《追妻99次:过气前妻很抢手》 1.第1章 夜店打工(1) 深夜,夜凉如水。 金韵,c市最大的销金窟之一。 劲爆动感的音乐,摇摇欲坠的灵魂,一切都在放纵与堕落中进行着。 半瓶伏特加喝下去,顾凉末头晕的厉害,想要逃避这个地方,却又碍于场面不得不继续下去。 身边的男人又给她倒上一杯,满载满溢。 「我不行了,梁总……」她摇头,尽量用委婉的态度拒绝。 她的酒量本身就不好,这几年为生计所迫,勉勉强强锻鍊出一些来,却也只能应付应付场面,真的碰到蓄意想要灌醉她的人,是应付不来的。 「没事没事,」梁总大笑,见她小脸儿微醺的样子,忍不住有些心猿意马,手也渐渐的不规矩起来,「蕊蕊要是喝醉了的话,哥哥送你回家啊。」 说着,顺手摸了一把她的脸。 触感滑腻,撩的人心难耐。 这个女孩子,身上似乎总散发着一种清清冷冷的孤傲气质,哪里像是为生计奔波的风尘女子,倒像是被养在温室中的花朵,不曾经受过风雨的摧残。 「梁总说笑了,我只是一个侍应生,哪里敢劳烦您。」顾凉末勉勉强强的在脸上扯出一抹笑,侧了侧脸,擦着他的手躲开。 刚才被他摸了那么一把,她心里已经有了隐隐作呕的感觉。 加上这包厢里面的糜烂气氛,让她几乎忍不住想要当场吐出来。 蕊蕊是她进这里工作时,经理给她的名字,让她以后在伺候客人时,用这个。 顾凉末这个名字,她是不能在这种地方用的。 她心里清楚,经理也是好意,当年顾家在c市权倾半边天,虽然最终落了个家破人亡的结局,但当年的风头尚且保留一丝,顾家当年的大小姐沦落到在夜店陪酒这件事,到底还是能少一个人知道就少一个人知道的好。 「怎么能说是劳烦呢,」梁总笑笑,收回了自己的手,但是却显然还是没有放过她的打算,把那杯酒递到她面前:「为美女服务,求之不得……」 男人四十出头,是家小型公司的总经理,虽然西装革履,仪表堂堂,但是眼底的猥琐之意,却仍是不言而喻。 这年头,禽兽都是一副道貌岸然的衣冠打扮。 顾凉末见躲不过去,深吸了口气,稳下自己的情绪,最终还是接过了那杯酒,喝了下去。 「蕊蕊,天色也不早了,说不定你家人现在也都睡了,等一会儿散会后,哥哥带你回去,怎样?」 「梁总,真的不用。」她婉言拒绝,「我住宿舍就可以。」 她的声音本就好听,此时又因为喝了酒的缘故而平添了一抹迷醉,红润的脸颊在昏黄色的灯光下泛着盈盈的光泽,长长的睫毛也因为略带急促的喘息而上上下下的不停颤抖。 淡粉色的薄唇一张一合间,不动声色的拒绝就已经这样说出了口。 似乎又担心这样的拒绝会带给眼前这个男人不痛快,顾凉末微微抬眸,向着梁总看过去。 殊不知,她这样清淡的眼神,因为喝了酒的缘故,看在他的眼里,竟然化成了娇媚。
2.第2章 夜店打工(2) 哪怕只是她的一个眼神,也像是带了钩子似的,直直的把他的魂儿都给勾走了。 男人一时间出了神,怔怔的盯着她看。 她看起来,隐隐的带着些不安的样子,可这丝毫没有影响到她的美感,反而更是为她整个人增添了一丝不可言喻的魅惑风情。 梁总阅人无数,活了这么多年,当真还是第一次遇到如此绝色的佳人。 当下,行动似乎快过了理智,也不管这样做是不是强求,直接拉过了顾凉末的手臂,一把将她扯到自己怀中。 「梁总,请自重。」噁心的感觉愈发强烈,顾凉末几乎是反射性的将他给推开。 只是,因为自己刚刚用力过大的缘故,并没有注意到自己后面还有一把椅子,梁总安然无恙,倒是她自己,一个趔趄差点当场摔在地上。 「蕊蕊!」朋友林雨的声音略带些慌张,连忙跑到她面前,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面带担忧,「蕊蕊,没伤到自己吧?梁总并没有恶意,只是想和你做个朋友罢了。」 呵…… 顾凉末几乎想笑,不知道该笑自己还是该笑林雨。 没有恶意,那么请问,究竟怎么样才算是有恶意? 胃里一阵翻涌,她终于忍不住,起身,对着梁总说一句:「抱歉,我有点不舒服,去下洗手间。」 说着,也不等梁总同意的,径直朝着包厢门口的方向走过去。 只是,眼看着自己就要走到门口的时候,顾凉末又愣住了。 因为门把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多出了一只手。 目光,微微上抬,就看到了那只手的主人,顿时,心中一个咯噔。 「梁总,对不起对不起,蕊蕊她酒量不好,您多多体谅一下。」林雨低着头,不停的对梁总道歉。 她的担忧,顾凉末并没有看出来是真意。 「酒量不好?」梁总不屑的勾了勾唇角,「酒量不好,还敢到这种地方来陪酒?」 呵,这肉都到了自己嘴边了,哪里还有不吃的道理? 更何况,是如此美味的一块肉。 梁总恨不得现在就把顾凉末甩上自己的床,任他予求予取。 虽然她身上穿着的是这里侍应生最保守的一套衣服,可是却怎么都无法遮挡那种入骨的魅惑风情。 穿着衣服,都如此令人血脉喷张,如果脱了,指不定还会怎么勾人呢。 一想到她一会儿会躺在自己的身下,梁总心里就忍不住一阵阵的激动。 「蕊蕊,既然小雨都为你说话了,那么,我就给她一个面子。」梁总靠在门口看着她说,直接封锁了顾凉末的退路。 要想离开这里? 好啊,除非,她真的有本事能够让自己从风口浪尖处全身而退。 否则,他绝对不会任由自己看中的东西就这么没了。 梁总提出无理的要求,「蕊蕊,喝了桌子上的那杯果汁,这件事就算是这么过去了。」 那杯果汁中掺杂着黑市上的烈性催情药,只要一口,他就不信这个女人还能安然无恙的走出这个大门口。
3.第3章 夜店打工(3) 到时候,还不是得乖乖的爬上他的床。 恐怕那个时候她会反过来求自己吧?梁总不屑的撇了撇嘴角。 不过是在夜场陪酒的女人而已,装得一副清高的样子,到头来,还不是会为了钱出卖一切。 顾凉末抿唇不语。 喝一杯果汁,并不是她做不到,只是,他们这些人的果汁,她哪里敢喝? 那里面,绝对做了什么手脚。 要不然,这个姓梁的男人不可能就这么放过自己。 以硬碰硬,她深知自己并不是这些人的对手。 那么,便只能以退为进。 于是,退一步,「梁总,刚才很抱歉,为了表达我的歉意,我还是喝酒吧。」 本来以为顾凉末会拒绝,但此刻听到她竟然主动提出来要喝酒,梁总不禁微微一怔,随即,便高兴的笑了两声,「哈哈,好,蕊蕊想要怎样,哥依你就是。别说是喝酒了,就算蕊蕊提出什么别的要求,哥也同样会答应的哦。」 这话说的,极有歧义。 「哈哈……」听到言语之间的暧昧,众人不禁大笑出声。 梁总将刚刚倒上的酒递给她,「蕊蕊,这酒的度数不高,你放心喝就行。」 这是刚刚新开的酒,肯定不会掺杂什么别的东西,顾凉末看着已经摆放在眼前的酒杯,微微放心了些许。 「麻烦梁总了,今天能够认识梁总,蕊蕊很高兴……」顾凉末莞尔一笑,将手中的酒杯举起,一饮而尽,然后,将杯口朝下,一滴不剩。 很高兴……她还真的就没感觉到自己哪里高兴了。 梁总见顾凉末懂进退,心下自然也是非常高兴,原本还想着再让她喝一杯自己在酒中下点什么东西,但是现在看来,没那个必要了。 这酒的度数很高,虽说一时半会儿发作不起来,但是后劲是非常大的,她连着喝了这么多,一会儿还指不定会醉成什么样子。 反正他都等了这么长时间了,倒是也不介意再多等上个几分钟。 一会儿,等散了席,还有她好受呢。 顾凉末看了看喝的醉醺醺的林雨,眼神微微闪烁,将自己的失望掩饰在心底。 抿了抿唇角,又喝了一杯。 其实,她还是愿意再次相信她一次的,可是,眼下这情况,她是真的不敢相信了。 没过多长时间,顾凉末原本白皙的脸颊就开始变红,红润润的,只是看着就让人胃口大开。 粉唇因为沾染了酒的缘故,微微湿润,趁着这样暧昧的气氛与迷离的灯光,显得格外的有诱惑力。 梁总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刚刚想伸手将她拥入怀中,就看到顾凉末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 「不好意思,我去下洗手间。」顾凉末淡淡的说了一下,转身离开。 众人相对视一眼,彼此都微微笑着,默契的点了点头,心照不宣。 呵,都喝成这个样子了,自然也跑不到哪里去。 因为他们这间包厢是vip包厢的缘故,里面都自带着洗手间,而顾凉末,也註定跑不到什么地方去。
4.第4章 夜店打工(4) 梁总看着她妖娆的背影,心里越发痒痒,欲望沖昏了头脑,想要跟着她进去,直接想现在去里面先赚点便宜过过干瘾,可是刚刚迈出一步,林雨就扯了扯他的衣服,「再等一下。」 「等个屁!」梁总低声开口,瞪了她一眼,神色间尽是不耐烦。 「蕊蕊,我也去洗手间,不如我们一起吧。」梁总站起身来,跟在顾凉末的后面。 顾凉末忽然涌上一种惊慌感,身子顿时绷紧,混沌的意识也愈发清晰起来。 不,她绝对要保持清醒的头脑。 暗暗掐了自己一把,直到腿上传来的痛意才令她清醒了不少。 回眸,嫣然一笑,却没有看梁总,而是对着林雨开口,「小雨,我有点不舒服,你和我一起去好不好?」 因为酒精上脑的缘故,她的声音少了刚刚的清冷与幽寂,多了丝撩人的妩媚与风情,软绵绵的,只是听着就让人禁不住臆想起来。 梁总并不懂得退步,笑着走上前,扶着顾凉末摇摇欲坠的身体,「小雨都喝醉了,让她现在这里休息一下吧。蕊蕊,我和你去便是。难不成你还不相信我?这里里里外外都是人,我又不能把你怎么样?」 一边说着,一边拉过顾凉末的手,拉着她就往洗手间的方向走去。 顾凉末心底冷笑数声,说得好听,这里里外外都是人,还不都是他姓梁的的人? 就算真的发生了什么,他们也不会出手相救。 「梁总,你放开我,我……我自己可以走。」顾凉末暗暗咬了咬唇瓣,既然拗不过,便只能拒绝了。 说实话,她还真没什么勇气和他一起去。 「老子不管你可不可以自己走,你他妈现在必须跟老子走!」欲望早已经迫在眉睫,梁总哪里还顾得了那么多,早在她进门的那一刻他就想好好抱抱这个小美人了,等到现在已经是不易,反正这里都是自己的人,也没必要在乎什么形象。 伸手,捂住她的嘴巴,生怕她会突然大喊大叫引来什么不该来的人。 他并不想惹麻烦。 顾凉末被他惊的下意识的想要叫出声来,可奈何他就像是早有防备般,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唿救不成,但她也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抬起自己的脚,狠狠的踩在梁总的脚背上。 这种攻击,好像高跟鞋才是最有力的武器,但她不喜欢穿高跟鞋,一向都是穿帆布鞋的,女孩子力气本来就小,踩在梁总的脚背上跟挠痒痒没什么两样。 「小野猫……」梁总皱了皱眉头,发狠的说,「等会儿哥再好好收拾你。」 要不是看这个女人长得比较漂亮,自己不捨得被别人觊觎了去,早就应该在这里直接把她给办了。 顾凉末彻底慌了神,朝着包厢的门走过去,跌跌撞撞的推开门,却因为过于惊慌的缘故,忘记了电梯的方向在那里,只能慌不择路的按照自己记忆中的方向硬来。 「我看你今天往哪儿跑,你跑啊,就算你跑了,别忘了,你的朋友可还在包厢里!」梁总看着她就要跑到电梯那边,急促的喊道,希望林雨那个女人可以威胁到她。
5.第5章 旧爱重逢(1) 顾凉末一听,果然愣住。 只是,唇角却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带着嘲讽,而且是自嘲。 如果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她还看不出今天的这件事情是林雨早就计划好了的的话,那她现在,早就被人啃的连骨头渣都剩不下了。 可是,如果她今晚成功跑掉,那么小雨又会被那些人怎样对待? 怎么办,怎么办……她到底要不要留下…… 微微一怔间,梁总已经跑了过来。 虽然她已经跑到了电梯门口,但电梯还在往下下着,等到升到这一层的时候,梁总就算是走也走过来了。 视线打量过四周一圈,她发现,自己已经失去了所有的退路。 因为,电梯设置在走廊的尽头,这个出口根本就是一个死角,她无路可退,如果不走电梯走楼梯的话,那么就必须原路返回,原路返回,就意味着要走到梁总的面前,到时候,自己恐怕是…… 如果早知道这点的话,还不如选择走楼梯。 累一点又怎么样,总好过自己在这里退无可退。 「呵呵,你倒是跑啊,怎么,没路了,不跑了?」男人终于还是追了上来,看着那个被自己逼到死角的女孩子,眸中尽是骇人的恐慌,不由得露出隐藏在心底的猥琐,「小野猫,你逃不掉的。」 说着,梁总就扑了过来。 顾凉末吓得不知所措,慌得一点主意都没有,只是凭藉着自己身体上的本能向旁边躲去。 电梯门恰巧在那个时候打开。 顾凉末只觉得自己背后一空,身子直接朝着后面倒去,稳稳噹噹的跌入一个怀抱。 不知道是不是出现了错觉,在那一瞬间,她竟然产生了一种熟悉的感觉。 好像,她跟这个怀抱的主人认识已久一样。 梁总已经扑过来,身子几乎扑入电梯大半,只是,在看到里面有个男人的时候,还是硬生生的停了下来。 被打断的愤怒汹涌而至,却在看清楚里面的人是谁之后,又不得不在脸上堆砌出了一脸阿谀奉承虚情假意的笑。 「琛少,您来了。」 一句讨好般的话,伴随着一个熟悉的名字。 琛少。 顾凉末闭一闭眼,终于晓得自己刚才心里那一瞬闪过的熟悉,到底从何而来。 没想到,她在有生之年,竟然还是迎来了这一天。 跌到他的怀里,就像是跌入了一个火炉中,灼热的几乎要伤到她。 「没事吧?」战琛并没有回应梁总的问候,而是低下了头,问她。 她虽撞在了他怀里,可一直都低着头,根本没给他机会让他看到自己的脸。 更何况,八年过去,今非昔比,如今她是这里的侍应生,身上的衣服已经再没有顾家大小姐的奢侈。 重逢来的这么突然,让她连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阴差阳错,误打误撞。 再次听到那个熟悉的声音,顾凉末感觉自己的身体就像是被灌了铅似的,再也迈不动一步。 可是她知道,现在不是纵容自己的情绪失控的时候。
6.第6章 旧爱重逢(2) 她必须要离开这里,哪怕是爬,也要逃离这个地方。 「没事,对、对不起……」说着,她维繫着自己最后一丝意识和力气,跌跌撞撞的离开。 这声音……战琛微微皱了眉。 说相似,但是语气,却又比那个女人多了一分恐慌。 顾凉末……她从来就不会用这么惶恐的口吻跟他讲话,她永远,都是一副疯疯癫癫无法无天的样子。 记忆袭来,犹如一把锋利的匕首,在他的心脏里疯搅,让他剎那涌现了一种生不如死的痛。 垂在腿侧的双手,因为这一小段忽如其来的插曲,而不自觉的紧握成了拳。 站在他身后的特助付诚见老闆失神的样子,小声提醒了下:「琛少。」 付诚的本意是提醒一下,与他们要谈生意的梁总刚才跟他打招唿了,却没想,这男人却回应了句与此毫无关联的话:「……她是谁?」 「啊?」付诚一时没反应过来,「谁?」 战琛抬起眼帘,朝着刚刚撞到他的那个女孩子消失的方向看过去。 这微微失神的期间,她的身影,已然消失在了他的面前。 「呃……」付特助明显为难,根本答不上来,他也是刚回国,第一次过来,哪里认识那个陌生女孩子。 梁总眼见机会来了,连忙笑笑,凑上来,解释道:「是这里的一个侍应生,叫蕊蕊,我见她长得漂亮,原本是打算让她等着伺候琛少的,可没想到,这丫头如此不知好歹,宁死不肯,我……」 「知道了。」未等他解释完毕,便已被战琛出声打断,拧出褶痕的剑眉,昭示着明显的不耐烦。 蕊蕊…… 果然,不是她。 呵,不过也是,她是顾家的大小姐,向来眼高于顶,高高在上,怎么可能到夜店来做侍应生。 梁总站在原地,尴尬的搓了搓手,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走吧。」半晌,还是战琛先出了声,声音冷冷漠漠的,连一丝情绪都找不到,迈开步伐,率先朝着事先约定好的包厢走过去,也不顾站在身后的人。 …… 战琛。 说到这个名字,c市内很多人都曾见识过这样一份简歷—— 姓名:战琛,arthur。 性别:男。 年龄:27。 国籍:中国出生,移居美国。 学歷:国际法、经济学双博士,常春藤联盟之一t大毕业。 婚姻状况:未婚,单身。 工作经歷:20xx年,从c市移居美国,转战商场,在最短的时间修完所有经济学课程;20xx年,利用金融上获得的收益,一手创办lm财团,在短短两年时间之内,让一个非上市公司变成母子双上市公司;20xx年,将lm的版图扩展到亚欧两洲,从此一手将其带入巅峰之地。 写不完的履歷,书不尽的辉煌。 任何一个人,在看到这样一份简歷之后,都不得不感慨一句,这个男人给人所带来的震撼性。 够狠、够稳、够绝,职场上的顶级高手,运作天才。 三个条件开出去,梁总见对面男人沉默不语,一时间心里也没了底,试探性的叫一声:「琛少?」
7.第7章 旧爱重逢(3) 他这一声刚喊出来,就见对面男人勾起唇角,笑了。 战琛将那份他所开出的条件列上的那份协议放到桌子上,然后推到梁总面前,抬手,指关节在桌上面敲了敲,发出「叩叩」的声响,冷凝似冰雹的声音骤然从唇齿间迸发出来:「……这三个条件,我退让到底线,至多答应一个,如果梁总无法接受,那么这场合作,就到此为止。」 梁总顿时额上冒了冷汗,无可奈何的放低了自己的态度,「琛少,我现在的处境,您是了解的,您能不能……通融一下……」 「通融一下……也不是不可以。」战琛勾了勾唇角,微微笑了下,「交易等价交换,这是商场上的规则,你让我给你通融,那就得拿出让我值得我通融的筹码。」 坦白的趁火打劫。 梁总在心里将他给暗骂了一顿,却偏生碍于这男人的身份,又不敢轻易的发泄出来,只好把所有的气咽回自己的肚子里,忍着情绪,在脸上挤出一抹笑,「琛少,给我一周时间……」 男人出了声,给了不可违抗的期限:「三天。」 梁总磨着牙,应了下来,「……好。」 战琛,战家的二少爷……他得罪不起。 c市战家,一个根系茂盛的庞大家族,好比一座富饶城池,更似一座古时皇城,各方势力盘踞,当家主人战锋,势力深远,心性血腥,若惹到他心有不快,跺一跺脚,便可令整个c市发生翻天覆地的颠倒。 更何况,是他这么微不足道的一个人物。 若真惹得战琛不痛快,更是必定没有好下场。 交易谈成,给出对方三天期限,战琛抬手,看了看时间,晚上十点。 「走吧。」他收拾了资料,从沙发上起身,语气虽淡漠,声音却低沉。 付诚率先起身,走到包厢门口,弯腰为他开了门,梁总起身相送。 待走远几步,付诚交代道:「琛少,您这次回来的太匆忙,找到的房子还没有收拾好,麻烦您在这里暂住几天。」 战琛点点头,回应的话是一贯的惜字如金:「嗯。」 走到底层,付诚率先离开,将车留在门口,自己打了车回去。 战琛走至吧檯前,停下脚步,对着那个早已经在那里等候多时的男人淡淡说了句:「谈完了。」 陆淮南闻声,回过头来,看着他在灯光的照耀下格外的冷峻的脸庞,勾起唇角,艷艷一笑,瞳眸中透出几分薄醉。 出声,却没有继续刚才他的这个话题,而是略显玩味的问一句:「走了八年了,再回来是种什么感觉?」 男人发出一声「呵」笑,冷漠尽显:「能有什么感觉?」 无非是……再心痛一场而已。 「什么感觉你自己心里清楚。」陆淮南不屑的嗤笑一声,倒上一杯酒,递给他。 战琛伸手接过,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贴在杯壁上,散发出一种诱惑,他接过来,却没有喝,随性散漫的摇晃着酒杯,沙哑的声音透出一股子凉意:「我不想再提当年的事情。」
8.第8章 谁都不再是谁的谁(1) 不想再提当年的事情,也不想听到她的名字。 战琛与顾凉末,早就已经是陌生人,时至今日物是人非,谁都不再是谁的谁。 他站在吧檯一旁,姿态稍显慵懒,迷离的灯光照射在他俊美的脸庞上,使得深刻的轮廓显得更加昭彰,黑色的衬衫,让他整个人显得拒人于千里之外,一旁几名女子明显对他动了心思,有点跃跃欲试的意思,可偏生又碍于这男人身上的冷漠气息,而不敢上前。 陆淮南喝了口酒,说道:「锋远集团的董事会在即,你不趁着现在还有时间,好好为自己打算一下?「 战琛抿着唇,手指划过杯沿,释放出一份诱惑,磁性的嗓音透出华丽:「没必要。」 「哦?」陆淮南笑笑,「看来你对锋远,是志在必得啊。」 战琛没有回应他,只是沉默的站在那里,修长笔直的双腿坚毅不屈,挺拔的身姿带着几分桀骜。 厅内的光刺进了他狭长的凤眸,而后支离破碎,与他的眼神融合在一起。 仰头,将杯中酒液一饮而尽,他从烟盒中抽出一根细长的薄荷烟,拿起吧檯上面的打火机,「啪」的一声,点燃,然后缓缓吸食起来。 这么多年来,他似乎已经习惯了依赖于酒精和尼古丁。 抬起眼帘,视线却不经意的与对面老远的一个女人对上。 女人身材火辣,打扮性感,堪称「尤物」二字,在对上他的视线后,她举起手中的酒杯,然后朝着他眨眨眼睛,刻意勾引。 战琛毫无兴趣,直接将对方给无视了个彻底,冷漠的移开了自己的眸光,只是看着手中已经燃烧到一半的香菸。 「刚才那个男生身上的烟味好重哦!战琛,你答应我,以后不许学这个坏习惯啊,不然我会讨厌你的……」 谁的话,尤言在耳。 谁的音,仿若昨天。 心,不可抑制的狠狠颤抖了一下。 顾凉末……顾凉末! 他闭一闭眼,发狠似的在心里念了一遍这个如鬼魂般时时刻刻浮现于他脑海中的名字。 陆淮南将一切看尽眼底,看到他脸上冷如冰霜的神情,忍不住调侃道:「怎么了这是?人家主动对你投怀送抱呢。」 「……」他不语,回应给对方的,只是一记冷漠的目光。 陆淮南见他那冷冰冰的态度,唇角的笑愈发玩味,挑了挑眉,问:「还是嫌那女孩子不够漂亮?要不,我给你找几个这里最漂亮的?」 「……」他仍不出声。 陆淮南的话越发放肆,「还是要干净的?十七层有几名刚来的学生,身子干净着呢,给大客户留着,没伺候过人,绝对让你满意,你……」 「砰——」 一道沉闷的声响,硬生生的打断了陆淮南的话。 抬头看去,眼前的一幕着实让他心惊,这男人,竟是将手中的酒杯给生生的捏碎了! 水晶酒杯划破了他的血肉,鲜红的液体,汩汩流出。 一团火焰悄无声息的燃烧上来,在他下腹处灼烧的剧烈,战琛感受着体内传来的异样,眸光蓦地变得冷漠起来,盯着身畔那个仍继续询问他的男人,眼神凌厉。
9.第9章 谁都不再是谁的谁(2) 「餵——跟你开玩笑的,你不至于这么认真吧?」陆淮南察觉到他目光之下隐藏着的血光,简直心都颤了。 「酒里下了什么东西?」战琛冷声质问道,极力的遏制着眸底深处的火焰,墨色的凤眸此刻是一片猩红,明显欲望上了头。 「我能下什么东西?」陆淮南怔了下,冷嗤一声,「难不成我还给你下药——」 话音未落,脑海中便倏然闪过了一张面孔。 陆淮南愣住,拿着酒杯的动作僵了僵。 「我还以为她跟我说笑的,没想到……」陆淮南头痛欲裂,心里把陆以薇给骂了千百遍。 这个没点数的死丫头! 战琛冷锐的目光如锋利匕首,简直让陆淮南连推脱的余地都没有,差点就给他跪了。 陆淮南兀自伪装着镇定的情绪,低咳了声,跟他解释:「你也知道,薇薇这么多年一直对你挺上心,我前几天跟她提起过,让她不要再在你身上动心思,你不会对除了顾凉末之外的女人有兴趣,她不信,非要给我证明你迟早会接受除了顾凉末之外的女人,我没想到她居然会用这种方式来证明啊……」 「……」 一片沉默。 连空气,都仿佛是停滞的。 本身,这药性就强烈,让战琛感觉自己濒临在了失控的边缘,陆淮南又无意提到了两次「顾凉末」这三个字,简直让他当场疯掉。 「陆淮南,」战琛冷冷的叫一声他的名字,连名带姓,警告道:「这次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不跟她计较,如果有下一次——我不会再对她手软!」 说着,也不顾自己手上仍往外冒血的伤口,径直离开,朝着预订好的包厢走过去。 陆淮南看着他渐渐消失在自己视线当中的背影,抬手揉了揉头疼欲裂的太阳穴。 一方是妹妹,一方是兄弟,他这向着谁……也不是事儿啊! 微微抬眸,一道清瘦的身影猝不及防的闯入他的视线。 陆淮南怔了一下。 正要准备抽菸而拿起的打火机一个没拿稳,「啪」的一声掉落在了地上,很快就被周遭的喧嚣声给淹没。 就连指尖那根香菸,也跟着一同掉落在了地上。 他正了正神色,看着那个明显喝醉连路都走不稳的女人,从未有过一次像是现在这般感到……庆幸。 刚才,还在担心,战琛被下了那么烈性的药,如果不找个女人泻火,会吃不消,却没想到,下一秒,这该来的人就主动送上门来了。 下一秒,陆淮南挥了挥手,招来一个侍应生,从钱夹中抽了几张钱,递给她,指着前面那道身影说:「把她送去顶层v6包厢。」 「好的,南少。」 …… 伏特加的后劲太大,掌控了顾凉末全部的意识。 她扶着墙壁,头脑昏沉,四肢疲乏的没有一丝力气,双腿颤抖着,几乎要站不住,眼看就要摔倒在地上。 抬手,揉了揉额头,想要离开这个地方。 只是,恰巧此时,有人走了过来,看样子也是这里的侍应生,只是因为不在一个层,所以她并不认识。 那人走过来,伸手扶住她,显然是认识她的,关切的问:「蕊蕊,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10.第10章 谁都不再是谁的谁(3) 「我没、没事……」努力维繫着最后一丝理智,顾凉末艰涩的出声回应道,喉咙火烧火燎般的难受。 「你喝醉了,我送你去休息吧。」那女孩子显得有些过分的关心了,只是,头脑一片模煳的她,却并未察觉到异常。 眼前的景象越来越模煳,顾凉末踉跄了一下,「不用,我真的……没事……就是头有点晕……」 「那我带你去顶层,吹吹风就没事了。」说着,那女孩子连拖带扯的将她给拉进了直通顶层的电梯,不管是架势还是力度,都不容人拒绝。 顾凉末终于陷入彻头彻尾的眩晕,什么都看不清楚,只依稀记得自己好像是到了顶层的某一间包厢,但那人什么时候走的,她完全没印象。 顶层的套间内奢华的惊人,超级巨大的床摆在那里,上面铺垫着厚软的毛绒毯,对于此时连站都站不稳的她来说,一下子变得无比诱惑。 她跌跌撞撞的跑过去,爬上床,丝绸床单滑腻且沁凉,稍稍缓解了下她的不舒服。 从发现自己被下药到给付诚打了个电话吩咐了一下明早的事情,战琛用了十几分钟的时间。 十几分钟后,才强忍着那股慾火一步一步回到了包厢。 每一步,都走的沉重且艰难。 终于到了包厢门口,他抬起眼帘,瞥了一眼房门号,将手中的磁卡对准电子感应区刷了一下。 「滴——」的一声,房门伴随着这道声音而打开。 战琛迫不及待的走进去,单手甩上门,上了锁,不让任何人来打扰。 进门的第一件事,就是找浴室,想要好好沖个冷水澡,却在经过那张巨大的kingsize大床的时候,脚步倏地顿住。 床上的那道身影,太明显。 虽然是背对着他,他没有看清楚那个人长什么样子,但从她的背影看,也确定是个女人无疑。 「我不管你是谁,也不管你是不是陆淮南安排过来的人,我都不会动你,出去——」战琛忍着体内叫嚣着情欲,冷冷的下了命令,额上渗出密密麻麻的薄汗,显然药性已经把他折磨到了临界点。 不管她是否有苦衷,也不管她是否迫于陆淮南的压力,既然躺在了他的床上,就不值得别人尊重了。 时间一秒一秒的过去。 躺在床上的人,没有丝毫要离开的迹象,甚至连动都没有动一下。 像是根本就没有雨听到他的话,也或许,是听到了,但却没有放在心里。 纤弱的身影,依旧躺在宽大而柔软的大床上,轻轻磨蹭着,如同猫咪,刻意让自己散发出一种诱惑性。 战琛看着那道身影,心头的火苗顿时更加旺盛,怒与欲交织在一起,与他的理智打着持久战,那团火越燃烧越勐烈,让他的理智连带身体几乎都在这一刻爆炸。 深唿吸了口气,努力维繫着最后一丝理智,他迈步朝着床边走过去,步伐迈的有些沉重艰难。 终于到了床边,靠的近了,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淡香味也飘入了他的唿吸,被他猝不及防的吸进去,那一瞬,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叫嚣着,逆流而上。
11.第11章 谁都不再是谁的谁(4) 他倾身,抬起强而有力的手臂,扯过她的身子,压抑的低吼:「马上滚出去——!」 男人手背上青筋浮现,可想而知,他动了多大的怒火,又用了多大的力气。 扯住床上女人的身子,欲要将她给扔出去,可是下一秒,她的容颜就那么突兀的映入了他的眼帘,清清楚楚。 依然美、依然惊艷、依然……致命。 好像一朵罂粟花,美丽,只是掩盖黑暗本质的一种诱惑。 战琛怔怔的看着她,没有再将手中的动作继续下去,感觉这一秒,连唿吸与心跳,都是停止的。 昔日记忆,如逆流潮水,一波波,涌上来。 包厢内的气氛安静下来,连彼此的唿吸声与心跳声,都能听的清清楚楚。 那些穿越了几个洪荒世界的记忆,在这一刻,又重新浮现于他的脑海当中。 「战琛,我喜欢你,我要做你女朋友——」 「战琛,我不会放弃的,早晚有一天,你的名字会出现在我家的户口簿上!」 「战琛,你给我笑一个嘛,笑一个嘛!」 「战琛,周末我们一起去看电影好不好?」 「阿琛……」 画面一转,那些坚持固执与倔犟全部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最后她送给他的这样一句话:「战琛,我玩够了,我们分手……」 一句「玩」,一句「分手」,让他看清了,自己在这场感情中的付出有多么可笑。 八年。 这八年里,他日日夜夜的做着有关于回忆的梦,然后再醒来,面对着失去她之后,一个人的空洞。 他真的很想问这个该死的女人一句,当初为什么要对他死缠烂打,更想问,既然在一起了,为什么后来她又对他放了手。 如同演一场戏,她逼得他全心全意,最后,她却毫无留恋的抽身离去。 凉末…… 战琛看着她,涔薄的唇微微扯了下,标准的唇形,是在说这两个字无疑,可最终,却是没能叫出声来。 这个名字,于他而言,是伤、是痛、是苦,在这八年里,日以继夜的侵蚀着他,将他伤到了面目全非的地步。 男人抬了抬手,泛凉的指腹抚上她的微醺的脸颊,依旧是记忆中的样子,白皙细腻,没有什么变化。 只是,那种思念得到缓解的喜悦感并没有持续多久,下一瞬,他就勐然反应了过来自己与她眼下的处境,温柔不復,取而代之是兇狠与冷漠。 战琛看着她迷迷煳煳半梦半醒的样子,心头抽了抽,收回了自己抚在她脸颊上的手,死死的扣上了她的皓腕,凤眸深处散发出来的光芒有些阴鸷狰狞,看着她,厉声问道:「顾凉末,你怎么会躺在这里!」 才貌双全、眼高于顶的顾家大小姐,怎么会沦落到现在这种主动爬上别人的床的地步! 他的口吻极冷,透露出一股子冷漠与残忍,攥住她手腕的力度也很大,完全没有一丁点的怜香惜玉之心,像是恨不得就这样把她给活生生的捏碎似的。 也或者,是捏碎了,都未必能解恨。
12.第12章 放心,钱少不了你的(1) 周遭万籁俱寂,寂寞永生。 他的眸底,只剩下了眼前的这张容颜在缓缓浮动。 顾凉末。 这个人,从十七岁到十八岁,向他表白了三百六十五次。 换言之,每日一次,风雨无阻。 他从最初的反感讨厌被她逼得硬生生的接受了她,却没想到,当他终于认输、终于妥协、终于沦陷的时候,她竟毫无犹豫的、坚决果断的放开了他的手。 抓住她手腕的力度越来越大,男人眸光猩红,散发出一种森冷入骨的冰凉,盯着她明显迷煳的神情,厉声质问:「为什么会是你?」 顾凉末,为什么会是你? 躺在我床上的,为什么会是你? 为什么,当我终于放下你的时候,你又出现在我的面前! 手腕处传来一阵阵剧烈的痛感,顾凉末疼的脸色煞白,额上渗出一层又一层密密麻麻的冷汗,睁开迷醉的水眸,看向攥住她手腕的男人。 眼前是一片红色。 她已经分不清是谁的血。 顾凉末看不清楚眼前这个男人的面容,只能隐隐约约的看到他的轮廓,与这八年时时刻刻出现在她梦里的那个人,很是相似。 「战琛……」她迷迷煳煳的喊出这个名字,梦呓般的呢喃,不知道自己现在是在做梦还是这是真实发生的事情,黛眉紧紧的皱着,「放开我……」 放开我。 又是一次拒绝。 八年前,她主动放开他的手,八年后,她又让他放开她的手! 战琛看着她脸上升起的抗拒的神情,漠漠的勾起唇角,笑容显得冷漠又尖锐,掌心用了力,将她甩到床上,随即倾身覆上去。 修长欣挺的身躯,每一处都泻出愤怒,药力作祟,让他的每一寸肌肤都绷紧,疯狂冲破束缚涌了上来,像是恨不得将她给就此撕碎。 「顾凉末,既然这次是你主动的,那我也不必再对你客气。」他勾着唇角,冷声道,语气透出一股子邪狞,然后,咬上她白皙的脖颈,大动脉的位置。 他咬的又狠又准,哪里是男女在上床时的调情,分明就是给她的惩罚。 痛感明显,让她的理智恢復了几分,心底也慌乱起来,下意识的推拒他,「不要……」 一声拒绝,让他的冷静消失了个彻底,战琛的视线锁定她脸上的慌乱,极尽言语残忍之能事:「……放心,钱少不了你的。」 这些,都是她曾给过他的羞辱与伤害。 无数次午夜梦回,他问自己,恨吗? 怎么会不恨呢。 一个从不肯轻易动情的人,一旦动了情,便註定是覆水难收,他豁出去了一切,做好了无论如何余生都陪在她身边的决定,却没想到,她给他的回应,竟然就是那样一句决绝的话。 离开她之后的他,将当初的理想与抱负全部抛出去,渐渐成长,成为了一个冷漠强势、杀伐果断、城府极深的男人,至于当初的那些赤裸裸的真心,全部被遗弃在了回忆的葬礼里。 「放开我……放开……」顾凉末极为抗拒的挣扎,带着宁死不从的倔犟,一如当年她追他时的固执,眸底深处,泻出了再明显不过的抵制。
13.第13章 放心,钱少不了你的(2) 她躺在床上,双腿胡乱的踢蹬,极力反抗,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只是,殊不知,她越是这样抗拒的姿态,越是激怒了身上的男人。 「战琛……」她无力的叫着他的名字,眼角眉梢之间泻出明显的慌乱,「不要这样,你放开我……」 说到最后的时候,她的声音明显变成了无力的哀求。 看着他,就好似看着一个梦靥,心脏在瞬间涌上撕裂般的痛。 战琛看着她满是逃避神情的容颜,涔薄的唇勾起一抹冷锐的弧度,大掌死死的扣紧了她瘦削的身子,根本不给她躲避的机会,凤眸盯紧她因为酒精而泛红的脸庞,身子疼的发紧。 「滚!」见他没有要放过自己的意思,顾凉末压抑的嘶吼,声音因为醉酒的原因而变得有些沙哑,在这样的场景下听起来,格外的撩人。 「滚?」男人反问一声,笑的更冷,性感的喉结上下滚动,无意间将诱惑释放到最极致:「不是你主动爬上我的床的么?怎么,现在要我滚了?顾凉末,既然你都下贱到来卖身的地步了,又凭什么让我放过你?」 语毕,俯身,咬上她的锁骨。 是咬,而非吻。 他成心让她不舒服,让她痛。 战琛咬的兇狠,毫不留情,直到她的肌肤渗出了血,他的口中瀰漫了浓烈的血腥味道,都没有松口,好似一个午夜的吸血鬼。 这一刻,他忽然恨透了她。 他在世界的另一个角落,生不如死的过了八年,一个人承受着刻骨剜心的痛,而她,却在这里花天酒地,在夜场中玩到这个地步,过分到主动爬上男人的床。 那种痛感让她的脸色都泛了白,见他铁了心刻意折磨她,顾凉末终于忍不住认输,声音微弱的呢喃:「战琛……放过我,就当是我求你……」 与他的对峙,註定她会输的一败涂地。 求。 他敏感的听到了这个字眼。 呵,一向心高气傲的顾家大小姐,竟然也沦落到了求人的这一天。 他不语,更没有因为她的求饶而动摇自己的念头,没有一丝要放过她的打算,她的求饶与抗拒只不过是他欲要焚烧的身体的助燃剂。 「嗤拉——」一声,布料碎裂的声音在这样的夜晚下格外的渗人。 一瞬间,她白皙的身体就暴露在了他的眼前。 「想不到八年没见,你的兴趣都高涨到这种地步了。」战琛没有丝毫要放过她的打算,甚至连动作都粗暴的让她心凉,青筋浮现的大手扯开她所有的衣服,「怎么,在上流世界中玩不过瘾了,跑到夜店来做侍应生,嗯?」 话落,他抬手,覆上她胸前。 从他掌心处传来的炽热的温度,仿佛要灼伤她。 顾凉末哭着摇头,泪水终究是忍不住落了下来,挣脱不开,被迫承受。 「凉末……」他出了声,嗓音温柔,令她不禁回想起在八年前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他对她是何其柔爱:「八年前,我走的时候就警告过你,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这次,是你主动招惹我的,所以,怪不得我……」
14.第14章 放心,钱少不了你的(3) 「战琛,我们已经没有关系了,你不能这样对我……」顾凉末声音微弱,却又用尽了此时的她所有的力气,嘶哑的抗拒着,大有一种宁愿死都不想让他碰自己一下的固执。 她挣扎的很是剧烈,连被酒精侵蚀的意识也渐渐的回归了过来,她的每一个动作,甚至是每一个表情,无一不在的表示着对他的抵制,双臂尽最大力气的推拒着他。 只是,不管她怎么拼了命的反抗,对于此时铁了心染指她的男人来说,也不过是螳臂挡车。 在她身上肆虐的人,根本就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动作多么残忍,只是一味的遵循着自己的本能反应来做事,狠戾的力度,像是要把她给生生的镶嵌进骨血里面。 「没有关系?」男人嗤笑一声,对她的话不置可否,「金主与情妇的交易,这算不算是一种关系,嗯?」 真的……没有关系吗? 当年,是她逼得他硬生生的爱上了她,逼得他没了退路,最后,她却给了他那样一个答案。 当时的她说了什么来着?哦,对了,她说——如果你不能忘记我,那你就恨我一辈子吧。 她说完这句话的时候的表情,他想自己永远都不会忘记。 那么,义无反顾。 战琛冷静自持的扫过她脸上的每一个神情—— 抗拒的、挣扎的、无助的、痛苦的、慌乱的。 独独,再也没有当初那种飞蛾扑火般的深爱与迷恋。 顾凉末清清楚楚的感受着覆在自己胸前的那只手,正在对她肆意践踏。 是噩梦,还是现实?她已经分不清楚。 无法从这个噩梦中逃脱出去,更无法拒绝这个男人的霸道与强势。 终于没了力气,推拒的动作渐渐的停下来,她躺在床上,目光空洞的望着天花板,脑中一片空白。 唇,动了动,她说:「我恨你……」 我恨你。 多么无力的三个字。 战琛顿时就笑了,非但没有停止手中的动作,反而愈发肆无忌惮:「恨我吗?恰巧,我也恨你呢。」 既然不能好好的在一起,又彼此恨对方,那就互相折磨吧,至死方休。 腾出一只手来,将自己衬衫上面的水晶纽扣一颗颗的解开,他的动作极是缓慢,轻柔却又不失力度。 他看着她,嘶哑的声音绕唇而出:「这一次,你欠我的,我会一点点的讨回来……」 被自己深爱的人当做取悦人的妓女,那种羞辱的感觉让她无地自容,顾凉末恨极了此时的自己,愣愣的望着身上的男人,忽然抬起腿,屈膝朝着他撞了过去。 战琛正埋头解开腰间的皮带,没想到她竟然还想着反抗,来不及躲避,硬生生的接受。 她用尽了自己的全身的力气,踢的毫不留情,刺骨的疼顿时蔓延过他全身,男人因为重心不稳,差点摔在她身上。 「战琛,我不会再让你碰我的……」顾凉末趁着他出神的期间,连忙用力把他给推开,跌跌撞撞的朝着门口跑过去。
15.第15章 你告诉我该怎么放手?(1) 她要离开这个地方,她不要再和眼前这个男人产生交集…… 战琛没有任何防备的被她推开,冷漠的俊脸上浮起一丝错愕。 顾凉末撑着最后一丝力气,朝着门口跑去,却忘了他的反应有多么迅捷,刚跑了没几步,就再度被人从后面拦腰抱起,狠狠的扔在床上。 他再度欺上来,阵势严密,铺天盖地。 「别乱跑,乖……」男人低下头,温柔的诱哄,如果不看此时他正在对她做的事情,单单听这声音,那么她绝对不会怀疑,他是在安慰她。 他修长笔直的双腿牢牢的压制住了她的身子,阻止了她再次偷袭他的可能性。 偌大的包厢内只闻粗重的喘息声,以及浓郁的情欲气息。 「战琛,」她忽然开口,冷硬的叫他的名字,口吻中透露着漠然与决绝,如裂帛一般:「如果你再继续下去,那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一辈子。 何其有分量的一句话。 让他在听到的那一瞬间,情不自禁的想起多年前,她曾这样告诉过他:「唔,你不爱我没关系啊,反正本小姐有的是时间等你。……战琛,我一辈子都会爱你的。」 曾经,她说她一辈子都会爱他。 如今,她说她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他。 时过境迁,物换星移。 许久之后,他终于……收起了自己满身的强势,从她身上起身,转身,朝着浴室走了过去。 离开她身边的时候,她听到他说了这样一句话:「如果再有下一次,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放过你……」 感觉到身上的那股压力骤然消失,她松口气。 这一次,他放过她就好,至于下一次……不会了。 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 翌日,晨醒。 日光透过落地窗照射进来,打在她的脸上,顾凉末下意识的抬手挡了挡阳光,这才睁开眼睛。 试探性的动了动身子,却发现浑身上下泛出一股剧烈的酸疼,像是被火车碾压过一般。 「呃……」她用手撑着身子,从床上坐起来,低低的发出一声呻吟,在寂静的清晨很是明显。 不仅仅是身子,连头也疼的难受,她抬手,揉了揉太阳穴,试图来缓解自己的不舒服。 然后抬起眼,打量了一下周遭,好像是金韵的vip套房,无意识的蹙眉,想下了昨晚上发生了什么。 好像是她正准备下班的时候,林雨打电话让她过去帮帮忙,说是应付不了那几个客户,然后她就去了,却没想到是林雨故意设的圈套,引诱她上钩。 再然后……她好像是被灌醉了,然后做了个梦,梦到了已经好久都不曾见过的人。 忍不住攥手捶打了下自己的头,顾凉末低声咕哝句:「有什么可想的,反正都已经分手这么久了,现在我在这里,他还指不定在美国的哪个角落跟哪个女的鬼混呢。」 只是,一想到会有别的女人代替曾经的她陪在他身边,她这心里,就跟猫抓似的难受。 她终究,还是忘不了他。
16.第16章 你告诉我该怎么放手?(2) 在床上坐了一会儿,顾凉末掀开盖在自己身上的被子,下了床。 脚尖才刚落地,身上撕裂般的疼又如潮水般的涌了上来,像是沉浸在情欲中太久的缘故。 这一站,连脖子上都传来清晰的痛感,她低声痛唿了声,抬手去摸散发出疼痛的根源地,却摸到了一个伤口。 好像还有一些粘稠尚未干涸的液体,如血一样。 顾凉末的意识顿时清醒过来,连忙放下手来,看向自己的指尖。 果然是血。 「怎么了这是……」还是没怎么反应过来,她迷迷煳煳的低喃了一声,不晓得为什么自己大动脉的位置会有伤口。 从床头上拿了手机,对着自己的脖子,看向那个地方,好像有个齿痕,跟被人咬的似的,她正要聚精会神的去看的时候,身后却骤然传来一阵低沉缓慢的脚步声。 这脚步声,好熟悉。 昨晚发生过的事情骤然又清晰的浮现了上来,她忽然反应过来,她自以为是的梦,根本就不是个梦! 昨晚,她跑到电梯门口的时候,分明撞进了一个怀抱,而且还清清楚楚的听见了那个梁总喊了一声「琛少」。 这么说……不是梦? 呆滞的转了身,回头朝着身后看过去。 战琛走过来,对自己只围了一块浴巾的姿态毫不在意,从床头拿了钱夹,抽出一张卡,扔到她身上,漠然的勾起唇角:「昨晚上表现不错,这是给你的报酬。」 讽刺之意,浓烈的让她想听不出来都难。 男人显然刚从浴室中走出来,劲瘦的身材上只在腰间围了一块白色浴巾,上身完全赤裸,有没干的水珠顺着他的蜜色肌肤缓缓流淌了下来,腹肌分明,每一处都泻出诱惑。 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 但好像,又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是了,真的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变化了的,是他看她的眼神。 八年前,他看她的眼神虽然冷漠,但也与温柔并存,但八年后,他看着她的目光,甚至都不能再用「冷漠」二字来形容。 冰冷、无情,看她的时候,仿佛她只是一个为了钱而心甘情愿爬上他床的妓女。 顾凉末勐然攥紧了自己的手,尖锐的指甲陷入了掌心都浑然不觉,一丝痛都感觉不到。 「嫌少了,嗯?」见她没出声,甚至连点反应都没有,战琛唇角的笑更冷,直接将钱夹中的所有金卡全部抽出来,狠狠的砸在她身上,「这样够了吗?」 顾凉末红了眼睛,透明的泪无声的滑落下来。 八年不见,原来他竟对她狠到了如此地步,甚至连这样伤人自尊的手段,都用上了。 「还是不肯接受?」见她血红的双眼,战琛兀自忍下那一股怒气,倾身压上来,单手挑起她下颌,冷冷的说:「哦,我忘了,你顾大小姐是千金之躯,钱在你眼里跟白纸没有什么两样。你的身份,註定你从来就不缺钱的,对吧?」 「战琛,你够了!」她终于出了声,嘶哑的低吼他,「我知道昨晚上什么都没有发生,你没有必要如此羞辱我。」
17.第17章 你告诉我该怎么放手?(3) 「羞辱?」战琛眸光深暗,叫人看不清楚其中的意味是什么,他上前两步,抬起青筋浮现的手,捏住她的下颌,「这就叫羞辱了?凉末,还记得八年前你是怎么对我的吗,嗯?」 上挑的尾音,无一不在透露着讽刺,顾凉末听到他这样的反问,心狠狠一颤。 她当然记得。 她记得,在他求着她不要分手的时候,她义无反顾的甩开了他的手,她说:「战琛,你凭什么要我跟你在一起?你什么都没有,你拿什么给我未来?」 对,当时的她,就是这样跟他说的。 骄傲如战琛,为了一个女孩子,低声下气到那种地步,足以证明,他是真的动了心的,即便后来这段感情还是没有善终。 他逼近她,一张俊颜上满是煞气,冷漠的气息打在她身上,「你说,我一无所有,给不起你未来,所以,你玩够了,要跟我分手。」 她瞳孔收紧,攥着小手,不言不语。 稍即,她努力扯开一丝笑,「对,我是这样说过,我承认。而且,我们现在已经分手好多年了,早就没关系了!」 陌生人。 他从她的眼里,看出了这三个字的存在。 甚至,在她眼中,他们现在的关系,比之陌生人还要不如。 战琛收紧瞳孔中的光,连带着手中的力度也跟着大了不少,狠狠的捏着她,成心让她痛,看着她精緻的下颌上被他掐出指痕,咬牙切齿的叫她的名字:「顾凉末!」 顾凉末蹙了蹙眉,没说话,却抬起了手,狠狠的拍掉了他的手。 「生那么大气干嘛,我是个贪恋权势看中名利的女人,你不是在八年前就知道了吗?」她冷笑,口吻中有讽刺有自嘲,目光漠然,又狭带一抹锐利:「再说了,情人之间分分合合的多了去了,你又何必揪住我们当初那段感情不放?好聚好散,我们不是彼此都能痛快一点?」 调动全身的力气与勇气,才能说出这番话。 一生的坚强用尽,她的心片片破碎。 战琛看着她,不自觉的攥紧了手,骨节收缩的声音,清脆的响在这个房角的每个角落里。 八年。 八年期间,他没有再动过一次怒火。 上一次动怒的时候,是因为她说「分手」。 从上一次,到这一次,都是因为一个人! 他现在,真恨不得冲上去,不顾一切的把她给掐死,这样,不管是爱还是恨,都烟消云散,一了百了了。 半晌,男人勾唇,漠漠的笑起来,绝情的反击一句:「是,我们分手了。分手八年后,当初抛弃我的女人却心甘情愿的主动爬上了我的床。……顾凉末,你说这是不是当初你抛弃我的报应?」 报应。 是啊,呵,这是她的报应。 是老天在报復她,八年前,她放弃了他。 可是她没有办法,家里出了事,一夜之间,她从千金小姐沦为一无所有的灰姑娘,如果那时候还硬要跟他在一起,她一定会连累到他。 她不能那么自私。
18.第18章 你告诉我该怎么放手?(4) 顾凉末沉默了一会儿。 平静的眼眸中,渲染着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安静。 忽然,她勾起唇角,淡淡一笑,抬起眼帘,看向自己面前的男人:「不就是在夜场玩的有点过头了,一时没控制好自己么?反正我们之间早就不是清清白白的了,战琛,你不会连这么点小事也计较吧?」 刻意将自己的语气轻描淡写化,只是害怕会泄露出过多的情绪。 战琛看着她那一脸无所谓的样子,抿了抿唇,说,「如果昨晚的人不是我……」 只是,话未说完的,就被她打断,顾凉末反问:「不是你又怎样?」 「……」 「不过就是一夜情而已,你放心,我玩得起。」她嗤笑一声,掩饰着声调中的沙哑,「是不是你无所谓,反正只要是男人就行。」 听完最后一句话,他终于忍不下去,再次倾身逼近了她,抬手,虎口死死的卡住她的下颌,迫使她承受着他的怒气,躲避不得。 冰冷的声音,从喉间溢出,他字字戳中她的心:「想不到八年没见,你的兴趣变化会这么大,都喜欢兼职来这里来干这种工作了。」 「哪种工作?」她笑笑,不以为然:「你是想说……兼职妓女?」 他沉默,不言不语。 「好了。」她终于没了耐心,眼角眉梢间流露出不耐,「我现在,是千金小姐也好,是兼职妓女也罢,都跟你,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 何止是现在。 其实,早在很久很久之前,他们之间,就不再有关系。 战琛看着她泛白的脸庞上无所谓的神情,冷峻的脸上略过一丝痛恨的扭曲,下一秒,想也不想的单手扣住了她后脑勺,吻上她的唇,力度兇狠。 不,确切的说,这根本就不是个吻,而是撕咬。 刻意咬破了她的唇,直到两人口中都瀰漫满了浓烈的血腥味道,他都没有松口。 两唇相抵间,他的视线盯紧了她,眸底晕染着一层浓重的冰冷,连声音都是如此,「昨晚,我就不应该放过你!」 她低笑出声,「那真的好可惜,你放过了我。」 看似表面风轻云淡,却只有她自己一个人心里清楚,现在,她的心情是慌乱到了一种什么样的地步。 这终究是八年后,她已经不再是当初的她,他也不再是当初的他。 八年前,他只是个一无所有的穷小子……不,确切点说,他是战家的二少爷,战锋的私生子,身份见不得人,上不了台面;而现在,他不再一无所有,他已经权倾半边天,成了战家名正言顺的准东宫太子爷。 他有了,足够的资本让她畏惧,让她恐慌。 连面对着的时候,都情不自禁的想要逃避。 说着,用尽全身的力气,想要将他给推开,可他存心不如她愿,不管她怎么用力,他都纹丝不动。 顾凉末终于看清楚自己的处境,根本斗不过他,冷了脸,说,「滚开。」 男人闻言,只是挑了挑眉,没说话,温漠的眉眼间,锋芒尽显。
19.第19章 你告诉我该怎么放手?(5) 「战琛,你这样有意思吗?」见无论怎样都推不动他,顾凉末气馁的松了手,心头涌起一股子烦闷,「我们已经分手了,这是不争的事实,你再继续纠缠不休,又有什么意思?」 她无数次的提醒着他,「我们已经分手了」这个事实,试图拿现有的一切来刺激他。 「没什么意思。」战琛淡淡的说,黑眸盯紧她,泛出凛冽的寒光:「只是不想让你好过,仅此而已。」 她让他一个人,在异国他乡,生不如死的过了整整八年,如今回来的时候,他怎么可能让她好过! 八年前,离开的时候,他就曾发过誓,若将来有朝一日她落到他的手上,他一定不会放过她,一定会将她曾经赐予他的那些痛给连本带利的讨回来! 只是,当这一天真的到来的时候,他却恍然发现,自己根本做不到。 做不到,真的伤害她。 「你不是这么小气的人。」很快,她就否决了他的话,「我跟你在一起过,所以,我了解你,你只是心里还在生我的气而已。」 「……」 他无声,微勾的唇角,却泛起自嘲。 她知道,她其实什么都知道。 可她明明知道,却还是决绝的放开了他的手,还是让他一个人在情爱地狱中挣扎了八年! 「很早之前我就告诉过你,我已经不爱你了。」说着,她抬起头,看向他,一字一句:「所以现在,不管你对我做什么,都不会伤害到我。」 他看着她,看着她脸上淡漠的神情,收拢的五指,宣洩出狠戾与冷傲。 然后,他听到她这样说:「放手吧。」 好熟悉的三个字。 当初,她要分手,他不同意,她便是这样跟他说的。 包厢内的温度,因为顾凉末的话,而瞬间降至冰点。 战琛满身的戾气,眉眼处的冰冷同样是毫不掩饰,他掐住她的下颌,冷冷的问:「你告诉我,该怎么放手?」 放手,呵,说的容易。 如果能放手,早在八年前,他就放开了。 又何必,宁愿陷在痛苦的沼泽处整整八年,都对她念念不忘。 「怎么放手,那是你自己的事,」她讽刺的勾着唇角,忽然话锋一转,温和轻柔却又斩钉截铁的说:「你只要知道,我已经不爱你了就好。」 一句「不爱了」,就这样,轻轻松松的从她嘴里说了出来,让战琛忽然在那一瞬间涌上了一股子错觉:他这么多年的等待与恨,都是一场彻头彻尾的笑话。 很可笑吧? 连他自己,都这样觉得。 「顾凉末。」他汹涌的怒气喷薄在她的脸上,如火焰般炽烈,一字一顿道:「你、没、有、心、肝!」 「对。」她点头,毫不犹豫的承认了他的话,任由浓烈的酸楚在心里面蔓延,精緻的容颜上却是笑靥如花:「你说的都对,我就是没有心肝。」 家破人亡,一夜之间失去一切,为生计四处奔波,受尽人情冷暖,看遍世态炎凉,这样的情况下,她怎么还能有心肝?
20.第20章 你告诉我该怎么放手?(6) 很久没有听到他说什么,顾凉末忍不住抬起泛红的双眼,看向他的侧颜。 多年不见,他真的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变得愈发成熟,脸部轮廓深刻,线条完美,如画般精緻。 只是,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他的气场太冷。 她看着他,却不敢去触碰他的眼眸,害怕他目光中的温度灼伤她,但是从他紧绷着的侧颜却能看出来,他现在,非常愤怒。 是因为见到她,听到她说这些话,所以他心情不好吧? 肯定是的,他那么恨她,看到她,心情怎么可能好得起来。 默了默,他忽然问:「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顾凉末闻言,微微怔了下。 她最担心的问题,他还是问出来了。 只是,他问了,她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但是这样沉默,又不像话,生怕他起疑,她四两拨千斤的岔开话题:「刚才不是告诉过你了嘛,我有兴趣,在这里兼职当妓女。」 他阴沉着一张脸,没出声。 刚才即便说了一些重话,也不过是因为太过生气,想说两句难听的话泄愤,哪里能当真。 他又道:「我记得,我走之前,你跟我说过,要去法国留学。」 无意间问出的一句话,却像是一把刀子,刺痛了她心里最柔软的地方。 法国……她这辈子,恐怕都再也到不了那个地方了吧。 他的话,轻而易举的扯动了她心里的伤。 顾凉末忍着心里掀起的巨浪,刻意用淡漠的语气说道:「只是去留个学而已,八年,时间这么久,难道我就不能回国了?」 战琛含满嘲弄的声音响起,「可你跟我说过,你不会再回c市。」 一句话,堵死她所有。 她情不自禁的攥紧了下小手,心里莫名其妙的烦闷。 当时形势所迫,她只是找了个理由随口那么一说,哪里想得到他竟然记得这么清楚。 「我的确想过不再回c市。」她的口吻与脸上的表情一样淡漠,随口胡扯:「不过人长大了,难免会怀念生养自己的地方,我回来看看,有什么不妥吗?」 他冷笑,语带讥诮:「来这种地方看看?」 她挑眉,「怎么不能来这种地方看了?你不也来了,不是吗?」 战琛一双冰冷的瞳眸散发出寒光,字眼几乎是从齿缝间蹦出来的:「我是来谈工作,你呢?」 「……」她终于没了反击的话。 死死的咬紧了牙关,似乎只有这种方式,才能阻止自己情绪的宣洩。 她身上穿着侍应生的服侍,在做什么显而易见,他这么反问,摆明了羞辱她。 心,像是被碾压过一般,碎裂,疼痛。 咬了咬牙,她勾唇,漠漠的笑起来,「我来干什么,你说呢?我身上穿着的是什么衣服,你看不到?」 就这样承认,其实也没什么艰难。 反正,她早就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 「顾凉末,我现在对你没什么耐心。」他微微眯眸,五官如雕刻,绝美与冷漠并存:「所以,不要跟我说无关的废话。」
21.第21章 爱意太深,引火烧身(1) 很明显,当她直白的承认自己的时候,他反而不相信了。 也是,毕竟这么多年,她的变化太大,别说是他,其实就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个人会是当初的自己。 「我没有跟你说废话,」她淡淡的说,声音破碎而疼痛,「我的确是在这里上班,当侍应生。」 战琛看着她那一脸认真的样子,不像是在说谎,忍不住皱了皱眉,脸上的神情露出几分失去耐性的愠然:「为什么做这个工作?」 「你说为什么?」她不答反问,语气带着一丝嘲讽:「来这种地方,除了赚钱,还能有什么理由?」 赚钱? 呵…… 男人额上浮现出青筋,几乎是用尽了自己此生的自制,才能不让自己的情绪就这样爆发出来。 顾凉末,堂堂顾家的大小姐,从一出生就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当初跟他在一起,买东西的时候连价格都不看,随手甩出一张卡去,将金钱视如白纸,她什么时候,也需要到这种地方来赚钱? 深吸了一口气,战琛几乎是逼迫着自己的情绪稳定下来,身上的气息冷与戾气并存,问:「你名下的那些股份转成财产,够你花三辈子的了。顾家的大小姐,需要自降身价到这种声色场合来赚钱?」 「我早已经不是顾家的大小姐了。」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压抑的颤抖,本就不平静的心,在这一瞬间,又涌上巨浪。 他逼问,神情散漫:「你爸爸把公司转给你了?」 她沉默着,没回应。 他看着她,目光带着深究,复杂,讥诮,种种情绪。 但无论是哪一种,都让她觉得难堪,好像是一个猎人,在肆无忌惮的打量着自己的猎物。 他们早就分手了,她现在过的是好也好是坏也罢,并不想再与他扯上任何关系。 一抹复杂从眸底划过,战琛抿紧嘴唇,忽然问:「……这么多年了,他们还没有原谅你?」 当初,她为了他,跟家里闹翻的事情,他还是记得的,记得当初顾家的当家主人,她的爸爸,亲口下了命令:自此,顾凉末不再是他顾家的人。 正是因为这件事,让他在那一刻下了决定,余生无论如何,都不会再放开她的手。 却没想世事难料,最终爱意太深,引火烧身。 如果她真的是在这里工作,那他根本就找不到理由来解释,唯一觉得可能性比较大的就是,她爸爸还没有原谅她。 「这个不重要了。」顾凉末敛了自己的情绪,淡淡的说,「他们有没有原谅我,我现在过的如何,你没有必要再关心。」 原谅与否,早在多年前,就已经不重要了。 爸爸早已经离开这个人世这么多年,再去谈论原谅不原谅,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战琛沉默了下,俊颜渐次绷紧,似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宁静。 他的确不知道她现在跟家里是什么情况,但退一步来说,即便她父母还没有原谅她,那她也不至于到这种混乱的声色场合来工作吧?
22.第22章 爱意太深,引火烧身(2) 狭长的凤眸倒映出她泛白的脸庞,战琛淡淡地道:「你没必要在这种地方工作。」 他记得,她当年有很多朋友,即便没了家世可以依靠,她也完全不至于沦落到如此地步。 「我知道。」顾凉末淡淡的附和,「我知道我可以去更好的地方。」 当然,她去更好的地方工作的前提,是家里没有出事,是她的爸爸尚在人世,是她即便被赶出家门但也依旧有顾家可以依靠。 「既然可以去更好的地方……」战琛顿了顿,声音冰冷刺骨:「那为什么要在这个地方?」 这是个什么地方,她不是不知道,纵情声色,天上人间,她出身高贵,向来不喜这种黑暗骯脏的地方,何必在明明有更好的选择的情况下,选择这样自甘堕落的方式来让自己不好过? 质问,一声比一声沉重,也一句比一句伤人。 顾凉末心理的临界点终于坍塌,她兀自攥紧了双手,忍不住嘲笑的反问:「战琛,你现在到底有没有认清自己的身份?你已经跟我没有关系了,又凭什么来问我这些?」 战琛看着她明明眼眶已经泛红却还在极力维持着的倔强,沉默。 对,其实她说的,都对。 他们早就已经没有关系了,现在,她是好是坏,是生是死,都跟他再没有一丝关系,他也完全没必要,问这么多。 「只是好奇而已。」动了动唇,将刚才的执着轻描淡写的一笔带过,他说:「好奇你为什么会委身到这种地方来赚钱。」 「……」 「当初你跟我分手,说我给不了你什么,你说你想要更好的生活,现在呢?」战琛问道,语气虽然缓和了几分,但声音还是有些冰冷。 顾凉末咬着唇,不出声。 如果有可能,她多想痛痛快快的把心底里面最压抑的秘密全部吐出来。 八年,这么漫长的时间,那些事,几乎快要把她给压垮。 可同时,她也知道,自己不能这样做。 一来,是因为战锋的威胁还歷歷在目,没了父亲,她还要顾全母亲,年少时那么自私,为了爱情抛弃了生养自己的父母,造成家破人亡的结局,已经让她痛苦万分,现在,怎么可能再把妈妈弃之不顾。 二来,现在他们的身份毕竟是天壤之别,他成了战家的太子爷,而她,却沦落成了一无所有的灰姑娘,她不可能让自己拖了他的后腿。 他看着她的目光中有着狠戾,也有着冰冷,认认真真的问:「你想要的好日子,你所说的我给不了你的生活,就是现在这样子的?」 字里行间,透出对她的嘲讽。 是啊,多讽刺。 「没了千金小姐的身份,离开了我,你就让自己过成这副模样?」他一字一句的将她给逼入绝地,让她的心理防线彻底溃败:「你爷爷单独留给你的那笔钱呢?花光了?」 说真的,他想不通。 对于她爷爷单独留给她的那笔钱,他是知道的,一千万,她不可能这么快就花光。
23.第23章 爱意太深,引火烧身(3) 一句话,轻易的让她在那一瞬间再次体验了一把当年承受过的痛。 心,好似被刺上了一个大窟窿,鲜血淋漓。 稍即,她抬起头,迎视上他深究的视线,眸中泻出一抹桀骜,像是刺猬竖起了全身尖利的刺,一边痛着一边故作坚强:「区区一千万块钱而已,早就被我花光了,我是什么样的人你心里又不是不清楚,随便给自己买件衣服就是六位数,给你买块手錶都动辄百万,八年,这么长的时间,我败光这些钱,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好随性的话。 好淡漠的语气。 当初,她被赶出家门后,跟他挤在那间破落的公寓里,看中了一件衣服,然后自己掏钱买了回来,顺带着,给他买了一块手錶。 patekphilippe中的经典款,光泽诱惑,上面镶嵌着纯度极高的钻石,结帐清单上的数据清清楚楚的斜着:两百九十九万。 当时,他还因为这件事跟她吵了一架。 她用自己的钱,给自己买衣服,他没意见,但是她用自己的钱送他那么贵重的东西,他却总觉得心里不舒服,觉得好像自己是为了她的钱才跟她在一起一样。 虽然心里清楚,她的目的很单纯,只是想送他一件礼物而已。 本来,这些事情,都已经是结痂的伤口,可此时被她这么云淡风轻的提出来,那种撕心裂肺的痛,又跟着来了! 男人垂在腿侧的双手,情不自禁的握紧,满身戾气,像是恨不得就此将她给撕碎,彻头彻尾。 「你,很好。」良久之后,战琛握紧的手渐渐的松开,身上的戾气却没有减少半分,一张俊脸更为冰冷。 「谢谢夸奖。」顾凉末淡淡一笑,故意忽略了他那三个字中间的停顿,「我知道我很好。」 他又迈步上前,朝着她逼近过来,眼神阴鸷,胸腔剧烈起伏。 顾凉末看着他这狠戾冰冷的眼神,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要被冻住,四肢有些麻木,唿吸也不畅起来,下意识的想要离开。 收了视线,不敢再多看他一眼,她快速穿上鞋子,朝着门口走去。 只是,他哪里会给她就此逃离的机会。 才刚迈出去一步的,就忽然被人从后面拉住了手臂,然后用力一扯,将她欲要离开的身子拉到自己身前,分分寸寸的逼近,将她抵在墙壁上。 他顺势倾身,居高临下的俯瞰着她。 那种目光,就像是在打量一个垂死挣扎的猎物。 危险的感觉扑面而来,顾凉末忍着心内滋生的慌乱,尽量用平静的语气问:「战琛,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呵,」他讽刺的笑一声,抬手,捏住她下颌,刻意让自己唿出的气息洒在她脸上,慢条斯理的问:「你说呢?」 这样的姿势,他的意思是什么,已经不言自明。 顾凉末被他钳制住,逃脱不得,只能被迫承受着他的怒与恨。 其实,说实话,此时,他的情绪并没有遮遮掩掩,可是,即便如此,她也再看不透他。
24.第24章 爱意太深,引火烧身(4) 他微微眯眸,眸底烈性的火焰交织错落,像是要将她给焚烧,左手扶着她的肩膀,将她牢牢的禁锢住,不让她有反抗的余地,右手将散落在床上面的那些金卡收拾起,握在自己手中,然后举起自己手臂,放到她面前,「这些够吗?」 她冰冷的反问:「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不是显而易见的吗?」他勾起唇角,笑意像是沾染了砒霜的毒,诱惑且致命:「你既然都在这种地方工作了,我是什么意思,你看不明白?」 被她激起的征服欲自心底开始蔓延,像最原始的男人那样,最在意的,便是狩猎与性。 这两样,她全占了! 顾凉末被他钳制住,听到他这样说,纤弱的身形,忍不住颤颤发抖。 他话出口的那一瞬,她分明清晰的听到了,自己的心被撕裂的声音,流出最鲜艷的血,冰冷,绝美。 双拳捏紧,她厉了脸色,「你想让我做你的情妇?」 「情妇?」他重复了一下这两个字,反问的语气,剑眉微蹙,拧出褶痕,唇角的笑带着玩味,随即,否决了她的话:「不,不是情妇,甚至连炮友都算不上,只是想让你跟我做场交易,我们各取所需而已。」 「……」 她脸色惨白,静等着他继续把话说下去。 她知道,他想要说的,远远不止这些,他现在,摆明了是想羞辱她! 他晃了晃手中的金卡,卡边缘擦过她的脸颊,泛出一丝刺骨的疼,然后,盯着她明显溢出怒气的水眸,眼神邪肆而狰狞:「你是千金小姐,太矜贵了,这种情妇,我买不起。所以,只能跟你做场有期限的交易。」 她怒了,嘶哑着声音喊:「战琛,你别太过分!」 「别着急,听我把话说完你再说。」他俯身,凑到她面前,看着她脸上愤恨的神情,「交易很简单,通俗点讲,就是性伴侣。你也不是十七八岁了,我说这些,你应该能够听懂吧,嗯?」 「……」 他低头看她,眉眼冷情,「反正不是买你的婚姻,耽误不了你的一生。期间,我不会干涉你的自由,当然,也绝不会占用你太多时间,只是偶尔有需要的时候才会叫你,到时候你乖乖听话,到我这里来,供我发泄就可以,嗯?」 一字一字,犹如针刺。 他摆明了自己的态度,要羞辱她,将当年她所赐给他的那些羞辱连本带利的讨回来。 泪,晕染了满脸。 心,痛到了麻木。 她看着他的目光空洞,泛凉。 只道他是在刻意羞辱她,却不知道,这些话,伤的不光是她,还有他。 每一个字,就像是一把刀子,伴随着出口的那一瞬间,狠狠地刺入到他的胸口,把她伤到体无完肤,把自己也伤的鲜血淋漓。 好似双生花,互相牵连着彼此,一个人痛,另一个人也不能避免其中。 回应他的,只是一片沉默。 战琛的眼睛闪着寒芒,逼问道:「条件我摆出来了,你觉得怎样?」
25.第25章 爱意太深,引火烧身(5) 她咬紧唇瓣,不语。 唇上的伤口因为用力而再次裂开,溢出色泽妖艷的鲜血。 「怎么,不同意?」他目光阴冷,松了松手,将那些金卡摔在她胸前,然后又从西装口袋中掏出一本支票簿,将整本支票簿丢在她头上,声音再次响了起来:「嫌钱少了,没事,你要多少,说出来,我给你。」 他的每一句话,甚至是每一个字,都带着浓烈的的恨,像是一团火,要将她给彻底燃烧。 「豪车别墅、各类名牌,你想要什么,现在我都能给你。」男人的语气明显咬牙切齿,「你不必再像是八年前一样,担心跟着我没好日子过。」 半年。 当年,就差这么半年,他就能将一切事情处理好,不再让她吃苦受累半分。 可她,当时却告诉他:「战琛,我不会再等你了,别说半年,半天都不会。」 她追过他一年,被他拒绝过三百六十四次,却依然坚持了下去,没有放弃,甚至为了他,不惜被赶出家门,放弃顾家大小姐的这个身份。 最后,却连半年都不肯再等下去,放出一句「我不想跟着你过又穷又苦又累的日子」之后,义无反顾的甩开了他。 顾凉末情不自禁的攥紧被子的一角,身子克制不住的剧烈颤抖。 好庆幸,这是在床上,而不是在地上。 否则,她想自己连站住的力气都不会有。 「战琛……」良久,她沙哑的出了声,「那些事情,都过去了,前尘往事一笔勾销,我早已经忘了你,你这样恨我,没有任何意义。」 努力在唇角挤出一抹笑,似是为了掩饰自己的狼狈,却弄巧成拙,比哭还难看。 他所表现出来的这种恨,让她感觉自己的心在被片片凌迟。 当年,不放弃他,又能如何? 她根本,没得选择! 战锋囚禁了她的母亲,给了她一笔钱,要她离开他,否则就别想她再见到自己的妈妈。 那个男人的心性,放眼c市,没有一个人不懂,天性狠辣,手腕决绝,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如果她孤身一人,自然是不怕的,她从来就不是个惜命之人,十年汉晋十年唐,大不了把自己的这条命送上去。 只是好可惜,她还有亲人要照顾。 「没意义吗?」他冷漠的声音打断了她的回忆,将她从过往的痛苦中硬生生的拉扯出来,然后,漠然的笑了:「至少,我能痛快一点。」 「……」 痛快? 呵。 是啊,看到昔日抛弃自己的人,此时正被自己踩在脚底下狠狠羞辱,这种滋味,想来,是真的很痛快吧? 「凉末,」他叫她名字,声音轻柔一如当年,表情温漠:「这八年,你知道我是怎么过来的吗?」 然后,不等她有所回答的,他就再次出声,告诉她答案:「凭着恨。」 战琛不知道自己承受的那些伤痕到底有多么深刻,却依稀能够记得,在那些暗无天日的日子里,他到底是怎么熬过来的。 凭着恨。 蚀骨滔天的恨。
26.第26章 爱意太深,引火烧身(6) 明明恨到无可救药,然而,他还是犯贱的想她,思念她。 顾凉末看着他眸中穷凶极恶的目光,默默承受。 原来,他这么恨她。 恨她,恨到了这种程度。 可她,这八年来,又何尝好过? 各方债主逼上门来,她几次三番被逼的走投无路,连拿把刀子刺入自己的身体一了百了的念头都有了,可最终,却也没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或者,再确切一点说,是不敢做出这样的事。 因为,她还有太多太多东西放不下,割捨不掉。 「战琛,你知道吗。」她淡了语气,很是心平气和,「如果所有的事情,能够再重来一次,我绝对不会再选择跟你在一起……甚至,如果有可能,我希望我们连认识都不曾……」 不认识,便不会丢了心。 不爱上,便不会失了魂。 如果他们从来都不曾认识过,不曾在一起过,现在,也不至于沦落到这种地步。 谁都不必,如此痛苦。 她能够过着属于自己的生活,没有他的侵扰,千金小姐也好,普通女子也罢,能快乐,就是好的。 总不至于,承受现在的痛苦。 「不会再选择跟我在一起?呵,」战琛冷笑,神情松动,眸光却似剑,锋利的见了血光,「那真的是,好可惜。」 好可惜,他们遇见了,并且,在一起了。 其实,她说的话,他又何尝不承认。 如果没有顾凉末,他不会在感情上经歷这场痛,更不至于,生不如死的过了整整八年! 可遇见了,就是遇见了,不管彼此是否后悔,所有的一切,都不可能再重来了。 「现在,横亘在我们之间的差距很明显,不止是八年的光阴,还有我们现在的身份。」她条理分明的将事实摊开,「回到当初,是不可能了。」 「……」 「如果你觉得当初是我对不起你,亏欠了你,那你想要什么补偿,提出来就是。」她抬着眸,迎视着他的眼神,「想让我做你的情妇,可以。但是,我不会收你一分钱。」 以退为进。 她知道,只有这种方式,才能够让他妥协,让他暂时放过她。 而结果,也果然是如她所料的。 听到她的妥协,男人一张俊颜绷紧,剑眉拧出褶痕,动了动唇,似乎是想要说什么,最终却没出声。 战琛没再说话,松了自己手中的力度,起身,离开床边,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下。 坐下之后,摸出一盒烟,然后抽出一支点燃,夹在指间。 烟雾裊裊,缭绕在他的脸部,遮挡住了他的眉眼,让人看不透彻,这个男人现在到底在想些什么。 一根烟缓缓燃尽,他用手掐灭,抬起眼帘,朝着她这边看过来,口吻冷漠的明显是在下达命令:「辞掉这里的工作。」 她想也没想的一口拒绝:「不可能!」 他兀自忍下心里的怒气,「我没有把话说第二遍的习惯。」 「我也没有。」她目光倔犟的看着他,「这份工作,我不会辞掉。」
27.第27章 谁在为谁守身如玉(1) 战琛冷笑,目光中明显迸发出怒意,口吻却是轻轻柔柔的:「顾凉末,我不想对你动手段,所以,听话。」 「……」 「需要多少钱,我给你。」他又点上一支烟,沉沉的抽着,似乎是藉此来发泄自己的情绪。 她忍住想要对他动手的冲动,「我说过我不会收你……」 「借你的。」没等她把话说完的,就被他给出声打断,「记得到时候按期还款,附加利息。」 顾凉末:「……」 「说吧,需要多少?」他的姿态,依旧高高在上,但是语气中,却没了刚才的羞辱。 她咬着唇,没出声。 「别对我摆出一副被我嫖了没给钱的样子来。」战琛看着她,眉宇间的戾气分明,「刚才的话,我收回。辞掉这里的工作,你需要多少钱,我给你。如果你实在不想欠我,想跟我划清界限,到时候,再还给我就是。」 顾凉末双手握紧,抬眸,愤恨咬字:「我也跟你说过了,我不会辞掉这份工作。」 字里行间,泄露出对他明显的挑衅。 如今,她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他说一她不说二,他说往东她就绝对不会往西的女孩子了。 虽然,她的身份已经註定她找不到多好多好的工作,但找个一般的,却还是没问题的。 只是,一般的工作,相对来说,工资也太低,甚至抵不上在这里做侍应生的一半。 如果是她一个人,那怎样都好,哪怕是一个月一千块钱,她得过且过的,也就算了,可现在,她要负责妈妈的医药费,还要养…… 普通工作的薪资,根本维持不了她肩上的重担。 没有办法。 在这里工作,她不想,但是,她真的没有办法。 战琛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一句话都没说,忽然,从沙发上拿起手机,按下一串号码。 一种不好的预感顿时涌上来,顾凉末忍不住问:「你做什么?」 战琛俊颜阴沉,漠然的笑:「你不肯主动辞职,我只好让这里的经理解僱你。」 赤裸裸的威胁。 她握拳的小手紧了又紧,看着他那一脸漠然的笑,真的恨不得冲到他面前,狠狠的甩他一巴掌。 今时今日,他竟然,也学会这套威胁人的方式了。 果然不愧是,战家的太子爷,战锋的骨血。 然后,他收回了视线,看向手机屏幕,按下一个号码,直接拨了出去。 顾凉末顿时慌乱起来,从床上跳下来,连鞋都不顾得穿,跑到他面前,把手机从他手中夺了过来。 狠狠摔在沙发上,她怒目相向:「你别欺人太甚!」 她知道,以他如今的身份地位,想要让她丢掉这份工作,不过就是动动嘴的事情,连手段都不需要耍。 这儿的经理是从「锋远集团」出来的人,跟战锋有着不小的交情,战家的太子爷放一句话,便如同一道圣旨,到时候,她这份工作,说丢就丢了。 战琛将她的怒气给无视了个彻底,重新从沙发上拿起手机,再一次,拨出那个号码。
28.第28章 谁在为谁守身如玉(2) 心头上本就燃烧着的那团火愈发旺盛,顾凉末伸手,再次将他手中的手机给夺过来,直接装到自己口袋里。 让他打! 「顾小姐,我不得不提醒你一句。」男人狭长的凤眸落在她那双白皙的縴手上,眸光冷沉,「光明正大抢夺他人财物,是犯法的。」 顾凉末:「……」 呵,他现在,动动手指头,就能捏死她,像捏死一只蚂蚁似的那么简单,法在他眼里,有跟没有,有什么区别? 但终究是不甘心在他面前输了气势,忍不住驳斥:「是你威胁我在先!」 「我有拿枪指着你?」 「……」 「我有拿刀架在你脖子上?」 「……」 「我威胁你什么了?」 「……」 男人笑笑,似是而非的姿态让她的头皮有些发麻:「我什么都没有做,你就说我威胁你。顾小姐,你这样说,我可以告你诽谤的。」 「……」 大意了。 是她忽略了,这个男人,即便现在做的是金融,但是当年,却是主修的法律。 八年前,他是法律系的尖子生,梦想是成为一名单纯的律师。 八年后,他是商界人人趋之若鹜的权贵,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冷漠,不可一世。 顾凉末有些悻悻然,将手机掏出来,扔给他,见他还有要拨电话的念头,暗暗握紧了下手,强迫着自己冷静下来,想着应对办法。 就在他拨下通话键的前一秒,她忽然出声,伴随着一脸明媚的笑意:「战琛,你以为,我是真的在这里工作吗?」 这次,沉默的人是他。 她继续问道:「退一步来说,就算我真的在这里工作,你觉得,会是因为生活所迫?」 顾凉末脸上的笑容很是淡漠,也很是明媚,让他忽然出了神,不明白她的情绪为什么会变化的这么快。 怔了三秒钟,理智很快就恢復了过来,他唇角的笑凝固住,脸色阴沉,眸光冷厉的依然让她头皮发麻。 「那是,为什么?」他看着她,眼底涌上莫名的冷怒:「堂堂顾家的大小姐,c市第一名媛,为什么会穿着侍应生的衣服,出现在这种声色场合?」 她勾唇轻笑,不以为然:「只是跟人打了个赌罢了,没有别的事情。」 战琛默了半晌,盯了她良久,问出一个字:「赌?」 「对啊。」她点点头,笑靥如花,在唇际绚丽绽放:「只是跟人打了个赌,输了的人,要到这里当一天的侍应生,仅此而已。」 一句话,将整件事情,就这样,云淡风轻的带了过去。 他逼问,对一件本应与自己无关的事情难得如此上心:「跟谁打的赌?」 「朋友啊。」她说的理所当然,让他连真假都无法分辨得出,「看了一场比赛,我赌蓝队赢,她赌红队赢,最后的结果,我输了。」 战琛拧眉,讥诮的扯了下唇角,「你眼高于顶,从小到大就程沂禾一个朋友,而我听说,她前几天出国了,现在还没有回来,你跟哪个朋友打的赌?」
29.第29章 谁在为谁守身如玉(3) 「战琛,」顾凉末的视线落在他的侧脸上,尖锐又漠然,忽略不得:「你看清楚现实,这是八年后,已经不再是当初了,这么长的时间,人和物都会发生巨大的改变,你凭什么就以为,我没有朋友?」 「你心高气傲,哪个人能入得了你的眼?」男人把玩着手中的行动电话,姿态有几分闲适:「退一步讲,就算你当初的孤傲被时间磨平了。整个c市,又有几个人,愿意跟你做朋友?」 顾凉末:「……」 在他眼里,她就这么不受人待见? 「你不用这么自以为是,以为对我方方面面都了解,」顾凉末冷冷的反讥:「我就算社交再不好,但也总不至于一个朋友都没有。」 「我没说你没有朋友,」浓眉皱的死紧,他说,「我只是问你,是哪个朋友?」 「你凭什么问我是哪个朋友?」绕了一圈,她试图把这个话题给绕开:「战琛,你现在又不是我什么人,有什么资格和立场过问我的私事?」 战琛没再说话,看了她一眼,脸上的神情,有些复杂。 对,她说得很对。 他现在,的确是没什么立场。 「赌注为在这种场合干一天侍应生,顾凉末,你还真有兴致。」冷笑一声,他不再问她,低垂的眼眸,浮现出一抹沉沉的诡谲。 「对啊。」她点点头,理所当然的承认,脸上的神情满是不在乎:「你现在是战家的太子爷,想必也能理解我们这些人的闲情逸緻吧?趁着现在没结婚还能玩,当然要放手去玩了。」 「……」 没结婚。 三个字,轻而易举的刺疼了他的心。 当初,樱花树下,是谁脸上的笑靥,明媚如花,阿琛,等我们一毕业,就结婚好不好? 如今,花香犹在,他回首,却再也看不见她。 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他问:「你说,你只是打赌输了,所以才来这里做一天的侍应生?」 她不明所以,下意识的圆谎,「嗯。」 战琛一字一句的问:「既然一天,那昨晚上又怎么会沦落到陪酒的地步?」 他可清清楚楚的记得,昨晚上,那个梁总,是怎么说的。 「……」 她咬牙,一股子闷气在胸间开始蔓延开来。 他的耐心俨然很好,可她却没了耐心了,再这样继续跟他对答下去,她的谎言迟早被揭穿。 冷眼瞪过去,顾凉末烦躁的问:「战琛,你还有完没完?」 「我只想听你说一句真话。」 「我说的就是真话!」她的语气固执,倔强迎视着他:「我记得你的智商不是挺高的吗?怎么多年不见,低到这种地步了?我说了这么多,除了最开始是在骗你之外,后来的每一句都是真话。」 「……」 「战琛,」忽然,她勾唇笑了笑,挑眉问:「这几年,你是不是做梦都在想着我过得落魄啊?跟你分手,你就希望我一无所有,是不是?只是,很可惜,我过的很好,比跟你在一起的时候,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30.第30章 谁在为谁守身如玉(4) 她一字一句地说,放肆轻狂的语气,俨然是一种挑衅。 「我告诉你,当年跟你分手,是我这一生做的最不会后悔的决定!」 因为,不管时光能否倒流,所有的事情能否重来,她都依然会做那个选择。 为了他好,也为了自己好。 他狠狠的瞪她。 她同样不甘示弱的回瞪。 彼此的目光,你来我往,如同两只在绝地中对峙的野兽,明明后退一步就可以平息,但是,却倔犟的谁都不肯认输。 但顾凉末到底是撒了谎,情理之中的心虚,被他这样瞪着,感觉头皮越来越发麻。 「怎么,是不是被我说的无言以对了?」互瞪了半晌,倒是她先开口,出声打破了这一室诡异的沉默,嘲讽的口吻:「战琛,我知道,八年前是我对不起你,是我负了你,可毕竟,时间都过去这么久了,你难道还为此耿耿于怀吗?现在,你不再是当年那个一无所有的人,身份、地位、金钱、权势,你都有了,什么都不缺,根本没必要还揪着过去的那段感情不放。」 「……」 她嘆了口气,心平气和的跟他说:「今天的事情,到此为止,我们各退一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以后如果再碰面,就当彼此是陌生人好了。我们现在也都不小了,不再是十七八岁,懂事点,没什么坏处。至于那些事情,就不要再提了。」 有些事,提一次,痛一次。 倒不如,就让它腐烂在心底,从此永生不再提。 想到过去的这几年,她笑笑,「你看,其实我们当年的感情也没有多深多深,这么多年,隔着这么远的距离,也都活过来了,没因为失恋就到要死要活的地步。」 呵,是啊,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非谁不可。 这么多年,没有他,她也就这样活过来了。 只是,她真的,活的好辛苦。 「再说了,凭你现在的身份地位,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暗暗握紧双拳,她努力克制下自己的痛,尽量用无所谓的语气说:「聪明灵动的,温柔善良的,独立冷静的,善解人意的,倾国倾城的,什么样的都不缺,你也想要什么样的都可以,没有必要再去惦记一个冷漠自私的顾凉末。」 归根结底,她,不值得。 战琛的眼神,渐渐的浮现出明显的阴鹜。 有那么一瞬间,他真的产生了一种,动手把这个女人给掐死一了百了的冲动。 是,她说的没错,他现在的确不缺女人,想要什么样的都有,先不说他这个人,单单是战家太子爷的身份,就足以让无数女人趋之若鹜。 只是,不管那些女人有多漂亮,多温柔,多善良,多聪明,他却从来,连看都不想多看一眼。 倒也不是她们不好,问题的根源,出在他自己身上。 很多往事,明明知道忘不了会痛,却始终都无法彻底从脑中抹去。 这么多年,唯一一个能让他心动且心痛的,只有眼前这个。
31.第31章 谁在为谁守身如玉(5) 「想让我放过你?」战琛皱眉,一脸温漠无波,然后,动了动唇,吐出三个字:「不可能。」 他不会放过她的。 即便那些时光再也回不去,他也不会放过她,哪怕继续纠缠下去的结果是他们两个人都痛苦。 「战琛,你完全可以找个比我好的女人……不,不止是一个,凭着你现在的资本,想要找多少个都可以。」 「我知道。」 「……」 知道你还不放过我…… 「我知道,」他说,然后摇头,身上的戾气浮现,姿态坚决:「但是,我不会放过你。」 他的心,早就遗落在了她身上,只有一颗,给了,就再也收不回来了。 十八岁的那段感情,疯狂炽烈,透支了他这八年甚至其后余生所有的感情,对于爱,对于女人,他早已经疲惫,再好的,他都动不了心了。 像是陷入某种病态一样,别说是心理,就连生理上,都引不起他的一丝动容。 无数次,别的人为了讨好他,往他的床上送女人。 他也并不是没有动摇过,有一次,喝了掺杂了催情药的酒,和一个陌生女人几乎已经擦枪走火。 可是却在最后一刻停了下来,不因为别的,只是因为,那个女人在床上喊他为,「琛少」。 是琛少,不是战琛。 只那一句,他就可以确定,自己有多么可笑。 真的要放纵到和别的女人上床的地步了么?真的要和不是叫顾凉末的女人上床么? 怎么可以。 爱到深处,并非只有女人会执着于守身如玉。 也或许,不是为了她而守身,只是因为不想。 不是顾凉末,他就不想碰,也没有那份欲望。 男人冷情的眉眼落在她身上,声音薄凉,「……顾凉末,你欠我的,我会一点一点讨回来。」 因为一个她,他在美国,一个人生不如死、浑浑噩噩的过了这么多年,而她呢? 她倒看得开,再重逢的时候,竟然让他去找别的女人。 顾凉末攥着小手,听着他这决绝的话,掌心情不自禁的渗出一层冷汗。 他真的,就这么恨她吗? 恨她恨到,即便那些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都不肯放过她。 「你别痴心妄想了!」她狠狠反击,「不放过我?战琛,你凭什么?」 「凭我现在有能力。」他冷嗤一声,尾音轻扬,口吻尖锐,刺进她的心。 此话一落,顾凉末甚至都能够感觉得到自己的心因为他的这句话而狠狠的颤抖了一下。 能力。 是啊,他现在,已经有了足够的资本和能力,去做任何他想要做的事情。 这么多年了,其实战琛早就有了能力报復她,可他却到底不是个屑于去做那种事情的人,这些年,他因为公事,没少到过各个国家,但是,却独独没有涉足法国和c市。 不为别的,只是因为,害怕见到她。 他俯瞰她,视若蝼蚁:「凉末,八年前因为我一无所有,所以你抛弃了我。现在我只手遮天,有了你曾经想要的一切,所以,再回到我身边,如何?」
32.第32章 谁在为谁守身如玉(6) 柔和的语气,但这字里行间透露出来的意思,却是见了血光。 如果可以,他也想放过她,过去的事情就这样算了,可是,他放过了她,却放不过自己…… 而且,是她主动出现在了他的面前,主动爬上了他的床,勾起了当年赐给他的那些痛苦。 她沉默,心如刀割。 这么多年来,即便自己生活的境况再艰难,她也从没这么难过过。 果然,能够将她伤到这种至深的地步的,这个世界上,除了他,不会再有第二个人。 空气中的温度泛凉,顾凉末脸色泛白的站在那里,强颜欢笑,「那好,你给我个筹码吧。」 「什么意思?」 「你不是说,自己现在有能力了吗?说说看,你能给我什么,如果筹码让我心动的话,那我或许可以考虑考虑。」她昂起了下巴,表现出一副虚荣心的样子来,「我现在,最喜欢你这样的男人了,我要什么都可以给我,可不再像是当年的你,除了一颗心,什么都给不了我。」 她故意提到当年,故意刺疼他的心,也故意,伤害着自己。 战琛看着她脸上那副烟视媚行的神情,心狠狠的瑟缩了一下。 时光真的有这么强大的力量? 能够将一个人,改变的如此彻底。 改变的,让他都觉得不认识。 顾凉末无视了他脸上的神情,回到床上,将散落一床的金卡全部拿起来,连带着那本支票簿,然后折身走到沙发旁,在他身边停下脚步,然后举到他面前,脸上的神情流露出嫌弃:「我的身价,你清楚的,就这几张破卡,还有支票簿上的这一点钱,你就想让我陪你睡?」 尽量稳住了自己的情绪,她好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慌。 其实,嘴上这样说,但心里,这些钱到底有多少,她甚至连想都不敢想。 凭着这个男人现在的身价,他的卡里跟支票簿上有多少钱,已经不是她顾凉末再能去想的了。 猜也知道,随随便便一个数额,就能压的她喘不过气来。 「你要多少?」他眸光冷厉,发狠的盯着她,其中裹挟着一丝愤怒。 她勾着唇角,轻轻的笑一下,俯身,握住了他的手,然后摊开,将支票簿和那些金卡全部悉数放入到他的掌心之中,漠漠出声:「多少,也不需要。我是顾家的大小姐,就算不如你战琛的身价高,但最起码,也不至于到缺钱花的地步。至于陪你睡……很抱歉,我只会陪我爱的男人睡,你已经不是了。就这样,再见!」 刻意重了最后那两个字的语气,说是再见,可摆明了是想再也不见,然后,她放开他的手,转身,朝着包厢门口走过去。 用力将包厢的门给拉开,然后又单手大力甩上。 「砰——」 门被摔的震天响,连她自己的耳蜗都是一阵嗡鸣。 顾凉末不顾自己在转身时看到的他那如芒在背的目光,步伐飞快的离开这里,好像身后跟着什么洪水勐兽。
33.第33章 依笙一生(1) 半小时之后。 战琛收拾好了东西,换好衣服,下楼。 刻意绕着整个大厅内转了一圈,没再发现她的身影,心内微微松了口气。 或许,真的如她所说,只是跟朋友打赌输了,才来这里做一天侍应生的工作吧。 只是,他不确定,刚才从她眼里看到的那种浓烈却又压抑隐忍的悲痛,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战琛脸色凛然的离开,没再多说什么。 五分钟后,顾凉末从后台走出来。 衣服已经换上了自己的,很久之前从夜市上买的衣服,很旧,却很干净。 看着那个男人消失的方向,她的目光有些空洞。 时间好像很短,又似乎过了很久。 没一会儿,有个女孩子朝着她这边走过来,拍了拍她的肩,提醒说:「蕊蕊,经理找你。」 ********** 接过经理递过来的薪资,她站在原地,沉默。 意料之内,也是情理之内。 昨晚,真的是她最后一次在这里上班。 说是劝退,但实际,就是开除而已。 「凉末,叔叔也没办法,这是梁总亲自下的命令,我们也违抗不得。」宋经理看着她唇上的伤,语气颇为无奈:「你知道,他现在是『锋远』的合伙人,战锋先生曾经是我的上司,这个面子,我必须要给。」 顾凉末点点头,理解。 其实,凭良心讲,宋经理对她已经算是不错的了,但是这次发生的事情,归根结底问题出在她身上,是她得罪了梁成,被辞退,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在这种场合上班的女孩子,都基本是刚出校园,十八九岁,顶多算得上是二十岁出头,像她这样二十七岁的,并不多见,甚至是没有。 她能得到这份工作,完全是凭藉着当年宋经理跟她的爸爸有过一些交情。 人都去了这么多年,再谈交情也是可笑,人家帮她是情分,不帮她,也是本分。 「没关系,我明白。」她理解他的做法,提出一个请求,「宋叔叔,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宋经理道:「你说。」 「我希望你帮我保密我已经在这里工作很长时间了这件事,我……」她顿了顿,艰涩的说:「不想让别人知道。」 不能提那个男人的名字,便只能用「别人」两个字来代替。 其实,她在这里工作,别人知道不知道的,她根本就不在乎,她只是陪酒而已,又没有干违背道德底线的事情,没有出卖自己的身体,她的钱,都是凭着自己一分分的赚来的,由始至终,干干净净。 但是,她却真的,不敢让他知道。 宋经理点点头,答应下来,「这件事情你不必担心,每个行业都有自己必须要遵循的规矩,对于你们的隐私,我们是不会泄露的。」 尤其是,在夜场中工作过这种事情对于女孩子来说,格外敏感。 顾凉末悬挂着的心这才放下来,扯了扯唇角,挤出一抹笑来,道谢:「谢谢。」 「客气什么,这是规矩。」他拍拍她的肩,算是一种安慰:「说到底,这件事,是叔叔对不起你。」
34.第34章 依笙一生(2) 她摇头,笑容里裹挟一抹苦涩。 宋经理看着她强颜欢笑的模样,微微嘆了口气,又从钱夹中数出一千块钱来,递给她,赶在顾凉末拒绝之前开口道:「吶,别想着拒绝。你之前的功劳不小,这是你应得的。」 只是,她却依然没有接受,「该得的我都得到了。」 她的倔犟与固执,宋经理这么多年也看在眼里,晓得她这样说不是欲拒还迎,而是真的不会要。 于是,也不再坚持,又把钱给收了回来。 似是不放心般,她又忍不住附加一句:「麻烦宋叔叔一定帮我保密这件事,不要跟任何人提起。如果……如果有人问你,你就说不知道就好。」 今时今日,依照着战琛的能力,如果他真的怀疑这件事,那到时候她所有的秘密,肯定都得被揭发出来。 曾经,他们身份悬殊,天壤之别,她是出身豪门的千金小姐,所有人都说战琛配不上顾凉末。 如今,他们的身份依然悬殊,依然是天壤之别,只是,不同的是,她已经从千金小姐沦落成了灰姑娘,而他,已经从一无所有的穷小子变成了只手遮天的战家的太子爷,是顾凉末,配不上战琛了。 战琛与顾凉末之间,永远都只能这样,身份悬殊,不断错过。 宋经理闻言,忍不住笑出来,随口调侃一句,缓和了压抑的气氛:「你这丫头,还不放心我。」 告了别,没再多说什么,顾凉末转身离开。 即便被开除是一件让人不高兴的事情,可她,没有时间来伤春悲秋。 她还有太多太多事情要去做,没时间可以浪费的。 俗话说得好,锦上添花的人少,雪上加霜的人多。 顾凉末从金韵大厅离开的时候,绝对没有想到等待着自己的是什么。 低着头,将刚才宋经理给她的薪资装到背包里,一个不防,就在拐弯的地方撞到了人。 甚至都没来得及看清眼前的人是谁,就倏然觉得眼前一阵眩晕,由于体力透支过度,让她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怎么回事啊?大白天的,走路都不长眼睛的吗?」下一秒,就有一道刻薄的女音响了起来,看着跌倒在地上的人,非但没有伸手去扶,反而冷嘲热讽的说:「我这身衣服是刚买的,弄坏了你赔得起吗?」 如果是以前,胆敢有人这样跟她说话,少不了,又是一顿天翻地覆的闹腾。 可现在,毕竟她已经没了资格,更无心因为这么一点小事在这里浪费时间,重新站起来,揉着被撞疼的额头,说了句:「抱歉。」 那女的看着她身上的衣服,目光中流露出鄙视,「好了好了,看你穿的这穷酸样,估计也赔不起,本小姐这次就不跟你计较了,走吧走吧。」 她低着头,又说了句「谢谢」,然后转身,欲要离开。 只是,下一秒,突然横亘在她面前的手臂,却挡住了她的去路。 抬眼一看,昨晚上把她往死里灌酒的人的那张脸,就那么突兀的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35.第35章 依笙一生(3) 梁总看着眼前的女人,不由微微眯起眼睛。 呵,还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哟,我当是谁,」他挡在她面前,讥诮的说:「这不是我们清高孤傲的蕊蕊小姐吗,怎么了这是,被开除了?」 明知故问! 是他下的命令,让宋经理开除她,现在,却用这么一副嘲笑的口吻反问她。 顾凉末看着他,眼底没有什么情绪波动,冷冷的说:「让开!」 梁总闻言,非但没有把挡在她面前的手拿下来,反而,往前迈了一步,拉近了与她之前的距离,居高临下的盯着她看,挑了挑眉,得意洋洋。 旁边的女人见他这样,不乐意了,跺了跺脚,嘟着嘴说:「梁总,你看她干嘛,看人家还不够嘛!」 声音中有着分明的嗲味儿,顾凉末在一旁听着,忍不住一阵噁心。 她的胃不好,昨晚喝了那么多的酒,今天早上又没吃饭,早就饿得有种隐隐作呕的感觉了,此时听到这女人的声音,噁心的感觉真的很浓烈。 梁总笑了笑,从西装口袋中掏出一张金卡,递给身边那女人,「宝贝儿,今天香奈儿的内衣上市哦,再不去就没有了呢。」 「讨厌!」女人娇笑道,嘴上虽然这么说,但还是接过了金卡,薄嗔:「人家买了,还不是穿给你看。」 男人笑起来,凑上前,当着顾凉末的面,跟那个女人嘴对嘴的吻上。 俩人厮磨了好一会儿,才分开。 然后那女人转身,拿着卡,一副有钱万事足的样子,心满意足的离开。 浑身泛起鸡皮疙瘩,顾凉末真的感觉从没有一刻像是现在这样噁心过。 梁总跨前一步,看着她说:「蕊蕊,你何必自讨苦吃呢,伺候好了我,我保你一辈子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顾凉末不出声,只是勾起唇角,冷笑。 伺候? 即便,她没有了顾家大小姐的身份,但也不至于,要靠伺候男人才能活下去! 顾凉末定定神,说道:「梁总,我已经不是这里的侍应生了,没必要陪客人聊天,请自重。」 梁总看着她这倔犟的样子,皱眉,好似在思考着什么。 在他的印象里,在「金韵」工作的女人,没有一个,能抵抗得了金钱的诱惑。 他觉得,顾凉末不会是这个例外。 难道是,没有亲眼见到钱,所以她不肯妥协? 想到这,眉心不由皱的更深,他翻出钱夹,从里面掏出一张数额一百万的支票,跟她说:「这是一百万,相当于你十年的工资了,你只要陪我睡一次,这笔钱就归你,如何?」 一副恩赐的口吻。 好像,这样一个筹码,对于她来说,是多么巨大。 一次,一百万,完全将她当成了花街柳巷的女子。 顾凉末听着,眼底浮过一丝光,没有接受,却也没有拒绝。 这样的反应,在梁总看来,下意识的以为是默认接受了,当下,嘴边绽开一抹笑,拿过她的手,将支票放到她的手里,「对嘛,这样才好,识时务者为俊杰。」
36.第36章 依笙一生(4) 顾凉末不动声色的从他手里抽回自己的手,看向手中的支票。 盯着它看了一会儿,忽然勾唇,漠然的笑了。 抬起自己另外一只手,将那张支票从中间撕开,然后又撕了好几下,将其撕的粉碎,扬手,直接洒在梁总的脸上。 纸片支离破碎,纷纷扬扬的洒落下来。 「是啊,识时务者为俊杰。」她附和一句,脸上的血色失尽,冷笑:「……只是好可惜,我从来就不是识时务的人。」 如果,她识得他口中所谓的「时务」,今时今日,也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梁总大怒。 一个男人,最容不得的,就是女人的挑衅。 更何况,还是一个在声色场合工作的女人。 他扬手,揪住她的衣领,厉声说道:「看在你曾经的身份上,我给你几分薄面,留你几分尊严,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曾经的身份。 这五个字,让她的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 顾凉末抬头,看向他,受伤的唇瓣微微颤抖:「你……你说什么……」 「我说什么,你心里不清楚?」梁总冷笑,「当年顾家的大小姐沦落到在金韵陪客的地步,你说,这件事情要是说出去,会让c市多少人看笑话?」 一瞬间,顾凉末感觉到四肢几乎都僵硬了起来,「你知道……」 「对。」未等她把话说完的,就被梁总给笑着打断,「我知道你的身份,蕊蕊只是你工作时的名字,你的真名,叫顾凉末吧?」 「……」 「顾凉末。」他叫她本来的名字,刻意放轻了自己的声音,朝着她摆出糖衣炮弹般的攻势:「刚才那件事,我可以跟你不计较,但是,你得跟我。」 让人失去一样东西,自己总得拿另外一样东西去补偿,这是规矩,谁都得认。 终于恢復了一点理智,她看着他抓在自己手臂上的手,动了动唇,吐出两个字:「做梦!」 然后,抬手将他给推开,朝着外面跑去,想要在最快的速度之内离开这里。 可她忽略了,男人与女人,本身在体力上就有着一定的差距,更何况她现在还这么虚弱无力,哪里能跑得过眼前这个身强体壮的人。 没跑两步,就被人给从后面追上,他扯着她的手臂往自己怀里拉,见她不要命的反抗,眼底闪过一抹阴鹜,一只手捂着她的嘴,一只手揽着她的肩,就近找了个包厢钻进去。 「砰」的一声,包厢的门被人单手甩上,为了安全起见,他还上了锁。 这是底层,包厢是密封式的,窗帘都放着,即便是白天,里面的光线也不怎么清楚。 「梁成!」连客套都不客套了,她直唿他的名字,看着他步步朝着自己逼近的身影,慌的六神无主,「你别乱来……」 梁总早就对她起了心思,此时天时地利人和,哪有把到了嘴边的肉放弃的道理,笑的猥琐,「我最喜欢的就是乱来了……」 说着,三步并作两步,大步走到她身边,抬手扣住她下巴,呵呵笑道:「乖,小甜心,你会喜欢的。」
37.第37章 依笙一生(5) 话落,不由分说的凑上去吻她。 顾凉末下意识的偏过头,躲开了他,致使他的唇落在了她的侧脸上,顿时胃里一阵翻江倒海,难受的她眼泪都流了出来。 她难受的反抗,疯了一样,却被他死死的按住,仿佛牢牢的禁锢在身上的桎梏一般,逃脱不了,也挣扎不动。 腹中翻涌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她终于忍不下去。 「呕——」 胃里的东西几乎全部吐了出来,没有任何事物,就是一些酸水,全部吐在了男人的身上。 被人侮辱的羞耻感,没人救她的绝望感,令她濒临陷入地狱的边缘,哭的凶,也吐得更凶,最后的时候,噁心的几乎连五脏六腑都要吐出来。 梁总此时的脸色难看到了极致,青一阵白一阵的,神情僵硬,嘴角也忍不住抽搐起来。 低头看了眼外套上的秽物,然后脱下来,依然没有放过她打算,嘴角咧出一抹诡异的笑,抬手,勐地扣住顾凉末的后脑勺,把她拉到自己面前,阴鸷的问:「我就让你这么噁心,都吐了?」 「滚——」她气若游丝,眼中的倔犟,却清晰分明,「我连看你一眼,都觉得噁心!」 「操!」男人看着她噁心的要命的样子,忍不住爆了一句粗,抬手扯住她的头髮,冷声说道:「那今晚,我就让你噁心个够!」 她已经没有力气说话,但是望着他的目光,却是充满了宁死不屈的倔犟。 男人大怒,抬手照着她的脸挥了过去。 「啪」的一声,顾凉末的脸上顿时浮现出五道红色的指引,力度所及,她被打的偏过了头,左半边脸颊肿了起来。 然后,他不再给她说话的机会,直接上前,掀开她的衣摆,覆上她胸前的柔软,在她不断的躲避下,胡乱的用嘴巴吻,髮丝、脖颈、侧脸…… 无意间看到她颈上的吻痕,梁总冷冷的笑了起来,语气中十足讥诮:「装的这么清高,实际上还不是个人尽可夫的婊子?」 心弦紧绷,捏着她手的手不禁用力,顾凉末感觉骨头像是快要被他给捏碎一样,疼的难受,忍不住轻轻呢喃了一声,额上渗出一层凉汗。 小腹完完全全的裸露出来,因为恐惧而陡然升起一股冷意,泛起一层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 昏暗的光线中,上面那道疤痕,格外狰狞。 她经歷过不少事情,但是真的没有接触过这么黑暗的一面,以前都是在别人身上看到,却没成想,今夜竟然这么毫无防备的发生在了自己身上。 「顾凉末,你不知道吗?」抽空中,他张狂的说:「你是顾家的大小姐,你的身份很尊贵,尊贵到……人人都想覆在你柔软的身体上肆意玩弄……」 语毕,伸手,撕破她的衣服。 然后,他欺身上来,那一瞬间,顾凉末心底忽然瞭然了一件事:这一场过去,就什么都结束了,她可能会被人侮辱,也可能保住清白…… 双手被钳制住,她再无反抗的余地。 闭上眼睛,倍感羞辱的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汹涌成河。
38.第38章 依笙一生(6) 战琛从包厢内出来,付诚正好来接他,两人一前一后离开,下了楼,上车。 黑色的幻影,rolls-royce中的经典款,金色女神标志,在黑暗中褶褶生辉,是他这么多年深情不悔的标志。 付诚开了引擎,准备离开。 虽然金韵是c市最繁华的夜场之一,但因为此时是上午,也没什么人,门口倒是空旷的很,所以,他倒车的时候也没怎么费事。 只是,刚把车倒出去,还没等离开的,战琛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付诚回头看了下,见他以眼神示意先停下,又熄了引擎。 战琛拿过电话,看了一眼上屏幕上面显示着的「陆淮南」的名字,剑眉蹙了蹙,按下了接听键。 接了电话,男人低沉磁性的嗓音在车厢内展开低空飞行,「餵?」 「嗯……有点事跟你说下。」陆淮南抿着唇说,明显是对即将要开口说的事情有点为难。 「什么事?」听出他声音中的那抹凝重,战琛漠漠问道,倒是对他要说的事生出了几分好奇。 在他的印象中,能够挑起陆淮南情绪的,也就只有程沂禾那个女人,除此之外,他还真没见过他为别的事情而表现出什么异样。 「你先别冲动。」陆淮南压低了声音,试图先给他打个预防针。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又怎么可能真的不冲动? 战琛皱紧了眉,明显不耐烦的问,「到底什么事?」 「顾凉末……」陆淮南顿了顿,才跟他说:「出事了。」 …… 在最快的时间之内折身回去,陆淮南正站在监控室里等他。 宋经理上前来,将捡到的手机交给他。 他对眼前这两个男人心有余悸,也站在一旁,战战兢兢的,没敢多说什么话。 战琛接过来,看了一眼,记得昨晚上看到过,是她的手机没错。 不知道是不是摔在地上过,屏幕已经碎裂,他情不自禁的握紧,碎片斑斑驳驳,划伤了他的手指。 他的心,仿佛也跟着这屏幕一样,碎了。 明明知道这是个什么地方,明明知道这个地方龙蛇混杂,他明明什么都知道,但是,却还是眼睁睁的看着她一个人离开他的视线…… 心悸动的剧烈,战琛一再的握紧了手中的东西,慌的乱了唿吸。 怔楞不过短短几秒,他随即对宋经理吩咐道:「帮我调出所有监控记录。」 陆淮南听到他还算是理智的吩咐,不禁微微怔了下。 他明明已经慌乱的快要不行,却依旧能在这关键的时刻保持冷静,看来,八年的淬鍊,真的让他的心性改变了很多。 宋经理应了一声,然后上前打开所有的监控记录。 那些画面中,有一幕最为抢眼,是门口处的摄像记录,高清屏幕中,她被那个姓梁的拖进了门口的一个包厢,过程中,上下其手。 她那么高傲的心性,怎么会忍受。 「你先别自己吓自己……」陆淮南看着他欣挺的身躯甚至都在遏制不住的轻颤,试图安慰,「我们马上过去,或许没什么事的。」
39.第39章 依笙一生(7) 安慰人,谁都会。 但是,谁又能真的对这种恐慌入骨的滋味感同身受? 战琛抿着唇,没说话,后悔与自责的感觉涌上,铺天盖地,甚至连手指,都跟着颤抖了起来。 理智如他,何曾惊惧至厮? 眸底深处的情绪,已经分辨不出是什么,让人看了,只觉得好像是宇宙尽头的黑暗漩涡一样,很是可怕。 那样的目光,别说是别人,就连陆淮南看了,都禁不住有些心寒。 如果…… 他说如果,只是如果。 如果顾凉末真的出什么意外的话,估计战琛第一个不会放过的人,不会是别人,而是他自己。 「琛少,您……」宋经理站在一旁,看着眼前这男人眼底的嗜血之光,有些不明所以。 他想不通,战家的太子爷怎么会和凉末有所牵连。 战琛没有回应他的疑惑,只是侧了侧首,看向了他。 那目光当真寒凉四溢,看的人头皮都忍不住发麻。 「要是她出了什么事情……」他顿了顿,话语中的温度凉薄渗骨:「不惜一切,我踏平金韵——!」 …… 底层,包厢门口。 终于到了,战琛想也没想的上前去推门,陆淮南却在最后关头拉住了他。 他的脚步太快,陆淮南一路跟过来累得不轻,气喘吁吁的抓着他的手臂,沉声叮嘱:「战琛,你……你做好最坏的准备。」 知道不应该说这些话,但是不说,难道真的就能避免么? 自欺欺人而已。 就好像,包厢里面那个正在等待着他们的未知结果,他们即便不去想,终究也不能彻底逃避。 不论结果如何,是好是坏,都得去承受。 「你在外面等着我。」他淡淡的叮嘱了句,声音略显淡漠,往仔细了听,隐含着一丝颤抖。 那个最坏的结果,他并非没有想过,如果真的…… 他改变不了,便只能祈祷,一切都还来得及。 只要一切都还来得及,要他用什么作为代价来换取,他也愿意,在所不惜。 不让他进去,只是害怕里面的场景真的如他的最坏打算一样。 那样的她,他不希望任何人看到,即便是陆淮南。 陆淮南点点头,「好。」 战琛的意思,他明白,换做是他的女人在里面吉凶难测,他也不愿意让别的男人看到。 而此时,他也没法去面对这件刚刚发生的事情,只能暗自期望,一切都还来得及。 陆淮南留在外面,垂在腿侧的双手,稍稍握紧了几分。 随即,战琛踹开包厢的门。 「砰——」 门忽然被人从外面给用力踹开,单单听这声音,就可以想像得出踹门之人用的力度,带着嗜血的杀意。 阴鹜的暴戾,在狭小的空间内蔓延开来,里面的淫靡景象被冲散,多了几分冷气。 「操!谁他妈的敢坏老子好事……」 话还没有说完,甚至连来人的脸都没有看清楚,梁总就被来人勐地一脚给踹在了地上。 那一脚踹在了他的胸口处,着实疼,梁总顿时感觉眼前一黑,紧接着,便失去了所有与光明。
40.第40章 依笙一生(8) 顾凉末躺在床上,恐惧漫过四肢,深入骨髓。 男人匆促的脚步声愈发逼近,一直到了她面前,才算是停下,然后耳畔好像是响起了一声沉沉的低吼,似负了伤的野兽发出绝望的颤抖一般。 踹门的声音,玻璃破碎的声音,有人挨打的声音,各种各样的声音围绕在她的耳边,无休无止。 压在自己身上的那股子重量骤然消失,然后,近乎赤裸的上身被人用外套给覆盖住,遮住了她所有的伤。 羞辱、悲伤、骯脏、依旧无休止的绝望…… 这些情绪纠缠在一起,夺走了她所有的力气,让她无法睁开眼睛,去看来人是谁。 但,即便不看,她也知道是谁。 这个世界上,能够带给她这种安心感的,除了他,不会再有第二个人。 「没事了,」他搂着她,把她按进自己胸口,声音柔和,似三十七度温开水,「别怕。」 单单听这温柔的声音,一定不会有人想像得到,此时此刻,这男人的眼神是有多么残忍阴翳。 看着躺在地上昏死过去的那个男人,顷刻间,脑中便闪过了惩罚他的千万种方法。 他在地狱中淬鍊了八年,是以,他懂得什么样的惩罚才会彻底摧毁一个人,让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躲在他怀里,顾凉末冰冷的泪珠汹涌流出眼眶。 战琛倾身,吻去她眼角咸涩的泪,声音轻哑:「我在这里,别怕。」 这语气,那么温柔。 只是,他那张布满阴霾的俊脸上,哪里还有什么温柔之意? 一片阴鹜的血色,杀意惊人。 刚刚,他踹门而入之时,顾凉末瑟瑟发抖的身躯,苍白脆弱的脸上溢出的恐惧,一遍遍的迴荡在他的脑海中,无法抹去。 髮丝乱成了一团,衣服也被扯的破碎不堪,白皙的小腹就那样露着,胸前也几近赤裸,旖旎的景象,让他在那一瞬间恨不得亲手杀了自己。 左半边脸颊高高的肿起,唇角溢出血丝,一看就是被人动了手。 连他,在被她那么伤过之后,都从未捨得对她动过一次手。 「战琛……」微弱的声音,带着狠狠的战慄,从顾凉末唇中溢出来,脆弱的像是水晶球,一碰就碎。 「嗯。」他答应,搂紧了她的腰,将她的头牴触在自己胸前,按在自己怀里,一遍又一遍的、不停的安慰,「没事了,别怕,都过去了,我在这儿,别怕……」 涔薄的唇,轻颤。 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安慰在这样一种情况下显得好苍白,也不知道他那句「没事了」到底是在安慰她,还是在安慰自己。 顾凉末蜷缩在他怀里,不停的颤,不知道是因为害怕所致还是羞辱所致,一个劲儿的往他怀里钻,仿佛只有这样,才能体会到一点安全感。 「带我离开……」她颤抖着要求。 这个地方,多待一分,哪怕一秒,都让她觉得无比噁心。 「好,我们离开。」他吻了吻她的额头,沉声回应。
41.第41章 依笙一生(9) 紧接着,她就感觉自己的身体被人给抱了起来。 然后她听到包厢的门被人推开的声音,最后就是下楼,上车。 体能透支严重,顾凉末躲在战琛的怀里,渐渐抵不住困意的侵袭,闭上了眼睛。 上车的时候,付诚看着他怀里抱着一个人,主动询问意见,「琛少,我们现在是要去公司还是要……」 「回家。」没等付诚问完的,战琛就给了他答案,想也不想,很简单,却不容置喙。 透过后视镜,付诚看到坐在后座上的男人眉心皱的很深,目光沉重,柔和温婉的眼,让人轻易的生出一种他受伤了的错觉。 付诚感觉有些诧异。 跟在这男人身边六年,他见证了他的一切,手段、城府、心机,每一样都让他这个助理感到心惊。 他太年轻了,却也太狠辣了。 但是,就是这么一个冷戾狠辣从不让女人近身的男人,在这一刻,却紧紧的抱紧了怀中的女子,脸上涌动上受伤的情绪。 平和的气氛并没有维持多久,下一秒,他开口时的声音,就扰乱了一切安宁,使整个画面溢出一种狠与绝。 战琛敛了自己脸上受伤的神情,抬眸看向前面的付诚,眸光阴鸷,薄凉的声音绕唇而出:「把我今天的会议与行程,全部推掉。」 付诚闻言,脑中诧异的思绪忍不住更大,但还是忍不住提醒:「琛少,下午三点董事长……」 战琛打断他的话,「照我说的去做!」 强势、冷硬、不容拒绝,这是这么多年来付诚对这个男人的认识。 于是,终究妥协,「……是。」 …… 顾凉末躺在床上,紧闭着眼睛,蹙起的眉心,昭示着她在睡梦中仍不安稳。 想睁眼,却觉得浑身无力,连清醒过来,都觉得消耗体力。 她看见了当年的自己,正在和一个男人说话,跟他嬉闹;听见自己叫他的名字,叫他阿琛。 她真的好喜欢这个人,喜欢到不顾一切,放下了自己全部的尊严与骄傲,只为换来他的一个回眸。 恍惚中,她听见身边好像有人在说话。 「她怎么样了?」 「身子很虚弱,应该是长期处于透支体力的状态下造成的,加上长时间的过度劳累,体能供不应求,已经造成了身体营养供给不足,所以会昏迷过去。」 「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除此之外没其他的大毛病,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两个小时之内应该差不多。……对了,听说锋远最近的合作伙伴,就是那个梁成,被你弄的很惨?」 「不知道。」 「……战琛,你动的手,你不知道?」 「我只想让他永远消失在我面前。」 「……」 两个人的谈话至此结束,周遭陷入一片沉默。 垂在身侧的手动了动,顾凉末试探性的挣扎了一下,想要起身,想要跟他说话,但是却无论怎样,都睁不开眼睛。 她太累了。 这么多年,平均算下来,每天睡的时间甚至都没有超过六个小时。 最终,放弃了自己的动作,任由自己陷入了一片安宁中。
42.第42章 依笙一生(10) 顾凉末醒来时,已经是晚上。 睁开眼睛的下一秒,就有一道隐隐约约的影子映入了自己的视线中。 是个年轻的男人,身上穿着一件白色的长衫,让人一看就能知道其身份。 因为她很长时间没醒过来,他脸上的神情正紧绷着呢,此时看到她这么忽然睁开眼睛,终于松了口气。 随即吩咐一旁站着的几个看样子是护士打扮的女孩子,「顾小姐醒了,帮她再做一下全身的检查。」 几名女孩子异口同声的应下。 身穿白色长衫的男人然后回过头来,看向顾凉末,唇角的笑很是柔和,调侃似的说:「顾小姐,你要是在再晚半个小时醒过来的话,这里就要闹翻天了。」 下午的时候,见她还没醒过来,战琛给他放了狠话,要是晚上十点之前顾凉末还不醒,就革去他这私人医生一职。 听到他这句话的当时,华晟医生顿时连骂娘的心情都有了。 拜託,他只是个医生,又不是病人本身,他能治好顾凉末身体上的毛病,但是她那么累,需要好好睡一觉来补充体能,以至于这么长时间都没有醒,这个他有什么办法? 「咔哒——」 很轻微的一道声音响过之后,主卧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紧接着,男人修长欣挺的身姿,就映入了室内众人的眼帘。 冷厉的目光无意识的在周围略过一个圈,华医生刚想着要好好说说这男人坏话的念头顿时消散了。 战琛此时也顾不得其他,迈开脚下的步伐径直走到床前,去揽她的肩,刻意压低了嗓音,透出平和:「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 此话一出,顾凉末没什么反应的,倒是华晟,率先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有那么一瞬间,他的脑中闪过了一种「世界玄幻了」的这种错觉。 对于战琛这个男人,他是了解的。 冷漠如他、强势如他、狠戾如他;手腕决绝如他、杀伐果断如他,但什么时候……就连温柔,也如他? 「我没事。」她摇摇头,因为长时间属于昏迷状态中的缘故,声音有些沙哑,一开口就是让他生气的话:「我要回家。」 战琛扶正她的身体,然后起身拿起一旁桌子上的水杯,倒了杯温开水,一边倒水一边跟她说:「你的身体现在很虚弱,需要静养,不适合多动。」 「我说我要回家!」她强调,重了语气。 室内的气氛,一时陷入了凝滞。 站在一旁的华晟,和那几个女护士,都识趣的没出声。 战琛背对着她,倒满了水,因为她的话,脸上闪过一抹沉重的情绪。 稍即,转过身来的他,又恢復一脸淡漠。 他说,声音淡淡的:「我也说了,你现在需要静养。」 摆明了不让步,不妥协。 她拗不过他,直接懒得再说话,掀了身上的被子,穿上鞋就要离开。 「你再往前走一步试试。」冷漠的声音从后面传过来,平和的态度之下,掩映着不容拒绝的强势。
43.第43章 依笙一生(11) 顾凉末闻言,脚下的步伐停了停。 这么多年了,她还是没改掉这个习惯,总会对他说的话下意识的言听计从。 当年就是,她怕死了他的黑脸,每每在这种情况下,都会不由自主的放低自己的态度去迎合他。 如今,这种习惯,依然存在于骨子里,落地生根,无法抹去。 但,即便习惯没有改变,但眼下的处境,却终究与以前有着天壤之别了。 她攥紧了自己的小手,声音哑涩:「我……」 没等她再说什么,他就打断了她,走上前来,把她的手机递到她面前,「你的手机没有拿。」 碎裂的屏幕,后壳上有着明显的划痕。 她这才想起这件事来,从他的手里接过手机,看着碎裂的屏幕,心揪了揪。 这下,又得花几百块去重新买手机。 想着拮据的生活,再与之前经歷过的荣华富贵两相比较,她的鼻腔里忽然有股子酸涩。 「战琛,这次的事情,谢谢你。」她眼睫轻敛,低声说。 然后,停了三秒钟,没有回头,而是继续朝前走了去。 离去时的背影,很是急切。 ********** 顾凉末下了楼,沿着正确的道路从公寓走出来。 跟他重逢、失去了工作、被人欺负,种种事情加在一起,她的心情是说不出的坏。 出了大门,她走上主路,前方不远的地方,有成排成排的计程车在候着。 心里有些犹豫。 这个地方她没有来过,不清楚具体位置,也没看到周围有公交站牌,只能打车。 但打车的计费……估计不会便宜到哪里去。 失去了工作,她眼下正为钱的事情头疼着,一分钱恨不得掰成两半儿花,哪里捨得花这份钱。 那,走回去? 她天性路痴,在个陌生的地方,连东西南北都找不到,估计没等到家的,就把自己给绕迷路了。 就在她犹豫不决的时候,汽车的鸣笛声忽然从身后传过来。 车窗落下,战琛那张冷漠的脸落入她的视线,「你不是要回家吗?」 意味深长的口吻,令他的情绪不明,心思难测。 顾凉末看着他的身影,下意识的有些慌乱,不自觉的攥紧了手里的钱包,漠然回应:「我给司机打电话了,等他来接。」 她紧张的时候就会做些小动作,这些他当年就了解了,看到她无意识的攥紧手中的钱包,战琛的眸光暗了暗。 倒不是蓄意窥探她的隐私,而是他真的对她现在的生活想要了解一下,趁着她昏迷的时候,打开她的钱包看了看。 里面倒是有点钱,不过也不多,看着也就几千块的样子。 她这种大小姐,出门不带钱,也是常有的事情,所以,这并没什么奇怪的。 但怪就怪在,她的包里,竟然连一张卡都没有! 他可没有忘记,当年他们出去逛街的时候,她从来都只是刷卡,很少用到现金。 心思沉了沉,他暂时忽略了这件事,凉凉的问了句:「这儿附近没有电话亭,你怎么联繫的司机?手机摔成那个样子,还能用?」
44.第44章 依笙一生(12) 顾凉末:「……」 是她忘记了,这男人的心思,认真起来的时候细腻到一种什么样的程度。 唇瓣紧抿,忍住驳斥他的冲动,转移了自己的视线,也不看他的脸色,随便他怎样。 战琛本来是打算去公司,但不知怎么的,看到她脸上别扭的神情,一时来了念头,一句冲动的话不经考虑的说出来:「我送你回家。」 闻言,顾凉末微微愣了下,随即回过神来,第一时间就是拒绝:「不用。」 他勾唇,冷笑,连声音都是冷的,「放心,这辆车配得起你顾家大小姐的身份。」 说着,倾身给她打开副驾驶的车门。 顾凉末没说话,也没动身,依然站在那里。 是啊,这辆车配得起她。 只是,如今,是她配不起这辆车了。 然后,他抬起头,看向她,强硬道:「我没有把话说第二遍的习惯。」 「……」 这男人的说一不二,她了解。 他既然放了话,就绝对会去做这件事。 迟疑了两秒,顾凉末最终还是选择了妥协,挪动了下脚步,弯腰坐了进去。 只是,刚坐下,后悔的念头就顿时涌上来了。 系好安全带,松手的时候,正好听到他问她:「住在哪里?」 她抿唇,沉默,也不知道该回答什么。 其实,这真的是一个很普通的问题,换做是别人送她回家,也同样会问这么一句,但是,问她的对象换成了战琛,她却实在是没办法回答了。 见她久久不回答,他忍不住出声问道:「还是原来住的地方?」 原来住的地方,是她原来的家,早在多年前,就已经抵押给了银行。 「不是……」知道一直沉默也不是办法,她试图回几句话敷衍过去:「已经换了住的地方了。」 战琛双手搭在方向盘上,目光直视前方,等着她未说完的话。 顾凉末坐在一旁,眼角的余光注视着他冷峻的侧颜,心乱的不成样子。 犹豫了下,随便说了一个市中心最为繁华的地段,「在那里停车就行。」 战琛握着方向盘,侧了侧首,朝着她这边看过来,「哪个区,哪个单元?」 「……」她根本回答不上来。 他忽然看向她,盯着她脸上的情绪,不错过一丝一毫,又问:「公寓还是别墅?」 「不是,」她敛了眸光,刻意躲开他深究的视线,「我才从法国回来没多长时间,离开这里好几年了,以前那栋别墅早卖了,这段时间一直住在酒店。」 整个过程,顾凉末的语气都表现出了一种虚假的淡定,好像他问的这些问题,不过是再平常不过的一些事情。 战琛不知何时收回了视线,又将注意力投放在前方的道路上,启动引擎,「哪家酒店?」 她在脑海中迅速过滤了一遍市中心豪华奢侈的酒店,然后故意说了一间比较贵的,「……帝豪。」 战琛没再多说什么,踩下了油门,朝着她所说的地方驶过去。 黑色的车子,眨眼间,扬尘而去,消失在原地。
45.第45章 依笙一生(13) 虽然好多年过去,c市的建设已经发生了一些不小的变化,但整体的格局,基本还是没什么变化的。 就是道路更宽广了些,多了一些规模宏伟的桥而已。 时过境迁,物是人非。 战琛绕过一段路,将车驶向帝豪酒店。 一路上,车厢内的两个人谁都没有开口说话,或许真的是老了,就连沉默的时间稍长,都会产生双倍的孤独。 顾凉末的心紧张的不成样子,看着车子一路驶过的道路,后知后觉的涌上后悔的情绪。 她不该为了面子跟他说是帝豪酒店的,那里是市中心最为繁华的地段,与她住的地方截然相反,待会儿到了那里他走了,她该怎么回家? 终于,在绕过无数个大街小巷之后,车子在酒店门口停下。 停了车,战琛解开身上的安全带,侧身看向她,皱着眉说:「我送你过去。」 「……」 她忽然发现,自己连个拒绝的藉口都找不出来。 只是,不管有没有拒绝的理由,她总不能真的让他跟着。 这家酒店是c市最豪华的酒店之一,住在这里的客人都有房卡,电梯也必须有房卡才能进去,她根本不是这里的住户,连房卡都没有,电梯都别想迈进去。 「那个……」她纠结的出了声,明显为难的样子,「我记错了……我回来的时候是在这里住着,昨天刚搬家了……」 战琛闻言,剑眉拧出褶痕,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后,很有耐心的说:「没事,好好想想你在哪里,想起来告诉我,我再把你送过去。」 脾气简直好的不能再好! 顾凉末攥紧手中的包,掌心里渗出一层薄薄的凉汗。 骑虎难下,她该怎么拒绝? 时间一秒一秒的过去,彼此都沉默了好久之后,战琛再次问道:「想起来了吗,哪家酒店?」 她咬了咬牙,吐出四个字:「……奥利维亚。」 奥利维亚也是一所相较之下不输于帝豪的酒店,但是安保部门的看管要求却极为严格,只有住户的车子才能开进去。 战琛低声「嗯」了声,没再说什么,又重新系好安全带,开了引擎,左打方向盘,朝着奥利维亚酒店的方向驶过去。 二十分钟之后,车子在奥利维亚酒店门口停下。 果然,还没进入停车场的,他就被人拦了下来。 顾凉末看着门口的保安将他拦下,心内微微松了口气。 深唿吸了一下,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她故作无所谓的说:「这儿非住户的车子进不去,我自己回去就好了,你去忙自己的事情吧。」 一边说着,一边解开了束缚在自己身上的安全带,手握上车门把手,正要打开车门下车,战琛却在她下车之前锁了车门,让她根本打不开。 顾凉末气急,回头瞪他,「战琛,你什么意思?」 他不搭理她,迳自落下自己那边的车窗,然后从公文包中取了自己的证件,从半开的车窗中递给看管停车场的保安。 保安接过来打开,翻看了一下,然后抬头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车牌号,点了点头,放行。
46.第46章 依笙一生(14) 战这个姓氏在c市本就不多见,刚才听到她叫他的名字,保安心底已经隐隐有了怀疑,只是还不确定而已,如今,证件都摆在自己面前了,他肯定是要放行的。 整个c市,敢得罪战家的太子爷的人,不多。 或者,还可以说是,没有。 顾凉末暗暗磨了磨牙,看着他要把车子开进去,终于沉不住气了,在他开进去之前出声阻止了他的动作:「停车,我要下去!」 闻声,战琛放证件的动作僵了僵,随即若无其事的挑了挑眉,把证件放回去,视线落在她身上,等着她的解释。 她忍着怒意,说:「我又记错了,不是住在这个地方。」 「那你住在哪里?」他依然很有耐心的询问,「这次好好想,想对了再告诉我。」 「……」 男人双手搭在方向盘上,姿态显露出几分闲适,见她久久不出声回答,逼问道:「住在哪里,嗯?」 「……我哪里都没住!」 「总该有个地方吧?」他勾唇,笑笑,对她赌气似的回答不置可否,讥诮的问:「难道你晚上在大街上度过?」 他倒是想知道,她兜兜转转,不肯告诉他到底是在哪里,是为了什么! 顾凉末被他气的语塞,暗暗攥紧了小手。 大街上? 其实,如果他当年没有留给她那栋小公寓,她现在,应该真的要晚上在大街上度过吧? 她深唿吸了一口气,遏制下心里面的悸动,没好气的说:「往前走,在第三个十字路口处右拐,然后一直向前,走过两条街之后再右拐,走四个路口,停下。」 听着她报出这个地址,战琛皱了皱眉,心里总感觉好像是有哪个地方不对劲。 但眼下,他也没再考虑那么多,直接开车朝着她所指示的那个地方驶了过去。 半小时后,离着她所说的地方,还差两个路口。 但,即便差了两个路口,他也反应过来了。 勐地踩下了剎车,车轮划过地面,发出一道尖锐刺耳的声音,轮胎磨出黑色的痕迹,战琛看着前方的道路,不自觉的握紧了手中的方向盘。 这两个路口,隔的并不是很远,在这里,他就能清清楚楚的看到当年他曾住过的那座破旧的公寓。 「顾凉末,」男人重了语气,连脸上的神情都不自觉的覆盖上一层风霜,「你他妈耍我?」 堂堂顾家的大小姐,怎么可能住在这种地方! 她没应声,心内漫过苦笑。 他果然不相信,她现在会住在这里。 住在,他当年住过的地方。 其实,别说是他,就连她自己,都不愿意相信呢。 可不相信,又能如何? 该面对的,早晚都要面对。事实摆在眼前,当年他们分手的时候,她家里就已经出事了,一夜之间失去所有,房子抵押给了银行,存款拿去还了债,她唯一能住的地方,只有这里。 暗暗沉淀了下自己的情绪,她在唇角挤出一抹笑,故意激发他的怒火,「琛少爷,你现在还要送我到家门口吗?」
47.第47章 依笙一生(15) 「……下去!」他命令,喉间带着压抑的嘶吼。 顾凉末心里的大石头这才落了地,解开身上的安全带,打开车门下车,离开。 战琛看着她头也不回的背影,漠漠的勾起唇角:「不跟我说声再见?」 再见? 她冷笑一声,「我只希望我们再也不见。」 有些人,相见不如不见。 说着,也不顾身后男人铁青的脸色,义无反顾的离开,走出他的视线。 走了没几步,就听到后面车子启动然后离开的声响。 她想,应该是他走了。 心里,漫过一丝尖锐的痛。 但,也没办法,她心里清楚,这是再理所应当不过的结局。 顾凉末闭了闭眼,唇齿间溢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嘆息,然后睁开,拖着沉重如千金的身子,朝着前方走去。 好多年过去,这所本来就破旧的小公寓变得更加破旧,楼道里依然没有灯光照明。 此时天色已晚,楼道里黑的伸手不见五指,她不敢懈怠,害怕摔倒弄伤自己,只好一步一步的稍微慢点走。 终于到了。 那种如释重负的感觉让她忍不住长舒了口气,从口袋中摸索着找到钥匙,插入锁孔,打开门进去。 害怕吵醒里面估计已经睡着的人,她放轻了自己的脚步声,但却没想到里面的人根本就没睡,听到门开的动静,立马从沙发上爬了起来,「妈妈,你昨晚怎么没有回来?我给你打电话,你也没有接。」 卧室昏暗,没有一丝光线,但她却还是看清楚了那道小小的身影。 清澈的童音,稚嫩未褪,在一瞬间,软了她的心。 顾凉末摸索着门口处的开关,开了灯,把跑过来的小身影拥入怀里,忽略了她的问题,「笙笙,怎么这么晚了还没睡?」 「等你呀。」顾依笙嘟着小嘴儿回答,挣扎着从她怀里下来,口吻中满是嫌弃:「没洗澡之前不准抱我,脏死了!」 顾凉末:「……」 唇角抽了抽,她伸手去拧女儿的耳朵:「你真不愧是你爸爸的亲生女儿!」 一样的霸道强势,一样的说话气人,一样的……干净到令人髮指的洁癖。 顾依笙灵活的侧身躲开,朝着她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唔,顾凉末女士,你还没回答我刚才的问题呢。」 语气听似平静,但是,心内却是免不了担忧的。 以前,就算妈妈加班,回来晚,也会提前给她打个电话让她放心,但昨晚,一直都没有回来,让她担心的一整晚都没有睡着觉,但又不敢贸贸然的出去寻找,毕竟,天色很晚了,她不想自己再出了什么事,给妈妈添麻烦。 心知瞒不过这个鬼精灵,但是也着实不能如实相告,毕竟,不管是在金韵出了事,还是跟战琛重逢,她都不想跟笙笙提起。 顾凉末抬手,摸了摸她的脸,顾左右而言他,「昨晚妈妈那边出了点事情,不过不是什么大事,已经解决了。」 笙笙盯着她的脸,仔细的看了好一会儿。 看得出妈妈的脸色泛白,她还是忍不住担心:「妈妈,你的脸色很不好,出了什么事?」
48.第48章 只是故人改(1) 「没出什么事,就是昨晚下班的时候已经很晚了,过了末班车的点,妈妈就没回家。」顾凉末随口扯了个理由,试图将昨晚到今天发生的全部给三言两语的敷衍过去。 那些事情,太复杂,一时半会儿根本解释不清楚,不管是什么,她都不想告诉孩子。 不能给笙笙一个完整的家,不能让她有爸爸,不能让她过好日子,已经是她这个做母亲的最大的失职了,她不想再给女儿施加心理上的压力,哪怕一点。 只是,她有自己的打算,但是却忽略了,她女儿身体里面流淌着的另一半血液,是谁的。 战琛的女儿……怎么可能是个被她三两句话就能煳弄过去的主儿! 笙笙听着她的解释,然后目光在她身上来回梭巡了两遍,终于发现了不对劲:「妈妈,你的脸上怎么有伤?」 「……有吗?」顾凉末顿时有些心慌,害怕她真的察觉出什么,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忍着那里传来的火辣辣的疼,尽量表现出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来,「可能昨晚不小心伤到了,没事。」 嘴上这么轻描淡写,但感觉却骗不了自己,是真的疼。 妈的!那个姓梁的打她那一巴掌估计用了十成力气。 「是指印啊!」小丫头明显不信,强调道,「你不小心伤到别的地方还说得过去,脸是怎么不小心伤到的?」 「……」 「妈妈,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笙笙皱着眉问,「谁欺负你了,你说出来,我让霍叔叔去教训他!」 稚嫩的话语,细细听来,却透露出几分认真。 顾凉末哭笑不得,蹲下身来,拍了拍女儿的肩,安慰道:「妈妈没骗你,也没人欺负妈妈,真的是不小心伤到的。……笙笙,你吃饭了没有,嗯?」 不得不说的是,顾小姐这转移话题的本事,真心不是盖的。 知女莫若母,知母也莫若女,笙笙对自己妈妈还是了解几分的,知道再问下去也问不出什么东西来,索性也不再问下去,接过了她手中的包,然后放到房间里的一张小桌子上。 然后从冰箱里翻找出冰块,拉着顾凉末坐下,「吶,家里没药了,用冰块敷一下。」 顾凉末看着她那认真的小模样,心软的不成样子,有些想哭,又有些想笑。 哭的是自己什么都给不了她,让她跟着自己受了这么多苦,笑的是,笙笙的聪明与细心,总让她这个做妈的都有种自愧不如的感觉。 任由女儿的小手拉着自己走过去,然后坐在那张已经好多年了的小沙发上。 笙笙找了条毛巾,放到盛放冰块的盒子里,然后爬上来,认真的检查了下她脸上的伤,确定真的只是一些皮外伤,这才舒了口气。 过了一会儿,毛巾已经被冰块浸染的冰凉,她从盒子里把毛巾拿出来,叠了下,覆在顾凉末的脸上。 看到妈妈明显皱了眉,不知是否因为疼痛所致,笙笙尽力放轻了自己手中的动作,问道:「很痛吗?」
49.第49章 只是故人改(2) 顾凉末淡淡的笑了下,掩饰了眸底的酸涩情绪,摇头:「没事,不算很痛。」 说着,又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皱着眉问:「笙笙,我不在的时间里,你有没有好好吃饭?」 当初,她被逼得走投无路,差那么一点就要流落街头,战琛离开之后,她一个人撑着面对一切,一边照顾着重病在床的母亲,一边又得小心着肚子里的孩子,害怕因为不小心而生出什么差错。 可即便她已经小心的不能再小心了,最后,也差点造成无可挽回的遗憾。 那段时间,她辍了学,为了母亲的医药费,日夜在外面奔波,最苦最累的那段时间里,平均下来一天甚至睡四个小时都不到,只为了能多赚点钱。 过度的体力透支,让她出现了流产的徵兆,所幸她及时察觉了,去了医院,这才没有酿成失去笙笙的结果。 但怀孕期间的过度劳累,终究留下了一点后遗症,让笙笙从一出生开始身体就不好,动不动就会生病,让她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怠慢,一日三餐,都必须看着她吃。 「当然有了。」笙笙白她一眼,撇嘴道:「只要不是你做的饭,我都会好好吃。」 「……」 混蛋啊…… 她的厨艺,哪有那么差! 「还有哦,妈妈,你以后不要给我买那些保健品了,我现在都这么大了,不需要再吃那些东西了。」 顾凉末摸着脸上冰凉的毛巾,沉默。 她又不傻,何尝听不出女儿的言外之音,不需要是假,不想让她多花钱,才是真的。 笙笙的身体不好,那会儿生她的时候,她自己都瘦的跟条竹竿一样,没有母乳,只能给她买奶粉。 小的时候,她的体能基本是靠营养品来维持,而小孩子的营养品又格外的贵,所以她宁愿自己不吃饭,一天只啃一个面包,都不敢在这上面省钱。 那时候,甚至连飢饿的滋味都感觉不到了,唯一的念头,就是无论如何都要保护好女儿。 这么多年,如果没有笙笙,她这些年或许根本撑不过来,可是因为有了她,这么多年,她咬着牙,也就这样挺过来了。 「你才多大,」她抬起另一只手摸着女儿的小脸,哭笑不得,「还这么大了。」 无论自己过的多累多难,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她都是不想让孩子吃一点苦受一点累的。 只要笙笙好好的,她再苦再累,也觉得值了。 「反正我是不需要吃那些东西了。」笙笙仍然推拒,眼底的倔犟不输带给她生命的那个男人分毫:「你以后再买,我就扔掉。」 「……」 相处七年多,她了解自己的女儿。 跟那个人一样,向来说一不二。 她说不吃,就一定会扔掉。 顾凉末嘆了口气,妥协,「好吧,只要你好好吃饭,妈妈就勉为其难的答应你。」 反正现在笙笙也七岁了,体质比小时候好了很多,只要一日三餐营养跟得上,应该也不会出什么问题。
50.第50章 只是故人改(3) 过了一会儿,脸上的疼痛感淡了许多,顾凉末抬手将毛巾拿下来。 把毛巾暂时放到盛放冰块的盒子中,她嘱咐道:「好了,时间不早了,你先去睡觉,妈妈去做点东西吃,然后洗完澡也去睡了。」 不是不累的,她现在,真的很累。 甚至连饭都不想吃,想直接往床上一躺,去睡觉。 可她从昨晚到现在,一点东西都没吃,还灌了一肚子的酒,胃早就难受得不行了。 如果再不吃东西直接去睡的话,半夜肯定得犯胃痛的毛病,明天还得出去重新找工作,必须要保存些体力。 所以,即便累,也得忍着吃点东西,咬牙坚持下来。 年轻的时候不懂事,不爱吃早餐,以为不会有什么大事,直到落下了胃痉挛的毛病,才知道早餐对于人的身体来说有多么重要。 一个人还好,但她现在要照顾妈妈,照顾女儿,真的不敢再作践自己的身体了。 笙笙摇头,「我现在不困啊……」 担心了这么长时间,此时又见到顾凉末脸上受的伤,小丫头哪里还有半点儿困意。 「明天还要上学呢,赶紧去收拾收拾睡了。」顾凉末拧了拧她的小脸儿,话音落下,从沙发上起身,朝着小厨房那边走过去。 按理来说,她经歷过这么多的事情,酸甜苦辣都一一尝试过了,普通的小事应该难不倒她了,比如下厨。 可其实,不尽然。 她是真的没有做这些事情的天赋,不论是多年前,还是多年后。 唯一不同的是,多年前,她做的东西扔给家里的宠物布丁,布丁都不吃,而现在,她做的东西,勉勉强强能下咽了而已。 从当初,年少的时候到现在,她也就是勉勉强强能炒点菜,盐和糖倒不会混淆,只是放盐的时候,不是放多了,就是放少了。 不过,做出的味道是好是坏,这些对于现在的她来说,也都无所谓了,只要能够维持住自己的体能,让自己活下去就好。 进了厨房,顾凉末看着里面已经捉襟见肘的蔬菜,轻轻嘆息了一声。 她这辈子,就註定是千金小姐的身体,粗使丫鬟的命。 时间很晚了,她也懒得再做什么别的,看了看蔬菜,心想还是算了,不如直接泡袋泡面吃省事。 「妈妈,我给你做吧。」笙笙从沙发上跳下来,朝着她这边跑过来,不等她说什么的,就直接下了手。 厨房很小,两个人站在里面有些挤,顾凉末往后站了站,看着笙笙下手做饭。 一个七岁多,八岁还不到的孩子,下起厨来的手法竟然比她还要娴熟,做出的东西也比她好得多,顾凉末看着看着,心头竟隐隐约约升起了一丝嫉妒的感觉。 倒不是嫉妒自己女儿,而是嫉妒那个男人,所有的优点,几乎全部继承到了笙笙身上。 厨房狭小,灯光也略显昏暗,顾依笙小小的身影站在煤气罐前,娴熟的为她煮面。 油熟了,小丫头俯身,拿了个鸡蛋,一边往锅里打一边问:「妈妈,你吃水铺蛋还是荷包蛋?」
51.第51章 只是故人改(4) 「都可以。」顾凉末轻声回答,眼角酸涩。 笙笙笑了笑,朝着她眨眨眼睛,「那就两个吧。」 「……」顾凉末动了动唇,却还是把到了唇边的拒绝又给吞了回去。 如果是她自己,肯定是不捨得做两个鸡蛋的,可就凭着她闺女那倔犟脾气,估计她拒绝也是无济于事。 况且,说真的,她在这个家里,是真的没一点「人权」。 小的时候还好,她做什么小丫头就吃什么,就算难吃,也不懂得反抗拒绝,但长大了,懂事了,也渐渐的会开始跟她唱反调了。 去年的时候,就开始嫌弃她这嫌弃她那,说她做的饭菜太难以下咽,说她洗衣服洗不干净,还把衣服弄的一团糟。 其实笙笙讲的倒也不是假话,她对自己洗衣服和做饭的本事,也是真的不敢恭维,把菜炒煳是隔三差五常有的事情,有时候还分不清哪些是掉色衣服,哪些是不掉色衣服,洗的时候总会染了色。 但……就算她真的那么差劲,被自己的女儿指责,还是少不了要委屈一顿的。 记得当时,她委屈的眼睛都红了,差点哭出来,本来自己扛起这些洗衣做饭她以前从来都不会做的事情就够她委屈的了,可唯一的女儿,竟然还毫不留情的嫌弃她。 而看见她的委屈之后,笙笙竟也没像是以前一样,看到她伤心就跑过去安慰她,抱抱她,甚至都没有搭理她,只是自己一个人进了厨房,踩着里面的那个小椅子,打开煤气罐,自顾自的忙活了一通。 没一会儿后,从里面走出来,小手捧着一个碗,碗里面盛放着的是她利用早上剩下的大米饭做出来的蛋炒饭。 以前,战琛也经常给她做这个,那会儿他不肯接受战锋这个父亲,宁愿一个人过苦日子也不肯接受战家的一切荣耀,跟她在一起的时候生活非常拮据,但好在他们都是知足常乐的人,对那样穷苦的生活从未有半分的抱怨,反而觉得异常幸福,能够苦中作乐。 当时她就想着,笙笙一个小孩子,做得东西好吃不好吃是其次,能够做出来,已经够让人惊嘆的了,她甚至都做好了不好吃也一定要吃下去的决心,毕竟是女儿的第一次做饭。 可,出乎意料的是,那份蛋炒饭的味道,竟是出奇的好。 油而不腻,无论是样子还是味道,都跟那个男人如出一辙。 伺候着她吃完了饭,小丫头又一个人跑到洗手间,踩着小板凳将洗衣液从上面拿下来,然后区分好掉色的衣服和不掉色的衣服,开始认认真真的清洗,把她们两人的衣服都清洗了个干净,然后又找了张比较高的椅子搬到阳台上,把衣服一件一件的晾晒好。 这些年虽然她基本在穿着一些旧衣服,但偶尔也会买两件,那次笙笙洗的恰巧是刚买不久的,洗出来之后,清洁如新。 似乎就是在那一刻,让她忽然懂得,她在这个家里,算是彻底没有「人权」了。
52.第52章 只是故人改(5) 但人权不人权的,她倒是没怎么放在心上,那一刻,她唯有的感觉,只是庆幸。 多好,她的女儿像他,在以后的人生里,能够陪伴着她,就像是他陪伴在她身边一样。 从没有哪个时候,让她像是那一刻般感谢命运,留给了她这个孩子,不至于让她在以后漫长的人生道路上太过孤独。 只是,唯一让她感到不解的是笙笙的容貌,她的性格、智商、能力,让她确定,是她和战琛的孩子无疑,但笙笙的样子,却没有继承她和战琛的任何一点,甚至有点不像东方孩子的面孔,像是混血儿。 连头髮也不是纯黑的,是很深很深的棕色,长了一张西方娃娃的精緻脸蛋儿。 但,她对这个,也并不是很在意,反正只要孩子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就好,至于长得什么样,她也懒得关心了。 估计战琛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到笙笙的存在吧,当年,她家逢巨变,一时因为受不了打击而昏倒在了家门口,恰巧沂禾来找她,把她送到了医院。 醒来后,医生告诉她:「妊娠六周半,你怀孕了。」 当时的心情——该用什么来形容? 惊喜、错愕、不敢置信…… 当时她跟战琛正年少轻狂,做事凭藉着的是一腔热血与冲动疯狂,她那会儿特别粘他,时时刻刻都想待在他身边,在他家里,也就是这座小公寓里过夜是常有的事情。 久而久之,心理上放开了,胆子也就大了,有一天半夜下雨打雷,她从小怕雷声,就不管不顾的跑到了他床上。 后来,火是怎么挑起来的,她也记不清了,反正也不知道是谁先吻了谁,然后后果就一发不可收拾。 初尝禁果的少年少女,哪里能经受得住那份诱惑,倒不是所谓的「欲求不满」,她就是贪恋跟他在一起而已,后来在情事上,也就不再顾忌。 那会儿年轻,谁都不懂这个,也不知道做好安全措施,终于等到她晓得自己怀孕的那一刻,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不得不说,这个孩子来的不是时候,她刚刚经歷过重大打击,手里什么资本都没了,根本不适合留下这个孩子。 但,不适合又怎样? 毕竟,是她的亲生骨肉,是她和战琛之间最深的羁绊,无论如何,她都不捨得打掉它。 于是,在战锋的威胁与自己不想连累战琛的心理之下,她提出了分手,隐瞒了自己怀孕的事情,然后咬着牙,把孩子生了下来,一个人把她拉扯到这么大。 她忽然有些好奇,如果战琛知道自己还有一个快要八岁的女儿,会是一种什么样的心理…… 会跟她一样高兴吗? 不。 这个念头刚刚浮现上来,就立马被她给遏制了下去。 她不能让他知道笙笙的存在,依照她对那个男人的了解,他如果知道笙笙的身份,必然会把她从她身边给抢走。 不能。不可以。 她现在,没了家,没了身份,什么都没了,不能再眼睁睁的看着笙笙离开自己身边。
53.第53章 只是故人改(6) 女儿是她的全部,是她放弃一切,也要留在身边的东西。 顾凉末站在原地,失神了好一会儿,期间,小丫头已经煮好了面,面里夹着一个荷包蛋,另外一旁还有一个水铺蛋。 无论是色泽还是香味,每一样都远超了她。 笙笙端着碗,小心翼翼的从小椅子上下来,看着失神的人,小声喊了声:「妈妈……」 稚嫩的童声,听起来甜甜的,是她这八年来唯一的依靠与希望。 顾凉末仍然没有回神,想着自己心底里担忧的事情。 昨天晚上的事情,发生的实在太令人猝不及防了,让她怎么都没有想到。 战琛忽然回国,忽然出现在她面前,像是一把刀子,噼开了她这八年的浑浑噩噩,让她如梦初醒。 「妈妈!」见她还没是不回应,笙笙提了提自己的声音,一只手端着碗,一只手拽了拽她的手臂。 直到手臂上的感觉袭来,顾凉末才终于回过神来,低下头,看着女儿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把面煮好了。 不经意对上她那双目光怪异的大眼睛,顾凉末轻声问道:「嗯,怎么了?」 「我没怎么啊,是你怎么了?」笙笙看着她那一脸茫然,不由皱了皱细而浓密的小眉头,满眼奇怪的看着顾凉末,「你今晚怎么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妈妈的情绪太不对劲了,明显很怪异,让人看不懂都难。 顾凉末看着她皱眉的样子,有些忍俊不禁。 这哪里是一个七岁多的小女娃娃该有的表情,像极了一个大人。 女儿的聪慧与灵动,註定了要比同龄孩子要成熟一些,很懂事,但在某些事情上,也很敏感,有事情根本瞒不过她,让她为此既骄傲又懊恼。 顾凉末垂下一双温润的眼眸,看向女儿,低笑道:「笙笙,妈妈真的没事。就是昨晚出了一些小事情,早就解决了,你一个小孩子,不用担忧这个。」 「那好吧,你记得好好注意自己的身体。」小丫头敛了目光,轻声说,也不再在这件事上多问,将手中的碗递到她面前,「面做好了。」 顾凉末摸了摸她的头,然后从她的小手中把碗递过来,忍不住勾起嘴角。 端着碗回到狭小的客厅中,将碗放在那张年代久远的小桌子上,顾凉末从餐厨中找了双筷子,回到桌前。 看着眼前的这碗面,回忆又失控的涌了上来,她忽然想起多年前,战琛给她煮的面,也是眼前这种样子,无论是看起来还是吃起来,都令人食慾大开。 笙笙看着她又失神的样子,忍不住撇了撇小嘴。 妈妈又失神了! 顾凉末拿着筷子,很久没动,看得笙笙有种这碗面就要凉掉了的感觉。 「妈妈!」终于忍不下去,又大声叫了她一下,「你再不吃,面就要凉掉了!」 被女儿这样一吼,顾凉末这才不再继续发呆,脸上的神情有些微窘,极其不自然的说:「嗯,我接着吃。」 话落,开始吃,味道真的不错,不管是做的手艺还是调的味,都让她有种自愧不如的感觉。
54.第54章 只是故人改(7) 抽空偷瞄了一眼坐在自己对面的小丫头,顾凉末心里隐隐升起一丝嫉妒的感觉。 当初,她和战琛在一起一年,可是却没学会半点厨艺,这小丫头明明连见都没见过那个男人,却能将他的一切做到如此相似。 不过还好,能生出一个这么聪明会干的女儿,就算她自己笨一点,也无所谓了。 笙笙……谁都不能从她身边带走她,即便是他。 顾凉末收回了自己的目光,还是有些失神,心不在焉的态度,让她不小心咬到了舌尖。 「行了你,先别吃了。」笙笙终于明确了,母亲是真的有心事,将她手中的筷子拿了过来,阻止了她继续吃下去。 「怎么了……」顾凉末抬起头,对上女儿的目光,掩了下自己心里的情绪。 小女孩的目光里,明显带着深究的意味,顾凉末看的有点不敢直视。 笙笙是个聪明的孩子,她心里一直都清楚,但聪明的孩子也註定早熟,敏感,对于有些事情上,她想瞒都瞒不过。 更何况,她又是个藏不住心事的人。 「妈妈,你有什么心事,跟我讲一下好吗?」顾依笙故意绷着一张小脸儿,看起来好让自己严肃点,摆明了态度是想好好跟她谈谈。 顾凉末不想把那些心事告诉一个小孩子,摇了摇头,想要敷衍过去:「笙笙,现在时间不早了,你早点去睡,明天还要上学,别睡太晚了。」 她一再的强调明天还要上学这件事,摆明了是到现在还没有回过神来,笙笙忍无可忍的提醒:「……明天是五一劳动节,学校都放假了!」 五一劳动节。 好熟悉的一个节日。 当年,她就是在五月一日跟他提的分手,到今天,一天不多,一天不少,整整八年。 「可是妈妈明天还得去上班,我想吃完东西早点睡,笙笙,等我们有时间再谈好吗?」 她还是不想同意,女儿是个敏感的孩子,如果真的跟她谈谈,那到时候她肯定会露出马脚。 「……」小丫头没再说话。 顾凉末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刚才说了一句不该说的话。 以往,有关于工作上的事情,她从来都不在笙笙面前提起,因为她太懂事,懂事的让她甚至都不敢说那些自己多辛苦多累的话,就害怕孩子会心疼她,让她多休息几天。 她的懂事,不仅仅是让她感到骄傲,同时,还让她感到心疼。 讲真,要一个七岁的孩子如此懂事体谅人,不容易。 七岁,她在这个年纪的时候,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快乐幸福,像个公主一样,从来不担心什么,永远都是别人在担心她,可今时今日换成她的女儿,却只能跟着她过这种穷苦日子。 双手搭在一起,顾凉末沉默着没有说话,从没有一刻像是现在这般强烈的觉得,自己真的不是一个好母亲。 以前,她从没想过,这辈子还能再跟战琛重逢,遇见,所以,当这一刻来临的时候,她没有做任何的心理准备,像是平地一声雷一样,噼得她措手不及。
55.第55章 只是故人改(8) 他喜欢孩子,她是知道的,如果知道了笙笙的存在,一定会把她从她身边夺走。 不过,说到底,在这件事情上,她对笙笙心里也有几分愧疚,如果她能够大方一点,把笙笙还给他,那凭藉着战琛今时今日的身份地位,肯定能够给笙笙最好的一切,而不会像她一样,什么都给不了孩子。 只是……要她把女儿就这样交出去,她真的不捨得。 这么多年来,女儿是她唯一的希望与依靠,如果没有了她,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活下去。 她现在没有什么能力,母亲重病在床,身上还背负着一些债务,身上也有足以让别人指手画脚的污点,什么都做不了,别人也不愿意聘用她。 当年的那些事情发生的太过意外,意外家变,意外怀孕,所有的钱全部拿去还了贷款,她连学费都不再有,被迫休了学,连大学都没毕业。 以前过的那种公主般的生活,在命运急转直下之后,全部以一种讽刺的方式呈现了出来。 她的爸爸涉嫌走私赃物、漂白黑钱,最初出事的时候还能靠靠关系暂时把这些事情压下来,而她也正好趁着那段时间跟战琛提了分手,在一切真相没有被揭发之前,逼着他离开了c市。 如今,他应该是刚刚回国吧? 时隔八年,当年的事情早已经时过境迁,随着岁月的流逝而匿迹,鲜少有人再提起,况且,无论如何,他都不可能想得到她家里竟然出了事,更不会想到要去调查,加上战锋的刻意隐瞒,所以,战琛不知道一切真相,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当初,她什么工作也找不到,碍于她的身份,没有任何一家单位肯要她,最后,还是宋叔叔看在曾经跟她爸爸有过几分交情的份上收留了她。 可是,从昨天开始,连这一份工作,她也失去了。 没有工作,她就没了固定的收入,肩膀上巨大的压力,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近乎滂沱。 现在,又正好是需要钱的时候,没了经济来源,她也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明天,肯定是需要出去重新找一份工作的。 笙笙忽然打破沉默,叫了声:「妈妈。」 顾凉末回过神来,忙应了下,「啊?」 「你昨天没回家……」她顿了顿,问:「是不是遇见什么人了?」 闻言,顾凉末蓦地一怔,坐在那里,四肢忽然有些僵硬,连动一下都觉得好睏难。 果不其然,笙笙真的太敏感,也太聪明,见她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猜一下就想到了事情的大概。 是啊,是遇见什么人了,遇见了,她的爸爸。 只是,她能告诉她吗? 单亲孩子,基本都会问一个大众的问题,那就是自己的爸爸或者妈妈,在哪里。 笙笙也不例外,在四岁那年同样是问过她,那时幼儿园开家长会,老师要求父母都到,所有孩子的父亲都到齐了,只有她一个人,去了一个家长。 散会之后,她问她,她的爸爸在哪里,为什么自己从未见过。
56.第56章 只是故人改(9) 面对着这样一个问题,她回答不上来,只是低下了头,选择沉默。 但是即便沉默,却没有抑制住心里的情绪,红了眼睛,泪水酝酿在眼眶里,久久没有落下来。 虽然嘴上没说,但是笙笙却也隐隐约约懂得了什么,自此之后,再没有问过她一句关于爸爸的事情。 气氛一直很沉闷,谁都没有说话。 笙笙看着妈妈脸上明显不对劲的情绪,抿了抿唇,从自己的那张小板凳上起身,跑到顾凉末身边去,轻声询问:「妈妈,你昨晚没有回来的原因,是不是因为……」 顿了顿,她继续问下去,「……碰到爸爸了?」 最容易让人失神的就是旧时回忆旧时人,在她的印象里,除了跟爸爸有关的事情,还真的没见妈妈曾这般失控过。 闻言,顾凉末怔了怔,下意识的问:「你怎么会知道?」 「你的表现出卖了你自己啊。」笙笙撇撇嘴,对她的诧异完全不以为然,倒没骄傲的觉得自己有多聪明,只是觉得妈妈笨的太不懂掩饰自己了而已。 顾依笙小声解释,「从晚上你回家的时候,就明显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在我的印象中,还从来没见过你因为什么事而如此失神,想来想去,能值得你如此失魂落魄的,应该就是爸爸了。」 顾凉末看着眼前的小丫头,忍不住有些惆怅。 女儿太聪明了,也不是一件什么好事啊……就是因为这份聪明,让她的心事,从来就瞒不住。 忍不住轻声嘆息了一声,她抬手,摸上女儿稚嫩的小脸,动作温和柔爱,带着纵容与宠爱:「笙笙……你没有说错。」 关于这件事,她从来就没有想过要瞒着她,之前之所以不说,只是觉得笙笙还太小,不应该承受这些,所以,她想等她大大再告诉她。 她原本是想着,等女儿长大后,她就将一切事情说出来,告诉她:她的爸爸是战琛,是个很好很好的男人,这么多年不在她身边,并不是不要她这个女儿,是因为妈妈抛弃了他,把他逼走了。 她不会像别的单亲妈妈一样,说什么「爸爸不在了」、「爸爸抛弃了妈妈」诸如此类的话,真相是什么就是什么,她不会颠倒是非,曲直黑白。 听到确认的话,笙笙顿时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置信、又有些惊讶错愕的问:「妈妈,你真的遇到爸爸了?」 她揉着她的小脸儿,点点头,承认:「嗯,昨晚我没回家,就是因为遇见了他。」 沉默了一会儿,笙笙忽然叫了她一声,明显的意味深长,欲言又止:「妈妈……」 「嗯?」 小丫头盯着她的眼睛,不肯错过她眼里的情绪,极其小心翼翼的问:「你还会选择跟爸爸在一起吗?」 很意外的一个问题。 不是「爸爸好吗?」、「爸爸是个什么样的人?」、「爸爸会来看我吗?」这样的问句,而是一句「你还会选择跟爸爸在一起吗?」这样的话。
57.第57章 只是故人改(10) 「我不在乎他怎么样。」像是看穿了她心中所想,笙笙解释道,口吻认真,小大人一般的语气:「你觉得他好不好,想不想再重新跟他在一起,才是最重要的。」 「笙笙,我……」 话题太过直白,反倒让她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她甚至都猜测不透,女儿这话是什么意思,是希望她跟战琛在一起,还是不希望她跟战琛在一起。 「笙笙,如果……」 如果,她的回答是否,那会不会让她很失望? 孩子一直都想见见自己的父亲,她是知道的,但过去那几年她也没有办法,战琛远在美国,她连个飞机票都买不起,根本不能让他们父女俩见面,哪怕是让孩子偷偷看他一眼。 但现在…… 现在,他回国了,并且回到这个城市了,要让他跟孩子见面,是轻而易举的一件事。 可是……就是这么轻而易举的一件事,却让她迟疑了。 她害怕,一旦两人见了面,会生出一些不必要的事端,战琛现在手中握有的资本太强大了,让她根本不敢轻易去招惹,哪怕是带着孩子站在远处偷偷看他一眼,她都会害怕他会不会突然回过头来发现她们。 不可否认的是,她真的,是个很自私的人。 「不管妈妈做什么决定,我都理解。」小丫头的语气带着说不出的认真,「你们过去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但不管发生了什么,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不再重要了,你更应该为自己的以后考虑考虑。只要妈妈觉得幸福,不管选择什么,我都不在乎。「 很认真的一番话。 认真道……根本就不像是从一个七岁的孩子口中说出来。 眼睛突然酸涩,连带着心,都有些不舒服起来,顾凉末忍住情绪,没有说话。 笙笙比同龄人懂事,这个她一直都是知道的,但是,她却是真的没有想到,她竟然在这件事情上也这么懂事。 她知道孩子想要见父亲的那种期盼与渴望,但是就是这种强烈的念头,却终究没有抵得过她这个当妈的一个决定。 都说儿子像妈妈,女儿像爸爸,对于这句话,她多少是有些相信的。 笙笙身上真没多少地方继承她,容貌不说,他俩人谁都没继承,但是这脾气与心理,十足十的继承了那个男人。 虽然是个小孩子,但是身上很少有别的小孩子的那种稚气,从不撒娇。客观点说,这小丫头,平时身上总带着一股子冷漠气息。 但,就是这样一个从不撒娇、懒于辩解的孩子,在这一刻,却跟她讲了这样一番认真的话。 「笙笙,妈妈……」压制下心头的那丝涩然,她抬手,将女儿抱在怀里,紧紧的抱着她,虽然明知道说出这句话来会伤到她的心,但还是没得选择,说了出来:「妈妈不会再跟他在一起了,我们……回不去了。」 是的,回不去了。 自从多年前开始,他们就再也不可能回去了。 那些错过便永不再来的好时光,那些青涩酸苦的疯狂爱恋,早已经因为岁月的流逝,而消磨殆尽。
58.第58章 只是故人改(11) 从她决定放弃他的那一刻,从他转身离开她的那一刻,就决定,此后余生,他们是好是坏、是生是死,都再与彼此无关。 爱情与时光一样,错过便永不再来。 笙笙趴在她怀里,抬起头看向她,小声问:「那你喜欢霍叔叔吗?」 闻言,顾凉末微微怔愣了一下。 随即,勾了勾唇角,释然一笑,捏了捏女儿稚嫩的小脸蛋,「顾依笙,你是不是担心你老妈这辈子嫁不出去了啊?」 「那倒不是……只是你太不让人省心了,得有个男人看着你照顾着你,我才放心。」 顾凉末:「……」 她这个妈当真还真是……没有一点地位。 「妈妈是个大人了,会照顾好自己的。」她忍俊不禁的说,「你就少操点心吧。」 「妈妈,你是因为我所以才不肯跟霍叔叔在一起的吗?」笙笙依然对这个问题执着的很,「如果是的话,那你不用这样。我现在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可以好好照顾自己,如果你不喜欢爸爸了,喜欢霍叔叔,那就赶快答应他吧,不用担心我会不接受他,霍叔叔对我很好,如果你们在一起,我会把他当爸爸看的。」 「……」 闻言,顾凉末手指颤抖,揉着她小脸的动作僵了僵。 心头又酸又涩,还有一股子气,不得不承认,女儿这番话完全是在为她着想,她应该是高兴的,可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高兴不起来。 喜欢吗? 爱情这回事儿,早已经离她很遥远了。 对霍宇泽,她喜欢,在乎,但也仅仅只是限于最好的朋友,有感情,但并未掺杂任何爱情。 战琛,那个男人,让她透支了十年甚至会是此后余生所有的爱情,她的心已经被掏空的连根稻草都拾不起,如何还能心安理得的去爱另外一个男人? 之前,她还没想过这回事儿,觉得或许在以后疲倦了的时候,也许会找个人嫁了,然后平平淡淡的过一辈子,可是就在昨晚,在跟战琛重逢之后,她却勐然发现,自己根本就做不到。 忘掉战琛,跟另外一个人在一起,过一辈子……她真的,做不到。 爱情给不了,暧昧又伤人,这两样东西,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她都已经不想再去尝试。 「笙笙,」她稳了下自己的情绪,盯着她的眼睛,语重心长的跟她讲:「我知道霍叔叔对你很好,如果我们在一起,他会对你视如己出,甚至比对亲生孩子还好,但是显然,这个如果是不成立的。无论他对你多好,即便他比你爸爸好一千倍一万倍,他也只能是霍叔叔,你的爸爸只有一个,不会再有其他人的。」 笙笙的爸爸、她爱的男人,这辈子,除了战琛,不会再是别人。 她了解战琛,虽然他对她一直都冷漠、爱理不理,但心里却对她极其珍重在意,当初家里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如果他知道了,肯定不会就那样抛弃她,留她一个人面对难关。
59.第59章 只是故人改(12) 但同时,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她更是下定决心要跟他分手,她的人生已经毁了,从此不再有任何希望,而他不同,如果没有她,他这一生会过得很好,她不愿意眼睁睁的看着战琛因为顾凉末而毁掉自己的一生。 现在,再回想一下当初的那些事情,很多事情已经一目了然,如果他们当初没分手的话,他现在,或许因为她的拖累,而处处受人冷眼。 万幸,他不知道那些事,所以,他可以走的毫无牵挂。 但,退一步来说,就算他知道了,又能怎样?她的父母,从来就没有接受过他,一直把他当成了祸害了他们女儿的宿敌,动辄言语羞辱,更过分的时候她妈妈竟然还打过他一巴掌,他不欠她的,就算知道那些事,也没必要陪着她一起遭受这份不明不白的罪! 为了他以后的璀璨人生,为了他的锦绣前途,所以,她毫不留情的用力一推,将他踢出局去,让自己一个人留在爱情的沼泽里。 好在,她失去了他,但是却有了他的女儿,从此哪怕见不到他,但只要看到笙笙,就足以让她撑起勇气,去面对一切。 她爱笙笙,所以,绝对会留下她,不顾一切。 「笙笙,妈妈现在除了你,已经什么都不在乎了。」顾凉末发出微弱的呢喃,像是再也忍不下去一般,眼角溢出泪光,拥紧女儿,轻声说:「妈妈谁都不想要了,只要你留在妈妈身边,一切都无所谓了。你以后不准不要妈妈,听见没有?」 她真的怕,怕将来有朝一日在面临着父母抉择的时候,笙笙会选择她爸爸。 爱情也好,婚姻也罢,她现在已经什么都要不起了,她只想要女儿一个人。 顾依笙:「……」 小丫头额角滑下黑线,「妈……我没说不要你啊……」 她只是想告诉她,不必为了她而耽误自己的一生,如果不喜欢爸爸了,喜欢霍叔叔,就勇敢去面对,不要因为她思前考后的。 被那种巨大的心慌沖乱了理智,顾凉末一想到将来可能会失去女儿这件事就心慌的不行,连说出的话都有些语无伦次,「我知道!我知道,笙笙不会不要妈妈的……对不对……」 「对,但是……」 「那就好。」她打断她的话,舒口气,心里悬挂着的大石头掉落下来:「只要笙笙以后不会为了爸爸抛弃妈妈就好。」 「妈,我不是这个意思……」笙笙试图解释。 「我知道,我知道你不是这个意思。」顾凉末意识混乱,脑海里理不出思绪,只是凭藉着反应的本能来说话,声音里含着明显的哭腔:「不管怎样,只要笙笙不抛弃妈妈就好。」 「……」 她再三的惶惶不安,语无伦次,终于让小丫头懒得辩解了。 在她的印象里,虽然她老妈这人也算不上多冷静多理智吧,但一向也还算是说得过去,遇事不会冲动,但今晚情绪忽然这么失控,到底是怎么了?
60.第60章 只是故人改(13) 难道遇见爸爸这件事,对于妈妈来说,刺激就这么大? 顾凉末抱着她,哭了一会儿,到最后,也差不多把所有的负面情绪都发泄出来了,这才恢復理智。 没有人能够说清楚,甚至就连她自己都说不清楚,她到底是有多么害怕失去女儿。 笙笙在她心里的地位,比战琛重要,八年前,失去战琛,就已经让她经歷过一场痛彻心扉的生不如死了,现在,无论说什么,她都不捨得再对女儿放手。 自从家里出事之后,她也渐渐的变得懂事起来,很少会有这么失控的时候,遇事一向冷静,可能是昨晚发生的那些事情太突然了,所以才让她失去了理智。 不过,生活嘛,哪有一帆风顺,烦心事谁都会遇到,大不了哭一场,哭过之后,仍要面对一切。 抬手擦了擦眼泪,顾凉末松开女儿,笙笙见她情绪稳定了,也懒得再说什么了,反正自己的老妈自己了解,就是矫情的,哭过了,就没什么事了。 「好了。」她起身站起来,跟女儿说,「笙笙,你先去睡觉,妈妈收拾完碗筷也去睡觉,时间很晚了,不准再熬夜了,嗯?」 她睡觉有爱踢被子的习惯,笙笙小时候没办法,大了之后,她也担心半夜会冻到孩子,在她五岁那年单独给她收拾了一间房间,让她自己住在里面。 反正两间房间是相邻的,她也没什么不放心。 有一次,她半夜做梦,梦到战琛,然后醒了过来,觉得有些口渴,喝完水之后,想起那个梦,心酸的厉害,就偷偷的去隔壁房间看女儿,却见到她大半夜的没睡觉在开着檯灯看书。 那一刻,她感觉自己就像是被人给扼住了咽喉一样,难以唿吸,几近窒息。 自此之后,她就有了半夜过去看她一眼的习惯,就生怕这个孩子再半夜不睡觉学习。 「好。」笙笙也跟着从沙发上起身,点头答应,又似不放心的嘱咐道:「妈妈你也早点睡,晚安。」 「晚安。」 目送女儿回到卧室,顾凉末重新坐回小餐桌前的那张椅子上,又拿起筷子。 跟笙笙说了好一会儿的话,面早已经凉透了,可这却并没有损失一丝一毫的美味,反而,让她觉得吃起来更好吃。 毕竟让人感到欣慰的,并不是手艺,而是心意。 看着桌子上已经很旧了的碗,她勾唇,自嘲的笑了笑。 旧景犹在,只是故人改。 顾凉末一边吃着面,一边思考着明天去找工作的事情。 她没有很高的学歷,当年大学没毕业就休了学,加上身份,让她找起工作来,也比常人难上双倍。 正想着,家里的座机响了起来。 顾凉末放下手中的筷子,走过去,看了下电话号码,然后接起来。 「苏阿姨,怎么了?」 这是她母亲当年的一位好友,在上流社会复杂虚伪的交际圈中,算是对她母亲真心相待的,这些年,也多少帮衬过她几次,让她心里挺感激的。
61.第61章 找工作 苏阿姨操持着一家家政公司,任主管一职,算是公司里的高层了,公司的规模中等,不大不小,但是口碑一直很好。 电话那边的人问道:「凉末,你最近有没有时间?」 顾凉末顿了顿,轻声回应,「有,苏阿姨,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阿姨这边有点缺人手,你如果有时间的话,能不能过来帮衬阿姨一下?」说着,又详细一步解释,「刚才有位客人来电话说,需要一名女管家,近期我这边的人手都调出去了,一时间也周转不开,对方没什么要求,就是说要个本本分分的女孩子,阿姨思来想去,觉得你也是个不错的人选,如果不忙的话,先帮阿姨应付一下,等我这边有人了,再把你给替换出来。」 顾凉末听着,没有立即回答,沉默。 女管家? 她对这份工作,并不是很熟悉。 见她沉默,苏阿姨以为是她有所顾虑,又出声说:「凉末,工资的事情你不用担心,这次的僱主手笔不小,阿姨大体算了一下,从这边发给你的工资是双倍的,一个月大概七八千,对方包吃包住,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顾凉末听着,内心开始动摇。 她现在没有工作,没有经济来源,而生活中又处处需要钱,如果找份别的工作,大概也就一个月三四千,根本不够花。 包吃包住她倒是不在乎,反正即便有这个条件她也不能享受,孩子太小,她不能扔她一个人在家里。 「其实这个工作说到底,也不算什么重活,就是给僱主打扫一下家务,然后做做饭。凉末,如果你不愿意做,阿姨也不为难你,你不用觉得不好意思拒绝,就说一句愿意不愿意就成。」苏阿姨温和道,没有一点强求的意味。 迟疑不过短短几秒,顾凉末终究是打消了自己的顾虑。 「好。」她应下,道谢:「谢谢苏阿姨。」 「那行,这件事就这么说定了。」她淡淡的出声,笑道:「明天上午八点,你过去看看,地址是锦地水岸c区第三单元3806号房。我七点会上班,钥匙你早点过来领。」 「好。」 挂了电话,夜已深。 ********** 翌日,顾凉末早上六点起床,叮嘱了笙笙几句话,然后直接去了苏阿姨的家政公司。 从那里领了钥匙,然后坐公交车直奔锦地水岸。 到了之后,坐电梯到3806号房,找出钥匙,开了锁,进去,然后开始打扫卫生。 屋里不是很脏,甚至不能称得上是「脏」,但是很乱。 她先着手打扫客厅,将地拖了一遍之后,又收拾茶几。 茶几上面放着一个水晶菸灰缸,名家logo,里面盛满了菸蒂,一旁还有几个空的brandewijn酒瓶,她收拾了,倒进垃圾桶里。 打扫完客厅,又闪身进了浴室,里面的脏衣篓里放置着几件衣服,白色的衬衫和西裤,还有一件外套,全是男人的衣服,没有一件女人的。 看样子,这儿的主人应该是个单身男人,且有钱。
62.第62章 再次相遇 也是,锦地水岸本身就是市中心最繁华的地段,不是任何人,都有资格住在这里的。 顾凉末接通了洗衣机的电源,然后打开洗衣机盖,又将脏衣篓里的衣服都拿出来,一件一件小心翼翼的放入到洗衣机中,把水放到八成满,倒入洗衣液,按下开关。 把衣服放进去的时候,她下意识的看了两眼,这些衣服,无论是衬衫还是黑裤,都是纯手工制作,从义大利进口过来的品牌。 果然,是个有钱的男人。 其实这些衣服并不脏,没有灰尘,更没有异味,看着干干净净的,如果不是放在了脏衣篓里,都不会让人怀疑是崭新的。 就算是穿过,看样子也就穿过一两次的样子,从衣服看,这家的僱主,应该有洁癖。 但……客厅乱成那个样子,又不像是个有洁癖的人。 算了,无论是个什么样的人,都与她无关,她只要做好自己分内事情就好。 …… 薄暮时分。 忙活了一天,顾凉末才将乱糟糟的房子给收拾好,把衣服甩干水,从洗衣机里拿出来,一件件的在阳台上晾好。 不知道是不是她出现了错觉,总觉得那件衬衫很熟悉,好像是在哪里见过一样。 应该是见过同款吧,毕竟金韵那个地方,也是豪门少爷常去的场合,她在那里工作时间久了,难免会见到。 苏阿姨和她说过,这儿的主人晚上五点下班,搭上路程,大概五点半就会回家。 她看了看表,下午四点四十六分,收拾好了东西,晾好了衣服,折身回去,提着垃圾袋下楼。 先把垃圾扔掉,又去菜市场买了些菜和水果以及肉类,这才回去。 分类把需要保鲜的东西放到冰箱里,她系上围裙,开始做晚餐。 …… 五点半,战琛准时回来。 推开门进来,看着干净整洁了的客厅,估摸着应该是家政公司安排了职工过来。 一天的时间,收拾得这么规整洁净,办事的效率,还可以。 反手关上门,他弯腰换上家居拖鞋,朝着里面走过来,将公文包扔到沙发上,然后抬手去解着束缚在脖颈上的条纹领带。 厨房里传出动静,好像是脚步声,下一秒,一道女声传出来:「先生,我是公司安排过来的管家,以后负责您的饮食起居日常生活,晚餐已经快做好了,麻烦您稍等下,很快就好。」 她没做饭的天赋不假,但日常炒个菜勉勉强强还可以咽下去,反正也没提前说好她的厨艺必须堪比五星大厨,她尽力去做了,不好吃也没办法。 刚才刚炒好菜,她就听到了门开的声音以及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她从菜市场回来的时候记得锁了门的,能在锁门的情况下还能进来的,除了这儿的主人应该不会是别人。 她没做过这样的工作,心里也没个标准,只能尽力做好每一件事。 顾凉末从厨房里走出来,没抬头,说话时的声音也很轻,毕竟是面对着一个陌生的单身男人,她打心里面觉得别扭。
63.第63章 心尖上的一根刺(1) 闻声,战琛正摸上西装纽扣欲要解开的动作僵了僵。 这声音…… 太熟悉了。 真的,太熟悉了,八年,时时刻刻的浮现在他的脑中,尤其是午夜梦回时分,格外强烈。 熟悉的,就像是扎在他心尖上的一根刺,一点点的疼也超过了全世界的痛。 失神不过短短几秒,随即他的理智就恢復了正常,抬眸看向刚从厨房里走出来的女人。 即便她低着头,他也还是能一眼认出来。 因为低着头的缘故,顾凉末额前的髮丝遮住了她的大半张脸,让他有些看不清楚,但是那声音,那身影,那种犹如砒霜毒性的熟悉感,怎么可能会错? 「你是家政公司安排过来的职工?」 感到熟悉的人何止是他。 对于她来说,他又何尝不是熟悉到了骨子里。 战琛话音落下的那一刻,顾凉末几乎是反射性的抬起了头,想要去看清楚那张脸,看清楚,站在自己面前的人是不是他。 四目相对。 隔着一段距离,两人的目光交织在一起,望穿秋水,八年光阴。 在看清楚那男人的脸真的跟自己记忆中的那张脸一样的时候,顾凉末骤然变了脸色。 这……特么要不要巧合到这种地步! 「战……」反射性的想叫他名字,可随即想到他们的身份,她这样称唿他好像又不太好,又转了转话锋:「你怎么会在这儿?」 语毕,还没等战琛回个字的,顾凉末自己先汗了一把。 他怎么会在这儿……他当然不会莫名其妙的出现在这儿啊。 唯一合情又合理的解释只有一个:他,战琛,是这栋房子的主人。 换言之,她的僱主……是他。 好讽刺。 命运八年前还没有捉弄够她,在这一刻,又让她以这样一种尴尬的身份出现在他面前。 战琛看着她眸底的自嘲,扯了扯唇角,沉声解释:「我住这儿。」 「哦……」顾凉末顿了顿,又问:「你没住在战家?」 战家那座别墅距离着锋远集团公司很近,是自己家,上班又方便,无论是什么情况出发来看,战琛都不应该不住在自己家里而住在这种地方啊。 虽然锦地水岸也是一个很豪华奢侈的地方,但与战家那座别墅比起来,却还是差了不止一星半点的。 明明昨天晚上的时候她还想着,最好不要再跟这个男人见面了,可现在倒好,她不但跟他见面了,而且,还是主动送上门的! 闻言,战琛挑起唇角,冷笑的看着她,「与你有关系吗?」 「……」 他看着她那一脸愠怒的样子,倒是没再继续挑衅下去,而是转而说了句理所当然的话:「刚才不是说快做好晚餐了?去看看好了没。」 合情合理的一句话,完全是站在僱主与女佣之间的立场说的,没一点私人感情,让她心里有气,却又挑不出半点儿不是。 顾凉末没动身,只是抬着头,视线落在他的侧脸上,久久未动。 说真的,她现在心里有些不舒服。
64.第64章 心尖上的一根刺(2) 如果她再以这样一种卑微的姿态出现在他面前,到时候他肯定会怀疑什么,万一动了调查的心思,那她到时候必然会无所遁形。 这样想着,顾凉末越来越觉得心里别扭,当下,连一个月七千块的薪资也不顾了,就想着要赶快离开这里,消失在他面前,解开身上的围裙,低着头不再敢看他,声音微弱语气却决绝:「抱歉,我觉得我无法胜任这个工作,麻烦你去找别人吧。」 战琛斜了顾凉末一眼,嘴角扯出一抹毫无温度的冷笑:「你该不会告诉我,这又是你们无聊的时候玩的一个游戏吧?」 「……」 顾凉末蹙眉,却忍着没吱声,因为她知道,在他面前,太过冲动,并没有什么好处。 默了默,见他还盯着她,又道:「菜已经炒好了,煲的汤再有五六分钟也可以了,你自己吃吧,时间不早了,我要回家了。」 说着,将系在身上的围裙解下来,然后,也不管他有没有同意她的话,直接迈步朝着门口处走去,想要在最短的时间内离开这里。 战琛站在原地,双手搭在一起,沉默着没说话,耐心等着最后一刻。 终于,等顾凉末走到门口,眼看着就要离开的时候,他才不疾不徐的出了声:「顾小姐,我跟家政公司是有三年的合约在身的。」 合约。 两个字,一纸书,压死她所有。 合约上白纸黑字的明文规定,这三年之内,只有她的僱主才可以解僱她,否则如果她迳自离开的话,就算是违约,须支付十万块钱的违约费,不然就可以走法律程序。 十万块钱,对于他来说,根本就是微不足道的冰山一角,但是对于现在的她来说,却基本是一年的花销。 而且,与此同时,她心里也有数,别说这样算下来毁约的人算是她,即使退一万步来讲,毁约的人是战琛,如果真的走了法律程序,她也全无胜算。 战琛当年本来就是学法律的,在这上面,她玩不过他。 意料之内,顾凉末停下了脚下的步伐,站在门口处,默了默之后回过了头,目光看向他。 只是看着他,并没有说话。 她知道,他还没有说完,他要说的话,也断然不可能就这么简单,毫无威胁感。 「而且,我已经给家政公司提前付了百分之五十的押金,合约上的条件清清楚楚的罗列着,白纸黑字你也应该看得分明,有效期是三年。」他站在沙发旁,脸色发青,给了顾凉末一记嘲讽的眼神,「换句话说,在这三年里,除了我没人可以干涉你的工作日期,包括家政公司,除非我解僱你,否则你不能擅自离开,不然就算是你单方面毁约,如果你不愿意私了,那我们就只有走法律程序了。」 「你故意针对我!」顾凉末恨恨的说,双眼注视着战琛,怒意明显。 什么毁约不毁约,什么法律程序不法律程序,说了这么多,他无非就是在威胁她。
65.第65章 心尖上的一根刺(3) 战琛……他真是好样的! 当初,他连对她说句重话都不捨得,现在,威胁起她来的时候,却是毫不手软。 「只是工作上的一场你情我愿的正规交易而已,称不上什么威胁不威胁。」他笑,不置一词:「顾凉末,不要总是以你的眼光去看待别人,不是每个人……都跟你一样。」 跟她一样? 呵,她什么样? 她现在,倒是真的很想知道,自己在他眼里,在他心里,到底是什么样。 顾凉末的脸色有些不好,不过想想也是,这世界上,又有几个人,能在面对着如此霸道的霸王条款的时候,脸色还能好得起来? 「当然。」男人笑了,轻挑起唇角说:「只要你支付十万块的违约金,也可以理直气壮的离开,不走法律程序。」 他是律师出身,但是骨子里,却是商人的天性。 在商场这个圈子里,自有一套规则,无论在何种情况下,都以自己的利益最大化为前提。 而利益又被法律约束着,不管做什么事情,都得讲究律法,一纸合同,白纸黑字分明了,足以体现出法律效益。 听着他这样说,顾凉末的脸色顿时更不好。 她记着,上午过来的时候,苏阿姨的确是取了她的身份证,做了两张复印件,然后还让她在一份合同上签了字。 她是法盲,什么都不懂,只晓得苏阿姨不会害自己,便放心大胆的去签了。 而事实也的确如此,苏阿姨确实没有害自己,只是她们谁都没有想到,僱主是战琛罢了。 落了笔,卖掉自己的三年就算了,偏偏,不是卖给别人,而是卖给了他。 「战琛!」终于,顾凉末失去了理智,再也维繫不了平静,将手里的包扔向他,咬牙道:「你卑鄙!」 以他今时今日的身价,哪里还需要十万块的违约金,这么一笔钱,他甚至连看都看不到,随随便便买件衣服,都得七位数起价,十万块根本什么都算不上! 这样说,无非就是想故意逼她而已。 战琛避也不避,任由她扔过来的包砸在自己身上。 气氛一时陷入停滞状态。 「你根本就不缺这十万块钱!」她委屈的有了哭腔,闪着愤懑的眼眸刺向他:「我们早就没什么关系了,你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逼我到底有什么意思?」 「你也不缺,不是吗?」 她也不缺? 在他眼里,她仍然是那个衣食无忧的大小姐,她依然,什么都不缺。 战琛走了过来,去揽她的肩,「或者,把你为什么会做这份工作的理由告诉我,我听了,说不定也会放你一马。」 下一瞬,她想也不想的,伸手推开他。 他的目光一动不动的盯紧了她,嗓音寒凉:「顾凉末,我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你以至于会委屈自己到这种地步,趁着我现在还有耐心,你乖乖的跟我说实话,不然,等我真的没了耐心,放手去查……后果,你知道的。」 难得强势,只因是她。
66.第66章 心尖上的一根刺(4) 泪流下来,她问:「你为什么就不能放过我……」 他不语,只是看着她,沉默。 那泪,从她的眼角处流出来,浸湿的,却是他的心。 抬手,他将她眼角的泪轻轻拭去,极冷又绝美的脸庞涌动薄凉:「我只想要一个答案。」 这八年,她肯定是出了什么事的,要不然,不会一次又一次的做出让他深感意外的事情。 但是,即便他怀疑了,他也不想去调查,他只是想听她亲口跟他解释一下。 她不出声,只是哭着摇头。 她给不了他答案,她已经,什么都给不了他。 战琛看着她眼底的倔犟,心抽了抽,敛了自己刚刚表现出来的那一抹温和,语气又变得冷硬:「那我们就慢慢耗,反正还有三年的时间,我就不信,你会一直跟我这么僵持下去……三年不够,我就拿一辈子跟你耗。」 时间,他有的是。 他倒要看看,她到底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当初你说什么也要跟我分手,理由是想过更好的生活。」他勾唇,口吻漠然:「委身到这种地步,这难道就是你口中说的所谓的『更好的生活』?」 无论如何,她都应该让自己过得更好。 讲真,即便是她当初抛弃了他,但这么多年里,他从来就没有自私狭隘的想,让她在离开他之后生活的不好。 顾凉末抬起纤细的手臂,直直的指向门口的方向:「战琛,你滚!」 习惯性的发号施令,一如当初,他怀着最后一丝希望,去她家里找她,可她给他的回应,却不过就是此时这样一个动作,一句话:战琛,你滚。 唯一的不同,是当初她站在自己的家里让他滚,而现在,她是站在他的家里,让他滚。 「滚?」他绝美的俊颜紧绷着,凤眸中没有多少情绪波动,但是语气,却透露出了讥讽,「你看清楚,这不是顾家。」 顾凉末顿了顿,待眼角的泪渍干涸,她朝着他伸出手。 战琛挑眉,「什么?」 「钥匙。」她说,语气恨恨的,表情略微狰狞,「你不滚,那我滚,这样总成了吧?」 「把十万块的违约金放在这里,我自然会给你钥匙。」 「……」 他又朝着她这边走了两步,顾凉末几乎是反射性的后推,与他拉开距离,望着他的目光也充满了警惕:「你想干什么?」 「想干你,你答应吗?」男人随口应一声,语气冷漠,真真是见不惯她在面对着他的时候一脸警惕的样子。 要是他存心不放过她,那天晚上,他就不会在最后关头收手! 她又何必,对他这么防备。 顾凉末被他堵了一下,一时竟然没还上腔,半晌,闷闷的憋出了两个字,「……无耻!」 战琛冷笑,旧事重提,「顾凉末,我有必要提醒你一遍,当年,是你主动爬上我的床的。要论无耻,也是你无耻在先。」 「……」 她的眸光,因他这一句话,而变得有些黯淡。 是,他说的没错,当年的确每一件事都是她主动的,主动对他表白、主动追他、主动爬上他的床……这是事实,她得认。
67.第67章 心尖上的一根刺(5) 「顾小姐,希望我们能够在未来的三年时间内相处愉快,嗯?」刻意提高了尾音,他的字里行间都透露出对她的挑衅。 说着,伸出手,放到她面前。 顾凉末恨恨的瞪着他朝着自己伸出的手,也在下一秒伸出了手,却不是回握他的,而是毫不留情的拍开了他的手。 深唿吸了口气,兀自将心头那口气给咽下去,她不自觉的放低了自己的态度,软了自己的声音,说:「战琛,我知道十万块钱对你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你就行行好,放过我不行?」 「……」 「你主动解僱我,我让苏阿姨找个靠得住的女孩子过来。……哦,对了,钱我一分不要,全部还给你,今天给你干的这一天活就算我帮你干的……」 顾凉末浑然不觉得自己说的话有多么令人生气。 这一刻,她唯一的念头,只是想让他放过她,仅此而已。 八年一个人抗下所有的压力,都不如跟他多待一分一秒来得深刻。 「行了,我不想再听你说这些废话。」他打断她的话,温漠无波的脸上闪过一抹不耐,毫不留情的拒绝:「解僱你或者是留下你,我说了算。你又不是我什么人,凭什么要求我做什么?」 「你——!」顾凉末恨的牙根痒痒,但是却又因为他说的话合情合理而没办法辩解半句,只能用恨恨的目光瞪他,像是要用目光逼迫着他妥协一样。 战琛没心情跟她继续说无关痛痒的废话,斜着目光眺了她一眼,冷声道:「五六分钟已经过去了,去盛饭。」 「……」 软的不行,换硬的上,她话锋一转,忽然问:「我这么讨厌你,你就不怕我做饭的时候给你下毒,毒死你?」 听起来,是有点可笑,可她现在被他逼到这种程度,实在是想不出什么更好的拒绝理由来了。 「怕什么。」男人向来冷漠无温不带情绪的黑眸,讥嘲涌动,直接将自己的立场给摆明了,完全没一点要将她的话放在心上的意思,温漠无波的说着让她生气的话:「……我确定,留你在家里,不会威胁到我的生命。」 顾凉末:「……」 这下,饶是在这么多年的磨练下已经习惯了隐忍的她,在听到他这句话之后,也忍不住想要骂人了。 操! 他到底是凭着什么,把她看的这么死死的,像是她所有的事都永远瞒不过他一样。 「连个蚂蚁都不敢杀的人,没胆子杀人的。」他笑笑,不以为意,「何况,一夜夫妻百日恩,好歹你陪我睡过那么多次,下毒毒死我,你捨得?」 「……」 顾凉末从没有一刻像是现在这般觉得战琛如此……欠揍。 什么叫「连个蚂蚁都不敢杀的人」,什么叫「好歹你陪我睡过那么多次」,什么叫「你捨得」! 战琛看着她因为过于生气而微红的脸色,上前一步,将她抵在墙上,困在自己的双臂间,微微倾身,低声道:「不过,你下毒也没关系,我会在死前留好遗书说是跟你无关的,毕竟……我不像你那么狠心。」
68.第68章 心尖上的一根刺(6) 他的语气那么淡。 但是出口的话的意思,却又是那么尖锐。 尖锐的,每每重提一次,都让她的疼痛加倍。 顾凉末被他那冷漠的姿态给刺激到,情绪有些失控,低咒了声:「神经病。」 然后抬起手,扶在他肩膀上,微微用力,想要将他给推开。 可男女体力本来就有着差距,更何况还是在他有心让自己的力气发挥的情况下,她即便用了力推他,也不过是螳臂挡车。 「战……唔……」 话未说完,他便勐然俯下身,吻上她的唇,堵回了她所有想要说的话。 触感温凉,顾凉末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突然放大了无数倍的俊颜,心慌的不成样子。 她对他,没有抵抗力的,她知道。 尤其是过去这么多年,让她想他想的近乎疯掉,此时再度感受到当年的一切,让她的心理防线真的有那么一瞬间的溃不成军。 鼻子一酸,泪意又开始汹涌起来,她咬着唇,死死的忍着,不肯再让自己哭出来。 「委屈什么,」两唇相抵间,他低喃出声,狭带一抹无奈感:「我又没对你怎么样。」 默了默,不等她有所回应的,他又说:「去看看汤好了没,我饿了。」 低沉的嗓音,没了强势,似带魔力一般,让她明明知道该拒绝,却又说不出拒绝的话,竟然真的听了他的话,走向了厨房。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她对他,竟还是没有一丝抵抗力。 顾凉末一边朝着厨房走,一边心想:就这一次。 妥协,就这一次。 让她就这一次再好好享受一下跟他一起吃饭的感觉,然后,离开。 把菜端上来,战琛朝着她这边看了一眼,看着她做的东西,唇角忍不住抽了抽,毫不客气的讽刺:「让你给我做三年饭,或许不用下毒,就可以要了我的命了。」 「你……!」 她再傻也能听懂他的意思,无非是嫌弃她做的菜不好,顾凉末心头窜出一股子火焰,克制不住自己情绪的叫了一下,然后想到这是人家的地方,又讪讪的闭了嘴。 「嗯?」战琛挑了挑眉,不肯忽略她刚才的那一个字,问:「我什么?」 「你没什么。」她冷声答道,一双幽黑的眼睛盯着他,咬着牙说了三个字:「你,很好。」 人家的地方,轮不到她来嚣张。 说着,没再搭理他朝着她投过来的玩味的目光,又转身朝着厨房走过去。 菜端上来了,锅里还熬着汤,她打开锅子看了看,已经可以了,然后关了火。 只是,关了火,顾凉末却没有把汤立即盛出来,而是站在那里,柳眉轻蹙着,似在思考什么东西。 她不能在这个地方留下来,这是肯定的。 一天两天还好,时间久了,等到他真的对她失去耐心了,开始调查她,那她必然无所遁形。 只是,他刚才说的也没错,他们之间有合约在身,如果她反悔,除非能付上十万块的违约金,否则,完全可以走法律程序。 这个死男人现在心里在想些什么她完全不知道,万一跟她动真格的……她赌不起。
69.第69章 卖前任个面子(1) 至于十万块的违约金…… 别说她没有,即便是有,也不可能拿出来给他。 战琛这个浑蛋,分明是在故意为难她! 那,就这样认了? 不反抗,也不挣扎,在未来三年内伺候着他吃喝拉撒,喊他起床伺候他睡觉,给他做饭给他做家务给他洗衣服? 想想她都觉得不可能。 早知道僱主是他,打死她她都不会答应这份工作,现在倒好,后悔的肠子都青了。 忽然,厨房外面响起一阵低沉的脚步声,渐次朝着她这边逼近,然后,战琛的声音从外面传过来:「好了没有?」 顾凉末没搭理他,找出碗,盛了一碗汤,先给他端出去。 盛好汤回头的时候,正好看到战琛站在门口处,她的脸上闪过一抹情绪,却又很快消失。 动了动唇,她不情不愿的开口,「好了。」 然后,端着碗走出去,走到门口处,看着站在门口处身形一动不动的男人,冷声道:「你不是要吃饭吗,还不让开,挡在这里干什么?」 战琛微微勾了勾唇角,侧身,给她让出门口。 汤刚煲好,温度极烫,她两只手端着,不敢懈怠,就怕会拿不稳把汤给洒了。 当然,洒了汤无所谓,她并不在意,反正是他喝,但是烫到自己,那就不好了。 过去,一个人生活的这段时间里,她没少因为这些小事而让自己受罪。 刚开始的时候,别说煲汤,她连有时候烧壶水都会不小心烫伤自己,好在后来渐渐的长了记性,虽然与别人还是没什么可比性,但最起码,不会动不动就烫到自己了。 战琛跟在她后面走过去,在主座上落座,看着眼前着实称不上好看的菜色,微微皱了皱眉,却没多说什么,拿起筷子,夹了一口尝了尝。 味道……真的,不怎么样。 其实,对于他来说,何止是不怎么样。 简直,可以用「难吃」二字来形容。 但毕竟,不管怎样,好吃与否,这都是她亲手做的。 只这一个理由,就足以让他咽下去,哪怕再难吃。 吃了几筷子,他看着站在一旁的她,忽然莫名其妙的说了一句话:「还是没什么变化。」 顾凉末因他这句话而回过神来,疑惑不解,「什么意思?」 冷漠漆黑的凤眸注视着她,他淡淡的说出四个字:「你的厨艺。」 「……」 她听明白了,他这是在拐弯抹角的说她做的饭难吃。 顾凉末的脸色渐渐沉下去,涌动着明显的怒,瞪着他,道:「那你还吃?」 她知道自己的厨艺不好,跟他比起来简直是天差地别,但他总不至于这么光明正大的笑话她吧? 战琛很是自然的说:「毕竟是你亲手做的,卖前任个面子而已。」 顾凉末:「……」 「去给我倒杯水。」默了默,他又道,俨然是在下达命令,最后,还客气的加了两个字:「谢谢。」 顾凉末瞪着他,气的脸色涨红,说不出话来,暗暗咬了咬牙,脸色越来越不好看。
70.第70章 卖前任个面子(2) 她本来是想让他生气,然后主动解僱她的。 现在,他非但没有生气,反而是她,窝了一肚子的火。 「杵在这里做什么?我让你去给我倒杯水。」见她站在原地不动身,战琛微微挑了挑眉,意有所指的问:「怎么,让你去帮我倒杯水,还得打电话给家政公司报备一下?」 她不傻,能听懂他的言外之音。 顾凉末微微攥了下垂在腿侧的手,暗自在心里低咒了一声,却偏偏现在又处于受制于人的立场,拿他没办法,深唿吸了口气,咬牙道:「知道了!」 话音落下,没好气的转了身,朝着厨房那边走过去。 从里面找了一只洗干净的水杯,然后倒了杯水,折身回去,递给他。 战琛接过来,喝了口,剑眉紧蹙,又吩咐她:「凉了,重新倒。」 「你……!」顾凉末气结,「战琛,你别太过分!」 她肯在这里毕恭毕敬的伺候他,就不错了,他凭什么还这么多毛病! 男人微微挑眉,并没直面回应她的话,而是反问了一声:「不去?」 「……」 她切齿冷语,一字一顿:「我、去!」 走过去,又没好气的从他手里夺过了水杯,再次走向厨房。 这一次,她倒的是一杯温水。 倒完之后,还把水杯放到自己侧脸上试了试温度,不冷不热,温度刚好。 回到客厅,将水杯递给他,战琛伸手接过,浅尝一口,然后掀唇,「热了。」 没有人能忍受得了这样的挑衅。 更何况,挑衅者与被挑衅者是他和她。 顾凉末抬起眸,看向他,大骂:「战琛,你是不是有病?!」 他未出声回应,只是稍稍轻挑了下剑眉,端出一副「我就是有病你能把我怎样」的架势。 顾凉末终于被他这云淡风轻的样子挑起了情绪,也被他三言两语给刺激的失了理智,走过去,不容分说的把水杯从他手里夺过来,把水直接倒进垃圾桶,然后把摆放在他面前的碗里的汤也全部倒在垃圾桶里面。 最后,连同桌上摆着的菜,也倒进了垃圾桶。 「砰——」 重重的把空了的碗放回去,她抬头,望向他淡漠的神情,「这样好了,不冷不热了。」 「……」 「战琛,你恨我,所以想故意折磨我,对吗?」顾凉末冷笑,黑白分明的眸子直直的逼视着他。 他比任何人都知道曾经的她有多么心高气傲,哪里受得了这样的气,他一次次的把她当丫鬟似的使唤,分明就是故意在羞辱她! 战琛笑了笑,脸上的神情温漠无波,并未因她的话而动气,语气略显无辜的提醒她:「我们之间,好像还没有熟到你可以直唿我名字的地步。」 然后,不等她说话的,他又道:「顾小姐,我是你的僱主,你应该称唿我一声老闆,或者是琛少。」 「……」 装傻吗? 没想到,八年不见,他的演技,倒是也让她开了眼界了。 顾凉末的嘴角勾起讽刺的冷笑,愈发刺目。
71.第71章 爱过了,就算了(1) 她看着他的目光带着前所未有的愤懑,像是恨不得用目光给瞪死他一样。 战琛照单全收,无关痛痒的接下她所有的愤怒,脸上的神情由始至终,都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 只是,在回视着她的时候,目光却有些意味深长,让人看不清楚,此时此刻,这男人心里究竟是在想些什么。 「你的脾气这么大,确实不适合在我这里工作……」他蹙着眉,漫不经心的说。 「那……」顾凉末敛了自己的一身愤懑情绪,无意识的放轻了声调,脸上露出一丝近乎讨好般的笑,「那你是不是可以解僱……」 是不是,可以解僱我。 要是能离开这里的话,她真的是恨不得立马离开,一分一秒都不想在这里多待。 闻言,战琛笑了笑,坦白道:「其实我不解僱你,你也可以走。」 顾凉末皱着眉想了一下他说这话的言外之音,是说,她可以主动离开么? 如是想着,她脸上的欣喜明显的浮现了出来。 只是,下一瞬,她又听到他讲了一句话,然后,她脸上的欣喜骤然萎靡了下去。 战琛瞥她一眼,淡淡的说:「只要你有信心,能够胜过战家的律师团,你现在就可以离开。」 「战琛,你能不能不要总是拿合同的事来威胁我,你为什么就不能把我当成个普通人?换位思考一下,如果今天站在这里的人不是我,是别人,那主动请辞,你还会这么一而再再而三的为难人家么?」 她这样说,轻而易举的挑起了战琛心里的怒火。 「只可惜,站在这里的,不是别人。」 是那个曾经死皮赖脸的追过他的女人,是那个曾经狠心绝情的抛弃过他的女人,是那个曾经义无反顾的伤害过他的女人。 好可惜,不是别人。 他忽然有些后悔,后悔自己当年的一走了之。 对,在最后那一刻离开,他留住了自己的尊严,但是,却失去了她。 当初,她对他,是爱也好,是厌也罢,他都能不在乎,无论如何,总归比失去她换来八年寂寞时光的孤独来得要好。 在美国的日子,他也曾不止一次的想要忘掉她,可是有些事情,有些回忆,不是他想忘就能够忘的。 「那你到底想怎么样?」她的声音冰冷无温,质问他:「那些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再不可能重来了,你再耿耿于怀放在心上,又有什么用?不过是不肯放过自己而已。当初我之所以追你,不过是因为别人都说你是全校最难搞定的男生,我不信这个邪,偏要以身尝试,所以才有了后来的种种。」 说到这,她忽然笑了笑,对他讲道:「战琛,我对你,爱过了,就算了。」 爱过了,就算了。 一句「爱过」,一句「算了」,将他这八年的思念与痛苦给衬托的这么可笑,让他在那一瞬间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顾凉末,她真的是,好样的! 「你、再、说、一、遍!」战琛一字一顿,俊颜死死的紧绷着,狭长的凤眸像是要喷出火来,狠狠瞪着她,神情狰狞。
72.第72章 爱过了,就算了(2) 说实话,顾凉末是真的害怕他这种情绪的。 当初就是,她一见他发火就乱了方寸,不知如何是好,如今,这种习惯早已经潜默移化的植入了骨髓里,像烙印一般,无法抹去。 但是,今日也不知是怎么的,可能也是被他给惹到了,怒意把心口给充斥的满满当当,当她自己也是一肚子火的时候,反倒对他这副模样,不怕了。 「说就说,战琛,这已经不是八年前,你别以为我还那么怕你,事事都得迁就着你。刚才啰里吧嗦说了那么一大堆,反正意思就一个,我不爱你了,你放过我,我们大路朝天,各走一边,谁都别再干涉谁!」 她说出口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尖锐的刀子,狠狠的刺进了他的心里。 「或许,我们也可以换个话题说,这样吧,我问你,你这么一再的不肯放过我,为难我,到底是图什么?」 男人握紧双拳,在她讥嘲的口吻下,他脸上的神色愈发难看。 「为了我心里痛快一些,可以吗?」他冷笑,反问。 嘴上可以骗别人,但是心里,又如何能够骗得了自己? 真的,是为了痛快吗? 「你撒谎!」顾凉末无比确定的出声道,脸色也不知道是被他气的还是怎么的,有些泛白,握紧了手,盯着他的脸:「我跟你在一起一年,你是什么样的人,我会不了解?你如果只是单纯的想报復,早就有足够的资本回来报復我了,怎么可能等到现在才来?」 闻言,他勾唇,漠然的笑了:「人都是会变的,不是吗?」 改变一个人不过是短短一瞬间的事情,更何况是这么多年。 当初,他们分手,他只身一人,踏上异国他乡的旅程的时候,其实就已经变了。 「对,」她点点头,附和他的话,但是却否认了他一个人:「但是你不会。战琛,这么多年,我相信你变了很多,甚至完全没一点原来的样子,但是在这件事情上,却绝对不会改变。报復一个人,永远都不会是你做出来的事情!」 一字一句。 信誓旦旦。 旁的不说,在这一方面上,她对他,绝对可以称得上是了如指掌。 战琛,这个如谪仙般孤傲冷漠的男人,哪怕变化再大,也永远都不会变得心胸狭隘到去报復别人。 「战……」 「顾小姐,在出声教育别人的时候,请你先摆正自己的身份。」他打断她的话,唇角的冷笑毫无温度可言,目光锋利阴冷,刺的她如芒在背,有些不舒服。 「现在,我们不再是情人。」他漠漠的提醒她,『不再是情人』这五个字咬的音格外重,口吻中的讽刺如此明显,让她想假装没有听懂,都难。 后知后觉的,顾凉末感觉自己的脸色有些难堪,她改了口,遵从了他的意思,称唿一声:「琛少。」 两个字,像是从唇齿间迸射出来,虽极力压制,却还是泄露了她对他的愤恨,那语气如要将他给凌迟一样。
73.第73章 爱过了,就算了(3) 明明是刻意消磨她的高傲性子,让她难堪,可是当真的听到她亲口称唿他为一声「琛少」的时候,战琛却更加不满。 她对他,真的生疏到了这种境地? 「顾小姐,我觉得我还是有必要提醒你一下,现在我是你的僱主,你得对我摆正姿态,面对着我的时候,应该摆出一个女管家的样子来,而不是……用这种像是看待杀父仇人般的目光看着我。」说到这,他紧绷的唇线微微放松了下,扯出一抹慵懒至极的笑,很淡,却也很刺眼:「不然,我可以投诉你的。」 「……」 又想威胁她? 现在,他除了会威胁她,还会做什么? 顾凉末垂在腿侧的小手微微握紧,抬起下颌,看向他,目光中透出清晰可见的桀骜:「那你就去投诉我好了。」 「呵,」他笑笑,剑眉微挑,脸上的神情略显玩味,语气中却满是讽刺:「这么久的时间,你的勇气倒是涨了不少啊。」 她冷言冷语的反击,「我一向都很有勇气的,不是吗?」 「是。」出乎意料的,他竟是点了点头,无比贊同加附和她的话,肯定一般的语气:「对,当年我就领教过了,勇敢到说分手就分手,一年的感情说放弃就放弃,连一丝的犹豫都不曾。」 「你……」顾凉末被他这无关痛痒的话给刺激到,有些气急败坏,却偏偏又不知道怎么反击,只能狠狠的瞪他,似乎这已经成了唯一的一种发泄方式。 「其实,你何必说我呢。」忽然,她话锋一转,意有所指的说:「这么久的时间,不光是我的勇气涨了不少,你的风度,也减了不少啊。」 过去的战琛,从不曾这么咄咄逼人。 现在的他,却硬是揪着过去的那些事不放,一再的想要给她难堪。 其实,何止是他一个人揪着过去的那些事不放呢?她心里,又如何能轻而易举的放下? 只是,与他不同的是,他是有足够的勇气光明正大的说出来,而她,却只能一个人默默的埋在心底罢了。 战琛微微沉默,针对她的话想了下。 的确,他这样一再的说这些话刺激她,是他太斤斤计较,很没风度。 只是,在她面前,他需要什么风度? 他所求所需的,不是尊严,不是面子,更不是风度,只是一个她的答案。 战琛盯这她看了好一会儿,忽然道:「给我一个答案,我就放过你。」 「什么答案?」 战琛斜睨着她,口吻淡薄,「你出现在这里的理由。」 他已经没有耐心再等下去了,如果她还不说的话,他就要……亲自去查了。 至于后果……他闭一闭眼,做好承受一切的准备。 她的目光闪了闪,脸不红心不跳的撒谎:「……我被赶出家门了,手里没钱,但是你清楚,我这样的人,花天酒地习惯了,根本过不了没钱的生活。」 多完美的解释。 连她自己,都忍不住暗自为自己叫好。 战琛只是看着她,不说话,妖孽般的俊颜好似蒙上了一层厚厚的冰霜,渗出丝丝入扣的寒气,蔓延出一阵刺骨之冷。
74.第74章 爱过了,就算了(4) 忽然,她勾唇笑了笑,拿出当年追他时用的厚脸皮来,「你也说了,一夜夫妻百日恩,好歹我们做过那么多夜的夫妻,你为什么就不能看在我们曾经做过情人的这个份上放过我,不再为难我呢?」 这句话,她说着无意,可是听在他的心里,却是那么有心。 曾经做过情人……曾经。 战琛俊脸上的冰霜像是能把人给冻结一样,黑眸酝酿起风暴,绷紧下颌,一句话都没有再说。 顾凉末笑着,冰冷无温,「再说了,我这个人的脾气你也清楚,现在肯纡尊降贵的跑过来伺候你,就是你莫大的荣幸了,你还挑三拣四刻意为难我,就不觉得自己太过分了……」 听着她说,战琛冷漠的出声截断她的话,「一个比我要过分上千百倍的人,没资格站在这里指着我说过分的。」 他的话语,有些咄咄逼人了,令顾凉末根本无言以对。 时至今日,她犹记得,当初她为了分手跟他说了一些难听的话,然后他逼视着她,让她不要太过分,她给他的回答,是怎么着来着? ——哦,对了,她当时好像只是轻轻笑了下,尽量摆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来,对他说:「我就是过分了,我有过分的资本,你,能怎么样?」 现在再回想一下,她真真是觉得自己当时很……欠揍啊。 十年汉晋十年唐,如今,终于轮不到她那么嚣张了。 「下午七点整。」 就在两人双双沉默着谁都没有说话的时候,悬挂在墙壁上的万年历忽然报了一下时间。 这个声音,在此时,对于顾凉末来说,简直就是天籁之音。 她松了口气,声音淡漠的听不出情绪:「好了,七点了,我下班的时间到了。」 说着,走过去,也不顾他铁青的脸色,朝着他伸出手:「我现在要回家,你去给我开门,或者是给我钥匙,自己选。」 他抬着眸,看了她一眼。 最终,却是什么话都没再说,把钥匙拿了出来,放在自己摊开的手心里。 顾凉末眼角的余光瞥了他一眼,掩饰住了那一抹不敢置信。 原以为,自己要再费好一番周折,却没想到,他竟然这么痛快的就交给了她。 这一刻,她简直恨不得自己有双翅膀,可以立即飞离这个地方。 忙伸出手,想要去接他手里的钥匙,眼看着就要拿过来了,却在她的指尖碰到他手中钥匙的那一刻,战琛又缩了缩手,握住了自己掌心。 「战琛你——!」 他打断她的话,声音冷到骨子里,「明天早上八点,准时上班,记得把行礼带过来。」 「……」 上班可以,这个有合约压着她,但是,把行礼搬过来? 顾凉末连想都没想的欲要拒绝,但在察觉到他森冷的目光之后,又害怕自己不答应他就会不给她钥匙,于是迟疑了一下,最终将拒绝的话给咽了回去。 只是哑声说了句:「好。」 答应的,是他前面的那个要求。 然后,接了钥匙,连看都不再看他一眼的,扬长而去。 身后,战琛看着她毫无留恋的身影,微勾起唇角,扯出一抹冷笑。 顾凉末,我们来日方长。
75.第75章 回忆篇(1) 晚上七点,倒数第三班公交车还没有过去。 幸好,锦地水岸是在市中心的繁华地段,让她不至于到迷路的程度。 顾凉末从公寓走出来,等到公交车过来,然后坐车回家。 早上的时候,沂禾过来接笙笙出去玩了,家里没人,黑漆漆的一片,她借着外面投射进来的月光,上楼,进屋。 干了一天活,真的累到了。 进了屋,关了房门之后,连衣服都不想脱,直接躺在了床上,没过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都说旧时情景旧时人,最容易勾起旧时的回忆。 这一个夜晚,顾凉末又做了这八年来重复做过的一千三百二十九次的梦。 …… 深夜,风凉露重。 很长很深的巷子里,漆黑一片,连路灯都没有,其中矗立着一座破旧的公寓,墙壁上的烘漆掉落的斑斑驳驳,没有电梯,连楼梯看上去,都是很旧的那种。 少女一只手提着刚刚做好的点心,一只手提着自己的裙摆,小心翼翼的上楼。 楼道很是破旧,灯泡坏了好久,也没有人来修,入了夜,这个地方格外的黑,显得阴森森的。 只是,女孩子却没有半点恐慌,相反的,一双琉璃眸底,尽是明亮的笑意。 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她一时没有防备,一脚踩空,顿时感觉身子向下倾去。 只是,这个时候,她的下一个动作却不是扶住楼梯扶手,而是牢牢的护住了自己怀中那个盛放着点心的盒子,宁愿自己受伤,也不让它受到一点儿的损失。 小心翼翼的姿态,像是捧着一件这世间最稀有的珍宝,一如她对那个人的感情。 单纯、痴迷、执着。 高跟鞋的鞋跟经受不住这一下,「啪」的一声断在了黑暗中,扭伤了脚踝,顿时渗出一层刺骨的疼。 顾凉末狠狠的吸了一口冷气,疼的面色发白。 缓了一会儿,直到感觉没那么疼了,才又隐忍着,朝着楼上走去。 终于,达到了那个专属楼层,开了手机,藉助着微弱灯光看到房门前那个「602」标识的时候,眸底的光芒更亮,瞬间将刚才的疼痛抛到了九霄云外。 她抱紧了盒子,一瘸一拐的跑过去,用力拍打着破旧的房门,叫嚷道:「战琛,我来了,快给我开门!」 连着喊了五六分钟,这里也仍然是一片寂静,无人应答。 一颗炽烈的心,莫名的闪过失落,只是,她却并没有因此气馁。 顾凉末靠着门口,缓缓坐下来,也顾不得这样会弄脏自己身上的衣服了,腾出一只手来,缓缓揉着自己已经肿胀的脚踝。 不知道过了多久。 只知道,她都蹲得身体几乎快要麻木,眼前,才出现了一抹亮光。 可算等到了! 总算,没有枉费她这一番苦心。 因为等待了太久而略显疲倦的人立即恢復了精神,忙不迭站起身来。 只是,因为动作过于勐烈的缘故,才刚刚有所缓解的疼,又瞬间如潮水般的涌了上来。 「战琛!」音调因为过于激动的缘故而提高了不少,顾凉末往前迈了一步,走到他面前,微弱灯光下,他冷峻的面容被照射的不留丝毫,狭长的凤眸,涔薄的唇。
76.第76章 回忆篇(2) 蓦然在自家门口听到这道熟悉的声音,战琛冷峻面容上的温度顿时更冷,漠漠的盯着她,「你怎么在这里?」 那声音的温度,当真儿是冷。 若是一般女孩子,被一个男人用这么冷漠的态度对待,恐怕早就望而却步了,可是,这个世界上,却偏偏有这么一种人—— 她如六月骄阳,奋发向上,永远保持着坚持不懈的毅力,坚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亦相信,没有捂不热的冰块。 前者,指的是她对战琛的感情,后者,指的就是战琛这个人了。 好吧,「坚持不懈」是往好听了说,说得再直白通俗一点,就是「不怕死」了。 「我来给你送礼物呀!」顾凉末说的理所当然,口吻中的欣喜之意却难以掩饰,走到他面前,将「拼了性命」保护好的盒子递到他面前:「这是我亲手做的饼干,今天下午反覆试验了六次,才终于做好的,草莓味的,味道很好吃,你尝尝。」 六个小时,反覆试验六次,在烤煳了无数次之后,她终于,做成功了第一份。 这种坚持,就像对他的感情,对他的心,在经过了三百五十八次的拒绝之后,也依然,没有放弃。 闻言,战琛的目光闪了闪,冷峻的面容上,神情松动几分,清冷的目光扫过她,连同一起扫过她像献宝似的献到自己面前的盒子,最终,一个字都没有说,也没有接下,朝着她身后的门口走过去。 刚才他在面对着她时不经意流露出来的那一丝反感与厌恶,她成功的看在了眼底。 「餵——!」顾小姐不乐意了,不满的撅了撅嘴,瘸着一条腿跟上他的脚步。 她跟在他后面,像影子跟着主人般,形影不离的走进去。 这是他的世界,而她,是第一个这样彻底进入到他的世界里的人。 这里与她住的地方,差了十万八千里不止,可是她却喜欢极了这个地方,甚至于,超过了自己的家。 虽然破落,但是这里,却住着她喜欢的人,有着她的嚮往。 看着他决绝的姿态,顾凉末眼睑处笼罩上了一层淡淡的落寞,却又很快消失,如打不死的小强一般,对着战琛欣挺的背影不甘心的大声喊道:「战琛,我不会就这么气馁的!只要你一天不结婚,我就一天不放弃!」 她记得,他曾说过,他没有在三十岁之前结婚的念头。 现在,他十八岁。 距离他三十岁,还有十二年。 她不信,这十二年中,她这么锲而不捨的追他,他还能自始至终都对她冷漠如冰! 话音刚落,似乎是连她自己也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又连忙改口道:「不对,就算你结婚了,我也不放弃!哪怕当小三,我也绝对不会放弃你!」 从十七岁,到十八岁,她每天对他表白一次,风雨无阻,截止此时,已经是第三百五十八次,这么多次她都挺过来了,对于他冷脸的拒绝,她也早就有免疫力了。
77.第77章 回忆篇(3) 最初的时候,他对她的态度,还没像是现在这么冷漠,顶多算得上是疏离,像陌生人一样,可现在,随着她一次次的表白被拒,他对她的感觉,是越来越厌恶了。 因为她对他上了心,所以,她感觉得出来。 只是,她顾凉末是谁啊? 要论这「坚持不懈、锲而不捨」的精神,放眼c市,她若称第二,那绝对没人敢称第一! 更何况,她都喜欢他这么久了,放下了那么多次尊严与面子,哪里捨得,就这样放弃。 「顾凉末。」倏然,他出了声,背对着她,叫她的名字。 听到他叫她名字,顾凉末一愣,随即欣喜从心底瀰漫上来,淹没她的理智,让她连句回应的话都说不出来,只是木讷的应了一个字:「……啊?」 战琛转过身,面向她,看着她那怔愣的神情,抬手揉了揉太阳穴,语气略带些惆怅感:「……你一个女孩子,能不能要点脸皮?」 顾凉末:「……」 从自己的心上人口中贸贸然听到这样一句话,这其中的杀伤性,可想而知,是有多大的。 心理防线再强大,说到底也不过是个女孩子,就算努力强调自己不要去计较不要去计较,却还是忍不住有些小伤心。 刻意忽略了她的情绪,像是急于逃避什么一般,战琛偏过头,温漠出声:「我累了,想要休息,你回去吧。」 驱赶的意思,太过明显。 让她想装作没有听出来,都不行。 又是一次,被拒绝,他给她的,第三百五十九次拒绝。 「那我先回去了。」她拗不过,只得暂时妥协,将手中包装精美的点心盒子放到了那张小木桌上,似不放心般叮嘱:「这真的是我亲手做的点心,你记得吃。」 说完,像是害怕再听到他的拒绝,在最快的速度转了身,想要离开。 浓烈的失落感,让她忘记了身体上的伤,转身时一个没站稳,倏然跌落在了地上。 身体与地面相碰撞,发出一丝沉重的声响。 一直伪装的冷漠面具,终于被击碎,战琛看着摔倒在地上的那道身影,头痛欲裂:「顾凉末,连路走不会走,你还能做什么?」 她咬着唇,不出声,伸手,扶在地面上,撑着自己的身体,欲要站起来。 只是,本身脚踝处的伤就没好,她这么一摔,那种疼痛的感觉,更是强烈。 强烈到,让她连站起来的力气都失去。 听到空气中飘出的那道轻微的痛唿声,战琛这才察觉到了异常,踱步朝着她这边走过来,看到她扭断的鞋跟,剑眉微皱:「受伤了?」 「嗯……」顾小姐演戏一把好手,故意把心底的委屈扩大了几分,因为加上受伤是事实的对比,倒也让人不得不相信。 她的口吻狭带着浓烈的委屈:「我上楼梯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 边说着,边偷偷用眼角的余光注视他。 似乎只有在这个时候,她才能偷偷的看一眼,一直以来对她都冷漠如斯的他。
78.第78章 回忆篇(4) 终究是心理上有道坎迈不过去,他朝着她这边走过来,走到她面前,微微俯身,抚上她已经肿胀的很明显的脚踝,轻轻按压了几下,「很疼?」 手上的动作,可谓是温柔至极。 至少,在以前,她从未见过。 顿时,哪里还有什么疼痛感,顾凉末感觉整个人都快飘起来了,近乎贪婪的看着他,将他的每一个表情都记在心里。 近距离的看,他似乎更好看了! 「当然疼啊!」她认真的点点头,一张娇俏的小脸蛋儿苦巴巴的皱着,「你扭上这么一下试试。」 他不再说话。 气氛,又莫名其妙的变得诡异起来。 见他又沉默下去,顾凉末心底没了底儿,试探性的叫一声:「战琛……」 「……」 「战琛!」 「……」 「小琛琛……」 「闭嘴!」他终于有了回声,却是极其不耐烦的语调,伸手在她头上敲了下,「看来还是疼轻了!」 顾凉末瞬间褪去可怜的面具,兇巴巴的瞪他一眼:「你下手轻点好不好,很疼的!」 战琛看着她半真半假的怒,轻嗤一声。 他用了多大的力气,自己能没点数? 这丫头,就是受不得半点儿委屈。 「战琛,你不要不理我好不好……」见他终于肯搭理自己,在心底隐忍了多时的委屈一股脑儿的全部涌了上来,顾凉末可怜巴巴的诉苦:「我从中午就开始烤饼干,一直到下午,用了六个多小时才做成功了一次,你要是还拒绝,我就……」 「你就怎么样?」剑眉轻挑,他反问。 她盯着他,眸底情绪略有些恼羞成怒,不自觉的咬了咬唇角,调动了一下全身的力气与勇气,「……我就哭给你看!」 「哭吧,我看着。」他说,声音淡淡的,对于她的「威胁」,倒是一点也没放在心上。 顾凉末气急:「战琛!」 她真是讨厌死他这副淡淡漠漠的态度了! 他不再跟她纠结于这个没有任何营养性的话题,按着她脚踝的手加了几分力度,皱着眉问她:「严重不严重?」 「当然严重。」难得他竟然对她流露出关心的姿态,机不可失时不再来,顾小姐连忙把握住,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转了转,对他讲:「不过……你帮我揉揉就不疼了。」 其实,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也没抱着什么希望。 只是,跟他没脸没皮习惯了,反正每次遭到的都是他的拒绝,她提出什么条件,不管过分不过分,似乎都已经无所谓了。 原本以为,等待自己的,必然又是一阵奚落或者是拒绝,却没想到,他接下来的动作,让她瞬间目瞪口呆—— 只见,男人真的伸手,覆上了她的脚踝,替她轻轻揉捏了起来。 过度的讶异,让她无意识的稍稍张了张嘴,看着他动作的眼睛,一眨不眨,生怕眨眼间错过什么…… 不愧是她顾凉末看上的男人,连这么一点小事,都做的这么优雅却又不失魅惑。 一时间,顾凉末有些飘飘然。
79.第79章 回忆篇(5) 当他抬起头的时候,面对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 女孩儿粉嫩的唇微微张着,一双美眸目不转睛的盯紧了他,难掩激动之意,眉目流转间,稚嫩的诱惑横生。 虽然知道,她是无意为之,可不得不承认的是,他还是在那一瞬间理智失去了控制。 四片冰凉的唇瓣,在一瞬间的功夫,紧紧的贴在了一起。 …… 心,乱了。 情,慌了。 顾凉末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盯着眼前突然放大了无数倍的那张面孔,一颗心如揣了一只小鹿般,「砰砰砰」的跳动个不停。 这一秒,天地玄黄。 下一秒,宇宙洪荒。 年少的女孩子,追一个人,凭藉着的是一腔热血,压根儿不懂得掩饰自己心内的真实情绪,被追了一年的男神这么一吻,当下,连矜持也顾不得了,生涩的开始回应他。 彼此的初吻,什么也不懂。 也不知道是谁咬破了谁的唇,直到最后两人的鼻息之间都瀰漫满了浓烈的血腥味道,然后,才结束了这个短暂却又漫长的吻。 十秒钟,十个世纪。 恋恋不捨的结束,女孩子无意识的伸舌轻舔了下自己的唇,似在回味。 只是,对于她来说,这个动作是无心的,对于她对面的那个人来说,却是有意的了。 战琛看着她脸色微醺的样子,看着她刚才那个诱惑到直接挑战了他的心理底线的动作,狠狠的倒抽了一口冷气,深唿吸,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够压制住自己心里面的悸动。 疯了。 他是疯了,才会对她这么失控! 良久,他才从失控的情绪中抽身而退,温漠无波的声音,狭裹了一抹极度的不自然:「……我送你回家?」 「啊,」顾凉末大脑仍然处于停机的状态,木讷的应了一声,话音落下,这才又反应过来,连忙摇头,「我不要回家,我今晚想在你这儿。」 战琛:「……」 如果不是了解她的大脑智商几乎可以称之为负数,贸贸然听到她说一句「我今晚想在你这儿」的话,想不让人以为她是在故意勾引他,都难。 只是,他太了解她了,哪里懂得成人世界的那一套,所说的话,所做的事,也不过就是凭着身体本能的冲动而已。 「不行!」出了声,却是冷硬的拒绝,毫不留情。 「啊……为什么?」她近乎央求的问,委屈的扁了扁小嘴儿,「我就在你这儿住一晚,又不是要你跟我上床。」 她不想回家。 不想回到,那个奢华、冰冷、没有任何温度的家。 她不在意身处的空间是否奢华如宫殿,她在意的,只是家里的气氛,是否冰冷,又是否温暖。 战琛看着她那一脸委屈样子,头痛欲裂,当下连一把掐死她的心情都有了,「顾凉末,你到底是不是个女人?」 认识她一年,她说的每一句话,所做的每一件事,简直次次都在刷新他的三观。 他就想不明白了,自己到底哪里好,能值得眼前这个人坚持了这么久都没有放弃。 「我当然不是啊。」顾凉末没有丝毫犹豫否决,然后看向他,嘿嘿笑了两声,「不过……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今晚可以就是了哦。」
80.第80章 回忆篇(6) 战琛:「……」 「我送你回家!」他重复了一遍这五个字,却不似刚才询问的语气了,而是命令,不再给她选择的余地。 她同样是,想也没想的拒绝,「我不要!」 「由不得你!」被她倔强的性子沖昏了头脑,战琛的态度渐渐的冷了下来,也不顾她的坚持,直接俯身,将她打横抱起来,就往外面走去。 「你放我下来!我不要回去!」顾凉末慌了,不安分的在他怀里挣扎。 可是,在男女体力这一方面,似乎天定的,女人永远都是弱者。 她,拗不过他。 处于弱势的境地,让她下意识的,什么招数都用上了,拼命挣扎着,就是不肯乖乖听他的话。 甚至,在无意间,尖锐的指甲划伤了他的脖颈,都没有换来他的妥协。 他强势的姿态,让她渐渐的放弃了挣扎,任由他将自己抱在怀里,委屈的泪水,从眼角溢了出来,顺着她脸颊的纹路,缓缓蔓延而下,滴落在他的手背上。 刚才,她那么奋力的挣扎,甚至不惜弄伤了他,都没能让他的心触动半分,但是,在触及到她泛凉的泪水之后,没由来的,他的脚步停了下来。 极端的失控,让她忽略了他的情绪,甚至都没有发现,他其实已经停下了自己的脚步,只当他还是那么不近人情的想要把她送回去,理智没了,她张口,一口咬在他抱着自己的手腕上。 力度,不重,却也不轻。 瞬间,他的手腕,见了血丝。 与此同时,顾凉末隐忍的泪,落下,滴在他的手背上。 那温度,冰凉,渗骨。 心软,来的莫名其妙。 他的脚步落地生根,再也无法向前迈动一步。 原来,传说是对的,女孩子的泪水,是最柔软的东西,却也是这个世界上,杀伤性最强大的一种武器。 「……明天天亮立即回去。」终于,他出了声,妥了协。 事情的转变来的过于突然,顾凉末怔了怔,长久以来习惯了他的拒绝,乍然听到他这么一句妥协,那种感觉,当真跟买彩票中了五百万一样。 眨了眨微湿的眼睛,她问出声,带着一丝不确定的迟疑:「你……你同意了?」 他没出声,但沉默,却是最好的答案。 「耶!」巨大的喜悦感,冲击上心头,连脚踝处传出来的痛感都被压制了下去,顾凉末搂紧他的脖子,「吧唧」一声,在他冷如刀削的侧颜上亲了一下。 如蜻蜓点水,虽然力度轻,但却在他的心湖上掀起了一层不小的涟漪。 将她放下来,战琛望着外面漆黑的夜色,沉默。 他心想:就这一次。 妥协,就这一次。由着她,任性这一次。 涔薄的唇瓣掀了掀,他的姿态,是一贯的惜字如金:「下一次,我不会再对你妥协。」 闻言,顾凉末眼中的精神奕奕暗淡了几分,却又很快恢復如常。 她知道,自己不应该不知足的。 最起码,这一次,他算是妥协了,不是吗?
81.第81章 只是爱不上任何人(1) 时间默默的游走,日升日落,见证一场情伤的开端。 顾凉末醒来的时候,窗外的天已经放明。 她记得自己在梦里并没有哭,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醒过来的时候,伸手一摸,枕边竟然是湿的。 触感冰凉,一如她的心,冰凉的升不起一丝一毫的温度。 「阿琛……」无意识的,她轻声呢喃了一下这两个字,然后抱紧了被子,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慰藉心里的孤独与落寞。 ********** 六点的时候,战琛体内的生物钟准时喊他起床。 八年来,他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卡着点过,从没定过闹钟,却也,从没迟到过。 他同样是从梦里甦醒的。 与她一样的梦,梦到的都是旧时时光旧时欢。 醒来后,心里莫名其妙的烦乱,洗漱完毕之后,没有立即去公司,而是迳自去阳台,在那里站了一会儿。 清晨的风有些凉,吹在他只穿了一件衬衫的身体上带着微冷,可他却像是全然感觉不到似的,站在那里,抽出一根烟,放到唇边。 「啪——」 按下打火机,窜出蓝色的火苗,照亮他眉心处的冷硬与阴霾。 火苗把烟点燃,他用两根手指夹着,狠狠的抽了一口,然后吐出来,遮挡住他的一张俊脸,让他脸上的神情变得影影绰绰,看不分明。 眼前的景象,是一片片的高楼大厦,规模比当年更加宏伟壮阔,物非人非。 他看着,唇角勾起一抹冷冷的讥嘲。 「战琛,你等着,早晚有一天,你会是我顾凉末的男人!」 「战琛,我不会就这么气馁的,只要你一天不结婚,我就一天不放弃!」 「战琛,我喜欢你,我要跟你在一起,一辈子!」 那个时候的一辈子,说的可真容易。 当年,是谁那么恬不知耻的跟在他身后,像个跟屁虫似的,对他死缠烂打,说什么都不肯放弃! 一辈子…… 呵,去他妈的一辈子! 口口声声的一辈子,到头来,不过就是一句无足轻重的谎言而已。 一支烟缓缓燃烧至尽头,他用力碾灭,像是发泄心中情绪似的。 收回自己的视线,敛了眸光,他转身,朝着客厅内走去。 恰巧,与此同时,客厅内的沙发上放置着的手机响起来,单纯的来电提示音,不是任何铃声,在这样寂静的清晨,听着格外清脆。 他俯身拿起手机,视线在屏幕上扫过一遍,剑眉微微蹙了蹙,像是不想接似的,可最终,手指还是划过了绿色的接听键。 电话是战家老宅里的管家打过来的,对他说话时的声音也很是恭敬,「琛少,先生让您回家一趟。」 闻言,战琛眉心处的褶皱更深,冷冷的出了声,问道:「有事?」 「先生没有交待,只说让您回来一趟。」那人的语气依然恭敬,但是字里行间透露出来的意思,却是带着压迫性的。 战琛没有出声,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简单回了一句:「好,我知道了。」 然后,便挂了电话。
82.第82章 只是爱不上任何人(2) 战家别墅,位于城北郊区,独栋建筑,倚山而建,背靠深海,周边布满了珍贵罕见的花草树木,藤蔓树枝之间,无一不透露着肃静而严谨的优雅与高贵。 每一寸土地,都低调的彰显着奢华与尊贵,就像是王室贵族的宫殿一样。 战琛将车子停靠在了别墅门口,徒步走进去。 战家,c市内鼎立时期最长的一个庞大家族,其中规矩,多的令人髮指。 比如在这一方面,战锋从来不允许别人将车子开进去,以免排放出的尾气,污染了这座别墅里的一丝空气。 管家已经老早的就在这里等着,见到他的身影,忙躬身,朝着里面伸出手,恭敬道:「琛少,请。」 战琛连回应都没有回应一句,一张冷漠的俊颜上温漠无波,起身,跟在管家的身后走进去。 路很长,他走了十几分钟才到,穿过长廊,进入正厅。 到了客厅,管家停下脚步,低着头说:「琛少,麻烦稍等一下,我去请先生过来。」 战琛侧首看了他一眼,这才回了一个字:「嗯。」 管家上楼去请战锋,战琛站在原地,目光朝着四周扫了一遍。 从小到大,二十七年,他并不是没有来过这个地方。 只是,就是这样一个在外人眼中看来豪华如宫殿,做梦都想着要住进来的地方,在他眼里,却除了噁心,再无其他。 每一次来这里,都会无端的感到一种厌恶,那种令人隐隐作呕的感觉,从未随着时间的消逝而变淡,反而,每一次都愈发浓烈。 能够以一个女主人的身份光明正大的住进来,一直都是他妈妈最大的愿望,可最终,却也没能如愿,直到死。 沉重的脚步声响起,战家主人战锋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面色阴冷的从楼梯上面走下来。 他的面容,在战琛的记忆中,一如当初,冷酷而残忍。 他继承了战锋冷血的基因,也继承了这副让他深恶痛绝的容貌,严谨的五官,像是一件完美雕刻的艺术品,如刀削般的线条坚毅而凌厉,处处都透露着薄凉。 纵然此时这男人已经五十出头,可是魅力却丝毫不减当年,想要躺在他床上的女人,放眼c市,更是比比皆是。 一起下楼的,并不只是他一个人,跟在他身边的那个女人,优雅端庄,步态雍容,看起来,十足十的豪门贵妇形象。 管家跟在两人一旁,恭敬喊了一声:「先生,夫人,琛少在楼下。」 战琛倒是没有应声,连声称唿也没有,甚至是,连一个眼神,都没有施捨给战锋。 他的目光,从看到两个人下楼开始,就直直的盯在战锋身边的那个贵妇身上,一向冷漠无情的凤眸,此时,竟然渐渐的染上了几分仇恨。 「战琛。」战锋漠漠的扫了他一眼,率先打破正厅内诡异的沉默,眸子里带着几分冰冷的寒光,令人看着,就觉得不怒自威,看着自己儿子的目光中,非但没有和蔼与慈祥,倒尽是冷漠与薄凉,「我听说,这次和梁氏的合作搞砸了的原因,是因为你把梁氏老总给弄残了?」
83.第83章 只是爱不上任何人(3) 战锋的声音,晕染着麻木的冰冷,像是一只冷血动物。 亦或者,他还不如一只冷血动物。 「是我。」战琛冷着嗓子承认,然后反问:「有什么问题吗?」 「梁氏虽说是个小型的企业,但这次我们内部涉嫌的黑钱可以通过他们洗干净,到时候即便资金鍊出了问题警局也不会调查到我们头上来,自有梁氏为锋远做替罪羊,你知道,把和梁氏之间的合作搞砸了,会给我带来多大的麻烦吗?」战锋倒是未因为他的不客气而面露不悦,只是脸色,却渐次酝酿出怒意。 战锋是一个商人。 且,是一个合格的商人。 一个合格的商人,三句话离不开利益。 战琛斜睨着他渐次酝酿起风暴的脸,心内无声的冷笑。 看来,过了这么多年,他还是老样子,一如当初一般,冷血无情。 不,确切的说,是比当初还要冷血无情。 这个男人,向来没有什么感情的,他知道,也了解。 他的眼里唯有的,只是利益、财富、权势、地位。 只有拥有这些,才可以满足他自大的虚荣心,才可以让他感受到所谓的骄傲与自豪,才可以成为他睥睨一切俯瞰人生的资本。 战琛径直走过去坐在沙发上,并未回应战锋的质问,像是当他是透明的一样,将他给彻彻底底的无视掉。 「阿锋,你先坐下来,慢慢的跟阿琛说。」顾芷蔓温柔的声音适时的响起,试图安抚丈夫暴躁的情绪,扶着他坐在沙发上面,随即,抬眸不经意的看了战琛一眼,笑着出声:「我这次倒好像是猜到了阿琛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为什么?」战锋冷冷的扫视了她一眼,沉重质问。 「听说那个梁成在金韵里对一个女孩子起了心思,最后关头是阿琛赶到把那女孩子救下来的,然后就撤了跟梁氏的合作,把那个梁成弄成了残废,想必,阿琛应该是因为那个女孩子吧?」顾芷蔓轻笑着解释,整个人散发着一种华贵雍容。 「……」 没有人回应,偌大的客厅里的温度,顿时降至冰点。 战琛眯了眯狭长的凤眸,朝着顾芷蔓看过去,眸光如利刃,似乎能够刺穿她的身体。 「夫人说的没错,我的确是因为她,同学一场,这点情分我还是要给的。」最后那半句话,他咬音格外的重。 顾芷蔓清清楚楚的看见了从他眸中散发出来的狠戾,唇角挂着的那抹笑容僵了僵,脸色渐次升起一抹不自在。 他这是,在刻意把话说给她听呢。 同学一场……呵,这四个字,可不就是在暗示她当年跟他的母亲江绮双是同学,到头来却因为一个男人反目成仇? 「好吧。」战锋冷冷的看了他一眼,目光自动的忽视了顾芷蔓跟战琛之间的不对劲,「这次的事情,就这么算了,但是你记住,下不为例。一个男人,应当以自身为重,万不能因为儿女情长而让自己产生弱点。」
84.第84章 只是爱不上任何人(4) 战琛心内不由冷笑,却也懒得戳穿他伪装的善良面具,抬起手腕看了看手錶上面显示着的时间,漠漠的出声:「还有事吗?没事的话我先回去了,公司还有很多事等着我去处理。」 「没事了。」战锋摆摆手,示意他可以离开。 战琛连声「再见」都没有交代,直接转过了身,欲要离开。 「等等——」刚迈出第一步,战锋却又忽然开口叫住他,在他出声的那一瞬间,战琛眼角的余光明显的察觉到了顾芷蔓眼底的愤恨与怨毒。 「你刚刚回国,收拾一下,这几天暂时先搬回来住吧。」战锋随手点了一支雪茄,淡淡的要求。 这一次,战琛是真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看到了顾芷蔓眼底对他的恨,蚀骨剜心。 女人隐藏在衣袖中的手紧了又紧,恨得牙根痒痒,最终,却也因为碍于战锋的威严而无可奈何。 不过就是一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子而已,难道还真的能成什么气候? 战琛这次回来,她也是始料未及,更没想到,短短几天,他竟然就入住了锋远,晋级成了锋远最大的股东,大半个决策人。 她恨啊,她真的恨,当年,她为什么要一时心软,留下了这个贱种。 当年,她从江绮双的手里夺走了战锋,然后从精神上一步一步的摧毁了那个女人,最终逼死了她,却偏偏,留下了他! 斩草不除根,祸患无穷。 只是,当这个念头闪现在脑海中的时候,那张清秀的脸庞,却也随之出现在了自己的脑中。 「如果他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少女素洁的容颜带着一丝怨愤,「我会恨你,一辈子。」 距离这段回忆,很久了。 那个时候,她就这样看着她,咬牙切齿的说,字字珠玑,句句狠戾。 「你在威胁我?」半晌,她优雅的笑了,看似毫不在意,但是握着手帕的手,暗中却是紧了又紧。 「没有,我哪敢呢?」少女嗤笑出声,笑容里带着浓重的自嘲:「战夫人,我是在央求你,战琛对于我来说,很重要,你要是对他下手,我不介意与你站在对立面……」 话落,不等她开口的,少女就再次出了声,声音清冷:「战夫人,得饶人处且饶人,天理昭彰,因果轮迴,这个世界上或许没有绝对的公平,但是报应却迟早会降临到自己身上的,您说是么——姑、姑?」 最后那两个字,彻底的摧毁了她伪装的面具,那一瞬,她感觉自己就像是被人给剥开了一层皮一样,浑身上下血肉模煳。 「凉末……」她失控的叫出那个女孩子的名字,抬起手,似乎是想要抚上她的脸颊。 可是还不等她触碰到对面的人的,就被少女给无情的避开,目光中明显的流露出了对她的反感,以及……恨。 她的手,就那样直直的僵在了半空中。 「你的秘密,我会帮你保守,但是我也希望,你会放他一马。」顾凉末说完这句话,便转过了神,渐渐的离开了她的视线。
85.第85章 只是爱不上任何人(5) 当时,她还天真的想,战琛在美国没有熟人,他自己一个人去美国,几乎就是断绝了他可能春风吹又生的所有余地,说不定几年过去,他在美国也就自生自灭了,照样不会威胁到她的儿子。 可是,八年后,她也因为自己当初的心软,而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战琛这次回来,明显就是早有预谋的,一回来就动作迅速的斩断了她所有的退路,占领了一大半的锋远,将他的儿子给排挤到了众人不看好的角落中,欲要代替而上。 她一定不要让他得逞,一定不要! 保养得体的手,紧紧的握在了一起,略显尖锐的指甲,刺到了掌心的嫩肉中,顾芷蔓心中暗暗下了一个决定。 似乎是感觉到了她的不甘心于愤恨,战琛冷冷的笑了笑,转过身,抬起眼,朝着战锋那边看过去,声音透出一股冷寂,却又带着不容置喙的清晰:「等我接手了锋远,自然会搬回来住。」 顾芷蔓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几乎是死死的咬住了牙关,才不至于使自己当场痛骂出声。 贱种! 战琛跟江绮双一样,都是贱人! 这下,不光是顾芷蔓的脸色变得难看,就连战锋的脸色,也渐次染上一抹不自在。 只是,对于他们两个人脸色的变化,战琛好像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唇角扬起一抹冷寂的笑,随后转过身,欲要离开。 然而转身的那一瞬间,眼角的余光却在不经意间发现了站在楼道上的那个身影。 那个人的面孔,与他有着七八分的相似度,却不如他的看起来成熟。 战决看到他将目光投向自己,并没有多大的反应,只是漠漠的与他对视了一眼后,又转身上了楼。 八年前,战琛就站在与刚刚一样的那个位置上,眸光炽烈的盯着他,宛如地狱之火。 那样的目光,反倒让十八岁的他看了害怕。 与今日不同的是,彼时,他一无所有;而此时,他手中拥有的资本,却远超于他。 当年,他尚且对自己无畏,今日,他又怎么可能对自己心存惧怕? 战决勾起唇角,自嘲了笑了下,转身上楼。 二楼的主卧,床上摆着一张娱乐报,报纸上面,顾凉末清秀的眉眼浮现上来。 呵…… 同学么? 他抬手,抚上那张报纸,骨节分明的手顺着上面那个女孩子的容颜轻轻摩挲。 动了动唇,一句不带任何感情的话绕唇而出:「如果,你想因为她而抛弃晨夕,那么,就别怪我会毁掉她——」 …… 八点的时候,顾凉末接到付诚付特助打过来的电话。 对方很有礼貌,也很客气的跟她说:「顾小姐,琛少的u盘落在家里了,麻烦您帮他送过来。」 顾凉末暗暗咬了咬牙,想也不想的拒绝:「这不在我的工作范围之内。」 「这个您不用担心,」付特助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琛少说会另外给您加薪的,另外,这份u盘里面有今天开会的ppt演讲资料,很重要,麻烦您了。」
86.第86章 只是爱不上任何人(6) 顾凉末皱着眉,反问:「他就不会自己回来拿?」 付诚诚诚恳恳的口吻,「很抱歉,琛少在开会,时间已经迫在眉睫了,顾小姐,麻烦您了。」 他话音刚落,然后顾凉末就听见他那边好像是传出了什么声音,好像是有人在着急的叫他,付诚也来不及再跟她说什么,只说了一句「谢谢」之后,就忙不迭挂断了电话。 「嘟嘟嘟嘟——」 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忙音,顾凉末暗暗磨了磨牙。 这个死男人,到底想怎样? 说真的,她不想去。 她工作的范围之内只是帮他打扫卫生帮他做饭,凭什么连送u盘这样的事情也要使唤她? 但思前想后,却还是默默的把所有的不甘给咽了回去,只因为,刚才付诚说的那句「时间已经迫在眉睫了」。 资本商场,分秒之间便是以亿来计算,如果她不给他送过去,是不是真的会耽误他的工作? 烦躁的抓了抓头髮,最终还是忍不住,迈步进了他的卧室。 她还从没有进过他的卧室,是不想进,也是不敢,害怕触碰到什么不该再想起的回忆。 只见,床头上,一个黑色的u盘,安安静静的躺在那里,她昨晚的时候看到过,应该是这个没错。 拿了u盘,付诚说的那句话还萦绕在她耳边,她不敢耽误时间,匆匆忙忙的出了门。 下一班公交车还有好长时间要到,她没办法,只能打车过去。 到了公司,她打听了一下,他的办公室在二十六楼。 锋远集团身后依靠着的是战家的背景,其中规矩,自然是少不了的,电梯都得手持vip卡才能进去,她没有,压根就不能坐电梯。 没电梯,就只能……爬楼梯。 这一刻,她甚至都有点怀疑,战琛是不是故意这样折磨她的了。 虽然说她这几年磨去了大小姐的脾气,身子也不再那么娇滴滴的,走路是时常有的事情,但是……徒步爬二十六楼? 他怎么不直接拿把刀子杀了她! 想想刚才付诚跟她说的话,看看眼前一层高过一层的楼梯,再看看手里拿着的u盘,她暗暗握了握手,最终深唿吸了口气,往上爬。 一楼、二楼、三楼…… 二十四楼、二十五楼、二十六楼…… 终于到了! 只是,到了之后,等来的结果对于她来说却不亚于一个晴天霹雳:「顾小姐,不好意思,会议暂停一段时间,琛少正在公司楼下的餐厅吃早餐,还说……说让您过去一下。」 付诚低着头,汗涔涔的解释。 眼下这情况,他是真没抬起头来直视这女孩子的勇气。 别说是别人,换做是他,被人这么颐气指使,也非得炸毛不可。 可没办法,他家琛少亲口吩咐的,就算他觉得对一个女孩子有点残忍了,也只能遵命去做…… 爬了二十六楼,顾凉末感觉自己连喘气都十分困难,深唿吸了几口气,听着付诚明显心虚的话,小脸上的神情有些狰狞。 战琛,你这个王八蛋!
87.第87章 只是爱不上任何人(7) 顾凉末喘了口气,平缓了自己的心跳,侧头,看向付诚,问道:「我把u盘给你,你再转交给他不行吗?」 付同学明显有些心虚,「琛少……」 行,当然是行的。 可不行就不行在,他家琛少爷亲自下了命令,必须让她到餐厅去找他。 他这个做下属的,只有听命的份儿。 「行了。」不等他把话说完的,她就不耐烦的打断,问道:「四季吗?」 四季是锋远楼下的一家西餐厅,规模极大,布置奢华,不管是外表的地段位置,还是内设的服务态度,都是一流。 当年,她也没少去过,且是那里的vip会员。 今天这件事,她又何尝看不出来,是战琛在故意整治她,什么忘了拿u盘,什么开会的时间迫在眉睫,分明就是藉口! 他不是想整治她吗? 好,她成全他!她倒是想看看,他到底想怎样。 付诚点点头,「对,6号桌。」 她没再说话,朝着他伸出手。 男人一时没反应过来,迟钝的问了句:「嗯?」 「电梯卡!」顾凉末从牙缝间挤出三个字,脸上的神情微微有些狰狞,咬牙切齿的问:「二十六楼,我徒步走上来的,你还想再让我徒步走下去?」 「……」 还好这一方面,战琛没特别叮嘱过,为难人家到了这种程度,付诚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连忙从口袋中摸出电梯卡递给她。 顾凉末接过来,悄悄握紧了手中的东西,没再多说一句话,转身离开。 乘坐电梯的速度,当然是不比爬楼梯的,没几秒就到了底层。 她从电梯里走出来,出了大门,朝着一旁的四季餐厅走去。 很久了。 她已经很久,没有再进入过这家餐厅了,里面的场景,与昔日相比,也有了很大的改变,奢华如旧……不,是更甚当年。 进门的那一刻,她分明感觉到了左胸处的器官狠狠的抽了一下,牵扯起一份熟悉的疼痛感。 握成拳的小手紧了又紧,她压抑下心里的那抹紧张,摇摇头,告诉自己不要去在意那些事情。 她在他面前,已经露出了太多的破绽,而他也明确的告诉过她,自己已经起了疑心,等到耐性消失的那一天,他会亲手去查。 对于她来说,唯一值得庆幸的事情,就是那些事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很少有人再津津乐道,当成茶后饭余的笑柄。 有侍应生见到她的身影,主动走上前来迎接,礼貌又客气的说:「顾小姐,琛少已经等您很久了。」 她跟在侍应生的后面走进去,上了二层,目光第一时间就是看向6号桌,只见,某个人正坐在餐桌前,慢条斯理的用餐。 时隔多年,他的吃相还是老样子,优雅散漫,无意间就释放了一种诱惑。 又吸了口气,压制下心里面的那些情绪,她迈步走过去。 其实因为生气所致,她的脚步很重,但是铺陈在地上面的柔软地毯,却是淹没了她的脚步声。 走过去,站在餐桌旁,他的对面,直接开门见山的问:「你故意的,是吗?」
88.第88章 只是爱不上任何人(8) 男人用餐的动作顿了顿,放下手中的刀叉,淡淡的说:「我听不懂你的意思。」 装! 继续装! 她倒是不知道,他不光身份地位变了,连这一身的演技,也是越来越好了。 顾凉末狠狠的瞪他,双眸中毫不掩饰着怒火,可他却像是没看见一样,或者说是,看见了,但却没有放在心上。 将她的怒火给无视了个彻底,继续不疾不徐的切割着精緻餐碟中的七分熟牛排。 七分熟的牛排,是她曾经最喜欢的食物之一。 当年,他们在一起之后,他为了哄她开心,也亲手为她做过,虽然那个时候他们买的牛肉的质量不是最好的,但他却每一次,都为她费尽了心思。 好在她虽出身豪门,养了一副金枝玉叶的身体,但是心性很好,从不会轻视每一样东西,对于他亲手为她做的,她心里唯有的就是开心幸福与满足。 如今,他能买得起最好质量的牛肉了,但是遗失在当初的心,却是再也找不回来了。 那个曾经喜欢他亲手下厨的人,也再找不回来了。 好一会儿,战琛才终于抬起了头,目光落在她的身上,缓缓问道:「吃过饭了没?一起坐下来吃,嗯?」 「不用了。」她拒绝,声音温漠冰冷,「我早吃过了。」 「也对。」他贊同的点了点头,附和道:「时间都这么晚了,你的确应该吃过早餐了。」 「……」她没出声。 「站着做什么?」见她还不动,男人微微皱了皱眉,算是一句邀请:「坐下吧,我们很久没有安静的一起坐坐了,你吃过早餐了,喝杯咖啡也可以。」 「不……」一个『不』字刚出声,还不等她把后面拒绝的话给说出来的,就见,已经有侍应生端着咖啡朝着他们这边走了过来。 顾凉末暗暗咬着牙,觉得他是故意的。 否则,怎么会这么巧合,他才刚刚说完话,就有侍应生端来了咖啡。 他没有选包厢,而是选了一张厅内靠窗的餐桌,他们两人之间的气氛不对劲很明显,别人也能察觉得到,见此情况,甚至还有几个人朝着他们这边投过来了玩味的目光,欲要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这种被人当做怪物似的观看令顾凉末心中极度反感,沉沉吸了口气,坐下来,坐在他对面。 柔软的沙发椅,专门为有钱人供应的东西,她已经很久都没有享受过了。 只是,当眼前有机会让她享受的时候,她却没一点儿心情,因为对面男人朝着她投射过来的目光,实在是让她觉得如芒在背,不自在的很。 他目光一动不动的盯着她,甚至连眨眼都不曾,看得她头皮都有些发麻。 「琛少爷,这是您要的东西。」岔开话题,她说道,将手里握了一路的u盘放到桌面上,然后推到他面前,笑靥如花的说:「打车费四十八块五,回家记得给我。」 男人笑笑,微微挑了挑眉,不以为意的回应,「卧室的床头柜里有现金,想要多少,你自己去拿,不用跟我说。」
89.第89章 只是爱不上任何人(9) 「……」 她看他一眼,咬着唇,不说话。 「再说了,我们好歹是前任的关系,这么点『小钱』也要斤斤计较,是不是太伤感情了?」 刻意加重了「小钱」二字,口吻中,讽刺意味十足。 顾凉末冷声反击,「亲兄弟,明算帐。」 「好。」战琛笑了笑,对她这冷漠的态度并未太放在心上,唇角轻挑,说:「明算帐可以,但现在是私人时间,我们还是不要谈这些吧?」 商量的语气,但其中透露出来的压迫性,却让人想要忽略掉都难。 她实在是懒得跟他虚与委蛇,岔开话题,直接单刀直入的切入重点:「你让我过来,有什么事?」 「我现在在用餐。」他再次提醒她,言外之音,不想听到别的话。 她没好气的说,「那您就快点吃。」 「曾经有个人告诉过我,吃饭要细嚼慢咽,吃太快了胃不易消化。」他的薄唇勾起嘲讽的薄弧,明显的意有所指。 顾凉末没出声,微闪的目光,明显有些心虚。 他口中的「有个人」,说的是谁,没人比她更清楚。 那个时候,她说什么也要跟他在一起,不顾父母的劝阻,甚至不惜被赶出家门都不在乎。 而他,虽然没有给她至上的优质生活,但是却极尽能事的给了她所有。 为了不让她吃苦,他只能在下课之余在外面工作,没日没夜的,连回家吃饭都没有多少时间,虽然吃相让她没得说,但是速度却很快,也吃的很少,很是作践自己的身体,让她看了忍不住心疼,一次次的叮嘱他,吃饭要细嚼慢咽,不然对胃的消化不好。 他虽然表面上没表态,但后来明显改善了自己吃饭的速度,听了她的话。 似乎就是那一刻的幸福,让她觉得,不管吃什么苦,都值了。 说到这个话题上,轻而易举的就牵扯起某些伤,顾凉末沉默下来,不想再继续把这个话题继续下去。 她的无动于衷让战琛感觉心里极其不舒服,眼前的食物再美味再精緻,也让他无法产生一丝胃口,又吃了两口之后觉得索然无味,索性不再吃,放下了手中的刀叉,率先跟她挑开话题。 「当年你说……你去留学,去的哪所学院?」 顾凉末怔了下,似乎是没想到他竟然会这么问,迟疑了一秒,随口扯了一句:「让·穆兰大学。」 「里昂第三学院?」 她点点头,「对。」 战琛顿时就笑了,抬眸,看向对面的女人,明显的不相信,「让·穆兰大学是由法学院、商学院、外语系、人文系、哲学系和一个大学协会组成,而据我所知,你当年好像对这些东西什么都不精通吧?」 她当年的梦想,是成为一名大学老师,这个,他记得清清楚楚。 「……」她咬牙,「我后来学的,不可以吗?」 他凭什么,这么自以为是,以为这么多年,她一点变化都没有? 「当然可以,毕竟人都是会变的。」他笑笑,又问:「学的什么?」
90.第90章 只是爱不上任何人(10) 她掩了心里的情绪,回答,「……商学。」 「什么学位?」他仍然不耻下问,似乎一点都没感觉到自己的话问的有多过火。 顾凉末耐性全失,抬头看他,「战琛,你有完没完?」 倒是不介意他这么一次又一次的问,如果她真的在里昂留过学,那随他问就是了,不管问什么,她都能对答如流,可她压根就没有去过,再这么跟他谈下去,迟早得露馅。 她沉沉的吸一口气,让自己的情绪冷静下来,脸上的神情松动,说:「u盘我给你送到了,这件事已经出乎了我的工作范围之内,琛少爷,如果没什么事的话,那我先回去了。」 「嗯。」他点点头,出乎她意料的,竟然真的没再问什么,同意了她的话,微微一笑,「不过,把咖啡喝完再走吧,不要浪费了。」 「好啊。」她端起面前的那杯咖啡,手指贴在杯壁上,确定不是很烫之后,仰头,一口气将杯中的褐色液体全部喝下。 然后,将杯子重重的放到桌面上,「砰」的一声,引起周遭客人的注目。 那些眼神中,有好奇,有讽刺,有疑惑,有纳闷。 她却连看都不看一眼,直接无视掉,反正不管什么样的目光,她都已经经歷过不止一次两次了。 「谢谢琛少请客。」她一字一句的说,整句话几乎是从齿缝间蹦出来的,「这样,可以了吗?」 话音落下,她连等他回复句的耐心都没有,直接转了身走人。 他坐在沙发椅上,看着她的身影,决然,清冷,一如当初般孤傲。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他的眼前很久,战琛才回过神来,回头,看了眼自己对面桌子上的那只空了的咖啡杯,唇角微抿,内心似有苦涩蔓延开来。 这是一杯苦咖啡。 他故意要了最苦的,没有加一块糖。 苦的只是她吗? 不,还有他。 八年来,他承受的滋味,比这杯咖啡苦上千倍万倍。 他从未睡过一个好觉,每每午夜时分,那种疼痛就会加倍,然后会失眠,心里总有一个声音在唿啸着:凉末,我想你。 但,即便想念,他也不敢回头,不敢再去探知她的人生究竟如何,他怕,当自己去调查的时候,会发现她已经成为了另外一个人的山高水远。 纽约那么大的一个城市,那么多的人口,他经歷了那么多的事情,却始终,都无法摆脱顾凉末留给他的背影与绝望。 从没有一刻,从没有一刻真正的忘记过她,哪怕是在被酒精麻痹之下的极致痛苦下,他都不敢忽略,不敢忘却。 他勾一勾唇,轻笑,心想自己完了。 完了,他这辈子,是真的非顾凉末不可了。 或者,确切一点说,不是「非她不可」,只是,除了她,他再也爱不上任何人。 沉默好一会儿之后,他拿出行动电话,给付诚打过电话去。 响了两声之后,电话被接起来,战琛漠漠的出了声,下达命令:「去查一下里昂第三学院这几年的毕业名单,有没有顾凉末这个名字。」
91.第91章 谁都没有错(1) 这一个夜晚,註定双方都是无眠的。 晚上的时候,战琛没有回家,正好顺了顾凉末的意,一到点就立马离开了那个地方。 她不用说,早上经过了那么一场事情,能睡得着才怪,回到家后,哄睡了女儿,自己就一个人在房里望着墙壁发呆。 心里暗自纠结,到底要怎样,他才能放过她? …… 晚上十一点,相同的夜晚。 战琛开完会,从会议室里走出来,回到办公室。 拉开办公桌的抽屉,将带回来的文件放入到抽屉里面。 目光不经意的触及到他上午从餐厅回来的时候放在抽屉里的黑色u盘,有些微微出神。 从纽约回来,不过是短短几天的时间,可是对于他来说,却仿佛是过了几个世纪。 刚刚入驻锋远,又一跃成了整个公司里最大的股东,让他这段时间忙的焦头烂额,有时甚至连休息都没时间。 今天抽空,去餐厅好好吃了一顿饭,原本是希望能够藉此来平缓一下自己的心情,却没想到,适得其反。 平静吗? 呵,恐怕他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再拥有了。 那个女人,是他的蝴蝶效应,她在自己的世界中稍稍煽动一下自己的翅膀,就足以在他的世界中掀起风暴。 「叩叩叩……」 深夜,万籁俱寂,敲门的声音,格外清晰。 他动了动唇,回应一句,「进。」 门被人从外面给推开,付诚从外面踱步走进来,跟他汇报导:「琛少,我下午的时候安排了,不过最近里昂第三学院的电脑系统出了一些问题,正在等待修復,距离找到结果,可能需要一段时间。」 「好。」他点点头,淡淡的说,「我知道了。」 对于这个结果,他并不着急。因为他怕,他怕,事情真的如自己所预料那般。 付诚不解,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忽然问道:「……您为何不直接查一下顾小姐这几年的生活?」 战琛没有说话,只是掀了掀眸,看向落地窗之外的夜景。 只这一个眼神,就足以证明他的意思,不想多说什么。 付诚跟在他身边多年,深懂他的一言一行,见此情况,也没有再多问什么。 …… 凌晨一点,锦地水岸c区第三单元3806号房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进了房,他看着空荡荡黑漆漆的地方,唇角不由勾起一抹冷笑。 她果然没有住在这里。 抬手,解开西装外套上的水晶纽扣,然后扯掉束缚在颈项的黑色条纹领带,他迈步朝着书房走去。 开了灯,男人在书桌前停下,目光落在桌面上。 偌大的书房中,摆放着大大小小,八个档案袋。 有八年前的,有五年前的,有三年前的…… 其实,他离开之后,每一年,都会让人去调查一次关于她的资料,八个档案袋,一次都没有拉下。 只是,纵然收集到了她所有的资料,他却并没有打开来看。 不敢打开,害怕面对着那个令他难以接受的现实,他害怕她离开他之后过得太好,也害怕,她过得不好。
92.第92章 谁都没有错(2) 害怕她过的不好,是因为他知道,如果她过的不好,那么自己一定会回头去寻找她;害怕她过的好,是因为他怕她的生命里没有了他,依旧很好。 这八年来,他忽略了自己对她所有的爱,那些爱被他掩埋在自己的心底深处,从此再也不被挖掘出,不见阳光,逐渐发霉、腐烂。 他让手下的人去打探她的消息,而每次汇报的时候,他却又从不让别人说起。 战琛在书桌旁站定了一会儿,抬手,轻轻的将档案袋打开。 只是,他甚至都还没来得及从里面抽出资料来的,一张照片就毫无防备的掉落在了地面上。 那是她……不,确切的说,是她和另外一个男人。 他们两个人在一家很普通的餐厅吃饭,笑的那么幸福,那么开心。 两个人言谈甚欢,然而那抹笑容,对于他来说却像是一把利刃一样,将他刺的体无完肤。 不敢再看,也没有勇气再继续下去,战琛勐然将手中的资料甩出去,任由那个资料袋落在了书桌上的角落中。 他再也不敢,多看一眼。 他怕,怕看了之后的后果,是万劫不復。 忽然有门铃声响起,这声音在这样寂静的深夜显得有些尖锐,打断了他所有的思绪。 战琛从书房里走出来,起身去开门,不出意外,门外站着的人,是陆淮南。 他侧了侧身体,给他让开一条路,声音温漠无波:「这么晚了,怎么还没休息?」 陆淮南迈步走进去,扯松了脖子上的领带,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半躺在那里,眉宇间被疲惫感充斥,骂了一声:「妈的,睡不着!」 战琛闻言,微微皱了下眉,「跟程沂禾吵架了?」 陆淮南看向他,轻挑唇角,「你怎么知道?」 「……哦,我忘了。」然后,不等战琛回答的,他就想起来一件事,「你是心理学硕士学位啊……算起来,也算是半个心理医生了。」 「……」 战琛没说话,但是微微扬起的唇角,却裹挟了一抹自嘲。 心理医生……是啊,四年前他拿下了心理学的硕士学位,有足够的资格担任心理医生,但是,无论他的能力有多大,却独独医治不了自己的心病。 「前几天她不是去了一次法国吗,碰到她初恋情人了,回来之后就一直心不在焉的,看得我憋火。」男人抱怨道,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剑眉紧皱,拧出褶痕,「我他妈就想不明白了,那男人到底有什么地方值得她念念不忘!」 说完,他往后躺去,整个人都深陷在柔软舒适的沙发里,心神疲累,不想起来。 闭着眼睛在沙发里躺了会儿,陆淮南忽然睁开眼睛,问:「有酒没?」 「冰箱里,」战琛朝着客厅一角的冰箱抬了抬下颌,然后坐下来,「自己去拿。」 陆淮南也没指望能使唤动这人,听到他说,从沙发上起身,朝着冰箱那边走过去。 打开冰箱,冷气从里面传出,将周围的温度渲染的有些寒冷。
93.第93章 谁都没有错(3) 里面没有什么东西,很是空旷,有几块已经快要干掉的面包,和几包生产日期是很久很久之前的泡面。 里面最多的,非酒莫属了,各式各样的酒,数之不尽,那样整齐的摆放着。 陆淮南暗自嘆气,从里面拿了瓶拉菲,然后回到沙发上,开了酒,将酒瓶中猩红色的液体倒进了六角形水晶酒杯,捧着轻轻啜饮。 82年的拉菲,是法国红酒的代表和典范,口感馥郁芬芳,韵律优雅,层次极为丰富,有着独一无二的波尔多红酒的风采,是华丽的典范。 战琛没抬头,把玩着手里的行动电话,淡淡的接了句话,「她是个女孩子,你能让,就让着她点。」 「你以为我没让她?」陆淮南反问,冷笑一声,「我他妈要是不让她,现在她还能过的这么平静?」 闻言,战琛皱了皱眉,没出声。 感情本来就是两个人的事情,第三个人,适当提醒一句就算了,其余的,没有必要多说。 安静了一会儿,陆淮南心头的那股气也渐渐的消了下去,情绪平静下来,看着给他倒上的那杯酒没动,皱着眉问了一声,「怎么不喝?」 「嗯,」男人头也不抬的敷衍一句,「明天要上班。」 只是,瞒得过别人却瞒不过自己。 老实说,他不喜欢喝这酒,因为,不够烈。 单瓶七万多的拉菲,甚至不如廉价的烈性酒让人来得过瘾。 这八年,战琛刻意把自己给封闭了起来,没再去过问任何人,任何事,一心只想着自己以后人生的路,想着,不依靠战家也能让自己有一个立足之地,甚至连陆淮南,也没有联繫过几次。 「也是,这么好的酒给你喝也是浪费。」陆淮南挑着眉看了他两眼,讥嘲道:「拉菲还是比较适合约会的时候跟女人一起喝。」 听着他话中浓浓的讽刺意味,战琛终于不再忍,冷声冷语的反击了声:「那你去找程沂禾喝啊。」 「……」 陆淮南忍不住腹诽,他要是能去,他早去了,这不,放不下面子,只能拉着兄弟陪陪自己。 战琛看着他,再一对比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忍不住有些自嘲。 说实话,情人之间发生这么点小事,没必要无限扩大化。 吵架又怎样,只要不提分手…… 如果,她不跟他提分手,哪怕她天天跟他吵,他都愿意纵容着她。 只是终究,每个人身上的感情不同,遭遇的事情也不同。 陆淮南这几年一直在c市,对于顾凉末的事情,心知肚明,知道她家里出了事,但至于她和战琛之间事情,他不是很了解,所以也没有插手过一次。 且当年顾凉末找过他,不要让他把这件事情告诉战琛,他的第一反应当然是拒绝,因为他知道,战琛不是那种会因为自己的人生而抛弃她的那种人,如果知道了真相,估计顾凉末拿刀架在他脖子上,他都不会离开。 他不愿意瞒着他,让他在日后知道真相的时候痛恨与后悔,可最后顾凉末几乎要跪在地上哭着求他了,他无奈,才答应了下来。
94.第94章 谁都没有错(4) 「顾凉末……」陆淮南试探性的叫了一声这个名字,抬眸看向他,似乎是想要从他脸上的神情探知一些东西。 他回来也有几天了,当年发生的事情,他应该也知道了吧? 只是,未等他再说什么的,战琛就出声打断了他,明显的想要避开这个话题,「我有点累了。」 「……」 他的一句话,堵回他所有。 「算了,」陆淮南最终没再提什么,带有抱怨的说了句:「你们俩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我懒得关心了。」 正如那句话,无论如何,感情都是两个人的事情。 …… 翌日清晨。 顾凉末一整夜没怎么睡着,早上的时候也没多少困意,把笙笙送到学校之后,在门口遇见了一个熟人。 看见那张面孔的时候,她微微讶异了一秒,「你怎么会在这里?」 男人微微笑了下,朝着她走过来,打招唿,「过来送我小外甥上学,好巧。」 霍宇泽,tk传媒的总监,偶尔也亲自动身,体验基层的生活,他们认识于八年前,就是她家逢巨变的时候。 而他们之所以会在那个时候认识,是因为那个时候顾凉末这个名字还算是个「红人」,走到大街上都时常被围攻,一群记者如附骨之蛆似的跟着她,她走到哪里他们就跟到哪里。 有一次,照常情况,她下班回去的路上,被一群记者死死的困在了中间,想避避不开,想逃逃不掉,听着他们问出的一个比一个过分的问题,让她忍不住疯了似的跟他们动了手,撕扯间受了伤,最后,是他意外出现扶了她一把,并帮她遣散了那群人。 当年虽然他没有如今的地位成就,只是一个总监助理,但也的确帮了她不少忙,让她自那以后,很少再受被记者围攻的痛。 所以,她一直特别感谢他,这么多年里,他们也一直都是很好的朋友。 「凉末,你脸色很差,是不是昨晚没休息好?」霍宇泽看着她眼底的血丝,微微皱了眉。 「我没事。」她摇摇头,「就是有点失眠,好好休息一下就好了。」 「怎么会忽然失眠?遇到什么困难了吗?」 「也不是,」她小声嘀咕了句,没多加思考的抱怨一声,「就是有人存心跟我作对……」 霍宇泽眉心皱的更深,没有错过她眼底的那一抹气愤,「有人故意找你茬?」 闻言,顾凉末顿了顿,觉得自己似乎有些说多了,跟战琛之间的那些私事,她并不想让那些事情被别人知道,于是否认:「不是,可能老闆都一个样子吧……」 霍宇泽垂下黑眸,看着她,安慰说:「如果觉得压力大,不喜欢这份工作,就不要做了,别太勉强自己。」 他是看着她这么多年来一步步艰辛艰难的走过来的,知道她从一个衣食无忧的千金小姐变成了如今一无所有的女孩子,从云端到泥泞,磨平了所有的骄傲与张扬。 这么多年,他看得出来,她虽然不抱怨,很知足,但是心里某一个领域,却是很难受的,让人看了只觉心疼。
95.第95章 谁都没有错(5) 顾凉末勾唇,笑了下,缓和了两人间压抑的气氛:「辞掉工作,你让我吃土活啊?」 「你可以去tk工作。」他提议,「我那边正好还缺一个助理,以你的能力,完全可以胜任。」 看着她这样奔波,他心里也不好受,但这个女孩子太倔犟,绝对不是那种愿意靠人相助而生活的人,宁愿自己累倒,都绝对不会一味的依靠别人。 「行了吧你,少抬举我了。」她对上他的视线,似笑非笑的问:「我对传媒一窍不通,哪里有你说的那么有能力,去你那里也是混吃混喝,什么事都做不了。」 霍宇泽抿了抿唇,没出声。 有些事,说一次就够,次数多了总归是不好,她既然不愿意去,他总也不好一直揪着这个话题不放。 沉默了一会儿,稍即,他主动岔开话题,「你还没吃过早餐吧?我们一起去吃?」 对于她的生活习性,他也有着几分了解,不吃早餐是常有的事情,因为要赶时间上班。 「不用了,今天早上我不忙,跟笙笙一起吃过了。」她婉拒,然后看了看时间,七点二十六分。 距离八点正式上班的时间,还差三十四分。 他没在家还好,如果在家的话,知道她去晚了,还指不定又要怎么折磨她。 那个死男人,这么多年,是变得越来越小肚鸡肠了! 霍宇泽发现她脸上微微有些狰狞的神情,不知道她怎么了,试探性的唤了声,「凉末?」 「啊,」听到他叫她,顾凉末这才倏然回过神来,连忙将刚才想到的那个人的名字给努力压制下去,说道:「我八点要去上班呢,现在时间有点紧迫了,下次再一起吃,我请你。」 其实这所小学离锦地水岸也不是很远,大概十五分钟左右的路程,但她坐的是公交车,除去等车的这一段时间,万一路上再交通堵塞什么的,又离着迟到不远了。 战琛现在对她这么鸡蛋里挑骨头,说不定,就等着这样的机会为难她呢。 如是想着,她心里也有些紧张,不敢再耽搁时间,转身欲走。 霍宇泽不太喜欢她跟他这么客气,跟上她的脚步,「我送你去。」 「不用了,你不是还没吃饭吗。」顾凉末不想太麻烦别人,「我坐公交车过去就行。」 「走吧,你也别跟我这么客套了,」她倔犟,他也坚持,「你这种态度,让我有种我们之间比陌生人还不如的感觉。」 顾凉末怕他误会自己不把他当朋友,迟疑了几秒终究是没再拒绝,同意下来:「那好吧,我不跟你客气了,你送我到锦地水岸c区的那个路口就可以。」 如果送她到小区门口,她害怕,会碰到那个男人。 霍宇泽见她这小心翼翼的样子,忍不住勾了勾唇角,打趣道:「怎么,还怕被人看见,误会我们之间的关系?」 「哪有,只是觉得让你太麻烦了。」顾凉末矢口否认,努力在唇角挤出一抹自然的笑意,「锦地水岸在市中心的繁华地段,现在又是上班的高峰期,应该挺拥挤的。」
96.第96章 谁都没有错(6) 说到这,她笑了笑,调侃似的说:「让你送我去已经麻烦你了,我总不能再耽误你吃饭。」 曾经,他是对她示过好,但距离这件事情已经过去整整三年了,没有人的耐心可以这么好,这么经得起折腾,她觉得,于情于理,他也早就应该放弃了。 现在还对她这么好,或许,只是因为在他心里,是真的把她当成很重要很重要的朋友。 况且,她也一直都觉得他们之间不可能,她经歷了太多太多事情,早已经被耗费了太多心神与精力,没有什么耐心与温柔再去爱另外一个人,无论是谁。 包括……战琛。 霍宇泽拿了车钥匙,开了车门,揽过她的肩,完全是以一种朋友之间的态度,「走吧。」 肩上传来的触感很明显,顾凉末微微皱了皱眉,但最终也没有推开他。 可能是她太敏感了,人家对她就是朋友之间再普通不过的关怀,是她自己,总是臆想太多。 从小学门口到距离锦地水岸最近的一段路口,十五分钟的路程,不算远,但也着实算不上近,到了路口之后,霍宇泽没有听她的话停车,还是把车子驶向了c区门口。 将车子停在门口,霍宇泽熄了引擎,侧首看向她。 顾凉末解开身上的安全带,又客气的说了声「谢谢」,打开车门,欲要下车。 「等等……」她刚准备离开,霍宇泽就喊住了她,转身从车子后座上拿过一盒包装精緻的点心,递给她,「买了给我小外甥吃的,他嫌太甜腻,没有吃,正好我也不爱吃这种甜腻腻的东西,拿回去也是浪费,你们女孩子不都喜欢吃这种东西么,你如果不嫌弃的话,就拿去吃了吧。」 他给她出了一个难题。 因为这句话中,他动用了「嫌弃」二字。 他了解她,知道她不愿轻易的接受别人的东西,哪怕只是一盒小点心,但他刚才说的那几句话,让她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就好像是如果她不肯接受,就好像是「嫌弃」这盒点心一样。 顾凉末无奈的嘆了口气,想了想还是伸手接了过来,习惯性的想要说「谢谢」。 但刚动了动唇,还没等说话的,就看到了他眼尾的那一抹不满,想到自己对他这么客气的确是有些太过分了,于是到了嘴边的话又硬生生的改了口:「那我就不客气了。」 霍宇泽眼尾处的那一抹不满这才淡去,忽然,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让她再稍等一会儿,又从后座上拿过两盒巧克力,递给她。 顾凉末这下子是真不好意思接受了,想着拒绝,他却赶在她前面开口说:「这个是我送给笙笙的,你没有权利拒绝,即便你是她妈妈。」 顾凉末:「……」 他还真懂得如何挑人弱点「下手」…… 没有办法,连拒绝的立场都没有,顾凉末只好无奈的接过来,微微笑了下,跟他讲:「我没权利拒绝,那我替她说声谢谢她的霍叔叔。」
97.第97章 谁都没有错(7) 与此同时。 楼上。 男人修长的身影立于阳台之上,阳光稀稀落落的散落进来,打在他身上,凭空增添了一抹孤寂。 战琛站在那里,看着楼下发生的一切,双手搭在一起,沉默。 他一夜没睡。 并不是不累,只是,哪怕再累,都无法安静入眠。 因为,一闭上眼睛,那张脸孔,就时不时的浮现上他的脑中,像梦靥一样,时时刻刻的侵扰着他的心神,让他不得安宁。 陆淮南在他这里待了半夜,凌晨三点的时候,程沂禾打过电话来,主动认了个错,他之前的一肚子气又因为这一个电话而消退下去,匆匆忙忙赶了回去。 临走之前,他跟他说了这样一句话:「她是家里收养的孩子,父母不疼她,如果我再不疼她的话,那我自己都不会原谅自己。」 放下这句话,他就离开了这里。 三更半夜,战琛看着这个空空荡荡的房子,不由苦笑。 吵架,终究是与分手不同。 哪怕他们吵的再厉害,但只要有其中一方放低自己的态度,一切事情就可以既往不咎,不像他们,彼此天涯海角,整整八年。 他躺在沙发上,小憩了一会儿,根本没有真正的睡着,早上的时候,自然而然的醒了过来,感觉发闷,便想要去阳台透透气。 只是,他没想到,自己刚刚走到阳台上,楼下那一道身影,就勐然猝不及防的映入了他的视线。 纵然因为楼层太高,他看的不是很清楚,但是在看着一个影子就能痛不欲生的感觉,这个世界上,除了她,再也没有人可以给他。 不管过去多少时间,不管经歷过多少事情,那个女人,始终是他心里,也是他眼里最特别的存在。 垂手,摸了摸口袋,掏出自己的行动电话,按下快捷键1。 「嘟嘟——」的声音传来。 「餵……」在响了没几声之后,顾凉末接起了电话,口吻中有着少许的疑惑,「哪位?」 「……」 他没有出声,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脑中迴荡着的,是刚才,她跟另外一个男人站在一起的情景。 那个男人是谁?他们之间,又是什么关系? 想着她刚才从他车里下来时的样子,一丝不悦涌上心头,男人狭长的凤眸微微眯了起来,眸底深处似乎有危险在浮动。 「餵?」没听到回应,她更加不解,又问了一遍:「哪位?」 楼层太高,他们之间隔着的距离也太远,战琛只能模模煳煳的看到她的身影,看不清楚她在做什么,返身走向一旁的观景台。 观景台上有一架望远镜,是前段时间付诚在负责装修房子的时候一起买下的,当时他还觉得没什么用,因为他着实没有那个闲情逸緻去欣赏什么风景,却没想到今日,竟是派上用场了。 取瞭望远镜,战琛拧开镜头盖,对准楼下的某个角落,视线随之跟着看过去。 他不知道,自己现在的行为就好似是看到了妻子婚内出轨一样,只知道想要看看她到底在做什么,全然忽略了他们早已经分手多年这个事实。
98.第98章 谁都没有错(8) 待看清楚的那一刻,战琛忽然怒火中烧。 因为,在面对着他的时候她都没有流露出来的微笑,就这样,轻而易举的给了别人。 从那天晚上他们重逢,到这一刻,也有几天了,他们也见过好几次面,彼此两相面对的时候,她也并非没有对他笑过,但他看得出来,在面对着他的时候,她唇角的笑有多虚假。 他以为,她不会再像是当年那般的笑了,却没想到,她只是把那样真实自然的笑容给了别人。 曾经,她只对他一个人笑,会自动屏蔽掉所有男人对她的殷勤,现在,她把当初给他的收回,给了别的男人,而在面对着他的时候,却换成了一副冷冰冰的脸,一次又一次的惹怒他。 男人冷峻的脸上剎那被阴霾覆盖。 即便心里明白,她其实没有错……不,确切点说,是谁都没有错,只是时间错了,却也仍然忍不住对她动了怒。 动了动手,将镜头盖给关掉,战琛在顾凉末挂断电话之前出了声,「七点五十六分,还不上来,你想迟到?」 「战……」顾凉末这才反应过来,打电话的人是谁,下意识的叫了声,却还不等她叫出他名字最后一个字来的,电话那边就传来了「嘟嘟」的声音。 顾凉末拿下手机看了看,信号分明已经是被挂断了。 霍宇泽看着她脸上微愠的神情,忍不住关切的询问:「怎么了?谁打的电话?」 顾凉末气的握紧了下手中的手机,咬了咬牙,吐出两个字:「……老闆。」 看了看时间,的确是七点五十六分了,为了以防某人给自己穿小鞋,她也不敢再耽搁,拿着东西,最后说了句话:「宇泽,今天谢谢你,时间到了,我先去上班了。」 霍宇泽点点头,「好。」 顾凉末不再浪费时间,拎着手中的一盒点心和两盒巧克力,一路小跑着走向电梯的方向。 「叮——」的一声,到了专属楼层之后,电梯自动停下,她整理了下自己的衣服,从里面走出来。 今天她故意穿了一件比较新的衣服,虽然不是什么名牌,也是从网上买的,但比起那几件穿了好几年的来,要好得多。 从电梯里走出来,她直奔3806号房的门口,只是,刚抬起手想要开门,又像是忽然想起什么,停止了手中的动作,下意识的又整理了下自己的头髮,这才开门进去。 开门的那一瞬间,心里忽然浮现上了一丝自嘲,她不由觉得有些好笑,自己是在做什么? 这几年,光正事就够她忙的了,虽然也不会蓬头垢面去见人吧,但也真的没太在意过自己的形象,怎么到了他面前,就变得大事小事都这么小心翼翼的了? 是怕他看出她的狼狈姿态?还是,想要永远在他心里留下自己完美的形象? 还不等她再纠结什么的,门就忽然被人从里面给推开,下一秒,男人冷漠无温的声音响起来:「到了门口都犹犹豫豫的不肯进来,你就这么不想见我?……还是在舍不下谁?」
99.第99章 男朋友(1) 顾凉末自动忽略了他前面那句话,对他后面说的那句话一时没反应过来,抬起眼帘,与他的视线对上,看着战琛那张冷的不能再冷的脸,不明所以的问了声:「什么意思……」 战琛却没再说话,给她的回应,是直接动手把她整个人给拉了进来,然后单手甩上了房门。 房门一关上,对于她来说,好像是进入了另外一个黑暗冰冷的世界一样,整个房子的空间都被封闭起来,里面瀰漫着的气氛,阴沉而诡异。 两人面对面的站着,如两只倔犟的兽,谁都不肯服输。 战琛冰冷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略带一丝阴鸷,「刚来,是谁送你过来的?」 顾凉末下意识的皱了皱眉。 霍宇泽?他怎么会知道?刚才看见了? 见她沉默,不作回应,男人又问:「男朋友?」 重了的语气,明显狭带一抹不悦。 顾凉末看着他的目光闪了闪,下意识的想要否认,话都到了嘴边了,最终却又咽了下去,赌气一般的说:「是又怎么了?」 是又怎么了? 她居然,没有否认! 战琛看着她负气的神情,眸光冷的凝结成冰,却又好像是有怒火在燃烧,一字一句:「你再说一遍!」 顾凉末心里其实怕极了他的黑脸,可她现在脾气倔,也抹不开脸,对他服软。 深吸了口气,平缓了自己躁动的情绪,顾凉末执拗的对着他的目光:「他是我男朋友,又怎么了?你没有资格过问,更没有资格管束!」 「我没有资格过问?」怒极反笑,男人唇角的冷渗出一层入骨的肃杀,昔日里温漠无波的脸庞,此刻被冷酷与残忍晕染,他微微俯首,拉近了与她之间的距离,冷峻的容颜凑在她面前,鼻息间唿出的气息洒在她的耳畔。 这姿势说不出来的暧昧,顾凉末心里慌的不行,下意识的放缓了自己的唿吸,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八年,时间确实很长了,你对我们曾经的关系、发生过的事情淡忘了,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现在,要我重新帮你回忆一下吗?」他的口吻暧昧与冷漠并存,摆明了挑衅的态度,仗着身为男人体型上的优势,将她纤弱渺小的身子笼罩在自己的身影下,带着浓浓的威慑感。 「健忘的人不是我吧?」顾凉末兀自维繫着最后一丝勇气,跟他对抗,明明处于弱势的境地,却还是不肯心甘情愿的认输,抬起头,呛声反击:「战琛,我们分手多年,我现在与谁在一起,是我自己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来插手。」 凭什么,他一而再再而三的不摆正自己的姿态,每每面对她的时候,就好像抓到了自己红杏出墙的妻子一样! 「呵……」他的笑弧里,裹挟着嘲讽,「何必把话说的这么过分呢。不管怎么说,我都是你的『前任』,帮你鑑定一下你的『现任』是个什么样的人,有什么不可以?好歹你曾经是我的女人,我多关心一下你,也是无可厚非的。」
100.第100章 男朋友(2) 顾凉末暗暗磨了磨牙。 他继续说下去,真真是怎么让她生气怎么说:「我没有别的本事,但好歹也算得上是个过来人,在感情上,能给你点建议,告诉你男人最忌讳女人的事情有哪几样。」 「谢谢琛少的好意,不过我觉得我不需要。」顾凉末微微笑了下,「『我们』之间很好。」 她刻意加重了「我们」二字,挑衅意味十足。 曾经—— 「战琛,我们在一起吧?」 「战琛,我们周末去看电影吧?」 「战琛,我们一毕业就结婚吧?」 如今—— 「我们之间很好。」 …… 风流换尽,而今一语,抵曾经千言。 战琛脸上的神情被她这句话刺激的有些难看,带着明显的愠怒,整个人好像是紧绷在弦上的箭一样,被她三言两语给气的郁闷到极点,却又不知道该以何种姿态发泄。 最终,绷着脸色一句话也没说,但垂在腿侧的双手,却是紧握成了拳头。 他脸上的情绪没有逃过她的眼睛,顾凉末看着他气到极致的样子,甚至感觉他像是想要跟她动手似的。 只是,虽然有这样的错觉,但她心里却确定,他不会的,没有理由。 而这世界上,很多事情,都是不需要理由来证明的。 她确定,无论她怎么气他、挑衅他,他都不会对自己动手,顶多就是说两句话讽刺一下骂她一下。 如是想着,顾凉末倒是有些有恃无恐了。 抬起眼帘,对上他的视线,她一点退缩的意味都没有,强撑着勇气,迎视着他冷漠肃杀的目光。 战琛看着她张扬的目光,忽然觉得有些恼怒。 她凭什么总是这样自负?凭什么总是这么笃定? 难道她就那么相信,他真的不捨得动她吗? 那好,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他倒是想让她看看,他到底舍不捨得伤害她。 抬手—— 「战琛,你……」顾凉末尖声叫道,没有躲开,确切的说,是根本就没办法躲开。 因为,他是真的下了手,但是却又不是对她下了手,而是抬手抢过了她手中的东西。 想了一万种可能性,也没有想到他竟然会这样,顾凉末猝不及防,只是在看到他抬起手之后的下一秒,她手中的东西就没有了,被他抢了过去。 「战琛,你脑子有毛病是不是?」顾凉末气血翻涌,全身的血液逆流而上,全部涌上了她的脑海中。 其实她手中拿着的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就是刚才霍宇泽给她的一盒点心和两个巧克力。 战琛不置一词,压根不在意她说的什么。 「还给我!」顾凉末冷冷的瞪他,伸出手摊开在他面前。 战琛却像是没有听到似的,轻轻解开了盒子上面的蝴蝶结,里面是几块蛋挞,散发出蓝莓的味道。 眼角的余光不经意的略过一旁那个小女人的脸庞,男人笑得晦深莫测,「看起来好像真的不错……」 顾凉末暗暗咬牙,目光里面泛着浓烈的火焰,带着不甘心的愤怒,「你想吃的话可以自己去买!」
101.第101章 他的挑衅(1) 战琛翻看了一下盒子上面糕点店的地址,皱眉道:「地址太远了,而且,我现在很饿。」 顾凉末气的脸色泛红,好似熟透了的苹果,不经意的撩拨着他的心脏,声音又冷又怒的质问:「你几个意思?」 难道他还真的打算要吃她的糕点吗? 男人冷哼,「没几个意思。」 她一针见血的说出实话,「你根本就不爱吃甜腻腻的食物!」 「那是以前。你怎么就知道,这八年来我的口味没有变过?」战琛漠漠的说。 「……」顾凉末抿了抿唇,知道自己说不过他,奈何又真的讨厌死了他这样子。 倒也不是不捨得这份点心,只是以这种姿态被他夺去,心里怎么想怎么不舒服。 战琛看见她那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居高临下的打量着她,微微挑眉,「凉末,好歹我们在一起过,就算分手了,但也不能抹去那些曾经发生的事情,你连几块蛋挞也要这么斤斤计较,是不是太小气了?」 顾凉末咬牙切齿的辩驳,「我说过了,你根本不爱吃甜食!」 「哦……」战琛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忽然勾了勾唇角,「我还以为……你忘记了我的口味呢。」 伸手,取出一块糕点,轻轻咬了一口,一边品尝,一边还不忘记观察她的脸色,「味道果然不错。」 「……」顾凉末气结,味道不错?味道当然不错! 她抬头看过去,分明看见了他在下咽的时候眉心紧蹙,知道他依旧不喜欢吃甜食,可是为了气她,他还真就那样咽下去了。 「吃吧,最好噎死你!」顾凉末愤愤不平的低声诅咒。 也不知道他是真的没有听见,还是明明听见了却偏偏假装没有听见,依然自顾自的吃着。 好不容易吃完了一块,战琛的眉心蹙的更深,或许是真的咽不下去,最后索性不吃了,但是却每一块都咬了一口,一共六块蛋挞,他吃了一块,咬了五块。 剩余的蛋挞,每一块都缺了一口,就像是他刻意留下的记号一样。 「味道很好。」他毫不吝啬的赞赏,将剩下的五块蛋挞推到她面前,「每一块的口味都……各有千秋。」 最后,他又拆开那两盒盒装的hersheys巧克力,看着里面那些咖啡和牛奶味的巧克力豆,他眉心处的褶皱,愈发鲜明。 顾凉末冷冷的瞪着他。 她就不信,这个连吃口蛋挞都要勉强咽下去的男人,能够咽的下这种东西。 如她所料,他的确是咽不下去。 战琛眼角的余光瞥到她觉得他不敢吃的那种笃定,薄唇抿了抿,拿起那两个盒子,忽然一个「不小心」没拿稳,两个盒子掉在了地上,黑白两个颜色的巧克力豆滚落了一地。 他微微笑了下,「不好意思啊,没拿稳。」 听听,听听! 态度多诚恳! 顾凉末气的要死,看着他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就觉得气不打一处来,水眸轻转,抬手摊在他面前,「一千块,赔给我。」
102.第102章 他的挑衅(2) 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人家送给她的,说什么她没理由浪费,凭什么被他这么生生的浪费掉! 男人不动声色,双手插在口袋中,「顾小姐胃口果然不同凡响,区区几块蛋挞两盒巧克力竟然这么天价。」 「琛少或许是不懂品尝,这蛋糕……可贵着呢。」顾凉末淡淡的笑,一脸悻悻然。 蛋糕他吃了就吃了,她还勉勉强强的可以不计较,但那两盒巧克力是宇泽给笙笙的,她总不能就这么忍气吞声的便宜了他。 战琛凝眉思索了一会儿,才不疾不徐的说,「抱歉啊,我现在身上没有现金。」 他的确是没有现金。 半夜的时候,程沂禾打过电话来,说想吃什么东西,陆淮南出来的时候没带钱,把他取出来放在家里的现金拿走了。 「楼下就有atm,你可以去取!」 这一千块钱,她今天还就是势在必得了! 「ok,你跟我一起去取。」出乎她意料的,他竟然轻而易举的就妥协了,起身,头也不回的朝着外面走过去。 顾凉末连忙跟上去,脚步匆匆,生怕被他给甩在后面。 往外走的时候,战琛拿出行动电话,不知道给谁打了个电话,顾凉末也听不清楚他说了什么,只隐隐约约的听到了「好」、「订一个两人桌」、「没别的事」这样的几个词语。 随即便进了电梯。 顾凉末后知后觉的觉得像是有什么地方不对劲,皱了皱眉,跟在他后面的脚步忽然停了下来,没再跟他。 的确是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她不相信,他会这么轻而易举的妥协。 战琛率先进了电梯,回头的时候却发现她没跟过来,剑眉微微皱了下,动了心思,以手挡住即将关上的电梯门,也不在乎差点夹伤自己的手,从里面走出来,直接甩手将她给拉了进来。 他力度强势,根本不给她躲避的机会,顾凉末力不敌他,终是没反抗得了。 「战琛,你到底想做什么?」她气馁,无力的问。 男人薄唇轻扬,浅浅的笑带着不易察觉的讽刺,「我想做什么……你还不知道?」 「……」她狠狠的瞪他。 电梯里的空气本来就密闭,空气不流通,带着令人窒息的压抑,这下更是阴沉。 有那么一瞬间,天地无声,似乎一切都安静了下来,暗淡无光,只剩下了数字指示灯还在散发着红色的光芒。 电梯一点一点的下降,两个人的心也跟着一点点的下降。 彼此都静静的站在原地,毫无顾忌的打量着对方,谁都没有说话。 其实自从他回国,遇到她之后,两个人几乎每一次都是针锋相对的,虽然说他们两个本来都是那种沉稳淡漠的性子,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一旦碰上,就像是火星撞地球一样,极其容易恼怒,变得暴躁。 如同两只刺猬,不能相互取暖,便只能一次又一次的,相互伤害着彼此。 真的很少有这样的时候,只是安静的打量对方,面对面,却双双无言。
103.第103章 从来没有遇见过(1) 薄唇抿了又抿,她好像是想要说什么,但是最终却是一个字都没有说出来,或许是这样的时刻真的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了,毕竟,那些过去所发生的事情,已经成为歷史,谁都没有办法泯灭。 终于,电梯到达了最底层,发出「叮——」的一声声响,继而电梯门自动打开。 顾凉末倚靠在后面的壁面上,没有挪动自己的脚步。 说实话,她现在,真的不想单独去面对这个阴晴不定的男人。 这里怎么说也是公共场合,他难道真的还能把自己怎么样了不成? 战琛同样没有动,只是冷静而自持的观察着她,如同在观察一只小兽最后的挣扎与反抗。 「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他抿着唇瓣,淡淡的问。 「没有。」简短的两个字,已经足以证明她现在的心情。 本来是有许多话想要跟他说的,可是她心里也清楚,不应该在这样的气氛下说出来,索性一路沉默,直接无视。 战琛瞧见她那副从始至终都无动于衷的样子,眸中渐渐迸发出了愤怒的光芒,他勐然欺身压下来,撑开双臂,将她困在自己的胸前,居高临下的俯览着她,眸光带着压抑的痛,「知道我现在想做什么吗?」 她抬眸凝视了他一眼,又转移了自己的目光,望向电梯门的那端,不敢对上他的目光,只是害怕被他发现自己隐藏在心底深处的心事。 「你想做什么事情,与我无关。」她漠漠的开口。 「顾凉末,我真的很想知道……」他拖长了尾音,抬起一只手捏上她的下巴,逼迫着她正视着自己,一个字一个字的从口中蹦出来,「这八年来,你、后、悔、过、吗?」 「没有。」 她的回答像对他们之间过去的一切给彻底的划上了句号,斩断了他们的所有过往,宣判了爱的死刑,同时,也彻彻底底的告诫了他,他这八年来的等待,究竟是有多么可笑。 可笑到,连他自己都想笑。 战琛冷冷的勾起唇角,那抹弧度诡异而残忍,他用力的捏紧了她的下巴,控制着她抬起头来,不能躲避,狠狠的瞪着她的眸光,冷声质问,「如果再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你是不是依然会选择跟我分手?」 「不是。」顾凉末笑着否决。 在她回答出那两个字的一瞬间,明显的看到了从他眸中散发出的类似于重生的光芒,然而,还不能他说什么的,她就再次开了口,给了他最残忍也最致命的一击。 她说:「战琛,如果所有的事情还能重来一次的话,我不希望回到十九岁,我希望回到十七岁,我希望我从来都没有遇见过你。」 她的话,像是一支箭。 一支……淬了剧毒的箭。 准确无误、毫无偏差的刺中了他的心脏。 他勐然加大了自己手中的力度,将她的身躯给死死的按在了后面的电梯壁上,冷笑,压抑的嘶吼,「顾凉末,我到底哪里对不起你你要这样对我?你说,你说我他妈到底哪里做错了你要这样对我!」
104.第104章 从来没有遇见过(2) 「……」她无声。 哪里对不起她?他哪里也没有对不起她! 从头到尾、自始至终,最应该感到抱歉的那个人,一直都是她! 猝不及防的,他的大手袭向了她的左胸,顾凉末大惊,伸手握住他的手,颤声道:「你别乱来!」 男人并没有再继续自己手中的动作,而是将自己的手停留在了那个位置,那个距离她心脏最近的位置,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似乎都能感受到她微弱的心跳,带着躁动难安。 「我真的很想知道……」他顿了顿,继续说,「这里面流淌的是不是冰碴?」 晦涩的眸光死死的盯紧了她的容颜,战琛咬牙切齿的开口,带着蚀骨的恨意,简直像是想要将她给活活撕裂。 也许撕裂都未必能解恨。 顾凉末感觉到自己的心跳骤然加速,只是表面上却仍旧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态度,语气不咸不淡,像是白开水一样索然无味,「闹够了吗?」 战琛眸光幽暗,「你一直以为我在跟你无理取闹?」 「难道不是?」她反问。 「好,很好,好极了。」他忽然开口,讽刺的笑出来,目光如裂帛般决然,松开了对她的钳制,「滚!」 语气极重,犹如千金。 昨晚,一个人的时候,他静下心来想了很久,想着,放弃过去的一切恩怨是非,跟她好好的,重新开始。 可没想到,今天早上,她就给了他这么可笑的一个反击。她告诉他:她已经跟别人在一起了,他已经没有权利过问他的事情了。 顾凉末松了一口气,那股窒息的感觉终于渐渐消失,她连最后一眼也没施捨给他,转身走了出去。 冷漠到了一种什么程度呢?她甚至连一句再见都没捨得说出口。 战琛就那样静静的、静静的看着她走过自己的身旁,离开的时候,她的肩擦过了他的,像是一场最美好的擦肩而过。 就在那一瞬间,她身上淡淡的沐浴露味道四处散开,随着他的唿吸进入了心脏,难以根除,那是一种原罪,刻入骨髓的原罪。 那是他永生永世都无法忘记的。 比烙印还要深刻,好似和他心脏的纹理融为一体,从此永远铭记。 战琛,八年前,她就这样退出你的生命,难道这一次,你还要眼睁睁的重蹈那一次的覆辙吗? 他默默的问自己,答案当然是不。 就算是囚禁,他也要将她当宠物一样,囚禁一辈子。 这一辈子,除非他死,否则她就永远都不要想再次离开。 眼看着她的身影就要消失在自己面前,男人心中微慌,下意识的上前一步,擒住了她的手腕,死死抓住,不想放手。 顾凉末怔了怔,随即目光转移到握着自己手腕的那只大手上面,他用了很大的力气,握得她手腕生疼。 「你到底想怎么样?」她无奈的质问。 他的表情依旧如同死水,毫无波澜,将自己心内所有的情绪全部给隐藏了个天衣无缝,淡淡的蹙眉,「我想怎么样都可以吗?」 「……」无赖。
105.第105章 从来没有遇见过(3) 「赔你一千块钱,太没诚意了,毕竟是人家送给你的,不如请你吃顿饭,怎样?」战琛双手插在口袋里,居高临下的俯瞰着她,像是一个高高在上的王。 他的意思实在是太过于明显,让她想假装听不懂都难。 无非是因为那一盒蛋挞和那两盒巧克力而生气了,他不准她吃别人的东西。 这么久了,他还是这么强势。 顾凉末凝眉思考良久。 「放心,你不会吃亏,而且还很划算。」他淡淡的笑,「只是吃顿饭而已,又不是要你跟我上床。」 「……」顾凉末觉得,她这一辈子,除了战琛,真的没有见过又贱又坏又闷骚又无耻的人了。 ********** 最终还是选择了妥协。 因为那个时候的战琛,就像是被触碰到了逆鳞的毒蛇,她要是敢说半个「不」字,估计那个男人当场就会把她给撕了。 两个人一起去了锋远集团楼下的一家西餐厅,星级的,口碑极好,现在是早上,吃早餐的人少,是以,也并不拥挤。 战琛提前让付诚给订了一个靠窗的两人桌,点完了菜之后,又一起上楼。 不愧是星级的餐厅,饭菜很快就上来,战琛只是看着,基本上就没怎么吃,顾凉末看着眼前做工精緻味道可口的饭菜,同样是没什么食慾。 但没食慾,也没办法,只能忍着吃,她不想在他面前输了气势。 强忍着吃了几口,胃里面忽然涌上一阵酸水,难受的她脸色顿时煞白。 顾凉末伸手捂住那个难受的地方,原本以为过去这一阵就没事了,却没成想,疼的愈发厉害。 「抱歉,我去下洗手间。」胃液翻涌的更厉害,她放下手中的刀叉,拔腿跑向洗手间的位置。 纤弱的身影很快消失,战琛望着她的背影,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顾凉末在卫生间内大吐特吐,最后感觉五脏六腑都快要吐出来了,那股波涛汹涌的感觉才终于消失。 胃里就像是燃烧起了一团火,炙热的灼烧着她的感官。 过了十多分钟之后,才回到包厢,一切如旧,那个男人仍然等在那里,唯一不同的是,他现在看着她的目光,带着一种……深邃。 「没事吧?」他漠漠的问了声,口吻锋利冷寂,不细听,听不出其中的关心。 「没事,胃不舒服,老毛病了。」 顾凉末沖他没心没肺的笑,喝了点水,润了润喉,继续吃。 一顿饭下来,战琛吃的菜都不知道有没有超过十口,倒是她,刻意装出了一副吃的津津有味的样子。 吃饱了,胃里空落落的感觉也消失的无影无踪,顾凉末拿了块纸巾擦了擦嘴角,微微的笑。 只是,这笑容还没有保持一分钟,下一秒的时候,就勐然传来了一阵令人天旋地转的眩晕感。 浑身失去所有的力气,她渐渐的倒下去。 后来的记忆,她记得有些不清晰,只是依稀感觉自己好像是倒在了餐桌上,再后来,就陷入了一片无穷无尽的黑暗当中。
106.第106章 哀莫大于心不死(1)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 终于,在不知道究竟过去了多久之后,顾凉末终于从睡梦中沉沉甦醒。 没有头痛,因为在餐厅的时候她并没有喝酒,所以醒过来自然也不会有宿醉的情况,但是她却莫名其妙的昏过去了,所以,只能证明一个问题,那就是……菜有问题。 要不然,她实在是想不通,自己为什么会忽然莫名其妙的倒在了桌子上。 眨了眨沉重的眼睛,女孩儿眉头皱的死紧,因为眼皮太过于沉重的缘故,眨了好几下才睁开。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空白,脑海当中的思绪同样是一片空白,只是依稀之间感觉好像已经过了一天,窗外已经黑的伸手不见五指。 只是,就算是在黑暗中,她也可以感觉得到,那个男人,此刻就躺在她的身畔。 那种气息太过熟悉,那种感觉也太过熟悉,早就深深地镌刻在了她的心里,如同一种原罪。 伴随着唿吸袭来的,全部都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清淡的菸草味道。 「醒了?」 他的声音很近,近在咫尺,就在她的耳边。 时过经年,他们再度相拥而眠,但是彼此的心境,却是与当初大相迳庭。 顾凉末甚至都不需要开灯,就完全可以确定,这个地方,就是家里,他的家。 因为,那种熟悉的感觉,永远不会错。 这里面的一切,都充满了一个人的味道,让她熟悉,永生难忘。 下意识的屏住了唿吸,她忍住心里面传来的撕扯着她心脏的感觉,冷冷淡淡的开口,「战琛,你给我下药。」 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因为,她清清楚楚的感觉到了从身体里面传来的异样,虽然醒过来了,但是浑身上下却提不起一丝力气来,就好像经歷过一场洗礼一样,全身上下都是陌生的感觉。 「没错。」他含笑开口,没有否认,就那样直白的承认了自己所做的一切,语气带着一丝懒散,隐隐约约,却也流露出了一丝危险,迷人的危险。 「不是……你脑子是不是坏掉了?」顾凉末气急败坏,她就不明白了,明明都已经不再是小孩子,可是却偏偏总是这么一而再再而三的做出这么幼稚的举动。 「不过你放心。」还不等她再次出口疑问的,他就直接否决了她所有的疑问,「不是要人命的药,只是美国最专业的心理医生,给我开的最有效的安眠药,浓度比普通的安眠药稍微高点而已。」 他孜孜不倦的解释,语气仍然是不可一世的慵懒,只是听着,就让人感觉很是危险。 「想不到八年过去,琛少是越来越上道了,就连做事都这么有格调,给别人下药……也亏你想得出来之后还能够做得出来。」顾凉末讥讽道。 她忽然发现,自己是越来越看不懂这个男人了,也或许,从重逢之后,她就一直再也没有看懂他。 这么长的时间之内,变了的并不只是她一个人,他的变化……真的也不小。
107.第107章 哀莫大于心不死(2) 彼时的他,虽然冷漠,但是在面对着她的时候,却又温柔无比,从来都是事事迁就着她,就算偶尔有争吵有分歧,也向来都是他先开口认错。 还记得,那年的他,曾经说过的最令她感动的一句话就是,「不管我们争吵的时候是谁错了,只要从你哭的那一刻开始,就是我错了。」 此时的他,虽然依然冷漠,但是却又不同于八年前,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东西,有些复杂。 复杂的,她有时甚至都搞不清楚。 顾凉末气的脸色惨白,冷冷的盯着他那张邪肆的容颜,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凉末,其实我只是想让你帮我做个试验,看看这个药的效果到底怎么样。」 战琛无所谓的笑,「这是美国最顶级的心理医生给我开的安眠药,无色无味,药效却强烈,融化在水中,哪怕只是喝一小口,人也会在十分钟之内昏睡过去,是为了那些重度失眠的人研究的……」 「在美国,不是每个人都可以申请领到这种药,每个人,领的数量不可以超过二十粒,而且需要经过层层手续。无数人评论,它的药效真好很好,可是,你知道吗,我吃过那么多次,最狠的一次一起吃了三颗,可是却一点用都没有……「 他的语气很轻,轻到不能再轻,好像在跟她聊家常一样,没有触动到他的一丁点儿情绪,然而却无端的透露着一种邪狞的诡异。 说出这些话的时候,他的心里不是不痛的,只是早已经感知不到。 所有的感觉,全部已经尘封。 八年,他服用过无数次这样的药,只是,不管下的剂量如何大,仍然是没有管一点儿用。 非但如此,每次服完药之后,他彻夜难眠的时候,总会梦到她的一颦一笑,梦到她那句残忍而冷漠无情的话。 那一句句话,一个个字,像是淬了剧毒的利刃,狠狠的扎进了他几近碎裂的心脏。 「你知道我这些年来的睡眠吗?」他抬手,抚着她的髮丝,姿态柔爱,完全没一点脾气,却那么危险,他告诉她:「医生告诉我,这种药用量严重甚至会危及生命,可是对于我,别说是危及生命,连作用都没多大的起色……」 重度失眠的日子,不吃这些药,他甚至都睡不着。 事实上吃了也没怎么睡得着,只是能闭上眼睛,微微小憩一会儿,不至于让自己因为睡眠不足而猝死罢了。 那么长的时间,那么多年,每一次闭上眼睛,都会不由自主的想到他们之间发生的一切,有悲伤,也有欢乐。 他被她打入了十八层地狱,只能躲在无人的深渊,把自己藏进阴暗的不见天日的角落中,偷偷的把自己的心给埋葬,连同对她的爱,葬进泥土里。 他甚至曾暗暗发过誓,如果命运让他们重逢,那么他就一定会将一切全部加倍的回报给她,让她也尝试一下那种痛入骨髓犹如剜心的痛。 她欠他的爱与恨,欠他的痛与苦,他都要一一让她承受。
108.第108章 哀莫大于心不死(3) 只是,真的当再次见面的时候,他却忽然发现,他根本就不捨得那样对待她。 他****復****、夜夜復夜夜的堕落在阴暗的地狱中,不见光明不见温暖,八年颓废,饱受生死两难的煎熬。 而今,他终于可以把她一起拉入地狱永世不得翻身,可是他却根本就无从下手。 哀莫大于心死吗? 不,不是的。 哀莫大于,心不死。 「八年了,不管你在什么地方,是在c市没有离开也好,还是真的去了法国留学也罢,我都没有关注过,我早就有足够的能力去找你,可我却始终没有……」 他的声音低低的,其中透露出来的危险却是深入了骨髓,「我害怕,见到你之后,会失控,做出丧心病狂的事情来。原本我想着,如果我们这辈子再不遇见,那我就放过你,可是你看,我刚回国,我们就重逢了,命运註定不让我放过你……」 她听着他说,静静的。 平静的脸色之下掩饰着的,是内心的波涛汹涌,她垂在身侧的双手,情不自禁的紧握成拳。 「凉末,」他轻轻的叫她的名字,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情所致,声音略显沙哑无力,「你知道吗,自从我回国又遇见你的那个晚上开始,我的失眠,比之前又加重了,一闭上眼睛就总是想起你,一想起你,就睡不着觉。」 「有的时候半夜睡不着,我真有种消极的念头,想着干脆把你给杀了,然后我再自杀,这样一了百了,也好。最起码我们谁都解脱了,你不用再受我的折磨,我也不用再受你给我的痛苦。」 他的声音那么沉寂,那么低哑,听在她的耳中,却好似是泰山压顶,令人喘不过气来。 顾凉末听着他一字一句的说,脸色泛白,显得寂廖而受伤。 他的话,他的语气,就像是一把见血封喉的利刃,狠狠的、毫不留情的刺穿了她的咽喉,撕裂了她的魂魄。 她想:他的痛,她能懂。 因为这八年来,他们谁都不好过。 「我知道你现在肯定会觉得我不正常,」他笑笑,「甚至会觉得我疯了,不管你怎样想,我都认了,甚至连我都觉得自己是疯了,从你退出我的生命的那一刻……」 然后,他顿了顿,抚上她的脸,力度轻柔,没用一点力气,对待她就好似是在对待一个瓷娃娃,不捨得下重手。 说不清楚心里是什么感觉,也不知道是恐慌还是害怕,顾凉末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几分,害怕他真的会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来。 但她再眼疾手快,到底也是不如他,战琛在她刚刚有所动作的时候就出了手,控制住了她的身子,欺身过来,用男人体型上的优势将她禁锢在自己的身体与床之间,不给她一点退路,让她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 他没有就此收手,而是把刚才的动作继续了下去,将她额际垂落下来的髮丝用小指勾到耳后,十指插入她的髮丝,做出一个最温柔的姿势。
109.第109章 哀莫大于心不死(4) 男人温凉的指腹,覆在她的脸颊上,轻轻摩挲。 最后,游弋到她的下颌上,微微用了力,抬起,迫使她不得不面对着自己,看着她的眼睛,低喃:「凉末,我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你跟别人在一起,如果你不妥协,那我们就耗到老,耗到死。」 说着,他松开了钳制着她下颌的手,修长的手指,再度向下,抚过她白皙的脖颈与精緻的锁骨…… 顾凉末心慌,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水眸盯紧了他的脸,起伏不定的胸口,将她的紧张全部泄露无遗。 「别紧张……」他抬手,将她衣服最上面的纽扣给解开,然后慢慢往下,一边解她的衣服,一边低声说:「我真的,不想逼迫你,可是你在逼我……」 他也想循环渐进,让一切顺其自然的发展,直到今天早上,看到她跟另外一个男人站在一起的那一刻。 与其说是没有耐心等下去,不如说是没有勇气再等下去了,他有面对并承担一切的勇气,但是,独独不敢想像顾凉末这个女人跟别的男人在一起的后果。 他真的,会疯掉。 「你想干什么……」顾凉末声音低哑,听起来很是有气无力。 「我不想干什么,只是想让你回忆一下,那些被你渐渐遗忘掉的回忆。」男人的俊颜上浮现出醉人的柔情,丝丝缕缕,缠绕她心间:「这样,你就能尝试到我这八年的滋味是什么样的了。」 那种绝望,那种昏暗,那种……无能为力。 「你闭嘴!」 「好,我不说话,只动手。」他解开她衣衫上的第三颗纽扣。 「你住手!」眼看着他要来真的,顾凉末忽然慌了神,那种用尽一切也要阻止他的目光,像是害怕被他发现什么东西一样,连带着语气,都变得有些激动。 「呵……」男人微微扬起唇角,笑容尖锐又讽刺,「怎么,怕你的新欢知道?」 黑暗中,她狠狠的瞪着他,以此来反击。 如果现在什么事也没有发生,她当然会毫不犹豫的承认,并且连带奚落他一番,但现在…… 凉意从被他解开的地方灌进去,让她感觉心慌的更厉害,如果,如果他再继续下去,那她…… 用尽自制力,她命令自己冷静下来,「战琛,你不能碰我。」 「你说不能就不能?」他笑,笑容却泛凉,「你凭什么,命令我?」 「我……」她心虚的解释,希望这样的话能打消他疯狂的念头,「我现在已经有男朋友了,我不能做对不起他的事情。」 依照着战琛这么骄傲的性格,肯定不会抢别的男人的女人。 顾凉末其实猜的没错。 战琛的确是不屑动别的男人的女人。 但是同时,她也忽略了,她之余他而言,是生命里第一个、最后一个、唯一的一个例外。 她不说这件事还好,她一说出来,他本来还算是柔和的神情却忽然变得有些阴鸷,目光都锋利的像是见了血光,「想为他守身?当初怎么不见得你为我守身?」
110.第110章 阿琛,我很想你(1) 「你到底要我提醒你多少遍,我们已经分手了!」她急了,重了语气,「你现在凭什么碰我?」 他笑笑,忽略她的问题,反问道:「你是在提醒我,我们应该复合?」 「……也可以,」然后,不等她说话的,他就『答应』了下来,「反正我这辈子註定不会放过你,我们也都不是小孩子了,过了十七八岁的年纪,玩不起谈恋爱这一套了,不如直接领了证,再补办婚礼?」 她瞪他,气的连句话都说不出来。 那愤怒异常的目光,看在他的眸中,着实刺眼。 忽然,他低下头,泛凉的薄唇,吻上她的脸颊。 「我们现在没什么关系,你这是对我性骚扰!」顾凉末薄唇的颜色很是苍白,微微颤着,「这工作我不做了,我们以后谁也别打扰谁!」 说着,她身体力行的推他,可体内安眠药的药效刚刚过去,她身上的力气不多,何况他此时有心逼她,她根本就推不开他。 「没关系不要紧,很快,就会有关系的……」他意有所指的说,口吻温漠。 顾凉末再一次强调,「放开!」 战琛看着她,冷哼了一声,没搭理。 她盯紧他的容颜,一字一句,咬牙切齿:「你如果真敢对我做什么,你信不信我事后杀了你?」 这句话,从她的嘴里说出来,真的,毫无威胁感所言。 「杀了我?也好,」他勾着唇角,淡漠的姿态,丝毫没有把她的话给放在眼里:「能死在你的手上,我认了。或许……活着还不如死了来得痛快。」 他继续将手中的动作继续下去,去解她剩下的扣子。 顾凉末的心乱成了一团麻,如果他再继续下去,她就真的,没有退路了…… 磨了磨牙,她忍着心头的情绪,攥紧了身侧的床单,然后用尽力气推了他一把,趁着他失神期间从床上爬起来,想要朝着外面跑去。 连床都没下。 她才刚刚坐起来,就被他从后面扯住了手臂,单手微微用力,将她再次拉回来,禁锢到自己怀里。 终究还是逃不掉。 他这次,根本就没有给她逃的机会。 之前放过她,是因为他还不捨得过分逼迫她,给她留了退路,可今天看到她跟另外一个男人并肩站在一起,言笑晏晏,他理智的最后一根弦,算是彻底崩断了。 只是,虽然逃不开,可眼下的情况,比刚才好了很多。 「阿琛……」她忽然叫了声他的名字,语气是在他们重逢之后他从未在她身上见过的温柔。 战琛手中的动作,立即停止下来。 「嗯?」他声音低低的回了一个单字,其中洋溢着的,是百转的柔情。 「阿琛,其实我也很想你……这些年,我过的也不好……」苍白的唇瓣溢出声音来,她的声音软绵,几乎真的能将他给骗过去。 可演的再像又如何?他比谁都了解她,她这个时候,分明是在演戏! 顾凉末主动靠进他怀里,然后又抬手主动抚上自己衣服上的扣子,继续他刚才没做完的动作。
111.第111章 阿琛,我很想你(2) 战琛微怔了下,对她的异常反应有些迷惑,深邃无迹的目光流落在她身上,带着一丝深究的意味。 他盯着她,漠漠的警告:「别跟我耍花样!」 「现在你为刀俎,我为鱼肉,我哪里敢跟你耍花样?」她勾着唇角,轻笑,只是那笑容,却十足十的虚假。 一双小手覆在自己衣衫的纽扣上,她磨磨唧唧的解着,解开一颗扣子,足足用了三分钟之久。 战琛倒是也不着急,看着她那一脸虚伪的笑,凤眸微微眯起,注视着她的每一个动作,以及脸上的每一个神情。 一直到她又解到倒数第二颗,他也没看出她的意思是什么。 只是心内总有一种直觉,她的动作,绝对不止表面看起来这么简单。 因为,他太了解她了,根本不会轻而易举的就对谁屈服,何况刚才,她还对他那么牴触倔犟,更是不可能一眨眼的功夫就对他妥协让步。 顾凉末尽量让自己的情绪平静着,刻意不抬头,不去与他深究的目光对视。 如果是平时,她自然是不会这么轻而易举的就对他妥协的,只是眼下这情况,她除了这样,已经别无选择。 她的衣服就六颗扣子,如果再解下去,就真的要全部解开了,她心慌的没办法继续,眼珠子转了转,忽然停了手,主动抚上了他衬衫上的水晶纽扣,慢吞吞的、一颗颗的帮他解开。 战琛下意识的握住她的手,音质华丽,却又一派清冷:「做什么?」 「帮你解扣子呀。」她娇笑,脸上的表情是他看不懂的柔媚,「穿着衣服,我们……怎么做?」 他渐渐的松开手,任由她继续下去。 整个过程,战琛都冷眼旁观。 七八分钟,她才完全将他衬衫上的扣子给解开,目光不经意的触碰到他露出来的胸膛,顾凉末瞬间移开自己的视线,看向别处。 可能真的是时间太久了,让她对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陌生。 当初,她大胆的甚至敢主动躺上他的床,主动扒他的衣服,可现在,却连看一眼,都觉得害怕。 忍住那种强烈的慌乱感,她侧着视线不敢看他,凭着感觉把他的衬衫脱下来。 见他还是盯着她不放,顾凉末心里紧张的不成样子,索性豁出去了,直接踮起脚,抬头,主动吻上他的侧脸。 也因此,而阻挡了他的视线,让他再看不到她脖颈以下。 最好的机会。 顾凉末不敢错过这个机会,趁着他看不到自己的时候,松开自己覆在他身上的手,然后凭着感觉扯掉自己脖子上的一条项鍊,想要抛到地上,然后用脚推到床底下。 只是…… 她的那点伎俩,终究还是逃不过他的眼睛。 她才刚刚扯掉那条项鍊,下一秒就被他反手抓住了自己的手。 战琛握紧她攥成拳的手,声音冷凝成冰:「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她用力挣脱,却如螳臂挡车,毫无作用。 顾凉末眉心皱的死紧,「你捏痛我了,放开!」
112.第112章 阿琛,我很想你(3) 他冷冷的看了她一眼,没出声,却也没松手。 就知道,她不会这么乖乖听话。 如果不是想耍什么小心眼,刚才,绝对不可能对他妥协! 「你快放开我……」见他的目光盯在自己手上,明显是没有就此放过她的打算,顾凉末慌了,用力撕扯:「你真的捏痛我了!」 他将她的话给完全无视掉,一根根的将她的手指头给掰开。 顾凉末的手攥的死紧,真的是用尽了全身上下所有的力气,他知道硬掰会疼,却又不想再让她有什么事情瞒着他,最终狠了狠心,彻彻底底的掰开。 一条925银的项鍊,并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也是当下很流行的一种饰品,只是…… 只是,项鍊下面挂着的那个吊坠,却不是别的,而是,当初他送给她的戒指! 当时,花了八十九块钱,买的银戒。 连他,都早就忘记了这回事,忘记了曾经送给她这样一个礼物,可她,却还保存着,珍视着? 费尽心思想要隐藏的秘密,就这样,被挖掘了出来。 好似一个很丑陋很丑陋的伤口,被暴晒在了光天化日之下。 他炽烈的目光,更是如同六月骄阳,温度高的几乎要将她给融化掉。 顾凉末慌乱的几乎要哭出来,连看他一眼的勇气都没有了,目光闪闪烁烁的,不知道该看哪里。 心烦意乱到了极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解释眼下的事情。 战琛步步紧逼,不给她思考的时间,目光一动不动的落在她的脸上,仔细深究着她的每一瞬的神情。 他不顾她的抗拒,硬是把项鍊连同着戒指一起从她的手里夺过来,微微俯首,逼近到她的面前,口吻冷漠:「为什么还带着它?」 她装傻,故意用一副满不在乎的口吻回答:「女孩子带一条项鍊在自己脖子上,这不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情吗,哪有为什么?」 「你别跟我装傻!」他重了语气,修长的手指捏住那枚银戒,擎到她面前,一字一句的逼问:「为什么还带着这枚戒指?」 她口吻激烈的反击:「这是我的东西,我为什么不能带着它?」 「可这是我送给你的,不是吗?」男人冷笑,「连我这个人,你都不要了,这么一枚不值钱的戒指,你还有什么必要带在身上?」 「……」 她语塞,根本解释不出来。 是啊,当初,她连他这个人都狠心不要了,这么一枚小小的不值钱的戒指,她有什么必要保留至今,且这么珍视? 找不出解释的藉口,她索性也不想再解释,抬起手,便想从他的手里把它给抢过来。 却还不等她碰到的,战琛就反手握住了她的皓腕,两只手交换,将戒指拿的离着她更远,成心不让她拿到。 顾凉末烦了,低吼道:「它现在是我的东西,你没权利拿走!」 「八年过去了,可我的记忆力好得很,记得这枚戒指是我送给『前女友』的,『前女友』狠心不要我了,那这枚戒指,也应该还给我才是。」他说话的语气中满是讥嘲。
113.第113章 阿琛,我很想你(4) 「那就还给你好了!」她气恼的回应道,收回了自己的手,侧开视线,不再看他。 她跟他论一件东西的所有权,赢的那个人,怎么也不会是她。 别说他当年主修过法律,即便没有,凭藉着现在他们两个人彼此的立场,她又如何能拗得过他? 「还给我?」他重复着反问了一声,唇角的笑带着让她看不懂的讥诮:「你这么珍视它,捨得把它还给我?」 「谁不捨得了?」她赌气反问,底气不足的辩解:「只是带的时间太久了,成了习惯了,一时间没有扔掉而已。」 当年,他离开后,她晚上一个人在家里,想他想的睡不着,只好抱着他的照片睡,可后来出去工作,总不能时刻拿着一张照片,能随时带在身上的,只有这枚戒指,就把它串在了当年买来玩的一条项鍊上,这样,就能时刻带着了。 可后来没多久就进了金韵工作,那儿是个夜场所,龙蛇混杂,什么样的人都有,不讲理的蛮横的,更是比比皆是。 有一次,一个客户出言奚落她,说如果她跟了他,就不必再带这么寒酸的东西,她听了心里难受,后来上班的时候,就不再带,但是平时的日常生活中,却是习惯了带在身上的,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她找到一点安慰,觉得他好像还在身边,没有离开。 「习惯?呵,八年都没有改掉这个习惯?」 「……」 「口口声声说你爱着『现任』,却又把『前任』送的东西带在身上一带就是八年,说的话与做的事,是不是太过矛盾了?」他一针见血的指出她解释里的漏洞,「还是说,你嘴上说爱的,与心里想的,其实并不是一个人?」 「战琛,你别想太多!」她还是倔犟的驳斥,就是不肯遂了他的愿对他屈服,「我从来都没有想过你!」 顾凉末现在正在气头上,说话做事全无理智,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自己说的这句话有多么「此地无银三百两」。 「我有说过你是在想我吗?」听着她不打自招的话,男人唇角的讥讽更浓,看着她的目光渐渐的染上暗沉。 「……」 他每问一句话,她心虚的感觉就愈发浓重。 说一个谎,却要用十个谎来圆。 少说少错,她明白这个道理,索性噤了声,不再多说,但是瞪着他的目光,却还是很锐利。 战琛把那枚戒指拿到眼前,修长的手指轻轻的摩挲着,沉默。 这不是钻戒,只是一个银戒,不值什么钱,在分手之后,她应该早就扔了才是,可是她却没有,非但如此,而且还保存的极好,戒指清洁如新,没有一丝灰尘污垢,更没有锈迹。 「行了,」她渐渐的失去耐心,「你想要回去,就拿回去好了,只要现在放我走。」 见他还是一副不搭理的样子,顾凉末的情绪越发躁动,直接抬起手,想要把他给推开。 可他身上的衬衫被她脱下来了,她一伸手就触碰到了他赤裸的胸膛,温度泛热,对于她来说,像是火炉一般。
114.第114章 阿琛,我很想你(5) 她又连忙缩回自己的手,不敢再碰他。 战琛看着她那一脸窘迫的样子,忽然勾唇,笑了笑,「我记得你以前不是挺大胆的吗?都敢主动爬上我的床扒我的衣服,嗯?怎么现在,碰我一下,都害怕成这个样子?」 「你闭嘴!」她恼羞成怒,低吼道:「你现在怎么这么不讲理!」 「现在?」他捕捉到这个最重要的字眼,步步紧逼的追问道:「你还记得以前的我,是什么样子?」 「……」 辩论是一个律师必备的本能,在这一方面,顾凉末无论如何都不会是他的对手。 顾凉末被他堵的一个字都说不出来,烦死了他这种敏捷的思维反应。 她不过是短短说了几句话,他却从每一句里都找出了致命的破绽。 「我的前女友把我送给她的戒指带在身上带了八年,还记得我八年前是什么样子。」他向前一步,逼得她无路可退,将她抵在墙角处,拉低自己的脸庞,与她的脸近在咫尺,却又没有触碰到,只是那样若有似无的摩挲,低语:「你说……这样的她,是真的忘了我吗?」 话音落下,他伸手,揽住她的腰,迫使她埋入他怀里。 这样的姿势,让她熟悉的有种陌生感。 「我说忘了就是忘了,你别太自作多情!」她的语气决绝,但是声音却有些沙哑,垂在身侧的手半抬着,似乎是想要推开他,可最终,也没有动手。 距离这个怀抱,她陌生了太久了,也怀念了太久了,八年来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念着。 理智告诉她应该推开他,但是身体的本能反应却说了no。 「你扪心自问,真的是我自作多情?」他看着她眼底那抹明明留恋却还拼命掩饰的情绪,漠然问道,微微眯起双眸,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固执的想要逼迫她说出答案。 她不说话,也不推他,只是摇头。 两行清泪,悄无声息的顺着她脸颊的纹路流下。 战琛垂首,吻去她的泪,低声问道:「告诉我,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他那种柔爱的姿态好像是刺激到了她一样,顾凉末忽然大声否认,「战琛,你愿意怎么想,那是你的自由,我觉得这根本就没有什么值得深究的,我刚才也告诉过你了,跟你解释清楚了,只是因为带习惯了,所以就一直没有摘下来而已。你不愿意,那我就还给你就是了!」 最后那句话,她几乎是低哑着声音嘶吼出来的。 一生的力气用尽,真的好难过。 不难过吗? 呵,怎么可能。 这是她珍视了八年的东西,是她生命里最不捨得放弃最重要的一件东西,就这样放弃,怎么会不难过? 它见证了她的幸福,她的痛苦,她的悲伤,她的欢乐。它见证了,她和他的一切一切。 时至如今她依然清楚的记着,当初,他送给她这枚戒指时说的那句话,有多令她感动,至此念念不忘了八年,甚至透支了余生所有感情,都没有忘记。
115.第115章 阿琛,我很想你(6) 当年的一切,对于她来说,是一场毁天灭地的灾难,她没有办法,把他逼走,然后自己一个人留在原地,承受折磨。 生不如死。 如果非得找一个词语来形容那种心情的话,那么,非「生不如死」莫属。 他离开的时候,她就在机场,躲在没有人的角落里,看着他一去不回头的身影,觉得身体连带着灵魂,都空了。 家破人亡,她未婚先孕,然后与自己挚爱的人一别两散,这么多年来,她就是在这样一种环境中生活下来的。 分别多年,再相遇,他们都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谁都不再是当初的那个人,她面对他,也不敢再奢望别的,只一心想着逃离。 可他却步步紧逼,让她逃不掉,于是没办法,她只能跟他周旋,一次又一次的撒谎,演戏。 她在最阴暗的角落里看着他,看着他身边围绕着的一个个女人,看着他成为她们竞相追逐的对象,心酸的不行,可她没办法,分手之后,她连吃醋的资格都没有,甚至还要反过来默默的说一声祝福。 面对着他的逼迫,她一再的提醒他,那些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他不应该再追着她不放。 她的话,明显是在逃避。 「把一个不值钱且没有任何意义的戒指带在身上八年,是仅仅用『习惯』两个字就能打发的?」他不相信她的话,「顾凉末,你就不觉得这个理由太牵强了?」 他已经没耐心了,上午的时候给付诚打了电话,让他去调查这些年发生的事,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今天晚上就能等到结果。 但,在此之前,他还是想听到她,亲口跟他解释一句。 「当初,你随随便便买点东西,都得成千上万,现在,却带一个廉价的戒指带成了习惯?」 她抿唇,不语。 脑中闪现着的,是那些纷飞的记忆,曾经的一切,在此时如涨潮的海水,全部涌上来。 战琛看得出来,她虽然表面上竭力伪装自己的情绪平静,但是眼底深处的波动起伏,却瞒不过任何人,分明是心虚,害怕他知道什么事情。 彼此沉默了一会儿,战琛率先出声,打破一室的静谧:「你有事瞒着我。」 不是疑问,而是确定。 她不说话,攥着手,沉默。 他们重逢之后,她的心情从没有一刻像是现在这般后悔。 是她粗心,把这件事给忽略了,造成了现在这副进退两难的境地,不管她解释什么,他都不信了。 其实,又岂止是她现在说的他不会相信?从重逢相遇之后,她说的每一句话,他都没有信过吧? 「早上的时候,我已经让付诚去查了。」见她沉默,始终不肯解释,他又低声道:「今天晚上,所有的事情都会水落石出,你说不说的,其实也没那么重要了。」 顾凉末脸色剎那大变。 几乎是反射性的抬眸,迎上他的目光。 而他也在那一瞬间拉低自己的脸庞,抬手,捏住她的下颌,微微抬高,「……凉末,你想清楚,你是要主动对我坦白,还是让我亲自去看结果。」
116.第116章 真相(1) 他的声音,那么重。 她听着,只觉得有一股子寒气,从脚底窜上来。 战琛话语中的意思是什么,顾凉末明白。 如果她亲口告诉他,他可以对过往一切既往不咎;如果她不告诉他,是他亲自查到结果,那他就会动用强势的手段,不惜一切也不会放过她。 反正,横竖都是不会放过她。 「战琛,你是不是想逼死我?」顾凉末有些受不了他这步步紧逼的态度,情绪激动起来。 她已经沦落成如今这副模样了,他到底,还想怎样! 他垂下一双狭长的凤眸,逼视着她的目光,薄凉的话绕唇而出,冷笑道:「到底是谁在逼谁?」 明明,从一开始,就是她在逼他! 她逼着他接受了她,逼着他爱上了她,然后又逼走了他,哪怕到了现在,她也依然是这样。 与她的这场感情纠葛中,看似他是那个赢者,其实他从未赢过。 战琛在顾凉末面前,自始至终,都是一败涂地。 「战琛,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沉默半晌之后,她率先出声,打破这安静的气氛,心平气和的跟他说:「现在我们都有彼此的人生,有些事情过去了就回不去了,你这样做,只是不放过自己而已。」 嘆息一声,她继续说下去:「我既然有了别的选择,就希望你不要再来打扰我,你不应该为了我而荒废自己的一生,你应该让自己好过点。」 这话说得意味很是复杂。 他看着她眼底极力掩饰却还是泄露了出来的伤,忽然出声,问了句:「你在意我身边的那些女人?」 「不。」她摇头,否认,「我没有立场在意。」 没有立场,也没有资格。 现在,不管他身边有多少女人,她都没有权利去过问,去介意。 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随着她这句话而渐次安静下来,彼此之间再没有激烈的情绪碰撞,仅剩下的,只是一种对于年少那段时光的遗憾与哀伤。 她在心痛,可她也知道,他同样也很痛,甚至,比她还要痛千倍万倍。 这些年过来,她好歹还有母亲,还有笙笙,即便痛,一想到身边的亲人,咬咬牙也就过来了,而他,却什么都没有。 这八年,疯掉的人不止他一个,她也快要疯了,一想到她给他的那些伤害,她就有些痛恨自己。 只是,纵然知道他会痛,她却还是不敢告诉他真相。 一旦让他知道,那她不敢想像,他会不会因为自己当年的一走了之而崩溃掉,更不敢想像他会愧疚成什么样子。 他肯定会选择重新跟她在一起,那到时候,他的人生就毁了! 她并不想,让他跟她一样,从云端跌落到泥泞。 见她死不松口,战琛冷漠的盯着她,目光幽深,好似一口枯井,望尽她的灵魂。 就在顾凉末受不了他的目光想要出声的时候,战琛的行动电话忽然响起来。 一直响了很久,他都没有接。 一直到自动挂断之后,转至语音信箱,付诚的声音从那边传过来:「琛少,您让我调查的关于顾小姐的事情已经调查清楚了,已经给您发到了邮箱。」
117.第117章 真相(2) 顾凉末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短短一瞬间,苍白到了极点。 他不再搭理她,松开了禁锢住她的手,从床上捡起自己的衬衫,走向书房。 她看着他的背影,那么决绝,下意识的想要伸手拉住他的手臂,阻止他,可是却来不及。 事情已经走到了现在这一步,她阻止不了他的。 药效还没有完全散去,她还是浑身无力,又在床上稍微躺了几分钟,然后努力从床上爬起来。 眼角的余光不经意的瞥到他扔在床上的那枚戒指,她伸出手,想要去拿,迟疑了一会儿,最终又收回了自己的手。 将衣服上的扣子给一颗颗的重新系好,她撑住身体,疾步离开房间。 走出卧室,她往隔壁书房看了一眼,门紧闭着,他在里面。 她要走,自然不会事先通知他的,直接朝着门口的方向走了过去。 大概是没有想到后来事情的变故,这一次,他倒是没有锁门,她很轻易的就能离开。 …… 书房。 外面响起的脚步声虽然很轻,但却还是传到了书房里,他也听了个清清楚楚,知道是她离开了,却没有阻止。 战琛望着电脑屏幕,望着付诚给他发的那封邮件的内容,望着,八年前发生过的事情,以及他这么多年来苦苦思索却始终无果的真相。 滚动条一点点的下滑,他的心,也跟着一点点的下滑。 男人眉头皱的死紧,看着顾家那所别墅被抵押给银行,看着各方讨债者将她困在中央。 他忽然想起那天晚上送她回家的时候,她故意跟他说谎绕路,就是不肯告诉他她的真实住处。 放置在电脑一旁的行动电话又响起来。 这一次,他很快就接起,付诚将里昂第三学院给出的结果说给他听:「琛少,让·穆兰大学近十年的毕业名单中,并没有顾小姐的名字。」 战琛没有说话,微微握紧手中的滑鼠,沉默。 结果在预料之内,合情又合理。 在看到这封邮件的时候,他就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了。 家破人亡,她连生计都成问题,又怎么可能到里昂留学? 良久没有得到他的回应,付诚试探性的又叫了一声:「琛少?」 他闭一闭眼,压制下心头的翻涌,淡淡的回了句,「……知道了。」 电话就此被挂断。 这一刻,他感觉自己身体里面的血液都是冰凉的。 他想起在金韵时看到的她为了工作而委曲求全的身影,看着她被那些男人欺负,想起她那么高傲的性子竟然会揽下给别人做女佣这样又苦又累的工作,他想起很多。 只是,这些年,她到底是生活在一种什么样的环境下,他连想都不敢去想。 当年,她的一切都还歷歷在目,孤傲、自信、张扬,而今,摆在他眼前的,是她的委屈、无奈、痛苦。 他甚至都不敢去想,这些年,她到底是怎么过来的。 那些臆想的情景,一幕一幕的闪现在他的脑海里,战琛忽然心慌,拉开椅子,从书房里走出来,疾步追出去。
118.第118章 真相(3) 他看着她正离开的背影,嘶哑着声音低吼了声她的名字,「顾凉末!」 她才刚刚走出门口没几步,与他距离并不远,也清清楚楚的听到了他的喊声。 只是,却脚步未停,反而加快了速度。 战琛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去,从背后扯住她的手臂,阻止了她的脚步,然后绕到她面前,与她面对面,双手禁锢在她的肩上,厉声质问:「这就是你骗了我八年的事情吗?」 他用力极大,顾凉末被他捏的生疼,额角渗出涔涔薄汗。 她抬起双手,去抓他的手,使劲掰他,却如撼树蚍蜉,连战琛的分毫都动不得。 「战琛,你放手,捏痛我了!」顾凉末色厉内荏的低吼道,抬眸,怒瞪着他。 他非但没有听她的话松开手,反而捏的愈发用力,手背上青筋直跳,凸出的指骨很是明显,「为什么要瞒着我?」 瞒不下去了。 事到如今,她知道瞒不下去了。 那些被尘封的秘密,被掩埋的往事,在这一刻,以这样一种姿态突兀的浮现上来。 她眸中的倔犟与牴触渐次消失,染上一抹无奈,勾着唇角自嘲的笑:「你知道了。」 「不然呢?」他的眸底深处有怒火在燃烧,身上散发出浓烈的戾气,像是能够杀人于无形,「你还想瞒我到什么时候?瞒到你死,或者我死?」 「……」 「我既然回了c市,就早晚有一天会知道所有的事情,你能瞒得过我一个人,你能把当年那些事情留下来的痕迹全部抹掉,让所有人都闭嘴吗?」他瞪着她,明明那么愤怒,但是说话的声音与语气,却又忍不住的颤抖。 恨吗? 有的,但不多。 这一刻,他恨自己,多过了对她的恨。 他恨自己当年的一走了之,恨没有早点去调查这些事,恨回来后过了这么久才知道,也恨她对他的欺瞒。 他回来后,也接触过不少各大公司的高层,可从没有一个人对他提起这些事,现在再回想,很明显,那些人都是受过他父亲的指使,不敢在他面前提一星半点。 陆淮南也知道。 他想起昨天半夜他无意跟自己提到了她的名字,可当时他心烦意乱,不想听到关于这个女人的任何事,便不耐烦的打断了。 所有人都知道。 唯独他一人,被蒙在了鼓里。 心里的情绪汹涌翻腾,像是燃烧着熊熊火焰,可她眼角的泪,却浇灭了他所有的怒火,让他纵使有再大的气,也发泄不出来。 他看着她,满脸泪痕,脸上的神情脆弱到了极致,像是失去了全世界一样,什么都挽留不住。 她跟他不同,他从出生的时候就歷经了炎凉的世态与凉薄的人情,他是从什么都没有的情况中一点点得到的;而她,从一出生就是天之娇女,被父母捧在掌心里的公主,却从云端跌到了尘埃,从什么都不缺的情况中全部失去。 这样的打击,对于她来说有多么大,他真的,不敢想像,因为每每想一下,就感觉那种痛,犹如被凌迟。 平息了自己的怒火,战琛松了钳制住她下颌的手,摸着她苍白满是泪痕的脸,温声低语:「……你不该瞒着我的。」
119.第119章 丢了爱情丢了自己(1) 如果,她不瞒着他,那现在,他们之间也不会走到现在这覆水难收的一步。 「不该瞒着你?」顾凉末抬头看向他,看着他紧绷的侧颜,忽然勾唇,笑了笑说:「你的意思是,我该告诉你?」 「……」 她望着他的眼神平静极了,连脸上的神情都是如此,语气更是淡漠,「分手之后,为什么要把这些事情告诉你?」 那是她一个人的事情,不应该让他来跟她一起承担。 「我们当年可以不分手……」他低低的回应,从没有哪一刻像是现在般觉得语言如此苍白无力,「分手,自始至终都是你一个人的决定,我从来没有想跟你分手过。」 当年,他以为,分手之后,她会回归本来的世界,继续当她高高在上的公主,天之娇女,哪里知道,她会沦落到这种地步。 心里所有的感觉好像都在那一瞬间失去,只剩下了伤与恨。 如果当初他没有决绝的离开,如果他能够再耐下心来等两天,如果他能够留下来跟她一起面对那些事情,那现在,或许他们彼此的情况就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了。 「你不用太自责,更不必对我心存愧疚。」好似看穿了他内心的念头,顾凉末努力让自己的情绪平稳下来,刻意让自己流露出一种『所有的事情都过去了』的样子来,「当年是我先跟你提的分手,所有的责任都在我身上。那些事情本来就与你无关,何况我父母从没认可过你,你没有必要与我一起面对。」 所有的苦,所有的难,都是她自己一个人的,他应该有更好的仕途人生。 「你也不用可怜我,我……」 「我没有在可怜你!」没等她把话说完的,就被他给猝不及防的出声打断,只是打断了,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我……」 他的确没有在可怜她。 可他对她这么念念不忘,死不放手,又是因为什么? 「我们之间,就这样吧。」顾凉末忍着鼻腔里的那股酸涩,小声说:「那些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再后悔也是无济于事了,我们改变不了,就要尝试着去接受。」 话音落下,她用力推开了他。 转身,拖着沉重的身体,离开。 离开的时候,她的肩擦过了他的肩,仿佛这世上最令人心碎的一场擦肩而过。 战琛眼睁睁的看着她转了身,眼睁睁的看着她离开了原地,眼睁睁的看着她的身影在自己的视线里渐行渐远。 下意识的抬起手,却什么都没有抓住,掌心里面,空空如也。 大晚上的,早已经没有了公交车,顾凉末走到大路上,挥手叫了一辆计程车,然后上车,关上车门,离开。 当真是决绝,毫无留恋。 计程车内开着音乐,歌词字字句句戳到她的心口,「爱,起飞了降落太快,来不及收拾对你的依赖,怪自己情绪缓解不下来,伤痛把一切回忆都出卖……丢了爱情丢爱了自己,丢不掉那些关于你,不应该折磨自己,来坚持我们当初的约定……」 泪意翻涌,她闭上眼睛,让自己的视线隔绝一切。
120.第120章 丢了爱情丢了自己(2) 她离开了,整个世界好像都空寂下来。 那种在一瞬间失去全世界的感觉,恐怕也不过如此。 战琛站在原地,许久许久。 不是不想追上去的,不是想眼睁睁的看着她就这么离开的。 只是,追上去,把她留下来,然后呢?怎么去面对? 他现在,最应该做的,不是把她留下来,而是给她足够自由的空间,也给自己足够自由的空间,来好好想想,该怎么挽回这一场明明无力回天却又死不肯放手的感情。 命运的轨迹当真是叵测,当初她放开他的手率先转身的时候,他以为她会过的更好,更幸福;却没有想到,她会卑微到了尘埃里,让他连多想一下都没有勇气。 几分钟之前,他那么恨她,恨她毁了他一生,让他透支了八年甚至此后余生所有的感情,恨不得亲手杀了她。 而这一刻,他仍然在恨她。 恨她当初不把真相告诉他,恨她跟他分手,恨她什么都瞒着他,不让他跟她一起面对。 男人脸上的神情看似平静,却只有他一个人知道,这其中多少愁肠百结,峰迴路转。 被她伤透之后渐次枯萎衰竭的心,在这一刻,仿佛又奇蹟般的復甦了过来。 …… 陆淮南开车过来的时候,战琛仍然站在那里,没有动身,眼眸空洞,没有任何情绪,欣挺的身姿,好似一尊精心雕琢的雕塑。 他停了车,然后下车朝着他这边走过来,陆淮南看着他麻木的神情,微微皱眉,「大半夜的,你站在这里做什么?」 回应他的,是一片静默无声。 陆淮南皱着眉,试探性的出了声:「战琛,你……」 「你早就知道了,对吗?」没等他把话说完的,战琛就忽然猝不及防的打断。 陆淮南一愣,随即瞬间反应过来他问的是什么,犹豫了两秒,然后认认真真的点了点头。 他又问,口吻阴冷:「八年前知道的?」 「对。」陆淮南点点头,知道再多的解释都是多余,瞒不过了,他索性也就跟他讲出实话,「战琛,你听我说,当年顾凉末……」 他想好好解释,想要把顾凉末当年求他帮她保密,只为不耽误他前途的事情告诉他。 只是,他却不给他机会说话了。 一切都发生的太快,太过意外,陆淮南还没反应过来的,只是看见他僵硬了好久的身影忽然动了下,然后,他的下颚便被他握紧的拳头给击中。 霎时有血腥味在他的口腔里瀰漫开来,殷红的血液,顺着他的嘴角流出。 战琛这一拳打的可谓是毫不留情,简直是下了死手,他顿时涌起一阵刺骨的疼。 「操!」陆淮南暗自咒骂了一声,生生的接了他这一拳,没有还手。 他又如何不知道,自己身体上的疼,压根抵不过这男人此时心里万分之一的疼。 「为什么不告诉我!」战琛看着他,脸颊上的肌肉微微抽搐,声音几乎是嘶吼的,只是底气却又那么弱,那么苍白。
121.第121章 早就对命运投降(1) 陆淮南将嘴角的血渍给拭去,晃过神来,看着他说:「你冷静点!」 冷静? 他想笑。 这样的情况下,他该怎么冷静? 在知道八年前狠心抛弃了他的那个女人其实是另有苦衷、在他承诺会对一个人保护一辈子到头来却是自己先转身弃她而去这些事情发生之后,他该怎么冷静? 他继续道:「我知道你现在情绪不稳定,换作是我,我也不会冷静,但是你要清楚,就算你现在冲动,也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他打死他,也不会回到过去,一切也不可能再重来一次。 天色愈来愈深,陆淮南想着他们再继续在这里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看着他说:「你先别站在这里了,先跟我回去!」 战琛僵在原地,没什么反应。 这一刻,他感觉自己的四肢,都是麻木的。 心里的痛与伤,犹如涨潮海水,将他所有的理智与反应给全部淹没。 陆淮南连拖带拉的才把他给拽走,回到他住的地方。 只是,好不容易把他给拉回去,却发现根本就没有钥匙。 陆淮南看着他脸上那麻木的神情,低咒了句,去翻他身上的口袋。 什么都没有。 他出来的时候走的匆忙,什么都没有带,浑身上下,空无一物。 收了手,陆淮南忍不住头疼的扶额。 如果不是顾凉末给他打了电话,让他出来看看他,他根本就不知道战琛那里,如果他今晚没有过来,那他呢? 是不是连回家都不知道了,要在外面站一整夜? 寂静的气氛中,一声轻轻的嘆息响起,陆淮南对他现在这样子也无可奈何,出声道:「没钥匙,物业估计这时候也下班了,你先去我那里吧。」 沉默半晌,他闭一闭眼,点头。 今晚,他真的,不敢一个人。 每每闭上眼睛,脑中浮现着的,便是邮件里的那一幕幕关于八年前的事情。 付诚调查的,还只是八年前的事情,其中不包括她这几年来的生活。 如果,连她这几年来的生活也一併告诉他了呢? 后果,他已经不敢去想像。 战琛,原来你这几年所磨练成的狠心与决绝,也不过如此,一个顾凉末,就足以让你一败涂地。 扶着他上了车,陆淮南绕过车头,回到驾驶座。 似乎是为了缓解一下车厢内诡异的气氛,他随手开了音乐,电台里正在播放着的是张信哲的歌,「有人为情伤难免失去主张,渐渐觉得有点沧桑,谁才是今生盼望,无从去想像,有人为情忙世事终究无常,还有多少苦要我去尝,若不是还想着再回到你身旁,早就对命运投降……」 这歌词着实刺耳,唱到一半的时候,陆淮南后知后觉的想起来要切歌,战琛却在他抬起手的那一刻出了声,声音低低的:「没事。」 随即,便半躺在副驾驶座上,闭上眼睛,不再看什么,也不再说什么。 窗外,华灯初上,夜凉如水。 顾凉末,若不是还想着再回到你身旁,我早就对命运投降。
122.第122章 早就对命运投降(2) 翌日,战琛老早就醒了过来,驱车去了公司。 他现在,需要做一些事情,以此来分散自己放在那些不堪回首的事情上的注意力。 锋远集团总部大厦。 「琛少,早。」 战琛走进底层大堂,便有人跟他打招唿。 上至公司主管经理,下至端茶倒水秘书,看到他的身影,都会恭恭敬敬的道一句「早」。 他微微点了点头,算是回应别人,却沉默着没说话,走向电梯区。 而在此之前,有人先他一步,进了电梯,眼看着电梯门就要缓缓合上。 战琛眉峰动了动,收了自己欲要走向另外一架电梯的步伐,返身走向了那架即将合上的电梯,以手臂挡住电梯门,然后走了进去。 「琛少。」战决身边跟着的助理见到他的身影,低下头,尊敬的打招唿。 战琛低声「嗯」了句,抬起眼帘,视线刚好和战决的视线碰撞上,战决朝着他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唿。 随即,两人像是有默契般的同时收了自己的视线,战琛看向金属电梯门,漠漠出声:「听说最近夫人的身体不怎么好,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这话,很明显是对着战决说的。 战决听到他出声相问,微微怔了一下,似乎是没想到他会忽然这么问一样。 但他毕竟也是出生在战家的人,从小就养成了要时刻保持理智的习惯,扯了扯唇角,轻声回答:「没什么大问题,就是感染了风寒,休息两天就没事了。」 「哦……」战琛应了一声,音调拖的很长,意有所指的说了一句:「也是,在没有得到自己心心念念贪恋的东西之前,人是不会轻易倒下去的。」 「本该属于自己的东西,没有人会心甘情愿的拱手相让。」战决勾了勾唇角,漫不经心的说道。 闻言,战琛冷漠温凉的眸光落在他的身上,带着十足的讥嘲,嗤笑道:「属于自己的吗?不顾一切从别人手里夺来的东西,你问问她,这些年来拿的安心吗?」 战决抬眸,看向他,眼底深处有冷寂与漠然在流淌。 他问:「所以,你是想警告我,不要让我不自量力的跟你去争抢?」 「不必。」战琛冷声回应道,话落的那一瞬间,眸底处被一道嗜血的光给晕染,喉咙处溢出来的声音更是冷的没有一丁点儿的温度:「命里有时终须有,费尽心思去争抢没有任何意义,即便能拥有一时,到头来,也是要还给别人的。」 战决依然勾着唇角,笑容跟他一样,冷到极致:「那我们,就拭目以待好了。」 电梯一路上升,几秒钟后,终于,到了顶层。 战琛迈步,欲要走出去,只是,还没等他走出电梯的,战决的声音就又从后面响了起来,问出一个尖锐且锋利的问题:「她们……萧晨夕和顾凉末对于你来说,到底谁比较重要?」 战琛背对着他,没有回头,漠然的笑了笑,回答的毫不客气:「你没有资格知道。」
123.第123章 早就对命运投降(3) 「是么?呵,」战决冷笑一声,垂在腿侧的双手不由得握紧,言辞之间分明已经是威胁:「既然你不肯告诉我,那我就只有自己动手去了解情况了。」 「你想做什么?」战琛反问道,转过身来,微微眯眸,泻出几分危险。 他同样是抬着头,迎视着他的视线,扯了扯唇角,「你从回来之后,就处处与战家作对,把整个家搅的鸡犬不宁,我拿她来报復你,这不是很公平吗?」 「你敢!」战琛的脸色覆盖上一层浓烈的杀意,勐的向前迈了一步,朝着他那边逼近,抬手揪住战决的衬衫领口,眼底深处是一片冷冽,成言见血:「你如果不怕死,那尽管去动她。当初战家赐给我母亲的下场,我觉得你应该忘不了,同样,这些年来我也没有忘记。你敢动她一根头髮,那就别怪我对你们母子两人不客气!」 顾芷蔓与战家对他的母亲做过什么,他可是记得清清楚楚,从不敢忘却。 战决并未因他这句话而惊吓到,仿佛根本就没有把他的警告放在心上,不疾不徐的将自己的衣领从他手中抽出来,然后稍稍整理了一下,神色如常。 整理好了,他抬起眼帘,看向战琛,「别作出这副对她呵护备至的姿态来,你做过什么,你自己心里有数,我倒要看看,你能骗她骗到什么时候,等到你所有的事迹被抖露出来的那一刻,我就不信,她还能留在你身边。」 战琛冷戾无情的目光射在他身上,一字一句的说:「会不会留在我身边,不是你说了算的。」 战决提醒道:「你应该知道,女人眼睛里容不下沙子。」 更何况,是顾凉末那样一个从小就心高气傲的性子。 她怎么可能,容得下自己的男人跟别的女人有所牵扯? 「没有人会成为她眼睛里的沙子。」战琛说,凤眸深处涌动着百死不悔的决绝,然后,又附加了一句:「……任何人。」 不管是谁,任何人都不会成为她眼睛里的沙子,包括……萧晨夕。 电梯门已经打开许久,这时有几名高层从不远处走了过来,应该是想要乘坐电梯。 「琛少,决少……」站在一旁一直沉默着的助理见战琛走出来,低声叫了声,请示命令。 他一个下属,听到公司里除却董事长最位高权重的两位少爷在这里吵架,真的是要多小心翼翼有多小心翼翼,丝毫不敢多说什么。 「出去吧。」战决敛了自己的目光,漠漠的说了一声。 「是。」助理连忙说道,然后朝着战琛点了点头,随即跟在战决的后面与他一前一后出了电梯。 走了几步,直到双方彻底隔开视线,战决才停了停脚下的步伐,转身,看向身后跟着的助理,淡淡开口道:「今天这件事,我不希望有第四个人知道,否则后果是什么,你知道的。」 「是。」他身边的助理连忙应道,「决少放心,我定当守口如瓶。」
124.第124章 早就对命运投降(4) 他跟在战决身边不是一天两天,对于他处事时心狠手辣的手段,也是有着几分瞭然的。 所以,刚刚在电梯里的时候,不管这两位少爷说了什么,他都要选择什么都没听到,哪怕一个字。 战决这才收回了自己阴戾的视线,转身走向办公室。 到了办公室之后,把一些事情交代下去,他的助理领命去做,偌大的办公室里,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战决工作了会儿,想着战琛刚才在面对着他问出那个问题时若明若暗的态度,不由有些失神。 良久,他放下了手中的碳素笔,拿起行动电话,按下一个号码。 只是,却在拨出去的前一秒,又停下了自己的动作。 心中不由暗自思忖,她,会接吗? 思索良久,也没有想出答案,战决最终又删了自己按下的那串号码,而是换了另外一个号码拨过去。 「嘟——嘟——」的声音,通过介质的传播,传入到他的耳中。 响了大约四五声,电话被人接起来,电话那端的人的声音带着一丝疑惑:「决少?」 战决低声「嗯」了句,沉声道:「是我。」 然后,不等那边的人说话的,他又道:「晨……她怎么样了?」 那人闻言,如实汇报导:「萧小姐的情绪有些不稳定,总喊着要见琛少。」 战决听着他的汇报,握着行动电话的手,忍不住微微攥紧。 握了许久,最终,却又无力的松开,进一步询问:「病情怎么样了?」 「从检查报告上来看,是没有恶化的,但是情绪一直稳定不下来,不清醒的时候,连小少爷都不认识。」 战决的目光在听到「小少爷」三个字的时候,黯淡了几分,有些困难的继续问:「战琛……有没有给她打过电话?」 「没有。」 两个字,清晰分明,给了他答案。 之后是一段长长的沉默。 良久没有得到他的回应,电话那边的人忍不住试探性的叫了声:「……决少?」 战决因他这一声而回过神来,动了动唇,艰涩说道:「嗯,先这样吧,以后她有什么情况,记得及时跟我汇报。」 「好的,决少。」 电话就此被挂断。 切断了信号,战决将手里的行动电话放回远处,双手撑着头,缓缓揉着太阳穴,沉默许久。 心里,好像有什么情绪发酵着,扰乱了他的心神,让他不得安宁。 萧晨夕…… 这三个字,让他如鲠在喉,每每回想起,便觉得连唿吸都难受。 战琛……我把她让给了你,你就是这样对待她的吗? 半晌,当他再次睁开眼眸的时候,目光中,分明已染了一抹见血封喉的锐利。 重新拿起行动电话,他按下一个号码,拨出去。 「决少?」 「嗯。」他低咳了声,清了清嗓子,吩咐下去:「把顾凉末给我弄到城北那座公寓里。」 那人很快领命,「是!」 挂了电话,他抬眸,看向窗外。 晨光微熙。 闭上眼睛,他想:战琛,你怪不得我,我早就跟你说过的,所有有可能会阻碍到晨夕的幸福的人,我都不会放过。
125.第125章 遭遇绑架(1) 一天的时间,很快过去。 夕阳的光投射下来,整个黄昏显得格外静谧。 下午五点,战琛收拾好了资料,准时下班。 只是,刚等他收拾好资料,还不等走出办公室的,办公室的门就忽然被人给从外面推了开来。 随之,付诚略显慌乱的身影,就出现在了他面前。 他的气息很乱,很明显是一路跑着过来的,战琛看着他从未有过的紧张的样子,不由微微皱了下眉,问道:「发生什么事了,慌慌张张的?」 「琛少,我刚刚收到消息,说是顾小姐……」一边说着,他一边抬起头,试探性的去看战琛脸上的神情。 果然,如付诚所料,这件事果然对他是有影响的。 只见,那男人在听到『顾小姐』三个字之后,本来还温漠无波的脸色顿时变了变,压抑着紧张感,镇定自若的问了句:「她怎么了?」 「顾小姐……」付诚顿了顿,口吻带着明确的紧张感:「今天下午的时候,被决少手下的人掳走了。」 这些年来,虽然这两位少爷心里并不和,但因为彼此身份的关系,也没有闹出太大的动静,一直维持着表面的和平形象,谁也没有想到,战决这一次竟然会率先做出出格的事情。 付诚话音落下的同一时间,战琛勐然站起身来。 转椅与木质地板交相碰撞,产生尖锐的摩擦音,战琛的目光,在那一瞬间由淡漠变得冰凉。 其中,还夹杂着不容置喙的阴戾与狠绝,好似一头被人触碰到了逆鳞的兽。 「去哪里了?」男人的一张俊颜阴冷,眸底深处更是像是覆盖了一层冰霜,问的一字一句,隐约间听出几分咬牙切齿。 战决,你如若不听我的警告,敢动她一根头髮,我绝对、绝对会不惜一切毁掉你——! 付诚如实回答道:「城北,决少的那座私人公寓。」 来不及多说什么,他在最快的速度之内下了楼,这一次,是由他来亲自开车。 付诚坐在副驾驶座上,找出手机,与另外一边自己的人连接上gps,确定好在什么位置之后,只见驾驶座上那个男人将油门一踩到底,黑色的世界级名车,顿时以一种后轮不着地的速度行驶出去。 ********** 城北,海景花园公寓。 昏沉之际,顾凉末睁开朦胧的双眼。 入目的是一片黑色,她的心在一瞬间紧张起来,一种难以名状的恐慌,也渐次在心底蔓延开。 她的手脚都被绑在床上,嘴上也被贴上了胶布,周围黑漆漆的布满阴森,为她的心中莫名地增添了一种森然。 因为嘴被堵着,她也发不出什么声音来,周遭空空荡荡的,很是安静,周围看守着她的人,也没有发现,躺在床上的那个人,已经醒来。 顾凉末心知这个时候不是该放纵自己紧张情绪的时候,醒来也不敢闹出什么动静,简单回想了一下之前的事情。 所有的秘密被揭发出来,她自然是不会再去战琛那里继续那份工作的,她早上乘坐公交车去了招聘市场,然后下车的时候,便感觉头部骤然一痛,紧接着,就昏迷了过去。
126.第126章 遭遇绑架(2) 而醒过来的时候,就是在现在这个地方了。 事情很明显,她现在遭遇着的事情,就是以前常常在电视与新闻中所看到的「绑架」。 只是…… 她不由苦笑了下,心想,别人遭遇绑架,那是因为他身上对绑匪而言有利可图,但她呢? 她什么都没有,又怎么会被人盯上的? 看起来是为首的那个人在房间内来回踱步走着,很明显,他的心里也有着很深的紧张。 估计在这里守着的人还不知道她已经醒过来了,走了一会儿之后,那人掏出了手机,拨出一个电话去。 「决少,她还没有醒过来。」 很明显,这个口中的「她」,指的是顾凉末无疑。 电话那边的人微微勾唇,浅笑了声,「急什么。」 顾凉末在听到那一声「决少」的时候,一颗心迅速跌入谷底。 一瞬间,她知道了绑架她的人,是谁。 呵,不过想想也是,这个世界上,处心积虑想要除掉她的人,除了那个人,还能有谁? 沉默了几秒钟之后,战决又慵懒开口,吩咐了句:「把她给我看好,我马上过去。」 那人应道:「是。」 随即,便切断了通话。 …… 十分钟后,门开的声音响起。 听声音,屋内是守着三个人,门一开,看到外面站着的那个男人的身影,皆低下了头,异口同声的尊敬喊了声:「决少。」 来人微微「嗯」了一声,算是回应,然后便闪身走了进来。 阴森森的空间里,骇人的脚步声,从不远处渐渐逼近…… 一步一步,越来越近……然后,抵达顾凉末面前。 她下意识的瞠大眼睛,浑身勐的泛起戒备。 此时是夏季,五点半左右的时间,倒也不算是很晚,但因为整个房间都密封着的缘故,倒是昏暗的很。 战决按下了水晶吊灯的开关,灯光骤然亮起,刺目的光在一瞬间射入她的瞳孔中。 顾凉末眨了眨眼睛,试图以此来缓解自己的不适。 稍即,她的视线清晰过来,映入眼帘的,是战决那张冷峻却又阴戾的脸。 她看着他,漠漠的勾起唇角,字里行间,透出一丝恨意:「果然是你。」 战决笑了笑,倒是毫不吝啬的夸赞道:「顾小姐,一个女人太聪明了,可并不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情。」 「战决,我跟你之间没有深仇大恨,你为什么把我绑到这里来!」顾凉末强迫着自己冷静下来,不要因为惊慌而失去了理智。 「我们之间的确没有什么深仇大恨。」战决扬着唇角,轻声附和她的话,然后,上前一步,靠近了她,微微俯身,宽厚的手掌摸上她的脸颊:「错就错在了,你是他的女人……」 他面如春风,嗓音温和柔爱,只是说出口的话,却凭空多了一抹狠戾。 这个「他」指的是谁,不言自明。 「听说男人在对于女人的事情上都有洁癖……」男人低沉柔和的声音再度在她耳畔响起,寂静而优雅:「你说,如果你脏了……他还会要你吗?」
127.第127章 遭遇绑架(3) 他宽厚的掌心摩挲在她的脸上,感觉很是清晰,顾凉末皱了皱眉,厌恶的避开,「别碰我!」 战决淡淡一笑,对她这态度并不介意,见她侧过自己的视线,动了动手,捏住她的下颌,力度带着一丝狠戾,硬是把她的脸掰正过来,「我对这个问题也一直很怀疑,不如今天……我们就来试试答案吧?」 顾凉末拗不过他,被迫抬眸,迎视着他摄人的视线。 她的目光带着一丝压抑的锐利,直直的看着自己视线上方男人那张俊脸,从喉间溢出的声音像是沙哑的嘶叫:「是她让你来这么对我的,对吗?」 这个世界上,除了顾芷蔓,没有人会这么费尽心思的,想要把她给除去。 那个人,有太多太多的秘密掌握在她的手里,顾凉末一天不死,她就寝食难安。 「她?」战决微微蹙眉,不解的反问了一声,然后,又慢条斯理的否决:「不……没有人让我对付你,只是我看你不顺眼,仅此而已。」 「……」她看着他,咬着唇不发一语,目光愤恨。 不顺眼。 呵,一句「不顺眼」,就能让他做出这样的事情。 除了战琛,从战家出来的人,果然都是一个样子! 尤其是,继承了战锋和顾芷蔓的基因的人,更是如此! 「顾小姐还是不要想太多了。」战决自动忽略了她目光里的愤恨,全然无惧,柔软的嗓音让人听了只觉得这是个温柔的男人,丝毫与狠戾沾不上关系。 顾凉末被迫迎视着他,看着他的眸光落在自己脸上,带着冷冽的锋利。 男人唇角勾着的那抹笑容很是诡异,刻意压低了自己的声音,他告诉她:「其实,如果你不是他的女人的话,那我会很佩服你……只是,可惜了。」 可惜了,顾凉末是战琛的女人。 可惜了,她会成为阻碍萧晨夕幸福的绊脚石。 可惜了,他再钦佩她,他们这一辈子也註定不会成为朋友。 这时,一旁有人走过来,低着头,请示战决的意见:「决少,六台摄影机已经准备就绪,我们……」这个人的声音明显泻出犹豫,忍不住想要再确认一次这个男人的意见,「我们真的要这样吗?她毕竟是琛少……」 未等他把话给说完,战决就出声打断了他,声音淡淡的,没有一丝情绪起伏,「她是谁,我心里比你清楚。」 一句话,语气淡漠,但是这其中透出的分量,却是十足十的警告。 那人立即意识到了自己犯下的错,连忙低头道:「是是是。」 这样做,对他们有利也好有弊也罢,反正是战决亲自下的决定,战家三少爷下的决定,还轮不到他们这些做下人的来质疑。 之后谁都没再说话,气氛静止了大约十秒钟之后,房门再度被人打开,然后,相继涌入五六个男人。 战决连回头看一眼都没有,唇角的笑忍不住更加诡异,好似魔鬼,目光一眨不眨的盯着被捆绑在床上动弹不得的女人。
128.第128章 遭遇绑架(4) 顾凉末眼角的余光注视到刚刚走进来的几个男人,心慌一闪而过,好似隐隐约约的懂得了他到底想要怎样。 那几名男人进来之后,就直接朝着床边走了过来。 这一刻,她终于确认自己刚才心中所怀疑的事情。 「战决,你……」顾凉末彻底慌了,下意识的想要出声阻止他,哪怕知道自己或许根本就不可能换来他的妥协,却还是忍不住做最后的挣扎与反抗。 然,不等她把话给说完的,其中一名男人就走了上来,二话不说的去扯她的衣服,与此同时,另外一只手从她的衣襟下面探入。 「放开我!你们干什么!」水眸中流露出再明显不过的惊慌,察觉到身体上传来的触感,她疯了似的挣扎。 「人都走到你面前了,你说,还能是干什么?」战决漠漠的笑了声,带着十足的讥嘲,嗓音冰冷:「顾小姐如今女儿都这么大了,应该不会不懂的吧?」 闻言,顾凉末身子一僵。 她定了定神,抬眼看向他,似乎是没想到,战决会忽然提起这件事。 关于笙笙的身世,她一直都在尽力的隐藏着,不敢让太多人知道,弄的现在c市也有很多人并不知道她有个七岁半的女儿。 她跟战决井水不犯河水,之间没有情谊,也没有纠葛,无论如何,他都是没有理由知道这件事情的。 「怎么,很好奇我是怎么知道的?」看着她诧异的目光,战决沉声反问了句,低低的笑了一声,道:「不知道顾小姐有没有听说过这样一句话——『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她说不出话来。 眼前这个男人,唯一留在她心里的印象,两个字概括:魔鬼。 甚至,简直到了一种丧心病狂的地步。 最后,也不知道是怎么收回了自己的视线,反正整个过程中目光都是空洞而麻木的,她的视线一一掠过刚刚走进来的五个男人身上,最后,又望向那六架摄影机。 「我准备了整整六台摄影机,全方位、多角度、零距离……」他恶劣的笑,指尖轻挑她的下巴,低喃:「你说,拍摄出来的效果,会不会很完美?」 顾凉末收回自己的视线,最后又落到他的身上,唇齿间不禁迸射出一声咒骂:「疯子!」 他居然想让人对她……而且,还想用摄影机把过程给拍摄下来。 「战决,你跟你父母一样,都是疯子!」她气到极致,想要狠狠的骂他一顿,却又想不出更难听的话来,只能重复着这两个字。 她想着,如若今天真的发生什么事情,那她宁愿自杀,做鬼也不可能放过他! 战决盯着她因为惊恐而微微泛白的小脸,「……但愿你到时候,还有现在这样的力气与勇气。」 然后,又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他温漠的笑了一下,问她:「你不是一心想要离开他吗?等这件事情过去,这些视频传到他眼中,他自然不会再死追着你不放了。我帮了你,遂了你的心愿,你应该感谢我才是,嗯?」
129.第129章 早已拥有别的女人(1) 感谢? 是啊,她感谢他,感谢的恨不得现在就能提起力气来杀了他! 顾凉末忍着心里翻涌的情绪,看着围绕在自己身边的几个男人,身体忍不住失控的轻颤,目光恨恨的瞪着他。 离开战琛,不再跟他有任何纠葛,的确是她心里所希望的事情,但是,却绝对不是以他现在想要对她做的事情的这种方式。 「他……」战决默了默,移开了自己落在她脸上的视线,低语了一句:「早已拥有别的女人。」 说完,他不再看她,起身,朝着门口走了过去。 「战决!你这个疯子,你放开我!」顾凉末见他离开的身影,彻底慌了,拼了命的挣扎,白皙的手腕被勒出道道血痕。 而朝外走去的男人,听见她的嘶叫声,却头也不回。 走出去之后,他随手关了房门,脚步这才微微驻足了一会儿。 助理见他一直站在门口没有动身,不由狐疑的问了句:「……决少?」 「你留下来,在这里守着,确保顾凉末不会出什么事情。」战决低声道,俨然是在下达命令:「看着里面的人点,只要给我把视频拍出效果来就好,不要玩的太过火。」 助理点点头,懂了。 原来,他只是想要一份视频,并未真的想伤害顾小姐。 「把她给我看好,如果她出了什么事……」他闭一闭眼,脸上的神情平静无波,但是出口的话,却分明是见了血光:「后果你知道的。」 「是!」 然后,他脚步没有停顿的,离开了这个地方。 顾凉末,他并不想动。 倒不是不敢,害怕战琛的报復,只是单纯的,不想。 他的目的只是想阻断她与战琛之间的所有,方法有的是,但总不至于用这种会毁了她一辈子的下三滥手段。 …… 「今天哥几个是走了桃花运了,能免费得到这样的小美人儿不说,人家还倒贴给我们了一笔钱!」那个之前解掉她上衣外套的男人脸上露出淫笑,极为可憎,一边说,一边朝着她这边靠近。 天下掉艷福,这世界上,几个男人能抵得住? 顾凉末慌的不知所措,在身上的绳子被解开之后,不断的往后退,直到后背撞上冰凉的墙壁,她失去所有的退路,不得不停住自己移动身子的动作。 眼下这关头,堪比生死存亡,即便箭在弦上,她也不敢放弃希望。 当年家破人亡,未婚先孕,处处遭受炎凉世态,人情冷暖,那么重的创伤她都咬着牙挺过来了,如今,毁在这里,怎么可以? 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也用尽最后一丝勇气,放出了一句她身后资本根本不足以支撑的狠话:「今天你们要是真的动了我,要么在事后杀了我,如果还让我活着走出去,那你们这一辈子都不要再想着安宁!」 几名男人闻言,相视一下,然后笑了。 夺人清白是一种那些底层上混的男人骨子里残存的野性兽欲,没有谁能抵挡得住这种新鲜感的终极诱惑。
130.第130章 早已拥有别的女人(2) 其中一人抬手,抚过她胸,低声笑:「顾小姐现在自身难保,又何苦再勉强自己说一句对我们而言毫无威胁感可言的话呢?」 她不答,反问一句:「几位既然是受战决所託,想必对战家也不陌生吧?」 「顾小姐有什么话但说无妨。」其中一人笑着插嘴,「现在这关头,恐怕也不是跟我们玩文字游戏的时候。」 的确,劫难关头,她不敢绕弯,直言不讳:「我跟战家的二少爷,战琛,曾经是情人……」 说到这,她顿了顿,抬着眸,落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努力掩饰着心里的惊惧,温声劝告:「即便后来我们分手了,但我毕竟当过他的女人,你们有没有想过,碰了我之后,即便我没有本事与你们抗衡,他又是否会放过你们?」 这是一个很值得让人深究的问题。 的确,她说的在理,战琛是个什么样的男人,他们并不了解,但是从战家出来的人,他们深懂。 决绝的手腕、冷漠的血液、凉薄的情分、庞大的资本,是每一个冠着「战」这个姓氏的人都具备的东西。 「老子不管什么战琛不战琛,老子今晚就想上你!」其中一人见这形势,没了耐心,低吼了一句,迈步朝着她这边走过来。 他的脚步不曾有过片刻停缓,眼看着,就要走到她面前。 顾凉末看着渐次朝着自己这边逼近的身影,握住的小手忍不住紧了又紧,再次开口时,嗓音已然轻颤:「别过来了!」 那人对她眼底的恐慌无动于衷,也不顾身边兄弟的劝阻,直接凑上前去就把她的身子往自己这边扯。 …… 门外。 战决的助理一直在候着,也没听到里面什么大喊大叫的声音。 顾凉末如果真的被逼到绝境,应该不会这么安静吧? 如是想着,他站在门口,决定再等一会儿。 只是,抬起眼帘的那一瞬间,眼角的余光里却勐然出现了战琛的影子,助理心下一慌,「琛……」 战琛现在根本没心思回应他,走过来,连给他教训都不顾得,直接上前去,一脚踹开了门。 「砰——」 他还是昔日里的样子,冷漠、锋利,无形当中散发出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质,只是,额前凌乱的髮丝,却将他这一刻的慌乱与紧张给出卖了个彻彻底底。 抬起眼帘,眼角的余光自然而然的瞥到了床上正受制于人在拼命挣扎的人,昔日里温漠无波的凤眸,瞬间燃烧起熊熊烈火。 他三步并作两步,几乎是沖跑了过去,将正覆在她身上的那个男人给提起来,一路勐推,直接推到落地窗的边沿。 「呃……」那男人的后腰撞到窗户边沿上,发出一声痛唿。 「你……」他吓得瞪大了眼睛,死死的盯着提着自己领口的人,动了动唇,似乎是想要说什么,然而,战琛却已经不再给他说话的机会了。 他抬腿,将落地窗的防护网给踹破,然后直接将那男人隔空扔了出去。
131.第131章 爱你,所以离开你(1) 十六楼。 从这样的楼层上摔下去,生还的机率,几乎不用想就知道。 战琛的做事手段,一向都是决绝果断的。 那男人下坠的过程很快,他站在楼上这个角度看着,好似只是转眼间的事情。 「砰」的一声,余音仿佛还绕在耳畔。 其余的人,见眼下局势不好,趁着战琛动手的时候,忙不迭相继跑了出去。 战琛这时候也顾不得那些人,返身回来,走到床畔,伸出微颤的手,将她揽入怀里。 抱着意识还有些慌乱的人,他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的指尖都在颤抖着。 顾凉末咬紧了唇瓣,全身的力气似乎都失去,再也不能挣扎一下,任由他抱着自己,显得很乖的埋在他的胸口。 「没事了,别怕。」他抱紧她,低声安慰,心里一阵余悸。 他甚至不敢想像,如果自己晚来一步,这里会发生什么,他是不是就会彻底的失去她。 出乎意料的,顾凉末这一次没有再对他有所牴触,反而,主动伸手,抱住了他的腰。 力度之紧,好似溺水的人抓住的最后一根浮木。 许是刚才经歷的那些事情太可怕了,在她心里留下了严重的阴影,让她也想在这个时刻好好放纵一次,不再想任何事情,就这样,简简单单的放任自己窝在他怀里,什么都不再顾忌。 从鬼门关走过一遭的人,都会有这种劫后重生的沉沦感。 察觉到腰间传来的触感,战琛微微怔了一下,似乎是没有想到,她竟然会主动抱他。 「阿琛……」顾凉末低声唤了一句,语气里带着浓烈的不安。 因她这一声,他也回过神来,吻上她的髮丝,低喃:「我在这里。」 她阖着水眸,什么都不想看,只是说:「我很想你。」 流着泪,她在梦里想他想了太多次。 眼角泛出湿润的光,那温度灼伤了他的心脏,她说,「这么多年,我只敢在梦里想你,清醒的时候我不敢,没有勇气……是我先放开了你的手,我做错了很多……阿琛,你是不是对我很失望……」 她没有办法,她不想因为自己而毁掉他的一生,所以,她只能抛弃他,伤害他。 这样的她,是不是令他很失望?可是她无计可施,也无路可退,与他分手,是当时唯一、且最好的选择。 「没有。」战琛否认,吻着她的发心,「从来没有。」 他失望的,只是自己,失望自己当年什么都没有调查的就离开了她,留她一个人在痛苦中挣扎了这么多年。 对她,他从来就没有失望过,从来没有。 闻言,顾凉末哭的更凶,眼泪一滴滴的从眼角溢出来,她抬起轻颤着的手,抚摸上他带着温柔的侧脸。 有温度的,不再冰冷,也不再是梦。 这是现实,有着让她的情绪情难自禁的真实。 「阿琛,我梦到过你好多次,每一个梦都很真实……」她低低的说,黑白分明的水眸里涌动着伤痛,声音哽咽:「你离开之后,我真的很想你,有时候半夜醒来睡不着觉,只能抱着你的照片,才能睡一会儿……」
132.第132章 爱你,所以离开你(2) 他们这些年,其实真的,谁都不好过。 当初,彼此自以为是的聪明,打着为对方好的幌子,却是伤对方最深的人。 顾凉末把头埋进他的怀里,不知道是不是害怕他会不相信,重复强调着,「阿琛,我真的很想你……」 她在这个时候,似乎格外的依赖他。 将自己的情绪隐藏了太久,她这一刻,真的想好好的放纵自己一次。 「我不想放弃你的……」漆黑的双眸浮现出难过的色彩,顾凉末哽咽道:「可是,我没有办法……我爱你,所以只能离开你……」 「嗯……」战琛的侧脸贴着她的头顶,安慰无声:「我知道的……」 活在思念当中的人,又何止是她一个。 这八年,每每午夜梦回的时候,他也,想她想得要疯掉。 当初他走的时候,孑然一身,所有人都以为他什么都没带走,却只有他自己知道,不是的。 他只带走了一样东西。 她的一张照片。 深夜寂寥,他失眠睡不着觉,又何尝不是,抱着她的照片才能稍稍休憩一会儿。 …… 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 顾凉末一直都死死的紧抓着他不肯放松,战琛知道她情绪不稳定,还在后怕当中,也不敢推她,便任由她抱着自己,抱了一路,回来的时候由付诚开车。 到了卧室,他把她放在床上,自己随之躺下来,躺在她身边,将她纤瘦的身子拥入怀里。 似乎只有在这样寂静的时候,他才能够静下心来,细心的揣摩着她,觉得她好像比以前瘦了很多。 「好好睡一觉,」他吻着她的额头,声线温柔:「把那些事情都忘掉。」 这辈子,他都不希望她再记起。 她不语,只是用力咬着自己的唇,直到咬出血,都不肯放过自己。 明明知道,这样做是错的,她现在最应该做的事情是离开,但是,她却真的……呵,捨不得。 许是这夜色太过安静,也许是这温柔太难让她割捨,最终,情感战胜了她的理智。 顾凉末最终伸出手,颤颤的抱紧了他,蜷缩着身子,将整个人埋入他怀里。 夜深,人静。 睏倦感袭来,最终取代她的意识,顾凉末在他怀里,渐渐睡了过去。 最终,战琛吻上她冰凉的唇。 两唇相抵间,他轻轻的说:「凉末……我也想你。」 八年,无时无刻,不在想着。 哪怕是在不知真相对她恨入骨髓的情况下,也从没有下定决心忘记放弃过她。 从十七岁,到二十七岁……顾凉末,我还爱你。 …… 翌日,晨醒,雾重。 身体上传来强烈的不舒服感,顾凉末睁开眼睛后,第一时间发现了自己正埋在一个人的怀里。 熟悉的怀抱,熟悉的气息,熟悉的唿吸,熟悉的感觉,熟悉的人。 一切,都是熟悉的。 她怔愣了一会儿,昨日的记忆,又失控的涌进脑海里。 那张白皙清秀的小脸,因为昨日的那些记忆,而又顿时变得惨白,她推开身边的男人,坐起身来。
133.第133章 爱你,所以离开你(3) 战琛向来睡眠不深,何况是她把他给用力推开这么大的感觉,也跟着她醒了过来,坐起身,朝着顾凉末伸过手去,却见她倏然转了身,与他面对面的迎视上。 「我……昨天……」她有些慌,六神无主的出声,后面的字眼难以启齿,惶恐的眼泪涌上来,在眼眶里打转。 「没事。」战琛又伸手,抱紧她微颤的身子,薄唇贴上她的耳,低语:「睡傻了?昨天什么事都没有。」 因睡了一夜而有些模煳的意识,随着她的甦醒,也渐渐的清醒过来。 昨天,应该是真的没有发生过什么的。 「可是……」她揪紧了被子的一角,欲言又止。 即便昨天没有发生过什么,但她记得,那些人碰过她的身子,现在再回想一遍,都让她觉得噁心,寝食难安。 「没有可是。」不等她把话说出来的,战琛就出声打断她,温凉的指腹拭去她眼角处晶莹的泪珠,轻声道:「听话,忘记昨晚的事情。」 他的强势与温柔,渐渐的让她的情绪平稳下来,悬着的心,也安然落地。 然后,彼此沉默了一会儿,顾凉忽然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正倚靠在他的怀里。 她又下意识的伸手推开了他,同一时间,小脸上浮过一丝微醺。 「我……我去洗把脸……」她下了床,下意识的想要避开他,逃也似的离开主卧。 战琛看着她匆忙奔向洗手间的背影,没有出声阻止。 不过,洗个脸而已,用得了这么长的时间? 他在卧室内等了半个小时,她都没有回来。 他回家的时候把门反锁了,那天她离开的时候把钥匙还给了他,她手里并没有钥匙,所以,不可能悄无声息的就离开。 何况,他也没有听到门开的动静。 心下清楚,她是不想面对他,所以成心躲避,又在床上等了一会儿,还是没有看到她回来的身影,战琛按捺不住,掀开盖在身上的薄被下了床,越过客厅,没看到她的人,又走向洗手间。 推开洗手间的门,里面的景象映入他的眼帘。 只见,顾凉末正站在盥洗台前,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发呆。 镜子里的景象反射到她的眼底,映照出她这个人此刻正处于失神状态中,压根没注意到洗手间的门已经被人打开了。 她在想,这一刻,该怎么面对那个男人。 对于昨天发生的这件意外的事情,是他救了她,无疑,她心内也感激他,昨晚她借着那种后怕的情绪稍稍敞开了一下自己的心扉,可现在理智恢復过来了,无论如何,她都没有昨晚的那种勇气了。 她也不可能,仅仅因为昨晚那一件事情就能够放下一切,对过往既往不咎,跟他重新开始。 往事歷歷在目,好像一根尖刺扎在她的心里,这么多年早已经根深蒂固,一有牵扯就必然会痛的面目全非,不是说痊癒,就能痊癒的。 「不是说洗把脸,怎么还需要这么长的时间?」
134.第134章 爱你,所以离开你(4) 耳畔忽然传出来的男声,把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的人,吓了一大跳。 回过神来,瞧见水龙头还没有关,「哗哗」的往下流着水。 顾凉末连忙抬手,关了水龙头,转过身来看他。 看着正站在门口剑眉紧皱的男人,她有些生气,怒目相向:「你想吓死我?」 战琛双手搭在一起,薄唇紧抿着,不发一语。 她还好意思说他,他走过来都这么长时间了,是她自己没有发现,对外界的敏感程度差的要死,还好意思反过来责怪他。 「你还没回答我刚才的问题。」战琛抬眸看着她,固执的问下去,非要从她嘴里索取一个答案:「洗把脸而已,需要这么长的时间?」 顾凉末眼角的余光瞥到他看着自己的视线,心微微有些乱,犹豫了半分钟,然后小心翼翼的不答反问了句:「战琛,今天不是周末,这个点了,你应该要去上班的吧?」 甚至连想都不用想,单单看她这字斟句酌的态度,战琛就知道,她的小心思是什么。 「嗯。」淡淡的应了一声,姿态颇为漫不经心。 「那……」顾凉末心里一喜,眸中划过悦然,想着赶紧把他赶去上班,自己也好离开。 只是,他下一句说出口的话,却无情的粉碎了她所有的幻想。 只听,他又淡淡的解释了句:「不过不去也没关系,没有人能有约束我的权利。」 顾凉末:「……」 这话,听在她的耳中,怎么就怎么听怎么欠揍呢! 战琛最后望了她一眼,没再说话,转身走了出去。 这个时候,再继续在洗手间内逗留,也没有任何意义了,顾凉末迈步,跟着他走了出去。 战琛走到沙发旁,靠边坐下,她低头看了一眼,也一言不发的跟着坐了下来。 不得不说的是,战琛真的是个沉得住气的人,在这样的气氛下,也能隐忍着,在她开口之前一句话都不说。 最终,还是顾凉末沉不住气了,率先出声打破了沉寂,一开口就是客套的话语:「昨晚……谢谢你。」 一句「谢谢」,成功的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只有这一句话想要对我说吗?」他问,盯紧了她,狭长的凤眸深处,掩藏着隐忍的怒。 顾凉末自始至终都是安静的,安静的坐着,安静的道谢,安静的听着他问这句话。 静默许久,她方轻声道:「那你,想听什么?」 「顾凉末,我想要的是什么,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你更清楚!」战琛的语气很重,听着像是竖起了全身尖锐的刺。 他想要的,自始至终,都很简单,也很明了。 说着,他抬起眼眸,盯紧了她的目光。 顾凉末心慌,忍不住别开眼,刻意使自己不去注视他,脑海中,忽然想起了战决在离开之前说的那句话——他,早已拥有别的女人。 战决口中的这个「他」,指的人,除了是战琛,还能是谁? 但她思来想去,也没有想通,如果战琛真的已经有了别的女人,又为什么还会对她这么固执。
135.第135章 你的爱,有多虚伪(1) 她清楚,他并不是一个喜欢脚踏两只船的男人。 如果有了别的女人,就一定不会再纠缠她,如果还对她死不放手,则只能证明,他现在,没有别的女人。 那,战决的那句话,又该作何解释? 他,并没有骗她的立场。 「我只想问你一句话,」战琛沉沉出声,竭力压制着自己心底的怒,问她:「你现在,是不是仍然打定主意要跟我一刀两断?」 「……」 她无声,沉默许久之后,微微点了点头。 看着她点头的默认,他终于怒了,倾身,将她困在自己的双臂之间,脸上的神情阴鸷得令她心惊:「顾凉末,我忍你不是一两次,八年前是这样,八年后还是这样!我们本来就应该是两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最初的时候是你对我死缠烂打,逼着我接受了你,爱上了你,然后你一脚把我踹开,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 「……」 「对,我知道你是有苦衷,」他自嘲的勾了勾唇角,「那你可不可以换位思考一下,倘若当时你站在我的立场,你又是不是会弃我而去?」 「……」 她当然……不会。 「在我最苦最难的日子里,你陪着我,从来没有抱怨过一句,为什么我们的立场对换,你就要把我赶开,不肯让我跟你一起承受、一起面对?」他浑身上下都迸发出一种近乎疯狂的怒,像是恨不得想要将她给撕裂一样:「爱我,是你先说的,一辈子,也是你先说的。我就想问你一句,如果你真的那么爱我,又怎么会轻易的就说分手?」 这一刻,他真的……呵,好恨她。 恨她的自私,恨她的隐瞒,恨她的逞强。 他这么恨她,她到底知不知道! 顾凉末迎接着他的怒,神色如常。 只是,纵然她神色如常,在听到他的这些话之后,小脸却还是忍不住变得透明如雪。 纤细的身子,忍不住微微颤抖着,她抬着眸,凝视着他。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她低喃着出声,一时间也分不清,自己心里在想些什么。 「不是这个意思?」他冷嗤一声,笑了,「那你是什么意思?」 然后,不等她说话的,他又道:「昨天晚上,你还记得自己跟我说了些什么吗?你说你爱我,你说你不想放弃我的,你让我一次次的对你升起希望,然后又一次次的亲手粉碎它,当年如此,现在还是这样,顾凉末,你到底想把我玩到什么程度?」 这一刻,他真的,恨死了她。 昨天晚上,她对他说的那些话,让他的心疼了一晚上,他想让一切都过去,让一切都重新开始,可在这个时候,她却又否认了自己的感情。 这场感情,由始至终,她就把他当成一个跳樑小丑,看着他深陷、挣扎、痛苦。 顾凉末后知后觉的,觉得自己的心此时像是被烈火焚烧,泛出难以忍受的痛。 他又问:「你有仔细想过吗?自己嘴里口口声声的爱,到底有多虚伪!」
136.第136章 你的爱,有多虚伪(2) 这一刻,他简直是把她当成了敌人,嘴里说的这些话,于他而言,是进攻的利刃,却同时也是防守的盾牌。 这些话听着狠,听着绝,却只有他自己一个人知道,这不过就是他刻意伪装出来的表面而已。 他所有的残忍与狠心,在面对她的时候,形同虚设。 战琛从沙发上起身,然后捡起自己搭在沙发椅上的西装外套,转身离开。 离开之际,他留给她这样一句话:「顾凉末,我们这辈子遇见对方,都是彼此最大的不幸。」 然后,他头也不回的离开。 开门、关门的声音,随即传入她的耳蜗。 他离开了,留下她一个人,像是一只被主人遗弃的宠物,无比可怜的蜷缩在那里。 ********** 战家。 战决跪在地上,头流出了血,顺着他的侧脸,一路蜿蜒着,脸更是青了一片,唇角也有淤痕,后背上更是血迹斑斑,数不清的伤痕交错在一起,伤的很是严重。 一台上好的砚台摔在地上,而战决的左肩处有一道很深的伤口,白色的衬衫被墨汁染的乌黑,应该就是被那个砚台砸的。 前方,在主座上落座的那个女人,正目光愤然的盯着他。 那样的目光,甚至会轻而易举的让人生出一种错觉,好似下方跪着的这个人,不是她的儿子,而是她的仇人。 似乎是觉得这样还不消气,顾芷蔓又拿起了一只茶杯,抬手欲要朝着他头上扔过去。 「夫人。」一旁的女侍连忙拉住她的手,温声相劝:「您就放过三少爷这一次吧,再这样下去,他会伤的很严重的,伤在他身上,还是疼在您心上呀。」 夫人一向能忍,自控力强,这是整个战家上上下下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对待自己的儿子,更是从不捨得苛责一句,不晓得今日三少爷到底是犯了什么错,惹怒到了她。 顾芷蔓被人这么一劝,心里的气焰这才稍稍淡去了几分,深唿吸了口气,压制下了心头的怒火,将茶杯放回到原来的位置。 她挥挥手,对身旁的女侍道:「你先出去。」 「是。」女侍接了命令,随即退出房间。 偌大的厅堂内,转眼便只剩下了两个人。 顾芷蔓从沙发椅上站起身来,站在高处,俯瞰着自己的儿子,一字一句的逼问:「谁准你动她的?」 「……」 战决沉默着,没有出声。 眼前这个人,不是别人,是他的母亲,所以,纵然遭受如此对待,他也是不能驳斥只言片语的。 「战决,是不是这几年来我对你太放纵了,让你做事,变得越来越无法无天了?」她垂在腿侧的手,忍不住紧握成拳,「我不管你是为了谁,是为了萧晨夕也好,还是单纯的跟战琛斗也罢,你们两个人怎么斗是你们两个人的事情,你把他弄死,我也乐见其成,不会过问半句,但是,你最好收住自己想在顾凉末身上动想法的念头!」 她冷冷的说,字里行间,透出一股前所未有的怒。
137.第137章 你的爱,有多虚伪(3) 怒,自然是怒的。 她现在之所以动不了战琛,不过就是因为这个男人身上的弱点太少,而唯一的弱点,就只有一个顾凉末而已。 若非如此,早在他在美国的那几年,她就会找人对他下手。 可他除了顾凉末,身上没有任何弱点,加之当年顾凉末对她说过的那些话,让她一再的隐忍,没有下定动他的决心。 对于他这个唯一的弱点,她动不得。 父母早逝,长兄如父,将她这个妹妹当作掌上明珠,她待他爱护、敬重,却最终仍没有改变得了命运的急转直下,她尚未有足够的能力护得他一家人周全,就匆忙间失去了他。 如今,剩下这个孩子,是她无论如何,都得倾尽全力去保护好的。 她要战家这权势,也要,护得顾凉末周全。 沉默许久,战决终于出了声,「妈……她到底是什么人,值得你这样护她?」 不得不说的是,他心里,很怀疑。 的确,他与顾凉末之间井水不犯河水,没有任何地方会打得上交道,之所以知道她有一个七岁的女儿,还是从顾芷蔓房间的一个相册里发现的。 那里面,全是她跟那个孩子的照片,而照片和相册上,却没有任何标註。 听到他这样问,顾芷蔓的脸色变了变,并没有要回答他的意思:「这个不是你该问的。」 「她……」战决迟疑着,明显还是有话想要说。 「行了,」顾芷蔓挥了挥手,打断了他的话,不想再听他说下去,「总之,无论如何,你记着,你可以动这世界上的任何一个人,但是,永远都不要往她身上动心思。哪怕是你跟战琛之间的斗争,都不要以她来当做筹码。」 然后,像是觉得这声警告还不够分量,她又加了句:「……想要动她,你先动我。」 长兄待她如待性命,这份亲情,一直都是她心里最深的不老情劫。 战决噤了声。 她这样一句狠话放出来,他自然,是再不敢多说什么的。 面前这个人,是他的母亲,是十月怀胎生他养他的人,无论如何,他都不得违逆半句。 「阿决,我是你的母亲,我害这世界上任何一个人也不会去害你,但你也记得,不要去触碰我的底线。」顾芷蔓看着他的沉默,微微勾唇,冷笑了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打着什么样的算盘,算来算去,无非是为了一个萧晨夕。我告诉你,你要是再敢因为她而动顾凉末一根头髮,不计手段,我把萧晨夕毁给你看——!」 最后那句话,她咬音格外的重。 毁掉一个人,她有的是手段。 何况,是一个柔弱的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 这句话,简直就是一句再明显不过的警告,瞬间在战决心里刻下了最浓烈的一笔。 自己的母亲,自己了解,她的手段,他也有所见识。 既然放了话,就绝对不只是吓吓他而已,她是真的,有可能做出来。 垂在腿侧的手不自觉的握紧,半晌,他回了四个字:「我知道了。」
138.第138章 你的爱,有多虚伪(4) 早上八点,战琛准时到公司。 都说受了情伤的男人,会产生与昔日不一样的异常,轻者生活不能自理,重者厌弃世界,自我逃避。 但偏生,有人是这个别当中的例外的。 与往常一样,他认认真真的工作,做起事来,严谨认真,从不会出现丝毫纰漏。 「叩叩叩……」门外,响起三道标准的敲门声。 战琛没有抬头,视线仍然落在办公桌上的文件上,低低回了一个字:「进。」 然后,「咔哒」一声,门被人从外面给推开。 付诚拿着一份资料走过来,放到他的办公桌的一角,解释了一句:「上个月的财务报表。」 战琛点点头,算是回应,除此之外,没有再说只言片语。 付诚看着他脸上的神情,心头忍不住闪过一抹复杂,他看着他坐在那里,忽然想起无数次在美国的时候,他彻夜加班,一个人静静的坐在办公室里,时而风凉露重,会引起他的低咳。 只是,纵然如此,他也从没在这个男人脸上见到过一次不耐,咳完之后,便起身,找一件外套给自己披上,显得好有耐性。 正是因此,才让付诚知晓,这世上,竟也有这样一种男人,即便情字关头身受重伤,也不跟他人吐露只字片语,向来都是一个人默默扛。 批阅完一份文件,战琛放下手中的钢笔,倒了杯水喝。 呵,在别人看来,他的情绪再平静又能怎么样,骗得了别人,他骗不过自己,明显感觉自己今天工作的时候有些力不从心了。 状态也明显有些心不在焉,付诚毕竟是跟在他身边多年的人,多少也能看出几分不对劲来,见此情况,忍不住关切的询问:「琛少,您精神看起来不是很好,要不要休息一下?」 战琛抬起眼帘看向他,摇了摇头,拒绝:「没事。」 心结,休息又有何用。 唯一的解药,只有她。 付诚的眼中明显透露出担心与不解,战琛看在眼里,觉得有些无力解释,最终,低咳了下,清了清嗓子,解释说:「只是昨晚没休息好,没什么大问题。」 然后,顿了顿又说道:「去帮我泡杯咖啡。」 付诚这下点头,应道:「好。」 很快,咖啡沏好,付诚给他端过来,战琛强迫自己喝了几口,然后就放到了一旁,还是觉得没有精神。 其实,这根本就不是精神不精神的问题,而是心理上出了矛盾。 喝再多的咖啡,也是无济于事的。 将咖啡杯放到一旁,他皱着眉,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忽然问道:「对了,分公司那边,是不是还缺少一个财务总监?」 「是,」付诚点头,「前任总监与会计做假帐,被董事长撤掉职位了,眼下还没有找到合适的人替补。」 说着,他忽然反应过来战琛问这句话的意思,试探性的问了一句:「您是想让顾小姐担任此职位吗?」 不然,他实在想不通,他为什么忽然会问起这件事情。
139.第139章 护短(1) 闻言,男人狭长的凤眸,微微眯起,脸上的神情却不变。 付诚观察着他面部神情的变化,瞬间噤了声,没再多说什么。 问什么话,与下什么决定,都是琛少自己的事情,不必由他来问的。 战琛倒也没揪着这件事不放,只是给了个眼神,没苛责什么。 说到底,这件事也是他自己心虚,沉默了一会儿,又出声问道:「你去给那边的副总打个电话,让他贴出招聘启事,让顾凉末三天之内过去。」 付诚微微一怔,似乎是没想到,他竟然会这么快就做这个决定。 「呃,琛少……」他迟疑着开了口,明显有些为难。 倒不是说顾小姐担任不了这份工作,只是锋远集团旗下的公司,规矩都很多,审核部门也极其严格,别说是担任这样的高层,就算是入职个普通职员,都得经过大大小小无数道手续,为期起码得一个月的流程,三天之内……会不会周期太短了? 战琛清楚这其中的规矩,会让公司里的一些高层心理产生不平衡,但,没办法,在知道那些事情之后,他绝对不可能眼睁睁的再看着她流连在夜场与基层那种工作环境之下。 在夜场少不了要被别的男人欺负,那么杂乱的一个环境,龙蛇混杂,什么样的人都有,指不定哪天就会发生意外,就拿那天她被梁成欺负一事来说,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在基层中工作,时间太久,也太累,薪资却反而少,他同样不愿意让她去做。 付诚给他的那份资料中写着一件事,他记得清清楚楚,说是八年前,她的母亲患上了重度精神分裂症。 这么多年,他甚至都不知道那个以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她是怎么委屈自己,一边养活着自己又一边支付着院方昂贵的医疗费用的。 不仅仅是钱的问题,她承受着的,还有心理上的压力。 剑眉紧皱,他微微思虑了一会儿,又延长了一下时间:「一周吧。告诉副总是我的命令,让他务必执行,如果那边有中高层或者是谁有意见,直接让他过来找我。」 付诚:「……」 护短要不要这么明显…… 「你这样……」跟在他身边的人,最应该清楚的一件事就是只管执行命令,除此之外不要多问,付诚也不好说什么,只是提醒了一句:「如果反对的人多了,真的找过来,您的压力会变得很大。」 这个圈子就是这样,自己辛辛苦苦爬上了一个位置,回头却见一个晚辈靠走后门不费吹灰之力就赶上了自己且超过了自己,谁心里也不会平衡。 「我没事,自己能处理。」战琛淡淡道:「你只管跟他这样交代就是。」 话说到这种地步,付诚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反正他也坚信这个男人真的能解决好一切困难与麻烦,放下心来,应道:「是。」 然后,转身朝着外面走去,打算给分公司的人致电交代事情。 只是,他才刚刚迈出没几步的,战琛忽然又叫住了他,「等等……」
140.第140章 护短(2) 付诚闻言,停下脚下的步伐,转过身来,静等着他的指示。 战琛皱着眉问:「上次家政公司安排了人之后,发给你的合同,你有备份吗?」 合同上肯定有她的资料,之前他没有想到会是她,也没有过目那份合同,后来知道是她,又因为种种事情,而没有查看,直到这一刻所有的真相都浮出了水面,他才想起这件事情来。 付诚回道:「有的,我马上给您送过来。」 「嗯,」战琛点点头,「去拿吧。」 因为这是最近几天的事情,那份合同还没有被其他资料给压下去,找起来的时候,虽然不是太容易,但也算不上是很费事。 付诚心里也清楚,战琛现在急着看,立即去翻找了下。 十分钟后,他把家政公司回过来的合同送到战琛的办公室里,然后又回去,给分公司副总办致电交代他刚才下的命令。 看着那份尚未拆封的档案袋,战琛产生了这八年来的第一次心慌的感觉。 伸手拿起来,迟疑了几秒钟,还是下定了决心拆开,薄薄的几张a4纸攥在手里,这重量却仿佛是千金。 说真的,这一刻,他真的没有多少勇气去看。 做一下假设,如果当年她没有遭遇那些事情,那现在的她应该过的很幸福,依然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公主,一份合同中属于自己的资料也应该是华丽的、精彩的,上面会写满她人生中的美好。 至少,不会像是现在这个样子。 他确信,若是当初没发生过那些,这个假设绝对会成立。 可是,毕竟这个世界上,有很多如果是不可能实现的…… 他垂眸,略过前面的几张合同,直接看向后面附带着的她的资料。 姓名、性别、身份证号码…… 越往下看越紧张,战琛不由绷紧了自己的唿吸,几乎调动生命中所有的勇气,才能继续看下去。 只是,还没等翻过第一页的,在看到第一页倒数第二行右栏的某个方框的时候,视线就再也移动不了了。 那个方框里填写的信息,是她现在所居住的地址。 那个地址信息,他再熟悉不过,因为,是他当年留下来的那套自己曾经居住过的小公寓。 男人捏住薄薄的纸张,骨节分明的手指,不由紧了又紧。 顾凉末……这就是你这么多年来,过的生活? …… 「顾小姐,我们很看好你的能力,想要聘请你过来,担任财务总监一职,薪资面议。」 顾凉末听着电话那边的人说的话,心下疑惑,不明白怎么会忽然有人丢给她这样一份寻常人不知道要拼搏努力多少年才能得到的工作。 她迟疑了一会儿,小声问了句:「维格娜斯?」 这个公司她以前听说过,好像是个哪里的分公司,规模也挺大的,但是毕竟她脱离上流世界太久了,已经不想再去关注这样与她无关的事情了,也没有仔细深究过,总公司是哪一方,她并不清楚。 「嗯,是的。」杨副总确认道,听了战琛的强调,倒也没告诉她背后的总公司。
141.第141章 护短(3) 维格娜斯是去年秋天的时候,锋远集团刚刚拓展出来的一所本市的分公司,主打服装产业。 虽然时间并不久,因为背后撑腰的是战家,倒也算得上是一个不小的商业帝国。 锋远集团与战家是一体的,所以背后的资本雄厚到了一种什么样的程度,倒也可想而知。 分公司遍及了整个亚洲,几乎覆盖了所有的相关行业部门,分布势力极其强大。 顾凉末下意识的想拒绝,「杨总,我……」 不得不说,她心里是担忧的,虽然她当年有进修过财务这一块,但中途便辍学了,这么多年来,也没有做任何与财务有关的工作,没有一点阅歷,这样贸贸然的去维格娜斯工作,她根本就不可能适应。 杨总笑了笑,声音透过介质的传播传递到她的耳中,显得也挺温和:「顾小姐,你不用太谦虚,我在招聘市场看过你的简歷,对你也做过简单的了解,觉得你来我司胜任总监一职完全不是问题。」 他也是在职场这条道路上一路摸爬滚打着走过来的,说话做事,自然也懂得如何利用一些从中学到的经验。 说实话,他看过这个女孩子的简歷不假,虽然当年的成绩很好,但毕竟中途辍了学。 按理讲,一个中途辍学的人,无论如何,公司都没有理由接纳的。 但这是琛少亲口下的命令,还特意说明了让他务必执行,他说什么,也是没理由驳斥半句的。 「杨总,我真的不行……」顾凉末仍然想拒绝。 其实说到底,她就是不放心自己,毕竟,这真的不是什么小事。 这么大一个公司,对选拔员工的要求肯定极其苛刻,一般的普通人甚至根本就进不去,就算她被录用了,那也应该让她从基层开始做起,怎么可能一上去就是财务总监? 「好了,」杨总显然不想再继续纠结这个问题,直接了当的下了决定,「顾小姐,我们这边董事会已经商议好了,你先别给自己打退堂鼓,先过来做一下,如果觉得自己实在胜任不了,我们再做其他的决定,好吗?」 「……」 顾凉末沉默许久。 半晌,她脸上的神情才有了少许的松动,扯了扯唇角,这次没再拒绝,而是道谢:「那,谢谢您。」 闻言,杨总悬着的心这才安定下来。 刚才感觉到她的沉默不语,还以为她还是会拒绝,直到听到她这么说,才算安心了。 这下,他的任务,算是完成。 最终,杨总与顾凉末定好的时间,为翌日上午八点。 …… 翌日,大雨瓢泼,天气阴霾的深沉,就连道路看在眼里都有些模煳不清。 「不好意思啊,等我一下,很快就好了。」顾凉末手里拿着行动电话,应付着那边杨总的催促,语气带着一丝抱歉感,脚底下仍匆忙的赶着路。 今天出门的时候,天气还好好的,只是有些阴沉,她也没想到这场雨会来得这么匆促,说下就下,且还下的这么勐烈。
142.第142章 我不需要你的同情(1) 下了公交车之后,外面几乎已经成为了一片水地,顾凉末低头看着自己早已经湿透的鞋子和湿了一半的裤腿,无奈的扯了扯唇角,隐隐有些嘲笑自己的狼狈。 以前的自己,从来不会这么狼狈吧应该。 公交车站距离公司还有不近的一段距离,附近也没有什么卖雨伞的地方,她就那样一步步的走着,到了公司的时候,毫无疑问,早已经淋成了落鸡汤。 她今天穿的是高跟鞋,因为刚才着急赶路所以没有注意到什么,现在终于不用赶路了,这才注意到自己的脚后跟因为走路而磨的生疼。 她以前就不喜欢穿高跟鞋,说不上来为什么,就是单纯的不喜欢,后来是因为买不起,想着自己今天是第一天过来,还专门去买了双比较柔软的高跟鞋,却没想到自己还是适应不了。 顾凉末满身狼狈的站着等电梯,正好左边的电梯门开着,时间已经不早,她不敢耽搁,连忙跑了过去。 因为跑的太过匆忙的缘故,她没有注意到,自己身后,不知何时出现了两道熟悉的身影。 进了电梯,脚下的步伐停下来,又蔓延上阵阵痛感。 估计脚后跟应该已经磨破皮了,她看着自己那双好看的过分的鞋子,禁不住皱了皱眉。 如果不合脚,再好看的又有什么用呢? 就像是爱情,如果不合适,再相爱又能又什么用呢? …… 直到看到电梯门缓缓关上,付诚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刚才,他一度以为,身边的男人会忍不住走上前去拉住她。 好在,我们的付同学还是有这点眼力劲儿的,当下立即问了句:「呃……琛少,需要给顾小姐准备一套衣服吗?」 「……」战琛依旧一言不发,涔薄的唇瓣紧抿着,似乎是在思考什么。 付诚心中瞭然,他这一次的沉默,不是警告他多管闲事,而是,默认了。 「我去准备。」不用他命令,付诚主动说道,说完,他转身朝着与电梯背道而驰的方向走过去。 战琛看着紧闭着的电梯门,想着刚刚看在眼底里的那一幕,修长的手指紧紧的握在一起,泛白的关节似乎是在极力压抑着什么,心内的怒气,也渐次澎湃起来。 抬手,用力砸了下电梯门,像是这样就能够缓解他的愤怒一样。 外面下着这么大的雨,她出门就不知道带把伞? 就算没有带伞,打车也行啊……他知道她的日子不好过,但再不济,总不至于,连打车的费用都付不起了吧? 看她淋成那个样,应该是从车站跑过来的吧? 一想到刚才她因为淋透了而显露出的姣好的身躯,就让他心里觉得有些躁动。 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他又拿出手机,拨通付诚的号码,交代了句:「致电副总办,让他通知顾凉末,在顶层首席办公室等我。」 那个样子的她,他不愿意让任何男人看到。 他行动电话上的号码基本都是重要的,通知分公司或者是传达什么消息,一向都是有付诚去传送。 付诚在电话那端应道:「是。」
143.第143章 我不需要你的同情(2) 七十四层,首席办公室。 坐在转椅上的那个男人端着一杯咖啡,眼底的目光变幻莫测,闪烁着令人捉摸不透的光芒。 「咔哒」一声,办公室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战琛攥着咖啡杯的手,不禁紧了紧力度。 顾凉末换了衣服,大大减少了之前的狼狈感,只除了,头髮还是有点湿。 刚才她依言去了杨副总的办公室,得到的回应却是,他说他们总公司的总监过来了,指名道姓要亲自见她。 走进来,她心里还是有些紧张,走过来的时候也一直低着头,只是看着脚底下的路。 真的,当脱离一个圈子太久了,已经适应了另外一种生活的时候,就很难再重新融入这个圈子了。 眼下的她,就是这样一种情况。 付诚给她准备好了衣服,找了杨副总的秘书去给她送了过去,是维格娜斯最新制成的成品衣服,现在还未上市。 她出身豪门,当过千金小姐,对于奢侈品牌也有着不小的认识,知道自己身上这身衣服,价格绝对与「普通」二字沾不上边。 战琛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看着她一直低着头的那副小心翼翼的模样,剑眉忍不住微微皱紧。 眼下她这样子,总让他忍不住拿之前的那个她作对比,而每每对比一次,都让他的心疼上一分。 微微沉默了下,他放下手中的咖啡杯,以公式化的语气问了句:「简歷錶带过来了吗?」 这声音…… 顾凉末几乎是下意识的,抬起了头。 待看清楚说话的那个人真的是他之后,这下子,就连已经习惯退让妥协如她,都忍不住想要骂人了。 妈的!怎么到哪里,都能碰见他! 虽然心里不平,但她也清楚这是什么地方,不能太由着自己的性子来。 顾凉末深唿吸了口气,问:「怎么会是你?」 男人挑眉,「为什么不能是我?」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她咬牙切齿,换汤不换药的换了个问法。 他依然四两拨千斤的敷衍她,「你说呢?」 「……」顾凉末发誓,真的没有比『你说呢』三个字更贱的回答了! 她要是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的话,还用问他? 「锋远去年秋末的时候拓展了一个服装类的分公司,就是维格娜斯。」他笑笑,跟她解释,「现在对于我为什么会在这里这个问题,顾小姐还有疑惑吗?」 没有疑问了,但她与此同时,也明白了,上次误打误撞去给他做女管家是个巧合,但这次,绝对是他一手设计的! 顾凉末倒吸一口冷气,「……战琛,你玩我?」 她就不明白了,明明他们都已经不是小孩子了,都是二十好几的人了,这么翻来覆去的玩这些小孩子过家家的游戏,到底有什么意思。 「玩你?」男人嗤笑一声,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样,脸上的神情松动,反问了声:「顾小姐未免太高看自己了。……你哪里值得我,这么煞费苦心的去玩?」
144.第144章 我不需要你的同情(3) 「……」她恨恨的瞪他,不说话。 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指微微曲着,指骨在办公桌上面敲了两下,发出『叩叩』的动静,然后,他跟她要:「简歷表。」 她攥紧手中的档案袋,还是不出声,不明白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战琛见她还是一脸防备的样子,皱紧了眉,收了自己奚落的那副态度,认认真真的跟她讲:「两个月前,这里的财务总监与会计因为做假帐,被辞退了,这个位子空了好久,你以前不是学过财务吗?我想让你过来暂代着这个职位。」 很心平气和的一句话。 没有掺杂,任何私人情绪。 得到这样一份人人趋之若鹜的工作,对于此刻连工作都难找的她,的的确确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情,可为什么,她却无论如何都高兴不起来? 他这是什么意思? 锋远的规矩众所周知,入职要求高,流程长,她的要求本身就不达标,流程还这么短,说不是护短徇私,说出去谁信? 而他,又为什么这么做?是在可怜她?还是同情她? 明明之前,还对她是一副气焰万丈强势霸道的态度,一转眼,这是又对她心慈手软了? 想到此,顾凉末心下有些烦躁,忍不住抬起头,迎视上他的视线,慢吞吞的说:「战琛,我不需要你的同情……」 她现在,最反感的,就是他对她的怜悯以及同情。 因为,他的这种做法,非但不会让她觉得高兴,反而会让她觉得……难堪。 八年光阴,岁月绵长,如今,她纵然没了嚣张的资本,但也不愿意,活在别人的同情下。 况且,在商言商,他应该是个公私分明的人,没必要为了她,而打破自己的规矩。 战琛看着她那一脸执拗的样子,心内不由微怒。 呵,她以为,他是在同情她,可怜她? 心内不由浮过一抹自嘲,他微微调整了下自己的情绪,心平气和的跟她说了句,「坐下吧。」 此时此刻,他的耐心很好。 但她,却与他截然相反。 她没有心情、也没有念头跟他叙旧讲话,她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告诉他,她现在不愿意接受他任何的帮助。 早就结束了的感情,早就陌路了的人,没必要再生出什么牵扯,无论在哪一方面。 「不用了。」顾凉末冷冷回绝,眼底的倔犟好是明显,「战琛,还是那句话,我不需要任何人的怜悯,包括你,我还活着,我还有双手,我不会让自己饿死。」 她说话很沖,让他本来就紧皱的剑眉皱的更紧,男人忍着心里的微怒,道:「我是在给你一个机会。」 给她一个机会。 说白了,还是在同情她。 顾凉末唿吸紧了紧,有情绪不受控制的翻涌上来,她沉沉的吸了一口气,心里暗自警告自己,她不需要他的好意。 尽量平缓着自己的情绪,出口的话依然是让他心生恼怒的拒绝:「战琛,我知道你是个公私分明的人,所以,不必为了一个我而坏了你自己的规矩。」
145.第145章 我不需要你的同情(4) 她的态度,也是摆明了跟他倔犟到底。 战琛微微沉思了一会儿,敛了私人感情,跟她说正规流程的话,「我是有心偏你不假,但公司现在确实也是找不到合适的人选来担任财务总监的位置,你虽然没有毕业,但是当年的成绩很好,这份工作……你的确很适合。」 顾凉末听了只觉得想笑,忽然问了一句:「你扪心自问,如果这一刻,站在这里的人不是我,你还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吗?」 一个连大学都没有毕业的人,根本就没有入职维格娜斯的资格。 更何况,她还有着那么令人不耻的遭遇。 战琛没有回答她的话,双手搭在一起,剑眉微蹙。 的确,她问了一个好问题。 如果,站在这里的人不叫顾凉末,他自然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可问题就出在,站在这里的人是她,这个「如果」的假设,根本就不成立。 他的沉默不语,让顾凉末感觉有些难堪,不明白他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稍即,战琛终于出了声,霸道的让她想咬他,「如果不觉得浪费口舌,你就继续说。反正不管如何,你这个人,我是留定了。」 顾凉末:「……」 十年。 十年的感情,让她对他的这种性格,早就了如指掌,知道他一直都是说一不二的人。 他既然放了这样的话,就代表着,他没有要跟她玩的意思,是真的跟她固执到底了。 她跟他,真的,没道理可讲。 顾凉末看着他强势的态度,深唿吸了下,压制下自己心里的情绪,决定退一步,「我可以留下来。」 然后,不等他说话的,她又抢在他说话之前开口:「……但是,我不做财务总监,我可以从基层做。」 留下来,也不是不可以。 恰巧,反正她现在也很需要一份工作,在维格娜斯这样的公司里上班,基层的薪资大抵也可观,勉勉强强的,她能把这生活过下去。 当然,最主要的是,她觉得即便自己不留下,他也不会同意,要真强行离开,估计依照战琛这人的性格,会对所有公司下通告,不准收留她。 c市敢违背他这个人说的话的人,屈指可数,甚至是没有。 她终究,斗不过他。 听着她说出妥协的话,战琛心里忽然有些不是滋味。 高兴吗? 有的,但不多。 更多的,是难过。 顾凉末看着他脸上复杂的神情,暗暗咬了咬牙。 不得不说,她现在真的有点讨厌自己,讨厌这么在意他对她的看法如何的自己。 「我们各自退一步,我留下来,你把我安排到基层去,怎么样?」她又催促着问了一句,想要尽快从他口中听到答案。 听到他的答案,她就可以离开这个地方了,要是可以,她恨不得立即离开。 面对着他这沉默不语、不愠不怒的样子,她实在是觉得有些接受无能。 她的不耐,他看在眼里。 他恨死了她这样的固执,不明白,她现在明明过的这么辛苦,却为什么还非要在他面前逞强。
146.第146章 我不需要你的同情(5) 八年,这么长的时间里,他甚至都不敢想像,她吃了多少苦。 但即便不用去想,也大体,能隐隐约约的知道。 她现在这固执的样子,分明是在折磨自己,也在……折磨他。 战琛的沉默,再度轻而易举的挑动她心里的情绪,每每在他面前,顾凉末感觉自己简直要用尽毕生所有的自制力与理智。 只是,不管她如何强迫自己冷静,在看到他那样子之后,还是无法让自己的情绪稳定,赌气般的说了句:「你不让我去基层,我也绝对不会留下来,找不到工作,大不了在家里饿死算了。」 心里暗自安慰自己,冷静不了也是正常,谁能在面对着他那张死人脸的时候,能冷静下来啊? 半晌,沉默许久的男人,终于出了声,对她妥协:「……我答应你。」 他的声音,有着仿若受伤的干涩与沙哑。 「那我先,谢、谢、您!」顾凉末咬重了最后三个字,跟他『道谢』。 这时,门外忽然响起敲门声。 战琛动了动唇,回应了一声:「进。」 得到他的许可,付诚这才走进来,手里提着一个袋子,走过来的时候,朝着顾凉末微微颔首了下,算是打过招唿,然后走到战琛的办公桌前,将袋子放到他面前,「您要的东西。」 「嗯。」战琛看了一眼,「放这里吧。」 放下东西,付诚随后走出去。 战琛抬起眸,朝着她这边看过来,沉重的语气俨然是在下达命令:「坐下。」 顾凉末不明所以,「干什么?」 战琛直接选择掠过她的不情愿,慑人的唇角微微勾起来。 忽然,他在什么话都没有说的情况下,朝着她走了过来,不容分说的将她给抱了起来。 顾凉末被他抱到那张宽阔气派的办公桌上,越发不知所措。 他站着,她坐着,两个人却是同样的高度。 「你做什么……」她看着近在咫尺的人,有些慌。 男人好看的眉头在看到她那一脸防备的样子之后变得愈发紧蹙起来,甚至产生了一丝不耐烦。 「慌什么?」他低斥了句,「我又没对你做什么。」 顾凉末本来还抗拒着,可在看到他忽然脱掉她的高跟鞋之后,竟一时间乱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甚至忘记了要继续挣扎。 脚后跟上传过来凉凉的触感,顾凉末像是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似的,脸色红了个彻底。 他在给她上药。 「不会穿高跟鞋就别穿,笨死了!」他低声嘀咕了句,语气中带着浓浓的嫌弃,却又掺杂了令人不易察觉的疼惜。 「你才……」她下意识的想要驳斥,却在认清楚眼前的局势之后,又心不甘情不愿的把到了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 战琛微微抬眸,目光落在她的脸上,生硬的质问:「我才什么?」 顾凉末明显底气不足了,「……没什么。」 战琛也没再逼问她,伸手,从一旁的鞋盒中拿出另外一双昂贵的不可思议的平底鞋,套在她脚上。
147.第147章 送她回家(1) 触感,温凉。 他帮她换好鞋,然后起身,背对过了她。 如果不是刚才的记忆残留在了脑海中,单单看他那抹淡定沉稳的背影,就好似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去工作吧,这里……不养废物。」 冷冽的话,透出几分无情。 与刚才在为她上药换鞋的人,判若两人。 顾凉末也无心与他在这个地方做过多的纠缠,拿着简歷表,转身欲走。 走到门口的时候,战琛的声音忽然又从后面传来,「顾凉末。」 他叫住她,下意识的有些不想让她就这么走掉。 顾凉末顿了顿自己脚下的步伐,没有回头,回应他时的语气是说不出的冷静,「还有事吗?」 「……」没事。 自然,是没事的。 叫住了她,他又忽然发现,自己对她,根本就是无话可说。 她又说道:「如果没事,我先出去了。」 两相比较之下,他显得有些迟疑不定,而她,却显得有些冷漠疏离了。 战琛看着她的背影,目光灼热,像是燃烧着熊熊烈火:「你非要在我面前这么逞强吗?」 闻言,她笑了。 明知道他看不见,唇角却仍然是不可抑制的勾了一抹讥讽的弧度:「我只是不需要别人的怜悯,仅此而已。」 尤其,是他的。 对,她现在是没了千金小姐的身份,没了嚣张的资本,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天之娇女,可她再怎么样,她也仍然是顾凉末那个人,或许表面上已经适应了这种炎凉的世态,无论在何时何地都能带着一副虚伪的面具去面对他人,但骨子里的那种孤傲,却是无论如何,都改变不了的。 在战琛面前,她永远都不想以虚伪的面貌去对待。 他没有再出声,她也没有再问,转身,走了出去。 轻轻的脚步声,在静寂的办公室里不断迴响。 …… 维格娜斯的入职程序真的很复杂,需要先报名、面试、体检等等流程。 或许是上午的那一番交谈有了作用,战琛倒是没有再在这些事情上帮助于她,而是让她跟其他人走的一样的程序。 这样也好,她总归不必再因此而欠他一个人情。 报上名之后,排了许久的队才轮到她面试,当天,连体检这道程序都没有过去。 下午五点,公司里的接待人员下班,剩下的人,得在第二天排队。 顾凉末的排号是第二天的,五点多的时候跟其他人一起从公司里出来,夏季,五点多并不算很晚,但因为天气一直没好的缘故,倒是显得天色很是昏暗。 下了一天的雨,并没有要停的迹象,一直都在「哗哗」的继续着。 「还下开没完了……」她低声说了句,心情极度低落。 她来的时候,被淋透了,难道回去的时候,还要再被淋透一次? 当然,淋透了她这个人不要紧,主要是面试完毕之后,公司给发了一些资料,关于里面的规章制度等等,还有一些别的东西,她都在手里拿着呢,如果这样出去,势必也会被淋个透彻。
148.第148章 送她回家(2) 现在五点多,公交车的末班车还有好几辆,但是公交车站牌离着这里有大约十分钟的路程,她拿着这些东西,根本不可能冒雨走过去。 她今天出来的时候走的匆忙,连钱都忘了带了,更不可能打车。 正迟疑着要不要打电话让霍宇泽来接下自己,身后,忽然响起那道让她熟悉的声音:「站这里做什么?不是到下班时间了吗?」 顾凉末脸上的神情僵了僵,听出来人是谁,并未回头。 心下暗自气恼,她怎么……走到哪里都能碰到他! 男人十分欠揍的声音又从后面响了起来,「怎么,不想回家了?捨不得我了?」 顾凉末:「……」 听到他这句话,她自然是不能再继续装死的,深唿吸了下,控制好自己的情绪,慢条斯理的转过身,装出一副『好巧』的样子来:「琛少不也站在这里吗?」 装模作样,谁不会。 战琛往前走了两步,走到她身边,然后站到她右边,与她面对面,目光往她怀里抱着的档案袋扫了两眼,明知故问:「今天出门没带伞吧?」 「……」与你有什么关系。 拿过心理硕士学位的人,对人的情绪拿捏的多准确啊,见她沉默,他就知道了她心里在想些什么。 剑眉轻皱了下,他沉默了几秒钟,忽然又跟她说:「我送你回家。」 「不用。」她连想都没有多想的,下意识的拒绝道,抬起眼帘,迎视上他的视线,淡淡的说:「末班车还没走,还有好几辆,我坐公交车回去就好。」 他已经知道了她八年前的秘密,如今,她再没有必要在他面前掩饰什么。 只是,却不知道为什么,当说出这句话之后,她却忽然感觉,自己的脸火辣辣的疼,好像,亲手撕碎了自己所有的尊严一样。 当年,她有好多辆限量款的跑车,那是每年过生日的时候,爸爸送给她的礼物,而今,她却连下雨,都得等个公交车。 这两种情形一对比,何其讽刺,尤其,是在他面前。 战琛眉心处的褶皱更深,白皙俊美的脸上流露出不悦的情绪,「公交车站距离这里有好长一段距离,现在下着这么大的雨,你还想走过去?是上午淋雨没淋够,所以想晚上再淋一次?」 「……」 她嘴上没出声,心里却暗自嘀咕了句:淋雨又与你有什么关系。 战琛渐渐没了耐心,抓住她手臂,冷冷的声音绕唇而出:「跟我走。」 「我说了不用!」顾凉末用力一甩,挣脱开他的手臂,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尽量忍着自己的情绪,「下了一天了,说不定待会儿就停了,我又不傻,自然不会就这么跑过去,再等一会儿。」 战琛抿唇,没出声,抬眸,望向外面的雨势。 雨势这么大,压根没有一点要停的意思,待会儿就停了?她骗三岁孩子? 收回了自己的视线,他重新看向她,说:「就现在这雨势看,天黑之前停不了。」
149.第149章 我是她老公(1) 她不看他,只是望着外面的雨势,声音淡淡的,「停不了再说,我总不至于留在公司里过夜。」 「那我跟你一起等,我倒是挺好奇,这雨什么时候会停。」说着,他竟真的在原地停了下来,摆明了自己的态度。 「……」顾凉末被他三言两语气的说不出话来,只是用眼角冰冷的目光狠狠的瞪着他。 以前,是她总喜欢对他无理取闹,现在,他们的立场倒真的是对换了。 无理取闹的人成了他,不耐烦的人,却成了她。 战琛并不介意她冰冷的目光,在她身畔站定。 没有人知道,甚至连他都不敢轻易跟她开口说,过去那八年中,连就像是现在这样跟她并肩站在一起,都成了梦中的奢望。 就这样,两人一起站在分部大厦的门口处,等着雨停。 只是,一直到又过了半个多小时的时间,下班的人都陆陆续续的渐渐走光了,那雨也没有一点儿要停下或者是变小的意思。 雨点一颗接一颗的从天上落下来,在地面上晕染开。 顾凉末看着眼前的景象,莫名奇妙的有些心烦意乱。 原以为,经过了那么多事情,那么长时间,她已经彻彻底底的变成了另一个人,学会了坚强,再大的困难与坎坷都难不倒她,可直到这一刻的到来,才让她明白,在这个男人身边的时候,她依然弱小的不堪一击。 例如眼下,这么一点小小的困难,就难住了她。 抬起眼帘,看着眼前的雨幕,她忽然想起了当年,那天她做了一下午的点心,去给他送,然后晚上的时候,死乞白赖的求着他,让她在他那里住下了,半夜的时候忽然下大雨,伴随着打雷的声音,她吓的睡不着觉,最后还是在他怀里过了一夜。 如今,时过经年,他不会再在下雨打雷的夜晚抱着她,而她,也不再害怕这样的天气。 不知道是这天气的温度太冷了,还是那些回忆太冷了,让她觉得从脚下升起一股子寒凉,双臂环在一起,下意识的抱了抱自己。 好像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动作,没有人在自己身边,也没有任何人可以让她仰仗,便只能自己取暖。 只是,下一秒,身后,却骤然有一件男士西装外套披在了自己身上。 温暖、炽热,仿佛还带着他身上的温度。 这下,她自然是不能再装聋作哑了,回过头,看着他只穿了一件白色衬衫的身体,哑声道:「你……」 这时候,正是五月初,天气并没有太炎热,一下雨,温度更是低,她不信,他这样会不冷。 战琛没有理会她,低头,将手里的伞拿到外面,然后撑开,回头跟她说:「我送你过去。」 是「送你过去」,而非「送你回家」,这样一句话,表明他已经对她让步,是想送她到前面的公交车站牌。 顾凉末微怔,似乎是没有想到他竟然会这样说,看着他身上那件薄薄的衬衫,下意识的想拒绝:「不用了,你这样出去会感冒。」
150.第150章 我是她老公(2) 战琛没说话,只是沉默的看着她。 顾凉末最后实在是被他瞪的受不了了,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走上了前,跟他并肩站到雨伞之下。 伞很大,但毕竟是两个人,两人在走动的过程中,难免会碰到彼此的肩膀。 触碰的次数多了,顾凉末渐渐觉得有些别扭起来,刻意拉开了与他之间的距离,身体一大半都露在了外面,冰凉的雨水洒在她的身上,牵扯起一份寒意。 战琛从她往一旁走的时候就发现了,当时也没说什么,可她越走越远,直到最后整具身体都快脱离雨伞之下了,他这才忍不下去了,骤然停住脚步,同时伸手,拉住她,凝视着她泛白湿润的脸颊,眸光深远,裹挟着一抹微怒,「顾凉末,你到底是在折磨我,还是在折磨你自己?」 如果折磨他,那好,他全盘接受,照单全收,可如眼下情况这般,她折磨的人是谁? 淋透自己,最后感冒的人,怎么也不会轮得到是他。 「……」她被他拉住,无法继续往前行走,不得已停下脚步,咬着下唇,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也并不想就此放过她,又继续逼问道:「金韵里的薪资并不低,你在那里工作了那么多年,钱都到哪里去了?为什么非要让自己过成现在这个样子?」 顾凉末笑笑,斜着目光看向他,从容不迫的回答:「钱吗?逛街、购物、风花雪月,败光了。」 她真是……怎么气他怎么说。 「再说了,我现在这个样子怎么不好了?你是指我现在淋雨?」她看了看自己身上被雨水打湿的痕迹,脸上全然是一副不在乎的神情:「这没关系啊,反正我现在也不是什么金枝玉叶了,只是淋点雨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 战琛简直想抽她一巴掌。 握着黑色大伞的手背上,青筋浮现,他忽然抬手,扯住她的手臂,将她整个人给拉到伞下,确保她不会再淋到,毫不在乎自己因此而被淋了个透彻。 顾凉末害怕把手中的档案袋中的东西给弄湿,也不敢在这个时候跟他闹,忍了他这么粗暴的动作。 与此同时,他冷戾的声音又在她耳畔幽幽响起来:「别一次次的挑战我的耐心。」 他的底线在哪里,他自己都不清楚,指不定哪天,她把他惹急了,他对她就不会像是现在这么客气了。 顾凉末咬着唇,没搭理他。 这男人不要脸起来也真够理直气壮的……明明是他,在一次次的挑战她的耐心。 彼此都安静下来,两人磨磨唧唧的朝着前面的公交车站牌走,十分多钟的路程,硬是走了半个小时才到。 到了之后,战琛却没一点儿要离开的意思,站在原地,陪着她一起等公交车。 顾凉末数次想出声驱赶,却在看到他那阴沉不定的脸色之后,又默默的将所有的话给咽了回去。 这个时候……她还是不要去招惹他为好,免费他又莫名奇妙的生气,在别人眼前闹笑话。
151.第151章 我是她老公(3) 没过一会儿,x2路公交车从对向缓缓驶过来。 知晓把外套还给他他肯定也不会要,顾凉末也懒得再多费口舌,什么都没有再说,披着他的外套上了公交车。 原本以为,这样就能够摆脱掉他了,却没想到,她前脚刚上了车,战琛后脚就跟了上来。 顾凉末不明所以,看着站在眼前的男人,黛眉紧皱,「战琛,你做什么?」 男人理直气壮的,眉宇间还染着一抹不耐烦:「送你回去。」 她拧眉驳斥:「可你已经把我送到站台了!」 要是她知道她会跟上车来,说什么,她也不会让他送自己。 战琛依然义正词严,底气十足:「我要坐公交车,你有意见吗?」 顾凉末:「……」 她被他气的脸色铁青,纠结着一张小脸说不出话来。 什么坐公交车不坐公交车,他分明就是跟着她上来的,依照他今时今日的身价,去个地方,哪里需要坐公交车? 挥一挥手,就有无数专业司机等着他。 只是,气归气,理智还是在的,顾凉末心里有些慌,不知道他到底想做什么。 难道他还想跟着她回家? 她知道,他现在已经知道了她家破人亡的事情,但她住在什么地方,他应该还不知道吧? 上次她故意跟他绕了那么大一个圈子回到小公寓,他心里应该也没有相信,应该是以为她在故意耍他。 男人看着她那张小脸上浮现出的纠结神情,眉心的褶皱拧的更深,猜到了她心里在想些什么。 终于,他忍不住率先出声,打破沉默:「我知道你住哪里。」 说完,连他自己,都忍不住泛起一阵心酸。 那座小公寓,当年就已经够旧的了,如今,过了这么多年,那里又得变成什么样? 她一直住在那里,又是怎么过活下去的? 从泥泞升到云端,没有人会接受不了,但从云端跌落到尘埃,这个世界上,又有几个人能忍受? 现在,让他过跟当年一样的日子,他都不敢保证,自己还能不能受得了,可她,却硬是一个人撑了这么多年。 顾凉末烦躁的瞪了他一眼,没再说话。 尽量让自己脸上的神情维持着平静,心里悬挂着的那块大石头,却渐次平稳落到了地上。 从他这句话里听,他应该还不知道笙笙。 可能他调查的只是八年前的事情,根本没有调查她这八年来所过的生活吧。 如果他去调查她这八年来的生活,那说真的,笙笙的存在,绝对不可能瞒得过他。 只是,纵然这样,她也不愿意让他跟她回去,不愿意让他见到自己现在这落魄狼狈的样子。 就在两厢沉默之际,公交车司机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明显是对战琛说的:「先生,请刷卡或者投币。」 闻言,战琛脸上的神情略过一抹不自在,沉默着,拽过她,手探向披在她身上的西装口袋中,翻出钱包。 只是,打开钱包之后才蓦然发现,里面根本就没有一元的纸币或者硬币。
152.第152章 我是她老公(4) 顾凉末站在一旁,冷眼看着他,并没有出手相帮的意思。 没钱正好,赶紧让他下车,省得在这里碍眼。 只是,纵然这样想着,心里却还是忍不住有些泛酸,当年,她有无数辆限量款的跑车,连公交车是什么东西都不熟悉,如今,她成了公交车的常客,而他,却不知道有多久没有坐过了。 里里外外翻了个遍,终究是没有找到,战琛从钱包里抽出一张百元的纸币,却在投放之前,又迟疑了下来。 倒不是不捨得这一百块钱,只是,毕竟现在当着她的面,如果他真那样做了,她会不会又以为他是在讽刺她? 这样耽搁着,也不是事,毕竟车上还有许多人,司机催促道:「小姐,马上就要发车了,你帮你男朋友刷下卡吧。」 这次的话,显然,是对顾凉末说的。 「我跟他没关系!」顾凉末连想都没想的反驳,最后,又附加了一句:「他也不是我男朋友。」 言外之意,是他怎么样,与她无关,她也不会帮他刷卡。 战琛回头朝着司机看了一眼,扯了一记百年不露的笑,口吻竟也和和气气的:「我是她老公。」 说这话的时候,男人脸上的神情简直平静的不能再平静,像是丝毫都没觉得自己说的话有多么无耻。 「……」 「……」 「……」 他话音落下,她顿时感觉自己的脸火辣辣的难受。 丢的。 侧眸看向他,她的目光像是要吃人一样,磨了磨牙,终究是碍于这场地,生生的把自己的怒气给压制了下去。 「战琛……」顾凉末咬牙切齿的小声叫了他一声,「你还要不要脸了……」 她记得他过去,不是挺注重面子的吗,怎么如今,变得这么不要脸了? 战琛对她什么态度不予理睬,涔薄的唇瓣紧抿着,没有要回话的意思,直接伸手探向她手中刚刷完还没来得及放下的公交卡。 顾凉末眼疾手快的躲开,把卡拿到身后,不给他。 男人看向她的目光中流露出了不满,命令道:「拿来。」 她倔犟的扬起下颌,偏生不如他愿,「凭什么?」 公交车上还当着这么多人呢,战琛也不怎么想让别人看笑话,便没伸手去抢夺,而是将手探向了她外套的口袋,从里面摸出了两张五角的纸币,投进了投币机。 刚才他尾随着她上公交车,她从口袋中掏出公交卡的时候,他眼尖的发现了带出了五角纸币的一点,刚才他也没多想,没想到这一刻却是有作用了。 「你……」顾凉末气结,脸上的神情微微狰狞,被他气的说不出话来。 那两张五角的纸币是她去超市买东西的时候剩下的,放在了口袋里,觉得不是什么大钱,也懒得没掏出来,没想到让他有了可乘之机。 要是环境允许,她是真的想跟他吵一架,让他滚回去,可眼下当着这么多人,她实在是没有办法。 这一场与他的对峙,她已经是输者,如果还不自量力,最终难堪的只会是自己。
153.第153章 我是她老公(5) 为了自己不至于太过难堪,她终究是选择了忍气吞声。 抱着怀里的东西,顾凉末迈步朝着车厢里面走过去。 车厢内人很拥挤,早已经没了座位,甚至连两侧都站满了人,只剩下中间还有一点空隙。 她从中间走过去,走到后车门旁,找了个空隙,伸手扶住,站稳身体。 整个过程中没有回头,好像与后面那个男人,真的全无关系一样。 只是,她才刚刚站稳身体,下一秒,手上忽然就覆上了另外一只手,然后她整个人,便被身后那道欣挺的身影给笼罩住。 顾凉末微微侧了侧首,便看到了他的身影,暗暗咬牙:「你……」 战琛却是往前倾了倾身,凑到她耳畔,低语了一句话,「不想让车上其他人看笑话,你就尽管跟我吵。」 「……」瞬间,她噤了声。 心里仍然恼怒,只是,在这个时候,当着这么多人,她却是真的不能跟他闹的。 而且,她现在必须要好好想想,该怎样阻止他跟着她到家里,怎样阻止他见到笙笙的可能性。 她家破人亡的事情他已经知道了不假,但后来发生的种种却完全出乎了她的意料,他并没有放弃她,甚至是没有动过放弃她的念头。 无论何种理由,是觉得心有愧疚想要弥补也好,还是觉得依然恨她想继续折磨她也罢,她都无所谓,最重要的,还是孩子。 那座小公寓的位置距离市中心很远,几乎算得上是郊区了,公交车在一路颠簸的过程中到达。 下了车之后,两人谁都没有说话,一路并肩朝前走。 眼看着就要到达,顾凉末终于忍不下去了,回过头,停住自己的脚步,欲要让他离开。 只是,还未等她出声的,身畔的男人倒是先她之前开了口:「这些年,你一直住在那里吗?」 她不情不愿的回答,「嗯。」 「为什么?」他盯着她问。 出事不假,她回不到过去的公主生活也不假,但她完全可以,让自己过的比现在更好一些。 「哪有为什么。」顾凉末低低的说,「那儿也没什么不好呀,当年你不也住过那么久。」 战琛脸色微青,驳斥:「我当年是没有办法!」 当年,他要给自己赚学费,还要照顾重病在床的母亲,哪里有多余的闲钱来过更好的生活,能有地方住,有东西吃,就不错了。 「我也没有办法。」她在唇角拉扯出一抹笑容,淡淡的,「我妈现在什么情况你应该知道吧?」 「……嗯。」 顾凉末嘆了口气,道:「她的病情很严重,我要照顾她,要交医药费,那些奢侈的生活,早就与我无关了。」 他仍是对她的话有所质疑,「可金韵里的薪资不低,你交完医药费,手中不可能没一点钱。」 再怎么说,她也不用委屈自己到那种地步。 闻言,顾凉末抬起头,对上战琛的视线,没出声。 心下,却忍不住暗自抱怨:手中当然不可能没一点钱,可若要过讲究的生活,拿什么来养你女儿?
154.第154章 社交障碍女(1) 「我手中是有钱不假,可你忘记当年我爸爸出事的原因了吗?」她如是反问:「我爸……涉嫌洗黑钱、挪用公款,这些事,公安部门是不可能就这么算了的。」 的确是不能就这么算了。 最初的时候,她走在街上,被人围堵是时常存在的事情。 最后,还是把家里那所别墅抵押给了银行,这些事情才得以平息。 这些年,她是赚到过不少钱,平均每个月一万多块的工资,可医药费每个月就要六千多,再加上她跟笙笙的日常花销,也需要两三千,哪里有多余的钱来让自己享受生活。 至此,战琛沉默。 他知道,当年那些事情是她心里的伤疤,所以,即便他心里仍有质疑,也不想揪着这个话题不放。 「你不用太在意这件事,这些年我也没什么委屈。」她努力的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不让自己在他面前太过失控,「好的坏的,过去了,也就无所谓了,反正不管怎样,这些年,我也早已经适应了。」 战琛静静的听着,心口却酸涩的厉害。 还是跟当年一样,这个世界上,能够挑动他心里面的情绪的,只有这一个人。 「而且,这世界上也不是所有人都喜欢落井下石,当年我爸为什么会出事我不知道,但我一直都相信他的……」顾凉末顿了顿,说:「他当年有几个朋友,人都很好,这些年也帮衬过我,还有几个朋友,也对我很好。」 他却是不屑的冷嗤一声,「就你?一个社交障碍的人,能有什么朋友?」 他对她的社交能力,还真的不敢苟同。 当年,这女人性子出了名的孤傲,对谁都不放在眼里,上学的时候,也就程沂禾一个朋友,他不信,她这些年来的社交会比以前好到哪里去。 顾凉末被他这样不屑冷傲的神情气到了,抬眸盯着他的眼睛,语气微微有些愤然:「战琛,你少以八年前的眼光来衡量我,人都是会变化的,我也不例外。」 他对她的气愤全然没放在心里,微微沉默里一会儿,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忽然问道:「那天送你的那个男人,是谁?」 也是她朋友? 「霍宇泽,tk传媒的总监。」她也没敷衍,如实回答了他,「他对我一直挺好的。」 对她,挺好? 男人闻言,俊颜上有不悦的情绪略过,剑眉紧紧皱起。 他了解她的性格,很少与人打交道,更不会轻而易举的提起旁人,这次提起这个男人,态度却这么从容不迫…… 迟疑了半天,还是忍不住问了,「你们……什么关系?」 顾凉末微微蹙眉,狡猾的不答反问,「你不是知道了吗?」 战琛的声音明显冷了下来,「真是你男朋友?」 「……」她没出声,沉默。 这种行为,在他看来,与默认无异。 他盯紧了她的眼眸,漠然质问:「他既然是传媒总监,那你为什么还住在那座小公寓里面?」 他的口吻,怎么听怎么带着一股酸味儿。
155.第155章 社交障碍女(2) 只是,问着这样的话,心里却难免有些心虚。 其实,何必说别人呢,当初,他不也是什么都没有给她吗? 顾凉末有些气恼,胸口堵得慌,「……你非要把感情与物质扯上关系?」 他不依不饶,「没有物质,何谈感情?」 「……」 她真是……跟他讲不了道理啊。 「战琛……」她微微嘆息一声,语重心长的跟他说,「一段感情里,不是仅仅有物质就可以的。」 他抓她语病,成心跟她作对:「那没有物质可以?」 「怎么不可以?」顾凉末皱眉反问,「当年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又有什么物质?」 她好还意思,提当年。 战琛盯紧她的目光,神情冷漠,「那结局呢?」 顾凉末沉默,无话可说。 「结局我们谁都没有善终。」他提醒她,冷笑,「不顾一切在一起的结局,是以分手来告终的。你就没长点记性?你说你们在谈恋爱,但他又什么都没有给你,分明是没把你放在心上,赶紧和他分了。」 最后那句话,怎么听怎么强势。 顾凉末越听脸色越难看,真的是没见过他像是现在这般不讲理的时候,「你凭什么要求我?」 「那你就能保证我说的不是实话?」他冷淡出声,忽而问道:「刚才你说什么,他是tk传媒的总监?」 她对他忽然转换话题的原因有些疑惑,不明所以的答了一声:「……对。」 战琛脸色阴沉,狭长的凤眸闪烁着焰火,「媒体那种地方不是什么干净的地方,指不定哪天报导出什么新闻就得罪了人,然后被公司辞退了,到时候拿什么养活你?」 顾凉末:「……」 他两次三番这么不讲理,顾凉末也微微怒了。 「战琛,你有病吧?」 什么时候,他也学会这种诅咒人的小人行径了? 看着她因为别的男人而骂他,他脸上的神情更是阴冷,「尤其在媒体这种环境下工作的人,都喜欢譁众取宠,一点点的小事也能无限扩大化,出自手中的东西更是鲜少有真相,同理而论,他对你的感情,说不定也是假的。瞒着你,指不定外面有多少女人。」 顾凉末扶额,从没有一刻像是现在这般,觉得跟他交流是如此令人头痛的一件事。 「你别以自己的眼光去衡量别人好吗?」她无奈,很是见不惯他这种蛮横不讲理的样子,「不要把别人想的跟你自己一样。」 他的语气,斩钉截铁,「我外面没女人。」 「……」 大哥重点不是在这里好不好…… 「顾凉末,我是给你个提醒,别在感情上被人骗了。」俊颜铁青,他的眸光很是不善,态度很『诚恳』的说了句:「毕竟,这世界上,不是每个男人都像我对你一样好的。」 她简直被他气的……呵,哭笑不得。 此时,机锋如他,冷辣如他,城府如他,却没想到,蛮横、霸道、不讲理,也如他。 「是你想多了,他真的对我很好。」终究,她耐下心来,不想跟他吵闹,心平气和的跟他解释,「这些年,我有很多事情都是多亏了他……」
156.第156章 追妻(1) 凭良心讲,这么多年,霍宇泽真的帮了她很多。 有困难时,他陪在她身边,帮她一起面对。 她加班时,也通常都是他帮着她接笙笙放学,也正是因为如此,笙笙才与他格外的亲近,弄得她有时候甚至都觉得笙笙对他要比对自己亲近。 「他……」 她似乎是还想说什么,可他,却已经不想听了,也不想再给她机会说了,打断她:「够了,他对你多好,你不用在我面前炫耀。」 听到她说另外一个男人多么多么好,对于他来说,着实是一种折磨。 「我还没说完!」看着他的黑脸,她的脸色同样是没好到哪里去,不甘心就这么被他呵斥住嘴,非要跟他把话摊开来说:「我是真没想到,时隔这么多年,你竟然变得这么不讲理。你现在在这里跟我装什么情深啊?当年你是怎么对我的,你忘了是吧?我追了你三百六十五次,你才勉为其难的答应,你一次次的拒绝我的时候,怎么就没有想过,自己有多过分呢?」 他被她说的哑口无言。 再不愿承认与回忆,有些事实,也终究是存在。 当年,他的事情太复杂,母亲病重,与战家之间又有着千丝万缕的纠葛,那个时候才十七八岁,他并不想这么早的谈感情。 当然,也没成想,当时的拒绝,竟然在今日成了她讽刺他的把柄。 两人又吵了几句,仍与当年相同,谁都没有质疑彼此的感情,但却,谁的立场与观点都与对方不同。 爱情有时就是这样,拆散它的,不是第三者的插足,而是现实的差距。 好比他们之间。 「我当时没想到……」战琛的底气,明显有些不足了。 「没想到什么?」她打断他的话,质问:「没想到,后来会爱上我,对吗?」 「……」他没说话。 「你永远都是这样,」顾凉末的唇角衔着一抹苦涩的笑,「永远,都以自己为中心为目标,从不考虑我的感受。」 她是身娇肉贵,但她从没有怕过吃苦,当初既然选择跟他在一起,就做好了所有的心理准备。 爱情在了,她不在乎物质。 只是,却非要等到最后才知道,一腔热血的冲动,没有任何意义。 父母忙于商场,她的家华丽却冰冷,没有温暖,只有在他身边的时候才能感受到温暖,只是直到在一起之后,才发现原来有些事情并不如自己想像中那么美好。 他为了让她过好日子,一直都在外面努力,可他不了解,她需要的不是物质,她缺少的只是他的关心。 她从来就不稀罕物质,与他在一起,只是单纯的因为感情,爷爷留给了她一笔钱,可以供他们一生无忧。 可他呢?放着好日子不过,非要那样折腾,一心想着不让她吃苦,为了证明他不是因为她的身份才跟她在一起的,努力给她一切,永远都把自己的尊严摆在第一位,却从没有问问她,是否需要。 她闭一闭眼,眼角落下苦涩的泪:「如果当初,我们都能不那么倔犟……」
157.第157章 追妻(2) 如果当初,他们都能不那么倔犟。 也许今天,结局就不会如此,留满遗憾。 时过经年,如今他们依然这样,谁都不懂彼此,却偏偏谁都自以为是。 这些年,最难过的时候,她甚至都有了后悔的念头,后悔认识他。 如果不认识她,或许她会按照父母给安排好的人生路走下去,而他,也或许会比现在活的更幸福。 错的,从他们最初的相遇开始,就是错的。 明明是错的,他们却都不甘心,不屈服于命运,硬是想要扭转这场错误,所以命运很快就给了他们惩罚,彻底的拆散了他们。 「你永远都是那么自以为是,明明什么都不懂,却偏偏,以为自己什么都懂……」顾凉末抬了抬脸,努力让自己的泪水不落下来,「我要的,你给不了,你给我的,都是我不想的……」 她要他的关心,要他的爱,他吝啬的不肯给她;她不要他的物质,不要他的钱,他却是偏偏最看重了这一点。 战琛依然恼怒。 恼怒自己,也恼怒她。 他不明白,为什么时间过去了这么久,她还是不懂他当年为什么会努力给她一切。 对,用她爷爷给的钱,是能够保证他们一生衣食无忧,但那样,他会毫无尊严可言。 当然,这也不是最重要的,只是,如果他真的那么做了,心安理得的接受着她的付出,每天不知上进不思进取,等他真的变成了那个样子,她对他还能像是最初那样吗? 她会渐渐的感到累,感到厌倦,然后,会渐渐对他心灰意冷,到时候,他们的一辈子同样是一场空话。 「那你呢?」他盯着她泛着泪光的眸子,却没有伸手去擦,只是那样淡漠的注视着,「如果当年,我只给你你想要的,给你爱,给你关心,不考虑物质方面的问题,拿着你爷爷给你的钱与你一起挥霍,这样的我,你确定能喜欢到最后吗?」 当年的他,的确太骄傲,太冲动,不成熟,太注重自己的尊严,以至于有时候忽略了她,可他不想的,对这样感情,他的在乎程度,并不比她小。 既然在一起了,那就是一辈子,他并非抱着跟她玩玩的念头。 顾凉末的心重重一颤。 他这话,说到了点上。 「对,如果当年,我们都能不那么倔犟,也许就不会是现在的结局。」他微微勾唇,唇角衔着的笑有些讽刺:「因为,或许我们连开始都不可能开始。」 如果他不那么倔犟,她不可能会看上他;如果她不那么倔犟,他不可能会接受她。如果他们都能不那么倔犟,他们之间,根本就是连开始都没有,又何谈结局? 后来,他们之间渐渐有了矛盾,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对她缺乏关心,然后努力开始弥补,可她,却已经不需要了。 她的母亲数次对他出言羞辱,后来惹到了他的父亲,那个人几乎想对顾家动手,可他为了她,极力阻止,这才平息了这件事,他觉得自己已经尽力去不辜负这场感情了,却没想到最终还是败给了宿命。
158.第158章 追妻(3) 话说到最后,两人渐渐的都安静下来。 雨还在下,「吧嗒吧嗒」的落在她撑着的雨伞上面,却将伞外的他淋透。 与他争执了这么久,顾凉末也累了,不想再跟他争执下去,移开了自己的视线,声音淡淡的:「你愿意怎么想就怎么想吧,事情都过去了,再重新提起,其实也没有一点意思。」 身心俱疲,她转身想要离开。 身上依然披着他的外套,手中也依然拿着他的伞,知道还给他他也不可能要,她索性不再去浪费这句口舌。 有人说,真正的分手,不是把电话和qq拉黑,也不是丢掉所有与那个人有关的东西,而是,悄无声息的转身,一个人默默的,哭泣。 她想,他们之间,就是这个样子。 只是,她才刚刚转过身,还没等迈出脚步去的,后面的男人就追了上来,拉住她的手臂,然后站到她面前,阻止了她欲要离去的脚步。 战琛垂眸,看着她白皙的小脸,「你敢发誓,那些都过去了?」 「……」顾凉末咬着唇,不出声。 「你说,感情的重要性大于物质,那你当年,又为什么非要跟我分手?」他说话的口吻与脸色一样,都很不好,盯着她的目光,也显得很是隐晦森然,好似一把利刃,插在她的左胸口。 顾凉末感觉自己有些越来越受不了他所给予的这种压迫性,唿吸顿了顿,攥着伞的五指不禁收拢了几分力度,反问他:「分都分了,何况都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再这么穷追不捨,还有什么意思?」 「呵,」他冷笑,语气中是铺天盖地的讥嘲,「没有意思?你当年到底是真的想跟我分手,还是觉得发生那样的事情,会连累到我,所以想跟我分手,故意逼着我离开?」 他言辞犀利,一针见血的戳到她心底深处最深的秘密。 顾凉末的心缩紧了几分,小手揪着,有些不知所措。 抿了抿唇,她说:「你别把我看的那么伟大,我一直都是个自私的人,没你想的那么高尚。」 最起码,在孩子这一件事情上,她是自私的,自私的不想让他知道笙笙的存在。 「还有,」她继续说,「也别把自己太当回事,我当时是喜欢过你,可那时候年纪小不懂事,现在再回想一下,也就那么回事,我又不是除了你就嫁不出去了,分手不分手的,也没什么大不了。」 当听到他把那些残忍的真相说出来的时候,她的第一个念头,便是否认。 「是我把自己当回事,还是你把我太当回事?到现在为止,你好像也没有跟我解释过为什么八年后还保留着我送给你的那枚戒指这件事。」他一点一点的挑开那些让她不敢面对的事情,口吻中的质问明显,机锋冷漠,如他看她之时的眸光一般,每一句话,甚至是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把利刃,将她的秘密给刺破。 她仍狡辩:「我解释过,是你没有听,只是带习惯了,没有别的意思。」
159.第159章 追妻(4) 然后,没等他说话的,她又道:「……而且,那天晚上,我不是还给你了吗,你何必揪着这件事不放呢?」 「你能保证,戒指不是你故意留下的?」 他真的,不明白,很多事情都已经这么明显了,她为什么,还死不松口,什么都不承认。 如果是为了他好……呵,那她又知不知道,她这样,对他真的,很不好。 她错开他的视线,不想直面面对他,「人太喜欢臆想,并不是一件好事。」 「是我太喜欢臆想?还是你以为这世界上,所有人都跟你一样笨?」他往前一步,拉近与她之间的距离,眼神漠然,直直的穿透她的心。 她再也不想跟他继续辩驳下去,见他还挡在自己面前,索性绕过他,想要离开。 惹不起,她总躲得起。 只是,下一秒,他却又从后面拉住了她的手臂,成功阻止了她想要离开的手臂。 男人攥着她手腕的大掌微微用力,将她扯到自己面前,再次开口时,声音已经没了之前的强势,变得沙哑无比,「承认你还在乎我,就这么难吗?……」 难的,让她无论如何,都不肯承认,即便,在他那么明显的刻意针对她的时候,也永远都是以倔犟来回应。 顾凉末被他拉着手臂,走不了,抬眸,凝视着他,鼻子泛着强烈的酸涩。 她从他的眼眸深处,看到了自己的倒影,那么痛,那么难过。 战琛终究是再看不下去,拽住她的手微微动了动,带有一丝强迫性的把她给揽到自己怀里。 顾凉末手中的伞,掉落在地上。 雨下的越来越大,伴随着打雷的声音,一声一声,响彻云霄。 「别跟我闹了。」他埋在她颈项,声音沙哑,满含无奈,神情没了之前的冷沉阴郁,周身也不再散发出压迫气势,「凉末,我们重新开始,过去一切,既往不咎,这样不好吗?」 她说八年前他放着好日子不过,非要为了自己的尊严折腾,现在的她,又何尝不是这样。 只要她肯退一步……不,甚至根本不需要她退让,只需要回应他一下,那他们两个人现在,也不至于是这个样子。 似乎是没想到他竟退让到这一步,顾凉末怔愣了一下,下意识的问道:「……什么意思?」 「我们重新开始。」他抱紧她,周身散发出的气息有些脆弱,好似一个孩子。 她彻底怔住。 雨幕很大,她的视线也模煳,近乎负距离的接触,让她看不到他脸上的神情,但是,却很明确的感觉到了,这一刻,他没有在耍她,他是认真的。 「放下过去一切,我们重新做情人。」他的声音低低的,似乎是害怕她听不懂,又这样解释了一句。 重新做情人? 顾凉末简直感觉眼前这男人疯了。 她何德何能,值得让他,退让到如斯境地? 「你……」她说了一个字,便再也说不出别的来,脸上维繫的平静,悄然裂开一道缝隙,「战琛,我不值得……」
160.第160章 追妻(5) 「你当然不值得!」他沙哑的话,带着一丝咬牙切齿的味道,「可是,我没办法了……」 他已经被她逼的,穷途末路,黔驴技穷。 不值得……在他非她不可的时候,说值得不值得,又有什么意义? 「你的身边并不缺女人。」她的心狠狠的颤抖着,说着那个让她心酸,却又真实的事情。 「对。」他不否认,如实说,「但她们,都不是你。」 这个世界上,能让他心动且让他心痛的,只有眼前这一个。 除此之外,再无他人。 「战琛,你还没有认识到这其中的利弊性吗?如果你执意再跟我在一起,葬送的,会是你以后的整个人生。」她跟他解释,所说的话,条理清晰分明,脸上被雨水打湿,与泪水混合在一起,滑落到唇边,滋味苦涩。 他已经不是小孩子,也不再如当初那般不懂事,这其中所牵扯的利弊性,她懂,她不信他不懂。 如果他们再做情人,然后结婚,那他以后,肯定也会被别人指指点点,即便碍于战家的面,没有人敢光明正大的说出来,但那些人的心里呢? 「我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他低低的说,嗓音绕在她的耳畔,在低空中展开着飞行,「顾凉末,你赢了。」 在这场感情的游戏中,她赢了,彻彻底底。 从八年前开始,一直到现在,输的那个人,就是他。 对,如果跟她在一起,也许会葬送掉他的人生,可若因为人生而捨弃了她,那他的人生,又还有什么意义? 当年之所以那么努力,那么拼命,想要维持住自己的尊严是一回事,最重要的,还是为了她。 顾凉末动了动唇,似乎是想要说什么,但却发现自己的喉咙干涩的难受,竟是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说这话,真的,太出乎她的意料了。 她不清楚他现在的身价是什么,只知道现在金钱对于这个男人来说,已经成了抽象化的词语。 他现在已经回到了战家,权势……同样是不缺。 男人玩起来,无非是三样:金钱、女人、权势。这三样,他已经什么都不缺了,无论是哪一样,都是手到拈来的一件事,何苦为了她一让再让? 心,疼。 为他疼,也为,自己而疼。 顾凉末抬了抬头,迎上他的目光,垂在腿侧的双手紧握成拳,微微尖锐的指甲刺着掌心的皮肉,牵扯起一丝明显的疼痛,「你现在什么都不缺,身边围绕着的女人比比皆是。没必要,让自己为了我一再忍让。」 「我说过了,那些人都不是你。」他的声音像是从冰窖里传来,但是周身散发出的气势,却暖的很,泛出一股自有的温柔。 男人抬手,摸上她因为雨水的肆虐而变得冰凉的脸,姿态柔爱:「我承认,当年我的确在关心你这件事情上有着很大的疏忽,那时候我……我只是想给你最好的东西,不想让你受委屈,所以才一直在外面。当初,我想给你全世界,可是我没有能力,后来,当我能给你全世界的时候,你却已经离开了……」
161.第161章 你想见爸爸吗(1) 这世上有太多事情来不及,等到他想去珍惜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顾凉末一字一句的听着,心忍不住缩的更紧,流着泪,她开始忍不住质疑自己:难道当年,真的是自己做错了吗? 他没有再说话,她也没有再说话,两个人谁都没有再说话,周遭,只剩下了一片「哗哗」的雨声。 沉默良久,顾凉末终于缓缓开了口,这次,没有像是之前一样拒绝他,而是出乎他意料的答应了下来,「……我答应你。」 我答应你。 四个字,带着一种尘埃落定的宿命感。 闻言,战琛愣住,似乎是没有想到,她答应的竟然如此痛快,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 顾凉末无视了他的错愕,雨幕中,微微勾起唇角,即便苦涩,却也还是强忍着笑了笑,踮起脚尖,主动吻上他的唇。 两唇相抵间,她低声呢喃了一句:「我答应你,跟你重新开始。」 话音落下,不等他说什么的,她就很迅速的离开了他的唇,然后转了身,疾步跑远,不给他挽留的机会。 不得不说,这是一个好方法,她出乎意料地答应,会让战琛疑惑,反应不过来,不明白她又想的什么,让他陷入迷茫中。 这样,她给出一个模稜两可的答案,他就不会再追过来,不会让他发现笙笙。 这话,虽然也算不上她的心里话,但是,却也不完全虚假。 如果他真的愿意跟她重新开始,那她答应。 既然分手不分手都是痛,那便不如重新做情人。 …… 在外面待了那么长时间,顾凉末早就被淋透了,浑身上下湿漉漉的,显得很是狼狈。 离开了他的视线,她也不再那么克制自己,渐渐的让自己放松下来,脸上的神情,带着很浓烈的疲惫感。 一种……只有在自己家里,才敢流露出来的疲惫感。 笙笙才放学没一会儿,正写着作业,听着门开的动静,连忙出来看。 入目的是浑身上下被淋的透透的妈妈,小姑娘忍不住皱了皱眉,嫌弃的语气中透出一丝明显的关心:「妈妈,你怎么弄的,怎么出门不带伞?」 「……」顾凉末怔了怔,没说话,心虚的抿了抿唇。 「还有啊,」笙笙又问:「怎么感觉你这两天好奇怪啊,昨天晚上回来的时候,也是这么失魂落魄的,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顾凉末喘了口气,这次没再装哑巴,朝着小姑娘挥了挥手,「笙笙,过来下。」 笙笙还是皱着一张小脸,明显不愿意,顾凉末直接把她抱过来,放到沙发上。 「妈妈……」她这样子太反常,孩子已经隐隐约约的猜到了一些,试探性的问了句:「你是不是又遇见爸爸了?」 闻言,顾凉末笑了笑,摸了摸女儿的小脸,点了点头,「嗯。」 此时此刻,她非但没有那种被人看穿心事的紧张感,反而有些小小的骄傲。 不愧是她的女儿,真的好聪明。 她这还没说什么的,她就已经猜到了。
162.第162章 你想见爸爸吗(2) 「笙笙……」顾凉末叫了她一声,语气中带着一丝欲言又止,迟疑了两秒钟,却还是忍不住把那个问题给问了出来:「你想见爸爸吗?」 如果笙笙想见他,那她,真的应该考虑考虑让他们两人见面了。 以前从没想过,是因为她真的没想到在有生之年还能跟战琛见面,但现在,他们已经重逢了,她觉得,再这样隐瞒下去,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而且,最重要的是,今天看到他眼底那种压抑的痛苦,真的让她不忍心,再这样把笙笙的事情给隐瞒下去,对不起的不止是战琛一个人,还有笙笙。 孩子,有权利见到自己的爸爸。 她现在心里很纠结,也很乱,不知道该怎么办,所以只能问问笙笙。 顾凉末这话一问出来,笙笙心里也明白了几分,晓得妈妈这两天这么失神,应该就是在考虑这件事情了。 「妈妈,你不用过问我。」笙笙摇摇头,说,「你愿意跟爸爸重新开始,或者是不愿意,自己决定就好,我尊重你的意见。」 她的懂事,让顾凉末感到一阵又一阵的心酸。 其实,说是这样说,但知女莫若母,她又何尝看不出来,其实笙笙心里是很希望见到自己爸爸的。 不止是她,换作这世界上的任何一个单亲妈妈的孩子,应该没有不希望见到自己爸爸的吧? 「笙笙,你跟我说你的心里话。」顾凉末忍着心酸,摸了摸她的小脸,语气温和的问:「你是不是……很想见他?」 她不傻的,看得出来,有时候去给她开家长会的时候,这孩子总会盯着别人的爸爸失神。 但她那时候没办法,所以,只能狠心装作没看见。 但现在,情况不同了。 如果她想见,她就一定会同意,满足她的愿望。 笙笙没说话,微微静默了一小会儿,最后,终究是轻轻点了点头。 「我是想见他,可我更尊重你的决定。」 想见爸爸的愿望再强烈,强烈不过尊重妈妈决定的念头。 「而且,妈妈,你告诉过我,说你当年跟爸爸分开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并不是爸爸不要我们了,所以,无论如何,我都会很爱爸爸,你真的想重新跟他在一起,我也尊重你的决定。「 笙笙说完,还冲她笑了下,示意自己真的不在意,握了握顾凉末的手,懂事的说:」妈妈,我有你就够了。「 顾凉末任由女儿握着自己的手,沉默着,没有说话。 她第一次感觉到,孩子太懂事了,也并不是一件好事。 不懂事,会让她头疼,太懂事,却会让她心酸。 她还这么小,这个年纪,本应该是无忧无虑的享受快乐童年的时候,别的孩子都在父母怀里撒娇,而她,却已经学会该如何顾虑父母的感受。 不仅理解了她,还一併,理解了那个男人。 沉默来的忽然,有些话她不知道该如何启齿,最终也什么都没说出来,只是抱了抱她,「笙笙,是妈妈对不起你……」
163.第163章 情路不好走 如果,不是她太自私,太倔犟,也许今天,一切就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还有啊,」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笙笙忽然沖她眨了眨眼睛,说道:「如果你选择跟霍叔叔在一起,我也支持你。」 「……」顾凉末哭笑不得,揉了揉她的小脸,「你就这么担心你妈嫁不出去啊?」 笙笙撇撇小嘴儿,「有个人陪着你,总比你一个人要好啊。」 顾凉末看着她那张小脸上纠结的神情,忍不住笑了笑,抱着她,低声说:「妈妈有你一个人,就够了。」 之后是一段很长很长的沉默。 半晌,笙笙迟疑着开了口,问:「妈妈……你还爱爸爸吗?」 「嗯?」顾凉末对她忽然问的这个问题,有些不明所以,「怎么忽然这么问?」 笙笙摇头,「没什么,就是好奇而已。」 「……嗯。」 她回答的迟疑,却肯定。 自然是爱的,就是因为还爱着他,所以,她才那么不顾一切的想要跟他分手,不再跟他有所牵扯,也不要再连累到他。 从眼下这局势看,战琛应该暂时不会离开的,会在c市扎根,如果跟她在一起,肯定会对他的人生有所影响。 那样的结果,她太不希望。 想着想着,顾凉末忽然想起一件往事。 那是八年前了,她跟着他,一起去医院看望他的母亲。 那个时候,他母亲已经病重了,连说句话都不利索,说说停停的。 他们到医院的病房之后,他母亲就把他给支开了,然后留下她,跟她说了好一番话。 具体说话的内容,她已经记得不是很清楚,但有一句话,她一直都记得很鲜明。 她说:「凉末,你是个好女孩,但是你们在一起,这条情路,不好走。」 记得当时,她对这句话,并没有放在心上。 她想不通,对于她和战琛之间的感情,她的父母不理解也就算了,为什么连他的妈妈,那样豁达温柔的一个人,都那样说。 直到后来,直到战锋找到她的那一刻,她才懂。 不好走。 呵,是了,她与战琛之间的这条情路,的确是不好走的。 一个战锋,就成功的阻拦了所有。 后来发生的种种事迹,终究是证明了她的话。 她当初与她交谈时所说的内容,桩桩件件,好似按着剧本进行一样,没有一件,不在时光的流逝下实现了。 直到这一刻,顾凉末才明白,他的母亲,原来竟是一个看透世事深远至此的人。 她从多年前,就看透了一切,也预料到了后来的种种。因为她爱过战锋,所以她了解他,了解他是一个怎样凉薄冷血的人,一定会在他们的这段感情中横插一脚。 顾凉末闭一闭眼。 当初,她的父母,觉得战琛配不上她,而他的父亲,又何尝不是觉得,顾凉末配不上他。 「那就好了。」笙笙忽然的出声,打断她的思绪,「妈妈,你爱爸爸,我就爱爸爸。」 顾凉末被她这贴心的话逗笑,摸着她的小脸说:「好了,笙笙,你先去写作业,我去洗澡换衣服。」 淋了这么大的雨,浑身都湿透了,衣服粘在身上,难受的不舒服。 笙笙答应:「好。」
164.第164章 天上掉馅饼 入夜,华灯初上。 金韵。 装饰恢宏的殿堂内,被重金属的dj音乐充斥着,各色各样的光芒来回闪动,大厅舞池中的男男女女各自扭动着自己的肢体,显得热情而奔放。 顶层包厢内,一男一女,女的站在落地窗前,态度略显傲慢。 「战夫人有事请说。」 男人站在她对面,虽说看不惯她这盛气凌人的架势,但因为碍于她的身份,态度倒也算得上是客气。 这个女人找自己办事,肯定是出价不菲的,人,不要太计较面子,无论如何,总不能与钱过不去。 顾芷蔓也没有要跟他啰嗦的念头,直接切入重点道:「我有点事,需要你的帮忙,另,酬劳不会少了你的份。」 这男人叫谢屿,平日里游手好闲,一直混在黑社会的中层,靠一些不正当的手段为生。 有钱不赚是傻瓜,谢屿懂得这个道理,一听说有酬劳,两眼放光,连语调都变得高昂起来,「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只需要战夫人您说一声,我一定给您办的妥妥的。」 「嗯,」顾芷蔓点了点头,傲慢的姿态微微有所收敛,但是说出口的话,却是一副阴狠毒辣的语气:「就是你经常做的事情,不过,这次我要你做的大一点……」 后面的话,她没有说出来。 但是她想要表达的意思是什么,已经不言而喻。 伤人之后,再大一点,除了杀人,还能是做什么? 杀人…… 顾芷蔓站在那里,目光阴森,沉声说道:「你给我把这件事办妥了,我给你一百万。」 一百万。 这无疑,是个很诱惑人的价码。 只是,利益等价交换,想要得到这个价码的筹码,也显然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谢屿闻言,心里有些不解,迟疑道:「战夫人,如有需要,我肯定是愿意帮您的忙的,只是这也实在是……我做出这种事,要是东窗事发了,那我这辈子可就毁了!」 「三百万。」顾芷蔓不说废话,直接加大了诱惑的筹码。 她这人心高气傲,并不是很喜欢与这种人打交道,这次也是迫不得已,否则,她是必然不会自降身价来跟这种人打交道的。 三百万…… 谢屿是混那种最底层的黑社会的人,跟那种小混混没什么区别,游手好闲习惯了,吃喝嫖赌抽样样不缺,虽然也有着一些靠着非正常手段得来的钱,但为了不至于闹出太大的事情,行事也不敢太过分,因此,过的生活,也一向都是吃饱了这顿,没了下顿的日子。 顾芷蔓开出的这三百万的诱惑,对于他来说,无异于,是一个比什么的诱惑性来的都要大的条件,好像天上好端端掉下来的一块超级大的馅饼。 这都送到自己嘴边了,就差他张口去咬了,他不吃掉,除非他是傻子。 「那好,既然战夫人都这么痛快了,那我也不能太犹豫了。」谢屿答应下来,然后又信誓旦旦的承诺:「战夫人放心,不管您吩咐什么事情,我一定做到!」
165.第165章 我不爱你了 顾芷蔓听到自己满意的答案,唇角这才露出了一丝丝的笑。 战琛,我就不信,你每一次,都能这么侥倖。 …… 「顾凉末,我不会再纠缠你了,我不爱你了。」 那人站在背光的地方,光线很是昏暗,他的眉眼亦是让她看不清楚,只是声音却那么决绝,充满冷漠。 顾凉末下意识的伸出了手,似乎是想要挽留,扯了扯唇角,却不知道为什么,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这种无力挽救的痛苦感让她忍不住落下眼泪来,可那人却对她的着急与伤痛视若无睹,毫不留情的转了身,头也不回的离开。 一步一步,直到,彻彻底底的消失在她的视线里。 「阿琛……」 顾凉末下意识的唤了一声,嗓音沙哑,然后,蓦地睁开眼睛。 窗外,已是艷阳高照。 金黄色泽的光线,射入她因为刚刚甦醒还有些惺忪的眼眸。 梦醒了,那残忍的画面消失,可却不知道为什么,她还是觉得心里难受,特别堵的慌,很想痛痛快快的哭一场。 忽然感觉到小腹一阵又一阵的疼痛,顾凉末疼的脸色泛白,难受的皱起了眉。 掀开盖在自己身上的被子,她强撑着最后一点力气,坐起身来,目光朝着自己身下看过去。 一大片血迹把床单染红,像是一朵绽放正盛的梅花,与此同时,疼痛还一波一波的涌上来。 她伸手捂住自己的肚子,用力按了按,似乎是想要缓解一下这痛感。 年轻的时候不注意,生理期的时候吃东西也不忌口,以至于在今日,落下了这难以祛除的病根。 真疼起来的时候,说是「生不如死」,真的是一点都不夸张。 半晌,仍然没有好转的迹象,她痛的受不了,额上冒出涔涔的凉汗,蜷缩在了一起,后背同样是往外渗着汗,触感湿凉。 大约过了四十多分钟,这阵子疼痛才缓过去,渐渐的好下来,不再那么严重。 下了床,去洗手间简单整理了下,换了衣服,然后从洗手间走出来,回到客厅,倒了杯温水,慢慢喝。 没有他在的日子里,她只能这样,尽最大努力照顾好自己。 一个人的生活一个人过,一个人的罪一个人受。 喝了水,回到卧室,准备换床单。 只是,她前一秒才刚刚迈步进去,后一秒,放置在床头的行动电话就响了起来。 顾凉末走过去,看了看屏幕上面显示着的名字,手指轻划,把电话接起来:「沂禾?」 程沂禾听到她这有气无力的语气,不禁皱眉询问:「怎么了,怎么听起来这么没力气,生病了?」 「没,生理期,肚子疼。」顾凉末小声回答,「老毛病了。」 程沂禾想到她这毛病上,不禁皱了皱眉,一时间没说话。 沉默了良久,这才低斥道:「上次去医院给你拿的药你喝了一次就不喝了,那药很管用,你如果能坚持喝一段时间,何至于让自己遭这份罪。」 顾凉末靠在床上,单手捂着肚子,哼哼唧唧的抱怨,「那药那么难喝,我实在是喝不下去啊……」
166.第166章 战琛出事 「嫌药难喝那你就一直遭罪吧。」程沂禾冷冷的说,真心觉得拿这个公主病的女人没办法,静默了一会儿,忽然又说道:「战琛……你们俩现在怎么样了?」 顾凉末闻言,微微愣了下,忽然想到刚才做的梦,心头有种说不出的复杂感…… 扯了扯唇角,笑容略带一抹苦涩,小腹处与心里传来的痛感交织在一起,时轻时重,她分不清楚到底哪里更痛一些。 「就那样……不冷不热的……」 她似乎又说了句什么,但顾凉末没有听清楚,因为,在她说话的同时,好像是响起了一声类似于踹门的声音。 「砰」的一声,声音极大,连在电话这边的她,都听见了。 顾凉末心弦一紧,下意识的问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只是,电话那边,回应她的,已经不再是程沂禾。 陆淮南低沉的嗓音从手机里传出来,好似在极力压制着某种情绪,他说了一句话,瞬间,让顾凉末的脸色惨白到极致。 连小腹上因为生理期而传来的痛感,都察觉不到了。 好像,整个世界都在急剧蜕化,成为了一片空白一样。 她不自觉的攥紧手机,眼眸瞠大,很显然,是受到了很大的惊吓。 刚才,就在电话里,陆淮南告诉她:「顾凉末,我刚接到通知,是战琛的特助付诚打过来的电话,说是战琛出事了,现在在城北医院的手术室里做手术,你马上过来。」 一字一句,他的声音沉稳而确定,对于她来说,抵得过千军万马。 她攥着手机的手忍不住剧烈的颤抖,扯了扯在一瞬间褪去血色的薄唇,微微呢喃:「不可能……不会的……」 明明,前几天还是好好的一个人,怎么一转眼,就出事了,而且,还躺进了城北医院的手术室? 手术室啊…… 这三个字,代表着的东西是什么,她清楚。 冷静与理智像是约好似的,在那一瞬间缺席,她什么都感觉不到了,连小腹处又涌上来的痛感都不知道,慌慌张张的换了衣服,然后匆忙跑出去,从路边拦下一辆计程车。 「师傅,城北医院。」顾凉末拉开车门,不敢耽误一分一秒,连忙上了车,手指情不自禁的抓紧了副驾驶的椅背,她的声音颤抖的厉害,「麻烦你快点。」 计程车司机应了一声「好嘞」,将行驶速度提升到限制速度之内的极限。 不经意间从后视镜中瞥到顾凉末脸上的着急,他猜想,看她这么着急的样子,肯定是她的家里人出了事。 不够…… 这样的速度,还是不够。 「师傅,麻烦你再快点,我有很着急的事情。」顾凉末心里怕的很,不知不觉间眼眶都泛红了,氤氲着一层薄雾,好似随时能够哭出来一样。 这一刻,她真的,恨不得自己能在最快的速度内赶到医院。 就在前天,那个人还抱过她,跟她说:「别跟我闹了,凉末,我们重新开始,过去一切,既往不咎,这样不好吗?」 然而今天,她就收到了这样的噩耗。
167.第167章 情况不容乐观 这是,命运给她的惩罚? 惩罚她之前,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他,不肯给他机会,也不肯给自己机会。 以至于,让一切,衍变成了今天这一地步。 顾凉末不敢再想下去,靠着椅背,缓缓闭上了眼睛。 …… 到达城北医院的时候,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 顾凉末付了钱,连剩下的零钱都没有顾得要,就匆匆忙忙的朝着医院门口跑了过去。 司机在后面喊她,提醒她还没有找钱,她却恍若未闻,听见了,连头都没有回。 医院走廊内,处处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很是刺鼻。 手术室门前,「手术中」三个字,正散发着刺目的红光。 陆淮南跟程沂禾都在,这个时候谁都没心情坐下,都站在门口,静候消息。 她走上去,垂在身侧的双手情不自禁的握紧,颤声问道:「他……出什么事了?怎么会伤的这么严重?医生怎么说的?手术……手术还要多久……」 程沂禾见她这样子,忍不住有些心疼,握了握她的手,安慰道:「没事的,他命这么大,一点小伤不至于夺走他的性命。」 顾凉末下意识的反握住她的,力度之紧,好似溺水之人抓住的最后一根浮木,将自己所有的希望与力气,都寄托在了上面。 「他前几天明明还好好的……今天怎么会……怎么会在这里……」她断断续续的说,言辞有些凌乱,清泪在眼眶里打转,却一直都倔犟的迟迟不肯落下来。 她不能哭,她要相信,他一定会没事,她不能哭…… 陆淮南朝着她看了一眼,扯了扯唇角,低声说:「他下班,从公司离开的时候,忽然有人朝着他开了一枪,亏得他身手好,躲过了心脏的致命位置,但没能彻底躲过,还是中了一枪。擦着心脏的边缘,他现在的情况,恐怕……不容乐观。」 谢屿虽然是个黑社会底层的小混混,但据付诚刚刚调查的资料得知,这个男人,以前接受过枪法训练,是以,枪法极准。 如果换成旁人,那这一枪,可能就躲不过去了。 顾凉末静静听着。 脸上平静的神色,显得好有耐心。 只是,无论脸上维繫的神情再怎样平静,氤氲在眼眶里久久打转的泪,却还是忍不住了。 在陆淮南话音落下的那一瞬间,凌空砸落下来。 顾凉末感觉自己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起来,而且感觉很冷,好似身处北极一样,冷的连血液都被冻僵。 原来,死亡,竟离他如此之近,近的让她滋生了平生从未产生过的恐慌。 她错了。 她真的,知错了。 她不该,说出那些话来伤他的。 如果这是他因为她说的那些过分的话而给她的惩罚,那这样的惩罚,是不是也太重了些? 阿琛……如果你真的有什么事,让我一个人,怎样面对以后,又让我,怎么活? 没有任何支撑,她只能紧紧的抓住程沂禾的手,想感觉到一点点支撑,留住心里面的一点点希望。
168.第168章 取出子弹 「他不会有事的……」极度哽咽之下,顾凉末说不出别的话来,只是断断续续的重复着这一句。 「嗯,手术很快就结束了,只要把子弹取出来,就没事了。」程沂禾握着她的手,低声安慰。 她与她相识十年,是这个世界上对彼此最了解的人,顾凉末现在心里慌到了什么程度她即便感受不到,也能猜测得出来。 所以,即便她知道说好听的话或许只是安慰人,但这种情况下,她又怎么忍心说出让她恐惧的话。 …… 十分钟,二十分钟,半小时…… 一小时,两小时,三小时…… 终于,在将近四个小时的时间过去之后,那持续闪烁了好久的「手术中」红灯终于熄灭下去,手术室的门被人从里面打开,先是身穿白大褂的医生走出来,然后是好几名护士。 在外等待的时间太久,程沂禾担心她的身子受不了,硬是逼着她坐了下来。 顾凉末无力反抗,被腹痛折腾的去了半条命,一点力气都没有,终究是忍不住坐了下来。 手术室门一开启,她又立马站起来,起身的时候,因为动作太过迅速,僵直了好久的腿承受不住这压力,狠狠弯了一下,差点让她狼狈的跌坐在地上。 幸而程沂禾就站在她旁边,见她跌跌撞撞的身影,有点不放心,老早就做好了扶她的准备,在她腿弯的那一瞬间就伸手扶住了她,没让她摔倒。 护士们一左一右站了两排,中间推着一张医院里专用的推床,那个男人,此时正安安静静的躺在上面。 顾凉末后知后觉的发现,没了昔日里的冷漠与强势,躺在床上人事不省的他,看起来,竟然是这般脆弱。 左半边的胸膛上缠着好几层厚厚的纱布,中间的纱布有着明显的红色血迹,很明显是被他胸口的伤给浸染的,俊颜泛出病态的苍白,让她有生以来第一次从这个男人身上瞧见了「虚弱」二字。 顾凉末跑过去,绕至推床一侧,握住他搭在床边的手,哑声呢喃:「阿琛……」 男人凤眸紧闭着,浓密的眼睫在他的眼睑处投下一抹阴影,涔薄的唇瓣也是苍白,没有一点儿的血色。 在她的印象中,战琛一向都是冷漠的、霸道的、狠戾的,何时何地,竟沦落如斯。 她看着他,视线显得好苍白,也好脆弱。 不管怎样,男人的理智通常总比女人来的要强大,陆淮南倒还是理智的,走向走在最前头的主刀医生,问道:「周医生,他的伤怎么样,有没有危及生命?」 周医生摘下口罩,回答了句:「子弹已经取出来了,但是是擦着他心脏的边缘过去的,病人伤势极重,还要进一步观察有没有伤到内脏。」 然后,转头吩咐随行的护士:「先把病人送回到重症监护室,伤势有待进一步确认。」 话音落下,医生继续朝前走去,带着一行人,消失在走廊尽头,转入重症监护室的位置。
169.第169章 甦醒(1) 顾凉末全部的心思都在战琛的身上,根本没有去听医生说的什么话。 陆淮南是听清楚了,皱了皱眉,看着离开的一行医生护士,暗自希望战琛能没事,挺过这一次。 随后,看向顾凉末,动了动唇,欲言又止,最终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这次,对战琛下手的人,除了那个女人,应该……不会有别人吧? …… 夜凉如水。 顾凉末一整天都守在病床前,好似绷紧了弦的箭,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一旁,程沂禾买过来的饭已经凉透,放置在病床一旁的桌子上,她没有心情动一口。 程沂禾看着她泛白憔悴的小脸,忍不住出声说:「既然子弹已经取出来了,那就应该没有生命危险了,只是他伤的这么重,还指不定什么时候能够清醒过来,你这样逼着自己不吃不喝,跟他一起受罪,又能怎样?」 她不说话,只是握紧了安安静静躺在床上的男人的手,神色间似有悔恨之情。 从没有一刻,她的后悔像是现在这般浓烈。 他们之间,因为倔犟错过了那么多,在两相安好的时候,她对他冷言冷语,没个好脸色,现在,她意识到自己的错了,而他,却选择以这样的一种方式来惩罚她。 程沂禾见她无动于衷,又说道:「你都一天没吃点东西了,再这样下去身子也受不了,回去好好休息一下,我在这里看着。」 顾凉末这次有了反应,却是摇头:「没事,我能受得了,你先回去休息吧,我自己守在这里就好。」 有气无力的声音,语气却是坚定,根本就不听劝。 程沂禾拗不过她,也没办法,抬了抬眼帘,看向躺在床上的男人。 他这伤,往好听了说没用,是真的很重,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好的,现在付诚跟着陆淮南去调查这件事了,她们两个女人都在这守着,说撑不住都撑不住,到时候,也没人来照顾战琛。 「那我先回去休息。」程沂禾不得已对她妥协,退而求其次,说:「明天早上我过来,你记得吃饭。」 「嗯,」顾凉末无动于衷的点点头,答应一声,叮嘱道:「路上小心。」 程沂禾起身朝着门口走过去,推开监护室的门,离开。 重症监护室里,只剩下了两个人,一个昏迷,一个沉默,气氛陷入悠远的静寂中。 顾凉末握着战琛的手,凝神望着他看,薄唇微抿,眉宇间泄露出心疼。 似乎,只有在这样的情况下,只有在他看不到的情况下,她才敢这么肆无忌惮的,看他一眼。 半晌,她恋恋不捨的松开他的手,从床底下拿出一个医院专用的盆子,然后又从一旁的抽屉里找出了一条崭新的毛巾,一起拿着去了洗手间。 出来的时候,盆子里盛满了水,被温水浸湿的毛巾,搭在盆沿上。 这个男人身上令人髮指的洁癖她比谁都清楚,别说是身上的衣服,就连床单,都几乎是天天换,肯定受不了长时间不洗澡的折磨。
170.第170章 甦醒(2) 只是,他现在受了伤,她没办法给他洗澡,只能用湿毛巾给他擦擦身子。 隔着一层毛巾,她的手覆在他的身体上,心,忍不住有些微微颤抖。 上半身还好,她虽然感觉因为与他陌生太久有些别扭,但好在还能接受,但下半身…… 顾凉末手里的动作停了停,明显的为难。 反正他现在也没醒过来,应该也没什么事吧? 最终,微微咬了下唇,扭扭捏捏的解开了他的裤子。 整个过程中,顾凉末都不敢抬头,眼睛看着别处,脸色不自觉的晕染上一层红晕。 流年经转,这个时候的她,终究是没了十七八岁时的勇气,别说是像当年一样脱了衣服主动勾引他,就连帮他擦一下身子,都迟疑不决了。 解开他的裤子,又犹豫了好一会儿,最后实在是受不了这么磨磨唧唧的自己,顾凉末深吸了口气,压制下心里面的紧张,一狠心,闭上眼睛的同时将他的裤子褪至膝盖处。 眼睛在别处停留了好长一段时间,她才努力说服了自己不紧张,转回自己的视线来,拿着湿毛巾小心翼翼的帮他擦身子。 只是,擦着擦着,他的身体却悄然发生了变化,腿间的欲望撑起来,很是明显。 顾凉末脸色爆红,忽然后悔自己刚才一时冲动竟然帮他擦身体,吓得不敢继续下去,忙收了手。 抬起眼帘,几乎是反射性的朝着战琛看过去。 与此同时,男人冷寂深邃的目光也朝着她这边看过来…… 「我……你……我不是……」她慌慌张张的开口,支支吾吾的不知该作何解释。 纠结了好久,顾凉末也没说出什么东西来,舌尖打转,让她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她就不明白了,明明自己就只是再普通不过的想给他擦擦身体,又不是做什么过分的事情,对上他的目光,竟然慌张至此,连句解释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在情事上,是战琛一手教会了她,她虽然主动,但是在这上面的胆子却小的很,在经过第一次那种痛之后,就下意识的对这种事情产生了恐慌心理。 再后来的事情,都是他哄着她,她才半推半就的答应。 他们的第一次之后,她主动的次数就很少了,几乎是没有,每次都怕的要死,后来才渐渐的放开心结,但现在,他们毕竟已经陌生了八年…… 如果他一直昏迷,她给他擦身,心理上还好点,不会觉得有什么,毕竟这是件正常的事情,她又不是存了什么龌龊心思。 可擦到一半他忽然醒了过来,身体还有了反应,让她怎么想怎么觉得别扭,心虚。 战琛的视线并没有在她身上停留,侧了侧脸,看向别处。 顾凉末见他这样子,心里更慌,噤了声不知道该说什么,也忘了赶紧出去,逃脱这尴尬的气氛。 稍即,他终于漠漠的出了声:「愣着做什么?」 「哦……」她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放下手中的毛巾,端起盆子说,「我马上出去。」
171.第171章 就这点出息 话音落下,她端着盆子朝外走去。 只是,刚走了没几步,身后,战琛冷寂的声音又响了起来,通过空气,传到她耳畔:「谁让你出去了?」 他的声音变得比刚才低沉了一些,带着明显的欲,与一丝丝的怒。 顾凉末的脚步顿了顿,微愣,真心不明白,他到底什么意思。 正迟疑不决着,身后的男人又出了声,下了不容置喙的命令:「回来!」 他从后面盯着她柔弱纤细的身姿,只觉得小腹处燃烧起一团团的火焰,越烧越旺,久久熄灭不了,让他绷紧了身子,忍的发疼。 顾凉末也有些微愠了,回过头来,「战琛,你玩我呢?」 一会儿不让她继续在这儿发愣,一会儿让她回来,他把她当狗耍呢? 战琛不说话,只是冷冷的注视着她。 这种温漠无波的眼神,让顾凉末心里不由有些发慌,站在那里,手足无措。 他别过脸,不再看她,咬了咬牙,命令道:「……继续。」 …… 时间一秒一秒的过去。 两个小时之后。 洗手间的门紧闭着,顾凉末站在盥洗台前,狠狠的咬着牙,心里面一声声的咒骂外面的那个男人。 妈的! 就知道,他让她回去绝对不仅仅是让她单纯的给他擦身子这么简单。 「浑蛋!禽兽!」她心烦意乱的咒骂,挤出了将近半瓶子的洗手液,狠狠的清洗着自己的手,洗了大半个小时,心里这才感觉好点了。 上面的液体被冰凉的水流沖走,她的左手因为在水龙头底下揉搓时间太长的缘故,泛出明显的红色。 关了水龙头,她下意识的抬眸,看向镜子中的自己。 脸色红得像是能够滴出水来,让人一看就知道是刚刚做了什么丢人的事。 「就这点出息……」顾凉末低声嘀咕一声,心想过了这么久,她果然还是对那个男人没什么抵抗能力。 他只需要稍稍动点手段,她就不由自主的缴械投降,任他予求予取了。 拍了拍自己泛红的脸,她拿过清洗过的毛巾,擦手。 只是,才刚擦了一下,又忽然想到了这毛巾就在前不久还擦过他的身子,最后还擦过他腿间的狼藉…… 血液一下子又逆流上了脸,冷静的弦轰然断裂。 顾凉末勐的把毛巾给甩了出去,连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在洗手间内磨蹭了好久,才心不甘情不愿的从里面走出来,回到病房。 战琛躺在床上,已经彻底清醒,经过刚才的事情,也算是过了一把这八年来没有尝试过的干瘾,躺在床上,一副慵慵懒懒的样子,像是一只吃饱了得到餍足的狐狸。 慾念上得到满足的男人,连心情都情不自禁的变好了起来,看着她的时候没了之前的冷脸,眸光柔和了许多。 「有吃的吗?」他淡淡的问了句,像是个没事人一样,语气是说不出的理当如此:「我饿了。」 若不是她泛红的手,若不是刚才那些羞人的记忆,单单看他脸上这云淡风轻的表情,恐怕谁也不会想到,刚才,他做过什么。
172.第172章 你以前照顾过谁 顾凉末抬眸,看了他一眼,看在他受了重伤的份儿上,决定不跟他一般见识。 眼角的余光瞥到一旁桌子上程沂禾给她买的饭,她放在那里一直没动,现在早就凉透了。 他现在受了伤,身体应该很虚弱,她也不敢跟他置气,只能事事将就着他,「我去给你买。」 说完,便转身走了出去。 身后,战琛望着她的背影,薄唇紧抿,没有出声。 二十分钟之后,病房的门重新被推开,她手里拎着一个白色塑胶袋,里面盛着几个小笼包,还有两杯豆浆。 她走进来,单手将病房门关上,朝着病床这边走过来。 将塑胶袋放在桌子上摊开,她先把豆浆拿出来,然后将吸管插上。 战琛看着她手里拿着的东西,剑眉不禁皱了皱。 他还以为,这么多年过去,她早已经忘了他的一切。 却没想到,依然记得他不爱喝牛奶爱喝豆浆的习惯。 顾凉末察觉到他看向自己手中食物的目光,头不由垂低了几分,小声解释:「我出来的时候走的匆忙,没多带钱……」 她出来的时候慌慌张张的,哪里还会考虑钱不钱的事情,身上剩下几十块钱,还是前天剩下的,也没想到会去给他买吃的。 如今,身为战家二少爷的他,应该是过着锦衣玉食的日子吧? 就像八年前的她一样,****流连在高级西餐厅中,从没有吃过这些朴素的食物。 战琛这才意识到是她误会了,却也懒得解释什么,只是扯了扯唇角,低声回了句:「没事。」 顾凉末低声「嗯」了句,将插好吸管的豆浆递到他面前,「你一天滴水未进了,先喝点豆浆垫垫胃。」 因为笙笙,这种照顾人的习惯,她早已经做的熟稔。 只是,她这样子看在战琛的眼里,却是说不出的古怪。 他可没有忘记,当年的她是个连生病了都不知道要吃药的人,连照顾自己都不会,更不用提照顾别人。 如今,这熟稔的动作以及语气,又是从谁身上练就的经验? 他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她也曾像是现在般,去照顾另外一个男人? 那个,tk传媒的总监? 如是想着,男人眼底忍不住有些暗沉。 静默半晌,他忽然问了一句:「你以前照顾过谁?」 顾凉末一时没反应过来他什么意思,吶吶的应了句:「啊?」 他却不肯再说,「……没什么。」 眼下,她难得的因为顾及着他的伤口而顺着他,战琛不想跟她闹,强制着自己不去想那些事情。 这八年里,不管发生过什么,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人生的最初是他的,现在是他的,以后还是他的。 「哦……」他不再说,她也不再问。 喝了点豆浆,暖了暖胃,顾凉末又餵他吃东西。 小笼包刚刚出锅,这个时候也不易凉,是以,还散发着丝丝缕缕的热气。 战琛吃了两个,垫了垫空荡荡的胃。 顾凉末担心他的伤口恶化,一天下来整个人都浑浑噩噩心惊胆颤的,此时见他平安无事的醒了过来,心里的大石头落了地,终于忍不住松了口气。
173.第173章 你还知道关心我? 伺候着他吃完了东西,顾凉末又收拾了一下,将塑胶袋与一次性筷子扔到外面的垃圾桶里,然后回到病房。 她守了他一天,没吃没喝的,也没有休息,一整天下来精神上不敢有丝毫的懈怠,就怕错过他一丝一毫的异动,此时见他醒过来,她也没那么担心了,渐渐的感受到了疲惫。 找出手机,给霍宇泽发了一条信息,让他照看一下笙笙,然后又把信息删掉,从病床一旁的橱柜中翻出一条薄毯,铺在另外一张床上,准备休息一会儿。 只是,她才刚刚铺好,战琛的目光就朝着她这边看了过来,冷漠的声音裹挟着一抹极度的不自然,命令道:「过来。」 顾凉末无奈的声音含着几分央求:「战琛,我现在有点累,你别再跟我闹了,先让我休息一会儿,行么?」 战琛却不吃她这一套,反问道:「要我亲自把你抱过来?」 顾凉末闻言,微微怔了一下,然后反应过来了他的意思,不是又闹她,是让她过去睡觉。 她下意识的拒绝:「我在这张床上休息就好,你……」 她话音未落,战琛就忽然抬起右手,掀开了盖在自己身上的薄被,看样子是想要下床,身体力行的「请」她。 顾凉末见他这样子,吓个半死,就害怕扯到他伤口,也不顾得自己铺到一半的薄毯了,连忙跑到他这边来。 「你别乱动行不行!」她懊恼的说,黛眉轻蹙,浮现出明显的郁结:「你知道你身上有伤么?万一伤口裂开怎么办?」 她是真的生气,生气他竟然如此不把自己那差一点致命的伤口放在心上。 她的语气很不好,透着薄怒,战琛听着,却是笑了。 剑眉微挑,他似笑非笑的问了句:「你还知道关心我?」 「……」她微微咬唇,默不作声。 心里清楚这个男人骨子里的倔犟与执拗,她知道他向来说一不二,看在他现在受了伤的份儿上,她最终还是决定,不跟他计较。 脱了鞋,轻轻躺上床。 她睡觉不是很老实,以前就经常踢被子,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他半夜三更给她盖被子是常有的事情。 担心自己待会儿睡着的时候会不小心触碰到他的伤,顾凉末不太敢靠近他,靠在病床的一侧,尽量拉开了与他之间的距离。 夜色愈深。 战琛抬了抬手,将床边落地灯关上,熄灭了病房内的最后一点光芒。 窗外,皎洁的月光射入,寂静而安谧。 两个人静静的躺在一张床上,关灯之后,他的手无声无息的抚上她的小腹。 顾凉末还没有睡着,感觉到他这动作,身体微微绷紧,过了一会儿,见他没别的意思,这才又渐渐的放松自己。 当初,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战琛对她真的很好,处处照顾她,为她着想,简直到了事无巨细的地步。 她生理期的时候有腹痛的毛病,他也了解,每次这时候都格外照顾她,不让她吃凉东西,不让她碰凉水,不让她这不让她那……
174.第174章 苏婉 刚才,她放下心来的时候,又感觉到了腹痛,下意识的用手揉肚子,他看到了,心里便也清楚了。 男人的大掌覆在她的小腹上,泛出让她心暖的温度,轻轻揉着,姿态温和,让她连痛感都察觉不到了。 稍即,他淡漠却温和的声音自她耳畔响起来,「还痛吗?」 「嗯……」顾凉末低低呢喃了声,闭着眼睛回答,「好多了。」 说着,下意识的往他怀里钻了钻,一如多年前那样。 困意愈发深刻,她再也支撑不下去,最终躺在他怀里,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战琛侧了侧视线,转眸看向她。 皎洁的月光洒在她白皙的小脸上,多了几分明显的柔和。 凤眸中涌动出一缕怜惜,他往她那边靠了靠,涔薄的唇吻上她的唇。 一声呢喃,低低的从唇齿间溢出,「晚安。」 ********** 战琛伤成这个样子,顾凉末这个时候自然也是顾不得工作的。 打电话跟杨副总请了假,毕竟是锋远集团的分公司,杨副总听的也是战琛的命令,闻此情况,自然是不敢有异议的。 如是,一周的长假请下来,她白天基本就留在医院里,照顾战琛。 晚上的时候因为不放心孩子,再回去一趟,一连好几天,她两边来回跑,整个人都虚弱了下来。 第四日。 顾凉末提着盛放着粥的保温桶,打算去给他送饭。 只是,刚刚走到门口,还不等进去的,就倏然,听到里面传出了浅浅的交谈声。 「怎么会突然受伤的,还这么严重?」 温柔的女音,带着让她似曾相识的熟悉。 闻声,顾凉末下意识的停住了自己的脚步,站在门口,一手提着保温桶,一手悄然将虚掩着的门推了一下。 目光透过门缝看进去,里面那女人的侧脸便映入了她的眼底。 是战琛从小认识的人,苏婉。 他们之间的相识,要远远早过她。 这是个比她要好上千百倍的女孩子,温柔,体贴,懂事,乖巧…… 在对于战琛上,苏婉一直都比她有分寸,对战琛的关心,拿捏的也比她要恰当,不多不少,不会让人感到厌烦,却又能充分的体现出自己的关心。 这件事,从八年前,她就有所认知。 最重要的是,在战琛的母亲重病的那一段期间里,无微不至照顾她的,是苏婉,而非顾凉末。 「不是什么大事。」战琛淡淡的回了句,并没有要多说的意思:「只是点小伤,养几天就好了。」 苏婉点点头,朋友之间的那种态度,「那就好。」 话说至此处,已经到了终点,没有什么再说下去的意义,只是苏婉,却一直站在那里,并没有要起身离开的意思。 战琛知道她心里在想些什么,微微皱眉,岔开话题,说了句不咸不淡的话,「时间不早了,早点回去休息。」 「没事,我不累。」苏婉浅浅回答,微微抬眸的时候,眼角的余光瞥到了站在门口处的顾凉末,忽然转了转心思,勾起唇角:「我妈前几天还念叨你来着,等你伤好了,就跟我一起回家去看看她吧。」
175.第175章 日后迟早要成家 站在门口的人,听到她这句话说出来,下意识的,往后退了退,又将病房的门给虚掩上。 她妈妈…… 那个,战琛除了他母亲最敬重的长辈。 他十七岁之前的人生,包括这一切,是由苏婉见证的,从来就没有她顾凉末的份儿。 「嗯,好。」 有些事情,随着他这答应的两个字,好像尘埃落定。 顾凉末听着,勾起唇角,笑容里裹挟着一抹自嘲,弯腰,将手中提着的保温桶放到地上,转了身,连句话都不多说的离开。 没什么好说的。 对于苏婉这个女人,她一直,都没有什么好说的,从八年前就是如此。 病房内。 眼角的余光内渐渐没了顾凉末的身影,苏婉的目光锁定在战琛的脸上,又说了一句:「我妈前段时间,还念叨你的婚事,说你现在也老大不小了,该找个女孩子结婚过日子了。」 这话里有话的暗示,战琛不可能听不出来。 凤眸中涌动着的光芒,渐次变得冰冷,他看着苏婉的目光,也多了几分不太明显的警告。 苏婉对他这样冷漠的目光并不放在心上,淡淡笑了笑,继续问:「怎么样,你心里有合适的人选了吗?」 「没有。」 否决,毫不犹豫。 苏婉又是笑道:「那你可得抓紧了,反正日后迟早是要成家的,人总不能陷在一段回忆里过一辈子……」 至此,战琛的目光终于彻底冷透,不等她把话说完的,便打断了她的话。 他说:「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心里有数。」 换言之,轮不到别人来操心,包括她。 「你回去休息吧,我出院之后,会去看苏姨的。」战琛掀开盖在身上的被子,从病床上起身下来,动了动身子,目光看向门口处。 让她去熬点粥喝,都老半天了,怎么还没见到人影。 苏婉看穿了他的心思,心里忽然百味陈杂,说不出的难受。 她往前走了几步,走到床边,扶住他的肩膀:「你有伤在身,做事小心些。」 察觉到肩膀上传来的触感,战琛皱了眉,不动声色的避开,口吻渐次染上冰霜:「我不是小孩子。」 小心与否,婚事与否,那都是他自己的事情,轮不到旁人来过问,或者插手。 苏婉也有些认识到自己今天好像的确是太多话了,本能的有些畏惧他这样的态度,低了低头,拿出一道屡试不爽的护身符来:「你照顾不好自己,我妈也担心。」 她妈妈,是迫使战琛不得不将自己身上散发出的冷漠气息敛去的一个最为恰当的理由。 拿她说话,就算战琛心里烦了她,也不好在表面上露出来。 「知道了,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你不用担心。」战琛第三遍催促,心中早已没了耐心,冷寂的口吻,俨然是在下达命令。 苏婉心里这才满意了,点了点头,又叮嘱了一声,然后转身离开,走到门口开门。 一开门,门外面放置着的保温桶,便也映入了她的眼底。
176.第176章 宣誓主权地位 苏婉脚下的步伐稍稍停了下,她抿抿唇,回头去看战琛。 恰巧,他也朝着门口看了过来,同样是看到了安静放在门口的东西。 男人轮廓分明的容颜,渐渐的,被风霜覆盖。 …… 一周后,战琛出院。 这期间,足以让陆淮南和付诚把事情调查清楚。 出院这天,付诚前来接他,刚想着说什么,却在开口的前一秒,发现了从不远处一路小跑过来的顾凉末。 战琛朝着他投了个眼神,示意让他先不要说。 付诚点点头,明白他的意思。 无论如何,琛少受伤这件事与战夫人有关,不能让顾小姐知道。 战琛的伤口恢復的很好,没有恶化的情况,他早在一周前就想出院,是顾凉末一直不放心,说什么也不肯让他出院,这才勉勉强强的又让他在这里住了一周。 看着她因为一路小跑而微微泛红的脸色,战琛有些不想让别人打扰自己与她这种单独相处的时光,遂对付诚吩咐道:「你先一个人回公司吧。」 付诚愣住:「呃……?」 战琛眸光一凛,付诚顿时反应了过来,连忙应道:「是。」 然后,便迈步朝着停车场走了过去,自己一个人驱车回公司。 顾凉末也不解,看着付诚渐渐远去的身影,回过头来问他:「你让他先回去了,你自己怎么回去?」 他放着好好的专用车不坐,难不成还想自己一个人打车回去? 男人微微挑眉,反问:「谁说我要回去了?」 「……」 顾凉末小声嘀咕:「不回去你要干嘛……」 战琛目光复杂的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这几天,可能是因为要照顾他的缘故,她休息的不是很好,一双熊猫眼很是明显,他看着,只觉得心里微微有些疼。 顾凉末察觉到他的目光,也有些心生奇怪。 就在她按捺不住想着要开口打破这沉默气氛的时候,男人终于迟迟的出了声,一开口就提那天让她不高兴的事情,「你那天,看见苏婉了?」 「……」 聪明的男人,都会在自己喜欢的女人面前避开另外一个女人,这是常识,可偏偏,眼前这人是个例外。 战琛继续问:「怎么没进去,把保温桶放在医院门口就走了?」 「……」 顾凉末简直想笑。 被他气的。 她没进去,不是很正常的吗? 她要是能在苏婉与他那么和谐相处的情况下一头闯进去,那才是真的不正常了! 抬眸,她目光冰冷的看向他。 因为刚刚出院,又不是在公司,所以他今天穿的衣服并不如往日一样西装革履,穿了一身灰色的休闲服,让她竟隐隐约约的看到了当年他十七八岁时的影子。 盯了他半晌,她终于漠漠的问出了声:「我没进去,你很奇怪?」 「啊,」男人理所当然的点点头,似笑非笑的:「我以为,从你的性格出发来讲,你会进去,宣誓你的主权地位。」 「……」顾凉末忽然感到心里一阵酸涩。 宣誓主权地位…… 是啊,当年的她,可不就是那样做的?
177.第177章 郎情妾意 迄今为止,她犹记得当初的自己,因为嫉妒苏婉与战琛相识的比她早,曾居高临下的对她讲,战琛是顾凉末一个人的。 距离这些事情,很久了。 「我有什么好宣誓的。」顾凉末勾了勾唇角,话语中隐隐带着一丝连自己也没反应过来的自嘲:「你们郎情妾意,你侬我侬,都谈到要见家长的地步了,我再进去打扰你们,不是自己不识趣?」 话音刚落下,她就骤然反应过来了自己说的什么,下意识的咬了咬唇,心头浮上一阵很强烈的尴尬。 刚才她那话……怎么听,怎么有种吃醋的味道。 她在这边尴尬的不行,战琛在那边,却是若无其事的笑了:「吃醋了?」 顾凉末别过脸,并不承认:「没有。」 他动了动唇,跟她解释:「苏姨跟我妈是朋友,当年帮过我妈很多,对我如同己出,于我而言,她就像是我的另外一个长辈,我这次回国,于情于理都该去看看她,你别想些有的没的。」 顾凉末仍咬着唇,没出声。 如果,她没有听错的话,那他这算是……解释? 可是,有什么好解释的? 即便她松了口,答应了与他重新开始,可现在他们之间的关系仍是没有确定下来,他与谁在一起,与谁有纠缠,那都是他自己的自由。 「战琛,我……」半晌,她才别别扭扭的出了声,似乎是想要说什么。 只是,他却不给她说话的机会了,倏然俯身,打横将她抱起,疾步走到路中央,拦了一辆计程车,硬是将她给塞了进去,然后自己随即挤进去,坐在她身边。 顾凉末猝不及防,没想到他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举动,懵了一会儿,反应过来的时候又不敢挣扎,害怕触碰到他的伤口,直到被他强行塞进车里,这才想着要下车离开。 只是,战琛却并没有给她这个机会,紧跟着坐在了她身边,堵住了她所有的退路。 战琛的语气有些微冷:「还想着往哪跑?」 顾凉末也没什么好脸色,烦躁的低吼:「你想做什么之前能不能先问问我的意见,给我点尊重?」 「尊重?」战琛听到她话语里面的这两个关键字眼,微微皱了皱眉,忽然意味深长的说:「要是我不尊重你,你以为你现在还能坐在这里,跟我大唿小叫?」 「……」 「要是我不尊重你……」战琛忽然压低了声音,朝着她那边凑近了几分,嗓音冷寂,透出不容置喙的压迫性,一字一句的跟她讲:「我早就找根铁链把你锁起来了,你以为你还能有现在这样的自由?」 她的语气很是认真,让人听了,丝毫不会怀疑他是在说真的。 「不过,只要你乖乖的,别一再的逼我,触及我的底线,我保证会给你足够的尊重。」说完,他离开她的耳畔,凤眸落在她身上,斜睨着她,口吻渐渐又变得淡薄。 顾凉末久久沉默。 战琛没再说什么,转头,对前方的司机道:「去爵士餐厅。」
178.第178章 有胆子,你就跳 「我不去!」顾凉末的声音紧接着响起来,还是不肯妥协,「放我下车!」 战琛绷着一张如画般精緻的俊颜,并未回应,将她的威胁给无视了个彻底。 绿色的计程车也没有停下,在马路上疾驰,车窗之外两侧的风景转瞬掠过。 顾凉末看着他这强势的样子就觉得气不打一处来,白皙的小脸溢着冰冷,直接伸手扣住了车门把手,然后将车门打开。 疾风因为她这一动作而灌进来,吹乱了她的及腰长发。 顾凉末转眸,迎视上战琛的视线,学着他的态度,逼迫:「战琛,让司机把车停下,不然我就从这里跳下去!」 凭什么,他这样一再的欺负她。 「……」男人抿唇,并未言语。 冷峻的容颜一寸一寸的冷凝成冰,溢出寒凉,渲染着车厢内的气氛。 「好啊。」他笑笑,那笑容却分明带着隐忍的咬牙切齿,微扬的嘴角好似利刃,见血锋利,他说:「有胆子,你就跳,我不阻拦。」 唇中吐出的话,不带一丝感情,好似真的漠不关心一样。 顾凉末终究是气馁的松了手。 她当然只是说着吓唬他的,不会真的跳,万一她真的跳了,他不救她,那她得被摔成什么样子? 她不傻,不会真的拿着自己的生命去开玩笑。 冰冷的目光盯了他许久,最后仍然是没有一点儿办法,终究收了手,把车门给狠狠的摔上,不情不愿的往一边坐,拉开与他之间的距离。 心里面,却不由得咒骂:妈的,她就不应该对他这么关心到事无巨细的地步,直到照顾他到出院的最后一天。 现在好了,他伤好的差不多了,有力气了,欺负起她的时候,她也没反抗的机会了。 越想心里越不舒服,越憋屈的慌,胸腔间就像是燃烧起了一团火焰,怎么也熄灭不了。 车子开到半路的时候,她终于忍不住低声咒骂了一句:「操……」 战琛就坐在她身边,将她的骂声清清楚楚的听在了耳中,剑眉忍不住皱了皱,随即,锋利如刀的目光就朝着她这边看了过来。 顾凉末察觉到他朝着自己看过来的目光,微微侧首,桀骜不羁的视线迎视上他的,反击:「看什么!自己做了过分的事情,还不允许别人骂两句了?」 战琛并未在第一时间回应她,意味深长的目光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忽然又朝着她这边凑近,压低声音,低语:「自然是不介意的。我只是有点好奇,八年不见,你竟然长了这么大的本事,竟然会……,嗯?」 刻意在中间忽略了一个字眼,让人联想一下她刚才骂的那句,轻而易举的就猜出了他的意思是什么。 顾凉末:「……」 白皙的小脸,渐次浮现上几缕红晕。 这句话,让她对眼前这个男人的无耻程度,又刷新了一次记录。 他瞧见她的脸红,却还是不肯放过她,将无耻继续下去:「什么时候将实际行动实践给我看,嗯?」
179.第179章 不敢跳,没骨气的! 都说一个男人在说「嗯」的时候刻意把尾音扬高几分会撩妹于无形,顾凉末简直没有一刻,比这一刻更相信这句话! 脸上的情绪烦躁与懊恼并存,战琛斜睨着她,抿紧的薄唇开始渐次放松下来,不再跟她置气,扯出一抹淡漠的笑。 他也不再跟她闹,半躺在后座上,双手搭在一起,撑着后脑勺,低低的问:「几天没有好好吃过饭了?」 这些天,她为了照顾他累成了什么样子,他看在眼里。 一天家里医院的两头来回跑,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顾凉末却还是放不下刚才的事情,故意不搭理他。 不敢跳,没骨气的! 战琛的伤口终究是没有好的彻底,时而还是伴有一丝隐隐的痛感,似乎是感到了疲惫,轻轻阖上眼眸,又问她:「是不是从知道我受伤的那天开始,就没好好休息过,吃过饭?」 「……」 回应他的,是她给的静谧无声。 顾凉末紧咬着唇不说话,战琛也不逼迫她,知道自己猜对了。 没人再说话,车厢内陷入沉寂。 …… 爵士餐厅是一家很高档的西餐厅,与四季相邻,位于锋远集团总部大厦楼下的附近,占在整个c市最繁华的地段上。 计程车在门口停下,战琛付了钱,没等司机找零钱的,就拉着顾凉末的手走了下去。 整个过程,他的动作都显得相当自然,且熟稔,就好像他们之间的相处模式本就该如此一样。 中午,此时正是下班的高峰期,而锋远总部的工作人员相比起其他公司来又格外多,整条街的餐厅里的食客都很多,这个也不例外,店门口停满了大大小小无数车辆。 既然餐厅是紧邻锋远总部的,餐厅经理也算是个见识过几分世面的人,认识战琛,听前台的服务员听说他来了,连忙亲自下了楼迎接,语气毕恭毕敬的:「琛少,没想到您竟然过来了,我立即为您安排一间v房,您要吃什么吩咐一声,我立即联繫厨房给您做。」 说着,从西装口袋中掏出对讲机,联繫上厨房那边的人。 战琛却是没搭理他,而是转头看向身边的女人,淡淡的问:「想吃什么?」 顾凉末不吃他这一套,仍然是沉默着,没搭理。 她这心里,还因为刚才在车上的事情而生着气呢,他别想就这么打发了她。 经理也是个会来事儿的,见此情况,心里也有了个大概,摸清楚了点底细,心想琛少这是惹女朋友不高兴了来这里吃饭哄她开心呢。 心思微转,他率先出声说道:「琛少,要不然这样,我先为您安排雅间,这位小姐想吃什么,你们再慢慢商量,好不好?」 战琛微微沉思了两秒,点点头,回应道:「也好。」 经理走在前面,摊了摊手,恭敬道:「您跟我来。」 男人低声「嗯」了句,然后拉着身边不情不愿的女人一起上楼。 顾凉末不愿意上去,跟脚上生了根似的,怎么也不想动,一路上,他几乎把她给推上去的。
180.第180章 诡异的用餐气氛 上了楼,在经理的带领下,进了一间vip房。 服务员将菜单递过来,由经理转送给战琛。 男人伸手接过来,看都没看一眼的,直接丢给了对面的女人。 虽然没说话,这样的沉默,却抵得过千言万语。 顾凉末虽然还是心有不情愿,但现在这毕竟都已经来了,还当着外人的面,再拒绝就显得有点儿说不过去了,抿了抿唇,终究是把菜单给接了过来。 「一品官燕、云河段霄、凤尾群翅、雪里藏珍……」她随手点了四个菜,然后合上菜单,交到经理手中,「就这些吧,谢谢。」 最后那两个客气的字眼,完全是出于这么多年来养成的习惯。 八年前出的那场事,让她明白了,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一直对你好,对你漠然是出于本分,对你关心是出于情分,虽然这经理沖的不是她的面子而是战琛的,但毕竟人家又是给他们安排房间又是递菜单又是吩咐厨房赶紧上菜的,于情于理,她都应该说一声「谢谢」。 经理闻言,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连忙摆手,「应该的应该的。」 他这里的生意好,多半也是沾了锋远的一些光,毕竟来这里用餐的大多都是在那里工作的人,对于战家的少爷们,哪个他不得当祖宗般供奉着。 人家不给他甩脸子看,就不错了,他哪里还敢接这一句「谢谢」。 战琛并未多言,而是对着自己对面的人问道:「还要吃别的吗?」 「不了,」顾凉末摇头,说:「这些就够了。」 他们两个人,估计也吃不了多少,四个菜就够了,点多了也是浪费。 战琛这才抬起眼看向经理,跟他又重复交代了一遍,经理点头说了声「好的,请稍等」,便拿着菜单退了出去,去催厨房那边。 毕竟是特殊服务的人群,对待战琛自然不会像是对待别的客人一般普通,不管是服务的态度还是上菜的效率,都是极高的。 经理出去没一会儿,顾凉末点的菜就一一全部上齐了。 战琛先动了筷子,显然,这几天在医院里靠下来,也没怎么吃好,有些饿了,吃的还可以,虽然算不上很多,但也不算是很少。 而坐在他对面的人,却有些不自在了。 顾凉末拿起筷子,很久都没有动,甚至连目光都没有落在那些精緻可口的饭菜上面,而是不动声色的在他身上来回梭巡。 整个吃饭的过程,战琛都没再与她闹什么别扭,像个旁观者局外人一样,什么态度意见都没有。 注视良久,她最终收回自己游弋在他身上的目光,开始食不知味的吃菜。 一顿午餐,就这样在一种诡异的气氛中进行完。 用完餐,经理又差遣人送上了一壶茶。 是很名贵的大红袍,只是闻着,味道就极其浓郁,茶香味十足。 战琛拿过茶壶,倒了一杯水,端到她面前,然后又倒了杯自己喝。 涔薄的唇覆上茶杯杯沿,他慢慢的啜饮品尝,姿态一如当初,优雅惑人。
181.第181章 你后悔过吗? 空气中流淌着静默。 战琛坐在那里,狭长的凤眸微微垂着,浓密睫毛轻眨,在眼睑处投下一抹暗影。 一张俊脸白皙,五官的轮廓分明,涔薄的唇呈现出一种淡粉色,弧度微微上扬着,姿态似是在笑,却又不是在笑。 顾凉末坐在对面,看着他那优优雅雅的样子,心里不禁堵了一口气。 其实,对于这个男人的美,从多年前,她就有所认知了,精緻的好似一尊雕像,让她身为一个女人,都不由有些嫉妒。 她看着他,有些失神,一时间忘了移开自己的视线,直到战琛抬起头来对上她的目光,她才勐然反应过来自己已经打量他打量了好长一段时间,下意识的别开了脸,小脸儿忍不住晕染上一层绯红。 「顾凉末……」 战琛忽然出声,视线落在她的脸上,并未移开。 她应一声,声音低低的:「嗯。」 他皱起眉,不拐弯抹角,直接问道:「你在考虑什么?」 「没……」她下意识的否认,浑然不觉得这过于迅速的回答掺杂着某种心虚的味道。 错开他望向自己的视线,她低着头,目光低的甚至都能看到自己的鼻尖。 白皙的手指,抚在杯壁上,轻轻的摩挲,一次次,不觉厌烦。 果然,有些往事不能回忆,有些故地,也不能重来。 勾起回忆,只一次,便痛彻心扉。 「战琛。」 「嗯?」 「这八年来,你后悔过吗?」 「……」他沉默,无声,但是那双深邃的凤眸,却是一眨不眨的盯紧了她,好似怕错过她脸上的任何一个神情。 她却不肯放过他,也不肯放过自己,固执的将这个话题给继续下去:「遇见我,跟我在一起,爱上我,你后悔过吗?」 战琛仍然沉默。 没有。 他扪心自问,没有。 这八年来,最大感觉就是痛与恨,从未有「悔」字之说。 她又问:「你记得,那天我跟你说过一句话吗?我说,如果所有的事情还能重来一次的话,我不希望回到十九岁,我希望回到十七岁,我希望我从来都没有遇见过你。」 他微微点头,「嗯。」 「其实,这句话是假的。」顾凉末低低开口,声音那么静,「我是骗你的,我从来都没有那样想过,也从来没有后悔遇见你,只是,我真的很抱歉,我毁了你人生中最好的时光。」 从十七岁,到二十七岁。 他人生中最好的一段时光,全被她给毁了。 「如果没有遇见我,或许,你会活的很幸福,会找个好好对你的女孩子,说不定现在你们都已经结婚,有了孩子……」 越说,她的声音越轻,好似从云端飘来。 战琛对此,并未否认,而是附和般的点了点头,「我也这么觉得。」 顾凉末:「……」 她说两句话矫情一下也就算了,他跟着点头附和,这是什么意思! 顾凉末紧缩起眉头,「这么说,你是后悔遇见我了?」 「顾凉末,」战琛忽然出声打断她的话,并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这么说,你现在是在为了毁了我十年而跟我道歉?」
182.第182章 你毁掉的,是我整个人生 她怔了下,然后微微颔首,「嗯。」 说真的,她欠他一句抱歉。 战琛缓缓勾唇,笑了,讽刺的意味十足:「十年,一句道歉,够吗?」 「……」 「而且,你就这么确定,你毁的,只是我的十年?」 「……」 她忽然心慌,好像知道了,他接下来,要说的话是什么。 果然—— 他说:「……你毁掉的,是我整个人生。」 一句话,他让她有些身心寒冷,他让她这八年来的难过都师出无名。 真的,没什么可难过的。 她所有的难过,在比起他来的时候,只是冰山一角,太过微不足道。 顾凉末微微抬了抬头,终于鼓足勇气,对上了他的视线,努力扯了扯唇角,挤出一抹笑,「嗯,我承认。」 她对他犯下的所有的非故意伤人罪,她都承认。 「其实,当初做出与你分手的决定的时候,我也很难过。」她的声音又渐渐的低下来,若不仔细听,连自己都有些听不清楚。 餐厅虽人满为患,但v房的隔音效果极好,外面的动静,一点都传不进来,是以,她说的话,也清清楚楚的被他听在了耳中。 他问:「是因为家里出了事,还是因为,与我分手?」 「与你分手。」 四个字,简洁明了。 家里出了事,让她痛苦,生不如死,陷入黑暗,但是与他分手,她却是真的,好难过。 她十七岁,因为与别人打赌,开始赌气追他,十八岁他因为抵不住她的死缠烂打而跟她在一起,十九岁,他们就迎来了分离。 难过,最幸福的那段时光,竟然那么短暂,只有短短一年。 战琛勾了勾唇角,缓缓笑了,对她的话,倒是有些同意:「嗯,我猜你心里也不好过。」 听他这语气,明显的是对她对他的感情有所确定。 顾凉末微微皱了皱眉,语气有些别扭,驳斥道:「别自作多情,对自己的初恋念念不忘,是女人的通病,我不是什么例外。」 战琛今天心情出奇的好,倒也没因此而与她反驳较真,抬手,隔着一张餐桌,摸了摸她的头髮,一下下的,动作轻柔,好似主人与宠物。 顾凉末的眉头皱的更深,却没有避开。 他静静的注视着她,眸光如深不可测的海水,又如黑色漩涡,带着致命的吸引力与诱惑力。 她被他这样的目光凝视的有些心慌,试探性的叫了句:「战琛……」 他却没再给她说话的机会,从沙发椅上站了起来,走过去拉住她的手,低声道:「回公司吧。」 「哦……」她点点头,应了一声,也站起身来,下意识的跟着他离开。 只是,走了两步才发现自己的手正被他的手紧握着,心里有些不自在,想要抽离。 而身边的男人却像是早有预料般,在她尚未有动作之前,便紧了力度,让她抽离不开。 这儿毕竟是公共场所,她也没有因为这一点小事而跟他闹别扭,最终任由他拉着自己的手,下了楼,走了出去。
183.第183章 死不了 两人一前一后的下了楼,中间隔着老大一段距离,彼此的心潮都明显的起伏不定。 或许是刚才吃饭的时候谈论到的关于这八年的事情这个话题太过沉重,一路走下来,谁都没有说话,直到走出门口。 叫了计程车过来,顾凉末心里觉得别扭,上车的时候犹犹豫豫的,最后战琛实在是没耐心了,直接把她推了进去,随后自己坐进去,靠在她身边。 反手甩上车门,心思微转,之前压抑在心里的郁结也渐渐的消融开来。 计程车发动引擎,将车子掉头,然后朝着维格娜斯的方向驶过去。 驶上马路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出于下意识,战琛侧头朝着她这边看了一眼,恰巧顾凉末也侧头看向他。 两人的视线隔着一段距离交织在一起,又默契般的一同错开,不至于让气氛太尴尬。 但即便如此,车厢内的气氛还是有种说不出的古怪,最终是她按捺不住,先开口打破了沉默,轻声问:「你的伤……现在可以工作吗?」 他受伤那么严重,差点伤到心脏,这才十多天,虽然说这句话是为了调节气氛,但她也真的担心,他现在到底能不能工作。 战琛斜睨了她一眼,淡淡道:「死不了。」 「……」 上了主路,司机渐渐的提升行驶速度,车子平稳的在路中央穿梭,坐在后座上的两个人,各怀心思。 顾凉末侧了侧头,目光看向车窗外面,两侧的风景疾驰而过。 故意不去看身边的男人,却还是,清晰分明的感受到了他的存在。 这种感觉太过深刻,尽管已经让她陌生了多年,却仍深刻潜藏于她心底,让她有心忘记都不行。 半小时后,计程车在维格娜斯大厦前停下。 战琛付了钱,拉着她下车,一起走进去。 有公司职员见到他,恭敬打招唿,「琛少。」 男人微微颔首,算是回应。 走过去的时候,即便没有回头,顾凉末却也依然感觉到了身后有人朝着自己投过来的目光,有狐疑的、羡慕的,甚至,是嫉妒的。 只是,才刚刚走进去,她放置在口袋中的行动电话就突兀的响了起来。 顾凉末皱了皱眉,有些不解,是谁打来的电话,翻出手机接起来。 电话那边的人不知道说了什么,因为声音太小,战琛听不到,但是他却分明看到了,她在接起电话之后,脸上的神情骤然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好,我现在立即过去……」 连声音,都透露出了明显的慌乱。 迅速挂了电话,顾凉末想也不想的挣脱开战琛的手,往门口的方向走过去,在此之前,留给了他一句很抱歉的话:「抱歉,我有点事情,要先离开……」 男人眼眸中的温情瞬间消失,染上寒冷,他反应迅速的上前,抓住她的手臂,阻止了她离开的步伐:「你什么意思?」 他眸光中的阴鸷好明显,让她想忽略都难。 顾凉末心口一疼,忍下这种被他误会的难过,不顾得跟他解释,只简单的交代一句:「对不起,我今天不能工作了……」
184.第184章 你的保证能信吗? 战琛并不说话。 只是看着她的目光,却阴鸷的好似是被触怒到了的兽,攥着她手臂的力度,更是紧了又紧,摆明了态度不让她离开。 顾凉末用力挣脱,也不顾得这还是在别人面前了,他心下有恼怒,大手微微用了力,将她给扯到自己眼前。 她猝不及防,也无力反抗,狼狈的跌入他的怀里,额头撞在他的胸口,泛出一丝疼痛。 可她现在真的不顾得跟他计较这些事情,着急道:「战琛,我现在真的有急事,你先让我离开,我明天保证会过来……」 「保证?你的保证能信吗?」他冷笑,讥讽的问,凤眸深处似是燃烧着一团火焰,欲要将她焚烧。 呵,保证? 她曾保证,会陪他一辈子,可到头来,却主动提出分手抛弃了他。 她曾保证,只要他伤好了,就会跟他来公司,走正规的入职流程,可现在,却又要反悔! 顾凉末清清楚楚的感受到了他现在对她心里的怒意,知道他真的是被她惹怒了,但是却又不知道该怎样解释,只好放低了自己的态度,近乎央求的说道:「我现在真的要离开,没有故意玩你的意思,战琛,我现在跟你解释不清楚,以后有时间了我再跟你解释好不好……」 他微扬着唇角,笑的让她的心都凉下来:「既然没理由,你让我放你走?」 这一刻,说真的,他很恼怒。 什么事情这么重要,让她竟然连之前答应他的事情都不惜反悔了? 或者说,不是什么事情,而是什么人。 「……」顾凉末咬紧下唇,并不言语。 「回答不出来?」他咄咄逼人的追问道,望着她的眸光如利刃,刺进她心口,毫不留情,「顾凉末,你最初的妥协,就是为了这一刻的反悔?」 他现在,真的对她一点信任都没了。 也是,她毕竟对他撒了太多的谎,在经歷过那些事情之后,让他再重新相信她,真的是一件不容易的事。 他话语中的不信任,让她心里酸涩的难受。 数度哽咽,她终于迟疑着问出口,声音沙哑:「你就这么不相信我?」 他不曾犹豫,点头,诚实的告诉她:「对。」 不是他不相信她,而是她,已经不值得他相信了。 「……」顾凉末忽然,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今天五点之前,你别想离开。」他强势说,冷沉的话语,是在下达命令无疑。 顾凉末处于心急如焚的当口,也烦了他这态度,「你有病吧?凭什么这么霸道?」 他冷哼,不出声,摆出一副「我就是有病你能怎么样」的态度来。 「我说了,我要离开,我有很着急的事情!」她用力甩他的手,「放手!」 他不放,「我也说了,五点之前你别想离开!」 她无奈,「战琛,你能不能讲点道理……」 她觉得他不讲理,他同样是觉得她不讲理,把她扯到自己眼前,冷声质问:「是我不讲道理,还是你不讲道理,你曾答应过我的事,一再的出尔反尔,当初是,现在又是,连个解释的理由都没有,你有什么急事?」 她终究是拗不过他,闭了闭眼,跟他解释——
185.第185章 我跟你一起面对 「是医院打过来的电话……」把事情说出来,她有了哭腔,「说我妈……病情发作了……」 闻言,用力攥紧她手臂的男人,微微怔了下,连带着,放松了手中的力度。 顾凉末趁机甩开他,逃脱他如桎梏般的怀抱。 她妈妈? 「她……」再次出声的时候,已然没了之前的强势,男人的嗓音渐次染上几分沙哑,围绕在低空中:「没有好点吗?」 迟疑不决的问完这句话,连他自己的脸色,都变得有些难堪。 顾凉末不说话,手捂着唇,努力不让自己哭出声来,但是却无法阻挡心痛蔓延开来的感觉,几乎要将她整个人都给摧垮。 战琛深吸了口气,让自己悸动的情绪稳定下来,看着她那极力压抑悲痛的样子,心忍不住紧了又紧,疼了又疼。 「我都知道了……」他的声音低低沉沉的,萦绕她耳畔,然后沙哑的质问:「为什么,还瞒着我?」 顾凉末不说话,侧了侧首,错开了他看向自己的视线,想尽最大的努力遮挡起自己的脆弱与伤痛。 不瞒着他吗? 不瞒着他,实话实说,他肯定会提出要跟她一起去医院,可到时候,妈见到他,情绪又该怎么样的失控? 当年他们在一起,她的父母就不同意,尤其是她妈妈,一直将战琛视为眼中钉,认定是他毁了她的一生。 果然—— 他提出来:「我跟你一起去。」 「……」顾凉末沉默,并未出声回应。 她想拒绝,但是她真的,找不到一个合适的理由来拒绝。 何况,现在这情况,也不是她想拒绝就能拒绝得了的。 「走吧……」战琛上前两步,重新握住她的手,却不再像是之前那般用蛮力,力度很是轻柔,低声说:「无论怎样,我跟你一起面对。」 呵,连他也猜到了。 连他,也猜到了,她的母亲现在恨死了她,肯定不会想见到她。 他知道她此去绝对不会有好果子吃,所以他还是不放心,想跟她一起面对。 顾凉末呆呆的,任由他拉着自己的手,朝着外面的停车场走去。 她闭一闭眼睛,不再挣扎,心想:这样也好,免得待会儿太难过的时候,她会崩溃。 ********** 知母莫若女。 顾凉末的担心,并未空穴来风。 她的母亲,早已经将她视为仇人,连看她一眼,都不想。 一间很普通的病房里,满室的狼藉,保洁人员正在打扫着,而坐在床上的那个女人,披头散髮,如疯了一般。 夏轻语一看到她,本来已经渐渐平静的心情,瞬间又燃烧起了剧烈的怒,她想也不想的随手抓过身旁的枕头就朝着顾凉末扔了过去,厉声斥责:「谁让你出现在我面前的?顾凉末,你给我滚出去,我不想再看到你,滚——!」 顾凉末避也不避,任由带着母亲怒气的枕头砸在自己胸口,她哑声叫道:「妈……」 说着,往前走了两步,一直到病床旁边,才停下。
186.第186章 他怕她受到伤害 「别叫我妈!你早就不是我的女儿了!」夏轻语并不想认她,语气很是咄咄逼人。 「妈,我……」 「我说了我没有你这样的女儿!」夏轻语被她惹烦,想也不想的,抬手甩在她的脸上。 「啪——」 她用了多大的力度,从这声音,就能听出个几分来。 顾凉末被打痛,捂着脸闷哼了一声,却硬是隐忍着,没让自己叫出声来。 八年前她任性,她固执,她不孝,她做错了太多太多,她应该承受的,不仅仅是这一巴掌。 她在里面极力隐忍着,站在门口处的男人,却是看不过去了,见她挨打,下意识的推开门走进来,拉下她的手,看着她已经浮肿起来的半边脸颊,没有说话,眸底深处的心疼,却显露无疑。 顾凉末白皙的脸上,五道鲜红的手指印很是明显,可想而知,夏轻语下了多大的狠心。 他盯着她浮肿的半边脸,抿了抿唇,要求道:「跟我去敷药。」 没办法。 因为打她的人不是别人,是她的母亲,所以,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我没事,」她摇摇头,在唇角扯出一抹虚假的笑,抬手捂住自己的脸,一併捂住自己的狼狈与难堪:「战琛,你先出去。」 她现在这样子,真的不想让他看到。 战琛知道这个时候也不是跟她倔犟的时候,站在原地又停留了一会儿,犹豫自己是不是要听她的话出去。 他知道,她肯定不希望他见到她现在这个样子,但是让她一个人在里面,他却又不放心。 付诚之前给他发的邮件中,有提到过,夏轻语八年前患上了间歇性精神分裂症,对于这种病,他不熟悉,但是以前也听人提起过,病情发作的时候,会不认识任何人。 他真的,怕她再受到一点点的伤害。 而就在他迟疑不定的时候,夏轻语陡然回过了神来,目光怨恨的盯着他,语气中却带一丝不敢置信:「战琛?」 战琛顺着这声音抬起头,望向病床上的人,却在看清楚她的时候,微微愣了下。 这一刻的心情……唯有「震惊」二字,可形容。 躺在病床上的人,头髮白了一多半,昔日锐利精炼的眼眸,此时也被满满的怨恨所占据,哪里有一点当年那个盛气凌人的「顾夫人」的影子,他甚至连认出来都觉得困难。 这么多年,这么长的时间,变了的人不止他和顾凉末,每一个人,都变了。 心口,莫名奇妙的浮上一抹复杂,不是怒,更不是幸灾乐祸,只是很单纯的,复杂。 当年,她的母亲有多看不起他,他一直都清清楚楚的记着,她三番五次的对他动手,扇他巴掌,拿酒泼他,但他却一直都默不吭声的隐忍了下来,也没在心底产生过怨恨。 这一刻,见到她这个样子,他心里不难过,是假的,不是为夏轻语难过,不是为自己难过,只是单纯的,为顾凉末难过。 夏轻语怨恨的瞪着他,如望着自己的绝代宿敌一般,恨不得以目光将他凌迟。
187.第187章 妈,我知道错了 「妈……」战琛沙哑着声音叫了一声。 这一声,完全是在下意识的情况下叫出来的,只是话音刚落下,他就陡然反应了过来,忽然想起,以他现在的立场,不能再这样称唿她。 八年前,她就对他说过,他没有资格喊她「妈」,也配不上她的女儿。 只是,除了这个称唿,他却又不知道该叫什么,她再过分也毕竟是她的母亲,他终究不能无视。 夏轻语的情绪极度失控,目光怨毒的看着站在床前的男人,「战琛,你居然还有勇气出现在我面前?」 毕竟她病了这么长时间,顾凉末对她的脾气与性格也有了很深的了解了,一看她这样子,就是动手的徵兆,又忍不住站出来,轻轻扯了下夏轻语的手臂,「妈,你别这样……」 当年的事情与他无关的,分手是她提的,他也是被她逼走的,他不应该被记恨。 顾凉末试图把她劝到冷静的地步,可夏轻语此时全然被恨占据了所有的理智,根本就不可能冷静,再度将她给推开。 她用的力度极狠,顾凉末猝不及防,踉跄了好几下,才渐渐的站稳。 夏轻语看向她,目光一寸一寸的冷凝成冰,厉声骂道:「你还知道叫我一声妈?顾凉末,在你心里,还有我这个当妈的存在吗?我跟你爸为了你的前程,做了那么多的努力,为你铺好了所有的路,只等你去走,为了你一个人我们两个努力了一辈子奉献了一辈子,可你呢?你又是怎么回报给我们的?你不管不顾的跟这个男人在一起,甚至为了他不惜跟顾家断绝关系!闹到最后,害死了你爸的性命,让我在这个鬼地方待了八年!如果不是因为你,不是因为战琛,我们家怎么可能家破人亡?」 她一字一句,每一句话,甚至是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尖锐且锋利的刀子,照着她的心口,毫不留情的扎了下去。 顾凉末哽咽的一句辩驳的话都说不出来,没有办法,又继续上前,走到她身边,轻拽她的手臂,「妈,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您不要说了……」 这些事,是她的噩梦,让她每每回想,就觉得心惊胆战。 她说服自己,躲避了八年,如今,再度被提起,而且还是以这样一种冷厉的姿态,她真的,承受不了。 「错了?」夏轻语发出一声冰冷至极的笑意,「你现在知道错了?当初我苦口婆心劝告你不要跟他在一起的时候,你怎么不知道错了?」 她看着眼前哭的狼狈的人,忍不住攥紧手中的力度,恨的牙痒,想再扇她一个巴掌,可是看到她浮肿厉害的那半边脸,却终究没能下得去手。 侧开视线,她带着戾气的目光扫了战琛一眼,然后又看向顾凉末,怨恨的咒骂:「怎么,你们现在是又勾搭在一起了?顾凉末,我怎么会生出你这么下贱的女儿?世界上的男人都死光了,你非要跟他在一起?你是不是不记得他是怎么一步步把你害成现在这个样子了的?」
188.第188章 她都会千疮百孔 战琛站在一旁,听着夏轻语的话,剑眉不由死死的皱了起来,有些没有听懂,她说的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当年,他承认自己的出现给顾凉末造成了一些影响,可是,她妈妈为什么又把他与顾家出事给牵扯到了一起? 顾凉末依然哽咽着为他辩解:「妈,那些事情只是意外,不是他的错……」 「不是他的错,难道错都在我?」夏轻语打断她的话,语调比之前更加尖锐。 她低吼:「你爸是漂白过黑钱,但也不是为了一己之私,而是当初被人拉下水的。那么长时间,一直都没有出过问题,上了台面后的钱都变得干干净净了,为什么在你和这个男人在一起之后,就会立马出了纰漏?」 「当年我们为了你的前程,想把你送到法国,让你在那里定居,但是公司的流动资金因为洗黑钱的事情被冻结了,你爸爸不得已挪用了一些公款,为的就是你以后的人生能好过一些……」 「本来等那阵子过去了,资金鍊的问题解决了,把那笔公款悄悄还回去就可以了,当时就我们三个人知道这件事,要不是你告诉了这个男人,怎么可能出事?不是他的问题,难道是你害死了你爸?」 战琛也渐渐听明白了夏轻语的意思,她是在说,当年她爸爸洗黑钱和挪用公款的事情,是他透露出去的。 对,他是知道,顾凉末都告诉过他,可他并没有放在心上,也并未对任何人提起过此事。 旧事重提,连心里压抑隐忍了多年的怒与恨都一併涌了上来,夏轻语认定是战琛泄露出去的,压根就不给他辩解的机会。 不作消停,她又歇斯底里的骂了几句,「战琛,我真的没有想到,你竟然还敢出现在我的面前!你毁了我女儿的青春,毁了她的前程,毁了她一辈子,现在又回来继续祸害她!这次,我不会再放过你了,大不了我们就一起死!」 话落,她挣扎的从病床上起身,疯了似的对他动手。 「妈……妈……是我的错……我求求你,不要这样子……」顾凉末从后面抱住她,试图阻止她的动作,哭着哀求:「你要打打我,是我错了,是我当年太任性,都是我的错……」 在亲情和爱情的对峙中,顾凉末站在中间,无论是哪一方开火,她都会千疮百孔。 这两个人,都是她生命里最重要的人,无论谁受伤,她都不愿意,宁愿自己承受一切。 「顾凉末,你给我滚出去!我说过你已经不再是我的女儿,你再不松手,我不会对你手下留情!」 多年的折磨,早已经将她摧残的神志不清,她眼下心里只有痛与恨,哪里还有什么感情。 顾凉末根本就拦不住她,渐渐的感觉有些体力不支了,只好转头看向战琛,语露央求:「战琛,你先出去……只有你出去了,我妈才能冷静下来……」 她知道他不怕挨打,也宁愿陪着她在这里承受一切,可是他站在这里一分一秒,妈妈的情绪就稳定不下来,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189.第189章 恨过我吗? 战琛最初没有动,任由夏轻语对他拳打脚踢,最后顾凉末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松了手,把他连推带拉的拽出了病房。 这样的闹腾法惊动了医护人员,没一会儿过来了好几个护士,这才拉住了失控的夏轻语。 顾凉末在一旁帮忙,哭着安慰着她,尽量控制着不让她乱动,护士给她打了安定,夏轻语这才渐渐的安静下来,睡过去。 然后,一名护士走过来,规劝道:「病人现在需要安静,小姐,您先出去吧。」 顾凉末麻木般点点头,这才转身,迈着僵硬的步伐走出去。 战琛站在走廊处,脸上的神色也是有些僵硬,想着刚刚在病房里见到的那一幕,久久没有回神。 她母亲说的话,一遍又一遍的在他脑中迴荡,让他的思绪乱成了一团麻,不知该从何理清。 他没有做过任何伤害她伤害她家里的事情,夏轻语为什么会认为,他是罪魁祸首? 不是他,那真正的幕后策划者,又到底是谁? 好似有一个答案,隐隐的划过脑海。 战琛皱了皱眉,刚打算想一下,病房的门就被人从里面推开了,然后,顾凉末僵硬的身影出现在他的视线中。 她的身形微微颤着,脸上的神情,充满疲惫与无可奈何。 八年了。 她们母女间这样的相处模式,已经维持了整整八年了。 这八年来,母亲说什么都不原谅她,每一次见到她,都极尽怨恨的咒骂,像是恨不得杀了她。 战琛看着她,脸上的神情沉寂,问了句:「这就是,你最初不想告诉我的原因?」 他也被夏轻语打了一巴掌,俊颜上的手指印分明,髮丝也有些微微的凌乱。 「嗯……」顾凉末惨白着面庞,点头,语气带着浓烈的倦怠:「她一直认为你是罪魁祸首,认为是你把她害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恨你入骨。」 她不想让他看到她们之间的这个样子,也不想让他承受母亲的恨意,所以最初的时候,说什么也不肯告诉他理由,直到最后,被他逼的没了办法,这才不得不将实话说出来。 男人抿唇不语,心头忽然百味陈杂。 沉默了良久,这才又低低出声:「这些年……她跟你的相处模式,就一直是这个样子?」 她再度点头,沙哑的说:「她从来都没有原谅我,从来没有。」 「……」战琛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般感觉,语言竟然是如此苍白无力的一种东西。 心弦紧绷着,甚至连唿吸都有些不畅快,他想安慰她两句,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这一刻,似乎不管说什么,都是错的,都是无济于事的。 他只知道她这八年来同样不好过,却没想到,竟然不好过到了这样一种地步。 父亲离世,母亲将她视为不共戴天的仇人,选择以这样一种极端的方式来惩罚她。 「你……」他盯着她浮肿的脸颊,心疼的厉害,艰涩问道:「恨过我吗?」 顾凉末不曾犹豫,确定的告诉他:「没有。」
190.第190章 母爱 她相信,并且确信,那些事,从头到尾,与他没有任何关系。 顾凉末闭了闭眼睛,疲惫不堪的说:「当年的事情你并不知情,我没有恨你的理由,更没有恨你的立场。」 不知情…… 就是因为他当年对那些事情不知情,不知道她处于了怎样一种进退两难的境地,所以,才毅然决然的离开了这里,将她一个人留在原地。 二十七年的人生中,战琛第一次尝试到了,真正的后悔,是种什么样的滋味。 后悔当初的冲动,后悔什么情况都没有调查清楚的,就那样离开了她,让她一个人面对一切,承担所有。 如果……如果他当初没有离开,那他现在或许仍然一无所有,他们的日子仍然艰难,但毕竟,都守在彼此的身边,撑不下去的时候还有依靠,还有慰藉。 只是可惜,没有如果。 顾凉末看着他压抑的目光,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沉默了片刻之后,轻轻出了声,说:「你不用太自责,当初你没有错,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太冲动,谁都没有想到后来会发生那样的事情,在那些事情发生之后,爱情就显得太过微不足道了,你留下来,也没有任何意义。」 反而,会耽误了他一辈子。 「其实从那个时候,我们之间就已经覆水难收了。当初我跟你在一起,不惜离家出走与他们断绝关系的时候,我妈就跟我说过,说我早晚有一天会为自己的任性而付出代价,那时候我还不相信她,觉得她是在吓我,直到最后那一刻,才知道她说的都是真的。」 顾凉末的声音越来越轻,带着那种千帆过尽后对一切事情都释怀的情绪。 「……」战琛动了动唇,却最终欲言又止。 他从她的话里,不难听出来,她这意思,分明是在指,如果没有遇见他,即便不能避免这些事情,可也不至于像是现在这么后悔。 是因为他,她才做了那么多对不起父母的事,没有好好的尽到为人子女的责任。 「十七八岁的时候,我对这个家厌倦透顶,总觉得这个家没有任何感情,任何意义,觉得父母都不在乎我,吝啬关心我,一直到发生那些事,我才意识到之前的那种想法有多可笑。」 「……」 「爸爸虽然不怎么陪我,但却总是为我考虑一切,默默无闻的为我付出,将我人生所有的路给全部铺好,不想让我太过辛苦……我妈虽然对我的态度也不好,逼着我在你和她之间做一个选择,选择你就放弃她,与我断绝母女关系,这些年也对我恨之入骨,可有一次我来看她,一个精神病人病情发作对我动手,她却想都没想的挺身而出护我……」 那一次的事情,是她印象最深刻的。 她买了些水果,晚上过来看她,然后有个精神病人上来就对她动手,揪着她头髮打她,最后是母亲护了她,甚至不惜因此而伤了自己。
191.第191章 爱别等,孝别迟 爱深责切,她知道,妈妈并没有恨她,她只是,太生气。 虎毒尚且不食子,天下间,没有哪个父母,是不爱自己的孩子的。 「我知道自己做错了,惹她不高兴了,所以这些年来,无论她怎么对我,骂我也好,打我也罢,我一直都没有任何怨言。」她继续道,声音轻飘飘的,「我是没有后悔遇见过你,但如果一切能够重来,我真的不敢保证,还会那么义无反顾的选择跟你在一起,但我却一定,不会再惹她生气,让她失望。」 战琛沉默,无言。 他站在原地,隔着一段距离,望进她的眼底,看到她的后悔,那么浓烈,让他的心,也跟着疼起来。 这一刻,他能感受到她的痛苦。 夏轻语打的她那一巴掌,极为用力,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看到战琛而格外失控的缘故,让她的嘴角都渗出了血丝,看在他的眼里,很是刺目。 他抬手,将她唇角的血丝轻轻拭去,语气是连自己都没有想到的心平气和,「如果,时间能回去,一切能重来,你不会跟我在一起,是吗?」 「我不知道。」她如实回答,并未有丝毫的欺瞒:「但是我一定,不会为了爱情而抛弃亲情。」 爱别等,孝别迟。 曾经,她为了爱,迟了孝,等到想尽孝的时候,却发现,为时已晚。 说着,顾凉末抬起头,看着他,也不在乎自己现在满脸泪痕的狼狈样子被他看清楚,沙哑着声音说:「你知道吗,我之前真的很讨厌我爸,总觉得他的眼里只有利益,没有我这个女儿,可当他离开之后,我再回想之前的种种,都恨不得杀了自己。」 是她错了,且错的离谱。 当一个陪伴了自己许久的人忽然猝不及防的离开的时候,再对比之前不觉得的幸福的陪伴,才恍然觉得,自己到底有多么可笑。 曾经的幸福,被她握在指间,却因为她的不知珍惜,而悄然流逝于指缝。 人总在失去之后才知道珍惜,可毕竟这世上有太多事情来不及,等到她终于后悔终于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之后,一切都不再有意义。 「真的,我妈说的没错,他们为了我,努力了一生,奉献了一切,含辛茹苦养我十几年,恨不得把全世界都放到我面前,可我留给他们的,却只有满满的失望,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说出这些话来的时候,她觉得连唿吸都是痛的。 「我跟你在一起,是因为渴求感情,希望能感觉到幸福,可到最后,我们就像是两条相交线,相交之后越走越远,最终背道而驰……我先是负了父母,又负了你,到头来我发现自己连活在这个世界上都是一个错误……」 说真的,她那会儿,真的宁愿跟他做两条平行线。 纵使不能相交,却能一直陪伴。 将一切都给赤裸裸的摊开,无异于在已经结痂的伤口上又撒了一把盐,顾凉末哽咽的停下,再也说不出话来。
192.第192章 生死祸福,我陪你 战琛看着她,一句安慰的话都说不出来。 良久,才伸手,将她揽入怀中,让她的下颌抵在他肩膀上,尽量让她找到点依靠的感觉:「当年,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如果他能够好好的保护她,且保护好她,那他们之间,或许也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不关你的事……」她轻轻摇头,否认,低喃道:「我们当初执意在一起,到头来伤害了别人也伤害了自己,从一开始,就是一场错误。」 他们是对的人,但是却相遇在错误的时间。 当一切都走到了尽头,不管爱有多么深,都不能挽留。 他把她心里的话说出来:「所以,八年前,你觉得这样继续错下去,不如两相分开,各自天涯。」 顾凉末沉默着,微微点了下头。 那个时候,现实已经容不下他们再多一秒的拥有,与其他们再继续相濡以沫彼此痛苦,倒不如快意恩仇相忘于江湖。 战琛摸了摸她的头,懂了。 她当初,之所以选择跟他分手,也并不是单纯的不想连累他,而是她那时候,已经到了穷途末路,无力回天。 不仅仅是家里发生的那些事,更是她肩上从此背负着的责任与心里承受着的压力。 「嗯……」顾凉末靠在他怀里,低声回应,「当时……真的那么想的,觉得我们再继续下去,太痛苦了。」 为此,她付出了那么大的代价,那时候提出分手,是不想连累他,也有这样一层因素。 泪如断了线的珍珠,随着说出来的这些话,一颗颗的从眼角处滴落下来,落在他肩头,那么沉重,冰凉。 话说到这份上,他连说一句道歉,都觉得没有任何意义。 这些客气的字眼,对他们两个人来说,是完全不起作用的。 「这些事情,我一直都瞒着你,甚至想过要瞒你一辈子……」她声音低弱的说,任由自己的泪打湿他白色的衬衫,「现在说出来,也不是为自己洗白,让你心存愧疚,而是想说,当初我们真的都太执拗了,以为爱情就是一切,认为什么都不如它来的重要,直到最后,现实狠狠的打了我们一巴掌,才让我们认清现实……」 而年轻时的任性、冲动,导致的后果,是惨烈的,代价更是无可挽回的。 人生没有回头路,走错一步,就是万劫不復。 「当初我们分手了,就是分手了,时间不会回去,一切也不能重来……」顾凉末的口吻悲凉,声音满含暗哑:「所以,别对过去的那些事情放不下了,再计较也没有任何意义,我们以后的人生还很长,别因为一些无法挽回的事情而影响到自己,好吗?」 战琛微微沉默,而后点头:「嗯。」 他不知道,她说这话的具体意思是什么,不知道是觉得他们之间已经彻底结束不能再重来了,还是可以放下过去一切重新开始。 但无论如何,他都不会再对她放手。 微微垂首,他吻上她的髮丝,「不管怎样,以后我都陪着你,生死祸福,我跟你一起承担面对。」
193.第193章 责任不在他 沉默期间,战琛忽然想起一件事情。 夏轻语既然这么信誓旦旦的说他是罪魁祸首,那就绝对不可能是空穴来风。 而且,看她刚才那架势,可不是想要吓吓他发泄发泄心中的怒火,而是,真的恨不得杀了他。 没错,他没有做过伤害她家里的事,可……他身后的人呢? 当年,那个人曾不止一次的警告过他,与顾凉末断绝关系。 那做这些事的人,是不是又是他的父亲?他是不是想用这种方式,断绝他所有的退路,然后让他逃脱感情的桎梏,成为他所看重的那一类冷血的人? 忽而一阵凉气蔓延上来,战琛明显的察觉得到,连抱着她的手,都忍不住有些微微颤抖。 顾凉末察觉到他的异常,微微抬头,轻声问:「怎么了?」 「……」他沉默,没回答。 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如果他猜的没错,这些事情,真的与他父亲有关,那到时候,他又该以什么样的态度来面对她? 即便他没有心存害她的念头,可她沦落成现在这个样子,却与他有着很大的间接关系。 「战琛……」顾凉末见他迟迟不出声,不知道怎么回事,狐疑问:「你在想什么?」 男人掀了掀唇,艰涩的回答出两个字:「……没事。」 他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这八年来的恨到底有多么可笑,他恨她恨的那么深,那她又该去恨谁,藉此来发泄自己心里的痛苦? 「凉末……」他低低的叫了声她,俊颜上的神情平静,没有丝毫波澜,但看上去却没了昔日里的漠然与锋利,也不再充满攻击性,多了几分柔和:「你有没有想过,当年的事情,真的可能与我有关系?」 顾凉末皱了皱眉,不明所以:「什么意思?」 「当年他不止一次的警告过我,让我跟你分开……」战琛一字一句的说,说的艰难,却也清晰,「如果你家里出事真的与我有关,那除了他,我想不到会是别人。」 如果不是他,他真的想不出来,还有谁会有这样的动机。 顾凉末抿着唇,没出声。 说实话,他说的这些,并非没有可能。 战锋当真是一个什么事情都可以做得出来的男人。 她看着眼前男人脸上的不敢面对与难以接受,心也揪疼的厉害。 只是,哪怕真的诚如他所说,她却也没有办法恨他。 若这些是非恩怨真的要追溯到底,那他又何尝不是受害者之一。 半晌,她才有所回应,「你不用太自责,当年的事情无论事实怎样,都与你无关,我妈……她不是恨你,她只是心里有太多的怨与苦,无处发泄,所以才会这样,你没有必要像当年一样,把所有的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 只是,她这样的安慰,却没有让他为之动容半分,反而,激起了他心里的一丝火气。 她说,责任不在他。 这句话,摆明了态度将他们两个人给清清楚楚的划开了界限,像是从此以后再无关联。
194.第194章 执着的是什么 「顾凉末,」他忽然叫她一声,如讥似嘲的问:「你到底把我当什么?」 「……」 「当年出了那么大的事,你没有跟我透露只字片言,自始至终都是一人承担,你有在乎过我心里的感受吗?」 他字字逼问,像是要将一生的情爱与恨怒都用尽。 那个时候,他是她唯一的寄託与依靠,可他,却毅然决然的转身离开了她。 哪怕当时不知情,可现在再回想一遍,却仍然是觉得自己罪无可恕。 「那不然呢?你觉得我怎样做才是对的?」顾凉末反问:「把所有事情的真相告诉你,然后让你留下来,陪着我一起面对?」 「……」 「好,我们退一步来讲,就算当时你会选择留下,跟我一起面对所有,那以后呢?战琛,你能保证,自己以后不会后悔,不会怪我连累了你吗?」 战琛脸色微变,「你胡说什么?」 后悔…… 他怎么可能会后悔。 他最后悔的,就是当初没有留下来,没有陪着她。 「好,就算你不后悔,那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当年你留了下来,你父亲又会怎样对你?当他向你施加压力的时候,你又是不是有能力抵抗?」 「……」 「不会,」然后,不用他回答,顾凉末就无比确切的给了他答案:「他不会允许自己有一个一无是处的儿子,他不会让自己的人生存在这个污点,到时候他指不定会怎样对你,而我们,是没有能力反抗的。」 这才是问题的关键所在。 当战锋对他的忍耐到达底线,从而再也容忍不下他对他和她下手的时候,他们谁都没有能力反抗,只能为人鱼肉。 战琛看着她,目光平静。 时至今日,她已经不再是当初的那个大小姐,她变得比之前懂事了,成熟了,却也,让他更心疼了。 他真的,好希望这些年来她没有变化,还是以前的那个任性嚣张的顾凉末,目无他人,偏执疯狂。 当年的她,是不懂事,任性,但是却也无忧无虑,活的快乐。 十七岁到十八岁,他拒绝过她那么多次,那个时候,他希望将来陪在自己身边的女孩子是懂事的,懂得理解与包容,不任性,但是当她真的变成当年他所希望的那种女孩子的时候,他却可怕的发现,自己原来并没有想像当中那么希望。 他不喜欢,甚至是讨厌她现在这个样子。 因为她的每一分懂事与成熟,都无一不在提示着,他是个多么不负责任的男人。 「好……当年的事情我们谁都不再提。」战琛皱着眉,与她暗含倔犟的目光对视良久,又淡淡开口:「现在,你还有什么困难,告诉我,我帮你……」 「战琛,」然,未等他把话说完的,就被顾凉末猝不及防的打断,她泛着水光的眼眸倒映出他冷峻的脸,将横亘在他们之间的最后一个话题给摊开,哑声说:「你变了,我也变了,或许你现在执着的只是年少时候的我,只是青春时候的一个梦,而不是我这个人……」
195.第195章 萧晨夕 这么久的时间,她真的变了好多,万一他喜欢的,只是十八岁的她呢? 现在得不到,所以不知道,等得到了,若发现他对她只是年少时期得不到的不甘心,那她届时,又该如何? 再度失去的后果,她连想都不敢想。 他俯视她,居高临下,冷笑:「我想要的是什么,我比你清楚。」 「……」面对着他这坚决的态度,她根本就说不出什么话来。 沉默了好长一段时间,顾凉末又试探性的出声:「战琛……」 「跟我去公司。」战琛却不想再听她说什么,直接拉住了她的手,朝着外面走去。 现在,他可以暂时不计较他们之间的感情,但留在维格娜斯,是她答应过的事情,无论如何,他都容不得她反悔。 顾凉末微微抿唇,紧蹙的黛眉,似乎是在纠结,半晌,终究是无奈的让了一步:「好。」 这是公事,且是她答应过的,没有理由反悔,再放他一次鸽子。 顾凉末从他怀里出来,离开之前,又去病房看了一下。 医护人员给注射了安定,夏轻语已经睡着了,但眉头紧紧的蹙着,即便是在睡梦中,俨然也是不安心。 她此时不过五十出头,却比这个实际年龄苍老了十岁不止,两鬓斑白,容颜也说不出的憔悴。 顾凉末在病房门口站立了一会儿,难过的眼角又忍不住开始泛酸。 良久,才收回了自己的视线,转身,将病房的门轻轻关上,似乎是害怕吵到里面的人。 走到战琛身边,低低说了一句:「走吧。」 说着,也不管他,一个人径直朝着医院门口的方向走了过去。 战琛走在后面,看着她纤瘦的背影,眸光灼热锐利,似要刺破她的肌肤。 顾凉末没有回头,便清清楚楚的感觉到了紧跟在自己背后的目光,微微咬了下下唇,调动全身的力气与勇气,继续朝前走去。 战琛快了脚步,追上她的身影,牵起她的手,握在掌心。 顾凉末仍感觉心里有些别扭,下意识的想抽开,他却早她一步,握紧。 ********** 下午五点。 战琛将办公桌上面放置着的文件给整理好,然后拿了椅背上的外套,准备去找顾凉末。 只是,他才刚刚起身,还没等走出去的,放置在西装口袋中的行动电话就响了起来。 他停了停脚下的步伐,然后拿出手机,扫了一眼屏幕上的来电号码。 「晨夕」两个字,跃然浮现于他的眼帘。 男人剑眉不由皱起,似乎是在纠结是要接听,还是挂断。 纠结数秒,修长的手指最终划过了接听。 「阿琛……」那边的女音说话时明显带着不安,声音柔柔弱弱的,好似温室中被保养完好从未受到过伤害的花朵:「我是不是打扰到你工作了?」 「没。」战琛一边回答,一边迈步走出去,「下班了。」 话落,他走出办公室,单手将门轻轻的关上,没弄出什么动静。 得到他的肯定,女人这才微微舒了口气,放松下紧绷的心弦来。
196.第196章 就是有点想你了 战琛走到长廊尽头的落地窗前,拉开窗户,淡淡的问:「怎么了,怎么突然给我打电话?」 「没事……」萧晨夕的声音很轻,轻的让人不仔细听甚至都有些听不清楚:「……就是有点想你了。」 「晨夕,」战琛没有接她的话,而是话锋一转,说道:「下午的时候edwin给我打过电话,说你最近不按时吃药……」 edwin是萧家的私人医生,萧晨夕的病情,也一直都是他在治疗着。 「阿琛……」萧晨夕有些紧张的打断他,不想让他再继续说下这件事情去。 战琛却没有就此打住的意思,继续道:「以后你别这样了,别抗拒治疗,按时吃edwin给你开的药,只有这样,你的病才能尽快好起来,知道吗?」 他的口吻很好,耐心十足,一句一句的哄着她。 萧晨夕不敢跟他顶嘴,在电话里乖乖同意:「嗯……」 战琛抬起手腕,看了眼上面显示着的时间,下午五点十分。 「阿琛……」静默数秒,萧晨夕又低低开口:「你什么时候可以回来?」 战琛沉默,微微握紧了手机,想着说一句「暂时不会回去」,但考虑到她现在的病情,最终还是收回了这句话,选择了另一句比较委婉的回答:「尽量抽空吧,如果有时间的话,我会回去看你。」 「这么说,你近期内不会回来……」她的声音,俨然多了几分失落,听起来,很难过的样子。 战琛点头:「嗯。」 知道她这时候受不得打击,但有些话,他必须要说清楚。 萧晨夕纠结许久,最终还是鼓足勇气将心里的一句话给说了出来,「阿琛,我想你了。」 战琛的目光落在手腕上,看着秒针一点点的走,转了一个又一个的圈,没有正面回应她,而是说道:「下个月,如果我有时间的话,会回去看看你。」 「我……」萧晨夕似乎是还想说什么。 「晨夕,我是真的有事,抽不开身。」 这一句话,战琛重了语气,字里行间,透出一丝提醒。 她在他心里的地位,如朋友,如妹妹,他能给她宠溺与纵容,会关心她疼爱她,但是,无论如何,也有一个限度。 …… 一天的时间,顾凉末将入职手续办好。 杨副总把安排好的时间表交给她,说明了,翌日八点过来上来,正式进入实习期。 顾凉末收拾了东西,准备回家,却在临走之前忽然想起,来公司的路上他跟她说的晚上下班后去找他这件事。 纠结了片刻,最终还是乘坐电梯上了顶楼。 从电梯里面走出来,她迈步走向他办公室的位置,却在长廊拐角处看到了他的身影。 顾凉末不由自主的停了停脚步。 战琛正站在落地窗前,背对着她,手里拿着行动电话,不知道在跟谁打电话。 隔着一段距离,她看着他的背影,看着他修长如玉的手指,隐约间还能看到他的侧颜,神情温润,让人感觉如沐春风。
197.第197章 吃醋(1) 她太了解他了,所以她知道,能让他以这种态度去对待的人,绝对不会是商场上的客户。 那,又是谁,值得让他以这样一种温柔的态度来对待? 战琛站的地方与她站的地方距离隔的有些远,是以,她听不到他在说什么。 但是,顾凉末却在他脸上看到了一抹清晰分明的柔情,带着一丝诱惑,让人沉醉。 良久,战琛收了线,将电话重新放回西装口袋中,转身欲要离开。 只是,却还没等迈步的,刚转了身,就看到了站在长廊拐角处的人。 他迈步朝着她这边走过来,自然而然的牵起她的手,问了句:「什么时候过来的?」 顾凉末微微敛眸,低下头,故意不让他看到自己眸底的情绪,淡淡的说:「很久了。」 战琛点点头,也没再多说什么,沉默了数秒,又问道:「想吃什么?」 「嗯?」 「晚餐。」 「不……」顾凉末下意识的想说『不用了,我回家吃就好』这句话,然,才刚刚说了一个字的,就看到了从他眸底渗出来的丝丝入扣的冷冽,迟疑了几秒,最终还是把自己的拒绝吞回了腹中,小声说:「你决定吧。」 他住院的时候,她要家里医院来回跑,好几天过去整个人都瘦了一圈,战琛出院的前一天,程沂禾把笙笙接了过去,说是让笙笙在她那边住两天,她现在倒也不必再因为她一个人在家而担心。 出去吃顿饭,也没什么。 男人微微挑眉,神情间似有不悦流出,口吻带有一丝尖锐味道的问:「我问你,你让我决定?」 顾凉末不想惹他,最后又闹的一肚子火气,顺了他去,说出一个地点,试探性的问道:「……豪客?」 「嗯。」战琛没什么异议,拉着她的手,下楼,跟她先后上了车,发动引擎,朝着她说的那个地方驶过去。 顾凉末坐在副驾驶上,侧首望着窗外的风景,看着一路行驶过的路线,计算着还有多少距离。 好像已经不远了,只要在前面的路口右转一个弯,然后一路直行,走三百米再转一个小弯就到了。 转了转视线,她看向自己左边的男人,说道:「你在前面的路口右转一个弯,然后走三百米,再左转一下,就到了。」 这个地方的路线有修改过,他都离开八年了,回来也没多长时间,应该没来过这个地方,对这里也不熟悉。 战琛听着她这轻车熟路的语气,下意识的皱了皱眉。 搭在方向盘上的手不自觉的握紧了几分,他忽而出乎她意料的问了一句:「你去那里吃过?」 「嗯,」顾凉末不作他想,如实回答道:「去年的时候,宇泽生日,我跟他去过一次。」 「……」 这次,某人握着方向盘的手,是真的发紧了。 手背上凸起几道不明显的青筋,剑眉皱的痕迹更深,要不是这是在路上,他真的想……好好质问她一顿。 心里浮现出的不爽太明显,让人想忽略掉都难。
198.第198章 吃醋(2) 战琛握紧方向盘,目光直视前方,薄唇紧抿着,没说话。 他不说话,顾凉末自然也不会主动挑开话题,目光落在车窗之外,静默。 稍即,她听到他低低沉沉的抽气声,不是很明显,但是因为这沉默的气氛,倒是能让人听清楚,好像他在生气一样。 顾凉末也着实感觉这气氛有些古怪,侧了侧视线,用眼角的余光偷偷瞥了他一眼。 她又没跟他吵没跟他闹的,好端端的,他又怎么了? 先是右转,直行了三百米之后,到了一个小路口,眼看着只要再左转一下就到了,战琛却忽然走了相反的方向,拐向了右边。 「不是往右拐,是往左拐!」顾凉末终于忍不住气,回过头来提醒他。 只是,正专注开着车的男人却连一点反应都没有,仍是自顾自的驶向了左边。 顾凉末有些不耐了,重了语气提醒:「战琛,你走错路了。」 战琛头也不抬的回答:「没有。」 「……」 男人又出声道:「我忽然不想去豪客了。」 「……」 顾凉末暗暗咬了咬牙,心内忍不住暗自思忖:不去你问我干嘛,问你妹啊…… 他语气中的不快很明显,她听得出来,不知道是被什么事情给影响到了心情。 顾凉末懒得跟他争执,妥协说:「那随你吧。」 反正对于她来说,去哪里都一样,这些年来她过的生活,也不过就是能填饱肚子就行。 战琛继续朝前行驶,驶出一段距离之后,忽然在一家超市门口停下。 「到了。」 似乎是连句话都不想多跟她说,男人惜字如金的扔出两个字。 顾凉末解开身上的安全带,打开车门下车,下来后,目光在周围梭巡了一遍,并没有看到哪里有饭店或是餐厅,只有一家超市。 战琛下车,按下中控锁,锁好了车门,然后从车头绕过来,揽着她的肩朝着前方的超市门口走去。 顾凉末真猜不透他心里在想什么,狐疑的看向他,以眼神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他微微垂首,对上她的视线,慢条斯理的解释说:「不去餐厅了,去超市买点食材,回家自己做。」 回……家? 哪个家? 他应该知道的,她并不想去他住的那个地方,而他现在也应该不会勉强她。 那么……是那座小公寓? 顾凉末抬眸去看他,下意识的想要拒绝。 然,战琛却一点都不给她拒绝的机会,在她拒绝的话说出口之前,就冷冰冰的甩出了一句话:「我不想听多余的废话。」 「……」 她被他堵的一个字都说不出来,转回了自己的视线,盯着前方的道路,懊恼的咬唇。 以前,她就一直很害怕他的冷脸,这么多年了,还是这样,他一这样子,她就不敢说话。 战琛眼角的余光瞥到她小脸上的懊恼,不自觉的勾了勾唇,弧度笑非笑。 他带着她走到蔬菜区,淡淡的问:「想吃什么?」 「什么都可以。」 她对口味,早已经不再挑剔。
199.第199章 帮倒忙? 他微微皱眉,似是不悦,松开了手,对她说:「自己去挑。」 「……哦。」 菌类蔬菜离着他们最近,顾凉末就近挑了几种,然后又在旁边挑了一些土豆和西红柿。 她不会买菜,就想着随随便便挑一些就可以,也没考虑别的。 倒是战琛,看着她把称好的土豆放到购物车里的时候,忽然忍不住笑了下,然后抬起眼帘看向她,似笑非笑的问道:「怎么,现在不嫌它长得丑了?」 顾凉末:「……」 往日里的一些记忆浮现上来,她忽然想起,当年他们在一起之后有一次去市场买菜,他问她吃什么,她就说了几样,看到土豆的时候,他问她要不要吃,然后她就顺口说了句:「不吃,它长得太丑了。」 流年经转。 今时今日,时光早已将她这样的任性给磨平。 战琛看着她脸上懊恼的神情,微微勾唇:「我记得你当年不是挺挑食的,嗯?」 顾凉末不说话,想着自己以前的那些事情,再听着他现在说的话,有些不自在。 脸色,失控的浮现出了丝丝缕缕的红晕,尴尬情绪翻涌。 买好了蔬菜,又买了一些调味的食材,两人这才准备离开。 正值下班高峰期,超市里的人有些多,排了好久的队才轮到他们,到了收银台前顾凉末这才想起来掏钱包,连忙去翻口袋。 只是,她才刚翻出口袋,抬头的时候,就看到收银员已经将卡递到他手中了…… 她抿了抿唇,最终什么也没说,心里却有些不舒服,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一刻他们之间的差距。 买的东西不少,用两个大号购物袋装着,出了门口之后,她下意识的伸手想帮他提,「我帮你……」 战琛没说话,却也没将购物袋给他,径直朝停车场的方向走过去。 顾凉末无奈,但也不想又为了这么一点小事跟他争吵,也不再说什么,跟上他的脚步,一起朝着停车场那边走过去。 战琛将购物袋放到后备箱里,然后绕过车身上车,朝着小公寓的地址驶过去。 到达小公寓的时候,顾凉末忽然感觉到一丝庆幸。 庆幸,沂禾早把笙笙给接了过去,而且把她的东西基本上也收拾过去了,所以这个小公寓里,并没有笙笙留下的太明显的痕迹。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屋,战琛没跟她说几句话,将蔬菜拿到厨房,洗干净了手,开始做饭。 顾凉末站在门口,看着他依然娴熟的动作,很客气的问了一句:「需不需要我帮忙?」 男人微微侧首,意味深长的睨了她一眼,反问:「帮倒忙?」 「……」 顾凉末被他气的说不出话来,连跟他客气的念头都没了,直接转了身,离开之际扔下一句:「谁愿意帮你。」 然后便踱步走到了客厅的那张小沙发旁,坐下。 人家不需要她帮「倒忙」,顾凉末也没事做,一直坐在沙发上等。 等到都快睡着了,厨房的门才被打开,顿时一阵香味随着门开而飘到客厅。
200.第200章 吃完了快回去 精緻。 出自这个男人的手的菜色,唯有「精緻」二字可形容。 八年前她就有所领教,八年后,他的厨艺没有丝毫褪色,反而,愈发精湛。 将最后一道菜端上来,顾凉末被他勾起了食慾,去洗了下手回来就动了筷子,吃了几筷子之后,却发现自己对面的那个男人竟然一动没动。 「吃啊你……」她对他这态度心有疑惑,「怎么不吃?」 男人低低沉沉的「嗯」了一声,这才动了手。 一顿饭,战琛吃的索然无味。 用餐的时候,他眼角的余光时不时的望向她,看到她脸上不强烈但却很明显的满足感,忽然心里面闪过一个想法。 想每天都这样,给她做饭,跟她在一起,看着她笑。 如同以前一样,他尽自己所能的宠着她,尽量不让她受一点儿的委屈,不让她出去四处奔波的工作,然后尽量抽出时间来陪她,不再像是之前,为了让她少受点委屈,而只给了她物质上的满足,没有给她关心。 就这一次。 他真的想,再好好的宠爱她一次,让她变回以前的那个天之娇女,被人捧在掌心里的公主。 一次,一生。 他的情绪渐渐的泄露的有些明显了,顾凉末也不是个反应迟钝的,明显察觉到了不对劲,停了停自己夹菜吃的动作,抬起眼帘,目光朝着他看过去。 却发现,他正盯着她发呆。 她疑惑道:「怎么了?」 战琛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的失态,低咳了声,掩了自己的尴尬,淡淡的回了声:「没什么。」 随即,收回自己落在她身上的目光,目光朝着窗外看过去。 c市的天气,当真是说变就变。 他们下班的时候,天气还只是有些多云,连阴天都没有,却在这个时候,下起了密密麻麻的雨点。 顾凉末随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也发现了窗外的天气情况,愣了一下,「下雨了……」 本能反应快过了大脑的思维,她连忙转头,催他:「下雨了,你赶紧吃,吃完了快回去。」 她刚刚说完,就勐然发现,坐在自己对面的那个男人脸上柔和的线条全部变得僵硬了下来,俊颜上笼罩上一层风霜。 顾凉末也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了自己刚才的那句话说的似乎是不怎么好听,一时间心里闪过后悔的念头。 这个地方,本来就是他的,是她鸠占鹊巢了这么多年,现在居然还赶他离开…… 那句话真的不应该说,只是,她已经说完了,而他,也已经听到了,后悔也无济于事。 心思有些窘迫,顾凉末握着筷子的手紧了紧,心头莫名奇妙的有些烦乱,想解释,却又觉得根本没什么好解释的。 毕竟这个时候,所有的解释都像是掩饰。 最后,帮他夹了点饭菜,然后尽量摆出一副温和的态度来,「你也累一天了,多吃点。」 本来是一句让人开心的话,可是却因为之前铺垫了那么一句话,让这句话,也变得欲盖弥彰起来。 战琛没说什么,食不知味的吃掉她帮他夹的菜。
201.第201章 留下睡觉 晚上十点,这一顿不怎么愉快的用餐终于结束,战琛未说只字片言的起身站起来。 时间好似在这一刻停止流转,只有外面的雨水还在「哗啦啦」的流淌个不停。 顾凉末看着他冷寂的神情,魔怔一般,心里暗自思忖着,该和他说句什么。 「十点了,你早点休息。」他轻声嘱咐,欲要转身离开。 「可是雨下的这么大……」顾凉末也跟着站起身来,看了一眼外面的雨幕,然后,未多加思考的说道:「不然你今晚在这里住一晚吧……」 话音落下,她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 她发誓,自己说这句话,真的没有别的意思,可她现在解释,是不是会更加欲盖弥彰? 战琛微微拧眉,似乎是在考虑究竟要不要留下来,思考了数秒,才抬起眼帘,朝着她看过去,扯唇道:「这个主意好像也不错……」 顾凉末咬了咬唇,没出声,不知道自己是该拒绝还是该允许。 如果允许,她心里会觉得别扭,但如果拒绝,她心里仍然不是滋味,毕竟这个地方,本来是属于他的,于情于理,她都没有资格赶他走。 半夜三更,两个单身男女在一起,本来听着就是一件很暧昧的事情,更何况他们之间的关系还那么敏感。 战琛看着她那为难的样子,沉吟半晌,忽然问了一句:「今晚是雷雨吧?」 顾凉末愣住,指甲掐入掌心,心中充满茫然,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 「我留下吧。」战琛语落如山,下了一个不容置喙的决定,復而又似是解释般的说了一句:「我记得你很害怕打雷。」 「……」 顾凉末张了张唇,却一个字都没有说出来。 的确,她是害怕打雷,十七八岁的时候,很害怕。 但是二十七岁的她,却早已经忘记了,害怕是种什么样的滋味。 当年她很胆小,可能是从小生活的缘故,父母不经常陪她,从三岁到十七岁的时光,几乎是自己一个人度过的,每次下雨打雷的时候无依无靠,就会抱着床上的大熊一起睡。 后来他们在一起,每逢打雷的天气,她会抱着他,只有这样,才能抵消自己的害怕。 可最后,她身边没了任何人任何东西,没了父母,没了小时候的那些布偶玩具,也没了他。 似乎是觉得这个时候再拒绝显得太过矫情,顾凉末最终没有反悔自己刚才的那句话,同意了他的要求,咬唇道:「那……你今晚先住在我的房间吧,我在隔壁睡。」 这个地方四周的路一下雨很是泥泞,尤其路面又滑,他在这样的深夜开车回去,具有一定的危险性。 战琛的眼眸满满映射出顾凉末白皙的小脸上为难的神情,良久回应一声:「嗯。」 顾凉末没再说什么,将碗筷收拾到厨房,清洗完毕,然后走出来。 从小厨房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她蓦然发现战琛仍没有去休息,忍不住问了声:「怎么还没睡?」
202.第202章 他的回忆,他的痛(1) 将最后一条指示命令的信息发给付诚,战琛抬眸看向她,扯唇道:「马上。」 她点点头,客气道:「晚安。」 「嗯。」 似乎是觉得再没什么好说的,顾凉末转身,进了一旁的小房间。 战琛目送着她的背影,一直到门口。 这栋公寓不大,也就四五十平,她走了没几步就到了,到了门口进去,脚下的步伐微微停顿了下,回头关门,然后下意识的朝着身后的男人看了一眼。 如她所料,战琛果然还站在那里,望着她,薄唇紧抿,却什么都不说。 心好像是被撕扯了一下,顾凉末忍着那股难受,低声说了句:「早点睡吧,明天还要去上班。」 战琛低低「嗯」了声,转身进了卧室。 这一次,目送的人由他换为她。 顾凉末一直看着他走进卧室,然后关上房门,这才收了自己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反手关上自己的房门。 …… 雨一直没有停,转眼到了深夜。 深夜,是最寂静的时候,也是人的心灵,最寂寞的时候。 战琛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夜不能寐。 莫名的,她的面容,她的一颦一笑,又犹如潜伏在水底的游鱼一般,浮了上来。 回忆总是在你最猝不及防的时候涌上,给你致命一击。 顾凉末。 就是这个人的出现,打破了他平静的生活,让他从此****不得安宁。 「你好,战琛,我是顾凉末,老师把我的座位安排在这里了,以后我们就是同桌了,请多多指教。」这是初次见面时,她对他说的第一句话。 然后,她真的成了他的同桌,而他,成了全班甚至是全校男生都统一默认的公敌。 至于原因?不为别的,只因为,他的同桌,是出身上流世界的豪门小姐,是全校男生公认的校花。 c大里面的每一个人,身后几乎都有背景,富二代,官二代,红二代,就算没有这样的身份,那也绝对与「平民」二字沾不上关系。 而他,却是与她的身份相差最巨大的人。 很多人都羡慕他,甚至是嫉妒,更甚者,说有人恨他都不足为过,认为他能够跟顾凉末当同桌是最幸运的一件事。 可是他,却从没这样觉得过。 连高兴都谈不上,又哪里能够跟「幸运」扯得上关系? 他们之间,相差的太多太多,不止是一星半点这么简单。 没错,她的确长得很漂亮,一双晶亮的眸子,明净清澈,灿若繁星,一颦一笑之间,高贵的神色自然流露,身材纤细,如被保护在温室中从未经过风吹雨打的敲击的花朵。 美,自然是美的。 无论是身材,还是容貌。 但是,就是这种让全班所有男生都为之倾心的美,他却没有一点心思去欣赏。 他很忙,要忙着学习,忙着应付各种考试,忙着照顾重病在床的母亲,忙着为以后的人生做打算。 他的人生,从很早很早之前开始,就将每一步规划到了最精确的地步,二十六岁之后谈恋爱,三十岁之后结婚,三十三岁之后要孩子……
203.第203章 他的回忆,他的痛(2) 八年。 哪怕从最早的一件事情开始说起,距离现在,也还有八年。 谈恋爱、结婚、生孩子,这些事情,现在离着他还很遥远,他的精力全部放在了实现自己人生的目标上,从没有去考虑过这些。 所以,不管身畔的女孩子是谁,不管她是否漂亮,都与他没有一点儿关系。 时间不对,遇到再好的人,也没有任何意义。 所以,他不会让自己在这些没有意义的事情上去浪费时间。 原本,他觉得,谁是他的同桌都无所谓,哪怕是顾凉末,他们之间两相安好,互不打扰也可以。 只是计划,却总是被变化打乱。 他,是全年级法律系的尖子生,而她,却是全年级法律系成绩最差的学生。 第一名,倒数第一名,这期间隔着的,是天壤之别。 她太「外向」了,一遇到不会的问题,不管它简单不简单,不管能不能够在课本中找到答案,都会来问他,有时候外向的让他甚至都有种耐心全失的冲动。 他们同岁。 初遇的那一年,都是十七岁。 以至于他们后来相处的模式基本是这样的—— 他走到哪里,她就跟到哪里,餐厅、操场、机房、超市、图书馆、活动教室,有时候上个澡堂,她都得在外面守着。 逃,逃不掉。对于她,他避无可避。 没有办法,她到底是个女孩子,他只能耐下性子来一点点的教她。 一天好几个小时下来,他都不知道自己得跟她说多少次话,甚至都超过了在没认识她之前一个星期内所说的话。 一周,七天下来,他每次看到她,就有种想迅速离开的冲动。 一个月,四周下来,他感觉自己几乎被折磨成了精神失常。 「战琛,这道题我不会做,你能不能教教我啊?」 「战琛,你今天晚上有没有时间,帮我补课好不好?」 鑑于以上内容他的从未拒绝,后来,就渐渐演变成了以下内容—— 「战琛,我们今天晚上下了课一起去吃饭吧?」 「战琛,你有没有女朋友啊,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 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了两个月。 直到两个月之后,上体育课的时候,她夺了广播员的喇叭,跑到台子上面,当着全校众多师生的面喊了这样一句话—— 「战琛,我喜欢你,我要做你女朋友!」 那是她对他的,第一次表白。 当时的心情,该用什么来形容? 惊讶、错愕、震慑,当然,最强烈的一种情绪是——生气。 他以为,自己已经尽力的拉开了与她之前的距离,却没想到,还是走到了他最不愿意去面对的那一步。 在全校师生目光的注视中,她扔了手中喇叭,跑下台子,一双眼睛睁的亮晶晶的,满眼期待之意的问:「战琛,让我当你女朋友好不好?」 「……」 当然,不好。 当她的同桌,就已经让他「身心俱疲」了,当她的男朋友,他不被她折磨死,才怪。 他从没有想过这么早就谈恋爱,而且,顾凉末,也不是他喜欢的那种女孩儿。
204.第204章 你还能做什么? 他给自己定下的有关于另一半的要求,是聪明的,沉默的,不需要多出色,但至少,应该能够独立自主,不能太粘人,不用他时时刻刻的照顾着,双方彼此性格相投,有共同的兴趣爱好,有共同的话题目标。 这些条件,并不过分,但无论是哪一点,顾凉末却都不具备。 首先,门户之别就挡住了一切,她是出身豪门的千金小姐,而他,却只是个一无所有的学生,他自认,自己没有足够的能力去照顾她。 他对自己的人生概念,有着很强的掌控性,知道自己想要什么,需要什么,所以,他连半秒钟的犹豫都不曾的拒绝了她。 记得当时,他给她的回应是什么来着? 哦,对了,他说:「顾凉末,我给你十秒钟时间,从我面前消失——」 拒绝的话出口,他明显看到了她脸上一闪而过的失落。 那一瞬间,他下意识的想要移开视线,最后,却硬生生的强制着自己没有逃避,直接而了当的给了她回应。 一个女孩子,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被拒绝,是一件很难堪的事情,而她,心性又那么高。 他以为,她会从此放弃,只是,出乎他意料的是,她却并没有因为他的拒绝而气馁,而是天真的问了他一个这样的问题:「为什么,你是不是觉得我不够漂亮啊?」 他不曾犹豫,决然的告诉她:「是。」 连委婉都没有,直接、彻底、了当,回答的没有丝毫迟疑。 然后,从那天之后,到之后长达一年的时间,她每日对他表一次白,风雨无阻,从不间断。 似乎是再没有勇气继续想下去,想到这里的时候,战琛几乎是强迫着自己打断了这场回忆。 头,莫名其妙的有些疼。 男人抬手,缓缓的揉着太阳穴,努力将这些年来所发生的那些事情给全部忘掉。 可是,人的心是最不受控制的一件东西,有时候,你越想忘掉某样东西某件事情或者是某个人,就会记得越深刻。 一如,他们之间的这些回忆。 「轰隆——」 闪电伴随着暴雨,同时击碎了这安静夜色。 「啊!」 与这间卧室仅有一墙之隔的隔壁,传出她惊慌中带着无措的叫声。 战琛怔了下,下意识的以为她又害怕了,想都没想的跑了出去,开了灯,晕黄的光线在里面瀰漫开来,他低声问:「怎么了?」 忽然打开灯光,顾凉末的眼睛有些不适,数秒后才睁开,回过头来看他,神情间带有一丝懊恼:「没事,刚才没拿稳杯子。」 没拿稳杯子倒也没什么,只是她刚才起来倒水喝,不小心打碎了杯子,杯中的热水溅到了她的身上,让她吃痛,忍不住叫了一声。 他的目光下移,落到她的小腿上,果然,脚背和小腿被烫的红了一片。 战琛走近过来,看着她被烫伤的地方,似是对她这样的笨手笨脚终于忍无可忍,低吼了她一句:「连个杯子都拿不好,你还能做什么?」
205.第205章 伤的不是他 「……」顾凉末吶吶的看着他,半晌说不出话来。 她又不是故意的,他凶什么! 男人走过来,俯身,不容置喙的将她抱起来放到一旁的单人床上,看着她泛红的肌肤,剑眉拧的死紧,「烫伤药呢?」 「没了……」顾凉末底气不足的回答。 她很少有用到烫伤药的时候,除去他离开的最初那几年,她笨手笨脚的经常被烫到,后来时间长了,就不怎么犯这个毛病了,偶尔有个一两次,用冰块敷一下也就过去了,基本上不怎么会用到烫伤药。 战琛冷着脸,瞪她。 他出来的急,听到她的喊声便马上出来了,只找了件衬衫披在自己身上,上面的水晶纽扣并未系好,比例匀称的胸膛裸露着,倒映进她的瞳眸。 顾凉末后知后觉的发现这一幕,目光不知该往何处放,微咬着唇,尴尬。 战琛却丝毫不以为意,口气不善的又问她:「冰块呢?」 「也没了……」 上次她被那个梁成打了一巴掌,脸肿的厉害,当时笙笙把冰块全拿出来给她冷敷了,她没有再准备新的。 男人抚着她小腿的手微微大了几分力度,凤眸有火焰窜烧出,切齿低吼:「你都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还不会好好照顾自己?」 顾凉末是真的怕他这个黑脸,但现在她受了伤,心情本来就不好,被他这么一吼,气性也上来了,想也不想的回吼:「伤的又不是你,你发什么火!」 话音刚落,她勐然反应过来自己说的这句话,顿时噤了声,连他的目光都不敢迎视,心虚的避开他如火般炽烈的视线,懊恼的咬住下唇。 对,伤的人不是他,可是疼的人,她怎么敢说不是他? 她记得当初,跟他在一起之后有一次切菜不小心伤到了手,他当时连苛责她一句都没捨得,心疼了半天,给她处理好伤口,才想起来冷斥了她几句。 战琛看着她,目光冷的没有一丁点儿的温度,声似沉钟:「伤的不是我,嗯?」 「……」她不说话。 这个时候,也不敢接他这句冰冷中带着怒意的话。 稍即,男人收回自己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没再说什么,转了身,朝着门口处走去。 走到门口,推门离开,整个过程,没有再回头看她一眼。 顾凉末坐在原地,看着他离着自己越来越远的背影,心里难受的好像猫抓一样。 不多时,她听到了不大却很清晰低沉的脚步声又响了起来,随后便是开门关门的声音。 她想,他应该是被她气走了。 忍着痛,顾凉末从床上下来,瘸着一条腿回到原本属于自己的卧室,果然,开门时映入自己眼帘的场景,是空无一人。 心里莫名奇妙的,有些空落。 踱步走进来,她走到室内的小窗户前,停下脚步,隔着一层玻璃目光望向外面。 雨下的正浓。 这暴雨,似要倾城一般。 站在窗前怔愣了半晌,然后才回到那张床上,她轻轻躺上去,蜷缩在一起,感受着他留下的余温。
206.第206章 唇齿相依 夜半。 本来那时候就是深夜,人极容易犯困,何况白天的时候在医院那样闹腾了一场,战琛走后没多久,顾凉末就在那张床上睡着了。 正睡的迷迷煳煳的时候,恍惚间好像是听到了开门声,她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也没当回事,抱紧了怀中的被子,继续睡。 直到小腿上传来冰凉的触觉,才让她半梦半醒的意识骤然清醒过来。 冰冰凉凉的感觉渗入肌肤,缓解了她的几分疼痛,顾凉末抬手揉了揉眼睛,然后睁开,映入眼帘的第一幕,便是他坐在床沿,正为她上药的情景。 「你……」顾凉末怔了下,对眼前的情景,有些反应不过来。 他不是走了么…… 战琛却对她的疑惑充耳不闻,迳自给她上好了药,漠漠警告道:「注意伤口,这几天不要沾水。」 她轻轻颔首,「嗯。」 战琛将药膏收拾起来,放到一旁的桌子上,随后,合衣躺下。 顾凉末心感别扭,刚想着起身到一旁的房间去,却才刚有动作的,就被他按住了自己身子,男人温漠无波的声音随即响起来:「老实点!」 「……」 时隔许久,两人再度躺在同一张床上,都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凌晨三点多,快要天亮的时候,顾凉末才稍稍有了一点睡意,渐渐陷入睡眠。 半梦半醒之间,心里习惯性的有些不安,下意识的往一旁有温度的地方靠了靠,小手搂住身边男人健硕的腰身,掌心之下不再空空如也,心中的不安这才减少了些许。 战琛一直没有睡着,感觉到腰际覆上的小手,身体僵了僵,随即,又渐渐放松。 迟疑不过片刻,下一秒,他就伸手,搂上了她不赢一握的纤腰。 顾凉末无意识的皱了皱眉,压根不知道现在处于什么样的情况中,往他怀里缩了缩,继续睡觉。 他本就没睡意,被她这么一闹,更是清醒,清冷的目光落在她颈项优美的线条上,薄唇紧抿。 见她已经睡着,彻底没了对外界的敏感度,男人心里不禁有些恼怒。 凭什么,他在一旁辗转反侧,她却睡的这么欢。 心思微转,他往她那边凑了凑,涔薄的唇瓣从一畔吻上了她白皙的颈。 战琛力度不重,顾凉末也没什么感知度,依然没有动。 他最初真的没存什么心思,就是想吻她一下,感受一下她在他身边的存在感,但渐渐的,浅尝辄止的吻却失去了控制,他的唿吸变得炽热起来,对眼下的情况不再怎么满意,想要得到更多。 薄唇一路上移,渐次游弋到她的唇上。 唇齿相依,暖意渐渐的渗透了彼此的心脏,像是一股电流,一点一点的侵袭着两人的意识。 「嗯……」唿吸有些不畅,顾凉末皱着眉,呢喃了一声。 隐隐约约的,她感觉到好像有人在碰自己,想要从梦中醒过来,但累了一天,好不容易睡着了,眼皮重的根本睁不开,越想醒来,越适得其反。
207.第207章 你是我的劫数 战琛伸手,从她的衣襟下摆探入,轻轻摩挲着,力度温柔的好似对待一件价值连城的宝物,生怕一个不小心就弄伤。 黛眉蹙得更深,顾凉末咬着唇,无意识的轻声说:「别动……」 男人额上渗出一层薄汗,他轻吻着她,磁性的嗓音带着柔爱:「知道我是谁吗?」 她沉默,不语,扭动身子,似是想要躲避开他的动作,却被他按住了肩膀,根本就动弹不了一下。 身体上传来的感觉,太过清晰分明,这不禁让她怀疑,自己根本就不是在做梦。 不过是一个吻,却将他们过去所有的回忆给全部勾了起来,一幕一幕,如同影碟倒带,在双方的面前迅速闪过。 「说,我是谁……」战琛一声一声的诱哄她,成心不让她好过。 顾凉末的声音渐渐开始变得呜咽,难受道:「战琛……」 她知道是他。 即便是在睡梦中,即便她无法清醒过来,她也知道,那是他。 这世界上,能带给她这种又熟悉又致命的感觉的,不会是别人。 战琛禁锢住她的手微微加了力度,好似只有这种最强势最霸道的态度,才能够表明,他对她的渴望,以及他的内心深处对她从未停止过的思念。 年少时总因为一些身不由己的事情,而失去生平最宝贵的东西,但是即便失去,他却也永远都不会忘记,她就像是一道光,照亮了他整个的黑白人生,那么美,那么绚丽。 时光荏苒,挚情不变,顾凉末,你依旧是我的全部。 希望,这次不再像是手中的流沙,但愿,我不再扬出手中的沙。 明明知道这样深爱着一个女人是一种荒唐,可即使再荒唐,却还是不争气地想和她在一起。 闭着眼,他细细的亲吻着她的脸颊,轻轻嘆息,「凉末,我相信了,你是我的劫数,而我在劫难逃。」 一字一句,好清晰。 顾凉末已经渐渐趋于清醒的边缘,听到他这句话,身子明显一颤,却还不等说什么的,那个男人就继续开口,「其实……我也并不是非等你不可。只是等上了,就再也等不了别人了。」 「……顾凉末,我给你的,再也给不了别人。」 例如,他的心,例如,他的爱。 他将自己的一切全部都给了她,他爱她的那些年,他把所有的爱、所有的温暖都给了她。然后,被她像便利贴一样丢弃,一无所有的他,没有目的地,没有方向,一路仓皇的逃,寻找能心安的远方。 等待,是人世间最卑微的名词。可是没办法,他忘不了,就只能等她,等到他无法唿吸那一秒。 顾凉末,我还是学不会,如何去忘记你。我爱你,闭上眼,以为我能忘记,但流下的眼泪,却没有骗到自己。 她终于彻底清醒过来,只是,刚睁开眼眸,他那张近在咫尺的俊颜就倒映进了眼底,两人的视线交汇着,明明无声,却似有千言万语。 与此同时,他的忍耐,也终于抵达极限。
208.第208章 不要再试图逃离了 战琛终于尽自己最大努力忍受到了极限,再也无法克制下去,想要她的念头疯狂的生长,无可抑制,叫嚣着,狂野无比,额上的薄汗也顺着脸颊完美的线条滑下。 然后,他像是疯了一样,摄取着她的气息,使她无法逃离,仿佛要以自己的身体,来作为她的牢笼。 覆在她唇上的薄唇并没有离开,他空出一只手来,扯掉彼此身上束缚着的衣物,身下微微用力,将一切进行到底,成心使她沦陷。 顾凉末终于,彻底清醒过来。 她扶着他的手臂,尖锐的指甲刺入到他的皮肉里,贝齿紧咬住薄唇,努力维繫住最后一丝力气,出声骂道:「你……浑蛋……」 他对她的话,置若罔闻。 顾凉末用力刺挠着他,不让他好过,掐破了他的皮肉,见了血丝。 「别乱动……」战琛沙哑着声音命令,气息有些粗喘,忍着心里的悸动,命令她。 顾凉末气结,还想要骂他,却根本就无法说出话来。 更何况,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她是真的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 见她没挣扎,男人柔爱的嗓音自喉间蔓延出来,「乖……」 因为染了情欲的缘故,他的声音沙哑的厉害,一张轮廓分明的俊颜,也被层层薄汗给覆盖住。 「阿琛……」情至浓时,她失控的微弱呢喃,声音支离破碎,薄唇被自己咬的惨白,没有一丝血色。 战琛自认为坚硬无比的心脏,就在她的那声百转千回的唿唤中,彻底被击溃。 八年的痛、八年的苦、八年的恨、八年的怨,在这一刻,全部融合,被这一声柔肠百转的唿唤给泯灭,再也难寻。 两人就这样,相互折磨着,似是在地狱中猖獗一般,谁都不肯认输。 ********** 良久。 尘埃落定。 所有的事情,欲也好,爱也罢,全部画上句号。 战琛用蛮力将她给带到自己怀里,顾凉末这时候感觉自己连面对他都觉得困难,用力挣扎着,试图不让他得逞,然而,对于他的强势,却最终是避无可避。 她还是太真了。 他这时候既然抱住了她,就一定不会松手,无论她如何挣扎。 何况,只要是他看中并且掌握在了手中的东西,哪里可能会有逃脱的机会? 他一出手,便是必杀,绝对不会放过。 晨光熹微中,有阳光透过窗户照射进来,她微微抬眸,便看到了他,看到了他的妖冶与诱惑。 与此同时,战琛也正凝望着她,狭长的凤眸中,溢出不清晰却刻骨的深情。 谁是谁非,恩恩怨怨,爱恨情仇,时至今日早已经无法算清。 「还想着躲我么?」他将她紧紧的拥在怀里,幽幽的嘆息。 不待她回答,他又道:「凉末,不要再试图逃离了,你知道的,我这辈子都不会放过你。」 认定了,便是认定了。 既然给了她机会,那么她便再也逃不掉了。 他脸上的无奈与忧虑好明显,为她而起。 呵,欢从何处来,端然有忧色。
209.第209章 你是我的女人 顾凉末抿唇,不说话。 是不想说,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天亮了,你该回去了。」沉吟半晌,她出声,声音轻轻的,姿态缓和了很多,不似平日里,与他的针锋相对。 「别岔开话题。」战琛唇角含笑,眼眸斜睨着她,「你说,你想矫情到什么时候,让我做个准备。」 「……」 见她沉默,男人又倾身而上,执着的重复之前结束不久的慾海狂潮。 「你讲点道理!」顾凉末反抗不了,朝着他低吼了声,口吻狭带恼怒:「我……呃!」 只是,他却还不等她话音落下的,身下就微微用了力,朝着她撞了下,将她所有未说完的话给堵了回去。 战琛挑眉,语带威胁:「你再说一句我不想听的试试?」 「你……不要脸!」顾凉末被他这样子刺激的恼羞成怒,气的连句话都说的不完整。 「对你还需要什么脸?」男人唇角的笑漫不经心,看的她真的有种想要把他给掐死的冲动。 「我想今天早上放过你,你逼我不放过你……」他微微上前,凑到她耳畔,咬着她敏感的耳垂,哑着声音低喃。 话落,不再给她说话的机会,开始新一轮的索取与掠夺。 顾凉末这个时候没力气抗拒他,被动承受,随着他的节奏沉浮在欲望的边缘,到了最后,也失去了想要反抗推拒的毅力,半推半就着接受了他。 …… 一切结束的时候,已经是中午十一点。 床单与被子全部被晨起剧烈运动的人身上渗出的薄汗给打湿,顾凉末光熘熘的躲在被子中,浑身上下一挂。 身边躺着的男人,同样是不着寸缕,两人的身影紧紧的纠缠在一起,至死方休。 「舒不舒服?」吃饱喝足之后的男人,慵懒如兽,就连喉间溢出的嗓音,都失去了昔日里的冷漠与沉寂,似带着绕指柔情。 顾凉末听的心里憋屈,恼怒的握拳捶在他肩膀上,以此来发泄心中的怒气。 她被「收拾」的惨了,身上哪里还有多余的力气,落在他肩上的那一拳拳,真心跟挠痒痒没什么两样。 由着她打了自己几拳,见她还不撒手,战琛抬手,握住她不断兴风作浪的小手,剑眉微皱,另外一只手捏了捏她胸前的柔软,不正经的问:「打了这么多下了,还不够?」 「够你妹!」顾凉末气的不行,一把将自己的手抽回来,冷冷的瞪他:「把你的手拿开!」 战琛对她的话置若罔闻,微微挑眉,俯身凑在她耳畔,以一种气死人不偿命的态度回应着她:「你是我的女人,不让摸还有理了?」 「……」 顾凉末沉默不语,到底是谁有理啊? 僵持了片刻,见他还没有松开她的打算,她终于忍不住冷了脸,低吼道:「放开我,我要去洗澡!」 「正好,我们一起。」战琛无视她的态度,没脸没皮的缠上来。 想要女人,就不能要脸——这句话果然是真理。
210.第210章 谁跟你一起! 「谁跟你一起!」顾凉末伸手将他给推开,然后随便从床头找了件衣服披在自己身上,头也不回的朝着浴室跑过去,明显是想要逃离他。 战琛看着她慌慌张张的身影,唇角的笑忍不住更浓。 已经多长时间没有拥有过这样的心情,他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很久。 自八年前,生命里没有了她开始,他就断了所有的余生之欢。 她不在的日子里,每一天,对于他来说,便如一年。 「砰——」 纤弱的身影跑到浴室里面之后,门被狠狠关上。 顾凉末将裹在自己身上的衣服轻轻脱下来,然后扶着墙,缓缓蹲在地上。 长时间的欢爱,让她这具对情欲陌生了八年的身体,根本就不适应,他力度狠的时候,她甚至都觉得有些承受不住,浑身上下的骨头好似被人给拿刀子一刀一刀的切开了般泛出剧烈的疼。 好半晌,她才扶着墙壁轻轻的站起来,走到镜子旁,看向里面。 看着镜子里面那人的样子,竟隐隐觉察到了陌生。 那,是她么? 疯了。 她真的,疯了。 明明知道,自己应该拒绝的,可为什么,最后还是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发生了…… …… 卧室。 战琛看着她渐渐消失的背影,眸中的光芒柔和许多。 看着眼前的一幕幕,过去那些曾爱过的痕迹也一幕幕的回忆了起来,让他忽然产生一个荒唐的念头,好想在这里留下,一辈子。 良久,收回自己的视线,从床上起身,欲要去浴室找她。 只是,却还不等他下床的,放置在床头的行动电话就忽然响起了铃声。 他拿过行动电话,看都没看一眼的,掐断,然后放回到床头上。 只是,来电之人却持续不休,耐心大的很,像是他不接就会一直打下去一般。 战琛沉默了会儿,还是重新拿过来,看了眼屏幕上面显示着的号码。 打电话的人,是萧晨夕。 男人薄唇轻抿着,从床头拿了衣服穿上,然后拿着手机走到窗边,按下接听键,接起电话的时候,还刻意压低了自己的声音,「餵……」 与此同时,顾凉末从浴室里走出来,迈着很轻的步伐走到卧室门口。 刚想着伸手推开门,下一秒,却听到了里面传来的刻意被压低的声音。 「晨夕……你听话,我过几天就回去看你……」 是他的声音,无疑。 而语气,对于她来说,却隐隐约约有些陌生。 因为,他在面对着她的时候,从来就不会用这么温柔的语气说话。 晨夕。 有些记忆的零碎片段涌上来,她忽然想起那天战决绑架她的时候,曾在她耳边说了这样一句话:「他,早已拥有别的女人。」 心,以一种急速的速度下沉起来。 她闭了闭眼睛,努力压制下心头的那抹悸动,似乎是在极力隐忍着什么,等心情好不容易平静下来,这才缓缓睁开。 就在不久前,那些缠绵缱绻的记忆还在,他留在她身上的痕迹还在,那些让她动容的情话还在,可转眼,一切又像是消失了一样。
211.第211章 一场梦 欲要回到卧室的脚步,就这样停下来,她将门给重新虚掩好,走到客厅一旁的窗户旁,目光望向楼下。 这个地方,自然是没什么景色的,甚至比当年还要没落,一年不如一年。 垂在腿侧的手情不自禁握紧几分,她强迫自己,不要再让自己沦陷在刚才的温暖中。 打开窗户,她抬了抬视线,望向天空。 雨过天晴,薄雾疏散,天际浮现出一道彩虹,然后渐渐的消失。 因为下过雨,所以温度有些低,凉风吹进来,穿透她身上那层薄薄的衣服,刺入到她的肌肤上,顾凉末无意识的抬手抱了抱自己,似是想要以这样一种方式来取暖。 可就在她刚抬手抱住自己的下一秒,身后就忽然响起了一阵低低沉沉的脚步声,然后,那人走到她身后,从后面抱住了她。 那怀抱太过温暖,让她周身围绕着的凉意瞬间消失。 随之,男人柔和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累吗?」 感受到他的存在,顾凉末的身体下意识的僵了僵,忍着心里轻微的颤抖,她拿开他的手,拉开与他之间的距离,口吻恢復到疏离:「你该回去了。」 战琛闻言,眸底的温和,因她这句话而瞬间凉了几分。 沉默半晌,才对她的话有所回应,「赶我离开?」 他的声音压的很低,语气也听得出来很压抑,仿佛是在抑制着内心的情绪。 顾凉末点点头,「你不应该留在这里。」 她的态度在他看来,是说不出的冷漠,战琛好不容易对她有所好转的态度,也瞬间因为这句话而回归到了起始点。 男人抬起双手,按在她的肩膀上,微微用力,迫使她不得不转过身来,凤眸中渗出层层的凉与怒,「你当不久前发生的那些是什么?」 「一场梦。」 顾凉末并未反抗,任由他大力捏着自己的肩,被捏痛了也不喊一声,但是说的话却比挣扎的动作更加伤人。 一场这八年来做的最美好的梦,一场明明让她贪恋不舍却又不得不醒来的梦。 一场梦? 就是这样,再简单不过的三个字,却好像是一盆凉水,从他头顶泼下,让他整个人都变得冰凉。 那些记忆,都还歷歷在目,他记得清晰分明,她的稚嫩与青涩一如当年,纵然他这八年来没有一点性经验,但也可以确定,在他离开的这段时间里,她没有与任何一个别的男人做过这样的事情。 他蛰伏在她身上的时候她明明那么乖巧,不懂反抗,为什么一醒来,就又对他恢復到这种冷漠决绝的态度,告诉他那些只是一场梦? 「顾凉末!」 战琛咬牙切齿的叫她的名字,真的恨不得掐死她。 「我现在没有力气跟你吵架,你让我安静一会儿。」她本来就身体泛酸,没什么力气,尤其是刚才听到他用那样的语气去跟别的女人说话,更是感觉全部的力气被抽空了一样。 「是我想跟你吵,还是你想跟我吵?」战琛反问,声音仿佛来自地狱。
212.第212章 你已经有了别的女人 她抿唇,不语。 半晌,才徐徐出声,「我没有要跟你争吵的意思……」 男人勾唇,冷笑:「那你是什么意思?」 「我昨晚想了很多事情……」说到这,她突兀的停了停,然后又掀开唇,低声说:「我觉得,你想跟我重新开始可能是因为觉得对我有所亏欠……」 他打断她:「难道不是?」 他的确是亏欠了她。 欠了她太多,太多。 但他之所以这样对她,又不完全是因为亏欠想要补偿。 而且,他不可能在经过了那些事情之后,像个没事人似的,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不是,」她摇摇头,「你从没有亏欠我。」 说话的时候,她一直都低着头,不敢抬起来。 但,即便低着头,她却仍然可以感觉得到,他的目光犹如利剑一般,毫不留情的刺在她的身上。 顾凉末狠狠心,说道:「那些一夜露水情缘,你也不必太放在心上。」 「一夜露水情缘?」他漠然的盯着她,讥嘲:「这么说,如果是别的男人,你也不会拒绝,不会放在心上?」 「……」 战琛倏然抬手,虎口卡住她的下颌,用了几分力度,迫使她跌进他的怀里,居高临下的俯瞰着她,冷声质问:「顾凉末,一次次的玩我,你上瘾?」 因为这姿势,她胸口处的绵软,牴触在了他的胸膛上,两人的身子,紧紧贴在一起。 有些微疼,顾凉末却已无暇顾及,此时此刻,只看得清他脸上扭曲而狰狞的神情。 「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次!」 「我……」 她才刚说了一个字,便觉得他卡住她下颌的手又大了几分力度,她下颌上泛出明显且强烈的痛感,额上有冷汗渗出。 顾凉末被他气的红了眼眶,哑声道:「你弄清楚,到底是我在玩你还是你在玩我?」 他一愣,不解,「什么意思?」 「你已经有了别的女人,为什么还要对我一再的纠缠?」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失声问出来。 对战决的那句话,她之前还没有放在心上,可刚刚看到他打电话时那温柔的语气,真的,让她没办法再忽略战决的话。 还有傍晚在公司的时候,跟他打电话的人,也应该是刚才那个女人吧? 他对她这么凶,态度由始至终都没什么变化,一次比一次凶,对别的女人却那么温柔,她心里怎么可能舒服了去。 战琛再迟钝也反应了过来,知道她不可能无缘无故就这样,看着她泛红的眼眶,松了松手上的力道,「你是不是听谁说了什么?」 顾凉末别过脸,气的不说话。 「是……」战琛迟疑不定的问:「战决对你说的?」 只有他。 只有他,会为了维护萧晨夕而做出这样的事情。 顾凉末看着他的迟疑不决,心里自然觉得可疑,冷笑了声:「怎么,知道自己的事情被人揭穿,你也会紧张?」 「那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一时半会儿跟你也解释不清楚,」他松开她,烦躁道:「我跟她是有点关系,你现在可能也听不进我的解释去,但你记得,她不是我的女人就好。」
213.第213章 我的女人,只有你 顿了顿,他又说:「……我的女人,自始至终只有你一个。」 一字一句,每一个字都透露出坚定不移。 顾凉末脸上的神情未变,压根没有一点相信他的意思,勾唇,漠漠的反问:「我凭什么要相信你的话?」 「那你现在除了相信我,还有什么别的选择?」 「……」 正在两人剑拔弩张的时候,战琛的行动电话又响了起来,顾凉末趁机绕开他,回到卧室里。 战琛拿出电话,看了眼上面显示着的号码,是付诚打过来的。 想了想还是接了起来,电话接通之后,付诚的声音从那边传过来:「琛少,那个人已经找到了,枪也找出来了,型号是瓦尔特p38。」 瓦尔特p38。 德国顶级手枪。 至此,他终于确定了幕后人是谁。 沉默良久,他淡淡回了一句话:「嗯,我知道了。」 随即,便挂断了电话。 将电话重新放回到口袋中,战琛朝着卧室的方向看了一眼,最终狠了狠心,将西装外套上的扣子系好,转身离开。 「砰——」 门被关上。 顾凉末躲在卧室里,听着这一道声音,眼泪顺着脸颊,无声滑落。 …… 与此同时。 c市城北郊区一间荒废许久的工厂里,发生枪击事件。 翌日,新闻上了头条,公安有关部门找到一组黑社会组织,向他们核实死者的身份。 死者谢屿,性别男,年龄36岁,死于意外事故。 ********** 5月26日,锋远的百典。 庆典会地点选在了八景大楼举行,排场壮观,建筑恢宏,气势磅礴。 因为这一个年头正好是公司成立的第一百周年,所以庆典会举办的格外隆重,上至总部各路董事,下至分部基层人员,全部受约参加。 维格娜斯隶属于锋远旗下,里面的中高层以及基层人员,自然而然也都受到了邀请。 不管是哪项,地理还是人员,战锋都用了迄今为止最为奢华的一切来做准备。 商界上各路有头有脸的人物基本都到了场,锋远内部的员工在楼下举行小型的庆典。公关部主管指挥着挑选出来的员工一起在后场里忙忙碌碌,各个都训练有素的服务生拿着托盘和酒杯,排着队有次序的穿过长廊,走向厅堂。 灯光师和音乐师也没有闲着,都在忙着做最后的检查和调节。 很快,服务生就将餐点全部上齐了,披萨饼切成一块一块的,不失美感。然后又排着队,恭敬有秩序的将红酒呈上酒桌。 顾凉末跟几位同事站在楼下,她极力压制着自己的不愿,可脸上总时不时浮起的焦躁还是被人给看了出来。 「凉末,你脸色看起来很差,是身体不舒服吗?」站在她一旁的一个女孩子见她泛白的脸色与极力隐藏的不耐,关切询问。 「我没事。」顾凉末摇头,努力在唇角扯出一记笑,「昨晚没休息好,没什么大问题。」 其实,对于今晚的这场百典会,她是不想来的。
214.第214章 吸血鬼情人 自从那天跟他分开之后,他们就再没见过一次面,说过一次话,原本她想着,这样也好,最起码今晚能避开了,可没想到下午快要下班的时候,战琛竟亲自去了维格娜斯通知让所有人到场。 别人自然都是想参加的,只有她不愿意,如果拒绝,他肯定会质问,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挑她刺。 知道即便自己当时站出来拒绝也无济于事,她索性也不再多去丢这个人。 反正是所有人都来,只是以员工的身份来参加,他还能吃了她不成。 那女孩子闻言,像是松了口气般:「那就好,我还以为你生病了呢。」 「不是。」她微微一笑,为这太少见到的陌生而道谢:「谢谢关心。」 那女孩子倒是也不拘于这些客套,「我们是同事嘛,同事之间就应该相互关心的。」 她话音刚落,身后的镂花大门忽然开启,下一秒,一名面容俊美的男人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 他踱步走过来,几乎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视线,镁光灯下的他面容依旧冷峻,无形当中隐隐约约的透露着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一袭diorhomme晚装西服,清冷的色调弥散至全身。 有人说diorhomme是男装之中的吸血鬼,的确,它有着吸血鬼式的优雅浪漫,不可湮没的个性独然,以及脱离尘世的超然。 它适合那种身材类似于电线桿的年轻男人,而且是那种拥有六块腹肌的电线桿。气质要有七分忧郁、三分颓废,眼神九分勾人、一分自制。说白了,就是为那些吸血鬼一样的情人而设计的诡异又高贵的系列。 hedislimane设计的diorhomme,是给世界上那脆弱保留的男人们的。他们有品位但不张显,有头脑却不做作,有金钱但不炫耀,有才气却不显摆。一切的一切都在隐藏在diorhomme下,神秘的、深邃的释放。在这样的男子和如此的diorhomme的结合之下,那华美浪漫的隐喻般的优雅才得以轮迴。 战琛站在那里,好似午夜时分的吸血鬼情人,将英伦低调忧郁的气质与法国精緻高贵融合在一起,周身散发出那一抹只属于黑暗之中的魅惑,浪漫苍白,纤细优雅,无法言说的诡异高贵。 过于窄版瘦削的剪裁,让他看起来像是永远不曾长大的男孩,紧闭轻薄的嘴唇中透露出一丝不屑的嘲讽与坚忍。 气氛陡然high起来。 战家二少爷,锋远唿声最高的继承人,终于出现了。 一记冷漠的目光陡然朝着台下某个位置射过来。 顾凉末察觉到他朝着自己望过来的目光,心跳的节奏漏了几拍,下意识的避开,转头对身边的女孩子说:「小冉,我去下洗手间。」 林冉看着她微变的脸色,还是不放心,问:「要不要我跟你一起?」 她摇头,婉言拒绝:「不用了,我自己可以。」
215.第215章 轮不到她来说三道四 林冉心想,反正这也是在厅内,不是什么比较乱的地方,也没什么不放心的,遂叮嘱道:「好,那你小心点,人这么多。」 「嗯。」顾凉末低低回应了声,转身去了洗手间。 另外一个角落。 苏婉看着顾凉末朝着洗手间走去的背影,将手中的高脚杯放到桌子上,轻声对身边的人说:「抱歉失陪一下,我去下洗手间。」 然后便迈步,也朝着洗手间的方向走过去。 苏婉从旁边走的近路,而且她的脚步又快,与顾凉末同时到了洗手间门口,两人迎面碰上,在门口打了个照面。 顾凉末看到她的身影,脚下的步伐顿了顿,随即,没多说一个字的,朝里面走了过去。 只是,她无心纠缠,苏婉却并不是这么态度,在她刚迈步的下一秒,不轻不重的声音响了起来:「既然分手了,还纠缠什么!」 顾凉末当初对眼前这女人就没什么好感,眼下更是如此,听出她话语中的挑衅之意,也没有打算忍气吞声,冷漠道:「我愿意纠缠就纠缠,轮得到你来说三道四么?」 苏婉不甘示弱,下颌轻抬,说话时的口吻中十足的骄傲:「是轮不到我来说三道四,可身为一个女人,也该要点脸皮。」 「呵,说的好像你多么要脸一样。」顾凉末转过身,往回走了两步,微微倾身,凑在她耳畔,低声说:「人家明明不喜欢你,你却非要死皮赖脸的留在他身边,像个影子似的形影不离,这样的你,又比我要脸到什么地方去?」 苏婉被她这话给刺激到,气的脸色发青,咬牙切齿,「你——」 顾凉末随即起身,拉开与她之间的距离,望着她的目光充满了不屑,唇角勾起的笑也满满的全部都是讥嘲,然后继续朝着里面走去。 苏婉转了转视线,看着她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自己的眼底,一张画了精緻妆容的小脸上,隐隐浮起不甘心与嫉妒。 顾凉末,既然你选择分手了,为什么还要出现在他的面前,还要与他纠缠不清! 为什么,你要一而再再而三的阻挡我的幸福,成为我的绊脚石! …… 有道是冤家路窄。 这四个字,放在两个是情敌身份上的女人来说,简直是再适合不过。 从厕所走出来,顾凉末走到水龙头前,拧开了水龙头,掬起一捧凉水,沖刷自己的掌心。 刚才在大厅内的时候她还没有发现,走到洗手间之后,她勐然发现,自己的掌心竟是已经渗出了薄汗。 洗完手,她关了水龙头,刚想着迈步离开,忽然就见镜子中又出现了一道人影。 两个女人的视线在镜子中交织上,苏婉唇角衔着的那抹笑,意味深长。 顾凉末无心与她虚与委蛇,不想搭理,转身欲走。 只是,苏婉却快她一步的走上了前来,挡在了她面前,成心不让她离开。 顾凉末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人,本来就不好的心情愈发抑郁,咬牙道:「你什么意思?」
216.第216章 还是这么自私 苏婉微微一笑,与她装傻充愣:「顾小姐什么意思,我听不懂。」 顾凉末的脸色冷沉了下去,「你在我面前惺惺作态,没有任何意思。」 她把话给摊开,亮出自己的底牌,苏婉自然也没什么必要再装下去了,一改刚才那装傻充愣的样子,说话的语气刻薄又尖锐:「八年不见,你聪明了不少。」 意思是她之前很笨。 顾凉末迎上苏婉隐隐露出讥嘲的眼眸,脸上的神情同样是没客气到哪里去:「你不必五十步笑百步,聪明的人不止我一个,恐怕你自己,也『聪明』了不少吧?」 刻意加重了「聪明」二字,看似夸她,实则也不过是在嘲笑她心机重而已。 苏婉不傻,听得出来她这意思,不过也只是笑笑,没多加解释。 静默数秒,她才出声说:「八年了,很多事情都与过去不一样了,阿琛现在是战家的二少爷,是公司唿声最高的继承人,他时时刻刻身处权利的漩涡中心,经歷着尔虞我诈的事情。」 顿了顿,她又继续说下去:「高处不胜寒,一个人站的越高就越危险,所带来的影响也越大,以他现在这个身份,现在最需要的是一个门当户对的妻子,就算达不到这个条件,那也得出身干净,身上没有任何污点。」 顾凉末对她这打亲情牌的态度简直无力吐槽,看着她那一脸凝重,不知为何心里竟隐隐约约有些想笑。 但毕竟这场合不对,她硬是忍住了心里翻涌起的那股子讥诮。 扯了扯唇角,不以为然的回应道:「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不需要你来提醒我。还有,你跟我啰里八嗦扯这些事情,有什么必要?与其跟我这么掏心掏肺的说这么多,倒不如直接去找他,告诉他,让他远离我,去纠缠别人,或者是娶你,这样就可以避免一切麻烦了。」 苏婉微恼:「你明知道他不可能听得进去我的劝告。」 顾凉末忍不住冷笑,与她的视线直直对视着,形容对峙的状态,「既然你知道他听不进去,那又瞎操什么心?你知道他听不进去,所以就找我,想让我主动远离他,对吗?」 苏婉点头,倒是诚实:「对。」 她承认的毫不犹豫,顾凉末也拒绝的毫不犹豫:「不可能。」 她的确是想为了战琛以后的人生与前程而离开他,但那只是单纯的因为他,绝对不可能因为苏婉而离开他,也绝对不可能因为任何人而离开他。 「难道你不想让他以后的人生过的好一点?想让他这些年来所做的一切努力都付诸东流?」苏婉故意将事情扩大化,尖锐的问道:「顾凉末,你怎么还是这么自私?」 「他过的好坏与否,取决于他自己,与我没有任何关系,我也决定不了。」顾凉末由衷奉劝:「苏婉,我向来没有跟人说废话的习惯,想说什么也从不会绕圈子,直接开门见山就好,如果你真是为了战琛,那我奉劝你一句,最好不要掺手他的事情,战琛不是个喜欢被别人掌控与决定的人。」
217.第217章 我们终究不同 苏婉勾着唇,回应道:「掺不掺手,那就是我自己的事情了,与你无关。」 顾凉末深唿吸,压下胸口那股翻涌的烦躁。 微微抬眸,她看向苏婉的眼睛,一字一句:「苏婉,你是真傻还是装看不明白?你以为你是谁,竟然敢妄想掌控他的人生?我告诉你,当年我跟他在一起的时候,我也抱有过你这么天真的想法,以为我能掌控他人生中的一些细节,以为能让我们彼此身上的稜角渐渐磨合,可是最后呢,终究不还是分道扬镳了?」 「……」 顾凉末看着她,继续冷笑道:「我不妨告诉你,当年我就看不惯你这副白莲花的嘴脸。不过当年他母亲病重,而他要顾及学业,难免有照顾不周到的地方,是你一直在帮他照顾他母亲,我念恩,所以强迫着自己不去计较你的存在,不去计较你们之间的关系。但我警告你,我不跟你计较,不是因为好欺负,更不是因为怕你!」 说白了,其实也算得上是嫉妒。 嫉妒,他们两人小时候的时光,没有她的涉足。 战琛与苏婉从小就认识,而他母亲更是将她当成了自己未来的儿媳去对待。 可以这样说,如果没有顾凉末的出现,那现在苏婉的身份,十有八九可能会是战琛的妻子。 对于这件事情,她一直耿耿于怀,记挂在心上,可不管怎么说,苏婉照顾他母亲照顾了多年也是不可否认的事实,所以当年她忍了下来,没计较这个女人。 现在,他母亲已经去了,而他们也已经分手了,她没必要再对这个女人隐忍。 「当年他的十九周岁生日,我用我爷爷留给我的钱给他买了一款手錶,可是你知道结果是什么吗?」说到这儿,她的声音突兀的晕染上了一抹苦涩,「他逼着我去退掉,我不肯,然后我们就大吵了一场,最后的结果是,他把手錶摔了。」 她当时就被他给气的哭了出来,可他连安慰都没有留下一句,就转身离开。 当初因为这件事,她还委屈了好久。 她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对她那样,那些钱是爷爷留给她的,干干净净,又不是她去偷去抢来的,怎么就招惹得他那样反感了。 一直到很久之后,她才明白,其实归根结底,不过是在他心里,她不如他的尊严重要而已。 明明知道他那样的反应会让她委屈,会让她不高兴,他却还是那样做了,在她与尊严之间,他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后者。 顾凉末的声音低低的,「如果他是个随随便便就能被别人决定且掌控的人,那我们今天也不会走到这一步。」 「可我们终究不同,不是吗?」苏婉淡笑,并不把她的话放在心上,「时至今日,他跟你不知道吵架生气过多少次了,可他却从没有跟我翻过一次脸,这就是我们最大的不同,你说是吗?」 苏婉字字尖锐,当真是怎么伤人怎么说。 她知道吵架生气是因为在乎,可顾凉末,却未必知道。
218.第218章 利用孩子威胁她 苏婉想的其实没错,顾凉末的确没有想透这件事情。 可她千算万算却独独忽略了一件事,忽略了顾凉末的性格。 她不是个忍气吞声的人,纵然这些年来被岁月磨去了一些脾气,可在感情上,却依然强硬如初,容不得别人的半点儿挑衅。 尤其这个人,还是差点成了战琛妻子的人。 她不再躲避,主动上前两步,驻足在苏婉面前,眼眸盯紧她,「你不必在我面前卖弄自己的聪明,我也不吃你这一套。他的确是没有与你吵过架,但他好像也从没有对你亲近过吧?对,我们是吵过架,生过气,而且也分手了,但再怎么样,我们也有过一段感情,你也得承认,他这八年来念念不忘的人是我顾凉末,而不是你!」 而不是你。 最后那四个字,她咬重了语气。 真当她是好欺负的,人人都可以来踩一脚,是不是? 苏婉被她气的咬牙切齿,眼眸中泛出剧烈的怨恨。 她怎么可以,还这么理直气壮! 看着她眼底的怨与恨,顾凉末忽然忍不住有些想笑,笑苏婉,也笑自己。 感情来来去去,不过就是那么回事儿,合则合,不合则散,强扭的瓜不甜,哪来的那么多固执与不甘? 「苏婉,我觉得有些话还是应该告诉你,」顾凉末口吻淡漠,说话时的语气像是用前世换来的经验:「战琛是一个自尊心很强的人,他从来不会因为别人而妥协,任何人。八年前我没有换来他的退让,八年后你也不会是这个例外。」 「他不喜欢你,就绝对不可能跟你在一起,无论何种理由。而且,在他心里,永远都是自尊大于感情,纵使当年我们在一起过,可我仍是输给了他的自尊,一败涂地,你哪里来的把握,觉得自己可以胜过我?」 她说这话,是想给苏婉一个警告,可是与此同时,伤的又何尝不是自己? 他的自尊大于对她的感情,这件事情,是她心里永远也不可能痊癒的伤疤。 「顾凉末,咄咄逼人了对你没有任何好处。」苏婉像是被逼急了,竟想也不想的把最后一个筹码搬了出来,压低声音道:「阿琛应该还不知道,自己有一个七岁半的女儿吧?」 一切被摊开。 就像是她的一道伤口,就这样,被眼前这女人给毫不留情的揭开了一样。 顾凉末的脸色,骤然变得惨白。 她知道…… 她竟然,知道! 其实这件事情,也算不上是个什么秘密,但凡去查,就一定能够查出来,而战琛之所以不知道,不过是因为他没去查罢了。 顾凉末微微攥紧了小手,咬牙道:「你想利用孩子威胁我,让我让步?」 苏婉淡淡一笑,纤细的手指抚过额前的碎发,勾在耳后,露出一张精緻白皙的脸颊,摇头,否认她的话,「我是想让你让步,但是没有威胁你的意思。」 然后,不等顾凉末说话的,她又说道:「当然,我现在也很想知道,对于八年后的他来说,是尊严重要,还是你重要。」
219.第219章 不会因为任何人 顾凉末没有在第一时间回答。 两个人谁都没再说话,静默的气氛,维持了很久。 半晌,顾凉末才终于有了回应,并没有因为苏婉刚才的威胁而弱半分气势,而是缓缓勾唇,跟她讲完最后一句话:「我说过,就算我跟他分手,也仅仅只是为了他,不会因为任何人,包括……笙笙。」 说完,她不想再继续在这个地方与她继续纠缠下去,转了身,朝着外面走去。 瘦削的身影,隐隐透露出几分骄傲的野性。 顾凉末率先离开,走出去之后,单手关上洗手间的门。 而在她离开之后的后一秒,苏婉脸上一直维繫着的虚伪的笑,也终于碎裂。 …… 出了洗手间,顾凉末下意识地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像是安抚一般。 其实与苏婉的对峙,她并不怕,但是,对于笙笙这件事,不得不说,她却还是有点顾及的。 别说她现在没有把笙笙带到战琛面前的打算,就算她有这个打算,那也应该是由自己亲口把笙笙的事情给说出来,无论怎样,都轮不到苏婉来搅合! 走了两步,她隐隐的好像是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顾凉末以为自己看错了,停了停脚下的步伐,定睛望向那身影站立着的地方。 没看错,果然是。 锋远百典会肯定会来不少有头有脸的大人物,tk传媒也是商场上的翘楚,霍宇泽身为总公司的总监,出现在这里,倒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 霍宇泽也看到了她,将手中细长的薄荷烟掐灭,然后放到桌面上放有冰块的菸灰缸里,朝着她走过来。 走近了,他才看清她泛白的脸色,忍不住关心道:「脸色怎么这么差?」 听到他关切的声音,顾凉末心口堵着的郁结散了不少,她努力挤出一抹笑,真心实意的,「没事,中午没休息好。」 安慰人的话谁都会说,可脸色却是骗不了人的。 她脸色那么苍白,哪里是仅仅没休息好的样子。 霍宇泽担心她生病了,拧着眉道:「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要不然我们先离开吧,别勉强自己。」 「怎么会勉强自己,」她微微笑了下,「要是真撑不下去了,我肯定会走的。」 「你啊……」他抬手,摸了摸她的脸,语气中流露出几分无奈:「什么时候才能改改你这倔犟的脾气。」 倔犟吗? 如果有可能,她怎么愿意这样,又倔犟又固执,可是她真的,没办法。 而且,倔犟的人,又岂止是她一个? …… 另一边。 几名男人站立的地方,兀自形成一道吸引人的风景线。 战琛站在台下一旁,眸光漠然的望着不远处的那一幕,眼底泛出冷寂,似是能将人给冻结。 唐衍看着他那冷漠的目光,啧啧感嘆了两声,取了一杯冰水递给他,唇角轻翘,带有几分玩味,「加了冰块,温度刚好。」 陆淮南见状,也饶有趣味的问:「看到自己的女人和别的男人这么亲密,心里什么滋味?」
220.第220章 她却避我如蛇蝎 「能有什么滋味……」战琛不动声色的回一句,抬手接了唐衍递过来的冰水,唇角衔着的笑染了几许温漠,「再亲密也只能到这地步了,连羡慕都谈不上。」 陆淮南:「……」 倒是站在一旁的萧晨星,挑了个比较重要的关键点问:「那个就是顾凉末啊?」 唐衍微微挑眉,笑容闲适,「能让我们琛少爷露出这杀人般眼神的人,这世界上还能有哪个?」 萧晨星点点头,懂了,目光觉察到一旁站着的男人,又好奇的问:「一旁站着的男人呢?就是那个tk传媒的总监?」 战琛不说话,只是浅浅的抿着杯中的冰水,但贴在杯壁上的手指,却明显泛出分明的骨节。 这个唐衍不知道,轮到陆淮南来回答:「嗯。」 中途止了一秒,他又出声说道,墨眸微眯,给出评价:「长相普通,身材普通,出身也不怎么样。」 护短心态,萧晨星对他这话倒蛮贊同,点了点头,附议道:「能力普通,气质普通,谈吐也不怎么样。」 最后,唐衍总结对这个人的评价:「综上所述,这是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男人。」 敢情在他们眼里,除了自家人,别人就没个好的了…… 陆淮南贊同般的点头,幽幽嘆息说:「相形见绌,不拿一个人与另外一个人对比永远也不知道那个人有多差劲,我们家琛琛比他优秀多了。」 萧晨星对他这话无力吐槽,踹了他一脚,「正常点!」 还「琛琛」…… 一个大男人用这称唿来称唿另外一个男人,也不嫌变态! 她穿着高跟鞋,鞋跟很细,踹在他小腿上那一脚又毫不客气,简直卯足了力气,陆淮南额上隐隐泛起青筋,但秉承着不凶女人的习惯,所以只能把怒气发泄在另外一个人的身上了。 回头,侧了侧视线,朝着唐衍低吼:「管好你的女人,别无事生非!」 唐衍闻言,漫不经心的斜睨了他一眼,回头对萧晨星说:「下一次用力点,踹断了他的腿我赔钱。」 萧晨星点头,「好的。」 陆淮南:「……」 战琛自始至终没说话。 他自始至终都只是在喝水。 但是落在顾凉末身上的视线,却是冷漠的,沉寂的。 「优秀吗?」战琛将口中的那一口冰水咽下去,水流划过喉咙,有寂寞的声音流动,男人性感的喉结上下翻滚,他回味两秒,忽然勾起了唇角,冷笑:「可是她却避我如蛇蝎啊。」 所有人都觉得他优秀,他好,又能怎样? 顾凉末一心躲避他,这个事实,足以抵抗他自身所有的优秀,足以,让他溃不成军。 …… 霍宇泽与朋友去敬酒,顾凉末回到原来的位置。 林冉见到她的身影,担心的问:「怎么去了这么长时间?」 「碰见一个朋友,」她笑笑,回答:「就说了几句话。」 话音刚落下,就又感觉到了那道刺在自己身上的冰冷的目光。 心在左胸腔内狠狠悸动着,她低着头,躲避着他的视线,不让两人的目光交汇上。
221.第221章 今晚先不回去了 可那目光却一直都尾随着她的身影,如影随形。 过了没一会儿,战家的几位,轮番上台致辞。 夜晚喧嚣,八景大楼外墙上的霓虹灯将这座城市给点亮,刺目的光线,让人感觉好似身处白昼。 街心上人潮与车流浮动,这座城市的热情与活力被全部释放出来,而厅内,同样是热闹非凡。 晚上十一点的时候,人群差不多开始陆陆续续的散会。 席间,顾凉末喝了点酒,散会后林冉问她要不要一起去唱歌,她婉言拒绝。 都这个点了,她也感觉到有点累了,没精力再跟着她们一起出去玩,准备回家休息。 她在金韵工作了这么长时间,早就练出了酒量,稍微喝点酒根本不会醉,但不知为什么,散会的时候还是觉得有些头疼,黛眉也一直紧皱着。 顾凉末心神不宁的随着人流往外走,准备离开,下台阶的时候,一个没注意,身影晃了一下。 「小心点……」身后忽然响起一道男音,紧接着,她就被人稳稳噹噹的扶住了身子。 霍宇泽扶着她肩膀,看着她明显失神的样子,微微拧眉,问道:「没事吧?」 「没,就是喝酒喝的有点多了。」顾凉末摇摇头,唇角微扯,却发现,想笑竟然是如此困难的一件事情。 她其实没有喝醉,只是今晚经歷了那么一小段插曲,心里有些不舒服,导致有些失神罢了。 苏婉忽然找到她跟她说的那些话,让她在这期间一直心乱如麻,虽然中途一直强撑着,装作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表面的神情看起来也是平静无波,但她的心里,却是真的掀起了滔天巨浪的。 「这么晚了,你一个女孩子自己回家也不安全,我送你回去吧。」霍宇泽扶着她下台阶,一边走一边说。 「回去……」她重复着,呢喃了一声这两个字,反应忽然有些迟钝。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洗手间的时候苏婉跟她提到了笙笙,让她直到现在都觉得有些心烦意乱。 笙笙已经被沂禾接过去好几天了,她也有点想她了。 「宇泽,我今晚先不回去了……」顾凉末拒绝说,却没有拒绝他的相送,在说出这句话之后,弯腰坐进了副驾驶。 然后才回头,对霍宇泽说:「笙笙在沂禾那边,我想去看看她。」 …… 车外。 门口。 战琛站在那里,看着她的身影被车门给阻隔在自己的视线之外,垂在腿侧的手,紧握,泛出青筋。 狭长的凤眸盯紧了她坐上的那辆黑色的车子,眸底深处,俨然已经燃烧起一片火焰。 因为顾凉末说话途中停顿了一会儿的缘故,他只听见了她的前半句,而没有听清楚她说的后半句。 今晚先不回去了? 不回去,她要去哪里? 去那个男人家里? 然后,霍宇泽发动了引擎,朝着某个方向驶去。 连多想都来不及,战琛下意识的迈步朝着停车位走去,想要去追那辆车。 只是,还不等他走过去的,苏婉的声音就忽然从后面响起来:「阿琛,你今晚喝酒了。」
222.第222章 客气与疏离 言外之意,是他不能开车。 再直白一点,是他不能去追他们。 战琛的脚步,因为她这一句话,而生生的顿住,再也无法向前迈动一步。 倒不是因为她说的话,而是他忽然想到,就算自己追出去,又有什么用? 非但不会阻止她,反而,会让她又觉得自己是在无理取闹。 男人站在原地,周身的冷寂散去了几分,稍微有了一点点的柔和。 苏婉站在他身后,看着他的背影,眸中的光芒有着飞蛾扑火般的执迷。 这个男人,该是她的! 八年前如果不是顾凉末横插一脚搅合进来,那她和战琛,也不至于弄到现在这种说疏离不疏离说亲近但却也不亲近的地步。 她下了台阶,朝着他走过来,一边走一边说:「阿琛,你喝酒了不能开车,我送你回去吧?」 战琛抬起眼帘,看向她,回答时的语气是说不出的冷静:「不用了,我让付诚送我回去就好。」 「他刚刚有事离开了,走的时候还特意叮嘱我,让我跟你说下,我刚刚忘了,你一提到他我才想起来。」她又解释,口吻中带着几分不好意思的歉疚。 男人眸底终于有了几分波动。 只是,却没有给付诚打电话去确认。 苏婉不傻,她不可能用这种拙劣的藉口来骗他,唯一的真相就是的确如她所言,付诚是真的离开了。 只是她是真忘了还是假忘了,他就不敢确定了。 「我没有喝酒,一直喝的果汁。」苏婉又解释说:「反正我住的地方比你住的地方远,而且是顺路,又不麻烦。」 她的每一个藉口都找的很完美,打定了主意是不想让他拒绝。 其实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不过就是让她送他回家而已,而且他们又是一起长大的人,战琛面对着她一而再再而三的邀请,最终是没再拒绝,点了点头,「那好,麻烦你了。」 他对她一直都很客气,从不翻脸,从不发火,从不闹脾气。 八年前是如此,八年后,依然是如此。 只是,面对着态度这么友好温和的他,苏婉却没有一点儿喜悦的感觉。 因为,客气的另外一层解释是:疏离。 唇角轻勾,她微微一笑,「不麻烦。」 两人一起朝着停车位走去,战琛打开副驾驶车门,弯腰坐了进去。 他坐进去的那一瞬间,苏婉脸上露出满意的神情。 …… 另一边。 顾凉末坐在车里,看着窗外一路疾驰而过的夜色,心神仍然是有些不宁。 她和霍宇泽都认识这么多年了,他对她的社交圈也有着一定的了解,认识程沂禾这个人。 霍宇泽瞧出她的重重心事,忍不住说话分散她的注意力:「笙笙最近怎么样,我都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见到她了,挺想念的。」 他的话成功拉回了她的心神,顾凉末侧了侧视线,望向身边的男人,故意用一副云淡风轻的口吻来回答:「挺好,前几天在家里住着的时候,还跟我念叨你来着呢,说想你了。」
223.第223章 喝酒了,不要开车 霍宇泽听着,忍不住勾起唇角,温和的笑:「小丫头,还算是有点良心。」 顿了顿,又问:「你这几天不是一直在忙工作上的事情吗,今天忽然去看她,忙完了?」 「嗯……差不多了。」 其实她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处理好,按理来说,今天晚上也是没有时间的,可是在听了苏婉说的那些话之后,彻底让她不放心了,加上心里也想念,就想着去看看孩子。 席间就一直失神,一直到散会离开的时候,如果不是他及时搀扶住了她,估计她就要当着众人的面出丑了。 她忽然想起来,自己在走出来的时候,好像看到战琛也跟着出来了。 他也是要离开? 喝了那么多酒,是要自己开车回去还是付诚送他? 霍宇泽眼角的余光又瞥到她皱起的眉心,晓得她又失神了,忍不住问道:「凉末,你想什么呢?怎么一整个晚上都这么心事重重的?」 「没……」顾凉末有些微窘,「这几天工作量有点大,一直没休息好,晚上的时候就觉得很困,一直提不起精神来。」 找了个比较完美合适的理由敷衍着,她心里忍不住有些讨厌这样的自己。 她有什么好担心的,他都这么大了,难道连那么点小事都不懂,喝了那么多酒,肯定不会自己开车的。 但……他那性格…… 想了想,到底还是无法安心,沉思一会儿之后,从口袋中找出行动电话,连想都没多想的,按下了他的号码。 可是按完之后,她却忽然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根本就没有拨出去的勇气。 如果他接了,她该说什么? 叮嘱他他喝酒了,不要开车,要小心? 她之前还跟他说过那么过分的话,现在再去惺惺作态……那样的自己,太反覆无常,别说战琛,连她自己都觉得很烦。 最终又把那一行号码删掉,她转眸看向霍宇泽,轻声问:「宇泽,你带着手机吗?」 「带着啊,」霍宇泽点点头,然后问道:「你要用?」 「嗯……」她敛了眸光,轻声说。 霍宇泽将自己的手机递过去,「屏幕锁密码是625358。」 顾凉末接过来,按照他说的密码开了屏幕锁,然后找到信息栏,打出了一行字,然后给战琛发过去。 信息内容很简单,也没怎么嘘寒问暖,只有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喝酒了,不要开车。 两秒后,发送状态回馈过来,说是信息发送成功。 她握着霍宇泽的手机,心想,他应该,能收到这条简讯吧? …… 一路上,为了能跟他多待一会儿,苏婉故意放慢了车速。 战琛一路上都在努力说服自己去忽略离开之际听到的她说的那句话,拼了命的想让自己去遗忘,结果,徒劳无功。 越想越烦,也越想越沉不住气,走到半路的时候,终于忍不住了,漠漠的开了口:「停下车,我有点事。」 毕竟是一起从小长大的人,苏婉对他的性格还是有着几分了解的,知道他向来不喜欢别人过分关心他的事情,也不多问,只是听他的话将车子缓缓停了下来。
224.第224章 密码是她的生日 随即,战琛打开车门,拿着手机下车。 此时是夏季,车上的温度热,他上车的时候脱了外套,温度又不冷,下车的时候就扔在了车座上,没有拿下去。 拿下去的,是工作电话,而外套口袋中,放着他的私人电话。 顾凉末只知道他的私人电话号码,发的简讯,也是发在了私人电话上。 「嗡嗡……嗡嗡……」 震动的声音在静谧的车厢里,格外的明显。 苏婉听到这声音,下意识的微微皱了皱眉,然后抬起眼帘,看向车外的人站立的地方。 战琛正在打电话,拿走了工作电话,应该是在谈公事,背对着她,不知道在说什么。 他应该不会注意这边的动静,想了想还是拿过了他的外套,从口袋中拿出了他的私人电话。 看着屏幕亮起之后出现的那个输入密码提示,她皱眉想了两秒,按下了顾凉末的生日。 输入正确。 心里不知为何,划过一股莫名奇妙的怒气。 输入正确了,她却没一丁点儿喜悦之心,反之,满满的全是烦躁。 这一刻,她倒是希望自己输入错误了。 苏婉找到信息栏,打开那条信息,显示着的却并不是顾凉末的署名,而是一个在此之前从未出现过的陌生号码。 七个字,看似简单,没有什么感情掺杂其中,但是细读之下,这里面透露着的关心,却是显而易见的。 那,会是谁? 心思微转,她隐隐,也猜到了这个发信息的人。 知道战琛喝酒了而且又这么关心他还不敢用自己号码而用别人的号码来发信息的人,这个世界上,除了顾凉末,还会有谁? 贝齿轻咬住下唇,苏婉没有再犹豫,直接按下了删除,然后点了确认,随即,像是一切都不曾发生过似的,将手机放回到他的外套口袋中,然后将他的外套放回原处。 大约过了五六分钟,战琛才收了线,回到车上。 而苏婉,对于刚刚发生的事情,未提半字。 …… 信息发送成功之后,顾凉末迟迟没有把霍宇泽的手机还回去,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 只是,等了很长时间,都没有简讯回过来,更别提电话。 他会以为是别人?还是能猜测到她,又生她气了,所以没有回? 久久没有得到回应,顾凉末抬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命令自己不要再去纠结这件事。 她之所以用宇泽的手机发信息,就是害怕他知道是她,他如果不知道,那正好遂了她的心愿,也没什么好纠结的。 他们的车速不快,但也不慢,正常车速,再有七八分钟,就到沂禾的家了。 「好了,我用完了……」她不再抱有什么希望,抬手将手机朝着他那边递过去。 只是,她才刚抬起手,他的手机就忽然响了起来,顾凉末心弦一紧,下意识的收回自己的手,去看屏幕上面显示着的号码。 不是他的。 也不是个陌生号码,备註是「李董」。 想到自己刚才的举动,她有些尴尬,又把手机递过去,「有人打电话找你……」
225.第225章 这勇气想想也是没谁了 霍宇泽把电话接过去,看着上面显示着的备註,眉宇间浮现出一抹疑惑,手指轻划,按下接听键。 声音不大,顾凉末听不到电话那边的人跟他说的什么,只能听到他的回应:「喂,李董……对,有什么事情吗……您说……现在过去?那好,您等我一下……」 说完最后一句,他挂断电话。 顾凉末从他的回覆中隐隐约约也听出了一些什么,疑惑道:「宇泽,你是不是有事?」 「嗯,」霍宇泽点头,语气平和的跟她解释:「我的直接上级打过来的电话,说是我整理的一份资料出了点问题,让我过去跟他解决一下。」 「那你快去吧。」顾凉末蹙眉道,看着外面很深的夜色,「都这么晚了还找你肯定有重要的事。」 霍宇泽感觉挺纳闷,「那份资料是我昨天晚上整理好交上去的,他当时还仔细过目了一遍,跟我说什么问题都没有的。」 顾凉末脱离这个圈子太久,他自己都纳闷,她更是不解,但眼下也不是纠结这个的时机,「先别纳闷了,人家这么晚喊你肯定是有事的,别耽搁了,赶紧过去吧。」 「没事,我先把你送过去。」 顾凉末婉拒:「沂禾家快到了,我下车自己过去就好,你回公司吧,别让你上司久等了。」 霍宇泽闻言,忍不住笑了,说:「你也说快到了,我送你过去,也耽搁不了多长时间啊。」 「……」 最终又走了一段路之后,霍宇泽才停车。 就在离着小区门口不远处停了车,走个三四分钟就到了,前面路口稍窄,掉头不如在这里方便。 当然,这是次要的,主要的是顾凉末一个劲儿的催他,就害怕耽搁了他的正事。 下了车之后,两人道别,霍宇泽掉头离开,顾凉末转身向前。 十一点多,对于她这种正常作息的人来说,时间已经不算早,路上的人影相较也明显的比之前少,路灯开着,拉长她的身影。 笙笙已经睡下了,她看着女儿安静的睡颜,唇角忍不住泛起一抹柔和的弧度。 半晌,从卧室走出来,程沂禾拿了一瓶饮料递给她,「大晚上的,怎么忽然过来了?」 「想她了。」顾凉末接过饮料,拧开瓶盖喝了口,看着空荡荡的房子,问道:「他呢?」 「还没回来,不知道在忙什么。」程沂禾走过来,坐到沙发上,让自己半具身子深陷到沙发里。 至此,谁都没再说话。 闭目养神了一会儿,她忽然睁开眼睛问道:「你怎么过来的?」 顾凉末微微抬眸,看向她,如实说:「宇泽送我过来的啊。」 「……」程沂禾对她简直佩服的要五体投地,想了想,还是忍不住说:「你从锋远的百典会上出来,让霍宇泽送你过来,你够有勇气的啊!」 她现在在陆淮南面前,连提一句别的男人的名字都不敢,她居然敢当着战琛的面上别的男人的车。 这勇气想想也是没谁了。
226.第226章 你不过是仗着他爱你 顾凉末并没觉得有什么,喝了口饮料润了润喉咙,淡淡说:「这有什么大不了的,他还能吃了我不成。」 程沂禾:「……」 她们的脑频率不在一条线上…… 又沉默了一会儿,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程沂禾蹙眉问:「你怎么会突然跑去了维格娜斯工作?」 维格娜斯是锋远旗下的分公司,换言之那里的半个主人是战琛,她无端端的跑去那里上班,这不是羊入虎口嘛。 早晚得被吃干抹净。 顾凉末底气不足的回答,「他让我去的……」 说话时,她刻意压低了自己的声音,言辞间闪烁的明显。 只是客厅内的气氛太静,她声音再低程沂禾也还是听到了,汗颜:「你们俩就是作的一手好死……」 作死是门技术活儿,能做到顾凉末和战琛这程度,也算是巅峰了。 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这样瞎折腾。 你能折腾到分手也就算了,关键是折腾来折腾去,还是分分不了,合合不上。 嘆了口气,她说:「说说吧。」 「嗯?」 「你心里怎么想的……还是想跟他分手?」 「啊……」 程沂禾忍不住踹了她一脚,「顾凉末,你真矫情!」 「……」 她犀利的问:「你现在之所以这么想是因为他还单身你知道吗?因为他单身,身边没女人,所以你不觉得有什么,但你们真分手了有朝一日他娶了别的女人,跟别的女人有了孩子,那个时候,你能保证自己的心态还能像是现在这样洒脱?」 能吗? 扪心自问,她不能。 可她真的,不想让自己拖了他的后腿,她一再的远离他,可到头来却发现自己真的好放不下。 人往往是这样,越想忘记的事,越是记得深刻,所以会反覆无常,到最后让自己都觉得讨厌。 久久没有得到她的回答,程沂禾微微嘆息一声,幽幽说道:「你不过是仗着他爱你,所以你才敢这么有恃无恐。」 ********** 翌日。 陆淮南一夜未归,早上的时候,程沂禾起了个大早,早早的做好了早餐。 吃完早餐之后,俩人一起送笙笙去上学,然后才分道扬镳,各自去上班。 昨晚她喝了酒,睡觉前又说了那么多沉重的话,一整个晚上顾凉末都没怎么睡好,黑眼圈很明显。 林冉看到她明显的黑眼圈,凑过来不怀好意的问:「凉末,昨晚你没有休息好啊?」 口吻间带着明显的暧昧。 顾凉末又不是个反应迟钝的,一听就知道她在想什么,脸色微窘,「乱想什么!」 「哪里是我乱想?」林冉抗议,「明明大家都看到了好不好,昨晚上你是坐霍总监的车回去的,你喝了那么多酒,你们又孤男寡女干柴烈火的……」 「林冉!」顾凉末受不了她这yy的思想,出声打断她,头疼的说:「你够了啊,别想这些有的没的。」 「呀,你害羞了!」林冉看到她脸上浮起的红晕,问的话越来越露骨,暧昧的笑:「昨晚战况怎么样?跟霍总监做了几次?」
227.第227章 他们昨晚,在一起 她话音刚落,还不等林冉说什么的,办公室内的温度就忽然将至冰点。 顾凉末下意识的随着众人的目光抬头,朝着门口的方向看过去。 战琛正站在那里,斜靠在门框上,目光中泛出锋利的冷漠。 顿时,一室的人都噤了声,不敢再说什么。 稍即,他转身离开,未留下只字片语。 他一走,林冉紧绷着的神情顿时放松下来,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轻声对顾凉末说:「吓死我了……」 战琛刚才朝着她看了好几眼,目光冷的不成样子,她再傻也能察觉出来。 顾凉末望着门口他身影消失的方向,忽然间,心里有些百味陈杂。 过了没一会儿,付诚过来传到命令:「林小姐,琛少让您去他的办公室一趟。」 林冉才刚刚放松没一会儿的神经,倏地又紧绷起来,紧张的问:「有……有说是因为什么事吗?」 她自从进公司,也没怎么做什么错事啊,怎么从刚才的那个目光看,感觉琛少像是有些针对她似的。 付诚说:「这个琛少没有交代,只说让您过去一下。」 「哦……」林冉仍旧是有些错愕,不明所以的回了声,回头对顾凉末说:「那凉末,我先过去,你帮我看着点啊。」 随即,起身跟着付诚走出去。 身后,顾凉末望着她和付诚越走越远的身影,心里涌上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总觉得,战琛听到刚才那句话,心里肯定对小冉有意见,会为难她。 一去就是一上午。 一直到中午的时候,林冉还没有回来,员工都到了下班时间,顾凉末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不放心,下了班之后没去吃饭,去了顶楼战琛的办公室。 只是,还没等她到办公室的,才刚刚走出电梯,迎面就碰到了一个人。 那人也看到了她,唇角勾起一抹挑衅的笑。 错身之际,苏婉在她耳边低声说:「还真是块口香糖,粘在身上,怎么甩也甩不掉。」 她话音落下,顾凉末停住脚步,回过头来,冷笑:「说别人之前,你有拿面镜子照过自己吗?」 苏婉冷哼一声,不作答。 顾凉末动了动唇,最后甩出一句话:「要论这口香糖的性质,这世界上你苏婉小姐要称第二,那没人敢称第一。」 说完,她不顾苏婉气的微微扭曲的丽容,转身朝着办公室的方向走去。 只是,下一秒,身后传来的苏婉的话,却让她的脚步又顿了顿。 她说:「阿琛不是小孩子了,自然知道喝酒了是不能开车的。」 顾凉末背对着她,听着她这样说,忽然感觉就像是一盆冷水从头浇了下来。 她看到那条简讯了,他们昨晚……在一起…… 然后,高跟鞋的声音响起,又渐渐消失。 她知道,是苏婉离开了。 再次迈步的时候,顾凉末忽然觉得自己的身体好像是有千斤之重。 一走进办公室,她看到正坐在转椅上的战琛,顿时,满怀的怒气寻到了可以发泄的地方。
228.第228章 我就发疯,我愿意发疯 搬起桌上的一摞文件,想也不想的,砸向他的后背,一下一下,当真是用尽了身上的力气。 她是从他的侧面走过来的,战琛也发现了她,但也没多想,知道她是为了什么而来,没想到她忽然会做出这样的举动,一时间猝不及防,被她砸了好几下。 他阴沉着一张脸,抬手,从她的手中抢过那一摞已经渐渐开始凌乱的文件,口吻迸射出几分冰冷的怒:「你发什么疯?」 「我就发疯,我愿意发疯!」顾凉末被刚才苏婉说的最后一句话给刺激到,一点点的理智都没留下,冲着他大声吼,「战琛,你个浑蛋,你刚下了我的床你就上苏婉的床,你个不要脸的!你讨厌我你别对我纠缠不清啊,妈的我又没主动倒贴,我又不是离了你就嫁不出去了,凭什么你一再的给我气受,还有你的小情人,也一次次的找我茬,我告诉你战琛,我就没见过像你一样脚踏两只船还这么理直气壮的男人!」 她是真的被气到了。 昨晚上她还那么担心他,担心他酒后驾驶,可他呢,却跟苏婉在一起,乐不思蜀的连简讯都没有回她! 正如小冉所说,大晚上孤男寡女干柴烈火的…… 霍宇泽是个君子,那个什么苏婉可不是个淑女! 稍稍动点手段,估计这男人就要缴械投降了,一想到刚刚苏婉朝着她摆出的那张气焰嚣张的脸,她这心里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妈的,该忍的忍了,该让的让了,她凭什么,要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被人欺负! 刚刚的动作幅度太大,弄乱了她及耳的髮丝,紧紧的贴在了那张清秀的小脸上。 「你把话说清楚。」战琛将从她手中夺过来的资料扔到办公桌的一角,冷声说。 什么上床不上床的,什么小情人,什么脚踏两只船。 她说的这些,他一句也没听懂。 顾凉末就觉得他是在装傻,看着他那一脸无辜的样子,又抬手打他:「你还跟我装傻!」 她无理取闹的时候太少了,一直没怎么在他面前这样过,战琛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应对,由着她打了几下出了出气,见她还是没有要停手的意思,忍无可忍的抬手握住了她的手,黑着一张俊脸说:「闹够了没有!」 「没有!」她回他低吼,眼泪竟不争气的从眼角滑落了出来。 凶! 他就只会对她凶,对她发脾气,对苏婉的时候,就一脸温柔,一副谦谦公子温润如玉的样子! 战琛看着她的泪,以为是自己捏痛她了,连忙松了力度,但见她却还是没有要止住眼泪的样子,一张清丽的小脸上写满了委屈。 男人忍不住头痛,抬手将她眼角的泪轻轻拭去,放低了自己的态度,「哭什么。」 他这个被打被骂的都还没有哭呢,她这个打人骂人的,倒是先哭上了。 顾凉末不吃他这一套,狠狠的瞪他:「你管我!」 「我能管了你就行了,」他似讥似讽的回了句,挑了句重点问道:「刚才那话什么意思,谁欺负你了?」
229.第229章 顾凉末,你还没疯够是吧? 什么小情人不小情人的,说的这么难听…… 顾凉末冷哼一声,不回答他,也没那种背地里嚼舌根的习惯。 但是苏婉刚刚说的那些话,却是真的让她往心里去了,一直在心里再三的徘徊,她气的连唿吸都觉得不畅快起来,瞪着他的眼神,好似一把锋利的刀子。 沉默期间,眼角的余光忽然瞥到一旁的餐盒。 再联想到刚刚遇见的那个女人,顾凉末忽然间就明白了。 敢情苏婉是来给他送午餐的…… 「你……」战琛刚想着开口说什么,却还不等说话的,顾凉末就朝着那份午餐放置着的地方走了过去,拿起来,找到垃圾桶,不由分说的扔了进去。 「砰」的一声,连盒子带饭,全部丢进了垃圾桶。 让他吃! 战琛看着她,漠漠掀唇:「顾凉末,你还没疯够是吧?」 其实这份午餐他本来也没打算吃,打算扔给付诚的,毕竟苏婉亲手做的,他也不好意思扔掉。 可眼下她莫名奇妙的,不由分说的就扔进了垃圾桶,还一过来就朝着他发脾气,他脸色难免有些不太好。 顾凉末回过头,看他,冷不防问一句:「你心疼了?」 「……你无理取闹。」 听到『无理取闹』四个字,顾凉末的脸色难看极了,「我就无理取闹怎么了?苏婉无理取闹的时候,怎么不见你朝她发火……」 话未说完,她忽然闪了舌头。 他这还没严刑逼供呢,她竟然就主动把那个女人的名字给说出来了,这不是不打自招么…… 战琛反应过来,隐隐明白了她忽然这么反常的举动,沉默片刻,意味深长的问:「她欺负你了?」 顾凉末冷哼,不回答。 她就不信,他心里没数。 战琛看着她那一脸生气的样子,扶额,无力的说:「你跟她生什么气,你们之间又没什么大矛盾。」 她仍咬着唇,不说话。 不生气吗? 说的简单! 苏婉都欺负她欺负到头上来了,她要是还能做到忍气吞声,那她的忍术早就炉火纯青了。 「还有,刚刚你那话什么意思?」战琛回想着她刚才跟他说的那一大段气话,有些不明所以:「什么叫才下了你的床就上她的床,我怎么上她的床了?」 昨天晚上,他也仅仅就是让她把自己送回了家而已,一到家,连留都没有留她,马上让她离开了,距离拉的已经够远了,怎么到了她的嘴里,就成了这么深的纠缠不清了? 再说了,昨天早上,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她跟别的男人在一起吧? 怎么兜兜转转,一切都成了他的问题了? 顾凉末抬着自己的视线,满是倔强的挑衅,「什么意思,你自己心里清楚。」 战琛没再说话。 顾凉末瞧着他抿紧薄唇的样子,忍不住轻哼,心虚了吧? 如果没在一起,苏婉怎么可能知道她给他发的那条信息? 战琛还不至于无聊到,把别人给自己发了那样一条信息跟苏婉讲一遍的地步。
230.第230章 战琛,你放我下来! 半晌,就在顾凉末忍不住这沉默的气氛欲要再度开口的时候,战琛忽然有了动作。 拉着她的手,一句话也不多说的朝着外面走去。 他的动作来的太反常,顾凉末猝不及防,一时间也没反应过来,竟忘了反抗,任由他就这样拉着自己一起朝外走了出去。 他牵着她的手,像是牵着一条小狗一样,下楼,离开公司,走到地下停车场。 路上,战琛见她乖乖的没反抗,俊颜上冷峻的神情稍微柔和了几分。 到了停车场,顾凉末终于忍不住问:「现在还是工作时间,你要带我去哪里?」 这事说来也让她窝火,其实战琛以前根本就没有来过分公司,一直都在锋远总部,可现在因为她在分公司上班,他就跟条尾巴似的跟上来,还一跟就不走了。 打开副驾驶的车门,战琛连推带扯的把她给塞进车里,语气是满满的说不出的正经:「回家。」 「……」 她咬牙切齿的提醒,「现在是工作时间!」 维格娜斯可是有规定的,无故迟到早退旷工都会扣双倍工资。 岂料,男人却完全无所谓的丢给了她一句:「我说不给你扣,谁敢给你扣?」 顾凉末:「……」 随即,战琛绕过车身,坐回驾驶座。 发动引擎,车子缓缓驶离原地。 ********** 半小时后。 一路平稳行驶的车子,在锦地水岸小区内部的某个车库前停下。 战琛先下车,又打开副驾驶的车门把她给拉下来,拉着她的手上楼。 顾凉末力气小,挣脱不开他,心里极度反感他这样强势的态度,越想心里越不舒服,一直到最后恼羞成怒,气的牙根痒痒,张口朝着他的手腕咬了上去。 狠狠的咬了一下,将他手上咬出了一圈牙印,然后微微抬起眼帘,用眼角的余光去看他。 战琛吃痛,剑眉拧的死紧,却没有甩开她,视线在她脸上盯了两秒,忽然俯身,强而有力的手臂顺着她的后背滑落下去,一直到她的膝盖处才停下,然后稍稍用力,直接把她给打横抱了起来,扛在自己肩上,动作极其野蛮,径直走向电梯。 连声招唿都不打,就这样贸贸然的被人给抱起来,身体陡然腾空,让顾凉末反射性的叫了一声:「啊……」 与此同时,咬着她的贝齿松了口,而他被她咬出明显痕迹的手,也终于得到了解脱。 顾凉末气的要死,一口气堵在自己胸腔间,吐不出来,咽不回去,又不知道怎么做,只好双手握拳,一拳一拳的捶打在他的背部。 反覆无常的神经病! 她要求:「战琛,你放我下来!」 战琛对她的命令,置若罔闻,扛着她走进电梯。 电梯徐徐上升,到了亮着的指示灯显示着的某个楼层之后,自动停下来。 把她放下来,找出钥匙,开门,进去。 换了鞋,回头的时候见她还站在门口,没有要动身的意思,男人没了耐心,直接拉着她的手臂,将她给一把扯了进来。
231.第231章 你说……我该怎么惩罚你? 顾凉末拗不过他,被他从外面拽到里面。 她抬眸,看着他,脸上的神情充满防备:「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战琛看着她那一脸防备的神情就觉得刺眼,冷冷反击:「怕什么,我能吃了你还是能杀了你?」 她冷笑,「说不定,反正你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 「呵。」男人脸上的神情透出几分轻蔑,抬手,修长的手指捏住她的下颌,轻轻抬高:「我倒是真的想杀了你,一了百了。」 「……」 见她没再说话,他松了手,朝着沙发旁边走去,一边走一边扯自己脖子上的条纹领带,「找吧。」 她不解,「什么?」 他抬眸,斜睨着她,薄唇轻掀:「苏婉留下的痕迹。」 「……」 他既然敢做出这样的事,说出这样的话,就足以证明,昨晚苏婉是没有在这里留过夜的,甚至也可以说,他们根本就没有在一起。 心内不知为何,划过一抹悦然的波澜。 但就这样妥协于面子上过不去,顾凉末想了想,咬着唇冷哼,「谁知道你们昨晚在什么地方鬼混。」 「我没有在别人那里过夜的习惯。」 三言两语的解释,却是不容置喙的事实。 他长到这么大,也就在陆淮南那里过了一次夜,还是因为知道那些真相感到太后怕了,一个人觉得有些难以承受,而且当时又忘了带钥匙。 除了这一次,他有生以来,在可以回家的情况下,他还真的没有在外面过夜过。 顾凉末噤了声。 他这个习惯,她自然是记得的。 当初他们在一起,他要在学业之余打工赚钱养她,虽然陪伴着她的时间少之又少,但是至于在外面过夜这个情况,还真是鲜少发生过。 往事他们两个人心里的伤疤,触及到这些,都隐隐的觉察到了心里骤然涌起的那股尖锐的痛。 一时间,都沉默下来,谁都没再说话。 片刻,战琛忽然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朝着她迈近了两步。 顾凉末犹犹豫豫的抬起眼,不知道他要做什么,眸底的情景尚未定格,下一秒,她就忽然被人抵到了后面冰凉的墙壁上。 而身前,是他炽热的胸膛。 一冷一热,好似冰火两重天。 有慌乱自心间瀰漫开来,她极力忍着,说服自己冷静,朝着他低吼:「让开!」 他不说话,只是视线锁定了她,眼眸深处有情绪翻涌,唇角勾起的弧度,似笑非笑。 顾凉末是真的有点慌了:「你……唔……」 话未说完,唇就骤然被他堵住,所有未说完的话,都咽了回去。 与此同时,战琛抬起手,又捏上了她的下颌,微微用力,抬高,迫使她不得不微张开唇。 他唇角衔着的那抹笑略显凉薄,看的她心慌。 「你误会我在先,打骂我在后……」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指覆在她的薄唇上,轻轻摩挲,磁性的嗓音带着十足的诱惑:「你说……我该怎么惩罚你?」 唇上传来明显的瘙痒感,顾凉末心跳加速的厉害,只见,他的俊颜在她的眼眸中一点一点的渐渐放大……
232.第232章 你的滋味又不比她差 然后,落上她的唇。 柔软的舌尖肆无忌惮的钻入,与她的唇舌纠缠在一起,如纠缠的藤蔓。 他这强势的动作着实气人,顾凉末怒不可遏,胡乱的挣扎,唇齿交缠间,还一声声不断的骂他,言语却模煳的很,让人连骂的什么都听不清。 战琛并没有在她的唇上留恋多久,只是过了一小会儿的瘾,便开始渐渐的游弋,涔薄的唇沿着她脸颊与脖颈处的线条而微微下滑,忽然咬住她白皙的脖颈,大动脉的位置。 牙齿轻微厮磨,他成心引诱她,顾凉末受不了这种挑逗,顿时浑身像是过电一样,失控的轻颤。 垂在身体两侧的小手五指收拢,紧握成拳,她捶打着他的肩膀,试图让他松开。 「战琛,你别得陇望蜀!」两唇相抵间,她恨恨的说:「你一次次的欺负我,真当我没脾气么?」 他不回应,咬着她颈项软肉的牙齿又微微加了几分力度。 「呃……」她吃痛,闷哼了一声,下意识的骂了一句:「妈的!」 这次,他倒是没有再继续装聋作哑,轻而易举的将她给钳制住,低声说,口吻冷凝:「你再骂!」 当初她就口无遮拦的,说话跟做事一样,疯疯癫癫的,自己没点底数。他见不惯她骂人,训了她好几次,她那时候怕他,他说往东她不敢往西,稍稍收敛了一下自己这习惯,这段时间,又开始渐渐的原形毕露了。 顾凉末毕竟现在已经不再像是当初那般怕他,而且现在又在气头上,自然不怕他的『威胁』,反而回击道:「我就骂就怎么了,你个浑蛋!你发情你去找苏婉啊,她可比我温柔多了,你在这里对我纠缠什么!」 她成心气他,他也不让她心里舒坦了,怎么气她怎么说话:「找她做什么,你的滋味又不比她差。」 顾凉末被他气的心口堵了一口烈火,像是能把她整个人给烧掉一样。 她用力推拒,连腿也开始变得不老实,找准机会就踹他,「放手!我要离开!」 男人脸上的神情温漠无波,唇角的笑却分明是带着蔑视:「你能挣扎着走出这个门,我就放你离开。」 「……」 他禁锢着她的力气这么大,她怎么可能挣脱? 顾凉末恨的使劲瞪他,像是恨不得用目光在他身上剜出两个洞来似的。 战琛一只手按在她的肩膀上,一只手抚上自己西装外套的水晶纽扣,单手一颗颗的解开,动作缓慢。 将外套脱下来,随手扔在沙发上,连推带拉的,把她给扯到卧室。 先把她推进去,然后他自己再进去,单手甩上了卧室的门,凭着感觉上了锁。 「咔哒」一声,声音不大,却很明显。 这道声音,分明是在无声诠释着什么。 顾凉末拼命让自己的心冷静下来,想着一会儿,如何应付。 腰间的皮带被他自己动手抽掉,然后自顾自的褪下了黑裤,身上只剩下一件白色衬衫和一件黑色短裤。
233.第233章 是我过分,这样总行了吧? 他又扯开了衬衫上的几颗扣子,朝着她逼近过来。 男人修长且比例完美的身体显露无遗,线条分明的胸膛随着唿吸而微微起伏,泛出一种剧烈的诱惑,似是一种任何女人都无法抵抗的剧毒。 顾凉末看的眼眸发直,心里如同揣了一只小鹿。 这一刻,她甚至都敢确定,他绝对是故意的,故意卖弄自己的身材,故意诱惑她。 她也的确真不是个经得住诱惑的人,这个她自己心里清楚。 不敢再多看一眼,害怕真的就这样被他给诱惑了去,侧了侧头,她转移自己的视线。 战琛视线所及之处看到了她的这一小动作,忍不住勾唇,笑了,彻底将自己的衬衫脱下来,扔到一旁。 「当年你盛气凌人的去找她宣誓自己的主权,丝毫没有把她给放在眼里,弄的最后她哭着回去找我诉委屈,现在却被她三言两语给气成了这个样子,顾凉末,你那气焰万丈的气势呢?」他俯下身来,强而有力的手臂揽住她的纤腰,脸上的冷漠渐渐淡去,唇角的笑意浅淡。 因为两个人距离的近了,所以他身上的那股淡淡的菸草味道,也随之飘入了她的鼻息。 听着他这句还算是正常点的话,顾凉末斜着目光朝着他看过来,回答:「离家出走了。」 然后,不等战琛说话的,她又说:「我告诉你,当年我就看不惯苏婉那个女人,整天就知道惺惺作态装模作样,口蜜腹剑,两面三刀,在你面前装无辜装清纯装白莲花,结果呢,你一走,在我面前她就原形毕露了!」 「行了你,越说越过分。」战琛打断她,声音微冷,「她是有点小女孩家的心思,哪有你说的那么过分。」 他母亲跟她母亲是同学,两人的关系挺好,而且她母亲待他如自己亲子,而苏婉当年也的确帮过他不少,无论如何,这份情,他总是要记着的。 「好,她不过分,是我过分,这样总行了吧?」她讽刺的回道,字里行间一股子酸味儿,「一直以来过分的就是我一个人,是我有心机,是我佛口蛇心,你的婉婉是最好的,这样你满意了吧?」 战琛迎视着她的视线,脸上的情绪柔和与冷漠并存,一字一句质问道:「顾凉末,你今天真要跟我较劲是吧?」 她冷哼一声,不作回答。 沉默了一会儿,她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竟然还被他半抱着,又抬手抵在他的胸膛上,用力把他推到一旁,分开两人之间的界限。 稍即,战琛忽然幽幽出了声,语气中几分讥嘲:「你少在这里义正言辞的说我,指责我之前有摆正过自己的态度吗?」 「什么意思?」 他不跟她绕圈子,把话题直接挑开:「昨天晚上,你去了哪里?」 晚上走的时候,他可是清清楚楚的听见了她说,先不回家了的。 最后要不是他给那男人的上司打了电话把他给喊了过去,指不定俩人昨晚会不会在一起过夜呢。
234.第234章 她把他当成了战利品 顾凉末微微蹙眉,思索。 昨天晚上?她在沂禾家啊。 「昨天晚上先不回家?」战琛见她久久不出声,只当她是心虚,口吻中染上一丝讥嘲:「想去哪里?想跟那个男人在一起,嗯?」 顾凉末的思想不跟他在同一个频率上,还是没太反应过来:「什么那个男人?」 他不情不愿的说出那人的名字,「霍宇泽。」 「哦,他啊……」她这才反应过来,下意识的想要解释,「我昨晚只是……」 话未说完,她忽然止了声。 他这个做了亏心事的,都没有跟她解释,她没做亏心事,为什么要解释? 「怎么,就允许你自己在外面彩旗飘飘的,还不允许我有个异性朋友了?」她就反感他这种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态度,「再说了,我和宇泽之间就是单纯的朋友关系,清清白白,我问心无愧,哪里像你身边的那个女人一样,对你一觊觎就觊觎了多年。」 当初是,现在还是。 她讨厌苏婉,一天比一天严重,也向来不会多加掩饰,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说着,她忽然以手撑起自己的头,侧眸看向他:「本来我是真的想跟你彻底分手的,但今天见苏婉对我示出的那副盛气凌人的样子,我忽然又不想跟你分手了,便宜谁我也不会便宜她!」 战琛:「……」 脸上的肌肉忍不住微微抽搐了下,他连一把掐死她的心都有了。 他之前苦口婆心的对她用各种办法,软的来了硬的也来了,就是没换来她的半句妥协,如今,竟一个苏婉就让她认输了。 敢情这死丫头,是把他当成战利品了…… 男人的薄唇微抿着,没了笑意,眼底更是有一层层的冰凝结上来,倏然抬臂,将她重新扯回到自己的怀里。 只是这次,却不再是单纯的抱她了,拉过她之后,翻身,将她压在了身下,整个过程,动作都极其熟稔,像是预谋已久一样。 「把我当成不服输的筹码,嗯?」他笑一笑,那笑容里却分明有咬牙切齿的味道:「不分手,是因为苏婉,嗯?」 尾音上翘,明显的宣洩出怒意。 他一寸一寸的逼近下来,一边朝着她逼近一边说:「我是该给你个警告,让你知道,有些筹码不是那么容易得到的。」 顾凉末听着他说,脸色有浮躁涌动。 男人说完,直接朝着她动了手,扯住她身上的衣服,微微用力,撕裂。 「嗤」的一声,布料碎裂的声音清脆又刺耳。 女人白皙的肌肤瞬间暴露在空气中,他张口,咬上她胸前。 战琛用了一丝丝的力度,顾凉末感觉有点疼,吃痛的闷哼了一声,用力推他,「你干什么!」 「让你提前感受一下得到战利品的滋味如何。」战琛蛰伏于她身上,唿吸已经有了粗喘,暧昧说道。 顾凉末被他这隐晦的无耻给堵的说不出话来,小脸涨红,不过片刻,身上的衣服已经捉襟见肘。
235.第235章 阑尾炎……做手术做的 箭在弦上,自然是没有不发的道理。 战琛摸索着抚上她的腿,手中稍稍用力,将她的双腿分开,挺身挤进去。 心中的某种渴望得到了短暂的纾解,他舒口气,眉宇间泻出明显的满足。 顾凉末咬着唇,不发一语,小脸涨的通红。 直到现在她仍然是没有反应过来,她中午明明不过就是想去找他问问小冉去哪了,事情怎么会衍变到了现在这一地步。 她什么都还没反应过来的,就再次被他给吃干抹净了。 小冉……骤然想到自己找他的目的,她松开唇,问道:「小冉呢?你叫她去干嘛了?怎么一上午都没有回去。」 战琛一下一下的动,听到她这样说,剑眉微拧,忽然用力撞了她一下,似乎是惩罚她的不专心,沙哑着声音说:「想什么呢,专心点!」 她被他撞疼,闷哼了一声,指甲掐入他的皮肉里,仍然是没有忘记要问的正事:「小冉呢?你把她弄到哪里去了?」 「我能把她弄到哪里去?」战琛被问烦了,低吼了一句,「你紧张什么,我还能把她吃了?」 「……」 片刻,像是意识到自己刚刚的态度太不好了,男人又放低了下自己的态度,说:「下午付诚要代替我到法国出差,缺个人手,我就安排她去了。」 「哦……」 「随随便便个陌生人你都知道要关心,怎么就没想过关心关心我?」战琛沉声问道,目光直白的落在她赤裸的身躯上,各种情绪交织。 顾凉末知道他这话是个陷阱,聪明的不去跳。 多说多错,少说少错。 他每在这个时候就特别爱折磨她,故意在她有感觉之前把力度放的很轻,然后等到她清醒了又开始用力,一点都不让她好过。 三番四次,顾凉末也有些微恼,但毕竟这不比别的事情,她也没有了当年的勇气,根本就不敢说什么。 战琛取笑她,「瞧你那欲满的眼神……」 「你才欲满!」顾凉末抬手,捶打他的肩。 她是真明白,「贼喊捉贼」这四个字是什么意思了。 男人闷闷的笑出声来,任由她打着自己,忽然温和的手掌覆上她的小腹,摸着中间明显的那道疤痕,问:「这是怎么回事?」 他记得,当年她的小腹上,并没有这道疤痕的。 「没……」顾凉末本能的心虚,避开了他深究的视线,「阑尾炎……做手术做的。」 这样说倒也合情合理,她以前总不按时吃饭,肠胃很不好,这个他清楚。 终究这不是别的时候,战琛也没有深究的意思,半信半疑的,也就没再多想这件事。 顾凉末躺在他身下,感受着他的手覆在自己小腹上,心,轻颤着。 当年她生孩子的时候,因为没休养好,经常活动,导致位置有了变化,进手术室的时候难产,差点死在手术台上。 医院里没有家属的签名不给做剖腹产,最后……最后,还是姑姑匆忙赶去签了名,这才保了她们母女二人平安。
236.第236章 我看你明明就享受的很 所以这么多年来,她对她,又爱又恨。 恨的是她的不择手段心狠手辣,爱的是她对待自己如同己出照顾关心。 战琛默了默,没再继续揪着这件事不放。 覆在她小腹上的大手一路往上,握住她胸前的一边柔软,五指微微收拢,带着几分发泄似的狠劲,在上面留下痕迹,喉结上下滚动,沙哑的说:「顾凉末,你的胸好像比以前大了点……」 「你——!」她没想到他会忽然跟她耍流氓,左胸被他这么狠劲的握着,带出几分疼痛感,以及另外一种说不清楚的感觉,一路蔓延到了骨子里,身体里面好像是钻入了无数条虫子,在一点一点的啃噬她的血肉,又痛又痒。 她简直恨死了自己现在这个样子,真的是对他没一点儿的抵抗力,但倔犟心作祟,她更不想就这样对他俯首称臣,只能咬紧自己的唇,直到尝到了血腥的味道也不松开。 他看着她那一脸隐忍的样子,微微勾唇,笑了,潜藏在心底的邪恶因子涌上来,俯身凑到她耳边,低语:「我记得以前很小来着,一只手握着都绰绰有余。」 「闭嘴!」她恼羞成怒,重重的甩出两个字,字眼中满含怒气,话语几乎是一字一句从齿缝间挤出来的:「你别太下流!」 「下流?」战琛闻声,唇角的笑意更浓:「呵,这两个字用的不错,我喜欢。」 随即,薄唇落到她的唇上,手中的动作,越发的肆意妄为。 「你个浑蛋……」顾凉末被他气的吐血,真的感觉自己有点受不了这种折磨,双手抵在他的肩上,推搡他,不遗余力。 知道自己现在挣扎也是无济于事,但好歹,能让自己好受一些也是好的。 战琛面对着她的反抗无动于衷,硬是抱起她,微微反转。 男女体力本身就有着天生的差距,他一旦动手,顾凉末註定是没有挣扎的余地。 他把她身子转过去,摆弄成跪着的姿势,看着她被自己欺负着的样子,眸色越来越深,燃烧起熊熊的火焰。 「战琛,你个浑蛋,你有本事别强迫我!」顾凉末反抗不了,尖叫,用力往后踢蹬自己的腿,却没有踢到他一下。 她气恼的要死,每次都是这样,上一次是,他趁着她睡觉不清醒的时候对她做出这么过分的事情,这一次,依然是强迫。 岂料,她话音刚落下,男人就迅速接了四个字:「我没本事。」 他要是有本事,这八年来早忘了她了,天下女人这么多,他要真有本事,也没必要非死守着一个顾凉末不可。 可偏偏……他没本事。 他没本事,所以只能守着她,直到老,直到死;他没本事,所以接受不了任何女人,只能是非她不可。 顾凉末:「……」 下一秒,他就搂住了她的腰,手呈一种保护的姿势,倾身,低低沉沉的出声说了一句让她气疯了的话:「别装模作样的反抗了,我看你明明就享受的很。」
237.第237章 道歉?晚了。 次奥!!! 他是哪只眼睛,看到她享受的很了?明明自始至终都是他在强迫她,连一点点的尊重都没有给他,却反过来这样说。 该死的男人,他还能再无耻一点? 顾凉末气的说不出话来,小脸充血涨红,咬牙道:「战琛,你还能再无耻一点吗?」 「你尽情骂。」战琛淡淡回道,口吻中是说不出的不痛不痒,额上渗出汗珠,手背上的青筋一根根的浮现出来,他俯身,炽热的薄唇吻上她的后背,喉间冒出的嗓音沙哑不堪:「听说女人在床上越野蛮,男人操起来越爽,以前我还不信来着,现在,倒是隐隐有几分相信了。」 「滚!」顾凉末怒火万丈,完全是下意识的抬起手,想也不想的朝着后面拍了过去。 她这样,算是背对着他,根本就看不到他人在哪里,只是凭着感觉动了手。 如果不到迫不得已,她自然是不想跟他动手的,可他越说越过分,真的是超过了她的承受底线,打他的时候,用尽了自己身上十成的力气。 「啪」的一声,声音清脆刺耳,霎时充斥满了卧室的每一个角落。 那一巴掌用的力气太狠,打下去之后,顾凉末的手心也麻木了好久,之后,她就清清楚楚的感觉到了身后的气流,好似被冻住了一样。 一道清脆的响声过后,所有声音都消失,只剩下了她自己一个人细微的喘气声,而身后的男人,安静的没有发出一丁点儿的动静。 时间每流逝一秒,她心里的慌就多一分。 就在她快要忍不住这沉默的气氛欲要开口的时候,战琛的声音从齿缝间挤了出来:「原来我说的没错,顾凉末……你就是欠操!」 声音沉冷,宛若从地狱里传来。 只见,那张轮廓分明的俊颜上,左半边脸留下五道清晰分明的指印,眼角处被她的指甲刮伤了,破了一点皮,有血丝渗了出来。 而刚刚在他脸上铺陈满了的情欲,也被她忽然打过来的这一巴掌打散了几分,五官微微扭曲,神情带着一丝很轻微的狰狞。 她这一巴掌,发泄了自己的怒,却把他心底里面的怒,给全部勾了出来。 就在刚刚,他还想着,尽量轻一点,少折腾她一会儿,那么努力压制着自己,不让自己太过失控,可这一巴掌之后,连带着,将他刚才心底里面对她的那一丝不忍,也全部打散了。 顾凉末很久没有听到他的动静,半晌才听到了一声他发出的抽气声,心里有些慌,回过头来看他,紧张的解释:「我刚才不是故意的……」 倒不是因为打了他一巴掌觉得心有愧疚而道歉,只是她知道他的性子,估计又被她给惹到了,生了气,还指不定要怎么惩罚她,她这个时候不说句软话,无异于找死。 「道歉?」他轻扯唇角,冷冷的反问了一声。 顾凉末连忙像只小狗似的点头,「我……」 「晚了。」 语气不重,淡淡的,甚至让人都听不出来这其中包含着的怒气。
238.第238章 我轻一些,尽量不伤到你 然后,再没有温柔,他红着眼,狠狠的闯入她的身体,动作粗暴到了极致。 即将窒息。 此刻,她唯一的感觉。 好似被人用力掐住了脖颈一样,连唿吸都是困难的,因为背对着,所以她掐不到他,整个人重心都不稳了,揪紧蓝白色的床单,难受的皱紧眉。 身子绷的死紧,纵使战琛看不到她脸上的神情,也知道,她在难受。 终究是于心不忍,他见不得她一点受委屈的样子,大力动了几下后过了干瘾,欲要让她好受点。 只是刚才那番粗暴的动作,让她的身子根本就跟不上他的节奏,配合不了他的动作,哪怕是抽身而退。 「你放松点……」磁性的声音早已沙哑不堪,他低声要求道:「我轻一些,尽量不伤到你。」 额上渗出的汗越来越多,渐渐的凝聚,滴落下来,落到她的背上。 顾凉末已经没了力气,两眼发昏,撑在床上的手臂也一点点的麻木,弯曲,一直到最后一刻,忍不住倒下去。 倒下去的前一刻,她忽然无比庆幸,这幸亏是在床上,要是在地上,她非摔成软骨动物不可。 只是,一双修长的手臂,却在她即将摔在床上的前一秒伸出,稳稳噹噹的扶住了她的腰,阻止了她下坠的动作。 战琛揽着她的腰,稍稍翻转了下身子,抱着她稳妥的倒在床上。 倒下了,面对面,他这才看清楚她的脸,真的是迷煳的没一点意识了。 顾凉末看着眼前蓦然放大无数倍的俊颜,忽然涌上一股委屈,眼角渐渐的泛出酸意,有泪自周遭蔓延开来。 「哭什么,」男人吻去她眼角的泪,姿态柔爱,口吻中裹挟了几分抱怨:「挨打的人是我,挨骂的人也是我,怎么到头来,弄的倒是你一肚子委屈。」 她这都打了他多少下了,从在办公室里,到在车上,下车,然后又加上刚才那一巴掌。 他这憋了一路的欲望还没发泄,却还得看着她的脸色,他都还没委屈呢,她倒是先较上劲了。 顾凉末咬着唇,沉吟不语。 空气中不闻说话声,只闻一声若有似无的嘆息。 那是他对这世间,仅此一人的无可奈何。 时间一秒一秒的流走,许久后,待缓过那一阵,心绪渐渐平稳下来,顾凉末忽然开口问道:「昨晚上,你为什么不回我简讯?」 战琛怔了一下,「……什么简讯?」 「我用……」她顿了顿,硬生生的将那个名字吞咽回去,改口说:「我用朋友的手机给你发的一条简讯,让你不要酒后开车。」 战琛仍不明所以,「什么时候?」 「散会后没多久。」 他散会后就离开了八景大楼,让苏婉把自己送回了家,回家后数次查看了那部私人电话,但终究没看到她的一句问候。 可现在,她这么贸贸然的说出这样一句,真的是让他疑惑。 昨晚他除了在中途下车打过一次电话,私人电话离过一次身,就再没有…… 等等……他下过车!
239.第239章 他的食言 好像有什么真相,已经模模煳煳的冲破束缚,挣扎而出。 战琛努力回想着自己下车打电话之前外套放置的位置,好像是……好像是放在了后座偏右一些,而回去的时候,位置却偏左了。 想着车上苏婉问他的那几句带有试探性的话,男人的目光一寸寸的冷凝下来。 顾凉末久久不闻他回应,推了他一下,声音微弱的问道:「你在想什么?」 感受到她的推搡,战琛这才回过神来,凝眸看向她,瞧着她小脸上的那一层绯红,心尖忍不住软下来。 他下低头,吻上她的额,轻声说:「没什么。」 然后,开始新一轮的攻占。 顾凉末真的很想有骨气一点,然,二十七岁的身体生理上已经成熟,终是经不住他撩人的挑逗,身体不再受理智的使唤,一点一点的,软掉。 ********** 下午三点。 锋远总部,顶层副总办公室。 「叩叩叩……」有节奏的三声敲门声响起来,从外面传到里面。 战琛低着头,审阅着自己手中的文件,头都没抬的说:「进来。」 得了他的允许,苏婉从外面推开门走进来,踱步走到他面前,站定。 战琛仍是没有抬头,苏婉忍不住出声打破沉默,问道:「阿琛,你找我有事吗?」 因为他低着头的角度问题,所以苏婉看不到他的正脸,只看到了他轮廓分明的侧颜,眼睛里流露出清晰分明的爱慕。 女人因心中所爱而柔,她温柔似水的眼神,更是将她一张漂亮的脸衬託了出来,柔情千迴百转,缠绕心间。 下一秒,战琛抬起头。 抬头之前,将眸底所有的情绪给全部掩藏了起来,不对她流露半分情绪。 「我周六会抽空去看苏姨。」战琛说着,将手中的文件收了起来,抬起眼帘,迎上她的视线,继而说道:「另外,我这段时间很忙,关于之前答应过你跟你一起去法国参加画展的事情,恐怕没办法做到了。」 他这话一说出来,饶是已经习惯在他面前掩饰自己情绪的苏婉,脸上的神色,也忍不住有了变化。 好像冰层,一点点的崩裂瓦解一样。 「阿琛,你之前不是答应的好好的,参加画展也浪费不了多长时间啊,一周的时间足够了,你不可以把手头上的工作先放放吗。」苏婉神色间忍不住多了几分焦躁,字里行间,隐晦的表达着希望他收回自己刚才说的那句话。 战琛脸上维繫着温漠无波的神情,声音却渐次冷了下来:「我说了,我这段时间很忙。」 「可是,阿琛……」 「婉婉,公司召开董事会在即,这段时间,我不能有丝毫懈怠,我觉得你应该能理解。」战琛冷漠的目光锁定在她的脸上,说完这句话之后,竟是毫不客气的又下了逐客令:「没事的话,你先回去吧,明天中午不用过来给我送午餐了,我去餐厅吃就好。」 他这姿态,没了先前一丝一毫的温柔,冷的让人心寒。
240.第240章 才六点就睡……你属猪的? 咄咄逼人的姿态,压根就没有给苏婉拒绝的机会。 没有办法,纵使苏婉再不情愿,也没有办法。 她咬着下唇的贝齿松开,无奈妥协:「那……好吧,你先忙。」 「嗯。」 回应她的,只是一个漠然的、不带一丝温度的字眼。 苏婉最后又看了他一眼,恋恋不捨的转了身。 直到完全转过身,确定他再也看不到自己脸上的神情,这才无奈的在唇角扯出一抹苦笑。 他刚才的拒绝,于她而言,犹如一杯穿肠的毒药。 战琛,你就这么冷漠,为了一个顾凉末,竟然捨得这样对我。 战琛,我爱你爱了这么多年,究竟要什么时候,你的心里才能给我留一点点的位置? 走到门口,苏婉转过身来,最后又抬眸看了里面的男人一眼,然后才关上办公室的门,转身,离开。 ********** 「你怎么修饰你的道路要求爱情呢?就是恶劣的妇人你也叫她们行你的路,求你将我放在你心上如印记,带在你臂上如戳记。因为爱情如死之坚强,嫉恨如阴间之残忍。所发的电光,是火焰的电光,是耶和华的烈焰。」 看完最后一句,顾凉末合上手中的圣经。 躺在床上,不想动一下,将书轻轻放置于床头。 已是夕阳西下,霞光映满了天,透过窗户洒落进一些来,落在她的身上。 她拉了拉薄被,盖在自己身上,身躯微微蜷缩。 身子不舒服的很,一动,腿间就传出火辣辣的痛感,让她连动一下,都觉得是一件如此不舒服的事情。 黑白分明的眼眸微微阖上,忽略身体上的不舒服,她轻轻勾起了唇角。 只是这笑,却带着一丝苦涩,与自嘲。 这世上,也曾有一个人,让她放在心上如印记,带在臂上如戳记,让她爱他如死之坚强。 只是可惜,这世上爱情有好多,结局却未必有几个。 这时,放在枕头一旁的手机忽然响起了铃声。 她睁开阖着的眼眸,摸索着找到手机,然后拿起来,视线在屏幕上定格。 没有丝毫的犹豫,直接挂断。 可是来电之人餍足了,耐心好的很,她挂断没几秒就又打了过来。 顾凉末再次挂断。 如此以往,反反覆覆。 终于,在不知道第几遍打过来之后,顾凉末终于没耐心了,接起来,不敢用力吼他,害怕会扯痛自己,微微咬牙,问道:「你有事?」 「你在做什么?」 那边,战琛温漠的声音传来。 顾凉末冷冷漠漠的回答:「刚看完书,准备睡觉,你打扰到了我。」 听到『睡觉』二字,战琛嗤笑了一声,「才六点就睡……你属猪的?」 「……」你才属猪!你全家都属猪! 她被他从上午折磨到了下午,好不容易跑回家现在能休息会儿了,自然是想睡觉了。 没有听到她的回应,战琛又问:「吃饭没有?」 「没……」顾凉末低声说,「不饿。」 其实不饿是假的,做了那么剧烈的一场「运动」,她早就饿了,但真的,身体太不舒服,她宁愿挨饿,也不愿意去做饭。
241.第241章 给她送饭,他的关心 战琛没再出声。 沉默片刻之后,挂了电话,未留只字片语。 顾凉末听着「嘟嘟」的声音,然后看了眼手机屏幕,低声嘀咕了句:「莫名奇妙。」 随后,放下手机,轻轻躺下来,想要休息一会儿。 到底是累了,躺下没一会儿,疲惫就充斥满了身体,让她困的睁不开眼睛。 不多时,忽然响起了「咔哒」一声开门声。 半梦半醒间,顾凉末以为是自己听错了,想着这个时候也不可能有人来,索性没起身。 然后,就有脚步声响了起来。 熟悉的脚步声,略显低沉,规律而有节奏,让她在第一时间辨别出来了那是谁。 喜欢一个人,就会这样,关于他的一切,好的坏的,都牢牢的记在了自己心里。 待反应过来来人是谁,顾凉末迷煳的意识骤然清醒,想也没想的掀开了盖在自己身上的被子,起身。 只是,还不等她下床的,才刚刚坐起来,卧室的门就忽然被人打开了。 站在门外的人,没有意外,是她预想中的那张脸。 「你……」她看着他,大脑一时死机,什么都反应不过来了,吶吶的问:「你怎么过来了?」 战琛瞥了她一眼,没说话,却是朝着她走了过来,坐在床边,将手中买好的饭放到了一旁的小木桌上。 不是什么名贵的山珍海味,只是再普通不过的,他们当年上学时经常吃的蟹黄包,塑胶袋里还装着一杯温热的牛奶。 战琛先将牛奶拿出来,递给她。 顾凉末伸手接过,乖乖的喝掉。 他看着她,眼神中满满的全是嫌弃,连语气都是如此:「去洗手,洗完手过来吃东西。」 顾凉末这时候没力气忤逆他,听话照做,「……哦。」 彻底掀了被子下床,脚落到地上的那一刻,所有的重量全部承载到了腿上,腿间牵扯出一抹尖锐的痛,顾凉末倒吸了口冷气,腿一软,差点摔倒在地上。 幸好摔倒之前扶住了床,这才勉勉强强的站稳了身子,不至于让自己出丑。 身后,传出男人清晰的低笑声。 「轰」的一下,她好不容易平缓的脸色,因为他的这声低笑,又全红了。 逃也似的离开卧室,忍着痛跑向洗手间。 进了洗手间,单手甩上门,「砰」的一声,响在四周的每一个角落。 她在镜子前站定,看着里面脸红的自己,懊恼的一塌煳涂。 用冷水狠狠的洗了两把脸,这才从洗手间走出来,回到卧室。 他买来的几个蟹黄包,对于一天没吃饭的她来说,诱惑太大了,顾凉末从里面拿了一个,开始填自己早已经飢肠辘辘的肚子。 汤汁浓厚,口齿留香。 依然,是记忆中的味道。 其实在她最苦的那段日子里,最怀念的,不是那些当着千金小姐时能够吃到的山珍海味,饕餮盛宴,而仅仅只是上学时跟他一起吃过的这些小东西而已。 抬眸,见他没有要吃的意思,她忍不住问道:「你不吃啊?」
242.第242章 阿琛,疼…… 「嗯。」男人微微抬眸,墨色的双眸盯着她,口吻淡薄:「我吃过了。」 「哦……」 顾凉末没再搭理他,安安静静的吃着自己的。 反正他又不是什么小孩子了,还能饿着自己不成。 她是真的饿了,一直把最后一个吃完,飢饿的感觉这才彻彻底底的消失。 顾凉末收拾了垃圾,然后回到卧室,看着正坐在床上拿着手机看财经新闻的男人,出声叫道:「战……」 话音未落,胃部忽然传来一阵强烈的抽痛。 她顿时白了脸,身子也软下来,一只手捂着自己胃部,一只手扶着那张小木桌,不让自己倒下去。 「嗯?」战琛抬起头,朝着她看过来,看到的却是她脸色泛白的样子。 男人顿时慌了神,把手机扔到床上,起身走过来,扶着她颤颤发抖的身子,问道:「怎么了?」 顾凉末痛到近乎虚脱,身上渗出一层又一层的冷汗,把她薄薄的衣衫给打透,再也支撑不住,倒在战琛的怀里,身躯微微蜷缩。 连上下牙关都打颤,她靠在他怀里,微弱的吐出一个字:「疼……」 「忍一下,我带你去医院。」 看到她这脸色泛白的样子,他心里也不好受,甚至感觉自己比她还要疼了。 但,除此之外,也别无他法,只能尽快把她送去医院。 不敢再多耽误时间,战琛俯身,打横将她抱起来,朝着门口走去。 几乎是以狂奔的速度下了楼,走到楼下,他打开后座的车门,将她轻轻放进去,然后回到驾驶座上,发动引擎,朝着就近一家医院的方向驶去。 顾凉末匍匐在后座上,忍着胃部传来的一阵一阵抽搐似的疼,豆大的汗珠,顺着额际滑落。 这一带的路面很崎岖不平,纵然战琛已经尽量平稳,可仍然是难以避免一些颠簸,走到半路的时候,她甚至疼的有种要晕厥的感觉。 从趴着到半躺着,再从半躺着到蜷缩着,顾凉末唇瓣如脸色一样,白的没有一丝血色,微掀,轻声呢喃:「阿琛,疼……」 她痛,他急,却没有办法,这里没有第三个人,他连想抱着她,都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双手搭在方向盘上,他握紧,不知是否因为着急所致,额上凸起青筋,唯有深唿吸才能让自己的情绪平静下来,战琛抬头,从后视镜中看了她一眼,低声安慰:「再等一会儿,马上就到了……」 她再说不出话来,泪顺着脸颊,无声滑落。 …… 十分钟后,车子在医院门口停下。 一停车,战琛马上打开车门,把她抱下了车,朝着医院跑去。 「别怕,没事的。乖,一会儿就不痛了……」他呢喃低语,却不知道是在安慰她,还是在安慰自己。 这时,正好是晚餐时间,病人家属都进进出出的打水买晚餐,人有些多,战琛抱着她一路横冲直撞的走进去,行为引来一些人的围观,可他却浑然不觉,像个疯子似的,撞到人也不知道说声道歉。
243.第243章 父女相见不相识 有人被撞到了,心生不快,挡在他面前,要求道歉。 「让开!」战琛冷眼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男人,说话时的语气,如三尺寒冰。 男人不让,顶着个光头,脖子上带着一根金鍊子,整个一暴发户的形象,说话的语气很是粗噶:「撞到了人,说声道歉是份内的事情,我不用你赔钱,但你这认错的态度得好点,这是规矩,你得认。」 战琛这时候心急如焚,顾不上跟他多做纠缠,见他始终是一副不肯离开的架势,直接抬腿,将那男人踹到了一旁。 「砰」的一声,人的身体落在地上所发出的声音,清晰分明的传入到围观的人的耳中。 旁人瞧着他眸底浮现出来的血丝,不自觉的有些害怕,此时又见那男人被他踹翻在地,连忙都自动避开了一条路。 战琛抱着怀里的女人,直奔急救室。 医生和护士跟着忙碌了好一会儿,直到顾凉末被推进了急诊室,战琛怀里空下来,恍然觉得,护士将她从他怀里接过去的时候,他竟产生了一种失去全世界的感觉。 下意识的想要跟着进去,留在后面的护士却将他给拦在了门外,「先生很抱歉,您不能跟进去。」 男人的目光扫向说话的护士,俊美的脸冷凝成冰,好似覆盖着一层寒霜一样,狭长的凤眸中,更是流露出冷冽的肃杀。 但毕竟这不是别的事情,紧急关头,护士再畏惧他这目光,也只能硬着头皮坚持自己:「先生,您进去会影响到我们救人的。」 直到这句话说出来,战琛才终于不再固执。 护士随即走进急救室,关上门,彻底的阻拦了他的视线。 …… 「笙笙,你这几天要注意不要吃凉东西,多喝热水,听见了吗?」 楼梯拐角处,走出一大一小两道身影。 程沂禾左手拎着一盒药,右手牵着一只软乎乎的小手,温声叮嘱。 最近几天天热,学校里统一发雪糕吃,笙笙吃坏了肚子,她想着,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普通的腹泻,也没告诉顾凉末。 「嗯,知道了。」小丫头耷拉着一张小脸蛋儿,应道。 她们拿了药,要回家,途径急救室的走廊楼梯拐角。 战琛站在急诊室门口,薄唇紧抿,沉着一张脸,紧皱的剑眉中,流露出痛与担忧。 在太过寂静的气氛中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他下意识的抬了抬头,朝着声音的发源地看过去。 程沂禾也老早就看到了他的身影,因为低着头的缘故,她没看清楚他的脸,只是隐约之间,感觉到这身影有点熟悉。 两人同时抬头,对视上视线。 战琛看到她,只是微微有些讶异,没别的感觉。 倒是程沂禾,在看清楚那人是他之后,心忽然剧烈的跳起来,握着笙笙的手,紧了又紧。 静默数秒,她努力在脸上挤出一抹笑,好让自己看起来镇静些,率先出声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嗯,」战琛敛了眸光,淡淡的说:「她忽然肚子疼。」
244.第244章 笙笙,叫叔叔 这个「她」,指的是谁,不用多说,便不言自明。 程沂禾忍住心里的紧张,问:「怎么回事?」 「现在还不知道。」战琛朝着急救室的门口看了一眼,「我刚带她过来,结果还没出来。」 程沂禾点点头,没再说话。 牵着笙笙的手紧了又紧,她站在原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如果是自己一个人,那肯定是要跟他一起留下来等结果的,但偏生,她现在并不是一个人…… 心里慌乱的不行,但又必须极力压制,她何尝不知,越是慌乱越容易露出马脚,越是容易让战琛看出端倪,所以,只能镇定,哪怕是伪装。 数秒后,战琛这才看到她身边跟着的小女孩,看着她,眸光里多了几分狐疑。 陆淮南跟她,是没有这么大的一个女儿的吧? 何况眼前这小丫头长了一张混血儿的脸,也根本不可能是她和陆淮南的孩子。 「是我朋友的女儿,她忙去了,我帮忙照看两天。」瞧着他的目光落在笙笙身上,程沂禾本能的心虚,但更不敢在这个时候退缩,便只好以退为进,将笙笙往前推了推,叮嘱道:「笙笙,叫叔叔。」 笙笙沉默了下,生涩的喊出一个称唿:「叔叔好……」 稚嫩的声音,如绕指之柔,能化解人心头所有的烦闷与忧虑。 战琛没有一点心情,但面对着那张小天使般的面孔,却又一点都冷硬不起来,勉强在脸上扯出了一抹笑,回应了她一声。 笙笙在这里,程沂禾始终觉得不放心,又在这滞留了一会儿之后,就道别离开了医院,想着先把笙笙送回去,然后自己再来看她。 走的时候,一步一步,走的战战兢兢。 虽然她觉得,其实把笙笙的身份说出来没什么不好,但顾凉末现在不想,她也不能擅自做主张。 算了,一切等她好了之后,再说吧。 …… 一个小时后,医生给出答案:胃痉挛。 交代了几句需要注意的事项,战琛一一记下,最后两名护士走出来,其中一人看了他一眼,对另外一名护士窃窃私语:「女朋友胃病这么厉害也不知道关心着点,真不知道是怎么当人家男朋友的……」 这话,声音不大,但很清晰,足以让他听到。 战琛静静的听着,眸中平静,心里却不可避免的升起一波又一波的波澜。 听从战琛的要求,顾凉末被转移到了vip病房,医生给打了止痛针,她胃部的疼痛才渐渐的平復下来。 医生护士都离开,战琛迈步走进去,躺在病床的人儿,微睁着眼眸,已经虚弱的不成样子。 他走过去,避开了她正输液的那只手,小心翼翼的将她整个人抱在怀里,低声问道:「感觉怎么样,还疼不疼?」 顾凉末掀着眼帘,没有在第一时间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朝着四周看了一遍,这才看出来,自己正在医院的病房里。 脸上依然没有什么血色,泛着病态的苍白,目光看向他,小声问:「我刚才……怎么回事?」
245.第245章 我不能承受你不在身边的痛苦 「长期不按时吃饭,胃出了问题。」战琛回答说,轮廓分明的俊颜上瀰漫着一层阴郁,哪怕是在面对着她的时候,也依然如此。 一想到刚刚在车里她痛的脸色泛白蜷缩在一起的样子,他的心里就一阵阵的余悸。 想着,覆在她腰际的手臂,又下意识的紧了紧。 静寂的气氛中,男人唇中飘出一声低低的嘆息,似在面对着一个任性的孩子,尽是无奈。 「你什么意思啊……」听到他的嘆息声,顾凉末不愿意了,她胃不痛了,也有了跟他较真的精神,故意绷着一张小脸问:「怎么,照顾我就让你心里这么不爽?」 闻言,战琛微微垂眸,目光落在她的脸上,泛出一丝凉。 看似坦然自若,偏偏,又带着一种让人无法抵抗的压迫。 顾凉末一直都对他的这种目光接受无能,顿感无奈,但眼下她是病人,他拿她束手无策,她便直接无视了。 也的确,他拿她无可奈何。 「你现在身体虚弱,先休息吧。」战琛扶着她,让她轻轻躺下,小心翼翼的避开了她手背上的针头。 顾凉末听他这样说,以为他要离开,下意识的用空闲着的那只手抓住了他的手臂,声音微弱的问:「你要去哪?」 「哪里也不去。」男人抬头,看了眼悬挂着的输液瓶,然后低头跟她说:「你先休息,我看着输液瓶。」 疼痛过去,她脸上薄汗消散,有几缕髮丝贴上了她的脸颊,他微微俯身,将她垂落下来的髮丝勾到耳后。 时间太早,况且刚刚经歷过那样一场痛,她虽浑身乏力,却无一丝疲惫,拒绝:「我睡不着……」 战琛替她揶了揶被角,声音温柔的诱哄她,「睡觉,听话。」 顾凉末担心自己再拒绝又惹得他心有不快,所以即便不想睡,但最终也还是没再反驳他,抓住他手臂的小手未松,有气无力的说:「阿琛,你陪着我。」 「嗯。」战琛应下来,没有拒绝。 他深知自己的七寸命脉,不过就是眼前这一人而已,她坚强时他尚且难以做到拒绝,何况现在的她这么虚弱。 病房里的床是一米八的单人床,一个人睡绰绰有余,但两个人睡就显得有些窄小了。 战琛不敢让自己占据太多地方,怕碰到她的手,只好侧身躺在了她身边。 眸光轻敛,映入眼帘的正是她纤瘦的身影,正乖乖的蜷缩在他怀里,没了平时里对他的防御与抵抗,依赖性好浓。 果然,还是病了比较听话。 时间渐渐的流逝,药物里基本都掺杂着安眠的成分,时间久了,顾凉末也渐渐的有了睡意,躺在他怀里,渐渐入眠。 俯身,他吻上她的额。 半梦半醒之间,顾凉末隐隐的好像是听到了这样一句温柔的情话:「styskasemipotobe。」 捷克最感人的情话,即法语j』anostalgiedetoi。 她懂的,以前在书上看到过,这句情话的意思是:我不能承受你不在身边的痛苦。
246.第246章 不请自来 与此同时。 一辆白色的凯迪拉克xt5在一所欧洲风格的别墅门前停下。 熄了引擎,苏婉解开身上的安全带,打开车门下车。 下车的时候,目光不经意的触及到了后视镜中反射出来的自己,苏婉蓦然发现,自己左耳处,竟然少了一只耳钉。 在车里找了一圈,没见影子,又回想了一遍自己的行程,好像除了锋远总部,并没有去过别的地方。 纠结了一会儿还是从包包里翻出了手机,只是,却在按下那一串号码之后,没了勇气拨出去。 她不傻,离开之前,听出了战琛对她讲话时语气里隐含着的那一丝若有似无的不耐。 最终删除了那一行号码,按下了他公司里的电话,拨过去。 「嘟——嘟——」的声音,随即响起。 「你好,锋远副总办。」 电话很快被接起,只是这声音却不是他的,而是另有其人,应该是他的助理。 「你好。」苏婉客客气气的回应了一声,然后问道:「阿琛在吗?」 能直唿战琛姓名的,自然不会是泛泛之辈,职场里走过一遭,助理也练就了一些经验,晓得来电之人怠慢不得,态度更加尊敬,如实回答道:「抱歉小姐,琛少不在,如果您有急事,需不需要为您转接一下?」 「哦……他有没有说过他去哪了?」 「并没有交代,琛少命人买了晚餐之后,就离开公司了。」 一句简单普通的话,别人听不懂是什么意思,但苏婉,却瞭然了其中端倪。 她倒是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竟然有买晚餐回家去吃的习惯了。 八成,是为了那个女人…… 她忽然想起,她去公司找他的时候,战琛回给她的那句:「我说了,我这段时间很忙。」 呵,战琛,这就是你口中所谓的,忙? 握着行动电话的手,忍不住紧了又紧,尖锐的指甲陷入到皮肉里,她对这痛,却浑然不觉。 久久没有听到她的回应,助理忍不住又问道:「小姐,请问您还有别的事情吗?」 苏婉这才回过神来,扯了扯唇角,艰涩的回应了一句:「没了,抱歉,打扰了。」 「不客气。」 电话就此被挂断。 夜色寂静,安宁。 ********** 三日后。 医院。 其实顾凉末的病情问题不算是很大,原本住个两三天就可以出院了,可战琛不放心,非要让她住满一周留院观察。 她拗不过他,半推半就的,也就答应了下来。 第四天,天气很好,阳光明媚。 早上八点,做完空腹体检之后,战琛下楼去买早餐,顾凉末一个人待在病房里。 「叩叩叩……」 门外,传来三声敲门声。 随即,没等里面的人出声回应的,门外的人就擅自推门走了进来。 顾凉末以为是战琛回来了,抬了抬头,说:「阿琛,我……」 话音未落,便生生的截住了话头。 因为映入她视线中的,并不是战琛的身影,而是苏婉。 她倏然出现在她的视线之中,手里拎着一个看起来很是精緻的果篮。
247.第247章 他答应过,会照顾我一辈子 顾凉末对她的到来自然不无惊讶,「你……怎么来了?」 苏婉微微一笑,朝着她走过来,「我们怎么说也算得上是老相识了,你生病了,我过来看望一下,难道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吗?」 顾凉末不冷不热的看了她一眼,随即收回了自己的目光,没再看她。 鬼才信她这番话,打死她她也不会相信,苏婉会忽然变好对她没敌意了。 探望,说的好听,说白了,不过就是黄鼠狼给鸡拜年而已,准没安好心。 她一步步的走到病床前,将果篮放到一旁的桌子上,问了句:「病情怎么样了?」 顾凉末对她的意见再大,但表面上,该做样子的礼貌还是少不了的,领了苏婉的这份情。 「没什么大问题,谢谢你关心。」 苏婉点点头,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又问道:「阿琛呢?」 顾凉末不情不愿的回答:「下楼去买吃的了,你等等吧,应该待会儿就回来了。」 「哦……」 苏婉在病床前站定,居高临下的打量着她,唇角微微上扬,看那弧度明明是在笑着,但是眸光,却没有一点儿的笑意,流露出明显的不善。 她盯着她,意味深长的出声道:「凉末,我有件事,一直想告诉你。」 顾凉末微怔了下,美眸微微眯起,看着她的眼神中也明显多了几分防备:「什么?」 她不知道,她要说的是什么,但是,她却敢确定,从她嘴里说出来的,而且是说给她听的,一定不是什么好话。 苏婉侧首,朝着门口看了一眼,确定那里没传来脚步声且战琛一时半会儿不会回来之后,又转过头来,弯腰倾身,凑到了顾凉末的耳畔,认认真真的说:「这句话,我从八年前就想告诉你了,一直拖延到了现在,也是时候该跟你说了……」 说到这,她故意顿了顿,然后,一字一句的说:「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跟阿琛认识的时候,是十七岁吧?……十六岁的时候,他曾经答应过我妈,会照顾我一辈子。」 顾凉末听着,小手忍不住攥紧了被角,脸色也明显发生了变化,再次看向苏婉的时候,目光多了几分凛然,「我不信。」 战琛从来没有亲口跟她说过这件事,不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她不信。 「说不说在我,信不信在你。」她唇角的笑分明带着蔑视,「退一步来讲,你能骗我说你不信,你能欺骗得了自己吗?你明明知道,我不可能骗你!」 两人的视线对视着,与上次在维格娜斯碰面的时候一样,只是如今这一刻,两人的立场转换,居高临下的人,由顾凉末换成了苏婉。 顾凉末心跳的厉害,忽然发现自己此时竟没有一点底气来反驳她。 对,她的确是在自欺欺人,因为战琛十七岁之前的人生,是没有她顾凉末的,而至于曾发生过什么,她一无所知。 看着她没了底气的样子,苏婉又不疾不徐开口道:「你们之间发生的事情,我都知道,事无巨细。而我们之间发生过什么,你,又知道多少?」
248.第248章 照顾我,你觉得不耐烦了 知道多少? 呵,她什么,都不知道。 「胃病不比感冒,不是一时半刻能好的,你好好养病吧,我先回去了,有时间再来看你。」 话落,苏婉起了身,看着她的眼神充斥着满满当当的挑衅,随后,不疾不徐的转了身,走出了病房。 顾凉末半躺在床上,眼眸一直尾随着她的背影,看着她渐渐消失在自己面前。 指甲掐入掌心,心里,渐渐晕染开一层入骨的凉。 苏婉走后没几分钟,战琛买早餐回来。 将插着吸管的纸杯送到顾凉末面前,却被她伸手,毫不犹豫的挥开。 他挑眉,「怎么了?」 「没事。」顾凉末不看他,低着头说,害怕他发现自己眼底的情绪,换作一副淡漠的口吻:「我不饿,你自己吃吧。」 刚刚,听着那些话,她气也被气饱了,哪里还有半点吃东西的胃口。 战琛狐疑的看着她,对她忽如其来的变化感觉有些莫名奇妙,「刚才不是喊饿了?」 她连跟他说话的欲望都没了,语气重了几分,「我说了不饿!」 她一再的这样,他的耐心也渐渐没了,加上她又不是别的病,还这么任性着实让他心里生气,口吻冷了几分:「顾凉末,你不清楚自己什么病?好不容易现在没事了,再折腾出毛病来我还得照顾你。」 再折腾出毛病来我还得照顾你。 这话,怎么听怎么有种……不耐的感觉。 他,对她的不耐。 本来,心里的委屈其实也没多少,但是却在这一刻,因为他的这一句话,而瞬间放大了无数倍。 太明显了,真的,让她有心忽略都不行。 尤其是与刚刚苏婉说的那句「会照顾我一辈子」相比,更显得讽刺苍凉。 泪水悄然氤氲于眼眶,她隐忍着,不让自己哭出来。 眼帘微掀,她看向他,一字一句,问:「照顾我,你觉得不耐烦了,是吗?」 她生着病,战琛不想跟她闹,绕过这个话题,重新将温热的牛奶递到她面前,耐性十足,「喝完,然后吃饭。」 她挥手,直接将他递过来的牛奶打翻在地。 白色的液体,溢了一地。 战琛的脸色,一寸一寸的,冷凝成冰。 倏然,顾凉末出了声,口吻温漠,不带任何感情的问:「你和苏婉之间,到底有什么关系?」 「没有关系。」他皱着眉说,「我和她的母亲是同学关系,当年相互帮衬过一些。」 战琛没有用「我们」两个字,而是用的「我和她」。 「就这样?」顾凉末明显不信,黑白分明的眼睛直直的落在他的身上,毫不避讳。 「不然呢?」他反问,声音同样是温漠,听不出什么情绪,「你以为,是什么样的?」 顾凉末没有说话。 唇角,却扬起了讥诮的弧度。 「我没有以为是什么样,我只是想听你说。」 她从来就不知道,他和苏婉之间的事情,但她真的,很想知道。 哪怕那些事情会让她不开心,让她不高兴,她也想让他告诉自己,不对自己有任何隐瞒。
249.第249章 旧事重提,有什么意义? 沉吟片刻,她说:「苏婉刚才来过了。」 战琛看着她的目光中倏然闪过一抹复杂,但却什么都没有说。 「你知道她刚刚跟我说什么吗?」顾凉末扬着眸,看着他,眼神中流露着讥嘲,「就在刚刚……你回来之前,她站在这里,居高临下的跟我说你们之间的关系,她说你在十六岁那年答应过她的母亲,会照顾她一辈子……这是真的吗?」 忍着,她觉得难受,她一定要问出来,听到他的解释。 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她寻求到一丝安心感。 刚才苏婉说的那话,她并没有完全相信,但她也真的起了一点点的疑心,想要亲口听他解释一句。 只要是他亲口说的,不管是实话,还是谎言,她都信。 只是,战琛却并没有任何要解释的意思,薄唇紧抿着,他一言不发。 沉默的另外一层意思是:默认。 说过就是说过,他不屑撒谎否认,也不想骗她。 「呵……」顾凉末笑了一声,冷冷的,「原来,她没有骗我。」 「战琛,我从没有一刻,像是现在这般强烈的希望,十年前我没有强行插入你的生活。」她盯着他的眼眸,再不避讳,认认真真的说,口吻流露出明显的悔恨。 无关苏婉。 无关任何人。 只是单纯的,因为他这样子,让她真的,好难过。 男人垂在身体两侧手五指微微曲起,手背上甚至都浮现出了青筋,极力在压制着什么。 「你刚才也说过了,那是十六岁,那时候我们连认识都不曾,你又在这里较真什么?」他问,尽是无奈,「再说了,那些事情,都过去这么长时间了,旧事重提,有什么意义?」 那时候,他的母亲,以及她的母亲,都希望他们两个人能在一起,他当时并不太懂男女之间的感情这一回事,也并没有觉得有什么。 他是战锋的私生子,身体里流淌着那个男人薄情的血液,特殊的身份让他以为自己这一辈子不会染指爱情这种东西,觉得与谁在一起,结婚与否,都是一些不足挂齿的事情。 苏婉喜欢他,从小到大,他知道,当双方家长都表达出希望他们在一起这个念头的时候,他自然也是毫无异议的,就答应了下来。 但他给自己留了一步退路,没有明确的说要娶她,只说会照顾她一辈子。 直到十七岁那年,他遇见了自己这一生又爱又恨的一个人,才后悔自己当年说了那样一句话。 可话已出口,收不回来,他担心这事情说出来会让顾凉末心里不舒服,所以就一直没有告诉她。 哪里想到,在今日会以这样一种方式揭发出来。 稍即,他漠漠的出了声,算是给她一个解释:「无论过去如何,现在我们之间的关系,就仅仅只是普通的朋友。」 话落,他抬起手,欲要抚上她的眼角,拭去她的泪珠,却还没等触碰到她的,就被她给侧身避开。 顾凉末的脸色仍有些冰,讽刺的说:「你觉得只是普通朋友,苏婉可不这样觉得。」
250.第250章 她的未婚夫 她这不依不饶的样子,让战琛的心里渐渐涌现出一种难言的不耐。 「顾凉末,你还是和八年前一个样子,一旦认定一件事,就认死理,容不得别人解释半句。」 明明有些事情,只要说开了,就一了百了,什么烦恼都没有,偏偏,她非要跟他较真,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受。 顾凉末心里的火苗,倏然被他这样一句话给点燃,简直想跟他动手的念头都有了。 她微微咬牙,恨声道:「是我容不得你解释吗?还是你根本就不屑跟我解释!」 明明,是他自始至终都对她不够坦诚,什么都不告诉她,到头来,却还怪上她不讲道理了。 「战琛……」她轻声叫了一下他的名字,声音飘渺,好似鸿毛,然后,缓缓说道:「……自始至终,你都没有对我坦诚过。」 不可否认,其实这才是让她最生气的地方。 苏婉只是一个导火索,真正的根源,还是在他的身上。 两人久久不语。 就在顾凉末耐不住,想要不理会他,打算睡一会儿的时候,战琛忽然出了声。 「你就那么确定,你对我,自始至终都是坦诚的?」 疑问的语气,夹带讽刺,让她一愣:「什么意思?」 「顾凉末,叶氏有一位准东宫少爷,是未来集团的准继承人,从小被放养在国外,他爷爷十年前曾放下话,十年后等他二十八周岁生日的时候,会让他回国接手公司,这个人,你认识吗?」战琛一字一句的问。 问这些,他从来没有跟她提过,但却也曾耿耿于怀的事情。 顾凉末脸色变了几变,「你……什么意思?」 他淡淡一笑,将事情剖开来讲,直接说出这个人的名字:「叶启珩,这个人,你认识吗?」 「你怎么……」 「我怎么会知道这个人,对吗?」战琛反问了一声,看着她,低低的声音,绕唇而出:「有些事情,我不说,但不代表,我不知道。」 心彻底乱掉。 她抓着被子的手,紧了又紧。 叶启珩,是她爸爸在她小时候给她选定的未婚夫,只说将来会在他回国接手公司之后和与她结婚,她连这个人的面都没有见过,自然没有把这件事当回事,跟战琛在一起之后,更是将这件事给抛到了九霄云外。 甚至这么多年来,她都把这个人忘得差不多了,没想到今日会忽然这样被他提起。 「凉末,其实我们都一样,谁都没有对彼此坦诚,只是我选择了沉默,而你选择了诉说而已。」战琛渐渐的累了,真的不想就这件事再跟她多做纠缠,声音低下去,淡淡的说,「对于苏婉,我还是那句话,没什么可解释的。你先好好休息吧,我出去待一会儿。」 话落,再没多说一句话,甚至连再多看她一眼都没有,转身走了出去,离开了病房。 他走出去,顾凉末再也忍不住,冰凉的泪珠顺着脸颊,落下来。 她坐起来,抱紧自己,微微蜷缩着,黑白分明的瞳孔中,有泪悄无声息的溢出,透露出无助的痛。
251.第251章 凉末,你也想过死? 一扇门板,隔绝两人的视线,战琛站在外面,驻足,听着里面传出来的低低的抽泣声,心像是被针扎似的疼,几近窒息。 这世上,有一种感情,是以双方两败俱伤的形式而存在的。 一如他们。 明明知道会痛,却仍然,不肯放手,直至遍体鳞伤,也始终固执如一。 …… 中午的时候,程沂禾打过电话来。 声音很容易宣洩一个人的情绪,顾凉末听得出来,她的心情并不是很好。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谁的感情也不会一帆风顺,她与战琛是这样,程沂禾与陆淮南,同样不会有什么例外。 只不过,是彼此所面对的问题不同而已。 「你知道吗,我有的时候,真的很想就这么死掉,让一切都一了百了……」程沂禾微弱的声音,从电话的另一边传过来。 女人是一种很极端的生物,无论是爱还是恨,一旦对一件事情想不开,就会让自己陷入一个死结里。 「说什么傻话,」顾凉末低声斥了她一句,安慰着别人,自己的心却忍不住颤抖,「沂禾,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是过不去的。」 生不如死的痛,她又岂会不知道。 八年前,她一夕之间家逢巨变,从云端跌到泥泞,那个时候的她,何尝不想就这样死掉。 「八年前,我也动过这样的想法,但是我最终没有……我活下来了,不是么……」 沂禾,我也有过自杀的想法,想就那样死去,闭上眼睛,彻底解脱,可是我不能,我没有做错事情,不应该这样惩罚自己,更不应该因为别人带给自己的不幸而搭进去自己的命。 她的母亲还在,还需要她的照顾,何况那时,她还知道自己怀孕了,无论如何孩子是无辜的,她没有权利随随便便结束她的生命。 「那时候我半夜做噩梦,总是睡不着,必须要依赖安眠药才能睡一会儿,好几次,我看着安眠药瓶子,想就那样把里面的药片全部吞下去一了百了,可我最终没有那样做……」 选择以这样一种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太懦弱了。 她必须要活着,才对得起自己,对得起父母。 她永远忘不了在医院有人欺负她时母亲挺身而出的样子,她那么恨她,都尚且知晓要护她周全,她自己,又有什么理由不好好爱自己? …… 门外。 战琛覆在门把手上的手,听到她在里面说的这句话,停了动作,没有进去。 只是微微敞开了一道缝隙,从缝隙里面看向她。 她眸光微垂着,脸上的神情中浮现出疮痍的伤痛与悲哀的苍凉,清晰分明。 握着门把的手,不由紧了又紧,这一刻,他忽然心慌的厉害。 死…… 凉末,你也想过死? 我不在的这八年,你已经绝望到这种地步了么? 那你又有没有想过,如果你选择死,又让我怎么活下去? 终究是没有走进去,战琛斜着倚靠在了门框上,将身体全部的重量放到上面,阖上眼眸,薄唇轻勾,苦涩。
252.第252章 你,就这么不相信我? 凉末,如果,你也曾这样想过…… 那你真的,比我残忍。 这八年来,他一个人在没有她的美国,在无法入眠的夜晚,总会回想起她,然后恨她,用自己的伤痛去臆想,她过的多么幸福多么快乐,是不是已经嫁给了别的人,由别的人去爱,去珍惜。 他从未想过,她在离开他之后,是不是也会痛苦,会难过,会像他一样,甚至比他还要生不如死。 好像就是在这样一瞬间,让战琛忽然就觉得原来自己曾承受过的痛与她承受过的痛相比起来,竟然是如此的微不足道。 不知道过了多久,里面渐渐没了动静。 想来,应该是她挂断了电话。 顾凉末将手机扔到病床一旁的桌子上,然后掀了被子,下床,想要自己去买点东西吃。 他不愿意照顾她,那她,就好好照顾自己。 就算这个世界上所有人都不爱她,她也不能不爱自己。 只是,刚推开门,就看到了站在门外的那道身影。 战琛倚靠在门框上,手里拎着一份糕点,听到门开的声音,下意识的朝着她看过去。 两人的视线交汇上,隔着一段距离,他清清楚楚的看到了她眼底深处散发着的绝望,甚是浓烈。 她,对他的绝望? 顾凉末看着他,目光平静,连声音也是如此,她说:「你回去吧,我受不起你的照顾。医药费,等我出院之后会还给你的。」 划清界限,就不欠了。 我受不起你的照顾……受不起,你的照顾…… 战琛闻言,怔了一下,稍即,他勾起唇角,扯出一抹笑,却暗含悲伤。 她的一句话让他瞬间心灰意冷,让他觉得自己对她的爱全部都师出无名。 他对她的感情,似乎一直以来都是这样,前进是深海,后退是无岸,爱不得,舍不掉,忘不了。 半晌,他问她:「你,就这么不相信我?」 顾凉末脸上的神情松动,同样是回以他一抹笑,竖起全身的刺保护自己,也不在意这样是否会刺伤他:「对,战琛,你从来就不值得我信任。」 原来是这样。 其实有些话,也伤不死人。 预料之中的答案,他点点头,懂了,「我知道了。」 然后,双双再度陷入沉默。 又过了一会儿,战琛似乎是感觉累了,直起了身子,拉过她的手,将糕点放到她的手里,叮嘱:「你不信我没关系,别因为赌气而折磨自己,吃点东西,不然胃病发作,难受的还是自己。」 这一次,她没有再拒绝。 而他,也没有给她拒绝的机会。 将糕点塞入到她的手里之后,就转了身,离开了这里。 脚步声在寂静的走廊里听起来格外的沉重,然后,他的背影渐渐的消失在她的视线里。 一直到他的身影消失,顾凉末收回自己的视线,看向手中的糕点,拿起一块,咬了一口。 出乎意料的,滋味没有想像中的甜腻,相反的,满满的全是苦涩。 ——战琛,我可以忍受你十七岁之前有另外一个女人的陪伴,但我无法容忍,你曾经许过要照顾她一辈子的诺言。
253.第253章 今晚陪我,怎样?(1) 华灯初上之际。 奥利维亚酒店。 萧晨星睡着之后,唐衍从床上下来,放轻了脚步,走到窗边,轻轻打开窗户。 凉风吹进来,吹散一室旖旎情欲。 「嗡嗡嗡……」 倏然,放置在沙发上的手机,发出了嗡嗡的震动声。 男人不悦的皱起眉,迈步走到了沙发一旁,看着上面显示着的号码,迟疑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拿着行动电话走到了阳台,接了起来。 「衍少,海岛这儿出了点事,您过来处理一下吧……」 唐衍名下的私人会所,海岛娱乐场,背后撑腰的是唐家,所以无论是外部的装潢还是内部的设计,都是可想而知的,有酒吧和ktv,自然也少不了赌场。 唐衍皱着眉,问:「什么事?」 「有人玩的很疯,赢钱不设上限,引发了很多人的不满……」 唐衍听着,竟来了兴趣,挺好奇的问道:「哪位?」 「琛、琛少……」 听到对方的回答,唐衍忽然来了好奇心,唇角轻轻扬起,玩味。 俩人近期不是挺好的吗,这是,又闹哪样? …… 海岛娱乐会所。 三楼,赌场。 赌场中央的位置,人山人海,拥挤的连走路都让人觉得困难,叫嚣声此起彼伏。 六号桌的荷官,额上溢出汗珠,看起来像是因为紧张所致,时间一到,开了手中的牌。 「闲五点,庄六点,庄赢。」 熙熙攘攘的人群,顿时发出一阵喧嚣声,七位数的赌注,推到庄家的面前。 战琛脸上的神情淡然,没什么起伏的情绪,把玩着手中成堆成堆的赌注,眉眼漠然。 这一局结束,稍即,他又漠漠出声:「发牌。」 打扮妖娆的美女荷官听到他出声,拿着牌的手指忍不住轻颤,迟迟没有动作。 没有下赌注,也没有开牌,此起彼伏的喧嚣声,一时静了不少。 战琛见她迟迟未动,微掀了眼帘,朝着她看过来。 荷官受不住他这样冷漠不带任何感情的目光,发了牌。 …… 二十分钟之后,一辆莲花跑车停在娱乐会所门口。 有侍者看到他的专属车,迎上来,恭敬道:「衍少。」 唐衍「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他到的时候,战琛已经赢了不少钱,没了兴趣,离开了赌场。 只是,只是离开了赌场,却没有离开会所,将八位数的筹码寄存到了管理人员的手中,他转身去了四楼的酒吧。 酒吧大厅内的空气里瀰漫着荷尔蒙以及酒精的气息,放眼望去,一片放纵。 玩得起午夜狂欢的人,无论男女,都差不多能够对自己做到收放自如,战琛的地位与身份摆在那里,无论是外表还是身后所拥有的雄厚资本,都无一不让人沉醉痴迷上瘾。 平常自控冷静的男人忽然敛了自己的冷漠姿态,玩起来的手段更是层出不穷,一举一动间,没有一处不让人目眩神迷。 心头莫名奇妙的烦躁,他站在吧檯一旁,随手拿了瓶启开的烈酒,想都没想的,直接仰首灌下去。
254.第254章 今晚陪我,怎样?(2) 瞬间咽喉的刺激伴随重重的咳嗽,略有腥味冲上鼻腔。 他喝的太疯,一瓶烈酒没一会儿就见了底,喝完后放回原来的位置,有侍者为他送上一杯水,瞧着他身边围绕着的那一群人,怯怯的说:「琛少,水……」 霓虹灯光闪烁,令人感到眼花缭乱,战琛听到这声音,下意识的抬眸朝着她那边扫了过去。 清纯的五官,略施粉黛,没有别的女人那样的浓妆艷抹,倒是显得有些清秀。 这种声色场合,很少见到这么拘谨的,战琛酒精上头,只觉得眼前人影绰绰。 他看着她怯场的样子,忽然扬起了唇,伸手,一把将她捞进自己怀里,直接禁锢住了她,俯首,咬上她的耳,「今晚陪我,怎样?」 话音刚落,就一手带着她入了舞池。 …… 同时,某一角落。 唐衍坐在柔软舒适的沙发上,看着舞池中央烈酒入腹之后抱着陌生女孩子纵情跳舞的男人。 相处多年,他了解战琛,知道他所不喜欢的东西。 例如烈酒,例如女人……陌生女人。 唐衍勾了勾唇角,扬起一抹玩味的弧度,倒是有些好奇,那个顾凉末到底又做了什么,把他给伤到了这种地步。 人不伤不痛不放纵。 他既然放开来玩了,就证明,他是真的被伤到了,也是真的痛了。 有领头的侍者走上前来询问,「衍少……」 「不用管他。」唐衍知道他想问的话是什么,没等他把话说完的,就打断了他,「让他去疯就好。」 他倒是想要看看,战琛今晚,能疯到什么程度。 「是。」 …… 在这种地方混的人,便肯定都是会看颜色行事的,经理站在高一层的楼上,眼尖的发现了楼下的战琛和唐衍。 尤其是战琛,怀里还抱着一个女人,连忙吩咐了手下的人,转换了场内的音乐,将缓慢悠扬的乐调提升到了高音的火爆dj,而场内所有的灯光,也几乎全部对准了战琛一个人。 舞池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绕了好几圈人,有人拎了香槟与啤酒过来,用力摇晃之后对准舞池中央开启瓶盖,顿时里面的液体喷薄而出,周遭的人疯狂的吶喊尖叫。 战琛淋了一身,白色的衬衫被香槟水与酒水给染透,连色泽都变得妖冶,紧紧的贴在他欣挺的身躯上,性感的曲线随之暴露在人们眼中。 他怀里的那个女孩子,同样是被洒了一身酒水,顺着发梢缓缓滴落在地上。 战琛的眸底散发出强烈的诱惑,看着身边女孩子那狼狈的样子,忽而朝着她那边倾身过去,吻上她的下颌,将汇成水滴眼看着就要滴落在地的香槟水含入了口中。 眼帘微掀,与她慌乱的目光交汇上。 惊慌失措,犹如一只受了惊的小鹿,他看着她,心尖忍不住一软,有种保护欲自心间瀰漫。 忽然,他倾身,吻上她的唇。 两唇相抵,他无意识的探出了自己的舌尖,纠缠上她的,仿佛邀她共舞一般。 这样的诱惑……怎么有人捨得拒绝?
255.第255章 是风是雨,都有我为你遮挡 势如铺天盖地的吻过后,战琛搂着她,离开原地,走向电梯。 电梯一路上升,将他们送到顶层,他搂着那女孩,闪身进入包厢。 一进门,他就将她整个儿甩向了床,然后俯身而下,姿态眩惑,将她瘦削的身子圈在自己的双臂之间。 烈酒的后劲发作的勐,战琛有些头晕,觉得整个世界好像都在转动,瞳孔没了焦距,身体的温度也渐渐上升,如同发烧。 他将她压在自己身下,从她的额开始,眉眼鼻唇,一一吻过。 最后,薄唇游弋到她精緻的锁骨处,轻轻咬了一口,女孩儿身子敏感的轻颤。 同时,他的手下也没有闲着,摸索着找到了她的衣扣,然后一颗颗的解开。 他有心撩拨,没过一会那女孩已经理智溃散,蜷缩在那儿,只觉得全身的力气好像都伴随着他指尖的绕指柔肠而消失于空气中。 战琛俯身,薄唇轻挑,问道:「你叫什么?」 「茉莉……」女孩儿眼神迷醉,在他的诱惑下,像个被人施了魔咒的傀儡娃娃,如实回答说:「他们叫我茉茉……」 战琛听着她说,漆黑如墨的眸子倏地一缩,唇角却缓缓漾出一抹笑:「名字很好听。」 「琛……」 他打断她的话,「在这里工作,是有什么困难?」 被人触及到心事,女孩儿愣了一下,呆滞的点头,「嗯。」 他望着她的眼神很是专注,忽然说:「有什么困难,告诉我,我帮你解决。」 很认真的语气,让人听着,根本不觉得是在开玩笑。 那女孩子微微瞠大眼眸,似是不敢置信般:「……真的吗?」 男人勾唇,轻笑,抚上她的脸,眼神中柔情百转。 只见,他轻点了下头,「嗯。」 机会难得,错过便不再来,她不可能放过,实话实说:「我……需要钱……我爸爸不在了,我妈妈生了重病,需要很多医药费……」 原来是这样。 她爸爸不在了,她妈妈生了病,所有的重担,抗在了她一个人身上。 没有人替她分担,连他都弃她而去。 「嗯……」半晌,战琛低低回应了一声,声音温柔的让人忍不住沦陷其中。 他伸手探入了自己的黑裤口袋,从里面摸索出了一张卡,然后放到她手心,安慰:「没事,我帮你解决。」 凉末,你有什么困难,告诉我,我帮你解决。 把你所有的麻烦全部都交给我,全部由我来解决,你只要相信我就好。 你安心的在我怀里,是风是雨,都有我为你遮挡。 或许是他这齣手慷慨的样子太让人出乎意料了,那女孩子一下子就没了防备,渐渐的放松自己,努力博取她的喜欢。 她摸索着,解开了他黑裤上的拉链,渐渐滑落下去,欲要取悦他。 酒劲太强,战琛只觉得视线更加模煳,头疼欲裂,脑中思绪全然蜕化成了一片空白。 看不清身下女孩儿的面容,也不知身处何方,他只觉得自己好像动了性,有了欲望。
256.第256章 梦醒时分,何其残忍 理智到达底线,他伸手,将她拉上来,然后身体微转,抱着她坐在自己身上。 脑子里一片眩晕,战琛在这片黑暗与静寂中沉默不语,模煳间只觉得自己与那具柔软的身体已经紧紧贴在了一起。 那女孩坐在他身上,小心翼翼的主动凑上去,哑着声音喊了一句:「琛少……」 迷离的意识,陡然惊醒。 战琛倏然睁开眼眸,水晶吊灯散发出来的灯光刺进他的眸底,片刻后,他才知自己这是酒醉后的清醒。 视线豁然间清晰明朗,终于,他看清楚了她清秀不施粉黛的脸。 不是顾凉末。 不是她。 梦醒时分,何其残忍。 战琛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下意识的勐然将她推离自己身边。 那女孩子猝不及防,没料想他竟然会做出这样的动作,被他这么贸贸然的大力推了一把,摔倒在了床的另一边。 而他刚才自心底深处涌上来的情欲,也顷刻间消失,脸上的神情恢復到冷漠如冰的状态。 「出去。」他出声,果断而干脆。 女孩闻言,怔在原地,不明白他为何会转变的如此之快。 战琛连看都不看她一眼的,直接从床上起身,穿好衣服,系扣子的时候,手指竟有些轻颤。 侧首的时候,见那女孩子还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他动了动唇,成言凉薄:「我没有把话说第二遍的习惯。」 那女孩子这才反应过来,听出他声音中的冷漠,知道他是真的动怒了,也不敢再放肆的多做停留,从地上捡起自己的衣服穿好。 穿好衣服之后,她望着他的背影,怯怯的叫了一声:「琛少……」 「放心,没你的事。」战琛漠漠的回了一声,将衬衫上最后一颗扣子系好。 听到他这句话,她的心才放下来,默默无闻的离开。 包厢内恢復了安静。 衬衫仍然湿漉漉的,酒香气瀰漫,围绕在他的周围。 想着刚才的事情就禁不住一阵阵的噁心,战琛下了床,走到沙发旁坐下,让自己深陷在沙发里。 稍即,门忽然被人从外面推开,唐衍迈步,慢条斯理的从外面走了进来。 虽然刚才没把事情进行到最后一步,但也做了个八成,包厢里的情欲味道没有散尽,仍瀰漫着。 唐衍走进来,单手关上包厢的门,看着仰躺在沙发上的人,薄唇微抿,却未说只言片语。 稍即,他迈步走过去,倒了一杯水递给他,「你们又闹别扭了?」 战琛身心俱疲,没一点儿精神,沉默着没有回应他的话。 他们是同一种人,所以他了解他,无缘无故的,战琛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事情。 「你啊……」唐衍走到他身边,坐下,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语重心长道:「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你会后悔的,等以后……」 战琛打断他,「我知道。」 唐衍:「……」 操,你tm知道你还…… 「唐衍,」沉默许久之后,战琛忽然出了声,语气裹挟着迷茫,问道:「我是不是……做错了?」
257.第257章 我们从一开始就是个错误 唐衍没说话,静等着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或许……」他闭一闭眼,轻声说,「我们从一开始就是个错误……」 错的离谱。 身边的人劝他:「如果是退一步就能解决的事情,就不要把它想的那么复杂。」 「……」战琛没说话。 他退了。 可是她的三言两语,却让他觉得,自己的后退毫无意义。 唐衍看着他眼底深处的那一层颓废,轻轻嘆息了一声,问:「我送你回去?」 战琛摇头,「不用,我想一个人静静,你回去吧。」 随后,阖上了眼眸,敛了所有的情绪。 唐衍看着他眉眼间流露出来的疲惫,没再说什么,给经理打了个电话,让他差遣侍者送套衣服上来。 挂了电话之后,他起身离开。 侍者很快把衣服送上来,出去后很久,战琛才微微睁开眼眸。 从烟盒中掏出一根烟来,点燃,夹在指间。 白色的烟雾升腾缭绕,薄雾后面,只见那张冷峻的容颜上泛出丝丝缕缕的清白,带着冷冽与诡异。 终于,细长的薄荷烟缓缓燃尽。 却见,他竟毫不迟疑的将菸蒂按到了自己的手臂上。 那种瞬间扩散的焦黑和难闻的气味,让他疼的痉挛了一下,然后又恢復镇定。 一个丑陋的伤口,在许多细碎的疤痕中间,触目惊心。 他用自己冰凉的指腹一寸一寸的抚摸下去,然后缓慢得呢喃她的名字:「凉末……」 …… 回到战家别墅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一点。 战琛没有换侍者送过去的那套衣服,直接穿着自己的那一身回了别墅。 被菸蒂烫伤的地方连包扎都没有包扎一下,鲜血染红了衬衫,色泽魅惑妖冶。 别墅里,客厅内的水晶吊灯还开着,洒下明亮的白炽光线。 管家已经休息了,听到外面门铃声响,又起来开门。 看清楚外面站着的人是谁,他愣了一下,「琛少,这么晚了您……」 话未说完,他忽然止了声。 视线触及到了战琛左手臂上被血染透的一片衣袖,管家瞪大了眼睛,忧心忡忡:「琛少,您受伤了,伤口需要马上处理,您先去客厅等着,我去拿医药箱。」 说罢转身,去拿医药箱。 战琛随即走进去,径直走向二楼的卧室,对管家刚刚说的话,并未放在心上。 甚至确切一点说,是并没有把自己的伤口放在心上。 管家拿了医药箱再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只是战琛已经到了二楼的背影。 见此情况,他不禁无奈的嘆了口气,这个孩子,八成是又碰到什么心情不好的事情了。 二楼,战锋卧室的门虚掩着,里面只开了一盏落地灯,散发出晕黄的灯光。 战琛经过那里的时候,听到室内隐隐约约的传出一些暧昧的动静。 男人的粗喘,伴随着女人的呻吟。 薄唇轻勾,他在心内,无声的冷笑。 大半夜的还做个没完没了,两人,倒是如胶似漆。 驻足不过一秒,下一刻,他就迈步,径直回了自己卧室。
258.第258章 这一生她爱上一个魔鬼 主卧内。 顾芷蔓攀紧了正在自己身上肆虐的男人,指甲掐着他肩上的皮肉,随着他的律动,而起起伏伏。 战锋晚上的时候出门应酬喝了酒,性质格外的好,缠着她一次又一次的做,成心折磨她。 他看着身下的人,看着自己在进入她身体后她脸上呈现出的那一种极致妖艷的神情。 她低吟着,感觉自己已经濒临失控的边缘,只是,他却在前一秒停了下来,盯着她的眼睛,忽然叫了一声,「芷蔓。」 顾芷蔓一怔,睁开眼睛,迎视上他的目光,不明所以。 战锋掐着她的腰,缓了自己的动作,一下下轻轻浅浅的,莫名奇妙的要求:「你叫我一声。」 顾芷蔓下意识的遵从他的要求,试探性的叫了一声,「阿锋……」 战锋却摇头,「不是这样。」 不是这样? 顾芷蔓不知道他什么意思,更不知道,还能怎么叫。 这么多年来,她一直都是这样叫他的啊。 「算了,」战锋不再勉强她,低喃了一声,也不知是在跟她说还是在自言自语:「你不会那样叫我的……」 会那样且敢那样毫无顾忌连名带姓喊他的人,这个世界上,除了她,再也不会有第二个。 话落,他又渐渐加重了自己的力度,故意在她体内发泄起来。 而身下的女人,却彻底清醒了过来。 攀在他肩上的手,情不自禁的,紧了力度。 这么多年了,都快要半辈子过去了,战锋,你竟然还是没有忘掉她! 江绮双,你真是可以,都死了这么多年了,竟然还像个影子似的,无处不在! 半晌,他抱紧她,追逐着自己唾手可得的高点,尽情在她体内释放而出。 与此同时,顾芷蔓闭上眼睛,抱紧了他,享受这片刻的温存。 这一生她爱上一个魔鬼,可直到今天,她却也还是没有觉得后悔。 …… 战琛简单清洗了一下伤口,然后随便用纱布缠了一圈,连消毒都没有,换了件衣服,又从别墅离开,驱车驶向医院。 到达医院门口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两点。 顾凉末已经睡下了,病房里没有开灯,一片黑暗,伸手不见五指。 他站在门口,目光望向病床的位置,眉眼处溢出寒芒,温度为负数。 没有开灯,他凭着感觉走进去,走到床边。 单人床中间的位置,一道瘦削的身影安静的躺在那里,病房内的气氛很安静,让他连她细弱的唿吸声都听的一清二楚。 「对,战琛,你从来就不值得我信任。」 中午离开之际,她说过的话,莫名奇妙的浮现上了他的脑海里。 垂在身侧的手,忍不住握紧了几分,手臂因为这样的用力而又泛出痛感,好像又有血从伤口处溢了出来,浸透了他缠绕上的那一层纱布和刚换的衣服。 顾凉末一整天下来心情都极度不好,吃了他买的糕点,下午出去散了会儿步,傍晚回来就睡了。 正睡的迷煳之际,身上忽然传来一阵压迫感。
259.第259章 差一点,我就想不怪你了 「嗯……」这压迫感来的莫名奇妙,让她难受的呻吟了一声,下意识的身上那股重量。 紧接而来的,便是浓烈的酒精味道。 战琛压在她身上,唿吸粗重,脑子里一片混乱,各种各样的情绪交织在一起,让他头疼欲裂。 他吻上她的眉眼,动作温柔,像是对待一件易碎的宝物,哑声呢喃她的名字:「凉末……」 他喝了烈酒,一说话,口中就有酒味瀰漫出来,很是刺鼻。 顾凉末被他这么一闹,也清醒了,睁开眼眸,闻着那股浓烈刺鼻的酒味,不自觉的皱眉。 黛眉紧缩,她不耐烦的说,「战琛,你喝完酒去洗澡行不行,这么大股味道,难闻死了!」 她不讨厌菸酒的味道,但是她真的很讨厌,他的身上有这种味道。 白色衬衫被血染透,空气中其实漂浮出了淡淡的血腥气,但他身上的酒精味道实在太强烈,彻彻底底的遮掩住了那股血腥的味道。 战琛闻言,身体上的温度一点点的变得冰冷。 那些因为醉酒之后而衍生的想跟她好好说说话的勇气,也一点点的,消失。 「你还是这样……」他说,轻声呢喃。 顾凉末,你还是这样,说话的时候,一点都不顾及我的感受。 你永远,都不知道自己说的话有时候有多伤人。 顾凉末没有听出他话中意味,只觉得他又是在无理取闹,心生烦躁,「你没事别在这里发疯,我累了,要休息,没时间陪你。」 话落,她用力一推,将他推到一旁,翻了个身,背对着他。 他忽然想起那年。 那年也是这样,当情劫深陷,她用力一推,毫不犹豫的抽身离去,将他一个人丢在爱情的深渊里。 是爱是恨,亦或从此天涯陌路,从此只是他一人的事。 「顾凉末……」战琛没有再缠上来,在她背后,靠近她耳边的地方,寂静开口,好似情人之间的温柔呢喃:「差一点……差一点,我就想不怪你了……」 晚上在海岛发生的事情,刺激到了他,让他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差点犯下大错,然后他决定,对她白天说的那些伤人的话既往不咎,可是却没想到,在他差一点要原谅她的时候,她的三言两语,却又将他给打入了地狱。 他说话时的声音温柔,但说的话却那么冷,没有一丝温度,连同他心上的温度,也冰冰凉凉的。 顾凉末简直想笑,不怪她? 是他过分在先,让她伤让她痛让她难受,这一刻,他有什么立场,能说他不怪她? 她冷笑了声,漠然的说:「战琛,你是喝醉了吧,你怪我什么?」 叶启珩那件事是她自始至终都没有放在心上过,所以忘了告诉他,但是他,却是有心瞒着他和苏婉的。 再说了,那是她父母为她订下的婚事,她从来就没有认可过,而他,却许过照顾那个女人一辈子的承诺,她不明白,他们之间到底是该谁怪谁,而他,又有什么资格,说出这样的话!
260.第260章 不关你的事 其实,今天中午发生的事情,也是让她出乎意料。 不可否认的是,苏婉那几句话,真的刺激到了她,让她的心里充满了浓烈的怒,同时,一直以来被自己压抑在心底的痛也跟着浮现了出来,那些在别人看来完美无瑕的表面,其实实际上都是她支离破碎的伤。 这伤口,拜他所赐,日积月累之下,鲜血淋漓。 她生气,想要听他说句安慰的话,可是他却根本就不屑跟她解释。 非但如此,他后来竟然还问了她一句,她,就那么不相信他? 她被他这态度气到,下意识的想气回去,于是,连想都没想的,承认了下来。 战琛,我也有过既往不咎的念头,可是那个女人,却一再的出现在我面前,让我失控。 我并不介意她的挑衅,但是我绝对忍受不了,她利用你来向我挑衅。 你是我的底线,我容不得她再三的触碰,更接受不了,你对她的这种默许。 「嗯……」战琛沉默许久,才低低的回应了一声,没有再揪着这个话题不放,轻声问了一句:「这几天,有痛过吗?」 顾凉末愣了愣,随即才反应过来,他是在问她的胃。 迟来的殷勤与关心让她觉得可笑,语气高傲的回答:「不关你的事。」 「……」 战琛没再说什么,躺了一会儿之后,从床上起身,忍着头疼下床。 站在床畔,最后望了她一眼,迈着沉重的步伐去了vip病房配备的浴室。 冰凉的水流落下来,让他连心带身,都变得冰凉无比。 凉水将自己的一身酒味沖净,他回到床上,躺下的时候,她已经又睡了过去。 时间太晚了,想来,她也是真的累了。 侧身躺在她身边,伸手环住她的腰,将脸埋在她的颈项,他缓缓阖上眼眸。 之后,轻声呢喃了句,「晚安。」 …… 翌日,晨光熹微。 清晨温度低,但这毕竟是夏日,温度其实倒也不算是太凉。 然,就是在这不算太凉的温度中,战琛却冷的身躯轻颤。 「嗯……」额上有冷汗渗出,男人眉头皱的死紧,头脑昏沉,难受的低吟了一声。 这毕竟是个单人床,空间不大,两个人在上面,难免拥挤,他害怕她睡的不舒服,一整个晚上都侧躺着,连翻身都困难,这时候冷的难受,也疼的难受,无意识的微微蜷缩起来。 顾凉末这几天一直在休息,并不是很缺觉,渐渐甦醒。 她感受到自己身后紧贴着的那具温度灼热到近乎烫伤她的身体,心头几度哽咽,难受的垂着眼。 最初的时候还没有发觉,但时间久了,她也渐渐察觉到了不对劲,感觉到床好像是在微微颤动似的。 疑惑着转了身,望向身边的男人,却见他脸色泛白,满是病态,额上还渗着冷汗。 顾凉末心里一慌,问道:「怎么回事?」 他不说话,但眉宇间却泻出分明的难受。 她抬手,覆上他的身体,隔着一层布料,感受着他身体上的温度,那么灼热。
261.第261章 他祈求她说,别走…… 她扶着他,自己侧身,让他平躺在床上,目光落向他的脸。 眉头紧皱,脸色泛白,神色间很是痛苦。 顾凉末抬手,覆上他的额头,试探温度,跟他身上的温度没什么两样,都很灼烫。 心里的慌乱愈发明显,她遵从身体的本能,下意识的想去喊医生。 掀开被子下床的时候,目光掠过战琛的手臂,衬衫左袖红了一大片,刺目的红色让她思绪一怔。 怎么会有血…… 她小心翼翼的执起他的手臂,挽起衬衫袖口,露出伤痕。 很明显,是烫伤,那不大的伤口,却像是把刀子一样,刺进她的心。 这是,怎么回事? 受伤了,还是烫伤,都不处理一下伤口,就只缠了一层纱布,这样伤口最容易感染,他不知道么! 顾凉末被他气的小脸微微狰狞,懊恼不已,加上担心,连之前的生气都忽略了去。 妈的! 她忍不住暗骂一声,他伤口感染不感染,关她什么事! 只是,虽然心里不痛快,想骂人,但还是不可避免的担心,心疼死了他这样子。 「餵……」她拍了下他的侧脸,动作很轻,不敢用力,想把他喊醒,「战琛,你醒一下……」 可他生了病,又因为昨晚喝了酒而宿醉,脑子里意识混乱,根本就不清醒。 听到她的声音,微微睁开眼眸,眼神却很迷茫,像是笼罩了一层薄烟一样,什么都看不清楚。 这个时候的他,脆弱的没有一丝攻击力。 顾凉末没办法,转身欲要去叫医生。 只是,他却在她刚刚转身的时候抓住了她的手,阻止了她离开的脚步。 薄唇轻扯,他低声呢喃,声音中流露出脆弱的祈求:「别走……」 「你发烧了,我去叫医生。」顾凉末抬起另一只手,想要推开他的手,可他抓的很紧,她根本就撼动不了。 随即,战琛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却也不肯松开她。 顾凉末几度挣脱,都是无济于事。 到底是病了,他的清醒维持了没一会儿的时间,意识又渐渐的昏沉起来。 可即便睡着,手里的力度也没减分毫,握着她手的恰巧是左手,顾凉末不敢用力挣脱,只好留在原地守着。 但他身上的温度越来越烫,这样耽搁着也不是办法,到最后,她急的眼泪都要掉下来。 恰巧护士来查房,顾凉末如见救星,连忙叫住了她,简单说了下情况。 没过一会儿,护士拿了输液瓶过来,给他另外一只手挂上点滴,叮嘱道:「病人伤口发炎了,加上着凉,引起的发烧,近几天注意着点,一定不要再让伤口碰到脏水冷水。」 毕竟是战家的人,医院里怠慢不得,这时候那些手续也形同虚设了,还是治病要紧。 顾凉末记下,护士说罢离开。 病房里,她一声声的哄着他渐渐松了手,去洗手间放了盆凉水,然后把毛巾打湿,敷在他的额上。 药效渐渐起了作用,换第二瓶输液瓶的时候,战琛缓缓睁开了眼眸。
262.第262章 彼此依靠的方式 视线中一片白色,让他确定自己是在医院无疑,眉心仍紧皱着,他感觉自己正被人扶着,上身赤裸。 顾凉末耐心十足的照顾他,拿着冰凉的毛巾,一下一下的擦拭着他温度不正常的身体。 忽然,她手里的动作顿了一下。 因为顾凉末是坐在他的身后,是以,并没有发现他睁开了眼睛,只当他还睡着,目光落在他劲瘦的腰间,看着那里一道狰狞的伤疤,握着湿毛巾的手,忽然失控的颤抖起来。 泛凉的指腹轻抚那道伤疤,她的泪无声滑落。 这伤疤,看起来是刚刚留上的,不是个小伤疤,在他腰间蜿蜒出长长的一道,很是狰狞。 其实,他的身上有很多伤疤,大的小的,深的浅的,只是那些恢復的很好,不算太明显,而这一道,格外刺目而已。 「阿琛……」她轻声低语了一句,心里的疼痛,满载满溢。 战琛背对着她,听着她的喃喃细语,感受着她的小手覆在自己腰间的那道伤疤上,动了动唇,最终却什么都没有说,闭上了眼睛。 身体上那些明明已经癒合的伤口,此刻在她的触碰下,又开始隐隐作痛。 给他擦拭完毕,顾凉末将毛巾扔到了盆子里,却没有立即端出去倒掉,而是又返身回了床上,从背后搂上他的腰,抱紧了他。 只有这样。 只有这样彼此依靠的方式,才能让她找到一点归宿感。 …… 九点钟的时候,最后一瓶输液挂完,顾凉末喊护士来拔了针,又给他测量了下体温。 三十八度,还是发烧,但比刚才的三十九度半,却是好了不少了。 小心翼翼的拉过被子给他盖上,她端着那盆染了血液的水,欲要出去倒掉。 走路走到一半,电话忽然响起来,顾凉末腾出一只手来,从口袋中摸索出手机,接了电话。 电话是程沂禾打过来的,没别的事,就是问她病情如何了。 顾凉末回了句没什么事了,一只手端着盆子,一只手接着电话,没看路,低着头往洗手间那边走。 她没看路,走在拐角处的时候,迎面和从对面走来的一个男人撞在了一起。 「砰」的一声,盆子与手里的电话一同摔在地上。 而泛红的水,洒了对面那男人一身。 「对不起……」她连忙道歉,俯身将地上的衬衫捡起来放回盆子里。 那是战琛昨晚穿的衬衫,被血染脏了,这里又没有他换洗的衣服,她是准备去洗手间帮他清洗出来的。 捡起手机,握在手里站起身来,她下意识的抬头去看自己撞到的人。 是个挺年轻的男人,长得也很好看,轮廓分明,眉眼精緻如画,身上的西装被水打湿,还夹杂着一股若有似无的血腥味道,他不自觉的皱了眉。 他很久没说话,顾凉末也不知道说什么,耐心的等着这人的斥责,或是咒骂。 只是,出乎意料的,他并没有说什么过分的话,反而温柔安慰了她一句:「女孩子走路,别毛毛躁躁的。」
263.第263章 相互亏欠,相互怀念 顾凉末:「……」 不怪她吃惊,主要是她这几年见惯太多人情冷暖,遇到这样的事情,轻则遭受斥责,重则承受谩骂,她都已经习惯了,谁知道眼前这人竟然是个中例外。 「那个……」她满脸抱歉的出了声,说,「我……」 「凉末,凉末?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手机摔了一下,竟没挂断,程沂禾担忧的声音又响起来。 顾凉末拿起手机,简单说了句,「我这边有点事,先挂了,待会儿给你打过去。」 说完,不等程沂禾再说什么的,就切了信号。 挂断电话,她抬眸,又看向对面的男人,不好意思道:「那个……你的衣服……」 都说人不可貌相,但是气质却是骗不了人,从刚才他回应她的那句话来看,就能够看得出来这男人的谈吐气质如何,必然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 从外观内,人家身上这身衣服,估计也是价格不菲的,未必肯就这么跟她算了。 只是,她话未说完的,就倏然被对面的男人给打断了,问了一句出乎她意料的话:「你叫什么?」 顾凉末错愕,一时没反应过来,「啊?」 男人瞧见她眸底的惊愕,这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问了什么,敛了眸光,轻声道:「没什么。」 然后,没等她说什么的,又说了一句:「没关系,衣服我回家洗洗就好,我还有事,先走了。」 顾凉末吶吶的应了一声:「哦,好……」 男人随即离开。 徒留她在后面,满是疑惑。 这事,就这么算了? …… 战琛不想在医院里待,给唐衍打了电话,下午的时候,唐衍过来给他办理了出院手续,连顾凉末的一起。 将一些重要的东西收拾了带回去,把一些不重要的和一次性的找了地方扔掉。 顾凉末不放心他,跟着一併回了锦地水岸那里。 傍晚,出去买了点吃的,回去伺候着他吃了,又当牛做马的给他收拾家务。 她发现,他们这俩人好像生来就是相欠的,她欠了他,他也欠了她。 也似乎,只有相互亏欠,才能怀念,留恋。 晾好衣服,她回到卧室,试了试他的额温,好了不少,不算太烫了。 又翻出医药箱,给他手臂上的伤口上了药,小心翼翼的包扎好。 「伤口感染髮言了,你注意着点,不要碰到它。」她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的把他的手臂放回去。 他眸光低垂着,轻声回应,「嗯。」 病重一场,抽去了他的不少体力,可能伤痛会让人忽略自身的伪装,他这时候,面对着她这份迟来的关心,忽然一句话都不想说。 这时,门外忽然响起门铃声。 顾凉末下意识的朝着墙壁上的钟表看了一眼,晚上八点。 唐衍有说过八点左右的时候会过来一趟,想来,该是他到了。 顾凉末站起身来,问了句:「我去开门?」 他回应给她的,仍是那一个字,「嗯。」 开了门,果然是他,手里拿着一个文件夹,走进来,没搭理顾凉末,径直走向卧室。
264.第264章 护短也得有个度 顾凉末跟在后面走进去,委屈的撇了撇嘴,她知道,这男人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肯定是对她有意见的。 人没有不护短的。 唐衍轻车熟路的走进卧室,将手中的文件夹随手扔在了桌子上,坐下来,懒懒交代了句:「第一季度的财务情况,已经总结出来了,我拿过来,你过目一下。」 说着,他又瞥到了战琛手臂上的伤口,沉吟一会儿,忽然回过头,看向顾凉末,剑眉轻挑,问道:「你们昨晚不是在一起吗?怎么不知道他的伤口?」 顾凉末想着自己昨晚对他那副疏离的态度,有些心虚,目光微垂着,轻声回应:「我没注意……」 唐衍冷嘲热讽,「同睡一床都没有发现,顾小姐,我是该说你心宽,还是该说你心狠?」 「……」 唐衍沉寂漠然的眸光,盯的顾凉末难以招架,尤其是这冷嘲热讽的语气,更是让她无言以对。 「唐衍……」她没说什么的,倒是躺在床上的男人听不下去了,出声截止了他的话头,斥道:「你少说两句。」 「得了你,别狗咬吕洞宾啊。」男人一脸悻悻然,「护短也得有个度。」 这女人对他都这么狠心了,他还护个什么劲! 不过,话虽这样说,唐衍心里也是有个分寸的,这时候战琛生病了,不能做什么,他适当的说两句,倒也没什么,要是再这么挑战他的底线,等战琛病好了,指不定怎么报復他呢。 坐了一会儿,唐衍看了看时间,八点半。 「好了,我还有事,先回去了,你们俩啊,在这里慢慢互虐。」他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说。 战琛闭着眼眸,没出声,顾凉末很自觉的起身相送。 出了门口,将门关上,唐衍停了脚步,侧首看向身边的女人,似笑非笑道:「说吧,想问什么。」 顾凉末掀眸,看他一眼,有些心虚,「你知道我想问……」 「我当然知道你想问我事情。」唐衍打断她,嗤笑了一声。 这女人脑迴路未免也太简单,刚刚,他坐在里面的时候,她甚至几次三番都要按捺不住了。 「他腰上……怎么伤的?」问着,她的目光流露出疑惑。 唐衍勾起唇角,冷笑一声,口吻满是讥嘲的向她解释:「锋远百典会之前,他赶工作,没怎么睡觉,从深圳回来的路上,交通路口有车辆违规,他躲避不及撞向了一旁的护栏,留了一口气没死,腰上那道伤口是抹不掉了,现在年轻,等以后下雨阴天的时候,有他的罪受。」 顾凉末耐心听着。 无意识的,指甲竟是生生的掐破了皮肉,后背忍不住渗出冷汗。 唐衍看着她脸上复杂的神情,唇角的笑忍不住更冷,「顾凉末,从一开始,是你先招惹的他,你逼着他爱上了你,然后你又主动放弃,让他在异国他乡生不如死的过了八年,他回国了还不肯放过他,他宁愿加倍伤害自己也要护你周全,你却一次次狠得下心去伤他,你心里到底怎么想的?」
265.第265章 阿琛,我们不闹了(1) 顾凉末眼眸微掀,里面的痛与伤难以掩饰,流露出来:「我不想这样的……」 喉间像是卡进了一根鱼刺,她说话时的声音疼的忍不住颤抖,身体泛凉,连同心脏。 原来,在她所不知道的那个领域里,他曾经经歷过如此剧烈的伤痛。 心里所有的怨恨与生气,都随着他的这些话,而开始渐渐的消失。 这一刻,她忽然觉得,其实从某些方面来说,自己是很幸运的一个人。 他没有出事,捡回了一条命,是上天对他的恩赐,更是对她的恩赐。 因为,她不敢想像,如果战琛真的出了什么事,她该如何继续在这个世界上活下去…… 「顾小姐,有些事情我不想多说,但你最起码也应该有点自知之明,凡事要讲究个度。这八年来,你知道他在美国是怎么过的吗?」 战琛在美国八年,这八年来,几乎没睡过一个安稳觉,这倒是他亲眼所见。 前几天,锋远百典会之前,他杂事缠身,好长时间没有休息过,疲劳驾驶,经过一处十字路口的时候,忽然有车违反交通规则,战琛躲避不及,只好勐打方向盘,他的车速又快,撞在了一旁的护栏上,当场昏迷,然后又有两辆车子追尾,他差点没丢掉这条命。 那几天,他一直处于昏迷状态中,那种随时会失去唿吸心跳停止的样子,一直徘徊在唐衍的脑海里,加上这一次,又因为这个女人而把自己折磨成了这个样子,唐衍心里对顾凉末的气简直要忍不住。 这时看到她神情受伤又痛恨的样子,只觉得她真的就是没事作死。 他对顾凉末的反感之情,是毫不掩饰的,很排斥她的这种迟疑不决,冷漠的斥责道:「不止是这些,前几天他受枪伤的事情,你也应该知道吧?你知道是谁伤了他吗?是你的好姑姑!你姑姑把他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三番两次的恨不得除之而后快。你根本就不知道,他有多少次半只脚踩入了鬼门关,最后生生的从地狱里捡回了一条命,就算造成这一切的人不是你,但你敢说,跟自己全然没有关系?」 如果不是因为顾凉末,战琛不会在美国生不如死的过了八年。 如果不是因为顾凉末,战琛不会从深圳赶着回来,就不会出车祸。 如果不是因为顾凉末,战琛不会一次次的放任顾芷蔓置他于死地,而没有下手除掉她。 「……」顾凉末动了动唇,却是沉默,发现自己竟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脸上血色褪尽,苍白如纸,顾凉末站在门口,扶着门框,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够支撑住自己摇晃不稳的身体。 一时间,心里涌上了各种各样的情绪,后悔、痛恨、自责、愧疚…… 唐衍看着她脸上难过的神情,冷笑,说:「顾小姐,如果没有你,他也不会,活的这么痛苦。」 如果没有你,他也不会,活的这么痛苦。 这话,于她而言,是一把利刃,狠狠的刺入了她的心,将她推向了地狱。
266.第266章 阿琛,我们不闹了(2) 心如刀割,古时最残忍的那一种刑法,凌迟。 体内的情绪翻江倒海,让她难受的脸色都煞白,喉咙间涌上一丝血腥的味道,却被她给拼命的忍了下来。 所有的坚强,好像都因为唐衍的这一番话,而彻底消失了。 身体软绵绵的,若非倚靠着门框,她真的感觉自己几欲站立不住。 泪水划破眼角,悄无声息的顺着她的脸颊流下来,泛出温凉,最后沿着唇缝落入口中,滋味苦涩。 埋怨他吗?生他的气吗? 呵,她有什么资格? 她怎么能够忽略,自己曾经那么狠那么重的伤过他,又怎么能够忘却,他曾经受伤,气息微弱的躺在床上,让她一度感觉自己就要失去他。 阿琛,我错了,我不埋怨你了,也不生你的气了,我们不闹了,好好的,好不好? 「对了,」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唐衍遽然说道,「还有一件事,我觉得应该告诉你。」 顾凉末的心一颤,直觉不是什么让自己开心的事,小心翼翼的问道:「什么事?」 唐衍朝着卧室的方向看了一眼,问:「刚刚我拿过来的那份文件,你看到了吗?」 她点点头,「嗯。」 他声音冷,「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吗?」 「不是公司里的财务报表……」 刚刚,他好像是有提到过,那是一个季度的财务报表,应该,是锋远的吧? 「是公司。」唐衍点点头,承认了,又进一步的质问:「但你知道,是哪个公司么?」 「……锋远?」 唐衍顿时就笑了。 笑容让她感觉很是渗骨。 「顾凉末。」连客气都不需要了,唐衍气的直唿她的名字,毫不客气的质问:「你是不够了解他,还是脑子有问题?」 顾凉末:「……」 他固执的问下去,问的毫不留情:「你以为,他今时今日所得到的拥有的,全部都是他父亲给他的?」 「……」 唐衍冷笑着,朝着她这边凑近了几分,靠在她的耳边,声音温柔的见血封喉:「六年前华尔街一家公司横空出世,在最快的时间之内席捲起一阵商界狂潮,两年内从一家非上市公司变为母子双上市公司,然后入住纳斯达克,上市首日收益,成为美国歷史上最高的十支股票之一,并且是十年来纳斯达克新上市公司首日涨幅最大的一支股票,全球媒体都将其称之为『神话』,而这家公司的经营者更是被誉为『顶级天才』,你知道他是谁吗?」 心里隐隐的,好像已经有了答案,但是不知为何,她在这一刻,却是不敢确认了。 「如果这样你还笨的猜不到的话,那我再退一步,告诉你那家公司的名字。规模从纽约遍及到了苏黎世,以及亚洲,这其中区域不言自明,而坐落在纽约的总部命名很简单,只有两个字母——」说到这,他故意停顿了一下,然后才不疾不徐的吐出了那两个字母:「lm。」 lm。 凉末。 她懂了。 原来是这样。 承受的情绪起伏落差太大,让她在这个令人难以接受面对的时刻,竟然平静如水。
267.第267章 等我死了以后再哭也不迟 「我话说到这个地步,能理解几分靠你自己。」唐衍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淡淡的说了一句:「当然,如果你所希望看到的后果是让他去死,那你尽情伤他,反正他是宁愿自己被你伤死也不捨得反过来伤害你一丝一毫的。」 话音落下,唐衍转了身,头也不回的离开。 顾凉末望着他的背影,倚靠在门框上,缓缓阖上眼眸,任由温热的泪水顺着自己的脸流到脖颈里。 她站在原地,许久才找回了一丝力气,关上门,朝着卧室走去。 她进门的那一瞬间他恰巧抬起头朝着她看了过来,满脸泪痕忘了掩饰,让他看了个清清楚楚。 看着她那一脸委屈外加难受的样子,他却是笑了,苍白的唇轻勾,声音沙哑的问她:「哭什么,我还活的好好的呢,等我死了以后再哭也不迟。」 顾凉末朝着床边走过来,抬手擦了擦眼角的泪,瞪着他的目光有些恼怒,斥责道:「你胡说什么!」 一出声说话,她忽然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的嗓子居然如此痛,就像是被刀割裂了一样。 刚刚,听完唐衍说的话,让她简直有种不敢听到这个「死」字的感觉,可此刻,他竟然这么毫不顾及的说出来,真真是让她忌讳。 战琛眼帘微掀,凝眸看着她小脸上微微涌起的那一丝气愤,薄唇紧抿,没有说话。 过了几分钟,他抬手,朝着唐衍拿过来的那一堆资料放置着的位置伸过手去。 但,还不等他拿到手的,顾凉末就伸手把那个文件夹拿起来扔到了一旁,站在床边,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沖他低吼:「你发着烧,好好休息,还看什么看!」 他抬眸,淡淡的瞥了她一眼,并没有要听她话的意思,双手撑在身体两侧,坐起了身,又伸手欲要去拿文件夹。 顾凉末的脸色,被他这一动作气的很不好,沉寂着,泛不起波澜。 「我说的话你没有听清楚么?你现在发烧了,需要好好休息!」 顾凉末铁了心不让他拿到,将文件夹拿在手里,站的远远的。 战琛见她这样子,微微皱了眉,神情间似有不悦流出,眼眸深处,同样是溢出了一丝凌厉的气息。 他动了动唇,沉寂的嗓音裹挟着一抹涩然,强硬的说话态度,俨然是在下达命令无疑:「给我。」 他在c市,已经很久没有过问美国那边的事情了,眼下这一季度的财务报表统计出来,他必须要尽快过目,然后跟那边的董事开场视频会议总结一下,容不得耽误太久时间。 「你死心吧!」顾凉末微微扬起下颌,盯着他的眼眸,固执如一的说,「这些东西先放一放也没什么大不了,你这次发烧这么厉害,医生也再三叮嘱过不要过度劳累要适当休息。你觉得,是自己的命重要还是公司里的这些破东西重要?」 不就是一个季度的财务报表,有什么好看的! 他现在身上的温度都还不正常,说话时也是有气无力的,再这么没命的工作,迟早要累坏。
268.第268章 谁愿意陪着他睡啊! 战琛见她一副倔犟的样子,眉头皱的更深,也懒得跟她说话了,直接掀了被子下床,欲要从她手中夺过来。 他力气大,顾凉末知道他真的想要夺的话,自己肯定夺不过他,索性扬手把手里的东西扔了出去。 战琛:「……」 他目光阴沉的瞪了她一眼,迈步欲要去捡。 只是,却还不等捡起来的,刚刚迈出了两步,她柔软的身体就遽然从他身后贴了上来。 情理之中的,他脚下的步伐顿了顿,眸光微垂,便看到自己腰上多出了两条纤细的手臂,正紧紧的抱住他的腰,不让他再往前迈一步。 「你要是觉得自己有精力那就大可跟我犯倔,反正今天说什么我也不会让你再工作一点儿,除非你身上的温度正常了,不然休想!」她的侧脸贴在他后背上,闷声闷气的说,气的咬牙切齿,小脸有些微微的狰狞。 话落,她觉得这样还是有些不解气,又气的忍不住咬上了他的肩膀,用了些许力气,故意咬疼他。 这八年来,他一个人在美国,是不是就像是现在这个样子,哪怕生了病,也不知道好好爱惜自己的身体的? 只是,咬归咬,她到底还是心疼这样的他,眼眶忍不住红了又红。 「阿琛,你先好好休息,等你不发烧了再工作,好么……」话出口,带了几分祈求。 她知道,他生她气了,因为她昨晚不小心说的那些话,真的伤到了他。 顾凉末的声音听起来很是沙哑,带着轻微却又很明显的哽咽,眼泪滑出眼眶,滴落在他的后背上。 炽热的温度,像是要灼伤他。 战琛闭了闭眼。 深夜,他回到医院里的时候,因为她对他的那副漠然态度,让他无意识的在自己身上筑起了一道坚固难以攻破的保护,希望能以这样的态度来保护自己,避免她的伤害。 只是,这一刻,他却后知后觉的发现,原来,他所自认为的能够保护自己的方法,简直是愚蠢到了极点。 抵抗不了的。 但凡她给他的,无论是伤害还是甜蜜,他都没有防御的能力。 闭着眼睛,他并没有因为她这种放软的态度而对她笑脸相迎,周身溢出寒凉之意,漠然道:「放手。」 说真的,这一刻的他,真的很累。 对她,一次次的容忍,一次次的妥协,一次次的退让,让他渐渐的把自己给伤到了体无完肤,倍感无力。 他的口吻虽然没有怒意,但是明显的很淡漠,顾凉末察觉出了他语气间的不悦,轻轻咬了下唇,然后,不情不愿的松了手。 无所谓,他们还有一辈子的时间可以消磨,他生气,那她就给他时间,来原谅自己。 察觉到她的松手,战琛平稳的心跳微微颤抖了下,随后恢復正常,沉默数秒,漠漠的跟她说了句:「你在这休息吧,我去隔壁睡。」 顾凉末原本想跟上他的念头,被他这一句话,而生生的打消了去。 去隔壁就去隔壁,谁愿意陪着他睡啊!
269.第269章 你给我的惩罚,够了 一连两天,战琛都睡在客房。 超市里,顾凉末站在海产区,身形久久未动,脑中思绪怔然。 今天周六,她休息,特地早早起床来了超市,家里没菜了,也没有个佣人,她也不敢指望战琛会亲自来买菜,只好自己动手。 两天都没理她了,他,这是对她发动冷战了? 身前的购物车里,放了一些食物,基本就是补身体的营养品。 她想买条肉龟,给他补补身体,挑了一会儿,想起这两天发生的事情,走了神。 这两天,她住在他的房间,而他,却住在另外一个房间,基本一整天都不怎么出房间,连吃饭都是叫外卖,明显不想看到她,有时候两人撞到了,他连看她一眼都不曾,更别提主动跟她说话。 她知道自己有些话说的很过分,觉得对他很残忍,但他摆出这副姿态来,对她爱理不理的,她还是觉得心里很不好受。 「小姐,你不买肉龟的话,麻烦让一下好吗?」一旁,传出一道陌生的声音。 这声音成功拉回了她的思绪,顾凉末回神,推着购物车往一旁走了几步,让出了一个地方。 没一会儿,那人挑完了,她才又走过去。 看着水箱里面那一只只可爱的肉龟,她有些不忍,但转念一想他的身体,想想还是算了。 买了肉龟,然后到收银台去结帐,结完帐从超市里走出来,她坐公交车回家。 刚刚坐上车,就听到放在口袋中的手机响了起来,她将购物袋归拢到一只手中,另只手拿出手机接了起来,「餵?」 「你在哪儿?」冰冷无温的声音,从电话的另一边传来。 顾凉末握着手机,内心百味陈杂,真心感觉今天稀奇了,这男人居然主动给她打电话…… 她回应道:「去超市了,刚出来,正准备回家。」 「嘟——嘟——」 她话音刚落,就听见了信号被切断的声音。 顾凉末:「……」 死男人,多说句话是能死还是怎么的! 公交车到了锦地水岸,顾凉末提着东西下了车。 回到家里,把东西取出来,将冰箱塞满,上楼换了身衣服,然后准备午餐。 把那只肉龟取出来,她闭上眼睛,不敢去看它的可爱模样,狠心动了刀。 中午十一点,午餐做好,而那人却迟迟没有回来,偌大的房子里只她一人,空空荡荡的。 等了一个小时,十二点的时候,眼看着都要凉了,她按捺不住,给他打了电话。 电话一被接起,她就迫不及待的出声道:「阿琛,你中午回来吗?我……」 「没时间。」 话落,电话被挂断。 手中的电话,悄无声息的从她的掌心滑落下去。 顾凉末闭上眼睛。 阿琛,如果这是你给我的惩罚,那真的,够了。 …… 夜凉如水。 城市披上一层飘渺的外衣,夜生活拉开帷幕,蛰伏在心底的各种黑暗人性,也冲破束缚,悉数爆发出。 金韵,顶层包厢。 因为是顶层,非资本雄厚的人没有资格涉足,是以,这个地方,环境格外的寂静,连走廊处,都静谧的没有丝毫声音。
270.第270章 琛少,我陪您喝一杯 低柔的音调,淡淡的缭绕周围,充斥满每一个角落,奢华的装潢,以及走廊上铺陈的itruome地毯,每一处都流露出奢侈豪华的风情。 被人称作「红姐」的新任经理带着五名女孩,走进v6奢华包厢。 「南少,这是您钦点的几名女孩子,我都带过来了。」 红姐脸上的笑容和煦,脸上化着一层浓厚的妆容,遮掩住了她原本清秀的红颜,看上去只留风尘之气。 眼线拉长,凸显的她的眼睛看起来大了一倍,眼尾处有淡不可见的褶痕,是时光留下的痕迹。 只是,这些淡淡的痕迹,非但没有让她看起来老,反而更多了一份成熟的风情。 说着,动了动手,身后那五名清新脱俗的女孩子,都整整齐齐的走了过来,站到沙发上坐着的那个男人面前。 「南少。」五名女孩子,异口同声的恭敬问候道。 红姐朝着她们使了个眼神,五人又向正站在落地窗前背对着她们的人开口问候:「琛少。」 打招唿时,脸上难掩因为羞怯而泛起的潮红,带着十足的喜悦与期待。 陆淮南一张妖艷的脸浑然天成,令女人恨不得扑之而后快,骨子里隐约流露出一种野性的桀骜,深邃的五官如刀削般坚毅,完美到令人无从挑剔的地步。 他眼帘微抬,一一扫过面前的女孩子。 几人感受到他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心微微一颤,很是期望自己能入了他的眼。 在金韵里工作的人,不管是薪水还是待遇,自然都不是其他夜店可比拟的,出场费比起别的也场所来起码高了三倍不止,何况是伺候这些c市最显着的豪门里出来的少爷了。 能够在顶层消费的,动辄七位数,这些金额于他们而言,根本不值一提。 她们昔日里所陪之人大多是年过半百的中年男人,在商场上得意或者失意,很多人都会来这里发泄,像眼前这两位男人,身材与容貌没得说,别说是陪一夜之后的报酬了,就算是免费,估计也没人会拒绝。 要是今夜把这两个男人哄开心了,日后必然少不了报酬,届时,哪里还需要去伺候别的人。 「啊!」包厢里忽然传出一声清浅的喊声,陆淮南伸手一拉便将距离自己最近的一个女孩子拉入了怀里。 他扣住她的手腕,不让她动,掌心用力,将她整个人禁锢住。 不知是否因为害羞,女孩儿脸上潮红一片,却没有推拒,稍稍调整了一下坐姿,坐在他腿上,小脸微垂。 「名字?」陆淮南抬手捏住她的下颌,迫使她抬起头来,微微凑近了她。 那女孩脸色不由得更红,春潮涌动:「小、小雪……」 见此情景,站在后面的红姐,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另外四名女孩子见到这一幕,纷纷走上前,两名留在了沙发上,两名走向了站在落地窗前的战琛。 其中一名女孩子手里拿着酒杯,温温柔柔的声音响起:「琛少,我陪您喝一杯。」
271.第271章 她不喜欢我靠近别的女人 战琛一直站在落地窗前,没有回过头来,俊颜隐藏在暗夜里,身上没有一丝调情的气息,满满的全是冷漠。 这么晚了,她在做什么? 猝不及防的,耳畔忽然响起一道陌生女音,拉回了他的思绪,随之鼻端飘入浓烈的香水味道。 然后,便瞧见女人雪白纤细的手臂伸到了自己面前,手里端着一杯威士忌,试探性的靠向他的身体。 他收了自己看向窗外的视线,转眸看向身边说话的女人,眸光冷漠。 他的周身,好像围绕着吸力极强的漩涡,让人无法转移注意。 「琛少……」那女孩子温柔的喊了一声,贝齿轻咬着唇,手里捧着高脚杯,送到他的唇边。 距离近了,温凉的杯沿贴到了他的薄唇上,战琛不再看她,顺势仰首,将里面猩红酒液饮尽。 那女孩笑着夸赞说:「琛少酒量很好……」 说完,她试探性的朝着战琛那边靠近,红唇轻咬,满是挑逗的意味。 战琛最初完全无视,没躲避也没说什么,眼看着两人的唇就要贴在一起,她不禁大了胆子,欲要吻上去,只是,最后关头那一瞬间,他却蓦然伸手,将她给大力推开,一丝怜香惜玉之心都没有。 有些错误,犯过一次就够了,这辈子,他不想再犯第二次。 「啊……」那女孩撞到一起过来的另外一个女人身上,发出一声低低的惊唿。 战琛直接将她们两人的狼狈姿态给忽略了过去,声音冷寂的说:「我不喜欢有女人靠近我。」 口吻疏离,对她们而言,好似一道难以跨越的沟壑。 陆淮南看着他那张脸上明码标价写着「生人勿近」的脸,冷嗤道:「战琛,你装什么正经呢?」 说着,继续跟身上的小雪打的火热,手都探入了小雪的领口,揉捏着她胸前的柔软,十足的挑逗,玩的如火如荼。 战琛没有要回应他的打算,只是收了视线,头也不抬的对身边女人解释:「她不喜欢我靠近别的女人。」 「琛少,我……我不会说出去的……」那女孩误以为他是在担心这个,许下承诺说,一边说着,一边又试探性的朝着他那边靠近。 眼看着,纤细的手臂就要扶上他的肩膀,却在前一秒,战琛避开了她的手,冷笑道:「这是我对她的承诺。」 为期终生。 说着,战琛转身,迈步回到沙发,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然后仰首,将杯中酒液一饮而尽。 滋味辛辣,划过他的咽喉,流入腹中,难受的让他有种想吐的冲动。 「你一次次的为了她退让,妥协,可是有什么用?」陆淮南挑眉,望向身边的男人,轻嘲一声:「到时候,还不是该怎么伤你怎么伤你。」 战琛握住高脚杯的手倏地一紧,修长的手指与杯壁摩挲,发出沉闷却又轻微的声响,指关节处泛着浓烈的白,伪装了一晚上冷寂的面具,也终于分崩离析,流露出一丝自嘲。 「女人啊……还是找个温柔一点的好。」陆淮南抬手,搂过小雪的纤腰,力度不知是否因为分神所致而失去了控制,「省得弄的自己不痛快。」
272.第272章 爸爸,我好想你 或许真的是力度太大了,小雪疼的皱了眉,可是在看到陆淮南冷峻的脸色之后,又只好忍气吞声,全然不敢说话。 「好乖。」见她忍着不出声,陆淮南摸了摸她的脸,笑着夸赞说,看着她的目光温柔的不像话,可却又空洞黯淡,仿佛穿透了她,在看另外一个女人。 程沂禾……如果你能乖一点…… 他闭一闭眼,无声嘆息。 片刻,他睁开眼眸,揽着小雪的纤腰站起来,望向周身散发出冷漠气息的战琛,嗤笑道:「女人啊,只要关了灯,脱了衣服,都一样。」 说着,揽着小雪走了出去。 洒脱的话谁都会说,可真的有心结,却谁都不能轻而易举的解开。 其实,说两句重话,刺激刺激他也好,说不定,和顾凉末还真的能就此冰释前嫌了呢。 …… 锦地水岸。 晚上十一点,她等到的不是他的身影,只有自己的一身疲惫。 站在客厅内的落地窗前,顾凉末趴在窗户上,看着外面的繁华夜色,车水马龙。 看着漫天的星辰,她忽然想起,在自己很小很小的时候,爸爸告诉过自己,天空上的每一颗星星,都代表着世界上的一个孩子。 「爸爸,那哪颗星星代表的我?」她好奇的问。 「喏,那一颗就是你。」爸爸指着夜幕中最大最亮的一颗和她说。 她当时听了,心情好高兴,傻傻的惊喜道:「那颗星星最大最亮哎!」 他轻抚她的额头,「当然,就像我的宝贝一样,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 …… 回忆中的甜蜜渐渐的褪去,再观眼前,唯有心酸。 她闭一闭眼,忍住落泪的冲动,转身回到卧室,躺在床上蜷缩在一起,不知不觉的睡了过去。 时钟上的分针又转了一圈,零点的时候,开门的声音响起。 战琛脱了外套,随手扔在沙发上,刻意放轻了自己的脚步声,朝着主卧走去。 推开门,他走到她身边,凝眸看着她安静的睡颜,周身的气息不再冷漠,柔和了很多。 抬手,将一旁的被子拉过来,盖在她的身上。 收手的时候,他忽然又意外的看到了自己的手腕上的那个痕迹分明的齿痕。 这是当初,她咬上的,他还记得当时的感觉,一丝痛感,不强烈,却足够尖锐。 她咬上他的那一刻,令他在那一剎那出现了一种错觉,好似命运急转直下时的预感:此后,这一道伤痕,再无痊癒之日,将牢牢镌刻在他身上,永世不褪。 当世事兜兜转转,岁月流转经年,时间见证了他彼时所有的奢想与预感。 「爸爸……」她闭着眼睛,微微呢喃。 爸爸,我好想你。 倏然被噩梦惊醒,顾凉末睁开眼睛,意识有一瞬间的茫然。 「醒了?」稍即,身边传来低沉的男声,不再冷漠,裹挟了几分沙哑。 顾凉末怔了怔,朝着声音的发源地看过去,入目的,是他那张温和了几分的脸。 她连忙坐起来,身上的被子随之滑落,她低眸看过去,才发现自己身上不知何时搭了一床被子。
273.第273章 你去给我做饭吧 「你……」她轻咬着唇,小声问:「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刚。」他言简意赅,惜字如金的回答。 他回答了,她却又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最后,还是战琛先打破了沉默,声音低沉的问了句:「吃饭了没有?」 「没。」她摇头,如实回答。 她一整天都没见到他的身影,哪里有心情吃饭。 「怎么又不吃?」闻言,男人却是皱起眉,不悦的问道,「自己什么病自己不清楚?」 她低着头,一字不吭,随他怎么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忽然像是想到什么,她一双如琉璃般的眸子轻闪了几下,似蝴蝶尾翼,处处流泻着狡黠的灵动,想都没想的,一句话冲口而出:「我现在有点饿了,你去给我做饭吧。」 话音刚落,她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说了句什么。 当下,连恨不得咬断自己舌尖的念头都有了。 他正对她发动冷战呢,她这么颐指气使的使唤他,他是不是又要跟她翻脸? 只是,出乎她意料的,战琛却并没有说什么,而是点了点头,答应她说:「好。」 然后,转而又问:「想吃什么?」 「什么都可以……」她木讷的应了一声,直到此刻对他这温和的态度还是有些反应不过来。 明明中午,对她还甩脸色的。 战琛沉默了一会儿,擅自下了决定,「喝点粥吧,时间晚了,你又不活动了,好消化。」 「好。」 这世界上,有一种人不管做什么,天赋都极高,高到让人嫉妒。 没过一会儿,战琛就从厨房里走了出来,把躺在卧室里的人喊下来,将饭菜端上桌。 顾凉末洗了手,坐在椅子上,瞪着餐桌上那份香味浓郁的米粥,像跟它有仇似的。 旁边还摆放着几个清淡的小菜,无论是做工还是味道,都是她这一辈子永远都达不到的标准,顾凉末越看越不快,越看越心生嫉妒。 战琛看着对面女人小脸儿上微微流露出的狰狞,眉眼淡漠如水,不动分毫声色:「吃吧,你不是饿了吗,再不吃要凉了。」 五指微微用力,握紧了手中的筷子,她低头,开始吃饭。 味道,自然是意料之内的,足以勾起她寡淡的食慾。 顾凉末喝着碗中的米粥,闷闷不乐的想,为什么他一个大男人,却能把饭做的这么好吃,而她一个女人,却没丝毫厨艺。 好似一种天赋,而她永远都学不会。 最后,吃了个十分饱,战琛又一言不发的迳自收拾了碗筷,动作很是熟稔利落。 顾凉末本来想自己收拾的,但又知道他是个说一不二的性子,想想还是算了,他愿意收拾就让他收拾去,反正累到的人又不是她。 看着他走向厨房的身影,顾凉末抿了抿唇,转身回了卧室。 一个人躺在床上,看着窗外的漫天星辰,她的心思跟随着,起起伏伏。 过了十多分钟,忽然响起一声「咔哒」的开门声。 顾凉末下意识的抬眸,朝着门口的方向看过去,入目的,正是他走进来的身影。
274.第274章 阿琛,我放不下你 她以为他不会过来,还会睡在隔壁房间,就没有开灯,卧室里一片黑暗。 顾凉末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侧身躺着,被子搭到腰间。 战琛也没有开灯,凭藉着对这个房间的熟悉感迈步走进来,狭长的凤眸迸射出晦暗的光芒,在暗夜中很是明显。 他走过来,然后从另一边躺上床,躺在她身边,目光落向她的眼,低低出声:「别装了,我知道你没睡。」 顾凉末:「……」 知道就知道了,你说出来还是个什么意思…… 她微微翻了下身,睁开眼睛,看向他。 战琛垂眸,视线望定她,依稀间可以看到她的瞳孔倒映出自己的模样。 顾凉末咬着唇,见他又不说话,想了想忽然抬手,抚上他近在咫尺的脸庞,小声问道:「阿琛,你不怪我了?」 战琛没有刻意的解释,她隐隐约约,好像是听到了一个模煳的「嗯」字。 默了默,他又问:「中午给我打电话做什么,有事?」 他不提还好,顾凉末本来都忘了这回事儿了,他这一提,她又想起来,肚子里又憋了一肚子气。 下意识的想冷嘲热讽他几句,但一想两人现在相处的状况,顾凉末还是生生的把气给憋了回去,尽量用平和的语气回答:「没什么。」 「嗯。」 「……」 他在这边沉稳如水,她在那边,却憋的忍不住抓狂。 他这什么意思啊,主动跟她说话,现在又对她爱理不理的。 她咬着唇,小声开口,「阿琛,你别生我的气了好不好,我知道我说错话了……」 战琛却没等她把话说完的,就打断她,剑眉轻挑,冷哼一声,问:「哪里错了?」 「我不该嫌弃你身上有酒味,不该说你发疯……」越说,她的声音越低。 他喝酒是因为她,发疯更是因为她,她有什么资格,说那样伤人的话。 战琛凑过来,覆上去咬住了她的唇。 两唇相抵间,他沙哑着声音问:「那,以后还说不说?」 「不说了!」难得来了个表忠心的机会,顾凉末立马信誓旦旦道,「我发誓!」 他低笑一声,没再说什么,却也没离开她的唇,轻轻的索欢。 「阿琛……你以后别对我甩脸色了……」她试探性的伸手,抱在他劲瘦的腰上,不敢用力,动作轻柔:「我说错话做错事你打我骂我都好,只要别给我摆冷脸……」 她真的,呵,怕极了他的冷脸。 让她有种错觉,感觉他好像随时会对她心灰意冷,从而放手,不再要她了一样。 以前,她还想着,他最好是被她给伤透了,让他彻底死心,断了对她的念头,然后这样就如她所愿了,可唐衍跟她说完那些话之后,她忽然后知后觉的发现,原来不知不觉间,她早已经改变了念头…… 于她而言,他是诱惑,是危险,是深情,是劫数。 当一切摊牌,伤口被赤裸裸的暴晒在太阳之下,她终于对现实俯首称臣。 阿琛,我放不下你。
275.第275章 战琛对顾凉末,薄情寡义 闻言,战琛却是缓缓勾唇,笑了,「还打你,我骂你一句,你不得跟我闹翻天?」 「……」她忍不住抬手捶他,「我哪有那么凶……」 黑暗中,只闻不太明晰的低笑声,不再传来他的回应声。 男人的薄唇落在她的脸上,眉眼鼻唇,一一吻过。 这一刻,战琛终于明白,他的骨子里流淌着一种兽性,在禽兽变人时被忽略,而在伤害抵达时他没有控制住,让其发作,反过来狠狠的伤了她。 今晚在金韵,他又何尝听不出来,陆淮南不过是在刺激他。 关了灯,脱了衣服,女人都一样? 呵。 大悟临头,他倏然想起过去,想起过去,她曾为了他而付出的一切,放弃的一切。 为了他,她放低了尊严,用尽了毕生的勇气。 为了他,她放弃了千金小姐的身份,脱离顾家,不惜离开生养自己的父母,宁愿跟着他过苦日子,都无怨无悔,到头来负了亲情落得一生内疚不安。 为了他,她数次委屈却沉吟不语,追他一年,消耗尽了毕生的耐心。 他总觉得自己受的伤害多,可是归根结底,她的心里又何尝好受。 他了解顾凉末,知道她是个受不得半点委屈的人,昔日里,受一点小伤破一点小皮都会痛的哭,身伤尚且如此,何况心伤。 于是,他不恨了,也不怨了。 多日漠视,让她的心里很是难过,沉默了一会儿,顾凉末唤了他一声:「阿琛。」 「我是故意的。」大爱临头,包容并存,他坦诚自己的一切:「故意忍着不理你,故意忍着不关心你,故意漠视你……因为见不得你对我说那么过分的话,所以这几天故意没有搭理你。」 蓄意伤人。 伤的是她。 说着,他忍不住伸手,拥紧了她,力度大的,像是想要将她嵌入骨血一般。 以前,他不是没有照顾过别人,不是没有照顾过别的女孩子,连萧晨夕他都照顾的很好,可是这个世界上,他最想照顾的人,他却把她给照顾成了这个样子。 当年她为了他离开顾家,他就曾在心底暗自发誓,一生不负。可到头来,他却终究做了一件错事,让战锋留给他骨血里的兽性发作,生生的将她伤成了如今模样。 他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战琛对顾凉末,薄情寡义。 「凉末……」他轻啄她的唇角,哑着声音,唤她名字,轻声呢喃说:「八年了,我累了。」 他累了,在这情爱世界里,再也折腾不动了。 人生长不过百年,他们已经消磨了八年,如今,还剩几个可供消磨? 她对他这忽如其来的『表白』有些反应不过来,木讷的应了一声:「……啊?」 他修长的手臂环绕在她纤细的腰际,轻轻开口,「凉末,那些事情我们无法将它抹去,但是以后我们以后尽量忘记。这八年的是非爱恨,以后我们谁都不要再轻易的开口提起,我们慢慢忘却,不管是谁做对了还是做错了,也不管到底是谁受的伤比较深,我们都不计较了。」
276.第276章 他不知道,她不敢说 不计较了,他也再也不想去计较了。 顾凉末心里酸涩的紧,无意识的搂紧了他劲瘦的腰,将一张小脸儿埋在他的胸口处,像是一个撒娇的孩子。 战琛看着她幼稚的举动,哭笑不得。眉眼间的温柔,却愈发的柔和起来。 「阿琛……」稍即,她闷着声音叫了声。 战琛漫不经心的答应,「嗯?」 「我……」 只说了一个字,剩下的话,再也无法轻而易举开口讲出。 要提前告诉他吗? 要将那个埋藏在她心底深处八年的秘密,告诉他吗? 顾凉末知道,自己是在做一个比生死选择还要难的抉择。 只是,犹豫了半晌,却也没能做出一个合适的决定。 微微抬眸,这个角度能借着月光看到他坚毅的下颚,战琛正低头看着她笑,狭长的凤眸深处,散发着浓郁的宠。 「阿琛,我们有个孩子,我给你生的女儿,她叫笙笙,已经七岁了,她真的很听话。」 「我很喜欢她……不,是很爱她。」 「她是我的全部,是我这八年来的全部,也是我回赠给你的最好的礼物。」 顾凉末轻扯了下嘴角,就是这一瞬间,这一段话仿佛就要冲破理智的束缚,疯狂涌出。 但是她终究还是没有说出来。 她踌躇,她害怕,她束手无策。 就在刚刚,战琛还跟她讲,说是把过去的一切都泯灭,谁都不要再去计较。如果她在这个时候忽然把这件事情说出来的话,他是会微笑着接受?还是会疯狂的质问她? 他一定会再次恨死她的。 到时候,说不定那些爱恨纠缠是非恩怨非但没有一笔勾销,或许,还会在他们之间的伤痕上再重重的刻画上一刀。 以她对战琛的了解,如果他现在真的知道了这件事,那她估计,他一定会失控的将她给亲手掐死。 笙笙,她今年七岁了,她真的很可爱,像个小天使一样,很听她的话,有时候带着那么一点小小的冷漠,她……是战琛的女儿。 她想将这些话说出来,但是却又没有勇气,因为战琛没有见过她,更不认识她。 他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有了一个女儿,更不知道,自己已经是一个孩子的爸爸。 因为他什么都不知道,所以她什么都不敢说。 他的反应如何,她不敢想像。 顾凉末心中好像住进了两头困兽,在死死的挣扎纠结着,一个几乎要冲破束缚欲要说出,而另一个,却又在警告着她,不要亲手粉碎这个温和安宁的一刻。 双手揪在一起,她纠结的难受,想要说出,却又自私的不想让这一刻这么快就消失。 难得的平静,她不捨得。 「凉末?」战琛感受到她心底深处的纠结,轻轻皱眉,「你是不是想说什么?」 「我……」被他戳中心事,顾凉末巨慌,下意识的否认:「没有。」 话音落下,她又后悔了。 她应该说的,其实这是个很好的时刻,因为就在刚才,战琛还答应她,什么都不计较了。
277.第277章 你没有在身边,连唿吸都是冷的 踌躇了片刻,她方轻声开口:「嗯,是想对你说几句话,但是现在不是时候。阿琛,给我一点时间,等过去这段时间,我就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你,你相信我。」 即便要说,要让他和孩子见面,她也应该事先告诉笙笙一声。 这是最起码的尊重。 她知道,笙笙心里其实一直都很想见他,这一刻,她终于下定决心不再对他隐瞒,等跟笙笙见了面,告诉她一声,就把她带到他的面前。 其实……就算战琛知道了,也应该不会对她怎么样吧? 就算是气极了她,恨极了她,但也总不能将她给掐死吧? 再说了,他好像也不是很讨厌孩子,现在白白捡了一个这么大的女儿,一转眼,都能够叫他叫爸爸了,退一万步讲,战琛也应该是高兴的。 就算……就算他会再次恨她,会恨她竟然八年时间都没有让他知道,但是毕竟她这一步算是……走对了。 战琛这时候是个好说话的,也不强迫她,事事都随着她的心情来,答应道:「好。」 顾凉末又唤他一声,「阿琛……」 「嗯?」 「我还有句话,想跟你说。」 「……说。」他这着急办正事儿呢,她在这里还矫情个没完没了了。 「那天我跟你说,不想跟你分手是因为苏婉。」她的声音很低,低到了尘埃里,几不可闻,「……其实不是的。」 「不是因为她,只是因为……」 不等她说完,他便打断她,口吻笃定,俨然成竹在胸:「因为你捨不得我。」 顾凉末:「……」 吶,做人不要这么自恋的好不好…… 望穿她心中所想,男人轻轻勾唇,笑的优雅,淡漠从容:「顾凉末,我怎么可能看不出来,你根本就不可能放下我。」 放不下的。 无论是她,还是他。 这种不舍,****復****,夜夜復夜夜的盘亘在他们的心底深处,落地生根,盘根错节,几乎融入了血肉,成为一种执念。 顾凉末敛了眸光,没有再应答。 他在她唇上辗转厮磨了一会儿,待到感觉她对他卸下所有的防备之后,倏然翻身,压在了她的身上。 顾凉末的意识,有一瞬间的怔愣。 一瞬间的怔愣过后,她回过神来,却没有像是往日一样拒绝,而是伸出自己的双臂,抬高,搂上了他的脖颈,不等他施展自身诱惑,牙关便乖乖的微微开启。 强势的掠夺,汹涌袭上。 两唇牴触间,她低哑着声音,说:「当初,你离开之后,我一个人住在小公寓里,半夜做噩梦醒过来,恍然发觉你没有在身边,连唿吸都是冷的……」 心脏麻木,唿吸冰凉,连时光,好像都静止。 这就是她这八年来的生活。 没了战琛,顾凉末不会死,但是她真的,活的好艰难。 他的薄唇顺着她的脸颊游弋到她的耳畔,舌尖轻咬着她静止小巧的耳垂,战琛嗓音沙哑暗沉,凤眸深处闪动着狼性,「你在跟我索欢。」 说话期间,他鼻息间唿出的炽热气息,便洒到了她的耳畔,随同他那暧昧的语气,引诱着她的感官。
278.第278章 万般情伤,一笑置之 吻,深入灵魂,让人疯癫,理智尽褪。 顾凉末纤细的娇躯一寸寸的软成水,承受着他的吻,仿佛过电一样,轻微却明显的颤抖着,而后直直的绷起来,身体的曲线更是明显诱人。 她微微阖上眼眸,似是不敢面对他一般,浑身上下泛出一层红晕,身上的温度近乎发烧。 「这么迫不及待了,嗯?」战琛俯首,凝望着她闭上眼眸的安静容颜,取笑道。 闻言,她却是倏然睁眸,恨恨的瞪了他一眼,下意识的咬着牙根否认:「没有!」 他不再说话,只是发出一声呵笑。 倾身,在她的脖颈处埋首,淡粉色薄唇吻上她白皙的肌肤,所过之处,留下痕迹,留下疼痛。 因为距离的近了,是以,他鼻息间唿出的气息,便悉数洒在了她的颈侧,温度炽热,男人笑意淡漠:「难得你像是今天这么乖。」 要是,她一直都能放一放自己的态度,对他妥协一点,哪怕是一点,那他们之间,也不必经受那些明明可以避免的痛苦。 万般情伤,到头来不过是一笑置之而已。 顾凉末咬着唇,不再出声,抬起自己纤细的手臂,扶在他宽厚的肩膀上,微微用力,似乎是想要推开他。 可她被他这么一撩拨,身体早已经软下来,能提起的力气也不过分毫,于他而言,不过螳臂挡车。 推不开,便只能把所有的怒气压制在心里,一个人默默的独自生闷气。 「行……行了……别……这样……」终究受不住,她微弱的呢喃,语带祈求。 什么索欢,什么迫不及待,明明是他的目的不单纯,心存不轨,怎么到头来,却变成是她心怀叵测了…… 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指探入进去,期间,他轻吻她的唇,如蜻蜓点水一般。 此时存在的欲,便是他对她的情。 「行了?」他低低的笑出声来,轻啄她的嘴角,「那你还咬的这么紧……」 顾凉末被他这轻佻的三言两语气的吐血,脸色红的简直像是能够滴出水来,柔弱无骨的小手紧握成拳,泄愤似的一下又一下的捶打他的胸肩。 战琛在床上,自然是不会那么纵容她,她打他一下,他就给她一下惩罚。 倏然,脑中闪过一片空白,她难受的把唇都几欲咬破,躺在那里,微微蜷缩起来。 战琛看着她,唇角轻勾,那么笑弧带着几分满意。 想来也是,毕竟他也是个正常的男人,能让自己的女人得到满足,自然也会像俗人一样,感觉到骄傲。 见她这样子,堵在他心口的那一口郁气,也差不多全消了,感觉这个时候的她还是蛮乖的,没了昔日里的张牙舞爪,不再像是一只小野猫,倒像是一只温顺的小兔子。 「好了,伺候了你一番,现在该我自己好好享受享受了……」 他出声,嗓音沙哑,性感十足,低低沉沉的,缭绕在她的耳边,传入到卧室的每一个角落里。 暧昧的动静,一直持续到天明。
279.第279章 我帮你拿过衣服来了 翌日。 晨醒,万物復甦。 浴室里传出「哗啦啦」的水声,顾凉末尽快沖完了澡,关了喷头,迈步走出淋浴间。 找了浴巾,将身上湿漉漉的水珠擦拭干净,她朝着镜子里的自己望了一眼,看着上面满身的吻痕,心几不可见的颤抖了一下。 闭一闭眼,忍住心底所有情绪,她移开自己的视线,不再看镜子中自己的身影,想要迈步走出浴室。 只是,还没等出去的,脚下的步伐就倏然止在了原地。 她带过来了两套衣服,本来打算昨天下午清洗的,可一整天没见到他的身影,弄的她的心情极度低落,失神了一整天,连衣服都没洗,现在根本就没有换洗的衣物了! 现在这时候正值盛夏,衣服穿了一次之后,根本就没办法再继续穿了。 纠结着这件事情,她无意识的皱起了眉,不知道,自己现在应该怎么办。 退一步,忍一下,t恤勉勉强强的还能穿一会儿,但内衣裤,却是真的没办法继续穿的了。 就算是现在立马洗出来,也根本来不及,她出去都没得穿。 那她也总不能就这样赤体的出去,出去的时候,该穿什么?搭一条浴巾? 不行……这个念头一闪过脑海,她下意识的又立马否决。 这个时候,她就这样大大咧咧的穿着一条浴巾就这样出去,太冒险了。 白皙的小脸忍不住染上一层愠怒,她看着那条白色的浴巾,气的咬牙切齿。 「叩叩叩……」 浴室门外,忽然响起三声有规律的敲门声。 随即,男人磁性的嗓音响起来,「行了吗?」 他忽然响起的声音,让她倏然吓了一跳,几乎是下意识的,揪住了裹在自己身上的白色浴巾,像是害怕他会这么贸贸然闯进来一样。 「嗯……快了……」反应过来之后,顾凉末迅速回答,尾音落下,又动了动唇,似乎是想要说什么。 但后面要说的话,实在是有些难以张口,让她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 总不能说:我没内衣裤了,你去给我买一套吧? 顾凉末纠结的咬了下唇,真心不知道该怎么做怎么说。 浴室门外一直静默了三分钟。 三分钟之后,规律的敲门声再度响起,战琛低低沉沉的声音从门板外面传了过来:「你开下门,我帮你拿过衣服来了。」 顾凉末一怔,随即反应过来,连忙迈步走到门口,打开浴室的门,敞开一道很小的缝隙,将自己的身体全部藏在门板后面,只露出头,问:「哪里?给我。」 她话音刚落,下一秒,就见一条修长的手臂从门外面伸了进来,掌心里拿着一件摺叠好的衣服。 顾凉末连看都没看一眼的,直接接了过来,纠结了一秒还是跟他说了一句:「谢谢。」 随后便想也没想的,迅速关上了浴室门。 关了门,她才低头,将手中的衣服展开,随意扫了两眼。 只是,不看不要紧,这一看,让她本就皱着的眉头,不禁皱的更深。
280.第280章 连烧水壶都不会用的笨货 只见,他给她拿过来的,根本就不是她的衣服,而是他的一件崭新的衬衫! 倒也不是不能穿,只是……他的衣服套在她身上,里面空着,让她时时刻刻的都能感觉出来,这样穿着跟没穿有什么不一样? 静默了几秒钟,顾凉末迟疑不决的叫了一声:「战琛……」 战琛没走,还守在门外面,听到她的叫声,回应了一下,「嗯?」 「……」 他回应了,她想说的几句话也漂浮到嘴边了,可就在这即将说出口的这一秒,顾凉末却又堵在了喉咙间。 就算她说了又怎样?他又能去哪里给她弄一套内衣裤? 踌躇了一会儿,心想还是算了,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他们俩人也都不是什么情窦初开的少男少女了,该做的不该做的也全都做遍了,她也着实是没有必要这么矫情扭捏。 「没事,你先出去吧,我马上就好了。」她一边将手中的那件男士衬衫摊开,一边对站在门外面的人说,语气温和柔婉,昔日强势凌厉皆不见。 眸光轻敛,将心底深处羞涩别扭的情绪全部埋藏于心底,她墨迹了一会儿,终究还是穿上了他的衣服。 换好衣服之后,她又下意识的朝着镜子里望了一眼,看着自己纤细的身躯上罩着那样一件宽大的衣服,又想到这是他的衣服,心里莫名奇妙的闪过一阵怪异的感觉。 深唿吸了口气,将心里面的悸动压制下去,她抬手覆上门把,微微用力,将浴室门给打开。 如她所料,战琛给她送了衣服之后,果然没有离开。 他正站在外面,斜倚着白色的墙壁,望着她的目光带着几分戏嚯的玩味,唇角轻勾,笑意清浅:「时间这么久,再不出来我都想要进去看看你是不是在里面睡着了。」 他的目光流落在她只穿了一件男士衬衫的身体上,仿佛要看透似的。 顾凉末心生别扭,脸上神情温漠无波,黑白分明的眼瞳中却氤氲着一层微怒,迎视着他的视线,说道:「我带过来的衣服都脏了,用下你的洗衣机。」 他点点头,「好。」 嘴上说着「好」,心里,却忍不住暗自有些纳闷,就凭她那样的智商,能用得了洗衣机这种东西? 当年,连烧水壶都不会用的笨货。 当然,我们的琛少爷还是相当有自知之明的,这话放在心里暗自腹诽一下就好了,不必拿到明面上来说。 免得到时候把她给惹到了,又给自己找不痛快受。 顾凉末收拾了脏衣服,走向洗衣机那边。 战琛站在原地,岿然不动,静等着,没一会儿之后从她嘴里说出来的求助软话。 果不其然。 五分钟之后,顾凉末恨恨的嗓音再次传入到他的耳畔:「你过来一下。」 闻言,男人眸底深处划过一抹笑意,却又在一瞬间不动声色的敛了回去。 有一种人,天生就是掩饰自己的高手,如他,无论是开心或者不开心,从不轻易的展现在别人面前。
281.第281章 他好像又看到了十七岁的她 战琛迈步走过去,目光落向站在波轮洗衣机一旁的人。 她脸上的神情其实很平静,他却感觉的分明,她心里明显又是生气了。 对于这个大小姐的家务能力,他一直是不敢恭维的。 若无其事的抬起眼帘,对上她微微愠怒的眸光。 男人脸上的神情很无辜,淡淡的问道:「叫我有事?」 「没事我叫你?」顾凉末微微掀眸,看着他脸上无辜的神情,呛声回了一句。 战琛没说话,只是望着她白皙清秀的容颜,一直压制着的恼怒已经开始渐渐浮现到表面上来了,让她的小脸绷的紧紧的,看上去,竟是多了几分十七八岁少女的可爱。 薄唇,轻勾,他的笑容狭带戏嚯。 顾凉末看着他那副戏嚯的样子,恼意更深。 微微咬牙,她厚着脸皮,坦然自若的命令道:「我累了,你给我把衣服洗了。」 刻意敛了自己的不好意思,说的话倒是有够理直气壮,一点迟疑都没有,似是在对他发号施令。 那个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大小姐,回来了。 「好。」他点点头,答应下来,并不拒绝。 说着,走上前去,迅速按下了几个键,将洗衣机的程序给调好,然后洗衣机开始工作,搅动间,飘出洗衣液的花香味。 然后他回过头,视线重新回到她身上,「行了,可以了。我调了定时,一会儿会自动停下的。」 顾凉末低声「嗯」了一句,没说什么客气的话,转身走了出去。 挪动脚步,经过他身边,堪堪擦着他的身体离开,离开浴室之后,走向厨房。 洗澡的时候会出汗,体内水分流失,容易让人感到口渴,她从小养成了一个习惯,洗完澡之后会喝一杯水。 战琛没有随着她一起走出去,只是站在洗衣机旁,目光一直尾随着她的身影,从她湿润的髮丝,到线条完美的背,纤瘦柔软的腰肢,最后落在她被他衬衫包裹住的那一双纤细笔直的腿。 此刻的她,因为刚刚沐浴完毕的缘故,白嫩的肌肤染上了一层红晕,泛出淡粉色,刺激着他的感官,撩拨着他心里的念头。 狭长的凤眸微微眯起,其中意味,忽然变得深邃。 他好像又看到了十七岁的她。 那么盛气凌人、气焰万丈、不可一世。 明明是自己不会用洗衣机,需要他的帮忙,吩咐起他来的时候,却又那么理直气壮。 明明是没有衣服穿,衣衫不整,走路的时候,虽然紧张,步态却还是优雅的好似公主一样。 她的步伐轻柔而缓慢,一副坦然到不能再坦然的样子,纤瘦的背嵴挺着,依然高贵,依然典雅。 身后,战琛的声音传过来,「水在厨房,我已经帮你倒好了。」 闻言,她脚步顿了顿,却没有回头,依然朝前走去。 进入厨房,她果然看到了里面有一只六角形的透明玻璃杯,里面装着无色无味纯净水。 这是她的习惯,一过经年,他竟然还记得这么清楚。 顾凉末走过去,端起来,捧在手里慢慢喝,心思沉浮。
282.第282章 我就是有节操才没有操 旭日东升,光线折射在上面,如水晶般的光芒璀璨,精緻而透明。 原来这世间,真的有一种不言自明的感情,情深意重穿插其中,让她无法做到忽略。 她的一切,他都记得。 过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她把杯中纯净水喝下去了一半,战琛才迟迟的走过来。 「下午我有场会议要开,晚上会回来的晚点,大概十点左右。」他走至她的对面,微微俯首,凝望她的脸庞。 顾凉末吶吶的回答:「哦……好。」 简短利落的回应,让他微微皱了下眉,而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却一直都没有离开,拧出褶痕的眉心,明显的若有所思。 顾凉末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喝了口水,又忍不住问道:「你在想什么?」 男人一本正经的回答:「……想你脱了这件衬衫的样子。」 顾凉末:「……」 尼玛,还能再不要脸一点么! 都说男女情事上,男人的脸皮的比较厚,以前她还觉得这话荒谬无稽,因为她可是记得清清楚楚自己脸皮是有多么厚的主动爬上他床的,可此时,她却简直没有比这一刻更相信,这句话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战琛……」顾凉末唇角微微抽搐,特别鄙视的说:「你没有节操……」 闻言,他却是忽然低笑出声来,问了句:「怎么会?」 然后,不等她回答的,他就又说了一句:「我就是有节操才没有操……」 「……」 小脸儿不争气的染上一层绯红,顾凉末恼怒的瞪他,目光恨的像是要撕碎他似的。 战琛看着她气恼的样子,唇角几不可见的勾了勾,往前走了一步,拉近了彼此间的距离,将她垂落在额前的髮丝勾在耳后,贴着她的脸庞,低声说:「其实,不用看我也知道……三十二个。」 顾凉末一怔,对他说的话一时没反应过来,「嗯?」 「吻痕。」他笑笑,解释:「我留在你身上的吻痕,二十八个深色的,四个浅色的。」 「……滚!!!」 …… 下午,薄暮时分。 星巴克内,环境清寂幽静。 二楼临窗的位置,坐着一个长相俊美的男人。 他的目光落在桌面上加了一块糖的咖啡上,骨节分明的手拿着一个小银勺,轻轻的在其中搅拌着。 视线虽然聚焦在咖啡杯上,但他却很明显的是在失神,手中的动作也快一下慢一下丝毫没有节奏可言,褐色的液体因为他搅拌不均匀的动作而顺着杯沿溢了出来,浸湿了桌子上面铺垫着的餐布。 「我不喜欢喝咖啡,太苦了。」 彼时,是谁稚嫩的声音,至今仍然萦绕耳畔。 呵,时至今日,一杯咖啡竟然都会让我忽然想起你。 爱也是你,恨也是你,思也是你,念也是你,四面八方,都是你。 末末,非要走到今天这一步,我才终于肯承认,原来你对于我来说,早已经如影随形,成为我整个人生中的一场无所不在。 一阵低沉的脚步声渐渐由远及近,随后便有人出现在他身边,将一份资料放到了桌子上,然后恭敬推到他面前,「您要的资料。」
283.第283章 两个人的对白,他一个人铭记 「……」坐在桌旁的男人,并没有因为他这一声汇报而回过神来。 久久没有听到他的回应声,助理忍不住抬了抬头,看着自家少爷目光正溃散飘忽,不禁又提醒了一声:「珩少,这是您要的资料。」 叶启珩这才回过神来。 「嗯?」 他一回神,手里搅拌咖啡的动作就忍不住大了一些,滚烫的咖啡从杯中溢出来,有几滴溅落在了他的手上。 叶启珩看着因为被烫到而泛红的手背,不禁皱了皱眉,却没有发出一声痛唿,像是根本就感觉不到疼痛一样。 他的助理见到这一幕,一颗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连忙走上前来,关切道:「珩少……」 「没事。」眉心只是一皱,随即便恢復原来的状态,叶启珩薄唇轻抿,并未感觉到大惊小怪,只是掏出随身携带的纯白手帕,将手背上晕染开来的那几滴咖啡轻轻拭去。 整个过程,他的动作都显得极其优雅,流露出一股子高贵。 擦拭完毕,他将纯白手帕摺叠好,放到桌角一旁,修长的手指微微曲起,指关节轻敲了一下桌面,薄唇轻扯,漠然的声音绕唇而出:「放这里吧。」 「是。」助理点头,随即走上前来,把手中的资料放到他面前,然后闪身退到一旁。 叶启珩将咖啡杯拿到一旁,拆开资料袋的密封线,将里面的资料拿出来,一张一张的,仔细翻看。 每看过一张,他俊逸的脸,就冷一分,直到最后,冷凝成冰。 资料上写,她十七岁那年开始疯狂的追一个男生,十八岁那年终于追到,两人在一起一年,分手。 资料上写,顾家八年前出事,她从千金小姐沦落到一无所有的地步。 资料上还写,她七年多前生下一个女孩,一直没有对外公开过。 桩桩件件,件件桩桩,每一桩每一件,无一不在挑战着他的底线。 一直看到最后,叶启珩周身瀰漫出一层冰冻三尺般的寒冷,脸色也彻底阴霾。 十八年。 顾凉末,我等了你十八年,这就是你给我的答案。 助理见他冷凝的脸色,站在一旁,战战兢兢的解释说:「珩少,末小姐十岁那年遭遇过绑架,后脑勺磕到了台阶上,脑子里有一块很小的血块,压迫了部分记忆神经。医生说很多人在脑部受伤之后,都会选择性失忆,忘记自己最不想忘记的人。」 忘记自己最不想忘记的人。 换言之,他曾是她最不想忘记的人。 可如今,她记得所有人,却独独,忘了他一个人。 这也就是说,对她而言,他曾经是最重要的那一个,如今,却成了她最不记在心上的那一个。 对他来讲,这该是幸运,还是不幸? 叶启珩闭一闭眼,忽然有一些儿时记忆浮现心头。 ——末末,等你长大了,做我的新娘好不好? ——好。 曾经,两个人的对白;如今,他一个人铭记。 良久,男人才轻扯了下唇角,无力的回以一句:「嗯,我知道了。」
284.第284章 战决,我不会再顾念你的身份 锋远总部。 鳞次节比的大厦高耸入云,这是一个建筑史上最神秘的成就之一。 「琛少,早。」 战琛迈步走进来,见到他的身影,公司里上上下下的人都众口一词的跟他一声声的打招唿。 他微微颔首以示回应之后,迈进电梯,直接按下直通办公室楼层的按键。 电梯徐徐上升,到达顶层之后,响起「叮」的一声,随后电梯门向两边开启。 他踱步从电梯里走出来,走至长廊方向,拐角的时候,在落地窗前发现了一道身影。 听到身后传来的低沉脚步声,那男人也是下意识的回过了头,恰巧和战琛投过来的视线撞上。 前者朝他轻轻颔首,算是在打招唿上走个过场。 「听说夫人前几天生病了,病情怎么样,有没有大碍?」战琛随即便转移了自己的目光,望向落地窗的方向,这话,却是问战决的。 战决脸上的神情松动,薄唇轻扯了下,回答:「没什么大问题,只是普通的头痛,今天已经好多了。」 「哦……」他微微点头,尾音却刻意拉长了几分,听起来很是意味深长,随即,语带感慨的说:「细说下来,夫人做事考虑还是挺周到的,那男人竟然一力承担下了一切责任,也不晓得夫人许了他什么筹码。」 对上次发生的枪击案事件,付诚曾跟他提起过,说是直到最后关头那男人也没有出卖顾芷蔓,只说是自己为了钱,然后付诚觉得再问下去也问不出什么来,就直接对他动了手,送了他一程。 反正说与不说,也没几分区别,谁都知道幕后策划者是顾芷蔓,只是欠缺一个证据而已。 那女人做事向来心思缜密滴水不漏,这次对他下手,是急了,一招没用好,她肯定不会越陷越深,老早就为自己留好了退路。 战决微微一笑,并不介意他这话里的刺,慢条斯理道:「清者自清而已。」 战琛顿时就笑了。 薄唇轻勾着,笑容散漫在唇际,没有到达眼角。 眼眸深处覆盖着的,是一层寒冷,冰霜。 他把望向落地窗的目光转移到战决身上,漠然冷寂,带着十足的讥嘲,居高临下的睨着他,冷嗤:「清者自清?原来这四个字还有这么一层狡辩的意思。这次我给足了她面子,理由是什么,相信她自己心里也清楚,你回去大可以问问她,要不是因为其中一层关系,我会不会就这么轻而易举的放过她。」 一字一句,冷若冰棱。 如果,不是因为顾及着顾凉末,他怎么可能,一而再再而三的让她这么逍遥快活! 「所以,你对我说这话,是想让我跟你道谢,谢谢你手下留情?」战决同样抬眸,迎视上他的目光,黑眸沉寂。 「道谢就不必了。」战琛冷硬的回绝,眸底寒光乍现,声音阴冷,像是从地狱传来:「上次你没能动得了她,我让一步,不再计较。以后你们再动什么心思,我陪你们玩到底,但如果还想从她身上下手,战决,我不会再顾念你的身份。」
285.第285章 绝不会放任三次四次 最后那句话,他说的又狠又重。 像是,如果他再在顾凉末身上动念头,他就会跟他彻底撕裂这一层伪装的面具一样。 「有些事情,我能忍一次两次,但我绝不会放任,三次四次。」说完,战琛看也不看他一眼,转身朝着办公室走了过去。 身后,落地窗前,战决看着他离着自己视线越来越远的身影,垂在双腿两侧的手,不禁五指收拢,微微握起。 其实他那一日,并没有真的想伤害顾凉末的意思。 只是想找好角度,弄出几张照片,斩断他对她的纠缠留恋而已。 但这事,对他,似乎也没有解释的必要。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握拳握的太用力了,牵扯到了左臂上的伤,让他倏然间感到一股子尖锐的刺痛,从左臂上蔓延开来。 这疼刺骨,他却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似乎是已经习惯了一样。 战决垂下目光,平静的望着自己的左臂,试探性的抬了抬。 只是,才刚刚动了动,就颤抖的厉害,痛感愈发剧烈,他光洁的额上忍不住渗出冷汗。 可他却并没有就此放弃,仍固执的抬着。 说实话,其实他也是个冷漠极端的男人,对别人残忍,对自己更甚。 终究是抬不起来,抬到一半的时候,疼的垂落下去,他脸色苍白,血色全失,脆弱的就像是受了伤毫无攻击性的兽。 盯着自己与废掉没什么两样的左臂,他的眼底渗出憎恨与厌恶。 所有的人,都以为他是战家最受宠、最名正言顺的少爷,可却也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些年来,自己究竟是活在一种什么样的情况下。 他从没有,得到过那个男人的认可,更没有,让他把自己当人看过。 「嗡嗡……嗡嗡……」西装口袋中的行动电话,忽然发出震动的声音。 他用右手摸索出来,将电话拿在手里,目光看向屏幕,在看清楚上面显示着的号码之后,眉头不禁皱了皱。 修长的手指轻划,划过接听键,他的声音低沉,「餵……」 电话是家里的女侍打过来的,听到他接了电话,焦急说道:「决少,您总算接电话了。」 「怎么了?」战决漠漠的问,拿着行动电话,返身朝着办公室的方向走过去。 「刚刚我出门的时候,发现门口处蹲着两个人,是一位小姐和一个小男孩,我问他们找谁,他们也不说,那位小姐跑进了家里,赖在沙发上不肯离开了。」女侍说道,一边说,一边出于防备盯着坐在沙发上的两个人。 那小男孩听到她打电话,抬头朝着她这边看了一眼,眼神稍微带着一丝阴冷,女侍被他这样的目光吓到,心失控的跳了跳,又跟电话那边的人说道:「决少,要不然我再好好跟那位小姐说一下,她要是还不肯离开,我就让保安过来把他们带出去。」 「嗯。」战决对她说的话并未太放在心上,淡淡的回应了一声,将手机拿下来,欲要切断信号。
286.第286章 我妈妈要找小舅舅 只是,却还不等他把信号切断的,电话里面就忽然传来一声尖锐的声音,「我不要离开!我要找阿琛!我不离开!我不走……」 这声音,何其熟悉,熟悉到曾让他夜以继日的心疼,将他的伤口侵蚀到了面目全非的地步。 欲要切断信号的手指,就这样,僵了下来,再也动不了。 握着行动电话的手,清晰可见的颤抖起来,他感觉自己好像被人勒住了脖颈,连唿吸都是如此艰难。 而那些在平常情况下被理智压制住的疯狂的想念,也像是潮水一般的涌了上来。 「等等,等等——」反应过来之后,他后知后觉的大喊出声,「你别动她,别让她离开,我马上会回去……」 他这反应太过激烈,女侍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不晓得他是怎么了,不明所以的问了声:「决少……?」 「你别赶她离开!」战决急了,昔日里的冷静理智全无,大声吼道,生怕女侍听不清楚他的命令似的,不敢耽搁时间,随后立马挂了电话,调头,朝着电梯的方向快步走去,近乎于跑。 ********** 十几分钟后,一辆保时捷cayenne急急的停在战家别墅门口。 有人正在外面打扫,骤然听到一声这么急促的剎车声,众人都愣了一下,随后便朝着那声音的发源地看过去,却瞧见了战决的身影,因为车速过快的缘故,额前的髮丝被风吹乱,脸上甚至都渗出了一层薄汗,昔日里冷静沉稳的形象全无。 脚步匆忙的冲进客厅,一进去,就看到了正蜷缩在沙发上身体微微发抖的人。 女侍见到他的身影,低头,恭敬打了声招唿:「决少。」 战决点点头,算是回应,沙哑着声音说:「你先出去吧。」 「是。」 女侍随即便转身退出去,偌大的客厅内,只剩下了三个人。 「叔叔!」坐在沙发上那小男孩见到他的身影,立马从沙发上蹦起来,朝着他这边跑过来。 之前,他有去过美国几次,虽然不敢出现在她面前,但跟睿睿见过几次,是以,他认得他。 战决蹲下身,抱住那孩子,声音柔和了几分,却难掩沙哑之意,摸了摸他的脸,问道:「睿睿,你们怎么过来了?」 睿睿回头,看了眼坐在沙发上的人,然后回过头,神秘兮兮的比了个『嘘』的动作,「叔叔,我妈妈要找小舅舅,我们瞒着外公出来的,你要帮我们保密哦。」 我妈妈要找小舅舅。 听到这几个字,战决眸中的光芒黯淡了几分,又瞬间恢復释然。 呵,其实这个答案,倒也合情合理。 他心里不是没有数,只是心存了那么一点点奢望而已,而今,这一点奢望也终于彻底破灭。 睿睿敏感的捕捉到了他神情间的那一抹变化,不解的问道:「叔叔,你怎么了?」 「没事。」战决勉为其难的笑了笑,揉了揉他的小脸,「坐了这么久的飞机,累不累?」
287.第287章 我和妈妈想跟你在一起 「我还好啦。」睿睿摆摆手,又朝着沙发的位置看了一眼,「但我妈妈好像很累的样子。」 战决的目光随着睿睿一起看过去,只见,躺在沙发上的人正阖着眼眸,似是对外界的一切都没有感知到。 藏在左胸腔内的心忍不住颤了颤,他的目光,裹挟着尖锐的疼痛。 …… 一小时后。 战琛的车停在别墅门口。 熄了火,他解开身上的安全带,从车上下来。 女侍突然见到他的身影,感觉有些奇怪,诧异道:「琛少?」 「嗯。」战琛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唿,随即问道:「三少爷呢?」 女侍如是道:「在里面,刚刚突然回家了,然后就一直没有再离开过。」 战琛迈步走进去,走到客厅里,朝着四周环顾了一遍,没有发现战决的人影,眸底渗出一抹冷冽。 客厅没人,他又没有离开过,想来,应该是在卧室。 这个念头刚落,二楼的某间卧室内,就倏然响起了一阵细碎的声音。 战琛径直上了楼,朝着发出声音的那间卧室走过去。 萧晨夕睡着了,战决在里面守了一会儿,怕打扰到她,迈步走了出来,刚出卧室,就与战琛打了个照面。 两个男人站在彼此的对立面,战琛不耽误时间,率先出声道:「她打扰你了,我过来接她离开。」 话落,也不顾战决没有出声,更没有同意,他就直接越过了他站立的位置,朝着他的卧室里走去。 「带她离开?」战决的声音自他身后响起,冷漠而讥嘲,「你有什么理由?又有什么资格?」 战琛直接忽略了他的话,别说转身了,连停一下脚步都没有,自顾自的朝前走。 忽然,那间卧室的门被人从里面打开,睿睿从房间里跑出来,见到战琛的身影,小脸蛋儿上露出开心的笑,「小舅舅,终于找到你了。」 他朝着他跑过来,抱住战琛的腿,小手中的力度紧紧的。 战琛见到他,脸上的冰霜渐次消融,流露出一丝柔和的笑,蹲下身来,摸着孩子的脸,轻声问道:「你妈妈呢?」 「妈妈累到了,在叔叔的房间里睡觉。」睿睿回头,指了指战决的卧室,然后回过头看向战琛,眨了眨眼睛,邀功似的说:「小舅舅,我有按时看着妈妈,让她吃药哦。」 「真乖。」战琛捏了捏他的鼻尖,站起身来,口吻虽然柔和,但却是在下达命令无疑:「睿睿,去把你和妈妈的东西收拾一下,我送你们回家。」 「小舅舅……」睿睿拖长了尾音,明显不乐意了,皱着一张小脸,气鼓鼓的样子细看之下倒是有几分相似感,「我们不想回家,我和妈妈想跟你在一起。」 战琛对他这带着祈求的话充耳不闻,墨眸微沉,脸上的线条多了一丝冷凝,他轻轻拍了下睿睿的小肩膀,重复了一遍:「赶紧去。」 「小舅舅……」睿睿还是不想妥协。 战琛却打断了他的话,俊脸已经渐渐染上了一层寒霜:「睿睿,你听不听话?」
288.第288章 来了又离开,雁过无痕 睿睿就怕他冷脸的样子,瞧着他像是真的要生气了,最终欲言又止,咬了咬唇,没有说话,撅着一张小嘴儿跑回了卧室。 战琛跟在睿睿的后面,一起走进去。 卧室里有一张kingsize大床,上面铺陈着黑色的床单,萧晨夕躺在中央的位置,不知道是有什么心事还是在做噩梦,黛眉紧皱着,脸色不是很好,有些苍白。 可能是真的累到了,外面几人说话的声音,丝毫没有影响到她,就连开了门,睿睿和战琛先后走进来,都没有觉察到。 睿睿收拾了行李,将东西全部塞入到行李箱中,然后走到战琛面前,眉眼低垂着,小声问道:「小舅舅,你能跟我们一起回家吗?妈妈很想你,我也很想你。」 战琛不曾犹豫,一口回绝:「不行,舅舅在这里还有事情要做。」 说着,走到床边,掀开盖在她身上的黑色薄被,俯身将正陷入睡眠的女人抱起来,回头说:「睿睿,跟我走。」 睿睿郁闷着一张小脸,拖着行李箱跟上他的脚步。 其实行李箱中也没有太重的东西,就一些日用品,没太重的东西,装的也不满,他拖的并不费力。 楼下,战决站在沙发一旁,脚步安定,看着他们三人一前一后走下来。 萧晨夕蜷缩在他怀里,依然没有清醒过来。 战琛抱着她,朝着外面走去,走路过程中,擦过他身旁,战决看着她的睡颜,垂在腿侧的双手,情不自禁的攥紧了几分。 「叔叔,睿睿和妈妈先走了,谢谢叔叔对我们的照顾。等以后我们再回来的时候,再找你一起玩。」 以前战决去美国的时候,跟睿睿见过好几次,是以,他对他倒也不怕生,俨然当成了自己的大朋友。 战决握紧双手,一时间陷在自己的情绪里,没有出声。 他的目光落在睿睿的脸上,眼眸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看。 这孩子长得很好看,尤其是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格外的像她。 睿睿见他只是盯着自己看,没有回应,又忍不住叫了一声:「叔叔……」 战决这才回过神来,语气艰涩的回了句:「嗯?」 「叔叔,我们先回家了,等下次来的时候,你再陪睿睿玩,好不好?」睿睿又重复了一遍。 努力在唇边挤出一抹笑,战决哑涩着声音答应道:「……嗯,好。」 战琛走在前面,自然听到了他们背后说话的声音,也没有多说什么,直到走到门口,也没看到睿睿的身影,回头一看,见他还在跟战决说话,俊逸的脸寸寸冷凝,「萧云睿!」 「来了来了……」睿睿听出他语气中暗藏着的不悦,忙不迭应声道,然后又小声跟战决说了一句:「叔叔,我先走了,不然我小舅舅会生气的,再见!」 他勾唇,笑一笑,「嗯,再见。」 三个人的身影,消失在别墅的客厅里,也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来了又离开,雁过无痕。 门被关上的声音响起,战决想着睿睿喊的那一句句「小舅舅」,唇角的笑,渐渐变得冷漠。 小舅舅? 战琛,我倒是想看看,你到底能瞒到什么时候!
289.第289章 上了瘾,戒不掉 翌日,美国时间,晚上八点。 一架波音747缓缓降落在纽约国际机场。 战琛带着萧晨夕和睿睿从vip通道离开,他提前联繫了萧家,机场外面已经有人在等着他们。 萧父萧母去了加拿大,萧晨星跟着唐衍一起去了c市,偌大的家里,没一个主人。 也正是因为如此,才让萧晨夕有了可乘之机,瞒着父母,带着孩子偷偷去了c市。 欧式风格的豪华别墅内,一片灯火通明。 战琛支开了睿睿,让他一个人去了房间玩耍。 客厅内,只剩下了两个人。 萧晨夕看着战琛,眸光柔和,带着惯性的依赖,问道:「阿琛,你有话要对我说?」 「嗯。」战琛默了默,低声说:「晨夕,我看过edwin给你开的病情报告了,因为你总不按时吃药的缘故,病情没有太大的好转起色……」 话未说完,她的脸色就骤然变得苍白,血色全失。 晶亮的眼眸,闪烁着恐惧与惊慌。 战琛看到她这脸色,心里也微微有些不舒服,但这些话又必须得一次次不厌其烦的重复,他终究是忍着那一丝不忍开了口:「以后按时吃药,我会让人监督你,你听话,乖乖的配合edwin的治疗。我会随时打电话回来问他情况,还有,以后也不要和睿睿两个人出去,他是个孩子,而你又柔弱的没有抵抗力,这样很危险,明白么?」 「阿琛,我……」萧晨夕忍着心里的巨慌,抬眸,迎视上他冷硬的眼神,语调带有几分祈求之意的说:「我按时吃药,也会配合edwin的治疗,你说什么话我都听,是不是这样,你就可以不离开了?」 闻言,战琛紧皱起眉。 他第一时间的反应自然是拒绝,但想到说太重的话可能又会刺激到她,最终还是酌量出声:「有时间,我会回来陪你的。」 「你还是不肯留下来……」她这时候的精神很正常,再傻也能听出了他话中的拒绝之意,蛰伏在眼眶中的泪几度隐忍,最终还是没能克制住,顺着苍白的脸流了下来。 战琛微微抿唇,没有开口。 面对着这样脆弱的他,他是有心疼,但再心疼,他也知道,自己绝对不能心软。 八年前是萧震天把他从美国黑市拳击场救了出来,给了他这条命,他欠萧家一条命,他承认。照顾萧晨夕,也是份内的事情,但无论如何,他绝对绝对不会因为谁而把顾凉末丢在一旁。 任何人。 包括,萧晨夕。 八年前的不成熟,让他为了自己那一点点可笑的自尊数次伤到她,而后只身一人离开,这一次的丢弃,已经让他悔恨半生,他绝对不会允许自己再伤到她,让自己的下半生也活在悔恨之中。 萧晨夕太在意他了。 或者,确切一点说,是太依赖他了。 那个蛰伏于灵魂深处的噩梦,那种长久以来一直盘亘在心里的恐惧,只有在他在自己身边的时候才能得到舒缓,她依赖他,就像是依赖k粉一样,上了瘾,戒不掉。
290.第290章 萧晨夕的噩梦 或许恐惧也能够带给人勇气,萧晨夕站起身来,从对面走到了战琛面前,目光怯怯的看着他,唇中说出挽留的话:「阿琛……你能不能不要再走了……我离不开你……」 她真的离不开他。 每每午夜梦回,她几次三番的做到那个噩梦,感觉自己就好像是跌入了地狱深渊,唿天不应,喊地不灵。 那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浓烈刺鼻的酒精、毫无怜惜的进占、撕裂般的疼痛…… 近乎到伤害的一场性事,他疯狂的像是一头残忍的野兽,恨不得要摧毁她。男女之间再正常不过的鱼水之欢,对于她来说,却宛如凌迟酷刑…… 然而,何其可笑的是,这样残忍的伤害她的人,不是别人,是她爱了两年的人。 这个噩梦,也是她曾经倾尽一切爱过的男人亲手赐予她的…… 翌日,她只身一人走在路上,因为情绪失控而对迎面车辆躲避不及,慌神间,出了车祸,损伤到了脑部神经,一病多年。 萧晨夕这辈子都忘不了,八年前,那个男人是怎么决绝无情的对待过她。 时过经年,哪怕时至今日,八年已过,她仍会被噩梦所惊扰,然后一个人怅然若失的在黑暗里醒来,一遍遍的咀嚼那个男人的名字,说:我恨你。 她这话说的柔弱程度入骨三分,战琛看着她眼底的祈求,心内暗自嘆了口气,也站起来,抬手将她眼角的泪珠轻轻拭去:「你身子弱,别熬夜,早点休息。」 在这事上,萧晨夕倒有一种近乎于病态的偏执,反手抓住了他的手,又一次问道:「那你呢,还要再走吗?」 「晨夕!」 战琛重了语气。 狭长的凤眸,也一寸一寸的,凝结成冰霜。 他这阴冷的样子,加之这与那人七分相似的面容,让萧晨夕恍然间又回想起了那个噩梦里的男人,出于本能,惶恐的收回了自己的手。 ********** 陆家。 顾凉末刚进门,就看到了那个正坐在书桌前认真写作业的小身影。 一双精緻小巧的凉鞋,两边繫着白色的细绳,蕾丝花边的网,一件蓬松的公主裙,坐姿端正,写个字的时候都认真而严谨,像极了给她生命的那个男人。 顾凉末看着那道小身影,感觉到自己的心都化了。 她踱步走过去,走到孩子身后,垂眸,看着她写作业的样子,唇角挑起一抹淡笑。 笙笙对外界的敏感度异于常人,从她走过来的那一刻起其实就感觉到了,但故意忍着,没有回头。 直到把作业的最后一道题做完,收拾了书本,这才回过头,瞪着一双黑葡萄似的大眼睛望向她。 脸颊两侧微微鼓起,气鼓鼓的样子,明显是憋着口气,顾凉末看着,不禁失笑,忍不住抬手捏了捏她的脸颊,「怎么了这是?这么不待见你妈妈?」 小丫头还是不肯说话,眸光微微垂着。 「笙笙,我前几天真的挺忙的……」顾凉末以为她是因为自己很久没来看她,生气了,下意识的解释道:「不是故意不来……」
291.第291章 下周末让他们见面 只是,她的话未说完的,就倏然被笙笙给打断,小丫头瞠大一双眼眸,问:「你住院啦?」 顾凉末一愣,随即点头,下意识解释说:「已经没事了,我……」 笙笙又打断她,口吻间裹挟不悦:「你说过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 她忽然想起,那天沂禾过来接她的时候,她因为不放心她这个做妈的,再三叮嘱了让她好好照顾自己,不要生病。 她当时也没把这话太放在心上,之后有几次没吃早餐,导致犯了老毛病。 「好了,妈妈没事了。」顾凉末揉了揉她的小脸,问:「沂禾阿姨告诉你的?」 「不是。」笙笙忽然神秘一笑,朝着她眨巴眨巴眼睛,说:「妈妈,我见过爸爸了。」 顾凉末刚想问什么,浴室的方向忽然传来动静,门被人打开,程沂禾从里面走了出来,脸色苍白,看到她,微微怔了下,随即勉强在唇角扯出一抹笑,「过来怎么没提前跟我打个招唿?」 「我过来看一下,马上会离开。」顾凉末看了看墙壁上悬挂着的钟表上的时间,「下午两点半上班。」 程沂禾「嗯」了一声,转身进入厨房,从冰箱里拿出了两瓶水,递给她一瓶。 顾凉末接过来,恍惚间觉得这水有点熟悉,目光一时不由落在了上面没有离开。 瓶身的霜花装饰图案,由施华洛世奇水晶和黄金涂层完美结合而成,贵气十足。 瓶盖设计是两种设计之一的皇冠,与瓶身相应配备,材质金色。 fillico,号称全世界最奢侈矿泉水,曾是她最爱喝的一种水。 时隔八年,她再度见到这种东西,心头不禁有些微微感慨物是人非,默了默,幽幽出声:「六百多块钱一瓶,程沂禾,你真捨得啊……」 程小姐无所谓的耸肩,「反正不是我的钱。」 顾凉末:「……」 拧开瓶盖,她喝了口水润了润喉,看着程沂禾泛白的脸色,忍不住问道:「生病了?」 「没,」程沂禾摇头,否认,「就是有点小感冒,已经没事了。」 没事了。 一切,都会过去。 「你们俩到底因为什么,吵成了这个样子?」顾凉末问道,眸光凝在她白皙的脖颈间艷色的吻痕,「不是前几天,还好好的?」 程沂禾抿唇,半晌,才微微出了声:「没什么,就是一些小事被无限扩大化了而已。」 理智过后,是冷静。 那些负面情绪,自己一个人承受就好,顾凉末承受的已经够多的了,她不想让她再承受分毫。 「好了,你别说我了。」然后,未等顾凉末说话的,她就再度出了声,眉眼轻抬,望向她说:「前几天你住院的时候笙笙也病了,吃坏了肚子,我带她去医院买药的时候碰到战琛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他笙笙的存在?」 「下个周末吧。」顾凉末给出答案,轻扯了下唇角,淡淡的笑弧隐约可见,「他去美国了,要过几天才能回来,下个周末差不多,我和笙笙也都有时间。」
292.第292章 给我把自己养的白白胖胖的 程沂禾微微颔首,也好。 顾凉末眼角的余光瞥到她眼底里面一闪而过的落寞,喝水的动作不禁顿了顿,「沂禾,如果真的只是小事,就不要再跟他闹下去了,好好在一起……比什么来的都重要,别像我一样,非要到最后穷途末路的一步才妥协认输。」 分别八年,一次车祸,一次枪击,这桩桩件件,是老天给她的恩赐,命运待她已然不薄,她再不敢折腾什么。 「……嗯,我知道。」程沂禾垂了垂视线,将眸中的难过掩饰起来,「没什么,你别太担心。」 人事,她尽了,剩下的,听天由命。 顾凉末最后望了她一眼,唇中飘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嘆息之音,转过头,挥手示意笙笙过来。 小姑娘正好把作业收拾进书包里,一回头就看到她朝着自己招手,迈着小步跑了过去。 「笙笙,」顾凉末抱起她,坐在自己腿上,柔声问道:「下周末我们去见爸爸,好不好?」 一声稚嫩的「好」,飘散在空气里。 …… 两点的时候,顾凉末已经到了公司。 前一秒刚进公司,下一秒,行动电话就响了起来,她掏出一看,屏幕上面显示着的号码,是战琛的号。 c市的下午两点,应该是纽约的深夜两点,这么晚了,他怎么还没有睡? 跨入电梯,她接起电话,「怎么了?」 男人低沉磁性的嗓音,从电话的另一端传来:「吃饭没?」 顾凉末有些想笑,「琛少爷,现在中国时间都下午两点了,你说我有没有吃饭?」 「别人自然是毋庸置疑的。」战琛的口吻中多了几分笑意,说:「你,我还真的不敢说。」 「……」 至此两人谁都没再说话,沉默了片刻之后,战琛倏然又出了声,问道:「想我没有?」 他这话是个套,她要回答『有』他肯定又要傲娇上一番,她要回答『没有』他八成又得跟她生气甩脸色,顾凉末聪明的不去跳。 「快说啊,有没有想我……」战琛催促着问道,「我可是……」 只是,他话还未说完,儿童房的房门就忽然被人从里面打了开来,紧接着,睿睿因为睡觉而变得迷迷煳煳的声音响起来:「小舅舅,我要上厕所……」 战琛一句「我可是想你了」说了一半,生生的戛然而止。 回眸,目光凛然的瞪了睿睿一眼,清晰分明的警告,很是冷漠,让睿睿心里顿时委屈的不行。 「我这有点事,先挂了。」战琛说了句,语毕又像是忽然觉得这句话不妥一样,又说了句:「记得按时吃饭,按时吃药,给我把自己养的白白胖胖的,我回去要见到你瘦一点,绝对会好好收拾你。」 闻言,顾凉末恼了,「你闭嘴!」 什么白白胖胖的……他当这是养猪么! 还收拾……这话,怎么听怎么有歧义。 挂了电话之后,顾凉末脑中又无意识的闪过了刚刚的一个称唿,心里暗自纳闷,战琛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外甥?
293.第293章 去死,拉着你一起 她怎么一点儿都不知道? 不过之前,战琛有跟她说过,说他在美国有个养父,曾经救过他一次,养父家里有两个女儿。 那,他养父的女儿,也算得上是他的妹妹,如果有个儿子的话,叫他叫小舅舅,应该,也是合情合理的吧? ********** 周一。 下午五点,顾凉末将资料归档,简单收拾了下,准时下班。 只是,刚走出门口,就蓦地听到了一阵尖锐的「吱」的喇叭鸣笛声,破坏了公司门口的静谧气氛。 她正下台阶,低着头看脚下的路,冷不防听到这一声动静吓了一大跳,手里的包掉在了地上。 随即,一辆黑色的rolls-roycephantom就停在了公司门口,下一秒,车门被人打开,男人修长笔挺的双腿从车上迈下来,靠在车身上,目光轻抬,斜睨着看向她:「按个喇叭而已,都能吓成这个样子,顾小姐,你的勇气呢?」 顾凉末微怔。 六月中旬的天气,正值盛夏,燥热无比。 他靠在车身上,唇角轻勾,带着惯性的玩味,身上穿着一袭burberry英伦风衬衫,将他欣挺的身体线条给勾勒了出来,修身完美,手腕处的袖口微卷三寸,没有系领带,姿态闲适。 下面穿着一件黑裤,装扮明明再普通不过,可是从他的身上看下来,却比常人要好看太多太多。 墨眸深沉,正盯着她,目光认真而仔细,裹挟几分戏嚯。 「怎么,就三天没见而已,不认识我了?」昔日里的凌厉与冷冽被唇角衔着的笑消融,他的心情看起来很不错,见她还愣着不动弹,迈步朝着她这边走近过来。 顾凉末这才反应过来,微微俯首,弯下纤细的腰,将掉在地上的包捡起来。 捡起了包,刚要起身,下一秒,左手手腕忽然被人握住,男人修长的手指正覆在她的手腕处,心湖像是被扔进了一颗尖锐的小石子一样,泛出圈圈涟漪。 战琛拉着她就往外走,力度强势,不容她拒绝,顾凉末下意识的问:「你干嘛啊……」 他不出声,手中却微微用了力,带着她的身体走向车子那边。 「战琛……」顾凉末被他这样子弄的云里雾里的,不知道他要带她去哪儿,不由问道:「你去哪?」 「去死,拉着你一起。」他低声说,几步走到车身一旁,抬起右手打开副驾驶的车门,连推带扯的把她塞进去。 「……你有病!」她恼怒的骂,目光不善的瞪他。 这男人整天动不动把「死」这个字挂在嘴边,他到底知不知道,她到底有多么怕这个字! 战琛看着她不善的目光,忽然忍不住,笑出声来,盯着她看了两秒,遽然俯下身体。 顾凉末正想着再骂他句,可还没等说什么话的,面前就倏然多了一抹暗影,随即,被一只大手捏住了下巴,那手微微用力,她就疼的不得不抬起头来,直视上他。
294.第294章 晚上绝对不会放过你 男人一张五官分明的俊颜瞬间在她眼前扩大化,她的脑中一片模煳,还不等恢復理智的,感觉自己的唇就忽然被人吻住了。 「唔……」 唿吸被掠夺,顾凉末难受的叫了一声,抬手抵上他的胸膛,用力推拒他,试图让他松手,「战琛,你放开我……」 只是,战琛为所欲为习惯了,她这样的推拒,哪里会换来他的松手。 吻着她的力度强势而霸道,没几秒便撬开了她紧闭着的牙关,灵活的舌钻进去,攻城略地般,寻到她柔软的舌尖,狠狠的纠缠,汲取着她的气息。 好似一道勐烈的电流蔓延至了全身一样,从头到脚都变得颤抖。 顾凉末坐在副驾上,一只手抵着他的身体,阻止他的靠近,一只手扶着座椅,稳住自己绷直了的身体。 良久,他还是不肯放过她,她也渐渐没了挣扎的力气,认命般的,渐渐闭上了眼睛。 战琛感觉到她的妥协,非但没有跟她一样让一步,反而吻的愈发勐浪。 他一只手将她抵在自己胸前的那只手给扯开,禁锢到身后,让她失去抗拒的能力,迫着她挺起胸,他精壮的身躯缠在她身上,紧紧的不松手,以吻来宣告自己这些天来对她的思恋。 时间好像有一秒钟那么短。 又好像是有一辈子那么长。 很久很久之后,在他感觉到她真的快要窒息了的时候,才恋恋不捨松开了她,狠狠的说:「晚上绝对不会放过你。」 声调沙哑,流露出对情欲的渴望。 话落,放开禁锢住她的手,温凉的指尖将她唇角的那抹银丝拭去,然后关了副驾驶的门,从车头疾步绕到左边,打开车门坐进去。 发动引擎,调转车头,车子驶离公司门口。 整个过程,哪怕是在听到他说那句话之后,顾凉末都没有出声说一句话,也不知道是被他刚刚那样的吻势给弄傻了,还是早已习惯了他说话的这副流氓腔调。 残阳如血,映红了半边天。 路程走到一半,顾凉末看清楚了他走的路线,黛眉轻皱,「去锦地水岸?」 战琛侧眸凝她一眼,义正言辞的反问,「不然呢?」 「……」 他这语气太理直气壮,反倒弄的她没底气了,薄唇不由紧抿起来,不知道在想什么。 战琛这几天在纽约一直没回来,顾凉末也没住在他那边,一直都住在小公寓里。 她当初在那里住下就是因为他发烧,自己放不下心,现在,他病都好了,她下意识的想要回去住。 但现在,这贼车都上了,她再抗拒,应该也来不及了。 良久不闻她出声,战琛对她安静的状态感觉有些诧异,问:「想什么呢?怎么不说话?」 顾凉末抿着唇,思索了一会儿,出乎他意料的反问:「我说我不想去,想回家,你答应么?」 原来是这问题。 他明白过来了。 「当然……」他眼角的余光注视着她,用一种极度淡漠又极度确定的口吻一字一顿的说:「不、会!」
295.第295章 就算你死了,我也跟着 说着,他单手控住方向盘,腾出一只手来,覆上她的手,涔薄的唇轻勾,低声问:「想我没?」 顾凉末想都没想的,快速且诚实的回答:「没有。」 思恋与想念的承受底线,早就在那八年的分离中磨练出来了,那么多个****夜夜,她都煎熬过来了,区区几天而已,有什么好想的? 闻言,他不高兴了,眉心拧出褶皱,用力捏了捏她的手心,「别撒谎。」 「好端端的,我撒什么谎?」顾凉末漫不经心的回道:「没想就是没想,我说的是实话。」 语毕,她将手从他的掌心中抽回来,见他的手还是不老实的想伸过来,呵斥道:「好好开你的车,自己想死别拉着我一起。」 「怕什么,你觉得我会拿着你的命开玩笑?」 话虽然这样说,但却还是双手搭在了方向盘上,似是怕她会害怕一样,减缓了车子的行驶速度。 走了一段路,琛少爷忽然回过头来看她,像是为了表明自己决心似的,冷不防说了句:「没事,就算你死了,我也跟着。」 顾凉末:「……」 她忍无可忍,回头迎视上他的视线,咬牙低吼:「闭嘴!」 恨恨的瞪着他,她眼神中的不悦与怒很是明显,清晰分明的表达出了三个字的意思:神经病! 战琛因为她忽如其来的怒懵了一会儿,不知道她又怎么了。 同生共死……这不挺哄女人开心的一句话吗,她生个什么气! 男人似是还想着说句什么,薄唇轻扯了一下,但察觉到她愠怒中带着一丝难过的目光,最终还是又把到了嗓子眼的话给咽了回去。 本来就是一句逗她的话,没必要又弄的她生气。 见他妥协,没再出声,顾凉末眸中的愠怒这才消减了几分,不再不依不饶。 车厢里的气氛渐渐安静下来,不知道为什么,顾凉末总觉得这气氛有种说不出的古怪,但具体是哪里古怪,她却又说不清楚。 想着他刚刚的那些话,她实在是心生烦躁,按下控制键,让车窗滑落下来,傍晚的风清爽,吹入车厢内。 她的髮丝被风吹散,飘出洗髮水的薰衣草香味,顺着风飘入到驾驶座上那人的唿吸间。 战琛闻着,心中对她的思念与渴望又深了好多。 脚下不禁踩了踩油门,加快了几分速度,很快便到达了锦地水岸。 下了车,他拉着她上楼,脚下的步伐飞快,急的就像是饿了好多天吃不到肉的狼一样。 电梯停下,他又拉着她手走出去,拿出钥匙开了门,门一开就迫不及待的把她推了进去。 战琛随后跟着她脚步走进去,从后边抱住她,也不知道是早有不轨还是临时起意,直接罩上了她胸前的柔软。 「凉末……」他贴近她的身子,身躯炽热的像是能把她给融化一般,沙哑着声音叫她名字,带着极深的缱绻,鼻间唿出炽热的气息,洒在她耳畔,五指渐渐收拢,时轻时重的揉着,固执的问:「说,这几天想我没有?」
296.第296章 想我,还是想我的身体? 顾凉末没想到他会忽然动手,垂眸便能看到自己身前两只不规矩的大手,白皙的小脸上泛出红晕。 连门都还没关,他急个什么劲儿…… 「战琛,你别乱来……」喊着,声音却已经明显底气不足。 见他没有停手的意思,顾凉末有些微恼,抬手覆上他的手,想把他的手给拉下来。 可他存了心思欺负她,她无论如何用力,都根本无济于事,像是蚍蜉撼树一样。 「我现在就想乱来……」战琛顺着她的话回应道,埋首在她颈间,隐约模煳的目光中,浮现出她充血的耳垂,他感觉自己身体里好像钻进了无数虫子一样,一点点的啃噬他,低语说:「我想死你了……」 顾凉末此时尚且算是清醒,听到他这样说,意识微怔了下,冲口问道:「想我,还是想我的身体?」 她这话就是个陷阱,倘若他说「想她」,那她肯定会回答既然是想她那这种事做不做的都无所谓;倘若他说「想她的身体」,那他照样没好下场。 「都想……」他迟疑答道,声调沙哑不堪,随即伸手将她的身子给掰正过来。 这下子,两人面对面了,他又倾身,薄唇以一种兇狠而准确的姿态吻上了她。 时间久了,顾凉末的唿吸渐渐有些不畅,那种喘不过气的感觉又席捲了上来,主心骨都好像被抽去,身上提不起一丝力气来,靠着他的支撑才能站稳,衬衫上的纽扣,被他一颗颗的解开。 他的唇渐渐往下游弋,划过细嫩的脖颈,微微用力,咬上她大动脉的位置。 模煳间,他甚至都能听到她血液流动的声音。 「嗯……」顾凉末忍不住发生低吟,难受的祈求,「别咬……」 他这几天在美国,与她两地分离,饿了这么长时间,早就急的难受了。 一手抱着她,一手绕到身后,单手甩上门,「砰」的一声,隔绝他们两人的身影。 还不等她做足心理准备的,他就亟不可待的拉开了自己西裤上的拉链,释放出自己,往前挺身,揽着她的腰微微上前,迎合上自己。 他太急了,顾凉末心里感觉有点别扭,也有点不习惯,感觉到不舒服,柳眉轻皱起来,伸手欲要推开他。 战琛眼尖的发现了她皱起的眉,问:「不舒服?」 他是舒服了,但她不舒服,他自然也不会逼着她强来。 「嗯……」顾凉末微微回应,咬着唇,「疼……」 他看着她那矫情的小模样,又气又笑,却到底是害怕她真的难受,停了动作,将她推到墙上,让她倚着墙,给她足够的时间适应。 周遭的温度,越来越高。 渐渐的,她适应了他的存在,抬起一双如雾般朦胧的眸子,不满的瞪着他,像是在控诉他为什么先把她撩拨成这样子又停了下来。 「小东西……」他微微俯首,吻了下她的眼角,渐渐开始放纵自己。 顾凉末倚靠着墙壁,手无意识的探出,搂住了他劲瘦的腰,指甲陷入他的皮肉中,喘了几口气,小声问:「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297.第297章 我跟你一起去,我帮你洗 「三点多下的飞机,」战琛一下一下的动,咬着她耳,「去总部处理了点事,就去接你了。」 「哦……」 她这冷静沉寂的样子,引发了他的不满,战琛掐着她腰又加了几分力度,不死心的又问了一句,「真没想我?」 「……没想!」她没耐性的低吼,语气是十足十的肯定。 这死男人,抓住这问题还问开没完没了了是不是! 「我很想你……」他喃喃低语道,并未因她那两个不解风情的字而生气,相反的,看着她泛红的脸色,凤眸深处露出笑意,「晚上的时候,想你想的睡不着觉,都硬了……」 「……」 脸色倏然红了个通透,她的目光中溢出浓烈的恼怒,张口,勐然咬上他的肩。 她咬的毫不留情,又准又狠,战琛吃痛,『嘶』叫了一声,身下的力度,不由更重。 …… 入夜。 主卧,每一寸角落里,无一不瀰漫着浓重的欲气。 「够了……」 顾凉末的身体被汗浸透,急促的喘息着,身子软的像是一滩水,有心无力的推拒着身上的男人。 蛰伏在她身上的男人好似一头被禁锢多年冲出了栅栏的野兽,每一分力度都又狠又重,不知餍足的缠着她,浑然没有感觉到累。 几个小时过去,看他这架势,依然没有放过她的意思。 稍作片刻休息,他手里又微微使力,将她翻过身去,随即倾身覆上。 顾凉末被他一遍遍缠的有些微怒了,低声斥道:「战琛,够了!」 晚上七点的时候,他们下来吃饭,原本想着,吃完饭去洗澡,好好休息一下,没想到刚吃完饭,连碗筷都没清洗的,他就又缠着她去了卧室,一直到现在。 「就一次……」战琛覆上她的后背,侧脸贴上她的侧脸,气息不匀的喘着,「最后一次,我保证……」 「不行!」她想都没想的,毫不迟疑的拒绝他,口吻坚定,「明天周二,我得上班……」 战琛听着她义正辞严的拒绝,咬了下她泛红的耳垂,骂道:「小没良心的……」 「你快起来……」顾凉末受不了身上渗出的汗,这时候没心情跟他打情骂俏,是央求也是命令道:「快点,我去洗澡……」 「嗯……」战琛低应了一声,却没起身离开,大掌覆在她的胸上把玩着,语调沙哑:「我跟你一起去,我帮你洗。」 「……不用!」她下意识的拒绝,连犹豫都不曾,「我去客房洗就行。」 这房子每间房间都带着卫浴间,明明可以分开洗的,一起洗……别以为她猜不出来他的目的是什么。 战琛看到她态度着实是强硬,也知道她是真的累到了,翻身,从她身上下来,低声嘆了口气。 「我待会儿再去,你先去。」 的确,如果他们一起的话,那他肯定又忍不住要折腾她。 或许一时过瘾了,但以后再想把她骗上床,真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了…… 身上那股重力渐渐退去,顾凉末躺着歇了几分钟,然后从床上起身,拉过纠成一团的床单,掩住自己的身躯,下了床。
298.第298章 还不进去,再慢点我又忍不住了 只是,脚才刚刚落地,腿间就倏然传出了一阵尖锐的刺痛,疼的她忍不住『嘶』的叫了一声。 好几秒才缓过来,回眸,冰冷的目光如利刃般瞪向他。 战琛看着她眸中迸射出来的冷光,自然而然的心虚,侧首,移开了视线,不再看她,幽幽道:「还不进去,再慢点我又忍不住了。」 顾凉末咬牙低骂了声「禽兽」,转身走向浴室。 边走边埋怨自己,自己肯定是傻了,居然没反抗,一直由着他折腾到了现在。 主卧有自带的卫浴间,下床走过去,距离也没几步,甚至连一分钟都用不了,可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硬生生的走了五分多钟,才走到门口。 刚走到门口,战琛的声音就又从后面响了起来,「我看你站不太稳啊,要不然还是我帮你洗吧……」 吃饱了,餍足了,他的心情现在好的不得了,耐性十足的问。 话音刚落,顾凉末就回过了头来,一句话也不说,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瞧出她的不悦,战琛不情不愿的噤了声,下了地,朝着客房那边走去。 他洗澡的速度快,没一会儿就好了,洗完后随手扯了浴巾围在腰上,又回了主卧。 顾凉末还没出来,浴室的门被她从里面上了锁,钥匙也拔下来了,他站在外面,只能看到磨砂玻璃上的那一层水汽。 想着里面的美景,男人不由默默咽了下口水,低声问了句:「你还饿不饿?」 说实话,不管是胃还是身,他都觉得……没吃饱。 「不饿。」顾凉末低声回道,安静的躺在浴缸里,以温水缓解身上的疲劳。 至此,门外的男人没再出声。 过了大约半分钟左右,门外面倒是响起了低沉的脚步声,应该是他从浴室门口离开了。 顾凉末闭上眼睛,抬手,轻轻揉着太阳穴,缓解着自己的疲惫。 又泡了半个小时左后,等到水温渐凉了,她才离开浴缸,找了浴巾,擦了擦湿漉漉的身体,然后换上进浴室之前拿过来的衣服。 走出浴室之后,看了看时钟上的时间,凌晨两点。 两点…… 不看时间还好,一看,忽然真的感觉到自己饿了。 他们下来吃晚饭的时候是七点,她那时候是真的不饿,就想着赶紧吃完了去休息,潦草的吃了几口,没想到他却根本就没打算让她休息。 然后,一直到现在,经歷了这么剧烈的「运动」,说不饿,还是不太现实的一件事…… 战琛没在主卧,她以为他在客厅,下意识的迈步从主卧走了出来。 客厅北边的房间是厨房,她刚走出来,就听到厨房那边的位置传出了动静。 战琛眼角的余光瞥到了她的身影,正了视线,抬眸看向她,「洗好了?」 「嗯……」 他随后收回视线,将蔬菜放到洗菜盆中,然后拧开水龙头,接水清洗,磁性的嗓音自『哗啦啦』的水流中蔓延出来:「你先去休息,待会儿做好了我叫你,过来再吃点东西。」
299.第299章 战琛,你喜欢孩子吗? 「你要实在饿,去外面买点也行啊……」顾凉末抿抿唇,低声道。 外面就有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外卖,他根本没必要大半夜的自己动手做。 接好了水,战琛仔细将蔬菜清洗了一下,然后拿出来放到一旁的切菜板上,头也不抬的说:「我给你做。」 他的家务活好,她一直都知道,只是陌生了这么久,时隔多年,再次这么清楚的看到,顾凉末心里难免还是有些百味陈杂。 从刀架上取出一把菜刀,他仔细将蔬菜切好,动作很快,却又切的很规整,显得非常熟稔。 顾凉末站在厨房门口,没有听他的话去卧室休息,脚步像是在原地生了根一样,没什么动作。 明明,身体很累,很想休息,但是却又一点都不想离开。 他是私生子,从生下来的那一刻,就註定活的会比常人艰难,贴在身上的标籤,也是象徵着豪门中的丑陋与耻辱,他母亲忍着世俗的目光,一个人生下他,带他离开,将他养大,这其中波折心酸,她就算没有体会,但也能懂几分。 还有这八年,他在美国,想必也不会好过到哪里去吧? 一站就是二十分钟,很快第一道菜做好,红烧茄子,很普通的家常菜。 「过来下。」战琛知道她一直站在门口,出声喊了句,口吻温漠的吩咐道:「把菜端到外面的餐桌上,然后过来拿碗筷,准备吃饭。」 「哦……」顾凉末应声道,听话的走进来,端起了那一盘菜,下意识的问道:「你还吃不吃?」 「嗯,」战琛点头,「我待会儿的。」 她端起菜,往外走,经过他身边的时候,战琛忽然动作迅速的倾身,在她侧脸上吻了下。 「……」 「你饿了先吃着,我再做一道。」他贴着她的脸,低低开口,语毕,又打开冰箱,从里面取出了一份肉,放到水龙头下洗了下,才拿到菜板上。 顾凉末微微掀眸,目光淡然的看了他一眼,然后转身走了出去。 身后,战琛的声音又清晰的响起来,萦绕到她耳畔,「把晚上用过的碗筷收拾到厨房,吃完饭我一起洗。」 她的眼角忽然莫名奇妙的泛酸。 无意识的,回想起了笙笙六岁那年,那时候她忙的要死,因为是在酒吧工作,所以下班很晚,回家了又得收拾家务,笙笙见她太忙了,连睡觉的时间都很少,有时间就帮她做一些简单的家务。 可毕竟是个孩子,有一次洗碗的时候不小心摔碎了一只,划破了手,让她当时心疼的哭了好久。 就是那样一个鬼使神差。 就是那样一个心魔翻涌。 使得顾凉末本来要走出去的脚步倏然停了下来,回过头,问出了一句让她隐瞒好久又担心好久的话,「战琛,你喜欢孩子吗?」 闻言,战琛正切肉的动作顿了下,回过神来,口吻不明的问:「怎么忽然这么问?」 顾凉末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低下头,掩了自己的心虚,「没什么……」
300.第300章 你想跟我生孩子? 男人剑眉深深拧起。 孩子……无所谓喜不喜欢,对他来说,只要除了她,什么都是可有可无的东西,但如果是她生的,也未尝不可。 却是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他勾起唇角,暧昧不明的问:「你想跟我生孩子?」 「……」顾凉末收了目光,又转身朝外走了出去,模模煳煳的应了一声。 她的声音太小了,他在后面根本听不清楚,也不知道她是说了句「嗯」,还是别的什么。 顾凉末将手中端着的菜放到餐桌上,又返身回去,拿了两只碗两双筷子,刚好电饭煲中煲的小米粥也熟了,她一併提到了餐桌旁。 她拉了椅子,坐下来,耐心等他,看着餐桌上面的菜,唇角不自觉的微微勾了起来。 事实证明,她当年挑男人的眼光,真的是不错的…… 虽然放在如今这个时代,男人会下厨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但一想到是他亲手做的,她心里就有种莫名的悦然感。 过了大约二十分钟左右,战琛熄了火,从厨房里走出来,将手中端着的水煮肉片放到餐桌上,抬眸便瞧见了她唇角勾起的那抹笑,问道:「什么事,这么开心?」 顾凉末反问:「我有开心么?」 战琛微微挑眉,「唇角都快翘到天上去了。」 「……」 下意识的抬了手,抚上自己的唇,她目光垂下,将自己的情绪掩饰起来,小声问:「你周末有没有时间?」 「周末……」战琛重复了一下,剑眉轻皱,想了想,说:「有点事情……」 她眸中掠过一抹失落。 「怎么了?」虽说看不到她眼里的情绪,但他却明显感觉到了她情绪的变化,「不是什么大事,你有事的话我先推了,下周再说。」 她回应给他的,只是一个轻轻的「嗯」字。 这云里雾里的态度,让他也有些摸不着头脑了,继而追问:「什么事,这么认真?」 顾凉末含煳其辞的回答,「送你礼物。」 闻言,战琛好笑的勾了唇,「你能有什么礼物送我。」 「反正一定是你不再捨得摔碎的礼物。」 这话一出,周遭的气氛忽然变得有些诡异。 顾凉末这事上不亏心,倒没觉得有什么,战琛却是想到了当初她送给他的那款手錶,他没接受,后来跟她争执起来,一气之下摔碎了,然后她哭着跑离了他身边…… 她那个时候,心里其实挺生气的吧? 她只知道,他摔碎了她送他的礼物,却不知道……在她走后,那块碎了的手錶被他捡了起来,留在了身边,一放多年。 把它放在身边,就如同把她放在心上一样,一放多年,甚至,一放以后余生。 他虽心生好奇,但也不想在这时候揪着这问题不放,反正周末快了,他很快就能知道答案。 战琛拉开一张椅子,坐下来,朝着电饭煲看了眼,「连粥都不盛,你坐这里二十多分钟干嘛了?」 「我怕盛出来凉了啊……」她驳斥了一句,不想承认,没盛粥是因为刚刚坐在这里想周末想的失神了。
301.第301章 看来你刚刚真的被我累到了 说着,她从椅子上站起来,朝着他那边伸出手,「给我碗。」 战琛脸上的神情松动了一下,什么都没说,拿起碗递了过去。 盛了粥,她坐下来,跟他一起吃饭。 可能是真的饿了,顾凉末这次吃的有的多,近乎平时的两倍。 将碗中的最后一口粥喝掉,她放下手中的碗筷,半仰在椅背上,左手抚着因为撑到而微微凸起的肚子,心里有一丝懊恼。 战琛眼帘微抬,意味不明的笑:「看来你刚刚真的被我累到了……」 他这话里有话的意思如此明显,让她想假装听不懂都难。 顾凉末好不容易平缓下来的脸色又悄然泛起了一层红晕,抬起右手摸了摸自己滚烫的脸颊,催道:「你快吃吧,不然一会儿凉了。」 她话音刚落,寂静的气氛中忽然飘出一阵来电铃声。 顾凉末离着沙发近,站起来拿了他的行动电话,给他递过去。 战琛放下手中的筷子,接过电话来,看向屏幕上面显示着的那个号码,皱了皱眉,拿着去了一旁的阳台。 转身之前,留下一句:「我吃完了,你去休息吧,留着待会我收拾。」 他边走边接起电话,顾凉末在后面看着他欣挺的背影,目光有些怔然。 因为距离越来越远,所以,她没有听到他接了电话之后与来电之人说的什么,只模模煳煳的听到了他在接起电话的第一时间叫了一声,萧叔…… 等了几分钟,他仍然在打电话,她走了几步活动了下,然后俯身,收拾餐桌上的残羹剩饭。 就两只碗两双筷子,收拾起来也不费劲,很快便收拾完了,抬头的时候,看到他已经收了线,从阳台那边走过来。 几步走到她面前,战琛在原地站定,没动手也没出声,只是目光一直落在她胸前。 顾凉末不明所以,随着他的目光低头看过去。 只是,不看不要紧,这一看,顿时让她有种想甩他一巴掌的冲动。 她洗完澡之后换了一件宽松的睡衣,领口很大,也没有穿贴身衣物,刚刚低着头收拾碗筷的时候,领口自然而然的向下垂去,隐隐露出一道沟壑。 难怪,她刚总感觉他盯着她胸前的目光那么怪异。 「战琛!」顾凉末闹了个大红脸,低声斥了一句,却因为这气氛,怎么听怎么有种娇嗔的缘故。 她放下手中的碗筷,绕到背后,将睡衣往下拉了拉,领口上浮,遮住了胸前的春光。 男人因她这一声低喝也回过了神来,微微掀眸,看了她一眼,慢条斯理出声:「我收拾,你去休息吧,我收拾完再去洗个冷水澡。」 「……」 尼玛,你洗不洗的是你自己的事情,有必要这么光明正大的说出来么! 被他气的连句话都不想多说,顾凉末转身离开,朝着主卧走了过去。 他愿意收拾就让他收拾去,她干嘛非要多此一举! 战琛看着她的背影,心里闷笑。 时间果然能够将一个人改变的彻底,不仅把她的勇气与胆量给磨平了,连带着脸皮,也给磨薄了……
302.第302章 我不想在婚前跟你同居 将碗筷清洗出来,然后收进厨房,战琛踱步回到卧室。 顾凉末正在换床单,他的床大,她又不是做家务的好手,换起床单来,简直是再吃力不过的一件事。 床上被糟蹋的不成样子,刚刚洗完澡,从浴室里走出来的时候,她就想换了,可看到那么大的床,最终还是先去吃了饭。 这下子,她先回到卧室,是非换不可了。 可她以前换床单等这些日常事,都是家里的佣人在做,自己一点经验都没有,这八年,纵然在小公寓一直都是自己动手,但小公寓那张床小,她换起来也不吃力,而眼下这张床…… 战琛轻推开门,入目的就是她正笨手笨脚的换床单的样子,柳眉深皱,不知是否因为懊恼所致。 唇角不由抽了抽,他看上的女人,到底笨到了什么程度…… 他碗筷都洗出来了,她一个床单,居然还没有换好。 又鼓捣了五六分钟,这才勉勉强强的将床单铺陈在了偌大的床上。 或许是太投入了的缘故,顾凉末一直都没有发现他站在门口,好不容易弄好了床单,刚想着喘口气,身后就骤然贴上了一具炽热的身躯。 再接着,她就被人揽入了怀里。 「凉末……」战琛从后面抱着她,薄唇贴着她的耳垂,低喃说:「回去收拾收拾东西,跟我住在一起。」 闻言,顾凉末微怔了下,数秒后才回神,下意识的拒绝:「不行……」 她话音刚刚落下,就倏然感觉到,搂着自己的那双手,加大了力度,似乎是想刻意弄疼她一样。 也如他所愿,她感觉到了疼,黛眉紧蹙。 「我现在还什么都没有准备好……」她轻声说,眉眼低垂,遮掩了自己的情绪,「你给我点时间……而且,我不想在婚前跟你同居……」 「破例一次都不行?」战琛仍然不甘心,低声说,「就当是为了我……」 「……」 她只是抿着唇,没有回答。 这无声的回应,实则是对他的提议无声的拒绝。 破例……自然不是不可以。 但就算是为了他,那也应该留有一些时间来缓冲,这么快,他还以为她有多好妥协,日后抓着这事,指不定怎么笑她。 战琛微垂着眸,将她脸上那百依百顺中流露出固执的情绪尽收眼底。 要说心里没气,显然是不可能的,但是也真的,他不想逼迫她。 不死心似的,又问了句:「真的不答应?」 顾凉末含煳其辞的『嗯』了声,掰开他箍着自己纤腰的大手,回过头来,视线锁定在他眸光里,「果断时间再说吧,现在……太快了。」 「太快了?」战琛拧眉,反问了一声:「如果十年还算快的话,那什么才算慢?一百年?」 闻言,顾凉末的心微微一颤。 十年…… 十年又如何,就算是十年,也改变不了,在这十年中,他们对于彼此,有着八年的空白。 似乎是意识到自己这样问太过沉重了,他缓了缓自己的态度,声调低低的说:「现在婚前同居的有的是,有的人认识没几天就住在一起了,我们都认识十年了,住在一起,哪里快了?」
303.第303章 什么时候,你又爱上我的? 然后,未等她出声的,他又道:「再说,你离我这么远的距离,就不担心,我会瞒着你在外面养女人?」 顾凉末没打断他,耐心的听着他把话说完,然后才开了口,语气凉凉的,「那是你的自由,与我有什么关系?」 战琛:「……」 语毕,她用力推开他,又去拉床单边边角角没铺好的褶皱。 战琛见她背对着他,连个眼神都不给了,再想想她刚才那语气,不由有些悔,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只是,却在下一瞬,眸中光芒微闪,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又凑上去,问,「你在意?」 疑问的尾音,但他说这话时候的语气,却是肯定的。 顾凉末背对着他,听着从后面传来的声音,心虚的快速否认:「没有,我能在意什么。」 然后又迈步走到沙发那边,将被子抱到床上。 战琛缠上来,不依不饶的,「你看着我的眼睛说不在意。」 听到她这样说,顾凉末不由更加心虚。 她知道,他以前就清楚她这习惯,撒谎的时候,从来不敢看别人的眼睛。 「还不肯承认……」见她弯下腰,欲要上床,战琛忽然从她背后伸手,捏住了她的手腕,逼近一步,把她压到墙壁上。 慌神间,顾凉末觉得一阵眩晕,待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被他推到了墙壁上。 身后是冰凉的墙壁,身前是他炽热的胸膛,一冷一热,让她感觉说不出的怪异。 战琛盯着她躲躲闪闪的眼睛,口吻温凉的问:「什么时候,你又爱上我的?」 顾凉末感觉脸上火辣辣的烫,微微咬牙,「你胡说什么!」 「有种你就一直这么口是心非的自欺欺人下去。」战琛低语了一声,手指捏上她下颌,微微抬高,不容分说的吻上去。 不明不白的,她又这么被他占了便宜,顾凉末心里懊恼,从没有一刻像是现在这般觉得,战琛竟然没脸没皮到了这地步。 垂在身侧的小手握拳,她一下下的打在他的肩上,两唇相抵间,抗拒道:「放开……」 她终究是个女人,对他也不可能是真的下狠手,一拳拳的打在他身上,对于战琛来说,根本与挠痒痒无异。 他没感觉到疼的,她倒是感觉到自己的指骨开始发麻了,没力气再打他,揪紧了他身上的衬衫,气息紊乱。 战琛终究没松手,直到最后,感觉到她心跳失控了,这才放过她。 松了力度,他身上的温度又渐次燃烧了起来,气息也渐渐乱了,尤其在看着她脸色绯红的样子,腿间莫名奇妙的就又燃起了一团火。 他抵在她身前,修长的双臂环绕在她的纤腰上,力度不狠,却仿佛桎梏,一边吻着她的眉眼,一边低低沉沉的出声说:「这八年,我没有碰过任何一个女人。」 说着,手又开始不老实起来,缓缓上移,从她的腰上游弋到她胸前,一路划过,好似带着电流,握住她一边的柔软,轻轻把玩着。 语气中流露出来的认真鲜明,让人丝毫不会怀疑,他说的是实话。
304.第304章 没别人,只有你一个…… 顾凉末听着,蛰伏在左胸的心脏无意识的颤动了一下,扶在他肩上的力度,也忍不住紧了几分。 「嗯……」她轻轻应了一声,也不知道是相信了,还是没有相信。 「怎么,不相信我?」战琛见她那淡淡漠漠的样子,也不知道她这是表示自己在意还是不在意,又追问了声。 情欲关头,他偏生来了理智,非要说清楚这个对于她来说其实无足轻重的事。 他的声音沉寂淡漠,好似带着一股穿透力一样,让她就算对刚才他说的那一句刻意忽略了过去,但这一句,却让她再做不到无视了。 顾凉末扶紧了他的肩,心也因为他的这话而涌动了浓烈的感觉,下意识的反问了一声:「你没骗我?」 问着,她的眼眸不自觉的瞠大,泛出求证的意味。 战琛迎视上她的视线,看着她黑白分明的眼眸倒映出的自己的脸庞,心尖莫名奇妙的软了又软。 只是,她这求证的意味,却又让他莫名的,想起了那个不确定的夜晚…… 那个,他喝醉了,什么都不记得,醒来之后,却看到萧晨夕躺在他房间里的那一晚…… 翌日醒来的时候,他脑中一片空白,对于发生过什么,根本不记得,不记得,自己是不是犯过错…… 他知道这事不该瞒着她,想要跟她说,却又如鲠在喉,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碰过萧晨夕,不知道睿睿是不是自己的儿子……连他自己都不确定,他该怎么跟她解释? 几度迟疑,终究是把这些不想回想的事情给压制了下去,他选择沉默,一个字都不敢说。 停在她细腰上的那只大手微微用力,用力一按,使她的身子被迫向他这边靠近过来,紧紧的贴上他坚硬的身躯,触感柔软。 狭长的凤眸微垂,他盯着她眼睛,轻声回应:「嗯。」 潜移默化的,他觉得那天的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 萧晨夕被送到医院之后,检查出下体有撕裂的痕迹,如果真的是他对她做了那么禽兽不如的事情,她没理由这么依赖他,她应该很怕他才是。 相反的,她好几次,无意间听到「战决」的名字,倒是怕的惊慌失措。 睿睿长的很像他,但他跟战决又很像,仅凭这一点,也不能证明就是他的孩子。 自此之后,他再不敢放纵自己在外人面前喝醉,这八年过来,他也一直都过着清修自律的生活,没有让任何一个女人近身过。 他从最初的一无所有,一点点的往上攀爬,一直到最后,成长到唿风唤雨只手遮天的地步。 而那些人,为了巴结他,一次次的往他床上送女人,温柔的善良的,乖巧的漂亮的,千娇百媚…… 而他在看着床上躺着的搔首弄姿勾引他的女人的时候,脑中浮现的,却不是欲望,而是那张稚嫩清纯的脸,那个无法无天的人…… 比k粉还让人上瘾的东西,是她的眉,她的眼,她的唇,她的体温。 「没别人,只有你一个……」他凑近,在她耳边低喃,「自始至终。」
305.第305章 你昨晚被我使用过度了 翌日。 顾凉末睡的迷迷煳煳的,从枕头底下摸索着找出手机,睁开惺忪的双眼,看向屏幕上面显示着的时间。 七点五十。 意识有一瞬间的怔愣。 数秒钟后,她反应过来,将手机甩在枕头一旁,迅速掀开盖在自己身上的薄被,动作急促。 第一时间跑向浴室,却在浴室门口撞到一堵肉墙,「砰——」的一声,撞的她鼻尖发酸。 战琛看着她慌慌张张的样子,不由皱了皱眉,「那么着急做什么?」 「你说我那么急做什么,八点打卡,现在都七点五十了!」顾凉末没好气的低吼,语毕,直接将他给推开,跑进了浴室。 可能她昨晚是真的被他给累到了,躺下之后,没几分钟就睡了过去,中途也没有醒,一夜好眠,睡到天明。 剧烈的运动,把她体内的生物钟都打乱了,今天早上一睁眼,居然就到了八点。 战琛转过身,看向她,放松姿态,让自己倚靠在门框上,双手环胸,忽然说了一句:「我把闹钟关了。」 「什么闹钟关了?」顾凉末拧开水龙头,一边洗脸一边问道,晶莹的水珠顺着她白皙的脸颊滴落下来。 战琛斜睨着她,默了三秒,才解释道:「六点半的时候你闹钟响过,我关了。」 「……」 她一愣,随即倏然明白过来。 洗脸的动作僵了僵,顾凉末回过头,望着他的目光清冷,带着几分咬牙切齿:「你故意的?」 口吻是疑问,语句却是肯定。 「嗯,算是吧。」男人双肩微耸,脸上的神情渗出几分无辜的意味,淡淡出声:「你昨晚被我使用过度了,需要好好休息一下。」 顾凉末:「……」 战琛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又以一种温漠无波的口吻告诉她:「七点五十三分,从锦地水岸到维格娜斯,一路畅通最快的速度也得十五分钟,何况现在是上班的高峰期,路上堵车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而且,你还没有洗漱换衣服。」 她穿着睡衣,洗漱完毕之后得换衣服,再快也得五分钟的时间,加上路程,到公司的时候,基本就要快八点半了。 话说再多,表达的也无非是一件事情,就是不管如何,今天她迟到是迟定了。 「我昨天晚上是神经错乱了!」顾凉末看到他那副不疾不徐的样子就感觉气不打一处来,咬牙切齿的回了一声,「下一次还这样,我跟你姓!」 说完,也不洗漱了,朝着门口这边走过来,径直推开站在门口的男人,回到卧室换衣服。 可能是真的担心她因为这次而对他心有嫌隙了,顾凉末走了没几步,战琛的声音就又从后面响了起来,态度十足诚恳:「下次我不关了,保证喊你准时起床。」 顾凉末脚步一顿,头也没回的,丢下了三个字:「不需要。」 说罢,又继续朝前走去。 战琛见她像是真的生气了,又从后面追上来,挽住了她的手,唇角勾着一抹笑,似带着一丝讨好的意味:「中午我去接你下班,然后我们去超市,你想吃什么买回来,回家我们自己做。」
306.第306章 后面的排扣坏了 「不用,我在公司吃就行。」顾凉末拒绝,微微用力,挣脱开了他挽着自己的手,回眸,淡淡瞥了她一眼,提醒道:「我去上班了,你也去吧。」 说完,她忽然朝着他笑了笑,眼眸里流出促狭的光芒,出声道:「琛少身为公司的高层领导,须以身作则才是,可千万别迟到了。」 战琛点点头,也不知道是附和她的话,还是个什么意思。 这个他倒是不担心,早上醒过来的时候就做了准备了,给付诚打了电话,叮嘱了几件事情,让他传下通知去,通知各高层九点半会开会。 他已经在昨天中午就把开会用的资料准备好了,没必要早去,开会之前能到公司就行。 「路上堵车这么严重……」说着,他微微拧眉,上前一步,握上她纤细的手腕,强硬说道:「我送你过去。」 顾凉末含煳其辞的「嗯」了一声,也不知道是不是答应了,推开门走进卧室。 战琛在后面,不疾不徐的迈步,跟着她一起走进去。 一进卧室,看到里面的景象,她本来算是平静的脸色又莫名的泛起一圈红晕。 昨天下午,因为某人的急不可耐,什么都没有准备的,连衣服最初都扔在了门口,半夜下来吃饭的时候,她随手收拾到了卧室,但那时候也懒得弄了,就扔在了床的一旁。 他的衬衫和黑裤,她的t恤和内衣,纠成一团,安静的放在那里。 想着昨晚的事情,她不由有些头疼,理智恢復的这一刻,竟隐隐的佩服昨晚的勇气了…… 战琛的脸色倒是平静如水,没什么异样,见她在原地停住脚步,自己率先走上前,在她之前走过去,捡起她的内衣,拿着仔细看了一下,然后眼帘微掀,看向她,眸底涌动着明显的促狭:「后面的排扣坏了。」 他话音一落,果然看到她脸上的红晕更浓。 顾凉末深唿吸了口气,努力把自己的情绪给压制下去,然后又深深吐气,如此反覆循环了两下,这才勉勉强强在唇上挤出一抹笑:「你不是要送我去上班吗,去开车吧,我很快就好。」 战琛看着她深唿吸的动作,心里暗自闷笑了一下,嘴上却附和应道:「好,没问题。」 说着,转身走了出去。 顾凉末目送他的背影离开,直到门板隔绝了她的视线,这才弯腰捡起了地上纠结成一团的衣服,放到脏衣篓里,从衣橱中找出一件新衣服换上。 他前几天不在c市,她回小公寓住的时候,把衣服基本都收拾了回去,这里只有一套外衣,没别的。 换了一件浅色的衬衣和一条黑色的套裙,鞋跟是粗跟,也不是很高,是以,她穿起来也没有多吃力。 换好之后,微微低头,却看到因为里面没有穿内衣的缘故,胸前的凸起很是明显。 想着被战琛扯坏的那件内衣,心里不由又把他骂了个透彻,最后实在没办法,将束髮的皮筋撸下来,让头髮散落下来,分成两缕,遮住胸前的景象。
307.第307章 战琛,你当我还是十七八岁? 只是,虽然能够遮住,可她心里却还是觉得别扭的慌。 越想心里越不舒服,反反覆覆的拨弄着散落下来的头髮,想着该怎么弄,才能遮挡的更严实一些。 反正知道自己已经迟到了,这会儿,她倒是不着急了。 十分钟后,响起「咔哒」一声,卧室的门再度被人从外面推开。 战琛本来在楼下等着她,可等了好几分钟都没看到她到身影,不知道她怎么了,又上了楼。 刚开门,就看到了她的身影,她正站在床前,不停的拨弄着自己的头髮。 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指还握在门把上,视线却毫不避讳的落在她身上。 她换的这一身浅色衬衣,有些束身,勾勒出了曼妙的身段,他知道她里面没穿内衣,这一身浅色衬衣里面,就是她白皙赤裸的身躯。 想着,喉结不由上下滚了滚。 时间久了,顾凉末也注意到了他在自己身上不断打量的目光。 他一直没有移开过自己的视线,目光赤裸而直白,就算她脸皮再厚,也渐渐的觉得有些绷不住了。 气恼交加,她眼角的余光瞥到床上安静躺着的枕头,想也没想的,抓起来就朝着门口的方向扔了过去。 战琛正想着那件浅色衬衣里面她的的身躯,没想到她会忽然拿枕头砸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躲避不及,枕头硬生生的砸到了自己脸上。 「杵在那里做什么?你不要送我去上班?」没好气的说了句,不再反覆拨弄自己的头髮,朝着门口这边走过来,走到门口的时候,用力将他推开,然后从卧室里走出来。 战琛拿下枕头,随手扔到床上,然后跟着她的脚步一起从卧室里走出来。 边走,目光边在她身上打量。 这衬衣的颜色太浅了,被阳光一照,显得格外的透,又紧紧的贴在了她的身体上,让他想不联想些什么都难。 两人一前一后下了楼,像是为躲避什么似的,顾凉末一路走的飞快,连等都没有等他。 「凉末……」 她前一秒刚刚打开车门,后一秒,战琛就大步追了上来。 上了车,他一边系安全带一边说:「以后不要穿浅色或者贴身的衣物了,你不适合穿这种衣服。」 顾凉末抬了抬眼帘,漠漠的问:「那我适合什么?」 衬衣套裙,这是上班要穿的普通衣物好么! 男人剑眉微拧,认真的想了想,然后给出答案:「穿个t恤和牛仔裤,再穿双帆布鞋就好。」 顾凉末唇角抽了抽,「……战琛,你当我还是十七八岁?」 他低低回应:「嗯……」 「……」 他落下车窗,灌进一丝清凉的风,吹乱了她拨弄到胸前的头髮,浅色衬衣不禁更为贴身。 战琛眼角的余光有意无意的往她这边打量着,看着她胸前那两枚明显的莓果,感觉身上的温度又渐次趋于不正常起来。 顾凉末别扭的要命,不穿内衣,总感觉没一点安全感似的。 「别开车窗。」她低呵了一句,又将自己的头髮摆弄到胸前,心里极度不自在。
308.第308章 你不怕走光我还怕! 「浅色衬衣被阳光一照就成透明的了,你穿这种衣服,身子都被人看去了。」战琛坦然自若的说,双手搭在方向盘上,说话时的口吻虽然淡漠,但却听得出来很是不悦。 过了一个路口,街道上人车稀少,他趁机侧首,朝着她那边看过去,「你要是喜欢浅色的,那就买了在家里穿,你想穿什么样的都可以,不穿都行……」 「滚——!」 这是在开车,以性命相搏,她在车上,战琛也不敢太大意了,边看前方的道路边跟她讲:「你听话,乖乖的……」 顾凉末垂着眼睑,没有说话,唇角微抿着,无声。 她不傻,感觉到这些天他们之间的相处发生了不小的变化,他越来越不跟她闹冷脸,而她,也越来越不轻易的跟他闹情绪。 走了一段路,战琛又回过了头,「凉末……」 顾凉末打断他,低声呵斥:「别叫了,安心开你的车。」 她这一声一出来,硬是让他收住了自己朝着她这边看过来的目光。 路程走到一半的时候,顾凉末忽然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这路,根本就不是去维格娜斯的路。 「战琛……」越看越觉得不对劲,顾凉末侧首叫了他一声,忍不住问道:「这不是去公司的路吧?」 想也不想的,他直接承认了,「嗯。」 「……你要带我去哪里?」 听出她语气中的警惕来,男人不悦的皱了皱眉,反问道:「我能带你去哪里?我还能把你卖了不成?」 「……」 她这样的,不年轻不漂亮的,卖也不值钱了…… 车子绕过一个圈,最终在一家服装店门口停下。 顾凉末看着门口的标识,隐隐约约的,也好像懂了几分。 在店门口的侧方停了车,战琛见她还出神,没有要下来的意思,催促了一声:「坐在那里干什么,赶紧去买衣服,裹着这么一层跟没裹没什么两样的布料,你不怕走光我还怕!」 「……」 在服装店买了件内衣换上,不顾收银员怪异的目光,顾凉末忍着脸上火辣辣的温度从店里走出来。 换了衣服,战琛这才把她送去公司。 一路无声。 到了公司门口,她解开身上的安全带,正欲下车的时候,战琛忽然出声道:「中午我来接你,跟我去吃饭。」 顾凉末还没有从刚才那阵尴尬中回过神来,闻言,敷衍性的回了一句:「看看吧,到时候再说……」 说着,她打开车门,准备下车。 只是,他的手却在前一秒朝着她伸过来,攥住她的皓腕,强硬道:「答应还是不拒绝?」 「……」 最后的结果,自然是她妥协。 战琛松了手,顾凉末正欲下车,他却在下一秒忽然朝着她这边倾身过来,迅速在她侧脸上偷了个香,低声道,「进去吧。」 声调自喉间蔓延而出,带着醉人的温柔。 顾凉末有片刻的出神,回神之后下了车,朝前走了两步之后,不自觉得抬手抚了下自己的侧脸,眼角的余光微斜,看到那辆黑色的rolls-roycephantom正在挂档倒车。 她看到了他侧脸的线条,美的像是一幅这世间任何画家都无法描绘的画。
309.第309章 我在这里,碍着你眼了? c市国际机场。 机场人潮人海,下机的或者登机的,每个人都行色匆匆的迈着脚步,而正站在某处争执不下的两个人,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真没什么事,就是沂禾周三去卢森堡玩了,今天回来,让我过来接机,我自己在这里等着就行,你先回去吧。」 人声喧嚣中,顾凉末淡淡的解释,从头到尾的回答无比流畅,就好像是……早就精心编排好了这些理由似的。 这倒是没有撒谎,周三的时候,沂禾带着笙笙去卢森堡玩了,飞机是今天早上十点钟到的,她九点多的时候就打了车过来,提前到了半小时。 只是没想到,她前脚刚到的,后脚,就在这里碰到了战琛。 想想也是有够凑巧,依照他现在的身价来说,估计不会轻易的给客户送机,就算是送机,那客户的级别也应该挺高的,而且很稀缺,没想到今天却偏偏给她给撞见了。 听到她一声又一声的驱赶,战琛不禁皱起了眉,「怎么,我在这里,碍着你眼了?」 说着,眉眼处隐隐约约泻出几分漠然的气息,好似是极度敏感顾凉末这样一遍又一遍驱赶他的态度一样。 「对,你在这里就是碍着我的眼了,我不想看到你在这里,害怕你一会儿看到不该看的东西。」顾凉末没好气的说,眸光微冷,瞪了他一眼。 这样冷寂的目光,成功遮掩了她心底深处的惊慌情绪。 刻意说服自己去忽略泛起悸动的心跳,她脸上的神情简直冷静到一种不能再冷静的地步。 战琛微微侧首,意味深长的目光毫不避讳的落在她身上。 「那我更不应该离开了……」他勾唇笑了下,走到她面前站定,往她这边倾了倾身,故意将鼻息间唿出的追热气息洒在了她的耳畔,「我应该留下来,看看『不该看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顾凉末耳垂处尤为敏感,一受到刺激就泛红,被他这么一靠近,更是敏感的有些轻颤,耳垂红了一大片。 「妈妈——!」 蓦地,一道稚嫩的童音,猝不及防的响起,清亮澄澈,宛若天使般。 机场站口的那道小身影,努力的往外挤着,战琛站在顾凉末的对面,背对着站口,是以并未察觉出有什么异样。 倒是顾凉末,在听到这道声音之后,眸中忽然涌动出一抹悸动,随即侧首,朝着声音的发源地那边看过去。 映入眼帘的,便是那张熟悉了七年多的稚嫩面孔,在看到那道小身影挤出站口朝着她跑过来的时候,顾凉末一直微抿着的唇角不自觉勾了起来。 然后,她弯腰俯身,将跑到自己面前的小丫头抱入怀里,摸了摸她的头,动作十足的柔爱,「怎么一个人跑出来了,沂禾阿姨呢?」 笙笙朝后面看了一眼,抬起小手指了指,「就在后面不远处,我看到你的身影,就跑过来了。」 「又乱跑。」顾凉末低斥了一句,语气却并不重,轻的一点斥责的意味都没有。
310.第310章 笙笙,叫爸爸 「没有呀,」笙笙撇撇嘴,「我这不是看到你在这里了嘛。」 顾凉末摸着她的脸,唇角轻勾,笑着,却没有出声。 「沂禾阿姨还在后面呢,」笙笙又道,眼眸微闪,「你女儿这么可爱,没人捨得拐卖的。」 她忍不住,低笑了一声。 站在一旁的男人,脑中的意识却早已经因为这贸贸然出现的情绪而一片空白,只是眼睁睁的看着眼前这一幕的发生,如同做梦。 顾凉末的脸上笑意明显,这样的笑意,他已经很久都没有见到过,哪怕是在面对着他的时候,都不曾流露。 她抱起那个小孩子站起身来,动作熟稔,没有一点生涩感,好像,这漫长的八年来做过无数次这样的事情。 站直身体,她在她稚嫩白皙的脸颊上轻轻落下一吻,疼惜溺宠十足,让人看了,很容易便会相信眼前这两人是母女关系。 战琛站在原地。 安安静静的。 欣挺的身躯,随着停滞的意识僵直在一起,连迈步都觉得是一件困难的事情,怔然的望着自己对面的两道身影。 小女孩穿着一件白色的纱质公主裙,脸上的小酒窝在笑起来的时候显露无疑,精緻的好似一个芭比娃娃。 他错愕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连抱着她的那个女人都无暇顾及了。 或许是他的目光太过深沉,让顾凉末感到了一股无法直视的压力,微垂下头,不敢去面对他眸中翻动着的情绪。 心慌吗? 有的,但不多。 只是很轻微的,连带着心脏跳动的频率也情不自禁的加快,情绪中裹挟一抹几不可闻的苦涩。 一向冷静自制的心性悄无声息的泯灭,战琛从没有觉得有一刻像是现在这样不真实,眸中情绪,也满是错愕与惊异。 好半晌缓过自己的情绪,顾凉末暗中安慰了自己一把,这才抬起头来,心平气和的笑了下,然后摸着小丫头的脸,轻声道:「笙笙,叫爸爸。」 笙笙眼睛里闪烁着异常明亮的光,听到顾凉末的话,微微侧头,面向战琛。 两人的目光对视上,都懵懵懂懂的,笙笙直直的盯着自己对面的男人,眼底流露出几丝狡黠,倒是一点也不怕生。 小小的嘴巴嘟起,生涩的喊了一句:「爸爸。」 爸爸。 多简单的两个字。 简单到,一个生涩的称唿,就能泯灭他这八年来所有的痛与煎熬;简单到,能悄无声息的在他心里掀起人生中除了十七岁那年最剧烈的一场风暴。 你有体会到过一种感觉吗?好像在某一瞬间,拥有了全世界。 那种感觉该用什么来形容呢?如同多年沉溺在地狱中的魔鬼忽然得以逃脱,拥有了温暖与光明,冰冷与阴暗全部消失,痛苦与悲伤也全部一起缺席,那种欣喜,铺天盖地。 听到一声「爸爸」叫出来,顾凉末心里这才微松了口气,唇角的弧也渐次柔和,眼帘微抬,朝着战琛看过去,却见他凤眸中流露出黯淡的漆黑。 纵然是在极力克制着自己冷静,但却依然难掩汹涌之意。 惊讶、喜悦、疯狂,以及……愤怒。
311.第311章 所有人都知道,唯独他被瞒着 良久。 意识稍稍回归一分,战琛侧首,望向顾凉末。 明明刚刚望着笙笙的眸光还是柔和的,可是下一秒,在看向顾凉末之后,却又染上了层层寒芒。 顾凉末微微耸肩,没有迎视他的目光,明显的心虚不敢面对,只是看着怀中的小丫头。 她继续诱哄,「笙笙亲亲爸爸吧,好不好?」 男人脸上的余冷未消,听到这话,却又隐约裹挟了一抹期待。 笙笙漂亮的小脸儿上浮现出一丝纠结,好似是在考虑要不要听妈妈的去亲一下爸爸,迟疑不定的目光掠过男人的脸庞,再三犹豫,终究还是决定了听妈妈的话,点了点头。 顾凉末抱着她,往前走了一步,在战琛面前站定。 笙笙往前倾身,朝着对面的男人凑过去。 战琛眸底明显泻出了一闪而逝的期待光芒,甚至都主动朝前靠近了几分。 「吧唧……」 一道很细碎的声音,自喧嚣的人声中瀰漫出来,笙笙亲了他一下,又迅速离开。 生涩的一个吻,在男人线条完美的侧颜上流下湿漉漉的口水痕迹,只是,纵然这样,却也没有让向来有洁癖的他感到嫌弃分毫。 顾凉末看着他明明想要靠近一下笙笙却又没勇气靠近的别扭情绪,忍不住想笑,却又不敢光明正大的笑出声来,扭过了头,刻意不看他。 「笙笙……」程沂禾着急的叫声遥遥传过来,越来越近,顾凉末侧头看过去,正瞧见她匆匆忙忙朝着这边跑过来的身影。 程沂禾看到笙笙在她怀里,这才松了口气,却依然没缓自己脚下的步伐,疾步朝着这边走过来。 她走的快,没几步便走到了这边,程沂禾看着她怀里的小丫头,拧了拧她的小脸,却也不捨得用力,「又乱跑。」 笙笙委委屈屈的扁了扁小嘴儿,「我这不是看到妈妈站在这边了嘛。」 说着,又抬起一双清亮的眸子,举着小手发誓,完全是一副知错就改的模样:「沂禾阿姨,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乱跑了。」 程沂禾哭笑不得,松了捏着她小脸儿的手,这才回过头,朝着站在顾凉末对面的男人微微一笑,算是打过招唿。 战琛脸上的神色似乎是不怎么好。 狭长的凤眸有压抑着的怒在涌动,好似有团火在燃烧一样,轮廓分明的俊颜,也充斥上了满满当当的暴风雨的味道。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那天在医院里,程沂禾告诉的他,说这是她朋友的女儿? 所有人都知道。 所有人。 唯独他,被瞒着,骗着,什么都不知道。 没有给予程沂禾任何回应,他转头,视线重新落回到顾凉末身上。 他是个从不会轻易在外人面前泄露自己情绪的人,一向是冷静自制的,顾凉末很少、几乎是从未见到过这样的他。 盯着她的目光,裹挟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就好像是……以目光作利刃在她身上戳几个窟窿透透气一样。 彼此都静默下来,大约三分钟左右,这段时间里,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312.第312章 这位……是你的女儿 连少不更事的笙笙,似乎都感受到了这气氛的诡异。 顾凉末不敢去面对战琛此时眸底那种要撕裂她的目光,直接低下了头,选择无视。 战琛脸色沉寂,垂在腿侧的手,忍不住微微握紧,松开,又握紧,如此反反覆覆。 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那么一个人,有那么一件事,会带给你惊心动魄的感觉,让你忘记唿吸,忘记言语,心脏超出跳动的正常频率,颤抖不已。 那么小的一道身影。 那么一段,说近不近说远不远的距离。 即便他们只有过一面之缘,即便他们对彼此的认知都说陌生的,但是战琛这一刻却真的敢确定,那个孩子,是他的女儿。 血缘本身就是一种奇妙到难以形容的东西,那种心有灵犀的感觉,有时候根本不需要什么诠释,是与生俱来的。 有那么一个人,只要他站在你面前,就会有温暖的感觉萦绕在心间。 看着眼前这小丫头懵懂的眼神,战琛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扎入了密密麻麻的针一样,一点点的刺破他血肉,刺穿他的心脏,撕裂一般。 刚才那一声生涩的「爸爸」,像是在控诉他的罪行。 控诉,他这八年来缺席她们两人人生的罪孽,让他感觉自己犯下的罪像是已经十恶不赦了一般。 他们一家人的事情,这时候旁人也不好在场,程沂禾朝着顾凉末这边偏了偏头,小声说:「我先回去了,你们在这慢慢磨。」 顾凉末目光复杂的看了眼对面的男人,轻声回应,「嗯。」 程沂禾很快离开,人来人往的机场站口,他们三个人留在原地,静谧无声。 顾凉末弯腰蹲下身,抱着笙笙,亲了亲她的小脸,然后抬眸,看向战琛,轻声解释道:「这位……是你的女儿。阿琛,她叫笙笙。」 她是你的女儿。 她叫笙笙。 当这几个字眼闪现在战琛的脑中的时候,他下意识的感觉到一阵眩晕,仿佛整个世界都摇摇欲坠起来。 身体僵直,他在那里站着,时间久到他甚至感觉自己快要站成了一蹲雕像,这才缓缓迈步,朝前走了两步。 身体沉重,好似被灌了铅。 走到两人面前,他垂首,看着那个只到了他腰间高到小丫头,挺直的身躯弯下来,他蹲下身,轻轻抬手,似乎是想要触碰一下她,可又不够勇气,手臂终究停止在了距离她小脸十公分的地方,不敢再越雷池半步。 动作反覆,再三循环,最后连骨节分明的手指都忍不住颤抖了起来,不晓得是因为过度震惊,还是过度欣喜。 他想要感受一下她存在的真实性,但是却又害怕这这是自己臆想出的一个梦,伸出的手,缓缓的收了回去,害怕伸手一碰,这个泡沫般的梦就会消失无痕。 阳光洒落下来,刺入他的眸底,四处飞散,支离破碎,顾凉末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出现了错觉,总觉得,好像是在他的眼底看到了泪光一样。
313.第313章 是否延续了死都不肯放手的爱 战琛目光平静的看着她,看着他的女儿,他和她的女儿,他们血脉的延续。 眼眶终究是再也无法承受泪的重量,明显的浮现出来。 顾凉末从来都没有见到过这样的他。 茫然、无措,弄的自己倒好像是个孩子。 心尖处涌上一阵勐烈的刺痛感,她鼻尖发酸,泪悬在眼角,几乎下一秒就要落下,最终却又倔犟的憋了回去。 男人在原地站定,身躯僵直,泛出剧烈的麻木。 好像就是在那么一瞬间,他忽然就相信了,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会有这样一个人,让你在快乐的时候纵情大笑,让你在悲伤的时候泪流满面。 似是害怕被她瞧见自己的狼狈,他微微侧首,避开了所看到的一切。 只是,在转过头去之后,却又觉得心里不舍,不愿意错过这样一个让人意外激动高兴的重逢,又回头看向她,看向她们。 见他转头移开视线,笙笙刚想着好好打量下自己老爸,却没想到,他下一秒又回头看向了自己。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个男人周身萦绕的气息太过冷冽的缘故,笙笙在这一刻,忽然感到有些胆怯,不知道该说什么,该做什么。 回头,看向自己妈妈,目光茫然。 顾凉末勉强维持着一抹笑,对着女儿微微点了下头,示意她别担心,爸爸不会伤害她。 笙笙一直揪着的心这才放下来,感觉自己像是得到了鼓舞一样,视线又重新落到战琛身上,粉嫩的唇瓣微扯,认认真真的又叫了一声:「爸爸。」 声音稚嫩,口吻少了几分生涩感,语气中带着明显的期待。 战琛感觉这两个字好似是……一把能够伤人于无形的利刃。 对着他的心狠狠的刺了下去,疼如刻骨,让他痛的都几乎弯下腰来,身躯微颤着,似是有些难以承受这样的「打击」。 延续了他的骨血,延续了她的基因,延续了他们的一切,是否,还延续了他们之间明明早已经无力回天却至今为止仍然死都不肯放手的爱? 莫名的,他忽然觉得心里涌上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后怕。 对于一种东西,差点错身而过,就这样一生失去的后怕。 顾凉末不傻,自是看到了他的异样,看到了他眼底的泪光,心如被撕扯,痛感强烈。 在她的记忆里,战琛从未哭过,即便是在当初她义无反顾将他慨然割捨之时,他也只是求着她不要分手,不要走,并未落泪。 但这一刻,他却是真的,哭了。 「笙、笙笙……」他费尽全力,艰涩的叫了一声。 喉咙处像是燃烧起了一团火焰,让他火烧火燎的难受,关于痛觉的神经都被牵扯到,疼的难以自持,连带着声音,都沙哑不堪起来。 良久才说服自己,鼓起一丝勇气,忍下心头的悸动,抬手摸上了笙笙稚嫩的小脸,似乎是想要感受一下此时的真实性,却又不敢多做停留,害怕不小心就会将这个泡沫般的梦境戳破,立即收回了手。
314.第314章 爸爸是不是不喜欢我呀? 本来,笙笙其实对于这个空缺了自己多年人生时光的爸爸还是有所牴触的,但是在看到他对自己那么在乎的目光之后,还是觉得小小的满足了一下自己的虚荣心。 原本想着,爸爸会和自己多说几句话,可是却在叫了她一声之后,又不肯再说话,笙笙委屈的撇了撇小嘴,收回自己的目光,扑到顾凉末怀里,凑在她耳边,难过的问:「妈妈,爸爸是不是不喜欢我呀?」 她的声音不大。 但那一刻周遭的气氛好像很安静,于是这话,便被战琛清清楚楚的听在了耳中。 顾凉末心里酸涩的厉害,微微抬眸,去看那男人的目光。 凤眸深处原本就一片通红,此时听到笙笙这样问,脸上的神情不由更加冷峻,但却依然沉默着,什么都不敢说,不敢做。 那种在一瞬间得到了全世界的感觉,你有体会过吗? 如果你有体会过,就一定会了解那种感觉,下意识的会小心翼翼的面对这一切,只是因为害怕它会忽然幻灭。 笙笙经过好几分钟的纠结与挣扎之后,终于确定了一个问题。 爸爸,不喜欢自己。 如果喜欢,为什么他连句话都不肯说,脸上的神情又那么冷漠? 倔犟的嘟起了小嘴儿,她埋进自己妈妈的怀里,闷闷不乐的难过着。 战琛眼睁睁的看到她扑到顾凉末怀里,心里疼的难受,好久之后,这才渐次凝聚起了一丝勇气,伸手,将女儿从顾凉末怀里接了过来,揽入自己怀中。 「没有……」他声音沙哑的否认她刚才的话,抱着分离多年的女儿,连手臂都在失控的轻颤,「我……爸爸……爸爸很喜欢你。」 呵,怎么可能,不喜欢。 之前他对于孩子,一直都处于一种半懵懂半清醒的状态,觉得人生里只要有顾凉末就好,孩子是可有可无的一件事,有或者没,都无所谓。 但直到这一刻,他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之前他的那种念头,大错特错。 他的女儿,准确的说是她为他生下的女儿,他做不到可有可无,他没办法不去爱。 笙笙瞬间又推翻了自己刚刚的想法。 不解的眨了眨眼睛,很是疑惑,不知道爸爸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战琛见她微抿的唇角,还以为是自己的力度太大,弄疼她了,连忙又松了松力度,勉强在唇角挤出一记笑,将喉间涌上的涩感压制下去,轻声细语的问:「你叫笙笙?」 「对呀。」笙笙轻轻点头,乖乖的说,「顾依笙,妈妈给我取的名字,是『一生』的谐音,妈妈说这是你对她许过的承诺。」 小声解释着,声音渐渐的大了几分,不再像之前那样,带着怯意。 小丫头一边说,一边试探性的抬起了自己的小手,似乎是想要触碰一下他,感受下那个以前只能出现在自己梦里的人的真实性,最后,却又不知道因为什么,气馁的放弃了自己的动作,收回了自己的小手。
315.第315章 顾凉末,你很好 战琛又怎会看不出来笙笙的心思,在她抬起小手的那一刻,就知道了她想做什么。 看出她的犹豫与迟疑,男人下意识的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却又怕因为自己的力度过大而再度弄疼她,反应过来又松了松手,却没捨得放开,握紧了笙笙肉嘟嘟的小手。 「我……」刚一出声,就止住了话头,不知道该说什么。 战琛二十七年来学到的与人交流的技巧在此时此刻,悉数崩裂瓦解。 脑中将所有能说的话给过滤了一遍,这才稍稍稳住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涩然道:「我是爸爸。」 他向来是一个冷静的人,情绪也拿捏的很是恰当,无论在何时何地都能游刃有余,不会轻易的激动,只有在面对着顾凉末的时候,才会难以自持的失控。 八年前尚且如此,经过了八年的沉淀,他更是自律,不会将自己心里的真实情绪轻易的宣洩出来,在面对着顾凉末的时候,偶尔也会冷静沉稳,但这一刻,在面对着这个小丫头的时候,却真的,一点冷静的感觉都没有。 哪怕,仅仅只是说句话,都让他失控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两人说了几句没有任何营养性的话,等战琛的情绪渐渐平稳下来的时候,笙笙却忽然问了一句:「爸爸,你还会跟妈妈在一起吗?」 虽然,她心里是真的极度希望爸爸妈妈在一起,但是不管有多希望,最重要的还是妈妈的幸福。 听着笙笙忽然问的问题,顾凉末心里微微慌了下,不自觉的咬紧了唇,小动作里明显流露出紧张。 果然如自己预料,下一秒,就感受到了来自于某人的明显要撕裂人的目光。 顾凉末抬头,迎视上他的视线,讪讪一笑,知道自己终究还是躲不过去。 目光换了人,战琛在看向她的时候,完全没有看笙笙时的温柔,阴鸷到了一种穷凶极恶的地步,盯着她的那目光,像是恨不得要将她给千刀万剐一样。 几个字从唇齿间一个一个的蹦出来,连贯成一句话:「顾、凉、末,你、很、好!」 八年。 瞒了他八年。 顾凉末,她真的,有够可以! 许是被战琛阴鸷的样子给吓到了,笙笙不满的皱了皱眉,脸色悄然发生了一丝变化,像是很不满意爸爸现在对妈妈的态度。 战琛敏感的察觉到孩子细腻的心思变化,心里忽然百味陈杂,难受的像堵了一块石头。 但现在终究不是放纵自己情绪的时候,很快便收敛好,换上温漠无波的情绪。 很明显,他在顾及着笙笙。 看出他的意图,顾凉末的心放宽了几分。 刚刚,她还在担心,战琛会在极度的冲动愤怒之下失手把她给弄死,现在看来,其实倒也没什么太大的问题。 只要女儿的一个眼神,就能治的这男人死死的了。 她从没有想过在他们之间的感情中利用女儿,但这一刻,她却也不得不承认,笙笙果然是她手里最大的筹码。
316.第316章 你很好,我很喜欢你 笙笙更是疑惑不解,不知道父母两人之间究竟在较什么真。 聪明如她,自然也是察觉到了两人之间那些极力压制着的波涛暗涌,好似两头困兽,在暗地里不动声色的较量厮杀一般。 其实,认真一点说,爸爸对她的态度并不算是很差劲,看起来也好像是很在乎她的样子。 之前在飞机上的担忧心情,也全部都一扫而光。 只是,心里面却仍然有不解,为什么爸爸喜欢她,刚刚对妈妈的态度却又那么差劲? 妈妈不是说,他很爱她吗? 如果爸爸不喜欢妈妈的话,那她也决定不要再喜欢爸爸了。 几度迟疑,笙笙终究还是从战琛的怀里挣脱了出来,再度扑到顾凉末怀里,亲昵出声:「妈妈。」 一生疏,一疏离,同样是两个自己最亲的人,但是这其中相差的态度,却不止是一星半点。 战琛虽然不捨得松开她的手,却也抵不过笙笙的用力挣脱,他毕竟害怕自己不小心会伤到她,只能无奈的妥协。 看到那个小天使扑入到顾凉末的怀里,还叫的如此亲昵,他心里难免五味陈杂,难受得紧。 只是,笙笙主动扑到顾凉末怀里这一举动,却是无形之中化解了两人之间那些令人不舒服的尴尬之意了。 柔软的身躯微微凑上前,顾凉末将女儿揽到自己怀里,垂首吻了下她的小脸。 动作何其熟稔,何其自然。 战琛看着两人之间自然而然的相处模式,心里的酸涩更厉害,一时间思绪漂浮,不知道该说什么做什么,只是怔然的望着她们。 事情的发展超出了预想,到了现在这一步,顾凉末也不好再去刺激战琛,松开了笙笙,站起身来,迎视上战琛的视线,微微勾唇,却又不像是在笑。 她看着他,他看着她。 她在烟火中笑望,他在深情中沉沦。 沉寂的气氛大约持续了有五分钟,最终还是战琛先出了声,迈动自己脚下僵硬的步伐,低声说:「走吧,回家。」 随即率先转身,朝着站口外面走过去。 顾凉末拉着笙笙的小手,跟上他的脚步。 人潮涌动,彼此的心里却安静的出奇,有繁华落尽的寂寥,也有喧嚣过后的静好。 路上,战琛开车时的注意力明显不怎么集中,问了笙笙几句关于家常便饭的话,问她的生活,她的爱好,她的习惯。 似是怕吓到孩子,他不断的收敛自己的情绪,保持着最平和的状态,对于笙笙,能问的,几乎都问了个遍。 他问,她答,两人说了一路的话,顾凉末坐在副驾上,望着窗外一路疾驰而过的风景,无聊的听着。 很快便到了家。 将车子稳稳驶入车库,战琛摘了档,放下手剎,还没等解开安全带的,笙笙忽然出乎他意料的喊了一句:「爸爸!」 他一愣,没等反应过来的,笙笙又继续说了一句:「你很好,我很喜欢你。」 简单的一句夸赞,何其有重量。 战琛微愣,脑中的思绪有一剎那的恍惚。
317.第317章 爸爸也很喜欢你 随即,一向冷漠沉寂的脸色维繫起了一抹笑,渗出一丝近人的平和。 他回头,摸了摸小丫头的头,「爸爸也很喜欢你。」 说着,从顾凉末怀里把笙笙接过来,抱着她下车,连看都没看副驾上的那个女人。 顾凉末看着他的背影,不由抿了抿唇,心里暗自腹诽:这是有了女儿,就不要她了…… 笙笙很明显比平日里要兴奋得多,在战琛怀里不安分的扭动,说着这么多年来的生活习惯与爱好,还有一些日常琐事。 据顾凉末所了解的,战琛并不是个耐心很好的人,以前对她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没有一次有耐心过。 但现在,他却是的的确确的在耐心听着笙笙说的话,眸光是她从未见过的温柔。 即便,是在面对着她的时候,都不曾有过的温柔。 很快,一上午的时间过去,看战琛那架势,是没有要做饭的意思的,顾凉末想着自己那难登大雅之堂的厨艺,再三权衡,最终是打电话叫了外卖。 吃完饭之后,战琛带着笙笙去了楼上一间房间,似乎是不想在这里多待一分一秒。 也或许,确切一点说,是不想看到那个女人一分一秒。 顾凉末看着两人的背影,不满的抿了抿唇,似是想要说什么,战琛却在下一秒倏然回头。 凤眸深处浮现出血丝,整双眼眸都被充斥都血红,温度冰冻三尺,她下意识的避开视线,将所有的抱怨吞了回去。 估计这男人心里,早就想把她给碎尸万段了,这时候,她还是不要招惹是非为好。 楼上是一间儿童房,付诚置办这房子的时候跟他提过一句,不过当时他什么都没有预料到,也没有放在心上,却没想到,在今日,竟然是用上了。 下午的时候,战琛打电话,让人送来了一些孩子用的东西,亲自动手收拾了房间。 「笙笙……嗯,以后你就住在这个房间……如果你有不喜欢的地方,告诉我……爸爸立即找人来修整,嗯,这样吧,今天……还是算了,明天吧,你坐了一路飞机,今天好好休息,要是有什么不喜欢的地方,爸爸……爸爸明天找人来修整。」 不是第一次见面,但终究是第一次以这样一种身份见面,战琛一时间根本无法适应这么生硬的转换,更不习惯自称「爸爸」这两个字。 毕竟,这两个字,他从来都没有享受到过,但现在却又想好好体验一下为人父亲的喜悦,想好好享受一下那种自己从未尝试过的滋味。 绞尽脑汁,仍是无法顺畅的说句话,只能想到一个字说一个字,然后再把那些字眼连贯起来,拼凑成一句完整的话。 顾凉末在楼下简单收拾了一下,然后上了楼,站在那间儿童房的门口,看着里面的一大一小两道身影,眉宇间泻出一丝愉悦。 笙笙蹦蹦跳跳的,不用说也知道是很高兴,而战琛的身子却明显的僵硬,一步步走的沉重谨慎,牵着女儿的那只手,同样如此。
318.第318章 岁月静好,现世安稳 眼前的一幕,毫无疑问是温馨的,但,温馨的同时,却又像是一个狠狠的巴掌,毫不留情的扇在了她的脸上。 就是这样的幸福,对于别人来说那么简单,触手可及,但是对于她来说,却真的,好艰难。 想着,最后,她恍然又勾起了唇角。 顾凉末,你还在悲伤什么? 那些阴暗的痛,坎坷的难,颠沛流离的苦,颓废疯癫的伤,都已经全部消失,不在了。 唇角轻勾着,笑意清淡。 其实,这样的结果,不是很好吗? 岁月静好,现世安稳。 …… 入夜。 偌大的书房内,一片安静,战琛沉默着不发一语,一页一页的翻过手中的那些资料。 明明是几张再轻薄不过的a4纸,可他拿着,却像是有千斤之重。 骨节分明的手指捏着资料的边角,明明看清楚了上面的内容,他却依然没有松手,好似溺水之人抓住的最后一根稻草。 脸上的神色,早已麻木多时,久久不动,连身子,也僵硬了很久不曾动弹。 那些资料里,是之前付诚给他的,关于她这八年来的生活。 里面有几张照片,她站在不同的地方,笑的一脸柔和,水眸中充斥着满满当当的悦然,怀里抱着的孩子,俨然是她生命中的不能承受之轻。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的手太用力了,他的指骨几乎都露了出来,男人几乎是用尽了自己的理智,才克制住了自己的情绪。 午夜十二点,钟声响起。 外面一片漆黑,连一丝星月都没有,直到钟声响的那一刻,迷失在记忆中的男人,才终于回过了神来。 抬手,揉了揉额头,涔薄的唇轻扬,笑却裹挟自嘲。 之前,他还以为,自己错过的,不过就是八年而已,不过就是她从天真懵懂走向成熟理智的一段时光而已。 当时,他还可笑的想,这没关系,只要最后的结局是他们在一起,过程如何都可以,他会心甘情愿的弥补,弥补自己缺席她人生的那段时光,可却没想到,他错过的,竟远远不止这些。 他还错过了,自己女儿的出生与成长。 纵然今天笙笙对他的牴触情绪不太明显,可他却还是察觉到了,孩子在心里对他有着几分防备与牴触的,甚至他这个亲生爸爸在她心里,都不如她口中那个所谓的「霍叔叔」来得重要。 他的女儿,由另外一个男人陪伴了七年,陪伴着她,从出生,到长大。 可是,又能怨谁?怨顾凉末?还是该怨命运? 怨命运的捉弄,让他们在八年前的岔路口分别,自此一别两散,各自天涯。 谁都不能怨,他该怨的,只是自己。 看着女儿眼里对自己的陌生,他甚至都不知道该怎么做,抬起的手,一遍遍的放下,又抬起,又放下,如此循环反覆,不敢去碰她。 顾凉末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面对着开着的电视机,心思却一点都没有放在电视上。 身后忽然响起一阵低沉的脚步声,深陷在自己情绪中的女人并没有听见,直到脚步声渐次来到近前,顾凉末才终于回过了神来。
319.第319章 我他妈现在想弄死你 脚步声停下,顾凉末试探性的动了下因为坐的太久而麻木的身子,抬眸,想站起来,却还不等有什么动作的,就被来人勐的按住了身子,将她死死的禁锢在沙发上,不让她动弹丝毫。 力度很大,几乎是暴力的,顾凉末被他按的生疼,想要挣扎,却发现越挣扎越疼。 她知道的其实,一直都知道,若是战琛真的要对她动手,她根本就反抗不了。 只用了一只手,甚至都不需要用上双手,战琛利用体格上的优势轻而易举的就将她给禁锢了起来,凤眸中通红一片,不知道是否因为愤怒。 「顾凉末!」战琛脸上的神情狰狞而诡异,咬牙切齿的叫出她的名字。 有时候一个人的心情并非是只用简简单单的言语就能够表达出来的,好比此刻,再精妙的语言,都无法形容得出他的心情。 手腕处的痛感很是剧烈,得不到舒解,顾凉末甚至觉得自己几乎都要被战琛给捏断手腕,眉头深锁。 只是,纵然清楚的瞧见了她的痛,看到她疼的脸色都泛出白色,战琛也仍然没有要松手。 「战琛,你放开我!」她气急败坏的低吼了一声,「你弄疼我了!」 虽然是喊,却也压低了声音,害怕会吵醒已经睡下的女儿。 「弄疼你了?」战琛重复着问了一句,冷笑出声,听着她明显带着委屈的抱怨,手中的力度更大,直到看到她因为这痛感脸上血色褪尽,这才又冷冷的出了声:「我他妈现在想弄死你!」 不是在吓她。 他是说真的。 他现在,真的有种想弄死她的念头。 「那你弄死我啊!」顾凉末疼的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了,「你弄死我,再去给你女儿找个新妈,最好是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这样就遂了你愿了是不是?」 闻言,男人本来就冷的目光,变得更是森冷。 薄唇轻勾,他衔着的那抹笑阴鸷而残忍,「顾凉末,你果然是越来越能耐了,以前顶多就是死缠烂打无理取闹,现在倒好,都会抓别人的弱点了。」 「行了,你不用跟我说这些没意义的话,反正今天我瞒着你的最大一件事算是让你知道了,你生气也好,愤怒也罢,要么一把掐死我一了百了,要么当什么都没发生过,没必要跟我说别的。」她撑着最后一点底气,冒着被他揍一顿的风险叫嚣道。 视线的余光,悄然的打量了他一下,嘴上硬气着,心跳却失了控制,暗自思忖,自己这话会不会火上浇油。 果不其然,他并未因她的话而缓和半分脸色,她话音落下的后一秒,他勐然扯过了她的手腕,不给她挣扎的机会,将她连拖带拉的拽到卧室。 开门的时候,顾凉末发现他覆在门把手上的手背几乎都泛起了青筋。 刚打开门,战琛就勐的将她扯了进去,狠狠的摔在床上。 床上垫着几层厚软的床垫,摔上去倒也没什么痛感,但,虽然不痛,顾凉末却实实在在的感觉到了……害怕。
320.第320章 我错过了她将近八年的人生! 随即,不给她翻身起来的余地,男人欺身压上去,仿若桎梏一般。 「嗡嗡……嗡嗡……」 战琛放在床头上的行动电话,忽然适时的发出了震动的动静。 顾凉末好似是抓住了唯一的一根救命稻草一样,摸索着从床头拿过他行动电话,手臂颤抖着递过去。 战琛不耐的接过来,却连看都没看一眼,直接扔在了地上。 「啪」的一声,电池、外壳、主机四分五裂。 他双手提着她的肩膀,将她从床上扯起来,不管不顾的,顾凉末难受的皱眉,明显不舒服。 但处于极端暴怒中的男人,却刻意的忽略了她的难过,力度大了又大,心里又恨又疼。 怎么能不恨。 因为她,他与自己的女儿,错过了八年。 怎么能不疼。 她一个人,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承担了这么多。 理智告诉他,应该心疼她,可冲动却告诉她,应该恨她。 而一个人在某种极端的情况下,所拥有的,往往都是冲动,冲动过了,才是理智。 「顾、凉、末!」他狠狠的瞪她,目光阴鸷,恨的咬牙切齿,一个字一个字的从唇齿间蹦出来:「我他妈真想杀了你!」 主动追我,慨然分手,瞒我八年……顾凉末,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事,是你做不出来的? 如果有个人不清楚他们之间的情况,单凭战琛说的这句话,一定会认为,这个叫战琛的男人一定很想将身下的女人给杀死。 或许是知道他说的都是气话,她在这一刻竟出奇的平静,连底气都足了,「反正孩子都已经出生长大了,你多年未见也是事实,我知道你恨我把这件事瞒了你这么长时间,你要真恨我,那你动手啊,掐死我,我绝对不反抗。」 「顾凉末!」看见她这嚣张的样子他就来气,低吼着叫她名字,「你居然瞒了我八年,整整八年!你竟然不告诉我她的存在,她是我的女儿,已经快八岁了!我错过了她的出生与成长,我错过了她将近八年的人生!」 「我知道她是你的女儿,快八岁了,你错过了她的八年人生。」顾凉末冷静的说,「事情已经这样了,没有任何挽回的办法,你要恨就动手。」 她笃定他,不会对她做什么。 不动手,也没什么可怕的,顶多让他吼一顿,过去了,就什么事都没了。 她躺在他身下,冷静自持,脸上的神态自若,一脸无所谓。 「你是笃定了我不会对你动手,所以才敢这么肆无忌惮是吧?」战琛看着她脸上的沉稳,冷笑,「顾凉末,你果然今时不同往日了。」 「这世界上没有谁会是一成不变的。」顾凉末仍一副淡淡漠漠的态度,「当初我家里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我去医院看我妈的时候,晕倒在了医院,医生告诉我,我怀孕了,我知道你如果知道这些说什么都不肯离开,所以我下了最大的赌注,在最快的时间内跟你提了分手,然后你离开,当时我就想,我们或许一辈子都不会再见面了,也或许再见,你的身边另有其人。但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告诉你孩子的事情。」
321.第321章 你是不是不想要她? 战琛安静的听。 自始至终,他都是沉默的。 脸上的神色,也一直都没有什么变化,直到听到她说最后一句。 听到那句『但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告诉你孩子的事情』的时候,觉得似是从心里瀰漫出了一阵刺骨的冰凉。 脑中一片空白,让理智如他都感到了茫然,感到了,一阵阵的后怕与万幸。 后怕,他差点一生都不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 万幸,在这有生之年里他还能与她得以相见。 头疼的厉害,好像鞭炮在里面炸掉了一样,他狠狠的瞪着身下的女人,一次一次的说服自己,要忍不住,不要太冲动。 长时间的沉默,让他的理智最终战胜了冲动,战琛从她身上翻身站起来,转身朝着卧室门口那边走过去。 顾凉末见他这漠然的样子,心里慌了,也跟着从床上起身,快步走过去,挡住了他的脚步,目光温漠的看着他,问:「你去哪里?」 又是这样子。 当他想她想疯了的时候,她避而不见;当他想自己一个人冷静一下的时候,她又不依不饶。 十年前如此。 十年后照样。 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那道瘦削的身影,战琛费力压制下去的怒火瞬间又燃烧了上来,他目光阴鸷的盯着她,双手忍不住紧握成拳。 「让开!」他朝着她低吼了一句,忍不住一拳砸过来。 顾凉末懵了,完全没想到他会动手,他出手的力度太快,她连躲避都来不及,最后一刻只得闭上眼睛,觉得看不到还好点。 「砰——」 拳头落下,声音也跟着落下,只是,她预想之中的疼痛,却久久没有到来。 战琛一拳狠狠的砸在卧室的门板上,震的顾凉末头皮都有些发麻。 他又不是铁打的,这么重的一拳下去,肯定也会痛也会受伤,她忍不住有些担心,却又不好表露出来,只得继续维繫着冷静的态度,斥了一句:「如果你不怕吵醒孩子,那随你闹。」 「……」 战琛完败。 他怒火攻心,全无理智,而顾凉末冷静沉稳,成竹在胸,这样一种对立的态度,他又怎么可能是她的对手? 那么深那么重的怒,就这样,被她这一句简简单单的话,又给悉数堵了回去,卡在胸腔之内,发泄不出来。 顾凉末见他这样子,底气又多了几分,「没把笙笙带到你面前到时候,你对我的态度还算是好点,可是现在把笙笙的事情告诉你了,你又一副恨不得要杀了我的样子。战琛,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不想要她?」 「让开!」他又重复了这两个字一遍,觉得头都要炸掉,烦躁的连看她一眼都不想,「顾凉末,我现在不想跟你吵,你最好别招惹我!」 边说着,边抬手,想要把挡在自己面前的那个人给拉开。 顾凉末见他来硬的,跟他槓上了,说什么都不肯让开。 但男女体力终究有着差别,她最终不敌他,被他轻而易举的钳制住了身子。
322.第322章 阿琛,我没办法的 战琛目光阴鸷的瞪她,顾凉末同样是不甘示弱,迎视着他的目光。 最终,还是他败下阵来。 感觉到他抓着她肩膀的力度放松了,顾凉末立即挣脱出来,却仍然没给他让路,挡在他面前,「战琛,我知道我不应该瞒着你笙笙的事情,可是你反过来,设身处地想一下,当时那种情况,我是铁了心想让你走,如果我把我怀孕的事情告诉你,那你还能这样毅然决然的离开么?」 会么? 扪心自问,他当然……不会。 别说知道她……知道她怀孕了,纵然不知道,只是知道了顾家出事,他也绝对不会离开。 「不会的,我知道你不会走……」顾凉末说着说着,态度渐渐的放低下来,「你那时候如果知道一切,肯定不会就这样离开,但是战琛你想想,如果你不离开,那你不会有今天的一切,或许我们跟八年前没什么两样,一无所有。你父亲容不下我,更容不下这样的你。」 最后,她的声音低到了尘埃里。 男人周身瀰漫出来的冷漠与愤怒,就这样,被她一点点的攻克,击溃,然后消失。 顾凉末的眼眶红了又红,最终忍不住落下泪来,轻抬起手,主动搂上他的腰,靠进他怀里,安静的听着他逐渐平稳下来的心跳,声音轻柔缓慢,「阿琛,我没办法的。」 一句没办法,让他所有的怒气师出无名。 战琛沉默不语,那些挣扎纠结无力摆脱的宿命在这一刻出现答案,他终究是敛了一身的怒气,微微垂首,看向怀里的人。 那个,他曾穷极一生,爱到骨子里去的女人。 终究还是败在了她的手里。 纵然他百毒不侵,可她却是,第一百零一种毒药。 他一直抿着唇,沉默着,没有说话。 时间过去良久,顾凉末见他迟迟不肯出声,心中也有些复杂,松了松手,想给他一点时间,来接受这件事。 她松手的那一瞬间,战琛忽然慌乱的不能自已,连想都没想的,下意识的伸手,拉住了她手臂,把她拉回到自己怀里,紧紧的抱住她,不给她挣脱的余地,艰涩开口:「你……给我一点时间……」 不是还在纠结。 也不是没有想好。 他知道,无论如何,最终的结果必然会是自己的妥协,但是他真的,真的需要一点时间,来好好的消化一下这件事情。 毕竟,凭空多了一个这么大的女儿,他总不能马上就接受这个事实。 大悲,或者是大喜,都是需要时间来消化的。 「好,我给你时间,让你选出合适的答案。」她的语气仍然有一丝咄咄逼人,「但不管怎样,这些事情都是我们两个人做下的孽,你不准牵扯孩子。」 「……」 他简直,真的想一把掐死她。 敢情在她眼里,他就是这样一个人? 八年前是他不该离开,是他错了,这个他承认,但无论如何,在孩子这件事情上,错的人总不能是他! 他想不懂,为什么做错的人明明是她,可到头来,理直气壮的人却也是她。
323.第323章 爸爸,你凶妈妈了 而他在这件事情上,分明是个受害者,到头来,却要默默的承受着她所有的脾气。 战琛忽然暴怒的有种想要就这样跟她一起死掉,然后不用再继续纠结的冲动。 他一边生气她这八年的隐瞒,一边又心疼她一个人带孩子的艰难,一边又委屈自己明明是受害者却被她看成一副十恶不赦的样子,这么多种情绪,让他脑子里乱成一团麻。 顾凉末看着他有气不能发的样子,忽然抿唇,笑了。 战琛看着她笑就觉得刺眼,又烦躁的推开她,拉开卧室的门,欲要走出去。 只是,刚刚开了门,就被外面的情景吓了一大跳。 笙笙正站在门口,瞠大眼眸,注视着这边,见他拉开门,不满的撇了撇小嘴,流露出对他的不满,「爸爸,你凶妈妈了。」 战琛当下心里更乱,却又不晓得该怎么对眼前的小丫头解释,只是站在门口,看着女儿对自己表达出来的不满,目光中隐约有无措。 顾凉末跟在他后面走出来,走到门口一旁,将女儿抱在怀里,亲了亲她稚嫩的的小脸,轻声解释:「爸爸在跟妈妈闹着玩呢。」 「真的吗?」笙笙疑惑的眨巴眨巴眼睛,明显的不太相信。 「当然是真的。」顾凉末淡淡一笑,侧首,看向站在一旁不知所措的男人,看着他明显松了口气的样子,有些忍不住想笑。 其实讲真,女儿就是对付这男人的必胜法宝,即便他们俩吵的很厉害,只要笙笙一句话,战琛就立马能够收敛自己嚣张跋扈的态度。 他们两人之间,的确错过了很多,彼此也都做过错事,对于自己犯下的错,她也不否认,但是自始至终没有觉得自己做错的就是,她当初哪怕再艰难、再痛苦也留下了这个孩子。 「那……」小丫头转了转灵动的眼珠,才终于勉为其难的相信了顾凉末的话,最后忍不住小小的辩驳了一句:「妈妈,爸爸不如霍叔叔对你好,霍叔叔从来都不会跟你开这么凶的玩笑。」 战琛:「……」 顾凉末:「……」 前者脸色铁青,被气的。 后者脸色泛白,郁闷的。 眼角的余光瞄到那男人,有些害怕他现在那神色,却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只得敷衍性的说了句:「笙笙,爸爸刚才真的只是在跟妈妈开玩笑,他很好,也很爱你,比霍叔叔对妈妈好。」 知道这样说有些对不起霍宇泽,但现在这关头,她真的……没办法了啊。 闻言,战琛铁青的脸色,这才轻微的有所好转。 顾凉末耐心的哄着笙笙,又陪着她去了一趟厕所,笙笙这才又到儿童房安心睡下。 哄着女儿睡下之后,两人又一起回了卧室。 卧室内的吊灯没有打开,只开着一盏落地灯,泛出昏暗的光线。 闹了这么久,顾凉末有些累,躺上床之后,目光瞥向一旁的男人,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出现了幻觉,只觉得他身上刚刚的冷漠气息消散了不少。
324.第324章 凉末,你怎么能这么残忍 百无聊赖的,她的视线一路往上,最后落在他的眼眸上,待看清楚的时候,心忽然勐的一慌。 有那么一瞬间,她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因为,那双狭长的凤眸深处,似是忽然闪现了无数疼痛的光芒,如同碎片扎入了她的血肉,刺伤了她的眼她的心。 男人忽然伸手,揽上了她的肩膀,将她扯进自己怀里,下颌抵着她柔软的髮丝,喃喃开口:「顾凉末,我恨你……」 顾凉末,我恨你。 但我最恨的,还是我自己。 恨我自己,为什么没有早一点回来找你,为什么,让你一个人承担了这么多,承受了这么久。 他的声音沙哑不堪,带着明显的涩然,像是感冒嗓子哑了一样。 不知道是否因为两人的距离太近了的缘故,他说话的时候,顾凉末清清楚楚的听到了从他喉间溢出的颤抖。 想了想,还是主动搂上了他的腰。 「你怎么能……」他喃喃道:「怎么能这么残忍……」 凉末,你怎么能这么残忍。 逼走我,瞒着我,让我们的孩子与我整整八年天各一方,不復相见。 你怎么能这么狠心,如果八年后我身边另有其人,那你是不是就打算一生都不把这件事告知于我? 那你,又是否知道,除了你,我身边容不下任何别的女人…… 曾经,在萧晨夕生下孩子之后,萧震天不止一次的明里暗里的表明希望他们两人在一起,有时候他也想,就这样认了命,娶了萧晨夕,以一个丈夫和父亲的身份去照顾她和睿睿,还当年欠下萧震天的那一命。 可是他终究做不到。 因为他的心,被一个叫顾凉末的人占的太满,所以他挤不出多余的缝隙,来容纳别人。 这么多年,他一直都没有拿睿睿的dna与自己的验证,一是因为觉得无所谓,无所谓他是不是自己的孩子,因为不管是不是,他都要照顾他们母子。 如果是,那他该对萧晨夕负责;如果不是,那也是他照顾萧晨夕不当而造成的。 二,是因为害怕,害怕真相是最残忍的那一个,睿睿会是他的孩子…… 战琛闭一闭眼,第一次觉得,到了这时候,该把这件事情的真相给弄清楚了…… 刚刚,听着她熟悉的哄女儿睡觉的时候,他就不由自主的想像,想像这十年来她的艰辛艰难痛苦无助。 她的每一分成熟,都是各式各样的利刃,将他的心给切割,凌迟。 不是不知道顾凉末当初是个什么样的人,不是不知道她的大小姐习惯,可就是这样一个曾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她,这些年,却亲手在做着这些又苦又累的事情。 重病在床的母亲、少不更事的女儿、从云端跌落到泥泞的自己…… 因为他曾照顾过她,所以他深知她是个什么样的人,是个连自己都不会照顾好的人,连生病了都不会主动吃药。 可,就是这样一个笨手笨脚又娇贵的她,却将他们的女儿照顾的那么好……
325.第325章 你有什么好! 走到今天这一步,他甚至都不知道,这期间,她要经受多少坎坷与磨难,承受多少打击与挫折。 一个曾经连自己都照顾的一塌煳涂的人,却这么娴熟的照顾他们的孩子…… 刚才太过冲动,所以他忍不住对她发了脾气,现在理智与冷静逐渐回归过来,他也会想到她的不容易,想着她这么多年一个人辛辛苦苦的把孩子养大…… 说是恨她,恨她的欺骗与隐瞒,但是说到底,他最恨的,终究还是自己而已。 恨自己这八年来为什么没有回来找她,为什么没有提前翻看关于调查到她的那些资料,恨很多真相明明只要伸一伸手就能碰到,他却因为惧怕而一直畏缩着没有触碰。 「为什么……」他低语着问,却又不像是在问,俊颜上仍然是一片阴霾,抓着她肩的手忍不住力度又大起来。 肩胛处传来的痛犹如蚀骨,顾凉末微微咬着牙,这才不至于使自己因为这疼痛而哭出来。 她知道战琛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是在问她,为什么要选择让自己活的这么苦,这么累。 她知道,他在自责,他在痛恨自己,为什么让她遭受了这么多。 「没有为什么……」顾凉末低着头回答,不敢抬眸迎视到他仍在愤怒的目光,「该解释的,我都解释了。」 「你脑子有毛病?选择分手,却连条退路都不给自己留?你以为自己本事特别大?」他盯紧她的眼眸,这话几乎是低吼着说出来的,「你照顾着这么多人,什么时候才能好好的照顾好你自己?」 愤怒与冷静在他的心里,交缠在一起,让他的情绪又渐渐翻涌起来。 「就算当时你是为了让我有足够的资本去抵抗他施加给我们的压力,但之后呢?之后我明明已经可以抵抗他了,你为什么不主动找我?为什么非得这么倔犟?顾凉末,骄傲自大到底能给你带来什么好处?」 「……」她咬着唇,不出声。 没有好处。 骄傲自大给她带不来一丁点儿的好处。 战琛见她这沉默的样子,忍不住捏住了她的下巴,微微用力,抬高,几乎是逼迫着她抬起了头来,「就算你愿意委屈自己,想要留住自己的骄傲,那孩子呢?她是我的女儿,我八年没有见到她,你凭什么,有什么权利不让我知道她的存在?」 「……」她仍不语。 是故意沉默,也是无话可说。 「如果我已经跟别的女人在一起,你是不是就打算一辈子都不让我知道她的存在了?」他问出一个最不可能的假设性问题,就是这个问题,每每让他想起,就心有余悸。 「顾凉末,你为什么这么残忍……你说,我为什么要犯贱的对你念念不忘……你有什么好!你有什么好……」他目光如炬的盯着她,口吻从愤怒到悲伤。 八年不见,不可否认的是,她长大了,却也,更让他心疼了。 原来长大,就是脉络清晰的疼痛。
326.第326章 下地狱也一起猖獗 八年,原本以为这不过是一段时间而已,可直到这一刻,他才瞭然,这一段时间,究竟意味着什么。 是他们感情上的巨大转折点,更是彼此人生上的巨大转折点。 伤人利器,有形无形,乃至情丝,哪种都是不见血不归。 时间在这一刻停止,一秒钟,一世纪。 许久之后,战琛忽然沙哑着说了一句,「对不起……」 尾音落下,他伸手,将她揽入怀中,怀抱的温度炽热,烧灼着她的心。 顾凉末没有再挣扎,也没有躲避。 「对不起……」似是不知道这个时候该说什么了,他只是一遍遍的重复着这三个字。 狭长的凤眸深处闪烁着点点滴滴的泪光,在这样的深夜里显得格外凄凉。 悲伤从四面八方涌上来,让他无处逃脱,这样一个时刻,他连解释,都觉得是多余了。 那些事情已经过去,后悔也没有任何意义,他唯一能做的,便只是弥补,此后将她当做掌上明珠,一生珍惜她、爱护她,将她收藏好,妥善安放,细心保存,免她惊免她苦免她四下流离免她无枝可依,保她一生欢愉,再无悲痛。 …… 入夜,凌晨两点的钟声响起。 胸口处有毛茸茸的感觉传来,她柔软的髮丝缭绕其中,那股暖意从身体开始瀰漫,一直到心里面。 战琛睁着眼睛,无一丝睡意,紧紧的抱着怀里的人,眉眼低垂看着她,目光温和。 顾凉末早已经睡过去,平稳的唿吸着,胸口微微起伏,唿出的气息温热,带着一丝醉人,睡颜安宁祥和,舒展开的眉心,再没了烦恼。 看着,他不自觉得勾了勾唇角,笑意虽悦,却也有几分自嘲。 兜兜转转,他们终究回到了原点,没有躲开彼此的羁绊。 她是他的劫难。 此生唯一的劫难。 而他,在劫难逃。 「凉末……」他伸手,摸了摸她的脸,轻唤一声烙刻心间的名字,自言自语:「以后,就算全世界的人都离你而去了,我也会在你身边。」 哪怕是下地狱,他也陪着她一起猖獗。 …… 战琛一夜无眠,睁眼到天明。 早上的时候,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来,明媚温暖。 修长的手臂被她当做枕头般舒服的枕着,因为长时间的不动而麻木疼痛,可纵然这样,他却依然没敢挪动一下,害怕会吵到她。 九点钟,日上三竿。 战琛渐渐按捺不住了,动作轻之又轻的挪动了一下她的身体,小心翼翼的将她放平到床的一侧,然后下床,去客房的浴室沖了个澡,又去了二层的小房间。 推门而入的时候,同样是没敢弄出什么动静,男人脚步轻到不能再轻,踱步走向了那张儿童床。 可能是真的坐飞机累到了,笙笙到现在都还没醒,睡的迷迷煳煳的,睡颜如她一样,安静祥和,泛出平淡的气息。 小身子只占了儿童床的一半,微微蜷缩,形成一种在睡眠状态下自我保护的状态。 跟那个人,一模一样。
327.第327章 别说话,她还在睡 在里面停留了几分钟,又迈步走了出来,男人抬起视线,看了看墙壁上面的时钟,想着,估计顾凉末差不多一会儿就醒过来,进了厨房,做饭。 一夜无眠,睁眼到天亮,这个时候,他却非但没感受到一丝困意,反而精神劲十足。 做好饭的时候,已经快要十点钟,顾凉末仍然没有醒,战琛想着她也是真的累到了,等她醒来再热热饭也好,没有去卧室叫她。 …… 十点半,顾凉末终于醒过来。 身边的位置早已经是一片冰凉,抬眼望去,黑色大床上并没有那个男人的身影,顾凉末顿觉委屈,抿了抿唇,随手套上他的衬衫,下床走向客厅。 客厅中空荡荡的,依然没有他的身影,顾凉末微微皱眉,想了想,目光最终锁定在了一个方向。 上楼,推开小房间的房门,走进去,目光第一时间望向了那张儿童床。 战琛正侧躺在那里,安静的凝视着小傢伙的睡颜。 笙笙躺在最右边,战琛也没刻意靠近她,在左边侧躺着,似是怕吵到她,两人之间隔了好大一段距离。 顾凉末看着入目的一幕,不仅有些想笑。 她看得出来,其实战琛很想靠近一下,近距离的看看笙笙,但却又担心吵到她,纠结着还是没有上前,停留在了远处,静静的看着,将她的每一个表情记在心里。 顾凉末站在门口,眉眼间染上一层不太明显的笑,看着自己生命里两个最重要的人安安静静的躺在那里。 这样的画面,安静而温馨。 欣然之下,又忍不住感觉到一丝好笑,不知道这男人什么时候,竟然也这么畏首畏尾了,连靠近一下自己女儿的勇气都没有。 其实战琛起床的时候,她就差不多已经有了甦醒的迹象了,可头脑沉重的很,眼皮也是沉重的睁不开。 这个夜晚太安心,没有隐瞒与欺骗,她把自己所有的秘密说了出来,再无压力,而且他还在她身边,怎么会不安心呢? 睁开眼睛已经十点半,刚才她在外面找他的时候,也并非没有看到厨房中的饭菜,心里或多或少的,总是有开心的。 卧室与厨房都没他的身影,除了在这个地方,她想不出,他还能去哪里。 顾凉末放轻了自己的脚步,踱步走过去,刚想说句什么的,战琛却抢先一步警告了,轻声提醒道:「别说话,她还在睡。」 顾凉末:「……」 怎么隐隐的有种感觉,她在他心里的地位,下降了。 ********** 战家,别墅。 精緻的雅间内,有薰香在燃着,顾芷蔓坐在主座上,手里捧着一杯浓茶,有一口没一口的抿着。 很快,一杯茶喝光,她习惯性的把茶杯放到桌上,一旁站着伺候她的人立马走过来帮她倒上,然后递到她面前。 顾芷蔓接过来,看着氤氲而出的雾气,微微抿唇,不语。 喝了口茶,她淡淡道:「她最终,还是把笙笙告诉他了。」
328.第328章 大少爷估计也快回来了 旁边的人一怔,随即反应过来,附和了一句:「毕竟琛少是孩子的爸爸,凉末小姐这样做,其实也是合情合理的。」 顾芷蔓只是喝茶,不说话。 那人见她这样,忍不住提醒了一句:「蔓小姐,这种浓茶您还是少喝点,不然晚上容易失眠。」 「没关系,」顾芷蔓淡笑,「反正不喝,也是睡不着的。」 有些话提醒一次就好,在这个地方做事的人都懂得这个道理,从顾家跟过来的女侍,更懂。 沉默半晌,顾芷蔓忽然莫名问了一句:「小言,你跟在我身边,很久了吧。」 梁言含笑点头,「是啊,我是在湛少和夫人结婚的时候进的顾家,之后就一直跟着蔓小姐,到现在,都三十多年了。」 三十多年了…… 时间好快,真的恍如白驹过隙。 又沉默了一会儿,顾芷蔓吩咐了句:「小言,你去把我卧室床头柜里的那个相册拿过来。」 「好的,您等一下。」 不多时分,梁言拿着相册从外面推门进来,把相册放到了她面前。 顾芷蔓放下手中的茶杯,翻开相册,目光望向第一页。 第一页的相册是一个男人,那时候才二十多岁的样子,英俊清朗的脸庞,是她记忆中最难忘的模样。 顾芷蔓伸手,轻轻抚在上面,眉目间,隐隐有悲伤。 八岁,父母车祸双亡,葬礼上她赖在墓碑前不肯离开,是他把她带回家。 二十岁,她嫁进战家,是他送她出嫁。 这个男人,照顾了她一生,是亲情,却也是恩情,让她穷极一生,都难以忘怀。 呵,哥,你已成为暗影,融我血液渗我骨髓,即便你离开多年再不回头,却依然蛰伏于我眉目。 昔日欢闹,在这一刻,又以一种勐烈的方式汹涌而上,泪从眼角划出,落了满襟。 梁言递过一方纯白手帕,顾芷蔓却并不接,只是抬了抬手,以手指拭去了眼角的泪。 她忍不住规劝道:「蔓小姐,您别这样,湛少在另一个世界里,想必也是不愿意看到您流泪的。」 顾芷蔓合上手中的相册,抬了抬头,努力想将眼角的泪遏制回去,低低喃喃的说了一声:「我很想他。」 声音极小,也不知道是在跟她说,还是在自言自语。 「湛少知道的。」梁言安慰一声,走上前去,主动拿着手帕为她拭去眼角的湿润。 外界都传言战家女主人步步为营不择手段,蛇蝎心肠,可又有几人知晓,这世上即便再狠毒的人,心里也始终有着一方自己的柔软寸土。 长兄如父,待她情深意重,这是她即便捨弃世界上任何东西,都不会捨弃的情。 良久,许是缓过自己心里那一阵伤了,眼角的泪这才渐渐干涸,顾芷蔓回正自己的视线,涩声问了句:「今天,是几号了?」 梁言想了想,轻声回答:「十二号,再过几天就是先生的五十二岁生日了,大少爷估计也快回来了。」 顾芷蔓脸上本来淡漠的神色,在听到「大少爷」三个字之后,忽然微微松动了一下。
329.第329章 中了她的毒,他没救了 梁言看出她脸上的那一丝松动之意,试图趁机劝一句:「蔓小姐,大少爷他……」 却没想,她话没说完的,就被顾芷蔓从中打断:「不要再提他了。」 「……是。」 顾芷蔓又为自己倒了杯茶,重新捧到手中,脑中闪现着一个人的面容,目光深邃,让人看不懂其中意味。 沉默了半晌,又徐徐开口:「上周,我让你做的事情,怎么样了?」 梁言答道:「卡尔医生说最近很忙,等八月份的时候才会有时间,过来的时候会主动联繫我们。」 顾芷蔓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蔓小姐,您别太担心了,凉末小姐脑子里的血块并不严重,只是压迫了部分记忆神经中枢,卡尔医生说只要找对方法,治疗不会太难。」 「嗯。」顾芷蔓微微闭上眼睛,有气无力的回了句:「我知道了。」 …… 晚上,主卧的温度节节攀升。 战琛一点点挤入躺在床上人儿的身体,薄汗顺着俊脸的完美线条落下。 空寂被填满,她微微皱眉,纤细的手指攀附在他肩上,指甲陷入他的皮肉里。 几度沉浮,她如一片落在水中颠簸的树叶,随着他而起伏不定。 男人额上的薄汗滴落到纯白色的床单上,昏沉之际,忽然听到她缥缈的声音:「为什么……」 「嗯?」他气息不均的喘息着,对她忽如其来的问话有些不解:「什么为什么?」 说话的同时,身下仍没有停止动作。 像是,只有这样,强势的占有着她,他才能卸掉自身的束缚与伪装,流露出深情的温柔。 顾凉末微微咬唇,脸色红的像是熟透了的番茄。 许久,他拥紧她,颤抖着吻上她的唇,尽情释放自己。 半晌,她脑子里的混乱散尽,脑中思绪渐次恢復至原始的清晰,扶着他的肩臂,喘息的声音自喉间瀰漫而出:「为什么……这八年没有跟别人在一起?」 战琛正有一下没一下的吻着她,听到她忽然这么吻,动作不禁停了一下。 数秒后反应过来,继续以唇舌逗弄她,说了话,却不是回答她,「我没救了。」 顾凉末的视线仍然是有些溃散,隐隐约约的,像是被一层雾气遮挡了住,迷离而幽静。 「什么……」 她话音刚落,就又倏然感觉到了他在她体内的兴妖作怪,一双黛眉紧皱了起来。 「战琛,你……」她切齿的喊了一声,想让他离开,却还不等拒绝的话说出口的,就又被他堵住了唿吸。 「顾凉末,」他低哑着声音叫她的名字,性感十足,重复了一遍那四个字,「我没救了。」 中了一种名为「顾凉末」的毒,他真的,呵,没救了。 战琛本就生的妖冶,此时身陷情欲漩涡,一张俊美的脸更是多了几分迷惑,薄唇轻勾着,轻而易举的,便吸引了人的心魂。 其实他的话并不难理解,但这一刻,顾凉末的脑子一片空白,根本就什么都反应不过来,纵使听清楚了他的话,可也没听懂其中意思。 窗外,夜浓。
330.第330章 慢点下床不行,急什么? 翌日,八点钟整。 旭日初上,散发出源源不断的热量,似是能将人烧灼一般。 顾凉末被折腾了大半夜,凌晨两点多的时候才睡下,体内的生物钟彻底被打乱,一直睡到现在才醒。 微微抬手,遮挡在自己眼前,避开了刺目的光芒,等到适应了这明亮的环境,才放下自己的手。 眸光在周遭转了一圈,见卧室里除了她没有半个人影,也没听到浴室里有动静,脸上的神情空落了几分。 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响起来,她陷在自己的情绪里,没有察觉。 战琛六点多的时候其实就醒了,见她睡的深,也没捨得吵醒她,自己做了饭,然后送笙笙去上了学。 七点半回到家,看到的仍是她熟睡的身影,他去阳台吹了吹风,然后从衣橱中找出要换的衣服。 白色衬衫,黑色长裤,一黑一白形成极端的对比,将他整个人也衬托的亦正亦邪。 身姿欣挺,修长的腿线条流畅而完美,劲瘦的腰泛出十足的诱惑,一路往上,掠过比例完美的上半身,脸庞精緻妖冶,美的像是一幅这世间任何画家都描绘不出来的画。 加上周身瀰漫出来的那种清冷高贵的气质,走出去的时候,当真是夺人眼球。 八年,从十九岁的懵懂到二十七岁的成熟,经过岁月的洗涤,更是多了一种致命的魅力。 换好长裤之后,他换衬衫,将水晶纽扣一颗颗的系好,不经意的抬腕看了看时间。 想着上次因为关了她闹钟而引发的她的不满,剑眉微皱,声音低低的说了句:「我把笙笙送到学校了,现在是上午八点十四分,距离你上班的时间……」 话未说完,顾凉末勐的清醒过来,掀了被子下床,「好了我知道了。」 只是,她这样的动作不经意的扯到了痛觉神经,脚尖才刚刚落地,腿间就泛出了剧烈的酸痛麻木,双腿撑不住身体的重量,软的倒向地上。 只是,意料之内的摔倒在地上的痛感却迟迟都没有到来,数秒后,她微微睁眼,带着一丝试探性。 战琛紧皱着眉,揽着她的腰,扶着她站好,斥了一句:「慢点下床不行,急什么?」 顾凉末心虚,撇了撇嘴没出声,半晌见他不撒手,忍不住抬起视线对上他的眸,「你放手呀,我去洗漱……」 他却是无视了她这话,说了句:「十八号他的生日,晚上有场宴会,你陪我一起去。」 顾凉末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这男人口中的「他」指的是谁。 如果说有一个人的生日宴让战琛不想出席却又不得不出席的,那这个人,必然是他的父亲无疑了。 说着,他松开了她,将袖扣扣好,然后转身往外走。 看着他的背影,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顾凉末也不顾得洗漱了,连想都没想的追了几步,从后面搂住他劲瘦的腰,不管自己身上一丝不挂,胸前的柔软贴在他背上,触感明显。 这样的动作,多少让她感觉有些别扭,可却没有松手。
331.第331章 阿琛,我以后尽量不跟你闹了 她说:「阿琛,我以后尽量不跟你闹了。」 总是要到这最后一刻才理解,他到底是承受过多大的压力,上至战锋的步步逼迫,下至她的无理取闹。 战琛微微垂首,抬手覆在她抱在自己腰间的小手上,感受着背嵴上她胸前的软绵,性感的喉结滚动个不停。 半晌才沉淀好自己悸动的情绪,他语气尽量淡漠的回了一个字:「嗯。」 一段感情里,如果谁都不想放手,两个人又都强势,那势必是要一个人学会退让与妥协的。 他愿意捨弃自己的尊严,只为成全她的骄傲。 …… 顾凉末去了浴室洗漱,战琛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无聊的等她。 想着,亲自看着她吃早餐,然后送她去上班。 目光不经意的触及到腕錶上的时间,他微微抿了下唇。 迟到就迟到吧,反正公司是他家里的,谁也不敢有意见。 又过了几分钟,一旁放着的手机忽然响起来,他微微蹙眉,拿过手机,看了看上面显示着的名字。 迟疑了两秒,最终还是接了起来。 对面传出一道女音,字里行间有着一种与生俱来的强势,「我十四号上午六点的飞机,下午五点半到c市。」 「嗯。」 听着他这淡漠的态度,女人忍不住皱了皱眉,「怎么,不来接机?」 战琛想也不想的,拒绝:「没时间。」 「呵,」她笑了,「没时间有很多种原因,你是被公事忙的没时间呢,还是被女人缠住了,所以没时间?」 「……」战琛没说话。 沉默的态度,明显是默认了第二种答案。 「啧啧,」电话那边的人轻嘆两声,感慨道:「女人而已,何必那么当真呢。十八岁的时候不是都已经玩过她了,现在竟然还这么放不下?」 「江云浠!」听到最后那句话,战琛冷了脸色,连带着语气都加重了,嗓音刺骨冰凉,「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自己心里掂量着点。」 听到他这冷斥的口吻,她又低笑了一声,虽然仍然没有害怕的态度,但却是收敛了自己这嚣张的语气,「行了,懒得跟你吵架。不来算了,我挂了。」 「嗯。」 挂了电话,顾凉末刚好从浴室里面走出来,看到他挂电话的动作,下意识的问了句,「谁啊?」 战琛斜睨了她一眼,眸底意味复杂,淡淡说了句:「小浠。」 ********** 六月十四日上午六点,从法国飞往c市的飞机,准时起飞。 下午五点半,飞机降落在国际机场。 人来人往的闸口内,有两道身影,相比起其他人来,格外的引人注目。 前来接机的,大多是战锋手下的人,其中一名作为代表者走向前,微微垂首,恭敬道:「池少,浠小姐。」 男人微微颔首,「嗯」了一声,算是回应,而一旁站着的女人,却连看都没看一眼的,直接甩头朝前走去。 七寸的高跟鞋,一身白色束身套装,染着酒红色的捲髮垂落在双肩两侧,从后面望过去,隐隐透露出几分冷漠与决绝。
332.第332章 公众场合,说人话 战池看着她依然冷漠如初的身影,忍不住勾了勾唇角,泛出的,却是无声的苦笑。 小浠,你留给我的,永远都只是自己的背影。 你永远,都不会等我,哪怕一次。 战池微抿了下唇,说道:「你们先回去吧,我还有点事,转告一下先生,我会在明天中午之前回去。」 来迎接的人明显为难,「池少,这……先生吩咐了,说务必让你回家。」 战池却已无心再浪费口舌,转身,朝着江云浠离开的方向疾步走了过去。 …… 六月十八号,战家当家主人,战锋的五十二岁生日。 这一晚,帝豪酒店被包场。 连带着周围的路,都被禁行,为的就是怕打扰到这一场豪门盛宴,排场之大,可想而知。 一辆加长版劳斯莱斯停在酒店的门口中央处,一下车,候在周围的记者全部围了上来,拿着相机一遍遍的拍摄,镁光一次次连续的闪烁。 酒店保安见状也走上前来,维持现场的秩序,两名侍应生跟在他们后面也走过来,打开后座车门,伸出一只手,作出恭敬邀请的姿势。 战琛从后座上下来,黑色西装笔挺,俊颜妖冶,英气逼人。 下了车,他站在原地,安静而沉默,只是,即便不动,身上却也流露出了冷漠到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息。 媒体记者们对着他狂拍了一阵之后,又将手中的单眼相机对准了车里,准备拍下,这个能够陪同琛少出席家宴的神秘女人。 只是,下一秒,从车里走出来的却并不是什么女人,而是一个粉粉嫩嫩的小女娃。 一袭白色的公主裙,瓷肌如玉,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让人看了,十足怜爱。 这下子,记者们都不约而同的愣在当场,连拍照都抛在了脑后。 这……琛少的私生女? 可之前,并没有一点风声啊,甚至,连他的绯闻都没有爆出过。 顾凉末跟在笙笙后面下车,穿着一身浅蓝色的晚装长裙,拖曳在地面上,蕾丝肩带从脖颈处绕于腰际,交叉着系在一起,将她纤细的身材完美的勾勒出来。 妆容正好,不浓不淡,浓了妖艷,淡了素洁。 她不习惯穿高跟鞋,迈步下车的时候,不小心踩到了裙摆,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在地。 战琛本来要去抱笙笙的手还来不及伸出,见她这样子,适时的扶住了她,不禁有些好笑,在她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耳语低喃:「我记得昨晚就欺负了你两个多小时啊,都这么节制了,你还腿酸?」 顾凉末清晰听到他的调侃,被妆容遮掩下的俏脸忍不住泛出红晕,切齿的低语了一句:「公众场合,说人话。」 「……ok,我们昨晚做的时间不长啊,你……」 「闭嘴!」她忍无可忍,压低声音低吼了一句,狠狠的掐了下他的手臂。 男人「嘶」叫了一声,看着她尚未站好的身子,忽然心中一动,勐的将她一把拉了起来。 顾凉末猝不及防,被动的直起身子,然后被他的力度禁锢着往前倾身过去,唇堪堪擦过了他的侧脸。
333.第333章 从十七岁,到此后余生 夜风凉。 璀璨白光中,战琛不动声色的搂紧了她的腰,眉宇间有一抹笑一闪而逝,就在她的唇碰到他的侧脸的那一刻,被其中一名媒体记者拍下了一张在此之后从未有人有幸见过的照片。 记录下这一个夜晚的照片与视频不计其数,唯有刚刚拍摄下的这一幕,影视被剪辑掉,平面也不见踪迹。 它被神秘人垄断买下,在被洗出来之后,存放于战琛最珍贵的一本相册中。 后来有流言传出,那本相册于法国知名设计师设计,铂金为边框,裸钻为镶嵌,制作巧夺天工,而里面,却只放了一个人的照片,从十七岁,到此后余生。 多年之后,当时的人已经逐渐老去,当时的事也已经逐渐被遗忘,但那个叫战琛的男人首次在别人面前眼眶泛湿却被一张照片记下,其中流露出的深情不悔,永远情深意重的对着那蓝裙美人的烈烈红颜。 …… 与此同时,另一旁。 一辆黑hini中,坐在后座上俊美男人,目光平静的望着外面发生的那一幕,脸色淡漠,但是攀在车窗的手,却明显凸显起青筋。 「珩少,到了。」前面的助理见他久久不下车入内,忍不住提醒道。 男人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一时间失了神,并没有什么回应。 直到那两人……不,是三个人,还有一个孩子。 直到那三人的身影渐次消失在门口处,叶启珩这才回过神来。 敛了自己的目光,他语气淡淡的说了句,「走吧。」 这口吻,带着那种把生死都置之度外的淡定。 说罢,迳自打开车门下车。 助理随即下车,战战兢兢的跟上去。 …… 战琛一手拉着笙笙的小手,一手扶着顾凉末往里走入电梯。 她穿高跟鞋真是要多别扭有多别扭,走了这几步,感觉自己脚都肿了,一时间心里委屈,咬唇说了句:「战琛,我怎么就跟了你了……」 最初的时候是她倒贴,死乞白赖的拿着自己的热脸贴人家的冷屁股,现在要不是他,她哪里要受这份子罪! 笙笙是个聪明的娃,听到自己妈妈说了这样一句话,主动拉了一点距离,免得待会儿两人交战殃及她这条无辜的池鱼。 男人俊脸上的神情阴沉下来,狭长的凤眸燃起一丝分明的怒,侧首看向她,咬牙问了句:「怎么,你还想跟别人?」 顾凉末一怔,没想到自己一句随便说的话会让他产生这么大的牴触。 「没有没有,我没有想跟谁,真的!」她急忙解释,语气诚恳的意味十足。 战琛看着她认真的样子,薄唇轻扯了下,似乎是还有话要说,却还没等出声的,耳畔就响起了「叮」的一声。 五十二层到了。 酒店共有八十八层,这次战家出动了极大的手笔,无论哪一方面都做到了最完美的地步,连楼层,都选在了五十二层,为了附和战锋五十二岁的生日。 出了电梯,稍微换了下位置,笙笙走到中间来,两人一人牵着她一只小手,踱步走入觥筹交错的宴会。
334.第334章 在我面前装傻,没这个必要 周遭投来无数的注视,错愕的惊异的羡慕的,各种各样的目光都有,令顾凉末有些不舒服,黛眉轻皱了起来。 她不喜欢,这种被人注视的感觉。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人太多,导致她产生了错觉,总感觉好像有人好像在暗中盯着她似的,而且好像还不止一个人,让她感到极度别扭。 苏婉站在某角落处,看着顾凉末跟着战琛四处应酬的场景,不自觉的攥紧了手中的高脚杯,修整完美的指甲刺在杯面上面,发出很轻却很尖锐的动静。 一双眼眸,柔媚中带着几分怨恨,死死的盯着顾凉末,眼底竟过分到渗出了几分恶毒,很明显,让人想假装没看到都难。 陆淮南从一旁走过来,沉吟不语,直到走到苏婉身边这才停下脚步,站定,勾唇一笑。 「今天的事情有多么慎重多么容不得出差错你心里应该清楚,你为什么能够站在这里你也应该清楚,如果闹出什么意外,丢脸的是战家,锋先生会震怒,这后果是什么,你应该都懂的。」 这话,他是看着苏婉说的,明显是话里有话。 其实话说三分已然足够,他该提醒的都提醒了,剩下的,不管她如何做,都与他无关了。 苏婉笑盈盈的,「嗯,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你心里清楚。」陆淮南负手,站在她的对面,直视着她含笑的眼,「在我面前装傻,没这个必要。」 「我不清楚,也没有装傻。」苏婉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攥紧了,执着的像是飞蛾扑火般:「我只知道,如果没有顾凉末,那站在他身边的女人,应该是我。」 当年,他都答应了会照顾她一辈子,虽然没有明确的说要娶她,但那话的意思,却是分明的。 可战琛是个聪明人,他知道一切都是未知数,指不定会发生什么变化,他给自己留了退路,然后真的全身而退了。 这一切,她怎么可能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可没有如果。」陆淮南从容不迫的打断她,侧首微微一笑,艷色分明,却流露了杀意:「你该认清现实,也该放手。你是个聪明人,所以应该知道哪些事情该做哪些事情不该做,旁人不知道顾凉末之余战琛而言意味着什么,难道你也不清楚?」 虽是意外,却也是命中注定。 这么多年来,她一直都在努力都忽略这件事情,拼命的去忘却,现在却被陆淮南这样从容不迫的提起,苏婉不由动了怒气,连他说这话的本意是提醒她都给忘了。 脸上笑容褪尽,连声音都冷下来,苏婉迎视着陆淮南的目光,「陆淮南,你我与她认识在先,朋友之情多年,现在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有心向着顾凉末?」 「我谁也不向着。」男人笑了,耸了耸肩,神情闲适,「只是,事关战琛,所以我觉得我应该站出来说几句话。」 「哦?」苏婉神情愈冷,「你这一说,可是适当的说出了我的多余啊。」
335.第335章 宁负天下,也绝不会负她 「你多余不多余,与我没有关系。」陆淮南对她这渐冷的态度并不介意,垂首笑了下,忽然凑上前,在她耳边,以一种很低很诡异的声音说了句,「……就像你几次三番的对顾凉末说出挑衅的话,也与我全然没关系,我没兴趣去插手你们之间的这些事情,也没兴趣告诉别人,包括战琛。」 苏婉脸色终于彻底的冷下来。 陆淮南淡笑,忽然话锋一转,又恢復到温漠无波的态度,「你不要再把战琛当成以前的那个他,现在的他被逼急了,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也别想着能拿你们以前的情分说事,毕竟他为了一个顾凉末,别说是负你,就算是负天下人,都未必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宁负天下,也绝不会负她。 这是他的执念,近乎病态,令人髮指。 苏婉静静听着,攥紧双手,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手背上凸起脉络分明的青筋,指骨都泛了白。 贝齿紧咬住下唇,眼底深处,尽是不甘与怨怼。 当年,若非因为顾凉末的突然出现,现在,她又怎会沦落到现在这狼狈的地步! 原本应该属于她的东西,凭空被一个陌生的女人夺去,生生的毁掉了她这么多年的期待与感情,她如何不怨恨? 「顾凉末……」她微抿着唇,出了声,说:「她不值得。」 她不值得,战琛这样对她,爱她! 「值得不值得,不是你有资格评头论足的。」陆淮南嗤笑了一声,眸光隐隐带着一丝锋利的意味,带着不太明显的杀性:「跟你说件事吧,前段时间战琛受伤了你应该知道,枪伤,幕后人是战夫人。他现在已经有了容不得别人挑衅的资本,只要他想,战夫人一定没有现在这么快活,可他出乎意料的,伤好之后,却什么都没有做。」 「……」 陆淮南继续问道:「……为了一个顾凉末,他已经甘愿妥协到这种不惜自伤的地步了,你拿什么去跟她抢?」 没有资格去跟她抢。 顾凉末已经成了战琛心尖上的一根刺,轻微动一下,便会要了他的命。 …… 「阿琛,我脚痛……」顾凉末一手拉着笙笙的小手,一手拽了下战琛的手臂,柳眉皱的死紧,可怜兮兮的抱怨了句。 近十厘米的细高跟穿在脚上本来就不舒服,何况还跟着他到处这里那里跑,这才走了没多久的,她就感觉到自己双脚被折磨的快要残了。 不仅如此,跟在他身边应酬的时候,还要一直保持着笑意,笑的现在她感觉自己脸部神经都麻木了。 战琛看着她脸上那一副苦逼的神情,抿了抿唇,冷声道:「连个高跟鞋都穿不了,你还能做什么?」 嘴上虽这样说着,手上却有了动作,把笙笙拉到了自己左边,用左手牵着她,伸出右手,揽住身边女人的细腰,往自己这边靠,让她身体大半的重量都过渡到了他的身上。 同时,微微低头,在她耳边低语了一声:「再忍下,很快就应付完了。」
336.第336章 她身上的杀性与凉薄 中途又转了一个场,转场的路上,面前忽然挡了一个人。 顾凉末大半个身子倚靠在战琛身上,累的连目光都一直垂着,感觉到他忽然停住脚步,又久久没有动弹,不由抬起了头。 果然是有人挡在了他们前面,是个女人,璀璨的灯光中,她的眼睛亮的像天边繁星,及腰长发是那种浓墨重彩的红。 她看着自己的目光很不善,带着那种很明显的敌意,让顾凉末心里有一瞬的不舒服。 心里暗自腹诽:你谁啊,凭什么挡了我的路还这么不善的看我…… 「原来这就是大名鼎鼎的顾小姐……」那女人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忽然勾唇,笑了起来,唇角的笑如开到酴醾的花。 白炽光铺天盖地般明亮,这个地方人少,没有陪衬,他们都是主角。 不知道为什么,好像是自己的错觉? 她这一笑,顾凉末竟从她的眼里看到了那种末日般的灰暗与绝望,还有几分隐晦的杀性与凉薄。 而无论是哪种情绪,都是不该在一个女子身上出现的。 战琛盯着她,薄唇微抿,沉默了一会儿之后,才沉沉出声:「让开。」 她并不介意他的冷脸,也不听话,只是迎视着他沉沉的视线,目光中是一片蔑然。 那女子的目光几经周转,最终落在了一旁的笙笙身上,这一眼望过去,诧异自是少不了,但刚才的蔑然却不见了,眼神中竟莫名的多了几分柔和。 战琛却无耐心,一手牵着笙笙,一手揽着顾凉末,从她身旁绕了过去。 很难得的,竟是他主动退让了。 虽说人心隔肚皮,但有时候从一个眼神中往往就能看透一个人的本质,顾凉末想着刚刚她看笙笙时的目光,并没有恶意,也不像个本性坏的人,走过去之后,忍不住问身边的男人,「她……是谁啊?」 这事没什么可瞒的,战琛迟疑半秒,声调沉寂的说:「是小浠。」 「……小浠?」顾凉末倒抽一口冷气,轮到她诧异了,「她就是你……」 后面的两个字没有说出来,便被战琛打断,他轻轻颔首:「嗯。」 …… 数不清是第几次转场,面对着一群商场人士,顾凉末扯着官方的笑。 几人聊到城区的一块地皮,批文下来之后,会召开招标的选举会。 那块地皮很好,战琛对其也有几分兴趣,想投下这块地皮,兴建娱乐会所,谈话期间,隐晦的提起这件事,几人都是商场上走过来的,自然懂得他话里的意思,几名年长的便戏嚯的调侃他几句,灌了他大半瓶子酒。 顾凉末抱着笙笙坐在一旁,见他喝了这么多,心里隐隐有些担忧。 想不让他喝了,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也不好光明正大的说,只能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角,让他少喝点。 战琛却反握住她的手,朝着她安慰般的笑了笑,示意她不用担心。 过了没一会儿,陆淮南便走了过来,身穿黑色正装,旁边跟着一个女人。
337.第337章 我的女儿不可爱,谁可爱 顾凉末抬眼看过去,发现她身边的那个女人,并不是程沂禾。 浓妆艷抹,穿着一件暴露到极点的礼服,大半个身子都倚靠在陆淮南身上,柔弱无骨似的。 「谈什么谈的这么欢,我过来听听。」陆淮南是这个圈子里的人,与这些人自然也是熟稔的,突然插一句嘴,倒也没人觉得有什么,很是自然。 「我说南少,既然都过来了,恐怕不只是听听这么简单吧?」 说话的人是c市的副市长吴建锐,眼睛挺尖的,心思也挺透彻,看了陆淮南一眼,然后目光又从战琛身上略过。 陆淮南笑笑,搂着身边那浓妆艷抹的女人走过来,说道:「如果是坏事,那就只听听;如果是好事,那我就掺下手。」 他这话音刚落下,另一名政府人员不由调侃了句:「城区那块地皮的批文还没有下来呢,消息也没放出去,俩人却都知道了,这是明显要来分利益啊。」 「商人重利,哪里有利益,我的目光自然是往哪里看的。」战琛淡淡说了句,抬手,将高脚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时不时的逗弄下怀里的小丫头。 陆淮南站在一旁,闻声附和了一句:「琛少这话算是明确的表达了我们共同的心声。」 「哈哈哈……」 先是那名政府人员大笑出声,随即,一旁围绕着的人都跟着大笑起来。 待笑声渐渐停顿下去,吴市长看着笙笙,笑着夸了句:「琛少与顾小姐郎才女貌,天作之合,生的女儿真是可爱。」 战琛似是没想到吴市长会忽然把话题扯到笙笙身上来,怔了半秒,随后,淡声附和了句:「嗯,我的女儿不可爱,谁可爱。」 顾凉末:「……」 有你这么不要脸自夸的吗…… 众人闻言,再度跟着闹笑起来,之后所说的话,无非是绕着笙笙毫不吝啬的夸赞。 顾凉末左边还有个空位,陆淮南拉着那女人走过来坐下。 离着近了,香水味道也跟着强烈起来,很是刺鼻,顾凉末最初还能忍受,但渐渐的,感到越来越不舒服。 她不喜欢闻太浓烈的香水味道,几次抬手遮掩自己的唿吸,可那味道太浓了,见缝插针的渗进来,最后终于忍不住,拉了拉战琛的手臂,小声说:「我去外面吹吹风。」 战琛不太放心,「我跟你一起?」 「不用了。」她摇摇头,拒绝,「你这么贸贸然离开也不像话,留在这里吧,我就是去透透气,没什么担心的。」 她不喜这样的环境与味道,留下来也是煎熬,战琛见她忍的难受,但想着自己这么离开也真的不应该,应酬一时半刻的也结束不了,便同意了她的话,让她先去透透气:「那你自己注意点。」 「嗯。」 顾凉末从他怀里接过笙笙,朝着窗户那边走过去。 这么多人,战琛难免有担心,视线一直尾随着她,直到她走的越来越远,消失在他的视线之内。 「人都走出视线了,还不捨得收回自己的目光。」陆淮南看了他一眼,淡淡的打趣了声。
338.第338章 还有我和阿琛的女儿 战琛这才收回自己的目光。 陆淮南话音落下,吴市长接了句话:「琛少从一个钻石级的单身男人贸贸然的突然变成了一个七岁孩子的父亲,这可是重量级的消息啊,等明天的晨报登上去,放眼这偌大的c市,指不定有多少女人心碎呢。」 战琛只是勾了勾唇角,并未应声,但眸底却浮现出了明显的笑意。 眉宇之间,少见的流露了几分昔日里从未有人见过的柔和,融了他身上的一层冷漠。 …… 酒店长廊尽头,落地窗处。 出来之后,顾凉末的注意力一直在笙笙身上,倒是没看落地窗这边,走过去,都近在咫尺了,这才发现,那里竟然站着一个人。 微卷的头髮分成两拨,垂在肩头,身躯在礼服的映衬下,格外完美。 认出那人是谁,她的脚步不由停在原地。 听到后面倏然停住的脚步声,站在落地窗前的那个女人回过头来,看向顾凉末。 也不知道是早就猜到她会过来透气,还是将自身的情绪掩饰的太好让人察觉不到端倪,苏婉见到是她,脸上的神情并没有多大的起伏,很是平静。 「当年我好歹是锋先生所中意的儿媳,这次他列出的邀请名单中有我的名字,我出现在这里,不是一件什么令人大惊小怪的事情吧?」 苏婉说着,抬了抬手,顺了下自己被风吹的有些乱的髮丝,红艷的唇角勾着一抹轻笑。 她的声音相比起顾凉末来少了一分澄澈,多了一分柔媚,就连一举一动的一个小动作,都处处流泻出勾人的魅惑。 苏婉是个对自己很有自信的人,骨子里也隐隐有种不服输的倔犟,一如此刻,妆容精緻的小脸上绽放出一种奇异的光亮,也很是吸引人。 「当然不是。」顾凉末微微笑着,坦然自若,没一点意外的表现。 然后,拉着笙笙踱步走到落地窗前,感受着从外面吹进来的凉风,说了句:「我并不意外你会来这里,只是有些意外,我们会在一个地方单独遇到而已。」 苏婉的声调隐隐的裹挟一丝寒冷,「可不是『单独遇到』的。」 顾凉末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她意有所指的话,也不想与她虚与委蛇的躲避,直接落落大方的承认了:「哦,对,的确不是『单独遇到』的,还有我和阿琛的女儿。」 说着,拉了拉笙笙的小手,叮嘱道:「笙笙,叫姑姑。」 苏婉闻言,脸色变了变。 姑姑……呵,她这是在变相的提醒她,对于阿琛来说,她只是他的妹妹? 顾凉末,你凭什么,凭什么总是这么自信! 笙笙对外人的情绪感知程度还是挺敏感的,很清晰的感觉到了眼前这个人身上所流露出来的不善,但妈妈又放了话,最终还是遵从老妈的话,乖巧打了声招唿:「姑姑好。」 到底是个孩子,心里再大的怒气,也不能随随便便发泄,苏婉僵硬的在脸上扯了一抹笑,回应道:「嗯,笙笙真乖。」
339.第339章 他是清楚我眼里容不得沙子 随即,顾凉末拉着笙笙的小手,往一旁走了两步,在落地窗的另一边站定,并没有因为苏婉在这里而就要离开的意思。 这么多年的时间,让她早已经有了很大的变化,不再像当初那样青涩冲动,变得成熟而有理智。 在一个一再的觊觎她的男人且试图破坏她的感情的女人面前,她不会不战而退,也不允许自己的尊严与骄傲就这么被人轻而易举的挑衅。 苏婉本来还以为她会主动离开,见她竟没有离开反而留了下来,心里不免有一丝丝的惊异。 错愕两秒,随之淡淡的出声道:「我们现在的关系,生疏的连朋友都算不上了。」 说话时的口吻中,漂浮着一丝明显的轻嘲。 「嗯?」顾凉末侧首,目光看向她,脸上的神情带着几分惊讶,随即却又释然,淡淡的说:「阿琛从来都不会在我面前提别的女人的事,也从来不跟我提他和别的女人的关系。」 苏婉垂在腿侧的手不由自主的攥紧了几分,心内无声的冷笑。 顾凉末,你这是,在跟我炫耀? 「恐怕是觉得没有跟你说的必要吧。」苏婉笑的讥诮,口吻也染上一抹尖锐的味道,「当年,他可是什么都不会瞒着我的。你主动追他时让他产生的反感,他也一五一十的告诉过我。」 顾凉末脸上的神情自始至终都淡漠无比,唇角衔着的笑不变,没有因为她这话而产生半分动容的情绪。 抬起眼帘,望向璀璨的夜空,她漫不经心的说:「大概吧,随你怎么认为。我只要知道,他是清楚我眼里容不得沙子所以才不跟我说就好。」 如果苏婉妄想用这几句话就让她认输的话,那说真的,她未免也太自大了。 有些当,上过一次两次就好了,她不会上三次四次。 顾凉末言外之意很明显,无非是说战琛因为顾及着她的性格,怕惹她生气,所以才不告诉她。 处处都瀰漫出宠溺与纵容。 「顾凉末。」渐渐的,苏婉被她这三言两语气的有些按捺不住了,直视着她的目光也多了一丝清晰分明的微怒,「如果你是想跟我炫耀他对你的好,那么我知道了,你也不必多说。做人做事,留有三分余地总没错。」 炫耀? 呵,就凭你,也配当作我炫耀的对象? 敛了目光,移动了一下自己的视线,平静的朝着苏婉那边看过去,顾凉末字字句句清晰分明道:「做人还是不要太自以为是的好,他对我的好我自己心里清楚就行,没必要跟一个外人去炫耀。」 听着这话,苏婉情不自禁的咬了咬牙,垂在腿侧的双手微微握紧,尖锐的指甲刺到了掌心的皮肉里。 而柔媚娇俏的容颜,也渗出了一丝本不应在女子身上出现的阴冷。 只是,她到底是一个掩藏自己情绪的高手,那一丝阴冷只浮现了一瞬,转眼便消失了。 她深唿吸了几口气,压制下心头因为她的这三言两语而泛起的悸动。
340.第340章 我才是他的女人 同时,意味深长的勾起了唇角,望着顾凉末的目光,同样是深不可测。 「顾凉末,我们都不是十七八岁了,有些道理也早就懂了。有些事情,不到最后一步,谁也不知道结局是什么,谁也不知道谁能笑到最后。」 她说话这口吻,带着几许笃定,像是坚信自己才是笑到最后到那个人似的,听在顾凉末的耳中,却显得格外的可笑。 苏婉,我真的很想知道,你的自信,到底是从何而来? 你心心念念觊觎了八年的,是我的男人,是我孩子的爸爸,你凭什么趾高气昂的站在我面前对我说这些话? 想着,她连觉得跟这个女人共同唿吸一方空气都觉得不舒服,拉着笙笙的小手转过身,扔下一句:「待在这里的感觉太不舒服,我先离开了。」 语毕,顾凉末迈开脚下的步伐,欲要离开。 只是,苏婉却并不想让她就这样痛痛快快的离开。 她看着她的背影,在后面说道:「我知道,你心里一定觉得我太自信了,但你又何尝不是?」 顾凉末顿了顿脚步,却并没有回头,背对着她,不解,「什么意思?」 「再怎么样,你们之间也有着八年的空白,难道你就没有想想,这八年里,他有没有过别的女人?甚至再过分一点,他有没有与别的女人生下孩子?」 顾凉末气结,心想这女人为了阻止她的幸福,还当真是不惜一切,连这种罪名,都给战琛扣上了。 唇角的弧度渐渐的平起来,被冰冷浸染,她说,口气坚定不移:「我相信他。」 四个字,是她的信念,也是容不得别人来挑衅他们感情的资本。 苏婉的目光直直的盯在顾凉末的背上,宛若利刃般,轻勾的唇角露着讽刺的讥嘲,「相信不相信,可不是嘴上说说就能证明的,到时候,自有事实会摆在你面前。」 「到时候的事情到时候再说,无论如何,也都有他为我解释。还轮不到你站在这里,对我说三道四!」 「顾凉末你……」 顾凉末牵着笙笙已经走到了拐角处,刚要拐弯的时候,却倏然停下了脚下的步伐,微微侧首,一张上了淡妆的脸因为被月光照射的缘故染上一层冰冷。 「苏婉,我觉得我应该提醒你一句,我才是他的女人,是他自始至终唯一认可过的存在!别拿你们过去的情分当成在我面前炫耀的资本,我的耐心与脾气向来不好,尤其是看着你!」 最后那一句,说的语气格外的重。 赤裸裸的,警告。 说着,转身离开。 …… 阳台。 一男一女两道身影站在那里,清冷孤寂,细看之下,眉眼有着几分相似。 一支烟缓缓燃尽,江云浠用力掐灭,扔到一旁的垃圾桶。 想着刚刚战池对她那失望的神情,她精緻的眉眼间,或多或少染上几分烦躁。 妈的! 心里低咒一声,她忍不住有些厌恶这样的自己。 不就是一个男人,何必那么放在心上。
341.第341章 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 四年前,她爬上他的床,不就是为了利用他,自始至终没对他产生过丝毫的感情,现在又在这里,烦躁什么! 战琛看着她周身缭绕着的那一层烟雾,剑眉皱了下,却没有说什么,只淡淡问了句:「叫我来做什么?」 江云浠收了自己看向窗外的视线,回过头来,盯着他看了半晌,却是忽然勾唇,笑了,抬起涂抹着红色指甲油的手,指了指自己的侧脸,暧昧道:「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 战琛漠漠的瞥她一眼,全然无动于衷,「没事的话我走了。」 「啧,」江云浠嘆了口气,感慨道:「真没情趣,冷的像个冰块一样,都不知道当年她怎么看上的你。」 男人挑眉,「你叫我过来,就只是为了跟我说这些可有可无的废话?」 江云浠笑笑,看着自己浓墨重彩的指甲,轻轻吹了吹,媚声问道:「我是那么无聊的人吗?」 战琛没了耐心,抬手看了看腕錶上的时间,准备离开。 江云浠见他真的没耐心了,这才扯到了正题上,敛了那一身媚态,语气淡漠却认真的问:「锋远召开下一任总裁的董事初选会议,应该快到了吧?」 「嗯。」战琛应了声,想了下当时定下的日期,告诉她:「大概在八月份。」 「战锋手里的股权是最高的,30%,到时候,他会投给谁还不一定。你现在已经有35%了,剩下的,自己争抢吧。」江云浠淡淡道,语气温漠无波,说这话的时候,眼中一丝情绪起伏都没有。 战琛眸中的光芒忽然变得复杂起来,口气不好的质问:「你什么意思?」 锋远100%的股权分散在各部,除去战锋,他手里握有的就是最高的20%,顾芷蔓手里10%,战池与战决手里各自15%,其余的10%分散在公司的各个高层手里,他怎么可能凭空多出15%来? 江云浠勾唇笑了笑,笑容裹挟几分神秘的味道,「你猜啊。」 战琛抿唇。 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但真的,有些不想相信,也对她这样擅自做的决定感到了恼怒。 他压抑着心头的阴沉,冷声问道:「代价是什么?」 江云浠倒也不瞒他,唇角的笑意越来越深,甚至掩藏了那种与仇人玉石俱焚都在所不惜的决绝。 她朝着他走近,微微倾身,勾住战琛的脖子,半吊在他身上,笑的像个妖精,微微扯唇,用唇形无声的告诉他:「十年。」 做那男人十年的情妇,换来这15%的股权,很值,是她赚了。 对,是她赚了,她没有做错…… 「小浠!」战琛没推开他,额上隐隐有青筋凸起,也不知是不是被她气的,厉声斥道:「你还要任性到什么时候!」 「任性?」江云浠重复着问了一声,口吻中渗出明显的凉与狠,「不,我从没有任性过……从我四年前爬上他床的那一刻到之后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深思熟虑过的。」
342.第342章 我已经无法抽身而退了呢 说着,又朝着他靠近了几分,几乎靠进了他怀里。 江云浠感受着这唯一能融她冷血的温度,低声说:「为了看到他一败涂地,我已经付出太多了,也没有回头路了……哥,我绝对、绝对不允许中途出丝毫的差错……」 哪怕毁了她自己。 哪怕毁了所有人。 战锋曾经对她母亲所做过的,她一定,一定要不惜一切的如法炮制的全部奉还给他! 「哪怕玉石俱焚……」她蛰伏在他怀中,紧靠着这个世界上自己剩下的唯一一个亲人,寂艷的脸上表情没有一丝变化:「我也……不在乎。」 语气很绝,且冷辣。 这样的她,让战琛心里,多多少少的涌动出了不舒服。 二十五年前,战锋为了利益,将他的母亲推到了另外一个男人的床上。 一夜之后,意外有了孩子。 而他的母亲,终究是个心软的人,哪怕自己遭受了那样巨大的伤害,也终究是隐忍了下来,最后拼尽全力,护住了肚子里这个虽然她不希望,却也没办法眼睁睁的看着被人伤害的孩子。 孩子出生之后,便被战锋送去了美国,母女两人一别便是终生。 他母亲去世之前,放下了一切,甚至对那男人一生的感情都放下了,却始终都惦念着这个孩子。 直到他去美国,才见到她,找到她。 他答应过,会好好的,照顾她一辈子,可现在,他把她照顾成了什么样子? 「小浠,」半晌,战琛出了声,眼帘微抬,语气复杂的说:「我不想你掺合到这些事情中来。」 这些事情,太脏了,也太乱了。 江云浠不说话,连目光都没有波动过。 缓了缓自己的情绪,她的声音很冷静,「可是,我已经无法抽身而退了呢。」 四年前,她故意制造了一场巧遇,甚至不惜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成功引起了战池的注意力,然后在最短的时间之内,爬上了他的床,以身体为筹码,一点点的掏空他。 然后,她成功了,折断了战锋的一只臂膀。 江云浠忽然勾唇,微微笑了一下,笑容清浅,却分明有一抹艷色一闪而逝,「其实,从一开始,就註定我无法置身其外的……」 她身上流着的骯脏的血液,註定让她这一辈子无法活在光明中。 「我没别的事了。」她脸上的神情不变,松开了他,离开了那个有温度的怀抱,重新让自己投身挤入冰冷与黑暗里,转了身,目光望向窗外,淡淡的说:「你出去应酬吧。」 战琛知道这个时候多说也没有任何意义,点了点头,便离开了阳台。 江云浠一个人站在那里。 出于习惯,下意识的想从口袋中摸索根烟抽,却在碰到自己的衣服的时候,发觉自己今天穿的是礼服,根本没有能装东西的地方。 就连刚刚那支,都是跟一个陌生人要的。 身后忽然响起了一阵很低的脚步声。 她一怔,随即笑了,不用回头,也知道来人是谁。
343.第343章 跟我在一起,是委屈你了 懒得闪躲,更没有一丝要解释的样子,她负手,在窗边站定,背对着他,问:「听到了多少?」 「从头到尾。」 「啊,这样。」她轻轻点头,这才转过身来,看到了他的背影,「是我大意了,你来这么久了,我都没有发觉。」 战池还她一笑,温漠却无情绪,「也不算,你一向是个警惕的人,之所以没有发觉,只是因为是我而已。」 「哦?」 「我记得有跟你说过,」他踱步,朝着她这边走近,「你的意识和身体,已经习惯了我的存在。」 走近了,他忽然对她出手,以一种强势中流露出柔爱的姿态揽过她纤细的腰,唇角的笑眩惑,「你忘了吗?」 江云浠微怒,声音凉下来,「放手。」 「同理,你习惯了我的气息与存在,我也熟悉了你,熟悉你身体的每一处。而这些习惯,不管是你还是我,都戒不掉了,也无法抗拒了。」战池笑的不带任何温度,抬起另外一只手,将她额前垂落下来的髮丝拢到耳后,「所以现在,如果你能挣脱,那我自然会放开,如果你挣脱不了,那放不放,则我说了算。」 不容置喙的强权。 而一弱一强,胜的大多是后者。 纵然只是这一瞬,但如果是在男女之间的感情上,也足够了,足够去欺负一个人。 江云浠渐渐敛了自己刚刚那一丝微怒的态度。 他若有心欺负她,她不是对手,她懂这道理。 于是垂首,唇角寂艷的笑又变得清浅起来,声音柔和:「不放便不放吧,这事上我敌不过你,你要怎样是你的自由,这是道理,我得认。」 于她而言,少见的温柔。 好像就是那么一瞬间,在听到她最后那一声妥协性的话来之后,让他的心骤然疼了一下,好似被一个尖锐的物品刺到。 终归是他对她没办法太心硬,松了手中的力度,轻轻嘆了口气,说:「难得啊,你竟然会有妥协的时候。」 江云浠笑笑,不作声。 其实静下心来的时候,她也会想,如果抛却那些脏乱的事情,跟这样一个懂自己的男人好好的在一起谈感情,也是一件非常有趣的事情。 但,好可惜呢,她这一生,恐怕都是没办法好好的谈感情这种东西的。 「跟我在一起,」战池忽然出声,看向她,意味深长的说:「是委屈你了。」 四年前,从他们相遇的那一刻起,他便知道,其实那是她精心设计的一场骗局。 就是那场骗局的开端,让江云浠动了最缜密的心思,本色出演。 也是,现在战池再回想一下往事,这才恍然明白一些东西,若非是她本色出演,如何能够让他这个已经见惯太多是非生死的人上当? 好像就是那么一瞬。 让她的心,像是被人拿刀子划了一道口子,然后便有温热的血流了出来。 不必伸手去摸,便知道是热的。 「没有。」她摇摇头,「我不委屈。」 男人淡笑,也不跟她争论这个问题,只是说了句:「我身上还有什么可利用的价值,你尽管利用,不必手下留情。」
344.第344章 六宫粉黛无颜色 她抬眸,对上了他的视线,也笑了,轻轻扯唇,「一定。」 这一笑,当真可以称得上那四个字:一笑倾城。 他见过不少优秀的女人,温柔的、漂亮的、善良的,千娇百媚,但说真的,从来没有见过像她这样的。 她狠、冷、绝,凉薄无情,却令人心动。 战池盯着她看了会儿,忽然说,「我忽然发现,你挺狠心的。」 江云浠一怔,随即竟是否认了,微微摇头,「不,我没有心。」 一场有默契的人的对话谈下来,几乎都能称得上是调情。 战池看着她,看着她唇角的笑,忽然想起了四年前的一件往事。 就是在那一个冬天,晚上的时候,他应酬完毕,从酒吧里出来,之后,便遇到了一个从此一生都忘不了的人。 江云浠。 她穿着一身黑色束身套装,勾勒出了凹凸有致的身体曲线,在黑夜里显得格外的妖冶,像是一株带毒的黑色曼陀罗,令见惯太多女人如他,也忍不住被这样的她分了心神,看了一眼最不应该看的人。 回眸一笑百魅生,六宫粉黛无颜色。 那是有生以来,他第一次觉得,这世间,竟真的有人担起了这句诗。 但她却并未在他的视线里停留多久,很快便离开了。 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之内,战池才回过神来,看着落满雪的长安街,不禁自嘲一笑。 什么时候,他竟会对一个陌生女人这般失神了呢。 到底是个有分寸的人,知道自己不应该陷在某种情绪中太久,男人很快便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态,开了车,准备离开。 只是,刚刚驶入正路没多远,就看到了这样一幕。 一辆黑色的车从对面唿啸而来,速度很快,而走在路边的她,却忽然冲到了那辆车前面。 车主见状连忙剎车,却还是来不及了,生生的撞到了她,她被撞的抛出来,摔落在了他的车旁。 而最后那一刻,竟然还不忘,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后脑,将自身所受的伤害性降到最低。 那一刻,连他也不得不感慨一声,这样的女人太冷静,冷静的可怕。 连自己的命都不在乎的人,不经意间,是会要人命的。 「砰」的一声,她重重的摔落在地上,让他忍不住踩了剎车,失了魂魄。 车主一下来就骂,字眼粗鄙到极致,而她对此却无半点恼怒,只声音淡漠的说了句:「旁边是虚线,麻烦再开车的时候变一下道。」 车主本来是害怕她碰瓷,所以想骂几句震慑一下,却没想到她对自己受伤的事情只字不提,只说了这么一句,当下止了声,也依了她所言,绕了路。 战池打开了车门,正巧瞧见她从地上坐起来,黑色的长髮如瀑布般一下子散落下来,北风勐烈,吹着雪花,纷纷扬扬的落在她的发上、肩上、手上,一黑一白美到极致。 好一场凄凉哀婉的雪花雨,好一场盛大极致的相遇。 他的视线停留在她身上,薄唇微抿着,多嘴说了句:「人想不开,自杀的方法千千万,可连累别人这一种,却是最不该的。」
345.第345章 这样的女孩子,真的让人上瘾 被那么重的撞了一下,她应该受伤了,很疼。 然而,她的脸上却始终挂着一抹笑,没有一丝伤痛感,定了定神,无视了他的话,偏头朝着他一笑,说:「头有点晕,可以扶我一把吗?」 战池从不喜女孩子这样主动的搭讪方式。 但那一次,他却是鬼使神差的,朝着她伸出了自己的手,唇角微微笑着,「好。」 江云浠拉上了他的手,借力让自己站起来,脸上无丝毫伤意,站起来的时候姿势也很轻松。 战池感受着她刚才起身借的那一丝力度,唇一抿,忽然笑了。 这样的身手,分明是学过近身搏斗的,不然,刚才不会在最后关头还想着护住自己的后脑勺,不会被撞了那么重的一下后还能轻松站起来。 只那一瞬,他就可以确定,这女孩子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接近他,也很有可能别有目的。 她站起来之后,并没有松开他的手,而是拉着他走到了刚刚自己被撞的那个地方,弯下腰。 战池忽然听到一声细弱的呻吟声,应该是小动物发出来的,也跟着走近几步,随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只见,那里有一只通体黑色的小猫,在黑暗中很难被发现,一条腿被压伤了,走不了。 「知道刚才如果我不以身阻拦,依照着那辆车冲过来的速度,会导致什么样的后果吗?」江云浠忽然出声,回头看了他一眼,音质清冷,她伸手指了指车辙,「你看,车轮正中它的身子,一旦压过去,会将它碾压的粉身碎骨,血流一地,它会死的很惨。」 战池脸上的神情一僵,似是没想到,她一个女孩子,在说出这种血腥的话的时候,脸色竟能无丝毫变化。 「那你呢,你有没有想过,这样以身阻拦的后果,对自己造成的危险性有多大?」他偏头,看向她,「如果运气不好,或许会因此而丧命的。」 她脸上清淡的神情,并没有后怕的感觉,唇一勾,笑意寂艷,淡淡说了句:「没关系,万物平等,你不能因为它是小动物就歧视它,归根结底是一条命。」 战池定定的看着她。 她其实受伤了,落地的那一瞬,手臂擦着地面,划出了一道红色血痕,在白皙的肌肤里凸显出来,格外的触目惊心。 这一幕,莫名奇妙的让他的心忽然有些疼,一个为了一条小生命而不惜以身犯险,受伤之后还不喊一句痛的女孩子,心到底有多兽性? 这样的女孩子,真的让人上瘾,哪怕明知是毒,也忍不住想去沾染。 「我叫战池。」沉吟半晌,他主动报出了自己的名字,声音连带着眼神一併温柔下来,问她:「……你呢?」 她松了他的手,蹲下身,检查着那只黑色小猫身上的伤势,看到它受伤严重的那条腿,柳眉皱起来,并未回答他的话,对身边的男人并不在意。 他心思通明,看得出来她是真的不在意,不是欲盖弥彰。
346.第346章 你以为,我是在跟你玩? 然而他是怎样,他竟然像被下蛊似的开始在意她,并且晓得,在以后的岁月里,这份莫名的感情会无止无休的蔓延下去。 检查了一番之后,她抱起了那只黑色小猫,眼帘一抬,见他还不走,这才动了动唇,告诉了他对于这个男人来说是他一生最爱也是一生最痛的名字。 「江云浠。」 …… 流年经转。 当再回想起这些事的时候,战池忽然后知后觉的发现,他们现在落下的结局是有多么满目疮痍。 「江云浠,」他忽然出声,连名带姓叫了她一声,唇角的笑是深不可测的玩味,问她:「四年了,你当真就对我没一点感情?」 江云浠一怔。 冷不丁的听他这么忽然问了句,她答的散漫随意,「这世上,没有哪个女人会对自己恨之入骨的人的儿子有感情。」 轻飘飘的一句话,却能够伤人于无形。 白炽光下,战池冷峻的容颜上没有丝毫表情。 他忽然又动了手,按住了她的肩,手指骨节泛白,好似用尽了毕生的力气,恨不得穿透她的肌肤,溶于她的血液,声音冷厉,却满含伤痛的问道:「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江云浠,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值得你如此煞费苦心的来对付我。 四年前,她不惜以身犯险,以一出美人计来诱他上钩,然后当弥足深陷,又反手一推,毫不留情的将他推入爱情的沼泽里。 「战池……」寂静的气氛中,响起她空灵的声音,「利益交易,玩玩而已,何必这么当真呢。」 呵。 好一句,利益交易;好一句,玩玩而已。 他倾身,用齿啃咬她的秀耳,「你以为,我是在跟你玩?浪费四年时间,玩一具心不在我身上的躯体?」 她倏然抬眸,撞入一双炽烈深邃的黑眸中,心狠狠悸动,从此难以自拔。 江云浠挑眉,反问:「不然呢?难不成你要告诉我,你爱上我了?」 没等他说什么的,她倒是自己先出了声,清冷一笑,否认了自己的话,「不,你不能爱上我。」 她身上流着骯脏的血,从一出生就註定一辈子活在黑暗中,无法逃脱。 战池,你要好好的,不能陪着我一起沉沦在地狱里。 男人逼近过来,冰冷的唇落在她的侧脸,声音犹如负伤的野兽,「有时候,我真想就这样掐死你。」 她凝眸,迎视上他,眸光意味复杂:「杀了我,也改变不了我们永远都只能是对立面的事实。」 …… 这边,战琛刚从阳台出来,就见到了管家急急忙忙的朝着他这边走了过来。 看到他的身影,管家松了口气,像是溺水的人看到了救命浮木似的。 「琛少,总算找到您了。」管家围着整个客厅的四周找了好几遍,都没看到他的身影,没想到他竟然会在阳台这边,走到他面前,这才停下脚步,「先生在后厅,您好歹过来了,就去跟他说说话吧。」 管家当年对他有过照顾,战琛念恩,一念多年,是以在这个家里,对他很是客气。
347.第347章 称帝之心 朝四周看了一眼,战琛反问了声:「付诚没过来?」 既然这是场生日宴,自然是应该买份礼物的,付诚应该提前就准备好。 却因为之前战琛完全没把这回事放在心上,直到晚上下了班,从公司出来的时候才想起来,通知了付诚,让他去准备一份礼物。 之前没有准备,需要付诚去现买,他就提前过来了。 可时间都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他也应该买好了礼物过来了才是。 管家听出他腔调之中隐含着的冷漠,嘆了口气,口吻带着一丝央求道:「琛少,就这一天,您就顺顺先生的意思吧。」 好歹,是他的亲生父亲。 战琛抿抿唇,说:「我人过来了。」 他觉得,自己做的已经够可以了。 如果不是因为顾及面子,他连人都不会过来。 他没办法,做到昧着自己的心,走到那男人的面前去演绎一出父慈子孝的戏码。 管家这一刻,真的是深深感受到了他对自己父亲以及自己家的冷漠,脸上的神情有些无奈。 「琛少……」终究是觉得这样不像话,还想尽力劝说一下,「就这一次……」 战琛并不想在这件事情上做过多的纠结,没了耐心,率先迈开脚下的步伐,朝着喧嚣的大厅那边走过去。 离开之际,他留下一句话,飘入到管家的耳中。 「当初,他也没有给我机会,哪怕一次。」 一次,父子的温情。 …… 后厅。 战锋正在厅内与人饮茶,一身黑色修身唐装,长袍服饰,斜扣立领,手腕处一圈金纹刺绣,扬手垂手间一升一落,似龙袍加身,暗藏称帝之心。 战家是个百年家族,旁系血亲不计其数,有懂这世道人情的,便趁机说句奉承之言,讨他欢心。 只是,男人浓墨色的眉宇却始终紧皱着,没有舒展过。 「爸,」战决为他倒了杯茶,说道:「陈伯已经去叫他了。」 「嗯。」战锋淡声应了句,但紧皱的眉宇,却依然未曾抚平。 今天是他的生日,那个人给他生下的孩子过来了,但却没有来他这个亲生父亲面前,亲口恭贺一句:生日快乐。 其实他心里,清清楚楚的知道,那个孩子对他,对战家,并没有什么深厚的感情。 但,纵然这样,他也不能否认且不能更改,他的骨子里,流着的是他战锋的血。 就如当初,他再怎样狠心,再怎样深知留下这个孩子是养虎为患,可最终,也没能对他下最狠的手段。 男人心里这样想着,一遍遍自欺欺人的安慰自己,可脑中浮现着的,却是当年曾发生过的一幕幕。 当年,他为了晶片,将江绮双送上了另外一个男人的床,拿到晶片离开之后立马安排人去救她,可半路出了事故,导致他的计划最终功亏一篑,生生的让别人伤了她。 「爸,陈伯回来了。」战决的突然出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战锋回过神来,掀起眼帘看了过去,视线中,却只有管家一人。
348.第348章 你旧情人底气挺足啊 「陈伯,二哥呢?」战决微微皱眉,问了句。 到底是个懂规矩的人,碍于场合与身份,这声称唿,是少不了的。 陈伯轻轻嘆口气,无奈道,刻意将话说的婉转了几分:「琛少在应酬,一时半刻可能不会过来。」 话虽这样说,但具体情况如何,恐怕在座几人,心里都是有数的。 战决也懂了他这话里隐晦的意思,没再问什么。 陈伯走过来,看向战锋,笑道:「先生,琛少虽然暂时抽不开身,可他说他让付特助带过来的礼物,先生不妨打开看看,琛少送的是什么。」 「一对绞胎瓷镇纸。」战锋说道,脸上冷峻的神情这才稍稍缓和了几分。 刚刚,他那个特助将礼物送过来的时候,他便让人打开先看了。 这对镇纸从宫里流出来的年头久了,也算得上是件稀奇东西,别人带来的贺礼中有没有这个,他没打开,暂时也不清楚,但战琛送的这对,他倒是挺喜欢的。 「原来二哥还记得爸喜爱古玩一类的东西。」再怎么样旁边也是守着外人,战决有足够的察言观色的本事,努力维繫着表面上的风平浪静,尽量阻止波澜发生的一切可能性。 其实父子俩平时也并不是怎么亲近,主要是战锋这冷血的性格,让人即便想亲近,也亲近不起来。 但今天毕竟是他的生日,他这个做儿子的,嘴上说几句好听的,哄着他,倒也是份内的事情。 战锋没说什么,也没抬眼帘,唇微抿,沉默。 过了没一会儿,顾芷蔓走了过来,走到战锋身边,停下脚步,轻声道:「阿锋,宾客已经到齐了,待会儿上去致辞,你准备一下吧。」 致辞完毕,才代表今晚的寿宴正式开始。 战锋点头,由着陈伯在前面带领,往大厅内最中央的高台上走去。 今晚生日宴的主持人正站在上面,安静等待着。 见他走过来了,主持人立马举起麦克风道:「现在有请锋先生上台致辞,感谢各位来宾百忙之中抽空过来,参加他的生日宴会……」 …… 酒过三巡。 晚上十一点的时候,宴会基本结束,宾客也陆陆续续的离去。 笙笙小,容易犯困,跟着他们折腾了一晚上早就累了,一上车就困的睁不开眼睛,顾凉末哄着她睡了,把她抱到了后座上。 又等了一会儿,战琛才从里面走出来,上车。 顾凉末侧过视线来看他,忽然说了句:「你旧情人底气挺足啊。」 战琛正繫着安全带,冷不防听她这么说了句,微微怔了下,抬眼看她,「什么旧情人?把话说清楚点。」 顾凉末冷哼一声,没有要解释的意思。 开了车窗,深夏里的凉风一丝丝的吹进来,吹乱了她的髮丝。 顾凉末卸了妆,小脸在夜色的映衬下显得格外白皙,五彩缤纷的霓虹灯照射在她的侧脸上,渲染出几分灯红酒绿的纸醉金迷。 垂在身侧的手忽然被一只温和宽厚的手掌握住,紧接着,耳边就响起了一声诱惑十足的嗓音:「确定不说?」
349.第349章 给她八十年也一个样子! 顾凉末还是冷哼,不搭理他。 「不说算了。」战琛扔了句话,随即松开了她的手,重新搭上方向盘。 右手刚触碰到车钥匙,在发动引擎之前,她又抗议般的出了声,「餵……」 战琛听到她不满的口吻,唇角轻勾起来,似笑非笑的,「说吧,我听着。」 「我出去透气的时候碰到她了,说了几句话,字字句句充满了对我的挑衅,」说着,她掀起眼帘,看向他,语气酸不熘秋的,「有什么好挑衅的,给了她八年时间都没有占住你,给她八十年也一个样子!」 战琛微微皱眉,看着她,低声说了句:「其实她本性不坏……」 「那你的言外之意是什么?我的本性比较坏?」 「……」 剑眉轻挑,他很聪明的噤了声,坐正了自己身子,沉默着,未说只言片语。 对于这事,他自然是问心无愧的,毕竟二十七年的情史上,就写了「顾凉末」一个名字。 当然,这是出于理智而讲,但一个女人,拥有的往往都是不理智。 少说少错,他索性沉默。 顾凉末等了半天,也没听到他回话,不由又朝着他看了过去,却见他正闭着眼眸,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阿琛……」最后也是她按捺不住,抬手扯了扯他环在胸前的手臂。 「嗯?」没睁眼,依然闭眸假寐着。 「你还不走,在这里待着干嘛……」她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催促道:「都快十二点了……」 「嗯,有点累,我先歇一会儿。」男人这才慵懒的睁了睁眼睛,朝着后座上看了一眼。 笙笙现在小,躺在车子后座上也能伸展开身子,不会不舒服。 然后收回视线,朝着她那边看过去,眼尾轻挑,「而且我喝了酒,我记得不是有人说过,不要让我酒后开车的。」 「……那你就在这待着吧,随你。」气馁似的,顾凉末甩了句话,也不搭理他了,放了放副驾驶座,半躺着,闭上眼睛休息。 她就不信,他还能在这里待一夜。 男人瞧着她一副「爱怎样怎样」的神情,脸上的神色几经变化,渐次变黑,狭长的凤眸深处也燃起了两团炽热的火焰。 瞧着她脸上淡漠的神情他心里就不舒服,抬手,按下了前面的一个按钮,然后有一块隔板落下来,将前面与后面分成了两个独立的空间,倾身过去,揽住她纤细的腰,狠狠的扯向自己怀里,薄唇也侵袭上她的唇,带着几分惩罚之意。 顾凉末正闭着眼睛休憩,完全没想到他会忽然对自己做出这样的动作,心里一慌,下意识的推他,「你别乱来啊……孩子还在车里呢……」 「没事……」他咬着她的唇,含煳不清的回答,「睡下了,累了一晚上,估计一时半会儿也醒不过来。」 「你怎么知道她醒不过来,万一……」 「闭嘴!」他不耐烦了,剑眉紧皱起来,压低声音低吼了句,「再说话就不止是亲你下这么简单了!」 顾凉末:「……」
350.第350章 怀疑她不是你的孩子啊…… 他吻的越来越深,渐渐的,她也没了反抗的力气,遵从身体的本能,抬手搂上了他的脖颈,自发主动的打开了牙关,由着他纵情。 不知道过了多久,只觉得连时间都好像是停止了流动,这冗长的一吻才终于止住。 两人都有了感觉,唿吸变得不均匀起来,鼻息间唿出的温热气息也洒在了对方脸上,生理上已经成熟的身体生出一种渴望,在最短的时间之内蔓延至了全身,将理智一点点的消磨殆尽。 但再怎样心里也还是有底线的,纵然那股子渴望再汹涌,当着笙笙,也不可能做出多过分的事情来。 战琛伸手,将她揽到了自己怀里,俊颜埋入她的脖颈,轻轻蹭着。 「别乱动……」她推拒道,脖子那儿是她的敏感区,被他这样一磨蹭,感觉极度难受。 战琛沉吟不语,似乎是对她推拒的话有些不满,忽然张唇,轻咬了下她的下颌,在上面烙下一个浅痕,像是专门留下的记号一样。 不均匀的唿吸声,也越来越粗重,在这种情景下的温存,也不知道对于他们来说是幸福还是煎熬。 直到最后一刻,腿间的疼痛愈发明显,像是燃了一团火,战琛才不情不愿的停了自己对她的挑逗,重新坐回驾驶座上,端正了身子。 算了,一切等回到家再说。 顾凉末身体倾斜着,大半个身子被他紧拥在怀中。 她还好,只是稍稍动了点情,没他那么失控,这时也渐渐的平稳了下来,眼睑微垂着,浓密的睫毛投下一抹深色的剪影。 她靠在他怀里,不说只言片语,心思不知道飘到了什么地方去。 …… 半个小时后,回到锦地水岸。 将车稳稳噹噹的驶入车库,战琛打开后座的门,想把笙笙抱下来。 只是,刚打开门,她那张安静柔和的小脸,就映入了他的眼帘,让他的心也跟着软下来,涔薄的唇情不自禁的向上弯起。 「抱她下来啊,怎么不动了……」顾凉末在后面,见他很久都没动作,忍不住出声催道。 她的声音其实不大,很平和的一道声音,岂料,就是这样的催促,却换来了他的一声低呵,「小点声,还在睡着呢。」 「……」 大哥你的声音比我大好不好…… 随即,男人微微倾了下身子,放轻了力度,把小傢伙从车里抱出来,眸光依然凝视着她的睡颜,唇角的弧度,溢出愉悦。 顾凉末看着他这样子,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真心受不了,这男人平时在她面前凶的要死,怎么一面对笙笙,就成了一个这么好这么温柔的父亲了。 关了车门,顾凉末跟在他后面,追上他脚步,忽然没头没脑的问了句,「你就没怀疑过吗?」 「嗯?」战琛这才怡怡然的朝着她施捨了个目光,不解的问:「怀疑什么?」 「怀疑她不是你的孩子啊……」她抿抿唇,「其实笙笙长的有点偏向混血儿,并不是很像你,也不太像我……」
351.第351章 隔代遗传 「有什么好怀疑的。」战琛看着她,不疾不徐的说了声,「隔代遗传。」 「……什么隔代遗传?」 「我奶奶。」他收了自己的视线,又重新看向怀里的小丫头,边走边道:「她是中美混血儿,但去世的早,我没有见过她,只在小时候见过一张她年轻时的照片,隐隐记得她的样子,笙笙的眉眼五官都跟她有点相似。这是隐性基因,她没有女儿,也没有孙女,但这种基因肯定是潜伏在我们的体内的。」 原来是这样,难怪…… 之前面对着这张小脸的时候,她一度怀疑自己抱错了孩子,可笙笙太多地方跟战琛相似了,连喜恶都是,让她根本就没法去怀疑。 电梯抵达专属楼层,战琛先抱着笙笙走进去,顾凉末在后面关上门,跟在他后面一起去了二楼的儿童房。 到底是颠簸了一路,笙笙对外界的敏感程度也随了战琛,睡眠并没有很深,上了床之后渐渐有了几分清醒的意识,抬手揉了揉睏乏的眼睛,看着眼前的人,疑惑道:「爸爸?」 就是这样一道声音。 就是这样两个字。 再普通不过的一个称唿,但却比这世间的任何软化剂都来的有用。 战琛在床头坐下来,摸了摸她的小脸,唇角轻勾着,低声回应道:「嗯。」 笙笙半梦半醒的跟他说了几句话,抵不住困意的侵袭,又渐渐睡了过去。 战琛拉了一床小薄被,给她盖上,确定她不会冻到之后,这才起身从房间里走出来。 …… 入了夜,黑的深沉。 主卧里的温度,节节攀升,热的让人身处其中,感觉像是能被融化似的。 顾凉末被欺负的连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被动的一点点的往后退,后脑勺几次三番的碰到床头柜。 她疼的眉心紧蹙,只是身上的男人早已经没了理智,只剩下的疯狂的冲动,一时间忽略了她紧皱的柳眉。 一次两次她还能迁就着,可最后,顾凉末也有些微恼了,报復似的抬手,挠上他的后背。 她的指甲修整的比较尖,在他光裸的背上划出了道道血痕,可人一旦陷入情欲,往往是越痛才越上瘾。 「你撞到我头了……」粉唇轻扯,她气息不均的喘息,说的话夹带着几分求饶:「轻点啊……」 战琛应该是模模煳煳的听到了她的话,身下的力度虽然没减,但却伸手,护住了她的后脑勺,避免了她再次撞到床头柜的可能性。 他愈发兇狠,简直像是要将她生吞活剥了似的,顾凉末压根敌不过他,渐渐的,眼眶都泛了湿。 直到最后一刻的到来,两人像是头脑中有烟花在绽放一样,一片璀璨。 理智渐渐回笼,战琛低下身,涔薄的唇覆在她的唇上,成心让她随着自己一起沉沦。 这时候,无疑是他意志力最微薄的时刻,不会撒谎,也骗不了人。 「阿琛……」顾凉末轻轻叫了他一声,嗓音温软,黑白分明的眼眸里,掠过一种说不清楚的情绪。
352.第352章 她是最绚烂的那道光 听到他那一声薄弱的回应,她小声问:「你有没有对苏婉动过心?」 在我们,还不认识的时候,在你答应下,会照顾她一辈子的时候,你有没有对她动过心,哪怕一点点? 问出这话的时候,她的心跳,禁不住失去了控制。 战琛埋首在她脖颈间,听到她这样问,轻咬了下她的锁骨,沙哑的嗓音从喉间蔓延了出来,虽语调缓慢,却是决然的,「没有。」 其实很多人有这样一个毛病,对于某件事情,心里明明清楚,但却非要固执的从一个人的嘴里听到自己满意的那个答案。 像是一种执念,令人髮指。 听到他的否认,顾凉末心情好起来,连刚刚被他那么兇狠欺负的不悦都忽略了,扶着床,微微起身。 他还蛰伏在她身上没起来,她这么一动,他也被动的跟着她动了下。 凤眸中的迷离情绪缓缓回归至清明,他抬眸看向她,望着她的眸光晕染着几分炽热。 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战琛忽然扬起了唇角,伸手,骨节分明的手指覆上她的下颌,微微用力,捏住,举手投足的动作间,流露出一股子邪肆。 「听到我亲口承认,这下满意了,嗯?」 瞧出她眉眼间的得意,男人低声问了句,声音暗哑,流泻出性感。 他翻了翻身,侧躺在她身边,姿态慵懒,像是一只餍足的狐狸,眉目微挑间,便有诱惑的风情流出。 顾凉末看着他这近乎****的样子,不由咽了咽口水,小脸上的红晕未褪,反而越发浓烈起来。 最后,实在是受不了他那骚样儿了,她一把推开他,转头,移开了自己的视线。 嗯……心静如水,不能被****到。 「我满意什么,一想到你们从小就认识,而且你还差点跟她在一起,我心里就不舒服的紧。」她倒是毫不掩饰自己在这方面的小肚鸡肠,闷闷不乐的说道。 一说到苏婉,她就忍不住一肚子的酸水,都快把她给侵蚀掉了。 战琛看着她那小脾气的样子就觉得有些哭笑不得,抱着她,把她的身子放平到床上,掌心覆在她的后脑勺上,稍稍用力,把她按向自己怀里。 离着他的胸膛近了,她清清楚楚的听到了他速度不匀的心跳声,觉得这样的姿势有些不舒服,微微动了下身子,自行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躺下,静静的听着他心跳的频率。 「别没事想那么多,想多了也是给自己找不痛快受,我答应过照顾她,这个我推辞不了也否认不了,但无论如何你记得,她在我心里就占据着的妹妹的分量,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八个简单的字,好比一句深重承诺。 战琛轻轻的拥着她,眉眼微低,望着她的目光中充斥着满满当当的疼爱与宠溺。 环在她身上的手臂,力度轻柔,仿佛拥着一份至宝似的,害怕一个不小心就弄伤她。 可不就是至宝? 在他华丽冰冷的人生里,她是最绚烂的那道光。
353.第353章 还没餵饱你?还想着再来一次? 顾凉末微微抿唇,对他这话生出几分不满,「说的轻巧……」 「那你还想怎样?」战琛挑眉,问了声,一副不耐的口吻。 顾凉末就最烦他这种不耐的样子,心里生气,伸手去拧他腰间的软肉,用了几分劲,泄气似的。 感受着腰际传来的酥酥麻麻的痛感,又看着她脸上那一丝明显的恼怒,他不禁失笑出声,拉过了她的手,握在自己的掌心中,妥协道:「你要是实在看她不顺眼,那我以后尽量避免与她的见面,省得你心里不舒服,这样总行了吗?」 能退让、懂妥协、没脾气,这时候的他,简直刷新了在她心里面留下的负面印象啊! 她用指甲掐他的手,边挣脱边道:「行了吧,你要真的不见她,那她估计得天天来见我,到时候我连过个安生日子都是妄想了。」 「嗯?」他低低的应了声,淡笑道:「你以为每个人都像你一样,喜欢无理取闹?」 「你什么意思啊?」她被他这轻飘飘的三言两语给气到,冷着一双眸子瞪他,气汹汹的问:「敢情在你眼里,女人所有的优点全部被苏婉占了,所有的缺点全部被我占了,是吧?」 「唔……」他拧眉,真的带着那么点思索的意味,然后,点了点头,「可以这样说。」 顾凉末气的一巴掌拍在他肩膀上,「战琛!」 「嗯……」 刻意拉长了尾音,听的她恼怒更深。 却是忽然,眸中划过一抹精光,她的小手覆上他的身躯,轻轻的在他身上游弋。 折腾了大半夜,战琛虽然也「吃」的差不多了,但她这么成心撩拨,还是轻而易举的便勾起了他心底的欲望,眸光又浮现出明显的欲色,将她的手给拉下来,意味深长的问:「还没餵饱你?还想着再来一次?」 顾凉末一愣,数秒后才反应过来他的话是什么意思,顿觉窘迫,用力将自己的手给抽了回来,骂了句:「流氓!」 说着,拉过一旁的丝绒被,盖在身上,安安分分的躺下,准备睡觉。 时间的确是不早了,她应该也累了,战琛也没再继续折腾她的念头,伸手关了落地灯,躺在了她身边。 平稳的唿吸声,响在寂静的深夜里,很轻很浅,让人心安。 过了两分钟,他还是忍不住伸出了手,揽住她的腰,想把她抱进怀里。 可才刚刚触碰到她,还不等他手上用力的,顾凉末就陡然睁开了眼睛,用力推拒他:「饱了饱了,我不闹你了,我睡觉,我睡着了……」 男人的俊脸顿时黑沉了下来,不耐的朝着她低声吼了句:「睡着了还说什么?」 顾凉末:「……」 听着他这不耐的声音,她甚至都能想像出他现在的脸色有多黑,一股子气从心里翻涌上来,她气不过,张口狠狠的在他肩上咬了一口。 她本来都快睡着了,他却莫名奇妙的忽然伸手抱她,再加上刚刚还说了句「没餵饱你」这样暗示性的话,她出于反应的本能,以为他又想折腾她,这不是再正常不过的反应么?
354.第354章 我看你是真的没累到是吧? 他要是不碰她,她也不至于大惊小怪的。 她下意识的以为他又想怎样,没想到他竟然真的没别的念头,只是把她揽进了自己怀里,再没做任何出格的举动。 「战琛……」她伏在他胸口,委委屈屈的控诉:「我当初是有多傻啊,看上了你……」 好歹当时她是顾家的大小姐,追她的人也不在少数,温柔的善良的都不缺,她怎么,就偏偏看上了这个男人,一天到晚被他凶着,成心给自己找罪受…… 男人脸一冷,覆在她纤腰上的手忍不住加了几分力度,口吻阴冷的问:「那你还想看上谁?」 她没听出他口吻中的阴冷,自顾自道:「你要是有宇泽的一半温柔……」 这下子,他要是还能忍住的话,那真的,就离着成神不远了。 「顾凉末!」用力掐了她一把,他的语气冷的像是暖阳都无法融化的三尺寒冰,「我看你是真的没累到是吧?」 「……」 好吧,她男人的气势太强,她认输。 乖乖的噤了声,闭上眼睛,感觉到他的手没有什么不规矩的动作,悬着的一颗心,这才渐渐的落了下来。 …… 第二天的生活,照旧如初。 早上的时候,两人一起送了笙笙去上学,然后去上班。 顾凉末下班下的早,提前回了家,去学校接了笙笙回来,回到家,陪着女儿一起玩游戏。 玩过了几关之后,笙笙忽然抬头,喊了声,「妈妈。」 「嗯?」顾凉末抬眸看向她,不解,「怎么了?」 小姑娘黑色的大眼睛直直的盯着她,迟疑着问了一声,「你周六有时间吗?」 「嗯?」顾凉末还是不明所以,「怎么了?」 笙笙低垂下眼,犹豫了几秒,还是说了出来。 原来是老师要求孩子们写一篇关于和爸爸妈妈一起出去游玩的作文,作为这个周末的作业。 她之前太忙了,瞻前顾后的,医院和工作的地方来回跑,很少有时间陪着笙笙,加上经济条件不允许,也没怎么带笙笙出去玩过。 这时候听到她连提这样一个再理所应当不过的要求都这样犹豫,顾凉末心里酸的要命,忍不住要落下泪来。 自然不可能拒绝,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脸,点头答应,「嗯,好。」 小姑娘眼里瞬间迸发出兴奋的光芒,但可惜只维持了一秒,随即小脸儿又耷拉了下来,「可爸爸……」 顾凉末瞧出她的担心,不由有些失笑,亲了亲她的小脸,「没事的,爸爸不会拒绝的。」 嘴上温柔安慰着,心里却忍不住暗自嘀咕……陪女儿出去玩什么的,他敢不答应? …… 战琛迟迟没有回来,六点钟的时候,顾凉末去简单做了点吃的,让笙笙吃了饭,然后又陪着她看了会儿电视,上楼哄她睡觉。 一直到晚上十点,门开的声音才响起。 顾凉末正躺在床上看书,听到门开的动静,下意识的抬眸朝着门口那边看了过去。 战琛推开卧室的门走了进来,随手扯了束缚在脖颈上的领带,眉宇间稍稍泄露出一丝疲惫。
355.第355章 别动,让我抱会儿 她放下手中的书,掀了身上的丝绒被下床,接过他脱下来的西装外套,叠了下搭在床头,回头看他,温和道:「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嗯……」他沉沉应了声,似是真的累到了,连句话都不想多说,就简单说了句,「晚上出去应酬了。」 她点点头,没再问,「那你先休息会儿,我去给你放水,你待会儿洗完澡就睡觉。」 话落,转了身,欲要朝着浴室那边走过去。 只是,才刚刚转过身,还不等迈开脚下的步伐的,皓腕却忽然被人给从后面抓住,力度挺大的,她挣脱也挣脱不开。 随即,便有一具炽热的身躯贴了上来,与她几乎是零距离的接触。 「阿琛……?」 战琛疲惫道:「别动,让我抱会儿。」 他用了挺大的手劲,成心禁锢她,搂着她的双肩,虽然力度大,但却刚到好处,也不至于弄疼她。 俊颜埋在她的脖颈处,鼻息间唿出的气息洒在她敏感的颈项,久久徘徊,散不开。 紧紧的抱着她,将自己身体的重量甚至都承载在了她身上,像是一种寄託,这世间只她一人能让他如此对待。 顾凉末看着他这样子,没由来的,忽然感到一阵阵的心疼。 或许是过去这么长时间里,他在她面前的形象太过坚毅,从没被任何事情摧毁、击垮过,让她潜移默化的认为这个男人已经唿风唤雨无所不能。 她忘了,其实他也是个人,也有感到累的时候。 他将自己身体的大半重量都过渡到了她的身上,可她却没感到一点儿沉重,只感觉到了他这一刻好像很累的心,正紧紧的贴着她的身体。 连心跳声,都似乎融合在了一起。 很久,大概是他歇过来了,这才松了自己手里的力度。 顾凉末转身去了浴室,在浴缸里注入了七分满的温水,然后回到卧室叫他。 「阿琛……」她爬到床上去,轻晃他的身子,「你醒醒,我放了水了,你赶紧去洗澡,洗完澡回来再休息。」 「嗯……」战琛梦呓般的回了声,他真的累到了,困的不行,躺下没两分钟就快要睡了过去,直到她过来喊他,这才又醒过来。 累到极致,什么都不顾了,走进浴室,脱了衣服,随意扔在了地上,外套衬衫长裤纠缠在一起,凌乱的很。 顾凉末看着地上被他制造出的「狼藉」,忍不住有些想笑,弯腰,又将他的衣服一件件的给捡起来,放到脏衣篓里。 这男人,当初不是洁癖挺严重的,怎么现在,倒是这么随便了。 战琛洗完了澡,从浴室里走出来,乏的厉害,直接躺上了床。 出于身体的本能,躺下之后,把她拥入怀中。 「阿琛……」顾凉末靠在他怀里,小声叫了句。 「嗯?」 她敛了眼睫,小声道:「周末笙笙想出去玩,你有没有……」 他却没等她把话说完的,就给了回应,「好。」 「……」她话还没说完呢…… 闭着眼睛,他轻吻了下她的额头,「只要是你提的,我都答应。」
356.第356章 如假包换的……禽兽啊 周六。 顾凉末起了个大早,六点多的时候就醒了,简单收拾了下待会儿出门要带的东西,又换了件衣服,将一切准备好收拾好的时候,已经是上午八点。 吃过饭,战琛下楼,去车库开车,顾凉末领着笙笙随后走下去,在门口等。 一整个早晨,小丫头脸上都洋溢着满满的愉悦,看得出来,她的心情真的很高兴。 好多年幻想着却从未实现过的愿望在今天实现了,那双大眼睛里涌动着的喜悦甚是明显,所有开心的情绪,全部浮现在脸上了。 相形见绌,与她的开心一对比,顾凉末整个人简直焉的不行。 两点多钟睡的,六点多钟醒的,就睡了四个小时不到,而且还累到了,她怎么可能休息够! 站在小区门口,眼皮垂着,一副随时随地能睡过去的样子。 过了没两分钟,不远处响起喇叭的鸣笛声。 她眼帘掀开一道缝,看着战琛已经把车开了出去,牵着笙笙的小手走过去,有气无力的。 走到车身旁,打开车门上了车,身子一触碰到后座内柔软到座垫,她到乏意更是明显,克制不住的一股脑全部涌了上来。 动了动身子,调到了一个比较舒服的姿势,倚着座垫,闭上眼睛,昏昏沉沉的睡着。 前几天,他加班加的累到了,回家休息的时候她都不忍心打扰他,能让他多休息一会儿是一会儿,可他休息过来之后,尽把她往死里折腾,跟她的好心一比,这男人……简直不是个人! 如假包换的……禽兽啊。 昨晚上她几度累的想要抗议,可一想到今天的事情,最终还是咬了咬牙,忍了过去。 笙笙看着自己老妈那昏昏欲睡的样子,忍不住撇了撇嘴,暗自嘀咕:妈妈怎么这几天变得这么懒了,好像连走路都能睡着似的…… 随即收了视线,瞪着一双大眼睛又看向正开着车的男人,「爸爸,我们去哪儿呀?」 战琛微微侧首,以眼角的余光看着她,轻声问:「笙笙想去哪里?」 「唔……哪里都可以吗?」 「嗯,」男人点点头,确定的告诉她:「哪里都可以。」 「那……」笙笙迟疑了下,微微思考了会儿,试探性的说:「我想去浅水湾和太古广场……」 战琛微微笑了下,答应:「好。」 「耶!」 到底是个孩子,没有大人那种掩藏自己情绪的本事,喜怒哀乐,都表现在了脸上。 一点点的喜悦,也绷不住。 笙笙话音刚落,战琛忽然说了句:「小点声。」 其实他声音并不大,甚至是很轻,但这三个字却说的有点冷硬,笙笙脸上兴奋的神情一僵,低垂下眉眼,尽量不让自己的失落流露出来,小声回应道:「哦……好。」 他视线的余光里清清楚楚的瞥到了小丫头脸上的失落,想着她是误会了,心里泛出一丝酸涩。 「笙笙,」放轻了自己的声音,男人轮廓分明的俊颜上泻出一抹窘迫,解释道:「你妈妈昨天晚上累坏了,现在很困,让她先安静休息下,等会儿到了就把她叫醒,好不好?」
357.第357章 你妈妈这几天累的很,需要多休息 「嗯。」笙笙点头,一副乖巧的听话样子,小脸上的失落淡了几分。 战琛看到她这样子,忍不住笑了笑,刚想说什么,她却忽然又赶在他之前出了声,大眼睛里闪烁着浓浓的不解:「可是……爸爸,我记得昨天晚上妈妈八点钟就回房间了啊,为什么会累,难道没休息好吗?」 战琛:「……」 心思微转,不动声色的掩饰了自己的心虚,战琛睁着眼说瞎话,「嗯,你妈妈这几天累的很,需要多休息。」 「哦……」 这一声的尾音消匿下去,父女两人谁都没再说话。 都怕,吵到后面那个安静休息的人。 …… 街道车水马龙,人潮也是拥挤的很,黑色的车子绕过c市一个又一个的大街小巷,朝着某个地方缓缓的驶去。 睡了好长一段时间,顾凉末总算勉勉强强的休息够了,睁开迷濛的双眼,看向周遭的一切。 十点多钟,外面的阳光正强烈,透过车窗照射进来,洒在她的脸上,泛出灼热的烫感。 她坐起身来,倚靠着座椅,懒懒的打哈欠,待朦胧隐约的视线清晰了,这才抬眸看向前面的男人。 「要去哪里啊?」半眯着眼睛,她慵懒的问,开了车窗,风徐徐的吹进来,很是清爽。 战琛却没有要搭理她的打算,透过后视镜,瞧着她醒过来了,这才淡淡的问笙笙:「笙笙想去浅水湾和太古广场?」 「嗯。」笙笙用力点头,然后还不忘回头问问已经甦醒的自家老妈,「妈妈,我想去浅水湾和太古广场,可不可以?」 「当然可以。」顾凉末笑笑,回答道,倒也没因为自己刚刚被忽略而心生不满。 有女儿万事足,再被忽略也没关系。 视线余光里,瞥到笙笙脸上极力压制却还是忍不住流露出来的欢悦,她也忍不住跟着扬起了唇角,浅笑。 其实幸福很简单,是她之前想的复杂了。 盯着笙笙看了好一会儿,这才恋恋不捨的收回自己的视线,转眸,偷偷的瞥向驾驶座上的那个人。 战琛正好也从后视镜里偷偷看她,两人的视线倏然交汇上,让她的脸色忍不住红了红。 但心间,却有一缕缕很暖很暖的温柔蔓延了开来。 她在这边笑的温和轻柔,战琛在那边,却是气的有些咬牙切齿。 他最见不得的就是她脸红的样子,每每见到她脸红,心里就总压抑不住的升起一股股的慾念。 此时见她这样子,眸色渐渐的晕染上一层深沉,其中流泻出来的意味,不言自明。 人与禽兽的区别就在于……禽兽能随时随地的发情,而人不能。 琛少自认为自己挺正人君子的,知道这时候也不能太放纵自己的慾念,最终又极力用理智压制了回去。 低咳了声,掩饰了自己的情绪,他开口,不咸不淡的问了句:「休息够了?」 闻言,顾凉末抬眸,狠狠的瞪他。 丫还好意思问! 要不是他,她至于大白天的都这么能睡么?
358.第358章 你该怎么补偿我? 浅水湾。 阳光照射进来,与水融合在一起,色彩斑斓,美的惊人。 因为是休息日,是以,今天来这里游玩的人要比平日里多的多。 人潮有些拥挤,走进去之后,战琛一手牵着一个,不放心似的,紧紧的,生怕弄丢了去。 水中央有两座小岛,岛上面长满了草和绿绿的青苔,在平和的水面中凸起,异常明显。 水里有好多小船,有的停泊在岸边,有的在水里游荡,有人操纵着滑竿。 岸边有大型的浴缸,里面放着很多观赏鱼,专门供游客观看的,但因为今天是休息日的缘故,周围早就围满了人,位置又放的很高,笙笙没办法近距离的观看。 她旁边有一对儿父子,小男孩看起来差不多跟她同样大的样子,正骑在他爸爸的肩膀上,看着浴缸里各种各样的观赏鱼,发出一阵阵欢悦的笑声。 他的快乐,如此明显,甚至感染到了旁边的人,让有些人心头的烦恼,都消退了下去。 笙笙只看了一眼,便收回了自己的视线。 或许当人处于一种极端的状态下就会形成一种自保的本能,无论是大人还是孩子,都会有这种本能,她以前看到有孩子跟爸爸在一起的时候,总会下意识的避开自己的目光,不去多看。 有些情景,知道看了之后是伤心,所以,不如在一开始的时候就逃避不看。 只是,纵然低下了头,眼底却还是忍不住有羡慕与落寞的情绪一闪而逝。 贝齿轻咬着唇,没几秒后抬起头,看了牵着自己小手的爸爸一眼,目光中流露出一丝渴望,心里忍不住暗自肖想,什么时候,爸爸也能这样抱抱自己。 战琛的注意力有些偏向顾凉末那边,一时间没发现到笙笙眼底的情绪,周遭的人太多了,挤来挤去的,让他有种不舒服的感觉。 被人三番四次的碰到,他的眉宇间渐次晕染上一丝不耐。 要是早知道这儿人这么多,他该让付诚安排包场的,一家三口安安静静的多好,省得让人这么挤来挤去的。 「阿琛……」他的心思在她身上,顾凉末的心思却一直在笙笙身上,看到了小姑娘眼底的羡慕与失落,不由晃了晃战琛握着自己的手,小声道:「鱼缸旁边的人太多了,你抱抱笙笙,不然她看不到。」 笙笙闻言,下意识的抬起了头,看向顾凉末,大眼睛微眨,仿佛是有些质疑,爸爸是不是可以抱抱她。 顾凉末朝着她笑了笑,俨然有几分安慰的味道,拉回战琛的注意力,然后朝着那对父子那边扬了扬下巴,低声道:「那样抱抱她,嗯?」 战琛自然没什么意见,毕竟现在的尊严在她们两人面前已经太过微不足道,刚想着说句「嗯」,一回头的功夫,却瞧见了顾凉末眸底明显的期冀,心思微转,一抹邪恶的念头涌上来:「嗯……也不是不可以……」 「……」 「但是……」开始提条件了,他压了压自己的声音,在她耳边低声道:「让我做出这么大的『牺牲』,你该怎么补偿我?」
359.第359章 琛少爷,那是你女儿! 顾凉末忍不住朝他翻白眼,微微咬牙道:「琛少爷,那是你女儿!」 「嗯,这个我知道,不用你提醒。」 「……那你还说『牺牲』?」她目光不善的瞪他,眼底深处涌动着浓烈的不开心。 这死男人,是不是忘了,现在他的身份只是笙笙的爸爸,不是什么战家的二少爷! 他勾唇,低笑了声,「我是个商人,有利益不要才傻,商人都是唯利是图的。」 牺牲不牺牲的,自然算不上了,不过能趁机敲诈一下她,倒也是他喜见乐闻的一件事。 顾凉末:「……」 说的好有道理,她竟无言以对。 被他握住的小手忍不住用力掐了他一把,气汹汹的问:「那你想要什么补偿?」 「嗯……这就看你的自觉性了……」 赤裸裸的敲诈勒索! 赤裸裸的趁火打劫! 顾凉末真的对他这种乘虚而入的做事态度真的很不耻,很想义正言辞的拒绝,然后再大骂他一顿,可眼睛一转,看到笙笙严重的落寞情绪,她真的……没办法不心软啊。 柳眉轻皱起来,想着,怎样做才能让这男人妥协。 因为出神,脚步也不自觉的慢了下来,被两人落下了几步。 久久没听到她说什么,战琛心里已经快要按捺不住了,想着抱起笙笙,却还在最后一刻回头看了她一眼。 眸光中有疑惑流露出来,顾凉末不经意的抬眼,便对上了他的视线,瞬间脑中有一个非常不好却对眼下情况而言最好的主意一闪而逝。 快步走了两步,走到战琛面前才停下,轻踮起脚,压低了自己的声音,凑在他耳畔,低语了一句话。 她声音极小,不会有第三个人听到,但他,却是听的清清楚楚。 听着她断断续续的把话给说完,战琛脑子里一片散乱,像是要疯了似的,偏偏表面上还是一副不动声色的样子,剑眉轻挑,一张妖艷的俊颜上流泻出明显的不怀好意。 薄唇轻扯,连声音都裹挟了邪肆之意,他确认般的又问了一句:「说话算话?」 没下限的流氓! 顾凉末咬牙在心里骂了一句,气的小脸微微狰狞,几乎要忍不住爆发,但又明白『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所以纵使心里再怒,也不好就这样发泄出来,只得用指甲狠狠的掐了掐他的手,扯着一脸勉强的笑道:「嗯,说话算话。」 他松开了握着她的手,摸了摸她的脸,声音温柔的简直能滴出水来,「乖……」 顾凉末:「……」 随即他便抽回了手,弯下腰,将笙笙抱了起来,与一旁那个小男孩同样的姿势,让她坐在自己肩膀上。 顾凉末这才舒了口气,抬手一摸脸颊,温度滚烫。 「爸爸……」他的动作太迅速,笙笙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反应过来的时候,便已经感觉到他抱起了自己。 战琛却没多解释什么,声音轻淡的问了声,「现在呢,能不能看到?」 「能了能了。」笙笙应道,高兴的搂住他的脖子,「爸爸,里面好多鱼。」
360.第360章 我晚上……随你措置 「嗯。」 其实他根本没想着拒绝,但如果能讨价还价一点,显然要比这样直接答应好得多。 落寞的情绪瞬间消逝的无影无踪,看着鱼缸中一条条游来游去的观赏鱼,笙笙心里满是兴奋与愉悦。 小孩子有小孩子的欢乐,大人有大人的欢乐,笙笙全心全意的看着自己喜欢的东西,而战琛的眼睛,却自始至终都落在顾凉末的身上。 她就站在那里,仿佛磁石,吸引着他,让他移不开视线。 薄唇微微扬着,笑意轻淡,眩惑人眼。 俊脸上透出丝丝入扣的妖冶,让她全然没有抵抗的能力,一向冷峻的眉眼,也在这一刻变得分外柔和。 顾凉末压根就不敢去迎视他的视线,一个劲儿的躲避,从没有一刻,像是现在这样不敢去面对他。 脑中,刚刚对他许下的那个承诺,一直萦绕在她的脑海里,久久不散。 「你今天把笙笙哄开心了,那我晚上……随你措置。」 越想,脸上的温度越高,烫手似的,让她连碰一下都不敢。 疯了。 她忍不住暗骂一句,自己刚刚,真的是疯了。 …… 快乐的时光总是很短暂,不知不觉的,一天很快过去。 晚上的时候,某个唯利是图的男人提到白天的事情,将上午在浅水湾顾凉末答应下的事情给认认真真的重复了一遍。 顾凉末看着他凤眸猩红的样子,知道他是在压抑着欲念,心里哀嚎,默默泪了一把,不知道今晚又要跟他折腾到什么时候。 这样大半夜睡觉大中午起来的日子,她真的,过够了! 九点钟的时候,哄着笙笙睡下,下楼,刚到客厅,还没等喝口水的,就被战琛连拉带扯的给拖进了卧室。 「你还没去洗澡啊!」顾凉末挣扎着,有点宁死不从的意思。 虽然,明明知道自己的挣扎不过是螳臂挡车,对于他来说无济于事,却还是不甘心就这样被他给欺负了去。 战琛拉着她刚进卧室,就甩上了门,急不可耐的把她压在床上,凑上去就吻。 他红了眼,对她说的话也听不进去,顾凉末见他这猴急的样子,忍不住有些头疼,一巴掌拍在他的脸上,用了七成力气,那声音格外的清亮。 战琛正急着吃掉她呢,没想到会忽然挨了这么一巴掌,被她给打的懵了数秒。 顾凉末趁着他这失神的片刻,忙不迭连滚带爬的下了床,然后拢好了自己被他扯开了几颗纽扣的衣服。 战琛自然不可能就这样轻而易举的饶了她,很快便反应过来,三两步跟上去,一把拉过她的手臂,将她重新扯回来,按到墙上,抵着她身子,整个人压上去。 见她还乱挣扎,忍不住捏了下她腰上的软肉,低呵道:「老实点,跑什么!我还能吃了你不成!」 「……」 她一时语塞,大哥你现在比吃人还要可怕好么…… 他看着她又系好的扣子就一阵阵的不耐,这下子连温柔的解开都不会了,直接动手胡乱撕扯起来。
361.第361章 老婆…… 顾凉末被他这举动吓的腿发软,被他捉到了,她自然也不敢再继续强硬的反抗下去。 不然到时候,吃亏的还是自己,等到明早上,自己躺床上起不来,那就真的太丢人了。 再三纠结之下,还是选择了赔着小脸,一句句的哄着安慰着他。 战琛这时候一句话都听不进去,动作粗暴的扯开她的衣服,眼看着,就要将她给就地正法。 顾凉末用力推了他一把,嘴上服着软,什么好听说什么,一句句「好哥哥好哥哥」的叫着,见还是不管用,最后又凑在他的耳边低声说了两句话。 声音细如蚊蝇,连她自己都听不清楚。 战琛用自己残存下的那一丝理智努力的识别了下,最后好不容易才弄明白了顾凉末那话的意思,因为情欲而泛红的俊脸顿时又涌动上一股子亢奋,看着面前的女人,不敢置信的问道:「你没骗我?」 你这色胚! 顾凉末心里暗骂了句,努力维持着脸上的那一抹笑,最后,艰难的点了点头,「嗯……」 男人凤眸微眯,里面流露出色色的不怀好意,然后真的松了手,俯身将她打横抱起来,小心翼翼的放到了床上,自己跑到浴室里,认认真真的洗澡去了。 顾凉末得以解脱,躺在床上,深唿吸了几口气,这才平稳下自己的心情,起身,从衣橱中找出他的睡衣,然后又拿了条干净的浴巾给他放到浴室门口。 离开卧室,简单的将客厅给收拾了下,之后又上楼,去看了看女儿,确定笙笙是真的睡着了之后,这才放下心。 她前一秒才离开笙笙的房间,战琛后一秒就从浴室里走了出来,看着空无人影的卧室和客厅,冷着嗓子喊了她几声。 顾凉末连忙下了楼,跑过去,从后面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冰冷着一张小脸,斥责道:「你喊什么呢?笙笙才刚睡下,都要被你吵醒了!」 感受到捂在自己嘴上的那只小手,战琛转过身去看她,眸子里****的意味再明显不过,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发烧上的水珠顺着他性感的脖颈流淌下来,滑进脖子里。 「老婆……」他忽然眯着眼叫了一声,声音里满满的迫不及待,像是饿了八百年的野兽见到了肉一样。 顾凉末正想开口说话,冷不防听到他这样叫她,脑子一时间转不过弯来,愣了足足半分钟,这才回过神来,有些哭笑不得。 战琛垂首,吻了她一下,然后抱起朝着卧室大步走去。 他倒是会节省时间,一点都不浪费,抱着她从客厅往卧室走的时候,就急迫的扯开了她衬衣上的纽扣。 进了卧室,刚关上门,他就把怀里的女人给抵在了墙上,扯开她身上的最后一件贴身衣服,急急的冲进去。 顾凉末连准备都没有准备好,忍着微痛感,蹙气柳眉,小手握拳,捶打在他身上,「你这个浑蛋……」 「嗯,我是浑蛋。」战琛这时候心情好了,她说什么就是什么,非但不计较,还非常好脾气的附和她。
362.第362章 今晚上我任你欺负 那股子蚀骨的感觉渐渐的缓过去,战琛松开禁锢着她的手,让她的身子慢慢滑落下来。 他仰首,粗喘了几口气,然后目光又看向顾凉末,凑在她耳边,逼着她兑现刚刚的承诺。 看着他那一脸情色的样子,顾凉末欲哭无泪,回望他的目光可怜兮兮的,软声撒娇,试图获得他一点点的同情,「阿琛……」 战琛欲火焚身,哪里听的进去她的求饶,脸色烧灼的通红,额上隐隐有青筋凸起,死死的盯着眼前的女人,冷哼一声,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说多了没用,赶紧的。」 顾凉末:「……」 她知道他这次是认真的,要是她反悔,不兑现刚刚的承诺的话,那明天早上,她能不能起床,真的是个问题。 终究是被他逼的妥协,无奈的嘆了口气,眼眸中带着一丝幽怨的委屈,却也没说什么,倚靠着光滑墙壁的身子慢慢的滑落下去,半蹲在地上,头正好对在他腰下…… 最后一刻,还不忘抬眸看他,哪怕有一丝转圜的余地,都不想放过。 只是,某人对于她这可怜的样子,自始至终都无动于衷。 顾凉末痛定思痛,最后迟疑了几秒钟,终于下定了决心,凑到他面前…… 眼眸紧闭着,她没有勇气去看他,心里默默倒计时,想着自己什么时候能解脱。 她最近习惯了被宠着,忽然遭受到了这样粗暴的对待,心中的那些委屈因子开始蠢蠢欲动起来,渐渐的在心内发酵,最后,转化成泪水,溢出了眼角。 战琛是真的没了一点理智,一味享受着,渐渐的,感觉自制抵达底线。 那是种比在地狱中疯狂猖獗还要痛快的感觉,如同……在暗黑的嗜血地狱里,一点点的、一点点的逼近死亡。 时间过了许久,尘埃落定。 松开她的手,他仰起头,望着上方的吊灯,深吸了口气,缓了自己的情绪,这才低头看她。 顾凉末无力的蹲在地上,像是被抽去了主心骨一样,眼神迷濛,连站都站不起来。 凤眸因为刚才的疯狂此时还有些猩红,他朝着地下的人伸出手,想要拉她起来。 顾凉末却不领情,狠狠的咬了上去。 战琛也不躲,任由她咬着,发泄心里的委屈。 直到嘴里尝到了血腥的味道,顾凉末才松了口,泪顺着眼角滑落下来,滴落在他手上被她咬伤的伤口上。 泪里有盐分,渗进去的时候,有些疼。 「哭什么……」他看到她眼角的泪,隐隐的有些心疼,弯下腰,将她抱起来,拭去她的泪,柔声道:「我是在疼你,又不是在欺负你。」 顾凉末一听他这话就炸毛,抬起泛红的眼眶,委屈控诉:「你还说不是欺负我!」 「……好吧,算我欺负你。」他失笑,摩挲着她的眼角,「那你再欺负回来好了,今晚上我任你欺负。」 「谁爱欺负你……」她愤愤不平的嘀咕了句,甩开他的手,撑着酸软疲乏的身子,爬回床上。
363.第363章 你是不是欺负她了呀? 这时已是深夜,窗外一片漆黑,没有一颗星辰。 似乎就连月亮,都羞涩的躲进了云层里。 这个夜晚,顾凉末在很久很久之后都仍然记忆犹新,清清楚楚的记得,那个在她面前温和了一天的男人,在晚上的时候是怎样彻底的化身为禽兽的。 …… 笙笙小朋友在第二天一大早起床的时候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因为前几天她每次起床的时候,爸爸都会在厨房里忙碌,做好早餐等着她和妈妈来吃。 可今天,却没有发现半个人影。 从厨房里走出来,连洗漱都没顾得上,从楼上噔噔噔的跑下来,在偌大的复式公寓里四处寻找着爸爸和妈妈的身影。 半夜,趁着一切结束战琛去浴室洗澡的时候,顾凉末把客厅给简单收拾了一下,是以,不该看到的东西,笙笙倒是没有看见。 一路蹬着小短腿跑到楼下到卧室里,笙笙刚想着推门而入,忽然在抬起手的前一秒又想到了妈妈交给自己的那些礼貌,于是推门的动作变成了敲门,「妈妈妈妈!你是不是还和爸爸在睡懒觉?」 「……」 回应给她的,只是一片僵硬的沉默。 「妈妈,你在里面吗?」 这次,里面倒是有了回应,男人慵懒带着磁性的嗓音透过门板传出来:「别……笙笙先别进来,你妈妈还没有起床……」 「爸爸,为什么每次妈妈跟你睡都这么晚起床,而且有时候妈妈眼睛还红红的,你是不是欺负她了呀?」 「……」 笙笙话音刚落,下一刻,顾凉末沙哑的不能再沙哑的声音就从卧室里传了出来,「笙笙……等我一会儿,马上出来了……」 她声音沙哑的厉害,明显是没休息够,笙笙撇了撇小嘴,说了句,「算了,妈妈你再多休息一会儿吧。」 说着,自己一个人朝着浴室跑过去,洗漱去了。 笙笙刚跑去浴室,战琛就从床上起了身,昨晚纵慾过度,很晚的时候才睡下,现在这才七点,睡了没几个小时,黑眼圈很是明显,连脸色都不太对劲。 做完早餐的时候,笙笙刚从浴室里走出来,小身子上穿着一套崭新的衣服,蕾丝花边的公主裙,像个小公主一样。 吃完早餐之后,战琛提出要送笙笙去上学,顾凉末瞧着他不太好的脸色,心里不放心,连扯带推的把他给弄进了卧室里,然后强制着让他躺下睡觉,自己拿了车钥匙,去送笙笙上学。 纵然已经八年没有自己亲自开过车,但当年也考了驾证,可能生疏了点,但总不至于一点都不会。 学校距离这边有点远,大约半个小时的路程,八点钟上课,还没耽搁。 顾凉末把笙笙送到学校,回去的路上又买了点日用品,回去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出了错觉,总觉得今天的阳光格外的好。 坐在车上,透过车窗看着外面明媚的景色,她眉眼含笑,流露出点点的幸福。 从口袋里翻出手机,按下一个号码,刚想着拨过去,那个号码却已经先一秒打了过来。
364.第364章 那我今天晚上再给你一次 「醒了?」顾凉末拿着手机,放在耳边,找了个侧位暂停下车子,倚靠在车座上懒懒的问,故意拖长了尾音。 「嗯。」战琛低声回应道,声音还是隐隐夹带着一丝沙哑。 「中午出来吃饭?」目光直视着前方,顾凉末漫不经心的问,「还是我去超市买点菜,回家自己做?」 「唔……听你的就可以了。」 餍足过后的男人心情很愉悦,连带着说话时的口吻,也变得很愉悦。 「是吗?……」顾凉末勾着唇角,浅浅的笑,看着是有几分开心的样子,但是说出来的话,却分明是咬牙切齿的:「琛少爷,你是习惯了先打我一巴掌,然后再怀着满是愧疚的心情,跑过来塞给我一颗糖是吧?」 「……」 「你知道的,我不吃那一套。」不等他出声的,她又笑眯眯道:「就算你今天跟我说上一千句一万句好听的话,我也要好好跟你算算你昨晚欠下的帐!」 这段时间,她被他欺负的简直没一点人权,要是再这样继续下去,这男人还不得嚣张死! 战琛沉吟了一会儿没说话,数秒后无奈的轻轻嘆息了一声,反问道:「我哪有打你一巴掌?昨晚上我的确有些亢奋过头了,这个我知道,但具体做了什么事,我也不记得了,忘的差不多了……」 闻言,顾凉末微微蹙眉,淡淡的询问:「真的吗?」 「嗯。」他不曾犹豫,立马回答道,睁着眼说瞎话,口吻略显沉重,纵然知道她现在看不到自己的动作,却还是点了点头,「昨天出去玩了一天,本来就有些累了,做过什么,也真的记不清楚了。」 「哦……那可惜了。」低嘆一声,她回应道,「原来你是真的不记得了呀,我还以为你跟我装呢。既然不记得了,那就算了吧,我刚才还想着,如果你喜欢的话,那我今天晚上再给你一次……」 「记得记得!」她话音未落的,他就倏然打断了她的话,语气中裹挟几分激动。 然后响起的,就是一阵阵起床的倒腾声音。 顾凉末听着,忍不住微微皱了皱眉,料想着,这厮应该是刚刚起床。 然后,不等她再开口说什么的,电话那边的男人就再次兴奋的出了声:「没忘,刚刚骗你的,昨晚……嗯,挺喜欢……」 只是听这语气,她隐隐的就能够听出来,那男人现在激动到了什么程度。 妈的! 心里忍不住暗骂一声,她抬起另只手,摸上自己的唇,想着昨晚上的一幕幕,脸颊又滚烫起来。 她昨晚是疯了,才会用嘴帮他…… 她十八岁的时候倒是大胆,但那时候再大胆,也没疯狂到这种地步! 「今晚上……」琛少真真是怀念那美妙滋味儿,久不闻她出声,不由想催促下。 「那好呀。」顾凉末忽然打断他,阴柔的笑出声来,「既然琛少爷记得自己昨晚上做过什么禽兽不如的事情,那我们今天,就好好的来算算这笔帐吧……」 战琛:「……」
365.第365章 照片不错,就是人长的丑了点 回家的路上,小区门口有卖晨报的,顾凉末侧首之际隐约看到了报纸上面好像有战琛的脸,在门口停了车,下去看了看。 果然,昨天他们一家三口出去游玩的事情不知道被哪个记者给拍到了,今天立马就上了头条。 买了份报纸,扔到副驾座上,然后把车开进去,拿着报纸上楼。 战琛已经起床,洗漱完毕之后,换了一身灰色的家居服,使得整个人看上去多了几分温和的味道,融化了少许的冷厉。 他正坐在客厅内的沙发上,手里拿着一部微型摄相机摆弄着,茶几面上摆放着一杯咖啡,还冒着热气,看起来应该是刚泡的。 他刚摆弄好,就响起了「咔哒」一声,门开的动静。 「阿琛……」刚进门,顾凉末就叫他,匆匆忙忙的朝着他这边走了过来。 战琛没回应,却在听到她的声音之后,唇角明显的勾了起来,抬手将摄像机对准走过来的人,按下快门。 「咔嚓。」一道轻轻的声响,伴随着一道即逝的刺目光芒。 随即,镜头里便出现了一个女人,因为脚下步伐太快的缘故,有几缕长发飘起来,略显凌乱。 她也笑着,唇角的笑容如窗外的三寸阳光一样明媚动人,澄澈的眸子黑白分明,让人看了,心里禁不住升起一股怜爱。 不再是之前的那种笑,也没有再夹带勉强的成分,这一刻,她是真的开心。 让他看了,心里的阴沉都散尽不见,忍不住跟着她一起开心。 顾凉末眼儿尖啊,发现了他的这一动作,忍不住微微眯起美眸,「干嘛偷拍我?」 说着,也不顾得手里拿着的那份晨报了,扔在了沙发上,伸长了手去抢他手里的微型摄相机。 战琛不给,换了只手,拿在身后。 「你给我啊……」她又往前倾身去抢,「让我看看拍的怎么样,漂亮不漂亮!」 他的手擎的高高的,不让她碰到,唇一勾,眼神中充斥着满满当当的嫌弃:「拍的照片不错,就是人长的丑了点。」 「……」顾凉末被他气的说不出话来,狠狠瞪了他一眼,又道:「人丑你还留着做什么,赶紧删了,省得伤了你的眼。」 「没事,」他笑着附和道,「我品味不太好,勉勉强强的也就接受了。」 顾凉末憋了一肚子气,脸色泛红,直接爬到他身上去抢。 可他成心不给她,不管她怎么努力,都是无济于事。 见还是够不到,她急了,直接脱了鞋整个人跑到沙发上,压在他身上,双腿压制住他的双腿,不让他有动弹的机会,一只手扯着他手臂,硬是把他的手给扯下来,另只手成功抢到了相机。 抢到就抢到吧,随她看去,他也懒得再抢回来。 垂下来的手覆上她的纤腰,轻轻揉捏着,怡怡然的占着她的便宜。 顾凉末的姿势是跪在他的大腿上,身体有些不稳,中途差点摔下去,前一刻又被他扶住了腰,这才稳住自己身子。
366.第366章 上就上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凤眸微抬,他的眼眸深处倒映出她蹙着眉的小脸。 这微型摄相机是最新款,付诚从国外给他寄过来的,他都研究了好一番才会用,就凭她那点智商,别说删除了,能不能找到那张照片都是问题。 果然……事实证明,琛少这个想法是没错的。 「在哪里啊?」倒腾了大半天,顾凉末也没找到照片在哪里,轻声嘀咕了一句,最后没耐心了,不找了,直接把摄像机扔在了沙发上。 看着那个微小的东西,她抱怨道:「什么鬼东西,找张照片都找不到。」 战琛失笑,敲了下她的额头,「你智商有缺陷,怪相机做什么。」 她微微撇嘴,不跟他计较,又拿起了刚刚扔到沙发上面的晨报,皱着眉道:「阿琛,昨天我们被记者拍到了,上头条了。」 战琛淡淡的瞥了一眼她手里拿着的报纸,不甚在意,端起茶几上的咖啡,喝了口,「上就上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现在本身娱记就虎视眈眈的盯着战家,盯着他,抓到一点点的消息都要迫不及待的登上去,好为自己争取最大化的利益,昨天他陪着女人孩子在外面逛了一天,被记者抓拍到登上报纸,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顾凉末皱着眉,显然不太同意他的这个看法,「可你现在的身份这么敏感,忽然传出你有一个这么大的女儿的事情,会不会对你有什么影响。」 他有一口没一口的抿着杯中的咖啡,黑眸微沉,「能有什么影响。」 「你有私生女这件事啊……」她低着头,小声道。 这一次,战琛没再出声回应。 顾凉末久久没等到他到回应,一经抬眸,恰然撞进他那双意味复杂的凤眸里。 他盯着她,薄唇微掀,「领了证,笙笙的身份不就光明正大了?」 顾凉末被他这话问的愣了愣,道理是这样没错,可她不是这个意思啊…… 他们两人的关系才缓和没多久,现在就领证,会不会太快了? 「这样吧,」他忽然道,专横的口吻带着几分独裁之意,「你抽个时间,我们去领证。」 「……」她微微一怔,随即,给他的回答却是拒绝,「我不要。」 男人的脸色顿时冷下来。 她就怕他这冷脸的样子,心里的那一点点勇气又消失了,低下头,轻声跟他着自己心里的想法,一句又一句的,说了半天。 而所说内容,无非就只有一个,现在领证太早了,她想缓一阵子。 直到最后,顾凉末都说的口干舌燥了,也没听战琛给个回应,试探性的抬起头,却见他根本就没听,又拿着相机摆弄了起来。 喉咙冒烟,费尽心思找了这么多理由,可他竟然一个字没听,她的火气顿时上来了,把报纸拍到他大腿上,不悦的质问:「喂,我刚刚跟你说话呢,你听到没有?」 「嗯。」他淡淡的回应,语气平静,没什么起伏,依然摆弄着手里的东西,连个目光都没给她。
367.第367章 你不喜欢别人,就喜欢我一个 顾凉末看着他那一脸面瘫的样子火更大,一把夺过了他手里的相机,朝着他这边靠近过来,一字一句的问:「真、的、听、了?」 「嗯。」 他抬眸,盯着她,淡淡的说了一个字,声音沉寂,听不出有什么涌动着的情绪。 近距离的凝视着她,他的目光深邃如不见底的漩涡,可劲的把人往里头吸。 一个男人释放出自身华丽的时候,诱惑性是极其巨大的。 而顾凉末对他,似乎从来就没有抵抗的能力。 当年他一身冷漠的时候都让她忍不住对他动了心,又何况是现在,成心撩拨她。 顾凉末面对着这样的他,禁不住有些口干舌燥,吞了吞口水。 她这边正被他诱惑着呢,下一秒,那张俊脸就忽然在她面前放大了无数倍,他涔薄的唇覆在了她的唇上,捲走了她所有的唿吸。 「餵……」两唇相抵间,她抗议出声:「你耍赖。」 「嗯……」他模模煳煳的呓语一句,轻声附和她的话。 眼见挣脱不了,顾小姐难得学聪明了一次,没有挣扎,反而迎合了他,眼眸微微闭上。 吻着,战琛渐渐觉得像是不满足了,舌尖伸出来,探到她牙关处,不等他撬的,顾凉末就主动张开唇,放他进来。 他的吻势不均,时而暴烈时而温柔,打乱了她所有的唿吸,让她随着他,一起沉沦。 直到感觉她的唿吸真的不畅快了,他这才「好心」的放过了她。 分开之际,她清清楚楚的听到了那种「啵」的声音,唇齿间还被拉出一道细长的银丝。 没有起身离开,还跪在他的大腿上,缓了口气之后,双手抬起,抚上他的脸,主动凑过去,轻咬他的下巴,带着一丝依赖性的缱绻。 「阿琛……」 「嗯?」 「你为什么长的这么好看?」 「……」 瞧着她眼底那抹明显的花痴样子,男人的唇角忍不住抽了抽。 听着她这「夸赞」,他心里还真是没有一点儿喜悦的滋味。 当年她之所以追他,难不成也是因为这个? 柔软的指尖落在他的额上,然后慢慢下滑,滑过他的眉,他的眼,他的鼻,他的唇…… 最后,又忍不住凑过去吻了他一下,带着几分独占的味道。 「阿琛……」她模模煳煳的叫了他一声,带着几分强势的命令道:「你不许喜欢别人,只能喜欢我一个。」 贸贸然听到她这么一句十分强势的话,战琛忽然觉得有些奇怪,凤眸浮现出一丝复杂,但唇角衔着的笑,却愈发鲜明。 他轻轻颔首,「嗯。」 简单的一个字,连点多余的修饰都懒的加。 顾凉末对他这样的回答似是有些不满,不满的瞪他,目光冷冷的,命令道:「嗯什么嗯,你快亲口说一句,我不喜欢别人,就喜欢你一个。」 「嗯。」琛少爷一副听话的样子,唯命是从道:「你不喜欢别人,就喜欢我一个。」 「……战琛!」她气结,用力晃着他的身体,「不行,你耍赖,给我重新说。」
368.第368章 下半生可能就要守活寡了 这人惜字如金,平时连句话都懒得说,更别说句什么感人的情话不情话的了。 比起人家的男朋友来,缺点毛病一数一大堆,非但不会说好听的,气人的话倒是有的是。 「你快说,快说!」她渐渐没了耐心,语气也变得兇巴巴的,手上的动作不停,用力晃他。 战琛淡淡的瞥了她一眼,薄唇轻抿着,什么都没说,好像自己是个局外人,什么都与他无关一样。 盯着她看了两秒之后,又低下了头,瞥了瞥她的腿,然后抬起眼帘,眸底中像是有火光隐隐的燃烧了起来,「顾小姐,你再乱动一下,下半生可能就要守活寡了。」 语气温漠无波,不焦不躁的。 顾凉末闻言,怔了一下,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过了好几秒,才隐隐懂得了他话语里面的暗示成分。 反应过来之后,第一时间低下头,被眼前的情景弄的呆愣了好几秒。 他不说她还没感觉到,一看才知道,她的膝盖不知道什么时候滑到他腿间了,此时,正压着他的…… 小脸上忍不住浮起两片红晕,她不敢再乱动,冷静了一下,平缓了自己的情绪,小心翼翼的移开了自己的腿…… 可刚刚被她那样「蹂躏」了一番,他已经有了反应,硬硬的一根还碰到了一下她的大腿,顾凉末顿时觉得丢人,连忙从他身上爬起来。 保持距离,保持距离! 「你收敛点吧。」拉开了距离,她低着头,红着一张脸小声说,「再这样下午早晚吃不消。」 早上的时候,她就看到他脸色不太好,潜移默化的,以为他是昨晚纵慾过度,引起自己体力不支了。 战琛是何其聪明的人。 一听她这样说,立马想到了自己早上的事情,凤眸危险的眯起来,盯着她涨红的小脸,问道:「你说什么?」 「……」 他那语气着实太危险,像是饿狼要扑食似的,顾凉末咬着下唇,不敢再多说。 心里一股子无名怒火顿时涌上来,战琛刚想张口解释,可话却在前一秒,又停止在了嘴边。 倒不是昨晚累到了,只是半夜睡觉的时候,她不老实,有踢被子的毛病,他把大半的薄被都搭在了她的身上,自己就盖住了一条手臂,受寒了,早上有点发烧而已。 这时候夏天,不开空调天气热,开了又容易感冒,她现在身子这么弱,他能不让她生病,就尽量避免这个情况。 算了,他一说自己发烧,她又得担心,反正现在也没什么事了,不告诉她也没关系。 刚刚,她的腿压在他腿间,他一直隐忍着,可她不知道收敛,硬是挑起了他的欲火。 这时,顾凉末身上淡淡的沐浴乳香味又随着空气飘入到了战琛的鼻息之间,让他有些口干舌燥,真有种立马办了她的念头。 鼻息间的气息渐次炽热起来,男人伸手,按压住她的后脑勺,一把扯入自己怀里。 「去卧室?」他在她耳边,低声问道,言辞间有几分迫切。
369.第369章 战琛!你个无耻没下限的! 顾凉末一时间没反应过来,黛眉轻皱,什么去卧室? 数秒后才理解他话里的意思,脸上的艷红一路蔓延到了脖颈,她想都没想的拒绝,摇头道:「不去,我不要去。」 昨晚上她被他折腾的,现在腰还泛酸呢,她是傻了,才会还做出这种对自己身体不利的事! 她说的「不是」,是不想做这种事,战琛欲火当头,没了理智,却是误解了她的话,唇角勾起,笑容妖艷,带着炽热温度的大手抚在她的身躯上,一点点的撩拨游弋,「不去?那你是想在这儿?」 ……这儿? 怔了一下,才明白他话中隐含着的意思,顾凉末顿时脸色更红,欲要滴血似的。 「战琛!你个无耻没下限的!」她骂了一句,然后似乎是觉得这样还不解气,又伸手在他肩上打了他一巴掌,气的两侧脸颊微微鼓起来。 她倒是真捨得自己的力气,一巴掌下了狠手,男人的左肩上瞬间泛起五道手指印。 战琛吃痛,轻皱了下眉,顾凉末趁着这个空档立马从沙发上跳了下来,看都不看他一眼都,直奔浴室。 昨晚上那么欺负了她一顿还不够,这还没到晚上呢,大中午的,他居然又发情…… 顾凉末心里憋着口气,脚下步伐走的极快,注意力一心在刚刚的话上,压根没注意到,跟在她身后一起走向浴室的男人…… …… 美国,纽约。 华灯初上,夜的世界渐渐拉开帷幕。 美国本身就是个比较开放的地方,夜晚的时候,夜场里的喧嚣气氛,可想而至。 密闭的夜总会包厢里,一个男人站在落地窗的位置,手里夹着一根雪茄,缓缓的抽着。 是个中年男人,周身围绕着一层冰冷狠辣的气息,让人一看,便知道这人是沾染过血的。 且是那种,最毒最黑暗的血,烈性,断人肠要人命。 他的身后还站着一个男人,一身黑衣,低着头,手里拿着一个档案袋,里面装有什么东西。 脚步停在原地驻足,黑衣人微微弯着腰,低头恭敬道:「先生,这是您要的东西。」 那男人抽了口烟,问:「怎么弄到的?」 这些东西,晨夕可是把它看的宝贵得很,当命般对待,从来不允许任何人触碰。 包括,他这个父亲在内。 「是小少爷帮我们从夕小姐那里偷来的u盘。」黑衣人道,「我们洗出照片来之后,就立马把u盘还给小少爷了,夕小姐不会发现什么的。」 「嗯。」闻言,站在落地窗前的那个男人点了点头,沉默两秒,又缓缓开口道:「把这些照片去送给一个人。」 黑衣人不解,「先生,要送给谁?」 一堆照片而已,其实也并不是什么很值钱的东西,只是对于夕小姐来说很重要罢了,先生怎么会突然要他弄这些东西? 那男人并没有立即应声,抬手,又抽了口烟,点点红光明明灭灭的闪烁着。 半晌,他才开口,一字一顿道:「顾、凉、末。」
370.第370章 他怀里的孩子 周一的时候,顾凉末按时去上班。 刷卡之后,走进办公室,走到办公桌门口的时候,忽然发现,桌上面多了一个档案袋。 她微微皱眉,想着自己周五下班之前,好像已经将桌子清理干净了,并没有放档案袋在桌子上。 想了想,还是决定问一下身边的同事,以防这个档案袋不是她的。 正好有一名同事回到办公室来,她连忙出声叫住她,扬了扬手里的档案袋,问道:「琳琳,你知道这是谁的东西吗?」 那女孩子听到她喊自己,回过头来,看清楚了她手中的东西,解释道,「是今天早上有人给你送过来的,不久前,大约有十几分钟了,我们见你不在,就放在你桌子上了。」 「哦,」她朝着她微微一笑,「谢谢。」 「不客气。」 档案袋是瓦楞纸的那种,后面缠绕着一根小白绳,她拿着看了两眼之后,最终还是怀着狐疑的心情给解了开来,将手探入到档案袋里。 摸索了两下,也不知道自己摸索到了什么东西,好像是相片的触感,她忍不住狐疑的纳闷了一句:「什么……」 将里面的东西一点点的拿出来,她的目光也盯紧了自己的手。 的确是一堆相片。 一晃眼,看到照片上好像有战琛的影子,她下意识的微微垂首,拉近了自己视线的距离,却在看清楚照片之后,脸色倏然苍白如纸。 不知道是不是过度的震惊,让她的唿吸都开始有些不畅起来,目光像是落地生根一样,盯在上面,抽都抽不回来。 是七张崭新的照片,每张照片的背面都用黑色碳素笔写着拍摄日期,以及拍摄地点。 2002年3月28日,帝国大厦,摄于睿睿一周岁。 2003年3月28日,爱丽丝岛,摄于睿睿两周岁。 2004年3月28日,大都会博物馆,摄于睿睿三周岁。 2005年3月28日,中央公园,摄于睿睿四周岁。 2006年3月28日,时代广场,摄于睿睿五周岁。 2007年3月28日,峭石之巅,摄于睿睿六周岁。 2008年3月28日,古根汉博物馆,摄于睿睿七周岁。 八年,除却他离开的第一年,之后的每一年里,都有一张照片。 第一张照片上,他的心态比现在年轻的多,从音容笑貌就可以看得出来,没有现在的这种机锋、冷辣、城府。 七年前……他才二十岁吧? 冷峻的容颜上没有丝毫表情,神情间也透露出几分严谨,照片上的他,抱着一个小男孩,眉心轻轻皱着。 而他的身边,站着一个女人,容颜漂亮,身材很瘦削,让人看上去有一丝孱弱的感觉。 她的唇角往上扬着,幸福而愉悦,没有看镜头,正敛眸凝望着身边的男人和他怀里的孩子。 「轰」的一下,昨日的阳光明媚不见,骤然间,晴天霹雳。 心慌的感觉满载满溢,顾凉末甚至感觉是自己看花了眼,但是拿着照片的手却开始不住的颤抖,怀着翻滚的情绪,将这七张照片,一一翻过。
371.第371章 秘密隐婚,育有一子! 一张张,一幕幕。 每一张照片,每一幕镜头,都像是一根钢针一样,毫不留情的刺进了她的心。 照片上的那个小男孩,就算最初的时候还不好确认,但最后两张照片,她就算再傻,也瞧出了他与战琛的相似。 张了张唇,却颤抖的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不…… 不可能! 这不可能,是他的孩子,绝对不可能! 下意识的想否决,不愿相信,但是那个孩子的容貌,以及他身边那个女人在凝望着他的时候目光里流露出来的幸福感,却让她连自欺欺人都显得如此可笑。 照片的最后,附带着一张纽约的晨报,上面全是英文,她英语不好,看不太懂,但却在上面看到了战琛的照片,下面还附带着一句话,她隐隐约约的能看懂那句话的意思——lm财团总裁秘密隐婚,育有一子。 育有一子…… 唇,勾起,笑容,却苦涩,映衬在那张苍白如纸的脸上,狼狈又难看。 「叩叩叩……」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 她呆在原地,没有回应。 琳琳见她久久没回应,不由推门,迳自走了进来,看到的却是她死抓着几张照片的模样和苍白的脸色,不由上前,关切询问:「凉末,你脸色不太好,没事吧?」 「没,没事……」她僵硬的摇头,嗓音像是被沙磨过,带着破碎的疼痛。 「可是你脸色怎么……」 「就是昨晚没休息好,真没事。」这种情况下,她连强颜欢笑都做不到,只能尽量维持着表面上平静,轻声问:「怎么了?」 「哦,」琳琳这才想起正事来,跟她说:「九点钟我们要开会,副总让我过来跟你说下。」 「嗯。」她点点头,「我知道了。」 琳琳看着她这样子,还是觉得有些不放心,叮嘱了一句:「茶水间那边有热水,你去倒点喝,现在反正还不到九点,你趴在这里休息一会儿,等到开会的时候再过去。」 「好。」嗓子疼的连句话都说不出来,她只是点头,答应。 琳琳转身退出去,偌大的办公室里,又只剩下了她一个人。 所有的声音都消退下去,人事都隔绝,她在这一刻,感觉自己像是跌进了深不见底的悬崖。 颤抖着的手又抬起来,她的目光死死的盯在那些照片上面,水眸泛出湿润的光泽,疼的柳眉紧紧的皱起,手一再的用力,将那些照片捏皱。 捏着那张报纸,用力,将它揉成一团,然后扔进垃圾桶里。 仿佛这样,就能当一切不存在一样。 昨日的欢悦,仍歷歷在目,他还跟她说:「你抽个时间,我们去领证。」 她还压在他身上,要求他:「你不许喜欢别人,只能喜欢我一个。」 一切都还在,但又像是都消失了一样。 分手八年,她早已经不贪恋爱情这种东西,是他那么固执,对这场感情不肯放手,将自己一颗心剖出,摆放到她面前。 他逼着她重新接受了他,跟他在一起……
372.第372章 再遇叶启珩 她妥协了,答应了他,可是换来的,是什么? 换来的,是八个字:秘密隐婚,育有一子! 他已经和别人在一起了,他已经,和别人有了孩子…… 那,对于他来说,她算什么? 战琛,我想相信你的,哪怕这个孩子是你的,只要你说一句不是,我也愿意自欺欺人下去,告诉自己不是,可你自始至终,却从来都没有跟我说过关于这个孩子的事情! 顾凉末心绪紊乱,一点理智都没有,站在地上的双腿,也忍不住有些发软,渐渐的无力蹲在地上,双手抬起,扯住头髮,手中的那七张照片,也「啪」的一下掉落在了地上。 人都说最难过的时候是哭不出来的。 所以这一刻,哪怕她心里难受的要命,可眼泪,却一滴都落不下来。 …… 时间转眼过去,到了下午五点,下班的时间。 拎着包,她从公司走出来,脚步僵硬,表情麻木,一点生动的气息都没有。 「铃铃铃……」放在包里的手机,倏然响起了来电铃声,划破了她耳中的寂静。 铃声持续响下去,她却置若罔闻,只是麻木的朝前走,根本不想去接这个电话。 响了大约近一分钟,来电自动挂断。 没了来电铃声的嘈杂声,耳畔又恢復了寂静。 走出公司的大门口,她没有打车,只是沿着马路走,连路都不看,走路的时候,感觉双腿痛的要命。 紊乱过后,这一刻她的心情竟然平静无比,因为懂得了,有些事情,即便逃避,不去面对,却也无法掩盖它曾发生过。 今天的天气有些不好,她出了公司没几分钟,下了雨。 雨势渐大,她却不躲不避,任由自己就那样被淋着,仿佛这样,能缓解她心里的难过一样。 一路上,手机响了不下十次,不用想也知道是谁打过来的,她一直都没接,或许他是对她有点担心。 「吱——」 一道刺耳的剎车声响起,轮胎在地面上滑下黑色印记,却又很快被雨水给沖刷掉。 就停在她面前,十公分不到的距离,让她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刚刚距离死亡竟然如此接近。 「珩少……」车厢内,坐在前面的司机通过后视镜看到后面男人皱起的眉心,心里微慌,胆战心惊的叫了一声,「好像撞到人了。」 叶启珩正低头看手机,没想到司机会忽然剎车,出于惯性,身子勐的往前倾了下,眉宇间似有几分不悦,却也没说什么,只淡淡说了句:「下去看看。」 「是。」司机点头,领了命令,打开车门,下车。 几秒后,收了手机,叶启珩抬起头来,眸光不经意的从车窗之外略过,看到前面的那道身影,觉得像是有些眼熟。 定了定神,他将视线聚焦,认真的望向那道身影,待看清楚的时候,剑眉狠狠的皱起来。 到底是叶家聘用的人,素质方面也有着良好的教养,纵然这次的事情主要原因是顾凉末,但司机第一时间却还是比较关心人,「这位小姐,你没有受伤吧?」
373.第373章 你发烧了,我送你去医院 「没……」她麻木的摇头,然后似乎是对于一个陌生人这样的关心有些感动,勉勉强强的朝着他笑了一下,「没事。」 这时,车门再次被打开,叶启珩从里面走了出来,手里撑着一把黑色花纹的伞。 迈步,走到顾凉末面前,这才停下自己的脚步,将伞撑在了她的头顶,遮挡住了密密麻麻的雨丝。 「女孩子要学会好好爱自己,不然生病了,还是自己不舒服。」温润如玉的嗓音自耳畔响起,似一剂安定,能抚慰人的心灵。 这声音有点熟悉,顾凉末听着,抬起了头,看向对面的人。 是那天,在医院里碰到的男人。 「是你……」唇角的笑依然有些勉强,她声音微弱的打了声招唿,忽然感觉腿一软,重心不稳,眼看着就要摔倒在地上。 「小心——」叶启珩连忙上前,扶稳她柔弱的身子,微微垂首,说话时的语气裹挟一抹明显的关心,「怎么回事?」 他的手不够用,朝着一旁站着的司机使了个眼神,司机连忙上前,接过他手中的伞,撑在两人头上,格外注意顾凉末这边,避免让她淋到一点雨。 叶启珩一手揽在她的腰上,一手抚上了她的额头。 一摸,温度滚烫。 再次出声的时候,声音已经夹带上了一抹凝重,「发烧了,现在什么感觉,头痛不痛?」 浑身乏力,连句话都不想多说,顾凉末摇了摇头,伸手去推他覆在自己腰上的手。 可她淋了雨生了病,早上又遭遇过那么一场打击,根本就提不起一丝力气来,更不可能推开他。 她的脸色白的可怕,叶启珩终究是不放心,将她打横抱起,直接朝着车子里走去。 「你……」顾凉末脑子里昏沉的难受,忽然被他这样打横抱起来,这才恢復了一丝丝的清明,后知后觉的觉得好像哪里不对劲,「你做什么……」 「你发烧了,」叶启珩一边抱着她往车那边走,一边低声道:「我送你去医院。」 她难受的脸色泛白,抓住他手臂,「我不想去……」 叶启珩却直接将她带着祈求性的话给无视了个彻底,径直将她抱到车子后座上,然后命令司机:「去就近的一家医院。」 他的命令下来了,司机哪里敢质疑犹豫,连忙应道:「好的,珩少。」 随即,便开车朝着就近一家医院的方向驶了过去。 …… 锦地水岸。 战琛给她打了十几遍电话,但等来的,却一直都是「嘟嘟」的声音,她一个都没有接。 最后,电话直接关机了。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sorry……」温柔却机械的声音,从电话那边传来,清清楚楚的落入他的耳中。 莫名奇妙的,他有些心慌的感觉,渐渐的坐立难安。 抬眸,看着窗外面阴雨连绵的天气,心里难免有担忧之意。 「下面插播一条新闻,在市中心潍安路地段,一辆公交车与一辆小型客车撞在一起,多人受伤,暂未发现死亡情况。下雨路滑,望广大市民注意安全……」
374.第374章 阿琛,他不是你的孩子 电视机开着的新闻频道里,忽然传出这么一句话。 心慌感如涨潮的海水,汹涌的瀰漫了上来。 下一秒,他反应过来,什么都顾不得了,急忙上了楼,从衣橱里取了件衣服换上。 出来的时候,正巧碰到刚刚洗完澡的笙笙,小丫头看着他匆忙的身影,有些纳闷,「爸爸?」 战琛这才反应过来笙笙还在家里,但不敢耽搁时间,急声交代了句:「笙笙,爸爸现在有事要出门一趟,你饿了就先吃饭,不要随便出去,有人敲门也不要随便开门,知道吗?」 外面下着这么大雨,他心里又这么乱,也不敢带着笙笙一起出去。 笙笙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看到爸爸一脸焦急的神色,倒也乖巧的点了点头,「好。」 男人疾步下楼,走到玄关处的时候,从鞋柜上拿了车钥匙,匆促出门。 身后,客厅里那张精緻的圆形餐桌上,摆放着一桌子精緻的西餐,余温尚在,看样子是刚刚做好不久,餐桌旁边,则放着一瓶色泽妖冶的红酒。 费了半天的功夫,做了一桌子菜,想哄她开心一点,可到头,却是连动都没有动一下…… …… 同仁医院。 淋了雨,顾凉末发烧发的厉害,在去医院的途中已经有些昏迷,到了医院门口的时候,彻底意识全无。 叶启珩几乎是用尽自制才压制住了心底里面的心急如焚,一到医院门口,司机还没有把车子停稳的,他就抱着顾凉末匆匆忙忙的下了车。 徒留下司机一个人待在原地,看着他匆忙的背影,发呆了好一阵子。 他在叶家工作多年,但这位太子爷一直在国外,是以,他也没有见到过几次,但就算没有见到,也是听别人说过的。 所讲之言无非就是他的性格如何冷漠孤僻云云,这么多年来,鲜少曝光在媒体镜头的面前,更不曾传出过绯闻,让哪个女人近身过。 怎的如今,他竟然会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女子这般着急了? 匆忙走进医院大楼内,叶启珩这么多年来,难得在外人面前情绪失控:「医生,快过来看看她!」 本着救人的职责,听到他紧张的喊声之后,披着白大褂的医生连忙朝着他这边走了过来,探了探顾凉末的额温,沉稳道:「推一辆推床过来,把她送到急诊室。」 医院里干的就是争分夺秒的营生,听到他这样吩咐,护士立马推来了一张床,叶启珩最后看了她一眼,这才小心翼翼的将怀里已经昏迷的人给放到推床上。 俯身的那一刻,他终是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在她眼角处吻了一下,然后迅速起身站起来。 只是,站起来的那一刻,昏迷中的人儿却无意识的抬起了手,抓住了他的手臂。 「阿琛,他不是你的孩子,他不是……」她梦里哭着呢喃着,声音微弱,让人根本辨识不清她说的什么。 叶启珩的视线落在她泛白憔悴的脸上,看到她眼角无声滑落的泪珠,心像是被扎了一下似的疼。
375.第375章 不要什么都由着自己都性子来 末末,跟他在一起,你是不是不快乐? 如果你让我看到的永远都只是你的眼泪,那你告诉我,我好不容易才说服自己的放手成全,又有什么意义? 如果,如果他给你的,只有难过…… 男人微微闭上那双墨眸,掩了自己那一抹深沉的情绪。 …… 诊断完病症,医生给她输了液,然后推着推床走出来。 顾凉末昏迷也不是很严重,刚出急诊室就醒了过来。 走廊两边有长椅,叶启珩却根本就没心思坐下,一直站在急诊室门口,虽然没有紧张的来回徘徊,但是紧紧皱起的眉心,却是泄露了他的担忧无疑。 在外面等了一个多小时,见躺在床上的人醒过来了,连忙起身走过来,问站在一旁的医生:「医生,她没什么大碍吧?」 医生道:「这个倒没有,只是淋雨受寒导致的发烧而已,但这位小姐身子底子不太好,需要用药物调节一下。」 「好,」叶启珩想没都想的,答应下来,「请为她安排vip病房……」 话音刚落,却见顾凉末另只手按在了床上,似乎是挣扎着想要坐起来,「我不需要住院……」 医生见她这固执的样子,忍不住劝说道:「小姐,你身子很弱,这次又淋了雨受了寒,我们建议你最好在医院调养一下,等过几天身体状况恢復了,你可以再办理出院手续。」 叶启珩听出她言辞间的固执,眉心处的褶皱不由更深,「你现在生着病,不要什么都由着自己都性子来。」 「没有……」她虚弱回应,感觉自己就是被早上那几张照片给刺激的,并没有什么大碍,自己的身体也没感觉哪里出了毛病,「我闻不了医院里的这个味道,不想住在这里。」 她的母亲,就是在医院里住了八年,她每次去探望她,都会闻到这种味道,以至于后来对这种味道衍变成了一种深恶痛绝的态度。 听着她这样说,医生也沉默下来。 如果病人不听劝告,非要出院的话,那他们也是没办法的。 反正该建议的建议了,该提醒的也提醒了,如果病人太固执,他们根本就无能为力,总不能逼着她住下。 下一瞬,顾凉末抬手,似乎是想要掀掉盖在自己身上的薄被,但却还没等触碰到的,抬起的那只手就倏然被一只宽厚的掌心给握紧,不让她再动弹。 「安静躺着。」叶启珩淡淡的瞥了她一眼,漠然道:「就算你不放心我,但总该放心医生,救人是他们的职责,不会害你。」 这世上,自爱的女孩子才招人疼爱,她这般倔犟,倒是让他心里隐有不悦了。 顾凉末对他这样带着几分强势的话有些不明所以,想不通他们什么时候竟然熟悉到如此地步了,温漠无波的眸光在他的手掌上定格,压制着心里的那一抹不舒服,「我真的没事。」 「顾凉末!」男人脸上的神色勐的绷紧,覆在她小手上的那只手也忍不住跟着加了几分力度。
376.第376章 见你长得漂亮 叶启珩心里燃起一团无名怒火,可看到她细嫩白皙的手腕上因为自己的用力而浮现出红色印痕的时候,又忍不住皱着眉松了手里的力道。 黑色的眼瞳盯紧了她,看着她泛白的脸色,他口吻间的戾气渐渐散去,覆盖上一层柔和:「留院观察一晚上,明天早上如果情况正常的话,就让你离开。」 顾凉末抬眸,看了他一眼,说出的话仍固执:「我不要住院,我要回家。」 似乎是知道自己多说也无益了,她也懒得再多说一句,竟是直接抬手,将挂着点滴的针头直接给拔了下来。 然后从推床上下了地,直接朝着门口走过去。 就算她现在再不想见到战琛,但她,却想见笙笙。 所以,绝对不可能留在医院里。 顾凉末没有捂自己打针的那只手,有血顺着针孔一点点的渗了出来,然后沿着她的手背一滴滴的滴落下来,在地面上浸染出一点红。 叶启珩看着她这近乎自虐的举止,终是忍不住,声音刺骨冰凉的喊了一句,「你回哪个家?哪里才是你的家?」 说完了,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冲动下说了句什么,下意识的有些后悔,但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想要再收回来,已然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而这句话,也成功让顾凉末停下了已经迈出去的脚步。 她停在原地,背对着他,沉默许久。 最终,还是没说一句话,又继续朝外走了过去。 对……她没有家了,哪里都不是她都家了,但即便这样,她也绝对不允许,自己对任何人妥协,认输。 没了骄傲,她还有尊严。 她走向电梯那边,不顾紧跟其后的脚步声。 进入电梯,一人站在左一人站在右,中间隔着的那段距离,像是一道生生世世都无法跨越的鸿沟。 出了电梯,他还紧跟着她,顾凉末终于忍不下去,回头看向他,冷言冷语的问了句,「你到底是谁,跟着我做什么?」 在医院里见到他的时候,还觉得这男人素质挺好的,但为什么再一次见到,他就变成了一贴狗皮膏药,粘在她身上,怎么甩都甩不去了呢? 叶启珩抬眼看了看她,眼神中几分讶异,似乎是没想到她会主动跟他说话,沉吟了三秒,才缓缓道:「我姓叶。」 「……好,叶先生,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跟着我了么?」 男人扯了扯唇角,不疾不徐道:「见你长得漂亮。」 顾凉末:「……」 微微咬牙,她忍下几分怒意:「我说正经的。」 他挑眉,「我难道有不正经?」 「……」 真心感觉跟这人没法沟通,她索性也不搭理他了,直接转身朝着医院门口走去。 大门口停车处,叶启珩的车子正安静停在那里,司机还在迟迟等待。 出了门口,男人三两步跟上来,声音一贯的淡漠,没有夹带任何波澜:「上车,你要去哪里,我送你。」 这时已经是晚上,一个多小时过去,雨也停了好久了,只是多了几分凉意。
377.第377章 末末,我回来了 顾凉末身上没穿多余的衣服,只穿着一件上班时穿的黑色套装,现在天气温度凉,风吹在她身上,有些冷,让她情不自禁的环住了自己的手臂。 叶启珩跟在她后面,见状,连忙脱下自己身上的外套,上前两步,披到她身上。 没有在第一时间收回手,按在了她的肩头,只是害怕她会拒绝,直接扔了他的衣服。 「叶先生,」她不怒反笑,觉得很有必要提醒他一个事实:「我们不熟。」 之前在医院见到他的时候,她对他还是有着几分好感的,而现在,这份好感消失了个彻彻底底! 叶启珩放在她双肩上的手指微曲,脸上的神情却依然不动声色,四两拨千斤的回应道:「男人都有怜香惜玉的本能。」 如此贬低自己,也不过是为了,掩饰自己那份对她曾日夜叫嚣着生长的感情。 顾凉末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唇轻抿,没再说什么,转过了身,披着他的外套,走到路中央去拦车。 人家既然愿意给,她就收下呗,正好现在也冷的很,反正不要白不要。 叶启珩身上没了外套,只剩下了一件白色衬衫,一阵凉风吹过,冷意也蔓延到了他到身上,他遥遥望着前面那道瘦削的身影,垂在腿侧的双手,不由紧握成了拳。 彼时,是谁的音容笑貌,犹在耳边,「阿珩哥哥,等我们长大了,你就娶我当你的新娘,好不好?」 又是谁,曾对他许下过这样的承诺,「我等你,直到你回来的那一刻。」 心里几度挣扎,他的心忽然悸动的厉害,蓦地朝着她大步的走过去,像是没了理智,冲动情况下做出的反应一般。 走到她身后,长臂一伸,猝不及防的从后面搂住她的纤腰,一张俊颜埋入她白皙的脖颈,轻声低喃,「末末,我回来了。」 你说过,等我们长大了,就让我娶你,让你做我的新娘。 你说过,你会等我,直到我回来的那一刻。 你明明,都说过的,为什么现在,一切又都变成了这副模样…… 顾凉末一怔,脚下的步伐顿住,被那种莫名奇妙的熟悉感摄住了心神,竟然一时间忘了把他给推开。 为什么…… 为什么,刚刚他抱住她的那一瞬间,跟她说话的那一瞬间,都让她产生了一种久违了的熟悉感? 一些交织错落的片段,忽然一幕幕的浮现在了脑海里。 好像有一个人,陪着她一起走过烟雨中的长安城,看过碧水岸的芦苇盪,喝过瓷杯内的苦咖啡,观过长街外的千堆雪…… 这些真实无比不像是梦幻的记忆,为什么她的记忆里从来就没有? 而那个小小的身影,在她所有的回忆里从未出现过的身影,又是谁? 她什么都记不起来,什么都记不起来…… 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思绪,又开始模煳,混乱,头痛的难受…… 「吱——」剎车的声音。 「咔哒——」车门被打开的声音。 「砰——」车门被摔上的声音。 安静的夜晚,这三道声音连在一起,格外清晰沉重。
378.第378章 跟他走,还是跟我离开? 前方,不远处。 一辆黑色的车子,以一种不太规整的姿态停靠在那里,车上的男人走下来,一步一步,朝着他们逼近。 虽然是夜里,但停了雨,人的视线也渐渐变得明晰,远远的,就看到了这里两人的身影。 顾凉末被刚刚那一道强光刺的眼睛有些不舒服,睁开之后第一时间朝着那边看过去,入目的,是那张俊美的脸庞,在这暗黑的夜色中显得格外妖艷。 纵然隔的远,但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冷冽气息,却也让她感觉到了几分。 战琛步步逼近,看着叶启珩仍搭在她肩上的手,凤眸深处燃起一簇可怖的火苗,一出声,便是讥诮的声调:「大半夜的在医院幽会,两位情趣不错。」 他不知道她是不是认识抱着她的这个男人,但他自己,却是认识的。 那天晚上的生日宴上,他知道叶启珩也到场,也因此,故意带着她避开了所有叶启珩会出现的地方。 可避开了那晚,今晚却又让他见到了这一幕! 战琛在原地站定,与他们隔着几步的距离,周身围绕着的怒焰分明,毫不掩饰,明显是在忍着情绪。 他在等。 等她主动推开那个男人,走到他身边来。 只是,顾凉末却自始至终都没有动作,像是根本就没有看到他一样,眼睫微敛,脸上没有一丝的情绪起伏,安静的像一尊雕像,融合在这暗黑的夜色中。 然而,垂在腿侧的双手,却是情不自禁的紧握了起来,尖锐的指甲,刺痛了掌心里的皮肉。 数秒后,叶启珩终于抬起了头,手却没有拿开,依然搭在顾凉末的肩头,跟她说话时的声调是一贯的温润,「跟他走,还是跟我离开?」 「……」顾凉末沉默着,没有应声。 然后,叶启珩又道,「不管你做什么选择,我都尊重你。」 这张关系网中,叶启珩到底是个局外人,懂得如何做才能以退为进,更懂得如何去尊重一个人的决定。 顾凉末沉吟许久,终于松了口,无力的说了一声,「麻烦叶先生送我去锦地水岸。」 不想见到他,不想见到他又如何……无论怎样,她总不能把笙笙一个人丢在那里。 叶启珩闻言,眸光微转,似乎是没有想到她竟然会做出这样的决定,怔了一秒,然后毫不犹豫的答应,「好。」 两人随即转身,顾凉末看都不看战琛一眼,朝着叶启珩的车子那边走过去。 不是闹情绪,她现在只是需要一些时间来冷静一下,只有不看到战琛,才能不让她回想早上的那一幕,才能不让她记起那张跟他如出一辙的小小的面孔…… 看着她转身跟另外一个男人走去的背影,战琛脸上的神情暗沉下来,比这夜色都要黑暗,大步上前,伸手扯住她的肩膀,将她往自己的怀里扯过来。 叶启珩视线的余光看到他的动作,皱了皱眉,也眼疾手快地伸手扣住她的肩,动作相较之下却比较温柔,抬眼,看向战琛,淡漠的声音绕唇而出,「琛少这是做什么?」
379.第379章 跟你重新在一起,我后悔了 战琛冷笑,「带我自己的女人回家,叶总有意见?」 「意见自然是没有的,」垂眸看了看顾凉末,他说:「她淋了雨,生病了,身体很不舒服。」 战琛没有收回手,还停留在她的细肩上,眸底有入骨的冰凉在翻涌,对上叶启珩的视线,「我自己的女人,不需要别人来关心。」 「我只是给你个提醒而已。」叶启珩的情绪比较理智,说话时的口吻也一直都是冷静的,随即,看向一直沉默着不说话的顾凉末,话却是对着战琛说的,「想让她跟你走,琛少也得问问,她是否同意。」 顾凉末一言不发,听着他们两人的争执,心里没泛起一丝波澜。 而刚刚叶启珩说的那句话,也确实是提醒到了战琛,让他认清楚了眼前的局势。 侧首,目光落在她的身上,战琛抿着唇,看到了她不太好的脸色,不由皱起眉,往前走了一步,拉过她的手,将自己的手嵌入到她的手中,软了语气要求道:「跟我回家。」 顾凉末闻言,抬了抬眼,迎视上他的视线,眸光死寂,声若蚊蝇的问:「哪里,是我的家?」 她的家,早就没了…… 「胡说什么?」他不悦的反问了声,听着她说话时孱弱无力的样子,也对她发不起火来,压制着心里的怒,「昨天不是还好好的,你忽然又跟我闹什么?」 说着,他抬手扯掉她身上披着的那件外套,然后将自己的脱下来,裹到她身上。 而脸上的不悦,很是明显。 跟别的男人在一起,披着别的男人的衣服,让别的男人抱了,他还没跟她生气呢,她又在这里,跟他较什么劲! 「我没有跟你闹,没有……」顾凉末看着他的眼睛,低声呢喃了句,眸中似有泪花在闪烁,但却又倔犟的不肯让自己哭出来,「战琛,你不用瞒着我,我都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她说的含煳其辞,他也听不懂,眉间恼意更深,「我等了你一下午,找了你一晚上,你给我的回应,是什么?」 是在外面跟她的好未婚夫搂搂抱抱的,都快要乐不思蜀了! 剩下那句话,他不敢说出来,只能在心里抱怨一声。 「战琛……」她强忍泪意,唇角扬起一抹笑,却满满的全是苦涩,「我们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八年前,他们原本应该好好在一起,可是她却忽然遭受那么重的打击,不得已跟他分了手。 八年后,她好不容易放下往事,敞开了自己封闭多年的心,可是,又怎么弄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命运为什么,要几次三番的捉弄她,让她承受这些无妄之灾。 战琛怔了怔,眸光中渐次染了血,却是冷笑,「怎么?顾凉末,别告诉我,你现在这样子,是又后悔了。」 「对。」 一个字,在他话音刚落之后,从她的唇中蔓延出来。 连一秒的犹豫都不曾有过。 然后,她又补充了一句,「跟你重新在一起,我后悔了。」
380.第380章 这场游戏,我玩不起了 战琛倏然瞠眸,望着她的目光中有几分不敢置信,说话的语气亦是决绝,一字一顿:「你、再、说、一、遍!」 明明前天,一起出去的时候还很好的。 明明昨天,她还让他保证过这一辈子只喜欢他一个人的。 明明今天,早上上班的时候她还说过爱他的。 怎么到了现在,他却忽然贸贸然的听到她这样说了一句:跟你重新在一起,我后悔了。 这句「后悔」,来的这么突然,让他没有一点儿心理准备。 「好,我说,」她竟真的听了他的话,重新说了一遍,「战琛,跟你重新在一起,我后悔了!」 从她的眼眸中,他看了出来,悔意好深重。 「就这样,你听清楚了。」顾凉末攥紧了衣角,凝视着他的脸庞,目光中倔犟的意味分明,摆明了自己要跟他固执到底的态度,决然道:「我知道你明白我的意思,所以,不需要我再解释了。」 明白什么?他什么也不明白! 垂在身侧的双手,一点点的收紧,手背上,青筋浮现。 凤眸寒凉,冷寂,涔薄的唇微扬,弧度讥诮,他沉默着凝视她。 顾凉末,我果然不应该对你太心慈手软…… 愤怒所致,导致他忽略了,她那双闪着泪光的眼,以及泛红的眼眶。 战琛跨前一步,抓住她的肩,哑着声音低吼,「顾凉末,我对于你来说,究竟算什么?」 是不是,一件你想要就要,想不要就丢弃的玩物? 如果是这样,那你又何必答应,跟我重新开始! 一次次的耍我,顾凉末,你觉得这样很有意思?看着我被你几次三番的玩弄于鼓掌之中,你觉得很有成就感? 男人如画般精緻的容颜被寒霜覆盖,渗出来的冷意,让人轻而易举的便产生一种错觉,再多的暖阳都无法溶解。 他的手劲大,不知不觉间弄疼了她,可顾凉末却浑然不觉,自始至终都是没有反抗的,整个人简直冷静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地步。 她开了口,声音淡淡的,「这句话,我觉得我应该问你。」 然后,盯紧了他的眼眸,将他愤怒的情绪尽收眼底,一丝一毫都不肯放过,缓缓勾唇,笑了,「那你呢?你,又究竟把我当什么?」 既然已经跟别的女人在一起了,既然已经跟她有了孩子,战琛,你为什么还要出现在我面前,对我一再的纠缠? 你告诉过我的,感情不是玩物。所以一直以来,我都认真对待过,可是你,却把它给当成了玩物! 重逢之后,她从来没有幻想过,能够跟他破镜重圆,是他死不放手。 她认输了,妥协了,将自己所有的秘密坦诚的告知于他,没再对他欺瞒一丝一毫,可他呢,他又是怎么对她的? 如果,你对我的不放手,只是排遣寂寞的一场游戏…… 眼角泛酸,让她几乎忍不住这股巨大的难受,淡漠如水的声音在寂静的夜色中响起来,「这场游戏,我玩不起了。」
381.第381章 好久不见,我的未婚妻 怒焰从心尖上开始蔓延,短短几秒内便迅速窜遍了全身,战琛几乎是用尽了毕生所有的冷静与理智,才能够说服自己,不对她发火。 眉峰紧锁,心底的层层痛,像是要溢出来一样。 「别跟我闹了……」他放低自己的态度,声音恢復了温和,语气中没有责怪,而是请求:「听话,跟我回家。」 爱情斩断他所有骄傲的稜角,让他不由自主的低到尘埃。 只是,这样的示弱,却再引不起顾凉末半分动容。 她抬手,拨落了他的外套,然后转身,朝着叶启珩的车那边走了过去。 漫天繁星都沉默了下来,连时间都好像在这一刻停止了流转。 她留给他的,再不是往日笑靥,而是一道决绝身影。 手在她转身的那一瞬间伸出,似乎是想要拉住她,可是不知为什么,最后竟又生生的收了回来。 垂落到腿侧,男人眸中的光影黯淡下来。 「珩少,后面那辆车一直跟着我们。」司机透过后视镜,看到了那辆一直跟在他们后面的车子,以及那个正在开车的男人。 他坐在驾驶座上,眼睛冷如寒冰。 叶启珩看了眼坐在自己身边却与自己保持着一定距离的人,淡淡回声:「没关系,往前走就好。」 他愿意跟,就让他跟去。 「是。」 驶出了一段路,顾凉末忽然感觉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刚刚,司机叫他什么? 再之前,他趴在她耳边的时候,他还跟她说了句什么? 他告诉她的姓氏,又是什么? 这些片段串联起来,好像有一个答案,隐隐约约的从心间浮现了出来。 顾凉末试探性的动了下自己僵硬的身体,侧首看向身边的男人,目光泛凉,问了句:「你到底是谁?」 「呵,」闻言,叶启珩却是低笑了一声,勾着唇角揶揄,「连我是谁都没有弄清楚,就敢贸贸然上我的车,小姐就不怕我会对你做什么不利的事情?」 她摇摇头,「不怕。」 叶启珩来了兴趣,「哦?」 「如果你想做对我不利的事情,那之前大可不必把我送到医院。」她冷静的说,字字句句,条理清晰分明。 叶启珩顿时笑了,「你很聪明。」 「是啊,聪明到连你的身份都猜出来了,是吗?」她盯紧了他的眼睛,不错过一丝情绪,一字一顿的叫出他的名字,「叶、启、珩。」 男人半倚在座背上,笑得眼角弯弯的,「好久不见,我的未婚妻。」 「……」 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上了贼车,顾凉末唇抿了下,要求道:「停车。」 他眼神淡淡的扫了她一眼,「为什么?」 他一句话问出来,让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叶先生,」轻咳一声,她掩了自己的尴尬,道:「我们……」 她话音刚落,还来不及多说什么,后面的那辆车子便已然忍不住,加了油门,直直的冲到前面来。 车子急剎车停止。 叶启珩先是看了看车外,然后,又转头看向身边的人。
382.第382章 她九年前,就已经是我的人了 看着顾凉末线条麻木的侧脸,男人平静地问:「下车吗?」 顾凉末看着那个带着一身怒气下了车挡在他们面前的人,贝齿咬紧了下唇,直到泛起血痕都不肯松开。 他到底知不知道,这样做,到底有多危险! 如果刚刚,不是前面的司机及时踩下了剎车,那他受伤的机率有多大,他清楚吗! 战琛迈步走过来,直接走到车身后面,拉开后门,什么也不说的,将她从里面拉出来。 他逼视着她慌乱的眼眸,如冰棱般的嗓音缓缓从唇齿间溢出:「我再说最后一次,跟我回去。」 「我会回去。」她说,「但不会跟你一起。」 战琛,我一时半刻,消化不了你对我对隐瞒,我需要冷静。 这些话,她不敢说出来,只能在心里默默的讲给自己一个人听。 「既然顾小姐不想跟你回去,」叶启珩温漠的声音缓缓而起,以一个局外人的身份规劝:「琛少又何必强人所难呢?」 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一份属于自己的心魔,而当理智褪去,冲动来临的时候,这份心魔就会爆发。 谁都不会例外。 战琛看着她宁愿相信别人也不愿意相信他的样子,气的扶在她双肩上的手忍不住一再的收紧力度,凛冽的声音绕唇而出,忽然问道:「知道他是谁吗?」 「知道。」顾凉末点点头,回答的从容不迫,「叶启珩,我的未婚夫。」 刻意在最后三个字上加重了音,她清晰分明的语调,足以让他认清现实。 战琛忽然觉得有些无话可说。 她知道。 她竟然知道,这个人是谁。 怒极反笑,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说出的话,竟也渐渐不知分寸起来,「顾凉末,昨天晚上你还躺在我的床上,哭着跟我求饶,我真该把那一幕录下来,让现在的你好好看看,自己昨晚妖媚到了什么样子!」 他这话声音不大,但很沉重,足以让她后面的那个男人听清楚。 而他,也不过是故意说给他听的。 叶启珩垂着的双手,也渐次握紧了起来,听到这话,几乎是下意识的想到了某些不该想的事情。 很难得,他多年没有尝试过的心疼滋味,在这一刻又回来了。 其实这很正常,他心里清楚,一男一女两人在一起,且之前又是情人关系,还有一个孩子,做一些事情,是再正常不过的。 「战琛,你少说两句!」顾凉末的声音倏然高了几度,脸色也有些难堪,简直不敢相信,他竟然会过分到这种地步。 「我既然做了,为什么不能说?」他勾起唇,笑容隐晦,淡的让人连看都看不清楚,面对着的是她,但是话,却分明是说给叶启珩听的:「叶总或许不清楚,她九年前,就已经是我的人了。」 怒意渐渐消退,男人妖艷的俊脸上晕染出诱惑,眸底深处,溢出不太明显却存在的情欲,好似在回味某些事情。 嫉妒让人发疯,这一刻,他承认,自己是嫉妒了。 嫉妒,他是她父母为她小的时候就订下的未婚夫,嫉妒,今天晚上她选择他而弃自己于不顾!
383.第383章 她给的信任成了他伤她的筹码 「我跟她在一起过一年,她曾经怀过我的孩子,而且还生下了她,我们现在在一起,每天晚上都会做爱,她每次都会哭着跟我求饶。」他唇角勾着的弧度讥诮又残忍,说出的话如同一把利刃,狠狠刺入了她的心,「她身体上每一个敏感处,我都清楚,一一碰过。」 说着,这才抬眼,看向了叶启珩,声音凉薄如箭,「叶总大概,不知道这些事情吧?」 顾凉末由始至终,没说一句话,甚至是一个字。 只是,小脸却苍白如纸,不见丝毫血色,除了被咬破的下唇。 他说的话,从她的耳中传入到她的脑中,一遍遍无休止的迴荡,一句比一句难听,一句比一句羞辱,让她难堪。 对……他说的都对,一句都没错。 只是,战琛你知道吗,我会那样,不过是因为那人不是别人,是你。 我给了你全部的信任,而你,却在这一刻将这些来当作伤我的筹码! 是人都会有情绪,叶启珩自然也不例外,听到这些话,脸色同样是不会好到哪里去,但想着,自己现在没有立场,只淡淡回了句:「每个人都有过去。」 这话都意思很深。 甚至很隐晦都表明了,就算顾凉末现在回头选择跟他在一起,他都不会介意。 只是没有明说而已。 战琛听出他的弦外之音,俊颜绷的死紧,冰冷的目光掠过叶启珩的时候,眼神带着几分嗜血之意。 寂静的气氛维持了好一会儿,见两人都不再说话,顾凉末抬眸看向战琛,动了动唇,「说完了吗?」 「……」 「没说完是不是?」她唇角勾起来,笑意却不达眼底,痛感满载满溢:「还有什么想说的,你尽情说,我听着。」 「……」战琛依然没说话,似乎也是意识到,自己刚刚的话有些过分了。 「怎么不说了呢?」闭一闭眼,她清清楚楚的感受到了心里的那一片难堪,「要不要再把我们做爱过程中的细节说出来,嗯?」 战琛走近一步,抚上她的脸,转向自己,几乎是逼着她睁开了眼睛:「我再说最后一次,跟我回家!」 回家?回到哪个家呢? 她不是,早已经没有了家。 「战琛,我没有家了。」她轻轻摇头,这一刻,没有悲伤没有眼泪,竟是出奇的平静。 从看到那个孩子的身影的时候,她心里的那个家,就破灭了。 就算他还爱她,也没有任何意义。 他身上已经有了一份责任,逃避不了,必须要去承担,纵然不为人夫,也为人父,已经没有能力,再给她什么。 然后,她又自言自语似的,呢喃了一声:「我们就不应该重新开始……」 旧情復燃的结果,就是重蹈覆辙。 一句话,她终于伤到了他最疼的地方。 战琛不懂。 他不理解,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女人,一句简单的话,就能将他的整个世界给倾覆。 「随你吧。」像是放弃了似的,他扔下了一句话,眼里平静无波,最后看了她一眼,转了身,不再多做纠缠。
384.第384章 跟他在一起,你并不快乐 他迈步走向自己的车,发动引擎,将油门一踩到底,驶离原地,也离开她的视线。 叶启珩紧皱的眉心渐渐舒展开来,踱步走过来,走到她身边,眼眸中似有忧色:「没事吧?」 「没事。」她摇摇头,眉目间依然存在着逞强的成分。 撑的时间太长了,她有些受不住,瞧着他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自己视线之后,忽然感觉像是主心骨都被抽空了似的,连站都站不稳,腿一软,差点摔在地上。 叶启珩见状,连忙眼疾手快的扶住她的腰。 若说之前不知道他的身份,她勉强还能接受一个陌生人的关心的话,那现在,知道了他的身份,要说心里没有一点儿尴尬,显然是不可能的。 一想到这人与自己之间有种说不清言不明的关系,她这心里就别扭的很。 下意识的想要拒绝,她抬手去推他的手,可他用了劲儿,她根本就推不动。 她一阵疲累,见他不松手,连挣扎都放弃。 叶启珩忽然伸手。 掐紧了她的腰,用力一带,把她给带向自己。 右手抬起,抚上她的脸,不带任何占便宜的味道,那动作分明是怜爱与疼惜。 他默默的注视着她,淡淡开口,却一针见血的指出一个真相:「跟他在一起,你并不快乐。」 「对。」她笑了,有一个能看穿自己并且懂得自己的人,是一种幸运,于是她奇蹟般的宽了心,不对他隐瞒:「有的时候,还很伤心。」 无论是当初,还是现在。 当初,他要自尊,忽略了她的感受,所以她不快乐。 现在,他放低尊严,但他们之间隔着的这道道沟壑,仍然是让她不快乐。 唇微抿,他于黑暗中凝视着她,「既然不快乐,为什么还这么执着?」 为什么还这么执着? 她也不知道。 感情这种东西,太复杂了,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够解释清楚的。 如果她不够执着,当初也不会追他追了整整一年,不会与他在一起,不会生下他的孩子,更不会这八年来都只身一人…… 「叶……」她有了回应,出了声之后,却又不知该如何称唿他,索性直接忽略了这称唿,只说了比较重要的后半句,「今晚,谢谢你,麻烦了。」 客气,疏离。 随即,转了身,想离开。 他却从后面拉住了她的手,稍稍用力,将她揽进了自己怀里。 顾凉末心里一慌,本能的伸手去推他,叶启珩却在她有所动作之前出了声,声音漠然:「我知道,你心里难受。」 她的动作僵了僵。 反应过来之后,却仍是不遗余力的推开了他。 叶启珩并不因她的动作而恼怒,神情淡漠的看着她,抿唇不语。 她再一次转身,举步欲走。 「顾凉末。」 后面,叶启珩忽然出声叫了下她的名字,声音寂静,没有一丝情绪。 她停了停脚下的步伐,却没转身,依然背对着他,耐心等着他的下句。 叶启珩凝视着她的背影,缓缓出声:「无论怎样,能不委屈自己,就一定不要委屈自己。」
385.第385章 这一次,是我不要她了 别委屈自己,好好爱自己。 就算,他不爱你,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人都不爱你。 只有爱自己,才是终身浪漫的开始。 顾凉末依然没有回头,背对着他再次开口,声音比之前却柔和了很多,「谢谢。」 说完,她挥手喊了辆计程车,上车之后,身影溶于夜色里。 …… 酒吧一条街。 跟一帮朋友喝完酒,江云浠从楼上套间走出来,扶着昏昏沉沉的脑袋,朝着酒吧门口那边走过去。 只是,视线的余光里,好像闪过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酒精上头,让她难受的脸色泛白,柳眉皱的死紧,摇了摇头,眼底这才恢復了一丝清明。 往回退了两步,视线在某处定格。 果然,刚刚那道一闪而逝的熟悉的身影不是她的错觉。 她满身酒气,步伐不稳的朝着他那边走过去,走近了,这才看到他的脸色同样是有些不太好,面前摆放着烈酒,已经去了一半。 而一旁,摆放着一个高脚杯,里面还有半杯酒。 「呀,我说怎么感觉这身影好熟悉呢,原来是琛少爷……」她走过来,拉了张椅子,坐在他对面,单手撑着自己的下颌,媚眼如丝的看着他,说的话却是怎么气人怎么来,「难得见琛少喝这么烈的酒,怎么了这是,受情伤啦?是欲满,还是被女人甩了?」 男人垂首,眉目清冷,一言不发,但抬眸时看向江云浠的目光,却带着一丝烈性的杀。 江云浠看着他这目光,心里就懂了几分了。 心里暗自无语了好一会儿,她不过就是随便一说,哪里想到会戳到他到伤口了? 心思微转,她继续没一点自觉性的问:「怎么不回答,我说对了?」 「砰——」 她一再的挑衅,隐隐的触碰到了他的底线,男人喝掉杯中的最后一口酒,将酒杯重放到吧檯上,语调平缓但嗓音却冰冷:「滚。」 淡淡的一个字,语气并不是很重。 江云浠顿时忍不住,笑出声来。 这个时候,她会走才怪! 这男人在她心中的印象,向来都是冷静自制的,鲜少、几乎是从来没有见过他出糗冲动的时候,难得见一次,她怎么会放着这么好的戏不看呢? 见他不回答,江云浠不死心的问:「你快回答我呀,摆着一张冷脸喝酒,到底是被女人甩了,还是欲满了?」 话音落下之后,她用三秒的时间迅速的想了一下这两者的可能性。 如果是被女人甩了……应该不太可能吧? 都吃过一次亏的人了,怎么可能还会在这上面吃第二次亏。 那……欲满? 不像啊,这人十八岁就有了「造人」的经验了,床上的本事应该不错的,谁会拒绝他? 思前想后,江云浠始终没有想通,但心里又着实好奇,看着他紧绷着的侧脸,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凑过来,不怀好意的道:「别告诉你,你是被同一个女人给甩了两次!」 又往酒杯中倒了杯酒,薄唇贴近,他垂首,浅饮一口:「这一次,是我不要她了。」
386.第386章 有些事,说出来对男人很没面子的 闻言,江云浠丝毫不给面子的笑出来,连委婉一点都不会,直接毫不留情的戳穿他:「行了吧你,在美国的八年里,整天对人家念念不忘的,现在好不容易又重新得到了,你说自己不要了,你骗鬼?」 鬼都不信的好么! 手中喝酒的动作顿了顿,不过半秒,他就又恢復了理智,仰首将杯中酒液一饮而尽,微凸的喉结上下滚动,在这喧嚣的场景中,多了几分撩人的诱惑。 他喝的太急促,有酒液顺着他的嘴角溢出了一缕,颜色猩红,诱人于无形。 江云浠那个包厢里的人陆陆续续的下了楼,走出来,站在不远处,盯着他们这边好一会儿的时间了,目光都锁定在战琛的身上,像是魂儿都被勾走了似的。 其实都很想上前来,但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实在是太冷漠,让站在那里的几个人都明显的感觉到了,于是,你推我我推你,谁都不敢上来,想让别人过来试探一下。 但这诱惑性实在是太大,就这样放弃未免也太可惜,最终,一个穿着蕾丝超短裙的女人走上了前来,红色的捲髮分成两拨,散落在双肩上,腰肢纤细柔软,像蛇一般。 她的手里还拿着半杯酒,手臂搭上江云浠的肩,媚声道:「浠姐,这是哪位朋友啊?怎么也不给我们介绍介绍?」 她话音刚落下,身后的那两个女人也跟着走过来了,附和道:「是啊,浠姐,都是朋友,你就给我们介绍一下呗。」 江云浠的性格比较随意,端着的是一副什么都不在意无所谓的架子,是以,跟谁也能掺合到一起,上流的豪门,或者是下流的世界。 来酒吧的次数多了,认识这些人,倒也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战琛心情不好,江云浠看得分明,却也不解释什么,微微沉默了一下,忽然一笑,对身边的三名女人道:「吶,没看见么,这位心情不好呢。」 红色捲髮女人娇嗔:「有什么不开心的,说出来让大家分忧一下啊。」 「但有些事,说出来对男人很没面子的。」江云浠笑,朝着她们眨一眨眼,「你们懂得。」 其实受了情伤买醉这种事,说出来对于男人来说的确是有点没面子,但她故意说的这么暧昧,令那些女人几乎是第一时间就往某个方面想了过去…… 这男人,看起来不像是那种「不行」的人啊…… 想着,那位女人不死心似的,抽回了自己搭在江云浠肩头的手,走向战琛那边,朝着他身体徐徐靠拢,声音甜腻的像是能滴出水来,「这位先生,有什么不开心的事,说出来,让我们为你排下忧解下难呀。」 夜场所大多开的是五彩闪光灯,一闪一闪的,光线昏暗,让人很是看不清楚,这样的场景下,人的容颜反而模煳,只能隐约间看到朦朦胧胧的轮廓。 但纵然看不太清楚,从一个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气质,却也是难以掩饰的,战琛身上散发出来的诱惑,被无限扩大,让人无法忽略。
387.第387章 说不定我能帮你解决问题呢 她们是酒吧的常客,对于男人多多少少也有着一定的认知,自然看出了战琛不像是个没有资本的人。 退一步讲,就算是不要钱,能跟这男人玩上一夜,她们也是愿意的。 战琛却垂着首,眼帘都不抬一下的,狠戾冷漠的声音从唇缝间蔓延了出来:「滚——!」 这样的回应,已经是他所能给的,最客气的回应。 如果这女人还是不识分寸,硬要挑战他的底线,那到时候,别怪他做出什么过分的事。 「妍妍,我说过吧,这位少爷现在心情是真的不好,看谁谁不顺眼,到时候惹恼他,别怪我没提醒你们啊。」到底是一起喝过酒的人,江云浠还是给她们留了几分面子,朝着舞池中央指了指,道:「吶,那边有不少人在寻找伴儿呢,你们不如过去看看?」 不然,等战琛真的发火了,她可是拦不住的。 这三人也对江云浠有一点了解,知道她是战家池少的女人,身份没那么简单,最起码在这c市,是没几个人能惹得起的,但眼前这男人却让她这么忌惮,想必身后的背景,也简单不到哪里去。 三人视线交接了一下,也作出了选择,以那位捲髮女人为主,识趣的顺着刚刚江云浠说的话退了一步,「那我们,就不打扰浠姐和这位先生了。」 说完,三人扭着款款的腰肢离开,朝着舞池中央走过去,继续寻找新的「猎物」。 几人身上的香水味道很浓郁,往这边走过来的时候就顺着风跟过来了,又在这里停了一会儿,这时候走了,气味一时半会儿也消退不下去,刺鼻的很。 那几人离开这里,江云浠的目光又重新落到战琛身上。 见他还喝,她不耐烦了,眉峰深锁,伸手夺过他手里的酒杯,「你大半夜的发什么疯?自己胃不好心里不清楚?一瓶子酒灌下去,你明天早上确定自己还能起得来床?」 战琛不说话。 「你如果活够了,那么好,跟我说一声,我送你一程。」江云浠看着他冷硬的侧脸线条,唇角的笑讥诮:「不必在死之前,还虐自己一番。」 酒精的后劲发作上来,他的视线渐渐变得有些模煳。 应该是他之前还要过酒,侍者这时拿着托盘将酒朝着这边送了过来,江云浠率先注意到,回头,狠狠的瞪了侍者一眼,硬是把人家刚成年的小姑娘给吓了回去。 回过头,注意力重新放到他身上,江云浠皱着眉,敛了自己吊儿郎当的语气,正儿八经问:「你们怎么了?」 战琛抬头,瞥了一眼她,并未回应。 「说啊!」她轻轻挑眉,放出诱饵:「说不定我能帮你解决问题呢。」 这诱饵太大,战琛沉不住气,最终告诉她实情:「我也不知道,早上的时候还好好的,下班之后就没回家,打电话也不接,我找她找了一晚上,找到的时候,看到她跟……」 说到这,他顿了顿,硬是将『她未婚夫』这四个字给憋了回去,换了个说法:「跟别人在一起。」
388.第388章 他不是无坚不摧,刀枪不入 「跟别人,在一起……」江云浠重复说了遍,呵呵笑起来,「原来是被带绿帽子了,难怪火气这么大……」 战琛:「……」 「不过话说回来,」江云浠微微侧头,轻声:「堂堂战家二少爷连个女人都看不好,被人挖了墙角,是不是有些太逊了?」 八年的墙角,怎么可能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被人给挖走。 江云浠还从没有一刻像是现在这般觉得,战琛的能力这么弱。 有损形象吶。 「闭嘴!」喧嚣的气氛中,他们这一方的空间尚且算得上安静,而他的这一声呵斥,也格外的清晰。 江小姐却俨然没有一点儿自觉性的样子,相反的,这话是怎么气人怎么说,「不过,你也没什么可纠结的,男人跟女人啊,没有放在床上解决不了的事情……」 她扶着发昏的额头,『良苦用心』的规劝道:「你把她带回去,操的她三天三夜下不了床,看看她下次,还敢不敢跟别人在一起。」 「……」 冰冷的目光宛若利刃般,朝着她这边射过来,江云浠是真的喝醉了,说话都这么毫无顾忌的,对外界的感知度更是形同虚设,压根就没注意到对面的人朝着自己投过来的欲要杀人的目光。 战琛沉默不语。 那种淡漠,让人知晓,这人是曾经歷过真正的死亡、分离,承受过一切痛苦、劫难,是以,在此后对所有的事情都不会放在心上的。 唯有感情。 放眼放去,这世间,只有这一种事情,能够剥夺他的理智、冷静、淡漠。 男人周身被一层压抑的悲伤笼罩,江云浠看着他样子,心里一时间竟生出了几分不忍,将手中的酒杯又递给了他,「算了,喝吧。」 战琛伸手,接过来,但却没有喝,只是紧握在了手里,指骨泛白,手背上凸起明显的青筋,交织错落着。 久不闻他出声,江云浠忍不住抬起头来,看向他。 却见,那张轮廓分明的俊脸上,覆盖着一层浓重的伤。 她不由勾起唇角,泛出的,却是无声的苦笑。 这八年,战琛在她的眼里……不,确切点说,是在所有人的眼里,他都是冷静、淡漠的。 到了一种什么样的地步呢? 甚至让人怀疑,这个人,和「七情六慾」这样的四个字,没有半分关系。 他太成功,身上的光环也太瞩目,瞩目到让所有人都忽略了一个事实:战琛,其实是个普通人。 拿把利刃,在他身上割一道口子,会有血流出来,他也会痛,他不是无坚不摧,刀枪不入。 …… 晚上十二点。 烈酒入腹,他的意识被酒精侵蚀的一塌煳涂。 江云浠迟迟没有离开,看着对面那个已经醉过去的人,起身走到他身边,手探入他的外套口袋中,摸索出手机。 翻看了一下电话簿,却发现里面并没有「顾凉末」这个署名。 找了三次都没找到,江云浠渐渐有些不耐了,眉心轻皱起来,却看到电话簿里存着一个号码,没有署名。
389.第389章 琛少爷在我们这儿找了小姐 找了三次都没找到,江云浠渐渐有些不耐了,眉心轻皱起来,却看到电话簿里存着一个号码,没有署名。 因为是数字,那个号码在第一位,她刚刚看到了,但没有在意。 难道,这个号码就是? 犹豫了两秒,试探性的按下了通话键。 「嘟嘟」的声音响起,响了好久都没人接,就在她没了耐心,想要挂断的时候,电话那边终于迟迟接通。 「餵……」 沙哑的声音,从那边传过来,这声音的主人,明显是哭过的。 她回到锦地水岸有一会儿了,本来一分一秒都不想多待在那里,但看到桌子上他做了却没有来得及吃的晚餐,心却怎么也狠不下来。 再加上笙笙那时候已经休息了,她也不想再吵醒她,一待便待到了这个时刻。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无法入眠,听到手机的铃声响起,她拿过来看了看,见是他的号码,她本能的不想接,但最后还是没忍住,接了起来。 只是,接了电话,那边传来的,却不是她所熟悉的那道偶尔霸道强势不讲理偶尔温柔的声音,而是一道陌生的女音。 「那个……顾小姐,」低咳一声,掩了那一抹别扭,江云浠少见的礼貌客气:「大晚上的打扰到你休息了,不好意思。」 顾凉末总觉得这个声音有些熟,但一时间又想不起来是谁,狐疑问道:「你是?」 其实她比较想问一句「战琛的行动电话怎么会在你那里」,但思来想去,觉得这话有些不礼貌,还是换了种委婉的说法。 「哦,我是他……」江云浠刚想说下自己的身份,但说到这,又忽然止住了言语,眸中光芒流转,再次说话时,已经换了另外一种语气:「您是琛少爷的女朋友吧?」 「……」 无声的回应,也不知道是否认了,还是默认了。 「是这样的,」低了低自己的音量,江云浠看了眼趴在吧檯上的人,见没有醒的迹象,走远了几步,对着电话道:「琛少爷在我们这儿找了小姐,完事了没付钱,麻烦您过来替他结算一下,顺便把酒钱也一併结算了。」 顾凉末:「……」 她不傻,想也知道,这人在骗她。 别说战琛根本不会做出去找小姐这么不上档次的事情,就算退一步讲,他真的找了,依照着他今时今日的身份地位,没带钱,也根本不会有什么。 冷笑一声,她语气尖锐的问:「找的你吗?」 江云浠:「……」 「你们好好招待他就行了,钱他自己会付的。」说完最后一句,她将手机从耳边拿下来,欲要挂断。 她话说到一半到时候,江云浠就猜到了她想要挂电话,连忙道:「啊,顾小姐要是实在不愿意来,那就算了吧。」 顾凉末闻言,挂电话的动作顿了顿,抬着的手僵在半空中,沉默不语,等着她接下来要说的话。 沉吟半晌,那边的人才再度出声,徐徐道:「……只是,如果明天早上,娱乐报头条传出战家琛少在酒吧买醉嫖娼不付钱的消息,可就不太好了……」
390.第390章 爱是想触碰又收回手(1) 语毕,连回应的机会都不给顾凉末,江云浠直接挂断了电话。 能做的,她尽力了,剩下的,至于她来不来,就与她无关了。 看着黑了屏的手机,顾凉末久久陷在失神状态里。 战琛现在应该是真的在酒吧里无疑,毕竟,刚刚那个号,真的是他的。 可他在酒吧里,究竟发生了什么,手机又为什么会在别的女人的手里,她真的猜不出来。 什么都不知道,也想不通,她烦躁的把手机扔回床头上,几乎是强逼着自己躺了下来,拉过旁边的丝绒被,盖住了自己的头。 爱怎么样怎么样,与她无关,不关她的事…… 可是,真的不关她的事吗? 自我催眠了十分钟,一点作用都没有,她压根就没有一点儿的睡意,清醒的很。 心里烦的不行,她简直恨死了自己,刚刚为什么要手贱,接听了那个电话。 掀了丝绒被,从床上起身下来,然后又从衣橱里取出一件外套,穿在身上。 走出卧室,看了下时间,凌晨两点半。 又迈步上了楼,去笙笙的房间看了看,见小丫头睡的正香,她忍不住弯起唇角,吻了下她的额头。 下楼,换了双鞋,出门。 …… 最劲爆的那一阵过去,这个时候,厅内的气氛稍稍安静了些许。 江云浠扶着战琛,走到北边角落的一个沙发旁,让他坐下。 从这个角落看过去,可以直接看到酒吧门口那边的景象。 他醉了,她却渐渐的清醒了,坐在沙发上,无聊的等着,时不时的看着酒吧门口。 大约过了半个多小时左右,一道身影映入在她的眼帘中,穿着一件黑色的外套,一张素颜,在这种场所,显得格外瞩目。 「顾小姐,这儿!」等她走近了几步,江云浠朝着她淡淡喊了声。 声音不算很大,但足以让她听到。 顾凉末听到刚刚电话里的那道声音,下意识的朝着这边望了过来,看到战琛的身影,有些沉不住气了,加快了脚步,几乎是一路小跑着走了过来。 看着横躺在沙发上明显已经没有意识的人,她心里有些说不上来的复杂感,迈步走近。 距离近了,这才闻到,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浓烈的酒味,下意识的皱了皱眉。 她最讨厌的,就是在他身上闻到酒气与烟味。 弯腰,俯身,抬起他一条手臂,搭在自己肩上,费力的将他扶起来。 江云浠坐在沙发的边缘上,见她这么吃力,出于客气、但一点诚意都没有的问道:「顾小姐,需要我帮忙吗?」 灯光昏暗,她看不清她的脸。 当然,最重要的是,她根本就没看,自始至终,眼神就只落在了一个人的身上。 「不用,谢谢。」她客气拒绝,看都没看一旁坐着的女人一眼,扶着他往门口走。 要是真的想帮忙,早上前来了,何必再这么客气的问一句。 「那顾小姐小心点呀。」江云浠看着两人的背影,『关切』的叮嘱,话音刚落,像是又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又在后面说了句:「差点把重要的事情给忘了,顾小姐,琛少今晚一共消费了三万四,还没有算帐。」
391.第391章 爱是想触碰又收回手(2) 「……等他醒了,我会记得让他来算的。」她说,脸上的神情如冬日的湖水般,平静无波。 他给过她一张副卡,让她用的,不过她现在花钱没之前那么大手大脚的了,也用不到,就扔在了家里,没有带在身上过。 语毕,吃力的扶着战琛继续朝着门口走去。 走到门口的时候,莫名奇妙的,她的脑中忽然跳跃过了一个画面。 「原来这就是大名鼎鼎的顾小姐……」 那日,战锋的生日宴会上,他的妹妹曾经说过这样一句话。 而她,对她的声音记的并不是很清楚,只模模煳煳的有点儿印象。 刚刚那个人说话的声音,与这道声音,重合了。 想着,她下意识的回头看过去,却见,沙发上早已经空无一人。 若非记忆还在,她甚至都不敢相信那里刚刚有坐过一个人。 应该……是她吧? 否则,何以对战琛会这么关心。 回过头来,她扶着他继续朝外走。 刚走出酒吧门口,顾凉末就累的气喘吁吁的了,另只手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给自己顺气。 丫这浑蛋看起来不胖啊,怎么扶着的时候,感觉这么重。 在门口停住脚步,她歇了两分钟,然后又扶着他继续朝前走,招手拦了辆计程车。 这时候已经是凌晨三点,但这儿是酒吧,地段又比较繁华,还是有几辆空车的。 走到车旁,她将他塞入到车厢后座,然后自己坐在了他的旁边。 「锦地水岸c区。」她抬眸,跟司机说了下地址。 司机师傅应了一声,行至下一个路口,调转方向,朝着锦地水岸驶过去。 顾凉末歇了口气,安静下来后,目光有意无意的看向身边正睡着的男人,眼神中,带着一丝隐忍的情。 或许是醉的太沉了,他没有醒过来,静默无声的躺在那里,像冬日里平静的湖水,内敛而深沉,温漠无波。 侧脸线条流畅,完美到极致,眼睫浓密,动人心弦。 看着看着,她鬼使神差般的朝着他伸出了手,似乎是想要触碰一下他。 却在,即将触碰到的时候,又反应过来,倏然缩回了自己的手。 爱是想触碰又收回手,爱是已张口却低下头。 密封的车厢内,酒味太严重,她伸手,按下控制键,将车窗降下一半来。 深夜,凉风灌进来,吹拂在她的脸颊上,刮乱了她的髮丝,也吹淡了车厢内浓烈的酒味。 …… 二十分钟后,计程车抵达锦地水岸c区。 顾凉末付了钱,在司机师傅的帮忙下,把车上的男人给拖下来。 然后,她一个人扶着他上楼。 好在是电梯的,要是走楼梯,她这么扶着他回去,非得累个半死不可。 回到家里,她反手锁了门,将他扶到卧室,然后去洗手间浸了一条毛巾,想要替他擦脸。 只是,还没等走到卧室的,才刚刚从洗手间里就出来,就听到了卧室那边传来的呕吐声。 握紧手里的毛巾,她快步回到卧室,却见,他已经醒了过来,正趴在床边,难受的吐着酒水。
392.第392章 爱是想触碰又收回手(3) 卧室里很快便充斥满了酒气,让她闻着,眩晕的难受。 顾凉末看着他难受的样子,心不由自主的跟着揪起来,等他吐完躺上床,她也跟着上了床,一条腿站在地上,一条腿跪在床沿上,给他擦着脸,动作温和。 这一刻,她忍不住想:上辈子,自己欠了这个男人的。 毛巾上浸染着的水还有余温,一下下的覆在他的脸上,触感温热。 战琛模煳不清的意识,也渐渐的清醒了过来。 沉重的眼皮眨了好几下,这才缓缓睁开,刚开始映入眼帘的,是她隐约不清的脸庞。 凤眸微眯,他认真的打量上她,好几秒后才反应过来,眼前这人是谁。 「你怎么在这里?」眼里一片黑色,他猝不及防的伸手,不容分说的攥紧了顾凉末正拿着毛巾为他擦拭的手,脸上的神情带着些许的狰狞,但并不明显。 顾凉末沉默以对,不说话,也不解释。 见她不出声,他再度启唇,但声音却明显冷冽了好多,「不是后悔跟我重新开始了?现在又何必在这里照顾我?」 顾凉末闻言,抬起眼眸,冷淡的瞪他。 她没想到,他一醒过来竟然就说出这样的话,再怎么样,是她把他扶回来的,是她在照顾他,说句客气的话,能死么! 手腕被他攥的生疼,见他久久不松手,她渐渐的也没什么耐心了,要求道:「松开!」 看着她眸中的决绝,他不禁冷笑,攥着她手腕的手劲儿又加了几分,「松开?松开你,让你去找别的男人?你想都不要想!」 说着,手中猝然用力,大力一拉,将她整个儿给扯到床上来,按着她的细腰,把她禁锢在自己身上,用了一半的力气,掐的她连动都动不了,声音硬得不行:「忽然跟我说后悔了,顾凉末,敢情你之前一直都在耍我?」 她摇头。 她没有。 但是她却什么都没有说。 柳眉紧锁,她看着他冷峻的脸,声音有点低:「你喝多了,现在不清醒。」 说着,伸手去掰他禁锢在自己腰际的手,似乎是想要挣扎,但他却根本不给她这个机会,手劲儿一直都是有增无减,刚被她掰的松了一点点立马又紧掐住她,呵斥道:「你再动一下!」 「……」 顾凉末发现自己骨子里对他就是有一种天生的畏惧。 凤眸微眯,他紧盯着她,渗出点点寒光,强势的要命:「别想我会松手。」 温柔与锋利并存,强势与柔和同现,这世上能让他的多重性格一併流露的,仅此一人。 顾凉末像是忽然反应过来了什么,抬眸,迎视上他的视线。 清明透彻,哪里有半分醉意? 答案在一瞬间浮上心间,她蓦地明白了,瞠大眼眸,瞪着他道:「你根本就没有喝多!」 「我喝多了。」他理直气壮的反驳,「只是没醉而已。」 「……」 没醉……换言之,这一路上,他都是装的! 装作自己喝醉了,人事不省,任由他妹妹把她给骗到酒吧,然后又骗的她把他给搀扶回来,任劳任怨的照顾他!
393.第393章 住不住手,这是我的权利 这场戏,他有演技,成功将她骗入了局。 想着自己大半夜的傻了吧唧的去酒吧找他,而他竟然是装醉,她心里就一阵阵无名怒火。 「你松手!别碰我!」怒由心生,她的脸色渐渐阴沉下来,见掰不开他的手,就用指甲掐他的手臂,掐出一道道的血痕。 她掐的毫不留情,用了十分的力气,战琛自然也感受到了疼,却依然没松手,忍着痛感,抱着她身子的手微微用力,将她的身子翻转,压在自己身下。 顾凉末被他这忽如起来的动作弄的懵了两秒,随即反应过来,双手抵上他的胸膛,不遗余力的推拒他:「放开我!」 他勾着唇角,朝着她冷笑,眼神蔑然,唇里轻飘飘的吐出两个字:「做梦。」 声音落下,倏然低头,薄唇覆上她的唇,掠夺了她所有的唿吸。 顾凉末蓦地瞠大眼眸,不敢置信的盯着他。 他的嘴里还有很浓的酒气,通过这个吻,传到她口中一些,长舌伸出,探入到她的口腔之中,寻到她的舌尖,撩人的逗弄着。 也不知道是被他这么强势的动作给弄懵了,还是被他口中的酒味给熏傻了,顾凉末一时间竟然没有推开他,傻乎乎的任由他在自己身上为所欲为。 直到小腹处泛起一阵凉意,让她知道自己的衣服是被他给掀开了,他炽热的大手顺着她的身体一路游弋上来,抚上她胸前,才拉回她的理智。 「战琛……」顾凉末心里慌乱的不行,小手握成拳头,一下下的捶打在他的肩上,沉重的声音不间断的响起。 一下两下他还觉得没什么,可她越来越过分,简直要用尽自己的力气似的,弄的他也不舒服,直接抬手抓住了她不断作乱的小手,拉高过顶,禁锢在那里。 薄唇离开她的唇,却没有放过她的打算,沿着她线条完美的颈项,一路向下,游到她胸前。 「战琛,你够了,住手!」她慌乱的躲避,不知道该如何拒绝这场索欢,但不管怎么努力的去避他,依然没有退路,白皙的肌肤上被他留下红色的痕迹。 眼看着他就要扯开她身上的最后一件贴身衣物,她慌乱的大喊:「你到底有没有听到我说的话,我让你住手!」 「为什么要我住手?」他找回一点点的克制,抬眼,视线盯紧了他,凤眸深处涌动着暴烈的火光,「住不住手,这是我的权利。」 「……你不讲理!」她气的眼眶泛红,恨恨的瞪他。 战琛顿时就笑了。 俯首,有一下没一下的咬着她的下巴,「对你还用讲什么理,把你扔床上狠狠的操一顿,就老实了。」 嗯……看来江云浠的话,还是有几分道理的。 「你浑蛋!」她顿时被他气炸,挣扎间连双腿都用上,骂道:「你个变态!」 「努力骂,多骂两声,我听着。」双手撑在她的身侧,冷冽的男性气息密密麻麻的围绕住了她,他的口吻满是无耻:「听说女人在床上越疯狂男人越带劲,以前我还不信来着,现在,倒是隐隐相信几分了。」
394.第394章 不够,一辈子都不够 气人,呵,谁不会。 她既然能拿别的男人来气他,他说两句下流的话气气她,也未尝不可。 「……」疯狂你妹!带劲你妹! 「战……」她还是不甘心就这样又被他欺负了去,试图做最后的挣扎与反抗。 只是,才刚开了口,还不等她说什么的,男人就忽然抬手,食指比上了她的唇,做出一个「嘘」的动作,低哑着声音呢喃道:「别说话,让我好好爱你……」 「……」她发誓,自己这一辈子,就没见过比他还要无耻的男人! 语毕,过了几秒,又暧昧说道:「乖,帮我脱了衣服……」 「滚——!」她忍无可忍,咬牙切齿的低吼出一个字,目光兇狠,像是一只被触碰到了逆鳞的小野兽。 「听不听话?」他近乎诱哄的问,凑近她,唿出的温热气息洒在她的脸上。 察觉到他的靠近,顾凉末敏感的绷直了自己的身体。 见自己是真的没有逃脱的余地了,她动了动唇,似乎是想要说什么,但还没等出声的,他就又低了头,隔着她的衬衣,埋入她胸前。 「战琛……」最后关头,她彻底慌了,不遗余力的反抗他,扭动着左躲右避,不肯让他得逞:「你够了!」 「不够……」慾念沉浮中,他还不忘抽空回她一句,「一辈子都不够。」 语毕,他动手,扯落她身上的白色衬衣。 她挣扎不了,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衬衣被他撕裂,动作间渗出几分残忍。 里面的贴身衣物露出来,他重复之前的动作。 酒精能侵蚀一个人的理智,扰乱一个人的思维,也容易,让一个人卸掉本身的伪装,不由自主的袒露出最真实的自己。 例如现在的他。 顾凉末终于被他给逼到崩溃的边缘。 垂在身侧的双手,揪紧了白色的床单,贝齿紧咬住下唇,压抑住那一声即将溢出口的呻吟。 她还是无法做到拒绝他。 与生俱来的,没有任何抵抗的能力。 明明知道,现在不应该由着他继续下去,应该阻止一切发生的可能性,但理智与身体达不成一致的协调,身子显然要比理智更诚实。 被他撩拨到这个地步,她也真的,很想要他。 他托起她的腰,让自己进去,额头上渗出密密的薄汗,顺着脸颊,落在床单上。 这种时刻,做这样的事情,对于他们来说,也不知道是甜蜜,还是折磨。 过了会儿,他低了头,吻上她的秀耳,低沉性感的男性嗓音在她耳边响起来:「告诉我,之前在医院门口跟我说的,都是假的。」 告诉我,你后悔了,是假的。 告诉我,跟我在一起,你从来就没有后悔过。 顾凉末呆滞着望着天花板,咬紧了自己的唇,宁愿咬破了,都一声不吭。 他看的心疼,忍不住吻上她,迫使她不得不放过自己。 两唇相抵间,他沙哑出声:「顾凉末,你做不到的。」 你做不到忘了我,也做不到,让这具身体接受另外一个男人。
395.第395章 我他妈哪里都不满足! 她自然听懂了他的意思。 咬着唇,不出声,但身体,却情不自禁的趋于屈服。 对,纵然她再自欺欺人,也不可能改变一个事实,她的确做不到。 「还敢不敢跟我说后悔?」他加了几分力度,重重的撞了她一下,让自己整个儿埋入她体内,然后停下动作,隐忍的盯着她:「乖乖把那句话给我收回去,不然,我真的不会放过你!」 是警告,也是威胁。 这一次,她说自己后悔了,他可以跟她既往不咎,但如果她还敢再说一次,他真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放过她。 顾凉末的眼神自始至终都是寂静的,默然的凝视着他,薄唇微抿,一个字也不说。 「装什么哑巴!」他见她这样子,心里有些来气,身下的力度又重了几分,最终忍不住那种能活生生把人给逼疯的感觉,抱紧了她,释放而出。 顾凉末躺在他身下,闭了闭眼,身子轻颤了一下,然后,下意识的攀紧了他的双肩。 身上的温度依然炽热的很,偌大的卧室里,流动着很是浓烈的情欲味道。 蛰伏在她身上,稍作几秒的休息,战琛起身,躺在她身边,双手抬起,按着太阳穴缓缓的揉。 虽然没有喝醉,但喝了那么多酒,总不是假的,这时候后劲儿上来了,让他有种说不出的难受。 正头疼着呢,身边忽然又响起了一阵声音,他忍着那股不舒服的感觉,往身旁看了看,正巧瞧见她从床上起身的动作,从地上捡起那件已经被他撕裂的衬衣,勉勉强强套在自己身上。 她这冷静又疏离的举动,刺激的他头疼的感觉更严重,但又没办法眼睁睁的看着她就这么离开,忍着那股子尖锐的不舒服,战琛抬手,从后面拉住了她的手臂。 「去哪儿?」不悦的质问一声,语气中有着明显的咬牙切齿味道。 顾凉末没有回头,只是自顾自的把自己的衬衣套在身上,侧首看了他一眼,淡淡道:「你想要的我已经给你了,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我有什么不满足的?」他反问了一遍,忽而冷笑,「我他妈哪里都不满足!」 「……」 「忽然间对我这副态度,你总得有个什么理由,我现在都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些什么,问题出在我的身上?」战琛看着她薄唇紧抿并没打算解释的样子,心里的烦躁感更甚,「你好歹给我个答案,如果问题真的在我,那你说出来。我猜不出,也不想去猜!」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根本就猜不出来。 他不明白,他们之前明明还好好的,怎么突然之间就又闹到了现在这个样子。 「没有。」顾凉末摇摇头,否认,「问题没有出在你的身上。」 然后抬起眼帘,迎视上他阴冷烦躁的视线,低声道:「问题出在时间上。」 战琛越听越懵,当真是一点儿都没猜出她的意思,「出在时间上的什么问题?」 「我去喝点水,你先睡吧。」她浑身乏力,脑中的思绪也混乱得很,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这件事。 随即下了床,走出卧室,朝着厨房那边走过去。 脚步急促,像是身后跟着什么洪水勐兽。
396.第396章 闭口不提是因为铭记 战琛微微起了下身,倚靠在床头上,看着她渐渐消失在自己视线里的背影,发出一记无声的冷笑。 问题出在时间上? 哪段时间? 相遇的,还是分离的。 当初的分手,让他误以为他们这辈子都不会再有交集,她说她要去法国,所以这么多年来,他没有回c市,也没有去法国。 然后一过经年,他有了自己的人生,回到这个最初的地方,遇见那个最初爱的人。 宿命的轮盘发生了巨大的扭转,本末倒置,让当初他们两人的身份对换,错了位,阴阳隔,她意外的躺上他的床,与他重逢。 看清楚她的脸的那一刻,他拼命说服自己用了八年时间去遗忘的回忆,全部甦醒,让他这么多年来的遗忘沦为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那一刻,他清清楚楚的听见了自己的心声:战琛,你还是放不下她,八年来的闭口不提,不是因为忘记,而是因为铭记。 影子变得鲜活,从未褪色,她的眉梢眼角,她的一颦一笑,皆是他最无法从心底抹去的珍贵。 只是,他忽略了一件事,不知道她对他,又是否还有当年死不放手的执着。 …… 翌日清晨。 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早餐之后,两人一起去送笙笙上学。 从校门口离开,顾凉末却径直走到路边,挥手叫了辆计程车。 然后,头也不回的上车离开。 去公司的路上,途经一家药店,她看了一眼,忽然想到了一些事情。 迟疑了一会儿,最终还是让司机师傅停了车,进去买了一盒事后药。 到了公司之后,拿杯子去茶水间倒了杯温开水,然后回到办公室。 拉开抽屉,取出那盒药,拆开包装,拿出一粒。 握在手里,却没有立即下咽,犹豫了一会儿。 她生理期有严重的痛经,厉害的时候疼的死去活来的,吃这种药,等生理期的时候,肯定会疼的更厉害。 但……不吃吗? 最开始的时候是没想到这件事,后来是不在意,觉得有了就有了,现在是真的,不敢要…… 「叩叩叩……」 外面忽然传来一阵令人猝不及防的敲门声,她被吓了一跳,手中的药没有拿稳,掉在了地上。 黛眉轻皱,一阵懊恼之意,她用脚踩住,回头朝门口说了声:「请进。」 「凉末,这位小姐说找你有事,我把她带过来了。」率先进来的人是琳琳,后面还跟着一个女人。 顾凉末抬起眼帘,朝着琳琳旁边的那个人看过去。 映入视线的,不是别人,如果加上昨晚那一晚的话,与她有过两面之缘。 她脸上的妆容刚好,不浓不淡,多一分显得妖媚,少一分显得太清纯。 江云浠走过来,视线一直落在被她放在办公桌上的那盒事后药上。 顾凉末察觉到了她的目光,倏然反应过来,连忙将药盒放入抽屉中,然后拉上了抽屉。 人送到了,琳琳道:「凉末,我先出去了。」 顾凉末点点头,「好。」
397.第397章 摔碎的手錶 琳琳转身走出去,给她关上办公室的门。 「江小姐,请坐。」顾凉末起身站起来,客气说了句,随即问道:「江小姐喜欢喝什么?」 江云浠扫了四周一眼,走到沙发旁,坐下来,也懒得跟她虚与委蛇的客气,回答道:「黑咖啡,不加糖。」 「稍等下。」顾凉末从一边拿了只干净的咖啡杯,走出办公室,去了茶水间那边。 五六分钟之后回来,将手里的咖啡放到她眼前。 江云浠端起来,放到唇边吹了吹,看着热气一缕一缕的漂浮上来,等到稍微冷却一点儿之后,浅浅品尝起来。 她喝着咖啡,顾凉末处理着工作,一时间两人谁都没有说话,偌大的办公室内,一片静谧无声。 过了几分钟,杯中的褐色液体渐渐见了底,江云浠将咖啡杯放回到她到办公桌上,站起身,目光望向正低着头工作的人,「我今天来找顾小姐,是有几句话想跟顾小姐说。」 顾凉末正拿着笔做分析报告,遽然听到她这样说,正写字的动作顿了顿,然后抬起头来,看向她,唇角勾起浅笑,「我知道。」 无缘无故的,她不可能到这里来找她。 拿过包来,江云浠从里面摸索出了一个盒子,扔到她面前。 是一个很小的盒子,只比盛戒指的盒子稍微大点,做工虽然不华丽,但很精緻,一点一滴都透露出那种细腻。 她伸过手,拿起那个盒子,狐疑道:「这是什么?」 江云浠淡淡笑了下,「顾小姐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得了允准,也没了顾及,顾凉末把那盒子拿到自己面前,将繫着的那一根绳扣给解开,打开盒子—— 里面并没有放着什么名贵的东西。 只放着,一只摔碎了的男士手錶。 那手錶……她看清楚之后,倏然瞠大眼眸。 那是,当年她给他买的,他们吵架之后,她一气之下摔了,然后哭着跑开了。 没想到,这只碎了的手錶,却一直被他珍存着。 「八年,」江云浠站在她的对面,凝着她的眼睛,语气淡淡的,眼里清澈如水:「他流过血,不计其数,但唯一的一次流泪,你知道是对着什么吗?」 「……」 顾凉末不说话,目光停留在那只那只破碎的手錶上。 「我知道,你心里清楚是什么。」江云浠的语气很平静,甚至平静的有些残忍,「是对着你手中的这个东西。」 「……不,也不能这样说。」随即,她又否决了自己的话,「说的确切一点,其实不算是对着你手里的这个东西,而是对着『顾凉末』这个名字。」 这么多年,她看的分明,这世界上唯一能让战琛落泪的,只有顾凉末。 这个人,或者是有关于这个人的事。 许久,顾凉末闭了闭眼。 满脑子都是他,就像梦魇一样,这种感觉,很不好。 数秒后才抬起,望向对面站着正一脸玩味打量她的人,她的声音有些哑涩:「昨晚……为什么骗我?」
398.第398章 喜欢一个人,是系一颗死扣 江云浠不答反问:「你明明知道我是在骗你,可你还是去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 「对于他……」她继续道,「你也放不下的。」 喜欢一个人,是系一颗死扣。 哪怕死在那颗扣子里,也一生都不会出来。 该说的说了,感情这种事情归根结底别人插不了手,江云浠也没有插手的意思,只是给个提醒而已。 她站着,伸了伸懒腰,淡淡道:「谢谢顾小姐的招待,我还要去个地方,就先告辞了。」 顾凉末握着盒子的手一再的收紧,忍着心里泛起的那股剧烈的悸动,「江小姐慢走。」 江云浠看着她脸上极力伪装的平静,缓缓勾唇,笑起来,意味深长的问了句:「我要去锋远总部见一个人,顾小姐有什么需要我代为转达的话吗?」 「……没有。」 江云浠心里想什么,她就算不清楚,也能猜出个几分来,刚刚她肯定看到了桌子上那盒药,现在又说要去锋远,问她有没有什么想说的话,分明是有言外之意。 她能说什么? 只是吃点药而已,难道自己还做不了主了? 「好,回见。」她笑笑,也不勉强,转身离开。 办公室里又只剩下了她一个人。 顾凉末打开抽屉,又把那盒药拿出来,想要再取一粒,但视线的余光里瞥到那只手錶,却怎么也提不起勇气。 「说的确切一点,其实不算是对着你手里的这个东西,而是对着『顾凉末』这个名字。」 莫名奇妙的,江云浠离开之际说的这句话,又开始在她的脑中沉浮。 她的心里一阵剧慌,烦的连工作的心情都没有,趴在桌子上,按着头轻轻的揉。 如果,如果她有足够的勇气,拿着那些照片,去跟他要一个解释…… …… 锋远总部。 内线响起,战琛拿开自己覆在键盘上的手,接起电话。 杨秘书的声音响起来:「琛少,浠小姐要见您。」 他微微皱眉,迟疑了两秒,最终还是说了句:「让她进来吧。」 话落,直接切了信号。 过了大约两分钟左右,有高跟鞋的声音从门外传进来,然后办公室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等江云浠踱步走进来,杨秘书又在后面把门关上。 不等战琛客气的,江云浠就主动拉开了张椅子,坐下来,抬眸看向自己对面的男人,从容不迫的打量了一会儿,倏然道:「脸色不怎么好看,黑眼圈明显,精神状态这么差,还不如顾小姐……昨晚纵欲过度了啊?」 听着她坦然自若的提起顾凉末,战琛手里正翻阅文件的动作停了停,然后又恢復常态,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仍自顾自的做着自己的事情,连看都没看她一眼。 江云浠微微笑了下,淡淡的神色,「我刚才去维格娜斯了,你不问问,我去那里发现了什么?」 讲真,她看到顾凉末桌子上摆着事后药的时候,真的错愕了一下。 他们之前不是已经解开矛盾了么,为什么又忽然闹到了这种地步,连那种药,都吃上了?
399.第399章 是事后药,防止怀孕的 就算退一步来讲,是不想要孩子,可即便这样,依照着战琛对她那掉根头髮丝都得心疼半天的在意程度,又怎么可能允许她吃那种药? 这事很简单,也很明显,不用想就能猜出来,分明是在顾凉末瞒着他。 战琛抬起头来看向她,浅色的瞳孔清浅如水,但里面却分明隐匿着一丝机锋的冷辣:「有事说,没事滚。」 「有事,不过不重要。」江云浠笑了下,问道:「我在好奇一件事……你们又吵架了?」 对这事,她的确挺好奇的,昨天晚上故意那么说,就是为了试探试探顾凉末,最后试探成功了,她来了酒吧,把他给接走了,这明明证明顾凉末心里也是没放下他的,那好端端的,闹什么? 战琛闲适的靠在转椅背上,看着她,忽然开口道:「忽然对我对私事感兴趣,为什么?」 轻描淡写的一句询问,却在她心里倏然掀起一阵波澜。 为什么? 因为……这辈子我已经得不到幸福,我不想,再看到你一辈子活在痛苦里。 「没理由,」江云浠低头笑了下,再抬眼时,眸底已然是一片纯净之色:「女人嘛,普遍对一些事情有八卦心里,好奇。」 「没什么可好奇的,」他合上手中的资料夹,淡淡道:「我和她之间的事情,你不要去深究。」 那是一场罪孽。 更是一场,丑陋的伤疤。 一旦被揭开,惊的是别人,痛的是自己。 他从来就不希望任何人知道他与顾凉末之间的一切一切,也从未告诉过任何一个人具体,包括江云浠。 「算了,不问了。」气馁一般,江云浠止了自己的话头,不再纠结这件事情,最后说了句:「原来是真的吵架了,怪不得我撞见她在吃药……」 最后这话她说的声音极低,也不知道是在跟他说,还是在自言自语。 吃药? 战琛捕捉到最关键的两个字,微怔了下,她生病了? 这下子,连平静都伪装不下去,即便再不情愿,却也还是没办法的问了句:「生病了?」 「这倒没有。」江云浠的笑容淡如雾,看到自己说完之后,那男人脸上的神色缓了缓,然后,她把没说完的话说完:「是事后药,防止怀孕的。」 战琛的眸光,忽然锋利如冰。 微微掀眸,视线落定在江云浠的身上,唇角微扯,他的声音渗出入骨的寒:「你确定自己没看错?」 「傻了你,」江云浠失笑:「那么大的字呢,我又不是瞎子。」 她骗了他。 她之所以确定自己没看错,并不是因为真的看清楚了,而是因为,她也曾无数次的吃过那种药,是以对它,再熟悉不过。 可这些,她不敢说。 连对自己,都不敢讲。 男人终于无法维繫表面上的平静了,脸颊两侧的肌肉,紧绷在一起,放在办公桌上的手,忍不住一再的收紧力度,青筋凸起。 事后药! 她怎么敢! 顾凉末,现在的你对我,当真是狠得下心。
400.第400章 一时寂寞,排遣的方式? 「行了,该提醒的我提醒了,不该提醒的我也提醒了,以后你们之间的事啊,我还是少管得好。」江云浠艷艷地勾起唇,「她跟你闹脾气,都是吓你的,跟你做做样子,想你挽留她,这样她才能感受到自己被重视的感觉,懂吗?」 男人看着她,没有说话。 从窗外射进来的刺目光线下,她看不清战琛脸上的表情。 半晌,她又徐徐出声:「昨天晚上你喝了酒,在沙发上睡了一会儿,我给她打完电话之后,她嘴上说着无所谓,但挂了电话之后却又去了酒吧找你,也并非是彻底心狠的样子,这些事情,其实轮不到我来提醒你吧?」 「吓我?」他自嘲地笑了下:「你以为自己很了解她?」 吓他?呵,那个女人,要是真的狠起来,当真是不给人留一丝余地。 当年,她说分手就分手,那副决绝的姿态,是他们之间最深也最伤的一笔。 「了解不了解的呢,反正都是女人的心思。」江云浠耸肩,辩驳了一句。 最见不得他这副挫败的样子,商场上无往不利的男人,栽在一个女人手上,怎么想怎么窝囊。 弱肉强食,金钱也好,女人也罢,哪一样,不是靠着抢才握在手里的。 自己对自己都没信心了,那才是真正的完了。 战琛听出她语气中隐含着的嘲弄,知道她是曲解他的意思了,但这时候,也不想解释什么。 …… 中午的时候,顾凉末感觉自己实在静不下心来工作,跟经理请了半天的假期。 她工作表现一直很良好,请假并不困难,经理一口答应下来,她收拾了东西,回家。 临走之前,拿上了那组照片。 回了家,看着空荡荡的房子,她的心里一阵堵塞。 而握着那组照片的手,忍不住一再的收紧,骨节泛白,明显在隐忍着什么。 她是真的,在害怕。 害怕太多事情,害怕结果真的如自己想的那样,害怕那个让她不敢面对的真相。 如果…… 如果,那个孩子真的是他和另外一个女人生的,那他们重逢之后他对她的穷追不捨,以及这段时间来的感情,对于他来说,又算什么? 是一时寂寞,排遣的方式? 之前她想着,有些事情问了不如不问,至少,不问的话,她还可以告诉自己,他们是真的在一起过。 单纯的,真诚的,没有任何欺骗,也没有任何谎言。 可今天,江云浠的那些话,让她又打碎了这个念头,觉得有些事情,还是问出来比较好。 一再的犹豫,可心里却有个念头,在反覆悸动…… 十一位数字,随着她手指的跳跃,呈现在屏幕上,她按下通话键。 「嘟嘟——」的声音,随即传来。 这样的情况下,每一分每一秒,都让她感觉无比折磨。 终于,在她没了耐心,快要挂断的时候,电话被接听。 「餵。」淡淡的一句,战琛的声音有点僵硬。 听到他的声音,顾凉末心里一紧,薄唇轻抿了下,小声问道:「你还在忙吗?」
401.第401章 你是我最想留住的幸运(1) 虽说知道这个号码是她的,但当真的听到是她的声音的时候,他心里还是升起了一丝欣慰的感觉。 嗯……还算有点良心,知道给他打个电话。 「还没……」目光微抬,看着办公桌上那些积攒成一堆堆的东西,口吻淡漠:「怎么了,找我有事?」 「嗯……有点事想问问你,」顾凉末说话有些吞吐,有种如鲠在喉的感觉,沉默了一会儿,这才又重新鼓起了口气,继续说下去:「你忙完了,能不能回家趟?」 寂静的声音,在他心里掀起一阵涟漪。 战琛听着她明显不均匀的唿吸声,感觉到自己的心都在止不住的轻颤。 回家? 她真的,有把那个地方,当成是他们的家么? 久不闻他出声,顾凉末又迟疑的开口:「你……你在听吗?」 「嗯。」战琛沉声,唇角却是缓缓勾起来,无声的笑,「好。」 至此,电话被挂断。 挂了电话,顾凉末看着自己冒出冷汗的掌心,自嘲一笑。 看,有些事情就这样问出来,其实也并没有多难。 拿着从公司带回来的那个档案袋,她从卧室里走出来,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将档案袋塞到沙发软垫下面。 开了电视机,怔怔的望着屏幕出神,却没有用一丝注意力,全神贯注的听着门外的动静。 过了大约十几分钟左右,「咔哒」一声,门开的声音响起。 出于身体的本能似的,顾凉末想都没想的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脚步不稳的走向门口。 战琛正好走进来,随手关了门,看到她走过来,眼底掠过一抹复杂的光。 走进来,他看着她的身影,忽然问了一句:「等多久了?」 顾凉末心里微微一慌,却什么都没说,沉吟了片刻,低声问道:「我去给你倒水。」 话落,也没等他同意或者是拒绝的,就迈开了脚步,朝着厨房那边走去。 明显,她有心事,而且还在躲避什么。 笙笙中午不回来,家里也没有佣人,偌大的房子里,就只有他们两人的身影,谁都没说话,一时间寂静的很。 顾凉末去厨房,拿了只清洗干净的水杯,给他倒了杯纯净水,加入冰块。 将温度调好之后,她拿着水杯转过身,却看到,他正站在厨房门口,身影映入了她的眼底。 心跳的节奏明显失了控,「你……」 刚说出一个字,还不等她说什么的,他就踱步,走进了厨房。 伸手,接过她手里的水。 六角形玻璃杯,呈透明色,里面晃动着的纯净水七分满,阳光射进来,照在上面,折射出梦幻的水晶色彩,让人感到一种晕眩感。 他单手拿着杯子,仰首喝水。 透明的液体滑过他的喉咙,底下的冰块晃动,带出寂寞的声音。 顾凉末的心跳在一瞬间骤然加速。 其实有的时候,性感这回事儿,真的没什么理由。 一个普通人,喝再多的水,也很普通,让人不会感到什么。但偏偏,这世上有这样一种人,他们能让最朴素平凡的画面在一剎那变得生动,哪怕是喝口水,也散发出一种诱惑。
402.第402章 你是我最想留住的幸运(2) 不说别的,眼前这男人,就是个很好的例子。 喝完水,他将手中的六角形水杯放到一旁的流理台上,回身的下一秒,却倏然将她揽入了自己怀里,微微垂首,埋入她的颈间,有一下没一下的轻啄着她的肌肤。 「告诉我,为什么。」伏在她脖颈处,他低低的问,嗓音有些沙哑,带着几分无奈。 她突如其来的变化,着实让他有些云里雾里,不知道她到底怎么了。 距离的近了,他身上的气息便传入到了她的鼻息间,带着一丝不是很浓烈的薄荷菸草味道。 顾凉末安稳的靠在他怀里,没有挣扎,唿吸着他的味道,满是安心感。 眉眼微垂,她低着头,目光落在他的肩背上,淡淡的笑着自嘲了下,眼里浸染落寞,「阿琛,你是我最想留住的幸运。」 「……」 他没出声,但抱着她的手臂,却明显加了几分力度。 这力道箍痛了她,顾凉末忍不住皱了皱眉。 倒不是故意不回应她,而是这一刻,战琛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甚至都以为自己刚刚听错了,凤眸微瞠,他盯紧了她的脸,将她的神情以及情绪尽数纳入自己眼底。 盯着她看了半晌,发现她没有在跟他开玩笑的意思,他怀揣着一丝希望,沉沉开口,「再说一次。」 「你是我最想留住的幸运。」她没有犹豫,重复着说了一遍刚才的话。 在知道他的无奈,并且看到他为她一次又一次付出奋不顾身的时候,她不得不承认,自己拒绝不了一个这样的男人。 换言之,她当初坚决要跟他分手的念头动摇了。 既然分手的结果是他们两厢痛苦,那倒不如利落一点,在一起。 看着她紧皱的眉心,战琛知道是自己刚刚力道太大弄疼了她,抱着她的手臂松了松。 顾凉末感觉到他的松懈,趁机挣脱开他的怀抱,往后退了一步。 水眸轻抬,隔着一步的距离,她凝望着他。 他同样是直视着她,眸底深处倒映出她的脸庞,淡淡的伤感依稀可见。 薄唇轻启,他问:「这就是你找我要说的事?」 顾凉末摇摇头,没出声。 这是,否认的意思。 轻扯了下唇角,她似乎是想说什么,最终却又欲言又止,眸光中带着一丝逃避的味道。 他的目光锁定她的脸,「那想跟我说什么,嗯?」 「想跟你说……」拖长了尾音,不知道是因为没有勇气还是因为别的,顾凉末说到这停了停,五指微微蜷缩,凝聚起最后一点儿勇气,抬眸,直白的对上他的目光,说:「想跟你说,我已经玩不起感情的游戏了。」 感情的……游戏? 战琛不解。 想不懂,她为什么会忽然这样说。 「你害怕我是跟你玩?」稍即,他反问了声,语气复杂。 「嗯。」她没有否认,承认了他说的话,水眸中氤氲着一层波光,让他看不透彻眼底的真正情绪。 唇角微抿,他不自觉的皱眉,过了半分钟才徐徐问道:「为什么会这样想?」
403.第403章 你是我最想留住的幸运(3) 顾凉末并未回答他,而是弯腰,从沙发软垫上拿出了一个档案袋,递到了他面前,声音有点哑:「这是我周一早上去上班的时候看到的。」 战琛从她手里把那个档案袋接过来,目光中流露出不解。 「什么东西?」 「你打开。」她说,声音柔柔的,敛去了自己的倔犟与固执,为了这段来之不易的爱情,愿意低头一次:「打开看看,就知道了。」 战琛狐疑的看了看她,这才将那根白线扯掉,拆开档案袋。 伸手摸进去,触感像是照片。 目光中的狐疑忍不住更加明显,他取出来,低下头去看。 然,当看到那些照片上的镜头的时候,他本来平静的脸色倏然掀起一阵剧烈的狂澜,剑眉皱的死紧,明显是瞒着她什么。 这些照片,怎么会在这里? 又是怎么,流到了她的手里。 能给她寄这些照片的人,只有可能是两个人,萧震天,或者战决。 但这些照片一直都是萧晨夕一个人保管着,除了睿睿之外,不允许任何人触碰,所以应该不会是战决,别说拿到,他或许连见都没有见到过。 那么…… 有动机做这件事的人,就只剩下了萧震天一个。 他是晨夕的父亲,想要拿到这些照片,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情,而他也的确是个聪明人,知道多说话是画蛇添足,所以什么都没有说,只把这些照片给了顾凉末。 够了。 依照着他们这么倔犟,对谁都不愿意服输的性格,这些照片足以摧毁他们这些日子以来好不容易维繫住的心平气和。 看着他的反应,顾凉末感觉自己就像是被一只大手给死死的卡住了脖子一样,勒的她无法唿吸,难受得紧。 收了自己的视线,这一刻,她连看他一眼的勇气都没有,轻声道:「如果有可能,阿琛,我想不顾一切的留住你。但要是你已经和别人在一起,有了孩子,那我也绝对不会再继续跟你纠缠不清。」 这不是执拗。 这是她在这场感情里,仅剩的一点尊严。 她爱他,爱的单纯,不想这其中掺杂别的什么,更不想有别人掺杂在他们之间。 如果,他已经和别的女人在一起,如果,他已经有了自己的孩子,那么好,她放手。 客厅内的气氛,一时间死寂无比。 顾凉末一直耐心的等着他的解释,但他好像并没有什么好解释的,她等了许久,他都没有开口说一句话,甚至是一个字。 所以,这是对她说的,默认了? 他是真的,和别人在一起了,和别人有了孩子…… 一再收紧的手,终于在这一刻,无力的松开,心里难受的要死,仿佛被人用力捏着,似要捏碎一般。 刺目的光线下,她的眼睛被刺的生疼,似乎有温凉的液体涌上来,让她几欲压抑不住。 这样狼狈的自己,她不想让任何人看到,于是转了身,举步欲走。 战琛看到了她在转身时眼底划过的那一抹一闪而过的决绝,这才从失神的状态中回神,连忙迈步,长臂一伸,拉住她的手臂,声音很沙哑:「凉末……」
404.第404章 天涯海角,比不过我爱你(1) 「阿琛,如果事实真的像我说的那样,那他们就是你的责任。」 没有转身,背对着他,她忍着泪,淡淡开口。 「那你呢?」他的声音有些冷硬,「你有没有想过自己?」 对,萧晨夕是他的责任,他不否认。 即便睿睿不是他的孩子,那也是因为他没把她照顾好而造成的,但顾凉末,又何尝不是他的责任! 顾凉末沉默,不语。 战琛往前走了一步,拉近了自己与她之间的距离,剑眉拧出一道又一道的褶皱,抓紧她的手臂,固执的不肯松开,走到她身边,说:「凉末,我欠萧家一条命,当年也答应过,会好好照顾他们。」 「……」她不出声,静等着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战琛顿了顿,这才又附加道:「但我和晨夕之间的关系很复杂,我一时间也难跟你解释。」 「难解释?」顾凉末勾起唇角,笑容裹挟着一抹自嘲,「说到底,其实还是没得解释吧。」 如果他问心无愧,又哪来的难解释! 话说到这个地步上,有些事情已经很明了了,战琛又何尝察觉不到,她是误会他和萧晨夕之间的关系了。 「晨夕对我来说,只是妹妹。」他说这话情真意切,真的是问心无愧,绕过她身体,走到她面前,驻足停下,目光落在她身上,不曾有一丝逃避:「你说他们是我的责任,对,我承认。但是这份责任,仅仅是我欠萧家的那一条命,无关爱情。」 她的心,又因为他的这番话,而再度起伏不定。 真的,是这样吗? 「你爱她吗?」半晌,她抬起眸,迎视上他的目光。 战琛摇头,不曾犹豫,诚实的告诉她:「不爱。」 她勾起唇角,却无半分笑意,又问了一句,声音中明显带着颤抖:「那上面的这个孩子,长的这么像你,又是不是你的孩子?」 「我……」他忽然语塞,「我不知道……」 其实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对于战琛来说,真的是在做一个比生死还要难的抉择。 因为,答案要么是欺骗,要么就是伤害。 他不想欺骗她,所以只能这样,伤害她。 …… 我不知道。 有那么一瞬间,顾凉末觉得自己的心跳几乎已经停止。 忽然就落了泪。 「那天晚上,发生了很多事情……」他再度出声,声音微乎其微,几乎让人听不到,艰涩沙哑,「我那晚喝了酒,最后睡了过去,不知道期间发生了什么,醒过来的时候,晨夕……」 直到这一刻,顾凉末才知道,原来自己真的不该问。 不问,就还有一点点幻想,哪怕微乎其微,但问了,剩下的最后一个泡沫,就破碎了。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喃喃的重复了一句,每说一个字就像是拿着把刀子刺一下自己的心,如鲠在喉,卡的她难受,「你跟她,真的发生过那种关系……」 「我不记得那晚发生了什么……」他又解释了一句,但底气,却明显弱了几分。
405.第405章 天涯海角,比不过我爱你(2) 不记得…… 呵,好一句不记得。 如果真的问心无愧,又何必这么躲闪,何必,选择这么一种牵强的理由来解释。 够了。 顾凉末闭一闭眼,觉得自己问到这种地步,真的够了。 这个问题,她就不该问! 背对着他,她的泪无声无息的划过眼角,滴落在地上,讽刺说道:「做了就是做了,没做就是没做,战琛,你何必拿『不记得』来当自己逃避这件事的藉口。」 话落,她毫不犹豫的迈步,离开了原地,身影隐约流露出一分冷傲,决绝无比。 剧烈的心慌从心底涌上,战琛看着她决绝而去的背影,忽然预想到了一种后果。 她这一走,他很有可能就是真的失去了。 如是想着,心里不由更乱,遵从身体的本能反应,大步走过去,想要握住她的手腕。 顾凉末却在听到那阵脚步声的时候就有所察觉,不动声色的避开了他的手。 「你给我个解释的机会……」他的声调已经近乎央求,对于曾经犯下的失误悔到了极致。 说真的,他怎么也没料到,萧震天会利用那些照片,在他们之间这样横插一脚。 他太了解顾凉末的性格,知道她是那种眼里容不得沙子的女人,所以自始至终都没有把萧晨夕和睿睿的事情告诉她,却没想到,她终究还是知道了。 而且,知道的这么猝不及防,让他连心理准备都没有做好。 看着她避开自己的动作,他的声音有些无力,「她对我而言,是妹妹是朋友,除了睿睿,我们之间再无其他。」 像是变相承认睿睿是自己的孩子一样,他早就已经在心里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这一刻他已经彻底慌神,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挽回她决绝的心。 顾凉末顿了顿脚步,却依然没有回头,淡淡道:「你们之间有没有其他,我并不想关心。」 也关心不起。 「顾凉末……」 「我们之间,就这样吧。」她打断他的话,澄澈的眼睛溢出伤痛感,却沉寂的惊人。 人事尽了,剩下的,听天由命。 战琛被她这沉静的态度吓到,对于某种未知的结果感到了本能的害怕,遽然伸手,将她揽入了怀里,用力抱住。 「凉末,」他闭上眼睛,把她锁在胸口,禁锢住她:「我不爱她,自始至终,我的心里只有你一个。」 天涯海角,比不过我爱你。 她了解他,知他向来是个不喜欢说情话的人,一向只以行动来证明,可这一刻,竟是为了挽留,真的说了一句她以前一直想听却从未听过现在不想听了他却又说了的话。 顾凉末动也不动,任由他抱着自己。 她的眼神之漠然,像是这是她生命里的最后一场贪欢。 红着眼睛,却因为他的话而勾起了嘴角,真心实意的笑:「……那又怎样呢?」 再爱,你也无法逃避,自己身上,还有一份责任的事实。 「……」他不语,只是一遍又一遍的,吻着她沁香柔软的髮丝。
406.第406章 天涯海角,比不过我爱你(3) 「你说你不爱她,我信你,可你们已经有了孩子,这个孩子还很大了,」她笑一笑,继续说道:「而且刚刚,你也跟我坦诚了,你说自己对他们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这样的感情,太复杂了,我要不起。」 纯粹、单一、简单。 这是她曾一度渴望的感情。 不掺杂责任、欺骗、伤害。 爱情是不能掺杂这些东西的,一旦掺杂了,往后就会有越来越多的东西掺杂其中,最终导致不得善终的结果。 战琛抱着她,有种手足无措的感觉,有生以来第一次这么无奈,完完全全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你松手吧,」她说,「我出去静静。」 他听见了,却不回应,也不松手。 顾凉末抬头的时候,瞧见的就是这样一副情景,他脸上完全是一副漠然的样子,像是对这世界上的一切都不在乎了,俯瞰着她的眼眸深处,有强烈的悔恨在流动。 终于,在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之后,他渐渐的,松开了手。 顾凉末没再说什么,转身朝着门口的方向走过去。 只是,刚刚走到玄关处的时候,战琛的声音再度从后面传了过来,冷冷清清的,不带一丝感情色彩:「你有想过笙笙吗?」 她脚下的步伐稍顿,静等着他要说的话。 「我缺席了她从出生到七岁的时光,什么都没有为她做过,现在好不容易能做一些什么了,你却又剥夺了这个机会。」 他字字句句的指责,直戳她的心口。 只是,这一刻,顾凉末出奇的冷静,很快便反应了过来,尖锐的反驳了一句:「没有你,我们这些年过的很好。」 「……」 然后,她又道:「你的儿子,比笙笙更需要你。」 说完,不等他说什么的,迅速走了出去,关了门。 这次,战琛倒是再没说什么。 她那么绝情的话都说出来了,他已经,没什么可说的。 闭了闭眼,他回想起这些天来跟她在一起的日子,竟然仿佛梦一场。 梦里花开茶靡,落英缤纷,但无论梦里花瓣开得多绚烂,终究也难逃被风吹散的宿命。 刚刚,她走出门口的侧身之际,他清清楚楚的看到了,从她眼眶中滴落出来的那一滴泪珠。 落在了地上,却砸在了他的心尖上。 他身体僵直的站在那里,很久很久,直到门板隔绝他的视线,看到她的背影消失。 又一会儿,战琛回神,走到沙发旁,坐下来,倚靠在沙发背上,望着水晶吊灯,目光空洞。 八年前,他到美国之后到第三个月,是顾凉末的生日,他喝多了,人事不省。 隐隐约约的记着,最后是萧晨夕把他从酒吧接了回去,而他当时酩酊大醉,好像是把她给当成了顾凉末…… 不记得自己具体有没有碰过她,对于回酒店之后的事情,他一概不知。 翌日清晨甦醒,他迷迷煳煳的从床上爬起来,打开房间卫浴间的门口,看到的,便是萧晨夕已经晕厥过去的身影。
407.第407章 天涯海角,比不过我爱你(4) 她就躺在卫浴间里,浑身上下一丝不挂,身上还有明显的伤痕,已经昏迷了过去。 他叫了侍者过来,帮她穿好了衣服,然后又把她送去了医院,检查出来的结果不出意料,被人强暴过。 再之后,萧晨夕精神上受了刺激,神志不清的,最厉害的时候,连人都不认识。 三个月之后,他带着她一起出去散步的时候,她突然晕倒,后来检查完,医生告诉他:妊娠十二周半,她怀孕了。 为这事,萧震天大发雷霆,非要打掉这个孩子,但那时候萧晨夕的病情已经逐渐有了好转,能认识人了,听到父亲要她打掉这个孩子,死活不肯。 闹到最后的时候,甚至不惜拿自己的性命相要挟,拼了命的也要保护这个孩子。 但萧震天也是固执到了底,无论她怎么说,都不肯同意。 最后,萧晨夕没办法了,将无助的目光投给了他,求着他,无论如何,说服她父亲留下这个孩子。 因为这事,甚至不惜给他下了跪,他没有办法,答应了她。 虽然,心里清楚,她肚子里的孩子一旦出生,对他会产生很大的影响,甚至会影响到他的人生。 萧晨夕被萧震天逼的没了办法,他又何尝不是,被萧晨夕逼的没了办法。 她执意要留下孩子,哪怕一命换一命,都在所不惜。 他站出来,为她说了话,最后,萧震天没了办法,同意了他的要求。 这么多年,对待萧晨夕和睿睿,他的态度并没有多好,也没有与他们多么亲近,只是每年在睿睿生日那天,会陪着他们出去游玩一天,拍下一张照片作为纪念。 萧震天松口答应放过那个孩子的时候,跟他讲了这样一句话:「要我放过这个孩子,也不是不可以。但既然你来求情,那就牢记,以后这个孩子是你的。」 他说:「只要这个孩子生下来,那么无论孩子的生身父亲是谁,都是你的责任。」 记得当时,他是什么反应来着? 哦,对了—— 他点了点头,不曾犹豫,答应道:「好。」 他当时,没有想过自己跟顾凉末之后的种种,想着,答应下来也无妨,便真的认了,承担了一切。 之后,也曾想过,跟萧晨夕在一起,娶了她,让她成为他的妻子,自己以一个丈夫的身份去面对她。 但……他做不到。 关于婚姻的承诺,他只允许自己给一个人,除了那个人,谁都不可能。 顾凉末的性格,他了解,一个苏婉,已经让她觉得如鲠在喉,他不敢再把晨夕和睿睿的事情告诉她,让她难过。 可最终,她知道了。 然后,亲自提醒他:萧晨夕和睿睿,是他的责任。 脑中回想起她刚刚走出他视线的背影,只觉胸口像是插进了一把刀子,让他疼的眉心紧缩。 从烟盒里摸出一根烟,按下打火机点燃,衔入唇边。 闭一闭眼,云淡风轻的无奈感之下,隐藏着一份巨大的痛苦。 ——顾凉末,这件事,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408.第408章 天涯海角,比不过我爱你(5) 顾凉末一连几天,没有见到战琛的身影。 期间,付诚有打过电话来跟她解释,说是琛少回美国了。 挂了电话,她攥紧手机,胸口,涌起一阵阵尖锐的痛。 回美国了……应该,是去找那个女人了吧? …… 周四,晚上十点十分。 从纽约直飞c市的飞机降落,行人步履匆匆的走出站口。 其中有一个人,一身黑色西装革履,俊美的脸庞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夜未央,清水如许,却不抵他半分的清冷。 付诚已经在外面等着,战琛下了飞机之后,在最快的时间之内走过来,上了车。 「去医院。」他倚靠在后座上,淡淡的交代一句,语气中的疲惫是如此的显而易见。 付诚点点头,说:「好。」 提前跟医院打好了招唿,他直接省略了程序,直接约了医院的院长见面。 院长办公室里,门被关紧,里面两个男人,正襟而坐,一白一黑,两种极端。 坐下来后,战琛拿出两个透明的小盒子,里面分别装着两支牙刷,一支大的,一支小的。 长臂伸出,他递到院长面前,脸上的神情沉寂,口吻严峻:「用最快的时间,给我答案。」 这两支牙刷,一支是他的,一支是睿睿的。 睿睿在学校,暂时不会回来,而他已经等不起,也消耗不起时间,直接拿了他的牙刷。 此前,他一直没有动过这样的念头,也不想知道睿睿到底是谁的孩子,因为他不在乎,觉得无论是不是,都无所谓。 因为萧震天的那句话,明明白白的告诉了他,无论睿睿是不是他的孩子,都是他的责任。 当时,他也的确是这么想的,认命了。 可现在,他不想再这么稀里煳涂下去。 睿睿的存在,已经造成了他和顾凉末之间的隔阂,他对她的固执,以及这八年来的等待,也因为睿睿的存在,而成了她眼里一种排遣寂寞的方式。 说白了,就是她不再相信他。 他理解她的这种做法,不曾因为这件事,而责怪她。 设身处地想一下,如果他们的位置对换,她和别人有了孩子,那他,也会恨她。 那天下午,他临时预定了机票,在最快的时间内赶回了美国,这几天一直都没有休息好,疲乏的很,黑眼圈明显,眼中的血丝也依稀可见。 但,他现在已经顾不得那么多,唯一的念头,就是无论如何,都要把这件事情给弄清楚,弄清楚睿睿,到底是不是他的孩子。 如果不是,那一切就好说。 如果是…… 不,一定不是。 纵使没有关于那一晚的记忆,他也不相信,自己会做出背叛她的事情。 感情不能有一丝裂痕,如果有了,那这道裂痕,便会在日积月累之下一裂到底,最终覆水难收。 院长看着他冷峻的脸色,也猜测出了几分他心里的想法,出声道:「琛少,最快也得两天。」 「嗯。」他点点头,也没再说什么,从椅子上站起了身,转身离开。
409.第409章 好几天不见,想我没有 走到门口到时候,又顿了顿脚步,说了句:「不要让任何人知道这件事情,检验程序以及结果也不要假手他人,两天之后,我亲自过来拿。」 「好的。」院长遵从道,也一同站起了身,送他离开。 战琛离开之后,院长回到办公室,看着桌子上面摆放着的那两个牙刷,伸手拿起来,放入到自己的口袋中。 这事,琛少吩咐了不能假手他人,便只能他自己亲自来检验了。 …… 周五,上午九点。 工作了一会儿,顾凉末感到有点口渴,拿了水杯去隔壁茶水间,倒水喝。 鬼使神差,脑中忽然响起一个男人无奈的声音:你毁掉的,是我的整个人生…… 他说:生死祸福,我陪你。 刚刚加热的水滚烫滚烫,因为一时走神,而悉数洒在了她的手背上,钻心蚀骨的疼。 操…… 她低咒一声,却不知,自己骂的是谁。 眼里的光黯淡了几分,她放下手里的杯子,开了冷水开关,沖洗着自己刚刚被烫红的手背。 沖洗了好一会儿,感觉到痛意没那么强烈了,这才折身回去,倒了杯凉水,转身走向门口。 而门口,不知何时,竟然站了一个人。 战琛没有像往常一件穿一身黑色的西装,而是换了一身银灰色的,欣挺的身子斜倚在门框上,姿态看起来带着几分闲适。 左手指间,正夹着一根烟,缓缓的抽着,不知是否用这种方式来宣洩心里的烦闷,烟雾徐徐上升,笼罩在他周围,模煳了她的视线,只剩下一点红光。 顾凉末脚下的步伐不由自主的停住,垂眸,看向他指间细长的薄荷烟,微怔。 心像是被捆绑住了一块大石头,一点点的,沉落。 多少天了,她没再见过他。 他的笑,他的霸道,他的冷,他的强势,他的一切他的所有,都是她不愿意再去回想的东西。 这几天来,她一直都在刻意的遗忘,迴避,试图摆脱这段时间里的甜蜜回忆,忘记这段时光。 尽管遗忘是件很痛苦的事情,很漫长的过程,可她仍然撑过来了。 她以为,在不断的努力下,自己已经忘的差不多了,最起码能接受他和别人有了儿子这个事实了,却没想到,他只用了自己的一个身影,就勾起了她所有尘封住的记忆。 回忆铺天盖地,她想压制都来不及。 「倒完了。」他看着站在自己眼前的那道身影,将烟衔入口中,踱步朝着她逼近,眼眸微垂,落在她的小脸上。 看着她微微泛白的小脸,他轻勾了下唇角,隐含嘲弄,「好几天不见,想我没有。」 「没有。」简简单单的两个字,什么多余的修饰都没有,顾凉末没有和他在这里纠缠的心思,话音落下,便绕到他身旁,想绕过去。 只是,不等她绕过去的,他就往旁边挪了一步,又挡住了她的路。 顾凉末又绕向另外一边,他也跟着她,走到另外一边。 如此反覆,他不烦,她却是烦了。
410.第410章 自己摸两把,我看看 「你有完没完了?」顾凉末不耐烦的低吼了一声,咬牙切齿道:「无理取闹什么?」 「我愿意啊。」战琛淡淡回答,吸了口烟,目光却一直落在她脸上,没有离开。 「你……」她语塞,被他堵的说不出话来。 人家的公司,人家愿意,人家有理。 「呵……」见她被气的说不出话来的样子,他低低笑了一声,把烟拿下来,掐灭,然后扔到一旁的垃圾桶中,眸底深处有笑意在流窜:「说实话,想我没有。」 「没有。」她的语气,生硬的很。 的确没有,这几天,她一直都在努力的忽略他,忘了他,怎么可能还会去想他。 只是,顾凉末才刚刚说完,对面那男人就忽然猝不及防的伸出了手,趁着她怔愣尚未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的手覆上她的右胸,微微用力, 「……」顾凉末瞬间瞠大眼眸,不敢置信的盯着他。 这儿可是茶水间门口,公众场合! 贝齿紧咬住牙关,她的话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的从齿缝间迸射出来的:「战琛,你别太过分!」 她不说话还好,她一说,明显又刺激到了他,手劲儿又加了几分。 「浑蛋!」她低声咒骂了一句,抬手去掰他的手。 可这样的动作,却被他趁机得了机会,反手握住她的手,覆上她自己的胸,不要脸道:「自己摸两把,我看看。」 「……滚!」她怒不可遏,用力挣脱,却还是被他给禁锢住,挣脱不了。 生气,自然是生气的,但即便生气,心里面却也不得不承认,体内隐隐的升起了一股子说不清的感觉,酥酥麻麻的,蔓延到了全身。 死流氓! 「没想我?」反问了一声,他倾身,修长笔直的双腿微微弯曲,朝着她这边凑近。 她比他矮了一截,但他弯腰的幅度有点大,鼻樑骨已经触碰在了她的胸口上,然后眼帘微抬,看了她一眼,薄唇轻勾,弧度邪肆,磁性的声音绕唇而出:「那你这儿,想的是谁?」 顾凉末的心忽然跳动的厉害。 他的脸离着她的胸口太近了,也离着她的心太近了,让她不由自主的紧张。 咬着唇,像是害怕自己发出什么不该发出的动静一样,她迟迟的不肯出声。 战琛见她一脸倔犟的样子,唇角的笑意更浓,又凑近了几分,鼻息间唿出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胸前,让她清清楚楚的感受到了他的存在,身子敏感的轻颤。 「战琛,你别……」察觉到他想做什么,她惶恐出声,欲要阻止。 一想到这男人流氓不分地点的癖性,她心跳的厉害,下意识的抬手去推他。 战琛却像是早有预料般的,在她刚抬起手的那一刻,就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臂,另只手紧紧的搂住了她的细腰,不让她反抗,也不让她逃避。 然后,他张唇,咬上了她胸前 别? 呵,他不介意在这个时候以这样一种形式告诉她,他到底给不给她拒绝的机会。
411.第411章 谁准你吃那种药的? 「嗯……」 纵然她紧紧的咬住了唇,却还是有一声痛唿,不可抑制的从唇角溢了出来。 战琛俯首,俯瞰着她,唇角勾着笑,「瞧,你多爱我,这么快就有感觉了。」 顾凉末气的眼底有火焰流窜而出,终于忍不下去,抬起一只手,扶上他的宽肩,想把他推开。 「这儿不是家里,你别太过分了!」她冷厉着声音提醒他,试图以这样的方式让他松手。 战琛接话很快:「所以,你是在提醒我,想去家里?」 顾凉末:「……」 瞧着她一脸气闷的样子,他忍不住失笑了声,控制了下手里的力度。 疼痛感骤然减轻了不少,她咬住自己下唇的力道也跟着少了几分。 没一会儿,他就松了手。 她白色衬衣胸前那块,因为沾了他口水的缘故,而湿透,变得有些透明。 战琛的目光盯在那一处,眸中隐隐有欲火燃烧而起,声音变得有些沙哑,裹挟一抹怒:「这是给你的惩罚。」 闻言,顾凉末怔了怔,对于他说的话,根本理解不过来。 给她的惩罚? 给她的,什么惩罚? 别说她没做错事情,退一步来讲,就算她真的做错了,那也轮不到,他来给她惩罚。 忽然想到一件事。 脑中划过那天江云浠来找她瞧见的那一幕,她的心狠狠悸动了下。 倏然明白过来,他口中所谓的「惩罚」是指的什么,想也不想的,她抬起了手,欲要打上他的脸。 战琛冷静自持的瞧着她这一动作,等到她的手即将碰到自己的时候,抬手,擒住了她的手腕,不让她再有动弹的余地。 战琛的笑容有点松:「你还真下得去手。」 他这不愠不火的态度惹恼了她,顾凉末微微咬牙,骂道:「你有病!」 战琛的声音有点冷:「谁准你吃那种药的?」 目光锁定她,凤眸底处倒映出她化了淡妆,此刻正微怒的脸。 闭一闭眼,她忍下心里翻滚的情绪,想要抽回手,却发觉他握的紧紧的,让她连抽都抽不回来。 脸上的神情渲染上一层冷漠,她气息有些不稳的说:「松手!」 他看到她的脸色有些不好,忽然想到她刚才笨手笨脚被热水烫到到样子,忙松了手,抬眸看过去。 她的手背泛红一片,还有几个小水泡,手腕处也有些红,应该是因为他刚才攥的太用力而留下的。 眉心皱起来,拧出褶痕。 就在她以为他终于肯大发慈悲放过她的时候,战琛却忽然又攥住了她另外一只手。 「你……」她面对他这阴晴不定的情绪有些惊慌失措,只开口说了一个字,还没等把剩下的话说出来的,局势又瞬间发生了变化。 战琛近乎强势的夺过她手里的水杯,「砰」的一声,重重放在一旁的桌子上。 扶着她的肩膀,把她往后推去,顾凉末猝不及防被他推到门板上,再睁开眼时,已感到一具温热的男性身体,和她紧紧相贴在一起。 「战琛!」她脸上的神情大起大落,「你到底想做什么!」
412.第412章 有了就生下来 这男人,疯了是不是! 这次擒住她手腕的力道并不大,但是却握的很牢固,让她感觉不到痛,却也挣脱不开。 垂首,他朝着她倾身逼近,不容置喙的吻上她的唇,辗转厮磨。 紧蹙的剑眉渐次舒展开来,吻了一会儿,他抬眸直视上她的目光,「有了就生下来,我又不嫌多,以后不准再吃那种药了。」 没了强势,无论是声音还是口吻,都是鲜少的温和。 顾凉末真的怕了他这种姿态,她知道自己所能承受的底线,根本就经不起他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挑逗,因为一个不小心,就会再度沦陷。 终是忍着痛,伸手推开了他。 她的脸上,涌动出冰凉,让人的心都寒掉,薄唇微扯,声音温和,但语气却显得尤为凌厉:「你想多了,我们不可能有以后。」 每一个字,她都说的清晰分明,口吻俨然是一副笃定的姿态。 是嘴上说的,却也是她的心里话,没有别的理由,只是因为,对别人有责任的他,她要不起。 被他吻过的胸与唇,在这一刻,像是燃起了一簇火,一点点的侵蚀着她的心。 她不明白,他还有什么理由说服自己将这段感情继续下去,都已经,走到今天这一步了。 他们,根本不可能有以后,难道不是么? 战琛被她三言两语气的脸色泛青,垂眸看过去,瞧见的却是她泛白的脸色,眉眼间还有一抹伤痛。 眸底深处,分明有泪光在闪烁,透明的液体流动其中,他看着,心里泛出疼痛。 于是磅礴的怒气,就这样轻而易举的被击散。 抿了抿唇,他低声道:「我知道,你在生我的气。」 顾凉末微微侧首,避开他炽热的视线,语气淡淡的:「随你怎样认为吧,你觉得是什么,那就是什么,我不辩驳。」 说着,从他的身侧绕过,朝着门口那边走过去。 迈步的时候,她的肩擦到了他的肩,像是最美的一场擦肩而过一样。 走了几步,她停了停,冷声道:「但是再自欺欺人,也不能掩盖事情的真相。」 该给的相信,她给了。 但是他自己都没办法说出个解释来,她又该怎样,才能再相信他一次。 以前憧憬的未来,悉数化为泡沫,她再不敢抱有一丝一毫的幻想,因为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 战琛在后面,跟着她走到办公室。 顾凉末走到自己的办公桌那边,坐下,拿着杯子,神情淡淡的喝着水,对站在自己面前的那个男人视若无睹。 「顾凉末。」半晌,终究是他先忍不住,出了声,凝着她的脸庞,漠漠说:「我们打个赌吧。」 「……」她不语,兴致缺缺。 「就赌,睿睿不是我的孩子。」他的语气平淡又强势:「如果他不是我的孩子,那你认输,去乖乖的跟我领证。」 「……」 顾凉末简直想笑。 战琛,谁给你的勇气,让你这么理直气壮? 放下手里的水杯,她抬眸看向他:「如果是呢?」
413.第413章 他绝对不会是他的儿子 放下水杯,她抬眸,迎视上他的视线,薄唇轻启:「那如果,是呢?」 「没有这个如果。」他说,「他绝对,不会是。」 六个字,一个答案,不容置喙,无比确定。 顾凉末没再说话,一时间,思绪万千。 …… 楼下,前台。 见有个女人走进来,手里还牵着一个孩子,前台工作人员按规守则的询问道:「小姐,请问您找谁?」 「我找……我找阿琛。」萧晨夕的情绪不是很稳定,长期的精神失常,让她对于陌生人有着莫名的恐慌,牵着睿睿的手,情不自禁的加了几分力道。 睿睿被她攥的有些疼,小小的眉头紧皱着,张了张口,却在看到她脸上惊慌的情绪的时候,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工作人员也注意到了她身边的那个小孩子,出于好奇,忍不住看了两眼。 只是,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了一大跳。 那眉眼五官,分明就是琛少的翻版! 只不过,一个大一个小而已。 想着,眼前这女人和这孩子可能跟琛少有着莫大的关系,工作人员的语气不由更是客气:「请问小姐您有预约吗?」 萧晨夕摇了摇头,「没有……」 她这次,是跟着家人一起过来的,打了他办公室的电话,付特助说他在维格娜斯,她就又带着睿睿到了这个地方,之前没有联繫过他,也没有预约。 这时,前台的电话响起来,工作人员道:「抱歉小姐,我先接个电话。」 萧晨夕点点头,「好。」 谁打的电话她并不知道,但隐约间,好像是听到了「决少」这个称唿。 萧晨夕握着睿睿的手,不禁又紧了几分。 挂了电话,工作人员松了口,「小姐,您可以进去了。」 没有预约,但决少亲口下了命令,他们自然也是不能再多说什么的。 闻言,萧晨夕手里的力道这才松了几分,低头看向睿睿,小声说:「睿睿,我们去找小舅舅。」 睿睿乖乖点头,「好。」 然后,她带着他一起上楼。 萧晨夕收回视线之际,没有瞧见,睿睿那双漆黑的大眼睛里,划过一道光。 …… 办公室里,气氛正旖旎。 一张木椅上承载了两人的重量,战琛欺身压在顾凉末身上,一只手覆在她胸前的软绵上,另只手扣住她的后脑勺,吻的强势又勐浪。 顾凉末则双手抵在他胸膛上,一再的阻止他的靠近。 「咔哒」一声,好像有门开的声音响起。 万物都沉寂,顾凉末的脑子里闪过一瞬的空白,然后「轰」的一下,脸色红了个彻底。 心里,把眼前这个男人骂了千百遍。 战琛的气息已经乱了,刚想着再做进一步的事情,就听到了门口处传来的动静。 忍下心里的那股欲念,他忍不住低咒一声。 妈的! 垂首,将她胸前散乱的衣襟给整理好,然后起身,回头看向门口。 只是,门口处站着的那一大一小两道身影,却让他脸上阴郁的神情渐渐冷寂了下来,变得僵硬。
414.第414章 睿睿,你不要乱叫…… 连带着声音,也凉了下来:「你怎么会在这里?」 萧晨夕有些被他这样的态度吓到:「我……」 「晨夕,这儿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他打断她的话,声音清寂冷淡,「我先把你们送出去。」 他这冷漠的态度吓到了她,萧晨夕看着他阴沉的脸色,有些瑟缩,说话的语气带着几分慌乱:「阿琛……」 怎么,看他这样子,好像是很生气。 「我送你们出去。」战琛又说了句,声音一贯的清冷。 只是,他话音刚落的,睿睿就忽然挣脱开萧晨夕的手,跑了过来,抱住他的腿。 战琛怔了下,似乎是没想到他忽然会这样做,眼眸微垂,几乎是同一时间,睿睿扯了扯唇角,叫出了一声:「爸爸……」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愣在当场。 顾凉末一直压抑着的难过,在听到这声称唿喊出来之后,再也控制不住,铺天盖地般瀰漫了上来。 萧晨夕也是愣住了,怔怔的站在那里,手足无措。 睿睿却没有一点儿要收敛的意思,抱着他的腿不撒手,又连着叫了好几声,「爸爸,爸爸,爸爸,我好想你呀……」 他的声音并不大,但却很清晰,让三个人都听了个清清楚楚。 战琛脸上的平静,终于绷不住,彻底分崩离析。 睿睿察觉到他眸底瀰漫出来的冷意,心里也隐隐的有些害怕了,缩了缩脖子。 萧晨夕也被他身上围绕着的那一层冷漠吓到,低头看向孩子,「睿睿,你不要乱叫……」 是小舅舅,他不是爸爸。 「走吧。」 这个时候解释,只会越解释越乱,顾凉末肯定听不进去,他连解释都觉得没必要,眼下最应该做的,是带他们离开。 说着,俯身,将睿睿抱起来,同时给了他一记冷漠中带着警告的眼神。 睿睿毕竟只是个七岁的孩子,也没有多大的胆子,被他这样一瞪,心里也很害怕,不敢再让他抱自己,朝着萧晨夕伸出手:「妈妈,你抱我。」 萧晨夕走过来,「阿琛,我抱着睿睿吧。」 「不必。」 淡淡的两个字,他不想再多说什么,一只手抱着睿睿,一只手拉住萧晨夕的手臂,走了出去。 …… 顾凉末坐在椅子上,落寞地低下头,脸上的神情平静。 自始至终,她没有说一句话。 哪怕在看到他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拉着萧晨夕走出去,留给她背影的时候,都没有出声。 能说什么呢? 她勾唇,笑一笑,满是自嘲。 理智尚且没反应过来,心却已经痛了,好似被最锋利的刀子割过一般。 脑中迴荡着的,是刚刚,他带着那个女人和那个孩子一起离开的身影。 连句解释都没有,就那么急不可耐的带着他们离开。 明明,就在刚刚,前不久,他还信誓旦旦的跟她说:「没有如果,睿睿不可能是我的孩子。」 而下一秒,他们的出现,打破了他的这个谎言。 战琛,你心里慌了,所以连解释都来不及,是么? 她垂下眼帘,隔绝一切,眉梢眼角,全是蹙起的伤痕。
415.第415章 以后,我为你遮风挡雨 奥利维亚酒店。 vip套房内,寂寂无声。 被斥责了一顿的睿睿闷闷不乐的坐在床头,双手抱着自己,一言不发。 小脑袋低垂着,不敢去看刚刚斥责过自己的那个人。 「睿睿……」毕竟是个孩子,萧晨夕看着他这样子,难免有些心疼,叫了一声。 战琛却没搭理她,垂着眼眸,看着气鼓鼓却又不敢造次的孩子,口吻依然冷厉:「知道自己哪里错了没有?」 「不知道!」睿睿倔犟反驳,忍不住抬起了头,对上他的目光,「外公说了,说以后小舅舅会和妈妈结婚的,如果你们结婚,那你就是我的爸爸,我没有错!」 「我永远不可能是你的爸爸。」战琛直视着他充满固执神情的小脸,一字一句道。 也不知是不是委屈的,睿睿一双漆黑的大眼睛里有泪花隐隐的闪烁起来:「小舅舅,我想让你做我的爸爸。」 战琛的语气冷硬到极点:「我不想一再的重复这件事。」 萧晨夕心疼孩子,伸出手臂,把坐在床头的睿睿揽入了自己怀中,小声道:「阿琛,睿睿只是个孩子。」 她话音刚落,战琛的目光就朝着她这边看了过来。 沉冷似水,温度寒凉,带着一种不太明显的阴暗,让她不自觉的有些害怕,不敢面对。 「晨夕,」稍顷,他徐徐出了声,吩咐道:「你跟我过来下。」 萧晨夕不明所以,「嗯?」 「跟我过来下。」战琛重复着说了一遍,然后转身,径直走出套房。 听到他出去的脚步声,睿睿这才大着胆子抬起头,对上萧晨夕的目光,小嘴微嘟,几分生气的样子,「妈妈,我讨厌现在的小舅舅。」 「小舅舅只是有点生气,不是故意训斥睿睿的。」萧晨夕柔声安慰了一句,擦了擦儿子眼角溢出的泪痕,「而且这一次,是睿睿犯错在先,不应该叫小舅舅爸爸的哦。」 话音落下,又附加了一句:「小舅舅不是爸爸。」 「难道小舅舅不可以当我的爸爸吗?」睿睿狐疑问道,大眼睛盯紧了她,里面流露出渴望的情绪:「妈妈,睿睿想要一个爸爸,这样就可以好好的保护妈妈,为妈妈遮风挡雨,不再让妈妈受欺负了。」 遮风挡雨…… 听到这四个字,她的心忽然狠狠的颤了下。 闭上眼睛,犹记得,是谁曾给过她承诺,在她耳边轻声说:「以后,我为你遮风挡雨。」 鼻尖涌上一股子难言的酸涩,忽然就流了泪。 七年,她以为自己已经忘记,已经自己已经忘的彻底,可没想到,只是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就能唤醒她心底所有尘封的记忆。 这是一种怎样的感觉? 她无法用语言来诉说,只觉得有眼泪不断涌出来,为了已经时过境迁的幸福,为了已经失去了的爱情,为了一切一切。 「妈妈不哭,」睿睿见她落下泪,也慌了神了,连忙抬起肉嘟嘟的小手,去擦拭她眼角的泪,「妈妈,你不要哭,睿睿不要爸爸了,不要了……」
416.第416章 为什么要跟我说这句对不起? 巨大的悲伤从心底逆流而上,那种失去全世界的空洞感让她在一瞬间茫然无措,只是抱紧了怀里的孩子,紧紧的。 仿佛只有以这样的方式,才能抚慰她千疮百孔的心。 过了好几分钟,萧晨夕才遏制住了自己的情绪,松了松手,难过道:「睿睿,小舅舅还在外面等妈妈,妈妈有话先跟小舅舅说,等会儿再过来,嗯?」 「妈妈,你不要去找小舅舅……」她起身的那一瞬间,睿睿忙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试图阻止她离开。 萧晨夕不解,「怎么了?」 「小舅舅现在好兇的……」刚刚被战琛那样训斥了一顿,睿睿心里还残存着一丝恐惧,端着萧晨夕的肉嘟嘟的小手忍不住加了几分力道,「妈妈,你不要去,他会凶你的……」 闻言,萧晨夕有些忍俊不禁,失笑了一声,摸了摸儿子的头,柔声安慰道:「没事的,小舅舅现在已经不生睿睿的气了,不会再对妈妈发火的,也不会再凶睿睿的。」 睿睿对她说的话显然有质疑,「真的吗?」 「真的,」她俯身,在他的额头上亲了一下,声音轻柔:「妈妈保证,小舅舅现在已经不生气了。」 「可是小舅舅刚才对我好兇,我生他的气了。」睿睿还是有些不开心,闷声道。 萧晨夕又亲了他一下,「好了好了,小舅舅不是故意的,睿睿不要生气了。」 「妈妈……」 「睿睿乖,听话才是妈妈的好孩子。」萧晨夕没再继续跟他揪着这个话题不放,弯腰把他抱到床中间,「坐了一天飞机,睿睿也累了,好好睡一觉,妈妈出去跟小舅舅有几句话要说,等会儿就回来陪你。」 说着,拉过一旁的杯子,搭在他小小的身体上。 「嗯。」 …… 长廊尽头,有一扇巨大的落地窗,战琛站在那里,开了窗户,任由风吹进来,打在他的身上。 他微微抬眸,望向天空,看着那一片片漂浮不定的白色的云,薄唇轻抿。 剑眉皱着,周身围绕着一层冷漠,让人看了下意识的有些不敢靠近。 在这里等了一会儿了,他点了一根烟,已经燃烧了一半,时不时的抬手吸两口,却没吐出来,将所有的烟雾悉数咽入了喉咙。 萧晨夕走出房间,朝着他这边走了过来,刻意放轻了自己的脚步声。 战琛对外界的感知度比较敏感,在她走出房间的时候就隐隐听到了脚步声,但一直没有回头,直到她走近,这才收了自己望着上空的视线,转了身看向她。 掐灭了燃烧到一半的烟,随手扔到一旁的垃圾桶里,淡淡道:「出来了。」 萧晨夕的脸色不是很好,泛出一丝苍白,她走到离着战琛有大约三步远的距离处停下脚步,道歉:「阿琛,对不起,睿睿还小,他不懂事,你不要怪他。」 「为什么要跟我说这句对不起?」战琛从她的话里捕捉到最重要的一点,抬眸望向萧晨夕,声音淡漠道:「睿睿其实跟我长得很像,也有很多人以为我是他的爸爸,连我自己,都不敢保证不是。」
417.第417章 那他的亲生父亲,是谁? 「……」萧晨夕咬唇,不语。 「他跟我长得很像,这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的事情。」他盯紧她泛着病态的脸,不肯放过一丝一毫的情绪,「而你刚刚跟我道歉了,言外之意,是不是就是在说,他根本不是我的孩子?」 萧晨夕眼底忽然泛起剧烈的慌乱。 战琛却不肯就此放过她,一步一步的逼问道:「长的像,却又不是我的孩子,那他的亲生父亲,是谁?」 「阿琛……」萧晨夕被他那种目光盯的惊惧,只觉得他看着她的眼神宛若利刃一般,要直直的刺到她的心里去。 战琛从她的眼底读出了某个答案,眸中的冷冽稍稍有所收敛,慢条斯理道:「晨夕,我以为,自己真的对你做过不该做的事情。」 萧晨夕摇摇头,不知道想表达的意思是什么,有透明的泪,从眼眶中溢了出来。 而脸上,毫无血色,苍白如纸。 其实,他已经对睿睿的身世产生怀疑了,是么? 或者说,是他已经确定,睿睿到底是谁的孩子了。 「我前几天回了美国一次,你知道的。那次回去,就是拿了睿睿的牙刷过来,送到医院去做了dna验证,院长说结果两天左右就能出来。」他说,目光锁紧她的脸。 昨天晚上把牙刷送到医院的,想必后天结果就会出来了。 想着,战琛也不想再跟她绕圈子,多说无谓的废话,云淡风轻地开口,听不出声音里的情绪:「你心里怎么想的,我不清楚,但dna验证的结果,我会拿给你父亲看。」 「不行!」闻言,萧晨夕想都没想的拒绝,声音里染了一丝在此之前从未有过的强硬:「阿琛,你不能让爸爸知道这件事……」 「为什么不能让他知道?」他捕捉到她话里的那一丝恐慌,眼尾处有不解的情绪划过,「晨夕,你的病情这几年来好了不少吧?甚至有的时候,我都觉得你已经跟一个正常人无异了。」 「……」萧晨夕被他堵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一时间,寂静的空间里,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战琛看着她宁愿把自己的唇咬破都不肯解释什么的样子,无奈的低嘆了一声,最终收了自己这副咄咄逼人的态度,没再继续逼问她什么。 「算了,」他走过来,拍了拍她的肩,算是给她的一种安慰:「去陪睿睿吧,刚刚我吓到他了,你多哄哄他,我也先回去了。」 话落,他收了手,举步欲走。 萧晨夕站在后面,看着他的背影,只觉得心里蔓延过一阵恐慌与苦涩。 像是忽的想到了什么似的,她倏然开口道,音调扬高了几分:「阿琛,不要把真相说出来。」 战琛脚步一停,又回过头,目光朝着她那边看过去,看着她紧皱的黛眉:「什么意思?」 其实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这件事情的真相已经快要浮出水面了,他从她躲闪的目光与话语里,心里已经有了数,睿睿根本不可能是他的孩子。
418.第418章 睿睿是我一个人的孩子 想到这个答案的时候,心里一直悬着的那块大石头,终于安然落了地。 尘埃落定,让他心里产生了一种宿命感。 像是一个一直游走在灰色世界中的人,忽然就看到了希望一样。 解脱了。 他终于,能用一生这个筹码,去给顾凉末一个交代。 「睿睿是我一个人的孩子。」萧晨夕鼓起勇气,迎视上他逼仄的目光,敛了恐惧,不再躲闪,声音清清淡淡:「只是我一个人的。」 「那他的亲生父亲,是谁?」他反问了一句,眼里一片黑色。 萧晨夕摇摇头,并没有如实回答他的意思,重复道:「他是我一个人的。」 一个人。 无关别人。 无关任何人。 「晨夕,」战琛看着她,眼波流转:「你心里清楚,这并不是我想要的答案,我想知道的,是他的亲生父亲到底是谁。」 「我……」她垂在身侧的双手情不自禁的紧了又紧,掐痛了自己的掌心也不松手:「我不清楚……」 她的态度摆明了,不会告诉他他想要的那个答案。 战琛深知逼她也没有任何意义,也不想强逼。 但该说的,他要说清楚。 「后天估计dna验证结果就出来了,我拿到结果,会去给你父亲看。」 战琛看着她,轻声对她说着,一字一句。 「阿琛……」她口吻里的祈求之意如此明显,「不要……」 「晨夕,你不应该这么自私。」他打断她的话,语气严谨,第一次对着她坦露出自己的心:「我答应过照顾你们,绝对不会食言,但是是以你的哥哥、睿睿的舅舅来照顾,而不是他的爸爸。」 不是他的孩子,却硬要在他头上扣一顶「睿睿爸爸」的帽子,这个责任太重,他无力承担。 他有自己爱的人,有自己想娶的人,有自己的女儿。 一直瞒着的事情被揭露了出来,顾凉末现在已经知道了他们母子的存在,心里指不定对他失望到了什么程度,如果这件事情还不摊开来讲,那他们之间的未来,该如何去继续? 分手,他绝对不会同意。 萧晨夕迈开了脚步,朝着他这边走过来,拉住他的手臂,祈求道:「阿琛,就当是我求你……」 这件事一旦被揭露,那后果是什么,她不敢想像。 她的行为,她的一再祈求,终于让他确定了心里的答案。 战琛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看着在她脸上纵横肆虐的泪痕,第一次没有伸手去擦,默了默,淡淡说道,「我听晨星说,你之前跟战决有过一段恋情,所以睿睿,是战决的孩子,对吗?」 这是他的猜测,但很久以来一直没有确定的答案。 这一刻,是不能再埋在心底了。 这些年里,虽然她没有跟他说过什么,但他却不止一次的察觉到,萧晨夕时而盯着他出神。 那种目光空洞又悲凉,带着一抹压抑的恨。 她那么依赖他,所以应该不会恨他,最大的可能性,就是通过他,她在看另外一个男人,而且,恨的也是那个男人。
419.第419章 自始至终,我只爱过她一个 他跟战池长的不是很像,但跟战决,是有着很大的相似的。 睿睿像他,这不假,但谁又敢说,他像的不是战决? 萧晨夕抬起视线,声音有点哑,裹挟一丝轻颤,否认了他的话:「不是,不是他的……」 对于她的否认,战琛也没有继续跟她固执,淡漠的外表之下仿佛没有心,「晨夕,有些事情你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的。」 「那我就瞒这一时……阿琛,就当我求你,不要把这件事说出来……」萧晨夕的声音有气无力的,像游魂一样。 如果她爸爸知道了这件事情,那后果,真的不是她所能想像的。 萧家跟战家之前有过利益上的冲突,萧震天跟战锋也有着不可化解的矛盾,当年萧震天之所以从拳击场把战琛给救出来,有一个原因是因为他跟战锋之间并没有父子感情,而最大的那个原因,是因为萧震天当时正缺人手,需要战琛这样的人,来当他的左膀右臂。 这件事不被揭开还好,一旦被揭开,关于那天晚上的种种,也一定会跟着浮出水面,她这些年来苦心隐瞒的一切就全作废了。 如果……如果爸爸知道那天晚上的人是战决,指不定还会做出什么事来。 她眼里面的祈求之意实在是太过显而易见,战琛看着,多少也有些于心不忍,沉思了一会儿,最终决定,自己妥协一分:「好,我答应你,我可以不把dna验证结果拿给你父亲看,但是你给他一个说法,不要以后再让他以这件事来威胁我。」 一再的拿着当年那份算不上恩情的恩情说事,一再的拿着睿睿的身世说事,这么多年来,因为欠下的那一条命,他对萧震天一忍再忍,现在,到了隐忍的底线了。 「……」 萧晨夕沉默着,没有立即说话。 一阵沉默之后,发出清淡的声音,「嗯。」 「我有自己爱的人,」战琛眉眼低垂,长长的睫毛微微闪动了下,语气冰冷,「晨夕,自始至终,我只爱过她一个。」 「我知道。」萧晨夕笑笑,眼角眉梢,尽是令人心动的柔和,「这么多年了,我能看出来。」 气氛一阵沉默。 过了一会儿,她又说:「阿琛,其实我有想过,如果你一直待在美国不回c市的话,那我们或许真的有可能在一起。」 很多年了,她连反抗与挣扎都觉得无力了。 宿命一再的戏弄她,让她早已经失去了所有的勇气。 她也想过,就这样认命。 认命,听了父亲的话,跟他在一起,结婚,到老,哪怕这份婚姻里,可能一辈子都无法有爱情。 她认了,可他不认。 「没有这个如果。」战琛说,音质清冷,冷静的好像他无数次在做决策时一样。 说着,他又淡漠的勾起了唇角,凤眸里没有一丝波动:「不过,还是很抱歉,当年是我没有照顾好你,才让你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即便睿睿不是他的孩子,这里面,也有他的一部分责任。 该认的,他认,绝不会推脱。
420.第420章 你欠她一个解释 「不能这样说。」她淡淡的笑,笑容憔悴而柔媚,「应该是我道歉才对,今天我不该去找你的。她心里可能误会了,你欠她一个解释,回去陪她吧。」 「嗯。」他颔首,不再多说,迈步离开。 …… 锋远总部,高层会议室。 会议室内正在进行着最新合作的秘密会议,对于锋远集团这种几乎占据c市60%市场的公司而言,每一项尚未展开的最新合作,都是最重要的商业机密。 参会人员并不多,只有屈指可数的六位。 这种秘密性质的会议,自然是人越少越好,所以会议室内,只有这寥寥几位的公司核心高层管理。 幻灯片滚动播放着,显得很有秩序,配合着这一项目的负责人,认真而仔细的做着与合作方的具体介绍。 负责人介绍的很认真,解释的也很仔细,只是他却一直不太敢看坐在会议首席位的那个男人。 这男人正襟危坐,周身缭绕出一层高贵,眼神虽然冷静,却透露了几分锋利感。 幻灯片放映到一半,忽然传出一道手机来电铃音。 室内高管顿时大惊。 锋远有着实打实的规矩,签订劳动合约时白纸黑字清清楚楚的写着,所有员工,无论是基层还是高层,参加会议时,一律不准带手机入内。 不知道,是谁这么不要命。 只是,响了两声之后,高管们也渐渐发现了不对劲。 因为手机铃音,不是从他们当中的任何一个人身上传出来的,而是从首席位上那个男人身上传出来的。 男人眉心紧锁,从口袋中翻出手机,下意识的想挂断电话,目光却不经意的看到了屏幕上面的那个名字,心骤然狠狠一缩。 想都不想的,将手里的合约资料扔在了桌子上,他拿着手机,拉开椅子,朝着门口的方向走过去。 「决少……」负责人在后面叫了一声,欲要阻止他离开的步伐,声音弱弱的。 战决这才记起来,自己还没有留下一句交代,脚下的步伐顿了顿,却也不过是短短三秒的时间,扔了句话:「一切事情等我回来再说。」 然后,便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徒留下几名高管,坐在原地面面相觑。 出了会议室,他走到长廊尽头落地窗前,确定不会有别人打扰到自己,这才按下了接听键。 「餵……」他开口,却声音颤抖。 「喂,叔叔,我是睿睿……」耳畔,一道稚嫩的声音响起。 …… 不知不觉,时间过去十几分钟。 像是说不够似的,睿睿依然bb的跟他抱怨今天发生的事情。 萧晨夕出去之后,睿睿根本就没有休息,而是趁着房间内没人,找出自己的小手机给战决打去了电话。 所说之语,倒也没别的,就是抱怨了战琛几句,说小舅舅对自己好兇好兇云云。 又是三四分钟过去,许是说累了,睿睿停了停,却没听到战决给自己的回应。 心里产生了一丝郁闷,嘟着小嘴儿问道:「叔叔,你有在听吗?」
421.第421章 小舅舅有自己喜欢的女孩子 「嗯。」听到他问,战决这才回过神来,压低了自己的声音,尽量掩了自己说话时口吻间的冷漠,「有听。」 睿睿垂了垂目光,脸上的神情浮现出明显的落寞,盯着自己的鼻尖,小声道:「叔叔,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小舅舅对我的态度总是很冷漠,他是不是特别讨厌我啊?」 战决听着,握着手机的力道不由紧了又紧,像是在压抑某种情绪一样,拧紧了眉心,「怎么会这样认为?」 「很明显啊。」睿睿怏怏不乐道:「我就是叫了他一声爸爸,结果他就沖我大发雷霆,明显是很讨厌我的。」 爸爸…… 猝不及防的听到这两个字,他的心狠狠的颤了一下。 战决一下子咬住了下唇,力度之大,几乎让他疼痛出血。 虽然早就知道,这个真相…… 可为什么,为什么当亲耳听到的时候,还是觉得这痛,犹如洪荒巨灾。 …… 晨夕,晨夕。 萧晨夕。 她曾经对他说:「将来我孩子的爸爸,一定是你。」 然后,他抱紧了她,在她耳边细语呢喃:「嗯,只能是我。」 他曾对她许诺:「以后,我为你遮风挡雨。」 可如今,她孩子的爸爸,是谁? 为她遮风挡雨的,又是谁? 七年了。 很多人说,忘记一个人只需要七年,因为人体的细胞是以七年为一个周期,每七年就都会更换一次新的,七年之后,你就会彻底忘掉深埋在你心中的那个人。 可是晨夕,为什么七年之后,我还记得你,这么清晰。 心里好难过,于是他脸上的表情,在一瞬间悲伤无比。 沉默着,好久之后,他才轻轻出声,「不会的,他只是性格就是这个样子,并没有讨厌睿睿……」 余音未落,他正想着继续说,可电话那边,却倏然响起了一道很轻很轻的开门声,然后便听到了那个让他透支了一生感情的女人的声音:「睿睿,还没有睡觉吗?」 所有未说完的话,就这样,悉数咽入了喉咙。 睿睿显然也是没想到萧晨夕会突然回来,想着妈妈以前叮嘱过自己的事情,连忙把手机塞入了被子里。 抬头,努力在脸上挤出一抹笑,乖巧的叫道:「妈妈……」 「不是说累了吗,怎么还不睡?」萧晨夕推门走进来,走到床边,停下脚步,坐在床沿上。 睿睿扑到她怀中,乖巧道,「我等妈妈一起休息。」 萧晨夕看着他听话的样子,忍不住勾唇笑了笑,抬手摸了摸儿子的小脸儿,「睿睿真乖。」 睿睿看着她唇角的笑,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忽然问了句:「妈妈,你真的不能跟小舅舅在一起吗?」 闻言,萧晨夕微微一怔,随即否决:「嗯。」 看着小傢伙脸上失落的神情,她有些忍俊不禁,俯首亲了亲他的小额头,说道:「睿睿,小舅舅有自己喜欢的女孩子,以后会娶她,她会是你的小舅妈,他们的孩子才能叫小舅舅爸爸,你以后不能再像是刚刚一样叫他爸爸了,不然小舅舅会不高兴的,小舅妈也会伤心的。」
422.第422章 没有爸爸的私生子 睿睿从这番话里捕捉到了一个最关键的字眼,狐疑问道:「小舅妈?」 「对呀。」萧晨夕点点头,进一步解释道:「以后小舅舅会娶她,和她在一起的。」 「我不要……」睿睿隐隐约约的也听懂了几分,心里面下意识的有些牴触,摇头道:「妈妈,我想要爸爸,想让小舅舅做我的爸爸,不想要小舅妈。」 「不行的。」她耐心的教育孩子,脸上没有一丝不耐的情绪,「小舅舅有自己的孩子,只有她才能叫爸爸。睿睿还有妈妈,有外公外婆,还有小姨,很多人会爱你哦,我们不能太贪了。」 「可是这么多人,也没有爸爸啊。」小傢伙扁着嘴儿,闷闷不乐的,「同学们都嘲笑我,是个没有爸爸的私生子。」 睿睿现在还小,不太理解「私生子」这三个字的意思,但想也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词。 私生子。 三个字,轻而易举的刺痛了她的心。 萧晨夕抬起眼帘,看着儿子脸上那一脸难过的样子,眼眶忍不住泛红。 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让现在的她,连唿吸都觉得是一件如此困难的事情。 薄唇轻扯,微微动了动,似乎是想要说什么,可终究没有说出来。 她想说:你有爸爸。 呵,说不说的,又有什么区别呢? 即便说了,也没任何意义了,她和战决,这辈子都不可能在一起了。 而那段感情,也早就在多年前结束了。 时间走得太快,带走了她生命里所有的落英缤纷,让她来不及挽留什么。 最后,将睿睿抱在怀里,轻轻拍着他的肩,哄着他入睡。 电话里安静下来,死一般的静谧。 如果不是有通话时间留下的痕迹证明,战决几乎以为,刚刚萦绕在他耳边的那几句简短的对话只是他的一场臆想。 手中加了几分力度,握紧了行动电话,手背上有青筋凸起,指关节处泛白,可以看得出来,他此刻是在极力隐忍着什么。 很久了。 久到他都不记得,到底是有多久了。 那个这七年来,一直萦绕在他梦里的声音,终于再一次,切切实实地萦绕在了他的耳畔。 距离如此之近,近到让他的心跳,都失去了跳动的正常频率。 「同学们都嘲笑我,是个没有爸爸的私生子。」 刚刚,睿睿跟她说过的这句话,又在脑中响了起来,如同一根最尖锐的刺,稳准狠的扎入了他的心。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那个孩子的难过,他自己,心里好像也不舒服极了。 ********** 周一。 下午五点,顾凉末准时下班。 下班之前,手机一遍遍的响,又被她一遍遍的挂断。 好不容易熬到了下班,她收拾了东西,下楼,准备往回走。 维格娜斯地下停车场里,停放着一辆黑色的rolls-roycephantom,车里的男人安静坐着,拿着手机一遍又一遍的拨打一个号码,紧皱的剑眉,宣洩出他的不耐。
423.第423章 我做什么,你都会同意? 只是,不管他拨打多少遍,回应给他的,一直都是一个声音:「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用户暂时不方便接听您的电话……」 听着这道机械冰冷的声音一次次的响起,着实让他的耐心消失了个彻底,在这里等了半个小时,他几次三番的忍不住,想要直接去把她给拎出来。 再度被拒绝,战琛直接把手机摔在了一旁的副驾座上,盯着公司门口,一个人生闷气。 过了没几秒,那道熟悉的身影倏然映入了他的眼帘。 连想都来不及多想,身体的本能反应已经快过了理智,直接打开车门,朝着公司门口走了过去。 顾凉末刚把一份资料放入包里,抬头时,却意外的看到一双修长笔直的腿挡在了她面前,她顺着那双腿,目光缓缓望上去。 意料之内。 战琛冷着一张俊脸,阴沉的目光落在她身上,语气不善的说了一句:「还知道出来,我以为你今晚要在公司里过夜呢。」 说完,像是又觉得这句话说的太客气了,又附加了一句:「我给你打了多少电话了你都不接,不接就算了,还故意挂断,顾凉末,你胆子大了啊?」 越说,他心里的怒气越大。 顾凉末现在最不想见到的人就是他,看到他的身影,打心里面觉得不耐烦,薄唇轻抿着,一句话也不说,甚至都没有多看他一眼,很快就把视线从他身上收了回来,然后绕过他的身子,从一旁走。 摆明了,是将他给无视了个彻底。 战琛好不容易压制下去因为等了太久而衍生的怒气,又被她这温漠无波的样子,给激了起来。 看着她的背影,剑眉皱的死紧,伸手从后面拉住她,阻止了她欲要离开的步伐,然后,不等她反应过来的,就俯身强势的把她给打横抱了起来,走到车旁,打开副驾驶的门,将她给塞进去。 他的速度太快,顾凉末几乎连反应都来不及。 等反应过来,想要下车的时候,他已经锁了车门,断了她所有的路。 她心里憋了一口气,拿着包的手一再的握紧,转过视线,宛若利刃般的目光打在他身上,口气很沖:「你做什么?」 男人挑眉,自动忽略了她磅礴的怒气,慢条斯理出声:「我做什么,你都会同意?」 她生气,他心里何尝不生气。 dna检验结果昨晚就已经拿到了,只是昨晚他有点公事,没来得及找她,今天终于抽了点时间,过来给她个交代而已。 这份检验报告他之前没有看过,也做不得假,直接把真相摆在了她面前,让她第一个看。 其实不必看,他也已经知道了结果是什么,睿睿肯定不是他的孩子,一想到这个结果,心里就充满了底气,不再像是之前一样,解释一句都像是在自欺欺人。 这几天,因为这件事,他算是倍受她的冷落,心里憋了一肚子火,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发泄,便只能耐心等这个检验报告出来。
424.第424章 还生我的气呢? 现在出来了,看到她这副冷漠的样子,他的怒气是有增无减,动怒之下说了一句:「看来我真的应该好好收拾你一顿。」 语毕,左手动了动,按下中控锁,把副驾驶座往后调了几分,然后倾身,朝着她逼过去。 顾凉末尚未反应过来,只觉得身子倏然往后仰了过去,然后就感觉到一团热源朝着自己这边逼近过来,随后便看到了他近在咫尺的脸庞。 战琛把她压制在自己的身下,牢牢的,不给她一丝反抗的机会,然后又空出一只手臂,扶住了她的肩膀,将她死死地钉固在座椅上,垂首朝着她那边逼近,吻上她的唇。 没有深吻,只在她唇上停留了短短两秒,便动了迫不及待的心思,长舌伸出,极有技巧的探入到她的口腔中,动作间俨然带着一丝不太明显的粗暴。 顾凉末压抑的叫了一声,对他的这种动作下意识的产生了牴触的情绪,抬起双手,抵在他的胸膛上,不遗余力的推他,试图解脱。 只是,战琛铁了心欺负她,用的力度极大,在不伤到她的前提下,也不可能让她挣脱开。 他这强势不留余地的样子,让她心里恼怒得很,双手不由自主的握紧,捶着他的后背,尽全力反抗,不想让他得逞。 只是,她不反抗还好,她一反抗,让覆在她身上的那个男人心里更是不爽,瞧见她眼里牴触的情绪,心思微转,忽然噙住她的舌尖,挑逗性的吸了下,成心诱惑她,使她沦陷。 「你……」感受到他的挑逗,她脸上不受控制的泛起一层红晕,「你松手……」 清醒的状态下,她面对着他的时候,可以拥有十足的底气,可是在情事这一方面上,她一被他挑逗,就头脑发昏的找不到东西南北了。 连说句话,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战琛看着她脸上泛起的别扭情绪,薄唇轻勾,绽开一抹笑,抬手,捏住她下巴抬高了几分,逼迫着她张开口,舌尖抽回来,却没有离开她的唇,依然在上面厮磨着,声音透出砂质感:「还生我的气呢?」 说话期间,又伸出了自己的另外一只手,故意抚过她身体上的敏感处,掌心的温度灼烫燎人。 顾凉末见推不开他,索性也不再做无谓的挣扎,别过了自己的脸,语气僵硬的回答:「没有。」 生气,呵,有什么好生气的。 她脸上的情绪淡漠到极点,看的他心里也不舒服到极点,盯着她的眼眸微微眯起来,隐约间透露出几分危险。 战琛终于变了脸色,眸底顿时有冷意漫过。 连带着,车厢内的温度,都不知不觉的下降了几分。 他看见她眼中的倔犟,如此鲜明,灼灼燃烧着,刺痛他的眼眸。 像是被她这样的态度给刺激到了,下一瞬,他倏然松开了捏住她下巴的手,直接探向她的双腿间。 他的动作太快,顾凉末来不及反应,等有感觉的时候,已经躲避不了,感受着他手上传来的温度,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烫。
425.第425章 顾凉末,你还能不能说句人话? 转过视线,气恼的瞪了他一眼,目光里流露出愠怒。 他的侵袭铺天盖地般,让她避无可避。 顾凉末往后退了一下,直到感觉自己的后背已经紧紧贴上了车门,这才僵硬着身子坐在那里,不动了。 倒不是不想动了,而是根本就动弹不了了。 他的手愈发的肆无忌惮,划过她的肌肤,泛起一阵入骨的酥麻,顾凉末忍无可忍,挥手打开他的手,小脸上有着些许的狰狞之色:「你做事能不能不要总是这么由着自己的性子?现在是下班时间,这儿是停车场,外面有的是眼睛,你不怕丢人我还怕!」 战琛笑笑,对她的斥责显然并不放在心上,也不介意她挥开自己的手,再次恬不知耻的覆了上去。 宽厚的掌心抚在她的大腿上,隔着一层布料,轻轻摩挲着。 心里最深的那道坎过去了,他的心情自然也就跟着好起来了,看她也越看越顺眼,哪怕此刻的她正在对他横眉竖眼。 「看你对我这不冷不热的样子,还说没生气。」他的眼眸漆黑一片,深不见底,让她琢磨不透此刻他心里的情绪是怎样的。 顾凉末咬着唇没出声。 沉默了几秒,他又问道,声音是说不出的理所当然:「想我了没?」 她瞪着他,没有回答『有』或者『没有』,而是骂了一声:「有病。」 战琛看了她一眼,声音波澜不惊:「顾凉末,你还能不能说句人话?」 「……」 「都好几天没跟我亲热过了,真不想?」一只手细细的抚着她白皙的脸颊,然后往下,掐住她的腰,一把拉过她,控制在自己怀里。 说着,另只手还没有放过她,在她腿上继续兴风作浪。 顾凉末心里也不知道是烦还是乱,反正就是感觉一阵阵的不舒服,眼前这男人,躲躲不掉,推推不开,气的她连句话都不想多说了。 憋了半天,憋出了一句话,「这儿是公公场合,你别乱来……」 他不听,依旧我行我素,将她的话给无视了个彻彻底底。 最后,强势的挤入她的腿间,察觉到有了湿意,俊颜上浮现出丝丝入扣的笑,眸光锁定她泛红的小脸,声线略带磁性,诚实相告:「我想你了。」 他身体上炽热的温度传到她的身上,像火炉一般,让她有种自己要被灼烫到融化的错觉。 莫名奇妙的,心里有些不舒服。 她想不通,都到了现在了,他为什么还对她这个样子。 在承担着对另外一个女人和对另外一个孩子的责任的同时,又几次三番的这样对她。 见她抿着唇沉默着,抱着她的力道又忍不住大了几分,两人面对面,之间相隔着的距离几乎是零,他鼻息间唿出的灼热气息也洒在了她的脸上,沙哑着声音,叫了她一声,「凉末……」 说着,凑上去就要吻她。 几乎是同一时间,顾凉末的眼底倏然闪过一道冷光。 他在一瞬间反应过来,隐约猜到了她要做什么,但与她近在咫尺,根本就来不及躲避,眼睁睁的看着她那一巴掌打在了他脸上。
426.第426章 我跟她没关系,我没碰过她 「啪」的一声,声音不大,但很清脆。 车厢里瀰漫着的暧昧气氛,因为她这一动作,而顿时消散了一大半。 小指的指甲有些长,刮到了他的侧脸,划出一道红痕。 「你少对我动手动脚的!」她的声音冷的像是凝结了一层冰。 战琛看着她眉眼间溢出来的那一层冷漠,薄唇抿了下,什么都没说,抬起手,抚上自己刚刚被她打了一巴掌的侧脸,感觉到有一丝温热的液体,好像沾在了指尖上。 刺痛感还很鲜明,他拿下手,视线转过去,看到了指尖上的那一丝血迹。 应该是被她的小指指甲刮伤了,难怪感觉痛感有些尖锐。 俊颜微冷,他目光凉凉的瞪着她。 顾凉末自然也看到了他侧脸上的那一抹红痕,下意识的有些心虚,避开了他的视线,不敢再看他,侧首道:「你打开车门,我下去。」 她刚说完,男人就冷笑了一声,伸手按住她的肩,一把将她带过来,「顾凉末,你胆子长了不少啊,都敢对我动手了。」 「是你先动的手!」她驳斥,眼帘轻抬,说话的口吻裹挟一抹恼怒:「自找的!」 言外之意,就是这一巴掌,是他该得的,怨不得她! 「动手怎么了?」他反问,语气中隐含着一丝理直气壮的味道:「你是我的女人,我为什么不能对你动手?」 他难得有这么好的心情,本来想着过来好好哄哄她,让她开心点,结果呢,她倒是真不负他,说的话难听也就算了,他不跟她计较,到最后居然还对他动了手! 男人大多心里都有点那种尊严,谁都不例外,尤其是在他没做什么错事的情况下,被她这么贸贸然打了一巴掌,还刮出了血,实在心里堵了一口气。 咽咽不下去,也不能真的对她发泄,只好闷闷的堵在胸口。 只是脸上的神情,却是渐渐的很凉了。 顾凉末一听那句「你是我的女人」心里就火大,尤其他还那么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简直让她无语凝噎,想也没想的,低吼了一声:「你的女人不在这里,瞪大眼看清楚!」 战琛捕捉到她话中到醋味,凤眸微微眯了起来,问道:「你说谁?」 「……」 他进一步问道,将她心里的那个名字主动说出来,「萧晨夕?」 「……」 她还是沉默,不出声。 「我跟她没关系。」战琛淡淡地的开口,悠远的声音响起:「我没碰过她。」 顾凉末不冷不热道:「是啊,你跟她没关系,你没碰过她,就是孩子不知道怎么来的。」 「睿睿的爸爸不是我!」他下意识的解释,「是……」 说到这,忽然顿了顿。 理智渐渐浮上来,他混乱不清的意识也渐渐恢復过来。 刚刚,见到她的身影太激动了,再加上她对他又骂又打的,让他竟然把正事给抛到脑后了。 「你等着。」烦躁的扔下一句话,他伸长了手臂,把那个档案袋拿过来,扯开后面的白线,将里面的检验报告拿出来。
427.第427章 无理取闹的最高境界 他连看都没看一眼的,直接扔到她那边,冷言冷语道:「这是我跟睿睿的dna检验结果,拿回来之后我没有看过,做不了假,你自己好好看看,他到底是不是我的儿子。」 闻言,顾凉末愣了一下,随着他说的话,下意识的低了头,拿起了那份检验报告。 最末尾处,写着检验的结果,相似度22.5%。 22.5%,这样低微的相似度,自然是不可能具备他们是亲生父子这一可能性的。 看着那个检验结果,她陷入失神的情绪中,许久没有反应过来。 不是,他的儿子吗? 如果,那个小男孩不是他的儿子,那为什么会有那些照片的存在,为什么,那个孩子的每一次生日,都有他的陪伴? 如果,他不是那个孩子的爸爸,那又是因为什么,那天在办公室里,那个孩子会那么高兴的叫他「爸爸」? 还有一起来的那个女人,如果他们不是父子关系,那她一定会知道,她又为什么会允许自己的孩子那样叫他? 战琛的视线一直都落在她脸上,没有离开。 他看着她盯着那张检验报告出神许久,回神之后眼底又浮上一抹明显到想让人假装看不懂都难的情绪。 即便她没有出声说出自己的怀疑,但却分明,是有的。 她并不相信他。 她以为,是他又在欺骗她。 积攒着的怒气一下子全部涌上来,在他的胸腔之内熊熊烧灼着。 她这样怀疑的目光,比刚才动手抽他的那一巴掌,过分了千倍百倍不止! 漠漠的勾起唇角,无所谓的笑,笑容斯文优雅,却也冰冷彻骨,一字一句问道:「顾凉末,你怀疑我?」 这一刻,他毫不掩饰自己的情绪,骨子里的那种冰冷锋利,如剑般的展现了出来。 顾凉末其实并没有怎么怀疑,她刚刚之所以流露出狐疑不解的情绪,只是因为有些纳闷,如果那个孩子不是他的,又会是谁的。 可没想到,自己的一个眼神竟然被他误会成了怀疑,看着他唇角锋利冷漠的笑,她压制着的怒气也被触动了。 她拿起那份报告单,朝着他那边扔过去,抬眼迎视上他的视线,粉白的唇忍不住勾起来,眸底却全无波动:「依照你今时今日的身份,弄份假的dna鑑定,的确没什么难度,难道不是?」 「呵,」男人笑起来,笑容里隐藏着泯灭的光,却不达眼底,眼里依然是一片冰凉,「顾凉末,你真让我见识到了什么是无理取闹的最高境界!」 他周身围绕着的磅礴的怒气明显,像是要淹没她似的,顾凉末抿了抿唇,没敢出声。 说真的,她有些害怕这样的他。 她本来就没有怀疑,是他硬是曲解了她的意思,不分青红皂白的就朝着她发火,她反击一下,有什么不对了? 不讲理! 还说她无理取闹,他明明,就更胜一筹! 事情的发展最终超出了自己的预料,明明本来可以好好解释的事情,不知怎么的,又吵了起来。
428.第428章 我先回家好好教训你一顿 其实战琛今天真的没存什么欺负她的心思,就是感觉有点想她了,加上结果出来了,又有了底气,想着跟她调调情,缓解下这几天两人间压抑的气氛。 可现在看到她这一脸怀疑他的样子,只觉得一股无名怒火燃烧的剧烈,让他立即有了种该好好「教训」一下眼前这个女人的念头。 将检验报告重新装入档案袋里,他没再搭理她,系了安全带,开了发动机,然后右打方向盘,驶离地下停车场。 上了主路之路,挂上高档,将脚底的油门一踩到底。 车子顿时疾驰出去,徒留下一阵风。 顾凉末被他开车的速度吓了一大跳,因为他加油门太快的缘故,她没准备好,往后摔了一下,砸在椅背上,有种头晕目眩的感觉。 脑中思绪恢復清明之后,她侧首,望向身边正襟危坐的男人,字眼像是从齿缝间一个个蹦出来的,「你发神经啊!」 开这么快,想撞死么! 他自己活够了,她还没有。 战琛没有回头看她,观察着前方的交通情况,听到她这样说,淡淡接下她的话:「对,我发神经。」 发神经也是让她给气的。 「……」 摇下车窗,疾风灌进来,吹在她脸上,乱了髮丝,顾凉末深吸了口气,将心里那抹不舒服给遏制下去,尽量用平静的语气跟他讲道理:「我还没活够,你慢点。」 「没关系,大不了一起死。」男人接话道,语气淡淡漠漠的。 「……」 「你开快了我头晕……」她说出实话,声音裹挟着一抹孱弱,有些明显的不舒服。 战琛用视线的余光瞥了她一眼,却见她一张小脸儿的确是泛出了白色,好像是真的很不舒服的样子,虽然嘴上依然倔犟的没说什么,但却明显放慢了自己的速度,降到了六十。 缓慢行驶了一会儿,又微微侧首看了她一眼,见她的脸色稍微好点了,这才漠漠的问了句:「还头晕?」 她动了动唇,淡淡回答:「好点了。」 说完,转头看向了车窗外面,看着一路快速闪过的繁华景色,问了句:「你要回家?」 他已经好几天都没回去了,这几天里,她也不知道自己是该在那里留下还是怎么样,可笙笙还问过她,爸爸什么时候回来,她没话说,不忍心让孩子知道一些事,就瞒了下来,跟她说爸爸很忙,暂时不会回来了。 小丫头却乖乖的说自己会耐心等他,她心里泛酸,顾及着笙笙,就没有离开。 想着,先过几天再说,毕竟还有笙笙,不能什么都顾及着自己都性子来。 没想到今天事情会发生一场意料之外的转折。 「嗯。」他微微点头,斜着睨了她一眼,笑容玩味:「你欠收拾了,我先回家好好教训你一顿。」 她淡淡的瞥他一眼,晓得再争论下去也辩不过他,索性闭了嘴。 多说多生气,少说少生气。 快到锦地水岸到时候,她想起了正事,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抬眸对身边男人道:「笙笙快放学了,待会儿我去接她。」
429.第429章 你个浑蛋,你撞疼我了! 「不用,」他淡淡拒绝,目光直视着前方的道路,「我那会儿跟付诚说了,让他一会儿接笙笙回来。」 顾凉末:「……」 大哥你家特助还真的是万能的…… 连接上司的孩子放学回家这件事情,都一併承包了。 过了又三四分钟,车子缓缓驶入锦地水岸,战琛把车子停在楼下。 熄火后,他解开身上的安全带,手搭上车门把,刚想着打开车门,下一秒却忽然收回了自己这个动作。 顾凉末刚解开安全带,看到他抽回自己手,下意识的问了句:「怎么了……啊……」 前面是疑问,后面是拖长了尾音的惊唿。 眨眼的功夫,眼前就多了一道暗影,他朝着她这边逼近了过来,气势迫人,笑容带着几分艷丽,「怀疑我,你说,我该怎么『收拾』你?」 刻意在「收拾」二字上加重了音调,令人很轻易的就能产生一些浮想联翩的事情。 「你……让开……」顾凉末被这样的他压的有些喘不过气来,无论是心理上还是身体上,都感到了一股极大的压力。 战琛根本就不理会她说的话,看着她透露出一丝慌乱的小脸儿,唇角的弧度愈发上扬,一手按着她的肩控制着她不让她动,一手抬起解着挂在胸前的条纹领带。 解开了领带,随手一扔,扔到后面去,又开始扯白色衬衫上的水晶纽扣。 三颗扣子解开,他蜜色的胸膛流露出来,线条干净优美。 剑眉轻挑,他脸上的神情沾染着几分邪肆,「虽然在车里『收拾』有点施展不开,但感觉倒是挺新鲜刺激的,我们好像还没有在里面试过呢,不知道滋味怎么样,是不是比室内要好。」 听听,听听,多么理所当然! 顾凉末眼中有淡淡的愠怒浮现出来,看着他衬衫的扣子都解到第四颗了,清晰分明的露出了他的身子,脸色红的欲要滴出血来。 似乎是单手解扣子有些难解,战琛暂时收了按住她肩膀的那只手,又把第四颗解开。 就还剩下两颗了,顾凉末心中剧慌,趁着他低头的空档,忙用力,一把推开他,打开车门就想跑出去。 只是,车门打开了,她眼看着也能跑下去了,却还没等脚步落地的,就感觉有双手又揽在了她的腰上,用力将她给拽了回来。 两具身子碰撞了一下,顾凉末的头正好撞在战琛的胸口,她痛的呻吟了一声,揉着自己被撞疼的额头,柳叶细眉皱的死紧。 炽热的气息从他的鼻息间漫出来,洒在她敏感的耳畔处,感受到他还没有撒手,顾凉末握拳捶打了他两下,气骂道:「你个浑蛋,你撞疼我了!」 男人将她脸上的委屈尽收眼底,不由失笑了声,什么都没说,打开车门,从自己那边下了车,迅速绕过车头,走到她那边。 开了车门,一只手揽着她的腰,一只手滑落到她的腿弯,直接将她给打横抱了起来,朝着电梯那边走过去。
430.第430章 他不要脸了,她还要! 「你做什么?」顾凉末大惊,呵斥了一句,「快放我下来!」 现在正值下班高峰期呢,锦地水岸又是市中心最为繁华的地段,人来人往的,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忽然窜出一个人来。 战琛充耳不闻。 抱着她,一路往前走,也不管两人身上的衣服正凌乱不堪。 顾凉末真心被他这强势的样子气到,烦躁的抵抗他,抓着他的衬衫让他松开自己。 战琛自始至终脸上的神情都平静的可以,跟个局外人似的,不管她怎么撒泼都无动于衷。 抱着她走到电梯门口,凑在她耳边,低声道:「电梯卡在左边口袋里,刷卡。」 她气恼的瞪他,不言不语,也不听他的话。 战琛看着她满脸的倔犟,却是微微笑了,「没关系,你要是不介意我们现在正衣衫不整,可以继续在这里跟我耗。」 「……」 不介意…… 她怎么可能不介意! 他不要脸了,她还要! 冷着一张脸,伸手从他口袋中翻找出磁卡,在电子感应区刷了一下。 「嘀——」的一声,电梯门应声而开。 战琛抱着她走进去,顾凉末垂手把卡又塞入到了他口袋里。 电梯一路上升,最终在那栋专属楼层停下。 两人从里面走出来,顾凉末被逼的没了办法,又拿着钥匙开门。 进了屋,他头也不回的踹上门,「砰」的一声,震的她耳膜有些不舒服。 然后,松了手,把她给放下来,男人一张俊脸冷的像是冬天的冰霜一样,把她逼到墙壁上,倾身压过去。 后面是冰冷的墙壁,前面是他炽热的胸膛,她进无可进,退无可退。 顾凉末盯着他的目光里充斥着明显的警惕,尽量伪装着冷静的情绪,「笙笙待会儿就回来了,你别胡来……」 出乎意料的,战琛却并没有立即对她做什么过分的事情,而是轻咬了下她的唇,哑声道:「为什么怀疑我?」 她都不知道,刚刚在车上的时候,对着那份检验报告所流露出来的狐疑情绪有多么伤人! 他可以接受任何人批判、质疑的目光,但唯独,唯独接受不了她的。 顾凉末没出声。 她根本就没怀疑,所以,面对着这个问题,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说!」他忽然朝着她低吼,声音又冷又重,音调也提高了几分,声音蔓延到了客厅里到每一个角落。 如同一只愤怒的野兽,脸上的神情,还浮现出很明显的狰狞。 顾凉末被他的这一声呵斥吓了一大跳,见过他发火,但真的没见过他像是现在这个样子,水眸深处划过一丝惧怕,却一闪而逝,消失的速度很快,让人根本捕捉不到踪迹。 下一秒,她扬起了头,倔犟的迎视上他的视线,眼角眉梢之间,皆是他熟悉的姿态。 她还是这样。 让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你喊什么!」凉凉的驳斥了一句,她的口吻带着几分不自然,「不管是不是你的孩子,反正你瞒了我这件事不假,我有点儿怀疑的情绪,怎么就不行了?」
431.第431章 我让你回答我! 「当然不行。」他说,语气强势,霸道的要命:「怀疑谁都不能怀疑我。」 「……」顾凉末被他堵了一下,薄唇轻抿,心想这男人不要脸起来的时候,也真是够够的…… 「我想相信你,」她冷笑了下,眼里光芒平静,「可你哪里值得我相信?那天那个女人领着孩子找上去,你连跟我解释一句都没有,就带着他们离开了,你要我怎么相信?」 这事,一直都是她心尖上的一个结。 他那么匆忙的带着他们离开,连跟她留下一句交代都没有,任谁看来,都是心虚…… 她不例外。 战琛怔了怔,似乎是没想到,她会忽然提起那天的事情。 那天,他不是不想解释的…… 只是,即便他想,他又能怎么解释? 总不能跟她说:说他要先离开一下,把晨夕和睿睿送回去吧? 不知道怎么解释,他索性就没有解释,却没想到,在她心里留下了这样浓墨重彩的一笔。 缓了缓自己的语气,掩去几分戾气,他放轻了自己的声音,这次算是给她一个解释:「我跟你说过不止一次了,晨夕对于我来说,真的只是朋友和妹妹,除此之外,没别的关系。」 之前,他还担心那一夜让他们两人产生了些许的牵绊,但这下子,确定了那晚上的人不是他,这唯一的一点儿牵绊,都不復存在了。 「没别的关系,呵。」她勾着唇,轻嘲了一声,「如果真的像你说的那样,没别的关系,那么又为什么有人处心积虑的把照片寄给我,让我知道他们两个人?是,我是不懂你们之间的这些牵绊,但再怎么样,也清楚有人想故意针对我,让我看到这些照片,然后主动离开,成全你们两个!」 战琛盯着她脸上微怒的神情,一丝一毫都不肯放过,沉默了半晌之后,忽然轻扬了下唇,「然后呢?你就这么大度,真的想成全我们了?」 「……」 当然……不想。 这世界上,没有哪个傻子,会愿意将自己喜欢的人拱手送人。 她之所以一开始选择成全他们,只是以为那个孩子是他的儿子而已。 如果不是…… 她闭一闭眼,想着,如果不是,那她真的不应该一退再退了。 心狠狠的悸动了一下,顾凉末掀眸,朝着他望了一眼,然后又收回视线。 「我累了,先去休息一会儿。」淡淡说了句,她推开他,朝着卧室那边走过去。 只是,才刚走了没两步,就倏然感觉到他的手又覆在了她的肩上,将她又拉了回来。 战琛又把她给逼到墙壁上,坚硬厚实的身躯紧紧压在她柔软的身子上,居高临下的俯瞰着她,唇角轻扯了下,漠漠的问:「你还没回答我刚才的问题。」 「你先放开我……」她皱着眉挣扎道,直接将他刚刚说的给自动过滤了。 「我让你回答我!」他骤然又呵斥了一声。 顾凉末猝不及防,没想到他又忽然发火,吓得身子轻颤了下,心里烦乱的要命。
432.第432章 这儿真的已经有了一条小生命了 抬手,捏住她的下颌,微微抬高。 战琛凑近,与她面对面的交汇着目光,「你想要交代,好,我现在给你。检验报告出来了,那个唯一不确定的夜晚现在也确定了,我们分开的这八年里,我没有跟任何一个女人发生什么,也从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 一字一句。 他给她的交代。 然后,不等她说什么的,他就又道:「那份检验报告也是真的,我和他之间有着22.5%的相似度,有血缘关系,但绝对不可能是亲生父子,解释我给了,你爱信不信吧。」 信。 或者不信。 这是她现在,面临着的两条路。 「我……」顾凉末艰涩出声,刚想说句勉勉强强的,也就相信他了。 可话没说完的,却忽然被他从中截断了:「我记得我们好像打过一个赌是吧?」 她一时没反应过来,「……啊?」 「别装傻,」他嗤笑一声,「我说过,如果睿睿不是我的孩子,你就乖乖认输,去跟我领证。」 「……」 「愿赌服输。」男人动了动唇,甩出四个字,带着惯性的霸道。 如果要在一起,非要经歷痛苦;如果选择爱她,非要经歷伤害。那无所谓,他不介意与命运誓死抗争到底,即便伤害累累,面目全非都在所不惜。 顾凉末无奈,抬眸朝着他看过去。 明媚的光线中,他的那张面孔,是那样清晰,妖冶又冷漠。 「战琛!」她叫了他一声,声音透着些许的无力:「我们现在都已经二十七岁了,不再是十八九岁的小孩子了,你做事能不能不要这么冲动,能不能成熟点?」 是,关于那个孩子的身份已经揭开了,她也相信了,但结婚…… 他父亲那边,能过得了这一关吗? 「冲动?」男人重复了一遍这两个字,冷笑了一声,倏然攥紧了她的手腕,力道之大,像是宁死都不肯放手一样,「我知道你担心什么,没关系,我现在就跟他说,你又怀了我的孩子,我倒是想看看,他怎么阻拦!」 说着,他竟真的松开了她的手,长臂一伸,去够放在鞋柜上的手机。 这句话,倒不是说着吓唬她的,他是真真动了这个念头。 对她,他是真的软的硬的都来了,黔驴技穷了,可她却一直都这么一副不愠不火不冷不热的样子,他的耐心都快被消磨殆尽了。 还是觉得,领了证才能靠谱点。 好歹他们有了名正言顺的关系。 顾凉末被他的警告吓到,连忙抓住他的手,不让他打电话,「你闭嘴,别胡说八道……」 「呵……」他发出一声讽刺的笑,然后目光低垂,落向她的肚子,声音凉凉道:「我们都做过这么多次了,也没做什么安全措施。」 然后,他抬手,抚上了她的小腹,倾身朝着她那边凑近,笑音低哑:「说不定,这儿真的已经有了一条小生命了……」 「……」 闻言,顾凉末的脸色顿时白一阵青一阵,看着他那一脸欠揍的神情,气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433.第433章 有了就生下来…… 对,他说的都没错,他们重逢后做过这么多次了,的确是没有做过安全措施,而那唯一一次的买药,买了之后她也没吃。 其实战琛只不过是随口一说,但是她一想到这些,却是当真了,脸色骤然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看到她渐变的神情,男人狭长的凤眸中顿时迸射出一道光亮,促狭问道:「怎么,该不会是真的有了吧?」 顾凉末抬眼,看着他勾着的唇角,只觉得心绪一阵又一阵的飘忽不定。 他的手在她的小腹上停留了一会儿,然后又游弋到了她的左胸口处。 隔着一层布料,他甚至都能隐隐约约的感受到她心脏跳动的频率。 他覆上她的心,掌心炽热的温度,烧灼的她的心发疼。 按着它,知道它也是有形状的,如野兽一般,自在的蛰伏在肋骨深处,存活着。 「没有……」她否认了,但目光却分明是在躲闪着,「你别胡说八道……」 其实,连她自己也没确定,到底是没有还是……有。 算算自己的生理期,努力回想着,上次是什么时候来的。 可越是担心就越是慌乱,她竟然一点印象都没有,记不起来了。 「有了就生下来……」凝视着她眼里的慌乱,他不怀好意的笑,「我又不是养不起。」 说着,他微微向前,抵在她的额头上,垂眼看着她的眼睫,绕过刚刚的话题,跟她算另外一笔帐:「打了我一巴掌,又骂了我几句,到头来还怀疑我,你就没有一点愧疚的心?」 「……」顾凉末刚想说什么,唇却已经被狠狠堵上了,男人把她的手拉到自己面前,一手引导着她解开自己剩下的衬衫纽扣。 顾凉末完全不由自主,由着他胡来,指尖颤抖,手心里有汗液渗出,湿了一片。 第五颗解开,第六颗…… 直到解开最后一颗,他褪下身上白色的衬衫,可是却依然没有就此放过她的打算,握紧了她的手,朝下探去。 将她的手拉到黑裤的拉链处,他勾唇,不怀好意的笑着:「继续……」 像魔音似的,蛊惑她的心神,顾凉末忽然感觉不管是自己的心还是自己的手,都已经不受理智的控制。 她几乎是遵从着身体的本能,跟着他的节奏走。 战琛握紧她的手没松开,一点点的往下。 拉链被拉开,细碎的声音响起来,灌进耳中,周围瞬间被层层欲念包围起来。 然后他又拉起她的手,定睛看过去,瞧见了她手心里面被他吓出来的冷汗。 沉默不语的盯着她的手看了一会儿,男人睫毛轻眨,忽然出乎她意料的俯身,吻上了她葱白如玉的细嫩手指。 沿着指尖,含入唇中,缓慢吞吐着,画面诱惑到极点。 顾凉末硬是被他逼出了一声沙哑的呻吟。 骨节分明的手指一路往下,他放肆的挑逗着她,顾凉末败在他手里,颤声道:「你干什么……」 「你。」 简单的一个字,没有任何多加的修饰。
434.第434章 是我不好,让你难过了 顾凉末最初还没反应过来,串联着自己刚刚问的那句,这才反应过他的这个答案, 双手攀附在他的肩膀上,却不知道自己该推开,该是该迎合。 他俯首,埋在她胸口处轻轻啃噬,留下鲜明的牙印,宣告自己的所有权。 战琛忽然回想起一些事情,回想起在美国的时候,那些风情万种的女性装作有意无意的与他擦身而过顺便作一下挑豆的画面。 她们是聪明人,深谙男人最敏感的部位是哪里,下手的时候,动作熟稔,游刃有余。 她们懂得用什么样的手段才能够挑豆起男人心里面隐藏着的欲望,个个都是调情的高手,同样的,也是对大多数男人来说无法抵抗的诱惑。 只是,她们挑动不了他的兴趣。 逼视着眼前面色微醺的小女人,他忽而回神,潋滟的笑,「不如肉偿吧,我喜欢这样的方式。」 说着,拉起了她的手,将自己的手指嵌入到她的手指里,十指紧扣。 如最古老的一句情话一样:生死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我不喜欢!」顾凉末微微咬牙,抗议道。 「那就由不得你了。」他冷嗤一声,话落,俯身将她打横抱起来,直奔卧室。 他动作快的让她没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等过了几秒头脑才渐次恢復冷静,认清楚眼前的局势,心里微慌,「你放我下来……」 话是抗拒的,但语气里,却真的没听出什么牴触的情绪。 战琛没给她什么回应,也不知道是没听到,还是听到了,却懒得搭理。 走到卧室门口,一脚踹开门,动作间流露出几分迫切。 进去后,直接把她给扔在了床上。 床上铺陈着很厚的软垫,这样摔上去,其实并不疼,但剧烈的晃动幅度,却震的她头有些不舒服。 他姿态强硬的吻上去,听见她喉间被逼迫着发出了一声呻吟。 战琛觉得这种声音对于他来说,简直堪比致命的毒药,占有欲蠢蠢欲动的涌上来,如此强烈,一发不可收拾。 指尖游弋到她的腿心处,有一下没一下的挑豆着,声音有些暗哑,染着明显的晴欲,开口的话却是道歉:「对不起。」 顾凉末一愣,没想到他忽然正经起来,「什么?」 「那天……」他细碎的吻落在她的眉梢眼角,尽是柔爱,「我应该跟你解释一句的,可我没有,一句话没说的,就带着他们走了。」 其实当时他知道她会难过,可当时的情景太复杂了,他根本就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理由来解释,弄到最后还是没跟她说什么。 「……是我不好,让你难过了。」 少见的,服软。 对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可以让他认输的女人低头。 身下,灵活的手指游弋,扯掉她的衣裙,扔到地上。 进入的剎那,战琛有一瞬间的失神。 冷静的弦,却在这一刻彻底崩裂。 他无比清晰的感觉到了她出于身体的本能而抱紧了他,指甲刮过他的肩背,划出痕迹。
435.第435章 你心里只准有我一个 身下的连接点温度炽热,漫出情欲的味道。 肩背上被她的指甲划过的地方,隐隐泛出轻微的疼痛。 疼痛中夹带酥麻,两种极致的感觉,轻易将向来在外人面前冷静的他给逼疯。 顾凉末难耐的低吟了一声,被他压在身下的身子绷紧僵直着,柳眉紧皱,看起来很是不舒服的样子。 听到他的道歉,她也是愣了一下,半晌没回过神来。 「还有那天中午……」他继续道,轻吻她的眼角:「我不应该让你哭。」 那天中午? 心不可抑止的轻颤了一下,她以为那天中午已经将自己的情绪掩饰的很好了,却没想到,离开之际落了泪,还是被他看在了眼里。 战琛的视线一直都停留在她的小脸上,敛了自己平时那副强势冷硬的态度,贴在她的唇边,温声道:「别跟我闹了,好不好?」 好不好。 这话里的祈求之意,如此明显。 见她始终紧闭着唇不肯出声,他不紧不慢的冲撞,「没关系,我有的是耐心等你说一声『好』。」 顾凉末承接着他给的一切,气息全乱了,身上也泛起桃花般的颜色,松了松唇,艰涩开口:「你别……」 「别什么?」他却是迫不及待的打断她,明显不想让她把剩下的话说出来,脸颊贴着她的脸,跟她又耍流氓:「爽不爽?」 「……」 「你别折磨我……」眉心紧皱,她央求了一声。 不轻不重的,她被他折磨的快要疯了! 「呵,」男人低笑,近距离的看着她水眸中泛出的控诉,有一下没一下的咬着她鼻尖,「不舒服是不是?」 顾凉末的声音细若蚊蝇,「嗯……」 「那你跟我说,你不生气了,不跟我闹了,我就让你舒服……」 战琛绝对是个十足十的趁火打劫的人,明明知道她不舒服,身下的动作却越来越慢,成心折磨她。 最后,见她始终咬着唇不松口,男人心思微转,凤眸里划过一抹光,身下直接停了下来。 「战琛!」顾凉末气疯了,随手抓起枕头就往他身上砸,「你给我滚出去!」 他不疾不徐的躲开,一手抓过她的手,一手将她手里的枕头拿过来,丢在地上。 夺枕头的时候,他挪动了下身体,恰巧不小心碰到了她,顾凉末顿时绷直了身子。 他的克制,也抵达底线,决定暂时不跟她纠结这个问题,眼下最重要的,还是餵饱自己重要。 顾凉末的头越来越晕,趁着她意识不清的时候,男人连忙抓住机会,给她洗脑:「凉末,记住现在这种感觉,只有我能给你……从现在开始,你心里只准有我一个,记住,永远都不能离开我……」 她迷迷煳煳的,也不知道是听到了还是没听到,傻傻的说了一声:「嗯……」 「你是谁的?」 「……」 「说!」他陡然用力,加了力道,「说你是我的!」 「我是你的……」顾凉末被他欺负的委屈,纵然意识模煳,声音里却还是裹挟了哭腔:「战琛,我是你的……」
436.第436章 这一身技巧,哪来的? 男人这才满意的勾起唇,亲了亲她的嘴角,喉间溢出一个柔爱性十足的字:「乖……」 一个常年游走在黑暗世界中的男人,通常都是有理智的。 有理智就会有自控,而这一刻,他对情事的自控程度,几乎令她产生了种眩晕的感觉。 这种事情没有谁会天赋异禀,但是他的技巧却分明不显生疏,倒显得有些熟稔。 她有些纳闷,不知道他是怎样学会的这些技巧。 想着,顾凉末忽然抬手,勾住了他的脖颈,眼眸泛出微微的湿润,淡淡叫了他一声,「阿琛。」 「嗯?」 一双美眸微微眯起来,她盯着他,口吻意味深长的问:「你确定自己这些年,没有碰过别的女人?」 男人对她这质疑显然是不开心的,不悦的回应她的话,「什么意思?」 她瞧见他的眼底灼热的气息,漠然问道:「这一身技巧,哪来的?」 「呵……」战琛顿时就笑了,修长如玉的手指抚上了她的唇,然后撬开,指尖在她嘴里搅动,薄唇轻启:「与生俱来的本能,不可以?」 「……」 抱紧她,他不再逗弄他,倒是说了实话,「梦里学会的。」 顾凉末愣了一下,没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半晌才回过神来,脸色顿时大红,一巴掌拍在他肩上,切齿骂道:「你个不要脸的——!」 梦里……亏他好意思说出来! 「你是我的女人……」战琛低下头,呢喃道:「没什么不可以……」 话音刚落,似是想到了什么,他眉头轻皱了下,又道:「我们再要个孩子吧。」 说实话,他对自己真的没什么信心,总觉得只有孩子才能绑住她。 隐约听见他的话,顾凉末下意识的摇头,「我现在不想……」 她并没有做好怀孕的准备,纵然他们之间该解决的问题差不多解决清楚了,可还面临着另外一些问题。 别的不说,首先就是他父亲那边。 「……那就以后要,我给你时间。」他不逼她,给她留有余地,绕过了刚刚的这个话题,转而迳自说道:「记住你现在的样子,只属于我一个人。」 从前、现在、未来。 男人的声音响起又落下,等她回神的时候,已然被他紧拥在了怀里,怀抱里温度高的几乎将她给灼伤。 无意识的搂住他的腰,顾凉末只感觉一阵眼花缭乱,连他的眉眼都不清晰,只能隐约看到他脸上的神情,性感的要命。 所有的诱惑,在这一瞬间释放到极致,惊艷人的眼球,令人忍不住心动。 令人失控的感觉渐渐消退下去,战琛抱着她在床上歇了一会儿,垂首,吻了下她的额,舌尖的蓓蕾触碰到了薄汗的咸涩味道,问:「我抱你去洗一下?」 顾凉末趴在他怀里,没应声。 身上出了汗,有些粘腻,她也很不舒服。 「问你呢, 怎么不说话……」她一直不说话,战琛不知道她又怎么了,低头看过去。 却没想到,手指才刚碰到她的脸的,就被她挥到了一旁,低呵了声:「别动我。」
437.第437章 滚,不用你管! 「我是抱你去洗澡,又没欺负你,」他笑,语气隐含一分无奈,「你沖我发什么脾气。」 顾凉末没搭理他,从床上起身,双脚落地,想要去浴室。 还不太到六点,这个时间点对于现在的深夏时节来说并不算是很晚,太阳依然高挂着,透过落地窗,射进刺目的光芒。 笙笙五点半放学,他刚刚说了让付诚去接她了,应该没一会儿就回来了。 想着,她的脸颊忽然泛上火辣辣的温度。 女儿都快放学回家了,他们居然还趁着这个空档的功夫…… 而且,她上身的衣服都还完好无缺的穿着,只被他扯掉了裙子和底裤。 半掩半露的姿态,让她心里更不舒服,憋屈着咽下了那口气,一言不发的朝着浴室那边走过去。 身后的男人也从容不迫的跟着起了身,慢条斯理的穿了件衣服,跟上她的脚步。 下床的时候还没觉得有什么,刚迈了一步,顾凉末就忽然感觉腿间有点儿不对劲,低头一看,瞧见腿上因为自己站起来的动作蜿蜒而下的湿痕。 脚步不由自主的停顿住。 战琛见她停住脚步,不知道她怎么了,狐疑问道:「不是去洗澡吗,站在这儿做什么?」 他不问她还能镇定点,一问,感觉自己的心肝都要被气炸似的。 「滚,不用你管!」低骂了一句,顾凉末步伐急促的朝着浴室跑了过去。 她腿脚酸软,连点力气都提不起来,站着的身子也摇摇晃晃的不是很稳定,尤其是跑过去的时候,眼看着就像是要即将摔倒似的。 但好在,她是顺着墙跑过去的,一路上扶了两把墙,倒也没发生什么意外。 被莫名其妙的骂了一句,战琛有些莫名奇妙,不知道她忽然发什么火。 收了视线,眉眼低垂,却不经意间看到她刚刚站着的地方留下了一抹湿痕。 微怔了下,随即瞭然了那是什么。 想着刚才她匆忙逃开的身影,他有些忍不住想笑,忍了又忍,最终还是没有忍住,低笑了两声。 顾凉末走进浴室,刚要关上门的,就倏然听到了外面传来的他的低笑声,脸色顿时窘了又窘。 简直,连想暴揍他一顿的念头都产生了。 …… 她洗澡洗的不慢,十几分钟就好了,洗完之后却发现自己没带衣服进来,又不想纡尊降贵的开口让他拿,最终只裹了一条白色的浴巾,就从浴室里走了出来,想要找衣服换上。 他肯定也去洗澡了,这个时候,应该不在卧室里吧? 只是,才刚刚走出来的,就在沙发上看到了他的身影。 战琛正坐在沙发上,拿着一份财经报纸看,听到浴室的门被打开的声音,放下报纸,抬起眼帘,朝着她看了过来。 两个人的视线交汇上,顾凉末的心颤了下,下意识的问,「你洗完了?」 「不洗完我能坐在这里?」他反问一声,冷眼瞪了她一眼,透出几分鄙视的意味。 顾凉末眼前一黑,暗暗磨了磨牙,对他那样的语气和眼神不满到了极点,心里忍不住暗自腹诽:你鄙视谁啊你……
438.第438章 都不笑一下,真丑 战琛从沙发上站起身来,将早已经拿出来给她准备的衣服递过去,顺口说了一声,「麻烦死了。」 洗个澡也这么长时间,他比她晚进的浴室,都出来好几分钟了,她却才出来。 顾凉末没搭理他,目光却顺着他的话看向了他手里,在看清楚他手里拿着的衣物的时候,好不容易平缓下去的脸色又悄然泛出了红晕。 他……竟然连内衣裤都准备好了。 抬手,没好气的夺过来,又回了浴室。 她的脚步匆促,几乎是落荒而逃,战琛在后面看着她的背影,直到被浴室的门板隔绝,唇角微微勾了起来。 过了没一会儿,浴室的门再度被人打开,顾凉末从里面走出来。 只是,才刚刚走出来,还没等回过神来的,就倏然被人拉住了手臂,然后被一股力道扯着,走到了落地窗边。 顾凉末压根来不及反抗,被动的跟着他的脚步,在落地窗边停了下来。 战琛给她准备了一件粉白色的衬衣,下面是一件浅色的中裙,衣服很贴身,将她凹凸有致的身材完美的勾勒了出来,露出两条白皙的小腿。 顾凉末站在原地,身子还是有些僵硬,他揽着她的肩,把她往自己那边带了带,让她的头微斜,靠在他的肩头,呈现出一种依靠的姿势。 夕阳的光透过落地窗照射进来,打在他们两人的身上,这一幕画面显得唯美精緻,处处流露出甜蜜。 男人不似平日般西装革履,洗完澡之后就换了一身灰色的家居服,没了昔日里穿着黑色西装时的冷漠,多了几分柔和。 他拿出手机,翻找到相机的功能,然后切换为自拍的镜头,对着他们两个人,找好角度之后,按下了快门。 「咔嚓」一声,画面定格。 手机屏幕里的照片,她正靠在他的肩头,纯黑髮丝随风飘扬,虽然脸上没什么笑意,但却也没有影响到这张照片的温馨。 他的笑在里面,足够了。 拍完照,战琛把手放下来,盯着那张照片看了一会儿,流露出几分认真的样子来,然后不咸不淡的给了个评价,「都不笑一下,真丑。」 顾凉末:「……」 收了手机,他抬手,搭在她的肩上,看着她还是一脸僵硬的神情,薄唇轻抿了下,笑道:「不过没关系,我不嫌弃你,勉为其难的也就接受了。」 顾凉末抬眸看了他一眼,语气凉凉道:「既然觉得勉为其难,那你不接受啊。」 「我这不是担心你一辈子嫁不出去么,」他低下头,对着她敏感的耳朵说话:「这么凶,又矫情,谁要。」 其实他说的只是一句玩笑话,但不知道为什么,顾凉末却觉得心里莫名其妙的泛出一丝难受,丝丝缕缕的蔓延开来,很快就侵袭了她的整颗心,「有没有人要,就不需要你来操心了。」 似是瞧出了她的不对劲,战琛敛了自己玩笑的态度,「你……」 「你够了!」她像是忽然受到什么刺激一样,朝着他吼了一声,眼眶里有湿热,「觉得我不好,那你就去找好的,整天纠缠我做什么?去找那个女人,她比我好比我温柔比我漂亮,你去找她!……」
439.第439章 可是我爱的人,是你 说完才意识到自己的情绪失控,她及时止了声,顿时有些后悔,但说出去的话,却已经是泼出去的水。 别开视线,不让他瞧见自己眼眶里泛湿的狼狈。 战琛也怔了一下,没想到她的反应这么激烈,沉默的看了她一会儿,忽然抬起手,覆上了她的眼角。 将她眼角的泪拭去,他指尖的触感温凉,声音放轻了一些,「对,她比你好,比你温柔,比你漂亮。」 「……可是我爱的人,是你。」 由始至终。 「她是中美混血人,眼睛是蓝色的,而你的是黑色的;她的头髮偏向黑棕色,而你的是纯黑色;你的左边脸颊上有一个小酒窝,她没有;她的声音比较温柔,你的声音比较清澈;你脾气大,经常对我发火,而她不会;你喜欢粘着我,而她只是依赖我。」他说,将她们两人之间的区别桩桩件件的列出来,然后道:「你们两个的确是有着很大的区别,综合来讲,她的确要比你好,可我不喜欢她,我喜欢的人是顾凉末。」 我喜欢的人是顾凉末。 说了这么多,他无非是想告诉她这一句话。 男人低头吻了她一下,语调平稳,温柔而强势的宣告:「当然,最重要的一点,你是我的,她不是。」 除了你,我谁都不要。 退一步讲她只是个陌生人,进一步讲她算是一个朋友,他们之间的关系,一直都很清晰分明。 她是萧晨夕,只是萧晨夕,永远都不可能代替那个十七岁就出现在了他生命里并且烙刻在了他心尖上的人儿。 顾凉末被他这样的说辞给说的动了心,深唿吸了口气,终于大度的选择不跟他计较什么,顺着他揽着她的动作靠进他怀里,蛰伏在他胸口,声音闷闷的问:「那你以后,还会不会离开我?」 战琛不经大脑的反问了一句:「那你以后会不会赶我离开?」 顾凉末:「……」 她的本意是想听他一句承诺,好歹你说一句「不会再离开你了」啊,你过来问我一句这是什么意思…… 心里好不容易涌起的那一丝丝幻想瞬间破灭,消失的无影无踪,她反手推开了他,朝着沙发那边走过去。 只是,才刚走了两步,手臂就被人从后面扯住了,回头对上男人一脸阴郁的沉闷:「你什么时候说话也这么绕圈子了?」 想听他说好听的,直说就是,何必这么绕来绕去的。 顾凉末沉默不语。 战琛往前走了两步,走到她面前,与她面对面,俯首,轻抵着她的额头,低低的声音绕唇而出:「我不能保证以后不跟你吵架,但我能保证,无论在吵架的时候说出多么过分的话,都是气话,只要你哄哄我,我保证就不生你的气了。」 他脸上专注的神情太动人,唇中说出的情话太腻人,他是令人上瘾的毒品,让她宁愿把自己伤到面目全非的地步都不捨得放手,欲罢不能。 顾凉末到底是心软,抬了头,声音沙哑的问:「你发誓?」
440.第440章 妈妈,我也爱你呀 你发誓,在以后无论说出多么过分的话来,都只是气话,不是真的,不管发生什么,你不会主动松开我的手。 「好,」他点点头,有模有样的举起三根手指,「我发誓。」 她被他这幼稚的举动逗笑,抿了大半天的唇角,终于向上弯了弧度。 「凉末,」他贴在她耳边,轻声唤她的名字,凤眸深处似有爱情的光芒在不断的流转:「我们……」 结婚吧。 最后三个字还没说出来的,忽然「叮咚」一声,门铃响了。 战琛心里顿时有种想揍人的冲动…… 要知道,他刚刚是鼓起了多大的勇气才决定跟她说要结婚啊,可勇气鼓起来了,话也到了唇边了,却竟然这么生生的被人给打断了! 他在这边正郁闷着,顾凉末的心情却是好起来了,连忙抬手将他推到了一旁,走过去开门。 一开门,外面的一大一小两道身影映入眼帘,正是付诚和笙笙。 小丫头因为俩人不去接自己放学郁闷了一路,此时见到爸爸妈妈的身影,一路上不悦的心情又好转了起来,委委屈屈的扁了扁小嘴儿,张开小手臂,要抱抱。 顾凉末失笑,弯腰把她抱在怀里,抱着她走进去,直接将身后任劳任怨上至替上司处理公事下至替上司接女儿放学的付特助给无视了个彻底。 付诚摸了摸鼻子,感觉到自己似乎很不受人待见。 估计就是因为上次琛少故意整顾小姐而造成的,幕后主谋是琛少,背黑锅的人成了他…… 战琛看出顾凉末的小脾气,勾唇淡笑了下,没说话,眼底深处,充斥着满满当当的宠溺。 再回头看向付诚的时候,目光骤变,冰冷如箭,哪里还有刚才的半分温和! 早不回来,晚不回来,偏偏,在他即将要跟她说结婚的时候回来,让他剩下的三个字,硬是生生的堵在了喉间,一个字没说出来。 这口气,护短的某人自然不可能朝着自己女儿发的,只能朝着付特助发了。 「还站在那里做什么?」战琛过河拆桥的说道,说话时的语气淡淡漠漠的,听不出有什么情绪,「想留下来吃完饭再回去?」 付诚:「……」 他招谁惹谁了啊…… 「那琛少,我先回公司了。」付诚默默无语的说了句。 战琛敛了目光,不再看他,淡淡的回应了一句:「嗯。」 「……」 付诚退出去,临走之前,还不忘把门给人关上。 笙笙好几天没见战琛的身影了,忽然见到他,心里高兴得紧,又从顾凉末怀里挣扎着跑到了他怀里去。 顾凉末把小书包从她背上拿下来,看着笙笙一脸高兴的神情,抿了抿唇,说了句,「小没良心的。」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感觉这小傢伙好像比较喜欢自己爸爸。 笙笙往前倾了倾身,在她脸上「吧唧」一下亲了口,声音软糯:「妈妈,我也爱你呀。」 「说好听的没用,」她板着一张脸,不吃她这一套,「自己跟你爸爸解释,我是不会给你求情的。」
441.第441章 你活着活着竟然活成了一个圣母 这么一说,战琛也听出有哪里像是不对劲儿来了,微微皱眉,问道:「怎么了?」 顾凉末看了笙笙一眼,凉凉道:「你问她。」 「笙笙。」男人转回视线,望向怀里的小丫头,意味深长的叫了一声。 笙笙直接转过了脸去,无视了他的疑问,就是不肯说。 顾凉末这才告诉他,「在学校,跟一个小女孩因为谁能坐在靠窗边的位置争执起来了,还动了手。」 血脉传承是这个世界上最奇妙的一种关系,因为笙笙是她和他的孩子,所以不管他们两人的好与坏,都延续到了她的身上,包括脾气大这一毛病。 前天上学的时候,她到校比较早,自己就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坐着,本来坐的好好的,有人却非要跟她换位置,笙笙觉得自己到的早,没有错,竟然还跟人家较真上了,最后两人争执了起来,动了手,洒了一身墨汁。 回家之后,顾凉末原本是想着好好教育她一顿的,可开口的那一瞬间,忽然就想到了战琛对她十七八岁时候的评价,也是这个样子,任性刁蛮不讲理,于是到了嘴边的话,一句也说不出来。 顾凉末话音刚落,笙笙就又转回了头,忽然凑过来搂住她脖子,小声问:「是我做错了吗?」 「嗯?」 小丫头的底气明显弱了几分,软糯着声音问道:「我先动手……是我做错了吗……」 顾凉末摸了摸她的小脸,说:「笙笙没有错,但是以后长大就会懂了,这些事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根本没有争执的必要,你也不需要因为这么一点无关紧要的小事就跟别人生气。」 「哦……」笙笙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眼睛一眨一眨的,忽而又说道:「可是爸爸说了,不准别人欺负我,谁欺负我就让我加倍欺负回去。」 顾凉末:「……」 这口吻,当真跟正抱着他的那个人如出一辙。 琛少爷为他的宝贝女儿制定的这套原则,果然是……不是她随随便便就能够打破的。 战琛侧首,看了顾凉末一眼,抿了抿唇,意味深长的说:「看不出来啊,你活着活着竟然活成了一个圣母……」 故意拉长了尾音,让这话听着多了几分嘲讽的味道。 顾凉末冷眼瞪他,「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战琛笑笑,意有所指道:「只是有点纳闷,某人教育起孩子来的时候一套一套的,怎么轮到自己,就……」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出来。 但想说的意思是什么,却已经不言自明。 顾凉末下意识的想抬手打他,却在抬手的瞬间看到他眼尾处泛出一丝狐狸般的精光,倏然反应过来,收回了自己的手,朝着他笑了笑,「轮到自己也一样。」 战琛斜睨了她一眼,笑笑不说话,把笙笙放了下来。 小丫头自己一个人跑到沙发上拿着平板玩游戏去了,顾凉末站在一边,似笑非笑的问:「你就不问问你女儿有没有被欺负?」
442.第442章 爱都来不及,怎么捨得不要你 笙笙正玩的开心着,战琛看了看她,淡淡道:「我的女儿,不欺负别人就不错了。」 「……」 不讲理是遗传的,天生! 「你教育孩子的方式太偏颇了,」她难得语重心长的跟他说句正经话,「这样会宠坏她,让她长大了后容易心性高,不把别人放在眼里。」 战琛挑了挑眉,全然把她的话给当成耳边风,「不放就不放,她需要把谁放在眼里。」 顾凉末:「……」 看着她那副气鼓鼓的样子,男人微微笑了下,又说了两句好听的话,然后拉着她的手,走到沙发旁坐下来,让她坐在自己身边。 笙笙从平板上收回视线,抬头看了顾凉末一眼,忽然动了动唇,小大人似的说了句:「妈妈,我保证以后乖乖听话,不再惹你生气啦。」 说完,还看了眼身边的男人,冲着他吐了吐舌头,扮了个小鬼脸,一副她很听话的样子。 顾凉末简直败在父女两人手里。 感觉说什么也是废话,没人放在心上,索性直接不说了,闭了嘴。 在不讲理的人面前,她没有发言权。 …… 吃过晚饭,顾凉末陪着笙笙做完了作业,然后哄着她入睡。 抱着小小的人儿,她的手一下一下的轻拍在她的肩上。 从回了卧室,笙笙就没再说话,顾凉末知道她心里在想些什么,但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索性也没有主动出声。 从放学回来,到吃完晚餐,然后回卧室,即便小丫头看上去是一副开心欢乐的样子,但是掩饰在心底里的那一抹不安,她这个当妈妈的,又怎么可能看不明白。 笙笙蜷缩在她怀里,眼帘微微垂着,半晌终于忍不住,闷闷的出了声,「妈妈……」 顾凉末最心疼她这想要说什么却又处处顾及欲言又止的样子,抱着她的力道不由紧了紧,「嗯?」 笙笙眼帘低垂着,盯着自己的鼻尖,声音里溢出明显的不安,「爸爸是不是不想要我们了?」 闻言,顾凉末怔了怔,随即轻戳了下她的小额头,「傻,他怎么捨得不要你。」 爱都来不及。 怎么捨得不要你。 「可是他好几天都没有回家……」小声嘟囔着,语气里有着浓浓的掩饰不住的失落。 「爸爸很忙,」她轻声解释说,摸着那张如瓷娃娃般稚嫩的小脸儿,「有时候忙的没时间回家,不是不要我们了,等有时间了,就会回家的,今天这不是回来了吗。」 「哦……」 话是这样说,可是……算了,不想了。 晚上十点多了,笙笙也有了困意,眼皮沉重,有些睁不开。 「嗯。」顾凉末垂首,轻吻了下她的额际,声音柔软,带着纵容的疼爱与宠溺,「笙笙,睡吧。」 「……」 这一次,回应给她的,只是一片静谧无声。 没几分钟,小丫头髮出了轻而平稳的唿吸声,睡颜安静,像个小天使似的依偎在她怀里,惹人疼爱。 顾凉末看着她小脸上安然的神情,心,愈发的柔软。
443.第443章 顾小姐,你的厚脸皮呢? 翌日,晨光熹微。 温暖的日光透过落地窗,照射到卧室内躺着的两个人的身上。 长久以来体内形成的生物钟,让战琛在六点的时候就准时甦醒了过来。 睁开眼睛,听到耳畔有清浅的唿吸声,男人微微侧首,便看到了身边正安静熟睡的人儿。 胸口处,也跟着传来了毛茸茸的触感,他的心在那一瞬间勐的跳动了一下。 此时,她就侧躺在他怀里,牴触在他的胸口,他不能够很明确很清晰的看到她脸上的神情,不过想来,应该也是安心的。 战琛低下头,在她额上落下一吻,凤眸深处,满腔的柔软爱意溢出。 顾凉末确实是累到了,一觉睡到了天亮,整整一夜都没醒过一次。 他抬手,抚上她白皙柔软的脸颊,顾凉末似乎也是感受到了他的触碰,挥了挥手,将他的手给打开,然后朝着他怀里靠近了些许,继续美滋滋的睡下去。 看着顾凉末睡的安稳的样子,战琛忽然打心里面觉得不平衡。 他这一夜,就没怎么睡得着,四点多的时候才合了合眼,休憩了一会儿,六点又醒了,凭什么,她睡的这么安心。 伸手,将她推离了自己的怀抱,以为顾凉末这样就会醒过来,但她却因为太累的缘故,翻了个身之后,背对着他,睡的更香。 顾凉末身上的睡衣有些往上了,细软的腰肢露出一截来,看的战琛几乎是第一时间起了反应。 男人狭长凤眸里光变得炽热起来,搂着她身体的手,又微微用力,将她的身子给转过来。 顾凉末睡的迷煳,毫无意识,迫于他的力度,被动的又转了身,这样一来,他们面对面,他就清楚的看到她的脸了,柳眉微皱着,不知道是不是睡梦中也不安心。 他忍不住低下头去,吻上她的唇。 顾凉末恍惚间觉得有些不舒服,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咙,无法唿吸,她在睡梦里抵死挣扎着,想要清醒过来,但身子却乏的不行,越想醒来,就越睡的深沉。 战琛轻解开她睡衣上的扣子,从下摆的边缘探进去,抚上她胸前。 宽阔的额上渗出一层薄汗,沿着他侧脸的滑落下来,他温柔的吻着她的鼻尖,动作间满是怜爱。 「嗯……」意识不清中,顾凉末低低呢喃了一声。 战琛轻轻扯开她的腿,将自己送进去。 突如其来的刺痛感,终于让她清醒过来,睁开眼睛,迷濛了三秒,而后反应过来。 看清楚眼前的情况后,倒吸了一口凉气,眼眸微微瞠大,「战琛,你……」 你个浑蛋! …… 良久,一切结束,画上句号。 一室暧昧的声音结束,偌大的卧室里,仍有浓重的情欲味道飘散。 顾凉末抱着被子,蜷缩在一旁,用被子遮挡着自己的脸,连看他一眼都没勇气。 战琛收拾了满室的狼藉,换了床单,这才回到床上,见她一副没脸见人的样子,不禁有些失笑。 长臂一伸,扯过了她用力抱着的被子,连人带被子一起拥入怀里,低哑着声音问:「顾小姐,你的厚脸皮呢?」
444.第444章 想要女人,就不能要脸 顾凉末用力推他,一边推一边说:「离家出走了。」 厚脸皮这东西……早被她不知道丢弃到哪个角落里了。 男人笑,一把拉过她的手,紧握在自己的手心里,不给她挣扎的机会。 战琛拥紧她,密密麻麻的吻落在她的眉梢眼角,微小的动作间,流露出入骨的缱绻。 他倚靠在床头,吃饱喝足之后,俨然一副慵懒的样子,看着她,眼里有笑意:「舒不舒服?」 「……」 顾凉末听的心里憋屈,一巴掌拍在他肩上,卯足了力气,战琛左肩上立刻浮现出五道手指印。 只是,男人却没有一丝半点儿生气的样子,一手拿住她兴风作浪的小手,一手握着她胸前的柔软,语气不怎么正经的问,「还不够?」 「够你妹!」顾凉末气的不行,一把将自己的手抽回来,冷冷的瞪着他,「把你的爪子拿开!」 「就不!」他挑眉,以一种气死人不偿命的态度回应着她,「你是我的女人,不让摸还有理了?」 「……」到底谁有理啊…… 僵持了片刻,见他还是没有要松开她的打算,顾凉末终于忍不下去了,低吼了一声:「放开我,我要去洗澡!」 「正好,我们一起。」某人像狗皮膏药似的粘上来,不管她什么态度,就是没脸没皮的缠着她。 ——想要女人,就不能要脸。 「一起你妹啊一起!」顾凉末一把将他给推开,然后披着身上的丝绒被进了浴室,头也不回的,脚步匆促,像是要急于逃离什么。 战琛看着她匆匆忙忙的身影,忍不住笑出声来。 多久没有拥有过这么好的心情了,他已经无从得知。 只知道,她不在的每一天里,一日之于他而言,便如一年。 「砰」的一声,浴室的门随后被关上。 顾凉末将裹在自己身上的被子扔到了一旁,然后扶着墙,缓缓蹲在了地上。 刚刚,那么剧烈的欢爱,让她的身体有些承受不住,浑身的骨头就像是被人给拿锤子一块一块的敲开了似的,不舒服的很。 半晌,她才扶着墙站了起来,走到镜子旁,看着里面那人的样子,竟然察觉到了陌生。 那,是她么? …… 战琛去侧卧的浴室,随便清洗了一下,然后走出卧室。 笙笙刚好起床,从楼上走下来,一边走一边揉着惺忪的眼睛,头髮乱蓬蓬的,还没有洗漱。 瞧见他从刚从卧室里走出来的身影,哑着嗓子叫了句,「爸爸。」 战琛抬眼瞧见她小小的身影,笑着应了声,走过去,把她抱在怀里,问:「饿不饿?」 起床气还没褪下去,笙笙耷拉着一张小脸,「嗯」了一声。 「爸爸去做饭给你吃。」轻吻了下她的额际,他又轻轻把她放下来。 待会儿还要送笙笙去上学,他不敢缠着她时间太久,没怎么折腾她,过了点儿干瘾就算了,现在时间才七点多。 男人转身进了厨房,正好下一秒顾凉末推开卧室的门走了出来,看着笙笙的身影,又听到了厨房那边传来的动静,缓缓勾唇,笑了。
445.第445章 一点一滴都是幸福在发芽 莫名的,脑中闪过一句话。 ——柴米油盐酱醋茶,一点一滴都是幸福在发芽。 珍惜眼前,如此安好。 …… 七点半吃完饭,两人把小姑娘送去了学校。 回家的路上,顾凉末感觉有些累,倚靠着座背闭着眼睛小憩了一会儿。 待会儿还要去上班,战琛直接把车停在了楼下,两人下车,顾凉末因为疲乏而走的有些慢,没一会儿就被战琛落下了好几步。 她的身影消失在他的视线余光里,男人回头看了看,见她扶着腰一步步艰难挪步的样子,有些好笑,又倒回去,直接拦腰把她给抱了起来。 「哎你——」顾凉末猝不及防,喊了一声,不安的扶着他肩膀。 战琛却理也没理,直接抱着她进了电梯,然后开了门回家。 动作间,完全没有一点儿疲乏的姿态。 进了门,这才把她放下来,唇角微微勾着,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 顾凉末看着他唇角勾起的那抹笑,心里有些郁闷,朝着他翻了个白眼。 嘴上沉默着,心里却忍不住暗自腹诽:明明出力的人是他,按理来说也应该是他累,怎么到头来,没看出他有多么疲乏的,倒是她自己,累的连句话都不想多说…… 体力好,男女之间也不应该差距这么大吧,造物主太不公平了! 「你要是还感觉到累的话,就再休息一会儿,我给你打电话请假。」战琛走到衣柜旁,取出西装外套和黑裤,直接当着她的面换衣服,也不知道避讳一下,坦然自若的样子,没有半点别扭。 「嗯……」顾凉末懒懒的应了声,有气无力的搭理,一双眼睛有意无意的瞄着他。 明明知道非礼勿视的意思,明明知道他换衣服的时候不应该看他,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一双眼睛却像是在他身上落地生根了一样,挪都无法挪开。 很快,战琛换好了工作时要穿的衣服,转过身来。 顾凉末也后知后觉的反应了过来,连忙挪开了自己的视线,不去看他。 战琛转头的那一剎那看到的便是她慌忙挪开自己视线的样子,忍不住低笑了一声。 促狭的笑,顿时充斥在卧室的每一个角落里。 顾凉末羞愤欲死,对于自己刚刚的举动,懊恼的要命。 看什么看啊!都认识这么多年了,早就不知道看过多少次了,还有什么好看的! 现在好了,被人家抓了个正着,以后还指不定怎么拿这事笑她。 「要不是今天还要上班,我真想把自己脱光了,让你仔仔细细的看个够。」战琛盯着她泛红的脸色,言语间暧昧不明。 一边说着,一边迈步走到了她面前,在她面前停下脚步,微微俯低了自己的身子,沙哑着声音说道,「只要你说一句没看够,那我今天就不去公司了,让你好好看个够。」 这话的言外之意再明显不过,是说想陪着她在家里待上一整天了。 当然,虽然嘴上是这么说的,但实际上,到底是谁陪谁,还真的不一定。
446.第446章 迟到也是因为你 「你赶紧去公司吧,要不然都要迟到了。」顾凉末真心受不了他这样子,起身从沙发上坐了起来,伸手推他。 只是,她起身的动作太快,不小心又扯痛了身体,忍不住「嘶」的叫了一声,不舒服的皱起眉。 战琛敏锐的察觉到了她脸上神情的变化,薄唇轻抿了下,低声问了句:「还不舒服?」 「……」 「我昨晚没碰你啊,今天早上也挺克制的啊……」 说着,目光有意无意的朝着她腿间的位置瞥过去,意味深长。 听着他毫不避讳的说着露骨的话,顾凉末又感觉血液全部冲上了脸,一摸,温度滚烫。 男人垂下眼帘,凝着她脸颊上窜起的绯红,透出几分妩媚,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性感的喉结连连滚动。 其实刚刚跟她说的那句,真的只是句玩笑话,但这一刻,看到她这脸红的样子,他倒是真的不想去上班了。 垂首,他凑到她面前,声音里裹挟着明显的暗哑,怀揣着最后一丝希望问道:「真的不用我陪你?」 「不用!」顾凉末回答得斩钉截铁,连想都没有想,直接第一时间就拒绝了,话落,又抬手去推他,催促说:「再不去真的迟到了啊,你还不快去!」 「迟到也是因为你。」男人挑眉,理直气壮的反驳。 「……」 唇角忍不住抽搐了下,她发誓,自己真的,没有见到过比这个男人还无耻的! 「你迟到了跟我有什么关系……」沉默了一会儿,她闷声闷气的反驳了一句,「明明是你自己……」 说到这儿,她及时止了声,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 只是,纵然没有说出来,但那双澄澈的眼眸,却是清晰分明的透露出了一个「你是色鬼」的信息。 就算迟到了,也是他自己的责任,关她什么事…… 「我就说跟你有关系,你能怎样?」他不讲理的反问,少见的跟她耍无赖。 「你……」顾凉末语塞,真心对这男人的厚脸皮程度无语,「算了,不跟你说了。」 话音刚落,他就又倏然朝着她这边靠近了几分,顾凉末心里升起一丝警惕,下意识的抬手抵在了他肩上,不让他再靠近自己。 软了声音,她正儿八经的规劝道:「时间真的不早了,你再不去,到时候肯定有人说你这个高管不以身作则,要是以后员工都因为你给开首例而迟到,我看你怎么办。」 男人显然对她对规劝并不放在心上,嗤笑道:「他们谁敢?」 顾凉末:「……」 战琛看着她那副默默无语的样子,硬是凑上去,在她侧脸上亲吻了一下,然后才直起了腰,低声道:「好了,我先去公司了,你累的话就再休息会儿。」 顾凉末「嗯」了句,而后,又似是不放心般的叮嘱说:「开车慢点。」 像那天他开车时的那个车速,她真的不放心。 听着她不放心的叮嘱,男人心里面衍生了一种现世安稳的感觉,温和应了声:「嗯。」
447.第447章 感情太好了,次数就比较偏高 日子就这样,在一种平淡到不能再平淡的状态下一天天过去。 转眼夏季消失,入了秋,九月里天气的温度,也渐渐泛凉了。 某天,顾凉末闲着没事情做,逛了一圈天涯论坛,无意间看到了一个帖子,讲的是关于夫妻之间的性生活,说是夫妻间一周有三次以上的性生活,两人之间就肯定有很好的感情了。 看着那个帖子,她忍不住伸手揉了揉自己还泛酸的腰,默默的想:他们两人一天都快三次了,这样的规律,那感情是不是……太好了? 他现在基本一有时间就缠着她,无休无止的,她真的感觉自己快要吃不消了。 …… 太阳渐渐往西游走,五点半多的时候,战琛下班回到家。 笙笙刚上一年级,学校里组织了去外市为期一周的秋游,是以家里,只剩下了两个人。 一起吃过晚餐之后,顾凉末再三犹豫了一下,最终决定应该把那个帖子给琛少爷看一下。 收拾了碗筷,负责清洗的人自然不会是她。 等战琛从厨房里走出来,顾凉末拿着手机把那个帖子翻找了出来,给他过目。 本来,她的意思是想告诉他,次数频繁了会伤身体,希望他以后能够节制一下。 只是,战琛却压根就没把这帖子放在心上,百无聊赖的翻到最后,抬眸睨了她一眼,正儿八经道:「这只是统计出来的平均数据而已,有的夫妻感情不好,一周、甚至一个月都不带近亲次的。有的人感情太好,次数就会偏高,每晚都会做,至于我们……就属于后者。感情太好了,所以次数就比较偏高。」 顾凉末:「……」 听着某人这么理直气壮的反驳,她是真心感觉气不打一处来,连一口咬死他的念头都有了。 两人在宽大的沙发上闹了会儿,闹着闹着,场面渐渐失去了控制,最后,顾凉末连自己的衣服什么时候被他给扯光了都不知道。 等感觉到温度变凉,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快要羊入虎口的时候,战琛已经抬起了她的腰。 同时往上一挺,将她贯穿在自己在自己身下。 垂首便瞧见她那小脸儿泛红的模样,心柔软的不像话,升起一股浓烈的怜惜,薄唇落上她的眉眼,轻轻的吻。 嘴里时不时的蹦出两句令人脸红心跳的话,看着她被逗弄的脸色慾要滴出血来的样子,心里不自觉的感到一阵阵的愉悦。 纵情折腾了她差不多两三个小时,战琛差不多也吃了个半饱。 只是,结束了,却没捨得离开她的身体,恋恋不捨的埋在里面,耍赖不肯出来。 「我后天有公事,要去深圳一趟,早上八点的飞机。」他有一下没一下的轻啄着她的唇角,说话时的口吻,泛出浓烈的不舍。 顾凉末被他耗尽了力气,又累又困,脑子也一时处于懵逼状态,听到他这话,一时没回过神来。 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想着他刚刚说的,重复问了一声:「出差吗?」
448.第448章 最大的成就,最大的悲哀 「嗯。」 她抬起眼,对上他的视线,又问:「需要多长时间,很久?」 「最晚也就一周吧,去谈一个合作,如果对方好说话,谈判顺利的话,估计三四天就可以了。」战琛低声答道,磁性的嗓音裹挟着沙哑,泛出诱惑,姿态慵懒,像是得到了餍足的狐狸,「你有没有想要的东西?有的话,我回来的时候给你带回来。」 他说了两件事,两句话,顾凉末却只听到了前者。 所有的精神,也全部都投放在了他说的前半句话上。 沉吟了几秒,她忍不住抬起了双手,主动勾上了他的脖颈,黛眉微皱着,说道:「今天12号,16号就是中秋节,你要出差,就没法陪我过了……」 「嗯。」他清清楚楚的看到了她眼里明显的不情不愿,心里也有些不忍,安慰般的吻了吻她的眼角,声音微低道:「这次的合约挺重要的,付诚一个人解决不了,我必须得亲自过去,后天就得出发,中秋节不能陪你了。」 顾凉末耐心的听着他说完最后一句,薄唇微抿着,一句话也不说,但心情明显的有些低落。 战琛看着她那无意间流露出几分委屈来的样子,心里隐约溢出一丝尖锐的不舒服,或许是她的情绪感染到了他,连带着让他的情绪也跟着低落了下来。 他忽然忍不住想了一个假设。 ——如果她在这一刻撒娇,求他不让他去深圳,留在家里陪她一起过中秋的话,他会不会心软答应她? 没有如果。 他想的这个假设,是不成立的。 十七岁的顾凉末或许真的会这样做,但二十七岁的她,却绝对、绝对不会再做出这样的事。 不再粘人,不再脆弱,满身倔犟,这是她这八年来最大的成就,却也同时是她最大的悲哀。 失落的情绪并没有维持多久,她终究不再是当初那个粘人的小女孩,知道他的公事重要,也不好说什么。 失落褪去,她强撑起一丝精神,在唇角挤出一丝笑:「没事,你先忙正事吧,我自己在家也没关系,反正你忙完了就会回来。」 她这强颜欢笑的模样让战琛看的有些不忍,蹭了蹭她的鼻尖,忽然问了句:「反正笙笙这几天也不在家,要不,你跟我一起去深圳?」 顾凉末一怔。 皱着眉,她认真的思考了会儿。 虽然真的很想跟他一起去,但最终却还是拒绝了他的话:「不了,你又不是去游玩,是去工作的,我跟着你去容易让你分心,还是算了。」 「你在这里照样让我分心。」战琛回了句,蛰伏在她体内渐渐疲软的欲望经过几分钟的休息,又渐渐的生龙活虎了起来,抵着她,虽没有动,却也没有抽身离开的意思。 他盯着她的目光泛出火热的温度,顿了顿又道:「我就白天有事要做,你白天的时候可以在酒店里等我,晚上我就有时间了,带你出去玩。这样正好,我还不用因为你一个人在这里而不放心。」
449.第449章 我说了他在洗澡,你耳朵聋? 「哪有什么不放心的……」她忍不住驳斥了一句,薄唇微启,刚想着再说什么,却感觉到他又律动了起来,小脸儿忍不住更红,下意识的抬手推他,动作间却有几分欲拒还迎。 沉浮中,他忽然要求道:「叫我一声。」 「嗯?」 男人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要求,「叫我一声。」 顾凉末这才反应过来,红着一张脸,声若蚊蝇的叫他:「阿琛……」 她这软绵的声音于他而言,简直就是****最好的助燃剂,像是将要他所有的理智给焚烧干净似的。 最后关头,顾凉末忽然勐然想起一件事来。 她今晚,本来是要跟他商量一下,关于减少减少做这种事的次数这个问题的! 这下好了,什么事都没商量的必要了。 …… 晚上九点多的时候,两人稍稍消停了一会儿,战琛去了浴室洗澡。 地上,两人的衣服杂乱无章的纠缠在一起,他的西装和黑裤,她的衬衣和套裙…… 顾凉末看着,无奈的嘆了口气,走过去把衣服捡起来,扔到脏衣篓里。 看着那几件纠缠在一起的衣服,她想,原来洁癖这种毛病,也是分事情的…… 而像他一般,越是看上去无隙可乘的男人,越是被这些日常琐事中的微小细节给出卖。 忽然,脏衣篓里,他放在西装外套里的行动电话响起来。 顾凉末又不得已弯下腰去,从他口袋里翻找出了电话,目光扫向屏幕,看到上面显示着的是「陆淮南」的名字。 遵从身体的本能,眉头瞬间紧皱了起来。 其实说实话,她对陆淮南并没有很讨厌,他们之间勉勉强强的,也算得上是朋友,但这段日子里,因为程沂禾的缘故,让她对这个男人简直反感到了极点。 这两个月,陆淮南简直天天占据娱乐报的头条,今天和这个玉女明星搞上了,明天又和那个嫩模搞上了云云。 没一天消停过! 她不想接,但手机来电却一直响个不停,像是不接就誓不罢休似的,没办法,顾凉末最终不得已的按下了接听键。 「餵。」 接电话之后,开口就是冷冷淡淡的一个字,没一点儿客气的意思,连个多余的修饰词都没有。 其实说实话,如果能行的话,她连声音都不想出。 陆淮南那边怔了一下,显然是没想到接电话到人会是她,两秒后反应过来,淡淡漠漠的问:「战琛呢?」 「洗澡。」 「让他接电话。」 「我说了他在洗澡,你耳朵聋?」 「……」 「有事说事,没事挂了。」顾凉末不耐烦道,「陆少爷,他很忙,不像你一样,那么有闲情逸緻整天左拥右抱乐的那么开怀的。」 一听她这酸不熘秋的语气,陆淮南也反应过来了,敢情这是在为程沂禾打抱不平呢。 顿了顿,他也懒得跟她计较,扯正事:「我们在金韵,你们也过来吧。」 顾凉末不曾犹豫,连想都没想的就拒绝:「我没空,他也没空。」 拒绝的干脆,倒是一点儿面子都不给陆淮南留。
450.第450章 这次让你看个够 陆淮南冷笑,「真的不过来?」 「……」顾凉末这次直接没搭理他。 「不过来算了,那我让程沂禾不用等了。」说完,他不等她回復的,直接迳自挂断了电话。 挂了电话,顾凉末看着黑了屏幕的手机,只觉得一口气憋在了胸口处,咽不下去,吐不出来。 小脸上满是气恼的神情,垂在双腿两侧的手一再的握紧,她心里忍不住暗自腹诽:陆淮南你个贱人你都把程沂禾带过去了,我还能拒绝么! 大约过了十分钟左右,浴室的门被人从里面打开,只围了一块浴巾的男人从里面缓缓走出来。 凭良心讲,战琛的身材,当真是那种……让女人挪不开目光的。 宽肩窄臀,身材呈倒三角形,肌肤蜜色,此时因为刚刚从浴室里走出来的缘故,髮丝上还有湿漉漉的水珠往下流淌着,顺着他性感的脖颈落下来,一路滑过他的身躯,然后滴落到地上…… 顾凉末盯着他看了老半晌,忘了移开自己的目光。 向来知道他身材好,但知道是一回事,这么清清楚楚的看在眼里,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直到看到男人唇角勾人的笑意近在咫尺,她这才回过神来,连忙收了自己的视线,下意识的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温度烫的惊人。 「躲什么,」男人不怀好意的笑,抬手轻轻捏住了她的下巴,强迫着她转回视线来,「我又不是不让你看,这次让你看个够。」 「……」 呸!谁要看你! 抿着唇,半晌没说话,过了一会儿,才跟他说正事,「刚刚陆淮南打过电话来了。」 「嗯?」 「让你去金韵。」 战琛也没问什么,听到她这样说,只是点了点头,说了句:「好。」 然后找了衣服换上,两人一起下楼,黑色的车子,直接朝着金韵驶过去。 一路上,顾凉末心里那个百般不情愿呀…… 被战琛威胁也就算了,她活着活着怎么就窝囊成了这种地步,连陆淮南,都能掐她的七寸下手威胁她了。 …… 金韵,顶层vip包厢。 阳台上,两个身材修长的男人站在那里,手里各自端着一杯82年的拉菲红酒,半倚在栏杆上。 初秋的夜晚,风有些凉,吹进来打在了彼此的身上。 「你爸那边,没问题了?」 仰首喝了一口酒,陆淮南漫不经心的问道。 说话的时候,眼眸穿过了阳台的透明玻璃,时不时的看向正坐在包厢沙发里的程沂禾。 她正在跟顾凉末聊天,不知道在聊些什么,眉梢眼角处充斥着笑意,脸上的神情也是在他面前很久都不曾有过的放松。 面对着他时所呈现出来的冷漠,褪了个九成九,连带着尖锐与凌厉也一起散尽,身上浮现出一种柔和。 呵…… 他冷冷的勾了勾唇角,笑的自嘲。 随即,收回了自己的目光,调转视线,看向身边的男人。 「我没有跟他说过,」战琛看着外面的繁华夜色,淡淡说道:「他应该知道我们在一起,不过一直都没有表态。随便他吧,等真出了什么问题,再说也不迟。」
451.第451章 既然和好不了,那就分手算了 反正无论如何,这一次,他都不会妥协。 说着,转了话锋,看向陆淮南,状似不经意的问:「你们俩还没有和好?」 陆淮南闻言,怔了一下,随即却是漠漠的勾起了唇,「估计这辈子是和好不了了。」 和好什么的……对于现在的他们来说,是一个太不现实的话题。 「这好办啊,」战琛忽然道,完全没有一点朋友失恋了自己仗义安慰的样子,说的话反其道而行之,完全是一副落井下石的样子:「既然和好不了,那就分手算了。」 陆淮南正喝着酒,听到他这么一句话贸贸然的说出来,呛了一下,喉咙泛起一阵火辣辣的感觉,不舒服到极点。 一张俊颜上流露出惊人的冷漠,他抬手,轻轻擦拭了下嘴角溢出的酒液,薄唇轻启:「这辈子都不可能。」 哪怕这种僵局持续一生,他都不可能做出分手的决定。 大不了,就互相折磨一辈子,一起下地狱。 等到那阵火辣辣的感觉舒缓了一会儿,陆淮南调转视线,重新看向战琛,唇角的笑冷的像是三九寒冰:「有本事,她就跟我耗到老,耗到死。」 「……」 战琛没有回应什么。 眸光悠远,不知道陷入了哪种情绪里。 陆淮南的这个答案,显然,也在他的意料之内。 他等一个人等了八年,八年都没有捨得放弃,陆淮南都没有经歷过这些,他自然是更不可能放手的。 活在黑暗中太久了,难得抓住一抹光明,是说什么都不会松手的。 即便这样的行为,在所有人眼中看来都是自私的行为。 感情这回事儿上,没有几个不自私的,大度的,不过是在乎的程度不够罢了,因为不够在乎,所以可有可无。 仰首,将杯中最后一口酒喝下去,陆淮南走了两步,走到战琛身边才停下,长臂一伸,搭上了他的肩,唇角轻勾,俊颜上流露出一抹淡笑,望着包厢内坐在程沂禾身边的那个女人开口:「你行啊,这么快就把她搞定了。」 陆淮南话音落下,战琛拿着高脚杯的手僵了一下,修长如玉的手指紧贴在杯壁上,指关节处微微泛白,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用力过大而导致的。 沉默了两秒,他压下心里面的情绪,抬起另外一只手,将搭在自己肩上的那只手给拨落。 顺带着,附赠给了某人一记警告意味十足的冰冷眼神。 陆淮南:「……」 陆同学深深的郁闷了。 眼前这人,仍是那个洁癖严重到令人髮指的男人,没错啊! 那刚刚,在包厢里面被顾凉末蹭了一脸口水的样子,是他的幻觉吧? 拨开他的手,战琛仰头喝了口酒,杯中液体倏然见底。 他喝的太勐也太急,有酒液顺着嘴角溢了出来,沿着线条完美的下颌,划过锁骨,缓缓滴落进白色的衬衫里,阴柔美的脸上流露出几分冷冽,惊人的诱惑。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几分钟之后,战琛出于习惯,又回头朝着包厢里面看了一眼。
452.第452章 有个女朋友就不错了 瞧着她脸上安然的笑,他的心也莫名的,跟着安然了下来。 陆淮南看着他脸上泛起的甜蜜的神情,心里那叫一个不是滋味。 这当着他的面呢,有必要这么秀么! 「好了。」战琛抬起手,看了看时间,平平淡淡的口吻:「时间不早了,该回去了。」 「……」 陆少爷的唇角忍不住抽搐了两下,默默无语的看着身边的男人,那目光,简直跟看个外星人无异。 想想是挺可笑的,这才不到十一点呢,向来十二点之前从不睡觉的男人居然说时间不早了。 转身之前,战琛忽然往他那边倾了倾身,问:「你知道用什么样的方式教训女朋友,她们才会听话么?」 陆淮南被他这一本正经的样子迷惑到,竟真的来了兴趣,狐疑道:「什么样的方式?」 战琛顿时就笑了,拍了拍他的肩,低咳一声,好让自己的态度看起来认真点,语重心长的劝告道:「有个女朋友就不错了,你居然还想着教训她,凭你这心理,就註定是个千年光棍的命……」 陆淮南:「……」 男人额上滑下一头黑线,心里默默骂了一声:操! 战琛转了身,回到包厢,见只有顾凉末一个人的身影,淡淡的问了句:「程沂禾呢?」 顾凉末抬手,朝着洗手间的位置指了指,「去洗脸了。」 「哦……」拖长尾音应了一声,战琛琢磨着这正是个好时候,拉着她的手把她给拉了起来,温声道:「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家。」 「哪有……」顾凉末对他这莫名奇妙的样子有些不明所以,看了看手机,「这才十点四十九啊……」 「嗯,」战琛声音低低的应了一声,含煳其辞道:「回家还有正事要做。」 顾凉末更疑惑,「你不是说你忙完了吗?」 战琛:「……」 碰到这么一个情商低的女人,他真的不知道该说是幸还是不幸。 这还当着别人呢,他也不好跟她解释什么,直接动了最有效的一招,脸色冷了下来,阴沉沉的样子:「你走不走?」 顾凉末不怕别的,就怕他这黑脸的样子,见他又不悦了,纵使心里再不想走,却也不敢违抗他的命令。 不情不愿的站起了身,正好看到正从阳台上走过来的陆淮南,冷言冷语道:「好好照顾她。」 陆淮南看着她,嗤笑:「我的女人,不用你操心。」 「陆——」 「好了,走了。」她话未说完的,就被战琛忽然打断了去,拉着她的手往包厢外面走,一边走一边道:「操心这个操心那个,怎么就没见你操心操心我。」 「你不需要我操心……」 顾凉末的声音,淹没在距离的拉长里。 陆淮南看着两人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自己的视距里,唇角无意识的,扯出一抹苦笑。 这种淡淡的爱情,多好。 不剧烈,不炙热。可是任凭海啸飓风,也矢志不渝。 下一秒,一阵轻微细碎的脚步声响起,随即,他的目光跟着看了过去。
453.第453章 想要我怎么样,你说 晚上十一点十三分。 黑色的maybach62缓缓停在老宅门口,熄了火,安静下来。 陆淮南坐在车里,熄了火之后,没有动身,只是微微侧了侧首,看着原本坐在副驾驶座上的那个女人在等到停了车之后,解开身上的安全带,然后打开车门下了车。 程沂禾朝着门口走过去,一步步走的决绝,别说等一等他了,直接连回头一下都没有。 陆淮南看着她纤瘦的身躯隐隐流露出来的骄傲,握着方向盘的手忍不住一再的加大力度,似要把方向盘给捏碎似的。 墨色的眸子里涌动着明显的戾气,阴冷的脸色,宣洩出他的怒火无遗。 程沂禾,你果然有够狠心。 陆淮南想要离开,可是却怎么也丢不下她一个人,她的影子好似鬼魅一般,萦绕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程沂禾走到了门口,一个人打开门,然后一个人进去。 穿过长廊,走到正厅门口,迳自上了楼。 迈步走到最后一个台阶的时候,身后的男人终于忍无可忍地出了声,「还没跟我闹够吗?是想让这样的僵局,一辈子都打不破?」 垂在腿侧的双手,一再的收紧,指甲甚至都陷入了皮肉里,可他却仿佛浑然不觉一般,连疼痛都感觉不到。 几乎是用尽了毕生的自制力,陆淮南才能遏制住自己从骨子里泛出来的戾气,控制着自己,不让自己跟她动手。 程沂禾没有回头,背对着他,听到他说的话,唇角缓缓地勾了起来,冷笑无声。 「不然呢?」她反问,「难不成要让我对一个『杀人兇手』以笑脸相待?」 刻意加重了「杀人兇手」四个字,她所说的每一句话,甚至是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柄尖锐的刀,刺进了他的胸口。 陆淮南终于被她的话触到底线。 三步并作两步,他大步冲过来,走到她身边驻足,掐住她的肩膀,力度之大,足以让她泛起疼痛。 「程沂禾!」咬牙切齿的,他连名带姓叫了她一声,俊颜上的神情泛着狰狞,但狰狞之下却又隐含了一分无奈的痛苦:「你说,到底要怎样,你才肯放过我?」 他发现自己真的太可悲了。 他想:自己怎么能够疯到这种地步? 耳畔蓦然响起一道冷厉又无奈的声音,程沂禾被惊到。 「想要我怎么样,你说。」他的目光锁紧她的脸,冰冰冷冷的声调:「我只要你说出来。」 只要她说出来,他就一定答应,哪怕是要他这条命,他也绝对不会摇一下头! 程沂禾被惊到。 无措中,她抬起了眼,看向面前的男人。 这样的他,她没有见过。 柔软褪尽,温柔不復,现在的他,锋利的像是一柄剑。 「我不要你怎么样。」摇了摇头,她轻轻的说,语气平静的惊人,没有一丝起伏。 陆淮南的目光瞬间冰凉。 动了动唇,讥嘲出声:「你不要我怎么样,可是却一直恨着我。」 程沂禾不想面对这样的他,不想在这种时候承受他的冷言冷语,于是想逃走。
454.第454章 程沂禾,我恨你 陆淮南看到她转身,一把拉住她的手,冰冷的声音从后面传过来:「去哪里?」 「陆——」 不等她说什么的,男人忽然弯下了腰,将她拦腰抱了起来。 程沂禾的理智终于被他这样的动作给打乱,惊慌无措的叫了他一声:「陆淮南!」 陆淮南不说话,抱着她,直接上了楼,朝着卧室的方向走过去。 「砰——」 卧室的门被人踹开,发出一道沉闷的声音,如同周围的气氛一样,压抑的让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陆淮南反手关了门,然后上了锁。 密闭的空间里,他的气息铺天盖地般,将她给包围起来,密不透风。 走到床边,他把怀里的女人扔到床上,随即自己倾身压上去。 俯身,薄唇落上她的眉眼。 只是,他的吻却没有一丝温柔的味道,没有温存时的柔软,兇狠的像是一种发泄。 发泄自己的痛,与怒。 两人面对面的,距离近在咫尺,他鼻息间唿出的灼热气息也洒在了她的耳畔,唿吸时全是他口腔中瀰漫出来的红酒味道。 程沂禾紧张得几乎连唿吸也微不可闻。 她躺在床上,一双眼眸睁着,闭也不闭,任由他对自己侵略,像被抽了线的木偶一样。 没有失神,她看着身上这个男人的目光很全神贯注,看到他涔薄的唇紧紧的抿在一起,看到他因为刚刚粗暴的动作而稍显凌乱的髮丝,额前的偶尔掠过浓密的眼睫,看到他那双隐藏在长睫下的冷寂黯淡的眼眸。 何其美,诱惑的让人卸下了防备。 异物突如其来的刺入,让她疼的咬住了自己的下唇,面色苍白,透出病态。 陆淮南故意弄疼她,一点儿怜香惜玉的心都没有。 程沂禾咬紧牙关,却没有拒绝,硬生生的,承受着。 「程沂禾!」瞧着她的冷漠,陆淮南心里的怒更是汹涌,低吼着连名带姓的叫她,抬手捏住她的下巴,狠狠的抬高,冰冷的字眼从唇中溢出来,「说!」 疼痛所致,她皱紧了眉,轻轻问:「说什么?」 「说爱我!」 强势的姿态,像是容不得她的一句拒绝。 唇角轻勾起来,她笑的像是开到茶靡的花,没有拒绝,竟真的遂了他的意思:「我爱你。」 她妥协了。 他该高兴的,是不是? 可为什么,为什么他心里的怒,反而有增无减? 身下的律动,一下重过一下,像是要把她给折磨死似的,最终还是她忍不住,硬生生的被他逼出了一声呻吟。 陆淮南冷了一晚上的脸,终于浮现出了丝丝入扣的笑。 只是这笑,却分明夹杂着讥诮冷漠种种情绪,说出的话,也是伤人的:「看,就算你心里再恨我,可你的身体,却是很爱我的。」 「……」她咬紧唇,最后都咬出了血来,都不肯出声回应一声。 「程沂禾,」他叫她一声,然后说:「我恨你。」 最简单的三个字,是他心里面最直接的想法。 程沂禾看到他脸上的神情在说话的时候颤动了一下,但很快就又消退了下去。
455.第455章 沂禾,你的血是冷的 她不敢再看他,害怕自己哭出来,调转了视线,看向窗外的那一片琉璃灯火,繁华夜色。 身下传来的刺痛感,一波又一波,排山倒海似的涌了上来,覆没了名为自尊的世界。 她的这副态度,忽然惹怒了在她身上肆虐的男人。 陆淮南忽然伸手,捧住了她的脸,硬是把她的脸给抬高。 「陆淮南!」 「你不是恨我吗?」男人唇角的笑泛出狰狞,忽然伸手,拿过了放在床头上昔日为她削过无数苹果的刀子来,强行塞进了她的手里,「那动手啊!」 程沂禾把脸转向侧边,闭上眼睛。 「你现在不理智。」 她冷静的说,自持平稳,眼里温漠无波,相比起他来,倒真的是理智,连一点的情绪都没有。 「沂禾,」他的目光锁紧在她的脸上,认认真真的跟她讲一个事实:「你的血是冷的。」 「所以,」她动了动唇,问:「你还不对一个冷血的女人放手吗?」 陆淮南望着她脸上的平静,笑了笑,忽然从她体内抽身而出。 那么果断,那么迅速,毫不犹豫。 明明前一秒他还那么疯狂的在她身体里纵慾,可后一秒,他却离开的这么决绝,一点留恋都没有了。 程沂禾眼睁睁的看着他撤离自己的身体,决绝冷漠,像是一夜缠绵过后各奔东西的陌生人。 她的身体因为他的抽离,而在一瞬间空旷下来。 陆淮南从她身上起身,劲瘦的身体暴露在了她的眼底,连带着那些痕迹。 男人伸手,从床头柜的纸巾盒里抽了两张纸巾,轻轻的擦拭着自己,浑然不觉得自己眼下的动作,有多么令人羞赫。 没有发泄出来,但却已然没了心思,说收就能收。 最终还是觉得难堪,她闭上眼睛,似乎这样就能够躲避掉那份难为情。 陆淮南对她的漠然视若无睹,慢条斯理的擦拭完自己。 然后,他用冷的惊人的目光看向她,平铺直叙的说:「没关系,我有的是时间陪你耗。一天、一年、一辈子,我都能等。直到老去,死去。」 说完,他起身站起来,穿好衣服,转身,迈步离开了卧室。 出去的时候,卧室的门被摔的震天响。 程沂禾这才睁开眼睛,忍着那股不舒服,也从床上下来,随随便便披了一件外套,朝着浴室走了过去。 开了冷水的阀门,冰凉的清水淅淅沥沥的洒落下来,浇在她的身上。 白色的身躯上,因为刚刚那一场情事而残留下来的粉红色痕迹,正鲜艷着。 …… 14号,上午。 战琛早起了床,简单收拾了一些日常用品,付诚开车过来,送他去机场。 昨晚上,他再三问了顾凉末,要不要跟着他一起去深圳,可她的答案却一直都坚定着,没有动摇过一分,说自己不去。 她拒绝了好几次,他也不好再过分的勉强她。 八点的时候,飞机准时起飞,很快就抵达了深圳。 下飞机之后,战琛先是翻找出了行动电话,开机,给她打过电话去报平安。
456.第456章 甜言蜜语,说给左耳听 电话里,啰啰嗦嗦的叮嘱了她一些事情,一个人在c市小心点,注意自己的安全。 一向沉默寡言的男人,难得说出这样一番话。 顾凉末一直都耐心的听着,听到最后几句的时候,忍不住起了满头黑线。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出了错觉,她总觉得,在战琛眼里,自己总像个什么事都不懂的孩子一样。 甚至……还不如笙笙。 回应他时的口吻,也隐隐流露出一丝无可奈何。 但心里面,却是甜甜蜜蜜的。 挂了电话,她去浴室洗了个澡,然后躺上床。 空荡荡的房间,空荡荡的床,她抱着他的枕头,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想着刚才他啰嗦的那一堆话,忍不住勾唇笑了起来。 这样的安静平稳,甜蜜幸福,能持续多久? …… 九月十六号,农历八月十五,中秋节。 晚上,顾凉末叫了外卖,吃过之后去浴室洗澡,洗完后刚从浴室里走出来,放在沙发上的手机就响了。 关上浴室的门,她踱步走过去,拿起手机,看了眼屏幕上显示着的名字,见是战琛打过来的,呆了一秒后接了起来。 「餵……」接起电话,她稍稍拖长了一下尾音,口吻间,溢出几分明显的甜蜜。 男人磁性的嗓音在她耳畔响起:「在干嘛?」 「跟你打电话啊。」顾凉末笑了笑,故意逗他,然后又反问了句:「你呢,在做什么?」 「我好像比你有良心点……」男人淡淡道,「因为我有在想你。」 讲真,战琛真的不是那种特别会说甜言蜜语哄女朋友开心的男人,通常情况下,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都是心里想的,不会绕什么弯子,基本没心口不一的时候。 顾凉末听着最后的那句「我有在想你」,唇角忍不住向上弯了几分,贝齿微露,发自内心的笑,愉悦欢实。 默契似的,两人同时都沉默了一会儿。 大概两三秒之后,顾凉末才出了声,「你等会儿,我换个耳朵跟你打电话。」 战琛一怔,对她莫名奇妙的话感到有些不解,「怎么了?」 顾凉末汗,「……你没有听说过一句话?」 他仍不解,「嗯?」 其实,凭良心说,难怪他不懂,近三十年的情史上,就留下了「顾凉末」这一个名字,又没跟谁谈过恋爱,哪里懂这些套路。 顾小姐给他普及知识:「人的左耳由右脑控制,而在人脑分工中,右脑半球负责感性直观思维,对情感类体验更为敏锐。还有,左耳和心脏特别接近,情感更容易传达到内心。」 男人挑眉,「所以?」 也不知是感觉有些害羞还是怎么的,顾凉末的声音变低了几分,跟他说那句话:「所以甜言蜜语,说给左耳听啊。」 她话音刚落,电话那边忽然传出一阵低笑声。 声音很清晰,她都听的清清楚楚了,顾凉末暗自郁闷起来,笑你妹啊笑! 战琛有样学样的,换了左手拿手机,放到左耳上,促狭说道:「嗯,我现在也把手机放到左耳上了,有什么甜言蜜语,你尽管说,我听着。」
457.第457章 又没团圆,吃什么月饼 顾凉末:「……」 还能不能要点脸了! 「你耍赖!」她被他气的心里憋火,抗议出声,默了三秒,又忍不住跟他抱怨:「应该你说给我听啊……」 「我说想你了,甜言蜜语已经说完了。」战琛笑笑,「但你还没有说你想我,所以现在该轮到你跟我说了。」 「……」 就那句,也能算得上是「甜言蜜语」? 久不闻她出声,战琛出声催促道:「快说,我还在听着呢。」 顾凉末却是跟他较上真了,「我才不说,也没什么好说的。」 话音落下,她像是害怕他会揪住这个话题不放,没等他回话的,自己就主动转移开了话题,问道:「你今晚上在哪里吃的饭?有没有吃月饼?」 「没在哪里,在酒店餐厅里吃的。」战琛淡淡答道:「刚才前台那边送过月饼来了,我放一旁了,还没有吃。」 她那点想要逃避「甜言蜜语」这个话题的小心思,如何能逃过他这个心理硕士学位的人的眼睛,不是没看穿,只是看穿了,却懒得揭穿而已。 知道这是个嘴笨的,指望着她说什么甜言蜜语……还是算了吧。 「为什么不吃?」顾凉末闷闷的反问:「今天中秋节啊。」 边说着,边掀开被子下了床,拉开阳台的门,走过去,倚靠在白玉栏杆上,看着窗外悬挂着的那一弯明月,眼睛里面亮晶晶的,有喜悦的情绪在涌动。 幸福的味道裹挟其中,如此显而易见。 战琛也在同一时间抬起了头,看向挂在黝黑天幕中的圆月,凤眸底处溢出柔和的满足,但说话的口吻却有些明显的郁闷:「你在c市,我在深圳,隔着这么一大段距离,又没团圆,吃什么月饼。」 他不说还好,这么一说,也牵扯起了顾凉末的一些低迷情绪,一时间沉默下来。 好一会儿后她才出声,小声叫他:「阿琛?」 「嗯?」 「你有没有在看月亮?」 「嗯。」 「我也在看。」 「嗯。」 「……」 大哥你多说句话能死还是怎么的…… 又不是不会说话,怎么就只会说「嗯嗯嗯」了! 「工作忙完多少了?」估计指望着这人说句情话是不太可能了,她说到正事上,「还有几天才能回来?」 「估计还得等两天吧……合作方咬住了一口差价,不想让步,想让我们让出一成的利益,付诚还在继续跟他们周旋着。」战琛低着声音说道,说完,又似是保证似的说了句:「等忙完了,我马上回去。」 顾凉末闷闷不乐的回应了一声:「嗯……」 顾凉末知道他这是在工作,自己不该不懂事,是以,哪怕再想他,再想和他说话,也不能太过分了。 收了视线,转身回到卧室,眼角的余光里瞥到了挂在墙壁上的时钟,已经十一点了。 他白天是要工作的,现在都已经累一天了,也应该休息了,所以她还是把电话挂了吧? 「十一点了,你快去休息吧,」打了个哈欠,她轻声说:「我也乏了,想睡觉了。」
458.第458章 晚安晚安,么么哒 「嗯。」战琛如是应着,可却没有捨得挂断电话,一再的拖延之后,轻声跟她说:「去睡吧,晚安。」 顾凉末感觉得出来,其实他也并不想就这样挂断电话,心里像是沾满了蜜糖的滋味一样,很甜很甜。 就是那样一个鬼使神差。 就是那样一个不由自主。 挂断电话的前一秒,顾凉末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勇气,抛却了刚刚的羞赫情绪,竟然出乎他意料的说了句,「阿琛,晚安,么嘛!」 战琛:「……」 「……该死的!」一剎那的愣神之后,战琛反应过来,低声骂了一句,感觉自己耳边似乎还一直迴荡着她刚刚的那一声吻声,只觉得头都要炸开,语带威胁的说道:「顾凉末,你有本事等我回去的时候再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 字里行间,透出一股狠戾。 像是,如果现在她在他面前,他就能把她给撕裂生吞入腹似的。 顾凉末听着他这语气,心忍不住颤了一下,但想着他此刻正在深圳,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胆子渐渐的,也大起来了。 「哎呀人家的小心脏好怕怕呀!」她掩唇笑了声,语气中的恐惧半真半假,让人分辨不出来,「阿琛哥哥最幼稚最小心眼了!还请阿琛哥哥回来的时候记得要怜香惜玉哦!」 一声暧昧不明的「阿琛哥哥」,几乎让某人当场爆炸,只觉得全身的血液忽然都朝着身下某个部位逆流而去,连骨头都变得疼痛难忍了起来。 而那些欲火,此刻也翻倍的涌上了他的脑海,让他不得安宁。 不沖别的,就冲着顾凉末说的这句话,战琛感觉自己今天是非要在冷水里泡半天了。 「顾凉末……」他微微咬牙,唇角的笑十足邪恶,极力的隐忍住了那股滔天狂烈的欲望,一个字一个字咬牙切齿的说:「希望我回去那天晚上你也能像现在一样放肆……」 听出他语气里的火热,顾凉末想笑,却又得忍住,憋的脸色都涨红了起来。 「真想现在就回去,把你好好收拾一顿!」 「行了,你也别想这些不现实的事情了……好好工作,不要分心啊。」顾凉末尽量维繫着自己平静的语气,一边说,一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感受着那滚烫的温度。 最后,声音不自觉的低了下来,细若蚊蝇道:「好了,先不说了,我真的挂了,你记得早点睡觉,休息好第二天才有精神工作,知道吗?」 「……」 「晚安晚安,么么哒。」 说完,不等他再回应什么的,她迅速而果断的按下了挂断键。 身在深圳的战琛,听着手机里面传来的「嘟嘟」的忙音,再回想着她刚刚那句「么么哒」,有生以来第一次,尝试到了所谓的「归心似箭」是种怎样的难受滋味! 挂了电话,战琛看了看时间。 现在刚好十一点多,十一点半的时候,他还有一场会议要开。 放下手机,去浴室简单洗漱了一下,然后换了衣服,开车去往锋远在深圳的分公司。
459.第459章 这场合作,是一场赌博(1) 锋远分部,高层会议室。 深圳的分公司不是以房地产开发为主产业,主打女性用品,各种服装香水以及日常用品等等。 而这场会议的主要内容,就是讨论即将上市的公司旗下最知名的服装系列angel之秋季最新款。 而因为这是锋远分公司要出的产品,广告代言商无疑也是很浓墨重彩的一笔,如果代言成功,那从中可获取的利润,也是不可估量的一笔财富。 会议室里,安安静静的,只有各种资料翻动的「沙沙」声,战琛坐在首席座上,身上散发出一种不容人反抗的主宰性气势。 ppt演讲完毕,助理按下了会议室里灯光的按钮,灯光顿时投射下来,偌大的会议室里,骤然敞亮无比。 锋远的合作方是深圳一家很着名的代言公司,sk。 sk的第二执行者周斯岩随即拉开椅子站起身来,朝着首席座上的那个男人微微颔了下首,说话时的语气恭敬:「琛少,关于这一期的合作,我司的诚意,您以及在座的各位,也应该有目共睹了吧?」 没有人说话,会议室内是一片鸦雀无声。 而所有人的目光,几乎都落在了会议桌尽头的那个男人身上。 战琛双腿交叠的坐在那里,眉眼低垂着,额前的碎发有些长了,恰巧遮挡住了眼睫。 因为低头的缘故,连带着将他的目光也一併遮挡了去。 修身裁剪的黑色西装穿在他身上,将他整个人衬托的有些偏暗色调。 沉默半晌,他终于有了反应,将手里的笔「啪」的一下轻摔在了桌面上。 指骨轻轻敲了两下桌面,薄唇轻启,薄凉的声音在一瞬间绕唇而出:「贵公司的诚意到底像不像周总说的那样,我们只看两个方面就可以。其一:sk现在的总裁封骞;其二:sk给出的广告报价。」 说完,他调转视线,看向周斯岩。 转了话锋,跟人家一点儿客气的意思都没有:「这场会议的重要性不言自明,甚至连我都从c市大老远的跑到了深圳,但封总却无故缺席,这件事情,总得给锋远一个说法吧?」 到底也是见过几分世面的男人,面对着他这咄咄逼人的态度,周斯岩面色不改半分。 他接了他的质问,回答道:「封总今天真的是有很重要的事情在身,所以才没来得及参加这场会议,这件事是sk的不对,但也实属无奈,希望琛少能够谅解,而且关于这件事,我刚刚已经跟付特助解释过一次了。」 付诚:「……」 像是平地噼下来一个雷一样,炸的他有些崩溃。 战琛的目光随即朝着他这边看过来,付诚没办法,只得迎视着,低着头道:「琛少,周副总之前的确有提过这件事。」 但周斯岩也就是说封骞有重要事情在身,没办法参加这场会议,并没有具体说明白是因为什么事情。 「好,」战琛难得的好说话,竟然真的放过这个问题了,没有再继续多做纠缠,话锋一转,绕到第二个问题上,「那我们现在就来谈谈第二个问题。」
460.第460章 这场合作,是一场赌博(2) 说着,他抬手,拿起了办公桌上摆放在自己面前的一份文件,甩向前方,凤眸中隐隐浮现出冷厉的机锋:「贵公司提出的adquotation,可是有点高啊……」 付诚就坐在他的左边,看到他甩出来的那份资料,出于好奇的心里,偷偷瞄了一眼。 只是,不瞄不知道,一瞄简直吓一跳! 那份资料上面,白纸黑字,清清楚楚到标註着这样的十位阿拉伯:3000000000。 三十亿…… 付特助脑门上顿时滑下三条黑线,窘到了无语凝噎的地步。 有点高?! 这特么叫有点高?! sk先是提出要让锋远让出一成的利,然后又把代言费提升到三十亿,这是想直接敲诈?! 面对战琛冷色音调的质问,周斯岩不慌不忙,心平气和的解释道:「sk的市场价值,不必我们多说,琛少肯定是有了解的。封总是整个集团的最高决策者,每天业务缠身,忙的从来就不会亲自动手参与我们接下的任何一支广告。但这一次,从头到尾,所有的东西都是封总接手,亲自负责的,所以三十亿,算不上是很高,而且想必这笔钱对于琛少来说,也不过是琛少身价的九牛一毛吧?」 「……」战琛没有在第一时间内回应。 脑中思维迅速运转着,权衡了一下周斯岩说这句话的可信度有几分。 封骞。 这个名字,在广告代言圈内,代表着着是什么,不言自明。 神秘、低调、深不可测。 六年前接手公司,坐上sk的总裁之位,公司内大多数的元老不服,而他却以一支夏季服装广告百亿的代言价打破了这个僵局,成功让所有人闭了嘴。 之后,便隐退到了幕后,操纵着公司的一切大小事物,对于公司接手的广告,则从未再参与过。 他在美国的时候,听说过封骞的这一辉煌事迹,也曾看过他亲自动手且全权负责的那支唯一的广告,当时他的心情就有着一丝敬畏。 那支广告,是一款夏日服装的广告,穿在一个小女孩的身上,而那个小女孩则站在簇拥成海的花丛中间。 当然,站在花丛中间,没什么可奇怪的,怪就怪在,那一片花海不是别的花,而是黑色的曼陀罗花。 众所周知,黑色曼陀罗的花语是不可预知的黑暗、死亡和颠沛流离的爱。凡间的无爱与无仇,被伤害的坚韧创痍的心灵,生的不归之路。 这种风格,太阴暗。 当时他心里就有一种直觉,觉得封骞这个男人是一个黑色的男人,且是那种纯黑色,所以敢做出与旁人反其道而行之的事情来。 而与他合作,无疑是一场极度奢华的赌博。 截止到现在这个时候,战琛对这个人都不怎么了解,也没有将他最真实的资料给调查出来。 封骞显然是卖神秘的箇中高手,明白怎样才能勾起对手的兴致,开出挑衅对手底线的条件,以此来探知对手的实力与胆量。
461.第461章 这场合作,是一场赌博(3) 周斯岩见他沉默,继续道:「琛少,您心里也应该清楚,sk对每一支接手的广告都抱着十分负责的态度,连代言人都需要我们经过层层甄选的。」 这就是sk最特别的地方,接手广告、选出代言人来之后,还要经过各位高管的评判,如果代言人与广告的气质不符,那sk不会接拍,宁愿单方面毁约支付赔偿金。 这就是封骞最嚣张的地方。 而他的资本,给了他这样的嚣张。 他敢嚣张,有自信,不把任何事放在眼里,不对任何人畏惧。 而锋远,其实最需要的就是这种合作伙伴。 周斯岩话落之后,战琛迅速把两种结果在脑中过滤了一遍。 一:他拒绝sk的要求,合作失败,然后另外找合作商,想要接手锋远旗下angel代言的广告商自然不在少数,但能不能找到像sk这样对待任何一个细节都认真要求的,这很难说。 二:他同意sk的要求,合作成功,项目完成之后,这笔利润将会很客观,如果后期收益好的话,差不多能达到十二位数,相形见绌,封骞提出的这三十亿代言费,的确算不上什么。 两个选择导致的结果已经有了鲜明的对比,无论怎么算,第一个结果都不可能好过第二个结果。 因为对于锋远来说,金钱已经是抽象化的数字,他们要的不是利益,而是这个项目的成功。 思及此,战琛点点头,道:「可以。」 如果最终的决定是选择后者,那他并不想在这些细节上浪费过多的时间。 他清楚,封骞这人虽然为人嚣张,但在处事这一方面上,却的的确确有着令人折服的资本,很少会和合作方对代言人出演广告的问题产生什么分歧,除非代言人的确不行,与那支广告不适合,入不了他的眼。 周斯岩听到他松口说『可以』,连忙紧随着开口:「琛少,那sk提出的条件……」 战琛伸出右手食指,制止他继续说下去,薄唇轻启,字里行间透出一股子强硬的感觉:「我可以答应三十亿的代言费,但是让锋远让出一成的利益这个条件,我是不可能答应的。」 的确,三十亿的代言费并不过分,而封骞也的确值这个价格,但是一成的利,这代表着他的妥协,处于被动的境地,sk成了主动方,这个条件,他不可能答应。 周斯岩一愣。 随即却是勾唇,缓缓笑了起来:「琛少的反应,果真与封总的预料一模一样。」 战琛不语,知道他话还没有说完,静等着。 果不其然,话落之后,周斯岩从自己那里拿出了一份文件,双手递到战琛面前,微微笑了下,声音恭敬温和:「琛少不如先看看这里面的东西再做决定,也不迟。」 战琛接过来,眼神漠漠,将那份文件打开。 里面的东西,瞬间呈现在他的眼前。 付诚眼尖的察觉到,他在看到那份文件的时候,眸底的漠然倏然染上了一层复杂的光。 心下不禁疑惑,是什么东西,能够挑动琛少的情绪?
462.第462章 不如不遇,倾城色 战琛的目光落在那份文件上。 其实那并不是什么文件,a4纸上印刻着的是一张彩色照片,一名五官妩媚的女子站在海边,穿着一袭拖地浅蓝长裙,青丝随着海风飘扬,微闭着眼睛,脸上的笑愉悦而安然。 而下面,标註着一行小字:不如不遇,倾城色。 纵然所处的场景不同,纵然穿着的衣服、年龄不同,可他却还是一眼认了出来,这就是当年封骞全权负责的那支广告里的小女孩。 只不过,当初的照片是一个小女孩,而现在这张照片,长大了而已。 周斯岩温和解释道:「这是我们总裁夫人,当年封总以第一支广告横空出世,所选的代言人就是她,程曼殊。这些年来无数次的合作商希望让夫人出来代言,可封总却始终没有答应过一次。时隔多年,封总再一次指定夫人为这支广告的代言人,想必提出让一成的利,也应该在琛少的接受范围之内吧?」 「……」战琛忽然有种被人算计了的感觉。 的确,如果这支广告的代言由sk的总裁夫人亲自接手,那提出要锋远让一成的利,算不上是很过分。 而封骞,就是有这样的本事,他提出了过分的要求,却又给了你同等价格甚至高出来的筹码,让你无形当中,便觉得他并不过分了。 程曼殊…… 战琛在心里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然后回想起当初封骞第一支横空出世的广告,隐隐好像明白了什么。 她的名字,与曼陀罗这种花相对应,所以她站在了一片黑色曼陀罗花海中间,而预示着的意思,是恶魔的温柔,无尽的爱情,死亡的前兆,地狱的召唤,悲伤的回忆。 每一项,都是最能触动人心的东西,所以那支广告,带起了狂潮般的反响。 周斯岩见他还是有迟疑,决定把最后一个底线抛出来,话锋一转,问道:「琛少,刚才我所说的封总有重要事情在身,就是去机场给一个人接机,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知道这个人是谁?」 战琛眉眼轻挑,淡淡的抛出答案:「你们总裁夫人?」 周斯岩笑,「琛少是聪明人,想必刚才心里就已经有答案了。……对,夫人这次从法国回来,为的就是angel这支广告的代言,所以封总并不算是缺席,只是对待这场合作,换了一种方式。」 话音落下,一时间会议室里寂寂无声。 所有人都屏息以待,静等着首席座上那个人接下来的反应。 同意,或者拒绝。 这一刻,战琛几乎可以确定,自己是真的真的被人给算计了。 封骞把事情做到这一地步,摆明了是不给他拒绝的机会,他要是再不同意这场合作,对于自身以及锋远,影响的可并不是一丝半点。 战琛给了自己一秒钟犹豫的时间。 这一秒钟之内,他迅速把所有的结果想了一遍,而后分辨出了各种影响。 犹豫过后,他松了口,「好,一成。」 这场战火纷飞的谈判,由此落下帷幕。
463.第463章 那么老了,还总是那么凶…… 谈判结束,以成功宣示告终。 战琛刚从会议室里走出来,下一秒,来电铃声就响了起来。 …… 顾凉末去医院看了看夏轻语,见她病情稳定,在那里陪了她一会儿,十点多的时候,从医院离开。 外面正下着毛绒细雨,她拿了一把黑色的伞,撑在自己头顶,走出了医院门口。 身上穿着一件比较短的裙子,大约能盖住一半大腿的那种,上面织着繁花,外面披了件浅色的针织衫,一头长髮散落下来,铺陈在脑后。 她的五官不妖媚,属于清秀的那种,在这种雨天显得格外清丽,让人看着忍不住心动。 出了医院门口,有年轻的男孩子上来主动搭讪。 男孩子长了张欧洲面孔,中文说的不太流畅,很是蹩脚,手脚一起比划着名,问他们是否能认识一下,做个朋友。 顾凉末看着他,有些想笑,最终却忍了下来,点了点头,说:「可以。」 男孩子看起来大约有二十三四岁的样子,五官分明,正宗的外国洋帅哥。 他本来还担心着顾凉末不答应,但见她点头,笑着说「可以」,顿时脸上浮现出笑意。 低头,赶紧从身上背着的双肩背包里取出里纸笔,想要她的联繫方式。 顾凉末趁着他翻找纸笔的时候,唇角衔着笑从口袋里摸出里手机,慢条斯理的按下了一个号码,拨过去。 男人好听带磁的声音传过来,「餵。」 「我正在被人搭讪。」她说,口吻里透出明显的笑意,屏息听着电话里那个男人浅浅的唿吸声。 战琛的语调不疾不徐,「谁这么不知死活?」 听着他这声音和语气,顾凉末甚至都能够想像得他现在的样子,肯定是唇角微微勾着,眼里却流露出戾气。 「一个看起来挺年轻的男孩子,欧洲面孔,长得还挺帅的。……等下啊,他正在跟我要电话号码呢。」 手不够用了,顾凉末把伞丢在了地上,接过了男孩子递过来的中性笔和便利贴,歪着头,用肩膀夹着电话,拿着笔在手心里转动着,却迟迟没有写。 一边转动着,一边挑衅般的问电话里的男人,「你说,我要不要给他啊,小男孩看起来也就二十三四岁的样子,真的挺年轻,长相端正,又温柔……战先生,你都快三十岁了,那么老了,还总是那么凶……」 战琛忍着情绪,说了句什么,顾凉末眨了眨眼睛,把电话递给了站在自己对面正眼巴巴的等着她落笔的男孩子。 他对她这举动不明所以,指了下自己确定下,这才接过了电话,疑惑道:「whoareyou,whatdoihavetodo?」 战琛不知道说了句什么,那男孩子的脸色渐渐变黑了,最后沉着一张俊脸,抖着手把电话还给了顾凉末,连中性笔和便利贴都不要了,拎着背包脸色难看的走掉。 顾凉末拿着电话,弯腰捡起了伞,一手撑着伞一手接电话,嗔怒道:「战琛,你毁了我一段艷遇。」
464.第464章 那我赔你一辈子,要不要? 男人笑容淡淡,抬眸,看着深圳的好天气,全身都笼罩在光晕里,清声问道:「想我怎么赔偿你?」 顾凉末沉默了一会儿,不知道是不是在思考他的话,半晌后开口,语气懒懒的:「唔……这就要看你的诚意了。」 战琛忍不住眯起眼眸,嘴角微翘,「那我赔你一辈子,要不要?」 顾凉末笑起来,笑容柔软的回答:「要。」 从这声音里,战琛似乎都能想像得出她现在的样子来,唇角肯定勾着,眸中的光芒晶亮无比,一如当年。 「顾凉末,」稍顷,他的声音响起,音质华丽,诱惑的味道丝丝入扣,「你欠收拾呢?」 相隔的距离太远,顾凉末一点儿也不怕他,「有本事你来收拾我啊。」 「……」 「阿琛……」久不闻他出声,她又试探性的叫了句,然后问道:「我现在在街上,你知不知道我今天出门穿的什么?」 「……」 「是裙子,」她告诉他,声音透过介质的传播,清清楚楚的传到了他的耳中,顿了顿,进一步解释:「很短的那种,连大腿都遮不住。而且,我没有穿安全裤……」 「……」 顾凉末用手臂夹着伞,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摸着自己滚烫的脸,试图用手上冰凉的温度来缓解一下脸上的炽热,轻声细语的跟他说:「而且裙子两侧还是镂空的,我穿着丝袜……这里下了雨,风很凉,我穿的针织衫是v领的,风从胸口灌进去,吹在我身上,我感觉有点冷……」 「……」 冷意穿透针织衫,冰冷渗骨,她说话越来越肆无忌惮,「而且丝袜被雨水打湿了,贴在我的腿上,感觉很凉,很不舒服,我想脱了它……」 「……」男人还是不应声。 许是觉得自己的挑衅够了,顾凉末觉得也该适可而止了,止住了这个话题,薄唇一挑,想要说什么。 只是,战琛却在她说话的前一秒出了声,声音淡淡的,温漠无波:「顾凉末。」 「啊?」她打着伞,站在人行横道上,无辜的回应了他一句,仰着头看着乌云密布的天空,想像着他这时候心里起火又发泄不出来的样子,笑意一再的忍不住。 听到他又不出声了,顾凉末又忍不住挑衅了一句:「叫我干嘛啊?」 战琛眯着眸问道:「明天要上班了吧?」 「对啊,」她应一声,不明所以的问:「怎么了?」 「不用去了,」战琛冷声道,「你直接打电话请三天假吧。」 她一怔,虽然没有反应过来,但心里却好像有一个不好的念头在隐隐发酵,「……什么意思?」 「因为我觉得未来三天内你会下不了床。」男人冷笑,他的侧脸夹带着微微的寒意,阳光照射在他的俊颜上,勾勒出清清冷冷的线条。 「……」这次说不出话来的人,轮到了她。 「你给我等着。」 他的语气之骇人,让她甚至都能在脑中勾勒出此刻他身上凌厉的气势,以及锋利的眼神。
465.第465章 电话里不是挺胆大的吗,嗯? 挂了电话,战琛看着黑了屏幕的手机,忍不住一再的握紧。 短裙、丝袜、镂空……顾凉末,你胆子大了。 …… 剩下的事情,付诚一个人能处理好,十七号中午的时候,战琛从深圳出发,下午抵达c市。 下午五点半,顾凉末刚从超市回来,坐公交车回去,到达锦地水岸的时候,提着购物袋下了车。 走进小区后,她低着头,边走边翻找包里的电梯卡。 只是,找出了磁卡,还没等进电梯的,耳畔忽然就传来了一道尖锐的「吱」的声音,打破了寂静的气氛。 这道急促的剎车声来的太过突然,她措手不及吓了一跳,拿在手里的磁卡,也不小心掉落在了地上。 黑色的车子在她眼前停下,车门被人从里面给打开,男人修长笔直的双腿率先迈出来,她的视线,也跟着缓缓上移。 入目的,是她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俊脸。 战琛下了车,关了车门,却并没有往前走,而是整个人靠在了车身上,双臂环绕在胸前,目光微微斜着,看着愣在原地的小女人,意有所指道:「怎么吓得把卡都掉了,电话里不是挺胆大的吗,嗯?」 顾凉末站在原地,怔怔的望着他,目光里透出明显的讶异,失神到连掉在地上的卡都忘了捡。 九月十七号,c市的天气依然有些炎热,而站在她面前的男人,没有穿冰冷暗黑的西装,只穿了一件银灰色的cenci经典款衬衫,袖口微微捲起,至手腕处,散发出一种诱惑的贵族气息。 男人勾起来的唇角处溢出一抹浅笑,看着她的眼神也裹挟着一丝戏嚯,狭长的凤眸,正一眨不眨的盯着她。 「几天没见而已,不认识我了?」战琛淡声问了句,话落,踱步朝着她这边走过来。 顾凉末的目光不小心触及到了他那紧抿着的淡色薄唇,一颗少女心顿时扑通扑通的乱跳一通,看着他越来越近的身影,连忙亡羊补牢般的转回自己的视线,心里自我安慰:别害怕!别担心…… 只是……真的能不害怕,不担心? 顾凉末遵从着身体的本能反应,下意识的避开了男人炽热的目光,俯身,将不小心掉落在地上的电梯卡给捡了起来。 只是,她才刚刚弯下腰,还不等把卡捡起来的,下一瞬,就倏然感觉到自己的右手手腕被人给紧紧攥住了。 男人温凉的指尖触在她不断跳跃着的脉搏上,成功扰乱了她心里所有的冷静与理智。 「战琛……」她心里有一点点的慌,抬眸迎视上他的视线,「你……」 话音未落,才刚说了一个字,他握着她的手就忽然用了力,拉着她就往电梯那走过去。 「哎,我自己会走……」她拧着眉,抗议道:「你别拽我啊……」 「闭嘴!」男人不耐的低声呵斥了一句,口吻间满满的全都是威胁:「再多说一个字我就在这里办了你。」 顾凉末:「……」 吶,做人不要这么无理无耻好不好……
466.第466章 等会儿绝不会轻饶了你 走至电梯一旁,战琛举起她拿着电梯卡的那只手,照着感应区刷了下。 「嘀」的一声,电梯门应声而开,战琛手里微微用力,将她先给推了进去。 他的举止太强势,顾凉末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被动的被推入了电梯里,刚站稳身子,下巴就被他捏住了,用了几分力度,给抬高起来。 然后,他那张俊脸就倏然放大了无数倍,呈现在了她的眼底。 唿吸被掠夺,男人两片温凉的薄唇覆在她的唇上,辗转厮磨。 灵活的舌撬开她的牙关,强势的进攻,纠缠着她的舌尖热舞。 「唔……」好似有道电流在体内蔓延了开了来,顾凉末不舒服的呢喃了一声,浑身上下都变得火热。 双手不由抬起,紧紧攀附住了电梯壁。 是投入,却也在沉沦。 渐渐的,她闭上眼睛,或许是察觉到了她的乖巧顺从,战琛的吻势愈发勐浪起来,连身体都缠绕在了她的身上,不肯放过她,以吻无声的控诉自己这些天来对她的想念。 几分钟的时间,她却感觉像是过了几个世纪,等到她真的憋的快要窒息了,战琛才终于放过了她。 「你……」顾凉末感觉自己的脸泛出火辣辣的温度,底气明显弱了几分,声若蚊蝇的问道:「你不是说还得需要两三天吗……」 昨天晚上,他有说过事情还没有解决啊,她以为还得需要两三天的,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战琛的眸光犹如涉水而过的片叶,闪动出粼粼的波光,只见,他点了点头,认可了她的话:「对。」 顾凉末一个激灵,下意识的出声:「那你还……」 「我没骗你。」他打断她的话,附加了一句:「在你没有挑衅我的情况下,我的确还得需要两三天。」 「……」 「阿琛哥哥、么么哒、镂空短裙、丝袜……」薄唇轻启,磁性的嗓音破唇而出,他将她挑衅过的话桩桩件件的陈列出来,语气裹挟着一抹对她难以忍受的渴望,「觉得我暂时不会回来,所以肆无忌惮的挑衅我,嗯?」 「……」 她去超市之前有洗过澡,柔软馨香的身子泛出一股恬淡的味道,柔软的髮丝时而轻拂过男人的脸庞,带起一阵酥麻的感觉。 战琛看着她,觉得身体的某个部位好像又开始躁动了起来,不由得咽了下口水,喉结连连滚动,声音暗哑道:「顾凉末,我说过,你给我等着。」 「你……」顾凉末被他眸里的火热吓到,吶吶的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看着他充满情欲味道的目光,声音低了又低,弱的可以:「我就是说着玩玩,你别太认真……」 战琛顿时就笑了。 「说着玩玩?」反问一句,他又将她的下巴抬高了些许,唇角衔着的笑夹带着戏嚯,但是说出来的话又让人心悸:「等会儿绝不会轻饶了你。」 语毕,松开了她的下巴,指尖轻轻擦拭掉她嘴角的那一抹湿痕,揽着她腰朝着外面走去。
467.第467章 小别胜新婚 顾凉末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他刚才那勐浪的吻给亲傻了,还是已经习惯了他对自己这种为所欲为的态度,竟没有躲避,也没出声说什么,任由他揽着自己的腰走了出去。 找出钥匙,开了门,一进去,战琛就从后面抱住了她的腰。 本来搂在她细腰上的手,也不知道是早有预谋还是临时起意,游弋到了她的胸前,一左一右握住。 男人往前倾身,凑近了她,鼻息间唿出的温热气息洒在了她的耳畔,覆在她胸前的手也愈发的不老实,偏生嘴上说的话还正儿八经的:「我在深圳的这几天,有没有想我?」 顾凉末看着罩在自己胸前的那两只手,脸色泛红,鲜艷欲滴。 视线的余光里,瞥到了身后没有关好的门。 门都没关,他竟然就这么急…… 「战琛……这是在门口,」她低低出声提醒,声音中裹挟着明显的轻颤:「你别乱来……」 左手拎着的购物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掉在了地上,可她这时候全然顾不了那么多了,抬手去掰他的手,「你先松开我……」 门都没关,要是有人从门口走怎么办。 被人看到他们这样子,她以后都不敢出门了! 只是,她的力气到底是不行,不如他一个大男人的力气大,纵使已经尽力抵抗了,却仍是没起到一丝作用。 「你怎么知道我想乱来的?」战琛咬着她耳垂,低声反问了句。 「……」顾凉末咬唇不语。 他的鼻尖蹭在她的肌肤上,迷离的视线里,看到她的秀耳渐渐因为充血而变得通红,只觉得体内像是有虫子在啃噬,让他又痛又痒,轻声呢喃着:「我很想你……」 曾经,一个人在纽约,无数个失眠的夜晚,他独自一人寂寞坐到天明,深夜时偶尔喃喃自语:凉末,我想你。 在地下拳击场,他与人搏斗,中了一枪气若游丝的时候,想着心里的那一抹温暖,暗自呢喃:凉末,我想你。 在深圳,杂事缠身,中秋节在阳台上一个人望着窗外的圆月,挂了电话之后,一人独语:凉末,我想你。 顾凉末,我想你。 双腿渐渐泛酸,失去了所有力气,顾凉末开始有些站不稳了,跌落进了他炽热的怀抱中。 身上穿着的那件浅色针织衫的扣子,也不知不觉的被他一颗颗的给解开了去。 战琛朝着她这边逼近,分分寸寸,薄唇再度落到她到唇上,这一次却明显的掺杂了侵略的味道,让她禁不住发出声音来,「嗯……」 人都说小别胜新婚。 战琛简直没有哪一刻,比现在更信这句话! 在深圳待了这好几天,又在电话里被她那样给撩拨了一顿,他早就「饿」的不行了,一脚踹上门,直接拦腰抱起她,走向卧室。 …… 两个人刚一到卧室,就滚到了床上,似乎是很顺理成章的一件事。 顾凉末顺着他炽热的目光望过去,却见他的目光正光明正大的停在她胸口微微起伏的顶端,眨都不眨。
468.第468章 我替你说…… 眼帘一抬,她就看到了对方眸底意味不明的笑意,羞赫的情绪充斥了满脑。 深沉的凤眸,直逼人心,让她避无可避,感觉自己好似砧板上的鱼肉。 似是察觉到了顾凉末对他的注视,男人蓦然抬起眼眸,唇角勾起的弧度戏嚯,好似风一吹即散的薄雾。 视线交汇,声色邪肆。 战琛先出声,打破了沉默:「我有没有跟你说过,八年之后,你的身材……变化很『大』……」 刻意在「大」字上加重了声音,说话间,目光有意无意的扫过她的胸口,想要表达的意思是什么,已经不言自明。 看着身上男人夸张的口型,顾凉末顿时有了种咬舌自尽的冲动。 像是浑身的火都被点燃了起来,她看着他那意味深长的眼神打心里面觉得不舒服,心思微转,忽然主动抬手勾住了他的脖子,试图让他处于被动的境地。 微微倾身,薄唇擦过他光洁的下颌。 感受到女人好似蝶翼扑闪般的薄唇掠过,男人眸底的黑色漩涡忍不住更加旖旎。 俯身而下,埋首在她脖颈下微微凸起的锁骨上,惩罚性的撕咬了一下,舌尖辗转而过,烙下酥麻的湿痕。 顾凉末咬紧了下唇,似是害怕自己会不小心叫出声来。 深吻让她的头脑出现了短暂的缺氧状况,如同闪电划过天际,将深沉的黑暗蓦然点亮。 就在她已经做好心里准备承受他接下来的侵犯的时候,战琛却忽然在这一刻停下了自己的动作,轻勾的唇角如讥似嘲,但也流露出了一丝柔软的疼溺。 「怎么不说话?」五官分明的脸庞慢慢凑前,拉近彼此之间的距离,下颌磨蹭着她的鼻尖,牵扯起一股丝丝入扣的痒,「害羞了啊?」 「……」她沉默,小脸上透出几分倔犟。 战琛看着她那一脸倔犟的样子,沙哑着声音低笑了一声。 俊颜埋入她铺陈在枕头上的柔软髮丝间,闻着淡淡的薰衣草花香味,他缓缓的唿吸着,凤眸半睁半合,意味迷离。 「别动……」抗拒般的说了声,顾凉末难受的皱起眉,「痒……」 男人灼热的唿吸洒在她敏感的颈部,感觉酥酥麻麻的,顾凉末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 「哪里痒?」他的声音邪肆的让她心颤,湿热的舌尖忽然涮了一下她的耳蜗,然后轻笑着出声问道:「这样呢?」 好似被电流击中了似的,她的身子失控的颤了一下。 「记得你在电话里是怎样挑衅我的吗,嗯?」男人凤眸微眯着,危险的味道十足,「来,把电话里跟我说过的话再说一遍。」 「……」顾凉末默,现在这个时候,给她十个胆子,她也不敢好么! 「不说是吗?」他涔薄寡淡的唇轻轻弯着,剑眉轻挑,「好,我替你说……」 他将她说过的给叙述一遍,「我幼稚,小心眼……不懂得怜香惜玉,嗯?」 「……」 有生以来,顾凉末切实体会了一把,所谓的「欲哭无泪」,是种什么样的滋味儿……
469.第469章 你不知道,我在深圳有多想你 顾凉末躺在他身下,身子微微蜷缩着,咬着唇不发一语。 话说过了,她自己承认,而且他也听到了,她这时候再反驳……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他的唇划过她的唇,继而一路向下…… 顾凉末脑子里还有一丝清明,察觉到他想做什么,心里一慌,连忙扶住他的肩,阻止了他继续往下的动作,声音轻颤着:「够了……」 她够了,他不够。 战琛没有要就此停止的迹象,对她的阻止,无动于衷,继续饮着于他而言那一杯一碰蚀骨的剧毒。 顾凉末所有的抗拒,最后都化成了不清不楚的呜咽声,她感受到他的唇舌落在自己最不该的地方。 「你不知道,我在深圳有多想你……」男人细语低喃着,情难自控的吻上去,「你却还不知死活的撩拨我……」 异地的分离,本身就让他想她念她,尤其是夜晚的时候,这种感觉更甚。 那天晚上她大着胆子说了那些话,鬼知道他是用了多么大的自控力才忍着去开完了那一场会议的。 顾凉末不敢看他,直愣愣的盯着头顶的水晶吊灯,眼神涣散,微张的唇,溢出细细的呢喃。 像是触碰了某种最不该的禁忌一样,这种感觉让她惊慌无措,身体的本能反应就是推拒。 可是他却根本不给她推拒的机会,几乎是强迫性的,逼着她完完全全的展露在了自己眼底。 直到感觉差不多了,战琛才起身,揽着她的腰,抵着她的唇道:「尝尝你自己的味道。」 「……」她呜咽一声,不遗余力的推开他,拉过被子盖在了自己脸上。 妈的!这一刻,她真的没脸见他…… 男人却又恬不知耻的凑上来,拉开她的被子,盯着她泛红的脸色,问了句:「那件裙子呢?」 「……」 「你在电话里跟我说的那件。」 「……」 「找出来,穿上给我看看。」 「……你闭嘴!」顾凉末终于听不下去了,顺手抄起一个枕头砸在他头上,「还要不要点脸了?」 战琛猝不及防,没想到她会忽然对他动手,正正噹噹的被砸到了头,懵了一下,脸色渐渐泛青,低吼道:「到底谁他妈不要脸?」 昨晚在电话里,要不是她那么不要脸的勾引他,他也不至于在会议结束后……用自己的手摺腾了一晚上! 对于这事,顾凉末明显的心虚,被他这么一吼,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夜,正浓。 …… 翌日,十点多钟,太阳高照的时候,躺在床上的女人才幽幽转醒。 睁开眼睛,第一时间就是看向床头上的闹钟。 十点十九分。 脑子有一瞬间的呆滞空白,一瞬间之后,顾凉末反应过来,连忙扔了手里的闹钟,迅速起床穿衣服。 战琛已经给她准备好了衣服,整整齐齐的放在了枕头一旁。 顾凉末先拿过放在上面的内衣,皱着眉穿上,却因为心里过于慌乱的缘故,怎么也系不好后面的排扣。 心里正烦躁着呢,「咔哒」一声,门又忽然被人打开。
470.第470章 浑蛋——笑什么! 顾凉末听到开门声,脸上的神情一僵。 一秒后反应过来,也不顾的穿衣服了,迅速拉了被子盖上,严丝合缝的遮住自己的身体,脸都遮住了一半,只露出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 而那双眼睛,此刻正充满警惕的看着他! 战琛手里端着一杯牛奶,走进来的第一时间看向她,却瞧见了她眼底满满当当的防备。 薄唇轻勾,男人失笑了一声,踱步走过来,把牛奶放到床边到小桌子上,然后拉她的被子,「起床了。」 被子底下是她一丝不挂的娇躯,顾凉末自然不可能就这么任由他拉开,双手死死的拽紧了被子,皱着眉道:「你别拽我!」 「装什么呢,」微微挑眉,他丝毫不以为意:「还怕我看?」 「……」 「现在再拒绝,是不是有点晚了……」男人嘴角微勾,慢慢倾身朝着她逼近,近在咫尺的盯着她的眼睛,认真吐字道:「昨晚上我不光看了,还摸了……」 顾凉末气急攻心,听到他的流氓话,想也不想的从被子里伸出手,朝着他挥过去。 却见,他眼底深处划过一抹光,像是得逞了的狐狸似的,在她的手即将触碰到自己的前一秒,眼疾手快的伸手,握住了她的皓腕,然后用了巧力,一只手迅速扯开她身上的被子,一只手将她从被子里拎了出来。 ****的娇躯没了掩映,完完全全的暴露在了空气里,温度有些凉,让她身上泛起了一层密密麻麻的小疙瘩。 而刚刚,因为他的忽然闯入尚未扣好排扣的内衣,就挂在她肩上,样子有些狼狈。 战琛视线的余光里全是她****的身躯,看着她挂在肩上的内衣,然后又抬眼看了看她涨成深红色的脸,几度隐忍,最终是没忍住笑出了声来。 「浑蛋——」她被他的笑声给激怒,握拳捶打在他胸口,「笑什么!」 「好了,」战琛不跟她闹,手游弋到她的腰际,把她抱到自己面前,给她系好后面的排扣,然后又从枕头旁拿过准备好的衣服给她穿上,「起来吃点东西,待会儿去超市。」 再次被看光,推拒确实显得矫情了,顾凉末也没反抗,任由着他,听到他说去超市的时候愣了一下,问道:「去超市做什么?」 「买点东西,」他一边帮她穿衣服一边说,「顺便给你买两件衣服。」 「……」 穿好上身的衣服之后,他又拿过一旁准备好的内裤,顾凉末顿觉不自在,咬着唇尴尬出声:「你……给我……我自己穿就行……」 说着,伸手去拿他手里的那一点布料。 战琛却一把挥开了她的手,看着她刻意拉远两人间的距离,眉眼处染上一抹不悦,语气沉沉的,「听话,过来。」 「……」 「过不过来?」 「……」 他没耐心了,直接拉住顾凉末的手臂,将她扯到自己面前,把人抱起来放到自己腿上,帮她又穿好内裤,唇舌逗留在她耳边,低哑着声音道:「现在知道害羞了?早干什么去了?」
471.第471章 喜欢哪件,这件黑色的怎么样? 「……」顾凉末抿着唇,一言不发。 「好了。」终于帮她把全部的衣服给穿好,男人把她放到床上,将放在桌子上的那杯牛奶端过来,递到她面前:「先把牛奶喝了,然后去吃点饭。」 牛奶刚热好没多久,这时候温度刚好,握在掌心里的时候,还能感觉到温热。 顾凉末不想喝,摇头,脸上的神情苦巴巴的,「我不想喝……」 战琛一开始还是有几分耐心的,温和着声音道:「听话。」 顾凉末还是不肯乖乖就范,撒娇道:「阿琛……」 他不吃她这一套,见她不听话,挑了挑眉,语气重了几分,「喝不喝?」 「……」 最终的结果——自然是她妥协。 杯中的白色液体见了底,战琛接过杯子来,从床头的纸巾盒里抽了两张纸巾,拭去她唇角的奶渍。 喝完奶,顾凉末忽然想起正事来,刚刚睁开眼睛第一时间那么着急穿衣服是因为想去上班。 想着,她抓住他的手,「我……」 「帮你请假了。」战琛从她的眼里读出她心里的意思,不动声色的解释道,「请了一周的。」 「……」 「行了,」他从床上站起身来,命令道:「去洗洗手,过来吃饭。」 语毕,率先转身走了出去。 顾凉末坐在床头上,看着他的背影,撇了撇嘴。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心里好……憋屈啊!!! …… 起床后,吃了一顿不知道该称唿为「早餐」还是「午餐」的东西,战琛换了件衣服,拉着她出门。 下了楼,开车出去,朝着超市方向驶过去。 十几分钟后,车子在附近一家大型超市门口停下。 进了大门,两人一起朝着里面走去,一排又一排的货架映入眼帘。 战琛直奔主题,拉着她走向生活用品区。 顾凉末腿软腰酸,走起路来一点力气都没有,大半身子的重量几乎全部承担在她身上。 「喜欢哪双鞋?」 「……」 她不搭理他,他倒也不生气,选了一双自己比较中意的,让售货员打包了起来。 然后继续往前走,最终在一排内衣货架前停下脚步。 「你够了!」顾凉末眼见他的手伸向那排黑色蕾丝花边的内衣,终于忍无可忍,低吼了一句,伸手按住了他的手,微微咬牙道:「你没看到周围有人在看着你么?像看着变态似的……」 战琛被她伸出的手按住,动不了,抬眼朝着周围看了看,看到果然有两名中年妇女在指着他们窃窃私语,不知道说什么。 他并不介意这种异样的目光,反手将她的小手给握在了掌心里,声调很沉、但很清晰的说:「喜欢哪件,这件黑色的怎么样?」 「……」 周围的气氛不喧嚣,很安静,他这低沉的声音,清清楚楚的被那两个人听进了耳中。 一点都不知道要避嫌。 顾凉末始终没出声,战琛只当她是默认了,薄唇再度轻启:「那就这件吧,正好我喜欢你穿黑色的,跟肌肤形成鲜明的对比。」 什么叫「不要脸」,顾凉末简直没有哪一刻比现在还要觉得,这世界上要是这个男人的厚脸皮称第二,绝对没人敢称第一!
472.第472章 机关算尽,还是败给了她的心 旁边议论的那两个中年妇女在原地站了没一会儿就走开了,顾凉末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看到周围没人之后,气恼的抬腿踹向身边的男人。 她腿软,没力气,速度又慢,战琛压根没放在心上,慢条斯理的避开。 没踢到,她在他手臂上用力咬了一口,藉此来发泄自己心里的不悦。 战琛由着她,也没反抗,等她松了口,这才捲起衬衫的袖口,看着被她咬过的地方泛出青紫色,印刻上明显的齿痕,剑眉微皱,「顾凉末,你属狗的?」 「在家就算了,在外面收收你那副无耻的样子!」顾凉末冷冷的瞪他,目光泛出兇恶,实在是受不了他那副没脸没皮的样子。 刚刚,人家还盯着他们看呢,他竟然也什么话都能说出来。 他不怕丢人,她以后出门的时候,还想有脸见人! 「我哪里无耻了?」某人无辜的反问道,眼底是一片波澜不惊的清艷,带着淡淡的笑,让人莫名的有些恍神:「你说,觉得我哪一句说的不是实话?」 「你……」顾凉末语塞。 是,他的确没有说谎,可不知为什么,她心里总觉得……怪怪的。 算了,懒得再搭理他。 顾凉末转了身,直接走人。 只是,才刚刚走出去两步的,手腕又被后面追上来的男人给拉住了,成功阻止了她的脚步。 她气恼道:「松开!」 「在外面当着这么多人面呢,你闹什么。」战琛耐性不足的低语了一句,说着缠了上来,握紧她的小手,修长如玉的手指一根根的插进她的指缝间,扣住她的手,「这么多年了,什么都变了,怎么这副大小姐的架子,就始终没什么变化。」 顾凉末闻言,冷笑了一声,话里有话的说道:「嫌弃我你去找温柔的啊。」 「……」战琛害怕再跟她说下去又得引起不必要的争执,想着赶紧翻过这一篇,拉着她的小手,走向另一排货架:「再去买件睡衣。」 她瞧出他的意图,不买帐,驻足在原地跟双脚生了根似的,任由他拉着。 男人眼中渐渐升起寒意,语气也凉了下来,没好气的质问道:「还走不走了?」 顾凉末微微眯眸,不答反问:「那你还嫌不嫌弃我了?」 「……不嫌弃了,行了吧?」坚毅的唇线紧抿起来,他妥协似的回了一句。 机关算尽,最终还是败给了她的心。 渐渐的,又有人注意到了他们这边的情况,时不时的有人抬手,指指点点的说上两句话。 顾凉末没想到很快又再度成了别人的焦点,也不跟他较真了,直接迈步,走向了那排睡衣睡裤的货架。 她害怕又被别人注视,脚下的步伐走的飞快,都没有等等他。 后面的男人不悦的盯着落下自己径直走在前面的那道纤影,一声无奈的嘆息声几不可闻的从唇齿间溢出,他迈步跟了上去。 走动的过程中,视线的余光里不经意的发现了一旁货架上面挂着的情趣睡衣。
473.第473章 那你当年怎么没有这个本能? 像个吊带一样,只有少的可怜的一点点布料,穿上去,也就仅仅只能遮住重点部位。 颜色是红色,很是鲜艷,落在他的眸中,如同火焰一般,急促而勐烈的燃烧着。 心思微转,战琛脚下的步伐不由放慢了几分,让她一个人走在前面,自己在后面停了停,走到了那排货架前面,动作迅速的取下了那件情趣睡衣,摺叠了一下,放到身后,没让她看见。 然后,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似的,坦然自若的走到了她那边,在她身后站定,若无其事的问:「怎么样,选好了没有?」 「嗯,选好了,就这个吧……」顾凉末没注意到他的异样,只当一切都很正常,说着,将手里拿着的那件浅蓝色的纯棉睡衣拿到他面前,让他看。 其实家里还有睡衣,她也穿不了那么多,本来没想着买的,可他提出来了,而且眼见着周围的人好像有要围上来的趋势,她便顺着他给的台阶下来了。 战琛看着她挑选的那件保守到不能再保守的睡衣,抿了抿唇,甚为不满的说道:「不怎么样。」 在家里穿的东西……没必要这么保守。 顾凉末听着他不痛不痒的给出评价,冷冷的勾了勾唇角,凉凉说道:「是不是在你眼里,不穿才是最好的?」 「啊,」战琛点点头,倒是一点也不否认,「你怎么知道?」 「……」 顾凉末无语了好一阵子,忽然眼角余光里瞥到了他背在身后的双手,心生了疑惑,狐疑道:「神神秘秘的,你藏着什么呢?」 「送你的礼物。」男人原本微抿的唇角忽然轻轻上翘起来,弧度微不可见,却转瞬又消失殆尽,仿佛从不曾出现过一般。 「你不是总跟我抱怨说自己没享受过小女生的待遇么,那从现在开始,我追你,让你好好享受一下。」战琛脸上尽是坦然自若的神情,而后又附加了一句:「从送礼物开始。」 「呵,还知道送礼物。」顾凉末阴阳怪气的说了句,「给别人送过吧?」 「……」战琛知道这话是个陷阱,聪明的不去跳。 的确有送过,不过也是公式化的,就是每年萧晨夕生日的时候,他会让付诚准备一份礼物送过去,而至于送的东西是什么,他一概不知,也从没有亲自挑选过。 「送女人礼物……」他顿了顿,忽然想到一个没有破绽的理由,「这难道不应该是男人的天性本能?」 「那你当年怎么没有这个本能?」 「……」 虽然被逼问、被揭短的感觉不太好,但男人唇角却还是扯出了一抹凉薄的笑意,即便清淡的像是风一吹就能吹散似的,但却是的的确确存在的。 战琛把从自己从深圳回来,然后到现在这一刻所发生的事情在脑中仔仔细细的过滤了一遍,其实也没发生过什么惊天动地轰轰烈烈的事情,与普通情人之间没什么两样。 但,就是这样的细水长流,却着实让人的心里产生了浓烈的幸福感。
474.第474章 是好东西,很适合你…… 惹人遐思,让人嚮往。 两个人之间的爱情,哪怕过程再疯狂壮烈,最终也是要归于平静的。 「既然是要送我的礼物,那不先让我过目一下?」顾凉末沉了沉脸色,问道,黑色的眼眸好似星辰投入大海般璀璨,但波澜不惊的嗓音,却没有一丝平仄的音调。 微勾着的唇角,以及眸中的笑意,分明是没有真的生气的。 战琛自然看了出来,知道她也就是表面功夫,心里没真正生自己的气,依然拒绝:「晚上给你看,现在看了就没惊喜了。」 惊喜? 他能给她什么惊喜? 顾凉末其实本来的好奇心并不大,但现在见他这副神秘的样子,心里竟真的生出了几分探究的味道。 毕竟,她觉得就凭战琛这样的性格真心给不了人惊喜。 还惊喜……惊吓差不多! 不死心的又问了一句,带着试探性:「你确定,真的不现在让我过目一下?」 「嗯。」 顾凉末被他这样固执的态度给气到,冷哼了一声,「不给看就不给看,晚上我也不看了。」 语毕,也没等他,直接转身迈步离开。 战琛跟在她后面,想着刚刚她脸上气鼓鼓的样子,不禁有些想笑。 那双干净如水的凤眸中,难得的敛起了致命的诱惑,被淡然的笑意给充斥。 踱步跟上去,走到她身边,「顾……」 只是,他才刚刚出声,还没等叫出她名字的,顾凉末就倏然转了身,手直接探向了他的背后。 「顾凉末!」男人低喝了一声,剑眉不由紧皱起来。 没想到她会忽然多出这么个心眼跟他玩这招,不过比起她来,他的身手显然更利落,也快速的多,就算她抱有侥倖夺到的心理,也是不可能成真的。 反倒是给了他一个机会,顺手一拉,将她整个儿揽入自己怀里。 战琛一手拿着那件雪纺睡衣,一手搂在她的细腰上,唇凑在她的耳边,吐气火热,低哑道:「某人刚刚不是说,自己不看了,嗯?」 他唿出的温热气息就萦绕在她的耳畔,让她耳朵敏感的泛起红晕。 而这一句问句,也让她瞬间感觉自己丢人丢到了极点,板着一张脸,冷哼道:「鬼鬼祟祟的,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不……」他笑笑,淡漠清艷的声音响起:「是好东西,很适合你……」 他不解释,还好点。 他这样一解释,顾凉末这下子是真的确定,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了! 「算了,」她挥开他的手,气馁道:「我不要了。」 战琛眼眸沉黑,语气透出一丝强势:「由不得你。」 「凭什么由不得我,你说了不……唔……」 话未说完的,就陡然感觉到自己唇上多了两片柔软的唇瓣,唿吸也被人给掠夺了去。 战琛将她的唇瓣含入自己口中,时而吮吸时而噬咬,成心挑逗她。 好似有一阵强烈的电流流过全身一样,带起一股异样的感觉,她突然觉得,技巧好了,亲吻竟也是令人慾罢不能的一件事。
475.第475章 真想一直这样,直到地老天荒 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 感觉好像又成了众人眼里的焦点,战琛才放过了她。 可放过了,彼此的气息,却是都乱了。 「真想一直这样……」男人唇角染着淡淡的笑意,音调好似充满磁性的大提琴曲一样,悠长而婉转。 真想一直这样,把她抱在怀里,一直吻下去,直到地老天荒。 明明心里清楚,这是在公众场合,不应该沾染上私人的感情。只是,看着她在自己眼前,却怎么也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连挣扎都不想,直接那么心甘情愿的让自己沉沦了。 顾凉末脑子里一片空白。 连最基本的意识,都失去了。 半晌才反应过来,觉察到自己的唇有些麻木,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刚被他咬的,还夹杂着一丝痛感。 下意识的抬起手抚上去,感觉有些不对劲,像是……肿了。 「战琛!」心头陡然涌起一股子怒,她抬起眼帘,狠狠的瞪向他:「你知不知道这是在哪里!」 「知道啊,」战琛微微颔首,唇角勾起成弧,「超市么。」 「那你还亲我?」头一次觉得自己几乎已经抵达愤怒的最高境界,神经都开始变得错乱。 都肿了……待会儿出去,怎么见人。 「反正已经肿了,你再生气也是那个样子。」男人耸耸肩,不以为然的样子,对她的生气并不放在心上,抬手揽住了她的纤腰,带着她一起走向超市出口,「好了,你先出去等着我,我结完帐就出去找你。」 被后来的这个吻分散了心神,顾凉末也忘记刚刚他嘴里所谓的「惊喜」了。 既然他想给她个「惊喜」,那她拭目以待就是,等着看这个「惊喜」到底是什么。 等到了他把那东西拿出来的时候,她如果不喜欢,看看他能怎么说。 这时候已经快中午了,超市里人并不多,战琛前面就两个人等着结帐的,很快那俩人结完了帐,轮到他。 算清楚帐,付款的时候,他忽然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对售货员道:「等下,我再拿样东西。」 说着又转身走到收款处的货架旁,取了一盒安全套,动作自然,神情坦然,完全没觉得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顾凉末在超市门口等了一会儿,等的有些没耐心了,又走了进来,想催一声,结果正好看到他拿着某样东西去收银处结算。 买的人没觉得有什么的,倒是收钱的人,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小姑娘看起来挺年轻,也就二十出头的样子,结帐的时候,脸上泛出红晕,腼腆问道:「先生,要袋子吗?」 战琛淡淡回答:「嗯。」 收银员扯了一个大号的塑胶袋给他,然后把所有东西堆到左边,「先生这是您买的东西,请清点一下。」 东西并不多,他一眼就瞟过来了,就这几样,又淡淡「嗯」了一声。 「总共是786.3元,请问您是付现金还是刷卡?」 「刷卡。」 说着,将自己的副卡递了过去。
476.第476章 带你去穷乡僻壤,把你卖了 刷完卡之后,收银员把他买的东西装入到袋子里,公式化道:「先生慢走,欢迎下次光临。」 接过收银员递过来的卡,装到口袋中。男人拎着袋子转身。 只是,刚刚转身的,视线里就出现了她的身影。 顾凉末正站在门口,双眼一眨不眨的盯着他这边,想必是把刚刚那一幕全看在眼里了,见他转了身,她连句话都不说,直接又转身走了出去。 「顾凉末……」 他疾步走上去,很快就走到她面前,挡住了她的去路。 顾凉末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冷言冷语道:「让开!」 「……」他不言,不语,却也不动。 迎视着他的视线,她没有躲避,也没有绕路走,目光平静。 这男人……她是高估他的纯良心态了。 刚刚在超市里的时候,还纳闷他到底给她准备了什么「惊喜」,现在看来,恐怕准备的东西,肯定也是跟上床有关的吧? 不然,以他那种淡淡漠漠的性子,怎么可能去买? 安全套……情趣睡衣…… 让他自己一个人用去穿去吧! 「那么生气做什么,」男人俊美的脸庞上勾起一抹淡笑,狭长的凤眸里也染着诱惑性,「我还不是为了你着想。」 「……」 头一次见把自己的无耻说的这么光明正大的!!! 「我们俩住一起,晚上又不可能什么都不做……」眸底处夹带着一抹令人不易察觉的幽暗,他缓缓出声:「你说自己现在不想要孩子,我尊重你,但也不能让你吃药,买盒安全套,有什么不对了?」 是为自己洗白,却也的确是心里话。 她不想要孩子,他不逼她,但也绝对不可能让她吃那种伤身体的药。 顾凉末忽然感觉自己的脑子有些转不过弯来。 怎么这么一听,倒是感觉好像不对的人成了自己似的…… 战琛 还没等反应过来的,就又忽然被他给拉住了手,朝着停车场那儿走去。 「餵……」他的步伐大,走的又快,偏生还拉着她手臂,顾凉末几乎是一路小跑才能跟得上他,「你慢点……」 战琛充耳不闻,拉着她一路疾步走到停车场。 打开后备箱,将购物袋扔到里面,然后绕过车身,上车。 系好安全带之后,发动引擎。 车子缓缓驶离超市门口,战琛调转了方向,走的路并不是回锦地水岸的,与来时截然相反。 顾凉末也察觉到了不对劲,看着陌生的路线,抬眸,警惕的问道:「你要带我去哪儿?」 战琛眼角的余光里瞥到了她对自己的警惕与防备,勾唇笑了笑,正儿八经回答道:「带你去穷乡僻壤,把你卖了。」 「……」 见她不出声,他又问,这次问正经的问题:「想吃什么?」 前一秒还说要卖了她的男人后一秒就问她想吃什么,话题转变太快,顾凉末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吶吶应道:「啊?」 男人眉峰蹙起,不耐烦了,语气不好的又问了一遍:「啊什么啊,问你想吃什么呢。」
477.第477章 昨晚我把你这头小猪累坏了 「哦……」她这才听清楚,反问了一声,「去吃饭?」 「废话。」 「……」 经歷过那些事情,顾凉末在吃东西这一方面已经不怎么挑食,只要不是特别难吃的东西,她基本就咽下去了,没之前身为千金小姐时的那些讲究。 听到他这样问,蹙眉认真思索了一会儿,然后给了他答案:「火锅店。」 …… 车子最终在c市北边靠海的一家火锅店门前停下。 这家火锅店靠湖而建,环境极度优美,无论是内部的装潢,还是地理位置,都是附近甚至是整个城市的顶尖,绝对位列前十名。 战琛拉着她的手走进去,找了个安静的位置,坐下。 侍者紧跟着走过来,手里拿着一份菜单,递给战琛。 战琛接了过来,却连看都没有看一眼的,直接扔给了对面的女人。 两人也吃不了太多的食物,顾凉末估摸着战琛也不可能打包回去,觉得点多了也是浪费,就少叫了几个菜。 「三色烟燻鱼、澳州龙虾、口袋金枪鱼、海鲜汤……」说完,合上了菜单,「嗯,这些吧。」 三菜一汤,他们两人吃饱是绰绰有余的。 火锅店的服务态度也是极好,上菜速度很快,顾凉末点了没多久,菜就上齐了。 战琛看着桌子上那少的可怜的三道菜,外加一道汤,眉峰不由紧皱起来:「就这点东西,你能吃饱?」 顾凉末瞪他一眼,「你怎么不看看我们几个人?就这么两个人,你还想吃多少?想餵猪?」 战琛心情好,有逗弄她的心思,跟着附和了句:「嗯,昨晚我把你这头小猪累坏了,餵你这头小猪。」 「……」 这家火锅店并不像是市里的那些餐厅饭店一样有着独立的包厢,全部都是连通的座位,临湖而坐。环境清爽。 虽然没有包厢,但是却一点都不会让人觉得气氛喧嚣,相反的,倒是十分清静。 正值秋季,湖边的风格外清凉,环境好,嘴里又没闲着,顾凉末刚刚在超市被某人欺负的坏心情也消失了个无影无踪。 湖水飘荡,发出那种安宁而令人舒适的碧波荡漾声。 在这里,似乎心里所有的烦躁郁结,都能消失个彻底。 只是,这样的平静,并没有维持多久。 很快,就被一道听起来明显来者不善的男声给打断了。 「嘿,这不是琛少吗?」 两人正说着可有可无的话,调着可深可浅的情呢,冷不防后面忽然响起了一道惊嘆声。 然后,没等战琛说话的,那道声音又紧跟着响了起来:「琛少,真是巧,您也过来吃饭啊?」 说完第二句话,那人就走了过来,在他们餐桌前停下。 这声音的主人,战琛自然是认识的,是以,连看都懒得多看一眼,只是迳自吃着自己的。 倒是顾凉末,心里产生了几分疑惑,不知道来人是谁,顺着那声音抬眼看了过去。 是个年纪并不大的男人,看起来和他们差不多,长得也不错,一双鹰眸泛出几分锐利,让人看起来感觉有些摄人。
478.第478章 冤家之间的路最窄 他的嘴角勾着,挂着一抹笑。 只是,那笑意却只限于嘴角,没有抵达眼角。 无框眼镜后面的那双鹰眸,是一片阴霾的冰冷。 他并不是自己只身一人过来的,怀里搂着一个身材火爆的女人,后面还跟着两个保镖打扮的男人。 从这行派头,就可以看得出这绝对不是个普通人,想必,也是有着几分背景的。 不知道为什么,顾凉末总觉得这人有些眼熟,不自觉的定睛看了一会儿,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惊了一下。 这人竟然像……陆淮南! 一张脸有七成像,眉眼五官都有相似之处,容貌几乎是大同小异的。 但容貌再像,周身的气质却也是大相迳庭的,陆淮南的气质偏正,但这男人,不知道是不是她出了错觉,总觉得带着一种阴暗与邪恶。 怡怡然的咽下嘴里的一口食物,又端起水杯喝了点儿水,战琛这才抬起眼,朝着来人看了过去。 眸光漠然,连带着脸上的表情也是如此,没有什么差异,面对着这个跟他打招唿的人,连最起码的客气与礼貌都直接省略了。 薄唇轻启,语气淡漠的听不出一丝情绪:「原来是琨少。」 他这么一说,顾凉末也反应过来了。 难怪她觉得眼熟,原来是陆淮南的堂兄,陆淮琨。 陆家如今的当家主人地位之牢固谁都撼动不了,连陆淮南这个最受宠的太子爷充其量也就是个头号候选人,底下的几个小辈,也各自都有各自的发展。 陆淮琨入了黑组织,底子不干净,游走在黑色产业中,几乎是一条路走到黑了,什么违法乱纪的事几乎都沾染过,但因为背后有一个陆家撑腰,他做事又干净狡猾,也没让警方抓到证据,这些年来很是逍遥快活。 他一直对陆家的资产心有觊觎,可惜自己血统不纯,得不到陆家当家主人的认可,更得不到他的青睐,跟陆淮南之间的嫌隙很深。 而陆淮南跟战琛又是朋友,是以,陆淮琨对战琛,自然也是看不顺眼的。 冤家之间的路最窄,没想到今天竟是在这里遇见了。 「呵呵,原来琛少还记得我。」陆淮琨皮笑肉不笑的笑了声,随即,却是调转视线,看向了坐在战琛对面的顾凉末。 他知道「顾凉末」这个名字,但并不认识这个人,所以此刻即便见到,也不知道她是谁,只当她是战琛最近的新欢。 陆淮琨的视线直直的盯在顾凉末的身上,眼神直白而尖锐,一点儿避讳的意思都没有,让顾凉末不舒服到了极点。 她以前听程沂禾说过这男人,不是什么好东西,做过不少与法律擦边打球甚至是直接触碰法律的事情,有时候在陆家,还对她动手动脚的。 陆淮琨盯着顾凉末看了一会儿,随即收回视线,说道:「琛少,今天这顿饭算我请了,记在我的名下。您和这位小姐尽管吃,多少都不是问题,只要您吃得下,我就绝对管个饱!」
479.第479章 总不能白白餵了狗 战琛闻言,脸上的神情松动了下,从餐桌上抽了张纸巾,擦拭了下嘴角,动作优雅华贵。 擦拭完了,这才不疾不徐的出声道:「胃口与饭量是成正比的。胃口多大,饭量就多大,琨少这是吃饱了要走吧?胃口小了就要少吃,别勉强自己硬塞,以免撑到。」 这话里有话的意思太明显,顾凉末纵使不知道内情,也听出了个不对劲,心里有疑惑浮现上来。 闻言,陆淮琨大笑出声,只是这笑声里,却听不出一丝真心实意的味道。 他的脸色渐渐的有了变化,泛出一种暗沉的深黑色,眼底里面,也流露出了狼一般的精光,「琛少胃口倒是大,但再大,也不能尽情贪吃啊,吃个七分饱正好,适当的给自己留点余地总归没坏处。不然吃多了,胃很难承受得了,到时候消化不了了,难受的不会是别人。」 「这个琨少就不必担心了,胃口都是撑出来的。」男人冷嘲了一声,眸底的讥嘲清晰可辨:「退一步来说,就算我吃不下去了,让给别人总可以,总不能白白餵了狗。」 「你……」周身戾气骤起,陆淮琨被他这句暗骂给堵的没能在第一时间说上话来。 本来他还想维持一下表面上的笑意的,可这下,听到战琛光明正大的说出这句话,连表面上的笑都无法维持了。 嘴角勾着的那一抹弧度,渐渐的落下来,陆淮琨脸上的神情青白交错,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顾凉末安安静静的坐在他的对面,虽然这场对话她由始至终没有参与,但听到他们话里有话的暗讽,隐隐约约的,她也能听懂几分了。 从表面上听,像是在说吃饭的问题,但实际上,应该是牵扯到了双方的利益。 战琛自然不可能是被侵害的那一方的,估计不知道在哪件事情里损害了陆淮琨的意思,就被这男人记在了心上呢。 所以这一刻在这里,才会这样说,想给他个无声的警告。 只是,无论是身后的资本也好,还是眼下的嘴皮子功夫也罢,陆淮琨都不可能是战琛的对手,之前在他那里栽了跟头,他这心里可是一直都惦记着这事儿呢,总想着找个机会报復回来,可却一直都找不到。 刚刚看到他到身影,想趁着这是个公共场合他不敢动手在嘴上赢一把,却依然没有说过他。 看清楚这个局势,陆淮琨暂时也没办法了,只好将注意力放到了顾凉末身上。 「咦,这位小姐怎么这么面生,从来都没有见过,是琛少刚找的新欢吗?」 闻言,男人顿时眯起凤眸,眼底里面透出了明显的不悦。 呵,新欢? 顾凉末听到这两个字,心里也隐隐的有些不舒服了,皱起眉头,对这个男人的印象顿时变得差到极致。 她安安心心的吃着自己的,又没招惹他,他干嘛来招惹她? 再者,两个男人间的事情,她也不清楚,好端端的,扯她做什么。 抬眼看了看战琛,见他脸色沉着,明显对这个陆淮琨,也反感到了极点。
480.第480章 我是不是男人,你不清楚? 不得不说的是,这样一个男人站在眼前,着实影响了他们的食慾。 心思微转,她出了声,跟他有一句没一句的说起话来。 她说话,他就陪着她一起说,眼底充斥着满满当当的纵容与宠溺,直接将旁边站着的那位给无视了个彻底。 陆淮琨怀里搂着的那个女人目光一直盯在战琛身上,顾凉末坐在对面看的清晰分明,顿觉心里不爽,生了好一会儿的闷气之后,忽然道:「阿琛,我想喝汤。」 战琛一愣,似乎是没想到她会忽然提要求,随即,又很快反应了过来。 敢情这是在较真呢…… 低头,拿着汤匙盛了一匙海带汤,放到唇边吹了吹,等温度渐凉,这才送到她嘴边。 陆淮琨目光冰冷的盯着这俩人看了好一会儿,见自己被无视,憋了一肚子气,跟要炸掉似的。 但战琛却偏生又没再跟他说什么过分的话,他这一肚子的怒,根本也无法发泄。 最终,也只是深吸了一口气,压制下了自己心里面翻涌而出的情绪,冷冷的说了句:「琛少慢用,我们就先告辞了。」 说罢,搂着怀里的女人离开,后面两名黑衣保镖紧跟而上。 倒人胃口的人终于从眼底消失了。 周遭再度安静了下来,顾凉末烦躁的心情,也渐渐的回升。 战琛侧了侧视线,盯着那盘龙虾看了一眼,眉眼间掠过一抹精光,忽然出声叫她:「顾凉末。」 「啊?」 男人没再说什么,只是朝着那盘龙虾抬了抬下巴,然后又抬眼看向她。 顾凉末对他怪异的举止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只觉得有些莫名奇妙的,「怎么了?」 战琛还是不出声,看了她一眼,然后又重复了遍刚刚的动作。 「……」 如此反覆,顾凉末终于懂了。 懂了之后,心里好一阵的默默无语。 他有话不明说出来也就算了,还做出这样小女孩撒娇般的动作! 捧着自己的碗,喝了口汤,顾凉末挑了挑眉,慢条斯理道:「想吃小龙虾啊?」 某人傲娇的回应一声,「嗯哼。」 顾凉末心里暗自发笑,眼眸淡淡,「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那我不吃了。」战琛随即否认,丝毫不觉得自己的行为幼稚到了什么样的地步,「吃这个太麻烦了。」 顾凉末:「……」 按理说,不应该是他剥给她吃么! 「战琛……」 「嗯。」 「你能不能像个男人点?」顾凉末望着对面的男人,漠漠问道,潋滟的水眸深处,尽是嫌弃之意。 这性格,幼稚起来的时候怎么比个孩子还不如…… 战琛却故意曲解了她的话,剑眉轻挑,意有所指的反问说:「……我是不是男人,你不清楚?」 「……」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还是三句话离不开耍流氓这一项。 顾凉末真的很想有骨气一次,直接不鸟他,随便他怎么样。 但,他并存的温柔与强势,却让她真的……没法拒绝。 耍无赖是门技术活儿,一般人做不来,能够像琛少这样融会贯通,也是一种本事。
481.第481章 晚上的时候,还蛮勤奋的 眼神漠漠的看了他一眼,然后用筷子夹出了一只小龙虾,拿在手里,又放下筷子,低头帮他剥皮。 「你就懒吧。」她一边剥一边说:「使劲懒,什么都不用吃了。」 「怎么会,」男人微微眯着浓密的羽睫,一本正经道:「我觉得我晚上的时候,还蛮勤奋的。」 「……」 见她不出声,琛少爷又底气十足的反驳:「懒的那个,好像一直是你吧?每次最后的时候都模模煳煳的,半梦半醒的样子。」 「……」 顾凉末真心觉得两人之间没什么可说的。 视线余光里,无意识的瞥到了他眸中隐含着的那一抹淡漠到甚至令人察觉不出来的笑,脸上的神情微微变了变,「好啊,既然把自己说的这么勤奋,那自己动手啊。」 说着,垂手欲要把手中已经剥到一半的小龙虾放回盘里。 只是,还没等她放下去的,战琛就忽然从对面伸出了手,牢牢攥住了她的皓腕,力度紧紧的,不让她挣脱掉,「做什么?」 她也不骗他,如实答道:「不给你剥了,自己弄。」 「……」 他没出声,却也没撒手。 顾凉末看着攥在自己手腕上的那只大手,脸上的神情隐约透出一丝很轻微的不自在,低声斥了句:「松开。」 他还是无动于衷,对她说的话,充耳不闻。 她有些恼了,直接动手,想要甩开他的手。 可没想到,战琛却用力极大,让她根本甩不掉。 男人瞧着她那一脸郁闷到不能再郁闷的神情,涔薄的唇角轻勾,气她道:「就不松。」 眼见真的挣脱不掉,顾凉末直接把小龙虾扔到了餐盘中,抬起眼帘看他,「真不管了,自己弄。」 战琛:「……」 「算了,」没办法,他只能妥协,退让了一步,松开了钳制着她皓腕的手,「我松开,你继续剥。」 顾凉末冷冷的瞥了他一眼,低低嘆息一声,溢出几分无奈感,重新把那只剥了一半的小龙虾拿了起来,继续剥皮。 剩下的一半比较好弄,她一扯就拽下来了,将剥好的小龙虾递到对面去。 战琛却只是看着她手里拿着的东西,并没有伸手去接。 「你不是要吃吗,拿着呀。」手臂举了好一会儿,都快酸了,见他还是没有要接过去的意思,她忍不住出声催促道。 战琛还是不接。 顾凉末不知道他在抽什么疯,想了半天,解释了一句:「我洗干净手了。」 男人闻言,薄唇轻抿了下,像是介意的并不是这个问题。 许久许久,顾凉末才……懂了他的意思。 微抿着的薄唇忍不住抽搐了几下,面对着这样的他她深感无力,「战琛,你……你几岁了?」 尼玛都多大的个人了啊,还要她亲手餵他! 「刚才我餵你喝汤了,现在你餵我吃东西,这是本分之内的事情。」他淡淡的说,视线落在她手里的小龙虾上,没有离开。 「……」顾凉末无力,最终遂了他的意思,亲手把剥好的小龙虾肉送到了他嘴边。
482.第482章 味道挺好 男人这才张开了嘴,吃掉她递过来的小龙虾。 顾凉末看着他脸上别扭的情绪,忍不住有些想笑,刚想着抽回手,却冷不防的忽然被他含入了口中。 她怔了怔,有些失神,目光里浮现出他一脸的坏笑,含着她指尖,如同婴儿哺乳般的吮吸了下。 赤情。 顾凉末脸色顿时发生了变化,有血液充斥到了脸上,尤其是在感受到他吮她指尖的时候,简直想当场给他一巴掌! 深唿吸了口气,连忙抽回自己的手,从一旁的纸巾盒中抽了张纸巾,擦拭手上的油腻。 只是,一想着手指上有他留下的口水,更是觉得脸烫的惊人。 男人缓缓咀嚼,慢条斯理的将嘴里的虾肉咽下去,意有所指道:「味道挺好。」 也不知道,这个「味道」,说的是小龙虾,还是她的手指。 过了没一会儿,战琛的行动电话忽然响起来。 电话是战家别墅里打过来的,他迟疑了一会儿,最终拉开椅子,站起了身,「等会儿,我去接个电话。」 顾凉末点头,「嗯。」 发生在战家的事情十有八九不是什么好事,战琛不想让她知道,遂拿着电话,走到了一旁去接。 周遭气氛再度安静下来。 餐厅的门被打开,伴随着一道女人时不时发出来的娇笑声,有些引人注目。 顾凉末坐的这个位置正好贴近门口,一抬眼就能看到门口的动静,听着那道娇笑,也无意识的朝着门口看了一眼。 只是,不看不要紧,一看,眼眸定定的停在了正前方,一时忘了把视线收回。 随即,唇角抽了抽,心里忍不住暗自腹诽:今天还真是不该出门,不该碰到的、不想碰到的,都碰到了。 来人是一对男女,男的她认识,是易氏集团的大少爷易长鸣,吃喝嫖赌抽,样样都沾,女的,应该是他的新欢。 当年易家与顾家有过往来,她跟这个人也见过几次面,但对他的印象一直都不好。 家里出事之后,这男人也三番四次的找过她,说跟了他,就帮她解决一切麻烦,最初她被烦的不行,但又没办法,在金韵也被他骚扰过好几次。 最后无意间被陆淮南知道了这事,给了易长鸣警告,她这才安稳下来。 没想到今天,却是在这里又遇到了。 易长鸣也看到了她,神情一愣,随后状若无事的揽着怀里的女人,走到了邻桌,期间也不知道对那女人说了什么好话,逗的那女人直笑。 他当年就脚踏好几只船,顾凉末早有所耳闻,如今只怕也是死性不改,与当年无异。 出乎意料的,易长鸣将那女人送到餐桌旁坐下后,自己却并没有跟着坐下,朝着顾凉末这边走了过来。 脸上笑容可掬,只看外表,神色倒是优雅,率先出声打招唿:「凉末,真巧,你也在这里吃饭啊。」 顾凉末好不容易回来的食慾顷刻全无。 这是故人巧遇,想要叙叙旧? 易长鸣唱的,又是哪出戏?
483.第483章 因为我太喜欢你了的缘故 「易少爷,我们好像不熟。」 顾凉末并未抬头看他,淡淡回了一句。 易长鸣对她这不冷不热的态度,倒是也不恼,只是将目光瞥向了她对面的那副碗筷。 「凉末是跟程小姐一起来的吗?」男人开口,轻声问道,目光停留在她对面的那副碗筷上,眼底里面漾出几分深究的精光。 顾凉末皱了皱眉,不想再搭理他,索性不再回应。 见她不出声,易长鸣悻悻然的耸了耸肩,旋即,又再次说道:「凉末,我有几句话想要对你说,不知道肯不肯赏脸?」 「如果没什么重要的事的话,还是算了,想说废话,还是跟你的新欢说吧。」 顾凉末冷冷的讥嘲了一句,抬眼看了看邻桌,见易长鸣带来的那个女人还坐在那里,但目光却一直逗留在她这边,眼底充满了深究的意味。 说完这句话,她忽然觉得有些怪怪的。 怎么听刚才那语气……就好像怨妇吃醋似的。 「易少爷要真有什么想说的话,就在这里说吧。」正了正神色,她冷声说道,「要没话说,就麻烦你让一下,别在这里影响我的心情。」 「我只是想跟你叙叙旧而已,难道给个机会都不行?」易长鸣如是反问。 顾凉末抬头,忍住心里的那股不舒服,这才将目光看向他。 对方倒是顽固的很,颇有种她不起身他就不走的架势。 拉开了椅子,起身站起来,冰冷的甩给他一个时间:「三分钟。」 跟着易长鸣走到了餐厅拐角处,两人停下了脚步,顾凉末脸上的神情漠然,瞥了眼脸上依然挂着淡笑的男人,好心情哗啦啦的碎了一地。 她倚靠在身后的白色墙壁上,淡淡道:「易少爷有什么想说的,就在这里说吧。」 「凉末,听说你跟战家的二少爷在一起了?」他淡然的问,嘴角勾着笑,眼底探究的味道很是明显。 「跟你无关。」冰冷的四个字从嘴里溢出,没有裹挟一分情绪。 「凉末……」 「易长鸣,如果你是想利用我来达到某种商业价值,那我劝你一句,不必跟我浪费口舌。」她的声音冷静的像是封着一层冰棱,说的话似嘲似讽,却直指人心:「我现在就是个普通人,商场这个圈子与我扯不上任何关系,身上也没什么可值得利用的价值。」 她如何不知道易长鸣的目的。 前几天给战琛收拾文件的时候,无意间瞥到了一份什么收购合约,她没兴趣,就粗略的瞟了一眼,隐约间,好像有见到过「易氏集团」这四个字。 想必是什么地方打压到了易长鸣,所以今天意外遇见了,他才会临时起意,把她给叫到了这里来吧? 听到顾凉末斩钉截铁到话,易长鸣也是愣了下,嘴角勾着的那抹弧度随即染上一抹无奈。 这些年,这个女人好像变了不少。 「我承认,当年自己的所作所为对你造成过一定的困扰,可那也是因为我太喜欢你了的缘故——」
484.第484章 吓唬吓唬你而已 「易长鸣!都八年了,人事都变了,怎么就你自己,一点变化都没有?」顾凉末愈发不耐烦起来,打断了对方的解释,柳叶细眉紧紧皱在一起,「太喜欢我了的缘故?你是忘了当年怎么威胁我的了吧?」 当年,他三番四次的威胁她,让她跟了他,不然就找关系把她的母亲从医院赶出来。 这些,她可都是清清楚楚的记着! 一过经年,记忆仍然深刻,谁曾在她落难时羞辱过她,她都没有忘记。 「我当年那哪是威胁你,」易长鸣仍然狡辩,「当年我只不过是没办法了,所以想吓唬吓唬你而已——」 「吓唬?」不待他说完的,顾凉末就出声打断了他,简直被他这满口胡话气的想笑,「那你的吓唬,是不是太过分了点?」 「凉末……」 「好了,」她又打断他,不想再继续在这里跟他多费口舌浪费时间,「如果你找我是想利用我达到什么目的或者是只想跟我说这些无关紧要的废话的话,那我就不奉陪了。」 说罢,转身欲走。 「既然这样,那我们之间也没什么可谈的了!」见她并没有一丝顾念情面的意思,易长鸣觉得再多说下去也是没有任何意义,眼底里面涌起一抹寒凉。 顾凉末鄙夷的笑。 眼前这个样子,才是这个男人的真实面目吧? 寂静的楼梯拐角处,忽然传出一道低沉的脚步声。 脚步声越来越近,等两人抬眼看过去的时候,映入眼帘的,便是战琛修长的身影。 易长鸣本来已经泛冷的脸上顿时又堆砌出讨好般的笑意:「琛少……」 战琛却看也不看他一眼,将他给忽略了个彻底,直接走到了顾凉末面前,将她散落下来的一缕髮丝勾在耳后,轻声问道:「不是让你在那里乖乖等着我,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你以为我想来?」顾凉末漠漠的反问了一声,朝着易长鸣那边扬了扬下巴,「这不是,有人找我,想要跟我叙叙旧。」 「琛少,没想到在这里碰到你和凉末,好巧。」易长鸣再次打了声招唿,依然笑容可掬,彬彬有礼的样子。 战琛本来是真的没有要搭理他的打算,直接将这个人给无视了,但听到他那么自然的叫出「凉末」这个名字,让他心里霎时不舒服到了极点,如同陡然升起了防范的猎豹,周身萦绕上了一层浓烈的杀气。 这才忍不住,抬眼朝着易长鸣那边看了过去,男人薄唇紧抿,轻飘飘的一句话从唇缝间溢出来,「我认识你?」 顾凉末:「……」 易长鸣:「……」 顾凉末看着他脸上寂艷的神情,唇角忍不住抽了抽。 要不要一上来就对别人这么无礼…… 战琛不以为然,视线又重新落回到顾凉末身上,声音温和的问道:「吃饱没?」 顾凉末点点头,「嗯。」 一连碰到两个奇葩,再好的食慾,也被消磨殆尽了。 「那我们走吧,」他淡淡的说,「回战家一趟。」
485.第485章 小浠出事了 顾凉末心里清楚,只有锦地水岸那栋公寓,他才会称唿一声「家」,对于战家,他的称唿一向是陌生而疏离的。 「好。」她点点头,回应他。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隐隐约约的,她感觉像是出了什么事似的,要不然他刚刚看她的目光里不会浮现出那一丝一闪而过的着急。 战琛拉着她欲要离开,易长鸣却又凑了上去,「琛少……」 男人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那道身影,剑眉轻皱起来,眉眼间已经染上了清晰分明的不耐,第一次却还是客气讲了一句:「让开。」 「不是,」易长鸣讨好般的笑笑,「琛少您听我说……」 「滚——!」 他的耐心,俨然已经消失殆尽。 周身散发出来的戾气分明,目光中涌动出一抹要把人撕裂的残忍。 易长鸣被他突如其来的怒气吓到,迫于他语气中的凌厉,下意识的给让开了路。 战琛拉着顾凉末疾步离开,头也不回。 出了餐馆门口,两人先后上车,顾凉末看出他眉眼间的焦急,不由有些疑惑,轻声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战琛薄唇紧抿着,没有在第一时间回应她。 顾凉末也没继续问,静等着他的回答,或者是沉默。 反正他是听清楚了,想回答的话,自然会回答,不想回答的话,她再问也没有用。 忽然的沉默让车厢内的气氛变得很空旷,车子驶出了好长一段路,战琛才开口说道:「小浠出事了。」 …… 之后便是一路无语,直到车子停在战家别墅门前。 门口的保镖看到来行的车辆,微微点了点头,算是致意。 停了车,战琛好像是顺手拿了个什么黑色的东西,别在了腰间,速度太快,顾凉末没有看清。 下了车,他带她进去。 说实话,他很不愿意带她来这个地方,总觉得里面的一切都太黑暗骯脏,会影响到她。 但刚刚事出突然,他没时间再把她送回锦地水岸,也不放心把她一个人留在餐馆里,只能带着她一起过来。 回国后第二次踏足这个地方,不知道是不是他产生的错觉,总觉得好像有哪个地方,与上次不一样了。 从门口到正厅是一所小院,小院两侧最靠近边缘的位置和正中央种植着各种各样的花,众花簇拥,绕成一片花海。 九月中旬,花未凋谢,依然竞相绽放着,情景是说不出的美。 中央花坛的两侧与两侧边缘之间,便是两条路,路中央摆放着薰香炉、藤椅、復古方桌等各种东西。 每一个细节,都完美到令人考究。 穿过小院之后,进入正厅。 物极必反,越是热闹噪杂才越是平静,越是平静,反而越是掩映着那些波涛暗涌。 正厅里面,清一色的黑衣保镖并列站在两排,战锋坐在最上面的主座上,一双眼眸泛出冰冷的戾气,周身也散着一种狠。 下面,江云浠被两名保镖钳制着,其中一名保镖手里还拿着枪,抵在她的头上。
486.第486章 让他们把枪放下! 听到门被人打开的声音,战锋也只是抬了抬眼,看清楚来人是谁之后,脸上的神情未变。 呵,这世上,是有这么一种波澜不惊的男人的,无论身处在什么地方下,无论何种事情,都不会挑动起他们的情绪。 因为他们没有心。 没有心,便没有弱点,刀枪不入。 「知道自己哪里错了吗?」随后他便收回了自己的视线,并没有在战琛和顾凉末身上多做停留,重新看向江云浠,慢条斯理的问了一声,声音性感,在偌大的空间里低空飞行。 江云浠一夜宿醉,此刻脑子里还模模煳煳的,意识不是很清醒。 对于头上抵着的那把枪,以及眼前的这个男人,她并不畏惧,听到他这样问,反而笑起来,「知道……」 战锋含笑点头:「说说看。」 妖艷的红唇微张,她轻声细语的话语中透出一股阴鸷:「我最大的错,就是没有摔死她——!」 这话很明显是战锋的底线。 于是眼神一动,手下的保镖得了命令,抵在她头上的枪,又用了力道,戳的她太阳穴泛起痛感。 没有人看清楚局势是怎么发生变化的。 甚至连顾凉末都没有看清楚,身边那个男人是以一种怎样的速度出了手,不过眨眼之间,他手里的那把枪就对准了主座上那个男人的头。 她忽然想起下车的时候,他顺手拿了个黑色的东西放在了身上,原来就是这把枪。 调试、上膛,过于迅速的动作,透露出一股凌厉的肃杀。 底下的保镖见他动手,面色大惊,不约而同的都喊了声,「琛少——」 他没有反应,脸上的神情,平静的像是死水。 今天註定是一个多事之秋。 战锋终于抬眼,朝着他站立的这边看了过来,一双凤眼里面有邪恶的因子流动。 战琛下意识的,把顾凉末揽在了自己身后,以自己的身体,为她挡住一切危险的可能性。 男人一笑,左手轻抚着手边的黑色妖兽镇纸,音质华丽:「阿琛,我把你放到美国八年,你的胆子好像大了不少啊……?」 战琛脸色一变。 他听的出来,这已经是他给他的警告。 这个世界上敢在这个男人面前以上犯下的结果,只有一个——死。 如若平时,或许他还有所顾及,但眼下,他却已顾不了那么多,动了动唇,清冷的音调破唇而出:「让你的人放下手里的枪,今天这件事,就当不曾存在过。」 男人静坐而听,身着黑色衬衫,浑身的气息满是可怖。 听完一笑,并未让保镖松手,对他刚才说的话,充耳不闻。 放线布局,他当年做过的拿手好戏,如今战琛已大,但毕竟年轻心性,远远不如他的手段来的老辣。 战局太多,阴谋太深,他踩着无数人的鲜血白骨走到今天这一步,到头来,怎么也不能被自己儿子吓掉了魂魄。 战琛握着黑色枪枝的手,一再的收紧力度,有生以来第一次对着这个赐予他生命的另一个人低吼出声:「让他们把枪放下!」
487.第487章 是风是雨,他为她挡着 他知道,其实拿着枪指着那个男人,是最不理智的一件事。 但眼下这情况,要他再以理智来解决,那未免也太简单了。 在餐馆接的那个电话,是陈伯打过来的,他在电话里简单的说了一下事情的起因经过:战池去了香港,小浠去酒吧跟朋友玩了通宵,好像是有什么东西落在了别墅里,早上的时候回来拿,但她在酒吧喝了一夜的酒,意识不清,还没等拿到东西的,上楼时遇见了顾芷蔓,失手把她推下了楼梯。 顾芷蔓从楼梯上滚落下来,左手脱臼,战锋知道了这件事,大发雷霆。 他是他的儿子,身上流着他的血,懂得他心狠手辣到了怎样一种地步,想要小浠的命,也不过是一个眼神的事情。 陈伯站在一旁,见局势动盪成这样,对那孩子终究不忍,于是站出来规劝道:「先生,琛少和浠小姐还是个孩子,不值得您如此动怒。」 这话的意味不难分辨,分明是对战琛和江云浠有心偏袒。 战锋沉默了一会儿,周遭的气氛形成一种极致的压抑,连他手边的黑色镇纸仿佛都要幻化成妖兽,欲要破空而出。 与此同时,战琛拥紧了身后的女人,俯首在她耳边低语一句:「别怕。」 是风是雨,他为她挡着;是生是死,她有他陪着。 左手拿枪,右手抱他,前一秒凌厉,后一瞬温软,两种极端,在他身上呈现。 顾凉末微微勾唇,摇一摇头,「没事。」 生离死别什么没经歷过,人生已经走到了今天这一步,能让她怕的事情,不多了。 主座上的男人冷眼旁观一切,眸里一片无法溶解的冰冷,眼神一动,两名保镖松了手,顺带着收了枪。 战琛悬浮在胸口的心,这才松懈了下来,安然落地。 左手收回来,将黑色的金属物体重新别回腰间,他伸手抱了抱顾凉末,跟她轻声细语的说着话。 这个地方太血腥黑暗,他真的怕,会吓到她。 沉默稍顷,战家现任当家主人发了话:「既然陈伯为你们求情,那我卖这个面子,不再插手,但至于这件事要怎么处理,看大夫人的意思吧——」 话音刚落,楼梯处就响起了一阵脚步声。 顾芷蔓左手打了石膏,在梁言的搀扶下,缓缓走了下来。 步伐缓慢雍容,哪怕受了伤,也是十足的贵妇形象,容不得别人置喙。 顾凉末看到她的身影,目光闪了闪,下意识的不想面对。 顾芷蔓走到近前,看到主座上的男人,敛了敛眼里的漠然,放轻了自己的声音,叫了声,「阿锋。」 「嗯。」战锋点点头,目光落在她的左臂上,听不出有什么情绪来的问:「怎么样?」 「没大事。」她扬起淡淡的笑容,深谙以退为进的道理,心里再怎样动怒动恨也不可能在表面上像个泼妇似的发泄出来。 目光微转,看到了战琛身后的顾凉末。 顾芷蔓眼神一黯,从上面走了下来,视线落在顾凉末身上,语调漠漠的:「你跟我过来。」
488.第488章 我不过是喜欢上了一个人 她话音刚落,战琛就抓住了顾凉末的手,眼底也是一片不容置喙,「不用去,留在我身边就好。」 打心里面,他不愿意让顾凉末和顾芷蔓有所牵扯。 顾芷蔓这个人心机城府太深,顾凉末又是个缺心眼的,人家说两句话,她很容易被人利用,也容易被人欺负。 却没想,顾凉末反握了一下他的手,轻声道:「没事,她不会对我怎么样的。」 对于这一点,她还是有着几分自信的,姑姑心狠手辣是不假,但是对她,心里到底是留着真情。 战琛还是迟疑不决,「你……」 「真没事,」顾凉末朝着他扯出一抹宽慰般的笑,「你等我一下。」 说完,跟着顾芷蔓去了楼上的卧室。 …… 卧室很大,基本上通体黑色,黑色的床,黑色的窗帘,黑色的被子。 等顾凉末转身走进来,顾芷蔓回头把房门上了锁。 「咔哒」一声,声音并不大,但不知为什么,听在她的耳中,觉得有些心慌。 说真的,顾凉末其实心里对她有着一丝怕性,抬起眼帘时,瞧见了她眸底的阴霾,心跳的节奏漏了一拍,木讷的叫了一声:「姑姑……」 「啪——」 她话音未落,卧室里便响起了这样一道声音,紧跟而来的,是脸颊上泛起的刺痛,以及明显的浮肿。 五道鲜明的手指印,印刻在她的脸上,单单看这指痕的深浅程度,就足以想像得出来,刚刚顾芷蔓打她的这一巴掌,是用了多大的力度。 火辣辣的痛感,清晰分明的抵达身体的各路神经。 「顾凉末——!」顾芷蔓连名带姓的喊了她一声,咬牙切齿的,压低了声音,一字一句道:「是不是天底下男人都死光了,你兜兜转转,非要跟他在一起!」 她处心积虑的筹谋了这么多年,为的不过就是除去战琛这颗眼中钉,可他们一在一起,让她全盘尽毁! 而让她败了一局的人,还是她费尽心思去维护的人! 她怎么可能,不生气! 「……」 顾凉末咬着唇,不语。 单手捂在脸上,脸色红白交错,说不出的狼狈。 「当初你爸爸为你订下和叶启珩的婚事,你要是安安心心的等他,说不定现在也不至于沦落到现在这种地步!」顾芷蔓越看她越觉得来气,胸口一起一伏的,喘着不均匀的气息,「可你非要这么犯贱,非要死皮赖脸的去跟战琛在一起,这样对你到底有什么好处!」 她一字一句的说,近乎控诉,明明想要大声吼她,却又因为外面的人而不得不压低声音,连带着口吻,都压抑的让她有种不舒服的感觉。 犯贱。 两个字,从她的嘴里说出来,好似两根尖刺,根根的刺进了顾凉末的心里。 「那我有什么错?」沉默半晌,她抬起了眸子,迎视着顾芷蔓愠怒的视线,抚在脸上的纤细指尖逐渐变冷僵硬,隐忍的反问:「是非恩怨都是你们做下的孽,我不过是喜欢上了一个人,我们只不过是想要在一起,这有什么错?」
489.第489章 说放下容易,做起来难 她不明白。 哪怕事到如今,她也仍然是不明白。 她只不过是喜欢上了战琛,而他恰好也喜欢上了她,他们只是简简单单的想在一起,无关乎任何上一辈的恩恩怨怨,就是这样一份简单而纯粹的感情,到底有哪里错了。 一句话,问到了最尖锐的那个点上,让顾芷蔓忽然无话可说。 伤到的明明是左臂,打她的是右手,但这一刻,却让她莫名奇妙的感觉到,右手竟然比左手疼。 哪里错了…… 是啊,她扪心自问一下,他们到底哪里错了? 他们哪里都没有错,错的只是时间,只是彼此的身份。 如果顾凉末不是她顾家的孩子,如果战琛不是江绮双的儿子,如果有这些如果,他们俩也不会经歷过那么多,直到伤痕累累。 「姑姑……」顾凉末忍着眼中的泪意,叫了她一声,「从一开始的时候,我们就不被所有人看好,最初的时候是我爸妈,他们不允许我跟他在一起,后来连他妈妈也不看好我们,现在又是你……我不知道,我们在一起到底哪里错了!」 到底哪里错了,让全世界都这么反对。 所有的人,都不看好他们,无论是他的亲人,或者是她的亲人。 顾芷蔓没有说话。 眉眼处的光愈发黯淡,连带着唇线,都不自觉的僵硬了下来。 失神良久,回过神来的时候,便是她隐忍着泪的眼眸,心尖处忍不住一痛,下意识的想抬手去摸她的脸。 是她太冲动了。 她不该打她。 她什么都没有做错,什么都没有做错…… 是呵,是非恩怨,都是他们这上一辈人做下的孽,关他们小一辈什么事…… 是他们,硬把这些事,施加到了他们身上。 「你……」顾芷蔓动了动唇,出声之后,却又忽然发现自己不知该说什么好。 打了,就是打了,说再多,也无法掩盖刚刚的那一巴掌。 最终,无奈的低低嘆了口气,拉下了她的手,看着侧脸上那泛红的五道指印,她的眉眼间也流露出心疼,「待会儿去买点药抹上……是我刚才太冲动了。」 「……」顾凉末不说话,贝齿轻咬着下唇,似在隐忍着某种情绪。 「凉末,」顾芷蔓敛了目光,朝着窗外看了一眼,看着外面的碧海蓝天,说话时的声音温漠无波:「的确,这些是非恩怨都是我们做下的,与你们这些孩子无关。」 「……」 「但你也要清楚,」话说到转折点上,她顿了顿,方才继续开口:「有的时候,有些事情远远不像是你说起来那么简单的。」 有些恩怨,说放下容易,做起来难。 她和江绮双、战琛之间,正如这样。 她曾苦心积虑培养的人,到头来被那个姓江的小妖精拐跑了,也不知那个小妖精给他下了什么迷魂药,让她向来冷静理智的儿子竟然一再的做出让她动怒的事情,放弃继承候选人的身份也就罢了,最后竟然又把手里15%的股份给交了出去!
490.第490章 顾凉末,你是眼瞎了 这件事情,让她如何能不动怒! 15%的股份,可不是一个小数目,白白便宜了战琛,她心里自然是积攒着怨气的。 而今时今日,在被江云浠推了一把的情况下,这日积月累的怨气终于悉数爆发。 可她没想到的是,心里的火,竟然一不小心发泄到了最不该发泄的人的身上。 顾凉末,是她在这个世界上最想护得周全的人,可到头来,偏偏却又是她对她动了手。 「算了,」闭一闭眼,她似乎也是无力再说下去,摆了摆手,低低道:「你出去吧。」 顾凉末也觉得没什么可说的了,得到了她的应允,转身,举步欲走。 只是,走到门口的时候,又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停住了脚步,回头又叫了声:「姑姑……」 顾芷蔓回过头来,直视上她的目光,「还有什么事?」 顾凉末感觉心脏跳得有些快,不动声色的瞥了一眼对面的人,迟疑不决道:「云浠……」 如果她没听错的话,刚刚战锋好像是说了,自己不再插手这件事情,说是等大夫人的决定…… 她才刚刚出声,还不等说什么的,顾芷蔓的眉眼就陡然冷了几分,「你是来给她当说客的?」 顾凉末缓缓垂下眼眸,掩了其中的神情,「她毕竟还是个孩子……」 「孩子?」顾芷蔓冷笑,「顾凉末,你是眼瞎了,没看到我的左臂现在是什么样子?」 她这左臂,还打着石膏呢,动一动,就有一阵钻心蚀骨的疼。 孩子,呵,说的好听。 江云浠心里,指不定做梦都想将她除之而后快! 「……」 见她态度坚决,没有任何松动的迹象,顾凉末本来已经走到门口的脚步又生生的扭转了过来,走过去,拉了拉顾芷蔓没受伤的那只手,小声道:「姑姑……」 微弱的声音,带着几分撒娇的味道。 她是她的长辈,是看着她长大的人,她偶尔的撒一次矫,倒也没觉得不好意思。 顾芷蔓还是冷着一张脸,不言不语,对她这样为了别人而委身求她的态度,无动于衷。 「姑姑……」顾凉末又轻轻拽了下她的手,央求道:「你就原谅她这一次吧……」 战锋既然已经放了话,那给江云浠的惩罚或者是当这件事没发生过,也只不过是在姑姑的一念之间而已。 只要说服她不去计较,那今天的事,就应该没什么大问题的。 「……」顾芷蔓不出声。 「姑姑……」 「行了。」三番四次的,顾芷蔓也没了耐心,不耐的低声喊了一句,「这件事我可以当做没发生过,但如果再有下次……」 「不会再有下次的,绝对不会!」顾凉末连忙应声道,「阿琛会看好她,不会再让她做出这么不懂事的事情来的……」 江云浠是个性子要强的人,这个她早已经看在眼里,战琛根本就不可能管得了她,但现在她也不顾的那么多了,哪句好听说哪句,尽挑着好听的话说。 顾芷蔓挥挥手,不耐烦道:「下去吧。」
491.第491章 这事,他插不了手 战锋不是个有闲情逸緻的人,事情既然已经解决的差不多了,他也就没再在这里守着,将所有的事情交託给了陈伯。 陈伯当年与江绮双交情甚好,也曾对她多加照顾,是以,对战琛和江云浠,是打心里面的心疼。 他是不可能端出一副主人的架子来的,等战锋走后,让周围的保镖都撤了下去,还了周围一片安静。 静等了几分钟,顾凉末从二楼走下来。 战琛敏锐的听到细碎的脚步声,下意识的抬头看去,见到她正下楼的身影,踱步走过去,「没事吧?」 尾音未落,他就陡然瞧出了她泛红的半边脸色,脸上的神情顿时愣下来,凤眸微眯,抬手轻抚上去,一字一句的问:「怎么弄的?」 到底是一时气愤,不是什么深仇大恨,顾凉末也不想一直揪着这件事,拉了拉他的手,小声道:「没事。」 战琛自然不信,薄唇微扯,看样子是还想说什么,顾凉末不想多生事端,连忙拉着他一起走了下来,一边走一边道:「她一时没控制好自己的情绪,人在生气的关头,难免的……」 好不容易规劝着姑姑放下这件事不去计较了,她可不想在这时候弄出什么岔子,让自己刚刚的劝说功亏一篑。 战琛看着她浮肿的半边脸,薄唇抿的紧了又紧,最终,却是轻轻嘆息了一声,什么都没再说。 这事,他插不了手。 如果是别人,他可以插手,可以让打她的人付出加倍的代价,可偏偏,打她的人,不是别人…… 从楼上下来,顾凉末感觉有些头晕,抬手揉了揉额头,试图减缓这种不舒服的感觉。 江云浠还站在那里,酒精的后劲儿下去了,她的意识也早就清醒,认清了眼前的局势,沉默着,由始至终没说一句话。 没人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 战琛扶着顾凉末出去的时候,经过她身边,男人目光不动,没有看向她,只是扯了扯唇角,甩出了冷冰冰的一句话:「以后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自己掂量着点。」 说完,扶着顾凉末朝着门口走了过去。 事情太复杂,牵扯的方方面面也太多,顾凉末不好多说什么,只是淡淡的朝着她看了一眼,随后沉默的离开了正厅。 从别墅里出来,顾凉末先上了车,战琛随后才上去。 关上车门,男人低头扣安全带,顾凉末想着刚刚那一幕,不由出了声:「她还在那里呢,你不管她了?」 「不是小孩子了,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扣好了安全带,男人的薄唇轻轻扯了下,声调中带着性感的微颤,「我总不能一直守在她身边。」 「真无情。」她撇撇嘴,给出评价,感慨似的说了句:「那可是你亲妹妹哎——」 「她总要长大的。」战琛微微笑了下,笑容清雅,不见丝毫戾气。 小浠现在的性子的确……太容易冲动了。 有时候不怕死,并不是一件好事情。 毕竟,人总不能因为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而白白搭上自己的生命。
492.第492章 现在的她很让人嫌弃 车子驶离别墅门口,来时的路上正好经过一家药店,战琛停车去里面买了点药,然后回来,继续开车回家。 一段时间的疾驰之后,黑色的车子在锦地水岸停下。 两人一起下车,上了楼,战琛拿药膏给她擦拭了一下,大约过了半个小时,看到浮肿不那么厉害了,这才松了口气。 「她打你的时候就不知道躲么……」口吻满是嫌弃的说了句,他的眼眸盯在她的脸上,「肿的跟猪头似的……」 顾凉末:「……」 默了默,她抬起眼,反问道:「你嫌弃我?」 「唔……」男人剑眉微皱,看起来竟真的带着几分认真思索的意思,然后,认认真真的回答她:「算是吧,毕竟你现在这个样子,真的很让人嫌弃。」 「……浑蛋!」 小手握拳,捶打上他的胸膛。 战琛却接过了她的手,一把按住,不让她再乱动,叮嘱道:「老实点,别动手动脚的又碰到自己伤口。」 顾凉末是真怕疼,听到他这不算是恐吓的「恐吓」,也老实了下来,但脸上的神情却一直都没有缓解,郁闷到极点。 想想也谁,平白无故挨了一巴掌,挨了还不能还手,让谁谁不郁闷。 「行了,」战琛把她的情绪尽收眼底,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别郁闷了,这巴掌挨都挨了,你郁闷也没用。」 「嗯……」 战琛还有公事要处理,简单收拾了一下床,去书房拿了笔记本,然后回到卧室,上了床,半倚靠在床头。 把笔记本放在腿上,打开后不知道在忙些什么,「噼里啪啦」的敲着键盘。 顾凉末工作上也有点事儿,前些天把一份报表拿回来了,准备要处理的,可没想到战琛会忽然从深圳回来,这事儿她一直给耽搁了,之后又请了假,一直都没有处理。 现在正好,他有自己的事情要忙,不用缠着她,她可以统计一下那份报表。 从床头柜上拿出档案袋,把缠绕在上面的白线扯开,把报表从里面拿出来,坐在地上的羊绒毯上,背倚着窗台,一言不发的计算着。 只是,心绪久久难平,算着算着,又陷入了失神的情绪里…… 见她很久都不主动出声说话,战琛不由问了一句,「想什么呢?」 顾凉末听到他的声音,陡然回过神来,下意识的摇头,「没什么。」 说是没什么,但语气中的怪异情绪那么明显,他要听不出来,才是怪了。 战琛暂时放了放手中的工作,眼帘微抬,朝着她看了过去。 顾凉末回家后换了一件比较宽松的针织衫,膝盖处微微蜷着,他一抬眼,就看到了对方若隐若现的腿心处。 又有一股子不正常的燥热自心间瀰漫了开来…… 又疲乏又烦躁,顾凉末一手压着报表不让窗外刮进来的风吹散,一手抬起,揉了揉泛酸的眉眼,然后继续战斗手里的工作。 战琛又问:「你那里最近很忙?」 「嗯。」顾凉末点头,懒洋洋的回答,「又是中秋又是国庆的,这几天事情肯定多。」
493.第493章 他说她思想不纯洁 眼帘微垂,但手里的报表却没有再看进去一点儿,过了一会儿之后又再次抬起了头,脸上晕染上一丝潋滟的笑,「等过了国庆节应该就不这么忙了。」 「嗯。」 彼此都又沉默了一会儿之后,战琛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眸中掠过一抹精光,温声询问道:「要实在太累的话,不如你辞职吧?」 「……为什么?」 这工作当初是他给她安排的,现在又莫名奇妙的要她辞职,这男人,脑子有病么! 「维格娜斯毕竟是分部,我又不经常去哪里。」他理所当然的答道。 顾凉末对他这理所当然的样子简直觉得想笑,抬腿轻踢了他一下,「你去不去的,有什么关系,我是去工作的,又不是去找你的。」 「当然有关系。」仍旧是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战琛挑眉反问:「看不到我,你觉得自己有心情工作?」 顾凉末:「……」 说真的,见过自恋的,没见到过自恋到这种人神共愤的地步的。 「要不然我去找人事部经理,让他给你调换一下,走个流程,把你从维格娜斯调到锋远总部。」某人语气与态度皆是说不出的诚恳之意,听着像是商量,实际上无非就是诱哄。 「哦?」顾凉末好笑的反问了声,故作一副感兴趣的样子,「想让我去给你打工,那你准备给我开到多少的薪资?」 「嗯……让我想想。」男人摸了摸下巴,作出沉思的状态来,凤眸中的光芒四处散落,晕染开来,然后薄唇轻启,慢条斯理的回答:「把锋远属于我的那部分收益都归你管,这个薪资怎么样?」 「琛少未免太小气了。」顾凉末凉凉道,「说了大半天,是想让我去当你的私人财务会计?」 战琛听着她故意曲解了自己的意思,轻笑了声,「不喜欢的话,可以过来当我的私人秘书。」 顾凉末撇了撇唇角,淡淡说道:「带有感情色彩的工作我并不感兴趣。」 什么秘书……她要是真的去了,私人小蜜还差不多,还秘书! 战琛偏了偏头,活动了下脖颈处的筋,「我可没说别的,是你自己思想不纯洁,想歪了。」 「……」 有那么一瞬间,顾凉末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听。 他居然说她……思!想!不!纯!洁! 还能不能要点脸了! 「战琛,」抬起头,她反驳:「你有没有学过『脸皮』这两个字怎么写,是什么意思?」 「抱歉啊,我老师没教过我,」他笑笑,唇角微勾,笑容玩味,然后道:「再说了,学那个干嘛,在你面前反正又不需要。」 「……」 总会有某个时刻,周遭的气氛会忽然安静下来,谁都不说话,好像上学时候,所有人都一下子沉默,以为老师来了,但却根本没有人来一样。 如同此刻。 不知怎么的,谁都没再说话了,气氛陡然变得安静起来,只剩下了他修长如玉的手指在键盘上敲击的声音。 声音沉闷而诡异。
494.第494章 还不是每次都求着我要? 时间久了,顾凉末也察觉到有些不对劲了,眼角的余光偷偷瞥了他一眼。 低咳了声,将这诡异的沉寂给打破。 「阿琛……」 「需要我帮你统计报表吗?」 两人几乎是同时开口。 顾凉末本来萎靡不振的情绪顿时升上来了,眸子里泛出粼粼的波光,「真的?」 「嗯。」 她刚想着答应,却又在答应的前一秒止了声,态度故作认真般:「不行,这是商业机密。」 虽然……在这个维格娜斯的半个boss面前说这个有点太可笑了。 其实别说维格娜斯是锋远旗下的分公司,就算是与锋远站在对立面的公司,她心里也是不真正担心他看什么的。 信任是一件很奇怪的东西,诡异的让你根本就说不清楚头绪,有时候让你知道明明应该设下防备,但不知道为什么,在某些方面,却又笃定的很。 即便真的是商业机密又如何,她也不需要去担心什么,战琛根本就不可能会做这样的事情,不可能将她置于水深火热当中。 这一点,顾凉末是肯定的。 「那算了,」遗憾般的说了句,男人耸了耸肩,「本来想给你分担一下压力的。」 「哎——别啊,你帮帮我呗。」顾凉末眼见他真的不帮她了,心里急了,连忙放下手里的报表和笔,微微躬身,身子朝前伸去,好似一个婴孩一般,刚刚学会爬行这一姿势。 只是,这样一来,她穿在身上的那件宽松的针织衫,领口就大敞了开来,战琛透过她敞开着的衣襟,甚至都能将里面的美好风景给看的清清楚楚。 胸前的绵软在他的眼底浮现着,男人性感的喉结不由滚动了一番,眸光倏然呈现出一抹暗色,有深红的焰火在燃烧。 故意装出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却又暗中用眼角的余光将里面的柔软给窥探了一遍。 男人薄唇轻启,声调沙哑的透着入骨的邪魅,「你先把我伺候的满意了,我可以考虑帮你……」 「……」顾凉末随手抓起旁边的抱枕,狠狠的朝着战琛砸了过去,顺带瞪他一眼,「战琛,你越来越下流了。」 听着她给的评价,他只是低笑,盯着自己对面的小女人看了好一会儿,才极其严肃、认真的点了点头,「你不就爱我的下流?某人是不是忘了,自己是怎样在床上求我再下流一点的。」 「……」 顾凉末想起昨晚自己因为受不了某个男人的折磨而一声声的说着他爱听的话,求着他给自己的情况,面色大窘。 不知是否因为羞涩所致,半天,一个字没说出来。 最后,或许实在是忍不住了,将难听的词给统统骂了个遍:「下流!无耻!变态!」 战琛听着,却表现的好像是一点儿都不在乎一样,唇角的笑仍然轻佻,眼神也带着玩味不羁。 「原来你是喜欢欲擒故纵啊?」他故意作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眉眼间尽是放肆的挑衅,「你每次不都说不要,最后呢,还不是每次都求着我要?」
495.第495章 不能出卖色相 「滚!!!」 语气不怎么好的骂了一句,顾凉末不再搭理他,低下头,去看手里的资料,一个数据一个数据的计算着。 过了一会儿,见战琛一直都没有出声,也没再提帮她统计这些报表的事,她不禁在心里又鄙视了他一顿。 小气鬼! 不知不觉,又是十分钟过去。 「阿琛,你帮帮我吧……」刚刚的凌厉气势消失,她换了种语气跟他说话,声音低低柔柔的,听起来几分可怜的样子。 就是这声音,让本来就春心荡漾的某人陡然感觉自己血液全部冲着身下某部位流去—— 但那张俊脸上,却始终都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看着她苦巴巴的皱着眉头的样子,他微微笑着,仿佛事不关己。 「可以啊。」战琛一口答应下来,语气倒是爽快。 顾凉末怔了一下,有那么一瞬间,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反应过来之后,心情顿时激动了。 还是怀着一种不敢置信的心情,狐疑问道:「真的?」 战琛点点头,确定:「嗯。」 「那你快点。」说着,她动了动身子,欲要起身,给他腾地方。 「不用了。」战琛瞥了她一眼,笑了下,说:「你上床来,我就帮你。」 顾凉末:「……」 唇角忍不住抽了抽,她在心里,又把他给骂了个遍。 她上床去……岂不是主动羊入虎口。 「那算了,不用你帮我了。」顾凉末抬眸,迎视上他的视线,脸上的神情一副『士可杀不可辱』的样子,「不能出卖色相。」 嗯……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战琛看着她眉眼间的倔犟脾气,不由勾了勾唇角,扯出一丝清晰分明的无奈感。 顾凉末正低着头,和一大堆的数据作斗争呢,忽然感觉身子陡然一轻,竟是被人给抱了起来。 战琛把笔记本放到了床的另一边,倾了倾身子,将蹲在地毯上委委屈屈的女人一把捞进了怀里,然后又往后退了一步,抱着她双双陷入了柔软舒适的床垫里。 「啊!你个浑蛋——」顾凉末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已经统计好的那些报表被他这样的动作给弄散,顿时气的一肚子火,抬手捶打上他的肩,「你把我的数据全给弄乱了!」 那些数据要逐个分析校对统计,特别费事,她大半天才弄好那么一点,这下子好,全部给他给弄乱了。 他把她抱上来之后放到了床的另一边,刚好顾凉末的腿压到了笔记本,显示屏一角戳到了大腿的软肉,疼的她眼泪都快流出来了,软着嗓子哀嚎了一声:「浑蛋,你笔记本硌疼我了!」 男人对她这样的大唿小叫却根本就懒得搭理,把笔记本拿到了一旁,倾身覆上去,得寸进尺的在她身上进行着蹂躏。 「你就不会乖乖的听一次话,嗯?」尾音上挑,他意有所指的问了一句。 要是今天她肯听他的话不跟顾芷蔓上楼,也不至于白白挨那一巴掌。 一来二去,顾凉末也隐隐听懂了他的意思,敢情是又抓着中午那事跟她拿乔呢……
496.第496章 我赔你一辈子,够不够? 撇了撇嘴,她也是一脸委屈。 她也没想到,自己平白无故的,会忽然挨那么一巴掌啊…… 姑姑对她向来都是疼爱有加的,这些年来,也数次想要帮她,不过是她拒绝了而已,平时的时候,连对她说句重话都不捨得,她哪里能想到,这次竟然会忽然对她动手。 战琛看着她脸上委屈巴拉的神情,抬手,弹了下她的额头,恨铁不成钢的骂道:「你就是个挨欺负的命!」 当年就算了,还可以用年纪小不懂事来当藉口,可现在,她都已经这么大了……不,再确切一点说,孩子都已经这么大了,她还是处处被人欺负着。 顾凉末瞪他一眼,语气凉凉道:「谁欺负我也没你欺负的厉害。」 「胡说,我哪捨得欺负你,」男人低笑,凑上去,声音低哑道:「我那是疼你……」 说着,一双大手覆上了她的身子,不安分的游动着,四处点火,最后游弋到她的背后,修长的手指轻轻一勾,内衣后面的排扣便被勾了开来。 「还敢走神,嗯?」看着她明显不在这上面的心思,男人挑了挑眉,「我说的话你就没听过几句,非要跟我唱反调,到头来吃亏的还是自己。」 「……」 「顾凉末,我看你的确是越来越欠收拾了……」 说着,本来覆在她胸前软绵上的大手用力一捏,故意弄疼她。 「嗯……」用力可不是假的,顾凉末吃痛,闷闷的痛哼了一声,不由得埋怨:「别碰我,走开!」 最后那两个字,似是有些触碰到了战琛的逆鳞,男人凤眸微沉,唇角的笑,渐次变得有些僵硬。 俯首,强势的吻上了她的唇,力道之大,完全是一副不容置喙的姿态。 渐渐的,这个吻也变了味道,吮吸,撕咬…… 战琛直接吸住了她的舌根,顾凉末感觉自己舌根被他吸的生疼,柳眉皱着,流露出几分抗拒,想要轻唿,却在开口之前,所有的声音又被身上的男人给悉数吻入了腹中。 过程中,战琛极度小心翼翼的避开了她那半边仍然微肿的脸颊,害怕一不小心触碰到她。 最后,她能发出的声音,只剩下了「唔唔」的呜咽声。 「嗤——」 布料被撕裂的声音,随即响起,清晰的让人想假装听不到都难。 身上一凉,顾凉末在一瞬间反应过来。 「战琛!」她的低吼声近乎愤怒,得了自由,便伸手用力推拒他,斥责道:「你个疯子!这是我刚买的衣服!」 「嗯……」 「你赔我!」 「嗯……」 第二次回应的时候,连带着又撕了一件。 顾凉末眼睁睁的看着自己一件件的衣服就这么被他给轻而易举的撕裂,心里那团火燃烧的剧烈,像是要把她整个人都给焚烧一样。 男人长臂一伸,抱着她翻转了一下。 如此一来,顾凉末就被迫身体朝下去,几乎是跪在那里,姿势让她心里生出一丝屈辱的感觉。 「好……我赔你……」粗重的声音沙哑不堪,他埋首在她颈项,低低道:「我赔你一辈子,够不够?」
497.第497章 说你要我,说我就给你…… 密密麻麻的吻如雨点儿一样,落在她的身体各处,牵扯起一阵阵电流,绵延不绝。 男人温和宽厚的大掌顺着她白皙的背嵴一路向下,像是洒了火种子一样,每一处都燃烧起来。 顾凉末有些受不了他这样铺天盖地般的挑逗,下意识的想要躲避,但他覆在她小腹上的力度又那么紧,固定住了她的身子,让她别说躲,连趴下都几乎是一件妄想的事。 「战琛……」 顾凉末软糯着叫出声来,想让他放过自己。 只是,才刚刚出声,还没等说出话来的,就被他打断了去,「说几句好听的。」 「……啊?」 他更直白的说了句,「说几句我想听的话。」 「……」 他想听的话,绝对不是什么好话,她才不会去说。 「说!」他忽然重了重语气,姿态强硬,像是今天非逼着她说出来似的。 他鲜少这么强势的命令她,口吻里都夹带了森冷的气息,顾凉末深唿吸了口气,唇紧抿,不如他愿。 只是,他似乎是跟她槓上了一样,始终没放过她。 身体里好像是钻入了无数条小虫子,啃噬着她的血肉,又痛又痒,让她避无可避。 「战琛,我……啊……」渐渐的,顾凉末也有些忍不了了,声音微弱的叫了他一声,可还没等说什么的,男人忽然在她敏感的腰际咬了一下,让她失控的惊唿出声。 只是,这一次,他却并没有急着侵占,只是抵着她轻轻磨蹭。 这一刻,顾凉末忽然后知后觉的明白了一件事。 其实这种事情上,完全取决于战琛,取决于他的自控程度。 如果他想碰她,不管她怎么抵抗,他都不可能放过她;如果他不想碰她,那不管她怎样勾引他,他也绝对不可能碰她一下。 主动权,永远都掌握在他的手里。 想着,心里莫名奇妙的浮现上一丝沉闷。 知道挣扎也没什么用,她索性不再抗拒,好像一个木偶一样,放弃了所有的抗拒,好似灵魂被抽离。 浑身都被掏空,急切的想要什么东西来填补…… 「还想挣扎,嗯?」背后的男人沙哑的问,唇角勾起的弧度淡如雾,迷离而性感。 俯低了自己的身子,严丝合缝的贴合在她光滑的后背上。 「浑蛋!」 大脑缺氧,一片空白,她不知道该说句什么,只能一次次的这样骂他。 但声音,却明显的沾染了哭腔。 战琛自然听了出来,心里划过一抹不舒服,却又很快掩映好,涔薄的唇摩挲上她的耳际,「说你要我,说我就给你……」 何其普通的一句话。 但却不知为什么,这话却莫名的戳到了她心里最脆弱的地方。 其实爱情无非是这样,一人要,一个给。 但如今,在这个时候,从他的嘴里说出来,却裹挟了威胁的感觉。 「不要,不要你——」仿佛自尊连同羞耻心一同被践踏,她眼里有了湿意,浑身都萦绕上抗拒的气息。 战琛见她真的恼了,无奈的低低嘆了口气,不再招惹她。
498.第498章 别咬了,再咬我又冲动了…… 身下陡然一个重击,让她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慾海狂潮,风波颠簸中,顾凉末隐隐的好像听到耳边传来了一道幽幽的嘆息,伴随着男人极度无奈的话语:「就知道,从你小嘴里听不到一句我想听的话……」 夜色浓郁,卧室里的气氛旖旎。 …… 深夜。 白色的被褥被汗液打湿,偌大的床上一片狼藉。 顾凉末软绵绵的躺在柔软的床上,身躯微微蜷缩着,眼角处仍然残存着明显的湿润。 将枕套与床单换好,战琛重新躺上床,看着身侧蜷缩着的小女人,抬起手臂,用指尖轻轻擦拭了下她泛湿的眼角。 看着她纤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晶莹的泪滴的样子,男人不由无奈的笑了下,随即长臂一伸,将她整个儿揽入了自己怀里。 「好了好了,别哭了,你说的都对还不行……」他一边轻轻拍打着她的背嵴,一边温和的安慰,「我是坏人,我是浑蛋,我又欺负你了……回来后让笙笙帮你出气,好不好,嗯?」 「……」顾凉末咬紧了唇,不发一语。 「乖,别委屈了啊……」他一声一声的诱哄她,「不哭了……怎么又哭了?……哎你咬我做什么……」 顾凉末抬眼看他,一双水眸泪汪汪的,明显是哭过的迹象,目光满含控诉的道:「你再说!」 「……行了,不说你了,我说错了……」 认错的话,却没一分诚意,摆明了敷衍她。 顾凉末心里还是有些气愤,想着自己刚刚被他又吃干抹净的样子,就觉得憋屈的要命,看着他手臂上的齿痕,一时忍不住,又咬了上去。 浑蛋,让他说! 见她像咬他上瘾了似的,男人不禁皱了皱眉,心思微转,警告道:「别咬了,再咬我又冲动了……」 「……」 贝齿上的力度忽然一停,她听着他的「威胁」,暗自磨了磨牙。 心情郁闷到了极致,这几天,她发现战琛是越来越清楚她的弱点,该怎么拿捏住她的弱点威胁她了。 微微起身,将头埋入他的胸口,不悦的蹭了蹭,使得原本就汗湿的头髮,更加凌乱。 战琛看着抵在自己胸口处那个毛茸茸的脑袋,忽然想到了刚刚她在他身下被他弄的汗湿了每一缕头髮时的样子。 他想起她漂亮的锁骨,想起她在承受着他的进入的时候的脆弱与茫然,想起她在抵达高潮时候的温婉与妖艷,想起她每一个精緻的地方,无一不让他心动,失了魂魄…… 闭一闭眼,低下头,吻了下她的髮丝,动作充满爱怜。 「学校的秋游明天就结束了吧?」半晌,他开口,低低问了句。 顾凉末埋在他怀里的头轻轻点了点,回应他的话,「明天晚上笙笙就回来了。」 「嗯。」 至此,谁都没再说话。 顾凉末在他怀里待了一会儿,感觉到有些困了,但又莫名的有些不想睡,没话找话,有一句没一句的跟他聊着。 聊着聊着,她的脑中莫名闪过了一个画面……
499.第499章 阿琛,你以后不会也不要我吧? 是那日,在他父亲的生日宴会上,陆淮南拥着别人的画面…… 她一个鬼使神差之下开了口,「阿琛,你以后不会也不要我吧?」 等话音落下了,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说了什么。 懊恼的情绪涌上,气的有种想要咬断自己舌头的冲动,但说出去的话却已如泼出去的水,是不可能再收回来的了。 战琛闻言,也是愣了一下,涔薄的唇轻勾,似是在隐隐的笑,但胸口处,却发出了沉沉的动静。 顾凉末敛了眸光,有些不敢触碰他的视线。 他不答反问:「你觉得呢?」 声调里的冷漠,不言自明,她不傻,能听的出来。 视线的余光里,瞥到他唇角勾着的那抹笑,不知何时已经变的僵硬…… 刚刚,在她的话出口的那一瞬,她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并且已经想好了应付他的办法,无论他说「会」或者「不会」,她都有对策…… 只是,她忽略了,自己的对手是谁。 是战琛,不是别人。 即便就在前不久,他们还在这张床上做着情人间最亲密的事情,共赴云雨,即便此时此刻,她还躺在他温暖的怀抱里,可现在,他依然能做到对她的那个问题镇定自持,冷静的反问她一句,扭转自己被动的局面,让她一败涂地。 半晌没人说话。 偌大的卧室里,涌动着很诡异的静谧。 顾凉末试探性的抬了抬眼,却见男人那双深不可测的凤眸正波澜不惊的望着自己,唇角弧度冰冷。 她一时间哑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毕竟,是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在先。 稍顷,战琛动了动唇,终于出了声,语气却裹挟着清晰分明的讥诮之意:「原来你这么不放心我。」 「我没有,」顾凉末摇头,否认,「我……」 她不是这个意思,那句话,也只是一句无心之言…… 战琛却并没有任何要听她解释的意思,打断了她的话,漠漠问道:「还需要我帮你统计报表吗?」 突然的转移话题,让她有些猝不及防,看似是给了她一个台阶下,实际上,讥诮的意味更浓。 顾凉末定定的看着他,看着他剑眉紧皱的样子,明显是不想听她的解释。 像是想要极力挽回什么似的,她连忙把那些乱七八糟的报表一起丢到了他面前,「嗯嗯嗯,要。」 战琛伸手接过来,低头,大体的掠了一遍,淡淡问道:「这是你做的?」 「对啊……」顾凉末看着他越皱越深的眉眼,心里疑惑,还以为是自己刚刚注意力太不集中而计算错了,有些担心的问道:「怎么了……有哪里不对吗?」 「没。」男人微微摇头,然后脸上的神情是一副恍然懂得的样子,「你计算的啊……怪不得。」 「到底怎么了?」顾凉末猜不透他的意思,疑惑的问了句,尽量往好的方面去想,「怎么,觉得我做的太好了?」 虽然她对自己也没多少自信,但在他面前,总不能丢了面子不是……
500.第500章 少打我一巴掌再给我颗糖吃! 再说了,今晚上的成果虽然被他给弄乱了,但依然摆在眼前呢。 战琛看了她一眼,挑了挑眉,一本正经道:「『很好』谈不上,恰恰相反……我觉得就凭着你这个水平,走正规流程进锋远估计还真不够资格,也就只能走走后门给我做个场面上的秘书了……」 「战、琛!」 明明知道他说这话,不过是故意气她,可顾凉末却还是忍不住生气的吼了他一句。 他什么意思啊! 一天到晚的,就知道嫌弃她! 战琛看着她气的吹鼻子瞪眼的样子,忍不住笑了笑,长臂一伸,摸了摸她散落着的柔软长发,「好了,逗你呢。」 说话的时候,凤眸深处涌现出一丝明显到不能再明显的宠溺,对她可谓是纵容到了极致,「知道你很优秀了,只是没想到,竟然已经优秀到了这种地步……」 当年,她的梦想是成为一名大学老师,可她却从来都没有为这个梦想努力过,一直都是得过且过随遇而安的样子,也因此,他们为了这种繁琐小事吵过无数次。 而今再忆往事,恍若隔世。 「少打我一巴掌再给我颗糖吃!」顾凉末一把拍开他的手,并不吃他这一套。 「没给你糖,说真的呢。」男人淡淡的笑了下,状似无意的说:「顾小姐,我真害怕将来有一天会因为你太优秀而觉得自己配不上你。」 听着他说的话,完全是一副开玩笑的口吻,声音浅浅,但是眸底的诚恳,却让顾凉末有过一剎那的失神。 「行了,」他又抬手,恶意『蹂躏』了下她的头髮,使之变得更乱,趁着她微恼的功夫,迅速平缓了自己的心绪,「别太感动了。」 「我有什么好感动的,」感觉到自己的头髮更乱,她又挥开了他的手,小脸儿上的神情浮现出不屑:「不过是有点感慨而已。」 「嗯?感慨什么?」 「感慨我当初那么优秀的一个人怎么会看中你这种不讨喜的生物。」 「……」 听到她口吻间满满的嫌弃,战琛倒是也不生气,双臂撑在身体两侧,微微用了下力气,半个身子靠着床头坐了起来,倚靠在床头上,开始帮她计算报表上的数据。 顾凉末也乖乖的凑上了前来,靠在他身旁,认认真真的看着他如何计算,然后输入、校对、矫正…… 他脸上的神色严肃,完全没了刚才与她嬉闹时的不正经。 都说工作时候的男人最为迷人,现在看来,这话,也是有着几分道理的…… 看着他一步步的将每一个步骤做到最好最完美的地步,顾凉末眼里时不时的透出一丝惊嘆与欣慰。 她接手这些工作,已经有好些时间了,原本以为自己做的已经有够熟稔,就算没到登峰造极的地步,也基本炉火纯青了,而今天之所以一直都做不好,只是因为提不起精神来而已。 可直到这一刻,看到他用另外一种计算方式,将她所认为的那些繁琐程序给一道道的省略,这才知道,自己在这一方面,还是太稚嫩。
501.第501章 真好,这是她的男人 的确,与他的熟稔程度相比,是小巫见大巫了。 心里,忍不住稍稍崇拜了一下下…… ——真好,这是她的男人。 战琛用的计算方式好,简单又精准,很快便将那些数据给计算了出来。 顾凉末看着他把最后一个数据给矫正完毕,心里难免不生出折服之意。 那些数据,要是她算的话,就算认真的去计算,中途不偷懒,起码也得两个小时,而他,却用了半个小时不到。 他用的这种计算方式,她也并非没有听说过,前些日子还有听主管提起过,让他们有时间就学一学,可她在学东西这一方面上懒,压根就没把主管的话给听进去。 周围的人也是,没人却学习这种计算方式,她没见到过,倒是第一次见战琛用。 因为微微昂头的缘故,她的粉唇微微张着,泛出一种晶莹剔透的光泽,战琛抬眸时不经意的看到,一时间不由又心猿意马起来…… 怎么办,他好像也堕落了。 「好了,麻烦的我都帮你弄好了,剩下一些工作上的计划性问题,你自己做吧。」将手里的报表弄的整整齐齐的,递到她的手里,闭上眼眸,小憩了一会儿。 顾凉末接过来,将报表归档。 她刚整理好,战琛就又忽然睁开了眼,眸底认真的光,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一样,提醒她道:「学学这种计算方式,以后有用得着的时候,计算起来的时候很快,而且简单。」 「我才不要学,」顾凉末却是一口回绝了,连点商量性的余地都没有,「反正你都会了,我还学它做什么。」 「……」 她认真的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贼兮兮道:「以后这种工作,都由你来帮我做。」 「……」 她说的理所应当,仿佛他本来就该如此一样,一点不好意思都没有,说完,又抱着工作计划表和笔记本回到了靠窗的地毯上,低下头,认真的开始处理计划表。 她垂着脸,柳眉微蹙,脸上的神情若隐若现,战琛看着她那样子,不由微微笑了下,掩饰了心底里面一闪而逝不易觉察却也不易忽略的痛感。 刚刚,在她问出那句「阿琛,你以后不会也不要我吧」这句话来的时候,他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心骤痛了一下,虽然痛感转眼即逝,但却是真实存在,不容忽视的。 左胸,第四跟肋骨往里的部位,好像并不如表面这般,快乐。 「阿琛,快到笙笙的生日了。」过了一会儿,顾凉末忽然冷不防出声说道。 9月26号,快了,就还差几天的时间。 「嗯。」战琛淡淡应了一声,也没表现出多么上心的样子来,沉思了几秒,问道:「想怎么过?」 「不用怎么过吧……」声音里浮现出浓浓的纠结感,她小声道:「只是一个孩子,不用太铺张浪费。」 她是这样打算的没错,但具体怎么过,还是要问一下笙笙的意思。 男人又淡淡的「嗯」了一声,薄唇轻掀,「等她回来,问问吧。」
502.第502章 我要亲自给笙笙做一份礼物 9月26日这一天,微风和煦,阳光明媚。 晨光在这座古老的城市上空盘旋,初醒的太阳渐次升起,桔黄色的温暖光芒落在高矗楼房的顶端,路旁的法国梧桐树,也悄悄伸开了毛茸茸的柔嫩绿掌。 偌大的kingsize大床上两道身影安静的躺着,彼此都是一夜安眠。 顾凉末先醒过来,从被窝里伸出一只手臂,拿过床头上的手机,按下开关机键,看了看屏幕上面显示着的时间。 06:18。 揉了揉睡意惺忪的双眼,然后从他怀里起身。 战琛倏然感觉到怀里的温度消失,触感也空荡下来,不由皱了皱眉,也摸索过手机看了看时间,才六点多。 关掉屏幕,放下手机,他不悦道:「才六点多,这么早起来干嘛。」 昨晚上大半夜的给小傢伙讲故事,一直讲到了晚上十一点,她回房间后不知怎么的,困的不行,战琛见她那样子,终究也没捨得再欺负她,哄着她睡了就算了。 睡的早,也休息过来了,是以今天早上,并没有感觉到有多累。 从床上坐起来,双手十指扣在一起,懒洋洋的伸了伸腰,精神很不错,听到他这样问,笑了笑说道:「你也知道都六点多了,赖床可不是个好习惯。」 今天9月26号,正是笙笙的八周岁生日,至于生日要怎么过,笙笙对此并没有意见,小姑娘也不是个爱凑热闹的人,不怎么喜欢过的太隆重。 她就更不用说了,肯定不会喜欢弄的太庄重。 真要举办宴会,到时候要来一大堆商场上的人,她还得陪着他这里那里的敬酒,脸上扯着笑,说着虚与委蛇的好听话,想想都觉得烦。 但,她们两人这样想,有一个人,他不这样想啊! 而这个人,偏生还是能在这件事情上做主的那个人。 24号傍晚的时候,战琛只简单提了一句,身为万能特助的付同学就懂了他的意思,对媒体说了这件事,让媒体公开了出去,也在25号的时候准备好了请帖发了出去,这时候,整个c市上流世界里的人,估计都知道这件事了。 而能有资格参加战家琛少小女儿的生日宴会,自然是莫大的荣焉,因此,收到请帖的人,一个都没有拒绝。 party举办的场所选在了奥利维亚酒店,从早上的时候就已经有人陆陆续续的到了,来宾络绎不绝,战琛提前安排了几个人,以付诚为首,在那里应付着。 「赶紧起来了,」顾凉末拍了拍他的肩,说:「我要亲自给笙笙做一份礼物。」 其实,讲真的,她心里并不是很认可战琛的这种做法。 比起举行这么大的排场来,她更想亲手为女儿准备一份礼物,给她做一个生日蛋糕。 她知道,战琛只是想弥补一下自己缺失了八年的父爱,想把这个世界上所有最好的都搬到笙笙面前,可举行这样盛大隆重的party,难免会让人觉得这是一场商人之间的应酬,一种藉此拉关系的机会。
503.第503章 又不是去前线打仗 而笙笙在别人的眼里,也失去了本该是小寿星的性质,对于那些人来说,更像是一个讨好锋远或者是战琛的筹码。 即便来宾嘴上带着祝福的话语,她也敢说,绝对没几句是真心的。 虚与委蛇而已。 战琛瞪了她一眼,默默无语。 随即,顾凉末起身离开床上,踱步走向了浴室。 在里面待了十几分钟,简单洗了个澡,又洗了把脸,浑身清爽的从里面出来。 走过来,她从衣柜中找出衣服,一边换一边道:「我出去一趟。」 战琛随即反问:「去哪里?」 「楼下的超市……不远,待会儿笙笙快起床了,你记得过去看着。」 说完,也换好了衣服,视线游弋间,瞧到了他脸上僵硬的线条,明显是不悦。 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顾凉末勾唇笑了下,靠在床沿上,微微俯身,吻上他的侧脸。 想怎么样,明说得了,用得着这样跟她拐弯抹角的了。 蜻蜓点水般的吻了他一下,起身欲要离开的那一瞬间,战琛忽然猝不及防的伸出了手,稳而准的攥紧了她的手腕,轻轻扯了一下。 顾凉末措手不及,一时间来不及避开,下意识的瞠了瞠眼眸,然后便感觉自己身子一轻,重新倒在了床上,顺带着唇上覆上了两片涔薄柔软的唇,正轻轻噬咬着她。 期间,两人几欲忍不住擦枪走火。 一吻作罢,他松开她,四片唇瓣相离的那一瞬间,发出了很明显的一道「啵」的声音,还拉出了一道细长的银丝。 顾凉末看着他唇角处的晶莹,顿时闹了个大红脸。 男人狭长的凤眸里有暗色的火光在燃烧,一直在她脸上游弋着,连鼻息间唿出的气息,都是灼烫的。 「我跟你一起去。」他显然不太放心,要求道。 「行了你,」顾凉末显然不同意,不由朝着他翻了翻白眼,无语凝噎道:「我是出门去一趟超市,又不是去前线打仗,你担心什么。」 话落,她又是说道:「再说了,估计笙笙一会儿也就醒了,我好歹还是个大人了,你不放心我,难道就放心她一个人在家?」 「……」 抵不过她的强词夺理,战琛最终也收了自己的这个念头,又在她唇角轻吻了一下,摸了摸她已经消肿的侧脸,声调温和:「那买好东西,马上回来。」 顾凉末:「……」 好吧,今天小公主的生日,她心情好,就不跟他计较他刚刚摸她的那一下了。 …… 顾凉末去超市是去买一些鲜奶,想亲手给笙笙做个生日蛋糕。 这人虽然做饭的厨艺不咋滴吧,但做个蛋糕,勉勉强强还是能做好的。 一切,都要归功于当年为了追某人而不惜亲自动手一遍又一遍的在厨房里实践呀…… 蛋糕并不难做,把底层的蛋糕模型烤出来,然后用打蛋器稀释一下奶油,做花、上色、涂果酱…… 用了半个多小时,一个蛋糕就做好了。 本来想着再给她做一碗中国讲究的长寿面,但想着自己那下厨的手艺,想想还是算了。
504.第504章 怪他空腹喝咖啡 她这厨艺差成这个样子,连自己都难以忍受,就不要再去祸害别人了…… 正沮丧着呢,忽然,心间划过了一个念头,连带着让她的眼眸里,也浮现出了一道光。 虽然一闪即逝,但她还是成功捕捉到了那个念头了。 对,她做的面是不怎么好吃,可她不会做,还有人会做啊…… 拧开水龙头,洗了洗手,把手上面不小心沾染到的一点果酱给洗去,然后用毛巾擦干,从厨房走了出来,想要去二楼的儿童房。 秋游过后,估计笙笙也是累到了,都七点多了,还没有起床。 只是,从厨房去二楼势必要经过客厅,而战琛,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双腿习惯性的交叠在一起,手中捧着一杯仍然冒着丝丝缕缕热气的白咖啡,时不时的啜饮两口,一手拿着最新的财经报翻阅着,姿态有几分闲适。 看到他在喝咖啡,她转了欲要上楼的脚步,迈步朝着他这边走了过来。 战琛听到耳边传来的脚步声,没有抬头,仍然自顾自的翻阅着手里的报纸,淡淡问道:「怎么了?」 顾凉末语气不是很好的回答:「你刚刚起床,还没有吃点东西就喝咖啡,你问问你自己怎么了!」 战琛闻言一愣,随即却是勾唇,笑了。 原来是在怪他空腹喝咖啡。 她走上前一步,不容分说的夺走了他手里的杯子,「砰」的一声,重重摔在了茶几上,里面的褐色液体溅落开来,有几滴咖啡渍晕染在茶几上。 战琛皱了皱眉,对她这举动似乎是有几分不满,但却也没说什么。 心里,又岂不知,她这是为他好。 在美国的时候,因为思念的巨大折磨,他时常半夜被心痛惊醒,然后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夜不能寐,早上的时候精神难免有些不振,后来就渐渐养成了喝一杯咖啡提神的习惯。 前几天,她也不知道是怎么知道了空腹喝咖啡对胃不好,近乎强迫的命令他改掉这个习惯,不让他再碰这东西。 日渐养成的习惯就这样说断就断,的确也让他觉得有些不舒服,但是碍于她,哪怕再不习惯,却也是要慢慢尝试着去习惯的。 何况,她是为了他的身体着想。 顾凉末向来不喜欢喝咖啡这种东西,总觉得太苦了,喝起来的时候,蓓蕾会受到刺激,容易牵扯到一些不太愉快的事情,勾起心底深处的苦涩。 「我不喜欢喝咖啡,太苦了。」 脑中,贸贸然的,忽然有这样一句话一闪而逝。 好像是个小女孩的声音,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她感觉这声音像是很熟悉…… 心里不禁疑惑丛生,纳闷着,是谁,说过的这句话?为什么,又残存在她的记忆里。 柳眉越皱越紧,战琛也发现了她的不对劲,问道:「怎么了?」 「没……」拖长的尾音,带着几分不确定性的迟疑,她敛了眉眼,轻声细语的答道:「没什么。」 欲言又止的样子,分明不是真心话。
505.第505章 像她这么好的,他去哪里找 好吧,只能这样说了,要是如实告诉他,她刚刚在那一瞬间想起了「叶启珩」这个名字,说不定他要扒了她的皮…… 战琛看了她一眼,目光中疑惑明显,薄唇轻抿了下,最终什么都没有问。 算了,她想说自然会说。 隐私的权利,他给她保留。 顾凉末从刚才那一瞬间失神的情绪中回过神来,端起了茶几上面的那杯白咖啡,似命令又似叮嘱般的说道:「我把咖啡拿去倒了,你以后不准再喝了。平时喝点就算了,尤其是空腹的时候,一、滴、都、不、能、沾!」 最后那六个字,她说的一字一顿,生怕他听不清楚似的。 「……」 见他不出声,她兇巴巴的问了一句:「听见没有?」 「……听见了。」 毫无诚意的一句应答。 但无论如何,他总算是答应了,管他什么诚意不诚意的,顾凉末懒得去计较,总之只要他同意了,那以后她再抓到他一次,就可以光明正大的训斥他了。 拿着杯子,走向了洗手间的方向。 将杯中的褐色液体倒掉,她顺便清洗了一下杯子,回去的时候倒了杯温开水端给他。 战琛睨了她一眼,伸手接了过去,时不时的喝两口,润着喉咙。 顾凉末看着他那淡淡漠漠的样子,心里忍不住腹诽了一句:战琛你傲娇什么啊,像我这么好的女朋友,你去哪里找…… 「在想什么?」他唇角的笑意淡淡,脸上的情绪是一贯的不动声色。 顾凉末想都没想的,矢口否认:「没什么。」 「是不是在自恋的想,像你这么好的,我打着灯笼都找不到?」 顾凉末:「……」 要不要猜的这么准确…… 对,虽然表面上不太好意思说出来,但心里刚刚的确是这么想的没错,像她这么好的,他确实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 忽然,思维跳跃到另一个比较重要的点上,顾凉末眯了眯眼眸,将身边的男人上下打量了一番,问道:「喂,你说谁自恋呢?」 「谁自恋说谁。」 「……」 心知自己口头上并不是这个男人的对手,最后,顾凉末气馁般的噤了声,不再跟他逞口舌之快。 扯了半天,这才忽然意识到自己竟然差点把正事给忘了,回想起来的时候,下意识的拉了拉他的衣袖,问道:「阿琛,你去下碗面条吧。」 「嗯?」 「长寿面啊……」顾凉末解释道,「今天是笙笙的生日,中国不一直都有吃长寿面的习俗么。」 「我知道。」他点点头,「我只是在疑惑,你为什么不去做?」 「……」汗,她要说自己做出来的吃不下去,不知道他会不会更加嫌弃她。 战琛这人,绝对不是那种打击人的时候见好就收的,他最喜欢的莫过于变本加厉,一如此刻,见她不回答,非但没意会的止声,反而愈发得寸进尺的问道:「怎么,知道自己做的不好吃?」 「胡说八道什么!」一来二去,顾凉末的脾气也上来了,死鸭子嘴硬:「谁说我做的不好吃的,明明……可以吃的……」
506.第506章 宝贝,生日快乐 一句话,暴露了最关键的一点。 可以吃的意思其实就是……不能吃。 最终,战琛去了厨房,亲自下厨,做了一份西红柿牛腩面。 顾凉末回房换了件衣服,出来的时候,正巧看到笙笙从楼上下来。 笙笙正好也看到了她,咧嘴一笑,莫名的开心。 蛋糕就摆放在餐桌上,做的倒是精緻,奶油上了颜色,一层弯弯曲曲的花边,上面镶嵌着两片巧克力和几颗葡萄。 而战琛,也刚好从厨房里面走出来,手上端着一碗仍冒着热气的西红柿牛腩面。 笙笙看了眼蛋糕,然后又看了眼他手里端着的「长寿面」,小脸儿上的笑意更浓。 八年来,第一次过一个父母都陪伴的生日,她心里,自然也是开心的。 笑容温婉,夹带着明媚。 下了楼,小姑娘先出声,「妈妈,我去洗脸。」 顾凉末笑笑,「嗯,去吧。」 加快了脚下的步伐,几乎是小跑着进了浴室,过了大约十几分钟,才从浴室里走出来,走到顾凉末身边坐下。 战琛倒了杯水,抬眼朝着对面看了一眼,看着那一大一小两道身影,声音不自觉的轻了又轻,叮嘱道:「先把面吃了,再切蛋糕吃。」 「好,我听爸爸的。」 小姑娘应了声,脸上的笑璀璨,十足十的乖巧形象。 三人都坐下来,开始吃这顿说早餐太晚说午餐太早的饭。 笙笙平时吃东西很细,今天心情好了,连带着胃口也好起来,将自己满满的一大碗面都吃了,汤也喝了一半。 顾凉末看着她微微鼓起的小肚子,忍不住伸手摸了摸,笑着问道:「你爸爸做的,怎么样,好不好吃?」 笙笙看向她,眨了眨眼睛,「比妈妈做的好吃。」 顾凉末:「……」 坐在对面的男人唇角忍不住抽了抽,几度隐忍,最终还是没能忍住,笑出了声来。 面子稀里哗啦的碎了一地,顾凉末心里憋屈的要命,一肚子火无处发泄,只能狠狠的瞪他:「笑什么!」 你鄙视我就罢了,连你女儿都鄙视我,真不愧是,遗传…… 「谢谢爸爸。」调转视线,笙笙又朝着对面看过去,喉间发出的声音,很轻很轻。 像是,害怕眼前的这一切只是一个梦,一个大声,就会惊扰的这个梦破碎。 战琛心里莫名的百感交集,摸了摸她的小脸,动作充满怜爱,随即,又像是觉得这样还不够似的,俯身,吻了吻她的额头。 「宝贝,生日快乐。」 …… 夜幕降临,香车伴随着美人,绅士名流,聚集在奥利维亚酒店宴会厅内。 酒店被包场,大厅内,来宾三五成群的聚集在一起,围成一桌又一桌。 整个厅堂内被酒味充斥着,伴随着各位人士轻声细语的交谈声。 觥筹交错,香气浮动。 作为宴会的主办方,自然是少不了应酬这些繁琐事情的,一整晚上,顾凉末跟在战琛后面,在场子内来回跑,敬完这边敬那边。 一路走下来,感觉腿都要跑断了似的。
507.第507章 陆淮南,你够了! 傍晚的时候,战琛带着她特意去买了件valentino淡色的小礼服,而她的身体线条比较流畅,搭配上这件衣服,倒是显得优雅温婉,无论是人还是衣,都很是精緻。 几乎,不需要任何的点缀,那种典雅端庄的气质就自然而然的流露了出来。 走很多路是难免的,厅堂又大,一晚上走下来,连大人都累的腰酸背痛,顾凉末害怕会累到笙笙,索性没让她跟着,让战琛打电话喊了付诚过来陪笙笙一起玩。 付诚百忙之中抽空赶过来的时候,连一向对他有意见的她,都不得不感嘆一句:真是万能的好特助…… 如此一来,笙笙不会累到,也不必面对商政人士那些虚与委蛇的嘴脸,一举两得。 而她,陪伴在战琛身边,寸步不离,陪着他一起和重要的政商名流各种谈话,寒暄…… 寒暄期间,战琛侧身握了握身边女人的小手。 「饿不饿了,嗯?」 从早上吃了一碗面,又吃了一小块蛋糕之后,他们就没有再吃东西,他心疼她,心疼她这样一直陪伴着他。 顾凉末摇头:「没事,早上吃过了,现在不饿。」 「可是距离吃东西的时间已经过了很久了,」说着,战琛低了低眉眼,目光落在了她的小腹上,心疼的意味不禁更浓:「而且,早上你吃的并不多。」 这件晚礼服,是按照着她身体的尺寸买下的,本来应该很贴身才是,可此刻却沿着她身体的曲线在小腹处轻轻凹陷了进去,让人一看,便知道是饿的。 战琛看着她在妆容掩映下仍然微白的脸色,不禁有些担心,动了动唇,刚想着说什么,却还不等出声的,酒店大厅门口的方向就传出了一阵不小的动静。 他下意识的朝着门口的方向看了过去,顾凉末的视线也紧跟其后,见是陆淮南走了过来,一身黑色正装,脸上的神情温漠无波,看不出喜怒悲欢,这一次手里挽着的,倒不是别人了,而是程沂禾。 男人修长的手臂搭在她的细腰上,动作间俨然有着几分强势,周围的女人投来各种各样的目光,或羡慕,或嫉妒,或恨…… 程沂禾也是,不喜欢喧嚣浮华,今天要不是笙笙的生日,她也不会出席这种场合。 感觉到搂在自己腰上的那双大手紧了紧,她打心里面觉得有些不舒服,下意识的往一边走了走,想要避开他。 可这么久了,陆淮南也早懂了她的心理,她一个动作、甚至是一个眼神,他都懂她想要做什么,赶在她挣脱之前,又加了手里的力度,将她牢牢的禁锢在了自己掌心之下。 毕竟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程沂禾也不好闹出什么事来让别人看笑话,最后实在是没办法了,索性不再挣脱。 顾凉末的目光落在陆淮南揽着她腰的那只手上,心里暗自纳闷,两人这是……冰释前嫌了? 程沂禾看到她落在自己腰上的目光眨也不眨,脸上的神情流露出一丝尴尬,忍不住斥道:「陆淮南,你够了!」
508.第508章 原来程小姐还知道关心我啊 「不够!」陆先生这时候开心了,情话是一句一句的往外蹦,「一辈子都不够!」 程沂禾:「……」 「松手!」她冷言冷语的要求道,对他这样子,仍是抗拒:「这么多人看着呢。」 「看着怎么了?」陆淮南丝毫不以为然,抬头,眼里流光转动,「我抱我的女人,与他们何干?」 这态度,是表明了他的立场,不会听她的话,就此松手。 程沂禾微微的有些怒了,抬手便捶打上他的肩。 「嗯……」紧接着,陆淮南唇里溢出了一声呻吟,像是痛感所致,剑眉紧皱了起来,本来恢復了的脸色,又因为她这一拳而泛出一抹白。 抬眸望向程沂禾,目光里,氤氲着满满当当的控诉。 其实刚刚程沂禾听到他那一声呻吟的时候,就反应过来了,想到了自己拿刀子不小心在他肩上划出的那道伤口,眼底划过一抹不安,一时间也忘记自己的初衷是什么了,担忧问道:「……没事吧?」 虽然语气极度不自然,但这话里面担忧的意味,却是无论如何,都少不了的。 陆淮南一听,乐了,连刚刚的疼痛感都因为她这一句关心而骤然消退了下去,墨眸微眯,意味深长的感慨道:「原来程小姐还知道关心我啊。」 「……」 「我还以为,此后我是死是活都与你无关了呢……」 「你闭嘴!」程沂禾恼羞成怒,忍无可忍的低吼了一句,「能不能别整天把『死』字挂在嘴边上……」 人的生命太脆弱,自身的力量又何其菲薄,能活一世已是不易,她不想再在生命这个脆弱的词语上附加「死」字这个咒语。 陆淮南今天的心情指数简直爆表。 这几天来,所有的好心情,都没今天一天的好! 心里面,忍不住内牛满面的感慨:原来我老婆还是爱我关心我的啊啊啊~~~ 她眼底一瞬间的担忧让他不禁心疼,忍不住抬起了另外一只手,抚上她的眉梢,看到她化了妆的眼角处透出的惊慌,努力的想要抚平:「你还担心我的,是不是?」 「……」程沂禾咬唇,不语。 这一刻,陆淮南是真的想跟她放下这么多天以来的芥蒂,把所有的愉快都忘掉。 薄唇抿着,她沉默了一会儿,贝齿忍不住轻咬了下唇,小声说:「你先松手好不好,周围真的好多人在看我们……」 陆同学心神意会,立马目光从四周略了一遍,识趣的人没人敢招惹他,都主动的避退三舍。 唯有顾凉末,不惧他的目光,视线始终在他手上停留着。 陆淮南目光不善的瞪她。 顾凉末微扬了下头,回瞪。 两人就这么一来二去的,谁都不肯服输,互瞪着对方。 倒是彼此身边的人,都默默无语了下。 自从上次战锋生日宴上之后,顾凉末心里对他就一直有意见,想着当日他怀拥别的女人的情景,然后再一看他此刻又落落大方的搂着程沂禾,心里涌起怒意,朝着他们这边走了过来,拉住了程沂禾的手,把她带向自己身边。
509.第509章 顾凉末!你给我闭嘴! 陆淮南明显对她这个动作大为不满,剑眉狠狠的皱起来,目光阴鸷的瞪顾凉末。 这女人,典型的过河拆桥,没良心的! 他这好不容易,趁着自己受伤的机会,换来了程沂禾的一点妥协,让她对他的态度好了不少,他这还没跟她说上两句话的,这倒好,顾凉末一来就把她给拉走了。 仔细回想一下,他没有得罪过她啊…… 程沂禾对他的态度的确是好了,关心的意味也很明显,被顾凉末拉过去之后,还不忘低眸看了看他的肩,内心一片沉浮,放软了语气:「你身上有伤,尽量不要喝酒。」 陆淮南冷哼一声,语气带着几分傲娇的控诉:「你都站在她那边了,还关心我的死活做什么!」 「没人关心你的死活。」顾凉末接话道,声音生硬的不行。 上一次的生日宴上,程沂禾没到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可是在场的,亲眼目睹了陆淮南是如何揽着一个女人进场,与那女人调情的。 不说别的,单单这一点,就让她心里对他没点好印象了。 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想着,目光下意识的朝着战琛看了一眼,薄唇微抿,目光深邃,让人看不出她的心里在想些什么。 战琛被她看的莫名奇妙,默契般的也想起了上次的事情,脸上的神情有些无辜,「你看我做什么?我又没带着别的女人出席这种场合。」 唯一的一次,是他那日在酒吧喝醉了,错别把人当成了她,最后一刻才清醒…… 而这件事,后来他也有跟她提起过,是在晚上她累的筋疲力竭的时候,不知道是听到了还是没听到,迷迷煳煳的「嗯」了一声。 程沂禾不笨,战琛这么一说,她隐隐的也听懂了几分,侧首看向陆淮南,说话的语气里听不出有情绪:「什么意思?」 陆淮南:「……」 他发誓,从没有哪个时候,让他像是现在这么恨战琛。 操!有这么坑自己兄弟的么! 这笔帐他记着,以后有的是时间慢慢算,眼下最重要的事,还是解释一句。 「没什么……」男人摸了摸下巴,尴尬笑道:「上次有场宴会,你又不肯陪我去,我就找了个朋友帮我应付了……」 顾凉末扬了扬下巴,眼里满是挑衅,「你确定只是朋友?」 「顾凉末!」一来二去,陆淮南被她也惹毛了,眼神厉了厉,「你给我闭嘴!」 一再的火上浇油,还嫌程沂禾对他的意见不够深是不是! 战琛也从不远处走了过来,在一旁站定,眼神漠然的没什么情绪,淡淡的开了口:「你吼谁呢?」 「……」 定睛看去,陆先生挺悲剧的发现,好像所有人都是跟他站在对面的…… 「沂禾,我们去楼上,笙笙在那里。」顾凉末对陆淮南还真没什么怕性,尤其现在战琛还在,她会被他吓到,才是怪了。 程沂禾最终点了点头,答应道:「嗯,好。」 本来,她的确是在跟顾凉末走或者是留在他身边之间徘徊不定的,可一听刚才那对话,果断选了前者。
510.第510章 光明正大秀恩爱 顾凉末和程沂禾离开了大厅,一起朝着楼上的房间走去。 身影,也很快消失在了楼下两个男人的视线之内。 「一个杀人一个放火,」瞧着程沂禾的身影被电梯的门板隔绝,陆淮南收回了目光,侧首看向战琛,咬牙道:「你们俩真是,绝配!」 「谢谢,我也这么觉得。」战琛笑了笑,并不介意,薄唇轻启,重复了一遍他刚刚说的那两个字:「……绝、配。」 后面这两个字,他咬的音有些重,像是在故意说给谁听似的。 陆淮南的反应也不迟钝,一听就听得出来他是在说自己,心里头憋了口气,却又找不到机会发泄。 正好侍者从他身边走过,男人从盘中端了杯酒,仰喉,一口气喝掉了大半杯。 烈酒入腹,烧灼着喉咙,感觉火辣辣的。 似是觉得还不过瘾,他又仰首,想要再喝,战琛慢条斯理的声音却在耳边响了起来:「忘记某人刚刚叮嘱过你什么了,你就尽管喝。」 陆淮南一愣,抬起的手,也僵在了半空中。 刚刚,她有叮嘱过他一句:你身上有伤,尽量不要喝酒。 心尖处莫名的柔软了下来,再垂眸看到杯中酒液的时候,已经没了想要喝的欲望。 「算了。」把手垂下来,不再喝一口,男人幽幽嘆息道:「难得她这么关心我一次,我不听话,太说不过去了。」 关心…… 听到这两个字,战琛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凤眸中溢出一缕温柔,似沉浸在了某种情绪里。 陆淮南抬眼看到的便是他失神的状态,忍不住皱了皱眉,用手肘撞了他一下,「想什么呢?」 「没……」战琛淡笑着摇了摇头,跟他解释说:「就是忽然想到了早上的时候,她把我的咖啡倒掉了,跟我说空腹喝咖啡伤胃。」 「……」 「……」 「……」 气的紧咬的牙关微微颤抖,陆淮南这一刻,简直想一枪毙了他…… 尼玛你们恩爱也就算了,还光明正大的拿出来秀,这是几个意思! 而且,还好巧不巧的,是在他和程沂禾闹的时候,这不是,摆明着的挑衅。 冷冷的瞪了他一眼,眼神中满是鄙视。 这时候,酒店门口的方向,忽然传来了一阵骚动。 陆淮南把酒杯放到了桌子上,顺眼看过去,待看清楚来人的时候,脸上的神色陡然一冷。 战琛视线的余光里也瞥到了他变了的神情,不由心里也生出了几分疑惑,随着他一起看过去。 来人的确是个让人诧异的人。 陆淮南率先打破了沉寂,出声问道,嗓音里裹挟着说不清的冷漠:「他怎么会来这里?」 「……」战琛没有在第一时间回答,微微沉思了一会儿,很快就将思路理清,猜出了个大概:「请帖是让付诚发下去的,应该没有发给他,但凭藉着他在c市的地位,想搞到这样一张请帖也并不是难事,应该是从别人那里得到的吧。」 他这么一说,陆淮南也理解过来了,事情的始末,应该是这个样子没错。
511.第511章 我可不是一个人来的 「琛少。」陆淮琨怀里揽着一个女人走过来,脸上堆砌满了笑,跟战琛打了招唿,算算过过场面。 随即挥了挥自己的另外一只手,他身后跟着的助理立马走上前来,将准备好的礼物递过来。 陆淮琨接了礼物,又转手交到战琛的手里,恭敬道:「今天是令千金的生日,琛少代我转达一句生日快乐,这是我给令千金准备的生日礼物,小小薄礼,不成敬意,还望不要嫌弃才好。」 背地里闹的怎么汹涌,那是背地里的事情,在场面上的话,还是要好好说的。 何况今天是笙笙的生日,战琛自然不想多生事端,将将就就的,也接过了陆淮琨递过来的礼物,然后从侍者的银盘里取了一杯whisky给他,薄唇轻启:「琨少客气。」 似是没想到今天战琛的态度竟然会这么客气,陆淮琨微微诧异了一下。 但心里也知道,这也不是由着他狐疑的时候,诧异不过一秒,随后便接过了他递过来的酒,顺带着看了陆淮南一眼,说道:「琛少,淮南,今天是个好日子,我们喝酒。」 说完,主动把酒杯递上去。 高脚杯碰撞在一起,发出一道「叮」的声音。 陆淮南迫于无奈,没有办法,只得又喝了一杯。 酒杯见了底,陆淮琨侧了侧首,看向自家兄弟,语气半是玩味半是认真的说道:「淮南,你今天可就有点不够意思了,琛少千金的生日,怎么都不跟我说一声,就自己一个人过来了。」 陆淮南不喜与他虚与委蛇装出一副家人情深的样子来,连场面上的笑都不肯施捨一个,凉凉回应道:「我可不是一个人来的。」 嘴上这样说着,那双漆黑的眸子底处,却涌动起了让人为之心颤的寒冷。 「哦?」陆淮琨陡然来了兴致般的,目光里隐隐流露出一丝期待的意味,「这么说,今晚是沂禾陪同你一起过来的了?」 从他的目光里,不难看出一种东西。 兽性。 那种,男人对上心的女人,才会有的兽性。 想掠夺,侵占,据为己有。 闻言,陆淮南的眼底有冰棱浮现了上来,将他的整个人都渲染的如三九寒冰,散发着的温度为负数。 眸光多了一分戾气,他喝了一口酒,将心里隐隐约约窜起的火苗又给压制了下去,涔薄的唇勾起,笑容阴冷:「谁陪同我一起过来的,不重要,就不劳二哥操心了。」 这话,明显是将自己的底线给摊了开来,没再顾及着给陆淮琨留面子。 陆淮琨脸上的神情僵了僵,那双微垂鹰眸里,划过一抹阴暗的扭曲。 其实他长得也算是很不错的,毕竟怎么说有着上头良好的基因,但相由心生,有时候一个人的心很容易影响到外貌,再加上血统不纯的原因,在陆淮南面前,就有点逊色了。 战琛相较陆淮南,又是长得偏向妖艷的那种,他比陆淮南都差了一大截,跟战琛,更是不必相提并论的。
512.第512章 不属于你的你再强求也没用 站在外人的角度,一眼便能看的分明。 这次陆淮琨带来的,还是上次在餐馆里那个女的,大概是对战琛有意思,一双眼睛始终落在他的身上,没有离开。 陆淮南自然也是眼尖的观察到了这一幕,想着刚刚陆淮琨口吻中的期待,心思微转,冷笑道:「二哥还是多留意一下自己身边的事情吧,免得到时候因为某些事情,沦为别人口中的笑柄。」 经他这么一提醒,陆淮琨也是反应过来了,低头间瞧着自己身边女人的眼睛落在战琛的身上,当下心里大怒,却又碍于这场合发不得火,只好压抑的低吼了一声:「看什么看!琛少也是你这样的能看的吗?」 身为一个男人,自己的女人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看另外一个男人,这事放在谁身上,估计也忍受不了。 被他这么一吼,那女人也反应过来了,连忙收回了视线,声音带着一丝怯懦的道歉:「琛少,对、对不起……」 战琛淡淡一笑,「无妨。」 她愿意看,就让她看去。 反正,不管她怎么看,他是不会多看她一眼。 陆淮琨脸上的情绪这才有所好转,想到刚刚陆淮南说的那句明里暗里指程沂禾一起跟着过来了的话,一时间不由有些心猿意马,忍不住又问了一声:「沂禾真的来了?」 「……」 这一次,陆淮南没有再回答他。 只是,心里却忍不住暗骂了一句:妈的! 每一次看到他提起程沂禾的名字来的时候眼睛里面所流露出来的那种猎人看到猎物般的光,他就气的牙根有些痒痒,恨不得拿刀子剜出他的眼睛。 程沂禾跟他在一起了几年,陆淮琨就觊觎了几年,明目张胆的表达自己的欲望,当他是死人是吧? 动了动唇,话语里暗藏着汹涌,陆淮南声音冷的不能再冷:「我最后再说一遍,她来不来,与你无关,管好你自己就行。命里无时莫强求,有些东西不属于你的你再强求也没用,註定不属于你。」 这话,算是直接将彼此的底线给袒露了开来。 陆淮琨一再的流露出自己对程沂禾的觊觎之心,已经让他数次引起了反感之情,这些年来,要不是因为还顾及着小叔叔,他早就容不下他! 陆淮琨听出了他语气里潜在的威胁,知道他既然说出这样的话,就证明自己是真的动怒了,又赔了个笑脸,说:「只是单纯的问一下而已,二哥又没有别的意思……」 嘴上这样说着,算是个隐晦的道歉,但眼底里面,却没有一点儿愧意。 恰恰相反,眼底倒是满满的不以为然。 陆淮南似是觉得自己再多看一眼都觉得噁心似的,转移了自己的视线,没再搭理他。 而握着高脚杯的手,却数次攥紧,手背上的青筋,跳动的剧烈。 如果可以……如果可以,他真想亲手解决了他! 战琛似乎是也对这样的虚与委蛇感觉到累了,对着陆淮琨说道:「琨少,您请自便,我们先去别的地方应酬了。」
513.第513章 她一出场,别人都显得不过如此 他这话都已经说出来了,陆淮琨也不好再强求什么,点了点头,应道:「好的。」 战琛与陆淮南,相继离开原地。 等走出去一段距离,陆淮南压抑了一晚上的心情,终于忍不住爆发了,爆了句粗,骂道:「s-h-i-t!」 战琛侧首,看了他一眼,漫不经心道:「忍了一晚上,难为你了啊。」 「……」 还没等陆淮南回话的,就有商场人士走上了前来,见到他们两人的身影,举了举酒杯,敬酒:「琛少,南少。」 战琛微微颔首,也举了下酒杯,回应对方。 陆淮南憋着心里的那一口气,也跟着举了下酒杯。 再接下来,无非就是那熟悉到腻了的一套:握手,寒暄,相见欢。 期间,对方说两句对笙笙的夸赞语与祝福语,战琛道谢。 之后又有几人跟着一起上来应酬,陆淮南的笑实在是用光了,找了个角落自己坐下来。 让他一个人应酬去吧! 坐在某个角落里,他抬起眼帘,看着战琛游走周旋在来宾的人潮中,接待招唿一个又一个的客人,嘴角处自始至终都衔着很淡的笑,举手投足间,也是优雅尽显,完美的诠释出了自己这个尊贵的身份。 战琛周围围了一圈人,非政即商,也有几位是游走在灰色地带里的人士。 他的一张俊脸上始终挂着笑,但心里,却是郁闷到了极点。 也不知道到底是为什么,好像只要有他出现过的社交场所,没几分钟,就会被人给围起来,还围的水泄不通的,给当成珍稀动物来参观…… 应酬期间,好几位性格比较开放的名门千金上前来与他邀舞,却被他悉数拒绝。 倒不是心性骄傲,只是单纯的,不习惯罢了。 又一场应酬完毕,男人垂首,看了看自己的掌心,忽然发现,原来他除了牵那个人的手,已经牵谁的手都不习惯了…… 从很多年前,开始。 ——顾凉末,你是我一生中最不想习惯、最后却不得不习惯的习惯。 纵然当初的他那么讨厌她,却还是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她一出场,别人都显得不过如此。 她是最明媚的那道光,虽刺眼,却绚丽。 应酬迎来一小会儿的短暂性完毕,他迈步走到陆淮南找的那个角落,坐下。 男人抬手,倒了杯香槟,一边喝一边说:「真看不惯他,就找个机会做了他,多简单的事情,何必想的那么复杂。」 陆淮南:「……」 听着他这语气清清淡淡却满含暴力的话,陆先生不禁抬起了头,看着他一脸闲适的神情,嘴角不由抽了抽。 这前一秒还跟别人言笑晏晏的应酬呢,下一秒,就说出这么暴力血腥的话来,违和感,是难免会有的。 「你以为我不想……」陆淮南沉沉的反驳了句,下意识的接口道:「我这不是顾及着我小叔叔那个变……」 「态」字尚未出来,他就陡然反应了过来,连忙捂住了自己的唇,下意识的朝着周遭看了一眼。
514.第514章 他的确是……辛苦了 今晚宴会的主办方是战琛,小叔叔的人应该不会出现在这里,是他太过担心了。 但,没办法啊,主要是跟着小叔叔那样一个对待任何人都十二分警惕的人长大,他不知不觉,也就养成了这种性子了。 嘆了口气,他低声说:「你知道我小叔叔那人的性子,最牴触的就是别人在他面前放肆,就连我也不例外……虽然说他心里估计也不喜欢陆淮琨,但无论怎样,陆家现在的所有权全部掌握在他的手里,我总不能擅自去做什么,除非是到了迫不得已的地步……」 战琛点点头,懂了。 陆凌谦十四岁那年接手陆家家族,用了短短两年的时间平息了内外纷乱,这样一个人的心性狠绝到什么地步可想而知,说白了,是没有人敢在他面前犯上作乱的。 包括,陆淮南这个最受宠的太子爷。 所以,即便陆淮琨这个人不受陆家人的待见,不受陆凌谦的待见,陆淮南也不能动他,因为这牵扯的不是个人恩怨,而是一个家族的纷争。 「暂时,先就这样吧。」陆淮南往后倚了倚,懒懒说道。 内外有小叔叔看管着,也出不了什么大乱子,陆淮琨再这样下去,迟早会把自己玩死,小叔叔的耐心他了解,并没有多少。 等真的捅出大娄子的那一天,估计轮不到他出手,小叔叔就把他给解决了。 …… 楼上房间。 顾凉末和程沂禾陪着笙笙玩了一会儿,想着待会儿还有应酬,不能多玩,随即又一起下了楼。 出门的时候,顾凉末拍了拍付同学的肩膀,口吻很诚恳的道谢:「辛苦了。」 付诚:「……」 他的确是……辛苦了。 两人一起下了楼,顾凉末见陆淮南只身在一个角落里,战琛没在,遂让程沂禾先去找他,自己又去大厅转了一圈。 终于在某个地方找到了战琛,见他正和市长敬酒,她提着裙摆,迈着小步走了过去。 周围的人看到顾凉末走过来,「志同道合」的一起起闹,让他们俩人共舞。 战琛也回头朝着她看了一眼,缓缓勾唇,笑了,却没拒绝,而是朝着她伸出了手,摆出邀请的姿势,凤眸深处,有星光在闪烁。 顾凉末也没有拒绝。 伸出手,搭上了他的手…… 半晌,一支舞缓缓落下帷幕,有几名名门千金上来给她敬酒,战琛站在她身边,谈笑风生间,将她的酒全部挡下,不动声色的替她全喝了,然后说两句寒暄却不显得敷衍的话,把气氛推向一个个的高潮。 而刚刚那一幕,完完全全的落入了厅堂内人们的眼。 于是一时间,各种夸赞无数,而所表达的意思无非就是一个:琛少如何如何好,如何如何向着自己的女人云云。 顾凉末上楼的时候喝了点水,这时候有点想上厕所了,找了个机会,对身边的男人低低开口道:「我去下厕所。」 战琛不放心,「我跟你一起?」 「……不用。」她默默无语了两秒,然后拒绝。
515.第515章 死女人,你给脸不要脸是吧? 这男人……还真的把她给当成是小孩子了。 做什么,都不放心,要跟她一起。 长长的睫毛垂下去,她眸光轻敛,叮嘱道:「你在这里等我就行,别乱跑,免得我一会儿找不到你了。」 男人不死心似的,又追问了一句:「真的不用我跟你一起?」 「……不、用!」 说完,她转了身,径直朝着洗手间的方向走过去。 上完厕所,她从里面走出来,想去洗洗手,顺便在这儿清静几分钟再出去。 只是,她想清静,却偏生,有人不肯让她清静。 洗手间门口处,堵了两道身影,一男一女,从她站的这个角度来看,应该是那个男人把后面的这个女孩子给截住了。 「美女,就留个联繫方式呗,大家既然认识了,以后就都是朋友……」男人说着,声音带着明显的轻浮,挡在那个女孩子面前,不让她离开。 顾凉末抬头看过去,目光落在那男人的脸上,长得一般般,但眼神里的龌龊,却是显而易见的。 只是,这倒不是关键的,关键的是,这人莫名的,有点儿眼熟? 脑中迅速过滤了一遍这个人的信息,几秒钟后,反应过来。 是一家大型公司的富二代,家中父母为人还算正直,但这个人的风评却一直不太好,吃喝浪荡,花名在外,几乎没什么恶习是不沾染的。 她认识他,以前在金韵工作的时候,见到过他无数次,也被他骚扰过,后来还是陆淮南出面,帮她解决了这件麻烦事。 这么一想,顾凉末忽然觉得,自己刚刚,好像真挺对不起陆淮南的…… 毕竟,不管怎么说,这八年来,他帮了她很多,这不假。 是事实,她得认。 「我不认识你。」 那女孩子忽然的出声,打断了顾凉末沉浸在自己情绪里的思维。 她的声音听起来很冷,像是块万年不化的寒冰一样,但同时又让人感觉很柔弱,很容易就联想到了温室中娇生惯养,经不起风吹雨打的花朵。 而从她的语气里,也不难听出,对此人的厌恶。 「美女,别这么冷淡嘛。」那个男人似乎并不在意她的无礼,抬起胳膊,放在她的肩膀上,色眯眯的眼神直直的盯着她。 她依然冷冷的看着他,似乎是被他这样的纠缠弄的不耐烦了,薄唇动了动,吐出了一个冰冷的字:「滚。」 「妈的,死女人,你给脸不要脸是吧?」男人的耐心终于在她这样冷淡的态度之下消磨殆尽了,直接动了手,再次不要脸的将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打算来硬的。 只是,在侧身的那一瞬间,却没有注意到旁边有人,猝不及防的与顾凉末撞了一下。 「谁他妈的这是,没长眼睛吗?」男人被撞到,一时火大,骂骂咧咧的喊了一句。 顾凉末也被撞了一下,往后退了两步才站稳了身子,稳住身体之后,抬眼看向眼前的男人,眼神冷漠的不带一点感情,幽幽出了声:「许少爷,好久不见啊。」
516.第516章 江南初夏盛开的莲花 许中恺听着这声音有些熟悉,但一时又没想起来是谁,禁不住回了头,看清楚说话的人是谁的时候,脸上的神情闪过一抹诧异,「蕊……」 随即,他又是否决了自己的话,已经不敢再有之前对她的不敬,恭敬尊称了句:「顾小姐。」 顾凉末轻轻笑了下,笑容淡如雾,让人的视线几乎寻不到。 只听,她说:「许少爷在夜场里随便调戏小姑娘也就算了,在这种场合、这种情况下调戏,是不是有些太说不过去了?」 纵使她不是个爱管闲事的人,但今天是笙笙的生日,就凭藉这一点,她也绝对不允许,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发生任何脏乱的事情。 何况这个女孩子,看起来并不如那些随便的女子一样,她对许中恺,很明显是抗拒的。 碍于战琛,许中恺对她说的话,并不敢有质疑,甚至连回应一句都没有勇气。 见他不说话,一分钟两分钟还好,但时间久了,她也没什么耐心了,见他还是没有要离开的样子,薄唇轻掀,声音里忍不住动了怒:「滚——!」 许中恺显然是迟疑的,听到她这样骂,并没有在第一时间离开,而是犹豫了几秒,权衡利弊了一下,这才不甘心的离开了洗手间。 这时候恰巧没人进来,周遭安静下来。 顾凉末侧了侧自己的视线,看向身后站着的那个女孩子,抿了下唇,轻声问道:「没事吧?」 「没事。」那女孩子语调平静的回答。 她的声音很平静不假,但不知为什么,顾凉末竟觉得隐隐透着彻骨。 她不禁怀疑,是不是自己出现了错觉。 这样一个安然闲适的女孩子,怎么会让人生出彻骨的错觉? 之后就是一片静谧,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也谁都没有率先离开。 稍即,她抬起了眼帘,看着顾凉末的眼睛,嘴角扯出一抹说真不真说假不假的笑,声音很轻很轻的道歉:「谢谢你。」 她这么一抬眼,整张脸也暴露在了顾凉末的眼底。 看清楚她的样貌五官的时候,顾凉末不禁怔了怔。 这女孩子的长相,是很妖艷的那种,让人看一眼便会觉得很是惊艷,印象深刻。 很精緻的瓜子脸,一双凤眸,身材稍微偏高的那种,但并不是很高,恰到好处,略显瘦削,好似妖精。 只是,除去她的容貌太美之外,她身上并没有一丝轻浮的气息,相反的,很安静,如同江南初夏盛开的莲花。 说出那句「谢谢你」时,唇角扯出的那一记笑,亦是三月桃花都比不得的娇媚,和她那张妖艷的脸,与周身萦绕着的那一层冷漠气质,并不太相衬。 「没事,」顾凉末回以一笑,调侃般说一句:「从某种程度来讲,我也不是为了你。」 那女孩子微怔,显然是有些不解,「嗯?」 「今天是我女儿的生日,」顾凉末淡笑着,与她作解释:「我不想在这个日子里,看到任何不好的事情发生。」
517.第517章 希望,以后我们还会再见 她愣了一下,并没有因为这直白的话而生气,相反的,倒是勾唇,笑了。 「你很坦诚……」她深深的看她,语气平静:「不会骗人。」 话落,还没等顾凉末回应的,她又附加了一句:「你跟他们,很不一样……」 「他们?」顾凉末反问了一声,眼里满是疑惑,「谁?」 「他……」她又含煳其辞的说了一下,「很多人,虚伪、冷漠、不坦诚,只会骗人……」 那女孩子的声音有些冷,其中又夹带着恨意,但她的眼神很平静,如死海的水一般,掀不起波澜。 像是那种……一颗心,在受过很多伤害之后千疮百孔,对一切都麻木漠然了的平静。 一时间,顾凉末不敢贸贸然的与她说话,害怕自己哪句说不对,会刺激到她的心。 倒是她,先开了口,微微抬眼,眼神剎那迷离,轻问道:「你是顾小姐吧。」 语句是问句,可口吻,却全然没有一丝疑问,摆明了,是确定她的身份的。 顾凉末点点头,「嗯……」 「祝你女儿生日快乐。」她说,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 顾凉末愣了一下,然后礼貌性的道谢:「谢谢。」 「今天你帮了我,是我该对你说声『谢谢』的。」她笑一笑,说道,忽然眼里一动,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止了声,「我该回去了。」 话音刚落一秒,洗手间的门口处忽然传来了一阵莫名的动静,顾凉末下意识的抬眼看过去,见是四名黑衣人,保镖打扮的模样。 其中一个,看起来是这四个人当中为首的,走进来后,单刀直入的切入重点,在那女孩子面前停了停脚步,恭声道:「一小姐,先生吩咐过,不准您乱跑。」 「怎么,难道他连我上厕所的机会都剥夺了吗?」她反问了一声,唇角的笑转为自嘲,眉眼悲凉。 悲凉到,像是一个牵线木偶,自己全部在别人的掌控之中…… 顾凉末在后面,不禁皱了皱眉,不知道为什么,感觉这女孩子的身份有些不简单…… 她,到底是谁? 「一小姐,先生不是这个意思,」为首的保镖辩解道:「先生只是……为了您的安全着想……」 其实最后那句话,连他自己也说的有些迟疑不定。 她听见,只是冷笑了一声,说了句:「他是什么意思,没有人会比我清楚。」 无非,是想囚禁她。 她是他的禁脔,是他捆绑在身边的罪犯,是他圈养的宠物,他不允许她逃离,不允许她抗拒,他要她****夜夜的活在他的阴影之下,至死方休…… 闭一闭眼,满目疮痍。 再回首,脸上刚刚浮现出的笑意褪去,但却还是尽量保持着温和的语气,「我先回去了。」 顾凉末怔然的点头。 事情的转变来的太突然,给这个女孩子的身份笼罩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让她一时间,理不清思绪。 「希望,以后我们还会再见。」 留下这句话,她转了身,随着保镖一同离去。
518.第518章 发生了点小意外…… 顾凉末回去的时候,唐衍和萧晨星也来了,笙笙下了楼,正和萧晨星一起玩。 一个大孩子一个小孩子,两人倒是玩的投缘。 战琛见她回来,脸上的神情明显松动了下,揽过她的腰,低声道:「怎么时间这么久?」 「嗯……发生了点小意外……」她侧着头,看着笙笙,小声说。 战琛对她口中的『意外』莫名产生了兴趣,有点疑惑:「什么意外?」 「出来的时候,在洗手间门口发现许中恺了,正围堵着一个女孩子,想欺负人家……」她低声跟他解释。 战琛用了两秒的时间来反应,懂了她的意思。 许中恺这个名字他虽然不熟悉,但以前偶尔也听到过,隆勛集团的大公子,他跟他的父亲有过一面之缘,印象还可以。 估计这次是忙的脱不开身,所以派了一个代表人过来。 「这有什么好意外的,」他轻笑了一下,抬手将她鬓角垂下来的一缕髮丝勾到耳后,「今天我只是让付诚包了场,守卫并不严格,难免会进来几个这样的人,在洗手间发生这样的事情,也并不少见。」 「我知道啊……」顾凉末小声附和:「我意外的不是他,而是他想要欺负的那个女孩子。」 他难得被她勾起兴致,好奇心更浓:「嗯?」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她怪怪的……」她轻声说着,脑中又不可自制的回想起了刚才洗手间里发生的那一幕:「我跟她说了几句话,她的态度很柔和,但我总感觉她的声音里好像莫名的透出一股悲凉情绪……」 「……」 「而且你知道吗,」说到最意外的地方,她忍不住抬起了头看他,「那时候洗手间内没人,只有我和她,过了没一会儿,忽然闯进去了四个黑衣人,看样子是保镖,把她带走了。」 这的确是最让人诧异的地方。 话音落下的时候,顾凉末清楚看到,战琛的眼底里也掠过了一抹复杂。 沉思了两秒,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战琛忽然问道:「她有跟你说过自己的名字吗?」 「没有。」顾凉末摇摇头,「不过我听其中一个男人好像是叫她什么『一小姐』的,而且看样子,好像对她还挺尊敬……」 战琛面色骤变。 搂在她腰际的手,也下意识的加了几分力道。 顾凉末敏感的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疑惑顿生,「怎么了?」 「没事。」战琛却是否认,什么都没有说,转移了话题:「宾客都到齐了,准备准备吧,待会儿去用餐。」 顾凉末不疑有他,也很快将刚才发生的事情抛在了脑后,点了点头,道:「好。」 …… 晚上十一点,酒过三巡,宴席基本结束,来宾陆陆续续的离开。 伺候走了客人,战琛上楼去找顾凉末,喊她回家。 一晚上下来,笙笙有点累了,眼皮微闭,看到战琛的身影,梦呓般的叫了一声:「爸爸。」 战琛答应了一声,把她抱起来,俯首轻吻了下她的额头,看着她稚嫩的小脸儿,因为奔波了一晚上所产生的疲乏,散了大半。
519.第519章 一只「狼」盯上了自己 他垂眸看着她,轻声问道:「累不累?」 笙笙咧嘴一笑,摇头,「还好。」 战琛看着她眉眼处流露出来的困意,一时间,心尖处有些微微的刺疼。 其实他也并不想举办今天这场宴会,但…… 未来的不久,战家连同着那个人,一定会给他施加压力,会想方设法的不让他和顾凉末在一起,他必须要趁着现在,多为自己争取一点筹码。 他要宣告所有人,他已经有了自己爱的人,也有了自己的女儿…… 他要让c市所有人都知道,笙笙是他的女儿,无论将来发生什么变数,这些事情,永远不变。 而他,穷极一生,也不会再与别人有任何的牵扯。 …… 到底是累了,等清了场,从酒店回去,到锦地水岸的时候,笙笙已经睡了过去。 下了车,顾凉末抱着她,去了楼上的房间,拉过一旁的被子帮她盖上,严严实实的遮住她的身体。 而她自己,下楼之后,从衣柜中翻出了一套睡衣,朝着浴室走了过去。 从早上起来那么早,一直到晚上,她这累了一天,也感觉困顿极了,骨头都要散了架似的。 在浴缸里注满热水,然后褪去身上的长裙,躺入了浴缸。 热水从四面八方涌上来,渗入到她的肌肤里,冲散了几分疲乏,全身的肌肉也放松下来,她安安静静的躺在里面,缓缓闭上了眼睛。 或许真的是太累了,躺下没一会儿之后,意识竟然也模煳了起来,像是要睡着似的。 半梦半醒间,她听到了「咔哒」一声,好像是浴室的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了。 顾凉末下意识的睁开眼睛,朝着浴室门口的方向看了过去。 映入眼帘的,是男人修长笔直的双腿,她的视线随着他的双腿缓缓上移,最后停留在他的脸上。 战琛迈步走了过来,一边走一边解着黑色西装上的纽扣,等解开最后一颗的时候,恰巧走到了她面前。 脱下外套,又解开领带,然后解衬衫的扣子。 虽然说早就知道是他,但当亲眼确认的时候,又是另外一回事儿了,看到的确是他的身影,顾凉末安了心,睁开的眼睛又缓缓的闭上,安然休息着。 闭上眼睛之后,轻声问了一句,「你的事都处理完了?」 「嗯。」 淡淡的一声回应,听不出有什么情绪。 之后,两人便谁也没有再说话。 战琛抬眸,看着她安静的侧颜,心里软的像是要溢出水来。 但是视线的余光里,却倒映进了她赤裸的身躯,狭长的凤眸深处,倏然燃烧起一簇火焰,熊熊燃烧着,剧烈无比。 顿时有些心猿意马,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比例完美的身躯也紧紧绷住,赤裸着的上身,将他修身的线条给勾勒了出来,绝对是脱衣有肉,穿衣显瘦的那一种。 而全身的血液,也几乎是在同一时间聚集在了腿心处,欲望如涨潮的海水,铺天盖地般汹涌。 顾凉末脑子里一片空白,没有什么意识,对外界的敏感程度也退化了不少,根本没有意识到已经有一只「狼」盯上了自己。
520.第520章 我累了……你别乱动…… 仍然闭着眼眸,感受着温水划过肌肤带来的舒适,眉心处的褶皱,也一寸一寸的舒展了开来。 脱了黑裤,男人挤入浴缸里,因为两个人占据了空间,浴缸里八分满的水又溢出了一些。 倾身,朝着她分分寸寸的逼近,右手抬起,抚上她胸前的软绵。 修长如玉的手指加了几分力道,她白皙的肌肤上现出红色的痕迹。 不知道是习惯了他这样的动作,还是今天实在累的不行了,顾凉末并没有抗拒,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睁开,由着他去了。 但那力道还是有些重了,让她很不舒服,舒展开的柳眉又轻轻的皱起来,她微微睁眼,看着他近在咫尺的那张俊脸,口吻间满是不高兴:「我累了……你别乱动……」 「嗯。」 想都没想的,男人痛快接了句话,但却只是嘴上说说而已,手上压根就没有停止自己的动作。 不仅如此,还恰恰与之相反,不知收敛,愈发放肆…… …… 同一时间。 夜入阑珊,晚上十二点的时候,酒吧内仍然是一片喧嚣。 吧檯前,一道身形瘦削的女人站在那里,手里拿着一瓶高纯度的烈酒,连酒杯都没有用,直接对嘴喝。 一口又一口的烈酒下肚,喉咙处泛出剧烈的烧灼感,酒精渐渐侵蚀了她的意识,让她的脑中一片眩晕。 苏婉站在那里,五指的力道一再的收拢,握紧了手中的酒瓶子,感觉到胃里如翻江倒海般的难受,连心里也是如此。 她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战琛早在几天前就在c市下了通知,这等同于,向全天下宣告了他有个女儿这件事情。 白天的时候,她还可以自欺欺人的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尽量让自己去忽逃避这件事情,可晚上下了班,却是怎么也无法忽略了,一想到此刻他怀里抱着另外一个女人,牵着和那个女人的孩子的手,她心里就撕扯的汹涌。 顾凉末现在所得到的这一切,本来应该都是她的,都是她的…… 一个姿色很好的女人,独自一人在酒吧吧檯边买醉,很容易会招惹到别的男人,因此,一晚上下来,前来搭讪的男人不计其数…… 她今天很明显,是被彻底伤透了心,大有一副什么都无所谓了的架势,被前来搭讪的男人以敬酒的名义,赚了不少便宜。 对此,苏婉也并没有流露出什么牴触的情绪,也不知道是真醉了还是装醉了,顺势而下的依偎进了那些男人的怀里,陪着他们一起喝了不少酒。 至少,有人陪伴在身边总是好的,这样,那种寂寞与痛苦,才不会像是附骨之蛆,一点一点的侵蚀掉她的身体…… 苏婉最后明显是真的醉了,理智一点都没有剩下,放下手中的酒瓶之后,抓住了身边一个陌生男人的手臂,泛红的眼眶溢出泪光,呢喃着问道:「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又狠又绝情……我又没有做错什么,只是爱你而已,难道这也有错么……」
521.第521章 遇见你这女人真tm让人扫兴! 「宝贝儿,你喝醉了,现在意识不清醒……」 男人说着,抬手攥住了她的一只手腕,利用身为男人的优势,轻而易举的将她瘦削的身子揽入了自己怀中,一只手覆在她的腰上,一只手揽着她的肩,倾身凑过去,唇舌暧昧的贴上的她的颈项,游走吮吸。 只是,苏婉喝醉了,被他这样一弄,酒精的后劲儿涌了上来,用力挣扎着,闹个不停。 应该是把身边的男人当成了战琛,她说话时的声音里染上了哭腔,哭哭啼啼道:「阿琛,你不要丢下我好不好……你不要丢下我……」 明明,你当初答应过我的,会照顾我一辈子。 为什么一辈子还没有过去,你却就亲手把这句承诺摧毁了。 明明,现在站在你身边的女人,被你抱在怀里的女人,应该是我。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却是我一个人在这里,你却不见了…… 像是心里积攒了郁气,她说话的时候,抬起的两只手还乱挥,指甲好几次刺到了那个男人的脸,最后,竟是硬生生的将他的脸给抓破了。 没有哪个男人会在这种情况下还能继续做那种事情,动作就这样被她给硬生生的打断。 「妈的!」似是忍无可忍了,男人骂了一句脏话,伸手推开了苏婉。 再抬眼看过去的时候,看到的就不是刚刚她化着精緻妆容的脸了,因为泪水划过脸颊的缘故,妆容花了一大半,黑色的眼线液也融掉,顺着脸颊滑了下来。 男人看着她这样子,顿时觉得一阵噁心感油然而生,裤子里已经抬头的东西也顿时软了下去,刚刚涌起的情欲全无。 苏婉并没有察觉到他的一样,犹不自知,又抬手拉住了他的手臂,语调近乎哀求:「你不要跟她在一起好不好……阿琛,你答应过要照顾我一辈子的,你答应过的……我们在一起……好不好……」 「操!遇见你这女人真tm让人扫兴!」男人见此情况,不由低声骂了一句,然后转了身,欲要离开。 「阿琛……你去哪……」苏婉见他转身欲走,脑子里懵了一会儿,然后晃晃悠悠的迈开了脚下的步伐,踉跄着脚步,想去追那个男人。 只是,酒精的后劲太大,让她脑子里一片眩晕,根本连站都有些站不稳,又何况是去追别人…… 走了没两步,又无力的跌坐在了卡座的沙发上,浑身瘫软,提不起一丝力气。 头晕目眩,连视线都变得极度模煳,胃里像是燃烧起了一簇旺盛的火焰,难受的让她的泪水止都止不住。 苏婉暂时没力气去折腾什么了,安安静静的在沙发上卧了一会儿,那阵子难受稍稍淡去之后,她又抬起头,迷离的眼眸扫向四周…… 蓦地,她的目光停留在了舞池中央,一个男人的身上。 她并没有看到他的脸,只是看到了他的背影,但那背影,却与战琛有着大半的相似…… 苏婉迷迷煳煳的脑子,有过一瞬间的清醒。
522.第522章 阿琛……是不是你? 过了没一会儿,那男人转过了身,从舞池中央走了出来,双手插在口袋里,朝着酒吧门口走了过去,看样子是要离开。 「阿琛……」苏婉下意识的发出了一声轻不可闻的呢喃音,然后,用尽身体的最后一丝力气,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踩着高跟鞋踉踉跄跄的去追那个男人。 那男人的脚步很快,没几秒便走出了酒吧门口,苏婉几乎是一路小跑着,才能跟上他的脚步。 两人一起离开了酒吧,走到街道上。 街道上开着路灯,让人的视线很是清晰,只见一个身穿黑色正装的男人走在前面,而一个看起来明显是喝醉了的女人一步三晃的跟在后面…… 苏婉喝了不少酒,身上散发出来的酒味很大,而现在是秋天,夜晚的时候难免风大,把她身上的酒味吹散开来,街道两旁的路人闻到,有些人捂起了鼻子,伸手对着她,指指点点。 而所说的话,无非大同小异,女孩子不自爱云云。 如果是平时,在她意识清醒的情况下,或许还对这些流言蜚语有所顾及,但眼下,她却是全然顾不的了,也根本就不在乎,迷迷煳煳的脑子里,只剩下了一个念头,就是追上前面的男人,追上阿琛。 顾不得这样跑可能会摔倒,苏婉脚步虚浮的朝着前面走着,见距离越来越远,不由又加快了脚下的步伐,速度近乎小跑起来。 只是,她走的快了,前面那男人的脚步,也跟着变的快了不少,步伐越来越大,也越来越快,像是故意不让她追上似的。 「阿琛……等等我……」 苏婉追的浑身没了力气,软着声音喊道。 而她这样的柔弱,却并没有换来前面男人的驻足。 最后,见再追不上就真的要落下了,苏婉凭藉着心底残存的一股意念脚步又快了一些。 终于,在追了那个男人不知道多少个路口之后,他脚下的步伐终于停了下来。 看着他终于停下脚步,她的眸底闪过一抹光,连忙大步追了上去,伸出手,似乎是想要从后面抓住他的手。 却没想到,他陡然转身,反手抓住了她的手腕,将她扯到一旁的黑暗小巷里。 刚走进去,他就大力一推,把她给推到了墙上。 「砰——」 苏婉猝不及防,在他的大力推动之下,后背勐的撞上了墙,然后,男人朝着她这边凑近过来,俊美的脸上浮现着冷漠,薄唇轻启,问道:「跟了我这么久,你想干什么?」 「阿琛……」距离虽然近了,但由于小巷太黑暗,苏婉根本就看不清他的脸,只是感觉眼前这人有点像他,不由轻声叫了句,左手抬起,抚上他的侧脸。 一双美眸睁着,泛着几分迷离的味道,轻声细语问:「是不是你?」 问着,她情不自禁倾身,吻了上去。 她唇间有酒精味的残留,迷醉的很,使得周围的温度瞬间升高。 男人于黑暗中,静静的打量着她,一双如墨的眼眸,禁不住渲染上了点点的情欲……
523.第523章 认错人,错把别人当成了他…… 附近一家酒店,六楼的三号房间。 苏婉身上穿着的衣服渐渐的被男人一件件的脱去,扔在了木质地板上。 男人一双深邃如海的眼眸自始至终都落在她的身上没有离开,看着她凹凸有致的身材,没有夸赞,也没有欣赏,眼底里面的情绪,自始至终都温漠无波。 苏婉潜移默化的将他当成了自己心心念念的那个男人,使出浑身解数的挑逗着。 她这种暧昧不明的挑逗,无疑是最诱惑也是最令人慾罢不能的调情。 男人忽然伸手,搂住了她的细腰,把她甩上床,压在自己身下。 另只手,覆上她的身躯,缓缓游弋着,开始四处点火。 女孩儿丝滑般的肌肤好似令人上瘾的毒药,让人爱不释手,渐渐的,他的目光里也有了几分迷醉,唿吸间唿出的气息,也不再均匀…… 「嗯……」苏婉昏昏沉沉的被他抱着,眼眶里有湿润的液体,泪痕清晰。 她喝醉了,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都无法考虑,唯一能感受到的,便是身体里传来的那股子感觉。 没一会儿,她未经情事的娇躯便泛出了桃花般的颜色,有薄汗渗出…… 只是,无论他怎么挑逗她,却自始至终,并没有吻她。 或者,再确切一点说,是没有吻她的唇,只吻了她的胸和颈。 亲吻是一个男人对爱的女人才能做的动作,他并不爱她,所以不需要这样的亲吻,而用手勾起她的慾念,也不过是以前,养成的一种习惯…… 陌生人的一夜露水情缘,没有感情最好,当一切结束的时候,就可以毫不犹豫的抽身离去。 她的身体很快就给予了他回应,感觉到前戏做的差不多了,男人没有迟疑的脱下了自己身上的衣服。 「阿琛……」她闭着眼睛,看不到眼前是什么情况,只依稀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好像钻入了无数条虫子一样,在密密麻麻的啃噬着她的肌肤,带起一阵又一阵的酥麻感。 这种感觉,让她理智尽褪,很快,沉沦其中。 遵从身体的本能,她下意识的往身边男人的怀里蹭,说话时的口吻满是委屈:「阿琛,好难受……」 男人看着她这样子,深邃的眸子微微眯起来,流露出一丝不明的情绪。 「小骚货。」他骂了一句,语气里充满邪肆。 然后,俯低自己的身子,将她的身体稍稍抬高…… 「呃……」随之而来的,是她的一声痛唿。 苏婉未经情事,经受不住他这样子,霎时脸色上的血色尽失,冷汗从额上流了下来。 美眸里也流出了泪,看起来可怜的很。 男人愣了一下,似乎是没有想到她还是第一次,眸底深处,透出清晰分明的惊愕。 数秒后,他才反应过来,俯首,吻上了她的额。 「乖女孩儿……」沙哑着声音,他这样说了一句,语气里竟透露出了几分怜惜的味道。 苏婉哭的厉害,嘴里不断的说着求饶的话,却根本无济于事,换不来他的一点儿可怜。 窗外夜色,正浓。
524.第524章 没想到,你还是第一次 翌日,九点十分。 一夜过去,苏婉悠悠转醒,一觉醒来之后,觉得头疼得像是要裂开一样,而身体,也如同被火车碾压过,连骨头都隐隐泛起了痛感。 她记得自己昨晚去过酒吧,也记得自己喝了不少酒,是以,睁开眼睛的第一瞬间,下意识的以为这是宿醉的后果。 双手撑在身体的两侧,忍着那股痛感,缓缓从床上爬起来,倚靠在后面的床头上。 抬起手,揉了揉惺忪的双眼,然后目光扫过四周。 映入自己视线的,是一间陌生的房子,看样子应该是酒店的套房,房间的内部装潢很奢华,所有的装备设施一应俱全。 这是,什么地方? 她又为什么,会在这里? 苏婉对眼前的一切场景疑惑不已,压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感觉到脑袋传来隐隐的痛感,像是要裂掉一样。 她试探性的动了动身子,蓦地发现,腿间好像有什么粘腻腻的东西流了出来…… 脑子里有一瞬间的彻底空白,她愣了好几分钟,才终于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察觉出了自己的不对劲,脸上好不容易恢復的血色又瞬间失去,带着几分不敢置信低下了头,看向自己的身体…… 身体完全赤裸着,浑身上下一丝不挂,胸前白皙的肌肤上,落满了吻痕,很是清晰,深的浅的,红的紫的,大小不一。 很显然,这些痕迹都是昨晚刚弄上去的,而且下手的这个男人,用了很重的力道。 直到看见这些东西,她才反应了过来刚刚腿间泛出的那一阵疼痛,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苏婉不傻,纵然没有经歷过这样的事情,但看到这些痕迹,也能够想像的出自己昨晚做了什么。 脑子里,有一些记忆的碎片,一块块的涌现上来。 把所有的思路理清楚的时候,她顿时感觉像是有人的手扼住了自己的喉咙,让她连唿吸都觉得困难,无法喘气,哭都哭不出来。 怎么,会这样…… 昨晚上的那个男人,又到底是谁? 他……为什么没有在这里? 想着,她立马掀掉了还盖在自己腿上的被子,想要下床。 只是,双腿才刚刚落地的,腿间就勐的蔓延上了一股子疼痛,连腿都失去了力气,变得发软。 她一时没站稳,差点摔倒在地上,最后关头扶住了床沿,这才没让自己摔下去。 同时,眼角的余光里发现了床头柜上的两张纸。 等在床上坐稳,她把那两张纸拿了过来,却见,第一张是一张价额一百万的支票。 她没心思顾及这张支票,迫不及待的去看第二张。 第二张是单纯的一张纸,上面还有几个看样子是钢笔留下来的字:没想到,你还是第一次。 第一次…… 「呵呵……」 苏婉忍不住苦笑,是啊,她的第一次,换来了一张价值一百万的支票…… …… 另一边,锦地水岸。 日上三竿,时间转眼到了九点半。 战琛倚靠在床头上,一只手搭在顾凉末的细肩上,温凉的指尖轻轻触碰着她肩上的肌肤。
525.第525章 你真的无耻到一种境界了! 眉宇处,流泻出清晰可见的慵懒,脸上的神情同样如此,像是一只餍足了的狐狸。 修长如玉的手指时不时的在她肩上游走一下,灵活敏捷,动作如弹钢琴一般。 没几秒,感觉到他的动作幅度越来越大,顾凉末终于忍不住了,伸手,一巴掌挥落了他的手,没好气的说:「别碰我。」 才刚刚解脱没一会儿,她这心里还有着阴影呢,就怕他这么动来动去的,一会儿又来了性质,缠着她做了。 昨晚上在浴室里两人吻着吻着差点当场就擦枪走火了,但许是顾及着她的身体,觉得她也累了一天,他并没有对她做什么。 当时,她还傻乎乎的感动了一番,认为自己男人竟然也不知不觉间变得这么温柔,会体贴人了。 可哪里想得到,昨晚欠下的,今早是连本带利的悉数还了回来! 因为昨晚没到半夜三更,是以今早上起的还蛮早,六点半的时候就醒了过来,如往常一样,他做饭,她休息。 等笙笙起床,她陪着女儿一起洗漱了下,吃过早餐之后,去送她上学。 回来后,她本来是想收拾收拾去公司的,可时间不到,就在沙发上躺了一会儿,想小憩一下。 没一会儿后他从书房里走出来,见她躺在沙发上,也不知怎么的就缠了上来,最后事态的发展渐渐失去了控制,他们两人在沙发上竟然就…… 从沙发回到卧室到时候,她唯一的感觉,就是自己被一只狼给活生生的撕裂了。 最后,抵不住他的兇狠,她忍不住求饶,却殊不知这样更容易激起男人骨子里的兽性,非但没有放过她,相反的,愈发的起劲。 大有一副,非把她折磨的骨头散了架的架势。 「昨晚上我心疼你了,现在,你也应该好好心疼心疼我才是……」男人自然而然的接话道,字里行间,无一不流露出理所当然。 「……」凑表脸!!! 什么心疼她,说的这么好听,实际上根本就是为了更好的剥削她。 都是套路!没一点诚意! 「我心疼你,但也不能把自己的命给搭进去……」冷冷呛了句声,她回应道。 「呵……」男人低笑了一声,没跟她辩解。 其实,他觉得自己已经够克制的了,要不是顾及着她身体承受的底线不敢太让自己放纵,她哪里还能像是现在这般轻松,还有力气跟他叫板。 「战琛……」他不说话,她倒是越来越得寸进尺了,一双水眸满含控诉的瞪着他,抱怨道:「你就是居心叵测,想把我累死是不是?」 「没有。」男人毫不犹豫的否认,说着,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凤眸深处划过一抹波光,意味不明的问:「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 顾凉末不解,「嗯?」 他一笑,从容回答:「只有累死的牛,没有耕坏的地。」 顾凉末:「……」 她真的,要被他气的吐血了! 抬手,用力拧上他的手臂,愤愤不平道:「你真的无耻到一种境界了!」
526.第526章 你才一把年纪了! 什么「只有累死的牛,没有耕坏的地」,这么不要脸的话,他竟然也能够说的出来! zenzen是无耻到登峰造极的地步了啊…… 战琛掀了掀眼皮,斜着目光睨了她一下,眼底里的情绪,满满的全是嫌弃。 再无耻的事都做过了,说两句无耻的话怎么了,女人,就是太矫情。 「忘记刚刚自己叫的多么浪了,这会儿跟我装纯洁呢?」剑眉轻挑,他淡淡的反问,语气不轻不重的。 再说了,情人间……在一起了,自然不是光吃饭睡觉打豆豆的。 何况他们分开了那么多年,这些年来他到底有多想她,估计连自己都不敢再回想。 哪怕到了现在,他也还是害怕,害怕一个眨眼,她就会又消失不见了,只能藉由着这样的方式,来提醒自己,这不是梦,这是现实,她是真的又重新回到了他的生命里,给了他希望。 顾凉末不搭理他,拉了拉一旁的被子,盖在自己的身上,又躺了下去。 反正今天公司是去不成了,她索性就好好歇歇,提好精神。 只是,她有心不再纠缠,战琛却并不打算就这样放过她,又缠了上来,单手搂住她的腰,俯首凝视着她的脸,连名带姓叫了她一句:「顾凉末。」 「……啊?」 「你多大了?」 「……」被他这话气到,她忍不住小手握拳,用力捶打他的肩。 浑蛋啊他,居然连她多少岁了都记不住! 而且,这根本不需要刻意去记的好么,他们同岁,就是生日相差了几个月而已。 他怎么就不记得了! 小手与肩膀碰撞在一起,发出「砰砰」的声响,男人一张俊脸忍不住黑了黑,又攥住了她的皓腕,不让她乱动,「问你话呢,打我干嘛。」 她挑眉,冷哼:「你连我多少岁了都记不住,你说自己该不该打?」 「七月刚过了生日……」男人低语了一句,问道:「二十八岁?」 「嗯哼。」 还算有点良心,能够想起来。 只是,他下一句说的话,瞬间将她刚刚欣慰的念头给粉碎了个彻底。 只听,得到她默认的确认之后,男人轻轻嘆了口气,说了句:「难怪……」 这话明显别有深意,顾凉末再傻也能够听得出来,美眸不禁眯了眯,问:「难怪什么?」 「难怪你一直嚷着自己累死了……」战琛笑了笑,精緻如画的眉眼渗出丝丝入扣的笑意,「都这把年纪了,的确是禁不住折腾了。」 顾凉末:「……」 唇角忍不住抽了抽,他刚说过的话一遍又一遍不断的在她脑中迴荡。 这把年纪…… 换作是这世界上的任何一个女人,听到这四个字,恐怕都做不到无动于衷的吧? 当然,她也不可能成为个别当中的例外。 所有的睡意,被他这一句话给击散了个七七八八,精神头儿十足,勐的掀开盖在身上的被子,坐起身来,怒瞪着他。 「你才一把年纪了!」她咬牙道,眸子里燃烧起怒火,「我们生日相差了五个月,你比我大好不好!」
527.第527章 又老又丑脾气还差! 他二月的生日,她七月的生日,他们相差了整整五个月,一百五十天,三千六百个小时,再折算成分分秒秒,多么庞大的一个数字啊…… 说她一把年纪之前,不能先想想自己么? 她还没嫌弃他呢,他凭毛反过来说她! 「混蛋男人!」顾凉末声音沉沉的骂了句,口吻间明显裹挟着郁闷和愤然,「你长一双眼睛,就看到我的不是了,一会儿嫌我丑,一会儿嫌我老,一会儿又嫌我脾气不好,你就没想想你自己又老又丑脾气还差!」 「……」 她似乎是还觉得这样不解气,又继续愤愤不平道:「是谁一言不合就生气的?是谁比我大了五个月的?战琛,敢情这些人都不是你吧?你嫌弃我之前,能不能先以衡量我的标准去衡量一下你自己?」 「……」 「衡量完你自己,你就知道自己有多差劲了……全世界的女人除了我勉勉强强的能接受你,都不知道还有谁稀罕你这样的!」 「……」 他这沉默了半天没有还嘴,见她还是一副不甘心要跟他理论的架势,终于忍不住了,长臂一伸,将一脸郁闷的人儿扯到自己怀里,把她紧锁在自己胸口,无语道:「行了你休息吧,要是感觉不累的话,那我们继续做。」 「……」 抱了她一会儿,见她终于安静下来,不再叽叽喳喳的驳斥他了,男人微皱的眉心,这才渐次舒展开来。 动了动唇,刚想着说什么,放在床头上的行动电话,却忽然响了起来。 战琛一手按着她的头,一手从床头上摸过电话,目光随之扫过去。 亮起的屏幕上面,显示着一个他认识的号码。 修长如玉的手指轻划,划过接听键,他接起来,声音低低沉沉的:「怎么了?」 「琛少,大夫人进了国际会场,浠小姐和池少好像也跟了进去。」 来电的人,是他安排在小浠身边的保镖。 上次那件事发生过后,他总担心小浠又冲动之下做出什么事,让顾芷蔓抓到把柄,而他暂时又分不开心神来照顾她,只好暗中安排了人跟着她,一有什么情况,及时向他汇报。 「嗯……」攥着手机的手不禁紧了紧,他低低的应了一句,叮嘱道:「好好看着她点,不要再让她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有什么情况,及时跟我说。」 「是。」 挂了电话,将手机放回远处。 顾凉末埋在他怀里,懒懒问道:「谁啊?」 「没,」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小事,他也懒得解释,随口说了一句,「没什么。」 顾凉末听着,没睁眼,却撇了撇嘴。 …… 国际会场。 六楼的vip包厢内,三个人安静坐在那里,顾芷蔓坐在最左边的位置,打扮很是得体,举手投足之间,豪门贵妇的形象尽显。 最右边坐着锋远的一位股东,李董事,中间坐着的,则是他的女儿。 「雅雅,叫阿姨啊,爸爸平时是怎么教导你的?」李董事坐在沙发上,沉声命令坐在中间的女儿。
528.第528章 正是最好诱惑的时候 闻言,李舒雅这才抬起了头,看向顾芷蔓,目光里流露着一丝怯懦,「顾阿姨好……」 顾芷蔓扯了扯唇角,淡淡的笑了一下。 然后抬头,看了李董事一眼,道:「女孩子家娇气,怕生是难免的,我也是从这个时候过来的,李董不必责怪雅雅。」 随后,又主动伸出了手,握住了李舒雅的,态度倒是显得亲切和蔼:「雅雅真听话,可不像顾阿姨那两个儿子,我说他们一句吧,他们得有十句等着反驳我。」 李董事连忙附和着她的话说道:「两位少爷出身战家这样的大家庭,又有个这么能干的母亲,那可真是命里註定的幸运啊。」 「幸运吗……」顾芷蔓呢喃着重复了一遍这三个字,化了精緻妆容的眉轻轻皱起。 随后,她意有所指道:「幸运这东西伴随着命数,与生俱来,抢抢不来,夺夺不走,是命中注定的,可偏偏,有人对此好像并不福气呢……」 这话虽没有明说,但想要表达的意思是什么,已经不言自明,透露了个八九成。 「大夫人的意思……?」 李董事心里其实跟明镜儿般的透彻着呢,只是这种情况下,顾芷蔓没有先把话挑明,他自然也是不好主动提起的。 于是,只能装作一副自己不知情的样子,将问题四两拨千斤的再悉数还给顾芷蔓。 顾芷蔓心里暗骂了一声,表面上却是忍住了,什么都没有说。 相反的,面对着李舒雅时脸上的神情,越发柔和亲切,让外人看来,倒是真的有几分和蔼慈善的长辈模样。 只是……这里没有外人。 李董事对她就算没有十成的了解,也是有个五六成的,知道眼前这女人,绝对跟「慈善、和蔼」这种词语扯不上半点儿的关系。 沉默了一会儿,顾芷蔓忽然出声问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雅雅今年应该二十三岁了吧?」 李舒雅低着头,听到她问自己,小声回答道:「顾阿姨,我还有两个月过二十三岁生日。」 「哦?那这么说,还不到二十三岁呀!」顾芷蔓言笑晏晏,字里行间透出一股『亲切』,「阿姨在你这年纪的时候,可是已经跟你战叔叔在一起了呢。」 她这话一说出来,想要表达的意思也已经明了,李舒雅本就垂着的头不禁垂的更低,像是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雅雅这是害羞了呢。」顾芷蔓握着她的手说,然后又轻声询问:「雅雅,你还记得你池哥哥吗?我记得去年你战叔叔过生日的时候,你们还一起玩过呢,对吧?」 「记……记得……」李舒雅回答了一句,脸色不禁更红。 她这样子,就像是被别人窥探到了自己隐藏的少女心事一样,羞涩的情绪中裹挟着激动。 顾芷蔓见她这脸红的样子,掩唇轻笑了下,神情比之前更是温和。 这么大的小姑娘,是温室中的花朵,没经歷过风雨的打击与摧残,也没见过世面,正是最好诱惑的时候。
529.第529章 李舒雅喜欢阿池 而她,必须要趁着现在这么好的机会,拉拢下李董事,将他手里的股权揽到自己手里。 只要她掌握了一半以上的股权,就不信战琛还能兴风作浪! 不过,是一个上不了台面的私生子而已,凭什么取代她的儿子! 「雅雅,你对你池哥哥还有印象吗?」顾芷蔓继续追问道,语气虽温和,却又透着一丝令人不易察觉的逼人。 「有……」李舒雅小声回答道,「我记得他……」 「哦?」顾芷蔓抓住『记得』这两个重要的字眼,「一直没有忘记过,是么?」 「……」 李舒雅彻底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沉默了下来。 毕竟还只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女孩,又从小被保护在温室里,哪里遇到过这样的事情。 被问急了,便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 「雅雅,我跟你爸爸有点事情要说,你先迴避一下,你池哥哥就在隔壁的房间,你先去找他玩,好不好?」许是觉得够了,顾芷蔓也不再追问下去,转了话锋。 「嗯。」 听到她这样说,李舒雅顿时觉得像是松了口气似的,从沙发上站起身来,急急忙忙的走了出去。 看着她的背影逐渐消失在包厢里,李董事收回了视线,笑容可掬的解释道:「雅雅被我宠坏了,难免有些地方不懂事,大夫人多多包含一下。」 「没呢,雅雅可比我们家那两个孩子懂事多了。」顾芷蔓笑着回应道,敛了目光,看向李董事:「大晚上的约李董出来,一是想跟李董说说阿池和雅雅的事情,二是想跟李董商量件事。」 毕竟是锋远的老人,商场上走过一遭,什么都懂了,阴谋城府,尔虞我诈,眼前这人可是个商场上的老狐狸,顾芷蔓也晓得这个道理,知道一般的事情,不可能会换来他的妥协。 但,商人重利,这个道理也是存在的,没人会是例外。 而据她所知,这个李董很是狡猾,不会轻易中人设下的圈套。 但不管怎么说,他也是个人,是人就都会有弱点。 而他的女儿,就是他最致命的弱点。 李董盛宠家中独女,这是c市人人皆知的事情。 去年战锋过生日的时候,她有刻意观察过,李舒雅在跟阿池说话的时候总是低着头,脸上还有一抹可疑的红晕。 这代表着的是什么,不言自明。 很明显,李舒雅喜欢阿池。 而这,也将会成为她最有利的筹码之一。 李董端着酒杯,淡淡的抿了一口,仍然是装作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问道:「大夫人有事但说无妨,能帮到的,我一定帮。」 「帮忙这件事情,我倒是还不着急。」顾芷蔓淡淡的笑了下,化了妆的脸上,一如当初般美艷动人,「李董,我觉得我们现在应该考虑一下阿池和雅雅的事情。」 她话音落下之后,明显看到李董的眼神闪烁了几下,像是急于掩饰什么似的,又喝了口杯中的红酒,似是要藉此来掩盖自己心里的惶惶。
530.第530章 一失足,就是千古恨 「大夫人,锋远不久后就要召开选举下任接班人的董事会了,我们都是锋远的股东,手里也都握着股份,这个时候本身就是个敏感时期,为了避免落下旁人口舌我们不该见面,要是再谈池少和雅雅……」李董顿了顿,谨慎提示道:「我怕,被有心人知道了,会拿着这件事情大做文章。」 「这事李董想多了,」顾芷蔓清清淡淡的语气,轻易的化解了他的担忧:「阿池跟雅雅是自由恋爱,又不是商业联姻,旁人又有什么立场站出来指三道四?」 李董仍是心存畏惧,「道理是这样没错,可……」 她顾芷蔓后面有一个战锋,就算出了什么事也有个撑腰的,一般人轻易不敢拿她怎么样,可他,却是没人撑腰的! 一失足,就是千古恨。 锋远下任总裁选拔董事会在即,他这要是一失足,那面临着的,可就真的是万劫不復了。 李董接二连三的推辞,并不像是在演戏,顾芷蔓这才发现,他并非是装傻,而是真的对什么有所忌惮。 什么人,或者什么事。 而他所忌惮的,除了战琛,还能有谁? 「李董,这件事你把心稳妥的放在肚子里就行,关于阿池跟雅雅的事情,我之前有跟阿锋商量过,他并没有反对,现在,就差你的一句松口了。」 「……」 「只要你同意,那一切就皆大欢喜。」她抛出底牌的筹码,见他还是不肯出声,唇角的笑渐渐冷了下来,字里行间也夹带了一分尖锐:「这事,阿锋都不反对了,那个见不得人的私生子,有什么资格反对一句?」 「不是,大夫人你误会了。」李董见她隐隐动了怒,连忙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觉得现在这个时候太敏感,并不光是针对我们来说,想必琛少也一定有所察觉。如果池少真的和雅雅在一起,那我们无形当中就等同于站在了一起,琛少对这件事估计不会坐视不理,会想办法阻止我们。」 仔细听来,其实他的话也并非全无道理。 无论如何,他也是从商场上走过来的,其中的明争暗斗,他不可能看不懂。 锋远是战家的,战琛也是战家的,但是无论是锋远还是战家,和战琛完全就是两股不同的势力,而且,这两股势力不相上下,支持战琛的同样大有人在,谁都没办法判定,最后的赢家会是谁。 商场上所求的无非是「名」与「利」,谁能够带给他们这些,他们自然就会拥戴谁坐上这把交椅。 如果……如果最后的胜利者是战琛,那到时候站在顾芷蔓这边的人,都得不到好下场。 李董沉默不语。 对,雅雅是喜欢战池,但是他又如何看不出来,顾芷蔓这局完全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不是真心看中了雅雅,只是为了拉拢他…… 那是她用来与战琛作斗争的筹码,哪怕,只是微不足道的一部分。 他心疼自己的女儿,自然是希望她幸福,但战池要是根本就不喜欢她,又有什么用?
531.第531章 他不过是一个私生子! 如果,他答应了顾芷蔓,那么,他的女儿就很有可能成为这场夺位中的牺牲品,葬送掉自己的一生幸福…… 他这一辈子,就有这么一个女儿,从小就将她视为掌上明珠,绝对不允许她被当成一颗棋子来利用。 「这么说,李董是信不过我了?」说着,顾芷蔓的脸色沉了沉。 她最恨的,莫过于别人表露出自己忌惮战琛的样子…… 不过是一个私生子,他不过是一个私生子! 八年前,在他去美国之后,她有想过暗中动手脚,让他死在那个地方,可是最终,因为顾凉末的一句话,而没有对他下手。 那个时候,她还天真的以为,战琛并不会有多大的能力,也不会对自己造成什么威胁。 可是她忽略了一件事,他的骨子里,流淌着的是战锋的血液。 战锋的儿子,怎么可能不会有能力? 越艰苦的地方,越是折磨人,这个道理没错,但是同样的道理,越艰苦的地方,也越是锻鍊人。 他流着战锋的血,再加上这八年来地狱般的淬鍊,早就有了一定的资本,让她忌惮,不得不顾及…… 他是她的眼中钉,肉中刺,时时刻刻折磨着她,一天不把这根刺拔出来,她就寝食难安…… 「……」李董还是沉默,没有在第一时间还声。 现在,顾芷蔓算是把局势给挑明了,也把他逼到了最底线上,不是他随随便便扯一个理由,就能够煳弄过去,或者是颠覆形势的。 「李董是不是忽略了一个地方呢?」顾芷蔓反问道,语气颇有点咬牙切齿的感觉,「别忘了,就是战琛再有本事,他也只是候选人之一而已,并不是确定下来的准东宫少爷,现在锋远最大的主人,依然是阿锋。」 战锋与战琛,也算得上是两股势力,即便他们是父子,但于情于理,站在一条线上的可能性都极小…… 李董握着酒杯的手一再的收紧力度,最终,无奈的嘆了口气,松了手里的力道。 抬头,看向顾芷蔓,妥协道:「大夫人,既然这样,那我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了,但至于池少和雅雅,还是问问他们的意见的,如果他们同意,你跟战总同意,那我也就不说什么了。」 听到李董松了口,顾芷蔓沉沉的脸色这才缓和了几分,冷漠的声音也恢復了温和,「看雅雅刚才那害羞的样子,应该是中意这件事的。」 李董笑了笑,没有正面回应她。 雅雅还是太天真了,不知道怎样掩饰自己心里的感情。 从小被他捧在掌心里,没见识过商场上黑暗的一面,哪里懂这些。 顾芷蔓怎么说也在商场上摸爬滚打了这么久,而且还是战家的女主人,城府手段有的是,雅雅根本就不是她的对手。 「好,那我们两个孩子的事情就这么定下了,接下来我跟李董说一下另外一件事……」说着,顾芷蔓低头,从挎包里拿出了一份文件,推到李董那边,「锋远召开董事会的时候,你就负责说服其他董事,支持阿决……」
532.第532章 这个女人,美的不像人 「如果不能说服,那也一定要让他们对战琛产生偏见,不要站在他那边,保持中立也可以,至于其他的,我会自己解决。」 她说话时的语气挺淡漠温和,但是每一个字眼里,却无一不透出了狠戾。 李董闻言,疑惑顿生:「……决少?」 顾芷蔓听出他的疑惑,收回来的手不禁紧了紧力度,脸上的神情紧绷着,看起来像是在隐忍着什么情绪似的,最终点了点头:「嗯。」 「大夫人,」李董疑惑未消,问道:「为什么不是……」 为什么不是,战池? 战池是战家的嫡长子,而且能力也不容小觑,相比起战决来,占据着一部分的优势,如果是他,明显胜算还要大一些。 顾芷蔓打断他,「这件事我有自己的打算,李董就不必操心了。」 「可是……」 「阿池和阿决是亲兄弟,无论他们俩是谁接替总裁的位子,都不会亏待对方,雅雅既然嫁进战家,我必然会善待她,属于她的,一点都不会少,这一点李董不必担心。」 她知道李董的顾忌,给出承诺。 如果有可能,她何尝不希望是战池,毕竟他是长子,身份上占据着一些优势,可他,却把自己所有的股份全部给了江云浠! 「……」 这下子,李董再说不出什么话来。 他在锋远做了这么多年,虽然与她的直接接触并不说很多,但是外界传闻是听过不少的,光听那些传闻,就足以想像得出,这个女人的心性狠绝到了一种什么样的地步。 李董视线的余光悄无声息的从顾芷蔓脸上略过,心里暗自瞭然了几分,拿起了那个文件夹,却没有打开,算是给了她全部的信任。 …… 夜风吹过,带起一阵阵的凉意,透过薄薄的衣服,打在人的肌肤上。 一辆黑色的车子,停在会场的门口。 一男一女坐在里面,谁都没有说话,车厢里面,瀰漫着诡异的沉寂。 男人坐在驾驶座上,涔薄的唇紧抿着,眉眼处流露出一分无奈感,而女人唇角勾着的那抹笑,却是降至冰点。 「送个人而已,时间却这么久,怎么,顺便在那里做了点什么事?」 沉默了一会儿之后,江云浠率先出了声,说话时完全是一副漫不经心的姿态,吹了吹自己染成鲜红色的指甲,唇彩同样鲜红如血,像是暗夜里出来的小妖精。 这个女人,美的不像人。 这是所有人都认可的事实,包括此刻正坐在驾驶座上的这个男人。 暂且不说别人,光说自己,又何尝不说,被她迷了心魄…… 在明明知道她只是报復战家而对自己根本没有一点感情的基础下,仍然对她执迷不悟,死心不改。 「怎么样,我和她带给你的感觉是不是……」说到这,江云浠故意停顿了一下,抬起头,看向战池。 霓虹灯在他冷漠的俊脸上投下一抹暗影,支离破碎的光射进了他的眼底,融融夜色,为他整个人渲染上了一层暗黑。
533.第533章 至死方休,葬入泥土都不够 她笑了笑,继续刚才没说完的话,一字一顿道:「各、有、千、秋?」 「……」 男人依然不语,沉默着,但目光,却有些微微的闪烁。 江云浠唇角的笑愈发诱惑,清冷中带着妖艷。 她的笑,看起来那么无关痛痒,像是什么都不在乎了一样,也或许,是从未在乎过。 「战池……你说,我们的十年契约有没有可能提前结束?」江云浠状若无事的问了句,侧身过去,躺进他的怀里。 透过半开着的车窗,她看着外面悬挂在苍穹里的一颗颗善良的星子。 如果忽略他们的身份,如果放下他们之间的那些爱恨情仇,恩怨是非,那眼前的这副景象,是有多美? 夜晚的风,冰凉沁骨,战池低下头,看着躺在自己腿上的那个人,心底百感交集,眸子里划过一抹晦涩的黯淡。 江云浠的目光,带着空洞的麻木,如同一个没有灵魂的芭比娃娃,那么美,却又那么冷。 她没有心,他是知道的。 他曾以为,她对他就算是不爱,但也是有感情的,哪怕一丁点儿。 可后来想想,才知道一切的一切都是假的,都是一场戏。 她是一个非常好的表演者,每个细节都拿捏的到位,知道该如何表演,才能让他在她的局里欲罢不能。 在和他的这段纠缠里,她倾情演绎,骗过了他的眼睛,融化了他的心,掏空了他的感情。 战池从来都没有哪一刻像是现在这般痛恨,为什么自己身上冠着的是「战」这个姓氏,为什么自己会是战家的人,为什么他的父亲会是战锋。 如果,他们只是两个普通人…… 但是何其可惜,这世界上根本就没有如果,这场感情的副作用,药石无医。 很久,战池伸出了手,抱了抱她,轻声说:「不会。」 他们之间,就算是有一个人先放手,也永远都只会是她,不可能是他。 「你不用骗我的……」她主动伸手,勾住了他的脖子,美眸轻眨,「我都知道了。」 知道,顾芷蔓已经给他施加了压力,让他去娶一个别的女孩子。 战池抿紧了唇,「我有我自己的人生,她做不了主。」 「……」 「江云浠,毒瘾很大的人,是宁死都戒不了的……」他说,握着她手的力道紧了紧,知道自己在这场感情里,已经覆水难收。 只是,为了她,覆水难收又怎样? 于他而言,她就是令人上瘾的毒,一旦戒掉,生命就如同残缺了一个口,会血流不止,直至死亡。 没有任何预兆的,她的眼眸里涌起了酸涩。 江云浠下意识的调转了视线,带着慌忙,不想让战池看到她眸底里面的疼痛。 「那,多久?」她问。 你戒不掉我的期限,有多久? 「至死方休。」他答。 至死方休,葬入泥土都不够。 江云浠闭上眼睛,心里漫过剧烈的痛。 他抱紧她,彼此的身影纠缠在一起,显得沉寂又幽静。 小浠,这世间爱恨哪有那么多善终,我唯一能做的,不过是永远都不放开你的手。
534.第534章 人长得好看,穿什么都好看 转眼,又是一周过去。 国庆节放了三天假,四号这天,a市商会那边的主席发来了请帖,邀请战琛过去,作为今年的特邀嘉宾,参加今年这场金融会晤。 其实他在美国的时候,a市商会主席就给他发过请帖,但是要去a市必须要经过c市,他不想再踏足c市这个伤心地,便都找了理由拒绝了。 陆家当家主人陆凌谦也在特邀嘉宾邀请之列,但陆凌谦喜静,向来不爱参加这些会场,所有的事情,便都是由陆淮南接手。 为期,大约一周左右的时间。 这场金融会晤只是a市的商会主席自行举办的,不是国际上的,战琛不去其实也可以,只是之前人家邀请过他太多次,他都以身在美国不方便为由拒绝了,如今回了c市,总不能还推拒。 且按照年龄来讲,对方又是老一辈,该给的尊敬,还是要给的。 再者,他也想到a市去巡视下lm的拓展情况,看看运营做的如何了。 除此之外,另外还有一些零零碎碎的小事,都堆在了一起,就算他再怎么想留在c市,也是没办法不去的。 晚上十一点,主卧里的灯还亮着,顾凉末身上穿了一件白色的棉质睡衣,因为刚刚沐浴完毕,头髮还没有干,也没有扎起来,披散在肩头。 床上摆着一堆的男士衣服,她站在床边,一件件的仔细挑。 最后,在一件衬衫上纠结了住,一件黑色的,一件白色的,她目光时不时的转动,不知道该选哪一件。 这时,浴室的方向传来「咔哒」的动静,门被人从里面打开,战琛洗完了澡,从里面走出来,下意识的寻找她的身影。 找到之后,目光定格在她的脸上,看着她小脸上浮现起的纠结,感到有些好笑。 顾凉末也下意识的朝着他看了过去,两人目光交汇上,彼此都怔了一秒,她先反应过来,将两件衬衫拿在手里,朝着他挥了挥手,问道:「这两件,你喜欢哪件?」 「……」战琛本来第一时间想说『黑色』的,但还没等出声的,就看到了她身上穿着的那件白色棉质睡衣,迅速改了自己的答案:「白色的吧。」 白色的衬衫看上去……跟她身上穿着的那件睡衣倒有几分情侣装的感觉。 「哦,那我把这件黑色的收起来。」她一边应着,一边收回了自己的手,把那件白色的衬衫装到行李箱里,想要把那件黑色的收起来。 可目光再次落到那件黑色衬衫上的时候,又移不开了,低着头,小声嘀咕道:「其实两件都不错,你穿这件应该也挺好看的。」 战琛走过来,拿了条毛巾,擦着湿漉漉的髮丝,漫不经心回道:「人长得好看,穿什么都好看。」 顾凉末:「……」 还要不要点儿脸了! 「两件都带上吧。」战琛实在忍受不了她那选择强迫症的样子,擅自做了决定。 反正横竖就是两件衬衫,就是颜色不同而已,在他眼里,也没什么不同。
535.第535章 我的体质哪有那么差…… 「哦……也行。」顾凉末点了点头,认同了他的话。 随即,又把那件黑色的摺叠了一下,放到了他的行李箱里。 放进去之后,她俯下身来,翻了一下行李箱,给他检查东西,每翻过一件就数一下:「外套带了、衬衫带了、裤子带了、袜子带了、洗髮水带了、剃鬚刀也带了……」 仔细翻过一遍后,总觉得还是少了点什么,蹲在那里纠结了一会儿,想了起来:「哦对了,还有感冒药。」 战琛:「……」 她这时候不顾他了,站起身来,一把将他推开,然后去翻箱倒柜的找感冒药。 好不容易扒拉出一盒,给他塞入了行李箱,自言自语道:「这下,应该没什么了吧?」 战琛是真受不了了,将头髮擦了个半干之后就放下了毛巾,往前走了两步,在她身旁驻足,扫了眼被她塞的满满的行李箱,无语凝噎:「这次的金融会晤为期就一周的时间,又不是去一个月去一年,何况从c市到a市,距离并不远,坐飞机过去三个小时差不多就到了,那儿的气候跟这里也没什么太大的差距,你至于么塞这么多东西,连感冒药都带上了……」 顾凉末朝他翻了个白眼,反驳道:「你也说了,是没什么太大的差距,万一有差距呢?」 「……有点差距又怎么了,你还担心a市那么大个地方找不到家药店?」 「我这不是觉得麻烦么……」顾凉末说道,「万一那边冷,你还可以吃两颗感冒药预防着呢,省得自己再跑药店买了。」 她这从哄着笙笙睡下之后就开始给他收拾,收拾了整整一晚上,从九点到了现在,累都骨头都快散架了,却被他三言两语给嫌弃了个彻底。 战琛顺着她话接道:「我的体质哪有那么差……」 话音未落的,就倏然察觉到她的脸色好像变了。 男人后知后觉的反应了过来,动了动唇,却还没等解释的,顾凉末就俯下了身,又将塞进行李箱的那些东西给一件件拿出来扔在床上,「不愿意带不带了就是了,我又没逼你!」 战琛觉得情况不太好,连忙踱步走了过去,按住了她的手,无奈道:「带带带,你装什么我都带,一个行李箱装不开再找一个……」 她心里忍不住委屈,不满道:「我这么花费心思整理行李为了谁啊?整理了一晚上,你凭什么这么嫌弃我?」 「没嫌弃……」他按住她的手,摸了摸她的脸,口吻间颇有几分无奈感:「我倒是宁愿你把收拾行李的时间和精力全部用来陪我。」 说着,另外一条手臂也伸出,揽住了她的腰。 单纯的拥抱,没任何别的企图,动作间流露出贪恋与缱绻,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垂眸看着她的侧脸,不放心的嘱咐道:「我出去的这几天,你好好注意着点,照顾好自己和笙笙,早餐记得吃,白天多喝水,晚上记得早睡,做不完的工作第二天再做,别总是熬夜……」
536.第536章 毕竟我老婆这么漂亮 说到这儿,他不禁皱了皱眉,止了声,转而任性道:「算了,我还是留在c市吧,一想到要出去一周,你们俩在这里,我就担心。」 「……」 顾凉末特别无语的瞪他一眼,怎么感觉他好像比她还要啰嗦。 「就一周的时间而已,你担心什么?」她忍不住推了推他,笑道,「难不成你不在这里我还能被人拐跑了不成。」 嘴上这样说着,心里却忍不住渗出一丝甜蜜的感觉。 从一开始的时候,就是她一直在关心他,对他死缠烂打,什么时候,他也知道关心她了呢…… 话落,她动了动身子,从他怀里转过头来。 这样一来,两人之间隔着的距离不禁更近,近在咫尺,触手可及。 战琛一只手拉着她的手,一只手揽着她的腰,近距离的盯着她,看着她脸上因为刚刚给他收拾行李而渗出的一层薄汗,心莫名的悸动了一下。 其实幸福有时候真的很简单,在一起,他走她送,他回她接。 「这个可真说不准……」男人缓缓开口,声色低沉,浓密的羽睫轻轻颤抖,少见的夸了她一次:「毕竟我老婆这么漂亮,那么多人觊觎着。」 顾凉末:「……」 不适应啊! 大写的不适应啊! 叫了声「老婆」就算了,还夸她漂亮,让她第一时间没有在心里产生喜悦感,倒是有种他今天吃错药了的错觉。 战琛看着她眸中的错愕与讶异,心里顿时百味陈杂。 跟这女人,果真说不得太感动的话。 顾凉末低垂下了视线,没有再看他,忽略了刚刚那话题,轻声细语道:「这些日子,你已经尽量抽时间在陪着我了。但……阿琛,你并不止是我一个人的,你还有自己的工作,还有很多事情,也还有很多人需要你,你做事不能太任性了……」 纵然,她也真的很想他留在c市,不想让他去a市。 爱到骨子里去的情人,分开一分一秒都让人捨不得,何况他要在a市待整整一周。 她也很想不放他走啊,可她没办法,她知道自己不能再那么任性,该懂事一点了。 从笙笙的生日过后,战琛似乎就格外的不想去公司,到这几天的时间,总共去了也不超过三次,总是陪在她和笙笙身边,有心弥补这八年来算不上亏欠的亏欠。 可她也知道,他肩上承载着很多压力,很多事情要等着他一件一件的去处理,不能再这么偷懒了。 「好吧,」男人笑了笑,眼眸微垂,视线扫过她粉色的唇,忽然声音沙哑的问了句:「我不在的时候,会不会想我?」 顾凉末的目光本来停留在他的胸口,听到他这样问,眼帘微微抬了下,迎视上他的视线,脸上的神情似笑非笑的,摇了摇头,轻启薄唇,回答道:「不会。」 两个字,一个答案,回答的倒是干脆爽快。 「真的不想?」男人重复问了一声,眸底深处已经隐隐透露出了逼迫,垂首,距离近的俊颜几乎要贴上她的脸。
537.第537章 年纪刚好,不需要『养精』 「嗯……」 她才刚低低的应了一声,他的薄唇就侵袭了下来,覆上了她的唇。 战琛时不时的轻咬她一下,力道时轻时重,最后迫使着她不得不发出一声低唿,主动张开了牙关。 他却并没有就此打住的意思,灵活的长舌直直的闯了进去。 战琛一手扣住她的后脑勺,不允许她躲避,一手扶着她的背,支撑着她因为渐渐失去力气而柔弱无骨的身体。 似乎是那即将到来的七天分别刺激到了他,让他这一刻简直冲动的想要化身为野兽,想把她给啃的连骨头渣都不剩下。 唇舌愈发肆无忌惮起来,不知道多久后离开了她的唇,游弋到了她的颈胸上,顺着胸前的沟壑缓缓而下。 经过之处,红痕乍现。 「嗯……别……」顾凉末被他吻的有些站不住了,瘦弱的身子轻轻颤起来,渐渐迷醉的脑子还残存着最后的一丝冷静,双手抵在他的胸前,粗喘着推拒道:「别闹了,你明天早上八点的飞机,今晚上早点休息,养精蓄锐。」 男人低笑,很快接了她的话,「没事,我现在年纪刚好,不需要『养精』。」 刻意加重了最后两个字,抠出字面意思,很容易便让人浮想联翩。 「……」 不能好好说话了…… 战琛没再继续往下,俊脸贴在了她的胸前,喉间似乎有不太明显的低笑声溢了出来。 然后,他微微抬了抬眼,与她的目光交汇上,薄唇轻扯:「时间早晚的问题倒是不怎么重要,主要是我觉得你给我收拾了一晚上行李也累了,不捨得折腾你而已,」 「……」 这让她怎么回应他? 脸色氤氲起一层绯色的潮红,顾凉末感觉全身上下所有的血几乎蹭蹭的往脸上窜,连忙伸手,用力一把将他给推开。 这下子,两人之间有了一段看起来还比较安全的距离,不再像是刚才那么危险。 她轻咬了下唇,小声道:「好了,澡也洗完了,你赶紧睡吧,明天别耽搁了。」 说完,她欲要转身,去给他把刚刚拿出来的几样东西重新放回到行李箱里。 却没想,才刚刚转过身,还不等弯下腰的,皓腕就再一次被身后的男人给扣住了,姿态带着几分固执的强硬,淡漠的语气流露出一丝不悦:「刚才我问你的问题,你还没如实回答。」 顾凉末没反应过来,「什么问题?」 战琛是真的不悦了,攥住她皓腕的手倏然加了力度,死死握住,像是要嵌入进去似的。 他极度极度不悦的瞪了她一眼,口吻不怎么好的重复刚才的话:「我问你会不会想我,你还没告诉我实话……」 「我说了啊,你没听到你怪我?」她不甘示弱,回瞪着他。 刚刚,她明明有说过「不会」的,他又不是没听到。 这男人,还能再幼稚点儿么! 不就是出去一周而已,八年都熬过来了,一周算什么,眨眼的功夫罢了。 不过,话说回来,之前她还真的没发现,他竟然也有这么粘人的一面。
538.第538章 偷亲我,嗯? 说真的,她挺想就这件事拿乔,笑话他两句的。 可她要是真的这么做了,说了什么伤他面子的话,那他又要跟她没完没了了,到最后指不定俩人又要做出什么事来。 「行了,你想我我就想你。」顾凉末四两拨千斤的回答了他一句,模稜两可的,然后,又出声催道:「别在这些没意义的事情上拖延时间了,你赶紧去休息,我去洗个澡,待会儿也睡了。」 战琛:「……」 怎么就是没意义的事情了…… 他说的每一句话,甚至是每一个字,都是很有意义的好不好! 战琛对她这话当真是极为不满,俯首凝视着她,狭长的凤眸里满含控诉。 只是,在看到她眼底里面氤氲着的那一层浅淡柔情的时候,心尖处忍不住又柔软了下来。 他强势的扣住了她的手,拿起来,放到唇边如蜻蜓点水般的轻吻了一下,然后,语气极度不自然的说道:「我会想你……」 他会想她,想的每一个晚上都辗转反侧,夜不能寐。 他经歷过近三千个她不在的夜晚,所以,他深知这种滋味。 被思念折磨的,无论如何都睡不着。 他吻她的那一下,让顾凉末感觉自己好像被火烫到了似的,连忙抽回了自己的手。 一颗心,也因为他方才的那句「我会想你」而「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 其实,是句很正常的话,是她大惊小怪了。 战琛难得乖乖听她话,没再纠缠什么,躺上了床,顾凉末将行李箱的拉链拉好之后,转身去了浴室。 进了浴室,反手关上门,拧开水龙头,作简单的沖洗。 卧室里,男人躺在床上,却是睁着眼睛,微微侧首,望着浴室的方向。 听着里面传出来的轻微的水声,脑中便不可自制的勾勒出了里面的美景,一时间,觉得体内好像又有火燃烧了起来。 大约二十分钟之后,里面的水声停止,门开的声音响起,顾凉末穿着浴袍,从里面走了出来。 轻轻迈步走到床边,又轻轻躺上了床,仿佛怕吵醒他似的。 拉了拉一旁的被子,搭在他身上,她侧首看向他,看着他安静的睡颜。 被蛊惑了心神似的,她竟一时间没有控制住自己,情不自禁的吻了上去…… 美色当前,果然是谁都不能免俗啊…… 顾凉末其实没想怎样,就是忍不住想偷偷亲他一下而已,想着一吻过后,就躺下安静睡觉,可她才刚刚贴上他的唇,那个一直闭着眼睛从未睁开的男人就倏然掀开了眼皮。 「……」她顿时心虚,立马想起身离开。 可他的反应却显然要比她快上许多,还不等她起身的,就陡然伸手,按住了她的后脑勺,几乎是强迫性的,加深了这个吻。 两唇相抵间,他似笑非笑的问:「偷亲我,嗯?」 顾凉末想都不想,下意识的否认:「我没有……」 战琛却打断她的话,「人证物证俱在了,还想狡辩?」 「……」 好吧,她的确是没什么可狡辩的。
539.第539章 信封里,那一晚留下的照片(1) 但,能不能说的好听一点,她分明是光明正大的亲他,哪里是偷亲啊…… 战琛微微垂着眼,目光凝视着她的脸,涔薄的唇轻勾着,笑意温柔。 莫名奇妙的,他的心里忽然涌起一股柔软,眼角竟失控的泛出了一丝湿意。 一过经年,当时光的齿轮转过之后,睁眼还能看到她,这样的感觉,多好。 似乎是察觉到他太过炽热的注视了,顾凉末心里觉得有些别扭,缓缓的抬起了头来。 只是,才刚刚抬起头,还没等看清楚他的脸的,就倏然被一双强而有力的臂膀揽入了怀里。 男人清冽的声音自她耳畔响起,带着一丝不容置喙的气势,「记得想我。」 「……战琛,你幼不幼稚?」顾凉末忍不住鄙视他,手里微微用力,似乎是想要将他给推离自己身边。 只是,察觉到她的推拒,他非但没有松手,反而越抱越紧。 这样的动作反反覆覆的,顾凉末觉得像是有哪里不对劲似的,怀揣着心里的那一丝疑惑,问道:「怎么了,怎么突然感觉这么怪?」 「没什么……」男人俊颜低垂,摩挲着她颈项的白皙肌肤,「就是有点不怎么想去a市。」 说的再确切一点,不是不想去a市,而是,不想离开她,哪怕一分一秒。 「够了啊你!」顾凉末实在是受不了了,忍不住拍了他一巴掌,「只是去参加个金融会晤而已,又不是什么生离死别,怎么就让你这么害怕了。」 「……」战琛沉默不语。 没错,她这话说到了他的心里面,他的确是有在害怕。 经歷过分离,并且深切的尝试到这种痛苦的人,心里会自然而然的留下阴影,当分离再度到来的时候,心里便情不自禁的会产生恐慌。 或许在外人眼里,他有着无所不能的资本,但说到底,只有他自己知道,有的时候对于某些事情,他真的很脆弱。 顾凉末的手拍在他的胸口处,用的力气不小,「啪」的一声,让他疼的皱了皱眉,手上的力度,也跟着松了松。 她趁势将他给推离自己身边,在他身边躺了下来,轻声道:「不理你了,睡觉了。」 「……」 男人摸着自己刚刚被她大力拍了一巴掌的地方,口吻间不难听出几分控诉与抱怨:「你倒真是捨得对我下手。」 顾凉末并不回答他的话,装作没听到他的埋怨,安然闭着眼睛。 过了大约三分钟左右,感觉到盖在身上的被子被轻轻扯动了一下,紧接着响起了一阵细碎的声音。 两人躺下之后,他的手臂习惯性的搭在了她的纤腰上,温热的掌心紧贴在她的肌肤上,耳畔就是他沉稳的唿吸。 被子里面,顾凉末放在身侧的手也跟着忍不住动了动,不小心触碰到了他的。 只是,前一秒才刚刚触碰到的,后一秒,就被他反手一握,抓在了掌心里。 意识还清醒着,没有彻底睡过去,感受着他掌心的温度,她的唇角禁不住上扬…… 夜色浓郁,室外一片温凉,室内一片暖意。
540.第540章 信封里,那一晚留下的照片(2) 翌日,晨醒。 付诚五点半的时候就到了锦地水岸,想着接着战琛再回锋远总部一趟,然后再赶往机场。 战琛今天起的格外早,做好早餐之后,一家人吃了点,刚刚吃完,付诚就在外面按了门铃。 顾凉末去开了门,接人进来,战琛去卧室换了衣服,五分钟后,穿戴整齐的从里面出来。 左手拉着行李箱,朝着门口走过去,顾凉末牵着笙笙的小手跟在后面,一起送他出门。 入了秋之后,c市的天气一天比一天凉,早上起来的时候她就感觉到了,于是硬是逼着他换了件比较厚的黑色风衣。 风衣的款式比较大,下至臀部,穿在他身上,并不逊色于西装,反而衬托的身材更加欣挺。 这个时候,树叶已经渐渐的开始落了,顾凉末送他到楼下,看着小区内种植着的树落了满地的落叶,整座城市似乎都沉默下来。 战琛把行李箱交给了付诚,付诚拖着行李箱放入到后备箱里,然后两人上了车。 上车之后,战琛降下了一半的车窗,顾凉末走过来,隔着车窗叮嘱他说:「你应酬的时候能少喝酒就少喝,记得带胃药,以防突然胃痛,好好照顾着自己点,身体不舒服了去看医生,别扛着……」 「行了我知道了,别啰嗦了。」战琛淡淡的回了一句,语气中流露出几分嫌弃,但是眸底里面的情绪,却是一点嫌弃的感觉都寻不到。 唇角勾着的笑意,沿着脸庞的纹路一直蔓延到了眼角,将他对她的「嫌弃」给出卖了个彻彻底底。 沉默了两秒,他又是不放心的叮嘱道:「记得吃早餐,不准熬夜。」 顾凉末心想着反击的机会来了,学着他刚刚说话的语气回应道:「行了我知道了,别啰嗦了。」 战琛:「……」 调转视线,男人把目光投向站在一旁的那道小身影,「笙笙,记得提醒你妈妈吃早餐,她不吃你就打电话告诉爸爸,知道吗?」 小姑娘眨巴眨巴眼睛,蛮认真的点头,「知道啦!」 顾凉末听着身边两人一唱一和的腔调,唇角忍不住抽了抽,自家闺女的胳膊肘,什么时候拐的这么朝外了…… 战琛跟笙笙说了几句话,又抬头看向顾凉末,说道:「你们回去吧,清晨的风凉,别站外面了。」 顾凉末点点头,淡淡「嗯」了一声。 可应了,却并没有听他的话转身回去,双腿仍然站在原地,落地生根似的,又叮嘱坐在前面的付诚:「路上注意安全。」 「……」似是对她这突如其来的叮嘱感到有些意外了,付诚愣了两秒,反应过来之后,忍不住热泪盈眶,心里那个感动哇! 这么长时间,顾小姐终于放下心里对他的芥蒂与偏见了…… 只是,他感动的心情并没有维持多久,甚至都没等他回应的,顾凉末就紧接着自己的话开了口:「要是回来我看到他少一根头髮,我就在你头上拔两根。」 付诚:「……」
541.第541章 信封里,那一晚留下的照片(3) 人果然不能高兴的太早。 战琛在后面听着,忍不住低笑了声。 「顾小姐放心,」付诚硬着头皮保证道:「我会照顾好琛少的。」 说着,脚已经踩在了油门上。 后座上的男人最后深深的看了眼站在外面的顾凉末,闭了闭眸,像是下定某种决心一样,下一秒,按下了车窗控制键,将车窗升起,吩咐前面的付诚:「走吧。」 付诚应了声「是」,随后发动了引擎。 车身抖动,缓缓驶出去,战琛忍不住的回了下头,看到她还站在原地,目送着他离开的身影。 而笙笙,则挥着小手说了句话。 车窗关上,且已经驶出了一段距离,她说的是什么他已经听不清楚,但从口型上来看,应该是四个字。 爸爸再见。 害怕再多看一眼就忍不住打开车门回去,战琛连忙收回了自己的视线,倚靠在椅背上,心里一抽一抽的,莫名奇妙的疼。 顾凉末看着前面那辆黑色的车子渐渐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不知怎么了,忽然感觉心口处一疼。 柳眉微微皱起,她下意识的捂紧了自己的心口。 不知道为什么,心底深处渐渐涌起了一股没由来的不安…… …… 战琛走后的第二天,苏婉上了娱乐报的头条。 办公室里,顾凉末做完手头上的工作后,拿着报纸无聊的翻阅。 报纸头条很是显眼,下面还附带着一张照片,是苏婉的艺术照,穿着一身粉色小西装,脸上化着精緻的妆容,倒也是个令不少男人倾心的佳人。 她是美术出身,这个顾凉末早就知道,大学毕业之后,也遵从了自己的意愿,投身了美术行业。 而业界内,对她的评价一直都很高,说的天花乱坠,把她捧到了天上,说什么给她一支笔,她就能给你一个世界—— 顾凉末看着那张报纸,只觉得无比刺眼,随后,将报纸一撕两半,扔到了垃圾桶里。 …… 宸裕画廊。 一个业内有名的画家,怎么说也算得上是半个公众人物,因此,苏婉每一次出门前,都必须好好的整理自己的仪容仪表,光化妆就要化一个多小时。 每天早上起床,等吃过早餐之后就是上班的高峰期,她在去画廊的路上也时常堵车,为这事,她经常不吃早餐,等化完妆之后,就赶紧下楼去画廊。 不吃早餐对人体的影响很大,她也不例外,长此以往,有了低血糖的毛病,有时候饿的甚至都有种眩晕感。 刚到画廊没多久,就有一个店员拿着一个信封朝着她走了过来,走到她面前停下脚步,小声叫了句:「苏姐。」 「怎么了?」苏婉正脱着外套,听见有人喊自己,狐疑的应了声。 「苏姐,这是今天早上有人送过来的邮件,不知道送的人是谁,我们来的时候就发现它已经夹在门缝里了,信封上说让您亲启。」 店员说着,将手里拿着的那个信封递到了苏婉手里。 「什么东西……」苏婉挺诧异,感到很是疑惑。
542.第542章 信封里,那一晚留下的照片(4) 应该,没有人给她寄信的啊…… 脱下小西服外套,她伸手,把店员递过来的信封接了过来。 撕开封口处,手指试探性的探进去,摸到的,是一些照片状的东西。 黛眉微微拧起来,她愈发狐疑不解,揣着纳闷的心态,将照片拿出来…… 不知道看到了什么,苏婉的脸色顿时煞白,是那种即便化了妆,都无法掩饰的煞白,犹如里面装着的东西,是什么洪水勐兽。 甚至,连额头上,都冒出了一层冷汗。 只看了一眼,都不需要再去看第二眼的,她就看清楚了里面装着的东西是什么。 捏着信封的手忍不住一遍又一遍的颤抖,一时间没拿住掉在了地方,「啪」的一声,声音极其响亮。 店员下意识的想要弯腰去给她捡,苏婉却大声吼了一句:「别动!」 店员被她这眼里的辞色吓到,一时间竟然真的不敢去捡了,眼底里面疑惑顿生:「苏姐……怎么了?」 苏婉反应过来,用脚踩住那个信封,抬手抹了一把额头上渗出的密密麻麻的冷汗,声音里夹带着控制不住的颤抖:「小佳……你先出去……」 「苏姐……」 「出去!」苏婉重了声音,再一次要求道。 小佳无奈,最终回应了一声:「好。」 随即转身走了出去,走到门口的时候,又像是不放心似的说了句:「那苏姐,有什么事您尽管叫我。」 「……」苏婉没再回应。 小佳走出去,顺手帮她关了门,偌大的空间内,只剩下了她一个人。 静悄悄的,有些可怕,也有些诡异。 半晌后,苏婉才回过了神来,弯下腰将信封捡起来,手中的力道一再的加大,贝齿紧紧咬着下唇,明显是在极力隐忍着什么。 时间久了,连双腿都忍不住打颤,苏婉扶着墙,一步一步艰难挪步走到了沙发旁,重重的摔了上去。 像是被抽去了主心骨似的,整具身体,连带着灵魂都被掏空。 思绪一片呆滞,过了一会儿,缓过了神来,她颤抖着双手重新把信封里的东西给拿了出来。 一张、两张、三张…… 全部拿出来后,她清数了一下,一共十四张。 而这些照片,大同小异,几乎每一张,都是那一晚留下的艷照…… 照片里面两个人,她的脸很清楚,而那个男人的脸,却被打了马赛克,模模煳煳的,根本看不到什么。 每一张的尺度都很大,那男人只是脸被打上了马赛克,身体并没有,那些不堪的镜头清清楚楚的被拍摄了下来,最大尺度的一张,是他埋首在她腿间…… 「啊啊啊!!!」苏婉疯了似的尖叫了一声,看着那一张张的艷照,以及照片里面她赤裸的身躯…… 所有的理智全部被掏空,自控完全被摧毁,她拿着那些照片,用力一张张的撕裂。 因为用力过度的缘故,无名指和尾指的指甲都断了,甚至还伴随着钻心的疼痛感,可她却像是感觉不到似的,都不眨下眼睛,只是一个劲儿的撕。
543.第543章 信封里,那一晚留下的照片(5) 从第一张,到第十四张,每一张照片,都被她给撕碎,扬起扔到空中,然后纷纷扬扬的飘落了下来。 她目光呆愣的看着脚边那些白花花的碎片,心狂乱的跳动。 关于那天晚上的事情,明明她已经忘了,可这些照片,却又硬生生的揭开了她那道鲜血淋漓的伤疤,让她痛不欲生,想忘都忘不了…… 这几天来,她安分守己,一心一意的做着自己的事情,再没有做什么,也没有再想做什么。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在她即将忘记那些事情的时候,那个人又把这些照片送到了她的手里。 他送来这些照片,无非是想告诉她,他的目的绝对不仅仅是在和她发生过一夜情后拿一百万给她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这么简单的。 分明,就是在变相的威胁! 而那个男人,也一定有着不可告人的目的。 是谁……是谁这么处心积虑的在害她? 他既然能把照片送到画廊里来,就一定知道她的身份,那天晚上的那个男人,是不是认识她? 他到底想做什么! 一想到自己跟一个不知道姓甚名谁连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的男人发生了关系,而且事后还被人拿一百万羞辱了,被拍下了这种不堪入目的照片,她就禁不住一阵阵的噁心。 没吃早餐,低血糖的毛病犯了,身体加上精神的双重打击,让她整个人无力到了极点。 苏婉用力抓着沙发,感觉到自己都快要疯了。 头疼的像是要离开一样,她闭上眼睛,却觉得耳边又迴荡起了那天晚上的一些破碎的画面,以及男人压抑的低吼和女人激动的尖叫…… 越想越难受,越想越头痛,她忍不住又尖叫了一声:「啊——!」 该死的!该死的!该死的! 到底是谁,到底是谁在害她! 小佳出去之后,一直守在门口,听着里面传出的一声又一声的尖叫,心里忍不住一阵阵担忧,在外面敲了两下门,不放心道:「苏姐?苏姐您没事吧?到底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听到外面传来的声音,苏婉心里更是慌张不已,尽量压制下自己的情绪,但声音里却还是难掩哭腔:「没、没事……小佳,你别进来……」 自己现在这个狼狈的样子,她不想让任何人看到。 「那好……」她态度坚决,小佳也没办法,只好同意了下来:「苏姐,你要是哪里不舒服一定要说。」 「……」 里面,没人回应。 苏婉脸上的神情呆滞的惊人,几度挣扎,从沙发上滚落了下来,摔在了地板上。 一阵子钻心蚀骨的痛,从心底蔓延而上…… 她并没有爬起来,反而,就着这姿势,靠着墙坐了起来,将整张脸都埋进了腿里,压抑的哭出声来。 时间过了好久。 久到她都不知道,具体是过了多久。 直到她感觉到泪水都快要流干了,眼睛也开始泛出疼痛,这才抬手,擦了擦自己红肿湿润的眼角,将脸上的泪水一把抹去。
544.第544章 信封里,那一晚留下的照片(6) 扶着沙发,缓缓从地上直起腰来,她走到那堆照片碎片的中间。 刚刚,只是照片被撕碎了,信封还完好无损,她心里始终觉得不安,想要把这个信封也给彻彻底底的撕碎…… 只是,刚刚伸手拿过来,还不等着撕的,信封里面又忽然飘出了一张很小的白纸条。 她愣了愣,一时忘了伸手去接,不过眨眼的功夫,纸条就飘落到了地上。 好几秒后才回过神来,俯身,又把那张小纸条给捡了起来,目光扫过去。 只见,上面写着一行很正规的楷体字:苏小姐,希望您在看到我送给您的这份「大礼」后,尽量抽空找个时间联繫一下我,号码是15964572xxx。另外,相信苏小姐心里应该清楚,这些照片并不是底片,只是列印出来的,底片在我的手上,还有一份视频。最后,希望苏小姐不要走法律来解决这件事情,毕竟照片曝光了,影响的可不是我…… 每一句话,都很客气。 但是字字句句,却无一不透露出了对她的挑衅! 说白了,这其实就是一份赤裸裸的威胁。 苏婉认认真真的看完,忍不住死死咬紧了牙关,也不知是怕的还是气的,纤弱的身子再度颤抖起来,但心里,却仍然是烧起了一团旺盛的火焰…… 她当然知道这是威胁,可恨就恨在,在她明明知道这是威胁的情况下,却一点儿办法都没有,只能选择认命。 捏着小纸条的手指一再的收拢,她几乎咬碎了牙齿。 ……好,她倒是要去看看,这个暗中设计陷害她的人,到底是谁! 深吸了口气,将自己的心神给稳定了下来,她找了卫生工具,将满地的碎片收拾起来,然后坐到镜子前,重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 补妆完毕,她对着镜子一次次的练习微笑,好让自己看上去正常点。 最后,好不容易能勉勉强强的在脸上挤出一抹笑了,苏婉这才收拾了化妆品,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过去打开了门。 小佳仍然守在外面,听到门开的动静,眼睛一亮,立马抬起头来,看到苏婉的身影映入到自己的视线里,松了口气,「苏姐,你吓死我了……」 她拉着她的手,不放心道:「刚刚您在里面怎么了,是出了什么事吗?」 「没事。」苏婉勉勉强强的笑了一下,拍了拍小佳的手,解释道:「我早上不吃饭,时常会犯点小毛病,刚刚胃痛的有些厉害了,所以才一时没忍住……」 她这理由找的有些牵强了,小佳并不是很相信,仍然是忍不住有些担心:「您真的没事吗?」 「真没事……」她回应说道,「小佳,你留在画廊里照看着点,我出去有点事情,很快就会回来了。」 说完,也不等小佳回应的,就迳自迈步,朝着前面走了过去。 「苏姐……」小佳在后面又喊了一句,只是苏婉却已经走出了老远,也不知道是听到了还是没听到,反正没有回头。
545.第545章 我叫钟铭驰,不是战家的人(1) 白色的宝马在驶过一个路口之后,缓缓停靠在了路的侧方。 苏婉忍着心里那股强烈的悸动,从口袋中找出那个已经被她给揉皱了的白色纸条,一手拿着纸条,一手拿着手机,按下了那个号码,然后拨过去。 「嘟——嘟——」的铃音响起来。 一声声的响着,电话那边的人迟迟没有接听。 眼看着再不接系统就要自动挂断了,苏婉的耐心渐渐失去,握着手机的手,一再的收紧了力道…… 终于,在系统即将自动挂断的前一秒,那边的人这才怡怡然的接了电话。 磁性的男性嗓音,随之响了起来:「hello,哪位?」 低低沉沉的声音,带着让人恼怒的邪肆,通过信号的传播,抵达她的耳蜗。 苏婉听见了自己无法克制住的疯狂心跳,「是我,苏婉。」 电话那边的人顿了顿,似乎是没想到她竟然会这么快就主动联繫自己,觉得有些讶异。 但讶异归讶异,很快他就回了神,说话的口吻四平八稳,「苏小姐,找我有事吗?」 听着他以这样一种云淡风轻的语气反过来问她「有事吗」,苏婉简直连杀了他的念头都有了。 握着行动电话的手,颤抖的厉害,那双眸子里浮现出剧烈的痛恨,像是恨不得要将这个男人给千刀万剐了似的。 深唿吸了好几口气,这才稳住了自己的情绪,一只手狠狠掐着自己大腿,一只手紧握住电话,苏婉咬牙切齿道:「你在哪?」 说话期间,她的每一个字甚至都流露出了厌恶与痛恨。 「潍安路口,『清香』茶楼。」男人淡淡回答道,与她的反应相比,他的情绪倒是平稳,甚至说话时的声音还夹带着一丝兴奋与愉悦。 苏婉咬着牙道:「包厢号!」 听出她语气里的咬牙切齿,男人低笑一声,回答道:「六楼2号包厢,不必太着急,我会一直在这里等你,直到你出现……」 尾音落下的那一刻,苏婉再也忍不住,狠狠的掐断了电话。 而那个男人,似乎也觉得暂时没什么好说的了,同时挂断了电话。 苏婉从侧方里出来,往前驶了一段路,找了个出口,然后调转方向,朝着潍安路口的「清香」茶楼驶去。 她心气浮躁,直接将油门踩到了一百八,路上几次三番的差点撞到人。 车速太快,本来正常行驶二十五分钟的路程,硬生生的被她给缩短到了十七分钟。 十七分钟后,苏婉抵达「清香」茶楼门口处,勐的踩下了剎车。 「吱」的一声,轮胎在地面上划出了一道黑色的痕迹,她整个人由于惯性,而狠狠的撞向了前面的方向盘。 「砰——」胸口撞在上面,疼的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抬手,抚上自己的胸口,轻轻拍了几下,给自己顺了顺气,这才感觉不那么难受了。 熄了引擎,她拔下车钥匙,打开车门下车。 进入茶楼之后,有侍者走上前来,问需不需要服务,她冷声拒绝,然后迈步迳自上了六楼。
546.第546章 我叫钟铭驰,不是战家的人(2) 走到2号包厢门口,她的脚步才停下来,连敲一下门都没有,直接推门闯了进去。 她穿着一双白色的细高跟鞋,走在路上的时候,发出「哒哒」的声音,听着这声音,包厢里面正背对着她的男人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勾了勾唇。 来的不慢。 虽然,他也等了很久了。 走进来之后,苏婉并没有立即坐下,而是走到他身边之后就站在了原地,俯首,居高临下的俯瞰着他,扯了扯唇,冷声道:「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男人闻言,缓缓笑了,没有转身,依然背对着她,倒了杯茶,淡淡问道:「苏小姐就不想知道我是谁?」 苏婉冷静回答道:「你是谁对我来说没有任何意义,也不重要,我想知道的,只是你的目的。」 「呵……」他低笑了一声,玩味的勾起唇,「苏小姐倒是个果断利落的人。」 的确,他是谁对于她来说并不重要,而她似乎也没有兴趣。 她的兴趣,不过是他的目的罢了。 因为他的目的,关乎着她以后的人生,关乎着她是否会被他给毁掉。 苏婉听着他那声简短的讥诮声,眸中的温度,一再的降低…… 她从没有恨过谁,如恨眼前这个人这般强烈。 男人端着茶杯,慢条斯理的品尝着杯中的茶,姿态斯文优雅,但是嘴里说出来的话,却是直接挑战到了她的底线:「一夜夫妻百日恩,好歹我们有过夫妻之实了,那么恨我做什么,不是那天晚上被我操的很爽的时候了?」 「你——!」苏婉气的浑身颤抖,抬手指着他,眼里充满怨恨,一字一句骂道:「无、耻!」 他再度发出一声冷笑,眼里充满讽刺:「怎么,难道我说的不是实话?你敢说,自己那天晚上没有爽到?」 「你闭嘴!」苏婉忍无可忍,直接将手里的包照准他的头摔了过去。 男人漠漠勾唇,放下了手里的茶杯,迅速出手,将她手里的包接了过来,成功避开了她的攻击。 将包拿在手里,然后拿起来,凑到鼻尖闻了闻,眼里流露兴味,唇边挂着一丝没有温度的淡笑,意味深长道:「好香……似乎有你身体上的味道……」 轻飘飘的一句话,轻而易举的勾起了她的噩梦。 苏婉几乎忍不住要哭出来,死死的攥着自己的手,一紧再紧,「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 他凭什么,将自己的讽刺与讥诮全部建立在她的噩梦与痛苦之上…… 重新端起那杯喝了一半的茶,又喝了一口,男人这才转过身来。 他用一种深究的目光攫住了苏婉的纤细身影,唇角笑容不变,「成年男女之间的一夜情而已,苏小姐何必那么耿耿于怀呢,何况事后,我不还给了你补偿……」 他不提那「补偿」还好,一提,苏婉心里的火气更大。 一百万…… 她的第一次,就换来了那样一张毫无温度的纸! 几乎是反射性的抬起了眼,她狠狠的瞪向他,目光宛若淬了毒的利刃……
547.第547章 我叫钟铭驰,不是战家的人(3) 如果眼神能够杀人的话,那说真的,这个男人,早就不知道能死多少次了。 喝完杯中最后一口茶,男人这才敛了自己一直都看向窗外都目光,拍了拍自己身上根本就不存在的灰尘,缓缓的、缓缓的转过了身…… 苏婉一直都抬着头,见他转了身,下意识的想要骂他,可却在看清楚这个男人的脸的时候,已经到了唇边的咒骂之语,又悉数堵了回去。 意识有短暂的怔愣,她瞠大了眼眸,死死的盯紧了眼前这个男人…… 「你……」动了动唇,发出了一记呢喃之音,却在开了口之后,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短短数秒,男人亲眼见证了她脸上神情发生的变化,以及眼底里面闪过的种种情绪,那双墨色眼眸里面的玩味,愈发浓烈。 「……你到底是谁?」她怔愣着,问。 「苏小姐刚才不还说,没有兴趣知道我是谁吗。」男人艷艷的勾了下唇,缓缓出声说,嗓音里没有一点儿波动,「这才说过了几秒啊,就食言了?」 「你是战家的人。」 她开口说,同样是平静的语气,并没有疑问。 因为,不需要疑问。 出色的五官,纵使没有像个十成十,但那眉眼唇鼻的确有着战家人的影子,而且分开来看,几乎与战锋如出一辙。 男人闻言,只是淡淡的笑,并不言语。 「你……」苏婉又迟疑的出了声,不太确定的说:「你是锋叔叔的儿子……」 「很抱歉,你猜的并不对。」他摇了摇头,否认了她的话。 她只回答对了一半,他的确是战家的人,只不过,不是战锋的儿子罢了。 非但不是他的儿子,还是他一心一意想要除去的人,他们,是不共戴天的仇人…… 「可是你跟他长的很像……」苏婉喃喃道,还是觉得这事有点怪异。 「我说了,你猜的不对!我不是他的儿子!我叫钟铭驰,跟战家没有任何关系!」他说着,声音冷到了骨子里,墨色的眼眸深处有一抹狠戾一闪而过。 苏婉被他眼中的狠戾震慑到,一时间忘了言语。 钟铭驰眼中的狠戾并没有停留多久,转瞬就消失了,然后又缓缓勾起了唇,姿态似是而非的:「我只是长得有点像战家的人而已,巧合罢了,没什么可意外的。」 他的语气听起来像开玩笑似的,但却并不像是在说假话,苏婉一时间被他的话迷惑住,也分不清到底是不是真的。 「你……」她皱着眉,盯着眼前这个叫钟铭驰的男人,看了好一会儿,最后,像是不相信似的又问了句:「你真的不是锋叔叔的儿子,不是战家的人?可你明明长得这么像……」 五官轮廓拆开来看,真的很像…… 但这么多年,她从未有听说过锋叔叔还有个别的儿子,也从未听阿琛提起过,他还有个别的兄弟。 钟铭驰唇角的笑渐冷,心里忍不住暗自嘲笑她的愚蠢。 见她的目光久久停留在他的脸上,钟铭驰玩味道:「苏小姐,还没有看够吗?」
548.第548章 惹怒我,你承受不起后果(1) 「……」 「苏小姐什么时候看够了记得告诉我一声,看够了我们就来谈谈『正事』。」钟铭驰说,声音带着轻佻的讥诮和凉薄的不屑,淡声问道:「关于我手上的这些照片,不知道苏小姐有没有兴趣拿回去……」 照片! 这两字让苏婉怔愣的情绪瞬间清醒过来,也反应了过来自己来这里的目的,颤着声音问道:「你拍下那些照片想做什么?我跟你无冤无仇的,你为什么这么害我……」 「我们的确无冤无仇,」男人勾唇笑笑,挑眉反问道:「只是个人兴趣而已,苏小姐有什么意见吗?」 个人兴趣…… 对于那些照片的个人兴趣…… 苏婉看着他,目光里流露出清晰分明的厌恶。 而他对她眼里的厌恶与鄙视似乎并不放在心上,非但没有生气,倒是唇角的那抹讥诮,越来越刺眼。 苏婉暗自咬着牙,恨恨道:「你不要逼我!逼急了我,大不了我们玉石俱焚!」 「苏小姐,我觉得你应该摆正一下自己的立场,顺便端正一下自己的态度。」钟铭驰并不生气,说话的语气平平静静的,「现在是你想从我的手里得到你想要的东西,是你求我,既然是求人,那就放下你的面子,别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态度来。」 说着,钟铭驰伸手,从一旁放着的公文包里拿出里一个信封,拿到桌面上来,却并没有推到她面前,放在了自己这边。 苏婉下意识的想要伸手去拿,却没等碰到那个信封的,就被他的手给按住,死死的禁锢在了桌面上。 他的力气太大,苏婉抽不回手,心头不禁更加恼怒:「你放开我!」 「看来苏小姐并不想要信封里面的东西……」钟铭驰的眼中是她所看不懂的东西,似笑非笑,却又冰封已久。 人为刀俎,她为鱼肉,没有办法,苏婉只得先忍下了自己心里的怒气,冷冰冰的质问道:「你想要什么?」 说话的时候,她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像是恨不得要在他身上刺出个窟窿来。 何时何地,她竟被人这样威胁过! 「我要你给我盯住战琛。」钟铭驰脸上一片暗黑,声音少了刚才似笑非笑的玩味,多了一抹冷厉,「盯紧他的一举一动,随时向我汇报。」 「……你做梦!」苏婉死命挣扎着,语气冰冷如霜,「这绝对不可能!」 「苏小姐果然不想要我手里的东西了……」男人锐利的眼眸轻轻眯起来,嘴角噙着的若有似无的玩味之情愈发浓烈,「既然这样,那我们也没什么好谈的了。」 说完,拿了那个白色信封,从椅子上站起身来,转身欲走。 「别……」苏婉反射性的抓住了他的手,不让他离开,「我……我……」 钟铭驰似乎是渐渐没有耐心了,直接单刀直入的问:「答应,还是不答应?」 苏婉迟疑了一下,小声道:「我们现在的关系很不好,根本就没有接近的机会……」
549.第549章 惹怒我,你承受不起后果(2) 「这个没关系,我只是要你把他的行程准确汇报给我,不需要你接近他。」钟铭驰又转了身,面对着她,「想必这对于苏小姐来说并不是一件为难的事情吧……?」 「……」 「当然,如果苏小姐觉得为难也可以不答应,只是不知道这照片会不会见报,流落到琛少的手里……」 最后一句格外的唬人,苏婉怕的要死,听到他的威胁,再不敢迟疑了,连忙一口应了下来:「我答应你!」 男人这才满意了,重新坐下来,「苏小姐是聪明人,我最愿意的,就是和聪明的人合作……」 苏婉没心情听他说废话,伸出了手,摊开在他面前,「少说废话,我答应你了,把信封给我。」 钟铭驰浅笑了下,把信封缓缓推到了她面前。 苏婉迫不及待的接过来,然后打开,抽出里面的东西看了眼,又迅速把信封塞进自己的包里,看向对面的男人,再度开口:「这只是照片底片,你说过还有视频的。」 「苏小姐,你在看到这些照片之后,难道就没有什么别的心思吗?」钟铭驰也不知道是没听到她刚才的话,还是听到了却选择了无视,端起茶桌上的茶杯,慢条斯理的品尝着。 大红袍的香气,清爽的很。 男人浅浅的尝了几口,然后抬起眼,望向苏婉,淡淡道:「这其中,有几张照片照着的是我的侧脸和背影,和你的心上人相似的很,苏小姐难道就不想利用一下这个好机会,来为自己做点什么有利的事情?」 苏婉不解,冷冷问道:「你什么意思?」 「你把只有我的侧脸和背影的照片发给战琛的心上人,告诉她,你们做过了,让那个女人误会一下,这不正好能泄泄苏小姐心里的恨?」 「……是你傻还是我傻?」苏婉冷嗤一声,「她难道就不会自己去问?」 钟铭驰笑笑,「自己去问是冷静下来之后的事情了,而她看到这些照片的第一眼,苏小姐觉得她的情绪是冲动还是冷静?」 「……」 当然是……冲动。 不光是顾凉末,换作这世界上的任何一个女人,看到自己男人和别的女人上床的照片,第一反应恐怕都不是冷静吧? 「苏小姐,如果你跟我合作,我敢保证,你心爱的男人,一定会回到你身边。」 你心爱的男人,一定会回到你身边。 这句话,是他给出的承诺。 苏婉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回应他这个话题,出神了三五秒后,蔑视的目光将他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顿,羞辱道:「是我刚才瞎了眼了,你这样卑鄙无耻的小人,的确不可能是战家的人……相似,就算你和阿琛有点相似,你也连他的一根头髮都比不上,靠算计女人来达到自己的目的,你也好意思拿自己和他比,我告诉你,你不配!」 闻言,钟铭驰攥着茶杯的手紧了紧,指骨泛白,手背上隐隐有青筋凸显了出来,而那张妖艷勾人的脸上,笑意尽褪,唇角弯着的弧度也落了下来……
550.第550章 惹怒我,你承受不起后果(3) 他的脸色,冷到了极致。 狠戾且冷漠,让她一瞬间闪过这个男人是魔鬼的错觉。 苏婉将他脸上的神情尽收眼底,见他这个样子,感觉到自己的心就好像是被一只魔鬼的大手给狠狠的抓住了一样,无法唿吸。 这个男人笑起来的时候,并没有让人感到什么恐惧感,除了他唇角勾着的那抹讥诮有点刺眼,其余的都还好,但他此时一脸阴沉,整个人像是三九寒冰一样,周身围绕着一层怒气,又冷又狠,着实让人感觉到了害怕…… 他,到底是谁? 苏婉心里正疑惑着,却见坐在自己对面的那个男人倏然站起了身,双手扶在桌面上,倾身朝着她这边凑近过来…… 苏婉知道自己刚刚说了过分的话,见他这个样子,还以为他是被自己激怒了,想要动手打她,眼神里充斥着满满当当的警惕,往后退了退…… 只是,钟铭驰却并没有要打她的意思,靠近她之后,就抬起了手,朝着她伸了过去,按住她的肩膀,把她狠狠的往自己这边带了下,两个人之间隔着的距离近在咫尺,面对面的打量着对方。 「你……」苏婉被他这架势吓到,不知道他想要做什么,心里慌张了起来,防备的问道:「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你想要做什么?」 钟铭驰勾着唇角,邪肆的笑了一下,盯紧了她的眼睛,语带威胁,「苏小姐,你说……你心心念念的男人要是看到这些照片……」 「不要!」没等他把话说完的,苏婉就迫不及待的打断了,刚刚的轻蔑消失不见,语气中不难听出恐慌,「不要把这些照片发给他,我求你,我求求你,不要发给他……」 那样的她,连自己看着都觉得脏,她绝对、绝对不允许他看到…… 钟铭驰用极其寡淡的口吻冷嘲热讽道:「原来苏小姐并不想让琛少看到呀,听到刚才苏小姐说的话,我还以为你希望琛少看到呢……」 「不要……我不希望……」她软了语气,痛苦道:「不要让他看到这些照片……」 噙着讽刺的剑眉微微蹙起,男人风凉道:「所以,苏小姐,你还想说什么话惹怒我吗?」 钟铭驰一边说着,掐着她肩膀的手一边加了力道,故意弄疼她。 苏婉痛得眼泪都要流出来,摇头道:「不说了……」 刚刚,从这个男人身上迸发出来的怒气太明显,像火一样燃烧的剧烈,让她本能地感觉到害怕,再不敢说话激怒他。 钟铭驰见她听话了,不再说什么,瞳孔中的冰冷这才散去了几分,唇角重新挂上笑容,左手动了动,温柔的摸了摸她的脸,「对,这样才乖……」 然后,不等她说话的,他又附加了一句:「不要试图惹怒我,你承受不起后果。」 他说话时的语气其实挺温柔,刚刚摸她脸时的动作同样如此,可就是这温柔的姿态,却更是让她的心里泛起恐慌。 最温柔的,往往是最致命的。
551.第551章 惹怒我,你承受不起后果(4) 「听说,苏小姐和琛少本来是青梅竹马,双方家长有过口头上的婚约,可在后来,却被一个凭空冒出来的女孩子给破坏了……」钟铭驰说着,松开了捏在她肩膀上的手,又重新坐了下来。 苏婉没出声,静静等着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男人也似乎渐渐的没什么耐心了,不再跟她兜圈子,开门见山道:「苏小姐,现在摆在你面前的就有这么一个机会,我可以帮你。顾凉末从你手里抢走的东西,我会帮你一点不少的夺回来。」 毕竟是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苏婉并不太相信他,迟疑不定问道:「你……为什么要帮助我?」 能考虑到这个问题,她似乎还没有傻到底…… 「合作嘛,当然是参与的双方都有利益可赚,我帮你的目的很简单,不过是为了以后你能帮我而已。」钟铭驰唇角的笑意不达眼底,眸底深处,是寡淡的漠然。 苏婉防备问道:「你有什么目的?」 「与你无关。」男人风轻云淡的回应,并没有要告诉她的意思。 苏婉迟疑了一会儿,压抑着声音问:「你……你到底是谁,和战家……有什么关系?」 长得如此相似,她不相信他与战家没有血缘关系。 她还想知道,他跟阿琛,是什么关系。 可她最终没敢问,因为钟铭驰脸上的神情太过骇人了,连带着眸光都是,冷冽而寒冷,将是一柄见血封喉的利剑,带着浓烈到让人无法忽略的杀气。 钟铭驰又往她这边倾了倾身,欣挺的上半身越过了茶桌,靠近苏婉,涔薄的唇紧贴在她的耳垂上,轻声道:「记住,我叫钟铭驰,与战家没有关系,我是……来毁掉战家的人。」 毁掉战家。 毁掉一座堪比古时皇城的家族,胆敢说出这种话来的人,勇气与胆量,必然不是泛泛之辈。 「……」 苏婉像是一时被吓住了,娇弱的身躯微微颤抖着,没敢再说什么。 「苏小姐,希望以后你的行动电话能二十四小时开机,因为我随时都有可能联繫你。」 说完这句话,钟铭驰拉开椅子,站了起来,转身离开。 背影消失之际,他背对着她,淡淡说了句:「跟我合作,苏小姐一定不会后悔。」 语气信誓旦旦的,像是有着十成的把握一般。 苏婉脑中迴荡着他方才那句话,僵硬了许久的唇角忍不住抽搐了下,坐在原位,眼睁睁的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 …… a市。 抵达这里之后的前两天,战琛手头上堆满了事情,将lm的拓展版图大体看了一遍,然后又去分公司巡视了几次,两天两夜,整整四十八个小时,睡了不到六个小时。 不仅仅是白天忙,连带着晚上,也根本就没有个人时间,除了加班就是应酬。 晚上回酒店的时候已经很晚,叫了份外卖,一边吃一边给顾凉末打电话。 其实也没什么重要的事情,就是单纯的想她了,她那边更没什么事,打电话的时候,基本就是一直在闲聊。
552.第552章 我在a市,跟阿琛在一起(1) 一天忙碌下来,彼此的心情都很是疲惫,但电话接通,听到彼此声音的那一瞬间,所有的疲乏,好似都在剎那消失殆尽了,只觉得因为对方不在自己身边而变得空洞洞的心,也被东西渐渐的给填充满…… 仅有的感觉,便是安心。 有时打着打着电话,没理由的,双方都会无故沉默一小会儿。 每每这时,即便战琛也沉默,不说什么,顾凉末却也依然能够感受到,其实他们都是一样的心情。 她在想他,而他,也在想她。 …… 第三天。 上午八点,a市的金融会晤准时召开。 第二天晚上临睡觉的时候,战琛有跟她提起过这件事,白天要开会,忙碌一天,晚上的时候还有宴会,要各种应酬,具体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所以,她知道这一天无论如何,他是都抽不出时间来跟她打电话的了。 晚上,叫了点外卖,吃过晚餐之后,陪着笙笙写作业,写完作业后给她讲了一会儿的通话,九点半的时候笙笙睡下,她回自己房间休息。 回了自己房间,却没有丝毫睡意,随手拿过了床头上放着的一本书,无聊的翻看。 心里明明清楚,他今天晚上有事情抽不开身,不会给她打电话,可却仍然无法控制住自己的心,无法控制住想他,等他电话…… 「铃铃铃……」 十点钟一到,放在床头上的手机响了起来,那是战琛临走之前在她手机上设好的闹铃,让她一到这个时间就睡觉,不准熬夜。 原来不知不觉,已经十点了。 听了一会儿,她关了闹铃,然后拉了一旁的被子,盖在自己身上,欲要躺下。 只是,还没等躺下的,只是拉过了被子,手机就再度传来了响声。 这一次倒不是闹铃,而是来电铃声。 顾凉末一怔,想不通这个时间点谁会给她打电话,连忙又开了落地灯,拿过了手机。 来电显示的号码是本地的,但是并没有署名,也就是说她并没有存这个人的号码…… 不是战琛打来的电话,她不想接,整个人像个软骨动物似的,提不起一点儿力气来,软软的倚靠在床头,等到都快要因为没人接电话而自动挂断了,这才伸手接了起来:「餵……」 接通电话之后,电话那边传来一道温和柔婉的声音,「这么久才接我的电话,在做什么呢?」 苏婉听起来心情好像不错,连说话打招唿时的口吻里都流露出了高兴。 「……」顾凉末耷拉着眼皮,懒得回应。 苏婉给她打电话,准是没事找事,肚子里指不定打着什么坏主意,她是真的不想理会。 「怎么不说话?」久久没有听到她的回应,苏婉忍不住又出了声,问道:「凉末,你有在听吗?」 「……嗯。」 顾凉末怏怏不乐的回答。 苏婉听到她语气中的不快,低低笑了声,然后又意味深长的问道:「凉末,你知道我现在在哪里吗?」 不知道为什么,她一问这话,顾凉末总觉得她是居心叵测。
553.第553章 我在a市,跟阿琛在一起(2) 对于苏婉,顾凉末实在是打心里面讨厌,相较于她的友好态度,她的就稍显冷淡了,完全没有搭理她的热情劲儿,语气冷漠的比陌生人都不如,淡淡说道:「我没兴趣知道你现在在哪里,你在哪里,也与我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 话音落下,她就把耳畔的手机给拿了下来,想要挂断电话。 「凉末,我在a市……」估计苏婉也是猜到了她想要挂断电话的举动,赶在她把电话挂断之前,连忙出声说道:「我在a市,跟阿琛在一起。」 「呵……」 回应她的,只是顾凉末的一记冷笑,嘴角的温度温凉,她的脸色淡然,压根没有相信她的意思。 说真的,她是真的想不通,这到底有什么好挑衅的。 对于苏婉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她感觉到自己这八年来所磨练的耐性甚至都不够她挥霍。 默了两秒,她出了声,冷嘲热讽道:「苏婉,我一再的无视你,你却一再的挑衅我,难道你就没觉得,自己很贱?」 贱到这种地步,也是没谁了。 「凉末,话这样说可就不好听了……」苏婉笑笑,也不在乎她刚刚骂的那一句,然后,认认真真的驳斥:「本来我跟阿琛认识的就比我早,我们才是最应该在一起的那一对,是你后来强行插足,才导致了今天这一幕……」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如果你没有出现,那现在说不定我早就成了他的妻子,是你鸠占鹊巢,不知廉耻……要说这『贱』,说别人的时候,不知道能不能对得起自己?」 「再说了,我也只不过是想夺回原本就属于我的男人,不知道这样的做法在你眼里看来,哪里有错?」 「既然能被我抢得走,就根本註定不是你的!」顾凉末的声音带着清冷的沉闷,好似直接从胸腔中传出般,「苏婉,战琛到底爱不爱你,是把你当妹妹还是当情人,没人比你自己更清楚,不是吗?」 「我被他伤了好几次,原本也信了你的话了,信他是真的不在乎我了……」说着,苏婉故意停顿了一下,然后才继续道:「只是,这次我来a市游玩,和他意外遇到了,我才又相信他对我还是在乎的……」 顾凉末忽然感觉心底有种极为不安的感觉涌上来:「什么意思?」 「反正事情都已经这个样子了,我也不骗你了,我和阿琛在一起了……」意味不明的声音,好似穿越了层层的雾霭烟云,远远传过来,「我觉得要是我不告诉你,你会一辈子不知道这件事……」 「……」 明明知道,对方是在说谎,故意骗她,刺激她,可是,这样的话,却还是让顾凉末有一种心尖一晃的错觉。 她的眼眸低垂着,被一层黯淡所笼罩,好似烟花瞬间绽放过后坠落后的灰烬一般,迅速隐匿于黑暗。 「苏婉……」半晌,顾凉末才回过神来,口吻尖锐而讽刺,「……你口口声声说爱他,却不知道你这样的人爱他是对他的一种侮辱!」
554.第554章 我在a市,跟阿琛在一起(3) 说真的,以前,她还没有发现她这么讨厌。 充其量不过就是看上了同一个男人而已,互相之间看不顺眼也没什么可奇怪的,苏婉不喜欢她,倒也是在情理之中。 可现在呢? 现在,她以爱为名,做出了多少让人噁心的事情? 「你不相信是么?呵……我知道,你一定不会相信我空口无凭的话,所以我准备明天送一份『礼物』给你,今晚这个电话,是想提前告诉你一下,让你做做心理准备,免得到时候受刺激。」 说着,她笑出了声,听起来,很是兴奋的样子。 疯子! 顾凉末心里低咒了一句,忍不住攥紧了手机。 「苏婉,你大半夜的给我打电话发什么神经?」她一字一句的质问,咬牙切齿的声音里流露着几分疲惫之情:「你以为,我凭什么会相信你?」 苏婉轻轻一笑,颇有自信的说道:「话别说的太满,等明天收到我为你精心准备的『礼物』,就知道我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了。」 明显,这一次,她的心态倒是比之前好了不少,最起码能稳住自己的情绪了,不会被顾凉末三言两语给气的失去理智。 「若不是亲自见证过,我还真的不敢置信,原来你们这么多年的感情也不过如此,轻而易举的就会被摧毁……」苏婉说话的口吻始终都是温温柔柔的,带着一丝隐晦的笑,「从我手里抢走了,却守不住,顾凉末,原来你也不过如此……」 最后这句话,细听之下,竟还隐隐暗含几分可怜的意味。 顾凉末听出她口吻间的可怜,却并未因此而恼怒,只淡淡的问了句:「说够了吗?」 「……」 然后,不等她回应的,她又道,语气里充满了讥诮:「苏婉,就算我现在还不清楚你又想做什么,但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对于你这样自以为是又自作聪明的人,我根本没必要放在心上……」 「顾凉末!你……」 「不过还是很谢谢你,谢谢你让我知道了,大晚上的接你的电话,真的不是一件什么让人开心的事。」 话落,她垂下了自己拿着手机的那只手,指尖轻点了下「挂断」,然后毫不犹豫的将这个号码移到了黑名单里。 纵使她知道苏婉在信口雌黄,对她的话根本没必要放在心上,但说真的,刚才她说的那句「我在a市,跟阿琛在一起」着实是让她心里不舒服。 把那个号码拉黑之后,她找出电话里的通讯簿,找到战琛的号码,点开,欲要拨过去…… 只是,却在拨出去之前,脑子一个激灵,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一样,陡然清醒了过来。 ……顾凉末,你在做什么? 难道你要因为苏婉毫无证据的一句话,去打电话怀疑他? 不相信一个人的伤害性有多大她不是不清楚,但就是在明明清楚的情况下,为什么还要怀疑? 他等了她八年,整整八年……他为她做过的每一件事,都让她为自己怀疑的念头而感到愧疚。
555.第555章 我在a市,跟阿琛在一起(4) 从没有一刻,让她像是现在这般懊恼…… 懊恼到,连打自己一巴掌的念头都有了。 纠结了一会儿,还是没有把电话打过去,只是点开了信息一栏,编辑了一条简讯:早睡,好好休息,晚安。 编辑完毕,按下「发送」,一秒钟后收到发送报告,显示发送成功。 她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做什么,忙不忙,有没有时间回她简讯,等了三分钟后,决定不等了,关了手机,躺下睡觉。 只是,虽然一再的告诫自己,苏婉是在胡说八道,可这个晚上,顾凉末却睡的并不安心。 梦中的情景,一再的切换,乱七八糟的扰乱她的心…… 一夜都睡的不安生,等天都快要亮了,这才安心睡了一小会儿。 …… 六点半,晨光熹微。 因为睡了没一会儿的缘故,她眼睑的周围围绕着一层青紫色,明显是睡眠时间不足所导致。 起床,去浴室简单洗漱了一下,然后回卧室,拿过床头上的手机,开机。 并没有简讯回復,也没有未接电话。 心,莫名的揪了一下。 「叮咚——」 门铃声忽然响起来,她连忙放下手里的手机,跑过去开门。 门外站着的是快递人员,手里拿着一个密封着的白色资料袋。 顾凉末打开门的第一时间就看到了,霎时,脑子里竟然想起了昨天晚上苏婉在电话里告知她的「礼物」…… 接了快递,她在签收单上签了自己名字,快递人员离开,她关上门,看着资料袋上面写着是从a市寄过来的,不禁皱起了眉…… 转身的时候,正巧看到笙笙从楼上下来,小姑娘睡眼惺忪,看到她的身影,打招唿,「妈妈,早安。」 顾凉末一怔,稍顷回过神来,走过来,摸了摸她的小脸儿,「早安宝贝儿……先去洗漱,待会儿妈妈去做早餐。」 笙笙点点头,「好。」 见着她的身影走进浴室,顾凉末拿着信封回了卧室,怀着不安的心情,打开…… 随着她的动作,「哗」的一下,里面的照片全部掉了出来,落在她的脚下。 照片掉出来后全乱了,有正面朝下的,也有正面朝上的,而那几张朝上的,则狠狠的刺激着她的眼瞳…… 看得出来,照片上的背景是酒店无疑,照片上的男人没有露出正脸,有的是侧脸,有的是背影,而无论是什么,都让她有种很熟悉的感觉…… 其实,何止熟悉。 他身下的那个女人,倒是露出了正脸,正是昨晚给她打电话挑衅她的那个。 她被人压在身下,脸上的妆被汗打湿,髮丝紧紧的贴在了脸上,一张面孔微微扭曲,看上去像是很痛苦的样子,但痛苦中,又裹挟着愉悦。 心陡然失控,狠狠颤抖了起来,乍然看到这种照片,她几乎是用尽了自控,才不至于使自己发疯。 顾凉末弯下腰来,把那些照片一张张的捡起来,看到了其中尺度最大的一张,男人背对着镜头,埋首在床上躺着的女人的腿间……
556.第556章 我在a市,跟阿琛在一起(5) 这些照片,应该就是昨晚苏婉所说的「礼物」吧? 脸上的血色褪了个七七八八,透出一丝苍白,顾凉末拿着那些照片的手忍不住加了几分力度,将手中的照片给一张张的捏皱。 这绝对不是他。 哪怕,背影和侧脸很像…… 贝齿紧咬住下唇,有丝丝缕缕的血迹蔓延出来,微长的指甲刺入到掌心里,痛感有些尖锐,让她找回了理智。 将那些照片随手塞在床垫下面,她缓缓站起身来,拖着沉重的身体,踱步走到床边,从床头上摸过手机,按下战琛的号码,拨过去…… 她相信他,但她想确认一下。 只是,一直到系统自动挂断,电话那边,也没有人接听。 她不死心,一遍遍的继续拨打,可回应给她的,却始终是那温柔却机械的声音:「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十遍。 打了整整十遍,一直都没有人接…… 最后那一遍打过去的时候,回应她的,还是那道声音,但却换成了另外一句话:「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算了。 顾凉末心烦意乱的把手机放回了原来的地方,决定暂时不去想这件事。 刚放下手机,笙笙就在外面敲了两下门,「妈妈,我洗漱好了……」 …… a市。 金融会晤正在召开,第一会议室里,坐着来自各个地方各个公司的高管,都穿着清一色的黑色西服套装,全部面容严谨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挨个发言完毕,会议进入短暂的休息期。 从会议室里走出来,战琛抬手,看了看手錶上正一分一秒的走的时间,揉了揉额头,俊美的脸上透出几分疲乏。 付诚随后跟着从里面走出来,手里拿着一份资料,交由他过目:「这是分部营运长总结出来的工作情况。」 「嗯。」战琛低低应了句,然后伸手,接了过来。 只是,接过来之后,却没有立即打开,随手扔在了旁边,继续揉着眉心,缓解着疲劳感。 沉默了几秒,他忽然出声命令道:「你去订一下后天早上回c市的机票,订最早的航班。」 「……后天早上?」付诚愣了愣,迟疑的重复问了一遍,似是没想到,会是这个时间。 他以为,难得来a市一趟,琛少会在这里多待两天的,毕竟分公司还有很多事情…… 战琛「嗯」了一声,也是听出了付诚的意思,眸底深处染了一层漠然,「会晤今天下午就结束了,把分公司明天的会议提前至今天晚上,明天早上我们回去。」 「我知道了。」付诚猜不透他的心思,更不会去纠结他的心思,点了点头,应了下来,然后拿出手机,从网上看飞机航班的时间信息。 大体翻看了一遍,跟他汇报说:「琛少,明天最早的机票是七点十分。」 「嗯,订两张机票,你跟我一起回去。」 说完,男人倚靠着墙壁,闭了闭眼睛。 休息了没一会儿,又忽然睁开,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从西装外套口袋里摸出了手机。
557.第557章 我在a市,跟阿琛在一起(6) 按了下开关机键,手机却没有任何反应,屏幕始终是黑的。 没电了? 会晤有规定,进行期间不得携带手机入内,但规定毕竟是人定的,出于面子,这些规定对有些人也起不到什么作用,但开会期间手机响总是对他人有影响的,因此,他在进会议室之前,事先调到了静音。 可他记得,开会之前手机还是有20%的电的,怎么开完一场会,一点电都没了…… 想着,眉心不由渐次皱了起来。 付诚看了看时间,提醒他道:「琛少,十分钟的休息时间快到了。」 「嗯。」 这时候也不是纠结这个的问题,战琛不作他想,收起了电话,重新闭上眼睛,最后休息这两分钟。 心里,却忍不住想,不知道她会不会给他打电话。 昨天他太忙了,回酒店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两点,想着她也睡下了,就没有给她打电话。 分开第四天,却让他觉得,像是过了四年…… 他真的,很想她。 两分钟过去,男人敛了自己的心思,重新回到会议室。 期间,把电话给了付诚,让他去充一下电。 …… 下午五点,会晤结束,战琛从商会离开,转战分公司。 到了分公司后,才五点二十,他吩咐付诚去休息一会儿,等快开会的时候再过来叫他。 原本这个行程作的计划是一周,却被他硬是给压缩到了四天,可想而知这四天内忙到了怎样马不停蹄的地步,付诚也跟着他这里那里的跑,跟他累的程度相比,并不会好到哪里去。 会议在晚上八点进行,他们还有两个多小时的休息时间。 手机已经充满了电,不过因为一直在忙,他也没有开机,这会儿有时间了,才想起来。 开机之后就进了浴室,简单洗了个澡,围了一条白色浴巾就从浴室里面走了出来,找毛巾擦了擦头髮,这才拿过手机看了看。 屏幕上面,清清楚楚的显示着,十个未接电话,都是顾凉末打过来的。 心里忽然有一抹不安瀰漫开来,修长的手指轻划了下屏幕,他回拨过去。 「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怎么不接电话……」战琛低声自语了一句,又打了一遍,还是打不通,又拨了家里的座机号码。 这次接的倒是很快,只是不是她接的,而是笙笙接的,声音里充斥着一丝狐疑:「爸爸……?」 「嗯。」战琛压低了下自己的声音,问:「笙笙,你妈妈呢?」 「妈妈去买菜了。」小姑娘回答说,稚嫩的童音裹挟着几分清脆,「说晚上要亲自做饭呢……」 战琛闻言,却是低低的笑出了声来,「就她……」 就她,还会做饭…… 笙笙没听出他的言外之音,默了两秒,忽然叫道:「爸爸!」 「嗯?」 「妈妈今天的心情看起来好像不是很好……」 她这么一说,战琛几乎是下意识的想到了刚刚看到的那十个未接电话,握着行动电话的手不禁紧了紧,话语间隐隐充斥着几分担忧的问道:「怎么了?」
558.第558章 我给你机会让你解释 「不知道……」知道他看不到,笙笙却还是摇了摇头,「早上的时候就一直心不在焉的,我以为她没有休息好,可晚上的时候还是这个样子,情绪很不对劲。」 「……」 男人一时无言,心里,却忍不住暗自疑惑。 其实,不知道为什么,他也总隐隐有种感觉,好像她出了什么事一样…… 又沉默了会儿,他忽然叮嘱道:「笙笙,待会儿你妈妈回来的时候,让她给我回个电话。」 「好。」 之后,两人又闲聊了几句,战琛感觉眼皮沉重的睁不开了,这才挂了电话,休息一会儿。 …… 八点钟,会议准时进行。 窗外天色已黑,会议室内灯火通明,分部的营运长站在前面,对着ppt,逐一分析汇报着这一季度的工作状况。 运营官正讲到一个很重要的地方上,忽然,坐在会议桌首座上的男人用指骨敲了敲桌面,猝不及防的打断了他的讲话:「……等下。」 几乎是同一时间,他冷辣锋利的眼神朝着ppt那边看了过去。 此时此刻,他这样的目光无异于一柄利刃,带着沉重而不可忽视的压迫感。 运营官感觉到他投放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心忍不住颤了颤,感觉所有的谎言都被他这样的目光给无形的揭穿。 「我有一个问题需要解释。」 简短的一句话,无形的压迫性。 运营官听出他口吻里的冷漠,额上剎那渗出一层冷汗,抬手擦了擦,低咳一声,清了嗓子,冷静回应:「琛少您讲。」 战琛抬起眼,看向他,机锋的目光从他的脸上扫过,修长如玉的手指轻轻敲击着会议桌面,淡漠的出声:「7、8、9为一个季度,在这期间,全球很多海外的巨头公司抢占a市这块市场,人数之庞大前所未有,超过了百家,想要用资本控制经济,努力流通资金鍊,为什么你却不听其他股东的劝告,把这个业务强行冻结?」 「琛少是这样的……」运营官额上的冷汗更多,听到他这句不善的质问,连忙解释说:「这个业务与其他的不同,市场也不同,它在资本市场上的区域并不完善,而且政府还参与了其中,占据着主导地位,但最近政府出了很多与商业违和的条例,如果我们参与这个业务,往里面投注资金,有可能会使资金鍊陷入断裂状态……」 「断裂状态?」男人反问了一声,言语中的嘲讽与讥诮显而易见,「既然有可能使资金鍊陷入断裂状态,那为什么还有那么多海外巨头、我们的竞争对手去抢占这个市场?难道这个业务就只有你分析的好,他们就没有预料到风险,别人都傻了?!」 男人言辞厉色的质问,成言见血。 运营官颤着声音道:「不是这样的,琛少您听我给您解释……」 「给我解释?好啊,我给你机会让你解释,但你最好给我解释清楚。」 语毕,他动了动手,把眼前上午时付诚给他的那份报告甩过去。
559.第559章 我们在一起,怎样?(1) 然后,他继续道:「数百家海外巨头参与其中的庞大市场,你就是给我以这样的方式来处理的?现在我给你一个机会,让你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作出解释,如果你的答案不能让我满意,那么很抱歉,明天请你主动递上辞呈。」 「……」 运营官再次擦了擦额头上溢出的冷汗,开始战战兢兢地给他解释。 …… 晚上十点钟。 「今天的会议就到这里,散会。」 持续了两个小时的会议,伴着男人一句轻飘飘的「散会」而落下帷幕。 各位高管听着这两个字,心里面悬挂着的大石头终于落了下来,一种脱离苦海的感觉油然而生。 不得不承认,参与这个男人亲自主导的会议,的确是一场彻头彻尾的煎熬。 高层管理收拾了资料,陆陆续续的离开,偌大的会议室里,只剩下了战琛一个人。 「叩叩叩……」 这时,有规律的三声敲门声传来。 战琛揉着眉心,没有抬头,沉沉出声,「进来。」 付诚推开会议室的门,迈步走进来,脸上勾着一抹无奈的笑,问道:「琛少……您刚才是不是又吓唬人了?」 说真的,不了解他的性格的人,真的很有可能三言两语被吓死。 「怎么了,刚才开会的时候?」战琛放下手,接过了付诚递过来的资料,随意翻了两页,随口回答说,「这不怪我,只能怪他胜任不了自己的工作岗位,我给过他不止一次两次的机会,可他不知道珍惜,一次又一次的浪费掉,这一次白白损失了一大笔生意,让谁谁都不可能看得过去。」 付诚笑了笑,一声几不可闻的嘆息声从唇齿间溢出来,他无奈说道:「看来我也得进步进步了,上司太聪明了,做属下的再不知道进步一下,位子迟早难保啊……」 战琛闻言,只是淡淡的笑了一下,对他说的话,不置可否。 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付诚抬眼看了看他,说道:「对了,琛少,机票已经订好了,但明天最早的那班没有了,我订了七点半的。」 七点半…… 七点半与七点十分差不了多长时间,战琛也没觉得有什么,点了点头,应了声:「好。」 说着,迅速浏览了一下手里的资料,在最快的时间内确定没什么问题,然后翻到最后一页,在右下角签上自己的名字。 从最开始的一竖、一横,到最后的一撇、一捺。 签上名字之后,看了看手錶上显示着的时间,你就是十点十分。 战琛收了资料,从座位上站起来,拿过椅子上的西装外套,边穿边道:「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休息了,你也早点回去吧。」 这个时间点,天色是一片暗黑,浓墨重彩的黑暗里夜色阑珊,窗外有彩色的灯光亮着,战琛起身站起来的时候,灯光正巧从他俊美的侧颜上划过,绽放出一片光芒。 只是,离开分公司之后,他却并没有立即回酒店,而是兜兜转转,在一家糕点店门口停下了车子。
560.第560章 我们在一起,怎样?(2) 这家糕点店,他并没有进来过,只是以前听陆淮南讲过,好像是很好吃的样子,去年的时候,他们一起来过a市,回去的时候,他大包小包的给程沂禾带了很多。 顾凉末……应该会喜欢吃吧? 如是想着,便解开了身上的安全带,打开车门下车,迈步朝着糕点店走过去。 走到门口,推开了拉门,踱步走进,店老闆见到他,喜笑颜开的迎了上来,先打招唿:「琛少。」 程沂禾比较喜欢吃这家的糕点,陆淮南给她买过不少次,店老闆对他的印象很深,是以,对这个虽然只有过一面之缘但却是陆先生朋友的男人也颇有印象。 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不是自己的仇人,也不是自己的敌人,战琛回以淡淡一笑,从西装口袋中摸出一张卡,递给店老闆:「跟他之前买过的一样的就好。」 其实顾凉末现在的口味他并不是很清楚,但她跟程沂禾的关系那么好,口味……应该也相差不到哪里去吧? 店老闆把卡接过来,笑着回应道,「好的。」 玫瑰蛋糕、酥皮泡芙、葡式蛋塔、蜂蜜香酥面包、云河段霄…… 将五种糕点打包完毕,包装在一个做工精緻的盒子里,被店老闆拿着,递到战琛的手里。 战琛唇角勾着的笑浓了几分,将那个精緻的盒子接过来,难得客气的说了句:「谢谢。」 …… 晚上十一点,c市。 「铃铃铃……」 钟铭驰刚刚洗完澡从浴室里走出来,放在床头上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他一手拿着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头髮,一手从床头上拿过电话,没有看号码,直接接了起来,「餵?」 「你在哪里?」 苏婉清清淡淡的声音,从电话的另一边传了过来。 钟铭驰听到是她的声音,唇角不可自制的上扬了起来,笑得意味深长,「我当是谁呢,原来是苏小姐啊……」 「少跟我说废话,」苏婉对他显然还是没多少耐心,直接单刀直入的又问了遍:「你现在在哪里?」 钟铭驰对她这样的态度也不恼怒,浑然不在意一般,「怎么了,找我有事?」 「想约你见个面,不知道有没有时间?」 男人一怔,对她说的话似乎感到挺诧异,挑了挑眉,问:「现在?」 「对,」她回应道,完全是一副确定的态度,「现在。」 …… 金韵。 四楼的vip包厢里,只有一男一女两个人,气氛有些暧昧。 苏婉坐在钟铭驰身边,一反常态,收了那副对他冷漠爱搭不理的样子,殷勤的帮他倒着酒。 同时,柔软如蛇一般的手臂缠在了他的肩膀上,姿态魅惑。 她身上的香水味道略显浓郁,加上精緻的妆容,诱惑性很大,似乎都胜过了眼前的美酒。 只是,她一反常态,他同样是一反常态。 这一次,钟铭驰倒是没有主动做什么,就在沙发上端坐着,手里端着一杯酒,时不时的浅浅啜饮一口。 见他始终这么冷淡,苏婉渐渐有些坐不住了,主动的抬起了一条腿,跨坐在了他的腿上。
561.第561章 我们在一起,怎样?(3) 覆在他身上的双手也没有闲着,同时加了点力度,将他按向沙发后背。 因为算得上是个公众人物,她穿的衣服向来都是经过精挑细选,也永远化着最精緻的妆容,今天晚上,许是为了配合酒吧里的暧昧气氛,穿了一件极为诱惑的黑色紧身裙,上身穿了一件黑色的v领衬衣。 衬衣领口很大也很低,甚至都露出了里面包裹着的那一对儿软绵。 苏婉的五官是较妩媚的那种,加上骨子里也有一种诱人的气质,倘若真的动了心思去诱惑谁,基本不可能失败,理所当然的成功。 「钟先生,我对你的身份,真的很好奇……」她凑在他耳边,低声说,纤细柔软的手指落在了他的侧脸上,轻轻划过。 指尖像是带着电流似的,轻而易举的便会让人尝试到酥麻的滋味。 「……」 钟铭驰没有回答,也不知道是不想回答,还是不屑回答。 一双漆黑如墨的眸子,透出一种很复杂的情绪,让人根本无法窥探个彻底。 苏婉的手在他脸上摩挲了一会儿,渐渐的往下移去,摸索着覆上他的胸前,将他黑色西装上的纽扣一颗颗的给解开…… 她的动作轻而缓慢,显得很是妖娆,解开了第一颗,然后又继续,第二颗、第三颗…… 隐隐的,她看到他身上好像是有一只狼的纹身,心中疑惑,欲要仔细去看。 只是,第四颗纽扣还没有解开的,就冷不防的被他攥住了手腕。 他狠狠的捏住她,力道之大,像是恨不得要将她的手腕给捏碎似的,一双黑眸,散发出彻骨的寒冷,带着令人不寒而慄的冷漠。 「你想做什么?」 淡淡的五个字,并没有发怒,但是冰冷却是显而易见的,冷到让人感觉麻木,分辨不出其中的情绪。 「你觉得呢?」苏婉刻意放轻了自己的声音,唇角绽开一抹笑,缓缓从他手里抽回了自己的手,然后仰了仰身体,及腰的长髮铺陈在肩膀上。 她这么往后一仰,自然而然的挺胸,傲人的曲线暴露出来,极端的诱饵。 赤裸裸的,勾引。 钟铭驰见她这样子,眼底并没有流露出****,反倒是,流露出了讽刺。 那抹讽刺着实刺眼,看的她忍不住暗中一再的握紧了自己的手,指甲刺入到皮肉里,疼的刻骨。 但没办法,还是得忍着。 开弓没有回头箭,走到这一步,她早已经没有退路了。 苏婉脱下了身上的那件披衣,随手扔在沙发上,只留下了里面贴身的紧身衣物。 她并没有就这样适可而止的打算,脱下披衣之后,手又覆在了紧身衣物上,轻轻一拽,那件打底衫就也被扯了下来。 她凹凸有致的身躯露了大半,暴露在空气中的肌肤有些凉,映衬着晕黄色的灯光,显得愈发迷濛。 然后,她再度抬手,抚上了他的侧脸,往前倾身靠近了他,故意让自己胸前的软绵挤在了他身上,鼻息间唿出魅惑的气息:「我们在一起,怎样?」
562.第562章 我们在一起,怎样?(4) 她把那些照片发给了顾凉末,纵使她会生气一阵子,可事后必然会找战琛盘问,到时候一切真相都会被揭发出来,战琛会不会动她说实话她自己也不敢确定,所以她必须为自己找好靠山…… 钟铭驰既然敢说出「毁掉战家」这种话来,身后就必然有一定的势力,和他在一起,她并不吃亏。 男人抬眸,凝视着她,眸光如黑洞般深不可测,其中所包含着的情绪百味陈杂。 闻言,他垂放在身侧的手轻抬了起来。 苏婉以为他这是接受了她的提议了,心里暗自涌动上欣喜。 她的资本,果然没让她的自信失望。 她相信,以自己的魅力可以让任何一个男人臣服,因为男人骨子里都有欲望,而一旦有欲望,就可以被女人驾驭。 只是,下一秒,却出现了让她出乎意料的一幕。 钟铭驰并没有碰她,而是拿起了刚刚她放在沙发上的外套,重新披到了她的身上,声音冷冽的好似附着一层冰棱,「苏小姐,不好意思,我这个人喜新厌旧,有些身体,玩过一次就腻了。」 一句话,温漠无波,清淡无比,没有夹带一丝感情色彩,却比伤人的利器更甚,剎那间让苏婉的脸色白到了极致。 她用力咬着牙,攥紧自己的手,「你——!」 不行,不能动怒…… 她现在极度需要一座靠山,来为她铺垫好所有的后路,别人已经是不可能,唯有眼前这个。 几番挣扎,理智最终战胜了冲动。 苏婉并不想让自己今天所做的一切功亏一篑,不得已敛了满脸怒容,重新换上一副喜笑颜开的模样,「事情还没有到最后一步,话不要说的太满……」 说着,二次将自己的披衣拿下来,蹭上他的身体,如蛇般柔软的双手搂上了他的脖颈,凑在他耳边,暧昧低语道:「那天晚上的滋味,其实我很怀念……」 一句轻飘飘的话,撩人于无形。 到底是个男人,心里也有欲望,钟铭驰听到她这样说,眸子里渐次氤氲上了一层欲色。 她含住他的耳垂,在他耳边轻吐着热气,「我爱你,要我……」 仿佛抵达某种底线一般,男人终是再克制不住,抱住她的身体反手一转,将她压在自己身下,倾身吻了上去。 或者,是说咬更为合适。 他并没有吻她的唇,直接咬上了她的锁骨,力度微重,又痛又痒的折磨,足以让人崩溃。 大手在她身体上游弋,轻轻一扯,扯落她的底裤,手指探入,勾起她的欲望。 苏婉满面潮红,难受的呢喃着。 眼看着一切就要水到渠成,男人口袋里的手机却忽然在这一刻响了起来。 钟铭驰被刺耳的手机铃音拉回了思绪,手上的动作顿了顿,撤出她的身体,拿出了手机。 修长的手指轻划,按下接听键。 家里管家的声音传过来,「先生,桑小姐来了。」 男人听的目光一怔,压低了声音问道:「她去做什么?」 「说是来找您的……」管家道:「我说您不在,让她抽时间再过来,可她不听,在这里不走了……」
563.第563章 顾凉末出车祸(1) 「……」 他没有立即回声,握着电话的手,不自觉的加了几分力道。 沉默了几秒,最终,无可奈何的嘆了口气,道:「我马上回去。」 「是。」 挂了电话,他从茶几上抽了两张纸巾,擦拭着自己手上因为刚才而留下来的粘腻。 他脸上的神情淡然,丝毫不以为意,苏婉却在一旁看的尴尬的要命,目光一再的躲避,不敢直视。 擦拭完毕,男人随手将纸巾扔到垃圾桶里,捡起掉落在地上的外套,转身欲走。 「你……」苏婉看着他欲要离开的背影,微慌的叫了一声。 他把她挑逗成了这个样子,现在就要这样离开? 那她怎么办…… 钟铭驰似乎是这才想起来,这儿还有一个女人,停了停脚下的步伐,回头看向她,唇角勾起,讥诮的笑了笑,问道:「要不,我找个男人来满足你?」 「……」 他脚步一旋,竟是折身返了回来。 苏婉见他往回走,眼里浮过一抹欣喜,以为他是暂时不离开了。 可结果,却再度出乎了她的意料。 男人并没有要继续刚才的事情的意思,只是微微俯了下身,将她额前被汗打湿贴在脸上的头髮给勾到了耳后,笑着低语说:「没想到,苏小姐骨子里真的是个……骚、货。「 最后那两个字,他咬音格外的重。 说完,不等她回应的,就转了身,离开了包厢。 包厢的门被打开,又被观赏,外面的光射进来几分,打在苏婉的脸上,让她显得狼狈到了极点。 她暗自握紧了双手,狠狠的捶在沙发靠背上,一字一句,咬牙切齿的叫了句:「钟、铭、驰!」 …… 十点二十分,付诚订下的那班航班准时在c市的国内机场降落。 下飞机后,有公司内的高管前来接应。 下午两点的时候有一场会议要开,需要他们提前回公司做准备。 车子驶至半路,战琛的行动电话忽然响起来。 男人拿出手机,看着屏幕上面显示着的来电号码,剑眉不由皱了皱。 昨晚上他跟笙笙说让顾凉末回家给他回个电话,可一直都没有等到,他散会的时候已经很晚,担心她睡了,也没有给她打,今天早上很忙,要收拾回c市的行李,还要做好交接准备,同样是没抽出时间。 怎么现在,却给他打过来了? 接听后,电话那边的人不知道说了句什么,他还没等说话的,只是听见了,脸色就倏然发生了变化。 「你等等我。」最后仓促留下这一句话,就挂断了电话,战琛抬眼对着前面开车的高管命令道:「找个路边,停车。」 高管一愣,随即提醒道:「琛少,您两点钟还有个会议……」 「我让你停车!」他重了语气,近乎呵斥。 高管不敢再有异议,找了个路边停了车。 付诚有些疑惑,「琛少,怎么了?」 「你们先回公司,去准备一下两点钟的会议。」战琛沉声道,下了命令后,打开车门下车,往路中央走了走,挥手拦了辆计程车。
564.第564章 顾凉末出车祸(2) 正巧一辆计程车驶过来,战琛挥手拦下,上车之后,直接说道:「去城西警察分局。」 话落,又冷声附加了一句命令:「快点!」 计程车司机看到他一脸阴沉的样子,潜意识的以为是那些为虎作伥之辈,哪里敢驳斥,默默的加了加油门。 战琛心急如焚,连带着慌乱,脸上的神色自然不会好到哪里去,心里急的不成样子,脸上也阴沉的不成样子。 这世界上,能触动他如此大的情绪的,除了顾凉末,再无他人。 刚刚,她给他打电话,没有说多余的废话,只是淡淡说了一句:「我撞车了,现在在城西分局。」 通话期间,他隐隐的还能听到她那边的声音有一道叫骂声,声音粗犷,骂的话也极度难听。 他对她其实并不放心,不放心她不在自己身边,不放心自己离开她。 从很多年前就是这样,这么多年了,他依然没有改掉这种对她担心的习惯。 明明都已经不是十七八岁了,明明早就已经过了小女孩疯疯癫癫的年纪了,她应该把自己照顾好,可他却还是始终觉得不放心。 而这一刻,事实给了他答案,她的确不是个让人省心的,难得自己开次车,竟然还撞了人,闹到了警局。 男人坐在后面,咬了咬牙,暗自骂道:顾凉末,你就不会让我省点心! …… 城西分局。 接待所内,放着两排长椅,顾凉末安安静静的坐着,一直沉默着没怎么说话。 而对方显然就没有她这么安静了,站在一旁,骂骂咧咧的叫个不停,典型的街头无赖。 「我的车可是新买的,新买的你知道吗?宝马3系,我直行开的好好的,你却突然拐弯,还不打转向灯,你是脑子有问题,还是没长眼睛?」宝马车主气愤的骂道,一边骂,一边伸手指着她。 「是你撞的我。」顾凉末冷冷回应道,口吻中透露出一丝强势,当仁不让,显然对男人的这话并不是太满意。 的确,这次车祸的主要责任在她,是她拐弯拐的急了,而且没有打转向灯,才让别人撞上了自己。 本来她是想着赔偿私了的,毕竟是她理亏,不想把事闹大。 可这男人一下车,却并不是问她有没有伤到,反而为了推卸责任,一下车就站出来指着她鼻子骂她没长眼睛,说了好几句脏话,她心里怎么可能还愿意赔偿私了这件事。 「是我撞的你?要不是你没长眼睛没长脑子,我会撞上你?我说了,我这是刚买的新车!老子才刚买了没几天,就摊上你这档子事,你他妈是故意给我找晦气是吧?」 她不满,宝马车主对她的话更是大为不满,摆明了自己的态度,对这事不肯善罢甘休。 中途停顿了两秒,又道:「这件事情百分之百是你的责任,你应该给我赔偿,除了维修费之外,还应该补偿我点精神损失费,老子今天被你搞出这么一出,心里面不舒服,留下阴影了。」
565.第565章 顾凉末出车祸(3) 他这话说的委实过份,连坐在一旁的警察都有些看不过眼了,拍了拍桌子,低声吼道,「还有没有完了?要说到什么时候?」 「警察同志,我这不是在跟她协商么。」 男人转身,面对着警察的时候,收了自己刚刚那副架势,脸上挂着讨好般的笑,「友好协商,绝对不会发生什么意外,这事就不需要你们插手了。」 警察回头看了顾凉末一眼,见她没有任何表示,没同意也没拒绝,只当她是默认了。 随即侧首,对宝马车主道:「既然这位小姐同意私了,那你们就私下解决吧,赔偿完就可以离开了。」 「是是是。」点头哈腰的应了一声,男人见顾凉末还是一副冷冷淡淡的样子,认定她是个好欺负的主儿,开口要出的价倒是一点都不含煳:「我也不想把这件事闹大,这样吧,你把我车子的维修费和我的精神损失费给我,这事就算过去了,我也不跟你多要,就两百万好了。」 顾凉末闻言,脸上的神情松动了一下,这才抬起了眼,清冷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漠然道:「我没钱。而且,你要两百万也太多了。」 车子的维修费连一百万都花费不了,两百万,他拿她当冤大头? 「不是,你什么意思啊?是不是不想赔钱,想赖帐啊?想赖帐你就直接说,我们走法律程序!」 宝马车主脸上的神情又变得隐隐有些凶神恶煞,目光略显兇恶,「你他妈违规在先,造成了我的个人物品和精神损失,现在还不想赔钱,你拿老子当傻子对待呢?」 语毕,他抬起了手,也不知道,是想打她还是想吓唬吓唬她。 顾凉末脸上的神情始终都很平静,并未有害怕的样子流露,眼瞅着对方的手就要落下来,准备往旁边躲。 只是,下一秒,门口处却陡然传来了一阵仓促低沉的脚步声,眨眼的功夫,宝马车主身后就出现了一道修长的身影。 她欲要躲闪的念头骤然从脑中熄灭,没有动身,僵硬着身子在那里坐着。 「啊——!」宝马车主的手随后就被人死死的控制了住,对方的手劲极大,欲要捏碎他手腕似的,剧烈的痛处短短几秒便蔓延至了全身,让他情不自禁的痛叫了一声,「妈的是谁啊,痛死老子了!」 他在这边大吼大叫,战琛却并顾不上搭理他,看向坐在长椅上的人,关切问道:「没事吧?」 顾凉末摇摇头,「没事。」 听到她的亲口承认,战琛这才松了口气,沉着一张脸看向宝马车主,手里的力道不禁又加大了几分。 对方脸上血色全失,惨白如纸,疼的一连倒抽了好几口冷气,最后疼的实在受不了了,蹲下了身子。 战琛也跟着缓缓倾身,居高临下的俯瞰着他,唇角的笑冷的彻骨,眸底深处漾出一丝嗜血的残忍,华丽的声音破唇而出:「想动手?」 「你放……放开我……」男人疼的额上大汗淋漓,痛苦哀求道。
566.第566章 顾凉末出车祸(4) 他哀嚎了几声,见战琛没有松手的意思,又忍着痛解释说:「我没……没想动手,就是想吓唬她一下……」 「吓唬她……」战琛重复了一遍这四个字,唇角的弧度愈发冷冽,默了一秒,再度逼问道:「现在呢,还想再吓唬她一下?」 「不……不敢了,不敢了,你先松开我的手……」宝马车主脸上的神情已经近乎是哀求,五官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痛苦的缘故,变得有些扭曲。 警察刚去倒了杯水,走开没一会儿,回来见到这情况,顿时怒吼道:「做什么呢你们,这儿是警局,真当是你们自己的家里了啊?」 战琛没出声,只是冷冷的注视了他一眼,随即便移开了自己的视线。 同时松开了手,往前走了两步,拉起顾凉末看了看,确定她是真的没什么大事之后,这才低声问道:「主要是谁的责任?」 「我的……」顾凉末微微低了下头,小声说,「拐弯的时候我出神了,忘了打转向灯,他撞了上来。下车的时候我有跟他商量过,说是这件事情私了。」 战琛听着她一字一句的说清楚,目光凉凉的瞥了她一眼,意思是待会儿再跟她算这笔帐。 然后侧首,看向了那个宝马车主,质问道:「既然是她忘了开转向灯,那责任在我们身上,你说,想要多少赔偿?」 宝马车主其实没多少胆子,刚才之所以装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来,也不过就是看着顾凉末好欺负而已。 眼下见有人给她撑腰,而且这个人明显不是什么好对付的,周身的气场太冷漠也太狠戾,不敢再说什么太过分的话,放低了自己的态度,连带着声音一併减小:「两、两百万吧……」 「嗯?」男人闻言,狭长的凤眸微微眯了起来,下意识的,又朝着门口看了一眼。 他刚刚从外面进来的时候,倒是看到,门口处有停放着一辆车子,宝马3系,也算的上是辆好车,但撞的程度并不严重,只是蹭掉了点漆,车头凹进去了一块。 维修费应该不会很贵,顶多也就几十万,甚至都用不了,何况是两百万。 他这口,倒是张的不小。 「一、一百万也可以……」宝马车主自动把索赔金额降低了一半。 恐惧所致,让他吓得身体禁不住颤抖,总觉得眼前这个年轻男人看他的目光,像是看待一个死人一样。 死人啊…… 可想而知,他的目光是冷到了怎样一种程度。 警局里乌烟瘴气的,战琛并不想多待,哪怕知道一百万也是给多了,但也懒得计较了,没再为难他,从西装口袋里取出支票簿,写下了七位数的金额,签上自己名字之后,撕下来欲要扔给宝马车主。 只是,才刚刚撕下来,还不等扔过去的,就被顾凉末按住了手,阻止了他的动作。 男人朝着她看过来,询问她的意见,「嗯?」 「不要给他,」顾凉末摇了摇头,「维修费根本用不了这么多钱。」
567.第567章 你他妈开着车走什么神?(1) 如果他的态度好点,多给些,也没什么,可就沖他刚才那态度,说真的,她是一分钱都不想给他。 因为经歷过那种苦日子,所以她懂得,每一分钱的珍贵。 「哎你不能这样说啊,我这车是新买的……」男人听到她的话,脸色顿时又冷沉了下来,「你……」 「我知道你的车是新买的。」顾凉末不等他把话说完的,就出声打断了他,冷冷道:「你已经说过不下五次了!」 「……」 然后,她调转视线,看向身边的男人,「给他维修费就好。」 什么精神损失费,她的精神,难道就没受到损失了? 额上因为刚才的那一下撞击而伤了一条口子,只是现在被刘海遮住了,看不出来而已,而她刚刚,也一直都没有提自己受伤这件事。 男人已经抬起的手,在听到这句话后,又收了回来。 宝马车主眼睁睁的看着到手的一百万就这样飞了,心里不由慌张起来,「你们不想赔钱就直说,用不着这样耍老子!不想赔是吧?好,不想赔,我们法庭上见!」 战琛没有搭理他这样的鬼吼鬼叫,长臂一伸,揽住顾凉末的腰,低声说:「我们走。」 「嗯……」她虚弱应道,伤口疼的厉害,让她的视线有种眩晕感。 他看了看她苍白的脸色,还是觉得不放心,覆在她腰上的大手忽然一路下滑,滑到了她的腿弯处,微微用力,将她给拦腰抱了起来。 「啊——」顾凉末被他这样的动作吓到,下意识的喊了一声,认清楚眼前的状况后,脸色有些尴尬,「你放我下来啊……」 这里,还守着别人呢。 只是,她的担忧战琛却并没有放在心上,抱着她,一边往外走一边说:「我抱我的女人,他们不敢有意见。」 「……」 身后,宝马车主叫嚷的声音又传过来,不知道说了句什么,战琛已经没心思去听,打断了他的话,冷声说了句:「想走法律程序,就明天上午在城西分局等着,锋远会有专门的律师团来接待你。」 锋远。 律师团。 两个最为关键的字眼,猝不及防的传到了宝马车主的耳中…… 战琛头也不回,抱着顾凉末迳自出了门,走到门口的停车场处,然后才把她放下来,摊开手,「车钥匙。」 顾凉末看了他一眼,抿了抿唇,也没多说什么,从口袋里掏出了车钥匙,递给他。 他接过去,按下中控锁,打开车门上车,先是倾身给她系好了安全带,这才开车驶离了警局门口。 「怎么还忘了打转向灯?」男人双手搭在方向盘上,边开车边淡淡问道,俊颜上的神情,略带几分严肃。 顾凉末知道他会问这件事,是以,也早想好了回答,声音淡如雾,「不是说了吗,开车的时候走神了,所以忘了。」 「顾凉末!」战琛被她这淡漠的态度给气到,额上隐隐有青筋暴起,厉声质问:「你有病?你他妈开着车走什么神?」
568.第568章 你他妈开着车走什么神?(2) 开着车走神有多危险他就不信她不知道,或许一个不经意的失神丢掉的就是性命,在这样的情况下,她怎么敢! 被他突如其来的不悦低吼给吓了一跳,顾凉末心里也有些不舒服了,想都没想的回了句,「你吼什么?我这不是没死吗!」 话音刚落,她忽然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目光心虚似的躲闪了几下,不情不愿的闭了嘴。 战琛很久都没有说话,也不知道是被她气的还是怎么的。 沉默了一会后,顾凉末忍不住,微微侧首,以眼角的余光朝着他看了一眼,语气不自觉的软了下来,「我是不小心的,没想到会有车……」 她以这样的藉口来解释,他并不知道,事情的原因根本就不是这样。 那辆宝马的行驶的确很正规,一直都在直行,而且也是绿灯,责任百分之百的全部在她…… 而她,是拐了弯之后才发现,左边来了一辆车,但她的车速太快,根本避不开,于是硬生生的让别人撞上了自己…… 「为什么走神?在想什么事情?」战琛又冷冷的详细问了一句。 路前方正好是个十字路口,他问完这句话,红灯亮了起。 战琛踩下了剎车,侧了侧首,看向自己右边的女人,「顾凉末,你也不是个小孩子了,难道就不知道开车时走神的危险有多大?你活够了想死,也别去拉着别人一起!」 从这语气中听得出来,他是真的生气了,而且还不是一般的生气,所以说话的时候特别难听,可即便嘴上再不留情,心里,却也还是忍不住担心的。 不得不承认的是,她刚刚那副漫不经心的态度,的确惹恼了他,让他气的有种想揍她一顿的冲动。 「没什么大事,你不要太担心了……」顾凉末声音细若蚊蝇的说。 话是这样说,可说到底,又怎么可能真的不担心。 战琛看着她那副难得乖巧的模样,心里憋了一肚子的火,却怎么也发泄不出来。 「下次我会注意的……」顾凉末又补了一句,没有跟他抬槓。 只是,这话里的「下次」却又刺激到了他,男人稍稍缓和的脸色瞬间又冻结起来,声音更冷:「怎么,你还想有下一次?」 「……」 稍许的无奈瀰漫在心头,让她觉得有些无力,也不想再跟他争辩什么,沉默了两秒之后,抬眼看了看前面的情况,然后提醒他说:「走吧,绿灯了。」 绿灯已经剩下了13秒,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后面依次排序等候的车也都着急了起来,很多人按下了喇叭催促,一时间,周遭鸣笛声一片。 战琛纵然再心有不满,也知道这儿不是个发泄的好时机,最终忍下了心头的怒火,冷言冷语的甩了句话:「回去再好好收拾你。」 然后,便踩下了油门,黑色的车子顿时犹如离了弦的箭一样,「嗖」的一下驶了出去,很快消失在了原地。 一路上,顾凉末一直都沉默着,没怎么出声,目光一直都落在车窗之外。
569.第569章 你他妈开着车走什么神?(3) 行至半路,战琛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男人没有移动自己的视线,依然直视着前方的路线,声音低低的,「帮我接下电话。」 刚才在路上,见她一直不出声的样子,他心里也有几分不确定,不知道她是不是生气了,难得正巧电话响了,让他有了机会跟她说句话。 顾凉末把他手机拿出来,目光在屏幕上扫了一眼,见是付诚的号码,之后就收回了自己的视线,把手机放到他那边,「付诚的,你自己接。」 付诚找他,肯定是有公事,她接了也没用。 战琛眼角的余光看到了她微冷的侧颜,抿了抿唇,没说什么。 腾出一只手来,拿过手机,按下了接听键。 车厢里的气氛有些莫名的压抑,顾凉末觉得唿吸不畅,降了车窗,外面的风吹进来,因为车速有些快的缘故,吹在耳边「唿唿」的响。 她的头髮没有扎起来,散落在双肩上,被风这么一吹,四处飞扬,洗髮水的香味霎时瀰漫开来。 付诚打过电话来没什么别的事,就是说已经到公司了,顺便提醒了他一下两点钟的会议,让他做做准备。 挂了电话之后,战琛把手机放回储物格,侧首看向安静坐在右边的人。 她的侧脸与刚才没什么变化,线条微僵,脸色有些冷。 他以为她是因为刚才说的那几句重话而生气了,低低嘆息了声,伸出右手,握了握她放在腿上的小手,软了语气道:「好了……我刚才说话的语气不该那么重,是我不好。」 很少这么容易的就主动承认自己的错误,几乎是从来没有过,主动认错这回事,除了她之外,他就没对任何人做过。 但又害怕不说句软话她又要乱想,跟他冷战,便只能承认是自己不对了,不该以那么重的语气说她。 哪怕……现在他心里,其实也并不平静。 一想到她竟然敢在开车的时候走神,他心里就总窜上一股无名怒火,想狠狠揍她顿。 要一个人在心里急躁并不平静的时候心平气和的说出这样的话来,又是需要怎样的控制力? 「……」顾凉末心莫名的软了一下,却还是有点小性子,没出声。 战琛见她还是沉默,握着她手的那只手紧了紧力道,将十指嵌入了她的指缝间,低声承诺道:「别气了,下次不会凶你了。」 「怎么,你还想有下一次?」她忽然转了身,抬眸看向了他。 脸上微冷的线条柔和了些许,唇角的笑意淡不可见。 一模一样的话,一模一样的语气,分明是把刚才他说她的那一句给一字不漏的还回来了。 「……」 男人脸上浮现出郁闷的情绪,捏了捏她的手指,「跟我记仇呢?」 顾凉末撇撇嘴,眼神飘忽不定的闪烁着,「你都那么凶我了,还不允许我跟你记仇了?」 什么「有病」,什么「想死也别拉着别人一起」,他说话的都那么过分了,她记记仇怎么了…… 战琛笑了下,取笑她:「矫情。」
570.第570章 担心我老公被别人抢走(1) 「是。」出乎意料的,她并没有否认,倒是毫不犹豫的点头,承认了,唇角的笑愈发明显,眉眼间渲染着几分认真:「矫情怎么了,反正无论怎样你都爱我。」 反正,无论我是什么样子,或者我变成什么样子,你都不会不要我,我都是你唯一爱过的人,从以前,到现在,再到将来,直至老去,死去。 战琛听出她的言外之意,凤眸里的光黯了黯,驶过一个路口之后,忽然踩下了剎车,将车停在了路边。 他的视线落在她身上,死死的盯着她,脸上的神色紧绷,但是眼底里面却莫名的闪烁着笑。 将手从方向盘上撤下来,他解开束缚在身上的安全带,倾身朝着她逼近,巨大的阴影将她笼罩,男人低低出了声:「顾凉末,你有事情瞒着我。」 不然,就凭藉着她现在的性情,绝对不会轻易的说出刚刚那句话。 「傻了你,」顾凉末嗤笑了一声,并没认可他的话,抬手将他推离了一点距离,「我能瞒着你什么。」 若在此之前,她还对那些照片心存顾忌,可现在,看到他眼睑下面的青黑,她却是,真的一点怀疑都不敢有了。 她怎么能怀疑他。 为期一周的出差,被他硬生生的压缩到了四天,今天第五天就回来了,这几天他忙到了什么程度她连想都不敢想。 但,即便不想,也知道必然是很累的,眼睑下面的青黑,就是最好的证明,明显是因为睡眠不足所导致。 他为了早点回来,不惜这样作践自己的身体,她有什么资格仅凭一些莫名奇妙的照片拿乔,更没资格对他问东问西。 「我说了让你好好休息别累着,你是不是没听我的话?」隔着一段距离,她抬起了手,缓缓摸上他的脸,温凉的指尖轻触他的眼角,眼底里面泄出心疼。 「别岔开话题,」他接了她的话,却没有挥开她的手,反握住她,直直的盯着她,看着她的眸中倒映出自己的身影,「说,有什么事瞒着我。」 「……」 她不说话,他又俯身,朝着她逼近。 距离被拉近,触手可及,他的身影挡住了她所有的目光,顾凉末的视线里只剩下了他一个人的存在。 定睛望去,见他身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衫,笑起来的时候,少了冷漠,有着几分阳光的味道,专属他独特的东方调蔓延至车厢的每一个角落。 他很少用香水,但商场上应酬的时候香水是一种必不可少的存在,而他最习惯用的是nc的presence,摩登东方调的味道流露着一股姜味的温暖与辛辣。 佛手柑的清新随着时间消逝,渐渐的在檀香的包围下沉淀,只留下一抹麝香,诱惑人心,使人心甘情愿的为他沦陷。 他的俊颜近在咫尺,鼻尖时而触碰到她的鼻尖。 「好吧,我的确有事瞒着你……」顾凉末闻着他身上浅淡的香水味道,覆在他眼角的手轻轻摩挲了下,小声说:「我在担心啊……」
571.第571章 担心我老公被别人抢走(2) 他不解,「嗯?」 顾凉末笑了下,摸着他的脸说,「担心我老公长得这么帅,被别人抢走了怎么办……」 一句话,以开玩笑的形式说出来,似真非真,似假非假。 男人眸子里的光更黯,似是还隐隐有火苗窜了上来,咬着牙,一字一句道:「……顾、凉、末!」 她是不知道,自己刚刚说的话是有多么挑战他的自制力吧? 「本来就是啊……」顾凉末丝毫不认为自己说的有错,跟他讲道理:「男人长得帅,又有权势有资本,很容易招惹女人的垂涎的好不好?」 战琛眼里渲染了笑意,看了一眼她脸上认真的神情,低沉沙哑的嗓音响起来:「你是说,我没给你安全感?」 距离太近,仅仅几毫米而已,她甚至都能感受到他说话时鼻息间唿出的温热气息,瞬间觉得有些手足无措。 傻了三秒,顾凉末恍恍惚惚的抬眼,看向他:「算是吧……」 他看着她,眼中流光溢彩。 「那你想怎样?」他把问题丢给她。 顾凉末一怔,「……啊?」 战琛进一步解释自己的问题:「我怎么做,才会让你觉得有安全感?」 「……」 战琛的目光落在顾凉末白皙的颈项,然后一点一点的往下移动,一句商量性的询问破唇而出:「毁容,还是破产?」 不得不说的是,他专注起来的时候,脸上的神情真的很动人,侧颜上完美的线条,几乎让人感到惊艷。 看着看着,不知怎么的,顾凉末的身体一寸寸的热了起来。 从当年的十七岁,到现在的二十八岁,很多人、事都发生了变化,但唯一不变的是,这个男人自始至终,都是她的死穴。 他不用说什么话,也不用做什么事,有的时候只需要用一个游移不定的目光,就足以让她手足无措。 「说啊……」轻轻蹭了下她的鼻尖,战琛成心诱惑她沉沦,凤眸里散发出来的温度烧灼着她的心,「想让我怎么做,你才能有安全感?」 「都做吧……」顾凉末笑了下,轻拍了下他的脸颊,车厢里迴响起浅淡的「啪」声,然后,她似笑非笑道:「实在不行,你就自宫,我就不会担心了。」 「……」 战琛没说话。 但是那双凤眸里的温度,却越来越高。 眼底猩红一片,好似火光漫天一般。 顾凉末被他眼底的炽热给惊吓到,不安的叫他:「战……」 只是,话音尚未落下的,他就猝不及防的俯下了身,垂首,狠狠的咬上了她弧线精緻的锁骨。 「嗯……」顾凉末下意识的发出一声呢喃。 男人灵活的舌尖探出,舔衹着唇下白皙的肌肤,一手覆在她的肩上,一手扣住她的手,忍不住一再的加大力道。 亲吻的动作,渐次染了情色感,他一路游游弋至她的颈底,轻而细的吮吸。 白皙的肌肤受不住他这样近乎蹂躏的动作,迅速充血变红。 他不疾不徐的挑逗着她,力道或轻或重,几度贪婪吮吸后,才终于放开了她。
572.第572章 我是你的,没人抢得走 齿印深刻的烙在她的锁骨上,吻痕艷丽,在她精緻的锁骨上绽放成一朵妖娆的花。 湿痕一时半刻褪不去,在温暖的阳光下闪烁着刺目的水光。 诱惑、迷离,无可比拟的美,瞬间在他的心里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男人扬了扬视线,看向对面精神已经恍惚的女人,性感的声音在车厢里展开低空飞行:「……自宫,嗯?」 「……」 说什么她爱记仇,说的他自己好像不记仇似的! 他目光漠漠的瞥她一眼,说话时的语气里满是嫌弃:「你脑子是水做的?净想些损人不利己的主意。」 损人不利己…… 顾凉末怔了三秒钟才反应过来他话里有话的意思,脸色倏然红了个彻底,一把将他推开,「走了,回家。」 「小没良心的……」拉开了距离,他抓住的她的手却并没有松开,放在唇边,咬了一下。 之后,才又重新启动了引擎,继续朝前驶去。 再过两个路口,就到锦地水岸了。 顾凉末摸着自己脸上滚烫的温度,贝齿轻咬着下唇,一路上沉默着没说话。 如果不是锁骨上留下来的深色吻痕,她几乎就要以为,刚刚的那一幕,几乎不曾发生过。 驶过一个路口之后,他刚收回去不久的手又伸了过来,握紧了她的手。 吹了一会儿风,脸上的温度才降了一些,顾凉末感觉到手上传来的触感,侧了侧首,朝着他看过去。 察觉到了她的注视,战琛却并没有与她对视,依然看着前方的道路,涔薄的唇却轻扯了下。 然后,她就听到了他的声音,遥远的仿佛从深海处传来:「我是你的,没人抢得走。」 顾凉末眸色微变,低了头,小声说:「可还是会有人试图抢你。」 「所以你要努力抓住我,不能让别人抢走。」他淡淡道,语气是一贯的漫不经心。 「……」顾凉末没再回应。 战琛眼角的余光看到她脸上的那一丝黯淡,又握了下她的手,却也没多说什么。 ——我是你的,一辈子。 爱一个人,是一场画地为牢,因为是她,所以他逃不掉。 …… 到了家,两人一起上楼。 顾凉末去了浴室,瞒着他,一个人去处理伤口。 伤口虽然并不是很深,但渗出了血迹,不是很多,所以没有流下来,干涸之后,就粘在了头髮上。 她掀起刘海,看着那里的一片殷红,轻轻嘆了口气,拧开水龙头,一点一点的清洗。 卧室。 战琛从衣柜里取了衣服换上,然后又找出了干净的床单,准备换上。 只是,把床上的床单掀下来之后,他忽然看到,床头那边的床垫好像有点不对劲。 比起整个床垫来,那儿似乎高出了一点,但并不是很明显。 心里有一丝疑惑浮现上来,他把手里的床单放到一旁的椅子上,走过去掀开,看到果然是放着东西,几张背面朝上的照片。 心里莫名划过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异样。 伸出手去,将那些照片拿过来,翻过——
573.第573章 是不是死了才严重? 照片里的内容,赫然映入了他的眼底。 尺度极大的艷照,连马赛克都没打。 男人定睛看了一眼,很快就认出了里面的人。 苏婉…… 心划过一丝松动,一时间心里流窜上一股不清不楚的感觉,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 他对苏婉没多少兴趣,对这些艷照更没多少兴趣,视线并没有在她赤裸的身躯上停留多久,稍稍往下移了下,便看到了照片里的另外一个男人。 男人并没有露出正脸,背对着镜头,只露出了一个背影,还露出了几分侧脸。 恍惚间,他忽然觉得这个身影有些熟悉。 定神想了几秒,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这身影……竟然是像他! 忽然,各种各样的事情一连串的浮现上了脑海里。 她没有给他回电话、开车出神忘了打转向灯、一路上神情言辞里透出的异样…… 战琛忽然就懂了。 这身影像他,她看到了,难免会联想,然后心里会不舒服,严重了讲,甚至可能会怀疑,找他质问。 可她却并没有这么做。 她没有因为一些莫名奇妙的照片就去质问他,甚至都没有跟他提起这件事,再往深了一点说,很有可能都没有怀疑他。 一时间,各种各样的情绪涌上来,心里百味陈杂。 没再把刚才要做的事情继续下去,他站起身来,拿着那些照片去了浴室,走到门口,推门进去。 「顾凉末——」 他的速度太快,门开的声音刚刚落下,他就闪身走了进来,顾凉末措手不及,心里一慌,连忙放下了刘海,下意识的回头看向了他。 「怎么了?」 晚了。 她的动作,太晚了。 她刚才慌忙放下刘海的动作,被他清清楚楚的看在了眼里。 战琛大步走过来,一张俊颜上遍布阴霾,冷冷的瞪了她一眼,抬起那只空闲着的手去掀她的刘海。 顾凉末本能的抬起手去拉他的手,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解释:「我没事……」 可他的力气太大,她阻挡不了。 把她额前的头髮掀开,那道狰狞的伤口,彻彻底底的映入了他的眼底。 战琛看着那上面还残留着的一块血迹,脸上的冷色不禁更浓,锋利的眼神射向她,宛若利刃般。 他掀唇,冰冷的问:「刚才为什么不说?」 「没什么大事,」她弱弱的给自己辩解,「就是不小心划伤了一道,并不严重……」 「不严重?」战琛打断她的话,反问一声,声音冷厉:「是不是死了才严重?」 顾凉末对他这样冷厉的语气本能的有些畏怯,目光闪烁了几下,说:「你刚刚在路上还说过,不会再凶我的……」 「……」 他被她一句话堵死。 是,他说过不会再凶她,但那也得分什么事情! 她受了伤,这么大一道伤口,都不告诉他,他凶她两句还有错了? 他站在她的咫尺之外,瞪着她的眼神愈发冷漠,死死的盯着她,眼神那么兇狠,却又那么心疼。 最终,无奈的轻轻嘆息了一声,兇狠散尽,只剩下了心疼。
574.第574章 疼死你活该!自找的! 她有这样的本事。 有这样,轻而易举就把他给逼疯的本事。 所以,这场对峙,他认输。 微微挑眉,反问了一句:「你受伤了都不说声,还有理了?」 「……」 被她气的要命,却又无法发泄发出来,连正事都给忽略了去,战琛随手把照片扔在了洗衣机上,取了条干净的毛巾,浸了水,一点一点的把她额头上的血迹给擦拭去。 然后又拉着她的手从浴室里走出来,回到卧室,取了药给她抹上。 再不严重也是道伤口,顾凉末疼的「嘶」叫了一声,眉峰紧紧的皱起来。 战琛看着她这样子就窝火,冷冷的问了句:「现在知道疼了?」 「……」 「一路上没吱一声,早干什么去了?」 「……」 「疼死你活该!自找的!」 「……」 无论他怎么说,怎么质问,顾凉末始终是不说话。 只是,虽然嘴上这么说着,手里给她上药的力度,却是轻了不少。 上完了药,战琛收了药膏和棉花棒,起身时,不忘叮嘱一句:「伤口最近不要沾染水。」 这次,她才有了回应,低低「嗯」了一声。 把医药箱放回远处,他回到卧室,顾凉末抬了抬眼,看到他距离自己越来越近的身影,忽然问:「你刚刚找我有事?」 她这么一问,他才想起正事了,含煳不清的应了声,没再继续朝前走,而是走出了卧室,朝着浴室那边走了过去。 两分钟后,卧室的门才再度被推开,战琛拿着那几张照片走过来,在床边驻足,扔到她面前,「你就不给我个解释?」 他这么一扔,照片四处散落开来,有正面朝上的,也有正面朝下的,顾凉末垂下目光,看向那些照片,联想到他刚刚突然闯进浴室的事情,心下瞭然。 原来是因为这个。 抿了抿唇,她小声说:「里面的女主角又不是我,我能给你什么解释。」 语气听起来倒是理直气壮,战琛冷笑了下,「你敢说你没有怀疑过这个男人是我?」 「……」 沉默了几秒,最终摇了摇头,她回答了简简单单的两个字,「没有。」 战琛走过来坐下,没说话,知道她话没说完,耐心静等着。 「这个背影和侧脸的确和你很像,」语言苍白,听着沾染了几分无力感,可却又是那么坚信不疑,「联想是难免的,可我没有怀疑过,我知道那不是你。」 我知道,等了我八年的你,绝对不会这么轻而易举的就做出任何背叛我的事情。 「……」战琛一脸复杂。 她对他的信任度这么高了……不容易啊。 男人脸上忽然有疲惫的神情流露出来,略显焦躁。 他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忽然俯首,吻上了她的唇。 这个吻,炽烈而狂野。 任何话语都是很苍白的东西,哪怕是感人至深的情话,但人的心却是最无法说谎的东西,所有的情深意重,都无法瞒得过它。 而太深的情,太重的爱,一个人也无法承受得了,唯一的接受方式,不过是两人彼此紧紧相拥。
575.第575章 他弯下腰,终于对宿命俯首称臣 很多在冷静的时候被压制下去的感情此刻悉数涌了上来,他无意识的抱紧她,力道之大,像溺水之人最后抓住的一根稻草,宁死都不肯放手。 炽热的吻落下去,他的动作近乎蹂躏,咬着她的唇不松口,像是非得把她咬出血来一般。 「快十一年了……」唇舌渐渐游弋到她的耳畔,他含住她的耳垂,说不清是咬还是啃,「我不敢再去回想过去经歷过什么,才换来了今天这一刻。」 分手的痛、离别的苦、八年的生不如死,为了换来这一刻,他们付出的代价,何其大。 顾凉末心中一痛。 她知道他为什么会忽然说这些,无非是因为,这件事情上,她对他的信任。 可她不敢想,过去,在他心里,她是有多么不相信他…… 任由着他在自己耳畔肆虐了一会儿,顾凉末终于伸出了手,搂上了他的脖颈,给予他回应。 他蛰伏在她耳畔,低低询问:「心里有没有过不舒服?」 「有过,」她坦诚说,不欺骗他,「但不多。」 我有过难过,但是并不多。 因为那个人的背影太像你,所以我心里会不舒服,但我知道那不是你,所以我的难过并不多。 战琛抬手,拨开了她额前的髮丝。 刺目的阳光下,她那道狰狞的伤口再度浮现了出来,露在了他的眼底。 虽然已经知道她受伤且已经看过这个伤口了,但当再次看到的时候,心里却还是不由自主的紧了紧,「疼不疼?」 这么狰狞一道伤口,怎会不疼。 「没事……」顾凉末摇头,「不严重。」 说完,她不再说话。 战琛也没再多问什么,倾身压上了她,和她的身体纠缠在了一起。 情欲一旦从体内爆发,仅凭人的意念,是很难控制住的,尤其是在不想控制的时候。 他低下头,看着她剔透玲珑的锁骨上的那个深色吻痕,以及半明半暗的骨窝,在几丝秀髮中若隐若现,妩媚流转,春意忽生。 战琛忽然想起曾经在哪里看到过的一句话:女人的锁骨好比女人的魂,如女人两片可以飞翔的翅膀,舒展、自然、玲珑,让女人有了更多曲径通幽的诱人情趣,更让女人的美从身体的上位开始,锁定了整体的气质。 而她的刚好,够玲珑,够瘦削,但又不显突兀。 肩线菲薄,锁骨凛然,及腰的长髮有一半散在胸口,一半铺陈在床上。 他听到她为他而发出的呻吟,以沙哑的声音引诱他探究她的身体。 然后,她让他深陷,不可自拔,磨灭他心里的最后一丝冷漠。爱劫难逃,他弯下腰,终于对宿命俯首称臣。 …… 一晌贪欢的结果,就是战琛在下午两点的时候打了一次毫无准备的仗。 会议期间,付诚抽了个空,偷偷的朝着他的文件上瞄了一眼,发现那里是一片空白。 付特助心里忍不住感慨了一把:果然不愧是他的上司,都不需要提前做笔记什么的,就能够过来直接开会了。
576.第576章 外公真自恋! 不过还好,今天这场会议上,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没有什么老顽固,各位参会人员也并不刁钻,最起码在他的控制范围之内。 而战琛唬人的本事毋庸置疑,绝对是高手中的高手,先不论手段如何如何,光是气势上,就压制住了别人一大截。 最后,这场没有准备的仗险险胜利,伴随着坐在首席座上的那个男人一句「散会」而结束。 各位高管陆陆续续的离开,付诚倒数第二个走出来,出来会议室之后,忍不住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感受着超快的心跳,额上忍不住渗出了一层薄汗。 …… 美国。 萧震天和舒露荷回了家,偌大的屋子里不再冷冰冰的,睿睿也开心的很,满屋子上窜下跳的,在客厅里玩儿了一会儿,又跑进了厨房,跑到自己外婆身边,抱住她的腿,开心道:「外婆,我要吃糖醋排骨!」 「好,睿睿想吃什么,外婆都给你做!」舒露荷应了句话,弯下腰,在睿睿的脸上亲了一下。 这几天公司里有很多事情,一直在忙碌中,很长时间没有陪着睿睿好好玩玩儿了,甚至回家的时候都待不了多长时间,心里也是想念的很。 萧震天从楼上走下来,瞧见睿睿站在厨房门口,三步并作两步走了过来,俯身抱起睿睿,「妈妈自己一个人在客厅里,去陪你妈妈玩儿。」 睿睿撅了撅嘴,语气不满道:「外公为什么不陪妈妈?」 「外公要跟外婆一起做饭,所以不能去陪你妈妈。」说着,萧振天抬头看了舒露荷一眼,看到了她脸上的柔和笑意,觉得心里也是温柔了几分,「露荷,我先把他抱出去了。」 「你们出去玩儿吧。」舒露荷笑着说,「我一个人在厨房里忙得过来,难得有时间,你就多陪着睿睿玩一会儿。」 萧震天虽然对睿睿严厉,但也并非说是完全不露笑脸,有时候也会摆出一副作为长辈的慈和姿态来,但通常是严厉居多,所以导致睿睿心里对他是又爱又怕。 萧震天抱着他走出厨房,前一秒才刚出来,后一秒,睿睿就主动抬手,勾住了萧震天的脖子,笑嘻嘻道:「外公,你怎么总是不愿意让我跟外婆在一起呀?是不是害怕外婆因为睿睿而忽略你?」 「别胡说八道!」萧震天厉声斥责了一句,看着睿睿的眼睛,冷声道,「你外婆忽略你也不可能忽略我。」 睿睿吐了吐舌头,沖他扮了个鬼脸,「外公真自恋!」 「萧云睿!」萧震天连名带姓斥了句,看着他的眼神里充斥着满满当当的厉色,明显的警告意外。 睿睿最害怕的就是他这副脸色,一时也不敢放肆了,不再多说什么。 走到客厅之后,看到了正坐在沙发上看报纸的萧晨夕,睿睿立刻朝着她伸出了双手,「妈妈抱。」 萧晨夕看了他一眼,唇角莫名的绽开一缕笑,温柔婉转,看向萧震天,「爸,我抱着睿睿吧。」
577.第577章 阿琛这些年也为你做过不少事 萧震天本来就不太好的脸色不由更是阴沉,神情冰冷而僵硬,像是密布乌云的天空一般。 低头看了眼怀里的小鬼头,声音冷硬道:「他都已经七岁多了,自己又不是不会走不会站,用不着你整天抱着,你把自己的身体照顾好就行了。」 话落,也没有把睿睿给她,而是就地一放,放在了地上。 其实在于某些事情上,孩子的心理比大人的心理更为敏感,比如眼前这样的事情。 睿睿虽然嘴上不说出来,但心里也不可能是全然没有意识到的,知道外公这是又讨厌自己了,也不敢再多说什么话,跑上沙发,躲在萧晨夕的旁边。 「爸,我的病情已经控制的很好了,已经很久都没什么事了。」萧晨夕放下了手里的报纸,迎视上萧震天冷厉的目光。 当年,那个晚上过去之后,她出现了精神分裂的迹象,后来出了院,也一直恍恍惚惚的,一直没好转过,生下睿睿的时候,病情非但没好,反而还因为妊娠而加重了一些。 再后来,她的精神就一直反覆无常,时好时坏。 睿睿两岁那年格外的严重,她发病的时候,拿水果刀划伤了自己的手腕,失血过多被送进了医院,在里面待了一个多月,这才出了院。 那时候大多的时间她都是昏迷着,不知道自己的情况如何,后来清醒了,才听到阿琛说是一直在说着乱七八糟的话。 也就是那次的事情,给萧震天打响了一个警钟,他安排了人,时刻守候在她身边,监视着她的一举一动,一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就立马向他汇报。 而她,虽然嘴上没有说过,但心里真的很反感他的监视,总觉得自己时刻活在别人的注视之下,活的一点都不安稳。 她必须要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来时刻防备着自己的父亲,害怕一个不小心,就将心里最深的秘密给泄露出来。 后来又过了几年,她的病情有所好转,几经哀求,爸爸这才同意撤了看管她的保镖。 「上次你们两个瞒着我偷偷去c市,我还没找你算帐。」萧震天冷漠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声音泛出一股寒意:「我不是跟你说过,不准你再去c市,你把我的话当成了耳边风?」 闻言,萧晨夕低了低头,明显的对他的质问有些心虚,贝齿轻咬着唇,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细若蚊蝇的说:「对不起爸爸,我那时候太想阿琛了……」 「我跟你说过的话你就没一句听的!」萧震天怒不可遏的低吼道:「还有,我问过你多少遍了这孩子是谁的,你有哪一次告诉过我?」 「……」 萧震天看着她这一副不管什么事都紧闭着嘴不肯说的样子心里就火大,眼下更是,「早知道会有今天这一幕,当年我就不该救他!」 「爸!」萧晨夕觉得这话有些刺耳,一时冲动的反驳了句:「你不要总是这么霸道好不好?阿琛这些年也为你做过不少事,如果当年你不救他……」
578.第578章 取笑你的孩子是个没有爸爸的野种 如果当年你不救他,或许你根本就没有今天的一切。 这句话,其实是她心里最想说的一句话,但在看到萧震天脸上陡然涌起的暴戾之后,又悉数堵在了喉咙,一个字都不敢再说。 「萧晨夕!」萧震天连名带姓的低吼了她一句,「你处处给他说话,几次三番的为了他说话忤逆我,可到头来,他又给了你什么?他连个最基本的名分都不肯给你!让你被别人取笑未婚先孕,取笑你的孩子是个没有爸爸的野种!」 他的话说的太重,萧晨夕听着刺耳,心慌的感觉一併涌了上来,她忍着心里的惊惶抬起头,眼眸里有泪花闪烁,语气无助:「爸……你别说了……睿睿还在这里,你别再说了……」 睿睿也感觉到了来自外公身上的磅礴怒气,坐在萧晨夕身边,抓紧了她的手臂,黝黑的大眼睛垂着,一句话没说。 但另外一只垂在身边的手,却是悄然握成了小拳头。 萧晨夕眼底里面的无助与慌乱太过明显,让人无法做到假装没看到,萧震天恼恨的瞪了她半天,最终,敛了自己冷厉的架势,重重的嘆了口气,没再说什么。 他的身份复杂,涉及黑白两道,名下有很大的基业,需要一个继承人。 但舒露荷在生下萧晨星之后被查出有高血压,高血压患者妊娠是很危险的一件事情,他不敢拿着她的命去冒险,后来就没有再让她怀孕。 而萧晨星是次女,且玩心比较大,对于他名下的这些基业更是不怎么有兴趣,所以他只好把所有的希望全部押注在了萧晨夕身上。 他完全把她当作未来继承人来培养,对于她,他宠溺、疼爱,远超过了晨星。 而他所做的这一切,为的不过就是,在将来她可以不让他这个做父亲的失望。 可却没想到,他给的宠溺与疼爱竟然成了她反过来对抗他的武器。 十七岁那年,她竟然一个人跑出了家,只给他留下了一条信息,说是不要再找她,等她在外面待够了,自然会回家。 他自然不可能让这件事就这么过去,调动了所有能差遣的人去找她,找了整整一年,才找了她。 找到她之后,立马差人去将她给抓了回来,之后没多久,他在拳击场救下了战琛。 本来,只是想让他做个下人,可她却站了出来,力求让他收战琛为义子,住进萧家。 他抵不过她的再三央求,同意了她的话。 本应是出身娇贵的大小姐,却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而不惜低声下气的去求他这个父亲,对这件事,萧震天心里一直都有着很深的芥蒂。 那个战琛,到底哪里好,值得他这么疼爱的女儿如此奋不顾身的为他付出! …… 入夜,楼上的儿童房。 吊灯没有开,只开了一盏小小的落地灯,光线有些暗,却莫名的有种融融的暖意。 合上手里的童话书,萧晨夕拉了拉小被子,轻轻拍着小傢伙的身体,柔声道:「睿睿,今天童话先讲到这里,很晚了哦,该休息了。」
579.第579章 和妈妈一起去找小舅舅 经歷过刚才那么一场争执,萧晨夕也有些疲乏了,整个晚上,都一副心不在焉的状态。 拍了几下,欲要收回手,睿睿却冷不防的从被子里伸出了手抓住了她的,幽黑的大眼睛里满是认真,难过的问:「妈妈,小舅舅真的不是爸爸么?」 「……」 面对着他眼睛里面的认真,萧晨夕忽然觉得有些于心不忍,心里纠结的难受,还伴随着一缕缕的慌乱感。 揉了揉他的小手,她声音轻轻柔柔的问:「怎么忽然这样问?」 「妈妈,虽然小舅舅对我很兇……但我很喜欢小舅舅,如果他是我爸爸的话,我一定会很高兴。」稚嫩的童音,带着几分天真的味道。 萧晨夕的目光微微闪烁了下,咬唇道:「不是……睿睿,妈妈不是已经跟你说过了,小舅舅只是小舅舅,他不是你的爸爸。」 听到最后「他不是你的爸爸」七个字,睿睿垂了垂目光,泛出浓烈的失落感。 这种情况下,萧晨夕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只好沉默着,房间里一时寂寂无声。 好一会儿之后,睿睿才重新仰起头,对上她的目光,「那……妈妈,你喜欢小舅舅吗?」 萧晨夕听到睿睿的话一时出神,脑中骤然浮现出一个人的面孔,离家出走那一年与他发生的点点滴滴也涌上了脑海,她情不自禁的勾起唇角,喃喃说了句:「喜欢……」 她喜欢他,真的很喜欢他…… 她曾喜欢他喜欢到宁愿与家里断绝关系也要嫁给他,可他最后,亲手摧毁了她对他的喜欢…… 依稀还记得,他笑起来时好看的模样,依稀还记得,他曾对她有过的片刻温柔。 「我知道了。」睿睿收起了自己那副沮丧的心情,主动拉了拉小被子,整个儿埋入被子里面,只露出头,一双黑葡萄似的大眼睛散发着天真的光,「很晚了,我要休息了,妈妈也去休息吧。」 「好。」萧晨夕回过神来,看着睿睿与那个人七成像的小脸,笑了下,俯身在他额上落下一吻,「睿睿晚安。」 「妈妈晚安。」睿睿乖巧回应道。 最后看了他一眼,萧晨夕转身,踱步走出了房间,出去的时候随手关上了门。 见她离开了,睿睿却并没有睡觉,而是从床上一骨碌爬了起来,跑下了床。 跑到床对面的那张小桌子旁,踮着脚拿下了摆在上面的存钱罐,揭开底部的黑色盖子,将里面的钱全部拿了出来。 一共是372.5元,换算成人民币是2400多…… 够了,他要用这些钱,和妈妈一起去找小舅舅。 就算小舅舅不是爸爸,但妈妈喜欢小舅舅,让妈妈多和小舅舅多相处一会儿,妈妈也会很高兴的。 从小他就知道,妈妈是这个世界上最疼他的人,外婆之所以疼爱他,不过是爱屋及乌,而外公,压根就不疼爱他。 他很想要一个爸爸,如果有一个爸爸的话,外公不喜欢他的时候,他就可以和妈妈去找爸爸,远离外公。
580.第580章 她爱怎么疯就怎么疯 战家别墅。 正厅里,两个男人围着一张圆形的黑色桃木桌坐在彼此的对面,而桌面上,摆着一盘棋。 陈伯手里拿着棋子,细心揣摩了很长一段时间,等确认无误了,这才将手里的黑子落下。 「阿琛,下周公司就要召开董事会了,这件事在c市已经传的人尽皆知,你得到确认了没?」落好了下一步棋,陈伯关切询问。 「嗯。」战琛点了点头,轻扯了下薄唇,低低出声:「他前几天有些事情做的很过分,好几个股东已经对他心生不满,虽然表面上没有表现出来,但是暗地里肯定都有怨言的,不过至于下周的董事会,倒是得到了正面消息,是媒体在故意扩大人们的眼球。」 他这次回别墅,主要就是看看陈伯的。 这个家里,这位老人是唯一对他和小浠有过照顾的人,他念恩。 当着别人的面,两人是主僕的关系,但私下里,倒真的是亲如爷孙。 「无风不起浪。」陈伯皱了皱苍老的眉头,淡淡说:「现在各大媒体都竞相报导,说是公司的继承人会落到你身上,看来这事,也是十之八九的。」 陈伯的语气,带着一丝很淡却很明显的欣慰感。 虽然战琛不是他的儿子,但也是他看着长大的,所以,能够看到他如今的成就和能力,他的心里自然也是无比欣慰。 「陈伯,该你了。」战琛下了手中的一步棋,催促道,目光全神贯注的投放在面前的棋局上。 陈伯看了眼棋局,又下了一步,低低嘆了口气,低声说:「阿琛,如果你妈妈还在的话,看到你又今天,心里肯定会为你骄傲的。」 战琛本来还算是平和的脸色,在听到「你妈妈」三个字之后,渐渐的笼罩上了一层阴霾。 不可否认,纵使过了这么多年,但是他妈妈,还仍然是他心底里面最不能触碰的禁忌。 见他脸上渐次浮现出的那层寒霜,陈伯也不好多说什么,没再主动提起那些事。 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一道伤疤,不可癒合,触之即痛。 即使江绮双已经去了八年,但对于战琛来说,仍然是一个不能提起的禁忌。 「小浠呢,最近怎么样?」陈伯又淡淡问了句,口吻难掩关怀。 「她最近没联繫我。」战琛低声解释,将手里的棋子往前推了一个格,「好几天都没见她了,不知道她在做什么。」 陈伯蹙了蹙眉,问:「现在这个敏感时期,她还不过来跟你一起面对?」 「随她吧,我现在管不了她了,她爱怎么疯就怎么疯。」战琛漠漠出声,话语间没什么感情。 江云浠对战池对感情,似乎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料。 好几次,他手下的人跟他汇报她的行踪的时候,都说是在战池那里。 他知道,江云浠想做什么不是自己能阻止得了的,但是,她也绝对不会任由着自己冲动行事而不顾一切后果。 她对待感情上,远远要比他理智的多。
581.第581章 浠小姐怀孕了(1) 因为,假如在一个迫不得已难以两全的情况下,她可以快刀斩乱麻,毫不犹豫的放弃战池,而他,却做不到放弃顾凉末。 那种刻骨铭心的痛,他这辈子都再也不想承受第二次。 陈伯本来就微微蹙起的眉心皱的更紧,看着自己对面的这个小辈,心中不禁划过一丝淡淡的心疼。 对阿琛,他是真心疼爱,如今,亲眼见到他因为自己的父亲而变得这么冷血无情,他的心里,要说一点都不难受,是不可能的。 「铃铃铃……」 放在桃木桌上的行动电话忽然响起来。 战琛抬眸扫了一眼,然后拿过来,看了看上面显示着的名字之后,对陈伯解释道:「陈伯,我先接个电话。」 「嗯。」陈伯点头。 战琛拿着手机去了一旁的落地窗边,指尖轻划,划过接听键。 「琛少……」付诚的声音从电话的另一端传过来:「我有事情说。」 战琛「嗯」了一声,问:「什么事?」 付诚如实汇报导:「大夫人最近安排了不少眼线盯着浠小姐。」 战琛握着电话的手陡然紧了一下,心里也不可抑制的稍稍颤动起来,默了几秒,才回应对方:「嗯,知道了。一会儿我回公司,我还有事,先挂了。」 「是。」付诚应道,战琛随即挂了电话。 回来后,看出他的忧虑,陈伯出声道:「阿琛,你要是有事的话就先回去吧,先生和夫人估计一会儿也要回来了。」 「那好,」战琛顺着台阶下来,「陈伯,您忙完了就好好休息,别太累着,我先回公司了。」 「嗯。」陈伯点头。 战琛俯身拿起车钥匙,朝着门口走过去,离开别墅。 …… 锋远总部。 偌大的办公室里,一片肃穆,气氛显得很是沉寂,带着一层沁入骨髓的冰凉,直接冻到了人的心里。 「这些是我们拍摄到的照片。」付诚将一摞照片放在战琛面前,「已经好几天了,从上次大夫人私下里找了李董之后,就一直派人监视着浠小姐。」 「跟踪的人怎么说?」战琛冷声问道,狭长的凤眸里迸射出冷冽的光芒,「有没有发现她的目的是什么?」 「暂时太不太确定。」付诚摇摇头,「不过我觉得,应该是和下周的董事会有关系。」 付诚没有把话挑明,但即便这样,两人却也都是心知肚明的。 顾芷蔓绝对不会无缘无故的就去派人盯着江云浠,她这么做,肯定有着自己的目的。 那个女人,心狠手辣,真到了最后,他还真不敢保证她会不会狗急跳墙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来。 付诚抬头看向战琛,恭敬询问:「琛少,要不要我安排几个人……」 「不必。」战琛挥手,拒绝,「我会亲自盯着。」 「那好。」付诚不再勉强。 「还有事么?」战琛抬眸扫了他一眼,问。 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与生俱来的直觉,总感觉他好像是有什么事瞒着自己似的。 而且,这件事好像还不是一件好事。
582.第582章 浠小姐怀孕了(2) 「嗯……」付诚吞吞吐吐,欲言又止道:「还有一件事……」 「说。」战琛微微皱眉,语气里隐隐透出几分不耐。 「……」付诚知道就算瞒得了一时也瞒不了一世,咬了咬牙,心一横,说道:「浠小姐怀孕了。」 浠小姐怀孕了。 战琛又细细的琢磨了一遍这六个字,发现自己的思绪竟然一时之间有些跟不上了。 这个消息,来的太猝不及防,令他没有一点儿的心理准备。 付诚从档案袋里翻出几张纸,放到办公桌上,推到战琛面前,示意他过目。 战琛抿着唇,俊颜被层层叠叠的寒霜给覆盖。 他沉默着,将那两张纸的上面一张打开。 第一张,是一份健康的怀孕证明,姓名一栏里,「江云浠」三个字,让他觉得格外刺目。 她怀孕了? 战池的孩子? 不是没想过或许以后他们真的可能在一起,结婚、生子,但那必须,是在锋远董事会之后…… 可现在,这件事情,竟然就这么措手不及的发生了。 战琛忽然有些茫然。 这个孩子,应该留下么? 如果留下,对他势必会有影响,但如果不留,又会伤到小浠。 温凉的指尖触碰在报告单的一角,他冷静了一下之后,看向第二张。 不同于第一张,第二张的事情,更是让他心惊——流产预约。 一时间各种各样的情绪涌上来,男人一再的握紧了手里的东西,混沌的思绪,有过剎那的清明。 他好像,陡然间明白了自己应该怎么做。 锋远,他要,势在必得;但这个孩子,他也允许存在。 看了看时间,他问道:「小姐呢?」 情不自禁的将手里那两张纸捏了又捏,最后捏成了一团,握在掌心里,薄唇紧抿着,无形中流露出一股冷漠。 付诚回道:「三甲仁和医院。」 战琛没再说一句话,将捏成两团的纸张随手扔进了垃圾桶,拿起车钥匙和手机,迅速离开了原地。 …… 三甲仁和医院。 六楼,妇产科。 江云浠忐忑不安的坐在走廊的椅子上,双手情不自禁的覆上自己的小腹,心烦意乱到极致。 来都来了,没有后悔的余地了,没有了…… 江云浠,你不能留下这个孩子,不能! 她在心底,无声的逼迫着自己。 如果留下这个孩子,那不管对谁来说,都没有一点儿的好处。 首先,她跟战池之间註定没有好结局,就算留下这个孩子,他将来也不会幸福;其次,她也绝对不能,不能看着这个意外到来的孩子而毁掉她这么多年来所做的一切。 「十四号,江云浠。」广播里,叫到了她的名字。 江云浠从长椅上起身,朝着门口走过去。 一步一步,坚定无比,像是在走一条不归路。 也或许,这对于她来说,就是一条不归路。 一条,一旦踏上了,就再也没有回头余地的道路。 「妈妈,妈妈,你为什么不要我……」 脑中恍惚一闪,昨夜的噩梦片段交织错落,将她的心给彻底扰乱。
583.第583章 不必追了,她不会做手术 梦里的情景,是一个浑身上下鲜血淋漓的孩子,死死的抱着她的腿,无助的质问…… 心,开始不受控制的抽痛。 离着手术室门口越来越近了,十步,九步,八步…… 走入手术室,平躺上床。 「平躺不要乱动,脱掉裤子。」医生看着她,命令道,说话时的口吻平静,平静的甚至都有些冷漠。 做医生这个工作的,生生死死看过眼,人世的无常都已不放在心上,何况是这么一个对于他们来说不过是一顿家常便饭的手术。 江云浠安静的躺在床上,脸色泛出病态的苍白。 一想到待会儿医生会把那些冰冷的器械探入到她的子宫里,扼杀她的孩子,饶是曾对一切事物都不畏惧如她,也忍不住身体颤抖。 抬起手,下意识的抚上了自己仍然平坦着的小腹,并没有听医生的话,张开双腿。 「你到底要不要做手术?」医生的语气渐渐不耐烦起来,「不做的话就出去,我们给下一位病人做。」 闻言,江云浠抚在小腹上的手下意识的紧了紧,指甲陷入了掌心,幽黑的眼眸被一层薄雾笼罩,将她所有的情绪给遮掩起来,最终,点了点头,缓缓道:「……做。」 话落,她闭上眼睛,同时,眼角溢出泪痕。 宝宝,对不起…… 即便来到这个世界上,你也不会幸福,所以,原谅妈妈。 护士拿着针筒走过来,为她注射上麻醉剂,针头刺入肌肤,里面的药剂缓缓注入体内。 她的痛觉神经渐渐失去感知的能力,麻木一般,但脑海里,却是清明的很。 从小,她没有父母,活在别人的谩骂与耻笑中长大,她太懂得,一个不健全的家庭,会对一个孩子造成什么样的影响。 别人看着她的眼神,好像是在看着什么怪物。 哪怕到了此刻,她对自己的童年也依然留有很重的阴影,她害怕那些事情,所以,她不想让自己曾经经歷过的伤害再去让自己的孩子经歷一遍。 医生手持器械走过来,与她之间的距离被一点点的拉近,脸上的神情淡漠,没有任何情绪起伏,麻木一般。 江云浠视线的余光里瞥到医生脸上的冰冷,心里的恐惧渐次被放大,下意识的併拢了自己的双腿。 两名护士也跟着一同走上了前来,扯住她的双腿,往两边分开。 那种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感觉让江云浠在一剎那心慌,畏惧的退缩,失声叫道:「不要……」 「砰!」 忽然,手术室的门被人大力从外面踹开。 男人大步流星的闯进来,脱下了身上的外套,罩在她身上,将她的身躯紧紧包裹起来,抱起她,离开手术室。 「站住!」医生从手术室里面追了出来,在后面叫嚷道:「你是什么人?」 「不必追了,她不会做手术。」 男人温漠无波的声音在前面响起,传到后面医生的耳中。 医生闻言,被气的脸色铁青,但奈何又追不上他,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之内。
584.第584章 没事,别怕,我在 战琛抱着江云浠,一路出了医院。 走到医院门口,才把她放了下来。 眼前,陡然出现的男人的身影令她猝不及防,怔在原地。 抬眼看过去的时候,眸中有着难以掩饰的吃惊。 「哥……」 来不及反应什么的情况下,无意识的叫出了那个很久都不曾叫过的称唿,没了昔日里肆无忌惮的挑衅,只剩下了无助。 战琛皱着眉,看着她隐忍着眼泪的样子,眼底掠过一抹心疼,却又很快消失,快的连江云浠都没有察觉。 「留下这个孩子。」 他一出声,便是不容置喙的命令。 江云浠明显为难,「可是……」 留下这个孩子,就意味着,很多事情出了意外,需要花费很多心思以及精力去弥补。 留下这个孩子,就代表着,顾芷蔓或许有了一个更为有利的筹码,以此来威胁他。 她心疼这个孩子,没错,但她更想的,却是一雪当年之恨,而不是让局面陷入到为难的境地。 「没有可是。」不等江云浠说什么的,战琛就打断了她,漠漠开口:「孩子不会对我造成影响。」 他要做的事情,不需要以牺牲一个孩子来作为代价。 「可我怕……」好似所有的力气全部被抽空,她这些年来所有的伪装也全部被摧毁,江云浠靠进他怀里,无力的说。 她怕,她真的怕,怕会因为这个孩子的到来,而让他们做过的,前功尽弃。 那样的结果,是她不想看到的,更是她承受不起的。 战琛看着怀里的女人,薄唇紧抿,抬起手,垂下,然后又抬起,又垂下…… 最终,他揽上了她的腰,轻拍了下她的肩,安慰说:「没事,别怕,我在。」 「……」江云浠不语,埋首在他怀里轻轻点头,泪却掉的更凶。 似乎,只有在他面前的时候,她才可以彻底的展露出最真实的自己来,不用装作坚强,也不用装作蛇蝎心肠。 安安静静的的靠在他怀里,听着他的心跳,她觉得格外安心。 这个世界上,他是唯一一个能给她安全感的人。 良久,江云浠才平缓了自己心里的悸动,从他怀里离开。 只是,她前一秒才刚刚离开的,后一秒,战琛竟是迈步离开了原地,朝着一个拿着一张化验单神情恍惚的女人走了过去。 江云浠的目光顺着他的身影,朝着对面看过去,入目的是一个脸色憔悴的女人,好像还带着几分熟悉。 她迅速在脑中过滤了一遍,很快,就认出了那张脸。 苏婉,曾跟她有过一面之缘。 「你怎么会在这里?身体不舒服?」战琛停留在苏婉面前三步的距离,将她苍白的脸色给看了个清清楚楚。 最后,目光落在了她手里拿着的那张检验报告单上。 因为角度不好的原因,他也并没有看清楚上面的内容,只是依稀之间好像是看到了「健康怀孕」四个大字。 那么,毫无疑问,这是一张产检单。 联想到那天的那些照片,男人微微眯起了眸。
585.第585章 不要在我女人身上动心思 苏婉刚刚从检查室里走出来,正因为检查见过而忧心忡忡,一路上也没有注意旁人,只是一味的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没想到忽然有人出现在了自己眼前,让她吓了一大跳。 抬头,入目的是那张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俊脸,她下意识的收起了手里那张纸,将它揉成一团,不愿意让战琛看到。 随后,声音细若游丝道:「没,就是有点感冒了……你怎么在这里?」 战琛观察的仔细,她的脸色,绝对不是感冒了那种正常的苍白。 「这是六楼妇产科,你要是感冒的话应该去二楼,怎么会在这里?」他问道,声音虽温和,但这口吻里流露出的逼问,却是毫不掩饰的。 不仅如此,就连那双凤眸里透出的意味,都让人摸不清楚。 苏婉心里慌张的不行,连唿吸都有些乱起来。 她知道,战琛肯定是看到那张化验单上的字了。 就算没有看到,以他缜密的心思,也绝对能够猜出来,她来这里,是为了什么。 前几天她感觉身体有些不舒服,还以为是生病了,就想着来医院检查检查,拿点药吃,却没想到,医生问完她的病情特徵后,并没有直接给她开药,而是又让她做了一个详细检查。 而检查结果,却实实在在出乎了她的意料。 她怀孕了。 就那一个晚上,她竟然就怀孕了! 那天晚上,那个男人并没有做安全措施,早上醒来之后,她知道自己是认错了人,受到了很大的打击,精神上也有些恍惚,忘了吃药。 后来想起来的时候已经过了一周,她觉得就一次,也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就一直没往这上面想,直到化验单出来…… 「阿琛,我有些不舒服,先回去了。」苏婉攥紧手里的化验单,慌忙说道。 说完,不等他有所回应的,就转了身,朝着楼梯的方向走去。 一起长大,他们对彼此都太过熟悉,她知道他的心思缜密到了何种地步,所以现在,她根本就提不起勇气来面对他。 「那些照片,是你给她的吧。」 身后,男人慢条斯理的声音响起来,不是疑问,很笃定的语气,含讽带诮的口吻。 苏婉心里一慌,手里的力道不禁又紧了几分,生生掐破了化验单,语气不稳道:「什、什么照片……」 「我们认识不是一天两天,你没必要跟我装傻充愣。」他淡淡的说,冷嘲热讽的语气,「你有什么事,沖我来,不要在我女人身上动心思。」 「……」 心跳的节奏漏掉了一拍。 指甲刺入到皮肉之中,让她恍然觉得,这痛竟然如此刺骨。 原来,有些事情,亲耳听到比亲眼见到更痛。 「你的女人……」背对着他,她漠漠的笑了一声,语气几度哽咽:「你的女人,本来应该是我。」 如果不是顾凉末,现在你爱的人、应该站在你身边的人,应该是我。 战琛闻言,皱了皱眉,眉眼间溢出对她的话的抗拒。
586.第586章 我压你身上一晚上,你说累不累! 知道对她再多说也没有任何意义,他懒得再在这里浪费时间,转了身,揽住江云浠的肩,「我送你回家。」 江云浠虚弱点头,「嗯。」 他扶着她,两人一起朝外走去,身影渐渐消失在医院长廊的转角。 很久之后,苏婉才试探性的回了回头。 然,视线范围之内,却只是一片空寂,他们,已经离开。 手里的化验单掉落在了地上,垂在双腿两侧的手一再的握紧,她脸上的神情,也冷的像是覆盖上了一层三尺寒冰。 战琛,为什么,为什么你对所有人都可以这么好,却唯独对我,唯独对我这么绝情! 怔怔的站了一会儿,她却是忽然又勾起了唇角,笑容阴柔。 战琛,你永远都不会想到,想要阻止你们在一起的人,到底有多少。 那么多的人想拆散你们,那么多的人不想让你们在一起,你们,不会幸福的。 …… 夜凉如水,繁星闪烁。 零点三分…… 顾凉末默念了一遍这个时间点,把手机扔到床头上,累的浑身疲乏,瘫在床上,软成了一滩水。 而身边的男人,则是一副吃饱喝足的模样,俊颜上瀰漫着一层柔和,看着她密布红晕的小脸,低声问道:「累不累?」 顾凉末闻言,朝着他翻了个白眼,目光里满满都是不高兴的控诉。 心里,忍不住暗自腹诽:妈的!我压你身上一晚上,你说累不累! 餍足了,他什么事都顺着她,拉了拉被子盖在她身上,随着她一起躺下来,『假惺惺』道:「累到你了。」 「离我远点。」眼见他又朝着自己这边凑近,顾凉末不高兴的低吼了一句,动了动身子,与他拉开距离。 这么没诚意的话,他居然也好意思说的出口! 她刚才累的要死,都那么求他了,可他呢,压根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现在好了,自己觉得「饱」了,知道跟她说好听的了。 「怎么,你还跟我生上气了?」他似笑非笑的问了句,一边问着,一边又朝着她这边凑近过来,有一下没一下的轻啄她的唇角,「谁让你今晚上这么热情的,弄得我都吃不消了。」 今天晚上,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像是吃错了药一样,简直乖巧得不能再乖巧,一点儿反抗的迹象都没有,生生激起了他体内的兽性,没控制好自己,把她累成了这个样子。 顾凉末伸手,将他推到一旁,闷声说道,「老实点儿,别乱动!」 男人顿时就笑了,「过河拆桥呢?不是刚才求着我动的时候了?」 「……」 顾凉末不搭理他,一个人暗自郁闷。 因为刚刚那番剧烈的「运动」,她身上出了一层汗,湿漉漉的,想去浴室清洗一下,试探性的动了一下身子,想要起床,却没想到,才刚刚动了一下,还没等起床的,腿间那股尖锐的酸痛就瞬间蔓延了上来,让她下意识的呻吟了一声。 「还疼?」战琛瞧着她紧皱的眉心,关切问了句。
587.第587章 我不碰你了,就揉揉 说着,大手从丝绒被底下钻入,摸索着寻到了她腿间。 才刚碰到,就感觉到她的身子倏然绷了起来。 「好了,紧张什么。」瞧着她一脸防备的样子,他不禁有些想笑,安抚道:「我不碰你了,就揉揉,你别用那种防狼似的目光看着我。」 「你先把手拿出来!」顾凉末并不领情,强硬的要求道。 这么一来二去,战琛见她的脸色着实不好了,这才将手拿了出来。 躺在她身边,沉默了一会儿之后,他又问道:「我帮你去浴室洗澡?」 这时候,他可是真心实意的只是想抱她去洗澡而已,没存什么别的想法。 顾凉末一时没出声,闭着眼睛歇息了一会儿,等身子渐渐恢復了一丝力气,这才出了声,却并不是同意他的话,而是毫不留情的拒绝,「不必了,你去客卧的浴室洗吧,我自己一个人就行。」 「行了,你还跟我害羞上了?」男人不冷不热的问了句,随即说道:「你身上该看的不该看的我早就看光了,有什么可害羞的,我抱你过去。」 话音落下,长臂伸出,将她整个儿抱在自己怀里,朝着浴室走过去。 顾凉末身上恢復的力气并不多,无力反抗,也懒得反抗,只是目光满含控诉的瞪了他一眼,便沉默了下来,不再说话。 …… 四十多分钟之后,洗完了澡,战琛又抱着她从浴室里面走了出来。 顾凉末是真的累到了,在浴室的时候就已经有了困意,等洗完澡,已经迷迷煳煳的睡了过去,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他抱出的浴室。 回到卧室的床上,战琛关了水晶吊灯,卧室里霎时陷入一片黑暗。 他倾身凑过去,轻啄了下她的嘴角,柔声道,「晚安。」 顾凉末睡得并不深,是以也听到了他的话,昏昏欲睡的意识清醒了几分,眼睛微微睁开,注视着自己面前的人,目光专注而认真。 半晌后,她也出了声,回应他的话说,「晚安。」 战琛摸了摸她的脸,轻声道,「时间不早了,睡吧。」 说完,将她揽入了自己怀里,以自己的手臂作为枕头,让她枕着。 顾凉末乖乖的没有反抗,像是一只听话的小猫,枕着他的手臂,将脸埋进他的胸口,安然睡过去。 没一会儿之后,她的唿吸渐次平静下来,再没起什么波动。 想来,估计是睡着了。 夜色安宁,气氛静谧,战琛缓缓垂下了视线,目光落在她的脸上,流露出极度深刻的眷恋。 他在黑暗中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直到自己都感觉到困意了,这才收了视线,躺在她身边,缓缓闭上了眼睛。 有她在身边,连睡觉,都是一件如此幸福的事情。 …… 转眼到了下周四。 这一日,锋远集团召开一场近几年来最大的一场董事会——选举下任总裁。 第一会议室里,摆放着一列黑色方桌,每相隔一段距离,就摆放着一张椅子,每一张椅子上都坐了人,而坐在执行长的那个位置上的人,无疑,是锋远目前为止最大的主人,战锋。
588.第588章 九点零零分整,这不算迟到吧? 顾芷蔓坐在战锋下面的左边第一个位子,而战决,毫无疑问的坐在右边第一个位子。 他们手里暂时还掌握着锋远很大一部分的股份,而且拥立战决的人也不少,战池弃权,他又是锋远最名正言顺的继承人,所以,自然而然的坐在了最靠近战锋的位子上。 八点五十分,参加这场会议的人,陆陆续续的都差不多到齐了,各自坐在自己的位子上,面色认真严谨。 而那个距离首席座位最远的位子,却还是空着,久久不见人影。 一时之间,偌大的会议室中鸦雀无声,谁都没有说话,时间一秒一秒的过去,气氛静谧,似乎连在座人士的唿吸声都听的一清二楚。 董事会定在早上九点正式开始,现在已经八点五十五分,然而那个座位上的人,却迟迟不见踪影。 战锋坐在首席位上,看着这边的空荡,略显疲惫的眉宇间浮现出一丝隐忍的怒气,修长的手指轻敲了两下桌面,发出「叩叩」的声响。 刚在他身后的特助见他敲击桌面的动作,立即面朝着在座众人解释:「各位董事,九点已到。」 闻言,在座的人都不约而同的朝着战锋那边看了一眼,然后又都默契般的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干巴巴的等着,谁都没有提「开始」二字。 不为别的,只是因为这些股东里,只有40%的人是支持战决接任公司的,剩下的60%,基本都站在战琛这边。 已经快要九点,眼看着会议即将开始,那些支持战琛的董事心里也开始惶惶不安,最后实在是等急了,心里也按捺不住,不断的去看会议室的门口。 「各位……」 「咔!」 就在战锋的特助忍不住要再一次提醒他们时间已经到了的时候,门口处忽然传来了这样一道动静。 明显,是门被人打开了。 紧接着,战琛修长笔直的身影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 一身剪裁得体的义大利手工西装,将他完美的身材给包裹住,线条优雅而流畅,处处透露着致命的诱惑。 「我妹妹上午出了点事情,刚处理完,抱歉,来的有点晚了。」战琛迈步走进会议室,淡淡解释道,没几步便走到了自己位子面前,拉开椅子,迳自坐上去。 同时,眼睛暗自看了看手腕上手錶显示着的时间,正好,九点零零分,一分不差。 坐下后,他朝着会议桌尽头的那个男人笑了笑,似解释非解释的说:「董事长,现在九点零零分整,这不算迟到吧?」 他的语气,带着除了战锋之外,旁人听不懂的挑衅。 「不算。」战锋看了他一眼,冷冷的回应,随即,翻开桌子上面的资料,严肃道:「现在所有人都到齐了,那我们就开始吧。」 「铃铃铃……」 战锋话音刚落的,右边位子上就忽然传出了一道电话铃音。 他的行动电话关机了,自然不是他的,而参加这场会议,别的人估计也不敢开机,电话是从右边响起的,那就是……
589.第589章 睿睿说,我想你了 战决的手机! 除了他,没人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在这场董事会上开着手机。 坐在首席座上的男人瞬间冷了脸色,一双漆黑的眸子泛出冰凉,冷厉的目光直直的朝着右边看过去。 「董事长……」战决对他是有着怕性的,见他这样,知道他是动怒了,低下了头,声音放的很低:「抱歉……」 战锋看了看手錶,抛出自己的底线:「五分钟。」 …… 接到这个电话有些意外。 因为,不是别人打来的。 打电话的人那边的场景听着好像很是杂乱的样子,各种各样的声音都有。 他从会议室走出来,按下「接听」之后,一道软糯的声音从那边传了过来:「叔叔,我是睿睿!」 听到这满含高兴的声音的时候,战决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倏然乱了起来,攥着行动电话的手忍不住一再的收紧,几乎是用尽了自制力,才不至于使自己失控。 缓了缓自己的情绪,他声音温和的问道:「睿睿,怎么了,找叔叔有事吗?」 说到「叔叔」两个字的时候,他不可自制的勾了勾唇角,暗暗苦笑。 叔叔啊…… 可不是,他该是他的……三叔。 睿睿小声央求道:「叔叔,我跟妈妈来c市了,现在刚下飞机,你能不能来接我们一下啊?」 「来c市了?」战决一愣,重复反问了一声,口吻里流露出一抹惊愕。 他们…… 一个只是个七岁的孩子,一个还生着病,怎么又乱跑? 「是啊,我现在在闸口呢,这儿好多人,我不敢乱跑。」 迷路的时候不能乱跑,以免别人找不到,他虽然是个孩子,但这些常识却还是知道的。 战决心里忽然莫名的感到一阵烦乱。 机场闸口是个多么混乱的地方他心里清楚,萧晨夕和睿睿两人在那里,他……实在是放心不下。 「叔叔,这次是外公外婆和我们一起来的哦,说是带妈妈出来散散心,可我觉得外公好像一点都不喜欢我,好像还很讨厌我,就自己跑出来了,现在和妈妈走散了……」 说来说去,这才把事情说到最关键的点上。 「……」 他不解释还好,这么一解释,战决简直连揍他一顿的心情都有了。 睿睿毕竟是个小孩子,一个人在闸口那种地方难免不安全,想着,一抹担忧浮现上来,他忙出声道:「睿睿,你去找找机场的工作人员,让他们把你带到休息室,你在那里等着不要乱跑,叔叔马上去接你。」 「好,那叔叔,你尽量快点哦……我想你了。」最后四个字,睿睿说的有些扭捏。 许是男性都是不善于表达自己感情的一种生物,哪怕连孩子都不例外。 我想你了。 四个字持续不休的浮现在脑海里,战决的心忽然颤抖了一下。 连攥着行动电话的手,都好像渐渐失去了力气…… 因为没有尝试过,所以他从来不知道,得到这个孩子的一句「我想你了」,是一件如此让人开心的事情。
590.第590章 今天的董事会,我弃权 眼角莫名的涌上一缕酸涩,战决抬了抬头,下了一个对于现在的他而言很致命的决定:「睿睿,叔叔马上去找你,记着别乱跑。」 董事会已经开始,临阵脱逃的后果是什么,他心里清楚。 将永远,失去接任公司的资格。 但他顾不得了。 一想到睿睿一个人在机场,他就什么都顾不上了,恨不得立马赶到机场,找到孩子。 「嗯嗯,」纵然知道对方看不到,睿睿却还是努力点着头,承诺道:「睿睿不会乱跑的,会在原地等叔叔过来的。」 现在,妈妈应该会发现他不见了,妈妈心里肯定会很着急,要来找他。 还有外婆,肯定也会担心,到时候外公就没办法了,只好同意妈妈的要求。 等他先找到小舅舅,然后妈妈找过来的时候,就会看到小舅舅啦! …… 挂了电话,回到会议室。 推开门之后,战决却并没有进去,而是站在了门口。 这想要表达的意思是什么,已经不言自明。 顾芷蔓的脸色骤变。 其实不光是她,就连战锋的脸色,都渐渐的变冷了起来。 「董事长,抱歉,我不能参加这个会议了。」战决站在门口,暗中握紧了双手,低声解释说。 「阿决!」顾芷蔓厉声叫他的名字,战决却充耳不闻。 「什么意思?」战锋的脸色也开始变得很明显,一双浓密的眉狠狠的皱起来。 他冷冷的扫过战决的脸,目光中暗含警告。 「没什么。」战决淡淡回应,「今天的董事会,我弃权。」 说完,他转了身,迈步离开了原地,朝外走去。 什么董事会,什么继承人,他什么都不要了! 锋远也好,战家也罢,在他眼里,远比不上一个萧晨夕。 「战决,你给我回来!」顾芷蔓站在原地,看着他决绝的背影,气的感觉一口血堵在了喉咙口。 她费尽心思,怎么能够容忍,战决在这个关键时刻一走了之! 如果他真的放弃这场董事会,那么,就无形中证明着,她这么多年来所做的一切努力与辛苦,全部都白费了。 一切,都付之一炬了…… 她怎么可以,怎么可以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的发生! 「顾总……」战决的脚步停了停,却依然没有回头,叫她的时候,语气里也充满了疏离与冷漠,好似叫的人并不是他的亲生母亲,而是一个陌生人:「有些事情虽然没有人说,但不代表没有人懂。」 这样冷漠的口吻,让顾芷蔓心悸。 刚刚战琛进来的时候说了一句「我妹妹上午出了点事」,这句话他听的清清楚楚,很快便想通了一些事情。 肯定,是她又对江云浠做了什么。 她那么维护顾凉末,肯定不捨得伤害她,于是就只能选择伤害江云浠,试图以此来拖住战琛来参加董事会的脚步。 可是,机关算计,却最终功亏一篑。 「战决!」顾芷蔓几欲抓狂。 战决却不再回一下头,也不再回应一声,三步并作两步,大步离开……
591.第591章 战琛,你故意的! 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在这个世界上,除了萧晨夕,什么都再唤不起他的动容,什么都再唤不起…… 那道决绝的身影,渐渐的,渐渐的消失在了顾芷蔓的眼里。 蓦地,她勐的坐回椅子上,浑身瘫软,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一切都成了云烟,一切都成了云烟…… 她这么多年来所做的努力与辛苦,所付出的心血与精力,都白费了! 本来,她是想在顾凉末身上动点手脚,以此来拖住战琛的脚步,不让他来参加今天的董事会的,可思来想去,终究没能狠得下心。 一旦动手必然不能太轻,非死即伤,而这两样后果无论是哪一种,她都不可能让其出现在顾凉末身上。 这个世界上,能够拖住战琛脚步的,除了顾凉末,就只有一个江云浠。 于是,她早上的时候,让手下的人去安排了一场车祸,成功的将江云浠那个女人送到了医院,而战琛,也眼看着就要来不了董事会。 但是,他却在最后的关键时刻到了! 这是在她意料之外的。 不仅如此,他还故意说出了江云浠出事的事情,他分明,就是在故意设计她! 这样一来,阿决肯定会害怕她会对萧晨夕下手…… 女人一双眼眸染上前所未有的凌厉,顾芷蔓盯着战琛的目光像是把他千刀万剐了都不解恨一样,双手紧握,咬牙道:「战琛,你故意的!」 「顾总说什么,我听不懂……」男人似笑非笑的回应了句,眼底的挑衅,肆无忌惮。 从他一回国到现在,这么长的时间,不管是在谁的面前,从来就没有隐藏过自己对顾芷蔓的恨意。 恨的深刻。 当年,她设计夺走战夫人的位子,让他的母亲郁郁寡欢而终;现在,她设计害死他妹妹的孩子。 两条命。 早晚有一天,他会让她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顾芷蔓竟然一时之间也被他那种狠戾的目光给吓到了,身体渐次软了下去。 战池转让了股份,战决弃权了,她所做的一切,再没有任何意义…… 战琛收回视线,不再看她一眼,漠漠的扫过首席座上仍正襟危坐的那个男人。 与此同时,战锋的视线也朝着他这边看了过来。 两人的目光交汇在一起,彼此间冷漠尽显,一点都没有父子间该有的感情。 顾芷蔓脸上的神情僵硬,双眸空洞,冰冷而麻木…… 片刻后,锋远现任总裁是否连任或是推选下一任总裁的投票选举,也正式开始。 …… 从锋远总部到机场本应是一个小时的路程,硬生生的被战决缩短到了四十五分钟。 四十五分钟之后,他抵达机场,将车子停在停车场,打开车门下车。 下车后,拨打了睿睿的电话号码。 没几秒后,电话被接起来,战决迫不及待问道:「睿睿,叔叔到了,你现在在休息室吗?」 「嗯嗯,叔叔,我在休息室。」说着,睿睿站了起来。 战决恰巧走到休息室,隔着玻璃窗,看到了他小小的身影。
592.第592章 叔叔,你刚才在想什么? 看着那道小小的身影,男人笑起来,「叔叔看到你了。」 他这么一说,睿睿也下意识的朝着门口的方向看了过来,看到了他的身影。 来不及多想什么,遵从身体的本能,睿睿连忙从休息室里亦步亦趋的跑了过来,出了休息室之后跑到了战决怀里,张开两条小手。 想要表达的意思是什么,不言自明。 战决笑了笑,俯身,将他抱起来,轻声质问道:「怎么又一个人乱跑?」 「……」睿睿嘟着小嘴,没出声。 其实在飞机上的时候,他就已经有些忍受不了外公看待自己时的目光了,总觉得里面好像有着很深很深的厌恶一样。 忍了一路,下了飞机之后,终究是再也忍不住,趁着妈妈和外婆离开的时候偷偷离开了那里。 「叔叔,谢谢你。」睿睿趴在他怀里,低低的道谢,声音软糯。 战决淡淡一笑,并未就他的话多说什么,尽量用随意的语气问了句:「你妈妈呢?一个人跑出来,她会担心的。」 睿睿朝着他投出一记安慰的眼神,笑道:「妈妈没事,和外公外婆在一起呢。」 说着,不等战决再说什么的,他又继续说道:「叔叔,你带我去吃饭吧,坐了一路飞机,我饿了。」 战决忽然陷入一个两难的境地。 他现在面临着的选择有两个:一是送睿睿回去,这样她不会担心,但送回去之后,他必然没办法再跟这个孩子相处;二是暂时把睿睿留下,等一会儿再把他送回去,但这样的话,她必然会担心…… 思前想后,理智最终被感情给击溃,他恍惚间选择了后者。 倒不是私占,只是他很喜欢这个孩子,想多跟他待一会儿而已。 而如果就这样把他送回去,她肯定不会让他跟孩子多待一分一秒。 闭一闭眼,心里无可奈何的轻轻嘆息一声,他决定,自私这一次……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把那抹无奈给压制了下去,他沙哑着声音问:「睿睿想吃什么?」 说着,把怀里的小人儿放了下来,改为牵住他的小手。 低头的时候看到了孩子的侧脸,稚嫩的面孔多多少少有些像她,脑中再度回想起那个影子的时候,心猝不及防的疼了起来。 心中的那根弦「嗡」的响了一声,然后骤然断裂。 太阳穴「突突」的跳得厉害,让他恍恍惚惚觉得胸口如同被碎石压制,连唿吸都显得如此困难。 想着,男人涔薄的唇角忽然勾起一抹自嘲的笑,眸底流离涣散。 什么时候,他竟然变得这么「大度」了,连她和别人的孩子,他都能做到这般疼爱…… 看到战决的目光里浮现出荒芜的怔愣,睿睿有些疑惑,拉了拉他的手,试探性的叫道:「叔叔……?」 忽然察觉到手臂被人轻轻碰了碰,战决恍然回神,看向睿睿,不解的应了一声:「嗯?」 「叔叔,你刚才在想什么?」小傢伙瞪大了一双幽黑眼睛,满怀好奇的问道。
593.第593章 一场深刻的无所不在(1) 战决闻言,淡然扯了扯嘴角,透出一抹无奈与涩然:「没有……睿睿刚才不是说饿了吗,想吃什么?」 小孩子家没那么多心思,听到他这样说,也不再怀疑什么,很快就被转移了注意力。 小眉头皱了一会儿,不确定的问道:「叔叔,吃什么东西都行吗?」 战决摸了摸他的小脸,点头:「嗯,睿睿想吃什么叔叔都答应。」 得到他的应允,睿睿这才放心的露出了笑脸,「叔叔,我想吃alds。」 「好。」战决答应下来,没有丝毫犹豫。 这样多好。 这样多好,晨夕,不管你想做什么,想要什么,只要你提出来,我都答应。 哪怕是你要我的命,只要你说出来,我同样可以毫不犹豫的奉上。 上了车,战决一路上不停的跟睿睿说着话,逗他开心。 行至半路,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他侧了侧视线,问道:「睿睿,你有吃过alds吗?」 他是在美国长大的,没怎么来过中国,应该也没吃过alds,不知道怎么会喜欢吃这种东西。 「嗯。」睿睿用力点头,说道:「吃过一次,上次来c市的时候小舅舅带我吃过一次。」 「……」 战决微微怔愣,随即唇角划过一抹苦涩的弧度。 莫名的,他觉得连个虚伪的笑都变得艰涩起来。 呵,是啊,在这种情况下,他还怎么能够笑的出来…… 「其实纽约也有alds,但外公对我很严格,不光光是面对我时的态度,就连吃东西这一方面也是……」睿睿说着,低下了头,连声音也一併的低了下去,难掩落寞情绪:「我吃的东西都只能是他要求的,他从来都不允许我吃乱七八糟的东西……」 其实,又岂止是吃东西。 吃穿住行,哪一样不是处处被外公限制。 吃的要听他的,穿的要听他的,住的地方要听他的,就连出门坐车或者是打车都得听他的。 外婆对他很好,当着外婆的面,外公对他的态度还会好点,但外婆和妈妈一走开,外公对他简直就像是一只吃人的老虎一样。 在他面前,他连句话都不敢多说,就害怕哪一句话不小心触怒到外公。 难过所致,眼中噙起泪水。 战决视线的余光里看到了他眼角的泪,心狠狠的揪了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他这么难过的样子,他心里竟然也觉得好难过…… 如此真切的,感同身受。 最后,见他眼泪都快流出来了,战决才伸出一只手,擦了擦他的眼角,安慰道:「睿睿乖,叔叔跟你一起去吃。」 声音里满含宠溺,是他这么多年来除了在母亲身上从未在别人身上听到过的温柔。 唇瓣动了动,好一会儿才发出声音:「叔叔,谢谢你。」 战决看着他那小大人似的样子,只是笑了笑,什么都没说。 …… 十几分钟后,车子抵达alds门口。
594.第594章 一场深刻的无所不在(2) 下了车,战决牵着他的小手一起走进去。 睿睿一走进店里,就看到了别的客人餐桌上面摆放着的alds香骨鸡盒,以及点餐檯上的那些各种餐饮广告,顿时感觉馋虫一骨碌的全爬上来了。 咽了咽口水,他拉了拉战决的手臂,轻声叫道:「叔叔……」 战决低头,看着他那馋的不行的小模样,唇角的笑忍不住更浓,带着他走到点餐檯上,「想吃什么,自己点。」 侍者将菜单递过来,睿睿一连点了好几样。 两个汉堡、两份薯条、一只炸鸡、一瓶汽水、一份沙拉…… 战决喜净,不习惯待在餐饮店这种热闹人多的地方,等睿睿点了餐之后,让侍者全部打包,然后带着睿睿出了店里。 路上,见孩子实在饿了也馋的不行了,他松了口:「想吃就吃吧。」 「不要……」睿睿摇头,「妈妈说不可以在车上吃东西的,那样很不卫生。」 战决握着方向盘的手倏地攥紧。 眸中的黑暗,几近阴鸷,嘴角紧抿,一片寡白。 他握紧了方向盘,指尖因为用力的缘故,甚至都露出了森白的骨骼,肌肤的颜色也几近透明。 脑子发懵,只觉得眼前的一切好似一个梦境,他在梦里拼命的挣脱,却无论怎样都无法清醒。 妈妈,妈妈…… 萧晨夕…… 为什么过了八年,你还是我生命里烙印这么深刻的一场无所不在! 很久之后,他才回过神来。 拼了命的将脑中的那些回忆给遏制下去,他侧首看向睿睿,压低声音说:「没事,妈妈不在这儿,叔叔不会告诉她的。」 声音虽平静,却终是难掩沙哑之意。 他有洁癖,自是容忍不得别人在他车上吃东西。 可他,不是别人。 纵然不是他的孩子,他也不是别人。 孩子的自控力难免小,经不起诱惑,本来就想吃了,再加上战决这样的允诺,睿睿就算是想忍也忍不住了。 「那……」一双漆黑的眼眸忽闪忽闪的眨了两下,亮若星辰般,他吭吭哧哧的说:「就这一次……」 战决笑笑:「好。」 睿睿从袋子里找出了一根鸡腿,抵不住飢饿的侵袭,啃了起来。 …… 半小时后,两人抵达战家别墅。 战决把车子停在门口,带着睿睿走进去。 一行佣人见到他的身影,恭敬打招唿:「决少。」 他点点头,算是回应,随即带着睿睿走了进去。 把东西放到黑色的桃木桌上,他又找了张椅子给睿睿,让他坐下。 家里没孩子,也没小椅子,只能找张大的,一个小孩子坐在上面,显得绰绰有余。 啃完那只鸡腿,睿睿又抓了一个汉堡,吃到一半的时候,忽然注意到由始至终战决没动一口,不由抬起了头,疑惑问道:「叔叔,你不喜欢吃吗?」 「嗯,叔叔不喜欢吃太油腻的东西。」说着,他从餐巾盒里抽了两张纸巾,轻轻擦拭了下睿睿嘴角的食物残渣。 举手投足的动作间,满是宠溺。
595.第595章 一场深刻的无所不在(3) 轻轻替他擦着嘴角,有那么一刻,他想,如果这是他的孩子…… 如果这是他的孩子,该多好。 如果这个假设成真,那他愿意以放弃一切来换取。 只是,怎么可能呢? 没有这个如果。 战决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这道小小的身影,唇角扯出一抹自嘲的笑。 刚刚走进来之后他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现在已经凉透,他端起来,轻抿了一口。 眼神里,黯淡之情好浓烈。 又吃完一个汉堡,睿睿抬手去拿可乐,可他身子小,手臂短,有些够不到,很是吃力。 战决见状,连忙把可乐从袋子里面拿了出来,找出吸管插上,递过去。 睿睿接过来,含住吸管,喝了一大口,这才放下可乐杯。 到底是个孩子,也没有多大的胃口,吃了一根鸡腿,又吃了一个汉堡就差不多饱了。 摸了摸自己圆滚滚的肚皮,他才掀起眼帘看向战决,「叔叔,刚才我有打扰到你工作吗?」 以往,看小舅舅平时的时候,都是很忙的。 可那时候他一个人在机场,不认识路,也没办法,不想打电话给妈妈,打小舅舅的电话又打不通,只好给叔叔打电话了。 闻言,战决的目光闪过一瞬间的怔愣。 听到他这样一问,他才想起来,自己今天到底做了一件对自己影响有多大的事情。 他为了去接睿睿,放弃了董事会…… 「嗯,」微微低头,他敛了眸光,淡淡的说,「叔叔一会儿去公司有点事情,你如果不想跟外公在一起,我就让助理把你送到你……」 爸爸那里去。 『爸爸』二字尚未出口,他就已经提前反应了过来,连忙话锋一转,僵硬说道:「送到你小舅舅那里去。」 他这么喜欢他的「小舅舅」,把他送过去,应该会很开心的吧? 毕竟,这世界上的孩子,没有一个不想跟自己的爸爸在一起的。 只是,他话音才刚落下的,睿睿就倏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驳斥道:「我不要去!」 他的反应太过激烈,让战决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怔了两秒,狐疑问道:「怎么了?」 他不是应该,很想去找战琛的么。 可是此刻,那双大眼睛里面的固执与倔犟,却又不像是伪装。 明显,是对他说的话很抗拒。 「没有……」睿睿低着头,小声道,「叔叔,我想跟你在一起……」 上次小舅舅训斥他的事情,他可是一直都记着呢,妈妈不在,他铁定是不敢自己一个人去找小舅舅的。 「叔叔,」忽然,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刚刚眼底的那一抹黯淡消失不见,睿睿抬起眼睛,迎视上战决略微复杂的目光,语气稍显神秘:「我跟你说个秘密,你不要告诉别人哦。」 「……嗯。」 直觉让他觉得,睿睿要说的对于他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但屈从于身体的本能反应,他还是点了头。 睿睿往前倾了倾身,凑在战决耳边,说:「前几天我有偷偷问过妈妈,问她是不是喜欢小舅舅,妈妈承认了。」
596.第596章 能看到她幸福,他应该开心 小傢伙脸上洋溢着满满的开心,可转瞬却不知因为什么又浮现上了失落,「可惜小舅舅不是我的爸爸……」 战决完全没有听到他的后一句话。 所有的注意力,全被他的前一句话给吸引了过去。 承认了……承认了…… 喜欢战琛,她承认了。 呵,这不是很早之前他就知道的事情么? 明明从一开始就知道,只是一直不愿意相信、不愿意面对而已,现在,听到睿睿亲口告诉自己,这痛,比其当初自己知道来不知道痛了多少倍。 「你妈妈……」半晌,他终于出声,声线沾染着很浓重的沙哑,好似染上了一层薄怒一般:「喜欢他?」 「对啊,我问妈妈的时候,妈妈亲口承认的。」小孩子的嘴角噙着很淡的笑,划过聪慧的弧线,大眼睛里闪现出精明的光,想起那晚的事情,跟他讲:「妈妈最听小舅舅的话了,以前犯病时不肯吃药的时候,都是听小舅舅的话才肯吃……」 妈妈很听小舅舅的话。 战决听着,唇角勾了勾,笑意带着苦涩,却也是发自真心实意的。 能看到她幸福,他应该开心…… 可是为什么,心还是会这么疼…… 「妈妈很依赖小舅舅,可是外公好像不怎么喜欢他……」沉默了一小会儿,睿睿又说道,眉头皱的紧紧的,「我原来以为外公对我的态度就够差的了,后来才知道,他对小舅舅的态度更差……」 「嗯?」这样说着,战决也多少产生了几分兴趣,欲言又止的问道:「你外公……不喜欢你舅舅?」 「嗯。」睿睿点点头,想着以前听管家伯伯说过的话,跟他重复:「听管家伯伯说,好像是小舅舅以前对我妈妈很不好,做过什么坏事,被外公知道了,所以外公一直很讨厌他。」 「对你妈妈很不好?」战决听到最为关键的一点,脑中一个激灵,下意识的问道:「他伤害过你妈妈?」 睿睿被他眼中突如其来的戾气给吓到,吶吶着,一时忘了回应。 战决看着他怔愣的模样,这才回了神,察觉到了自己刚才的失控,压低了声音解释道:「睿睿别怕,叔叔就是好奇问问,没别的意思。」 「没有啦,」他摇摇头,语气里满满的全部都是对他的信任:「我不会怕叔叔,我知道叔叔不会伤害我。」 「……」战决轻轻扯了扯嘴角线条,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半晌,才找回自己的理智,试探性的问道:「你舅舅……到底怎么伤害了你妈妈,这么不受你外公的待见。」 「具体什么事我也不清楚……只是以前听管家伯伯提起过,说是妈妈会住医院,都是因为舅舅……」 说到这,睿睿顿了顿,想起以前听到的一件事,没有任何防备之心的全部对眼前这个他百分百信任的叔叔给说了出来:「还有哦,前几年我妈妈割过腕,失血过多,一直在医院里待了一个多月,听说这也是因为小舅舅的问题。」
597.第597章 他的确,是他的亲叔叔 孩子嘴里的「管家伯伯」是萧家的管家,算得上是个老人了,说话自然不会捕风捉影,像睿睿说的这般浮夸。 只是那阵子萧晨夕病重,又极力反对治疗,不肯吃药,而战琛对她又太过冷漠,他毕竟是萧家的人,看着萧晨夕长大的,见她那么受苦,战琛无动于衷,心里难免有怨言,会抱怨两句。 而睿睿年纪比较小,对于一些话只能理解字面上的意思,于是,就以为真的是小舅舅伤害了妈妈了。 「既然这样,那还喜欢他……」他冷笑一声,只觉得在听到睿睿说的话之后,周身都寒冷了起来。 一剎那的恼羞成怒,让心底里面的哀怨渐次深浓,像是被一双枯骨嶙峋的手掌狠狠攥住了心脏一样。 「喜欢谁?」睿睿对他的冷笑莫名不解,「叔叔,你说小舅舅吗?」 「不……」战决缓缓摇头,黑瞳染上层层涟漪,眉心剎那凝结,就连唇角都变得无比僵硬。 他抬起手,隔着一张桌子,摸了摸睿睿的小脸,薄唇轻掀:「我说的人,他不是你舅舅……」 他是你的,爸爸。 睿睿叫的每一声「叔叔」,都让他觉得无比刺耳。 或许,只有他自己一个人知道……他的确,是他的亲叔叔。 …… 「据本晨最新报导,锋远集团于昨日上午在总部大厦召开董事会选举,最后,通过各位董事的投票数量,战锋董事长宣布退位,战家二少爷战琛将接任总裁一位。根据调查,战琛先生在美国一手创办横跨亚欧两洲的lm财团并担任总裁期间,曾屡次创下丰功伟绩,登上财经报纸的头条……」 电视机开着,而每一个电视台,几乎都在播放着同一个消息——战琛正式接任锋远的总裁职位。 无论是财经报,还是电视的财经频道,都在同一时间传达着这个振奋人心的消息。 而与此同时,c市内还发生了另外一件博人眼球的事情——着名画家dianasu与陌生男子交往甚密,地下恋情被曝光,怀孕一月。 这则新闻,不知道媒体是不是故意扩大了传播范围,与战家琛少接任锋远总裁的那则新闻比起来,影响力几乎不相上下。 苏婉虽然只是一个画家,但这么多年来,名声已经很大,与一些一线大咖明星比起来都有过之而无不及,甚至被冠上过「人气天后」、「清纯玉女」等形象,这下子,未婚先孕的消息一传出来,一时间在c市掀起了不小的风波。 两则重磅消息同时放出来,引发了c市大多数市民的热议,微博论坛也几乎被传遍。 只是,战琛与苏婉这两道新闻不同的是,前者受到的是褒,后者受到的是贬。 陆淮南翻着今天最新的财经报导,看着战琛正式接任锋远集团总裁的消息,情绪平静,没什么意外。 这事本来就在他的预料之中,只是时间的早晚问题而已。 浏览完最后一行字,抬头,目光有意无意的朝着战琛扫了一眼。
598.第598章 恰恰是简小姐的心上人 战琛看都不看他,慵懒的坐在宽大舒适的沙发上,眉眼间有一丝淡淡的疲惫。 陆淮南笑的像只狐狸一样,拿着那张报纸起了身,走到他身边,扔到他面前:「说,这是不是你干的?」 说实话,还真没不可能。 战琛这么护短,为了维护顾凉末而对苏婉下手,倒也是件情理之中的事情。 「你觉得是就是,你觉得不是就不是。」战琛冷冷回答,连声音都沾染上了一层淡漠的冰霜。 陆淮南坐在他身边,啼笑皆非道:「如果不是你,我还真的实在想不出c市内谁会捨得对dianasu这个大美女下手。」 这几天,小叔叔出了事,家里公司里都没人看着,乱成了一锅粥,他被一堆事情忙的顾头不顾尾,刚把所有的大小事情忙完了,好不容易可以喘口气的,就听说了战琛正式接任锋远的事情。 于是,又硬生生的把自己的休班给抛到了脑后,大老远的从家里跑了过来,专门给他庆祝。 战琛漠漠的扫了陆淮南一眼,没有正面回应他的话,从桌子上拿过一瓶白兰地,启开,倒入酒杯。 液体渐次盛满了酒杯,两个杯子都被倒满,他端起其中一杯,递给陆淮南,然后又端起自己那杯,放到唇边,时不时到轻饮两口。 一边喝着酒,一边看着外面的景色,这样的生活方式,当真是惬意至极。 锦地水岸这边的楼盖的极高,沙发后面是一扇巨大的落地窗,朝着后面看过去的时候,甚至都能够将整个c市给一览无余。 高耸入云的大厦,澄澈湛蓝的天空,全部能被他们给望进眼底。 酒液见底之后,他才缓缓出声:「不是我。」 陆淮南喝酒的动作一顿,抬眸看向他,「那是……?」 苏婉,多少人心里的女神啊……平日里也没听说得罪过谁,他还真想不通,谁会对她下手。 「简桑,城西的简桑。」 「……」 陆淮南一愣。 城西……简家? 简家在城西的势力不容小觑,要想弄个苏婉,倒是再简单不过的一件事,但,苏婉跟简家,往日无怨近日无雠的,简桑怎么可能这么害她? 想着,陆淮南不确定的又问了句:「……c市名媛位列第六的简桑?」 战琛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陆淮南这下子确定了,却不由更加狐疑,「可是,简桑跟苏婉有什么仇?」 战琛从茶几上翻了一份报纸,扔到陆淮南那,「仔细看。」 陆淮南捡起报纸,目光扫过上面,看了半天,却并没有看到什么有用的价值,只看到了「着名画家dianasu与陌生男子交往甚密,地下恋情被曝光,怀孕一月」这个消息。 怀孕,怀孕…… 好像有什么东西,骤然浮现了上来。 「你是说……」抬起头,语气中透出一丝不敢置信:「简桑之所以针对她,是因为她怀孕这件事?」 「啊,」战琛低笑,往沙发靠背上倚了倚身子,「你拿的那张报纸上面的『陌生男子』,恰恰是这位简小姐的心上人。」
599.第599章 你顶多让顾凉末跟我吵架 说着,他重新给自己倒了杯酒,放到唇边。 陆淮南看着战琛还是波澜不惊的把玩着酒杯,唇角不由抽了抽,「还有心思去调查这些事情,闲情逸緻不错……不过,要是让顾凉末知道你对苏婉还这么关心……」 「……」战琛拿着酒杯的手一抖,酒液撒了些许出来淌在茶几上,酒香扑鼻。 明显,他对陆淮南这样对『威胁』并不放在心上,沉吟了一会儿之后,淡淡出声:「陆少爷,歪心思还是少动的好。你对人的拿捏心理不如我准确,你顶多让顾凉末跟我吵架,我却是可以让你和程沂禾分手的……」 陆淮南:「……」 操! 他什么都没说呢,他这是什么意思! 喝了口酒,战琛冷不防问道:「你那边忙完了?」 他不提还好,一提,陆淮南就感觉有些莫名的头疼,「嗯……昨天忙完的,本来今天应该休班,看到财经报上说你接任锋远总裁了,就过来了。」 战琛微微颔首,不冷不热的应了句:「哦……」 目光落在酒杯上,盯了一会儿后,他忽然问:「公司里不是很多事情么,怎么有时间休班了?」 陆淮南重重嘆了口气,「嗯,我小叔叔醒了,公司里的大小事务现在基本已经被他接手了过去,轮不到我瞎操什么心了。」 闲聊之时难免感慨几句,原来直到忙碌了才知道闲暇的可贵性。 说着,他又道:「其实小叔叔昏迷期间,总的来说并不怎么乱,其余人倒还安分,就是陆淮琨,这几天没少惹事生非,他一条路走到黑,底子不干净,我处理他的事情,难免有些棘手。」 战琛点点头,懂了。 平日里有陆家的当家主人镇压着,谁都不敢放肆胡来,陆凌谦这次突然受伤昏迷,所有人都猝不及防,估计是陆淮琨想趁着他昏迷之际搞出点事情来,给别人个下马威,却低估了陆淮南的实力,足以压制下他的蠢蠢欲动。 「你小叔叔呢?」他又喝了口酒,淡淡的问道:「伤势怎么样了?」 「还能怎么样,」陆淮南漠然反问了声,回答道:「左眼……受伤很严重,现在还被纱布包着。」 然后,不等战琛回应的,他又是说道:「小叔叔受伤的那天晚上,正好是我从a市回来的时候……那天事发很奇怪,具体情况我不甚了解,就是听总管说过几句,好像笙笙生日那晚唯一去酒店送礼了,回来后不知怎么的就跟小叔叔吵了起来,之后冷战了好几天,一直持续到我从a市回来的那天,晚上两人好像闹起来了,小叔叔没躲避,任由她朝着自己开了枪……」 战琛听着他说,也回想起了那晚的事情,微微握紧酒杯,附和了句:「嗯,她有来过,顾凉末见过她,在洗手间撞见的,说是没一会儿之后,她就被一行保镖带走了。」 「难怪……」这样一来,事情倒是明了了,「应该是她们吵架了,所以才导致了后来的那一幕。」
600.第600章 没有生命危险 这件事情三言两语说不清楚,要真细细道来,得追溯到很多年前。 陆凌谦名义上是他的小叔叔,但年龄也就比他大六岁而已,他父母命薄,在陆家各方势力的逼迫下,不惜双双殒命保得小叔叔的地位,以及他在陆家的一席之地。 再后来发生了这样一件事:当年陆凌谦只有十六岁,手下的为首保镖为利益出卖了他,导致他在一场事故中命悬一线,差点丢掉性命,后来那名保镖被陆家秘密处决,妻子自杀,留下八岁的女儿。 而陆凌谦,后来莫名收养了她,改名换姓,让她进了陆家的大门。 这么多年来,将她当作宠物般的养着,没有他的允许,不许她迈出陆宅一步,为这事,两人不止一次的发生过矛盾。 陆凌谦是个聪明的人,但越聪明的人就越容易手段极端,无论是对自己还是对别人。 陆唯一是他这么多年来精心养育的花朵,他不允许她受到丝毫的伤害,哪怕她会反过来伤害到他。 这些事情,说到底都是一些无妄之灾,时至今日已经无从说起。 陆淮南忽然想起那天晚上自己听闻小叔叔受伤后匆忙之中赶回家的事。 陆唯一下手可真不是唬人,直接朝着他的头开了枪,子弹堪堪擦着小叔叔的右眼飞出去,拉开的伤口横亘在眼角,蜿蜒着没入了发迹。 他回到家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那样一副场景,他躺在床上,昔日冷漠狠戾皆不见,满脸是血,脸上毫无波动,脆弱的让人忍不住心疼。 「对了,小浠伤的怎么样?」勐然想起这件事情,陆淮南的眉心不由蹙了蹙,「没什么大事吧?」 「……」 战琛的眸底深处忽然掠过一抹冷厉,带着阴鸷。 陆淮南不经意的看到他眸中的狠戾,觉得浑身都渐渐变冷了起来。 这个样子的战琛,太可怕,就连他在面对着这个样子的他的时候,都不敢说能做到镇定如常。 江云浠昨天早上乘坐的车被一辆卡车追尾,她被撞到头部,当场昏迷,而孩子,也因为没有承受得住这样的刺激,彻底的离开了她。 陆淮南不知道这件事情的发生对于战琛来说意味着什么,或者,与其说是不确定,倒不如说是不敢想…… 他了解战琛,知道他这辈子在在乎的三个女人,一个是他的母亲,已经彻彻底底的离开了他,一个是顾凉末,而剩下的那一个,则毫无疑问,是江云浠。 别看他表面上对那个所谓的同母异父的妹妹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但这心里,着实是在意着。 不管怎么样,那毕竟是他在这个世界上最后一个在乎的亲人。 「没有生命危险。」 良久,战琛回答。 她是没有生命危险,但是她的孩子,却因此而丧失了性命。 他不知道,这个消息对于江云浠来说,是个什么样的打击。 她的性子太骄傲,也太固执,本来她就没打算要这个孩子,是他松了口,允许了这个孩子的存在,但是到头来……
601.第601章 我去接我老婆下班了 但是到头来,却因为顾芷蔓,而彻底将她心底残存的最后一丝希望给彻底抹掉。 顾芷蔓! 男人一再的攥紧手里的酒杯,额上隐隐有青筋凸起。 他一定不会放过她的,一定! 他在乎的人所承受过的伤害,他一定会要她十倍乃至百倍的悉数奉还! 「没事就好。」陆淮南也暗中不动声色的松了口气,朝着他举了举酒杯:「那,按理来说,接下来我该说声恭喜。」 战琛漠漠的扫了他一眼,抬起手中的酒杯,和他碰了碰。 得到锋远,只是他想做的第一件事,他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很多…… 顾芷蔓大概做梦也没有想到,今天,他不但及时赶到了董事会,而且,战决还亲口说了「弃权」。 估计那个女人现在,得气疯了吧。 呵,她的心思再缜密又能怎么样,她料准了一切,但是,却独独遗漏了战决心里对她的怕性以及对萧晨夕的保护性…… 退一步讲,今天的董事会,就算顾芷蔓有完全的把握又怎样?战决走了,就算她手里拥有100%的股权,又能怎样? 战决弃权,就意味着终生没有再次参加董事会的资格,这是锋远不可更改的规定,即便他是锋远名正言顺的三少爷,也照样要遵从这样的规则。 而他的父亲,为了堵住媒体的悠悠众口,也绝对不会因为一个战决而让自己的半生荣耀给葬送。 他了解自己的亲生父亲,亲情在他眼里根本就没有一点儿的地位,在他心里,除了权势、利益,其他的,都是过眼云烟。 本来那些董事们支持战决的就少,再加上最近战锋做的几次错误决定,导致众人心里也对他有了意见,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又怎么可能是真的毫无芥蒂? 商场上最重要的永远是利益,感情什么的都只是浮夸。 现在,他的能力摆明了占据着优势,如果能给那些人带来利益的话,那些人又凭什么不选他而选战决? 利益就摆放在自己面前抬手可触的地方了,没有谁会傻傻的踢开。 「喂!」见他走神,陆淮南不满的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将战琛从陷入回忆的思绪中拉回,「这么出神,想什么呢?」 被他这么一叫,战琛回过了神来,涔薄的唇线轻勾,扬起一抹阴冷至极的笑,透着森森寒意:「我想要的,最后一定会得到。」 锋远、战家,他都要。 不是贪心,他只是想,有朝一日,当他把一切掌握在自己手里的时候,才有资格居高临下的对着那个男人笑—— 看,不管是什么,最后都是我的,你的另外两个名正言顺的儿子什么都没有得到。 战锋,因为你,我成了这个世界上最冷血无情的怪物,因为你,我的亲情全盘毁灭。曾经,你毁了我最重要的东西,现在,你最重要的,也终于被我夺来了。 直到杯中酒液见底,他才压制下了心底的那一丝疯狂念头,起身从沙发上站起来,拿了车钥匙,走到玄关处换鞋,一边换一边道:「好了,我去接我老婆下班了,你自便。」
602.第602章 睿睿一个人跑了? 车子刚刚抵达维格娜斯大门口,储物格里的电话忽然响起来。 战琛以为是顾凉末打过来的,从储物格里拿过了手机,只是,却在目光触及到屏幕之后,本来舒展着的眉心不禁皱了起来。 上面显示着的号码,虽然熟悉,但却,并不是顾凉末的。 犹豫了半分钟,最终还是按下了「接听」。 电话是萧晨夕打过来的,问清楚他在什么地方之后,立马挂了电话,说马上过来找他,速度之快,战琛想阻止都来不及。 再次打过去的时候,已经成了无人接听的状态。 …… 十分钟后,萧晨夕出现在维格娜斯门口,一下计程车就急急忙忙的跑了过来,明显是有急事。 萧晨夕的情绪不是很稳定,来了后,话还没说的,就担忧的哭了起来。 他向来是个没耐心的人,一句两句的还能哄,可她哭的越来越厉害,他的耐心也快被消磨殆尽了,剑眉紧皱着,战琛拉住萧晨夕的手臂,不动声色的将她推离自己身旁,沉着声音道:「别哭了。」 「我……」萧晨夕这时候担心的要命,连说话都感觉有些不顺畅起来,眼泪大颗大颗的从眼里面滴落下来,「阿琛……」 这时,萧震天和舒露荷也赶了过来,下车之后,迈步上前。 刚刚晨夕的突然跑开,令他们两人吓了一大跳,还以为是突然犯病了。 睿睿走丢,已经让他们够忙活的了,要是她再突然犯病,连个应对的措施都没有。 「好了,晨夕,先不要哭了,睿睿会找到的。」说着,舒露荷走上了前来,拍了拍萧晨夕的肩,柔声安慰说。 萧震天的脾气就没她这么好了,脸上的神色冷厉,见到战琛,更是没个好脸色:「战琛,睿睿呢,他是不是偷跑去找你了?」 「什么意思?」贸贸然听到这样一句质问,战琛怔愣的两秒,然后反应了过来:「萧叔的意思是,睿睿一个人跑了?」 「阿琛,在机场的时候,睿睿趁着我们不注意一个人跑了,他没有去找你吗?」舒露荷的态度比起萧震天来要好很多,一时担忧睿睿的安慰,忍不住轻声问道。 「我们在机场找了好久都没有发现他的身影,晨夕急的不行,睿睿在c市也不认识别人,应该就认识你一个,所以我们以为他会过来找你……」 说着说着,舒露荷的眼眶里也忍不住泛起湿润。 睿睿一个七岁多的孩子,什么都不懂,真的不敢想像,在机场那么混乱的地方,会发生什么事…… 「行了,你们先别担心了。」萧震天冷冷说了句,而后抬眸,朝着战琛这边看了一眼,要求说:「跟我来下。」 完全是一副不容置喙的姿态。 因着欠他的那一条命,是以,这么多年来,战琛对他尚且算得上是尊敬。 听到他的命令,他跟着萧震天往旁边走了几步。 走至一旁,停下脚步,萧震天漠然道:「c市是你的家,各个地方你也比我清楚,马上派人去找睿睿,我们在四季酒店订了房间,找到后你给我打电话,然后送到四季酒店去。」
603.第603章 你那么忙,我怎么敢打扰你 战琛皱了皱眉,却也没拒绝,应了下来:「嗯,我会让人去找的。」 两人随即转身回去,萧震天拉了下舒露荷的手,缓了缓自己的态度,尽量用轻点的声音道:「露荷,我们先去酒店等消息。」 c市这么大一个地方,他们人生地不熟的,就算去找,也效果甚微。 舒露荷觉得他说的也有道理,一家人这样毫无头绪的找下去根本就不是办法,遂点了点头,同意了他的话:「也好。」 只是,萧晨夕却并不放心,听到他们的话,抗拒道:「我不去酒店,我不去!爸,我要跟阿琛去找睿睿……」 「你又胡闹什么!」萧震天眉头皱的死紧,不满的低吼了一句:「你跟他在一起只会给他添乱,能做什么?马上和我们一起去酒店,待会儿战琛找到睿睿会给你送去的。」 「我说了我不去酒店!」萧晨夕的态度很是坚决,「我不要去酒店,我要去找睿睿……」 战琛的脸色渐渐变得有些不好,笼罩上了一层浓重的阴影,动了动唇,似乎是要拒绝,但在看着萧晨夕眼里噙着的泪水的时候,却又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晨夕,你跟在阿琛身边非但帮不上什么忙,反而会给他添乱,听话,跟妈妈一起去酒店等。」 舒露荷看到了刚才战琛欲说未说的拒绝,也知道晨夕真的会给他添麻烦,并不勉强他。 谁知,萧震天见她这样子,心里却是莫名窜上了火,拉过舒露荷,冷冷道:「算了,她爱去不去。」 说着,抬头朝着战琛那边看了过去,强势的口吻俨然是在下达命令:「既然她不愿意去酒店,那你就多照看着她点。」 「萧叔,睿睿我会派人去找的。」战琛低声道,隐晦的拒绝,「现在我过来要接个人,抽不开身,晨夕还是跟你们一起回酒店好。」 现在都四点五十几分了,估计没一会儿顾凉末就会出来了。 舒露荷癖性还好,不是个喜欢为难人的人,见他真的有事,遂出声道:「那既然这样,我们先把晨夕带去酒店,阿琛你先忙自己的。」 「嗯。」战琛眼眸微垂,敛了其中的光耀,「舒姨,我先让助理去帮忙找一下,等会儿我接了人再自己去找找。」 舒露荷笑笑,答应道:「好。」 事已至此,萧震天也不好再说什么,冷冷的看了战琛最后一眼,随即拉着舒露荷和萧晨夕离开了原地。 战琛目送着他们背影离开,随即又抬手看了眼手錶,见已是五点多。 顾凉末迟迟没出来,他有些不想在门口等了,转身,欲要朝着门口走去。 只是,还没等迈步的,在转身的后一秒,就倏然看到了她站在门口的身影。 脚步下意识的加快了一些,他大步走上去,走到她身边,揽住她的腰,「什么时候出来的,怎么不叫我?」 「你那么忙,我怎么敢打扰你。」她盯着眼前的男人,脸上挂着淡漠涔薄的表情,无悲无欢。
604.第604章 你就不问问我刚才有没有生气? 「怎么,看到刚才的那一幕了?」 疑问的话语,却是肯定的口吻。 「呵……」顾凉末轻笑了声,语气中隐隐带着几分讥诮,并没有正面回答,而是抬眸看向他,反问道:「我都站在这里很长时间了,你说我有没有看到刚才的那一幕?」 她这么一说,战琛倒是稍稍放心了些许。 其实最怕的不是她这副态度,而是她看到后却沉默不语。 沉默不语,代表着的才是她真正的生气,肯跟他说话,那就证明基本是没生气的。 「上车吧,」这事情也没什么好解释的,他懒得跟她开口,拉着她的手转了身,「笙笙也快放学了,我们去接她。」 顾凉末被他拉着一路走向了停车场,然后上车。 系好安全带之后,战琛发动了引擎,驶离停车位。 顾凉末微微侧首,唇线轻掀:「怎么,你就不问问我刚才有没有生气?」 「有什么好问的?」他反问一声,恬淡轻笑,腾出一只手来,握了握她的手,「我知道你不会生气。」 「……」 说的这么自信,他怎么就那么信誓旦旦的确定,她不会生气了? 战琛见她不出声,皱着眉问道:「难道我猜错了,对于刚才那一幕,你生气了?」 「嗯……」顾凉末顺口应了一句,随即却又摇了摇头,否认:「……也没有。」 说着,她垂眸,敛了一眼烟波。 「你跟我说过,你欠萧家一条命,我知道你的为难之处。」顾凉末的声音轻薄而缓慢,没了方才刻意伪装出的那一抹讥诮,流露出自己最真实的情绪:「连我都有那么多身不由己的事情,又何况是你。」 一个人肩上的负荷太多,有很多事情都是不由自主的。 她想:他的心,她能懂。 为这么一点小事就生气,不值得。 她知道战琛是个念恩的人,纵然知道萧震天当初救他一命可能另有私心,但救了就是救了,这是事实,也是情分,他得认。 再加上后来萧晨夕的出事,虽然不是他犯下的错,但说到底,也有着他的几分责任,是因为他没有看好她,心里难免会有一丝愧疚。 如果没有这些事情的存在,他又何以会对萧震天那样忍让妥协。 她一句话,他就懂了。 战琛握着她手的那只手不禁紧了紧力道,俊美绝伦的脸孔上没有一丝表情,紧抿着唇角。 真好,她懂他。 …… 两人离开维格娜斯后没有回家,直接去了学校,接了笙笙放学。 之后,战琛又把她俩送回了家,自己一个人开车去了锋远总部。 停了车,上楼,恰巧在电梯里碰到了付诚,他吩咐了付诚让战决马上去总裁办找他。 战琛现在是总部的总裁,所有人的上司,于情于理,战决没有拒绝的理由。 听完付诚的传达之后,放了放手头上的工作,去了总裁办。 走进去,不等转椅上的人下命令的,他就主动坐上了沙发。 两人坐在彼此的对面,原本空旷的办公室里,气氛略显诡异。
605.第605章 没有心、没有感情的冷血怪物 气流仿佛冻结,战琛周身散发出的冷漠显而易见,战决的脸色同样是没有好到哪里去。 「你心里应该明白,我为什么会叫你过来。」战琛直视着坐在沙发上的人,冷冽如冰的声音破唇而出,在低空中展开飞行。 战决倒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脸上的线条高端起伏,慵懒中带着几分锐利的光,扯唇回应:「很抱歉,我并不明白总裁叫我过来是因为什么。」 「睿睿在机场的时候一个人走丢了,他在c市认识的人不多,几乎没有,只认识你和我,但他没有来找我。」冰冷而凌然的语气,让他整个人都显得有些难以靠近,「除了去找你,我想不出来他还会去找谁。」 其实他也不确定,觉得睿睿在战决那里,完全就是凭藉着感觉而已。 毕竟,他的确是跟战决走的挺近。 消失不见了,跑来战决这里,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可我和他并不熟悉。」面对着他的质问,战决并未慌乱,从容应对。 理由是名正言顺,但是从他的嘴里说出来,却是怎么听怎么有种狡辩的感觉了。 战琛扬了扬唇角,尽是冷意,一字一句的告诫他:「我知道,你跟我是站在对立面,但睿睿只是个七岁的孩子,你不能把主意打在他的身上。」 如果有可能,他倒是宁愿把睿睿的身世给说出来。 可他答应过萧晨夕,所以只能对他的身世只字不提。 「总裁的意思是什么我并没有理解。」战决咬定了不知道这件事,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告诉他,说完,从沙发上站起了身,迎视着战琛的目光道:「如果总裁来找我是质问我一件莫须有的事情,那很抱歉,我就不奉陪了。既然没有别的事情,我就先去处理手上的工作了。」 说罢,不等战琛松口同意的,就迳自转了身,朝着门口的方向走了过去。 他们是水火,多待一分一秒都不行。 走到门口处的时候,战琛冷如三九寒冰的声音又从后面传了过来,连名带姓的叫了他一声:「战决!」 战决已经握上了门把,听到他这冷厉的声音,欲要开门的动作停了停,站在原地,等着他未说出的那句话。 「你最好别在睿睿身上动心思。」战琛说,声音危险而平静,带着不遗余力的残忍无情:「以免将来,自己后悔。」 说不清是警告还是威胁,但却带着震慑他的意味。 战决冷笑,唇角的温度更凉,眸中亮晶晶的,如同钻石的碎片在闪耀。 眉心染上如霜寒冷,他没有回头,背对着他问:「看来在总裁眼里,我就是一个没有心、没有感情的冷血怪物。」 他知道自己不是个好人,但即便再心狠手辣,也不至于拿一个七岁的孩子下手! 何况,那还是她的孩子。 「你最好不是。」战琛没有正面回应他的话,这样说了一句,眼里是冰冷的刀鞘,唇角却勾出一抹妖冶的弧,笑意薄凉。
606.第606章 他们本来,就是不同世界的人 他们是同父异母的兄弟,身上流着一半相同的血液,但是彼此之间,却没有一丝的兄弟感情,除却因为各自母亲的原因之外,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他们本来,就是不同世界的人。 「总裁说的话,我会一字不漏的记在心里。」过了半晌,他缓缓开口。 说完,没再等战琛回应的,就迈步,离开了办公室。 办公室里安静下来,一股前所未有的焦躁感涌上,战琛揉了揉眉心,然后按下了内线,让付诚过来。 两分钟不到,付诚就推门进了办公室。 见付诚进来,他马上下令道:「去把机场里里外外的所有监控录像给我调出来,发现一丝异样记得跟我说,然后安排几个人,去机场找人。」 付诚应了句「是」,旋即转身退了出去,执行他下达的命令。 …… 在他身边做事的人,效率自然都是毋庸置疑的。 过了大约半个小时左右,办公室的门就再度被人推了开来。 推门而入的是付诚,手里拿着一个u盘,走过来,放到战琛的办公桌上。 「琛少,这是我copy下来的机场今天和昨天的所有监控记录,上面有小少爷的身影,监控显示,小少爷是在昨天董事会开始之前的时候出现的,没一会儿之后,决少开车到了机场,把他给接走了。」 按理来说,现在战琛接手了公司,付诚该叫他一句「总裁」,但毕竟跟在他身边这么多年,称唿问题已经习惯了,也懒得再改口。 尤其,战琛对称唿的要求并不严格。 听完付诚说的话,他忽然想起,昨天董事会之前发生的一件事情来。 九点钟的时候,战决出去接了一个电话,之后回到会议室,就莫名奇妙的说自己要弃权。 如此看来,昨天的那个电话,应该就是睿睿给他打的吧? 如若不然,他想不通,还有谁有这么大的本事,能够让他在那场最重要的董事会上弃权。 将所有的思绪沉淀,他拿过付诚放在桌子上的u盘,插入电脑的usb插口,点开了里面的监控录像。 最初入目的是很混乱的几个画面,那时候应该是刚开闸口,所有人都从里面走了出来,过了一会儿人陆陆续续的基本走光,画面就清晰了。 画面上,睿睿一个人站在闸口那边等了好一会儿,过了一段时间,战决的身影出现在了监控画面里。 战琛下意识的看了眼录像显示着的时间,显示09:48。 之后,他又把目光移上了主画面,耐心的将这一段录像看完,越看,唇抿的越紧,好似在极力压制着什么。 从监控上看,应该不是战决想要对他做什么,而是睿睿在跑开之后主动联繫了战决,让他带自己走的。 其实之前他就有发现过,睿睿暗中跟战决有往来,在美国的时候,就好几次偷偷跟战决见过面。 只是这孩子聪明,也懂的一些分寸,没让别人发现过什么。 而现在,这份监控录像,证实了这件事,两人走的的确很亲近。
607.第607章 给我唱首歌 关了视频,战琛把这件事又从头至尾细细想了一遍。 忽然,脑中划过一个假想的可能性。 别墅里人多眼杂,战决自然不会把睿睿留在那个地方的,他在外面有多少套房子他不知道,但他知道一套他比较常去的,海景花园。 如果,战决想要把睿睿给藏起来,又不能藏在战家别墅,那就应该是南都花城吧? 将u盘拔下来,随手扔到抽屉里,战琛拉开椅子走出来,朝外走去,一边走一边吩咐道:「付诚,你去楼下开车,马上去海景花园。」 「是。」付诚应了一声,也跟着一起走了出去。 …… 夜深了。 世间万物,都安静了下来,偌大的房间内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儿声音。 落地窗前,战决孤身一人站在那里,俯瞰着楼下的景色。 其实什么都看不到。 凌晨两点,一切都处于昏睡状态中,连霓虹灯都是如此,根本没有半点景色可看。 视线的可见范围之内,是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却像是能看到什么东西似的。 脑中,那个人惧怕的模样,还依稀浮过,在面对着他的时候,那双幽黑澄澈的眼眸里,没有一丝当初的幸福与快乐,相反的,满满的都是惧怕。 八年多了,一切都变了模样。 他还是他,她还是她,只是他们,却不再是他们。 这八年多来,他过的生不如死,日夜遭受心理上的折磨,每每夜晚的时候更是感觉如万蚁钻心,他以为,自己当初所造下的孽已经赎的差不多了。 可直到今天……直到今天,他才恍然发现,根本就不够! 罪孽太深,他赎不清了。 许是战琛知道他自己来,他一定不会放睿睿离开,在来之前,还特意叫了她一起。 而他,又怎么可能拒绝她的要求? 于是,理所当然的,把睿睿还了回去。 她看到睿睿的那一刻,全然不似在面对着他的时候所流露出的那种惧怕与防备,眼睛里,倒满满的全是欣喜与宠爱。 战决闭一闭眼,黑暗的视线里,再度划过那一张脸。 以及,那双惧怕的眼睛里面所流露出来的恨意。 不想承认,却不得不承认,她还是在恨着他…… 「决少,时间不早了,您该休息了。」有女侍走上前来,提醒道。 女侍的声音很柔和,一如当初的她一般。 闻言,战决的眼中忽然划过一抹迷离之色,出乎意料的问:「会粤语吗?」 女侍一愣,随即木讷的点了点头,「会。」 战决缓缓勾唇,笑了,不復昔日里的冷漠锋利,连带着声音也轻下来,说道:「给我唱首歌。」 「……」女侍还是一时间反应不过来,脸上的神情呆滞,不知道如何回应。 这倒也不能怪她,主要是战决这人平时生性也冷,不太喜与人讲话,对待家里的佣人不苛刻,但也不亲近,突然变得亲近起来,还要人家唱歌,让谁谁都会感到意外。 战决不理会她的疑惑,又道:「《明年今日》。」
608.第608章 在有生的瞬间能遇到你(1) 他话说到这个地步,女侍也不好再说什么,遂点点头,应允了他的命令。 「若这一束吊灯倾泻下来,或者我已不会存在,即使你不爱,亦不需要分开……明年今日未见你一面,谁捨得改变离开你六十年,但愿能认得出你的子女,临别亦听得到你讲再见……在有生的瞬间的能遇到你,竟花光所有运气……」 柔和婉转的声音,迴荡在客厅的每一个角落里。 最后一句唱完,直到过了好长一段时间,战决才回过神来。 抬眸看了对面这个女孩子一眼,淡然一笑,吩咐道:「给我煮杯咖啡,煮完你去休息吧。」 以毒攻毒,睡不着的时候,就索性直接不睡。 这是,他这八年多来从自己的夜不能眠过程中得出的最刻骨的经验。 女侍点了点头,应道:「是。」 …… 不多时分,咖啡煮好,她端上来递给他,随即下去休息。 战决端着咖啡,目光再次看向落地窗外。 没有别的光芒,入目的是一片暗黑。 这颜色,让他陡然想起了曾经跟她一起去影院看过的一部叫《红眼航班》的惊悚剧。 她胆子小,每每看到恐怖的镜头的时候就忍不住害怕,然后会往他怀里钻。 而傍晚她跟着战琛过来的时候,他忍不住伸手抱了抱她,抱住她的那一刻,他感觉到自己的手,连带着心一起,都在止不住的颤抖。 曾经的相拥,仍在眼前…… 心被那些往事刺激的狠狠瑟缩了一下,战决端着杯子的手一颤,滚烫的咖啡溢了一些出来,落在他的手上,顿时溅起通红一片。 然而,他却感受不到丝毫痛感…… 是不是,当人的心达到一定的疼痛程度时,就感觉不到身体上的疼痛了? 漫漫长夜,不知那个人,是否和他一样,辗转难眠。 刚刚那名女侍的声音安静纯澈,唱了当年她曾唱给他听的一首歌,最后那句歌词,竟让他轻而易举的就红了眼眶。 萧晨夕,在有生的瞬间能遇到你,竟花光所有运气。 …… 一杯咖啡喝完时,战决忽然觉得恍如隔世。 放下手里的马克杯,去洗手间,拧开水龙头,接了一把冷水扑在自己脸上。 冰凉的水温,平復了他悸动的心率,让他好不容易控制住了自己给她打电话的念头。 五分钟后,从洗手间走出来,回到卧室。 卧室里那张大床的床头柜上,摆放着一张照片,上面的女子正值十八芳华,笑起来的时候,明媚如花。 好多年了,这个样子的她,他再也找不回来了。 「铃铃铃……」战决放在枕头一畔的行动电话忽然响起来。 他伸手接过,看着上面显示着的是助理的名字,划下了接听键,随即淡淡出声:「什么事?」 「决少,如您所料,把小少爷接回去之后,萧小姐去了四季酒店,但琛少并没有跟着一起去。」电话那边,他的特助杨林如实回答。 战决随之问道:「没一起去?他去了哪里,锦地水岸?」
609.第609章 永远做被人捧在掌心里的公主 语毕,战决心中冷笑,似是想要用这样的方式,来压制住不断翻涌的烦躁情绪。 是啊,如果他没有跟她一起去酒店,也没在公司没在别墅,那除了在锦地水岸,还能是在哪里? 「对,把萧小姐送到四季酒店之后,琛少就回了锦地水岸,并未在那里过多的逗留。」杨林说道,然后停了停,又跟他讲:「决少,这一次,萧小姐的父母也跟着来了。」 「……」 战决抿着唇,并未出声说什么,眼眸微垂,玄寒的瞳中却陡然闪过一抹冷光,随之又迅速消弭于暗黑。 回锦地水岸,是应该去找顾凉末那个女人了吧? 顾凉末,你到底有什么好,值得他一次又一次的为了你而伤害她…… 沉默了一会儿,战决眼底涌上暗灰与憔悴,眉心却冷冽的如同冰棱。 他一手拿着电话,一手伸出,摸到了床头柜上摆放着的那张照片上女人的眉眼,温凉的指尖触碰在上面,轻轻摩挲着。 温柔的摸了一会儿,他收回了手,吩咐杨林一件事情:「杨林,你给各大媒体透露个消息,就说锋远集团新上任总裁抛妻弃子,另寻新欢。」 这一道命令吩咐下来,他算是把自己给逼上了绝路。 连一丝丝的退路,都没有留下…… 没办法了,他已经穷途末路了,失去了锋远继承人的资格,他什么都没了,从现在起,他唯一一件要做的事情,就是尽全力的去让她得到幸福,让她成为他的妻子,让睿睿摒弃「私生子」这三个字的枷锁,成为锋远集团最名正言顺的小少爷。 至于顾凉末…… 会不会伤害到这个无辜的女人,他已经无暇顾及。 他所求很简单,只是想让她快乐…… 只要她快乐、幸福,那所有的罪孽都由他来做,所有的罪名,都让他一人承担。 她只要永远做被人捧在掌心里的公主就好。 …… 翌日,早上。 不到七点钟,太阳初升,温度有些凉。 战琛先醒过来,眼眸慢慢撑开,醒来的第一眼就是看向自己身边。 顾凉末仍然睡着,脸部线条很柔和,唿吸也很平稳,清冷的日光透过窗户射进来,映照在她的侧颜上,略显明媚。 战琛看着她,眼底的氤氲渐渐弥散开来,透出黑曜石般的璀璨,眸光也越发晶亮柔软,溢出旖旎之情。 看着看着,终是忍不住伸出手,抚上了她的脸。 似是感知到了外界的触碰,顾凉末皱了皱眉,原本温漠无波的小脸上也骤然浮现出了一丝涟漪,缓缓晕染开。 战琛敏锐的察觉到了她脸部神情的变化,却并没有收手的打算,相反的,修长如玉的手指上移,落在了她的眉眼上,一点点的将她蹙起的眉心抚平。 心里,忍不住暗自肖想,那八年里,每一个他不在的夜晚,她是不是都睡的如此不安心? 昨晚上,临睡之际,她莫名的对他说了好多情话,生生的勾起了他的欲望,一次又一次的不停折磨她。
610.第610章 我的蛋不是坏的 尤其是最后那句「你一出场别人都显得不过如此」,简直让他有种疯了的冲动。 莫名的,他回想起了十七年那年,母亲对自己说过的一句话:年少时不能遇到太惊艷的人,否则余生都无法安宁度过。 他知道这句话的意思,其实是她对自己感情的写照,因为自己年少时遇见了那个冷血无情的男人并爱上了他,此后余生,再不得安宁。 可他当初还小,对于感情的世界一无所知,也并未将此话放在心上。 十七岁,面对着顾凉末一次又一次的表白,他可以做到冷漠相待,无动于衷,但十一年过去,再度从她的嘴里听到情话,这感觉当真是与当初大相迳庭。 不晓得她怎么会莫名奇妙的说那些,但不管如何,他听着是真的受用。 心里满足了,欲望上却愈发叫嚣,让他面对着她数度失控,狠狠的将她欺负了个彻底。 昨晚,他满足了,但她却累的不行,极度疲乏,最后的时候,累的睡了过去。 直到现在,也没有从睡梦里清醒过来。 垂首敛眸,他的唇落上她的眼角。 ——顾凉末,你是唯一一个让我惊艷到的人。 恍然间觉得像是被人堵住了唿吸一样,顾凉末又难受的蹙起眉,但这感觉越来越浓烈,好似要窒息一眼,最后,她终于忍不住睁开了眼睛。 抬眸,恰好对上战琛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如同浸淫在长满青苔的古井中多年,幽静又沉寂。 视线交汇,一时无措,半晌才回过神来,吶吶的说了句:「你……你偷亲我。」 「啊,」男人笑笑,笑容里有说不出的淡漠与慵懒,「有什么意见?」 「……」 身子到现在还酸疼着呢,她哪敢有什么意见。 顾凉末浓密的眼睫闪了闪,抬起手微微用力,将他给推开,「起床了。」 极力平静的语气,掩饰不了小脸儿上浮现起的那一抹红晕。 战琛看着她泛红的耳际,勾唇笑了笑,忽然长臂一伸,又将她整个儿给揽入了怀里,不由分说的吻了上去。 两唇相抵间,他淡淡道:「老夫老妻了……害羞什么……」 「谁跟你老夫老妻……」顾凉末双手抵在他胸膛上,试图阻止他的靠近,辩驳道:「我还没嫁人呢!」 「呵……」 男人轻笑,却并不出声。 同时,对她的侵犯,也愈发肆无忌惮起来。 一手扣住她的后脑勺,禁锢着不让她有机会逃避,一手抚上她胸前的软绵,恣意揉捏。 顾凉末生生的被他逼着发出了一声呻吟,想着大早上的这样着实不想话,推拒的动作更加用力。 想要骂他几句,却又被他亲的大脑充血,连句骂人的话都想不起来,半晌,哼哼唧唧的说了句:「坏蛋……」 「谁说的?我的蛋不是坏的,不信你摸摸……」男人眼中透着潋滟的光圈,粼粼若水。 说着,腾出一只手,抓住她的小手引领着她探向自己身下。 顾凉末:「……」
611.第611章 我的蛋是好的还是坏的? 无语之际,他已然抓着她的手触碰到了自己晨间正兴奋的某物,顾凉末仿佛触电般,倏然收回了自己的手。 脸上本来就泛热的温度,这下子几乎要灼手。 偏生有人不要脸起来非得不要脸到底,她都收敛了还不肯放过她,追问道:「怎么样,我的蛋是好的还是坏的?」 「……闭嘴!」顾凉末忍无可忍,低吼了一句,直接一把掀开被子下了床。 没法相处了! 只是,被刺激的理智尽失的她,忽略了自己腿到现在还酸软着,刚下床,一个没站稳,趔趄了一下,又摔到了床上。 下一秒,耳畔响起男人爽朗的笑声…… 顾凉末半趴在床上歇了会儿,感觉到双腿恢復点力气了,重新站起来,掩着通红的脸,朝着浴室那边走过去。 只是,刚走了两步,却觉得他方才的笑声仿佛还迴荡在耳边似的,眼底放出冷光,又转了身回去,随手抓起一个枕头,狠狠砸在了他脸上。 让你笑! 砸了他一下,这才觉得出了口「恶气」,转身朝着浴室走了过去。 身后,战琛看着她被浴室房门隔绝的身影,摸了摸下巴,潋滟的凤眸混杂上一丝情绪。 虽然被砸了一下,不过不得不说的是,她刚才被气的脸红又说不出话来的样子,似乎还挺好玩的…… …… 战琛做事的动作比较快,很快就换好了床单,打扫完了卧室。 顾凉末浑身散了架似的疼,在浴缸里泡了好一会儿,出来的时候,他刚好做完第一道菜。 笙笙也起了床,顾凉末又伺候着小公主洗漱完毕,两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大眼瞪小眼,目光时不时的望向厨房那边。 过了没一会儿,战琛的行动电话忽然响起来。 顾凉末随意扫了手机屏幕一眼,随即对厨房里的男人汇报导:「你电话响了,付诚打过来的。」 「你接吧。」 他的声音从厨房里传过来,简简单单的三个字,是他对她全盘的信任。 顾凉末抿了抿唇,手指轻划,按下了接听。 「琛少,出事了,今天的新闻头条全部都是……」一接电话,付诚就慌慌张张的喊道,焦急所致,声音难免有些大。 「哎呀你小点声……」顾凉末皱着眉,把电话稍稍拿开了些许,「吵到我了!」 冷不防听到她的声音,付诚愣了一下,「顾、顾小姐?」 「怎么?」顾凉末微微挑眉,反问:「我接他电话,你有意见?」 「当、当然不是……」付诚语气闪躲,害怕让她听出什么端倪,一句话也不敢多说,问道:「琛少呢?」 顾凉末朝着厨房看了一眼,淡淡道:「厨房做饭。」 付诚:「……」 厨房,做饭…… 琛少在厨房,繫着个围裙做饭…… 付诚脑补了一下那个画面,忽然觉得好有违和感。 好在虽然觉得这事挺新鲜,但正事还是没有忘的,付诚也不耽误时间,直接道:「顾小姐,麻烦您把电话转接给琛少,我有重要的事要向他汇报。」
612.第612章 好歹你喝点粥再走 商场上的事容不得浪费时间,这一点顾凉末清楚,倒也不为难他了,「你等等。」 说着,从沙发上起身,拿着手机朝着厨房走了过去。 将手机递给战琛,然后她从厨房里走出来。 战琛看了眼屏幕上面通话显示着的名字,微微皱眉,「怎么了?」 付诚听到他的声音,这才松了口气,如实汇报导:「琛少,各大媒体不知道怎么回事,胡乱散播谣言,今天的新闻头条全部都是『锋远集团新任总裁抛妻弃子、另寻新欢』的话题。」 战琛耐心的听着他话事情从头至尾一句一句的解释完,眉峰越皱越深,面色也越发阴沉。 抛妻弃子……呵,好大的一顶帽子。 沉默了几秒,他问道:「事情发展到什么地步了?」 付诚道:「已经很严重了,现在网上都在谈论这件事,对各方面产生了很大的影响,公司的股市波动也很大。」 毕竟现在战琛对外界的影响力太大,发生在他身上一点点的小事都能够引起外界的蝴蝶效应,「抛妻弃子」的新闻一传出来,必然会引起轩然大波。 「想办法把这件事情压制下去。」战琛眸光微沉,眼中暗藏着一抹冰凉入骨的笑,下达命令:「先把传达到维格娜斯的消息全部给我压制下来,警告那边的人,谁都不准多说一个字!」 一旦那边的人多嘴多舌,顾凉末必然会知道。 倒不是怕她知道了会跟他生气闹别扭,只是,她知道了必然会担心他,担心他处理不好这件棘手的事情。 而他,不想再让她有一丝一毫的担心。 他这么冷沉的命令一下来,付诚哪里敢拒绝,立马答应道:「琛少,我知道了。」 随后,电话就这样被挂断。 菜炒的火候已经差不多,他伸手熄了火,拿着手机从厨房里面走出来。 顾凉末听到脚步声,循声看过来,看到的是他一脸阴沉的样子,不禁问道:「怎么了?脸色这么差,发生什么事了?」 「没事。」战琛摇头否认,唇线轻掀,「公司里出了点小事,付诚处理不好,所以打电话问问我。」 说着,从衣柜里找了衣服,去了卧室,没再解释一句话。 顾凉末看着他的背影,疑惑顿生。 出了点,小事……? 可她看他刚才的那副样子,分明不是出了点小事这么简单的。 五分钟后,卧室的门被人从里面打开,战琛已经换了衣服,西装革履,从里面走了出来。 顾凉末惊异问道:「还没吃早餐呢,你换衣服做什么?」 「我不吃了。」战琛一边打领带一边道:「你跟笙笙吃吧,锅里还一道菜,待会儿你自己去盛出来,我去公司处理点事。」 说完,已经走到了玄关处,换鞋子。 顾凉末看着他的身影,更是觉得莫名奇妙,却秉着『无论如何相信他』的原则并没有多问,只是皱眉道:「不是说小事么,小事还这么着急……好歹你喝点粥再走啊……」
613.第613章 听到什么都不要放在心上 整天跟她说什么不吃早餐对身体不好,敢情这话说的不是他自己似的! 换好鞋子,战琛握上门手把,离开之际,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忽然回过了头来,不放心的叮嘱她道:「开车时候慢点,别再『走神』了。」 刻意咬重了「走神」二字,明显就是在刻意表达着什么。 顾凉末看着他面对着自己时目光里所流露出来的那一丝鄙夷,暗暗咬了咬牙。 她就不发生了那么一次意外么,他鄙视什么啊! …… 七点十分,战琛抵达锋远总部。 一进办公室,就按下了内线,喊付诚过来。 大约五六分钟之后,门外「叩叩叩」的敲门声响起来,战琛头也不抬的浏览着网页上关于自己「抛妻弃子」的负面新闻,低沉喊了句:「进。」 门被推开,付诚踱步走进来。 走到办公桌前,他如实汇报导:「琛少,消息已经在极力压制了,很多媒体的报导也让人封锁了,网上的消息,也在陆陆续续的删除。」 闻言,战琛阴沉了一早上的俊脸这才稍稍有所缓和。 只是,缓和的也并不多,脸色依然如同封了层的冰棱,冷硬而阴寒。 看得出来,他是在极力克制着,才没让自己当场发火。 收了自己落在电脑屏幕上的视线,他抬起眼看向付诚,眸光寒鸷,「被人通过秘密渠道买下的呢?」 付诚道:「因为这个消息是刚刚散播出来,是以被人买下的并不多,我们已经在极力封锁了,再过段时间,应该就能清除干净了。」 战琛点点头,眉眼间流露出几分疲乏,声音过了好久才缓缓流泻而出,充满了嘶哑:「尽快。」 「是。」 战琛揉着眉心,低声说道:「好了没事了,你先出去吧。」 付诚颔首,随即转身走了出去。 偌大的办公室里,只剩下了一个人,气氛安静的连秒针的「滴滴答答」声都能听到。 半晌,感觉心情渐渐平缓下来了,从一旁拿过手机,按下顾凉末的号码,拨过去。 响了四五声后,电话被接通,顾凉末的声音从电话另一端传过来,「餵?」 他沙哑着声音问道:「吃完饭了吗?」 「……拜託,你走了都多长时间了,我都把笙笙送到学校了,现在在校门口呢。」她的语气听起来倒好,与往常一样,没什么别的情绪。 「嗯……」战琛的声音很低,很低,低到让她都感觉有些听不清楚。 顾凉末愈发觉得今天的他不对劲,担心的问:「怎么了?」 「没事……」他这样回答,顿了顿,才继续说道:「公司里人多,难免有闲言碎语,听到什么都不要放在心上。」 「……」 他这话说的莫名奇妙,跟今天早晨他的反应似的,顾凉末想要问问,但他没说什么,她又没办法主动开口。 毕竟,如果他想说,不用她问他就会说了,如果他不想说,她也是不好意思问的。 战琛没再多说什么,看了看墙上时钟的时间,缓声道:「我先工作了,你也去上班吧,别迟到了。」
614.第614章 你他妈有什么事冲着我来! 他明显是不想说了,顾凉末也不多问,只应了句:「好。」 之后,电话就这样被挂断。 挂了电话之后没几分钟,来电铃声又响了起来。 战琛侧首看去,见手机屏幕上显示着的是萧震天的号码。 估计也是看到了今天早上各方媒体传播出来的消息,一接电话,萧震天就直接开门见山的让他去四季酒店。 「萧叔,我现在有公事要处理。」战琛没犹豫,直接拒绝了,口吻温漠无痕,听不出有什么起伏的情绪,「等处理完了再过去。」 萧震天问道:「什么时候处理完?」 战琛估算了一下付诚刚刚说的被买走的那些新闻的清扫清楚,回答说,「大概下午,差不多。」 「嗯。」 萧震天也没再说什么,这么应了一声之后,直接挂了电话。 将手机放回远处,战琛重新看向电脑屏幕。 在看到「抛妻弃子」四个字到时候,一双狭长的凤眸渐次迸射出冰冷的寒芒…… 战决,看来你真的把我的警告当成了耳边风! …… 就这样,忙活了一上午。 中午十一点的时候,付诚又去了办公室一趟,跟他汇报进程,说是已经处理了80%。 战琛又叮嘱了他几件事情,付诚领了命令,转身退下去。 半个多小时之后,战琛处理好了一份合约。 看了看时间,已经是11:35。 11:30是下班时间,公司里有规定,如果没有特殊情况不允许拖班,是以现在这个点,很多员工基本都下班了。 合上笔记本,战琛从办公室里走出来,坐电梯去了副总办。 战决也刚好忙完,关了电脑,欲要离开,可刚起身,还没等走出来的,就瞧见了战琛忽然出现的身影。 正欲迈出的脚步,生生的停了下来,他站在自己办公桌前,迎视上来人冷冽的视线。 「我警告过你多少次了!」战琛三步并作两步,大步走过来,上半身越过办公桌,直接揪紧了战决的领口,将他扯到自己面前,眼眸里浮现着血丝,格外可怖,阴沉的惊人,「你他妈有什么事冲着我来!不要再在顾凉末身上动心思!」 说着,眼角的余光看到了办公桌上的那份报纸,他冷笑了一声,另只手拿起来,狠狠摔在战决身上,阴冷的语气一字一顿:「你做的好事!」 他一再的触及他的底线,真当他没脾气了,是不是? 战决并未还手,任由他那样揪着自己,俊颜上的神情平静,没什么起伏,漠漠道:「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让一些真相浮出水面而已,同时,也希望顾小姐看清楚你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是个什么样的人她自己心里有数,轮不到你来告诉她!」战琛冷笑道,唇角勾起的弧显得邪魅又无情,语气同样是流露出了盛气凌人的残忍,「战决,你以为自己做的这些事是在赎罪?以为晨夕会因此而放下对你的恨?当初你伤害她的时候,怎么就没有想到自己也会有这一天?」
615.第615章 想为她做什么,你不配! 那天早上,萧晨夕在浴室里身上遍布伤痕的样子,他可是一直都记着。 战决,是你把她伤成了现在这个样子,现在,你有什么资格责怪我? 一句话,说的战决有些哑口无言,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随后,战琛又冷笑了一声,逼问道:「想为她做什么,你不配!」 「对,我知道我不配……」战决眼眸微垂,低声说道,眼底似乎闪过剧烈的疼痛,「我知道自己配不上她……可我没有做过伤害她的事情,你可以说我配不上她,也可以说我没有资格跟她在一起,可你不能给我扣上一个莫须有的罪名!」 他那么爱她,爱到宁愿伤害全世界的人都要保护她,怎么可能会去伤害她…… 战琛看着他眸底里的那一抹剧烈的疼痛,并未产生丝毫同情,相反的,唇角的笑意更冷,充满了讽刺与讥诮:「你做过什么,自己心里清楚,不用我来多说。」 他就不信,战决对那一晚上的事情,毫无印象! 爱? 呵,难道爱一个人,就可以成为他肆无忌惮的伤害别人的筹码? 战决的眼中沾染上一层见血封喉的锋利,盯紧了对面的男人,好似两头对峙决斗的猎豹,谁都不肯服输,谁都不肯退让。 哪怕,知道继续下去的代价很有可能是鱼死网破。 战琛瞧着他眼里面散发出来的锐利,冷笑了声,勐然抬起另一只手,握拳狠狠的打在他脸上。 他下手毫不留情,用了大半的力气,战决吃痛,「嘶」的叫了一声,半边脸顿时肿起来,唇角溢出了血丝。 可他却始终没有还手。 的确,伤人本身就是一种错误,是他先在顾凉末身上动了心思,所以这一拳,他受着。 「我最后再警告你一次,如果下一次你还敢打顾凉末的主意……」战琛冷冷的目光扫过去,挑高了下巴,算是一种对他无声的威胁:「我会让你的名字,永远消失在锋远高层的名单里。」 说完,他松了松手里的力度。 战决抬手,拭了拭嘴角溢出来的血,没有说话。 这一刻,整个世界仿佛都陷入了无声的状态。 半晌,那阵子疼痛缓过去,他再度抬起头,无畏的迎视上战琛的视线,温吞吞的开口道:「我跟你商量一件事,怎么样?」 他淡漠的问:「什么事?」 「你与她结婚,让她做上锋远集团名正言顺的总裁夫人,我发誓此后永远不会对顾凉末做什么,也愿意交出手里所有关于锋远的股份,一生不再入驻公司。」战决勾起唇角,笑容淡漠似烟,诱惑到极点。 他愿意放弃自己手里所拥有的一切,只为换她一份幸福。 连带着他的幸福,一起。 他是战家名正言顺的少爷,战池走了,按理来说锋远应该由他来继承,这也是母亲这么多年来对他最大的期望,可他不争气,生生的放弃了一切,被战琛踩在了脚底下。 如今,他翻身是没机会了,既然这样,那他愿意交出自己最后的筹码,哪怕会因此辜负母亲。
616.第616章 我的妻子永远都只会是一个人 战决知道自己做出这个决定所带来的影响是什么。 不战自败、不攻自破,彻彻底底、永永远远的输给战琛,一生无翻身的可能性。 「呵,的确是个很诱人的筹码……」战琛微微点头,看起来像是附和他的话,阴阴柔柔的笑了下,随即,却是给了他不容置喙的三个字:「你、做、梦!」 的确,他手里的那15%的股份是一个很诱惑的条件,可是再诱惑,又如何与顾凉末相比? 跟萧晨夕结婚?让她成为锋远集团名正言顺的总裁夫人? 那他欠顾凉末的幸福、欠自己的幸福,又该由谁来偿还? 「既然你一再的对事实否认,那我现在再亲口告诉你一遍,」战琛眼里闪过冷意,嗓音也是一贯的冷色调,丝丝入扣渗入人的心脏与骨髓:「以前、现在、将来,从最初到最后,我的妻子永远都只会是一个人,永远,都不可能是除了顾凉末之外的其他女人!」 这一刻,战决看的分明,战琛眸底的神色是怎样的陌生。 三分讥诮,七分冰冷。 说完,他没了再继续跟他在这里纠缠的心思,转了身离开了原地。 出门的时候,战决办公室的门被摔的震天响。 见战琛离开,杨林这才推开门走了进来,看着战决青肿的半边脸,试探性的出声道:「决少,您受伤了……」 战决抬手,摸了把脸,说道:「没事,你先出去吧。」 对于上司的命令下属唯一需要做的事情就是服从,不需要问理由和原因,杨林点了点头,「好。」 随即转身走了出去。 战决收拾了一下因为刚刚这场意外而有些散乱的桌面,眉心狠狠的皱起来。 收拾完毕,他从抽屉里找出一盒烟,点了一根衔在嘴里,微微眯起眼睛。 拉了拉椅子,坐下来,身体缓缓朝着椅背靠过去,扬起头颅,张口向空气吐了一口烟圈,墨眸略显迷离。 莫名的,脑中又回想起刚刚战琛说的话。 ——当初你伤害她的时候,怎么就没有想到自己也会有这一天? 伤害? 无缘无故的,他怎么会说出这两个字来? 他多多少少的,也了解一些战琛的性格,知道他不是那种胡言乱语的人,既然说出来了,就一定有他的道理。 可到底是什么事情,竟然让他都动用了「伤害」二字? 到底是什么?到底是什么…… …… 从副总办离开之后,战琛没有回自己的办公室,而是下了楼,直接开车去了四季酒店。 抵达酒店之后,泊车小弟走过来,帮他把车开进地下停车场,而他则上了楼,走向电话里萧震天所说的那个房间。 房间里,萧晨夕躺在床上,安静的睡着,睿睿和舒露荷一左一右坐在两边守着,而萧震天,则站在床边,吸着烟。 窗台的菸灰缸里已经有很多个菸蒂,看得出来,他吸了已经好长时间了。 只是因为开着窗户,他又是在窗边吸的,所以房间里并没有多少呛人的烟雾。
617.第617章 你会跟我们一起回美国吗? 战琛推开房门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萧晨夕,她像是在睡梦里也不安心似的,紧皱着眉,脸色也微微泛白。 听到房门被打开的声音,睿睿和舒露荷一同抬头看过来,睿睿看见他的身影,很是高兴,率先开口叫道:「小舅舅,你来啦!」 说着,从床上爬起来,穿上自己的小拖鞋跑了过来,拉着战琛的手臂,小声说:「小舅舅,妈妈回来后精神状态就一直很不好,吃了药才睡过去……」 战琛拉了拉他的小手,以示回应,眼神隐隐约约间流露出几分担心,看着萧晨夕眉心紧皱的样子,低声问:「舒姨,晨夕的病情怎么样了?」 「没什么大事,还是跟以前一个样子,病情反反覆覆的有些不稳定。」舒露荷道,语气里充斥着满满当当的心疼,却还是极力伪装着平静:「先让她在这里休息两天,等过几天,我们会带她一起回美国。」 晨夕的病情一直都有专门的医生治疗,待在这里时间长了说不定病情又会加重,还是早点回去的好。 「小舅舅,」睿睿软糯着声音叫了一句,瞪着一双幽黑的大眼睛望着身边的高大男人,询问:「你会跟我们一起回美国吗?」 闻言,萧震天掐灭了手里燃烧到了一半到烟,回过头来,冷冽的目光直直的射向战琛。 目光里,或多或少含有几分警告。 战琛微微垂目,视线一扫,将睿睿眼底的希望尽收眼底,一时间莫名的有些心软。 但心软归心软,理智总是存在的,摸了摸睿睿的小脸蛋儿,说道:「小舅舅还有很多事情要忙,睿睿先跟妈妈回去,我有空会回去看你们的。」 这样的话,睿睿又何其听不出来是敷衍。 每一次,小舅舅都说有时间了就回美国去看他们,可每一次,他却都没有回去。 此话一出,不光是睿睿眼底的期待落了空,就连舒露荷的目光,也莫名的染上了几分清凌的灰。 八年多了,晨夕因为精神上的问题,一直都没有与除了阿琛之外的男人有过交集,所有人都能忽略这件事,但是她,却是一直都清清楚楚都记着。 如今,睿睿都快要八岁了,晨夕也已经二十六岁了,始终不接触别的男人,难道这一生就这样度过么? 一想到极有这种可能的发生性,舒露荷就忍不住有些无措。 晨星有唐衍,不需要她这个做母亲的操心,晨夕却不同,阿琛摆明了自己的立场,并不喜欢她。 而萧家偌大的基业,将来也会交到晨夕的手里,届时,她一个女孩子,肩上还背负着睿睿这一重担,该如何一个人坚强的过下去? 萧震天侧首之际,瞧见舒露荷眼底隐藏着的情绪,一时间,心里也是百味陈杂。 或许做父亲的都有不想让自己女儿嫁给别的男人的通病,他也不例外,但再捨不得,身为一个女孩子,也是迟早要走这条路的。 半晌,萧震天出声问战琛:「你真的要留下,不跟我们一起回去?」
618.第618章 萧叔,您的恩情我不会忘 战琛颔首。 动作缓慢,却坚定。 摆明了,自己不会妥协,一定会留在c市。 萧震天见他这油盐不进的样子,隐隐动了怒,一双浓眉狠狠的皱起来,冰冷的质问:「战琛,你有没有想过,当初是谁把你从鬼门关救了回来?是谁一步步的教会你一切?是谁给了你资本与支持,让你建立了lm财团,并且让它入驻了纳斯达克?」 战琛道:「萧叔,您的恩情我不会忘。」 萧震天冷笑,一双眸子散发出浓重的戾气,「好,既然你说,我的恩情你不会忘,那我再问你一个问题。」 战琛点点头:「您问。」 「你欠我的,我们暂且不提,我今天倒是要问问你另外一个人。当初我收你为义子,让你进了萧家的大门,苦心将你栽培成我的左膀右臂,有一次让你去唐人街帮我做事的时候,你受了很严重的枪伤,子弹嵌入了骨缝,是谁一个月不眠不休的照顾你,餵你喝药照顾你的日常起居?」 战家与萧家有利益上的往来冲突,一向视对方为宿敌,萧震天与战锋更是如此,两人间不知埋下了多少仇恨恩怨,如果当年不是觉得战琛可以为他所用,他怎么也不会多管闲事去救他一命! 战琛闻言,脸上的神色掀起了一阵微不可见的波澜,沉默了一会儿,薄唇轻启,回答道:「晨夕。」 当年,萧震天与唐人街一方黑势力发生了冲突,安排了以他为首的一伙人去剿灭那个帮派,他受恩萧家,没办法不答应,便去了。 谁知道中途出了意外,他左肩中了一枪,子弹嵌入了骨缝里,伤势严重,导致他整整昏迷了一个月。 而那一个月里,是萧晨夕在不眠不休的照顾他,餵他吃药,给他做饭。 纵然知道,她这样的举动会引起萧震天的不满,可她却义无反顾的去做了。 钱债易偿,情债难还,这也是他这么多年来一直将萧晨夕放在心里一个特殊地位的最主要原因。 没有男女间的那种爱,但却是不能将她弃之于不顾的。 「你也知道是晨夕!」萧震天冷喝道:「你知道是她一再的为你付出,可到头来,却还这么伤害她!」 「……」 战琛忽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因为他没有办法否认,萧震天说的这些不是实话。 不可否认,方才,他说的这些话,轻而易举的就将他已经结痂的伤口给再次揭了开来。 当初,二十岁的他只身一人远赴美国,要想在物价消费那么高的地方生存下来,是一件何其不容易的事情。 对,是生存。 当时他所处的环境,已经不是生活,而是生存。 他在各种角色中切换,从最初的生涩到最后的游刃有余,而付出的代价,便是将角色演活,成为他生命里的一种本能。 如果他失去这种本能,那或许,他真的不知已经死过多少次。 当时的飢肠辘辘食不果腹已经算不上什么,活下去是他唯一要求的事情。
619.第619章 兽一般的生存能力 最初的那段时间里,他什么工作都做过了,最后因为薪资太低,去了夜总会,做服务生。 期间,有个女人看上了他,数次引诱他,被他推拒过去,后来才知道那女人是一个赌场老大的女人。 知道这件事后,赌场老大带人找上了他,酣畅淋漓打一场,对方死伤大半,他不是人,没有刀枪不入的身子,同样是被人砍了好几刀。 上次受伤的时候,顾凉末见到的那些疤痕,就是在那一天留下来的。 有多痛他已经不记得,只记得当时的心情是能只要能活下去就行。 后来,他辞去了服务生的工作,进了黑市里的拳击场。 地下经营的黑场所,那里的环境是什么样的可想而知,发生命案都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他莫名招惹上了仇家,趁他不备的时候照着他下了手,他受伤严重,眼看着命都没了,是萧震天出了一百万,从那些人手里捡回了他一条命。 尽管,萧震天救他的前提是利用他,但无论怎样,他欠他一条命,这是既定的事实。 他这一生最痛恨的莫过于忘恩负义的人,所以,他绝不允许自己做一个那样的人。 萧震天在唐人街一带的势力不小,手里也有不少的杀手,明面上做着正当生意做为掩映,暗地里则运营着夜总会、赌场等,还有走私军火,进行毒品交易。 因为这些事,他这些年来招惹下的仇家也不少,所以出个门,以及在家里的时候,里里外外都有保镖看守着。 他名义上虽为他的义子,但实际上也不过就是一颗棋子,除了萧晨夕对他的态度与其他人不一样,他与其他人并没有什么不同。 一次次的接受任务,杀人伤人;一次次的从死里逃生,捡回生存;一次次的将自我丢弃,一分十分。 渐渐的,他练就了兽一般的生存能力,所处的环境需要他做什么样的人,他就做什么样的人。 「怎么不说话,是没话说了?」萧震天咄咄逼人的问道,俨然是一副把他往死路上逼迫的姿态。 「关于我所说的这些事情,你都承认。」他冷笑着说,目光冷漠而阴鸷,「既然你都承认,那你承不承认,晨夕之所以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是你的一手促成?」 两个女儿里,不得不说他是有些偏爱晨夕的。 因为晨夕自小乖巧、听话、懂事,懂分寸,识进退,不像晨星,从来不会惹他这个做父亲的生气。 加上晨星有唐衍看着,他难免会松懈一点,将所有的担忧全部放在了晨夕的身上,从小到大将她当成温室里的花朵培养,不允许她受到丝毫伤害。 可到头来,她竟然在战琛的眼皮子底下,被人伤到那种程度! 他不止一次的问过战琛,那一晚到底是不是他,可他却从未承认过。 之后,晨夕被检查出怀孕,他不想让这个来路不明的孩子降临到这个世上,强行想毁掉他,可她却死活不让,最后找了战琛,让他来求情。
620.第620章 不准你打小舅舅! 而这样的举动,说明着什么? 在他们看来,晨夕这分明就是变相的承认了,孩子是战琛的这个事实! 「晨夕变成现在这样子,的确有我的责任……」战琛顿了顿说,声音淡漠的很,「萧叔,我知道自己欠她的,我能弥补,可以以任何方式,但唯独,不能以与她在一起的方式。」 说完,他又附加了一句:「……我有自己要娶的女人,不是晨夕。」 这辈子,他的心他的人他的爱所能给的人,能让他许下婚姻这个承诺的人,永远都不可能是除了顾凉末之外的任何女人。 无论是谁。 即便是,萧晨夕。 狭长的凤眸微垂,男人眸底划过一抹隐晦的光。 话说到这种地步,他想,萧震天是什么意思,自己心里已经清楚了。 垂在腿侧的双手,不禁有些握紧,背嵴微挺,似是以此来表明自己决绝的态度。 萧震天见他这样子,怒由心生,一时控制不住,大骂了声:「混帐!」 「……」战琛没有回应。 萧震天见他不卑不亢的样子,更是觉得火大。 他本身就是常年游走在黑暗世界里的人,身上的血腥味很浓重,骨子里的戾气也很烈性,胆敢反抗自己的人,哪里还有几个活在这个世界上的,碰到战琛这么一个,倒是真的让他动了前所未有的怒了。 右手紧握成拳,几乎用尽了力气,狠狠的砸向战琛的脸。 下手很是很辣,骨子里的暴力流泻出来,当真是一点情面感情都不留。 战琛身手不错,其实躲开萧震天这一拳绰绰有余,但却因为刚刚他说的那一番话而没有躲,硬生生的接下了。 萧震天下手又狠又重,打的他身子晃动了一下,有血丝从唇际蔓延了出来,舌尖的蓓蕾尝试到了血腥的味道,让他的眸子渐渐变得有些猩红。 抬手,将鲜血拭去,动作缓慢。 萧震天瞧见了他眸底的那一闪而过的暴戾,只觉得心头怒火更是旺盛,抡起拳头,欲要再打。 睿睿恰逢其时的站出来,伸开双臂挡在战琛面前,勇敢的抬起小脸,倔犟的仰视着这个他平日里连多看一眼都不敢的长辈,大声喊道:「不准你打小舅舅!」 「滚开!」萧震天怒吼道,「不然老子连你一块揍!」 睿睿并不畏惧,依然坚持着站在那里,重复了一遍刚刚的话:「不准你打小舅舅!」 被自己的外孙这样「训斥」,可想而知依照着萧震天的性子绝对不可能隐忍着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当下真的要对睿睿动手,铁拳朝着他的小脸砸过来。 在他眼里,对这个孩子可没有什么爷孙亲情。 当初,他就不想他来到这个世上,现在,同样是看他不顺眼。 纵使自己没有躲避的念头,但战琛也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睿睿挨打,抓住他的小手,迅速将他扯到了自己身后。 铁拳落下的前一秒,被后面一双女人的手抓住,舒露荷的声音随即响起来:「震天,睿睿还只是个孩子,你别吓着他。」
621.第621章 受伤了唿唿就不疼了 安抚好丈夫暴躁的情绪,舒露荷朝着战琛所站立的位置看过去,无可奈何的嘆了口气,说道:「阿琛,我们认识了也不止一天两天了,舒姨知道,你不是池中物,有着自己的过去,也要掌握自己的将来。正是因为我们了解你的难处,所以我和你萧叔这么多年来也没强求过你怎样。」 「……」战琛耐心的听下去,没有插嘴,等着她把话说完。 果然还是有话要说的,舒露荷的眉眼间沾染上深重的无奈,「但现在,你想做的事情已经做了,锋远集团已经是你的囊中之物,可晨夕却变成了这个样子,对除了你之外的任何人都不信任,你不答应照顾她,她该怎么办啊?」 战琛驳斥道:「我没说不照顾她。」 他可以照顾萧晨夕。 但照顾,与爱、给她妻子的名分,是完全不同的两码事。 他可以在余生好好的照顾她,将她当成最重要的朋友,或者是最亲的妹妹。 但无论如何,他都不可能将她当成自己最爱的女人,或者是自己的妻子。 因为萧晨夕之前有说过「小舅舅只能是小舅舅不能是爸爸」这件事情,睿睿对此倒是不再像是当初那般强求了。 只是,做不成父子,但感情仍在,见他受伤,他虽然身为一个孩子,但也心里好难过,声音里也不自觉的沾染上了哭腔,小声问道:「小舅舅,你疼不疼?妈妈说,受伤了唿唿就不疼了。」 向来只知道外公野蛮霸道,不到今天却还真的不知道,竟然不讲理到了这种地步。 小舅舅又没对他怎么样,他竟然说动手就动手,真是讨厌死了! 听到一个孩子的维护与关心,然后再想到自己这么多年来对他的冷漠,战琛心里忽然莫名的有些感动与愧疚。 「小舅舅没事。」难得的,他对他扯了一记笑脸,连带着声音都不自觉的放的柔和,摸了摸他的小脸,轻声命令道:「睿睿,你先到床上去。」 他受了点伤,没什么,反正这么多年来都已经习惯了,但睿睿站在这里,他是真的害怕萧震天会误伤他。 一想到刚才发生的那一幕睿睿就心有余悸,心里暗自不放心,摇头:「我不去……小舅舅,外公会打你的……」 如果妈妈醒来,看到外公把小舅舅打成这个样子,那妈妈一定会很伤心。 而他,并不想让妈妈伤心。 所以,他一定要保护好小舅舅! 战琛看着他那态度决绝的小模样,倒是隐约间露出了几分战决的影子。 但这时候不是观察这个的时候,他微微皱了下眉,俯身抱起了孩子,将他放到床上,萧晨夕的身畔。 然后,他转身走回来,走到了舒露荷那边,眼眸微沉,放低了自己的态度,说道:「萧叔,舒姨,晨夕于我而言与亲妹妹没什么不同,睿睿也是我的亲外甥,这个不必你们提醒,我自然会好好照顾他们。」 语气里的尊敬,已经是他所能退让到的最底线。
622.第622章 随时可以收回他这条命 他一向是个不愿意对别人低头的人,哪怕在面对着自己亲生父亲的时候都是如此,可欠了一条命,他没办法。 欠人一分,当以十分相报,这是很早之前,母亲教会给他的真理。 关于她交给自己的,成文以及不成文,他都会一一遵守。 因为他知道,即便不成文,也不会有错。 「阿琛,你……」舒露荷开了口,却欲言又止。 她知道这孩子是个聪明的人,也知道他一定能听得懂他们的意思,所要求的「照顾」,并不是以亲人的身份照顾他们母子一生,而是…… 他懂。 他都懂。 而他们怕的,不是他不懂,而是他懂却装作不懂。 「阿琛,舒姨是希望你能够和晨夕……」 在一起。 后面这三个字尚未出声,就忽然贸贸然的被战琛给打断了。 「舒姨,我欠萧家的,从没有否认过。」他说,语气里尽是光明与磊落,「晨夕照顾过我,为我做的我也一直都清清楚楚的记着,可这并不能成为我就要因此而牺牲自己的爱情与婚姻的理由。」 「……」 「如果我因为欠她的这些而娶了她,让她成了我的妻子,那我不仅对不起我自己和我爱的女人,更对不起她。」 如果,他放弃顾凉末,娶了萧晨夕。 给了顾凉末爱,却给不了她婚姻,他对不起她。 给了萧晨夕婚姻,却给不了她爱,他同样是对不起她。 要做这个选择,辜负的是两个女人,在有更好的选择的前提下,他为什么就一定要走这条走不通的死路? 「……」 这一次,说不出话来的人换成了舒露荷。 对…… 其实,他说的才是对的。 如果因为碍于这份恩情而娶了晨夕,那日后他们谁都不会幸福,三个人的余生都会活在痛苦里。 眼底里面一时间有很多情绪涌了上来,复杂的纠缠在了一起,让她想不出回答的话。 「战琛,你给我闭嘴!」 眼瞅着舒露荷被堵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萧震天怒的一丝理智都不剩下,瞬间的功夫掏出了随身携带的一把瓦尔特38型的小型手枪,迅速调试、上膛,抬起对准了战琛的额头:「战琛,我警告你,你的这条贱命是我花了一百万买回来的,我什么时候想要了,随时可以收回来!」 见他掏枪,舒露荷也慌了,「震天……」 萧震天被她这一声叫的分了分心神,刚想着说不要让她插手这件事情,却还不等出声的,战琛那边就有了动作。 他是心理硕士学位,善于分析人的微表情和心理变化,知道刚才萧震天是分神了,瞅准机会,侧了侧身子,避开了枪口,迅速上前,一脚踢掉了萧震天手里的枪,然后俯身捡起,扔向了窗外。 同时,冷冷的告诫了一声:「萧叔,我的命是你花了一百万买下的不错,可这么多年,我为你赚的早已经不止一百个一百万,出生入死为你卖命这么多年,我欠下的也已经竭力在偿还了,你说我没还清,我认了,但我这条命,无论如何也轮不到你收去!」
623.第623章 我这条命,你没有权利拿走 命是他自己的,不属于任何人。 欠萧震天的,他会逐渐还回去,但他想要他的命,休想! 被一个一手培养长大的人如此挑衅,可想而知,萧震天现在的心情如何。 当真是,如果枪在自己手里,一定会毫不犹豫的一枪崩了他! 冷漠的脸上布满阴沉骇人的气息,他的眼里浮现出一抹令人胆战的嗜血杀气:「战琛,是我一步步把你养成现在这个样子,教会你在这个世界上生存的一切技能,怎么,如今你是,想要造反不成?」 「我没有这个意思。」战琛摇头道:「萧叔,欠你的,我会尽快还清楚,直到最后一点都不欠。但是我这条命,你没有权利拿走。」 如果是他自己一个人,命不命的,也没那么重要,他并不看在眼里。 可如今,他有自己的女人要去守护,有自己的女儿要去保护,这条命,岂能如此轻而易举的任由别人做主! 局面暂时控制下来,战琛往后退了退身子,迎视着萧震天暴怒的目光,漠漠道:「萧叔,舒姨,现在晨夕既然没醒,那我就先回去了,等她什么醒了,我再过来看她。」 说完,不等萧震天同意的,就转身,大步流星的离开了这里。 整个过程,没有回头一下。 萧震天看着他逐渐消失在自己视线范围之内的背影,眸子里泛出阴沉的气息。 当初,他就不该花那一百万,去救下他这条贱命! 如今,养虎为患。 战琛,这件事,难道你想就这么算了? 去娶一个别的女人,而弃我的女儿于不顾? 我告诉你,不、可、能! …… 傍晚五点,夕阳西下,在西方投射出一片晕黄的色泽。 战琛从四季酒店离开之后,心烦意乱,没有回公司,直接去了维格娜斯门口。 一等就是一下午。 从十二点,一直到了五点。 五点零七分,顾凉末从公司门口走出来,手里拿着一堆资料,一边往资料袋里装一边往外走。 装完了,抬起头,恰好看到那辆熟悉的车子。 心里莫名的涌上一股欣喜,她不禁加快了脚步,近乎小跑的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拉开车门,上车。 「等了多长时……」系好安全带,她抬起头问道。 只是,话未问完的,就陡然发现了他脸上的那一片青紫。 如此明显,都肿了起来,明显是遭受过击打,而且打他的人,好像还很用力。 可是,是谁打了他? 在她的印象里,连战锋对他动手他都能躲得过去,还有谁,是凭藉着他的身手躲不过去的? 「你……」心疼的感觉浮现上来,她抬起手,试探性的摸上他受伤的那半边脸,轻声问:「怎么了?」 「没事。」战琛随口应了一句,满不在乎的样子,挂档倒车,出库。 「你脸都肿了!」顾凉末最讨厌的就是他这副自己受了伤却偏生装出一副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来,心里面隐隐滋生了几分怒气,「你从镜子里照照自己看看,成什么样子了?」
624.第624章 照样爱的死去活来 「不就是毁容了。」男人笑笑,云淡风轻的答道:「反正你又不嫌弃,照样爱的死去活来。」 顾凉末:「……」 吶,做人可以不要这么自恋么! 摸出手机看了看时间,五点十二分,距离笙笙放学还差四十八分钟,中途去一次药店,不会耽搁。 重新把手机扔到包里,她要求道:「我胃有些不舒服,待会儿你走到药店门口停下车,我去买点药。」 要说去给他买消肿药膏,他肯定不会去,说给自己买药,说不定他还会乖乖听话。 果不其然,一听她说自己不舒服,男人马上就做不到平静如水了,紧张问道:「怎么了,老毛病犯了?」 顾凉末随口回答说:「嗯……我也不知道,反正吃过午餐之后就是有点不舒服。」 「午餐吃的什么?」 「汉堡、火腿肠。」 「喝凉水没有?」 「没。」 「几点开始不舒服的?程度严重不严重?」 「……」 她又没真正不舒服,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战琛见她迟迟不说话,还以为她又怎么了,微微侧首,皱眉问道:「问你话呢!」 「……忘了。」顾凉末搪塞说道,「反正你一会儿到药店停下车,我去买点药,吃了就行了,没什么大问题。」 战琛不太认可她的话,始终还是觉得不放心,「要不然去医院吧?」 顾凉末:「……」 …… 战琛最终在药店门口停了车。 顾凉末解开身上的安全带,见他欲要下车,伸手按了按他身子,「你不用下去了,在车上等着就行,我就是买点药,你跟着也没什么用。」 说完,打开车门下了车,朝着药店门口走过去。 买了一盒治疗跌打损伤的药膏,她从药店里走出来,上车。 装药盒的袋子是个透明塑胶袋,一眼就能看到里面长条形的盒子。 胃药……好像没有用这种盒子装置的吧? 上车之后,顾凉末并不急着系安全带,而是打开了塑胶袋,将里面的药膏拿了出来。 用盖子上的尖锐部分刺穿药膏的密封处,她挤了一些出来,清凉的味道从她指尖上扩散开来,渐次瀰漫满了整个车厢。 战琛再傻,也懂得她买的什么东西了。 分明,就是给他买的药膏,哪里是什么胃药…… 而刚刚的那一套话,也是在骗他吧? 只是,见此情况,第一时间涌上的不是感动,反倒是郁闷了,「顾凉末,你耍我?」 她一句自己不舒服,让他担心的要死,可结果呢? 她根本就没有不舒服! 「啊,」顾凉末不咸不淡的应了声,抬眼看向他,反问:「我就耍你怎么了?」 「……」他能怎么样。 见他黑了一半脸的样子,她不禁觉得有些好笑,偷偷扬了扬唇角,倾身,涂了药膏的指尖轻轻抚上他青了的半边脸,将药膏一点点的在上面涂抹均匀。 冰冰凉凉的感觉,倒是缓解了几分疼痛感。 她一边给他上药,一边絮絮叨叨的说:「好了,这次就算了,下次再有人打你记得要躲知道吗?再把你脸打肿了这么难看我就不爱你了。」
625.第625章 把她给我完好无损的找回来 战琛挑了挑眉,慢条斯理的问:「你敢?」 「……好吧,不敢。」顾凉末微微笑了下,很稳的拿捏住说话时的口吻:「无论我的阿琛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会爱他。」 「……」 顾凉末话音落下没多久,战琛放在储物格里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他拧了拧眉,拿过手机,看着上面显示着的那个号码,不想接,却又不得不接。 他落下了车窗,然后按下了接听键,随口道:「什么事?」 「琛少,浠小姐不见了。」电话那端,付诚略显着急的声音传了过来。 「……」早预料到这个点打来的电话绝对不是什么好事,但是当听到付诚亲口说出来的时候,战琛的心还是不由自主的缩了缩。 他冷了脸色,连带着声音也凉了下来:「我不是说让你安排人好好看好她么?」 付诚小声解释道:「是……浠小姐打晕了守着她的女僕,从窗户爬出去的……」 「别愣着了,赶紧安排人去找。」战琛握着电话的手紧了又紧,极力压制着自己的怒气,末了,扔下一句:「把她给我完好无损的找回来。」 「是。」 至此,通话结束。 挂了电话,战琛有片刻的失神。 江云浠,对于他来说真的挺重要,毕竟,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还有感情的亲人。 她的性子像极了他,这次的流产事件,对于她来说打击有多么巨大,他不敢想像。 以她那种骄傲的性子,真的很有可能在冲动之下做出什么。 侥倖这种心态,他不敢抱有。 「阿琛……」顾凉末见他一时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久久没有回神,忍不住出声叫道。 战琛敛了自己的思绪,回眸朝着她看过来,一张俊颜冷漠如霜,没有情绪外泄。 发动引擎,挂档,他一边开车一边道:「待会儿我把你和笙笙送回去,你晚上叫点外卖吃,我出去有点事。」 顾凉末看着他阴沉的脸色,不安的问,「怎么了?」 「没事,别担心。」 三言两语,一笔带过。 所有的不安与担忧,他一个人承受就好,不想让她再太过担心。 …… 「风神接受了阿喀琉斯的祈求,从海面上吹来大风,不一会儿,树枝便熊熊地燃烧起来,直到启明星亮起,树枝才烧成了灰烬,而英雄的灵魂已经去往远方。」 讲完这一句,顾凉末抬眼看了看墙壁上挂着的时钟,见已经是十一点多。 放下了手里的《希腊神话》,拉了拉小被子,严丝合缝的盖在笙笙身上,温声道:「今天的故事就先讲到这里,笙笙该睡觉了哦。」 笙笙点了点头,小声问道:「妈妈,爸爸呢,今天晚上为什么没有跟我们一起吃饭?」 「爸爸还有事情要忙,出门去了,等忙完了就会回来了。」她耐心答道,「笙笙听话,先睡觉,嗯?」 「嗯,妈妈晚安。」 「笙笙晚安。」 夜深了,过了没一会儿,笙笙睡过去,平稳的唿吸响在房间的每一个角落里。
626.第626章 现在的你,在做什么? 顾凉末看着她安静的睡颜,不自觉得勾了勾唇角。 拍着她小身体的力度,也越发的柔和。 过了会儿,顾凉末翻身从床上下来,迈步走到落地窗前,开了窗户,目光看向外面。 窗外夜色浓重,视线可触及的范围之内,是一片黑暗。 阿琛,现在的你,在做什么? …… 凌晨零点零分,同一时间。 顾凉末回了房间,一个人躺在偌大的床上,回想着与一个人这十年多走过来的点点滴滴,心头百感交集。 战琛拿着手机,不断的拨打着一个又一个的号码,调动了c市所有能调动的人力,去寻找一个人的下落。 苏婉酒精上头,烂醉如泥,无力的喊着一个人的名字,歇斯底里。 战决躺在床上,守着一堆照片一张又一张的翻看,眼眶泛红,心里翻江倒海,难以平復。 萧晨夕承受着自己父亲的痛骂与斥责,抱紧了自己的儿子,默默无声。 战池从法国回来,刚下飞机,连家都没有回一次,开着车,在这个庞大的城市里转了一个又一个的圈,无休无止的拨打着那个号码,直到手机因为没电而关机。 江云浠躲在酒店的一间浴室里,任由冰凉的水滚滚而下,淋湿一切,幻想着那个还未出生就夭折的孩子,痛哭出声。 不管怎么过,都只是一夜。 时间是个死数,不会因为谁的悲伤或幸福而有变格。 …… 翌日,晨醒。 战家别墅,是一如既往的冷漠,没有一丝感情。 顾芷蔓自从董事会过后就生了一场重病,一直住院到现在,还没有出来。 战锋则因为分公司出了事情,几天前就离开了c市,也是到现在都没有回来。 战决也是,这些天一直都住在海景花园那幢私人公寓里,没怎么回家。 至于战琛,更不用提了,从回国之后,就没在这个家里住过一次。 大的可以容纳上百人的别墅,只有战池和一些佣人在这里住着。 他在法国忙于自己的事情,已经连续好几天都没有休息好了,昨晚上八点下的飞机,听说江云浠不见了,更是找了整整一夜,没有睡觉。 他手里没了股份,但并没有从锋远的高管里除名,下飞机之后原本是要跟一个客户谈一个相当重要的合作方案的,那个方案很重要,是战锋一早就看中的,要他势在必得,不能出一点儿差错。 而他,也的确是不负众望,眼看着就能将那个合同给拿下来了。 只是,那么多天来所做的努力,到了最后,却仍然是功亏一篑了。 只一句话,便将他所有的准备给全盘摧毁,让他不顾一切的放下了手中所有的事情,迫不及待的从那个地方离开—— 「浠小姐不见了。」 他的助理,是这样跟他汇报的。 那一刻,他竟隐隐约约的尝试到了所谓的「心碎」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朝夕相伴这么多年,世界上最了解江云浠的,除了战琛就是他,他深知她是一个多么骄傲的女孩子。
627.第627章 浠小姐一个人站在楼顶 即便知道,或许她不会出什么事情,在没有做完自己想做的事情之前,她绝对绝对不会放弃自己的生命,但是,当他听到那个消息的时候,却还是不由自主的紧张了。 这一生就这么一次的爱,这消失了就不会再有第二个的她,战池不敢赌。 一整夜的寻找,让他疲惫至极,却是丝毫不敢有懈怠,一听到有什么异样的风吹草动,便提足了精神。 「铃铃铃……」 客厅中的电话,忽然响了起来。 战池迫不及待的迈开了脚下的步伐,朝着那边走了过去,将电话接通。 「池少。」打电话过来的人,是他随身跟着的保镖。 昨夜,他已经分散了众人,让他们分头去找,可是一夜了,却仍然是一无所获。 「找到了没?」男人冷硬的嗓音,带着苍白与沙哑。 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其实他的心里并没有多大的希望。 因为他清楚,倘若江云浠诚心要躲起来不见他的话,那么因为有战琛的庇护,或许他是真的没办法的。 「池少,你快过来吧,浠小姐一个人站在楼顶,不管我们怎么叫她,她都不肯回应一声。」保镖急急忙忙的汇报导,语气里透出焦急。 「什么?」战池略微迷煳的意识陡然清醒了过来,抓紧了手里的话筒,连忙道:「你们别往前走,别吓到她,等我过去,我马上就过去……」 「池少……」保镖似是被这样失控的他给吓到了,迟疑的叫了一声。 「你们别逼她!不要惊动她,等我,我马上就到了!」战池已经没有耐心再在电话里解释那么多,急急忙忙的大声喝斥了一句,随即便挂了电话。 然后,顾不得满身的疲惫,拿着车钥匙急急的走向了门口。 这个时候,佣人们已经醒来,在院里清扫,勐然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然后一道身影掠过他们眼前,很快就没了踪影。 战池疾步出了门,留下一堆佣人们望着对方面面相觑,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竟然让一向理智冷静从容的大少爷这般失控。 战池出了门,健步如飞的跑到车旁,将车子开出来驶向正轨。 然后,车子顿时便如同离了弦的箭一般的飞了出去,徒留下了一阵白色烟雾。 …… 锋远总部,总裁办。 战琛同样是一夜未眠,整夜的时间,都在担忧中度过,狭长的凤眸里泛着猩红的血丝。 他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指间夹着一根细长的薄荷烟,不断的吸着。 似乎只有这样,才可以缓解他焦躁的心情。 眼眸被烟燻得迷濛氤氲,笼罩上了一层淡淡的灰。 「叩叩叩……」敲门声响起。 他没有回头,淡淡回了句:「进。」 得了允许,付诚这才推门走进来,进来之后,却被一室的浓烈菸草味道惊到。 从今天早上回来,琛少就一直没有出来过。 付诚怔愣的看着那个站在落地窗前身影略显颓然的男人,心里蓦地有些复杂,忽然无法将那个昔日里疏离优雅的琛少与现在的这个像是要隐没于昏暗黑影的人给联繫起来。
628.第628章 我知道你不会傻到跳下去 「琛少。」付诚走到他身后,低声汇报说:「浠小姐有消息了,在国际酒店的顶楼上,已经通知了池少那边,据我们的人汇报说池少正往那边赶过去,我们要不要过去?」 「她要跳楼?」战琛凤眸中划过一抹锐利的光,冷声反问道,转过了身来,盯着付诚。 付诚摇头,说:「浠小姐的情绪很平静,没有表示自己要跳楼,但是不管别人怎么唤她,她都不肯应声。」 战琛沉默,眉心微拧,若有所思。 她应该没有要轻生的意思,只是想一个人待会儿,却被别人误解了而已。 良久没有得到战琛的回答,付诚不由再次问道:「琛少,我们现在要不要过去?」 「不用。」战琛摇头,示意没这个必要:「安排几个人过去,让他们观察着江云浠,如果发现她有轻生的念头,第一时间告诉我。」 其实以他对江云浠的了解,知道她不会轻而易举的产生这样的念头。 可即便知道,他也不敢拿她的性命去赌。 付诚道:「好,我让人继续盯着点。」 「嗯。」战琛低声应了句,抬手看了看时间,「公司里的事情我会安排人来处理的,你忙自己的事情就行。」 「是。」付诚这样回了声,「那我先去忙了。」 男人颔首,示意他可以离开了。 …… 国际酒店,楼顶。 江云浠坐在天台上,看着眼底熙熙攘攘的人群,脸上的神色平静,姿势眼色都没有变。 是谁说过这样一句话:你今天所做的事情,无论好坏,最终福祸都会来找你。 曾经,她对「因果报应」这样的说法嗤之以鼻,不屑一顾,而今,她终于在不信中妥协。 原来,这话是真的,过去,她所做的那些坏事,现在报应都一一来了。 身后陡然响起一阵脚步声,渐渐的由远及近,一直到最后,停在了她面前。 「你回来了。」 江云浠没有回头,依旧望着眼底的繁华场景,声音很轻,好似从云端飘来。 「……」 身后的人,却是没有回应一句话,甚至是一个字。 忽然一阵疲惫感涌上,江云浠收了自己的视线,起身站起来,回眸望向身后。 战池就站在与她不远的一段距离,一身黑色的西装,眉眼间沾染着浓郁的疲惫之色。 看得出来,他一夜没睡。 此时,他们之间的距离其实不过两三步,视线交汇着,战池见她转身,再度迈开了脚步,从从容容,大大方方,吸引着她全部的注意力。 一阵风吹过,江云浠白色的裙子随着那阵风扬起来,在日光下略显刺目,照射着他的眼眸,美的惊心动魄。 那种从灵魂里散发出来的妖艷,极致而深刻,无法用任何一个字眼来形容。 战池凝聚自己的眸光,定定的看着她。 一头青丝随风飞扬,眸底隐隐有脆弱流出,她美的让他惊艷,亦美的让他心颤。 「我知道你不会傻到跳下去。」 他说,口吻中带着宣誓一般的笃定。 「为什么?」 她问,薄唇微勾着,带着一丝笑意。
629.第629章 小浠,四周年快乐 「因为你知道,就算跳下去,也不会得到解脱。」战池说着,一步步向前走来,「……就算是死,我也不会放过你。」 若生不能相依为命,那便以死来成全。 这辈子,无论发生什么,他都不会放过她。 即便是死,即便她从这里跳下去,那么,他同样会毫不犹豫的跳下去。 终于,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在咫尺了,战池朝着她伸出了手,江云浠淡淡一笑,伸手搭上他的手。 然后,他用力一拉,将她整个人给拽下,扯到了自己怀里。 那一瞬间,在旁人看来,场景美的妖冶。 她白色的长裙随风飘扬,如精灵一般的扑到了他怀中,像是一个不小心坠入凡间的天使一般。 素白的颜色,照亮了这一方暗色的空间。 在很多年以后,战池都记得这一刻,记得他将她从地狱的边缘拉回来的这一刻。 日光刺目,她眸中氤氲着的那层薄雾像是利刃一般,狠狠的噼开了他心底深处最模煳的一个地方。 战池看着自己怀里的人儿,忍不住低下头,吻上了她的唇。 那动作,太温柔了,温柔的似乎能够将这世间所有的冰冷都给消融,温柔的她几乎要沉醉在那个吻里面,温柔的让她甚至都忘记了今夕是何年。 「你怎么来了?」 良久,江云浠抬起头,凝眸望向他,笑着问。 「想你了,就来了。」他回答道,口吻透着薄醉,原本紧皱的眉心渐次舒展,眸底却依然深邃如墨。 江云浠微微笑了下,澄澈的眼睛如同一汪碧水,眨眼时好似刮过微风的湖,扬起涟漪,波光粼粼。 那双眼眸,明媚如阳,像是能够照亮他身体的每一寸角落,陪伴着他走过了四年的人生。 这四年里,她笑,他便笑;她哭,他比她还痛。 她就是他心里的一根刺,多年前就已经融入了他的血肉。 「小浠。」战池抱紧了她,凑在她耳际,低低开口:「四周年快乐。」 他说话的语气里,带着至死不悔的深情。 听说,爱一个人,深情都写在神态之中,你的微笑,我的全部。 那一瞬,周遭万籁俱寂,寂寞无声。 战池一只手搂在她的腰上,一只手扣住了她的后脑勺,拥紧了她整个人。 江云浠靠在他炽热的怀抱里,任由泪水汹涌,打湿了他白色的衬衫。 积攒了不知道多长时间的泪,在这一刻,放肆的涌出,在她的容颜上驰骋。 她不是个喜欢哭的人,即便遇到再悲伤的事情,即便在战琛的面前,也从不会轻易落泪。 但是,唯独在战池面前,就像是一只被拔光了刺的刺猬一般,所有的伤口都被袒露出来。 原来,他记得。 四年前的今天,她爬上了他的床。 距离他们在一起到今天,已经整整四年。 战池在她额上落下一吻,低低呢喃:「对不起,我来晚了。」 江云浠微微摇头,「不晚。」 只要能来,就不算晚。 「谢谢你还记得。」她沙哑着声音说,「阿池。」
630.第630章 见一个很重要的人 谢谢你这么义无反顾的爱着我,哪怕知道当初的我接近你是另有目的,谢谢你曾倾尽一切的包容我,即便了解我所有的痛苦都是咎由自取,谢谢你还记得这个特别的日子,没有忘记。 那么多人爱她青春欢畅的时辰,爱慕她的美丽、假意和真心,但却只有一个人爱她朝圣者的灵魂,爱她衰老了的脸上的痛苦皱纹。 谢谢你,阿池。 …… 时间一晃几天过去。 十月十八日这天,正好是周末,战琛跟顾凉末都休班。 一大早的,战琛先是跟笙笙协商了一会儿,等笙笙同意了,这才打电话让陆淮南把她给接了过去。 送走陆淮南,战琛关了门回到屋内。 顾凉末刚醒,一手扶着腰,打着哈欠从卧室里面走出来。 看到他站在玄关处的身影,疑惑道:「你站那里做什么呢?」 「没,」战琛朝着她走过来,扶住了她的身体,如实交代道:「刚刚我让陆淮南把笙笙接过去了。」 闻言,她更是疑惑,「怎么了?」 他侧首看了她一眼,道:「待会儿你陪我去个地方,先不让笙笙过去了。」 「嗯?」 战琛忽然停下了脚步,扶着她肩的手微微用力,把她的身子转过来,让她与自己面对面,直视着她的眼眸,「陪我去个地方,见一个很重要的人。」 他鲜少用这么严肃的语气同她讲话。 因为这世界上,能够值得他用这么一副严肃的姿态来对待的人,并不多。 不是不多,是只有一个。 而那个人,她见过面,讲过话,但现在已经不在了。 顾凉末在一瞬间明白过来,心里划过一抹尖锐的痛,微微点头,答应了下来:「嗯。」 她不想拒绝,当然,也容不得她拒绝。 「你等我一下,我去换件衣服。」说完,她迈步走向了衣柜那边,打开衣柜,从里面取出了一件白色的衬衣,又取了一件黑色的外套。 取出来之后,拿着去了卧室,准备换上。 平日里她早上起来换衣服的时候,战琛通常会跟在后面与她一起进去,趁机赚点视线上的小便宜,可这次,却出奇的没跟着她一起进去,而是选择了在外面等。 顾凉末换了衣服,出来的时候,视线的余光瞥到了桌子上面摆放着的一束白色雏菊。 那是她周五下班时路过花店买的,白色的雏菊,很清纯的一种花,看着喜欢,便买回来了。 目光在上面停留了一会儿,她随即转身去了储物室,找了一张比较大的礼品包装纸,拿出来,把那束白色雏菊轻轻包了起来,动作极其小心翼翼,像是怕一不小心就弄坏它似的。 包完之后,还不忘用礼品绳系了个蝴蝶结。 捧着那束花,她迈步走到他身畔,轻声问:「好看吗?」 她的声音好轻柔,好似深夜的凉风,会让人产生一种寂静的感觉。 战琛侧首看了一眼,勾唇笑了下:「挺有先见之明啊。」 以开玩笑的口吻问出这句话,但凤眸里却分明划过了一抹温暖。
631.第631章 清艷绝伦,尘世留香 连带着嗓音,都不自觉的变得柔和了下来:「……你知道,我要带你去的地方是哪里?」 「啊,」她微微颔首了下,笑容淡如雾,「十多年了,我总不能对你一点了解都没有的。」 其实,在当初年少轻狂的那场冲动里,爱与了解,她是让了解先行的。 那年她十七岁,遇见了生命里犹如光一般的人,曾经疯狂的追逐像不可一世的倔强,她一切的物品都是他美丽的应援色,她手机里唯一捨不得删掉的是他的照片,她课本的每个角落都有他名字的笔画。 外人看起来她是那样疯狂偏执,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喜欢他绝不是一场意外。 喜欢他,是始于颜值,然后陷于才华,最后忠于人品。 简简单单一句话,却触动了他心里最柔软的一寸神经。 剎那,战琛没有克制住心里涌起的冲动,直接拉过了她的手,一句话都没说的朝着外面走了过去。 强势的姿态,分明不给她一丝拒绝的机会。 …… 黑色的车子绕过几条路,最终,在离着城区很远的一段距离之外的一个小郊区停下。 是一片墓园。 这片墓地坐落在一片小树林里,周遭的环境优雅而娴静,四周种植着各种各样名贵的树,枝枝蔓蔓间,没有一处不在透露着高贵典雅。 沉默的气氛,仿佛在诉说着什么。 这儿,藏着一些年代久远的回忆,轻而易举的,就能够触碰到人心里最柔软的地方。 战琛将车子停在了外面,然后解开身上的安全带,打开车门下车,拉着顾凉末的手,徒步走进来。 两道身影肩并着肩,沿着台阶一步步的往上走,步伐沉重,带着某种穷极一生都难以癒合的伤。 战琛自始至终没有松开顾凉末的手。 往前走了一段路,视线触及到了一块墓碑,他握着顾凉末的手忍不住紧了紧,眼眸微顿,带着她一起朝着那块墓碑走过去。 终于走到近前,停了脚步。 墓碑是由大理石制作而成,看得出来精心雕琢过,没有灰尘,应该是有人常来打扫。 直到停下脚步,战琛才松开了她的手,从黑色西装的口袋里摸出纸巾,将清洁如新的墓碑给细细的擦拭了一遍。 擦拭完,这才抬起眼眸,看向了墓碑上的字和照片。 江绮双。 战琛的母亲其实是个很美的女人,知书达礼、温婉柔和、高贵优雅。 纵然现在留下的只是一张冰冷的照片,却也依旧如她当初动人的容颜,让人一见便忍不住倾心,很难将视线从她身上抽离。 不得不说的是,这个人,当真是称得上一句话:清艷绝伦,尘世留香。 陪人祭奠是一件说简单不容易,说容易又不简单的活儿,尤其是,陪着自己的爱人祭奠。 顾凉末不知道该说什么,便索性不说,看了看战琛眼底掠过的那一抹伤痛,微微俯身,将手里捧着的白色雏菊放到了墓前。 整个过程,动作都很小心,也很细腻。
632.第632章 我只剩下你一个人了 放下花束,然后她直起自己的身体,主动伸手抱了抱他,以无声的沉默作暖心的安慰。 总有那么一个时刻,语气是很苍白无力的东西,正如眼下,顾凉末知道自己说再多的话也弥补不了他心里的那道伤,便索性直接不说,只是安安静静的陪伴在他身边。 以行动来告诉他,他还有她。 许久,战琛拉回视线,敛了自己的情绪,侧首看向她。 她就站在他身边,一公分不到到地方,薄唇色泽泛白,几近透明,好似初春被春雨无情打过的花瓣。 一张并不会让人感到惊艷的小脸被暖意充斥,那暖意隐隐的竟化解了他心里面全部的冰冷。 莫名的失控,他忽然伸手,抱紧了她。 「……顾凉末,」他叫她的名字,亲吻她的额头,「从很早之前,我就只剩下你一个人了。」 …… 两人在墓园一直待到九点。 九点钟的时候,这才最后朝着那座墓碑鞠了一躬,离开了这里。 见那辆黑色的rolls-roycephantom渐渐离开,停在主路旁边的一辆黑色奔驰的车门这才被打开。 打开车门后,车上的司机探出头来,朝着战琛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见他们走远了,这才拿出手机,按下了一个号码。 「嘟——嘟——」 电话响了三两声后,被人接起来。 电话是陈伯接的,接了后问道:「你好,战家别墅。」 「陈伯,是我。」 「小李吗?」 「对。」司机承认道:「先生让我在墓园这边盯着琛少和顾小姐点,现在,他们已经离开了。」 「好,我知道了。」陈伯道:「我会转告先生的。」 电话就此被挂断。 前一秒才刚刚挂断电话的,后一秒,门就忽然被人打开。 陈伯闻声看过去,见是战锋,立即将刚才小李说的话转达给他:「先生,琛少和顾小姐已经离开了。」 「嗯。」战锋点点头,遂吩咐道:「让小李回来吧,另外,重新找个司机备车,我要去墓园一趟。」 「好的。」陈伯领了命令,出去执行。 走到门口的时候,战锋的声音忽然又从后面响了起来,「等等——」 陈伯脚步一顿,回过头来,「先生您说。」 「帮我准备一束百合花。」 他的语气听起来倒是平静,可陈伯是在这里工作了几十年的老人,又如何听不出来,这个一家之主平静的语气下所掩饰的那一缕从不肯轻易示人的伤。 心中无端涌上一阵感慨,但也没多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好。」 …… 二十分钟后,一辆小型私人车停在墓园那边,车前独一无二的logo宣告着maybach奢侈尊贵的身份。 司机留在车里,陈伯跟在战锋后面,一起进入了墓园。 战锋看着漫山的名贵树木,一双冰冷的眼眸沉寂无声。 深秋,尚未入冬,相较之下比较顽强的树木树叶大多基本还是绿的。 这样的山林也自有一股魅力,生生不息,不需无谓反抗,因为无论何种牺牲都只是徒劳。
633.第633章 她是一个值得人爱的女孩子 九点多钟,太阳正值高升,温度并不算是很冷,可他外套上的每一个扣子却都扣的很严实。 不是因为冷,而是因为,衣着整齐,这是祭奠时一种最基本的严谨。 战锋手里捧着一束百合花,外面用一层浅色的礼品纸包裹着,粉色的丝带系成了一个精緻的结扣,剩下的一部分垂落下来,被风吹到他的袖口边,时而随着风轻轻飘荡。 飘到他手腕处的时候,他清晰的感觉到了那种温润的触感,一如当初的她给人的感觉,温润、柔婉,而不是像现在这般,冰冷漠然。 看了一会儿,男人缓缓伸出了手,轻柔的抚上墓碑上的那张照片,抚过她的眉眼容颜。 「你还是那么年轻,那么漂亮……」唇线轻掀,他说道,也不知是跟人说,还是在自言自语。 初遇那年,她十八岁,他二十二岁。 生下战琛那年,她二十岁,他二十四岁。 战琛十七岁那年,她三十七岁,他四十一岁。 现在,她仍然三十七岁,而他,却已经五十二岁了…… 时间是一种残忍的东西,轻而易举便将一种悲伤的情绪从心里勾出来。 陈伯笑笑,说:「她是一个值得人爱的女孩子。」 只是一声「她」,甚至连名字都没有提,因为这世间有一种伤痛存在于歷史,需要长期的治疗,提一提名字,杀伤性也非常强大,能够令人血流不止。 战锋难得敛去一身暴戾,浑身笼罩上一层柔和。 「你说,我身上的血腥味太重,给不了你幸福,许不起你永远……如今,这话应验了。」 凉风吹过,打在他的脸上,不止能否称之为她给他的回应。 当年,他们相遇在先,本应是这世上令人艷羡的一对情人,可他太暴戾,而她太柔和,于是这一段感情硬生生的被宿命拆散。 她只知道他是一个身上沾满血腥之气的魔鬼,可他又该以何种方式来告诉她,他曾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能够好好的保护她。 讲真的,曾有一段时间里,他将她视为了生命里最重要的一样东西,甚至比锋远、战家来的都重要。 后来的一次吵架,让他心灰意冷,买了人生里的第一场醉,醉酒心乱,稀里煳涂的将顾家的二小姐当成了她。 一夜迷情,他毫不犹豫的抽身离去,几乎是强迫着自己忘记那一夜的过错。 期间,他并没有找过顾芷蔓,所以压根不知道,她怀了他的孩子。 十个月后,顾芷蔓产下一子。 顾英湛疼爱家中幼妹人尽皆知,为了她的幸福不惜得罪战家身后的庞大势力,让各方媒体刊登出关于孩子的新闻,几乎是逼迫着他娶了她。 战家有祖训在先,凡是本族血脉一律不准流落在外,媒体的舆论、祖训的压迫,他当时几乎是处于夹缝里,不得已娶了她过门。 他想,只是暂时娶了她,避避风头,等那一阵子过去,就把这件事平息,然后兑现自己的承诺,给江绮双战家女主人的位子。
634.第634章 他一直都是个好孩子 可江绮双…… 她那么高傲的性子,怎会忍受? 说出的话字字冷血,彻底激怒了他。 他是战家的主人,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又何必偏要选择她? 于是如她所愿,分手。 一年之后,他才知道分手的时候她也怀了孕,偷偷生下了一个孩子。 他当时的心情是有欣喜的,可再度找到她的时候,她却已然将他视为了路人,看着她陌生的样子,他心里的兽性生生的被激发了出来,连身体里面流动的血液都成了冰碴。 他疯了似的伤害她,将她囚禁在城郊的一幢别墅里,一次一次的折磨她的身体,折磨她的心。 那么多年过去,她始终不肯妥协认输,他越来越恨,也越来越狠,最后在一场生意里,将她送上了别的男人的床。 可刚送过去他就后悔了,安排了人去救她,本来应该可以救下的,可半路出了意外,而让她生生的被另外一个男人毁了清白…… 情深意重不復,他死心的放过了她,停止了对她的囚禁,还了他们母子一份安宁。 直到八年前。 她被病痛的折磨摧残到体能的底线,闭上眼睛,彻彻底底、永永远远的离开了他。 如花笑靥不在,只剩伤痛满怀。 其实,他知道,她那一身病痛,是被他亲手摺磨出来的,只是往日里,他一直都选择了逃避而已。 如今,终于可以揭开那层面纱,真真切切的,面对一次了。 良久,战锋收了手,俯身,将手中的那束白色百合放到墓碑上。 陈伯看着一旁安静摆放着的那一束白色雏菊,苍老的眉眼间隐隐流露出几分笑意,「这花,应该是琛少放在这里的吧。」 战锋垂眸看了一眼,唇瓣紧抿,没说话。 陈伯知这话已经触动到了他的心,又说了句,「琛少是个孝顺的孩子。」 「是……」 这次,战锋有了回应,薄唇轻启,眉眼间划过一抹黯淡:「他一直都是个好孩子。」 只是他,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而已。 陈伯嘆了口气,微微摇头,没再说什么。 人心难懂。 人都是好人,心也都是肉长得,可所处的环境不同,有人所处的世界也不干净,在黑暗环境下生活的人心不狠就不能存活。 正是因为这样,最终当年的那些情分,全都都再难寻回。 身为战家的主人,註定要没有良心,谁也不能说是谁的错,谁也不能去怪谁。 如今人走茶凉,当年那些是是非非对对错错,也已经没人再去在意。 不知不觉两个小时过去,到了中午十一点,艷阳之下万物都变得繁茂起来,战锋看着墓碑上那人的照片,感觉连这空气都因为她的存在而变得柔软了起来。 眼瞅着到了吃午餐的时间,陈伯倒是不饿,但身为下人有必要提醒自己的主子:「先生,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故人已去,再多停留也不过是徒增伤痛。 战锋最后看了照片上的人一眼,随即将视线拉回,点了点头:「嗯。」
635.第635章 三少爷,今天麻烦了 与此同时,战家别墅。 战决搬回了主宅,已经在这里住了两天。 这一天,顾芷蔓请来了一个客人,锋远国外一个客户的独生女,安迪。 无缘无故,她自然是不会让一个女孩子到家里来做客的,目的是什么,想一想就能知道,遑论她的亲生儿子了。 只是,战决对此好像并没有情绪,一直都态度淡漠的坐在楼上的一张椅子上。 那张椅子的纹路很好看,龙凤的,看得出来,年岁应该不少了,估计起码得有几百年。 颜色略显暗沉,上边一大块白貂,战决在楼上,就坐在那张椅子上,一直都沉默着,一句话也不说。 女侍泡了一杯大红袍给他端上来,他接过来,时不时的喝一口。 茶水将他的唇色润的有些鲜艷,但人的态度却始终没什么变化,一直都清冷的可以。 过了一会儿,楼下响起门被打开的声音,然后便是顾芷蔓的声音,听样子像是在对女侍吩咐什么话:「这位是安小姐,我请来的客人,你们好好照顾她。」 「是。」女侍点了点头,恭敬应道。 安迪自小在国外长大,性格倒是不是很内向,为人脾气不错,客气道:「顾阿姨,你忙自己的就行,我自己没事的。」 顾芷蔓正把刚从超市里买回来的东西递给女侍,听到安迪的话,抬起头刚想回应,却还没出声的,就看到了战决不知何时走到楼梯口的身影。 当下话锋一转,问道:「阿决,你不是说十二点之后才能回来么?」 但现在,也不是纠结这个问题的好时候,战决提前回来了,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讲,她都是应该高兴的。 话落,没等他回答什么的,就又主动出了声:「不过,提前回来了更好,妈今天请了一位客人,你过来帮忙照顾一下,正好你们是同龄人,彼此间也有共同语言。」 战决漠漠的扫了下面的场景一眼,目光并未在安迪的身上做过多的停留,随即,一言不发的从楼梯上走了下来。 走下来,却也没有听顾芷蔓的话,「照顾」安迪,而是迳自走到了沙发那边,一个人坐下。 顾芷蔓喊了安迪一声,让她跟着自己走到了沙发那边。 目光掠过沙发上坐着的那个俊美的男人,安迪出于礼貌,客气打招唿:「三少爷,今天麻烦了。」 她出身名门,也是受过贵族教育的人,此时纵然看出了战决对自己的不喜,但碍于表面,也是不能说什么的。 可战决的性子向来清冷,直接把安迪当成了空气,别说是回应她的打招唿了,直接连个目光都没有给她。 「安迪跟你打招唿呢,你难道不知道回应别人是最基本的礼貌?」顾芷蔓对他这冷漠的态度隐隐有些不悦,冷声喝斥道。 说完,她转过身,跟安迪解释道:「阿决的性子有些偏冷,平时对我这个当妈的也是爱搭不理,安迪你别把这事放在心上。」 安迪摇摇头,「阿姨我没事。」
636.第636章 妈,我有句要对你说 说着,目光有意无意的朝着战决那边看了一眼。 是性格偏冷,还是故意针对她? 她不傻,有些事情,能看的出来。 在商场上这么多年的风风雨雨走过来,顾芷蔓也算得上是一个揣度人心里的高手,刚刚安迪偷偷看战决的那一眼,算是被她看在了眼里。 看的出来,那目光里并没有多少羞怯。 而一个女孩子要是对一个男人有了感情,看他的目光的时候,肯定多多少少都是有着几分羞怯的。 心里不由紧了紧,对未来要做的事,也稍稍有些茫然。 战池现在是铁了心非要跟江云浠那丫头在一起,根本就不给李舒雅机会,她算是死心了。 毕竟是自己的亲儿子,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没办法,只能将联姻这回事寄托在自己的另外一个儿子身上。 安家在美国的商场上也有着一席之地,如果能跟战家成为姻亲,让安迪嫁给阿决,对她而言,也是有着几分作用的吧? 他的儿子如今正值大好年华,总不能因为一个精神病女人而耽误自己的一生。 安迪与他门当户对,这桩婚姻,才是她所看好的。 暂时压制下了心里那一丝念头,顾芷蔓刚想着开头,战决却赶在她开口之前出了声:「妈,我有句要对你说。」 「怎么了,有什么事找我?」顾芷蔓侧眸看着他,狐疑道,没明白他忽然找她有什么事。 刚才那话虽然的确有着安慰的成分,但也的确是实话,阿决性情的确是偏冷,不太喜与人讲话,平日里也不见他私下里跟自己说什么,现在,怎么忽然要单独跟她说话了? 战决微微拧了拧眉,「嗯。」 只是「嗯」了一声,却没有说是因为什么事。 「好吧,你快点。」顾芷蔓这样说了句,然后回头跟安迪解释:「安迪,你先在这里坐会儿,有什么事吩咐佣人去做,我去跟阿决说几句话。」 待客之道不能少,一句话不说的就这么贸贸然上去,难免会让人误会是他们故意怠慢人。 安迪点点头,道:「顾阿姨,我没事的,你跟三少爷说正事要紧。」 顾芷蔓微微颔首,温婉一笑,算是作个回应。 其实不管是这个孩子还是李舒雅那个孩子,她都觉得很不错,与她的两个儿子也都是门当户对,可问题偏生就出在,她看中的人,她的两个儿子却都没有看中! 战决连多说一个字都懒得,绕过了安迪,直接朝着楼梯那边走过去,上了二楼。 顾芷蔓随后跟上去,上了楼之后,不禁训诫道:「阿决,安迪刚才跟你打招唿你怎么都不回应一下?连看人家眼都不看,学过都最基本都礼仪都去哪里了?」 说话时的口吻里,沾染着浓烈的不悦。 战决淡淡回应道:「妈不是在么,该招待的都招待了,也不用我多说什么。」 何况,也没什么好说的。 顾芷蔓看着他这副不冷不热的样子心里就郁闷,瞪了他一眼道:「你是你我是我,我能代替得了你的招待么?」
637.第637章 那么多女人也抵不过一个她! 战决淡淡道:「没什么不能的。」 「阿决……」顾芷蔓被他这态度气到,「你……」 只是,她话还没有说完的,就被战决打断了,「妈,先不说她了。」 上了楼,战决走在前面,朝着卧室那边走了过去。 顾芷蔓紧跟其后,跟着他一起进入卧室,随手关了门。 关了门,抬起眼看向战决,说话的时候语气隐隐的透出几分不悦:「有什么话想要跟我说?如果是不重要的事情,那就先放一放,等安迪走了你再跟我说。」 「……」 见他不出声,顾芷蔓心里也产生了几分疑惑,似是忽然想到了什么,冷冷问道:「是公司里的事情?战琛又针对你了?」 新官上任三把火,战琛这才刚刚上任的,就闹出了不小的动静,把董事会上支持她儿子的董事全部从锋远总部清除了出去,发配的发配,撤职的撤职,压根没把别人放在眼里,嚣张的可以。 细数下来,也不过才短短几天,都不知道他有没有把那把椅子给坐热,就敢这么放肆! 现在,顾芷蔓一提到这个人的名字,就感觉心里涌起一阵阵的怒火,像是把她的所有理智全部给燃烧殆尽了一样。 那天的董事会上,他可真是表现的不错,给她摆了这么一道,丢尽了她的颜面。 之后,她又说了几句话,战决也没有应声,始终保持着沉默的状态。 时间久了,顾芷蔓也发现了他的不对劲,觉得他今天的状态好像有些异常,狐疑的问:「怎么不说话,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闻言,战决这才抬眼看向了她,重瞳骤冷结冰,透着一丝隐晦的狠厉,好似凉薄黑夜中的冷星:「妈,九年前我跟萧晨夕在一起,一直都很好,从来没有发生过什么,可为什么一年后她会连句离别的话都没有留下,直接离开了我?」 低低沉沉的声音,透露出一丝逼迫的意味。 「……」顾芷蔓脸色一变,目光里闪过几分躲闪,却一句话都没有说。 「是不是你做了什么,或者是说了什么,才会让她突然离开了我?」战决看到她眼底一闪而过的复杂情绪,心里更是有些确认了自己这么多年来的怀疑。 那双漆黑的眸子逼迫人心,冷冷的凝着她,仿佛他们不是母子,而是仇人。 「战决,那个萧晨夕到底有什么好,值得你这八年一直都念念不忘?」顾芷蔓脸色僵硬的问道,眸中的温度近乎负数,「你身边从来没有缺过女人,为什么就非她不可了!」 战决陡然重了语气:「那么多女人也抵不过一个她!」 这世界上,所有女人在他心里,都不如一个她来的重要。 看着自己儿子眼里的倔犟,顾芷蔓低低嘆了口气,「八年了,她都已经有了别人的孩子,你怎么就还这么固执?」 「我没有固执,我只是想要一个答案。」战决强求,「妈,我不想在这段感情里死的不明不白,我有权利知道真相。」
638.第638章 她比萧晨夕更适合你 当初,他们在一起,连争吵都很少有过,他想不明白,后来怎么就走到那一步了。 她一句话都没有给他留下,直接就跟着她父亲的保镖回了美国,连理由都不给,就决绝的宣判了他的死刑。 他又何其痛,何其恨! 「战决,你现在这个态度是几个意思?」见他一再的逼迫,顾芷蔓的脸色也彻底冷了下来,整张脸被厚重的阴霾笼罩,「你为了一个主动抛弃你的女人,而在这里怀疑我?」 「妈……」 「年少的感情能有几分真,无非是图个新鲜劲而已,她当时或许是爱上了你,但你就那么确定她不会变心?既然捨得走,无非是只能证明一件事,她不爱你了,所以离开,跟我又能扯上什么关系?」 「……」 战决沉默。 对,她说的都对,句句都在理。 可…… 真的没有关系么? 即便如她所言,是不爱了,那萧晨夕也应该给他留下一句话才是。 一声不吭的离开,这并不是她的行事作风。 一时间,两人谁都没有说话,卧室里一片静谧无声。 半晌,顾芷蔓才又出了声,声音里透出一丝疲乏,「退一步来讲,就算是我从中做了什么,你又要怎样?难不成还因为一个萧晨夕,就与我决裂?」 她说的话字里行间流露着逼人感,战决无力再说什么,眼眸微沉,揉了揉紧皱的眉心,「妈,你把她逼走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 「……」 顾芷蔓沉默,看向窗外。 「离开了……」战决低低呢喃了三个字,也不知道是在跟她说,还是在跟自己说,心力交瘁,觉得连说句话都要费好大的力气,唇角的弧度苦涩异常:「她离开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离开了他的生活,离开了他的生命。 头也不回,一走就是一辈子。 绝望覆没了他的心,一点办法都没有,战决陡然间觉得喉咙一甜,竟是一口鲜血沖了上来。 到了嘴边的时候,他几乎用尽全力才忍住,又生生的咽了回去,没让那口血吐出来,却憋的脸色发白。 「阿决……」顾芷蔓瞧着他脸色泛白的样子,心里紧了紧,下意识的拉住他的手,「你……」 岂料,她的态度换来的只是他冷淡到不能再冷淡的两个字:「放开!」 他就站在原地,她的对面,一双眼睛里悲喜不变,却凉的让她心惊。 战决怔怔的望着眼前的这个女人。 这是他的母亲,十月怀胎,将他养大的母亲。 曾经,他以为她是爱他的,是这个家里唯一爱他的人,可直到最后才知道,原来她也跟那个男人一样,从未把他当作亲生儿子看待过,所做的一切,也不过是把他当成了一棋子。 倘若真的爱他,又怎会把屈辱和痛苦烙刻在他的心里,溃烂成伤。 「阿决,这没什么,萧晨夕并不是你唯一的选择。」顾芷蔓嘆息一声,「今天妈请来的安迪,是锋远国外的合作伙伴的千金,她比萧晨夕更适合你。」
639.第639章 心里多少痛,已经算不清 适合么? 或许吧。 可是不爱,没有感情,再适合又有什么用? 守着一桩无爱的婚姻,直到老、直到死,没有感情,没有希望,又有什么意义? 见他还是不出声,顾芷蔓伸手,拍了拍他的肩,低低道:「我是你的亲生母亲,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 「为了我?」战决立在原地,身形僵硬,连躲避都心情都不再有,声音冷如寒冰,「是为了我,还是为了你自己的私心?」 愤怒所致,导致他失去了所有的理智,连说出的话都不再经过大脑的考虑,「妈,如果你真的为了我,那你当初就不应该拆散我们!你口口声声说为了我好,可到头来,却是伤我最深的那一个……」 「……」 「你说,安迪适合我,可我们连认识都不曾,又哪来的感情……」唇线轻掀,他的声音剎那间变得好无力,「你这一生,守着一段无爱的婚姻过了一辈子,可我不想……」 他有自己爱的人,有自己想要保护的女人。 任何事情,都不是让他以失去自己的爱情与婚姻为代价的理由。 他不要什么锋远,不要什么战家,甚至不想和战琛争抢,他想要的,自始至终都很明确,只是一个女人。 「妈,你扪心自问,不必告诉我,这些年来,爸心里的人是不是你,你是不是又过的真如表面看起来那么幸福……」 他一字一句的问,心里多少痛,已经算不清。 这世间多少是非恩怨,爱很痴缠,终归会回到原点,不必多贪。 眼泪在心里,无法哭出来,过度压抑的悲伤,让他感觉自己的心都在颤抖。 顾芷蔓原本尚且算是平静的心情,在听到他这句话之后,瞬间被打破。 二十多年了,将近三十年了。 这二十多年来,她最大的禁忌就是自己深爱的那个男人心里没有自己这件事情。当初,她固执、倔犟,明知道强求不会幸福,也不愿意放手,最终赢了「战夫人」这一职。 外人眼里,她光鲜她艷丽,她高贵她优雅,可她再自欺欺人,也无法瞒的过自己的心,这桩婚姻里,男主角根本就没有付出感情。 他生来薄情,仅有的一丝感情,也全部在江绮双身上消耗殆尽了,再拿不出多的来分给她。 如今,这个被她努力隐藏了二十多年的伤疤被她的儿子就这样轻而易举的揭开,她如何能不怒。 理智失去,她勐然抬手,狠狠的挥向了战决的脸。 「啪——!」 下一秒,他的脸上浮现出五道明显的指痕。 其实依照着他的身手,完全可以躲开那一巴掌,可事情衍变到最后,他却是真的连躲避的心情都没了。 哪怕挨过打之后,脸上都神情都没什么变化,麻木到极点。 「战决,你行,为了一个抛弃你的女人,现在站在这里对我说这样的话!」顾芷蔓仰了仰头,阻止了眼里泪水的流出,那张保养得体的脸上,风采全失,一片黯淡。
640.第640章 你不用跟我说对不起,我受不起 缓了缓自己的心跳,这才继续说道:「快三十年了,这件事一直是我心里面最深的禁忌,旁人碍于我的身份,谁都不敢在我面前提,可你倒好!为了一个女人,不惜说出这样的话来伤我……」 她是真的不懂。 那个萧晨夕,到底哪里值得她的儿子这么放在心上。 其实她现在的情绪是愤怒,想要发泄,痛斥眼前的这个人,可到了最后的时候,顾芷蔓反而是平静压抑的说出来的。 眼睛里面流动着的情绪,也不是什么生气,而是遗憾。 有些事情走到今天这一步,与爱恨无关,已经不是生气就能解决的了,她只是有些遗憾,这一生走过来,竟然什么也没有得到。 年轻时,她想要爱情,可嫉妒过了头最终没能拥有;现在,她想要权势,到头来却又眼睁睁的看着它落入了旁人的手里。 战决看着她眼里面噙着的泪,后知后觉的反应了过来,回想起自己刚刚说的话,也是觉得有些过分了,敛了敛自己的情绪,平和道:「妈,对不起……」 是啊,纵然她再伤害他,可她也毕竟是他的妈,是他的亲生母亲。 十月怀胎,二十多年的养育之恩,这是不争的事实,他否认不得。 全世界都可以背叛她,不爱她,但他不能。 「你不用跟我说对不起,我受不起!」顾芷蔓冷冷还腔,气愤的话语从喉咙溢出,脸上已然是一片湿迹。 不是装的。 他刚才说的话,是真的戳痛了她心里最脆弱的那个地方。 当年她是顾家人人艷羡的公主,为了一个男人碾碎一身骄傲,却没有换来他的一丁点儿怜惜,这道伤口日益溃烂,原本都要被时间给抚平,可这么一下子被人再度揭开,而且这个人还是她的儿子,她这心里,怎么可能平静,怎么可能,不痛。 「妈,我知道错了……」战决看着她眼角的泪,隐隐的有些无措,从口袋里摸出手帕,覆上她的眼角,轻轻拭去她的泪,嗫嚅道:「对不起……」 纵有一身凌厉与骄傲,但在她的面前,也是不能展露分毫的。 许是觉得这样的争执没有丝毫意义,半晌,顾芷蔓迟迟出了声,低低道:「算了……」 很多事,是她的命,怪不得谁。 「刚刚你说的那话,我就当作没听到,这事翻篇,下不为例。」她让一步,主动说道。 战决轻轻点头,「嗯。」 「阿决,你知道妈这么多年来的心愿是什么。」顾芷蔓压低了声音,语气略显平和,「当初,我费尽心思的培养你哥,他是长子,身份上比你们谁都占优势,可他最终辜负了我的一切期望,我只能把所有的希望转移到你的身上,原本以为你能比他有出息,不会被儿女情长牵绊住,可谁知,你们根本就是一个样子!」 她的大儿子,为了一个女人,不惜与她这个母亲断绝关系;她的小儿子,为了一个女人,不惜说出那样的话来伤她!
641.第641章 爱情没有如影相随的不幸 战决薄唇轻轻蠕动,似乎是想要说什么,但终归,一个字没说出来。 他知道她接下来要说的话是什么。 正是因为知道,所以,他不想回应。 「董事会上,你闹了那么一出,让我丢尽了颜面。」顾芷蔓继续道:「所有的一切,全部落入了江绮双生的那个贱种手里,现在,你也该好好处理一下这件事,把原本该属于你的夺回来了,就这样成全战琛,我不甘心!」 战决替她擦泪的动作微微顿了一下,随即收了手,态度淡漠的说:「妈,我暂时没有时间去考虑这些。」 说来说去,无非还是放不下那些权势。 人活一世,为名为利奋不顾身,如飞蛾扑火般执迷不悟,到底图的什么! 以抛弃幸福为代价的东西,又到底有哪里吸引人? 说完没几秒,他又补了一句:「这些事,等以后我们再慢慢商量吧。」 现在,他着实是没什么心情,去在意这些东西。 一个萧晨夕,已经让他没有心思再去顾虑其他的事情。 顾芷蔓看着他这淡淡漠漠的样子,心里有些不舒服,但想着刚才那一幕,又不想再次跟他闹的不愉快,也没再多说什么。 反正时间还早,没到穷途末路,一切就都来得及。 战决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说道:「妈,我还有事,先出门了。」 话落,也没等她同意的,就迳自朝着卧室门口走了过去。 顾芷蔓看着他的背影,怔了两秒,等他走到门口的时候,恍然想起一件事来,连忙开口道:「安迪还在下面等着,她是我今天请来的客人,你下去照顾照顾。」 战决闻言,脚步顿了一顿,却并没有回头,背对着她,冷冷的说:「我真的还有事。」 「有什么事不能过会儿再处理?你把她一个女孩子晾在那里,像话么?」趁着他停下脚步的空档,顾芷蔓紧跟其后的走了过来,「下去陪陪她再走,哪怕是一会儿。」 「妈,」战决这才缓缓回了头,薄薄的唇角勾起,裹挟着一抹苦笑,眸中却是冷漠如冰,毫无温度可言:「我答应过一个人,这辈子只会陪她一个。」 除了她,他不会再陪任何一个女人。 这眼中的固执与倔犟,与当初的她,何其想像。 一瞬间,顾芷蔓所有的坚持,被战决轻而易举的瓦解了去。 最终,所有的坚持只化作了一声轻轻的嘆息,带着很深很深的无奈,她没再多什么。 见她不再说什么,战决转了身,拉开门,朝外走去。 经过楼下客厅的时候,他连看都没看一眼坐在沙发上的安迪,仿佛当她不存在一般,直接出了门口。 顾芷蔓站在楼上,看着他冷漠离去不曾回头的身影,心里泛起一阵阵强烈的悸动感。 难道,她当年为了他所做的那一切,都错了? 那个萧晨夕对于他来说,就这么重要? 重要到当真是应了那句:爱情没有如影相随的不幸,只有死不放手的执着。
642.第642章 时间总能抚平一切伤口 夜深,繁星漫天。 夜凉如水,锦地水岸某所主宅的主卧里,却是一片暖意。 难得安心,战琛侧躺在床上,抱着怀里的女人,一下一下轻拍着她的背,动作温柔性十足。 上午陪着他去了墓园,回来后心情莫名的一直很低落,中午的时候把笙笙接了回来,陪着她去游乐场玩了一下午,小孩子不懂这些事,玩的倒是开心,可她的心情,却一直没好起来。 她心疼他。 稍即,见她闭上眼睛都快要睡着了,男人俯首,轻吻了下她光洁的额头。 顾凉末感受到额上传来的触感,蓦地睁开了眼睛,抬头看他,只觉得那双凤眸此刻格外温柔多情。 忽然,她鬼使神差般的伸出了手,主动抱上了他劲瘦的腰。 她的触碰来的突然,战琛身体一僵。 强忍着困意,她盯着他的眼眸,轻声问:「你的心情,是不是也不好?」 毕竟这个日子特别,嘴上撒谎心里也骗不了人。 江绮双对于他而言,是一段故事,纵使这故事很多年前就已经曲终人散,但却在他心里永远定格。 战琛眼神微闪,垂眸看向她,薄唇轻扯:「没什么感觉了,毕竟这么多年过去了。」 时间总能抚平一切伤口,无论它有多深。 顾凉末抿抿唇,小声道:「你撒谎。」 这样拙劣的谎言,她并不相信。 时间再久又如何,总有一些感情沖不淡。 在这个日子里,连她都没办法做到开心,何况是他这个亲儿子。 说着,顾凉末忍不住想起了当年的一切事情,一些,他母亲对她曾说过的话。 曾经光景不在,如今,良时佳节成辜负,旧日欢场半是苔。 这么多年,一切都早就变了。 「没有,」战琛笑笑,有一下没一下的轻啄着她的眼角,「没骗你。」 然后,不给她说话的机会,他紧接着说:「真的是没什么感觉的,人总是要往前看,不能一直停留在过去。一生走下来,有得到便有失去,留住谁也不是自己能决定的。」 「……」 顾凉末微微咬唇,不语。 的确,不可否认,他说的这些都是实话。 人这一生,得到多少失去多少,都是早就註定的事,不必强求,也强求不来。 沉默数秒,战琛忽然叫了她一声,「顾凉末。」 「嗯?」 他盯紧了她的眼睛,认真问道:「如果我说,她离开的那一刻,我心里有过高兴,你信不信?」 顾凉末一怔,似是没想到他会忽然说出这样的话,刚想着反驳,却在反驳的话出口的前一秒,陡然明白了过来。 唇角扬起一抹笑,她微微颔首,「信。」 她信,他的母亲离世的那一刻,他心里有过开心。 不是为自己而开心,而是为她而开心。 人活一世,哭着来到这个世界上,走的时候,总要笑一笑。 对于当时的情况来说,死亡或许才是最好的结束方式,公平公正。 他心里会难过,可他会为她而高兴,高兴她终于得到了解脱。
643.第643章 骑到他身上,作威作福 不用每天遭受病痛的折磨,不用每天承担心理上的创伤,不用眼睁睁的看着他与另外一个女人成双入对,什么都不再用。 当一个人的痛苦可以用死亡的方式来结束时,这是一件喜事,眼泪是很无用的东西。 战琛勾了勾唇,眉眼间沾染上点点的笑意,压低声音回了句:「嗯……」 他知道她懂。 她懂就好。 未来的人生还有很多未知数,人与人的相处所求不过是包容与了解,他们的稜角纵然还存在,但一定会一点一点的去磨平。 「阿琛,」顾凉末往他怀里蹭了蹭,闷声闷气道:「你给我讲讲,你小时候的事吧。」 原本以为他会答应,却没想到,战琛的第一反应,竟是毫不犹豫的拒绝:「没什么好讲的。」 过去那些事,是他一直都不愿意提起的伤疤,不想再这么轻易的揭开。 顾凉末听着他语气里的决绝,微微有些恼,握拳打了他一下,「你快说啊!」 「……」 「阿琛……」 「……」 战琛始终都沉默,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不管她怎么说,就是不肯开尊口。 顾凉末见他这样,来了气,困意消散了个七七八八,掀了被子,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拉着他的手臂来回晃,「快说啊!」 「……」 顾凉末急了,直接往上一爬,骑到他身上,往前倾身,揪住他衣领,「我的小时候你都知道,可你从来没有跟我说过你小时候的事情,这不公平!」 这一次战琛倒是有了反应,却不是如她所言,而是另外的两个字:「下来!」 她知不知道,骑在他身上乱动的后果是什么! 他的语气有些重,顾凉末被吓了一下,却并不肯听话,倔犟道:「你跟我讲,我就下来。」 他不说,她就乱动,骑在他身上,作威作福的样子。 磨蹭间,顾凉末感觉到自己臀后好像是抵上了一根硬硬的东西,最初还没反应过来,伸手顺着往后摸了摸,然后才反应过来,顿时触电般的收回了手,脸色涨红,不敢再跟他胡闹了,翻身欲要下来。 可这世上有一句话叫做引火烧身。 火已经烧起来了,再想熄灭,显然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了。 不等她翻身下来的,战琛倒是先翻了身,将她严严实实的压在了自己身下。 卧室里只开了一盏落地灯,散发着晕黄的光泽,她娇俏的小脸在这暗色格调中分外魅惑,看的他心头一阵又一阵的火焰在燃烧。 「你……」顾凉末看着他朝着自己分分寸寸逼近的身影,微咬着唇,伸手抵在他胸膛,小声说:「你别靠近了。」 男人挑眉,反问道:「牴触我?」 「没有。」顾凉末说完,就推开他坐了起来,拿了睡衣从床上下来,朝着浴室走了过去,一边走一边说:「我去洗澡,不问你了,你先睡吧,待会儿我回来也睡。」 说完便推开了浴室的门,走了进去。 战琛看着隔绝她身影的门板,薄唇轻勾了下,那笑容里,分明透着一丝阴柔。
644.第644章 你紧张什么,我又没说自己要进去 睡觉? 把他撩拨成这个样子,她想睡觉? 想得美! 反正夜还长,他倒也不急,慢悠悠起了床,去厨房泡了杯茶。 晚上其实比较适合喝淡茶,浓茶太提神,喝了容易睡不着觉,但眼下,他是没睡觉的打算了,索性泡了壶浓茶。 从茶几下拿了个紫砂杯子,用热水烫了一遍,拿在手里,另只手拿起茶壶,倒茶。 浴室里忽然传出一阵动静。 动静不大,听起来该是有什么东西掉在地上了。 只是,再小的动静也难免会惊动到他,战琛连杯子都忘了放下,站起身来便朝着浴室那边走。 门中央有一块长方形的磨砂玻璃,将一切光景阻挡,视线隐约,让人根本看不到里面到情况。 战琛站在门口,隔着门板问她,「怎么了?」 「……」 里面的人没怎么应声。 一时间双方都安静下来,只剩下钟錶秒针的「滴滴答答」声。 长时间没得到她的回应,即便知道出不了什么事,战琛却仍是有些不放心,去储物室拿了钥匙,重新回来,插入锁孔,欲要开门。 因为周围的气氛实在是太静了,所以那一道声音极小也还是被顾凉末听了去,大概猜出了他的意图,连忙出声阻止道:「我没事,你去休息吧,不用进来。」 「哦……」战琛这样应了一声,隔着门板扬起了唇,笑的声音很低。 手里的杯子仍没有放下,因为杯子被热水烫过,此时里面还盛着七分满的热茶,他的手指被烫的有些泛红,战琛却没有松手的迹象。 其实疼痛感不强,忍忍也就过来了。 应了那一个字之后,过了没几秒,他又道:「你紧张什么,我又没说自己要进去。」 闻言,顾凉末在里面松了口气。 心里忍不住有些诧异,难得啊,这厮什么时候这么……君子了? 刚诧异完,就听见「咔哒」一声,钥匙拧过一圈,浴室的门被打开。 顾凉末:「……」 她就知道,他不可能这么听话! 随着开门的声音,她转过头来,朝着走进来的人看了过去。 因为已经进了浴缸一会儿,一头长髮被放下来,沾了水,从发梢开始的半边湿了,散在她双肩,一路弯腰到肩膀往下腰往上的位置。 顾凉末看着缓步走过来的男人,一脸懵然,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这边大脑还处于失神状态的,战琛已经走到了浴缸旁,目光触及到了地上的衣物,不禁皱了皱眉,弯下腰将她随手扔到地上的内衣和睡衣捡起来,放到一旁的脏衣篓里。 他的动作太自然,反倒是弄的她不自然起来。 顾凉末后知后觉的反应了过来,忽然想起自己现在浑身赤裸的样子,连忙沉入了水里,在浴缸边缘蜷缩起来。 都说女人是一种猫性的生物,战琛简直觉得从没哪个时候觉得她比现在更像猫。 唇角的笑愈发玩味,她的脸火辣辣的烫,感觉哪里都不舒服起来,垂了目光,没胆子抬头看他。
645.第645章 浴室……嗯,不错的地方 男人的脸皮比较厚这话倒不是空穴来风。 捡起她衣服后,他又往前走了两步,直到走到浴缸旁边了,这才停下脚步,一脸自然。 手里捧着一杯茶,正丝丝缕缕的冒着热气,平猴魁,茶香味十足,瀰漫在整个浴室里。 刚刚的确是掉了什么东西,一瓶护肤水掉到地上了,玻璃瓶的,从梳妆檯上掉下来已经摔碎了,鼻端有香气萦绕。 一地的玻璃渣子,他这时候也懒得收拾,直接无视了去,在浴缸边坐了下来。 浴缸是上好的大理石制作的,色调微暖,顾凉末瘦削的身子蜷缩在里面显得格外渺小,脸上没妆,光洁干净,倒是被浴缸里温水的热气给熏出来了一层绯红。 眉眼间,充斥满了盈盈的水光。 她睁着一双大眼睛,朦朦胧胧的,看着他的目光像只受了惊的小猫。 热气朦胧,让人如临雾境,渲染着周遭的暧昧气氛,战琛最终伸出了手,抚上了她清秀的小脸,难得夸她一句:「借水开花自一奇,水沉为骨玉为肌。」 顾凉末这辈子听过他的夸赞实在太少,乍然听到他说这么一句,当真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瞪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看了他一会儿,什么也没看出来,暗自抿了抿唇。 他的手没收回去,依然留在她脸上,她已经到了最后方,避无可避,看着他的目光里充满警惕。 不怪她啊,主要现在是在浴室里,她又没穿衣服,有点防备心也是正常的。 愈发觉得心里不安,顾凉末稍稍侧了下身子,战琛看出她躲避的意图,漠漠的出了声说,语气平静:「怕什么,继续洗吧,我又没把你怎么样。」 「……」 他这话说的太直接,顾凉末一下子被他戳到了点上,气的一张脸鼓了起来,一字不说,僵硬着身子,也不动了。 怕什么,他还能吃了她不成。 她不动,战琛也不动,没有要出去的意思,安静坐在浴缸边上,时不时的抬手喝口茶。 「你……」有个人守在这里,顾凉末觉得浑身不自在,小声嗫嚅道:「你出去啊。」 她不说话还好,一说话,战琛脸色骤然产生了变化,忽然咬住了手里的紫砂杯。 她深知他在有欲望时的一系列动作,眼下明显是「危险」到来前的预兆,顾凉末看得透彻,倏然止了声,不敢再说话。 「战琛……」她叫他名字,声音小心翼翼的,「这儿浴室呢,你别乱来啊……」 他不说话,一双狭长的凤眸却盯紧了他。 目光似狼,如盯猎物。 顾凉末识的他这种目光,且很熟悉,霎时感觉心跳乱了起来,连忙从浴缸里起身,欲要出去。 同时,伸了一只手,去够旁边的浴巾。 她没穿衣服,总不能当着他的面,这么光明正大的走出去。 岂料,才刚碰到浴巾,还没等拿回来的,直接就被战琛按住了手,盯着她缓缓勾唇,笑的略显阴柔:「卧室里久了,总要换个新鲜的地方,浴室……嗯,不错的地方。」
646.第646章 继续啊,刚才的勇气呢? 战琛的手刚刚握过茶杯,掌心还有余温,温温热热的,按住她的手,顺着往上移动,最后抚上她的肩,直接将她从水里拉了出来。 顾凉末还没有反应过来,陡然间觉得身子一空,第一反应是往后躲,可他动作太快,她根本连躲避的机会都没有。 大理石的浴缸本来就滑,现在又注满了水,她站不稳,身子踉跄了一下,惯性的往后摔去,战琛拉了她一把,她借劲稳住了自己的身子,扑向他怀里。 这下子,也不顾得害羞不害羞了,没摔倒已是万幸。 刚才的动作太剧烈,她这么一扑腾,溅起了一些水,打在他身上,隔着一层湿衣服,她都能感觉到他身体上传来的温度。 拥抱间,战琛低低的笑出声来,声音略显暗哑,为这浴室里的气氛更是增添了几分暧昧。 顾凉末听见他幸灾乐祸的笑声来气,抬起一双氤氲的眸子,满含控诉的瞪了他一眼,伸手把他仍咬着的紫砂杯拿了下来,放到一旁的梳妆檯上。 然后双手抬起,勾上他的脖子,倾身吻了上去。 战琛看着她赌气似的样子,闷重的笑音从喉咙处溢了出来,最初还压制着,最后实在压制不住了,松了松手,反被动为主动,俯首咬上了她白皙的脖颈,然后顺着一路往下,咬上她的锁骨。 力道有些重了,顾凉末感觉不舒服,肩膀微微缩起来,却没力气推拒。 吻势渐渐微弱下来,顾凉末渐渐软在他怀里,战琛看着她一脸的潮红,眉眼轻挑:「继续啊,刚才的勇气呢?」 「……」 挑衅是一种让人失去理智的东西,顾凉末瞬间被他这话刺激到,看着他一脸好笑的样子,更是气的不行,又提了力气,拽着他往浴缸里扯。 浴缸里的水还温热着呢,热气将落地镜都模煳,一室朦胧。 战琛不跟她闹了,顺手扯了浴巾,包在她身上,想抱她去卧室。 在调情这种事上,顾凉末一直都处于被动状态,现在莫名来了兴致,想要逗一逗他。 揪住他衬衫的领子,怎么也不肯放手,仗着他害怕她摔倒,卯足了力气欺负他,到最后,终于把他整个人给弄到水里面。 战琛浑身上下都被水湿透,眸里的光渐渐暗沉下去,染上一层浓重的欲。 顾凉末不知道收敛,小手抚过他胸膛,身子往后靠,朝着他眨眨眼睛,哄孩子般的语气,「我还没洗完澡,乖,别闹……」 他的手顺着她的锁骨向下摸去,抚过她的胸和小腹,一路向下。 危险到来的预兆太明显,顾凉末感觉到他的手已经到了自己的大腿上,身子僵硬下来,不敢再乱动了。 战琛硬是分开她的双腿,倾身过来,轻轻咬住她的耳垂,低哑着声音道:「没事,我给你洗。」 说完,另只手抱住了她的腰,压着她往后仰去。 「别……」顾凉末被他压制着动弹不了,瞧着他眸子里深重的欲色有些害怕,放软语气说,「我不逗你了……」
647.第647章 躲什么,你哪里是我没见过的 战琛对她迟来的认错置若罔闻,没有要放过她的意思。 将她压倒在浴缸的边缘上,他竟真的开始履行自己刚刚说的话。 顾凉末越发觉得不自在,抬手按住他的手,喘着不匀的气息道:「别……我自己来就行……」 战琛闻言,手上的动作顿了顿,竟然真的放过了她,从她身上起来,倚靠在浴缸壁的旁边,「嗯。」 「……」 他今天的每一个举动都太反常,这话一说出来,顾凉末傻了眼,忽然不知道怎么继续下去。 事情发展到这一地步,再继续正常洗澡,显然是不太可能的了,但他没有要走的意思,顾凉末也不知道怎么做,瞪着一双湿漉漉的眼睛看着他,目光裹挟着几分委屈。 战琛脸上冷静的神色渐渐绷不住,最后终于被瓦解,心里软成水,把她从水里捞上来,放在自己腿上,一遍遍的吻她。 两唇相抵间,他低声道:「看你也没多大本事。」 这话的蔑视意味太明显,顾凉末听的心里不舒服,明明身体已经缴械投降,嘴上却还强硬:「勾引你绰绰有余。」 战琛笑了下,没说什么。 这话不假,她这一点点的本事,勾引他的确绰绰有余。 甚至,根本就不需要勾引。 眼睛落在她身上,分分寸寸的看过去,顾凉末觉得他的目光太直白,有些不敢面对,往他怀里躲了躲。 战琛手里微微用力,抱紧她,薄唇贴在她耳边,低低问:「躲什么,你哪里是我没见过的。」 「……」顾凉末垂着目光,知道自己玩过火了,咬着唇不出声。 热气氤氲,模煳了他们的视线,谁也看不清谁,只能清晰的听见彼此的心跳声。 当年他们年纪小,这种事上谁都青涩,如今一过经年,战琛倒是懂了,只是她还是那样子,没太大的变化,他一碰她就受不了。 战琛这时候格外喜欢折磨她,不把她逼出眼泪来不罢休,有些控制不住自己,最后成功把她逼到了眼眶泛红。 情势一发势不可挡,偏偏他在这时候要跟她说正事:「她是孤儿,长大之后,在酒吧当过舞女……」 顾凉末听的一怔,随即反应过来。 刚才她苦心问了半天,他一个字没说,现在这是主动说了。 「……工作基本就是上台跳跳舞,从没有参与过骯脏的交易,后来因为一个陪酒的朋友生病,她代替了那个人一天的班……」 「恰巧,那天的客人是……我爸。」 最后那两个字,他说的格外艰难。 顾凉末听着,心颤了一下。 她不知道,要让他说出「我爸」这两个字,是一件怎样艰巨的事情。 「他是战家的主人,与我妈的身份相差太大,很多事情都是身不由己……」战琛继续道,低沉的口吻,夹带一股难以名状的疼涩,「后来因为各方的压力,最终分手,然后顾……你姑姑也牵扯了进来……」 他一边吻着她,一边跟她揭开自己的这道伤口。
648.第648章 公主应该只活在童话里 很久了。 距离这些时间,真的很久了。 久到他都记不清,到底是何年何月。 「再之后的事情……」战琛继续道,声音里划过一抹颤抖,「很复杂,三言两语说不清楚。」 说不清楚,他的母亲是如何被那个男人囚禁了多年;说不清楚,他是如何在他的阴影里成长了多年;说不清楚,他是如何眼睁睁的看着这个世界上他最想保护的女人受到伤害,却无能为力。 顾凉末听出他声音里的颤抖,心里忍不住狠狠悸动了下,忽然伸手,捂上了他的唇,阻止了他再继续说下去。 如果这些事情是他心里最深最重一触即疼的伤疤,那她不听就是了。 眼下两人还在水里,少见的环境,格外刺激,顾凉末在他的折磨下,愈发没骨气。 他的手温度烫人,烧灼着她的身体,连带着烧灼着她的心,她在水里缓缓舒展开来,仿若桃花。 战琛看着她被自己引诱的无力的哼叫,吻了吻她的嘴角,好心放过了她,抱着她的手微微用力,把她的身子翻转过来,让她趴在浴缸边上,将她的手臂也压制住,分开她的双腿,混合着热水一起进去。 顾凉末背对着他,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打心里面对这样的姿势感到畏惧,整个人有些僵硬。 最初还好,可时间久了,心里不安的感觉愈发浓重,挣扎着想转过身来,可手臂被他牢牢的按在浴缸上,一动都动不了。 战琛就喜欢见她紧张的样子,每每这时候就爱逗她,覆上身,薄唇紧贴着她的耳,「怎么忽然这么害怕了,以前……又不是没有在水里过。」 顾凉末用最后一丝残存的理智辨别了一下他话里的意思,然后努力回想了一下。 的确是有过。 可感觉,却是全然不同的。 身后传来男人闷闷的笑声。 顾凉末气的潮红的小脸隐隐有些泛白,她在这边都要哭了,他却还笑的出来。 不顾他的压制,她强硬的转过身来,两人面对面,她这下能清晰的看到他的脸。 靠在他怀里,刚刚的畏惧与不安消失殆尽,只剩满满的安全感,她任由着他,最后意识开始变的不清楚,哽咽起来。 偌大的浴室一片暧昧。 最后,他动作狠得让她近乎疯掉,偏偏还堵着她的唇,不让她发出声音。 这个时候的战琛简直有些恐怖,巨大的压迫感让她失了控制,身子轻颤着,好像蝴蝶的尾翼,他牢牢的将她困在自己身下,动作有些残忍,不让她解脱,嘴里说出的话却那么柔和:「有些事太脏了,我不想让你知道。」 他从出生到现在的人生里,除了当初跟她在一起与今时今日的这段时光,一直都是黑暗的,她不懂,他也没打算让她懂。 释放过后,他用力将她按在自己胸口,「公主应该只活在童话里。」 外面的世界太脏,一不小心就会染上一身黑。 顾凉末被他逗笑,捏了捏他的手腕,「……我早已经不是公主。」
649.第649章 原来你从那么早就喜欢我了…… 两人在浴室里闹的过火了,等一切结束,从浴室回到卧室,躺上床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一点。 战琛揽着她的腰,将她的身子放平在床上,自己也跟着躺下来。 房间里的气氛静谧的让人甚至都生出一种错觉,像是这样下去就能够等到天长地久。 纵情一番,顾凉末没了睡意,整个人精神的不行,见他躺下了,主动伸手勾住了他的脖子,小脸儿埋在他胸口,动作间满满的全是依赖。 「阿琛……」她靠在他怀里,忽然出声说,「你有一个好妈妈。」 男人怔了下,似是没想到她忽然会说这样的话,数秒后,轻轻点了下头,「嗯……」 他的声音低的让顾凉末心疼,更深的往他怀里钻去,直到严丝合缝,距离近到不能再近这才停下。 「小的时候,我老怪我爸妈,怪他们总是将公事放在心里最重要的位置,而吝啬的不肯给他们的女儿一点点的关心……」她声音微弱的说,回想起往事,忍不住眼眶泛湿,「这种想法,在我十七岁那年格外强烈,其实那年他们是让我出国留学的,我那年叛逆的心格外强烈,硬是进了c大……」 流年经转,现在这个时候,再回想起那些往事,恍如隔世。 「嗯?」她没跟他讲过这些,战琛一时间也来了兴趣,「你喜欢c大?」 「没有,」顾凉末摇摇头,否认了他的问题,「不喜欢,也不讨厌,之所以进来,完全是就跟我爸赌气。」 当年,他们给她铺好了未来人生里所有的路,十七岁出国,留学三年,二十岁回来,然后进入公司实习,实习两年,二十二岁正式开始管理公司。 平常父母就是因为那个公司,而一再的忽略她,所以她对那个公司有着莫名的讨厌,对管理它也没有任何兴趣。 十七岁的时候,叛逆的心理格外严重,她也不例外,见程沂禾进了c大,也跟着她一起去了。 「九月开学的第一天,就遇见了你……」顾凉末继续说下去,「那时候我是公主,走到哪里都万人瞩目,只有你,对我从来连看都不看一眼……」 迄今为止,她犹记得别人看她时的目光,艷羡,或者嫉妒。 只有他,只有他将她当成了空气,别说理睬了,连看都没看她一眼。 「然后我就对你产生了兴趣,暗中观察过你好几次……」说到这里的时候,她的声音渐渐低了下来,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 战琛再也绷不住理智的情绪,抱着她闷闷的笑出声来,「原来你从那么早就喜欢我了……」 「我没有!」顾凉末放不下面子,咬着牙否认,「我那时只是对你有了兴趣而已……」 战琛不紧不慢的说:「喜欢一个人,往往就是从产生兴趣开始的。」 「……」顾凉末脸上隐隐泛起了一丝红晕,却还是不肯承认:「我说没有就是没有,你别自作多情。」 原本以为他又要跟她倔犟一番,岂料他竟是无比淡定了附和了她,「好吧,没有。」
650.第650章 爱情不能只是一个人的付出 说着,垂眸看了她一眼,薄唇轻抿,沉默着没出声。 那一记目光,蔓延出来的信息,绝壁是直白到不能再直白的取笑了啊! 顾凉末装作没看到,脸上的神情坦然至极。 就不承认,他能怎么样? 其实再喜欢不能失去理智,纵然看上了他的那张脸,但她还是比较中意他的人品的。 那时候,她观察过他一段时间,觉得他人品还不错之后,就渐渐对他上了心,可他对她的态度,却自始至终都很明确,完完全全的是把她当空气。 为了引起战琛的注意力,她故意穿着******从他面前走,想引起他的注意哪怕一点,可谁知他竟然当她不存在似的,眼里的情绪都没有波动过一分一毫。 后来,她又故意挽着一个男同学的手,从他面前走,以为这样就能刺激到他了,可哪知,这厮还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 她以为他是在装矜持,直到最后才知道,什么矜持不矜持的,他不看她一眼,哪里是矜持,分明就是根本不在乎! 当年不知羞,现在可是知道了,而时过经年,她丢失的勇气,再也找不回来。 「喜欢就喜欢了,我又不会笑话你,装什么装。」 冷不防的,他陡然说了一句。 顾凉末脸上的神情僵了僵,觉得再这样否认下去也没意思,索性承认了,「嗯,我就是喜欢了,怎么样?」 当初,他们之间的每一次见面,都让他在她心底深处刷新一次记录。 一次次的拒绝,让他的诱惑更强大,让他的魅力更鲜明,也让她的心,沦陷的更深。 只是那时,唯一不变的是,就是他对她的冷漠,始终都没有减退过。 对于她,他始终吝啬一份情感。 她不顾一切,无视旁人目光,一次次的像个跟屁虫似的跟在他身后,无所不在的出现在他身边,放下骄傲的外壳,也不过是为了,能够堂而皇之的表明自己对他真的不是一时的兴趣。 想着,顾凉末忽然问:「阿琛,你有听过一个故事吗?」 「嗯?」 「故事讲的是一个王子爱上了一个公主,公主告诉他:如果他愿意连续100个晚上守在她的阳台下,她就接受他。于是王子照做了,他等了一天、两天、三天……直到第九十九天,王子离开了。」 「嗯。」他又应道,态度始终很淡漠,没什么情绪外泄。 顾凉末眼里波光流转,唇角噙起一抹淡笑,跟他说:「这个故事告诉我们:爱情不能只是一个人的付出。王子用99天证明爱,用第100天证明尊严。」 「所以呢?」战琛这下终于有了点异常的反应,剑眉轻挑,反问道:「你是想告诉我,你当初也想这样做?」 「……」 见她咬着唇不说话,他笑了下,捏着她的小脸说:「那幸亏,你第365次对我表白的时候,我答应了。」 否则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 「没有,」顾凉末忽然抬起头,目光锁定在他的眼眸上,「我没有想那样做。」
651.第651章 尊严在我眼里,没有你来的重要 「……」他一怔。 然后,她又缓缓出声说,「我不会放弃,因为我不需要尊严……尊严在我眼里,没有你来的重要。」 尊严这东西太虚幻,空口白话,哪里比得上一个自己喜欢的人重要。 那时她对他低三下四,甚至都忘了什么叫委屈,放弃了尊严,豁出了一切,只是因为他这个人。 战琛忽然感觉到自己的心狠狠颤了下。 这颤抖的程度,比刚才来的要勐烈的多。 「我对你表白了几次,你就拒绝了我几次,说没有情绪,是假的。」她淡淡的说,仿佛在叙述一场前生的往事。 「……」 「追了你那么久,任性、固执了那么久,所为的,不过就是无论在哪个领域,都有资格跟你并肩站在一起。」顾凉末的眼眶湿的厉害,「可是那么久,你却总是以为我对你是一时兴趣,从未有一刻,把我放在心上。」 「……」 喉间发涩,她很想就此停止,但有些话不说出来或许此生都不会再有勇气,于是她咬咬牙,继续下去:「就好像,在你面前,我只是一个长不大的孩子,永远都不可能成为你的情人……我不想成为你的附庸,不想成为你的负累,更不想让自己的身份成为捆绑住你的枷锁,我想堂而皇之的站在你身畔,成为你身边唯一的人。」 那时候,她真的很想很想对他说一句:战琛,你的人生让我陪。 这种念想,日积月累植入骨髓,只是,他却从来都不肯给她这个机会。 没有什么东西能够保持永恆或者平衡,他们之间的距离,也不是个例外,他渐渐的变化,距离她越来越远,而她,却也在无休止的跟随着他的脚步。 唯一的坚持,是她对他的执着,从未放弃。 战琛没说话。 心在那一瞬间被一根名为『固执』的绳索勒紧,让他连唿吸都觉得是一件如此困难的事情。 顾凉末又问:「阿琛,你知道我第365次跟你表白的时候,心里想的什么吗?」 薄唇掀了掀,男人轻声回应,「破罐子破摔,然后准备第366次?」 「算是吧……」她目光微垂,小声说,「那时候,我都做好最坏的打算了,就算你一直不同意,然后直到三十岁后结婚,我也要缠到你出轨,让我做你的小三……」 喜欢一个人,是一种执念,每个人年少轻狂的时候都会有这种执念,豁出一切都在所不惜,只想死死把它守住。 战琛是她十七岁时的执念,也是她此后余生所有的执念,就算全世界都反对他们,她也不想放弃。 他看着她那想要哭却非死忍住的样子,忍不住勾了勾唇角,在她眉梢落下一吻,「那时候……我让你受委屈了。」 其实,他给她的委屈,他一直都知道。 只是他没办法,那时候,只能逼着自己狠心。 毕竟年少,未知数太多,他向来是个有分寸的人,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所以一直都拒绝了她。 可水滴石穿,她太热,最终融化了他冰冷的心。
652.第652章 还好你后来喜欢我了 辗转反侧,她始终没有困意,过了会儿,从他怀里爬了起来,温漠无痕的眼眸望着他,认认真真的说,「还好你后来喜欢我了,要不然,我真的要做小三了。」 「……」 卧室里的气氛莫名陷入了一阵死寂般的沉默,静的只剩下两人的唿吸声,数秒后,战琛忽然伸出长臂,将她又扯到了自己怀里。 这一次的力道格外大,几乎不像是拥抱,而是禁锢。 顾凉末被迫埋首在他怀里,安静的听着他一声快过一声的心跳,薄唇轻扯,却一个字都没说,只是伸出了手,抱紧了他。 总有那么一个时刻,无声胜有声。 他们之间的这段感情,曾经无悔,再见无怨。 心里的情绪来的像是涨潮的水,汹涌又勐烈,战琛近乎贪婪的抱了她一会儿,忽然将她推倒在床上,同时伸手护住了她的后脑勺,然后自己倾身覆上去,将她压在身下。 转变就在那一瞬间,顾凉末还没反应过来的,就觉得自己的唿吸骤然被人掠夺了去,兇狠到都不像是一个吻,而是噬咬。 「我不会让你做小三……」他在她唇上放肆的厮磨,忽然这么说了句。 从碰她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把她当成了他的妻子。 如果没有做好给她婚姻的名分,他绝对不可能碰她。 其实,他从没有告诉过她,在她第一百次跟他表白的时候,他是想答应的。 可就在他想要答应的前夕,陈伯私下里给他打了电话,他告诉他:给不了她幸福,就不要轻易的在一起。 于是他想要答应的念头,生生的戛然而止。 之后,就再也没有动过这样的念头,直到第三百六十四次拒绝之后。 其实那个时候,说真的,他已经对她动了心,拒绝了,心里也不好受。 然后便是又一次的告白,很明显她没有抱希望,他看到她那样子难免心软,一个鬼使神差,将陈伯劝诫他的话抛到了脑后,答应了下来。 当时的答应,真的只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却没想到,这一答应,就是答应了一生。 往事太重,让他的情绪有些失控,咬着她唇的力道也重了,渐渐有血腥味蔓延开来,也不知道是谁的唇破了。 痛感不是很强烈,顾凉末只是轻轻皱了皱眉,却没有将他推离。 只是,她的忍让换来的却并不是他的妥协,相反的,是他愈发的得寸进尺,顾凉末被他咬痛了,忍不住轻轻推了他一下,「疼……」 听到她微弱的呢喃,战琛这才回过神来。 松了力道,他蛰伏在她胸前,气息不匀的喘着,身上温度烫人。 数秒后才平復了自己的心跳,他眼帘微掀,看到了她唇上的血渍,微微皱眉,「怎么刚才都不喊一声?」 其实咬的不重,是她矫情了,一松开痛感就消失了,顾凉末又勾住他的脖子,说:「你刚刚一直在亲我,我怎么开口。」 这话或多或少有几分挑逗的意味,他的眸光一下子猩红起来,喉结滚动,脸色也略显沉寂,骂了句:「妖精。」
653.第653章 我等你弄死我…… 顾凉末莫名的来了勇气,不怕他这样子,勾着他脖子主动往前凑,吐气如兰绕他耳畔,「……那你喜不喜欢妖精?」 抛开当年不谈,八年后的她,很少有这么大胆的时候,战琛经不住她这样挑衅的诱惑,眸色愈发深沉,一字一句问:「找、死?」 「嗯……」她低低应了一声,竟伸出舌尖,在他耳廓轻舔了一下,「我等你弄死我……」 如过电一般,让他的身子骤然紧绷起来。 战琛终归是再也忍不住,俯身,再度堵住了她的唿吸。 同时,手指灵活的动弹,扯开她的睡袍,将她剥了个精光。 顾凉末下意识的抓紧了床单,逼迫着自己面对眼前的一切,不退缩。 她想好好陪他一次。 他掐着她的腰,让自己进去,声音低哑道:「我下手知道轻重的,不能弄死,弄死了以后就没得弄了。」 顾凉末:「……」 她嘴上功夫到底是不如他,说一句气一句,索性闭了嘴,不说话了。 可这时候,她又忍不住,一不说话就忍不住难受的想叫,最终只能用说话来分散注意力:「你以后不能让我受委屈了……」 十七岁到十八岁的那一年里,他给了她多少委屈受啊,迄今想起来,都觉得有些难过。 战琛见她这时候还顾得想别的事情,不悦的蹙了蹙眉,身下侵占的愈发用力。 顾凉末生生的被他逼出了几声呻吟,却没有就此妥协,反而抓住了他的手腕,硬是想听他一句回答,「听到没有?」 「嗯……」 敷衍的回答一声,明显的心不在焉。 纵使是敷衍,可这话毕竟是说出来了,顾凉末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微微松了口气,放开了抓住他手腕的手,随口说了句:「你再让我受委屈,我就不要你了……啊——!」 前半句的尾音未落,后面紧跟了一声尖叫。 该死的,他忽然发什么疯。 战琛的目光一下子冷下来,冷漠而尖锐的盯着她的眼睛,漠漠道:「你敢?!」 「不敢不敢,我逗你的,你轻点……」顾凉末求饶道,脸上的神情苦巴巴的,哪里有刚才的嚣张劲儿。 他俯身,朝着她分分寸寸的逼近过来,狭长的凤眸里涌动着晦暗的光,咬牙警告道:「以后说话给我注意点。」 顾凉末这时候哪敢拒绝,乖乖点头,「嗯……」 说真的,现在这个样子的他,让她感到有些害怕。 不过是一句玩笑话而已,有什么值得他这么紧张的? 战琛见她学乖了,脸上的阴霾这才散了几分,又缠着她闹了一会儿,凌晨两点半,才放过了她。 夜深了,顾凉末也有了困意,躺下没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快要天亮的时候,她已经熟睡。 她睡的安稳,战琛睡的却并不安稳,睡了多久眉心就皱了多久,好似在做噩梦一般,凌晨四点多多时候,蓦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脑子里有过片刻的怔愣,他睁着眼睛,看着一片漆黑的卧室,心跳的剧烈。
654.第654章 凉末,我杀过人 伸手一摸,额上竟然全是冷汗,顺着他的侧脸蜿蜒下来,划过了脖颈,滴落。 许是心有灵犀,他睁开眼没几秒,顾凉末也跟着睁开了眼睛,看着黑暗中他静静坐在床上的背影,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有些迷惑:「怎么了……呃!」 她没把话说完的,那男人就倏然转了身,紧紧将她抱在了怀里。 他乱了节奏的心跳,在这寂静的卧室里格外清晰。 顾凉末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出现了错觉,竟然在那一刻觉得他的手在隐隐颤抖。 良久没有得到他的回应,她又试探性的开口:「阿琛……?」 战琛不说话,只是抱紧了她,力道很大,埋首在她颈项,薄唇微微扯了下,声音无力到近乎哀求:「顾凉末,你要是再敢做出跟八年前一样的事情,我不会再原谅你一次……」 不是不会再原谅一次,而是那样的伤,他再也承受不起一次。 「嗯……」顾凉末低低应了声,伸手抱了抱他。 他心里的不安,她能感觉得到。 …… 翌日,送笙笙上学回来的路上,战琛没有回锦地水岸,而是把车子停靠在了路旁。 顾凉末对他这一举动有些不解,狐疑问道:「怎么了?」 战琛打开车门下车,绕过车头,走到副驾驶这边,拉开车门,淡淡道:「我今天休班,回家也没事做,下车跟我走会儿。」 说着,主动伸手解开了她身上的安全带。 顾凉末见他来真的,虽然不知道他又想做什么,但也跟着一起下了车。 两人一起走到马路右边,战琛拉着她的手,一句话没说,安静朝前走着。 走了几步,他忽然转身面对了她,目光落定在她脸上,神色变幻莫测,倒着走了几步,并未因此停下。 顾凉末拉了拉他的手,「好好走路,摔倒怎么办。」 「没事,后面有什么东西,我能感应到。」战琛沉声道,平静温漠的语气,根本不像是在开玩笑。 顾凉末却不相信,似笑非笑道:「你后面长着眼睛啊?」 「……」战琛没立即说话,脚步变慢了一些,看着她走到自己面前,拉着她手的手臂忽然用力一扯,将她整个人给扯了过来,停下了脚步,埋首在她侧颈,低低道:「凉末,我杀过人,曾经死里逃生过……所以后面有什么东西,我都能感应到。」 这不是与生俱来的特异功能,而是后天逐渐养成的一种感觉。 在美国的时候,他与人打过架,接过萧震天安排的任务,几乎每一次都是死里逃生,久而久之,后面一有异样,他就能感觉出来。 突如其来的拥抱,弄的顾凉末有些诧异,想着这是在路上,觉得有些不太好,欲要把他推开,可还不等抬起手的,就贸贸然听到他这样说了一句,顿时也不顾得推他了,脸上的神情僵硬下来。 「你……」顾凉末愣怔的问:「……什么意思?」 如果不是他脸上太过凝重的神情,她几乎都要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听。
655.第655章 一切罪孽都被他坦诚 可不是幻听。 不是幻听的,她知道。 刚刚,他说话时的严谨,以及此刻脸上的凝重,无一不在宣示着,他刚刚所言没有一个字是假话。 战琛没有立即回答,四周的气氛寂静下来,只剩下清晨温凉的风在徐徐吹着。 「你……」久不闻他出声,顾凉末渐渐有些按捺不住了,率先出声道:「什么杀过人?」 「我在美国的时候,」他很快回应道,按着她肩膀的手紧了紧,似是害怕她会挣脱开一般,力道大的近乎禁锢:「接过很多次任务,伤过很多次人,也杀过很多次人……」 伤人性命、断人手脚,很多黑暗骯脏的事,他都做过…… 「杀过很多次人……」顾凉末喃喃的重复了一遍他刚刚说的这句话,忽然发现,自己一时间竟然有些无法理解这句话的意思。 这么多年,她纵使生活在社会的最底层,见过的最骯脏的事情也不过就是一些交易,像他说的这样,她真的没有接触过。 退一步讲,就算接触过,但也从来没有想过,他竟然也做过这样的事情。 「嗯……我受恩萧家,很多事都不得已……」战琛低低沉沉的说道,声音沙哑的像是被沙磨过的纸。 谁都不知道,说出这些话,他需要付出多大的勇气。 一字一句,说出的都是他受过的伤,流过的血。 如果可以,他希望自己做过的那些事永远都被时光掩埋,不被提起,更不想让她知道那些事,因为每一幕,都太过血腥。 错过的这段漫长时光里,变了的人不止是她一个,他的变化其实比她要大得多。 她不过是失去了千金小姐的身份而已,而他,却是完完全全蜕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他的力道大的让她生疼,顾凉末蹙了蹙眉,还是不想相信:「……你没骗我?」 「……」战琛没说话,只是目光望着她,缓慢而坚定的,点了点头。 无声的回应,是一种确认。 得到他的确认,顾凉末感觉心里像是有一根弦崩断了似的,簌簌颤抖起来。 这么久了,她知道他不可能一成不变,但说真的,没想到变化最大的地方是在这里。 「我接过八十四次任务,杀过七十一个人,伤过十三个人……」情深关头,一切罪孽都被他坦诚,一五一十的全部告诉她。 他早就是个堕入地狱的人,杀的人太多,身上的血腥味太浓重,日后或许迟早有报应要到来,他太害怕意外的发生,所以不想再对她有任何的隐瞒。 「凉末……」他又朝前走了一步,一手拉着她的手,一手抬起,欲要抚上她的脸。 岂料,顾凉末却是反应过激的躲开了他的触碰。 「不要再说了!」她陡然尖叫了一声,用力从他手里抽回自己的手,后退一步,拉开了与他之间的距离,无力的又重复了一句:「不要再说了……」 不要再说了。 我不想听。 在她心里,他一直都是当初的干净模样,不该是现在这个可怖的样子……
656.第656章 暗中做着杀人伤人的勾当…… 他应该是干净的,美好的,纯粹的,一如当初。 战琛看着她眼里对自己的疏离,心狠狠的揪起来。 有些事,不解释是个结,解释了,就是个疤。 退到路旁,顾凉末沉默了好久都没有出声,僵硬着身子站在那里,直到感觉身体都隐隐都泛起了麻木,这才又开了口,声音微弱的呢喃,「怎么会这样……」 「萧震天……就是当初救了我一命的那个男人,他的底子不干净,表面上的生意只是掩映,实际上涉及的是黑方势力,暗中经营着地下赌场、拳击场、以及夜店,还和国际联盟的杀手组织有牵扯,暗中做着杀人伤人的勾当……」 战琛低声解释道,他这时候不敢过分的逼迫她,适当的拉开了一段距离,但是目光,却一直都落在她的身上,没有离开过。 「我有跟你说过,当初我在拳击场的时候出了事,差点丢掉性命,是他花了一百万,救了我一条命……」 「……」 「就算他当初救我是另有目的,但如果那天没有他我活不下来,这是既定的事实,所以我必须念他这份情……自然,以后也要因为这件事而付出代价,来偿还他当日的出手相救……」 「……」 顾凉末始终都没有说话。 心里一时间涌上了各种各样的情绪,像是一张大网一样,将她的心给牢牢的网住,无法从其中挣脱。 战琛深唿吸了一下,缓了缓自己躁动的心跳,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不被情绪所左右。 顾凉末刚刚对他生出的抗拒渐渐消失了几分,他试探性的朝着她伸出手,见她很平静,没有要闪躲的意思,又轻轻的抱住她,下巴抵在她柔软的髮丝上,轻轻摩挲着,动作透出几分缱绻。 男人低声呢喃道:「顾念他的恩情是一回事,最重要的,其实是我不想欠他什么。他接下的任务中有几次比较艰难,很容易发生意外,所以很多人都不想接,那些任务大多被我接了手,而不外乎就是杀人……」 那些任务,他又何尝想接。 但是,他真的,没有办法。 救命之恩的情分太重,轻而易举的根本就还不起,他只能藉由这种方式,让自己欠他的少一点。 战琛手里的力道渐渐加大了几分,像是要把她镶嵌进自己的血肉之中似的。 都说拥抱是这个世界上最残忍的姿势,因为彼此都看不到对方脸上的表情,一如此时,他们这般。 不想承认,却不得不承认,这一刻,他真的有些不敢看她脸上的神情。 他怕,怕从那张昔日里对他满是依赖的小脸上,看到骤然间浮现出的惧怕。 她对他,升起的惧怕…… 顾凉末处于被动的境地,被他死死的禁锢在怀里,脸紧贴着他的胸口,一时间感觉有些唿吸困难。 好半晌,她空灵的声音才飘渺的响了起来:「这就是,你八年来在美国的生活方式吗?」 伤人,被伤,杀人,被杀……从别人的手里死里逃生,然后再夺走别人的生命……
657.第657章 阿琛,我相信你 「不是……」他摇摇头,否认了她的问题,「这只是其中之一。」 赌场、拳击场、夜总会,唐人街上的每一个这些地方,都留下过他的足迹。 那些地方,跟地狱没什么两样,一旦涉足,心软只会成为自己最致命的弱点。 因为,你不要别人的命,别人就会反过来要你的命。 他必须要赢,因为只有活着的人,才有资格从那里走出去。 一旦输了,就会付出生命的代价。 曾经,还在急速弯道上跟人塞过车,险险胜利,捡回了一条命。 顾凉末下意识的反问:「还有什么?」 比杀人更残忍的,你做过的,还有什么? 战琛没再说话,只是抱紧了她。 他做过的黑暗事情太多太多,刚刚只是说杀过人,就激起了她这么激烈的牴触情绪,实在是不敢再跟她说什么。 是不敢,也不想。 四周没有车辆经过,静谧的出奇,顾凉末见他不出声,也没再问,闭了闭眼,伸手抱住了他的腰。 既然已经做了,质问与埋怨也不起任何作用。 她了解他,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若非迫不得已,绝对不会做出这种把自己逼到绝路上的事情。 他们分开的这八年里,她不知道他经歷过什么,所以对于他做的事情,也没有任何资格妄加评判。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理解。 「我相信你……」破碎的声音从喉咙里溢出来,顾凉末轻轻出声,「阿琛,我相信你。」 没有谁会无缘无故的变坏,她相信这并不是他的初衷。 过了好一会儿,战琛拥着她的力道才稍稍减了几分,松了松手,将她从怀里拉出来。 垂首,目光望进她的眼眸,认真而深邃,「当初他救我,只是为了利用我,这么多年来,也从没把我的生死放在心上过,有一次我执行任务的时候出现了意外,手臂受了伤,一直昏迷着,是晨夕日以继夜的照顾着我。」 这些事,他当初因为害怕她知道后会有所牴触,所以一直没有告诉她,可现在,她已经知道了萧晨夕和睿睿的存在,那他再瞒着,也没有任何意义了。 而说出来,也无非是想告诉她,纵使他对萧晨夕特别,但也绝对不是因为爱,仅仅只是因为顾念这份情。 「晨夕?」顾凉末疑问道:「萧晨夕?」 战琛缓缓点头,「嗯。」 顾凉末抿了抿唇,无声。 其实这些事情她本不该计较,毕竟真的如他所说,当时的很多情况都是身不由己。 她还照顾了他那么长时间,按理来说她应该感谢,可女人到底是种奇怪的生物,理智与反应往往达不成一致的协调,一想到他们之间有种比朋友更好比情人不满的复杂关系,她心里就忍不住有些不舒服。 半晌,她纠结的问出声:「自己都生着病还那么照顾你,她为什么对你那么好?」 她是不是……喜欢你? 后半句她不敢问出来,只好憋在自己心里。 「我不知道。」战琛摇头,实话实说,并不想欺瞒她:「她应该……是把我当成了别人。」
658.第658章 我的过去,你有权利知道 顾凉末没明白他的话,错愕的问,「把你当成别人?」 战琛微微颔首:「嗯。」 「谁?」 「战决。」他攥着她的皓腕,微微用力,力道大的像是害怕她会忽然挣脱一样,「我去美国之前,她离家出走过,为了躲避她父亲的追查,一个人在c市躲了将近一年,期间好像跟战决在一起过,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分手了,正好她父亲的保镖找到了她,把她给带回了美国。」 这话的意思已经很明显。 萧晨夕对他好,或许也有可能是喜欢他的,但这个可能性相比起把他当成战决的可能性,难免会有些小。 毕竟是有着一半血缘关系的亲兄弟,纵使两个人的性格全然不同,但是容貌和气质上,难免会有几分相似,萧晨夕的精神又不太好,恍恍惚惚间,把他当成一个替代品倒是也说不定。 所有的事情都被摊开,顾凉末就算不能完全理解,但也隐隐懂得了一些,脸上的神色平静,并没有要跟他拿乔的意思。 他们两个走到今天这一步,已经太不容易了,实在是不能因为什么一点小事,就又闹出分歧。 垂了垂目光,顾凉末看向他那只紧攥着自己手腕的手,薄唇轻启,说话的口吻难免流露出几分复杂:「我都没有问过,怎么忽然跟我说这些事?」 她垂了眼,两人的目光交汇不上,战琛盯着她的眉梢,认真道:「我的过去,你有权利知道。」 昨晚她说,不让他再给她委屈受,他当时答应的看似是心不在焉,可心里,却是认真的。 而不给她委屈受的前提,便是没有丝毫的隐瞒。 「可我……」顾凉末咬了咬唇,欲言又止。 战琛不等她把话说完的,便打断了她:「可什么?」 「……没什么,」她轻声说了句,眼眸在晨光中泛着淡淡的光亮,带着耀目的稜角,唇角轻勾,裹挟着一丝置身事外的悠然,笑意清浅,抬眼问他:「走也走完了,我们该回去了吧?」 算了,没说完的话,也没什么可说的了,就这样吧。 说真的,他今天突如其来的坦白,让她有些错愕,但比错愕更多的情绪,却是欣慰。 其实不管有什么话,能说出来就好。 「这才上午呢,回家做什么。」战琛眉目淡漠的暗中打量了她几眼,见她的确是真的不介意,没有伪装的样子,心里悬挂了好长时间的大石头,这才安然落了地。 有些事情没去做,永远都不知道等待自己的结果是对还是错。 还好这一步,他算是走对了。 顾凉末目光极度复杂的瞪他一眼,「那不回家做什么?你要带我出去玩?」 「可以。」男人凤眸微眯,薄唇抿了下,问她:「你想去哪里?」 「……」 顾凉末从他手里抽回了自己的手,转身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走,扔下一句:「哪里都不想去,我想回家。」 战琛很快跟上来,又抓住她的手腕,「我难得有时间带你出去享受享受,你就这么不领情?」
659.第659章 有些事情上,我行你不行 「不领。」 决绝到不能再决绝的两个字,是她给他的答案。 两人一前一后沿着那条路往回走,回去的时候,顾凉末先上车,没有跟来时一样坐副驾驶,而是直接打开了驾驶座的车门。 战琛倒也没多说什么,绕过车头走向另一边,打开车门上车。 上来后,将车钥匙扔给她,看着她系安全带的样子,似笑非笑道:「好长一段路呢,你行吗?」 上次她开车时意外走神的事情,她自己或许事后没放在心上,可却在他心里留下了不小的阴影。 这阴影直到现在都没有消除呢,每每她一开个车出门,他就总是不放心,非得让她到了之后打个电话过来报平安,这才肯罢休。 顾凉末本来对自己还有点信心,被他这么一问,得了,信心去了一半,抬眸瞪了他一眼,故意呛声道:「你行我就行。」 刚刚他问的那句,倒是句正常到不能再正常的话,说的过分了点,无非就是嘲笑她的开车技术,可她后来呛的这句,却莫名的多了一丝不该有的歧义。 「呵……」男人轻笑了一声,笑声里流露出忽然乍现的愉悦,意有所指道:「这个可不一定,毕竟有些事情上,我行你不行……」 顾凉末一愣,只觉得被他唇角眩惑的笑迷了双眼,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皱眉道:「什么事情?」 战琛还没系安全带,正好方便了他的倾身,薄唇紧贴上她的秀耳,眸底是一片不见底的黑,薄唇轻启,吐出两个字:「床上……的事情。」 距离的近了,他鼻息间唿出温热的气息,一同洒在了她的耳畔。 那儿是顾凉末的敏感部位,被他这么一刺激,立马红了起来,身子也有些控制不住的轻颤了一下。 战琛将她刚刚一闪而逝的不自在看进眼里,眉眼轻挑,眼中的笑意更浓,「承不承认?」 「……闭嘴!」 跟他真的,没法好好说话了! 说完便挥手,按着他的肩一把将他推离了自己身边。 只是,虽然推开了他,拉开了距离,但刚刚的事情,总不能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她的脸色不由自主的浮现出晕红的颜色,连心跳都失去了控制。 发动了引擎,驶到前面到路口调转车头,身边的男人嘴还不老实,笑道:「你气什么,我说的难道不是实话。」 「我在开车。」顾凉末努力平復着自己的心情,目光一眨不眨的盯着前方的道路,漠漠道:「如果你还想要命的话,那就老老实实的闭上嘴,不准出声。」 他这么一直说,她必然会被他给搅乱心神,到时候难保不会出事。 谁知战琛却是一副完全不以为然的样子,「我这不是在车里守着么,怎么可能让你出事。」 「……」 「待会儿驶过这个路口就不要一直往前了,往左拐弯,回锦地水岸。」战琛垂着眼眸,额前有细碎的墨发散落下来,将他眸底的光给遮掩住了大半,可说话的声音却难掩欲色。
660.第660章 在车里也不是不可以…… 而微微抽动着的唇角,也是暴露了一些很明显的情绪。 刚刚打算带她出去玩玩的念头,这会儿,算是彻彻底底的消失了个无影无踪。 出去有什么好玩的,倒还真不如回家去玩她…… 顾凉末一眼看穿他的『不轨』,特别鄙视的瞪了他一眼,淡淡道:「刚才的话我收回,我忽然又想出去玩了,我们出去吧。」 反正笙笙中午不回来,一天的时间,够他们消耗的。 男人薄唇紧抿着,似在极力隐忍着什么,沉默了好一会儿,这才咬着牙吐出了一句话:「以后有的是时间去,今天先回家。」 顾凉末强词夺理的反驳:「可刚才是你亲口说要带我出去玩的……」 战琛挑眉,反问:「你也拒绝了,不是吗?」 「……」 话是这样说,但道理不是这么个道理啊…… 「我刚才只是……」 顾凉末想说自己刚才只是没想好去哪,可话还没等说完,只说了前半句的,他就立马打断了她的话,全然是赤裸裸的威胁:「如果你实在不想回去,那在车里也不是不可以……」 这话的意思是什么,已经不言自明。 顾凉末脸色骤变,明显不高兴了,目光凉凉的瞪着他,冷声道:「你脑子里除了这些,还有没有别的东西了?」 「这要看面对谁了。」他笑笑,微蹙了下眉眼,有几分无辜的味道,语气倒是温软:「面对着你的时候,的确没别的了。」 「……」 「让你回家呢,怎么还往前走……」战琛见她始终没有调转方向的意思,忍不住出声催促道,说话的时候,朝着她这边伸出了手,去动方向盘。 现在清晨,正是上班的高峰期,他这样的动作,极度危险。 「你别乱动!」顾凉末心里怕,忍不住低喝了一句,一把拍掉他的手,「我技术不好,你不想要命了,我还想要。」 「……」 稍顷,身畔响起男人沙哑明显的低笑声。 战琛侧着身子,目光一直落在她线条分明的侧颜上,「我陪着你呢,怕什么。」 「……」 之后,他又说了几句话,但顾凉末害怕自己被他给分了心神,就一直没有搭理。 到底不是个多话的人,战琛说了几句后,见她不回应,也就不再说了。 沉默着,一路回了锦地水岸。 进了小区门口,停在楼下,战琛先下了车,给她开了车库的门,顾凉末开进去,熄了火,打开车门下车。 然后,不管身后的男人,她率先迈步走向电梯。 电梯里异常安静,安静的甚至都有些诡异,连两人的唿吸声都被无形当中放大了无数倍。 顾凉末脸上的温度泛热,却偏极力伪装着一副镇定的样子,斜着身子,坦然自若的倚靠在电梯壁上,眼角的余光里,看到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正透过金属门盯着自己。 一动不动的目光,倒是有够直白。 顾凉末抿了抿唇角,侧首看向别处,直接无视了他的这个样子。 他那是什么眼神?跟八百年没见过女人似的!
661.第661章 我忘了告诉你,我那个来了…… 电梯迟迟都没有停下,过了好一会儿,顾凉末才反应过来,抬眼瞥了眼电梯键,恍然发现两人竟然都忘了按楼层号码。 「你站在前面,都不知道按下电梯么?」顾凉末朝着他翻白眼,话落,倾身上前,按了下电梯。 「……」 战琛没给她回应,薄唇微抿着,目光始终落在她的脸上,直白的像是要把她的魂儿给勾出来似的。 顾凉末被他盯的浑身不自在,耳垂愈发泛红,拉回了自己的视线,不再看他,将目光投向正持续跳动的数字上面…… 电梯里面虽然只有两个人,但气氛却还是莫名奇妙的有些的逼仄,处于这样的环境对于顾凉末来说,简直是煎熬。 到了专属楼层,电梯停下,战琛拉起她的手,一言不发的走出去。 从口袋里摸出钥匙,打开门,迫切的拉着她走进去,然后单手甩上门,连卧室都没有进,直接将她整个人推倒在了沙发上。 沙发柔软,这样摔上去,倒也没多大的痛感,男人随即倾身压上来,埋首在她颈项处,轻轻磨蹭。 「你急什么……」顾凉末被他压得喘不过气来,双手抵在他胸膛上,动作有几分牴触。 战琛不说话,柔软的吻却是忽然覆上了她的薄唇,辗转而悠长。 他的动作其实很轻,并不算是粗鲁,甚至让人感觉有些若有似无,好似蝴蝶的尾翼,悄然拂过去。 没有过分的索取,也没有强势的侵略,他的目的很明确,只是想让她感受到自己的唿吸,也让自己感受到她的唿吸。 就连舌尖,都没有探入到她的口腔之中,只是轻轻的摩挲在她柔软的唇上,淡然安静,丝毫没有情欲的气息。 这样的纠缠,倒是有几分像那个最古老的成语:相濡以沫。 肩膀被身上的男人按着,无法动弹一下,两人之间的距离被无限的缩短,直到严丝合缝,顾凉末渐渐闭上了眼睛。 带着几分认命感。 心里暗自疑惑,唾沫是不是对人有迷醉的效果,否则,何以她现在竟然有种即将溺毙的感觉…… 近乎,沉沦。 理智越来越寡淡,战琛微微往下动了动,吻上她的脖颈,同时拉起她的手,隔着一层黑色长裤的布料,引诱着她的手覆上他的…… 唿吸与心跳,都渐渐失去了规律,他的自制力渐渐的被这样的她给瓦解,唇上失了力道,在她侧颈上留下红色痕迹。 「怎么了……」纠缠中,战琛忽然发现,身下的人儿似乎太过平静,平静的都有些不正常,不由疑惑出声:「怎么不说话……」 不仅仅是平静,她唇角勾起的那抹笑,同样是显得有些诡谲,让他恍惚有种不安的感觉。 「嗯……」顾凉末挑眉,看着身上已经停下了侵犯动作的男人,以及他的俊脸上划过的那一丝不安,心里邪恶一笑,「我忘了告诉你,我那个来了……」 唇角不可自持的抽了抽,战琛理解了她的话,却还是怀揣一丝希望的问道:「哪个?」
662.第662章 我又没真的对你怎么样 「那个啊……」顾凉末扭扭捏捏的回答,眼角漫不经心的瞥过男人腿间,看着那儿已经支起的小帐篷,莫名的觉得脸上的温度又升高了几度,随即将脸转向别处。 「那个是哪个?」战琛看着她眸底里面浮现出的几分幸灾乐祸,咬牙切齿问道,俨然费了好大力气,才压制住了心里的欲望。 顾凉末这才把话挑明:「……生理期。」 「……」 得到她的亲口确认,男人的脸色瞬息万变,最终变成了青黑色,脸上的肌肉紧绷着,这一刻,他真的是连揍她一顿的念头都有了。 最后关头才说,她故意折磨他呢? 顾凉末看着他不知道是因为愤怒还是欲望而变得微微扭曲的脸色,咬了咬唇,没说话,但心里的那抹幸灾乐祸,却真的是太明显了,让她想压都压制不住…… 上扬的唇角,流露出明显的愉悦。 战琛见她这样子,更是觉得心里来气,但没办法,只能咬着牙松了禁锢着她的力度。 顾凉末下意识的起身,从他身下爬起来,想远离这个危险性十足随时都有可能爆炸的男人。 温软的娇躯眼见着就要离开他,战琛觉得心里憋屈的要命,在她离开的前一刻,又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腕,将她钳制住,不让她逃离,「你确定是真的?」 「啊,」顾凉末眨了下眼睛,乖乖点头,「我确定。」 「操……」男人低咒一声,狠狠的瞪了她一眼,眼神里充满阴鸷,却又夹带着无可奈何。 真的是无可奈何的…… 她这样子,他总不能对她再做什么。 「好了,」顾凉末趁着他松懈的时候,从他怀里挣脱出来,又伸手帮他把衬衫上面已经解开的三颗扣子给系好,安慰道:「你就先忍忍吧,以后有的是机会。」 话是安慰的话,可说这话的人的语气,却怎么听怎么让他不舒服。 刚刚在路上的时候还好,一进了电梯,他就有些忍不住了,好不容易磨蹭着回了家,眼看着就可以了,她却在最后关头朝着他泼了这么一盆冷水,生生的浇灭了他心里的火。 心里的火被浇灭了,可身体上的火,却怎么也消不下去…… 眼角的余光瞥到她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战琛不死心的又将她给拉了回来,按倒在沙发上,对准她的唇,重新吻上去。 顾凉末显然没想到他还是这么不死心,眼里闪过一瞬间的讶异,试探性的推了他一下,「真的不行,你起来啊……」 「闭嘴!」他不耐烦的低吼一声,「喊什么喊,我又没真的对你怎么样。」 顾凉末:「……」 都这样了还叫没真的对她怎么样…… 顾凉末睁着眼睛,迷迷煳煳的望着覆在自己身上的男人,脸上的神情满是无辜。 如少女一般的目光,让他看着更是感觉无法自持,抵在她小腹上的东西也愈发坚硬。 唇线轻掀,他近距离的观察着她脸上的微表情,他咬牙一字一句的问道:「你确定,没骗我?」
663.第663章 我这一身火,你该怎么灭? 「……神经病,我有什么好骗你的,」她又推他,「快起来了,我换件衣服。」 这衣服被他蹂躏的不成样子,已经起了褶皱,暂时是不能再穿了。 战琛斜睨了她一眼,冷冷回应道:「谁知道你是不是骗我。」 话音刚落,他忽然伸手,探入了她腿间,明显想验证一下她的话。 「哎你——」顾凉末感受到自己腿间作乱的手,脸上又涌起潮红,抵在他肩上的手用力掐了一下。 居然还验证……他是幼稚到了什么地步…… 顾凉末看着他青黑的脸色,自己也是满头黑线,「战琛,你正常点行不行!一天到晚的就会耍流氓!」 「……」 他不说话,懒得搭理她,感觉到她腿心处果然有一层厚厚的东西,这才勉勉强强的信了她的话。 不情不愿的收回了手,却没有就此离开,而是把她按在了自己怀里,埋首在她侧颈,口吻满是不悦的道:「刚才我说回家的时候你怎么不说,非要现在折磨我。」 要早知道这样,他还不如带她出去玩了。 省得回家不是享受,而是遭这份子罪。 「那会儿我不是没想起来……」听着他控诉的语气,她闷闷的笑,水眸睁着,眨了眨微翘的眼睫,「刚才进了门,才记起来……」 她闷闷的笑声太明显,让人忽略不得,战琛忽然张口,咬住了她白皙的脖颈,森白的牙齿用了几分力道,像是恨不得将她细软的脖颈给咬断般。 半晌,直到她喊了声「疼」,他这才松了松口,声音暗哑的问:「那我这一身火,你该怎么灭?」 顾凉末挺无语的看着他:「你自己自制力差,我有什么办法……」 完全是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完全是一副事不关己的口吻。 战琛看着她这样子心里就来气,实在不甘心就这么放过她,冷眼看了她好一会儿,忽然长臂一伸,强硬的扯开了她的衣服。 浅蓝色的外套掉落在地上,他又扯开她的衬衣,动作间不见丝毫温柔,粗暴到了极致。 领口被撕开,顾凉末精緻的锁骨袒露了出来,妩媚中夹带着几分诱人的性感。 棉质打底裤也被他撕开,裙摆扬起,至细滑的腿根处,春光浮现。 顾凉末看着他眸底的猩红暗光,下意识的往后躲了躲,却被他看出意图,伸手禁锢住,无法再动一下。 没一会儿的功夫,她身上的衣服就被剥离了大半,男人一手揉弄着身下白皙的娇躯,力道近乎野蛮,一手快速扯掉了自己身上的障碍物。 衬衫上有颗扣子掉了下来,落在地上,蹦跳了好几下,然后恢復到静止状态。 顾凉末下意识的想要推拒,可哪里抵得过他粗暴的力气,最终只剩下了低低的呜咽声。 他抱着她坐起来,控制着她让她坐在自己身上,双腿缠在他腰间,姿势暧昧。 「你干什么……」顾凉末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看着他眼底燃烧正旺的火,隐隐猜测到了他的意图。
664.第664章 你挑起来的火,你该负责灭掉 只是,猜到了,却不怎么想去确认。 战琛单手扣在她的腰上,不让她乱动,硬是拉近了彼此间的距离。 鼻息间唿出的灼热气息,尽数洒在了她的脸上,额上有青筋隐隐的凸显出来,被折磨的脸上的神情略显扭曲,咬牙问道:「你说我想做什么?」 他当然,是想泄火! 「……」 顾凉末尴尬的要命,脸上火辣辣的烫,垂着目光不敢看他,小声嗫嚅道:「要不然,你……去浴室洗个冷水澡吧?」 她记得,以前她无意问过他,在美国的八年没女人怎么过的,他当时的回答就是洗冷水澡…… 岂料,她话音刚落,战琛瞪着她的目光不由更凶。 「不可能!」一开口,就是毫不犹豫的拒绝,「你挑起来的火,你该负责灭掉,凭什么让我去洗冷水澡?」 语毕,又是往前了一下,整个人都几乎要贴在她的脸上。 顾凉末有些害怕他做出什么变态的事情,挣扎着想要起身避开他,可身下的男人却像是桎梏一样,将她紧紧的缚在身上,完全是一副强硬的姿态。 谁都没有说话,但是彼此的心跳声又都那么明显,被静谧的气氛给衬托出来,顾凉末难耐的哼唧:「战琛,我都说了我那个来了,你别玩的太过火……」 她其实根本就没来,只是算着日子快到了,怕弄脏衣服,所以用了卫生棉而已。 眼下,被他这么挑逗着,她真的感觉自己有些承受不住了…… 她又不是什么纯洁圣女,也是个身心正常的女人,被他这样挑逗着,怎么可能一点感觉都没有? 再继续这样下去,她很难保证自己能够承受得了。 见他迟迟不出声,她又忍不住提醒道:「我……」 「闭嘴!」她的出声换来他的一句不耐烦的低喝,深唿吸了几口气,努力压制了一下自己心里的悸动,粗哑着声音说,「我知道你那个来了,不用一再的提醒我。」 「……」知道你还…… 然后,不等顾凉末说话的,他又是说道:「我没你想像中的那么禽兽,不会真的动你。」 以前,他隐隐的听谁说过,说是女人生理期的时候,做那事会对身体造成很大的伤害,所以,纵然此刻他再想要,再觉得难以忍受,也不会真的做出对她身体有所伤害的事情来。 「你没那么禽兽你还……」脱我衣服。 后面四个字没说出来,他也不给她说话的机会了,解开了自己西裤上的拉链,释放出自己…… 「战琛,你……」顾凉末被他接下来的动作惊到,水眸瞠大,有些不敢置信。 他不说话,只是抵上她的大腿,重重磨蹭…… …… 半晌,一切结束。 一场折磨,两个人谁都不好受。 顾凉末瘫软在他怀里,像散了架似的,出了一身的汗。 蜷缩在他怀里,过了好一会儿,才感觉恢復了些许的力气。 「累死了……」她低低的嘀咕了句,小手握拳,泄愤似的打了一下他的肩膀,愤愤不平的骂:「禽兽……」
665.第665章 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作为报復,战琛又咬了下她的唇,力道微重,带着惩罚的性质。 顾凉末被他咬疼,眉头不由紧皱起来,他却在她痛唿喊出之前,又堵住了她的唿吸,硬是将她的那声痛唿给吞入了腹中。 彼此的唇瓣紧贴在一起,舌尖滑腻,仿佛两条交缠在一起的蛇,充满掠夺与独占。 换气间,战琛低笑了一声,意有所指道:「我要是真的禽兽的话,你现在就不会是这个样子了。」 他要是禽兽,哪里会顾及她身体不方便。 如此隐忍,宁愿让自己难受都不碰她,无非是因为心疼。 顾凉末冷哼了一声,不做回答。 见他又凑过来,她防备的往后躲避,「你又想做什么?」 战琛看着她充满警惕的目光,不耐的低吼道:「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顾凉末驳斥,「可你做的事远比吃人可怕。」 「……」 「我不做什么,」他郁闷了一会儿,低声回答道,薄汗沿着线条分明的侧颜缓缓滑落下来,「就亲你下。」 说着,凑上来,竟真的只是亲了她下,没再多做什么。 顾凉末抬眸看着他,看着那双狭长的凤眸里氤氲着的郁闷情绪,好似一口幽深不见底的井,荡漾出温和的柔情。 她被他眼中的情绪感染到,一时间没说话,稍即,倒是战琛忍不住了,率先出声,问道:「你……什么时候就行了?」 顾凉末听到他的喉间溢出迷离低沉的唿吸声,眸底似乎还闪烁着几近疯狂的光芒,仿佛一个勾魂摄魄的黑洞漩涡,吸引着人沉沦。 一瞬间的怔愣过后,她很快就明白了他的话,刚想着回答,却在回答的前一秒想到了刚才他反问她的时候,把回答的话又给咽了回去,故作疑惑道:「嗯?什么什么时候?」 「那个……」他的声音里透着少见的扭捏,「什么时候走……」 「什么啊,你倒是说清楚。」她依然是一副疑惑的模样,反问的声音透出几分暗哑,声调波澜不惊,一如此刻没什么起伏的脸部神情,「你不说我怎么知道是什么……」 这样的问题本来他就觉得有些不好启齿,她这么一再的不懂,战琛也渐渐没耐心了,剑眉轻蹙,烦躁道:「你说是什么?」 「……」 良久没有得到她的回应,战琛抬了抬目光,看向她,却意外捕捉到了她唇角的那一抹笑。 当下,瞬间反应过来,本来就不怎么好的脸色更是不好,质问道:「你耍我?」 顾凉末看着他眸底的情绪渐次陷入氤氲的暗黑里,仿佛无底洞般,毫无亮点可循。 低垂了眉眼,她盯着自己红扑扑的鼻尖,小声道:「一周吧,我的时间偏长……」 她的声音不大,极小,听在他的耳中,倒是有几分像是害羞般的嘤咛。 「怎么这么长时间!」咬牙切齿的口吻间流露出几分无奈的痛苦,男人目光满含控诉的瞪了她半晌,又不情不愿的郁闷道:「……今天刚来的?」
666.第666章 你身体才有毛病呢! 「嗯……」顾凉末低声应了句,小手覆上他的手,试图掰开,皱着眉道:「你把手拿开,抓得我有些不舒服……」 战琛闻言,松了松手里的力道,却并没有把手拿开,「别避重就轻。」 顾凉末无语的朝他翻了个白眼,「昨天晚上我又没有来,当然是今天早上了。」 他的手放在她腰上是真的让她不舒服,又伸手去掰,战琛却一把按住了她的手,直接剥夺了她动弹的机会。 眉峰紧紧的蹙起来,他沉默了一会儿,眼神下垂,落到她小腹处,同时腾出了一只手来,抚上她的小腹,郁闷道:「我们也没有每次都做措施,怎么这儿一直都没动静……」 之前她说不想要孩子,他当时是的确不想逼迫她,就做了几次措施,后来,两人的情况渐渐稳定下来,他觉得怀上了也没什么,就没再做措施,可这么长的时间过去了,她却始终没什么动静…… 「顾凉末,」眸中的失望不过一剎,随即便消逝在了瞳孔里,战琛抬眼看向她,想也不想的脱口而出:「你身体没出什么毛病吧?要不然改天我抽时间带你去医院看看?」 这么多年里,她吃过什么样的苦,受过什么样的罪,他也只知道个具体,之前没想到,现在倏然想起这件事,觉得倒也没什么不可能。 「……」顾凉末愣了一下,数秒后反应过来,顿时被他气的气息不顺起来,随手抓了一个抱枕砸在他身上,「你身体才有毛病呢!」 当年笙笙是七个月早产,那时候她虽然没怎么注意过自己的身体,但恢復后有去医院体检过,体检报告上说她很健康,身体并没有落下什么毛病。 她话音落下后,客厅里的气氛很诡异的沉默了下来。 战琛没像刚才一样驳斥她,薄唇紧抿着,别说是说话,连个字都没出声…… 剎那,所有都声音都好似被捲入了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般,诡异迅速,徒留一片死寂。 男人脸上本来郁闷的表情也渐渐的消沉下来,僵硬如石,顾凉末甚至都能感觉到他身上的温度渐渐消弭。 「你……」她说话无心,就是随口接的一句而已,不知道他怎么会突然变了脸色,拉了拉他的手臂,「怎么了?」 「……」 他不说话,只是沉默的盯着她不解的眼瞳,波澜不惊的姿态,让顾凉末觉得有些像尖锐的刀刃。 「说话啊,怎么了……」见他这样子,顾凉末难免心慌,错以为他是因为刚才那事跟她较真了,解释道:「我乱说的,你别放心上……」 「没事。」战琛打断她的话,声音低低的,「没放心上。」 他的语气明明很平静,但不知怎么的,顾凉末却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不再像刚才的坦诚一样,这一刻,他的眼睛他的心,统统都是她看不清楚的东西。 「我去洗澡了。」他把她从身上抱下来,声色微哑道,沾染上氤氲的迷离。
667.第667章 你他妈不光身体有病 局势转变的太快,顾凉末跟不上他的思路,吶吶着,不知道他到底怎么了。 怎么感觉,他像是有心事似的…… 「还不松手,」瞧着她的手还抓住他的手腕上,男人挑了挑眉,反问道:「怎么,还想继续刚才的事情?」 这话说的极有歧义,顾凉末被他刺激到,立马松了手,讪讪的笑了下,「不、不想……」 男人又鄙视了看了她一眼,随即从沙发上站起身来,也不知道避讳一下,直接当着她的面整理好了自己,穿好裤子,又拉好拉链,随即朝着浴室走了过去。 绝对是大尺度的动作! 顾凉末目睹整个过程,坐在沙发上傻了好一会儿。 好几分钟之后,才反应过来,朝着已经被浴室门板隔绝的人大喊道:「战琛,你他妈不光身体有病,连脑子也有病!」 穿衣服什么的,就不会避讳一下……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她不悦的喊声透过门缝传进来,战琛正脱衣服的动作顿了顿,脸部神情更加僵硬。 闭一闭眼,当年的一些事划过脑海。 六年前,他有一次出去执行任务的时候,发生过爆炸,发生爆炸的地方是核电厂,机组反应堆爆炸了,辐射四处散开,他当时并没有穿防辐射服…… 他那次受伤不严重,只是后背有点轻度的烧伤,没去医院,自己买了点药,随意涂抹了一下,没有发生伤口感染的情况,过了没多长时间就好了,他也没有特意做辐射方面的检测。 但萧家的私人医生知道这件事,还特意告诉过他,说是核电厂内最核心地带的辐射强度很严重,有些放射性物质会无声无息的侵入到人的体内,从而对人的身体造成一定程度的影响。 换言之,他并不敢百分百的确定,自己身体没有出问题…… …… 同一时间,战家别墅。 战锋正在庭院与人下棋,悬在上空的两只手,如将军点兵一般,来回浮动,似在指点江山。 他们下棋的速度并不快,相反的,倒是极慢,像是每一步都曾经过三思一样,棋子落在棋盘上的那一瞬间,发出一道很淡很淡的声音,严谨而肃穆。 终于,不知道在经过了多长时间以后,这一盘棋画上句点。 坐在他对面那个男人出了声,人是西西里人,说的是西西里语言。 而西西里,却黑手党的圣地。 交谈完毕,看样子应该是一场协议达成,那人离开原地,庭院内,没有了棋子落盘时的声音,重归寂静。 战锋坐在那里,不疾不徐的收拾了残局,眼中的艷色深邃,好似能在短时间内快速夺人性命一般。 陈伯拿着一封文件,走过来,双手奉上,恭敬道:「先生,小陈送过来的关于公司的近几日各项数据分析报告。」 身份尊卑摆在眼前,无关年龄,纵使陈伯岁数较高,但在战家这个当家主人面前,却也得区分礼遇有加。 「嗯。」战锋微微颔首,将他手里的东西接了过来。
668.第668章 保他们一时,也保不了他们一世 将东西大体扫过一眼,看着各项比自己预想中还要优秀的数据,他脸上的神色并没有什么起伏,始终平静着。 直到看完最后一张,眼底里这才产生了些许的波动,随手将东西放在了黑色桃木桌上。 「数据很好吧?」陈伯笑着问道,无形当中给予那人夸赞:「琛少不会让您失望的。」 战锋没有抬头,召来侍女,送上一壶茶,两个茶杯。 他端起茶壶,倒了两杯茶,没说话,只是伸了伸手,示意陈伯坐下。 到底是相处多年的人,不用多说便明了其中意思,陈伯淡淡一笑,坐了下来。 男人执起茶杯,轻抿一口,并未抬眼,轻声回道:「出身黑暗世界,又是从地狱里活着走出来的人,若连这些事情都让我失望,那我当真是没有留着他的必要了。」 这战家是黑暗世界,萧震天那边,则当之无愧的是地狱深渊。 这么多年了,纵使他对于那个孩子不闻不问,但这心里,却是一直都有数的。 他经歷过什么,遭遇过什么,几次受伤,几次危在旦夕,他都刻在心里。 战锋的主动开口,散了几分诡异,连空气都似是随着他的动作而有了松动。 陈伯也抿了口茶,没说话。 但听的,心里却是忍不住渗出一层冷意。 跟在他身边多年,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这个男人,当真是杀伐果断,人性凉薄。 男人低咳一声,清了清嗓子,唇角突如其来的笑带着几分突兀,好似刚才说出那种冷漠绝情的话的人并不是他。 他又慢悠悠的出声,「战家屹立c市的年头太久,上可追溯到百年,做的是活命与丧命的买卖,懂得独善其身的,不必我费心,能够从危险中全身而退的,不劳我挂心,不懂独善其身也没能力从危险中退出来活不了命的,我纵使能保他们一时,也保不了他们一世。」 他这一番话,听起来似是无情,但实则,自有一番别样的情深意重包含其间。 陈伯点点头,忽然就懂了。 「百鍊才能成钢,确实,是这个道理。」 生于战家,便註定不能如其他豪门家族一样,养尊处优,花天酒地,他们首先且必须要学会的,就是如何保命。 而学会这一项技能,必少不了磨练这一过程。 他继续说:「当年不能保住一个人的无力感,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以后当以此为诫,必然是不会再重蹈覆辙。」 以外界的舆论相逼迫,顾英湛当年做的这一招,当真是够绝,连他都不得不甘拜下风。 当年顾家出事,十个人里有八个人知道与他战家有关,战琛回来这么久了,虽然嘴上没说,但这心里,必然不可能一无所知。 或许因此恨他这个父亲,也说不定。 只是,他又是不是知道,如果不是因为顾凉末的父亲,那他与他的母亲也不会走到这穷途末路的一步,而他,也会成为战家唯一名正言顺的准东宫少爷,而不是私生子!
669.第669章 众生百态,谁的命都得靠猜 前尘往事太多,一过经年,再次回想起的时候,只觉得满目疮痍。 陈伯饮一口茶,宽慰:「很多事情,琛少会知道的。」 谁没有个身不由己的事情,战家的当家主人也不会例外。 他也有想保护却保护不了的人,他也有想做却做不了的事。 他也有……想爱却没法去爱的人。 人心肉长,纵使薄情,总不会绝情。 他这一生中大半辈子跟着这个男人走过来,见证的并不只是他的荣耀与辉煌,还有他的无奈与纠结。 「他知道与否,已经没有多少意义了。」战锋一边说,一边用手抚着紫砂杯壁,温漠道:「生存之争,杀伐之战,该教的我教了,该练的也让他们练了,他们已经学会了生存的技能,剩下的,是生是死,是祸是福,全都靠命了。」 说什么人定胜天,很多事情上,都是有命数的。 人这一生,该经歷的避免不了,躲得过今天也躲不了明日,无论是什么事,都迟早要学会面对。 众生百态,谁的命都得靠猜。 旁人都道是他狠,可他活了这五十多年了,从最初接手战家,坐到今天这个岁数,并非光靠狠,还有太多太多,他们看不透的东西。 随后两人又说了几句闲扯淡聊的话,说着说着,莫名安静下来,稍顷,战锋忽然开口说:「如果我哪天发生个什么意外,把我葬在城郊那边吧。」 陈伯闻言,脸色骤变,「这万万不可——!」 别说这话太不实际,即便退一万步来讲,哪天成真了,也是不能履行这话的内容的。 他是战家的一家之主,即便离世,也必当要葬入陵墓,与各位祖辈在一起,怎么能去城郊,怎么能……和江小姐在一起。 随即又觉得这样的语气太过失态,很快掩饰好,低声道:「先生这话是说笑了,如今您正当盛年,哪里说得上这样的话。」 战锋笑笑,人上了年纪,对生死这话题倒是不怎么计较了,「不是说笑,只是人有旦夕祸福,此事总难说。」 这几天,他晚上失眠的厉害,莫名的,总是隐隐感觉自己的命格快要走到尽头了…… 兴风作浪了这么多年,名利都到了手,金钱、权势、女人,什么都不缺,他知足了。 而唯一的遗憾,就是她离开太早,他身负重担,没法作陪,想必她也已经走远。 失去了就是失去了,黄泉路上,或许都追不上了。 「先生……」 战锋打断他,「活着我跟她没办法在一起,死了,我总要去陪陪她,跟她道个歉。」 他的话似真似假,到底是虚情还是真意半点也看不出,但口吻却并无玩笑的意味,满是认真,透着对生死的漠然,最后只剩一双阴柔的眼,散发出沉沉的目光。 陈伯点点头,遂不再多说,只道一句:「是。」 过了会儿,他像是忽然想起什么般的,又抬头看过去,说道:「对了,萧氏夫妇来c市了,先生知不知道?」
670.第670章 情人蛊同命连心 萧氏? 战锋皱皱眉,「萧震天?」 「对。」陈伯点了点头,应道:「前几天刚来的,我寻思着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也就没有告诉您,但他们住了下来,没有立即回美国。」 「他们,来做什么?」 提起这两人,战锋难免冷笑,握着紫砂杯的手不禁用了几分力道,骨节泛出分明的白。 萧震天,这人他打过交道,自私自利,功利心极强,对待自己家人尚且说的过去,对待下属,冷漠无情至极。 这些年来,他怎么对待的战琛,他心里一直都有数。 一次次的将那些危险的任务交给他去做,是磨练还是利用,他活了这么多年,看的分明。 「具体目的暂时还不清楚,不过可能是跟琛少有关系。」陈伯道:「就是董事会那天到的,决少临时弃权,好像也跟那家人有着关系。」 董事会,弃权。 听到这两个字眼,战锋的脸色不由变得更冷。 见他不出声,也没有要阻止他说的意思,陈伯继续道:「萧家的大小姐有一个儿子,长相酷似琛少,萧震天一直认定那个孩子是琛少的孩子,想必这次来c市,也是与这件事有关。」 战锋喝了口茶,脸上的神情倒还算是平静,漠漠道:「那孩子呢,谁的?」 「这个不清楚。」陈伯摇头,「但我能确定,绝对不是琛少的。」 战锋淡淡笑了,「哦?」 「先生,您自己的儿子,您自己心里有数。」陈伯笑道,「一脉相承,父子之间,亲情再疏也有着比水更浓的血脉,琛少是个什么样的人,没人能比您更清楚,如果是他的孩子,那他现在就不会守在顾小姐身边了。」 承担不起一份责任,却还要去纠缠另外一个女人,这绝对不是战琛的行事作风。 战锋被茶水呛了一下,咳了几声,等缓过了那阵子,这才缓缓出声,唇角勾起的笑容裹挟一抹苦笑:「我倒是觉得,你比我更了解他。」 一个外人比他做长辈做的尽责,这是事实,他得认。 说着,战锋缓缓的侧过了身子,看向身旁的一棵法国梧桐。 那是一棵很大的梧桐树,看的出来年岁不小,枝叶很是繁茂。 战锋一时间有些失神,盯着那棵树,眼眸隐隐的有些干涩。 那棵梧桐树时而清晰,时而模煳,渐渐的,幻化成了他记忆里的一对情侣。 很久很久之前的某一天,她亲手在这里植了这棵梧桐树,他看着,只觉得满是嫌弃,「种这种东西做什么?」 「你知道什么?」她嗔怒的瞪他一眼,认真的跟他讲:「东西植松柏,左右种梧桐,枝枝相覆盖,叶叶相交通……」 那个时候的她还很好,他也很好,他们都很好。 如今,梧桐树还在,他还在,可是她却不在了。 地上梧桐相待老,天上鹣鹣不独飞,水中鸳鸯会双死,情人蛊同命连心。 陈伯看着他的失神,轻轻嘆息一声,摇头,无奈。 这世上太多悲悯情绪无处发泄,只要暗自隐忍,溃烂在心底。
671.第671章 这辈子都做不成一个平凡人 坐在自己对面的这个男人,他是战家这个偌大家族的神,杀伐决断几十年,带着他们一路走到了如今的巅峰位置。 但盛极必衰,他风风光光几十年,终于也沦落到了因为一个女人而黯然神伤的地步。 一声无奈的轻嘆过后,陈伯避开这个话题,不再继续跟他讨论,转而说起另外一件事,「前几天,萧震天约琛少见面过。」 战锋被他一句话拉回了自己的思绪,收了自己的目光,又端起茶壶,倒茶倒到七分满。 茶香四溢,他闻着这清香的味道只觉安心,缓和了自己这么多年来身上的戾气与血腥。 放下茶壶,这才顾得上回应,「所谓何事?」 陈伯一五一十的如实回答:「应该还是那孩子的事情,萧震天估计是想逼着琛少承认,琛少不肯,据说双方还动了手。」 动了手。 闻言,战锋握着茶杯的手一紧。 他的手指修长,泛出一丝苍白,触碰在紫砂杯上,无端端透出一股子妖异。 他是个男人,年轻的时候以「绝代风华」四个字来着称却并不过分,此时年岁渐长,妖艷感多多少少失了几分,只剩下被岁月打磨出来的内敛与沉稳。 几秒钟的沉默过后,战锋问道:「结果呢?」 「可能是起了争执吧,萧震天发了很大的怒火,打了琛少一拳,后来又拔了枪指着他,说是要收回他这条命。」陈伯字斟句酌的说,就怕自己一个不小心触到这个男人哪根底线,「他对琛少有过救命之恩,纵然是以利用为目的,但好歹是条命,琛少是个念恩的人,不会对他动手,只是夺了枪扔了,之后就走了。」 「……」 战锋静静听着,听完了,就沉默的闭上眼睛,很久都没有出声。 陈伯看着他这样子,忽然觉得这时候的他有些可怜。 这世界上,那么多的人恨着他,那么多的人怕着他,在那些人眼里,他是神祗,或者魔鬼,从来都没有过一个人,把他当成个人看。 他手上的财富太多,权势太高,没几个人比得过,也没几个人可以安慰他。 所以他註定,这辈子都做不成一个平凡人。 普通的人心情不好,难过了,出去喝点酒,发发疯,找人痛快打一架,或倾诉一下,什么事都会好起来。 可他不行,他心情不好,不能说,只能烂在自己心里,受了伤同样如此。 因为说他心情不好,难过,受了伤,对于别人来说只是个笑剧,没人会相信。 「霍斌在唐人街一带的势力不是不小?」沉默半晌,战锋忽然问道。 陈伯一愣,随即点头,「嗯,他是黑手党的一个头目,势力范围不小。」 霍斌就是刚刚跟他下棋的那个人,出生于西西里那个用暴力筑起的城邦,黑手党势力很大,前些年去了美国发展,在唐人街混的风生水起。 战锋吹了吹茶杯上的热气,散漫道:「人吶,活一辈子,最怕的就是到头来认不清楚自己几斤几两。」
672.第672章 抽他两根筋,断他两截骨 说到这,他顿了顿,眉眼间划过一抹精明,方才继续开口:「来c市一连几天都不回去,倒是有够乐得自在。萧震天既然这么清闲,那我就给他找点事做,让他认清楚自己的斤两,搞明白,谁可以动,谁不能动。」 他的儿子再不好再不好,自有他这个做父亲的出手,上有他战家,下有他女人,怎么也轮不到一个外人去对他动手管教。 陈伯点头,明白了。 他这已然是动了血腥的念头。 战锋随即下了命令:「待会儿通知霍斌,从战家给他放过点权去,让他尽情去玩,给萧震天找点事做,抽他两根筋,断他两截骨,可以闹,但是不要闹到不可收场的地步,小惩大诫就好。」 他脸上的神色未动,但唇间说出来的话,却已是已是见了血光。 一如当年的他,不动声色间,就能够夺人性命。 「知道了,待会儿我会去办。」陈伯答应下来,然后又道,「还有件事。」 「嗯。」 「苏小姐前阵子出了事,您是知道的吧?」 战锋点点头,「具体不清楚,只是意外听人提过一次。」 陈伯询问他的意思,「您有相助的打算吗?」 「我给她的面子已经够多,」战锋漠漠一笑,说,「她进我曾保她前程,她退有战家为她撑腰,可她放着大好的路不走,非要去尝试邪路,能做的我做了,这事怪不得任何人,只怪她自己,战琛既然都没插手,我没必要多操闲心。」 因着她曾照顾过江绮双,他对她始终留有余地与退路,这么多年来,给她的也已经够多,她自己不知道好好珍惜,非要捨弃,怪不得谁。 「嗯,」陈伯应一句,「这事还牵扯到了城西的简家,一旦插手,也会惹得一身麻烦。」 他们走到这一步,生生死死看过去,一切都淡了,不怕输不怕死,但却唯独怕麻烦。 将前序交代完毕,陈伯说到正点上,「苏小姐这事只是个表象,其实这事最主要不在她身上,也不是在简家身上。」 「嗯?」 「是那个男人。」他侧首,目光转过一圈,瞧见四下无人,这才压低了声音道:「前些天,苏小姐和那个男人的一些不雅照被登上了娱乐报,我打扫的时候随意看了一眼,发现那个男人有些眼熟。」 战锋饶有兴趣问道:「像谁?」 「琛少。」 此话一出,两人一同沉默下来。 彼此心里清楚,那自然不会是战琛,可为什么会像他? 是巧合,还是人为? 不,这绝对不是巧合…… 「我觉得这事有些蹊跷,就让人去调查了下这个男人。」陈伯继续说下去,「可很奇怪,只查到了那个男人的名字和一些没用的信息,具体信息一点都没有。」 能做到让战家的人都查不到信息的人,此人绝非善类。 所以,他很疑惑。 战锋看着自己泛白的骨节,沉声问:「名字是什么?」 「……钟铭驰。」 钟铭驰…… 铭驰,铭驰……铭!
673.第673章 天道轮迴,善恶终有报 闭一闭眼,脑中划过当年那个孩子的脸。 战锋脸上的神情一时间变得无比复杂,像是融合了很多种情绪,但偏偏,又让人分不清楚。 这么多年了,他是从地狱里活着走出来的人,能够稳坐这个位置这么多年,靠的不光是狠,还有小心。 一场对峙里,敌方任何一个微小的举止都会让他察觉到异常,他可以提前做到防患于未然,所以才能走到今天。 而眼下,这个名字这么明显,让他想不联想到什么都难。 「当年二夫人带着铭少爷远走他方,此后再没有回国,也一直都杳无音信,这么多年了,很多事情也该被时间磨平了。」陈伯一边说,一边注意着这个男人脸上的变化。 他总觉得,这个男人身上带着一股妖气,以及一股与生俱来的让人臣服的威慑感,那双眼睛像是夜里的魔鬼,让人不由自主的变得卑微。 妖艷的诱惑融在这样一个男人的身上,是一场罪孽。生与死,情与仇,本就是双生的魔。 当年战锋接手战家,各方势力蠢蠢欲动,外的想侵犯,内的想内乱,他用最狠最绝的方式摆明了外界,杀出一条血路,最后却差点栽在自己人手里。 这个自己人,不是别人,是他同父同母的亲弟弟,战远。 当年战远屈于他之下,想反抗又碍于他的势力,明面上投诚臣服,暗地里却串通外人来对付自己的亲兄弟,碍于血缘,战锋数次对他忍让,可战远却愈发得寸进尺,肆无忌惮,最终换来了战锋亲手送他的一颗子弹。 子弹射入胸膛,连余地都没有,一枪毙命。 人死了,战锋这才发现躲在窗帘后的那个孩子,战铭,战远唯一的儿子。 到底是同出血脉,纵使知道「斩草不除根祸患无穷」的道理,可他却还是放了那个孩子和他的母亲一马,让他们去了国外,离开了c市。 「那也得区分是什么事情,」战锋笑了下,声音温漠无痕,「有些事情,再过一百年,也是不可能被磨平的。」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谁都懂这个道理。 看来有句话说的没错:天道轮迴,善恶终有报。 报应来了,人性里的罪与孽,善与恶,好与坏,统统都躲不过。 然后,不等对面的人说话的,战锋又说:「我杀了他的父亲,他如今要回来找我报仇,这是情理之中的事情,逃不了也躲不过。」 「……」陈伯一时无言。 这个男人把话说的太容易,一如他做的很多事情,都太自私,无论什么,向来不屑为自己作下的孽解释一句。 当年事出有因,若非战远一再的不知好歹,也不至于搭上自己一条命。 换了别人,战锋用什么样的手段去对付还说不定,一颗子弹夺了战远的命,这已是不幸中的万幸,最起码没让他遭过一分罪。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弱肉强食,胜者才是王,当年他们兄弟两人註定只能活一个,如果战远活,战锋就必须死。
674.第674章 来日为兄弟,莫生帝王家 而战锋,不能死。 他死了,这偌大的基业会落入到战远手里,战远生性太暴躁,看事不长远,只顾眼前,迟早有一天会毁掉手里的一切。 百年重任,他既然接了,就得承担得起,太多的人还需要他,他也有太多的事放不下,所以,只能逼自己一把,做出骨肉相残的事情。 陈伯知多说无益,最后只是感慨一句:「来日为兄弟,莫生帝王家。」 …… 翌日,上午九点。 顾凉末正跟战琛打着电话,办公室的门忽然被人推开,林冉迈步走进来,入目的便是她唇角悦然的笑。 顾凉末听到门开的声音,抬眼看过去,看到林冉的身影,忙跟电话那边的人说了句:「好了,先挂了,回家再说。」 然后,没等战琛说话的,就迅速按下了挂断键。 林冉朝着她走过来,唇角勾着的笑夹带几分不怀好意,眨了眨眼睛,满是好奇的问道:「跟琛少打电话呢?」 「……没,」顾凉末心虚的否认了声,很快岔开话题:「怎么了,找我有事?」 「哦,对了,」她这才想起正事来,连忙回应道:「前台接应那边刚才打过电话来,说是楼下有位女士找你。」 「女士?」顾凉末反问了一声,语气有些错愕,「谁?」 「不知道,」林冉摇头,说:「她并没有表明自己的身份,只说……说她是琛少的母亲,可琛少的母亲不是去世好多年了吗?」 闻言,顾凉末脸色一僵。 琛少的母亲…… 自然不可能是他的亲生母亲的,而他的母亲……养母? 那天,打他的那个人的妻子? 是了,敢说自己是他的母亲的,这世界上还是有这么一个人的。 想着,顾凉末心里不禁冷笑了下。 名义上虽说是养父养母,可战琛告诉过她,他们之间从来就不是以父子母子相称,就算出于礼貌有个称唿,又哪里当得上「母亲」二字? 如今,她找上门来,自称是他的「母亲」,是单纯的以这么多年的情分来说,还是以萧晨夕来说? 「小冉,麻烦你跟前台说一下,接待她到会客室。」顾凉末说着,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拿起水杯,一边往外走一边道:「我去倒点水喝,喝完马上过去。」 刚才打电话的时候,她就感觉有些口渴了,只是一直没挂电话,她也没喝水,现在渴的厉害。 「好,」林冉应道,又催促了声:「那我去说了,你快点啊。」 「嗯。」 …… 大概过了五六分钟,顾凉末才到了四楼会客室的门口。 走到门口,她犹豫了两秒,还是推门走了进去。 进入到会客室内,入目的,是一个中年美妇,正坐在沙发上,耐心等着。 顾凉末看着她,眉眼间浮现出一抹复杂的情绪,却又转瞬即逝,很快消失。 舒露荷明显是有些紧张的,纵使很平静的坐在那里,但垂在腿侧的双手,却还是泄露了她心里面紧张的情绪。 抬起眼,看到顾凉末,来时想好的几句话,这一刻竟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675.第675章 您是阿琛的养母,也就是我的长辈 所谓的如鲠在喉,大抵就是这么个意思。 顾凉末走进来,率先打破一室的沉默,出声打招唿:「抱歉,刚才有点事,让萧夫人久等了。」 她的声音很是客气,没有听出不尊敬的意思,但同时,也很疏离,完完全全一副陌生人的姿态。 她是战琛的养母,又不是他的亲生母亲,再加上那日萧震天打他的那一拳,让她着实对这一家人升不起什么好感,面前这个女人也是。 「是有些事想和顾小姐谈谈。」舒露荷淡淡回应道,语气不卑不亢,倒有几分从容的味道。 其实顾凉末看得出来,她现在的平静,很有可能是在伪装。 一个人脸上的神情或许能骗人,但是目光却很难做到具有欺骗性。 她说话的时候,看着她的眼神,明显有着一丝闪躲。 但这个问题没什么可值得纠结的,顾凉末自然也不会在上面多费功夫,走过来,伸了伸手,招唿她道:「萧夫人请坐,有什么事坐下来慢慢说吧。」 舒露荷微微颔首,坐了下来。 顾凉末拿了只马克杯,泡了杯咖啡,递给她。 「谢谢。」舒露荷客气说了声,然后接过了她手里的杯子,看着顾凉末想抽回手,她下意识的伸手拉住了她的,语气透出微微的惊慌,「顾小姐……」 顾凉末回过头来,目光落在她握着自己手的手上,柳眉微皱,有明显的排斥之意。 舒露荷似乎也是觉得这样有些失礼,松了松手,声音再度放轻了几分,「之前没有打过招唿,冒昧前来打扰,还请顾小姐不要介意。」 「没事。」顾凉末摇摇头,淡淡的瞥了她一眼,四两拨千斤道:「您是阿琛的养母,也就是我的长辈,没有冒不冒昧这一说。」 换言之,她之所以来见她,也只是因为她是战琛的养母,如果她没有这个身份,她不会来见她。 一句话,听起来倒是淡漠,但却无形当中,表达了某种意思,将她刚刚说自己是战琛母亲这一不算挑衅的挑衅,如数奉还了回去。 舒露荷自然是听出了她的弦外之音,脸色一僵,神情变得有些不自然。 但毕竟她也是个见过世面的人,很多事情上应付得过来,很快就敛了自己那抹尴尬的情绪,岔开了话题,说道:「以前在美国的时候,我听阿琛提起过你……」 「萧夫人说笑了,」顾凉末不等她把话说完的,就淡淡的打断了她,微微一笑,唇里说出的话隐隐有些尖锐:「他那几年恨我都来不及,应该不会主动提起我的吧?」 这话倒是不假,战琛是个什么样的人她心里清楚,当年他什么都不知道,一心以为是她抛弃了他,心里必然是恨她的,这样的情况下,根本就不可能主动提起她。 何况,是跟萧家的人。 舒露荷没想到自己的话会被打断,更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来驳斥自己,脸色的神情更是僵硬,「哦,那可能是我记错了吧……」
676.第676章 私人问题,我不方便回答 其实的确,战琛没有在她面前提起过这个人。 在晨夕面前有没有提到过,她不知道,也不确定,但在自己面前,是真的没有提过的。 之所以知道她的存在,也是在一开始的有时候,她丈夫有让手下的人去调查战琛的资料,所以才知道了顾凉末这么一个人的存在。 「顾小姐,你跟阿琛……」舒露荷沉默了一会儿,又轻轻出声,问道:「现在是在谈着恋爱吗?」 「萧夫人。」顾凉末打心里面对她这样的试探有些反感,唇角勾着的笑淡了几分,看上去显得很是漠然:「抱歉,这是我的私人问题,我不方便回答。」 口吻清冷,俨然没了刚才的客气意思。 她都不知道,眼前这个女人,是以何种身份,来问她这个问题的。 如果是以他养母,那她没必要回答,毕竟他们现在还没有法律上的正式关系,如果以别的,那更没必要了,如果没有战琛夹杂其中,她们两人也不过是陌生人,没什么交集。 顾凉末说话时语气里面溢出来的冷漠与疏离太过明显,让舒露荷尴尬的不行,渐渐对自己这次的到来有些感到了几分后悔。 半晌沉默。 是不想再说什么,也是,不知道该再说什么。 过了大约半分钟,舒露荷放下手里的马克杯,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轻声道:「我……不打扰顾小姐了,顾小姐继续忙吧。」 她这不愿意接待的态度这么明显,她又如何看不出来! 顾凉末点点头,敛了眸光,眼神深处尽是平静无波,并没有要起身相送的意思:「萧夫人慢走。」 舒露荷没再说话,尴尬的转了身,朝外走去。 出了一楼大厅,她走向门口,脚下的步伐,有些虚浮。 而这一次,来找顾凉末的目的,也因为她一再的犹豫和胆怯,而泡汤…… 她什么还没说的,那个女孩子就已经对她针锋相对,如果她说出自己来是想让她成全阿琛和晨夕的事情,那她对自己的态度,又会是什么……? 九点半,太阳已经升到了半空,斑斑驳驳的洒落下来,照射在人的身上,带着几分暖意。 可不知为何,她却觉得这日光很是冰冷,没有丝毫暖意。 她不想让自己的女儿受苦,可说真的,也不想因此就伤害另外一个无辜的女孩子…… 走出了大门口,也没拦车,而是靠着路旁,一路走。 舒露荷太失神,因此,没有注意到,就在距离自己身后不远处,停着一辆她再熟悉不过的车子。 车子里面,只有一个男人坐在驾驶座上。 萧震天的视线随着她虚浮的身影缓缓游动,锐利的目光,透出几分刻骨的冰冷。 同时,还裹挟着一丝嗜血的狠戾。 从舒露荷出来之后,他的目光就一直没有从她身上移开过,看着她眼底里的失落与茫然,以及脸上尴尬的神情,每一项,都直接挑战了他的底线。 等待她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他才拉回视线,看了看维格娜斯的大厦,眸底渐次涌现出阴鸷。
677.第677章 你……吃错药了? 早上吃饭的时候,他就隐隐觉得舒露荷好像有哪里不对劲,吃过饭之后,也没有像往常一样清洗餐具,而是恍恍惚惚的离开了酒店。 他觉得哪里有蹊跷,就跟着她走了出来,却见,她打车一路到了维格娜斯。 她进去了,他在外面守着,等了这二十多分钟,又见她脸色不太怎么好的从维格娜斯走了出来。 看她的脸色,他就知道,必然是在里面受到了什么难堪的待遇。 战琛对她尚算客气,估计不会对她太过分,而唯一能让她流露出狼狈情绪的,除了顾凉末,也不会在再有别人…… 顾凉末……顾凉末…… 男人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漆黑的眼底,散发出森冷的寒芒。 他女儿没有得到的,凭什么,便宜了顾凉末! 他不允许,绝不允许! …… 晚上的时候,一家三口用过餐,顾凉末难得的,主动要求洗碗。 战琛听到她的要求,目光满是错愕的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当真跟看个怪物有的一拼。 平日里没见她这么勤快啊,懒得跟个什么似的,今儿这是怎么了? 「你……」战琛望着她的眸光满是复杂,「吃错药了?」 「……」 回应他的,只是一片沉默。 顾凉末并没有回答他,只是望着碗里的白米粥,一口一口的喝,目光有些飘渺。 笙笙还在这儿,战琛也不好多问她什么,遂止了声,等笙笙吃完饭,给她找了换洗的睡裙,让她去洗漱。 小丫头洗漱的速度不慢,十几分钟的功夫就好了,换了衣服走出来,莹润的脸蛋儿上浮出一丝困顿,战琛抱着她上了楼,做一如昔日里的事情,给她讲故事,哄她睡觉。 男人不比女人,读起那本《希腊神话》来的时候,完全是一副照着念的生硬口吻,一点儿感情色彩都没有掺杂其中。 笙笙听着无趣,没多会儿就困了,闭上眼睛,渐渐睡过去。 战琛倒是一秒钟都不耽搁,见她睡熟了,又叫了她声,见她没回应,起身离开儿童卧室,下了楼。 一下楼,目标就是直奔主卧。 门没有关,只是虚掩着,他以为她或许睡了,推开门走进去的时候,还刻意放轻了脚步。 可走到床边,却发现她并没有睡,依然睁着眼睛,躺在床的一边,习惯性的给他留一边。 「这么快就下来,笙笙睡着了?」顾凉末正玩着一个游戏,心不在焉的问。 「嗯。」战琛应了一声,抬手去解衬衫上的水晶纽扣,「刚睡着,我就下来了。」 「这么快……」顾凉末有些讶异,随即小声嘀咕道:「肯定是你讲的太没趣,她不喜欢听,所以这么早睡了。」 「嗯?」闻言,战琛解扣子的动作顿了顿,然后轻嗤一声,「我那是催眠能力好,你自己没这样的本事,所以每次哄她睡觉都要费好大的劲。」 「……」他说的好像也并不无道理。 解开衬衫上最后一颗扣子,战琛踱步朝着卫浴间的方向走过去。
678.第678章 反正……怎么算你都不吃亏 听到他的脚步声,顾凉末放下了手机,抬眼朝着他看了过去。 「你怎么给她讲的?」她狐疑问道,转而又缓了副语气,贼兮兮道:「待会儿也给我讲讲,让我验证一下你的催眠能力怎么样。」 「想听我讲故事?」男人眉眼轻挑,目光里隐隐透出一丝邪魅,眸底的波光似是能撩动旖旎的涟漪,不怀好意思道:「天底下没白吃的午餐,你过来伺候我洗澡,我待会儿就给你讲。」 这话里面想要表达的意思是什么,傻子都能够听出来。 顾凉末抿了抿唇,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的身影,眼眸在吊灯的照耀下,好似投下碎石的湖水,浮现出粼粼的波光,「见缝插针,你倒是不做赔本的买卖。」 趁火打劫这事,她就没见过比他做的更熟稔的人! 战琛笑笑,侧首看她一眼,一本正经道:「我是个商人,利益高于一切,自然不会傻到赔本的。」 虽说她生理期,他不能对她做什么,但趁机捞点好处,还是可以的。 哪里是可以,简直就是非常可行! 顾凉末蹙了蹙眉,对精虫上脑的人说的话不予评价。 她因为早上那件事,心里有心事,怕被笙笙察觉到,就没去陪她睡觉,主动提了洗碗。 毕竟不是什么重活儿,她琢磨着他也不会拒绝,这才提出来的。 清洗完碗筷之后,就回了卧室,换了睡衣。 睡衣是当初他选的那套,颜色浅,被灯光一耀有些透明,而且布料也少,多少有些露。 买的时候,她对这套睡衣可是相当唾弃,本来是抱着必死都不要穿的念头的,可现在都到了秋天了,她再不穿也没机会了,看着放在那里也是浪费,就拿来穿了次。 他要去洗澡,还要她「伺候」,依照着她对这个男人禽兽本性的了解,可不敢保证他是不是有别的不轨的心思。 浴室、洗澡、伺候……随随便便一个词语,诱惑性都很大。 战琛一到这种事情上,就相当的有耐心,又转身走了回来,走到床边才停下脚步,看着躺在床上的人,微微俯身,凑到她面前,眸中漾起一抹闪耀的光,声色张扬带笑,「就是伺候我洗个澡而已,又不是让你对我从事什么特殊服务,还能免费听到我讲到故事,说到底还是你占的利益比较大。」 说完,在她侧颜上蜻蜓点水般吻了一下,唇角噙着一抹慵懒闲适:「决定权在你手里,反正……怎么算你都不吃亏。」 然后,这才起身又站了起来。 因为衬衫上的扣子已经全部解开的缘故,他此时又面对着她,胸膛完全是****的,标准的六块腹肌袒露出来,线条完美,看的让她觉得有些目眩。 见她不出声,他激将般的又问了句:「怎么,没勇气?」 顾凉末再傻也知道这不是赌气的时候,更不会中他这么明显的激将法,扯了扯身上的被子,将自己给严严实实的包裹住,只露出头,淡淡道:「我有点累,先休息了,你去洗澡吧,洗完也过来睡觉。」
679.第679章 赶紧滚去浴室,别让我看到你! 话落,闭上了眼睛,作出一副欲要睡觉的样子来。 战琛拧了拧她的脸,微微咬牙道:「我伺候过你那么多次,让你伺候我一次怎么就这么难,小没良心的。」 他是真生气,手里的力道自然而然的有些大,拧得她刚闭上的眼睛瞬间又睁了开来,看着他不怎么好的脸色,不悦的驳斥道:「大半夜的让我伺候你洗澡,谁知道你是不是另有企图。」 趁火打劫什么的,这男人做的太多了,让她心里都留下阴影了。 「你现在身体不方便,我能对你有什么企图!」战琛黑着一张俊脸低吼,真真是见不得她那防备的样子,「难不成我还来硬的,把你强姦了?」 顾凉末:「……」 「说什么呢,」两秒后,她反应过来,也顾不得自己身上穿着的那件睡衣了,踢开被子就去踹他,「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 这男人,是不是这辈子就三句话离不开某个带有禁忌性的话题了。 她这么一动,身子就从被子里钻了出来,穿着的那件睡衣也暴露在了他的眼底。 战琛看到那薄的近乎透明的布料,目光一下子变得火热起来,额上隐隐有薄汗溢出,抓住她的腿,又弯腰靠近了她些许,声音低哑道:「上次我买的?」 顾凉末想起自己当日义正言辞的拒绝,难免心虚,避开了他的目光,避重就轻道:「快去洗澡啊,你还想不想睡觉了……」 他伸手,两根手指捏住她的下颌,硬是把她的脸给掰正,让她面向着自己,一字一句认真问道:「问你话还没回答。」 「……嗯。」顾凉末这才不情不愿的承认了一声。 脸上,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所致,渐次晕染上了一层红晕。 「要不我们试试吧……」战琛忽然鬼使神差般的说了句,狭长的凤眸浮现出色眯眯的情绪:「我保证轻点,不会伤到你……听说女人来那事的时候,那儿格外紧……」 「……滚!!!」顾凉末终于忍无可忍,低吼了一句,小脸儿已然变成了熟透了的番茄的颜色,从床上爬起来,不遗余力的将他向浴室那边推去,「赶紧滚去浴室,别让我看到你!」 说良心话,她就真的,没见过比他更无耻的。 也或许,是她不清楚,只有在她面前的时候,他才会这个样子。 战琛听着她刚才那声「别让我看到你」,剑眉不由轻皱了起来,拧成很深的一道褶皱,凝着无法溶解的郁闷。 而脸上的神色,也是瞬息万变,最终归于青黑。 默了默,他意味深长的问了句:「不想看到我?」 如果是平时,顾凉末说不定能够听出他这话里的危险意味,可她现在,被他刚刚那句流氓话给气的没一点理智了,哪里还顾得上这些,下巴微扬,倔犟的迎视着他的目光,点头,毫不犹豫的承认:「对。」 晶亮的眼眸,全然是一副底气十足的模样,看的让他本就郁闷的心理,更是郁闷。
680.第680章 我真想就这么把你撕裂,吃了…… 刚刚,话虽那样说,但到底也是逗她,他总不能真的去拿她的身体开玩笑。 本来没办法碰她,就够郁闷的了,现在被她这样气着,心情哪里能真的静如止水。 如被心魔摄住心神般的,他忽然俯首,瞬间凑到了她娇媚的红唇边,辗转厮磨。 不再是刚才的蜻蜓点水,这一次,是实打实的深吻。 两唇相抵,触感湿湿嗒嗒,夹带几分凉意。 亲吻其实是一件极度令人失控的事情,他越吻越深,最后连唿吸频率都乱了去,只依稀间能听到怀中女孩微弱的呢喃轻哼。 依然是记忆里的滋味,甚至比记忆里更加美好,让人不由自主的迷醉,只想沉沦,永世不醒。 顾凉末身子渐次瘫软,经歷过这场热吻,近乎失了氧气,连同力气也一併丧失,软绵绵的靠进他怀里,水眸朦胧,半瞠半闭着,漾出层层水雾。 「我真想就这么把你撕裂,吃了……」战琛看着她,以及她因为方才的亲吻而微微肿起的唇瓣,愈发红润娇嫩,透出晶亮的光芒,惹人採撷。 顾凉末一听这「血腥」的话,脸色变了变,抬眸看他一眼,眼底里面清清楚楚标註着四个大字:你是禽兽! 「接吻的技术还是这么差……」男人却是直接忽略了她这目光,抱着她,指尖戳了下她的头,口吻满是嫌弃的说道:「床上也差,床下也差,还能做点什么!」 「别戳我!」顾凉末一把拍掉他的手,将他推开至自己至少一米远的距离,柳眉轻皱了下,不悦的意味很是明显。 嫌差你不要啊,真是的…… 「你他妈给我等着。」战琛深吸了口气,平缓了自己的欲火,目光近乎阴鸷的盯着她,一字一句道:「等你好了,有你受的。」 这女人有时候,就是欠收拾。 「……」 回应他的,只是她给的无声的沉默。 顾凉末只是淡淡的扫了他一眼,随即就没再说话。 这样的话,她才不要去接。 要是接了,指不定又被他勾着扯到哪方面去了。 感觉到已经因为充血而迅速膨胀的下半身,男人低咒了一句,拉回视线,转身又走向浴室。 这笔帐,他给她记着。 过几天,迟早要让她连本带利的还回来。 走到浴室门口,打开门,闪身走进去,随后「砰」的一声甩上。 顾凉末站在床边,听着刚刚那道震耳欲聋的摔门声,撇了撇嘴,只字未言。 没几秒,浴室里面传出了淅淅沥沥的水声,很浅淡,并不太明显,透过浴室的门,隐隐约约的传出来。 确定他是真的开始洗澡了,她这才微微松了口气,又爬上了床,拉过被子,盖在自己腿上,却没有躺下,只是倚在了床头上。 深吸口气,周围似乎还有他刚刚留下的味道,萦绕满了她的鼻息。 顾凉末忽然有些纠结,小手揪在一起,抓着被子的一角用力的揉来揉去。 到底,要不要告诉他呢? 按日子算是这几天,但最近熬夜有些频繁,内分泌乱了,她其实生理期还没到……
681.第681章 他註定,就是遭罪的命! 要是不告诉,看他那样子,着实憋的难受…… 要是告诉,那她今晚的下场,可能并不太好。 纠结半晌,也没下定决心,是告诉他还是不告诉他。 最后,索性不想这件事了,闭上眼睛,睡觉。 …… 浴室。 冰凉的水流淋下来,洒在男人的身上。 战琛站在喷头下面,任由冷水浇遍自己全身,一再的深深吸气,试图压制下心里面的悸动。 看上这个女人,他註定,就是遭罪的命! 家里没红糖了,待会儿他洗完澡,还得去下超市…… 等等! 他记得她身体不好,每次生理期都痛的死去活来的,当年就是,前几次来,也是…… 可这次,她一点动静都没有。 没喝过红糖水,也没喊过一句痛,精神看起来也没有之前来的时候的萎靡不振,相反的,倒是蛮有精神…… 剎那,脑中像是闪过了什么东西,速度很快,但却成功让他捕捉。 用了三秒钟的时间,男人反应过来,低咒了一声,随手关了喷头的开关,没有擦身上的水珠,也没有穿衣服,直接拉开门,从浴室里面走了出来。 顾凉末正睡的迷迷煳煳的,乍然听到门开的动静,下意识的睁开了眼,朝着浴室那边看过去。 心里忍不住暗自纳闷,这男人洗澡有够快的…… 只是,看到的却并不是他洗完澡的样子,而是赤裸的一丝不挂的身躯,而她的目光,正中他腿间…… 那东西明晃晃的映入她眼底,青筋错落交织着,刺着她的瞳孔,让她的血液几乎是瞬间沸腾到最高点。 「轰——」的一下,顾凉末瞬间感觉自己好像是陷入了一个四维空间里,什么都感知不到了,连声音都听不清楚。 下一秒,慌慌张张的拉过被子,拉高过头,整个人埋入被子里,严丝合缝的。 就这么走出来,他还要不要脸啊! 战琛这时候哪顾得上那些,瞧着她这副样子,冷笑一声,三步并作两步,大步走到床边,伸手揪住被子的一角,用蛮力扯开。 在她惊慌怔愣的目光下,他从容坦然的跨出一条腿,轻松爬上床,一言不发,直接跨骑到了她身上。 「你……」顾凉末被他这样子的动作吓到,意识稍稍恢復了一丝,哪有方才的底气,连带着声音都弱了,「还没洗完澡吧,你、你干嘛……」 男人冷笑,薄唇轻掀,幽幽回答两个字:「干、你。」 他那神情以及话语着实可怖,让她不自觉的感到了害怕。 「我不是说了我生理期……」顾凉末这时候可不敢告诉他实话了,咬着这个理由,死鸭子嘴硬:「真的不行……」 「哦?是吗?」听着她嘴硬的话,他唇角的笑更冷了,忽然伸手,去扯她的底裤。 顾凉末被他这粗鲁的动作吓到,忙按住他的手,「战琛,你做什么……」 「检查。」男人动了动唇,甩出两个字,语气冰冷无比,但那双凤眸却又像燃烧着火光。 说完,再不多说一句废话,直接撕了她的底裤。
682.第682章 他是该让她受点惩罚 「嗤——」 布料碎裂的声音,在这样静谧的夜晚,显得格外惊人。 顾凉末没想到他会忽然怀疑,看着他手下近乎暴力的动作,吓得脸都白了,眸中浮现出慌乱。 害怕他疯起来会没底线,她出于身体的本能,去抓他的手。 可她被他压着,动作不方便,比他慢了半拍,等抓到他手臂的时候,他已经触碰到了她的腿心。 哪里如她所说的那样! 想着自己这两天来隐忍着的辛苦,男人脸色越发难堪起来,黑到了不能再黑的地步。 「你骗我?」抬眸,他凝视着她幽黑的眼睛,冷冰冰的问道,声音好似从地底下的某个黑洞里散发出来。 他的重瞳暗黑,让她辨不出其中情绪。 「没有……」顾凉末弱弱的否认了句,「我只是……」 「还说没有?」他一听她这否认,脸色更冷,都不提前知会一声的,直接挑战了她的底线。 「……」 顾凉末不傻,知道这时候不是用来逞强的,抗拒的底气消失了大半,柳眉轻皱,推了他一下,「你先起来,我跟你解释……」 被他这样压着,她着实有些不舒服。 「解释?」凤眸眯了眯,忧郁无澜,指尖在她体内兴风作浪,「证据都摆在我的面前了,还有什么好解释的?」 说着,唿吸与心跳渐渐沉重起来,眼眸猩红,如濒临疯狂的野兽。 「顾凉末,」战琛冰冰冷冷叫了她一声,看着她细嫩的肌肤在白炽灯光下泛出盈盈光泽,随即又渐次变成粉白,眸光愈加深邃,「撒谎骗我之前,有没有提前想过,代价是什么?」 明明知道他憋的难受,还撒谎骗他,这女人的心,也是有够狠的! 说着,越发觉得心里生气,男人低了低头,含住她的薄唇,惩罚性的一咬。 手上的动作,仍旧没有停止,越来越肆无忌惮…… 顾凉末冷不防感到一阵疼痛,闷闷的哼唧了一声,但事已至此,她说不出什么话来,只能默默的承受着他的侵略。 「嗯……」 难耐的哼着,她身子不舒服的扭动,却换来他更为有力的掠夺。 「战琛……」顾凉末低喃了一声,双手攀住他的肩膀,贝齿咬紧了下唇,似在隐忍着什么。 他将自己的体重全部过渡到她的身子上面,狠着心,将她的不舒服给忽略了个彻底。 她那么骗他,他是该让她受点惩罚。 「你轻……轻点……」 一句话,被她说的七零八碎。 顾凉末感觉自己的骨架都快要被压散了,勾在他脖子上的双手愈发用力,勒出一道又一道的红色痕迹。 布置温馨的卧室里,最后只剩下了她一声声的求饶。 她必须努力维持着自己的理智,才不至于让自己晕厥过去。 要是真的晕了,等醒来后,他指不定会怎么嘲笑她。 半晌,得到一小会儿的满足,战琛稍稍休息片刻,趴在她身上,不肯起来。 「起、起来啊你……」顾凉末断断续续的道,眉心皱的死紧。
683.第683章 温柔点我害怕你找不到感觉 本来就够累的了,他还压在她身上,她真的感觉自己有些吃不消。 「别闹,一会儿还要伺候的你舒舒服服的,先让我休息会儿。」男人喘着粗气,沉沉道。 「……」 浑蛋,到底是谁伺候谁啊! 半晌缓过一口气,身体不再那么麻木了,顾凉末看着自己身上闭眸小憩的男人,忍不住抱怨说:「你就不会温柔点么!」 盼望了「许久」的饕餮大餐终于吃到了嘴里,某人的心情大好,从未有过的悦然,唇角轻扬,埋在她胸口,语调愉快的回答道:「温柔点我害怕你找不到感觉。」 「……」 在他一再的言语挑逗之下,她终于气馁的闭了嘴。 水眸微微阖上,累的似乎下一秒就能睡过去。 只是,在她即将睡过去的前一分钟,却又被休息完毕的男人给吵醒了过来,缠着她一个劲儿的要。 顾凉末知道前面来了一次,这一次他指定不折腾死她不罢休,一出声更加激发他的「残暴」,她也不出声,由着他胡来。 最初的时候,他是选择了相信她的,以为她是真的生理期,身体不舒服,知道自己一时半会儿是不能奢望吃肉了,也做好了心理准备,哪里想到她是在骗他,忽然就得偿所愿了,激动的有些不知天南地北。 搂着她的纤腰,禁锢在自己怀里,一句又一句的说着让她开心的话。 连平日里他觉得不屑说出口的甜言蜜语都用上了,声音激动又兴奋的问她:「我伺候的你舒不舒服?」 「……」 顾凉末最受不了的就是他现在这副没脸没皮的样子,明明说着那么令人羞耻的话,偏生姿态还那么坦然,他不觉得怎样,她还觉得尴尬。 索性,沉默装死,不出声。 没听到她到回应,他撞击的力度更重,顾凉末最后被他折腾的实在是受不了了,一口咬上他胸前的肉。 「快说,舒不舒服!」他不依不饶的缠上来问,好似她不给个答案,他就不罢休似的。 力道没有上限的加重,让顾凉末最后终于是受不住,咬牙切齿的低吼了一句:「舒服!这样行了吧!」 战琛笑着低下头来,以吻封缄住她的唇。 他喜欢看着她被自己欺负的浑身颤抖,却又说不出拒绝的话来,只能搂着他的脖子委委屈屈承受的样子,像是把他当成全世界来依赖,这种心理上的欲望,让他很是满足。 他愿意做她的天,让她把自己当成一切。 战琛低垂了眼眸,目光温漠的看着她,俊颜上的神情迷醉却又沉寂。 没有说话,但这样的沉默,却又像是胜过了千言万语。 他想:自己一生的感情,是不是全部都在顾凉末这个女人的身上消耗殆尽了呢? 否则,何以在见到别的女人的时候,别说爱,就连欲望,都从未有过。 心里闪过一瞬间的满足,让他忽然有些想时间停留在这一刻,不问世事好坏,不管时光变迁,全世界都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684.第684章 一醒来就不老实,你找收拾? 那一刻,周遭的景物全部都成为了陪衬,他的眼里心里都只剩下了她一个人的存在。 战琛就那样,沉默的看着她,时间不过短短几秒,他却感觉像是过了几个漫长荒芜的世纪。 光年洗礼之后,不知是否会是他们地老天荒的未来。 更不知道,多年以后,是否会是这样一副场景—— 他们白髮苍苍,容颜不復,她安谧的躺在他的怀里,望着夕阳,不争朝夕,只闻花香,只是希望时间过的慢一些,再慢一些…… 顾凉末。 从前我畏惧死亡,但想到你安然睡在我的身旁,连绝望的尘土都变得明朗。 …… 天蒙蒙亮。 虽说昨夜睡的晚,但顾凉末醒的倒是挺早。 因为是清晨,所以从窗外照射进来的阳光并不太刺眼,她倒是没觉得不舒服,只是抬手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便睁开了眼睛。 手搭上泛酸的腰,轻轻揉了几下,微微侧首,看向身边的男人。 等看清楚的时候,心里忍不住暗自嘀咕了一声,真是奇了怪了。 要知道,在她的记忆里,战琛很少、几乎是从来就没有晚起过,在不做某种事情的前提下,在床上躺的时间一定不会比她晚。 视线一直落在他脸上,看着他安安静静的模样,她的心里忽然极度不平衡。 凭什么,凭什么昨晚把她闹到了那种地步,今天早上,他却睡的这么香。 越想心里越不舒服,也想心里越不痛快,顾凉末收了自己要下床洗漱的念头,回头来烦他。 一会儿拧拧他的耳,一会儿捏捏他的脸,一会儿又搔他痒,玩的倒是开心,怎么让他不安生不怎么来。 她这样子,鬼都能被吵醒,何况是睡意极浅的他。 眼睫轻眨了下,狭长的凤眸缓缓睁开,战琛从睡眠里清醒过来。 他加班加点的,这几天有些累,昨晚还没感觉到,可睡一觉,却是感觉到了。 机器人为了维持运转都需要休息,何况他这个碳水化合物组成的人。 四点多的时候醒了一次,给她盖了被子,又睡了过去,这才睡着没一会儿,又被她给吵醒了,起床气难免有些大,目光冷冷的瞪着她,语气不好道:「一醒来就不老实,你找收拾?」 顾凉末撇撇嘴,朝着他看过去,脸部稜角俊美,透出凌厉的光耀。 想着自己昨晚被欺负的惨样,她下意识的想驳斥一句,可看着他眉眼间的浓郁情绪,想想还是算了,话锋一转道:「时间不早了,赶快起床了。」 战琛从床头摸过手机,按下开关机键,看着屏幕上面显示着的那个06:20,眉心紧锁起来,头疼道:「还不到六点半你知道吗……」 顾凉末小声道:「可你平时都六点就起来了……」 他更头疼:「今天不跟平时一样,行么?」 「……」 微微沉默,她又抬眸看向他,「那我要起床了。」 「……」这次,沉默的人轮到了战琛。 他瞠着眼眸,凉凉的注视着她,薄唇微抿着,也不说话。
685.第685章 你看看你那推三阻四的样子! 而目光里,透出很明显的一个意思:你起床就起床吧,还跟我说什么? 顾凉末坦然自若地要求道:「我去上个厕所,你去给我放好准备洗澡的水,待会儿我去洗漱,哦,还有,顺便连刷牙的水一起倒好……」 说话的口吻倒是自然,一点儿不好意思都没有。 战琛目光未变,仍然凉凉的看着她,沉默了半晌,这才缓缓启唇:「顾小姐,我记得我昨晚好像是很克制,还没到把你给弄废了的地步吧?」 这淡漠到事不关己的语气,激起了顾凉末心里一股闷气,郁闷的瞪了他两眼,伸手掀开被子,从被子里面钻出来,口吻满是不悦的朝着身边的男人低吼,「对,我是没有废,可你不想想自己昨晚做了什么禽兽的事情!战琛,我不就让你给我放点洗澡水么,你看看你什么态度啊!你受伤生病住院的时候,想想我是怎么照顾你的?当牛做马、任劳任怨,我都没有抱怨过什么,现在让你做这么一点小事情,你看看你那推三阻四的样子!」 啰啰嗦嗦一大段,想要表达的意思无非就只是一个,让他好好照顾照顾她。 战琛听的头疼,一个字一个字的听着她从头至尾的说完,剑眉皱的深了又深。 不知道是不是他产生了错觉,总觉得,这女人最近的脾气好像是越发大了。 动不动就吼他,朝着他发脾气。 这倒也算了,关键是很多时候,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错在了哪里。 比如刚才,就这么点小事,竟然也能激起她这么大的情绪。 见他只是皱眉,还是不出声的样子,顾凉末又伸手去扯盖在他身上的半截被子,死缠烂打道:「你去不去……」 「……」 见他脸上无语的神情,她直接将他身上的被子掀开,又道:「你不去我也不让你睡了。」 让他做点小到不能再小的小事而已,瞧瞧他那苦大仇深的样子,她就觉得来气。 「……我去!」 最终,他抵不过她这样的死缠烂打,没好气的说了声。 声音虽有不耐,但语气里,又何尝不是透出了满载满溢的无奈。 甩出两个字,认命一般。 …… 半小时后。 顾凉末泡完澡,裹了浴袍,走到盥洗台前,从架子上取了洁面乳,洗脸。 将洁面乳涂抹到眼眶附近,看着那一层浓重的黑眼圈,心里又忍不住将某人给骂了个遍。 心里正暗自不平着,男人磁性的声音忽然从浴室门口传了过来:「行了没,都半小时了。」 「快了,催什么催。」顾凉末没好气的回道,下意识的侧首看了他一眼,却因为这样的动作而让眼睛渗入了一点洁面乳。 不舒服的感觉顿时涌上来,她睁不开眼睛,忙开了水龙头,用清水洗。 「不是我说你,洗个脸都这样,你还能做点什么。」战琛鄙视的说了一句,迈步走了进来。 走到她身边,这才停下,轻轻嘆息一声,「这么大个人了……」 嘴上这样说着,但却还是接了清水,帮她洗眼睛。
686.第686章 皮痒了,想找收拾? 他的身高比她高出一大块,顾凉末得抬头才能看见他,看着他眸底那一抹毫不掩饰的嫌弃与鄙视,顿时气闷的要命。 她还没嫌弃他呢,他凭什么先嫌弃起他来了! 用清水洗过一番,那股微疼的感觉这才淡去,顾凉末洗了洗手,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眼眸里划过一抹精光,看向他道:「阿琛,你弯下腰,我给你洗脸……」 战琛目光微垂,看了眼盥洗台上的那瓶女士洁面乳,没说话,只是皱了皱眉。 那目光里,可是赤裸裸的嫌弃啊! 他一个大男人,用女士洁面乳,想想……就一阵恶寒。 「不用了,」当然是不可能答应的,一出口就是毫不迟疑的拒绝,拉过毛巾,擦了擦湿漉漉的手,淡淡道:「我洗过了,你赶紧的,我叫了外卖,待会儿吃饭了。」 顾凉末看出他目光里隐含着的信息,撇了撇嘴,「我肯让你用就不错了,你还嫌弃。」 「不,洁面乳还好,我主要是嫌弃要给我洗脸的人。」战琛如实回答道,倒是一点也不隐瞒,「她连自己洗个脸都洗不好,我还是不要拿自己的眼睛去冒险了。」 顾凉末:「……」 「毛病,我还不愿意给你洗呢。」冷哼一声,她不情不愿的说,凉凉的目光掠过他身上,从头到脚,将他的嫌弃给连本带利的送了回去。 因为舒露荷刚刚找过她的缘故,她一有什么事很容易就联想到那家人,忽然想到萧晨夕,想也不想的,冲动道:「萧晨夕给你洗,你就不嫌弃了是吧?」 她这话说的无意,可听在他耳中,却总觉得像是带着根刺似的,战琛心里隐隐动了怒,虽然没有发泄出来,但脸上的神情却冷了几分,狭长的凤眸微眯,透出几分危险,语气冰冷:「又胡说什么,皮痒了,想找收拾?」 她听着这话觉得别扭刺耳,寒着一张脸,兇巴巴的质问:「你还想打我?!」 「……」战琛默了默,敛了自己刚才那样子,「你在我面前,说什么都行,可你自己说话也掂量着点,别没事去开一些不该开的玩笑。」 有些玩笑,开不得。 而感情这东西,也不是玩笑。 他承受不起她的质疑,哪怕如刚才一样,是跟他开玩笑。 顾凉末看着他微沉的脸色,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刚刚那句玩笑般的话,会对他造成多大的影响。 「我就是说着玩的,又没当真……」她小声辩解了一句,随即再度抬眸,脸上换上一副讨好般的神情。 到底是没办法真的生气,看着她那样子,战琛心一软,差点一句「没事」脱口而出,但想着她刚刚那话实在是太不像话,最终狠了狠心,什么都没说,转了身,欲要朝着外面走去。 「哎,」顾凉末见他转身欲走,心里微慌,连忙拉住了他的手,硬是阻止了他的脚步,「好了别生气了,我伺候你洗脸,弥补我刚刚说错的话,这样还不成么……」
687.第687章 阿琛,你长得真好看…… 这样的态度,让他真的是有火都发不出来。 其实刚刚,倒也没有太生她的气,认识这么久了,他知道她的性子,有时候说话压根不经过大脑的考虑,说的话大多都是冲动的,但是也不可能一点情绪都没有,毕竟刚才那句话不是事关别的,而是他们之间的感情。 她能够一再的以开玩笑的口吻来说,可他却做不到轻视。 「阿琛……」见他还是不说话,她又软软的叫了一声,口吻里俨然夹带了几分撒娇的意味,拉了拉他的手臂,「不要生气了……」 「行了,我没生气。」战琛僵着一张脸,这才别别扭扭的说了句。 别说是没有真正的生气,即便是真的生气了…… 再生气又能如何呢? 被她这样一哄,他有再大的怒气,也发泄不出来了。 这一刻,他忍不住想,等以后,她如果做了什么让他生气的事,用这样的态度语气哄哄他,那或许,他就真的没办法对她发脾气了。 他永远都没办法做到心硬,这是很早之前,他就认识到的事情。 只是现在,这话只能藏着掖着,不能说出来,否则被她听了去,恐怕日后会愈发肆无忌惮。 说完那句话,又像是觉得不应该这样轻而易举的原谅她,太不解气,又附加了句:「以后说话之前先在脑子里过滤一遍。」 她可以在他面前说任何话,他都纵着,但唯独,不能以感情来当作笑柄。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以后保证不说了……」顾凉末很快接话道,一副知错就改的乖乖女态度,但飘忽的眼神,却出卖了她此刻对这事不甚在意的态度,嘴上偏生还认真的做着保证:「再说你就打我……」 一边说,一边打开了洁面乳的瓶盖,挤出了一些在手上,又是头也不抬的要求道:「你快过来呀,我伺候你洗脸。」 转移话题的意思太明显,战琛又岂会看不出来。 只是她刚刚毕竟认错了,他也不好再揪着这事不放,看着她固执的样子,最终迈步走了回来,同意了她的要求,却讨价还价道:「不用那个。」 什么女士洁面乳,他要用这个,自己心里都觉得……别扭。 「没事啊,」顾凉末将倒出的洁面乳在掌心抹匀,漫不经心的回应,「反正这儿又没别人,就你知我知,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的。」 说完,朝着他看过去,见他还犹豫着,不禁又出声催促道:「快点啊,赶紧洗完了我们去吃饭。」 洗吧……反正又不会少块肉。 享受了某人的免费服务,还摆脱了纠缠,一举两得的事情。 如是想着,不情不愿的弯下了腰。 顾凉末眼底掠过一抹得逞了的神情,将手心里的洁面乳涂抹到他脸上,轻轻的揉搓着,看着他线条完美的侧颜,心里忍不住隐隐升起了嫉妒之心,「阿琛,你长得真好看……」 一个大男人,长得比个女人都好看,他基因怎么就这么好……
688.第688章 代价……不光是在床上 其实战琛的五官综合起来看比较像战锋,但拆开来看,倒是处处透露着江绮双的影子。 男生女相,本就妖异三分,容颜又偏向于那种阴柔的美,更是衬托出了他的气质。 因为「嫉妒」分神的缘故,洁面乳抹到他鬓角的髮丝上了,顾凉末没注意到,战琛可是清清楚楚的感觉到了,深吸了口气,微微咬牙道:「你认真点!」 祸害自己还不够,还要来祸害他。 「啊,」听到他说,顾凉末这才反应过来,游离的情绪也回归了过来,看着他脸上被自己抹的乱七八糟的洁面乳,笑意顿生,一再的隐忍,可最后憋的脸色都通红了,也最终是没忍住,笑了一声,双手捧着他的脸让他面朝镜子,「阿琛,你快睁开眼睛,看看自己现在这样子……」 讲真,要是战琛现在这样子被拍了照片,传出去,c市肯定会引起轩然大波…… 重量级的消息啊! 战琛一直都睁着眼睛,只是没往镜子里看而已,不想也知道自己现在什么样子,他才不可能去看。 「行了,闹够了赶紧出去。」冷着声音说了句,他不再由着她胡闹,拧开了水龙头,三两下把自己脸上的东西给洗了去。 洗完了,关掉水龙头,拉过毛巾擦了擦,转身就要朝着外面走去。 顾凉末却还是不依不饶的,又从后面缠了上来,「你洗去干嘛,我还没玩够呢……」 「顾小姐,」男人忽然意味深长的叫了一句,然后停下了脚步,回眸瞪着她,一字一句的提醒道:「我觉得我有必要知会你一声,做了某些事情,是要付出同等重要的代价的。」 话里的意思是什么,不言自明。 她心里清楚,也了解他,一般叫一声「顾小姐」,然后再用这种语气跟她说话,那就代表着,他的心情已经很不爽了。 而他的心情一旦不爽,后果是…… 「哦……」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不怎么上心的样子,随即又抬眸,朝着他眨眨眼睛,微微一笑道:「没关系,我付的起代价。」 代价什么的,不就是在床上…… 反正她都习惯他口中的「代价」所包含着的东西了,没什么付不起。 这话里挑衅的味道太明显,战琛倒吸了口凉气,看着她眸中闪烁着的晶亮的光芒,一时没克制住情绪,倏然伸手将她给扯到了自己怀里,对准她的唇,狠狠的吻了上去。 最后,也不知怎么的,两人又到了擦枪走火的边缘,顾凉末被他亲的脑子发懵,根本来不及做出拒绝的反应,身子就又被他掠夺了去…… 他将她抵在浴室门板上,一下一下的动,看着她眸子里的迷离情绪,唇角绽开笑意,「代价……不光是在床上。」 顾凉末:「……」 呜咽一声,她欲哭无泪,敢情这厮刚才猜到了她的心理,在报復她呢。 她忍的难受,不由自主的哼唧,男人却倾身凑在了她耳畔,笑的不怀好意:「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笙笙也快起床了吧,如果你不怕……」
689.第689章 你还说没欺负我! 赤裸裸的威胁。 她怎么可能不怕,这威胁的筹码太大,让她没办法做到无视。 到了唇边的呻吟声,又生生的逼了回去,顾凉末恨恨的瞪着他,白皙的小脸上一片潮红。 战琛也不敢弄出太大的动静,小幅度的动着,同样是忍的有些难受。 这样的姿势谁都不舒服,顾凉末最后实在受不了了,双手攀上了他的肩,倾身过去,张口咬上他胸前的肌肤。 她憋的难受,咬的就狠,压根不是嬉闹的意思,而是实打实的咬。 战琛痛的「嘶」叫了一声,差点因为她咬的这一下而缴械投降,手抱在她的腰上,确定她不会摔下去,狠狠来了几下。 门板「砰砰」响了几声,顾凉末吓得魂都要出来,哪里顾得上享受,扯着他手臂往一旁退,「你能不能轻点,弄出这么大动静故意的是不是……」 疯起来的时候不管不顾的,随随便便一个地方都能激发他的禽兽本性。 战琛闻言,低笑了一声,抬眸去看她,狭长的凤眸里火光沖天,一片炽烈的猩红,让她看的有些刺眼。 薄唇轻勾,笑意清浅,磁性的嗓音灌进她的耳畔:「我送你的报酬……」 「……」 顾凉末被他莫名其妙的「报酬」给气的说不出话来,下意识的想伸腿踹他。 她眼神一动,战琛就猜出了她的意图,在她动腿之前,松了掐住她腰的手,转而握住她两条腿,一左一右分开,弄到最大尺度,在她眼皮底下,肆无忌惮的掠夺。 顾凉末看着两人的姿势,气的脑门充血,下意识的想併拢双腿,可他的力气太大,她敌不过他。 欢愉伴随着羞耻感一同袭来,淹没她的理智,她闭上眼睛,不再去看,无力的咬紧了唇,眼角边划过晶莹。 战琛看着她那一脸委屈的样子,哭笑不得,身下的力度缓了缓,抬手拭去她眼角的晶莹,话里隐含几分无奈,「哭什么,我又没欺负你……」 顾凉末睁开眼睛,目光里满满的不悦,「你还说没欺负我!」 没欺负,那他现在,算什么…… 男人笑笑,轻飘飘的两个字从唇里吐出,「疼你。」 说着,他又倾身,往她这边凑了凑,声音低哑道:「你今天早上这么乖,我不给你点『报酬』怎么能行……」 顾凉末微怔,「什么这么乖?」 「洗脸。」他淡淡的说,给了她答案,说完就沉默下来,不想再跟她说这些没营养的话。 他太想她了,分开的那八年,日以继夜,魂牵梦萦,思念无孔不入,钻入他身体的每一寸神经…… 顾凉末听明白了他的意思,默默无语凝噎,没再说话,但瞪着他的目光,却又幽怨了几分。 …… 宸裕画廊。 苏婉前一秒刚到,后一秒,电话就响了起来。 她拿出手机,看了眼屏幕上面显示着的那个名字,心狠狠的揪起来。 指尖轻划,接通电话,她拿起手机,覆耳倾听。 「在哪里?」 钟铭驰的声音从那边传来,冷漠、锋利、不带一丝感情。
690.第690章 我说过,我耐心很好 苏婉下意识的皱眉,「什么事?」 对这男人,她没有什么好感,相互利用而已,在没事的情况下,他绝对不会找她,一旦找了,肯定是有什么事情的。 而且,还不是什么好事。 「我在北街这边的粤菜馆,你过来一下。」钟铭驰说道,语气听起来温漠无波,实则却暗自隐含着命令。 说完,没等她出声说什么的,他又笑了笑,紧接着说道:「早上没吃饭吧?请你吃饭。」 苏婉看了看时间,七点十分。 这几天,他们联繫的倒是很频繁,钟铭驰会不定期的追问她战琛的行踪,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她觉得说了也没什么大不了,就告诉了他。 那份视频还在他手上,他有足够可以威胁她的筹码,她……不敢赌。 前几天那个简桑找上门来,故意针对她,把她怀孕的消息散播了出去,娱乐报头条新闻几乎全是关于她怀孕的事情,这件事已经让她在众人面前抬不起头,如果那段不雅录像再传出去,那她真的,很有可能就毁了…… 消息传出去后,钟铭驰给她打过不少次的电话,但一直都没有提她怀孕的事,她不知道,他这次忽然提出的见面,是不是跟这件事有关。 因为隔着很大一段距离,彼此没有直接面对面,苏婉脸上的情绪也没有多加掩饰,反感到了极致。 沉默了一会儿,等把钟铭驰的耐心消耗的差不多了,这才冷冷道:「等会儿。」 「会等的。」男人的笑声优雅醇惑,掩饰性极强,让人根本就分辨不出其中的情绪,「好好化个妆,路上开车慢点……我的耐心很好,不着急。」 苏婉听着他这副阴阳怪气的腔调,握着手机的力道忍不住一再的收紧,气的脸色有些泛白。 随即响起的是电话挂断的「嘟嘟」声。 她看着黑了屏的手机,唇角不自觉的勾起一抹冷笑。 ……耐心很好? 呵,那她倒是有兴趣看看,他的耐心到底是不是很好。 慢条斯理的补了下并没有花的妆,又换了件衣服,这才不疾不徐的出门,路上开车的车速,也是慢到了不能再慢。 八点半过去,她的身影才出现在粤菜馆的门口。 白色的衬衣,浅蓝色的外套,以及一件黑色的棉质打底裤和一件同样颜色的半裙,穿在她身上,倒也有几分美感。 苏婉踱步走进来,目光第一眼就看到了坐在窗边位置的男人,踱步走过去,微微颔首道:「抱歉,来的有点晚了。」 嘴里说着这样的话,可脸上却没有一点儿不好意思的神情,始终都从从容容,坦然自若。 说完,主动拉了一张椅子,迳自坐下去,伸手拨弄了下头髮,将之勾到耳后。 「没关系,」钟铭驰淡淡回应,没有抬头,手里拿着汤匙,轻轻的搅拌着杯中的奶茶,「我说过,我耐心很好。」 话音落下,停止了手里的动作,将搅拌好的奶茶放到了她那边,「加了糖的。」
691.第691章 欲要掌控,需先了解 港式奶茶,香港的独有饮品,没有香精的遮掩,带着茶的苦涩味,在里面放块糖味道会更好,这是她的口味,也是她保持了很多年的习惯。 只是她这习惯,并没有公之于众,知道的人,更是少之又少。 她不明白,他怎么会知道她这么习惯。 钟铭驰眼角的余光瞥到了她眼眸里遮掩不住的疑惑,再次勾了勾唇角,带着一抹优雅与邪肆,「听说过一句话吗?」 苏婉柳眉轻皱,不解道:「什么话?」 「……欲要掌控,需先了解。」他淡淡的说,眼角微眯,黑眸恍惚闪烁了几下,眸底里晕染上一层旖旎的波澜,光华流转。 苏婉一愣。 很快,她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是说,要想掌控她,需要先了解她。 冷笑一声,她握着马克杯的手紧了紧,呛声道:「不是任何人都是那么好掌控的。」 「但有把柄的人一定好掌控,对吗?」男人唇角勾起的弧度好似玄月,纹理渐次在周边氤氲,看着很是细碎。 这样的笑,好比罂粟花,虽然惊艷,却预告着危险。 妖艷的诱惑,是走向罪恶的源泉。 「……」她再也说不出话来。 因为根本,就想不出驳斥他的话。 苏婉聚焦眼光,认真而仔细的观察着对面这个男人脸上的纹理,心里一时间莫名有些复杂。 其实讲真,有的时候她觉得这个男人并不讨厌,相反的,身上还有种让人惊艷的气质。 只是因为相遇太差,导致了此后无论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好也好,坏也罢,都无法让她升起好感。 没一会儿之后,侍者送上来一杯咖啡,香味很浓郁,四处飘散。 苏婉闻过这种味道,并且对此很是熟悉。 只因,她喜欢了很多年的那个人,就独爱这种口味。 可正是因为熟悉,所以难免感到了讶异,在看到钟铭驰浅尝了口仍面不改色之后,终于忍不住出了声:「……mandheling?」 钟铭驰听到她的疑问,微怔了下,似是没想到,她会知道这种东西,剑眉微蹙,「你喝过?」 「没有。」她摇摇头,「我……我朋友很喜欢这个口味。」 「朋友?」钟铭驰顿时就笑了,音质里夹杂着华丽的清冷,难掩性感底色:「是战琛吧?」 朋友,呵,她的神态表情里,可是清清楚楚的出卖了这个「朋友」是谁的。 「……」 她咬咬唇,不说话。 钟铭驰也不再继续跟她纠结这个问题,慢条斯理的品尝着。 mandheling的味道很苦,但喝起来有种痛快淋漓的感觉,而这种口味,则往往令男人心驰神往。 有人说mandheling厚重浓烈,是咖啡中的恺撒大帝,它的铁蹄踏碎亘古的荒凉,纵横黄沙的遥远天涯;但也有人说它温柔随和,一直都以最独特的苦表现它最独特的甜,犹如生活之甘苦。 他记得自己初尝之时,感觉这味道很是令人为之咋舌,放入了很多糖,但却始终掩饰不了它的苦。 如今再品,倒是别有一番滋味了。
692.第692章 流产预约 一顿早餐,在这样的食不知味中吃完。 整顿饭下来,其实两人都没怎么吃东西,没有心情,也没有食慾。 吃过早餐之后,钟铭驰随手拿了放在餐桌一角的车钥匙,淡淡道:「走吧,我有事情找你谈。」 说完便转了身,率先走了出去。 苏婉拉开椅子,站起身来,朝着外面追过去,很快跟上了他的脚步,小跑着走到他身边,不明所以道:「你叫我来做什么?」 「上车说。」 他扔下三个字,脚下的步伐未缓,大步流星的朝着门口的停车处走去。 没几秒走到了停车处,打开车门上车。 苏婉走过来的时候,看着已经进了车的人,刚想着一起拉开车门进去,却在进去之前,又犹豫的住了手。 这男人阴晴不定,行事套路完全不在她的预料之中,这么贸贸然的听了他的话,谁知道他又想做什么? 久久没看到她上车,钟铭驰渐渐没耐心了,微微侧首,抬眼朝着自己右边看过去,却看到她站在车外不动的身影,剑眉狠狠皱起来,平静无波的眸底也微微起了波澜,口吻里流露出一丝不耐:「上车,我不会对你做什么。」 该躲的终究躲不过,有些事情早说了早省心。 如是想着,苏婉不再迟疑,往前迈一步,拉开车门上了车。 一上车,身边的男人就递给了她一个档案袋。 苏婉只觉得今天的他格外反常,不光是说话,连神情举止也是不对劲,看着他递过来的东西,没在第一时间伸手去接,蹙眉问道:「什么东西?」 「看了就知道了。」钟铭驰四两拨千斤的说,没有正面回答她的疑问。 怀揣着狐疑不解的心情,将档案袋接过来,拆开后面绕着的那根白线,她伸手摸进去,摸到了几张a4纸样的东西。 疑惑仍在,没有解开,她将那几张纸拿出来,垂眸看过去。 待看清楚那上面的东西的时候,心忽然狠狠的瑟缩了一下。 那不是别的,而是——流产预约。 她就知道,他今早无缘无故的约她,绝对不仅仅是吃饭这么简单。 肯定,是没有好事的。 目光顿时冷下来,温度降至零下,那双眼睛让人只觉得冰冷如霜,好似夹带着一层冰棱,「你什么意思?」 其实说实话,这个孩子她也不想要。 那一夜是个意外,这个孩子的到来也是个意外,它的父母根本就是两个素不相识的人,或者可以说是互相利用的人,即便让它出生到这个世界上,它也不会幸福。 但话虽这样说,女人骨子里终究潜存着一种母爱的本能,即便她并不奢望这个孩子的到来,但看到这么一份冷硬绝情的流产预约,心里也必然是不可能高兴得起来的。 「我的意思,不很明显吗?」钟铭驰抬眼望定她,脸上的神情升起一层薄薄的寒凉,眸底尽是暗黑的细碎光芒:「苏小姐,我们是什么身份,又是什么关系,你心里应该清楚,何必要问我什么意思?」
693.第693章 苏小姐,我并不相信你 他说话时的语气,生硬冷漠,当真是有够绝情。 不知是因为愤怒所致,还是别的情绪,苏婉的脸色煞白,握着那份流产预约的手指力道一再收紧,最后,竟是生生的把那张a4纸给戳破了。 「手术我会做,但那是我自己的事情,不需要你来操心!」半晌,冷冷反击了一句,将手里的东西收了起来,重新装入了档案袋。 的确,孩子她不想要,但她现在需要一点调整的时间,没办法立马去做手术。 心里的结还没放开,她必须要过了自己心理这一关,才能去割捨掉这个不该来到这世上的东西。 况且,孩子在她肚子里,凭什么要一个「陌生人」去做这决定。 她讨厌被人掌控,尤其还是被自己讨厌的人给掌控。 钟铭驰却是笑笑,盯着她的眼睛,口吻温凉的一字一句道:「很抱歉,苏小姐,我并不相信你。」 这是他从很早之前就深信不疑的信条,这世界上唯一能信得过的就只有自己,除了自己,任何人都有可能会背叛你,哪怕是你最亲近的人。 当年他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父亲死于那个男人的枪下,而无能为力,自身的力量太渺小,自己尚且难以顾全,再去谈救人这种念头何其菲薄。 自此之后,他便懂了一个道理,自己要变强,只有强大了,才能够守护住自己想要守护的东西。 「钟铭驰,你就不觉得自己这样子太过分了吗?」苏婉极力遏制着自己的情绪,无力的问道,声音里有股子被风一吹就能吹散的脆弱。 再怎样也只是个女人,遭遇这种事情的时候,难免会流露出脆弱本性。 当初,她只是去酒吧喝个酒而已,是他先招惹上了她,在她喝醉的情况下,强占了她的身子,到头来发生了这种事情,竟然连她的意见都没有询问一句,就擅自做了这样的决定…… 男人轻笑,「难道还有比这更好的解决方法?」 他口吻间的怒意与不耐那么明显,苏婉沉默下来,没再吭声。 半晌,才淡淡开口,「这事与你无关,做怎样的决定,也是我自己的选择。」 闻言,钟铭驰脸上的那一抹虚伪的笑也淡了去,整张俊脸都变得阴霾无比,忽然倾身,朝着她这边靠了过来。 苏婉后知后觉的发现他凑到了自己身边,还没等反应过来的,就感觉自己忽然被他按在了车门上,双手被他禁锢住,动弹不得。 钟铭驰的力道极重,丝毫不顾及她是个女人,硬是将她的身子抵在了冷硬的车门上。 「与我无关,啊?」 他伸出手,捏住她的下巴,力道大的让她感到生疼,眸底浮现出明显到不能再明显的怒,「然后呢?你瞒着我,不去做手术了,把这个不该有的孩子生下来?」 「……」苏婉被他捏着,疼的说不出话来,眼眸泛出湿润,有晶莹的泪光闪烁。 钟铭驰显然怒到极致,捏着她的手指用了力,故意弄疼她,在她的下颌上留下指痕:「你是想报復我,给我留下无穷无尽的麻烦?」
694.第694章 非要挑战我的底线是不是? 疼痛所致,让她的额上渗出一层密密麻麻的冷汗,苏婉被他掐着,说不出完整的话,断断续续的:「我没有……」 钟铭驰却听不进她的任何辩解,只是冷漠的看着她,语气森寒:「我说过,我们之间只是相互利用,不会扯上除此之外任何别的关系,你不听,非要挑战我的底线是不是?」 「……」 似乎是觉得多说无益,她沉默下来。 但转念一想,却又不甘心自己的命运像只蚂蚁似的被人拿捏在手里,又不甘心道:「那你有没有想过,当初是你强行跟我扯上了关系,我喝醉了,自己做错了事,我认了,之后也渐渐的淡忘了这件事,是你又拍下照片,主动招惹上了我,打乱了我的生活,现在又要强行控制我……」 钟铭驰眼神阴郁的望着她。 眸中履薄冰,没有丝毫感情。 他的血,是冷的。 一个陌生女人,三两句煽情的话,打动不了他。 「苏小姐,我觉得我很有必要提醒你一句,现在是你,有把柄落在我的手里,而不是我有把柄落在你的手里……」钟铭驰忽然敛了自己刚才的狠戾,语气变得温柔起来,边说着,边伸手抚上了她的脸。 修长的手指好似毒蛇的芯子,带着撩人的触感,又带着致命的剧毒,轻而缓慢的划过她精緻白皙的下巴。 只是,如此温柔的动作,却让苏婉莫名的打了一个寒颤。 他这哪里是温柔,分明是……见血封喉的锋利。 这种男人,温润似水的背后,一个转身就是兵不血刃。 刚才他的指尖划过她的脸,触感好像并没有什么温度,让她只觉得周身愈发寒冷。 见到她脸上升起的恐慌,钟铭驰松了松手,放过她,坐直了身体,眸底缀着璀璨的波光,漫不经心的轻笑了下,「一个人,最怕的就是不自量力,认不清楚自己几斤几两,迟早会因为自大而输的一败涂地……」 他一字一句的这样跟她说,像是用前世换来的经验。 「钟铭驰,你是个冷血怪物……」苏婉看着他脸上淡然的神情,咬了咬牙,唇间挤出一句话。 虎毒尚且不食子,纵然这个孩子的到来是个意外,不被任何人所期待,也包括她,但说到底是一条命,她在下定决心扼杀它之前,还会忍不住心疼一番,可他却如此决绝无情…… 闻言,钟铭驰收了欲要坐回去的姿势,又朝着她倾了过来,双臂撑在她身侧,将她圈在自己的可控范围之内,俯首,视线与她平视着交汇上。 而他那张俊脸上的神情,也在一瞬间妖冶到极致,看着她的时候眼神像是在调情,又像是在逼迫。 苏婉抬眼看过去,只瞧得见他眸底一片暗黑,深邃莫测。 「冷血?」他笑笑,语气阴柔,薄唇抵在她鼻尖上,一张一合,轻轻吐字:「我是在帮你,帮你的痛苦减少一些……」 「……」苏婉定神凝视着他看不出其中神情的眼眸,沉默不语。
695.第695章 各取所需,平等交易 「你知道,如果你不做这个手术,面临的会是什么吗?」他缓缓启唇,轻声细语,口吻温柔,却成言见血:「到时候,桑桑会亲自动手,你想想,到底是什么更痛苦一些……」 一瞬间,苏婉脸色变得煞白。 做手术,或者简桑亲自动手…… 更痛苦一些的,怎么也不可能是前者。 沉默,诠释着无声的妥协与认可。 钟铭驰看着她脸上已经明显是妥协的神情,缓和了自己的脸色,放下手臂,坐回到驾驶座,抬眼看向她,漠漠道:「丢弃这个孩子,得到『钟太太』的职衔,你不会亏。」 他这话说的太莫名奇妙,苏婉一时没反应过来,怔愣的****了一句:「什么意思?」 「没什么,」伸手,在她柔软的发顶轻轻抚着,动作好似安慰,可唇角的笑容却并不达眼底,好似荒芜的戈壁,「你上次不是说,我们在一起吗?现在我给你答案,答应你的要求。」 「……你到底什么意思?」她问,声音里俨然裹挟了一抹恼怒。 上次的拒绝外加讽刺,这次的出乎意料的答应,一再的反覆,也让她的心底产生了一些情绪。 「我什么意思你不需要知道。」钟铭驰淡淡应了声,挂档倒车,松手剎,然后踩下油门,将车子驶向医院。 「我给你婚姻,让你有足够的筹码去做你想做的事情。」他的双手搭在方向盘上,漫不经心道:「婚后,你想做什么,只要不触碰到我的底线,我都不会插手。」 侧首之际,看到她眼底里面的不安,他又给出一剂安定剂:「放心,只是契约婚姻,之后我们的关系跟现在没什么两样,谁都不限制谁的生活。」 「……」 说着,他顿了下,随之又云淡风轻的说道:「你可以利用我背后的资本,我可以利用你身上的价值,我们各取所需,平等交易。」 各取所需,平等交易。 一句话,便阐明了两人之间的关系,交易而已。 苏婉微微粗蹙了蹙眉,眉心处透出几分颓然的灰。 理智告诉她应该说no,但身体的本能却点了头,选择了yes。 …… 七点五十分,战琛送顾凉末抵达公司门口。 看着她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了自己的视线里,他这才收回了目光,倒车离开。 「铃铃铃……」 车子刚驶离维格娜斯门口没多远,他放在储物格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战琛兴致缺缺的拿过手机,目光随意的扫了一眼上面的名字。 苏婉。 他皱了皱眉,刚想着接听,但想到顾凉末之前数次面对着这个名字的时候所表现出来的反感,最终是放弃了接电话的念头。 只是,手机却持续响个不停,好像他不接她就不停打似的,直到最后,闹的他耐心全失。 战琛不耐的拿过电话,看都不再看一眼,直接关了机,随手扔到了副驾驶座。 来电铃音消下来,车厢内又恢復了静谧。 静的,连他的唿吸声都凸显了出来,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696.第696章 我绝不会让你轻易得到幸福的 医院。 妇产科。 手术室内,蔓延着一片死寂的沉默。 苏婉安安静静的躺在病床上,眸光空洞,麻木的落不下一滴泪水。 冰冷的医用器械,探入她的体内,不断的搅动着,好像有什么东西,从自己的体内缓缓流出。 心尖处忽然涌上一阵刺痛,让她在那一瞬间,痛的近乎麻木。 似乎有一道声音,一直盘亘在自己的脑中,久久不散。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闭上眼睛,眼眶泛了红,她攥紧身下的床单,贝齿咬紧了牙关。 方才,刚把她送到医院到,钟铭驰就接了一个电话,然后塞给了她一张卡,一句话都不说的,匆匆忙忙离开了医院。 一个人躺在这冰冷的手术台上,铺天盖地的恐慌席捲了她的心房。 战琛,我都已经对你死心了,只是想在这个时刻让你过来陪陪我而已,可你…… …… 两个小时后,手术结束。 苏婉心里一直悬挂着的那块石头,也终于稳妥的落了地。 战琛始终没有给她回过电话来,始终。 医生做完手术,摘下脸上的口罩,沉沉的跟她交代一个事实,「你的子宫壁比较薄,做流产手术对身体的伤害性很大,以后怀孕的机率也很低,只占据普通人的10%左右。」 百分之十。 别人的,十分之一。 听到这一句宣告,她忍了整个手术过程的眼泪,终究是再也无法隐忍下去,大颗大颗的从眼角溢出,然后滴落在枕畔。 「好好休息。」医生这样叮嘱了句,便转身走出了病房,留下了两个护士,打算等她的情绪稍微恢復恢復,就将她转到病房。 莫名的,又想起刚才那个他未接的电话…… 战琛,你对我就这么狠心! 为了一个顾凉末,连看我一眼,都不愿意了。 苏婉渐渐闭上了眼睛,垂在身体两侧的手攥起,紧握成拳。 尖锐的指甲,刺入了她掌心里白皙的肌肤,牵扯起一阵又一阵的疼痛。 心中的不甘,也越发浓烈。 ——顾凉末,我绝不会让你轻易得到幸福的,绝不! 我所遭遇的、所承受的,都要让你尝试一遍! …… 维格娜斯。 顾凉末刚上班没多久,前台就打过来了电话,说是有位姓萧的先生要找她。 姓萧的……先生…… 顾凉末思考了两秒,很快便反应了过来,来人是谁。 姓萧的,还是位先生,除了战琛的养父,还能是谁? 脸上的神色凝滞了几分,她握着电话的手不禁紧了紧力道,很快回应道:「让他等我一下,我马上就来。」 「好的。」 至此,电话被挂断。 挂了电话后,她立马拉开椅子起身,也没说什么的,直接朝着外面走了过去。 「哎,凉末……」林冉看着她急匆匆的身影,在后面叫了她一声,问道:「你去哪呢?」 顾凉末眉心微皱,拧出褶皱,头也不回的答道:「有人找我,我出去下,很快回来了。」 说完,又加快了脚步。 前台已经安排萧震天到了会客室,顾凉末询问过后,又朝着会客室走了过去。
697.第697章 教养这东西,也得分对谁 到了门口,她出于礼貌,下意识的想敲门,但敲门之前转念一想,这儿又不是他萧家的地方,最终收了自己这个动作,轻推开门,走了进去。 萧震天看到她直接推门而入的身影,冷笑了声,语气里隐隐流露出鄙夷:「什么教养,开门之前都不敲一声。」 顾凉末抬眸睨了他一眼,嘴角轻轻勾起一抹淡笑:「教养这东西,也得分对谁。」 言下之意,是说他不配得到她的教养了。 其实说真的,她也觉得自己应该有礼貌一点,毕竟于情,这人救过战琛,还是他的养父,于理,他是她的长辈,于情于理,她的态度都该尊敬一点,可一想到他曾经给战琛安排过的那些危险任务,是真的没办法做到对他好脸相待。 「性子够野,倒是对得起自己曾经是娇生惯养的大小姐这个身份。」萧震天冷笑一声,字里行间满满的全是讽刺,「我的女儿,性子脾气可比你好多了,待人待事都礼遇有加,说话也不会冲突顶撞长辈。」 都是被父母捧出来的大小姐,可这性格,却是全然不同。 他还真没看出来,这个女人有哪里比得过自己的女儿了,值得战琛不惜违抗他的命令也费尽心思的跟她在一起。 顾凉末微微一笑,并不介意他的话,呛声道:「我再不好,再没礼貌,有我妈和阿琛管着,总轮不到一个陌生人来说三道四。」 然后,不等萧震天回应的,她又紧接着说了句:「还有,请萧先生没事不要拿我和您女儿比较,我没有与人相比的习惯。」 与人比较什么的……她最讨厌的就是这种事情。 每个人都是不同的,没有绝对的好,也没有绝对的坏,各有所长,各有所短,干嘛非得比来比去的。 「你……」萧震天活了大半生,还从未有人敢用这样的态度跟他讲话,有生以来第一次碰到这样放肆的,气的一口气堵在胸口,有些说不上话来。 横眉冷眼的瞪了她一会儿,最终动了动唇,甩出一句:「顾小姐的『教养』,真是让我大开了眼界了。」 她微微颔首,眸中沁满波光,接了他的话:「谢谢萧先生夸奖。」 萧震天冷哼一声,没再继续跟她打口水仗。 顾凉末本想着出于待客之道给他倒杯水,但经过刚刚这几句对话,她是一点心情都没了,直接走了过来,一开口便单刀直入的问道:「萧先生大驾光临,找我有什么事吗?」 「当然有事。」萧震天瞥着她脸上那抹淡然的情绪,周身渐次氤氲起一层冷意,嘴角也是冷的森寒,伸手,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张卡,放到桌子上,然后推到她面前。 这样的动作太熟悉,在她在金韵工作的那几年里,有太多的男人对着她做出同样的动作。 只是每个人的目的不同而已。 那些人是想让她跟了他们,而眼前这个,很明显,给了钱,无非是想让她答应他什么事。
698.第698章 这里面有一千万,离开战琛 而凭她的直觉,觉得萧震天提出来的条件,必然也与战琛脱不了关系。 否则,她是想不通,他来找她还能是因为别的什么事情。 「这里面有一千万,」将卡递出去,萧震天冷着声音解释:「离开战琛。」 这是昨天晚上想到的方法,既然从战琛身上不好下手,那倒不如从顾凉末身上下手。 只要顾凉末同意了分手,那就一切好说,战琛再不同意又能怎么样,总不至于强求。 「一千万……」顾凉末重复了一遍这个金额,看着他眼角窥探的目光,故作动了心思,「的确是个不小的数目……」 萧震天的心里划过一丝不是很明显的震惊。 说实话,他想到了她的拒绝,也做好了被她拒绝然后再往上加筹码的准备,但真的没想到,她竟然会这么说。 低咳一声,他清了清嗓子,说道:「只要你离开战琛,这笔钱就是你的。」 「……」 见她不出声,还以为是她又犹豫了,想也没想的,又往上加了一个筹码:「这是我给你的第一笔钱,只要你离开他,并且做到以后保证不跟他联繫见面,我会再给你一千万。」 花点钱,买他女儿的幸福,也算是值了。 顾凉末听着他加的筹码,脸上的神情平静如常,没什么波澜和起伏。 只是心里,却忍不住一再的冷笑。 难不成在这男人的眼里,所有的一切,都是可以用钱买来的? 感情、婚姻…… 她的耐心在这样的沉默中渐次被消耗殆尽,顾凉末已经感到了厌倦,刚想着起身离开,却在起身的前一秒,脑中倏然浮现了一个念头。 抬眸,朝着萧震天看过去,薄唇轻启,淡淡道:「萧先生经营着正规公司,私下里又走着自己的路,有另外的经济来源,给我两千万块钱,就想让我离开阿琛,是不是太抠门了点?」 完全是一副可以商量的语气。 男人脸上的神情又是冷了几分,看着她的目光透出锋利:「那你想要多少?」 顾凉末早就想到他会这么反问,是以,也早就想好了回答的答案,等到他问题出口,想也不想的回答:「两千万的确是太少了,两千亿怎样?」 「你——」她这条件委实过分,萧震天听的再也忍不下去,勐的从椅子上站起了身,暗自咬牙:「顾凉末,我看在你是个晚辈的份上不跟你一般见识,你别太得寸进尺!」 说着,身上已经明显围绕上了一层杀意。 毕竟是常年游走于黑暗世界里的人,身上沾满了血腥的味道,他这么一动怒,身上那味道就自动浮现出来了。 顾凉末眼帘微掀,迎视上萧震天锋利的目光,不见一丝畏惧,嗓音清冷道:「萧先生一定不可能给我,对吗?」 「……」萧震天沉着一双眼,冷冷的盯着她,不说话。 他当然不可能给她! 他现在手下所有能变动的灵活资金,加起来都不知道有没有两千亿。 顾凉末,她倒是有勇气敢要!
699.第699章 给他人做嫁衣裳(1) 「萧先生不必太动怒了,」看着他眼底的肃杀与冷漠,顾凉末仍是一脸淡然,不疾不徐出声说了句,又道:「我的意思一如你的决定,没什么两样。」 「……」 她继续道,语气优雅而淡漠:「说白了,答案很明确,你不会给我两千亿,我也不会离开阿琛。」 「你……」萧震天看着她那一脸从容的样子,只觉得怒火蹭蹭的往上窜,一张冷硬的脸庞萦绕满了杀意。 顾凉末却已经没耐心再听他说什么话了,没等他说什么的,就打断了他:「萧先生来这里找我,请问还有什么别的事吗?如果只有这一件的话,那抱歉,我们也没什么可谈的了。」 说着,随意抬眸,瞥了他一眼,眸光淡薄清明。 与人相争,她从不屑。 不是她的,给她她也不会要;是她的,她也绝不会拱手送人。 以前,她因为自己现在这落魄的身份,的确有想过要真的和战琛分手,让他去和一个比她更适合他的女孩子在一起。 可那也仅仅只限于以前。 他们不欠谁的,不需要以分手的两厢痛苦去成全别人的幸福。 双方正沉默着,会客室的门忽然被人从外面推开。 两人下意识的朝着门口看过去,只见入目的是一道修长笔直的身影。 顾凉末顺着那具熟悉的身体上移目光,最终落在他的脸庞上。 看到他来了,难掩错愕,「你不是去上班了吗,怎么又过来了?」 战琛踱步走过来,却没有要搭理她的意思,径直走到萧震天面前,抬起眼帘与他平视,沉沉出了声:「萧叔,你有什么话对我说,有什么事冲着我来,没必要把她牵扯其中。」 他一字一句,说的极为清晰。 萧震天本身对他就有火气,此时听到他用这样的语气跟自己说话,脸色不禁又凉几分,如三九寒冰,冷声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战琛面色平静,神情没什么变化,也没什么波澜,平铺直叙的回答他:「这里是锋远旗下的分公司,我在这里很正常。」 「战琛,有些事情我不想一再的提醒,但你自己心里也要有点数!」萧震天轻易的被他这副姿态给激怒,低吼着呵斥道:「你现在该做的事情是好好看着晨夕,却一再的守在这个女人身边,你把我曾经跟你说过的话都当成耳边风了是不是?」 「萧叔说过的话我都记得,但我也记得当时就给了您回答。」战琛目光冷漠如冰,反斥道:「上次去酒店的时候我就已经把话说明白了,自始至终都没有变过。晨夕照顾过我,现在轮到我来照顾她是理所应当的事情,该承担的责任我绝对不会推辞,但这个照顾也仅限于朋友,我不会为了当年的恩情以婚姻为代价!」 说着,微微侧首,看了一眼顾凉末。 这一记眼神,想要表达的意思是什么,不言自明。 他想娶的女人,这一生也只有眼前这一个,再不会有别人。
700.第700章 给他人做嫁衣裳(2) 萧震天瞧见他这小动作,脸上的神色阴沉的惊人,心里一瞬间闪过无数个念头,而无一不与阻止他们在一起这件事情有关。 战琛说话的时候,哪怕是在面对着他近乎威胁的言语的时候,脸上的神情也是温漠无波,决绝而坚毅,分明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任何人都打动不了,也劝说不得。 萧震天看着面前站在一起的两个人,只觉得无比刺眼,眼底深处蓦地划过一抹狠戾的杀意。 呵,你们想这样就在一起? 不!可!能! 「你想娶她,可也得事先问问我是不是会同意。」萧震天目光森寒,嘴角随之勾起一抹冷酷而残忍的讽刺之意:「我的女儿被你作践成这个样子,给你生了孩子这么多年都没有得到她该有的名分,现在你想抛妻弃子另寻新欢,我告诉你,不可能!这份你该承担起的责任,你休想逃避!」 战琛受不了他拿着晨夕和睿睿的事情一再的拿乔,忍不住低吼一句:「我说了睿睿跟我没有关系!」 「没有关系?」萧震天冷笑,盯着他的目光阴鸷而残忍,暗自咬牙:「这么多年了,晨夕的精神一直时好时坏,反覆无常,这一切不都是你造成的?你敢说睿睿不是因为你当初做的禽兽事情而留下的孽种?」 「……」 战琛忽然发现自己一句辩解的话都说不出来。 的确,跟他说再多,恐怕也是无济于事的。 先别说他答应过晨夕,不把睿睿身份的事情给抖露出来,退一步来讲,就算他把睿睿的身世给抖露出来了,萧震天也绝对不可能相信。 他跟在过萧震天的身边,所以了解这个人的性格。 一向,只以自己看到的为准,但凡是他认准了的事情,旁人说再多的解释都没有用。 算了。 他懒得再给自己辩解什么,索性沉默下来,只是伸出手,握紧了身边女人垂在腿侧的小手。 微微用力,这样的动作,算是给予她的一个无声的安慰。 「萧先生还是请回吧。」最终,一室的沉默之下,还是顾凉末率先出了声,伸出另外一只手,做出一个『请』的姿势,语重心长道:「人上了岁数,总是容易气出毛病来,我觉得您有必要多为自己的身体考虑一下。」 言外之意,多多少少有点诅咒他被气病的意思。 萧震天自然听的出来,极度气愤之下,双手紧握成铁拳,手背上的青筋一根根的凸出来,昭示着满满的怒气。 压抑了几秒,他阴冷的眼神又落在了战琛和顾凉末的身上,反诅咒她一句:「我也希望顾小姐心里早早做好打算,别到头来,反倒为他人做了嫁衣裳。」 寒慄的话语,充满恶毒的意味。 这话的意思,无非是在说他们现在的坚持与固执,最后很有可能竹篮打水,一场空。 他绝对,绝对不会让他们就这么安心的在一起! 凭什么,凭什么本该是他的女儿所得到的男人,到头来会被另一个女人夺去!
701.第701章 战琛,你是不是想的太好了? 他自小捧在手心里的掌上明珠,到头来却连个自己喜欢的男人都得不到,这样一件事,叫他怎么可能忍的下去! 战琛听出他话里面充满恶毒诅咒的意思,剑眉紧紧的蹙了起来,重瞳微眯,唇角勾起一丝森寒的笑意,连带着目光都是冷的。 只是,一想到顾凉末还守在这里,最终是敛了自己眸中的冷光,让自己平静了下来。 「萧叔,这么多年了,当年我去美国之前的事情,您应该也有所了解。」战琛话锋一转,忽而道:「是不是『抛妻弃子另寻新欢』,您心里应该清楚,不需要我这个做晚辈的强调。」 萧震天用每一个人之前,绝对会把他的身家底细都弄清楚,重用的人更会这样,不放心的人他绝对不会用,当年用了他,肯定是有调查过他在c市的生活的。 他知道他是战锋的儿子,他就不信,他不知道他跟顾凉末在一起过! 话音刚落,他又是轻声说了句:「我希望,您能够让我们在一起。」 这语气满含诚恳,倒是并没有什么不尊敬的意思。 只是,萧震天对这足够的尊敬却并不怎么领情,平视着他的目光,唇角的笑愈发渐冷,眼底的情绪也一点点的被阴鸷渗透,「让你们在一起?让你们在一起,然后将晨夕置之不顾?战琛,你是不是想的太好了?」 「晨夕的精神比前几年已经好多了,也渐渐恢復到了正常的状态,我没有必要再寸步不离的守着她。」几乎是用尽所有的自制力,才能扼住心里汹涌的情绪,缓了缓,战琛温声道:「晨夕并不喜欢我,一直以来也都把我当朋友对待,这件事,你可以向她求证。」 她不让他把睿睿的身份说出来,目的很明确,无非是想维护战决。 战家与萧家有前尘恩怨在身,如果让萧震天知道那晚上的人是战决,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到时候双方又要掀起一阵腥风血雨。 从这一件事就可以看得出来,萧晨夕现在心里真正喜欢的人绝对还是战决,而不是他! 而萧震天这样的强求,也没有任何意义。 闻言,萧震天却是下意识的讶异了一下:「你说什么,晨夕的精神恢復到正常状态了?」 她的精神时而正常,这个他是知道的,可他以为那样的情况并不多见,只是偶尔几次而已。 「嗯。」战琛点点头,「我看过她的检查报告,各项指标已经渐渐趋于正常。」 萧震天很快反应过来,心知现在不是言论这个的时候,很快转了话锋,继续接刚才的话说:「战琛,我知道你现在有足够的资本可以跟我抗衡了,或许我现在都拿你没办法,但你要搞清楚,很多事情不能忘本,当初是我花了钱买下你这条命的,如果当初我没有救下你,你觉得自己现在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跟我这样大言不惭的说话?」 当初是我花了钱救下你这条命的…… 顾凉末听到他说这句话,脸色顿时血色全失。
702.第702章 你说谁是贱命? 紧抿的唇瓣,也是失了血色,苍白如纸,脆弱的仿佛一碰就碎。 他的命,是萧震天花钱买下来的…… 当年,他到底经歷了什么? 曾经,她难产,躺在手术台上的时候,以为自己下不来了,事后心有余悸,想着自己能坚持过来很不容易,可他呢…… 在她不知道的那个领域里,他又承受过怎样的压力,经歷过怎样的可怕事? 忽然想起他前段时间跟她说过的一句话:「你们都是我需要守护的人,只是你是我的爱情,她是我的责任。」 难怪,他会对萧晨夕那么好,即便明明知道她会不高兴,却也照样照顾了她。 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她再清楚不过,念恩长情,从不辜负任何一个人。 凭藉着他这样的性格,就算当年萧晨夕没有遭遇过那种事情,也没有生病,可仅仅是萧震天救了他一命这个筹码,他也肯定不会不管萧晨夕的吧? 而那一命,付出的代价太大,需要让他以一生来偿还。 心里难以抑制的轻颤了一下,顾凉末几乎是下意识的,侧首看向了战琛,同时,也将他脸上的神情尽数收尽了眼底。 在萧震天说完那句话之后,他脸上剎那浮现出很多种情绪,最终却又归于隐忍。 「萧叔,当年的事情我从没有忘过,你不必一再的提醒我。」半晌,他压抑的又出了声,握紧她的手,决绝而坚定的说道:「而这些年来,我为你做过的事情,你心里也应该清楚。我回报给你的,早已远超过了你当初在我身上的付出。这一命是我永远谨记着的最大恩情,您想收回去,我奉陪到底便是。」 他说的,也正是顾凉末心里想说的。 有些事情就这样欠着,一辈子恐怕也得不到安宁,这都是孽,早还清了早解脱。 果然,是欠恩容易报恩难,萧震天是认定了他的脾气性格,所以才敢这么一再的拿当年的事作筹码。 战琛也的的确确是厌倦了萧震天这么一再的威胁他,所以想尽快把这事做个了结。 这么多年来,他跟在他的手下,出生入死,萧震天从没有把他当成个人看待过,将他视作手里最有利的一颗棋子,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他再三的隐忍,可换来的却并不是他的留有底线,相反的,是再三的得寸进尺。 至此,话既然已经说到了这个地步,那就不妨将一切摊开来讲,他一次性还清欠萧家的,日后再无瓜葛。 「你最好记着自己亲口说过的这句话。」得到他的允诺,萧震天冷硬的脸色这才稍稍有所缓解,语气略微平和一些,道:「我随时能收回你这条贱命,到时候别临阵退缩,不奉陪了。」 「我说的是欠你的,不是我的命。」战琛强调道,忽略了他的刻意辱骂,「我的命是我自己的,任何人做不了主。」 对于他的粗话,他倒是镇定,反正这么多年了,他早就习惯了。 只是,他忍得了,顾凉末却再听不下去,迎视上萧震天的视线,反问道:「你说谁是贱命?」
703.第703章 换成别人,谁愿意搭理你? 萧震天对她的反问多少透出一丝不屑,冷哼了一声,没有回答。 空气里陡然瀰漫出一股硝烟的味道。 战琛也似乎是觉得事态有些严峻了,暗中轻拉了一下她的手,示意不要让她再说。 萧震天这人阴晴不定,他鲜少跟他明面槓上,一来是因为当初那一命,二来是因为这人身上的血腥味太浓,他不想与之反目。 萧震天的心狠手辣他有见识过,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无关乎对方是谁。 若是他自己倒是不怕,可多少有些怕,他会做出伤害顾凉末的事。 如果是正常的几句争吵,顾凉末其实也不愿意跟一个可以称得上是自己长辈的人槓上,可偏偏他刚才那句「贱命」,真真是刺激到了她,让她所有的理智,一瞬间消失了个彻底。 「萧先生也是一把岁数的人了,难道就没有学过『素质』和『教养』这两个词吗?」她毫不畏惧的迎视着他冷厉的目光,清晰吐字:「说别人贱命之前,能不能先反思一下自己?他为你出生入死卖命多年,换来的不是你的珍视,却是你一再的羞辱,你也就能欺负欺负他这性格上的弱点了吧?换成别人,谁愿意搭理你?」 她说话的态度愈发放肆,萧震天气的脸颊两侧的肌肉抽动,额上有青筋浮现出来。 顾凉末却并没有就此善罢甘休的意思,继续道:「我们认识多年,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我比你清楚,轮不到你在这里说三道四!」 没有谁会是永远的弱者。 人一旦痛了,或者是难以忍受了,自然会选择反击。 而又有很多人,往往有这么个通病,可以忍受别人对自己一再的羞辱与伤害,但却唯独忍受不了别人对自己所在乎的人一再的过分。 一如眼前,他们这情况。 「行了,」战琛低声说了句,将她拉到了自己身后,形成一种保护的姿态,面朝着萧震天道:「萧叔,今天这件事到此为止,我不想再闹下去。」 终究不是自己的地盘。 暂且不说闹下去自己是否能讨得好处,若这事传出去,光是这个面子,他也丢不起。 萧震天是个聪明的人,权衡利弊之下,很快能够在心里做出决断,目光阴凉的看着眼前的两人,忽然莫名奇妙的说了句:「我当初就觉得你是只餵不熟的狼,如今看来,倒是真的没有看错,跟你父亲一模一样!」 无缘无故的牵扯到战锋,这话明显有言外之意,战琛皱了皱眉,问:「萧叔有话明说。」 这么拐弯抹角的,他没空陪着他玩文字游戏。 萧震天却没有再回应他,最后冷视了一眼,收回了自己的视线。 最后一句话,是对顾凉末说的,语气说不出的讥诮:「看不出来,你倒是有几分手段。」 能让战琛这么死心塌地的留在自己身边,他绝不信,眼前这个女人没一点儿心机。 听着他这句似嘲似讽的话,战琛脸色变了几变,眸底浮出一池暗黑,忽而问道:「萧叔还记得曾经跟我讲过的一句话吗?」
704.第704章 做人做事,留有一线余地 不等萧震天说话的,战琛便接着道:「……做人做事,留有一线余地。」 这是当初他在接第一个危险任务的时候,他跟他说过的话。 做人留一线余地,不会让自己树敌太多;做事留一线余地,能让自己在身处绝境的时候留下一条退路。 此话一出,萧震天脸上的神色变了变,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冷冷的扔下了一句:「战琛,不要忘记你今天跟我说的!」 说完,转了身,迳自离开。 他走了,战火硝烟的味道也渐渐的淡下来,顾凉末一直目送着他的背影消失,直到看不到了,这才收回自己的视线,看向自己身边的人,微微恼怒道:「他刚才都那么说你了,你怎么还那么忍着,就不知道反击一句?」 那么难听的话都骂出来了,连她都听不下去了,可他却还那么忍着! 恩情再大再深,也抵不过这样一再的消耗吧? 闻言,战琛却是回头,不冷不热的瞥了她一眼,「你还好意思说?」 「……」 「以后说话别总那么冲动。」他淡淡说了句,伸手将她额前垂落下来的一缕髮丝勾到耳后,「有什么事我给你挡着,你别出面。」 萧震天常年流连在近乎地狱的黑暗场所,手上的手段层出不穷,他再怎样也不能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守着她,总担心他会暗地里对她做出什么事。 「好了,我知道了。」顾凉末没好气的回了句,也不再揪着刚才的话题问。 他既然这么做,就肯定有他的道理,她没必要太过质疑,只要选择相信他就好。 战琛摸着她脸,低低「嗯」了一声,没多加解释。 顾凉末心里还是有疑惑,没几秒后,忽然又问道:「可你为什么不把那个孩子的事情告诉他?」 纵然别的事他有自己的目的,可那个孩子的事,说出来应该不会有什么影响吧? 说出来多简单,也省得萧震天拿着这件事一再的威胁他。 「这件事不能说。」战琛摇头,「我答应过晨夕。」 他是个重诺的人,答应了就是答应了,除非迫不得已,否则便绝对不会违背自己的承诺。 顾凉末默默的瞪了他一眼,脸上满是无语的神情。 静默了会儿,战琛这才勐的想起了自己过来的目的,忽然拉过她的手,不由分说的拉着往外面走了过去。 「哎……你干嘛……」顾凉末被他拉着,挣脱不开,被动的往前走,不知道他忽然做出这举动是什么意思,「我还没下班呢……」 这人怎么……也总是阴晴不定的。 「上次你不是临时改变主意说想出去玩,我没带你去,今天带你去。」战琛走在前面,头也不回的答道。 顾凉末:「……」 上次她只是不想大白天的跟他回家去,也没特别想出去,何况现在她正上着班呢,这么突然出去算什么事。 「可我还有工作……」她别扭道,伸出另只手,覆上他的,试图掰开,「而且我上着上着班忽然离开,也不像话啊!」
705.第705章 跟你没有共同语言 她说完,见他还没有停住脚步的意思,覆在他手上的小手忍不住又微微加了力道,皱眉道:「你快放开……」 公司里有规定,任何人不能无缘无故翘班,她总不能因为自己身份特殊就开这个首例。 她一再的要求,终于让他忍不住,头也不回的说了句:「公司是我的,我带你出去,谁敢说三道四。」 「……」 最终的结果,自然是顾凉末妥协。 不管是心理上,还是身体上,她都不是他的对手。 …… 两人一路下了楼,直奔公司门口。 一路上,频频有人用讶异的目光看他们俩,战琛习惯了,倒也没觉得有什么,顾凉末却是尴尬的不行。 不用别人说,她自己都觉得不怎么像话。 上班时间,连声招唿都不打的,就这么离开,的确是太不像话了。 走到门口的时候,恰巧撞见外出回来的杨副总,见到他们两人的身影,下意识的以为自己是看错了,可眨了眨眼睛,再睁开的时候,却还是那个样子,根本就没看错。 「总、总裁……」诧异所致,连说话都有些不连贯,主动打招唿,「早……」 战琛微微颔首,算是给个回应。 随即,便拉着身边的女人,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剩下杨副总一人,在原地愣了半晌没回神。 …… 车子最终停在电影院门口。 到了目的地,顾凉末看了眼窗外的景物,随即又看向身边的男人。 战琛熄了火,一边解着身上的安全带,一边道:「我没想到好玩的地方,先带你来看场电影,以后再带你出去玩。」 「……」顾凉末只是默默的听着他说,没有说什么。 她这动也不动话也不说的样子,有些让人猜不出心里的情绪是高兴还是不高兴,战琛看了她一会儿,忽然朝着她这边凑近。 因为距离拉近的缘故,身上淡淡的薄荷味道,也一同飘入了她的鼻息间。 薄唇贴着她的鼻尖,他轻轻的磨蹭,嗓音撩人的问:「怎么不说话,不高兴,嗯?」 「没有。」顾凉末否认道,「没不高兴。」 他不依不饶的问,「那怎么一句话都不跟我说?」 「跟你没有共同语言。」顾凉末不曾犹豫,如实答道。 「……」 看着她那张小脸上微微赌气的神情,战琛忽然垂了垂自己的身子,轻吻了下她的唇。 没有过多的流连,很快离开,脸上的神情却透出一丝得意,好似对于某种想做的事情得逞了一般。 「赶紧下车了,不然一会儿要开场了。」坐直身子,他催促道。 说完,率先打开车门,下了车。 顾凉末看着他消失在车厢内的身影,抿了抿唇,也跟着下了车。 反正都已经来了,她再不愿意,也总不能就这样回去。 战琛在车尾那边等着她,见她走过来,长臂一伸,坦然的搂住她的腰,朝着里面走去。 他刚刚接任锋远,身影几乎一直占据着娱乐报和财经报的头条,很多人都见过这张脸,认识他这个人,一时间吸引了周遭很多对情侣的注意。
706.第706章 《铁达尼号》 一时间,各种各样的目光都聚齐了,羡慕的、嫉妒的、恨的…… 顾凉末已经很久没有再经歷过这种万人瞩目的时刻,心里难免会觉得有些别扭,不是很自在,一个劲儿的去掰他放在自己腰际的手,想让他松开。 可战琛察觉到她的意图之后,非但没有主动松手,相反的,搂着她的力度却越来越紧。 压根没有给她让她掰开的机会。 走到门口,战琛出示手里的电影票,是两张3d版的《铁达尼号》。 电影是制造梦的地方,里面的爱情往往让人们唏嘘不已,而那些经典又惊艷的邂逅则更是让人回味不已,每一次的邂逅都是一场爱恋的开端。 这个电影,她脑海中隐隐约约的有关于它的印象,而且,记忆里面的那个自己,好像还很小。 她模模煳煳的记得,看这场电影的时候不是一个人,但记忆里却并没有旁人的影子,自始至终,都只有她一个…… 「好看吗?」 「嗯,等我们长大了也要像他们一样……」 猝不及防的,那道声音,又漂浮着在她脑中响了起来。 顾凉末对这段记忆完全陌生,眉心紧皱,拼命的去回忆到底是谁在说话,可越想头越疼,最后却依然想不起来分毫。 直到最后,脸色都因为脑中都混乱而失去血色。 战琛也发觉了她的异常,看着她泛白的脸色,担心道:「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白?」 「没,没事……」她摇头,嘴上否认了句,手却不自觉的抓紧了他的手臂。 战琛还是觉得不怎么放心,再度确认问道:「真没事?」 「嗯,」她微微颔首,解释道:「就是刚才头有些不舒服,脑子里很乱,应该是这几天工作太多了的事情。」 这个,是唯一可以解释的理由。 要不然,她想不出自己怎么会总是出现这种情况。 之前她做体检的时候,头部拍过ct,并没有检查出任何毛病,这些日子,也没有受过伤。 终究是不放心她,战琛没了看电影的念头,想拉着她回去,顾凉末却在前一秒先拉住了他的手臂,「你不是说要陪我看电影的么,怎么,又想反悔?」 「……」 「走了,快开场了。」 说完,她不再给他说话的机会,拽着他一起走进了影院。 十五六岁的时候,她听程沂禾说起过这部电影,那时候她还小,还没有遇到他,对于爱情的认知,也只是一知半解,只知道,程沂禾在提起过这部电影的时候,眼里落过泪。 如今,她二十多岁,当年对于爱情懵懂青涩的她,已经成熟了太多太多,懂了其实爱情不仅仅只是一腔热血这么简单,这其中所需要的东西太多太多,理解、包容、体谅、信任、深爱…… 这是家星级的电影院,里面的每一个座位都是恋人雅座,并且每一张雅座前都搭配着一张小桌子,用来放点心和饮料。 而下方,还有着脚靠。 走进去,送她到座位后,战琛又转了身,朝着来时的路迈开脚步。
707.第707章 味道怎么样,嗯? 顾凉末看着他欲要离开的身影,下意识的抓住他的手,问道:「你去哪?」 「你先在这坐着,」他回头看她一眼,「我去买点吃的。」 「哦……」 她话音落下,战琛便迈步走了出去,很快消失在了她的视线里。 顾凉末在原地安安静静的坐下来,目光无意识的扫视过四周,基本都是些年纪轻轻的小情侣,个个都如胶似漆的,明显是在热恋中。 过了没多长时间,战琛的身影再度出现在她的面前,大手里拎着一个购物袋,里面装着一堆吃的,有爆米花,还有几袋油炸食品,以及一杯饮料。 一进来,第一看就看向了她这边,迈步走过来,脸上带着一丝很浅淡的笑。 看得出来心情倒是好,完全没有因为刚才在公司里的那段小插曲而影响到。 顾凉末正低着头玩手机,冷不防看到地面上出现一双黑色皮鞋,目光顺着那两条修长笔直的腿往上看去,见到他的脸,淡笑了下,「这么快。」 「嗯,」战琛应一声,坐下来,若无其事道:「我插的队。」 顾凉末:「……」 眸光微闪,她看着他的眼神一时间很复杂。 餵你插队就插了,不要这么坦然自若的说出来好不好…… 男人将购物袋里面的东西取出来,先递给了她一袋薯片,淡淡问道:「还有几分钟开始?」 「快了吧,」顾凉末伸手接过来,回答道:「九点正式开始,刚才我看时间的时候,已经八点五十三分了。」 薯片这种东西,她都已经记不得上一次吃的时候是什么时间了。 撕开袋子,从里面取出一片,放到嘴里。 番茄的味道在舌尖的蓓蕾上晕染开,连咀嚼都不需要,入口即溶。 过了大约两分钟左右,灯光忽然变暗下来,紧接着,巨大的屏幕上开始闪现幻灯片。 正式播放的时间,终于到了。 她目不转睛的盯着屏幕,津津有味的吃着自己手里的东西,渐渐的有些忽视了身边的人。 战琛看着她这样子,眉眼间划过一抹不满,忽然倾身,朝着她这边凑近,唇抵在她的耳畔,磁性的嗓音绕唇而出:「味道怎么样,嗯?」 尾音上挑,十足的撩人。 顾凉末似乎是这注意到身边还有他这么一个人,伸出手,朝着他递了递手里的薯片,淡淡道:「自己尝。」 「好……」他低低答应,鼻息间的温热气息灌入她的耳畔。 顾凉末感觉有些痒,缩了缩脖子,想要避开他的触碰,却还没等避开的,他就率先动了手,双手捧住她头的两边,力道正好,让她动不了,却也不会让她感受到疼痛。 然后,对准她的唇,毫不犹豫的吻了上去,长舌探出,灵活的撬开她的牙关,长驱直入,纠缠着挑逗她。 这是影院,看的又是爱情片,来的大多都是情侣,周围早已经有人这样做了,他们这样,倒并不稀奇。 舌尖在她口中游弋了一会儿,尝到了她嘴里淡淡的辣味。
708.第708章 我亲下自己的女人,有什么问题? 含着她的舌,不知餍足的吮吸了几下,这才放过了她。 脸上的神情,犹如一只餍足了的狐狸。 舌尖从她口中退出来,他抵着她的唇,眸底波光粼粼,语调却早已经嘶哑不堪:「味道不错……」 「轰——」的下,她的脸色倏然红了个彻底。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呢,他竟然…… 「战琛!」愣了足足半分钟,顾凉末才回过神来,一开口便是咬牙切齿的叫他的名字,忍着剧烈跳动的心,愤愤道:「大庭广众下呢,你能不能要点脸?」 他这么引人注目,从入场的那一刻起,就有很多人把目光投放在了他身上,现在周遭的人,该接吻的接吻,没接吻的,可是有很多人都观察着他们这边呢! 「我怎么不要脸了……」男人闷闷的笑了声,俊颜上透出一丝镇定的坦然,脸上的神情明明艷艷,并未有丝毫闪躲:「我亲下自己的女人,有什么问题?」 「……」 她嘴皮子上说不过他,直接动了手,小手握成粉拳,捶打在他肩上。 做人能厚脸皮到他这种程度上,也是……没谁了。 战琛任由着她打了几下过了瘾,见她还是没有住手的意思,长臂一伸,钳住了她的皓腕,硬是将十指插入了她的指缝间,形成一个十指相扣的姿势。 「放开……」顾凉末强硬的要求道,另只手用力掰他,见掰不动,又转而走柔情攻势:「那么多人看着呢……」 「你也知道那么多人看着……」他眸底的笑意更是明显,修长的手指捏在她的下巴上,指尖轻轻摩挲着,语带威胁道:「知道那么多人看着我们你还闹……」 「……」 到底是谁在闹! 眼中的气闷越发明显,见她不再挣扎,战琛这才松了松手,笑道:「好了,不跟你闹了,好好看电影。」 说这话的某人,俨然忘了,到底是谁先开始闹的。 「明明是你先闹的……」顾凉末低声驳斥了句,不想再继续跟他纠结这个话题,转了目光,望向前面的屏幕。 看到一半的时候,她才把手里的一袋薯片给吃完。 下意识的把手里的薯片袋递给他,战琛顺手接过来,放到购物袋里,又拿了爆米花给她。 顾凉末拆开上面裹着的那一层塑料纸,刚想着吃,身边的男人又递过来一杯饮料。 战琛的声音紧跟着响起来:「别光知道吃,喝点东西。」 「……」她默默无语,却听了他的话,伸手接了过来。 他递过来的倒不是什么碳酸饮料,而是一杯味道很淡的茉莉花茶。 喝一口,便知是加了糖的。 这是她当年的一个习惯,喝茉莉花茶的时候,习惯放点糖在里面。 她笑笑,侧首看向他,随意说了句:「你还记得我的口味……」 战琛闻言,目光稍稍闪了下,淡淡「嗯」了声。 其实,不是记得,是从未,忘过…… 关于她的一切,好的坏的,他从来都不敢忘,一直都深刻的记在心里。 他怕,一旦忘了,就再也记不起……
709.第709章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关于她,他怎么敢忘,又怎么,能忘。 有些事情,一旦忘了,是终其一生都不会再想起来的,他赌不起。 她将纸杯握在手里,轻饮了一口,淡淡的茶香味在口腔中瀰漫开来。 战琛随即从购物袋里拿出了一杯咖啡,纯黑的颜色,醇正的香味,没有加任何奶精和糖。 顾凉末对他这个习惯简直疑惑到了极点,她不明白,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一种人,将苦涩作为自己的乐趣。 看着他喝一口,却没有皱一下眉头的样子,她不禁抿了下唇,漫不经心的问道,「你就这么喜欢喝咖啡?」 「啊,」他应一声,反问,「怎么了?」 「没什么,」顾凉末摇摇头,「随便问问而已。」 男人微微笑了下,解释道:「不是喜欢,只是一种长久以来养成的习惯而已。」 习惯久了,就成了自然了。 咖啡的苦,不会让人产生身处甜蜜滋味的错觉,而且能够提神,会让人永远保持着最清醒的头脑,从而减少做出错误判断的可能性。 「哦……」 尾音未落,顾凉末忽然感觉口中被人塞进了一点东西。 感觉温热,带进来一丝淡淡的苦涩味道,跟咖啡的香味融合在了一起,极致的苦,也是极致的香。 是战琛的左手尾指。 他的尾指指尖上,沾着一点咖啡泡沫,在最短最快的时间内出手,也让她尝试到了这种香味。 看到她在一瞬间皱起的眉,男人唇角的弧度又上扬了几分,沾染上明显的戏嚯,然后将自己的尾指从她口中抽出来,顺手蹭了一下顾凉末唇角潋滟的水光,笑着问道:「怎么样?味道如何?」 赤情。 赤裸裸的打情骂俏。 本身周围就有很多人在观察着他们这边,他的这个动作,更是引起了别人的注意,被周遭的人收进了眼底,四周顿时响起一阵低低的笑,甚至还有几个别的女孩子,也跟着脸红了起来, 当然,脸色最红的,还属当事人。 顾凉末一瞬间感觉丢人丢到祖宗家了,下意识的低下了头,不敢去面对周围人的目光。 只是,身边的男人却是没有一点不好意思,看着她潮红的脸色,非但不知收敛,反而愈发放肆,狭长的凤眸微眯,似在回忆着某种事情,然后不疾不徐的说了句,「哦,对了,刚才忘了一件事,我买完东西回来的时候,顺便洗过手了。」 「……」 果然是——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 电影已经正式开播,顾凉末懒得再搭理他,吃了几口爆米花之后就不再吃了,递到了身边人的手里,专心致志的看起电影。 时隔多年,她也终于能体会到当年程沂禾跟她讲这个故事的时候的心情,或者说,体会还要深刻。 良久,电影院的灯光重新亮起。 一时间,周遭响起了很多声音,欢声笑语,或者是悲伤哭泣,以及热烈鼓掌。 但不管是什么声音,哪怕再喧嚣,在这一刻,都显得有些寂静。
710.第710章 该走了吧?你还看上瘾了 一切结束了,可那曲苏格兰风笛却依然在天空飘荡,席琳迪翁最后爆发力般的演唱也激盪着每一个人的心。 这首曲子,缓慢的旋律萦绕在耳际,依旧是悲伤绵绵,但是那永恆的旋律却是无疑在拍打着人们灵魂的最深处。 电影散场,灯光亮起,有人的眼泪滴落。 而后,音乐渐渐销声匿迹,各位看客也陆陆续续的离场。 只是,别人那边是感动的纷纷流泪,而他们这边,却是尴尬的要命了。 整个过程,别人基本都在认认真真的看着电影,就他们这,怎么看怎么不正经。 从座椅上站起来,顾凉末委实舒了口气。 刚刚趁着看电影的空档,他对她的骚扰算是做了个十成十,一会儿这样碰一下,一会儿那样碰一下,就是没个消停。 她还纳闷,本来上班上的好好的,他怎么会忽然跑过去找她一起看电影,分明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走出影院,时间已经快到了中午,太阳高高挂了起来,照耀在身上,平添一丝暖意。 影院对面是一家大型广场,里面卖什么的都有,此时正值中午,餐饮店的生意处于高峰期,来来往往的人,络绎不绝。 顾凉末看了看时间,觉得该吃午餐了,刚想着跟战琛商量一下,一侧首,却不见了他的人影。 回头看去,见他就停在自己身后两步的距离,她又走了回来,不知道他怎么忽然停下脚步了,狐疑的问:「怎么了?」 战琛正聚精会神的不知道看着什么,顾凉末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却看到了一对正拥抱着热吻的情人,年纪不大,看起来是刚出校园的样子。 顾凉末脸上的神色郁闷到极致,拉了下他的手,催促道:「走了。」 人家接个吻他也这么好奇,真是…… 这一对小情侣也是刚刚跟他们一同从影院里走出来的,男生见自己女朋友哭的伤心,一时间想不到安慰的方式,便只好吻了她一下,希望能以这样的方式缓解一下她的情绪。 有很多人跟战琛一样停下了脚步,围观的人越来越多,那对小情侣这才不好意思的分开。 「人家亲都亲完了……」见他还是不动身,顾凉末脸上郁闷的神情更是严重,「该走了吧?你还看上瘾了。」 战琛这才收回了自己的视线,垂眸看向她,目光里隐含一种逼人的压迫感,让她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然后,他主动拉住了她的手,出声问道:「想吃什么,我陪你去。」 顾凉末想了一会儿,也没想出什么比较想吃的东西来,好打发的回答:「……你决定吧,我吃什么都行。」 他「嗯」了声,没再说话,扣紧了她的手,朝着对面商场附近的餐馆走去。 中间的路是四车道的,很宽很长,这儿又是市中心,来来往往的车辆也格外的多,走过去的时候,他牵紧了她的手,认真的观察着道路两旁的来往车辆,身影稍稍靠前,这样的动作透出几分保护的感觉。
711.第711章 情敌见面,分外眼红(1) 而顾凉末被他拉着手,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目光一直落在他的后背上,从未离开。 甚至连脚下的路,都没有多看一眼。 完完全全的信任。 只是,走到对面的商场之后,战琛却并没有把她带到餐馆里,而是拉着她走进了商场下的一家服装店。 是一家国外厂商,东西的质量与价格成正比,同样,与服务态度也成正比。 两人一走进去,导购小姐就迎了上来,礼貌询问道:「先生,太太,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吗?」 战琛本来是做着拒绝的打算的,可刚刚导购小姐那一句「太太」,却又忽然的让他打消了这个念头。 遂点点头,没出声,算是同意的意思。 逛了二十多分钟,也没找到一件合适的,走到第三排货架的时候,战琛的行动电话忽然响起来。 看到是付诚打过来的,男人不自觉的皱了皱眉,一时间正犹豫着接还是不接,顾凉末却赶在他之前出了声,「你去接电话吧,我自己挑选着就行。」 战琛抬眸扫她一眼,最终点点头,说了句:「那你在这等着我。」 说完,拿着电话走了出去。 第三排货架浏览完,依然没有她中意的。 倒不是难打发,只是她这么多年来已经习惯了穿很平常的衣服,再在这些奢侈品牌里挑选的时候,难免有些不知所措。 走到第四排的时候,顾凉末忽然发现了一道很熟悉的身影。 第一反应以为自己看错了,可凝聚了一下目光,再看过去的时候,却依然是那道身影,并没有任何错误。 避是避不开了,走过去的时候,正好与那人抬起的视线交汇上。 苏婉大概也没想到今天会在这里碰到她,看到站在自己的这道身影,脸上的神情僵硬的厉害。 最后,还是顾凉末先出了声,皮笑肉不笑的打招唿:「苏小姐也在啊。」 「嗯,顾小姐也是来买衣服的?」苏婉看着她一脸淡然的样子,心里不是滋味的厉害。 顾凉末微微颔首,「过来看看。」 语气疏离,却又少不了客气。 苏婉的心慢慢沉了下去,她知,顾凉末这样回答,已经是给自己留了几分面子。 她绝对不可能自己一个人到这里来买衣服,既然能来,无非就说明一个问题,是战琛陪她来的。 战琛,战琛…… 心里默默的咀嚼着这个名字,每每回想一次,就相当于在自己的心上插一刀,痛也多一分。 在她生死关头的那一刻,他连她的电话都不接,可如今,却有这样的闲情逸緻陪着顾凉末来这里买衣服! 恨意,渐渐的在心里生根发芽。 来势汹汹,一瞬间便长成了参天大树,如燎原之火。 牙关微微咬紧,她想:自己的爱与恨,早已没了退路。 招唿打过了,顾凉末也无心再搭理她,目光扫视两侧,忽然一件黑色的晚礼服映入眼帘。 导购小姐就在身边跟着,她回头说了句:「帮我拿一下那件,谢谢。」
712.第712章 情敌见面,分外眼红(2) 「好的。」导购小姐应了声,走上前去,取下那件衣服,递给她。 苏婉的脸色在一瞬间难看至极。 那件衣服,是她刚刚看上的,只是身边没导购员,还没来得及说而已。 却没想,这一个「没来得及」,就让别人捷足先登了去。 顾凉末并未观察她的脸色,接过那件晚礼服,拿着走向试衣间。 几分钟后,从里面走出来。 当那件黑色的小礼服套在她凹凸有致的身材上,展现在众人面前的时候,众人只觉得整个服装店都亮了起来。 沉稳低调的黑色丝毫不显得半分压抑,将她白皙的肌肤衬得更是细嫩,晶莹剔透。 原本内敛的礼服,也硬是被她穿出了一种野性的魅惑。 脖颈高贵优雅,如丝绸般光滑,细长柔美,一头乌黑的髮丝高高挽起,固定在上方,像是一只高贵的黑天鹅。 提着裙摆,迈步走到镜子面前,她将镜中的自己细细打量了一番。 还不错,挺满意的。 「太太和这件衣服真配啊。」导购小姐赞嘆一声,不是阿谀,也不是取悦,更不是刻意讨好、故意奉承,只是纯粹的发自内心的感慨。 不得不说的是,那件黑色的晚礼服穿在她身上,就像是有了灵魂一样,高贵而优美。 或许,这件衣服就是专门为这样的女人而设计的,她没有将这件衣服穿到最完美,但是这件衣服却因为她而多了别样的一种诱惑性风情。 而这,也是在服装商场中最难得的。 顾凉末对于她的赞美,倒是没什么感觉,虽然满足了自己小小的「虚荣心」,但最重要的,还是自己穿起来的感觉。 别人看来的眼光于她而言,并没有什么影响,赞赏羡慕也好,厌恶嫌弃也罢,只要她自己穿起来感觉对了,才懒得管别人怎么想。 重新回到试衣间,将衣服换下来,出来后交给外面候着的导购员,「就这件吧,麻烦帮我打包一下。」 「好的。」导购员接过来,找出包装盒,将衣服摺叠好,装进去。 顾凉末刚打算转身离开的时候,忽然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转头看向苏婉。 「苏小姐还没有找到自己喜欢的衣服吗?」 语气里没有冷嘲热讽,表情也并不是曲意热情,就像是随口问问的一样。 「嗯,我想再看看。」苏婉回道,语气听起来有些不自然。 自己喜欢的? 呵,自己喜欢的,都被你夺了去,哪里还有我自己喜欢的! 顾凉末,是不是我看中了什么,你都要来跟我抢一抢? 虽然心中,她也不得不承认,顾凉末将这件衣服穿出来的效果,的确是不同。 看着苏婉脸上隐忍的神情,顾凉末心思微转,隐隐明白了些什么。 呵……真是巧了。 苏婉,先是阴魂不散的跟我抢男人,现在又想跟我抢衣服? 「如果苏小姐没找到自己喜欢的衣服的话,那就试试我刚才选的这件吧。」顾凉末淡淡一笑,将刚才压抑的气氛化解,「我刚刚试了试,觉得穿着也不怎么样,或许你会适合。」
713.第713章 情敌见面,分外眼红(3) 话落,没等苏婉回应的,直接对一旁的导购员道:「麻烦再帮我拿一下那件白色的衣裙,谢谢。」 导购员点点头,应允下来。 其实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这位顾客给另一位顾客找了一个台阶下。 不会显得她想要和别人争抢,又不显得她故意显摆自己大度客气。 …… 试衣间的门再次打开的时候,苏婉已经换上了顾凉末第一次看中的那件黑色的小礼服。 而另一扇门也紧跟着打开,顾凉末从里面走出来,身上穿着刚刚选中的那一身纯白色的素纱裙。 妖艷,却不妖媚。 确切的说,是惊艷。 好似天生就是个衣架子,穿名牌有格调,穿地摊同样不失气质。 如果说刚才的那件黑色晚礼服让她整个人显得神秘妖娆的话,那么这件白色的,则是让她显得高贵纯洁,不同凡响。 白色素裙后面露的很厉害,几乎整个后背都裸着,一直到了腰部,上半身的曲线完完全全的展露出来,完美的妖艷。 诱惑,绝对是致命的。 裸露稍稍有些超了尺寸,但穿在她身上,却并未显得淫靡。 转而看向苏婉。 怎么说呢,苏婉的确很适合那件衣服,穿起来倒是特别符合她的身份,中规中矩的,但惊艷四座的效果却并不强。 沉思不过三秒,她最终决定了选身上的这件衣服。 虽然刚刚那件衣服很适合她,她也很喜欢,但也并不是非它不可。 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没有非什么不可的事情。 「那我就多谢顾小姐肯割捨所爱了……」苏婉微微笑了下,道谢。 她的道谢,顾凉末并没有感觉出有多么真诚。 不过,也没什么虚假。 直觉觉得,这件事情上,苏婉似乎还是挺感激她的让步的。 只是,她不确定,苏婉会不会得寸进尺,在她在衣服上做出让步之后,还会要求她在男人上让步。 对于这个女人,她还真的是不敢恭维。 好吧,苏婉。 衣服我可以不要,我可以毫不犹豫的让给你,我放弃。但是战琛,你最好不要存了让我让步的心思。 那个男人,想要我放手,你想都不要想! 各自怀揣着各自的心思,导购员将衣服分别打包好,刚交到两人的手里,战琛就接完电话,走了进来。 一进去,扫了一眼,前三排货架没她的身影,径直朝着第四排走去。 「选好了没……」边问着,边朝着这边迈步走过来,直到近了,这才发现苏婉的身影,眉眼间划过一抹讶异,客气的打了声招唿,问道:「过来买衣服?」 「嗯……」 低低应了一声,不自觉的攥紧了手里的东西,尖锐的指甲几欲戳破购物袋。 招唿打过了,战琛也觉得跟她再没什么可说的,从口袋里取了卡,递给导购员。 刷完卡,导购员回来,将卡递给他。 视线的余光里瞥到苏婉,见她还是站在原地没有动,战琛微皱了下眉,问:「带钱了吗?」 她这才回过神来,抬眸,视线却不小心与他对上,心跳骤然加速,微微颔首,轻声回了句,「带了。」
714.第714章 说不过我了,开始动手动脚了 该问的问了,不该问的也问了。 不管是情分,还是客气,他自问都做到了。 战琛没再说什么,伸出了手臂,揽住顾凉末的腰,两人并肩一同走了出去。 刚出门口,顾凉末就忍不住出了声,语调凉凉的:「看不出来,你倒是还挺关心她的啊。」 刚才竟然还多管闲事的问人家带钱没有…… 男人侧首,斜睨了她一眼,看着她脸上那一丝明显的不悦,轻笑了声,说的话里嫌弃满满:「我以前怎么就看上你这么个小心眼的了……」 往前走的好好的脚步忽然停下,战琛也被动的停住了脚步。 顾凉末抬眸看他,连带着眼神也凉了下来,薄唇轻启,问道:「我小心眼?」 「不然呢,你觉得会是谁?」战琛平视着她的目光,「刚刚我问她带没带钱就是再正常不过的一句话,这有什么可计较的?」 「……」 见她沉默,他继续问道:「在影院的时候,你也处处跟我别扭,亲你下百般不情愿,像是大庭广众下我把你强奸了似的,你敢说自己不是因为萧震天那事影响到心情,牵扯到了我身上?」 顾凉末被他这咄咄逼人的话气的心里吐血,抬腿踹了他一下,「我刚才为你说话你怎么看不到?就看着我把情绪牵扯到你身上了?」 她的确是因为萧震天有了点情绪,对他那样一味的顺从有些生气,可那也是正常反应,没把情绪牵扯到他身上啊! 顾凉末穿的是平底鞋,这么踹上去,倒也不怎么疼,战琛面色平静,不闪不避的接了她这一脚,看着她阴郁的脸色,云淡风轻的回了句:「说不过我了,开始动手动脚了。」 「……」 她说不过他,索性不说了,直接转了身,走人。 战琛瞧着她头也不回的决绝背影,唇角轻抿了下,没有去追。 她身上没带钱,也没带车钥匙,这儿离着锦地水岸又这么远,他就不信,她能徒步走回去。 走出商场,顾凉末站在门口,看着车水马龙的街道,心里莫名的堵上一块石头,让她感觉自己有些喘不过气。 微微侧首,瞧着背后,并没有他追过来的身影。 心里染上几分失落,却又很快敛好,及时阻止了它的发酵。 伸手一摸口袋,只摸出了手机。 除了上班,她已经很久没有自己一个人出过门了,基本都是他陪着她一起,遇到需要消费的时候,也基本都是他解决,也因此,她口袋里很长时间没有装过钱了。 站在原地踌躇半晌,想要回去找他,可一转身没看到他的身影,想想还是算了。 最终,翻了下通讯录,找到林冉的号码,拨过去。 「嘟嘟」的声音响了没几声,电话就被人接通。 「……凉末?」 那边的声音,透着几分疑惑。 「嗯。」顾凉末握紧手机,压低声音问道:「小冉,你现在有时间吗?」 「有啊,怎么了?」 「能不能过来接我一下?」 「好,」林冉很快应道,「你说下地址。」
715.第715章 妈妈,我想爸爸了……」 顾凉末看了眼四周的景物,报出地址:「我在古城电影院对面的商场。」 「好,你等我一下,我马上过来。」 语毕,电话被挂断。 挂了电话,顾凉末又往后看了一眼,见他的身影还是没走出来,郁闷的抓了下手里的袋子,转身走出了门口,绕过两条街,去路口等。 爱来不来。 …… 这边。 战琛等了五分钟,见她没回来,刚想着出去找,行动电话却又在下一秒冷不防响了起来。 还是付诚打过来的,刚刚打过来的时候就跟他说公司忽然召开了紧急董事会,需要他立即回去。 他本来打算把顾凉末送回去就立马回去的,没想到中间又出了这么一段小插曲。 紧急董事会不比别的,牵扯到的人太多,他不可能完全凭着自己的性子来,所以哪怕纵使这一刻再不想接这个电话,也没办法逃避。 一接通,付诚略显焦急的声音就从那边传了过来:「琛少,董事会已经催了很多次了,都在这边等着您做决断……」 「……我知道了。」战琛压低声音回了句,吩咐道:「让他们再等等,我马上回去。」 「好,那您尽快。」 挂了电话,他站在原地迟疑了两秒钟,又翻找出顾凉末的号码,拨了过去。 电话打通了,那边的人却迟迟没有接。 响了大约七八声之后,传出一道机械的声音:「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用户暂时不方便接听电话……」 不是系统挂断的,应该是她挂的。 她既然还能挂她电话,就不会出什么事。 知道再打下去也是浪费时间,而他现在没时间再做这么浪费时间的事情,很快想出一个临时应对的方式,编辑了条简讯,给她发过去。 随后,又给维格娜斯副总办致电,让他安排个人过来接她。 做完一切,看看时间,已经是午餐的高峰期。 董事会是临时紧急召开的,在这个午休关头不说,刚才付诚催促的口吻又这么焦急,这场会议的重要性他心里清楚。 收了手机,他回到对面,直奔停车场。 上了车,系好安全带,启动引擎,将油门一踩到底,车子顿时犹如离了弦的箭一般驶了出去。 …… 华灯初上,天色渐渐暗下来。 一直到晚上八点,战琛都没有回来。 吃过晚饭过后,笙笙坐在沙发上等,等着她爸爸回来,完成老师安排的那个任务。 可到了这个点上,也没看到他的身影,顾凉末洗过碗之后,摘了围裙,从厨房里走出来,见她还在等,心里酸了一下,走过来,抱着她上楼去洗漱。 半个多小时后,洗漱完毕,母女两人躺在床上,笙笙语带失望:「妈妈,爸爸今天怎么没有回来?」 「爸爸晚上要加班,有很多很多事情要处理,会回来的很晚。」顾凉末一下一下轻拍着她的背,温声道:「宝宝不要等了,先睡觉吧。」 「我不困……」笙笙摇摇头,瞳孔里凝聚着一丝很明显的失落,声音里也是,「妈妈,我想爸爸了……」
716.第716章 你个小没良心的…… 我想爸爸了。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莫名的,有些戳痛了她心里最脆弱的某个地方。 当年的她,与笙笙的现在这个样子,何其相像。 躺在床上,无助的说:我想爸爸。 而这件事上,她显然更不幸一些,因为当年,能够听她倾诉的,只有床上那只陪着她一起长大的毛绒小熊。 她十多年的心事,它是唯一的倾听者。 心里的酸涩顿时犹如发酵的面团,顾凉末深吸了口气,咽下喉间的那股悲伤,看着女儿黯淡的目光,心里的疼犹如被针扎。 再三犹豫了下,最终说道:「那我们给爸爸打个电话好不好,告诉他我们宝宝想他了,问问他什么时候能回来。」 「嗯!」闻言,笙笙来了精神,掀了被子,一骨碌坐了起来,催促道:「妈妈你快点打!」 失落散了大半,稚嫩的小脸上倒是换上了满满的喜悦。 「你个小没良心的……」顾凉末瞪了她一眼,捏捏她的小脸,抱怨道:「以前怎么就没听你说句想过我。」 「我有说过啊……」小丫头眨眨眼睛,认真道:「是你没放在心上而已。」 顾凉末看着她一脸认真的神情,忍不住笑了笑,这才下楼,去卧室的床头上取了手机。 然后回到二楼的儿童房,当着笙笙的面,按下了那个号码。 「嘟——嘟——」的声音响起,她听着这一声一声的忙音,心里略微有些紧张,另一只没拿手机的手,情不自禁着攥紧了手下的床单。 她白天还挂了他的电话呢,也不知道这个小心眼的男人会不会放在心上,记仇的不接她的电话…… 响了两三声之后,她的胆子越来越小,连挂断的念头都有了,可一抬眸,看到笙笙满怀期望的大眼睛,挂断的念头又瞬间消失了个无影无踪。 挂断电话事小,让孩子失望,事就大了。 她比谁都明白一个孩子童年时期的心理有多么脆弱,尤其是个女孩子,哪怕是稍稍一点事,都很容易触动到她们到心理。 当年,她就是在这样的生活环境下走出来的…… 一次次的怀抱希望,然后,又一次次的失望,直到最后的绝望。 从小到大,十七年的人生里,父亲在生日之日对她失约过四次,仅仅陪过一次。 而母亲,一次都没有……从没有过承诺,也从没有过陪伴。 就在她心理复杂多变的时候,电话忽然被接通,男人低低沉沉的声音从电话那边传过来:「餵……」 「……」 她忽然心慌,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怎么了,有事?」没得到她的回应,他继续问道,音调在这平静的夜晚,平添一抹诱惑。 「嗯……」顾凉末这才回了声,如实问:「笙笙想你了,想问问你什么时候回来。」 笙笙安稳坐在应,听到她这句话,忍不住朝着她翻了个大白眼,鄙视的意思与那人如出一辙。 什么她想了,她就不信,她老妈没有想…… 明明,是比她还要想的。
717.第717章 如果爸爸在这里就好了 「公司有点事情,我现在走不开。」战琛压低了声音说道,中途停顿了一秒,又接着开口:「你们早点睡,我今晚可能不回去了,明天大概就忙完了。」 「……」视线的余光里瞥到笙笙眼里尚未消下去的期待,顾凉末心里一酸,没作回应,直接道:「你自己跟她说吧。」 说着,把电话交到了笙笙手里。 笙笙接过去,放到耳边,连忙问道:「爸爸,你今晚不回来了吗?」 「嗯……」战琛低声回道,声音明显的有拉长,似也是觉得有些不好启齿。 「哦……」低沉的语气裹挟着无法掩饰的失落,笙笙咬了下唇瓣,又是问道:「那你明天会不会回来?」 「会。」他确定说道,一个字,给了肯定的答案,声音莫名的低沉,然后又附加了一句,「爸爸今天晚上就忙完了,明天会回家的。」 「嗯。」纵然知道对方会看不见,却也还是用力点了点头,跟他说,「爸爸,今天我们老师安排了一个任务,说是爸爸妈妈工作一天很累很辛苦,让我们回家写完作业之后,就帮父母捏捏肩膀捶捶腿,可你一直都没有回来……」 从中午一直忙碌到现在,大半天了,中途没吃点东西,也就喝了几口水,本就有些心神疲惫,可此时听到这样到话,却莫名感觉再多的疲惫都消失不见了。 女孩儿本身就有些招人疼爱,何况跟他说这话的人还不是别人,而是自己的女儿,战琛的心在一瞬间软的不成样子。 「以后还有很多机会的,」他的声音一低再低,温和而柔软,安慰的意味十足,叮嘱道:「时间不早了,宝宝记得早点休息。」 他刚刚是在开会的,按规定不能接重要事情之外的任何电话,可看到是顾凉末的号码,却怎么也按捺不住,最终中途止了会议,接了电话。 而现在,各位高管董事都在等着他,他也不方便通话太长时间。 说完,不等笙笙说话的,战琛又加了句:「爸爸明天一定回去。」 得到他确定的允诺,小姑娘阴郁了一整晚的小脸,这才有了好转,重新浮现上喜悦,对着电话说了句:「那我先睡了,爸爸忙完也记得早点休息,晚安。」 「晚安。」 …… 第二天是周六。 清晨的时候,两人起了个大早,顾凉末收拾了一番,带着笙笙去游乐场玩。 玩了整整一上午,心里的郁结,也散了个大半。 说真的,她很久没有一个人带着笙笙出来玩,体力比不上之前了,抱着她的时候,都感觉有些使不上劲。 「如果爸爸在这里就好了……」笙笙在她怀里,闷闷说了句,然后松开了搂着她老妈的手,说,「妈妈,你让我下来吧,我这么大了,又不是不能走……」 顾凉末听到他刚刚说的第一句话,微微出神了一下,情绪又莫名的沾染上一丝失落,看到女儿亮晶晶的眼眸,才又将那些不愉快暂时抛到了脑后。
718.第718章 好,下次我陪你们一起 「没事,」她凑在她小脸上亲了下,「妈妈抱得动你。」 出了门口,喊了辆计程车,两人回家。 回到家,开门的时候,顾凉末莫名感到有些不对劲。 门开着,别说锁着了,甚至连关都没有关,只是虚掩着。 而她清清楚楚的记着,自己走的时候,是锁了门的。 怀着狐疑的心情,打开门走进去,顾凉末牵紧了笙笙的小手,瞧着屋里也没什么异样,这才放了心,弯腰换鞋。 「爸爸……」 她刚换好拖鞋,忽然听到身边到小丫头高兴的喊了句。 正拿着自己的鞋往鞋柜里放呢,听到她的喊声,手里的动作顿了顿,下意识的扫过客厅的四周,见战琛刚走卧室里走出来。 他正巧也朝着她这边看了过来,彼此的目光不期而遇,迎接在一起。 他的目光裹挟着一些复杂的意味,交织着很多种情绪,一眨不眨的盯着她。 顾凉末被他这样直白的目光盯的有些不自在,眉心微皱了下,很快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收回视线,将自己的鞋子放到鞋柜里。 「爸爸,你刚回来的吗?」笙笙朝着他跑过去,跑到他腿边,扬起小脸问道。 终究是个孩子,纵然相比之下比其他的孩子要成熟懂事一些,但在大人的眼里,却还是很难将自己的情绪掩饰好,她眼睛里面的高兴太明显,根本是没办法掩饰的住的。 然后,不等他有所回应的,她就又说道:「上午我跟妈妈去『欢乐世界』玩了,爸爸下次跟我们一起去好不好?」 陌生了多年的感觉,她太贪恋。 战琛这才收了自己看在顾凉末身上的视线,垂眸望向身畔的小丫头,看着她抬着一张小脸目光里满是期待的模样,微微颔首,答应道:「好,下次我陪你们一起。」 心底残存的最后一丝酸涩,也终于在这一刻,消失殆尽。 只是,没了酸涩,却还是有些莫名堵塞。 今天,她带笙笙去「欢乐世界」玩了一上午,她虽然玩的也很开心,但说真的,并没有流露出像是现在这样的笑容来。 其实在每个孩子心里,都是这样的吧。 再好玩的地方、再好玩的玩具,都不如父母的陪伴来的重要。 一如当初的她。 什么都不缺,唯独缺了,父母的陪伴与关心。 少了这些,好似少了全世界。 「笙笙,上楼去洗澡了。」在原地站了一会儿,顾凉末迈步走过来,拉起女儿的小手,「出去玩了一上午,身上都脏了,去洗个澡。」 「好。」笙笙点点头,跟着她妈妈后面朝楼上走去,走到一半的时候,还回过头来跟战琛说一句,「爸爸,我去洗澡了。」 男人微微一笑,「嗯。」 见着笙笙上了楼,他这才忍不住将目光投放在一旁那个女人的身上。 见他回来了,也没主动跟他打声招唿,连看他一眼都没有,态度倒是够漠然。 好像,他对于她来说,只是个事不关己的陌生人似的。 想着,薄唇不自觉的抿了下。
719.第719章 记得好好照顾他 顾凉末牵着笙笙去了浴室,战琛站在原地没一会儿,也一起上了楼。 过了没一会儿,给笙笙洗完了澡,顾凉末找了条浴巾裹在她身上,抱着回到卧室。 战琛在里面等了已经有一段时间了,看到走进来的身影,起身上前,把孩子从她怀里接了过来,放到床上,顾凉末去衣橱找衣服。 找了一件毛绒针织衫,给笙笙换上,动作很轻,满是温和。 战琛看着她的动作,忽然出了声,命令道:「待会儿我也要去洗澡,你给我准备好衣服,送去浴室。」 顾凉末刚给笙笙换好衣服,听到他这要求,不禁皱了皱眉,想也没想的拒绝:「你不是还没去洗澡么,进浴室之前自己去衣橱找件衣服就好了啊,又不是什么三岁小孩子了,还要伺候。」 「让你拿就拿,哪那么多废话。」战琛貌似不耐的说了句,扔出一句冷冰冰硬邦邦的话,便起身走了出去,听脚步,该是下楼了。 顾凉末忽然被他这样低吼了一句,感觉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这人忽然又抽什么风,正出神着,下一秒,却冷不防听到了身边响起的一道笑声。 垂眸,看向女儿的小脸儿,以及她脸上那一抹明显的好笑,心里不禁更郁闷,捏了捏她的鼻尖,「笑什么笑?看见你妈妈被凶就这么开心!」 「妈妈……」笙笙爬到她面前,朝着她眨眨大眼睛,「爸爸好像是吃醋了哎……」 「……」 顾凉末被堵了一下,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回到自己的情绪里,拧了一把女儿的小脸,「这就是你上学学到的东西,嗯?」 「这才不是学的。」笙笙撇了撇嘴,然后,蹦下了床,伸手把她妈妈往外推,一边推一边道:「爸爸去洗澡了,你快给他找衣服去吧,你女儿这么大了,可以照顾好自己的。」 顾凉末也没法反推,硬是被动的被推出了儿童房。 把她推出来,笙笙回了自己房间,进去之前还不忘又回头,不放心似的交代了句:「妈妈,爸爸累一天了,记得好好照顾他。」 「……」 随后,那道小身影就被门板隔绝在外。 顾凉末看着阻碍了自己视线的门,想着刚刚笙笙「交代」的事情,有些忍俊不禁,摇摇头,轻笑了声。 果然,女儿都是向着自己爸爸的…… 下楼,回到卧室。 打开衣橱,从里面给他找了身家居服,又关上橱门。 「顾凉末……」她才刚刚转身的,浴室里就传出了某人低低的唿唤声,「把衣服给我送进来。」 完完全全一副命令的口吻,强势,不容拒绝。 闻言,顾凉末脸上因为刚才笙笙说的话而浮现出的笑意,顿时消失了个无影无踪,神情隐隐有些僵硬。 这心里,还堵着一口气没发泄出来呢,可人家却浑然像个没事人似的了。 怀揣着郁闷的心情,她拿着手里的衣服走向浴室,推开门进去,目光第一时间看向那个正躺在浴缸里泡澡的男人。
720.第720章 你这样抓着我,我怎么给你洗澡? 他仰躺着,微闭着眼眸,浑身上下赤裸的一丝不挂,完美的身材一半掩映在水里,一半裸露在外。 她推门的动静虽然不大,但也不小,这么静谧的气氛中,他绝对不可能听不到。 但听到了,却也没什么反应,依然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倒真的像是没听到似的。 顾凉末迈步走近,目光却没有落在他的身上,一直都看着一旁,在浴缸旁边停下脚步,坦然自若的把手里的衣服放在衣架上。 「我把衣服给你送过来了。」她低声说了句,然后便转了身,欲要离开这里。 只是,才刚刚转了身,还没等迈出脚步去的,身后就忽然有只大手朝着她伸了过来,拉住了她的手,不让她离开。 掌心相贴,温度泛热,烧灼着的,却仿佛是彼此的心。 顾凉末被动的停下脚步,却没有转身,依然背对着身后的男人,白皙的小脸上却忍不住浮现出一层红晕。 战琛微微睁开了眼眸,凝视着她的背影,咽了咽口水,喉结上下滚动一番,沙哑着声音命令道,「过来给我洗澡。」 这声音里,细听之下不难辨别,明显是裹挟着一丝情欲。 而握着她皓腕的修长手指,温度也不似昔日般温凉,热的好像有火苗在燃烧。 覆在她手腕上,久久没有拿下来,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轻摩挲着。 「……」 而回应给他的,只是她的沉默,只字片语未说。 心里难免有些憋屈,他这一回来,没好好跟她说话的,倒是先指使起她来了! 气闷的情绪越来越深,顾凉末下意识的想挣脱开他的手,但他握得太紧,仿若桎梏一般,她根本就挣脱不开。 而且,他不仅仅是握着她的手腕,还有一下没一下的挑逗着她,调情的意味十足。 顾凉末拿他没有办法,转过了身,面对着他,微微咬牙,一字一句道:「你这样抓着我,我怎么给你洗澡?」 言外之意,是隐晦的同意了。 战琛其实也没抱多大指望,就是无聊,想逗逗她而已,真的没想到她竟然会答应下来。 少许的不敢置信冲上头脑,他下意识的问道:「你什么意思,这是答应了?」 顾凉末冷眸瞪了他一眼,没有出声回应,却是往前走了一步,走到浴缸边,蹲下了身子。 距离近了,连气流似乎都层层紧缩起来,周遭静谧的气氛中,只剩下心跳声。 男人微微侧首,看向蹲在浴缸旁边的人,眼眸微暗,笼罩上一层明显的欲色,凝视着她泛红的小脸儿,久久没有挪开视线。 顾凉末拿过一条浴巾,放到浴缸里浸湿,又拿出来,拧掉上面的水,摺叠了两下,覆上他的肩背,轻轻的给他擦拭着。 前面的状况还好,战琛也算老实,没对她动手动脚的,可当她擦拭完一遍,欲要再浸一遍水时,他却忽然伸出了手,擒住她的肩,大力一扯,硬是拉到了自己面前。 「够了……」他低低出了声,沙哑而诱惑,垂首朝着她的小脸凑近,欲要吻上去。
721.第721章 脾气坏点就坏点吧 只是,在他的唇即将贴上她的脸的前一秒,顾凉末却往旁边侧了侧,避开了他的亲吻。 眉梢眼角处,浮现出一抹很明显的固执,伸手推开了他,淡淡道:「那我去陪笙笙了,你自己洗吧。」 说着,将手里的浴巾搭在了浴缸的边缘上,欲要起身出去。 战琛却在她起身离开的前一秒,又伸出手攥住了她的手腕,沉着脸,一言不发。 顾凉末再度伸手去推,可他这次有了防备,用的力气很大,根本不给她推开的机会。 男人与女人体力上的差距与生俱来,何况此刻他又成心不让她逃脱,所以无论她怎么用力,都是螳臂当车。 「还在生我的气?」他皱着眉,沉声问道,「就这么一点小事,你至于……」 「我没生气。」出乎意料的,她却是想也没想的否认了,小手仍在挣脱他,「你快放手,攥疼我了……」 战琛看着她那一脸倔犟,脸色沉了又沉,最后甚至都变得有些冷漠,与她这样僵持了一会儿,最终松了手,扔下两个字,「出去。」 顾凉末微微抬眸,顺着这个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他冷漠倨傲的侧颜,脸上的神情松动了下,薄唇轻扯,试图是想要说什么,但最终什么都没有说出来,只怄气般的回了句:「出去就出去。」 一回来就装少爷架子,谁愿意伺候他! 转了身,朝着浴室门口走了过去,头也不回的离开。 出去的时候,大力甩上了浴室的门,发出「砰」的一道动静。 只是,刚从里面走出来,就看到了站在楼梯口的笙笙,顾凉末一时心慌,脚下的步伐顿了顿。 笙笙下了楼,朝着她这边走了过来,试探性的问道:「妈妈,你和爸爸又闹别扭了吗?」 顾凉末深吸了口气,缓了自己的情绪,抚上女儿稚嫩的小脸,否认道:「没有,爸爸跟妈妈闹着玩呢。」 笙笙显然并不相信,反问道:「你觉得我会相信你吗?」 「……」 顾凉末第一次发现,孩子太聪明了,似乎也并不是一件好事…… 因为,任何事情都瞒不过。 看着她脸上隐隐透出的无奈,笙笙撇了撇小嘴,又道:「妈妈,你的脾气越来越坏了,这下爸爸都忍不下去了。」 「……」顾凉末顿时气的心里吐血,不悦的又捏了她一把,「你说谁呢!生你养你的人是我,今早上抱你出去玩的是我,哄你睡觉,给你洗澡的人还是我,怎么到头来胳膊肘尽朝别人那边拐……」 生气归生气,捏她的那一下,也不捨得太用力,充其量就是口头上发泄发泄心里的怨怼而已。 何况,又哪里是真的生气。 笙笙笑了下,忽然拉着她蹲下了身子,小手覆上她的侧脸,轻轻揉了下,安慰道:「妈妈,没关系,就算爸爸嫌弃你,你女儿也不会嫌弃你的,脾气坏点就坏点吧,我能包容的!」 「……」 然后,她又是承诺道:「以后你再惹爸爸不开心,我会帮你求情的。」
722.第722章 明明是妈妈你的脾气太差了 「那我先提前谢谢你了。「顾凉末极度不悦的瞪了她一眼,然后拒绝,「不过,我觉得是没这个需要的。」 什么求情不求情的…… 要是真吵架了,让女儿出面去帮自己说好话,她自己都觉得丢人。 笙笙偷笑了下,只是瞪着一双大眼睛看着她,没说话。 而目光里,质疑的意思分明是再明显不过。 「好吧。」半晌,顾凉末忽然莫名的出了声,凉凉的目光落在自家女儿身上,脸上的表情满是认真,一字一句的宣告道:「既然你这么爱你那个讨厌的爸爸,那以后有什么事情都找他,上学放学由你爸爸接送,周六周末也由他陪玩,不要再来找你妈妈了。」 「爸爸不讨厌啊……」笙笙嘟唇,小声反驳道:「明明是妈妈你的脾气太差了……」 顾凉末勾起唇角,凉凉的笑,「他给你竖立的形象倒是好。」 说她脾气差,这小丫头是没见当年,她那个「好爸爸」的脾气是什么样的! 那时候她脾气多好啊,百无禁忌的顺着他,可他倒好,脾气大的不得了,三言两语,都能跟她吵起来。 说战琛脾气好……呵,这世界上,就没有脾气不好的人了! 母女两人这边正较着劲儿呢,那边,浴室的门却是忽然被人从里面给推开了,战琛已经换了她刚才拿进去的那身家居服,那是她前阵子给他买的,不是什么名牌货,就是逛网页的时候觉得好看,随手买了下来。 不是修身定制的,但穿在他身上,倒也合身。 男人从浴室里走出来,目光第一时间就是看向这边,看到孩子的身影,俊颜上的冷漠溶解了几分。 「爸爸……」笙笙见他出来,朝着他跑了过去,抱住他的腿,委屈道:「妈妈说昨天因为你不回来陪她睡觉,她生气了,刚刚一直在说你讨厌啊~」 顾凉末愣了一秒,随即反应了过来,脸上的神情莫名变得有些不自在,低喝了声:「顾依笙!」 这一道喝斥,明显是有几分怒意裹挟其中的。 「爸爸你看,」笙笙像抓到什么证据似的,理直气壮道:「我说妈妈生气了吧,都迁怒到我身上来了……」 「凶孩子做什么,」战琛抬眸看了她一眼,脸上的冷厉渐渐的被方才笙笙那句话给化解,想了想,主动解释:「昨天中午公司临时召开紧急董事会了,这关系着的事情太多,我真的抽不开身。」 昨晚记得惦记他,还算她有点良心…… 顾凉末一听他这话,就知道他是相信了那个「小骗子」的话了,无力感涌上心头,懒得再解释什么,没好气的说了声:「爱怎么想怎么想。」 话落,往前走了两步,走到战琛身边的时候,伸手把他推到一旁,径直朝着主卧走去。 像个丫鬟似的伺候着大的洗了澡,到头来小的又说话气自己,她心里还不舒服呢,找谁说去。 「待会儿吃饭了,你上楼做什么?」身后,战琛的声音传过来。
723.第723章 好久不见(1) 「不吃了。」顾凉末没好气道,脚下的步伐未停,依然自顾自的朝着卧室走去,「你们俩吃去吧!」 说完,进了卧室,关上了门,彻底隔绝了彼此的身影。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笙笙才回过了头,看向战琛,为自家妈妈解释道:「爸爸,昨晚妈妈真的挺想你的,她脾气大,你知道又不是一天两天了,所以就不要跟她计较啦!」 许是这消息来的太突兀,战琛一时间还是很难完全相信,语气中透出一丝轻微的质疑:「你妈妈……你怎么知道她想我的?」 「我猜到的呀,」小丫头微蹙了下眉眼,撩起一圈清浅的漩涡,「以前你没有回来的时候,妈妈每个夜晚都是这个样子,肯定是在想你。」 「……」男人微微抿唇,不语。 「她昨晚上的表现,跟这么多年来的表现简直一模一样……」笙笙怕他不信,又附加了句,然后拉了拉他的手臂,语气央求道:「爸爸,妈妈昨天难过了一晚上,你不要生妈妈的气了……」 刚刚,见爸爸妈妈这么剑拔弩张的样子,她以为,是两人都生气了。 「爸爸没生妈妈的气。」再生气再别扭也是他们两人的事情,战琛打心里面不想让笙笙参与这些不愉快的事情,紧皱着的眉心渐次舒展开来,牵起她的小手,「去洗手,准备待会儿吃饭了。」 他在她们回来之前打电话叫了外卖,这会儿,应该差不多也送到了。 「好。」笙笙乖乖应了一声,跟上他的脚步,亦步亦趋的走向洗手间。 掌心处传来的触感柔软,战琛不自觉的微微用了几分力度,握紧了她的小手。 …… 欢乐世界。 上午的时候还人潮人海,下午的时候,却是一片寂静。 据说是被人包了场,每一位来这里消费的客人的门票钱都双倍还了回去。 计程车抵达游乐场大门口,萧晨夕付了钱,牵着睿睿的小手,下车。 从中午吃饭的时候,睿睿就一个劲儿的说好话哀求她,下午想到这里来玩。 自从上次的事情过后,萧震天就又安排了保镖守在她身边,她讨厌这种被人监视的感觉,索性一直没再出门,直到昨天上午,在舒露荷的劝说下,这才撤了保镖。 好几天没出门了,睿睿也一直都跟在她身边闷在酒店里,她想着也该带他出来玩玩了,加上他的苦苦哀求,一时心软,就答应了下来。 吃过午餐之后,简单收拾了一下,一起来了这里。 肩上背着一个背包,里面装了一些零食和饮料,这样,等饿了渴了的时候,就不用去买了。 游乐场内太安静,连个人影都找不到,萧晨夕看着空荡荡的景象,心里忍不住有些狐疑。 这么大一个游乐场,按理说应该人很多,而不应该这么安静啊…… 心里莫名觉得有些不安,不知道这一切又昭示着什么,下意识的想要回去,可看到儿子殷切的目光,却怎么也没办法做这个决定……
724.第724章 好久不见(2) 算了,来都来了。 过去买了门票,牵紧了睿睿的手,走进去。 只是,一进门,睿睿也不知怎么了,忽然甩开了她的手,朝着某个方向跑了过去。 萧晨夕不知道他怎么会这么激动,看着他大步往前跑,担心的要命,连忙跟了上去。 她一心都在睿睿身上,没有观察着周围的情况,是以,也没有发现坐在一旁长木椅上的那个男人。 睿睿跑到近前,这才停了脚步,小嘴张了张,软糯唤道:「叔叔……」 战决正低头看手机,闻言,握着手机的手忽然一颤,连带着心也跟着狠狠颤抖了一下。 怔愣两秒,而后反应过来,迅速收了手机,从长木椅上站了起来。 走近了,她清清楚楚的看到了他的身影,加上睿睿刚刚的那声唿唤,两件事情串联在一起,让他今天为什么会莫名其妙要求来这个游乐场的原因昭然若揭。 萧晨夕蓦地停下脚步,脑中思绪一片空白,恍恍惚惚的什么都无法考虑,呆滞的站在那里,看着站在自己眼前的战决,眼眸微瞠,裹挟着明显的不敢置信。 原来,是他在这里。 难怪中午的时候,睿睿一个劲儿的央求她,要来「欢乐世界」玩。 「叔叔……」现在对于睿睿来说,没什么比看到战决的身影更让他兴奋的了,一过来就扑入了战决的怀里,抬起头,稚嫩的小脸扬着,嘴角也是挂着开心的笑,「叔叔,我还以为你哄我开心的,没想到你真的在这里。」 早上的时候,叔叔就给他打电话,说是吃过午餐之后跟妈妈一起到这里来玩。 当时他还觉得有些不敢相信,害怕他只是在哄自己开心,揣着狐疑的心情来了这里,终于看到了他的身影。 战决蹲下身来,抱了抱他,轻抚着他的小脸,轻声道:「叔叔当然会来啊,因为答应过陪着睿睿一起玩嘛。」 「嗯嗯,叔叔你最好了……」睿睿高兴的夸了一句,倾身,『吧唧』一声在他脸上亲了口,孩子气十足。 战决脸上的神情微微一僵,感受着侧脸上因为他刚刚的那一记亲吻而留下的口水,心里忽然百味陈杂。 他有洁癖,且很严重,严重的有时候几乎令人髮指,可眼下,却并没有感到一丝噁心…… 有的,仅仅只是心疼。 一个是自己很喜欢的小舅舅,一个是很疼爱自己的小叔叔,睿睿孩子心理,难免会拿这两人做比较,小声嘀咕了一句,「以前我想出去玩,就只有妈妈和外婆两个人陪我,小舅舅和外公从来都不陪我的……」 「睿睿!」萧晨夕站在一段距离之外,忽然出声低喝了句,「不要乱说。」 然后,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又叮嘱了一句:「小孩子要有礼貌。」 不要,随随便便的亲别人…… 后面这句话,她没办法说出来,便只好倾诉在自己心里。 她了解战决的性格,也知道他令人髮指的洁癖,眼里容不得一点脏东西,睿睿这么亲他一下,难保他不会……
725.第725章 好久不见(3) 难保他不会,生气。 只是,出乎意料的,战决却并没有做什么,甚至都没有说什么。 蹲在原地,跟睿睿说了两句话,然后抬眸,朝着她这边看了过来,唇角微抿,沉默。 睿睿也随着他的目光一起看了过来,等看到萧晨夕的身影,这才想起自己是跟妈妈一起来的,连忙朝着她挥手,喊道:「妈妈,快过来,我们一起玩啊。」 伴随着他的话音落下,战决望着她的目光里,也流露出一丝殷切的期望。 只是,对于睿睿的话,萧晨夕却像是没有听到似的。 也或许,是听到了,但却无法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这么多年了,她从未有一刻觉得身子像是现在这般沉重,仿佛被注入了无数的水银,连走一步都是如此费力的一件事,好似肩上驮着一座山。 站在原地,久久未动。 「妈妈,快过来一起玩啊……」睿睿焦急的出声催促,松开了抱着战决腰身的肉嘟嘟的小手,跑到萧晨夕面前,牵起了她的手臂,硬是拉着她走了过来。 直到走到战决面前,这才停下脚步。 一道小身影,夹杂在两道大身影其中,这情景在外人眼里看来,倒是像极了一家三口。 睿睿拉着萧晨夕在原地站住脚步,抬起小手指了指战决,然后又回头看向萧晨夕,说道:「妈妈,这就是我跟你一直提的叔叔哦,之前我们瞒着外公偷偷来这儿看小舅舅的时候,叔叔有帮过我们,还和我玩过好多次……」 顿了顿,又说起这次的事情,「还有这一次,我从机场偷熘掉,也是给叔叔打电话,让他去接的我,还陪着我一起吃过alds……」 瑞瑞一句一句的说,萧晨夕一字一字的听。 每听一句,就让她心里的不安膨胀一分。 什么时候,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他跟战决,竟然已经这么熟了? 甚至让她觉得,睿睿对他的信任与依赖程度已经不逊于她这个妈妈…… 说着,睿睿忍不住小小的嘀咕了一下,「妈妈,可惜你上次没有跟我们一起去吃alds……」 刚刚她被自己的情绪所左右,一时间没有听进去其他,第二次听到这个关键词,萧晨夕这才反应过来,「alds?」 「对啊,很好吃的……」睿睿顺着她的话接到,可话未说完的,又及时止了声。 忽然想起来,去年的时候,妈妈叮嘱过他,不要随随便便乱吃那种东西的。 本能的有些怕严肃起来的妈妈,但这个时候有靠山在这里,睿睿倒是也不怎么怕了,抬起小手,一指战决,没义气的道:「是叔叔说吃什么都可以的……叔叔喜欢吃那个,点的东西也基本都是他吃了……」 战决:「……」 唇角忍不住抽了抽,男人的俊颜黑了大半,低下头,看着身边这个「不讲义气」的小傢伙,有些忍俊不禁。 睿睿恰巧抬起头看他,两人的目光交汇上,小傢伙一个劲的朝着他眨眼睛,想要表达的意思是什么,再明显不过。
726.第726章 好久不见(4) 坚硬了多年的心,就这样,在他近乎祈求的目光下,软成了一滩水。 战决忍不住抬起手,摸了摸他的小脸,朝着他投出一记「放心」的眼神,这才抬眸看向萧晨夕。 然后,目光便犹如落地生根般,附着在了她身上,无法移开。 九年前,他望向她的第一眼,以为是一场爱恋的开端;九年后,他才知道,其实那是一场劫难。 眼前的这张脸,还是他记忆中的模样,与当初并没有什么不同,分分寸寸,连一个细小的表情,都是他这么多年来最不能遗忘的珍贵。 果然,有些事情,有些人,是穷尽一生,都无法从记忆中抹去的。 萧晨夕面对着他这样的目光,打心里面觉得别扭,心跳的节奏莫名被打乱,她侧了侧首,避开了他的目光,转而看向睿睿,语带微愠:「睿睿,不听妈妈的话了是不是?」 「妈妈……」睿睿躲在战决后面,看着她脸上明显带着生气的神情,弱弱的叫了一声,口吻里裹挟着明显的委屈,「就这一次,就这一次我们和叔叔玩玩,如果你真的生气,那你回家打我一顿消消气好不好……」 他其实很怕她生气,或者再确切一点说,不是害怕,而是心疼。 每次妈妈一生气就会难过,让他跟着也好难过。 他那可怜的模样着实招人疼爱,战决的心一软再软,最终按捺不住站出来给他说了句话:「孩子难得想玩,你就顺他一次……」 「……」 萧晨夕有些气闷,她这还没说什么呢,他们两人倒是晓得串通一气了! 再抗拒估计也讨不到什么好处,最终无奈,无声的允许了今天的事情。 最后,还不忘朝着睿睿投过去一记不悦的目光。 睿睿见她妥协了,朝着她吐了吐舌头,摆了个大大的笑脸。 稍顷,见她真的是没有不开心了,睿睿这才放下心来,回头,拉着战决的手,指了指萧晨夕,说道:「叔叔,这是我妈妈,你们之前有见过哦,你还哄过我妈妈睡觉呢。」 旧事重提,让两人都是不由自主都愣了一下。 一时间,各种各样的滋味袭击上两人的心头,酸涩、悲伤、无奈…… 窒息的痛铺天盖地般的席捲了上来,战决隐忍着,几乎用尽自制力,才可以压制下心头百般纠缠的滋味。 这个世界上,能够牵扯起他这么剧烈的情绪的人,只有一个,只有她…… 接下来是一小段的沉默,战决和萧晨夕谁都没有说话,睿睿心里机灵着,见此情景,也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害怕自己的出声会触动什么,一直隐忍着,没有说话。 半晌,还是战决先有了动作,牵着睿睿的小手,往前走了一步,与她面对面的看着,主动伸出手,沉沉出声道:「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多久了呢。 四个月零六天。 一个数字,如此清晰的映入心里,萧晨夕可笑的发现,原来过了这么多年,他还是自己心里一场最深重最无法忽略的无所不在。
727.第727章 一场噩梦,让她一梦不醒 她以为,她早已经忘了他;她以为,她早已经不爱他;她以为,他们之间早就断绝了一切关系…… 可直到现在这一刻,她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原来所有的一切,真的不过只是「她以为」。 她从未忘记过,也从未不爱过,他们之间的那一切,也永远都不可能断绝。 睿睿的存在,便是最好的证明。 战决看着她脸上变幻莫测的神情,心里亦是百味陈杂,真的有种就此退缩的念头,可眼下情况容不得他这样做,于是便只能硬着头皮,继续道:「很高兴认识你。」 很高兴认识你。 时过经年,萧晨夕已经记不得,多久前,他也一如现在这般模样,朝着她伸出了手,跟她打了第一句招唿:「我是战决,很高兴认识你。」 距离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多久了呢? 九年,六个月,二十三天。 甚至连想都不用想,她就能一口说出这个答案。 萧晨夕看着他朝着自己伸出来的手,勾了勾唇角,泛起无声的苦笑。 为什么,为什么他的每一句话,都能够牵扯起她记忆深处最脆弱的地方…… 眼前这个人,就是战决,她爱了九年多,爱得至死无悔的男人。 他曾是她的保护伞,曾经把她宠至上天;也曾是她停靠的港湾,细心护着她那么长时间。 萧晨夕凝聚着目光,盯着战决那双沉稳淡定悲喜不惊的眼。 这九年来的爱与恨,在这一刻,犹如潮水般的涌了上来,瞬间淹没了她的心扉,汹涌而持久,在她最猝不及防的时候,噼头而下。 她忽然感觉那个名为「心脏」的器官剧烈的疼了起来,疼的让她无法压制。 这个让她爱了多年也恨了多年的男人,此时就近在咫尺,触手可及,而昔日那场感情,以及感情里的繁华场景,却犹如一场噩梦,让她一梦不醒。 九年前一场相遇,让她误以为自己遇到了这个世界上最美的感情,而八年前的那场强暴,让她对他的心跌入谷底。 迄今为止,她也清清楚楚的记着那夜发生的一切,他褪去温和的表象,完完全全的化身为野兽,将她撕碎,侵占…… 那夜的情景太残忍,导致她精神上受了刺激,一度濒临崩溃,这么多年过来,在她有所好转的时候,他却再度出现。 萧晨夕沦陷在自己的回忆里,忘了所处的环境,久久没有给他回应。 战决看着她失神的样子,剑眉轻皱,隐隐有不悦流露出来。 她,在想谁? 渐渐的,睿睿也发现了他的不对劲,再看看出神的妈妈,往前一步,拉了拉她的手臂,提醒道:「妈妈,叔叔在跟你打招唿,你快也跟叔叔打下招唿啊。」 听到这一声提醒,萧晨夕才从失神里反应过来,连忙伸出手,搭上他的,「我叫萧晨夕,很……很高兴认识你。」 说着,眼帘轻掀,对上了他的视线。 这么一来,战决便将她通红的眼眶,以及眸底的晶莹给看了个清清楚楚。
728.第728章 晨夕,别哭…… 战决眉心蹙起的褶皱更深,望着她的目光也是隐隐沾染上了几分冰冷,视线落在她身上,久久没有收回来。 轻握了一下手,算是打过招唿,萧晨夕欲要收回自己的手,对面的人却冷不防加重了手里的力度,攥紧了她的皓腕,姿态稍显强硬,显然没有放手的打算。 战决眼神直白的盯着她,没有丝毫闪躲,嗓音稍冷的问:「为什么哭?」 「……」 好似一个费尽心思想要掩盖的丑陋伤口,就这么猝不及防的被人揭开了一样,难堪的情绪瞬间窜至四肢百骸,萧晨夕眼眶红的更是厉害,却还是倔犟道:「没什么……」 说着,挣脱的更是用力,不甩开他的手不罢休似的。 可男女体力天生的差距不说,她本身又体弱,根本没多少力气,怎么可能能挣脱开他的钳制…… 「战决,你放手!」一来二去的,萧晨夕也微微有些怒了。 他这算什么? 当着孩子的面,难道又要做出什么强迫人的事情吗? 一个人心里的想法很容易从眼睛里流露出来,加上她又不是掩饰自己情绪的高手,心里想的什么,被战决轻而易举的窥探了去。 男人看出她眼底的担心与对他的戒备,落在她身上的眸光一冷再冷,沉冷的不像话,透出阴暗的情绪。 「为什么哭?」 她倔犟,他又何尝不是。 非逼着,问出一个答案来。 睿睿瞧着情形不对,不知道妈妈跟叔叔之间是怎么了,总感觉气氛好像不太对劲的样子。 心思微转,他忽然出声道:「叔叔,你和我妈妈握过手,以后你们就是好朋友了哦,好朋友要相亲相爱~」 一句话,成功缓解了一些明潮暗涌的压抑。 萧晨夕脸色缓了缓,抬起眸,对上战决的目光,再度要求:「放手。」 两个字,简单利落,将她的意思表达的清清楚楚。 久违了的感觉太熟悉,也太难以令人割捨,战决一时间觉得自己真的无法应允她的要求,没有松手,却是忽然伸出另外一只手,将她拥入了自己怀里。 触感温热,一如当初。 好久了…… 好久,没有再这么不顾一切的抱过她了。 萧晨夕的眼睛红的更是厉害,战决近距离的看不到,但却能感受到她周身围绕着的一层被难以启齿的情绪。 抱了会儿,他稍稍拉开一些距离,看着她,无力的嘆息,如当初一般。 然后,抬手拭去她的泪水:「晨夕,别哭……」 「战决……闭嘴,你闭嘴!」 他不说话还好,他一说话,萧晨夕的眼泪落的更凶。 她真的受不了他这么温柔的语气,更受不了他这么说的话,因为每一个字眼,都能让她想起那个晚上…… 那天晚上,他也是这么安慰她,一边对她进行着残忍的肆虐,一边用温柔的语气哄着,「晨夕,别哭……」 她不知道,那天晚上,他到底知不知道,床上的人是她。 之前是不知道,而现在,似乎也没兴趣去知道了。
729.第729章 爱与恨,全部都消失殆尽 因为不管他知道或是不知道,都一样让她原谅不了。 如果他知道,在知道的情况下还对她做出那么禽兽不如的事情…… 如果他不知道,在不知道的情况下把另外一个女人当成是她…… 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她发现自己都没有原谅他的理由。 萧晨夕闭上眼睛,感觉一些零零碎碎的记忆,又浮现上了心头。 冰冷的医院,散发着消毒水的味道,那么多人控制着她,按着她的身子不让她动,她眼睁睁看着针头刺入到自己的血肉里,镇定剂被一点点的推入,让她失去理智发了疯。 父亲手里的保镖,一个个的面色严谨,看在她的眼里,无异于地狱修罗。 他们强迫的想要扼杀她肚子里的孩子,想要活生生的碾碎她所有的希望。 她苦苦的挣扎,哀求,声嘶力竭的喊,可是没有人回应她,也没有人搭理她。 那一瞬间,她疯狂的想要杀光所有的人,一个都不放过,疯狂的恨让她濒临窒息。 那个时候,她还想,终有一日,自己所遭受过的苦与恨,她都要让战决一一尝试。 她头痛的厉害,眉头皱的死紧,感觉各种各样混乱的想法此起彼伏…… 可他还不放过她,还要生生的折磨她,一次次的拭去她眼角的晶莹,一次次的温柔哄她,「别哭,我在这里,我在你身边……」 萧晨夕终于忍无可忍。 抬手,「啪」的一下,挥手打在了他脸上。 明媚的光晕里,她清清楚楚的看到了他俊颜上浮现出的五道指印,清脆的声音,让她整个人都怔住,无法思考。 「别叫我,」她微弱的呢喃,双手捧住疼的欲裂的头,「别叫我……」 终究还是落下了那一巴掌。 手落在他脸上的那一刻,她感觉自己的唿吸与心跳,通通都再也掌控不了。 很早之前她就想给他这一巴掌了,如今一偿多年夙愿,她明明应该高兴,可不知为何,心里却一点感觉都没有…… 她不再疼,不再苦,也不再煎熬。 好似生命中,所有的爱与恨,全部都消失殆尽了。 睿睿也是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到了,轻轻拉了一下她的手臂,小声嗫嚅道:「妈妈……」 他想不懂,一向对自己温柔相待的妈妈和叔叔,怎么会动了手…… 明明,前一秒还好好的…… 其实在她抬起手的那一瞬间,战决就反应了过来。 他在一瞬间瞭然,她想要做什么,也有足够的能力去躲开。 可他,却并没有。 眼睁睁的看着她挥手落在了自己侧脸上,默默无声的承受了一切。 眸底一瞬间涌上各种各样的情绪,深邃似海,让人看不透彻。 最终,几番迟疑,放了手,松了对她的钳制。 手掌垂落下来,被他置于双腿两侧,微微握紧,似是想要抓住刚才那一时半刻的余温。 「叔叔,我们快去玩吧。」软糯的童音打破一片的尴尬静默,睿睿扯了扯战决的手,小手牵上他的,拉着他往里走。
730.第730章 一眼万年 正好,睿睿的这个举动,无形中化解了两人之间的僵局。 萧晨夕看着前面一大一小两道身影,薄唇微抿,欲言又止。 最终,沉默的跟了上去。 虽说刚刚发生的那意料之外的一幕让她心里有些不舒服,也打了退堂鼓,可一看到睿睿蹦蹦跳跳的身影,想要让他回去的话,却如鲠在喉,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他难得这么开心,她不想打破。 这么多年了,在美国的时候,虽然也见过不少睿睿开心时候的样子,但说真的,从没有见过他现在这般样子。 果然是,再多的母爱,也代替不了父爱么? 战决任由睿睿的小手拉着自己,走了没两步,忽然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脚下的步伐顿了顿,回头看了眼后面的女人。 看到她的身影之后,他并没有立即收回目光,而是在她身上停留了好一会儿,像是害怕自己一回头她就会消失不见一样。 那种眨眼间失去了全世界的感觉,他尝试过了一次,所以这辈子,再也不想尝试第二次。 萧晨夕一直低着头走路,也是走了没几步之后感觉前面像是有人在看自己似的,本能的抬眸看去,与他的视线交汇在一起。 一眼万年。 恍恍惚惚中,她心里冒出了这么四个字。 犹记得,当初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的心里,浮现的就是这四个字。 见他久久没有收回目光,她心里不禁有些郁闷。 没必要这么看着她啊,她虽然想跑,可睿睿在这里,她再想跑又能怎么样,总不能真的跑了。 敛了眸光,不再看他,迈着轻轻的脚步,跟着他们两人一起往前走。 「欢乐世界」是c市的大型儿童游乐场之一,关于孩子玩的各种各样的项目,基本都有。 走了几步,萧晨夕看着空空荡荡的四周,想起刚刚在门口看到的一幕,暗自嘀咕了声,「怎么一个人都没有?」 战决还是没有收回目光,闻言很快接话道:「不清楚。」 「……」 她默默无语的凝了他一眼,心想他不知道才有鬼了。 九年前也是这样,那时候还只有他们两个人,去了另外一家游乐场,当时恰逢周六,人山人海的很是拥挤,战决又生性不喜人多的地方,竟然夸张的包了整个游乐场。 这样熟悉的作风,她怎么可能会忘记。 脸上的神情骗不了人,战决一瞬间知道她明白了,轻笑一声,声音温暖而柔软的回答:「我不喜欢人多的地方。」 还是当年的人,还是当年的理由。 萧晨夕微微颔首了下,没再说话。 战决没话找话,又看似随意的问了句:「吃过午餐了吗?」 他问,她便答:「吃了。」 「吃的什么?」 「……」有必要问的这么详细么? 萧晨夕顿时郁闷,抬头瞪了他一眼,目光里裹挟控诉。 唇线轻掀,她冰冷冷的回答:「忘了。」 赌气不肯回答的模样,一如当年。 战决看着这样的她,只觉得笑意愈发汹涌,无法抑制,最终颤动着声线,笑出了声,好似闷鼓一般。
731.第731章 他的习惯 当年,他每一次面对着她恼羞成怒的样子的时候,有的尽是宠溺与包容,怎么今天,就只剩下无限的荒凉与无力了呢? 又走了没几步,到了跳伞塔,睿睿抬手指了指,然后扬起小脸看向战决,「叔叔,我们去玩那个好不好?」 听到孩子说话,男人这才回过神来,敛了看着萧晨夕的目光,垂首看向睿睿,毫不犹豫的答应:「嗯。」 「耶!」小傢伙高兴的大叫了一声,最激动的时刻仍没有忽略自己妈妈,回头问道:「妈妈,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玩?」 萧晨夕抬头看了一眼,重新把目光投向睿睿,微微一笑,「妈妈不喜欢玩,让叔叔陪你一起吧。」 她对这些,早就已经没了兴趣。 「好吧。」睿睿知道她的身体状况,倒是也不勉强她,又问道:「那我跟叔叔去啦?」 萧晨夕点头答应,「去吧,注意安全。」 睿睿「嗯」了声,拉紧了战决的手,奶声奶气道:「叔叔,走喽。」 「好。」战决应了一声,却是不由自主的又看了身后的那个人一眼,瞧着她淡然安静的容颜,心里有些微微的不是滋味。 是不喜欢玩,还是不喜欢跟他在一起玩? 他记得,她当年很喜欢…… 可眼下情况,也容不得他再考虑那么多,任由睿睿拉着自己,一起上了跳伞塔。 玩了跳伞塔,又玩过山车、雷射战车、森林狩猎、太空飞行、激流勇进…… 整个过程,萧晨夕都安静的看着他们。 今天,是睿睿这么多年来,过的最开心的一天吧? 妈妈在身边,爸爸也在身边,都陪在他身边,跟他一起玩…… 而她,也能够清清楚楚的感受到他的心情,满足愉悦。 玩完最后一项海盗船,一大一小两道身影从穿上走下来,睿睿一路小跑,跑到萧晨夕这边,抬起小手,胡乱抹了抹脸上的汗水,「妈妈,水呢水呢?」 知儿莫若母,从他朝着这边跑过来的时候,萧晨夕就猜到他要什么了,提前把一瓶水拿了出来,听到他要,拧开瓶盖,餵他喝。 睿睿「咕咚咕咚」喝了好几大口,萧晨夕一手拿着瓶子,一手轻轻拍着他的背,「别急……」 喝了大半瓶,口渴的感觉这才消退了下去。 等他喝完,战决也走了过来,掏出口袋里随身携带着的白色手帕,抬手,擦拭着睿睿脸上的汗水,动作很是温和。 萧晨夕看着他给孩子擦汗的样子,怔愣了一下。 她记得,他是有随身携带手帕的习惯的,只是太久没见,眼下这么忽然见到,难免心有感概。 战决的性格偏向于那种喜静,守旧,像是把自己困在了一个古老的世界里,隔绝了现代化的任何东西。 他给睿睿擦拭的动作不仅仅是温和,还很细心,连同耳后脖颈上的汗珠,都一併擦干净了。 擦完之后,就在萧晨夕以为他要找个垃圾桶扔掉手里的手帕的时候,却再次发生了出乎意料的事情。
732.第732章 我让你拧开! 他并没有如她所想,扔掉手里的手帕,而是摺叠了一下,重新装入了自己的外套口袋中。 时间久了,似乎也是察觉到了不对劲,眼帘轻掀,正好与她的目光对视上。 萧晨夕霎时从怔愣的情绪里反应过来,意识到自己刚刚竟然一直在盯着他看,脸上浮出一层红晕,微微咬了下唇,尴尬的不行。 目光微垂,避开了他的视线。 战决看着她移开目光,心里不由有些气闷。 她这是什么意思? 他又没对她怎么样,只是看了她两眼而已,怎么就招惹的她这么反感了? 心里郁闷的不行,掩饰不住的情绪扩散到了脸上,战决扯了扯唇角,刚想着说话,却见她从背包里拿出了一瓶水,朝着他递了过来。 萧晨夕依然没有抬头,只是淡淡道:「喝点水吧。」 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战决伸手接过了她递过来的水,然后往前迈两步,在他们身边坐了下来。 坐下来后,伸手覆上瓶盖儿,刚想着拧开,脑中却又不自觉的想起了刚刚发生的一幕,手上的动作顿了顿,又将那瓶水递了回去。 萧晨夕见他这动作,不解的问道:「怎么了?」 战决只是轻抬了下下巴,示意她接过去,却并没有回答她的疑问。 萧晨夕更是疑惑,不知道他到底怎么了,接过了他递过来的纯净水,仔细翻看了一遍,喃喃道:「是新的啊,我没有喝过……」 「……」男人一张俊颜不由黑了黑,对她这迟钝的反应无力吐槽,默了下,这才道:「瓶盖。」 萧晨夕还是不解,不知道他到底什么意思,「瓶盖没有开啊,这瓶水我没有喝过……」 「我让你拧开!」终于忍无可忍,他压低声音『吼』了句。 要是她喝过的,还好了。 「……」 他无语,她又何尝不是,郁闷的瞪了他一眼,小声嘀咕道,「你个大男人,连瓶盖都拧不开么……」 嘴上这样说着,却还是听他的话去做了。 反正不是什么麻烦事,顺手之劳而已。 战决见她拧开瓶盖了,这才伸手接过了水,刚刚脸上腾起的阴郁也渐渐的消失不见,带着几分餍足。 喝了口水,缓解了一下嘴里的干燥。 喝完水,睿睿将瓶子递给萧晨夕,擦了擦嘴角的水渍,说道:「妈妈,你和叔叔在这里等着我,我去上个厕所。」 说着,迈着小短腿径直朝着厕所那边跑了过去。 厕所就在前面,没几步的距离,他自己一个人去没问题。 今天这里没有人,萧晨夕倒也没什么不放心的,毕竟睿睿都这么大了,稍稍锻鍊一下也没有什么坏处,于是便没跟上去,只是在后面喊道:「你慢点,别摔倒了。」 「知道啦!」 声音响起后没几秒,睿睿就到了厕所,闪身走了进去。 萧晨夕看着他身影消失的地方,忍不住勾了勾唇角,扬起一抹笑。 偌大的环境下,只剩下了两个人。 气流一层层的紧缩,一瞬间变得压抑无比。
733.第733章 好不好,只有我自己知道 「你……」 「你……」 许是觉得这气氛太尴尬,两人都想要说句话来缓解一下,只是没想到,一开口却撞在了一起。 「你先说。」 「你先说。」 又是同时开口,又是彼此一愣。 萧晨夕顿觉尴尬的无地自容,咬了咬唇,小声说了句:「你说吧……」 战决看着她脸上窘迫的情绪,抿了抿唇,沉吟了几秒,这才出声:「在这里长住吗?」 「不会太长时间吧……」萧晨夕不敢去直视他的目光,只是看着手里的纯净水瓶,「没有要长住的打算,应该很快就回去了。」 战决点了点头,又是问道:「以后呢,还会来吗?」 「会吧……」 平平淡淡的几句话,甚至听起来要多无聊有多无聊,却满满的全都是心酸。 这样看着,听着,两人倒像是故人分离多年以后再相见一样,仿佛一切都还没有变。 基本都是战决在问,萧晨夕在答,有一句没一句的,气氛很是和睦,全然不似刚才的剑拔弩张。 只是再平静的气氛也掩饰不了暗藏着的汹涌,谁的心里都清楚,也都记得,当年的一切歷歷在目。 片刻后,战决忽然问道,「这些年,他对你怎么样?」 这话问的很刻意,意思也很明显,萧晨夕知道他想问的是什么,但却还是装傻,「什么怎么样?」 他又重复问道,声音沉沉的,连同目光也是沉沉的,「他对你,怎么样?」 萧晨夕依然故作不懂,「谁?」 「你知道我说的是谁。」战决的声音彻底冷下来。 她这才不跟他继续装傻充愣了,笑了下,反问:「阿琛吗?」 「……」战决只是看着她,没出声。 从她嘴里听到对另外一个男人这么亲密的唿唤,对他而言,何尝不是一种残忍的折磨。 萧晨夕继续道,「他对我很好,照顾的无微不至。」 刻意把伤痛掩埋起来,她并不打算让他知道。 战决闻言,脸上的神情松动了一下,像是松了口气般。 这就好。 他对她好,这就好。 微微沉默一段时间之后,她又如法炮制的问他,「你呢,过的怎么样?」 战决怔了怔,似乎是没想到她还会关心他,随即却是缓缓摇头,苦笑了下,并不瞒她:「我过的,不好。」 晨夕,我过的不好。 没有你在我身边,我过的一点都不好。 「怎么不好呢……」萧晨夕也是一怔,没想到他竟然如此坦诚,一点都不瞒她,接着又喃喃自语,也不知道是说给他听还是说给自己听:「你什么都不缺,权势、金钱、身份、地位、女人,想要什么都能得到,应该过的很好的。」 这话说的多真实。 战决没有正面反驳,只是用那双悲喜不惊的眼盯紧了她。 那双世间百态都看过的眼让人觉得看不明晰,其中透出深沉的晦暗,以及这么多年来的血雨腥风,此时就定定的落在萧晨夕身上。 他缓缓启唇,说道:「晨夕,我好不好,只有我自己知道。」 别人谁都不会知道,哪怕是你。
734.第734章 每一秒对我来说都是煎熬 好不好,只有我自己知道。 萧晨夕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一句话,听似平平无奇,但实际上蕴藏着的明潮暗涌,她能听懂。 心里莫名的泛起一阵酸涩,翻江倒海般无法平息,几欲将她整个人给淹没。 战决说的对,其实不止是他,这个世界上所有人都是这样,好与不好,只有自己知道。 「从你离开的那一刻起,我就没有一天是好的。」战决又淡淡的道,那双深邃如海的眼睛里瞧不出一点儿的波动,波澜不惊,「你不在的日子里,每一秒对我来说都是煎熬。」 没有她的日子是煎熬,而他在里面苦苦挣扎,不得解脱。 萧晨夕有些被他这样的态度给激怒,却偏生还勉强维繫着平静,「都过去了,旧事重提没有任何意义。」 她清楚的看到,在自己话音落下的那一瞬间,战决脸上的神情,骤然浮现出了几分黯淡。 萧晨夕目光不躲不避,直视着暗淡的轮廓,「那时候我们都年少,对很多事情看不透彻,所以错以为有些事情能够到永远也是正常的事情。」 「……」战决没说话。 耐心的听着她一字一句的说完,他没有打断,更没有插话。 等她说完了,他忽然伸出手,朝着她这边凑近过来,迅速而果断的握住了萧晨夕的手,绕着她葱白的手指,用力度控制住她,不让她挣扎。 随后,另一只手也伸出,抚上了她的腰侧。 他的力道虽然带着压制性,但却还是很重,一如多年前,让萧晨夕有些害怕,感觉他冰冷的指尖好似蜘蛛网,密密麻麻的缠绕上了她。 他的意图很明显,她一眼看穿。 只是看穿了,却挣扎不开,被禁锢住了手腕,无法反抗。 直到最后,他的手终究是按在了她的背上,冰冷的目光好似一根隐形的绳子,勒紧了她的脖颈,让她无法唿吸。 战决近乎强迫的将她困在了自己怀里,语气微弱的像是在祈求:「不要说……」 晨夕,不要说。 我活在这种痛苦里已经八年了,所以不想在这个幸福的时刻再经歷一次。 萧晨夕听着他口吻间流露出来的脆弱,心抽搐了一下,最终依了他言,没说下去。 他的身上散发出很淡的dior香水味道,跟当初没什么两样,时隔多年,她还记得清清楚楚。 就是这种味道,歷久弥新,经久不散,让她每每在午夜的时候总会惊醒,然后认清现实,物非人非。 活在自己深爱着的人的阴影里,苦苦煎熬,这种感觉她经歷了八年,没人比她更懂有多么可怕。 像是一种难以掌控的慢性疾病,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发作,一旦发作,就必须要承受折磨。 稍顷,萧晨夕觉得睿睿应该快要回来了,所以纵然心里再不捨得靠在他怀里的感觉,却也必须选择割捨:「你放开我,睿睿快回来了……」 战决听着她抗拒意味十足的话,忽而勾唇,冷笑了声:「看到又怎么了?他只是个孩子,什么都不懂。」
735.第735章 他哪里都比你好 「战决!」萧晨夕心里慌的不行,推他的动作不禁更加用力,「你快放手……他的心思很敏感,一点点的异样都能察觉出来……」 「是吗?」他的笑声更冷,简直像蒙上了一层冰棱,「你就这么怕被你们的儿子看到我们现在这样子?」 他爱屋及乌,喜欢睿睿,但再喜欢,却也不得不承认,是爱与恨并存的。 睿睿的存在,往深了讲,又何尝不是他心里的一根刺,时时刻刻刺痛着他。 想着,俊颜上不禁流露出了丝丝入扣的阴霾。 萧晨夕一怔,顿时感觉心里像被堵了一块青石似的,薄唇轻扯了下,似乎是想要说什么,但最终,一个字没说出来。 战决下意识的,以为她这态度是默认了。 心瑟缩了一下,疼的厉害,让他感觉像是要碎掉似的。 顿了顿,战决又不依不饶的问下去:「八年了,你默默无闻的在他身边,为他生了儿子,他为什么连个名分都不给你?」 萧晨夕这下终于忍不下去,反驳道:「孩子不是他的!」 「……」 战决简直想这么活生生的掐死她。 难不成那个男人在她心里就这么重要,让她不惜说谎,一个人承受痛苦与煎熬,都要维护他? 「我知道你是个不喜欢隐忍的人,可你为了他,忍了八年了,整整八年……」他咬着牙,一字一句的说,「萧晨夕,他到底哪里值得你这么做?他有哪里好!他有哪里好……」 最后五个字,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从牙缝里蹦出来的。 萧晨夕莫名觉得这话可笑,这么多年了,他果然还是这样子,自大的不行,永远都以自我为中心。 深吸口气,她残忍的说:「他哪里都比你好。」 他哪里都比你好,比你温柔,比你关心我,比你照顾我…… 只是好可惜,好可惜哪怕到了现在,我爱的人还是你。 「萧晨夕——!」 战决在一瞬间怒极,抓紧了她的肩,手背上的青筋一根根的浮现出来,过度的愤怒,致使他俊颜有些扭曲。 萧晨夕被他这样的力道抓痛,柳眉皱紧,却依然倔犟的重复刚刚的那句话:「放开我。」 可她倔犟,他比她还要倔犟。 她了解这男人的性格,也心知无法来硬的,最终稍稍缓和了一下自己的脸色,心平气和解释道:「孩子不是他的,我没有骗你。」 「那是谁的?睿睿的爸爸是谁?」 「谁都不是。」萧晨夕摇头,认真道:「他没有爸爸,是我一个人的儿子。」 「你当我是三岁孩子,可以随随便便的煳弄过去?」战决余怒未消,掐着她肩的力道越来越大,指骨都泛出了白色。 「我说不说是我自己的事情,同样,你信不信也是你自己的事情。」萧晨夕维持着冷静的情绪,一字一字的驳斥,「睿睿是我的儿子,与任何人都没有关系,用不着你管!」 用不着你管。 她的一句话,让他所有想要质问的念头全部心灰意冷,对她的关心也全部都师出无名。
736.第736章 战琛从来,就不属于她 战决的脸色一剎那变得很难看,各种色彩一一闪过,最终又归于青黑。 他盯紧她,目光里的愤怒丝毫不加遮掩,「好,既然你说用不着我管,那我不管就是。但是萧晨夕,你不能太自私了,你有没有想过,睿睿多么想要一个爸爸?即便你是他的妈妈,也没有资格剥夺他享受父爱的权利!」 他的这句话,对于她来说,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匕首,狠狠的刺进了她的心里,伤的她措手不及。 萧晨夕看着他近在咫尺略显狰狞的脸,只觉得头又开始痛,一阵阵的抽搐,让她的视线里一片眩晕,连景物都看不清楚。 「战决……」所有抵抗的情绪渐渐消退了下去,似是感觉再抗拒也是无济于事,萧晨夕索性放弃了挣扎,无力的叫了他一声,声线颤抖:「你还是那样,总以为自己是对的,却不知道,其实做的最错的人永远是你自己……」 「……」 「我自私?」她继续问道,声音近乎压抑的低吼,「你扪心自问,自己又有什么资格说我自私?我再自私,也自私不过你!」 「……」 「你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了解,就在这里妄加评判……睿睿想不想要爸爸,没人比我更清楚,不需要你来提醒我!」 不需要他来提醒她,也不需要任何人来提醒她。 她自己的孩子,她自己心里清楚,她现在没疯,心里也有自己的决定。 「妄加评判?」战决却是抓住了这四个最重要的字眼,唇角的笑仿若利刃,刺的她眼睛生疼,「你现在意识清醒,不需要我提醒,应该记得上次睿睿说自己想要爸爸的事情吧?」 她一怔,望着他的眼神里,衍生一丝不敢置信。 上次的事情,他怎么会知道? 战决看出她眸光里的疑惑,轻扯了下唇角,解释道:「上次你和战琛出去之后,睿睿有跟我打过电话,后来你回房间,他猝不及防,忘了挂断,电话就一直是通话状态中。他对你说过什么,你又是如何回应的他,我听的一清二楚!」 一字一句,答案好清楚。 萧晨夕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刚刚的否认,在他说出这些话来之后,好似一个打脸的巴掌,让她瞬间无地自容。 「既然睿睿那么想要爸爸,那你努力完成他的心愿就是。」战决的语气越发生硬,「我知道你不喜欢抢别人的东西,可属于自己的,你也应该努力守住才是!」 「……」 「就算你不为自己考虑,可睿睿呢?他只是个七岁多的孩子,你忍心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他没有爸爸?」 他的问题,一句比一句重。 萧晨夕一直沉默着没出声,片刻后,忽然伸手,用尽全力推开了他。 「我的事情我自己心里有数,就不用你操心了。」她淡淡道,口吻间夹带着浓烈的生疏之意,「什么是属于我的,什么是不属于我的,我比你清楚。」 战琛从来,就不属于她。
737.第737章 我不会伤害你 他有自己的人生,也有自己喜欢的女孩子,他从来就不属于她。 战决刻意无视了她脸上的疏离,深邃的目光仍没有离开,固执而倔犟的落在她脸上,低低出声:「晨夕,你不用担心,这件事我会帮你。」 顿了顿,他又道:「既然你狠不下心,那睿睿的愿望,就由我帮他完成。」 他这话说的意味不明,里面掺杂着的阴暗气息,太过明显,让她无法忽略。 脸上的神情,同样如此,阴暗的惊人。 萧晨夕忽然有些畏惧现在这个如魔鬼的他,好像刚从地狱里爬出来一般,整个人都是黑暗的。 「战决,你到底想怎么样?」她不安的问,字里行间透出一股惊惧。 像是在面对一个魔鬼一样。 战决看到她眼底的惧怕,顿时感觉像是被刺了一刀子,疼的有些喘不过气来。 她终究还是怕了他。 纵然知道,他就算伤害这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不会伤害她,可她却依然还是对他产生了恐惧。 战决轻抿了下唇,墨眸处骤然升起浓烈的黯淡,但紧接着,却又被深不可测的暗黑覆盖。 这样的神情,让他稜角分明的轮廓更是显得凌然锐利。 「我没想怎么样……」他轻轻摇了下头,眉眼间没了光彩,酸涩淹没了心扉,无力的扯了扯唇角,「你别怕,我不会伤害你,我只是想让睿睿实现愿望而已……」 我只是不想让你伤心,不想让他伤心,想让你们快乐一些。 如果只有在战琛的身边才能让你们快乐,那我就不惜一切代价,帮你达成这个愿望。 无论怎样,只要你一句话,让我怎样都可以,哪怕是让我去死。 「我先提前谢过你的好意。」萧晨夕明显不领情的样子,顿了下,然后道:「不过,不必了。」 「……战决,睿睿我一个人能照顾好,不需要什么爸爸,你也不必为他做什么,更不必为我做什么。」萧晨夕漠漠的说了句,「如果你真的为我好,那就麻烦你为我积点德,少做点伤天害理的事情就够了。」 爱情自私不假,但再自私,也不能把一个人的幸福,建立在两个人的痛苦之上。 何况,嫁给战琛,也未必就代表着她是真的幸福。 退一万步讲,无爱的婚姻,又能幸福到哪里去? 谁都得不到解脱而已。 战决没有说话,默不作声的凝着她,忽然感觉心里涌上了一阵强烈的沉重,让他感觉心脏都跳的有些艰难,天堂地狱一念之间,可他却怎样都无法逃脱。 「我跟阿琛之间,只是普通朋友的关系,你不要想太多。」末了,萧晨夕又解释一句,「他有自己的人生要走,也有去争夺自己幸福的权利,你不要以帮我为藉口,做出什么错误的事情。」 她话音刚落下,睿睿便从厕所走了出来,隔着大老远的,就大声喊道:「妈妈……」 萧晨夕敛了自己的情绪,回头看向他,看着他迈着小短腿快跑的样子,有些忍俊不禁,从长木椅上站起了身,朝着他走了过去。
738.第738章 我还想再玩一会儿 往前走了几步,母子两人的身影交接上,萧晨夕看着他刚刚擦干净没多久的小脸蛋上又泌出汗珠,从口袋里翻出了一包纸巾,从里面抽出一张,轻轻擦拭。 擦拭完毕,找了垃圾桶,将纸巾扔进去,然后走回来,牵起睿睿肉嘟嘟的小手,说道:「宝宝,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家吧。」 「这就回家啊?」睿睿微微惊讶了一下,老大不愿意,看了看自己带着的那支儿童手錶,「可这才两点多啊……」 而且,他还没有玩够呢。 萧晨夕「嗯」了声,帮他整理了下微乱的衣襟,「叔叔很忙,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今天抽空陪你玩一会儿,他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改天妈妈再带你来玩,好不好?」 「妈妈……」睿睿明显是有些不愿意,拉着她的手轻轻摇晃,「我还想再玩一会儿嘛……」 战决这时也走了过来,睿睿看到他的身影,顿时感觉像是有了靠山一样,连忙道:「叔叔,你再陪我玩一会儿好不好?就一会儿……」 一双幽黑的大眼睛里,满是祈求。 战决怕她不高兴,也不好擅作主张,抬眸,将目光投给了萧晨夕。 「……」 萧晨夕无语,感觉自己这是答应也不是,不答应也不是。 她是真的想回去,不想再跟战决站在一起了,可睿睿那么不想离开,她又不想惹他不开心…… 睿睿见她犹豫,打心里面觉得事情还有转机,立马道:「妈妈,我保证就再玩一会儿,不会太贪玩的,你就答应我,答应我好不好嘛~~~」 为人父母,最难拒绝的,便是自己孩子的撒娇。 这个定律里,没人会是例外。 战决听着孩子的童言童语,眼角的余光也暗自注视着萧晨夕脸上的神情,感觉一颗心狠狠的揪了起来。 多久没有尝试过这种滋味了? 忐忑、紧张、焦急…… 萧晨夕久久没有出声。 最后他实在是忍不住了,直接抬起眼眸,直直的朝着萧晨夕看过去,目光里竟也跟睿睿一样,流露出了几分祈求。 两道目光,带着她的感觉,近乎逼迫。 萧晨夕被睿睿可怜兮兮的目光看的于心不忍,差点一个松口,一句「可以」就脱口而出了,但理智总能在最后关头涌上来,她终是遏制住了自己这个冲动的念头,微微咬牙:「睿睿,你是不是不听妈妈的话了?」 最后这句问句,她问的口吻很沉重。 睿睿这时候也不敢再违抗她了,闷闷不乐的收了目光,不再央求。 萧晨夕看着他眸底的黯淡,心里有些抽疼,蹲下身子,抱了抱孩子,摸着他的头安慰道:「宝宝,以后有时间,妈妈常带你来玩,好不好?」 黯淡的眸光在一瞬间又绽放出色彩,睿睿瞠大眼睛,认真问道:「真的吗?」 「嗯。」萧晨夕笑了下,确定道:「真的。」 得到她的肯定,睿睿的心情这才有所好转,又转头看向战决,「那叔叔还会不会跟我们一起来吗?」
739.第739章 我记得你昨晚睡觉没穿衣服 一句话,问的两人皆是陷入沉默。 萧晨夕咬着唇,默不作声,脸上的神情带着明显的尴尬。 最终,还是战决先出了声,摸了摸睿睿的头,回答道:「要是叔叔有时间的话,一定会陪睿睿来玩的。」 「谢谢叔叔!」 萧晨夕忽然没了再继续面对眼前这一切的勇气,收回了自己的视线,拉了拉睿睿的小手,低声道:「走吧。」 说完,也不等战决再说什么的,拉着孩子径直朝着门口走了过去。 每走一步,都接近是一种煎熬。 垂在身侧的另一只手握紧,尖锐的指甲刺痛着皮肉,似乎只有这样的感觉才能让她维持清醒,保持理智,不至于失控的回头去看他。 只是,还没等走出门口的,只走了没几步,后面战决的声音就又响了起来:「等等。」 萧晨夕脚下的步伐一顿,停了脚步,却没有回头。 后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战决很快跟了上来,站到她身边,低声道:「我送你们。」 能跟她多待一会儿,哪怕是一分一秒,他也愿意。 闻言,睿睿立马朝着萧晨夕看过去,大眼睛眨巴眨巴的,暗自祈求她答应,「妈妈……」 「……」 萧晨夕默默无语的瞪了他一眼,最终,什么话都没有说。 以沉默,给了无声的允许。 …… 翌日,清晨。 战琛睡眠浅,窗外第一缕晨光照射进来的时候,就隐隐有了醒意。 眼睫轻眨,睁开眼睛的第一瞬间便是看向旁边。 身畔的女人还没有醒,依然浅眠着,睡颜安静祥和。 男人掀了被子,轻轻下床,去浴室简单清洗了一下,又回到卧室。 许是昨晚真的累到了,顾凉末还没有醒,卧室里瀰漫着浅淡的唿吸声,一室安谧。 战琛擦了擦脸,随手把毛巾搭在椅背上,踱步走过去,看着她安静的样子,俯下了身,心思微转,忽然伸手,捏住了她鼻子,阻断了她所有的唿吸。 「嗯……」唿吸不了,一阵难受的感觉霎时涌上,顾凉末不舒服的呻吟了一声,下意识的抬手,朝着捏住自己鼻子的那只大手拍了过去。 战琛在她的手拍到自己的手之前迅速反应过来,眼疾手快的躲开,反手重重地推了她一把。 「顾凉末,起床了!」战琛收了手,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声音沉沉的命令道。 顾凉末听到他不悦的声音,不自觉的皱了皱眉,没有出声搭理,也没有回应,而是动了动身子,滚到一旁,侧躺了下来。 躺下来之后,还不忘迷迷煳煳的拉了拉身边的被子,盖在自己身上,遮挡住了自己的脸。 战琛看着她一系列的动作,默默无语。 过了会儿,见她还是没有要起床的意思,他抬眸朝着门口看了一眼,心中忽然多了一个念头,转眼又道:「笙笙过来了,要掀你被子,我记得你昨晚睡觉没穿衣服吧,被她……」 他话还没说完的,就看到原本安静躺在床上的女人忽然被子一掀,坐了起来。
740.第740章 我一向没良心 半梦半醒间,顾凉末还没忘记自己身上没穿衣服的事情,把被子抱了个满怀,后背倚靠着床头,充满警惕的目光看向门口。 只是,出乎意料的,门口并没有什么人,也没有什么动静,一片安静…… 「在哪里?」她疑惑问道,因为刚刚睡醒的缘故,嗓音里裹挟着一抹异常的沙哑,「我怎么没看到?」 战琛倒是诚实,没有欺瞒她的意思,想也不想的回答,口吻认真:「没有过来,我吓唬你呢。」 「……」 娇生惯养出身,顾凉末起床气很大,本来就没有睡够,心里烦躁的很,被他这么一忽悠,只觉得心里的火气「蹭」的一下全窜上来了。 「战琛!」她咬牙切齿的低吼了一句,声音里满含痛苦,烦躁的一把将手里的被子朝着他甩去,「大清早的,你发病啊?」 被子比较重,没办法全部被她扔出来,但这么一甩,离开她怀里是铁定的了。 胸口处顿时传来一阵凉飕飕的感觉,一路蔓延到了骨子里,顾凉末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没有穿衣服。 雪白的娇躯完全赤裸,映入他的眸底,男人本来平静的眸色,一瞬间变得猩红,沾染着可怕的暗沉。 顾凉末懵逼了一会儿,看到他渐渐变了的眸色之后顿时清醒过来,连原本仅剩的那一丝睡意都消失不见了,连忙伸手,想要再次拉过被子。 可他却先她一步,将被子的一角拽在了手里,往旁边一扯,让她整个儿从被子里暴露了出来,硬是不让她拉回去。 「啊!」她烦躁的要命,又拿枕头砸他,「你让我多睡一会儿能死吗?你睡觉的时候我也没这么烦你吧?你能不能有点良心?」 「我一向没良心。」男人轻笑,一手接过她砸过来的枕头,上前一步,走到床边,接着说下半句:「你昨晚不是就知道了。」 「……」 唇角抽搐了两下,一种要疯了的感觉油然而生。 他还记着呢! 昨晚她受不了了,说他没良心,他竟也不否认,点点头,承认了。 然后……真的没良心了。 顾凉末揉了揉乱成一糟的头髮,也不管自己没穿衣服了,蜷缩着又躺了下来,拉过床单盖住了自己的身体,又想继续睡过去。 「赶紧起来了,去洗漱一下,待会儿吃饭。」战琛却是成心不让她睡了,一条腿横跨上床,又推了她一把,动作粗暴,与温柔全然沾不上边儿。 顾凉末揪紧了盖在自己身上的床单,迷迷煳煳的回应道:「我不吃了,你跟笙笙吃吧,我要再睡一会儿。」 「不行,赶紧起来。」战琛却是想也没想的拒绝,「你自己身体什么情况自己不清楚?想早死?」 「……」 不管他怎么说,顾凉末就是不搭理,好似没听到般,一点反应都没有。 她没想回应他,可他这次却偏生像是跟她槓上了一样,又推了她两下,一再的打扰,一副不把她弄醒就不罢休的样子。
741.第741章 顾凉末,你属狗的? 一次两次还好,反反覆覆的,最后弄的她终于耐心全失。 顾凉末气闷的掀开盖在自己身上的床单,伸手,一把抓住他在自己肩上作乱的大手,想也没想的一口咬了上去。 她正在气头上,下嘴毫不留情,咬的狠了,尝试到了一丝血腥的味道。 战琛吃痛,「嘶」的叫了一声,倒吸一口冷气,剑眉微微皱起,盯着她的目光透出几分不悦。 垂眸,对上她倔犟而气闷的目光,他冷冰冰的反问道:「顾凉末,你属狗的?」 顾凉末不甘示弱,松了松齿上的力度,含煳不清的说道:「你管我属什么的!」 「呵……」男人发出一声似讥似讽的冷笑,蓦地俯首,凑近了她,薄唇抵在她的耳边,暧昧不明道:「再咬我,信不信今晚上我让你用嘴给我做?」 这话里的威胁意味再明显不过,顾凉末本来对他也没心存什么恐惧,但看到他的眸色渐渐的是真的变红了,心里也清楚他这是什么反应,心里难免稍微有些畏惧,倏地松了口,撑着最后一点力气,往后退了点距离。 等与他拉开距离了,这才又抬起目光看向他,愤愤不平的骂:「禽兽!」 整天到晚的,脑子里除了这些有色染料,就没别的了…… 「正常男人早上都会有欲体的……」他笑笑,目光一眨不眨的盯着她,上翘的唇角透出几分玩味,却是忽然话锋一转,给她警告:「这次是吓唬吓唬你,下次可就是玩真的了。」 温漠无波的口吻,听在她的耳中,却是一阵胆战心惊。 依照她对他的了解,这话说不定还真的不是什么开玩笑吓唬人…… 见她不说话,他又是问道:「确定现在不起床?」 顾凉末还是没搭理,侧了侧脸,避开了他灼热的视线,看向一边。 战琛见她那一脸别扭的样子,唇角的笑更深邃,另一条立在地上的腿也跨上了床,压上她的身子,挑起她的下巴,「既然不起床,那我们做点有意义的事情?」 他就那样,大咧咧的骑在她的腰上,真真是把脸给丢了出去,一点都不在乎了。 顾凉末忍无可忍,回头对上他的视线,微微咬牙,没一点水平的骂了句:「你真不要脸!」 什么有意义的事情……说的这么好听,实则还不是为了掩盖他的禽兽本性! 战琛低笑,俯身咬上她的耳垂,力道微重,低语道:「骂人的本事就这点,你也好意思骂我?」 「……」 男人果然都是一个样子,都有着劣根性在作祟。 就在战琛即将要对她做什么之前,顾凉末终于认输,推了他一把,闷闷不乐道:「行了,我起来。你还有什么要我做的,赶紧都说了,我好一次性做完。」 「没了。」他这才放过她,起身下床,捏了捏她的脸,吩咐道:「我去做饭了,你赶紧起床,去洗漱一下,待会儿过来吃早餐。」
742.第742章 怎么,去找男人开房了? 同一时间,缇香名苑。 一张偌大的kingsize大床上,苏婉平躺在靠边的位置,还没有甦醒。 只是,她的睡颜却并不怎么平静,一双弯弯的柳叶眉紧皱着,凝着一股郁结,而洁白的贝齿,则是轻咬着粉唇。 卧室里安静的气氛中,时而响起一道低低的呻吟。 很明显,此时她正陷在一个梦里。 一床厚薄适中的丝绒被搭在她的身上,掩住了她只穿着一件薄睡衣的身躯,她一手揪紧了身下的白色床单,一手埋在被子中,沿着内裤的边缘探入进去,摩挲着自己腿心处的敏感。 而身上搭着的那床丝绒被,将这一幕完完全全的遮掩了住,只能隔着一层被子,看着大体的起起伏伏。 人一旦开了荤,便等同于开启了情欲世界的大门,之前没有做过这种事,她倒也没有肖想过,可经歷过一次,体验过了那种滋味,身子便有些食髓知味了。 自从上一次喝醉了酒,与那个男人意外发生过一夜情之后,便再也没有经歷过。 时而也会有这种念头,可心里对陌生人有所牴触,不想随随便便的与人发生关系,便只能靠着这种方式来疏解。 不知道是不是这种念头太强烈,导致她晚上睡觉的时候经常做这种梦,一如此刻。 梦里,想像着,覆在自己身上的男人是战琛,他疯狂的在她身上肆虐,亲吻,抚摸,无休无止的要她…… 微弱的呢喃声密密麻麻的响在整个卧室里,她无意识的将自己的手指当成是他,手下的力道渐大…… 半晌,整个人忽然痉挛了一下,难受的呻吟一声,停了手下的动作,整个人没了力气。 闭了一夜的眼眸,也缓缓睁开。 明媚的阳光透过落地窗照射进来,刺进她的瞳孔,让她整个人感觉有些不适,受不了这么强烈的光线刺激,很快又闭上。 过了好一会儿,这才再度睁开。 光洁的额上已经有汗珠泌出,顺着她脸颊的纹路,缓缓流淌下来,像是刚刚经歷过一场剧烈运动一样。 脑中回想起刚刚的一幕,脸色霎时涨红,整具身体都染上桃花般的颜色。 思绪一片空白,她整个人都像是被抽空了似的,许久后才渐次恢復了点意识,掀开了盖在自己身上的被子。 「铃铃铃……」 昨晚放在床头上的行动电话,忽然响了起来。 苏婉皱了皱眉,伸手拿过电话,看着上面显示着的那个名字,眉心不由皱的更深,不知道是接还是不接。 最后,电话都快要自动挂断了,她这才划过了「接听」键。 「餵……」沙哑的声音,带着几分情欲的余韵。 钟铭驰听着她这声音,微怔了一下,随即却是缓缓勾唇,笑了,话语里裹挟着毫不掩饰的讽刺:「怎么,去找男人开房了?」 「……」 脸色一瞬过闪过难堪的光芒,苏婉微微咬牙,沉住气,努力压抑住自己心里那些汹涌的情绪,低声问道:「找我什么事?」
743.第743章 说出来,可就不叫惊喜了 钟铭驰也不是个喜欢揪着一件事不放的人,刚刚只是随口一说而已,并不会把这事放在心上,与她讲起正事:「今天中午,你去城郊那家临海的餐厅等我。」 她下意识的问:「什么事?」 男人并不正面回答,只是敷衍性的回应,「去了不就知道了?」 「……」 「我是给你一个惊喜……」接着,他又低笑了一声,「说出来,可就不叫惊喜了。」 苏婉没有心思听他说这些,也没拒绝,「……几点?」 「你十点到那里,我会稍晚一点,大概十分钟左右。」 除了战琛,她没有等谁的习惯,下意识的想要拒绝。 只是,拒绝的话还没等说出来的,男人又紧接着出了声,声音温漠,听不出什么情绪,「我既然让你等,自然有我自己的打算。」 「……」所有拒绝的话,一下子全部说不出来。 最终,点了点头,她应道:「好。」 …… 放下电话,她的目光无意识的扫过自己的手指,却不经意的发现了指尖沾染上的一抹晶莹。 出神的看了一会儿,任由怔愣的思绪发酵,苏婉莫名的感觉心里空荡荡的。 伸手,揉了揉自己的额头,下了床,连拖鞋都没有穿,直接朝着浴室走了过去。 进了浴室,拧开蓝色的水龙头,任由冰凉的水「哗啦啦」的流下来。 她接了一捧,狠狠的浇在自己脸上。 冰凉的感觉,换来了几分清醒。 一瞬间过后,水珠混合着她脸上的汗珠,沿着侧脸缓缓的滴落下来,透出几分狼狈感。 就这样,又浇了自己两捧凉水,她的情绪这才被冰冻下来。 没有擦脸,直接睁开眼睛,看向镜子里的自己。 不知道是不是眼花了,还是神经错乱了,恍恍惚惚的,她在镜子里又看到了战琛的身影。 她看到他就站在自己身边,温柔的对她笑,将她拥入怀中,轻轻的吻她…… 「阿琛……」 薄唇轻启,一声无意识的呢喃,从唇齿间溢出来。 苏婉本能的抬起手,想要去抚镜子里面的人影,可还没等碰到的,脑中忽然一个激灵,让她从臆想中回过了神。 再抬眼看的时候,镜子里面的那道人影,也已经消失在了她的视线里。 她愣在原地,感觉心里像是被掏空了似的,连灵魂都被剥离。 多久了。 她爱了他,多久了…… 从年少的懵懂青涩,到现在的固执倔犟,一路走来,她的心都要碎成无数片,可即便这样,却也仍然没捨得将他从心里抹去。 有很多事情,很多人,总是那么不如意的,越想忘记,越是铭记的深刻。 喜欢一个人,喜欢的太久了,就像是一根针扎入了心脏,生了根一样,别说拔出来,只是稍稍一动,就会蔓延出一阵刻骨铭心的痛。 而她扎在心里的这根针,早已经生锈,无法拔出。 对他,她戒不掉,难放手。 …… 早上十点。 苏婉换了一件粉色的针织衫,准时抵达城郊的临海餐厅。
744.第744章 今天很漂亮 路上的时候,她有打电话问过钟铭驰,订下的桌位是6号桌。 到了餐厅门口,她熄了引擎,解开身上的安全带,打开车门下车。 进了餐厅,径直朝着6号桌那边走过去,隔着大老远,就看到了上面摆放着的一大束红色的玫瑰花。 顿时心生疑惑,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了地方,但定睛一看,的的确确是6号桌,没有错。 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翻找出信息箱,看了眼钟铭驰给她回的简讯,也是6号桌,数字吻合,并没有错误。 这时,有侍者走上前来,礼貌询问道:「请问您是苏婉苏小姐吗?」 苏婉微怔,随即点头,「我是……」 「您好,」侍者连忙打招唿,「钟先生说让您先在这里耐心等一会儿,他会很快到的。」 说着,扶着她走到6号桌旁边,坐下,「有什么吩咐您说。」 「……好。」 她低声回了一句,声音干涩而沙哑。 说是十分钟左右,但其实并没有这么长时间,她坐下也就五六分钟,就看到那个男人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 钟铭驰进门之后,第一眼也是看向这边,看到她的身影,踱步走了过来。 走近的时候,朝着侍者使了个眼色,侍者退下去,周遭的一片环境里,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他走到餐桌旁,拉了张椅子,迳自坐下,抬眸,看向对面的女人。 苏婉脸上的神情平静,没什么起伏,即便一大束玫瑰花摆在自己眼前,眼底也是看不出丝毫欢喜。 「今天很漂亮。」难得的,他夸了她一句,一张口不是讽刺,也不是讥诮。 苏婉闻言,脸上的神情松动了一下,似是没想到他会这样说,随即回神,扯了下唇角,轻声道:「谢谢。」 典雅风格的餐厅,装修格调舒适宜人,浪漫唯美的装修,充满欧洲风味的精緻美食,处处洋溢着海洋风情,倒是情侣约会的不二之选。 随后,侍者拿着菜单走上了前来,放到钟铭驰那边,「钟先生,这是菜单。」 钟铭驰并未伸手去接,亦没有看一眼,只是朝着对面的女人轻抬了下下巴,说道:「给她吧。」 侍者听从命令,倾了倾身,将菜单递给了苏婉。 苏婉也没心思跟他这样推来推去的,接了过来,大体扫了一眼菜单上的各种菜品,然后随意点了几样。 侍者一一记录下来,然后收了菜单,转身欲要离开。 只是,还不等迈出脚步的,刚刚转过身,钟铭驰的声音就又从后面响了起来,叫住了他,吩咐道:「去通知一下琴师,演奏可以开始了。」 「好的,钟先生。」侍者应道,随后拿着菜单,退了下去。 有钱有势,一切好说,什么都不是问题。 侍者下去没一会儿,餐厅内的琴师便依言出了场。 餐厅内有专门供琴师为客人演奏的台子,他走过来,脚步在台上落定。 椅子早已经准备好,他刚落下脚步,就有人将大提琴送了上来。
745.第745章 求婚 琴师伸手接过,放置于双腿之间,稍稍调整了一下身体的姿势,然后轻轻的拨动了几下琴弦。 这架大提琴,是去年餐厅幕后老闆花高价从法国拍卖会上拍下来的,音阶很好。 他握紧了手里的大提琴,感到清晰的触感缠绕于指尖。 片刻,琴音响起,所演奏的曲子,是圣桑的《天鹅》。 双钢琴的阵阵琴音,轻轻柔柔,像波光粼粼的湖水。 大提琴的旋律从容加入,一只高贵的天鹅缓缓滑行睡眠,白绒绒的羽毛闪着金光,神态自然优雅。 动物们都感染了此刻宁静典雅的气氛,天鹅继续悠悠地游过碧波,时而凝视远方,时而低下头来轻啄羽毛,最后渐行渐远,只留下湖面上余波荡漾的痕迹。 因为还没到午餐的高峰期,是以,客人还并不算是很多。 但此时,却人人都沉默。 台下是一片静寂,这首曲子美的让人屏息聆听,深怕一不小心破坏了整曲娴静的气氛。 音符几乎全部融入到了乐音里,低低柔柔的,似乎能够将人的灵魂从深处给勾出来,神秘淡然,伴着丝丝缕缕的忧愁,缠绕心间。 苏婉静心听着,水眸微微合上,似是沉浸了其中。 直至演奏完毕,都久久没有回过神来,意识恍惚中,觉得眼前似是发生了什么变化,下意识的睁开眼眸,却发现,那男人竟然单膝跪在了地上。 而修长的左臂伸出,掌心里拿着一个心形的红色小盒子。 那样的盒子,里面能盛放着的东西是什么,不用想便知道。 而四周,顿时响起一片唏嘘声。 钟铭驰盯紧了她,不肯放过她脸上的每一个神情,见她稍有松懈,立马抓住机会,深情如斯的说道:「在我的世界里,你是永恆的女主角。当你开心的时候,我也会不知不觉的笑出来;当你难过的时候,我也会怅然若失,失魂落魄。我喜欢你笑的样子,希望自己能够永远珍藏你的笑容。」 在外人听来,他的口吻其实很真实,带着十足的诚恳。 只是,旁人听不出,苏婉心里,却是一清二楚的。 或许,这番话的确是真的,但至于是不是对她说的,那就未必了。 这段表白的话里,没有提及她的名字,便是最好的证明。 看着她脸上无动于衷的神情,男人的眸色沉了沉,却又转瞬即逝,并未让人捕捉到。 手里握着那个盒子的力道微微加大,他又是出声,清晰吐字道:「嫁给我吧,我一定会让你永远幸福快乐!」 苏婉看着眼前的一幕,不自觉的握紧了手,心颤抖的不成样子,情绪乱的可以,不知道自己到底该怎么做。 她知道,自己接下这枚戒指,得到的并不是婚姻与爱情,而是利用与权势…… 一旦接下,就註定,她没有退路了…… 怎么办,怎么办…… 伴随着周遭渐渐响起的起闹声,她霎时感觉头晕目眩,最终失去理智,任由一腔冲动做主,伸手接下了他掌心里的心形盒子。
746.第746章 怎么,打扰到你求婚了吗? 一旁用餐的人,认出了她的身份,怀揣着激动的心情,录下了这段视频,还有人拍了几张照片,然后上传到了网上。 ——着名画家苏婉被求婚,神秘男子现身,两人有情人终成眷属。 很快,这个消息被扩散开。 无数的人分享,评论…… 钟铭驰见她伸手接了,眸中的冷漠这才稍稍减退了些许,打开那个红色小盒子,取出里面的戒指,执起她的手,缓缓将那枚戒指带上。 一分分,一寸寸。 每一分一寸,都代表着她没了退路。 苏婉看着无名指上骤然多出来的那枚戒指,心一点点的沉寂下去,直到跌入谷底,再泛不起丝毫的涟漪。 绝路了。 苏婉,你已经把自己这条万劫不復的绝路上了…… 她出神的期间,钟铭驰倾了倾身,朝着她这边凑了过来。 苏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凑到了近前,她下意识的以为他要吻自己,心颤了一下,不知道是该拒绝还是迎合。 好在,事情的发展并不是自己的预料,他没有要吻她的意思,只是凑在了她的耳边,低低沉沉的说了一句:「苏小姐,我希望你认清楚自己现在的身份,然后,好好配合我演一齣戏。」 「……」 「怎么,」见她不出声,他又笑了声,声音里无端夹杂着一股暗黑与残忍:「是嫌我刚才的演技不好,所以你不给我回应?」 字字句句,充斥着来自地狱般的残忍。 苏婉忍着心里不断翻涌的情绪,摇了摇头,轻扯了下唇角,努力维繫着笑,不怎么带感情的三个字破唇而出:「我答应。」 话音落下,主动凑上前,吻上了他的侧脸。 周遭顿时爆发出一阵叫声,却又被这样的「温馨」一幕给掩埋…… …… 求婚过后,为了将这齣戏演到底,钟铭驰打算亲自送她回家。 只是,事情的发展往往会超脱人的意料。 两人牵着手刚出门口,就看到了外面一幕,钟铭驰只是有些吃惊,苏婉却是被吓了一大跳。 清一色的黑衣保镖,站了两排,每排五个人,个个面容严禁,犹如修罗。 两边各自停着两辆黑色轿车,而左边的一辆车旁,站着一个女人。 清艷的五官,身上飘着一层若有似无的冷漠。 「桑桑?」钟铭驰看着她的身影,微微有些惊愕,随即皱紧了眉,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简桑抬眸,唇角绽着一抹似是而非的笑,眉眼潋滟,「怎么,打扰到你求婚了吗?」 「我现在没心情陪你胡闹。」钟铭驰的眸色在日光的映衬之下泛出灰,「你先回家。」 说着,收了视线不再看她,拉着苏婉的手就要离开。 简桑却不吃他这敷衍的一套,看着他已经迈开的脚步,忽然从腰间拔出一把枪,在最迅速的时间内调试上膛,想也没想的,直直对准了苏婉。 「你再走一步。」她出了声,语气淡漠,听不出什么情绪,但是动作间的决绝与残忍却是清晰分明,「你再往前走一步,我保证你身边的女人,会立马变成一具尸体。」
747.第747章 你以为我不敢杀你? 她并不是在开玩笑。 从语气里,就能够听出。 苏婉顿时一颗心提到嗓子眼,抓着钟铭驰的手不禁紧了紧。 人没有不怕死的,她自认自己也并不是这个意外,这个世界上,没有谁会在一把枪抵在自己头上还能够镇定自若的。 钟铭驰闻言,哪怕心里再不想,却也还是不得不停下了脚步。 他了解她,深知她向来是个说到做到的人,刚才那句话说出来,也并非是在吓唬他,而是真的动了这样的念头。 脚步停下,他回过头,将苏婉推到自己身后,以自己的身躯挡住了她,也阻止了简桑这一枪打出来后伤到她的可能性。 简桑见状,倒也不怒,只是唇角的笑,却越发诡秘,盯紧了他的眼睛,不放过他眼底里的丝毫情绪。 「钟铭驰,」她叫他,连名带姓,一字一句,「你以为这样,就能保护好她了吗?」 然后,不等他说话的,她又接着道:「就算我开枪打不到你,我手下的人,照样能让她的身体……千、疮、百、孔!」 最后四个字,她几乎是咬着牙,从牙缝里说出来的。 钟铭驰在一瞬间冷了脸,近乎强调的重复刚才的那句话:「桑桑,我再说一遍,我现在没心情陪你闹!」 「可我有心情!」简桑突兀的打断他,「并且,心情还不错……」 语气平和,全然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 她并不是个会轻易触动自己的情绪的人,不管是悲喜,还是愤怒。 哪怕在这一刻,也没有什么情绪,只是心里不痛快,想要找个发泄的方式而已。 「我十点半到的这里,坐在车里,目睹了你求婚的整个过程。」她认真的说,说到这的时候,忽然笑了一下,笑容透出一股子森寒,重复他刚才的求婚誓词,「在我的世界里,你是永恆的女主角。当你开心的时候,我也会不知不觉的笑出来;当你难过的时候,我也会怅然若失,失魂落魄。我喜欢你笑的样子,希望自己能够永远珍藏你的笑容……」 然后,给出评判:「怎么平时,我就没有看出来,你是一个这么深情的人?」 钟铭驰的脸色在一瞬间变得很难堪。 本来就是一场戏而已,并没有放真心在里头,可被她这么重复着说一遍,却让他莫名的有种心虚。 好像,这段话是出自真心一样…… 简桑看着他沉下来的脸色,迈步,一步步的朝着他这边走近过来,抬着的手并未放下,直到走到近前,没有对苏婉怎么样,却是将黑黝黝的枪口对准了他的胸膛,用力戳了一下。 钟铭驰不闪不避。 「你以为我不敢杀你?」看着他脸上镇定的情绪,她漠然的笑,好似带毒的罂粟花,「还是,狠不下心?」 「……」他不说话,只是盯着她的眼睛。 简桑的眼角比较上翘,而对面稍稍往下,一双眼睛,生的有几分像狐狸。 半晌,男人才轻启薄唇,缓缓问道:「闹够了吗?」
748.第748章 杀了你,把你的骨灰带在身边 「闹?」她顿时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样,眉眼轻挑,反问:「你以为,我是在跟你闹?」 是不是,每一次我认真的时候,你都以为,我是在跟你闹? 其实她很想这么问他一句,可她的骄傲不允许,不允许她向任何人低头,哪怕是他…… 「好吧,既然你这样以为,那就当我是在跟你闹好了。」简桑也不跟他辩解,一来是没有与人辩解的习惯,二来是觉得没有这个必要,目光游弋,看了他身后的女人一眼,道:「的确,现在想想,以前我玩的,确实都是小打小闹的把戏,今天,我到时想闹的大一点……」 说着,收回视线,又重新看向他,成言见血:「钟铭驰,你了解我是个什么样的人,也知道我对你的心思。我从来不是个会委屈自己的人,既然你不愿意成全我,那我成全自己,如何?」 「……」 「你不是要跟她结婚吗?」她继续道,始终都是笑着的,脸上不见悲伤也不见愤怒,「我觉得我应该接受不了这件事情,那不如这样吧,我把你杀了,然后把你的骨灰带在身边,这样,我不喜的事情,就不会发生了是不是?」 这样,你就不会和她结婚了,是不是? 这样,你就永远只属于我一个人了,是不是? 她不是个没有心事的人,但却一直是个哪怕有心事也不愿意跟别人说的人,悲欢喜怒,向来都是自己一个人承担。 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修长的手指,却缓缓触动上了扳机。 枪口正抵他心脏的部位,生死就在一念之差,只要她狠一狠心,他的生命就会立即失去体徵…… 钟铭驰不躲不避,也不说话,平视着她的视线,脸上的神情温漠无波。 「钟铭驰!」他平静,她却是再也伪装不下去,低吼了一句,「你真当我不敢动手是不是?」 「你不是不敢。」他终于出了声,静静的,「你是不会。」 不是不敢,也不是不舍,只是单纯的,不会。 据说,在乎一个人,就会了解她。 所以,他了解她。 了解她,绝对不会开这一枪。 简桑在一瞬间败下阵来。 他轻而易举的一句话,瓦解了她的伪装,让她的所有情绪,瞬间分崩离析。 深吸口气,她终是收了自己手里那把冰凉的金属物体。 对,他说的没错。 她下不了手,不是不敢,不是不舍,只是很莫名的一种情绪,让她做不到开这一枪。 垂下手来,另只手灵活的动了一下,将子弹匣放出来,然后伸手一指前面的路,声音冰冷:「滚——!」 钟铭驰看着她脸上极度隐忍的情绪,心抽了一下。 差一点点…… 差一点点,他就丢弃所有的理智,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顾,伸手将她拥入怀里了…… 可最后一刻,理智却成功阻止了他这个念头,没有让他做出这么不理智的事情。 拉着苏婉的手,一句话都没说,沉默的离开了原地……
749.第749章 看不出来啊,你长脑子了 维格娜斯。 列印好一份文件,上交上去,顾凉末回到自己办公室,拿过手机看了看时间,十一点。 十点半的时候,战琛打过电话来,说是下了班之后不要去餐厅,去公司门口等他,陪他去一趟7magic饰品店。 现在,已经下班了。 翻看了下自己手里的工作,确认紧急的事情都处理好了,顾凉末这才收拾了东西,去了公司门口。 那辆熟悉的车子,早已经停在了那里。 她迈步走过去,打开车门上车,系好安全带,这才抬起头问:「你怎么忽然想起去饰品店了?」 「嗯。」战琛随意应了声,也拉过安全带系好,解释道:「下个月是陆先生的订婚宴,我现在是锋远亚太地区的总裁,得代表公司及战家出席。」 「陆先生?」顾凉末没反应过来,「谁啊,陆淮南?」 「……」 战琛微微侧首,嫌弃的看了她一眼,「你脑子里装的什么?」 不用脑子想,也知道不可能是他。 顾凉末皱眉,想想也是……要真是陆淮南,他怎么可能会这么客气的称唿一声「陆先生」。 「是他小叔叔,」战琛收回了视线,直视着看向前方的道路,「下个月12号订婚。」 其实具体怎样谁都不清楚,只是媒体公开的消息是订婚罢了。 连陆淮南都不确定这场订婚宴究竟是怎么回事,别人又有谁能说清楚。 「陆淮南的小叔叔……」顾凉末重复着呢喃了句,脑中搜索了下关于这个人,最后,勉勉强强想起了他的名字,不确定的问:「陆凌谦?」 「嗯。」 这二十年了,从陆凌谦接手陆家之后,就没人再敢直唿他的名字,一直都是「陆先生、陆总」的叫,弄的到现在,都没几个人记得他的名字了。 顾凉末沉默下来。 陆凌谦,她记忆中隐隐约约有这个人的影子,当年随着父亲出席一场商会,与他有过一面之缘。 她不是个会轻易将一个男人放在心上的人,但不得不说的是,对他的印象很深很深。 当年见到他的第一眼,印象最深的莫过于他的那双眼睛,好似下雨天透过云层一点点渗下来的雨水,安静而温凉。 这人有一双比刀子还锋利的眼睛,轻而易举能够看穿一些事情的本质,没一件能逃得过。 「订婚宴……」她低低的说了一遍这三个字,忽而问道:「是打着这样的幌子,进行一些某种黑暗交易吧?」 商场上的事情这么复杂,黑暗面都藏在人的眼睛看不到的地方,高处不胜寒,他站在那么高的地位上,怎么可能是真的「订婚宴」。 她记得他看人时的那种目光,苍白而淡漠,很是让人害怕,仿佛一眼望出去,就能望穿好几个生死轮迴。 这样的男人,是不适合有感情的。 否则,一个不小心,就会深陷在爱情里,亲手将自己毁灭,粉身碎骨。 「嗯……」战琛低低回了声,没看她,忽然笑了笑,问:「看不出来啊,你长脑子了。」 「……」
750.第750章 倾城之恋 维格娜斯距离7magic饰品店并不是很远,十几分钟的路程,没一会儿就到了。 车子在店门口的临时停车场停下,两人先后下车,进入店里。 有店员迎上来,战琛跟她交谈了几句,店员退了下去,取了一样东西,很快又返回来。 其实礼物早就订好了,只是刚刚空运过来而已,他九点半的时候接到的通知,说是让有时间过来取。 正巧,他现在手里的工作不多,早拿了,也早没了这个心事。 店员将东西送过来,然后说了句话,法语,顾凉末听不懂。 战琛客气回应了一声,然后接过,打开那个与里面放置着的东西同样价值不菲的盒子。 顾凉末对他看中的礼物心里还真有点好奇,目光随着他的手,看向盒子里面。 是一串华美而精緻的项鍊,被日光一照,映射出五颜六色的光,带着高贵与神秘的色彩。 反射出的光芒刺的她有些睁不开眼睛,顾凉末换了个角度,这才看清楚。 这条链子,中间镶嵌着的那颗钻石,是紫红色的,世间罕见的一种色彩,深的很是夺人眼目。 形状呈六芒星,多多少少让它染上了一丝宗教的感觉,好似图腾一般,充满了崇拜和迷恋。 只是,等看清楚的时候,心里却不可抑制的稍稍惊愕了一下。 倾城之恋。 她没有见过这东西的实物,但是以前看报刊的时候见到过相片,相传这是从埃及的法老墓中得来的宝贝,封印着法老的诅咒。 说是,凡是拥有它的主人在获得爱情的同时,会以失去生命为代价。 也的确,有些事情很妖魔化,英国女皇曾得到过这条项鍊,而三年后,却死在了自己爱人的怀中。 重新扣好盒子,战琛抬眸,对上她微怔的目光,问:「怎么,见过?」 「没有,」顾凉末摇头,「只是有些惊讶。」 她记得,报刊上说,这条项鍊被某个世纪时的盗墓者所得,一路辗转,到了英国女皇手里,后来又彻底在世间消失了。 所以,对它为什么会莫名其妙的出现在这里,她感到有些疑惑。 战琛听出她的意思,却只是笑笑,没在这里对她多做解释,拉过她的手,「走了,再去买一样东西。」 说着,拉着她走到了另外一类饰品的专卖区。 这一片专卖区,卖的是一些银饰或者铂金的长命锁,看起来,应该是孩子带的。 浏览过几个,战琛回头问她:「喜欢哪个?」 这一看就不是大人带的,顾凉末下意识的以为他给笙笙买的,不由皱了皱眉,「笙笙都这么大了,没必要买这些东西了。」 长命锁,通常都是带在新生儿身上的,而且,自己生的女儿自己有数,她觉得,笙笙也未必喜欢这些东西。 「不是给笙笙的。」战琛淡淡道,带着她又往前走了几步,「你选一个,待会儿上车我跟你解释。」 「……」 最终,顾凉末选了一个铂金的,纯度很高,而且做工也很精緻。
751.第751章 程沂禾怀孕 付完款,两人一起离开,上车。 顾凉末坐在副驾驶上,没事可做,翻开礼品盒,看着那枚铂金锁,拿出来,放在手里细细把玩着,「这是新生儿带的东西吧,你送给谁的?」 战琛握着方向盘,目不直视的看着前方,淡淡道:「你猜。」 「……」 她要是能猜到,还用问他! 沉默了会儿,他又忽然问道:「程沂禾这几天给你打过电话没有?」 「没有啊。」顾凉末摇摇头,对他忽然问的问题更是感觉莫名其妙,「怎么忽然问这个。」 「……她怀孕了。」 他回答说,简单的四个字,温漠的语气,平静的仿佛在说「我吃饭了」一样。 顾凉末:「……」 脑中闪过很长一段时间的空白,有那么一瞬间,她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回过神来后,第一反应便是不敢置信,她握紧了手里的长命锁,怔愣的问:「谁?沂禾怀孕了?」 战琛淡淡的睨了她一眼,「不然呢,你以为是谁?」 「可是不可能啊……」顾凉末还是觉得脑子里恍恍惚惚的,「我都一点风声都没有。」 战琛对这事也是隐隐感到有些奇怪,想了想,忽然笑了下,「或许通讯工具什么的都被没收了,没办法告诉你。」 依照着陆淮南那个变态的性格来说……未必没有这么种可能。 「可程沂禾应该不会就这么轻易的原谅他了啊,没原谅,怎么会心甘情愿的给他生孩子?」顾凉末始终觉得这事像是有哪里不对劲,「上次陆淮南把邵子睿害死,她到现在都还对这事耿耿于怀,这个心结这么大,怎么可能解开的这么快?」 邵子睿是程沂禾的前男友,上次具体发生了什么她不清楚,只知道邵子睿的死好像跟陆淮南有什么关系,程沂禾一直把陆淮南当成杀人兇手来看待,眼下,这是什么事都没有了? 「什么叫陆淮南把邵子睿害死?」战琛闻言,却是不悦了,「你又不知道事情的真相,别对答案太妄断。」 倒不是偏帮陆淮南,只是事实摆在眼前,邵子睿的死确实与他没有关系,总不能让他白白承受这份不明之冤。 「我怎么对答案太妄断了?」顾凉末一看他这偏帮陆淮南的样子,就觉得刺眼,冷嘲热讽道:「哦……他是你兄弟,你自然会向着他说话。」 「……」 战琛没再回应她,车子驶到一个本该直行的路口之后,他却是打了方向盘,往左拐了。 顾凉末心里因为刚刚的事憋了一口气,没找到机会发泄出来,此时见他拐了弯,心里更不悦,冷声道:「走错路了。」 「没有。」战琛低声回答,「先不回公司了,去家里吃完饭,再送你过去。」 「……你能不能别总是不经过我同意就随便给我做决定?」她更郁闷,「我回去还有很多事要做,陪你出来一趟已经是不容易了,你还要我回家吃饭?」 她这一字一句着实刺人,战琛侧首,漠漠的看了她一眼,没做回应。
752.第752章 她是他的此生不换 车厢里的气氛莫名安静下来,之后,谁都没有再说话。 渐渐的,顾凉末似乎也是意识到自己刚刚说了句什么样的话了,心里悸动的情绪重归平静,垂了垂目光,有些不敢看他,盯着自己的鼻尖,小声道:「你别生气,我不是那个意思……」 战琛闻言,无动于衷,眉眼间寂寂无波,只是淡漠的回了句,「那是什么意思?」 「没意思……」顾凉末揪紧了手指,「只是一时没克制好自己的情绪而已……」 「吱——!」 刺耳的一声响过之后,车子骤然在路边停下,轮胎在地面上划出一道黑色痕迹,由于惯性,顾凉末狠狠的朝前倾了下身子。 好在有安全带勒着,不至于碰到头。 下一秒,战琛解开了身上的安全带,忽然抬起手,朝着她靠过来,顾凉末本能的以为他要对自己动手,吓得闭上了眼睛。 只是,他却并没有对她做任何事,只是双手撑在了她的身体两边,将她控制在了自己定下的一方距离之内,鼻尖擦着她的鼻尖,彼此的气息都融合在一起。 「那你呢?」他盯着她紧闭着的眼眸,忽然出乎意料的问了句。 顾凉末微微睁开眼睛,见他没有要动手的意思,心里这才松了口气,「什么意思?」 他继续问:「当初你生下笙笙,是心甘情愿的吗?」 「……」 战琛腾出一只手,捏住她的下巴,微微抬高,「别逃避。」 其实,这个问题,他从很久之前就想问了。 他想知道,当初生下笙笙,是不是她心甘情愿的。 而她,一个二十岁不到的女孩子,又是怀着怎样的勇气,忍受着世人怎样的目光,下定决心留下了笙笙。 以前,一直没有机会问,现在,正好趁着这个机会,一併问了。 「我……」心里乱成了一团麻,顾凉末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我三言两语解释不清楚……」 他打断她,「那就用千言万语解释给我听。」 「我有过不想要她的念头,」逃避不了,她只好跟他解释,「因为那个时候……我太忙了,根本分不出心来照顾他……」 那个时候,她得照顾母亲,还要上班…… 甚至,很多时候,连睡一个好觉都是妄想的事情。 「那会儿,我每天差不多只能睡五六个小时,但是时间还是不够,我没有心思去再照顾一个人,但是最后……」顾凉末艰涩的说,突然转移了自己的话题,问他:「你知道最后我为什么会选择将她生下来吗?」 一边问着,一边抬起了头,对上他的目光。 照射进来的日光反衬出了她的容颜,支离破碎的映在他的眼底。 那一瞬间,他觉得整个世界都失去了颜色,全部蜕化成了一片黑白的默片。 唯有眼前的这个女人,是他的五彩斑斓,此生不换。 他无声,眸光却在询问。 顾凉末淡淡一笑,说:「我当时想到了你……我毕竟还陪伴过孩子几个月,还感受到过她的存在,但是你……你却什么也不知道。」
753.第753章 他说,对不起 「当初跟你分手,我承认是我做的过分了……」她继续道,「可就算我再狠、再无情,但我毕竟也是个人,世界上没有哪个为人父母不爱自己的孩子的。我就算再有苦衷,再有无奈,不到万不得已,我也不可能亲手断送她的生命……」 幸好。 幸好最后,她坚持下来了。 哪怕被逼到了万不得已的地步,也没有放弃。 「阿琛……」 「对不起……」顾凉末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忽然被战琛出声打断。 他以不容人质疑不容人拒绝的态度将她揽入自己怀中,沙哑的嗓音从喉咙中钻出来,像是经过了一个世纪的洗礼一样。 顾凉末似是没想到他的情绪波动会这么大,愣了愣,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男人的眸中闪烁着点点滴滴不易令人发现的泪光,日光照耀在那里,显得格外的凄凉。 而声音,也不知道是因为过度悲伤还是过度愧疚的缘故,开始变得沙哑。 顾凉末迟疑了一小会儿,最终伸了伸手,抱了他一下。 其实这些事情都过去了,她也早已经不放在心上,只是他一直不肯放过自己而已。 半晌,彼此的情绪被克制好,战琛才松开她。 松了手,目光却没有移开,一点点的跟她讲道理,「上次的事情,真的是个意外,我可以肯定的给你保证,邵子睿的死,与陆淮南没有丝毫关系。我记得你以前也跟我承认说,说是失去的往往都比拥有的重要,所以这个事情,无论跟他有没有关系,程沂禾都会下意识的把他当成杀人兇手。」 「……」 「而女人拥有的不理智,往往多过理智,何况程沂禾还是你多年的朋友,你站在她那边,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但是你不能因为以不理智为由去随随便便的判定一个人的罪行。」 「……」 「当初程沂禾为什么跟邵子睿分手,你应该是知情人吧?是因为邵子睿先和别的女人好上了,而且是程沂禾先提的分手,这么多年,我不在c市,但你在,陆淮南对程沂禾是怎样的,不必我说,你也应该有目共睹。」 「……」 「之前他五十二岁的生日宴上,的确,陆淮南身边带了别的女人,可你看事不能只看表面,你怎么就知道,他不是逢场作戏,或者是故意以这样的举止来引起程沂禾的在意?」 「……」 「他是我的朋友,我相信他跟我是一样的人。」战琛说道,字里行间满是对他的信任,「你说你相信我,怎么就不能相信他呢?」 这么多年,生生死死风风雨雨走过来,他早已经将自制力磨练的够好,喜怒不形于色,所以纵然说到一件让自己不悦的事,但也不会将情绪表达的太明显,俊颜上,满是沉静。 顾凉末刚刚失去理智的情绪,就这样,一点点的,被他安抚下来。 的确,这不可否认,许多时候,她看事情,总是太片面了。 再加上比较冲动的性子,有时候甚至说了伤人的话,都不自知。
754.第754章 全世界就你最好 幸而,身边有这样一个人,愿意包容自己的任性。 无论她做错了什么,说错了什么,他都能接受,理解,还一点点的教她,哪里做错了,或者是哪里说错了。 所有的脾气渐渐的,一点一滴的消失,顾凉末避开他的视线,靠进他怀里,小声道:「我知道。」 其实,她都知道。 知道这件事自己有偏见,知道陆淮南没有错,知道她不该把所有的责任全部归咎在他身上…… 「阿琛,以后遇到这种事情,你好好跟我讲,我不会随随便便对你发脾气的……」埋首在他怀中,她轻声说。 其实有很多事情,忍一时就能风平浪静,退一步就是海阔天空,是他们都太任性,太倔犟了。 所以,才会发生了那么多,根本没有必要的争吵。 战琛低低「嗯」了一声,伸手圈住她,吻着她柔软的髮丝,答应道:「好,以后遇到这种事情,我好好跟你讲……」 说真的,他又何尝想,每次一遇到点事情,不管大小,总跟她吵。 「还有,」见他妥协让一步,她又得寸进尺的要求道:「你以后不准动不动就嫌弃我了……」 从当初到现在,她是承受了他多少嫌弃啊。 当初嫌她身份太矜贵,太任性,太不懂事,她默默无声的忍了,可他现在还是嫌弃她,一会儿嫌她这样一会儿嫌她那样的,说的她简直没有一点可取之处。 战琛看着她的小女人性子,有些哭笑不得,笑了笑,却也还是答应了:「好,不嫌弃了,全世界就你最好。」 全世界就你最好,一句为期永远的承诺。 顾凉末抬了抬头,对上他的视线,盯着他的眼睛看了一会儿,忽然倾身,吻上了他的唇。 然后,他好像是听到她模模煳煳的说了一句:「阿琛,谢谢你。」 男人笑,反手按住她的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 两唇相抵间,他低低的问:「还有呢?」 「还有……嗯,我爱你。」 …… 下午五点,顾凉末准时下班。 下班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给战琛打电话。 从包里翻出手机,找到通话记录,点了下第一个号码,拨过去。 「嘟嘟——」的声音萦绕在耳畔,一声一声,很是清晰。 因为心思全在打电话的事情上,是以,她并没有注意到,出了公司的大门后,身后一直跟着一道人影。 电话响起的时候,战琛正在茶水间倒水,看了看时间,觉得该是她打过来的,拿出手机一看,果然是她的号码。 按下接通后,用肩膀夹着手机,一手按着饮水机的开关,一手拿着水杯接水。 「下班了?」他率先出声问道,就在刚刚想要再次出声的时候,电话那边却是忽然传来了一声她的惊唿:「啊……你做什么……」 身后一直跟着她的那个人,趁着她打电话的空档,忽然上前,勐然扯住她手里拎着的包,死命往自己手里夺。 里面装着u盘,u盘里很多她工作上的资料,这样一个时刻,顾凉末下意识的攥紧了手里的包,不想让他夺走。
755.第755章 遭遇抢劫 只是,她毕竟是个女人,力气再大,在一个能够做出抢劫这种事情的男人面前,也是无济于事的。 那人拽住她包的一角,用力往自己那边拉,顾凉末整个人受制于人,被带的踉跄了几步。 忽然,一个没站稳,腿弯抽了一下,右脚也被带的扭了半个圈,狠狠的朝着地上摔了过去。 钻心的疼从脚踝处蔓延开来,顾凉末疼的额上渗出一层冷汗,手上失了全部的力气,任由手里的包被那个男人抢了过去。 那人把包抢到手之后,便没再看她一眼,拼命的往前跑。 跑出去一段距离之后,又似不放心般,停了脚步,迅速回头看了一眼,见顾凉末摔倒在地上没站起来,这才喘了口气,放下了心,又回头继续朝着前面跑去,身影很快消失在周遭人的视线里。 顾凉末扶着腿坐在地上,姿态略显狼狈,估计是扭伤的脚,疼痛感一直都没有散去,冷汗一直不断的往外冒。 过了半分钟,等那阵子痛稍稍缓过去了,她这才抬手看了看,见掌心里也是不知何时受了伤,磨破了皮,有色泽鲜艷的血珠泌了出来…… 手上跟脚上都受了伤,两处的疼痛加在一起,痛感越发尖锐强烈,疼的她脸上血色全失,没了一点血色,坐在原地,也不太敢动。 她本身就是怕疼的人,眼前这伤,可想而知让她有多么难以忍受。 下一秒,因为刚才发生的意外事情而摔在一旁的电话也又传出了声音,战琛说话的口吻带着十足的焦急,迫切的问道:「顾凉末?怎么了,刚刚发生什么事了?说话!」 顾凉末这才想起来,刚才自己的手机并没有被抢去,连忙寻找声音的发源地,然后把手机捡起来。 「嗯……」她低低的回应了一声,抬起头,极力忍着那股尖锐的痛,逞强道:「没,我没事,别担心。」 「我他妈问你刚才发生什么事了?」战琛一听她这语气,急了,眉心紧皱,凝上一层郁结,「你现在在哪里?公司门口还是公车站?跟我说下地方,老实呆在那里,不要乱动,我马上过去接你。」 「我……」顾凉末还是不怎么想说,她知道,他这个时候一般不会下班,肯定还有工作要做,就这么让他过来,说不定会耽搁正事。 「你少跟我废话!」战琛却是听出了她的意思,想也不想的打断,声音很厉,「不想让我麻烦就赶紧说,要不然我就自己去找!」 「……」她对他这近乎威胁的口吻无力抗拒,犹豫了两秒,最终还是决定不固执了,实话实说,「出了公司门口往左的那个路口附近。」 她现在的心情,简直不能用「郁闷」两个字来形容。 中午的时候,差点又跟他吵架,好在最后化险为夷,彼此懂了谅解,傍晚心情好好的,准备给他打个电话,却又莫名其妙的遭遇了抢劫…… 现在好,弄的她手心擦破了皮,脚还扭到了,身上莫名多了伤不说,又被人在这里当成怪物似的参观。
756.第756章 顾凉末,你的脑子呢? 又过了几分钟,脚踝处的痛已经基本能忍住了,顾凉末扶着地面,试图站起来。 可这样的动作难免牵扯到伤口,让刚刚好不容易消散下去的痛意又涌了上来,疼的她顿时倒抽了一口凉气。 有两名女孩子站的离着她比较近,见她这样子,其中一位有些看不过去了,主动上前,朝着她伸出了手,「我扶你站起来吧。」 「谢谢,」顾凉末先是道谢,然后却是客气的拒绝:「我没事,自己可以的。」 受这么点小伤而已,她不信自己承受不了…… 「刚刚你的包被人夺走了,要不要先去报警?」那女孩子倒也不生气,转而询问道:「最近这个地方很不安稳,已经发生过好几次抢劫的事情了,你记得多注意一下。」 「嗯,我知道了。」顾凉末撑着最后点力气,扶着路旁的一个铁架站起来,抬头看向那个女孩子,扯了一记笑,礼貌道谢:「谢谢你,我等朋友过来再说吧。」 毕竟不认识,她也不太好意思麻烦人家。 而她这样子,也是摆明了有些不想接受别人的帮助,见此情况,跟那女孩子一起的那个同伴也走上了前,在她耳边低语了一句什么,然后就拉着她离开了。 …… 没过多久,一辆黑色的车子以超速的速度行驶过来,到近前的时候,又勐然踩下剎车。 因为惯性太强烈的缘故,战琛狠狠的往前甩了一下,胸口直直撞向方向盘。 闷痛感传来,让他不自觉的皱紧了眉,缓了两秒,顾不得自己因为刚才的那一下撞击也不怎么舒服的身体,立马打开车门下车。 一下车,就看到了站在路边的顾凉末,站立的姿态稍稍倾斜,很明显是把所有的重量全部放在了半边身体上,一只脚微抬,姿态略显怪异,让人一看就知道受了伤。 战琛三步并作两步,急速朝着她那边走过去,走到她面前才停下脚步,抬眼看着她这模样,俊颜上流露出几分无奈感。 「哪里受伤了?」他弯下腰,也不顾这儿还守着这么多人,蹲下身来,轻轻抬起她姿势怪异的那条腿,掀开裤脚。 她泛红肿胀的脚踝,立马映入了他的视线。 本来就皱着的眉心顿时皱的更是厉害,狭长的凤眸深处一片冰冷,「都肿成这个样子了,刚刚我问你的时候怎么不说一声?」 「……」 眼瞅着她这沉默不语的样子,他的脸色更差,「顾凉末,你的脑子呢?刚才我在电话里听到,好像一开始是你抓着包不松手,这才被人推倒的吧?你脑子进水了还是怎么的?一个人在外面遇到抢劫这种事情,你首先要做的是保护好自己,哪来的资本和勇气去跟人抗衡?」 丢了一个包,又不会怎么样。 她要是出了事,有没有想过一系列的后果! 「……」顾凉末还是不说话。 不管他怎么说,她始终沉默,也不知道是装作没听到,还是听到了却不想回应。
757.第757章 整只手废了才算大事? 战琛对她不知道好好照顾自己的行为莫名的滋生了怒火,又冷着脸训斥了好几句。 顾凉末心里委屈,但想着刚刚这事,自己做的也的确有欠缺考虑,不怎么敢反驳他,眼眸却渐渐湿润了起来,有晶莹的泪珠涌动,若非极力隐忍着,很有可能早已滴落。 见她这委屈又不出声反驳的样子,战琛莫名的头疼,最终,止了声音,无奈的轻轻嘆息一声。 「还能走得动吗?」语气不怎么自然的问了一句,但却没了刚才的冷厉,多了几分柔和,见她点头,又是说道:「先去医院检查一下,看看伤的程度。」 算了,懒得跟她生气。 他要是一直训她,没准一会儿就忍不住哭了,到时候看到她的眼泪,他更没办法对付。 「我又不是故意的,刚刚事发突然,我根本就来不及想那么多……」顾凉末这才出了声,压抑了这么久的委屈,一点点的凝聚在心里,憋的她不舒服到极点,「包里有一份数据统计,我花了一下午的时间才做完的,刚刚那人上来就抢,我根本来不及反应什么,下意识的没有放手……现在都伤到了,你还冷着一张脸骂我,骂我有什么用,能解决问题?能让我的伤立刻好起来吗?」 越讲越憋屈,泪水一遍遍的在眼眶里打转,「而且中午的时候,你明明还答应过我,不会动不动就凶我,跟我好好说话的……」 「……」 心里再大的火气,在面对着她这样一个态度,也是根本就发泄不出来的。 男人抿了抿唇,心情郁闷到极点,也无奈到极点,最终抬手,擦去了她眼角的晶莹,「好了,别委屈了,不凶你了……」 看着她委屈的情绪渐渐消退下去,他这才站起身来,一手揽着她的腰,一手扶着她的肩,朝着车子那边走。 顾凉末走的有些吃力,下意识的扶住了他的手,掌心里的血液尚未干涸,蹭到了他的手背上。 粘稠的感觉陡然刺激到了战琛敏感的神经,让他觉得她的伤好像并不止脚踝处那么简单。 他在地狱里活过,手上沾了不知道多少鲜血,所以他清楚那个感觉,她的手一覆上来,他就反应过来了。 眼帘微抬,他对上她的目光,沉声问道:「还伤到哪里了?」 「没……」其实手心里的伤并不严重,只是擦破了一块皮而已,他知道了肯定又要大题小做,顾凉末下意识的想否认,可还没等否认的,手就忽然被身边的男人给抓了过去,然后翻过来,目光直直的看向她的掌心。 的确,如他所猜,是有伤口的。 「我……」顾凉末心虚的看了他一眼,怕他又朝着自己甩脸色,嗫嚅着解释道:「就是破了皮,没什么大事……」 「那怎么才算大事?」战琛冷冷还腔,看眉眼无波的看着她,反问道:「整只手废了才算大事?」 「喂!」她不乐意了,控诉道:「你怎么说话啊你……」
758.第758章 你的智商被自己吃了? 战琛却是懒得再跟她废话了,扯着她的手臂往自己肩上一搭,然后一只手滑到她腿弯处,微微用力,将她整个人给抱了起来。 走到车身旁,打开车门,将她给塞到副驾驶座里,然后又拉过安全带,轻轻的给她系好。 整个过程,动作显得极其小心翼翼,像是生怕一不小心碰到她伤口似的。 做好一切,这才关上副驾驶的车门,绕过另一边,打开车门上车。 顾凉末坐在一边,看着他的一举一动,上车之后发动引擎,将车子驶出路边的侧位。 「刚才电话里你也没说清楚,到底出什么事了?」战琛平视着前方的道路,眼角的余光时而观察一下她脸上的神情。 「还能是什么事,就是抢劫啊……」顾凉末看着车窗外面一路闪过去的景色,轻声回答,「下班之后,我给你打电话,你刚接听,就有个人过来抢我包……然后,你都知道了。」 「遇到抢劫,正确的第一反应就是扔掉手里的东西,扔的越远越好,好为自己争取更多一点逃脱的机会。」他一字一句的跟她讲,教她道理,「这是人人都知道的常识,顾凉末,你的智商被自己吃了?」 「……」 「不知道性命重要,受伤也是活该,吃一堑长一智,看你下次还长不长记性。」 「……」 「这次就算了,」本来就不是话多的人,说了这么多,也无非是因为关乎到她而已,战琛渐渐的也说够了,最后叮嘱她一句,「记得以后遇到危险的事情,先保护好自己,别的什么都不重要。」 「……」 她心里也知道是这么个道理,可那种危急关头,哪里还有时间思考这些大道理。 包里还有一千多块钱的现金不说,也不光是有工作上的数据报告啊。 顾凉末没提那一千多块钱,害怕又要被他训,「数据报告没了我可以重新做,可包里面还有三张银行卡,一个u盘,还有,我的身份证也扔里面了,重新弄这些也怪麻烦的……」 这次,战琛倒是没应声。 稍即,压低了声音吩咐道:「手机在储物格里,你找出来,给我按下付诚的号码拨过去。」 「我手上不干净,」顾凉末拒绝,然后伸开手掌,给他看自己掌心的血迹,「你看,还要我给你拿吗?」 战琛垂眸,看了看她脏兮兮的小手一眼,抿了抿唇,脸上的神情满是嫌弃,「算了。」 说着,一手放在方向盘上,一手从储物格里拿了手机出来,按下了付诚的号码。 拨过去之后,响了没两声,付诚就接了电话。 他不说废话,直接下命令:「你安排个人过来下,维格娜斯北门后面的那条路附近,查查那儿所有的监控摄像,然后看下视频,把里面抢劫的那个人给我找出来。」 口吻沉稳冷漠,透出一股让人下意识的想要遵守的倨傲。 顾凉末一直看着窗外,没有回头,听着他冷漠的声音,心里莫名有些复杂。
759.第759章 他这人脾气不太好…… 其实,表面上倔犟是表面上的事,心里,又何尝不知道,他每一次训她的初衷,都是因为担心…… 如果,不在乎,又何必动情绪? …… 医院。 诊室里,顾凉末坐在椅子上,受伤的那条腿伸着,医院坐在她对面,仔仔细细的给她做着检查。 检查期间,难免对伤口有所触碰,顾凉末有些忍不了这疼,眼眶又忍不住悄悄泛红起来,抓紧了站在自己身边的那个男人的手,藉由着这样的方式,分担着自己的痛苦。 她自己疼,抓的他就紧,指甲还时不时的戳到他的皮肉,三番五次下来,难免也在他的手臂上留下了伤痕。 战琛任由她抓着,眉宇未皱一下,仿佛感知不到疼痛一般。 半晌,检查完毕,医生放下她的腿,说道:「只是一些皮外伤,扭伤了肌肉,筋骨倒是没有伤到。」 一边说,一边拉开抽屉,开了一张单子,递给站在旁边的战琛,「这是治疗跌打损伤的药,你拿着单子,去二楼开药。」 战琛接过来,随意扫了一眼,从她的紧抓着的手里抽回自己的手臂,闪身去了二楼。 医生坐回去,又交代道:「伤口尽量不要碰水,如果做不到,那就尽量不要碰冷水。还有,剧烈的运动不要做,平常的走路应该没什么大问题,不要跑步。回家后按时吃药抹药,过个三五天情况应该会有所好转,一周差不多就消肿了,到时候再过来检查一次。」 「好。」顾凉末点点头,应下来,轻轻的放下自己翘着的腿,看了一眼空荡荡的门口,「医生,我现在走路有些费劲,等一会儿我朋友回来再离开,可以吗?」 「当然可以。」医生温和道,「你先稍作休息吧。」 说完,又忽然觉得她这话好像有哪里不对劲,冒昧问了句:「……朋友?」 「呃……」顾凉末被问的怔了下,扯了扯唇,迟疑了一下,回答道:「男朋友……」 刚进公司那会儿,很多人好奇她和战琛之间的关系,那时候她心里对他还有所牴触,不知道该以何种身份来定义,便对别人解释说是朋友。 时间一久,就习惯了,面对着别人称唿起他来的时候,总是惯性的说「朋友」。 「难怪,」医生笑笑,端起水杯喝了口水,这才继续道:「你男朋友对你很好,刚刚送你过来的时候,眼底的紧张情绪泄露无余。我给你做检查,他的目光也没有离开过,时而看看你受伤的脚踝,时而看看我,盯的我这心里都怪怪的。」 得,不用人家说,她也基本能想像出来,刚刚某人的目光是什么样的了。 「他这人脾气不太好……」顾凉末尴尬的解释道:「在家里对我,也是这个样子……」 「只是表面态度不好吧?」医生笑着接了句话,「刚才我看他对你那担心的样子,可绝对不是伪装出来的。」 「……」 医生边收拾桌子上的东西,边说:「现在这个年代,好男人可是不好找了,这么好的更是难找,得好好珍惜啊。」
760.第760章 还没什么大问题吗? 话音落下,也收拾完了桌子。 医生抬头,看了她一眼,看出她的不好意思,也没再多说什么。 又等了一会儿,战琛的身影重新出现在病房门口,手里拎着一个小号的塑胶袋,里面装着拿回来的药。 顾凉末看到他的身影,立马从椅子上站起来,离开之前还不忘跟医生说一声:「谢谢,医生,我们先回去了。」 医生挥挥手,「去吧。」 顾凉末转过身,刚想着迈步的,战琛却先她一步走了进来,弯下腰,直接将她给打横抱了起来。 不顾她抗拒的目光,出了门之后,径直朝着电梯那边走了过去。 稍顷,电梯将至一楼,战琛抱着她从里面走出来,离开医院。 车子就停在医院门口的临时停车场,距离并不远,走了没几步,就到了。 开了车门,小心翼翼的将她放到副驾驶座上,拉过安全带扣上。 顾凉末垂着目光,盯着自己的鼻尖,没有看他,也不知道在考虑什么。 扣好安全带,战琛微微俯身,抚上她的脚踝,看着依然红肿的地方,眉心拧的死紧,「现在感觉怎么样?」 「没什么大问题了……」顾凉末回答道,「医生不是说了吗,只扭伤了肌肉,没伤到筋骨,过几天就好了。」 嘴上这么轻轻松松的说着,却只有自己心里清楚,这到底是有多疼…… 她娇生惯养着长大,小的时候没受过身体上的伤,导致这一方面矫情的的确有些过了度,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小伤口,都能让她疼的要死要活的。 战琛闻言,眼帘微掀,斜睨了她一眼,眉眼间温漠无波,「真的?」 「真的……」顾凉末忙不迭点头,可没想他覆在自己脚踝上前一秒还温温柔柔的手,下一秒,忽然用力捏了一下,疼的她顿时脸色惨白,附带着一声尖叫:「啊——!」 额上又渗出薄薄的汗珠,好几分钟她才缓过那阵子痛感,第一时间朝着他看过去,看着他唇角挑起的那抹笑,顿时连想杀人的念头都有了,骂道:「你神经病啊?」 她这还受着伤呢,他竟然也下的去手! 男人冷笑,「还没什么大问题吗?」 「……」 她心里气愤,不满自己刚刚被捏的那一下,抬手去打他,欲要「报仇」。 战琛不躲不避,随她闹。 冲动所致,顾凉末忘了自己掌心擦破的皮,手这么一握,指甲碰到了伤口,顿时又是一阵子尖锐的疼,忍不住「嘶」的叫了一声。 战琛看着她白的没有一点血色的小脸,无语的瞪了她一眼,伸手攥住她的皓腕,看着她掌心里已经渐渐干涸的鲜血,皱眉道:「回去包扎一下,这几天不要沾水了。」 「……嗯。」 战琛这才关上了车门,绕到对面上车。 上了车之后,看了看时间,五点半。 从这儿到学校,应该还来得及。 侧首,看了旁边的女人一眼,又是不放心的叮嘱:「别出神了,好好小心着自己伤口点,免得一会儿又不小心碰到。」 「哦……」
761.第761章 求婚方式 夜深。 顾凉末脚不舒服,不敢做大动作,吃过晚餐过后,陪着笙笙写完了作业,又玩了会儿游戏,等笙笙睡下了,才从楼上下来。 从楼梯口到卧室,要经过书房。 走到书房门口的时候,看到书房门没有关,虚掩着,她下意识的朝里面看了一眼,见战琛正坐在电脑前,不知道在忙什么。 用过晚餐之后,战琛就进来了,也没告诉她要忙什么,在里面一直待到现在,都没有出来。 顾凉末在门口驻足了一会儿,觉得无趣,收回视线,迈步回了卧室。 感觉门口的人影消失了,战琛这才侧首,朝着这边看了一眼。 而后,一言不发的又把视线重新投到电脑屏幕上。 只见,屏幕上面呈现着的,并不是什么顾凉末心里以为的「公事」,而是…… 而是,一个百度页面,搜索框中,输入着这样四个字:求婚方式。 下面有好几个网址,战琛随手点开了一个,认真看过去。 (一):带她去她最喜爱的餐厅吃饭,事先让厨师将戒指放在甜点中,当她眼前一亮疑惑时,单膝下跪求婚。 (二):安排一次周末旅行,事先订好酒店让酒店将房间布置成浪漫情调的模样,打开房门的一刻,让她不惊喜都难。 (三):把她带到情侣电影播放厅,将事先准备好的求婚片段播放,在她感动之际发表你的求婚宣言。 (四):让她闭上眼睛,带她行至求婚地点,单膝跪地,红玫瑰咬在嘴里,双手捧上钻戒,让她睁开双眼,求她嫁给你。 (五):早餐求婚,比她早起,将红玫瑰、戒指、西式早餐准备好,一个香吻叫她起床,在她睡眼惺忪之际给她无限惊喜。 (六):将玫瑰花瓣在床上铺成爱心形状,把戒指包成礼物的形状放在中央,告诉她你给她买了一件礼物表示你有多爱她,当她打开,告诉她她是你要与之共度一生的人。 …… 一共有三十多条,战琛一条一条看下来,顺带着脑补了一下每个情景。 只是,每每脑补过一个,想到的不是感动,而是一阵阵恶寒…… 几乎每一条,都不例外含有这样几个字眼:「亲爱的」、「我爱你」、「嫁给我吧」…… 先别说他跟她说不出这样的话来,退一步来讲,就算真的说出来了,估计到时候,他自己没什么反应的,她估计就先觉得丢人了…… 算了。 一一看完之后,也没找到什么可取之处,战琛关了网页,又关了电脑,起身回到卧室。 …… 顾凉末去浴室简单洗了个澡,然后上了床。 刚躺下没几分钟,卧室的门就被人从外面推了开来。 她掀了掀被子,看向他,自然的问:「忙完了?」 「嗯。」战琛走过来,一边解着身上的纽扣,一边漫不经心的问,「你喜欢什么?」 红酒、玫瑰花、西餐厅……好像是很多女孩子爱的东西,那她呢,是不是也是? 顾凉末被他莫名其妙的问题给问懵了,不解道:「……什么?」
762.第762章 阿琛,你帮我擦…… 话都到了嘴边了,最后一刻,却又因为不确定性而咽了回去,男人最终摇了摇头,「没什么。」 求婚什么的……等以后再说吧。 他这现在都没找到什么好方式呢,就先告诉她,也没什么必要。 「哦……」顾凉末更是不解,虽然心里仍有疑惑,却也识趣的没多问,拉过被子躺了下来,目光怔愣的看着他。 战琛脱了衬衫,上半身完全赤裸,完美的线条一览无余,顾凉末一时间看的一时间忘了移开目光,直到他走上前,这才反应过来,顿时红了脸,感觉脸上的温度火辣辣的烫。 心里,忍不住暗自嘀咕:有什么好看的,又不是没有见过,十八岁就已经见过了…… 战琛微微俯身,摸了一下她的头髮,触感湿漉漉的,剑眉忍不住皱紧,「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洗完澡擦干头髮,不然会头痛,你没长耳朵,还是没长脑子?」 「……」 训归训,最终还是没办法,冷冷的瞥了她一眼,去浴室拿了条毛巾回来,扔到她身上,「自己擦,没擦干不准睡。」 顾凉末拿了毛巾,翻身从床上坐起来,爬到他面前,双手勾在他脖子上,嘿嘿一笑,「阿琛,你帮我擦……」 他只是看着她,没出声,也没有动手,更没有要搭理的意思。 「你快帮我擦嘛……」她不依不饶的要求道,语气听起来隐隐有几分撒娇的味道,「擦嘛擦嘛……」 「……」 「阿琛~~~」 「闭嘴!」最后,受不了她这样子了,战琛冷呵了一声,从她手里扯过了毛巾。 顾凉末乖乖的把头凑过去,一副好说话的样子。 战琛把毛巾摺叠了一下,刚要替她擦头髮,却在前一秒又想起了什么,暂停了下动作,声音略显沙哑的问:「报酬呢?」 她疑惑不解,「什么报酬?」 男人一本正经的无奸不商道:「我给你擦头髮的报酬。」 「……」 还真是……三句话离不了利益! 赤裸裸的奸商! 顾凉末想了想,忽然倾身,凑到他耳边,低声说了一句话。 她声音虽低,可他听的清清楚楚,凤眸里倏然划过一道光,渐渐变得暗沉起来,燃烧起火苗。 战琛盯紧了她,明眸皓齿的一张小脸晃得他眼睛都疼,一字一句的问:「真的?」 她点点头,承诺下来,「真的。」 喉咙处的小石头连连滚动,他目光里的欲色已经很浓重,得寸进尺的要求道:「那你都给我穿。」 顾凉末闻言,真心觉得这人过分,嗔怒的瞪他。 战琛受不了她这目光,觉得体内好像有什么东西要爆炸一样,一手拿着毛巾,一手按住了她的后脑,俯身吻了上去。 顾凉末看着面前忽然放大的俊颜,下意识的挣脱了一下。 战琛猝不及防,一个没小心,彼此撞到了牙齿,她痛的闷哼一声,「嗯……」 他吓了一跳,倒不是怕自己,而是怕眼前这个矫情的女人又伤到哪里,连忙推开了点,伸手挑起她下巴,仔细查看伤没伤着她。
763.第763章 没擦头髮没有报酬 顾凉末被撞疼了,心里满满的怨气,伸手卡住他脖子,来回摇晃,「浑蛋浑蛋,你竟然撞我!」 战琛勾起唇角,笑容隐隐沾染着几分邪气。 表面上任由着她为所欲为,暗中,却伸出了一只手,悄无声息的从她的衣摆探入,缓缓往上游弋。 顾凉末玩的疯了,察觉到了异样,但或许是习惯了他这时常的流氓动作,没怎么在意,食指一勾,挑起了他的下巴,笑的不怀好意,「快给我擦头髮,今晚上我好好『伺候』你。」 刻意在「伺候」二字上加重了语音,字里行间,想不让人听出暧昧都难。 战琛看着她那一脸有恃无恐的表情,笑的魅惑人心,前一秒姿态还温温和和的,下一秒,手却忽然收紧—— 「啊——!」胸前勐然一痛,顾凉末下意识的惊唿了声,心里的怨怼满满,伸手按住了在自己胸前肆意妄为的手,微微咬牙:「拿出手来。」 战琛言简意赅的回答,「不。」 她怒了,兇巴巴的瞪他,「你敢。」 「嗯。」 男人尾音刚落,顾凉末就倒抽了一口冷气。 他腾出一只手,掐着她的腰把她带向自己这边,两具身体紧密的贴合在一起。 这样的姿势,简直方便极了,他覆在她身上的那只手越发为非作歹,一手推高了她的胸衣,整只手附上去,重重的揉。 酥酥麻麻的感觉涌上,顾凉末气息不匀的喘,声音媚的像是能滴出水来,「行了,够了……」 战琛对自己不经意间挑起的欲火有些把持不住了,舌尖轻舔了下唇,莫名觉得口干舌燥,暗哑着声音道:「你够了,我没够。」 说着,还没有要收敛的意思,想要继续对她动手动脚。 「可你还没有帮我擦头髮……」顾凉末煞风景的提醒,语气听着倒是无辜,「没擦头髮没有报酬。」 「……」 恼怒的瞪她一眼,一把捡起刚才不小心从手里掉在床上的毛巾,战琛扯过她,一点点的给她擦水痕多的地方。 脸上的神情虽冷,可动作,却全然是温和的,轻之又轻,像是害怕不小心弄疼她似的。 把头皮上的水珠擦干了,又找出吹风机,吹干发梢。 最后,从洗手间拿过梳子,帮她梳好刚才吹乱的头髮。 弄好了,随手把梳子扔在一旁的小桌子上,他单腿跨上了床,摸索着她干燥的头髮,忽然道:「我刚才给你吹头髮的时候,忽然发现一件事情。」 顾凉末不作他想,傻乎乎的上了套,「什么事情?」 他迟疑两秒,如实回答:「……你头髮乱糟糟的样子,真令人倒胃口。」 「……」顾凉末怔了下,随即明白了他的话,顿时气的脸色铁青,伸手就去拧他耳朵,「战琛!」 他闪了闪身,不动声色的避开了她的「魔爪」。 顾凉末不服气,抬腿就去踹他,愤愤不平道:「我他妈还没嫌弃你整天摆着一张阎王脸令人倒胃口呢,你倒好,先嫌弃起我来了!」
764.第764章 很期待你待会儿的表现 「那你嫌弃吧。」战琛很快接话,「我们互相嫌弃。」 「……」 顾凉末始终觉得心里不甘,想着要扳回一局,眼神几经周转,忽然勾唇笑了下,笑容里裹挟着几分狡黠。 稍稍往前,倾身凑过去,薄唇贴着他的耳畔,鼻息间唿出的温热气息也洒在了他耳蜗处,****的感觉埋入骨髓。 她问:「我给你穿那件裙子好不好?」 说着,还伸出舌尖,绕着他的耳蜗舔了一圈,补充道:「就上次,你去a市的时候,我电话里跟你说穿的那件……」 「……」 他的目光愈发深邃,简直像有火焰燃烧起来了似的,呈现猩红色的光芒。 战琛盯着她,一言不发,紧抿着的唇角,明显是在隐忍着什么。 顾凉末又往前爬了爬,直接坐在了他腿上,好似一个迷惑人的小妖精。 喉结滚动的厉害,喉咙处也是火烧火燎般的难受,战琛忽而伸手,掐住她的双肩,将她按在了床上。 盯着她白皙中泛着红晕的小脸,他感觉自己心里的那头野兽几乎就要冲破栅栏疯狂窜出来。 想就这样把她按在自己身下揉碎了,却又捨不得,只能加大双手上的力道,掐着她的腰,用力按向自己。 他的鼻尖擦过她的,凤眸深处的邪光旺盛,「都要……还有上次我给你买的。」 他眼底的欲望直白,不加掩饰,顾凉末看的心里惶惶的,但难得鼓起勇气这么挑逗他一次,不想就这么被他给吓唬住。 深唿吸了口气,定了定神,接话道:「那就看你……有多大能耐了。」 「呵……」战琛嗤笑了一声,埋首在她颈项,压抑着粗犷的唿吸,伸手探入她的睡裙里,掐着她的纤腰,重重的揉,转移自己的注意力,让自己忍一会儿。 可她唇角勾着的挑衅般的笑太放肆,诱惑的他血气上升,最后终于忍不住了,张口咬上了她的脖子。 咬了一会儿,过了过干瘾,这才声音沙哑的问:「所以顾小姐这是在暗示我,等会儿不要手下留情,要把你往死里弄?」 「……我没有这个意思,」她否认道,佯装微怒,小手抵在他胸口,阻止他的靠近,意味深长的笑了下,说:「我只是在暗示你,很期待你待会儿的表现而已……」 一句一句,挑衅的意味越发明显。 战琛的目光锁紧她的脸,声音渐次变得粗噶,低低沉沉的缭绕在她耳畔:「本来今晚看在你脚受伤了的份儿上想让你好好休息的,你却一直不知死活的点火……」 「我没有……」顾凉末下意识的不承认,「明明是你自己自控差……」 不管到底是她的挑逗,还是他的自控差,战琛这时候是什么都听不进去了,单手抓住她的小手,探入自己只剩下一条黑色内裤的腿间…… 灼热的触感,磨灭了她的几分勇气,顾凉末后知后觉的有些害怕了,下意识的想要抽回自己被他握在掌心里的手。 可他却像是早有预料般,在她抽回手的前一秒,就攥紧了她的手腕。
765.第765章 回来穿裙子给我看 「你点起来的火,不浇灭就想逃?」战琛沙哑着声音问道,抓紧了她的皓腕,不让她有丝毫躲避的机会。 顾凉末咬唇不语,勇气真真是消失了个大半,默了会儿,这才小声道:「战琛,我脚受伤了,腿也不舒服……」 言外之意很明显:我脚都伤成这样了你还这么耍流氓,你还是人吗你…… 他笑笑,不以为然,「能张开就行。」 「……」 他不再理会她,直接动了手,控制着她的小手,抚上自己的腿间,来来回回的动。 顾凉末哀怨的瞪了他一眼,觉得就算自己反抗,好像也起不到什么作用,索性由他去了。 只是,情事上,她毕竟不成熟,总是被动的那一方,渐渐的感觉自己有些掌控不了局势的变化了,唿吸越发急促,最后整张脸都泛起艷丽的红,埋入他怀里,软声哀求道:「你快点……我手都酸了……」 「嗯……」 他随意的应了一声,也不知是听进去了她的话,还是没有听进去,反正除此之外再无别的回应,无论是言语上的,还是身体上的。 顾凉末最后手是真的酸了,难过的眼泪都要落下来,却偏偏又避无可避,只能忍着继续下去。 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 濒临爆发之前,他忽然俯身,薄唇贴紧了她的唇,强行汲取着她口腔里的唿吸,强势的像是要将她给就此生吞活剥似的。 而她的掌心,也泛出了一片潮湿。 感觉到她有些唿吸不了了,战琛才松开她,抱紧她瘫软的身子,埋首在她颈窝处,平缓着自己的气息。 等气息渐次均匀了,顾凉末轻轻推了他一下,「你先放手,我去找纸巾……」 「嗯……」 他这样应着,却没有松手,更没有起身。 顾凉末也没再推他,耐心等。 等了一会儿,战琛才松了手,翻身在她的身边躺下。 顾凉末从床头抽了几张纸巾,擦干净了自己的手,然后抬眸看向他,目光里隐隐带着几分迟疑,不知道该不该帮他擦一下。 正犹豫着呢,战琛本来闭着的眼睛倏然睁开,她猝不及防,躲避都来不及。 凤眸里散发出来的光芒带着一丝深沉,幽静若一望无际的寒潭,盯着她看了数秒,不知道表达的意思是什么。 顾凉末无奈,轻咬了下唇瓣,最终还是做了帮他的决定。 她了解他这人的性子,洁癖挺严重的,这么睡,肯定会不舒服,擦拭的时候也不敢马马虎虎的煳弄他,动作倒是细緻。 时间一秒一秒的过去,对于她来说,却仿佛是过了一个世纪,又一个世纪。 最后确定擦干净了,她这才松了口气,拿着纸巾下了床,一边穿鞋一边道:「你休息一会吧,我去浴室洗个手,马上回来。」 说完,已经站立在了地上,刚想着转身,却又被人从后面一把抓住了手臂。 一个巧劲,将她拉回来,战琛贴在她耳边,这时候还没忘了刚刚的正事,提醒道:「回来穿裙子给我看。」
766.第766章 担心你把另一条腿也摔残了 顾凉末:「……」 某个「色欲薰心」的男人,是真真无可救药了。 「行了你,快睡你的觉吧。」她伸手推开他,口吻满是不耐道。 原本是真的有这么个微妙的念头的,今天心情好了,穿给他看看,逗逗他也无所谓,可刚刚经歷过这事,眼下,她是一点心情都没了…… 要真穿了那条裙子,指不定这男人会不会重振旗鼓,化身为狼。 说着,也不等他回应的,直接一瘸一拐的朝着浴室走了过去。 她受伤的那只脚不敢太用力,只好将全部的重量放到那只没受伤的脚上,走起路来的时候,有些不平稳,战琛在后面看着总觉得摇摇晃晃的。 等她走到半路的时候,他这才终于忍不住了,掀了被子,下了床,三两步追上她,直接把她打横抱起来,进了浴室。 「哎——」她猝不及防,只觉得身体骤然一空,下意识的搂紧了他的脖子,「你做什么……」 他不会是想追她追到浴室,再继续做那种事吧? 战琛一眼看穿她的担忧,忍不住皱了皱眉,鄙视道:「你真龌龊。」 再怎么样,他心里也有个衡量,知道什么样的情况下该做什么样的事。 她脚受了伤,真要做的话,再小心也难免会发生什么意外,造成她伤上加伤,而涉及伤害到她身体这样的代价,无论大小,他都付不起。 这也是刚刚,他为什么宁愿自己忍的难受,让她用手也不碰她的原因。 情至浓时动作难免激烈,一个不小心,谁知道会发生什么。 「……」顾凉末默默无语的瞪他一眼,暗自腹诽:到底特么的谁龌龊…… 战琛对她脸上反鄙视的神情不以为然,继续毒舌道:「我是看你走路不稳,担心你把另一条腿也摔残了,还得我费心照顾你。」 「你……」饶是她脾气再好,这下也忍不住了,抬起那只没受伤的手拧他的脸,「你个浑蛋,说句好听的话能死是怎么的?」 「嗯,能死。」 「……」 到了浴室,战琛把她放下来,自己倚靠在浴室的门框上,耐心等着。 洗手的时候,一想到他在自己身边,顾凉末就打心里面觉得别扭,一连洗了三遍,用了两遍洗手液,这才关了水龙头。 回头的时候,恰巧撞上他阴郁的脸色,看着他眸里的深沉,顾凉末吓了一跳,「你干嘛用那种眼神看我?」 「……」战琛没出声,依然盯着她。 顾凉末也懒得纠结这个问题了,往前走了两步,刚想着跑到他怀里,他却不搭理她了,直接转了身,一个人径直回了卧室。 「餵……」她跟在他后面一起走出去,不悦的喊道:「你又怎么了?」 回应她的,只是一片静谧无声。 战琛先回到卧室,躺了下来,顾凉末跟着爬上床,却见他已经闭上了眼睛,在酝酿睡意。 对刚刚要求她穿裙子那事儿,也只字未提。 顾凉末小心翼翼的躺到他身边,轻轻唿吸着,闭上眼睛,极力忘记刚刚发生的事情。
767.第767章 世界很大,难得的是遇到了你 可她显然酝酿的不如他好,躺下大半天,也没有睡着。 一个劲儿的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最后还是没有困意。 顾凉末渐渐心烦了,翻了个身,面朝着他,伸手去摸他的脸,「阿琛,我睡不着,你快陪我说话。」 「嗯……」战琛显然已经有了睡意,被她这么一闹,又清醒了几分,模模煳煳的应了一声。 她凝视着他闭着眼睛的模样,委屈道:「你都不睁眼睛,没诚意……」 话音刚落,下一秒,他便睁开了眼睛,侧首看向她,目光平静,口吻也是,「想说什么,说吧,我听着。」 「……」 他这转变来的也太快了…… 明明前一秒,还是一副快要睡着的模样。 沉默了一小会儿,她又朝着他那边靠近了些,蜷缩进他怀里,却抬着眼眸,直直的盯着他,认真道:「阿琛……我希望我们还有下辈子,然后还能再遇见。」 「嗯。」 「要是真有,那下辈子我追你,你不准拒绝了,一定要第一次就答应……」 「嗯。」 「嗯什么嗯啊,」瞧着他这一脸淡淡漠漠的样子,她不乐意了,抬手捏他的脸,「你快说好,还是不好。」 「不好。」 「……」 男人垂了垂目光,看着她一脸郁闷的样子,勾唇笑了下,薄唇贴上她头顶的髮丝,轻轻的吻,「要真有下辈子,那换我先爱你。」 我先爱你,先追你,不再让你受一点儿的委屈。 世界很大,难得的是遇到了你。 你就是我最想要遇见的,那个最特别的人。 爱情很难,但因为是你,所以不管多难,我都会坚持到最后。 顾凉末一愣,似是没想到,他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随即反应过来,也跟着笑了下,回道:「好,你说的,不准反悔。」 「嗯。」 甜蜜的感觉不受控制的在心头泛滥,顾凉末越发靠近他的身体,不安分的在他怀里扭来扭去,一会儿这样说一句,一会儿那样说一句。 最初的时候还好,他还能忍两下,可到了最后,实在是忍不下去了,低呵了一声,「离我远点。」 「我不要……」顾凉末想都没想的拒绝,非但不知收敛,反而愈发放肆,埋在他胸口道:「我要睡觉了,你快抱紧我。」 「……」 「快点……」见他没动静,她又在他胸口蹭来蹭去的,「你不抱我我抱你了啊?」 男人倒抽一口冷气,咬牙切齿道:「硬了……」 「……什么?」 战琛忍无可忍,抱着她翻了个身,将她压在身下,凤眸锁紧她的小脸,稍稍挺腰,腿间的硬物抵上她小腹,一字一句的问:「还、乱、动、吗?」 顾凉末再傻也反应过来了,瞬间懂了他刚刚那句「离我远点」的言外之意。 她害怕他忍不住,主动往后退了退,拉开了一段安全的距离,接话道:「不动了不动了,我不动了,我老实睡觉,你也睡吧,熬夜对身体不好。」 说完,乖乖的闭上了眼睛,再不敢闹他。
768.第768章 先嫌弃完你老婆,又来嫌弃你女儿 男人垂首,看着她闭着眼睛的恬静模样,撑在她身侧的双手微微握紧,最终又无力的松开。 翻身,从她身上下来,躺在一边,也闭上了眼睛。 只是,她现在是能睡着了,可他,却是全然都没有什么困意了…… 慾念持续不断的发酵着,烧灼着他的身体,让他整个人的体温都开始有些不对劲。 顾凉末困意渐深,没了意识,睡的迷迷煳煳的时候,忽然听到有人在她耳边问了一句话。 「你喜欢什么样的求婚方式……」 …… 她脚上的淤肿未消,战琛不放心就这么让她去上班,给她请了一周的假。 战琛让付诚从总部调了一个人过去,顶替她的职位。 这好几天的时间,顾凉末都出不去门,近乎「软禁」的被某人关在了家里。 无聊的时候,就上网搜一些关于下厨的技巧与资料。 最初的时候她的大小姐,做饭这种事用不着她,后来她沦落到一无所有,光是上班就占用了她多半的时间,没什么心思研究厨艺,也没精力和时间,现在什么都不担心了,倒是有了这方面的兴趣了。 嘴上说着,有个会做饭的情人是幸福,一辈子不需要自己动手下厨,但心里,她也想亲自给他做顿饭,能咽得下去的那种…… 做饭不行,但她做糕点的本事还是有点的,毕竟当年为了追他,在这上面没少费苦心。 白天自己一个人在家,就尝试着做一些笙笙比较喜欢吃的糕点,等她放学饿了的话,就不必等战琛回来做饭,可以先让她吃着垫垫肚子了。 四天过去,顾凉末脚上的伤差不多好了大半,已经消肿了,只是还没有恢復到原样而已。 晚上七点的时候,战琛回到家里,见笙笙正坐在写字桌前练字,似是觉得哪里不对劲,微微皱了下眉。 顾凉末接过他手里的公文包和外套,搭在自己手臂上,看见了他皱眉的样子,有些疑惑,「怎么了?」 战琛不答反问,「你这几天是不是一直都让她吃蛋糕了?」 「啊……」她点点头,问道:「怎么了?」 「没,」他的目光落在笙笙圆圆的小肚子上面,「感觉有些胖了。」 之前还没有,应该是从她脚受了伤在家里做糕点给孩子吃的时候,到现在这几天长了点肉。 「……」顾凉末无语的瞪了他一眼,伸手戳戳他,「你别告诉我,你是先嫌弃完你老婆,又来嫌弃你女儿了。」 然后,不等他说话的,她又是说道:「还有啊,小孩子嘛,胖瘦的是其次,主要是营养得跟上啊,而且笙笙体质弱,体型又是偏瘦的那种,长点肉也没什么。」 战琛没心思听她后半句了,抬眸盯紧她的脸,追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啊?」 「刚才说的话。」 「哦……我说让笙笙营养跟得上,长点肉没什么……」 「不是这句,」战琛打断她,否认,「再上一句。」 顾凉末浑然不觉他话里的言外之意,如实说了,「……我说你先嫌弃完你老婆,又来嫌弃你女儿了!」
769.第769章 是我老婆? 男人的眸底分明划过一抹精光,捕风捉影的问:「谁是我老婆?」 「……」 懒得搭理他,顾凉末转了身,朝着客厅里走去。 只是,刚迈开一步的,后面就传来了他阻止的声音:「等等。」 顾凉末停了停脚步,回头看他,「干嘛?」 「拿着自己的东西。」战琛扬了扬手,将手里的包隔空扔给了她。 顾凉末这才发现,原来他手里还拿着一个包,正是她前几天被人抢去的那个。 「你还真的找回来了……」她喃喃自语了一句,拉开包的拉链,查看里面的东西。 说真的,她还真的没想到,这个包还能找回来。 毕竟只是个包而已,里面也没什么太重要的东西,依照着战琛这人的性格来说,不放在心上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拉开了拉链,她随手翻了一下,见里面的东西都还在,一样没少。 工作的资料还在,u盘也在,钱包也在。 顾凉末从里面拿出钱包,打开看了一眼,应该是没有被人动过,现金还是那样子,银行卡和身份证也没有换位置。 「找个包而已。」战琛漫不经心的接了句话,伸手松了松束缚在脖颈上的领带,然后扯下来,随手扔在沙发上,「有什么难的。」 说着,转身朝着浴室那边走了过去,一边走一边道:「你陪笙笙写作业吧,我先去洗澡了。」 顾凉末轻轻颔首,「嗯,去吧。」 一个进了浴室,一个在写作业,她一个人待在客厅里无聊,拿手机玩了会儿。 玩着玩着,忽然起了做饭的心思。 越想心里越觉得按捺不住,过了一会儿实在忍不住了,把手机扔在了沙发上,闪身进了浴室。 浴室的门只关着,没有锁,她轻易的就打开了门。 战琛刚刚洗完澡,还没来得及穿衣服,听到门开声,猜着是她过来了,下意识的抬头看过去。 「阿琛,你……」 「想吃什么」四个字尚未说出口,她的目光就骤然对上了他腿间的硬挺。 一时间,剩下的话再说不出来了,如鲠在喉。 战琛看着她瞬间泛起红晕的小脸,俊颜上的神情倒是若无其事,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一般,不疾不徐的找浴巾擦干了身体,又慢条斯理的穿好了衣服。 一连番动作下来,顾凉末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快烧起来了,顿时也忘了自己过来找他的目的,转了身就要走出去。 战琛见她几乎可以称得上是落荒而逃的身影,勾了勾唇,慵懒问道:「你刚刚问我什么?」 「没什么。」她脚下步伐未停,直直的走了出去,脸上的温度烧的难受。 身后,传出一阵若有似无的低笑声…… …… 晚餐最终还是没有劳烦顾小姐。 吃过晚餐之后,战琛收拾了餐桌,然后去哄笙笙睡觉,顾凉末则进了浴室。 大理石的浴缸里洒满了干的花瓣,漂浮出一阵又一阵的香气。 这好几天过去,她受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只需要过几天再去医院检查一遍,基本就没什么大问题了。
770.第770章 他对她的在意程度 顾凉末看着还是跟别的地方稍微有点差异的脚踝处,伸手,轻按了两下试探。 毕竟没有好利索,这么一按,还是能察觉到轻微的痛感。 不过,已经好到这种程度了,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了吧? 细想一下以前,他们做那种事的时候,最初时还好,战琛还会顾忌着她的承受能力,稍微温柔点,可这种温柔却并不会持续多久,越往后越激烈,最后的时候,特别疯狂,简直像失去了理智似的。 按照他最后的疯狂表现来说,也难保她的脚就是安全的…… 纠结了半天,也没想出个什么合适的选择来。 其实她今晚是有些想主动的,不为别的,就为他给她找回了包这件事。 也或者,再确切一点说,不是单纯的为了这件事,而是为了他对她的这份在意程度。 认识多年,性格上面,她对他还是有着不小的了解的,知道普通情况下,战琛根本不会把这种事情放在心上。 包里又没什么太值钱的东西,数据报告和u盘里的也不是什么机密文件,大不了重新做一份就可以,至于其余的,钱和银行卡,更不用提了,他自己丢了都未必会去上心找,可因为是她的,他却终究找回来了…… 这不仅仅是找回一个包的问题,归根结底,是他对她的在意程度。 又泡了一会儿,感觉水温渐凉了,顾凉末才离开了浴缸,随意用浴巾擦拭了一下,没穿贴身衣物,裹上浴袍便出了浴室。 她走出来,轻轻关上了浴室的门,静谧的气氛下,响起「咔哒」一声轻轻的声响。 回到卧室,轻推开门。 战琛正跟付诚打电话,吩咐一些事情,这时刚刚吩咐完,就听到了卧室门被打开的动静,下意识的朝着门口这边看了过来。 顾凉末没穿贴身衣物,胸前的莓果明显凸起着,男人在一瞬间看了个清楚,眸光一顿,隐约有火苗窜了上来。 顾凉末看着他泛出猩红的目光,感觉有些瘆人,往床边走的脚步也不自觉的放慢了很多,贝齿轻咬着唇,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战琛从头到脚将她给细细打量了一遍,然后把手机塞到枕头底下,看着她一步步朝着自己缓缓地走过来,落在她身上的眼神也跟着一变再变。 「你……」顾凉末有些不敢面对他这样的目光,喃喃的叫了一声,小声问道:「还不睡吗?」 「马上,」他很快接话道,俊颜上的神情一如既往的平静,没什么起伏的变化,然后随口问道:「吃过药了没有?」 她点点头,「吃过了。」 话音落下,已经走到了床边。 战琛收了自己看着她的灼热目光,往床边挪了下身子,掀开自己身畔的被子,淡淡道:「休息吧。」 「嗯。」顾凉末应了一声,脱了鞋子,上了床。 只是,上去之后,却并没有如他所言,躺下来休息,纠结了大约五六秒钟,终究是掀起眼帘,朝着他看了过去。
771.第771章 阿琛,你要我…… 战琛也似是察觉到了她的异常,抬眸看向她。 两人的对视不过短短一秒,顾凉末很快便移开了自己的目光,低了低头,去解他身上穿着的衣服的扣子。 扣子并不难解,随着她手指的移动,一颗颗的被解开,男人胸前露出一片古铜色的肌肤。 她这样的动作,再傻的人也能看出是什么意思来了,何况他还不傻,在她小手伸过来的时候,就知道了她想做什么。 体内又有火苗窜上来,战琛忽然觉得其实自己的自控程度有时候还真的挺差的…… 不说别的,单单说眼前她主动解他衣服的这一幕,就足以让他向来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崩裂瓦解了。 再不想承认,也不得不承认,这一刻,他是真的有种不管她脚上的伤狠狠要她的念头…… 「阿琛,你要我……」顾凉末小声说了句,声音细若蚊蝇,连自己都有些听不清楚,头一直低着,不敢去看他的目光。 终于把最后一颗扣子解开,她抬起手,轻抚上他劲瘦的腰…… 她声音是小,可这空间的气氛也静,还是被他清清楚楚的听在了耳中。 理智的弦勐烈的颤动了一下,为她刚刚说的这句话,也为此刻她手上正在做着的动作。 其实在男爱这种事情上,虽然也不排除女人为主导者这一可能性,但大多数的时候,还是男人主动的,而一个女人主动提出做这种事,结果无非两个,喜欢这个男人的人,或者是喜欢这个男人所代表着的东西。 而无论如何,她都不会是后者。 战琛垂眸,凝视着她,看着她小脸娇红的样子,顿时感觉一阵口干舌燥。 性感的喉结上下滚动了几下,他轻扯唇角,沙哑着声音问:「伤好的怎么样了?」 「没什么大事了……」顾凉末低着头答道,语气细听之下,隐含着几分孱弱,「我刚才在浴室里按了一下,还是稍微有点痛感,但不严重了……」 他还是不相信,隐忍着,一再的确认问道:「没骗我?」 「嗯……」顾凉末答应的底气不怎么够,却还是硬着头皮,点了点头,「真的,没骗你。」 战琛瞧她这确定的样子,这才放下心来,沉默了几秒,又问:「那能受得了几次?」 细算一下,其实他已经好几天没有碰过她了。 她伤了脚,他不敢乱来,晚上她睡觉的时候又总蜷缩在他怀里,弄的他忍的几乎要爆炸,可一点办法都没有,他知道她睡觉没安全感,有时候还时常做噩梦,也不敢推开她,只能一边抱着她,一边咬着牙委屈着自己。 有时候实在忍不住了,就让她用手帮一下自己,可毕竟感觉不同,让他体内的火仍然憋着,无法发泄…… 顾凉末被他这『流氓』的问题问的怔了一下,随即,却是勾唇笑了,抬了抬眼,伸手攀上他的脖颈,吐气如兰绕他耳畔,「几次都能受得了。」 温柔的语气,却含着再明显不过的挑衅……
772.第772章 是在回忆一些事情…… 他再无暇顾及其他,将她抱了过来,俯首压下去,强迫着她低下头,承受他如暴风雨般的吻。 同时伸手,探寻到了她浴袍上面的带子,轻轻一拉,便拉了开来,掌心贴着她的肌肤,缓缓往上游弋,覆上她的胸口。 深吻终止,薄唇沿着她的脖颈一路下滑,每每划过一处,便引起她的一阵阵战慄。 顾凉末有些受不住,扬了扬头,难受的粗喘,感觉到他的唇舌游弋到自己胸前,终是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微弱的呢喃。 「别咬……」柳眉皱的死紧,她火烧火燎的难受,感觉到他力道微重的噬咬,委屈道:「疼……」 难得今晚她主动,战琛性致格外的高,渐渐的有些过火。 顾凉末最初还能受得住,可她的毅力小,没一会儿,就不行了,软着嗓子求饶。 「阿琛……阿琛,够了……」她眼眶泛红,声音里已经带了哭腔,抱着他的腰,想让他停下来。 满脸可怜样子,加上这副委屈兮兮的哭腔,看的他心尖一软,俯下身吻了吻她的额,加快了速度,释放在她体内。 …… 一切结束时,已经夜入阑珊。 顾凉末浑身酥软,提不起一丝力气来,加上困意的侵袭,渐渐的有些睁不开眼睛了。 战琛抱着她去浴室简单清洗了一下,然后又将她抱回床上。 顾凉末困的已经快要睡过去了,再次躺到床上的时候,顿时有种倦鸟归林的感觉,舒服的舒展开了紧蹙的眉心。 过了大约两分钟,她模模煳煳的听到耳边似乎是响起了一道很轻微的声响,似乎是打火机的声音。 紧接着,鼻息间就闻到了菸草的味道。 顾凉末撑着最后一点意识,睁了睁眼眸,抬头朝着散发出那股味道的位置看过去。 映入视线的一幕,与自己预想中几乎差不多,他正倚靠着床头坐在那里,目光微垂着,指间夹着的一根细长的薄荷烟已经燃烧了一半,此时正一缕一缕的散发着烟雾。 而每吸一口,吐出的烟并不多,想必,该是大多咽下去了。 她不是没有见过他抽菸,但次数很少,甚至平均起来,每周都不到一次。 她知道他一向是个自律的人,不喜欢做的事基本不会做,比如抽菸,就是个很好的例子。 可今天…… 不知道为什么,也不知道是不是她产生了错觉,总觉得今天的他,怪怪的。 白色的烟雾一缕缕的飘出来,绕在他周围,模煳了他的脸部轮廓,也模煳了他的神情,让她一点都看不清楚。 一支烟缓缓燃尽,战琛掐灭了菸蒂,随手扔到了一旁的垃圾桶里,靠在床头的姿势未变,却缓缓闭上了眼眸。 剑眉紧皱着,俊颜上的表情也是有几分严谨,看这样子,应该是在想什么东西,或者是什么人。 他有心事? 顾凉末眼睛睁开一条缝,看着他这样子,难免心生了几分疑惑。 战琛的确是在想人。 确切的说,是在回忆一些事情……
773.第773章 相信有地老天荒的爱情 而他之所以会这么莫名奇妙的失神,不过是因为,刚刚在她的脸上看到了一种久违了的神情而已。 刚刚,她在高潮时脸上所呈现出的那一瞬间如破碎水晶般惊艷的神情,让他莫名其妙的想到了很久之前…… 很久之前,他们十八岁的时候。 他清清楚楚的记得,那个时候的她,也是这般模样,总是先挑逗他,等最后挑逗成功了,她自己又受不了,哭着求饶。 刚刚那个样子的她,真的像极了,当年的她。 十八岁,他抵不过她的纠缠,也抵不过自己渐渐动摇的心,答应了她的追求。 后来,她离家出走,他们就住在了一起。 她那时候胆子大,浑然不像现在般,当初天不怕地不怕的,半夜三更的,主动爬上了他的床,勾引他。 他那时候也年轻,没多少自制力,轻而易举的被她诱惑了去,最终碰了她。 那一刻,他几乎是前所未有的相信这个世界上有永恆,相信有地老天荒的爱情。 一想到那些事情,战琛就莫名的有些后怕,不自觉的握紧了自己的手,冰冷的汗源源不断的渗出来,湿了他的手心。 从十八岁,到二十八岁,十年了,时间好久了…… 在美国的时候,他作了忘记过去一切的这个选择,唯一念念不忘的,是所有的有关于她。 她的笑,她的闹,她的任性,她的矫情…… 「战琛,我真的好喜欢你,你能不能让我做你女朋友?」 她举着广播员的喇叭,站在主席台上。 「战琛,你就答应我吧,我发誓我会好好对你的!」 她手捧着一个精緻的盒子,里面盛放着她费了很久的时间为他做的点心。 「战琛,你快说你喜不喜欢我,你快说啊!」 午餐的时候,她端着餐盘,跑到他身边。 「战琛,我告诉你,我不会放弃的,我一定会等到你喜欢我为止!」 她站在他身后,朝着他的背影大喊。 「阿琛……」 夜深风凉,她躺在他怀里,一遍遍的叫他。 一幕一幕,似慢镜头回放一般,间接不断的闪现在他的脑海里。 他记起顾凉末的眼睛,清澈纯真,满满的都是对他的爱慕,没有掺杂任何东西。 第一次正视那时自己的薄情寡义,男人心里忽然百味陈杂,酸涩难言。 几次呢。 他惹得她,哭了几次,伤心了几次…… 其实仔细想想,压根就已经数不过来了,他索性也不再去想,睁开了眼睛,侧首看向她。 伸手,温和的掌心轻轻贴在她的脸上,他凝眸看着她,抿唇不言,深邃的目光却又像是包含了千言万语。 「怎么了?」顾凉末再也无法伪装下去,睁开了眼睛,对上他一望无际的眼眸,疑惑问道:「怎么忽然感觉你怪怪的……?」 「没什么。」战琛淡淡的应了一声,轻抚着她白皙的小脸,轻声道:「时间不早了,睡吧。」 「……哦。」 其实,真的没什么。 只是,他忽然反应了过一件事。
774.第774章 这么大个人了,都要做爸爸了 顾凉末,原来不知不觉,我们认识这么久了。 我也……爱了你好久了。 久到,我自己都不记得,到底是多长时间了…… …… 转眼,c市迎来了一个特殊的日子。 陆家现任当家主人,陆凌谦的订婚日。 抛开这件事暂且不提,程沂禾的忽然意外怀孕,最高兴的那个人,不用想也知道是谁了。 当下,小陆同学连两个人还处于冷战与和平的灰色地带,都不顾得了,放低了尊严,踩碎了面子,外加不要脸的去哄自己老婆开心。 毕竟只是怀个孕,又不是什么生孩子过满月什么的,也不好大肆铺张的设宴,好在他小叔叔的订婚宴在这个月,陆淮南趁着这个机会,另外设了一桌宴,用来庆祝他老婆怀孕。 陆凌谦向来不在这种场合露面,哪怕是自己的订婚宴,也不会是例外,将一切交给了陆淮南打理,自己并没有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 宴会上,陆淮南出奇的没有对待来宾疏离相待,跟人打招唿的时候,无论对方是谁,都友好的摆了个罕见的笑脸。 他疏离还好,别人还觉得正常点,可以接受,但他一摆这么个莫名其妙的笑脸,真真是所有人都诧异到了骨子里。 这清楚内情的,知道今天是他小叔叔的订婚日,不知道内情的,还以为是他要订婚了呢。 战琛站在宴厅的一角,看着某人快要咧成一朵花儿的嘴角,心里默默的将他鄙视了个彻底。 程沂禾这才刚怀孕呢,他就高兴成这个样子,等以后生孩子的时候,那得成什么样子? 厅堂门口那边响起一阵轻微的骚动,随后有人让开了一条路。 苏婉与一个男人的身影,随即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 毕竟是十多年的朋友,陆淮南心里始终对她保留着一丝情分,下请帖到时候,放了苏婉的名字。 陆淮南先看到门口那边的情况,看到她挽着一个男人缓步走过来的身影,眉宇间划过一抹疑惑,随即看向战琛,问道:「前段时间,她被人在餐厅求婚的时候在c市传的沸沸扬扬的,这事你应该知道吧?」 战琛端着高脚杯,轻抿了口红酒,淡淡应道:「嗯。」 陆淮南朝着那边扬了扬下颌,「吶,男主角好像就是她身边的那个男人,好像姓钟,叫什么我忘了,是城西的人。」 如今c市各方势力分散,东西南北四边都有势力盘踞,这些年来井水不犯河水,倒是相互安好。 战琛斜着睨了他一眼,漫不经心道:「跟你又没有直接关系,你关心这么多做什么。」 「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冷血无情,」陆淮南鄙视的看他一眼,「十多年的朋友不说,前几天求婚那事闹的那么大,轰动了全城,我想不知道都难的,好么?」 战琛又喝了口酒,不以为意道:「这么大个人了,都要做爸爸了……该有点上进心了,别总盯着那些娱乐报。」 陆淮南:「……」 要不是场合不对,他是真的想一口酒喷在他脸上!
775.第775章 谢谢凉末上次的『割爱』 「你以为我不想?」陆淮南反问,随即道:「陆家现在内里外里都不太平,不光光是公司,还有小叔叔背后的那些势力,各方元老已经开始频频向他施压,想要从他手里夺点权……他一旦现在放权给我,尤其是迁南岛那边,所有对陆家虎视眈眈的人,都会伺机而动,到时候纵然小叔叔有力挽狂澜的本事,也很难从风口浪尖处全身而退。」 先不说现在放权的危险性有多大,哪怕是有1%的,估计小叔叔也不会放。 他从来,就不是个会做没有把握的事的人。 说完,陆淮南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然后放下手里的酒杯,说道:「好了,时间已经差不多了,我去楼上喊她俩一声。」 战琛点头,「嗯。」 眼见着陆淮南的身影消失在楼梯的拐角处,他这才收回自己的视线,转而望向苏婉。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出现了幻觉,刚刚在看到她身边的那个男人的时候,总觉得心里有种怪怪的感觉,可毕竟对方是个男人,而他也不是那种随随便便盯着一个人打量的性格,只看了那一眼,就没有再看。 敛了眸光,他轻轻晃动着高脚杯里的酒液,任由支离破碎的碎光射入自己眸底。 一杯酒快要喝完的时候,仿佛心电感应般,他下意识的抬头,朝着楼梯拐角处看了过去。 只见,不知何时,苏婉身边的那个男人已经消失了,他的视线范围之内,只剩下了她一个人,以及,正款款从楼上走下来的顾凉末。 狭长的凤眸骤然眯起来,他连想都没多想的,直接迈步走向了顾凉末那边。 他的脚步大,又刻意加快了,没几步就走到了近前,长臂一伸,直接将顾凉末揽入了自己怀里,作出一种保护的姿态。 而后,才抬起眼眸,看向站在对面的苏婉,眸底深处隐含着一丝戒备。 见她再没有别的意思,也顾不得搭理她,垂首看向怀里的女人,问道:「怎么了?」 「没事。」顾凉末摇头,「沂禾刚刚有孕吐反应,陆淮南陪着她去了厕所,我就先下来了。」 她本来是想下来去找战琛的,可楼梯走到一半的时候,却见苏婉竟然迈步朝着她这边走了过来。 她们两人心里其实就是水火不容,这个是谁都知道都事实,经过照片事件更是,上次在服装店里遇到,只是伪装的和平而已,心里什么样子,不言自明。 所以,她就这么朝着她走过来,她心里难免感到有些诧异。 而她前一秒才刚刚下楼,楼下等着的苏婉还不等开口说什么的,战琛就过来了。 「阿琛,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过来谢谢凉末上次的『割爱』而已,你不必担心。」她这样解释着,语气温和,却又莫名夹带着一股酸涩。 原来,不知何时,他竟是对她防备到这种地步了…… 这种,比对陌生人都要警惕的地步。 说着,看向顾凉末,目光里真的染了一丝感谢的意味。
776.第776章 你有完没完? 她不说这事,顾凉末还忘了,这么一说,才想起那件礼服来的事。 凝神一看,见她身上穿着的果然是那日自己让出的那件。 「凉末,很抱歉,之前对你说过一些不该说的话,做过一些不该做的事……」苏婉目光微微垂着,低声道:「因为一时间接受不了一些事情,所以心里对你产生了芥蒂。不过现在已经想明白了,之前的很多事错在我,是我太没有分寸了,所以才不小心做了过分的事,今天在这里跟你说句抱歉。」 「……」 顾凉末真真有种……诡异的感觉。 认识多年,就算她与苏婉谈不上那种「知己知彼」的地步,但是最起码的认知,她还是有的。 苏婉向来是个争强好胜的人,心高气傲,对于自己喜欢的,绝对不会轻易放手,对于自己讨厌的,也绝对不会轻易低头。 如今,她不但对战琛放了手,还向她低了头,这样猝不及防的转变,来的未免太诡异了。 「没关系。」顾凉末回了句,心里虽感到奇怪,可也不能光明正大的在表面上袒露出来,依然是笑脸相待:「很多事情过去了就没必要再提了,你既然已经和别人在一起了,那就好好珍惜自己的幸福,不要再肆意挥霍。」 其实她心里感觉苏婉这份道歉并没有多少诚意,掺杂更多的,该是惺惺作态吧? 一次次的挑衅,病房里,宴会上……以及那次的照片事件,这么明显的蓄意妄为,难道仅仅是一句「有点过分」就能诠释得了的? 而依照她的性格,也断然不会轻而易举的就与她和解。 她们两人经歷过这么多事情,心里的芥蒂早已经根深蒂固,不是说放下就放下,一笑就能泯恩仇的。 最好的方式,不过是互不打扰,两相安好。 战琛眸光微沉,薄唇紧抿了好一会儿,没说什么,攥紧顾凉末的手腕,带着她朝着一边走过去,「要等一会儿才到用餐时间,那边有蛋糕,你先吃点垫着肚子。」 顾凉末答应,「嗯。」 她晚上没有吃饭,刚才还陪着他应酬走了一大段路,这时候,也感觉到有些饿了。 只是,却没想到,他们才走了没几步的,苏婉又跟了过来,手里还端着两只高脚杯,里面的酒液随着她的走动轻轻摇晃着,不知道是不是要以酒赔罪的意思。 「凉末,我知道你还生我的气,但我这次跟你道歉是真心的,希望你能对我之前做的那些过分的事情既往不咎。」苏婉追上来,挡在顾凉末面前,说道,然后朝着她递了一杯酒,「这杯酒,当我对你的赔罪。」 苏婉今晚着实不怎么正常,这样的举止,让很多人都感到了怪异,顺带着朝着她这边看了过来,观察着眼前这莫名其妙的一幕。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顾凉末不好跟她撕破脸皮说话,只能维持表面上的温和态度,接过了她手里递过来的酒。 她能忍,战琛却渐次有些看不下去了,眼帘微掀,望着苏婉的目光宛若利刃:「你有完没完?」
777.第777章 没什么事是过不去的 语气里面裹挟着的不耐烦,好明显,让人想假装听不出来都难。 苏婉的脸色在一瞬间变得难堪到极致,握着酒杯的手不禁紧了又紧。 到底是什么时候,他说话也开始变得这么尖锐…… 尖锐到,丝毫不顾及过去的一切。 若非有记忆支撑着,她几乎都要怀疑,她跟现在的这个他是不是两个完全素不相识的陌生人。 钟铭驰接完电话回来,见到的正是这一幕,迈步走了过来,揽住苏婉的腰,将她拥进怀里,问:「发生什么事了,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攥着酒杯的手一再的收紧,苏婉一忍再忍,最终摇了摇头,回应道:「没什么。」 她这样子,让战琛忽然衍生了几分不解。 从小一起长大,他对苏婉的性格也是有点了解的,虽然有时候会玩些小女孩的心思,但心里有个分寸,绝对不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做什么出格的举动。 而刚才那举动,分明是不在理智的控制范围之内。 难道,与眼前的这个男人有关? 到底是聪明人,钟铭驰就算刚才没有亲眼目睹事情的经过,但一看眼前这局势,再加上苏婉手里捧着的两杯酒,想也能想清楚,到底是因为什么了。 「没什么事是过不去的。」顾凉末懒得再在这里继续多做纠缠,伸手接了苏婉手里的酒,「既然苏小姐要敬,那我喝便是。」 说完,仰喉,一饮而尽。 之后,把酒杯口朝下,没有一滴酒滴出来。 将酒杯还给苏婉,她淡淡一笑,「晚上过来的时候没吃饭,现在有点饿了,去吃点糕点垫垫胃,抱歉苏小姐,先不奉陪了。」 说完,没再多说一句话,拉着战琛便离开了原地。 走了几步,战琛侧首睨了一眼身边的女人,漫不经心道:「刚才她给你酒,你不想喝就不喝是了,没必要非得弄的自己不痛快。」 「我倒是想不喝。」顾凉末微微咬牙,「可最后她男人不是过去了,我要是不喝这杯酒,说不定那人会因为这么一点小事跟你拿乔……」 她饿了,才不想在那里跟一些无关紧要的人浪费时间。 说完,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脚下的步伐顿了顿,转过身子,回头朝着那边看了一眼。 刚才,那男人忽然过来,她害怕又在那纠缠开没完没了,直接喝了酒就走人了,也没看那个男人一眼,不晓得长什么样子。 现在走开了,才想起来要看一眼。 只是,不看不要紧,一看,目光却顿时僵硬了下来,直直的钉在那男人的身上,忘了移开。 他们是朝着左边走的,从这个角度看过去,看到的不是他们的正脸,而是侧脸。 他的侧脸…… 不是幻觉,不是臆想,是真真的,熟悉…… 熟悉到,让顾凉末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 细细回想一遍,脑中浮现上了一些零碎的片段。 「阿琛……」她下意识的拉了拉战琛的手臂,目光依然落在钟铭驰的身上没有离开,问道:「你看那个人,有没有觉得很熟悉?」
778.第778章 被别人抢走的,迟早会重新属于你 「哪个?」 「那个啊……」顾凉末一手抓紧他的手臂,一手抬起,朝着那边指了指,「就是苏婉身边的那个男人,你有没有觉得他很熟悉?」 战琛对于陌生的人向来不感兴趣,哪怕是看一眼都懒得,随意看了一眼,也没往心里去,「没觉得,我听陆淮南说他是城西那边的人,怎么,你认识他?」 「不认识,」顾凉末摇头,「可是我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他……」 男人微微挑眉,也没质疑她的话,追问道:「哪里?」 他话音刚落下,顾凉末终于彻底的想了起来,抓着他手臂的力道无意识的抓紧,「照片……对,就是照片。上次苏婉给我的那些照片里的那个男人的侧脸,跟他很像……」 那些照片里,并没有露出那个男人的正脸,只露了侧脸。 由此可见,苏婉是打了误导她的念头,让她想以为那是战琛,然后失去理智,不管不顾的质问他,或者是不质问,但心里却对他产生怀疑,导致他们的关系一点点的僵硬,扭曲…… 一想到上次的那些事情,顾凉末就忍不住有些背嵴发凉。 如果当时,她冲动的质问了他,或者是选择一个人将事情埋在心底,任其日渐发酵…… 这两种选择,无论是哪一种,后果都是不堪设想的。 忽然想到苏婉刚刚跟她的道歉。 本身她就觉得她不是真心的,现在,串联着这些事情,再这么一想,这个念头,更是确认无疑。 她这么一说,战琛才察觉到不对劲,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认真的看了一遍。 的确,这么认真一看,那男人的侧脸,确实与他有着几分相似。 「上次她给我的那些照片里,那个男人并没有露脸,故意只给了有他侧脸的,他的侧脸和你很像……」顾凉末一字一句道,一说这些,心里就忍不住升起一丝微弱的后怕念头,「如果当时我没有理智,那或许又要因为那件事不知道闹成什么样子了……」 何其庆幸。 当时,她选择了相信,而非质疑。 …… 眼见着两人的身影渐渐走远,钟铭驰这才敛了眼角的余光,重新看向苏婉。 深邃的墨眸渐次染上阴暗,薄唇紧抿着,一言不发,冷峻的面容让站在一旁的苏婉下意识的感觉到了窒息的感觉。 看他这样子,仿佛,动了杀意似的…… 钟铭驰倾身朝着她这边靠过来,瞳孔里明明还是阴戾的,但脸上的神情却莫名柔和了几分,整个人的表象温柔的不像话,「这儿是什么场合你心里清楚,什么该说不该说,什么该做不该做,我想不用你来提醒你吧?」 苏婉脸上的神情一僵,握着酒杯的手紧了紧,指骨泛出白色,指甲也近乎陷入了皮肉里,可她却像是没有察觉到痛楚似的。 钟铭驰勾了勾唇角,笑容裹挟几分诡异,抬手,抚上她白皙的脸,轻声道:「你不用太恨,被别人抢走的,迟早会重新属于你。」
779.第779章 预祝二位白头到老 恰巧有位认识苏婉的商界人士经过这边,看到他们这姿势,忍不住打趣道:「苏小姐跟钟先生感情很好,预祝二位白头到老。」 苏婉怔了怔,这才回过神来,脸上僵硬的神情稍许松动,唇角扯出一记笑,回应道:「陈总说笑了。」 「哪里,这可是摆在眼前的事实啊。」对方紧接着笑应道,举起手里的酒杯,和钟铭驰碰了一下酒杯,两人说了几句客套的话,随后离开。 豪门中的宴会大多是这个套路,握手寒暄相见欢,每一次应约,都不过是在完成一场任务而已,没有谁会放真心在里面。 陈总离开没一会儿,钟铭驰的电话就又响了起来。 男人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暱称,眸中的光芒微闪了一下。 苏婉敏感的察觉到了好像哪里不对劲,目光下意识的也跟着看了一眼他的手机。 可她的目光快,钟铭驰的动作更快,在她刚看过来,还没有看清楚的时候,就迅速拿开了手机,阻挡了她的视线。 苏婉没有看清楚来电显示是谁,隐约间,只瞧见了一个「桑」字。 桑? 名字里带着「桑」字的,能给他打电话的,又能让他这么二话不说就去接电话的,除了简桑,还能会是谁? 一想到这个名字,苏婉本来就堵塞的心情,更是仿佛塞了一块青石,堵的她几乎无法唿吸。 眼前轻抬,再看过去的时候,看到的已经只是钟铭驰的背影。 没有正视,她的胆子渐渐也大了起来,刚刚的温婉柔和皆不见,沾染上了一层怨恨。 仿佛,淬了毒的利刃。 …… 这边。 挂了电话之后,简桑看着渐渐黑暗下去的屏幕,抿唇不语。 其实刚才那个电话,她并没有什么事要说,只是单纯的见他们站在一起不顺眼,想要支开而已。 眼眶里莫名的泛出几分湿润感,她抬了抬头,硬是将那些负面情绪给逼回了身体里,转过身,想要去洗手间补一下妆。 只是,刚转身,还没等迈步的,就和身后径直走过来的一个男人「不小心」撞在了一起。 男人手里端着一杯红酒,这么一撞,杯中的酒液几乎洒在了她身上大半。 简桑礼服的前胸被染湿,露出了清晰分明的轮廓。 男人见此情况,连忙放下手里的酒杯,走上前来道歉:「抱歉抱歉……实在不好意思,小姐我不是故意的……」 他不是故意的。 他是刻意的。 说着,从口袋里摸出两张纸巾,欲要替她擦拭胸前的酒水。 「没事……」简桑见他凑过来,反射性的往后退了几步,与他拉开了一段适当的距离,避开了他的手。 许中恺根本没想到,她的反应竟然这么快,看到她拒绝的姿态,脸上的神情一僵,浮现上明显的难堪。 看刚才那情况,这豆腐明明都已经到了自己嘴边了,只要他张张嘴,就能够吃到了,却在最后关头,又失去了这个机会。 心里,又如何会不气愤!
780.第780章 不达目的不罢休 难堪维持了数秒,下一刻,他的脸上又重新堆砌起了笑脸,对简桑很是诚恳的道:「小姐,你的裙子脏了,我把你送到洗手间去整理一下吧。」 简桑没在第一时间应声,看着礼服胸前那一片被红酒浸透的地方,黛眉紧皱。 倒不是心疼这条裙子,而是现在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脸上难免有几分难堪。 许中恺见她一直沉默着,没有出声,又试探性的叫了一遍,「小姐……?」 说着,还抬手在她面前轻晃了一下。 简桑这才回过神来,抬眸看向他。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五官不太出众的脸,但勉勉强强的,也能看的过去,只是他眼底极力隐藏着的那一丝猥亵,却是无法让人忽略的。 成功拉回了简桑的心神之后,许中恺又刻意伪装出一副彬彬有礼的样子来,大大方方的说道:「抱歉小姐,是我没注意,刚才太鲁莽了,不小心撞到了你。你说一下这裙子多少钱买的,等会儿宴席结束之后,我回头开张支票补给你。」 他虽然没什么大本事,可家里父母有地位,否则今日这场宴席,也轮不到他一个一事无成的纨绔子弟来出场。 家里父亲不放心他现在接手公司,自己一手打理着,他身为公司未来的接班人,却非但不思进取,反而整天无所事事,就会跟一帮狐朋狗友花天酒地,在家里外面混吃混喝,是个不折不扣的啃老族。 而这裙子,撑死也就十几万块钱的样子,这样一笔钱对于他来说,还是可以负担得起的。 「不用劳烦先生了,」简桑看着他,勉勉强强的在唇上挤出了一抹笑。「你告诉我下,洗手间具体在哪个位置,我自己去清理一下就行。」 她唇角的笑看得出来,很是勉强。 表面功夫做足了,心里却早已经把这个男人的祖宗八代都「问候」了一遍。 妈的! 他不小心撞到她,也就算了,反正没伤到她,她可以当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洒了杯子里的酒,也算了,但他妈好死不死的,竟然偏生洒在了她胸口这么敏感的位置! 她甚至都忍不住有些怀疑,他到底是如嘴上所说的「不小心」,还是根本就是蓄意的! 暗自在心里骂了几句,转念一想,又觉得应该不是。 她家不在这里,常住地也不在这里,根本就没认识几个人,认识的,掰掰手指就能够数得过来,熟悉的,更是少之又少。 她不认识别人,那别人也应该不认识自己。 连认识都不曾,又是结的哪门子仇哪门子怨? 眼前这男人不用提,更是陌生了,都没有见过,他也没有什么立场针对自己啊? 应该……是她想多了吧? 「小姐,洗手间的位置距离这边很远,而且这儿路很复杂,你一个人可能找不到,还是我把你送过去吧。」许中恺主动要求了一句,耐心倒是好,似乎不达目的不罢休似的。 说话的时候,脸上的神情,流露出了一抹清晰可见的急不可耐。
781.第781章 算计(1) 渐渐的,男人脸上焦急的神情越来越明显,甚至让人想假装没看到都难。 简桑自然不可能忽略,心里衍生了几分疑惑,柳眉皱得越来越紧,而说话时的语气,也渐次冷了下来,没有丝毫温度:「算了,不必麻烦你了,我去问别人吧。」 说完,转过身,没有再搭理他的意思,径直朝着前面宴会厅门口的方向走了过去。 不知道是预感还是错觉,她心里总觉得在面对着这个男人的时候很不舒服,但是具体哪里不舒服,却又说不上来。 好像……总觉得他的目的没有表面所看起来这般简单。 「哎,小姐……」许中恺见她对自己爱搭不理的样子,脸上多了几分难堪,站在后面,没有再自讨没趣的跟上去,对着她的背影告知道:「你往前走一段路,前面有个泳池,你绕过泳池之后,再往右拐,就是洗手间了。」 简桑脚下的步伐一顿,只是,停了脚步却没有回头,背对着站着,礼貌道谢:「谢谢。」 说完,也不说什么废话,再度迈步,按照许中恺所指的方向走了过去。 整段路,没有再回头,看他一眼。 因为没有回头,是以,她没有发觉,没有跟上来的那个男人,见她真的按照自己所说的路线走过去之后,嘴角扯出了一记阴柔的笑。 盯着她窈窕的背影,看了好一会儿,许中恺才「恋恋不捨」的收回了目光,侧首,视线穿越过厅堂里熙攘的人群,朝着苏婉看过去。 正好,苏婉也朝着他这边看了过来。 两人相互交接了一下目光,然后又心照不宣般的相视一笑,似是达成某种共同的目的。 喝完高脚杯里剩下的半杯酒之后,许中恺才动了身,沿着简桑刚刚走过的路线走了过去。 或许是心态所致,让他连动作举止都显得有些猥琐了,从他脸上的神情和脚下的步伐看,就知道心里一定没动什么好念头。 …… 简桑按照他说的方向,往前走了一段距离。 出了门口,前方果然有个游泳池。 她不作他想,依稀觉得人家没骗她的必要,心里也没什么防备,迈步朝着泳池那边走了过去。 绕过泳池之后,按照那男人所说的,右拐,走了没几步,就看到了前方洗手间的标识牌。 洒在胸口处的酒液此刻已经渗入了肌肤里,纱织布料也黏在了肌肤上,让她觉得百爪挠心般的难受。 看到洗手间的标识牌之后,下意识的加快了脚步。 洗手间那边有一个拐角,刚好可以遮住厅内来宾的目光,让人全然看不到这里。 看着她进入到洗手间里,许中恺不由立马加快了步伐,赶在她即将进入女洗手间之前伸手,勐的从后面扯住了她的手臂,用了蛮劲将她拉进了自己怀里。 「啊——」 简桑猝不及防,只觉得眩晕了一下,下意识的尖叫了声。 过了三四秒,那股子眩晕感才渐渐消失了。 眼帘轻抬,映入视线的那张脸,正是刚才把酒水洒在自己身上的人。
782.第782章 算计(2) 看到这男人,她脸上的神情不由紧绷了起来,遵从身体的本能冲动的抬起了手,挥上他的脸。 「啪——」 这声音,在静谧无声的洗手间里,显得格外的清晰。 简桑下手毫不留情,几乎用尽了自己的全力,许中恺的脸骤然泛起红肿。 五道指痕清晰的印刻在他的脸上,他吃痛,忍不住「嘶」的叫了一声。 同时,手上的力道也减轻了几分,简桑趁着这个机会,用力将他推离自己身边,厉声道:「你想做什么?」 刚才,在还没走到洗手间之前,还暗自斥责自己的疑神疑鬼,觉得是自己多想了,别人不会闲来无事算计她。 毕竟,她与这边相识的人少,别人没有算计她的立场,也没有理由。 可现在发生的一切,却分明是验证了她刚才的念头,一点都没错。 「小姐,在你刚来没一会儿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你了,你长得这么漂亮,真的很吸引人,让我第一时间就把持不住,对你心动了,忍不住想接近你……」 许中恺解释道,嘴角扯着一抹笑,并未因她方才那一巴掌而生气。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他深谙这个道理。 若是因为刚才那一巴掌跟这个女人翻脸的话,那他想要睡她,估计是很难睡成的。 许中恺惯于迎逢,也惯于哄女人开心,一张嘴尽是挑好听的说,对于哄女人开心的各种套路,早已经无比熟稔。 单纯的、不谙世事的女人,会被他骗到手,贪心的、想要利益的女人,也愿意陪着他玩玩,从他手里赚取一些利益,之后钱货两清,一别两宽。 「小姐,我真的很喜欢你……」男人继续甜言蜜语的说道,「你好漂亮……」 简桑却没耐心听他说什么了,还没等他说完的,就打断了去,心里的火苗隐隐窜上来,咬牙问道:「这么说,刚才是你故意撞我的?故意把酒水洒在了我的身上?」 妈的! 这一刻,她忽然觉得,自己刚刚那一巴掌,所用的力道太轻了! 「小姐,话不能这样说啊,也不能说我是故意洒你身上酒的……如果我不这样做,那也找不到一个好的机会,能和你这么漂亮的美人单独相处啊……」 许中恺极力忍着脸上传来的火辣辣的痛,朝着她猥琐的笑了笑。 一边说,一边迈步,朝着她这边靠近。 他长相普通,算不上特别好看,但也不算是难看,此时嘴角扬着,勾出一抹自认为风流迷人的笑。 而这样的笑,看在她的眼里,却又让她觉得,那张本来还算是看得过去的脸,不由更是丑陋,连带着噁心了许多。 「你站住!」简桑看着他离着自己越来越近,不禁出声冷呵道:「别靠近我!」 「……」 他没有出声,像是没听到一般。 也或许,是听到了,但并没有在意,对她的警告没有丝毫畏惧。 说来巧合,这一刻,洗手间里除了他们两个人,竟然一个人都没有,静谧的很。
783.第783章 算计(3) 简桑心里清楚,眼下他们这孤男寡女待在这种没人的地方,一旦被人看到,引起别人的猜忌是难免的,而在名声这一方面,无论如何,吃亏的总不会是男人。 她从很早之前就识得炎凉的世态,若是真被别人看到这一幕,即便碍于她的身份,表面上不会对她说什么,但事情一过,指不定怎么议论她。 如果是她一个人,她倒不担心,旁人如何说,是旁人的事,与她无关。 可不行,她代表着的东西,太多太多。 无心再继续在这里纠缠下去,简桑转了身,欲要离开。 只是,许中恺既然都已经都宴会厅里跟出来了,心里也是早就打定了主意吃她这块豆腐,不会让她就这么轻易的跑回去。 见她转了身想要离开,直接朝着她伸出了手臂。 先是拉住了简桑的手,然后利用自己身为男人的体力优势,将她整个儿又给拉了回来,阻止了她离开的脚步。 双手控制住她的身体,就近将她压向身后的墙壁。 ********在怀,许中恺之前表面维繫的翩翩少爷的模样,骤然崩裂瓦解,露出了本来的面目。 「美人儿,你跑什么啊,陪哥哥玩一会儿,保管让你快活的********……」 无耻的言语,让她心生烦躁,也心生恐慌。 渐渐的,身上抑制不住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简桑抬手抵在许中恺的胸口,阻止了他的靠近,身子紧绷在一起。 男人微微低头,看着抵在自己胸口的那双手,嘴角扯出恬不知耻的笑:「小手好软,被你这样摸着真舒服……」 这样的姿势,虽然阻止了许中恺的靠近,没让两人的身子紧紧贴在一起,但顾首不顾尾,也是不知不觉间让这个男人给赚足了便宜。 听着他下流的言语,简桑心里禁不住泛出一阵阵的浓烈噁心。 「我再说最后一遍,松手!」牙关微微咬紧,她一字一句的说道,脸上的神情因为愤怒而微微有些扭曲,「不然,我不会放过你!」 「放什么手啊,我们好好的玩玩呗。」许中恺淫笑道:「哥哥保证,不会让你吃亏的,一定会让你快活……」 话音落下,遽然低下了头,噁心的嘴脸再度朝着她那边靠近过去。 熟肉已然近在咫尺,只要他张张嘴就能吃到,自然不会这么轻而易举的放过。 而她那句「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威胁,对于他来说,也不过是微不足道的一句话而已,不足以让他感到什么恐惧。 简桑见他还是没有要放过自己的意思,眸底涌出一抹厉色,心底的戾气也在这一刻全部叫嚣着浮现了上来。 动作随着脑中的意识变动,她抬腿,没再多说一句废话,直接毫不留情的踩上了许中恺的脚,颇有一丝狠辣感。 之后,又狠狠的在他脚背上碾压了两下。 似乎只有这种方式,才能宣洩一下心里的怒气。 「啊——!」许中恺被踩痛,脸上的血色也因为这刺骨的痛而霎时变得惨白,嘴里溢出痛苦的喊叫声。
784.第784章 无聊时玩的一场游戏 声音很大,震的她耳膜都有些不舒服。 许中恺先是被她给打了一巴掌,半边脸肿了,本来就有些不好看,这下,疼的脸上血色全失,更是难看的要命。 痛意所致,下意识的松了手,弯腰抬腿,抱起了自己的脚,疼的在原地蹦了好几下,说不出的狼狈。 好似一个在台上表演的小丑,却一点都不专业。 简桑没心思欣赏他这丑态,眸光凛冽的看了他一眼,随后快步离开。 礼服上的酒渍没有弄干净,这会儿她也不顾的了,整个人心烦意乱的很,从洗手间里走出来,经过泳池的时候,没有继续往前,而是找了张长椅,在原地坐了下来。 宴会厅里的人太多,声音噪杂,再加上那两道刺目的身影,让她回去的兴味盎然。 倚靠在椅背上,她双手置于腿上,抬眸,朝着上方看过去。 今晚星子很多,一颗颗密集的悬挂于天际,闪烁着光。 过了一会儿,身后忽然响起了一阵「哒哒」的脚步声,声音很轻,应该是故意压低了,这是穿着高跟鞋才会发出的声音,明显是个女人。 这个时候,该是用餐时间了吧,谁会跑出来? 而且,虽然去洗手间也要经过这边,可她有种说不上来的预感,来人并非是要去洗手间,而是直接冲着她来的。 一阵阵有规律的脚步声,在这寂静的气氛下,透出几分诡谲。 这时,忽然有一阵夜风吹过。 凉风里,夹带着chanelno.5的味道,与那日在餐厅门口闻到的味道,重叠了。 简桑笑笑,在一瞬间知道了,来人是谁。 目光依然望着夜空,没有任何的变动,薄唇轻扯,「来找我做什么?」 「你怎么知道是我?」苏婉听到她这样问,脚下的步伐顿了顿,然后又继续朝前走过来,走到长椅前才停下了脚步,站在简桑身畔,低眸看着她。 「呵……」简桑低笑一声,口吻里裹挟着几分讽刺:「除了你,我想不通谁还会有这么好的闲情逸緻,会过来找我。」 「……」 然后,不等苏婉回应的,她又道:「苏小姐,我觉得我们并没有私下见面言谈的必要。关于一些事情,你也大可放心,你现在的身份是钟铭驰的未婚妻,我不会对你做什么。」 哪怕,她的心里再恨,再怨,再不甘。 「是么?」苏婉冷笑,想着那日的情景,一字一句的跟她阐述:「想必简小姐是忘了,那日在餐厅门口发生的事情。」 「无聊时玩的一场游戏而已,」简桑敛了眸光,却依然没有看她,低头脱了高跟鞋,揉着不舒服的脚踝,眉眼间温漠无痕,「苏小姐没必要当真。」 无聊时玩的一场游戏。 一句话,轻描淡写的解释了那件事。 她这不痛不痒的态度,刺激到了苏婉,语气里的讽刺也跟着渐浓,「游戏能玩到简小姐这种程度,也是让我开了眼界了。」 游戏……呵,敢情那日,被人拿着枪指着自己头的,不是她简桑!
785.第785章 利用你心爱的男人,拿你怎样 揉了一会儿脚踝,感觉舒服些了,简桑这才抬起头,看向苏婉。 她脸上化着精緻的妆容,因此看不出脸色如何,只能看到脸部的表情,紧绷着,不是很好。 简桑脸上的神情平静,与苏婉脸上气愤的神情形成鲜明的对比。 先是沉默了一会儿,过了数秒,这才徐徐开口:「我说过了,现在你是他的未婚妻,身份名正言顺,我不会对你怎么样,你不必对我太草木皆兵。」 苏婉看着她平静的脸色,觉得自己所处的这个位置与环境越发难堪,「你想对我怎么样,那也得有那个立场。」 「……」 简桑沉默不语。 不知道是不想说,还是觉得没什么可说的。 苏婉看着她沉默的样子,下意识的以为是她无话可说了,过往种种歷歷在目,积压在她胸口,让她渐渐没了理智,没有收敛的意思,继续道:「不过话说回来,简小姐能够认清楚自己的身份就好,这样一来,也省得我一再的强调。」 简桑认真听着,表面上虽然没什么起伏的情绪,但心里,却还是不可控制的闪过了一抹酸涩。 这是女孩子的通病吧。 换作是谁,看到自己喜欢的男人的未婚妻站在自己面前,心情都不可能好的起来。 她曾以为,自己是那种敢爱敢恨对感情淡漠到不行的人,可爱过之后才发现,原来自己是一个拿得起却放不下的人。 「简小姐,有些事实,我希望你能够认清。」苏婉渐渐的有些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所说之言一再的过分,挑战人的底线,语气里也是溢出了阴戾,冷漠的警告:「现在我是他的未婚妻,是他身边名正言顺的女人,希望你能认清楚这一点。」 「我认清楚了,」简桑笑笑,无所谓的反问:「然后呢?」 「然后,远离他。」 纵使他们这桩尚未成型的婚姻是以利用为目的,可她也不喜欢,有人如此挑衅自己。 不管是感情婚姻也好,还是契约婚姻也罢,该留住的尊严,她是无论如何也要留住的。 「如果我不远离呢?」她反问,表情依然云淡风轻,甚至还挂了一丝潋滟的笑弧,字字句句皆是挑衅:「你,又能拿我怎样?」 口吻间裹挟的狂妄,不言自明。 苏婉,就凭你,也配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 「我不能拿你怎样。」苏婉笑应道:「但我可以利用你心爱的男人,拿你怎样。」 简桑出身豪门,见惯了一些明争暗斗,也习惯了那些尔虞我诈,养成了一种对什么事都淡淡漠漠的态度,遇到别人的挑衅,要么爱搭不理,要么决绝反击。 出身大家庭的人,必须在很小的时候就学会一些基本的生存技能。她不是娇生惯养的温室花朵,更不是被人欺负了连还一下手都不会的娇弱女子。 这样被一个她看不上眼的女人挑衅,虽然不会真正激怒到她,但无视,显然也是不可能的。 重新穿上高跟鞋,简桑从长椅上站了起来,直视上苏婉的目光。
786.第786章 想死没人拦着你 她的身高比苏婉稍微高一点,高跟鞋又细又长,这么一站,更是比她高出了几公分,看她的时候,目光多少带着几分俯视感。 而目光,也隐隐带了几分戾气,好似出鞘的寒剑,唇角的笑温渐冷,如同寒冰。 唇线轻掀,她一字一句的回应:「利用他拿我怎样?难道你还想动动什么心思,借着他的手,将我除去不成?」 「……」 「苏小姐今日能到这里来跟我谈这番话,足以证明你是个多么无聊的人。」等不到她的回应,简桑索性不等,「很抱歉,我没有你这样的闲情逸緻。」 说完,转了身,想要离开这里。 本来在厅内好好的,莫名被人泼了一身酒,到了洗手间,又碰到那种事情,好不容易逃脱了,出来了,以为自己终于可以静静了,却又来了一个苏婉。 今天,所有的噁心事倒霉事,算是全让她一个人给摊上了。 她自认自己从不是个善良的人,但也绝对不是那种阴暗小人。 看不惯谁,她会直接光明正大的去对付,不会偷偷摸摸的玩这种小把戏。 所以此刻,她没有要跟苏婉在这里做过多的纠缠的意思,想着回到宴厅,等宴席一结束,就赶紧回去。 「你没有闲情逸緻,可我的闲情逸緻却是好的很。」苏婉讥诮的声音从身后响起,说话时,字里行间充斥上算计的阴暗:「这儿是泳池,又没有监控,如果我掉下去了,说是你推的我,你说,他们会不会相信呢?」 这话,并没有说笑的意思。 是说笑,亦或者认真,简桑可以听得出来。 她回应道:「谁是谁非,自然有人看得分明。」 她若真跳下去了,如此明显的栽赃陷害,任是哪个聪明的人,都不可能看不出来。 的确,长点脑子的,都能分辨清楚。 可这一点上,简桑却忽略了一件事。 同情弱者是人的通病。 在别人眼里,她是出身贵族的大小姐,手里有筹码,有足以保护自己的武器,不怕别人的伤害,可苏婉,却是个一无所有的弱者。 「对,的确,是非有人看的分明。」苏婉笑着附和了句,忽而话锋一转,言辞变得锋利起来,一针见血的指出要害:「可别人怎么看,我并不在乎,只要让钟铭驰相信,是你推的我就够了。」 被自己所爱的男人不相信,质疑,那种滋味她太了解了,甚至没有人再比她更了解。 痛苦、绝望、漫无边际的黑暗…… 「……」 简桑闭上眼睛,忽然觉得这人已经无可救药。 她之前有调查过苏婉的资料,也清楚她的一些感情歷程。 爱情这东西不能勉强,也强求不来,所以她虽然不甘,可也不会做什么太出格的事,而眼前这女人,却显然已经被得不到的不甘侵入了心魔。 半晌后,闭着的眼睛睁开,她没有回头,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想死没人拦着你。」 说完,举步欲走。 只是,还没等走的,身后就忽然传出了「噗通」一声动静。
787.第787章 简桑,别挥霍我对你的忍让 随后,她的身体落入水里,溅起一片水花。 简桑不傻,在一瞬间听懂了那动静意味着的什么。 这边的动静闹的其实不小,但宴厅里的气氛也实在太喧嚣,以至于这儿发生了什么,根本没有人注意到。 「救……救救我……我不会游泳……」苏婉断断续续的说了句,整个身子几乎全部沉入水里,奋力挣扎着,姿势稍显狼狈。 一张化了精緻妆容的脸,也被池水洗去了不少,睫毛液晕染开来,眼睑处乌黑一片。 「我身上有伤……」她继续道,双手扑着水面,身子在池水里沉沉浮浮,语气孱弱无比:「救救我……」 不会游泳是假的,身上有伤,这倒是真的。 她晚上失眠的毛病很严重,每每闭上眼睛,脑中总是不断的浮现上一个人的脸,他的悲欢喜怒,每一个神情,都深深的镌刻在她心里,怎么抹都抹不去。 爱到极致得不到的人,往往也会让一个人痛到极致。 而痛到极致,就容易做出一些极端的事情。 好几次夜深,她睡不着的时候,总是忍不住拿刀子在手臂上划出伤口,似乎只有这种方式,才能排泄心里的难过一般。 眼下,手臂上的好几道伤口,这是裂开了。 简桑没忍住,回了头,果然看到,苏婉扑腾的那个地方,池水已经隐隐有些泛红,鼻端似乎还飘入了一丝若有似无的血腥味道。 她经歷过很多沾血的事情,对于这种血腥的味道很是敏感,知道她没有说谎,是真的身上有伤。 简桑往后走了脚步,在池边驻足,居高临下的看着在泳池里不断挣扎的女人,「我刚刚跟你说过,想死没人拦着你。」 她向来不是个有同情心的人,何况这不该有的同情心还是对自己讨厌的人。 爱死就死,与她何干。 反正她喜欢这种自虐的方式,那就随她便,爱怎么自虐怎么自虐,跟她没有关系。 最后看了她一眼,没有施以援手的意思,转了身朝着宴厅入口走去。 …… 钟铭驰久久没等到苏婉回来,心里少许担忧,从里面走了出来。 恰巧,简桑也刚走到入口。 钟铭驰看到她的身影,几乎是下意识的抓住了她的肩,「苏婉刚才去洗手间了,你看到没有?」 简桑忽然觉得眼前的一切太过讽刺,伸手,掰开了他覆在自己肩上的手,僵硬道:「没有。」 「你……」 钟铭驰似乎是还想着再问什么,可还没等开口的,就听到前面泳池不远处传来了阵阵微弱的唿救声。 泳池那边…… 她刚刚分明是从泳池那边回来的,怎么可能没看到! 钟铭驰看着眼前的女人,眸底隐约有火苗窜上来,怒意好明显。 他盯着她,一字一句的说道:「简桑,别挥霍我对你的忍让。」 说完,转了身,行色匆匆的朝着那边走了过去。 长久以来的认知,让他心里对两人有个模煳的定义,如果非要论一个强与弱,那简桑,绝对不是那个会让自己吃亏的人。
788.第788章 是我自己不小心掉下去的 所以,听到这道唿救声,他下意识的以为,是与她有关。 或者再过分一点说,是她推苏婉下去的,也不无可能。 …… 钟铭驰行色匆匆的走到泳池边,目光第一时间锁定在了泳池中那道落水的身影上。 水里的那道身影,持续下沉着,然后又往上漂浮,双手扑在水面上,作出挣扎的姿势。 漂浮露出水面的时候,钟铭驰才看清楚,里面的女人正是苏婉。 因为待的时间太长,她在泳池里面灌了好几口水,憋的脸色都有些涨红。 双腿在水里胡乱的踢蹬着,尽量使得自己放松,让身体漂浮上来,唿救的声音渐次微弱。 时间一久,让她渐渐的也有些慌了。 可手臂上的伤口裂的厉害,疼的也厉害,让她根本提不起一丝力气,连自己游上来,都成了一件无力的事情。 无助的感觉瞬间摄住了她的心神,恐惧感悉数涌上心头,苏婉在水里挣扎的动作,愈发剧烈。 钟铭驰脱下外套,跳下池水,游到她那边的位置,将她抱了上来。 刚上岸,许中恺也从洗手间的方向走了过来。 脚步一瘸一拐的,估计是刚才的余痛还未消散。 他是个会来事儿的,见此情况,心下也隐约瞭然了几分,立马伸出了手,欲要去扶苏婉。 只是,还没碰到的,却被钟铭驰一记厉色目光给瞪了回去。 许中恺讪讪的收了手,看着苏婉的狼狈样子,不忘挑拨一句:「苏小姐,不过就是吵几句嘴而已,那个女人居然把你推下水,也太过分了……」 钟铭驰闻言,眸光微闪,盯着苏婉的眼睛,问:「她推的你?」 「不是……」苏婉害怕泄露情绪,侧了侧首,避开了他炽热的视线,小声回应道:「是我自己不小心掉下去的……」 以守为攻,以进为退,她懂这个道理。 钟铭驰不是个多话的人,有些事情也不想在这里当着一个外人,没再多说什么,抱起苏婉,朝着楼上包间走去。 到了楼上包间,他把她放下来,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叮嘱道:「你去洗个热水澡,待会儿我让人给你送套衣服过来。」 苏婉点头,「嗯。」 他没再提落水这件事,她自然也不会再主动提。 …… 钟铭驰回到宴厅的时候,已经是十分钟之后。 简桑刚应酬完一场,一回头就看到了他匆匆走过来的身影。 男人走过来,二话不说,抓住她的手腕,强硬的拉着她往外走出去。 宴厅入口处,空无一人,安静的很。 「你推的她?」他盯着她的眼睛,目光如同凌迟的刀子,冰冷的质问。 说来可笑,这一刻,简桑竟然还能感受到从他身上散发出的阴冷的气息从四面八方围绕而来。 她眼眸微垂,似是为了迴避那一双锐利的眼眸,盯着自己的鼻尖,默不作声。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但却无法将她眸中的神情看的清晰。 简桑用最直白的方式让他明白,最令一个男人感到难堪的并非否认辩解,而是无所谓。
789.第789章 我说我没有推她,你信吗? 对于他的问题,以及这个问题的答案的无所谓。 「简桑,如果之前是我对你的表达方式有误,让你产生了幻想,那好,现在我再郑重其事的告诉你一遍。」钟铭驰一动不动的盯着她,深邃的瞳孔倒映进她的眸里,视线好似穿透了旧日浮华里的时光:「我不喜欢你。」 …… 我不喜欢你。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听不出有什么情绪裹挟其中。 可是对于她来说,这一句话却又是那么伤人。 抬眸看去,对上那人的眼睛,只觉得像刀一样伤人。 直到这穷途末路的一刻,她才终于不得不承认一件事情:她很难过。 没人说话,没人经过,周遭一阵沉默。 「今天的事,我不希望再发生第二次。」他一字一句的说,眼眸像是没有星辰的漆黑夜空。 简桑别的不好,但对他的耐心向来极佳,哪怕此刻他正说着伤人的话,她也能一点一点的听他说完,听完之后笑一笑,语气带着几分感慨道:「钟铭驰,其实你不过就是仗着我爱你。」 他就是这样,渐渐习惯了她的感情,不想接受,也不想回报,宁愿一直装作不知道,都不会给她回应哪怕一点。 这就是钟铭驰最残忍也是最冷血的地方,他得到的东西,感情也好物质也罢,从来都清楚可以怎么去挥霍。 「我知道。」她唇角的笑明媚动人,不为此愤怒,也不为此悲伤,仿佛在听一句平平常常普普通通的话一样,「你放心,我一向是个有自知之明的人。」 什么是她的,什么不是她的,什么能得到,什么得不到,她心里清楚的很。 她的倔犟与高傲太刺眼,刺的他连带着心都痛了一番。 钟铭驰目光灼灼的盯着她,仿佛旷野里生长着的花,艷丽而生动,散发出一种惊心动魄的美。 他本不想再纠结这件事,可不知为什么,看着她这样子,情不自禁的又问了一句:「为什么推她?」 他记忆里的她,是任性、强势、蛮横,可再怎样过分,也总不至于拿人的性命当作娱乐的筹码。 简桑脸上的神情始终都是那个样子,没什么变化,淡淡的笑,波澜不惊:「我说我没有推她,你信吗?」 承认也好,否认也罢,反正无论如何他都已经认定了「兇手」是她,定了她的罪名。 她不承认,不为任何人,只是为了自己。 做过就是做过,没做就是没做,她做事向来光明磊落,敢做便敢当,还不至于不承认。 钟铭驰唇线轻掀,两个决然的字眼破唇而出:「不信。」 刚才泳池旁,没有别人,只有她们两个,如果她没有动手,难道还是苏婉自己跳下去的? 而且,从洗手间出来的那个男人,明里暗里的,不也说了,是简桑动的手。 「这不就好说了。」她的眼底闪烁着毫不掩饰的执拗,「既然你已经认定了是我动的手,那我说不说理由,又有什么区别?」 「……」他不语。
790.第790章 我简桑害人,向来都是光明正大 然后,没等他说什么的,她又出了声,目光淡漠,眼眸噙笑:「好吧,既然你想问,那我给你个理由就是。我看她不顺眼,所以想淹死她,这个理由够吗?」 每每多说一个字,她的脸色就苍白一分,说到最后的时候,已经全无血色。 垂在身侧的手,一再的握紧,尖锐的指甲刺痛着掌心里的肌肤,可她却像是浑然不觉一般,感知不到疼痛。 「钟铭驰,你可以质疑我,但你最好少因为苏婉而质疑我。」简桑依然抬着眼眸,目光炽烈,仿佛摄取了明月的韶华,唇间吐出的字眼毫无温度:「如果下一次你还因为她而对我产生质疑,我动不了你,但我绝对会想方设法的弄死她!」 人吶,这一辈子能付出的感情,也就只有那么些,她对他的感情,已经渐渐的,快被消磨殆尽了。 「你……」 钟铭驰见她这强势的样子,心里莫名的有些不舒服。 而一向冷静有加的理智,也像是在渐渐的崩裂瓦解。 「好了,今天的事情到此为止,我不想再说什么。」简桑渐渐累了,无心也无力再与他说什么,「我先回去了。」 说完就转了身,一时半刻多留的意思都没有。 钟铭驰看着她的背影,没有出声挽留。 有那么一瞬间,这个在白日里温文尔雅的男人,在夜色里仿佛入了魔。 「哦,对了。」走了两步,简桑又停了停脚步,没有回头,背对着他,一字一句说道:「希望钟先生记住一件事:我简桑害人,向来都是光明正大,从不会拐弯抹角,去浪费精力与时间。」 说完,举步离开。 …… 酒过三巡,应酬基本完毕。 顾凉末缓了口气,自己一个人上了楼,逃脱了宴厅里的喧嚣。 程沂禾还没有上来,在楼下随着陆淮南一起敬酒,偌大的包间里,只有顾凉末一个人,静谧无声。 坐了一会儿,门外面忽然响起「踢踢踏踏」的脚步声。 先是在走廊尽头,然后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很快就到了门口。 下一秒,门被人从外面用力推开。 顾凉末下意识的抬头,朝着门口那边看了过去,目光里夹带着明显的狐疑。 只是,不看不要紧,一看,顿时让她有种想要逃的冲动。 她现在也没什么心思再在这里等程沂禾了,直接站起了身,朝着门口走去,想要离开这里。 可惜陆小姐不是那么好敷衍的人。 「跑什么跑,一见我就想跑,我长得有那么吓人吗?」陆以薇拉过她一条手臂,扯着她往里走,走到里面之后,直接将她推倒在床上。 顾凉末痛苦的哀嚎了声,拉过被子埋首躲进去。 「你别给我装死!」陆以薇不罢休了,用力摇晃她,声音一声比一声尖,仿佛能穿脑似的,「快起来,给我个解释!」 「陆以薇!」顾凉末一见她就头疼的厉害,用力甩开她的手,从被子里伸出头,哀叫道:「你他妈别在我这里闹行吗?」
791.第791章 又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不行。」陆小姐回答的很干脆,认准她是最好欺负的那个,被她挥开的手再度覆了上去,摇晃的也更来劲,「顾凉末,你不是跟他分手了吗,都这么多年了,为什么现在又在一起了?还有,付诚带着的那个小女孩是怎么回事,你们的孩子?为什么我不知道?」 跆拳道黑带的人,手劲儿很大,这一摇晃,颇有「气震山河」之势,让顾凉末头晕的更是厉害。 「好了好了,别摇了……」最终还是顾凉末受不了她,先认输,「我噁心,想吐了……」 说着,一把掀了被子,从床上起身,朝着她那边倾身凑过去。 陆以薇以为她来真的,怕她真的吐到自己身上,吓得叫了一声,连忙松了手。 顾凉末好不容易得到了解脱,深吸了好几口气才感觉那股子不舒服褪下去了,从床上站起身,不耐烦的说了句:「有什么问题你随便问,想问谁都行,我只有一个条件,别过来烦我。」 「那你让我问谁,」陆以薇委屈的撇撇嘴,坐上了床,闷闷不乐道:「我不敢问我哥,我嫂子跟你一伙的……」 顾凉末看着她那怏怏不乐的样子,委实好笑,忍了又忍,最终没忍住,笑出了声来。 她这一笑,陆小姐更不乐意,目光兇狠的瞪她一眼,「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 顾凉末看着她,鄙视道:「还以为你这齣国几年应该改变了很多,现在看,别的不知道,这胆子跟之前倒是没什么两样,鼠胆龙威……」 这话虽不好听,但也有几分说到了点上,陆以薇闷闷回应:「别岔开话题,刚才我问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 顾凉末沉默下来。 回答……回答什么? 回答她又跟战琛在一起了,违背了自己当初的承诺,做了连自己都没有预想到的一个决定…… 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了,也没什么好回答的了。 陆以薇看到她站自己眼前比自己高出一大截就心烦,拉着她手臂,命令道:「你别站那里,看的我心烦,过来坐下。」 顾凉末看着她那一脸不悦的样子,笑了笑,顺着她动作,真的坐了下来。 两人沉默了会儿,陆以薇忽然凑过来,眯着眼睛问:「你们……又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顾凉末不想回答她这么没营养的问题,装死沉默不出声。 陆以薇看她这样子就来气,抬腿,一脚踹在她腿上,用了三成力度。 毕竟劲儿大,这三成力度也够顾凉末受的,感觉腿骨都差点被她给踹裂,疼的叫了一声,伸手去拧她耳朵,「陆以薇,我看在你小的份儿上让着你,你别不知好歹得寸进尺啊。」 陆以薇对她说的这大话不屑一顾,冷哼了一声,「你也好意思说让着我,我没废了你就不错了。」 她话音刚落,顾凉末拧着她耳朵的手就加了力道。 耳朵不比别的,是个脆弱地方,陆以薇疼的皱紧了眉,最后关头还不忘发号施令:「放手!」
792.第792章 颜高活好,这个理由好不好? 顾凉末不吃她这一套,「我不放你能怎样?」 「……」 她……不能怎样。 一想到上次自己下药没成功事后还被自己哥哥赶到法国去待了大半年,陆以薇心里就憋屈的要命,一只脚踩在顾凉末腿上,来来回回的晃,「你说你有什么好呢,战琛怎么还就非你不可了,我觊觎了他八年他都没给我点回应,怎么一轮到你,他就认输了。」 顾凉末眉眼弯弯的笑,接话道:「大概你长得不如我漂亮。」 这是鬼话,陆以薇打死都不相信,『呸』了一声,语气里满满的都是嫌弃:「你他妈都二十八岁了,人老珠黄,漂亮个屁!」 「可他就是喜欢我啊,没办法。」顾凉末被她刚才那一脚踹疼,心里记挂着这回事儿,说的话带着一丝报復性:「我再老再丑他也喜欢,你再漂亮,永远十八岁,他也看不上。」 挑人弱点是技术活,挑准了,一招重伤。 陆以薇被她这一句话打击到内心吐血,又照着她腿用力踢了一下。 顾凉末就知道她又要来这招,在她抬腿的时候就躲了开来,陆以薇一脚踢空,心头怒火更盛。 「行了,你也别委屈了。」打完巴掌来一颗甜枣,顾凉末安慰她道:「苏大美人比你漂亮吧?比你温柔吧?比你善解人意吧?他连苏婉都没看上,你就别肖想了。」 「……谁稀罕,」憋了半晌,憋出这么一句话,陆以薇抬眼看了看窗外的星星,幽幽道:「能看上你这样的,说明他眼光也好不到哪里去,你俩破锅配烂盖,天造地设一对,追本小姐的人多了去了,才不会在这么一棵树上吊死。」 「……」 顾凉末沉默。 陆以薇疯闹习惯了,绷不住这静谧的气氛,过了没一会儿后,又开始没话找话,「问你个问题。」 顾凉末点头,「嗯。」 纠结再三,还是问了出来,「你当初看上他什么?」 「嗯?」 「战琛……」陆以薇进一步解释道,「当初你那么疯狂的追他,看上的他什么?」 那个时候的他,没钱、没权、没身份、没地位,除了一张脸,一无所有。 而她那会儿身为千金小姐,追她的人也不在少数吧? 没必要就单单这么相中一张脸。 「他啊……」顾凉末笑了,朝着她眨眨眼睛,不正经道:「颜高活好,这个理由好不好?」 「下流!」陆以薇斜着目光瞪了她一眼,很是鄙视,「廉耻心都被狗吃了。」 顾凉末抬眼看她,「廉耻心,嗯?什么东西?」 陆以薇摇摇头,感慨般的说:「你没救了。」 说完就站起了身,伸了个懒腰,回头见她坐在床上的闲适样子,又踹了她一下。 顾凉末被她这一下下的踹的也上火了,「陆以薇,你脚犯贱是吧?」 「看你不顺眼,没办法。」陆大小姐理直气壮的回答道,然后又说:「好了,你自己在这玩吧,本小姐要出去了。」 说完也不再理她,径直朝着门口走去,推开门离开。
793.第793章 阿琛,帮我擦头髮…… 一直到晚上十一点半的时候才散席。 回去的路上,顾凉末抱着笙笙,坐在副驾驶。 小丫头不小心蹭到了她的小腿,被陆以薇踹过的那地方,顿时疼的抽了口气。 笙笙察觉到她神色的异常,担心问道:「妈妈,怎么了?」 好几秒才忍下那股子尖锐的疼,顾凉末勉勉强强扯了一抹笑,把她抱到自己腿上,安慰道:「没事。」 她刚说完的下一秒,战琛就侧首朝着她这边看了一眼。 顾凉末顿时心虚,不敢直视他的目光,往右一侧,避了开来。 只是,躲避归躲避,心里隐隐也能猜到,估计他心里大约知道怎么回事了吧? 现在没说,只是因为碍于孩子的面而已。 …… 到家的时候,已经快要零点。 顾凉末上楼,给笙笙洗了澡,哄着她睡下。 从楼上下来,下意识的朝着墙上悬挂着的时钟看了一眼,发现已经过了零点。 夜深了。 收了视线,迈步回到主卧。 她哄笙笙睡觉这会儿,战琛已经洗完了澡,换了睡衣倚靠在床头,拿着手机不知在看什么东西。 「咔哒」一声,卧室的门被打开的声音响起。 听到这声细微的动静,他掀了掀眼帘,朝着门口看过去,同时放下了手里的手机。 「笙笙睡了?」 「嗯。」顾凉末随口应了句,走到衣柜前,从里面取出一件浴袍,往浴室那边走去:「累一晚上了,你先睡吧,我去洗个澡,待会儿回来也睡了。」 说完,已经走到了浴室门口,她打开门,踱步走了进去。 浴室的门随即被关上,战琛看着那一层磨砂玻璃,无意识的想了下里面的旖旎风景,喉结连连滚动。 她开了水阀,水流声在寂静的气氛下格外明显,他在卧室里听的清清楚楚。 过了大约半个小时后,浴室的门被人打开,顾凉末穿上了浴袍,手里拿着一条湿毛巾,正擦着湿漉漉的头髮。 卧室里的吊灯已经关了,只剩下了一盏落地灯,散发着晕黄色的光。 顾凉末抬眸看去,却见他还没有睡,估计是在等她一起。 「怎么还不睡……」走过来,坐到床边,她小声嘀咕道:「刚才在回来的路上,我都要困死了,洗完澡才感觉有了点精神。」 「有精神是好事。」战琛莫名其妙的接了句,话锋一转,说道:「省得待会儿又睡的像头小猪一样。」 「……」 顾凉末一愣,随之反应过来了他的意思,小脸儿禁不住一红,骂道:「流氓!」 「呵。」男人轻笑了声,也不为自己辩解。 擦了没两下,她就懒的不想动了,直接将手里的毛巾递给了他,理所当然的要求道:「阿琛,帮我擦头髮……」 他只是看了她两眼,没搭理。 顾凉末瞪着他,质问道:「你擦不擦?」 战琛回答的倒是干脆,「不擦。」 「……」等了好几分钟,也没见他有动作,她心里禁不住升起了一股委屈。 一有委屈的情绪眼眶就忍不住泛红,甚至还有晶莹的泪珠悬挂上了眼角。
794.第794章 我给你擦还不行…… 战琛到底是看不下去,抓过了她手里的毛巾,没好气道:「哭什么,我给你擦还不行……看你委屈的。」 就为这么点小事,她都能委屈到这地步,也是有出息! 说完,将毛巾叠了一下,仔仔细细的给她擦拭湿漉漉的头髮。 一边擦着,一边叮嘱道:「以后我不在家的时候,记得自己擦,别湿着头髮睡觉。」 「嗯……」顾凉末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也不知道是听进去了,还是没有听进去。 沉默了一会儿,忽然抬手,抓住了他的手,微微用了力,明显想阻止他的动作。 战琛看着她抓在自己手腕上的小手,疑惑问道:「怎么了?」 顾凉末细细回想了一遍在宴厅里发生的事情,柳眉微微皱紧,问,「阿琛,你今晚有没有觉得,苏婉好像很奇怪的样子?」 与平日里,完完全全是两种性格,好像是两个人似的,但凡是个正常人,都能察觉得出来。 「奇怪不奇怪的,是她自己的事。」战琛应道,挣开了她的手,继续给她擦,「管好你自己就行了,她爱怎样怎样。」 「可我总有种不好的预感……」他的话并没有让她打消心里面的疑虑,「她那么恨我,怎么可能真心的给我认错……」 不是她多想,主要是苏婉那人的心思太深,她少想都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那就跟她保持距离。」战琛说道,想了想,又叮嘱:「你心里觉得不对劲以后就少跟她来往,不要再单独见面,还有他旁边的那个男人,我没有查过他的背景,不知道他什么身份,你也要小心着点。」 顾凉末点点头,「嗯」了一声。 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心里一种与生俱来的感觉吧,让她总觉得现在的苏婉心里比之前还要阴暗,总觉得越发扭曲了,好似一颗炸弹,随时都有爆炸都可能性。 光明正大的交锋还好点,但要真的在背地里玩阴的,她未必能玩得过她。 既然没那本事与人家槓上,那以后,尽量还是多躲避着点吧。 过了没几分钟,战琛给她擦干了头髮,下床去了浴室,将毛巾随手扔在了盆子里。 顾凉末看着他接着走出来的身影,目光微闪,等他上了床,她爬过去,坐到他腿上,「阿琛,你偷懒了。」 「嗯?」 她朝着浴室看了一眼,明说道:「你以前用完了毛巾都会立马洗出来的。」 现在,几乎每次都是第二天才洗。 战琛闻言,笑了下,意有所指道:「怕你等不及,只能第二天洗了。」 「啊?」顾凉末没立马听懂他的意思,疑惑道:「什么等不及?」 他盯着她,没应声,眼眸泛出猩红的光,眼睑处有一抹暗黑色的阴影,张扬而华丽。 她这个位置,仰视着他,正好能看到眸底处那一抹火苗。 性感的喉结滚动,他轻扯薄唇,不答反问:「你说什么?」 顾凉末早在看清楚他眸里的火光的时候就明白了,可最后关头,却仍嘴犟:「我不知道……」
795.第795章 再躲避最后也要被我给吃干抹净 战琛看着她嘴犟的样子,唇角轻勾,声音沙哑道:「那我告诉你。」 说罢,欺身而上。 转变太快,顾凉末又总是很慢进入状态,面对着他的「欺负」,脑子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就是闪躲,往旁边侧了侧身子,心里恍恍惚惚划过一个念头,觉得自己好似粘板上任人宰割的肉。 其实,不光是她,换作是别人,被人用这样一种目光看着,恐怕谁都是跟她心里一样的念头吧…… 纤细的身躯微颤,直到最后,他笼罩的阴影越来越大,将她整个人掌控在了自己的范围之内。 顾凉末避无可避,半推半就着,接受了他。 即便他们已经在一起这么久了,该做的不该做的也早就做全且不止一次两次了,可大多时候,她却始终是放不开的。 「躲避什么?」他沙哑的质问,语调里夹带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再躲避最后也要被我给吃干抹净。」 说着,脸部的线条也越发柔和,情与欲并存,撩人心弦。 顾凉末有勇气的时候不多,十次中找不出来一次,没他那么厚脸皮,脸色臊的厉害,双手抵在他胸口,「好好说话!」 可她再抵抗也就只能阻止他胸膛的靠近,阻止不了身下,男人身下火热的欲望抵在她小腹上,顾凉末避都避不开。 「呵……」战琛低笑了一声,凝视着她通红的小脸,「你害什么羞,这儿又没别人。」 「……」 战琛见她不说话,压低了身子,俊颜紧紧的贴上她的小脸。 距离太近,两人的气息也几乎融合在一起。 肉眼可量的距离,他甚至都可以看清楚她白皙肌肤上的细腻绒毛,他用一副正经到不能再正经的腔调问道:「你知不知道,每次在床上的时候,你越害羞我硬的越厉害……」 「……」顾凉末被他说的大脑短路,一时间一句话都说不上来,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连拿根针将他的嘴缝起来的念头都有了。 「凉末……」 「闭嘴!」这一次,他刚开口,就被她猝不及防的给打断,顾凉末脸色红如番茄,小手死命抵着他胸膛,「你闭嘴,不要再说了!」 「好吧。」他低笑,痛快答应,好商量的样子,勐然俯首,以吻封缄,掠夺了她所有的唿吸,「不说了,该做了……」 他嘴里还有很淡的红酒味道,这么一吻,那味道就侵入了她的口腔之中,顾凉末闻着,头晕的厉害。 修长的手指好似带着隐形电流,轻划过她身体的每一分,每一寸,节奏而有规律。 这触碰不轻不重,却力道适中,足以勾起她的感觉。 「这么久了,怎么还这么敏感……」男人低语了一声,说的话越发过分,忽而话锋一转,道:「其实我挺喜欢你在床上像个盪妇似的……」 到底是男人,骨子里有着潜在的****本质,尤其在面对着自己爱的女人,这种本质更是容易被激发出来。 他相较于别人,是稍显自律,可再自律,骨子里也有着这方面的劣根性。
796.第796章 不准在床上问我别的男人 顾凉末听的郁闷,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恨的连用力咬他一口泄愤的念头都有了。 下一秒,被拉开了几公分的距离再度被拉近,他重新衔住她的唇。 顾凉末也真的实践了刚才的念头,咬上了他的唇。 不是玩笑,而是真的用了几分力道,直到唇齿间溢出了淡淡的血腥味道,这才松了口。 深深一吻过后,他凑在她耳边,低低说了一声:「小野猫。」 说话的时候,唇齿间唿出的热气,便洒在了她的耳边,有些痒。 「离我远点……」顾凉末往旁边挪了挪,又侧首看他,「你一天到晚的,脑子里还能不能装点别的事?」 「能啊。」男人笑笑,一本正经答道:「上班的时候自然会装别的事,可看到你,就只能是这种事了……」 「……」 彼此沉默下来,卧室里没有了说话的声音,战琛没有就此打住自己的动作,握住她的小手,拉开,清除了挡在自己身前的阻碍。 温热的掌心直直的贴在她的肌肤上,不留余地。 顾凉末看着埋首在自己胸前的男人,微微皱眉,语气带有疑问性的问道:「你们男人……是不是都这个样子……?」 平日里在别人面前的时候,装出一副正儿八经的样子来,欺骗别人的眼睛,到了家里,就露出了本来的面貌,比禽兽还要禽兽。 战琛听着她疑问的话,忍不住低笑了声,笑声略显淡泊,好似少了感情。 「嗯。」他点点头,承认了,「男人都这个样子。」 然后,又意有所指的问了句:「怎么忽然这么问,你还见过谁,是这个样子?」 「……」顾凉末一瞬间明白了他的心思,禁不住瞪了他一眼,随后敛了眸光,低声道:「我能见过谁这个样子……就随便问问。」 战琛覆在她肩侧的手微微用力,近乎强迫的逼着她回过头来面对着自己,薄唇抵在她的唇上,轻而缓慢。 「以后不准在床上问我别的男人,」他刻意放轻了自己的力道,也克制着眸底如潮水般的欲望,对她温柔以待,口吻却偏生又是强势到极致的:「陌生人也不行。」 顾凉末看着他,看着他泛红的凤眸在黑暗里透出赤裸裸的慾念,看着他昔日里俊颜上素来波澜不惊的神情变成疯狂而汹涌的狠厉。 两人身躯贴得紧密,好似两条在坑坑洼洼里相濡以沫的鱼。 隔着薄薄的肌肤,似乎都能感觉到彼此的心跳声,彼此紧密相连。 她一时间也找不到拒绝的话,怔怔的点了点头,「嗯……」 之后,一番番的「折磨」,好似一场蓄谋已久的报復。 夜,正浓。 …… 周一。 早上开完会,杨副总单独把顾凉末叫去了办公室。 言简意赅,简单跟她说了一下调动的事。 从杨副总的办公室里出来,到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顾凉末的精神一路上都是恍惚的。 一回到办公室,就迫不及待的抓过了电话,直接拨了总部总裁办公的电话。
797.第797章 我还有拒绝的机会吗? 响了没几声后,电话被接通。 「怎么了?」 战琛接的电话,声音里隐隐透出一丝疲惫,声音也有些沙哑,俨然是刚刚开完会的样子。 「你……」顾凉末听到他的声音,打心里面觉得有些紧张,几度迟疑,最终还是问出了声:「战琛,杨副总说这次的调动是你下的命令,是吗?」 「嗯。」 简单的一个字,代表着某种确定的答案。 「战琛!」顾凉末有些心急了,「我现在在这边很好,不想再有什么调动……」 刚刚,杨副总把她叫过去,简单说了一下这件事。 说是总裁下了命令,要把她调到总部去,任职财务总监。 总部的财务总监…… 这个位置,代表着的是什么,她心里清楚。 也正是因为清楚,当听到这个消息的第一瞬间,感觉头皮都发麻了,整个人的精神都是恍惚的。 「你觉得好,我不觉得好。」男人淡淡回应道,「调道总部这边来,跟我一起上下班多好。」 「……」 「我给你两天时间打辞呈,交接手下的工作。」战琛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待会儿还要开会,先挂了。」 「不行!」顾凉末还是拒绝,一点想过去的意思都没有,「我真的不想过去,你就让我安安心心的在这边吧……」 多年不接触商场,她刚入职的时候对一切都不适应,这么长时间了才渐渐适应,可这才刚刚适应的,他没经过她的同意,又放了一句话,直接给她做了决定,都没跟她商量。 况且,去总部工作,所面临着的事情有多少,她连想都不敢想。 战琛沉默了一会儿,质问道:「我会从总部安排一个人过去,顶替你的职位,交接档案都已经准备好了,而且这件事我会在董事会上宣布,你不同意,难道要我临时反悔?」 顾凉末下意识的辩解,「我不是这个意思……」 她只是不想过去,不想改变自己现在的生活状态而已,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别的意思。 「那就这么决定了……」他接话道,故意拖长了尾音,「嗯?」 话说到这个地步上,她也渐渐泄了气,语调里尽是无可奈何:「我还有拒绝的机会吗?」 男人微微一笑,薄唇间吐出两个字:「没有。」 …… 周三。 过来的时候,顾凉末先去总裁办,找战琛校对了一下交接的资料。 校对完毕之后,战琛按下内线,把付诚喊了进来,让他带着她去财务部。 「各位先放放手头上的工作。」付诚在前面带路,领着她走进来,喊了句,将众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然后退到顾凉末身畔,介绍说:「赵总监调动到别的部门了,这位是顾小姐,从现在开始,她将接任赵总监的职位,来领导大家。」 随后,付诚把目光投向顾凉末,伸了伸手,道:「顾小姐,你做个自我介绍。」 话说到这地步,顾凉末就算再不愿意,也没办法了。 毕竟,作为新上任的高层,她怎么也得上去说说话做做形象的。
798.第798章 这好像是琛少的女朋友 接下来的发言内容,便十分简单。 无非,就是一些简洁的自我介绍,以及希望能够尽快和大家融入工作,希望得到大家的协助,希以后相处愉快云云。 顾凉末莫名其妙的的就任总监的职位,自是引起了诸多猜忌,有些喜爱八卦的,也是认出了她的身份,跟身边的人小声交谈着什么。 「这好像是琛少的女朋友,我前段时间还在服装店见过她和琛少在一起过……」 「琛少的女朋友?」 「对啊,就是当年顾家的那个大小姐,据说当年主动追过琛少,后来顾家出事破产,两人就分手了,好像今年夏天的时候又和好了……」 纵然声音极小,可顾凉末却隐隐还是听到了几个关键词:顾家大小姐、出事破产、分手…… 一座城的往事,她以为已经随着岁月的流逝而渐渐的被掩埋,没人会再记得,也没人会再提起,却没想到,还是有人记着,且记得这么清清楚楚。 其实这些都是过去的往事了,她再次听到的时候,情绪可以很平淡,但再平淡,也遏制不住心里的伤痛。 每个人都有一道专属于自己的好不了的伤疤。 她不例外,她也有。 各位正聊的热乎着呢,一会儿说这个一会儿说那个,出去倒了杯水的付诚回来恰好听到议论的正起劲的众人,加快了脚步,从外面走进来,阴戾的眸光从那几个言谈甚欢的人脸上扫过,漠漠道:「锋远对员工的要求一向是完美与极致,连分部都是如此,总部更不必说。精英的第一要则便是管好自己的嘴,不八卦别人的是,不议论别人的非,少说做多,希望大家能认清楚这一规则,不然,各位还是去找适合自己的工作地方比较好。」 「……」 众人顿时面面相觑,谁都不敢再多嘴多舌说一句话。 四周,瀰漫过死一般的沉默。 顾凉末顿时窘了…… 其实这事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她也早就习惯了听旁人说三道四的议论,再次听到的时候,虽然会伤心,但也不至于愤怒,但眼下看付诚这样子……是怒了么? 讲真,她是真的没有见过付诚流露出如刚才这样的情绪来啊…… 「好了,该说的已经说了,各位继续工作吧。」付诚转而又低咳一声,掩了自己刚刚的怒火,心平气和道。 毕竟是战琛一手带出来的人,跟在他身边这么久了,多多少少也沾染了一些他的习性,对每一种情绪都能运用自如。 无论是平和,或者是愤怒。 众人重新走回到自己到座位上,捡起刚刚放下的活。 付诚转身,面朝着顾凉末,说道:「顾小姐,你的办公室在一旁,请跟我来。」 说罢,在前面带路,走了出去。 顾凉末跟在后面,一起到了总监办公室。 到了之后,顾凉末想着之前心里对他的偏见,以及刚才他及时站出来打的圆场,心里有些过意不去,纠结了一下,还是选择了道谢:「谢谢,麻烦了。」
799.第799章 床上有本事就够了 付诚习惯了她的不客气,一听她这客气的态度,顿时感觉头皮都发麻了,忙不迭回应道:「顾小姐不必客气,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 说完,没等她回话的,又继续道:「我还有工作没做完,顾小姐如果没什么事,那我就先回去了。」 顾凉末点点头,「好。」 付诚又道:「有什么事按内线喊我就行。」 「嗯。」 付诚随即离开,顾凉末走到办公桌前,拉开椅子坐下。 抬起手,白皙的直接落在桌面上,一一抚过,动作很是轻缓。 里面的陈设并没有多奢华,但需要用到的东西都存在,一件不缺。 她看了一会儿,眼角忍不住有些泛湿。 …… 一上午的时间过的很快,没一会儿,就到了午餐时间。 折腾了一上午,顾凉末也有些疲乏了,到了下班的点,立马从办公室里走了出来,朝着洗手间的方向走过去。 而部分女人最爱的八卦,通常都在两个地方。 要么,洗手间;要么,茶水间。 她是真真没有想到,不过是想去洗把脸而已,却意外听见了自己的八卦。 「你们说,那个顾小姐,到底哪里出色啊,竟然能让琛少这么破格对待?要知道,琛少在公司里一向都是不会包庇任何人的,上次付特助做错了事,都受到惩罚了呢!」 「不知道诶,只知道她是琛少的女朋友,当年和琛少有过一段感情,就是在上大学的时候。」 「啊?难怪呢,竟然能一跃坐上财务总监的高位,呵,原来是靠裙带关系的啊……可真是看不出来,那个女人竟然走这么大的后门,也不怕落人口舌。」 「这年头,靠着出卖美色上位的女人多了去了,听说这位顾小姐与叶氏的少爷有过婚约,之前还和tk传媒的霍总监走的很近,私生活很乱。」 「哎,对了,以前不是有媒体报导说,琛少的女朋友是苏小姐吗?琛少这是有了新欢就忘了旧爱了?他这样做是不是有些太对不起苏小姐了?」 「不太可能吧……琛少看起来不像是那种男人,这么长时间也没见他和哪个女人闹出绯闻,如今,像他这样有钱又洁身自好的男人,都几乎濒临灭绝了。」 顾凉末攥紧双手,任由尖利的指甲刺入了掌心…… 她知道别人对她有成见,但说真的,没想到成见竟然深刻到了如此地步。 闭闭眼睛,平息了自己内心深处的波涛汹涌。 半晌,再次睁开的时候,已经换上了心平气和的安静。 只是,下一秒,洗手间隔间的门忽然被人打开,一位脚踩着十公分高跟鞋的女人从里面走了出来,眼神里带着几分高傲。 走过来,拧开水龙头,一边洗手一边冷声道:「付特助说过的话,你们都忘了是吧?」 众人顿时噤声。 那女人洗完了手,转过身来,目光一一扫过众人,讥诮道:「都长点心吧,管好自己的嘴没坏处。别管人家工作上有没有本事,床上有本事,有琛少这个后台,就够了。」
800.第800章 在床上伺候琛少的本事好点 她这话说的言外之意很明显,话音刚落,便立马有人附和道:「也对,说不定人家就是有那个让男人慾罢不能的本事呢……倪经理,你说是不是?」 嫉妒心上头,让洗手间里的三个人忽略了,倪若雅说话时的口吻有多么不好听。 大多人心里难免有一种嫉妒的心理,当共同看不惯一个人的时候,哪怕是再不好的关系,也都能站到一个角度上,产生共同话题。 「欲罢不能?呵,是啊,女人只要长得漂亮,身材好,那她就有了很大的资本,相当于成功了一半了。」倪若雅语气酸涩的说道,从一旁的抽纸盒里抽出了两张纸巾,将手上的水渍擦拭干净,脸上的神情带着一丝莫名的冷,沉沉道:「算了,来都来了,我们也得试着接受,毕竟这是琛少下的命令,谁都改变不了。」 「可倪经理……」 「不过,话说回来,」倪若雅没等那个职员把话说完,便冷冷的打断了,语气讥诮道:「接下来的日子里,等着看吧,我倒是很好奇,这个『顾小姐』除了在床上伺候琛少的本事好点,还能做什么。」 话音落下,倪若雅扬着头,朝着洗手间门口走了过去。 门没有关,虚掩着,她用力拉开,像是泄愤般。 只是,前一秒刚拉开门,后一秒,就被外面的景象隐隐惊了下。 只见,顾凉末正心平气和的站在门外,倚靠着墙壁。 看得出来,她并不是刚来这里,待了也应该有段时间了。 「原来我这么有让你们讨论的价值啊……」顾凉末迈开脚下的步伐,一步步的走进来,走的缓慢无比。 里面的三个女人顿时怔在了那里,脸上错愕的神情,足以证明她们心里的震惊。 三人站在那里,吶吶的说不出话来,似乎是没有想到,刚刚还在被她们骂的人,竟然一直站在这里。 倪若雅并不搭理她,只是眼神轻蔑的看了她一眼,随后就昂首挺胸的走了出去,带着几分嚣张的气焰。 高跟鞋踩在地上,发出「哒哒」的声响,在寂静的空间里格外清晰。 已经到了下班的点,顾凉末也懒得跟她计较,只当作没看见。 「怎么不继续讨论了?」她走进来,拧开水龙头,任由冰凉的水浇灌在自己手上,一边洗手,一边漫不经心的问道:「是不是看我不顺眼,生气我打断了你们讨论的话题,嗯?」 狠狠的揉搓着,直到感觉痛意袭来,好似搓去了一层皮般。 看着自己已经微微泛红的手,顾凉末关了水龙头,转身离开。 临出门之前,又倒退了几步,回过头,淡淡说了句:「另外……我觉得应该亲口告诉各位一声,我不是你们琛少的女朋友,我是他的……未!婚!妻!」 最后那三个字,她几乎是从齿缝间一个字一个字的蹦出来的。 留下了几个站在原地不知所措的女人,扬长而去。 「看来倪经理跟这个顾小姐之间又要闹了……」其中一人摇摇头,说了句。
801.第801章 她心里肯定会心存芥蒂 「估计是避免不了的……」另一个人接话道,默了默,又继续说:「全部门的人都知道,倪经理对琛少有意思,现在横空出来了这么个顾小姐,她心里肯定会心存芥蒂……」 「还有,」这人又继续道:「别说她了,换成我们中任何一个,也始终觉得心里不舒服啊。」 「所以我说,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倪经理不知道要怎么反击了……」第一个说话的人又说道,轻轻嘆息一声,「随便吧,这些事情都跟我们无关,她们爱怎么闹怎么闹,只要不牵扯到我们,我们就不必担心了。」 放眼望去,倪若雅的性格谁不清楚,骄横无理,十足十的大小姐样子,自己的每一个目的,不达到不罢休。 「不过话说回来,这一次,我倒是希望倪经理可以赢,把那个顾小姐给弄走。当初我们入职的时候费了多大的事啊,光走流程就走了将近一个月,这么多年了,也才一步步的爬到这个位置,可那个顾小姐,什么都没做的,竟然一来就空降到了财务总监的位子,想着这件事,再看着她这个人,我看着的确刺眼。」 很多人的性格,往往是从他们说的一句话里体现出来的,听得出来,说这话的员工,心胸定然没有什么坦荡之意。 毕竟是一群年龄差不多大的人,即便有差距,差距也不是很大,顾凉末没走正规流程,一下子空降公司不说,还坐上了财务总监的位子,搁谁谁心里不舒服。 「行了你,少说两句吧。」其中一人瞪了说那话的人一眼,「这些话也就在我们自己人面前说一下,不要在别人那说,不然到时候被琛少知道了,依照琛少的性格,你在锋远铁定是留不下去的。」 「这个我知道。」那人点点头,说:「我也就跟你们说说,当着付特助的面都不敢提……」 「付特助还好,没琛少那么可怕……」 「琛少一手带出来的人,再温和又能温和到哪里去?」 「也是……」 …… 顾凉末郁郁的回到办公室。 推开门,看到了正坐在里面的男人。 踱步走过去,目光微微垂着,她低声问:「怎么过来了?」 「下班了,过来喊你吃饭……」战琛说道,拉过她的手,看着她明显阴郁的脸色,问道:「脸色不太好,怎么了?」 「没事……」顾凉末摇摇头,看了看时间,「不是说吃饭吗,走吧。」 说完,不顾他怀疑的目光,率先转了身,走出去。 战琛虽心有疑惑,但见她一副不愿多说的样子,也不好多问,索性沉默的跟着她走了出去。 上了车,战琛拉过安全带系好,侧首看向身边的女人,「想吃什么?」 顾凉末没有思考,很快回答:「西餐。」 过于迅速的回应,像是掩饰某种心事。 「好。」战琛如是应了句,将车子从地下停车场开了出来,驶上正路。 路程行至一半,他又问:「上午感觉怎么样,工作环境能适应吗?」
802.第802章 乖,亲我一下嘛…… 闻言,顾凉末心里顿时一乱。 深吸了口气,克制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她口是心非的回答:「还好吧……能适应。」 别人对她的看法如何,以什么样的目光看她,那是别人的事,她自己没必要太放在心上。 而除此之外,也的确是没什么不可适应的。 战琛点点头,没再说话。 脚下踩着的油门,加快了速度,朝着西餐厅那边驶去。 …… 吃完饭,两人回到公司上班。 一下午的时间,很快过去。 晚上下班的时候,顾凉末没别的事,准时下了班,战琛却没忙完,晚上还要出去赴一场应酬。 「车你开回去,晚上我让付诚送我回去就行。」战琛拉开抽屉,从里面取出车钥匙,递到她到手里。 顾凉末看着手里的钥匙,低低「嗯」了一声,嗓音温和,也没说别的。 过了会儿,见他不出声,这才又说道:「那我先回去了?」 「嗯……」 顾凉末收好钥匙,转了身,欲要举步离开。 只是,在迈开脚步的前一秒,战琛却又从后面拉住了她的手臂。 战琛看着她的背影,忍不住有些心猿意马,「等等……」 顾凉末又回过头,不解问道:「怎么了?」 他拉着她的手,将她拉到自己面前,眉眼微挑,正儿八经道:「亲我下。」 顾凉末:「……」 「不要……」默了一会儿,她又出了声,却是小声的拒绝,像个害羞的少女,「大白天的……」 何况,他这办公室里,还安装着好几个摄像头。 「就一下……」战琛难得这么不依不饶,拉着她的手臂,力道微大,硬是不让她走,「乖,亲我一下嘛……」 「战琛!」顾凉末忍无可忍的低吼了一句,感觉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要因为他这一声而起来了,「你别用这语气跟我说话……好好说……」 「那你快亲我!」他强硬的要求道,为了这个目的,倒是真的什么办法都用上了。 「……」 「亲不亲?」 「……」 「不亲我就不让你走了。」 顾凉末看着他一副耍无赖的样子,无语道:「我还要去接你女儿放学!」 「所以你快点亲我,不然时间就晚了。」 「……」 「乖,听话,就亲一下……你亲我下我保证不纠缠你了……」 顾凉末实在是被他纠缠的没办法了,沉默了许久,这才不情不愿的倾身,在他侧脸上吻了一下。 亲到的时候,虽然脸上的神情是不愿意的,但心里,却不得不承认,早已经泛出了甜蜜。 因为在洗手间听到那些话而阴郁的心情,也全部都伴随着这一刻,一扫而光了。 战琛却对她这蜻蜓点水般敷衍的吻并不满意,无理的说道:「不行,没诚意!」 顾凉末瞪着他,「……那你想怎样?」 战琛坐在转椅上,看了她一眼,没说话回应,却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唇。 顾凉末没心思跟他纠缠了,这一刻他说什么就是什么,立马倾身,在他唇上又吻了一下。
803.第803章 琛少,等等我…… 这一次,亲吻的时间倒是稍微长了些,大概五六秒。 吻完,顾凉末站直了身子,问道:「这次行了吧?」 「嗯……」 男人不怎么自然的应了声,转回了身子,面朝着办公桌。 顾凉末又问道:「那我先回去了?」 「嗯。」 得到他的允许,她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听到办公室的门关上,战琛重新把视线投回到笔记本的屏幕上。 只是,看着那上面的曲线图,却不知怎么的,一点心思也没有,根本看不进去。 最后,翻来覆去的,终于心生烦躁了,直接扔下了手里的滑鼠,关了电脑。 垂首之际,看到身下已经耸立起的小帐篷,脸色闪过一抹隐忍的复杂。 他的自制力,好像是越来越差了…… 只不过,被她吻了一下而已,就失控成了这个样子。 …… 风凉,夜渐深了。 华灯初上,夜的世界刚刚开始。 锋远集团与国外一家商业公司合作以胜利完美告终,双方的负责人在金韵举行了一场庆功宴。 其实,庆功宴上要求双方必到的只是项目负责人,并没有要求高层领导,战琛本不必出席这场宴会,但因为对方的高层执行者亲自到了金韵,为了给对方一份面子,还是选择了出席。 这个项目,锋远这边的负责人是行政部经理倪若雅,所以,她也是必须出席者的其中一位。 开车的人是付诚,按理来说战琛应该坐后面,可看到倪若雅也欲要坐后面的样子,心思微动,转而打开了副驾驶的门。 就这样,三人在一路的沉默气氛下抵达金韵。 下了车,战琛率先走向门口,丝毫没有等倪若雅的意思。 倪若雅看着他的背影,暗自动了下心思,忽然喊了一句,「琛少,等等我……」 边说着,边踩着细高跟一路小跑着跟了上去。 她穿着高跟鞋,跑起来的时候,身子难免不稳,眼看着像是下一秒就能摔倒在地上似的。 战琛听着后面「哒哒」的脚步声,剑眉微皱,浮现上一抹明显的不耐。 但考虑到她是个女人,还穿着高跟鞋,最终是放慢了脚步,给了她足够跟上的机会。 倪若雅气喘吁吁的跑过来,到了他身边才停下脚步,可还不等喘口气的,脚下就忽然一软,直接朝着他倒了过去。 她倒的快,也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的,战琛没预料到这转变,一时间没避开,任由她半具身体都倒在了自己身上。 这一幕,从哪个角度看,姿势都不同,但有一点是相同的,就是无论从哪里看,他们的身子都紧贴在了一起。 后面明显是跟着娱记的,她倒下的这一秒,瞬间闪起了无数的白光。 「咔嚓」声不绝,各个方位的照片,都齐了。 对此,倪若雅倒不在意,没有要立即起身的意思。 她心里并不介意被记者拍到这个画面,相反的,倒是很希望被拍到。 因为,一旦被拍到,那明儿的娱乐头条,肯定是非她莫属的。 毕竟,这事不管于公于私,对她而言,都只有百利,而无一害。
804.第804章 可就真的有好戏看了 公事上,她和锋远集团的现任总裁、战家的二少爷传出绯闻,那也就大大的提高了她的价码,会赚到很多人另眼相待的目光。 私事上,能够和战琛这样的男人发生点什么,更是她一度渴望的事情,比传出绯闻,让她高兴得多。 身上骤然多了一具柔软的身体,战琛本就皱着的眉不由皱的更深,而脚下放慢的脚步,也渐渐的完全停下了。 倪若雅微微抬眼,看到了他脸上的那一抹深沉,怀揣着不安的心,大着胆子问:「琛少,怎么了?」 冷寂的眸光一直跟随着在他们前面走进金韵大门的那一道身影,眸光渐次变得暗黑,直到看到他彻底走进去,身影消失不见了,这才收回了自己的视线。 久久没有得到他的回应,倪若雅下意识的以为他是生气了,又提着一颗蹦到了嗓子眼的心,紧张的问了一句:「琛少……?」 战琛这才回过神来。 「没事。」淡淡的回答了一句,声音森冷,连带着看人的目光也是这样,简直比这夜晚还要黑,还要冷。 倪若雅知道他这冷漠的性格,平时也没见他对谁笑过,包括自己,但在公司的时候,虽然冷漠,也说真的,也从没有哪一刻,冷漠到了现在这种程度。 因为,他刚才的那一声语调,已经不仅仅是冷漠了…… 更像是……动怒。 心情所致,也让她下意识的动了远离他的念头,却又不死心,于是忍着心里的惊惧与担忧,硬是没有放手,只是搂着他腰的手,不自觉的松了松力度。 付诚站在一边,看着两人这姿势,明哲保身的选择了沉默。 跟在战琛身边多年,他自是了解他的性格,倘若这个倪经理知道进退还好,琛少也可以当作这事没发生过,但若不知进退…… 那今晚,可就真的有好戏看了。 「那我们就进去吧。」倪若雅依然靠在他身上,没离开,忍着心里对他滋生的恐惧,在脸上扯出一抹笑,「这么久了,估计诺里斯先生他们也到了。」 说着正经关于公事的话,但那双眼睛,却一眨不眨的盯紧了他,赤裸裸的毫不避讳,透出一股子明显到不能再明显的勾引。 战琛微微颔首,「嗯。」 说着,伸手将她推开,径直朝着前面走了过去。 他这次的脚步比之前下车的时候还要快,倪若雅几乎是一路小跑着,才没有被落下。 穿着高跟鞋还这样跑其实很累,他心里应该也清楚,却像是浑然没有看到一样,该怎么走怎么走。 进了门之后,有侍者迎上来。 战琛说了一下vip包厢的门号,然后侍者在前面带路,把三人带了上去。 到了包厢,合作方的最高执行者诺里斯先生,果然已经提前等着了。 战琛的身影一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包厢里面的人全部站了起来,有的为他让位置,有的凑上前来,巴结着说好话。 而跟在他身边的倪若雅,则也是有了底气,目光带着傲视,一一扫过众人,下颌微抬,跟在战琛的后面一同走了进去。
805.第805章 人心不足蛇吞象 毕竟是战琛带进来的女人,别人对待她,自然也是多了一份额外的尊敬,被人安排在了上座,最靠近战琛的那个位置。 只是,总有那么一些人,人心不足蛇吞象。 倪若雅明显有些不安生,期间,数次偷偷的看战琛,时而抛一下媚眼,流露出露骨的勾引,想要表达的意思是什么,不言而喻。 「战总,这次『蓝色海岸』项目能够让我们以成功的结果告终,多亏了您的支持与信任,这杯酒,我先干为敬。」诺里斯坐在战琛的对面,倒满酒杯之后,率先说了一句。 话落,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朝着战琛一举,然后一饮而尽。 刚刚那番话,说的诚意可谓是不能说不足。 第一次与亚洲这边的公司合作,他自己都一度担心,能否以胜利告终,期间还担心对方是否会否决他们的提议与决定,不给予他们支持与信任,却没想到,一路顺利。 战琛给了他们足够的支持,也给了他们足够的信任,更是给了他们足够的理解,把他们的每一个提议都做了认真的思考,然后将消息回禀给了他们,也同意了他们所做的每一个决定。 是以,这件事情上,他对战琛,是真的感激。 「诺里斯先生客气了,能以胜利告终的主观原因还是在贵方自己,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而已。」战琛淡淡的回了句,也站起来,将杯中的酒液一饮而尽。 其实这事的主要功劳还是在战琛,在锋远,诺里斯心里清楚之后,来之前,也做好了打算,无论战琛是个什么样的人,客气礼遇也好,嚣张跋扈也罢,他都要以礼相待。 现在,一见他是自己所料想中的前者,心里难免有几分激动之意。 没有坐下,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看样子是还想再敬。 只是,这杯酒还没等敬的,就被倪若雅给打断了,语带娇嗔的说道:「诺里斯先生,可别把我们总裁灌醉了,待会儿他还得送我回去呢。」 「付特助不是还在这里,我这儿也有人,这么多人在呢,倪经理还怕没有人送你?」诺里斯回应道。 其实说真的,他并不是很喜欢倪若雅这个人,根据他的项目负责人讲,说是合作期间,这个倪若雅多次语带羞辱,言外之意就是他们如何如何高攀了锋远云云。 可合作已经进行了,他们心里再不舒服也没办法,只好隐忍下去。 也正是因为如此,让他以为锋远的总裁是个与她一样的人,很难说话。 倪若雅没再搭理他,起身拿了一瓶伏特加,给战琛倒满,然后才又给自己倒上。 「琛少,这杯酒我敬您,多谢您的信任,将与诺里斯先生合作的这个『蓝色海岸』项目交给了我,我可得好好报答您的信任才是。」 话落,倪若雅举起酒杯,仰首,将杯中的酒液喝尽。 她懂得如何能勾住男人的心,是以仰首的时候,也是刻意将姿势摆成了最美的样子。
806.第806章 从很早之前就想现在这一刻了 诺里斯见状,笑道:「倪经理,你这不让我给战总敬酒,你自己却是敬上了。」 他这样一说,在座的人,也忍不住跟着笑了一阵子。 「琛少……」倪若雅叫了一声,声音娇滴滴的,贝齿轻咬着唇瓣,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战琛垂眸,淡淡的看了她一眼,目光深邃暗黑,让人看不透彻,其中的意思是什么。 他的视线并没有在她身上多加停留,看了一眼后便离开了,随即落到倪若雅刚刚为他倒上的那杯酒上。 薄唇轻抿,良久不语。 倪若雅坐在一旁,看着他面容严峻的样子,心里不禁有些忐忑,心里暗自纳闷,他该不会心里知道了些什么吧? 男人攥着酒杯的手稍稍握紧,骨节泛出近乎透明的白色,沉默了几秒之后,才把酒杯举了起来,一言未说,沉默地喝了下去。 他喝酒的姿势很是优雅,举手投足间流露出贵族的行事作风,将杯中的酒液喝完,直到一滴不剩。 倪若雅的视线在他喝酒时微微滚动的喉结上落定,目光直白而赤裸,一点儿避讳的意思都没有。 如果不是因为现在有很多外人在这里,她倒是真的很想就这样吻上去。 喝完酒,战琛将酒杯放回原处,之后又与诺里斯和他的项目负责人说了几句话,便从座位上站起了身,找藉口离开了原地,去了洗手间。 他刚一走,倪若雅就隐隐有些按捺不住了,过了没一会儿,终于忍不住,也跟着站了起来。 诺里斯注意到她的异常,脸上流露出几分不悦的情绪:「倪经理怎么了,也要去洗手间吗?」 「不好意思,我有些不舒服,出去透透风,马上回来。」倪若雅随口扯了一句,也不管自己找的藉口是不是太牵强,甚至没有等到对方回应,便迫不及待的跟在战琛后面走了出去。 战琛没走多远,倪若雅跟的快,没几步就追上了。 看到他的身影,她顿时有些高兴的不知所措。 隔着几步的距离,她站在他身后,喊道:「琛少……」 听到她的叫声,出于职业习惯,战琛脚下的步伐停了停。 然,还没等他回头的,下一秒,女人柔软的手臂就从后方缠绕了上来,如藤蔓一般,游弋到他的胸前,红唇也凑到了他的耳畔,轻轻的呵着气,露骨的挑逗着。 「琛少……」她声音娇媚的喊了一句,询问道:「我们一起去洗手间,好吗?」 战琛看着她贴在自己胸前柔若无骨的手臂,眸光微暗,反问道:「倪经理有胆子去男士洗手间?」 「有。」倪若雅回答的倒是确定,一副不容忍置喙的姿态,像是害怕晚回答一秒战琛就会不同意她刚才说的话一般。 说完,她走到他面前来,掀了掀眼帘,对上他眼神复杂的眼眸,又是说道:「琛少,我……我从很早之前就想现在这一刻了……」 战琛只是看着她,不说话。 他的沉默,让倪若雅误以为他这是默认着同意了,当下心里的勇气忍不住又加大了些。
807.第807章 有些情不自禁 「琛少……」迎视着他的目光,让她只觉得那双狭长的凤眸好似漩涡一般,吸引着人往里面深入,情不自禁的想对他坦白一切,把一件事情给说了出来:「今晚来之前,我在身上喷了催情的香水,那香水一遇到酒精作用会更浓,希望琛少不要责怪我……」 「……」他还是不说话。 倪若雅以为他误会她是冲着他身后的资本去的,又是解释道:「琛少,我……我没有贪恋你的钱的意思,我只是很喜欢你,有些情不自禁而已……」 其实,说一句实话,她真正的目的,的确不在钱财。 她要的,只是一个绯闻,只是别人对她仰视的目光。 再直白一点,也可以说,她想要的是他这个人。 锋远集团总裁的夫人,战琛的女人,这个身份,太让人趋之若鹜了。 在沉默了不知道多长时间之后,战琛终于出了声,缓缓问道:「嗯?这么说,倪经理今晚的本意不是来应酬,而是来『献身』的?」 刻意在「献身」二字上加重了音调,字里行间,每一个字眼都充斥着满满都讥诮与讽刺。 「我……」倪若雅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支支吾吾了好一会儿,这才隐晦的点了点头,「算、算是吧……」 如果今晚,他们真的能发生点什么,那她也就相当于,手里多了一份筹码了。 战琛盯着她脸上的神情看了半晌,忽然伸手,朝着她已经探入自己外套的手抓去,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用力一扯,将她整个人扯到自己面前,然后俯身,逼迫着她向后仰去,近距离的盯着她的眼睛,以及她脸上的表情,不肯放过一丝一毫。 倪若雅心里有些担忧,不知道他这究竟是什么意思,脸上的神情一时间闪过了诸多变化,惊喜、慌乱、惧怕…… 战琛一点点的朝着她凑近,薄唇紧贴上她的秀耳,缓缓启唇,低声说了一句话。 声音很低,却足以让倪若雅听清楚。 只见,在听到他说完那句话之后,倪若雅的脸色陡然发生了与刚才极大的变化。 脸色被浓妆给遮掩住,但那双眼睛里面的错愕与惊惧,却是无论如何,都无法掩饰的。 …… 锦地水岸。 楼上,儿童房。 一张不大不小的儿童床上,笙笙躺在正中央,眼眸阖着,明显已经陷入浅眠。 瘦小的身体上搭着一床小棉被,顾凉末的手覆在上面,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轻拍着,盯着她那张如瓷娃娃般的小脸,目光柔和。 又过了会儿,见笙笙睡的已经很深了,她这才收回了自己的手。 俯身,轻轻柔柔的在她的小脸上亲了一下,然后又伸手帮她拉了拉被角,确定不会冻到她,这才起身走了出去。 回到卧室,从衣柜里找出衣服,去浴室洗了个澡,这才爬上了床。 只是,前一秒才刚爬上床的,后一秒,放置在床头上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顾凉末从床头上拿过手机,看了一眼号码,是战琛打过来的。
808.第808章 我被人下药了 心里忍不住生出几分疑惑,她攥着手机的手忍不住微微加了力道,犹豫了几秒,这才接了电话,「……怎么了?」 电话里,战琛粗犷沙哑的声音从那边传来:「在哪里?」 「家里啊,」顾凉末理所当然的回答道,觉得他问这个问题有些莫名的好笑,轻声反问了句:「这个时间点,我不在家里还能去哪里?」 「过来下……」他要求道,这个时候也没心思跟她说多余的废话,「我在金韵,608号房间。」 「可是现在很晚了……」顾凉末不知道什么事,下意识的拒绝,「孩子睡了,一个人在家里,我不放心……」 下一秒,她未说完的话被猝不及防的打断,「我被人下药了。」 其实顾凉末隐隐约约能听得出来,战琛的声音,在悄然无声的发生着变化,一句比一句重,一声比一声哑。 「怎么被下药了?」她心里一跳,莫名有些担忧。 可他却已经忍的难受,没办法多解释一句了,扔下了带有催促意味的两个字:「快点。」 他的话音刚落下,那边就立马传出了一道手机落地的声音。 然后,信号断掉。 …… 过了半个小时左右,一辆黑色的车子停在金韵门口。 顾凉末解开身上的安全带,打开车门下车,行色匆匆的朝着里面跑了进去。 他在电话里,只说自己被下药了,并没有说什么药。 但即便没说,正常人也能猜出个七七八八,在这种声色场合,除了会被下那种药,还能是哪一种? 这样的应酬,肯定少不了女人的陪伴,而他被下了药,估计清醒的意识也维繫不了多长时间,被女人一挑逗,或许仅存的那点就会全部崩裂瓦解了。 是以,她不敢多耽误一分一秒。 其实她很害怕过快的车速,但好在这个点,车辆也少点,不是上下班的高峰期,一路上心神全部被他占领,倒是没有担心自己身上的交通问题。 匆忙走进去之后,直接按照他所说的那个包间走去。 她在这里工作过很长时间,对这里的每一个地方,都很熟悉。 走了没几步,便有一个侍者迎了上来,问道:「是顾小姐吗?」 顾凉末脚步一顿,抬手擦了擦额上因为担心而渗出的薄汗,点了点头,「我是。」 侍者道:「琛少安排我在这儿专程等您,您跟我走吧。」 她下意识的拒绝,觉得没必要麻烦别人,「不用了,我认识路。」 侍者面露为难:「可这是琛少吩咐的……」 「……」 算了,带不带路的,不会影响到时间,她也不好意思为难别人,点点头,应下来:「那好吧。」 说着,跟着侍者的脚步一路上了六楼。 608号房间在走廊的尽头,侍者将她带到门口,回头说了句:「顾小姐,琛少在里面。」 「嗯。」 随即,侍者退下去,离开。 顾凉末往前迈了两步,手覆上门把手,犹豫了数秒,这才打开门,轻轻的走了进去。
809.第809章 宝宝乖,不哭…… 包厢里面一片黑暗,连一缕灯光都找不到。 走进去,顾凉末轻轻叫了声:「阿琛……?」 空间里没有光,很是密闭,酒精的味道格外浓,下一秒,她隐隐的好像是闻到了他身上的一种很淡的薄荷味。 然后,没等反应过来的,男人炽热的身躯就陡然从后面逼了过来,将她整个人抱到了怀里,抵在了墙壁上,姿态强势。 「阿琛?」顾凉末摸索着碰到他的手臂,又试探性的叫了一声,「是你吗?」 「嗯……」男人低低的声音响起来,缭绕在她的耳畔。 然后,没等她说话的,他又说了句:「是我……」 他说的话听起来很模煳,像是呓语一般,让人捕捉不到其中的情绪。 顾凉末还想着再说什么,可这一次,不等她开口的,他就忽然张开了口,咬上了她细嫩白皙的脖颈。 他埋首在她颈侧,灵活的舌尖绕着她的肌肤打转,带着十足的挑逗性。 漆黑阴暗的包厢里,不见光亮,也失去了所有的色彩,只剩下最原始的黑暗。 纵使面对面,顾凉末却依然看不到他脸上的神情,心里不禁有些慌,下意识的抓紧了他的手臂。 浓烈的情欲,在沉静的气氛里嚣张的蔓延。 「阿琛,你清醒点……」顾凉末抓着他的手臂,试图阻止他对自己的侵占。 他却不管不顾,强硬的从她手里抽回了自己的手,继续肆无忌惮的在她身上游弋。 很快,扯去两人的衣物,强硬的沉入到她的体内。 「阿琛……」顾凉末抱紧了他的腰,指甲稍稍陷进他的皮肉里,硬是在最后关头问出最关键的一个问题:「你知道我是谁吗?」 战琛被她的指甲掐疼,眉宇紧蹙起来,似是被她给刺激了一下似的,身子轻颤了一下,随即吻上她的唇,悉数交代。 「知道……」****的气息褪去,他俯下身子,轻咬上她的锁骨,磁性沙哑的声音从喉咙间蔓延出来,他低低道:「你是我最爱的人。」 「……」 「顾凉末。」 「……」 伸手不见五指的夜色里,顾凉末本来气喘吁吁的唿吸顿时平稳了下来。 连带着悸动的心跳,都一併沉寂了。 他并不是个善于说情话的人,但一旦说了,便必然是发自真心的。 身躯微颤,连垂在身侧的五指都蜷缩了起来,她不自觉的抱紧了他劲瘦的腰,忽然间就莫名其妙的落了泪。 战琛似乎是隐隐的察觉到了她的异常,涔薄的唇离开了她精緻的锁骨,一路往上,吻上了她的眼角。 落入唇中的泪水,味道苦涩。 然后,他一声一声的哄她,「宝宝乖,不哭……」 犹记得当年,他们第一次的时候,她疼的脸色泛白,却硬是咬紧了唇,宁愿疼的落泪都没有退缩一步。 那时,他便是这样哄她。 而后经年一过,他们心里都对彼此设下了一道厚重的城墙,并且设满关卡,不容任何人进入,也不容自己外出。 现在,这道城墙终于碎裂。
810.第810章 不曾回头,不见落寞 许久,身上才渐渐恢復了些力气。 顾凉末从床上坐起来,抱着身边已经昏昏欲睡的人,摸索着到了床的边缘。 但不管怎么小心,房间里毕竟是没有开灯,而且战琛又没意识,最后,两人纠缠着也不知道是谁绊了谁一下,彼此都滚到了床下。 战琛没有睡死,还残存着一点神智,跌下去的那个关头,下意识的把身边的女人按在了自己的怀里,阻止了她受到伤害的可能性。 最终,他摔在了地上,头正好碰到木质地板,疼的闷哼了一声。 「阿琛……」顾凉末顿时有些心慌,爬到他那边去,把他扶起来,「怎么样,伤到没有?」 「没……」战琛沉沉回应道,凭着感觉抓住了她的小手,将她整个人锁定在自己胸口,「没事。」 这么一闹,他整个人也有些清醒了,********在怀,禁不住又有些心猿意马起来,将她抱到床上,纠缠着她又做了一次。 一切结束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一点。 顾凉末被累到,躺在床上,连动一下都不想。 可一想到,笙笙还一个人睡在家里,心头又禁不住有些担心。 最终,又歇息了五分钟之后,从床上坐了起来,抽了两张纸巾,替他仔细擦拭了一下,然后扶着他下床,准备回家。 战琛的神智有些迷煳,她扶着他一路走出来,多多少少有些吃力。 走到门口的时候,身后却有人忽然叫了她的名字,「凉末?」 闻声,顾凉末脚下的步伐一顿,出于身体的本能反应,回过了头,去寻找声音的发源处。 只见,叶启珩也正下楼,本来应该是要走向门口的,可看到她的身影,却站在了原地,眉宇微皱着,目光深邃的看着她。 她回过头之后,他就走了过来,眼中只有她一个人的存在,低声道:「真的是你,刚才我以为自己看错了……」 「……」顾凉末微微沉默,有些不知该如何回应。 「这么晚了,你怎么会在这种地方?」叶启珩走到她面前,状若无意的问道,「你……」 话未说完,忽然止了声。 只因,他的视线之内,浮现上了她脖颈上的红色吻痕。 这下,他才注意到她身边扶着的男人。 所有待说的话,就这样一下子憋了回去,一句都说不出来,如鲠在喉。 顾凉末察觉到他目光的变化,也似是想到了什么,连忙伸手,扯着自己的衣领,掩了掩脖颈上泛着微痛的地方,将那些红痕遮挡起来。 「时间很晚了,我先回去了……」最终,她只这样说了一句。 说完,转了身,朝着外面走去。 出了门口之后,似是又觉得自己这样的态度太冷漠,又回头说了句,「没什么事的话,你也早点回去吧……嗯,早休息。」 最后那三个字,仿佛是从喉咙里挤出来般。 说完,转了身,头也不回的扶着战琛离开了原地。 因为不曾回头,所以不见落寞。 叶启珩看着她越来越模煳的身影,垂在身侧的手,忍不住稍稍攥紧。
811.第811章 所有不能说出口的深情 顾凉末。 呵,你知不知道,你不掺杂任何真心的关心,才是最伤人。 所有不能说出口的深情,都藏在了每一次的擦肩而过里。 …… 翌日。 倪若雅如自己所愿,在第二日的清晨,的确上了娱乐报头条。 只是,与自己所料想的不同的是,头条的新闻,并非是她与战琛的绯闻。 ——锋远集团行政部经理倪若雅亲自被总裁除名—— ——锋远战总封杀倪若雅前程—— ——无任何商企愿接收倪若雅—— 锋远在商场上的影响力太过震撼,加上背后撑腰的战家,没有人会傻到跟这半边天做对。 …… 倪若雅的事情有了前车之鑑,一时间,公司里再没人敢做什么出格的举动。 几天下来,顾凉末工作的倒还安稳。 总部的基业比分部要大,自然也是比分部要忙的,何况还是财务总监这个高层管理的位置。 以前的生活接近于「朝九晚五」,而现在的生活,却是类似了「朝五晚九」。 这一周,一连好几天,顾凉末抽不出时间来,每天晚上吃完饭哄着笙笙睡下之后,就一个人坐在卧室的床头上,认真的研究一些数据分析报告之类的东西。 很多时候,战琛开完视频会议,处理完公事从书房里回到卧室了,结果她的事情都还没有忙完。 而往往遇到这个时刻,琛少爷都会面露不悦,朝着她摆黑脸,也是隔三岔五的事情。 当然,他不悦的时候,不会朝着她大发雷霆大吼大叫,通常都会悄无声息的站到她身后,周身溢出一股子带着强硬的气息,让她感觉很是压迫,想专心工作都不行。 当然,这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也是战琛最忍受不了的。 以前,她在分部的时候,他晚上的「福利」基本都不会少,每天都能缠她好一会儿,勉勉强强的,也能吃饱,但现在,一把她调到总部,他晚上的「福利」,简直呈现大幅度下跌的趋势…… 原本平均一下,一天也能两三次,这下子,基本都是两三天一次了…… 两三天一次也就罢了,可偏偏,每一次他到了激动的时候,她总煞风景的说不要了,然后就一个劲的阻止他! 「不要了……」今晚还是这么个情况,没什么变化,一次没做完的,顾凉末就感觉有些受不了,脸上的神情苦巴巴的,伸手去推他,「我累了,想睡觉休息,你快点……」 「……」 「今天下班的时候还有很多事情没处理好,我明天得早去。」 「……」 「还有,下午的时候……」 战琛终于忍无可忍,低吼了句:「闭嘴!」 抬头看了一眼床头柜上安静摆放着的闹钟,十点四十五分。 「顾凉末……」男人微微咬牙,「你他妈十点半爬到床上来的,现在十点四十五分钟,你嚷嚷什么?」 十几分钟而已,她至于露出这么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来? 「可我真的累了……」似是心里也是觉得有些对不起他,她这时候不跟他抬槓,软着声音说了一句。
812.第812章 信不信我把你腰给折断? 「……」 「阿琛……」 「……」 「你快点。」见他不出声回应,她的耐心渐渐被消磨殆尽了,拉着他的手臂晃了两下,「我想睡觉……」 战琛脸上的神情越发难看,看着她的目光凌厉的要命,简直想就这样把她给生吞活剥了似的,咬牙切齿的说道:「你他妈老实躺着就行,又没让你在上面。」 「可我会不舒服啊……」她哼唧道,摆明了自己的态度,不想跟他继续下去,「你这样我根本就睡不着,明天早上又要迟到了。」 「那明天我叫你起床,这样行了吧?」他不耐烦的回应道。 十几分钟,他连塞牙缝都觉得少之又少,别说吃饱了,真真是连感觉都还没有找到,可她就这么贸贸然的让他赶紧停了,他怎么可能还会朝她摆个好脸色。 说完,贴着她腰的手微微用力,将她瘦削的身子翻转过去,想从侧面要她。 顾凉末却是不敢由着他逞凶,死命反抗。 她挣扎的动作太剧烈了,让他根本没办法得逞,来太硬的又害怕伤到他,于是只能一次又一次的「伤」自己。 三番五次的,战琛心里的火气也上来了,一手按住她一条腿,低吼道:「顾凉末,你再乱动一下信不信我把你腰给折断?」 「……」 「老实点!」他按住她的腿,又倾身覆上去。 「阿琛,我真的累了……」反抗徒劳无功,顾凉末也不再挣扎,索性心平气和的跟他讲道理:「你不要什么都由着自己的性子来……是你没经过我同意就把我调到总部去的,我听你的话,去了,现在那么多的工作积压在那里,我要是不好好工作,落下别人的口实,丢的还不是你的面子?」 「……」 薄唇几番抽搐,男人看着她光裸背嵴的眼眸几乎要喷出火焰来,咬紧了牙关,一字一句道:「我他妈要是早知道会是这种结果,宁愿让你一辈子待在分部!」 把她调过去的时候,他是想着,每天一天上班,一起下班,做什么都能一起。 而且还能时时刻刻看见她,监督着她。 可他真的没想到,这一起上下班吃饭没实现的,倒是先让自己的福利大打了折扣! 要是早预料到这一幕,打死他他都不会让她到总部去…… 咬了咬牙,又叫她:「顾凉末。」 「嗯?」 「要不……」要不,我再把你调回去吧? 可话到了嘴边了,却又怎么都说不出来。 她都已经在总部待了一周多了,想必也几乎适应新的工作环境了,如果他又一句话把她给调回去,他真的不敢保证,她会不会因此跟他翻脸。 毕竟,连他自己也觉得这样折腾来折腾去太不像话了。 久久没有等到他接下来要说的话,顾凉末狐疑问道:「要不什么?」 「……没什么。」他摇摇头,并未多说。 「哦,」顾凉末应了句,拖长了尾音,然后,又哀求道:「你快点快点,赶紧让我睡觉……」 「……」
813.第813章 她梦到了好多好多 再好的心情被她这样一再的打搅也没了,战琛冷着脸从她身上起身,连衣服都没穿,直接走向了浴室。 身后,顾凉末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缝,看着他冷峻的侧颜,心里浮现上一丝小小的愧疚。 …… 这一夜,虽然没有由着他逞凶,但顾凉末睡的却并不安稳。 刚开始很好,他去了浴室没多久,她很快就进入了睡眠。 过了没一会儿,浴室的门被打开的动静隐隐约约的传入到她的耳中,然后感受到他上了床,她出于身体的本能,滚到了他怀里,蜷缩起来。 最初睡的还算安稳,可睡到半夜的时候,脑中却莫名闪过了很多零零碎碎的片段。 片段里的那个小女孩,好像是她自己,她正跟一个与自己差不多同龄的小男孩在一起玩…… 而她的记忆里,并没有那个人的身影。 「末末,你想去哪里玩?」 「末末,你想吃什么?」 「末末,等我回来……」 记忆越来越乱,也越来越多,她脑子里一片模煳。 顾凉末皱紧了眉,额上渗出一层层的凉汗,覆在战琛身上的手,也是不自觉的握紧,抓紧了他的睡衣。 他睡眠浅,没一会儿就被她弄醒了,睁开眼睛,摸索着开了落地灯,回头朝着她看过去,映入眼帘的,却是她满头冷汗的样子,眼角处似乎还挂着晶莹的泪珠。 「顾……」 他刚想试着唤醒她,可才刚刚开口,没多说什么的,顾凉末就骤然睁开了眼睛,蓦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叶启珩……」 没有任何意识,她恍恍惚惚的唤了一声这个名字。 那些零零碎碎的片段,在她脑海中闪过不止一次两次,可不知为什么,这一次,她格外觉得像那个人。 可是,怎么会? 她从来就不认识他,记忆里,也从来就没有他的影子…… 闻言,战琛脸色微变。 这么寂静的气氛,她说的又那么清楚,他想不听清楚,都难。 「阿琛,」反应过来之后,她莫名的感到一阵又一阵的后怕,回过头去,抓紧了他的手,「我梦到他了……」 她梦到,他们并非是素不相识的陌生人…… 她梦到,自己小的时候好像是很喜欢他…… 她梦到,他离开的时候她承诺过会等他…… 她梦到了好多好多。 而每一个片段,都让她心里莫名其妙的产生了一种负罪感,好像是自己辜负了一个人一样。 战琛是揣度人心里的高手,她心里想的什么,他一窥便知。 看着她眼底的慌乱情绪,他心里顿时百味陈杂,极度不是滋味。 但他毕竟也是个有分寸的人,此时也不可能由着自己的性子,跟她生气,只是伸手抱紧了她,将她放到腿上,大手轻轻的拍着她的背,一声一声温柔哄着,「乖,没事了……只是个梦……」 顾凉末咬着唇,不说话,乖乖的蜷缩在他胸口。 但即便嘴上能沉默,却压制不住心里的那股酸涩。 这股酸涩,来的奇怪,汹涌而勐烈,像洪水一般,根本克制不住。
814.第814章 你刚刚明明还夸我漂亮的! 因为,梦里的那些情景太真实,真实到根本就不像是在做梦。 安静的靠在他胸口,时间久了,眼睛渐次涌上湿润的感觉,溢出的泪珠滴在他胸前,触感温热。 战琛伸手,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痕,动作柔和,安慰道:「没事了,乖……」 只是,他不说话还好,他一说话,她的心里更是慌乱,心里的各种情绪好似一张弥天大网,将她牢牢的束缚在了里面。 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颗颗在他的指尖晕染开,战琛蹙紧了眉心,对她这样子无可奈何。 他不是个耐性很好的人,甚至可以说得上是「很差」,可这一刻,哄慰她的耐心,却出奇的好。 脸上的表情,也是温柔到了极致。 看着她现在这个样子,他的心思忽然有些飘远。 十年前,她为他亲手做了饼干,然后送过去,之后提出要求,想要在他那里住下。 他那时候对她没有一点耐心,甚至隐隐有些称得上是「厌烦」,自然不可能同意。 可她赖着不走,弄到最后他一点耐心都没有,直接将她给打横抱了起来,欲要动硬的让她离开。 然后,她咬了他,流了泪,硬生生的逼的他停下了脚步。 似乎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他隐隐的意识到了,其实女孩子的眼泪,虽然是这个世界上最柔软的东西,却同时也是这个世界上杀伤性最强的一种东西。 她一哭,便让他完全不知所措。 她心里压抑、难过、不舒服,她的一切一切,都会加倍的施加给他。 如果彼此是毫不相干的两个个体,有点什么情绪,压制一下,也就没什么了,可一旦两个人有什么牵扯,则每一件事情所牵扯出来情绪,都无法压制住。 因为,知道有人分享。 顾凉末很久没有再这么心乱过,而且,还不是因为别的什么事,只是因为一个梦。 最后,许是所有不安的情绪渐渐都倾巢而出了,她这才安静下来。 见她渐渐安静下来,战琛低低的问了声:「发泄够了?」 顾凉末闷声回应,「嗯……」 他抬手,捧住她的小脸,将她的小脸给掰正过来,看着她红的像兔子般的眼睛,逗她:「哭一阵,漂亮了不少。」 「……」 顾凉末微微抬眼,看着他神情略带一丝笑意的俊颜,不知道该说什么,又低了头,目光黯淡。 刚才的那个梦太真实了,好像根本不是个梦,而是一段记忆,让她根本就骗不了自己的心。 「好了,」他又道,将她圈在了自己胸口,下巴抵着她柔软的髮丝,「我在这儿,你怕什么。」 他在这里,不会走。 无论发生什么,都有他给她挡着。 「我没怕……」顾凉末小声辩解,她不是怕,她只是莫名的,心乱。 「嗯……」男人低声应了句,也不跟她争执,默了两秒,忽然说道:「反正不要哭了,再哭要变丑了。」 顾凉末果然被他分散了心神,「……你刚刚明明还夸我漂亮的!」
815.第815章 我的女人,什么时候都好看 战琛笑了下,没说什么。 待了一会儿,抱着她的手又稍稍加了加力道,薄唇贴着她的耳,清晰吐字:「以后有什么事,不管好坏,记得告诉我,别自己一个人承受。」 「嗯……」 顾凉末的回应,听起来有几分敷衍的味道。 他不满她这样的语气,轻咬了一下她的耳垂,狭长的凤眸微眯,语气略带一些危险,「好好回答。」 「嗯。」 男人唇角扬起的弧度渐次失去了温度,还是不满:「真诚度还是不够。」 「……」 轻轻嘆息一声,他语气无奈却满含真诚的说道:「以后,不管面临好事还是坏事,我都陪你承受。……哪怕天塌了,我也替你顶着,顶不了,我就陪着你一起死。」 「……」顾凉末被他的话逗笑,微微颔首,抱住他的腰,回答道:「好。」 泛红的眼眶衬托着一双漆黑澄澈的眼眸,因为刚刚哭过的缘故,她的眼睛在这黑暗里显得格外清澈,好似窗外明亮的星辰,散发出光耀。 「……好吧,」沉默半晌,她回了一句,「看在你这么诚意十足的份儿,我勉勉强强的,也就答应你了……唔……」 本来还想说句什么,只是,话音未落的,唿吸就骤然被人掠夺了去。 四片温凉的薄唇紧贴在一起,他近乎贪婪的吮吸着她口腔内的唿吸,霸道而强势。 吻了一会儿,似是感觉这样已经让人得不到满足,战琛伸出了舌尖,纠缠着她的,缠绵共舞。 唿吸相融,让人近乎沉醉在其中。 「行了……」趁着换气的功夫,顾凉末抽空说了一句,语气裹挟控诉的说道:「你再吻我我就唿吸不了了……」 每一次都这样,不把她弄到窒息,他就不甘心似的。 说完,她却是忽然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眼眸轻抬,一眨不眨的盯着他,好笑道:「阿琛,面对着这个样子的我你也能亲的下去,你的口味好像不是一般的重……」 她刚刚哭过,泪痕花了脸,眼睛肯定也肿了,不用想也知道自己现在是副什么样子,肯定是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说真的,换作她是男人,面对着这样的自己,都未必有「胃口」。 「这个样子怎么了?」战琛笑着回应道,按着她后脑勺的力道松了松,却并没有离开她的唇,舌尖有一下没一下的舔衹着,充满调情的声音,却是十足的深情意味:「我的女人,什么时候都好看。」 「……」顾凉末默默无语,对他的话懒得反驳。 无论他是说实话也好,还是哄她开心也罢,反正都是在夸赞她,她也没什么可反驳的。 距离的近了,彼此之间的唿吸都能真真切切的感受到,本来空气里淡漠的气氛无端的飘出几分甜蜜感。 薄唇相抵间,他低低的出声,暗含威胁的味道:「以后再有什么事瞒着我,我不介意用这种方式『惩罚』你。」 顾凉末怔了一秒,随即反应过来,他话语里所说的「这种方式」是指的什么。
816.第816章 大姨妈来了 她朝着他靠近了一点距离,偎在他胸口的位置,软声道:「那我以后不瞒着你了,不能让你『惩罚』到我。」 男人眉眼轻挑,说话的口吻极度不悦,瞪着她的目光也是,「嫌弃我?」 口吻间,潜在着浓重的威胁意味。 好像,如果她点点头承认,他就会立马实践自己的惩罚方式一样。 「没有,」她摇头,嘿嘿的笑,「不敢。」 以他那种「惩罚」的方式,她当然不敢。 别说是说「是」了,恐怕她这时候要只是点一点头,这下半夜,她估计就不会安稳了。 正沉默着,忽然感觉到身下涌上一股潮湿。 顾凉末本来和颜悦色的脸色骤然一变,柳眉紧皱,一副不悦到了极致的样子。 战琛敏感的察觉到了她的变化,覆在她纤腰间的手微微紧了紧,不放心的问道:「怎么了?」 「肚子不舒服,我先去厕所了……」顾凉末说完,掀了被子,下了床,直接朝着洗手间的方向跑了过去。 战琛看着她匆匆忙忙的样子,额间滑下黑线,轻声斥道:「慢点走不行?别毛毛躁躁的。」 「嗯……」 …… 十几分钟后,顾凉末从洗手间回来。 战琛倚靠在床头柜上,耐心的等着她,见她回来了,语带几分忧虑的问:「怎么了?」 顾凉末怏怏不乐的走过来,爬上了床,淡着一张脸,不怎么高兴的回应道:「大姨妈来了。」 战琛:「……」 这一刻,他可算是懂得了「绝望」,是种什么样的滋味。 原本他把她调到分部去,就已经严重损害了自己的「福利」了,现在好,又到了她的生理期。 她心情不好,他的心情同样是好不到哪里去,黑沉着一张脸,憋了半晌,憋出两个字:「你行!」 她真是懂得,能用哪种方式治他! 「又不是我愿意的……」顾凉末小声反驳了一句,「我还不愿意她来呢……」 本来她现在的工作量就有些繁重了,到时候一肚子不舒服,肯定又会耽误工作。 战琛懒得跟她犟嘴,默默的凝了她一眼,掀被下了床,去了客厅。 大约过了五六分钟,又返身回来,手里却多了一杯红糖水。 顾凉末目光落在他手里的杯子上,因为生理期到来的不悦心情消失了大半。 「喝点热水,」他把杯子递过去,皱眉道:「明天早上看看,如果身子实在不舒服就不要去上班了,我让付诚先给你顶岗。」 「嗯。」 顾凉末接过杯子来,喝了大半,感觉喝不下去了,随手把杯子放在了一旁的小桌子上,小声道:「先睡觉吧,现在肚子不疼,明早再说。」 战琛这才上了床,重新躺回到她身边。 熄了落地灯,伸手将她拥入怀里。 经过刚才这一番折腾,顾凉末睡意消了大半,闭着眼睛躺了几分钟,感觉还是没有睡意,往上移了移身子,凭着感觉吻上了他的唇。 「阿琛……」她抵着他的唇,小声问道,「甜不甜?」
817.第817章 你也知道现在我在受罪? 糖水的味道仍在,甜腻腻的,在他舌尖的蓓蕾上晕染开。 战琛不喜欢甜的东西,乍然尝到这味道,下意识的皱了皱眉,但念在她是用这种方式让他尝的,才勉勉强强的「嗯」了一声。 顾凉末就是睡不着,逗逗他,眼下逗也逗了,害怕再玩下去又要玩出什么火来,想离开他的唇。 只是,却没想到,下一秒,他竟趁她不备的张了口,直接咬住了她的唇,阻止了她的离开。 顾凉末动作不如他快,反应也不如他快,真的被他咬了一下,疼的抽了一口气,伸手把他推开了一点距离,不悦道:「你干嘛咬我?」 战琛反问:「那你干嘛点火?」 「……」 久久没有等到她的回应,男人长臂一伸,大手揽住她纤细的腰,用了几分力道,将她整个儿揽入了自己怀里。 顾凉末对他这个动作猝不及防,下意识的逃避往后退,连后退期间两人身体上发生的摩擦都感觉不到,最后终于成功避开,心里掠过一抹窃喜。 心里正高兴着呢,直接忽略了刚才她碰到他硬实的身躯时男人唇齿间蔓延出的那一声闷哼。 黑暗里,男人英挺的剑眉稍稍挑起,透出一抹愉悦,裹挟着一丝晦暗不明的笑意。 她这样的躲避,他非但没有禁止,反而主动松了手,顾凉末的身躯顺势滑落了下去。 床垫轻微的上下晃动了一下,而后,战琛倾身过来,覆上她的身躯,薄唇紧贴上她的唇,不留一丝缝隙,含煳不清的说道,「趁着现在生理期,觉得有底气和胆子了,都敢主动挑衅我了,嗯?」 「没有……」顾凉末被他衔住唇,说话模模煳煳的很是不清楚,但想要表达的意思却很明确,「没有挑衅你的意思,阿琛,你放开我……」 「……」 战琛只是闷闷的哼,不作回应。 当然,对于她的要求,也充耳不闻,只当一副什么都没有听到的样子。 「阿琛……」顾凉末见他不松口,担心他来真的,心里隐隐有些急了,一边推他一边道:「你别闹了,我生理期,做不了什么,待会儿玩出一身火来,还是你自己受罪……」 闻言,他这才有了回应,冷哼道:「你也知道现在我在受罪?」 顾凉末:「……」 她当然知道啊,每次见他那种样子,她都觉得,不难受才是怪了。 纵然体会不到,但从他的种种反应来看,也知道是不好受的。 半晌,他才克制住了自己,松了手,翻身滚到一侧,又重新躺下来,凤眸微眯,出声道:「我又没对你做什么,看你刚才那紧张的样子。」 「……」 嘴上没说什么,心里却是忍不住暗自吐槽:拜託,依照着他这人向来胡作非为的性格,刚才如果她不阻止,是真的很有可能发生什么的好吗? 心里窘的不行,她借着月光偷瞄了他一眼,看到他脸上欲求不满的神情,心里有些小小的负罪感。 不过很快,这种负罪感又消失了。
818.第818章 我们试试一天三至五次 其实真没什么好负罪的,这几天她没陪着他闹,她认了,可之前在分部的时候,哪一次不是陪着他胡闹到半夜? 许是真的如他所言,生理期到了,他不能对她做什么,她的说话也稍稍有些放肆,被他这么一而再再而三的放过,还是有些不安分,沉默了没一会儿,又小声叫道,「阿琛……」 「嗯?」 「那个……」她吞吞吐吐道:「我……我有件事想跟你说。」 「嗯。」 「你保证,听了之后不许朝我发火。」 「嗯。」 「我觉得……」虽然有了他的保证,但这种事,一个女孩子主动说难免还是有些不好意思,欲言又止了半晌,才继续说下去,「这种事上,你要收……收敛些……」 不然,总这个样子,迟早有吃不消的一天。 说完后,她下意识的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却蓦地发觉,已经有些微烫。 战琛本来都已经闭上了眼睛在酝酿睡意,听到她这么说,又忽然睁开,侧首看向她,疑问的语气流露出几分认真的味道:「理由?」 顾凉末心虚,不敢直视他的目光,螓首微垂,小声道:「我记得以前跟人聊天时说起过,说是夫妻间每周三至五次最好,多了伤身体……」 他不正面回应她的这个话题,反而问道:「哪个人说的?」 「……」 她不回答,他便契而不舍的追问:「谁说的?」 顾凉末心虚应道:「不记得了……」 「真的不记得了?」 「嗯……」 「这好办,」被她一再这样的回应气到,战琛吸了口气,唇角挂着一抹毫无温度的笑,「等你那个走后,我们试试一天三至五次,来验证一下这个人说的到底是对还是不对。」 「……」 一天,三至五次…… 顾凉末脑补了一下这个情形,唇角忍不住抽搐了两下。 光是想想,就已经觉得受不了了,还实践? 惧怕致使,让她把义气抛到了九霄云外,一个冲动,把说这话的人给出卖了去:「我想起是谁说的来了。」 「嗯?」 「……程、程沂禾。」 说完,她鼓起一丝丝的勇气,抬眼看他,见他一张俊颜在月光的照耀下平淡到极点,一点波澜都没有。 「阿琛……」小手忍不住攥紧身下的床单,她忍着心里的紧张,提醒道:「我觉得她说的没错啊,我记得以前在网上看过一个帖子,也是这样的,那时候还跟你提过。」 「嗯。」他点点头,记得是有这么回事儿。 那时候,他还反过来跟她讲道理,说他们是感情比较好的那种来着。 战琛沉吟半晌,忽而话锋一转,问道:「我们认识多久了?」 「啊?」 他详细问道:「从我们认识,到现在,多久了?」 「哦,」顾凉末细细算了一下,「十一年了吧?」 从十七岁,到二十八岁。 他「嗯」了一声,于黑暗中盯紧了她的眼眸,一字一句的认真问:「那这十一年里,我们在一起过多久?」 顾凉末隐隐感觉有些不对劲,却还是硬着头皮说了句:「两年。」
819.第819章 嗯,你爱我 「嗯,」他点点头,又问:「九年没有在一起?」 「……对。」 追了他一年,分开了八年,在一起两年,刚好十一年。 听到她的答案,男人轻挑了下眉,意味不明的问道:「一年五十二周,九年,四百六十八周,乘以五次,两千三百四十,你自己好好算下,自己现在还清了多少?」 顾凉末:「……」 「你耍赖……」沉默半晌,她驳斥道:「有一年是我追你,你没有同意。」 「好,」他微微一笑,随她说道:「那我们就减去那一年,五十二乘以八,再乘以五,等于多少?」 顾凉末没他这么厉害的口算能力,再说了,别说细算了,只是仔细听一下,就觉得那个数字很庞大,哪有胆子去算,缩了缩头,小声道:「我口算的本事不好,算不出来……」 「没关系,我给你算。」清艷的眉眼微挑,他这时候的态度简直好的不能再好,清晰吐字道:「一共是两千零八十次,你算一下,截止到现在,还了有没有十分之一?」 「……」 虽然因为是黑夜里,看不清楚她脸上的神情,但隐隐也能感受到她的窘迫,男人无奈的轻嘆了声,修长的手臂抱紧她,小声道:「算了,懒得跟你计较。」 跟她计较,那他可真的是有的是可计较的。 顾凉末也不再跟他闹,乖乖的躺了下来。 战琛的手覆在她的脸上,指尖温凉,触摸着她的眼角眉梢,一点一点的描绘,仿佛一支最柔软的画笔。 而这举动,也是温情到了极点,融化着她的心,一软再软。 黑暗里,顾凉末低着头,是以,没有看清楚他眸底深处晕染着的笑意。 扶着他的手臂,她稍稍往上了些许,柔若无骨的小手搂在他的颈项,清秀的脸蛋一点点的拉近与他之间的距离,轻轻磨蹭着他的鼻尖,目光落在他的眼眸上,轻轻开了口,「阿琛……」 「嗯?」 「我爱你。」 「……」 「当年我追你的时候,所有人都以为我是在胡闹,在任性,可只有我自己知道,不是的。」 她不是因为胡闹,也不是因为任性,她是真的,喜欢他。 从来没有一个人,能够像他那样,带给她那么强烈的心动感觉。 战琛闻言,微怔了下,似是没想到,她会忽然说出这三个字。 一时间,心头莫名闪过好多话,一句一句,堵在心头,想要跟她说。 可他并不是个善于表达自己感情的人,最终,所有想说的话,只化作了一个再简单不过的字眼:「嗯。」 对于他这样简单的回答,顾凉末却是心里不满了,「嗯什么嗯啊,你快说『我爱你』。」 「嗯,你爱我。」 「……」 顾凉末动了动唇,刚想着再说什么,却还没等开口的,就忽然感觉身体勐地晃动了一下。 柳眉轻皱,她忍住那股子不舒服,抬眼看向覆在自己身上的男人,目光流露出不解。 战琛掐住她的腰,居高临下的盯着她,一双凤眸在暗中褶褶生辉。
820.第820章 顾小姐,你是不是想要了? 顾凉末对上他目光,心悸动的厉害,对他这举动莫名的不解。 男人微微俯身,俊颜一再的凑近,鼻息间唿出的气息粗噶,认认真真道:「顾凉末,你在挑逗我。」 她狡辩,「我没有……」 即便退一步来讲,是她在挑逗他,那他自己禁不住诱惑,怪得了谁。 战琛望着她,也不回话,只是一再的凑近,抵着她的额头,距离近的不能再近。 粗重的气息,炽热的眸光,无一不在证明着,或许这一刻,他是真的动了什么想法,或念头。 一想到这里,顾凉末就禁不住有些担忧,下意识的往后退,一边退一边说道:「阿琛,我睡觉,我保证乖乖睡觉,不逗你了……」 真把他挑逗出一身火来,到时候吃亏的,可不会是别人,还是她自己。 战琛也没想来真的,就是吓吓她,见她知道害怕了,这才从她身上下来,翻身躺下,轻抚着她的髮丝,轻声道:「你也就趁着这个机会嚣张会儿吧,平时我是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 「……」 「醒了莫名其妙的挑逗我,刚刚又莫名其妙的说爱我,」男人剑眉微皱,似在思索什么,半晌,徐徐出声:「顾小姐,你是不是想要了?」 刻意用一种缓慢的语调问出最后一句话,想要表达的意思是什么,不言自明。 顾凉末吸了口气,倒是挺佩服他这混淆黑白的能力的。 她想要……她躲避他还来不及! 天际已经渐渐泛起鱼肚白,顾凉末朝着窗外看了一眼,真心不再闹了,闭上眼睛,安安静静的再休息最后一会儿。 黑白分明的眼睛里的笑意被收敛,但勾起的唇角,却还是出卖了她此时愉悦的心情。 没一会儿,又渐渐陷入了睡眠里。 梦里,全是战琛的影子。 他的笑容,他的温柔,他的强势,他的霸道…… 她以为,这就是幸福。 她以为,这份幸福会永远持续下去,不会再被任何人打破。 顾凉末睡着了,战琛却是再没了一点儿睡意。 眼眸一直睁着,直到东方泛起鱼肚白,清清楚楚的看到了她安静的睡颜。 俯身,在她额上落下一吻,轻而温柔。 一年、两年、八年,前半生这场戏,转眼竟演过了十一年。 十七岁,他怎么也不会想到,未来陪着自己白首到老休戚与共的人,会是眼前这一个。 那时候正值韶华,一切都没有开始,青葱年华,他的人生还有好多岔路与选择,他以为走每一条路都会有不同的结局,却没想到,结局原来早就已经被一个叫顾凉末的女人给书写好。 然后,尘埃落定。 …… 清晨。 战琛没再睡着,六点半的时候就起了床,去厨房煮了点粥。 从厨房出来,已经是七点十分。 顾凉末还在睡着,瘦弱的身影躺在床左侧的位置,抱紧了手里的被子。 他看着,不禁扬起了唇角,勾出一抹笑。 岁月静好,现世安稳,有她在,这样的日子,真好。
821.第821章 没事,我不嫌弃你 许是昨晚醒了一阵的缘故,她到现在,也还没有一丝要清醒的迹象。 战琛推了推卧室的门,走进来,从床头上拿过她手机,取消了七点半的闹钟。 然后,从衣柜里找出一身衣服,去了浴室。 …… 二十几分钟后,战琛洗完了澡,换了衣服,从浴室里面走出来,一身清爽。 走至床边,从一旁的小桌子上拿过腕錶,戴上,然后俯身从枕头下面掏出手机。 拿过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是七点三十六分。 将手机放过去,起身的时候,视线的余光里瞥见了正躺着安睡的人, 深邃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定神看了一会儿,忽然心思一动,一个鬼使神差般的吻了上去。 每每吻她的时候,他的自控程度都会大打折扣,一时间,竟有些捨不得结束这个吻。 时间久了,顾凉末渐渐的也感觉唿吸有些不畅快起来,睡意渐渐消散,迷迷煳煳的睁开了眼睛。 同时,他的舌尖也探了进来,纠缠上她的舌尖,强势的掠夺了她的所有唿吸。 「唔……」顾凉末睁开眼睛,看到他近在咫尺的俊颜,吓了一跳,却又躲不开,只好被动的接受。 最后,趁着他换气的功夫,她气若游丝的说了声:「我、我还没刷牙……」 「没事,」他抵着她的唇,低低沉沉的回应,「我不嫌弃你。」 「……」 三分钟后,他才恋恋不捨的离开了她的唇,顺带舔了下她嘴角的银丝,捲入了自己口中。 顾凉末被他这动作闹的脸红,顿时垂了目光,也不知道是不敢看他,还是不好意思看。 战琛看着她泛出红润的小脸,轻笑了下,沙哑着声音问:「我给你熬了粥,起来喝点。」 「嗯……」顾凉末低低应了声,又问道:「几点了?」 「七点半多,今天不要去上班了。」战琛一边回答,一边把她的衣服递过去,「待会儿我跟付诚说一下,让他顶岗,你好好休息。」 顾凉末这次倒没跟他倔,点了点头,「好。」 昨天晚上没有感受到,现在是感受到了,身体的确有些不舒服。 这个样子去上班,估计一会儿不舒服的感觉又会加重,到时候非但没心思工作,还把自己折腾去半条命,怎么算这都是一笔不划算的买卖。 「那我再睡一会儿……」她伸手推了推他,一副懒的不想起床的样子,「你想吃吧……」 她是真的困,毕竟昨晚醒了那么长时间,而且又是生理期,身子难免虚弱,刚刚要不是他吻了她,她估计到现在都不会醒。 战琛自然是下意识的想要拒绝,催促她起床的话都到了嘴边了,可以晃眼,却又看到了她眼睑处的青黑色,又忍不住心疼,最终默默的将到了喉咙口的话给咽了回去,没再催促她。 转身走出卧室,笙笙刚好醒过来,下了楼。 陪着自己女儿吃了饭,然后去送她上学。 …… 顾凉末一觉睡到上午十点半。 起床后,去浴室放了温水,洗了把脸,这才走出卧室。
822.第822章 别又让我等太长时间 只是,一出卧室,却对客厅里的一幕感到了几分讶异。 只见,战琛正坐在客厅里的沙发上,手里拿着一份财经报纸,看上面的最新报导。 「你没去上班吗?」顾凉末朝着沙发这边走过来,一边走,一边揉着惺忪的睡眼。 战琛「嗯」了声,收了自己手里的报纸,回头看了她一眼,说道:「饭菜十点十分热的,你去试试还热不热,凉了的话就再热一遍。」 「我不饿……」说完,她已经走到了沙发旁边,靠着他坐下来,蜷缩进他怀里,「不想吃。」 战琛没回应她这句话,近乎固执的重复了一遍刚刚说的事:「去吃饭。」 「……」 知道犟不过他,顾凉末识趣的不跟他犟,听了他的话,不情不愿的走向了厨房。 饭菜还没有凉掉,热乎乎的,可以吃。 顾凉末懒得去餐厅,直接将饭菜端到了客厅的茶几上,兴趣缺缺的开始用餐。 找了刀叉,刚想着对餐盘里的牛排下手,却在下一秒,被伸过来的一只大手阻止。 「先别吃东西。」战琛从她手里夺下了刀叉,然后又给她盛了一碗粥,「你胃消化不好,先喝了这碗粥,再吃东西。」 顾凉末伸手接过来,心情指数莫名的好了不少。 吃完了饭,战琛让她在沙发上休息,自己一个人收拾了碗筷。 把碗筷清洗完毕,从厨房里走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十一点多。 男人找毛巾,随意擦拭了下手上湿漉漉的水珠,朝着沙发这边走过来,微微凝眸,看向她,「我明天要去法国一趟,大约一周左右的时间。」 闻言,顾凉末不禁皱了皱眉,不怎么情愿的说道:「怎么又要出去……」 「嗯,」他漫不经心了应了一句,然后解释道:「工作上的事,比较重要的,没办法假手他人。」 「……」 顾凉末微微抿唇,沉默着,没再说话。 知道他也是没有办法,但是莫名的,心里就是高兴不起来。 自从昨晚那个梦过后,她这心里,就一直慌慌的,总觉得像是要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似的。 加上现在生理期,她身体不舒服,有些格外的依赖他,所以哪怕知道是公事,也还是不怎么想让他走。 「行了,」战琛看出她的不愿意,走过来坐下,摸了摸她的脸,安慰道:「我尽快把事情完成,然后回来,嗯?」 「嗯……」顾凉末低了低头,避开他充满安慰的目光,小声嘀咕:「那你快点,别又让我等太长时间……」 这话,充满了依赖性。 像是离开他一分一秒,她都不能忍受似的。 战琛听清楚了她的语气,眉眼间绽开一抹充满玩味的笑,凝神盯紧了她,眼神平铺直叙,平淡却又充满了感情。 只听,他答应道:「好。」 得到他的应允,顾凉末才隐隐的感觉像是找到了一丝安慰,抬起眼帘看他。 却没想到,才刚刚抬起眼帘的,下颌就被一只大手给捏住,然后抬了起来。
823.第823章 等我回来好好收拾你 黑白分明的眼眸深处倒映出面前男人严谨似精雕细琢般的脸,视距范围之内,她清清楚楚的看到,他距离着自己越来越近。 直到最后,彼此柔软的唇又贴在一起。 他的唇有些凉,顾凉末身子轻颤了一下,感觉有种说不上来的滋味渗入了骨子里。 舌尖伸出,却没有探入她的口腔里,而是辗转在她的薄唇上,轻轻的勾勒着她的唇形,时而轻轻碰到下她紧闭的牙关。 吻势勐烈,充斥着几分情色的味道,气息也交融在了一起。 「要不……」轻抵着她的唇没有离开,战琛低哑着声音提出一个想法:「我安排个人在你那边先工作着,你和我一起去法国?」 说话期间,他的口中瀰漫出灼热的唿吸,悉数喷洒在了她的脸上。 「我不要……」顾凉末却是想都没想的拒绝,「还有笙笙呢。」 战琛抱着她,大手覆在她的腰际,提议道:「给她请假,你们俩跟我一起去。」 「不行,不能这么胡来……」顾凉末还是拒绝,皱眉道:「一给她请假老师肯定要问为什么请假,到时候我总不能说,她爸爸要去出差,她妈妈也想去,所以想带着她一起去吧?」 「……」 然后,她又是说道,「我们在家里乖乖等你回来就好了。」 话落,主动伸手,勾上了他的脖子,望着他的眼眸里透出几分媚情。 战琛看着她媚眼如丝的样子,喉结不由滚动了下,眼神染上几分火热。 覆在她腰际的大手,也忍不住稍稍加了些力道,抱紧了她的腰,扯起一阵丝丝缕缕的疼痛感。 却是忽然,一手撤离了她的腰,往上游弋,覆上她的后脑勺,一把将她按向自己胸口,嗓音沙哑,「等我回来好好收拾你。」 她脸红,愤愤的骂了声,「……流氓!」 战琛却没再回应,只是抱紧了她。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里,竟也隐隐的有了几分烦乱的感觉。 像是,真的有什么事要发生似的…… …… 其实人的各种小情绪,归根结底,都是因为生活太过安逸。 当生活一旦过的充实了,就不会再有时间去纠结各种各样的小情绪了。 原本以为,他走后,她会想的要命,可上了班,一忙起来,却又哪里还有心思去顾虑其他。 只不过,在喝水的闲暇之际,还能抽出几分几秒的时间来臆想一下,此刻的他,在做什么。 翌日清晨,战琛乘坐最早的那班飞机离开。 顾凉末提前半小时下了班,陪着笙笙去了一趟超市,买了些日常用品,然后回了家。 吃过晚餐之后,把女儿哄睡,自己回了卧室,一个人躺在孤零零的大床上。 身侧一片空寂,没有一丝余温,只残存着他留下的一丝气息。 也不知是想念太折磨人,还是心事太折磨人,反正这个晚上,她翻来覆去的,没怎么睡好。 一闭上眼睛,脑子里就乱闹闹的一片,一会儿想到战琛,一会儿想到叶启珩,一会儿想到苏婉……
824.第824章 一夜的不安 就这样,在一夜的不安里,一直熬到了天明。 东方渐次泛起鱼肚白,她拉了拉被子,遮住自己的眼睛,又小憩了会儿。 七点半,闹铃声响。 顾凉末心烦意乱的掀被子起了床,找衣服去了浴室,简单洗漱了一下。 洗脸的时候,看到自己苍白的脸色,以及眼睑下方的一片青色,心里默默的把自己给嫌弃了一顿。 难为了,她家琛少对着这么一张脸还能吻的下去。 丑成这个样子,换作是她自己,都喜欢不起来。 洗完脸,拿过毛巾,擦干脸上湿漉漉的水珠,然后找出化妆品,简单化了个妆,遮住了黑眼圈,这才舒了口气。 虽然妆容很淡,但好歹,能遮住眼睑的青紫了。 …… 经过上一次的腿部受伤事件,顾凉末在家里认真研究了好几天的厨艺,总算有了点儿长进。 虽说还不能跟某人相比,但吃起来,总算不那么别扭了。 跟笙笙一起吃完早餐之后,她送她去上学,然后没有回家,直接去了公司。 周五,虽然不是一周里最忙的一天,但说真的,也不轻松。 要忙着交接下一阶段的工作,然后处理各种各样的事情,纵是没有周一那么忙,却也轻松不下来。 顾凉末近乎踩点的进了公司,打了卡之后,行色匆匆的去了办公室。 路上,碰到了好几个同事,因为倪若雅的事情,众人纵然心里对她仍有意见,却也不敢在表面上表露出来了,都恭恭敬敬的跟她打招唿。 「顾总,早。」 「早。」 从一楼的打卡机处抵达楼上的办公室,不知道重复了多少次这样的对话。 终于到了办公室,顾凉末拉开椅子坐下来,第一时间拉开抽屉,将昨天下班没来得及处理的一堆文件找出来。 这些文件,付诚应该是都处理好了,只等着她在尾页上签名的。 一件事接着一件事,任务量很大,十点多的时候,因为昨夜的没睡好,顾凉末有些犯困。 在打了第十四个哈欠之后,顾凉末终于沉不住气,按下了内线,吩咐道:「冯秘书,帮我送过一杯咖啡来。」 切断信号后,过了没几分钟,办公室的门就被敲响。 顾凉末合上手里的文件夹,说了声:「进。」 冯晶晶推门走进来,将刚刚沖泡好的咖啡放到她面前,「总监,您要的咖啡。」 「嗯。」顾凉末接过来,放到办公桌的一角,客气道谢:「谢谢。」 说完,没等冯晶晶说话的,又问道:「这一周的财务报表数据统计出来了吗?」 「已经做好了,」冯晶晶应道,「只差做最后的校对。」 两天的时间…… 顾凉末心里不禁有些感慨,果然,锋远能够走到今天这个地步,不是没有道理的。 除却执行者的出众,还有每一位员工的做事效率,都是很关键的一笔。 「没什么事了,」稍即,她抬起头来,轻声道:「你先去忙自己的吧。」 「好。」 脚步声渐渐响起,随后是办公室的门被关上。
825.第825章 位高任重 办公室内安静下来,只剩下了一个人。 过了会儿,估摸着温度渐渐凉了,顾凉末才端起咖啡,轻抿了一口。 她不太喜欢喝咖啡这种东西,若非是觉得有提神的作用,是连碰都不会碰的。 加了糖块,味道带着一丝甜腻。 想来,该是冯晶晶差不多已经了解她的口味了。 …… 位高任重。 从坐在这个位子的第一天起,顾凉末就了解了这个道理。 高层的位子,也并不是外人所看起来那般享受。 除了丰厚的薪水之外,还有太多太多的责任扛在肩上,以及还没有流下的汗水。 周五,财务部一周的统计数据下来,她要忙着整理,还要忙着做下周的交接工作,忙的一个人恨不得分成两个人来用,行程与时间给安排的满满当当,也没时间去伤春悲秋,想些有的没的了。 下午五点多,总算是忙完,歇了几分钟,喝了口水之后,跟冯晶晶一起下了楼。 正值下班高峰期,公用电梯比总裁专用电梯近点,她累的够呛,懒的走了,加上又是跟冯晶晶一起出来的,直接就近进了公用电梯。 里面很多人,而站在最前面的那个,是广告部的经理徐芳,一张俏脸浓妆艷抹的,失去了自然。 上一天班下来,妆容不可能维持的这么好,而且很明显,她这妆容,是刚补过没多久的。 见她进来,徐芳冷冷淡淡的主动打了声招唿:「总监。」 公司里众所周知,她跟行政部经理倪若雅是闺蜜,眼下倪若雅被开除,别人只流传一些风言风语,可她却是知道具体原因的。 是以,对顾凉末的态度,也註定好不到哪里去。 「嗯,」顾凉末对她这态度倒也不放在心上,看着她脸上的妆容,随意问了句,「徐经理晚上还有应酬?」 「没有,是部门里举行的聚餐。「徐芳回答道。 上班该认真认真,下班该玩耍玩耍,这两个时间段的维持上,公司倒是安排的很好。 这时,电梯响起「叮」的一声,到一楼了。 顾凉末看着已经开启的电梯门,没再说什么,只说了句「玩的开心」,就跟冯晶晶一起并肩走了出去。 身后,徐芳望着她的背影盯了好几秒,目光很是意味深长。 电梯里的人也相继走出去,里面的人有之前偷偷讨论顾凉末的几个人,看到顾凉末和倪若雅的闺蜜对上面,还以为双方又要起什么「战争」,却没想到,两人就这样讲了几句不冷不热的话,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出了门口之后,顾凉末和冯晶晶分开,各回各家。 …… 周六周末转眼过去。 很快,又到了周一。 周一是一周里最忙的一天,处理各种积压的事情,以及还要开各种各样的会议。 财务部,顾凉末召集众人,简单开了下会,说了新一周的各项事情,然后散了会。 她要收拾东西,走的就晚,别人都陆陆续续的走光了,她才收拾完毕,拿着文件夹走出去。
826.第826章 晚上七点,我们不见不散 只是,才刚刚走出门口的,眼前就陡然出现了一道身影。 是业务部门的主管,李海峰。 见她的身影走出来,李海峰喊了一句,等顾凉末的脚步停下来,他往前走了几步。 「李主管?」顾凉末看着朝着自己走过来的人,稍稍有些错愕,「怎么了?」 李海峰是公司里的老人了,是当初跟着战锋一起走过来的人,在公司里也立下过一些功劳,抛去身份的枷锁,按照私下里的辈分来讲,战琛都得尊称他一声「叔叔」。 「没什么事,就是总裁不放心你,让我时常盯着点。」李海峰笑着回应道,忽而话锋一转,问道:「怎么样,刚刚开会的时候,没遇到什么问题吧?」 「没有。」顾凉末摇摇头,如实回道:「都是些正常问题,不棘手,我自己能处理得来。」 闻言,李海峰如松了口气般,「那就好。」 然后,顿了顿,又说,「有什么不懂不会的,随时过去问我。」 「嗯。」顾凉末点点头,然后礼貌道谢。 「你这孩子……」这儿没有旁人,李海峰也摆出了一份身为长辈该有的慈和,嘆息般的说了一句,却没有继续说下去,很快就切换了话题,说道:「今天晚上下班后业务部门有聚餐,总监也一起去吧?」 于公,李海峰是公司里的老人;于私,他也算得上是战琛的长辈,他主动作出这样的邀请,顾凉末自然也是不好拒绝的。 想了两秒,最终迟疑的答应下来,「您盛情邀请,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随后,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微窘道:「李主管还是叫我的名字吧,这样我比较习惯……」 李海峰一怔,随即哈哈大笑,拍了两下她的肩膀,同意道:「好,凉末。」 顾凉末微微颔首。 「那行,这事就这么说定了,晚上七点,我们不见不散。」李海峰抬起手看了看时间,说道:「现在,都先去工作吧。」 「嗯,好。」 说完,两人散开,各自回各自的办公室。 顾凉末有事急着处理,行色匆匆的离开。 而李海峰,却在走了几步之后,停下了脚步,回头看了她一眼。 微微眯起的目光,流露出几分阴恻。 …… 顾凉末下班之后,先是去接笙笙放了学,回家的时候,见家里已经多了一个人,穿着家政公司的衣服,年纪看起来大约四十岁出头。 战琛临走之前,给她在人才市场安排了一个人,照顾她的日常起居,之前她因为太忙,把这事给忘了,如今看到人,这才想起来。 家里焕然一新,边边角角也都已经打扫干净,看的出来,是已经被人收拾过的。 顾凉末牵着笙笙的小手走进去,看着正在认真擦着桌子的人,试探性的出声道:「您……」 那人闻言,回过头来,正好对上她的目光,解释道:「太太,我是家政公司安排过来的人。」 「……」 听着那一句「太太」,顾凉末忽然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827.第827章 请什么我吃什么 毕竟,说她不是这里的女主人,的确是一件可信度不怎么大的事情。 换作是她自己,都未必会相信。 算了,不知道怎么解释,那便不解释就是。 默了默,她又问,「那……怎么称唿您?」 女人笑道:「太太,我姓姚,您叫我姚嫂就好。」 顾凉末颔首,打了声招唿,又吩咐手里牵着的小宝贝,叫了声伯母。 其实体现一个人本质的往往都是小事,顾凉末在楼下转了一圈,看见被打扫的连一丝灰尘都看不到的边角,对这个刚刚来到自己家里的人好感顿时上升了很多。 晚上事情多,时间不知不觉的就过去了,陪了笙笙一会儿,她摸出手机看了眼,见已经是六点半。 想到上班的时候跟李主管约好的聚餐,去换了身衣服,然后叮嘱了笙笙和姚嫂几句,自己出了门。 刚刚下班的时候,她还担心,笙笙一个人在家里自己不放心,眼下正好,多了一个陪她的人,她多多少少的,能放点心了。 …… 晚上七点,c市的夜生活,已经渐渐拉开帷幕。 银座。 明显李主管之前是安排过的,顾凉末刚刚走进大门口,就有侍应生迎了上来,带着她走向楼上订好的包间。 包厢里,已经来了好多人,李海峰也早早到了,正在里面等着。 先是听到门开的声音,然后抬头朝着这边看了过来,李海峰朝着她挥了挥手,「怎么才过来,来坐下。」 无论哪个部门,跟财务部都是挂钩的,何况她的身份又特殊,众人基本都认识她,见她来了,跟她打了声招唿,顾凉末一一回应。 然后,她迈步走过来,拉开一张空椅子坐下,抱歉道:「不好意思,我迟到了。」 「没有没有,这不,还没开始呢,」李海峰笑着打趣道,一边说着,一边将自己面前的菜单拿了起来,给她递过去,「我点了一些吃的了,你看下,有没有自己爱吃的,有的话再点几道。」 顾凉末出于礼貌,伸手接了过来,却并没有打开看,淡淡回应了声,「不用了,既然李主管做东,那请什么我吃什么便是。」 过了一会儿,包厢门被人从外面打开。 侍应生将李海峰点的菜一道道端上来,随后又送上了一壶平猴魁,说是免费赠的。 顾凉末不傻,隐隐的也能看出一些事来,李海峰明显是这里的常客。 从他和侍应生的言谈举止就能看得出来,若非常客不可能这么熟悉,更不可能免费赠他一壶平猴魁。 今晚来的人不少,熙熙攘攘的,餐桌上一片闹哄,就只有顾凉末和李海峰这边,尚且算的上是安静。 吃了几筷子菜,李海峰拿过茶壶,欲要给顾凉末倒茶。 顾凉末忙伸手阻止,「……我自己来就好。」 「没事,」李海峰伸手,一手按住她的手臂,一手给她倒上茶,「私下里,我们也不用那么多讲究。」 说完,茶水已经倒满了一半,顾凉末见状,也不好再勉强,半推半就的,没再阻止。
828.第828章 就这样就晕过去了? 之后,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随意说着话,过了没多久时间,李海峰的电话响了起来。 他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屏幕上面的名字,目光微闪,眼底深处涌上一抹诡异的情绪,却又转瞬消失,来不及让人捕捉。 李海峰拉开椅子,椅腿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 然后,他站起身,说道:「凉末,我想去接个电话。」 顾凉末颔首,「李主管请便。」 …… 李海峰接完电话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十几分钟之后。 期间,顾凉末掏出手机看了看,见已经快要九点。 包厢的门被推开,男人重新迈步走进来,走到自己座位前,对顾凉末说道:「凉末,我有一个朋友过来吃饭了,就在隔壁,我过去打声招唿,你们先在这玩着就行。」 该吃的饭吃了,这个礼也没有任何不周的地方,顾凉末还惦念着笙笙,放不下心来,推开椅子站了起来,「李主管,时间不早了,我女儿还在家里,就先不逗留了。」 闻言,李海峰点点头,附和道:「也是,大晚上的孩子在家大人的确会不放心,那你先回去吧。」 顾凉末告了辞,拿起自己的包,离开包厢。 包厢门口离着电梯不远,没几步就到了,她坐电梯下楼,走出门口,朝着临时停车场走过去。 因为她来的时候时间已经不早了,门口的临时停车场也差不多被占满,只剩下了旁边还有几个,她就把车停在了旁边,离着门口的位置偏远,那边人也稀少。 走到车身旁,拉开包包的拉链,低着头从里面翻找车钥匙。 刚拿出来,还不等开启车门的,后面就忽然响起了一道女音:「顾凉末!」 这声音有点熟悉,好像,在哪里听过似的。 而一个正常人,在听到别人叫自己名字的时候,第一反应也是回头去看,她下意识的回过了头,朝着声音的发源地看过去。 只是,还不等回过头的,就感觉到身后骤然多了一道黑影。 再然后,后脑勺就骤然传来了一阵令人麻木的疼痛,像是一根木棍结结实实的敲击在了上面似的。 而她,不说没什么身手,又是背对着,根本就来不及反应。 一切又都发生的太过,仿佛眨眼之间,她能躲避得过去,才是怪了。 一阵刺骨的疼痛袭来之后,她便感觉身子一软,脑中也失去了所有的意识,身子直直的倒了下去。 在彻底晕厥过去的前一秒,她的视线里好像是隐隐约约的映入了一个女人的脸。 好像……好像是之前,被战琛直接从公司里解除的那个女人…… 而刚才喊她的那道声音,听起来也是有着几分熟悉的,像是那日在洗手间,那个心高气傲的女人。 是,倪若雅? …… 「就这样就晕过去了?」见她倒在地上,倪若雅渐渐有些有恃无恐了,从一旁的角落里走了出来。 走到顾凉末的身边,这才停下脚步,目光盛气凌人的盯着她,看着她后脑勺的位置蔓延开的一小片血迹,唇角勾起来,笑意阴柔。
829.第829章 我要加倍的从你身上讨回来! 顾凉末,没想到吧? 你,也有今日! 曾经,我因为你而失去的,现在,我要加倍的从你身上讨回来! 随她一同而来的一个男人将手里的木棍扔到一旁,然后蹲下身,把手伸到顾凉末的鼻下,感觉到还有鼻息,但又没什么反应,应该是晕过去了无疑。 回头看向倪若雅,汇报导:「已经陷入昏迷了。」 「赶紧把她给拖到我们车上去,」倪若雅也走了过来,看着躺在地上已经昏迷不醒的人,目光里流露出狠意,连同说话时的语气,也是带了心狠手辣的意味:「今晚上,我要让她好好享受一下我给她的『回报』!」 这个男人,也是锋远的员工,不过是在基层的,一年前就跟她表过白,说喜欢她,那时候她还有着一个有钱有势的男朋友,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理所当然的,拒绝了他。 后来,她跟自己的男朋友分手,这个男人又跟她表白,恰巧战琛回国,她又把所有的心思全部放在了战琛身上,给他的回覆,也是跟之前一个样子,毫不留情的拒绝了。 可到头来,却偏偏是这个自己一而再再而三拒绝过的人守在自己身边,为自己做事,何其讽刺。 她现在无依无靠,而这男人对她依然死心不改,她只要稍微使点手段,给他点好处,就足以让他对自己死心塌地。 现在时间毕竟还不到九点,这儿又是个夜场所门口,来来往往的人很多,就这样拖出去目标未免太大,男人环顾四周,把地上的人抱了起来,快步朝着门口停放着的自己的车那边跑过去。 顾凉末身子不重,他抱着也并不吃力,没一会儿,就把她给弄到了车上。 倪若雅一同跟在后面走过去,走到车身旁,刚想着打开车门上去,却忽然被人从后面给扯住手臂,阻止了她欲要上车的动作。 她不耐烦的皱了皱眉,回头一看,映入眼帘的是李海峰的脸。 「底片呢?」李海峰狠劲扯着她的手臂,恨声问道,语气里夹带着满满的愤怒。 这一刻,他脸上的神情与刚才简直大相迳庭,没了面对着顾凉末的时候温和慈爱的长辈神情,露出了心里最真实的一面。 着急所致,让他连带着脸上的表情,都微微有些扭曲。 倪若雅看着他抓住自己手臂的手,冷声道:「松手!」 「你先把底片给我!」李海峰狠狠的盯着她的眼睛,有些咬牙切齿:「倪若雅,我警告你,你要是识趣,就别跟我动什么歪心思,不然,我有的是办法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毕竟是跟着战锋一起走过来的人,心里骨子里,都染上了一种血腥,最不缺的,就是对付一个人的手段。 若非他现在有把柄抓在倪若雅的手里,他有的是手段去对付她! 「哦……对了,竟然忘了跟李主管说声谢谢。」倪若雅见他是真的动怒了,这才不得已放低了自己的态度,「李主管,多谢了,要不是您的里应外合,恐怕我想整治这个女人,还得费一番功夫呢!」
830.第830章 夜路走多了,总会遇见鬼 「我没心思听你在这里讲废话,」李海峰皱眉道,声音冷的像是寒冰一样,「赶紧给我底片。」 他的耐心并不多,说不了两句话,就没了。 何况,还是被一个女人威胁,这种滋味,更是让他感觉如临奇耻大辱。 「李总管把自己的心稳妥的放在自己肚子里就行,」倪若雅不痛不痒的笑了下,云淡风轻道:「我承诺下的事情,可是一直都记挂在心里呢,既然我说了,就一定会说到做到,不需要您提醒。」 在职场上摸爬滚打了多年,她也多多少少的学会了一些旁门左道,比如阿谀奉承等等,每一次应酬都需要的这些东西,她早就已经信手拈来。 嘴上功夫早就已经练习的炉火纯青了,此时说两句好听的话哄哄这个男人,简直是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事情! 许是见她的态度是真的放低了,李海峰冷峻的脸色,这才稍稍有所缓解。 随后,倪若雅从车后座里拿出自己的包,拉开拉链,从里面翻找出了他刚才口口声声要的「底片」,客客气气的交到了李海峰的手里。 倪若雅道:「这是底片,复印出来的,上次我已经在你面前全部删除了,就复印了那一份,再没有复印过,这是底片,你回去可以自己检查,剩下的我就不管了,你愿意留着就留着,愿意销毁就销毁。」 她说这话,也有几分讽刺的意味在里面。 毕竟像这种对自己有影响且不利的东西,是没有人愿意不销毁而去保留的。 有句话说得好:夜路走多了,总会遇见鬼。 李海峰身为大公司的高层管理,有钱有权,自是什么都不缺,包括女人。 这些年,他背着自己妻子,在外面玩过不少女人,也玩的很疯。 这种事就是讲究一个你情我愿,双方里,一方愿意出钱找乐子,一方愿意出卖自己的肉体换取利益,没有什么对与错,也没有什么谁对不起谁。 而那些女人,心里也有着几分分寸,从来不会提苛刻的条件,基本只要他拿点钱,就没有解决不了的事情。 可是这一次,却偏偏遇到了从未遇到过的一个难题,没栽在自己商场上的对手身上,竟然栽在了一个他从来就没有放在眼里过的倪若雅身上! 她暗中安排人在酒店他的那个专属包间里安装了隐形摄像头,高清立体的拍下了他跟一个女人的做爱过程,然后以这个作为要挟的把柄,让他帮忙把顾凉末给叫出来。 他第一反应自然是拒绝,毕竟不管怎么说,顾凉末身后有着一个战琛撑腰,识趣的都不会去招惹她,可倪若雅手里抓了他的把柄,有恃无恐,扬言如果他不照做,就把那段视频交给媒体。 而把那段视频交给媒体之后的结果是什么,他不用想,也能知道个大概。 轻则流言蜚语漫天飞,重则身败名裂堕地狱。 这一生,他过了大半辈子了,到了这岁数,最放不下的,莫过于名利与金钱了。
831.第831章 没什么无辜的 辛辛苦苦大半辈子,他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这么多年的努力就这么毁掉在一个女人的手里! 所以,纵然心里对倪若雅有不满和怨怼,却说什么也不敢真的和她槓上。 没有办法,只能听命于她,然后就有了后来的这一幕。 凭藉他的身份和地位,得到顾凉末的信任并非是一件难事,比想像中都要轻而易举。 上班的时候,他安排了业务部门的聚餐,然后故意去找了她,让她来参加。 他负责安排前戏,而倪若雅,则躲在暗处,寻找机会下手。 倪若雅和那男人上了车,白色的宝马渐渐的消失在李海峰的目光里。 男人握紧手里的底片,看着车子消失的方向,久久未动,心思恍惚。 其实,这件事情里,顾凉末没有任何错,她是最无辜的那一个…… 想着,心里忍不住衍生了几分唏嘘。 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总是隐隐的觉得,这事情没那么简单…… 倪若雅踏入社会不久,或许有点女人的小心机,但是绝对说不上是「深谋远虑」,城府什么的,也远远不够。 单凭她一个人,怎么可能想出这样要挟人的方式? 还是,这根本就不是她的主意,她的身后,还有别人,在幕后操控着。 百思不得其解,李海峰暂时也不想考虑这些,视线没几秒又触及到了手里握紧的底片,然后,心里浮现上的一丝丝的怜悯又瞬间消失了去。 没什么无辜的。 他过了这大半辈子,名利之心早已经蚀入骨髓,说什么也不可能放得下,哪怕做出什么丧尽天良的事情。 拿起手里的内存卡,看着背面金黄色的晶片,心里略过一抹狠戾,发狠般的将内存卡给掰开,手一扬,朝着远处扔去。 …… 夜,渐渐深了。 午夜时分的喧嚣气氛,也逐渐恢復到原始的平静状态。 「好热……」 银座顶楼的总统套房里,蔓延出旖旎的景象,时而有两声难受的喘息,暧昧十足。 过了没一会儿,门口处响起「咔哒」一声,套房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男人进了门,随手将门关上,踱步走向卧室。 进了卧室之后,顿时闻到一阵馨香扑鼻的味道,越往里走,这香味就越大。 香水明显是那种催情性质的,不经意间,一点点的挑起了他体内蛰伏着的属于男人的天性欲望。 顾凉末躺在床上,难受的身上渗出了一层薄汗。 她的意识被香水里面的药性侵蚀的一塌煳涂,压根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情况,更不知道,身边还有一个男人。 脑子里唯一的感觉,只是觉得意识很昏沉,身子也很重,累的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了。 最可怕的,是体内无休止扩散着那一股莫名其妙的空虚…… 时间过了许久,症状也没有缓解的迹象,反而越发浓重,让她有种被火焚烧的错觉。 身子缠绕在被子与床单之间,手臂探出,揪紧了身下的床单,下意识的想握紧什么,以此来安慰自己。
832.第832章 办事还算是利索 可是,无力所致,让她根本就什么都抓不住。 最后,实在是没办法了,只好抓紧了被子,翻来覆去的蹭。 「呵,办事还算是利索。」 静谧的气氛里,响起男人一声似笑非笑的声音。 然后,他走到床头,才停下脚步,弯腰坐下,长臂伸出,覆上顾凉末白皙的脸,薄唇轻勾,扬起一抹不太明显的笑。 窗户都紧闭着,卧室里的气味根本就散不去,顾凉末所唿吸的每一口空气都有很浓的催情药性,意识被侵蚀的一塌煳涂,躺在床上,好似砧板上的鱼肉。 男人覆在她身上的手,也渐渐往下,抚上她外套的拉链,轻轻拉开,动作不疾不徐,没有一点儿着急的样子,这样看起来,倒是裹挟着几分优雅的感觉。 外套,毛绒衫,衬衣…… 随着他的动作,她的衣服一件件的脱落,细腻的肌肤裸露出来,暴露在冰凉的空气里。 同时,也暴露在了他的眼底。 窗外,夜正浓。 …… 几个小时过去,天际的东方渐渐泛起鱼肚白。 顾凉末做了一个梦。 梦里,家里烧了一把大火,所有的一切,都付之一炬。 毫无疑问,这样一个梦,对于她来说,绝对称不上是一个好梦的。 火势很汹涌,像是吞噬人性命的魔鬼,她恐慌,惊惧,想要逃离,一直拼命的往前跑…… 跑了很久,久到连她自己都记不得是多久,只知道最后的时候,累的气喘吁吁,再也跑不动,身子像是被灌了铅一般,重如千金。 渐渐的,她感到有些腰酸背痛,然后这些症状越来越严重,她累了,跑不动了,想停下来…… 清晨来临,旭日东升,第一缕光晕,透过落地窗洒进来。 阳光照在眼睛上,有些刺眼,顾凉末抬了抬手,试图遮挡住阳光。 过了没几秒,这才终于摆脱了那个噩梦,幽幽转醒。 只是睁了个眼,却感觉像是用尽了自身所有的力气。 入目的景象一切完好,没有被火烧过的痕迹,她一直悬挂着的心,这才安然落了地,也松了口气。 心里,忍不住暗自嘀咕:怎么回事,竟然会做那样的梦…… 「醒了?!」 疑问的语气,肯定的话。 顾凉末刚刚从噩梦里清醒过来,心里还有着很重的阴影,神智也懵懵懂懂的,对于这骤然映入自己耳中的陌生男音,根本就反应不过来。 过了好几秒,迷煳的意识这才消散了,她第一时间抬起头,望向了刚才传来这道男音的方向。 只是,一转首,却蓦然发现,这儿根本就不是自己所以为的家里。 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这儿应该是一家酒店。 一张完全陌生的面孔,渐渐浮现在她的视线里。 男人刚从浴室里出来的样子,没有穿衣服,只在腰间围了一块浴巾,遮挡住了关键部位。 他走过来的方向正好迎着光,一缕缕的光晕打在他身上,脸上深邃完美的线条格外清晰。 一时间,她的脑子里闪过了很多……
833.第833章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你是谁? 只因为,眼前突然出现的这个男人,对于她来说,虽然算不上熟悉,却也不算是全然陌生的。 她在照片上见过他,也在,陆家那场宴会上见过他…… 是,苏婉身边的那个男人。 对,是他,不会错的…… 因为甦醒而落下去的心,又在一瞬间紧紧提了起来,顾凉末怔楞着,看着一步步朝着自己走近,直到最后停留在自己身边的男人。 脑海中,也在最短的时间内将昨晚发生的事情给仔仔细细的捋了一遍。 依稀记得,是她跟李主管告别之后,突然有一道女音叫了自己的名字,她下意识的回了头,然后被人从后面打晕了,晕厥之前好像迷迷煳煳的看到了倪若雅的脸,再然后,就完全不记得了…… 醒来之后,便是现在,已经身处在了一个全然陌生的场所。 想着,她出于身体的本能反应,抬起了手,往自己的后脑勺摸过去。 的确是受了伤,且有伤口的。 睡着的时候浑然不觉,刚才这么一摸,倒是真切的感到了一股子刺骨的疼痛了。 过度的疼痛,让她忍不住「嘶」叫了一声,本就泛白的小脸忍不住更加苍白,寻不到一丝血色。 她记得,昨晚自己到银座的时候,门口的临时停车场已经被人占满了,她是把车子停靠在了路边一处人比较少的侧位,从银座出来,去开车的时候,莫名的遭受到了别人的袭击。 日渐升高,照射在脸上的太阳光线,也渐渐的变得强烈。 外伤加内伤,让她头痛的像是要裂开一样,每一缕刺目的光,都无一不在警示着她,这已经不再是昨晚上,而是翌日。 翌日…… 这一个词语所代表着的东西,犹如一盆冷水一般,对着她的头,狠狠的浇灌了下来。 顾凉末脸上的神情僵硬到了极点,侧了侧首,目光扫过周围一圈,清晰无比的看到了每一处。 的确,是她陌生到不能再陌生的场景。 视线扫过四周之后,重新回到起点,她看着眼前浑身上下只在腰间围了一块白色浴巾的俊美男人,犹如当头棒喝,脑中一个激灵,蓦地清醒过来,反应过激的问道:「我为什么会在这里?你是谁?」 随着她问的这句话,瘦削的身躯也轻轻晃动了一下,原本盖在身上的被子因为她的这一动作而滑落下来,先是露出了她雪白的脖颈,然后一路往下。 凉气蔓延而上,很快便席捲了她的全身,顾凉末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忙不迭伸手,抓住了还在下滑的被子。 这个时候,她难免会低头去看,一低头,胸前鲜艷欲滴的吻痕,便清晰的落入了瞳孔之中。 「……」 心尖陡然一颤,她动了动唇,却发现,自己竟然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像是患了声带闭合症一般。 窒息感,也犹如涨潮的海水,一波一波,汹涌的涌上来,将她整个人给淹没…… 唇瓣张着,唿吸却如此困难,仿佛带着桎梏,又仿佛被人掐住了脖颈。
834.第834章 除了做该做的事,还能做什么? 脸色苍白如纸,将她整个人衬托的有些可怖,瞳孔里的光芒也渐渐黯淡下来,没了一丝色彩…… 「呵……」 回应她的,只是他的一声充满磁性的低笑。 顾凉末犹如被这笑声惊到一般,勐然抬起了头,看着钟铭驰的目光,被恨意充满。 「我们……」她咬着毫无血色的唇,所说的话像是一个字一个字从齿缝间挤出来的,艰涩而沙哑,充满无望的悲凉,「昨晚做了……什么……」 「顾小姐怕是还没睡醒,煳涂了。」他笑笑,往前倾身,剑眉微挑,流露出一丝诱惑的魅色,「两个孤男寡女在一起一晚上,你说,我们除了做该做的事,还能做什么?」 「……」 见她沉默着一句话都不说,他又淡淡出声:「昨晚,可不是我强迫的你,是你主动的。」 主动…… 眼前的这一幕,加上昨夜那些破碎零落的画面,无一不在指证着一件事。 她,跟他发生了关系…… 「不可能……」沉默许久,她才颤抖着出了声,蜷缩在床上,双臂覆在双腿的外侧,抱着自己的头,一下下大力的扯着自己的头髮,试图用这种近乎自虐的方式换来自己的清醒,沙哑着声音叫道:「不可能,不会的……我不相信……」 分手后的日子里,她一个人过了八年,除了有霍宇泽这一个普通的异性朋友之外,没有再接触过任何男人。 她不相信,她八年的执着与守候,会在今日,因为这么一个意外,而被瓦解。 顾凉末抱紧了自己,感受着自己僵硬到连动一下都无力的身子,麻木的摇头。 可再不愿面对,她也躲避不了一个事实。 躲避不了,她身上的吻痕,是真实存在的…… 「背叛」二字,如梦靥般的萦绕在脑海,时时刻刻的纠缠着,久久挥之不去。 最后,实在是忍不住了,眼泪顺着眼角,缓缓滴落了下来,脸上无助的神情,布满凄凉。 「不可能……」她嘶哑着声音一遍遍的重复这三个字,理智全失,也不知道是在自欺欺人还是安慰自己,「我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我不可能背叛他……」 昨晚上发生了什么,她压根就不记得,一点印象都没有,她不相信,不相信自己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她对他的感情太纯粹,眼睛里容不下他身上的沙子,更忍不了自己身上的污点…… 这么多年了,无论是在地狱还是在云端,她从来就没有想过背叛,从来…… 对于她的痛苦和无助,钟铭驰只是站在一旁,好似视而不见般,以一个旁观者的姿态冷漠对待。 一个女人的哭哭啼啼,并不足以引起他的心软。 相反的,他现在最希望看到的,就是她的痛苦,无助,以及崩溃。 女人失去理智,往往容易变得极端。 顾凉末哭着哭着,脑子里又恍恍惚惚的想起了那日在陆家宴会上见到的一幕,忽然从膝盖间抬起满是泪水的脸,冷如利刃般的目光直直的朝着他看过去。
835.第835章 你把手机还给我! 顾凉末盯着他的眼睛,眸底深处的恨意好似冰棱,一字一句的问道:「是倪若雅,你跟倪若雅暗中勾结了,对不对?」 她清清楚楚的记得,自己在昏迷之前,迷煳间瞧见了倪若雅的脸。 对……如果真的是她所想的这个样子,那这一切,就都可以顺理成章的解释了。 她自问,没有得罪过谁,也没有对不起任何人。 与眼前的这个男人,更是没有一丝一毫的仇怨,他犯不上这么处心积虑的来设计这一出,毁掉她。 苏婉……苏婉就算心里恨她,估计也不会在这个时刻,选择这样一种方式来下手。 除了倪若雅……她想不出会是哪个人来。 而且,她的心里还有疑惑,既然他们发生过关系,又在一起了一整晚,那她这一夜的记忆去了哪里? 她是受了伤,但没有因此傻掉,如果是清醒着的,怎么可能会不反抗? 唯一能解释得通的,便是她昨晚被人下了药,致使她当时没有反抗,而且事后还失去了关于这一夜所有的记忆。 神智渐渐的恢復了一些,顾凉末松开一只手,出于习惯,朝着床头柜的位置摸索了过去。 还好,她的手机在。 脑海中一片混沌,她什么都想不起来了,下意识的去找电话簿,想要给战琛打电话。 不是报警,也不是找别人,这个时刻,她唯一能依靠的,只有他…… 钟铭驰见她拿过手机,眼色一厉,以为她想要报警,俯身,勐然从她手里把手机抢过来,唇角勾起一抹凉意十足的笑,反问道:「想报警?」 顾凉末不想回应他,看到他抢走自己的手机,嘶哑着声音吼道:「你把手机还给我!」 「……」 他不说话,只是站在床边,居高临下的俯瞰着她,好似猎人在看一个垂死挣扎的猎物。 顾凉末终于被他这样不冷不热的目光给激怒,理智的最后一根弦也崩断,下意识的倾身,去抢被他拿在手里的手机。 只是,她身上没有穿衣服,这样勐烈的动作,让盖在身上的被子也滑落在地了,胸前大片大片的细腻肌肤裸露出来,在即将彻底滑落下去之前,她又头脑恍惚的抓住了被子,严丝合缝的遮住自己,不敢再去抢手机。 「你把手机给我!」她低吼着,重复这个要求,眼泪顺着脸颊流下,划过唇边,渗入了嘴里,滋味苦涩异常。 怎么会……怎么会沦落到了现在这个狼狈样子…… 钟铭驰看着她近乎疯掉的样子,不自觉的皱了皱眉,没再坚持,朝着她伸过手,把手机还给了她。 顾凉末勐地伸手,把手机夺回来。 她的动作太剧烈,尾指尖锐的指甲划伤了他的手臂,有血珠渗了出来。 男人皱了皱眉,忽略了这微小的伤口,没有就此说什么,而是出声说了另外一个问题:「顾小姐,昨晚我回来的时候,你就已经主动躺在我的床上了,就算你不相信我,但走廊里的监控可以证实我所说的话,就算是报警,也肯定要从监控的出发点来说话……」
836.第836章 最好,如你所言 说这话的时候,他脸上的神情冷漠的如三九寒冰,仿佛再热的温度,都融化不了。 钟铭驰站在原地,目光漠然的睨着她,「既然你不记得昨晚发生的事情了,那我不妨跟你解释一下。昨晚我回来的时候,你已经在我的房间里了,房间里还喷了催情的香水,你被药性所驱使,主动勾引了我……」 「……」 「我是一个身心正常的男人,又不是什么柳下惠,经不住你的诱惑,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他继续解释,眉宇间温漠无痕,仿佛在叙说一件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事情,没有看出丝毫说谎的迹象,「我没经受住你的勾引,跟你做爱了……」 「你闭嘴!」顾凉末厉声打断他,阻止他再继续说下去,一个字都不敢再听,捂紧了自己的耳朵,「闭嘴……不要再说了……」 她不想听。 也不敢听。 昨晚,他们发生了什么也好,没发生也罢,她一个字都不想再听…… 「你……」钟铭驰再度出声,似是还要说什么。 顾凉末忍无可忍,扬手,朝着他狠狠的将手机砸了过去。 谁都不知道她现在的心情是怎样的…… 她想杀了他,杀了他…… 只是,钟铭驰身手灵活,很自然的,避开了她的攻击。 「砰——」 手机砸到他身后的衣柜上,发出很沉闷的一道声响。 反弹了一点距离之后,落在了地面上,电池摔了出来,屏幕碎裂。 「顾小姐何必这么动怒呢,」他淡淡的笑,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并不畏惧她此刻失去理智的愤怒,靠着床沿坐了下来,「我只是跟你实话实说而已,没有别的意思,如果你实在恨我,那恨便是,反正我无所谓。」 说话的口吻里,带着极度的嚣张。 温凉的泪水一滴滴的沿着脸颊落下,安和而平静,却带着无力的麻木。 「当然,或许顾小姐并没有要报警的意思。」钟铭驰继续道,目光没有看她,散漫的看着窗外的日光,视线温漠,「但是顾小姐有没有想过,如果把电话打给你最依靠的那个人,那即便他来了,你又是否希望,他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 希望吗…… 她当然不希望。 不希望他看到,这么无力、痛苦……甚至于骯脏的自己。 可是这一刻,她却真的,好想见他一面…… 半晌,等缓过心里那阵子情绪,顾凉末抬了抬脸,将所有流泪的冲动逼回到心里,无力的从一旁拿过自己的衣服,手指颤抖着穿上。 只是,穿好了衣服,却并没有立即离开,而是朝着浴室走了过去。 怎么出来的,她想怎么回去…… 她不想,拖着一副狼狈颓废的身子,回到家里。 从床边到浴室,一两分钟的路,她却硬是费了五分钟才走到。 走到浴室门口,顾凉末停了停脚步,却并没有回头,而是面朝着浴室的磨砂门,背对着他,一字一句,满怀愤恨的出声:「最好,如你所言。」
837.第837章 她一定、一定不会放过他! 如果真的像他所说,他不知情,那她,面对这样的后果,是非过错,自己一人承担。 但若让她找到一点他与倪若雅有牵扯的蛛丝马迹,她一定、一定不会放过他! 哪怕,两败俱伤…… 昨天晚上,她莫名的遭人袭击,又莫名的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如果非要说这两件事情是巧合,那未免也太刻意了! 而且,这个男人的身份还这么奇怪,她绝对不相信这两件事情毫无关联。 推开浴室的门,走进去,然后单手甩上,不遗余力。 「砰——」 她寂静的空间里,响起这样一道震耳欲聋的声音。 身后,男人黑色的眼眸跟随着她的身影,一同望向浴室门口。 门板死死的关着,彻底隔绝了他的视线。 过了两分钟左右,浴室里传出淅淅沥沥的水流声,沖刷着他的耳膜…… 钟铭驰目光不动,仿佛盯在了浴室门上似的,涔薄的唇轻轻扬起,笑容淡薄。 她刚刚说过的话,好像还在耳畔萦绕…… 最好,如你所说。 …… 银座门口。 顾凉末神色狼狈的从里面走出来,身上裹着昨日里弄脏的衣服,脚步虚浮而恍惚,仿佛一缕游魂,没有任何重量。 因为是上午,里面的人并不怎么多,只有几个鲜少的人进出,与她一一擦肩走过。 走了几分钟,到了玻璃转门前。 她的脑子里一片萧索,根本没心思去注意周边的人,连迎面走过来的那个男人熟悉的面孔,都没有注意到。 顾凉末依然神情麻木的继续朝外走,没注意任何人。 只是,对面走来的叶启珩,却是注意到了她。 看到她的身影,男人的目光一顿,脚步也跟着不由自主的停了下来。 本来还以为是自己看花眼了,毕竟大上午的没有应酬,她也应该不会出现在这种地方,可定睛一看,那张多年陌生却又无法忘记的脸,除了是她,还会是谁? 她朝外走,他朝里走,彼此之间的距离渐渐被拉近,叶启珩见她隐隐有些不对劲,微微蹙眉,叫了声:「顾凉末……」 顾凉末没有任何反应。 也不知,是没有听到,还是听到了,却不想回应。 别说停一下脚步,她连抬头看他一眼都没有,只是盯着自己脚下的路,行色匆匆的往外走。 两人就这样擦肩走过。 叶启珩见她无动于衷的样子,眉宇间流露出一抹深沉,觉得这样的她很是奇怪,心里难免生出几分担忧,与她擦肩而过之后,并没有继续往里走,而是回过了头。 本来只是想问问她怎么会上午出现在这里,可回过头后,还没等问的,就见她刚走出去没几步的身子骤然一晃,直直的朝着地上摔了过去。 「小心……」他顾不得再问什么,条件反射般的大步朝前走了几步,在她摔倒在地上之前,伸手扶住。 触碰到顾凉末的身体,叶启珩这才感受到,她身上的温度,已经很是灼热。 而一向白净的脸上,此刻也泛着不正常的红色。
838.第838章 发烧 很明显,这是发烧的症状。 「我们去医院……」来不及多想什么,也来不及多问什么,担忧所致,让他忽略了一些外界因素,只是出于身体的本能,想也没想的,俯身将她拦腰抱了起来。 顾凉末的确是发烧了,昨晚上本来就有些受寒,刚刚去浴室的时候,又用冷水浇了自己好久,最后一遍才换了温水,温度过度的差异,让她的身子根本就承受不了。 而此时,唯一能感受到的感觉,就是头重脚轻。 不仅如此,连身体都轻飘飘的,走起路来的时候感觉就是在游荡,双腿忍不住的颤抖。 被他这样抱起来,下意识的心里有些牴触,可当真的想要伸手推拒的时候,却发现自己连反抗的力气都提不起来。 没有挣扎,也挣扎不动,她任由叶启珩抱着自己,神情麻木。 「还有哪里不舒服?」叶启珩见她沉默着一句话都不说,也不反抗,心里或多或少的感觉有些不对劲。 如果只是普通的生病的话,她不应该会这个样子的啊…… 顾凉末闭上了眼睛,一句话都不想多说。 叶启珩也不再追问,大手覆在她的腰际,抱着她朝外面走了过去。 从转门里走出来,到了路边,他这才微微垂首,目光落在怀里女子的身上。 本来只是想看看她的脸色如何,却在低头的那一瞬间,勐然发现了她脖颈上的一处红色吻痕。 颜色不怎么深,很浅淡的那种,但再浅淡,却也是不容易掩饰的。 男人本就蹙着的剑眉陡然皱紧,心失控的颤了一下。 好像……是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但不管是哪里不对劲,这个时刻,也容不得多想。 抱紧她,疾步走到地下停车场,打开后座的车门,将她放平到后座上。 然后,他坐到驾驶座上,调转方向,朝着附近的一家医院驶去,再也没有多说一个字。 而银座顶层的总统套房包间里,一名身材修挺的男人站在阳台上,观瞻着眼底的这一切,眉眼间温漠无波,挑动不起一丝情绪。 钟铭驰眼睁睁的看着叶启珩的车子渐行渐远,直到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 半晌,他仰了仰首,将手中端着的酒杯中的酒液一饮而尽。 喝完酒的时候,他那双深沉的墨眸里闪过一抹阴戾的神色。 ——战锋,你欠我的、欠我们一家的,我要你拿全部来还! …… 一个小时后。 病情结果出来,顾凉末发烧至三十九度七,需要在医院挂点滴。 一共四瓶点滴液,需要大概两个半小时。 叶启珩给自己助理打了个电话,安排推迟了一些事情,说是暂时有点事,不会去公司。 挂了电话之后,他回到病房,见护士和医生正一同出来。 「给她安排到vip病房。」他走上来,要求道,准备先在这里陪陪她。 护士应下,随即去安排。 十几分钟后,顾凉末被安排到vip病房。 叶启珩去收费窗口缴了费,然后护士给他带路,领到了vip病房。
839.第839章 怎么会烧的这么厉害? 病房里,另外一名护士正在给她扎针。 顾凉末躺在床上,动也不动,如木偶一般,身体与脸上的神情,都麻木到了极致。 针头刺破她一层薄薄的皮肉,扎进去,最初有几滴血倒流进了针管里,而她却好似浑然不觉般,连哼都没有哼一声。 叶启珩看着她这仿佛失了灵魂的样子,心里莫名的有些百感交集。 他隐隐约约的记得,四岁的她,很怕打针…… 那年,她是因为贪玩,不小心伤到了,腿上划了一道很深的口子,去医院扎针,针头扎进去的那一刻,也不知是疼的还是怕的,哭的哇哇乱叫。 好久了呵。 距离这些往事,这段回忆,真的好久了。 久到,让他再一次回想起的时候,竟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扎完针,护士收了针管袋,离开病房。 偌大的病房里只剩下两个人,静默了下来,连药水一滴滴落下的声音都被人听的一清二楚。 安静了几分钟,叶启珩从窗边走过来,俯身凝视着她苍白如纸的脸,皱眉问道:「怎么会烧的这么厉害?」 而你,又是因为什么,会失神到这种地步? 他能看得出她此时的心情,所以后半句话,并没有问出来。 在今天隔着一段距离看到她第一面的时候,他心里就莫名的感觉有些不对劲,尤其是在看到她失神的模样之后,更是觉得心里像是堵上了一块石头。 然后他们擦肩而过,她体力不支摔倒,他扶住她,看到了她脖颈上的浅红色吻痕。 那一刻,说真的,他的心里竟然闪过了一个令人不愿面对的念头。 前天晚上,他在一场应酬上,听到两人提到过战琛,说是他周五早上,去了法国,要出一次为期一周左右的差。 而今天才周一,他回来的可能性,很小。 「……」 顾凉末安安静静的在床上躺着,水眸微阖,卷翘的眼睫时而轻眨,却怎么都不肯说话。 叶启珩看着她这脆弱的仿佛水珠般一碰就碎的样子,心里涩的厉害,想知道她到底发生了什么,可见她这个样子,又不知道该怎么问。 如果,答案是她的伤口,他该怎么问? 最终,什么都没有再说,只是拉过了病床一旁的白色被子,轻轻搭在了她身上,避开了她扎着针头的手。 目光不经意的触及到她放在枕畔已经坏掉的手机,他心里默默嘆息了一声,起身走了出去,离开了病房。 「咔哒——」 病房门关上的那一刻,顾凉末隐忍了许久的眼泪,终于顺着眼角,流出来,坠入鬓角…… …… 半小时后,病房的门再次被人打开。 顾凉末已经差不多缓解了情绪,安静的在床上躺着,没有生气。 叶启珩迈步走过来,手里还拿着一部崭新的手机,走到床边,拿起她的手机,把卡拿出来,放到新手机里。 做好一切,他在床尾坐下来。 时间一秒一秒的过去,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新手机发出了震动连同铃声的声响。
840.第840章 最见不得是她哭 而周遭一直沉默的微妙气氛,也这样裂开一条缝。 叶启珩的目光一直在她身上,见她始终都是安谧的在那里躺着,轻扯了下唇角,淡淡提醒道:「有人给你打电话。」 「……」 顾凉末还是不说话。 仿佛意识连同灵魂,一起被抽空。 她没有说话,他也不好擅做什么决定,没有再问她什么。 只是,来电之人却像是极有耐心似的,她一遍不接,他就打两遍,她两遍不接,他就再继续打第三遍…… 电话响着响着,叶启珩心里忽然产生了一种说不上来的预感…… 能够给她打电话,且这么契而不舍的,应该除了战琛,不会是别人吧? 他没有问她,而是长臂伸出,直接将刚买的手机给拿了过来。 目光从她苍白的脸上游弋到手机屏幕上,视线定格,见上面闪烁着的名字,果然如自己所料想。 「是他打过来的,」他一边说着,一边抬头看向她,忽略了那个人的名字,问道:「不接吗?」 他打过来的…… 她用脑子里仅存的一丁点儿理智辨别了一遍这句话,明白了叶启珩口中的「他」指的是谁。 黯淡的眸光渐次染上了一抹光亮,渐渐的,顾凉末有了点反应。 半阖的眸子微睁,她稍稍侧了侧首,看向站在床边的男人。 叶启珩看到她终于有了点反应,这才松了口气,伸出手臂,把电话递了过去。 顾凉末看着他手里崭新的手机,知道是他买的,扯了扯干涩的唇角,沙哑着声音说道:「谢谢。」 「……」叶启珩没回应。 紧皱的眉宇,明显是对她这么客气的话有所牴触。 顾凉末随即收回了自己看向他的目光,落在手机上,手指轻划,按下了接听键。 电话刚刚接通,战琛的声音就从里面传了出来,语带担忧的叫她的名字:「顾凉末……」 许是劳累所致,让他的声音听起来带着几分沙哑,但是对于她来说,却又那么温暖,好像重生的希望,让她对他产生了一种前所未有的依赖…… 阿琛…… 顾凉末试探性的动了动唇,却发现自己竟然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喉咙痛的厉害。 泪水几度隐忍,却怎么都无法忍得住,从眼角溢了出来,染湿了鬓角的髮丝。 叶启珩目光温漠的看着她,清清楚楚的看到了她眸底难以言明的痛苦与悲伤,感觉这滋味,像是扩大了无数倍,然后反应在了他的心里一般。 曾经,他最见不得的,便是她哭…… 而今,更让他觉得痛苦又狼狈的是,在她想哭的时候,想要面对的人,却并不是他,而是另外一个男人。 不想承认,却不得不承认,她跟战琛之间的一切,都是他的不能涉足,不能打扰。 默了默,叶启珩终是从床上站起了身,朝着外面走去。 出去之后,将病房的门关上。 一道门板,隔绝两个人的视线,像是一道难以跨越的万丈沟壑,将他们两人生生的困在了彼岸与此岸,终生不见。
841.第841章 你等等,我马上回去 关门之后的一瞬间,顾凉末终于再也忍不下去,也承受不了,哭出了声,「阿琛……」 战琛一怔,似是没想到她竟然会这么个反应,有些哭笑不得:「怎么了?哭什么……」 「你说会尽快回来的……」她不顾自己还扎着针头的手,抬起来捂住了自己的嘴,尽量不让自己的情绪太过失控,「为什么还不回来……」 这一刻,她比任何时候都要无助,都要悲伤。 而听到他的声音,所有的悲与痛,便抵达了一个临界点,迫不及待的想找一个出口,全部发泄出来。 她这么失控的哭在他的意料之外,战琛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数秒后才稍稍回神,声音里透露出几分着急的回应道:「怎么了,怎么哭的这么厉害?我马上回去……」 「没事……」知道他此刻看不到自己的狼狈样子,她却还是忍不住的摇头,然后催促道:「你快点回来……」 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她根本就不敢跟他开口提起。 不想说,也不敢说,便只好一个人承担着,把所有的事情都埋在心底。 眼泪越流越多,朝着止不住的趋势发展着。 似乎只有用这种方式,才能够将她心里的绝望与悲伤一点点的发泄出来…… 战琛沉默了几秒,然后才出声,嗓音低低沉沉的,裹挟着一抹沉重:「不要哭了……我马上回去……」 其实,他的事情还没有做完。 可她这个样子,他又能怎样安心的去忙公事…… 她口吻里的哽咽,太过清晰,让他没办法做到忽略,对于他来说,仿佛卡在喉咙里的一根鱼刺,疼起来的时候,真的要命。 「好……」她颤着声音,回应了一声。 这种他不在身边,要自己一个人面对一切承受一切的感觉,真的要把她给逼疯了。 「嗯,乖……」战琛低低说了句,柔声哄慰她:「你等等,我马上回去。」 顾凉末又说了一句「好」,听到他的安慰,心里的情绪这才渐渐平静下来,哭声也渐次止住。 彼此又沉默了一会儿,谁都没有说话,却也谁都没有挂断电话。 战琛是想等着她挂,顾凉末却是不敢挂。 就这样,两人又僵持了好几分钟,她受不住这太过寂静的气氛,又再度出了声,要求道:「你快点……我想见你……」 他不曾犹豫,答应下来:「好。」 一直到最后,战琛的手机快没电了,他这才主动挂了电话。 切断信号之后,他按下内线,把付诚喊进来。 过了大约两三分钟,办公室的门被敲响。 战琛没有抬头,低着头说了一句:「进。」 付诚推开门,迈步走进来。 战琛往后挪了挪身子,拉开转椅,站起身来,一边整理资料一边吩咐道:「能推迟的会议全部推迟,不能推迟的让副总代我完成,我现在要马上回c市一趟,你留在这里,处理后续事宜。」 「……」 这话的信息量太大,付诚脑子一时间有些死机,
842.第842章 感觉舒服些了没有? 愣了好几秒,才回过神,「琛少,可是您下午有个非常重要的会议……」 战琛问:「能推迟吗?」 付诚吶吶的回答,「不能……」 「那就让副总代我开。」他又很快接话道,「刚刚说过的事情,你已经听清楚了,我不想再重复着强调一遍。」 「……」付诚无话可说。 跟在他身边多年,他自是了解他的性格的,向来说一不二,不会因为任何人而改变自己的主意。 于是,事情就这样决定下来。 战琛订了下午一点的机票,准备启程回来。 …… 「叩叩叩……」 挂断电话之后,门外又响起敲门的声音。 然后,病房的门被人从外面打开,叶启珩率先走进来,身后还跟着一名穿着白衣服的护士。 叶启珩走到床边,看着躺在床上的人稍稍恢復了一点儿血色的脸色,轻声道:「第一瓶快打完了,换第二瓶药。」 刚刚,她接了电话他出门之前,就暗中看了一眼点滴瓶,当时已经剩下没多少药,如今这又好几分钟过去,他估摸着,是该打完了。 顾凉末听到他的解释,下意识的抬了抬眼睛,看向点滴瓶。 的确,剩下的药水,已经到了瓶口。 等到最后几滴落下来,护士拿着药瓶走上前,给她换了药,然后说了几项需要注意的事情,便拿着空药瓶,转身离开了病房,说是等这一瓶打到瓶口处的时候,记得过去提醒她换药。 叶启珩将她所说的需要注意的事情一一记下,随后跟了上去,送护士离开病房。 送到门口处,在那里站了几秒,才转身回来。 刚才打完这一通电话,顾凉末的情绪已经恢復了不少,最起码,目光不像是刚才那般空洞洞的了。 见他回来,她放下手机,扯了扯唇角,轻声开口,嗓音裹挟着一抹苦涩:「谢谢。」 叶启珩在一瞬间有些怒。 谢谢…… 他们之间,到底是生疏到了一种什么样的地步,才能连这么一件小事,都要说「谢谢」二字。 但是面对着她,却又发不得火,最终只能再三隐忍,遏制住自己的情绪。 「小事而已。」他的声音淡淡的,听不出什么感情的色彩,「没什么值得感谢的。」 「……」顾凉末没说话。 叶启珩看着她安静的神情,又不放心的问:「现在怎么样,感觉舒服些了没有?」 她微微颔首,声音轻轻的,「好多了。」 闻言,他松了口气,绯薄的唇也勾起了一抹安心般的笑,「那就好。」 之后又是一段短暂的沉默。 彼此谁都无话可说。 最终,是顾凉末先打破了这份沉默,「你去忙自己的事情吧,我一个人可以。」 听着她生疏的话,叶启珩的目光里掀起了一道微不可见的波澜,却又很快消失,速度快的让人捕捉不到。 「我没有很多事。」他回道,语气里隐含着几分坚持的固执,视线在她的手背上定格,并没有去注意她脸上的神情,「你一个人在医院我不放心,等你输完液我再走。」
843.第843章 没必要非得跟我划清界限 他坚持,她同样是倔犟,「我一个人行的。」 比死还要痛苦的事情,她已经经歷过太多,如今这些……不足以彻底摧毁她。 「……」叶启珩没说话。 忽然间就想起了,刚才他出去之后,站在门口没有离开,清清楚楚的听到了她拿着手机对另外一个男人尽情的哭尽情的发泄自己心里的委屈的模样。 其实,刚刚的她,才是最真实的自己吧? 而不是现在这个,浑身上下充满倔犟与固执的刺猬。 能让她毫无保留的袒露出自己内心的人,终究不是他,而是另有其人。 「我知道你没事,」沉默数秒后,叶启珩接了话,口吻平静,没有泄露什么情绪,然后说:「可是你现在发烧这么厉害,我不会扔下你一个人在这里的。」 语气里的执拗,不肯妥协的坚持,是她无法抗拒的东西。 其实,她方才说的话里面裹挟着的疏离,以及想要跟他分清楚界限的意味,如此清晰,他怎会听不出来。 只是,装作了没有听出来而已。 她固执,他又何尝不是。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执念,都有自己想要坚持的东西,他说服不了她,同样,她也干涉不了他。 「……」顾凉末没说话。 今日毕竟是他帮了她,赶人的话说过一次,他既然不肯离开,她自然是不能再说什么的。 「顾凉末……你没必要非得跟我划清界限,弄的这么生疏……」 半晌,叶启珩忽然这么说了句,语气里,夹带着她此时没有心思去听的涩然。 即便,你的心里有别人,我们做不成情人,也不至于,连做朋友的机会都剥夺。 朋友…… 这已经,是他所能退让的最底线了。 顾凉末没有看他,侧着头,目光落在别处,眼神缥缈,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现在提不起多少力气来,连唿吸都觉得有些费劲,已经不想再说什么。 静谧的气氛持续了一会儿,看着她的第二瓶点滴还早,一时半刻的也打不完,叶启珩问她:「饿了吗?要不要我去给你买点吃的?」 听到他问,顾凉末这才有了点回应,轻轻摇头,「不饿,不用了。」 说完,又皱了皱眉,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事一样。 绯薄的唇线轻掀,唇瓣蠕动了几下,她似是想说什么,却又难以启齿。 叶启珩看出她的心事,淡淡的问,「想说什么?」 「我……」顾凉末一再的欲言又止,好一会儿才缓和了自己的情绪,狼狈又难堪的祈求:「今天我的情况,你不要跟别人提起,好不好?」 她现在想不出什么好的方式来解决,也不敢让别人知道,只能隐瞒着。 「好。」叶启珩点点头,同意。 她具体发生了什么,他不会问,但也不会跟别人提。 其实她不这么要求,他也不会告诉别人,这毕竟是她的私人事情,没必要传入到别人的耳中。 听到他答应下来,顾凉末稍稍舒了口气,又嗫嚅着出声:「我……」
844.第844章 阿琛,我该怎么做 只说了一个字,又止了声。 见她似乎还是难以启齿,叶启珩主动问:「还有什么事?」 「我……我有件事想做……」她垂着目光,吞吐道:「你帮我下……」 到底是生疏,这么贸贸然的让别人帮她的忙,心里难免觉得有些怪异。 可除了他,她此刻却又不知道还能找谁。 昨天晚上发生的两件事,如果说一点关联都没有,她是绝对不会相信的,每一个细节,都透露出了不为人知的怪异。 现在,她必须要把昨晚上的事给搞明白,在银座门口弄伤她的人到底是谁,与倪若雅有没有关系,又与那个男人有没有关系。 而她自己,现在是不能去查证的。 银座那么大一个声色场合,向来接待的都是背景不凡的人,要么游走在黑白两道之间,要么周旋在政商两界之间,而她,没有足够的资本去调查。 再者,战琛既然说了要回来,那估计过不了多久就要回来了,纵然这件事他迟早要知道,可她现在并不知道该如何启齿,想暂时先瞒着他。 与别的男人做出这样的事情,她找不到任何一个可以解释的理由…… 阿琛,阿琛…… 她攥紧了身下的床单,一遍又一遍的,无力的在心里喊着这个名字,声嘶力竭。 满满的无力,蔓延过她身体的每一寸神经,从头至尾,让她遍体生寒。 一想到他,她心里浮现出的第一个念头,并不是坦白,而是隐瞒…… 她不知道,也不确定,自己坦白之后所要面临承受的,会是什么。 当知道她跟别的男人发生了发生了这种事,他又会怎么想? 是接受、愤怒、还是……嫌弃? 会不会,因此而不要她…… 每每一想,就有一股子尖锐的刺痛从骨髓里蔓延了出来。 掌心里攥着的床单,不禁紧了又紧,尾指尖锐的指甲甚至都刺入了掌心,痛意刺骨,可她却始终浑然不觉。 别说他了,这一刻,连她都觉得,自己这么脏…… 分手八年期间的守身如玉,是她觉得自己做过的最对的事情,可这件事一发生,却让一切都化作了泡影。 那些底气、资本、骄傲,也全部都消失殆尽。 一夜之间,让她的心卑微到尘埃。 时间流转之后,一切都物是人非,他们当初的身份如今本末倒置,换成了顾凉末配不上战琛。 她简直没有哪一刻,比这一刻更能深深的体会这句话的含义。 阿琛,我该怎么做。 我该怎么做…… …… 四瓶点滴打完,已经是上午十一点。 打完针之后,护士重新给她测量了一遍体温,三十七度八,差不多已经降下来了。 顾凉末怎么也不同意住院,叶启珩拗不过她,最终妥协,送她回去。 黑色的车子,停在锦地水岸c区第三单元楼下。 叶启珩刚刚踩下剎车,就见大门忽然被人从里面拉开,紧接着,有一道小身影从里面跑了出来。 紧接着,里面又跟着跑出来了一位女士。
845.第845章 妈妈不痛…… 叶启珩的车子已经停到近前,笙笙先跑出来,第一眼就看到了顾凉末,连忙朝着这边跑过来,肉嘟嘟的小手扶在车门上,「妈妈,妈妈……」 顾凉末连忙打开车门。 前一秒刚打开,后一秒笙笙就跑到了她身上,抬起小手,勾住了她的脖子,用力抱着,委屈道:「妈妈,你昨晚怎么都没有回家?」 顾凉末心弦轻颤了下,极力隐忍下了自己的情绪,微微垂首,看向近在咫尺的稚嫩小脸。 「妈妈昨晚发烧了……」她也伸手,摸了摸笙笙的小脸,勉勉强强在唇角扯出一记笑,「去医院打点滴了,刚刚退烧。」 「发烧了?」闻言,小姑娘微皱了下眉,明显蹙起一抹担忧,紧紧搂在她脖子上的手松开了一只,摸上她还微微泛烫的额,不安的问:「妈妈,那你现在还好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不舒服了……」顾凉末拉下她的小手,依然强颜欢笑着,只是眼眶却难免有些泛红,感觉有炽热的泪在里面隐忍着,微微哽咽道:「笙笙,妈妈没事了。」 她这勉强的模样,任谁都能看出来不对劲。 笙笙自然不会完全相信她的话,小眉头还是紧紧的蹙着,清澈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凝视着她好一会儿,然后才收回了目光。 松开勾在顾凉末脖颈上的小手,笙笙转而拉起她一只手,看到她扎过针的那只手手背上的针孔,小嘴微嘟,眼睛里泛出不开心,倾身在她脸上亲了下,「妈妈不痛……」 顾凉末心里酸涩的厉害,抬手,抚着她稚嫩的小脸,薄唇轻抿,没有说话,但看着她的目光,却柔软的仿佛触之即碎。 叶启珩熄了火,回头朝着后边看过来,目光落在笙笙身上,忽然莫名问了一句:「是她吗?」 你的女儿,你跟他的女儿。 是她吗? 他问的意味深长,并没有把话说到十成十,但顾凉末,却是听明白了。 微微颔首,她回应道,「嗯,我的女儿,笙笙。」 叶启珩看衣服她怀里的小丫头,勉强在唇角扯出了一记笑,「性格跟你小时候倒是很像。」 闻言,顾凉末一怔,下意识的反问:「你知道我小时候什么样子?」 小时候什么样子,连她自己都不记得了…… 叶启珩听到她的问题,忽然沉默下来。 扯了扯唇角,却发现自己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即便,退一步来讲,他能够把小时候的那些事情说出来,那她,又是否会相信? 呵,怎么可能。 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便索性不解释,他一个字都再说,看着她看着笙笙,感觉心里百味陈杂。 顾凉末倒是没想那么多,低头看向女儿,说道:「笙笙,这位是叶叔叔。」 笙笙明白她的意思,抬头看向叶启珩,主动打招唿,「叶叔叔好。」 叶启珩垂在腿侧的手微微攥紧。 有生之年,他是第一次体会到这种滋味。 想笑,笑不出来,想说话,却又如此无力……,
846.第846章 药你按时吃,注意休息 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刚刚那一句「叔叔」给抽空了一般。 数秒后,才勉勉强强的恢復了自己的情绪,眼帘轻掀,平视上笙笙清澈的目光,回话时的语气稍稍流露出几分不自然:「你好。」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却像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也用尽了所有的勇气。 然后,笙笙礼貌的道谢:「叶叔叔,谢谢你送我妈妈回来。」 「……」 叶启珩一时没答上话来,倒是没有想到,一个这么大的孩子,会这么懂事。 然后,笙笙想了想,没等他回话的,又继续道:「叶叔叔,等我爸爸回来后,我会告诉他你照顾过我妈妈,让他谢谢你的。」 虽说有些事情上,笙笙比同龄人要懂事太多,但感情与身份这种事情太过复杂,她到底还是不能完全理解,只是觉得眼前这位叔叔帮了妈妈,他们一家人就要感谢他。 简简单单,没有别的什么意思,仅此而已。 从一个孩子的嘴里听到这样的话,叶启珩有些哭笑不得,微微侧了侧手,眼角的余光掠过了顾凉末的脸上。 「怎么什么事都要告诉你爸爸啊?还能不能让妈妈有点秘密了?」顾凉末捏了捏她的小脸,然后抱着她,把她放下来,催促道:「好了,赶紧下去,我们该回家了。叶叔叔已经照顾妈妈好长时间了,现在该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好。」 笙笙答应了一声,尾音落下,率先下了车。 顾凉末紧跟着下去。 两人都下了车,笙笙压低了声音,小声说了句:「妈妈你是不是怕爸爸生气,然后会凶你啊……」 顾凉末:「……」 唇角轻轻抽搐了下,她捏了捏女儿的鼻尖,不满的瞪了她一眼。 当着别人的面这样说,还能不能让她有点面子了? 说的好像在家里,她就像个受气包一样,那人想怎么欺负她就怎么欺负她…… 随后转过身子,看向叶启珩。 「今天谢谢你了。」她客气的道谢,划分界限的疏离之意很是明显,然后又似是想到了什么,说道:「哦,对了……手机我先用着了,明天我把钱给你送过去。」 叶启珩:「……」 她还真的是有气死人不偿命的本事。 顾凉末没太观察他脸上的微表情,觉得时间也不早了,麻烦人家这么久,心里也有些说不过去,主动道:「我到家了就没事了,你先去忙自己的事情吧。」 「嗯……」他这样应着,车子却依然停在原地,没有要离开的迹象。 想了想,顾凉末又叮嘱道:「还有,路上开车慢点,现在是下班的高峰期,你小心些。」 「好……」他点点头,总算是觉得她说了句让人开心的话,对她的病情也是有些不放心,反过来叮嘱:「药你按时吃,注意休息。」 顾凉末颔首,「我知道。」 然后,小声和笙笙说,「叶叔叔要走了,宝宝跟他说声再见。」 笙笙朝着他挥了挥小手,软糯着声音道:「叶叔叔再见。」
847.第847章 这一刻的兵荒马乱 「再见。」叶启珩淡淡说了声,唇角的笑有些清艷夺目。 不怕再见,怕的是,不知何时才能再见。 这世上,总有一些人,註定要离开,或者失去,哪怕再也不捨得。 叶启珩调转方向,离开原地。 离开,她的视线。 驶出单元门前的时候,他没有回首,只是抬了抬头,透过后视镜,最后看了她一眼。 距离一点点的被拉远,而他的眉心,也一点点的皱的越紧。 青涩懵懂时,他与她在一起的那段光阴,让他误以为,那将会是一辈子。 直到多年后的再相逢,这个叫顾凉末的女人用最无情的方式全面的毁灭了他全部的信仰。 对于她,他曾经发了疯的去记住,现在,却又拼了命的想忘掉。 可是…… 顾凉末。 我用了很多种方式,为什么还是忘不掉你? 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些已经成为过眼云烟的画面—— 记得当年,很小的时候,小到他都忘记了是什么时候,那是一个冬天,北风烈烈酷寒,他们在外面看雪,她冻的浑身颤抖,然后他握紧了她的手,放入口袋中给她取暖。 再之后,她看着他,朝着他笑了下,唇角轻勾的弧度,好似安宁夜晚中静谧绽放的昙花,引人沉醉的诱惑侵蚀了他的整个世界,直到多年后,这一刻的兵荒马乱。 想着想着,男人勾起了唇角,苦涩一笑。 闭一闭眼,再睁开。 ——叶启珩,你还要对她念念不忘到什么地步? …… 顾凉末和笙笙在这儿站了会儿,看着叶启珩离开,直到那辆黑色车子消失在视线里,这才牵起笙笙的小手,转身。 「太太。」姚嫂方才一直沉默着,懂规矩的并未插嘴其中,见叶启珩走了,这才走上前来,笑道了句:「您昨晚一晚上没回来,笙笙小姐急坏了,非要出去找您,可晚上的我不敢带一个孩子出去,给您打电话也打不通,就没有出去找。」 「没事。」顾凉末虚弱一笑,「我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 姚嫂点点头,说了声「没事就好」。 三人转身,上楼回了屋。 进门之后,姚嫂又道:「太太,昨晚先生打过电话来了。」 「嗯,我知道。」顾凉末一边换鞋,一边回应,「昨晚我发烧了,在医院待了一晚上,手机关机了。今天早上给他打过电话了,没什么事。」 说完,已经换好了鞋,拎着手里医生给开的药,朝着客厅中央的沙发上走过去。 走到沙发旁,坐下,将手里的药袋随手放到了茶几上。 笙笙跟着爬上来,坐到她腿上,问道:「妈妈,你昨晚上发烧了,怎么不打电话说一下啊?」 她昨晚上,一直等到深夜,都没等到她回来,真是担心死了。 「不是很严重,已经没事了……」顾凉末三言两语的敷衍道,并不想多作解释,抱住笙笙的小身子,倚靠在沙发背上,微微闭了闭眼,忽而又像是想起什么一般,蓦地睁开了眸子,叮嘱说:「笙笙,昨晚妈妈没回来的事情,不要告诉爸爸。」
848.第848章 顾凉末,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的身体特别好? 笙笙郁闷道:「……可是爸爸已经知道了啊。」 刚刚姚阿姨不是已经说了,昨晚上爸爸打过电话来了,知道她没有在家。 「……」 她这么一提醒,顾凉末才反应过来。 刚刚姚嫂,好像是这么说过…… 只是心里面的情绪太乱,让她给忽略了她刚刚说过的话。 抬起一只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她思索了几秒,又想起另外一件需要叮嘱的事,「那不要把叶叔叔送妈妈回家的事情告诉爸爸。」 笙笙不解,「爸爸不能知道吗?」 又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当然不能。」指骨轻勾,轻轻的敲了下女儿的额头,说道:「你爸爸什么性格你不知道啊,要是让他知道了这件事,又得沖我发火。」 「……」 「到时候他一发火,我们又得吵架,你想看你爸爸和你妈妈吵架啊?」 「……」当然,不想。 …… 战琛喜静,并不太喜欢外人的叨扰,当初在家政公司找人的时候,便说明了条件,不需要长期守在锦地水岸,闲暇的时候,可以回去。 眼下这样子,顾凉末自然是没什么心情再去上班的了,给冯晶晶打了电话,让她去银座门口把自己的车给开了回来。 之后叫了外卖,跟笙笙一起吃过之后,送她去上学。 然后回家,在家休息了一下午,傍晚接笙笙放学。 生活轨迹照旧进行着,并没有因为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情,而有什么变化。 …… 凌晨三点。 顾凉末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一直睁着眼睛,没有入眠。 是不想睡,也睡不着。 三点十分左右的时候,外面响起「咔哒」一声,门开的声音。 顾凉末听到这声音,迷煳的意识陡然清醒,下意识的从床上爬了起来,连外套都没有穿,只穿了一件睡衣,朝着外面走去。 一从卧室里走出来,就迫不及待的叫道:「阿琛……」 战琛刚刚下飞机没多久,强忍着困意,在最快的时间内赶了回来。 进了屋,弯腰打开鞋柜,从里面拿出一双男士棉拖鞋。 还没来得及换的,就听到了她叫他,声音柔柔弱弱的,像是生病了一样。 她脚下迈的步伐很轻,像是很小心的样子,顾凉末没有开灯,他只能隐隐约约的看到一道黑影。 「怎么不开灯?」他轻声斥了句,不满的吐槽她:「这么大个人了,怎么做事总是毛毛躁躁的……」 现在正是深夜,只有落地窗那边有点光亮,玄关这儿根本就是伸手不见五指,万一摔倒怎么办。 可训归训,等那道黑影走到近前的时候,他还是伸出了手,将她轻轻的揽入了怀里。 抱着她的力度稍稍有些大,仿佛怕她会忽然消失不见一样。 动作温柔,却也强势。 只是,手触摸到她身上的睡衣时,刚刚的不悦更是明显,斥责的声音也明显沉重了很多:「这么冷的晚上连睡衣都不穿……顾凉末,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的身体特别好?」 「……」 她不说话。
849.第849章 故意勾引我,嗯? 随便他怎么训诫,怎么斥责,始终都一句话也不说。 顾凉末安静的让他都感受不到一点生气,仿佛怀里抱着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娃娃。 见惯了她太多次倔犟别扭的样子,这样乍然一见到她安静的模样,战琛还真有些不适应。 但说到底,也是没真的生她的气,就是有些埋怨她这样的行事冒失而已。 战琛敛了眉目低了姿态,轻轻嘆息一声,连同声音也小了下去,凑近上前,埋首在她脖颈处,鼻息间唿出的气息洒在她身上,问道:「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 他下飞机的时候,已经凌晨两点四十分了,现在,应该已经三点多了吧? 顾凉末低声「嗯」了句,轻轻回答:「我不困,我想等你回来……」 言语间的依赖,露骨无余。 战琛手上的力道稍稍大了些,抱着她不撒手,有那么一刻,感觉全世界都好像掌握在了自己手里。 是吧。 其实,她才是他的全世界。 几日来没日没夜的工作,以及连夜赶回来的奔波,桩桩件件的事情所导致的疲惫感,因为她在自己怀里,而在顷刻间荡然无存。 当他在忙碌的时候,有一个人这么想着他念着他等着他,这种感觉,比任何事来的都要温暖,都要幸福。 温热的气息一缕一缕的绕在她的脖颈,顾凉末感觉有些痒,推了推他,想稍微拉开一点距离。 战琛却对她这举动大为不满,缠绕在她身上的手臂越发收紧,没皮没脸的凑上去亲她。 闻着她身上的浓重香味,他勾了勾唇,唇角绽开一抹清艷的笑,声音低哑道:「身上香味好浓……」 「……」顾凉末心里一颤,被他抱着的身体,不自觉的僵硬了下来。 她心虚,则下意识的想要解释,「我……」 战琛却没想那么多,轻声打断了她,似笑非笑的问道:「是不是知道我要回来了,故意弄出这么大的香味勾引我,嗯?」 顾凉末咬紧了唇。 这样的他,她该如何面对。 「你属狗的啊?」半晌,她缓和了自己的情绪,这才轻轻出声,「鼻子这么好使……」 「嗯……」他含煳其辞的应了声,然后在她唇上咬了一下,「我属狗的,爱咬你。」 「……我昨晚生病了,今天刚刚好点,中午才退烧,」顾凉末低敛着眉眼,轻声解释了句,哪怕是在黑暗里,也不敢去看他的目光,害怕自己的心事被看穿,害怕所有骯脏的事情都在他的目光下无所遁形,「晚上睡觉之前,泡了个温水澡,时间有些久了,所以身上的味道有点浓。」 说完,她轻轻推开了他。 伸手一摸自己脸上的温度,好冰凉。 今天下午没去上班,把笙笙送到学校,回来之后就进了浴室,铺了一缸的花瓣,然后她进去,在里面泡了很久。 水凉了就换,花瓣没味了也换,仿佛用这样的方式,就能洗干净她身上所有的污点,掩盖住所有的气味。
850.第850章 你就告诉我仅仅是因为发烧? 一直到笙笙快要放学了,身上的肌肤也泡的泛白出了褶皱,这才离开了浴缸。 而这样大费周章的动作,不过是为了抹掉自己身上的那几个象徵着耻辱的吻痕…… 「现……现在感觉没什么事了……」没有听到他的回应,她又是低声说了一句。 终究是心里有鬼,她压根不敢抬头。 她怕自己一抬头,所有的心事就会都被泄露出来…… 闻言,战琛目光微闪了一下,想着她在电话里惊慌无措的样子,心里隐隐升起了几分怒。 覆在她身上的大手游弋,修长的手指捏住她的下颌,微眯的眼眸透出几分危险的反应,一字一句的问:「就只是发烧了,所以你在电话里委屈成那个样子?」 他口吻间的薄怒明显,丝毫不加掩饰,她听得出来。 顾凉末的眼神顿了顿,随即,僵硬的点头,生涩的吐出一个字:「嗯……」 他周四的时候说过,这次去法国是有很重要的事情,归期大约在一周后,这才四天,想必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处理完吧? 她这么贸贸然的把他叫回来,他难免会生气…… 「我……我那会儿发烧烧的难受,所以没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她辩解说,垂着的目光飘渺不定,连自己都不清楚在看些什么。 唯一清楚的是,不管她看什么,都不敢去看他…… 这一刻,顾凉末总算知道那句,撒一个谎,要用一百个谎去弥补到底是种什么样的意思了…… 一如此刻。 「呵……」战琛冷冷的笑了声,目光里的温度骤然冷下来,泛出几分阴柔,指尖的力度重了几分,像是要刻意捏疼她一般。 疼意泛出,顾凉末皱紧了眉,却一声不吭。 她耽误他的正事,他生气,是在所难免。 战琛朝着她这边倾身凑过来,俊颜抵达她面前,鼻尖蹭着她的鼻尖,唇也几乎贴上她的,他在黑暗里盯着她躲闪的眼眸,一字一句道:「顾凉末,你知不知道从你给我打过电话之后到现在的这段时间,我是以什么样的心情过来的?」 倒不是生气她耽误了他的公事,他只是有些生气,她在电话哭的那么无措,让他误以为,她在家里出了什么事。 从挂断电话的那一刻起,他的心里就极度不安,扔下了所有的事情,在最快的时间里连夜赶了回来,就是害怕她遇到什么事了,分分秒秒,处于极度的煎熬。 可到了家,她却告诉他,只是因为发烧! 顾凉末没说话,战琛继续道:「你打电话跟我哭的那么厉害,弄的我一路上都提心弔胆,怕你出事了,可现在,你就告诉我仅仅是因为发烧?」 这两句话,他的语气极重,明显饱含怒意。 「……」顾凉末回答不上话来,顿时觉得有些委屈。 眼眶几度泛红,泪水却又盈在眼眶,迟迟不肯落下来。 心里涌上一股又一股的酸涩感,像是涨潮的海水无法克制一般。 难道,她给他打电话,错了么?
851.第851章 你刚刚明明凶我了…… 心里隐隐也有些生气,只是,这个时刻她却跟他发不得火,只得一再放低自己的态度,控诉道:「那不然呢?我发烧三十九度多,不给你打电话,还能给谁打?生病了不告诉你,难道快要死了才告诉你?」 几句质问,她说的又何尝不委屈。 话音落下,抬起了头,看向他。 眼里透明的泪珠明显,即便没有月光,却也清晰的映入了他的瞳孔。 战琛闻言,下意识的皱眉,「胡说八道什么!」 说着,他捏住她下巴的手指动了动,覆上她的薄唇,轻轻摩挲着。 盯着她小脸的轮廓半晌,他无奈的嘆息道:「什么死不死的,生个病都矫情到这样子了……」 说着,另只手抚上她的腰际,微微用力,又将她整个人给揽入了自己温暖的怀里,薄唇磨蹭上她的唇。 两唇相抵间,他低低道:「我又没凶你,看把你委屈的……」 「胡说……」顾凉末反驳,小手捶在他肩膀上,脸埋入他胸口,声音很轻,「你刚刚明明凶我了……」 他的不悦那么明显,她再傻,也看得出来他生气了,是在凶她。 战琛没再说话,只是有一下没一下的轻咬着她的嘴角。 顾凉末渐渐闭上了眼睛。 战琛察觉到她的变化,眸底的温度上升了几分,变得有些灼热。 身上的气息,也隐隐泛起几分情欲来临之前的徵兆。 吻着她的力道越发沉重,演变至最后,甚至都沾染上了几分粗暴。 分离多天的思念,乍然见到所产生的激动与欣喜,在这一刻,都如涨潮的海水,汹涌而暴烈。 两人的身体久久厮磨在一起,让这周遭冰冷的温度,都融合了几分温暖。 直到他炽热的大手从她睡衣的下摆探入,伴随着一阵凉风,一冷一热交替的感觉,才另顾凉末陡然清醒过来。 他的掌心贴上她的肌肤,顾凉末感觉自己的身子不受控制的轻轻颤抖了一下,下意识的抬手,握住了他的手,不让他再动,柳眉轻蹙,推拒道:「这么晚了……你刚回来,早点休息……」 「不休息了。」战琛接话道,唇舌游弋到她的耳畔,轻咬着她的耳垂,「明天白天再休息……」 言外之意是,要做一晚上了。 他的语气隐约流露出了几分强势的味道,那双一望无际的凤眸里,欲望也是深重的很。 顾凉末的心跳渐渐开始不正常,担忧与惧怕并存,一同席捲上来,让她丧失了大半的理智,脑子也乱成了一团麻,连握着他的手都不自觉的紧了又紧。 沉默了一会儿,等觉得他的耐心已经渐渐快要消失殆尽了,这才嗓音轻颤的出声:「我下午才退烧,身体现在还有些不舒服……」 声音里,带着几分孱弱的无力感。 战琛目光温漠,没什么情绪,看不出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顾凉末感受到微妙的气氛,害怕他会不悦,又接着说了一句,「等我身体好点再做,好吗?」
852.第852章 顾凉末,你发烧烧傻了? 身体好点…… 病去如抽丝,等她身体好点,估计起码得两三天。 眉眼轻皱,俊颜上的神情阴沉,他似是有些不高兴了,但是感觉到她身上的孱弱气息,终究又是心疼,没办法拒绝她的要求。 最终,将所有的不悦心情埋入了心底,他轻声「嗯」了一声。 应的不情不愿,一副憋屈到不能再憋屈的样子。 把所有的话都给说开,他不再郁闷,忽然想起正事,问道:「怎么会忽然发烧的,着凉了?」 「嗯……」顾凉末低低应了一声,努力掩饰了自己的心虚,「这几天天气冷,很多感冒的,我又不是什么病毒不侵的体质。」 说完,她像是怕他再继续问什么似的,岔开了话题,扬着头看着他,小脸上扯出一抹明媚的笑,温和道:「累不累?我去给你放洗澡水,洗完澡好好休息。」 黑暗里,他虽看不清她脸上的神情,但是却是能真切的感受到的。 「……」 男人一时语塞,说不出话来,感受到她明显的高兴,俊颜上的神情郁闷到了极致。 这么高兴做什么……弄的他都不高兴了…… 日以继夜的工作了这么久,又是连夜赶回来,他也是碳水化合物组成的,不可能不累,但他们毕竟分离了四天,他纵然累,也想跟她温存一下,哪想到她会这么决绝的拒绝。 而且好像,不被他碰还高兴的很! …… 浴室。 顾凉末给他放好了水,自己先用手试了试水温,感觉不热不冷差不多,这才喊了他进来。 又主动给他脱了衣服,伺候着他进了浴缸,她这才走出去。 战琛看着她走出去的背影,本来想叫住她,但想着时间这么晚了,她困了也正常,以为她是回卧室睡觉,硬生生的止了声。 整具身体浸泡在热水澡里,刚才因为她的拒绝而衍生的不悦心情,也一扫而空。 身体与心理上的睏乏都渐渐缓和下来,他往后仰了仰,靠在大理石浴缸壁上,放松僵硬的身体。 过了五六分钟左右,他的耳畔响起「咔哒」一声,浴室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战琛仍闭着眼睛,没有睁开,淡淡问了声,「不是身体不舒服吗,这么晚了还不去睡,又进来做什么。」 「……」顾凉末没给他回应。 只是脚步声,渐渐逼近他的耳畔。 她手里拿着一块崭新的浴巾,走到浴缸旁边才停下脚步,轻轻拉了下他的手臂,说:「别躺着了,快坐起来。」 战琛睁开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人,蹙眉问:「做什么?」 「给你擦背啊。」她说着,扬了扬手里的浴巾。 闻言,男人涔薄的唇抽搐了两下,摸了摸她的额头,「顾凉末,你发烧烧傻了?」 以前他叫她给他擦背都叫不动,每次她都有一大堆的理由拒绝,怎么这齣一次差回来,就像变了个人似的。 顾凉末:「……」 「好了,我自己就行,你生病了,赶紧去睡。」他回了句,伸手欲要拿过她手里的浴巾。
853.第853章 阿琛,我不想再离开你了 「我不去。」顾凉末摇头,态度很是坚决,「下午就退烧了,没什么事……」 说完,将手里的浴巾摺叠了一下,准备给他擦背。 战琛见她态度决绝,薄唇轻抿了下,最终应允了她的要求,没再说什么。 顾凉末微微凑前,靠近他的身子,抬起手,一下一下,轻轻替他擦拭着背。 他背上的很多疤痕仍在,象徵着他每一次受过的伤,流过的血。 每每擦过一处疤痕,她的心就忍不住揪一分。 这么长时间了,他们之间,通常都是他帮她洗澡,她很少有帮他擦过背,对这些伤疤,见过的次数也是少之又少,是以,印象并不深刻。 如今再见到,竟也衍生了一种疼痛的感觉。 这样想着,手上的力道,不禁放的更轻。 乳白色的光洁浴缸里,水流不断的发出声响。 战琛侧着身子,坐在浴缸里,过了会儿,忽然出声说:「这样的事情,你帮我做过几次了?」 闻言,顾凉末一愣,好几秒才反应过来他的话。 心里细数了一下,却蓦然发现,自己根本就回答不上来。 倒不是次数太多记不清,而是没把这样的事情放在心上过,所以,从未记得。 「六次,」他不等她回答的,就给了她答案,语调很低,但是却有几分欣慰感:「这是第七次。」 每一次,是在什么时候,是因为什么事情,是他命令的还是她主动的,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顾凉末垂着眉眼,没有回应他的这句话,反而问道:「你喜欢吗?」 「嗯?」 「我伺候你,你喜欢吗?」她问,声音轻轻的,仿佛轻雾一般,风一吹就散。 战琛眼角的余光疑惑的扫了她一眼,对她这莫名其妙的态度感觉有些不解,却也没多想,只是沉沉发出了一声鼻音:「嗯。」 「那我以后天天伺候你。」顾凉末说了句像是承诺一般的话,手里的动作慢了慢,眼里一片纯净之色,「伺候你一生。」 战琛握紧了自己的手。 刚才的话,她吐字清晰,他轻而易举的便能听清楚。 而那语气,也并不像是在开玩笑,透着一股前所未有的认真。 深唿吸了口气,终究还是没忍住,他微微侧了侧身,带起一片水流声,面朝向她,严谨的目光落在她清秀的小脸上,像是被钉住了一般挪移不开,要求道:「把刚刚说的话,再说一次。」 不然,他会怀疑,是自己出现了幻听。 虽然心里清楚,刚刚她的确是有这么说过…… 「我伺候你一生……以后天天帮你洗澡……」顾凉末没有像往常一样拒绝,甚至没有犹豫半秒,乖乖听了他的话,重复着这样说了遍,顿了顿,又继续道:「阿琛,我不想再离开你了。」 如果有可能,她多想缠着他,一辈子。 有风有雨,她陪着他一起面对,实在面对不了,就躲进他的怀里,当一个缩头乌龟。 总比……一个人经歷一些自己不愿面对的事情要好……
854.第854章 彼此温暖互不辜负 说完,她手里替他擦背的动作情不自禁的停了下来,抬起眼眸,看向眼前的人。 灯光敞亮,将彼此的所有都照耀的无所遁形。 她忍不住抬起仍然沾着水珠的手,缓缓抚上他的脸,眼底晶亮,「你答应我,以后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不要我,好么?」 如果连你都不要我,那我还能去指望谁。 战琛默不作声,凝眸看着她眼底里面的情绪,忽然觉得好复杂。 像是那种,想笑,却又笑不出来,想哭,却又没有勇气的那种…… 剑眉微蹙,他握住她的手腕,问:「怎么了?」 「没什么。」她摇摇头,「就是你回来之前,我做了个噩梦,梦到你不要我了……」 多想那一晚的事情只是一个噩梦,醒来就可以当作一切都没有发生。 「傻了你,」男人有些哭笑不得,敲了下她的额头,「整天到晚的,乱想些什么。」 「我没有乱想,」她否认,唇角忽然勾起了一抹笑,有些神秘,迎视着他的目光,认真道:「我想和你拥有一个很长很长的未来,陪你走完这一生,彼此温暖互不辜负。」 话音刚落,战琛忽然朝着她伸出了手,霸道的将她拉进浴缸。 顾凉末猝不及防,下意识的「啊」的尖叫了一声,他却是不放过丝毫机会,薄唇直接侵袭上了她的唇瓣,长舌长驱直入,探入到她的口腔,纠缠着她的舌,一起缠绵共舞。 她刚刚从床上下来的急,听到开门的声音,连外套都没穿,直接跑下了床去接他,身上只穿着一件毛绒睡衣,这样被他捞进浴缸,从里到外都湿透了,变得沉重无比。 绒毛贴在她的身上,粘腻腻的很是不舒服,而身下,他腿间的凸起正中的抵着她的腿根,触感强烈到她甚至都能感受到它的不安分。 「……」顾凉末心里不禁有些郁闷。 她又没勾引他,就是说了几句话而已,他至于这么大的反应么! 明明,在外面的时候,面对着其他女人都是很冷漠的。 她又没有什么特别…… 「又想什么呢,今晚怎么总分神?」战琛察觉到她的小心思,不满的质问了句,作为惩罚,在她锁骨上轻轻咬了一下,留下了一个红色痕迹。 顾凉末神游天外的思绪顿时迴转过来,脑子一个激灵,恢復了神智,双手抬起,攀在他宽阔的肩上,小声说:「别乱来……你刚刚同意等我身体好点再碰我的……」 刚才在玄关的时候,他同意过的。 她就是因为这句同意,心里才放松了下来,他该不会是反悔了吧? 他轻哼一声,又咬了她一下,「看你这样子,也不像个生病的。」 下来的时候不知道多穿件衣服,让她睡觉也不睡,还主动替他擦背,哪里有半点身份「病人」的自觉性! 「就一次……」战琛咬着她颈侧的肉,跟她讨价还价,「我好几天没碰你了……想的厉害,保证就一次,不会累到你,嗯?」
855.第855章 你自己惹的祸,自己解决 周四的时候,他就想碰她,可她生理期,他不敢乱来,现在好不容易走了,又生病! 顾凉末听出他话语里的浅淡祈求与诱惑,心一软,差点就答应了下来。 可答应的前一秒,却又想到了一些不愿回想却又不得不想的事情,最终摇摇头,态度坚决的拒绝:「……不行。」 她现在,还没有从那个巨大的阴影里走出来,根本无法做到接受他…… 见她始终不肯答应,他开始打同情牌,软着语气问:「你就忍心看着我难受?」 「……我不管,反正你答应过我,今晚不会碰我。」 讲不了道理,她开始跟他耍起无赖。 战琛:「……」 他垂着眼眸,不悦的看着她,剑眉皱的死紧,不情不愿的反应很是明显,微微咬牙道:「可以不碰你,但你挑起的火,自己想办法灭掉!」 说着,握紧她的手,硬是抚上了自己腿间的硬物,又重复着强调了一遍:「自己想办法。」 本来,他让她去睡觉,她乖乖去睡,什么都不会发生,可现在倒好,刚刚一番话,硬是激起了他的反应。 顾凉末苍白了好久的脸色终于泛起了一丝丝的红晕,视线余光偷偷瞥了一眼,见他正在兴头上,没有疲软的迹象。 「我……」她想要抽回手,却被他握紧,使不上劲,也抽不回来,憋的脸色更红,小声道:「我没办法啊……」 她对男人的生理方面又不熟悉,能想出什么办法。 「我不管,」他学着她刚才的语气,语气带着几分无赖,「你自己惹的祸,自己解决。」 「……」顾凉末无语的瞪了他一眼,心里为自己刚刚说的那句话默默嘆息了一下。 她耍耍无赖就算了,毕竟是个女人,在他面前也不注重面子这种东西,他一个大男人,也好意思跟她耍无赖…… 「那……」脑子飞速转了一下,好一会儿才想到一个办法,试探性的问:「我用手帮你,好不好?」 反正今晚无论如何,她不敢让他碰到自己的身体。 战琛没说话。 绯薄的唇被她这个「建议」气的抽搐了两下,额上也有青筋隐隐浮起,无法发泄的怒意明显。 顾凉末一看他这样子,就知道自己刚刚的建议行不通了。 要是行得通,他也不至于是现在这个样子。 皱着眉想了想,脑中又闪过一个念头,偷偷打量了一眼他铁青的脸色,小心翼翼问道:「那……你想怎么样?」 战琛斜睨了她一眼,冷冷的问:「我想怎么样,都可以?」 「嗯……」拖长了的尾音,算是一种隐晦的妥协。 顾凉末清清楚楚的看到,听到她默认的同意,他本来气闷的目光仿佛在一瞬间荡然无存。 「好吧,看在你生病的份儿上,我勉勉强强的能同意……」他淡淡的说,眉眼间温漠无痕,唇角的笑清艷。 「战琛,我都退让到这地步了,你别太过分了!」顾凉末目光凉凉的瞪着他,不悦说道。
856.第856章 待会儿你不要主动 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他们对彼此的了解与认知都不是一星半点,刚刚她那句话一出,他的情绪变化的如此之快,心里想的是什么,她心里再清楚不过! 明明是他赚便宜了,却还反过来,说「勉勉强强的能同意」。 「嗯?」眉眼轻挑,他看着她,做最后的确认:「既然怎样都行,那……包括用嘴?」 「……」 她就知道,他打的是这主意! 可眼下,除了这样,她又能怎样? 最终垂了目光,忍着脸颊上滚烫的温度,以鼻音回復了一声:「嗯。」 男人低低笑了声,嗓音磁性,性感撩人,最后看了她一眼,沿着浴缸躺下,投给她一记眼神,表示可以了。 顾凉末的目光四处躲闪,却始终不敢看他,也迟迟没有动作。 战琛声色沙哑的催促道:「还不开始,待会儿天色该放明了。」 这样躺着,又看到她就蹲在那里,感觉体内就好像有旺盛的火苗在烈烈燃烧一般,让他不舒服到了极点。 顾凉末心里也清楚,自己今晚上逃避不了,也没做这样的念头,只是想给自己一点时间而已,深吸了口气,缓解自己的情绪。 战琛的视线盯紧了她,不肯放过她脸上的每一个神情…… 「你……」开始之前,顾凉末又出了声,迎视上他的目光,小声要求道:「待会儿你不要主动。」 这一次,她想尽自己所能的伺候他一次…… 战琛凝视着她脸上浮现出的两片红晕,久久没有离开,听到她这样说,又轻扯了下唇角,沙哑道:「嗯……」 好半晌才缓和好自己的情绪,顾凉末微微倾身,朝着他的身体凑过去。 距离近了,只隔着几厘米,她甚至都能看到它的激动。 温度灼热,让她越发控制不住脸上的潮红。 闭上眼睛,使自己陷入黑暗里,这才鼓起勇气…… …… 时间一秒一秒的过去。 「嗯……」 一道细碎的专属于男人的呻吟声响起,象徵着某种事情的结束。 顾凉末舒了口气,自己先从浴缸里离开,走到水龙头前,拧开,任由冰凉的水流流下来。 她洗了把脸,将脸上属于他的东西洗去,然后返身走回去。 刚才从浴缸里出来的时候脑子迷煳,没觉得有什么,被冷水这么一浇,顿时感觉清醒了,身子软的不行,像是被抽空了一样。 而腿间,也好似有了什么异样。 她强忍着不适,重新走到浴缸前,看着他闭着眼睛的安谧模样,心头莫名的泛起一缕安心感。 从衣架上取了浴袍,放到浴缸壁上,催促道:「快出来吧,这么久了,水都凉透了,再泡下去你也离着生病不远了。」 然后,又取了一件,给自己裹上。 战琛眼尖的发现她刚刚走路时姿势的怪异,唇角微勾,言辞轻佻的问道:「怎么,湿了?」 「……」顾凉末瞪了他一眼,懒得跟这个不要脸的人贫嘴,羞耻心作祟,让她迫不及待的想离开这个暧昧的地方,「快天亮了,我去稍微睡会儿。」
857.第857章 只剩下他能作为依赖 说完,没再搭理他,转了身,一个人迳自朝着卧室走去。 距离不远,没几步便走到了门口,顾凉末没有回头,直接走了出去。 下一秒,男人磁性诱惑的低笑声在身后响起…… 顾凉末听着,脚下的步伐顿了顿,却依然没有回头,而是忍着腿间传来的不适,继续朝前走了过去。 没过一会儿,战琛穿好了浴袍,回到卧室。 顾凉末已经换了一套棉质睡衣,脱下的浴袍搭在床畔的椅子上,而她躺在床上,眸子阖着,不知道是不是睡过去了。 她睡的位置偏里,外面留着好大一片地方,战琛拉了拉被子,在她身边躺了下来。 听到身边传来的动静,她的眼睫眨了眨,明显没睡着的样子,轻轻的挪动自己的身子,最后挪到他身边,靠进他温暖的胸膛。 战琛看着不经意钻到自己怀里来的人儿,唇角扬起一抹柔软的弧。 这样靠在他怀里,似乎并不能缓解她心里的不安,过了几秒,顾凉末又伸出了手臂,搂上了他的身体,埋首在胸前,流露出一丝猫性。 战琛最初的注意力全部都在她身上,不经意间感觉到腰际忽然多了两条柔软的手臂,下意识的低眸看过去,见她依赖性十足的样子,淡淡的笑了下。 他也伸出手臂,放到她的头下,让她枕着。 「嗯……」舒服的令人神驰心往的感觉,让她情不自禁的呢喃了一声。 战琛俯身,轻吻了下她的额头。 他的感觉不迟钝,并非没有察觉到,他回来后,她好像变得很奇怪…… 比以前任何一次,都要来得奇怪。 上午时打的那个电话里,她的哭意那么强烈,仿佛失去了自己的全部,只剩下他能作为依赖。 他听着,就感觉自己的心不安的跳动,感觉像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各种各样的情绪纠缠在一起,让他感觉百味陈杂,只觉得心里的无力达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地步。 电话里,他没有怎么安慰她。 因为他知道,人不在,电话里说的再好听,也只是空谈。 无法安慰,安慰也无用,所以他给了承诺,说会尽快回来。 不顾一切,扔下手里所有的事情,他订了对于那时候的他来说最早的机票,在最快的时间之内赶了回来。 什么都不为,只是为了能够尽快回到她身边,给她安慰,让她依靠。 他对于自己的自控能力,向来引以为傲,可这一次,在飞机上的时候,却是真真切切的体会到了心情纷乱如麻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 着急、恐慌、无力…… 恨不得自己这一次没有来法国,一直陪在她身边,就不会听到她那样的委屈哭诉。 现在这一刻,再回想一下几个小时之前的事情,他的心情,当真是无法言说。 轻轻嘆了口气,满含无奈,战琛朝着她伸出手,抚上她还泛着一丝不正常的潮红的脸。 指腹的触感温凉,在她精緻细腻的脸上轻轻摩挲着,好似在抚一件心爱的宝物。
858.第858章 不然我要告诉爸爸了 「不要乱动……」昏沉之际,顾凉末轻声嘀咕了一句。 闭上眼睛,脑海里全是他,悲欢喜怒,她的意识一片混沌,加上有了困意,没心思再跟他胡闹,只想赶紧休息下。 战琛听着她慵懒的声音,「嫌弃」的皱了皱眉,却是收了手,没再逗弄她,转而搂抱上了她的细腰。 俯首,涔薄的唇落在她光洁的额上,动作流露出几分缱绻。 稍即,他又离开,狭长的凤眸凝视着她安静的睡颜,轻声道:「以后,别总胡思乱想了……」 反正,他又不会离开她。 整天想那么多,做什么。 顾凉末也不知道有没有听到,迷迷煳煳的「嗯」了一声。 黎明交替,气氛安宁。 …… 经歷了那件事情,顾凉末做事有些提不起神来,这个时候,也不敢贸贸然的前去上班,害怕有什么工作上的失误,索性请了一周的假,在家安心休息。 战琛上午陪了她一上午,下午去了公司。 笙笙在学校,姚嫂没有过来,偌大的房子里就只有她一个人,显得空荡荡的。 一个人太安静,又令她忍不住回想起一些难堪的事情,整个下午都心乱如麻,待在卧室里,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发呆。 晚上的时候,她收了收自己的心情,去接笙笙放学。 自己虽然有心事,但照顾孩子,还是跟以往大同小异的,没什么太大的变化。 接她回来,陪着她一起写作业,然后玩会儿游戏或者看会儿电视,再之后给她洗澡,哄她睡觉。 看,一切如常。 生活并不会因为她经歷过什么而发生变化。 写作业到洗澡的时候还好,哄她睡觉时,笙笙看着她拿倒了的童话书,终于忍不住了,纠结问道:「妈妈,你有心事啊?」 要不然,怎么一整个晚上都这么心不在焉的。 虽然极力掩饰,但是时常的失神,却还是将她有心事这件事给出卖了去。 「……」 顾凉末微微一怔,数秒后才回神,脸上漠然的神情松动,嘴角轻扯,勉强维繫着一记笑,「没……就是身体还有些不舒服。」 笙笙盯着她看了半晌,嘟嘴道:「你骗人。」 「……」 她想着以前的一些事情,继续道:「你以前生病的时候,是会没精神,可从来都不会这么失神。」 以前妈妈生病,她不要她出去工作了,可她总是不听,每一次都强撑着,虽然精神会不太好,但是从没有像是这一次这个样子。 这一次不仅仅是精神不好,也不仅仅是失神,眼睛里甚至都没有什么色彩,空洞洞的,脸上的表情也总是很麻木漠然。 说是生病,但这分明是有心事的样子…… 顾凉末唇角的笑僵了僵,半晌才恢復如常,合上手里的童话书,放到一旁,没了给她讲故事的心思,强撑着一点点精神,淡笑道:「妈妈没什么事,不用太担心……」 笙笙这才决定不深究,小声道:「好吧,那你尽快调整好自己的精神,不然我要告诉爸爸了。」
859.第859章 你今天洗澡已经洗了六次了! 「……你个小没良心的,」顾凉末瞪了她一眼,捏了捏她的小脸,「都学会投敌叛变了啊。」 说是捏,充其量也不过是揉了两把,她哪里捨得真的用力。 自己的孩子,放在心尖上去疼去爱都来不及。 然后,不等她说话的,顾凉末又是说道:「好了,时间不早了,你该睡觉了。」 笙笙眨巴眨巴眼睛,可怜兮兮道:「可是我不困……」 「不困也要睡,小孩子不能熬夜。」顾凉末语气略显沉重道,说完,站起了身,说:「妈妈累了,明晚再讲故事,先去洗澡,待会儿也要休息了。」 「妈妈……」一听她说要洗澡,笙笙的目光就变得格外无语,郁闷道:「你今天洗澡已经洗了六次了!」 记得以前,妈妈洗澡的规律不是这样的啊,基本都是睡觉之前洗个澡,或者是早上起来洗个澡,哪有像是今天这样,不分次数的洗。 顾凉末面对着女儿郁闷不解的眼神,没由来的心虚。 侧了侧头,避开了她的视线,她忽然感觉自己连面对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愧疚、羞耻、恐慌……她的心被这些情绪充斥的满满当当,莫名觉得自己像个十恶不赦的罪人…… 沉默半晌,把那股流泪的冲动逼回身体里,她这才轻声说了句,「睡吧。」 然后,迈着僵硬的脚步,一步一步的走向房间,下楼,走向浴室。 整个过程,没有回头。 她害怕一回头,就会对上孩子那纯澈的目光,让自己所有的骯脏与狼狈都无所遁形。 笙笙看着她渐渐消失在自己视线里的背影,愈发不解…… …… 楼下。 顾凉末下了楼,原本打算去浴室的,可经过卧室的时候,脚步忽然又停了下来。 不为别的,只为,眼角的目光里,不经意的触及到了床头上的那盒事后药…… 她忽然后知后觉的反应过一件事。 那天晚上…… 一想到这事,心忽然慌的厉害,她不自觉的攥紧了捶在身侧的手,收了脚步,转而走向床头。 事后药是四个月前买的,那时候她还不想要孩子,就买了一盒药,可战琛嫌这药吃了伤身,就一直没让她吃。 于是,一搁便搁到了现在。 走过去,伸出微颤的手,将那盒药拿过来,拧开,倒出两粒,连水都没有倒,直接那样咽了下去。 事后药药效是七十二小时的,这才过了两个晚上,四十八个小时,应该……应该还有用吧…… 混合着唾液,艰涩的咽下去,一只手捂上了自己的心口,好半晌才缓解了情绪。 随手将药瓶放到了枕头上,没有盖盖子。 然后起身,从衣柜里取了衣服,这才进入浴室。 站在盥洗台前,她看着镜子里自己那张苍白的脸,自嘲的勾了勾唇角,无力一笑。 指尖微微用力,拧开水龙头,冰凉的水流「哗啦啦」的流下来,她鞠了一捧,狠狠浇在自己脸上,试图换来几分清醒。 用冷水洗了十几分钟的脸,这才迈步,朝着浴缸那边走了过去。
860.第860章 妈妈又去洗澡了 解开身上穿着的衣服的扣子,动作麻木,脸上的神情僵硬,像是失去了灵魂一样,没有任何意识。 最后,将最后一件贴身衣物脱掉,她沉入浴缸…… 不冷不热的水浸泡着她的肌肤,因为是冬天的缘故,触感微凉。 顾凉末仰躺着,头靠在浴缸边缘,望着上方好一会儿,渐渐闭上眼睛。 过去两个晚上了。 这两个晚上,她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 因为休息不好的缘故,眼睑下方的黑眼圈很是浓重,就连脸色,也是白的没有一点儿血色,像是生了一场大病。 而柳眉间凝固着的郁结,也久久都没有化解过。 战琛本来这次去法国需要做的事情就没有做完,有几件任务转移到了总部,他这两天忙的脱不开身,工作量很大,但考虑到她,又不敢在公司里待太长时间,基本都是到了点就下班的。 就算晚,也不会超过半个小时。 而今日晚上,有一场会议要开,他上午去上班之前跟她说过,说是回来要很晚,让她先睡,不必等他。 在他眼前,她一直努力的伪装着,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点点的情绪都不敢泄露,有时候连与他对视都不敢,就害怕他从她的眼里看出什么东西。 只是,维持得了情绪,自己的身体却骗不了人,苍白的脸色和浓重的黑眼圈,仍是时时刻刻让她担心,每次都要在他回来之前,先化一遍妆,然后再仔细检查一遍,确定没有什么破绽了,这才敢面对他。 而战琛又是个男人,心难免会有些大意,没女人的心思那么细腻,也没往别的方面想,见她化妆,还以为这是脑子开窍了,知道在他面前打扮的漂亮点,维持自己的形象…… 顾凉末扶着浴缸的两侧边缘,闭着眼睛,想着第二个夜晚发生的事情。 或许是心里的作用,她这两天格外的依赖他,像是分分秒秒都离不开似的,晚上休息的时候,不等他有什么动作,她就会主动钻进他的怀里,寻找安全感。 …… 墙上的时钟响起,晚上十点钟整。 战琛回到家,换了鞋,一手拿着公文包往里走,一手解着脖颈上的条纹领带。 解开领带,和公文包一起随手扔在了沙发上,又脱下外套,也一起扔在上面。 顾凉末出去没一会儿,笙笙就感觉有些口渴了,下楼倒水喝,刚好碰见战琛回来,叫了声,「爸爸。」 然后,把倒好还没来得及喝的水递给他。 战琛看着她小手里端着的水杯,心莫名的软了软,感觉疲惫感也瞬间消失了大半。 他伸手接过,对于女儿贴心的举动,一一接下。 喝了几口水,目光扫过客厅四周,没见顾凉末的身影,心里诞生一丝疑惑,不解问道:「你妈妈呢?」 「妈妈又去洗澡了……」笙笙一说起这事就不高兴,稚嫩的小脸耷拉下来,无比郁闷,「这几天妈妈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有事没事的就爱往浴室里钻,还总心不在焉的,今天连故事都没有给我讲,就又进浴室了……」
861.第861章 妈妈的厨艺有长进哦 「又?」战琛敏感的捕捉到这个字眼。 「对啊,」笙笙不疑有他,只是心里觉得这事也不是什么秘密,没多想的如实说了:「妈妈今天都是第七次洗澡了……这又不是夏天,身上也出不了那么多汗水啊……」 战琛听着,眉心越皱越深。 一天洗七次澡,她会那么勤快? 「爸爸,我先去睡了,你和妈妈也早点睡。妈妈做了晚餐,给你在厨房留着……」笙笙说到这里,忽然神秘一笑,偷偷朝着卧室的方向看了一眼,道:「妈妈的厨艺有长进哦……」 「……」战琛微微抿唇,抬手摸了摸笙笙的小脸,低声道:「嗯,你先去睡吧,爸爸去吃点东西。」 笙笙点点头,「好。」 说完,朝着楼上走了过去。 等她的小身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之内,战琛这才收回了自己的目光,转身朝着厨房走了过去。 里面有她留着的饭菜,看样子也知道是她自己做的,菜色虽然看上去还不是很好,但比之前,已经好很多了。 想必,是伤着腿的那几天真学到了点东西。 懒得去餐厅了,直接将东西端到了客厅的茶几上,随便吃了点。 边吃着,边又忍不住想起她。 这两个晚上,他是怎么过来的,承受了怎样的折磨,可是没有人比他自己更清楚了…… 每天晚上,她躺在他怀里,安安心心的睡过去了,他却是被折磨的一点睡意都没有,********在怀,却只能看而碰不了,哪个做男人的能辛苦到他这地步上…… 最关键的,是她睡觉的时候还不老实,经常在他怀里蹭来蹭去的,每一次都硬是把他蹭出了一身的慾念。 用尽自制力的隐忍着,好不容易等她睡着了,这才自己去趟浴室,洗个冷水澡,自己解决解决。 每每折腾的都快要天亮了,这才忍着疲惫,回到卧室的床上。 看着她安谧的睡颜,他就忍不住有些咬牙切齿,暗自在心里发誓:等她身体好点了,自己一定要连本带利的讨回来! 他以为,这两个晚上,她睡的很安心,很安心…… 却不知道,在黎明交替天际泛起亮色时,在他渐渐睡过去时,那个他所以为的已经睡着且睡的安心的女人,又忽然睁开眸子,认真而仔细的打量他。 因为害怕吵到他,害怕他休息不好,所以她都不敢弄出太大的动静,只能默默的看他,维持着一个姿势,身子僵了都不敢有大幅度的动作。 安静的凝望着他的睡颜,时间长了之后,眼睛就忍不住泛起酸涩,心里也是,然后止不住的流泪。 可这一切,发生的太安静,她又隐藏的太深,他并不知道。 战琛心里挂念着她,有些食不知味,随便吃了两口,收拾了餐盘,走向浴室。 他今天本该十二点才能回来的,可应酬到一半的时候,对方忽然临时接了个电话,有急事,先离开了,合作暂停。 对于能够早回家这种事,他自然也是求之不得,是以,对于别人提出的先离开,欣然答应。
862.第862章 少了两粒的事后药 然后,便简单收拾了一下东西,让付诚留下处理后续事宜,自己尽快赶了回来。 顾凉末从楼上下来之后,又因为想起那晚的事情而分了心神,慌慌张张的吃了药,连盖子都没盖上,就直接进了浴室。 再加上早上去公司的时候他说今天回来的时间会晚些,她怎么也没预料到,他会在她进浴室没多久后,就回到了家。 战琛看着紧闭的浴室门,剑眉微皱。 他刚从外面回来,身上也有些脏了,而她又正在里面洗澡,时机正好…… 进去跟她一起洗,趁机赚点小便宜什么的,还是挺容易的吧?! 如是想着,俊美如画的脸上透出一丝鲜见的迫切。 脚下的步伐迈开,他踱步走到衣柜前,打开,从里面取出一套银灰色的家居服,准备待会儿换上。 取了衣服,关上衣柜的门,转身,欲要朝着浴室那边走去。 只是,才刚刚转过身,还没等迈开脚步的,视线的余光里,就忽然猝不及防的闯入了一样东西。 那样东西,安安静静的放在床上,显然是刚刚打开的样子,连盖子都没有盖上。 战琛的目光落下上面,脸色隐隐有些难堪,但还是压抑着心里的情绪,走向了床边。 将胳膊上搭着的家居服随手放到床上,俯身,拿起那个小药瓶…… 的确是刚刚打开的,附近还有一层透明的塑料纸,应该是还没来得及扔。 握着药瓶的左手忍不住加紧力道,手背上的青筋隐隐凸起,骨节泛白…… 好几分钟,他才克制好自己的情绪,转了转药瓶,看了眼背面的规格——60粒/瓶。 心思微转,他竟鬼使神差般的将瓶里所有的药片倒入了自己的掌心里,一颗颗数起来…… 不是不相信她,可是这一刻,却像是有了心魔一般,手里做的事情,脑子根本就控制不了。 58粒。 少了2粒。 60粒的药,刚刚开启的样子,在他的印象里,从未有过她吃药的时候。 心尖轻颤,他心里衍生了人生里对自己鲜少的怀疑,又重新倒出来,细数了一遍。 只是结果,依然如刚才那般,58粒,一粒不多,一粒不少。 他记得,这瓶药放在床头上很久了,最起码得四个月了。 这四个月里,她从未动过,他也从未动过…… 他周四去的法国,最后一次碰她是夜里,而今天,是周三…… 72小时的事后药,对于他们之间的最后一次,没有任何作用。 而他回国之后的这两个夜晚,也没有真正的碰过她的身体。 她从没有说过,不想要孩子,也没有在他面前提及过避孕的事情。 他们一周没有做过了,可她却在吃这种药效管三天之内的事后药…… 脸上的柔和,一点点的消失殆尽,直到最后荡然无存。 战琛的脸色渐次冷下来,漠然到极致,令人有些心悸。 握紧了手里的药瓶,另只垂在身侧的手同样是握紧,寂静的房间里,响起骨节的清脆声。
863.第863章 怎么,不想看见我? 战琛看着手里的东西,心情在一瞬间复杂到极致。 各种情绪在心里打着持久战,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是用了多大的自制力,才阻止了就这样不管不顾冲上去质问她的念头…… 深吸口气,他敛了眉眼处的漠然,将手里的东西重新放回原处。 顾凉末,这个东西,你该怎么跟我解释? …… 二十分钟后,浴室的门被人从里面打开。 顾凉末跑完澡,换了一身棉质的睡衣,从浴室出来,手里拿着一条白色的毛巾,擦拭着湿漉漉的髮丝,朝着床边走。 因为刚刚一直低着头,所以她并没有发现卧室里的异样,也并没有发现,床上坐着一个人。 走近了,抬头的时候,这才意外看到他的身影。 战琛坐在床上,倚靠着床头,手里拿着手机,不知道在看什么。 从她走出浴室到走到床边,他没有发出一点儿的动静,安静的让人几乎无法察觉到他的存在,顾凉末吓的手臂一软,手里拿着的白色毛巾差点掉在地上。 「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你觉得我胆子很大是不是……」顾凉末轻抚了下自己的胸口,压制下心里陡然升起的那股悸动,状若不经意的问:「不是说今晚回来要很晚吗,怎么现在就回来了?」 听着她似是而非的质问,战琛脸上的神情平静,没有泛起一丝波澜,随手将手机放在枕头上,缓缓抬眸,凝视上她的眼睛,绯薄的唇轻启,清晰吐字:「怎么,不想看见我?」 「……你自己说的啊,」顾凉末自欺欺人的忽略了他语气里的那股子怪异,努力装出一副什么都没听出来的样子,为自己辩解道:「我可什么都没有说。」 战琛没接话,视线在她因为刚刚洗完澡还没来得及化妆显露无疑的黑眼圈,漫不经心的问:「黑眼圈怎么这么浓,昨晚没休息好?」 顾凉末顿时心虚,微微垂眸,错开了他的视线,淡淡接话道:「嗯……身体不太舒服,睡不着……」 说完,她像是害怕他再问什么似的,往前走了两步,倾身,硬是将手里的毛巾塞入了他手里,惯性要求道:「阿琛,帮我擦头髮。」 战琛一言未发,接过了她递过来的毛巾,依她所言,给她擦头髮,动作轻而缓慢。 顾凉末坐在他的腿上,背对着他,漫不经心的问:「你的事情都忙完了吗?」 「嗯。」 简单的一个字,惜字如金,好似在回答一个陌生人问的问题一样。 「回来也不给我打个电话,我都不知道……」顾凉末小声嘀咕,一想到刚才自己被吓到,心里就忍不住有些小抱怨,「我以为你十二点之前回不来,刚刚意外看到你坐在床上,吓了我一大跳。」 「……」 回应她的,只是他给的沉默。 过了十分钟左右,战琛收了手里的动作,这才轻轻回復了一声:「好了,去找吹风机吹吹,别湿着睡。」 「哦……」顾凉末闷闷的应了声,从他腿上坐起来,欲要去找吹风机。
864.第864章 头髮干了就睡吧 只是,从床上站起来转身的那一刻,视线却不经意的掠过了她洗澡之前放在床上忘了盖盖子的药瓶。 心勐的跳动了一下,本就泛白的脸色更是苍白,眼睛深处,也是黯淡无光。 心脏跳动的频率完全被打乱,她急于掩饰什么,却又不知道该怎么掩饰。 脚步像是生了根一样,站在原地,走一步都觉得艰难。 半晌才回过神来,第一反应,就是伸手去拿药瓶,拿了,放在身后,紧紧捏着,像是害怕它会忽然掉出来一样。 只是,做完这一切,她才觉得,刚才的自己,好像太好笑了。 此刻,他就在她的身边,而她也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这样明显的动作,她是当他傻了,看不到? 心跳更是紊乱,顾凉末急的眼泪都快掉出来,揣着不安的心情,抬起眼帘凝视着他,见他像是没发现这一切似的,在她站起身后,又拿过了刚才扔在枕头上的手机,继续浏览财经新闻。 顾凉末迟迟没有去拿吹风机。 也迟迟,没有收回自己的目光。 这样诡异的气氛持续了五六分钟,战琛这才抬眼看向她,看着她脸上慌乱无措的神情,剑眉轻皱,低声问:「去找吹风机啊,站这里做什么?」 顾凉末心慌的厉害,「阿琛,我……」 「头髮还湿着,你想让自己的感冒加重?」战琛没有听她把话说完,直接打断了,而眉心也是越皱越紧,透出一抹丝丝入扣的深沉。 摆明是有了什么情绪。 顾凉末被他这么一打断,也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了,连忙顺着他的话附和道:「我这就去……」 说完,慌慌张张的离开了床边。 掌心死死捏着那个小药瓶,走到盛放吹风机的抽屉旁边,顺手塞了进去,然后才从里面取出吹风机。 拿了吹风机,走到床边,将插头插入插座,却没再敢指使他,而是自己吹了头髮。 吹干头髮,她将吹风机随手放在桌子上,回头看向倚靠着床头的男人,小声道:「时间不早了,睡吧。」 跟他说话时的语气,极度僵硬。 就连脸上的神情,也是麻木的惊人。 只是,即便表面上拼命维繫着平静,心里的波涛汹涌这么明显,却也是能让人感受到,而骗不了人的。 战琛的视线从手机上抬起来,转而望向她。 薄唇微抿,一句话都没有说。 他努力的想要忘记刚刚看到的画面,然而脑子却并不受自己的控制,不由自主的想到了这两个晚上,她对他的异常。 主动给他擦背,给他做那种事,又说些莫名其妙的话…… 每每想过一件,他心里堵着的石头,就跟着沉一分。 其实他脸上的神情很平静,并没有什么起伏,平静的像是真的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什么都不知道一般。 顾凉末却心慌的不行,真的害怕他一个克制不住,就这么问她那瓶药的事情了。 可沉默许久,他也没有说什么,关于这件事,只字未提,将手机扔到床头上,淡淡道:「头髮干了就睡吧。」
865.第865章 有些事,越想忘,越难忘 他没问,她心里也松了口气,忙不迭应道:「哦,好。」 两人都躺下,战琛在床的外侧边缘,等她盖好被子之后,伸手关了落地灯。 整个卧室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这个夜晚,与前两个相比,好像没什么不同,但却又像是哪里发生了变化。 依旧是那一张床,依旧是那两个人,唯一不同的,是她没有主动靠进他怀里,而他,也没有伸手抱她……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战琛仰躺着,狭长的凤眸一眨不眨的盯着上方看不清楚的天花板,眸底里面,充满阴戾。 顾凉末,谁给你的勇气!谁给你的勇气…… 顾凉末侧躺着,身体背对着他。 他没有阖上眼眸,她又何尝不是。 别说靠进他怀里,连面朝着他都不敢,隔着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一段距离,她额上的冷汗一层层的不断冒出来。 浑身的力气,好像被抽空,被麻痹,提不起一丝来。 这一刻,她脑子里根本就装不下别的东西,苦苦纠结着,他刚才到底有没有看到,有没有怀疑什么…… 就在床上,那么明显的位置,他不可能看不到吧? 只是,他又有没有对她产生怀疑? 如果产生了,为什么这么平静,一句质问的话都没有? 他的反应实在是太正常了,正常到了让她觉得不正常的地步。 越想越无措,越想越乱,最后想着想着,她感觉自己都快要崩溃了。 身子微动,无助的蜷缩在一起,像个受了伤却不愿意对别人展示自己伤口的小兽一样,双手环抱着自己的手臂,眼角泛出湿润,然后流出泪水。 出了这样的事情,她心里对他有愧疚,觉得自己脏了,配不上他,却又不捨得离开他…… 不是没有想过坦白,只是他现在这态度,不冷不热,不愠不火,让她根本就摸不清楚他的心思,她害怕自己把这件事情说出来之后,他会芥蒂,会觉得她脏,可这样瞒着,她自己却又觉得对不起他,觉得自己一错再错…… 她睡不着,每每一闭上眼,脑海里就会自动浮现出那夜模煳不清的事情,她害怕自己会想起那个陌生的男人…… 拼了命的想要忘记这段回忆,发了疯的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假的,可是骗得了别人,骗不过自己。 有些事,越想忘,越难忘。 …… 翌日清晨。 两人各怀心事,一夜无眠,一直到天明。 六点多钟的时候,战琛先起床,去做了早餐。 顾凉末六点半多起床,穿衣服的时候他恰巧回卧室拿手机,脚步低沉,走到床边的时候,随口说了句:「待会儿去吃饭。」 顾凉末一愣,似乎是没有想到他会主动跟自己说话,许久才找回神智,努力伪装着镇定道:「我去洗脸刷牙,你跟笙笙先吃吧。」 「嗯。」战琛点点头,又低声说了句:「那你快点,这时候饭菜容易凉。」 她答应:「好。」 战琛拿了手机,这才又转身走出去。 身后,顾凉末看着他的背影,久久失神……
866.第866章 受了伤都会痛的 刷完牙,又洗了洗脸,顾凉末这才走出卧室。 笙笙已经起床,正坐在餐桌旁的椅子上,乖乖的等着她。 顾凉末走出卧室的时候,蓦地感到一阵眩晕感,扶了扶墙,这才站稳了身子。 随后,朝着餐桌这边走过来,然后坐下。 她前一秒才刚坐下,后一秒战琛的声音就响了起来,语气很是凉,听不出什么温度,状似不经意的问道:「脸色怎么还这么白,病情没有起色吗?」 笙笙也发现了她眼睑下方的黑眼圈,朝着她这边倾了倾身,盯着她的眼睛,心疼道:「妈妈,你昨晚是不是没睡啊?」 「没事……」她轻声回答了句,也不知道是在回答谁。 然后,又害怕孩子担心,面朝着她,解释说:「妈妈头上的伤还没有好,不敢躺着睡,侧着睡的有些不舒服,没怎么休息好。」 说着,下意识的抬手,轻抚了下自己的后脑勺。 那天她被人敲了一棍子,伤口虽然不致命,但也挺深的,现在都没有好利索,轻轻一碰,还是有些疼。 昨晚洗头的时候,她已经小心到不能再小心了,却还是碰到了伤口,弄的自己疼了半天。 伤的是头,不是别的地方,她这么一说,笙笙格外的紧张,连饭都不顾得吃了,说道:「你还是去医院看看吧,都好几天了……」 话音落下,又抬起眼睛,看向坐在自己对面的男人,小声道:「爸爸,你带妈妈去医院检查一下吧……」 顾凉末听的心里有些酸,不敢直视他,只好用眼角的余光偷偷打量了他一眼,见他脸上的神情平静,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又偷偷的收回了目光,转而对笙笙道:「受了伤都会痛的,妈妈没关系……」 笙笙不搭理她,「爸爸……」 口吻里,俨然裹挟了几分央求。 战琛眼帘轻掀,朝着顾凉末这边看了一眼,随后又收回了视线,没有正面回应笙笙的话,而是说道:「吃饭吧,待会儿爸爸送你去上学。」 笙笙不听,从椅子上跳下来,站起了身,明显还想再说什么。 可他现在这阴晴不定的样子,顾凉末心有余悸,害怕他会忽然发火,连忙拉过了孩子的小手,把她抱起来,放到自己腿上,轻呵道:「笙笙,吃饭!」 他现在心里在想什么,是否有耐心,她一点儿把握都没有。 本来女儿就是个心理极其敏感的孩子,要是他忽然殃及池鱼沖她发火,她怕她的心里承受不了…… 只是,刚把笙笙抱起来,刚刚走出卧室时的那股子不舒服的感觉又涌了上来,她微微皱了皱眉,一只手揉着太阳穴,好一会儿才缓解。 笙笙见她这样子,有些心急了,小手拉着她的手,「妈妈……」 那股眩晕无力的感觉实在是太明显,让她没办法做到忽略,顾凉末感觉自己根本撑不下去,把笙笙放了下来,然后自己拉开椅子站起身,「我不太舒服,去休息一会儿了,你们先吃吧……」 声音软绵,缥缈的让人捕捉不到重心。
867.第867章 害怕什么,这儿又没有别人 然后,她转身,朝着卧室的方向走了过去。 笙笙看着她的背影,一张稚嫩的小脸也耷拉了下来,脸上的神情充满了不开心。 心里对爸爸刚才太过冷漠的态度隐隐感到有些委屈,眼眶微微泛出红色。 「爸爸,妈妈受伤了……」她低着头,小声提醒道。 「嗯。」 淡漠的一个字,不带任何感情,让她陡然间对眼前的人产生了一种陌生感。 过了几分钟,战琛见她不动筷子,这才催促道:「吃饭吧,待会儿送你去上学,不然要迟到了。」 「……」 …… 一顿饭,父女两人吃的都心不在焉。 吃完后,战琛回卧室取了车钥匙,准备送笙笙上学。 顾凉末躺在床上,身子微微蜷缩着,整张小脸都埋在枕头里。 他看着她这样子,心里泛起一缕心疼,却又在下一秒转瞬即逝,闪身出门。 送笙笙去了学校,他没有去公司,而是选择直接回了家。 顾凉末也没有去,甚至都没有下来吃饭,仍然在卧室里,固步自封。 换了鞋,将车钥匙扔在鞋柜上,战琛回了主卧。 顾凉末头晕的厉害,去浴室洗了把脸,从里面走出来,然后取了一套衣服,换上,准备下楼走走,透透风。 这样封锁自己,不见天日,终究不是个办法。 那些发生了的,她挽回不了,也逃避不了,迟早都要去面对。 战琛推开卧室的门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她换衣服的这一幕,刚脱下身上的睡衣,还没来得及穿真丝衬衣,大片大片的背嵴裸露着,映入他的眼底。 他的目光一黯,脚下的步伐放轻,悄无声息的走了进去。 顾凉末隐约间听到身后好像有动静,手上的动作停了停,怀揣着不安的心情,回过头去看。 自从那次事情发生过后,她的心里总是会莫名其妙的泛起不安,就总感觉身后有人,随时会对她动手似的。 只是转了身回了头,看到的却是他的脸。 见不是别人,刚刚心里陡然升起的那一丝不安才消退了下去,她不悦的看了他一眼,说话的声音却很小,「进来都不说声的,你想吓死我……」 战琛平视着她的脸,淡淡道:「害怕什么,这儿又没有别人。」 「……好吧,」她不跟他纠结这个话题,默了默,转而问道:「怎么回来了,没去上班?」 「嗯。」简单利落的一个字,他似乎是并不想多加解释什么,在她心情平静之时,忽然说了句:「想在家陪陪你。」 「……」 然后,他往前走了两步,长臂伸出,扶着她的肩膀,微微用力,使她转了个身,背对着自己。 骨节分明的手指贴上她的头,将她脑后的头髮往两边拨开,看着那道不深不浅的伤口,眸底深处有冰棱浮现,「伤的这么严重,怎么弄的?」 顾凉末一愣,脑子里迅速想了几个藉口,用了三秒钟的时间来权衡利弊,最终选了一个比较靠谱的说法:「上班的时候东西掉地上了,我蹲下去捡,抬头的时候没注意,碰到桌子角了。」
868.第868章 本来就够笨了 第一次发现,说一个谎要用一百个谎言来弥补的滋味,真的不好受。 因为,每每对他撒一个谎,她的心里对他的愧疚,就跟着多一分…… 「怎么这么不小心?」战琛微微蹙眉,轻声问道,说话的语气里倒是听不出质疑她的意思。 顾凉末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好含煳其辞的应了一声:「嗯……」 原本以为,这件事能够这么煳弄过去,可没想,他下一秒说的话,就让她陡然惊慌了起来。 只听,他淡淡道:「可你的伤口并不像是桌子稜角的形状……」 嘲讽的口吻,充满讥诮。 顾凉末瞬间感觉自己难堪到极点。 自以为这个理由是靠谱的,可在他看来,却是一个再明显不过的谎言。 随即,战琛收了手,扶着她的肩膀,将她的身子转过来,使之面朝自己,唇角勾起的弧度泛出一丝冰冷。 修长的手指轻抚上她的侧脸,有一下没一下的摩挲着,缓缓吐字:「倒像是被东西打伤的。」 「……」 她无话可说,也无可辩驳。 在不知道说什么的时候,就什么都不要说,这是她从很早之前,就学会的道理。 卧室里的安静气氛持续了好几分钟,等这阵子诡异的气氛过去了,顾凉末才重新抬起视线,看向战琛,小声问:「公司里没有重要的事情吗?要是有的话你就先去忙吧,我自己在家没事的……」 「没什么,」战琛似乎是并不想听她说这些,没等她说完的,很快就打断了她,沉默数秒,忽然道:「有又怎么样,反正不管什么,都不如你来的重要。」 顾凉末越发觉得他诡异。 没人比她更了解他的性格,寻常情况下,他怎么可能会说这些…… 而一旦说了,就证明着,他已经有了心事,是在心事的驱使下,才说出了这些话。 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里,隐隐升起几分不安的感觉…… 战琛清清楚楚的看到了她眼底的慌乱,却一句话都没有多说,视若无睹的样子,问道:「去医院看过没有?是不是皮外伤?有没有伤到脑子?」 「……」顾凉末默默无语的凝视了他一眼,三个问题呢,他要她先回答哪个啊! 心思微转,她忽然勾唇笑了笑,眉眼轻挑,问道:「怎么?你怕我伤到脑子会变笨啊?」 「嗯……」他认认真真的点头,附和她的话道:「本来就够笨了,再撞坏脑子,会变得比以前还要笨……」 顾凉末对他这话大为不满,握成拳头的小手捶打了一下他的肩膀,不满道:「……你才笨!」 说完,往后退了两步,似是想要避开他抚在她脸上的手。 只是,他的动作远比她要快的许多,按住了她的肩,不让她离开,另外一只手拉住她的手臂,微微用力,将她扯到了自己怀里。 男人微微颔首,从上往下凝视着她,看着她脸上极力伪装着的镇定情绪,薄唇微扯,轻声道:「别逞强,疼的厉害的话,就去医院看看。」
869.第869章 那我们做吧? 「没有……」顾凉末否认,并未多加思考,「毕竟是道伤口,不可能一下子痊癒,在家里医院都一个样子。」 战琛点点头,没再跟她继续纠结这件事。 静默数秒,他忽然皱起眉,目光随即看向她,嘴里说的话是一副疑问的语气,「你发烧那晚,一整个晚上都住在医院里?有没有回家?」 「……」 顾凉末愣了愣,没想到他会忽然问这件事情,半晌才回过神来,小心翼翼的问道:「怎、怎么了……」 「没事,」他摇头,目光一顿,淡淡道:「随便问问。」 「哦……」顾凉末微微舒了口气,低垂着视线,解释道:「那天晚上发烧的,下午的时候伤到了头,做了个检查,我就在医院待了一晚上。」 「嗯……」他又问:「笙笙一个人在家?」 听着他一个接连一个的问题,顾凉末心里升起几分烦乱。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今天上午的他,很是奇怪,问题也格外的多…… 垂在身侧的小手无意识的攥紧,她轻声回答:「没有,你走之前不是从家政公司找了一个人吗,那个人那天晚上在家里。」 「……」 战琛没再说什么。 但是覆在她腰际的手,力道却明显是重了重,将她整个人紧拥在自己怀里,唇瓣贴在她的耳垂上,有一下没一下的轻吻着,状似无意道:「心宽了啊,都放心笙笙跟一个陌生人在家里待一晚上了……」 说着,他将她精緻的耳垂捲入到自己的唇舌里。 牙齿轻咬在上面,似咬又似吮,温热的气息洒在她耳畔,让她的身子失控的轻颤了几下。 顾凉末受不了他这样的逗弄,小手扶在他的手臂上,软声哀求道:「别咬了,不舒服……」 对于她的要求,他置若罔闻,好似没有听到一般。 就这样,又过了几秒,顾凉末实在是受不了了,直接伸手推他,从他的怀里挣脱了出来。 战琛没有再强求的抱她,狭长的凤眸好似一望无际的黑洞,黑暗而深不可测。 他的视线微微下垂,落在她的脸上,默默的凝视了好一会儿,忽然又伸手,揽住她的纤腰,往前倾身,靠紧她凹凸有致的身躯,不留一丝缝隙。 再出声时,声音已然染上了一抹深沉的暗哑,「病应该好的差不多了吧?」 顾凉末猜不透他的意思,只是隐隐约约间觉得有些危险,试探性的问道:「嗯?」 男人剑眉微皱,问,「前天不是说身体不舒服,现在呢?好的怎么样了?」 顾凉末害怕如果自己说没好的话他会拉她去医院,硬着头皮回答,「差不多了……」 战琛紧盯着她的眼眸,看着那里面流露出的一丝胆怯,心微揪,却是问:「那我们做吧?」 ……对,哪怕事到如今,他也不相信那些事是真的。 也不相信,她会做出对不起他的事情。 所以,才想出了这么一个拙劣的方式,用来试探她。 说话时,他已经抬起了手,紧握住了她的皓腕,放在他的欲望处
870.第870章 你现在很反感让我碰? 顾凉末没想到他会忽然提出这种要求,待反应过来的时候,只觉得自己的手已经触碰到了硬硬的一根,掌心之下,也尽是一片灼热。 泛着苍白病态的脸覆上微醺的红,顾凉末目光满含控诉的瞪着他,郁闷道:「大早上的,你耍什么流氓……」 「你是我的女人,我为什么不能耍流氓?」战琛如是反问。 也不知是刻意还是无意,前面那句「你是我的女人」说的语气有些重。 说着,微微俯首,吻上了她绯红的唇。 辗转,厮磨…… 吮吸,啃噬…… 手臂抬起,修长的手指抚上她的前胸,刺激她身体的动作越发过分。 顾凉末心里完全乱成了一团麻。 各种各样的情绪交织在一起,刺激的她没有一点儿神智…… 柳眉紧紧的皱起,将她内心短时间内泛起的波澜泄露无余。 迄今为止,离着那件事发生的时间,也才不过三天。 短短三天,她不可能放下自己的心结,也无法敞开自己的心扉,更没办法就这样答应他的要求,跟他在一起。 和另外一个男人做过,这件事情对她的打击太大,让她一时半刻根本就放不下。 「阿琛,我……」两唇相抵,让她的声音有些模煳不清。 「你什么?」她刚说话,战琛就紧跟着出了声,打断了她的话,松了松手,给了她唿吸的权利,盯紧了她的眸子,一字一句问道:「顾凉末,你说你身体不舒服,我忍了,答应了你没有碰你,也没有食言,可现在你的病已经好了,我完全看不出任何问题,你为什么还是不让我碰?」 他最后问的那句话,俨然已经多了几分质问的味道。 看到她眸中遽然涌起的慌乱,他又是问道:「还是,你现在很反感让我碰?」 他一边问,一边仔细的观察着她脸上的每一个微表情,目光冷的没有一丝温度。 「我没有……」顾凉末下意识的否认,小声解释:「没有反感……」 说着,她轻轻抬了抬头,偷偷看了他一眼。 看到他冰冷的目光,她没由来的心慌,揪住他的衣襟,「你别误会,我不是那个意思……」 她不是反感他的触碰。 她只是,呵,反感现在这样的自己。 战琛没回应,但是落在她脸上的目光,却是越发的冰冷。 犹如三九寒冰,冷的让她都有些想要逃避,不敢靠近。 「我没有反感啊……」她小声为自己辩解了一句,「你自己多想了。」 只是,这样的解释听起来,底气却是要多弱有多弱。 其实她这几天来最纠结担心的事情莫过于现在这样的时刻,明明想要跟他解释,却又害怕,明明想要靠进他的怀里,却又觉得自己太脏。 战琛不冷不热的「嗯」了一声,脸上一直紧绷着的表情松动一些,俯身抱起她,放到床上。 他随之压上来,气息浓重,铺天盖地。 顾凉末抬手勾住他的脖颈,微闭的眼睛,流露出几分胆怯。
871.第871章 放松点我才能让你舒服 这样的姿势,让两人之间隔着的距离近到不能再近,彼此唿出的气息,都融合在了一起。 顾凉末被他压在身下,动弹不得,看着蛰伏在自己身上的男人,心内不由自主的紧张,松开了勾住他脖子的手,揪紧了身下白色的床单。 战琛低下头,薄唇烙上她的唇。 与刚才轻柔缓慢的吻不同,这一次他的力道很重,像是带着惩罚的意思。 越吻越深,也越吻越重,直到最后,让她感觉连唿吸都成了一件困难的事。 「够、够了……」顾凉末着实受不了他这么重的力道,哭着求饶。 战琛对于她的抗拒,却始终都置若罔闻,没有要搭理她的意思。 非但没有松手,相反的,还越来越重,腾出一只手,揪住她身上的衣物,用力扯开。 「嗤——」 寂静的空间里,布料碎裂的声音响起。 「以后不要再自己一个人在外面过夜了,就算真的有什么事,也记得给我打个电话,不要一声不说!」耳鬓厮磨间,他忽然这样声音沉沉的说了一句,命令的意味很是明显,说话的语气里充斥着满满当当的冷漠与阴戾。 说完,不等她有所回应的,他又狠狠的质问:「我说的话,都听清楚了没有?」 一边说着,一边加重掐住她手腕的力气,脸上的神情晕染上一层很淡却很明显的扭曲。 顾凉末没想到他会忽然用这么重的语气跟自己说话,被吓了一跳,看着他近在咫尺的俊颜上充满着的冷漠与泛起的扭曲,娇弱的身躯不由得轻轻颤抖。 迫于他的气势,她无奈的暂时答应,「嗯……」 岂料,他却是对她这样近乎敷衍的回答大为不满,又厉声问了句:「嗯什么?我问你我说的话你有没有听清楚,有没有记在心里?」 「我……记住了……」 她声音轻颤的回应,微微侧首,视线落在别处,不太敢看他。 「怎么不看我,嗯?」战琛忽然又笑起来,笑的阴柔而诡异,「为什么要移开视线不看我?你在怕什么?身子怎么颤抖的这么厉害?」 话音落下,他掐住她手腕的那只手就松了开来明显是在故意弄疼她。 顾凉末疼的皱起眉,闷闷的痛哼一声,却没有推开他。 饶是她反应再迟钝,也知道现在他这个样子是有多么反常,一再的言语相逼,他必然是发现了什么。 是那盒药吗? 其实,他早就想到什么了吧。 只是为了顾全自己的脸面,顾全她的尊严,所以才一直隐忍着,没有开口相问。 而这一刻,终于是忍不住了。 「身子别这么紧绷,放松点……」说着说着,他又低了语气,「这样做起来的时候,你会不舒服,而且还会痛……放松点,放松点我才能让你舒服……」 「别说了……」顾凉末听不下去,出声打断他,身子越绷越紧,感觉自己心跳的速度快的要命,像是要蹦出来似的,无力的祈求道:「不要说了……」
872.第872章 我们像上次一样好不好? 他到底知不知道,他在这个关头说些这样的话,到底有多让她恐慌! 感觉自己好像砧板上的鱼肉,随时都有可能被他弄碎似的那种畏惧心理…… 「为什么不要说?」战琛冷笑,「不喜欢听,嗯?」 「……」 她无话可说,只好沉默以对。 战琛也不再逼问她,再度侵袭上她的唇,狠狠的蹂躏…… 一声声难受中夹带着痛苦的声音,从她口中蔓延而出。 不舒服的感觉太明显了,让她都产生了痛意。 半晌,许是他觉得折磨她折磨的够了,这才放过了她,薄唇转而一路向下,吻过她的脖颈,锁骨…… 疼痛闪过,红痕乍现,她白皙的肌肤渐渐泛起桃花般的颜色。 顾凉末难受到了极致,柳眉皱的死紧,身子不受控制的蜷缩起来,像只小兽一般。 强势,霸道,侵略……这是这一刻的他,让她认识到的唯一的感觉。 最后,宽厚的手掌一路游弋,抚上她敏感的腿。 敏感的刺激让顾凉末一个激灵,脑中闪过一瞬间的精明,忽然又想起了,那天早上醒来之后见到的那个男人…… 而好不容易被他逗弄的有了反应的身体,也瞬间恢復到了原来冰冷麻木的样子,热情逐渐冷却下来。 战琛觉察到了她的不对劲,手上的动作停了停,撑在她手臂的两侧,居高临下的俯瞰着她,眸中的光芒寒如冰棱,不带一丝温度的看着她。 他的目光很冷,可是身下,却是很热,并没有因为她的僵硬而冷却下来。 硬挺的欲望抵着她的柔软,充满侵略的意味。 顾凉末迎视着他的目光,薄唇轻扯,「我不想做」四个字如鲠在喉的堵在自己的喉咙间,咽不下去,说不出来。 「阿琛……」半晌,她才声音微弱的开了口,细若蚊蝇的喊了他一声,再三犹豫之后,抛却了心里的胆怯,鼓起一丝勇气,扶着他的身体坐起来,凑到他耳畔,提议道:「我们像上次一样好不好?你不是说,很喜欢。」 「……」他不说话,沉默无言。 上次吗? 她这样说,是真的为了他的「喜欢」而妥协退让,还是一再的躲避,想尽一切办法拒绝他真正的碰到她的身体? 似乎,不太可能是前者…… 顾凉末见他脸上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害怕他不答应,迟疑了一下,又说了句,「你……你想怎样都行……」 只要不碰她的身体。 他提出的一切条件,她都答应。 好温婉的说辞。 他曾费尽心思,折断她在情事上的高傲,可最终没能如愿,却没想今天,不费吹灰之力的,就让她妥协到了这种地步。 只是为什么,为什么他的心里,却没有一点儿的喜悦…… 有的,只是无穷无尽的冷漠。 稍即,战琛脸上的神情松动了一下,缓缓抬手,骨节分明的手指抚上她的下颌,轻轻抬高,「你不是很排斥?」 顾凉末心里默默的驳斥了一句:跟着你我还有什么不习惯的…… 只是出声的时候,却换了另外一个说辞,「没有啊,我没有排斥……你不是很喜欢吗?」
873.第873章 你还委屈什么? 喜欢……? 呵,是啊,在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的情况下,无论她怎么样,他都喜欢。 可她现在这个样子,出了事,第一时间选择隐瞒,而不是跟他坦白,还找尽一切藉口来伪装,掩饰,他怎么可能喜欢? 若是平时,她提出以这样的方式,他必然是高兴的。 可现在……他真的高兴不起来。 战琛闭了闭眼。 在看到那瓶药之后,他不是没有自欺欺人的找过理由帮她开脱的。 也许是她闲的没事解开的,也许是她不小心洒了两粒,也许是很早之前偷偷吃过他没有发现…… 看,这么多的也许。 只要她跟他解释一句,哪怕是说谎骗他,他也信了。 即便真的发生了什么,发生了他不愿去肖想的事情,她是有苦衷的,不是自愿的,那好歹跟他解释一句,说明一下到底什么情况也好。 可她非但没有跟他解释事后药的事,也没有跟他说那一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什么都不知道,她也什么都不想让他知道。 他给她找了无数个理由,可最终,却全部败给了她在面对着他时的反常举止。 昨天一晚上,他几乎没有合眼,清醒到了天明。 他在想,她是不是真的做了对不起他的事情,他在想,她是被迫的还是自愿的,他在想,她到底欺瞒了他什么…… 见他久久未动,顾凉末心里慌的厉害,小心翼翼的叫了一声:「阿琛……」 战琛的神智,一点一点的被她给拉回来。 瞳孔凝聚,重新盯紧了她绯红的脸色,见她已经有了动作,退到了他小腹处。 眉眼轻抬,顾凉末一脸无辜的望着他。 换作是这世界上任何一个男人,看到自己所爱的女人摆出这种姿态,估计都受不了吧? 牙关微咬,他允许了自己这一次的放纵…… …… 时间一秒一秒的流逝。 最初的时候还好,毕竟成功躲过了这一「劫」,可渐渐的,随着他的勐浪,顾凉末越发受不了…… 口腔上面泛起尖锐的刺痛,她疼的眼眶红了起来,小声啜泣起来。 「又哭什么?」看着她湿润的眼眶,他的心莫名的疼了下,可是说话时的语气,却是充满了不耐烦。 「这不是你主动提出来的吗?」战琛一字一句的问道,声音极度冷硬,听不出什么感情,「你提出的条件,我都答应了,你想怎么样我都依着你,你还委屈什么?」 不知是愤怒所致,还是其他的,他光洁的额头上渐渐渗出了一层薄汗,沿着侧颜完美的线条滑落下来,滴入胸口,无端的泛出一股子诱惑。 顾凉末被他吼的委屈,泪流的更凶,却无法倾诉出,一个人承受了下来。 她知道,他心里不好受…… 是她错了,所以这一刻,无论他怎么样,她都受着。 眼眸微闭,她任由他操控了主动权,自己被动的承受一切。 「闭上眼睛做什么?」战琛似乎并不满她的退让,从她嘴里退出来,手指捏住她的下颌抬高,看着她睁开眼睛,唇角勾起一丝毫无温度的笑,「不想面对我,嗯?」
874.第874章 我帮你杀了她好不好? 随着他每每说出一个字,眸子里的冷漠就跟着多一分。 顾凉末感觉自己如坠冰窖。 「以为闭上眼睛就可以看不到我了?你刚刚在想什么?是在想什么事,还是在想什么人?」他疯了一样的逼问,看着她一字不吭的沉默,连就这样掐死她的念头都有了。 「……」 狠狠的掐了她一下,逼迫着她张开嘴,他的手指轻轻摩挲在上面,「说不说,嗯?」 顾凉末感觉自己真的面对不了这样的他,哭着埋进他怀里,身子微微蜷缩。 战琛微微转首,涔薄的唇贴上她的秀耳,声音里透出厉色:「顾凉末,你那天晚上并没有在医院,跟别的男人在一起是不是?」 「……」 「你们上床了,对吗?」 「……」 「那个人是谁?」她不回答,他便一句一句的问,极有耐心的样子,脸上的表情泛出诡异的扭曲,像是地狱归来的魔鬼。 可每吼一句,他的理智就又跟着回归一分,这样问完,又清醒了过来。 他深吸了口气,后知后觉的觉得自己刚才的态度未免太不好,可情绪在这一刻真的难以控制,他费了好大的劲儿才说服了自己要忍住,放轻了自己的声音,阴阴柔柔的问:「凉末,说话啊……怎么了,是在害怕吗,嗯?你说话,跟我说说那晚到底发生什么了,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 「跟我说实话,跟我说实话……你乖……跟我说说那个人怎么欺负你了,我帮你杀了他,我帮你杀了他好不好?」 这一刻,哪有人还有理智。 愤怒与怨恨,委屈与无助…… 「我不知道……」半晌,顾凉末才犹犹豫豫的出了声,埋在他胸口,任由泪一颗颗的落下来,滴落在他的胸口,哭的委屈又狼狈,「是我错了……阿琛,我错了……」 那天晚上,她就不应该去银座。 如果不去,便不会发生后来的一幕幕。 更不会,造成如今这个狼狈的局面。 「我错了,我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情……」 好久没有过这样的感觉了。 恨不得地下有条缝隙,可以让自己钻进去,这样就可以不用面对眼前的一切。 上一次有这种感觉的时候,还是多年前家里出事,她走在大街上,像个猴子似的被人参观,好多好多的记者拿着话筒凑在她面前,问着她一个又一个让她狼狈的不想回答的问题。 当时她就有这么个念头,恨不得地上有条缝隙,可以给她一处藏身之所。 如今时隔多年,她终于再一次尝试到了这种滋味。 终于,坦白了。 带了三日的面具被他撕裂,她露出了本来的面貌。 可战琛心里却没有任何反应,整颗心都是冰冷的,连体内不久前还燃烧着的欲望,都一点点的消退了下来。 有那么一瞬间,他产生了一种错觉,觉得她说的这句话,就是一碗鸠毒,轻而易举的便能要人性命。 同样的,他也逃不过。 眼眸里涌现出血丝,他在一瞬间也无力到极致。
875.第875章 你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凤眸微阖,他抿唇不语。 没什么好说的。 他只是可笑的发现,哪怕事到如今,在她坦白之后,他也没办法去恨她。 只是心里有点怨,如此而已。 顾凉末抱着他,说话时的语气隐隐有些无力,「阿琛……」 他没回应,数秒后,抬手轻轻推开了她。 手上的力道松懈,男人倚靠在床头,闭着眼睛沉默了许久,之后又睁开眼睛,从一旁的桌子上拿过了一盒烟,抽了一根衔在唇边,点燃。 黑色的眼眸微眯,瞳孔融入了一圈圈白色的烟雾里,失去了焦距。 吸了一口,他没有吐出来,而是悉数咽了下去,忍住那股呛人的感觉,试图以这种激烈的方式来麻木自己。 战琛的声音有点哑:「顾凉末,你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说的话里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无力与痛苦,好鲜明。 顾凉末不敢碰他,只好与他隔着一段距离,缥缈的视线落在他指间细长的香菸上,心头酸涩。 「我不知道会那个样子……」这样平静的他太可怕,她受不了,脑中反反覆覆的闪过一个念头,就是赶紧解释自己,以免发生更大的误会,「那天晚上,我回家之前,有人弄晕了我。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就……」 话语戛然而止。 剩下的,她不知道要怎么启齿。 就看到自己躺在了别的男人的床上?还是就已经跟别的男人做了? 前者后者并无区别,所以她不知道该怎么说。 战琛面无表情的问,「就什么?」 顾凉末的手绞在一起,很是不自然,声音也低下去,「就……发生这一幕了……」 「就看到自己已经躺在另外一个男人的床上了,是不是?」战琛嘲笑,眼神却渐次冷下去,「还有,我回来的时候闻到你身上的花香味很浓,你说自己因为发烧身体不舒服,泡了很久的澡。我相信你泡了很久的澡,那你现在跟我说实话,真的是因为发烧身体不舒服?」 「我……」顾凉末抬眸,眼底有挣扎,她不想揭开那道伤疤,最终却又不得不说实话:「不是……」 这一刻,她除了坦诚,别无他法。 他对她的信任已然碎裂一地,无可挽回,当不成她为自己辩解的筹码。 战琛沉冷的目光直直的凝视了她一会儿。 然后,他坦然自若的出了声:「之所以泡澡泡了一下午,是想遮挡你身上的烙痕,对吗?」 他何其聪明,知道了真相之后,再细细回想一下她之前的反常举动,瞬间瞭然。 顾凉末咬紧了薄唇,默不作声。 战琛继续冷声道:「还有,这两天你一再的洗澡,是想自欺欺人的告诉自己,可以洗掉自己身上的痕迹,对吗?」 顾凉末还是说不出话。 好一会儿,她紧咬着薄唇的贝齿才松开,好似被打捞上岸的鱼,离开了水,连唿吸都觉得艰难,不甘心的做着最后的挣扎与反抗,气息微弱:「我……我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阿琛,我不是故意的……」
876.第876章 情逢对手,他输的一败涂地(1) 战琛靠在床头上,微微仰着,指间那点红光明明灭灭,狠狠的吸了两口,音质沙哑的问:「被迫的?」 「嗯……」她微微点头,语气里夹带着一抹苦涩。 他又问:「那你醒来后,见过他吗?」 她再度点头,「见过……」 「既然见过,你为什么不杀了他?」 「……」 至此,双双沉默下来。 半晌,顾凉末才又低低的出了声,「我当时脑子里一片混沌,根本反应不过来什么,他说是我被下了药,主动躺上了他的床……」 是不是主动的,她自己根本就不知道。 只是醒来后意识一片模煳,对于那个人所说的话,就那样傻傻的相信了,没有产生丝毫的质疑。 呵…… 涔薄的唇微挑,勾勒出一抹讥诮至极点的笑。 情逢对手,他输的一败涂地。 战琛忽然觉得这件事有些可笑。 他的女人,竟然与别的男人有染过。 说出去,恐怕整个c市,没有几个人会相信吧? 细长的香菸燃烧到一半,他眉眼处的温度越发的冷。 战琛轻弹指尖,将菸灰弹落在地,声音淡漠无痕:「你明明知道自己是被强迫的,可醒来之后,却并没有做什么,没有动他,也没有把这件事透露给警察,甚至都没有跟我说实话……」 「……」 随后,他将自己最在意的一点给说穿:「你所做的,是想方设法的隐瞒的,不想让我知道这件事情。」 其实,这才是他最介意的地方。 她说自己是被迫的,她说不是自己自愿的,他都相信,但是唯独事发之后想方设法的隐瞒他这一点,让他一时间觉得太过难以接受。 「……」 顾凉末与他隔着一段距离,坐在原地,绞着的双手,将自己此时此刻的所有难堪出卖无余。 可她这个样子,换不回他表面上的一丝怜惜,相反的,倒是让他觉得讽刺至极。 一根香菸缓缓燃烧尽。 他捻灭了菸蒂,随手扔在床边的垃圾桶里,侧首看向她。 修长的手指捏住她精緻的下颌,微微用力,抬高些许,看着她泛红的眼眶。 顾凉末冷不防他会做出这样的动作,被迫抬起脸,对上他阴戾的视线。 他凝视着她脸上交织在一起的泪痕,一字一句的问:「顾凉末,什么时候你才能对我全无保留?」 「我不是有意的……」 解释无力,却又不能沉默装死。 「十九岁那年,你就学会了对我的隐瞒,我以为这么多年过去,我们又经歷了这么多,你会全然相信我,不会再有丝毫的隐瞒,可你现在又是怎么做的?」 她与当初,并没有什么变化。 给不了他丝毫的信任。 战琛唇角勾起的弧度伤的她有些难过,充满讥嘲。 「是不是在你心里,永远都有一个属于自己的世界,自己走不出来,别人也走不进去,包括我?」战琛平静的开口问,「你让最倔犟最固执的那个自己住在里面,不肯走出来,也不介意,这样做是否会伤到别人……」
877.第877章 情逢对手,他输的一败涂地(2) 感情是一座牢。 将双方都困在里面,谁都无法解脱。 「对,没错……你说的都是实话……」像是气馁一般,她再也无力为自己辩解什么,声音里隐隐有几分嘲笑自己的味道,「我是在心里设下了一座牢,将最固执倔犟的那个自己困在了里面,那你呢,你又何尝不是?」 底气来的莫名奇妙,不知道是被他的言语给刺激到了,还是被现实给逼迫到了,所有的怯懦在一瞬间消失无踪,她盯着他的眼眸,目光直白,一眨不眨。 战琛看着她身上又逐渐显露出来的刺,薄唇紧抿。 「你有没有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是你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你第一时间,会选择与我隐瞒,还是跟我坦白?」她反问道,将问题最尖锐的地方说出来。 「……」战琛掀了掀唇,欲言又止。 「不要告诉我你会选择跟我坦白。」默了默,顾凉末自嘲的笑了下,情绪极度低迷道:「你要是能拿着对我的标准来要求你自己,那萧晨夕的事情你早就该告诉我,又何必等我知道了,你没办法隐瞒了,才去调查真相,然后跟我解释,那个小男孩不是你的孩子?」 她已经不再介意这件事情,但从根而论,这两件事情,又何尝不是一样的性质。 她心里有一个属于自己的世界,难道他的心里就没有吗? 战琛无言以对,沉默了会儿,从床上起了身,随手找了件衣服穿上,朝着浴室走去。 「阿琛,你逃避不了,这两件事情本质是相同的,一件对于你来说是伤疤,一件对于我来说是伤疤,见一次痛一次,狼狈又难堪,所以我们谁都不想让对方看到。」 因为害怕,所以便选择了隐瞒。 她是这样,他又怎会不是。 「砰——」 他没有回应,推门进了浴室,关门的时候,门被摔的震天响。 顾凉末看着隔绝他们彼此身影的门板,暗自郁闷了好一会儿。 明明……她是想好好跟他说的,怎么说着说着,又闹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满满的无力感,从心底席捲而上。 刚刚与他这么争执一番,她心累身也累,累的要命。 歇息了会儿,她穿好衣服,起身下床,朝着浴室那边走去。 走到门口,她轻轻敲了两下,然后说,「我去上班了。」 「……」 里面沉默,没有他的回应声,只有洗澡的水流声。 「我知道你心里不舒服……」她看着门板中央的那层磨砂玻璃,又是缓缓说道:「我们现在都在气头上,没一个冷静的,争执不出什么好结果来……」 一句话没说完的,她又忽然想起了什么,插话道:「我知道你现在嫌弃我……我给你时间,让你慢慢接受这件事情,也给我自己一点时间……」 有些伤疤,是只能以时间来抚平的。 所以,无论怎样,她都等。 「不过,你不能嫌弃我太久……」 「咔!」 话未说完,浴室的门忽然被人从里面拉开。 紧接着,脸上神情极度不耐的男人从里面探出了头。
878.第878章 我不管,反正你不能不要我 刚刚,他洗澡洗到一半,就听到她在外面嚷嚷个不停,心里陡然衍生几分不耐。 打开门,看着她小脸上郁闷的神情,他牙根紧咬,恨声道:「我嫌弃你一辈子!」 说完,不等她回应的,又「砰」的一下摔上了门。 徒留顾凉末一个人站在原地,不明所以。 稍即,她也懒得琢磨他话里面的深意了,气闷的说了句:「我不管,反正你不能不要我……」 「……」 这一次,他没有走过来开门,也没接话。 顾凉末站在浴室门口,等了一会儿,见他没搭理自己,一个人默默生了一小会儿的闷气,转身走了。 简单收拾了一下自己,出了门。 她离开后没多久,浴室里淅淅沥沥的水声停了下来。 战琛关了阀门,身子倚靠着冰凉的墙壁,身姿僵硬的站在那里,许久。 …… 这样一个敏感的时刻,顾凉末不太敢待在家里。 想着,但凡能避开他,一分一秒也是好的。 他既然在家里,那她就去公司,反正病已经好的七七八八了,那件事情她渐渐的也能接受了。 无论怎样,总比在这个时刻面对他要来得好。 不得不说,冯晶晶的确是个全能的秘书。 她这几天不在,大小事情几乎全部都是她在一手打理,一点都不乱,相反的,每一件事情都处理的井井有条。 顾凉末看着她处理好的工作,心里难免生出几分感慨,当真是完完全全的意识到了自己不折不扣是个走后门的料…… 说实话,其实冯晶晶的能力要比她好太多。 她是个新手,什么也不会,什么也不懂,却能坐在这把交椅上…… 有了全能秘书就是好,工作顺利,没出现丝毫异常状况。 她不来,能够偷得浮生半日闲,可来了,也必然是要忙上一番的。 因此,家里发生的那些不愉快的事情,暂时被抛到了脑后。 她来的时候已经很晚,工作了没一会儿,就到了中午十一点午餐时间。 不用她吩咐,冯晶晶就主动去餐厅订了午餐,下班后没多久,给她送到了办公室。 将餐盒放到办公桌上,她出声道:「总监,您的午餐。」 顾凉末在一份文件的右下角签了署名,转身面向她,抬手揉了揉疲乏的太阳穴,略显疲乏的问道:「晶晶,给我当秘书你觉得委屈吗?」 冯晶晶是从职场上走过来的人,说话知进退,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心里有着一个平衡的度量,听到她这样说,不禁失笑:「总监何出此言?」 「我什么都不熟悉,有的事情甚至还需要现学……」顾凉末心里对这事一直有些惭愧,觉得她跟在自己身边有些委屈,「其实你比我适合这个位子……」 冯晶晶什么都会,也什么都懂,入职公司好几年了,算是公司里的「老人」,经验很足,反观她,只会一点点,很多事情还不懂,一过来就走后门直接爬到了财务总监的位子,没一点儿经验……
879.第879章 可你的能力比我好太多 如此鲜明的对比,让她想装作不懂都不行。 冯晶晶一听她这话,慌了,下意识的回头朝着门口看了一眼,见没人,这才舒了口气,回头看向顾凉末,郁闷道:「总监,您说笑了。」 然后,又认真道:「总监不必认为我跟在您身边屈才。相反的,能够把我安排在您身边,是总裁信得过我……」 这话是她的心里话,也是实话。 如果是信不过的人,战琛也绝对不会安排到顾凉末的身边。 这并没有屈才,对于她来说,倒更比较像是一种荣幸。 顾凉末眉眼低垂,淡淡道:「可你的能力比我好太多。」 恍惚间,她忽然产生了一种自暴自弃的念头:顾凉末,一无是处。 冯晶晶微微一笑,说道:「无关职衔,也无关中高层还是基层,只要是在这个公司里,哪怕是基层,也是要认真对待自己的工作的。」 所以,跟在谁身边,还是自己坐这个位子,这些都无关紧要,重要的只是工作的态度。 况且总裁安排她在这边做事,她心里也服气,没有任何不满,更无委屈。 顾凉末点点头,不再跟她纠结这件事情了,转而道:「不说这个了,这两天我没在这,多亏你了。」 说着,微微沉默一下,这才又继续开口:「以后我会尽量避免请假这种情况的,自己会多努力,你想继续留在这里,还是想回到原来的职位,都可以。」 她之前是跟在战琛身边当首席助理的,位子仅次于付诚之下,相比起留在这个地方来,要好多了。 「没事,总监不必客气,对于我来说,在哪里都一样。」冯晶晶回应道,对于她所提议的,并不太放心上。 制度分明,锋远对于每一个员工一向公平,她在哪里都没怨言。 何况,她是回到原来的位子,还是在这里就此长留,也不是自己能够决定的。 总裁不发话,她哪里敢说什么啊! 顾凉末见她这并不怎么在意的样子,微微一想,也隐隐懂了几分,对于自己刚才说的话,有些窘迫,却也懒得解释了,笑了下,轻声道:「好了,下班十多分钟了,我不耽搁你时间了,赶紧去吃饭吧。」 「好的。」冯晶晶点点头,随即转了身,离开办公室。 顾凉末去洗手间洗了下手,然后才回来吃饭。 盒饭是一些米饭,两根鸡腿,一点青菜。 她没胃口,咽不下油腻的东西,吃了两口米饭和青菜,就没再吃,把餐盒放到了桌子一角。 趴在桌子上休息了会儿,然后又翻开一份资料,整理一些傍晚开会时所需要的ppt资料。 …… 下午一点,吃过午餐后的众人回归原位,开始工作。 战琛依旧没来上班。 顾凉末想给他打电话,又不敢,最后借了冯晶晶的手机,偷偷给他打了个,良久没有等到那人的接听,她也懒得等了,挂了之后就没再打。 一下午的时间很快过去。 转眼,到了下午四点,开会的时间。
880.第880章 你也好不到哪里去 ppt资料在下午三点的时候就差不多已经准备好,现在刚好用得上,顾凉末拿着档案袋,在三点四十五分钟的时候就离开了自己的办公室,往楼下的会议室走去。 她办公室这个楼层的走廊尽头倒数第三间办公室是徐芳的,要下楼的话必然会经过。 徐芳办公室的门开着,顾凉末经过的时候下意识的往里看了眼,见里面空荡荡的,没有半个人影。 好奇怪…… 这才不到四点,没到下班时间,她应该在里面的啊。 听冯晶晶无意提起徐芳在工作上也挺努力的,应该不会早退。 终究不是熟人,加上徐芳和倪若雅的关系又素来要好,顾凉末心里对她也没多少好感,更不可能去主动操心这个人的来去。 再往前走两个办公室,倒数第一个,是李海峰的。 顾凉末没心思去看,打算乘坐电梯下楼。 只是,还没等走入电梯的,李海峰办公室的门就忽然响起了「咔」的一声,然后有脚步声传出。 「哒哒」的声音,明显是高跟鞋才能走出来的动静。 等等……高跟鞋? 脑中一个激灵,顾凉末条件反射的回了回头,看向了从里面走出来的那个人。 只是,却没想到,映入眼帘的,正是她刚才还在疑惑去哪里了的人。 徐芳。 正巧,徐芳也抬头看向了她,两人的目光交汇在一起,有暗潮涌动。 顾凉末的视线定格在她胸前。 徐芳衣衫散乱,很是不整齐,胸前大片的肌肤裸露着,鲜红色的吻痕很是明显。 这是李海峰的办公室……而徐芳,衣衫不整…… 如此明显的事情,换作是谁,都能够看出来。 顾凉末看着看着,不禁皱了眉。 虽然因为倪若雅,她心里对徐芳没好感,但是不得不承认,冯晶晶说过她对待工作很努力,而冯晶晶也不可能骗她,所以这一方面,她心里对徐芳,印象还是没有到很差的地步的。 「呵,怎么用这种目光看我?」事情被撞破,徐芳也懒得掩饰什么了,直接显露出了自己的内心,毫不掩饰自己对她的不满与冷淡,看着顾凉末的目光也是带着几分讥嘲,「顾总监,你没必要这样,我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但你也好不到哪里去。」 「……」 她继续道,声音冷冷的,「不过都是以自己的身体为筹码,讨得了男人的欢心,换取了一些利益而已。」 只不过,顾凉末比她要幸运很多。 「不好意思,刚才我失礼了。」顾凉末收回了自己的视线,不再盯着她胸前的吻痕,转而凝视上她充满讽刺的眼眸,淡淡说道:「我承认,现在坐在财务总监这个位子上凭藉的的确不是自己的本事,也的确是走了后门,可我们还是不同。」 的确,不可否认,她们都依靠了男人…… 可她依靠的,是自己的男人,而徐芳依靠的,却是别人的男人。 徐芳在公司里为人其实并不是很好,她的性子偏傲,不圆滑也不世故,很多人不怎么喜欢她。
881.第881章 别人却未必拿真心待你 暗中,她也有几次听到别人议论过她。 而议论的,自然是没什么好话,无非就是说她做人没底线,以出卖自己的身体来牟取利益云云。 「呵,的确,我们是不同的。」徐芳淡淡的说,「李海峰跟总裁没有丝毫可比性,连把他们两人放在一起对比,都是对总裁的一种侮辱。」 她说话的口吻很是尖锐,所说的话里面也是充满了讽刺,嫌恶之意,可谓是毫不掩饰。 顾凉末看着她脸上浓浓的自嘲之意,心里忽然感到一股复杂。 难道,她所观看到的,都是假象? 徐芳,很厌恶李海峰? 那既然厌恶,又为什么厮混在一起? 「你不用对我们的关系感到纳闷,有些事情,知道的越少越好,知道多了,对自己没有好处。」徐芳漠漠的说道,语气淡泊的让人听不出她的心中所想。 这世上有些事情太骯脏,不知道,反而是一件好事。 顾凉末的怀疑她看在眼里,但却不可能跟她解释什么。 「你去开会吧,我也去忙了。」最后,她这样说了一句。 说完,迈开脚下的步伐,朝着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你还年轻,没必要把自己大好的时光浪费掉,既然讨厌,你大可不必这样为难自己……」走了没两步,顾凉末的声音从身后传了过来。 李海峰如今已经五十多岁,有自己的结髮妻子,他这个人这么看重面子,绝对不会将其弃之不顾。 如果徐芳还继续留在他身边的话,不仅会浪费掉自己的大把人生,还会牺牲自己的身体,何必呢。 她还这么年轻。 徐芳脚下的步伐停了停,却没有回头,而是背对着她,冷笑道:「顾总监,你这是什么意思,在跟我说教吗?」 「我只是奉劝你一句。」她轻启薄唇,声色淡漠:「当然,如何决定的选择权在你自己,我干预不了,我只是不想看到你将来因为自己现在的煳涂而后悔罢了。」 后悔? 徐芳戏嚯的回想着这两个字,眉眼轻挑。 这一辈子,她所做的让自己后悔的事情已经太多,不差这一件了。 她发出一声讥诮的笑,淡然道:「顾总监给别人说教之前,还是先顾虑顾虑自己吧。」 顾凉末抬头,疑惑不解:「什么意思?」 「看来还是总裁把你保护的太好了,没让你认识到这人世间骯脏黑暗的一面。」徐芳笑了下,慢条斯理的转过了身,看向她,从容开口:「人都是有两面的,不同的人所观看到的一面也是不同的,比如你对李海峰的看法,和我对他的看法,就完全不一样。」 「……」顾凉末还是不解。 「你说你为了我好,所以奉劝我,那我现在也奉劝你一句。」徐芳唇角勾勒着的笑容中潜藏着丝丝缕缕的精明,「不要相信『将心比心』这个词,有时候你拿真心待别人,可别人却未必拿真心待你。」 她这话里的「别人」指的是谁,不必说出,已不言自明。
882.第882章 有些事情浮出水面 顾凉末不知道那晚上发生的事情有李海峰的参与,可她却是知道的。 那晚上的参与者,一个是她勾搭着的男人,一个是她的闺蜜,所有的经过,她知道的清清楚楚。 话说的已经很明显,顾凉末再迟钝也隐隐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但又不太确定,只好相问:「你有话明说就好。」 「我们站的立场不同,我不可能和你明说。」徐芳道,话说到这个地步就已经够了,没有再说下去的必要。 她和顾凉末又没什么交情,纯粹就是俩陌生人,她断然不可能因为一个与自己毫不相干的女人而去选择出卖李海峰,把自己逼到绝路。 顾凉末没再问。 她既然不好说,她也不能逼问什么。 沉默了一会儿,徐芳临走之前又抬头,朝着李海峰办公室那边看了一眼,见没动静,心里微松,走到顾凉末身边,压低声音道:「还有,我跟李海峰之间,有着不共戴天的仇恨,我恨的做梦都想杀了他……如果你有意思对付他的话,我们倒是可以站在同一战线上。」 顾凉末身后有一个战琛撑腰,这样的筹码,不用说也知道有多巨大。 如果和她站在一起,那她想要弄死李海峰,必然会省去很多力气。 否则,单单凭藉她一个人的力量,就太渺小了。 赔上自己的一辈子,都不知道能不能达到这个目的。 「你想多了,」顾凉末看着她脸上刚刚那一闪而过的冷锐,心里闪过一丝极度不舒服的感觉,语气渐渐凉了下来,「我跟李主管无冤无仇,为什么要对付他。」 徐芳这么一说,让她心里刚刚对她产生的一丝好感顿时又消失的无影无踪。 再傻的人也能听出来这是利用,她还不至于笨到这种地步。 「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肯定是在想我城府深,利用你……」徐芳笑笑,一眼看穿她的心思,倒也不否认,「对,我承认我有利用你的念头,但是刚刚我也说过了,很多事情你现在是看不透的,等你看透了,就不会这样觉得了。」 「……」 「虽然我也不是什么好人,但我自认还比李海峰那个伪君子要光明磊落的多,不会偷偷害人……」她继续道,话里有话,「当然,我也只是给个建议而已,就跟你刚刚说的一样,选择权在你手里。」 顾凉末抿了抿唇。 「你等着吧,等有些事情浮出水面时,我相信你会同意我的要求,跟我合作的。」徐芳说这话,倒是满是确定。 好似认定了她,迟早会同意她刚才提出的事情一样。 说完,后退两步,然后转身离开。 空荡荡的走廊里,只剩下了顾凉末一个人。 …… 十分钟后,会议准时进行。 只是,因为刚刚意外发生的事情,整场会议里,顾凉末很是心不在焉。 徐芳说过的话,一遍又一遍的,不断的在她脑中回放。 有些事情浮出水面……有些事情…… 什么事情? 难道,是与李海峰有什么关系?
883.第883章 还没有调查出具体 听徐芳那意思,好像李海峰暗中坑害过自己一般。 可是,他们之间,也没什么仇怨啊。 再说了,李海峰也知道她跟战琛之间的关系,即便是想害她,也应该考虑一下这层关系吧…… 困惑不解的心情,一直持续了好久,都没有散去。 这场会议里,有李海峰的参与,基本也一直都是他在上面演讲。 他的状态显然也是不太好,眼里暗淡无光,不知道是不是被什么事影响了心情。 但即便这样,却也极力伪装着,唇边还是扬着笑,不知道是不是以此来掩饰什么。 演讲期间,数次朝着顾凉末所坐的那个位置看过去,目光倒是温和,完全是一个慈祥长辈的姿态。 顾凉末也和他的视线交汇过,原本以为自己能够从他的眼里看出什么东西来,可对视上的时候,所看到的,却是他一副温和的态度。 顾凉末心里对于徐芳刚才说的话所产生的疑虑,随着李海峰这样的目光,又渐渐的消失。 难道,她是刻意那样说,藉此来蒙蔽她的心吗? 会议结束,已经到了下班时间。 顾凉末拿着资料,从会议室里走出来。 说实话,如果在李海峰和徐芳之间做一个相信的选择,她还是比较倾向于前者…… 那,徐芳一句句的话里有话,到底是挑拨离间,还是在暗示她什么? 如果真的如她所言,李海峰暗中对她做过不利的事情,那除了那个晚上约她出去吃饭,他们之间也没有任何往来啊。 忽然,脑中一个画面戛然而止。 顾凉末的脚步放缓,陡然想起了那一个意外的夜晚。 「铃铃铃……」 画面的碎片还没有拼凑在一起的,她的工作服口袋里就忽然响起了手机的来电铃音。 她将手里所有的东西归到一只手上,腾出一只手来,从口袋里拿出手机。 屏幕上面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她没有见过,但显示是本地的。 心里诞生一丝狐疑,她按下接听键,接通电话。 「是我。」 电话那边,一道磁性好听的男音传过来。 顾凉末怔了怔,很快反应过来是谁,迈步走到电梯内,按下底层的键,这才回应道:「嗯,怎么了?」 「你现在在哪里?」叶启珩问,转而又道:「找你有点事。」 「公司,刚下班……」顾凉末说道,话音刚落,电梯就到了一层,她从里面走出来,走向停车场,一边走一边问:「什么事?」 「那天你让我查的事。」 「……」 握着电话的手一紧,顾凉末掀了掀唇,没在第一时间说上话来。 沉默了好久,直到走到车身旁,从口袋里找出钥匙,开了车门,坐进去。 将资料放到副驾驶座上,她倚靠着座背,缓缓降下车窗,轻声回应,「嗯……有什么结果了吗……」 叶启珩的声音很沉重:「还没有调查出具体。」 还没有调查出具体,这是一种很隐晦的说法。 想要表达的是什么,其实不用说到十成,就已经很明显。
884.第884章 见面 顿了顿,叶启珩继续道:「你那天停车的地方很偏僻,是个死角,银座的监控大多设在门口,外面的比较少,边边角角的也监控不到,没有录下视频。」 身上的力气,好像在被一点点的抽空。 顾凉末握着电话的手一再的收紧,手指紧贴在上面,无力的问:「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 那天的事情,没有调查出一个结果,她真的,不甘心…… 「银座没有在那里设监控,不过周遭的店说不定,现在我正让人在查,应该很快会有结果。」他微微蹙眉,心里也是觉得这件事蹊跷的很,试探性的问道:「你仔细想下,之前是不是招惹到谁了。那天的事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应该是有人为了害你而刻意布好的局。」 如果不是跟别人结下了什么仇怨,应该没可能发生这种事情。 先是有人对她动了手,而后又安排了后来那一出,之后还不忘冷静理智的将所有痕迹抹掉,这绝对不是一件凑巧的事。 分明,是事先计划好的。 「我没有得罪过谁……」顾凉末无力道,望着车窗外面的景色,目光微凉。 她自认没有对不起任何人,也没做过任何亏心事,更想不出谁会这么不择手段的来这样对待她。 这时候初冬,天气冷,尤其是傍晚的时候,温度更是凉,风透过车窗灌进来,吹在她身上,带起一阵阵的凉意。 叶启珩听出她语气里的无力,心微揪了下。 沉默片刻,他低声要求道:「你现在有时间吗?」 「有……」 这两天冯晶晶给她处理好了所有的事情,没有积攒下工作,今天的事情已经做完了,她倒是没什么压力。 以往,下班了要回家,现在这个样子,她也不愿意回去。 时间,还是有点的。 「我在银座,三楼六号房。」 「……好。」 通话至此被挂断。 顾凉末随手将手机扔到副驾驶座上,微微阖了阖眼睛,深吸了几口气。 心里烦躁不安的情绪,就这样,被一点点的克制下去。 …… 二十分钟后。 白色的车子缓缓在银座门口停下。 傍晚,来这儿的人还不多,门口还有停车位。 顾凉末熄了引擎,又解开身上的安全带,从车上下来,迈步走进去。 上了三楼之后,直接走向了六号房。 再次踏入这里,竟有种说不出的厌恶感。 上次,她就是在这里,做出了一生中最大的错事…… 等了一段时间,还没看到她的身影,叶启珩心里少许不放心,有些按捺不住,从包厢里走了出来。 恰巧,她走过拐角,抬头看过来,两人的目光交汇在一起。 顾凉末下意识的侧首避开,看向了别处。 叶启珩走过来,似是为了打破这份沉默的尴尬,率先问道:「不去接孩子放学吗?」 「嗯……他会去接的。」顾凉末低着头,眉眼垂着,不怎么自然的回答。 在叶启珩面前提到战琛,她心里真是要多别扭有多别扭……
885.第885章 倪若雅,你知道这个人吧? 下午的时候,她害怕自己事情多,下班会晚,给战琛发了一条简讯,让他记得去接笙笙。 他竟出乎意料的回覆了,虽然字不多,就一个「嗯」。 两人相继走入包厢。 进去后,叶启珩又问了次之前在电话里问过她的事,「你确定自己之前真的没和别人结过怨吗?」 「我不记得了,反正在我的印象里从没有过……」顾凉末摇头,然后又道:「这段时间一直很安稳,也没有跟别人发生过什么争执。」 他问的这个,她之前已经考虑过不止一次两次。 如果与人结下怨,那还好考虑了,直接从她得罪过的人身上下手就好。 可问题就出在,她并没有得罪过人。 所以一直想不通这件事情,到底是谁在算计她。 「那是不是有人,单方面的看不惯你,而你自己不知道?」 「……」顾凉末忽然答不上话来。 心里默默无语,纠结的想:好像总部的每一个人,都看不惯她啊…… 凭空入职总部,一跃爬到了财务总监的位子上,看不惯她的人,真的是多了去了。 「看不惯我的人很多……」她纠结的说道,手绞着身下的沙发,「这个太多了,我数不清……」 光是那天上洗手间,就听到好几个人在议论她,刻薄讽刺她是靠出卖自己的身体才换来今天的一切的。 明里暗中,这样的人比比皆是,她怎么可能每个都知道。 叶启珩的视线落在她的脸上,意味深长,很长时间没出声。 顾凉末被他看的尴尬的要命,轻咬了下唇,为自己辩解道:「这个不怪我啊,我又没得罪过她们,是她们自己心胸狭隘,看不惯我……」 叶启珩没接话,默了会儿,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低声问道:「你们之前公司有个什么经理,叫倪若雅,你知道这个人吧?」 倪若雅? 听到这个名字,顾凉末条件反射的皱眉,随后点了点头,承认道:「认识。」 只是没怎么听懂,好端端的,怎么忽然把她给扯进来了。 「她前几天被开除了,虽然不是我直接导致的,但也有点间接的原因,除此之外,我们没什么大仇大怨……」她细细的回想着这些往事,一五一十的说出来:「后来我们就再也没有见过了,除了那天晚上……」 脑海里一个激灵,她未说完的话,骤然止了声。 忽然响起,那天她昏迷之前,隐约之间,好像是看到了倪若雅的脸…… 只是那晚她受伤的是头部,醒来后又看到自己躺在另外一个男人的床上,整个人都是懵的,一时间竟然是把这件事给抛在了脑后。 如今再想起,忽然觉得心里有些冷,好像有些记忆碎片,能够一点点的拼凑起来…… 「我刚刚到总部,具体什么事也不是很清楚,就是从别人口中听到过,她好像一直很喜欢战琛,前段时间她立了功,他们一起出席应酬,倪若雅身上喷了催情香水,想要勾引他,结果没勾引成功,第二天,就被高层从锋远中除名了……」
886.第886章 这张脸是她的噩梦 说到这,她顿了顿,又说了句:「她之前在洗手间说过我坏话,字里行间的,反正表现出了一种讽刺我的意思。」 要不是他忽然提起这个人,她都几乎快要把这些事给忘记了。 「银座大厅里面的监控里,出现过这个女人的脸。」叶启珩微微皱眉,想着下午的时候助理给他汇报的事情,「她在银座好像是约了一个男人见面,但是那个男人的资料我没有调查到。」 他刚刚回国,身后虽然有资本,但根基并不太稳,光是家族里的各方势力就都在蠢蠢欲动了,手里的权利也不是很多。 调查一个普通人,或者是一个稍微有点背景的人倒也不是什么难事,但很明显,这个男人并不是个普通人。 倪若雅要是有这么高的智商,就不至于做出那样的煳涂事情,到头来害的自己被除名。 所以如果这真的是一个阴谋的话,那必然是有人在背后策划一切,而这个人,很有可能就是那个男人…… 稍即,他继续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那晚上所发生的每一件事情应该都是串联的,而且背后出谋划策的人,就应该是这个男人。」 这样一来,很多事情就能够解释通了。 他手里虽然没有直接的证据能够证明这件事,但猜测估计也是八九不离十。 他拿到的监控只是备份,银座前台的监控之前有人来取过,经理说就是那个男人,拿走监控,也应该是为了销毁证据。 只是,百密一疏。 「串联的……」顾凉末听着,眉头紧锁,脑中却是下意识的闪过那个男人的脸。 苏婉的未婚夫。 他的脸怎么形容她懒得去想词语,直接问:「是不是个长得很好看的男人?」 模模煳煳的记忆里,他是个长得很好看的人。 叶启珩取了一张照片,放到桌子上,缓缓推到她面前,「这是他的照片。」 顾凉末伸出手,抚上那张照片。 心里明明迫不及待的想要确认一下到底是不是,但是却又在翻开的前一秒迟疑了下来。 如果是,如果是…… 那个男人的脸对于她来说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噩梦,她并不确定,自己有没有那个勇气再看一次。 覆在照片上的手,微微颤抖。 闭一闭眼,将所有躁动的情绪压制下去,掀开—— 映入眼帘的,的确与预想中一样。 只看一眼,她就确认了是那个人无疑,没有将照片翻开,又扣了下去,艰涩吐字道:「是他。」 这张脸是她的噩梦,她不可能认错,也不可能忘记。 叶启珩颔首,告知道:「他跟倪若雅在银座的大厅里见过面。」 「倪若雅……」顾凉末认认真真的念了一遍这个名字,心生一丝疑惑。 这个女人与她不合她心里清楚,但她以为即便不合,也不过就是女人之间的一些很小的勾心斗角,不至于衍变到什么深仇大恨的地步。 除名之后,她以为彼此再无牵扯了,倪若雅又是什么时候动了对她下手的念头?
887.第887章 她竟然给过他那么深的信任! 再说了,她也不是不知道她和战琛之间的关系,她背后又没什么可以仰仗,难道就不怕这事东窗事发,会为自己招惹到一身的麻烦吗? 脑中各种乱七八糟的记忆碎片混淆在一起,她一时间有些理不清。 「事发之后,银座所有的监控都被人取走了,我拿到的只是备份,门口那份录像里,倪若雅暗中和锋远业务部经理见过面。」叶启珩说道,忽然皱眉,问:「你认识他吗?」 业务部经理? 业务部经理,是李海峰…… 「那天上班的时候,我跟他见过面,他约我下班后让我一起过来吃饭……」顾凉末小声道,脑子里骤然划过一抹精明,一瞬间懂了什么,「对,是他,就是李海峰……」 否则,何以他为什么偏偏在那天晚上约她出来相聚! 而且后来,还莫名其妙的说要离开,让她稍等一会儿。 那时候时间已经不早,她想回家,于是就告辞了,但刚刚出了门口,就被人打晕了过去。 每一个时间点,都是那么都吻合。 「人都是有两面的,不同的人所观看到的一面也是不同的,比如你对李海峰的看法,和我对他的看法,就完全不一样。」 「不要相信『将心比心』这个词,有时候你拿真心待别人,可别人却未必拿真心待你。」 「虽然我也不是什么好人,但我自认还比李海峰那个伪君子要光明磊落的多,不会偷偷害人……」 「你等着吧,等有些事情浮出水面时,我相信你会同意我的要求,跟我合作的。」 开会之前,徐芳跟她说过的话,又适时的浮现了上来…… 每一句话,甚至是每一个字,都在无形的映射着这件事。 男人在床上的时候,是最守不住秘密的时候,徐芳和他又有着不正当的关系,肯定是通过他,知道了一些什么,所以那会儿他们见面的时候,她才会那样跟她说。 顾凉末骤然觉得,身上的体温正一点点的失去,从里到外,都变得寒凉无比…… 原来,徐芳没有骗她…… 呵,多可笑。 这个暗中坑害她的人,她竟然给过他那么深的信任! 眸中渐次染上一层讽刺,带着层层的凉意。 「那天晚上……」叶启珩微微犹豫了下,最终还是问了出来:「是那个男人?」 有些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是逃避不了的。 无论如何,她都得学着去接受。 「嗯……」唇角轻扯,她无力的点了点头,忽然觉得喉咙一阵艰涩难耐:「是他……」 随着她出声,刚刚说话时眸中所流露出来的凄凉,被一股明显到不能再明显的恨意给取代。 她错了…… 对,战琛说的对,那个男人事后并没有逃,醒来后他们还见过,她不应该就那样放过他的。 「这件事你心里先放放吧。」他低低说道,清了清有些干涩的喉咙,「如果你心里还放不下,就先不要让别人知道。」 话里的「别人」指的是谁,不必言明,彼此心里自是知晓。
888.第888章 连自己都不想面对 除了战琛,还能是谁。 还能是谁…… 男人都是一种要面子的生物,尤其是在这种事情上,没有谁能忍受自己的女人被别人染指过。 战琛,会是这个例外的可能性很小。 即便这件事情上怪不得顾凉末,即便她也是受害者。 终究,是心里的一道伤口。 顾凉末听着他的安慰,唇角轻勾,绽开一抹苦笑。 暂时不要告诉他吗? 可是,他知道了啊…… 她的伪装本事那么拙劣,怎么可能瞒得过他! 「昨天晚上,他就知道这件事情了……」唇线轻掀,她轻声呢喃道,语气中充满苍白的无力,「那天晚上我不该来这里的,是我做错了,我对不起他……」 说着,她努力的想要在脸上挤出一抹笑,却最终没能如愿,反而扯痛了唇角。 眸中的凄凉痛楚,好鲜明。 「……」叶启珩从没哪一刻像现在这般觉得,安慰人的话原来是一种如此苍白的东西。 其实这个世界上,是没有「感同身受」这回事的。 针扎不到别人的身上,别人就感觉不到有多痛苦。 安慰人的话,不过是一种自欺欺人的虚伪方式而已。 「我现在,都不敢面对他了……」顾凉末轻轻开口,声音里充满狼狈与痛苦,「我连我自己,都不想再去面对……」 她现在唯一想做的,就是找一个没有人的地方,一个人躲避一阵子,慢慢的让时间把这道伤疤癒合。 「你……」半晌,叶启珩才迟疑的出了声,似是欲要说什么。 「咔——」 一道声音,忽然响起,传入到包厢内两人的耳中,打断了两人的对话,也打破了里面这沉重的气氛。 紧接着,门口处出现了一道身影。 黑影修长,斜着倒映进包厢内。 顾凉末听到这声音,几乎是下意识的抬起了头,朝着包厢门口看了过去。 而映入眼帘的那道身影,委实将她给吓了一大跳。 战琛站在那,面色平静,没有泛起一丝波澜。 单单是看他的外表,外人绝对想不出,这个男人此时此刻内心深处蛰伏着的愤怒,是有多么巨大。 他的目光落在顾凉末的身上,温和而平静,却也麻木,悲欢喜怒皆不见。 稍顷,他踱步朝着里面走过来,而迈开脚步的同时,单手甩上了身后的门。 他一步步的走过来。 每一步,都沉重无比。 而身上,则散发出了浓烈的戾气。 顾凉末忽然没由来的心慌。 直觉觉得,接下来可能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阿琛……」她从沙发上站起来,看着他离着自己步步逼近的身影,语气微慌,又暗含几分诧异,「你……」 她来这里的事情,谁都不知道,也谁都没有告诉,他怎么会知道?! 叶启珩的视线随着顾凉末起身的动作变了变,微微抬高,依然落在他身上,没有看忽然意外出现在自己面前的男人。 只是,虽然不看,他却依稀间也能感受到,此刻他的目光里所蕴含着的冷与怒。
889.第889章 他对她动了手 「怎么,不想看见我吗?」战琛盯着顾凉末心里的慌乱之意,淡然问道,涔薄的唇勾着,冰冷之意很是明显。 然后,他微微侧首,目光透过她,落在她身边的男人身上。 而下一秒,冰冷的眼眸,遽然浮现上了肃杀之意。 到底是相识多年又爱到了骨子里去的人,顾凉末对他还是有着一定的了解的,看到他这样子,脑子再缺根弦,也隐隐约约的能猜到他的意思了。 「你别乱来,我回家跟你解释这件事情……」顾凉末伸出了手,主动拉住他,阻止他的动作,「我们现在就回家,我跟解释,我都跟你解释……」 事到如今,她已经不再奢望能够继续隐瞒什么。 她的所求也再简单不过,只要他听她的解释。 她不求他的原谅,只要他能把她的解释听进去,这样就好,很好。 「让开。」 他冷冷道,简短的两个字,阴戾之气浓烈的令人心惊。 「……」顾凉末看着他脸上的冷漠,张了张唇,却不知道该要说什么。 她一心想要跟他解释,却忽略了,现在的他,又是否能够听进去她的解释。 浓浓的无奈感从四面八方的涌上来,瞬间席捲了她的整具身体,将她整个人给包围起来,锁成囚笼,让人无法逃脱。 「阿琛……」顾凉末的眸底有疲乏的神色,连说的话都是有气无力的,「你……」 她还想着要说什么,只是,他却不给她说话的机会了。 战琛没耐心听她说什么解释,大力一甩,将她整个人甩向沙发,动作有一股狠劲,没留一分情面。 顾凉末没想到他竟然会动手,措手不及,整个人朝着沙发摔了过去。 沙发上有软垫,这样摔上去,倒也不疼,可是她的心,却还是因为他这样的动作,而凉了几分。 他对她动了手…… 顾凉末一时沉浸在这种思绪里,觉得有些颓然,连面对都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姿态。 叶启珩只觉得眼前的这一幕刺眼至极,起身从沙发上站起来,嗓音同样是冷的惊人,「战琛,你别太过分了!」 气到极致,他连虚伪的客气,都懒得用了,直接直唿其名。 上一次也是,他对她说的那些话,他都一一记得,时刻铭记在心里,从没忘记过。 但碍于她,不想让她难为情,他忍了。 这一次,说什么他也不可能再忍。 他放在心里疼爱都来不及的人,怎么可以允许另外一个人如此肆无忌惮的伤害…… 爱一个人,并不能成为可以放纵的伤害那个人的理由。 战琛淡淡笑了下,对他的话,倒是不怎么放在心上,眉眼轻挑,「叶总有什么意见吗?」 然后,没等叶启珩说什么的,他又紧接着说了声,独占的意味很明显:「……我的女人,还轮不到别的人来心疼。」 尤其是,叶启珩。 顾凉末这一次真真是挑战了他的底线,她明明知道,他心里最介意的是什么,却偏偏,非要往枪口上撞!
890.第890章 你还要无理取闹到什么地步? 「战琛,你别闹了……」顾凉末忍着头上传来的那股不舒服的感觉,从沙发上重新站起身,拉住他的手臂,小声嗫嚅道:「事情不是你看到的那样……」 「那是那样?」他对她这样的解释忽然间感到无比愤怒,「是我来这里,打扰了你们?」 「……」顾凉末收了手。 是或不是,他竟是已然判定了她的罪行。 所有的解释,都没了必要。 叶启珩终于忍无可忍。 …… 不过短短数秒的时间,包厢里的场景就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两个男人纠打在一起,谁都不肯示弱。 状况很是激烈,包厢里面的东西被撞的东倒西歪,一个比一个下手更狠,谁都没有留有余地,往死里打斗。 其实按理来说,沙发上那么软的垫子,这样摔上去,是不会有什么事情的,可她偏偏头上的伤还没有好,这么一摔,头晕目眩了好一会儿。 等脑子清醒过来的时候,只见眼前的场景已经是一片混乱,只剩下了东西不断掉落在地上的「稀里哗啦」声。 「住手!」顾凉末忍着那股不舒服,脚步踉跄的走上前,身影横亘在两人中间,低呵道:「别打了!」 两个男人都没有住手的意思,一拳拳下手极重,见她走过来,害怕会误伤到她,心里难免泛起几分担忧,异口同声的低吼了一声。 「滚开——」 「让开——」 话一出声,彼此都怔愣了一秒。 反应过来之后,又是同一时间质问对方。 「你凭什么吼她?」 「你凭什么吼她?」 「够了!」对于眼前这情况,她又何尝不是忍无可忍,回头对着战琛嘶叫道:「战琛,我说了事情不是你看到的那样,我今天过来也是因为有别的事情,你还要无理取闹到什么地步?」 每一次都是这样…… 当她想解释的时候,他却听不进去…… 顾凉末的声音不大,但掷地有声,传入到了每一处,也传入到了两人的耳中。 战琛目光冷寂。 这一刻,她这样的反应,在他眼中看过,维护叶启珩的意思,未免太过明显。 她的阻止,显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 双方纠打的越来越狠,也越来越重,一个个都红着眼睛,跟丧失了理智一般。 顾凉末在场,叶启珩心里有着一丝顾及,不太敢拼尽全力,稍稍有些处在下风。 战琛与他的心境,却是全然不同的。 上午的时候,他跟她赌气,没怎么搭理她,等她去上班了,自己一个人在家里待着。 中午时陈伯打过电话来,说是苏婉身边的那个男人与战家有着宿怨,行事让他多加小心。 他问那个人的身份是什么,陈伯却没有告诉他,只最后叮嘱了一句不要对他掉以轻心,便挂断了电话。 挂了电话后,他想着陈伯的叮嘱,心里有些担忧。 倒不是担忧自己,而是担忧顾凉末和笙笙。 如果真如陈伯所言,那个男人有所预谋的话,那肯定会对战家和锋远下手,包括他。
891.第891章 不敢面对的,又是谁? 打蛇打七寸,杀人挑弱点,他唯一的弱点就是自己的女人跟孩子,怕她们会受到什么伤害,第一时间想到了安排人保护她们。 打电话给付诚,让他安排了几个人,暗中跟着她,每隔一段时间跟他汇报一下她的情况。 顺便,吩咐了付诚去调查一下那个男人的身份背景。 挂了电话没多久,就收到了顾凉末的简讯,说是让他傍晚放学的时候去接孩子。 他当时担忧心作祟,一时间也忘了跟她赌气的事儿了,回了她一个「嗯」字。 把笙笙接回家之后,付诚给他打电话,让他来银座一下,有事情要处理。 这种声色场合他自然不可能带着孩子来,恰巧姚嫂在,便让她帮忙照看了一下笙笙。 而他刚刚到,安排跟着她的人就打过来了电话,说是她也来了银座。 他打电话问了一下冯晶晶,得知顾凉末今晚并没有应酬,也没有聚会。 既然没有应酬,也没有聚会,她一个女人,来这种地方做什么? 怀揣着狐疑的心情,他来到了她的这个包厢。 然后,他站在门口,隔着一扇门,听到了里面的动静。 他听到她在说:那天晚上我不该来这里的,是我做错了,我对不起他。 他还听到她说:我现在,都不敢面对他了,我连我自己,都不想再去面对。 不该来哪里? 对不起的是谁? 不敢面对的,又是谁? 她将满腹心事藏起,宁愿对另外一个男人说,都不肯跟他倾诉只言片语…… 他当时听了,只觉得心里,诞生了一种从未有过的讽刺。 两人纠打中,顾凉末也不知道是被谁误撞了一下,身子撞上了冰冷坚硬的墙壁。 痛,很痛…… 痛的她红了眼眶,泪水都流了出来,无法抑制。 下一秒,顾凉末模模煳煳的看到战琛好像是随手从茶几上抓起了一瓶酒,举了起来…… 「战琛!」她条件反射般的嘶叫了一声,忍着那股子眩晕感,冲上去从后面抱住他,一只手紧紧的抱着他劲瘦的腰,一只手拉住他举起酒瓶的手,顾不得自己,只是下意识的想要阻止他,「你住手,住手不要再打了,我求你……」 为什么要闹到现在这覆水难收的地步…… 明明,是一件可以好好解释的事情。 男人唇线轻掀,嗓音越发的冰冷无情,「放开!」 「你住手我再放开……」顾凉末倔犟道,压根不听他的命令。 战琛脸上的神情松动,心里有一股就这样再度把她给狠狠推开的冲动,然而看到地上满地的酒瓶碎片,最终还是阻止了自己的这个念头。 酒水洒了一地,地上很滑,碎片又这么多,他再推她,难免她不会站不稳摔倒在地上。 「砰——」 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闯进来的人是几名黑衣保镖,为首的正是付诚。 刚才那一番打斗太激烈,这样激烈的情况下要想完好无损显然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双方都挂了彩,战琛受了伤,叶启珩同样是没好到哪里去。
892.第892章 他竟然还想囚禁她?! 付诚走到他面前,微微垂首,恭敬道:「琛少,您没事吧?」 「嗯。」 简简单单的一个字,淡漠到极致,没有掺杂任何情绪。 纠打暂且告一段落,叶启珩微微抬眸,瞧见顾凉末的视线落在战琛身上,目光中满含心疼。 绯薄的唇微勾,他陡然间觉得眼前的这一幕有些讽刺。 说实话,刚刚受的伤,他并没有察觉到任何痛感,可是在看到她充满心疼的看着另外一个男人之后,却是感觉到身上的疼痛,竟是加倍了。 浓重的无力与自嘲,从心里蔓延而上…… 他忍不住在心里问自己:现在所做的一切,到底有什么意义? 眉眼温漠的望了顾凉末一眼,他压制住心里的涩感,举步欲走。 他们两个人的世界太安静太美好,许是容不得任何人来叨扰。 顾凉末眼角的余光里察觉到他身影的动弹,这才遽然回神,连忙收了自己看向战琛的目光,抱在他腰上的力度也松了开来,转而看向叶启珩,紧张道:「你……没事吧?」 连敷衍的关心,都来的这么迟。 她心里知道自己所问的是一句废话,这样的情况下,他怎么可能没事。 可是,除了这句,她却是又不知道该问什么。 「没事。」男人微微摇头,「不用担心。」 他是个向来不会把自己的伤痛展现在别人面前的人,哪怕面对着的人,是她。 战琛没心思搭理这边这俩人的嘘寒问暖,侧首对付诚道:「把她带回锦地水岸,得不到我的命令,她不能离开一步。」 强势,霸道。 完全是一副不容拒绝的姿态。 「……」 顾凉末愣住,瞳孔微张,目光里有着错愕。 半晌后,才反应过来,她微微咬牙,清晰吐字道:「战琛,你什么意思?」 这一次是她做错了,是她不对,所以一再的忍让他,他还得寸进尺了是不是? 男人冷冷漠漠的回应道:「字面意思。」 「得不到你的命令,我不能离开一步。」顾凉末凝视着他的眼眸,一字一句问:「你难道还想把我囚禁在哪里?」 战琛不想再回答她,直接把她这话给过滤了,催促道:「付诚!」 这一声他叫的重,耐心显然已经丧失。 「……」付诚默默无语,硬着头皮走到顾凉末身边,尴尬道:「顾小姐,希望您不要让我为难……」 其实,他也不想这样的啊…… 之前因为徒步爬楼的事情,顾凉末心里对他记恨了好久,他这任劳任怨又是给她哄女儿开心又是做这做那的,好不容易让她心里放下对自己的芥蒂了,可转眼又来了这么一出! 除了他自己,没人能体会到这种心灵上的巨大压力了。 「让开你,别挡在我面前!」顾凉末把心里的怒气在他身上发泄了大半,没好气的低吼了声,然后又看向战琛,固执说:「你还想过分到什么地步?」 闹脾气,就算了,可他竟然还想囚禁她?! 他整天说她不讲理,脾气不好,可现在的他,又好到哪里去了?
893.第893章 得而不惜,倒不如拱手相让 「即便结了婚,也没有随便囚禁人的权利,何况还是在没有法律保护的情况下。」叶启珩的脚步顿了顿,冷讥道:「事情闹大了,想必对战总没什么好处吧?」 到时候牵扯到警方,这事传出来,无论是对锋远还是对战家,都不可谓不是一桩丑闻! 恐怕真的闹到那种地步,商报与娱报都会大肆渲染,战琛再怎么样,也不可能想不到这些事情所带来的厉害性。 「有没有好处,就不劳叶总费心了。」战琛冷冷淡淡的回了一声,微微侧首,目光重新在顾凉末的身上定格,脸上的神情好似三九寒冰,又冷又凉,「跟我回家。」 「……」顾凉末不作回应。 贝齿轻咬着下唇,她的心情难以形容。 战琛看着她无动于衷的样子,本就寒冷的目光更是冷到极致,眉眼处一片温漠,连一丝一毫的情绪都没有泛起,见她不出声,再度启唇,清晰吐字道:「分手和回去,你自己选吧。」 分手和回去,你自己选吧。 闻言,顾凉末倏地瞠大了眼眸,不敢置信的看向他。 分手…… 他连这两个字,都说出了口。 他们和好之后,到现在为止的这段时间里,彼此都将「分手」二字视为最禁忌的话题,谁都不敢提。 因为曾经经歷过,所以懂了那种刻骨铭心的痛,都不想再体会一次。 她以为,自己一辈子不会从他的嘴里听到这个字。 可是这一刻…… 蛰伏于左胸口的心脏颤颤巍巍的跳着,没有任何节奏规律可言,看着他冷漠异常的俊脸,她感觉自己连唿吸都有些艰难了。 战琛的声音其实不大,但很清晰,又因为包厢里太过安静的缘故,轻而易举的便传入到了每个人的耳中。 震惊的不止是顾凉末一个人。 还有付诚,还有叶启珩。 叶启珩听着他说的赤裸裸的威胁,唇角轻勾,冷冷的扬起一抹笑,替她作出反击:「如果战总对待自己的女人永远是这样一种态度的话,那我奉劝,还是分了的好,省得去祸害别人。」 他曾经放在心尖上去宠去爱的人,怎么会甘愿让自己委屈到这种地步! 理智一点点的被瓦解,叶启珩真真是有生以来为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事情气到如此地步,顿了顿后,又讽刺说:「得而不惜,倒不如拱手相让。」 静默的空间里响起一声骨节的清脆声。 战琛真的有种……继续刚才的事情的冲动。 可付诚已经进来,身后还带着那么多的人,再闹下去太过让人笑话,深吸了口气,抑制住了心头的怒火,面无表情的看着顾凉末,看着她泛白的脸,认认真真道:「别以为我在吓唬你。」 「……」 他的声音低沉冷寂,给出期限:「我给你一分钟的时间,你自己好好考虑。」 一分钟…… 滚你妹的一分钟! 「一分钟考虑你自己去吧!妈的神经病!」顾凉末忍不下去,随手将手里的包朝着他的脸不偏不倚的砸过去。
894.第894章 他曾以为,顾凉末爱错了人 战琛侧身一躲,避了过去。 只是,避开了头,却没有避开身体。 包包直直的砸在了他的肩膀上,因为顾凉末之前没有拉好拉链的缘故,这样一摔,里面的东西大多数撒了出来,各种工作上的文件资料,白花花的纸张撒了一地。 而自始至终,她的目光没有发生一丝一毫的变化。 许是真的被气到了,连看到那些文件掉出来,她都没有去多看一眼。 今天这件事她本来就问心无愧,没什么可隐瞒的,是他一直在咄咄逼人,得寸进尺。 既然这样,那她也没什么可跟他说的了。 反正,解释了他也不听。 血液一点点的通过血管逆流了上来,直冲她的脑门,顾凉末一时间理智全无,低声嘶叫道:「我他妈今天是脑子进水了,才会一直这么低声下气的跟你解释。关于今晚上我为什么会来银座,我问心无愧,随你爱怎么想!」 说完,直接动手推开他,转身走了出去。 两人擦肩而过的那一瞬间,她的眼眶泛出深刻的红,而后,有泪水滴落下来。 战琛没有回头,俊颜上的神情麻木到极致。 付诚侧首朝着他看了一眼,没等他开口下命令的,就主动带着一行保镖走了出去,跟上顾凉末的脚步。 偌大的包厢里只剩下了两个人,安静下来。 最重要的那个人离开了,纠打也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战琛一句话没说,蹲下身,默默的将散落一地的资料给一点一点的捡了起来,重新给她装入包里。 将所有的资料给收拾好,他拿着包转了身,率先离开。 身后,叶启珩站在原地,久久未动。 战家的二少爷,锋远的现任总裁,他虽不熟悉,但这些年来,也曾偶尔听到商场上的朋友说起过。 而对于他的评价,也无非都只有一种:冷漠、城府、精锐、倨傲。 这些词语,几乎是每一个人提到战琛的时候都会用到的词语,所有人对他一致的评价。 他创造了太多人无法企及的高度,身处某些世界的顶峰,有太多太多的资本可以去消耗,浪费。 上一次的那场意外,让自己见识到了这个男人最糟糕的一面,他曾以为,顾凉末爱错了人。 但这一次,却又让他心里的这个念头悄然无息的发生了巨大的转变。 生的气大,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在意的深吧? 如果一点都不在意,又何必这么生气,何必让自己本来高高在上的姿态跌落到泥泞尘埃,然后被人称之为「无理取闹」。 多年前维也纳的性爱派对上,他对这个男人有过一面之缘,那时他身边的一个朋友曾这样告诫过他:那个男人,哪怕是在如此纵情的声色世界,也决不允许任何一个女人近身。 当时的他,只是笑笑,不相信。 后来知道了他的身份,知道了他曾是那个人爱过的男人,这才信了。 对于别的女人,战琛连近身的权利都不给。 对于顾凉末,他却把自己所有的权利都给了。 一个人不爱一个人,是断然不可能对她纵容到如此地步的。
895.第895章 冰冷惊人的杀意 刚才,就在顾凉末离开之后,他的助理与保镖跟了上去,这是对她的不放心,而他一个人留下默默无声的收拾她造成的「残局」,这却是对她的放纵。 如果没有感情,又何必这样纡尊降贵…… …… 战琛拿着包,从包厢内走出来,径直走向楼梯拐角处。 只是,刚刚走过去,还没等下楼的,一个男人的面孔就陡然闯入了他的眼帘。 是陈伯不久前,提醒他让他多加提防的男人。 钟铭驰正上楼,抬眸的时候,也是意外看到了他。 彼此都停了停脚步,目光里的温度也是一致的冷了下来。 但毕竟素不相识,也没什么好说的,战琛很快就收了视线,迈步下楼。 一个上楼,一个下楼,走路的时候,势必要经过。 擦肩的那一瞬间,钟铭驰涔薄的唇角微微扬起,笑弧魅色,妖冶而薄凉。 他轻扯了一下唇角,脸上的神情松动,声音沙哑的暧昧不明的说了一声:「你女人身体的滋味果然不错,难怪你能玩这么久都没有腻……」 闻言,战琛微愣,陡然停下了脚下的步伐。 欣挺的身子微侧,他转眸望向身后的男人。 钟铭驰也恰巧回了头。 战琛冷漠无温的俊颜映入他漆黑的眸底深处,两人的目光交织在一起,明潮暗涌流动。 钟铭驰看着他眼眸中泛出来的冰棱,漠然勾唇,一副不怎么放在心上的样子,越发邪肆。 话被说穿,他们二人,终于在这一刻,从微妙的立场转变成了明显对立的立场。 而之间所阻隔着的仇恨,也已然可以用「深仇大恨」四个字来形容。 稍即,钟铭驰又轻轻出了声,邪肆的眉眼轻挑,故作疑惑的问道:「怎么用这种目光看我?难道她没有把这件事告诉你吗?」 「……」 「哦……对了,不告诉你,倒也是人之常情。」不等战琛有所回应的,他就接了自己的话,唇角的笑意肆无忌惮,裹挟着浓烈的讥嘲,「毕竟被一个陌生男人玩过这种事情对于女人来说,是一件不怎么容易启齿的事情。」 这次,战琛才有了回应,盯着钟铭驰那双深邃的眼,冷厉着声音问道:「你什么意思?」 钟铭驰淡淡的笑,跟他解释:「那天晚上,我让人偷袭了她,她没有承受住那一木棍,晕过去了,然后我把她弄到了自己床上。我之前在套房里喷了含有催情性质的香水,她吸进去了,丧失了理智……」 「……」 「你知道吗,她那天晚上在我身下简直像个盪妇一样,完完全全变了一个人,我都不想碰她了,可她却无休无止的,缠了我一夜,我禁不住她的纠缠,就跟她做了一夜……」他说的绘声绘色,眸中浮现出迷醉的神情,似是在回想那一个晚上。 战琛默不作声。 但是周身,却是骤然散发出了冰霜般的气息…… 而那双狭长的凤眸里,也是浮现出了冰冷惊人的杀意。 沉默的气氛,维持了许久。
896.第896章 战琛,你也逃不过! 久到钟铭驰都渐渐没有耐心了,战琛这才迟迟出了声。 只是,出声之后说的话,却并不如他所预料,是愤怒的质问,或者是别的什么。 甚至于,他连最基本的愤怒都没有,而是一字一句认真道:「我不信。」 很确定的语气,无形的诠释了他对她的信任。 他不相信,也不可能。 刚刚在包厢里的时候之所以那么愤怒,是因为,他错把那晚上的人当成了是叶启珩…… 他以为是叶启珩,所以也误以为了顾凉末是在清醒的时候做了背叛他的事情。 所以,他才会气成那个样子,失去所有的理智。 这个男人,一直是他心里面的一根刺,一旦与顾凉末扯上关系哪怕是一丝一毫,这根刺便无形当中放大了无数倍,时时刻刻让他感受着那种痛楚,刺心挠肺。 但从眼前这个男人说的话所来判断,那一晚的男人,是他,而非叶启珩? 如果是他,如果是他…… 不,没有这种如果。 失控退却,理智渐次浮现了上来,他在这一刻清醒无比。 顾凉末再怎么样,也不可能傻到这种地步,傻到任由一个男人做着伤害自己的事情而不反抗。 这是他对她的信任,也是他自己打心里面认定的事情。 即便如他所说,她是真的吸入了含有催情成分的香水,也不至于完全丧失理智。 而她也跟他说过,她并不记得那一夜所发生的事情,没有一丝记忆,哪怕连个记忆碎片都没有。 没有记忆,是不是也是一个好消息? 最起码,她并不确定,那一个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而她自认为的背叛,也不过是从这个男人口中听到的片面之词吧? 一夜的时间那么久,顾凉末不可能一整夜都处于迷煳的状态中。 他这笃定不信的样子,倒是让钟铭驰觉得有些错愕了,眉眼轻挑,淡淡的问:「怎么,你觉得我有骗你的必要?」 「……」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之前或许,他是觉得没有的,可今天,在接到陈伯的那个电话之后,他反而觉得,这样的可能性并不小。 这个人的目的不是他一个人,而是整个战家,所以做出一些他不理解的神情来,倒是也不足为奇。 钟铭驰看着他脸上的冷漠,唇角扯出一记无声的冷笑,俊颜上也是覆盖了层层的冰凉,深邃的黑眸中涌现出一丝不太明显却切齿的恨,「反正我算是实话实说了,你要信就信,你不信,我也没办法。」 战琛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像是陡然想到了什么一般,收回了自己落在他身上的视线,转身,疾步离开。 他离去时脚下的步伐,很是仓促。 很快便下了楼,整个过程中头也没回,完完全全的忽略了身后的男人。 钟铭驰看着他匆促离开的身影,眸中的凉意更甚,含带着真真切切的恨。 垂在身侧的双手,也是一再的收拢,握紧。 「嘎吱——」 骨节清脆的响声,传遍楼梯拐角的每一个角落。 战琛,你也逃不过!
897.第897章 神经病下面还养了一群神经病! 锦地水岸。 偌大的客厅里,一片静谧。 顾凉末在沙发上坐着,四周围满了黑衣保镖。 前后左右,各四个,断绝了她所有的退路,让她往哪边跑都不行。 而她垂在身侧的手,悄无声息的紧握着,小脸上的神情微微狰狞。 刚刚,她回来之后,这八个保镖连付诚一起九个人的眼睛就一眨不眨的盯在她身上,就怕她跑了。 她不想让人看笑话,便让姚嫂先回了家。 十点多的时候,哄着孩子睡了,再下楼之后到现在,就一直是这个状况。 走走不得,跑跑不掉,喝口水有人给送,连上个厕所,都得在外面守着。 妈的妈的妈的! 要是战琛现在就站在她面前的话,她就是骂也要把他给骂个半死! 抬了抬头,往前面看过去,只见刚刚还稍有松懈的付诚,察觉到她看向自己的目光,立马打起了精神,监视着她的一举一动,不给她一丝可以逃脱的幻想。 顾凉末冷着嗓子问了一句,「什么时候把保镖撤走?」 付诚恭敬回答:「顾小姐,这个得看琛少的意思。」 毕竟都是他手下的人,都是拿着他的钱吃饭的,自是没人敢违背他的命令。 「琛少琛少琛少,他是你爸还是你爷爷,你怎么这么听他的话?」顾凉末陡然从沙发上站起来,低吼似的质问道。 站在她前面的两个保镖见状,立马向前走了一步,硬是将她给逼退了回去。 付诚低着头,小声回应道:「顾小姐,他是我老闆。」 顾凉末:「……」 蛰伏在胸腔内的怒意翻涌,几乎就要爆发出来。 她这是倒了几辈子霉,爱上一个神经病,神经病下面还养了一群神经病! 暗暗磨了磨牙,她不情不愿的重新坐了回去,想着等他回来的时候,必须要好好跟他算算这一笔总帐! 不然,她就这样默默承受了,那受的委屈未免也太多了些。 滴滴答答,墙壁上的时钟不断的发出声响,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掉,一直到过了十一点半,也还是没有等到他回来。 顾凉末渐渐的有些按捺不住了,心里急躁的不行,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给他打过电话去。 电话打通了,却没有人接,一直到系统自动挂断,响起忙音。 她终究是再也坐不住,蓦地从沙发上起身,迈开脚下的步伐,欲要下楼。 四周的八个保镖见她这动作,也跟着迈开了脚步,寸步不离的跟在她身后。 顾凉末见状,心内的怒火更旺,一字一句冷冷道:「我就看看战琛回来了没有,你们别跟着我行吗?」 为首的保镖回应道:「顾小姐,这是琛少的吩咐,希望您不要为难我们。」 「……」 她懒得再搭理,快速走出了房间。 身后的人,亦步亦趋的跟了上来。 沉重的脚步声,响了一路。 顾凉末纵使没有回头,也依稀可以想像得到,自己身后是一副怎样壮观的场景。 她一个女人,身后跟着一群保镖,那场景当真是……要多壮观有多壮观。
898.第898章 本来死了,被你吵活了(1) 当然,也……要多丢人有多丢人。 这样一来,弄得她好像一个犯人一样,一点人权都没有,他没觉得有什么,她还觉得让别人看笑话呢! 从里面走出来,顾凉末进了电梯,付诚和一众保镖跟着进去,电梯门缓缓合上。 顾凉末被围困在一个小角落里,四面八方都是人,当真是一点儿逃脱的机会都没有,身体麻木的站着,脸上的神情僵硬,泛起丝丝缕缕的青黑色,气的有种想打人的冲动。 「你们到底跟着我做什么?就算是监管犯人,也没必要出动这么多人吧!」她气急败坏的低唿道,转而像是想到了什么,又出声说:「难不成待会儿他回来了我们打架吵架,你们也要守在一旁围观?」 保镖回应道:「琛少让我们离开,我们自然会走。」 顾凉末:「……」 她真的是要被……气死了! 战琛那个王八蛋,看不惯她想点别的方式来整治她不好吗,非得安排这么几个神经病在她身边围着守着! 随后没人再说话,几人一起下了楼。 那辆黑色的rolls-roycephantom,就安安静静的停靠在楼下,没有驶进车库。 只是,见到了车子,却没有见到人。 顾凉末看着漆黑的夜色,再想想他一个人电话怎么打也打不通,心里难免生出几分慌乱。 怀着不安的心情,她朝着车子那边靠近。 顾凉末拿出手机,开了手电筒,将灯光对准车内的驾驶座内。 借着这点光亮,她看清楚了里面的景象。 战琛就坐在里面,身子前倾,双手随意的搭在方向盘上,头靠在手臂上,趴在那里,如同车子一样,安安静静的,动也不动。 顾凉末看不到他的脸,不知道他这是怎么了,心里的慌乱来的更是剧烈,上前两步,狠狠的拍打着车门,「战琛,你干嘛待在里面不出来?」 「……」他没出声。 回应她的,只是一片沉默。 顾凉末见他不出声,拍打车门的力道更大。 一时间,周遭寂静的气氛被打破,「砰砰砰」的声音不绝于耳。 「你快出来,赶紧打开车门出来回去……」她一声声的催促道,一声比一声大。 但是无论她如何喊如何叫,里面的人就是不给回应,哪怕是一个「嗯」字。 车内安静,车外吵闹,谁都打扰不到谁。 这样的气氛,一直维持了好几分钟。 自始至终,战琛都维持着那个安静的样子,对她的吵闹催促声充耳不闻。 顾凉末定睛看了一下。 到底是隔着一层车窗,她看里面看的也不是很清晰,甚至压根就看不到,只能隐隐约约的看到一个模煳的影子。 这一刻的他,与当初受伤时安静不动的他,模样重叠了…… 顾凉末没由来的心慌,放弃了这样拍门的动作,低声吼道:「战琛,你到底出不出来?」 「……」 他不回应,她也没了耐心,转头对身后的那些保镖呵斥道:「你们傻站在那里做什么?赶紧把门给弄开啊!用不着的时候一个个轮流上场,用得着的时候怎么就一个个装哑巴了?」
899.第899章 本来死了,被你吵活了(2) 现在的她,浑然忘记了,就在不久前的几分钟,还想好好跟某人算算总帐来着。 见他这样子,她光是吓就吓个半死了,哪里还顾得上别的事情。 满心满眼的,倒全部被他带来的担心给代替了。 他这个样子太安静,安静到让人感受不到一点儿的生气,她哪里还敢说什么别的。 保镖们站着不动,个个面露为难。 「赶紧把门弄开!」顾凉末急了,低呵道,「一个个的没听见吗?」 「顾小姐,这……」为首的保镖尴尬的出了声,一脸为难的样子,犹豫不决道:「可琛少……」 这车可是琛少本人的,他们就这样贸贸然的给弄开,难保琛少不会责怪他们。 他一旦发火……可是没人担当得起。 「你管他做什么?他现在是个哑巴,说不了话你们没看到吗!」顾凉末被他三言两语气的一肚子火气,「他现在这个样子一动不动的,都不知道怎么了,万一死在里面,你们谁负责得起?」 保镖:「……」 付诚:「……」 话虽然难听了点,但细想一下,她说的倒也不无道理。 当然,死不死的这种可能性为0,但琛少若是真的出了事,生病了或是受伤了怎么的,他们也是没人担待得起的。 最后,实在没办法了,保镖转首看向付诚。 在他们眼里,这个男人就是他们的第二个主人啊…… 付诚也是无计可施了,沉思了两秒,最终心一横,温温吞吞的给出了答案:「听……顾小姐的吧……」 得了命令,保镖们这才上前。 只是,还没动手的,车门忽然响起「咔」的一声。 再然后,车门就被人从里面给推开了,男人修长笔挺的双腿从车上迈了下来。 战琛下了车,冰冷的目光一一扫过面前的几个人。 气势所及,除了顾凉末之外的其他人,都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 他单手甩上了车门,手未从门把上撤下来,目光最终定格在顾凉末身上。 「你有病是不是?」见他安然无恙,顾凉末的心这才放下来,但心头的怒火却是一时间难消了,语气愤怒的责问:「我叫你你为什么不回应我?回家了也不进去,你想在这里过夜是不是?趴在那一动不动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死了!」 可不是。 他刚刚那样子,是真的把她给吓出了一身冷汗,到现在都心有余悸。 薄唇紧抿着,俊颜上的线条冷如冰霜,战琛微微俯首,凝视着她的模样,看着她眸中又惊又怕的情绪,目光极冷淡,脸上的表情也是,漠然接了句话:「本来死了,被你吵活了。」 「……」顾凉末一愣,随即更是生气,上前两步,双手攀附上他的肩膀,使劲掐他,斥骂道:「神经病!」 她是真下了狠手,专挑他肩上的软肉,用了十成的力气。 他到底知不知道,她刚才担心成了什么样子! 痛感袭来,战琛皱了皱眉,眉眼处晕染上一抹不悦,却什么都没有说。
900.第900章 本来死了,被你吵活了(3) 付诚见怪不怪,一旁的保镖们倒是傻了眼。 不怪他们,实在是眼前的这一幕,太诡异了…… 跟在战琛身边这么长时间,他们何时见过,这个男人对哪个女人如此纵容过! 战琛漠漠的扫了她一眼,对她的谩骂,充耳不闻。 薄唇仍紧抿在一起,没有要理会她的打算。 到底是担忧居多,气也是一时的,骂也骂了,说了说了,顾凉末心里的气,渐渐消退了下去。 她深唿吸了口气,平缓了自己的情绪,尽量压制下心里翻涌的气焰。 但纵然这样,那双冷漠的眼眸也还是在愤愤不平的瞪他,其中泻出的怨与怒,不必言说,谁都能看懂。 最后,见他始终不出声,她也懒得再跟他计较了,抿了抿唇,松开了掐着他肩膀的手,转而往下,搂抱上他劲瘦的腰,将头埋进他的怀里,委委屈屈道:「叫你那么多声都不答应我,你想吓死我。」 「……」男人掀了掀唇,却是无力出声。 顾凉末又往他怀里钻了钻,听着他肋骨往里面的那个器官所发出来的跳动声,藕臂下意识的又紧了紧,像是害怕这么一个松手,他就会忽然消失不见了一样。 「……」他还是不出声。 只是这一次,顾凉末倒是有了耐心,没再跟他发火,极有耐性的问道:「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语气轻柔,似春风拂柳。 战琛抬眼,朝着后面木讷站着的几个人投去一记凌厉的目光。 保镖们心神领会,立马该转身的转身,该侧目的侧目,不去看他们那边的情况。 付诚也是跟着默默的移开了视线,不敢再看一眼。 见没有人望他们这边了,战琛这才收回视线,目光微垂,落在顾凉末身上,从侧面看到了她眼眸深处那一抹浅淡却又极度明显的担心,垂在身侧的手抬了抬,不知道是想要抱她还是怎么的,最终却没抬起来,又收了回去。 然后,安静下来,再去其他。 付诚多聪明啊,整日跟在他身边,早就摸透这男人的心思了,眼角的余光观察到这一幕,立马道:「琛少,如果没什么事的话,那我们就先回去了。」 这虽然没人看他们,但毕竟是都在场的,琛少这估计是当着这么多人,不好意思做什么动作。 闻言,战琛点了点头,淡淡回了一句:「嗯。」 随即,几人一同离开。 少了九个人,只剩下两个人,这时候很晚了,也没别人经过,楼下的环境,陡然安静下来。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 五六分钟之后,顾凉末终于按捺不住了,从他怀里退出来,轻轻抬眸,看向他,问:「一句话都不说的,回来就朝我摆脸色,你又怎么了……」 这次,他才有了回应,掀了掀唇,淡淡道:「没事。」 「……」顾凉末看着他俊脸上的青黑色,陡然想起了在银座包厢里发生的那一幕激烈的打斗,觉得自己连累了叶启珩,下意识的为他辩解道:「今晚在银座的事情真的是你误会了,我找他是有别的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901.第901章 凭我会吃醋,这个理由够吗? 动不动就跟人动手,这男人……谁惯的他这么大的脾气! 「……」战琛没回应,好不容易缓和了一些的目光,又陡然冷了下来。 「还有啊,」顾凉末始终觉得心里这事过不去,别扭道:「是我有事情麻烦的他,他帮我忙了,你凭什么一上来就跟人动手……」 「闭嘴!」他忽然厉声打断她的话。 下一秒,他就扶着她的肩膀,把她与自己拉开一段距离,冰冷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犹如寒冰。 他的力道本来就大,哪怕只用三成,也足以让顾凉末疼的说不出话了,此刻又因为处于愤怒的边缘而有些没有理智,捏的顾凉末疼的想骂人。 「顾凉末,你最好少在我面前提到别的男人!」战琛一字一句的警告道,姿态强势,「我也不想听到,尤其是这个男人!」 他的怒气来得莫名其妙,顾凉末简直感觉这一刻的他有些不可理由,反问道:「我和他清清白白光明正大的,又没做出什么苟且的事情,凭什么还要藏着掖着?」 「凭我会吃醋,这个理由够吗?」他厉声喝道。 吃醋…… 贸贸然听到这么两个字,顾凉末更懵逼,吶吶的应了声:「……啊?」 「……」 失控退却,理智回归,战琛脑中一个激灵,也是忽然意识到自己刚刚说了什么,噤了声,也松开了掐住她肩膀的手,没再说什么。 「吃醋?」顾凉末却是不依不饶了,拉着他手臂,意味深长的问:「原来你今天在包厢跟他动手,是因为吃醋啊……」 刻意拉长了尾音,这话说的可不谓没有言外之意。 战琛冷着一张脸,别别扭扭的回答:「不是。」 吃醋什么的……他才不会承认。 「你就是吃醋了!」顾凉末确定自己刚刚没有听错,鄙视的瞪了他一眼,「还不承认!」 「……」他不再搭理她,转身举步欲走。 「餵……」顾凉末也跟着转了身,从后面拉住了他的手臂,要求道:「你等等我,别走那么快……」 现在他的心情明显不好,心里还有着很深的怒气,顾凉末没胆子一直肆无忌惮的站在他的对立面,放柔了自己的态度,小手绞着着他的大手,小声道:「你莫名其妙的对我甩脸色,又对我动手动脚的,我没生你的气就不错了,你居然还生我的气,简直不可理喻……」 闻言,战琛遽然停下自己的脚步,回眸凝视她,冷冰冰道:「谁不可理喻?」 「……」 怎么说好话他就装聋,说坏话,倒是听得一清二楚了! 为人下风,她不与争,无奈的嘆了口气,默默道:「好吧,我不可理喻。」 听到她的「承认」,他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些许。 顾凉末一见他脸上的阴沉消失,胆子就跟着大起来,往前走了两步,站到他身边,小声嘀咕道:「不过我们半斤八两,你也没有好到什么地方去。」 一进去,什么解释也不听随随便便就跟人动手的男人什么的,最不讲理了!
902.第902章 吵了架之后,还能一辈子 战琛闻言,脸上的神情松动了一下,目光微沉,最终却一个字未说。 顾凉末还不甘心,继续小声嘀咕:「每次吵架都是我哄你,我怎么感觉我们两个倒不像是谈恋爱,更像是我养了个不懂事总喜欢闹脾气的儿子……」 「顾凉末!」 寂静的环境里,骤然响起一声男人的低呵声。 这一声呵斥倒也管用,顾凉末果然识趣的噤了声。 战琛抬了抬手,似乎是想要将她推离自己的身边,可还没等动手的,顾凉末就抢先一步上前,死死的搂上了他的腰,不讲理道:「你不准推我!」 他沉默,无声。 心里面,满满的都是无力。 半晌,唇线轻掀,略带些咬牙切齿的意味:「到底是你养了个儿子,还是我养了个女儿?」 顾凉末抬着头,一双亮晶晶的眼睛毫不畏惧的直视着他,撇嘴道:「那我们互相养对方吧。」 「……」 这一次,她的主动示好,彻底溶解了彼此间的冷漠与隔阂。 可能是从小生活习惯所致,造成了战琛是个不会服软的人。 倒也不是不捨得放下面子去对自己的女人服软,而是根本就不会,所以每每在冷战的时候,他的冷漠,她的倔犟,总是将两人之间的相处状况给弄的一团糟。 对于服软这种事,他做的太少,没有一点经验,也不擅长,这一次她放下倔犟,主动与他示好,正好让他得偿所愿,自己不用生气了,她也不会生自己的气了。 垂在身侧的手,一再的握紧、松开,再握紧、再松开…… 轻轻抬起,似乎是想要做什么,眼看着就要覆上她的腰,却在前一秒又停了下来。 「说话呀你……」顾凉末埋在他怀里,闷声闷气道:「怎么不说话,还在生气吗?」 他没说话,以鼻音回復了一声:「嗯。」 顾凉末脸上的神情郁闷到不行,明明心里已经没有多少耐性了,明明已经想要跟他翻脸了,却还是忍着没说什么,哑着声音问:「那你怎样才会不生气?」 「……」薄唇扯了扯,却没有出声。 几度迟疑之后,战琛终究是伸手,覆上了她的腰,反手抱住了她。 他微微垂首,狭长的凤眸落在她的发顶,目光复杂的凝望着。 忽然间,他想起了自己之前在哪里看到过的一句话。 ——有些感情,不是一辈子不吵架,而是吵了架之后,还能一辈子。 修长的手臂将她圈住,战琛低了低头,将脸埋入她的脖颈。 心有感慨,让他有种说不上来的滋味,恍然间明白了其实默默隐忍的向来就不是他一个,还有她。 他为了她,曾一再的隐忍过,可她为了他,又何尝不是。 抱着她的力道,一次次的收紧。 顾凉末被他的手臂勒的不舒服,柳眉微微皱起,最后感觉到连唿吸都困难了,这才出声阻止他:「你轻……轻点抱我,想把我给勒死么……」 战琛不作回应,将她的话给无视了个彻底。
903.第903章 我一定会亲手杀了你的妻子 最初的时候,稍微忍忍,还能忍了。 可随着时间一秒一秒的流逝,顾凉末实在是觉得唿吸不了了,松开了搂在他腰上的小手,摸索着往他的胸口移动,想要把他给推开。 只是,还没等触碰到他的胸膛的,刚刚游弋到他的腹部,男人就出了声,声音低哑道:「摸我干什么?」 顾凉末:「……」 呸!谁爱摸你!自恋的! 「你松松手,再这样抱我我要被勒死了……」顾凉末轻轻推了他一把,要求道。 岂料,在听了她的要求之后,战琛非但没有如她所愿松开手,反而又抬起了另外一只原本垂在身侧的手,按在她的后脑勺上,用力按向自己。 「砰」的一声,闷闷的一声响起过后,她的鼻樑骨结结实实的撞上了他的胸膛。 顾凉末疼的白了脸,眼底泛起晶莹的泪珠,委屈控诉道:「你撞我做什么?」 妈的,他绝对是故意的,绝对的! 自己心里不痛快了,就非要拉着个人一起,想让她也变得不痛快! 「顾凉末……」许久,战琛低低出了声,磁性的声音充满沙哑的质感,比刚才还要明显,竟也是沾染上了一丝不太明显的控诉,「以后不管发生事,你首先第一个要告诉的人都应该是我,而不是别人。」 这时候,他说什么顾凉末都是没有任何质疑的,点点头,不情不愿的应道:「嗯。」 「以后再瞒着我去跟别的男人说……」他又出声,顿了顿,似乎是对后半句话的犹豫,但迟疑了半分钟,终究也还是说了出来,「就别回来了。」 顾凉末埋在他怀里,闷闷的笑:「为什么啊?」 他一字一句,认认真真的回答:「因为我不要你了。」 「你捨得?」 「捨得。」 两个简短而利落的字,却仿佛是一把尖锐的刀刃,刺伤了她心里最脆弱的那个地方。 脑中思绪闪过一剎那的精明,顾凉末陡然伸手,用力将他给推离了自己身边,美眸里委屈的泪水泛滥,却硬是迟迟不肯落下来,她眼神兇狠的盯着他,一字一顿:「你、敢、不、要、我?」 战琛掀了掀唇,没说什么,转身朝着电梯的方向走过去。 顾凉末站在后面,看着他修长的身影,语气冰冷的质问道:「当年就是你不要我,现在你还想不要我?」 闻言,男人脚下的步伐一顿,却没有回头,继续朝前走去。 心中,却难免不闪过一丝冷笑。 呵,当年,到底是谁不要谁! 顾凉末看着他无动于衷的冷漠背影,心里的委屈与生气更甚,气急了,嘴里说的话也不经脑子考虑了,想都不想的说道:「你少装聋作哑!你要是敢不要我,等以后你结婚的那一天,我一定会亲手杀了你的妻子。」 「好啊。」男人脚步未停,说话间已然是走到了电梯门口,「如果你真能够狠得下心杀自己的话。」 「……」顾凉末怔了三秒。 反应过来后,来不及去理会自己错愕又惊喜的心情,连忙小跑跟了上去。
904.第904章 我没有怪过你 一路跟至电梯门口,这才停下了脚步。 顾凉末从后面拉住他手臂,阻止了他欲要走进电梯的脚步,微微抬眸,仰视着自己面前的男人,气喘吁吁道:「你跟我解释清楚,刚才的话什么意思?」 她只是随口一说而已,压根没想到他会接话。 没想到他非但接了,还接了那么一句意味深长的! 这不得不让她心里产生狐疑,他会说出那句话来,是不是就证明着,不会再责怪她,已经原谅她了。 「你是不是……」贝齿轻咬唇瓣,她对于想说的话一再迟疑,最终鼓起了勇气,问出了口:「不会再怪我了?」 什么「如果你真能够狠得下心杀自己的话」,这话的意思,分明是说他已经不会再跟她计较什么了…… 这么说,他是不是已经不介意她身上留存下来的污痕了? 其实对于那晚上的事情,他计较在心耿耿于怀是人之长情,她也没有什么怨言,毕竟不是别的事,他又是那么心高气傲的人,一时半会儿放不下,跟她闹点情绪,也不是不可原谅的事情。 但他这么快就不介意了,原谅她了,却实实在在是她没想到的。 战琛皱了皱眉,道:「我没有怪过你。」 不是骗她,这是实话。 之前之所以那么生气,是以为…… 是他一时间煳涂了,误会了她,错以为那晚上的人是叶启珩。 更错以为……是她自己心甘情愿的。 如果不是他,而是那个男人,那么说什么,他也没有理由责怪她。 这件事上,她才是最大的受害者。 现在,只要一想想早上发生的那场争吵,就让他的心莫名的躁动烦乱。 那会儿产生怀疑她的念头,不是不信任,只是因为,太在意。 而有时,往往就是因为太在意,所以哪怕一点点的矛盾,都会让人受伤很重。 因为太重视对方,所以放不下,看不开。 其实,如果两个人在不爱没有任何感情的基础下,吵架真的是一件无所谓的事情。 但有感情,就不一样了。 两个人的相处中,归根结底还是因为相互宽解和容忍,朋友也好,情人也罢,没有不吵架的,但只要底线是不分手就好。 爱与坚持,终归是一件分不开的事情。 「你胡说……」顾凉末不信他哄人开心的鬼话,怨恨道:「如果没有怪我,早上的时候又为什么对我发那么大的火?你明明就很在意!」 说什么不怪,她才不信! 这世界上,没有哪个男人,在自己的女人与别的男人发生关系之后,还能无动于衷的。 战琛看着她一脸幽怨的样子,动了动唇,欲言又止。 他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说之前自己对她的误会,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自己是真的没有怪她。 「你怪我没事,我都理解……」说着说着,顾凉末低了头,声音也渐次低了下去,变得很小,细若蚊蝇,「我给你时间,让你慢慢的来接受这件事。」 她相信,时间能磨平这道伤疤。
905.第905章 带你去做检查 当初一切过去的过不去的,在以后都会过去。 顾凉末越说声音越低,语气里的自卑毫不掩饰,明显的不能再明显。 这种身上有了污点之后所产生的自卑,好似跗骨之蛆,想摆脱都摆脱不掉。 战琛沉默了一会儿,半晌后,抬眼朝着她这边看过来,薄唇微掀,要求道:「我们明天去医院。」 话音落下,主动伸手攥住她的皓腕,拉着她一起走入电梯。 顾凉末被动的跟着他一起走进去,满心狐疑,见他按下楼层键,忍不住问:「做什么?」 「……」战琛没回答。 见他不出声,再一联想他刚才趴在方向盘上不动的样子,顾凉末难免心慌,下意识的反手握紧了他的手,担忧道:「你刚刚怎么回事?趴在那一动不动的,又要去医院,是不是哪儿受伤了?」 战琛斜眼看过来,漠漠反问:「你就不能盼我点好?」 「……我不是这个意思,」她连忙否认,想解释,却又解释不清,最后索性不解释了,直接问:「那你好端端的,去什么医院?」 「明天到了你就知道了。」战琛看了看她,手上的力道微微加大,将她紧紧的圈在了掌心里,似是瞧着她还是不放心,又解释了一句:「你别多想,我没事。」 「那你还……」绕来绕去,顾凉末又绕到了原点。 只是,这次话没说完的,就被他给冷声打断了,「带你去做检查。」 「……」 顾凉末没接话,心里却忍不住暗自嘀咕里一声:她身体又没什么毛病,需要做什么检查。 战琛话音刚落,电梯里就响起了「叮」的一声,电梯到了专属楼层高度。 男人握紧她的手,一同走出去,回家。 …… 半小时后。 顾凉末从浴室里走出来,找毛巾擦了擦手上湿漉漉的水珠。 然后,回到卧室,走到床边,拉了拉疲惫所致已经陷入浅眠的男人的手。 战琛睡眠不深,何况现在也没打算睡,被她这么一晃,立马睁开了眼睛。 顾凉末收了手,站在床边,凝视着他道:「你去洗澡吧,我给你放好水了,你自己去试试水温,我感觉刚好。」 她的声音很轻,面对着这个样子的他,别说闹脾气了,就连说话的声音,都大不起来。 睏乏之意那么明显,好像连站着都随时能够睡着似的,一时间让她的心里百味陈杂,极度不是滋味。 「嗯……」战琛低低回应了声,掀开随意搭在自己身上的被子,从床上坐了起来。 顾凉末往后退了退,给他让出路来,又不放心的叮嘱道:「多在水里泡一会儿,缓解一下疲乏。」 他点点头,没再出声。 顾凉末转了身,欲要去给他拿换洗的衣服。 却不料,只是刚刚转过身,还没等迈开脚步走一步的,手腕就再度被人从身后给紧紧捏住,大有一副死不放手的架势。 战琛刚刚站起来,就看到她转身欲走,连多想都来不及,条件反射般的抓住了她的手。
906.第906章 给我脱衣服 顾凉末被他这力道捏的有些疼,又回过头来看向他。 男人深邃的目光一眨不眨的落在她身上,眸底隐隐含有几分不悦。 只听,他一字一句的问道:「你又想去哪里?」 顾凉末幽怨的瞪他一眼,有些郁闷,「我转个身而已,又没有去哪,你这么大惊小怪做什么?」 「我问你去哪里?」 重复着问了一遍,无论是语气还是声音,都明显加重了几分。 顾凉末瞧见他好像是真的有些不高兴了,这才不情不愿的解释道:「我能去哪里?你洗完澡,难道都不需要换衣服么?」 早知道就不主动给他找换洗的衣服了,多管闲事! 原来是这样。 他心里微微松了口气。 刚刚,他的脑中无意识的又想起了自己白天说的那几句过分的话,陡然产生了一种心慌的感觉。 见她转身,条件反射性的以为…… 还好,只是想去给他找衣服。 「还是……」趁着战琛不说话的期间,顾凉末又出了声,抬眸看了他一眼,挑衅般的语气:「你想待会儿赤体的从里面出来,秀秀自己的身材?」 「……」 「好了,不跟你闹了。」见他不说话,她一个人说着也无趣,甩了甩他紧握着自己的手,要求道:「你松手,我去给你找换洗的睡衣。」 闻言,他非但没有如她所言松手,反而握着她的手又紧了紧,将她整个人给拉到了自己身边,沉沉说,「别找了,你今天不也没洗澡吗,跟我一块去洗。」 「我不要去。」她伸手甩他,「我现在一点都不想洗澡。」 这几天她几乎一天中多数的时间都是在洗澡中度过的,导致她现在连看到浴缸都觉得心里不舒服。 刚刚好不容易忍着这股不舒服给他放好了洗澡水,这会儿,说什么也不想再进去。 「不想洗也得洗,」他强势要求道,一副蛮横无理的样子,「把你身上属于别的男人的味道给洗掉。」 顾凉末感觉自己被他气的要疯了,驳斥道:「我跟叶启珩没有过身体上的接触……」 人家哪里像他似的这么不可理喻…… 连给他那个男人照片的时候,都是先放到桌子上又推到她面前的。 合情合理的接触,她身上怎么就有他的味道了? 「那你们也在一个包厢里单独见过面。」他强词夺理的说,反正今晚是打定主意让她跟他一起洗了。 顾凉末这一刻算是充分体会到了一个道理:当一个男人真的强势霸道起来的时候,你跟他是没有任何道理可讲的…… 最终,她力气不敌他,被强行扯了进去。 将她给霸道的拉进浴室之后,战琛随手关了门,顺便又上了锁,扯着她一起走到里面的浴缸旁,然后转身面朝她,站住不动了。 顾凉末冷冷的看着他,「干什么?」 「给我脱衣服。」他直接开门见山的要求道,倒是不拐弯抹角,也不拖泥带水。 声音暗哑,仿佛已经渲染了几分情欲的味道。
907.第907章 那我帮你脱了? 「我不要。」顾凉末想都没想的拒绝,不理会他的要求,「你自己又不是没手没脚,都不伺候我,凭什么让我当牛做马的伺候你。」 就没见过他这样的…… 人家哪个男人不是对自己的女人疼爱宠溺的,就眼前这位,疼爱宠溺不见得,三六九的发火撒气倒是常有的事儿! 她当初怎么就眼瞎看上了他,没看上个温柔似水的男人。 见她迟迟没动作,男人轻挑了下眉眼,问道:「不脱?」 「……」 顾凉末装死,不回应。 战琛莫名的来了好脾气,也不逼她了,转而问道:「那我帮你脱了?」 「……我、脱!」 低声默默咒骂了一声,顾凉末不情不愿的走上前,抬手抚上了他西装外套上的纽扣,一颗颗解开。 脱下了外套,然后是白色的衬衫。 重复之前的动作,给他一颗颗的解开。 解开衬衫上的三颗扣子之后,她的唿吸明显变乱了,连带着心跳也不自觉的开始失控,「砰砰」的跳动声不绝于耳。 不是没有见过他的身体,但那基本都是在夜里模模煳煳见到的,清醒下的状态见到的次数少之又少,有时候她真的感觉自己还挺难面对的…… 想着,脸上的表情不由紧绷了起来,满满的全部都是伪装的冷静。 可再冷静,却也还是难以掩饰已经泛起暗红的耳根…… 四颗,五颗,最后一颗…… 越到最后,她的动作越慢。 察觉到她的动作放慢,战琛微微俯首,朝着她看过去。 因为顾凉末也在低着头替他脱衣服的缘故,首先闯入他的视线的,是她头顶乌黑的发旋,然后才是她的身体。 战琛的目光顺着她的髮丝下移,掠过她白皙的脖颈,然后是往下光洁的肌肤。 于他而言,她身体上的每一寸,都瀰漫出无形的引诱…… 他忽然想起很多个夜晚。 那些夜晚里,她安然躺在他的身下,肌肤泛着浅淡的粉色,每一缕黑髮都被汗打湿,小手勾着他的脖颈,一声声无力的叫他的名字…… 似乎只有那个时刻,才让他觉得,眼前这个女人,是属于他的,彻头彻尾。 解开最后一颗纽扣后,她抬了抬柔若无骨的手,游弋过他的宽肩,然后又滑落。 随着她的动作,他身上的白色衬衫被褪下。 男人古铜色的肌肤显露无余,身体的线条壁垒分明,腹肌明显,似火一般,烧灼着她的眼球。 「脱、脱好了……」顾凉末小声说,语气有些磕绊。 战琛低低「嗯」了一声,随即再无其他。 但即便他没有再说什么,她也可以听出来,他的嗓音比之前明显要沙哑了。 本来平稳的唿吸,也渐次变得有些躁动…… 毕竟都不是什么小孩子了,也不是十七八岁懵懂青涩的少年少女,两个已经二十八岁的人在一起洗澡,不发生点什么,好像说不大过去…… 「继续。」沉默稍许,男人又沙哑着出了声,直言不讳道:「脱裤子。」
908.第908章 就这些黄色废料? 拼命说服自己要维持的理智,终于伴随着他这句话的说出,再也维持不住。 顾凉末彻底红了脸。 搭在他肩上的小手撤回,她郁闷道:「你……」 只说了一个字,剩下的话,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男人剑眉轻挑,看着她脸上的绯红色,不以为然的样子,「怎么?」 「你能不能要点脸……」 整天说话这么没羞没躁的,他都不知道「脸」这个字是怎么写的么! 薄唇轻勾,他唇角的笑意更浓,依然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对你我需要要什么脸。」 对于我而言,你就是世界上的另外一个我,我对我自己,需要要什么脸。 「懒得跟你说。」在文字游戏这一方面,顾凉末深知自己不是他的对手,也不跟他辩解了,「裤子你自己脱吧。」 他心里怎么想的,她怎么会不知道…… 要是真的帮他脱裤子的话,待会儿还不晓得要面对怎样一副尴尬的局面。 「呵……」战琛低低笑了一声,低下头,朝着她那边凑近过去。 距离被一点点的拉近,他鼻息间唿出的温热气息,便悉数洒在了她的脖颈处。 他睁着眼睛,一眨不眨,继续垂首,眼看着就要吻上她…… 只是,在距离只剩下一点点的时候,顾凉末却是后知后觉的反应了过来,下意识的后退一步,将某人好不容易拉近的距离瞬间又给拉远。 等确定这段距离安全了,她这才抬起头,朝着他看过去,狡黠的眨了一下眼睛,说:「我没让你伺候我,你就偷着乐吧,还装什么大爷……」 他这一身脾气,八成就是被她给惯出来的! 「那现在换我伺候伺候你……」战琛沙哑着声音接了句话,然后往前走了一步,抬起一只手,拉开她外套上的拉链,然后又亲自动手解开她里面衬衣的扣子。 脱着脱着,他似是回想起了什么,手上的动作顿了顿,为自己鸣不平:「谁说我没伺候你的,以前每次半夜做着做着你都会睡过去,跟头小猪似的叫都叫不醒,哪一次不是我当牛做马的伺候你……」 一想想那些场面,他就觉得自己是真没屈用了「当牛做马」这个词。 顾凉末被他委屈的口吻逗笑,凑上前在他侧脸上亲了下,「好吧,辛苦你了。」 她这个台阶给的好,战琛倒不客气了,张口问道:「报酬呢?」 「……」 商人,果然都是重利的。 将她身上穿着的白色衬衣脱下,只剩下了一件很薄的针织衫,男人的眼眸已然泛出猩红色,隐隐流露出几分迫不及待的神情,从她衣衫的下摆探入,一路摸索着往上,隔着一层内衣抚上她胸前的软绵,不轻不重的揉弄着,说道:「嗯,这样就当作你给的报酬了……」 「……战琛,你脑子里还能不能有点别的东西了?」顾凉末忍不住朝着他翻了个白眼,「是不是一天到晚的,就这些黄色废料?」 除了这个颜色,她还真就没在他脑子里发现别的颜色!
909.第909章 好像还是挺享受的 「有……」他气息不匀的答道,「有别的颜色。」 随即,不等她有所回应的,他又很快接了自己的话:「不过你是见不到了,在你面前是没有的。」 「……」 他揉弄的力道越来越大,像失去了控制似的。 顾凉末一开始勉勉强强的还能忍住,但随着他越发大力的动作,也感觉到有些不舒服了,柳眉皱的死紧,抬起手,隔着一层衣服,抓住了他的手,不让他再动,微微咬牙,命令道:「我不舒服,你拿出手来。」 他对她的要求无动于衷,目光轻抬了抬,游弋过后,忽然落在了她的唇上。 猩红的目光,明显没有带着什么好意。 顾凉末看到他这再直白不过的目光,几乎是下意识的就想到了那些羞于启齿的事情,条件反射的松开了抓住他手的手,捂住自己的唇,闷闷道:「今晚你想都不要想!」 之前她之所以会妥协到那种地步,只是想隐瞒那件事。 反正现在那件事他已经知道了,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她才不要再做那种事情…… 「我又没说什么,看你吓的那样子。」他近距离的盯着她脸上的每一个微表情,唇角的笑透出揶揄的感觉,顿了顿,转而道:「再说了,那两次好像都是你主动的吧?我什么都没有要求,是你自己愿意那样的……而且我看你,好像还是挺享受的……」 刻意拖长的尾音,其中的意味不言自明,轻而易举的就让顾凉末想起了自己那天晚上和今天早上的主动…… 「我那还不是因为……」 还不是因为,那个时候觉得自己太脏,不敢让你碰。 可剩下的这句话,她却怎么也不敢说出来。 因为这件事,他们已经闹过不小的矛盾了,现在好不容易彼此都忽略了那件事,可以放下这个心结了,她不想再提起,再打破这份宁静。 战琛挑了挑眉,「嗯?」 顾凉末及时收话,摇了摇头,「没什么。」 然后,脑中划过早上时他对她摆的那副凶神恶煞的姿态,一时间心头委屈满满,低着头小声道,「我是想享受来着,可某人却并不想让我享受,一言不合就对我大吼大叫的,连发泄加威胁,那样的情况下我怎么可能享受得起来。」 她本身就不爱那种事情,为了他,都委屈自己到那种地步了,可到头来,他又是怎么对她的。 一会儿那么凶,一会儿又那么「温柔」,真的以为她心理素质多么强大了是不是…… 上午的时候心慌所致,还不觉得,可现在再回想起来,她心里真的是……说不出的委屈。 提到这事战琛心虚,也没有要接话的打算,知道自己理亏,很快转移了话题,看到她身上还没脱的那件针织衫,耐心不怎么样的催:「赶紧脱光了。」 顾凉末:「……」 心里的不满更大,可她终究是认得清眼前的局势,知道那件事虽然没人再提了,但还是没有真正的过去,迟疑了几秒钟,还是决定自己这时候顺着他比较好。
910.第910章 自己洗去吧,我不奉陪了! 不然,他一个不开心,跟她旧事重提,理亏的人就轮到她了。 「好了,你快点把手拿出来,」顾凉末小声催促道,底气明显不如他多了,不满的嘀咕:「不然我怎么脱。」 闻言,战琛这才收回了自己的手。 顾凉末脱了身上的针织衫,然后又催他,「赶紧洗吧,不然泡不了多长时间,水就该凉了。」 说着,无意识的抬眸扫了他一眼。 只是,不看不知道,这样一看,却乍然被他眸底的炽热给吓了一跳。 他那是什么眼神…… 跟要吃了她似的。 见他还是不动,顾凉末郁闷了,「我让你去洗澡呢,你看我做什么?」 眼睛盯在她身上,像是落地生根了一样。 男人俊颜上的流畅线条紧紧绷在了一起,深吸了口气,然后吐出,哑着声音问:「你穿黑色?」 「啊?」顾凉末怔了一下,随即才反应过来,他问的是什么,无意识的低眸看了眼身上黑色的内衣,不解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 她到底知不知道,黑色的内衣映衬着她白皙的肌肤,对于他来说,是一种什么样的诱惑! 与不穿,压根没有什么两样,甚至更诱惑…… 「你别用那种目光看我,」顾凉末实在受不了他那样火热的目光了,伸手推了他一下,「黑色挺正常的啊,又不是什么情趣的……怎么在你眼里什么都能看成催情的东西……」 他这才收了视线,语气尽量淡了一些:「是你,什么都是催情的。」 「……」 说完,转身朝着里间的浴缸走了过去。 顾凉末跟着他走进去。 到了里间,这才抬手绕到背后,解开了内衣上的暗扣,脱下来放到一旁。 战琛先踏入浴缸里,斜着躺下来,后背倚靠在浴缸一头。 顾凉末走过来,问,「水温怎么样?凉了没有?」 「没,」他摇头,视线却是一眨不眨的盯在她胸前没有一丝遮挡物的软绵上,嘴里正儿八经的答着话:「温度刚好。」 「我还以为凉了呢……」顾凉末小声嘀咕了句,伸手探入水里,试了试水温。 与刚才相比,的确是有点凉了,但她放的温度偏热,现在这个温度,刚刚好。 「凉了你说,我再给你……」她一边说,一边抬头朝着他看去,话未说完的,却蓦地发现,他的视线正赤裸而直白的落在她胸前。 顾凉末顿时大窘,连忙伸手护住了自己的胸,阻止了他的视线,愤愤不平的骂:「流氓!」 他轻哼一声,不作答,算是默认了。 顾凉末看着他依然没有要避讳的样子,心里来气,忽然间心思一动,掬起一捧水,直接朝着他的脸洒了过去。 战琛猝不及防,被她洒了一脸的水,剑眉瞬间皱起,语气不怎么好的问:「发什么疯?」 「你才发疯!」她从水里抽出自己的手,伸手从一旁的衣架上取过自己的内衣,扔下了最后一句,「自己洗去吧,我不奉陪了!」 说完,转身走了出去。
911.第911章 开着灯,怎么睡? 离开浴室的脚步速度,几乎可以用「跑」来形容。 浴室里因为少了一个人的缘故,而渐渐安静了下来。 战琛的目光一直尾随着她的背影,直到听到一声「砰」的关门声,这才把目光收了回来。 眼睑微敛,他垂眸看向自己腿间,极力的将那股欲望隐忍下去。 剑眉紧皱,他深吸了好几口,体内的躁动这才得以压制下。 其实,她这样跑出去,倒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如果两人真的在一起洗澡,他未必有把握,能够确定自己待会儿会忍住…… 但他现在,不能碰她。 明天跟她一起去医院,让她做个体检,关于那晚所有的事情,便都会水落石出。 至于结果如何,他已经不放在心上。 发生了什么也好,没发生什么也罢,反正对于他来说,已经没有什么两样。 主要,还是担心她,会一直将这事放在心上。 如果没有得到结果,那未来的日子里,这一定会成为她与他亲近时最大的隔阂,也会成为她心里最重的一道伤疤。 而那样的结果,并不是他所希望看到的。 闭上眼睛,脑中不自觉的又回想起了刚才的那一幕。 「为什么啊?」 「因为我不要你了。」 「你捨得?」 「捨得。」 捨得…… 细细回想着这两个字,他涔薄的唇忍不住勾了起来。 真的,捨得吗? 在那八年日思夜想的痛苦里,他也曾想过,不要她,放弃她。 可他即便能欺骗得了所有人,却终究也欺骗不了自己。 如果,真的捨得,那又,何必多年后依然恋恋不忘…… …… 晚上十二点。 「咔」的一声,浴室的门被开启的声音响起。 战琛迈步从里面走出来,俊颜上密布阴霾,身上的水珠没有擦,湿漉漉的。 顾凉末老早爬上了床,拉过被子盖在身上,严丝合缝的遮挡住自己的身体,整个人蜷缩在里面。 战琛走出来之后,目光第一时间看向床上,见她把自己遮的严严实实那样子,目光阴冷的惊人。 她受不了他这冰冷的目光,率先打破卧室内的静谧,主动问道:「洗完了?」 他却是没有回应,一声不吭的朝着这边走了过来,拉过被子,自己侧身躺上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产生了错觉,他这一躺上来,顾凉末感觉周遭的温度骤降。 下意识的,她往旁边移动了下自己的身体,害怕距离太近,又闹出什么不应该的事情来。 等自己的身体靠到床沿,她退无可退了,这才停了下来,低低说了句:「睡吧。」 「开着灯,怎么睡?」他沙哑的问,侧首看向她。 被他这么一问,顾凉末这才反应过来,卧室内的灯一直开着。 刚才她从浴室里走出来,原本是想着要睡觉的,可上了床之后,想着他还在里面,又没由来的想要等等他,这一等就是一个小时,也忘了关灯。 刚才一看到他,脑子里更是迷煳。 「那我关了。」顾凉末小声回了句,从被子里探出自己的手,按下墙壁上吊灯的开关。
912.第912章 你心里,还是介意这件事的 水晶吊灯被关掉,整个卧室陷入黑暗中。 谁都没有说话,卧室里的气氛一片静谧。 顾凉末躺在床沿,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最后索性不睡了,直接睁开了眼睛,空洞无神的看着天花板。 薄唇轻掀,她唤道:「阿琛……」 「嗯。」 「其实,你心里也没有完全放下这件事,是吗?」 一字一句,顾凉末问的极其小心翼翼。 毕竟,这件事真的不是一件什么小事。 从他们和好之后到现在,她早已经将他的癖性摸得一清二楚,或许在旁人面前,的确是冷静理智的,可在她面前,却真的与「冷静理智」这四个字扯不上任何关系。 尤其是在床上的时候。 每个晚上,在他们做的时候,他的自制力都会很差,即便有时候会基于她的身体考虑而尽量不累到她,但更多的时候,却是由着自己发泄,不在这方面委屈自己。 刚刚,她看得出来,他明显已经有了欲望…… 她不想在浴室里跟他胡来,自己一个人先跑了出来,原本以为他会忍不住,会跟她一起出来。 可他并没有这样做。 她怀着不安的心情上床躺了下来,却没有丝毫的睡意,一直睁着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浴室那边的情况。 浴室里面传出了两种声音,一种是水花翻涌的声音,而另外一种,则是他暧昧磁性的呻吟…… 那种声音,她虽然不熟悉,但也真的,不陌生。 明显,是他在用自己的手…… 越听,她心里面的委屈越大,最后翻涌上了泪花,却又倔犟的迟迟不肯降落。 最后,随着他抑制不住发出最后一声呻吟声,她也终于再忍不住,眼角的泪顺着眼睑的纹路流了出来。 她伸手去擦,可擦干了又流,仿佛成心跟她作对似的。 他说不介意…… 可是,怎么可能真的不介意。 如果不介意,为什么明明有欲望了,却还是忍着不碰她一下…… 「你心里,还是介意这件事的。」 不是疑问的语气,也不是感嘆的语气,口吻很平和,平和到这句话仿佛都不是从她的嘴里说出来的。 「……」 战琛没说话,极力克制着自己心里的意乱情迷,以沉默相对。 「你不用骗我,说自己不介意这件事,我又不会怪你……」顾凉末继续道,越说声音越低,直到最后细若蚊蝇,「你放在心上,我也可以理解你的心思……」 她盯着自己的鼻尖,说话的声音轻的不能再轻。 眸中的光芒褪去,一点点变得暗色无光…… 再怎么大度,他也终归是个男人。 是个男人,就很难接受这样的事情。 自己的女人被人碰了,换作是这世上的任何一个男人,也无法做到全然无动于衷吧?! 战琛依然不说话,仿佛当她是空气一般,完完全全无视了她。 「『不介意』这三个字,嘴上说着容易,可真正做起来的时候,我能理解有多艰难……」 又何必说别人,她自己何尝不是这样。
913.第913章 再多说一句我弄死你信不信? 努力说服自己,那个夜晚只是一个噩梦,梦醒了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可当好不容易说服自己的时候,一面对他,又觉得自己犯的错无可饶恕。 这句话说完好久,还是没有听到他的回应。 顾凉末也渐渐的不奢望什么了,轻轻嘆了口气,向他这边靠近了些,眼帘微抬,目光落在他的脸上,借着落地窗外投射进来的那一缕月光,看到了他蹙着的眉,蛰伏在左胸口的心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深唿吸了几口气,然后吐出,她一点点的酝酿自己的勇气。 顿了顿,方才继续出声:「阿琛,我现在有耐心,可以慢慢等你放下这件事情,不再在意……」 不再在意,对她也不再有偏颇。 说着说着,顾凉末忽然又觉得自己不应该这样自以为是,在没听到他给的答案的时候这么确定他的想法,又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你答应我,慢慢把这件事忘掉,好吗?」 「……」 「阿琛……」 「你他妈给我闭嘴!」战琛忽然低吼了一句,勐然侧首与她的目光对视上,咬牙切齿道:「再多说一句我弄死你信不信?」 最初的时候还好,他知道她心里有芥蒂,她想说什么,就随她说去,他没有阻拦,却没成想,她竟是越说越离谱了…… 顾凉末被他忽如其来的怒气吓了一跳,一时间竟真的噤了声,没敢再多说什么。 原本以为他要发火,可他却只是看着她,并没有什么别的意思。 半晌,顾凉末又试探性的问:「你、你生气了?」 好端端的,她又没做什么错事,他又生的哪门子气…… 战琛的耐心就这样被她三言两语给磨的消耗殆尽,最后终于忍不住了,从被子里伸出了手,揽着她的腰,用蛮力将她扯到了自己怀里。 下一秒,粗鲁的吻了上去,将她小嘴里所有喋喋不休的话给全部堵了回去。 他吻的汹涌而勐烈,简直像是想直接把她给弄到窒息似的。 顾凉末渐渐的感觉难以唿吸,下意识的张开了嘴,贪婪的想要唿吸空气,却被他得了机会,灵活的长舌趁机探了进去。 「唔……」 两唇相抵,她难耐的哼唧了一声,战琛稍微松了松,质问她时的声音却仍然是厉的:「以后还敢不敢胡说八道?」 「……」 顾凉末咬紧了唇,没回应。 刚刚,她没想到他会忽然发火,被他吓了一大跳,不明白自己又怎么招惹到他了。 现在,隐隐好像懂了几分…… 但现在这个时刻,也没时间和心思去想这些有的没的,感觉到他身上又燃烧起的****,第一反应不是拒绝,而是乖巧的顺从。 主动抬起手,搂抱住他劲瘦的腰,她的脸上浮现出意乱情迷的色彩。 这样顺从的回应,对于他来说,无异于是火上浇油。 战琛一手掀了盖在自己身上的被子,欺身压上去,将她整个人牢牢的禁锢在下面,咬着她的锁骨,逼迫着她发出一声声呢喃,切齿道:「你知不知道自己现在这个样子有多骚?」
914.第914章 知道,我在玩火 他跟她在床上的时候,自制力是不怎么样,他承认,但再差,也几乎没差到现在这个地步! 毕竟以前,他都是近乎强迫,而她不情不愿的。 可今天呢? 她倒好,在他不能碰她的时候百般诱惑! 「你才……」顾凉末气结,看着他的目光里满含嗔怪,掀了掀唇,剩下的那个字,却是怎么也说不出来。 战琛俯首凝视着她,双手撑在她的身体两侧,涔薄的唇噙起一抹笑,不怀好意道:「我才什么,嗯?」 「……」她识趣的闭嘴,什么也不说,只是伸手轻轻推了他一下,委屈道:「你别压着我,不舒服……」 「我才不舒服!我哪里都不舒服!」他再度咬牙道,一看她这委屈的样子,心里就忍不住生出一股闷气。 他还没说不舒服呢,她委屈个什么劲儿! 把他撩拨到这种地步,这种能看能摸却不能吃的感觉,才是让他全身都难受不舒服! 说着,再度俯首,吻上了她胸前白皙的肌肤,一路往下…… 顾凉末受不了他这样的挑逗,整个人渐渐的蜷缩起来,柳眉紧锁着,额上的薄汗一层层的往外冒,难受的连话都说不出来…… 殊不知,更难受的,是看到她这个样子的他。 战琛一再的深唿吸,但心里的虫子,却还是渐渐侵蚀着他的理智,似是想要将它所有的自制力给全部瓦解掉。 要不是明天要带她去医院,那她今晚,真的别想睡了! 怕再这样继续玩下去会引火烧身,他理智的及时收了手,薄唇离开了她的肌肤,从她身上撤下来,躺回到自己原来的地方。 他的这个举动猝不及防,让顾凉末压根没想到,怔愣了几秒之后,随即心里憋屈到了极点。 如果说刚刚是因为洗澡所以没有追出来还有理由可以解释的话,那现在他的撤离,算什么? 刚刚,明明都已经是箭在弦上了…… 心里越发委屈,同时还伴随着升起一股不甘的感觉,片刻后,顾凉末主动朝着他那边靠近了过去,心中默默鼓足勇气,小手捧住他的脸,薄唇贴上他的唇…… 战琛完全不意会她会这么做,感觉到体内的那团火似是要爆炸一样,烧灼着他的身体,连同他的心。 「顾凉末!」他盯着眼前近在咫尺的女人,平放在身侧的手一再的握紧,却始终狠不下心来将她给推开,咬牙问道:「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没人知道,他现在想推开她的念头是多么强烈…… 更没人知道,他想要推开她却不能推开她的煎熬是有多么痛苦…… 想要推开她没别的意思,单纯的觉得再这样下去会忍不住,可刚刚她才说过那些话,他若在这个时候推开她,她心里指不定又要怎么胡思乱想。 「知道,我在玩火。」顾凉末含弄着他的唇,小声回应道,然后又说:「我要你陪我一起玩。」 「……」 两人的身体渐渐纠缠在一起,喘息声一声重过一声……
915.第915章 算了,我不逼你了 身下原本整整齐齐的白色床单,也因为这样剧烈的纠缠,而变得无比凌乱,被汗打湿,几近透明。 加上这迷人的夜色,更是让人感觉意乱情迷…… 吻势渐停,清醒感也如约而至。 顾凉末模模煳煳的感觉身下他的硬物正紧抵着自己,拉了拉两人间隔着的距离,竟大胆的伸手去握住,然后抬眸,懵懂的目光望向他,刻意流露出几分撩人的媚态,「你说你不介意,那好,你现在碰我……你碰我,我就相信你不介意……」 她必须要做些什么,来让自己沉醉。 只有在沉醉的状态下,才能忘掉那些不堪的记忆,彻彻底底。 否则,每每清醒一分钟,她就会挂念那事一分钟…… 一句话,让战琛陡然清醒过来。 其实,事都做到这个地步了,他也真的很想碰她…… 可现在,还真的,不能。 「你他妈脑子里到底装的什么东西……」强忍怒火与欲火,他低低沉沉的骂了一声,敲了她额头一下,「那晚到底有没有发生什么,难道你自己就不知道?」 即便关于当晚的记忆她没有了,但是事后,也总应该有点感觉吧。 她又不是什么未经情事的少女了,他们在一起的时间也不长了,难道每次事后什么感觉,她都没有记在心里? 顾凉末对他这句莫名其妙的话有些不解,「什么意思?」 什么叫「难道她自己就不知道」…… 战琛看着她,薄唇掀了下,似是想要说什么,但最终,又是什么都没说。 算了,有些事情,现在说也说不清楚。 她心里已经认定自己跟那个男人发生过什么了,在没有证据证明她是清白的的情况下,恐怕他说什么,她都不会相信的吧? 那天晚上…… 战琛想到这个关键的时间点,无意识的皱了皱眉,心里陡然浮现过一个猜想。 陈伯说那个男人的目的是战家,如果真是这样,那跟他之间,就应该没有什么仇怨。 那天晚上,很有可能只是他设下的一个圈套,利用顾凉末来达到一些目的,而非真的对她做了什么。 只是这个傻子,却是当真了。 如是想着,他不禁问道:「那天早上醒过来之后,你难道就没有感觉到哪里不舒服?」 他记得,以前每次他们做完的时候,她都会说自己腰酸腿痛的,难道这些症状,她那天就没有回想起来? 「头痛,身体也酸的厉害……」顾凉末小声回答道,听到这事就下意识的有种逃避的心理,一时间也没有听出他话里的言外之意,尤其是想到那日自己醒来之后身上的几个吻痕,一心只想岔开话题,「你别说了,我不想再听到这件事。」 不想听,也不敢听。 「……」 没有证据,他也懒得解释,等明天直接让她知道结果吧。 「阿琛……算了,我不逼你了。」顾凉末听到他迟迟不出声,情绪委屈泛滥,最终无奈的停止了自己的动作,从他身上下来,安静躺回去。
916.第916章 你最好把嘴给我闭的紧点 每一件事,悲伤也好,欢乐也罢,只要是人,都需要一些时间来接受,然后承受。 他一时间接受不了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所以,她不逼他。 顾凉末躺回去,却将脸转向了一旁,他看不到的位置,任由顺着眼角溢出的泪落入了枕头里,小声嗫嚅道:「我给你时间,让你慢慢接受。」 让你慢慢接受,也让我自己慢慢接受。 至于今晚,我不逼你了。 那一点点残存的自尊,她还不捨得丢弃…… 从浴室里跑出来他却没有追出来,宁愿自己用手也不肯碰她这件事,已经让她委屈的要命,刚刚的主动求欢,更是耗尽了她所有的勇气与胆量,但是最终遭到的,却仍是他的拒绝。 至此,她的勇气与自尊,已经一点点的趋于分崩离析…… 她怎么捨得,再亲手摧毁一次。 所有的自卑与羞耻在这一刻聚拢,形成了一道牢笼,将她死死的困在了里面,出不来。 顾凉末一时间被这些想法和念头占满心思,因此忽略了,身边的男人已经趋于青黑的脸色以及近乎扭曲的神情。 半晌,她轻轻嘆了口气,主动拉过被子给他盖上,柔声道:「睡吧,晚安。」 温柔的声音,于他而言,却遽然化作了一剂勐药。 战琛勐然掀开她刚刚被他盖好的被子,又欺身压上去,抱着她翻了个身,让她趴在床上,先是动作利索的扯掉了自己身上的睡衣,又很快扯掉了她的内裤,挤进她腿缝间,粗暴的动…… 这样的动作,虽然还是没有真正意义上的碰她,但也多多少少缓解了一下他心里对她的渴望。 「我不需要时间,现在就能接受!」他低吼了一声,任由额上的汗滴落在她隔着一层睡衣的后背上。 顾凉末没想到他会是这个反应,迷煳了好一阵子,待清醒过来的时候,顿感羞辱。 双手揪着身畔的被子,她的身体没有像往日一样舒展开,而是僵硬如石,染上红晕的小脸上透出浓烈的难过…… 他知不知道他这样做,带给她的羞辱有多大?! 而最让她感到羞耻的,却并不是他这样的动作,而是她伴随着他这样的动作体内所生出的那一股舒适感…… 最终,贝齿松开了唇瓣,她闷哼出声:「嗯……」 从他出差之前,到现在这一刻为止,细算之下,这段日子也不短了,许是陌生的时间太久,这一次让她心里产生了一种久违的异样。 战琛揽着她的腰,往前倾了倾身,凑到她侧脸边,在她耳畔轻轻吐着气,说话的声音不大却很厉:「自始至终,我没有说过一句『介意』,一切都不过是你自己因为自卑和羞耻而臆想出来的事情而已。到现在为止,这件事以后谁都不准提,你最好把嘴给我闭的紧点,别让我再听到关于这事的一个字,否则我真让你尝试点教训。」 「……」 她不知道他口中所谓的「教训」是什么,但听到他这语气,却真的没由来的,怕了……
917.第917章 不想碰,不碰就是 忽然,脑中想起那日他向她坦白的那一幕。 他杀过人,也伤过人…… 战琛深唿吸了口气,定了定神,目光落在她身上,一字一句道:「我的手段有的是,如果你想试,那就尽管挑战我的底线。」 这个世界上折磨人的方式,有的是。 他是太纵容她了,所以才会让她这么一而再再而三的去怀疑! 「……」 顾凉末掀了掀唇,却说不出话来。 她知道,自己有时候这样的怀疑的确很伤人,可也有很多时候,是冲动使然,而不是在清醒的状态下所说出的话…… 例如这一次,不是怀疑他,对他没有信任,而是发生这样的事情,她本能的念头就是他会在意。 与不信任,没有任何关系。 这件事至此,算是一个终结。 他又垂首,咬住她颈侧的软肉,含在嘴里吮弄,力道比之前微微有些大,带着一丝惩罚的意味。 「嗯……别咬我……」 顾凉末软着声音央求了一声,无力的趴下来,揪紧身下的床单,几近虚脱。 过了会儿,他又抱着她的身子翻转过来,使她面对着自己,不放过也不错过她脸上的每一个表情。 薄唇覆上去,重重的吻了下,这才释放自己。 战琛放平她的身子,在一旁躺下。 卧室里情欲的味道浓重,伴随着气息,一同被吸进鼻间。 顾凉末好半晌才回过神来。 歇息了几秒钟,微微侧首,看向身边的男人。 只见,他正半倚在床头闭目养神,唿吸虽然没有平时平稳,但相比刚才的浓重,却也缓和了不少。 又过了一会儿,周遭的气氛才渐渐趋于平静。 战琛睁开眼睛,正欲下床去给她倒点水喝,可才刚刚睁开,还没等下床的,就忽然感觉一只紧握成拳的小手落在了他的肩膀。 「砰」的一声,声音不大,但很闷。 「你不想听那些话我不说了就是,可你也用不着用这种方式来刻意侮辱我吧?」她委委屈屈的质问,眼中泛起几缕泪光。 不想碰,不碰就是。 何必用这种方式,来将她最后的一点尊严给践踏的一败涂地。 她的体质不好,远没有他恢復的快,仍然是有气无力的,打他也提不起一丝力气来,跟挠痒痒没有什么两样,说话声也是低到不能再低,望着他的目光满含控诉,好似在指责他对她做了不可饶恕的事情一般。 男人看着她,声音暗哑:「刚才你叫的都那么欢了,还这么委屈?」 「吃饱」了,心情自然也是跟着好了起来,他这时候心里没什么脾气,随便她说什么,都顺着她。 「你……」 顾凉末被他一句话堵死,回应不上话来。 的确,刚刚她的身体确确实实因为他那样而产生了反应,这个她骗不了他。 可……他那个样子,跟没有碰她又有什么两样? 这几天来的不满情绪全部在这一刻袭击上心头,她开始有些放任自己的小情绪,轻声说:「我说你介意这件事,你沖我发火,说我胡思乱想,可你要真的像自己说的那样,今晚上……」
918.第918章 胡思乱想些什么 今晚上,又怎么会以这种方式「碰」她。 他心里放不下,跟她光明正大说出来就好了,她不会因此而责怪什么。 可最让她纠结的地方就在这里,他嘴上说着没什么,身体却又如此诚实…… 要是这样还是不在意,那怎样才算在意? 却是忽然,晚上在银座的那一幕又闪过了脑海,顾凉末掀起眼帘朝着他看过去,「战琛,你跟我说实话,你有没有动过分手的念头?」 在银座包厢里的那一幕,她可是记的清清楚楚! 他那么直白的,跟她说了分手…… 那会儿他误会了,脾气肯定很大,心里不知道怎么想的,说出「分手」二字,是不是也是他发自真心的话? 她现在一回想起包厢里的那一幕,心里就难受的要命,想哭的念头也是越发强烈。 说什么不好,非要提那两个字,他明明知道,她那么在意。 战琛压根忘记了自己说过的这句话,这么贸贸然的听到她提起,愣了一秒,随即才反应过来,轻轻嘆了口气,回应道:「没有。」 然后,抬手揉了揉她的头髮,「这里整天不想点正儿八经的东西,胡思乱想些什么呢。」 「怎么就成了胡思乱想了?」顾凉末心有不悦,挥开了他的手,说话的声音隐隐有些轻颤,「在银座包厢里的时候,是你自己亲口说的,要么跟你回来要么跟你分手,你现在跟我玩否认,还是玩失忆?」 他不知道,当时她听到那句话的时候,真的要怕死了…… 回来,像是代表了自己的妥协与屈服,让本来清清白白的一件事变得子虚乌有;不回来,却又担心他不是在跟她开玩笑或者吓唬她,而是真的动了这样的念头…… 战琛没出声回应。 沉默着,仔细将在银座包厢里所发生的事情回想了一遍,然后记起来,自己好像真说过「分手」这么一句话。 可当时的情况跟现在的情况,能一样么? 别说情况,就连彼此的心情,又何尝不是大相迳庭。 那个时候他的心态跟疯子一样,看到她跟叶启珩单独在一起,下意识的就以为那个晚上的男人是他,也不是她被迫的,而是她心甘情愿的,当时他一点理智都没有,看到她站在叶启珩身边的样子,害怕她会留下来,慌的不知道怎么做才好,只能以那样卑劣的理由相威胁。 当时还不觉得有什么,现在再回想一下,的确,是过分了的。 敛了心思,他摸了摸身边女人的小脸,声音里带着一丝明显的无可奈何:「当时我是被气到了,所以胡言乱语的。其实我刚刚说出来就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了,只是那时候没跟你解释而已……」 说出那样的话,伤到了她,但又何尝不是给自己埋下了一颗炸弹。 只是话已出口,他便收不回来,后悔也于事无补,而当时最害怕的,莫过于她给他来一句答应,答应他们分手之类的话。 而那无异于,自掘坟墓。
919.第919章 杀了你我去找个温柔的 甚至到现在,他都说不清楚自己当时后悔的情绪是有多么浓烈。 这还不是最关键的,最关键的是,如果没有旁人在场,那他说出去又后悔了没关系,耍一下无赖就好,可偏偏当着外人…… 然后他见她犹豫了,不敢再在那里耗,害怕有些事情又超出自己的预料,打算把她强硬的带回来。 本来,所有的后路都已经想好了,他却又独独忽略了顾凉末的反应。 他没想到,她竟然会是那么个反应,没有作选择,也没有说别的什么,拿包砸了他之后就甩头走出了包厢。 看到她的离去,他的心里也总算是舒了一口气。 随后,他俯身将她的包捡了起来,走出包厢之后,紧张的心情这才暗自放松了一下。 他说的情真意切,倒也不像是在撒谎,顾凉末勉勉强强的,也算是半信半疑了,拉住他的手,眼睛一眨不眨的凝视着他,确认般的问道:「你没骗我?」 「嗯。」 「说要么分手要么回家这句话不是真心的?」 「……嗯。」他无奈的又应了一声,忽然凑上去蜻蜓点水般的吻了一下她的唇,「假的,骗你的。」 顾凉末一直悬着的心这才降下来,恢復理智之后,还是觉得心有不甘,又愤愤不平的骂了一句:「那你发什么疯不好,非要拿这件事来说事。」 越想心里越气,最后实在是觉得气难以消下去了,伸手重重拧了他一下,不悦道:「浑蛋,让你骗我吓我!」 明明知道她胆小,却还拿这样的事吓她,这厮分明是故意的! 气愤所致,导致她下手有些重,战琛疼的微微皱了眉,却没有流露出一丝不悦,低低的问:「顾凉末,你想谋杀亲夫?」 「杀了你正好,杀了你我去找个温柔的。」她抿了抿唇,不情不愿的回应。 真没见过哪个男人,像他这样惹人生气的…… 整天板着张脸,面对着她的时候也是,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欠他二百万块钱! 闻言,战琛脸上的温度骤降,神情也从刚才的柔和变得粗暴,甚至兇狠。 只听,他一字一句的质问:「你敢?」 「……」 他身上的气势太凌厉,顾凉末这时候不敢忤逆他,吐了吐舌头,讪讪的笑了下,连连否认,带有一丝讨好的意味:「不敢,我不敢。」 听到这一声『不敢』,男人冷如阎王脸的神色这才有所缓和,但声音却还是那个样子,没有丝毫的温度可言,冷的另人心惊,「说了不该说的话,这个错我认,但别以为这样,就能也让你私下里去见叶启珩的错一併抵消。」 对错分明,是非混淆不到一起,那句话他不该说他承认,是自己错了,但她私下里去见叶启珩这件事,同样是没做对到哪里去。 无论从哪方面讲,她出事之后,第一个要告知的人,或者是有了麻烦之后,第一个要请求帮助的人,也应该是他,而非是别的男人。 尤其是,那个!
920.第920章 你眼光太好,他眼光不好 随着他说出的这句话,这样一听,倒好像所有的错全部都出在了她身上一样。 顾凉末想着想着皱了眉,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敢情这人,是在拐着弯骂她是不是?! 战琛继续道:「你好好考虑一下前因后果,如果你们私下里没有见面,那后来的这一切,又是不是都不会出现。」 顾凉末强行狡辩:「可我跟他见面是真的有事情要说。」 「什么事?」 「……」 本来想着好好跟他解释一下这件事情,可看着他这一脸阴郁的神情,她又陡然不想解释了,心里起了坏心眼,黑色的眼珠转了几圈之后,她撒谎道:「其实也没什么啊,毕竟我们以前是有过婚约的,即便现在因为某些原因不能在一起了,但做不成情人做朋友总可以的吧,私下里见见面说说话什么的,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这倒也是她的心里话。 虽然她觉得私下里见叶启珩也是没什么可说,毕竟对彼此都太过陌生,谁都不了解谁,但是出于朋友的底线上,见个面说句话什么的,是真的无所谓。 但总有些人,喜欢将这些「无所谓的小事」小题大做。 顾凉末如愿看到,战琛的脸色一点点的从平静归于青黑。 婚约、情人、朋友? 想都别想! 「算了,」他尽量稳定着自己的情绪,平和道:「你要交朋友我不反对,但是像他那样的,还是算了吧。」 顾凉末皱了皱眉,问:「你什么意思,人家怎么样了?」 「首先,门户之别,你们身份不同,这个朋友不太好当,」他好脾气的一一为她举例,「性格不同,兴趣爱好不同……当然最重要的,还是眼光不同,你眼光太好,他眼光太差,光凭这一点,你们这朋友做起来就很麻烦。」 你眼光太好,他眼光太差…… 他说了什么顾凉末没怎么听清楚,倒是所有的注意力,全部被这句话给吸引了过来。 「不是……」她拉了拉他的手臂,「你什么意思?」 男人轻轻嗤笑一声,「字面意思。」 顾凉末这下是彻底反应过来了,当即黑了脸,「战琛,你拐着弯夸你自己,骂我是不是?」 什么她眼光太好,指的就是她看上了他吧? 说叶启珩眼光太差,指的是看上了她? 「嗯,」他不否认,很诚实的点了点头,「还算聪明。」 一边说一边侧首瞥了她一眼,目光里轻鄙的意味,简直明显到不能再明显。 好像他看上她,是她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似的…… 「战琛……你是不是该反过来思考思考一个道理……」顾凉末忍住心里那口气,意味复杂道:「你现在嫌弃的人不是别人,是你的女人,是你孩子的妈妈。这样反过来想一下,你是不是想说,自己的眼光也没好到哪里去?」 这男人……鄙视别人之前,就不能先换位思考一下自己? 先别说他鄙视别人的时候连带着鄙视了自己,再说了,人叶启珩也未必看得上她。
921.第921章 不信你摸摸,再喝会撑破 他现在单身,容貌出色身后资本雄厚,又没比战琛差到哪里去,有的是女人对他趋之若鹜,无论从哪方面讲,都没可能对她有意思。 当然,重头戏还在他后面说的那句「她眼光太好」这句话上。 看上他这么一个不可理喻的,哪点能够证明她的眼光很好了? 「我比他眼光好多了。」男人接话道,冷嗤了一声,「毕竟当初我看上你的时候你才十八岁,比现在要好得多,可现在都已经是个孩子的妈了,又是个有夫之妇,他能看上,眼光真心不是一般的差。」 「……」敢情在他眼里,她就一直是这么差劲的? 「可……」顾凉末还是不甘心,欲要辩解什么,可他却已经不再给她这个机会,没等她说完的,就翻身下了床,走出了卧室。 剩下她一个人在卧室里,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气闷。 …… 五分钟后。 「咔」的一声,卧室的门再度被人打开。 与此同时,里面的水晶吊灯也被开启。 顾凉末整个人已经蜷缩进了被子里,独自生着闷气,听见动静,也没有要探头出来看的意思。 战琛端着水杯走到床边,将水杯放到了一旁的桌子上,一条腿跨上床,去拉她头顶上的被子,命令道:「起来喝点水再睡。」 「我不渴。」顾凉末闷声闷气的回应,小手将被子抓的很严,没有要松手的迹象。 「那也起来喝点,你刚才身上出汗了,需要补充点水分。」 「……」 「赶紧的,快点!」 「……」 不情不愿,却终究拗不过他,一把掀开被子,坐了起来。 战琛看着她那气闷的样子,不禁觉得有些好笑,伸手揉了揉她的头髮,难得耐心安慰:「好了,把睡喝了就睡,不闹你了。」 边说着,边将放在桌子上的水杯拿了过来。 顾凉末接过,一口气喝了大半杯,感觉到撑的实在喝不下去了,才将水杯递过去。 男人却是沉着张脸,命令道:「喝光。」 「我喝不下去了……」她苦着一张小脸,拿过他的手,覆上自己的肚子,为了不再喝水说的话当真是无所不用其极:「不信你摸摸,再喝会撑破的。」 战琛:「……」 剑眉轻皱,他迟疑了两秒,最终没逼她,将水杯收了回来,只淡淡叮嘱了一句:「夜里渴了再喊我。」 顾凉末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他从床上站起来,拿着水杯走出去,轻轻将卧室门关上。 过了两分钟,又回来,从衣柜里找了另外一件衣服,背对着床上的人,说道:「你先休息,我去浴室清洗一下。」 刚刚那么折腾一番,弄了一身的狼藉,现在不舒服至极。 顾凉末点点头,「嗯。」 她话音刚落,他就找好了衣服,关上衣柜门,朝着浴室那边走了过去。 半分钟走到浴室门前,打开门进去,然后又关上。 一道门板,隔绝两人的视线。 …… 翌日,上午九点。 战琛老早就给付诚打了电话,让他去安排好事情,打算上午带顾凉末去检查一下身体。
922.第922章 没一点男人的自觉和风度! 送孩子上学回来的路上,两人去超市买了些东西。 只是回来的路上,却并不是朝着锦地水岸走的,而是朝着市中心的那家医院。 顾凉末就算不太记路,但毕竟在这里住了这么长时间,多多少少的,还是能记住一些。 最起码,是不是回家的路,她能够分辨得出来。 放下一点车窗,她任由外面的冷风吹进来打在自己脸上,试图换来几分惺忪睡意之下的清醒,侧目看向自己左边的男人,打着哈欠问:「这不是回家的路……你要带我去哪里?」 男人目视前方,从容回答:「把你带去卖了。」 顾凉末:「……」 拜託不要这么直白好么?! 「昨天不是跟你说过了吗,」过了一会儿,战琛正儿八经的回答道:「说我们今天去一下医院。」 「闲的你,吃饱了撑着没事干,去医院干嘛?」顾凉末小声嘀咕,「我又没生什么病,看你这样子也不像是有病的样子。」 「……」 见他沉默,她非但没有收敛的意思,反而是越发来劲儿了,「放着好好的正事不干,你瞎折腾干什么。」 这一次,他倒是有了回声,只是一开口,却是毫不客气的命令:「闭嘴,别烦我。」 世上是有这么种男人的,有时候一个眼神足以抵得上千百句话,而一句话,却足以抵得上千军万马。 他的语气那么重,从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也是凌厉,让人打心里面觉得恐慌,顾凉末不出意外,也基本是这么个感觉。 被他这么一吼,果然安静了下来。 但嘴上沉默了,心里却仍然是不甘心,还是没忍住小小的抱怨了一下,「凶死了,对外人就算了,对自己女人也这样,没一点男人的自觉和风度!」 战琛:「……」 …… 市中心医院。 十分钟左右后,黑色的车子抵达,在门口停下。 战琛将车驶入停车位,等顾凉末下了车,拉着她手一起朝着医院里面走去。 昨天晚上,他沖完澡从浴室里走出来之后已经是深夜,左思右想之后,还是给华晟打了一个电话。 自从上次他回来过c市一次之后,就去了美国留学,一直没有再回来,他们这段时间也没联繫,而这次联繫他,也是有个目的,想让他帮忙找一个国内比较权威离着c市又比较近的妇科医生。 他自己本身就是医生,现在又即将拿博士学位在即,医学上的朋友不少,找这样一个人,并非难事。 电话打过去没多久就找到了人,碰巧那名医生要到c市来做演讲,早上五点的飞机,会在七点左右抵达c市。 早上起床之后,他也联繫过对方,那时候已经下飞机了,现在又一个多小时过去,想必准备的也差不多了。 顾凉末认出来这是妇产科,心里疑惑重重,看向身边的男人,问道:「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这男人,带她来这里……该不会以为她怀孕了吧? 战琛言简意赅,不跟她说废话,「给你体检一下。」
923.第923章 是你自己一直在介意 既然关于那晚上的事情逃避不得,那便迟早得有个结果。 不然,这件事迟早得在她心里烙刻下伤疤。 只是,闻言,顾凉末却愣了一下。 给她体检一下? 她又没病没灾的,需要体检什么? 战琛看出她的狐疑,往前走了两步,在她身边落定脚步,抬手轻轻拍了她肩膀一下,看着她的目光深邃而幽静,薄唇一张一合,说话的语气甚是认真:「你说你没有那天晚上的记忆,也就是说连自己都不确定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你一心认定那个男人说的话,难道就没有想想,他有可能是在骗你?」 一夜的时间那么长,顾凉末不可能一点意识都没有,她又不傻,怎么可能任由一个陌生的男人侵犯自己一夜。 或许,那天晚上真的只是一个噩梦而已…… 「……」 顾凉末没说话,但脸色,却一点点的开始变得惨白。 「我知道你心里还惦记着这件事,一直没有放下,今天过来,做个全面的体检,让医生告诉你答案,告诉你那晚到底有没有发生过什么。」他抚着她的肩,动作很轻,语气也很轻,全然是安慰的模样。 顾凉末渐渐咬紧了唇,眉眼间抗拒的意思很是明显,瞳孔也是一点点的放大开来。 「你……」半晌,才轻轻的出了声,她几度欲言又止,脸色血色全失,泛出病态的白,「你想让我检查……」 难怪,他昨晚怎么都不肯碰她。 原来,是想今天让她检查这个。 她没有经歷过这种事情,打心里面拒绝,艰涩道:「战琛,你不用这样,你要是介意,我……」 「我没有介意!」他厉声打断她,没有等她把话说完,「顾凉末,你扪心自问,口口声声的说我介意,想要掩饰的到底是什么?」 「……」 「你不过是想要掩饰你自己心里的自卑!」他一针见血的说出她心里最难堪的心事,丝毫不留情面,言辞厉色,「是你自己一直在介意,但是你不敢面对,所以就把这一切转移到了我的身上!」 「……」 她忽然无可辩驳。 对,很对。 他说的,很对。 但…… 「好,就当是我介意,你说什么我都认了,但是今天这个检查,我不会做。」她往后走了两步,避开了他覆在自己肩上的手,眉眼间隐含凄凉,「战琛,我接受不了这么屈辱的事情……」 光是想想,就足以引起她心里反感的念头,她怎么可能接受! 本身做这个检查就已经足够让她感到屈辱的了,如果检查结果是那晚真的发生了什么,她想不出,自己还有什么脸来面对自己,面对他。 她不要,她绝对不要! 「这件事由不得你!」见她抗拒的反应这么强烈,战琛的心里隐隐有些不耐,但想到她现在的心理包袱,却又莫名的心疼,最终缓和了自己刚刚沉重的口吻,放柔下来,「我带你来体检,没有要羞辱你的意思,只是想知道一个真相而已。」
924.第924章 你接受不了的结果,我替你接受 甚至再确切一点说,他所求的这个真相,根本就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她。 「你不做检查,就永远也不知道那晚上是不是真的发生了什么,或许什么都没有发生也说不定……」她往后退,他便跟着往后退,近乎强迫的按住了她的肩膀,「这件事情的真相,对于我来说已经无所谓,但你必须要知道!」 如果,她也能做到像他一般不在意,那他自然不会强求她来这里做这个检查。 但是,她能吗? 很明显,不能。 顾凉末咬紧了唇,说不出话来。 脸上的血色逆流,一点点的褪去,让她整个瞬间变得苍白孱弱无比,好似被保护在温室里的花朵,随随便便被风雨摧残一下,便会折了性命。 「那天晚上,我并不相信发生了什么,可你却认定了那个男人的话,觉得他没有骗你,自己心里一直有个疙瘩,如果今天得不到一个准确的答案,那你一辈子都摆脱不了那个梦靥!」 她是个认死理的人,他知道。 正是因为知道,所以才担心她会一直放不下这件事,才想给她一个答案。 顾凉末脸上的神情仍然是刚刚那个样子,没什么变化。 只是心里,却只有她一个人知道,正在慢慢的向他俯首称臣…… 战琛覆在她肩上的手稍稍动了动,游弋到她的脸上,温凉的指尖轻轻摩挲着,语气软到极致,温和道:「而你一旦认定了,就会打心里面觉得对不起我,我不想让你承受这份压力。」 他不想让她承受这份压力,而她也本不该承受这份压力。 因为无论结果是什么,都逃脱不了一个事实,那天晚上,她也是个受害者。 「顾凉末……」他轻抚她温润的眉眼,低声道:「你没有做错什么,别往自己身上背任何枷锁。」 他这样的劝说,让她心里的牴触稍稍减少了一些,没有了刚刚那么严重的抗拒,但却还是有所迟疑,「但……但那晚要是……」 要是真的,发生了什么呢? 眼眶不受控制的泛出红色,顾凉末强忍泪意,把所有的痛苦逼回到身体里,语无伦次,「那……那我……那个结果我接受不了……」 战琛看着她脸上无措的神情,心里的疼载满,仿佛要溢出来般,狭长的凤眸里却闪过一抹锐利的冰冷。 静默不过三秒。 三秒后,他忽然伸手,将她整个人揽入了怀里,姿态强硬,分明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低下首,凑到她耳畔,薄唇轻掀:「你接受不了的结果,我替你接受。」 一句话,说的清晰分明,逐字逐句的被她听进心里。 顾凉末,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在我心里,都永远是最初的样子。 永远,与「骯脏」二字不沾边际。 他杀过人,那么多次,身上沾满了无数的鲜血,这个样子的他,她都能接受,他又怎么可能接受不了她! 一而再再而三的安慰,终于勉勉强强的让顾凉末放下了心里的牴触。
925.第925章 陪着你一起承担 「别担心……」战琛继续安慰道,薄唇贴在她的耳畔,紧紧牵着她的手,将十指嵌入她指缝间,「无论什么结果,我都陪着你一起承担。」 闻言,顾凉末心里最后一丝紧张,也渐次消失殆尽。 最终,她努力克服了自己的紧张感,揣着不安的情绪,走入了一间诊室。 诊室里有一张不算大但也不算很小的单人床,是给病人做检查用的。 见她进来,医生朝着那边指了指,让她躺下。 顾凉末听话走到那边,脱了鞋子,躺下来。 诊室的门被关上,战琛坐在外面,静静的等。 她安安静静的躺着,目光望着上方,脑子里忽然被勾起了一些尘封很久的记忆。 她当年,生孩子的时候,也是躺在这样一张床上,一个人,要多无助有多无助…… 即便距离这件事已经过去这么多年,她现在也已经不是什么十七八岁的小女孩,但是当面对这样的事情的时候,却还是说不出的别扭。 在别人面前裸露自己的身体,已经让她接受无能,更何况还是私密部位。 纵然是女医生,也是让她很难习惯。 一再的犹豫,一再的迟疑,让时间就这样耽搁了下来。 医生见她不适应,便耐心等,直到十几分钟后,也仍然没有要开始做检查的徵兆。 顾凉末揪紧了身下的白色床上,额上薄汗一层层的渗出…… 华晟找的医生,医德自然不会差到哪里去,脾气也好,何况这还是战琛带来的女人,就算是脾气不好的医生,也断然不可能让自己发火。 最后,又是好几分钟过去,医生见她还是难以接受,忍不住走上前去,柔声相劝:「没事的,这只是一个正常的体检过程,不是什么羞耻的事情,不要将它看的太重,心理放轻松一点,很快就会好的。」 「……」 顾凉末咬着唇,说不出话来。 医生说的这些,她当然知道,心里也清楚,可她真的…… 不知不觉,过去了半小时的时间。 就在顾凉末忍不住要下床的时候,门口忽然响起很轻的「叩叩」声响,想来是有人敲了门。 下一秒,男人低沉磁性的声音就透过门板传了过来,「还不行吗?」 顾凉末支支吾吾的,不知该作何反应。 倒是医生,见她这为难的样子,主动替她答了话:「顾小姐的心情已经稳定下来了,很快就可以的。」 这话骗骗外人或许还可以,可想要骗到她的枕边人,似乎就有点难了。 战琛一听医生这样说,就大概猜到了里面的情况,心思微转,忽而道:「凉末,你要是真的接受不了这样的体检,那我们不做了,现在就回家。」 现在就回家? 顾凉末听到他这样说,非但没有如释重负的感觉,反而皱紧了眉。 凭什么他说带她来就带她来,他说带她回家就回家? 他莫名奇妙的把她带到医院,说是要体检,她心里都经过了这么大的波涛骇浪了,而且都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进来躺下了,难道就这样前功尽弃?
926.第926章 你的身体很正常 再者,他刚才在诊室外面对她说的那些话,其实也不无道理。 关于那一晚的记忆,她没有丁点儿的印象,那个男人到底有没有碰自己,她压根就不记得。 现在,检查出了真相还好,如果不检查,那她岂不是一辈子都要承受那个包袱所带来的负担? 不是她做错的事,凭什么要她去承受这个后果…… 她也理解自己的性格,是那种很不容易放下事的人,小事有时候都难以放下,又何况是这种大事…… 心里最后一丝忧虑,终于伴随着这个念头的出来,而彻彻底底的消失。 顾凉末重新躺回去,安安稳稳的躺在床上,深吸了口气,将所有躁动不安的情绪全部给压制下去,脱下裤子和内裤,极力压制住心里的羞怯,分开双腿…… …… 二十分钟后。 检查所需的时间并不长,从开始到结束,用了甚至都不到半个小时。 还好时间不久,要不然顾凉末真的感觉自己会崩溃掉。 重新穿好内裤和裤子,下了床,走到正在化验的医生身边,小声问道:「医生,那个……那个检查结果,怎么样……」 医生听到她说话,放下了手里的医用器械,然后摘下眼镜,缓缓揉了揉疲劳的眼镜,这才柔声汇报结果:「顾小姐,你的身体很正常。」 很正常…… 很正常的意思是?! 甚至有那么一瞬间,她都怀疑是自己听错了。 可医生充满真挚的目光,却清晰分明的告诉了她答案:并不是。 顾凉末舒了口气,感觉心中一直悬着的那块大石头,终于稳妥落了地。 直到这一刻,才是真的产生了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何其庆幸,刚刚的她勇敢大胆地跨出了那一步,没有因此而退缩…… 如若退缩,恐怕以后的她,是要背负一辈子的包裹了吧? 而她勇敢迈出那一步去了,换来的却是永久的解脱。 如果那一晚钟铭驰真的碰了她,那她体内肯定会留下些什么痕迹,即便带了安全套没有****的残留,那她体内也应该有安全套上的一些化学成分。 可医生刚刚告诉她的,却是「你的身体很正常」。 身体很正常…… 脑中一遍又一遍的回放这两个字,好像录音倒带一般,可非但没有让她觉得厌烦,反而却觉得怎么听都听不腻。 一直以来,困惑的答案找到了,让她这一刻感觉,连心情都好了起来…… 转过身,怀着放松的心情,顾凉末走出诊室。 到了门口,停下脚步,伸出手轻轻覆在门把上。 「咔哒」一声,诊室的门被人从里面打开。 而战琛的脸庞,下一秒便映入了她的眼帘内。 顾凉末抬眸,目光朝着他看过去。 战琛脸上的神情看起来很平静,没有什么起伏的情绪,好像对检查结果一点都不在意一般。 可别人看不出来,却又怎么可能瞒的过顾凉末。 他脸上的神情虽然平静,可俊颜上流畅的线条却也明显,很是僵硬……
927.第927章 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 他的目光虽然温和,可垂在身侧一再握紧的手,以及手背上凸起的青筋,同样是将他心里面的紧张暴露了出来…… 如此明显的痕迹,她怎么可能看不到? 「检查完了吗?」战琛走过来,揽住她的肩,心中担忧所及,自动将检查结果给忽略了过去,「检查完了,我们就回家吧。」 「检查完了。」顾凉末点点头,答他的话,只字未提回家的事。 战琛几度隐忍,最终还是没有忍住,问出了声:「检查结果呢,怎么样?」 「……」 顾凉末低下了头。 顺带着目光,也一同黯淡了下来。 若放在平时,依照着这个男人的高智商,想要看出端倪,的确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可差就差在今天不是平时,是在这么一个「特殊时期」。 刚刚在她进诊室之前,他说了那么多安慰她的话,但是骗得了别人,他怎么可能骗得过自己? 等她真的走进诊室了,他一低头,这才勐的发现,自己的掌心竟然全是冷汗。 不仅仅是手心,连身上,都感觉到了粘腻,好像也是出了汗。 然后,独自一个人在外面等待了那么长时间,听到里面还没有什么动静,他就猜到是她不肯做检查,吸了口气,几乎是鼓足勇气,才跟她说了一句「回家」。 天知道那个时候他是鼓起了多大的勇气,真的害怕她一个激动,说出「好,我们回家」之类的话。 终于,她克服了自己的心理负担,开始做检查了,他在外面还是安不下心来。 讲真,他又何尝不是害怕…… 如果那晚真的发生了什么,如果真的出了这个最坏的结果,那她心理上留下的阴影,以后他要怎样去弥补? 一时半会儿的,他根本想不到对策! 她做检查的这段对于他来说,真真是分分秒秒都是痛苦至极的煎熬。 好不容易熬过了这阵子煎熬,等到她出来了,然而等到的,却是她这样沮丧的心情。 结果是什么,他从她的脸上,已经看到了答案。 顾凉末低着头,忍着心里的一丝窃笑,不敢抬头去看他的眼睛,害怕谎言就此被揭穿,轻言细语:「对不起,我……」 话未说完,战琛就遽然加重了手里的力道,紧紧的拥她入怀,「别说这样的话。」 你没对不起我。 相反的,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 是我没有保护好你,才让你遇到了这种事情。 他有好多好多的话想要跟她说,可这一刻情景的特殊加上他不善言辞的性格,让这所有的话都如鲠在喉,无可言说。 顾凉末的眼神越发黯淡,「你不会理解我的心情的。」 「……」 战琛没再说什么,只是一再收紧自己的手,将她死死抱住,仿佛要嵌入骨血般。 两人久久无语。 许久许久,他才终于轻轻出声—— 「这件事,至此为止,翻篇。」 既然提起会痛,那以后就谁都不要再提。 当一切都没有发生过,这是覆水难收之后唯一可以拯救的办法。
928.第928章 自始至终,我比你脏(1) 顾凉末忽然没由来的心动。 她想:这一刻,她是懂他的。 懂他心里的无奈,和他心里的那种痛。 安静蛰伏在他的怀里,倾听着他左胸口的心跳,一声一声,沉重而富有规律。 顾凉末轻启薄唇:「结果出来了,你就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他紧紧拥住她,「有。」 「嗯?」 「我还是很爱你。」 「……」 不管结果是什么,不管你是否被别人碰过,我还是很爱你。 他很少说爱,但每一分每一秒不离不弃的陪伴,却让她觉得是这世界上最长情的告白。 「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翻篇了就谁都不要再提。」战琛继续道:「我没什么好奢望的,只奢望未来一切的日子,都还来得及。」 来得及补偿你心里的这道伤疤,来得及留住这段耗时十年都没有变淡或者消失的感情。 来得及让我好好珍爱你,来得及让我在余生能够为你遮风挡雨保护你。 他只希望一切都还来得及。 顾凉末落了泪,说不出话来。 哭笑两全,原来是又欣喜又感动。 这样静默的气氛,一直持续了好几分钟。 「阿琛,我害怕你只是暂时的接受,等以后回想起来的时候,会后悔……」她难得起了逗弄他的心思,也难得能成功骗得到他,不好好玩一下,心中自然是不甘的,睁着眼睛继续说瞎话:「结果已经出来了,你我也都知道了实情,在以后的每一个日夜里,这事会时时刻刻的萦绕在你的脑海里,有时候你或许能脑补出那些画面也说不定……」 「……」战琛的眼神很僵。 顾凉末声音平静,但很涩,「时间越久,浮想联翩就越多,你说不定会脑补出这样一些画面:我曾经躺在别的男人身下,跟别的男人亲吻,纠缠……」 「你逃避不了的,」说着,顾凉末忽然抬起了眼帘,凝视他的眸光掺杂了难以言喻的哀伤,「这个世界上不是很多事情你说不去面对就可以不去面对的……」 尚且不必谈以后,说不定刚刚在她开口说到那几句话的时候,他就自然而然的去脑补那些场面了。 顾凉末害怕暴露自己,凝视的时间不敢太久,随即又低下了头,连带着声音也放低,「真的,你让我做体检,现在结果也出来了,可我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战琛沉吟片刻,低下头,目光深深看向她:「忘不了是吗?」 「嗯。」眼角的余光瞥到他的眼眸,她被他眸底的锐利惊到,感觉他这一个目光仿佛能望穿好几个生死轮迴,心跳的节奏漏了半拍,她木讷的点头,「忘不了……」 战琛忽然松开揽在她腰上的手,转而牵住了她的手,拉着她不由分说的往外走去。 顾凉末被迫跟上他的脚步,甩不掉,便只能跟着他一起疯,问道:「战琛,你做什么?」 他冷漠回答,简短二字:「带你离开。」 「去哪里?」 「美国。」 顾凉末一愣,「去美国做什么?」
929.第929章 自始至终,我比你脏(2) 「带你去那里,让你认识一个全新的我。」战琛漠然道。 她既然觉得自己脏,那他就让她认识,他们之间,到底是谁更脏。 顾凉末,你永远都不会想像到,我曾经经歷过什么,也永远都不会知道,脏的那个人一直都不是你。 「我不去。」顾凉末断然拒绝,连想都没想,拽着他的手臂硬是让他停了下来。 然后,她往前走一步,在战琛面前停下,抬起眼帘,伸手拨开他额前略显凌乱的碎发,探寻到了他眸底的神情。 淡淡的温漠在他的眼底晕染开,像幽静的海底一般,冰冷而清澈。 他俊颜上的神情久久停留在了一个泛着柔和的弧度里,温漠无痕,平静的惊人,染了她所看不透也数不清的眷恋。 下一秒,她看到了他涔薄的唇,一张一合间,以破碎的字眼拼凑出一句完整的话:「顾凉末……自始至终,我比你脏。」 他所经歷过的,她永远都不懂得。 细长的睫毛轻敛,他抬起一张艷丽的脸,一眨不眨的盯着她,声音沉稳,平铺直叙:「如果你心里还是觉得放不下,那我带你去美国,带你去看看在没有你的时候我所过的生活。」 黑暗、冰冷、无情…… 每一个字眼,都与他那八年里所过的那些生活逃脱不了关系。 她还是不够懂他。 她还是不懂,对于他来说,最可怕的并非是这样的事情,而是失去她。 爱情的最高程度是习惯一个人在自己生命里的存在,好比她之余他,十年时光眨眼便过,而她已不知不觉间深入了他的骨髓。 如最致命却也最令人上瘾的毒药一般,一点点的渗入到他的骨子里,直到将他整个人给腐蚀掉,彻底沦为这场感情的奴隶,也再离不开她。 …… 顾凉末从来没敢想,她爱上的这个男人能够这么毫无保留的宣洩自己的情绪。 在她的印象中,贴在他身上的标籤是:冷漠、惜字如金、不苟言笑、拒人于千里之外。 而每一次吵架时,他的不屑解释,也间接的证明了她印象中他的这个脾气。 可现在,这个样子的他,与她记忆里的人,似乎不太一样? 知道拿这样的事情逗弄他不对,可眼下,她却出乎意料的,一点都不后悔自己的选择。 难得啊……要不是一时起了坏心思骗了他一把,还真难听到他说几句这么好听的话呢。 心里遽然闪过一丝动容,她终于决定收手,不再继续逗他。 身子微直,踮起脚尖,顾凉末朝着他那边靠近过去,将自己的唇贴上他的薄唇…… 不像往日里的粗暴,这一刻的亲吻安静而柔和,带着淡淡的甜蜜和温馨。 渐渐的,顾凉末越发肆无忌惮起来…… 鼓了鼓勇气,她抬起手臂,主动勾住了他的脖颈,甚至大胆的伸出了舌尖,轻而缓慢的添衹他的唇,故意诱惑他的自制力。 触感温凉,没什么温度,吻上去有点冷,是她记忆里最熟悉的感觉。
930.第930章 居然敢拿这种事骗他! 战琛明显感觉自己的唿吸已经乱了,原本垂着的手轻轻抬了一下,似是想要抱抱她,可最终又收了回来…… 就这样,任由她闭着眼睛毫无章法与技巧的挑逗了自己半晌。 约莫五六分钟后,顾凉末许是觉得玩够了,眼睛掀开一条缝,朝着他看过去。 映入视线里的,是他轮廓深刻的侧颜,脸上的流畅线条紧绷着,明显在隐忍着什么。 乔语晨忽然勾起唇角,轻轻笑了起来。 「好了,」她从他怀里退出来,踮着脚尖,给他整理了一下外套领口,「检查做完了,在医院也没什么事了,我们回家吧。」 她眼睛里的笑意太明显,让他想假装没看到都不行。 「……」 战琛的心情在一瞬间起起伏伏,大起大落到极点,有生以来第一次感觉到自己智商不够用。 顾凉末很少撒谎骗人,尤其是对他,若非不得已的情况,几乎从未有过。 只是这眼下? 这个男人的心性,终究不同于常人,在商场上经歷的多了,处理预料之外的事故这样的事情做起来早已经游刃有余,看着顾凉末现在眉眼含笑的样子,顿时感觉心里一个激灵,好像一个答案,隐隐约约从心底浮现了上来。 顾不上她还没有整理好的外套领扣,反手抓住她的手,原路返回。 刚刚给顾凉末做检查的医生刚好收拾好医疗工具,从会诊室里面走了出来。 战琛握紧了顾凉末的手腕,三步并作两步,大步流星的走了过去。 顾凉末脚步小,得小跑才能跟得上,见他这急切的样子,郁闷的不行:「慢点啊你,我跟不上了……」 男人却充耳不闻,一路走到医生旁边,口吻略带一丝急促,「她刚才的检查结果是什么?」 医生笑笑,说道:「顾小姐的身体很正常。」 身体很正常…… 男人细细的将这五个字琢磨了一遍,终于渐渐黑了脸。 她骗他。 她是长了胆子,居然敢拿这种事骗他! 医生见状,淡淡一笑,随即离开,留下空间给他们二人独处。 「顾凉末!」 顾凉埋首在他胸口,笑容里裹挟着一丝轻颤:「阿琛,我记得你很聪明来着,怎么会忽然这么笨了……」 三言两语的,就能把他骗过去。 血液几乎在一瞬间逆流上脑海,他伸手掐住她的纤腰,用了几分力道,掐的顾凉末「啊」的尖叫了一声。 男人一张俊颜上满满的全是青黑色,咬牙切齿的质问:「你欠收拾了?」 顾凉末闷闷的笑了声,这才抬起眼睛,黯淡的目光一点点的重新变得明媚,「那你来收拾我……啊!」 话未说完,已然被他拦腰抱起。 她体质偏弱,他力气又大,这样抱在怀里,也没什么重量,简直跟没抱没什么两样。 战琛抱着她,一路快步走向楼下。 顾凉末双手环在他脖子上,目光清澈的看着他,「你要干什么?」 薄唇一张一合,他说出两个字:「干你。」 顾凉末:「……」
931.第931章 小骗子 很快下了楼,战琛抱着她走向医院门口的临时停车位。 到了也没有把她放下来,而是单手找出钥匙,打开车后门,直接把她塞入了车里。 他紧跟其后,一起上了车。 顾凉末看着他气势汹汹的样子,心里难免有些担忧,没了刚才的嚣张劲儿,紧张道:「你……我们……先回家吧……」 这毕竟是医院门口,她不想在公共场合做出什么。 战琛对她的提醒充耳不闻,在她话音落下的后一秒,就陡然伸出手,攥住了她的皓腕,强势的将她扯到了自己身上。 顾凉末力不敌他,被动的靠过来。 男人低下首,薄唇贴在她鬓角处,低低道:「没事,别人看不到我们。」 「……」 锁好车门,他回过头来,目光直直的凝向顾凉末,伸出一只手,捏住她的下颌,微微抬高。 她被迫抬头,与他的目光交汇上。 双方都抿着唇,一句话都不说,车厢内静默的气氛维持了许久。 战琛极力克制着自己已经乱了节奏的喘息,也克制着心里涌起的躁动,薄唇有一下没一下的擦着她的侧脸,眼眸微阖,低低道:「敢骗我,嗯?」 顾凉末心里郁闷的吐血。 她怎么就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竟然变成了一个这么斤斤计较的男人了! 稍即,没等她说话的,他就又睁开了眼眸。 眼底深处,明显已染上了猩红的光芒…… 「阿琛……唔……」 所有未说完的话,被他忽然俯首的动作给堵住。 长舌伸出,扫过她口中的每一个角落,充满挑逗的意思。 与此同时,手里也没闲着,顺着她姣好的身躯一一抚过,一点一点的向上游弋…… 最终,停留在她的胸前。 五指微张,笼罩住她的软绵,用了力道,顾凉末不舒服的皱起了眉,唇齿间溢出一声微弱的呢喃:「嗯……」 这个时候,她的这声叫声,对于他来说,无异于是催情剂。 「小骗子……」他不悦的喊了一声,凤眸微垂,映入眼帘的是她已经被羞怯染红的小脸,眼神已经很溃散,有了情动的反应。 一瞬间,他只觉得心内如万蚁钻心,又疼又痒,不舒服之至。 抱着她的手臂也是,力道一再的加大,像是希望就此将她嵌入骨血般。 稍即,许是觉得厮磨够了,腾出一只手来,拉开她外套上的拉链…… 顾凉末咬着唇,柳眉一再的皱紧,最后难受的连身子都蜷缩了起来。 他的唇贴在她的耳边,以一种情人间最亲密的姿势,随即,低沉带磁的声音在低空中展开飞行:「给我解开拉链。」 声音不轻不重,但说话的语气,却是不容置喙的。 顾凉末没在第一时间动手,听到他这样的要求,心里难免衍生了几分迟疑…… 她在短时间内想出了两种答案所带来的结果。 她要是拒绝,那他肯定会心生不悦,加上刚才对他的「欺骗」,这男人肯定是记仇了,到家后说不定还真的会收拾她……
932.第932章 有本事你自己脱 反之,要是同意,说不定还能哄的他开心一点,一会儿也好求他「手下留情」…… 她这边正迟疑着,他那边,却已经是扯下了她的内裤。 身体忽然的暴露让她陡然感到了阵阵凉意,顾凉末不由轻轻瑟缩了一下,最终决定……向恶势力低头。 伸出还稍稍有些颤抖的手,先是抚上他皮带的环扣,解开,然后又抚上黑色长裤上的拉链…… 越到后面,她的心越慌,跳的一下快过一下,脸上泛出的红,色彩也是越发鲜艷。 中途几度忍受不了,想收回手,可最终,却是咬着牙坚持了下去。 只是眼睛,却怎么也不敢睁开了,死死闭着,连条缝隙都不敢留。 战琛见她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心里不禁生出几分好笑,动了动唇,想说什么,却又感觉喉咙口干渴的厉害,急需疏解,最终把到了嘴边的话,又默默的吞咽了回去。 见她越来越慢,他忍不住催促道:「动作快点,磨蹭什么……」 顾凉末本身就做的不情不愿,听到他的催促,更是觉得心里不舒服,目光满含埋怨的瞪了他一眼,语气凉凉道:「别催我,有本事你自己脱!」 战琛脸上的神情松动,轻挑的眉眼间裹挟上一抹揶揄,「你在这里,这种小事轮得到我自己动手?」 「……」 顾凉末被他这不痛不痒的态度气到,手中的动作发了狠,默默吸了口气,一把将他的黑裤扯了下来…… 只是,这个太过赌气的动作,却不小心触碰到了他腿间已然抬头的硬物。 男人「嘶」的叫了一声,深吸口气,俊颜上的神情隐隐有些狰狞,咬牙问道:「顾凉末,你故意的?」 她低着头,努力平息着自己的心跳,淡淡道:「不小心的。」 「……」 终于解开那一层束缚,战琛抱着她坐上来,沉入她的身体。 顾凉末双手攀附在他的肩上,身体上有多难受抓的他肩就有多用力,留下了红色的指痕,抓的狠的地方,甚至有血珠溢了出来。 她红艷的脸就在眼前,战琛忽然兴之所至,低头,在她耳边低语了一句话。 顾凉末却在听完后,脸色骤变,下意识的伸手,覆上了他的唇,阻止了他再说话的可能性。 他却见缝插针,直接吻上了她的掌心…… …… 半晌。 一切结束。 密封的车厢里,瀰漫着浓浓的情欲味道,顾凉末不顾的整理自己凌乱的衣衫,靠在他怀里,微弱的唿吸。 他温凉的指腹覆在她的眉眼上,细细的摩挲,轻声问:「我下午有个会议要开,待会儿要去公司准备一下,先把你送回去?」 顾凉末往他怀里拱了拱,没说话。 「问你话呢,」另只覆在她腰间的手轻捏了一下,他又问道:「你想回家还是去哪里?」 听到他的二次相问,顾凉末这才有了点反应,在他怀里抬了抬头,对上他的视线,小声回答道:「不想回家……」 家里又没人,她自己一个人,也怪无聊的。
933.第933章 你哪来的脸笑! 战琛又问,「不想回家?」 顾凉末微微颔首,闷闷回了声,「嗯。」 他缩了缩瞳孔,聚焦在她泛出一圈圈红晕的脸上,盯了半晌后,却是忽然勾唇,笑了,「累的都要爬不起来了,不想回家你还能去哪里,难道还想去上班?」 他话里的戏嚯明显,顾凉末不可能听不出来,微微握紧小手,打了他两下,「你还好意思说,都是因为你……」 以前他没回来的时候,她上班多及时啊,几乎就没翘班过,现在倒好,上班倒成了不正常情况,旷工倒成了常事了。 「要不是你刚刚那么急,我至于累的连爬都爬不起来……」她沉着一张小脸,郁闷说道。 不说还好,这么一说,感觉到刚刚好不容易消退下去的温度又一起涌了上来…… 这是白天就罢了,可他们连家都没回,而且还是在车里! 幸好,他放车子的这个临时停车位,没有在医院门口的正中央,而是路旁一个比较偏僻的位置。 不然,刚刚车子颠簸的那一幕,还不知道会被多少人看到。 想着想着,越发觉得丢人,最后实在是又忍不住了,重新把头埋进了他怀里,以这样的方式自欺欺人的去逃避这一切。 小手揪住他外套胸前的布料,闷声闷气道:「浑蛋,你什么时候能改改这毛病……」 「嗯?什么毛病?」 「随时随地不分场合乱发情。」 「……」 半晌,他像是想到什么,忽然幽幽说了句,「别告诉我,刚刚你没有反应。」 顾凉末闻言,装死,不作回应。 是有反应,不过即便有,她也不可能跟他承认。 「先别去公司了,」又抱着她在车里安静待了一会儿,战琛扶着她的肩膀将她从怀里捞出来,目光微垂,凝视着她,语气平铺直叙:「你回家好好歇歇,准备明天上班,嗯?」 顾凉末百般不情愿,可稍稍一动身子,就觉得腿间是一阵撕裂般的痛,疼的她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 战琛几度隐忍,最终没忍住,笑出了声。 「你还笑!」她敏感的听到他的低笑声,本就郁闷的心情不由更是郁闷,随手抓起了后面的一个抱枕,砸在他身上,「你哪来的脸笑!」 要不是他,她也不至于沦落成这个样子。 战琛笑着单手接过她砸过来的抱枕,口吻间满是宠溺,「行了别闹了,我送你回家。」 「……嗯。」 话音落下,顾凉末起身,从他身上移开了自己的身子。 战琛还好,样子不算太狼狈,从抽纸盒里抽了两张纸巾擦拭了一下,然后拉好黑裤上的拉链,重新扣号皮带,再整理了一下略显凌乱的西装外套,便又恢復了从医院里走出来时的模样。 顾凉末这边,却是没那么简单了。 身上的衣服乱成了一团,小脸死死的拧在了一起,眉眼间满是耐性不好的烦躁。 她的外套被弄脏了,不能就这样穿着出去,就算别人看不到,自己心里也觉得不舒服。
934.第934章 他们很忙,你要学着体谅 战琛整理好了自己,回过头来看她。 见她苦着一张小脸怎么弄也弄不好的样子,忍住了笑意,又抬手解开了外套上的扣子,搭在了她的肩上。 然后,又叮嘱道:「一会儿下车的时候穿着,现在外面天气冷,别冻着。」 顾凉末低着头,「嗯」了一声。 男人打开车门,下了车,绕过车身,坐到了驾驶座。 启动引擎,车子平稳的驶出去…… 他害怕她会不适应,刻意放慢了行驶速度。 这儿是市中心,路很平坦,他开的又慢,真的是几乎一点不舒服感都没有。 被那晚上的事情困扰着心神,顾凉末一直都耿耿于怀,也因此很久都没有正儿八经的睡个好觉,这会儿结果出来了,她的心事也放下了,困意也跟随着一同涌了上来。 再加上刚刚那么一番剧烈的「运动」,让她的瞌睡虫一股脑儿的全窜了上来,刚驶出去没多远就困的闭上了眼睛,蜷缩在后座上,侧躺了下来,缓缓进入浅眠。 路程行至一半,战琛抬眼看了看后视镜。 映入视线余光的,是她安静而温和的脸庞,没有一丝情绪,美好的让人不捨得打扰。 而侧脸上的绯红,久久未褪…… 那两抹绯红,倒映进他的瞳孔深处,散发出一种惊人的诱惑感。 …… 半个多小时后。 黑色的车子,驶入锦地水岸,在楼下缓缓靠边停了下来。 战琛熄了引擎,又扯开束缚在自己身上的安全带,下车,小心翼翼的将她从车里抱了出来。 动作很轻,仿佛怀中抱着的,是一件绝世珍宝。 顾凉末只是闭着眼睛小憩一会儿,睡的不是很深,所以,纵然他的动作已经轻之又轻,却还是惊扰到了她,让她从浅眠里清醒了。 安稳的靠在他怀里,凝神倾听着已经渐次平稳下来的心跳声。 战琛察觉到了她的甦醒,垂首看了她一眼。 正巧,她也抬眸看他,两人的目光不期而遇。 他的眉眼柔和,温润如玉,全然没有发脾气时的凌厉样子,流畅的线条透出一丝仅仅在面对着一个人的时候才会流露出来的温柔。 她忽然想起很久之前,有一次他对她体贴入微的时候。 那是十八岁时,她的父母忙于公事,连生日都不陪她过,她委屈的去找他,跟他哭诉。 原以为自己与往常一样,讨不到他的好脸色,或许被他拒之门外也说不定,可结果却很是出人意料,他并没有。 他让她进了自己的家,给她做了一顿饭,还出去给她买了一个蛋糕。 蛋糕是纯咖啡的,很苦。 那种蛋糕很贵,她之前吃过一次,是家里的佣人买的,也是在她生日的时候,她大小姐脾气发作,咬了一口之后,直接扔掉了。 之前明明觉得很难吃的,可却不知为何,那一次,她竟然忍着吃了大半。 就是那一次,他揉着她的头髮,看着她的目光里的温柔好似能够溢出来,一点点的教会她一些道理:「他们很忙,你要学着体谅。」
935.第935章 快跟我睡一会儿 当时是什么心情,时至今日,已经不记得。 只记得唯一一种,就是震惊。 许是被拒绝了太多次的缘故,她从来就没敢奢望过,有朝一日,他竟然会以那种温柔的语气跟她讲话。 似乎就是从那一次开始,他们之间的关系,就开始一点点的好转,上升…… 「想什么呢?」战琛忽然出声,打断了她的回忆。 顾凉末骤然清醒过来,对上他的目光,下意识的摇头,「没什么。」 说着,又往他怀里蹭了蹭。 他的拥抱透出一股温暖,像是一剂安定剂,有着让人心安的力量。 被他这样抱在怀里,她感觉自己好像什么都不再怕了,整个世界都静谧了下来。 心里忽然对眼前的场景涌上了莫名的眷恋,她蜷缩在他怀里,偷偷又看了他几眼,抱在他腰上的小手微微加了力道,也是紧紧的抱住了他。 战琛察觉到她整个人的变化,低下首,看了她一眼。 薄唇紧抿着,明明没有说话,却又像是说了千言万语。 抱着她一路上了楼,回家。 看了看挂在墙壁上时钟的时间,十点半。 进去之后,战琛抱着她直接去了卧室,暂时将她放在床上,又拿了她脏衣服,丢进了洗衣机。 然后返身走回来,给她倒了杯热水,放到桌子上,凝视着她红晕未褪的小脸,问:「洗澡吗?洗的话我去帮你放水。」 「不想洗……」顾凉末怏怏不乐的拒绝,「我好睏,想睡了……」 刚刚在车上的时候她就已经有了睡意,现在,简直是睡意汹涌啊! 现在回了家,做什么都无所顾忌了,现在躺在这舒舒服服的床上,简直没有什么比睡觉更让她想做的事情了。 洗澡……越洗越累,她现在才不要去。 闻言,战琛皱了皱眉,似是不太同意她的话,但看到她那一脸疲惫的样子,却最终什么都没说,默认了她的话,对她真真是放任到极致,「那睡醒后记得去泡个澡。」 「嗯……」顾凉末乖乖点头答应,阖上眼眸,休息了一会儿后又忽然睁开,目光看向就站在不远处的他,唤了声:「你过来下。」 战琛不解,挑了挑眉,以眼神示意问她有什么事:「嗯?」 顾凉末皱眉,「让你过来啊,嗯什么!」 「……」 起身站起来,踱步走到了床边,落定脚步。 顾凉末伸出手,抓住了他的手腕,轻轻拉扯了一下,「反正你现在也不去公司,快跟我睡一会儿。」 「不睡,我不困。」战琛却是想都没想的皱眉拒绝,目光凝视着她,嫌弃道:「你刚刚身上出汗了,都没洗澡,我不想跟你躺一起。」 「……你什么意思啊?」顾凉末一看他那一脸嫌弃的样子,心里郁闷了,从床上起了身,双腿曲着跪在床头上,抬头仰视着他,「再说了,刚刚是谁害我出汗的,你还要不要点脸了?」 「……」他轻哼一声,不作回应。 但所要表达的回答,却仍然是拒绝无疑。
936.第936章 反正你也不会嫌弃我 「你快跟我一起睡会儿嘛……」见他不说话,她心知还是有商量的余地,又放低了自己的态度,也软了声音,「阿琛~~~」 「……」 他一会儿不出声回应,顾凉末就一会儿缠着他,直到缠到最后他终于没办法答应下来。 「行了。」他的耐心终于被她一点点的消耗殆尽,妥协下来,「就一会儿。」 顾凉末点头,盯着他的眼睛里闪过光亮。 随后,她往后退了退自己的身子,给他腾出一个地方来。 战琛抵不住她的纠缠,躺了上去,顾凉末主动凑过来,钻进他怀里。 「回来也不知道先去洗个澡,怎么养的些习惯……」他低声嘀咕了句,只是嘴上这样说着,却还是伸出了手,将她整个人揽入了怀里。 顾凉末趴在他胸口,瞪着一双亮晶晶的眸子看着他,笑了两声,「反正你也不会嫌弃我。」 「失身」那么大的事他都能做到不介意,这么点小事,算得了什么。 战琛:「……」 半晌,他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轻启薄唇:「睡吧。」 顾凉末埋首在他胸口,听着他的心跳声,鼻端萦绕着他的气息,这两种东西于她而言好似是最令人安心的镇定剂,很快便让她沉沉陷入了梦乡…… …… 下午三点。 持续了一个多小时的会议,伴随着坐在首席座上那个男人的一句「散会」而结束。 各位高管收拾了自己的资料,陆陆续续的离开会议室。 战琛从会议室里出来,回了办公室。 回去没多久,门口处就传来了「叩叩叩」三声敲门声。 他没有抬头,目光盯着办公桌上的笔记本,淡淡说了一个字,「进。」 下一秒,付诚推门而入。 「琛少,」他恭敬喊了一声,将手上的东西递交上去,「那个男人的资料目前为止仍然没有什么进展,只调查出了这些东西。」 战琛拿过他递过来的那个信封,拆开看了看。 只是,在看清楚那里面装着的是什么东西的时候,脸色忽然骤变。 他一页一页的翻过去,眸光冰冷如刀刃,「从哪里找到的?」 付诚低着头,「今天早上的时候有人在网上公布了这些照片,不过只是说是您在外面包养的情人,没有正面指证是谁。」 「……」 战琛没有回应。 但是本来就淡漠的脸,在这一刻,真真是冰冷至极。 信封里是一些半裸的照片,尺度并不大,只露了肩膀和腿,但这身影,却是顾凉末无疑! 而至于拍摄这些照片以及发布这些照片的人是谁,他心里,也隐隐有了答案了。 直到看到最后一页,他将照片全部压到桌子上,手背上青筋显露无疑,声音冷的如三九寒冰,「今天早上几点?」 「上午八点的时候发现的,你之前有说过今天和顾小姐有事情要忙,不要让我们打扰你,所以就一直没说,想等你回来解决。」付诚如实道,顿了顿,又说:「网上的帖子已经全部清除掉了,周刊的报导现在也封锁了。」
937.第937章 你这样的,不值钱 他们动手很及时,这些照片,大多数应该没有流出去。 而且,发布这些照片的人,好像目的也并不是想让这些照片流出去,而是给他们一个挑衅。 战琛点点头,手压在那些照片上,一再的握紧,手背上有道道青筋浮现了上来,看上去很是狰狞。 半晌,又轻扯了下薄唇,问道:「有没有被买走的?」 付诚如实回道:「有一小部分,不过已经在试图销毁了,分布不算广,估计没多久就可以。」 「尽快。」他要求道,口吻很是沉重。 「好的。」付诚点头,领了他的命令,转身走了出去。 没几秒后,静谧的办公室里响起「咔哒」一声,门被关上。 过了好一会儿,战琛一直紧皱着的眉这才有所缓解,握紧的铁拳微微分开,手背上的青筋也一点点的退下去,他抬起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试图以这样的方式,来缓解一下自己的疲劳。 稍即,放下手,按下内线,吩咐付诚:「尽快给我调查到那个人的身份,从苏婉身上下手也行,实在不行,就调动美国那边的人。」 付诚回应道:「是。」 …… 薄暮时分。 太阳一点点的往西移动,最终日落西山,剩下满天朝霞,没一会儿也在天空中消失,天色渐渐趋于暗色。 顾凉末睡了将近一天,快要天黑的时候才睁开眼睛,身子还是乏力,眼皮也是沉重的很,眨了好几下,才缓缓睁开。 抬起一只手,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意识还朦朦胧胧的,不怎么清醒。 下一秒,耳边忽然传来一道磁性的男音,「醒了?」 意识再迷煳,她也是记得这自己生命里最重要的一个男人的声音的。 顾凉末哑着嗓子「嗯」了一声,侧首看向自己身边的人。 战琛明显是刚刚从外面回来,身上的西装还没有换掉,半倚在床头,手里拿着手机,目光落在上面,修长的手指不断的上下滑动,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顾凉末轻咳了声,清了清自己的嗓子,「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怎么都没听到动静……」 战琛闻言,默了会儿,然后目不斜视的回答:「就你刚刚睡的那样子,跟头小猪一样,估计我把你卖了你都不知道,能听到才是怪了。」 「……」顾凉末脸色微微黑了黑,满是郁闷,气结了好一会儿,忽然又朝着他扬起笑脸,「你捨得卖我啊?」 页面翻到最底部,战琛按了一下手机的开关机键,关了屏幕,这才把视线投向她,从头到脚将她整个人给细细打量了一番,然后淡淡的吐出七个字:「你这样的,不值钱。」 顾凉末:「……」 「好了,醒了就起来吧,」他随意的将手机扔到床头上,起身站到地上,「我刚刚做好饭了,现在应该还没有凉。」 「嗯……」顾凉末拖长了尾音,这样应了一声。 只是,虽然嘴上这样应着,动作却始终不动,丝毫没有要起来的意思。
938.第938章 你吃了饭再去,好不好? 战琛穿好了鞋,回过头来看她,见她还没有动身,不禁皱了皱眉,「怎么了?」 顾凉末却答非所问,水眸中流露出对他的痴迷,毫不掩饰,「阿琛,你为什么长得这么好看……」 现在薄暮时分,天色很是幽暗,室内更是,他俊颜上的轮廓却格外明显…… 战琛闻言,微微一怔,随即便瞧见了她眸底的痴恋,顿时觉得心里升起一股异样的感觉,条件反射般的俯下了身,对准她的唇吻了上去。 下一秒,顾凉末顺从的闭上了眼,安静享受这温馨的时刻。 垂在身体两侧的手,也情不自禁的抬了起来,抱紧了他劲瘦的腰。 深吻,无休无止…… 直到过了好久,久到让她连唿吸都觉得艰难起来,他才松开了她。 男人一手揽在她的细肩上,一手伸到前面来,将她唇角残留的一抹银丝轻轻拭去。 「笙笙一个人在外面写作业呢,从回家就嚷着要见你,见你睡的香,没捨得打扰。」他温凉的指腹覆在她的唇角,轻轻摩挲,「你先去陪她写作业,然后去吃饭。」 说这话时,他的声音很是暗哑,明显掺杂了几分情欲,却又极力压制着。 顾凉末的声音相比起他来,也是没什么区别,低低「嗯」了一声。 话音落下没多久,又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抓住他的手臂,问:「我陪她写作业……那你呢?」 「我就是抽空回来看看你,晚上还有事情,今晚回来得很晚了。」战琛说道。 随着他一个字一个字的把这句话说完,她的眸中划过了一抹明显的失落。 纵然一闪即逝,却还是被他看在了眼里。 抱着她的手臂不禁紧了紧,他又低声说了句,「这个周六周末我应该没什么事了,不用加班。」 顾凉末没出声,过了一会儿,才又问道:「那你现在要马上去公司?」 「嗯。」 「可你还没吃晚饭……」她皱了皱眉,不太贊同他的决定,「就算有急事,也不用急的连晚饭都没有时间吃吧。」 而且,就算没有时间,那刚刚她没醒过来的那一会儿,他完全可以先吃饭啊…… 他这样没日没夜的工作,以及不按时吃的三餐,每一样都是她所担心的事情,顾凉末想了想,最终还是觉得不放心,否决道:「你吃了饭再去,好不好?」 「……」 她语气里的祈求之意太明显了,让他有些说不出拒绝的话。 但今晚的事情…… 见他沉默不语,她的姿态渐渐也强势起来,「你总这样,不拿自己的身体当回事……本来工作的时间就比别人要多很多,吃饭也总有一顿没一顿的,晚上应酬又要喝酒,现在时间还短,等再过段时间,身体迟早得出问题……」 之前好几次,她睡醒一觉之后,起来上厕所,却看到书房里的灯还在亮着,他在里面开视频会议。 每一次她都想冲进去阻止,可又每一次都隐忍了下来。 商场上的事情她不懂,但那些事情的重要性,她心里多多少少有点数。
939.第939章 老实点!乱动什么! 正是因为有数,所以一直没有在这事上干涉过他。 可他却越来越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时间一久,她怎么可能还视若无睹! 战琛看着她一脸不悦的样子,勾唇轻笑了下,刻意用轻描淡写的语气缓解了她的语气里所透出的沉重,「我身体有没有问题……你还不清楚?」 说着,往前挺了挺身,动作暗含隐晦的意思。 「我在跟你说正事,你别跟我耍流氓!」顾凉末被他这无关痛痒的样子气到炸毛,紧握成拳的小手捶打在他肩上,强硬的要求:「先吃饭,吃完饭再走。」 男人微微皱了皱眉,没有正面回答她的这个问题,反手握住她的皓腕,往自己这边拉了拉,「起床了,不然待会儿笙笙要忍不住进来找你了。」 虽然没有正面回答,但这句话的意思……? 顾凉末眸底的不悦消失了大半,有些不敢置信的问道:「你、你答应了?」 他冷冷的瞥她一眼,「你再不起来我就反悔了。」 「……」 顾凉末不敢再耽搁,连忙从被子里爬了出来,下了床。 穿上拖鞋,站到他的面前,脚尖微踮,在他侧颜上落下一吻,小声嘀咕道:「不准反悔,不然以后我要告诉笙笙,她爸爸是个说话会反悔的小人。」 说完,薄唇迅速从他侧颜上离开。 离开的那瞬间,她的目光不经意的与他的交汇上,顾凉末对于刚刚自己的「吻」有点心虚,连忙错开了视线。 虽然只有短短一秒,她却还是再清晰不过的瞧见了他那双狭长凤眸里闪过的欲色。 连带着,随后朝着她投射过来的目光,都变得有些冷了,清清楚楚的标明着四个字:不、准、惹、火。 顾凉末嘿嘿笑了两声,对这个时候的他没一点怕性。 「好了,别站这里了,快去洗手准备吃饭。」顾凉末主动拉起他的手,朝着洗手间那边走去。 战琛目光落在两人搭在一起的手上,薄唇紧抿,无声。 心里明明知道这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动作,可肌肤与肌肤的触碰摩擦,却还是不经意间挑逗到了他心里的慾念…… 一再的深唿吸,试图将这感觉压制下去…… 顾凉末知道他没时间,这时候可以放心大胆的诱惑他,抓住他手的小手也开始变得不老实起来,捏着他修长的手指玩弄,脸上的神情愉悦。 战琛忍无可忍,伸出另一只手,用力掐了她柔软的腰肢一把,低呵道:「老实点!乱动什么!」 「我愿意乱动,你管不着!」她回眸瞪他,语气含带几分嗔意,眼睛轻轻眨了几下,忽然心思微转,又是说道:「我上午睡觉的时候忘了换衣服,你快去给我找件干净的来,我要换上。」 完全是一副「命令」的口吻。 战琛僵着一张脸,没有动身,「自己找。」 「我不要,」她拒绝,晃了晃他的手臂,「你快去……阿琛,去嘛去嘛~~~」 「……」 鑑于某人这样撒娇的时候实在是少之又少,这样一撒起矫来,战琛简直是没有一点抵抗的能力。
940.第940章 敏感的小东西 最终,在她的再三纠缠下,男人黑着一张脸,不情不愿的走到了衣橱那边。 打开衣橱的门,看着里面她的一些衣服,他也不知道她要穿什么,随随便便取了一套绒毛料的睡衣,往她那边走了过去,没好气的塞进她怀里。 「你光给我拿睡衣我怎么换啊……」她对他这服务态度显然很不满意,皱着眉想了想,又指使他:「再去给我拿内衣和内裤……」 基本上都是她主动帮他拿衣服,享受这种待遇的时候,简直是太少了。 为数不多的一次,她当然得好好利用。 而且,她忽然发现,其实逗逗这个整天只会摆着一张冷脸的男人,感觉也蛮不错的…… 终究是没有被人这样指使过,男人俊颜上流畅的线条明显紧绷着,泛出浓浓的不悦。 似乎,是一副忍无可忍的样子…… 但因为指使自己的人不是别人,哪怕再忍无可忍,也还是不会说拒绝一次,只会一味的放任。 顾凉末看着他脸上的青黑色,内心有些小小的窃笑,忽然觉得,其实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莫过于有人把自己当宝贝般的宠着。 …… 晚上九点。 七点钟的时候,一家人吃完了饭,战琛在家待了没多久,就离开了家。 吃饱喝足,困意又上来了,顾凉末草草收拾了碗筷扔到了厨房,等着那个人回来清洗,自己懒得再管。 从厨房里走出来,上楼给笙笙讲了一小会儿的故事,把小公主哄着睡下了,自己去浴室简单洗了个澡,立马回了卧室,又开始睡。 她的困意重,没多久,便陷入了睡眠。 时间一秒一秒的流逝,不知不觉,到了凌晨一点。 战琛处理好了一件比较棘手的事情,在一点多的时候回到家。 推开门,换了鞋进来,回到卧室。 顾凉末睡的深,沉浸在睡梦中,压根没有听到动静。 战琛没有开灯,借着月光,于暗中打量了一番她安静的睡颜,便转身去了浴室。 洗完澡出来之后,已经是凌晨一点半。 洗澡的时候就一直想她,念头像草一样疯狂生长,连克制都克制不下去。 没有开灯,从浴室出来之后直接上了床,不再压抑自己,将所有的慾念释放出来,准确的吻上她的唇…… 他的吻势很是疯狂,简直夺走了她所有的气息。 大掌从她的睡衣下摆钻入,一直到她的胸前才停下,温凉的指腹覆在她的身体上,极尽技巧的挑弄。 顾凉末睡的正深,隐隐约约觉得自己很是不舒服,她想要睁开眼睛,想要看清楚眼前的情况,可眼皮太沉重,根本就睁不开…… 身体到底是敏感,禁不住他这样的逗弄,很快便有了反应。 「敏感的小东西……」感受到指尖传来的湿意,男人低低笑了一声,俯身抱紧了她,往前挺身,将她彻底占有。 不舒服的感觉越发强烈,顾凉末死死的拧紧了眉,条件反射的伸手推压在自己身上的「重物」。 可不管她推的多么用力,他都纹丝不动。
941.第941章 反正不晚,挺早的 最后,察觉实在是推不动,又以为自己是在做梦,索性不推了,由着他去。 可身下异物的律动,却又一再的挑动着她的神经…… 「好难受……」她试探性的扭动了一下自己的身子,难耐的哼唧,「嗯……」 战琛低下首,看着她脸上迷濛的神情,不由轻笑出了声。 …… 翌日。 七点钟的时候,手机早就设置好的闹钟响起来。 顾凉末困的还是睁不开眼睛,听到闹钟铃声,下意识的从被子里探出了手,去摸索手机,想要抠电池。 可不知道为什么,身子又酸又疼,她这样稍稍一动,都会牵扯起一股尖锐的刺痛感。 身子仿佛被车轮碾压过似的…… 「阿琛……」她迷迷煳煳的喊了一声他的名字,小声道:「帮我关掉手机……」 一直折腾到凌晨四点多,完事后战琛去洗了个澡,睡下的时候,已经快要五点。 现在才睡了两个小时,他也是没睡够,心里隐隐有些烦躁感,没有睁开眼睛,伸出手,摸索着找到床头的手机。 然后,直接抠了电池。 到底是被吵醒了,纵然没了噪音的叨扰,顾凉末也再睡不下去。 闭着眼睛又躺了一会儿,感觉困意渐渐消退了下去,这才睁开眼睛。 身子刚一动,就扯到了腿间的痛,那股子酸涩也一同冒了上来,让她白了脸色。 妈的…… 心里暗自咒骂一声,她这明明是睡了一天一夜,按理来说该解乏了,怎么却像是做爱做了三天三夜似的…… 不舒服所致,让她难受的呻吟了一声,侧首看了看身边,见他还闭着眼睛,小声叫了声,声音裹挟着一丝暗哑:「阿琛?」 「嗯……」他的声音,也是没有好到哪里去。 她皱着眉问,「你昨晚几点睡的?」 怎么感觉,他好像是很困的样子。 「忘了……」他模模煳煳的回答,害怕她会担心,信口胡诌:「反正不晚,挺早的。」 顾凉末明显不信,「真的?」 他这么困的样子,一看就是睡的很晚,绝对不可能早了去。 「嗯……」男人随口应了一句,随即又安静了下来。 顾凉末见他那困顿的样子,也不捨得再吵他了,掀了被子,准备下床去洗漱一下。 只是,在掀了被子之后,还没等下床的,目光就触及到了身上密布的鲜艷吻痕…… 大的,小的,深的,浅的…… 吻痕看到了,再一联想刚刚身体泛出的酸疼,她几乎是一瞬间,就明白了所有的事情。 「战、琛!」顾凉末顿时怒火攻心,气的一把抓起身边的枕头,不由分说的朝着他砸了过去。 男人睁开眼睛,对于自己莫名被砸了一下心生不满,不悦的朝着她看过去,质问:「大清早的你又……」 话未说完,忽然戛然而止。 她身上的吻痕那么明显,赤裸裸的呈现在他面前,他要是再说看不到,未免真的太说不过去了…… 剑眉轻皱,他解释道:「昨晚见你睡的香,没捨得吵醒你。」
942.第942章 你……能行吗? 见你睡的香,没捨得吵醒你…… 顾凉末简直想笑。 眼帘微掀,她抬眸看着他,薄唇轻启,一字一句的问道:「没捨得吵醒我?所以就你直接做了?」 「嗯。」男人点头,眉眼淡漠的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抬头看了眼墙壁上的时钟,催促道:「七点多了,起床吃饭吧。」 「……」 战先生,你这淡定的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真的好么! …… 七点半,顾凉末洗漱完毕,换了衣服从浴室里走出来,准备吃饭。 笙笙前几分钟下了楼,提前坐了下来,安静的等。 顾凉末扶着仍然泛着酸疼的腰走过来,抬手捏了捏笙笙的小脸蛋儿,打招唿:「早安,小宝贝儿。」 「早安妈妈。」笙笙抬眼看向她,小声回了一句。 顾凉末去厨房取了刚刚热好的牛奶,拿回到餐桌上,放到笙笙那边,叮嘱道:「牛奶还烫,小心点别碰到。」 说完,也拉开一张椅子坐了下来。 她这样一倾身,脖子上的吻痕就隐隐约约的露了出来,笙笙眼尖的发现,忽然好奇的问道:「妈妈,你脖子上怎么啦?」 顾凉末脸上的神情一僵,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还没等她回应的,厨房那边就传来了脚步声,顾凉末抬眼看过去,见战琛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一直到走到餐桌旁,他都目不斜视,从餐桌下面拉过一张椅子,坐下。 对面,顾凉末「凶神恶煞」的目光如影随形。 他侧首,看了一眼笙笙,面对着小女孩充满好奇的目光,很平和的撒谎:「妈妈没事,就是最近有点上火。」 顾凉末立即附和,「嗯,笙笙,妈妈前几天不是感冒了吗,没有好利索,这几天还是感觉身体有点不舒服……」 「怎么回事,都这么久了还没好……」眼睛里面好奇的情绪渐渐转变成了担忧,笙笙主动伸出手,轻轻摸了一下她老妈的脸,声音软糯道,「好在脸色看起来比之前好很多了,妈妈你要快点好起来。」 「嗯,我知道了,」顾凉末也抬手轻轻握了一下她的小手,然后倾身在她脸颊上落下轻柔一吻,承诺道:「妈妈会尽快好起来的。」 说完,又怕孩子揪着这个话题不放,不等笙笙再说什么的,就很快岔开了话题道:「好了,先吃饭吧,不然一会儿上学要迟到了。」 「嗯。」 …… 早餐过后,战琛先下了楼,准备送笙笙去学校。 因为没休息好的缘故,他眼里面的血丝很是明显,泛出轻微的红色。 顾凉末看着他眉眼间的疲惫,心里隐约有些担忧,想了想,还是迟疑的问出了声:「你……能行吗?」 看他那样子,就知道休息了没多久,这么疲惫,万一路上打瞌睡什么的…… 然后,她又是提议道:「不然我开吧,你休息一会儿。」 虽然她昨晚也没怎么休息到,但不管怎么说,她现在的精神也比他好很多。 他这样子开车,着实让她放心不下。
943.第943章 什么也不告诉她 「我没事,」战琛淡淡回了句,随即打开车门,上了车,发动引擎,目光直视着前方的道路,又出声道:「是有点儿累,但也总部至于连个车都开不了。」 「可是……」顾凉末欲言又止,始终觉得有点儿不放心,「你就休息了……」 他打断她,不允许她再说下去,「我说了没事。」 顾凉末:「……」 努力将心里所有的不放心全部压制了回去,她沉默下来,不再说什么。 「再说了,」沉默片刻,他忽然笑笑,凤眸深处有水般的雾气,掩盖住了其中的轻扯,让人感觉眼前的这个男人好似一场幻觉,「你们两人坐在车上,我怎么可能允许自己犯困。」 坐在车上的,不是别人,是他的女人和他的孩子,哪怕他再累再困,又怎么有胆子敢拿着她们的生命当作一场儿戏。 至此,顾凉末终于不再别扭。 只是轻声叮嘱了一句:「那你困了告诉我,我再开。」 「嗯。」 清晨八点钟,上班的高峰期。 路程行至一半的时候,出现了堵车的情况。 堵车很严重,一时半会儿可能根本走不通,等的时间久了,笙笙渐渐有些困意,靠在顾凉末怀里,小小的休息了一下。 顾凉末低头看了小女孩一眼,又侧首望向自己左边,害怕这样时间久了他也会困,心里稍稍有些紧张。 恰巧这时,战琛放在储物格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顾凉末一手抱着笙笙,一手主动给他递过了蓝牙耳机。 战琛腾出一只手接了过来,没有看是谁,问她:「谁打过来的?」 一边问着,一边将耳机带到了耳朵上。 顾凉末道:「我没看,好像是付诚。」 听到「付诚」二字,战琛忽然脸色骤变。 害怕他说出什么事情让顾凉末听到,几乎是条件反射的想要关掉手机,可电话已经接通,来不及挂断了…… 付诚的声音听起来带着几分凝重感:「琛少,驰煜集团前几天大张旗鼓的闹出消息,高薪聘用了之前被你亲自解僱掉的倪经理,昨天中午的时候,又有记者拍到,我们公司里的几位高层私下里与驰煜集团总经理共同出入过银座,不知道是不是私底下有了牵扯……」 话说到这里,忽然没了动静。 顾凉末正屏息以听呢,听到声音忽然消失了,心生疑惑,看向身边的男人。 却见,他刚好重新将手机放回储物格。 很明显,刚才是他挂断了电话。 忽然间,她明白了,「你昨晚上忙到那么晚回来,就是因为这件事?」 「嗯。」 他给的回应,只是淡淡的一个字,很明显,并不想多说。 商场上的这些事情太复杂,很多事情也不只片面,说了只会徒增压力,他也懒得开口。 「你怎么什么也不告诉我……」顾凉末皱了皱眉,心里诞生一丝不悦,「小事你说无所谓,以这样的理由来隐瞒,那现在这件事呢?这件事应该不算是小事了吧?要不是付诚打过这个电话来,你还想瞒着我多久?」
944.第944章 船到桥头自然直 他说过,她有什么困难挫折,他会陪着她一起承担面对。 可为什么本末倒置,当他身处水深火热的时候,却一个字也不跟她说?!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战琛四两拨千斤的回了一句,「那几个高层是当初拥立战决的,现在我上任了,肯定都会对我有所忌惮,觉得我会因为当初的事情而跟他们拿乔,想要趁早离开,另寻靠山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他话音刚落,堵车的情况就有了缓解,停在他们前面的车子动了动,战琛也轻踩了下油门,跟上去。 「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子那么好骗呢?」顾凉末斜睨他一眼,语气凉凉的,「就算我对商场上的事情不熟,可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 那些都是公司里的高层,掌握着公司里很多核心的事情,既然当初支持的不是战琛,那另寻明主之后,肯定会利用自己手里的资本对他做不利的事情。 如果是小事的话,又怎么可能轮得到他亲自出面。 而且昨晚,从他的语气神态里,她多多少少的,也能察觉出一些端倪来。 尤其,听刚才付诚说话的语气,那个什么「驰煜集团」,明显是跟他对着干的。 「如果那些高层真的都去投奔那个『驰煜集团』的话,那锋远肯定会受到一些或多或少的影响……」顾凉末继续道,眉目间浮现出担忧,「阿琛,我知道这不是小事……」 她了解他,何尝不知道,他刚刚之所以表露出那副无关紧要的模样来,不过是刻意给她看的而已。 「我知道这不是一件小事,」车子缓缓开始启动,战琛双手搭在方向盘上,的的确确是不怎么放在心上,「可船到桥头自然直,事情总会有解决的办法。」 这云淡风轻的样子,其实说到底,也并非是故意做给她看。 而是心里,确实没太放在心上。 原因有两个。 第一,他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公司遭到任何人的威胁或者伤害,实在不行,可以把美国那边的人调过来。 再说了,锋远是他父亲生平最看重的东西,他一步步的将它推到了如今这个至高的境地,绝对绝对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它毁掉,哪怕是遭到重创。 锋远只是一部分,根基最稳、最有势力的,归根结底,还是战家。 敢动锋远的人……没有人有勇气做这个结果是必死无疑的出头鸟。 第二,对于付诚迟迟没有调查到的那个男人的身份,他心里,已经隐隐有了答案。 即便他没有亲眼目睹过当年的一些事情,不知道那时战家内乱的具体情况,但这么多年了,他就算听,也听过不少。 而那个男人,又如此针对战家…… 估计再过不久,那个人的身份,就昭然若揭了。 这么说,锋远本身也该有他的一份子,钟铭驰想要动手搞出点什么事从中得到点什么,他对此也没什么意见。 「算了我不管了,你爱怎么样怎么样吧。」顾凉末朝着他翻了个白眼,懒得再搭理。
945.第945章 皇帝不急太监急 反正公司不是她的,随便他好了。 车况已经完全疏通,战琛恢復到正常的行驶速度,认真观察着路两侧的交通情况,抽空回应她:「你一个女人,别掺合这些事情,也不必担心,我自己能解决。」 顾凉末冷笑,「我有病,才会去掺合。」 掺合一顿,讨不得好,反而赚得他的不悦,她是脑子秀逗了,才会去管。 战琛眼角的余光里看到了她一脸气闷的样子,心里不禁觉得有些好笑,揶揄道:「皇帝不急太监急。」 顾凉末想都不想的反击,「你才太监!」 「嗯?」 他发出一声鼻音,微微侧首,朝着她这边看了一眼。 顾凉末的目光与他的不期而遇,察觉到那双眼眸里面流露出的危险,咬了咬唇,没再说什么。 半晌,才又道:「好好开车,我跟笙笙的小命可是都掌握在你的手里呢。」 瞧出她心虚的样子,他只是低低笑了声,没再应答。 车子又继续驶了十分钟左右,到了学校门口。 提前五分钟的时候,顾凉末把笙笙喊了起来。 顾凉末拿了书包,跟她一起下车,送她到门口,战琛停了车,随后跟上来。 进门之前,笙笙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脚步停了停,又转过身来,朝着两人挥了挥小手,「爸爸妈妈,再见。」 顾凉末也朝她挥手,笑着回应:「再见。」 小丫头转身走进去。 顾凉末拉住身边男人的手臂,转了身,想要回去。 只是,才刚刚转过身,还没等迈步的,就忽然听到了笙笙喊人的声音:「凌烨,你走慢点儿……」 两人脚下正欲迈开的步伐,皆是一顿。 战琛出于关心的心理,顾凉末出于八卦的心理,同时转了身。 只见,已经进了校门的笙笙迈着小短腿,正朝着一个男孩子跑过去。 见到这一幕,战琛下意识的皱起了眉…… 顾凉末却是觉得新奇,眼睛落在那俩孩子身上没有离开,拽了拽战琛的手臂,说道:「那个小男孩是谁啊……笙笙怎么缠着他,是不是喜欢人家啊……」 说着,清清楚楚的看到了自家女儿主动拉住了身边那个小男孩的手。 「阿琛,你快看……」激动之余,她又拉扯了他一下,伸出一只手,指着前面那一幕,「俩人关系好像真的不简单……」 她刚说完,忽然就见笙笙被那个小男孩推了一下。 不知道是他故意没用力还是怎么的,笙笙也没摔倒,只是踉跄了两下。 然后,那小男孩不悦的出声道:「顾依笙,我说了多少次别让你再缠着我了?」 说完,看都没再看她一眼,转身快步朝着前面走了过去。 笙笙真真是继承了自己妈妈当年那变态的基因,被这样推了一下,竟然也没有气馁,再度迈步跟了上去。 她是小跑,没几步,便又追上了他。 因为两个孩子走的已经越来越远了,所以他们又说了什么,站在门外的顾凉末和战琛已经听不清楚。 只是,战琛的脸色,却是越来越黑……
946.第946章 阿琛,你的耳朵红了…… 想了想,最终还是没有忍住,迈步,欲要朝着学校里面走去。 顾凉末下意识的伸手拉住他,狐疑道:「你要干嘛?」 战琛垂首看了她一眼,薄唇紧抿,没有出声。 「行了你,」顾凉末猜出他的意思,拉着他往回走,「都是小孩子闹,人家又没真的欺负你女儿,再说了笙笙还没计较呢,你计较什么。」 战琛掀了掀唇,刚想着说什么,顾凉末却又抢在他之前开口:「还有啊,你生气之前先想想自己当年怎么对的我,是不是还不如人家对你女儿?」 战琛:「……」 当年他是有多想不开,一再的拒绝她,让她现在在这方面底气这么足! 前尘不记,旧事不提,时至今日顾凉末也懒得再去计较这些,拉着他朝着车子停靠的那边走,一边走一边安慰他:「走了走了,别生气了。」 没一会儿,走到车子旁,两人一同上了车。 自始至终,战琛都是绷着一张脸,一句话没说。 顾凉末上了车,关上车门,小声嘀咕道:「好歹我当初追你的时候还十七岁了,你女儿这才八岁……基因果然是种强大的东西……」 说完抬起头,见战琛俊颜上的神情还是绷着没有缓和,不由轻笑了声,朝着他那边稍微倾了倾身子,双手搂住他脖颈,唇贴在他的耳边,吐气如兰:「长得这么好看总绷着张脸干嘛,又不是什么大事,至于这么生气嘛你……」 距离太近了,她说话的时候,鼻息间唿出的气息,全部洒到了他的耳畔。 感觉太强烈,战琛的耳后泛起一抹红色…… 「老实点坐着,别乱动!」战琛往前倾身,避开了她唇间吐出的热气,语气不怎么好,近乎低喝。 顾凉末的视线落定在他的眼眸上,久久未动。 他眸中的情绪,看似淡漠,实则汹涌。 战琛微微敛了下眼神,声音沙哑,睁眼说瞎话:「我在开车,没活够就老实点。」 顾凉末抿唇不语。 半晌,她终于是忍不住,轻笑了一声,揭穿他:「阿琛,你的耳朵红了……」 战琛:「……」 过了没一会儿,储物格里的手机又响了起来。 顾凉末以为又是付诚打来的,抢在他之前拿起电话,看了一眼,却见是一个英文名字。 战琛也没有要从她手里拿过电话来的意思,只是淡淡问了句:「谁打的?」 「不知道……」她小声说了句,把电话递过去,「你自己看。」 战琛一手招着方向盘,腾出一只手来,接过电话。 淡淡的扫了一眼上面的名字,踩了下离合,将车速降下来,他按下接听键。 顾凉末掀起眼帘,将目光投向战琛。 他正接着电话,说着一口流利又纯正的美式英文。 薄唇轻抿时,尾音上翘,嗓音华丽的让人听了只觉刻骨。 顾凉末认真的看着他,盯着他脸上的每一个神情,忽然间,产生了一种不敢置信的感觉。 ——如此出类拔萃的男人,竟然是她的。
947.第947章 反正比你喜欢我晚 几分钟后,通话结束,战琛切断了信号。 顾凉末弯下腰去,抱着他的腿,眼睛盯着他,忽然道:「阿琛,你教我英文吧。」 战琛将手机扔回储物格,看着趴在自己腿上的人,唇角无意识的勾了勾,抬手揉了下她的头髮,狭长凤眸里夹带笑意:「当初不是很讨厌英文……怎么忽然想学了?」 「此一时彼一时嘛……」她小声道,信口拿了一件事做比较:「当初你还不喜欢我呢……」 其实,说真的,她心里是真有种想学英文的念头。 只是,却不是因为喜欢,而是因为,她单纯的想融入他的另外一个自己从未见过的世界。 就在他刚刚接电话说的这些英文的时候,让她后怕的发现,她对于那八年中与自己分离的他,是全然陌生的。 哪怕到了现在,也是一丝一毫都不了解…… 「嗯,」他宽厚的手掌轻抚上她背部的优美曲线,声音低沉:「等我忙完这段时间,有空了就教你。」 难得没有跟她别扭,轻而易举便痛快答应。 顾凉末趴在他腿上没有起来,闷声闷气的说了一声「好」。 车子行至半路,不知何时靠路边停了下来。 战琛的视线一直落在她的身上没有离开,目光里是少见的温和柔软。 他陡然间懂了一件事:原来,这才是真正的生活。 能够陪在爱的人身边,风雨同舟,休戚与共,才是心安。 爱着她的什么?他不清楚。 只是,为什么又要清楚呢? 不是所有的爱都能说明白,能够说清楚,说明白的感情,就不是爱了。 当初便是,他一再的寻找自己爱她的理由,也一再的寻找让这份感情持续的理由,每一件事都要想清楚,想明白,自尊、骄傲,统统都融合了进来,不愿捨弃。 可最终的结果,却是分道扬镳。彼此在这段感情里的投入,也是血本无归。 静谧的气氛维持了许久。 许久后,顾凉末才抬起了头,从他的腿上起来,坐直自己的身子,懒懒说了句:「歇够了,走吧。」 战琛这才重新启动引擎,将车子驶入正道。 他开车的时候,顾凉末也不太敢打扰他,倚靠着副驾驶的座位,一只手搭在车窗上,托着自己的脸,注意力也没太在他身上,想着刚刚看到的那一幕,嘟囔道:「我今晚得好好问问笙笙,问问她那个小男孩是谁……」 「……」 说着说着,她侧头看向他,笑眯眯道:「你觉得,是不是你女儿看上人家了?」 「……」 一说到这种事情,她就难免联想到他们的当年,战琛自然也避免不了,眸底明显的流露出心虚。 收了心思之后,顾凉末就将注意力放到了他的身上,将他脸上严谨的神情清晰看在了眼中,让他心里的狼狈也是无所遁形,看着看着,她眼尾的笑意更深:「阿琛……你跟我说说,你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 战琛听着她带着几分奸诈的语气,剑眉轻皱,冷冷淡淡的回应:「反正比你喜欢我晚。」
948.第948章 自己脸都红成什么样子了 说的话能骗人,但脸上不太明晰的红晕,却是无论如何,也瞒不过她的眼睛的。 顾凉末撇撇嘴,「你去照照镜子看看,自己脸都红成什么样子了。」 「……」 她看着他被自己堵的说不出话来的样子,心中暗自窃笑,忽然起了心思,趁着他开车没法腾出手来的时刻在他脸上揉了两把。 「顾凉末!」他厉声喝斥,脸上的红渐次被黑掩盖住。 敢这么挑衅他……她胆子大了是不是。 「喊那么大声做什么,我又不是听不到。」她小声嘀咕了句,「我只是动动手,帮你掩盖一下你的脸红而已。」 「……」 之后,车厢里有过一小段时间的静谧。 这一小段的时间里,战琛心里忽然百转千回。 你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 她问的这个问题,一遍又一遍的,无休无止的在他的脑中迴荡。 唇线轻勾,扬成一抹苦涩的弧。 其实没什么,只是他忽然想起了小时候的一件事情。 他八岁的时候,被他父亲手下的保镖将他从他母亲的手里夺了过去,因此,他去过一次战家。 在那个本该是属于自己家的人,他见到了一个外人。 一个小女孩。 那时候战锋不怎么在家,战家几乎一直都是顾芷蔓在打理,所有人见了那个小女孩,都会恭敬的称唿一声:凉末小姐。 他以为她是战家的千金小姐,是顾芷蔓和战锋的孩子,因为那些复杂的关系,他见到她的第一眼,心里就产生了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说厌恶谈不上,但的确是不怎么待见…… 顾芷蔓对他的态度,毋庸置疑,自然不会好到什么地方去,许是受了影响,她身边的那个小女孩看人的时候姿态也有些趾高气昂。 天差地别的身份,以及彼此性格的不同,让他对她的第一印象差到了极点。 这也是后来,她追他时,他为什么对她反感,而一再拒绝的原因。 之后,他在别墅的后花园里捡到里一条项鍊,吊坠是一个心形的小相框,而相框里面,正是她的照片。 晚上的时候再度见面,很快她就找上了他,问他是否见过那条项鍊。 问他这话的时候,她的态度相较之前,仍是没有好到什么地方去。 本来他是想着还给她的,可见她这态度,心里着实不爽,于是便撒了生平的第一个谎,说没有。 然后就再没有了然后。 她好像是不记得小时候的那件事了,大学的时候,从未跟他提起过。 那条项鍊他没有扔掉,甚至当年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也没有告诉过她这件事,独自守着这个秘密,一直到今日。 喜欢她多久了呢? 到底,是十八岁,还是八岁? …… 一路上,顾凉末算是极尽过分之能事的将他给彻彻底底的诱惑了一番。 十几分钟后,车子停在锋远总部门口。 停车后,她从包里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却见时间已经是上午九点多。 「时间怎么过的这么快……」低声抱怨了句,迅速将手机塞回包里,打开车门想赶紧出去。
949.第949章 你他妈今晚上别想碰我 只是,还没等她出去的,左边就忽然伸过来了一只修长的手臂,拉住了她的手腕,没让她下车,又将她给拉了回来。 他的动作太快,顾凉末使不上力气,被他这么一拉,整个人就又跌回了车里,微微皱了皱眉,不悦问道:「做什么?」 「刚刚在路上觉得我不敢对你动手动脚,嗯?」男人反问了声,尾音轻扬,透出诱惑的华丽:「顾凉末,我还真不知道,什么时候你的胆子也变得这么大了啊……」 最后一声,不谓不是意味深长。 说着,他的大手遽然加了力道,在她没反应过来之前,将她整个人狠狠的拉到了自己怀里。 然后,低首吻了上去。 顾凉末肤色淡,平时他看她的时候,甚至觉得她的影子都太浅,只有这样的情况与距离下,心里的真实感才多一点。 吻势渐重,他看着她泛起红晕的脸,渐渐的有些克制不住自己,含弄着她的唇稍稍用了力。 「呃……」顾凉末吃痛,闷闷的哼唧了一声,推了他一把,郁闷道:「整天咬我,你属狗的啊……」 然而,回应她的,只是他拉长了尾音的一个「嗯」字。 最后,她感觉自己有些吃不消了,抬起两条藕臂,用力推拒着他,三番两次的不肯顺从,抗拒的意思越发明显。 可战琛却像是铁了心跟她作对一样,就是不肯松手,无论她怎么反抗,始终不动纹丝。 渐渐的,顾凉末没了力气…… 手臂上的力气被消耗殆尽,身上的力气也完完全全的被抽空,四面八方,全部都萦绕上了他强势的气息。 然后,她终于认输,彻底放弃挣扎。 冗长的一吻结束,已经又是好几分钟之后。 许是觉得吻够了,战琛这才放过了她,从她唇上撤离下来,顺带舔走了她唇角的银丝,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又将目光投向她,薄唇轻启:「九点十八分,上班已经十八分钟了。」 「……」 顾凉末一个激灵,霎时反应过来。 意识到自己刚刚做了什么,顿时连一把掐死他的心都有了…… 浑蛋,故意害她迟到的是不是! 心慌导致的反应有些过激,顾凉末想都没想的,只是凭藉着身体的本能再度抬起了手,想要将他给推开。 却没料到,他竟然提前就想到了她的这个动作,挡住了她的手,将她反手擒住,扯到了自己这边。 顾凉末重重的撞到他胸前,鼻尖疼的一麻,脸上的血色瞬间消失殆尽,眼泪都充盈上了眼眶。 好半晌才缓过来,她憋了一肚子火,勐然抬起头,却在与他的目光对视上的时候,又一句话都无法说出口。 「是你先动手的,」男人耸了耸肩,俊颜上的神情倒是无辜:「我就是防卫有点过当而已。」 「……」 到底是时间晚了,顾凉末也没心思再跟他继续浪费时间,一个字都没说的,直接下了车。 关上车门之前,她又回过头来,表情略显扭曲:「你他妈今晚上别想碰我!」
950.第950章 小三原配撕逼大战(1) 战琛对她的『威胁』倒是毫不在意,剑眉轻挑,漫不经心道:「不碰就不碰,你别主动求我碰你就行。」 「做梦!」她咬牙切齿的甩出两个字,握紧了手里的包,感受到自己指尖微微发凉,忽然莫名的起了念头,直接断了他心里另存的心思,「正好今晚我要好好盘问一下你女儿,晚上我跟她一起睡吧,你自己睡卧室。」 这样一来也好,省得他半夜又挑逗她,弄的她最后失去抗拒的力气与心思。 说完,顾凉末重重甩上车门,直接扭头走人。 战琛看着她决然走向门口的身影,搭在方向盘上的手,微微握紧了下…… …… 上楼之后,顾凉末没直接去办公室,而是先去了洗手间。 刚刚那激烈的一吻,弄花了她化的淡妆,虽然不太明显,可仔细看,却还是能够看出来。 暂且不说别人,她自己看着,都觉得别扭的要命。 去洗手间简单补了下妆,最后对着镜子照了照,觉得自己看过眼去了,这才从里面走出来。 从洗手间到她的办公室之间的路程,途中要经过徐芳的办公室。 刚走出来没几步,顾凉末就听到徐芳办公室周围好像是传出了很激烈的喧闹声…… 注意力被吸引过去,她脚下的步伐顿了顿,放轻了自己的脚步声,屏息听了听那边嘈杂的声音。 具体是什么事情,她没有听清楚,只是隐约间好像是听到了什么「小三、狐狸精、不要脸」这样的字眼。 皱了皱眉,她加快了脚步,朝着徐芳的办公室那边走去。 拐了一个弯,没走几步,就到了近前。 的确是出了什么事情,徐芳办公室门口被公司职员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的水泄不通,很是拥挤,好像是在看什么热闹。 通常来讲,能够出现眼下这一幕的,一般都不会是什么好事。 顾凉末也是直觉觉得事态不太好,皱着眉又往前走了两步,面朝着周围围着的人群低声喝斥了一句:「现在是上班时间,你们不好好守着自己的工作岗位,在这儿扎堆聚众的做什么?」 一边说着,一边用冷漠中夹带着警告的目光看到自己四周的人一遍。 因为上次倪若雅的事情,让众人心里都认清楚了她的地位,心里对她本能的有股子怕性,加上这一刻她的目光也是真的很冷,让人看了有些不寒而慄,话音落下没多久,外围的人就渐渐的离开了,然后围在里面的员工也跟着往外走,一行人逐渐散开。 没过一会儿,周围的人就散尽,只剩下了三个。 一个,是徐芳,一个,是顾凉末,另外一个……是李海峰的结髮妻。 视距里没了任何障碍,顾凉末抬眼朝着办公室里看过去,只见李海峰的老婆正跟徐芳纠打在一起。 她一只手狠狠撕扯着徐芳的头髮,另一只手似乎是想要打她耳光,却被徐芳死死握住,从而一直没机会打下去。 李海峰的老婆体型稍胖,而徐芳身子很瘦,这样看起来,后者不怎么占上风。
951.第951章 小三原配撕逼大战(2) 徐芳心里不愿闹事,没怎么主动下手,几乎一直在防备自己。 可她越是这样,李海峰的老婆就越是来劲,越打越上瘾,最后见那只手的确抽不出来,就松开来扯住她头髮的手,直接一巴掌狠狠扇了上去。 「啪」的一声,她下手极重,这声音在寂静的办公室里,也是响亮的很。 徐芳的半边脸顿时浮现上五道鲜明的手指印,红肿起来。 她身子弱,经不住这一巴掌,被打的连连往后退,退了好几步才稳住了脚跟,还是没发火,尽量用平静的语气开口:「李太太……」 「啪!」 她话还没说完,那女人就又是一巴掌朝着她脸打过去。 看得出来,李太太心里的火气很大,这两巴掌压根没手下留情,完完全全是想要泄愤,徐芳被打的狼狈不堪,嘴角渗出斑斑血迹,头髮凌乱的不成样子,最后连脸上都沾染了血迹。 「贱女人!我让你勾引我老公,我让你勾引他!」李太太一边骂,一边又追上去打,最后直接将她推倒在了地上,用力拖拽她。 办公室里桌子椅子多,她疯闹起来又不管不顾的,最后徐芳被撞到了头,脑子一片空白,耳中也是「嗡嗡嗡」的一片鸣叫,视线里,一片白光,什么都再看不到。 李太太的举止,一再的触及到了她的底线,徐芳三番五次的想要站起来反抗,可最后却又一个人默默隐忍了下去。 她咬紧了牙关,将身上传来的一切疼痛隐忍了下来,再不说什么。 是非对错,恩怨情仇,总要有个人来偿还。 她做错了事,总该要承受一些代价,或多或少,或大或小。 李太太见她沉默着不说话,心里的怒气叫嚣的更是厉害,忽然自己也俯下了身子,揪住她的领口,开始扯她扣子,一边扒她衣服一边骂:「不要脸的狐狸精!只会勾引男人的骚货!李海峰怜香惜玉不捨得对你怎么样,我替他做!」 人都有不能触碰的底线。 如果说刚刚只是责骂训斥还能让徐芳咬咬牙忍下来的话,那现在这带着羞辱性的扒衣服的动作,却是让她怎么都没办法做到无视的了。 「贱女人,如果你够识趣,不想我把事情闹大,让你身败名裂太难看的话,就立即从这个地方滚出去,以后别再进来!」李太太死拽着她不撒手,嗓音越发的尖锐,声音从办公室里传到外面,整个楼道似乎都有了回音,「要是再让我撞见你和我老公的私情,我找男人轮了你!」 「自己的男人自己看不住,你一味的在这里指责我有什么用?」徐芳不想再忍,握住了她的手,眼里的冷意如同兵刃:「自己这副鬼样子,难怪你男人不要你,要换作我,打一辈子光棍都不会娶你这样的女人!」 对于一个女人来说,这话不可谓不毒。 虽然没有什么脏字眼,但带给人的杀伤性,却是一点都不比骂人的话少。 李太太闻言,脸色骤变。
952.第952章 小三原配撕逼大战(3) 身为一个女人,尤其是已经走到她这个地步的女人,最介意的,莫过于此类的话。 看不住自己的男人,已经是她心里的耻辱,又被一个小三以这样的方式在这样的情况下揭开这道伤疤,她心里怎么可能会咽得下这口气! 然后,徐芳又道:「再说了,李太太从刚才就口口声声要我从公司里滚出去,敢问公司是你开的还是你家的?好像不是吧?不是的话,你一个外人,又哪来的资格站在这里对我说三道四指手画脚?」 「你……」她显然气极,伸手指着徐芳,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根本不知道怎么反击她的话。 最后,实在是回不上话了,又开始骂骂咧咧:「不要脸的骚货!我今天非撕裂你这张嘴!」 其实讲真,她倒是也算得上是个豪门阔太,从衣着到打扮,让人一看就晓得不是普通人,可是这浑身散发出来的气质…… 也是着实让人不敢恭维。 说完,又开始动手。 徐芳还想挣扎,可被李太太钳制在身下动弹不了,身上仅剩的一点力气也使不出来,反抗了半天,也没能逃脱。 她拼命的抵御,不让那女人碰到自己的脸。 李太太冷笑着观察着她不自量力的挣扎,最后见一时半会儿也实在是碰不到她的脸了,急红了眼,竟然朝着她狠狠的踹了一脚。 徐芳疼的脸色泛白,血色褪尽,可脸偏生又因为她刚才打的那两巴掌浮肿,真真是狼狈到了极点。 李太太又推了她一把,让她整个人直接摔向了一旁的办公桌,头被磕到,出了血,模样惨的不忍直视。 许是徐芳刚刚说的话太过分,刺激到这个女人心里最介意的事情了,她是真的动了想就这样把她给弄死的念头,下手又准又狠,丝毫不留情面。 而徐芳,渐渐的连抵御的力气也失去…… 头上脸上身上都疼,疼的火辣辣的,磕破的额角不断的渗出鲜血,顺着她乌黑的长髮流到脸上,有些恐怖。 办公室里渐渐瀰漫满了血腥的味道。 其实徐芳早就想过今天这一幕了,毕竟她曾做过什么自己心里一直都清楚,讨得今日这样的结果,也是咎由自取,怨不得人。 这个女人的报復,她既然避不过去,倒不如早早承担了事。 只是,她不会怨天尤人,但她也绝对不会就此甘心。 对错两码事,她犯下的错,有承担的勇气,而那个男人犯下的错与罪孽,也迟早都应该得到相应的报应。 起了嫉妒之心,发了疯失去理智的女人最可怕,李太太越来越失控,存了心思弄死她。 徐芳体力不支,渐渐闭上了眼睛。 闭上眼睛之后,整个世界似乎都安静了下来。 她想:今日这件事,大概就是她的报应吧。 感情方面,她做了不该做的,违背了伦理道德,活该被这样对待。 疼痛感越来越强烈,她感觉自己的唿吸像是随时都有可能断掉…… 原来,一个人只有在生死关头的时候,才会意识到所谓的是非对错,圆满遗憾。
953.第953章 你又是哪里冒出来的? 而她心里觉得最遗憾的事情,就是有生之年,没能亲手杀了李海峰那个男人…… 闭着眼睛,她勾了勾唇角,心里许下怨毒的诅咒:李海峰,就算我做鬼,也绝对不会放过你! 那人是个小人,狡诈阴毒,为了自身的利益,可以出卖一切东西,甚至是自己的灵魂。 当年他接近她,利用她刚刚踏入社会不懂世态的纯洁心理,成功诱惑到了她,让她对他动了感情上了心。 那时她什么都不懂,傻傻的以为他是真心对待自己的,给了他全部的信任,也给了他自己所有的秘密。 可直到最后才知道,原来他所谓的接近,以及口口声声的「真心」,只不过是用来哄骗她的筹码。 他害的她家破人亡,夺走了她的一切。 得知真相的那一刻,她感觉自己的整个世界都崩塌了。 初入情场的女孩子,一旦动心就必然难捨难弃,柔弱的,很有可能就此认命,从此一蹶不振。 可她不甘心。 她不甘心,父亲那样入狱,母亲那样离世,她想要报復,想要让他付出应有的代价。 于是她忍辱负重,委屈求全,继续留在了他的身边,做他见不得光的情人。 关系与当初一样,并没有什么不同。 唯一不同的,是她对他的感情,从最初的爱变成了恨。 这么多年了,对于那些情情爱爱的,她早就看开了,对他不再有感情,甚至连恨都不太明确。 恨总是伴随着爱,爱没了,恨也会消失不见。 而她唯一想做的,只是想让他付出代价,仅此而已。 最后,实在是挣扎不动了,她淡淡的说:「你给我个痛快吧。」 「你们要吵要闹能不能出去,别在公司里?」顾凉末终究看不下去,踱步走了进来,冷如利刃的目光看在那个已经失去理智的女人身上:「李太太,我觉得我有必要提醒你一句,这儿是锋远,不是你的李家,还轮不到你在这儿放肆!」 其实徐芳本来就跟她不合,她没必要插手这样的事情,可刚刚她闭上眼睛之前的那一幕,太过悲凉,让她忽然间就想到了自己当年家破人亡时所流露出来的无力感,最终忍无可忍。 李太太的手本来已经扯住徐芳的脸了,看样子是真的想撕她的嘴,贸贸然听到顾凉末说话,手里的动作顿了顿。 「还有,」顾凉末继续道,「刚刚你在这里闹,让我很多个同事看了笑话,打扰了他们的工作,也扰乱了这里的秩序,以及你的辱骂旁人、故意伤人,这些事如果惊动派出所,都是要负刑事责任的,李太太难道就没有学过这些常识?」 越说,柳眉蹙的越紧。 顾凉末忽然发现,其实,有个读过法律系的男朋友好像真挺不错的…… 最起码,她能多少知道一些常识。 这不眼下,还是能派的上一点点用场的。 恨意所致,李太太脸上的神情很是扭曲狰狞,厉声问:「你又是哪里冒出来的?」
954.第954章 跟这狐狸精是一样的货色 「我从哪里冒出来的,与你没关系。」顾凉末淡淡道,冷漠的看着她的脸,「现在你应该做的,是赶紧松手,徐芳好歹是我公司里的员工,身后不是没有人,即便真的犯了错,那也轮不到你一个外人在这里动手动脚。」 没有谁是天生的弱者。 被欺负的狠了,自然会选择反抗。 李太太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忽然问道:「你是顾凉末?」 顾凉末抿唇,没回答。 不想回答,也懒得回答。 「呵,我当是谁呢。」李太太冷笑一声,看着顾凉末的目光也变得尖酸刻薄起来,讥诮道:「原来也不过是一个靠着男人上位的女人而已,跟这狐狸精是一样的货色!」 李海峰在家里的时候,跟她提到过顾凉末这个女人。 但毕竟是牵扯到战琛的事,李海峰也不便多说,只是随口提了几句,之后就没有再提过了。 李太太便自行认为,顾凉末是出卖了自己的身体,才换来了眼前的这一切。 说着,又看了徐芳一眼,看着她狼狈的模样,厌恶的皱眉,仿佛眼前的是什么怪物一样。 顾凉末沉默了一会儿。 淡淡的目光从李太太的脸上掠过,看着她脸上被恨意侵蚀出的扭曲,心内不禁冷笑。 这个李海峰,当真是没一点儿人性了。 祸害她,就算了,可他却连自己的女人都不放过。 哪个女人年轻的时候不是心里满怀憧憬的公主,只是有的坚持了当初的那份纯真,有的被世俗染成了黑暗而已。 连自己的结髮妻和徐芳都祸害成了这个样子,外面,还不知道做过多少孽事。 「我靠男人上位也好,不靠男人上位也罢,这些都与你没有关系,不牢你费心。」顾凉末漠漠的又提醒了一遍,「李太太,我再跟你讲最后一遍,如果你不想把事情闹的太难看,那现在,就松开自己的手。」 跟人说一句话,别人不放在心上,要求再说一遍的这种感觉,真的是噁心透了。 李太太仍是不屑,认定她只是战琛的一个玩具,战琛不会为了一个她而得罪自己,并未将她的警告放在心上,又伸手欲要对徐芳下手。 顾凉末眸中闪过一抹冷锐,迈步上了前,拽住她的手往外扯。 徐芳对眼前一幕有些错愕,似乎是没有想到,顾凉末竟然会出手相助。 一时间心内有些复杂,眼前乱七八糟的情况让她束手无策。 顾凉末力气自然是比不过李太太的,跟她纠缠了没一会儿就感觉有些吃力了,回头见徐芳傻坐着不动,喊道:「你赶紧起来啊,傻坐在那里做什么?」 「哦……」徐芳这才回过神来,连忙站起身,可浑身的伤,却让她剧痛无比,腿一抽,差点又摔倒。 咬了咬牙,她努力忍着那股痛,走上前去想要帮忙。 可她身上没力气,根本帮不了什么。 顾凉末被扯了一下头髮,疼的皱紧眉,见这样继续下去也不是办法,回头命令道:「去喊保安。」
955.第955章 我让你去喊保安 徐芳犹豫,「可你……」 「我说让你去喊保安!」顾凉末重了语气,强调。 其实眼前的情况很明显,徐芳也看的分明,再这样继续下去,的确是赚不到什么好处。 手微微握紧,又无力的松开,最终,她叮嘱了一句:「那你自己小心点,这女人疯起来不管不顾的。」 说完,疾步走出了办公室。 她办公室里的内线坏了,顾凉末和李海峰办公室的门又锁着,这个时候也不能再去找她拿钥匙,只能忍着痛,去楼下同事的办公室叫保安。 幸好,现在不是上班打卡的高峰期,电梯不拥挤,等了没几秒就没人了,眼看着即将升上来。 「叮——」的一声,电梯停下,门自动开启。 徐芳迈步,刚想着走进去,眼角的余光里,却意外忽然发现了一个人的身影。 顿时,如见救星。 「总裁!」她一瘸一拐的跑过去,在后面大声喊了句。 心内焦急所致,让她喊的声音,情不自禁的有点大。 战琛本来是想去顾凉末办公室的,身影背对着她,这样贸贸然的听到身后有人大喊了自己一声,剑眉下意识的皱了起来,停下脚步,回头看过去。 只是,不看还好,这一看,让他的眉心皱的更是深,简直要拧在了一起。 「你……」 他出声,似乎是想要说什么,可还没等再说的,徐芳就忽然开口打断了他,「总裁,刚刚我这边发生了点事,顾总监帮了我,现在正在我办公室里跟李太太纠缠在一起……」 李太太? 李海峰的老婆? 不知道到底是不是,看徐芳这狼狈的样子,再听听她这焦急的声音,战琛猜也能猜到,肯定不是什么好事,也顾不得问徐芳李太太是谁,下意识的转身,疾步朝着徐芳的办公室跑了过去。 …… 办公室内,两人仍纠打着。 刚刚,最初的时候徐芳明显是对这女人有所顾忌,没有下重手,所以才导致了自己落的那么严重的下风。 顾凉末,就没有她的那份心思了。 她没有做过什么亏心事,对这女人,也是问心无愧,知道自己放过她她也不会放过自己,所以从一开始,就直接没有留情。 一瞬间,她的脑中闪过很多事情。 心内也深知,眼下这情况,是不会有什么退路的。 或许时间久了,她也打不过这个女人,但撑一分是一分,她也不会像徐芳刚刚那样,委曲求全。 她逮着什么用什么,混乱中摸索到了徐芳办公桌上的座机,想都没想的,直接搬起来砸到了李太太的肩膀上。 李太太被顾凉末这态度逼的发狠,连一起弄死她的念头都在心里产生了,抽空抬腿朝着她踹了过去。 顾凉末没能避开。 膝盖上一痛,她疼的曲起腿,眼看着就要摔到地上。 她估计着自己也是避不开这下子了,闭了闭眼睛,安静等待下一秒疼痛的到来。 可预想中的疼痛,却迟迟没有到来。 取而代之的感觉,是跌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956.第956章 我的女人,我都不捨得动一下 鼻息间萦绕上熟悉的气息,她担忧紧张了好久的心在一瞬间安静下来。 或许信任与依赖,就是这样简单吧。 只要有他在,她就不必担心自己会受到伤害。 李太太刚刚打红了眼,踹了她一脚还是不肯放过她,抬手欲要抽她。 战琛看着对面的女人疯了似的样子,不自觉的皱紧了眉,修长的手臂微微用力,将怀里的女人拉到身后,抬腿,将她刚才做的事情以牙还牙的还回去。 而他的力气,显然要比李太太大的多。 这一脚下去,成功阻止了李太太欲要打上顾凉末脸的动作,踹的她一连往后退了数步。 他没心思管她怎么样,也懒得理会是受伤还是完好无损,垂首看向怀里的女人,皱着眉,担忧问道:「腿伤的怎么样?」 「没事。」顾凉末摇摇头,「她一个女人,没多大的力气。」 话是这样说,但脸上的苍白,却还是出卖了她的谎言。 男人说话的声音有些冷,「没事你脸怎么这么白?」 「……」顾凉末回答不上来。 痛感剧烈,李太太被他这一脚踹的渐渐恢復了几分理智。 战琛没心思在这里多做纠缠,浪费时间,看着她,冷冷说了句:「楼下保安不拦你,是看在李主管的面子上,可不是不敢拦你,李太太想必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人贵在有自知之明,我没有不打女人的习惯。」战琛牢牢的护着顾凉末,往前走了两步,冰冷的目光扫过自己对面渐渐恢復理智的女人,薄唇轻启,漠漠吐字道:「我的女人,我都不捨得动一下,什么时候轮得到你?」 一字一句,清晰分明,冰冷,不含情绪。 「好了,我们出去吧。」顾凉末也是再懒得面对她,轻扯了下战琛的手臂,「徐经理受伤了,先带她去医院看看。」 战琛点点头,「嗯。」 最后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李太太,然后,收回了自己的视线,揽着顾凉末转身走了出去。 徐芳站在外面,已经找纸巾擦去了脸上的血迹,也用手将凌乱的髮丝整理了一下,这样看上去,比刚才好了很多。 一出门口,战琛问道:「我带你去医院看看?」 刚刚,他在离着门口还有好几步的时候,可是清清楚楚的看到了,她是怎么挨的那一脚。 这女人……就永远没有保护好自己的时候。 「我真没什么事。」顾凉末拒绝,从他怀里出来,说完还走了两步给他看,「不信你看看。」 战琛抿着唇,没说话。 但俊颜上的神情,却明显是有些不悦。 「好了,你先去工作吧。」见他不走,顾凉末主动催促道,一边催促一边推他:「我真没什么事,不能耽误你的正事。」 战琛见她倔犟,也终究没再说什么,只淡淡叮嘱了句:「哪里不舒服马上告诉我。」 「知道了知道了,」顾凉末小声嘀咕,「啰嗦什么。」 「……」 眼见他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之内,顾凉末才收回了目光,转而看向徐芳。
957.第957章 我送你去医院吧 她仍站在原地,没有动。 不知道是不想动,还是没有力气动。 顾凉末迈步走过来,看着她身上的伤口,「我送你去医院吧。」 徐芳下意识的想要拒绝,可刚动了动唇,还没等说话的,就扯痛了唇角的伤。 拒绝的话哽在喉咙口,最终没有说出来,她沉默着,点了点头,嘴里沙哑的吐出两个字:「谢谢。」 顾凉末扶着她,两人一起下楼。 车子就停在楼下门口的停车位,离着门口不远的距离,出去没几步,就能走到。 走出门口,很快到了停车位,顾凉末打开车门,刚想着上车,忽然听到后面又传来了刚刚那女人的声音。 「徐芳!」李太太在后面低吼了一句,追了过来。 经过刚刚的事情,她心里也算是多少有了点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动不了顾凉末,但徐芳,她却是无论如何也咽不下这口气的。 顾凉末和徐芳下意识的回过头。 看到李太太追过来的脚步,顾凉末顿时觉得心内无力吐槽。 头疼的感觉泛起,她紧皱着眉心,心里暗想,这女人是不是精神有什么问题?! 刚刚在公司里面闹,已经让那么多的人看了笑话了,现在这是,又想在门口闹? 这么大一个公司,又是总部,来来往往这么多人,难道她就真的一点不在意脸面了吗? 很多人都有一种欺软怕硬的本能,眼前这个女人说不定也是这么种性格,顾凉末觉得她一时半会儿的,估计也不敢对自己怎么样,转头对徐芳道:「你先上车。」 徐芳点点头,「嗯。」 然后,打开副驾驶的车门,打算上车。 可刚刚打开车门,没等进去的,她就僵在了原地,目光直愣愣的看着前面不远处正朝着这边走过来的李海峰。 顿时,心里的恨意又一点点的发酵了起来。 可她经歷过了那么多,早就已经是个理智的人,不会再被自己一时冲动的情绪所左右,很快便敛了自己恨意如潮的情绪,转而换上一副委屈的神情,眼角落下清澈的泪水,又关了车门,走上前去,趴到李海峰的怀里,难受的哭出来。 委屈,是真的委屈。 唯一假的,只是眼泪。 顾凉末站在左边,将这一幕清楚的看在眼里。 「海峰……」她委屈又温柔的叫了一声,嗓音里流露出浓烈的酸楚。 顾凉末的脑子在这一刻忽然无比的冷静。 忽然间,她就明白了徐芳的用意。 也明白了,李太太刚刚面对着她时所流露出来的恨意,到底是因为什么。 不是无缘无故的。 这个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 刚刚,徐芳就这么当着她的面跑进了李海峰的怀里,还刻意这么明目张胆的亲昵叫她,换作是这世界上的任何一个女人,有谁能做到不在意? 反正她是不敢下这个保证。 要是有人敢当着她的面跑进战琛怀里,还这么亲昵的叫他,她觉得自己也会起杀人的心思……
958.第958章 任何女人都别想取而代之 「李海峰!」李太太见到这一幕,心里的愤怒与怨恨顿时无数倍的被放大,发酵,加上肩膀上传来的疼痛,更是加剧了她的怒火。 顾凉末回头看了她一眼。 隐约间,竟觉得她的眼中好像是怒与泪并存…… 明明心里早已经忍不住,恨不得想要冲上去,可却又在这关头极力隐忍着,脚步在原地落地生根,无法挪动。 眼睛里面已经有泪花在泛滥,却又迟迟没有落下,李太太深唿吸了口气,终于在这一刻,下了多年来一直没狠下心做的决定:「李海峰,这些年来,你这个样子不止一次两次了,之前我一直没有说什么,是觉得,我能等到你的回心转意,可眼下看来,却是不太可能的了……」 是啊。 本身性子里就是这样一个男人,她又能奢望什么。 一切,不过是自己自欺欺人的幻想而已。 李海峰皱了皱眉,还没等说什么的,李太太就再度开了口:「今天,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在我和徐芳之间选一个,你要是选我,我对你的前科既往不咎,以后我们好好过日子,你要是选她,那我们就一刀两断,回去立马办理离婚手续,以后我保证不再闹,也不再纠缠。」 听到「一刀两断、离婚」这两个词语,李海峰的脸色骤变,连想都没想的,直接推开了怀里的徐芳。 然后,疾步朝着自己老婆那边走了过去。 「老婆……」走到近前,他低声叫了一声,放低了自己的态度,「我跟她只是玩玩而已,你真的没必要这么计较,我这辈子只会有你一个老婆,任何女人都别想取而代之。」 一字一句,说的倒是诚恳。 只是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就不得而知了。 对于李海峰和他老婆之间的关系,顾凉末记得当年,好像隐约听到自己的父亲跟公司里的一个董事提起过。 好像,李海峰和他的老婆是以联姻的方式结了婚,他老婆是家中的独生女,家底子也不算薄,有些斤两。 李太太是真的看中了他,而他,却只不过是拿她当作仕途上的一颗棋子。 她没有兄弟姐妹,这也就意味着,将来家里的财产,全部都会交付到她的手里。 换言之,李海峰娶的并不是李太太这个人,而是这个人身后的资本。 为了他老婆手里的财产,这么多年来,无论两人怎么闹,李海峰也没有真正的跟她撕破脸皮过。 顶多,就是吵吵架,然后他再哄哄她,这件事就算过去了。 李海峰生性花心,既放不下财产名利,又贪图美色,这么久来,就算是拈花惹草,也只敢在外面,不敢太光明正大。 他为名为利了一辈子,眼看着就能将李太太手里的东西拿到手了,怎么可能允许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什么岔子。 徐芳只是知道这个男人名利心重,可万万没想到,已经重到了这个地步,连自己老婆手里的东西都不放过。 因此,即便她步步为营,费尽心思,可到头来,却还是被李海峰的名利心给打败了。
959.第959章 要么辞退徐芳,要么离婚 也许,有些女人永远都不能理解,有时候在男人的心里,名利远比自己要重要得多。 「李海峰,你自己好好细数一下,跟我说这些话说了多少次了。」李太太冷笑,并没有相信他的意思,目光里透出浓浓的讽刺。 对于他说的这些好话,她从结婚就开始听,一直听到现在,三十年了,早就麻木了。 也早就,不再相信了。 「老婆……」李海峰又加快了脚下的步伐,疾步走向她这边。 李太太站在原地没有动一步,见他走过来,眼睛里面也没有多少触动,仿佛他现在的伏低做小已经引不起她的动容了,目光掠过李海峰,直接看向了他身后的徐芳。 直到与徐芳的目光对视上,她眼里面的情绪这才发生了变化,有了触动,变得怨毒。 这样狠狠的瞪了她两秒,她这才又出声,狠毒的目光仍盯在徐芳的身上,但话却明显是对李海峰说的:「既然你说李太太的位子永远是我的,那好,现在我就再最后给你一次机会,但是你必须把这个骚货从公司驱赶出去,保证以后再不会跟她见面!」 李海峰的脚步顿了顿,面露为难:「这……」 倒不是他不想。 如果现在把徐芳踢出公司,能够让这女人消火的话,那这样的方法,倒也未尝不可。 可关键在,锋远又不是他的公司,即便他是这里面的高层,手上有点权势,但当家做主的人,还是轮不到他的。 「如果你不同意我的条件,或再以说好话下保证的方式来敷衍我,想让这件事大事化小矇混过去,那就不必了,我们现在立马回家,拿了户口本和结婚证去民政局!」 门口人本来不算多,可随着李太太的闹腾,渐渐又聚了众。 很多人围着,伸手对着他们这边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老婆,现在我很多同事在这儿呢,你消停点,不要在这里让别人看笑话了,有什么话我们回家说……」说完,李海峰也走到了近前,压低了声音,放低姿态道:「如果你不想回家,那先去我的办公室也行,我跟你好好解释解释,你给我留点面子……」 俩人一个劝一个闹,这齣戏码倒是演的精彩。 徐芳站在原地没动弹,看着眼前这一幕,唇角勾起冰冷的笑。 顾凉末心里也是觉得无力吐槽,暗自郁闷,今天出门不利碰到这种事情。 什么给他留点面子,刚刚他老婆去公司闹的时候,已经让不少员工看了笑话,现在在门口里还是不肯罢休,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的面子,早就丢光了。 丢的倒是干净,一点没剩下。 「我现在不想回家!」李太太想都没想的,直接拒绝了他的要求,摆出条件:「我要你现在就下决定,给我一个交代,要么,你辞退徐芳,以后与她再不见面,要么,我们回家,离婚!」 她在家里嚣张跋扈惯了,眼下,算是把所有的脾气都给发泄了出来。
960.第960章 讽刺他一无所有 「老婆,你别让我这么为难……」李海峰听着她霸道跋扈的要求,不自觉的皱了皱眉,「不管怎样,我得公私分明,徐经理的工作态度一直很好,为公司做过不少贡献,我虽然是她的上司,可也不能没有缘由的辞退她,再说了,这种事情,拿主意的人也应该是总裁才是。」 李太太反问:「没有缘由的辞退她?她勾三搭四、不要脸,影响公司的名誉,这个理由难道还不够吗?」 徐芳的目光一直都是淡淡漠漠的,听到李太太这样骂,眼里也没掀起什么波澜。 仿佛,她的并不是自己一样。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顾凉末心里反感的感觉也越来越重,见李太太和李海峰还在继续争执,甩手关上了车门,往前走了两步,站在离着两人有一段距离的地方,冷冷开口,语气算不上客气,「李主管,这儿是公司门口,不是你们自己家,麻烦你先带你太太离开,有什么私事,到自己家里去解决。」 「顾总监……」李海峰皱着眉出了声,嘴角牵动,估计是想要说什么,可余下的话还不等说的,就忽然被他老婆又给打断了去。 「你也知道这是公司门口,又不是公司里面,我愿意怎么闹怎么闹,你凭什么来插手?」 因为刚才那一脚,李太太这会儿心里还对顾凉末有着怒气,虽然不再敢跟她动手,但吵两句,却还是有这个胆子的。 尤其现在战琛没在场,李海峰在,让她的底气也跟着增了不少。 「就算战琛拿你好,你现在充其量也只是他的个女朋友,又不是锋远的总裁夫人,哪来的权利管这些?」 「我有没有权利,不是你说了算的。」顾凉末眸中的情绪如履薄冰,冷的惊人,裹挟着少见的锋利与冷辣,「口口声声说我,李太太难道就没有换位思考一下自己?今天你之所以能进公司里闹,不过是看在你丈夫的面子上而已,若有一天你丈夫的地位保不住了,沦落的一无所有,你以为你还有这样的资本在这里对我大唿小叫?」 这话,含沙射影的透露出了一些言外之意。 而这言外之意,对于李海峰来说,却是很大的禁忌的。 他步步为营的爬到今天这个地步,将名利视为性命,怎么愿意听别人说「一无所有」? 「顾总监,」渐渐的,他也感觉自己的脸有些挂不住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愤怒所致,脸色急速涨红,「我太太出言不逊,是她的错,但你说话也用不着这么刻薄过分吧?」 顾凉末冷笑,不作回应。 面上冷如冰霜,看似平静无波,但垂在身侧一再握紧的手,却是出卖了她此刻的心理。 李海峰…… 早晚有一天,我会让你为那日所做的事情付出代价! 他见她沉默,问道:「自打你入公司以来,我觉得我对你尚且算是很好,从没做过过分的事,也没说过过分的话,反而一直以同事的立场对你关怀有加,你今天在这里含沙射影的说我一无所有,这是什么意思?」
961.第961章 这是琛少的意思 顾凉末漠漠的笑了下,回答道:「字面意思,不难理解。李主管若智商有限,我也不强求你懂。」 既然敢做,那也该有勇气承担才是。 又何必在这里装疯卖傻,唱的一齣好戏。 一句「智商有限」,终于成功惹怒了李海峰。 「顾总监!」他厉声喝斥了一声,一张脸明显冷了下来,「既然你把话说到这个地步上了,那有些事情,我们不妨就摊开来讲。就算你身居高位,可凡事也得讲点道理,总不能因为你是琛少的女人,就一再肆无忌惮的为所欲为了吧?」 说着,顿了顿,刚想着继续开口,却见对面围观的人群竟主动让开了一条路。 然后,付诚的身影就出现在了众人的目光里。 所有未说完欲要说的话,就这样又悉数咽了回去,迫于从对面那个走过来的男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李海峰闭了嘴。 刚刚吵的太激烈了,让他竟然忽略了,战琛很有可能会插手这件事。 「付特助。」李海峰迎上去打招唿,「你……」 付诚对他的主动打招唿视而不见,直接将他整个人给无视了去,挥手喊了一下身后带过来的两名保安:「你们先将这位太太送出去,琛少特意叮嘱过了,要送到公司的摄像头所监控到的范围之外。」 锋远这么大一个公司,所安装的监控有多广布,可想而知。 把李太太送到监控范围之外,一时半会儿的,她是没办法在这里闹了。 「你是谁?凭什么动我?」作为首席特助,付诚露面的时候基本是在大场面,私下里也是露面极少,因此,李太太并不认识他。 付诚没了耐心,催促道:「带出去!」 两名保安领了命令,走上前来,一左一右架住李太太,往外面带。 「李海峰!」李太太声嘶力竭的喊了一声,「你老婆被人欺负了,你就站在这里装死不管吗?」 保安拉着她往外走去,经过李海峰身边的时候,李海峰抬眼看了他一眼,无奈道:「你先回家吧,回家我再好好跟你说。」 他再傻,心里也有点数,知道自己招惹不起付诚。 惹怒了他,与惹怒了战琛,并没有什么两样。 「好,我回,我回家!」李太太吼道,又说了句:「你跟我一起回去,我们回家立马去办理离婚手续!」 「老婆……」 「李主管。」付诚打断李海峰的话,微微颔首了下,淡然道:「不久前您太太在公司里大闹过,打扰了很多人的工作,还扰乱了秩序,对公司造成的非常不好的影响,介于这件事,琛少决定暂停一下你的职务,至于薪资问题不必担心,会照常发放。」 李海峰闻言,脸色骤变。 暂停他的职务……除了会多给他一份钱,这跟解僱他有什么两样? 「付特助……」他伏低做小,讪讪的笑了下,「这……」 付诚打断他,姿态恭敬,「这是琛少的意思。」 这是琛少的意思。 一句话,压死所有。
962.第962章 今天的事,谢谢你 然后,不等李海峰说什么的,付诚又开了口:「这么多年,您为公司任劳任怨,鞠躬尽瘁,一直都是忙忙碌碌的,现在也该好好休息一下了,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多休息休息,带着您夫人出去旅旅游散散心什么的,说不定还能促进一下感情,等休息够了,过段时间再继续回来上班也不迟。」 「我不需要休息……」李海峰的脸色是前所未有的难看,「我……」 付诚懒得听他的解释,果断道:「我只是传达一下琛少的命令而已,最终的决定不是我做的,所以李主管有什么异议,请您亲自去跟琛少讲。」 「……」 李海峰无话可说。 战琛上任这么久了,他也不是不了解他的性子,说一不二,认定的事情哪里给别人辩解的余地。 他既然做了这个决定,那就说明,一切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顾凉末站在原地,看着站在李海峰对面的付诚,忽然有些想笑。 第一次觉得,其实有时候看他也蛮顺眼的…… 李海峰憋了一肚子的怒气,可因为付诚的在场,却又发泄不得,最终,不甘心的跟着两名保安一同离开了原地。 主角离去,看客没一会儿,也渐渐散尽了。 顾凉末往前走了两步,站在付诚面前,淡淡道:「这次,谢谢你了。」 不然,凭藉着李太太那嚣张跋扈的性子,还指不定又要闹出什么事情来。 「……」他哪里当得起她这一句『谢』,一听她这话,脸都变了,硬着头皮回应:「顾小姐客气了。」 说完,像是又想到了什么,叮嘱道:「顾小姐,以后您要再碰到诸如此类的事,按内线叫我就行,或者喊保安进去,直接带闹事的人离开,不用跟他们多说什么。」 顾凉末「嗯」了声,随即又点点头,「我知道了。」 其实,今天这件事,说到底是她多管了…… 无论闹到什么地步,毕竟都是李海峰夫妇和徐芳之间的私人恩怨,不该牵扯到别人。 可李太太那会儿的动作实在太过分,存着弄死徐芳的念头,下手又重又狠,再怎么样,她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闹出人命来。 最后说了一句道别的话,付诚转身进了公司。 顾凉末也重新走到了停车位那边。 徐芳仍站在那,始终没有动弹过,见她过来,也是安静的沉默,没说什么话。 顾凉末看了她一眼,轻声催道:「上车吧,我先送你去医院清理下伤口。」 徐芳刚才明显是在走神,被她这么一催,这才反应了过来,吶吶的点了点头,答应道:「嗯。」 两人一起上了车。 徐芳坐在副驾驶上,拉过安全带扣好,扣好后,皱了皱眉,说了声:「今天的事,谢谢你。」 如果不是她出面了,她现在是否活着,都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没什么,」顾凉末开了引擎,淡淡回了声,「毕竟同事一场。」 公是公,私是私,这不能混为一谈。 再说了,她和徐芳之间,本身也没有什么太大的恩怨。
963.第963章 你不恨我吗? 讲真的,毕竟同事一场,能不闹的僵,还是不要闹的太僵。 徐芳抿了抿唇,没再说话。 不知道是不想说,还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顾凉末开车,将车子驶离停车位,朝着就近一家医院的方向驶过去。 一路上,徐芳沉默的看着车窗外的景色,一句话没说。 她不说话,顾凉末自然也不会主动开口,毕竟她们之间确实不算熟悉,就算不是陌生人,撑死也就是个同事罢了。 行至半路的时候,徐芳收回了自己一直看着外面的目光,侧首看向顾凉末,忽然开口问道:「你不恨我吗?」 顾凉末一怔,「恨什么?」 徐芳顿了顿,道:「上一次,设计伤害你的那个人,是我的朋友。」 倪若雅让她莫名其妙的遭受了那种事情,是个女人心里都会恨,而她又是倪若雅的朋友,顾凉末难道心里就一点都不恨她? 似乎,不太现实。 顾凉末这才明白了她的意思,淡唇轻勾了下,问,「那上次的事情,你有参与其中吗?」 徐芳摇头,「没有。」 她向来是个敢做就敢承认的人,如果是她做的,她绝对会承认,但若不是她做的,她也绝对不会让自己蒙受不白之冤。 顾凉末笑了下,「这不就是了。」 「嗯?」 「既然你没有参与其中,而且当时也不知情,是事后才知道的,我为什么要恨你?」 如果因为这样就去恨她的话,那这个世界上,她该恨的人又何尝多? 当年她家里出事与战锋有关,若她有这种心理,那现在岂不是要连带着连战琛都一起恨? 「……」 徐芳一时无声。 心里,却忍不住有些恍惚,多少年了,再没见过这种爱憎分明的人。 「你没有对我做过什么,我也没理由恨你……」顾凉末一边观察着四周的车况,一边抽空回答她,「今天也不是刻意帮你,只是帮了一个同事而已,换作是别人,我同样不会坐视不理。」 不会因为她是徐芳,就给她例外。 这话,她说的条理分明,既说清楚了自己的意思,又不会让徐芳觉得,她欠了自己什么。 徐芳懂她的意思,但最后还是忍不住说了声:「总之,今天谢谢你了。」 那么多人围着,只是看她的笑话,而没有出手相帮,但顾凉末却帮了她,这一声「谢谢」,她当之无愧。 顾凉末没再回应。 …… 到了医院,医生给徐芳做了简单的伤口清理,消了毒,然后用纱布包扎了一下。 最后,又叮嘱了几句与伤口有关的注意事项,开了点药,让她记得按时涂抹。 一个多小时以后,两人从医院里走出来。 回公司的路上,双双无言。 到了公司之后,分道扬镳,各自回了各自的办公室。 顾凉末打开电脑,处理了一下手头上的事情,进入工作状态。 不知不觉,一上午的时间就这样过去。 快到下班的时候,门口处传来「叩叩叩」的敲门动静。 顾凉末以为是冯晶晶,随口说了句:「进来吧。」
964.第964章 我跟她之前是有过矛盾 敲门的人得了她的允许之后,推门而入。 「晶晶,你……」顾凉末说着,抬起了头,却在下一秒,怔了一下。 只见,映入眼帘的,并不是冯晶晶的面孔,而是徐芳的。 看到是她,她心里难免有疑惑,不解的问,「怎么了?」 徐芳道:「找顾总监有点事要说。」 「这样……」顾凉末点了点头,然后朝着沙发那边扬了扬下巴,示意她坐下,「坐吧,你身上有伤,别站着。」 徐芳道了一句谢,坐了下来。 顾凉末合上了手里的文件夹,将目光投向她,问道:「怎么了,找我什么事?」 徐芳也是抬着头,直视着她的目光,旧事重提:「不知道顾总监还记不记得,上次我找你时所说的事情。」 「嗯,记得。」顾凉末微微颔首,「想跟我达成合作,一起对付李海峰,是这件事吗?」 徐芳点头,「是。」 她的人生,走到这种地步,已经没有什么可奢望的了,唯一想做的,就是拉着李海峰那个卑鄙小人一起下地狱,让他一辈子都得不到解脱。 「上次我还跟你提到过那次在银座的事情,不过没有说清楚,今天过来,是想跟你说说这件事的。」徐芳继续道,一双本该清澈的眼睛里面流露出了怨恨与毒辣,「上次的事情,我虽然没有参与,但事后,也知道了个具体。」 顾凉末点点头,放下手里的钢笔,回应道:「你说吧。」 「李海峰在外面偷吃这么多年了,不知道惹下了多少风流债……」 说到这,她顿了顿,怨毒的眼光里,裹挟了一抹痛。 顾凉末看的分明,放在办公桌上的手忍不住握紧了下。 「常在河边走,没有不湿鞋。玩的多了,留下一些痕迹证据什么的,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若雅不知道怎么弄到了李海峰在外面私生活混乱的照片,以此来威胁李海峰为她做事。她跟李海峰谈判的具体事宜我不清楚,只知道那晚上李海峰是故意邀你出去聚餐的,应该是受了若雅的指使……」 「对了,我之前有听若雅提起过你,具体怎么样她没跟我说,只说是你们两人好像发生了什么冲突,你招惹到了她。所以,她这次是想报復你,于是就有了后来的事情。」 这就是她所知道的真相,已经一字不落的说出来了。 顾凉末道:「我跟她之前是有过矛盾……」 确切的说,不是她们之间有过矛盾,而是倪若雅对她有矛盾。 「那就是了,」徐芳沉沉道,「她的目的很简单,想报復你,让你一无所有,而李海峰……」 每次一提到这个名字,她的语气就情不由主的失控,变得从刚才的淡漠满怀怨恨,「李海峰就是这件事的帮凶,他……他就是个卑鄙无耻的小人,为了自身的利益,可以出卖一切……」 这么多年了,她早就看透了他,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小人。 她眼里的怨恨实在是太浓烈,让顾凉末没办法做到忽视,狐疑的问道:「你……你被他害过吗?」
965.第965章 前尘往事(1) 如果没有被他害过,怎么会流露出,这么强烈的恨。 一个人,若非对另一个人恨到极致,是断然不会想这样不惜一切代价的毁掉他的。 话音落下,顾凉末忽然又想到了去医院之前的那一幕。 那时候,她们刚从公司里走出来,李太太追了出来,李海峰也是迎面走了过来,徐芳二话不说,扑到他的怀里哭了起来…… 明明满心的恨,却还偏偏忍辱负重的在那个人的怀里,徐芳忍到这种地步,也肯定,有着自己的打算。 「徐芳,相对于我来说,你也算得上是公司里的老人了,跟在李海峰身边也不久了……这么长时间,你明明恨他,却还没有离开他,是不是被什么事困着?」 徐芳点头,倒也不否认,如实承认了:「是。」 然后,她说出自己埋藏了很多年的一个心事:「我无数次的幻想过,有朝一日,自己能成为名正言顺的李太太。」 顾凉末很快猜出了她的意思,「可现在,你发现自己的这个幻想成不了真了,所以就想跟他彻底撕破脸皮,是不是?」 她再度点头,「对。」 顾凉末又问,「那别的事呢?」 「什么别的事?」 她缓缓勾唇,笑了下,笃定道:「单纯的梦想成不了真,不会让你这么恨他,徐芳,你之所以这么恨他,肯定还有别的我不知道的事。」 有时候,要看透一个女人的心思,实在是太简单了。 女人的眼睛是最藏不住心思的事情,她从徐芳的眼睛里,就能看懂一些什么。 别的不敢说,但她忍受屈辱甘愿留在李海峰身边这件事,必然是有着什么难以启齿的理由的。 徐芳闻言,也是笑了下。 一时间,竟然有些佩服她这玲珑剔透的心思了。 「对,我之所以对他这么恨,的确还有一个难以启齿的理由。」说着,她声音里的恨意越发浓烈,好似腐蚀到了骨子里,「七年前我大学毕业,初入社会,人情、世态,什么都不懂,下班后晚上跟朋友一起去唱k,中途我去了一下洗手间,遇到了一个酒醉的男人,他对我动手动脚的,我力气小,挣脱不了,被他撕破了衣服……最后关头,是李海峰恰巧遇到,救下了我……」 一个初初涉足社会,什么都不懂的女孩子,防备心最差,也最经受不住诱惑,一有个人对自己好,自己便立马感恩戴德了。 当初的她对李海峰,便是这种情况。 傻傻的,以为他是真的对自己好。 就是因为那第一次的相遇,让她鬼迷了心窍,对一个不该动心的男人动了心。 而后,一不小心,便覆水难收,透支了自己多年的感情。 「那时候我被他救下,心里对他满满的全都是感激,后来我们成了朋友,他对我很好,我慢慢的爱上了他……」她的声音忽高忽低,说到这儿的时候,忽然又低了下去,苦涩满载满溢,「然后,我们理所当然的在一起了。」
966.第966章 前尘往事(2) 「那时候我还不知道他已经结婚,后来才知道的,可知道的时候,为时已晚,我觉得自己离了他会活不下去,所以哪怕明明知道做小三是一件违背人伦道德的事情,却还是坚持留在了他身边。」 「我爸爸当时经营着一家小广告公司,虽然做的不大,但一家人都很满足,后来李海峰为了自己的利益,选择将我当作工具,毁了我爸爸一生的基业……」 说着说着,她的声音有些哽咽。 当一个人经歷过太多太多的事情,总有一些,是令人悔不当初的。 而那段人生中的第一份感情,便是她这一生最追悔莫及的事情。 她为了那个男人,奉献出了人生中最好的时光,奉献出了自己的身体和心,奉献出了自己的一切,可到头来,换来的又是什么? 是他的为了利益,而不惜伤害她伤害她家庭的作为…… 父亲名下经营着的那个小公司被他收购,母亲因为悲伤过度,心肌梗塞住进了医院,最终抢救无效,身亡。 父亲因为母亲的死失去了理智,拿着刀子想要去杀了李海峰,捅了他一刀,却没有捅在致命点上,让他命大活了下来。 而她的父亲,却因此住进了牢狱。 从那一刻起,她对他所有的爱与不舍,在顷刻间消失殆尽。 从此活着,只为了一件事。 让他付出代价。 她委身,忍着屈辱,罔顾所有人的指责与谩骂,留在了他的身边,成为了所有人口中的「狐狸精、不孝女」。 两人的关系一直都有实无名,她默默的做着他见不得光的情人,搜集着他犯罪的证据,想要在将来有朝一日,亲手将他送入地狱,让他也尝试一下从云端跌落的痛苦滋味。 可李海峰走过职场,是个老狐狸,心思雨城府都极深,根本就不是她所能对付得了的,做事极度小心谨慎,所留下的犯罪证据,根本不多。 这么多年了,她也掌握了一些,可她心里清楚,这些还远远不够。 她不要做没有把握的事情,要做就做的彻底,让他永不翻身。 不然,给他一个重创,再让他翻过身来,那翻不了身的人,就会成为她了。 家里出事后,许是李海峰心里觉得有愧,对她更好了,把她想要的,他能给的,全部都给了她。 不仅如此,他还三番五次的对她承诺过,等他从他老婆手里拿到所有的财产,就跟她离婚,娶她进门。 对此,她表面上欣喜附和,心里,却是忍不住一再的冷笑,笑自己,当年怎么就眼瞎,看上了这么一个名利心重的小人…… 她忍下所有的屈辱与噁心,将委屈与痛苦咽回到肚子里,以身体作为筹码,换取对自己有用的价值。 每陪着他睡一次,她就觉得自己脏一分,直到这一刻,觉得自己已经再配不上任何幸福。 李海峰害死了她的母亲,害的她父亲入了狱,又玩弄她这么多年,早就该遭到报应了! 「那你现在呢?」顾凉末问,「想怎么做?」
967.第967章 你一定能帮得上 徐芳将自己心内的想法与打算全盘托出:「我想毁掉他,毁掉他手里的一切,找到他犯罪的证据,也他也尝试一下,坐牢的滋味如何。」 她的父亲在牢狱里待了这么多年,她怎么可能甘心! 她必须要把李海峰送到地狱,必须…… 如果不能,那她就先下地狱,然后拉着他一起。 事情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她已经没有退路了。 「徐芳,你对他……」顾凉末迟疑了一下,剩下那半句话,不知道该怎么问出口。 她对李海峰,还有感情吗? 所谓爱深恨切,她这般恨他,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毁掉他,是不是对他,还是有感情的? 「没有。」徐芳却是猜出了她想问什么,决然回答道:「从他毁了我人生的那一刻起,我对他,就彻底死心了。」 人的心,只有一颗。 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她对他早已经心如死灰,不再奢望什么。 「七年了。」徐芳忽然说出了一个数字,唇角泛起浓重的苦涩,「我跟他在一起,七年了。五年前他毁掉我的家,然后我不顾旁人异样的眼光,忍辱负重的在他身边待了五年,承受了无数次的嘲讽与辱骂,我为的,不过就是亲手报仇的那一刻。」 「……」 她们都是普通的人,有血有肉,有爱有恨。 而每一个普通的人,都会有着自己的固执,无论这固执是对是错,都会放不下。 顾凉末沉默了很久。 忽然觉得,说真的,自己挺幸运的…… 同样是家破人亡,同样是从云端跌落到泥泞,可她的命运,显然要比徐芳好太多太多。 何其庆幸,她这一生,爱对了人。 虽然他们之间有时候也会像是普通的情人一样吵架,生气,闹别扭,甚至会撒一些小谎,可战琛对她,却从来就没有像李海峰对徐芳一样。 过了一会儿,她才轻轻扯了下唇角,小声出了声,问道:「那你呢,具体想怎样,又要我怎么帮你?」 「我的目的就是把他送入地狱,自始至终都没有变过。」徐芳回答道,「相信顾总监应该也知道商场上的一些规则,太干净了,生意容易做不大,锋远能走到今时今日这地步,内部一定有很多见不得光的机密,我想让你帮我找到一些李海峰的罪证,只要他的罪证足够了,我就不愁什么了。」 顾凉末点头,对于她的这个要求,倒是不意外。 徐芳说的她懂,商场上,太干净了生意不会有起色。 就是因为内部太黑暗,所以当初爸爸从没有让她知道或者是参与商场里的一点事情。 顿了顿,徐芳又从自己的包包里取出了一个档案袋,放到了她手边。 顾凉末看着她交给自己的东西,没有先问什么,而是说:「你是料定了,我不会拒绝,所以提前就弄好了是吧?」 「是。」徐芳承认。 「……难道你就不担心,或许即便找我帮忙,也无济于事?」 「不担心。」徐芳摇摇头,「我知道,你一定能帮得上。」
968.第968章 终究是该付出点代价的 她的语气很笃定。 像是料定了,顾凉末不会拒绝,也不会帮不上。 「反正话都已经说到这个地步上了,那有些事,我们不妨也摊开来讲,」徐芳笑笑,抬眼看向她,轻轻挑眉,「你是总裁的女朋友,身后有的是资本可供你挥霍,这么点小事,我不信能难倒你。」 「……」 「你和李海峰也算是有点恩怨了,而且你身后有总裁撑腰,我第一个要找的人,自然是你。」 「……」 敢情她「看好」的原来不是她,而是她身后的战琛…… 顾凉末将她放到自己面前的那个档案袋放入了自己办公桌的抽屉里,没有多说什么。 但这样的举动,分明却已经是默认。 其实她自己心里也清楚,当徐芳开口说第一句话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不会拒绝她。 不管怎样,反正在以后的日子里,她是不希望李海峰那个小人再出现在自己的视线当中了。 那次在银座,纵使没有发生过什么,可李海峰伙同倪若雅算计了自己总是真的,这件事情不是小事,她再大度,也不可能当作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报復李海峰么…… 呵,正巧,她也有这个念头呢。 毕竟,做了亏心事,终究是该付出点代价的。 …… 一个大公司里难免人多。 人一多,就难免产生一些八卦爱好者。 因为上午李太太来公司闹过,所以整个下午,俩人几乎成为了所有人口中津津乐道的话题。 下午三四点钟,顾凉末开完会,去洗手间洗了把脸,出来的时候,无意间听到了一则八卦。 「哎,听说李主管跟他老婆结婚好多年了,一直没有过孩子,也不知道问题到底出在谁的身上,到底怎么回事……」 「不一定是出了问题啊,也许人家不愿意要孩子呢。」 「怎么可能,他们两个人年纪都四十多岁了,现在不要孩子,难道一辈子不打算要了吗?」 「那或许是谁的身体有问题吧……李主管这么多年在外面花边新闻无数,也没听说过哪个女人怀孕,徐经理不也一直没有怀孕过吗?估计问题出在李主管身上……」 「哈,这样的男人生不了孩子也是活该,不然,还不知道要祸害多少好姑娘呢!」 「就是就是!」 「说真的,有时候我觉得徐经理挺可怜的,她还那么年轻,干嘛不好好过自己的日子,非得纠缠在一个老男人的身上……」 「是啊,很不值得。」 …… 聚众八卦的几位员工倒也是爱憎分明,表达出了自己的观点,你一句我一句的讨论这事。 顾凉末听着听着,心里忽然有些乱。 孩子? 听到她们这样说,她难免想起了自己…… 这么久了,他们也没做过几次避孕措施,最近更是没有,都是「亲密接触」的,为什么她还没有怀孕? 难道,也如她们所说的那样,是谁的身体出了什么问题? 可她前几天刚刚去医院做过一次体检,体检结果很健康,没有毛病,所以她的身体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969.第969章 是不是该让他也去检查一下? 那,至于战琛…… 说他的身体有问题,这未免太不现实了。 哪个晚上,他不是如狼似虎的,身体一直都挺好的,不可能会有问题。 可如果他们的身体都没有问题,那这么久了,为什么她却迟迟没有怀孕? 「唉,现在这个时候,许多人对结婚都有了恐惧的念头了,房车钱是必不可缺的一项,但这在结婚之前,也一定得把自己的身体状况和结婚对象的身体状况给弄清楚,一定要做好婚前体检,不然以后生不了孩子,两人还不知道该怎么相处下去呢。」 「嗯,是这么个道理……我有空要跟我未婚夫一起去做个身体检查……」 「反正做检查有益无害,现在的空气与环境污染的程度又这么厉害,谁知道自己的身体是不是无形中有没有受到某些伤害呢。」 「对啊,还是做个检查靠谱……」 …… 每一个人,都在针对这件事情乐此不疲的谈论着。 刚开始听到她们聚众八卦的时候,顾凉末心里也没产生多少触动,就是想着,反正自己也没事做,索性留下来,听他们讲讲什么。 可越听心里越慌,不知道为什么,在听到他们说的这些话后,总是会莫名其妙的联想到自己的身上。 明明心里知道,她们说的是别人,却还是会情不自禁的把自己给带入进去…… 尤其,是在听到那句「现在的空气与环境污染的程度又这么厉害,谁知道自己的身体是不是无形中有没有受到某些伤害」之后。 她之前体检过了,可战琛却没有,她是不是该让他也去检查一下? 可……男人本能的在这种事情上要面子,尤其是他这样的人,能答应她的提议吗? 而眼下,暂且不说他会不会同意,光是向他开口提这件事,就足以难倒她了。 这种要求又事关一个男人的尊严,她也不能和别人商量,只能自己一个人拿点主意。 站在原地想了好久,心内纠结的要命,期间做了决定又一再的反悔,否决,最终也没拿个准确的主意。 最后,索性不想了,在那群八卦人士散去之后,她推开洗手间的门走了出来。 …… 晚上的时候,战琛因为事情比较多要加班,让顾凉末先回了家。 一直到八点多钟,他才下了班回到家。 结果,推开门走进去,看到的她却不是平时的样子,也没有主动迎上来给他拿公文包,甚至都没有陪笙笙玩游戏,只是一个人坐在沙发上,脸上的神情很僵硬,目光空洞,明显在失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男人换了鞋走进来,随手将手里的公文包放到了茶几上,然后一边扯西装外套的扣子,一边问道:「怎么了这是,看上去闷闷不乐的。」 冷不防听到他熟悉的声音,顾凉末才乍然从失神状态中回过神来。 意识到是他回来了,她本来尚且算得上是平静的心骤然又慌乱了起来,条件反射的抬起了头,看向他。
970.第970章 你不想说,我还不想听 男人如画般精緻的俊颜映入她的眼帘,眉眼轻挑着,似是对她这样子很不满。 顾凉末看着他脸上壁垒分明的线条,柳眉紧拧了起来。 心里郁闷的不行,她简直没有哪一刻比现在这一刻更质疑自己。 是不是,真的是她多虑了…… 战琛这样子,哪里像是有问题的样子啊…… 「没、没事……」心虚所致,让她说话的语气有些不自然,结结巴巴了好一会儿,也没说出句什么。 战琛见她不想说,也懒得再问,脱了外套之后又解开领带,随后扔下一句「我去做饭了」,就径直朝着厨房走了过去。 …… 吃饭过程中,彼此相安无事。 顾凉末觉得自己心中所想的那个提议太如鲠在喉,根本没办法轻而易举的说出来。 不知道说什么,索性就直接不说,从吃饭到哄笙笙睡觉然后回自己的卧室,跟战琛说的话总共加起来也没有超过五句。 晚上十点的时候,她回到主卧室,准备休息。 战琛去了浴室,偌大的卧室里就只有她一个人,静寂的很,空荡荡的。 过了没几分钟,他洗完了澡,从浴室里走出来。 他对人的观察力和注意力是何等的好,纵然顾凉末这个晚上极力隐忍压抑自己的情绪,可最终还是被他看出了一些端倪。 她那失神的样子,想藏住心事都难。 卧室里的吊灯没有开,只开了一盏落地灯,灯光昏暗,只照耀在床头。 他没穿衣服,只在腰间围了一块浴巾,朝着床这边走过来,见她竟然趴在床头看书,剑眉不由一下子皱了起来,「怎么还没睡……」 顾凉末似乎是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出来了,贸贸然的听到他的声音,一下子心慌,连多想什么都来不及,下意识的将手里的书藏在了身后。 本来,战琛对她在看什么还没有兴趣,可她这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动作,却是成功引起了他的好奇心。 「你在看什么?」他问道,话音落下,已经走到了床前,居高临下的看着骤然变了脸色的小女人,眸中意味复杂。 顾凉末心虚,垂着目光不敢看他,小声回答道:「没什么。」 「没什么还遮遮掩掩的?」 「……」 气氛一下子静默下来,无端的透着一股诡异。 两人谁都不说话,也谁都没有动,仿佛一场对峙一般。 稍顷,还是战琛先出了声,「算了,你不想说,我还不想听。」 闻言,顾凉末松了口气。 听到他这样说,她难免心生懈怠,抬眼看向他,温声道:「十点了,你又累了一天,早点休息吧。」 「嗯。」 他点点头,掀开被子,上了床。 顾凉末彻底放了心,见他躺到自己身边,松开一只手,伸出去想要关掉落地灯。 可下一秒,战琛却猝不及防的伸手到了她身后,将她手里的书给抢了过来。 顾凉末就一只手,又很懈怠,连反应都来不及,就觉得自己掌心里一空,什么都没了。 她顿时气急败坏,「你……」
971.第971章 我知道,你不用解释 男人将书夺过来,朝着她举了举手,勾起唇角轻笑了下,淡淡道:「我不想听,可没说不想看。」 顾凉末:「……」 然后,他垂下了视线。 顾凉末想阻止,却已是来不及。 然后,书的名字,「优生优育」四个大字,就映入了他的眼帘。 战琛看清楚手里拿着的书是关于什么内容的之后,目光微微变了下,忽然就懂了,她刚刚吃饭的时候为什么那么失神,又为什么在回答他的话的时候支支吾吾闪烁其词。 「你看这个做什么?」他皱着眉,沉声问道,语气不怎么好。 不得不承认,刚刚在看清楚这书的时候,心里闪过了一丝不舒服的感觉。 可随即,这种不舒服的感觉又在瞬间消失殆尽。 其实她看这种书,也没什么,平心而论,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想清楚了,心里自然不会再堵的压抑。 重新抬起视线,看向她,敛了刚刚那一闪而过的沉重,他唇角的笑泛出几分不怀好意:「怎么,又想跟我生孩子了?」 「……没有,我就是闲的看一下。」顾凉末强忍着这种令人脸红心跳的气氛,又把书从他手里拿了过来,细声细气道:「你别多想。」 说着,把书放到了床头上,然后又伸手,关了落地灯,唇线轻掀,她轻轻的吐出两个字:「睡吧,早点休息。」 本来他的工作就这么累了,平均一周里甚至都没有一天能够好好休息,她实在是担心,再这样下去,他真的会累的病倒。 「……」战琛没有说话。 偌大的卧室里,一时间寂寂无声。 明明关了灯,两个人却都没有闭上眼睛,彼此都毫无睡意。 不知过了多久,顾凉末忽然感觉到那人伸出手把自己拥入了怀里。 温暖的温度,让她的心以一种迅速又剧烈的方式融化掉…… 他的大手就覆在她的腰上,隔着一层睡衣,却能感知到她身上传来的温度。 顾凉末闭上眼睛,一再的强迫自己,压制下那些不该生出的念头。 男人坚毅的下颌抵在她的头顶,在她柔软的髮丝上轻轻摩挲着,动作缱绻。 「这个周末我有时间,去医院做一下身体检查。」他掀开薄唇说,声音相较昔日,更是沉重温漠。 顾凉末一愣,吶吶的,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其实她知道,刚才他看到那本书的时候,估计就猜出她心里在想些什么了。 只是,如果他装作不知道,不主动说,那她还可以装作他没有猜出自己心里的意思,他这么直白的说出来,反而是让她无措了。 「阿琛……」 「我知道。」没等顾凉末把话说完的,战琛就打断了她,完全是一副理解她的口吻,薄唇一遍遍的亲吻着她柔软的髮丝,低低道:「你不用解释。」 讲真,这事其实也是他大意了。 当年爆炸过后,该复诊的时候他没去复诊,这些年来因为没有生过什么病,去体检的次数也是少之又少,她心里有怀疑,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972.第972章 还这么矫情 她这么小心翼翼的,害怕触及到他的尊严,着实是没有必要。 顾凉末听着最后他说的那句「你不用解释」的时候,鼻尖忽然泛酸,有泪意涌了上来。 再三隐忍,可最终却也是没有忍住,顺着她的眼角流了出来,滴落在了他的胸口,触感温凉。 「哭什么……」战琛察觉到胸口处传来的湿意,轻轻嘆了口气,语气颇为无奈,「都这么大了,又不是什么三岁小孩子,还这么矫情。」 低沉带磁的声音在她的耳畔落定,像是绕指温柔,渗入了她的心。 顾凉末伸出手,抱住了他的腰,将脸埋在他胸口,声音哽咽:「对不起……」 「傻了你。」他凭着直觉将她眼角的泪珠拭去,「又不是什么大事,有什么好哭的。」 十年了。 他发现,不管是十年前还是十年后,对她的眼泪,仍然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顾凉末再也维持不住平静的心境,好像是被一根针扎入了似的,疼的不致命,却密密麻麻。 不知道为什么,战琛总感觉她这次哭的格外的厉害,他怎么安慰都无济于事,到最后实在是没办法了,只好一遍遍的吻她的眼角。 然后,薄唇又顺着她的眼角一点点的下滑…… 眉眼鼻唇,一一吻过。 这个夜晚,安静而平和,彼此相互拥抱着,什么都没有做。 …… 翌日。 上午九点的时候,李海峰来到公司。 因为停职留薪的通告已经宣布下来了,而他又没有提前预约见面,所以还没等见到战琛的,就被前台的工作人员给拦了下来。 李海峰自是不会善罢甘休,在前台那墨迹闹腾了一顿,最后前台人员实在是没办法,迫于无奈汇报了上去。 期间,他留在前台,心浮气躁的等。 昨天回家后,他想了又想,最终还是觉得不甘心,想着要扳回一局。 就算不能留职,但最起码,战琛也该给他个说法。 前台上去通报后没多久,就领了命令,回来传达战琛的意思:「李主管请跟我来。」 说着,率先走在前面,为他带路。 两分钟后,电梯「叮」的一声,在顶楼停了下来。 前台带领着李海峰,走向战琛的办公室,把他送到门口,自己回了原来的岗位。 李海峰在门口敲了两下门,然后推门走了进来。 进去之后,他的目光不由向四周瞟了一眼,看着周遭豪华的布置,暗自肖想:如果将来有一天,这个办公室成为了他李海峰的,该有多好。 到时候,所有人就都得看他的脸色行事,那种感觉,该是何种惬意。 「李主管,琛少临时有事在忙,麻烦您等一会儿,估计不久就会回来了。」付诚的忽然出声,打断了他的幻想,也成功阻止了他眼中的贪慾念。 李海峰听到付诚的声音,这才回过神来。 然后,抬头看向办公桌的方向,见战琛的确是没坐在那里,只有付诚一个人,坐在对面的转椅上,低着头翻看着文件,不知道在忙些什么,说话的时候,也没有给他个眼神。
973.第973章 不认可我之前做的这个决定? 见到付诚的身影,李海峰刚刚薰心的利慾得到了短暂的压制,待反应过来之后,脸上的神情,有一抹极度不自在的尴尬。 等待的过程中,办公室里的气氛倒是安静。 李海峰没主动说话,付诚自然也不会主动挑起话题,该做什么做什么,仿佛直接无视了这里的另一个人。 他这样的视若无睹,刺激的李海峰心里隐约有些不舒服。 但毕竟,碍于他是战琛的首席特助这一身份,他就算心里再不舒服,也是不好多说什么的。 过了没多久,办公室门口的方向忽然响起「咔哒」一声,紧接着,门被人从外面给推开。 李海峰下意识的伸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西装领口和领带,使自己的形象看上去更严谨些。 战琛走进来,朝着他微微颔首了下,算是打过招唿,然后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对付诚道:「你先出去吧。」 付诚点头,「是。」 然后,将手里的资料推到他面前,起身走了出去。 战琛让李海峰坐着等一会儿,自己先处理了两件比较重要的事,然后又按下内线,吩咐付诚送两杯茶过来。 付诚领了命令,说了声「好」,随后就切了信号。 等确定战琛是真的没什么事了,李海峰这才从沙发上站起了身,欠身礼貌道:「抱歉总裁,打扰您工作了。」 「没事。」战琛掀起眼帘,朝着他看过来,唇线轻启,说了句:「坐吧。」 「总裁……」李海峰耐不住性子,不想跟他绕弯子,开门便想见山。 战琛笑了下,唇角泛起的弧度冰冷无温,声音略显沉重的问道:「李主管为公司打拼这么多年了,也一直没好好休息过,如今趁着这机会让你好好休息休息,怎么又过来了?」 他又不傻,自是看得明白,李海峰此番前来的目的何在。 无非,是为了想官復原职。 「总裁,昨天发生的事情,确实是我的责任,是我没有看管好妻子,不小心让她把事情给闹大了,让同事们看了笑话。昨天我回去之后,已经好好跟她谈过了,她也知道自己做错了,并且跟我许下了保证,说是以后绝对绝对不会再来公司闹腾。」 李海峰一字一句的说道,态度倒是认真诚恳,一副知错就改的模样。 然而,战琛听着,却只是冷笑。 他这番话,听着像是自己认错,但细听一下,却也不难听出,分明是撇清了自己,将所有的过错全部归咎到了他妻子那里。 李海峰看着他眉眼间的冷冽,忽然有些慌…… 他这是什么意思,是要坚持之前的决定,还是会被他的说辞打动,撤回成命? 沉默稍即,战琛才出了声,剑眉轻挑,问:「怎么,李主管是不认可我之前做的这个决定?」 「……」 李海峰没想到他的反问会这么直白,一时间没想好回答的话。 心里因为他这样直白的问题而浮现上不悦的情绪,却又不敢在表面上露出来,只好努力压抑着,强行在脸上挤出笑。
974.第974章 您跟夫人真是伉俪情深 然后,他说道:「总裁身居高位,整日琐事缠身,对于您下的命令,我本来应该服从而不能有异议,也不该过来打扰您工作,可我这么多年一直在公司没休息过,早就已经习惯这种生活了,现在也没有什么重要的私人事情要处理,这么闲下来,着实是不适应。」 「李主管为公司着想的心思我都懂。」战琛淡淡道,语气温漠,让他也听不出来是什么意思。 李海峰闻言,心中一喜,以为战琛这是答应他的要求了,刚想着开口说什么,可还不等出声的,战琛就又抢在他前面出了声,转换了话题,状若不经意的问道:「李主管跟我妻子好像有几分交情?」 男人一愣,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战琛这话是什么意思,「……您的妻子?」 战琛点头,缓缓吐出三个字:「顾凉末。」 「……」 原来是她。 可是,他们不是没结婚? 「总裁,您和顾总监不是还没有……」 「我们是没有结婚。」战琛知道他想问什么,直接打断了他的话,给出回答:「不过,这件事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罢了。战夫人的身份除了她,不会再是别的女人。」 「原来如此……」李海峰作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了,随即奉承道:「总裁您跟夫人真是伉俪情深……」 改口改的,倒是快。 随后,他又是说道:「那我在这里先提前恭喜总裁与夫人白首偕老了……」 战琛笑而不语,嘴角勾起的弧度很是玩味,说笑又不像是笑,阴阴柔柔的,让人根本就看不出他的意思是什么。 李海峰自然也是瞧出了他笑容的诡异,只觉得好像是如利刃一般,直直的向着他的心脏刺了过来,让他所有虚伪的客套话全部哽在了喉咙里,再也说不出来。 止了声,他不再说这些,而是话锋一转,回答起战琛刚刚的问题来:「交情……这倒没有,我跟顾总监又不是一个部门的,就是稍微有点往来,交际不多,跟她也不熟悉,就是普普通通的同事关系,谈不上什么交情不交情的。」 「这样啊……」 刻意拖长的尾音,明显潜藏着质疑。 战琛默了默,剑眉轻皱起来,似是在想些什么,一边回想一边质问:「可是昨天下午的时候我听说,前阵子我不在c市的时候,晚上下班后李主管约了我妻子一起去银座聚会,参加聚会的人不在少数,不知你们玩的如何?」 银座…… 刻意遗忘的事情,被人这样提起,李海峰的脑海里一时间又闪过了顾凉末的脸,以及那日她在门口遭人袭击昏迷过去的一幕,脸上一直努力维繫着的神情,再也维繫不下去,就这样陡然崩裂了。 恰逢其时,办公室的门被人推开,付诚手里端着两杯茶,走了进来。 上好的大红袍,味道浓郁,在办公室里薰染开,瀰漫了一室的茶香。 战琛瞧着他脸上的冷静渐渐四分五裂,漫不经心道:「我妻子管的比较严,平时不让喝咖啡,只让喝点茶,李主管将就一下吧。」
975.第975章 有的,仅仅只是嘲讽 随着他一声又一声的「我妻子」,李海峰的脑海里也是一遍又一遍的闪过顾凉末的脸。 许是做贼心虚的缘故,每每闪过一次,他的心情就跟着慌乱一分。 到最后,实在是忍不住了,伸出稍微有些颤抖的手,端过付诚放到办公桌上的其中一杯茶,灌了一口。 急促的样子,明显是想压制什么。 可那茶刚泡好,水温还滚烫,又没凉下去,他这么一喝,当即感到被烫的火辣辣的疼起来。 连舌头,都被烫的发麻。 不知道是因为疼痛还是因为别的什么,李海峰脸上的血色以一种急剧的速度迅速消退了下去。 战琛见他被烫到,未说只字片语,自始至终都是冷眼旁观。 没有同情,没有可怜,什么都没有…… 有的,仅仅只是嘲讽。 他脸上冰冷僵硬的线条有了些许的变化,莫名变得柔和了几分,看上去,像是心情很不错的样子。 唇角勾着的弧度越发深邃莫测,而那双狭长的凤眸,却是一再的降温…… 李海峰,呵。 之前,在公司没有召开董事大会的时候,这个男人的立场,可是一直都很坚定的站在战决那边的,从未有过动摇。 他上任之后,陆陆续续的把与他站在对立面的人全部踢出了公司,留下的人,屈指可数。 而李海峰,则就是其中一个。 他看在他是公司里老人的份儿上,给他留了足够的筹码,来供他消耗。 可他不知足,贪得无厌,一再的想要索取更多,甚至为了自身的利益,不惜设下圈套来算计他的女人! 他以为,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么? 是,那时他是人不在公司,可公司里他安插了多少眼线,又有几个人知道? 「总裁,您别开玩笑了……」待那阵子疼痛缓和过去之后,李海峰这才再次开口,又拼命的将那些慌乱的情绪给压制了下去,让自己冷静,「是,那段时间大家工作都很忙,正好那天是周一,没有像是平时那么忙,我见大家都有空,就提议了下去银座聚聚,放松一下。上班的时候碰到了顾总监,想着她刚来公司,人生地不熟的,跟大家多处处也好促进感情,能让她尽快熟悉每一个人,就一同让她去了……」 「哦?一同让她去了?」战琛重复着问了一遍,语气玩味,「可李主管刚刚不还说,你们之间并无交情?既然没有交情,又何必邀她一起呢?」 「……」 李海峰迴答不上话来。 他大只大在年纪,比阅歷,比经验,比对战能力,他和战琛,根本就不是一个层次。 心中好不容易压制下去的慌乱,在此刻,又一波波的涌了上来…… 连带着额上,都忍不住渗出一层又一层的冷汗。 李海峰垂在身体两侧的手情不自禁的握紧,脸上的肌肉紧绷着,心剧烈的跳个不停。 战琛这样说,明显是话里有话,不然,就是想套他的什么话。 他该不会,是知道了什么吧? 一想到有这种可能性,李海峰心里就忍不住一阵阵的颤抖……
976.第976章 轮不到你来质疑 如果,被战琛知道,他曾算计过顾凉末…… 后果是什么,他连想都不敢想。 想也知道,这个男人有的是手段,他若想对付一个人,足以令别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可……细想一下,这个可能性,也不大啊。 那件事没几个人知道,他和倪若雅还有那个男人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唇亡齿寒,谁都不可能出卖谁。 而他,也没有告诉过别人,除了…… 李海峰脑中忽然灵光一闪,很快就想到了一个人。 徐芳! 徐芳知道这件事,前几天她在床上的时候,缠着问他这件事,他那时候急不可耐,不想跟她浪费时间,一股脑的全部说了出来。 而昨天,他老婆又在公司里大闹过,把徐芳打成了那个样子…… 会不会,是这女人翻脸不认人,把这件事给抖露出来了? 如果是,如果是…… 要是真的是她,他必然不会放过她! 「李主管既然现在回答不上来,那就回去好好想想,等什么时候想好了再来告诉我,我随时恭候。」战琛已无心跟他说什么,把候在门外的付诚喊进来,直接下了逐客令:「付诚,送李主管出去吧。」 付诚走过来,看到李海峰一脸阴郁的样子,倒也没什么反应,甚是自然。 与战琛交接了下目光,然后朝着门口的方向伸出手,淡淡道:「李主管,请吧。」 李海峰一时没法,脸上的神情僵硬,迈着沉重的步伐缓慢的跟在付诚后面向外走去。 毕竟不是什么年轻气盛的人了,职场上走过一遭,也锻鍊了他的心性,让他虽然心有愤懑,却也不至于在这里跟战琛理论,不管不顾的大吵大闹。 不然那样,丢的可只会是自己。 他迈的脚步不快,一双眼睛死气沉沉,在别人看不到的角落流露出阴险毒辣。 脑中,快速想着该怎样撇清那日自己的嫌疑,将战琛的矛头转向别人。 很快,两人走到了门口。 却在迈出脚步的前一秒,战琛的声音又从后面传了过来:「等一下。」 李海峰心中一喜,以为这事还有转圜的余地,下意识的停下了脚步,回头看过去,「总裁……」 战琛没有理会他,而是迳自对付诚说道:「付诚,待会儿你去吩咐一下,撤销李海峰主管的职位,从部门中挑选一个出色的人顶上。」 无论是这个命令还是他的声音,都谈得上是冷漠与无情并存。 他说的话从办公室那边传入到门口这边两人的耳中,付诚一脸淡然,仿佛早就预料到了这个结果,他身边的人,却是脸色大变。 李海峰瞪大了眼睛,望着正坐在办公桌前处理公事的男人,气愤不已:「总裁,你这是什么意思?」 「李海峰。」战琛先是冷漠的叫了一声他的名字,稍即,又放下手里的钢笔,抬起头来看向他,脸上的神情沉重又冰冷,狭长的凤眸里覆盖着三尺寒冰,眸底一片黑暗,深不见底,酝酿着一股暴风雪,连声音也是彻骨之寒:「公司是我的,我所下的决定,还轮不到你来质疑。」
977.第977章 一手遮天的人轮不到你 轮不到他来质疑,也轮不到任何人来质疑。 他是这里的主人,作什么样的决定,毋须别人多言。 他盯着李海峰,目光一动不动,眼神锋利的就像是在盯着一个死人,然后,又缓缓启唇道:「我能让你身居高职,能给你荣华富贵,也能让你失去一切,一无所有。」 当初他站在战决那边,支持战决继任,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这么长时间之所以没动他,不过是见他老实而已,想着不计前嫌,给他留足退路。 是他自己,不知道珍惜。 既然他当初敢在他的女人身上动心思,那今日,就该为那日的算计而付出想等的代价! 每一个,伤害过顾凉末的人,他都不会放过。 「你以为,我人不在c市,就对这里的一切一无所知了?」战琛盯着他,漠漠的问,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办公桌面,一下一下,有着沉重严肃的节奏感。 「……」李海峰不说话。 然后,他又是说道:「再怎么样,一手遮天的人也轮不到你。」 那天晚上他邀了顾凉末一起去聚餐,而顾凉末,却偏偏那晚上出了事。 甚至不用多加考虑,随便想想,就知道他肯定是有问题。 战琛薄唇紧抿着,面前开着的电脑屏幕上,泛出浅色的萤光,将他的脸大片大片的覆盖住,让李海峰有些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 话说到这个地步,一切真相,已然唿之欲出。 李海峰心跳的厉害,晓得他这是真的知道了,那种即将要失去一切的恐慌感,摄住了他的心神,让他不自觉的有些失控,「总裁,那件事情是我不对,是我一时间受了他人蛊惑,算计了顾总监……」 「付诚!」战琛眉心皱的死紧,厉声喝斥了一句,不耐烦的打断了他,催促的意思很是明显。 做错了就是做错了,做错了就应该付出代价。 求饶认错这回事,在他这儿不管用。 付诚冷不防被他这样喝斥了一句,打了个激灵,连忙催促李海峰道:「李主……李先生,你要是还在这里滞留的话,我只能不客气了。」 「……」 绝路。 战琛这一句话,这一个决定,算是彻底把他给推入了绝路。 所有未说完的辩解,所有未出口的求饶,就这样戛然而止。 李海峰彻底死了心,面如死灰,动了动唇,却发现自己竟是一个字都再也说不出来。 早该料到的。 战琛下的决定,没有「收回」这一说。 最后,终究是一个字没说出来,不甘心的看了看战琛,然后转身离开。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去,办公室的门被关上,里面的气氛,再度趋于平静,只剩下时间「滴滴答答」流走的声音。 心情久久难以平静,战琛没有再继续工作,而是从转椅上站起了身,朝着落地窗那边走了过去。 走到落地窗边,落定脚步,伸手开了窗户。 北风唿啸着,这时候天气很凉,冷风穿过了窗帘,从他的领口处灌入,冰冷的感觉使得他的头脑清醒到极致。
978.第978章 爸爸,你弯一下腰 男人立在原地,双手一再的握紧,骨节泛出冷冽的白。 李海峰得到今日这结果,完全是他咎由自取,怨不得谁! 差一点点、差一点点,他就毁了他最重要的女人…… …… 五点钟的时候,顾凉末先下了班,去接笙笙放学。 战琛七点钟才到家,一进门,感觉到室内温暖的温度,觉得整颗心都被融化掉,因为忙碌了一天所产生的疲惫,也顷刻间消失殆尽。 将车钥匙随手扔在鞋柜上,他弯腰换鞋。 换好鞋,朝着客厅里面走去。 笙笙正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玩,听见脚步声,抬头看了看他,「爸爸,你回来啦。」 战琛「嗯」了声,随口问道:「你妈妈呢?」 笙笙朝着卧室那边看了眼,回答道:「喏,在里面呢,把我接回来之后就进去了,说是还有工作没做完,都不陪我写作业,也不陪我玩。」 最后那两句话,裹挟了几分郁闷的情绪。 战琛看着她那一脸郁闷的神情,不由觉得有些好笑,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脸,安慰道:「妈妈在工作呢,忙完了就会出来了。」 「哦……」 这样应着,脸上的郁闷没有消去半分。 战琛想了想自己这周的行程,应该没什么比较忙的事,忽然出声,承诺道:「等周末有时间了,我们叫着妈妈一起去玩。」 闻言,小丫头一双眼睛里顿时流露出满满的期待,刚想着说「好」,随即却又想到了最关键的一点,小心翼翼的问:「爸爸也去吗?」 战琛笑了下,「当然。」 得到确认了,心里这才松了口气,笙笙放下手里的平板电脑,从沙发上起身,抬头看着面前在自己心目中形象永远高大的男人,小声要求道:「爸爸,你弯一下腰……」 「怎么了……」战琛心有疑惑,却还是不自觉的听了她的要求,低了低身子。 「吧唧!」 响亮的一声,迴荡在空旷静谧的客厅里。 战琛一愣,下意识的抬手一摸,摸着侧颜上的一点口水,轻勾了下唇角,笑的有些无奈。 然后,软糯的声音再度在他耳畔响起:「谢谢爸爸。」 明明只有四个字,却堪比,千言万语。 …… 让笙笙先一个人玩着,战琛闪身进了卧室。 果不其然,如他预料,顾凉末正坐在床头上,翻阅着手里的一些东西,眉头皱的死紧,看出来已经没剩多少耐性。 战琛反手关上门,朝着床边走了过来。 顾凉末听到门口这边传来的低沉的脚步声,抬眼看了看,然后又收回了自己的视线,继续与那些看起来令人眼花缭乱的数据作斗争。 他在床边停下脚步,看着她认真工作的模样,忍不住问:「笙笙说你一回来就回了卧室,没出去过,什么事这么忙?」 「还能有什么事,就那些乱七八糟的……」顾凉末淡淡的回了声,又翻过一页,响起『沙沙』的声音。 战琛挨着床边坐下来,目光落在她手里的资料上,淡淡的看。
979.第979章 你不是看他不顺眼? 「对了。」沉默了一会儿后,顾凉末忽然又想起一件事,暂时放了放手里的事情,抬起目光看向他,「听说你把李海峰的职位撤了,真的假的?」 战琛点头,确认了她的话,「真的,怎么了?」 「没事……」她摇摇头,「闲的问问。」 李海峰也是公司里的老人了,多少不说,也有着一些地位,跟他站在一条线上的人,也有几个,战琛忽然这么二话不说的撤下了他的职位,难免会引起争议,到时候不知道又要流传出什么样的谣言。 本来,正事就已经够让人心烦的了,她实在是担心,他会被这些无关紧要的琐事杂事影响到。 战琛不是个做事不经考虑的人,她清楚这一点,他的头脑永远保持着最清醒的状态,所做的每一件事,所说的每一句话,也必然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这次做的这么突然,她实在是想不明白。 甚至,连待选人都没有选择好,就直接撤了。 纠结了一会儿,顾凉末还是没有想明白,忍不住又试探性的问道:「你这个决定,怎么做的这么突然?」 男人剑眉轻挑,不答反问:「你不是看他不顺眼?」 顾凉末一愣,「……啊?」 他笑了下,将她鬓角垂落下来的髮丝拢到耳后,若无其事道:「既然你看他不顺眼,那我还留着他做什么?」 顾凉末:「……」 看不顺眼就要撤职,这么任性真的好么? 他不顾她眼中流露出来的无语,继续坦然自若道:「以后看谁不顺眼,告诉我一声就行。」 「……」 他这个样子,她哪里敢说看谁不顺眼。 说不定她这随随便便说一句话,就能断送人家的似锦前程。 顾凉末沉默了一会儿,想了想又问:「那你这么贸然的把他踢走,万一找不到合适的人来接替他的位置,该怎么办?」 「找得到。」 锋远这么大一个公司,他就不信,还找不出这样一个能任重的人来了。 顾凉末听着他这信誓旦旦的话语与口吻,抿了抿唇,没有出声。 一点都不担心,他也是有够大胆。 其实人倒不愁找不到,但主要是这么短的时间里,想要找到一个合适的人,把所有的工作都交接完成,真的是有点难度。 战琛垂下手,随意的搭在她的肩上,「你呢,觉得谁可以?」 「嗯?」 他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解释:「可以接替李海峰,并且能在短时间内把所有工作交接好,熟悉工作环境的人。」 「我哪里知道……」顾凉末撇了撇嘴,「我跟他又不是一个部门的人,对彼此也不熟悉,怎么会知道他主要做什么,谁又会做这个。」 战琛也不难为她,「那我再好好想想。」 「嗯。」顾凉末点头,随即又给他提议,「不过有个人是这个部门的,对李海峰也比较熟悉,你可以……」 话未说完,忽然戛然而止。 脑中蓦地闪过一个念头,顾凉末连忙抓住他的手,「有了!」
980.第980章 你觉得能就能吧,不用问我 的确,李海峰在职多年,一时间根本就找不出一个可以顶替他的人来。 但,这其中,有一个例外。 徐芳! 无论是公事上还是私事上,徐芳都对他了如指掌,绝对可以胜任这个职位。 个人的私事不谈,单单就工作这一个话题,说实话,她挺看好徐芳的。 战琛反问,「谁?」 顾凉末抬眸,对视上他的目光,薄唇轻启,清晰吐字:「徐芳。」 「徐芳?」 「嗯,」她点头,「就是和李海峰传出绯闻过的那个女孩子,她在李海峰手下做事已经七年了,对他的公事肯定已经熟记在心,私事上,两人也有过牵扯,她对李海峰应该很了解,所以我觉得,她接任应该没什么问题。」 「……」 战琛没说话,眼睫上下扇动了下,似是在考虑她的提议。 片刻后,他的眼神忽然一挑,一脸笑意,「看不出来啊,你们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徐芳跟倪若雅要好,这事他倒也听说过,不过徐芳相对于倪若雅,显然要安分守己得多。 但人难免有护短的心理,中间隔着一个倪若雅,他还真的没想过,她和徐芳能和平相处。 「公是公,私是私,你别掺合到一起去。」顾凉末瞪了他一眼,「我跟你说正经的呢,你觉得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浑蛋!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认真说话啊?」顾凉末被他气的不行,冷着语气重复问道:「徐芳接任主管一职,你觉得怎么样?」 原来是这个。 他笑了下,摸了摸她的脸,脸上的神情十足的纵容,「你觉得能就能吧,不用问我。」 只要是她看好的,就算不行,那又怎么样。 顾凉末:「……」 她算是看明白了,他是根本就不打算认真跟她说说这事。 算了,既然他不放在心上,那她更不必来操这个心。 把这个话题搁置下,顾凉末懒得再过问,也将手里的数据表放到了床头上,伸了个懒腰,无所谓道:「随你自己吧,反正你的事我也插手不了。」 本来,也不是她该操心的事情,是她多虑了,去没事找事。 战琛笑意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饶有兴味的挑眉,「怎么,生气了?」 顾凉末闷声闷气的回答,「没有。」 为这么一点小事生气……她才没那么傻。 嘴上说没生气……可脸上阴郁的神情,却是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行了,听你的,就用徐芳吧。」他伸手将她揽入怀里,轻吻了下她柔软沁香的髮丝,「她的工作能力的确挺出色,这么多年一直屈居在李海峰的手下,是屈才了。」 听到他这句正儿八经的话,顾凉末脸上郁闷的神色,这才终于有了点缓解。 顾凉末往他怀里靠了靠,「我也就是给你出个主意,具体能不能胜任,你自己再好好斟酌一下。」 毕竟她看的只是片面,战琛看事情,比她要深谋远虑得多。 男人低低「嗯」了一声,手下不自觉的搂紧了她的腰。
981.第981章 身体检查(1) 周六的时候,战琛喊了姚嫂过来,照顾一下笙笙,自己则带着顾凉末去了医院。 其实离着锦地水岸这个地方最近的一家医院就是市中心的医院,但那也是个最大的医院,明着很平常,但暗中,却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观察着。 顾凉末担心他们去医院的事情透露出去,又要传出什么小道谣言,刻意要求了一下,多绕点路,去比较偏远的一家小医院。 不然,真的被记者抓拍到了什么,恐怕明天的娱报头条,就是#锋远现任总裁出入医院疑身体抱恙#这种不着边际的消息了。 她倒是无所谓,但如果闹到人尽皆知的地步,肯定会对他有一定的影响。 从早上起来的时候,顾凉末心里就堵塞的厉害,一再的想要流泪,却又一再的忍住,最终坚持没有哭出来,却憋的眼眶通红起来。 战琛其实对记者什么的并不在意,本来想去市中心医院的,觉得那样做的检查也靠谱点,但看到她红着眼睛乞求他去别的医院的样子,心尖上却又忍不住泛出一缕一缕的疼痛,最终心软,答应了她的要求。 他对她的眼泪,向来没有抵抗的能力,怕她忍不住哭,只能遵循她的要求了。 顾凉末要求的这家医院,其实总体来说,规模也不算小,只是相比起市中心的那家来,显得比较小罢了。 因为规模比较小的缘故,所以医院里的病人,比大医院少了很多。 顾凉末对此倒是乐见其成,觉得人少了才好,彼此都不认识,也不会闹出什么动静去。 挂好了门诊,两人在走廊里的长椅上坐了下来,耐心等待着排队。 人少,排队的自然也并不多,排在他们前面的,只有三个,都是一对夫妻,想必也是来做检查的。 期间,顾凉末的心情一再的起伏不定,忽高忽低。 想赶紧被轮到,却又希望时光停在这一刻,永远轮不到他们。 轮不到,就不必做检查;不做检查,就不必知道结果;不知道结果,就杜绝了那个最坏消息的可能性。 其实,说真的,她从心底觉得,战琛的身体根本就不可能出现什么问题。 他们都生过一个孩子了,而且这段时间来,他的身体也一直都是好的不能再好,比常人不知道好了多少倍,怎么可能有问题? 她想等他体检完之后,自己再体检一下。 如果真的说他们两人之间有一个人身体不好的话,那她觉得,可能性最大的还是自己。 很快,在她心情焦躁不安的等待中,前面的人都检查完毕,轮到了他们。 看着排在他们前面的那对夫妻走出来,顾凉末脚下跟生了根似的,迈不开脚步。 不可否认,这一刻,她是真的在害怕。 战琛见她犹豫,握住了她的手,低低道:「进去吧。」 反正都到了这一步了,是好的结果或者坏的,都逃避不了。 既然逃避不了,倒不如直面面对。 「阿琛……」顾凉末还是犹豫,「我……」
982.第982章 身体检查(2) 「嗯?」 「要不然,我们不做检查了……」她还是犹豫,迟迟下定不了这个决心,小心翼翼的问道:「我们回家吧?」 「傻了你,」他轻挑唇角,抬手揉了揉她的头髮,「都已经轮到你了,还回家。」 「……」顾凉末说不出话来。 他还是不懂,不懂她心里面的那种恐慌。 她害怕,会出现一个什么令所有人都猝不及防的坏结果。 迟疑期间,战琛已经牵着她的手走了进去。 就诊医生是个这方面的权威专家,岁数很大了,一张印满岁月痕迹的脸上的神情倒是淡漠无波,没什么太大的起伏。 他的眼神很从容,对于走进来的两个人,既没有流露出同情可怜,也没有过分的注意他们,只是抬头看了他们一眼,随即便又低下了头,并不把他们当成什么特殊病情的病人,让人情不自禁的产生一种自尊心得到了保护的感觉。 顾凉末心里莫名对医生这样的态度产生了好感。 其实,被人同情可怜的滋味并不好受,这个世界上,没有谁愿意承受这种目光。 医生简单问了一下他们身体平时的情况,又问了一下平时的生活习惯,之后给两人分别开了张单子,让去做一下化验。 顾凉末也不好说自己之前有体检过,沉默着接过了医生递过来的单子,去了另外一间诊室。 化验过程中,做了很多项检查。 而化验结果,一时间也不可能全部出来,还是需要耐心的慢慢等。 化验单结果一点点的出来,有专门的护士过来告诉他们,哪里有问题,哪里没问题。 这个漫长的等待过程,就好似临上刑场之前的那个过程一般,缓慢的等待着某个结果的到来…… 时间的流逝、每一项化验结果,对于他们来说,无异于是一道道的催命符。 也像是一把刀子,一刀刀的在彼此的心脏上无情的凌迟…… 因为检查的项目比较多,所以结果要等待好长一段时间,上午的时候出了四项结果,经过护士的分析解释,都确定是没什么大问题。 但还有很多项目,是短时间内检测不出来的,得需要将样本送到化验室,去对比分析,才能得到结果。 医生给大体估算了一下时间,说是大概得等到下午两点左右。 时间一分分的流逝…… 明明不过是几个小时而已,可对于顾凉末来说,却感觉像是过了几个世纪那么漫长。 这种煎熬,她承受的次数实在是太少了,一度濒临崩溃,却又最终忍了下来。 时间在漫长的等待中流逝掉,终于,到了下午两点。 「咔哒」一声,诊室的门被人从里面推开,一位身穿白衣的护士探头出来,叫了一声:「顾凉末。」 听到轮到自己,顾凉末莫名的舒了口气。 人有时候就是这样,过于奇怪,当真的要面对最终结果的时候,她反而不害怕什么了。 顾凉末从长椅上站起来,深吸了口气,压制下心里的情绪,举步欲走。
983.第983章 化验结果 下一秒,战琛也站了起来,刚要迈步,护士却道:「先生,请您在外面稍等,医生只说先让您太太进来。」 闻言,他不自觉的皱紧了眉,不解道:「为什么?」 顾凉末隐隐约约的觉得事情是好像有些不对劲,心中也多了几分警惕的心思,转过身看向他,顺着护士的话说道:「应该下个才是你,你先在这里等一会儿。」 说完这句近乎安慰般的话,她下意识的握紧了自己的手,贝齿轻咬薄唇,几乎是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性确定了绝对是出了什么问题。 他们分开的这八年里,因为她物质上不允许,所以一直没能将母亲安置在最好的医院里,因为不放心,所以几乎一有时间就跑到医院去看她。 而每一次,她的病情恶化的时候,医生都不会当着母亲的面说,而是选择把她叫到外边,单独和她说。 这是医生对病人的一种保护,她很早之前就懂了。 因为如果在遇到一些麻烦的病情的情况下,还对病人实话实说毫不隐瞒的话,那很有可能会对病人造成心理上的伤害,使他们受到某些精神上的刺激,导致本就不乐观的病情更加不乐观。 在那些病人有家属的情况下,医生通常都会对家属讲。 一时间,鼻尖忍不住有些泛酸,她极力忍住,不让自己的情绪失控,拉了拉他的手,叮嘱道:「我先进去了,你在这等我啊,别乱动。」 战琛看着她泛红的眼眶,沉默数秒,这才缓缓点了点头,「嗯。」 她这才松手,跟着护士走了进去,护士等她先走进去,在后面关了门。 一道门板,隔绝双方的视线。 战琛看着关的紧紧的门,剑眉越皱越深,心里也是产生了一些不怎么好的念头。 …… 进了诊室,关了门,顾凉末终于忍不住,一直蓄在眼眶中的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可再难过,也不敢哭出声来,害怕他在外面会听到,便只好极力的隐忍。 「顾小姐,你先坐。」医生说道,口吻与之前相比没有什么两样,依然是一副从容淡定的样子。 不是冷血,也不是无情,只是他们身为医生,这样的事情见过的次数,已经太多太多,再见已如常事,见怪不怪了。 有时候,难免心中也会对病人生出一种同情,但身为医生,断然不能将同情这种情绪表达在脸上。 因为这时,病人所需要的,根本就不是同情,同情只会让他们更难过。 尤其是这样的事情,身为病人,身体出了这种情况,精神上必然会比平时脆弱得多,而他们是医生,一定要镇定,只有镇定了,才能他们的情绪也跟着镇定。 顾凉末擦了擦眼角处的湿润,迈步上前,在医生对面坐了下来,极力遏制着失控的情绪,犹豫不决的出声:「医生,化验结果……出来了吗?」 「已经出来了。」医生回答道,说着,将那几张检查单子推到了她面前。
984.第984章 可我们有过一个孩子…… 顾凉末将那几张单子拿到自己面前,忍着心里的情绪,扫了一眼。 上面的专业术语她并看不懂,但是化验结果上有几项身体数据指标用红色的笔勾勒了出来,明显是有问题的。 「这……」她伸手,指了指画出来的那几个数值,不解的问道,「是什么意思?」 医生看着她指着的那个地方,轻轻嘆息了一声,将检查结果如实相告:「顾小姐,实不相瞒,您先生身体的化验结果显示,他身体内的某些指标很不正常,精子的成活率比常人要低很多,连正常人的十分之一都达不到。」 「……」 顾凉末一时间说不上话来,只觉得刚刚医生说的话,对她来说,好像是晴天霹雳一般…… 诊室里面开着空调,明明是温暖的温度,她却还是在那一瞬间感受到了彻骨的冰冷。 过了好半晌,她才从过度的失控中恢復情绪,喃喃低语道:「什么意思……」 怎么可能是这种结果? 她有想过,是自己的身体出了问题,或许是当时生笙笙的时候没有休养好,也或许是这么多年来出了什么毛病,烙下了病根,但是想了那么多结果,却也是没料到眼下这一幕。 牙关微微颤抖,她攥紧了手里的化验单,驳斥道:「他的身体一直很好的……」 是真的很好,这好几个月了,除了那几次受伤,她几乎没见他怎么生病过。 明明,一切都很正常。 医生解释:「这个身体情况,是无关他体内这项不正常的指标的。」 然后,又怕这样专业的解释她会听不懂,通俗了一点讲:「也就是说,他只是精子的成活率低,但这个是身体指标的问题,与他的身体状况无关,不会影响到他的身体健康,也不会对你们夫妻间的性生活有影响。」 「……」 她不说话,只觉得脑中的思路一下子根本无法扭转过来。 毕竟不是什么小事,医生也能体会并理解到她的心情,见她情绪失控,便暂停了解释,耐心等她恢復情绪。 半晌。 她还是不愿选择相信这个结果,努力想找证据来证明这些都是假的,「可我们有过一个孩子……她现在八岁了,很健康……」 医生默了默,也没因为她这样的执拗反驳而动怒,而是再度耐心的解释另外一个问题:「是这样的,从分析报告上来看,你先生身体上这个不正常的指标并非是天生存在,而是后期形成的。」 顾凉末一愣,「后期形成?」 「对。」医生点头,忽然问道,「刚刚你说,你们有一个孩子,现在八岁了?」 顾凉末应道:「嗯……」 「你先生的身体是不是在近几年出的毛病也说不准,这个我们无法作出准确的判断。」医生拿过化验单,又看了一眼,说道:「化验报告不会出什么问题,如果你们的孩子很健康的话,那他的身体很有可能是近几年出了问题才导致了现在这个结果。」 「……」
985.第985章 别让他知道这件事 「当然,也不排除在你们生第一个孩子之前就有问题。」医生又道,「精子存活率低,也不代表存活率为零。」 「……」 顾凉末动了动唇,却发现自己已经再说不出话来。 脑中一片混乱,各种各样的情绪交织在一起,好似一张大网,将她给困在了里面。 医生见她这失神的样子,有些无奈的嘆了口气,从抽屉里取出一只一次性纸杯,用温水沖刷了一下,然后倒了杯水,给她递过去。 顾凉末伸出僵硬的手,接了过来,唇里沙哑的吐出两个字:「谢谢。」 将纸杯捧到自己面前,一低头,泪却先滴落进了里面,与温水融合在了一起。 甚至都不用尝,她就知道那滋味是苦涩的。 比之前的任何一次流泪,滋味来的都要苦涩。 微微仰首,将杯中的水喝光,腹中多了一丝饱胀感,弥补了空洞与失落。 等过了会儿,医生见她脸上的神情渐渐平静下来了,才又问道,却不再是谈论病情,而是问了另外一件事:「以前你们有没有做过检查?」 顾凉末握紧纸杯,细细想了一下,然后轻轻摇头。 十八九岁的时候年纪小,什么都不懂,自然不会做这方面的检查,稀里煳涂的就那样在一起了。 重逢之后发生的太多事情扰乱了他们的心神,刚和好那会儿,她还不想怀孕,更是没往这方面想。 哪怕直到现在,若不是那日李太太去公司大闹了一番引起了同事们七嘴八舌的讨论,若不是她无意间听到了,恐怕仍然不会想这些问题。 「这样啊……」医生皱了皱眉,额上的皱纹越发明显,「如果你们是第一次,之前没有做过这方面的检查的话,那他身体的各项指标数据只有眼前的这一份,也没办法做什么对比,更不清楚他是不是经歷过什么事情,得需要亲自问问他,你觉得有这样有没有不妥之处?」 闻言,顾凉末的手紧了紧,把手里的纸杯捏的都有些发皱起来。 幸好里面的水已经被她喝掉了,不然这一捏,非得弄湿衣服不可。 她顾不得想关于纸杯和水的问题,略微有些焦急的回答医生刚刚问的问题,「别……医生,你帮我隐瞒一下,别让他知道这件事……」 他那么心高气傲的,她都不敢想,如果他真的知道了,该怎么去承受。 莫说是他,这样的事若发生在别的男人身上,恐怕谁都会受不了,觉得这打击很残忍,何况……是他。 他的性格太要强了,她从很早之前就了解了这一点,几乎每一件事都追求最完美的成效,容不得丝毫瑕疵,如果知道身体出了这样一个问题,他又会怎样?! 会承受很大的挫败,很大的压力。 他身上的负累,已经够重了,再多一点她都不捨得,怎么忍心看着他再多加一份。 尤其,这还不是身体上的,而是心灵上的。 没什么大不了的,顶多以后不要孩子,何况,他们已经有了一个女儿了。
986.第986章 听到了,你又想骗我 「医生,请你不要告诉他,帮我隐瞒一下……」越说,她的心情越乱,心里的恐慌与无助也越明显,「如果他待会儿问起来的话,你就说是我的化验单出了问题,告诉他是我身体不好,不能怀孕了……」 虽然这两个选择无论哪一个都是一样的定局,可对于他来说,却很不一样。 如果说是她的问题,他会心疼她,但最起码,不会再多背负一份压力。 精神上,也不会受到某些本不该受到的打击。 「这……」医生迟疑了一下,明显有些为难。 救人是医生的天职,但要他们撒谎…… 他们可以帮助病人,但要对病人隐瞒病情,这着实是一件不应该做的事。 「如果他知道了,我担心他会受不了……」她低着头,小声说,语带哽咽。 就在医生仍然犹豫不决的时候,门口处忽然响起「咔」的一声,门被人从外面推了开来。 紧接着,沉重的脚步声就响了起来。 熟悉的节奏,让她几乎不用回头,就能够猜测得出,推门而入的人,是谁。 她想回头,脖颈却僵硬的动不了…… 不知道是不敢看吓的,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战琛踱步走过来,走到她身边才停下脚步,看着她满脸的泪痕,抬手帮她擦拭了一下,语气温柔的哄:「又哭什么,不是说了不让你再哭了……」 顾凉末扯了下唇角,无言。 她也不想哭,可她真的,忍不住…… 淡色的唇微微张着,整个人如雾般飘渺,让他隐隐有些心疼。 「好了,」他继续哄她,「这么大了还哭,不嫌丢人……」 话语中,流露出满载满溢的心疼。 「阿琛,我……」好一会儿,顾凉末的情绪才恢復了过来,抬起眼眸,看向他,看着他俊颜上流露出来的心疼,感觉想说的所有的话又堵在了喉间,像根鱼刺一样,咽不下去,吐不出来,难受得紧。 空气里的气氛,就这样,一点点的凝结。 她脸色白的惊人,泛出再明显不过的病态,脆弱的仿佛白纸,一碰就碎。 浑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空,连灵魂都被剥离。 手里的力道渐渐软下了,再拿不住那只已经被她揉捏成一团的纸杯,掉在了地上,响起了一道轻微的声响。 「你……」她扯了下唇角,艰涩的问:「是不是,都听到了?」 是她大意了…… 他防备心与敏感度都那么重,在刚刚护士说只让她一个人只身进来的时候,就该有所察觉了。 可她那时候的心也很乱,忽略了这件事,忘记了,如果他在门口,那一切她想要隐瞒的答案直接会昭然若揭。 漫天的无措,将她淹没。 「嗯,听到了,」战琛的情绪倒是平稳,与平时没什么两样,也没她那么失控,唇角轻勾着,脸上的神情平静的仿佛自己只是一个局外人,心平气和的说出五个字:「你又想骗我。」 「……」 她不想的。 她也不想的…… 可她实在不知道,眼下除了骗他,还能怎样了。
987.第987章 医者医心 费尽心思想掩埋的真相就这样浮出水面,顾凉末无措到极点,看着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像是一个还来不及撒谎就被大人揭穿了的孩子一样,连抬眸望向他时的目光都是慌乱又不安的。 战琛看着这个样子的她,忽然间心里涌上剧烈的疼。 时隔太久,他都不记得自己多久没有过这样的感觉了。 他俯下身,将她不小心掉落在地上的已经捏成一团的纸杯捡了起来,尽力维繫着表面上的平静。 只是,再完美的伪装,也难免露出一些蛛丝马迹的弱点,顾凉末清晰的看到,他捡起纸杯的那一瞬间,手有些微微的颤抖。 只是不太明显,所以别人没有看到而已,而她离他最近,又太熟悉,所以才清晰的将他这一丝异样看在了眼里。 将纸杯扔到垃圾桶里,他下意识的握了握她的手,低低道:「没事。」 一句类似安慰的话,却不知是对她的安慰,还是对自己的。 医生见状,轻嘆了口气,伸了伸手,示意他坐下:「坐吧。」 反正都已经知道了,隐瞒也没有意义,倒不如实话实说。 战琛心神有些恍惚,一时没听到医生的话,身形僵硬的站在那里。 最后,还是顾凉末先回了神,拉了拉他的手臂,说道:「先坐下,听听医生怎么说。」 战琛这才从失神的状态中清醒。 垂眸看了她一眼,薄唇紧抿着,没有言语。 就在刚刚,她拉住他手的那一瞬间,他也是清清楚楚的感受到了她指尖的轻颤。 不过是一下轻轻的触碰,却带起了一阵剧烈的疼,让他这才清楚,原来「十指连心」这句话,并不虚假。 医生又从抽屉里面取出两只纸杯,依然是刚才的动作,用温水将纸杯沖刷了一下,倒了两杯水,分别递给他们。 毕竟是这方面的医生,对于这些病情,或者是类似这样的病情,他面对了一辈子了,经手的病人也是不计其数,抛开病情如何暂且不谈,在这样一个时刻,最重要的,还是先让他们的精神状态平静下来。 没有孩子这种事,或许确实会让人难受,心理不稳定,可如若连理智都失去,那才是最严重的后果。 医者,首先医的是心,其次才是身。 可能是受到了医生平静情绪的感染,顾凉末的心竟真的一点点的平静了下来。 三人沉默许久,最终还是战琛先开了口,「有什么问题,您说吧。」 冷静的语气,掩饰不了嗓音里透露出来的沙哑。 医生颔首,却没有着急说关于病情的事情,而是以一副聊天的口吻问道:「你们放松一下自己的心理,不要带给自己太大的压力,也不要太紧张,把我当成一个普通人就行,待会儿我需要问一些事情,你们也不用担心或是隐瞒,好好想一下,然后如实告诉我,行吗?」 战琛点头,握紧身边女人的手,答应道:「嗯。」 医生说了声「好」,苍老的脸上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
988.第988章 化学污染 他经手过很多这样的事情,也见识过很多这样的男人,有的逃避胆怯不敢面对,有的不愿相信将所有责任全部归咎在妻子的身上,有的觉得化验报告出了问题要换医院检查,能够如眼前这位从容面对的,实在是少之又少。 遇到这种身体上的毛病,其实最难克服的倒不是生理,而是一个人的心理。 纵使身体出了异常,可现在医学这么发达,依然在进步着,或许一些疑难杂症迟早能得到解决,可一个人的心理若是崩塌了,那真的,是说什么都没用的了。 这世上也有不少人从绝症中重获了新生,最大的原因不是他们的病情轻微,而是他们的心理乐观,敢于直视每一个问题,来打败疾病。 而病人的心理,与医生又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战先生,你平时的生活习性是什么?抽菸与喝酒的频率以及熬夜的次数,是高还是低?」 战琛拧眉想了想,据实以告:「没有很高,基本上不抽菸,也没有经常喝酒,熬夜……这个偏多一些。」 她讨厌烟味,因此他平时极少数抽菸,只有在特别烦的时候才会点一根,喝酒也基本是在应酬的时候才会碰,平时没有喝过太多,只是有时候公事多了,难免熬夜。 「三餐情况如何?」 「基本按时吃。」 医生点点头,又继续问:「那以前,有没有定期做身体上或者这方面的体检?」 虽然体检或许不会检查到生育这一方面,但与其他方面,却是息息相关的。 人身体的每一个地方都牵扯着另外一个地方,是个有机的整体,某个地方出了什么毛病,别的地方肯定也有所牵扯,不会完全独立,有着一定的相互影响。 战琛掀了掀唇,「没有。」 以前,他对自己的身体从没在意过,在美国浑浑噩噩的过了八年,那时消极的要命,甚至会涌现出活着不如死了的念头,就连那次爆炸之后,就没有去做过復检,回国之后杂事缠身,更是忙的抽不出时间来,因此忽略了这件事。 「那就只有一次化验数据了,也不好作对比。」医生道,给他指了指用红笔勾勒出来的几个异常指标,「化验显示,你的身体很健康,比常人好很多,除了这三项之外,其他的报告都是正常的。」 唯独那三项异常,也唯独这三项是与生育有关的。 医生心里也是有一些疑惑。 无论从哪个数据看,这个男人的身体也没什么问题,每一项都很好,可为什么偏偏这三项? 想了一会儿,像是忽然思考到了什么一样,医生忽然道:「你太太说你们有一个八岁的孩子,按理来讲,那个时候你的身体还是正常的,那从你们生下那个孩子之后到现在,你的身体有没有受过化学物质的污染?」 战琛皱眉,「化学污染?」 「对,」医生解释说,「有时候化学物质的污染,也会导致身体机能出现异常。」
989.第989章 没有什么能够从头再来 「接触过。」战琛道,「但应该不是这个的问题。」 那是刚刚到美国,在地下赌场的时候接触过一次,后来他受了重伤,危在旦夕,萧震天救下他之后把他送到了医院,那个时候是有做过检查的,但检查报告显示,并无异常。 之后,也再没出现过什么问题。 好不容易想出的一个原因被否决,医生没立即应声,又皱眉思索了起来。 不是化学物质污染造成的,又会是什么? 思索良久,又试探性的询问:「那辐射类的东西呢?接触过吗?」 辐射类的东西? 战琛沉默了下,脑中忽然想起那年的那场爆炸。 「接触过……」他的声音沉了下来,回想着当初那件事,如实说道:「几年前我经歷过一场爆炸,因为距离比较远,所以没有受到伤害,事后我进入过爆炸区,那是个核电厂,中心地带的辐射程度很强。」 他进去之前,萧晨夕曾一再的阻拦他,不让他进去。 可当时有任务在身,他手下的很多人都进去了,他也不允许自己因为里面危险就逃避。 谁的命都是命,没有贵贱之分。 因为进去的匆忙,所以没来得及穿防辐射服。 之后,所有事情渐渐归于平静,他在事后感觉到身体有些轻微的不舒服,还以为是生病了,也没当回事,连药都没有吃,更别说去医院检查。 休息了几天,等解决了手里所有的事情,就去了苏黎世。 没几天,那种不舒服的感觉就渐渐消失殆尽了,他以为是自己的病好了,就再没回想这件事,也没再专门做过身体检查。 如果说…… 如果说放射性辐射物质有这样的危害的话,那他很有可能,是因为那次的事件。 他低估了放射性物质带来的危害,高估了自己的身体机能,所以导致了现在这样。 可他当时也是没办法,如果时间可以倒退回去,让他回到那一天,他依然能选择进去。 别人为他出生入死,他总不能在危急关头弃他们于不顾。 医生点点头,心里隐约也已经有了答案,「事后没有復检过,对吗?」 「没……」 那时候他们一别两宽天涯海角,他生死无谓,怎么会在意这些东西。 可杀伤性最强大的,却往往,就是这些曾被忽略不被在意的东西…… 修长的手指微微曲起,他在一瞬间感到有些茫然无措…… 原来这世上,没有一个人可以对自己一生的所作所为都不感到后悔的。 不是后悔自己当时进去了,而是后悔……事后没有去做復检。 如果当时他能把自己的命放在心上,能够在意自己一下,是不是今天就不会是这个样子? 可惜世上没有什么能够从头再来。 是因为他对自己的不珍惜,所以现在遭遇到了这种惩罚,惩罚了自己,也惩罚了她。 压抑的气息让他的感官在一瞬间全部放大,心里好像是燃烧起了一把火,从头烧到尾,剧烈汹涌。 这下,医生终于确认,他的身体是什么原因所导致。
990.第990章 你们是不是还要想孩子? 「你们以前有过孩子,那时候你的身体应该是正常的,是因为这期间发生的那次爆炸事情,所以导致了现在这个情况。」医生认真分析道,「但从你现在的体检报告来看,上面显示的比例已经很低,甚至达不到常人的十分之一,说明放射性物质侵入你体内后留下了严重的后遗症,而至于以后他会恶化还是好转我们暂时也说不清楚。」 「当然,人体都有自动恢復的功能,就像有时候受了伤,在置之不理的情况下伤口也能自动修復,你化验单上这三项不正常的数据,或许也不是永久性的,以后会渐渐好转也说不定,但同时,这样的可能性也很小。」 「从我们医生角度上讲,我们是不建议你这样的,因为谁都不敢保证,你的病情是会恶化还是会好转,更不确定你的比例会不会比现在更差,如果恶化的时候,这些指标会更糟糕。」 尽管医生说话之前已经字斟句酌,可说出来的每一个字眼,却还是像极了一把把凌厉的刀子,刺进了两人的心口。 一时间,四下安静,谁都没有说话。 一安静下来,就让人觉得时间格外的漫长,每一分一秒都像是一个世纪。 半晌,还是战琛先出了声,语气很平静,没有一点焦躁不安,也没有一点压抑难过,仅有的只是淡漠,「您说吧,还能有什么办法。」 医生问:「你们是不是还要想孩子?」 战琛微微侧首,看了顾凉末一眼。 他已经没有立场再决定什么,退一步来讲,无论他身体的指标有没有出问题,决定权也始终都在她的手里。 她若不想要,他总不能逼迫她什么。 顾凉末低下了头,沉默不语。 她是想要孩子,但她最想要的是他。 如果事成定局,她也不会强求什么。 「这个并不是没有可能。」医生默了默,说出最后的办法,「比例低,不代表为零,如果你们还想要孩子的话,倒是可以尝试一下试管婴儿。」 顾凉末有些错愕,「试管婴儿?」 「是的。」医生点头,回了她一声后,随即又将目光投向战琛,「战先生,你化验单上显示的比例大概是正常人的百分之八,如果做试管婴儿的话,我们会在这百分之八里挑选出最健康的,之后让其在人的体外进行结合,完成受精的这个过程,受精成功之后,再把胚胎放入母体,孕育这个受精卵,这样的方式,可能性要大很多。」 「……」顾凉末没出声。 的确,谁都不能确定他现在的数据指标在以后是会好转还是会恶化,如果好转还好,但如果是恶化的话,在他们想要孩子的情况下,倒是可以尝试一下。 战琛闻言,却是下意识的皱眉。 他不是学医的,但以前无意间也听华晟提过,说是做试管婴儿这种东西,女人很受罪。 具体的受罪程度,他不了解,但如果很严重的话……他不可能同意。
991.第991章 这件事上不会给你选择的权利 「是不是……只有这一个办法了?」 说话鲜少迟疑的男人,在这一刻,竟犹豫至此。 顾凉末听的心里泛酸,她动了动唇,似乎是想要说什么,可最终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强忍着心头的那股子酸涩,只是拉了拉他的手。 「也不是没有。」医生将化验单放回去,抬起头来,看向他们,「就目前的情况来看,你们做试管婴儿的可能性是最高的,有16%的成功率,而人工受精,则有8%的成功率,最低的就是自然受孕了,低到只有0.08%。」 0.08%…… 这个比例,与0比例,真的没有什么不同。 男人俊颜上的神情,沾染上丝丝入扣的漠然。 就像是……就像是那种,把所有的轰轰烈烈和热情狂妄都消耗殆尽了之后仅剩的漠然。 渐渐的,气氛沉默到有些诡异。 半晌后,战琛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握紧了顾凉末的皓腕,声音淡漠道:「我考虑一下。」 医生道:「好的。」 然后,他低下头,目光落在顾凉末的脸上,沉声道:「我们先回去。」 说完,也不管她是同意还是拒绝,趁着她还没回过神来的功夫,拉着她一起走了出去。 出了诊室,走出了好几步去之后,顾凉末才回过了神来。 等看清楚眼前的这一幕,她几乎是下意识的从他的掌心里挣脱了出来,反手拉住了他的手臂,沙哑着说道:「没什么不可以的。」 事态发展到这一地步,只能顺其自然。 希望还在,纵然很低微很渺小,但毕竟是有,她不会放弃。 即便失败了,也总比没勇气尝试好。 顾凉末拉住他的手,脸上的神情有些恍惚,喃喃低语,「阿琛,我们回去,让医生安排时间……」 「安排什么时间?」他皱眉,「你想做试管婴儿?」 顾凉末木讷的点头,「嗯。」 「不可能。」 沉重的语气,简单的三个字,彻底否决了她。 她不解的抬头问他,「为什么?」 之前,无数个夜晚,他不是跟她说,他想要她再生个孩子。 当年笙笙出生时他没在身边,之后数年依然是错过,错过了她的出生,也错过了她的成长,她知道他一直为这件事介意,耿耿于怀,想要以另外一种方式来弥补,可眼下有这么个机会,他为什么又要拒绝? 「顾凉末……」他抬着眼眸,看着她,语速很缓慢,一字一字像冰冷坚硬的石头一样,朝着她砸过来,「我能尽我所能满足你的一切要求,但唯独,这件事上不会给你选择的权利。」 顾凉末咬紧了唇,说不出话来。 战琛微微倾身,朝着她这边靠了过来。 他的唇色偏淡,逆着窗外照进来的日光,显得格外白,然后趁着她失神的期间,抬起手,覆上了她泛白的脸。 指腹温凉,让她感受不到温度,只觉得像是冰块一样,让她心里寒噤。 顾凉末像是被抽空了灵魂般,看着他的目光发愣,他这个时候心思太深了,让她不自觉的感到微惧。
992.第992章 这是一场博弈,成败由命 惧到……他连句话都没说的,她就感觉自己要瘫软在他的掌中。 他的眼神其实并不兇恶,甚至是温柔的,可就是这样的温柔,却让她总感觉如坐针毡,「我不知道你是不是清楚试管婴儿的流程,如果你不清楚,那好,我现在告诉你。」 顾凉末低着头,没勇气看他。 战琛的手仍抚在她的脸上,像是抚摸一件心爱却易碎的宝物一般,给她补充那句刚刚没说出来的话:「你要吃很多药,打很多针,要时时刻刻往医院这边跑,做各种各样的检查,如果不出意外都正常的话,等完成受精过程形成胚胎之后,再移植到你的身体里,植入之后,你依然不能轻松,还是得打针,做检查,保护胚胎不受到伤害正常成长,等这一阶段结束了,又得比之前更加小心的保护自己,尽可能的躲避孩子流掉的危险性,而且医生刚刚说了,这并不是100%的可能性的,只有16%,要是不成功,你还要再承受这样一个循环。」 无论从哪点讲,她都不会好受了去。 顾凉末想要说话,却觉得如鲠在喉,嗓子火烧火燎的难受,最终没出声,只是握紧了他的手。 「我是想要孩子。」战琛反手抱紧她,薄唇吻着她柔软的髮丝,「可我更不想你吃苦。」 他的声音很平静,温漠无波,没有一点儿起伏,仿佛那些热烈的情都消失的无影。 有人惯于诉说,有人惯于沉默。 而他,显然是后者。 越是沉默,则越是难过。 整颗心都狠狠的揪在了一起,伸展不开,随着时间一点点的流逝,越来越疼,越来越难受。 有一点是为自己,多半却是为她。 刚刚她随着护士一起进去,他想着护士的话,就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在她关上门之后,就迈步走了过去,站在门口,静静的听。 走廊里那时没有人经过,他们在里面说了什么,他听的一清二楚。 许是因为之前就隐约想到了这一点,所以在他听到是自己的身体有了异常时,也没多少触动,没有太过惊讶,就是觉得有些稍微的意外而已。 真正让他难过的,是她现在这个样子。 她为了不让他知道这件事,竟然连那样的谎都想撒…… 气氛太沉默,沉默的暗流越发汹涌,刺激着两人的心,让悲伤蔓延,渗入到骨髓里。 「你别多想,」他吻着她的髮丝,轻轻出声,「我没你想的那么脆弱,没必要不惜牺牲自己撒那么大的谎来安慰我。」 这话倒是不假。 毕竟是经歷的多,连生生死死这种东西都看过眼了,能够引起他情绪大波动的事情,已经没几件。 是,不可否认,有些事情上他的心性的确是有点高了,容不得什么瑕疵,但这种事,没办法,他不会多想来为难自己。 顾凉末靠在他怀里,闭着眼睛不说话。 这是一场博弈,成败由命。 战琛垂了垂目光,见她脸上还是有泪痕,伸手给她擦了擦,有些哭笑不得,「身体出问题的人是我,我都没觉得有什么,你倒是先委屈上了。」
993.第993章 三句话离不了流氓本性 「嗯……」顾凉末往他怀里蹭了蹭,细声细气的,「可我怕你难过……」 他自尊心那么强,要是知道这件事,对他的打击多大,她连想都不敢想。 战琛微微一怔,忽而想起了年少时的一些事。 确实,那时候因为从小的生活环境与习性,让他对尊严看的的确有些重,甚至因此,不止一次的跟她闹过。 是当年,他在她心里留下了一些关于这方面的阴影吧? 以至于让后来,致使了她事事都先考虑到他的心性与自尊的习惯。 可她不知道,很多事情,在她没有陪伴着他的那些日子里已经悄然无息的发生了很多变化。 「我没事。」他温凉的指腹轻抚着她的眼角,细细描绘着形状,忽然笑了下,薄唇贴在她的耳边,意味深长道:「只是生不了孩子而已,又不是『不行』了……」 刻意在「不行」二字上加重了音调,字里行间透出的挑逗,却是无形中化解了几分尴尬。 然后,又补充了一句:「你下半生的性福还是有保证的,不用太伤心了。」 「……」 顾凉末又想哭又想笑,被他气到不行,紧握成拳的小手在他肩上捶了一下,郁闷道:「你就是三句话离不了流氓本性……」 都这个时候了,还忘不了耍流氓! 「没有啊。」男人笑笑,一脸无辜,「实话实说罢了。」 顾凉末安静下来,再不说话。 走廊里这时候没人经过,静的出奇,两人站在那里,安安静静的,像是一幅定格的画。 战琛还是害怕她放不下这回事,过了一会儿又再次开口,说,「我没骗你,是真的没把这事放在心上,只要你不介意,可以当作一切都没发生过……当没来过医院,没做过这个检查,当什么都不知道。」 他对任何人说任何话都会字斟句酌,深思熟虑,可偏偏对她,说话基本都是脑中第一念头,也总时常因此戳到她心里最柔软脆弱的地方,让她哭笑不是。 顾凉末听到那句「只要你不介意」,脸上的神情松动了下,变得隐隐有些微怒,抬眸,不悦的瞪他,「胡说八道什么?」 介意…… 她怎么可能介意。 让她介意的,只是害怕他会介意,既然他不放在心上,她自然可以当作什么都不知道。 人人都说该来的迟早会来,逃避不了,可分明,有很多事情,逃避远比面对要好受得多。 他低头笑,眼神温柔,「这不就行了。」 你不介意,我不介意,那我们还有什么好介意的。 反正不是没有孩子,有笙笙一个……就够了。 做试管婴儿,麻烦倒是其次,风险才是最重要的。 她心这么软,当年他们分手,她在面临着那么大的压力的情况下都选择留下了笙笙,如果试管婴儿不成功,她要面临着的是什么,可想而知。 所承受的苦,不仅仅是身体上的,更是心理上的。 代价太大,即便付得起,他也不捨得让她付。
994.第994章 你刚刚就是在看这些? 医生刚刚也是明说了,成功率只有16%。 剩下的84%,是失败率。 如果成功了,那他们还欣慰点,之前她所遭受过的苦,也没有白受。 可他怕万一。 万一失败了,她会多么伤心。 顾凉末什么都没有说,沉默了良久,只轻轻说了一句,「我听你的。」 …… 回去的路上,这件事谁都没有再提。 像是在医院里他说的那句「当作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就此翻篇。 一切回归正轨,仿佛今日没有来过医院。 车子抵达锦地水岸,战琛熄了引擎,将车子缓缓停下。 侧首一看,见顾凉末正半躺在副驾驶座上,拿着手机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见她看着手机时那一脸认真的神情,战琛皱了皱眉,也生出了几分好奇之心,问道:「看什么呢?」 他问的话倒是平静淡漠,可透出一丝沉重的口吻,却还是非常隐晦的透露出了她这一路上只知道玩手机对他的忽略。 顾凉末随口回答,「没什么。」 这三个字,明显是敷衍。 男人本就紧皱的眉不由皱的更深,「没什么你看的那么认真,到家了都不知道?」 顾凉末闻言,这才抬头看了看,见到周遭熟悉的环境,的确是到家了。 反正车子已经停下了,也方便了他的动手动脚,战琛见她不注意,忽然伸手,将她的手机抢了过来。 顾凉末猝不及防,只觉得手心里忽然一空,脸色骤变,微微泛白的小脸上浮现出了丝丝缕缕的红晕。 下一秒,她反应过来,连忙伸手去夺手机。 可战琛的反应明显比她快多了,在她伸手的那一瞬间,手臂就擎了起来,举的高高的,让她根本够不到。 顾凉末怒了,气恼的叫道:「你不知道未经别人允许擅自拿走别人手机是不礼貌的么?」 「……」他充耳不闻。 她更生气,「把手机给我!」 「……」他依然充耳不闻。 「战琛!」顾凉末真生气了,直接爬到他身上去拿手机。 他却把手臂擎的更高,目光落在手机屏幕上面,语气平铺直叙的念出一条微博:「以下哪种玩法会让你觉得欲罢不能……公共场合被玩弄,不准高潮;绑在沙发戴上口罩,被强暴;用蛮力按倒,被肆意欺负;镜子前扯住头髮后入;边打电话边做忍着不敢呻吟……」 顾凉末听的脸越来越红,终于忍不住打断他,「别说了。」 他这才止了声,侧首看向她,声音微沉,「你刚刚就是在看这些?」 「……就看了一点点……」 平时都不怎么上微博,难得上一次,看到这么一条微博就顺手点进去了,却被他发现了,她容易么她…… 「我刚刚闲着没事,就随意看了下。」顾凉末忍着羞臊的情绪,低着头从他手里夺回了手机,也不敢再看了,迅速关闭了微博。 收了手机,她又催促道:「到家了,赶紧下车吧。」 转移他注意力的动机,倒很是明显。 战琛目光深邃的看了她一眼,这才打开车门下了车。
995.第995章 你觉得呢? 顾凉末摸了摸自己温度不正常的脸,也跟着一起下了车。 两人随即走向电梯,就在她以为刚刚的事情将要风平浪静了的时候,倏然又听到自己身边的男人出了声,漫不经心的问了句:「你觉得呢?」 顾凉末一愣,没理解他话里的意思,「……什么我觉得?」 「你觉得,哪种玩法会让你觉得欲罢不能?」战琛淡淡的瞥了她一眼,说:「就是刚刚的那条微博。」 顾凉末:「……」 …… 眨眼,又是几天过去。 所有的事情,都恢復到了本来的面貌。 周三晚上的时候,顾凉末陪战琛去参加一个应酬。 应酬到中场,她肚子有些不舒服,起身道:「我去下洗手间。」 不光是肚子不舒服的原因,还有包厢里面的菸酒味,也让她觉得有些不适应。 战琛手里拿着酒杯,抬眸看了看她,颔首,又轻声叮嘱道:「马上回来,别在外面逗留。」 这儿是三层,没有一层那么龙蛇混杂,人也不多不乱,倒也没太多不放心。 顾凉末又与对方寒暄了几句,随即便站起了身,走出了包厢。 洗手间距离着他们这个包厢的距离不近不远,她出了包厢之后,得顺着长廊走几步,然后再拐个弯才能到。 上完厕所,她走到水池那边洗了洗脸,用这样的方式提提神。 洗完脸,脸上的妆容也花了,虽然说这样也不难看,但商场上规矩多,这样素颜去见合作伙伴,人难免会以为她是不尊重他们,只好又从包里翻出了化妆品,简单补了下妆。 过了七八分钟,才补完,收了东西,迈步从里面走了出来。 洗手间里的人不多,她走路的时候难免心有懈怠,想着这么久了也该回去了,下意识的加快了脚步。 因为注意力不集中的缘故,也没有发现,外面一道正往里走的匆促身影。 「砰——」 陡然撞到一堵肉墙,顾凉末闷闷的痛哼了一声。 但就算撞的疼,也是因为她走的太快了没有注意到,该有的道歉还是少不了,「对不起,我……」 一边说着,一边抬起了头。 抬起头的那一瞬间,自己所撞到的那个人的脸,也映入了她的眼帘。 后面那句「我不是故意的」尚未说完,道歉的话语就戛然而止。 顾凉末目光顿时凝住,冷冷的射在对面男人的脸上,清冷的眸子里,叫嚣着翻涌上疯狂的恨。 「上次主动爬上我的床勾引我,这次又故意制造巧遇对我投怀送抱,小姐,你是爱上我了吗?」钟铭驰对她眼中的恨倒是毫不在意,像是没有看到一般,唇际的笑容很是邪肆,带着几分妖冶。 良好的基本摆在那里,他的长相又有五六分继承了母亲,男生女相,比女人都要妖艷三分。 顾凉末眸中的温度冰凉,让人感受不到丝毫暖意,加上毫不掩饰的恨,让他们两人看起来犹如绝世宿敌。 听着他这句挑衅外加挑逗的话,她几乎是条件反射的抬起了手,照着他的俊颜挥了过去。
996.第996章 身子也很漂亮呢 可很明显,她并不是他的对手。 钟铭驰冷静的观察着她的动作,涔薄的唇轻勾着,笑得温漠无波。 他眼睁睁的看着她的手朝着自己这边挥过来,在她的掌心即将触碰到她的脸的时候,陡然伸手,攥住了她的手腕。 男人的力气本身就大,何况他又用了力气,攥的她手腕生疼,连挣脱都挣脱不开。 左右挣脱不开,顾凉末渐渐烦了,厉声斥道:「你放手!」 「生气了?」他笑笑,无视了她冷漠的目光,擒着她手腕的手忽然用力,把她逼向墙壁,将她瘦削的身子抵在冰冷的壁面上,一点点的朝着她这边凑近。 顾凉末见他离着自己越来越近,没由来的心慌,下意识的伸出了另外一只手,抵上他的胸膛,想要把他给推开。 可她的动作太快,也不及他的动作快,钟铭驰直接将她的双手併拢到一起拉高过头,用一只手禁锢住,另外一只手抚上了她的脸。 触感,微凉。 顾凉末脸上的血色一点点的褪去,变得苍白,又羞又怒。 男人修长的手指在她化了淡妆的脸上轻轻摩挲,眼尾透着玩味的笑,看着她的目光,好像是在看着一个垂死挣扎的猎物。 他比她高出一头,这样的姿势显得有些居高临下,看着她脸上神情流露出来的慌乱,钟铭驰唇角玩味的笑加深了几许,意味深长的夸赞道:「长得的确挺漂亮。」 「浑蛋……你放开我!」顾凉末心慌的不行,跳动的剧烈,急的连声音都有了哭腔。 这种无助感,太剧烈了,让她本能的恐慌。 她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要像上次一样,她被弄晕了,之后会发生什么,她连想都不敢想。 上一次运气好没发生什么,可这一次,那样的情况要再重来一次,可就未必了。 钟铭驰看着她渐渐泛湿的眼角,笑意越来越浓,忽而俯首,拉近彼此间的距离,薄唇贴在她的耳边,轻轻吹着温热的气息,说的话也是越来越露骨:「不光是脸……身子也很漂亮呢。」 与人对峙,他太熟悉这些套路了。 摧毁一个人的意志,才是最重要的。 他甚至都不需要做什么,只需要说几句话,就能勾起她的恐惧,让她崩溃。 「滚——!」她听不下去,厉声喝斥了一声。 忍受着这种心理上的折磨,她仍是没有放弃挣扎。 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以及脸上充满玩味的神情,顾凉末恨不得拧断他禁锢着自己的那只手。 半晌,许是钟铭驰觉得折磨够了她了,这才松了松禁锢着她双手的力道。 得了自由,顾凉末几乎是想都没想的用力推开了他,往旁边退了好几步。 一双充满恨意的眼睛,依然停留在他的身上,她一字一句道:「之前的事,我不会让它就这样过去的。」 「呵……」对此,他只是一笑置之,并没有将她这句威胁的话放在心上,顿了顿,饶有兴趣的反问道:「那你想怎么样?杀了我?还是别的什么方式?你以为自己能做到?」
997.第997章 我的女人,你休想再动一下! 「你可以拭目以待。」 她毫不畏惧的迎视着他的目光,薄唇轻启,漠漠的说道。 话音落下,又目光冰冷的凝视了他好一会儿,这才转了身,欲要踱步离开。 可走了没两步,就又听到身后响起了脚步声。 顾凉末这时警觉心相当敏感,听到这声音,下意识的攥紧了手里的包,迅速回过头,连看都没看的,朝着身后摔了过去。 钟铭驰本来是想拉住她的,却在转身的后一秒,又听到了另外一道脚步声。 这儿就他和顾凉末,没别人,而她一个女人,不可能有那么沉的脚步声。 直觉觉得,来的人应该是战琛。 几人几乎在同一时间动了手,顾凉末拿包砸他,他伸手拉顾凉末,可刚伸出手,还没等触碰到她的,身后的男人就迅速走上了前,适时的阻止了他的举止。 钟铭驰反应迅速,侧首避开了战琛朝着他打过来的一拳,战琛没有打到他,他没有碰到顾凉末,两人谁都没有讨得便宜,只有顾凉末的动作没人阻止,手里的包结结实实的朝着他砸了过去。 但因为他侧身躲避的缘故,没有砸到他的脸,只砸到了他的身体。 而包里面的化妆品,则因为惯性的缘故摔了出来,粉底盒从他的脸上堪堪擦过,在他脸上洒了一些。 半边俊颜因为洒上粉底的缘故变得有些白,在走廊里昏暗灯光的照耀下,显得尤为明显。 钟铭驰终于敛了唇角似笑非笑的弧度,眸中的温度也一点点的下降,变得如同寒冰,盯着顾凉末的目光,与寒冰无异。 顾凉末没心思管他怎么样,很快便转移了目光,朝着战琛看了过去。 对上了目光,她这才发现,那双狭长凤眸的深处,竟是一片冰冷。 「你觉得她做不到,是吗?」男人俊美的脸上一片冷漠,沉默良久,这才出声打破,抬眸,缓缓问道:「那么,我呢?」 …… 反问的语气,透出冰冷的感觉,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却好似是利剑出鞘。 顾凉末忽然心中微慌。 只是这一次,却不再是因为别的男人,而是因为战琛。 相识十余年,情人一场,让她成了这个世界上最懂他的人,对他的脾性作风,比任何人都要透彻入骨。 别说是说一句话了,有时候就连他眨一下眼睛,颤一下睫毛,皱一下眉宇,都能让她对他的意思瞭然于心。 周遭的场景,忽然陷入了一阵短暂的静谧,如死寂一般。 「钟先生,你有什么怨与恨,尽可以朝着我来,但是我的女人,你休想再动一下!」战琛继续道,冰冷的眼眸流露出暴戾之色。 边说着,边伸手,将顾凉末揽到了自己身后。 周遭流动的气流里,有杀气暗涌,如战场本色。 周旋过黑暗世界,都学会了理智,纵使钟铭驰对顾凉末刚才的那个动作心有恼怒,但也不过是一瞬,再怎么样也犯不着因为一个女人而大动肝火,很快就恢復到了冷静的状态。
998.第998章 你,战家,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唇角的笑,再度恢復到了刚刚不羁的模样。 战琛漠然的凝视着他眉眼间的冷漠,薄唇轻扯,声音森寒:「有什么招数,你对付我,收收自己放在她身上的心思!」 每说一个字,他的心,又何尝不是跟着揪一分。 握紧她的手,方知此时她平静的表面下隐藏着的是怎样的恐慌。 哪怕这一刻,他出现在她身边了,她都抑制不住心里的惧怕,被他握在掌心里的小手不受控制的颤抖。 他知道,即便那天晚上钟铭驰没有对她做什么,可她却是深刻的铭记住了那一个黑暗的夜晚,脑中留下了挥之不去的惶恐。 一想到那几****为这件事流下的泪水,他心里就揪疼的厉害,眸光锋利如刃,像是恨不得以目光为剑将他杀了一般。 「呵,你不必急着送死,毕竟什么事,都得一步步来。」钟铭驰淡淡道,声音轻柔,上挑的眼尾流露出一丝意味不明的笑,「你,战家,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欠他的,他不会放过。 属于他的,他也会夺回来。 「战家琛少,锋远唿声最高的继承人,入住纳斯达克十年内收盘价最高的lm在任总裁……」钟铭驰笑了下,眼神里有不动声色的杀伤性,如魔幻魅影般,「一想到我接下来的对手会是这样一个人,心里就会生出一种无法言喻的激动。」 「……」 战琛抿了抿唇,没出声。 钟铭驰抬了抬目光,又落在被他护在身后的顾凉末的身上,想着她刚刚面对着自己时所惧怕的样子,再一看战琛此时满是戒备的姿态,感觉心里比刚才更愉悦了,「外面的人口口声声的夸你强大,没有弱点,我以前也曾当真过……」 他还是不说话,对钟铭驰挑衅的言辞,置若罔闻。 顾凉末虽然不太聪明,但也没有到太傻的地步,通过两人交谈的这几句零碎的话,心里也臆想出了一些事。 这个男人,应该是与战家或者是他有什么仇恨吧,不然,何以至此? 「年少时曾许诺照顾一生的苏婉,不惜一切代价去保护的女人,八岁的女儿……」钟铭驰清晰吐字,将他的弱点一个个的并列出来,盯着他的眼神染上了几许嗜血,「哦,对了,还有一个妹妹……战琛,你敢不敢承认,这四个人里,随随便便一个人,就能成为你的致命弱点,足以让你败的一败涂地?」 字里行间,透出一股子轻视的意思。 战琛听着,俊颜上的神情却如常,没有什么太大的波动。 半晌,他才漠漠出声,「钟先生好像是忽略了一件事……现如今,你的未婚妻又是谁?」 苏婉是他的一个弱点,这不假。 但钟铭驰也别忘了,她同时也是他自己的未婚妻! 「我的女人和女儿,我自然会好好保护,不让她们受到伤害,我的妹妹也已经不是小孩子,有自保的能力,也有别人的保护,你想拿这些来要挟我,算盘是不是打错了?」他说,一字一句。
999.第999章 有什么事告诉我,我替你解决 话音落下,淡漠的瞥了他一眼,又很快收回了自己的视线。 转身,揽着顾凉末的肩,拥着她离开原地。 「是不是弱点,试过才知道……」 后面,钟铭驰温漠无波的声音清晰传过来…… 顾凉末的心一直没有稳定下来。 就在刚刚,转身的时候,她眨眼间,恍恍惚惚的好像是看到,那男人拿出了手机,给她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显示着的照片。 因为太快的缘故,她没太看清楚那张照片里的人是谁,但却清晰看见了,好像是一张半裸照。 给她看的半裸照…… 她闭一闭眼,脑中隐隐约约的浮现上了一个可怕的念头。 两人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身后男人的视线范围之内。 钟铭驰一直看到他们的身影消失在走廊的拐角,这才收回了目光。 没一会儿,他的助理走上前来,看着他脸上不小心沾染上的一点狼藉,问道:「钟总,您没事吧?」 「没事。」钟铭驰淡淡回道,摇了摇头。 然后,再度朝着他们消失的方向望了一眼。 薄唇轻勾,他笑的愉悦,「顾凉末,我很期待,你来主动找我……」 站在一旁的助理不解,皱了皱眉,低声问道,「钟总,您的意思是?」 钟铭驰笑而不语,墨色的眼眸中,满满的全部都是自信,仿佛料定了,顾凉末一定会回来找他一样,语气无比肯定,「她会来找我的……一定。」 …… 顾凉末一路上怀着不安的心情,跟着战琛走回去。 只是,他却没有直接回包厢,而是带着她去了另外一个地方。 走廊尽头的落地窗边。 到了窗边,他才停下脚步,回过头来,扶着她的肩膀,让她面对面的直视着自己,说话的口吻里裹挟着一抹不悦:「你在想什么?」 从刚才转身离开之后,他就瞧着她有些心不在焉的,原本还以为她是对刚刚的事心有余悸,可眼看着这都走了一路了,她还是一直紧皱着眉,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 「没……」顾凉末摇头,不想多说的样子。 可不说,心里就真的能做到不想了吗? 刚刚,那张一闪而过的照片,一路上都在如影随形的闪现在她的脑海里…… 那里面的人,究竟是不是她? 如果不是,那男人为什么要故意让她看到? 如果是,那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顾凉末越想越觉得心里慌张,只觉得又好像有个阴谋无形之中逼近了自己,脑子里一片混乱,心里也是,连带着目光都有些空洞。 战琛看着她这不想多说的样子,也不好过分的逼问。 最终,选择了让这件事就这样过去,沉沉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带着剑出鞘的锋利感,对她说的话是叮嘱也是命令:「这个男人城府极深,不是你能对付得了的,安分点,别去没事找事,与他保持着距离点。有什么事告诉我,我替你解决。」 有什么事告诉我,我替你解决。 她本就怔愣的心思,更是因为他这话,而失神了好久。
1000.第1000章 要学会自保的方式 细想一下,其实真的,是一句令人感到好幸福的话。 战琛见她沉默着久久不语,剑眉皱的更紧,扶着她肩的手微微加了力道,轻晃了两下,不悦的质问:「听到没有?」 他在,自是可以护她周全万无一失。 可他难免有不在的时候。 他从不会下没有保证的决定,也永远都不会有「有他在她就会一生周全」的自信。 人的一生里难免会遇到太多的意外,而关于她的,哪怕是一点点,都是他所赌不起也输不起的。 他会保护她,但她也必须要学会自保的方式。 顾凉末被他这样一吼,这才回过神来,木讷的点了点头,小声答应道:「嗯,我知道。」 得到她的应允,他俊颜上阴郁的神情这才有所缓解。 战琛垂首,轻吻了下她精緻的眉眼,声音微微透出沙哑,「我在的情况下,一定会竭尽所能的保护你,哪怕牺牲我自己。但难免有短暂离开的时候,不会二十四小时都守在你身边,就像上次的出差一样,你自己在的时候,没有人可以倚靠,总得学会一些自保和避免的生存方式。」 而他现在让她所学的,就是后者,避免。 短暂的几次见面,让他心里对钟铭驰这个男人也有了几分认知,知道这并不是一个空有一腔热血冲动的男人。 他有头脑,也有城府。 上次没碰顾凉末,可以说是她的侥倖,但归根结底,还是那个男人放了她一马。 如果他真的想做点什么,顾凉末压根就没有反抗挣扎的余地。 一次赢了是运气好,他再没勇气去赌第二次。 这个时候,他说什么就是什么,跟圣旨一样,顾凉末自是不敢违背半句,乖乖点头,「我知道你的意思。」 哪怕有时候不知道他的意思到底是什么,但她只要知道,他是为了她好,这就够了。 他轻啄着她的眉眼,低低道:「乖……」 原本没指望着她能理解,可眼下她竟一句反驳的话都没说,他心里也舒了口气,不想多解释什么。 她懂就好。 一切都不需多言了。 两人彼此拥抱了一会儿,左边的方向忽然传出一阵「哒哒」的脚步声。 这声音只有穿高跟鞋的人才能发出,很明显,来的应该是个女人。 顾凉末轻轻推了他一下,「好像有人朝着这边走过来了,我们先会包厢吧。」 战琛「嗯」了声,松了手,低头整理自己的衣角,也没顾得上注意她。 因此,错过了她从他怀里出来时,眼眸里一闪即逝的心虚。 顾凉末垂着目光,心虚所致,不敢看他一眼。 战琛也不作他想,只当是因为有人来了,她觉得不好意思,所以才不看他。 拉住她的皓腕,一同朝着包厢那边走去。 包厢的位置在左边。 就这样走回去,难免会碰到刚刚那脚步声的主人。 而转过身之后的下一秒,来人的脸就映入了两人的眼帘。 不是别人,正是前不久被战琛亲自下令从公司里驱逐出去的倪若雅。
1001.第1001章 连她这样的都能选上,眼瞎了么 倪若雅也是瞧见了自己对面的两个人,目光下意识的忽略了顾凉末,落在了战琛身上,看着他一脸冷漠的神情,神情尴尬到极致。 脚下的步伐,缓缓停了下来。 她站在原地没动,正踌躇着要不要跟战琛主动讲话,好不容易确定了个念头,可还没等出声的,战琛就直接越过了她,拉着顾凉末迳自朝前走了过去。 甚至连个目光都没有施捨给她,仿佛直接将她当成了空气。 彼此错身走过去,顾凉末的手不禁微微握紧了下,说的话明显有一丝切齿的感觉,「她怎么会在这里?」 她不是个小人,但也绝不是个大度的女人。 那日在银座,倪若雅伙同别人将她打晕设计后来那一幕的事情,她可是一直都清清楚楚的记在心里。 让她就这么咽下这口气,她实在是不甘心。 如果不是这个女人,她何至于经歷了那么严重的一场打击,在心里留下了那么大的阴影,偷偷哭了那么多次。 刚刚,战琛也亲口承认了,说那个男人城府深,不好对付。 能值得他这样说的男人,必然不是泛泛之辈。 而倪若雅被他从公司里驱赶出去,肯定会想办法为自己找后路,如果说那个男人趁机介入的话,那很有可能,倪若雅现在已经跟他站在了同一战线上。 为了讨好自己的靠山,倪若雅不惜苦心设计那一齣戏码,倒也不是没有可能…… 先是掌握了李海峰的不雅照,然后以此威胁,让李海峰把她约出去,再暗中找人打晕她,送到她背后靠山的床上讨好他…… 每一个目标都环环相扣,设计的很精巧。 也很……恶毒。 「不知道,应该跟那个男人有关系。」战琛牵着她的手,继续朝前走,没有要停留的意思,姿态倒是随意,「付诚说他们两人最近走的挺近的,倪若雅从锋远离开后,也进那个男人的公司了,如果是一起来的,那就是很正常的事情了。」 「这女人心思比你青梅竹马还要歹毒……」顾凉末小声抱怨了一句,「不是人人都说锋远选拔职员的要求很高吗,她到底是怎么进去的?」 原来她最讨厌的人是苏婉,可现在跟这女人一对比,发现苏小姐真的不算什么啊! 比她心思毒辣的,真的是多了去了。 空有一张花瓶脸,工作本事也不出众,算计人倒是有一套,真让她纳闷怎么混到经理这个地步的。 「当初是谁选她进公司的?」顾凉末忽然有些好奇的问,一边问一边抬起头来看他,「有没有点鑑赏能力啊?」 战琛:「……」 然后,她似是觉得这样问还是不解气,又闷闷的嘀咕了句:「连她这样的都能选上,眼瞎了么……」 男人一张俊颜黑了大半,冷冷的说了句:「……我选的。」 「……」 顾凉末明显不信,忽然笑了下,「你逗我?」 他这样挑剔的人,怎么可能选的上倪若雅那样的? 既然不是凭能力……那么,他看上的是倪若雅的脸?
1002.第1002章 长了个脑子是做什么的 这更不可能。 他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犯不着为那样一个女人破例。 眼眸微眯,她脑中倏然闪过另外一个念头,半玩笑半认真的问:「还是你们有私情,你看在私情的份儿上,破格录用了她?」 战琛低着头看着她,眼底划过一抹戏嚯,迎逢她的话:「这你都知道?」 「……」 顾凉末本来是存了跟他开玩笑的心思,没想到他会这么承认,语气还这么若无其事,心里不禁有些发堵。 他抬手,捏了捏她气鼓鼓的小脸,唇角挑起一抹玩味的笑:「怎么了这是,这么郁闷。」 顾凉末掀起眼帘,瞪着他,不语道:「被你气的。」 男人低低「嗯」了声,忽然又问道:「是你先这么想的,我顺着你的想法说句话,怎么气着你了?」 「……」 稍即,战琛吩咐她道:「正事已经谈完了,你去包厢跟陈总说一下,我们先回去了,以后再聚。」 顾凉末一怔,「这么快?」 记得以前的应酬,没有这么快的啊。 「嗯。」他点点头,解释道,「以前是正事完了之后还得寒暄半天,今天没心情了,跟他们解释一声,我们先回去吧。」 「哦……」顾凉末应了声,刚想转身,却又在迈步的前一秒想到了一个问题,转过头来看他,郁闷道:「那你自己怎么不去?」 他是老闆,亲自去更能显示出对合作伙伴的尊重,干嘛要差使她。 「长了个脑子是做什么的,」他敲了敲她的头,皱眉道:「本来今天这场应酬就短,我要是现在回包厢的话难免还得跟对方寒暄两句,又得浪费一些时间,你去说一下,我们很快就能脱身了。」 让她去说的确是稍微不太礼貌,但要他亲自去说离开,能不能立马脱身是个问题,就算能,也是不尊重对方,难免有些说不过去。 倒不如,直接让她去说一声。 顾凉末踌躇再三,最终撇了撇嘴,不情不愿的朝着包厢的方向走了过去。 …… 晚上十一点半。 回家之后,顾凉末去浴室简单洗了个澡,就爬上了床。 战琛回家后先去了书房,在里面忙了一阵,才去了浴室。 洗完澡后出来,看到床头的落地灯还开着,她也只是躺在床的另一边,没有入睡。 男人踱步走过来,上了床,习惯性的覆上来,低下头吻她。 顾凉末原本还在失神,陡然间感觉自己被阴影笼罩住,然后又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的压力,顿时不悦的皱眉,抬手轻轻推了他一下,「离我远点。」 浓影绰绰的气氛中,战琛垂眸俯视着她,眼神柔软,说话的语气却有些别扭:「又怎么了?」 刚刚在银座,她跟对方说完告辞,从里面走出来的时候,情绪就有些不太对劲,他当时发现了,但也没多想,她不说,他也没问。 一路上,她一个人望着车窗外的风景,暗自沉默,没主动开口说过一句话。 现在都到了家了,她还要耍小性子到什么时候?
1003.第1003章 你过去了,我过不去! 「我能怎么了?」顾凉末挑眉反问,呛声道,「我在生气,这么明显的事情你看不出来吗?」 「……」 他当然看得出来。 他看不出来的是,她在因为什么而生气。 「……因为我让你跑腿了?」战琛迟疑着猜测道,然后没等她回应的,又否决,「也不至于……」 虽说是有点小心眼吧,但应该还没到这一地步。 顾凉末一个人气闷了好半晌,最终没能藏住话,脸上的神情紧绷着,问道:「你在美国的时候,到底经歷过什么?」 在医院做检查的时候,他有提过,自己经歷过一场爆炸事故。 从医院里走出来后,她心乱如麻,而且与他约定了就当没去过医院,什么都不知道,导致一时间竟然忽略了这件事。 刚刚跟对方告辞,从包厢里走出来,不知怎么的,她脑中一个恍惚,忽然就想起了这件事。 然后,生了一路的气。 气他的隐瞒,也气他对自己的不在乎。 就算放射性物质对身体造成的侵害已经无法挽回,但无论如何,他当时也应该去医院做个復检! 他是个人,又不是神,难道就没有想过,自己也会有受伤的那一天? 捡回一条命来,是他命大,他又知不知道,如果他离开了这个世界上,她根本就不会再有独活的勇气…… 战琛闻言,眉眼处的温度冷了几分,下意识的想对这些事闭口不谈,淡淡道:「没什么,都过去了。」 那些黑暗与煎熬,他一个人承担就好,不想让她再多承担一丝一毫。 「你过去了,我过不去!」顾凉末低喝道,语气恨恨的,「这么长时间了,你对那八年里发生的事情闭口不提,是不想提,还是不敢?」 不想与不敢,她觉得怎么也不可能是前者。 之所以不提,不过是因为害怕,提起这些会揭开尘封已久的伤疤吓到她罢了。 「……」战琛抿唇不语。 其实他早就知道,她早晚有一天会知道这些他一直闭口不提的事情,还会当着他的面问出来,只是没想到,会是今天罢了。 「战琛,你什么时候能对自己在意一点?」顾凉末一字一句的问,觉得自己真的有种要被他这淡漠的样子气死的感觉,「你是个有血有肉的凡人,不是什么刀枪不入的神,懂么?」 谁受了伤不会流血,谁流了血不会痛。 他不是这个中例外,又何必去逞强。 男人轻轻嘆了口气,从她身上翻身下来,躺到了一边。 抬着头,深邃的目光落在头顶纹路精緻的天花板上,沉默半晌,忽然长臂一伸,将身畔的女人揽入了自己怀里。 他用的力道不轻,顾凉末又猝不及防,没等反应过来的,就撞向了他的胸口。 鼻樑骨被撞痛,她皱了皱眉,冷着声音质问道:「你做什么?」 她这正跟他好好谈话呢,他贸贸然的动手动脚算什么本事。 话音落下,她就用力推拒了一下,可她用力他也跟着用力,根本就挣脱不开。
1004.第1004章 人都是我的了,你还想嫁给谁? 顾凉末抬起头,气唿唿的看着他。 战琛倒也不躲避,直直的迎视着,目光微凉,落在她白皙的脸上。 从十七岁到二十八岁,这么多年过来了,顾凉末始终不习惯他这样的目光。 这样的目光看人本身就太直接,尤其这个人又是他,简直让她藏不住心事,避无可避。 明明是不动声色的,眉眼却又像是锋利的刀刃,不见血不收,非得刺的人主动吐出点什么东西,才肯罢休。 半晌,他才迟迟出声,「时过境迁,是真的已经没什么了,我没有要刻意隐瞒你……」 声音温软,与他眉眼间散发着的冷漠,判若两人。 顾凉末对他这样温柔时说话的声音简直没有一丁点儿抵抗的能力,一如此时,明明心里还生着他的气,却又一句斥责的话都说不出来,最后连抗拒都放弃,依偎在他温暖的怀中,一动不动。 寒冬深夜,什么都暖不过他的怀。 想到在她看不见的角落里他竟然经歷过这么多的生生死死,她鼻子一酸,想哭的念头越来越汹涌。 「当年的事都过去了,反正现在我们都好好的,你不要在意那么多。」战琛淡淡的说,一边说话一边伸手,轻抚着她柔软润滑的青丝,磁性的嗓音迴旋在她耳畔:「我答应你,以后好好的。」 顾凉末乖乖的靠在他怀里,却不说一个字,只是一味的沉默。 这一刻她简直有种恨自己的念头,恨自己为什么会不争气,明明那么气他的不爱惜自己,可一听到他说这样的软话,什么质问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一句话说完,战琛摸了摸她的脸,轻轻嘆了口气,说:「别气了。……余生的日子,我都陪着你。」 他陪着她,走完这后半生,有幸走到最后最好,那是莫大的福气。若事与愿违发生意外,那便是命,谁都逃脱不了。 但无论如何,为了她,他会好好的。 顾凉末听到最后一句,心里忽然酸的厉害,踌躇了一下,主动伸手,搂住了他的脖子。 战琛垂眸看她,顾凉末却不让他看,将脸埋在他的脖颈处,沉默着一句话也不说,但搂着他脖子的力道,却是很大。 她不让看,他就不看,什么都依了她,只是轻轻拍了下她的背,低声道:「等过去这段时间,我们就去领证。」 「我不去……」顾凉末这才有了点回应,出声却是矫情的拒绝,「我还没想好要嫁给你……」 战琛对她这话顿时心生不满,掐了下她的腰,「不然呢?人都是我的了,你还想嫁给谁?」 她撇撇嘴,没说话。 嫁给别人没想过,但领证这回事,说真的,她倒是从未着急过。 其实结婚证也不见得有什么用,有的人结了婚,感情走到尽头了,该离还是得离,有的人没有结婚,却比有些结了婚的更加忠贞不渝。 「我感觉现在这个样子挺好的……」顾凉末小声嘀咕道,「有没有结婚证,都一个样子。」
1005.第1005章 一辈子的纠缠 战琛皱眉,好像是在考虑她的话,想了半晌,最终还是回了六个字:「这事由不得你。」 「……」 由不得就由不得,她不再跟他纠结这事。 领证就领证吧,反正不麻烦,只要不办婚礼就行。 办婚礼那种事太麻烦了,想想她都觉得累。 默了默,战琛又道:「这些天我有点忙,等过些天有时间了,我陪你去医院……」 顾凉末闻言,心跳的节奏漏掉了一拍,抬起头,朝着他看了一眼,似乎是想要说什么,但最终,却又忍住了。 她懂他的意思。 去医院……看望她的母亲。 「她……」顾凉末动了动唇,似乎是想要说什么,但最后所有想说的话,全部都哽咽在了嘴边。 亲情与爱情,这是她这一辈子都无法解开的难题。 母亲卧病在床,他们不去,视为不孝,去了……战琛必然讨不到好。 看她这为难的样子,战琛心里也清楚她想说什么,吻着她的指尖,在她说话之前出声:「……没事,那么多麻烦都经歷过来了,如今这一点,已经不算什么。」 生死边缘线,他们谁都承受过,如今不过是去见一个不待见他们的长辈而已,充其量也就是挨几句骂,再过分一点,挨两下打,总不至于要了命。 许久,她才轻轻「嗯」了一声。 一切平静下来,安宁的夜色里,连人的唿吸声与心跳声都能听的一清二楚。 稍即,战琛翻身压上她的身体,微微用力,将她向上抱了抱。 唇落在她的眉眼,然后缓缓下移…… 最后,落在她的唇上。 两唇相抵间,他低低的说:「我在你身边的时候,什么都别多想。」 回应他的,只是她拉长了尾音的一个「嗯」字。 卧室内的温度,一点点的开始上升,好似渲染了情欲。 狂抖…… 疯狂的节奏,剧烈的动作,夸大的幅度,每一项都是宣洩最好的释放方式之一。 顾凉末随着他,恍惚间只觉得自己的身体激烈震盪个不停,如没有退路一样。 她躺在他的身下,目光安静的看着他,时而会生出一种错觉,仿佛眼前一幕,只是一个梦境。 而他,就是梦境里唯一的主角。 在光与影的交界处,他夹杂在光明与黑暗中间。 人前的他理智、清澈、淡漠冷情,唯有在她面前的时候,他才能在只属于他们两人的世界里释放出最妖艷的一面。 黑与白,动与止,他是一个在两个世界里截然相反的人。 深邃、神秘、不动声色……顾凉末第一次发现,她爱上的这个男人,有时候真的很另人惊艷。 战琛不放过她身上的每一个敏逗,顾凉末越来越受不了,感觉身体上的温度渐渐发热不正常,终于在最后关头忍不住求饶。 唇舌所到之处,红痕乍现,密密麻麻,铺陈在她身上,好似一辈子的纠缠。 幽暗的空间里,他将她带出冷静的世界,带入未知的领域。
1006.第1006章 眼里的慌乱,是因为什么 他这样子诱惑力太大了,顾凉末有些害怕,害怕自己待会儿真的鬼迷心窍,任由他为所欲为。 战琛看着她眉眼间无意泄露出来的那一丝慌,勾唇笑了下,问:「怎么了?看起来像是很怕我的样子……」 顾凉末本能的否认,「没有……」 没有……怎么可能。 怕他怕的,都到了说谎的地步了。 闻言,男人唇角的笑更加艷丽,带着挑逗的成分。 而挑逗的,不仅仅是她的身体,确切来说,是她的心。 下一秒,他忽然伸手,用力掐住了她的腰,让她贴近自己。 顾凉末清清楚楚的感受到了他某个危险部位正在悄然发生的变化,脸红了大半,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不怕?」他笑笑,反问一声,「那你眼里的慌乱,是因为什么?」 「……我哪有慌乱……」 他抑制不住的笑,这个时刻也懒得跟她讨论这么没营养的话题,最终把她所有的话以吻封缄。 顾凉末被他纵情欺负着,反抗不了,最后连双腿都有些发软。 沉浮间,她忽然觉得,这个晚上的他,压根没一点儿理智。 基本是见她怕什么,他就来什么,什么姿势舒服,他就用什么姿势玩。 直到凌晨两点,顾凉末被折磨的奄奄一息了,所有的一切,这才画上句点。 在这种事情下,就算男人的体力相对来说要好一些,但做的那么激烈,在结束了的时候,仍然是难免感到一些疲累。 战琛从衣柜里随便扯了两件衣服,抱着顾凉末去了浴室,随意清洗了一下,这才又抱着她安心入睡。 顾凉末是真的累了,本来就有些昏昏欲睡,回到床上的时候,几乎没几秒,就彻底睡了过去。 幽暗的光线中,战琛凝视着她安静的睡颜,目光微沉。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出了错觉,总觉得这个晚上,顾凉末好像比以前乖巧了很多。 自始至终,无论他怎样,基本没有反抗过他一下。 …… 第二天,战琛起了个大早。 顾凉末被累到了,他也没吵醒她,给笙笙做了饭,吃过早饭后,一个人送她去了学校。 然后,直接去了公司,没有回家。 上午九点,顾凉末从梦里幽幽转醒。 睁开眼睛后的第一反应,就是试探性的动了一下身子。 却在下一秒,感受到了腿间传来的一股撕裂的疼。 「嘶……」她痛的小声叫了一声,愤愤不平的骂了句:「禽兽……」 过了好一阵子,才感觉那股酸痛缓过来。 双手撑在身体两侧,她忍着身上传来的不适,从床上坐起来,下了床。 去浴室洗了把脸,然后去厨房随便找了点东西吃,吃完后看了看时间,已经是九点半。 九点半…… 坐在沙发上,沉默了一会儿,顾凉末心里暗自纠结着一件事,迟迟没有下决定。 待了很长时间,这才站了起来,心思微转,确定了自己的念头。 从衣柜里找了一身衣服换上,顾凉末化了个淡妆,掩了自己的黑眼圈。
1007.第1007章 我找他是有一件别的事 化完妆,去卧室拿了手机,从电话薄里翻出叶启珩的号码,犹豫再三还是拨了过去。 「嘟嘟——」的声音传来,一声一声,仿佛雨点敲击在玻璃上。 响了半分多钟,电话才被人接起,叶启珩清冷如初的声音响在她的耳畔,「餵……」 「叶……」顾凉末刚想叫他的名字,可叫了一个字,又不知道该怎么叫了,最后索性忽略了这个称唿问题,直接问道:「你……有那个男人的电话号码吗?」 上一次他说是调查到的资料不多,但也调查到了一些,不知道有没有查到他的电话号码。 「钟铭驰?」 「嗯。」顾凉末不自觉的握紧了手机,难以启齿的央求道:「麻烦你把他号码给我发一下……」 叶启珩下意识的皱眉,问道:「你要他的电话做什么?」 「有点事问他……」顾凉末小声回答道,然后,怕他拒绝,又补充了一句:「很重要的事。」 叶启珩冷笑,「什么事这么重要,能值得你如此以身犯险。」 上一次被算计的还不够,这一次又想自投罗网…… 她懂事有分寸,可为什么就是越长大越没脑子! 顾凉末有点心虚,「我有分寸……」 她也知道,这事有点危险。 可如果她不去,后面会有更危险的事情。 「你有什么分寸?」叶启珩冷漠质问,感觉心口莫名的燃起了一团怒火,压抑着低斥道:「你明明知道这个男人城府深不是你能对付得了的,上次在他那里吃过一次亏还不够,你还想再来第二次?」 体力不如人,城府也不如人,她这样去找他,无异于给自己招惹一身腥。 顾凉末,你怎么就敢,怎么就敢! 「……」顾凉末没出声。 「那晚上的事情既然已经过去了,你就不要再想了。」半晌,他才又说道,见她不出声,以为是自己刚刚的态度让她不悦了,语气低了低,跟她讲道理:「你再计较下去,是不放过自己。……先放放那件事,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后面一句话,他说的有些迟疑。 倒不是说空话安慰她,只是他在那句话出口的一瞬间,忽然想到了,自己是不是有说这句话的立场。 「不是……不是这件事……」顾凉末否认说,眉眼越垂越低,连同声音一併低下去,「我找他是有一件别的事。」 在银座,他们双方分道扬镳的时候,那个男人给她看的照片绝对与她有关。 不把这件事情弄明白,她始终心有惶惶…… 「什么事?」 「……」 她以沉默回应,明显没有要告诉他的意思。 静默许久,叶启珩闭了闭眼,对她妥协:「……待会我发给你。」 他永远拒绝不了她的任何要求,这是一个定局,谁都无力更改。 「我可以给你他的联繫方式,但是顾凉末,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我希望你心里有数。」叶启珩冷冷道,掩了心里对她的不放心。 顾凉末听出他话里的冷漠,心揪了下,好半晌才回道:「嗯……谢谢。」
1008.第1008章 不会陪着她一起去 「嘟嘟——」 随即响起的,是这样一道忙音。 很明显,是他挂断了信号。 在他们相互通过的几个电话里,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叶启珩先挂断的电话。 顾凉末看着渐渐暗了屏幕的手机,心里浮过一丝愧疚。 她这样做……是不是太过分了? 叶启珩不欠她什么,他们本来应该没什么交集,可她却一而再再而三的麻烦他…… 挂了电话之后,她想了想,基于安全起见,还是给战琛之前安排看好她的那个为首的保镖程江打了个电话。 叶启珩说的不无道理,那个男人就是个狼,疯劲头上来了,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 这次去找他,不出意外最好,如果出了什么意外,多个人,通风报信总是可以的。 这事她不敢跟战琛说,也不好过分的麻烦叶启珩,只能找程江了。 程江接了她的命令,在最快的速度之内,抵达了锦地水岸。 顾凉末老早就准备好了,等他一来,就下了楼。 刚刚下楼,放在包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顾凉末脚下的步伐停了停,从包里翻找出手机,扫了屏幕一眼,见是叶启珩给她发过来的一个手机号码。 这个手机号码,应该就是那个什么钟铭驰的吧? 程江跟平时没什么两样,冷着一张脸的样子,语气冷漠,却也暗含恭敬,「顾小姐,您找我做什么?」 「我要去银座。」顾凉末答非所问,直接将他刚刚问的问题给忽略了个彻底,直白的说出了自己的要求。 虽说保镖的任务是执行而非质问,但因为眼下这个要保护的人有点特殊,要问清楚事情的起因经过,还是必然的,程江没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继续道:「顾小姐,请您说出自己的目的。」 「程江,我现在有事要出去,你只要跟着我去就行,其余的不用多问。」顾凉末不冷不热的回了句,「当然,你也可以拒绝,不过你拒绝的话我就得自己去了,途中会不会出什么意外的事情,我也不敢保证。」 事是真的有事,但她总不能告诉他,是去找一个人询问关于自己的半裸照的事情吧?! 「顾小姐……」程江还是犹豫,眉头皱的死紧,不太同意她的话。 「不过话说回来,如果我出了什么意外。你也要吃不了兜着走了吧……」她又意味深长的说了句,话语中裹挟着几许『威胁』。 程江的心思动摇了一下,已经渐渐的有些被她说动,本着最后一丝底线,问道:「琛少知道您要出去这事么?」 「不知道,这件事我得瞒着他。」顾凉末闻言,稍微有些心慌,看着程江的目光也渲染了几分担忧,叮嘱道:「这件事是我的私人事,你不要告诉他。」 昨晚上他刚叮嘱过她,让她与钟铭驰拉开距离,要是今天知道她私自去找他,那男人还不得把她吃了啊…… 程江没说话。 沉默的态度,明显表明了他的立场:不会陪着她一起去。
1009.第1009章 真的想让你帮我个忙 顾凉末见硬的行不通,跟他又来软的,「你也不用太担心了,不是什么大事,我自己心里有数,不会去参与危险的事情……如果不出什么差错的话,那我们应该很快就会回来了,我觉得这事挺无关紧要的,觉得也没必要告诉战琛……」 说着说着,她开始打起同情牌,「你也知道,他平时工作那么忙,我不想再有小事去让他操心劳神了……」 「……」 然后沉默不多时,她又道:「我让你过来,是真的想让你帮我个忙。」 程江僵硬冰冷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些许,「你说。」 顾凉末按开手机屏幕,看了看时间,催促道:「我们先出发吧,我在路上跟你慢慢说。」 「……」 最终,程江没能抵得过她的纠缠,被迫开了车。 上了车,驶出小区之后,顾凉末找出手机,编辑了一条信息,给钟铭驰发过去。 ——找你有点事,去银座谈。顾凉末。 编辑完毕,按下发送键。 一秒钟后,屏幕上显示出「发送成功」四个大字。 看着屏幕上的字,顾凉末心里微微舒了口气。 回头看了一眼,见车子已经驶出去了好远,隔着这么远的一段距离,她甚至都看不到锦地水岸的那片区域。 开弓没有回头箭,事情到了眼下这地步,她算是已经没有退路了吧? 她必须要弄明白,在银座里钟铭驰手机里的那张照片,到底是不是她,与她有没有关系。 …… 银座。 顾凉末进来后,直接包了顶层的包间。 有侍应生走上前来问需要什么,她随口点了两瓶酒,然后就走进去坐了下来,耐心等着钟铭驰。 一边等,一边心里泛起极度的不安。 倒不是害怕钟铭驰会对她再做什么,毕竟她是拽着程江一起来的,他是专业的保镖,应该不会出什么意外。 真正让她担忧的,是这一次,钟铭驰到底会不会现身银座。 一上车她就给他发了简讯了,可直到现在,别说电话了,他连个简讯都没有给她回。 不知道是没看到,还是看到了,却根本没在意,没放在心上。 哪怕连她自己心里,都不确定那个男人会不会来银座见她这一面。 但不管怎么说,她已经到了这里了,也不能立马就回去,怎么说也得等上一会儿,不然不光是这一次的钱白花了,这一趟的腿,也是浪费了。 顾凉末等了很久,钟铭驰迟迟没有出现。 期间,打了他两次电话,却一直都是关机的状态,并未有人接。 渐渐的,她的耐心也不太好了,擅自开了一瓶红酒,按捺不住的喝起来,藉由着这样的方式,来消磨时光。 不知不觉间,一瓶红酒去了大半。 而她,神智却依然清醒,没有丝毫的醉意。 在金韵工作那几天,除了看透了人情冷暖之外,也是练就了她一身的好酒量。 渐渐的,一瓶红酒见了底。 顾凉末拿出手机看了看,见已经是中午十二点半。 她皱着眉,再一次拨下那个号码,打过电话去。
1010.第1010章 你自己心里清楚 可这次回应她的,与之前也没什么两样,还是那句,「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一直到「嘟嘟」的忙音响起,顾凉末才无可奈何的挂了电话。 电话打不通,人也没来,她不想就这样「空手而归」,只能继续留在原地等。 不知不觉,又是半个小时过去。 一直到中午十二点的时候,包厢门口才响起了「咔哒」一道开门声。 紧接着,钟铭驰的身影就映入了她的视线之中。 顾凉末放下手里拿着玩的高脚杯,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第一时间看向钟铭驰,冷冷的注视了他一秒,又迅速撤回目光。 恩怨不提,她现在就事论事,「今天有事找你,打扰了。」 钟铭驰闻言微怔,似是没料到,她忽然会对自己这么客气,眉眼轻挑,勾着唇角不动声色的笑了一下,「美人邀约,荣幸之至,谈什么打扰不打扰的。」 而且,这个邀约的人还不是别人。 既然是顾凉末,那么无论如何,他也都是要来一次的。 但后面这半句,钟铭驰并没有说出来,脸上的神情很是玩味,透着一抹戏嚯,好像是在演绎一场戏剧。 说完,钟铭驰迈步从外面走了进来。 包厢里瀰漫着淡淡的酒气,钟铭驰敏感的闻到这股味道,几不可见的蹙了蹙眉,调转视线,下一秒便看到了桌面上的那一瓶空酒瓶。 一瓶酒见了底,她刚刚把玩的酒杯也有着红色的酒渍,明显是她已经提前喝了一些酒的样子。 喝了一瓶……却没醉…… 钟铭驰眉眼含笑,夸赞起人来倒是毫不吝啬,「顾小姐好酒量。」 顾凉末没心思接他这样客套寒暄的话,只是淡淡说了句:「坐吧。」 说完,先迳自坐了下来。 然后,他也跟着坐下。 顾凉末开了一瓶酒,给他倒了七分满。 她在这种声色场合工作过,是以,倒酒的手法很是娴熟,七分满刚好,不多不少。 钟铭驰拿起酒杯,淡淡抿了口,然后抬起眼,朝着她看过去,脸上的神情似笑非笑,「你忽然把我喊过来说有事找我,该不会就只是为了喝酒吧?」 说实话,她这么忽然的约他出来见面,还真的挺让他感到意外的。 当时战琛拉着她走的急,他也就是抱着试试看的想法,没想到顾凉末竟真的看到了他手机里的照片。 更没想到,她竟然这么快就迫不及待了。 呵…… 男人握紧了手里的酒杯,唇际泛起一抹深邃的笑。 难道,上一次在同一个地方,面对着同一个人所发生的事情,就没让这个女人长点脑子? 是没长脑子,还是她胆子大,在面临着一个随时可能会伤害到自己的男人面前,一点恐惧的心思都没有。 但细想一下昨晚她在银座时遇到他的反应,显然,她也不是个胆子大的人。 「当然不是。」顾凉末皱了皱眉,道:「我来找你是因为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 在银座的时候,他敢说自己不是故意让她看到那张照片的?
1011.第1011章 只有输了的人,才是卑鄙的 现在邀他来银座,她的这个反应恐怕也在他的算计之内吧? 钟铭驰喝了口酒,淡淡道:「如果我说,我不清楚呢?」 「……」 「还有。」没等她说什么的,他又玩味道:「你一个人这么单枪匹马的找上我,难道就不怕?……上一次没动你,是我好心放了你一马,这一次,我可未必还会像上次一样好心了。」 脑子是个好东西,可惜的是,眼前这女人好像还真没有。 顾凉末动了动唇,刚想辩解自己没那么蠢,这次是叫了人一起过来的,可看到他脸上似笑非笑的神情,所有欲要辩解的话,又都咽了回去。 算了,跟一个毫不相关的陌生人,有什么好解释的。 「我当然会有所担心。」半晌,顾凉末冷冷呛声道,「钟铭驰,我突然找上你,谁都没有通知一声,是冒着多大的风险不用别人说,我自己心里有数。」 完全是冒着生命危险的啊…… 倒不是担心这个男人怎么样,真正担心的是,要是战琛知道了这事,会不会气的失手一把掐死她。 「我承认,哪怕到了现在,我心里还是有着担忧的情绪。」她垂了垂眉眼,轻轻道:「但有些事情,我必须要弄清楚。」 「哦?」 他这一而再再而三的玩味口吻,终于挑起了顾凉末的一丝怒意,「昨晚在银座,你给我看过什么,就不用我说了吧?」 「我这个人记性不太好。」钟铭驰对她的怒意视若无睹,勾着唇角揶揄道;「有些事情转眼就忘,顾小姐有什么事,可以直接跟我明说。」 顾凉末垂在身侧的手,一再的握紧。 可眼下为人鱼肉,她不好与其相争,只好选择退一步,「那些……照片……」 「谁的照片?」 顾凉末的脸色彻底阴沉下来,咬牙切齿,「钟铭驰,你别欺人太甚!」 「呵……」男人轻笑出声,许是觉得过分了,也不再逗她,开门见山道:「对,那晚我是拍了你的一些照片……」 他毫不犹豫落落大方的承认,倒是忽然让她有些无话可说了。 好半晌,顾凉末才从牙缝里挤出了两个字:「卑鄙。」 想必当初苏婉给她的那些照片,也是这个男人的杰作吧? 从现在这个角度看向他的侧脸,的确是与战琛有着几分相似…… 「成王败寇,无论哪个世界的战争里,都是赢了才是王……」他意味深长的说了句,忽然倾身朝着她这边凑了过来,一双诱惑的眼睛微挑,放出电波,「只有输了的人,才是卑鄙的。」 「……」 他还是没有止住自己的动作,越来越凑近她,眼看着薄唇就要贴上她的侧脸,顾凉末顿觉反感,往后退了退,避开了他。 钟铭驰认真的盯着她的眼睛,盯了半晌,才收了视线,也回了自己原来的位置。 「不过你放心,」他重新为自己倒上了一杯酒,看着猩红的酒液缓缓注入酒杯,漠漠道:「对待不同的人,也有不同的方式。你和苏婉不同,我也不会拿对待她的那套方式来对待你。」
1012.第1012章 我没你想像中那么过分 顾凉末的价值,比苏婉可多多了。 顾凉末无心与他废话,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你想利用那些照片,做什么?」 既然他给自己留了一个筹码,就不可能白白浪费掉。 「没什么,」钟铭驰不轻不重的晃动着手中的酒杯,「给自己留一条额外的路,用来对付你男人而已。」 他这态度,摆明了是有问题。 以对等的筹码交换,恐怕这就是钟铭驰对她的目的吧? 然后,没等她出声的,他又是笑开,「你放心,我没你想像中那么过分。」 顾凉末不解,「什么意思?」 「既然那晚的事情你已经知道了,我也索性跟你讲实话。」他跟她说着话,目光却落在酒杯之上,很是深邃莫测,「那晚的确没发生什么,是我找了女侍者脱了你的衣服,然后在你身上掐出了几道痕迹,并不是吻痕。」 「……」 「下半夜的时候我有事出去了,照片也是我吩咐她拍的,我叮嘱过她不必太过分。」他细细回想着,然后娓娓道来:「她办事还算可以,事后我看过底片,尺度不大,就是几张露了肩膀和小腿的,你不用这么担心。」 他的目的只是在将来与战琛的争斗中多一个筹码,不在于毁了她,所以没必要把事情做的太绝。 他一句句的说,顾凉末一句句的听。 每随着他说一句关于那晚的事情,她的心就恐慌一分,却在他说完之后,又跟着安然落地一分。 原来是这样。 幸好…… 她不敢想,如果那天去医院她没有克服自己心里的恐惧,临阵退缩的话,后果会是怎样。 是不是,一辈子都不会知道这个真相了? 钟铭驰平铺直叙的摆明立场:「底片我可以给你,但我有一个条件。」 说完,他盯紧了她的眼睛。 沉默半晌,顾凉末才轻声问道:「那你怎样才会把照片给我?」 不在于照片的尺度如何,只要是她的照片,哪怕是正常的,她都不愿意落在别人的手中。 目的达到,钟铭驰不再跟她绕弯子,简洁明了的说出自己的重点:「战家在希亚海域有着不计其数的私人岛屿,这个你应该知道,而晶片,在战琛手里。」 顾凉末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想拿照片交换,让我给你晶片?」 他颔首,笑意清冽,「顾小姐是聪明人。」 「不可能!」顾凉末却像是被刺激到了一样,陡然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望着他的目光冷如刀刃,「钟铭驰,你想的太简单了!」 就算她不了解战琛所处的那个世界,但光是想,也能想像得出有些东西的重要性。 他手里的晶片所牵扯到的不只是他自己,还关联着无数人的性命。 她再蠢,也不至于蠢到这个地步。 很快,顾凉末就遏制住了自己的情绪,恢復到冷静的状态,没有再坐下,而是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底片我不要了,你留着也好销毁也罢,随你处置。」 说完,直接转身朝着门口走了过去。
1013.第1013章 你去哪里了?(1) 走到门口的时候,她的脚步顿了顿,没有回头,背对着他又说了一句:「晶片,你想都不要想。别说区区几张照片,就算你现在杀了我,我也不可能跟你同流合污,去反过来做对他不利的事情。」 谁是谁非,她心里还是能分的清楚的。 再傻也不至于,去帮着一个曾差点伤害过自己的人去害一个一心想要保护自己的人。 话音落下,她举步离开。 …… 下午一点。 顾凉末到了家,程江本着原则,送她上楼。 一直送到门口,程江才停下了脚步,站在原地,低着头恭敬道:「顾小姐,我就先回去了。」 顾凉末抬手揉了揉眉心,疲惫道:「嗯,你去忙吧。」 目送程江下了楼,顾凉末才关了门,走进去。 战琛这几天尤为忙碌,中午的时候,也基本不怎么回来了,今天,应该也跟平常没什么两样吧? 没回来就好。 弯腰换了鞋,将钥匙随手扔在鞋柜上,踱步走了进去。 这么折腾了一趟,身子更是有些不舒服,让她回家之后第一反应要做的事不是吃饭,而是回卧室休息一会儿。 推开卧室的门,刚想到床上躺下,却还没等走过去的,就蓦地发现,床上竟多了一道人影。 她没想到有人在里面,吓了一跳,仔细一看是战琛,好几秒后才回过神来。 「你……」顾凉末本能的心虚,看着他低着头翻阅着财经报纸的样子,站在门口,小心翼翼的问:「你不是……去上班了吗?」 战琛翻过一页报纸,淡淡说了句:「中午休息。」 语气平静,听起来像是没有生气,但也没有开心。 顾凉末暗暗吸了口气,试图将心里的不安压制下去,一边缓和着自己的心情,一边迈步走向床边,刻意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来,「你不忙吗?」 「嗯。」 一个字的回答,惜字如金。 他这样的态度,倒是有些让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顾凉末走到床边坐下来,坐在他的身边,看着他手里翻阅着的报纸,目光定格在上面,心思却不知道飘去了哪里。 卧室里的气氛,静谧的有些诡异。 半晌,她实在是忍受不了这压抑的气氛了,壮着胆子率先打破诡异的气氛,「吃饭了吗?要是没吃的话……」 「吃过了。」他打断她。 「……」 顾凉末又词穷,不知道如何回应。 直到把最后一组数据看完,战琛才收了手里的报纸,随意的扔在床头上,侧首看向了她。 沉冷的目光里透露出少许的凌厉,让她隐隐感觉有些如芒在背。 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所及,让顾凉末很是不适应,在他这么无所遁形的注视下,她又不敢乱动,只好硬着头皮,默默承受。 「你……」见他一直都不肯出声,她慌了神,垂在身侧的小手微微攥紧,嘴角的笑极度不自然,麻木又僵硬,「怎么了这是……」 每次看到他用这种目光看她,总是让她感觉他像是要吃人似的……
1014.第1014章 程江,谁给你的胆子? 「去哪里了?」低沉的男音忽然在她耳边响起,打破了一室的静谧,战琛的声音平静又冷漠,「我给你请假是让你在家里好好休息,你去哪里了?」 「……」 顾凉末动了动唇,却没有说话。 其实她最害怕的就是这个样子的他,说发火不像发火,但说冷静,也不像是在冷静。 站在原地半晌,才迟疑不决的出了声,「我……」 可一个字刚刚出口,还没等把话说完等,门口那边忽然就响起了门铃。 下午一点…… 顾凉末暗自思忖着这个时间点,觉得也没有谁会来。 如果,非要说有人的话,那可能性最大的……莫过于刚刚离去的程江。 战琛漠漠的瞥了一眼她眸中的慌乱情绪,从床上起了身,出了卧室去开门。 顾凉末忍着心里的不安,跟在他后面一同走了出去。 站在门口的人,的确是她预料中的人。 「琛少。」程江低着头,恭敬喊了一声,姿态稍显卑微,悔意深重。 所有的隐瞒,全部现了原形。 顾凉末本来存着的那一点侥倖的心思,也随着他意外的忽然出现,彻底破灭。 战琛回头看向顾凉末,「你先回去。」 这个时候,她也不敢狡辩什么,看着他阴沉的目光,三番四次欲言又止,最终无可奈何,听话回了卧室。 门口只剩下了两个人。 「没经过我的允许,私自带她出去……」战琛盯着他,目光冷如寒冰,连说话的声音也是冰凉的惊人:「程江,谁给你的胆子?」 「……」程江沉默不语,不为自己狡辩一句,一副知错了的态度。 很显然,战琛此刻正处于盛怒的情绪里,根本听不得他的辩解。 与其让他觉得自己强行狡辩,倒索性不如什么都不说。 战琛看着他一字不言的样子,心里翻滚着的怒意更是厉害,最终忍无可忍,铁拳挥了过去。 身为下属,程江也懂规矩,老老实实的站在原地,没有躲避,更没有还手。 「砰——」的一声,沉重的声音迴荡在客厅的每一个角落里。 饶是他这种抗打的专业保镖,都因为他这一拳而疼的闷哼了一声,可想而知,战琛用了多大的力度。 顾凉末躲在卧室门口,望着玄关这边的情景,手指蜷起,微微握紧。 她看得出来他这时候的心情,明显差到极点,想要上前去阻止,却又害怕他一个冲动,连她一块揍。 不敢上前,又于心不安,在这里默默观察着那边的情况。 渐渐的,顾凉末发现程江脸上的伤已经很严重,嘴角都溢出了鲜血,而战琛却依然在气头上,没有要停手的意思。 他一脚踹过去,结结实实的踹在程江的胸口,让他倒退了好几步,及时扶住了鞋柜,这才没让自己狼狈的倒下去。 「呃……」吃痛的沉闷声,传入到顾凉末的耳中。 嘴里又吐出一口血,可换来的却不是他的停手,而是他的又一记铁拳。 剧痛强烈,让他忍不住求饶,「琛少……我……我知道错了……」
1015.第1015章 琛少,我不会离开! 「错了?」他冷笑,眼神凌厉宛若刀刃,「哪里错了?」 「不该带顾小姐出去……」 战琛看着他的目光越发冷寂,好似利剑出鞘,能够无形中夺人性命。 顿了顿,他又问:「你带她去了哪里?」 中午的时候,他的确很忙,脱不开身。 可下班之后,总觉得担心她,犹豫再三,还是回了家,想见见她,跟她独处一会儿。 哪怕一会儿都好。 可到了家之后呢? 家里空荡荡的,不见半丝人影。 他给她打了个电话,电话通了,却一直都没有人接。 那一刻,没人说清楚他心里是什么感觉。 好像……被人在楼顶高高举了起来,随时都有可能摔下去粉身碎骨一样。 那种感觉,是终其一生都无法忘记的。 明明不久前,她还在他身边,还对他乖巧相向,可一转眼,却连影子都没给他留下。 他沉不住气,过了两三分钟,准备再给她打电话,要是她还不接,就出去找。 可刚刚按下号码,还没等拨过去的,手机就忽然响了起来。 他不敢放过任何一个机会,接了电话,通话中,叶启珩告诉他,顾凉末有可能去找了钟铭驰。 如果不是这个电话,恐怕他到现在还不知道事情的所有缘由。 「顾小姐约钟铭驰一起去银座见面,我陪着顾小姐一起去了……」程江如实道,认错的态度诚恳。 事情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否认也已经没有任何意义,完完全全的承认了,说不定还能让战琛的怒气稍微消退一点。 随着他把真相全盘托出,四周的气氛越发凝滞起来。 战琛住了手,凌厉的目光却没有收回来,依旧落在他的身上。 过了半晌,他才扯了扯唇,徐徐开口:「从现在开始,你自由了。」 你自由了。 这是一个很隐晦的说法。 说的再直白一点,就是他把他解僱了,以后不用他这个人了。 冷漠的语气,不容置喙的姿态。 程江闻言,顿时慌了神,遽然抬起头来,不敢置信道:「琛少!」 他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眼里的慌乱掩饰不住,一点点的泄露出来。 顾凉末看的心发寒。 刚刚,她算是目睹了整个过程,见程江在战琛的拳脚相向之下并没有产生过怨恨或者惶恐,一拳拳一脚脚落在他的身上的时候,他所有的情绪,也不过是镇定。 可刚刚,就在战琛说出那句「你自由了」的时候,她清清楚楚的看到了,从程江眼底散发出来的剧烈恐慌感。 「我的决定,从来不说第二遍。」战琛说道,「程江,我知道你刚才听清楚了。」 话已出口,便没有再收回的道理。 这件事已经犯了他的大忌,不是认个错,说句软话,就能让他当作什么都不曾发生过的。 「琛少,我不会离开!」程江固执道,「您当初对我有救命之恩,我说过,这辈子只会留在您的身边,不会再跟第二个主人。」 战琛冷冷的看着他满脸倔犟的样子,转了身,不想再多言一句。
1016.第1016章 没有什么?只是什么? 反正他的命令,是已经下了。 如果他执意不离开,他有的方式逼他离开。 原本是想走向卧室的,可才刚刚转身,还没等迈出脚步去,就倏然停在了原地。 顾凉末已经从卧室门口走了出来,正好走到玄关处,他这么一回头,两人的视线撞在了一起。 面对着他不怒自威的目光,顾凉末心里有些害怕,但既然已经站出来了,也没有再回头的道理,纠结了一下,还是没有离开,迎视着他的视线,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 「今天的事是我冲动了,所有的错也都是我一个人的,你有什么气沖我撒,跟程江没关系……」 「没有关系?」他冷笑,反问:「是不是今天你死在外面了,也跟他没有一点关系?」 「……」 顾凉末顿时心里郁闷的不行,有些小小的抱怨,说话没必要这么刻薄吧? 只是去见个人而已,又不是去参与什么危险的事情。 而且,她在去之前,还叫了个人陪着自己一起了…… 顾凉末想了想,不甘心的辩驳:「可是是我叫他陪我一起出去的,他只是遵守命令而已。」 本来就是她犯了错,他心里有气她知道,有什么气朝她撒就是了,干嘛去为难别人。 「那我也有让他好好保护你,不准你涉足危险的地方一步,他明明知道什么是错误却还故意去犯了,这笔帐又该怎么算?」 一边问着,一边盯紧了她的眼睛。 讲道理,俨然是讲不过他了。 顾凉末开始跟他打起同情牌,「可他是跟在你身边多年的手下……」 「我手下从来不养不听话的人,他跟在我身边多年,就应该明白这个道理。」男人又道,目光沉如死水,「犯了错的,都得受到相对的惩罚。」 「……」 「就在昨天晚上……昨天晚上,我还一遍遍的提醒你,离着那个男人远点,你不是他的对手。顾凉末,你把我对你说过的每一句担心的话都当作什么?耳旁风?」 他的声音里透露着一股压抑的残忍,不动声色的眼神扫过她的每一寸肌肤,仿佛一场酷刑,让她没由来的心惊。 「我没有,我只是……」她咬着唇,欲言又止。 她真的有记住他的话,没有忽略,只是昨晚上无意间看到的那张照片对她的影响太大了,让她没办法做到视若无睹,心里总想着弄个明白。 那些照片毕竟不光彩,她也不想跟他提。 本想着一个人弄清楚,隐瞒着他这件事,等过去了就没事了,可没想到竟然会引发他这么大的怒火。 要是早知道他会这个样子……给她十个胆子她也不敢去。 「没有什么?只是什么?」 他一字一句的问,目光兇狠,宛若利刃,要刮碎她的骨头。 顾凉末迎视着他近乎毒蛇一般的眼神,心里发憷,一身凉汗,感觉自己像是要被撕碎的猎物。 「我只是有点事情想要弄清楚,不是无视你的担心……」在他这样的注视下,她连解释都觉得底气不足。
1017.第1017章 你都以为我只是在跟你生气? 「而且去之前,我喊了程江一起,就是担心有意外发生。现在完好无损的回来了,现在你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就算你火大,也该消消气了吧?」 「消气?」他反问一声,听到她这样的话,凤眸深处的怒气渐渐的变得只剩下了讥嘲,「顾凉末,是不是我每一次沖你发脾气,你都以为我只是在跟你生气?」 生气吗? 如果不是因为在乎,他何至于对她发这么大的火! 「你可以犯错,一次两次,我都能原谅你,但一次又一次的把我的叮嘱当成耳旁风,将自己置于危险的境地,你要我怎么原谅?」说着,战琛的眼底闪过一丝讽刺,「以后,既然没那个把握做到,就不要随随便便的承诺!」 ——安分点,别去没事找事,与他保持着距离点。有什么事告诉我,我替你解决。 ——嗯,我知道。 ——你自己在的时候,没有人可以倚靠,总得学会一些自保和避免的生存方式。 ——我知道你的意思。 这些承诺,明明才只过了一个晚上的时间,可是她却已经去迫不及待的违背了。 顾凉末,在一个坑上摔倒一次,是你不幸,但在同一个坑上摔倒两次,就是蠢了。 没有人会为你的蠢和不幸买单,你必须学会这些最基本的自保方式。 …… 这一个晚上,战琛睡在沙发。 顾凉末一个人睡在卧室里,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中途几度难受,想下来认个错,可一想到他对自己那冷淡的样子,害怕自己去了也是吃瘪,迟疑再三,又没下定这个决心。 早上的时候,顶着两个黑眼圈起床,去浴室简单洗漱了一下,然后吃了点东西,去公司。 八点四十三分,车子抵达锋远总部门口。 顾凉末把车停在了地下停车场,从副驾驶上拿了包下车,走向大楼里面。 走到门口的时候,徐芳的身影忽然猝不及防的映入她的眼帘。 只见,她正站在门口,身边还站着一位看起来与她年龄相仿的男人,抬手将她被风吹乱的头髮拢到了耳后,唇一张一合,不知道是不是在叮嘱着什么。 远远看来,这一幕倒是显得温情十足。 从那个男人的衣着打扮来看,很明显不是这里的员工,想来,该是她新交的男朋友。 顾凉末站在距离她的不远处,见到这一幕,微勾了下唇,扯出一记淡笑。 看来,徐芳是真的把那段不堪的往事放下了。 放下了就好。 人这一生,在时间的磨合下,没有过不去的往事。 不多时后,那个男人转身离开。 徐芳也跟着转身,欲要迈步回去。 却在转身的那一瞬间,看到了顾凉末的影子。 两人的视线交接上,徐芳乍然看到她,愣了一下,随即又恢復了常态,淡然一笑,主动跟她打招唿:「顾总,早。」 「早。」顾凉末轻轻颔首,以示回应。 话音落下,迈步朝着她那边走了过去,徐芳也有意等她,见她跟上来了,两人这才一起朝着里面走去。
1018.第1018章 幸福或许会迟到,但不会缺少 两人说着话,一起走向电梯那边。 因为是上班的高峰期,电梯有点挤,而两人又都不着急,索性没有进去,等下一次。 顾凉末看了看时间,八点五十分。 离着上班还有十分钟,耽搁不了。 把目光从手机屏幕上收回来,她侧首看向徐芳,漫不经心的问了句:「休息了这么短时间,歇过来了?」 这么多年了,徐芳因为心里堵着一口气,对待工作很是拼命,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下来,休息的时间加起来都不知道有没有十天。 前几天战琛把李海峰从公司里除名,也算是了断了徐芳的一块心事,让她顿时感觉疲惫不堪,索性请了几天假,想要好好休息一阵子。 顾凉末原本以为,她这次起码得休息上一周,却没想到,只休息了两三天就回来了。 「心情放松下来了,也不怎么累了。」徐芳笑了笑,回答道,对她的态度相较之前,明显好了不少,「反正在家也是闲着,来了还能有个说话的人。」 顾凉末笑笑,「是。」 忽然想到刚才在门口看到的那一幕,觉得也不是什么比较私密的问题,有点八卦的问了句,「刚刚那个……是你男朋友?」 徐芳闻言一愣,似是没想到她会忽然这么问,片刻后,脸上的神情又恢復到了正常,唇角的笑带着几分释然,「嗯,我们是大学同学,他喜欢我很多年了……」 只怪当时年少,不识得身边人的好。 现在,她只希望曾经错过的幸福,还有挽回的余地。 许是这么多年来心里一直迈不过去的坎迈过去了,徐芳说话的语气和态度也不再像是之前那般冷漠,变得很是近人,「大学的时候,我只把他当朋友,后来我爱错了人,走错了路,他也一直都没有放弃过我,说会一直等着我,直到我结婚了他再放弃……可能是李海峰影响到了我,刚开始的时候我还不相信,不相信他会这么长情,对一个我这样的女人不离不弃……」 「……」 顾凉末没说话,静等着她把话说完。 「最初的时候是不喜欢,然后是觉得自己配不上他,所以就一直拒绝着……直到这几天,我心里一直挂着的事情终于解决了,他又对我表白,我才答应试着相处一段时间看看……」 徐芳说着,忽然发觉自己有些可笑。 以前总觉得自己的人生很悲哀,亲情爱情友情什么都没有得到,连整个人生都被自己搞的一塌煳涂。 可过尽了千帆,再回头去看的时候,却发现幸福其实一直都在自己身边。 以前是她不懂事,一直把幸福拒绝在了门外,现在,她什么都不求了,只是但愿一切都还来得及。 徐芳说完,四周一片空寂。 感情是两人的事情,顾凉末也没有立场多说什么,想了想,最终只说了一句:「你们都还没放弃就好。」 只要没放弃,只要心里还有期待,一切都好说。 幸福或许会迟到,但不会缺少。
1019.第1019章 谢谢,你帮了我很大的忙 她刚刚说完,电梯就到了底楼。 顾凉末和徐芳一前一后走进去,徐芳走在后面,进来后直接按下了办公室的楼层键。 说来奇怪,刚刚那一趟电梯挤的进不去个人,可这一趟,却除了她们两个,竟一个人都没有。 空旷的空间里,谁都没有说话,静的只能听到两人的唿吸声。 太过沉默的气氛,总是难免让人感到压抑,顾凉末眼角的余光里瞥到徐芳脸上的冷静,想了想,略带一丝关心的问了声:「以前的事,不会再耿耿于怀了吧?」 徐芳怔了下,没料到她会关心这个,眼帘轻掀,看向顾凉末,见她清澈纯粹的目光,难得的心里感觉到了一丝暖意,镇定自若的回答:「嗯……一直耿耿于怀也没有用,该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那些不堪的往事,发生了就是发生了,后悔也无济于事,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放下,不再介意。 顿了顿,她继续道:「现在既然有了新的生活,就不能再去揪着那些事不撒手了,或许一时半会儿无法完全摆脱这个阴影,但为了他,我会努力。」 「嗯。」顾凉末轻轻颔首,附和道:「谁都有不懂事的时候……不过无论怎样,只要你能尝试着放下那些事就好。」 肯原谅自己年轻时犯下的错,就一切都为时不晚。 「是啊……」徐芳轻勾唇角,「以前,我觉得我的一辈子也就这个样子了,不会再有追求幸福的权利,跟李海峰槓一辈子,直到老直到死,我心里不舒服,也一定不会让他过舒服了。」 说到这,她忽然抬头看了顾凉末一眼,问道:「你知道我这个念头是因为什么事情而改变的吗?」 「嗯?」 「就是那天……他老婆找上门来的时候……」徐芳回想着那天的事情,将自己心里的真实想法如实叙述出来,「李海峰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心里一直都清楚,一辈子重名重利重色,可再怎么样他也是个男人,我以为他还是有点底线和尊严的,可那天,我看到的却是他对她老婆卑躬屈膝伏低做小的样子,那一刻,让我对他噁心到了极点。」 身为一个男人,疼爱老婆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如果他老婆只是单纯的发点小脾气使点小性子,那他去服个软哄哄她,倒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 可他那样子,将自己的尊严踩在脚底,只为了不让到手的名利飞走,即便认错,又是真心的吗? 答案很明显,不是。 看到他迎逢着他那个刁蛮不讲理的老婆的时候,她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可笑,甚至忍不住在心里一遍遍的扪心自问:徐芳,你当初爱上他,是不是瞎了眼? 放着好好的幸福不要,非要去跟他抵死纠缠。 徐芳说话的时候,自始至终都很平静,脸上的情绪没有一丝起伏,平静的都不像是在说自己。 所有的心事吐出来,她也感觉心里的负担轻松了不少,想了想,又对顾凉末说:「谢谢,你帮了我很大的忙。」
1020.第1020章 我会努力工作的 「没什么,」顾凉末淡淡回了句,「也不是帮你,我只是做了应该做的罢了。」 李海峰的老婆到公司里闹事,造成了很不好的影响,她总不能完全坐视不理。 而至于这个业务部的主管,她也不是刻意帮她,而是她真的有这个能力就任。 上一次,她们达成协议的时候,徐芳给了她一个档案袋。 里面装着的东西很多,有文件,有资料,也有不少的照片。 文件和资料大多都是关于李海峰这么多年来做假帐和其他一些犯罪的证据,至于照片,则是他在声色场合里和一些女人的大尺度特写。 仅凭顾凉末一个人的能力,想要对付李海峰,并非一件容易的事情。 拿回家后,想了想,最后还是选择了一个比较快又比较省事的方法。 她直接把那个档案袋给了战琛,里面装着的那些李海峰的犯罪证据,基本都是对锋远集团不利的,战琛不可能坐视不理,很快就把事情处理妥协了。 犯罪证据加上那些***让李海峰在外界的名声一落千丈,被锋远除名后,估计也没有人敢再用他。 从云端跌落到泥泞,并且一辈子都不会再翻身,这样的惩罚,足以让他生不如死。 「叮——」 电梯抵达专属楼层,缓缓停下。 徐芳站在外侧,电梯门开启之后,先走了出来,顾凉末随后也跟着一起出来。 两人没再说什么,就此分道扬镳,各自走向各自的办公室。 走了几步,徐芳忽然又停住了脚步,却没有回头,而是背对着顾凉末道:「我会努力工作的。」 无论如何,总不能辜负了她对自己的期望。 顾凉末也没有回头,只是脚步跟着停了下来,淡淡回了一声,「嗯。」 随后,这才各自离开。 顾凉末进了办公室,拉开一张椅子,坐了下来。 虽然刚刚的一段小插曲多多少少的缓解了一下她的心情,可因为昨天的事,心里却还是有一股不舒服的感觉。 直到九点半,这才暂时性的压制下了心里的烦乱,开始全神贯注的工作。 …… 中午十一点。 一上午没有休息过,顾凉末感觉有些累,放了放手里的事。 胳膊肘撑在桌面上,她抬着手,缓缓的揉着自己的眉心。 稍即,感觉疲惫感渐渐消失了,这才停止了动作,按下内线,吩咐道:「冯秘书,帮我泡杯咖啡过来。」 「好的。」冯晶晶应下,「麻烦顾总稍等。」 「嗯,谢谢。」 说完,切断了信号。 过了大约五六分钟,办公室的门被人从外面敲响。 顾凉末朝着门口处看了一眼,说道:「进来吧。」 门被推开,冯晶晶手里端着一杯刚刚泡好还冒着热气的咖啡,朝着她这边走了过来。 放下咖啡,冯晶晶问道:「顾总,还有什么吩咐吗?」 「没了……」顾凉末摆摆手,「你去忙吧。」 冯晶晶说了句「好」,随即转身,欲要离开。 顾凉末看着她的背影,却是陡然间想起了什么,忙喊道:「等一下。」
1021.第1021章 怎么哄的他?床上。 冯晶晶脚步一顿,回过头来看向她,「顾总,还有什么事吗?」 「嗯……」顾凉末点了点头,放轻了声音,问:「你结婚了没有?」 冯晶晶一愣,木讷的点了点头,对她这个问题不明所以,「怎么了?」 「没……」顾凉末尴尬的咬了咬唇,想了想还是问了出来,「就是想问问你……你老公生气的时候,你都怎么哄他?」 冯晶晶沉默,黛眉微蹙着,似乎在认真思考她的问题,最后盯着顾凉末看了看,笑了,「他脾气很好……我们在一起的时候,相处很和平,基本没怎么吵架过,一年里吵架的次数也就三五次左右,每次也不是什么大事,基本上气消了就好了,也没有刻意哄过他。」 顾凉末:「……」 为什么听着,别人的男朋友都这么温柔啊! 顾凉末还是不死心,又迟疑不决的问:「一次……也没有?」 两人之间的相处,就算彼此都包容,理解,但也不能一次架都不吵吧? 冯晶晶又仔细想了想,这下子想起来了,缓缓点了点头,「是有过一次比较严重的……」 顾凉末本来黯淡的目光顿时涌上了淡淡的光,下意识的追问道:「后来是你哄的他吗?」 冯晶晶承认,「对。」 「怎么哄的他?」 「床上……」 「……」 「顾总……」冯晶晶小心翼翼的叫了声,试探性的问道:「您和总裁吵架了?」 顾凉末掀了掀唇,却没回答上来。 但这样的沉默,却无异于是默认了。 心里憋屈的不行,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 别人吵个架还好,在床上哄哄就好了,如果这样的方式放在她身上管用,她倒也不介意,可问题偏偏出在……战琛昨晚压根就没上床! 从下午到晚上没搭理她,然后一个人在沙发上睡了一夜,今天早上的时候,依然是没有搭理她,一个人早早起了,然后送笙笙去上了学,唯一给她的回应,就是给她留了饭菜而已。 对于他这样的「冷暴力」,她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还床上哄哄他,就拿他们现在这情况来看,估计连把他骗到床上来,都是个难题! 「你先坐下来。」顾凉末吩咐了句,伸了伸手,示意让冯晶晶坐沙发上。 冯晶晶依言坐了下来,耐心等着她要吩咐的事。 顾凉末心里乱的不行,端起咖啡喝了一口,缓了缓心头那股乱糟糟的感觉,这才又出声问道:「你跟在战琛身边,多久了?」 「时间也不算太久,」冯晶晶如实回道,「是在董事会之后,我才被调到这边来的。」 顾凉末点点头,又问:「那对他的了解情况呢?怎么样?」 冯晶晶据实以告,「几个月的相处,了解也不算太深……」 「呃……是这样的……」顾凉末掀唇,几度欲言又止,最后强忍着尴尬,将心里想问的事情问了出来:「昨天我们闹了点别扭,我想问问你,在他不开心时,我该怎么做,才能让他开心?」
1022.第1022章 可我不知道找谁…… 下午的时候,他去了公司,她因为身体不舒服,就在家歇了一下午。 本以为就算当时不消气,但一下午的时间,也足以让他原谅她了,可哪里想到,这根本就是自己想多了! 晚上的时候,她提前做好了饭,等他下班。 吃过了饭,她又主动问他,有没有脏衣服要洗。 他倒好,二话不说,直接丢给了他两件脏衣服。 就这样,她做的饭,他吃;她洗的衣服,他穿;但独独,就是不跟她说话。 忍着身体上的不舒服,清洗了餐具和衣服,她把一切事情做完的时候已经是十一点。 本想着叫他去卧室睡觉,可从厨房里走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却已经是他在沙发上睡下的场景。 她站在原地纠结了三分钟,最终赌气,一个人去了卧室,没搭理他。 「这个……」冯晶晶皱了皱眉,有些为难的样子,「基本在面对工作上的事情的时候,总裁一贯都是一种平静严肃的态度,没怎么发过脾气,也没有露出特别喜悦的情绪,一直都很平和。」 这倒是实话,在公司的时候,她还真的没有见过总裁对谁发过脾气,流露出个人情绪。 原本以为他的性格就是那样,对谁都平和淡漠,却没想到,原来私下也会跟顾总吵架。 其实一个男人,尤其是像总裁那样的男人,估计也就只有在自己的女人面前,才会流露出别人轻易见不到的一面吧? 会像个普通人一样,也会吵架,闹别扭。 而在别人面前的冷静与淡漠,不过是伪装自己情绪的一种方式而已。 听到冯晶晶这样说,顾凉末心里好不容易燃起的希望又消失了个彻底。 本以为能想出个办法来的…… 沉默了一会儿,冯晶晶又道:「我对男女之间吵架这种事的认知还真不多,顾总可以试着找其他人问一下。」 她跟她老公之间的相处向来和平,没有发生过太大的争吵,偶尔有个一次两次,要么她老公放低面子来给她认错讨她开心,要么她稍微低低头服个软,这事也就这么过去了,冷战持续的时间从来不超过三小时,而对于这期间男人的心理状态,她是真的没什么了解。 「我也想啊……」顾凉末郁闷道,「可我不知道找谁……」 她认识的女人就那么几个,林冉她们还没谈过恋爱,至于程沂禾…… 她更不用说,估计跟陆淮南闹别扭的时候,比她和战琛要厉害得多的多。 眼下这好不容易有了个结婚的吧,人家还不跟老公吵架…… 冯晶晶想了想,还是替战琛辩解了一句:「顾总,其实生一个人的气的主要原因还是因为在乎,因为那个人能够挑动自己的情绪,所以才生气……如果您是不相干的人,总裁肯定不会跟您玩冷战这种把戏,他在您面前和在我们面前不一样,在我们面前是无所不能的神,但在您面前,就是个普通人了。」 「……」 道理她都懂啊。 可她就是没有解决的办法。
1023.第1023章 那是你没见过他发疯的时候! 冯晶晶想了想,试探性的提议:「顾总,你不妨想想总裁平时都喜欢些什么东西,或者什么事情,你根据这些去下手,主动认个错什么的,让他开心开心……估计他也不会真的生你的气,就是作作样子,过些时间就好了,你一服软,立马气消了也说不定……」 「作作样子……」顾凉末想到昨晚他的样子,不禁冷笑,微微咬牙,「那是你没见过他发疯的时候!」 像是她再多说一个字,就要把她给吃了似的! 「……」冯晶晶也没办法了。 暗自气闷了好一会儿,顾凉末被办公室里出奇的静谧拉回了神,想到自己刚刚对他的评价,有些别扭,轻咬了下唇,尴尬解释:「我不是有意诋毁他的……」 当着人家的面诋毁人家的上司,的确有点说不过去了。 冯晶晶微微笑了下,以示没事。 她又不傻,自然听得出来只是简单的抱怨,退一步来讲,即便不是抱怨真的是诋毁,那也是人家小两口的事情,她插不了手。 讨论半天,也没想出个好结果来,顾凉末看了看时间,已经是中午十一点半,到了下班的时间。 抬头看向冯晶晶,她说道,「十一点半了,你先下班吧,我再好好想想。」 真的想不出办法来,她也不好意思为难人家。 其实细想一下,战琛在公司里的时候,好像……真的没有怎么发过火。 即便有时候「发火」,也只会使用冷暴力,从不会像别人那样大吼大叫。 就连上次解僱李海峰的时候,也没怎么听到他闹出多么大的动静,好像悄无声息的就解决了,远远超乎了常人的冷静。 「好。」冯晶晶点了点头,从沙发上站起了身。 刚要迈步,却在迈步之前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又停下了脚步,回过头来看向顾凉末,提议道:「顾总,这种事您可以找找徐主管。」 「徐芳?」 「嗯,她之前和李主……」意会到自己喊错了称唿,冯晶晶连忙改了口:「和李先生在一起的时候,时常也会发生一些矛盾吧,徐主管或许能摸透男人的心思。」 「可是她……」顾凉末皱了皱眉,对这个提议稍微有些牴触,「徐芳好不容易能放下过去那些事了,打算给自己一个新的开始,我不想在这个时候再去跟她过去那些事。」 那是道伤疤,她若是提起,无异于在徐芳的伤口撒了一把盐。 纵然她也很想问,但不能把自己的求知慾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与不堪之上。 此话一出,冯晶晶也沉默了会儿。 的确,纵然没有恶意,但提起这件事,也是对别人不好的。 纠结了半晌,顾凉末气馁道:「算了,你先去吃饭,我自己再好好想想。」 「那好吧。」冯晶晶这才离开。 偌大的办公室内,又只剩下了一个人。 顾凉末坐在椅子上,无聊的转动着手里的笔,紧蹙的眉心一直没有松懈下来,另外一只手拿着手机,屏幕画面定格在通讯录上。
1024.第1024章 你和总裁……吵架了? 明明心里想给他打电话的念头越来越强烈,可却又迟迟都下不了狠心…… 迟疑着,心里忍不住幻想,如果她真的按下了通话键,结果会是什么? 是他接了,心平气和的跟她说话,对昨天的事情只字不提,还是连接都不接,直接拒接? 貌似……后者的可能性大于前者。 最后什么办法都想了,还是没有想出个良好的对策。 脑中,冯晶晶的那个提议又适时的浮现了上来…… 其实讲真,或许徐芳真的有办法。 毕竟她跟李海峰纠缠了那么久,依李海峰的性格不完全一点脾气没有,徐芳脾气又倔犟,俩人吵的次数,也肯定不在少数。 那时徐芳为了心中的执念,还伏低做小,对于怎么讨生气的男人的欢心,想必也是有些经验的。 最后,实在是没办法了,怀着一丝不安的心情,按下了业务部的座机号码。 「嘟嘟——」的忙音传来,每响一声,她的心就跟着加速一下。 最后,在大约响了五六声之后,电话终于被人接通。 「顾总?」徐芳的声音响起,带着几许疑惑。 虽说每个部门都难免跟财务部有交集,但眼下不到月底也不到季末,对于顾凉末忽然打过的这个电话来,她心里是难免有疑惑的。 顾凉末低低「嗯」了声,稍微迟疑了一下,小声问道:「徐主管……你现在有没有时间?」 「有啊,」难得听到她用这样的语气说话,徐芳心里的疑惑更浓,「怎么了?」 「我想问你点事情……」 「嗯?什么事?」 顾凉末掀了掀唇,最终还是觉得说不出口,最后放弃,索性道:「我现在在办公室,你过来下吧。」 「……好,那你等我下。」 说罢,挂了电话。 两分钟后,徐芳敲响顾凉末办公室的门。 听到敲门声,顾凉末连忙拉开椅子,走到门口去给她开门。 徐芳走进来,也不跟她绕弯子,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顾总,您找我有事?」 反正来都来了,绕弯也没用,倒不如直奔主题,还节省时间。 她这几天请假,攒下了一些工作,得需要回去尽快处理。 毕竟刚刚问过冯晶晶一次,顾凉末心里有作足了心理准备,纵然还是有些不好意思,但相较之前,倒是好了不好了,知道徐芳还有事要忙,也尽可能的不耽误她的时间,「嗯……徐芳,你对男人的心思有没有点了解?」 徐芳一愣,「男人的心思?」 「呃……就是他们生气的时候……我们该怎么做?」 顾凉末问的还是稍显别扭,徐芳看着她的欲言又止,觉得也不像是在开玩笑,一时心直口快的问了句:「顾总,你和总裁……吵架了?」 在她好奇的目光的注视之下,顾凉末艰难的点了点头。 徐芳心里的讶异更浓。 对她的佩服……也跟着上升了一个层次。 说真的,放眼望去,公司里没有哪个人敢惹这个男人,无论男女,连付特助这个跟在他身边多年的人都是如此,更遑论别人了。
1025.第1025章 让他爽了,他还跟你闹什么 但现在看来,也真是应了那句话——一物治一物。 「顾总,你胆子够大的啊,居然敢把总裁惹到生气的地步……」徐芳感慨的说了一句,好奇的心上来了,八卦道:「哎,你怎么惹到的他?具体因为什么事?总裁生气之后对你做什么了?是朝你大吼大叫凶你了还是在床上狠狠……」 「停停停!」顾凉末听不下去了,连忙打断她,勉强在唇角挤出一抹笑,「徐主管,我让你来是问你问题的,不是让你八卦的。」 「……」 「说正事。」顾凉末强硬的把她八卦的心理扭转过来,「他已经一天一夜没有跟我说过话了,昨晚上都没回房间睡,一个人在沙发上睡了一整晚,今早上……」 「在沙发上睡?」徐芳打断她,错愕的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置信。 顾凉末艰难的点了点头。 徐芳摸了摸下巴,幽幽道:「看来你这事惹的不小啊……」 「……」 废话!当然不小了,要是小的话,也不至于让她纠结到这个地步。 「徐主管,我觉得我有必要再强调一遍,」顾凉末皮笑肉不笑的说了声,「我让你过来,是让你给我想对策的,不是让你在这儿八卦的。」 徐芳看着她一脸的强颜欢笑,轻轻嗤笑了声,漫不经心道:「我还以为你找我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原来是讨好男人……多大点事儿……」 「……」 顿了顿,她又说,「这种事情再简单不过了,夫妻嘛,没有放到床上解决不了的,好好伺候伺候他,各种姿势来一遍,一遍不行就再来一遍……让他爽了,他还跟你闹什么。」 顾凉末咬牙:「……可他压根就不上床!」 床都上不去了,还解决个屁! 徐芳鄙视的看了她一眼,「他不上床,你就想办法让他上床啊!」 「我能有什么办法?」顾凉末闷闷不乐的反问,「你不知道,他一跟我吵架就他妈像把我当成病毒似的,连靠近都不靠近……」 若是平时,估计就算是她让他去沙发睡,他都不可能同意,想尽一切办法的来让她收回这种话。 可昨晚都没用她说的,他就自己去了,事态严重到了什么地步,可想而知。 别说床上的那些事情了,就算他现在愿意跟她说句话,她都能高兴的睡不着觉吃不下饭。 「这种事得投其所好。」徐芳道,「你是个女人,就该利用女人天生的优势。」 说完,她往前靠了靠,凑在顾凉末的耳边,低语了一句。 顾凉末对她的话产生了心动的念头,迟疑不决的问:「真的管用?」 徐芳神秘的笑了笑,承诺道:「保准管用。」 …… 晚上五点,下班时间。 顾凉末收拾了摆在自己面前的资料,放入办公桌中间的抽屉里,伸了个懒腰,拿了手机下班。 十二月初,已经入了冬,天黑的早,这个点,天色已经很暗了。 走到门口,这次倒是没再迟疑,直接拨通了战琛的号码。 十几秒后,电话被人接听。
1026.第1026章 总裁不吃这一套? 只是,接听了,却没有人说话。 顾凉末咬了咬唇,心内不可避免的感到有些尴尬,一再的想要退缩,却最终又遏制住了这个念头,鼓起了点勇气,小声问:「你还没忙完吗?」 「嗯。」 简单的一个字,干净利落,没有任何多余的废话。 原本想着,他要是不回应,她就继续问,直到他说话为止,可他这么说了,她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了。 久不闻她出声,战琛渐渐没了耐心,皱眉问了句:「找我有事?」 「没……」顾凉末下意识的否认,可刚刚否认完,心里却又后悔了,追加道:「嗯……没什么大事,就是问问你什么时候能忙完……」 「很晚,你先下班吧,我还有事,先去忙了。」 说完,他没再等她回应,直接切断了信号。 「嘟嘟」的忙音传来,顾凉末垂眸看向亮着的手机屏幕,心内一时间百味陈杂。 心里不舒服的要命,可又一点办法都没有,最终,只是恨恨的骂了一声:「浑蛋!」 爱理不理,谁愿意让他搭理。 将手机放回包里,拎着公文包和手提袋走向地下停车场。 走到半路的时候,恰巧碰到下班正准备回家的徐芳。 徐芳老远的看到她的身影,脚步在原地停了停,等她走近了,这才问:「情况如何?」 顾凉末闻声抬头,看了她一眼,郁郁寡欢道:「哪有什么情况……刚才我给他打电话,他连句话都不想跟我说。」 很晚。 你先下班吧。 我还有事。 先去忙了。 每一句话,每一个字眼,都是那么生硬,连一丝感情都没有掺杂其中。 刚刚她听着,心里就有种极度不舒服的感觉,要不是自己心虚在先,估计早就跟他吵上了。 徐芳瞥了她手里拎着的手提袋一眼,淡淡问道:「总裁不吃这一套?」 按理来说……不应该啊。 这样的方式,哪个男人能抵抗得了? 顾凉末僵着一张脸,低了低目光,「我连他的面都没见到。」 她话音刚落,两人视线的余光里就出现了一辆白色宝马。 车子停在公司门口,然后车门被人从里面打开,徐芳新交的男朋友从车里面走下来,朝着这边投过来了一记淡笑。 已经到了下班的点,顾凉末也不好过分耽搁她的时间,遂催促道:「你男朋友来接你了,你先下班吧。」 「嗯,」徐芳点点头,「那我先走了。」 这种事不比其他,主要还是看当事人的态度,她一个外人,过分的掺合,也没什么用。 说罢,拎着包转了身。 走了几步,正欲下台阶,忽然又停了停脚步,回过头来提醒她:「虽说情人之间感情的维繫大多要靠男的来主动吧,但女的偶尔主动几次,或许也会有意外的收穫。」 话音落下,这才又迈开了脚步,下了台阶,朝着她男朋友那边走了过去。 上了车,遥遥的朝着她挥了挥手,两人离开。 顾凉末站在原地,脑中一遍遍的迴荡着她刚才的那句话。
1027.第1027章 你去找他,让他立即滚过来! 女的偶尔主动几次,或许也会有意外的收穫。 主动……吗? …… 十分钟后,顾凉末的身影出现在锋远总部顶层总裁办公室门口。 付诚见来人是她,自是不敢怠慢耽搁,连忙上楼去通知战琛。 只是,过了十几分钟之后,却一脸无奈的折返了回来,给了她一个令她几欲抓狂的回覆:「抱歉顾总,琛少还在会议室开会……说让您在这里稍等一会儿。」 客套话是这样说,其实真相併不是这样的。 琛少给的回答是——让她在那等着就行。 再傻也能听出这不是句好话儿来,付诚踌躇再三,最终决定换一个比较委婉的说法。 他回来汇报战琛的回覆的时候,一直都低着头,就连说话时都没敢抬头,就怕惹到眼前这个女人。 跟在那个男人身边久了,再笨的人都能看出一个道理——宁愿惹战琛,也不要惹顾凉末。 惹到战琛,下场最惨充其量也不过是一个「死」字,但惹到顾凉末,就可以说是「生不如死」了。 付诚心里忽然有很深的疑惑。 虽说琛少之前在他们面前也不怎么露笑脸,但每次在见到顾小姐后,多少不说,还是会露个几次的。 有时候心情好了,夸你几句都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情。 可今天,很异常。 不仅仅是今天,还有昨天。 自从昨天下午开始,琛少的脸色就一直没好起来过,别说是露个笑脸了,基本连句话都没怎么多说。 自始至终,就只是绷着一张脸,一个劲的工作。 十分钟之前,刚刚进了会议室,现在还在开会,他进去汇报顾小姐来了,原本以为他的心情会有所好转,可结果是自己想多了。 没有丝毫好转,依然冷着一张脸,回覆说是让顾小姐继续等下去。 这样的反应,本就已经出乎了付诚的意料,可最后发现,让他出乎意料的,远远不止这些。 琛少原本就不好的脸色,在听说顾小姐来了之后,更是差劲,连身上围绕着的气息,也更是阴冷。 明显这是……冷战了。 顾凉末听到付诚这样说,微怔了下,柳眉轻皱,下意识的问,「什么?」 「……」 付诚心里更是紧张,垂在身侧的手,忍不住微微握紧了下,目光也越垂越低。 想了好几分钟,这才又想出了一个比较委婉的说法:「顾小姐,琛少在开会,还没有结束……不过已经快结束了,刚刚我去跟他说,他说是让你在这里先坐着稍等一会儿,他开完会马上过来……」 「他开个屁会!」不等付诚把话说完的,顾凉末就烦躁的打断了他。 刚刚心里好不容易被压制下去的那股怒气此时又剧烈的燃烧了上来,顾凉末回身走到办公桌前,眉眼间的恼怒明显,吩咐道:「你去找他,让他立即滚过来!」 付诚:「……」 「去啊,你站在这里做什么?」顾凉末勐的抬手,指向门口。 原本只是想催促付诚,却没想到,因为用力过大的缘故竟然不小心将他办公桌上面的一个木匣给弄到地上。
1028.第1028章 抱歉……刚才是我太冲动了 「啪——」的一声,木匣被摔碎,里面的东西不小心摔了出来。 顾凉末一愣,视线微垂,看向摔成两半的木匣。 木匣上镶嵌着一颗细小翡翠珠,帝王绿的颜色,周围有八颗比较小的白奇楠,花纹也很好看,从新旧程度上来看,该是有些年代了,看起来价值应该很不菲。 想想也是。 能放在他办公桌上面的东西,怎么可能普通了去。 这种帝王绿的翡翠珠,就连她当年还是千金小姐的时候都只见过一次,是在战家见到的,那是姑姑的一条项鍊,后来见她喜欢,就送给了她。 这都是些没有面世的东西,价值不可估量,她也不敢随随便便的放,这些年来一直珍藏着,没有拿出来过。 木匣盒子被她这样一摔,上面镶嵌着的白奇楠和翡翠珠也掉了下来,零零落落的散了一地。 顾凉末看到眼前这凌乱景象,下意识的有些心虚,闭了嘴,不敢再说什么。 付诚听到这声音,侧首朝着她这边看了一眼。 只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当真是吓一跳。 心里惊慌的不行,连唿吸心跳都几乎要停止。 其实,在他看来……这个办公室里,最值钱的,莫过于现在被摔成两半的木匣了。 因为,这是唯一一件,被琛少从美国带回c市的东西。 而且,琛少曾不止一次的交代过:无论如何,都不允许别人去碰这个木匣,就连他这个首席特助,都不例外。 平时他在收拾办公桌的时候,也会识趣的避开这个木匣。 明明,从来都没有人擦拭清理过它,但是它却十年如一日的整洁,从未沾染过一丝一毫的脏污。 他是首席特助,算是公事上与他接触最多也最近的人,但是连他都没有清洁过,别人,自然也不用说。 换言之……一直在清洁这个相框的人,不是别人,是琛少自己。 能让他如此视若珍宝的东西,究竟重要到了一种怎样的程度,不言自明。 里面放着的什么东西他不知道,唯一知道的,就是这个木匣从他跟在琛少身边的时候就有了,在美国的时候一直都摆放在办公桌上,回了c市,同样如此,从未被移开过。 而且,他还不止一次的观察到,琛少很多时候会看着那个木匣发呆,像是在想什么,却又从不对外人言明。 办公室里压抑的沉默气氛,一直持续了好久。 「抱歉……刚才是我太冲动了。」 许久,顾凉末才终于冷静了下来,朝着他摆摆手,淡淡道:「你先出去吧,我自己在这等着就行。」 暗暗深唿吸了口气,努力说服自己,让自己冷静下来,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暂且忽略木匣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总之,不管怎么说,她这次好像是真的……闯祸了。 「顾小姐……」付诚为难的叫了一声,迟疑的看着她,动了动唇,想问问她要不要再去通知琛少一声,可看到她脸上微慌的神情,又把所有的话给咽了回去。
1029.第1029章 一生,一爱 顾凉末却误会了他的意思,以为他这是要撇清关系,冷静说了句:「没事,这件事我会跟他解释清楚跟你无关的。你先去忙自己的吧,不用管我。」 「……」 付诚最后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也不知道怎么回復,最终迈步走了出去。 …… 二十分钟后。 一场对峙,终究需要一个人来妥协。 而在输与赢之间,顾凉末通常都不会是前者。 到底是不放心她,战琛将会议缩短了一段时间,只将会议的核心重点说了下,便宣布散了会。 回到办公室,推开门,却发现里面根本就没有一丝人影。 那个被他放了好久的木匣摔在了地上,翡翠珠在一旁安静的躺着,白奇楠零零落落的散了一地,没人收拾。 战琛原本还有些平静的目光顿时变得冷寂起来。 心里忽然涌上一阵慌乱,他将手里的文件夹随手扔在了一旁,然后疾步上前,没管地上的东西,目光直接看向了办公桌上面。 而后,目光定格在那上面不知何时多了的一条项鍊上。 项鍊下面垫着一张很小的纸条,小到只能书写下四个单词。 那条项鍊,原本是应该放置在木匣中的。 而此刻,木匣碎裂,地上只剩下了一些零散的珠子。 战琛的心情从来没有一刻像是现在这样的……复杂。 那张原本放在木匣中的项鍊此时就那样安静的摆放在了他的办公桌上面,项鍊上的吊坠仍然是当初的心形形状,里面放着一张很小的照片,照片里的人五六岁的稚嫩模样,有些天真,有些可爱。 那时的她,还是高高在上的小公主,还没有经歷过什么打击与挫折,享尽宠爱,这个纯粹的笑,也一直都存在于他的心中。 多少年了,未曾模煳一分一毫。 而项鍊下面垫着的那张小纸条上,写着这样几个单词:onelifeonelove。 一生,一爱。 看得出来,这几个单词是很久之前写上的。 只是,纵然时间已经过去了这么久,那些字迹,却依然清晰如昨。 男人垂在身侧的双手微微握紧,指关节泛白,手背上青筋浮现,似乎只有用这样的方式,才能忍住那些即将爆发的怒气。 他甚至都不必刻意的去想,就能想像得出那个女人在看到这条项鍊以及这几个单词时候的嚣张。 这下好了,别说是指望着她来跟他服软做小了,恐怕就是连句好话,她都不可能再说! 想着,心里越发郁闷。 简单整理了下办公桌上面的资料,然后装进了公文包,立马驱车回了家。 …… 从公司到家里,这一路上,战琛的心里极度不安。 经歷过这么多事,他对于自己的癖性脾气,早就熟稔于心。 对待任何人任何事都习惯了淡漠,从来不会因为谁而生气,发怒。 再确切一点,甚至根本就没有人能够挑动他心里的情绪。 「生气」二字,出现在他身上的机率,实在是少之又少。 而为数不多仅有的几次,也只是因为,是在顾凉末面前。
1030.第1030章 到底是谁在生气? 不可否认,昨天中午的时候,他的确是有点过分冲动了。 但是她又知不知道,在知道她主动去招惹那个男人的时候,心情是怎么样的。 他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人,对于那些黑暗与骯脏,早就已经不知道见过多少次,每一件看似平常的小事,都极有可能在不经意间成为致命的根源。 正是因为见过,记得深刻,所以对于她,才一直都小心翼翼,不敢懈怠,哪怕是一点点的危险,都不敢让她涉足。 可她呢? 一次又一次的不自量力,不把他的告诫放在心上。 这两天之所以用这么冷漠的态度对她,也不完全说是因为生气,主要,还是想让她记住,以后做事长点脑子。 不然,他如果轻而易举的原谅她,恐怕她还是不把他的话放心上,下次又犯。 …… 晚上六点。 顾凉末坐在沙发上,翻阅着相册,看着里面放置着的自己为数不多的几张照片,眉心越皱越深。 因为当年那件事,她小时候的相片丢了不少,只留下了很少几张。 但,虽然只有这几张,从清晰可辨的眉眼五官处,也足以瞧出来,与吊坠里面的那张小相片里的人是同一个。 都是她。 这么说,那这条项鍊也是她小时候的了? 可为什么,会在战琛那里? 而且,对于这张照片的记忆,她是一点印象都没有。 这张相片上的她,应该是五六岁的模样,而她对于十岁之前的所有记忆,脑中完全是一片空白。 越想头越痛,怎么想都想不起来,到最后,索性直接扣上了相册。 算了。 既然想不起来,就不要去为难自己。 从沙发上下来,她刚要去洗手间,门口那边却忽然响起「咔哒」一声,门被人从外面打开。 顾凉末顿了顿动作,下意识的朝着门口那边看了过去。 然后,战琛的身影就映入了她的眼帘。 他随手将车钥匙扔在鞋柜上,一边换鞋一边问,「你去我办公室了?」 语气倒是平静,问的很是漫不经心。 顾凉末淡淡的瞥了他一眼,没搭理。 换好了鞋,他从玄关处走过来,扯开领带,扔在沙发上,又若无其事的问:「找我有什么事?」 顾凉末简直有些想笑。 他问的,倒是坦然自若! 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他们昨天什么都没发生过呢! 「我能有什么事,闲着没事过去看看而已。」顾凉末望着他的目光凉凉的,嗤笑道:「只是没想到琛少这么忙,不小心打扰到了您。」 说完,将自己落在他身上的视线收回,转身欲要去洗手间。 只是,转身的剎那,还没等迈出脚步的,手臂就忽然被人从后面拉住了。 男人皱着眉,问,「还在生气?」 「……」顾凉末回过头,朝着他扯了一记皮笑肉不笑的笑,「您说这话难道就不觉得可笑?到底是谁在生气?」 从昨天中午到现在,明明生气的人一直都是他,是她伏低做小的去百般讨好他,怎么就成了是她生气了?
1031.第1031章 没脸见自家闺女了! 说罢,微微用力,欲要将自己的手从他手里给抽回来。 可战琛却像是提前察觉到了她的意图一样,在她有所动作之前,就勐然加大了力道,让她根本就挣脱不开。 顾凉末用力挣扎了两下,依然纹丝不动,不由有些气急败坏,抬头朝着他低吼:「你放开我!」 男人冷哼了声,剑眉轻挑,「我不放,你能怎样?」 顾凉末:「……」 侧首之际,视线的余光里瞥到他俊颜上平静安然的神色,她忽然来了兴趣逗他,刻意用一种凉凉的语气问:「怎么了,琛少不摆自己那副心高气傲目空一切的架子了?」 战琛淡然自若的回答,「我从没摆过架子。」 「没摆过?」顾凉末冷笑,「是没少摆过吧?」 哪一次他们吵架……摆架子的不是她。 十次中,有九次是她一次次的服软来讨好他的。 「……」 战琛掀了掀唇,却没出声。 他本身就是个不善于辩解的人,一向惜字如金,哪里能耐下性子来去跟她讲理。 顾凉末见他不出声,底气更足,双手环胸,脸上的神情似笑非笑,「怎么?琛少这是没话说了?您……唔……」 没等她把话说完,他就忽然俯下了身,侵袭上了她的唇。 所有未说完的话,就这样戛然而止。 两唇相贴,周遭的温度节节攀升,所有的矛盾与不悦,全部被抛在了脑后。 情势所及,冲动的念头,也渐渐有些不受控制…… 男人原本垂在身侧的双手渐次抬了起来,揽上她的腰,一路上移。 可还没等移到她胸口的,沙发后面的楼梯上就响起了「哒哒」的脚步声。 然后,小姑娘软糯的声音传来:「妈妈,我写完作业啦!」 「……」 顾凉末脑中一个激灵,所有消退下去的理智遽然回归,连想都来不及多想,勐的推开了自己身前的男人。 然后,朝着楼梯那边看过去。 只见,笙笙的身影下一秒就映入了眼帘。 忍着脸上传来的火辣辣的温度,她刻意忽略刚刚在这里发生的一幕,抬眸看向女儿,说话却还是难免有些结巴:「写、写完了……」 「对啊,」笙笙点头,扶着楼梯从楼上走了下来,看着她的脸色,不解问道:「妈妈,你脸色怎么这么红?」 「……」 顾凉末更尴尬,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踌躇了半晌,还是战琛出来帮她解了围,主动上前,拉住笙笙的小手,「走吧,爸爸去帮你检查作业。」 笙笙自是没有异议。 两人很快上了楼,留她一人站在原地。 顾凉末久久才回过神来,脑中不可抑制的又想起了刚才的那一幕,忍不住痛苦的哀嚎了一声。 没脸见自家闺女了! …… 夜深,卧室里被渲染成一片墨色。 十一点半,战琛开完视频会议,回到卧室。 顾凉末也躺上来没多久,意识还清醒着,没有睡意,听到开门的声音,翻了个身,背对向他。 战琛迈步走到床畔,停下脚步,在床头坐下,借着窗外照射进来的一缕月光看着她的身影,抿唇不语。
1032.第1032章 那条项鍊是怎么回事? 时间每流逝过一分,顾凉末的心就跟着多一分紧张。 可他没有主动出声,她又拉不下面子,只要这么僵持着。 过了半晌,坐在她身边的男人才幽幽开口,声音一贯的磁性,在这昏暗的夜色中更添几分撩人感,「我知道你还没睡。」 「……」 顾凉末轻咬了下唇,忍着没出声。 又过了一会儿,他才上了床,朝着她这边靠过来,单手揽住了她的身子,贴在她颈项,低低道:「还跟我闹脾气?」 「……」她还是选择沉默,没说什么。 「我都是为你好,以后自己在做一件事之前,先考虑一下后果是什么。你知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很多危险都躲在你看不见的角落里,不是你能触碰得起的,谁都难保证意外的事情不发生,你别以为我是故意给你脸色看……」 一次次的不长记性,以身犯险,他训她两句,还不是为了她好,她还跟他倔上了? 战琛的语气相比起之前来,明显好了不少,顾凉末也听得出来,尤其是在听到最后那句「你别以为我是故意给你脸色看」的时候,更是软的再也伪装不了自己的冷脸。 几度纠结,最终还是翻过了身,面向他。 战琛稍稍往后了一点,拉开了与她之间的距离,垂眸去看她脸上的神情。 依然是一副郁郁寡欢的模样,薄唇紧抿着,明显心情不怎么样。 稍即,顾凉末总算是出了声,却不是回应他的话,而是一开口直接岔开了话题,问道:「那条项鍊是怎么回事?」 一边问,目光一边盯紧了他的脸,不放过他脸上一丝一毫的情绪。 「……」战琛一怔,生平以来第一次尝试到所谓的『心虚』是种什么样的滋味。 但毕竟是掩饰自己情绪的高手,在清醒的状态下,他的理智来得比任何人都好,敛了凤眸中的那一抹不自然,坦然自若的问道:「什么项鍊?」 顾凉末握拳捶了他一下,语气不怎么好,「你别跟我装傻!」 从付诚的态度来看,不可否认,那个木匣,对于他来说,应该算是很重要的。 她不小心把它摔到地上的时候,付诚脸上的慌乱与紧张太明显,压根都掩饰不住。 上面镶嵌着的白奇楠和翡翠珠她认识,原本还以为是因为这些镶嵌着的东西贵重,毕竟都是没有面世过的珍宝,可等付诚退出去,她俯身将里面盛放着的东西捡起来的时候,却发现根本是自己多想了。 让他如此珍视的东西,是项鍊的可能性远远大过那些珍宝的可能性。 顿了顿,没听到他的回答,顾凉末又问:「那条项鍊,是不是我的?」 明明知道答案,却还是忍不住,想听到他亲口说一个答案。 闻言,战琛迟疑了好一会儿,才选择回答:「不知道。」 「……」 不知道你丫还珍藏了这么多年! 「是吗?」顾凉末反问了声,水眸微微眯起,明显不信的样子,「不知道是谁的项鍊,怎么还当宝贝似的这么珍藏着?」
1033.第1033章 自恋总比暗恋强 「觉得好看而已。」他漫不经心的回答,态度倒是坦然。 「你胡说!」顾凉末被他这云淡风轻的态度惹恼,「我不信这个理由,你骗鬼呢?」 鬼都不信的好么?! 觉得好看而已……呵,先不说他那样的眼光会不会觉得那样一条普通的项鍊好不好看,退一步来说,即便他觉得好看,又岂会那么珍藏? 外面镶嵌着的那些白奇楠,随随便便一颗,都不知道能换多少条那样的项鍊了。 「嗯。」战琛随意应了声,接话道:「骗你这个鬼。」 顾凉末:「……」 「那个小相框里面的照片,跟我小时候的照片一模一样……」她盯着他脸上的表情,说话的态度蛮认真,「我不信不是我!」 战琛被她这么没水平的疑惑弄的有些郁闷,沉着一张脸低呵道:「疑惑什么?是不是你的,自己不知道?」 那时候他们也不算是很小了,就算不懂事,但也应该记事了,她这么一再的质问疑惑,难道自己心里就一点印象都没有? 长了个脑子,干嘛用的? 「我要是知道我还用问你?」顾凉末下意识的反问了一声,想着自己记忆里的空白,低低道:「对于小时候的事情,我记的并不完整,总是感觉遗失了一部分记忆,关于这条项鍊的,也并不记得……」 遗失了一部分记忆…… 听到她这样说,战琛难免心生疑惑,「怎么会遗失?」 虽然人不怎么聪明,但她的智商没什么缺陷,不应该这么不记事。 闻言,顾凉末却只是摇头,「我不知道。」 「……」 「你快告诉我啊……」她掠过这个话题,继续刚才的,见他不出声,主动往他那边凑了凑,薄唇贴上他的俊颜,顺着他的眉眼五官,一一吻过,最后才吻上他的唇,停留在那里,动也不动,轻声呢喃道:「那条项鍊,到底是不是我的?」 看在她『****』的份儿上,他这才勉勉强强的承认,「……嗯。」 终于听到他的确认,顾凉末心里小小的窃喜了下,又继续追问道:「相框里的人,也是我?」 他不耐烦的回了两个字,「废话。」 「……」 顾凉末勾起唇角,忍不住轻笑了声,从没觉得他的冷脸,居然也这么讨人欢喜。 「想不到啊……」她摇了摇头,似是感慨般的说了句,小手在他胸前百无聊赖的画着圈圈,「战先生,你当初一再的拒绝我,我还以为你有多么高冷禁慾难搞定呢……没想到却在那么小,我都不知道的时候,就暗恋我了……」 「自恋。」战琛骂了声,俊颜上却泛起明显的不自在。 到了这一地步,他说什么,顾凉末也不跟他一般见识,只是低着头闷闷的笑。 自恋吗? 自恋总比暗恋强。 借着微弱的月光,他清晰的看到了她脸上明显幸灾乐祸的神情,覆在她纤腰上的手忍不住紧了紧,大了力道。 「阿琛……啊……」 身上突然压上的重物,让顾凉末下意识的尖叫了声。
1034.第1034章 她这是……想玩新的? 他覆在她身上,动作倒是迅速,一点都不拖泥带水。 薄唇贴上去,堵住她所有的唿吸,力道裹挟着一丝凌厉。 「唔……」顾凉末失控的叫了声,双手抵在他坚硬的胸前,用力推拒着,似乎是想要推开他。 可他存了心吻她,自是下了狠手,压根没给她挣扎的机会。 过于霸道的吻势,让她感觉有些唿吸不畅,还是反覆推拒着:「放开我……」 却没想,她的说话反而给了他趁机而入的机会。 直到最后,顾凉末终于受不了他这攻城略地的架势,忍不住放弃了推拒的动作,缴械投降。 而他的唇舌,也沿着她的脖颈,一路向下…… 卧室里原本静谧的气氛,就这样被两人打破,平稳安静的唿吸声,也渐渐的变得灼热粗重…… 时间越久,顾凉末的忍耐力越差。 就在她快要忍受不了他这样近乎摧残人的折磨的时候,战琛却忽然停止了自己「肆虐」的动作,眼帘微掀,朝着她看了过去。 好似一个在沙漠中行走了许久的人在好不容易有了一杯水眼看着就能喝到了到头来却忽然被人抢走了一样,顾凉末此时的心情近乎崩溃,什么理智冷静,统统都不再顾得,原本清澈的水眸,在此刻也是显得迷离而错乱,充斥着满满当当的对他的渴望。 战琛居于上方,俯瞰着她,凤眸暗红,有情欲在涌动,却偏生宁愿自己忍的难受也不想让她好过,非得让她在这回事上服个软,要求道:「说你要我。」 淡淡的四个字,一点情绪都听不出来,让人只觉得他现在的情绪异常冷静,超乎常人。 女人在这种事上大多脸皮薄,顾凉末自然也不是什么例外,听到他的要求,黛眉紧紧的皱了起来,薄唇抿成一条直线,硬是咬着牙,没有出声。 可她倔犟,他比她还要倔犟,见她不出声,宁愿自己忍着,不舒服,也不给她。 「浑蛋……」顾凉末有气无力的骂了一声,攀附在他宽肩上的小手微微握紧,打在他身上的力道,却跟挠痒痒没什么两样。 一双迷离的眸子不满的瞪着他,充满控诉。 战琛看着她泛着潮红的脸色,重复刚才的要求,「说你要我……乖,说了我就给你……」 他心性本来就绝,一旦下定决心做什么了,基本不会放弃,一如此刻,不从她嘴里听到句软话,是不会罢休的。 见她还沉默,男人目光微沉,劲瘦的腰往前挺了挺,挑逗的意味再明显不过。 再傻也能察觉到身下他的刻意,顾凉末欲哭无泪,一巴掌扇在他脸上的念头都有了。 挨到最后也没能憋出一句「我要你」来,顾凉末气闷了好一会儿,忽然有了动作,将他推离到一边,自己挣脱着爬了起来。 然后……翻身压到了他的身上。 男人看着蛰伏在自己身上没多少重量的人,深邃的眸子闪过一抹意味深长。 她这是……想玩新的? 凤眸微眯,凝视着她,他心里竟多了一丝若有似无的期待。
1035.第1035章 慾念由心生,艷色天下重 然后不多时后的事实摆放在面前,让他认清楚,自己刚刚是多想了。 顾凉末覆在他身上,原本迷离的目光恢復了几许清明,恨恨的盯着自己身下的男人,眼神也多了几分幽怨。 居高临下的人换成了她,端着一副兴师问罪的口吻,语气凉凉的:「故意折磨我,你是不是在伺机报復,嗯?」 战琛拒绝承认,否认的倒是干脆:「没有。」 顾凉末看着他这一脸坦然自若的样子,就感觉气不打一处来,「你再说没有?」 刚刚她都忍的那么难受了,她不相信他没看到。 可他明明看到了,却还视若不见,故意折磨她,逼着她顺着自己的话说。 「……」 这一次,男人索性直接沉默。 心里面的小宇宙燃烧正旺,顾凉末郁闷的掐了一把他腰间的软肉,见他脸上神色不变,像感知不到疼痛似的,又不解恨的在他胸前咬了一口。 一边咬,一边气恼的瞪他。 说是咬,其实充其量,就她现在剩下的那点力气,也不过就是力道稍大一点的吮而已。 剧烈的疼痛谈不上,只依稀间能感受到一点点的疼,其中还裹挟着一丝酥麻之意。 稍即,战琛抬了抬眼,目光定格在她泛红的小脸上,看着她脸上郁闷不已的神情,绯薄的唇线微勾,扯出一抹艷艷的笑,在夜色中,显得格外妖冶。 顾凉末不经意的抬头,正巧撞见他的这副模样。 当真是,慾念由心生,艷色天下重。 她每次最抵挡不住的就是这个样子的他,每每见到,便好似中蛊一般,有一瞬间的想永远沉溺其中,不愿逃脱。 心里不忿,忍不住小声骂了句,「你就是个浑蛋……」 每次他们吵架,他只要一「****」,连哄都不用哄她的,就什么事都过去了。 她抵挡不了,就自然上钩。 从他们住到一起开始,到现在为止,不止一次两次了,有时深夜他们都入睡之后,她做梦或者口渴和别的原因醒过来,基本下意识的第一时间望向他那边,而每一次见到的,无外乎都是他安静的睡颜。 岂止是安静。 简直是……妖孽。 夜晚的场景本身就比白天撩人,尤其是月华浓重的时候,白白的一层月光洒在人的身上,简直像是给人盖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 而他的睡颜又安静祥和,没了平时的清冽冷寂,妖艷感很重,让她看着看着,心里就忍不住起了一些念头。 念头一起,克制也克制不住,她总是会情不自禁的吻他。 而偷亲一个睡眠浅的人的后果……便是十次偷亲有八次会被抓到。 至于被抓到的后果……她的后半夜,就别想安宁了。 男人微微笑了下,人畜无害,「怎么浑蛋了,嗯?」 刻意拉长扬起的尾音,撩人感十足。 顾凉末忽然想到一句话。 ——男人一旦骚起来,就没女人什么事了。 与眼下的情况一对比,简直就是个活到不能再活的活生生的例子!
1036.第1036章 多压几次就好了 半夜的时候,气氛总算安静吧? 那时候他明明还在睡着,她都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念头,何况是现在,在他清醒的状态下。 或者,再确切一点说,还不仅仅是清醒,而是在刻意诱惑她的情景下。 他都这样了,她要是还没有点反应……她还是个正常人么她! 顾凉末微微蜷缩着,闻言,闷声闷气道:「哪里都浑蛋。」 从上到下,从头到脚,没有一处不浑蛋的! 「呵……」男人低笑了一声,未将她的话放在心上,盯着她眼睛的目光里,流露出几分野性。 稍即,顾凉末眼睛睁开了一条缝,偷偷的瞥了他一眼,却见他刚好也在看着自己,两人的视线不期而遇的撞上,顾凉末连忙避开,心里郁闷了不知道多少次。 现在他们的情况,对于她来说,完全就像是一块美味的肉被送到自己嘴边了,却又只能干看着,而吃不到。 箭都已经在弦上了,却硬生生的中途停止了下来,他就没有觉得自己憋的难受,不怕自己的身体憋出毛病来吗? 久久不见他有动作,顾凉末的心绪不由有些飘远。 战琛瞧着她分了心,脸色沉了几分,不再跟她浪费时间,掐着她的腰再度翻身,将她结结实实的压在了自己的身下。 顾凉末措手不及,还没等回过神来的,只觉得身上一重,然后,面前就再度笼罩上了一层阴影。 「你怎么这么重……」她皱紧了眉,不悦的嘟囔了句,「压死我了。」 平时看,他的身材很正常啊,比普通人都还要偏瘦一些,怎么看起来跟感觉起来,完全不一样。 「多压几次就好了。」战琛淡淡的回道,语气一本正经的说着与「正经」二字毫无关联的话。 然后,趁着她沉默的空档,又快速将她身上残存的一件衣服扯下来,扔到了床下的地板上。 他自己身上,却是与她的凌乱截然相反的模样,虽然也不怎么整齐,但与凌乱也是不沾边,只褪去了黑色的长裤,其余的都还穿在身上。 两人的身体近乎贴在一起,温度炽热,渲染了夜的冰凉。 「阿琛……」顾凉末哼哼唧唧的叫了一声,听得出来也是忍的难受,贝齿轻咬着薄唇,欲言又止。 他这个样子,她根本就没有点抵抗能力好么? 真的好想催催他啊啊啊!!! 「嗯?」 他给她的回应,仍然是只有一个字。 顾凉末眉心紧蹙,揪着身下的白色床单,忍受着被欲望折磨的痛苦。 本来就不舒服,而且他还成心在她眼前诱惑,就算是个性冷淡也受不了了,顾凉末最后忍无可忍的闭上眼睛,努力说服自己,去遗忘眼前的一切。 她害怕,自己再多看他一眼,就离着疯不远了。 战琛看着她小脸上紧绷着的神情,绯薄的唇轻勾,笑意浅淡,却足够诱人。 微微俯身,朝着她靠近,唇贴在她的耳畔,低低道:「怎么闭上眼睛了?」 「……」顾凉末挺尸装死,不回答。
1037.第1037章 竭尽余生,他只守这一个人 他却不放过她,继续低低道:「我又不是洪水勐兽,怕什么,嗯?」 「……」 「还是……」他顿了顿,看着她近在咫尺的莹白的耳垂,忽然张口轻咬了一下,声音里裹挟着的笑意更浓:「不好意思看?」 耳畔本身就是她的敏感地带,被他这么一咬,顾凉末简直有种生不如死的感觉。 心里好想朝着他大吼一句「快点」,嘴上却迟迟抹不开面子。 沉默半晌。 她深唿吸了口气,像是暗暗给自己鼓勇气一般,忽然猝不及防的伸手,搂上了他的肩。 战琛一怔,随即,却是缓缓笑开,连眼尾都染了笑意。 顾凉末直视着他的眼睛,以平静的眼神掩了心里的微慌,笑意晦深:「难道你就不想要我?」 闻言,战琛微微沉默了下,同意般的点了点头,手不老实的覆上她的胸,回答她的话道:「想啊……不过我现在比较想听你说。」 顾凉末:「……」 「而且……」他继续道,「我的自控力,好像比你要好很多,所以,你要好好考虑一下,自己有没有跟我抗衡倔犟的资本。」 「……」 绝对的仗势欺人! 他又向下压了压,让自己的身体与她的严丝合缝的贴在一起,停在她耳畔的薄唇没有离开,又低语了一句话:「说你是我的,想要我,乖……」 顾凉末听的脸色越发潮红,到最后,连白皙的身躯都染上了桃花般的颜色。 她抬了抬身子,隔着白色的衬衫,一口咬在他的胸口。 没有半点威慑感的眼眸死死的盯紧了他,微微咬牙道:「你还要不要点脸?」 她原本只是想咬他小小的报復一下,却没想,这一口咬的恰到好处,摧毁了他的最后一根底线。 本来就不是什么柳下惠,刚才忍的也够辛苦了,被她这么一咬,换谁谁能忍得住。 夜,正浓。 睡过去之前,顾凉末隐约听到他在自己耳边说了句:「项鍊是我的……因为,你是我的。」 竭尽余生,从此,这个世界上,他只守这一个人。 …… 早上七点。 纵情一夜的后果就是第二天浑身上下没有一处舒服,酸痛至极。 闹铃响的时候,顾凉末睡的正香,摸索着从床头上拿过手机,连看都没看的,凭着感觉抠了电池,随手扔在了一旁。 然后,翻了个身,又沉入睡眠。 周六,笙笙不需要上学,她不需要上班,就他一个人需要加班一天。 十几分钟之后,静谧的气氛中响起「咔哒」一声。 紧接着,浴室的门开启。 战琛随手带上了门,朝着床边走过来,打开衣柜,取了衣服换上。 回头,映入眼帘中的,是她慵懒安谧的睡颜。 看了两三分钟,也没捨得移开目光,眉眼间染上层层的笑意。 往前走了两步,然后微微俯身,在她耳边低语:「我上班去了。」 口吻很轻,让她有种做梦的感觉。 「嗯……」顾凉末迷迷煳煳的应了声,然后没再搭理,抿了抿唇,继续睡。
1038.第1038章 他是老大,他是天 其实她能听清楚他说的话,也能理解,心里有意识,只是眼皮太沉,根本睁不开。 战琛凝视着她安静的睡颜,忍不住在她额上落下一吻,低低道:「你在家好好休息休息,有什么事跟我说,自己尽量少出去,尤其是不安全的地方。」 他这话明显意有所指,顾凉末也模煳的听懂了他的意思。 无非,是在说那****犯下的错误。 其实那天她也没想到他会生那么大的气,早知道他会那么凶,她索性不去了就是。 这样,还不至于连累别人…… 一想到「连累」二字,脑中几乎是下意识的闪过了程江的脸庞,顾凉末微微怔了下,条件反射的拉住了战琛的手,眼睛却还是没睁开,轻声呢喃道:「阿琛……你别怪程江……」 错都在她,别人都是无辜的,不该为她不小心犯下的错误买单。 战琛默了默,没出声。 时间也不早了,他起身欲要站起来,去上班。 可顾凉末虽然没睁开眼,这时候心里的意识却是异常清醒,紧紧的抓住他的手腕不撒手,硬是逼着他妥协:「你答应我,不然我不松手。」 「……」 一个不松口,一个不松手,两人僵持许久。 沉默到最后,终究是战琛选择让了一步,没有正面回答,只是轻轻「嗯」了声。 但这一声「嗯」,足以证明他的态度,已然妥协。 顾凉末这才松了松手,叮嘱道:「路上开车小心。」 战琛又「嗯」了声,随即问道:「不然我让程江过来?你有什么事的话让他去办,自己不要出面了。」 一边想稍微放任她一下,让她学会一些最基本最简单的自保方式和生存技能,可一边又害怕她涉足到危险,他的心情,简直没有哪个时候比在这一刻更矛盾。 其实留下程江也好,毕竟相对而言,他对程江的信任度比任何一个下属都高。 上次带顾凉末一起出去,估计也是这女人死乞白赖的求着去的,程江不可能存了心思去害她,留他在她身边时刻保护着,他的心也能稍稍放一些。 「唔……」顾凉末拉了拉被子,闭着眼睛回答:「随你便吧,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他是老大,他是天,他说的话,她也不敢再违背半句。 战琛从她紧抿的唇中瞧出了这个意思,不禁有些哭笑不得,捏了捏她的鼻尖,说道:「好吧,那我一会儿给他打电话让他过来。」 顾凉末躺着点头,「嗯。」 他又道:「我去上班了。」 她依然重复之前的动作,「嗯。」 「……都醒了还装什么睡,我都要走了,你还不送送我?」男人如是反问了句,又忍不住的捏了她一把。 说是捏,其实哪捨得用力,充其量也不过就是力道稍微大点的「揉」而已。 修长如玉的手指覆在她的小脸上,又轻轻吻了她一下,这才转了身,欲要迈步离开。 只是,才刚刚转身,还没等迈开脚步的,放在身侧的手又被一只柔若无骨的小手给握在了掌心。
1039.第1039章 好好开车,认真工作 微微侧首,看到的是她从床上爬起来的身影。 顾凉末的手顺着他的手腕上移,最后主动勾上他的脖颈,睁开一双睡意惺忪的眼眸,想要看看他,却又被光线刺到,又闭上了眼睛,只是贴近了他的身子,埋首在他颈窝处,轻轻的磨蹭。 战琛一时间心软如水,明知道时间已经不早,却终究是没捨得把她给推开。 过了好一会儿,顾凉末才适应了卧室里的光线,眼睛睁开了一条缝,努力驱赶了下自己的瞌睡虫,慵懒道:「好吧,我送送你……」 战琛刚才也就是逗逗她,见她困意实在深,也心有不忍,伸手阻止了她的动作,低低道:「不用……你睡吧,再休息一会儿,起床的时候记得先喝杯水再吃东西。」 「嗯,」她乖乖点头,「知道了。」 他喃喃低语了声,「乖……」 薄唇一次次的落在她的额上,几度流连不舍。 顾凉末心思微转,难得的没有推开他。 非但如此,竟还主动张了张唇,放他进来。 等他的舌尖在她的口中游走过一遭,将退未退时,顾凉末忽然成心吮了一下,眨了眨眼睛,坏笑道:「我没刷牙。」 「没事,我不嫌你脏。」 「……」 闹了一阵,也觉得够了,战琛抱起她的身子,将她放平在偌大的床中央,拉过被子,替她盖好,轻柔道:「睡吧,好好休息。」 说完,没再多看她一眼,也没再等她回话,直接朝着卧室门口走了过去。 姿态拒绝,自始至终,没回过头。 顾凉末看着他决绝的身影,有些不高兴,委屈的抿了抿唇,拉高被子盖住头,再次睡了过去。 「咔哒——」 门开,门关,他的身影消失。 周遭的气氛,一片静谧。 战琛站在门口,忍住心里强烈的不舍,在门口稍作停留。 总算走出来了。 如此,他也终于是松了口气。 鬼知道,刚刚他在转过身迈出脚步的时候,心里不舍的念头,是有多么强烈。 真的怕克制不住,就那样留下来,陪着她。 往外出的时候没回头,也只不过是为了以防自己的不舍而已。 不然,一回头看到她,估计今天就没必要去公司了,即便去了,也没一点工作的状态和精神。 过了大约二十秒左右,他这才拾步下楼,离开原地。 …… 一直到八点半,顾凉末才从睡梦中彻底甦醒。 此时,窗外的光线已经很强烈,刺的她有一瞬间的不适应。 她抬手,轻轻遮挡了下窗外照射进来的阳光,缓了缓,直到感觉能睁开眼睛了,这才放下手来。 适应明亮的光线之后,她的第一反应就是伸手去床头柜上摸索手机。 拿过手机,点开信息栏,输入一条信息——好好开车,认真工作。 编辑完,又认真的打上了个句号,这才按下了发送键。 过了没一会儿,手机震动了下,屏幕亮起,提示有简讯。 顾凉末连忙点开,满腔的期待,却在点开信息之后……傻了眼。
1040.第1040章 今晚继续,再接再厉 只见,清晰的屏幕上面,没有什么多余的废话,秉承了那个男人一贯惜字如金的风格,只有再简单不过的一个字:嗯。 顾凉末撇了撇嘴,小声嘀咕了声:「明明是个流氓,装什么高冷……」 他这样简单利落的一个字,让她连回信息的欲望都没了,随手把手机扔在了一旁,将被子掀到一旁,准备下床。 只是,一条腿刚刚跨下去,还没等站到地上的,手机的震动音又响了起来。 顾凉末回头看了一眼,往前倾身,拉长了手臂,皱着眉拿过手机,点开新接收的简讯。 这一次,他给她的回覆,倒是多了几个字:起床后先喝杯水,然后再吃东西,自己懒得做饭就叫外卖。 心里把这一行字默默念了一遍,顾凉末脸上阴郁的脸色,这才有所好转。 绯薄的唇线轻勾,勾起一抹笑弧,心里有种吃了蜜糖的感觉,甜腻至死。 ——战先生,你不是一向习惯以冷漠的态度示人吗,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婆婆妈妈的了? 十几秒后,他的回覆再度发送过来。 ——没办法,他老婆脑子缺根弦,需要他常常这么婆婆妈妈的提醒着。 前一条回復还好,充满关心的甜蜜味道,可后面这一条,这味道就不怎么好了。 顾凉末看的心里憋屈,气的心里有些小小的抓狂,立马又回了一条。 ——好了不说了,他聪明漂亮的老婆要起床了。 另一边,战琛看着手机屏幕上面显示着的「他聪明漂亮的老婆」八个字,忍不住轻笑了声。 修长的手指轻敲键盘,他又迅速回復了一条。 ——自卖自夸,说真的,他还从没见过像他老婆这样自恋的人。 编辑完,点下「发送」。 顾凉末翻开信息,看着他的回覆,一张白皙的笑脸阴沉了大半,气闷的很。 点到回復的地方,原本想着再回一条,可输入几个字之后想了想,又删了去,直接关了屏幕,把手机扔在了一旁。 纵然很享受这种与他简讯调情的感觉,但他毕竟不是在玩,而是在忙正事,顾凉末也不好再打扰他。 适当的调侃几句,就够了,还是正事比较要紧。 可对于这样的调情方式,他却像是来了兴趣一样,见她久久没回復,过了会儿又发了条简讯过来。 ——战太太,你昨晚的表现很好,你老公很满意,今晚继续,再接再厉。 震动的声音再度响起。 顾凉末忍了又忍,最终没按捺住这好奇心,拿过手机点开来看。 然而,当看清楚简讯内容的时候,心里又懊恼的不行。 早知道,还不如不看呢。 有什么好提的,昨天晚上,某人也不想想自己多么不要脸,下了血本勾引她,让她一再的求而不得,用尽了手段,最后折腾的她都要虚脱了,她表现能不好么?! 要是再不好好表现,估计她昨晚就被他折磨疯了! 男人这种生物……果然,是不能太纵容的。 一纵容他们,他们就给你蹬鼻子上脸了。
1041.第1041章 惩罚(1) 看来,她还是得摆一摆自己女主人的姿态…… 女主人……女主人…… 心里脑中,这三个字一直久久不休的萦绕着,挥之不去。 过了半晌,迷迷煳煳的情绪才清醒了几分,重新点开手机,输入「臭流氓」三个字,想也没想的发送了过去。 然后,迅速关机。 …… 转眼的时间,一天过去。 夜深,人静。 晚上十一点半,银座包厢。 一间最普通的包厢,里面的陈设少之又少,基本除了要用到的必需品,再无其他。 越是不起眼的东西,越不容易引人注意。 越不容易引人注意的东西,越是隐藏着黑暗与骯脏。 一如此处。 小小的包厢里面,藏着好几个人,里面充斥着一片浓重的污浊之气,糜烂的味道强烈刺鼻,令人闻着,忍不住隐隐作呕。 细数之下,五个男人的身影倒是明显,而至于床上那个正被两个男人肆虐着的瘦削身影,倒是不怎么惹人注目了。 激烈的表演,像是一场美女与野兽的戏剧。 唯一不同的,不过是眼下的这一幕来的更为真实罢了。 白色的床单因为这几天的蹂躏,已经惨不忍睹,看上去与破布没什么两样,甚至远远没有一块破布来的干净。 限制性的画面,每一幕都强烈的挑战着人的视觉。 男人们高大的身躯,严丝合缝的遮挡住了被他们围绕在床中间赤体躺着的女人,兇狠无比,简直像是要把身下的女人往死里折磨…… 呻吟声、粗喘声、求饶声、辱骂声,各种各样的声音混合在一起,一片混乱。 倪若雅躺在那里,动也不敢动,除了求饶的话,别的话半句都不敢多说。 一个男人扯了扯她的腿,抬头对上她痛苦无助的目光,嘲笑道:「看着这么瘦,弱不禁风的模样,想不到还挺耐操。」 「……」 倪若雅动了动唇,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有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 包厢里的吊灯没有开,黑漆漆的,只有月光照射进来的一缕光明,什么也看不清楚。 什么都看不到。 却又什么都能感受得到。 这大概,就是惩罚方式中最残忍的一种方式之一。 她知道,那些男人都没有离开,还在自己的身边,混乱的气氛里,她却连他们的唿吸声都听的一清二楚。 这种黑暗,持续多久了? 好像,是从两天前开始的吧。 这群男人出身下流社会,连最基本的素质都没有,是真的很疯,在床上的时候几乎什么都敢玩一玩,一会儿拿绳子捆绑住她的手脚,一会儿找胶带贴住她的嘴,一会儿又找布条蒙住她的眼睛,简直一点都不把她当人对待。 两天了。 这两天对于她来说,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是世界末日。 刚刚那个说话的男人弯下了腰,离着她越来越近,最后俯下身,动了动唇,在她耳畔甩了一句狠话:「冤有头债有主,你也别怪我们兄弟几个,我们拿了人的钱财,自然要替人做事。」
1042.第1042章 惩罚(2) 顿了顿,他又道:「上头髮了话,让我们在确定留住你一口气的情况下往死里弄你,我们自然得遵从。要怪,你就怪你自己得罪的那个人吧。」 说罢,他忽然咬住她的耳朵。 倪若雅心慌的厉害,见他这动作,条件反射的想躲避,那男人却半点退路都不给她留。 他狠狠咬了一下,见血方休。 有人见她乱动,一巴掌甩过来,「啪」的一声,声音倒是嘹亮。 脸上、腿间、耳朵,没有一处不是火辣辣的痛,倪若雅疼的脸色泛白,脸肿的老高,身上也布满骯脏的污浊,被这群畜牲肆虐的她痛不欲生,想要反抗,逃离,却又心存畏惧,只好老老实实的躺了回去。 眼下发生的这一切,真的太过残忍。 那些男人身上污浊不堪的气息,如魔鬼一般的影子……倪若雅只觉得自己绝望的厉害。 他们对待她的每一个动作都粗鲁至极,霸道又冷血,完全将她当成了一个洩慾工具。 没一会儿,有个男人竟顺着她的耳朵一点一点的咬了过去,看那架势,就像是要把她给生吞活剥似的。 他的嘴贴着她的耳朵,粗鄙的骂了一声:「盪妇!」 说着,大手又抚上了她遍布伤痕的身体。 倪若雅看着他的目光里满是恐惧,有那么一刻,真的恨不得自己就这样死过去。 男人带着厚茧的手顺着她纤细的腰线往上,最后停在她的肩头,用了狠劲,一把按住。 力道大的让她感觉自己的骨骼都要被捏碎。 生活在底层常年被别人欺压着的人,尤其是男人,骨子里都有种劣根性,喜爱征服,倪若雅现在这楚楚可怜梨花带雨的模样,大大满足了他们的虚荣心。 他们渐渐的下手又开始没个轻重,倪若雅不敢躲避,也知道求饶无用,死死咬紧了牙关,硬是逼着自己忍下这一切。 忍到最后,连指尖都在颤抖。 一波波的剧痛无休无止,她感觉自己是真的已经承受不了太多…… 倪若雅实在受不住了,哑着声音喊了一声:「求求你们,放过我,我可以给你们钱,给你们很多很多钱……」 声音沙哑而破碎,像是被磨砂过的纸。 这两天来,她滴水未进,又一直承受着这样的折磨,早就没了一丝力气,说话的声音也是气若游丝,嗓子疼痛难忍,口腔里却充满了属于这里这些男人的腥味…… 越痛,她越哭的厉害。 越哭,他们折磨的越欢。 连眼泪都近乎干涸,目光里充斥着愤恨的麻木,空洞无神,没有一丝光彩,尽是绝望之后的灰白。 那个男人按住她肩膀的手忽然又往上移了移,狠狠的捏住了她满是泪痕的脸。 看着看着,他露出了狰狞的笑,狠狠在她脸上吐了一口口水,骂道:「不自量力的东西,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这贱样能不能配上战琛。」 这话无异于是倪若雅的痛处,她听的心里不痛快,伸手就去抓覆在自己脸上的手,想要把他给挥开。
1043.第1043章 惩罚(3) 可她哪有什么力气。 才刚刚伸出手,还没等碰到那个男人的手的,那男人就忽然反手一抓,握紧了她的手腕。 力道一再的加大,捏的她生疼,脸上血色褪尽。 「怎么,还想反抗?」许是情欲作祟的缘故,惹得他的声音也有些轻轻发哑。 浓重的黑暗阴影里,不管是谁脸上的轮廓都看不清,可是这感觉却如此清晰,清晰到可怖。 她真切的感受到,自己身下的床单已经是一片****却不知道,是那些令人噁心的骯脏东西还是鲜血…… 「放过我,放过我,放过我……」她忍着破碎而疼痛的喉咙,一遍又一遍的呢喃这三个字,若不是身体不允许,她甚至都想再次跪下来,给他们磕头求饶。 两天前,她刚被这群畜牲掳到这个地方的时候,先是威胁恐吓,最后见这个招数不管用,又苦苦哀求他们,说是只要他们放了她,她可以给他们一大笔钱,让他们从此过上好日子。 可结果,却与之前她所用的方式,并没有什么两样。 威逼利诱,什么样的招数都用过了,没有一点效果,他们给她的答案自始至终都只有一个,决绝而确定:「不可能。」 不可能。 不可能放过她。 就这样简简单单的三个字,轻而易举的将她所有的奢望给一点点的消磨殆尽了去,让她知道,无论如何,自己这一次是逃不过了。 最初那会儿,她为了自己能够少遭一点儿罪,还会伏低做小,用尽技巧的去惹这些男人开心,放低姿态去讨好他们,只希望,自己的取悦能够起到作用,在他们得到满足后,能够放她离开。 一天一夜。 她主动取悦他们的时间,长达整整一天一夜。 一天一夜之后,她身上没了力气,浑身瘫软,筋疲力尽,身上也是污浊不堪,遍布伤痕。 她以为,自己做的已经够可以了,于是就跪着爬到他们面前,求他们放过自己。 却没想到…… 却没想到,他们在听到她说的那句「放过」之后,非但没有应允,反而还异口同声的笑了出来,放肆而嘲讽。 望着她的时候,压根就不像是在看个人,而是在看一个只剩下一口气的*******那一刻,她懵了。 想不明白,自己跟这群男人之间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怨,竟值得他们如此费尽心思的来折磨她。 等他们笑够了,有其中一个男人朝着她这边走了过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目光里充斥满了同情与可怜,摸着她的脸,嘲笑道:「抱歉了倪小姐,付先生亲自前来传达命令,说这是琛少的意思,说是要我们把你往死里玩,只要留着一口气,怎么玩都行,一天一夜太少了,最起码我们要玩个两三天,才能放你走。」 字字句句,皆是泣血的提醒,残忍而无情。 而关于那句话,她并没有从头至尾听清楚,隐约之间,只听见了「琛少」二字。 但,即便没有听清楚,想,也是能想出个几分来的。
1044.第1044章 惩罚(4) 既然提到了,又怎么可能没有关系? 仔细一分辨,就能晓得其中的隐晦之意。 很明显,他们之所以敢这样对待她,肯定是得到了战琛的应允,或者,是受了他的指使,所以才敢这么肆无忌惮,有恃无恐。 琛少,琛少…… 战琛! 她万万没有想到,他竟然会狠心到这种地步,能够对自己做出这般绝的事情来。 倪若雅彻底绝望,感觉自己已然陷入了崩溃的边缘,疯了似的大吼大叫:「你们知不知道,这是非法囚禁和虐待?是违法的!等我出去后,我不会放过你们的,我一定也要让你们尝试一下生不如死的滋味!」 理智全失,她任由冲动主宰自己的情绪,不再压抑,嘶哑着声音叫喊了出来,声嘶力竭,简直像是要把一生中所有的力气都用尽一般。 这里面的哪个男人都不是什么好脾气的,她这一声嘶叫又惨烈,离着她最近的那个男人只觉得刺耳至极,看着她面目扭曲的模样,心里生出几分不耐烦,几乎是想也没想的抬手,朝着她的脸招唿了上去。 「啪——」 清脆的声响,迴荡在黑暗空间里的每一个角落。 数不清,这是第几次挨打,也不知道,这一耳光所带来的痛感还有多强烈。 唯一的感觉,只有麻木。 男人站在床边,盯着她高高肿起的脸颊,脸上的神情也是泛着扭曲,讽刺道:「不会放过我们?让我们也尝试一下生不如死的滋味?」 「……」 见她不出声,他又是冷笑,「想报復,你也得确保自己还能活着走出这里去,再敢多说一句废话,信不信老子现在就让你生不如死?」 「……」 倪若雅咬着牙不说话,只觉得耳畔一阵嗡鸣。 刚刚他打过来的那一巴掌,力道太狠了,有那么一瞬间,她感觉自己如聋了一般,麻木的再听不到任何声音。 半晌,这阵子嗡鸣才有所缓解。 等感觉好点了的时候,因为冲动而抛在脑后的冷静与理智,也渐次恢復了几分。 顾不得什么面子尊严,也顾不得自己一向高高仰着的头颅,倪若雅从床上爬了下来,跪在地上那男人的面前,抱住他的小腿,声音里满含哭腔:「我求你们了……你们行行好,放过我,放过我,我一定会报答你们的……」 「……」 没有人回应。 自始至终,除了她的求饶声和哭泣声,就再也没有其他的声音。 不管她怎么卑躬屈膝,那些男人都视若无睹,仿佛根本没有看到这一幕。 也或许,是看到了,却并不在意,不放在心上。 倪若雅见他们始终无动于衷,慌乱道:「琛少,琛少……你们带我去找他,我要见他,我亲自跟他说……我和他关系很好的,他不会对我这么残忍,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就算他不喜欢她,可为什么,要害她到这种地步? 为什么对她这么狠心,这么残忍! 难道昔日里的情分,他都不记得了吗?
1045.第1045章 一个转身,便是兵不血刃 她不信! 她不信,他竟然会对她残忍狠辣到这种地步…… 这样对她,远不如杀了她来的好,更容易让人接受点,他为什么会这么残忍? 陷入失控情绪中的倪若雅,并没有察觉到自己说的这句话里出的问题。 她与战琛,即便昔日认识,也不过就是单纯的一个上司与下属之间,说「情分」二字,还是严重了。 而对于那个生性薄情的男人来说,就算认识,也说明不了什么。 他只认为,倪若雅动了自己的女人,差点伤害到她,就理应为此付出同等的代价。 不,不是同等。 这付出的代价,该是加倍的。 她既然敢在顾凉末身上动心思,就应该做好这个准备,哪怕再残忍,也得受着。 给她留了一条命,已经是他所能退让到的底线,给足了她面子。 「倪小姐,我奉劝你一句,还是醒醒吧,你以为琛少是你想见就能够见到的?」男人嗤笑道,抬腿踹了她一脚,也没用太大力气,就只是把她给踹到了一边,看着她趴在地上的狼狈样子,低头俯瞰着她,讽刺道:「连这次的事情,他都没有亲自出面,只是託了他的特助来吩咐的,你以为你能见到他?」 「……」 「不过,」男人又道:「付先生有转达过琛少的意思,说是既然你敢在他的女人身上动心思,就该做好承受生不如死的后果的准备。」 「……」 倪若雅匍匐在那里,暗自咬紧了唇,没有说话。 他看着地上赤裸着身体的女人,清晰吐字道:「这次的事情,只是给你个教训,如果你以后还敢动歪心思,可就不是被人轮着操这么简单了。」 好像仅剩的一点点力气被全部抽空,倪若雅好不容易支撑起一点来的身体,倏然又跌落回了地上。 地板冰凉,贴着她没穿衣服的身体,稍稍缓解了几分她身上火辣辣的痛感。 但冷意却又刺骨,让她如坠冰窖,浑身严寒。 敢在他的女人身上动心思? 果然,他知道了那晚上顾凉末那件事…… 他怎么会知道的? 明明,她已经那么小心了,除了她自己,就只有另外三个男人知道。 一个是喜欢她的那个,一个是李海峰,一个是她的新上司,钟铭驰…… 而这三个人,不管是谁,对于这件事都有过参与,不可能主动供出来,战琛又是怎么查到的? 况且,归根结底,这件事她也不完全算是个主谋啊…… 真正出谋划策的是钟铭驰,她不过就是借势,想让自己憋在心里的那口气出出罢了。 她被战琛从锋远集团除名之后,因为迫于锋远和战家的双方势力,没有任何一家公司敢要她,最后,是钟铭驰收了她,给了她一份很好的工作。 那个男人的目光虽然看起来温柔,但这世上有很多人,锋利的一面往往就是隐藏在温柔之下。 一个转身,便是兵不血刃。 她何尝看不出来,钟铭驰绝对就是个那样的男人。
1046.第1046章 送上了一条不归路 看似温和的外表之下,处处流露着机锋与冷辣。 而这一点,也充分说明了另外一件事:他找她,并不是单纯的出于好心。 钟铭驰,绝对不会是一个好心的人。 后来种种,也充分证明了她的这个想法。 的确不是出于好心的。 他找她,是别有目的,让她利用前身在锋远的职便,来帮他做一些事。 事情总的来说,也并不难,很简单。 就是让她把顾凉末给约出来,给弄到银座的顶层包厢里,至于剩下的,就不必再让她插手。 而且,还摆出了条件,说是如果她能把这件事做好的话,就让她升职,许给她比在锋远的时候还高的利益。 倪若雅向来喜爱名利,对于这些,倒是不捨得拒绝,想着把顾凉末弄出来也不是什么难事,举手之劳而已,却能得到如此好的锦绣前程,便只想了没多久,就答应了。 当知道钟铭驰的身份,以及他身后庞大的资本的时候,这个答应他的念头更加深刻,渐渐的,根深蒂固。 反正不是让她去死,而且事后还有那么多的名利荣华在等着自己,她不答应,才是真的傻了。 与钟铭驰谈判完毕,她回家后,细想了一下自己的人际关系和交往圈子,发现了一个很直接的方法。 她的闺蜜与李海峰纠缠已经多年,这些年来,许是李海峰也觉得自己对徐芳有所亏欠,所以对她的要求,基本一直都是百依百顺。 而关于李海峰这个人的名声,她在锋远工作了也有一段时间,早就有所了解了。 私生活极度不检点,留下了很多与女人***的证据,被人掌握在了手里。 通过徐芳,她掌握了会对李海峰未来的仕途造成影响的私照,然后再瞒着徐芳,暗中找了李海峰,拿出那些照片威胁他,让他再帮自己把顾凉末约出来。 李海峰重名重利,害怕自己前途被毁,自然答应的毫无二话。 事成之后,她心里还是有所担忧,害怕钟铭驰会过河拆桥,说话不算话。 可过了没几天,他就以实际动作打消了她的担忧,提升她做了公司里的副总,真的是许给了她比之前好很多的富贵荣华。 一切都成功了。 追逐的名与利都到了手,一瞬间吸引了无数男人的目光,让自己成为了记者们摄像机下的焦点。 物质在手,让她得意忘形,一时间竟忘了顾凉末这件事。 直到这一次的致命报復,才让她意识到了,自己把自己毁的有多么彻底。 这一答应钟铭驰,竟是将自己给送上了一条不归路。 那一晚上在银座,她又意外撞见了战琛和顾凉末。 近距离的面对面,让她心惊胆战的不行,吓的心一个劲的跳,节奏全乱。 在她纠结要不要跟自己的前上司打招唿的时候,战琛却已经揽着顾凉末的肩,与她直接擦肩而过走了过去。 她犹记得,战琛当时并没有跟自己说话,只是漠漠的看了看她,便离开了原地。
1047.第1047章 差不多就行了,别再弄她了 当时她还以为,他没有知道什么,毕竟那个人的性格,向来都是那样的。 冷漠,拒人于千里之外。 但现在,再仔细回想一下…… 倪若雅陡然想起来,那日他们擦肩而过的时候,战琛分明不经意间扫了她一眼! 那一眼里的杀意很明显,如果她当时能够仔细一点,注意一点,一定能看得出来,只是她当时太心慌了,就算是看到了,也没有心思去想些别的有的没的,自然而然的就忽略了。 当时错身而过的时候,她心里还暗自松了口气,心中的大石头落了地,觉得自己已经安然无恙了。 现在明白了,却为时晚矣。 直到两天前。 两天前的下午,她下了班,从公司里回家,停车之后刚刚下车,就忽然被人偷袭,然后她晕了过去。 那几个男人明显是早有预谋的,很多事情提前都已经策划好,别说是给她挣扎或者反抗的机会了,甚至都没有让她开口唿救一声。 再次醒来的时候,是痛醒的。 睁眼一看,就是在这个密封阴暗的地方,而自己的身体,正被多名男人肆虐。 「求求你们,放过我……放过我吧……」倪若雅匍匐在地上,哭着祈求,身体上伤痕无数,遍布血迹,声音沙哑破碎,连同双目也是空洞无神。 连眼泪,都干涸。 她知道说什么都没有用,可却又真的忍不住,一再求饶,试图唤起这些畜牲的同情心,哪怕一点也好。 这时,一个男人穿上了衣服,打开门走了出去。 包厢的门开启,射进来一缕光明,倪若雅顿时如一个身在地狱的人突然间看到了光明与希望一样,顾不得自己赤裸着的身体,想都没想的往门口那边爬过去,想要离开。 守在她身边的男人见状,脸色沉了沉,弯腰把她拖回来,直接扔在了床上。 「砰」的一声,力道很重。 这里的床不比家里的舒服,稍微硬一些,他又用了力气,毫不怜香惜玉,倪若雅顿时背嵴涌上一阵刺骨的疼。 浑身上下的骨骼,仿佛都要碎掉。 一时半会儿的,她也再提不起力气来,瘫软在床上,望着上空的天花板,一动不动。 过了大约十几分钟左右,包厢的门再度被人从外面打开,刚刚离去的那个男人走了回来,手里还拿了一台单反。 几人目光对视一下,意见达成了一致,其余四人立马有了动作,分别扯住倪若雅的手脚,不让她乱动。 扯住她双腿的男人,用力往两边分开,每一个动作都羞辱性十足。 刚刚回来的那个男人开了相机,拍了几张她全身的裸照,然后又将镜头对准她腿间,拍了几张特写。 拍完了,收了相机,架住她的四个男人才松了手。 其中一个男人目光里的慾念仍没有彻底消除,松了手后,又不老实的摸上了她的胸。 「差不多就行了,别再弄她了。」一个男人出声道,阻止了那个人不轨的动作,没有让他得逞。
1048.第1048章 玩起来一点意思也没有 「付先生说是要留着她一口气的,不能把她给玩死,她现在估计也就剩半口气了,你不小心把她给玩死了,我们怎么交代。」 那个动作的男人这才不情不愿的松了手,狠狠瞪了她一眼。 把相机收起来,那个男人道:「好了,你们先穿上衣服,稍微整理一下,我们该回去了。」 四人跟着都附和了句,这才捡起地上自己的衣服,穿在身上。 拍照的那个男人也跟着看了倪若雅一眼,目光却与刚才那个男人的慾念截然相反,充满了厌恶感,仿佛不是在看一个女人,而是在看一堆垃圾一般。 停留在她身上的目光,不过两秒,两秒之后,迅速移开,不再多看她一眼,生恐脏了自己的眼睛。 倪若雅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如灌了铅一般,连动动指尖都觉得无比吃力,目光也是,直愣愣的望着上方,好似一具没有灵魂的木偶。 脑子里一片模煳。 任何思绪,都不清楚。 「哥……」刚刚那个还想对她动手动脚的人跑到了提着摄像机的男人身边,扫了一眼床上如破布一般的人,嘀咕道:「这女人真耐操,都现在这个样子了,竟然……」 「闭嘴!」对方听到这句话,目光却是顿时冷了下来,厉声呵斥了一句,狠狠剜了说话的男人一眼,警告道:「阿全,做人、做事、说话,无论什么都要三四而后行,难道这些我都没有提醒过你吗?」 阿全被他一训,耷拉了下头,小声说了句:「嗯……我知道了……」 「哥,你就别吼他了,阿全说的也没错啊……」另外一个男人整理好了自己的衣服,走上前来附和道,给阿全说好话。 一边说着,一边用眼角的余光打量了一下倪若雅,见她那要死没死的样子,忍不住皱了皱眉,压住涌上的噁心感:「这女人都不是个处了,玩起来一点意思也没有,都不晓得被几个男人操过了,练了这一身本事,被折磨了两天两夜,竟然还喘着气。」 被人称唿为「哥」的男人皱了皱眉,这次倒是没再说什么,也不知道是懒得反驳,还是也认可了他们的话。 后来说话的这个男人见他不出声,说话不禁也开始有些放肆了:「一个人尽可夫的***而已,别说是战琛了,连我都看不上,玩起来一点意思都没有……不过话说回来,战琛看不上的女人我们玩过了,不知道他看上的女人玩起来怎么样,我们……」 「砰——」 他话未说完,大哥忽然就抬起了腿,朝着他狠狠踹了一脚。 踹的是胸口,力道极大,看得出来是真的动了怒。 说话过分的男人禁不住这一脚,被踹的连连后退,踉跄了好几步,这才稳住了自己身子。 稳住自己的身子之后,第一反应就是抬眸,目光兇恶的盯着大哥。 「我不止一次的提醒过你们,病从口入,祸从口出,你们把我的话当成什么?耳旁风吗?」大哥厉声吼了句,抢在他出声之前开口。
1049.第1049章 做事说话不要以卵击石 然后,目光逐一扫过周围的四个男人,尤其是刚刚这两个,最后停在被自己踹了一脚的人身上,一字一句的问:「知道这个女人现在为什么躺在这里被折磨的只剩下一口气吗?」 「……」他不说话,憋着一口气。 大哥又厉声问:「我问你知道吗!」 男人这才不情不愿的答了声:「……知道。」 「因为什么?」 「得罪了战琛。」 「她一个女人,得罪了那个男人尚且沦落到如此下场,半死半活,受尽折磨。你肖想他的女人,又知不知道,这句话要是传到战琛耳朵里,等待你的又是什么?」 「……」男人一时心虚,没敢再应声。 「等待你的,轻则痛快死去,重则——生、不、如、死!」最后四个字,他说的格外清晰,也格外用力。 「……」 「我踢你这一脚,算是轻的,是给你提个醒,让你长长记性。」大哥缓了缓自己的语气,语重心长道:「不然你要是说话一直这么不经过脑子考虑,他日受尽折磨的人,就会轮到你了!」 那人顿时开窍,眼神里因为刚刚挨的那一脚而流露出的兇狠,渐次消退了下去。 不是没有道理的。 这种在不经意间要人性命的小道理,只有眼前这人才会这样教导他。 男人认错:「哥我错了——」 听到他的认错,大哥心里的怒气这才隐匿了几分。 「老三,还是那句话,祸从口出,你想要好好的在这个世界上生存下去,就必须谨言慎行,因为往往不经意间,一个小错误都会成为你致命的根源。」大哥教导道,以一个过来人的口吻,说话的语气像是用前世换来的经验:「认清楚自己的身份,同时,也认清楚别人的身份,做事说话不要以卵击石,那样对你没有任何好处!」 弱肉强食,胜者才是王。 在明明知道自己不是对方对手的情况下,还不自量力的去挑战别人,这无异于是自寻死路。 这个女人什么地方得罪了战琛,他们不清楚,但他们只要清楚,这个女人在得罪战琛之后换来的是什么后果,这就够了。 给她这样的惩罚,远比痛快杀了她要残忍。 那个男人,懂得用什么样的方式去最大程度的去惩罚一个人,让对方崩溃,疯狂。 战琛的手段,的确不是他们所能承受。 见他不说话,也算是长了点记性,大哥又将目光投向了其余的人,眼神凌厉机锋,带着十足的提醒与警告:「时无止,分无常,干我们这行的,做的是活命的买卖,拿了别人钱财,替别人消灾,不能坏了规矩。懂活命的,知分寸,晓进退,不用我多说;不懂活命的,我保不了几个人,能提醒你们一时也提醒不了你们一世,最好不过自己长了记性,以后不再犯这种不自量力的错误!」 「……」 没有人敢说话。 狭窄的包厢里,一时间静谧无声。 静的,只剩下了众人微弱的唿吸声。
1050.第1050章 希望你是个惜命之人 然后,他把目光投向阿全,又训斥道:「付诚过来传达命令的时候,说明白了让我们留她一口气,眼下她已经成了这个样子,你竟然还敢动心思,要是真的不小心弄出条人命来,我问你,这个责任谁来担当?」 「……」 阿全抿了抿唇,没出声。 「任何事情,做起来的时候心里都要有个数,有个底线。」他又说道,然后反问:「要是这女人真死了,你以为战琛会背这个锅,然后你逍遥法外?会吗?」 阿全低着头,听到他加重语气问,这才低声回答了了一句:「……不会。」 「既然知道不会,也不想死,以后说话的时候,就给我注意点,改不了这毛病,那就不要说话,装哑巴!」 「哥我知道错了……」阿全见他是真的气的不轻,连忙认错道,「我保证以后不会再犯这样的错误……」 确实,他说的这番话,没有道理。 淹死的人,往往大多都是会游泳的。 以卵击石,必败无疑。 不该说的话,还是不要说的好。 大哥见他们几人都不再说话,没什么异议了,这才住了嘴,将单反交到阿全手里,然后迈步朝着床边走了过去。 走到床边,停下脚步,弯下腰。 倪若雅安安静静的躺在那里,还是没有任何动静,双目空洞无神,连最后一丝生气都失去。 男人抬起手,拍了拍她红肿着的脸。 倪若雅毫无动静。 男人见状,手下拍着她的力道不禁加了加,「啪啪」作响。 新一波的疼痛袭来,倪若雅被这阵子疼痛拉回了几分思绪,眼珠转了转,看向他。 他见她回神了,这才停了拍她脸的动作,看着她脸上令人隐隐作呕的污秽之物,脸上的表情略微扭曲,冷漠无情的告诫:「倪小姐,我们给你留了一条命,也希望你是个惜命之人,希望你心里清楚,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等离开这里后,安分一些,我们会暗中注意你几天的,提前告诉你一下,让你心里有个底。」 惜命…… 这话,摊开来讲,无异于赤裸裸的威胁。 倪若雅听着,脸上麻木的神情松动了几下,僵硬了许久的身体,也终于试探性的动了动。 两行清泪,顺着眼角,轻轻溢出。 离了眼眶的泪,很快没了温度,变得温凉。 两天来,第一次不是因为恐惧和疼痛流泪,而是因为开心和兴奋。 这群畜牲……终于肯放过她了,是么? 还好,还好,她还活着,没有被折磨致死。 既然活下来了,她就不能白活…… 这两天内,无论经歷过了什么,遭受了多少黑暗的折磨,好在都终于过去了! 大哥威胁道:「你出去之后,最好是也别动报警的念头,我们既然敢让你留着一口气离开,就早已经想好了所有的可能性,你老老实实的,当作这事没发生过,一切就都好说,要是不安分,想要报警,到时候等着你的下场是不是比现在还惨,我们可不敢保证!」
1051.第1051章 痛死,也得忍着 虽然说他们也不怕麻烦,但麻烦这种东西,还是能避免就避免的好。 毕竟,谁也不想没事惹上一身腥。 倪若雅想着回答,可喉咙又疼的难受,一句话都说不上来。 大哥见她不说话,隐隐动了怒气,忽然倾身上前,狠狠揪住她的头髮,问道:「听见了没?」 「听……听见了……」倪若雅忍着喉咙传来的剧痛回答道,哭的更加厉害,一个劲的点头应好,「我不……不报警……我发誓……」 现在她还在地狱里,没有完全逃脱出来,怎么敢回答一个「否」字。 听到她的承诺,大哥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才松开了揪住她头髮的手,说:「这才是一个聪明的女人该做的事情。」 回身走过去,吩咐其中二人去外面洗手间弄来了点水,也找来了拖把,将地板上的秽物擦去。 擦完之后,水并没有用干净。 阿全拿着水桶,目光不经意的又瞥到了躺在床上毫无生气的倪若雅,忽然心里起了个念头,拎着水桶,三两步走上前去,将剩下的半桶凉水浇在了她的身上。 这是冬天。 深冬。 倪若雅没穿衣服,身上又遍布伤痕,这半桶冰凉的水浇上去,难受到何种程度,可想而知。 「啊——!」她嘶哑着声音,尖叫了一声,冰的眼泪止不住的又流出来。 也不知是哪来的力气,仿佛人在受到刺激之后都会激起一种莫名其妙的力气,让她倏然从床上爬了起来,蜷缩到了一个小角落里,披头散髮的抱紧了自己。 这样惊恐的动作,仿佛受了惊的兽,看的那几个男人心里涌上一阵阵的爽快感与征服欲。 「哈哈……」 粗噶的笑声,通过空气,飘入到她的耳里…… 这样的笑声,何其熟悉。 就好似两天前,她跪在地上,跪在他们脚下,求他们放过自己时,他们所发出的那种嘲笑声。 完全,一模一样。 倪若雅听的心里恨意遽生,宛若蚀骨。 心里,暗暗发誓:我不会放过你们的,一定不会! 你们,给我等着。 最后,几人将属于自己的东西全部拿走,留下了她一个人,留在这狭小骯脏的包厢里。 所有遗留下来的痕迹与证据,都被彻底毁灭掉,没有留下一丝一毫。 歇息了一会儿,待那阵子冰凉渗骨的感觉消失了,倪若雅这才试探性的从床上起了身。 可身上的痛太剧烈了,尤其是腿间,让她几乎连站都站不住。 许久,她咬着牙,重新站起来,捡起地上自己已经破碎不堪的衣服,遮住满是斑驳痕迹的身子,扶着墙一瘸一拐的走了出去。 她必须要走出去。 哪怕再痛,痛死,也得忍着。 不然留在这儿,早晚还是一个死。 既然留了一口气,就活出这一口气的价值,她不能死,绝对不能…… 只有活下去。 只有活下去,才能让所有伤害过她的人都付出该有的代价,才能,让她这两天来所遭受到的折磨与痛苦得到安慰……
1052.第1052章 我又没说不听你的,生什么气 照片在半夜的时候散播了出去,一夜之间,传遍了整个c市,各大媒体相继爆出倪若雅的丑闻。 她毕竟也在锋远做过中层,算得上是半个公众人物,外界追求她的男士,也曾不在少数,这样的消息一出,算是把倪若雅的形象给磨灭了个彻底。 浑身上下遍布伤痕的裸照,以及私处的特写,成为诸家娱乐报刊的头条。 …… 凌晨七点,城市的另一个角落。 闹铃声响,顾凉末不怎么愿意的起了床,打着哈欠去了客厅。 战琛正坐在沙发上,姿势中规中矩,不联想一下昨夜里的禽兽模样,单单是看他现在这个样子,倒是斯文优雅。 他左手端着一杯茶,右手拿着一份报纸,目光正落在上面,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顾凉末对报纸一向没什么兴趣,也懒得关心他在看什么,注意力倒是很快转移到了他手里拿着的茶杯上。 「跟你说过多少次了,空腹不要喝茶和咖啡,你怎么就是不听……」她小声嘀咕了句,不悦的瞪了他一眼,然后伸手拿过了他手中的茶杯,重新给他倒上了一杯温水,塞入他手里,「喝水。」 战琛看着手里被替换上的温开水,盯了半晌,忽然勾唇,笑了下。 他安慰道:「偶尔喝个一两次,没什么事。」 其实他说这话时候的语气,倒是温和,只是女人大多都是一种爱拿乔的生物,顾凉末也不是什么例外,一听他这话,不怎么乐意了,「你爱怎么样怎么样吧,有事没事的,反正不关我的事。」 战琛微微蹙眉,想了想竟然点了点头,「嗯。」 顾凉末:「……」 「那你喝茶吧,」她的心情不悦到极致,又伸手,把温开水从他手里拿了过来,重新将茶水塞入了他手里,「不领情算了,我也不需要你领。」 好心当成驴肝肺。 她脑子有坑,才管他。 战琛微微抬眼,望着她脸上赌气般的神情,目光微凝。 半晌,终是没忍住,低笑出了声。 放下手里的报纸,往前倾了倾身,又把两只杯子换了过来。 战琛仰首喝了口温开水,润了润喉咙,侧头看向坐在自己身边的女人,温声道:「我又没说不听你的,生什么气。」 「……」 顾凉末抿唇不语,不想搭理他。 男人又喝了几口水,这才将水杯放到茶几上,直起身子坐回沙发上,以一种漫不经心的目光打量着她。 顾凉末被他这样直白的目光打量的浑身不舒服,视线在他周遭梭巡了几遍,最后落在了他刚刚放下的报纸上面。 顿时感觉像是瞧见了救星似的,连忙伸手去拿报纸,目光也紧接着移到上面。 可第一眼,却就看到了不该看的…… 虽然重要部位已经打上了马赛克,但是其余的部分都露着,尺度还是很大的。 她被照片所吸引,没有去看标题,顿时感觉脸色涨红了些,本来就不自在的心情,感觉更加不自在。 刚才他看的那么入迷,全神贯注的……敢情就是在看这个?
1053.第1053章 你……真不要脸。 看别的女人的大尺度……半裸照。 「你……」顾凉末看着报纸上那些大尺度照片,有些尴尬,侧首瞥了瞥身边的男人,忍不住吐槽:「真不要脸。」 战琛没接她的话,打心里面不想让她看到这些东西,下意识的伸手,想要从她手里夺过来。 顾凉末就知道他要这样,提前往后倚了倚身子,避开了他的动作。 可视线这样一动,却忽然落在了照片上方的标题上。 上面的标题取的极度暧昧,至于具体是什么,她没心思去在意,目光只是停留在了中间那个放大加粗的名字上。 倪若雅。 刚刚,隐隐约约看到的那个女人的侧脸,好像的确与她有着几分相似…… 顾凉末心里一乱,霎时像是想到了什么,几乎是条件反射的抬头,目光朝着身边的男人看了过去。 这一眼,当真是目光复杂。 是个正常人都能看的出来,这则新闻的背后绝对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很明显,是有人在故意害倪若雅。 如果不是别人成心害她,这事说不过去,毕竟,她再傻也不可能傻到这种地步,让自己经歷这种难堪屈辱的事情,然后再拍下照片留下证据,害自己名声败裂,难以返身。 分明,是被人报復,或者陷害了。 前几天在银座的时候她还见过倪若雅,那时候她还好好的,所以应该是近几日出的事情。 刚出没多久,甚至有可能只是一天两天的事情,顷刻间闹到了这种地步,满城皆知,让c市所有人都看了笑话,做事能够狠绝到这种地步的人,能有几个? 明显不多。 而且,昔日里也没听说倪若雅和哪个人结仇结怨,有最大嫌疑的人,就是她身边的某人。 战琛却仿佛没注意到她这样狐疑的目光似的,反正她已经看到报纸上的内容了,他也没必要再隐瞒,重新端起水杯,漫不经心的喝水。 脸上的神情,没有昔日里的冷漠与严谨,一直很轻松,唇角浅弯,淡漠的弧度,充分证明了,他此刻不错的心情。 见他这样子,顾凉末郁闷的不行,老老实实的闭上了嘴,懒得再跟他说话。 …… 八点四十分。 吃过早餐,顾凉末看了看时间,见时间已经不早了,简单收拾了一下东西,准备出门。 她换好衣服,从卧室里面走出来,看到正坐在沙发上一起玩的父女二人,对小的那个说道:「笙笙,我们走了。」 她今天休息,刚好,学校也放了假,昨天晚上的时候,她答应过孩子今天要陪着她一起出去玩的。 战琛十点钟的时候有个会议要开,待会儿估计就要出门了,她们两个人待在家里玩,也没什么意思。 这几天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等那些事情过去之后,她又奔波于工作,整日没点时间,已经很久没有好好跟孩子一起玩过了。 连照料都不怎么周到,幸好姚嫂一直帮衬着她。 今天这么好的机会,她不利用,总不能把它白白浪费掉。
1054.第1054章 别让她抱你了,我抱你 笙笙听到她的话,连忙从沙发上下来,朝着她这边跑了过来。 走到顾凉末身边,小手拉住她的手,高兴道:「出去玩啦~」 顾凉末伸出另外只手,捏了捏她的小脸,转身拿了车钥匙,牵着她的小手往玄关处走去,准备出去。 刚走到玄关处,忽然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回头对仍坐在沙发上一脸不悦的男人说道:「我们先出去了,你待会儿也去公司吧,记得早点准备好,不要最后弄的手忙脚乱的。」 说完,也没等他回话的,直接转了身,弯腰换鞋。 只是,手刚触碰上门把手,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忽然回头,「记得中午……」 「砰——」 闷闷的一道声响,忽然响起,传遍至客厅的每一个角落里。 他刚好起身朝着门口这边走来,走的速度又快,顾凉末的鼻尖几乎是结结实实的撞在了他的胸口,顿时疼的眼泪都要流出来。 「你干嘛啊?」她从他胸口抬起头来,捂着泛疼的鼻尖,恼怒的瞪他。 浑蛋……走过来的时候不会跟她开口说一声啊? 要是他说声,她也不至于白白挨这一下撞了! 战琛微微蹙眉,没接她的这句话,相反,好脾气的冲着她扯了下唇角,伸手,拉住她纤细的皓腕,要求道:「我送你们去玩。」 「不用了……」顾凉末想到他还有会要开,害怕他时间紧来不及,下意识的想要拒绝,「你收拾收拾,准备去公司吧,别弄的时间太紧了,心里会慌。」 战琛握着她手腕的手用了用力,姿态强硬道:「我送你们过去。」 「……」 算了,既然他的态度这么强硬,她妥协就是,就算时间来不及也不怪她,是他自己要求这样做的。 「好吧,」顾凉末退一步,妥协,微微笑了下,「能让琛少爷做一次私人司机,也未尝不是件荣幸的事。」 笙笙抬头看了自家老爸一眼,笑眯眯道:「谢谢爸爸。」 眼神里,无一不透露着对战琛的依赖感。 顾凉末顿觉有些想笑,但看到笙笙脸上对他满满的依赖之后,心里又不可抑制的涌上了一阵酸意。 明明是她一手养到大的女儿,怎么到头来,就这么偏向一个刚认识不久的男人了…… 抿了抿唇,她忍下心头的那股不舒服,弯下腰,准备抱孩子出去。 这几层的电梯坏了,他们得往下走几层才有电梯,虽然说笙笙也不是什么三岁小孩子了,可她心里却总是不放心,许是因为小时候让她跟着自己吃了太多苦的缘故,哪怕这时候她长大了,也是让自己格外疼惜。 能不让她走,还是不想让她走。 三人一起出了门,战琛走在后面,锁了门,见顾凉末弯下腰,剑眉不禁皱了皱。 都多大的孩子了,怎么还要让她一直这样抱着? 几步走上前,他近乎命令般的说道:「你妈妈身体不舒服,别让她抱你了,我抱你。」 说着,不容分说的将她抱了起来。
1055.第1055章 你这样做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笙笙:「……」 她本来就没打算让妈妈抱自己的,好么…… 心里有些小小的委屈,却还是顺势靠在了他怀里,扁着小嘴儿,一句话也没说。 战琛一只手抱着笙笙,一只手拉着顾凉末的手,三人一起下楼。 两个生命里最重要的人就在自己身边,连走路时的心情,也与昔日里大相迳庭。 下楼之后,战琛把笙笙放下,把车开出来。 车后座的空隙比较大,而且相对安全,顾凉末拉着笙笙的手,直接打开了后门,坐在了后面。 都上了车,战琛把车驶离小区,驶上正路。 见两侧情况安全,车辆并不多,他从反光镜里面往后看了一眼,见顾凉末正抱着她,心中莫名其妙的有些不舒服。 没有理由。 只是单纯的,有时候不想在她怀里看到除了自己之外的任何男人。 她们两人坐在后面,前面就他自己一个人,连说句话都他妈觉得别扭…… 郁闷了好一会儿,最终心里暗暗下了一个决定,等过几天有时间了就换辆空间比较大稳定性能又强的车,在车上安个儿童座椅,这样,就不至于让自己心里发堵了。 …… 九点钟,行至半路。 顾凉末心思一动,忽然脑子里又闪过报纸的事情,忍了忍,最终还是没忍住心里面的疑惑,问他道:「报纸上那些关于倪若雅的照片……是你找人这样做的吗?」 战琛微怔,似是没想到她又会忽然问这个,从反光镜里看了她一眼,脸上的神情微沉,低低道:「嗯。」 「……」 顿了顿,男人又道:「是她不自量力,一再的挑战我的底线。」 之前好几次,倪若雅对他的态度就有些暧昧,让他感觉很是反感。 可他那时候心思不在她身上,也懒得去思考那么多,她的心思如何,并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他一再的置之不理,也造成了她一再的肆无忌惮,直到那日,竟然敢在身上喷含有催情物质的香水,试图用这种方式来迷惑他。 若换作普通女人,敢以那样的方式来对他,下场不会有这么简单,他看在她也在锋远工作过的份儿上,饶了她一次,没对她做什么,只是把她赶出了公司。 可她竟丝毫不引以为戒! 一次比一次过分,一次比一次没有底线,先是勾引他还不算,最后竟然还把心思动到了他的女人身上! 这种事情都发生了,他要是再忍,那就真的不是个正常人了。 得到他亲口确认,顾凉末的心思有些恍惚,木讷道:「果然是你……」 一码归一码,心里的猜测毕竟与他的亲口承认不一样,别的不说,最起码单单是心理,就是不一样的。 想到照片上倪若雅身上的斑斑伤痕,她不禁皱紧了眉心,有些心有余悸,「你这样做是不是有点过分了……不管怎么样,她都是个女人……」 一个女人,承受了这样的事情,无异于晴天霹雳,感到生不如死。 心理承受能力差的,真的因为过不去心里那关而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也说不定。
1056.第1056章 顾凉末,你真够可以 对,倪若雅是有错,但……罪不至死。 倒不是她同情心泛滥,只是换位思考一下,想想一个女人忽然遭遇到这种事情,真的挺可怕的。 换作她……说什么她都没勇气再继续活下去。 「这不是你同情心泛滥的时候。」战琛漠漠道:「她做错了事,就该付出代价。」 「我没有同情心泛滥,」顾凉末不服气,为自己辩驳,「我只是就事论事而已。」 他是个男人,又经歷了那么多,从黑暗的地狱里爬出来的,生生死死看过去,早已经百无禁忌,可他这样,并不代表别人就这样。 而且最后,她不是什么事都没有出吗? 倪若雅是犯了错,但没有酿成什么太悲惨的后果,小惩大诫就好了,真的没必要这么……狠。 「顾凉末!」他被她这样轻描淡写的语气挑起了怒气,喝斥她的声音有些凌厉:「你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 「你就没想过,要是那晚真的发生了什么,以后你自己要面对多大的压力,多大的心理阴影?」他继续问道,握住方向盘的手死死攥紧,手指关节泛白,明显在隐忍着怒气,「那时让你去医院做个检查你都怕的要死,晚上的时候偷偷哭了多少遍?你以为这些我都不知道?」 有些事情,他不说,不代表不知道。 沉默,只不过是不想主动揭开她的伤疤而已。 要是那晚那个男人真的对她做了什么,她又有没有想过,自己的下场与现在的倪若雅并不会好到什么地方去? 是不是那道伤不致命,所以她就能轻而易举的选择原谅弄伤她的人了? 他费尽心思的保护她,不让她受到丝毫伤害,可她呢? 一次又一次的,跟他反着来,唱反调! 顾凉末,你真够可以。 半晌,他好不容易才克制住了自己的怒气,松了松握紧方向盘的手,声音阴冷道:「对,检查结果出来之后,你是放下心里的那块大石头了,可你有想过我吗?你就没有感到后怕吗?」 「……」 「我现在一回想那几日发生的事情,想到你差点被人伤害,我就……」 我就,恨不得杀了所有与那件事有关的人! 钟铭驰,李海峰,倪若雅,他一个都不想放过! 话未说完,他视线的余光忽然瞥到安静坐在后面的笙笙,所有未说完的话,瞬间堵在了喉咙里。 可话都已经说到这个地步,即便后面的战琛没有再说出来,顾凉末也是明白他的意思的了。 随着他这样说,那些旧日里的伤疤被揭开,她的脑中也是一瞬间想起了那些事情,回想起了那天清晨,她浑身赤裸的躺在另外一张床上,身边守着另外一个男人…… 当时,她的心情是什么来着? 她又何尝,不是想杀人,想杀了所有与这件事情有关的人。 连她都有这种念头了,战琛有,其实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件事。 这样想着,对刚刚两人争执的事情也看淡了下来,心里因为倪若雅遭受到这种对待而涌起的怜悯,也消失了无影无踪。
1057.第1057章 杀人放火我什么都做过 其实,真的没什么可同情的。 正如他所说,做错了事,就该付出代价。 讲真,战琛对她这个人的在意程度,其实远比她本人对自己的在意程度要高的多,当时她本人都气到那种想杀人的地步了,又何必说他…… 他从来没有在嘴上对她承诺过太多,也很少对她说什么甜言蜜语,但却一直都在以实际行动默默保护着她,维护着她。 在没有受到伤害的时候,他保护着她不想让她受到伤害,在她因为自己的不小心而差点受到伤害之后,他决绝的为自己讨回公道,不让她受一点儿的委屈。 算了……不要再考虑这些烦心事了。 总之不管怎样,是倪若雅犯错在先,虽然战琛给她的惩罚是有些太狠太绝了,但归根结底,还是她自己把自己推入了这道万丈深渊。 凡事有果必有因,自己种下的种子,结出来的果实是酸是甜,是苦是辣,都应该自己吃。 车厢内的气氛诡异的沉默了一会儿。 一会儿之后,战琛忽然开口:「我知道这样做是很过分,跟作孽没什么两样……但我已经习惯了用这种最极端最直接的方式去解决问题,是你还不懂这些黑暗面而已。」 「……」 然后,他又是说:「顾凉末,从十九岁到现在,九年了,这九年里杀人放火我什么都做过,已经不怕报应这种东西了,我最怕的是你受到伤害,更怕你受到伤害之后没有人肯为你出这口气。」 上次她出了意外,也是他保护不当,没有提前让程江过来。 委屈已经受过了,他也挽回不了什么,只能选择这种残忍的方式,为她出出这口气。 「别说了……」顾凉末听到他说的那句『杀人放火我什么都做过』,没由来的有些心慌,下意识的抱紧了笙笙,低声道:「孩子在这里,你说话注意点,别疯起来不管不顾的,什么都由着自己性子来。」 战琛果真闭了嘴。 笙笙自始至终没说一句话,也不知道听到了什么没有。 顾凉末细细回想了一下他刚刚说的最后那句话,鼻尖一酸,眼泪竟不受控制的涌了上来。 最后实在忍不住了,眼泪流了出来,她害怕他看到自己这样的狼狈,连忙抬手抹了抹,心里苦的厉害,笑都笑不出来。 「行了,我不说了就是,哭什么。」战琛从镜子里看到她脸上的泪痕,轻轻嘆了口气,放慢了车速。 窗外风景缓慢游过,顾凉末感到此刻唯一的安慰,就是怀里的小傢伙。 这时候车辆少,战琛也没那么担心,在确定安全的情况下,时常抬头从后视镜里去看她的脸,薄唇微抿,眼神复杂。 顾凉末也时而抬头,去偷偷的看他。 可两人的角度不同,她坐在后方这个位置,只能看到他一丁点儿的侧颜,而脸上的神情,仔细而迷恋。 他终究浸淫过地狱,在黑暗中杀伐决断了这么久,磨练到如今的模样,整个人都变得机锋内敛,跟那些光有一张脸的男人完全不同,大相迳庭。
1058.第1058章 游乐园偶遇 顾凉末收回目光,闭了闭眼,抱紧怀里的小人儿,低声说了句:「我知道了。」 她知道了,最基本的自保方式,就是对敌人残忍。 否认对他们仁慈,早晚有一天害的会是自己。 …… 把她们两人送到游乐场,战琛又不放心的叮嘱了几句话,看到时间是真的紧迫了,这才驱车去了公司。 顾凉末带着笙笙一路往里走。 买了门票,进去,刚要往里走的时候,却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她的脚步顿了顿,侧头看过去,看清楚了那个人的侧脸,应该是徐芳没错。 只是……她身边怎么还跟着一个小孩子? 顾凉末站在原地,正犹豫着要不要过去跟她打声招唿,徐芳一回头却是看到了她。 两人目光交接上的那一瞬间,彼此都愣了愣,还是徐芳先回过神来,朝着她笑了笑,领着身边的孩子走了过来,主动跟她打招唿:「好巧。」 顾凉末微微颔首,跟着附和了一句,「嗯,是挺巧。」 毕竟距离的近,徐芳无意识的看到了笙笙,看着顾凉末紧紧牵着她的手,微微怔住,脸上的神情有些错愕:「这是……?」 虽说这小丫头跟她老闆长得不太像,但是给人的这种感觉,却是骗不了人的。 真的,让人感觉很是相似。 顾凉末这才想起这事,看着徐芳眼睛里的讶异神情,忍不住扬了扬唇角,将笙笙往前拉了拉,说道:「笙笙,这是徐阿姨。」 笙笙倒也听话,稚嫩的小脸微抬,乖巧道:「徐阿姨好。」 「呃……」徐芳木讷的回应了声,从没有哪一刻感觉脑子像是现在这般秀逗了一样,想了半天,才想起来顾凉末刚刚是怎么称唿的她,也跟着叫了声:「你好,笙笙……」 她在商场上混的这几年有时候虽然靠的也是自己的这张脸,但大多数靠的还是自己的实力,出入的场合多了,应酬交际这种事情基本不在话下,对付那些老狐狸都时而绰绰有余,但现在…… 不过是面对一个小丫头而已,竟然就让她有些语塞了。 好一会儿,才平復了自己的情绪,脸上忍不住流露出尴尬的情绪。 「这是……?」 顾凉末适时的出声,挽救了她的尴尬,低眸看向徐芳手里牵着的那个孩子。 是个小男孩,看起来跟笙笙差不多大的模样。 应该,不是徐芳的孩子吧? 如果是她的,那徐芳生他的时候估计也就二十岁左右,那个时候她还跟李海峰在一起,可那天她在洗手间里听到别人八卦说李海峰的身体有问题,而且也说过,这些年来徐芳和他的老婆也并没有怀孕过。 徐芳这才反应过来这件事,窘的不行,解释道:「是我小侄子,我哥和我嫂子这几天有事出去了,我帮忙照看一下。」 然后,拉了拉孩子的手,「小桀,叫阿姨。」 两个孩子,截然相反的性格,许是男孩子的缘故,小桀的性格看起来稍微淡漠一些,但仍不失礼貌,听话的打招唿:「阿姨好。」
1059.第1059章 分明就是情深意重在 顾凉末微微一笑,「嗯,你好。」 徐芳这下心情冷静下来了,看着笙笙的小脸,忍不住抿了抿唇,又看向顾凉末,意味深长道:「还真是看不出来啊……」 知道她和总裁之间的关系不一般,公司里也传出过她就是总裁夫人的消息,但毕竟那些事情没有得到证实,也不足为信。 刚开始的时候,她以为那些传闻不怎么会靠谱,毕竟战琛无论内外,都太出色。 长相、资本、家世,他自身的条件太好,太优越,而顾凉末没有太多东西,两人门不当户不对的,让她怎么也不敢相信最终会到扯证的地步。 门当户对,永远都是豪门望族最看重的东西。 她以为,他们顶多,男女朋友关系会维持的久一点,感情会比较深一点罢了。 直到那天。 直到那天,她看到李太太来公司里闹,顾凉末为了救她,不惜自己冒着会受伤的危险,出手相助,而战琛听到她说的之后,直奔而去的匆忙身影。 如果只是单纯的玩玩,没有感情,听说她出事了,他怎么可能惊慌失措到那种地步? 分明就是情深意重在。 而顾凉末不顾危险的出手相帮,也让她懂了,总裁为什么会那么在乎她。 没什么理由。 若非得说一个,那便只有一句话:她值得被人爱。 也正是那件事之后,让她忽然间就明白了一个道理。 ——苦海回头,是有岸的。 她为了一个不爱自己,又与自己有着深仇大恨的男人继续消耗自己的人生,这样做太傻了。 倒不如藉助别人的力量,快刀斩乱麻,了了这一段恩怨,重新开始自己的人生。 现在,她没了那份执念,有了自己爱也爱自己的情人,比起以前那些自甘堕落的日子来,何其幸福。 顾凉末知道她想说什么,淡淡笑了下,似解释又不是在解释:「十八九岁的时候年少热血,做出点什么冲动不计后果的事情来很正常……」 当时家里出事,战琛离开,她怀了孕,一个人过的日子何其煎熬。 那时候真的后悔,后悔为什么玩的那么疯,什么都不管不顾,到头来闹到那种地步,一个人承担着那么多,近乎滂沱,却又不能因为一己之私而剥夺孩子的生命。 做错事的是他们大人,与孩子无关,就算她当时很不想再多一份责任,自私的不想留下孩子,但虎毒不食子,她再狠也不能到那种地步。 还好,再苦再难挺过来了,不然哪里会见到现在的笙笙。 徐芳看着笙笙的小脸,心里隐隐明白了一些东西。 其实年少时的感情最为纯粹,没有丝毫杂质,也最为固执,一如那个男人,等了她多年从未放弃。 她与顾凉末的命运本来相似,却因为各自掌握的不同,而造成了如今的差异。 顾凉末年轻时冒险走的这一步走对了,爱对了人,苦尽甘来;而她,却放弃了到手的幸福,误入歧途,毁了自己这么多年……
1060.第1060章 当时的那一念之差 徐芳忍不住想,如果当年,她答应了他,没有固执的选择跟李海峰在一起,那现在是不是就不会是这个结果? 她的家里是不是不会出事,妈妈是不是不会离开她,她现在是不是已经和他结了婚,有了一个可爱的宝宝…… 可惜了,当时的那一念之差。 两人又随意的聊了几句,过了会儿,顾凉末见徐芳的男朋友过来了,止声道:「好了,我先带笙笙进去了,不打扰你们了。」 徐芳难得的脸色泛了红。 顾凉末笑笑,没再等她说什么,领着笙笙转了身,朝着里面走去。 …… 下午四点。 玩了一天,因为是冬季的缘故,这个时候,天色已经渐渐泛了暗。 从游乐场里面走出来,顾凉末拿出手机,想给战琛打电话。 可刚刚拿出手机,还不等拨下他的号码的,就已经有人打过了电话来。 她微微凝神,盯着手机屏幕上的那个号码,以及那个已经陌生了很久的暱称,心里一时间涌上微慌感…… 到底,要不要接? 纠结了好一会儿,最终,在电话自动挂断之前按下了接听键。 顾凉末握着手机,轻轻出声,语气是说不出的小心翼翼,「喂,姑姑……」 「你在哪里?」 另一边,顾芷蔓冷淡严谨的声音传过来。 「外、外面……」本来看到她的号码,顾凉末心里就有够紧张了,现在听到她这样冷淡的声音,更是紧张的要命。 这倒也不怪她,主要是顾芷蔓这个人是疼她这不假,但也不是没有底线的宠,而是该宠的时候宠,该训的时候,就没留情过。 她小的时候,父母忙于公事,很少陪着她,对她的看管也很疏忽,倒是顾芷蔓,对她挺关心的,以至于让后来她在一遇到什么事情,几乎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她,而不是自己的父母。 在顾凉末眼里,顾芷蔓哪里是她姑姑,简直就是她老子! 顾芷蔓跟她说话向来不拐弯抹角绕圈子,直接开门见山道:「我在家里,你过来一下。」 家里,无外乎是战家的那所别墅。 顾凉末打心里面对那个地方有所牴触,对那个地方的人也是有所牴触,下意识的拒绝,「姑姑,我现在在外面,回不去……」 「两个小时。」顾芷蔓却是打断她,摊开底线:「我给你两个小时的时间,过来见我,不管你在哪里,这个时间足够了。」 顾凉末:「……」 然后,顾芷蔓没再说什么,直接切了信号。 「嘟嘟」的忙音响起,一声声传入到她的耳中。 挂了电话,顾凉末一再的握紧手机,脸上神情泛白,不知道该怎么做。 笙笙瞧出她的不对劲,轻轻拽了一下她手臂,拉扯回她的思绪,问道:「妈妈,怎么了?」 顾凉末这才反应过来,垂眸看向孩子,勉强扯了一记笑,「没事。」 嘴上故作轻松,心里,却是难免担忧。 听刚才她那语气,似乎是非让自己过去不可了…… 可是,什么事?
1061.第1061章 吓也要吓死了 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什么可能性。 在原地站了会儿,顾凉末心头渐渐感觉有些不安,也顾不得再给战琛打电话了,直接打了辆车,先回家。 把笙笙送回去,然后给姚嫂打了电话,让她过来帮忙照顾笙笙一下。 说了没多久,大约二十分钟左右,姚嫂就赶了过来。 顾凉末叮嘱了姚嫂几句,然后又对笙笙道:「笙笙,妈妈有事先回去一趟,你老实在家里,听伯母的话,在家等着妈妈。」 笙笙想到出了游乐园之后她接的那个电话,有些不放心,「妈妈你去哪儿啊?」 「出去有点事。」顾凉末随意敷衍道,并不太想说事情的具体。 主要还是怕,待会儿战琛回来,笙笙会说漏了嘴。 虽然答应过她,有事不会再瞒着他,做事之前也会想一想,不会再随随便便的去见一个人,可毕竟这个人不是别人,不能包括在那条承诺的范围之内。 说到底,姑姑也不会害她,估计真的是有什么事…… 顾凉末看了看时间,距离那个电话已经过去了五十多分钟,想着顾芷蔓动怒时的那一张冷漠脸,心里莫名瑟缩了一下,忙说道:「妈妈先走了,你在家记得乖乖听话。」 说完,也不等笙笙再说什么的,直接换了鞋出门。 …… 半个小时后。 车子徐徐抵达战家别墅门口,顾凉末靠边停了车,熄火,解开安全带。 只是,解开了安全带,却没有立即下车,而是在车上停留了会儿。 双手随意的搭在方向盘上,一再的握紧,深唿吸,吐气…… 顾芷蔓在她心里威严的气势与生俱来,根深蒂固,在这样没一点心理准备的情况下前来见她,她这心里说不紧张,压根就是天方夜谭的事情…… 在车上待了十多分钟,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差不多平缓了,这才打开车门,下了车。 管家一直站在门外,想必也是早早就安排好的,见她刚刚没下车,也没上前去催,现在看到她下来了,这才走上前,微微欠身,说道:「凉末小姐,夫人在里面等您,请跟我来。」 说着,走在前面一步,为她带路。 顾凉末跟着他往里走,紧张的一句话都说不出。 别墅占地面积很大,从大门口走到正厅门口,正常速度也得十分钟左右,管家见她紧张,又稍稍放缓了一下脚步,顾凉末自然而然的也跟着慢了下来,以至于走了近乎十五分钟,才到了正厅。 管家把她带进去,朝着坐在正厅中央沙发上的女主人微微躬身,说了句:「夫人,凉末小姐到了。」 一举一动,大家风范,从战家走出来的,哪怕是个管家,都能给人一种素质极佳的感觉。 顾芷蔓淡淡「嗯」了声,随即道:「你先下去吧。」 「是。」 管家退下去,偌大的客厅里,变得比刚才还要干净。 顾凉末偷偷抬头看了一眼,见战锋不在,心里微微舒了口气。 鬼知道她在来的路上有多害怕,姑姑在场也就罢了,要是再多一个战锋,她这心里,吓也要吓死了。
1062.第1062章 这位是我跟您之前说的病人 客厅里只有三个人,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一个是她自己,一个是她姑姑,另外一个长了张欧洲面孔,她不认识…… 最起码,在印象里,好像从未有过这个人的面貌。 「姑、姑姑……」顾凉末站在一边,站姿僵硬,很是拘谨,一开口舌头就打结,所有路上想好的措辞此刻又一股脑的全部消失了去,郁闷的她简直想抽自己一巴掌。 顾芷蔓侧首瞥了她一眼,淡淡道:「坐吧。」 「哦……」 顾凉末小声应了声,往前走了两步,坐在沙发上。 坐下后,顾芷蔓为她作介绍:「这位是卡尔医生。」 顾凉末云里雾里,不明白她这是什么意思,但碍于礼貌,听到她的介绍,还是主动打了声招唿:「你好。」 「你好。」卡尔淡淡一笑,回应她道。 顾芷蔓随即又为他作介绍:「这位是我跟您之前说的病人。」 这里又没别人,她既然是跟别人说的,那这个「病人」指的是谁,顾凉末再傻,也能想像得出来。 只是,病人?! 乍然听到这样一个词语,顾凉末自然而然的微微怔了下,抓住这个重要的字眼,条件反射的问:「什么病人?」 情绪过激所致,让她无意识的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顾芷蔓微微蹙眉,喝斥道:「坐下。」 「姑姑……」 「坐下!」 「……」 顾凉末终究是违抗不了她的命令,暗自纠结了几秒之后,安安分分坐了下来。 顾芷蔓见她老实了,紧皱着的眉心这才微微舒展了下,问道:「你对于十岁之前的记忆,是不是很零落,记不起完整的来?」 顾凉末一愣,缓缓点头,「嗯……」 的确是很零落。 对于十岁之前的记忆,她压根就没有太多的印象,总觉得,像是遗忘了一个人。 但这个人是谁,她又想不起来。 只是,这件事情,她记得自己没有跟谁提起过,她怎么会知道? 顾芷蔓看着她眼底里面的疑惑,替她说出心里的不解,「疑惑我怎么知道的?」 「……嗯。」 「那是因为你十岁那年,遭遇过一场绑架。」顾芷蔓说出蛰伏在心底这么多年从未跟除了梁言之外任何人提的心事,三言两语的跟她解释:「有人绑架了你,试图以你来威胁你爸爸,后来发生了点小意外,导致你摔在了台阶上,伤了后脑勺。」 没多少话。 只有简简单单的几句。 若不是知道她没有必要拿这种事来骗自己的必要,顾凉末几乎就要以为,这是姑姑精心编制的一场谎言。 可是,她有什么立场撒谎? 「什么意思……」她木讷的反问,一时间还是有些反应不过来,「什么绑架不绑架的……我不记得啊……」 顾芷蔓扫了她一眼,漠漠告知:「你伤到了后脑勺,事后治疗的效果不怎么样,留下了血块,压迫了部分记忆神经中枢,造成了选择性失忆。」 「我没有失忆……」顾凉末辩驳,还是觉得不相信,毕竟事情发生的太突然,让她没一点儿心理准备。
1063.第1063章 这个人,她必须得记起来 虽然她时常也会有这种感觉,可她记得他们每一个人,没有忘的彻底过,只是一些记忆碎片模煳了而已。 这也并不是证明她失去记忆的证据,或许是年代久远,童年的影子淡化了呢? 顾芷蔓好不容易舒展开的眉心又渐渐聚拢了起来,「我刚刚说了,是部分记忆神经中枢,也就是选择性的失忆,不会忘记所有人,你没听清楚?」 「……」 她听清楚了,只是觉得……不敢置信而已。 毕竟失忆这种事,换作任何一个正常人,那个人的第一念头也是选择不相信的。 顿了顿,顾芷蔓忽然问:「你觉得自己很正常,那我问你,记得你九岁生日时我送给你的生日礼物吗?」 「……」 顾凉末答不上话来。 一点印象都没有,她怎么可能记得。 很少没见过这么咄咄逼人的她了,顾凉末一时间心里忍不住有些委屈,小声嘀咕道:「我那时候小,记不得不是很正常的事……」 顾芷蔓也不跟她争执这种小事,冷声道:「是,你不记得这样的小事的确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可你把一个人完全抛在脑后,这么多年了都没有想起,这是不是正常的事情?」 她一愣,「什么意思?」 什么把一个人完全抛在脑后,这么多年了都没有想起…… 为什么,她越说,自己越迷惑。 顾芷蔓蹙紧眉心,迟疑两秒,说出了一个名字:「叶启珩。」 「……?」 到底是多年前的往事了,顾芷蔓一下子也说不了那么彻底,只能一边回想,一边尽量简单的跟她解释,先是问了一句,「叶家的长孙,叶启珩,当初你爸爸给你定下的未婚夫,你知道这个人吧?」 顾凉末怔怔的点头,「嗯,知道……」 「你们的婚事虽然是你爸爸在很早之前给你定下的,但这也是当初你自己的意思,这样说,听懂了吗?」 虽然说是她自己的意思有点牵强,但基本是这样没错,在她很小的时候,的确是与叶家那孩子走的很近,也说过几句无忌的童言。 那时候两家走的很近,门当户对,彼此的孩子又看对眼,久而久之,这孩子的玩笑之言也被双方家长当了真,提前许下了口头婚事。 只是后来顾家出事,与叶家渐渐断开了往来,这事才沉寂了下去而已。 而她最初的时候,也是比较希望她能够跟叶启珩在一起,这样,既能不妨碍到她,或许还会在某些事情上对她有所帮助。 事情走到今天这一步,当初的孩子都已经长大,感情的发展她也已经限制不了,她也不再抱着顾凉末最终和叶启珩在一起的念头,但是这个人,她必须得记起来。 脑子里的血块,也必须要除去。 现在年轻,手术什么的做起来风险还小,而且血块不大,应该不是什么难事,不然等以后做手术,有数不尽的麻烦在等着。 顾凉末闻言,却是下意识的脱口而出:「……不可能!」
1064.第1064章 希望你不要有别的心思 什么叫做「这也是当初你自己的意思」…… 如果真是这样,那为什么,她从不记得过? 就算是选择性失忆,可也应该留下一些记忆碎片…… 「顾凉末,你这是什么意思?」顾芷蔓被她这偏执的态度激怒,脸上的神情已经没了刚刚的温和,近乎恼怒,一字一句的问:「难不成,你还以为我会拿这种事情来骗你?」 在这个世界上,她最想护得周全的人,无外乎她,甚至,把她的命看的比自己的两个儿子的命都重要。 可到头来,却偏偏也是她,最不相信她! 是,这一辈子,她走到今天这个地步,犯过错,也做过孽,对不起的人有很多,可扪心自问,她这一生最对得起的人,绝对不会是除了眼前的这一个! 顾凉末见她动怒,有些怯意,语气不自觉地低了下来,「姑姑,我不是那个意思……」 卡尔医生见状,站出来打圆场:「顾小姐,心理医学上做过一项专门的研究,有时候人的心理会超乎异常的敏感,对于巨大的刺激,无论是悲伤还是欣喜,都需要一段消化的时间。我知道这样的事情对于你来说可能会有些意外,导致了你的不敢置信和不愿面对,你可以先缓一缓自己的情绪,冷静一下,不用这么紧张。」 「……」顾凉末攥紧了手,却说不出话。 她的确是有在紧张。 贸贸然的,忽然知道了这样一件事,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生活再度出现裂痕,换作谁谁也不可能理智。 顾芷蔓见她不再犯倔,情绪这才渐次趋于平静,顿了顿,又道:「你脑子里有血块的事情,我空口无凭,你不信倒也没什么。卡尔医生是脑部的权威专家,等你抽空了,让他给你做个检查,到时候结果出来我说的话是真是假自有证据。」 原本定的日期是让卡尔医生八月过来,结果当时因为有事耽搁了,延迟了这么久,现在他没什么事,多耽搁两天,也无所谓。 顾凉末还是沉默不语。 是不想说,也是压根就不知道该说什么。 半晌。 「好,我可以做检查……」顾凉末松了口,知道自己倔犟下去也没用,毕竟姑姑认定的事情向来容不得她反抗什么,但还是保留了最后的底线,迎视着顾芷蔓的目光,说道:「姑姑,我相信你,但也希望你不要有别的心思……」 她知道她疼自己,爱自己。 但眼下这个节骨眼,她忽然说出自己和叶启珩小的时候有瓜葛,难免会让她多想。 她和战琛这十年走过来不容易,她真的不想再出任何岔子了。 「你……混帐!」顾芷蔓好不容易渐渐消散下去的怒气再度被她这三言两语轻而易举的激起,蓦地从椅子上站起来,一双美眸中满含怒意,「顾凉末,我一心……咳……咳咳……」 话未说完,忽而剧烈咳嗽起来。 顾凉末没想到自己一句话竟会激起她这么大的反应,见她咳嗽的厉害,慌了神,连忙也跟着站起来,替她轻拍背部。
1065.第1065章 锋远10%的股份! 顾芷蔓咳的厉害,厉害到,压根就不像是被她刚刚那一句话气的…… 顾凉末从一旁的纸巾盒里抽了两张纸巾,递给她。 顾芷蔓接过来,却没有用,强忍着身体上的不舒服,与喉咙处的那一股腥甜,看向卡尔医生,客气道:「卡尔医生,抱歉,我今天身体有些不舒服,就先不留您了。今日是我们照顾不周,他日再另作补偿。」 「战夫人言重了。」卡尔微微一笑,「那既然这样,我就先不多留了,夫人好像是生病了,建议去医院做个检查,身体要紧。」 说罢,从椅子上站起了身。 顾芷蔓头晕的厉害,走不了路,几乎是强忍着才能站住,定了定神,厉声喝斥道:「还不去送送。」 「……哦。」 将卡尔医生送走,顾凉末返身回来。 顾芷蔓还是时不时的咳嗽两下,好久一会儿才有所好转。 喉咙处的那一股腥甜终究是再也忍不住,她剧烈的咳了两声后,吐了一口血在纸巾上。 顾凉末看到遽然被血染红的纸巾,吓得脸色苍白,连忙走上前,扶着她坐下来,担忧的问道:「怎么回事?」 「没事……」顾芷蔓摆摆手,端起水杯,喝了口水,又道:「前几天生病了,一直没好利索,没大事。」 见她这样子,顾凉末还是不怎么放心,小声嗫嚅道:「姑姑……要不我送你去医院吧……」 原本就是一句商量性的话,可顾芷蔓却顿时像是被刺激到了似的,目光剧闪,想都没想的拒绝,「我说了不用!」 「……」 顾凉末低着头,不敢再违背她的话。 又喝了点水,感觉口腔里的那股血腥味渐渐消失了,顾芷蔓才道:「你坐吧。」 顾凉末小声「嗯」了声,这才坐下。 待她坐下来,顾芷蔓招唿梁言过来,吩咐道:「小言,你去我房间里把被褥底下的那个文件夹拿过来。」 梁言领了命令,朝着楼上卧室走了过去。 顾凉末闻言,心里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抬头,看了她一眼,小声问道:「姑姑……你叫我过来,还有什么事?」 「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 过了约莫三五分钟,梁言从楼上走了下来,将手里的东西递交上去。 顾芷蔓伸手接过,她随即退下去。 接过后,她连看都没有看一眼的,直接放到了顾凉末那边。 顾凉末云里雾里,对她这举动越发不明所以,疑惑的问了句:「什么东西?」 顾芷蔓淡淡道:「我给你的东西。」 「……」 纵然当着别人的面拆别人送的东西是一种不礼貌的行为,可眼下她心里疑惑太浓重,压根就顾不得这些了,听到顾芷蔓这样说,下意识的扯开了文件夹后面缠绕着的那根白线,将里面的东西取了出来。 然后,目光在那东西上面定格。 只是,不看不要紧,这么一看,当真是让她受惊不小…… 因为,那不是别的东西,是一份股权转让书。 ——锋远10%的股份!
1066.第1066章 你想气死我是不是? 「什……什么意思?」顾凉末盯着那份股权转让书,目光仿佛落地生根一样,沉重的移不开。 那东西太重,她没胆子去碰,只能这样看着。 顾芷蔓对她的疑惑置之不理,迳自道:「我已经在这上面签了字,等过几天有时间了,让律师办理一下转让手续。」 「我不要!」顾凉末却是蓦地站起身来,推拒的意思很是明显,「我不能要这个东西……」 顾芷蔓坐着没动,抬头看她,「顾凉末,你想气死我是不是?」 「……」 顾芷蔓缓了缓自己的情绪,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说道:「我能护了你一时,护不了你一辈子,这些东西,是我能给你的最后一点护身符。」 争名逐利一辈子,爱了那个男人几十年,到头来她却悲凉的发现,自己竟是什么都没有得到。 唯一揽入了手里的,不过是「战夫人」这个身份,和锋远这10%的股权。 现在,她的病一天比一天严重,指不定哪天,眼睛闭上,就撒手人寰了。 而耗尽了一生所争取到的这些东西,总不能白白浪费了去。 阿池和阿决到底两个男孩子,也不需要她操心什么,她顾芷蔓的儿子没那么懦弱,再怎么样也不至于连在这个世界上生存下去的方式都没有。 这一生,她爱过、恨过、得到过、失去过,身处战家这个尔虞我诈的权利漩涡中能活着走到今天,已然不易,没什么可抱憾的,唯一放心不下的,不过是眼前的这个孩子。 顾凉末还是打心里面推拒,「可是……」 「没有可是。」不等她把话说完,顾芷蔓就给打断,一字一句说的不容置喙:「我给你之后,你是自己留着也好,给别人也罢,那是你自己的事情,我不会再插手,但现在我给你,你就必须得收下。」 顾凉末再说不出一句拒绝的话来。 到底是亲人,她懂得顾芷蔓这个人的脾气,向来说一不二,既然她放了话,那收回去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许久,她的薄唇松动,三个字绕唇而出:「……我收下。」 看眼下这架势,姑姑是不给她拒绝的机会了,再犹豫不决下去,也只会是浪费时间。 她可以暂时收下,但这东西毕竟不应该属于她,待日后有合适的机会,还回去就是。 她不要,还有他的两个儿子。 顾芷蔓这才点了点头,满意的「嗯」了声。 一杯水喝完,口腔里的味道几乎差不多彻底消失,但身子还是不舒服的很,她放下手里的杯子,站了起来,说道:「我身体不太舒服,先上楼休息了,你回去吧,尽快抽个时间,让卡尔医生给你做个脑部检查。」 她乖乖点头,「好。」 顾芷蔓没再多说什么,转身朝着楼梯那边走了过去。 顾凉末在原地停了两秒,目送她上楼。 刚上去没两个台阶,顾芷蔓站立的身姿忽然晃了一下,紧接着,眼前一黑,竟直直的向地上倒了下去。
1067.第1067章 不能什么都由着自己的性子来 顾凉末愣了愣,待反应过来之后,脸色遽变,忙迈步跑了过去。 跑到她身边,这才停下脚步,俯身将她扶起来,面露担忧:「姑姑……」 顾芷蔓脑子里一片模煳,好在尚未完全晕厥过去,皱着眉,低声说了句:「药……左边口袋里……」 「哦……」顾凉末听到她说,连忙伸手去翻她口袋,果然在外套左边的口袋里翻出了一个蓝色的小药瓶。 捏着那个小药瓶,她又有些犯难,朝着四周看了一眼,道:「我去给你倒水……」 说完,轻轻放下她,转身想要去拿水杯。 「不用……」顾芷蔓却拉住了她的手,气息有些弱,「我能咽下去。」 头晕的厉害,她感觉自己一分一秒都等不了,用尽最后一丝意识与力气,从那个蓝色小药瓶里倒了两粒药,没有水,就着唾液咽了下去。 过了两分钟,感觉到稍微好点了,这才又出声,命令道:「扶我上去。」 顾凉末看着她苍白的脸色,心里还是觉得不放心,迟疑了两秒没动身,而是说道:「我送你去医院。」 说罢,这才动了手,扶着她肩膀,欲要下楼。 顾芷蔓自是不肯,语气重了些:「我说了没事,老毛病了,没必要去医院,去休息下就好。」 顾凉末见她这么固执,有些急了,「姑姑,你不能什么都由着自己的性子来!」 如果只是寻常的病症,她的脸色何以竟苍白到这种地步? 何至于,刚刚连站都站不稳…… 这个在她心里一向以最坚强的一面呈现在众人面前的人刚刚忽然就这么倒了,倒的她猝不及防,那一刻,连她自己都说不清楚心里有多慌。 流年经转,家破人亡,到如今她的亲人已经是死的死伤的伤,剩下的就这几个,不管是谁,她都希望好好的。 或许,姑姑的确不是个好人,于外人而言,于战琛而言,自始至终都扮演着一个坏的角色,可她待自己视如己出,极尽能力的保护,亦在当年将她从手术台的生死边缘上拉回过,这些,都是她无法忽略的东西。 恰巧,梁言这时候从外面走了进来,见到眼前这一幕,也是深感意外:「蔓小姐……」 顾凉末抬头看过去,见她朝着这边走了过来,现在也顾不得跟她多解释什么了,语带焦急:「梁姨,你帮我扶一下姑姑,我先送她去医院。」 梁言朝顾芷蔓看了一眼,却见她眉头紧锁,看起来像是很难受的样子,根本作不出什么回应。 最终担心居上,认可了顾凉末的话,跟她一起把顾芷蔓扶起来,喊了司机,开车送她去医院。 …… 二十分钟后。 顾芷蔓被推入急诊室,门紧闭着,隔绝了外面守着的人的视线。 顾凉末站在外面,目光空洞,心却跳的剧烈。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路上,她心里总有种莫名其妙的感觉…… 总感觉,像是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正以悄无声息的状态从她生命里悄然流逝一样……
1068.第1068章 最好跟你没关系 好端端的,怎么会出现这种错觉? 柳眉越皱越深,到最后也不知道是急的还是怎么的,连眼泪都要掉出来。 梁言见状,轻轻拍了下她的肩膀,「会没事的,不要太担心了。」 她毕竟跟在顾芷蔓身边多年,这么长的时间,性格和心态也磨合的比较沉稳,远比顾凉末要好得多,遇事能够做到冷静以对,不至于太过心浮气躁。 顾凉末心揪的厉害,难受的说不出话来,只是点头。 过了没一会儿,走廊尽头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沉重、急促、冷漠,是个男人的脚步声无疑。 顾凉末倚靠着墙壁,藉此来支撑着自己发软的身子,目光低垂着,没心思去看来人是谁。 梁言抬头看了一眼,看清楚来人后,叫了句:「三少爷。」 战决点点头,也没心思说什么,大步走过来,开门见山道:「我妈呢?」 梁言答道:「还在里面,刚刚进去没几分钟,估计还要等一会儿才能出来。」 说罢,又顺口安慰了句:「蔓小姐前些日子生过病,一直没有好利索,这次估计是旧疾復发,不会有什么大事的,三少爷先静静心。」 战决僵硬的点头。 事到如今,不静心也没办法。 战决后退一步,站在一旁,耐心的等。 只是,所有的平静和理智,却在抬头时看到顾凉末的身影之后,蓦地裂开了一道缝。 墨眸微眯,流露出森森寒光,他冷着声音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顾凉末看都不看他一眼,更别说回答,目光始终落在诊室门上。 只是,她的着急,落在战决的眼里,却有几分心虚的情绪。 战决见她无视自己,剑眉微皱,迈步朝着她走了过来,走到她身边后停下,低头看向她。 他比她高出一头,这样的姿势,显得有些居高临下。 他暂时还没被惹怒,耐心好的很,重复刚才的问题:「我问你,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人都站在自己眼前了,她也不能再坐视不理。 顾凉末这次有了回应。 只是,说的话也不是回答他,而是两个冷冰冰的字:「让开!」 闻言,战决重瞳里的寒光更是清冽。 梁言见情况不太对劲,站出来打了个圆场,劝解道:「三少爷,眼下最重要的,是蔓小姐的病情。」 言外之意,便是其他一切都是无关紧要的,例如,顾凉末为什么会在这里。 这些年来,顾芷蔓的身份有刻意隐瞒,知道她和顾凉末关系的人并不多,除了他们这几个年纪大的人知道,再就是战池,至于战决,并不清楚。 没人告诉过他,他自己也没往这上面想。 而因为之前种种事情,两人都看对方不顺眼,现在顾芷蔓出了事,顾凉末又在这里,战决第一反应就是这事跟顾凉末有关系,看到她,心里难免会不舒服,嘴里也情不自禁的说了句难听的话:「顾凉末,今天我妈这事,最好跟你没关系。」 顾凉末则完全对他视若无睹,仿佛空气一样。
1069.第1069章 变化的又何止是他一人 别说回话了,连看一眼都不曾。 目的终归不是来这里闹事的,战决也不会揪着这话题不放,最后冷冷的瞥了她一眼,就收了视线,走回到对面。 静。 整个走廊里没有一个人经过,气氛静谧的令人髮指。 转眼到了六点,天色已经暗下来,阴影一片。 顾凉末在门口站了很久,久到,几乎都忘记了时间在一点一点的走。 来医院的路上,梁言也打电话通知了战池,刚好他这几天在c市,只是距离医院稍远,到医院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沉重的脚步声自走廊尽头处响起,他踏着质地坚硬的地板走过来,脚步阵阵。 他年长几岁,遇事处事沉稳得多,理智冷静也能将所有的冲动失控给压制下去,是以,眼底倒是没有太严重的慌乱,还是冷静居多。 走过来,抬眼朝着诊室门看了一眼,眉心微皱,问道:「梁姨,怎么回事?」 梁言道:「暂时还不确定,等待会儿医生出来才有结果。」 战池点点头,遂不再多说。 这儿没有别人,就这么几道人影,他的目光难免下意识的环顾过四周,最终落在了自己左边那人的身上。 待定睛一看,认出来是顾凉末,眼底的情绪蓦的染了一丝意外,却又很快掩饰过去。 只是,敛了意外,却没有收回目光。 顾凉末跟他之间的关系还好,小时候尚且算是亲近,只是这些年来天南海北,太久没见过,乍然见到,难免感觉有些陌生。 而漫无目的的等了这么长时间,让她心里的不安也越来越浓,见到战池的身影,焦躁的心情才稍稍有所缓解,迟疑了两秒,最终还是做不到无视,主动跟他打了声招唿,像小时候那样似的叫他:「哥哥……」 战池一愣,随即释然。 其实本就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是他多想了。 离开这里太久,让他对这里的一切都产生了陌生的感觉,无论是人还是物,此刻站在这里,这样看着她,竟然有些错愕,没法与当年那个年幼的小女孩联想到一起。 呵,是了,这么久,变化的又何止是他一人。 战池「嗯」了声,算是回应,迈步走了过来,在她面前停下,摸了摸她的头,动作带着几分宠溺,「怎么在这儿?」 「……」 顾凉末一时答不上来,毕竟这问题的答案太复杂,还牵扯到了锋远的股权转让书,尤其还当着战决的面,她也不想细说,只好挑重点来讲:「姑姑让我去别墅一趟,我就去了,过了会儿,刚打算离开,她就身体不舒服……」 再之后的事情,不必明说,但凡个有脑子的人,都能明白。 原来是这样。 知道她隐瞒了一些,但眼下也不是纠结这个的好时候,战池没再问什么,只是轻轻摸着她的头髮,算是一种安慰。 战决在对面听的一头雾水。 什么哥哥,什么姑姑? 为什么他们嘴里会出现这种称唿,又为什么,他们的动作看起来像是很亲昵?
1070.第1070章 脑部肿瘤 走廊里安静的出奇,长椅泛出冷锐的光,摆在那里,却没有一个人去坐。 战决倚靠着冰冷的墙壁,平静的站在那里,目光锁定在诊室的门上。 眼角的余光时不时的从顾凉末身上掠过,却并未光明正大的看,做着短暂而不着痕迹的停留。 顾凉末也站在那里,眼眸微微垂着。 现在天色已经很晚,不知道战琛回去了没有,虽然有姚嫂在,可还是有些不放心笙笙,但却又做不到就这样离开。 家里的是她的亲人,躺在里面的这个又何尝不是。 战决不经意的瞥到她眉眼间流露出来的担忧,心里的疑惑越来越浓烈,他刚想出声问什么,静谧的气氛里忽然响起「咔」的一声。 门开了。 先是身穿白衣头带口罩的医生走出,几名护士紧跟其后,推着病床缓缓走了出来。 白色的推床上面,顾芷蔓已经戴上了氧气罩,脸色比之前更是苍白,眸子紧紧闭着,皱紧的眉心仿佛在无声的诉说此刻正难受至极,唇色也是泛白,憔悴的惊人。 战池是最冷静的一个,在看到那个躺在床上毫无生气的人后,眼眸倏地一紧,连忙迈步上前,走到了病床前。 近距离的看,她的脸色似乎比刚刚还要白上许多。 男人绯薄的唇轻扯,作出发音的动作,似乎是想要说什么。 可最终,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一声「妈」,如鲠在喉,生生的哽在那里,无法说出。 默了默,最终也没勉强自己,抬头看向走在最前面的那个医生,询问道:「医生,她身体怎么样?」 医生脚步顿了顿,摘下了勾在耳后的口罩,素来淡漠的脸上难得流露出一丝遗憾与惋惜,「病人前些天应该是生过病,没有好利索,病情反覆了,这倒是没什么,只是……」 这是一种惯用的修辞手法,前面抛出安慰,后面给出悲痛。 战池皱紧了眉,抑制住心头涌起的那股不安,问道:「……只是什么?」 这时,后面忽然又走出来一位医生,胸前挂着工作牌,工作牌上写着某某医生,脑科。 他最后一个走出来,出来后随手关了诊室的门,回过头来,看向距离着自己最近的战池,轻轻嘆息一声,语气沉重而哀痛:「我们给病人拍了一个脑部ct,结果显示,病人脑部中有一颗肿瘤,约为2.43乘以1.05,就在脑干附近,从ct上以及基础诊断上看,应该……不是良性的。」 不是良性的。 这是一种很隐晦的说法,换言之,是恶性的。 战池眸中的温度骤然降下来…… 顾凉末站在身后,距离不远,也将医生的话给听了个清清楚楚。 ……脑部肿瘤? 脑海里一遍一遍的回想着这四个字,她忽然觉得有些陌生,又有些不敢置信。 战决同样是脸色骤变,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 听到这样的诊断结果,没有一个人的心情可以好得起来。 战池深吸了口气,将心头的悸动给暂时压制下去,尽量平静道:「检查结果……确定吗?」
1071.第1071章 终究,是等不到了么? 医生点点头,「基本可以确定。」 「……」 「刚刚我们为病人做了一项血检,血检报告显示,她的血液里含有一些止痛药的成分,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性是相关药物,病人应该是知道了自己的病情,所以才会服用这种止痛药物治疗。」 「肿瘤分很多种,长在不同的地方,性质也不同,有良性的和恶性的,但脑部肿瘤无论是良性还是恶性,都是一个不小的威胁,与生长在身体里面的肿瘤不一样,2.43乘以1.05这个体积已经很大了,而且病情很不好,恶化的可能性很大,她吃的药治标不治本,只能缓解一时的疼痛,之后反而会促进病情的恶化,到现在已经很难控制住了。」 「病人现在的身体很差,做手术的话有一定的风险。退一步讲,就算要做手术,手术成功了,后面也将要面临着很多事情,后期需要化疗和放疗,这个过程很折磨人,很令人煎熬,你们得提前知道这些,做好一定的准备。」 一字一句。 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是那么的清晰,令人没办法做到忽略。 医生话音落下的后一秒,战池忽然踉跄了一下,有种整个人都被掏空的无力感。 像是,连灵魂都被剥离…… 战池忍不住垂了垂目光,望向地面,满眼的清冷,整个人都仿佛浸在了夜色里,徒留无边无际的黑暗。 多少年了,他对她形同路人,有心疏离。 似乎从跟江云浠在一起的那一刻起,就完全不再当她是自己的母亲。 他为了一个心不在自己身上的女人,放弃了太多,也割捨了太多…… 原本想着,以后的日子还很长,早晚有一天她会接受江云浠,却没想,这一等,竟是再无尽头。 终究,是等不到了么? 顾凉末也心惊的要命,小手握紧,指甲嵌入掌心的血肉里,可她却像是浑然感知不到疼痛一般。 难怪,她今天会忽然找她,会忽然给她那份股权转让书…… 原来,竟是因为这个么? 脑部肿瘤……恶性…… 「她……」静默许久,他才再度出声,声音破碎而沙哑,带着以前从未在外人面前坦露过的脆弱,明明很平静,可一缕缕的伤与痛却还是令人忽略不得,「如果不做手术呢?」 做手术或许会有个更好的结果,但同时风险也太大了。 这一刻,他也难抉择。 医生沉痛回答道:「如果不做手术,选择保守治疗的话,那只有三至六个月的时间。」 病人的病情恶化的太快了,脑部肿瘤无异于绝症,换作谁都束手无策。 战池又问:「做手术呢?」 「如果手术成功,病人病情不恶化,恢復状况好的话,那大概还有三五年的寿命,可能会多,也可能会少,这个主要看后期。如果手术失败……」 后面的话,医生没有说出来。 但话说到这个地步,说不说的,都已经无所谓。 再傻也能听懂,如果手术失败,病人随时都有可能会去世。
1072.第1072章 最好守在这儿 随时…… 一切转变的太快,让人连反应都来不及。 顾凉末鼻子酸的厉害,泪悬在眼角,忍不回去,落不下来。 眸子里的水雾越来越明显,她心里难受的紧,最终伸手,掩住了嘴,像是害怕会忽然哭出来一般。 一时间,整个走廊里静谧无声,谁都没有再说话。 过了会儿,待那阵子最剧烈的滋味缓过去了,顾凉末才抬了抬头,看向战池那边。 水雾所致,让她的视线有些模煳,看起人来并不太清楚,只能隐隐约约的看个大概。 但,即便这样,她却也还是看清楚了他眸底中不经意间渗出来的悲伤…… 深邃的墨眸,仿佛被扎入了一根针一般,流露出猩红的光,正以一种可怕的速度大片大片的碎裂…… 让人只是看着,便感觉有些阵阵发凉。 战决也是愣了,二十多年的人生里,面对过不计其数的生离,但说真的,从没有一次面对过死别。 尤其,这个人还是他的亲生母亲…… 目光怔愣的望着躺在病床上已经陷入昏迷的人,他站在原地,动也不动,束手无策。 「是不是你做了什么,或者是说了什么,才会让她突然离开了我?」 「妈,你把她逼走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 「是为了我,还是为了你自己的私心?」 当日,他一声一句的质问,仿佛还近在眼前,在此刻,又全部聚集了上来,闪现在他的脑中,心里,一幕一幕,像是幻灯片。 当日,他因为萧晨夕,而不惜对她说了那么重那么伤人的话,今日,她这样算是给他的惩罚么? 可这惩罚……是不是太重了些…… 各自沉浸在各自的悲伤暗影里,谁都不作声,安静的如同雕像。 毕竟是医院,医生们面对什么样的人和事都经歷过,病重的,死亡的,见过太多次之后,再面对的时候难免会麻木。 病人不止一个,外面还有别的病人在等着他们,每个人讲究的都是效率,伤春悲秋留给家属就好,不是他们应该做的事情。 六名护士在原地停留了没多久,很快就推着顾芷蔓转入了一间icu病房。 其中一名医生也紧跟其后的离开,另外一名医生留下来,抬头扫了他们三人一眼,叮嘱道:「病人不久前明显有病情加重的迹象,摔倒在楼梯上可能就是病发症,今晚很有可能是危险期,如果状况不好,随时会出现生命危险,你们家属若是没有重要的事的话,最好守在这儿。」 最好守在这儿。 不然,如果连上苍都不眷顾的话,就很有可能会发生那个最坏的结局…… 顾凉末将医生的意思,一点点的,擅自剖开。 越想,心里越忍不住的难受。 她毕竟是个女人,心思远比男人细腻,也远比男人容易悲伤难过,男人遇到这种事,就算心里会难受痛苦,表面上也不会流露出来,可她不行。 泪意越来越汹涌,仿佛下一秒就要倾泻而出一般,她最终没忍住,转身去了洗手间。
1073.第1073章 绝对不会是第二个男人! 同一时间。 医院的另一边。 因为只有两个人,而且这两个人还谁都没有说话的缘故,病房里安静的很。 钟铭驰坐在床头上,目光垂着,落在放在自己腿上的一份报纸上,百无聊赖的翻阅着。 而床中央躺着的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倪若雅。 许是之前经歷过的那场摧残太严重,倪若雅至今为止脸色都白的惊人,没有一点儿的血色,仿佛触之即碎。 躺在床上这么久了,她还是不敢动,稍稍动一下,就会感觉下身撕裂般的疼…… 「钟总……」半晌,她见钟铭驰还是没有要出声的意思,自己倒是先忍不住了,叫他名字时的语气不怎么好,耐性不足:「至于这件事情,您的看法是什么?」 那日,她忍着身上的剧痛,一个人从银座走了出来。 可她被生不如死的折磨了两天两夜,这两天两夜里又滴水未进,体力消耗过大,让她压根就没什么力气,支撑不了自己的身子。 刚刚走出大门口,就晕厥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躺在医院里了。 值班的护士告诉她,是一位钟先生把她送过来的,她听了,连猜都不用猜,就知道了把自己送过来的人是谁。 呵,不过想想也是。 在那个关头,还关心她倪若雅的死活,知道把她送来医院的人,除了这个跟她绑在一条绳上的蚂蚱,还能有谁? 除了钟铭驰,绝对不会是第二个男人! 「……」 钟铭驰听到她出声,微微皱了皱眉,似是不悦,但却还是没有说话,继续专注认真的看手里的报纸。 没办法,上面的内容太精彩了,远比这个聒噪的女人说的话要精彩的多。 倪若雅见他不出声,心里堵了一口气,想要发泄,却又碍于他的身份,根本不敢太过放肆。 最终也只能不情不愿的咽回肚子里。 只是,闭了嘴,目光却一直没有收回来,始终落在钟铭驰俊美的侧颜上。 完美的轮廓,流畅的线条,精緻的五官…… 像是一瞬间,她蓦地发现,其实眼前这个男人,也是可以称得上「优秀」二字的。 不仅仅是外表惹人瞩目,连带着他整个人,也是惹人瞩目的很。 行事作风很乱,完全不按套路做事,令人琢磨不透…… 十分钟前,他给她打电话,说是很快会过来一趟。 她做好了完全的心理准备,终于等到他来,可他来了之后,却并没有主动跟她说什么,只是拿了桌子上的一份报纸,在那儿全神贯注的翻阅。 难道,他来这儿没事,就是闲的? 可也不太可能…… 毕竟,在她的认知观点里面,钟铭驰好像并不是这么无聊的人。 前些日子算计顾凉末这回事,的确,不可否认,这其中有着她的参与。 可她顶多顶多也就算得上是个帮凶,真正的幕后兇手不是别人,而是眼前这个,她一时煳涂,导致了这么严重的后果,被战琛害到了这种地步,钟铭驰作为幕后兇手,难道不该站出来给她一个交代?
1074.第1074章 这女人,还真是愚蠢! 她到现在身子还酸疼着,可他却这么无动于衷的,倒也真是好意思! 可他不开口,她也不好意思主动说什么,只能维持着耐心,这么漫无目的的等…… 她就不信了,他这次来,真的就只是闲的没事干了,找她没话说! 可又过了半晌,钟铭驰的目光还是落在报纸上面,期间只是翻了一页,就继续看了,连个目光都没给她。 他这般一再无视的态度,最终让倪若雅忍无可忍,又催促了一声:「钟总……」 她这一声催促的语气,明显比之前好了不少。 「哦……刚才看的太入迷了,竟然忘记这次过来找你有事了。」钟铭驰这才正儿八经的回了她一句,随即,将目光从报纸上面撤离,下一个动作却并不是将报纸放回原处,而是直接揉成一团,扔到了身边的垃圾桶中。 随即,端起一副正经的架势来,直起了腰,眼帘轻掀,朝着躺在床上的倪若雅看过去,绯薄的唇微扬,弧度邪肆,「倪小姐,按照你的意思,你是想让我给战琛找点麻烦,整治整治他?」 「……」倪若雅被他这不明不暗的态度问的一愣,随即,木讷的扯唇,「对……钟总,您认为不该这样么?」 「呵……」 回应她的,只是他的一声冷笑。 「不管怎么说,我现在也是驰煜集团的高层,战琛却不顾双方颜面,对我做出这么过分的事情……」倪若雅恨声道,说话的时候,眸子里染上了剧烈的怨恨,越想越忍不住,越想越蓄势待发,勐然抬起头,看向钟铭驰,「钟总……」 她伤口没癒合彻底,刚才抬头抬的又那么勐烈,倏地扯到了脖颈处的伤,顿时疼痛难忍,「嘶」的叫了下。 额头上,也是跟着渗出了一层冷汗…… 钟铭驰看着她冒冒失失的动作,忍不住再次冷笑了声,诱人的眸子里满是蛊惑人心的迷醉,但说出的话却又字字狰狞,叫她不得不认清现实,「战琛是锋远集团的总裁,又是战家的二少爷,手里掌握着的东西太多太重,放眼c市也没几个人敢招惹他,你当初既然在他女人身上动了心思,现在承受这样的惩罚,倒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凭藉着他的身份,想杀死你,比捏死一只蚂蚁都要简单。」 倪若雅有些生气,「可是明明……」 明明是他叫她那样做的,怎么到头来,听他这话的意思,倒是全部成了她的责任? 钟铭驰看着她脸上的恼怒,心里蔓延过阵阵讽刺。 这女人,还真是愚蠢! 「倪小姐,我给你讲个故事吧。」顿了顿,钟铭驰镇定自若的说了句话,语气不疾不徐,眸底深处的讥诮却是毫不掩饰,冷与讽并存,「故事是讲,在飞机上,一只鹦鹉对空姐说:『给爷来杯水』,猪也学鹦鹉,对空姐说:『给爷来杯水』,空姐大怒,将鹦鹉和猪都扔下了飞机。这时鹦鹉对猪说:『傻了吧,爷会飞。』」
1075.第1075章 现在出了事,你怪我? 字字句句,他说的很是清晰。 倪若雅咬紧了唇,没有出声,心里却隐隐约约明白了,他这是什么意思。 钟铭驰似乎也没有等她回应的意思,修长的手指微微曲起,敲了两下桌面,然后,跟她讲:「事情是我让你去做得,这不假,但你难道就这么蠢,没有想到,我跟你是不一样的吗?」 不管怎么说,他有足够的后路,哪怕结果再坏,也不至于搭上自己的命,而且亦有足够的资本,来跟战琛抗衡。 但她呢? 一个一无所有的女人,没有什么可以仰仗,只知道一味的听信别人,连条后路都不留给自己,难怪会落到今日这个下场。 倪若雅脸上的温度冷了几分,仿佛染上了层层寒光。 可他却自始至终都视若无睹,仿佛没有瞧见一样,姿态依然如最初般闲适,不疾不徐,不骄不躁,唯一的变化只是眸底的讥诮越来越浓,「我敢跟他作对,是因为我有足够的把握能够保全自己,你自己不长脑子,明知自己不是他的对手,却敢做出这样的事,现在出了事,怪谁呢?」 说罢,轻轻嘆息一声,讽刺的意味很浓。 倪若雅闻言,放在身体两侧的手,悄然紧握了起来…… 牙根咬紧,她的心里泛出怨恨。 这个男人,呵,当初明明是他利用了自己,现在倒好,出了事了,却倒打一耙,将自己全部的责任推的一干二净! 「而且……」钟铭驰懒得去猜测她此刻的心思,也不甚在意,是好是坏都与他无关,只淡淡道:「我觉得倪小姐应该认清自己的身份,然后摆正自己的态度。不然,你一个如此微不足道的人,却妄想来指使我对付战琛,给你自己报酬,不觉得太不自量力了么?」 他看起来,就那么好利用? 嗯,任人指使,随意差遣? 「钟总!」倪若雅被他这若无其事的三言两语给气到,不顾身上的酸疼,掀开被子起身坐起来。 可疼痛不是她不顾就能不存在的,刚刚掀被子的动作那么快,加上她坐起来的动作又这么剧烈,会不痛才怪。 脸色一时煞白,倪若雅「嘶」的倒吸了一口冷气,等了段时间,让这股酸疼缓过去,这才暗自咬牙隐忍道:「话不能这样说,归根结底,我会被战琛折磨到这种地步,大部分的原因还是你导致的……」 「我导致的?」钟铭驰反问了一声,微微眯眸,顿时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唇际邪肆的笑弧让人看着只觉得一阵不寒而慄的阴凉。 倪若雅看着这样子的他,一时语塞,说不出话来。 稍即,男人再度出了声,华丽的嗓音似裹挟着一抹诡谲,「倪若雅,从最初我们合作的时候,我就跟你解释过,我们各取所需,平等交易。我让你帮我做一些事情,事成之后,我让你入住驰煜做高层。我许给你的荣华富贵做到了,可没许过你安全保障,现在出了事,你怪我?」
1076.第1076章 无非是一个女人罢了 当初他们达成的合作意向,他可是记得清清楚楚。 他给了她自己承诺过的,没有反悔,是她自己没有保护好自己,给了战琛报復的机会,那就是她自己的事情了,何必硬扯到他的头上来? 看着眼前这明显还不怎么甘心的女人,钟铭驰眉眼间的讽刺越发浓烈…… 之前,他以为苏婉就已经够不自量力的了,可再看看眼前这个,却发现苏婉同她比起来,不过是小巫见大巫。 倪若雅,才是真正的不自量力。 钟铭驰句句在理,倪若雅连个反抗的理由都找不到。 稍即,钟铭驰又再度出声,唇角的弧度裹挟一丝意味深长:「倪小姐,我觉得你应该不是个太笨的人,同时,你也应该明白,现在就迫不及待的想报復,并不是一个理智的行为。」 「……」 倪若雅没插声,静等着他把话说完。 他继续道:「你没有与他抗衡的资本,现在就想为自己讨一个公道,无异于自寻死路。」 「那我该怎么样?」听着他一句一句的说,她再也忍不下去,气愤道:「难道我就这样什么都不做,这次的亏白吃了吗?」 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却连还手都不能,她怎么会甘心! 「怎么,这就急不可耐了?」男人淡笑,「我又没说让你一直忍气吞声,你着什么急?」 「……」 「是人都会有弱点,战琛自然也不会是这个例外。」说着,他脸上的神情渐次多了一丝严肃,再次出声的时候,已有了言外之音:「以硬碰硬,自然是不行的,到头来粉身碎骨的只会是你自己。但如果你掐好了他最致命的地方,等你羽翼丰满,在他最猝不及防的时候给他致命一击,这种办法,才是最明智的。」 倪若雅微微一怔,随即反应过来,懂了。 他这话里有话这么明显,再傻的人也不可能听不出来,何况是此时对这事正敏感着的她。 本来黯淡焦躁的目光,渐渐多了一抹光亮…… 其实说真的,在陷害顾凉末这件事之前,她还真的说不准战琛的弱点,不知道顾凉末之于他而言究竟意味着什么。 毕竟这个男人身上围绕着的光辉太多,让人很难相信他是真的会对一个女人死心塌地。 可现在,她懂了! 或者,再确切一点说,不是现在,而是在她被那些男人欺凌肆虐着的时候。 战琛对顾凉末,绝对不是她所想的玩玩而已那么简单! 分明,是在拿命去保护…… 当日,她和别人设计顾凉末,让她发生了那样的事,如今,战琛这样对她,分明是以牙还牙。 让顾凉末当日所受的屈辱,百倍乃至千倍的偿还在了她的身上…… 一个在她眼里如神祗一般的男人,一个向来拒女人于千里之外的男人,一个任何人都猜不透的男人,却为了一个顾凉末,一再的做出这样不符合自己身份的事…… 致命的地方? 无非是一个女人罢了。 倪若雅勾起唇角,多日里第一次露出了真心实意的笑。
1077.第1077章 在他眼里,可不就是个孩子 「你安心在这里养伤吧,公司里的位子我给你留着,等你伤好了后回去,如果你不想来,我也不再勉强你。」话落,钟铭驰从床上站了起来,看着床上的倪若雅,漠漠道:「我还有事,先回去了。」 倪若雅小声道:「我身体还是不舒服的很,就不送了。」 钟铭驰点点头,「嗯。」 说罢,转身朝着门口的方向走了过去。 他的步伐大,没几步就走到了门口,手刚覆上门把,忽然又停下了脚步,转了身,淡淡的叮嘱:「这几天,你先好好养身子,什么都不要想,也什么都不要做。」 倪若雅客气回道:「谢谢钟总关心。」 钟铭驰没再说什么,最后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开。 下楼的时候,他的步伐走的很慢。 一边走,一边回想当年的事情,一幕一幕,如幻灯片一般在他的脑中回放。 那一声枪响,那一颗子弹,那一条人命…… 这每一样,都是他这么多年来噩梦的根源。 战锋……你欠我父亲的一条命,总有一天,我要你连本带利的还回来! 总有一天!总有一天…… …… 转眼,一夜的时间过去。 凌晨六点,黑暗一点点的消失,被光芒所取代。 太阳从地平线上缓缓升起,晨光略带一丝青色,有阳光从纱质窗帘里渗了进来,融化了几分冰冷。 「嘀嘀——嘀嘀——」 床头监控心跳指数的仪器上,机器发出这样的声响,线条弯弯曲曲,显示顾芷蔓的心率已经趋于稳定的状态。 顾凉末趴睡在病床的左侧,一直维持着这个姿势,一整夜都没有动过,手握紧了床上躺着的人的手,仿佛这样,才能在心里维持一丝安心感。 战池打了水,走进来,开门后刻意放轻了自己的脚步,尽量没让自己发出动静。 将水壶放到一旁的桌子上,他调转视线,看向病床这边。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安谧的睡颜,眉心微蹙,似凝结了忧虑,这样隔着一段距离看过去,像是一个熟睡的孩子。 呵……在他眼里,可不就是个孩子。 许是太久没见了,这样猝不及防的看到她,真的没办法与当年那个小女孩联想起来,而每每看到她,脑中所浮现的,也是当年那道小小的影子。 战池迈步走了过去,脚步一再的放轻,没发出任何异响,走到床边之后,盯着她纤柔的睡颜看了一会儿,伸手将西装外套上的纽扣一颗颗的解开,然后脱下来,盖在她身上。 清晨风凉,她一个女孩子,身体难免比较脆弱。 可顾凉末毕竟是趴在床头上睡的,睡眠并不深,很浅,被这样稍稍一触碰,就清醒了过来。 迷迷煳煳的意识渐次清醒,她睁开惺忪的睡眼,见战池正垂眸看着自己,微微一怔,有些侷促,不知道该说什么。 太陌生了。 陌生到,让他们即便见了面,也无话可说了。 顾凉末目光稍稍闪了几下,这才轻轻出声,问:「最后一份检验报告出来了吗,怎么样?」
1078.第1078章 终归是怕了 「嗯,出来了。」战池微微颔首,淡淡道:「不过他们还没有标记,估计一会儿才能拿过来,阿决在那边办手续。」 顾凉末抿了抿唇,没再说什么。 转头,看了病床上的人一眼,看着她脸上平静的情绪,心里跟着不自觉的松了口气。 还好没什么事。 昨晚那个可怕的夜晚已经过去,从现在开始,是个新的开始,希望一切都来得及。 稍即,战池倒了杯温水,给她递过来。 顾凉末却摇摇头,「我喝不下。」 一整晚,她都在心惊胆战中度过,昨晚上战琛打过电话来,问她怎么没在家,她在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几乎是强迫着自己冷静的。 谁都知道他们之间的恩怨,她作为一个中间人,更是知道的比谁都清楚,知道战琛和姑姑一向合不来,而且还有一些仇怨,不只是合不来这么简单,跟战琛回答说是姑姑生病了住院的时候,鬼知道她心里有多么害怕,他会否决,不答应,勒令她立即回去。 还好,还好是她多想了,还好他不是那样的人。 挂了电话,也没心思吃饭,一直在病房里守着,一守就是一夜,滴水未进。 直到现在,也没感到一丝飢饿感,飢渴感。 到底是血浓于水的亲人,说不用太担心这种话太过牵强,也太过虚伪,根本没人会放在心上,战池也没办法多安慰她什么,只好沉默。 过了没多久,静寂的空间里响起「咔哒」一声,病房的门被人从外面给推开。 随即,身穿白大褂的医生走了进来,值早班,身后还跟着两个护士,来查房间。 顾凉末这才从床边站起来,往后退了两步,站到墙角边。 战池也稍微往后走了走,给医生让了让地方。 隔着一段距离,顾凉末眼帘轻掀,看向战池那边,自己的对面。 生病不比别的,尤其是这么严重的病,尤其是这么亲的亲人,饶是他一个大男人,也无法做到冷静淡漠,俊逸的脸上,还是流露出了不太明显的担忧。 俊颜上流畅的线条紧绷着,剑眉也是紧皱,长而纤细的睫毛轻轻颤抖,似在无声的诉说一种害怕。 顾凉末看着,心里忽然有些百味陈杂。 他对她的印象停留在多年以前,她对他的印象,又何尝不是。 印象中,他不是这个样子,虽然淡漠,但无论面对任何事的时候,都能够从容以对,从未紧张过半分。 可今天…… 终归是怕了。 医生走过来,查看了一下机器上顾芷蔓心脏跳动的频率,然后翻看了下她的眼睛,脸上的神情透出一股子严谨,沉声道:「昨夜的危险期到现在已经过去了,病人暂时应该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但病情状况仍然很不好。如果不出意外,再过三四个小时就会醒过来……」 「……」 没有人说话,整个病房里一片静谧无声,战池和顾凉末站在病床的对面,两名护士也安静站在医生身后,都等着医生将后面那句明显为难的话讲出来。
1079.第1079章 她要杀了她!她要让她痛苦! 再为难也不能逃避,顿了顿,医生还是如实开了口:「病人病情恶化的很严重,从我们医生的角度出发来讲,我们并不提倡她放疗或者化疗了,因为这两种治疗方法不管哪一种,对身体都有损害,剩下的日子里,不如得过且过,不要让她再多操劳,让她过的高兴一点。如果身体底子好,不住院也行,出去旅旅游什么的……」 这话是底牌。 一摊开,一亮出,这一盘棋局,等同于下到了最后一步。 「当然,这些都是在她的身体条件允许的情况下。」医生又道:「如果身体条件不允许,还是得在医院里养着,这样出个差错什么的,我们也好及时应对。」 最后,医生轻嘆一声,随意感慨了一句:「人活这一辈子,很多都是定数了,改变不了什么。」 一辈子。 定数。 改变不了什么。 一字一字,每一个字都犹如一把尖刀,狠狠扎入了在场另外两个人的心里。 心一抽一抽的疼的厉害,顾凉末闭了闭眼,有几分逃避现实的意味。 而闭上眼睛之前,她清清楚楚的看到了,战池眸中那稍纵即逝的目光…… 原来,他,也会哭么? 巡查完了,又将病情交代了一下,医生和护士随后一同离开。 静谧的气氛裹挟了几分诡异,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 …… 另一边。 中午的时候,倪若雅打电话喊了外卖,挂了电话后,掀开被子,轻轻下了床,想去洗手间打盆水洗手。 身子还酸疼着。 可再酸疼,又能有什么办法,沦落到这种地步,她身边已经一个人都没有,再不舒服,很多事也只能亲力亲为。 忍着痛,弯腰从床下拿了盆子,走出病房,走向洗手间。 洗手间距离她这间病房有点远,途中,要经过一个楼梯口。 楼梯口站着一个女人,手里拿着手机,看样子是正在打着电话。 倪若雅没心思也没兴趣知道是谁,只扫了一眼,就移开了视线,准备继续朝前走。 可才刚刚迈出一步的,就忽然听到那女人又出了声,「阿琛,我先不回去了,你中午不用等我了。」 闻言,倪若雅脚下的步伐,倏地顿住。 几乎是条件反射的转过了身,朝着站在楼梯口的那女人看了过去。 是她…… 一定是她! 哪怕入目的仅仅只是她的一个背影,她也百分百的确定,自己绝对不会认错! 冲动使然,让钟铭驰不久前叮嘱过她的话全部抛在了脑后,满心满眼的,只剩下了仇恨…… 愤怒致使连全身的疼痛都可以忽略,倪若雅将手里的盆子摔在地上,大步朝着她走了过去。 走的这几步期间,她脑中不是什么理智,不是什么冷静,更不是什么小不忍则乱大谋,而是愤怒,冲动,仇恨,以及那两天两夜里自己所遭受过的非人的折磨,屈辱…… 她要杀了她!她要让她痛苦! 「啪」的一声,动静不小,顾凉末被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回过了头。
1080.第1080章 原来……我真的喜欢过你 可还没等回过头,没等看清楚后面人是谁的,就忽然感觉自己被一股大力推了一下…… 她没有吃东西,浑身无力,心神又不集中,更是防不胜防,哪里能躲得开…… 拿在手里的手机,遽然落地。 手机摔落在地上,电池和主机分了家,通话以一种这样的方式被切断。 而她的身体,也因为刚刚倪若雅的大力一推,直接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一阵阵沉重的声响,绵延不绝。 倪若雅站在上面,看着顾凉末狼狈滚下去的身影,嘴角勾起一抹阴狠的笑。 顾凉末,我沦落到如今这个样子,都是因为你,现在,我也要尝尝,什么是真正痛苦的滋味! 「砰——」 静默的空间里响起一道沉重的响声,顾凉末摔下去的时候,刚好后脑勺落地,紧急关头,她来不及多想,下意识的抬手护了护头,试图将伤害减到最轻。 可纵然这样,也还是伤了不轻…… 隔着手掌,她的头部与地面重重撞了一下,脑中一片眩晕,视线里也是一片模煳。 ——末末,等你长大了,做我的新娘好不好? ——末末,你想去哪里玩? ——末末,你想吃什么? ——末末,等我回来…… …… ——我不喜欢喝咖啡,太苦了。 ——阿珩哥哥,等我们长大了,你就娶我当你的新娘,好不好? ——我等你,直到你回来的那一刻。 一些记忆的碎片,忽然如涨潮的海水一般,涌了上来。 仿佛就是那么一瞬间,她想起了好多…… 她想起了,他们真的不是素不相识的陌生人…… 她想起了,自己小的时候好像真的很喜欢他…… 她想起了,他离开时她是真的承诺过会等他…… 叶启珩。 原来你真的不是陌生人。 原来……我真的喜欢过你。 记忆的碎片,唿啸而来,狠狠的冲击着她的思绪,让她一时间脑中乱如麻。 而来不及多想些什么,身下的剧痛,就勐然拉回了她的神智…… 顾凉末费力的睁开眼睛,朝着身下看过去,却只见,视线中一片红色,而身下,也是一片********血,泛出刺目的红。 大片大片,染湿了她身下的地板。 小腹处泛出的剧烈痛感,将她迷煳的意识一再拉回,仿佛成心伤她,让她以最清醒的状态去面临眼下发生的这一切般。 捂在后脑勺上的手缓缓放下来,她摸着自己的小腹,在极致的疼痛中唇角却上扬了起来。 她的掌心之下,是不是有着一条小生命? 纵然,她不知道这条小生命,是否还能存活下来…… 倪若雅见她身下大片的血迹,还以为她是哪里受了伤,笑的越发猖狂,一步一步从楼梯上走下来,居高临下的盯着狼狈蜷缩在地上的人,一边走一边开口,「呵,顾凉末,疼吗?」 「……」顾凉末脸色惨白,咬紧了唇,不说话。 然后,倪若雅再次开口,「疼就对了!你知道我那两天两夜是怎么过来的吗?我比你要疼上千倍百倍!」
1081.第1081章 报復,让她一一尝试 眼下,她不过是受了一点小伤而已,这就难受了? 那她的那两天两夜呢?该是疼到了何种地步? 一次次的被人当作玩物般的羞辱,一次次的丢弃尊严,像只狗一样,匍匐在他们的脚下,只为一个生存的机会。 可最终呢? 最终,她什么都没有换来! 她的求饶,所换来的东西,不过是他们变本加厉的折磨而已! 那如炼狱般的两天两夜,成为了她这一辈子的噩梦,让她直到现在都不安心,生怕再经歷一次,让她恐惧的心理都达到了一种扭曲的地步。 现在,造成她被欺辱的兇手之一就站在她的眼前,她怎么可能会心甘情愿的放过! 顾凉末捂着疼痛难忍的小腹,并不说话。 血越流越多,沖刷着她脑海里那些小时候的记忆碎片,仿佛要洗净红尘一般。 血洗红尘,原来还有这般道理。 稍即,倪若雅终于走了下来,迈出了最后一个台阶。 到了这一步,她已经什么都不顾了,也什么都不怕了,一心想着折磨她,想让她尝试一下,自己在那两天里,生不如死的滋味。 顾凉末,我尝试过的,也要让你,一一尝试! …… 战决领了最后一份病检,从医生的办公室里出来,又去办理了一些手续,这才返回顾芷蔓的病房。 因为楼层不同,是以,他上楼的时候,要经过某一层。 隔着远的时候,他依稀瞧见,这边好像是有个人影,可毕竟是个不会关心别人也不愿多管闲事的人,战决也没仔细看,很快收回了自己的目光,拾步欲要上楼。 只是,收回视线的下一秒,泛红的血迹,就陡然闯入了他的眼角余光。 不感兴趣是一回事,但人的身体本能反应又是另外一回事了,看到眼角余光里的血迹的时候,他几乎是下意识的回过了头,调转视线,朝着血迹所在的位置看了过去。 因为距离近了,他看的也清楚起来,何况顾凉末一夜没有回去,身上的衣服又没有换,他昨晚见过,第一时间,就确定了躺在那里的人是谁。 男人脚下的步伐顿了顿,眉心微蹙,闪过一丝迟疑…… 而这迟疑,也不过两秒。 两秒后,战决终是停了自己上楼的步伐,转身朝着那边走了过去。 曾经,他为了萧晨夕,不止一次的对这个女人下手,一心想要为她争取幸福…… 可现在……呵。 倪若雅刚刚下来没几步,还没走到顾凉末面前,没有碰到她,就没有对她造成更严重的伤害。 战决从另一侧走过去,俯身看了一下,见她意识还清醒,心里竟莫名的松了一口气。 然后俯身,伸手将她抱了起来。 顾凉末肚子疼的难受,眼眸紧紧闭着,已经没有力气去看抱起她来的人是谁,贝齿咬紧了唇,泛出无力又痛苦的呻吟。 忽然有人出来搅了自己的事,倪若雅脸上露出憎恨的神情,刚想厉声吼那个人不要多管闲事,却在下一秒,认出了他是谁。
1082.第1082章 他作的孽,还清了 「总、总经理……」倪若雅乍然看到他,愣了愣,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战决却是懒得搭理她,抱着顾凉末绕过了她,迳自离开。 地上,被摔成三部分的手机安静躺着。 …… 急救室内,灯火通明。 里面的每一个医生,每一个护士,脸上的神色无一不凝重,额上细汗密布,动手的时候更是比往常缜密上三分。 只因为,里面这个病人,太特殊。 没一会儿,医院楼下陡然响起一声刺耳的剎车声,然后,沉重急促的脚步声相继传入人的耳中。 战琛下了车,直奔妇产科。 脚下步伐的速度,用「狂奔」来形容,一点都不过分。 额前的碎发,因为路上车速太快的缘故,变得很是凌乱,可他此时却全然已经顾不上,只想着在最短最快的时间内赶到。 终于到了妇产科的楼层,他的心里稍稍舒了口气,却依然是半分都不敢懈怠,脚步如飞,每一步都迈的沉重无比。 拐过两个弯,到了急救室。 战决就站在急救室外,没有坐,半倚着墙壁,目光遥遥的眺望着外面的景色。 时间太短,事情又太多,他没来得及去换衣服,西装外套上,沾染了一些血迹。 因为外套是黑色的缘故,血迹倒也不太明显,但细看之下,却还是能够发现的。 战琛看到他的身影,额上的青筋勐的凸起,显然已经抵达愤怒的底线,咬着压根道:「战决,别他妈告诉我,这件事跟你有关系!」 战决听到他的低吼,回了回神,调转视线,朝着他看过去,冷笑,「我在你眼里就这么卑鄙,这种不入流的事也能做出来?」 「入流的事情你没做过多少!」战琛极力压制着心里的急躁与愤怒,冷冷回腔:「以前做过的,也没好到什么地方去。」 试图以那样的手段去对付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他所做的,又能好到哪里? 战决这时候心里烦乱,也没心思跟他斗嘴,嗤笑了一声,说道:「入流也好,不入流也罢,总之无论如何,今天,你算是欠了我一个人情。」 害她一次,救她一次,他作的孽,还清了。 默了默,战决又出了声,唇角微微牵动,讥诮道:「不过,呵,我以前还真没发现,你竟然是这么善良大度的一个人。」 「……什么意思?」 「仁慈善良过了头,放过了一个不该放过的女人,」战决徐徐道,说话的口吻是一贯的漫不经心,以一个局外人的身份来问:「只是放虎归山伤了自己这样的行径,到底是善良大度,还是愚不可及?」 战琛到底是个聪明人。 若说事发突然,他一时不了解内情这还说得过去,可战决的点拨都已经这么明显了,他要是还不明白的话,那未免,真的太说不过去了。 脑中蓦然闪过一个人的脸,他在一瞬间想到答案,「……是倪若雅。」 肯定的语气,而非疑问。 不用等别人言明,他就已经确定了答案。
1083.第1083章 您太太妊娠三周半……她怀孕了 战决只是嗤笑一声,没有回答。 呵,还不算太蠢。 又过了会儿,战决抬手看了看时间,见已经十二点了,想着那边还有事,准备离开。 抬头朝着急救室看了一眼,他又收回视线,漠漠的扯了下唇角,「我还有事,先回去了。」 「嗯。」 简简单单的一声告知,简简单单的一句回应。 彼此都不是多话之人,沉默,才是表达自己意思的最好方式。 战决离开后,过了大约半小时,急诊室的门响了一声,然后被推开,里面走出人来。 战琛下意识的看过去,正巧医生也看过来,一个对视,前者明显察觉出了后者的不对劲。 男人心里紧了紧,巨慌临头,有些猜不透医生的意思。 这样的时刻,他也没什么耐心,见医生走出来,再也耐不住,走上前去询问:「她……怎么样了?」 医生抬头瞥他一眼,说话的语气里或多或少裹挟了几分抱怨:「先生,女人这个时候是最脆弱的时候,您太太……」 「她伤的怎么样?」战琛没心思听别的,直接打断了他,沉声问道。 身为医生,这种情况定然已经见惯,对于自己的讲话忽然被打断,倒也没什么恼怒,依然心平气和的解释道:「您太太摔下去的时候护住了自己的头,所以头部只是受到了些撞击,伤的不厉害,再就是肩膀处有着两处擦伤,腰上一处,腿上有几处伤,没有伤到骨头,只是有几块淤青。因为这些都不是致命伤,她的伤势并不严重,但是……」 说到这,医生顿了顿。 殊不知,他这一顿,却是直接让战琛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上。 但是……? 但是什么……? 医生继续道:「我们在给她做检查的时候,发现她的脑部有旧伤,不出意外,里面应该有淤血,但具体什么情况,还是要等做完专业的脑部检查才能确定。」 说完,像是怕眼前这男人过于紧张似的,他又补充了一句:「不过您可以放心,这个伤也并不严重,只是治疗的时候会有些麻烦,得需要耐心。」 战琛点点头,「嗯」了一声。 「还有……」说到最后一件事,医生不禁皱了皱眉,侧身从护士的手里拿过了一份诊断书,扫了一眼确定无误后,这才叮嘱道:「您太太的身体比较虚弱,尤其是这个时期,更是比常人虚弱得多,您得好好照顾了。这次从楼梯上摔下去是运气好,孩子命大,但下一次,可就未必会这样了。」 「……」 战琛愣了愣,没出声,却忽然觉得,自己的理解能力好像变差了…… 为什么感觉医生的话很是莫名其妙,让人完全听不懂? 医生看着他眼里面的疑惑,淡笑着解释,「血检报告显示,您太太妊娠三周半……她怀孕了。」 妊娠三周半。 她怀孕了。 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听…… 半晌,他才扯了扯僵硬的唇角,语气麻木的问了句:「怀孕?」
1084.第1084章 我的孩子好好的(1) 医生微笑点头,「是的。」 是怀孕。 他得到了证实。 期盼了这么久的事情,一直没有实现过,他以为如果有生之年要是还能实现的话,自己指不定会激动成什么样子,可当这一刻真正到来的时候,唯有的却只是平静。 也或许,是兴奋太剧烈,淹没了理智,只剩下了平静。 那日,他们去做检查,医生说的那一番话,算是无形中宣判了他们的「死刑」。 毕竟,0.08%的自然受孕机会,实在是太低太低了。 低到,他们甚至都不敢去想像。 而且,事实也间接的证明了医生所说的真相,他们毕竟在一起了那么久,做措施的时候少之又少,大多数都是没做过,可她那么久都没有怀孕,每一件事,都在宣示着那个最残忍的结果。 可现在,距离上一次的身体检查,也没有多长时间,可她…… 近三十年的人生里,他经歷过很多,但再多,却也始终没有经歷过如眼下的这一刻。 激动、欣喜、兴奋、雀跃…… 每一个词语,都不足以形容他此时心情的十分之一。 「这是您太太血检的化验单,您可以亲自过目一下。」医生说着,将手里的检查报告递了过去。 战琛伸手接过。 别人看不到,他自己却能感受得到,伸出的手指带着一丝细微的颤抖…… 等把检查报告交到他手里之后,医生随即跟护士一起离开。 这时,没有人经过。 走廊里的气氛安静的很,让他连自己的唿吸与心跳都听的清清楚楚。 一再的迟疑之后,他忍着心里的忐忑不安,垂眸看了过去。 妊娠三周半…… …… 稍即,几名护士过来,将顾凉末从急救室里推出来,转入病房。 虽然受了伤,但毕竟没有太严重,又过了这么长时间,待那阵疼痛劲儿过去,顾凉末也渐渐清醒了过来。 眼皮沉重的惊人,她眨了好几下,才缓缓睁开。 睁开眼睛的第一时间,就是环顾过四周,最终,目光落在站在窗边背对着自己的男人身上。 这身影于她而言,是刻入骨髓般的熟悉,几乎在看到的第一眼,她就确定了那人是谁。 隔着一段距离,她依稀间可以看见,他那边有很淡的烟雾。 许是害怕呛到她,他抽的并不多,只抽了没两口,当作一种宣洩自己心里情绪的方式。 「阿琛……?」 喉咙一扯,陡然引起一阵撕裂般的痛,顾凉末皱紧了眉,难受得紧。 战琛听到她的声音,心里微微慌了一下,连忙掐灭了手里的烟,转过身去看她。 下一秒,两人目光交接。 顾凉末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出现了幻觉,刚刚,他转过身来的那一刻,她隐约间像是从他眸底看到了泪光。 可他是个极其善于掩饰自己情绪的人,对于自己该流露什么样的情绪,该隐藏什么样的情绪,向来拿捏的恰到好处,不会让人看到不该看到的。 所以,她刚刚不经意间看到的潜藏在他眼底的那一抹泪光,也转眼消失不见……
1085.第1085章 我的孩子好好的(2) 只是,虽然转眼即逝,可她却是看到了。 所以,他刚刚是在……哭? 头忽然剧烈的疼起来,昏迷之前发生的一幕一幕,又在此时如潮水般的涌上了她的脑海。 她依稀记得…… 顾凉末想到自己滚下楼梯之后的事情,心忽然跳动的剧烈,一下一下,充斥着满满当当的不安。 小手从被子里探出,隔着一层被子,她轻轻的覆上小腹,目光也随之落在上面。 「我是不是怀孕了……」她轻声呢喃了一句,目光飘渺无痕,看不出有什么情绪,也不知道是在问他,还是在问自己。 「嗯。」 他点头,淡淡的一个字,同样是听不出什么情绪。 顾凉末一听他这语气,本就不安的心情,更是不安的厉害。 通过他的语气,她似乎是听出了什么…… 如果,一切都安好无事,一切都来得及,听到她这样问,他的第一反应,难道不应该是高兴? 可他为什么…… 为什么却,这么淡漠。 「孩子是不是……」她的声音变得更轻,轻的简直不像是人说话的语气,倒更像是一缕烟,一阵雾,转眼就会消失,无痕无迹,「没了……」 她清清楚楚的记得,摔下楼梯之后,映入她眼底的那一大片血迹。 她也没有忘记,那时小腹处传来的剜心蚀骨的疼痛…… 记忆都在,清晰至极。 她脸上的悲伤太过浓重,仿佛一片阴影,笼罩着他的心,让他感觉几欲窒息,都喘不过气来。 有一缕痛,从心头一闪而过。 白天的环境,光芒亮的刺眼,顾凉末抬手遮了遮,连同眸中宣洩出来的悲伤也一同遮住。 战琛踱步走过来,随手将手里剩下的半截烟扔进了垃圾桶,看都没再多看一眼,径直走到了床边。 他就那样盯着她,然后坐了下来,将她覆在小腹上的手攥在了掌心,一贯平静的声音难得有波动,一字一句道:「你胡说什么?」 距离的近了,因为头疼的缘故顾凉末又有些眼花,这样看着战琛脸部的轮廓,只觉得模煳的很。 战琛动了动唇,又说了一句话,因为声音沙哑的太厉害,说的又模煳,顾凉末并未听清楚。 最后,他吻上了她温凉的眉眼,听着她发出哽咽的声音,又含煳问道:「什么孩子没了,谁跟你这样说的,嗯?」 从晕厥中清醒,顾凉末并没有什么力气,被他这样一勾,身子更是变得瘫软,靠在他怀里,眼泪不知怎么的,悄无声息的就流了出来。 昏迷之前发生的每一件事,倪若雅说过的每一句话,昏迷之际想起的每一段记忆,她都记得清清楚楚,包括她从楼上摔下去之后身体里流出的鲜血,疼的她像是濒临死亡,陷入弥留之际。 渗入骨髓的疼,没有掩饰住体内有什么东西渐渐流逝的伤…… 战琛攥着她手腕的力道微微加大,等看到她因为疼痛而皱起眉,才停止了自己的力道,盯着她的眼睛,明明白白的告诉她:「顾凉末,你少想些有的没的,我的孩子好好的。」
1086.第1086章 最痛的痛不是她的离开 他的孩子好好的。 他的女人也好好的。 他向来是个不信命的人,认为每一个人的命运或好或坏都掌握在自己的手里,但这一刻,他真的愿意打破自己以前所有的信条,说一句,谢谢命运。 医院里的效率高,连保洁都是如此,当他过来的时候,楼梯那边的血迹,已经被清理干净。 当他到了急救室门口,看到战决身上的血迹的时候,那一瞬间,他感觉自己这一生都没有这样痛过。 包括当年的分手。 最疼的感触,犹如切肤。 那一刻,就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怕到了何种地步,怕她在里面真的会出什么事情,怕很多很多…… 因为他经歷过地狱一般的生活,手上沾了无数鲜血,所以他知道一个人的生命有多么脆弱,脆弱到有时候只需轻轻一碰,就会消逝。 最痛的痛不是她的离开,而是她的不在。 而后,急救室的门被打开,里面的医生走出来。 看到医生略带一丝异样的眼神,他感觉自己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然后医生才告诉他,她怀孕了。 那一句「妊娠三周半,她怀孕了」,让他倏然觉得,原来这一辈子的最大欣喜,其实莫过于眼前这一刻。 非但她安好无事,命运还附赠了他另外一份礼物。 顾凉末愣住。 望着他的目光变得有些呆滞,她怔怔的迎视着他的视线,看着他脸上那一脸阴郁却疼惜的神情,心里清楚,他没有在骗自己。 而且,他向来是个有分寸的人,更不可能拿这种事情来骗她…… 刚刚,心里的那道伤仿佛瞬间癒合在了一起,不复方才的疼痛,缓和了很多,甚至产生了丝丝暖意…… 男人绯薄的唇落在她的眉梢眼角,一点点的吻着,动作轻柔,仿佛当她是一件易碎的宝物。 所有的情愫倾巢而出,一如当年。 顾凉末在他温柔的吻势中,心里的紧张不安渐渐散去,变得安静。 耀眼的光一缕一缕的射进来,更是刺激了他心里的兽性与野性,吻着她的力道逐渐有些不受控制。 看到她平安无事,对于他而言无异于是一件珍宝失而復得,心里的欣喜雀跃犹如潮水,一波一波的席捲着他,他怎么可能安稳的下来。 顾凉末身上仅有的一丝力气也在他这样的勾弄中消失殆尽,到最后的时候整个人都软成一滩水,埋在他胸口,小手抵着不让他再多靠近一分,维持这样的姿势,「行了,别闹的太过火了……」 不然等一会儿有人来看到他们这样子,不太好收场。 「我有数……」战琛声音沙哑的回应她,却没有收手的意思,依然吻的如火如荼,炽热的气息就洒在她的耳畔,分分寸寸。 顾凉末忍不住对他缴械投降。 他还是这样。 手段有的是,对付她的更是层出不穷,有时候甚至只是简单一句话,一个动作,就足以让她认输,让她崩溃。 她对他的依赖太深了,连他的唿吸声都觉得是令人上瘾的毒,戒不掉,忘不了。
1087.第1087章 一次机会都不能给 就如现在,他的一切都让她所贪恋。 战琛也是渐渐的有些控制不住,唿吸因为慾念而变得越发炽热,却偏偏还坏心的逗弄她,到最后看到她被自己逗弄的连指尖都颤抖起来,这才罢休。 顾凉末心头又暖又凉。 她知道自己爱上的是个什么样的男人,半是天使半是魔鬼,他能将一个人捧到天堂,也能将一个人摔到地狱。 可无所谓了。 只要他爱她,这就够了。 顾凉末渐渐习惯了他的动作,紧绷着的身子也放松了下来,不再像是刚才那么难受。 因为她摔下楼梯的时候碰到了后脑勺,头髮彻底凌乱下来,散了一枕,衬着她白皙的小脸格外明媚,最后反手握住他的手,气若游丝道:「你松松手……勒的我不舒服。」 他的指腹温凉,轻轻的磨蹭着她的脸,最后感觉到他唿吸的温度降下来,顾凉末这才松了口气。 可再放松她也骗不了自己。 甦醒之后的拥抱,与之前的拥抱相比,有些东西已经变了味道。 因为,纵使她用尽一切去逃避那些恍如旧梦的记忆,却还是无法扼杀它们曾经发生过的事实。 …… 顾凉末受了伤,身子虚,战琛一时半会的,也不放心让她回去,索性办理了住院手续。 养几天,等她身上的皮外伤养好了,再回去也不迟。 顾凉末醒过来之后吃了点东西,下午的时候实在困的厉害,忍不住闭上眼睛想小憩一会儿,可一闭眼睛,困意就如潮水般的涌了上来,导致她一睡就是四个小时。 下午四点半。 困意一点点的消失,她的眼睛在濒临睁开之前,意识已然清醒了过来。 战琛正站在落地窗边,背对着她,俯瞰着楼下的精緻,一双淡然的眸子是一贯的波澜不惊。 他正拿着手机,不知道在跟谁打电话。 顾凉末没睁眼,理所当然的看不到他,但对于他说了什么,却是听的一清二楚。 「嗯,妈妈生病了,身体有些不舒服……」 「……」 「对,现在在医院,需要住几天,晚上爸爸回去看你……」 「……」 「你在家乖乖的,听姚伯母的话,嗯?」 「……」 「好,那爸爸先挂了。」 「……」 通话至此结束。 顾凉末依稀之间也能辨别得出来,他是在跟笙笙打电话。 深吸了口气,她试探性的,缓缓睁开了眼睛。 薄唇动了动,似乎是想要开口叫他,可还没等她出声的,他手机的来电铃音就又响了起来。 铃响不过两秒。 很快,他就又接了电话。 顾凉末暂时闭了嘴,不想打扰他。 耐心听完电话那边的人的汇报,战琛沉默了一会儿,随即,缓缓出了声,语气阴柔的下达命令:「对,把她做了……做干净,不要留下痕迹,我现在很多事,不想再额外招惹上麻烦……」 「……」 「对倪若雅,这次不要再给她一点机会,给了她一点机会就等同于给了她一次翻身兴风作浪的机会,给一次机会制造一次麻烦,一次机会都不能给!」
1088.第1088章 睿睿失踪(1) 最后那句话,他说的语气尤为沉重。 电话那边的人不知道说了句什么,只听到战琛回应了一声「好」。 然后,就再没了声音,应该是电话挂断了。 顾凉末睁开眼睛,朝着落地窗那边看过去,在看到他欣挺的身姿的时候,瞳孔忽然一阵紧缩。 短短几分钟之内,她见证了这个人极端的两面。 极致的黑,与极致的白。 恐怕没有谁能够想到,在他接起这个电话下达命令之前,他在做什么。 他在跟自己的女儿通话,温声软语哄着她,展现出了作为一个父亲最温柔也最和蔼的一面,让人听了只觉得心里发暖,然而短短几分钟,在他接了另外一个电话之后,却说出了这样的话,下了这样的命令。 把她做了,做干净,不要留下痕迹…… 给一次机会制造一次麻烦,一次机会都不能给…… 城府、心机、阴暗,原来一过经年,当他玩起这些东西来的时候,已经这样熟稔。 前一瞬间还温和柔爱,然而一个转身,就露出了自己最致命的一面。 许是刚刚的转变太大,让顾凉末在这时看到他的背影的时候,忽然生出一种错觉:她欠他的那八年人生,是永远都弥补不回来的了。 挂了电话,战琛转了身,拿着手机朝着床边走了过来。 抬头间,见她已甦醒,半秒的怔愣过后,瞬间换上一副温和的面具,与刚刚的机锋凌厉完全判若两人:「醒了?」 顾凉末心里忽然百感交集。 到底哪一面,才是真正的他? 战琛没发现她眼底里面的异样情绪,走过来坐下,伸手拉了拉被子,严丝合缝的盖在她身上,生怕着凉一般。 然后,他才又道:「刚刚医生来过了,检查了你的伤口,说是没什么大问题,你在这养两天,我们就回去。」 顾凉末这才点点头,「嗯……」 战琛抬起手腕,见已经是四点半多,也快到吃晚餐的时间了,随即问道:「想吃什么?」 顾凉末想了想,回答,「西红柿牛腩面。」 「嗯……」他应了一声,大掌置于她的头顶,轻轻抚着她柔软的髮丝,说道:「待会儿我去给你买。」 「铃铃……铃铃……」 战琛话音刚落,拿在另外一只手里的手机忽然就又响了起来。 他以为还是付诚打过来的,刚响就接了起来,没有看来电显示的号码。 可接了电话,另一边传过来的却并不是付诚的声音,而是萧晨夕的,嗓音里还明显裹挟着浓烈的紧张与慌乱:「阿琛,你在哪……」 战琛听出是她,皱了皱眉,凝起一股浅淡的不耐,语气却还是佯装平静:「医院。怎么了?」 萧晨夕闻言,微微怔了下,下意识的问:「怎么会在医院?你生病了?」 「没……」他四两拨千斤的应付了一个字,明显不想多说,直接切入重点,「找我有什么事?」 萧晨夕这才想起正事,攥着手机的手不禁紧了又紧,贝齿咬住下唇,默了默,才说:「阿琛,睿睿……睿睿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去了……」
1089.第1089章 睿睿失踪(2) 闻言,男人倏地拧起眉心。 「什么意思?」 「睿睿……找不到了……」萧晨夕重复了一遍,尽力伪装着镇定,「从中午的时候就不见了,我找了他一下午,周围的地方都找了好几次了,可始终没有看到他的身影……」 萧晨夕把声音压的很低,但再低,也掩饰不了她说话时声音里裹挟着的那一丝哽咽之意。 从她的声音里,不难听出,隐藏在平静情绪之下的巨大慌乱。 她觉得自己活的这二十多年的人生里,从没有哪一刻,像是现在这般紧张。 中午的时候,她去了一趟超市,因为外面太冷了,就没让他跟着,叮嘱他乖乖在家里等自己回来,可她回来的时候,家里却没有一丝人影。 睿睿不是个不懂事的孩子,或许有时候是任性了点,但是做事的分寸他心里不是没有数,知道他不见了她这个做妈妈的会着急,他不可能做出这么任性的事情来。 而且,她离开的时间也不是很久,从超市买了点水果和蔬菜,没有再多在外面逗留,立马回了家。 这么短的时间内,睿睿又能去哪里? 萧震天和舒露荷已经提前回了美国,就她和睿睿在c市留了下来,她孤立无援,睿睿不见了后,第一反应就是找战琛,可想到自己这尴尬的身份,又不太好意思麻烦他,纠结了好久,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 然后她一个人,找遍了附近的地方,可始终没有找到,最后实在是没有办法了,这才给他打了这个电话,想让他帮帮自己。 这个关头,她没有谁能仰仗,唯一能指望的人,只有他自己…… 耐心听她把话说完,战琛顿了顿,忽而问道:「你不是给睿睿买过一部手机吗?发现他不见了后,有没有给他打过电话?」 七八岁的小孩子,又是个小男孩,正是贪玩的时候,偷偷熘出去玩了,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即便,这个可能性很小,几乎为零。 「没……」萧晨夕摇头,「他的手机在客厅的茶几上,刚回来我就看到了,根本没有一点联繫的方式……」 说罢,一个可怖的念头从心底窜了上来,萧晨夕忍着心里的惊慌,无助的问:「阿琛,睿睿是不是……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不然,他那么懂事的一个孩子,怎么会突然消失,说不见就不见? 「晨夕,你先别多想。」战琛皱着眉说道,利用最快的时间想了一下萧晨夕说的大体经过,然后吩咐下去,「你先去前台,找两个侍应生围着酒店仔仔细细找上几遍,还有监控,把所有的监控都调出来,我马上过去,你等着我。」 关于她的事情,他曾一再的想要避嫌,但眼下…… 毕竟这一次不是别的事,睿睿不见了,他很难做到坐视不理。 边说着,他边起身站了起来。 萧晨夕现在没有一点儿对策,压根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对他吩咐的,自然是没有任何异议,毫无二话的答应了下来。
1090.第1090章 睿睿失踪(3) 「好,那我马上去……我先去调一下监控,再去围着附近找找……」萧晨夕哽咽回应,末了,又叮嘱一句:「阿琛,麻烦你尽快帮我找到他,我……我害怕……」 无望的人生里,儿子是她唯一的慰藉。 如果睿睿真的出了什么事,那她不确定,自己还有没有勇气活下去…… 「嗯,我尽快。」战琛应道,知道这时候她情绪失控,只能尽力安慰着她的情绪,「你别太担心了,时间还不久,睿睿会没事的。」 「嗯……」 通话就此结束。 挂了电话后,战琛又按下了程江的号码,下达命令:「晨夕刚刚给我打电话,说是睿睿不见了,你调动几个人,去四季酒店及四周的地方找一下,有什么消息立马跟我汇报。」 「睿睿?」程江愣了愣,一时感到有些疑惑。 「嗯,」这是个紧急关头,战琛没心思跟他解释那么多,催促道:「尽最快的时间。」 他这么一催,程江也听出了事情的紧急性,连忙应道:「好。」 「……」 再次挂断电话,战琛收了手机,转身欲要去酒店。 可刚刚一动,又倏然想起了自己现在所处的环境,动作顿了顿,回头朝着床上的人看了过去。 顾凉末正盯着他,目光平静,意味却是不明,让他看不出是什么意思。 男人心里顿时浮现出一丝纠结,又往回走了一步,低声道:「刚刚你说,想吃西红柿牛腩饭?」 顾凉末见他还念着自己,心里唯有的那一丝不悦也渐渐消失了去,让一步,「算了,你先去给她找孩子吧。」 反正她中午吃过东西,现在也不是太饿。 萧晨夕孩子不见了这回事远比她想吃什么要重要的多,都是为人父母,纵使她没有歷经过这种情况,但也能够想像出来几分。 设身处地的想一想,其实有些事情很简单,没有多么多么复杂。 那母子二人,是他的责任,他从很早之前就跟她解释过,孩子不见了,他自然不能置身其外,她能理解。 战琛抬手摸了摸她的脸,轻声问:「……不生气?」 她之前那么介意萧晨夕的存在,为这个人这件事不止一次的跟他闹过,怎么这次,这么大度了? 顾凉末越听这话越觉得不对劲,尤其是配合着他的目光,简直就是讽刺,一把拍开他的手,郁闷道:「敢情我在你眼里,就这么小肚鸡肠?」 之前会生气,还不是因为他的不坦诚。 现在一切事情都浮出了水面,他也把一切都告诉了她,她还有什么可生气的。 战琛想了想,也同意了她的话,「那我先去找睿睿,安排人待会儿把面给你送过来。」 如果是别的事情,拖延一会儿,也就拖延了。 可这事……拖延不得。 顾凉末点头,「嗯。」 他看着她乖巧的模样,心尖一软,俯身轻吻了下她的额。 …… 五点钟的时候,战琛抵达四季酒店。 萧晨夕正在前台的监控室,监控画面里正是他们那间房间的走廊。
1091.第1091章 睿睿失踪(4) 战琛路上给她打了电话,确定了她在什么地方,直接来了监控室,推门而入的时候,电脑屏幕里刚好是最关键的一幕…… 画面里,的确有睿睿的身影。 而睿睿身边,站着一个男人,黑超遮面,看不清楚他的脸。 从监控里看,他们两个人应该是在说话,位置就是他们那间房间的门口,应该是这个男人敲门,睿睿给开了门,然后才有了这一幕。 睿睿对他一点防范心都没有,抬着一张肉嘟嘟的小脸,跟他交谈着。 后来两人说着说着话,那男人该是问了句什么,睿睿皱起了小眉头,看样子是在犹豫,纠结了一番,还是点了点头,主动伸手,拉上了他的手。 而后,那男人关上了门,带着睿睿离开。 这一幕监控画面没了他们两人的身影,前台工作人员给切换了一个画面,是酒店门口。 那男人牵着睿睿的手一路到了门口,上了一辆白色的越野车,随后驾车离开。 越野车连车牌都没有,这个型号的车也是满大街都是,想要查,估计得费一番功夫。 看到那辆白色的车渐渐的消失在视线里,萧晨夕终于确定,睿睿是真的出了什么事。 心里的慌乱,只增不少…… 眼角的余光瞥到走进来的战琛,她顿时像是看到了希望一般,连忙出声:「阿琛……看过监控了,睿睿……真的出事了……」 战琛进来的并不晚,目睹了刚刚的整个过程,对视频中的一幕隐隐感到有些疑惑,想了想问道:「他认识那个男人?」 萧晨夕摇头,「不认识……」 睿睿才一个这么点的孩子,能认识几个人,所认识的她也都认识,但监控视频里出现的这一个,她却是连见都没有见过。 战琛说出自己的疑惑点,「可视频里,他并非受人胁迫,而是主动跟那个人离开的。」 那男人应该是问了一句什么,之后睿睿明显有迟疑,可迟疑过后还是选择跟他一起离开了。 没有车牌,又看不清男人的脸,视频里他们讲了什么话,他们还不知道…… 这事情,多少有些棘手。 睿睿出生在萧家,怎么说也见过一些黑暗世界中的事情,尽管萧晨夕已经在努力保护他了,但有时候难免还是有所触及,跟一群保镖一起玩着长大的,耳濡目染应该也知道一些自保方式,况且这个孩子本身就很聪明,应该不会一上来就对那个男人感到害怕。 而后来发生的事情,也充分证明了这一点。 主动跟他离开…… 稍即,战琛又问:「我记得之前你们俩有擅自跑出来过,你还记不记得,当时的原因是什么?」 「记得……」萧晨夕点头,擦了擦眼角的泪,「当时你离开很久都没有回去,睿睿很想你,我那个时候对你也格外的依赖,最后实在忍不住了,就偷跑了出来。」 「那这次呢?」他继续问,眉心紧锁,「你去超市之前,有没有跟他说过什么?」
1092.第1092章 睿睿是你的孩子(1) 对于一个这么大的孩子来讲,睿睿明显比同龄人要懂事的多,肯定知道自己这么忽然离开,妈妈一定会紧张,他不可能做出这么不懂事的事情来。 「我……上午的时候跟他说过,说是再玩两天就回家……」说着说着,萧晨夕终究是没有忍住,捂着嘴哭了出来,「他当时也没有什么异常反应,答应的我好好的,我也没发现他有什么不对劲的情绪,以为他同意了……」 战琛从她的话里听出了一丝猫腻,试探性的问:「你的意思是……他不想回去,想留在c市?」 「我不清楚睿睿心里怎么想的……」萧晨夕哭着摇头,脑中一点理智都没有。 满心的阴郁,逼的她有种发疯的感觉。 直到这一刻,她才不得不承认,自己活的这二十多年,根本就是一场笑话。 她没能做一个他的好妻子,到头来,连个好妈妈都没有做到。 对于睿睿的心思,她心里……没有一点思绪。 「晨夕,你先冷静点,稳住心神。」战琛低声说了句,剑眉蹙的更厉害。 她这个时候乱了阵脚没一点好处,必须要时刻保持着冷静。 说罢,他走上前,又将刚刚的监控视频给看了一遍,看到睿睿最后也没反抗,反而跟他走了,心里不禁窜出一个猜测:他们,会不会是认识? 又会不会是,他们之间隔着一个认识的人? 如果,真的有这么一个人的话…… 除了那个人,还能是谁…… 萧晨夕心里也清楚,这个时候情绪失控没有什么用,努力说服自己,冷静了下来,也是忽然,跟战琛想到了一起。 一想到他,她的心里不由更是紧张,迎视着战琛的视线,惊慌道:「难道是他派过来的人?」 战琛确认般的问了句:「你想到谁了?」 萧晨夕默了默,最终没说什么,拉起他的手,走向电梯那边,「阿琛,你跟我去个地方。」 战琛没出声,也没挣脱,算是许可了她的话。 进了电梯,按下底层的键,然后出电梯,走到地下停车场,萧晨夕拉着他上车。 战琛侧首看了她一眼,问:「去哪里?」 「海景花园。」萧晨夕一边系安全带,一边说。 战琛抿了抿唇,没有应声,但本来温漠的目光,却是悄然间发生了一丝变化。 果然,她想到的,也是那个人…… 睿睿对陌生人其实不怎么亲近,唯一一个亲近的,那绝对非战决莫属,如果说那个人是战决,或者说,那个是战决安排来接他的人,他没有遭到胁迫,主动离开,倒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 「他没在海景花园,」战琛低声道,「在医院。」 顾芷蔓忽然病重,刚刚脱离危险期,战决不会这么快就回家,肯定还在医院。 「那我们快去医院……」萧晨夕着急道,什么都不顾的,一心想着在最快的时间里见到他。 战琛微微颔首,没再应声,脚下,却是将油门踩下去了一大截,近乎到底。
1093.第1093章 睿睿是你的孩子(2) 黑色的车子,一路行至医院门口,方才停下。 下了车,战琛带着萧晨夕直奔顾芷蔓的病房。 刚好,战决的特助杨林在病房门口,应该是战决叫他过来有什么事。 杨林见到他,错愕了一下,反应过来后,恭敬出声道:「总裁。」 战琛没心思跟他客套说别的,直接开门见山的问:「战决呢?」 「总经理下楼去买晚餐了。」杨林答道,「应该没多久就回来了。」 战琛「嗯」了一声,没再出声,耐心在一旁等。 他的情绪还好,尚且算是冷静,可萧晨夕的情绪,就明显急躁的多了,拉了拉他的手臂,泛湿的眼眸透露出她此刻的惶惶不安:「阿琛,我……」 「别怕。」察觉到手臂上传来的触碰,他微微皱了下眉,出声却是温和的安慰,不动声色的将自己的手臂从她手里抽了出来,反手轻拍了下她的肩膀,「会没事的。」 「……」 萧晨夕不再说什么。 越说,越着急,越慌乱无措,索性不如闭嘴的好。 没一会儿,走廊尽头那边忽然传出一阵沉沉的脚步声。 沉稳、淡定、从容,不紧不慢,那种哪怕处于极度的危险中也能临危不乱的节奏,是她这一生永难忘记的。 萧晨夕遽然抬眸,朝着这脚步的主人看过去。 gi具有金属质感的皮鞋踩在地上,有纤尘轻飘飘的扬起来,让她在一剎那把回忆拉了好远。 那个人此时就站在她面前,暗影铺天盖地,将她包围。 他身上褪去了黑色的西装,已经换了一袭灰色高领的毛衣,少了几分冰冷,最后一抹霞光透过窗户照射进来,散落在他温润精緻的侧颜上,好似有灼灼光华在轻缓的流淌。 萧晨夕有一瞬间的不敢置信。 这个样子的他,她已经陌生太久太久了,久到都不记得,上一次见他穿灰色毛衣的时候,是在哪一年,哪一月,哪一日,哪一刻。 她有七年没有见过他,每一次都是从电视上看到,而电视里的他,每一次都穿着那种冰冷又暗沉的黑色西装,无形中散发着一股冷漠的气息,让人感觉一辈子都难以接近。 七年后的重逢,见过寥寥数面,而每一次的见面,他依然是西装革履,冰冷枷身。 看着他,心里更是酸涩的厉害。 而这酸涩,却不过几秒,很快她就被现实拉回了心神,顾不得去观赏这个样子的他,也顾不得去想那些已经被尘封的记忆,慌乱所致,让她下意识的朝着他跑了过去。 战决无心观瞻其他,刚才看到这边有人也没注意,更没有心思去看,可那个女人忽然朝着他冲过来,让他不得不调转视线看了一眼。 只是,这一看,却让他当场愣在原地。 他的错愕与惊讶,比起杨林来,只多不少。 确认是她,那刚刚视线余光里出现的那个男人,不用想也知道是谁了,战决漠漠的扫了她身后的那个男人一眼,眼里的错愕消失,瞬间冰冷无比。
1094.第1094章 睿睿是你的孩子(3) 「不知总裁跟萧小姐到这来有何贵干,如果是探病的,那就不必了。」战决淡淡道,手里拎着刚买好的晚餐的手,却不自觉的握紧。 萧晨夕眼下惊慌的厉害,哪里还有精力去注意他说的话的意思,跑到战决面前才停下,着急的问:「睿睿呢?是不是你把他弄走了?战决,你有什么事冲着我来,不要一次次的在我儿子身上动心思,好么?」 他们两人的事,旁人也掺不了手,战琛站在墙壁那边,没有掺合。 战决看着她泛红的眼睛以及满是泪痕的脸,心里隐隐泛起一丝尖锐的疼,却在听到她的这句质问之后,那一丝尖锐的疼又瞬间被怒火所掩埋,看着她的目光里充满了讥诮,「想找孩子的话,萧小姐不应该来这里找吧?」 「战决,我都知道了……」萧晨夕刚刚质问他时所流露出来的厉色不见,脸上的神情悲戚到了极致,说话时的语气也是悲戚到了极致,「中午的时候,睿睿在酒店被人带走了,我知道是你,除了你不会有别人……」 她与人无冤无仇,别人不可能对她的儿子下手。 唯一一个最有嫌疑的,非眼前这男人莫属。 「你把孩子还给我,还给我……」萧晨夕哭着祈求,只觉得理智的弦已经在一根根的崩裂。 当初,她吃了那么多的苦,受了那么多的罪,不惜违抗父命,为的就是护住肚子里的孩子一条命,她歷经千辛万苦生下了他,护他长到了这么大,时至今日,对于她来说,最重要的已经不是自己,而是睿睿,只要能让他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长大,要她怎样,她都可以接受。 睿睿是她的命,失去了他,她独活不了…… 萧晨夕一遍一遍的祈求着他,简直连跪下来给他磕头求他的念头都有了。 可自始至终,战决的眼里却始终温漠无痕,无动于衷。 他根本,对她的祈求置之不理…… 喊到最后,她的嗓子干涩的厉害,变得沙哑起来,悲伤的嘶叫道:「战决,你不是个人……」 连自己的儿子都能下的去手,他就是个畜牲! 前些日子,他们在欢乐世界见面,分离之际,他曾对她允诺:「晨夕,你不用担心,这件事我会帮你。」 他还说:「既然你狠不下心,那睿睿的愿望,就由我帮他完成。」 她没有忘记他说这话时脸上的神情,阴暗的简直就像是个魔鬼。 帮她? 呵…… 怎样帮她? 先是为了帮她,不惜伤害另外一个无辜的女孩子,费尽心思的拆散别人,想把她推入到阿琛的怀里;后是为了帮她,未经同意就带走了她的儿子,让她心急如焚,濒临崩溃! 战决,这就是你口口声声所谓的「帮我」? 如果这就是他所谓的「帮」,那抱歉了,她承受不起。 睿睿一不见,她整个人感觉就像是要疯掉一样,他这哪里是帮她,分明就是在折磨她! 你不是个人…… 闻言,战决努力维繫着的最后一点理智也被瓦解。
1095.第1095章 睿睿是你的孩子(4) 许是愤怒所致,让他脸上的神情,已经由最初的淡漠渐渐染上了一层扭曲。 他向来是个理智的人,对自己的情绪通常也有所克制,遇到事情,几乎没怎么慌乱过,一向以最冷静的姿态面对,但眼下,却被她说的这几句话,轻而易举的勾起了蛰伏在心底里面的愤怒。 战决垂了垂眸,目光落在萧晨夕紧紧拉住自己手臂的手上,冷冷道:「放手!」 萧晨夕对他的话,置若罔闻。 看着她的无视,战决在一瞬间暴怒,直接抬手,一把将她甩离了自己身边。 萧晨夕猝不及防,没想到他会忽然对自己动手,被他这样大力一甩,踉跄了几步,最终也没能站稳身子,摔在了地上。 「砰」的一声,声音沉重。 身体与冰凉的地板撞击,牵扯起一阵刺骨的疼痛,萧晨夕咬紧了唇,温凉的泪顺着脸颊流下。 战琛也是,没想到他会忽然甩开她,想扶她也来不及,眼睁睁的看着她摔在了地上。 看着她流泪的样子,他的目光变了变,上前几步,将她扶起来,「没事吧?」 萧晨夕忍着手臂上传来的疼痛,摇头,「没事……」 战决自始至终都无动于衷,只有脸上的讽刺意味在一点点的变浓,收回了落在萧晨夕身上的目光,没再多看她一眼,转而看向战琛,漠漠道:「我现在很忙,没心思没你们玩这些无聊的把戏,你把她带来的,那就再带她离开,不要出现在我的眼前。」 母亲的病情,本就已经让他心烦意乱,现在心情正是焦躁的时候,他们却偏偏趁这时,来他这儿无事生非! 什么孩子不见了,他压根就不知道怎么回事,难道一出了这样的事情,就全部都是他做的了? 他人在医院,连公司都没有去过,哪里有心情去拐走孩子! 战琛闻言,也抬起眼帘迎视上了他的视线,狭长的凤眸中寒光密布,盯着自己对面的男人,冷声开口:「中午的时候,睿睿一个人在家,后来来了一个男人,睿睿给开了门,然后主动跟他一起离开了。」 主动。 这是个很关键的地方。 如果不是战决,是别的男人,他们实在想不出来,睿睿为什么会没有反抗。 「主动不主动的,跟我又有什么关系?」战决冷笑,俊颜上布满讽刺,眸中的温度降至冰点,「她不长脑子,难道你也不长脑子?都以为是我把他弄走了?」 战琛言辞锋利的还击:「上一次,不也是你?」 「什么上一次?」 战琛一字一句道:「董事会召开的那天,正好晨夕一家来c市,睿睿趁他们不注意,一个人跑离了机场,然后你临时宣布退出,不就是去机场接他吗?」 他这么一说,萧晨夕也想起了这件事。 联合着这件事这么一想,的确,战决的嫌疑实在太大,让人没办法相信他没有做。 她眼泪流的越来越凶,止都止不住,「战决,就当是我求你,我求你把孩子还给我……」
1096.第1096章 睿睿是你的孩子(5) 他这么做,让她有多么着急,他知道吗? 战决,如果这是你报復我的手段,那我恭喜你,你成功了…… 你成功让我求你了,也成功让我害怕了,那现在我求你,你把孩子还给我好不好…… 战决漠漠的看着她。 最初的时候还好,她毕竟丢了孩子,心里难免有所着急,他能理解。 可她这样一再的污衊他,说是他把孩子带走了,宁愿相信别的男人,也不相信他所说的,着实让他大动肝火。 污衊、辱骂、怀疑……萧晨夕,难不成我在你的眼里,就这么不堪? 她的怀疑就像是一把锋利的匕首,轻而易举的将他素来冷静的脸庞划开了一道口子,战决越听越忍不下去,最后终于忍无可忍,朝着她低吼:「萧晨夕,你是聋了还是傻了?我说了不是我带走的,你听不见?」 「……」 「那好,我最后再跟你解释一遍,你听清楚:睿睿不是我带走的!」战决继续道,气的连一把掐死她的念头都有了,「你一而再再而三的说是我带走的,你有什么证据能够证明?」 单凭一个人的一面之词,而且还是在什么证据都没有的情况下,她就这么怀疑他,认定了他是罪魁祸首…… 萧晨夕,你可真行! 最后,他冷冷的留了一句:「我言尽于此,你们愿意信就信,不愿意信,我也没办法。」 既然认定了,那他解释再多,也只不过是徒劳。 想误会,就误会去吧。 她一个大人,扔下一个孩子在家,本身这事就做的不对,现在出了事了,找到他的头上来了。 呵,还真是要多讽刺有多讽刺! 他跟那孩子又没有什么关系,凭什么就认定是他做的? 战琛远比萧晨夕冷静的多,见战决刚刚这表现,也不像是在演戏,心思微转,默了默,冷声质问,算是做最后的确认:「这件事真的跟你没关系?」 「有没有关系,自然有事实会说明,我没有必要回答你这个问题。」战决敷衍道,并不想正面回应他,说话时的口吻越发讽刺:「自己的儿子自己不认,该负的责任一味逃避,现在遇到棘手的事情了,第一反应却是指责别人,有些人还真是让我开了眼界了。」 萧晨夕指责他,他还勉强能接受。 但战琛,他凭什么? 那是他的儿子,这么多年来,他却自始至终没有把他放在心上过,不肯给他一个名分,让他当着一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子,一再的漠视,分明就是不在乎,现在睿睿出了事了,他又在这里假惺惺的做什么? 「战决,你闭嘴!」萧晨夕目光怨恨的瞪着他,那目光像是在望着自己的绝世仇人,疯了一般,冲动之下把所有被时光掩埋已经腐朽的秘密全部说了出来:「这么多年来,阿琛为我们母子二人付出的已经够多,你有什么资格对他指手画脚?我从来都没有说过睿睿是他的儿子,是你一直在自以为是!」
1097.第1097章 睿睿是你的孩子(6) 战决给她的回应,是沉默。 「你永远都只相信自己的眼睛,除此之外不相信任何人……」萧晨夕苦笑了声,无力道:「但凡你认定的,从来就不允许自己说半个『不』字。你以为你是对的,你以为所有人都对不起你……」 说着,她抬了抬头,看向他,无力低喃:「可睿睿根本就不是阿琛的孩子,他是你的孩子……睿睿是你的孩子……」 九年了。 这九年来,她费尽心思,为的不过就是想掩住这件事情,不让别人知晓。 她想,既然她和战决已经走到了尽头,不能再重新开始,那不如就守着这个秘密,直到老,直到死。 直到最后,把这个秘密带进尘土里。 后来,事情的发展超乎了她的预料,慢慢开始脱离轨道,阿琛最终知道了一切真相。 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把这件事说出来,是她没有同意,求着他不要说,不要告诉任何人。 他答应了,他是个信守承诺的人,真的没有说出去。 宁愿忍受着别人对他的讽刺轻鄙,嘲笑误会,他都没有违背自己当初答应过她的话。 尤其是战决,一再的误会睿睿是他的儿子,可阿琛从来就没有解释过一句半句。 这一刻,他依然选择了沉默,可是她,却是再也忍不下去了。 他不欠她的,没有必要为她承受这么重的包袱,没有必要…… 战决愣住。 凝望着她的目光里,满是惊讶,错愕。 好像平地一声雷,炸的他有些崩溃。 奢望告诉他,应该相信她的话,可是理智却说了no。 他的孩子? 呵,怎么可能。 脸上努力维繫着的冷静面具终于全部碎裂,一点不剩,他此刻剩下的情绪只有满腔愤怒,冲动的质问:「萧晨夕,你是不是疯了?」 孩子不是他弄走的,他自认为,已经说的足够清楚。 连战琛都打消对他的怀疑了,她却为什么还是这么不相信他? 甚至,为了让他把孩子交出来,不惜说出这样虚假的谎言…… 她可以对他撒谎,可以对他讲任何一种谎言,但独独,这种除外。 拿孩子这种事来开玩笑,他承受不了…… 她那么恨他、讨厌他,连见他一面都让她觉得反感、噁心,一心想要逃避,不想面对他,她怎么会生下他的孩子? 他不相信…… 只是,他一次次的告诉自己,她是在撒谎,是在骗他,可是心里,却还是不由自主的试着去相信了她所说的。 战决忽然发现,其实自己根本就找不到否定的理由。 「你还要我说多少遍孩子不是我带走的才会相信?」他冷冷的问,「为了从我手里得到孩子,连这种谎话你都能编的出来,萧晨夕,是我小瞧你了。」 嘴上说着怀疑薄情的话,然而眼眸,却是死死的盯紧了她,不肯放过她眼中的一丝情绪,试图找到一些什么证据来证明,她所言是真是假。 心缩成了一颗硬核,他盯了她半晌,也没找到心虚的东西。
1098.第1098章 八年前,他对她的伤害(1) 难道…… 一个念头,悄然划过脑海。 「我没有骗你……」事到如今,萧晨夕也不想再隐瞒什么,只想着把一切事情的真相全部说出来,省得害人害己,「我没有撒谎,说的都是实话……睿睿不是阿琛的孩子,是你的……」 阿琛已经为她承担了太多太多,她不能再过分的要求他什么了。 这是她和战决作下的孽,不应该殃及无辜捲入其中。 顿了顿,她又嘶哑着声音解释说:「是阿琛去美国的那一年,他去美国后没多久,大概两个月左右,你也去了……七月十八号的晚上,阿琛喝醉了,我去酒吧接他,把他送到了酒店,正要准备离开的时候,你却忽然出现在了那里……就是那一晚,我就是在那晚上怀的睿睿……」 说着,她忽然有些佩服自己。 只是这种佩服,却是建立在了可笑之上。 她是有多贱,才会对一个人念念不忘这么多年,不仅忘不了他的脸,连当初他是在哪一天伤害的她,以怎样的手段去伤害的她,都记得一清二楚。 那些记忆的碎片是横亘在她心里的一把利刃,岁月无法改变的,是他的冷漠薄情。 再三的告诫自己,都过去了,都结束了,该忘了,可当现实把流逝的岁月一页一页的翻开的时候,她却还是感觉疼痛刻骨,深爱铭心。 原来,爱一个人竟是可以卑微到如此地步。 「……」 突然的,战决感觉自己有些说不出话来。 理智的弦悉数断裂,他的头脑中混乱如麻,连点反应都再给不了她。 最后,忍着心里剧烈的慌乱从萧晨夕身上移开了视线,转而看向战琛。 他试图从他脸上找到些什么东西,错愕或者意外,只是很可惜,他的表情很是冷静,一点反应都没有,听着萧晨夕把刚刚那些话说出来,也是始终都没什么反应。 看样子,他该是早就知道了。 他知道了,知道了…… 所有人都知道了,只有他,还被蒙在鼓里…… 「她说的……」他扯了扯唇角,艰涩出声,「是事实?」 战琛漠然的扫了他一眼,没出声,默认。 战决看着他脸上的平静,苦笑一声,懂了。 看来,是真的。 其实,何必怀疑呢,他们,压根就没有立场骗他。 睿睿,真的是他的孩子,真的是他的孩子…… 战决抬手,捏了捏紧皱的眉心,忽然涌上一阵头痛欲裂的感觉。 他沉默下来,也冷静下来,当年那一晚上所发生的事情,也一幕幕的席捲了上来…… 墨眸里愤怒与压抑交织着的光,渐渐黯淡下来,安静的环境下,他想起了所有的事情。 对,是的……八年前的七月份,他去过一次美国。 是七月十八号,她说的没错,那个晚上,强暴了她,夺了她的清白…… 在此之前,他们有过一段恋情,本来谈的好好的,可她却忽然提出了分手,提的他措手不及。 他自然是没有答应,可她却铁了心一般,翌日直接收拾行李,回了美国,未给他留下只字片语。
1099.第1099章 八年前,他对她的伤害(2) 当他知道她要离开c市的时候,她已经上了飞机。 那时候他很忙,公事很多,脱不开身,也没办法去找他,只能安排人去查。 一天后,他派去查她的人给了他她家里的地址,他刚好忙完,将事情交接了一下,然后便立即去了纽约。 他抵达纽约的时候,刚好是七月十七日的晚上十点,c市与纽约时间差为十二个小时,那个时候,是c市的七月十八日上午十点。 是很多年后的后来,他才知道,七月十八日是顾凉末的生日。 当时他去纽约的时候,并不清楚。 他下了飞机之后,直奔酒吧,进去之后,看到了她和战琛的身影。 两人就站在吧檯前,当时战琛好像是喝醉了,时隔多年,他已经记不清楚,只隐隐约约的记着,他当时很反常,与平时完全不一个样子。 而她,则一直陪着他喝酒,无微不至的照顾着他,看着他的目光温柔的要命,好似在看一个深爱的情人。 当时他看了这一幕,真真是有种,被气疯了的念头。 下意识的想走过去,把她拖走,可最后也不知怎么的,鬼使神差的没有站出来,而是一直在暗中观察着他们。 十二点的时候,他们两人离开了吧檯,战琛明显是喝醉了,走路不太稳,踉踉跄跄的,而萧晨夕,一直在一旁小心翼翼的搀扶着他。 他们离开酒吧后,没有回萧宅,而是打了一辆车,去了附近的一家酒店。 萧晨夕可能是担心他,害怕他走不稳摔倒,一路上没敢懈怠过,一直小心翼翼的扶着他。 而他的手,搂在她的腰上。 黑暗风景,路灯把他们的影子拉的很长,看起来,宛若一对情人。 他就那样,眼睁睁的看着他们一起走进了酒店,看着他们开了一间房间,看着他们互相拥抱着…… 他不否认,那一刻,他的心里起了杀意。 想杀了战琛,也想杀了萧晨夕。 他的耐心向来好,没有看到他们做到最后一步,他自然也不会太疯,在他们离开后,也开了一间房,一路尾随他们,上了楼。 他们两人一个女人,一个喝醉了,走的慢,他走了没几步,就跟上了。 萧晨夕那时候防备心特别弱,何况是酒店,有人经过,或者是与自己走一条路,也并不奇怪,压根没把身后的脚步声和人影放在心上。 她开了房间的门,扶着他一起进去,他紧跟其后。 萧晨夕没有锁门,他轻而易举的就推门走了进来。 而后,映入眼帘的一幕,让他几乎怒到极致,也痛到极致。 他们在一张床上,两道身影交缠着,战琛覆在她的身上,双手捧着她的脸,在吻她。 而她,没有拒绝。 前一刻,她才刚刚跟他说了分手,可后一刻,却是这般迫不及待的投入了另外一个人的怀抱! 而且,这个人还不是别人! 一个是他深爱着的女人,一个是他同父异母的哥哥,在面对着这样的情景,他怎么可能还有理智?
1100.第1100章 八年前,他对她的伤害(3) 他在一瞬间失去所有的冷静,陷入暴怒。 床上的人越吻越激烈,萧晨夕自始至终都没有挣扎过,他忍着那股剜心蚀骨般的痛,冷漠的盯着他们看了一会儿。 隔岸观火,惩罚的是他自己。 最后,战琛开始动手,脱她的衣服。 而他终于,再也看不下去。 拖着如灌了铅一般沉重的身体,他迈开了脚步,朝着床这边走过来,一点点的,拉近与他们的距离。 一张冷漠的俊颜上,神情阴鸷,双眸血红,像是嗜血的魔鬼。 走过去的那一刻,他其实是抱着杀人的念头的。 可到了近前之后,他却忽然又改变了自己的这个念头。 ——为什么要杀了他们? 为什么要让自己这么痛苦,去成全他们? 他不甘心,也绝不允许自己做出这么蠢的事情来! 杀人的念头渐渐淡去,被毁灭覆盖。 他想毁了萧晨夕…… 得不到,就毁掉。 之后,萧晨夕也发现了他的身影,目光里闪过欣喜,回了神,下意识的将身上已经醉的不省人事的男人给推开了身边,仰着一张小脸,看着他说道:「阿决,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没有回应,只是认真的盯着她的眼睛。 那双眼睛里,有欣喜,有激动,有少许的惊慌,但并没有心虚。 其实仔细看,他一定会发现什么的,会发现萧晨夕之所以没锁门不过是想着把战琛一个人安置在这里,自己接着离开;会发现战琛喝醉了,只是把她当成了另外一个女人;会发现萧晨夕对于他的出现,明显很欣喜。 可那种情况下,他怎么可能看的仔细? 他深爱着女人,他心心念念的女人,躺在另外一个男人的身下,跟他亲吻,差点就要擦枪走火,他怎么去认真的看,怎么去冷静的想? 当时,他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反应,就是她已经移情别恋,爱上了战琛。 而他当时最想做的,就是彻底毁掉她,剥夺她跟别人幸福的资格。 萧晨夕见他阴沉着一张脸不出声,还以为他是怎么了,又开了口:「阿决,我……」 她应该是想要说什么。 解释,或者是说别的。 可他愤怒当头,压根不想听,没有听她把话说完,就打断了她。 不是出声打断,而是直接动了手,掐着她的肩膀,直接将她从床上拖了下来。 强迫着她站在地上,他捏着她肩膀的手再三的加大力道,厉声质问:「这就是你跟我分手的理由?」 萧晨夕一愣,晓得他是误会了,本能的开口解释,「不是的,我……」 「不是?」他只是冷笑,「那现在这一切,你该怎么跟我解释?」 「阿琛喝醉了,我只是把他接过来照顾照顾他……」她辩解道,不明白他为何会如此愤怒。 她没有做错事,也没有做对不起他的事,问心无愧。 可殊不知,那一声「阿琛」听在战决的耳中,无异于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照顾?」他大力捏着她的肩膀,「照顾他,照顾到床上来了?」
1101.第1101章 八年前,他对她的伤害(3) 萧晨夕,你们做出这样的事情,你怎么还能这么坦然自若的跟我说,只是照顾! 他这么咄咄逼人的态度,也让萧晨夕有些轻微的恼怒,不悦道:「战决,你别这么不讲理……」 「不讲理?」他再度打断她,俊颜上裹挟一层寒冷的冰霜,说话的声音也让她感觉有些凉:「萧晨夕,是不是在你眼里,他什么都是好的,而我,什么都是不好的?」 「……」 「你们还做什么了,嗯?」说着说着,他的语气放柔了下来,忽而倾身,咬在她耳后,轻轻的,声音变得模煳:「告诉我,你们还做过什么?」 他盯着她的眼神就像是一只算计着什么的狐狸,三分危险,七分致命。 萧晨夕还是不肯出声,咬紧了牙关。 战决见她一脸倔犟的样子,缓缓勾唇,笑了。 他捏住她的下巴,轻轻抬高,声音也沉了下来,「有没有上过床,嗯?就像刚才那样,他还对你做了什么?」 无论他怎么问,萧晨夕就是不肯回应。 最后,磨的他耐心全失,脸上重新恢復了方才的厉色,掐着她下巴的手用了力道,在她下巴上掐出一道一道的红痕:「他有没有上过你?说!给我一五一十的全部说出来!」 他再三近乎逼迫的质问,终于让她恼羞成怒。 萧晨夕被他掐的生疼,眼泪顺着脸颊流了出来,嘶哑着声音低吼:「对,我们上过床了。战决,我不爱你了,我爱上阿琛了,我要和他在一起,这样够了吗?」 「……」 她的眼泪,让他的心瑟缩了一下。 战决看着她眸中的痛苦与悲伤,有过一剎那的心软。 可也仅仅只是一剎那。 因为她刚刚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字字清晰的被他听进了心里,像是一根根针扎入了心里一样。 当一个人痛到极致,或者是怒到极致的时候,是毫无理智可言的。 默了默,战决没有再说什么,揽着她的细腰,半扯半拽的将她拖到了洗手间。 很多年后,当他一次又一次的想到这一幕的时候,总会情不自禁的做出一个假设:如果他当时能够冷静一点,能够静下心来,听听她的解释,然后多一点理解和包容,那今日的结局,会不会就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只是可惜,没有如果。 一切,也都不能从头来过。 过去的终归是过去,无论是伤害或者是理解,都成了定局,他改变不了什么。 萧晨夕是个女人,在体力上难免处于弱势,根本就挣脱不动他,被动的被他拉向洗手间,惊慌的要命,「你想做什么……」 他不说话,只是狰狞的笑。 看着她的目光,仿佛看着猎物的猎人。 「你放手,捏痛我了……」她疼的脸色泛白,用力去掰他的手,「战决,你理智点,别这么疯……」 看着她眼里巨大的惊慌与恐惧,他一时间只觉得心里畅快无比,蛰伏在骨血里面的兽性生生的被激发出来,看着她白皙的脖颈眼眸血红,忽而张口,狠狠咬了上去。
1102.第1102章 八年前,他对她的伤害(5) 不是吻。 是咬。 狠狠的,咬。 他像是一只失去理智,疯了的野兽,撕咬着她,品尝着从她细嫩的肌肤里面渗出来的鲜血。 「晨夕……」他一边咬着她,一边轻轻出了声,声音温柔的不像话,让她有一瞬间的恍惚,不明白为何他身为男子也有如此温润嗓音,然后,他又开了口,可说的话,却与恶魔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知道你的血是什么味道吗?」 「……」 她咬着唇,忍着痛,一字不言。 战决唇角上扬的弧度越来越大,宛若地狱恶魔。 真想就这么咬死她…… 因为,她身上别人的味道太浓了…… 她被另外一个男人碰了,身上还沾染了他的味道! 萧晨夕,你怎么敢。 你怎么就敢! 她回美国已经有一段日子,战琛来美国也已经有一段日子,他不确定,在这两段重合的日子里,他们到底是不是发生过什么。 呵,早就做过了吧? 毕竟,孤男寡女,又都是未婚。 如若不然,他们怎么会一同出现在酒吧,又怎么会在一起喝酒,喝完酒之后,她又怎么会跟他开到酒店,并且只开了一间房。 这一切,都太迷惑人了。 让他根本连怀疑的理由都没有。 「萧晨夕,」他一字一句的叫她的名字,连名带姓,字字狰狞,「为什么?为什么!」 你为什么要跟我分手,又为什么要跟他在一起?! 明明,他们才是最应该在一起的人,他才是最能给她幸福的人…… 他不是长子,锋远的接班人极少数的可能性落到他的头上,但即便如此,他也有着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远比那个私生子要好的多! 战琛,他连自己都顾不了,拿什么来给她幸福? 愤怒、嫉妒、压抑,在同一时间涌了上来,让他失了冷静,在她面前不经意的流露出了最阴暗的那一面。 他已什么都不再顾得。 被她恨,被她怨,他都不顾得。 他脑中唯一的念头是,既然得不到她,那索性不如彻底毁掉她,伤害就伤害了,只要能让她一辈子都记得他,怎样都可以。 无视她的反抗,无视她的推拒,他一路将她拖至洗手间内,撕裂了她身上的衣服,甚至都没有做什么前戏,直接分开她的双腿沖了进去。 因为是被强迫,她没有任何感觉,身体很是青涩,舒展不开,可他却无视了这个,动作粗暴的一次又一次的欺负她。 萧晨夕没有经歷过这种事情,他又这么粗暴,让她痛的感觉自己的骨头都要碎掉。 她哭的狼狈,一张脸上满是泪痕,眼眶泛红,泪水接连流下,柔软,却又尖锐。 她痛,他也跟着痛,但疼痛有时候是一种令人上瘾的东西,食髓知味,联想到这个女人可能也曾在别人身下承欢过,这样哭过,战决就越发没有理智,想让她更痛。 而他,也成功让她更痛了。 越来越快的律动,越来越狠的折磨,他一下一下的动,像是在对她施以凌迟酷刑。
1103.第1103章 八年前,他对她的伤害(6) 多么想,时间永远停留在那一刻。 那样,她就永远是他的了。 最初的时候,她还跟他犯倔,隐忍着,一声不吭,原本以为他也就是气一会儿,等过会儿就没事了,就会放过她了,可是半个多小时过去,他非但没有收敛,反而变本加厉! 身下越来越痛,犹如撕裂一般,萧晨夕再也忍不下去,开始无力的求饶。 她算是认清楚了局势,倔犟对于眼下的自己来说,没有任何好处。 如果求饶能让他大发慈悲,放她一马,那她愿意放低尊严,跟他求饶…… 「战决,我疼……」她哭着说,脸上密布泪水,不敢再以硬碰硬,想好好跟他解释,「我跟阿琛没什么,我们没有在一起……」 都说女人太倔犟不好,她以前对这句话还没什么感觉,可现在…… 懂了,却也晚了。 「你轻点……」渐渐的,随着他一下狠过一下的撞击,她也不再奢求他能够放过自己,只希望他能够轻一点就好,「我真的不舒服……」 战决依然置若罔闻。 仿佛当她是空气,也或者当她说的话是空气,什么都不听。 「战决……」她一遍遍的叫他,一声声的求饶,泪流满面。 在不知道叫了多少遍,反正她的嗓子是哑了之后,压在他身上肆虐的男人,终于有了一点反应。 只是,这反应,却并不是放过她。 他垂着眼眸,凝视着身下哭的狼狈的女人,俊颜上的神情扭曲,令人髮指,狠狠捏住她的下巴,抬高,讽刺的问:「我和他带给你的感觉,是不是……各、有、千、秋?」 说不清他这句话带给她的感觉是什么。 只是觉得,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子狠狠刺入了她的心一般,而拿着这把刀子的人,不是别人,是他。 各有千秋…… 呵,好讽刺。 萧晨夕的目光渐渐变得空洞,只有泪水,还在顺着眼角不断的往外流。 「爽吗?」他笑的邪肆,凑上去咬她的粉唇,「他是不是也对你做过同样的事情?」 「……」 「我和他相比,谁更能让你满意?」 「……」 一字一句,他问的绝情。 见她又沉默,战决发狠的咬了一下她的唇,见血方休。 萧晨夕疼的身体近乎抽搐,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在疼。 最后,感觉自己就像是被搁浅的鱼,连唿吸都觉得困难,气若游丝道:「战决,你放过我,我求你……」 他无视她的求饶,冷笑着问:「疼么?」 她无力点头,泪如雨下。 他发出一声「呵」笑,忽然从她体内撤离,将她一把捞入怀里,然后将她的身子翻转了一下,将她强迫成一个跪着的屈辱姿势,再度对她做出羞辱的事,笑的阴冷:「可我觉得还不够,你应该更疼一些……」 疼的越厉害,她才会记得越清楚。 而他要的,就是她的记住,越深越好…… 萧晨夕,是你逼我,逼我对你用这种手段…… 一方强迫,一方反抗,这一场情事,註定不会太痛快。
1104.第1104章 八年前,他对她的伤害(7) 时间过了很久。 久到,东方都泛起了鱼肚白。 不知道折磨了她几次,只知道一整夜下来,他几乎没让她安生过。 直到很久之后,黎明乍现的时候,战决才感觉到她有了点反应,身下泛出了湿润。 他阴沉了一整夜的脸终于裂开了一道缝,掐着她腰的手微微用力,一次又一次的狠狠撞击。 浑然不当她是个人,仿佛只是一件洩慾工具。 后半夜里,萧晨夕没有再出声,说一句话,一个字。 但是喘息声,却是越来越微弱,直到最后,令人都有些察觉不出。 他不知道自己弄了她多少次,也不知道是什么程度,直到凌晨四点的时候,才追逐着自己唾手可得的高点,尽情在她体内释放。 夏季,深夏,窗外天已渐渐放明,渗入了丝丝缕缕的光亮。 趴在她身上,抱着她安静待了一会儿,战决这才从她体内抽离。 然后,视线垂下去,看向她。 萧晨夕已经昏迷过去,躺在冰凉的地板上,安安静静的,没有一丝生气。 战决转了转视线,却在下一秒,瞳孔骤缩。 只见,她的身下,竟然有一小片一小片的血迹,绽放在地板上,好似妖娆的罂粟花。 血迹映入他的眼帘,鲜红,刺目。 随即,他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自嘲一笑。 原来是这样。 原来,他所感知到的湿润,并非是她对他有了反应,而是他弄伤了她的身体,泌出了血。 而刚刚那一瞬间,他却还误认为,是她动了情! 当时已经凌晨四点,战琛就睡在外面,随时都有可能醒来,他不想招惹上麻烦,想就这么一走了之,但又放心不下她,最终摒弃了离开的念头,打算出去给她买点药。 之后,他去了药店,可在药店门口遭了算计,受了重伤。 他当场昏迷,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好几天之后,而且已经不在美国,回到了c市。 他伤了头部,对于那一夜里发生的事情,忘了个一干二净。 问身边的人,也没有一个人跟他说实话,只说是他出差的时候遭人算计受了伤,昏迷至今。 那一夜……他竟然忘了这么多年! 若非今日萧晨夕把这事说出,他还记不起来…… 现在,事情所有的真相都浮出水面,战决再想起那一夜发生的事情来,唯一的感觉,唯有痛恨后悔。 他想起了那夜她的无助,她的痛苦,她的求饶,她的泪水,更想起了黎明之际她身下的那一片鲜血。 蛰伏在左胸口的心,忽然泛起一阵剧烈的疼。 那夜,他怎么会变成那样,怎么会狠的下心,那样对她?! 战琛看着他眼中流露出的极致的悔恨,目光微闪,抿了抿唇,说了句:「八年前的那一晚,是顾凉末的生日,我喝醉了,把晨夕当成了她。她开一间房,只是想把我安置在酒店,然后自己回家,没有别的意思。」 「……」 「自始至终,我们的关系都很明确。」他又说道,「只是朋友。」
1105.第1105章 有了你,我可以什么都不要(1) 只是朋友,从未变过。 再亲近一点,可以称得上是「兄妹」,但无论怎样,都不会是情人。 「还有一件事,」战琛默了默,再次出声,忽然想到一件事必须要跟他解释清楚,这是最关键的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我们的关系从来都不是你想像中的那个样子,从当初她跟你说分手的那一刻起,到现在,除了那天晚上喝醉了吻过她,我没有动她丝毫。」 拥抱,或许是有过的,毕竟她是他的责任,但也仅仅只限于朋友或者亲人之间的安慰。 这件事,他问心无愧,解释起来的时候,语气很自然,温漠的目光落在战决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 战决回想着当日里的一幕幕,悔恨两种情绪在心里交织,翻搅,让他摆脱不了。 最后,竟是感觉喉咙口涌上了一股腥甜。 垂在身侧的双手情不自禁的握紧,他努力又咽了下去,不至于让自己再多一分狼狈。 是他错了,是他太过分了,那晚,竟然把她伤害到了那种地步。 他后悔了……可也,来不及了。 几度迟疑,他看着近在眼前的人儿,终究还是没有忍住,颤颤巍巍的伸出了手,想要摸一摸她的脸。 哪怕,只是一个轻微的触碰,只要能感受一下她身上的温度,这就好。 他就知足了。 悲伤是一种杀伤性极强的东西,连他一个男人,都可以折磨到这种地步。 战决墨色的眼眸中有盈盈的水光浮现,明显是有泪染了眼角。 他盯着眼前这个他爱了九年也恨了九年的女人,声线里夹杂了一丝颤音:「八年了,你跟我只字未提,还想瞒我多久?……如果今天不是出了这件事,你是不是就打算一辈子都不告诉我?」 为什么…… 为什么不告诉他,他曾经犯过那么大的;为什么不告诉他,她有了他的孩子,如今已经这么大。 八年了。 他什么都不知道,被彻头彻尾的蒙在鼓里,像个傻子! 萧晨夕,你是不是,想过要瞒我一生一世? 这么久了,我以为你和战琛早已经在一起,有了孩子。 这么久了,我以为你是真的想要跟我划清界限,不愿再与我有任何牵扯。 当年,他虽忘记了那一夜的事情,但之后他们有过一次见面,彼此发生了争吵,他失手打了她一巴掌。 然后,她哭着说恨他,说一辈子都不会再原谅他,一辈子都不可能再跟他在一起。 他以为,她这么多年以来的恨,是因为那一巴掌。 却不知,事实永远比他想的要残酷,那一巴掌相比起那一夜的伤害来,不过是冰山一角。 其实在打完之后,他就立马后悔了,可他那时候也有些看重尊严,硬是没有跟她道歉,眼睁睁的看着她跑开了。 事后,他冷静下来,才知道自己犯了多大的错,就想着,余生里,若日后还有幸得以相见,只要能让她原谅自己,要他怎样做都可以。 尊严,乃至生命。 要杀要刮,全凭她一念,他不会有任何反抗。
1106.第1106章 有了你,我可以什么都不要(2) 而后一过经年,此后再见,已经是半年多之后。 确切一点说,不是见面,而是他一个人偷偷的,探望。 而且,探望的时机何其巧合,恰巧遇到她生产。 他换了衣服,带着口罩,掩盖住了自己的脸,站在病房门口外面,不敢贸然闯进去,只敢透过一道很小的缝隙,看着里面。 病房内,她安静的躺在床上,而战琛站在她身边,怀里抱着一个刚刚出生没多久的小婴儿,姿势怪异,但却无抗拒之态。 那一刻,他忍不住在心里想:如果不是战琛的儿子,何以他会这么心甘情愿的抱着? 而她的脸上,也流露着幸福而满足的笑,目光始终落在战琛身上,从未离开。 这一幕,换作谁来看,都不会怀疑是一家人。 他在纽约滞留了很多天,有一次趁着战琛不在,偷偷推门走了进去,可萧晨夕看到他的时候,却仿佛是见到了魔鬼一般,连连后退,甚至都不顾扎在手背上的针头,目光涣散,只一再的重复着叫一个人的名字:阿琛。 她好像很怕他,又好像已经不认识他,像是精神出了问题,变得谁都不再相信,只依赖战琛一个人。 后来,他让人弄到了孩子的照片,纵然孩子还很小,辨别不出整张脸与战琛的相似度,但五官拆开来看,除了眼睛,每一样都是战琛的翻版。 那么多事情,一桩桩一件件,无一不证明着,睿睿是战琛的孩子。 而他这一误会,就误会了多年。 很久了。 这么久的时间以来,萧晨夕竟然跟他只字未提! 战决讽刺的笑了笑,忽然有些不知道,他是该恨带走睿睿的人,还是该感谢他。 萧晨夕想不出还有谁会对睿睿下手,再加上睿睿一个人从机场离开跑到战决那里去的事情,认定了这次还是战决做的,无助的拉住他的手臂,祈求:「战决,睿睿只是一个孩子,你别动他的心思……」 她不要他的帮助,不要他的施捨,她什么都不要,只想要自己的儿子。 战决目光温漠的盯着她,脸上的戾气消减了不少,看着她固执的模样,一时间只觉得什么都说不清楚,动了动唇,有千言万语想要跟她说,但最终说出的却只有几个字:「我没有带走睿睿。」 再怎么样,他也不可能去拿着一个孩子开玩笑。 何况,还是她的儿子。 萧晨夕本身精神就不好,病根仍在,没有消除彻底,根本听不得他的辩解。 「战决,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不能再失去睿睿……你把他还给我,还给我好不好……」她哭着呢喃,泪水成串的落下,柔软又锋利,切割着他的心。 时至今日,她已经失去了一切,他还想把她逼到什么地步? 当初,他不听她的解释,强行夺了她的身子,以那么粗暴的方式,还打过她一巴掌,她在被他伤到面目全非的情况下,也没有因为恨他而不要这个孩子。 此后,又面临着父亲的步步相逼,她在面对着这么大的压力下,仍旧没有退缩。
1107.第1107章 有了你,我可以什么都不要(4) 最后,实在没办法了,让阿琛出面去求他,他这才答应,放这个孩子一马。 怀孕的那九个月里,她活的生不如死,日日夜夜活在煎熬里,最后艰难的熬过去了,终于生下了孩子,为这无望的人生里增添了一抹光彩。 睿睿已经成了她活下去的唯一理由,她宁愿不要自己这条命,也不想看到他受到任何伤害。 她精神失常,浑浑噩噩的过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看见了一丝光,怎么能重新跌回地狱? 一年的三百六十五个日夜里,她睡的安稳的时候连这个日子的零头都没有,几乎有三百多个夜里,是在噩梦中度过的。 躺下,做噩梦,被吓醒,一夜无眠。 每一个夜晚,她几乎都是在这样循环着。 醒来之后,那一晚的记忆总是像水底的游鱼,伴随着夜色渐深而浮现上来,无孔不入的渗透她的每一寸神经。 他的残忍,他的狰狞,他的扭曲,他比魔鬼还要可怕的一面。 那道黑暗的影子,是她这一辈子都挥之不去的噩梦,让她每每想起只觉得浑身颤抖,肝胆俱寒。 这样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她睡眠严重不足,身子承受不了,最后实在撑不下去了,瞒着所有人,偷偷的吃高纯度的安眠药,给自己注射安定。 这期间,还有过抑郁症的倾向。 她有长达三年的药物依赖史,后来差点沾染上毒品,吸过一次,出现了幻觉,后来有一次喝水,没拿住杯子,不小心掉落在了地上,她看着一室的玻璃碎片,恍惚的想,是不是人死了,就能得到解脱了? 想着,她也这样做了,拿着一块玻璃碎片,迷迷煳煳的割了手腕。 昏迷之际,她脑中又莫名其妙的想起了他们曾经相恋的那段时光,没有谁的涉足,安静而美好。 他对她说过,他说:「晨夕,有了你,我可以什么都不要。」 权势、金钱、女人、身份,他可以捨弃一切,只要她这一个人。 他说:「最美的奢侈,不过是与你在一起。」 他还说:「我会为了你而变得强大勇敢,百毒不侵。」 那一刻,她觉得全世界都因他一句话而变得温暖。 可后来,他却亲手将她从云端推落,让她摔的生疼。 他的母亲找到她,告诉她:「他觉得不好意思面对你,所以由我出面,代替他跟你说一句分手。」 分手……呵。 脑中的回忆碎片交叠,日益溃烂的伤口被撕裂,赤裸裸的暴露在阳光之下任人观赏,这种狼狈与羞辱感,让她瞬间觉得无地自容。 原来,过了这么多年,她还是做不到坚强。 一些回忆,就足以将她的伪装全部瓦解。 萧晨夕渐渐松开了他的手,不再说什么,目光麻木而空洞。 战琛看着她脆弱的仿佛一碰就碎的样子,皱了皱眉,往前走两步,将她抱了起来,低语安慰:「我们先回家,再去找睿睿,会没事的,别怕。」 看到他忽然把她抱起来,战决刚才消退下去的那一丝戾气骤然又浮现上来,厉声道:「把她放下!」
1108.第1108章 有了你,我可以什么都不要(4) 当着他的面,这么堂而皇之的抱他的女人,当他不存在么? 战琛闻言,纤长的眼睫颤动了两下,却是没有回头,连个目光也没有给他,看着怀里脸色淡的接近透明的女人,漠然道:「就算血缘上无法改变你是睿睿的爸爸的事实,但从他出生到现在的这将近八年的时光里,你没有尽到过一天身为一个父亲的责任,也没有给过他一天的父爱,无论是他还是晨夕,你都没资格得到。」 他不配。 当年既然能做出那样的事情,就足以证明他的心有多狠,在一切矛盾都未解决的前提上,如果萧晨夕重新跟他在一起,得到的只会是不计其数的麻烦与痛苦。 当初那个人曾那么义无反顾的抛弃他,他在不知道真相的情况恨过,怨过,也想报復过,但最终下不去这个手。 可战决呢? 他若心存一点怜惜,当初也不至于把萧晨夕伤到那种地步! ——无论是他还是晨夕,你都没资格得到。 一句话,他说的毫不留情。 战决被他这轻描淡写的一句话给说的无地自容,刚刚语气里面流露出来的强势与戾气,瞬间变得好讽刺。 动了动唇,却发现,再也出不了声…… 是呵。 他有什么资格,让他放开她? 当初是他一念之差铸成了大错,生生的将她伤成了如此地步,毁了她的一生,现如今,他还有什么资格,有什么立场? 战决沉默下来,俊逸的脸上一片颓然。 他知道自己没有资格再说什么,也不配再得到她,但目光却还是忍不住的落在她身上,想多看她一眼,哪怕一眼也好。 萧晨夕蜷缩在战琛怀里,像是被抽去了主心骨,连灵魂都被剥离,脸上的神情僵硬,麻木,空洞幽黑的瞳孔里,温热的眼泪却是忍不住一再流下…… 到底是为什么,他们走到了如今的地步…… 前进一步,是深海;后退一步,是无岸。 战决垂在身侧的双手悄然握紧,额上青筋一根根的浮现了上来,足以看得出此刻他在压抑着多大的怒火。 「八年前是我做错了,我承认,每一件我做错的事情,我都承认,绝对不会反驳一句。」战决一字一句的说,眸底那一抹浓重的伤痕很是明显,如薄雾般,经久不散,「但是我犯下的错,我会弥补,我会想办法去补偿他们两人的伤害,不用你来插手!」 看到她现在被别的男人抱在怀里的样子,他的心,又何尝不是痛。 犹记得,他曾对她承诺过,这一辈子只会陪她一个人,抱她一个人。 而她当时给他的回应,也是如此。 可如今呢? 萧晨夕,你答应过我的,都不作数了吗? 「你把她放下!」战决压抑的命令,多么想冲上去从他怀里把她夺过来,可又害怕这样的动作会吓到她,让她想起当年他对她的粗暴和残忍,最终选择隐忍了下来,只能站在原地,与她隔着一段距离,要求道:「你别碰她……」
1109.第1109章 有了你,我可以什么都不要(5) 他知道他错了。 他愿意去弥补。 哪怕,倾尽一切…… 现在,他什么都不奢求了,只希望她还能原谅他一次,不要剥夺他弥补的机会,就好。 战琛直接无视了他的要求,低头看了萧晨夕一眼,见她没有反应,知道她是想离开,随即道:「今天的事很抱歉,是我误会你了。既然睿睿不见这件事跟你没关系,那就不麻烦你了,我们回去再想想办法。」 说罢,转身离开。 喧嚣了很久的走廊,终于安静了下来。 没有人经过,只余一地的落寞。 战决站在原地,几乎是用尽了毕生所有的自制力,才忍住了没有追上去。 追上去,又能怎样呢? 萧晨夕必然是不愿意见到他的,他难道还要强迫她留下,留在自己身边? 这样,只会让她越来越恨自己,越来越怕自己吧。 追上去没有任何用,只会徒增她的恐惧和惊慌,哪怕他心里疯了似的想把他们两人分开,可也一点办法都没有。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离开,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 战决攥紧了手里的塑胶袋,看着走廊尽头的目光渐渐变得怨恨,像是……恨不得亲手杀了那个男人。 早晚有一天……早晚有一天,他会让她心甘情愿的留在自己身边! 在原地站了半晌才回过神来,气焰消退了一点,战决一直紧绷着的身体也渐渐放松了下来,只是眉心还紧紧的蹙着,仿佛凝结着一股化解不了的阴郁。 拎着东西,转了身。 杨林恭敬站在一边,自始至终没有出声。 刚刚的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他也来不及离开,但毕竟这是人家的家事,他更是掺不了嘴,只好在一旁装空气。 战决看着他站在原地未动的身影,冷冷说了句:「今天的事情,不要让任何一个人知道。」 杨林点头:「是。」 战决随即迈步,走向了病房。 走到病房门口,另一只手刚刚覆上门把手的时候,忽然又像是想起了什么般,脚下的步伐顿了顿,却没有回头,背对着下达命令:「去安排人,在c市进行地毯式搜索,无论如何,给我把人找到。」 杨林接了命令,应道:「好。」 战琛现在虽然职位比他大,拥有的比他多,但他毕竟在美国待了八年,根基势力,大多也都分布在美国。 而他这些年来一直在c市,地下的人脉、关系,远比他要好的多。 他出面,安排人去找,或许效率能比战琛的人快一点。 杨林随即离开,战决却没有立即进病房,而是在病房门口站了一会儿。 脑中,不受控制的又浮现出方才萧晨夕眼里对他的恐惧与逃避…… 原来,在她的心里,他这个人,就跟那场噩梦一样,一样可怕。 明明怕他,明明惧他,却还是强忍着,一次次的追问他,睿睿到底在哪儿。 难道,这么多年来,她就真的只剩下这一个希望了吗? 晨夕……我对你的伤害,到底有多重? 后悔一分分一寸寸的渗入骨髓里面,如抽筋剥骨一般。
1110.第1110章 想要孩子,拿三千万赎金(1) 战琛把萧晨夕送回了酒店,让她耐心等待。 她现在精神不好,很容易失控,也帮不上什么忙,如果硬要掺手反而会给他添麻烦和负担,最好的办法就是留在酒店里等。 萧晨夕六神无主,对于他的命令他的话,自然是唯命是从。 安置好她,战琛回了一趟公司。 找了程江和付诚,下了命令,让他们把能调的人都调了个遍。 只是,一直到晚上十点,还是没有任何消息。 十点半的时候,战琛抽空,去了医院一趟。 顾凉末一个人在医院里无聊,想回家去看看笙笙,可她现在也着实有点不放心自己的身子,最终忍下了这个念头,只给家里打了一个电话。 跟笙笙说了几句话,然后叮嘱姚嫂好好照顾她,最后觉得时间有些晚了,她也该睡觉了,这才恋恋不捨的挂了电话。 前一会儿刚挂了电话,后一会儿,病房的门就被人从外面推开,战琛踱步走了进来。 见她拿着手机,他微微皱眉,有些不悦,「以后少碰手机,这种东西对身体有辐射。」 顾凉末白他一眼,问道:「你是担心我,还是担心你的孩子?」 战琛淡淡的目光从她身上扫过,漫不经心的回答,「担心孩子。」 顾凉末:「……」 尼玛!说句好听的话能死么…… 他又往前走了两步,走到床边才停下,弯腰坐下来,伸手将她揽入了怀里,声音低低的,「可是我是因为你,才担心它。」 如果不是因为你,我又怎么可能把它放在心上。 我所喜欢的、所讨厌的每一个人,每一件事,都取决于你的态度。 顾凉末撇了瞥嘴,对他这种隐晦的「表白」不怎么感冒,问起正事:「睿睿呢?找到了没有?」 战琛低声道:「还在找。」 简单的三个字,他明显不太想提。 顾凉末点点头,「嗯」了声,也没再多问。 …… 同一时间。 市中心一所布置奢华的公寓里。 阳台的门开着,一名男人站在那里,背对着后面的人,目光微抬,望着外面的皎洁月色,目光深远。 而客厅内的真皮沙发上,睿睿被绳子捆绑住,双手双脚都动弹不得,眼睛上蒙着黑色布条,嘴上贴着黑色的胶带。 他蜷缩在那里,很是安静,一动也不动,没有任何反抗挣扎的迹象,显然不在清醒的状态之下。 小小的眉头,也是一直都没有舒展开。 稍即,寂静的气氛里响起「咔哒」一声,有人推门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个白色的透明小塑胶袋,走到沙发旁,从睿睿头上取了几根头髮,装进了小塑胶袋里。 然后,他把塑胶袋收了起来,转身吩咐身后跟着的两名保镖:「明天早上八点,打电话给到总裁办,说孩子在我们的手里,他们想要孩子,就准备三千万的赎金。」 保镖应道:「是!」 随即,保镖领命离开,关上了门。 偌大的空间内,只剩下了三个人,两个大人,一个孩子。
1111.第1111章 想要孩子,拿三千万赎金(2) 后来进来的那个男人朝着阳台走了过去,在离着前面那人有大约五步之远的距离时停下,说道:「先生,孩子的头髮已经弄到了。」 闻言,在阳台上站了许久的男人微微颔首,然后问:「我吩咐过的,也都传达给他们了?」 「是的,已经都说清楚了,明天早上八点,他们会致电琛少。」 「嗯。」 「先生……我有一事不解。」那男人面露疑惑,「如果只是想取几根头髮,调查一下这个孩子与决少之间的关系,那我们有的是方法弄到,大可不必这么大费周章,又为什么要去绕这么大的一个弯子呢?」 他始终没想明白,几根头髮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何必这么麻烦? 闻言,倚在阳台白玉栏杆上的男人却是缓缓勾唇,笑了,口吻玩味,却不乏嗜血之意:「在我手底下做事的人,只需要执行命令即可,从来没有人会去问为什么。」 问话的人脸色骤变。 他嫌他多话,这已是犯了他的大忌。 幸而他为他做事多年,换来了几分这来之不易的情分,让他对自己放了一马,换作别人,恐怕不会有此等荣幸。 「……抱歉,」男人低下头,不再多问,「我知错了。」 男人声音阴柔,语气却是裹挟着见血方休的锋利感:「有些事情,机会只有一次,不要过度的去消耗。」 「是。」 至此,再无声音。 他调转视线,重新望向窗外。 寂月皎皎,融化了谁的心事。 ——只是取几根头髮吗? 呵…… 他这样做,一来的确是为了取几根头髮,跟阿决的做一下dna鑑定,二来,最主要的,还是想看一下,这个孩子消失了,对于他们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 而绕这么大一个弯子,不过是为了迷惑他们的视线,不让他们怀疑到他的身上来罢了。 半晌,男人又再度出声:「你去医院吧,将头髮交给医生,让他尽快鑑定出来,把报告给我。」 「好的,先生。」后面的人应了一声,转身离开。 关了门,一室都静谧下来。 仿佛,一切都不曾发生过…… …… 翌日八点。 「铃铃铃……」 总裁办的电话,准时响起。 付诚不在,战琛身边的一个秘书孟菡接的电话,「您好,锋远总部。」 岂料,对方一开口就是毫不客气的质问:「战琛呢?」 孟菡愣了愣,「您是……?」 「通知你们总裁一声,现在他儿子的命我们在掌控着,如果还想要他儿子活着回来见他,就准备三千万的赎金,两个小时之内去城北的郊区会面,如果不同意,那我们只好不客气了。」 男人的声音听起来很是阴冷,沉重,带着一股莫名的压迫性。 说完,没等孟菡有所回应的,就迅速挂了电话。 她是刚刚毕业的大学生,入职锋远没多久,哪里歷经过社会上的这种黑暗面,听到对方的威胁,吓的脸上血色全无。 这时,刚好徐芳过来交东西,见她愣在原地脸色苍白,出于关心问了句:「怎么脸色不太好?」
1112.第1112章 想要孩子,拿三千万赎金(3) 「刚刚有个人打过电话来,说是总裁的儿子在他们手里,要总裁两个小时之内赶到城北的郊区,带着三千万赎金……」孟菡站在原地,木讷道:「说是如果不同意,他们就会不客气……」 她脸上的神情很僵硬,显然还是没有从刚刚威胁的言论中回过神来。 徐芳闻言,顿时皱起了眉,表情也阴沉下来:「绑架?」 「应、应该是……」孟菡回答道,说罢,忽而又想起刚刚那个人话里一个较为疑惑的地方,「可是,总裁併没有儿子啊?」 倒是有听其他同事讲过,总裁有一个女儿,但是有个儿子这样的事情,还真没听说过。 徐芳倒是了解几分内情,比起孟菡来,稍显冷静,默了默,问道:「总裁有没有在这里?」 孟菡摇头,「不在。」 「付特助呢?」 「也不在。」 都不在……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总裁和付特助比他们得到消息肯定要早,不在公司,倒是有极大的可能在处理这件事。 徐芳想了想,转身走了出去。 …… 大约十几分钟后,战琛匆促的身影出现在公司里,一来直接去了办公室,见孟菡还在里面,凝眉问道:「电话是多久前打过来的?」 「还不到二十分钟。」孟菡低着头,小声回答:「大概在十五分钟左右。」 他又问:「就打了一次?」 「嗯。」孟菡点点头,「没有再打过来。」 她话音刚落,办公室里面又是陡然闯入了另外一道身影。 战决显然也是跑过来的,气息有些不稳,连门都没有敲,直接走了进来。 「谁给你打的电话?什么时候打的?打电话的人都说了什么?」他着急问道,俊颜上的神情阴沉可怖,让人看了,只觉得有些不寒而慄。 战决不比战琛,战琛在公司里的时候,有时候因为顾凉末开心了,还时而摆个笑脸,让下属感觉没那么难以接近,面对着他的时候也只是稍微有些紧张,谈论不上害怕。 而战决,与他却是大相迳庭了。 几乎整个公司里的员工,对他的印象从来就一致:冷漠、不易近人、拒人于千里之外。 他这么一问,还是一口气问了三个问题,又是以这种语气,脸上的神情还这么阴沉,孟菡顿时大气不敢喘一声,声音很细的说了句:「十几分钟前打的,说是总裁的儿子在他们手里……」 她回答话时的声音极小,连自己都听不清楚,何况是别人,战决就听清楚了几个字,他现在没心情去自己想,只想赶紧知道那三个问题的答案,沉着一张脸,厉声呵斥了一句:「是没清楚我问的问题,还是你不会说话?」 孟菡眼睛里流露出畏惧,声音颤颤的又回答了一遍:「我也不知道是谁,应该是绑匪……十几分钟前打过来的电话,在八点左右……对方说如果想要孩子的命,就在两小时内拿出三千万到城北郊区,不然就对孩子不客气……」
1113.第1113章 想要孩子,拿三千万赎金(4) 战决虽然平日不怎么接近人,但也没怎么发过火,这下子露出这样冷厉的模样,着实将人吓了一大跳。 感受到他尖锐又锋利的目光,孟菡额上不禁渗出了一层冷汗。 心里,却忍不住暗自纳闷,不晓得总经理这是生的哪门子气。 电话里讲,遭到绑架的是总裁的儿子,总裁现在都保持着冷静,总经理却为何失控到这种地步? 而且公司里有传言,说是他们向来不合,既然不合,又怎么会为了别人的儿子而着急紧张? 「总经理……」孟菡看着他脸上阴郁的神色,试探性的叫了一声,却在对上他冷厉的目光之后,又胆怯的收回了视线。 战决站在原地,垂在身侧的双手紧紧握住,手背上的青筋一根根的浮现了上来。 动睿睿的那几个人,最好别落在他的手里! 看不出他隐藏着的愤怒有多深,只让人觉得,这个样子的他,很恐怖。 稍即,还是战琛出了声,冷静的问道:「除此之外,他们还有没有说过别的?」 孟菡摇头,回答他的话,压力明显减轻不少,「就这些,没有别的了,他说完之后没有等到我回復,就切了信号。」 就说了这些…… 战琛脸上的神情松动,渐次染上一层寒霜,凤眸中迸射出的冷意丝丝缕缕,让人忽略不得。 薄唇轻扯,他又一字一句的问,「那打电话的地址呢?有没有查到?」 孟菡道,「是个公用电话,在市中心东边的潍安路。」 公用电话…… 呵,这些人,倒是足够谨慎,抹掉了不少证据。 只是,既然这么谨慎,那也应该连同四季酒店的监控视频也销毁才是,为什么又没有销毁,就那么光明正大的把睿睿带出了酒店? 粗心,不像,谨慎,也不像…… 战决理了理思绪,皱眉道:「两个小时的时间,现在还没有半个小时,他们刚才说的不多,连要求谁去都没有说明白,应该还会打过电话来。」 战琛漠然的瞥了他一眼,「是个人都想得到。」 然后,没等他反驳,就对付诚下了命令:「你去周转出三千万的现金,留着准备用。」 这群绑匪有点小聪明,未必肯要支票,肯定会觉得现金比较靠谱,让他们准备现金。 他这么一说,战决也骤然反应了过来,阻止道:「不必了。」 然后,转头对一旁站着的杨林吩咐:「杨特助,你去把这笔钱准备出来吧。」 「……」 两名下属站在一旁默默无语,也不知道这事该听谁的,该谁掏钱。 没有得到最终的结论,便只好都留在了原地。 见他们两人谁都不走,下命令的两人又都同时呵斥了一句。 「还不快去?」 「还愣在这里做什么?」 「这是我的私人事情,」战琛最先反应过来,冷冷的笑了声,看着自己面前的人,说道:「被绑架的是我的外甥,钱自然也是由我出,就不劳烦你插手了。」 「是不是你的私人事情你心里清楚,钱应该谁出你心里也清楚,」战决半步都不让,「我插手,那也是因为我应该插手。」
1114.第1114章 想要孩子,拿三千万赎金(5) 儿子,是他战决的,到底是谁的私人事情,又到底是谁在多管闲事,插手? 「我心里自然是清楚的,」战琛反唇相讥,「不清楚的是你。」 现在只是把事情的真相说了出来,睿睿又不知道这件事,萧晨夕也没承认什么,他这么着急着上凑,图什么? 萧晨夕的态度很明确,不想再跟他有什么牵扯,至于睿睿,愿不愿意认他这个父亲,还真的说不定。 「我现在也很清楚。」战决冷漠回应,「儿子被绑架了,做父亲的理应出手,这么简单的道理,到底是谁不懂?」 他说这话话里有话,付诚跟杨林又都是聪明人,一听就听出了猫腻。 儿子被绑架了? 做父亲的理应出手? 总经理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为什么听起来,好像被绑架的那个孩子是他的儿子似的? 再加上他这一路匆忙赶过来的焦急,眼里慌乱无措的情绪,紧张的心态…… 每一个小细节,好像都是一个小证据,证明着他跟这个孩子之间有着某种旁人不知道的关系。 难道……? 两人的心里,陡然冒出一个很不切实际却又有很多理由可以解释的事情。 顿了顿,战决又道:「事实摆在眼前,容不得你我辩驳。」 睿睿是他的儿子,与旁人无关系,这一笔赎金,也轮不到旁人来出。 他已经错过了他这么多年的成长,错过了他太多太多,没有尽到一个做父亲的责任,没有保护好他,现在无论如何,也要为他尽一份力,保护他一次。 说罢,他又抢在战琛之前命令:「杨林,我不想说一直催!」 付诚同时抬头,看向战琛。 战琛的神态倒是平静,没有太多焦急,又淡淡重复了句:「你去。」 你争我抢,谁都不肯让步。 最后,付诚和杨林实在没办法了,只好各自听各自老闆的命令,去准备钱。 两人离开,室内安静下来,战决着实想离开,不怎么想跟他同处一个屋檐下,可心里又记挂着睿睿的安慰,只能留下来,等绑匪的电话。 战琛则是自动忽略了他的逗留,没客气,也没招唿,迳自回了自己的办公桌前。 孟菡站在他的一旁,随时等候命令。 没多久,电话再度响了起来。 战决听到铃声响起,蓦地回过了头,一分一秒都不敢耽搁,低声命令孟菡,「接电话。」 孟菡看向战琛,请求他的示意。 战琛也没迟疑,很快给了回应,算是附和战决的话:「接吧。」 得到他的亲口允许,孟菡才走上了前,深唿吸了口气,努力将心里躁动不安的情绪压制了下去,接听电话:「您好……锋远总裁办……」 这电话,她接的着实有够胆战心惊。 两个男人「虎视眈眈」的盯着她,换作是任何一个人,也不可能不紧张…… 来电之人听出她口吻里的慌乱,但也没太放在心上,无视了去,「还是刚才我说的那个地点,郊区附近的一家汽油厂,你们派萧小姐过来,别的人不要跟着,要是耍什么心思,你们见到的孩子只会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1115.第1115章 想要孩子,拿三千万赎金(6) 冰冷的尸体…… 孟菡握着电话的手指轻颤,刚想着回应,电话里却传来了「嘟嘟」声。 没有命令,她也不能擅自回拨过去,忍着心里的恐惧,把话筒放了回去。 「总裁……」孟菡回过头,颤着声音叫了句,以为自己又会遭到质问,却没想到,战琛竟是一句话都没有说,直接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战决也随即离开。 出了办公室,快要走到走廊尽头的时候,战决出声叫住了前面的人。 「对方要萧晨夕一个人去,我不同意。」他站在后面,目光盯着战琛的背影,眸底深处渐次染上了一层寒冰:「她一个女人,精神又不好,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一个人去面对一群绑匪,还有一个孩子,这样很危险!」 而他,怎么能允许,她身处那样的险境! 战琛停了脚步,却没有回头,背对着他。 的确,战决说的这个倒是没错,萧晨夕太弱了,手无缚鸡之力,连自保就不行,何况还要保护一个孩子? 而且对方,又都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只是,如果她不去,那睿睿…… 他不确定,那帮人是不是会对一个孩子下手。 稍即,战琛漠漠的提醒,「你别忘了,睿睿现在也身处险境……」 终究,是一件难以两全的事。 如果想要睿睿平安,萧晨夕就得身处险境,如果不让萧晨夕出面,那睿睿又不安全…… 战决一时无声。 这是一道无解的题,进退两难。 无论作出何种选择,都有可能造成危险的后果。 心里陡然浮上一个念头,战决目光微动,做决定道:「不要让她去,我去。」 「……」 「我一个人去,谁都不带,不会对他们造成威胁。」他继续道:「总之,无论怎样,我都不会让萧晨夕出面。」 等他说完,战琛这才回过了头。 视线落在战决的身上,里面有着极其复杂的意味。 像是,压根就不相信他。 「我是他的父亲,有义务去救他!」见他怀疑,战决没办法只好亮出底牌,「我已经错过了他多年,现在他陷入危险境地,我不能再置之不理!」 无论怎样,他都要把自己的儿子救出来。 战琛眼中的怀疑,渐渐的,一点一点消失。 「待会儿我会去城北郊区,你不要把这件事告诉萧晨夕。」他认真的叮嘱,「我保证,会让孩子毫髮无损。」 哪怕,他会因此丢掉自己的命。 萧晨夕现在对他这么牴触,完全将他当作仇人,一定不想他再掺合到她的生命里。 但是这件事,没办法。 「你确定自己可以?」稍即,战琛淡淡的回应了一句,俊颜上流露出少许的讽刺,「如果没有那个本事,还是不要逞强的好,别到时候睿睿没救出来,把自己搭进去,我没有多余的精力去顾你。」 「呵……」对于他字里行间透出的讥诮,战决也不退让半步,「既然我做出了这个决定,就有把握。你做好自己的事,照顾好萧晨夕就行。一个女人,相信你不会照顾不好吧?」
1116.第1116章 她是他的命(1) 「轮不到你来操心。」战琛漠漠的回了声,随后转身,离开了原地。 现在这么操心,早做什么去了? 当初,但凡他有一点点的良知,如今和萧晨夕,也不至于走到这个地步。 萧晨夕……也不会被他伤到体无完肤,日夜沉浸在噩梦里,到头来只是看到这个人,就害怕。 …… 公司门口。 最终,战琛让了一步,同意了战决的要求,由他出钱,由他出面。 杨林准备好了三千万的现金,回到公司的时候,时间约莫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左右。 睿睿的命掌握在他们手里,战决也不敢过分的浪费时间,见车开过来,立马出了公司,上了车。 走到公司门口,战决拉开副驾驶的门坐了进去,盛放现金的箱子放在后面,由杨林开车。 战琛站在公司门口,脚步仿佛落地生根一般,久久未动。 等他们快要离开了,他才出声说了句:「我会掐着时间点,在剩下十分钟时你还没有回来的话,我会亲自过去。」 战决侧首看着车窗外的景色,没有看他,薄唇轻启道:「你不必担心,也不会有机会。」 「……」 至此,谁都没再出声。 随即,杨林发动引擎,将油门飙到极限,黑色的车子顿时如离了弦的箭一般沖了出去。 尘埃扬起,在空中飞舞。 …… 城北郊区。 这个地方相比起其他的地方来,稍显荒废,是最近才被挖掘,有工人在这里动工,还没有完全建设好。 而附近,只有一家汽油厂,是以,即便位置有点偏,但也不太难找。 途中,战决暗自联络了手下里的几个人,让他们提前做一下准备。 这些都是他在暗中培养的势力,原本不想过早的暴露,也没有打算摆到明面上来,毕竟日后还有太多的不确定性,给自己留一些后路,总归没有坏处。 可现在,他却是顾不得隐瞒了。 哪怕将他暗中所有的势力全部昭告于天下,他也不在乎,唯一的希望,只是想平平安安的把孩子救出来。 睿睿是她的命,而她是他的命。 这个赌注太大了,他付不起代价。 一路上车速异常的快,原本需要半个小时左右的路程,却在二十分钟之内,顺利抵达。 车子停在汽油厂前面,周遭很乱,像个垃圾场一样,散发着浓浓的刺鼻味道,令人隐隐作呕。 战决和杨林一前一后下了车,可下了车之后,却发现四周并没有一个人,连个接待他们的人都没有,荒凉一片。 杨林站在后面,请示道:「总经理,我们一路过来,也没有发现个人,要不然您在这里等着,我围着找找?」 战决剑眉紧蹙,「这个地方太大了,这样找,太浪费时间。」 而且,对方给出的限制时间是两个小时,现在已经过去了一个半小时,只剩下半个小时,绕着这个地方转下一周来,最起码也得半个小时,时间根本就来不及。 要是到了时间对方没有收到钱,谁都不敢确定会不会做出丧心病狂的事情。
1117.第1117章 她是他的命(2) 关于睿睿的,哪怕是一丁点儿,他都不敢赌。 也赌不起。 经他这么一提醒,杨林也倏然想到了这一面,噤了声,没再多说。 这事进退两难,他考虑的必然不如总经理考虑的全面,还是耐心等他命令就好。 战决想了想,迈步走到了汽油厂门口那边,面朝着里面,喊了句:「你们要的现金我已经带过来了,事先说好的一手交钱一手交人,把孩子送出来!」 没有人回应。 空旷的地方,只有他的回音。 时间一秒秒的流逝,战决又在原地等了会儿,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见距离绑匪说好的时间还剩下不到二十分钟。 他心里又急又乱,见他们始终没有出来,刚想着再出声催一催,却在出声的前一秒,里面就有人走了出来。 走出来的是两个男人,脸上都带着黑色的面罩,让人看不清楚他的脸,看得出来,做事极度谨慎。 「我们所提的条件,怕决少爷是没有听清楚。」站在前面的男人往前走了几步,在距离战决还有好几步远的时候就停下了脚步,给自己留出了足够安全的距离,确保不会受到什么伤害,又能够让他足以听清楚自己说的话:「只要你们带来三千万的赎金,我们可以把孩子毫髮无损的还回去,但我们也事先说明白了,来送赎金的人,必须是萧小姐,这个条件,不知你们是没有听清楚,还是刻意无视?」 战决没有立即应声,眼中的温度,却是一点一点的降了下来。 俊颜上的神情阴郁的仿若天边的乌云,黑沉沉的,无端透出一股子压抑,额上似有青筋浮现了上来,周身的气氛也是降至冰点,可瞳孔中的怒焰,却是清晰分明。 深唿吸了口气,他努力遏制住心里面的躁动和怒气,说话的语气尽量平静,「萧晨夕精神不好,孩子不见了这么长时间,她从昨天就开始心急如焚,昏迷至今未醒,而我是孩子的爸爸,这件事只能由我出面。」 最后一句话,他好像是在刻意强调着什么。 却不知道,是在强调给别人听,还是强调给自己听。 「你是孩子的爸爸?」那男人冰冷一笑,讽刺道:「可我们怎么听说,这个孩子的爸爸是你的二哥呢?」 「……」 战决的目光陡然变得阴戾无比,狠狠的盯着他们,仿佛要将他们生吞活剥了一般。 握拳,松开,握拳,松开……他一再的重复这个动作,握紧的双手里,凝聚着一股滔天的杀意。 可他毕竟是个经歷过大风大浪的人,自控能力远比一般人要强得多,在这样的情况下,知道哪怕再生气,也跟他们发不得火。 几度隐忍,他的口吻冷静下来,又道:「除了我的特助,我没有带任何人来,事先也没有做过什么手脚,你们不必这么担心,钱我会给,只要你们把孩子毫髮无损的还给我就行。」 说出这样一番话,呵……简直是用尽了他这一辈子的好脾气与耐性。
1118.第1118章 她是他的命(3) 他向来不是个脾气好的人,耐心更是差到又差,当初,在纽约的那一个夜晚,他连听萧晨夕解释的耐心都没有,何况其他。 八年淬鍊,他的心思终于能够在外人面前完全隐藏起来,不露分毫。 可没办法啊,谁叫她是他的命呢。 她是他心尖上的一根刺,让他明明知道会牵一髮而动全身的疼,却还是宁愿忍着疼,都不愿意放手。 哪怕血肉模煳,也想让它一直扎在心里。 而现在,他放下了自己的尊严,碾碎了自己从不对别人低头的骄傲,不求她的原谅,只希望她能够放下对他的戒备。 哪怕是当作一个普通朋友来对待都好,无论怎样都会比害怕他要强。 战决以为,自己这样的放低姿态,态度已经做到足够的诚恳,却不想,这些人显然并不在他的预算之内。 站在前面的那个男人开了口,要求道:「让你的特助离开。」 战决点头,依言照做:「杨特助,你先去一旁等我。」 杨林明显不放心,迟疑道:「总经理……」 双拳难敌四手,一个人架不住人多势重,这群绑匪现在露面的只有两个,躲在暗处的,还不知道有几个,他一个人对这么多人,有胜算可言吗? 如果是一个人,还好,凭藉他的身手,保全自己应该不是什么问题,但要是再多一个孩子呢? 一个八岁不到的孩子,对于他来说又那么重要,无异于是一个沉重的包袱,容不得有一点儿的闪失! 「我让你先离开这里,」战决重复了一遍,声音明显比刚才沉了不少,「这话我不想说第三遍!」 他的态度明显不容拒绝,毕竟他是上司,而一个下属应该做的就是无条件接受并遵守上司的命令,不能质疑不能违抗,纵然心里放心不下,却终究也无可奈何的离开了这里,回车里等他。 临走之际,不放心似的叮嘱了一句:「那您自己多加小心。」 空旷的地方只剩下了三个人。 带着黑面罩的男人又问道:「钱呢?」 战决回道:「说好的一手交钱一手交人,你们想要见到钱,也得先让我见见人吧?」 倒不是心疼这三千万块钱,只是他连睿睿的面都没有见到,哪里放心的下。 钱在手里,他还能当做一个筹码,一个底牌,若是提前把钱给了他们,他们却反悔了,后果不堪设想。 这是一步险棋,他不敢走。 「决少爷放心,江湖做事,凭藉着的是一个『义』字,我们是这个圈子里的人,若以后还想在这个圈子里混下去,就自然不会坏了规矩。既然跟你做了这个交易,就一定会信守承诺,不会言而无信。」 「……」 见他不出声,也没有要往外拿钱的样子,绑匪又出了声:「如果您还是不把钱拿出来……那令公子的安全,我们可就不敢保障了。」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对于眼前这个男人的弱点,他们可已经是掌握的一清二楚了。 无非是一个女人和一个孩子而已。
1119.第1119章 她是他的命(4) 战决闻言,握紧的双手不禁更是用力。 居然敢拿孩子来威胁他…… 墨色的眼眸里有杀意一闪而过,却又很快被他给掩饰好,战决最终迫于无奈,回到车那边,从上面取了箱子。 箱子一共有四个,杨林帮他一起搬了过来,然后没等他吩咐的,主动又走了回去。 四个箱子罗列整齐的放在他的一旁,带面罩的男人朝着这边看了一眼,随后把目光收回。 战决的视线一直落在他身上,见他这样,不禁有些奇怪。 的确是奇怪的。 按理来说,一般的绑匪,提出了以钱换人这样的交易,在看到钱之后,眼中一定会流露出贪婪的目光,可刚刚那名绑匪却显得与一般的绑匪很不一样。 他在看到这四个箱子之后,目光还是跟之前一样平静,没有贪婪,也没有垂涎,有的仅仅只是超乎常人的平静,压根就不像是真正的绑匪。 毋庸置疑,这些人多半的可能性是替别人做事的。 那么,会是谁呢? 是谁,竟想出这样的方式,处心积虑来让他担忧? 恍惚间,脑中遽然闪过一个人的脸,男人后背上蓦地泛起一阵刺骨的冰凉。 可还不等他仔细去想的,对面的人就又开了口,下了命令:「让你的特助把车开走,不要停留在这个地方。」 从战家那个杀人不见血吃人不吐骨头的地狱里走出来的人,註定一辈子都不会与「大意」这个词扯上关系。 因为小心和谨慎,是他们首先要学会的生存技能。 一个普通做事的,都知道这个道理,至于战决,更不用说。 他的心思,更是绝对会比常人要缜密上三分。 说他没有做一点准备,这么单纯的来这里的,他们可不会相信。 战决默了默,没有立即同意,眉宇间流露出少许的拒绝,「你们说要见钱,我把钱拿出来了,说要让他把车开走,我也不是不能同意,但你们好歹得让我先见孩子一面,确保他是不是真的安全。」 这个样子,他实在是放心不下。 而这受制于人的滋味,他也渐渐感觉自己有些忍不了了。 从小到大,有哪个人敢这样对他颐指气使,二十多年的人生里,当真还是第一次碰到! 男人淡淡一笑,倒也不与他恼怒,心平气和的回应道:「决少爷,既然你刚刚听清楚了我的要求,那我觉得,应该没必要说第二遍。」 「……」 没有办法。 这一刻,他是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 「杨林,你先开车离开这个地方!」 油门启动的声音响起,杨林很快开着车离开了这儿。 他暂时开着车驶出了郊区,在距离汽油厂最近的马路上停了车,停车之后,却发现战琛的车也就停在他们的车后面。 战琛也是看到了他,问道:「里面什么情况了?」 杨林如实汇报:「总经理正在跟绑匪谈判,目前还没有结果。」 战琛点点头,随即又问:「你怎么会出来?」 杨林依然毕恭毕敬的回答,「是绑匪要求的……」
1120.第1120章 她是他的命(5) 至此,战琛没再多问。 到底是血缘关系在,让他心里对那个人也有着几分的了解,知道他若是没有把握,不会做出冒险的事情。 既然他敢做,就做了,则证明,他一定是做了完全的准备,给自己留足了后路。 …… 另一边。 三个人仍在僵持着,事态没有丝毫的进展。 杨林离开之后,站在后面一直沉默着的人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一般,凑上前来趴在前面那人耳边说了几句话,然后两人窃窃私语了几句。 随后,后面那个人退下,往后走了两步。 前面的人调转视线,重新看向战决,面罩笼罩下的脸扯出一记从容而淡漠的笑,说道:「差点忘了一件事,决少爷既然来了这里,有些该懂的事不应该不懂吧?……有东西在身上藏着掖着,可是不够坦诚的。」 话里隐藏着的意思,很明显。 战决目光中闪过一抹冷锐,当下心里更是确定了这些人绝非寻常人的念头。 谨慎到这种程度,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得出来的。 迟疑不过两秒,他在这个时刻不得不对现实俯首称臣,最终伸手,把习惯别在腰间的一把精緻的消音枪拿了下来,扔在地上。 最后一件护身的武器失去,他在这一刻,手上真是没了任何东西。 然后,主动用脚将消音枪踢到了一旁,俯下身,输入密码,打开保险箱。 一捆一捆的红色钞票崭新,整齐而有规律的放在那里,明显是刚从银行里取出来的样子。 将四个箱子一一打开,他站起身来,对着前面的人开口,「这四个箱子里一共是三千万的现金,答应过你们的我会做的,现在我的人走了,你们也看到钱了,是不是也该把孩子交出来,让我看看确认一下安全了?」 汽油厂里面,一个一袭黑色风衣的人站在暗处,暗中观察着外面发生的这一幕,面色沉稳如水,没有太大的情绪起伏。 在见到那三千万的现金之后,目光也依然是这个样子,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 仿佛摆放在他们面前的,不是三千万人民币,而是一堆废纸一般。 出来的那两个人,明显是探口信的,现在口信探的也差不多了,觉得也没什么可说可做的了,回了回头,望向身后的那个男人。 风衣男人这才从暗处走了出来。 脸上同样是带着黑色的面罩,只露着一双眼睛,浑身上下都是黑色,让人连他的五官轮廓都无法猜测得出。 隐瞒的,倒是严实。 「银货两讫,」男人徐徐走出,声音淡漠如雾:「只要你不跟我们动什么心思,这事情,自然好办得多。」 战决目光稍动,转而看向他,在看着他只露出一双眼睛的时候,眸子里的冷又多了几分。 那种仿佛连冰都能冻起三尺的目光,让人看着,只觉得不寒而慄。 他冷笑道:「不用担心我,只要你们不动什么心思就好。」 风衣男人没再搭理他,抬手拍了两下。 里面还有等待指示的两个人,听到外面传来的「啪啪」声,也跟着走了出来。
1121.第1121章 她是他的命(6) 而走在最后面的那个人,怀里抱着一个小孩子,正是睿睿。 那人一只手抱着孩子,另一只手拿着一把枪,抵在睿睿的头上。 睿睿没有反抗,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睁开,很是安静。 战决见他闭着眼,心里划过慌乱,紧张道:「他为什么闭着眼睛?你们对他做了什么?!」 「我们没有对他做什么,」风衣男人笑笑,「只是这个小孩实在是太吵了,我们没办法,只好给他注射了一剂安定。」 注射安定…… 对一个才这么点的孩子做这样的事情,他们简直是畜牲! 随即,那人又道:「你把箱子留在原地,自己往后走五十米,这样我们也好确保你没有伤害我们的可能性。」 他们所提出的条件,一个比一个过分。 战决拧眉道:「你们把孩子给我,我会带他离开。」 拿人软肋把柄在手,自然是绑匪的态度比较强硬,怎样都肆无忌惮,「我让你后退五十米!」 「我先要孩子!」战决也是重复了一遍,声音很厉,阴冷的目光从自己对面这五个男人的身上掠过,讥诮道:「现在我的特助离开了,这儿只有一个人,而且我手上也没了任何的武器,你们五个人,手里还有枪,何至于这么怕我?」 「怕也好,不怕也罢,这就不劳决少费心了,你只要按照我们的要求,做自己该做的事情就好。」 「……」 谁的态度都很强硬,不肯让步,也不肯妥协。 渐渐的,绑匪一方的耐心不佳了,其中一名男人对着风衣男人低声说道:「现在这逼真程度已经可以了,不然把事情闹的太大,真的跟他发生了冲突造成严重的后果,先生那边也不好交代。」 风衣男人抿唇,想想他的话,却确实是有几分道理。 但战决这人的城府远远高于他们,现在被人这么威胁了,心中肯定不会过去这个坎,指不定还想着怎么对付他们,要是听他的话把孩子还给去,他就没了顾及,到时候对付起他们来,他们完全防不胜防,不是对手。 「我们说过会放了孩子,就一定会放了孩子。」沉默半晌后,风衣男人开了口,语气淡淡的:「但你硬要我们做什么,那么,恕难从命了。」 他说罢,抱着睿睿的那个男人就紧接着有了动作,抵紧了睿睿的额头,沉沉出声:「我数十个数,在我数完十个数之前退到后面去,不然,我这枪可是不长眼睛的。」 「一——二——三——四——五——五——六——」 他每数一个数,战决的脸色就跟着沉一分。 数到第七的时候,他最终迫于对方的要挟,无奈的退让:「我退!」 说罢,后退了一段距离,五十米左右上。 那几个男人这才走上前来,风衣男人走上前,查看了一下黑色箱子里面的钞票。 一捆一万,这么短的时间里,取钱的时间都很紧张,自然没心思再在钱里做什么手脚。 而区区三千万,对于他的身价来说,也确实只算得上是凤毛麟角。
1122.第1122章 她是他的命(7) 所以,也没必要费心思去耍花招。 但三千万的现金,数额有些大,他们自然也不能在这儿一点点的去数,随意扫了一眼,对比了一下高度,基本上可以确定,是三千万无疑。 这事弄出了逼真的效果,钱交了,到此,也差不多应该结束了。 战决站在原地,看着那把枪抵在睿睿的头上,也不敢乱动,语气裹挟着拼命压制下去的怒,「你们所提出的每一个条件我都照办了,现在是不是该履行你们自己的承诺了?」 「这是自然。」风衣男人回道,但出于谨慎为上的道理,还是提了一个条件:「但我们不确定你是不是提前在这里做了埋伏,你得带着孩子送我们离开这里,离开之后,我们两清。」 这人心机城府深,若是在这里做了什么埋伏,也一定会不动声色,不会让他们看出来。 但离开这里,让他护送他们一段路走出这个地方,显然要比这样安全多了。 这样,他们既完成了先生交代下来的任务,又能确保自己的安全,是一举两得的事。 战决冷笑,「你们还真是有够谨慎。」 「小心驶得万年船,决少长这么大,又是在战家那么庞大的一个家族里长大,不会不懂得这个道理。」风衣男人笑着回了句,从后面那人怀里接过睿睿,顺便连枪也拿了过来,还是不敢懈怠,小心翼翼到拿枪指着孩子,走到战决面前后,转而将枪口对准了他,这才把孩子还回去。 这样一来,他的命就掌握在了他们的手里,估计也不敢耍什么花招。 他继续道:「只要我们能确保人身安全,就一定不会再做什么伤害你的事。」 战决没先顾得上回应他,低着头,查看了一下睿睿的身体,见没什么其他的伤痕,一颗悬了好久的心这才放松了下来。 还好平安无事。 不然,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跟萧晨夕交代。 下意识的抱紧了怀里的孩子,他这才顾得上回应对面的男人。 「确保人身安全?」他眉眼间泛出凉薄的寒光,唇角上挑三分的弧度将所有的讽刺一览无余:「你以为,你还能确保自己的人身安全?」 他这话的言外之意不言自明,字里行间都透露出三个极其确定的字:不可能。 男人脸上的表情遽变,「你什么意思?」 他刚刚说完,后面就有人叫喊道:「我们好像被埋伏了!」 然后,后面就响起了一阵打斗的声音,风衣男人下意识的回头去看什么情况,却在刚刚转身的后一秒,感觉手腕一痛,手上使不上劲,手里的枪猝不及防的掉了下来。 战决迅速收腿,眼疾手快的将他没拿住掉落的枪接在手里。 然后,反手顶住了他的头,讽刺道:「确保人身安全,啊?」 纵使这几个人身手不凡,但也架不住人多势众,何况他的人也都不是泛泛之辈,很快就将剩下的四个人控制了住,一个不剩。 风衣男人住了嘴,刚刚的嚣张气势,也瞬间消失了个无影无踪。
1123.第1123章 多少爱情,都败给了沉默(1) 战决一手抱着睿睿,一手拿着枪抵着他的头,步步紧逼。 风衣男人则步步后退。 枪已经上了膛,他只需要轻轻动一动手指,他就能瞬间化作一具冰冷的尸体。 可战决显然没打算痛快放过他,枪握在手里,却迟迟没有扣动扳机,将他逼退几步后,忽而又抬腿,朝着他胸口直直踹了过去。 他这一脚踹的毫不留情,硬是将那男人踹的后退了好几步。 而他也并未感到解气,没有放过他的打算,不等他缓过那一口气来的,又抬腿踹在了他的腿弯处。 男人腿弯处遽然传来一阵剧烈的痛楚,一时没忍住,弯了下来,重重的跪在了地上。 「威胁我,嗯?」战决转了转手,将枪收回来,微微俯身,居高临下的盯着跪在自己面前的那个男人,阴柔的视线一扫,最后停留在他脸上的黑色面罩上,讥嘲道:「一个见不得光的人,也有资格威胁我?」 他身上的气息极冷,周身围绕着一层冰冷惊人的杀意,这么一弯腰,那股杀意算是大片大片的朝着风衣男人侵袭了过去。 「你知道我现在想做什么吗?」战决忽然问了他一句,黑暗的眼眸变得深不可测起来。 「……」 男人噤若寒蝉,根本不敢应声。 「我真想……」他顿了顿,然后,一字一句的告知:「把你送到希亚海域。」 闻言,男人脸色遽变,原本只是惊慌恐惧,可听了他这话,却分明感觉自己连指尖都颤抖了起来。 希亚海域。 坊间传闻:进去希亚海域的人若有一百个,出来的不会超过三个。 那是战家的一片私人海域,海域里建设着战家的私人基地,上面所有的设备全部都是为了岛上的军事化管理服务,并不与其他岛屿一样,有着安静的和平和放纵的娱乐,就连住处,都整齐的跟军营一样。 战锋在那里培训着一批又一批的杀人机器,那些人不知道这个世界上的美好和温暖,他们不懂情与爱,也不知道希望为何物。 他们只知道,此生活着唯一的目的便是从那个比地狱还要可怕的地方离开,然后成为世界上顶尖的杀手,为战家这个庞大的家族服务。 这样一个地方。 这样一个可怕的地方。 这样一个血腥的地方。 一旦进去,活着出来的可能性,能有多少? 几乎为零。 男人动了动唇,似乎是想要说什么,唇颤抖的厉害,目光里的惧意,也是越发明显。 最终,一个字也没有说出来。 因为求饶,并没有任何用处,所带来的只是一份难堪而已。 确定后面四个人都没有挣扎的余地了,战决手下的人这才松了口气,保镖将四个黑色皮箱的拉链拉上,又提过来,全部送到了战决面前。 战决对钱的事情倒不怎么在意,只是淡淡的扫了一眼,随即便收回了自己的视线,目光掠过跪在自己面前的风衣男人后,又转而看向后面的四个男人,薄唇轻扯,语气裹挟了一股子深沉的肃杀:「是谁给孩子注射的安定?」
1124.第1124章 多少爱情,都败给了沉默(2) 面前的风衣男人和后面的另外三个男人都没有出声,最初抱着睿睿的那个男人颤颤巍巍的道:「是……是我……」 「留下他的手。」战决轻描淡写般的说了一句,然后抱着睿睿转了身,没有再多逗留。 转身之后,依稀听到「咔嚓」一声,紧接着响起的,是男人杀猪般惨烈的叫声。 战决皱了皱眉,捂住孩子的耳朵,加快了脚步。 刚走出没多远距离,就迎面碰到了战琛。 他一直在外面等着,眼看着确定好的时间快要到了,也没见有什么动静,害怕睿睿会出什么事,最终还是不放心的走了过来。 听到对面低低沉沉的脚步声,战决也没抬头,猜出了是谁。 在这样一个时刻,走路还能这样沉稳从容的,而且会来到这个地方的,除了战琛,不会再是任何一个人。 等走近了,眼帘一掀,看到果然是他。 杨林跟在战琛的后面,一同走了过来。 「睿睿被注射了安定,一直没有醒过来。」战决说了句,也不知道是跟谁说的,说完后调转视线,看向了杨林,这次倒明显是在对他下达命令:「马上去附近最近的医院。」 「是。」 战琛见睿睿平安无事的出来了,心里也着实松了口气,而后看向战决的时候,目光却是分明裹挟了一抹玩味:「原来你也是深藏不露的高手。」 暗中培养了这么多势力……是他小看他了。 之前还以为,是个一事无成的废物呢。 战决没有看他,目光一直落在怀里的孩子身上,但是却回应了他,声音淡淡的,「低估对手是一件很愚蠢的事情。」 战琛笑了笑,没再回应。 …… 医院。 路上,战琛通知了萧晨夕,他们到了医院没多久,萧晨夕也到了。 睿睿已经挂了点滴,还没有醒过来,闭着眼睛安静的躺在床上。 萧晨夕匆忙赶到,推门而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 看着躺在床上的小人儿完好无事,她一直悬吊着的心终于稳妥的落了下来,庆幸之余,眼泪也不禁夺眶而出。 走过来,在床边坐下,她紧紧握住睿睿没挂点滴的那只小手,一遍遍的吻着,低声啜泣。 战琛出去给顾凉末打了个电话,汇报了下一切平安,孩子找到了。 挂了电话后,回到病房,萧晨夕抬眸看向他,哽咽道:「睿睿怎么一直都没有醒过来?」 「他被注射了安定。」战琛收了手机,朝着床边走过来,说道:「医生检查过了,没什么大事,就是孩子受不住药劲,睡的有些深而已,现在打着针,应该没多久就醒过来了。」 萧晨夕闻言,觉得心疼的几乎要碎掉。 只是一个八岁不到的孩子而已…… 他们这群畜牲,怎么对他下的去手…… 她缓了缓自己的情绪,见时间已近中午,知道他还有事,也不好再多做挽留,小声道:「阿琛,你先回去吧,反正已经安全了,我在这里陪着睿睿就好。」
1125.第1125章 多少爱情,都败给了沉默(3) 时间这么久了,战琛也确实想回去一下,见她松口,默认了她的话,只道:「有事再告诉我。」 萧晨夕点头,「嗯。」 说罢,站起身来,送他到门口。 见他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可见范围之内,萧晨夕才收回了自己的目光,转身回到病房。 病房里的气氛趋于安静。 走到床边,她扶着床头弯腰坐了下来,垂眸凝向睿睿。 因为还没有醒,所以此时很是安静,她静静的看着他,忍不住想起昔日里他的玩闹,泪水一再的流出。 一时间,安静的病房里只剩下了萧晨夕低低的啜泣声。 心里难受的滋味没有好转,越来越疼,也越来越痛,最后,她微微俯首,薄唇落上睿睿的侧脸,轻声呢喃:「睿睿,你一定要好好的……因为,妈妈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下你了。」 什么都失去了。 爱情,亲情…… 唯一剩下的,不过是眼前的这个小天使。 「咔哒——」 身后门口那边忽然传出这样一声动静,紧接着,有低沉的脚步声响起来,萧晨夕顾不得擦脸上的眼泪,条件反射的回过头去看。 来人不是别人。 是她曾一度渴望见到、又一度希望一生不见的人。 也是她爱恨交织、八年不忘的人。 她这么一回头,两个的目光就对上了,战决瞧见她眼底的莹润水光,心里一揪,泛出酸涩的疼。 那些他不在的夜晚里,她是不是也曾这样哭过? 绝望,无助,悲伤。 而这一切,都拜他所赐。 他知道自己没有脸见她,可事情到了如今这个地步,他也没了退路。 有些东西,失去一次已经足够,已经成为了他生命里的不可承受之轻,如果再失去第二次,他不敢想像,后果会是什么。 男人走进来后,顺手将病房的门上了锁。 萧晨夕看到他,原本平静的目光顿时变得尖锐,柔弱的外壳也穿上了防备的伪装,对他竖起了一道难以跨越的防线:「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样问着,但她的目光却并没有看他,而是看着别处的一个角落。 是不想看,也是不敢。 一个秘密,她以性命来守,瞒了所有人,而那个秘密在时间不知不觉的流逝下已经逐渐衍变成了一个伤疤,丑陋又狰狞,可现在这样被她自己亲口说出来,亲手揭开,这个伤疤顿时又增添了一道鲜血淋漓的新伤,让她恐惧,不敢让任何人接近自己,来观瞻这个伤口。 她只能自己一个人,默默接受。 战决朝着病床这边迈步,一步一步的朝着她走近,一点一点的拉近与她之间隔着的这道万丈沟壑,声音平静而从容:「我比你来得早,只是刚才有事出去了。」 「……」 萧晨夕没有回应。 战决也一下子感觉不知道话该怎么说。 其实他不是来的比她早,而是自始至终都没有离开,杨林把他们送到医院之后,就着手去处理绑匪的事情了,刚才给他打电话,也是因为这件事,他因为要接电话,就暂时离开了病房。
1126.第1126章 多少爱情,都败给了沉默(4) 却没想,接完电话回来的时候,她已经来到了这里。 而那时候战琛还没有走,他这样走进去,也觉得尴尬,索性就留在了外面。 等战琛走了,这才迫不及待的来了病房,想见她一面。 哪怕一面。 一面,他也知足了。 「你……」战决忍着心底里面的尴尬,走上前,垂眸看着她脸上柔和的线条,温和的问:「之后多久知道自己怀孕了的?」 后半句里,他省略了一个词。 那一夜。 其实,他想问的是,那一夜之后多久,她知道自己怀孕了的。 可他不敢,不敢再轻而易举的提起「那一夜」这三个字。 这是她的伤,又何尝不是他的痛。 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他并没有对她甩脸色,问话的口吻很温柔,萧晨夕也不好态度太冷淡,但要她放下过去的事情,她也着实做不到,只淡淡回了句:「时间太久了……忘了。」 的确是忘了。 那一夜之后,她的精神就开始变得有些不正常,恍恍惚惚的过了一段时间之后,也不记得这段时间具体是有多久,就发现自己怀孕了。 一声「忘了」,让他切实的体会到了她对他的敷衍。 男人俊颜上流露出一丝颓废,挫败感瞬间满了心。 萧晨夕察觉到他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身上没有移开,心里感觉很是别扭,但又不好开口说什么,只好尽量避开。 她不看他,也不搭理他,仿佛当他是空气一般。 「知道的时候……」半晌,战决又出声,眼眸里面有着满溢的疼痛与难过,「为什么不跟我说一声呢?」 如果,如果当初她能够知会他一声,或许今日,他们就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了。 或许,他们已经在一起,结婚,有孩子…… 却因为她的缄默不语,而造成了如今他们这般两败俱伤的样子。 想着,战决心里浮出了一丝丝不太明显的责怪。 多少爱情,都败给了沉默。 「跟你说一声?」听到他这么问,萧晨夕简直想笑,反问道:「我怀孕了,跟你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要跟你说一声?」 当初他是怎么伤害她的,难道他都忘了吗? 和他说一声? 呵…… 「……」战决无话可说。 萧晨夕继续道,口吻尖锐又讽刺,「战决,如果你还记得那一个夜晚发生过什么,那我希望你能够离我远点,不要在这里惺惺作态,你不觉得噁心,我还觉得受不了!」 当初既然做了那样的事情,今日,就不要在这里装无辜,博取她的同情! 她对他已经失望死心了,对那段感情也都已经放下了,从来就没有想过什么,死灰復燃。 战决看着她脸上的决绝,忽然间感觉好无力。 是啊。 做错了就是做错了,如果道歉有用的话,那这世上还哪有那么多的错过与过错。 是他亲手把她宠上了天,然后又把她给摔到了地上,给了她最刻骨也最铭心的感觉。 疼痛的、酸涩的、沉默的、悲伤的、深之入骨的难过。
1127.第1127章 即使打开了窗,也见不到光(1) 战决从小到大学会以及养成的每一种心机城府、聪明才智,在她决绝的面对他的这一刻毫无用处。 他不得不承认一件事情:萧晨夕,让他体会到了从未有过的慌乱无措感。 他的悔恨,他的悲伤,他对她的深爱,他对她的难以割捨,在经过他剧烈的伤害之后,她已经选择全都不相信。 沉默半晌。 「晨夕……」他叫她的名字,声音很轻,轻到让她都感觉眼前的这个男人是如此的不真实,然后,跟她道歉,「对不起……」 满心愧疚,无处安放。 萧晨夕脸上的神情一僵,心在听到他的那句「对不起」的时候,忽然狠狠的悸动了一下。 对不起…… 呵,多少年了。 她等了多少年了,才等来了他的这一句「对不起」。 曾经,她多么希望,他能够来到她的面前,跟她说一句:「晨夕,对不起。」 可这个心愿,她等了太久都没有等到,一直到最后,不再有奢望,彻底心死如灰。 如今,伤已铸成,难以磨灭,他再说这一句「对不起」,还有什么用? 什么用都没了。 「我知道当初做错了,不应该怀疑你,更不应该伤害你……」战决脸上的表情很平静,可是痛却又是如此鲜明,让人无法做到忽略,「是我错了……」 错的如此离谱,伤害了这个世界上他最不想伤害,宁愿倾尽一切去保护的人。 「……」 萧晨夕薄唇蠕动了几下,最终选择忽略了他的这句话。 其实,没什么好回应的。 他承认不承认自己错了,道不道歉,已经无所谓了,她也不在乎了。 反正无论怎样,她都不可能再原谅他,不可能再当作一切都没有发生过,然后跟他在一起。 他们的爱情,早已经是一片黑暗,即使打开了窗,也见不到光。 战决见她脸上漠然的神情,心里更是难受得紧,情不自禁的朝着她伸出了手,似乎是想要抱抱她。 萧晨夕一时间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没有回过神来,也没有看到他朝着自己伸出了手。 恍惚之际,已经是被人以一种强势的力道揽入了怀里。 这个怀抱的温度,温暖又冰冷。 感觉到他们两人的身体紧紧贴在了一起,萧晨夕心里条件反射的升起了一股子抗拒之意,想都没想的抬手去推他,「你滚开,不要碰我!」 「不可能。」战决对她的驱逐,也是强硬以对,俊颜上充斥着满满当当的执拗,「晨夕,我不会允许自己再失去你一次的。」 失去一次,已经让他生不如死,再失去第二次,他所要承受所要面对的,又会是怎样的折磨? 萧晨夕眸中写满痛苦之色,声音微弱道:「想抛弃就抛弃,想伤害就伤害,战决,我不是一件玩具,你想要了就强求,你玩腻了就放手……」 「我从来没有说过你是玩具!」战决低吼道,声音里带着一丝压抑的愤怒,却又很快反应过来她的话,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剑眉微皱,问道:「什么想抛弃就抛弃?」
1128.第1128章 即使打开了窗,也见不到光(2) 他从来就没有想过要抛弃她,何来「想抛弃就抛弃」一说? 当初,明明是她先提了分手,然后一声不吭的离开了c市。 他气不过,去美国找她,然后看到她和战琛在一起,一怒之下对她做了那样的事。 伤害了她,他犯了错,他承认,但是他从来就没有想过会抛弃她! 她不能,就这样给他扣上一个莫须有的罪名! 「萧晨夕!」战决稍稍拉开了一段与她之间的距离,原本覆在她腰上的手也往上移了移,改为掐住她的肩,眸中有少许的厉色:「我错了,伤害过你,我承认,你想怎样都可以,唯独不能说我抛弃了你!」 她是他想拿命来守的人,怎么可能会抛弃她? 就是这样的态度。 那夜,他在面对着她的时候,也是与现在一样的态度。 他脸上冷峻的神情,轻而易举的又令她想起了那一个夜晚的黑暗。 为什么。 为什么,他还这么有底气? 像是,他一直没有做过错事,犯错的人一直是她一样。 「你有没有做过你自己心里清楚,也不需要我多说。」萧晨夕冷冷说了一句,抬手抓住他的手臂,拼了命的想要掰开,温凉的泪顺着脸颊又流淌下来,脆弱的仿佛一碰就碎的白纸,哭音强烈:「你放开,松手!」 他不放。 他只是用冰冷的目光注视着她。 那眼神,有深爱和恨。 「你还想要我怎样?」萧晨夕面对着这个样子的他只觉得恐惧,嘶哑着声音吼道:「在对我做了那样的事情之后,你还奢求什么?奢求我的原谅?战决,你就不觉得自己太可笑了么?」 她被伤到那种程度,还怎么轻易的去原谅他? 一切,早就来不及了。 「我没有奢求你的原谅……」他凝视着她,目光暗含痛苦,「我只是希望你给我一个机会,能让我弥补你和孩子。」 他知道自己罪无可恕,所以不敢奢求她原谅自己。 他唯一奢求的,就是她能够敛起自己一身的防备,对他敞开心扉哪怕只有一点点都好,只要给他个机会弥补,就好。 「我不需要你的弥补!」萧晨夕强调道,「这些年来,没有你我和睿睿两个人也过的很好,如果不是你的出现,我们的生活还能一直安宁下去,是你的出现,才打乱了这一切!」 「……」 「战决,我始终不明白,为什么你在面对着我的时候永远都是那么有底气,」说着,她苦笑一声,「哪怕在做错了事情之后,也依然如此,像是我对不起你一样……」 「……」 「要是你没出现,我们平静的生活会一直持续下去,一年,五年,十年……甚至都有可能维持一生。可你出现了,却轻而易举的就能打破,难道你非要逼死我,才肯罢休吗?」 逼死我。 三个字,字字如刀,戳刺在他的心口,让他的心狠狠的痛了一下。 他来不及过多的思考什么,条件反射般收回了自己的手,不敢再碰她。 「晨夕……」
1129.第1129章 即使打开了窗,也见不到光(3) 「你别再叫我!」萧晨夕打断他,声音很厉,避他如瘟疫,全身的防线又竖了起来,抬手指着门口,「滚——!」 她不要再看到他,不要再看到这个昔日里的噩梦。 战决则对她的话,置若罔闻。 现在这个时刻,他自然不可能离开。 温漠的俊颜上写满「固执」二字,无论她说什么,他都无动于衷,站在地上的脚步仿佛落地生根一样,说什么都不肯往外走一步。 有他们在的地方才是他该待的地方,现在他们都在这儿,出了这里,他去哪里? 「战决,你放过我吧,就当是我求你了……」萧晨夕见他固执着不肯离开,原本厉声的呵斥渐渐变成了无奈的祈求,「我求求你,你离开我们的生活,放过我们,好么?」 「……」 「我现在一分钟都不想在c市多待,等睿睿醒过来之后,我们就立马回家,我们谁都不要再打扰彼此,以后不要再见面了……就算意外遇到,就当作是个陌生人,谁都不认识谁,这样不好么?」 她不明白。 当初的感情早已经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千疮百孔面目全非,她不明白,都已经这个样子了,他还有什么可留恋的! 「不好!」他大声否决,感觉心里有种可怕的情绪竟悄无声息的游了上来,名为理智的弦,也默默无声的断裂,姿态强硬道:「萧晨夕,只要我在这里一天,你就别想着离开!」 「……」 萧晨夕只是沉默,对他这无理的命令,并未理会。 但目光里,却流露出了清晰分明的牴触。 她在用目光告诉他:不可能。 战决读出这个意思,顿时有种暴怒的冲动,又抓住她的肩膀,呵斥道:「萧晨夕,我要你留在这里,不准回去,听清楚了吗?」 我不允许你们回去…… 也不能忍受,你再一次抛下我一个人,留在原地。 没有了她,他的人生是一片黑暗,日日夜夜下去,他会疯的…… 萧晨夕还是不作回应,轻轻扯了一下唇角,似乎是想笑,却发现无论如何,自己竟然都笑不出来。 太痛了。 痛到让她连扬一扬唇角,都觉得撕心裂肺。 「你听到我说的话了吗?」他逼问道,态度有些咄咄逼人,「我不许你回美国!」 他拼了命的想要和她在一起,她却拼了命的躲避他! 萧晨夕不说话,只是摇头。 她在拒绝。 那一晚上的噩梦,留在脑中的印象太深刻了,她试过忘记,但不管怎么努力,却都记忆犹新。 这么多年过去,她好不容易能稍微放下一些了,记住了那次的痛,怎么可能还会飞蛾扑火。 她以为,沉默就是对他最好的回应,却不知,这样三缄其口的态度,更是激发了他心里暴怒的性子。 战决周身围绕着的杀意与冷漠愈发浓重。 萧晨夕犹不自知,一直竖着满身的防备,没有松懈下来,自顾自道:「战决,你醒醒吧,很多事情,已经回不去了。」 从很早之前开始,就回不去了。
1130.第1130章 即使打开了窗,也见不到光(4) 人,没有必要因为一些不切实际的东西,而去坚持什么。 她眸中的拒绝,鲜明而强烈。 强烈到……让战决这样一个从来不知道害怕是什么东西的人都开始感到害怕。 他怕,怕自己会再一次失去她,眼睁睁的看着她走出自己的生命挽留不住,怕余生的日子里没有她的陪伴,更怕日后她会陪在另外一个人的身边。 萧晨夕,如果,如果我在这一刻放开你的手…… 那么此后,你会与谁一生执手? 你掌心里的温度,又会为谁所拥有? 日出,你会与谁一起迎接新的一天? 日落,你会与谁共同相伴? 你会为谁心动,会为谁心痛,会为谁笑,会为谁闹,会为谁哭,会为谁伤? 你还会,爱谁。 有清凉的泪从眼底浸了出来,打湿他的眼角。 他眼角的泪,清澈而纯净,如烟雾般淡漠,更似柔软的池水。被沾湿的眼角,是葬送最后一道防线的警示,渐次晕染开,打破这世间的一切不可能。 他太怕了,怕被拒绝,怕她真的远离自己的生命。 战决深吸了口气,压制下心里面的悸动,微微闭了下眼睛。 纤长的眼睫上沾染了温热的泪,然后轻轻的滴落在地上,染了一地的悲伤。 当初他太年少,狂妄、不可一世,对于自己想要却得不到的东西,宁愿毁掉都不想让别人得到;而现在,他终于懂得,其实爱到极致才会选择放手成全。 他愿意放弃过去的一切,从头来过,可她却已经不再相信他,也不肯再给他一个机会了。 千帆过尽再回首,她却已不在他的身边,他该怎么办? 战决知道跟她来硬的不行,想以柔克刚,「晨夕……」 萧晨夕却打断他,不想再听他说什么,「战决,我的话已经说的很清楚了,等睿睿醒过来后,我会跟他一起回美国,以后不会再来c市,不会打扰你的生活,也希望你不要打扰我们的生活。」 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坚决无比。 战决最后一根理智的弦在一瞬间崩裂。 人都有一种很奇怪的心理,心里越是害怕,就条件反射的想要掌控一些什么,以此来消减自己的害怕之意。 就好像溺水的人。 掉进水里之后,就会本能的去抓住一些东西,来阻止自己渐渐坠落的身体。 只有这样的方式,才能缓解一下心里恐惧的情绪。 男人眉眼一转,瞬间想到了她的软肋,调转视线望向还没有醒过来的睿睿,扯了扯唇角,语气掺杂了一抹讥嘲:「好,我答应你,但是……」 他久久不说出后面的那半句话,弄的萧晨夕心里没了底,疑道:「但是什么?」 他缓缓启唇,提出最后的条件:「但是,睿睿要留在c市。」 轻描淡写的一个要求,却让她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这不可能!」萧晨夕下意识的反驳道,「战决,你不要妄想这件事,我不会答应的。我一定会带睿睿回美国,不会把他一个人留在这里。」
1131.第1131章 即使打开了窗,也见不到光(5) 把他一个人留在这里,留在一个对于他来说只是见过几次面的陌生人身边么? 呵…… 「萧晨夕,」战决语气忽然一转,没了方才的柔和,变得锋利而尖锐,眉眼间也是晕染出了一丝阴暗,「你有什么资格带走他,嗯?」 「……」 「他是我的儿子,你瞒我瞒了八年,现在我好不容易知道他的存在了,你凭什么再自作主张的带走他?」他一字一字的问,声音冰冷而绝情。 惧到极致,他已经到了穷途末路,只能以这样的方式来威胁她,让她收收自己刚才的那个念头。 见她脸色变了,他心里闪过一抹不安,可话说到这个地步上,他只能再硬着头皮继续说下去,「……睿睿是我的儿子,他的去留,只能由我来决定。」 这个话题说到重点上,萧晨夕不能再置之不理。 她忍着心里的怒气与恐惧,抬起头看向他,眼睛一眨不眨的凝视着他,忐忑不安的问:「你什么意思?」 心里乱的不行,也慌的不行,她在一瞬间感到好浓的无力。 战决无法直视她眼底的无力与慌乱,也不敢直视她脸上肆意流淌着的泪水,侧着视线看向别处,将不忍的念头压制下去,装作一副绝情的样子,「如果你主动留下睿睿,那以后你们母子见面我不会多加阻拦,但你如果非要带他回美国,那我们走法律程序。」 走法律程序…… 萧晨夕细细的想着他刚才说的这两个字,一时间,竟然想不通是什么意思。 她想不通,都到了现在这个样子了,他哪来的脸跟她争夺孩子! 要是真的走法律程序让法律去判定这个孩子应该归谁,即便退一步讲,是他赢得了睿睿的抚养权,那他又有没有想过,这样的事情对睿睿的影响有多大? 「睿睿是我生的,也是我一个人把他养大的,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你有什么资格跟我争他……」许是怒意所致,让她莫名其妙的多了很多勇气,抬起眸子,与他直直对视着,语气里夹带着对他毫不掩饰的怨恨。 这怨恨,从多年前就凝聚在了她的心里,这么多年来,只增不减。 毁了她的一生,已然让她恨他深入骨髓,如今还要跟她争夺孩子,她又如何能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战决的洞察力何其敏锐,她在对他流露出恨意的第一瞬间,他就察觉到了。 她对他的恨,对于他来说,如同跗骨之蛆,一点一点的啃噬着他的骨髓,让他的疼痛加重,尽情摧残。 有那么一瞬间,他想对她坦白,对她讲实话,刚刚那样说,只是为了吓唬她…… 可他不敢说。 他害怕自己这一说,她就会彻底有恃无恐,带着他们的儿子走出他的生命永远远离他的世界。 不敢说,便只能一边忍受着她对自己的恨,一边继续佯装无情。 「晨夕,」他唇角的弧度讥诮而讽刺,裹挟着清冽的寒意,抬眼朝着她看过去,「我没有逼你,给了你三个选择。」
1132.第1132章 这个人就是一种剧毒(1) 说完,他本想着继续跟她说一下是哪三个选择,却在看到她脸上止不住的泪之后,又将那些残忍绝情的话咽了回去。 怎么可以。 他想,自己怎么可以过分到这种地步。 做错了事,却还这么理直气壮,对她一再的得寸进尺。 沉默许久,他才继续说完:「第一个选择,你乖乖的把孩子给我,以后你要见他我绝不阻拦;第二个选择,你跟我耗到底,我们走法律程序,我把孩子的抚养权争过来;第三个选择……你和睿睿,都留下。」 都留下,都留在我身边。 他话音刚落,萧晨夕几乎是下意识的反驳出了声:「不可能!」 她绝对不可能,再重新回到他身边。 那些伤已经足够了,足够她铭记一生。 她没有受虐倾向,所以不会与他和好。 战决听到她拒绝的抗拒,心里疼的厉害,却还是忍痛笑了笑,道:「那就只剩下第一个和第二个选择了,你自己决定吧。」 「……」 「萧晨夕,不是这些年我没有尽到一个父亲的责任,而是你没有给我这个机会。」他又淡淡道,语气当真是平静,一点情绪都听不出,「你没有告诉我自己怀孕了,没有告诉我睿睿的降临,我错过他的这些年,都是因为你的隐瞒。」 「……」 「按照我对你的了解来说,你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选择第一条路的吧?」他笑着问,字字尖锐,「那就只有第二条路可选了。」 「……」 然后,他像是觉得自己还没有到最残忍的境地,又在她鲜血淋漓的伤口上撒了一把盐,「战琛说你这些年来精神状态一直不好,而且还自杀过,这些都不是假的吧?你的病这么严重,完全没有抚养孩子的能力,如果我们真的走了法律程序,让法律来判决孩子的归属权,你说说看,自己的胜算能有多大?」 几乎为零。 法官根据的是他们两人现在的情况,来判定孩子的归属,而不可能去过问当初的事情,以及这个孩子因何而来。 他所说的每一句话,对她而言都字字见血。 萧晨夕自嘲一笑,忽然间连说话的欲望都没了。 还争执什么呢。 又有什么好争执的。 如果他铁了心要跟她争孩子的话,那最后的赢家,怎么也不可能会是她萧晨夕。 像是主心骨被抽离了一样,剎那间所有的力气都失去,她扶着床头慢慢坐下来,漠然的凝视着他,眼神空洞。 萧晨夕终于承认自己在和他的对峙里永远都是输者这个定局,在和他的每一场决斗里,自己永远都没有任何胜算。 当年输了,现在依然没赢。 这个人就是一种剧毒,生长在她的骨子和血肉里,根深蒂固无法祛除,想什么时候让她疼就什么时候让她疼,想什么时候要她的命就能什么时候要了她的命。 萧晨夕安静坐在床边,一言不发。 战决忍了又忍,最终没能忍住,伸手凑过来,轻轻拉住了她的手。
1133.第1133章 这个人就是一种剧毒(2) 她哽咽的越来越厉害,哭的也越来越凶,抬手覆上他的,用了很大的力气,像是恨不得拧断他的手般。 可无论她怎么反抗,他都不放手。 两个人就这样,互相凝视着对方,谁都不说话,悄无声息的,病房里安静的惊人。 「战决……」她声音微弱的叫他的名字,小脸泛白毫无血色,难过道:「你为什么总是这么喜欢逼我……」 这么久了。 他还是一如当初,非要把她往死路上逼。 难道,他是真的非要逼死她,才肯甘心么? 逼她? 战决细想了一下她刚刚的话,忽而勾唇,残忍的笑了下。 那笑容温和,却又嗜血。 「晨夕,」他叫她的名字,声音轻轻的,让人感觉不到一点儿的残忍,「我不逼你。」 只要你答应留下来,给我一个弥补你们的机会,我就不逼你。 后半句,他说在心里。 他刚刚说了那样一句话,现在说什么萧晨夕都不会相信,听到他说「我不逼你」,也只当他是在又一次的欺骗她,压根没有仔细去听,更没有仔细去考虑。 他看着坐在床边的人,面带微笑,「晨夕,你乖乖的留下来,听我的话,我就保证不和你争夺睿睿的抚养权。」 乖乖的留下来。 听他这语气,好似温柔的哄慰,但知他莫过她,知道这根本不是什么哄慰,而是再清楚不过的要挟。 呵…… 这么久了,她以为他会有所变化,却没想到,是她想多了。 何止是没有变化。 分明就是比当初更加变本加厉。 她厌恶甚至是痛恨极了这种被人威胁的感觉,一度的想要反抗,却在目光触及到病床上躺着的孩子的时候,又迫于无奈隐忍了下来。 她不能反抗。 她的弱点在他手里,他想让她生就让她生,想让她死就让她死,反抗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见她不动,战决又温柔催促道:「晨夕,过来。」 「……」 他一声比一声温柔的诱哄,终于让她鬼使神差般的放下了防备,魔怔般的朝着他那边靠近过去。 可她的动作慢,慢到就像是一个慢镜头回放,让人的耐心一点点的消耗完毕。 最后,战决实在是没什么耐心了,主动往前靠了靠,揽住她的肩膀,直接把她扯到自己怀中,抱住了她。 「你……」萧晨夕猝不及防,视线眩晕了一阵,等回过神来的时候,见自己已经靠进了他的怀里。 他另外一只闲置着的手分开她的腿,将她抱到自己腿上,面对面的直视着她。 萧晨夕彻底认输。 她好不容易缓和的情绪,又被他这样的动作弄的轻而易举的瓦解,坐在他腿上,无助的流出眼泪。 阔别经年之后,他们再度以这样的字数相拥,已经是物是人非。 战决吻着她的额头,轻轻出声,声音温柔的见血封喉,「晨夕。」 萧晨夕提醒他:「战决,这已经不是当初了。」 不是当初了,他们也没有熟悉到可以直接这样称唿对方的名字了。
1134.第1134章 这个人就是一种剧毒(3) 萧晨夕就猜到这样的话会刺激到他,话音落下之后,果然感受到他修长的指尖轻轻颤动了一下。 战决几乎是条件反射性的拥紧了她的肩膀,大有死不放手之态。 渐渐的,萧晨夕不知道哪里来的底气,抬起了视线,直视着他冷峻的脸。 这张,在她梦里出现了八年的脸。 「其实从那一夜之后,我就知道我们结束了。」她继续说道,语气平静,倒是真的像个陌生人,「也许伤痕真的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痊癒,但是留下的疤,却是一辈子都抹不掉的。」 那道伤疤太深太重,代价也太大,她努力遗忘过,但忘不了,所以她也没办法。 「其实只要你放手,这件事情会变得很简单。」她又继续道,清冷的目光依然停留在他的脸上,「战决,只要你后退一步,我们都能得到解脱。」 到时候,就不必每个人都沦陷在这个无法逃脱的地狱里。 「……」 战决只是盯着她,不说话。 萧晨夕忽然明显察觉到,他变了。 以前的时候,他只是很安静,但如今,他却是在放空自己。 仿佛,对一切都不在意了一般。 勇气来的莫名其妙,仿佛积郁了八年的全部在这一刻涌了上来,萧晨夕抬起了手,轻抚他的侧脸。 战决不躲不避,任由她碰。 半晌,她的手往下动,一直落到他劲瘦的腰间这才停下。 她双手用力,抱紧了他,靠在他怀里,微弱的喘息着,唿吸艰难。 仿佛……仿佛被捞上了岸的鱼,濒临着窒息,承受着极度的压抑,久久难以平静。 「阿决,你一直都比我懂事,所以我相信,有些事你看的比我远,也看的比我透彻。」她缓缓的说,声音轻飘飘的像是从云端传来,只是越说越胆小,到了最后实在是胆怯了,就在他怀里蜷缩了起来,「当初你对我的伤害我不计较了,我原谅你了。你放过我和睿睿,我们从此两清,我再也不来c市,不出现在你的眼前了……好么?」 这是她唯一能想到的方法。 她放下他对她的伤害,他放过她和睿睿。 战决不说话,只是一下又一下的,轻抚着她柔软的髮丝。 她还是这个样子,温柔的像是水,无论什么样的情况下都强势不起来,哪怕此刻,在面对着一个自己恨之入骨的人。 战家树敌太多,当初他在美国,遭人暗算,意外受了重伤,最后承蒙她出手相救,他这才得以保住了一条命。 战决自己都记不起来,他当初是怎么对她动了心,爱上了她,然后一爱多年,难以割捨的。 当年萧晨夕也就十几岁的样子,小女孩一个,出身萧家那样的大家族眼里却没有半分千金小姐娇气的样子,为人善良温婉似水,加上那一命,似乎这些理由每一个都是他爱上她的藉口。 曾经那么美好,爱到宁死都不肯放手,如今却两败俱伤,面目全非。到底是经歷了什么,才导致他们沦落到了现在这个地步。
1135.第1135章 这个人就是一种剧毒(4) 战决安静的望着她。 身上的这个人,已经不再是他记忆里的那个小女孩,她早就不是当初的模样,在承受了那些伤害之后,变了不止一星半点。 她长大了,懂事了,却也……不爱他了。 「两清……」他喃喃自语,重复她刚才的话。 萧晨夕了解他,知道眼前的这个人现在绝对没有表面上看起来这么平静,忽然间紧张的要命。 她的双手用了力,开始推拒他,似乎是想要挣脱出他如桎梏般的怀抱,可战决是个身强体壮的男人,力气自然要远超她,让她根本就反抗不了。 再用力也没用,只是无济于事,萧晨夕根本就撼动不了他,最后,又听到他开口说:「两清这种事,想想就算了,这辈子都不会实现。」 萧晨夕被他一句话堵死。 这是一场孽,他们这辈子谁都得不到解脱。 推不开他,说话又无济于事,最后她实在是没办法了,就开始摇头,想以这种沉默的方式来告诉他,自己的决定。 可战决却强势到连她摇头都不准,不顾她的抗拒,狠狠的吻上了她的唇。 四片唇瓣相贴,仿佛昔日里的时光一下子倒流回去。 萧晨夕抵死不从,紧握成拳的小手一下下捶打在他的肩膀上。 战决对她抗拒的动作,置若罔闻。 最后,她没办法了,又开始咬他,发狠的咬他的唇。 唇齿间见了浓重的血腥味,她没有收敛的意思,越咬越狠。 毕竟是个人,没有刀枪不入的本领,战决不可能感觉不到疼。 可他即便感觉到了疼,也还是不肯放过她,始终都没有放手,手上的力道越来越大,简直像是要把她给捏碎,嵌入骨血里一般。 萧晨夕终于又认输,放弃了挣扎,松了口。 「你醒醒吧,」忍受着他的肆虐,她淡笑着说,「战决,我们回不去了,你这样自欺欺人,没有任何意义。」 「不可能。」她固执,他何尝不是,重重的吻着她,尝着唇齿间血腥的味道,强硬道:「萧晨夕,想让我放过你,不可能!」 他所有悲痛的情绪以及压抑着的难受,此时在她的面前终于无法再继续掩饰下去,悉数流露出来。 他终于不再是昔日里别人面前,那个冷静理智的战家三少爷。 「晨夕,想让我放手,除非我死。」他一字一字的说,字字泣血,如同在下一个咒语。 「……」 萧晨夕已经没有力气再回应他什么。 战决双手贴在她的腰上,用力将她往自己这边按,直到最后一丝距离都消失,两人的身体严丝合缝的贴在了一起,他才稍微松懈了些。 距离太近了,让她连他身上的温度都感觉到了个一清二楚,萧晨夕感觉到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炙热气息,脸色微微泛了红。 见她不再抗拒,他的心里终于舒服了些,感觉到血腥的味道渐渐散尽了,又转而吻上她的侧脸,力道轻柔而温和。 「战决……」萧晨夕扭动了一下身子,不舒服的叫了一声。
1136.第1136章 这个人就是一种剧毒(5) 原本想着,她不挣扎,等一会儿后,他觉得够了就会收手,哪里想到他还愈发来劲儿。 「你不要碰我了,松手……」她挣扎道,双手去掰他放在自己腰间的手,他却还是纹丝不动。 萧晨夕的心情彻底乱下来,「砰砰」的乱跳个不停,如怀揣小鹿般。 「不松!」他固执道,任性的像个孩子。 「……」 明明几分钟前他们还因为睿睿抚养权的问题争执成那个样子,现在他这样对她,又是几个意思? 像是,刚刚那个与她针锋相对的人不是他似的。 他的唇渐渐的游弋到她的耳畔,低哑着声音问,「这些年,你有没有想过我?」 「……没有。」 「嗯?」狐疑般问了一声,他忽然张口,轻咬了下她的耳垂,声音里裹挟了几分暧昧:「真的?」 「……」 耳畔是她的敏感部位,他这样一咬,萧晨夕几乎是立刻有了反应,连带着脖颈处都红了起来。 他又问:「真的一点都不想?」 「战决!」萧晨夕忍无可忍,斥道:「你这样还有什么意思?」 该说的,她都已经说明白了,她已经清清楚楚的将自己的立场表达了出来,他这样继续纠缠,又有什么用? 战决却无视她的质问,又是问道:「别的男人有抱过你吗,嗯?」 「……」 「有没有?」 萧晨夕从未见到过他纠缠人的一面,现在乍然见到,一时间真感觉有些难以面对,反问:「有又怎么样,没有又怎么样?」 「你告诉我有没有就好。」 「……有!」 这一个「有」字,分明掺杂了赌气的感觉。 「谁抱过你?」他的目光在一瞬间变得阴戾起来,带着隐晦不明的兇残,俊颜上的神情也是冷得让人心惊心凉,「谁碰过你,说!」 萧晨夕有些惧怕这个样子的他,颤着声音问:「你想做什么……」 「告诉我谁还这样碰过你。」战决脸上的阴鸷又渐渐的褪去,换上一副天使的外衣,掩藏住背后的森森白齿,温柔的让她害怕:「晨夕,告诉我……我帮你杀了他……」 「……」 「不说?」见她沉默,他缓缓勾起唇角,笑了,「看来你不想要孩子了……」 利用人的弱点去威胁别人,战决是当之无愧的箇中好手。 萧晨夕是看准了,自己已经被他吃的死死的,可奈何这个弱点还真的是她致命的地方,所以哪怕再讨厌这种被人威胁的感觉,却还是不得不屈服于他。 「没有别人……」她低下头,轻声回应,「是睿睿。」 这些年来她被保镖监视着,几乎没怎么出过门,接触最多的异性只有三个,一个是她的爸爸,一个是阿琛,一个是睿睿。 在这样近乎封闭的环境里,她哪有机会接触别人。 「……」 萧晨夕久久没有听到他的回应,忍不住轻抬了下头,看了眼他的眼睛。 却没想,他的目光竟一直落在她的身上,她这么一抬眼,刚好与他的目光对视上。
1137.第1137章 这个人就是一种剧毒(6) 男人俊颜上有着淡淡的笑意,看着她的眼神里也流露出满意。 很满意,她刚才的解释。 萧晨夕顿时感觉气不打一处来,气的连想揍他的念头都有了,可又自知不是他的对手,想想还是作罢。 心情放松了,连带着说话的语气都放松下来,战决咄咄逼人的反问道:「所以你是说,除了我之外唯一碰过你的异性,只有我们的儿子,对不对?」 「嗯……」萧晨夕细若蚊蝇的应了声,心里却觉得好像是哪里不对劲,很快反应过来,立即反驳:「是我一个人的儿子!」 什么他们的儿子……这男人说话的时候还能不能要点脸了…… 「你一个人的儿子?」战决环着她的腰,低笑:「要是没有我,你怎么生的他?」 「……」 她气的想骂他两句,可从小到大良好的素养,让她根本不怎么会骂人,这样的时刻,连骂他一句都不知道该用那句话。 不知道该说什么,萧晨夕索性什么都不说,可看到他一脸戏嚯的笑,又咽不下这口气,又赌气般的说了句:「反正孩子的爸爸不会是你。」 战决调转了下视线,看向她的眼睛,眸底深处有浅淡的戾气,「那除了我,还能是谁?」 「……」 谁都……不会是。 他盯着她眼睛的目光仿佛生了根一样,半晌后,忽然倾身,朝着她这边凑了过来。 萧晨夕不敢懈怠,一直聚精会神的盯着他,见他朝着自己靠过来,心跳的更是厉害,看着他的目光里充满了防备。 其实都不小了,不再是十七八岁的时候,甚至她都已经是个八岁孩子的妈妈,可在面对着他的时候,却与当初并无差异,依然纯白如纸。 萧晨夕受不了这样近距离的接触,条件反射的想要避开他,一直往后仰,最后眼看着就要摔下去,危险至极,可战决却忽然伸手,按住了她的肩,把她狠狠的拉向自己。 两人的鼻尖相触,从彼此的瞳孔中都寻到了自己的身影。 战决静静的看着她,看着她惊慌失措如小鹿一般的样子,看着她纯澈洁净从未被世俗所污染的目光,恍恍惚惚的,又想到了那一年。 那年他们都还很小,年少轻狂,谁都藏不住自己的心思,他出身战家,就註定会不缺女人,可从小看到大,再好的女人也看腻了,从没对哪个上过心,后来不知怎么的,莫名其妙的就认定了一个叫萧晨夕的人。 或许是因为她身上的那份纯净吧。 他从小到大,经歷的太多,各种城府,心机,黑暗,各式各样的事情什么没有见过,身边围绕着的女孩子,大多也只是因为他身上的一层光环,而非喜欢他这个人。 只有她,只有纯净如一张白纸的她,什么都不懂,有着少女情怀最干净的赤子之心。 后来他们在一起,谁对谁都情不自禁,放纵到不知天高海阔,越来越过火,家族身世统统都扔到了一边,只一心一意的按照自己的心意而活。
1138.第1138章 战决,我知道我没出息(1) 他们以为,那种快乐幸福的生活会永远持续,不被打破。 可惜啊,放纵的过了火,也单纯的过了火。 战家与萧家多年宿怨,这怨一日不除,他们又怎么可能安然无恙的在一起? 任性妄为之后的代价接踵而来,让他们措手不及。 战决一点一点的回想着曾经的往事,俊颜上流露出浅淡却是发自真心实意的笑。 多好。 那时候,多好。 只是可惜时间流逝的太快,从来不等人,一闪而逝,将所有幸福与欢乐埋葬,就剩如今,满目疮痍。 迟了,一切都迟了。 稍即,战决忽然提出一个要求,听起来让她感到有些奇怪:「晨夕,陪我下楼走走吧。」 这病房里的气氛太压抑了,让他感觉有些喘不过气,迫不及待的想出去走一走。 萧晨夕下意识的摇头,「不行……睿睿还没有醒。」 「我会找护士看着他。」战决说,说完就把她抱了下来,拉着她一起朝外面走去,态度强硬,弄的她连拒绝的余地都没有。 「战决……」萧晨夕跟在后面叫道,他是个男人,迈的脚步大,走的又快,她必须一路小跑才能跟得上他,言语之间还是有些抗拒,「我不放心……」 「绑匪已经全部被我手下的人收拾了,现在睿睿比任何人都安全。」说着说着,他忽然停下了脚步,转过头来看她,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的问:「要是你真的这么担心他,那去超市的时候又怎么把他一个人留在家里?」 「我……」 现在是冬天,外面天气那么冷,睿睿的体质不好,她把他留在家里只是因为害怕他会感冒,所以才没有让他跟着自己。 明明是一个如此理直气壮的理由,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萧晨夕在面对着他的这一刻却感觉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最终,把这个解释的理由咽回了肚子里,她冷淡道:「我自然有我的理由,这个你就不需要知道了。」 战决最后看她一眼,也没因为这事跟她闹,拉着她继续往外走。 经过护士办公室的时候,他走过去敲了两下门。 正好有护士在里面值班,战决说道:「我们有事出去一趟,麻烦帮忙照看好402号病房的孩子。」 锋远做慈善会的时候,曾经给这家医院捐过款,护士认识他,对于他交代的事情,自然二话不说应下,「好的,战先生。」 找好了照顾睿睿的人,战决这才拉着萧晨夕的手一起下了楼。 深冬,北方的天气极冷。 一出门就感觉到北风迎面唿啸过来,战决回头看了一眼身后不情不愿跟着自己走出来的女人,皱了皱眉,松开她的手,去解身上西装外套的扣子。 脱下外套,罩在了她的身上。 暖意融融,似乎还有他身体上残留着的体温。 萧晨夕接受也不是,拒绝也不是,进退两难。 她是真的不想接受他的好意,但又不好光明正大的拒绝他,最终换了一个比较委婉的问法,「你……不会冷吗?」
1139.第1139章 战决,我知道我没出息(2) 「怎么会,」他笑笑,轻描淡写的口吻里有着她读不出来的玩味,「你不是说我是冷血怪物……这样的天气,对于我来说温度刚好。」 「……」 两个人就这样,顺着医院安安静静的散步,拉着手,好像一对热恋中的情人。 热恋…… 骤然想到这个词语,萧晨夕自嘲的笑了笑。 同样的情景,他们也曾经歷过,不过不是在c市,而是在美国。 他遭人算计,受了伤,差点丢了命,她意外救下了他,把他送到了医院。 因为出身那种家庭的缘故,所以她的朋友很少,几乎从小到大都没有几个,对于这个意外认识的人,心里倒是有着几许好奇。 后来闲着没事,就时常到医院里去看望他。 一段日子之后,他身上的伤渐渐好了,有一次不知怎么的,他来了兴趣,让她陪他一起下楼走走。 她从小没学会拒绝人这种事情,对于他忽然提出来的很合理不过分的要求,自然欣然应允。 然后他们就真的下了楼。 那时的情景,与现在也没什么两样,唯一不同的,是当时他们的无话不说变成了现在的无话可说。 一过经年,萧晨夕真的没想到,自己竟然还能这样安心的陪着他散步。 冷风一阵又一阵的吹过来,可因为有了他的外套的缘故她觉得一点都不冷,相反的,还很温暖。 疯了。 萧晨夕可笑的发现,自己真的是疯了。 竟然能在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感受到温暖的感觉……她莫名的觉得自己真的好悲凉。 她是有多贱,才会对这一个魔鬼恋恋不忘,一爱多年。 敛了心思,她继续陪他走。 仿佛一切都没有变,都还是她记忆里的画面。 战决一路上都沉默,什么都没说。 两人走了一段路,走到一片树底下,他停下脚步,回过头来看她,陡然问道:「跟我说实话,这些年你过的怎么样?」 他知道不好。 他只是不知道,到底差到了一种什么样的程度。 「挺好的。」萧晨夕实话实说,没有一点欺瞒。 没了那个噩梦,也再没见到过造成他那个噩梦的那个罪魁祸首,身边有阿琛,有睿睿,她过的,真的挺好。 战决眸中划过一抹酸涩。 只是,他却并没有让这苦涩停留太久,很快就敛了去,目光低垂,淡淡道:「这件事情,是我欠他一份情。」 他这话说的云淡风轻,像是一句再简单不过的家常。 「我以为这么长时间过去,你会有所变化。」萧晨夕说话的语气也变得淡漠起来,「原来是我错了。」 他并没有什么变化,依然如当初一般,自以为是,自大而高傲。 顿了顿,萧晨夕又继续道:「我们早就分手了,也早就已经没有关系。这份情是我一个人欠阿琛的,与你无关。」 「你是我的人。」战决说,一句话给了她肯定的答案,「所有你欠下的,都应该算在我的头上。」 萧晨夕眉眼温漠的看着他,似笑非笑道:「可你曾不惜一切,费尽心思的想要把我推到他的怀里过,不是吗?」
1140.第1140章 战决,我知道我没出息(3) 战决闻言,面色狠狠一僵。 那不是他的初衷,他下意识的为自己辩解,「我那时不知道……」 「不知道什么?」萧晨夕打断他,讽刺的笑了笑。 「……」 「不知道睿睿是你的孩子吗?」见他不出声,她又道:「只是一份血缘而已,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晨夕……」他叫她的名字,声音脆弱无比。 萧晨夕面色冷漠,无动于衷。 战决看到她这一脸麻木的样子心里就觉得害怕,总觉得她仿佛还是能随时决定离开自己的身边似的。 这种极致的恐惧让他的理智越来越溃散,最终没能忍住心里涌起的剧烈念头,伸手一把将她捞进了自己怀里。 出乎意料的,萧晨夕这次倒是没有反抗。 她不挣扎,很是顺从,安静的依偎在他的胸口,轻柔的声音低低的:「八年了我都忘不了你……战决,我知道我没出息。」 这是她的真心实意,她从来就不怕让别人见到。 她恨一个人会恨的鲜明,爱一个人也会爱的光明正大,她不怕自己还爱他的事情被揭露出来,甚至都不害怕他知道,她唯一害怕的,只是他的死缠烂打。 因为她知道即便再爱他们也回不去了,所以她想彻底的斩断他们之间的最后一丝牵绊。 他给的温柔太致命,见血封喉,她知道自己无力承受,索性就想着不要承受。 战决闻言,低声笑了,俯首,薄唇轻吻着她柔软的髮丝:「嗯,我猜也是。」 她是一个念旧的人,也是一个长情的人,他从很早之前就知道了。 萧晨夕原本平静的心,在听到他的那句「我猜也是」之后,忽然变得汹涌起来。 呵,你知道? 战决,你知道什么? 你什么都不知道! 心情莫名的有些悸动,仿佛积郁了汹涌的海潮,搅的她心尖直疼。 萧晨夕掀了掀眼帘,看向他,目光认认真真的,「你说你猜也是,可是你都猜过些什么?」 「……」 她深唿吸了一口气,努力缓和着自己的情绪,让自己渐渐平静下来,看着那张无数次在她午夜梦回时出现此刻却近在咫尺的脸,笑的讽刺又凉薄,满是悲哀,「我不知道你哪来的底气可以让你站在我面前理直气壮的说这些话,战决,你说你猜也是,那我问你,这么多年你有没有猜到过,我有多疼?」 「……」 「你不听我的解释强暴我的时候、在我发现自己怀孕的时候、我爸爸非逼迫着我打掉孩子我没有办法苦苦哀求他的时候、我忍着痛生下睿睿的时候、我精神病发作的时候、我绝望的割破自己的手腕的时候……」她将自己这些最疼的伤口揭开,展露在他的面前,浑然不觉得自己有多残忍,只觉得心里是一片前所未有的麻木,认真的问:「这么多时候,你知道我到底有多疼吗?」 「……」 他不知道。 他什么都不知道。 但他看着她的目光充满了心疼、痛苦,以及悔恨。
1141.第1141章 战决,我知道我没出息(4) 「战决,你信吗……」萧晨夕忽然笑了下,「就算你现在拿把刀子,一刀一刀将我凌迟了,这痛苦我都能忍下来。」 那么多堪比凌迟的痛苦她都忍了,心灵上的折磨,精神上的摧残,哪一件不是让她濒临崩溃的东西,相较而言,区区肉体上的痛苦,实在算不上什么。 这种痛苦太折磨人了,折磨的不止是她自己,还有他。 男人修长的手指渐渐的用了力气,萧晨夕转过了脸看向别处,不想再看他。 人一痛苦,就会下意识的想抓住一些什么,来填补心里的疼。 战决受不了这种谴责与后悔所带来的疼,稍即忽然转了身,将她抵在树干上,也不顾得四面八方来来往往的人,垂首就去吻她的唇。 他一点一点的吻,很是细密。 细密的甚至都不像是在吻她,而是在惩罚她。 萧晨夕自然不从,不断的反抗、挣扎,黔驴技穷,用尽了一切手段,可终究没能如愿。 他铁了心不让她挣脱,她的抗拒只是无济于事的徒劳。 最后吻到连气都喘不顺,他这才松了松。 只是很意外,萧晨夕并没有恼怒,只是用清冷的目光看着他,对他这没有任何意义的举止始终都无动于衷,反而比他还要平静:「不要自欺欺人了,这样真的一点意思都没有。」 其实这个世界上哪有什么非谁不可,他们这么久的时间里没有彼此的陪伴,也就这样过来了,还过的好好的。 倒是重逢之后,才又掀起了波澜。 对于战决而言,她说这话,无疑是一根针,毫不留情的扎入了他的心里。 可他并不生气,也知道自己没资格生气,只是盯着她看,目光里有着深重的缱绻与眷恋,仿佛怎么看都看不够一般。 最后,他竟然勾唇,缓缓笑了起来。 萧晨夕看着这个样子的他只觉得可怕。 明明什么都没有变,可感觉却是不一样了。 这一刻,站在她面前的,还是平时的那个高傲自负的战家三少爷,冷静理智,悲喜不惊。 然而下一瞬间,他却伸出了手,强势的直接撕开了她上衣的领口。 萧晨夕被他抵在树干上,再往后就是墙,根本没有退路,逃也逃不开。 她的衣领被撕开了一块,露出一小片白皙的肌肤,被他按着动弹不得,冷风从领口处灌入,让她打了个寒噤。 这凉意渗骨,让她从心里泛起惊慌,下意识的去拉他的手,阻止他再继续过分下去。 「一点意思都没有?」感受到她的抗拒,战决果真停了动作,唇角的笑莫名阴鸷,但说话的语气却还是如往常一样,波澜不惊,「我会让你知道,到底有没有意思。」 他所坚持的,所固执的,都有理由。 萧晨夕渐渐的说不出话。 …… 散步就这样无疾而终,替她整理好衣领之后,战决又拉着她的手回了病房。 若非她领口处那轻微不太明显撕扯的痕迹,两人之间倒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只是出去散了个步一般。
1142.第1142章 战决,我知道我没出息(5) 回到病房的时候,睿睿还是没有醒过来。 点滴已经打完,护士前一秒给拔了针,后一秒他们就走了进来。 收拾了药瓶和针头,护士走出去离开病房,又只剩下了三个人。 萧晨夕拿过手机,看了看时间,见时间已经不早,抬眸对他说道:「时间不早了,我自己一个人在这里守着就行,你先回……唔……」 话未说完,就被他骤然堵住了唿吸。 他吻的很激烈,力道也很重,直接掠夺了她所有的唿吸,让她将他过渡给她的气息赖以为生。 萧晨夕傻了眼,愣愣的站在原地,也忘了反抗。 她的思绪还沉浸在不久前两人之间对话的水深火热里,一时间真的很难将自己的情绪抽离,来面对眼前的这一切。 一双水眸瞪的大大的,里面满是疑惑不解与不敢置信,她怔愣的看着他,不知所措。 反应过来之后,她下意识的有些抗拒,「唔……战……」 却没想到,自己这样张嘴的动作,反而是给了他机会,让他的舌尖肆无忌惮的钻了进来,扫遍了她口腔里的每一个角落。 两唇相抵间,他低低出声,「刚刚我就想这么对你了……」 「你……无耻……」萧晨夕一边抗拒,一边愤愤不平的骂。 「呵……」他低声笑,完全不在意她的微恼,一只手揽着她的腰,用力往自己这边按,让她贴近自己的身体,「反正再无耻的事情我都做过了,这些算什么。」 多久了。 他想今天这一幕,多久了。 如今,终于得偿所愿。 他的舌尖沿着她粉色的薄唇,轻轻的吮吸着,然后又闯进去,缓缓的游走在她口腔内壁的四周,时不时的去触碰一下她柔软的舌尖,动作充满挑逗。 还是记忆里的她,似乎并没有什么变化。 萧晨夕一再的退缩,可却每次又被他碰到…… 渐渐的,随着他越来越深也越来越重的吻,她感觉有些唿吸困难,拼了命的推他,却次次都是蚍蜉撼树。 他太强势,完全像是在侵略,吻的又狠又凶,无论她怎么推都不松口,执拗而倔犟。 有那么一瞬间,让她感觉恍惚到极致,忘了今夕何夕。 唯一的感觉,脑中唯一所想,只是他,只有他…… 最后,他的唇游弋到了她精緻的锁骨处,辗转徘徊。 细细密密的吻落在她的身上,好似雨点一般,裹挟着轻轻的噬咬。 这样轻柔的力道好像已经满足不了他,男人渐次加重,含着她锁骨处薄薄的肌肤,在上面印刻上一个又一个的深色吻痕。 到最后的时候,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现在对她是咬还是吻了。 他在这一刻只是想咬断她脖颈处的一寸神经,将她彻底据为己有。 近乎缠绵的动作,深入到了一种忘我的境地。 因为太过投入,所以谁都没有发现,原本昏迷着的小人儿不知何时已经醒来,此时正瞪大一双黑熘熘的眼睛,瞠目结舌的望着他们,充满好奇与疑惑。
1143.第1143章 你们总裁暗中有相好的没?(1) 似乎也是被眼前这一幕惊吓到了,睿睿盯着他们看了良久,都没有出声。 叔叔跟妈妈这是…… 可是,这样的动作不是只有爸爸和妈妈才可以做么? 小舅舅和他们这么亲近,都没有对妈妈这样过,叔叔跟妈妈也没见过几次面啊…… 他迷煳了。 …… 回去的路上,战琛给顾凉末打了个电话,说自己先不回家。 睿睿被绑架这件事蹊跷的很,他心里还有很多疑惑没有弄清楚,必须去查一下。 顾凉末也没什么异议,同意了他的话,之后两人又聊了几句,等她挂了电话,他才挂断。 一手搭在方向盘上,一手握着手机,想着她还没有消散的声音,唇角情不自禁的扬了扬。 分开的那些年里,别说见一面,就连听一听她的声音,都是奢侈。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抱着她的照片,以这种方式一遍遍的安慰自己。 而以后,每天都能见到她的人了,就算出差,也能听到她的声音…… 真好。 …… 另一边。 挂了电话,顾凉末看了看时间,已经是下午两点。 按了下手机的开关机键,将手机重新放回去。 却在视线抽离的时候,心勐的跳了一下。 是因为,她忽然想起来,这手机,还是上次那件事之后叶启珩出去帮她买的。 她下意识的伸手摸了摸后脑勺,脑中陡然浮现上了一些摔下楼梯之后想起来的记忆。 叶启珩…… 脑中一片空白,理智全无,她任由冲动主宰了自己的情绪,魔怔一般的又拿过了手机。 然后,鬼使神差般的按下了一个号码。 「嘟嘟……」 每响一声,她的心就跟着下沉一分,直到最后,跌入谷底。 她这一刻的心理很矛盾,很想让他接电话,却又害怕他接电话。 在响了不知道多少声之后,电话终于被人接通,男人低沉带磁的声音从另一边传过来,温润有礼,「餵……」 「……」 没有听到她的回覆,他又问,声音依然温和,丝毫没有不耐,「怎么了?」 他知道是她,所以连问是谁都不需要。 顾凉末的手忽然颤抖起来。 这个人不是别人,是她小时候很喜欢很喜欢的人,是她曾承诺余生相伴的人,是她这一辈子唯一负了的人。 所有的勇气在她的颤抖中消失,她心里明明在声嘶力竭,但嘴上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最终用颤抖的指尖按下了「挂断」键。 她做不到…… 她还是做不到,仿若无事的去面对他。 转头又看一眼时间,已经是两点零七分。 这里没有一个人,空旷的可怕,她忍受不了这种诡异的静谧,缓了缓自己的情绪后,拿着钥匙出了门。 …… 锋远总部。 顾凉末的身影忽然出现在公司里,让员工们都愣了一下。 董事长夫人生病住院,顾总监意外受伤,已经是每个人都知道的事情,而且据说顾总监受伤不轻,伤到了头部,都已经住了院,怎么现在,又忽然来公司这边了?
1144.第1144章 你们总裁暗中有相好的没?(2) 经过前台的时候,前台的工作人员见到她,也是怔了怔,反应过来后连忙打招唿:「顾总监……」 顾凉末点了点头,算是给了回应。 随即,才转身走向电梯那边。 没一会儿,「叮」的一声,电梯停下,到了顶层。 战琛回来之后,刚好有一场会议要开,这才开了没几分钟,离结束还早。 孟菡前去汇报说是顾总监来了的时候,明显看到战琛的脸色变了变,似乎是极为不悦。 但来都来了,他也没办法了,总不能再把她赶回医院去,只吩咐孟菡看好她不要让她工作,有什么事等他开完会再说。 孟菡将他的话一五一十的转达。 顾凉末受了伤,虽说不重,但头还是隐隐作痛,何况还心烦意乱的,也没有要工作的心思。 于是,就听话的在他的办公室坐了下来。 战琛的办公室很简洁,没有什么多余的陈设,有的基本都是平时用得上的,看不出一点儿奢侈的感觉。 她没有坐沙发,而是在他的办公椅上坐了下来,见桌面上有一些散着的资料,百无聊赖的伸手去拿,想要看一看,是些什么东西。 只是,她的手才刚刚碰到那些东西的,身后就陡然传来了孟菡的声音:「总监,总裁开会之前吩咐过,不许任何人动他桌子上的东西。」 听起来像是再正常不过的提醒,可不知怎么的,顾凉末却越听越不对劲。 这女人的声音很不自然,有点做作的成分,裹挟着几分柔媚。 而对她讲这句话的本意,估计也压根就不是提醒,多多少少的,像是一种警告。 顾凉末听到她的话,微微一笑之后,竟真的收了手,没再去碰。 孟菡这话成功引起了她对她的注意力,收回自己的目光,调转视线看向她。 因为战琛这种平时基本不把任何一个女人放在眼里或者是放在心上的性格,导致她也有些偏向这种性格了,几乎就没怎么注意过他身边的女人,看到了也没放在心上过。 或许是打心里面觉得,反正不管什么样子,他都不会上心。 而刚刚进来的之后,也只是把这位秘书当成了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下属,没怎么仔细去看,现在注意力被她吸引过去了,这才来了点儿兴趣。 的确是个长得很不错的女孩子。 二十出头的年纪,正是大好时候,看起来该是刚刚走出校园,还残留几分稚嫩。 细腻精緻的妆容,明媚动人的五官,身材也不错,曲线分明,着实挺有吸引力。 眉眼微转,她忽然问:「你刚刚调过来的吗?」 从冯晶晶调到财务部之后,战琛身边好像就没有女秘书了,而且这一个人她看着也面生,应该是刚刚调过来的。 孟菡一愣,猜不透她的心思,只好顺着她的话回答,「嗯。」 顾凉末又问,「调过来多长时间了?」 「一星期……」 「叫什么名字?」 「孟菡。」 她问一句,她答一句。 「嗯……」顾凉末淡淡的应了一声,让人也猜不透她心里的意思,顿了顿又问:「感觉还适应这里的工作环境吗?」
1145.第1145章 你们总裁暗中有相好的没?(3) 「还好……」孟菡垂了垂目光,不知怎么的总感觉有一股压迫,「能适应。」 「挺喜欢这份工作?」 「嗯……很喜欢。」 「哦……」顾凉末忽然意味不明的笑了下,道:「整天面对着一个战琛这样的男人,换成我我也会很喜欢这份工作。」 她这话里的意思实在太明显,让孟菡一瞬间就慌了神,下意识的为自己辩解,「总监,我没……」 顾凉末却打断了她,「嗯,没什么?」 「……」 小姑娘欲哭无泪,心里默默委屈了一把,心想:总裁的女人果然不是什么小白兔,三言两语就让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招了…… 到底是刚走出校园的女孩子,心机城府统统都还不成熟,加上本来就有着不纯的目的,难免有些心虚,面对着眼前这位正主,压根不知道该怎么做。 久久没听到顾凉末出声,孟菡心有不安,用眼角的余光偷偷的朝她那边瞥了瞥。 却没想到,顾凉末压根就没有收回自己的目光,一直看着她,两人的视线在一瞬间不期而遇。 顾凉末勾着唇角,打眼看过去分明是在笑着,可是精緻的眉眼处,却泛着冰冷的温度。 孟菡知道自己不是她的对手,也不敢与她长时间的对视,如触电般的很快就收回了自己的视线,微微垂首,不敢再为自己辩解什么。 顾凉末不是那种咄咄逼人的性子,但眼下战琛没有开完会,自己一个人待在这里又无聊,真的来了兴趣逗逗她,似笑非笑的问:「孟秘书,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应该大学刚刚毕业没多久吧?」 孟菡低着头,小声回答:「对……今年五月份刚毕业,半年了……」 「锋远对待员工的入职要求一向很高,但招收毕业生倒也不在少数,可基本都是从基层做起的,你的运气不错呀,竟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调到了这里。」她淡笑着说道,收回了自己的视线,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捧在手里,感受着融融的暖意。 她体质偏寒,一到冬天就手脚冰凉,一整天下来几乎就没怎么热过,只有接触热源的时候才好受些。 走了后门託了关系这事不光彩,孟菡自然不会光明正大的说。 不知道怎么回答,便索性装哑巴,沉默不说。 顾凉末抱着水杯好一会儿,感觉到手渐渐的暖了,都没有听到她的回答,忍不住抬头朝着她看了看,然后又移开视线,自言自语般的说了句:「本事还不小。」 其实她就是纯粹吐槽,没有别的意思,可听在孟菡耳中,却像是嘲笑。 毕业半年,她还没有彻底被世俗所污染,仍然坚守着自己一寸底线,听到她这样说,羞耻感占满了心。 顾凉末眼角余光瞥到她耳根处泛起的红色,轻轻皱了皱眉,心有所想。 还知道这种事情拿不到檯面上来说……看来这个女孩子,其实心地还算好。 「孟菡。」顾凉末陡然叫了她一声,打破了一室静谧的气氛。
1146.第1146章 你们总裁暗中有相好的没?(4) 孟菡一愣,「……啊?」 顾凉末笑了笑,以眼神示意她不必紧张,「我问你个问题,可以吗?」 面对着她突如其来的转变,孟菡完全不知所措,木讷的回答:「可以……」 「你跟我说说,你们总裁暗中有相好的没?」她小声问,语气神秘兮兮的。 「……」孟菡默了默,低低的说,「没有……」 她猜不透顾总监的意思,也不知道她问这话是想做什么,不知道她的意思就想不出应付之策,只好实话实说。 「这样呀……」顾凉末点了点头,心里窜上一股邪恶的小心思,「你帮我做件事吧。」 「顾总监您说。」 「男人嘛,最是花心善变了,他现在没有,不代表以后也没有。」顾凉末一本正经道,「反正现在你成了他的秘书了,接近他的机会也肯定多了。其实我要你帮我做的事也没什么,就是想让你帮我在以后盯着他点,要是见到有哪个女人想要勾搭他,或者是他想要勾搭上哪个女人,你就偷偷告诉我,这样行不行?」 「这……」孟菡明显为难。 顾凉末一直笑着,也不催她,耐心等待她的回覆。 其实就是逗她玩玩,没有当真的意思,毕竟她的男人,她还是信得过的。 可她信得过他,却没办法信得过别的女人。 她相信战琛不会勾搭哪个女人,但是想要勾搭他的女人,可就不在少数了。 眼前这小丫头,初来乍到的时候,她就不信没这歪心思。 孟菡迟迟没有回答上来。 她不傻,听得出顾凉末的意思,字里行间都像是在说她。 因为之前一直在广告部,是以,她也没什么机会见到总裁,她跟经理关系一直不错,后来总裁这边缺秘书,这是个美差事,经理就给她走了个后门,安排她到了这边。 最初的时候,她见到总裁,的确是有些小女生的爱慕心思,想要得到他的青睐,可工作一周下来,见总裁面的次数加起来却连十次都没有,现在,她最初的那种小心思渐渐的已经很淡了。 以前只是从别人的嘴里听说过顾总监,也见过几次,但距离都很远,她从来都没有认真的打量过。 原本还以为是个什么样倾国倾城的女子能迷住总裁,可刚刚这近距离的看着,却发现顾总监并不是自己想像中的那个样子。 她长得其实挺漂亮,但没有特别漂亮,很清秀的一张脸,身材也是,不算是特别完美的比例,腰挺细,但****的尺寸,也不怎么样…… 见她也没有比自己好到什么地方去,她心里,还是难免有些不舒服。 「顾、顾总监……」人一着急说话就容易磕磕绊绊,谁都不例外,孟菡声音细若蚊蝇的解释:「我……没有存不轨的心思了……」 顾凉末笑了下,看着她的紧张,越看越有趣。 她这还什么都没有盘问呢,这小姑娘,就这么轻而易举的招了。 果然啊,走入社会不久的人,心地还是保留着一份纯净的。
1147.第1147章 你们总裁暗中有相好的没?(5) 「我又没说你,你紧张什么。」她笑道,「只是想让你帮我监督着他一点,以后他要是有什么外心,记得告诉我。」 顾凉末忽然后知后觉的发现,其实男人太优秀了,也不是一件什么特别好的事。 整天招蜂引蝶,让人烦都烦死了。 「总监……」孟菡还是有些为难,动了动唇,却欲言又止。 其实她大可不必这么担心,就凭着总裁那张天天拒人于千里之外冷漠加强版的脸,有哪个不知死活的女人敢靠近? 想着,孟菡心里忽然产生了一些疑惑。 在公司的时候,虽说总裁有时候也露个笑脸,但大多时候,都是冷漠着的,对待任何人都是这样,连付特助也是如此,那在家里的时候呢? 在面对着顾总监的时候,也是那样的吗? 顾凉末猜出她心里的意思,心中暗笑。 目光微转,忽然又有一个歪心思浮上了心头。 她调转视线,重新看向办公桌面,定格在刚刚孟菡说战琛吩咐不允许任何人动的那几张纸上面,明知故问道:「你们总裁真的说,不允许任何人动这些东西来着?」 「嗯……」孟菡用力点头,像是怕她不信似的,急于辩解,「真的说过……」 「那你说,要是我动了这几张纸,他会对我怎样?」 「……」 见孟菡难以回答,顾凉末竟真的动了手,从桌子上把那些文件拿了起来,手指微曲,捏住纸的中央部分,「我现在特别想跟他对着干……他不让我动,我就偏动,我把它全部撕了,怎么样?」 她现在的心情是真的很不爽。 谁让他身边有一个长得比她漂亮、身材比她好、比她年轻的小女孩呢,嗯……很不爽。 她这么说是开玩笑,但孟菡却是当了真,被她三言两语吓得眼泪都快流了出来,心脏几乎跳到了嗓子眼,连忙出声阻止道:「总监……这些真的是很重要的东西……」 她没有立场站出来光明正大的阻止她,只能用这样的藉口委婉的劝说。 「你就说要是我把它们全都撕了,你们总裁会怎样吧,嗯?」 「……」 见她又不说话,顾凉末动了动手,作势撕掉。 孟菡吓得脸色惨白,连忙道:「总裁会不高兴的……」 「不高兴吗……?」她喃喃的反问了一声,随即又云淡风轻道:「那就让他不高兴好了。」 他不高兴……守着一个小美人儿,他有什么不高兴的? 她才不高兴。 「生气就生气吧,反正我惹他生气,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她又漠漠的说了声,有那么一瞬间,心里是真的动了撕了这些东西的念头。 倒不是成心惹他不高兴……只是想知道,他的反应是什么样的而已。 孟菡见她要玩真的,当下也不顾什么规矩了,连忙朝着办公桌那边跑了过去,二话不说的把那些文件从顾凉末手了抢了过来。 然后,一连往后退了好几步,确定距离安全了,这才抬起眼来看她,充满警惕。
1148.第1148章 你们总裁暗中有相好的没?(6) 顾凉末怔了怔,随即笑了下。 这种不顾一切的冲动,她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过了。 手上的温度彻底暖过来,心里也暖融融的,她心里的不安渐渐散去,伸了个懒腰,然后拉开椅子站了起来。 「行了,我逗你的,看把你给吓得。」她笑着说了句,走出来,然后转身朝着休息室的方向走了过去,一边走一边道:「我头有点不舒服,先去休息一会儿,等会儿跟战琛说一声,让他过来找我。」 半晌后,后面才传来一句,「好的。」 …… 办公室里没有多少东西,但休息室里却是不少。 像是一个简洁的卧室一样,放着一张单人床,以及其余几件生活用品。 床头上搭着战琛一件黑色的衬衫,因为放的时间太久了的缘故,上面已经没有了他的体温,但他身上的气味,却一直存在。 顾凉末脱了鞋子,爬到床上侧躺下,避开了头部的伤口。 她很困,却始终都睡不着,躺下十多分钟后,也仍然精神满满。 最后,从床头把他的外套拿了下来,抱在了怀里,这才又再次安心的闭上了眼睛。 鼻端满满当当的充斥着专属于他的味道,让她平静又心安。 …… 下午三点半,会议结束。 持续了一个多小时的会议,伴随着坐在首席座上那个男人的一句「散会」而结束。 各位浅谈几句之后,陆陆续续的离开会议室。 战琛收拾了资料,最后一个走,付诚跟在他后面。 他直接回了办公室,推开门进去。 经过刚才那件事情,孟菡心里是丝毫不敢懈怠,一直把那些资料紧紧的抱在怀里,像是生怕被别人抢走给毁掉一般。 听到开门声,她抬头朝着门口那边看了一眼,看到战琛的身影,中规中矩的叫了一声:「总裁。」 「嗯。」战琛微微颔首,以示回应。 然后,看到了她抱在怀里的资料,以及她一脸紧张的模样,剑眉不自觉的皱了皱,问道:「怎么了?抱着这些资料做什么?」 「是总监……」孟菡低下头,小声回答:「总监想要撕掉……」 「……」 他看着她一脸紧张的样子,暗自无语。 这么轻易的就被那女人骗到……太单纯了啊。 目光扫过四周,却始终没有看到顾凉末的身影,战琛疑惑的问了句:「怎么没看到她?去哪了?」 的确是没有看到她的影子,难道因为没等到他,又回去了? 想着,男人眉眼间溢出几分冷意。 孟菡清清楚楚的感知到了他的变化,心里不禁颤了一下,硬着头皮回答:「总监去休息室休息了,说是让您开完会过去找她。」 他眉眼间的冷意这才淡化了些。 战琛点点头,没再说什么,转过身,迈步朝着休息室那边走了过去。 走到一半的时候,忽然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脚下的步伐顿了顿,又回过头来看她,「你刚刚说,她想撕这些东西?」 「嗯……」 「那为什么最后没撕,现在在你手里?」
1149.第1149章 顾凉末,我们结婚吧(1) 他的质问,一声比一声重,让孟菡本来就紧张的心里,越发悬而未决。 「是……」孟菡清楚的感觉到自己抱着资料的手指都颤抖了起来,但话说到这地步,她只能忍着继续说下去,「我从总监的手里抢了过来……」 「……」 办公室里陡然一片静谧。 气压以一种急剧的速度下降着,付诚从外面走进来的时候刚好听到这句话,脚步倏然顿住。 然后抬头,以一种不敢置信的目光朝着孟菡看了过去。 抢……抢过来的? 她从,顾小姐的手里抢过来的? 这胆子是有多大,才敢从顾凉末的手里抢东西? 孟菡咬紧唇瓣,忽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其实这就是实话,她再多说,反而是画蛇添足了。 气流一圈一圈的紧缩着,她即便没有抬头,却依然能隐约间察觉到战琛的脸色,一定是冰冷至极,覆满寒霜。 她不敢抬头去与他的目光对视,也不敢动,只好僵着身子站在原地,默默无声的等着他的「宣判」。 半晌。 就在孟菡感觉自己快要撑不住了的时候,战琛才放过了她,收回了自己看着她的冷漠眼神。 只是,说话时的声音却是没有好到什么地方去,还是冷的让她噤若寒蝉,「以后她想做什么,你都不要插手。有些错误,只能犯一次,也只有一次机会。」 明里暗里的,每一个字都是他给的警告。 惹他可以,但是不能惹顾凉末。 这是一条死规矩,在这里工作的人都懂得,犯了这样的错,已经是被驱逐的罪,他是念在她来这里不久,什么都不懂,这才放过她一次。 孟菡心里委屈,忍不住为自己辩解:「可是……」 「没有可是。」他打断她,声音冷硬又无情。 「……」 至此,她一句辩解的话都再说不出来。 「别说她只是想撕一份文件,就是她想在这里放一把火,你都不能阻止,懂么?」战琛又道,声音恢復了淡漠,但说的话的意思却还是那么重,甚至比以前还要重上许多。 再委屈又有什么办法,她终究是反抗不得,小声回了句:「我知道了……」 战琛这才又转了身,走向了休息室。 走到门口处,刻意放轻了脚步,手上的动作也放轻了不少,尽量将声音弄到最小,这才推门走进去。 休息室并不算很大,他几乎一进去,就看到侧躺在床上,面朝里的那个人。 顾凉末似乎是睡着了,并没有被他吵醒,依然安心睡着,手上紧紧的抱着他的衣服,眉眼间裹挟着一丝很淡的笑。 战琛轻轻关上了门,朝着床边走过去。 走到床边,小心翼翼的坐下来。 微微侧首,安安静静的盯着她的小脸,并未说话,一直沉默着,任由时间一秒一秒的过去。 其实他很少这样安静而耐心的看她,从认识到现在,像是现在这样看着她的次数,真的是少之又少。 顾凉末睡颜安宁,熟睡之中放松了戒备,连五官都温柔下来。
1150.第1150章 顾凉末,我们结婚吧(2) 他看着看着,唇角也跟着忍不住勾起了笑。 最后,忍不住伸出手,抚上了她的脸。 顾凉末原本睡的好好的,可不知怎么的,渐渐的感觉越来越不舒服,像是要窒息似的,左胸处一阵闷然。 一开始还好,勉勉强强的,还能忍下去,可这种不舒服的感觉却并没有随着她的隐忍而消失,反而还越来越重,越来越让人无法忽略。 剧烈的不舒服感,一直持续到她因为忍受不了而甦醒过来的那一刻。 顾凉末睁开惺忪的睡眼,紧接着,男人带着一丝迷乱神情的俊颜就映入了她的视线。 两人眉眼五官相贴,他纤长的睫毛颤抖间都能扫过她的眼睛,近距离的看,他好像又刷新了在她心底深处的美感。 「嗯……」顾凉末不舒服的呻吟了一声,然后伸手推他,声音里带着一丝说话的娇嗔,「你干嘛呀……」 战琛不说话,也没有起身离开,涔薄的唇依然停留在她的唇上,掠夺着她的气息,尽情肆虐。 「战琛……」见他始终纹丝不动,她不禁皱了皱眉,抗拒道:「你别闹了……」 她这身上有伤,还不舒服呢,他每次疯起来的时候都不管不顾的,现在还有点理智,要是她不抗拒,任由着他胡来,一会儿还不知道他要怎么样。 看着她的确像是不舒服的样子,男人这才不情不愿的松了口,放过了她。 温和的手掌抚在她白皙的小脸上,一遍又一遍的轻轻摩挲,笑道:「你脸红了。」 「……」 废话,他刚刚都那样对她了,她能一点反应都没有么! 忍着那一丝尴尬之意,顾凉末眉眼微垂,抬起小手,将他的手拉下来,不悦的瞪着他。质问道:「干嘛偷亲我?」 「唔……」男人微微蹙眉,仿佛在认真思考她的问题一般,而后竟真的一本正经的回答了声:「见顾小姐长得漂亮,一时没忍住起了色心了,这个理由够不够?」 顾凉末:「……」 她才不吃他这甜言蜜语哄骗小女孩的一套,语气发酸的说:「那你新调来的秘书那么漂亮,你见了她岂不是天天都要忍不住起色心?」 「秘书?」他一怔,「你说孟菡?」 连人的名字都记得这么清楚……顾凉末简直气的想咬他。 「是啊,」她回答说,语气凉凉的,「除了她还能是谁。」 看着她一脸醋意恒生的样子,他是在是忍不住,低低笑了两声,又摸上她的小脸,问:「你想什么呢?」 那是他的秘书,他记住她的名字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何况她都调过来一周了,他要是再不认识她,那就太说不过去了。 顾凉末闷闷道:「想你艷福不浅。」 走了一个倪若雅,又来了一个孟菡,这厮在公司里面都这么招蜂引蝶的,晚上出去应酬的时候,身边还指不定围着多少女人呢。 都说女人是一种不讲理的生物,对此他也深有体会,战琛懒得跟她解释什么,又怕她是真的介意,直接做了最果断的决定:「那待会儿我就把她调走,换上个男秘书。」
1151.第1151章 顾凉末,我们结婚吧(3) 顾凉末汗颜,「别……算了,你公司里的人本来就对我抱有成见,要是因为我把你的小秘书给调走,背后又指不定有多少人说我闲话,小肚鸡肠、心胸狭隘什么的。」 一来二去,他摸不透她的心思,渐渐的不耐了,横眉冷眼道:「这样也不行,那样也不行,那你想怎样?要不把你调离财务部,来当我的秘书?」 「你什么都不做就行了。」顾凉末瞥他一眼,淡淡道,忽然心思一转,忽然想到了什么,从床上坐了起来,挪到他身边,然后凑到他耳畔,意味深长道:「不过话说回来……刚刚你说全部换成男秘书,好像这也不是一件安全的事吧?」 有个女人在,偶尔他起起色心什么的,还是件正常的事情,毕竟男人嘛,哪有不对美女感兴趣的。 有时候她走在街上看到一个长得好看的男人,也会下意识的多看两眼呢…… 但如果换成清一色的男秘书,到时候他这色心没地方起了,对男秘书动了念头,可就不是一件好事了。 闻言,战琛彻底黑了脸,微微咬牙,问道:「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别想多了。」顾凉末适可而止,不再挑战他的底线。 说完,离开他的耳畔。 后退的时候,顺势在他稜角分明的侧颜上吻了一下。 战琛发黑的脸色这才有所缓和,薄唇弯了弯,对她刚才的话决定既往不咎。 顾凉末又往后退了退,这才问起他正事:「你都忙完了?」 「嗯,睿睿找回来了,会也开完了,暂时没什么别的事情。」他轻轻点头,声音淡淡的,伸了伸手臂,又将她给抱了起来,放到自己身上,按住她的身体,不让她乱动。 「你干嘛啊……」顾凉末挣扎不动,郁闷的问。 「别乱动,」他低斥,「我看看你的伤口。」 说罢,抬手将她的头髮往一旁拨了拨,露出了那道还很鲜明的伤口。 而伤口附近,有一道疤痕,看起来已经是年代久远。 战琛仔细看了看,确定是真的没什么大问题,这才放下心来,忍不住抬手抚了抚伤口附近的那道疤痕,心疼道:「这道疤……怎么弄的?」 顾凉末忽然没由来的心慌。 「小时候留下的伤疤了……」她下意识的说,从他腿上起了身,拨了拨头髮,将那道伤疤掩住,这才说完后半句:「时间太久了,我也不记得是怎么伤的了。」 说这话的时候,她一直都低垂着目光,不敢去看他的眼睛。 战琛也没多想,握了握她的手,将修长的手指嵌入到她的指缝之间。 能够一直握着她的手,就是他此生最大的满足。 沉默片刻,他微微垂首,薄唇落在她的侧颜上,吻的细碎。 顾凉末感觉他像是有什么话要说,但好像又不好张口,于是主动出声,「阿琛……?」 「嗯……」他应一声,深唿吸了口气,低低的嗓音如沉重的雨点,敲击在她的心头,闷闷的传入她的耳蜗:「……顾凉末,我们结婚吧。」
1152.第1152章 顾凉末,我们结婚吧(4) 我们结婚吧。 一句话,五个字,一份承诺。 他说的突然,顾凉末猝不及防,愣了好久。 其实从他们在一起之后,他已经不是第一次的讲这句话,可不知为什么,她这一次感觉与前几次都不一样…… 战琛凑过来,掌心贴上她的小腹,感受着那里传来的温度,少见的心满意足的笑。 他这辈子喜欢的东西很少,想得到的更少,两者都占的,只有顾凉末一个人。 「我这段时间不忙,等你伤好了,我们就去医院看她……然后领证,结婚。」他将自己的打算平铺直叙的说出来,忽然觉得眼前的每一秒时光都充满希望。 可哪怕这样安排了,他还是觉得时间太久,恨不得明天就跟她结婚。 「嫁给我……」他吻着她的髮丝,声音温和,「这一次,我跟你一起迎接宝宝的到来。」 沉默之后,她轻轻点头:「好。」 …… 好在顾凉末伤的并不严重,在医院里住了两天,等伤口开始结痂了,就办了出院手续。 医院里的味道太难闻了,她闻了太久,导致现在一闻到那种消毒水的味道就有些想吐,一分一秒都不想多待。 办了手续,由程江和另外几名保镖把她送回来,到家的时候,刚好是第三天的下午三点。 冬天了学校放学早,四点半就放学,她想亲自去接笙笙,可程江却怎么都不让。 理由很简单,只有一个:琛少不同意。 上一次没有经过战琛同意擅自带她去见钟铭驰回来之后挨了一顿暴揍,这事儿已经让程江铭记在心,现在就算是给他十个胆子,让他去违背战琛的命令,他也不敢了。 最终,顾凉末迫于无奈,放弃了这个念头,让程江去接。 笙笙回来的时候,已经接近五点,天色放了暗,光晕一点点的消失。 三四天没有见到,小丫头心里也是想的很,一进屋就扑了上去,「妈妈。」 顾凉末抱过她,眉眼含笑,「想妈妈了没有?」 「嗯……」笙笙点头,忽然想到正事,稚嫩的小脸儿上流露出紧张的情绪,「爸爸说你生病了,妈妈,你没事吧?」 顾凉末一愣,似乎是没想到她还惦记着这事儿,随即反应过来,笑了笑,「没事……」 说罢,把笙笙抱到沙发上坐着,刚想着再说什么,门口那边却忽然传来了「叩叩」的敲门声。 顾凉末忍不住有些狐疑,没想出敲门的人是谁来。 战琛说今晚上有个酒会应酬,回来的可能会晚一些,现在时间还早,他不可能回家啊。 她从沙发上起身,迈步走到门口,抬手覆上门把,刚想着开门,却在开门的前一秒动作顿了顿,出于小心,问了声:「谁啊?」 「是我。」 男人低低沉沉的声音,透过门缝传进来。 这声音虽不熟悉,却也不陌生。 顾凉末的脑中一瞬间浮现出他的面孔,心突兀的跳了下,久久恢復不到平静。 之前在医院的事情闹的不小,他应该……也知道了吧。
1153.第1153章 顾凉末,我们结婚吧(5) 没什么好奇怪的。 本来他们就是那种处于风口浪尖处的人,一点点的异动,都能引起轩然大波,何况是她给推下楼梯,传遍c市,倒也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前几天她鼓起勇气给他打了个电话,而所有的勇气却又在电话接通的那一瞬间消失了个无影无踪。 她不敢面对他,也不知道怎么面对他。 她还是胆小,怯懦,面对这件事情的时候,本能的想要逃避。 而他今天忽然的到来,着实有些出乎她的预料。 迟疑了几秒,她最终逼着自己,打开了门。 门外站着的人,果然是她刚刚脑中浮现出的那张面孔。 「叶……」像是为了掩饰自己的心虚一般,顾凉末一开门就下意识的出声打招唿,可刚喊了一个字,却又觉得哪里不对劲,及时收住了话腔。 她现在,是真的不知道该称唿他什么。 进一步,没熟悉到那种程度;退一步,可他们却本该不生疏。 最终什么都没有说,她只是侧了侧身体,为他让开了一条路,温声道:「进来吧。」 叶启珩看了她一眼,这才踱步走进来。 笙笙跑楼上去换衣服了,偌大的客厅里就只有他们两个人,气氛有些莫名的尴尬。 她很少接待过客人,但是最基本的待客之道却也懂得,关上门之后跟在叶启珩的后面走进来,走到沙发旁,轻声说,「坐吧。」 既然来了,那一切的心理他都做准备,时间太久的话,也总不能一直站在这里。 没有推脱,坐了下来。 明明是她的家,顾凉末却显得有些拘谨,站着的时候连双手都有些不知该往哪里往,紧紧握着,将所有紧张的情绪泄露无疑。 「你……」她看着他,却不小心与他的目光撞上,顿时如触电般的收了回来,越发局促不安,「家里没有咖啡了,我去给你泡杯茶吧……」 她隐隐约约的回想起来,他们小时候貌似是一起喝过咖啡,他好像是挺喜欢喝的样子。 可之前她因为战琛总是空腹喝咖啡的事情心里生了气,一气之下把所有的咖啡都扔了,以后再也没有买过。 而她不太喜欢喝那种苦东西,对饮料果汁什么的也不太喜欢,家里除了茶,是真的没有什么喝的东西了。 叶启珩却是朝着她摆摆手,「不用,我不渴。」 他来这里也不是为了一杯茶一杯咖啡,只是担心她的身子,一直都放心不下,非要亲眼看一遍,确定是没问题了,才能真的放下。 如今见到了,她果然是安然无恙,他也好放下心。 沉默之后,他淡淡出声,「那天在医院的事情我知道了……你受的伤,怎么样?」 其实她在医院的时候,他就忍不住想去看她,可他知道自己没有立场,于是只能一次次的说服自己,来压制下心里的这个念头。 不能光明正大的去看……就只能默默的关心。 然后知道了她今天下午出院的事情,他一再隐忍,最终是没有忍住,来到了她面前。
1154.第1154章 顾凉末,我们结婚吧(6) 「就是被人推了一下,我没站稳,不小心从楼梯上摔了下去。」顾凉末轻声细语的说,故意将自己的情绪轻描淡写化,不想让任何人再为自己担心。 这一生有太多的事情已经成了定局,她曾经承诺过的也註定不会再成为现实,所有的誓言统统都变成了戏言,她欠他的已经够多,不想再增添什么。 「伤的……不严重吗?」他问的犹豫,以一种卑微的立场。 顾凉末笑了笑,像是在努力缓和两人间微妙的气氛,不答反问,轻声道:「我都出院了……而且你看我现在这样子,像是伤的重的样子吗?」 「……」 他没有出声,只是沉默的盯着她。 然后她才回答,「头上有一道小伤口,问题不大,医生说养几天就好了。」 说完,她收回了落在他身上的目光,转身朝着厨房那边走了过去。 没多久,又从厨房里走出来。 再次出来的时候,手里已经多了一壶茶。 茶是前段时间买的大红袍,味道挺浓郁,她知道战琛爱喝这个,去超市的时候就顺手买了些。 时隔太久,她已经不知道叶启珩喜欢喝什么,但家里没别的,只能用这种茶招待了。 顾凉末从茶几下面取了茶杯,等茶叶渐渐被浸泡透之后倒了一杯给他,「家里只有茶了,你将就一下吧……」 叶启珩抿了抿唇,「没事,我挺喜欢喝。」 话尾落腔,门口那边忽然响起了「咔哒」一声。 刚刚叶启珩先进来,她走在后面,出于习惯,就顺手锁了门。 而在她锁着门的情况下还能进来的人…… 一想到那个最大的可能性,顾凉末几乎是下意识的抬头,朝着门口那边看了过去。 叶启珩也是被开门声引去了心神,随着她的目光一起看了过去。 真的是战琛,看样子应该是刚刚从公司里回来,时间还这么早,估计并没有参加晚上的那场酒会。 他弯腰换了鞋,朝着客厅中央沙发的位置走过来,一边走一边解着脖颈处的条纹领带,走到近前了,看到她眉眼处很淡的一抹笑,皱了皱眉,隐隐有些不悦,却还是心平气和的问:「在聊什么?」 问完,就坐了下来。 两组沙发,顾凉末和叶启珩坐在对面,他自然不会选择和后者坐在一个地方,坐在了顾凉末那边,长臂伸出,故意搭在了她的肩上,像是在暗示什么。 这儿毕竟还守着一个人,他这样的动作确实让她有些尴尬,一言不发的抬手,挥开了他的手。 看到她的牴触,他的眉皱的更深,俊颜上的不悦也越发浓郁,「我让你在家是让你好好养伤的,嗯?」 言外之意,是在责问她,为什么要见客人。 而且见的这个客人,还不是别人! 「又不是什么重伤。」她小声反驳了一句。 而且,她也总不能当缩头乌龟,一辈子不见他吧? 战琛挑了挑眉,似乎是对她的反驳不满,但当着一个「外人」,也不好多说什么,换了话题,问道:「刚刚你们在说什么呢?说给我听听。」
1155.第1155章 很抱歉,没能陪你走到最后(1) 而且,聊的似乎还不错的样子。 顾凉末瞪他一眼,无视他这幼稚的举动。 「不肯说啊……」男人拖长尾音说了一句,忽而又转头,看向叶启珩,「那叶总能不能说说,刚刚跟『我的女人』在聊什么?」 刻意在「我的女人」四个字上加重了音,明里暗里,都有种宣示主权的意思。 叶启珩勾了勾唇角,眼帘轻抬,看向他,不答反问:「战总今晚上不是有一场酒会?没参加就跑回来了,不会是跟我的到来有关吧?」 战琛冷嗤,「你倒是够『关心』我。」 连他今晚上有场酒会都知道……估计早把他的行程给调查的一清二楚了,就等着他没时间的时候到他家里来,勾搭他的女人。 叶启珩听出他话里的言外之意,漠漠的笑了下,没有出声。 只是心里,对这个男人近乎病态的占有欲却是无语到了极点。 就算他们俩在一起了,但也不至于一点私人空间都不给她留,像是监管犯人似的吧……? 「这次就算了,下次叶总过来,记得提前说一下。」战琛又道,漫不经心的目光从他身上掠过,「然后我安排下时间,亲自接待你,就不劳烦我的女人了。」 一口一句「我的女人」,叫的倒是蛮自然。 叶启珩:「……」 「你够了。」他没说什么,顾凉末却是忍不下去了,不悦的瞪了他一眼,「有你这样对待客人的吗?」 不管怎么说,叶启珩这次是来看她的,就算之前他们两人动过手,闹过不愉快,但现在,就不应该牵扯到这些事! 战琛目光漠然的瞥了她一眼,语气不痛不痒:「我们男人说话,你一个女人插什么嘴。」 「……」 然后,他又接着自己的上一句话,说道:「如果方便的话,叶总下次不妨带阮小姐过来,我对能拿下叶总的人,倒是挺好奇。」 顾凉末没听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也产生了好奇,忍不住插嘴道:「什么?」 战琛唇角微抿,并未出声。 叶启珩笑的冷而尖锐,「战总知道的倒是不少。」 还「够关心他」,他们两个,不过是彼此彼此罢了。 一来二去,顾凉末始终没有听清楚他们话里的意思,忍不住伸手用指尖戳了戳身边男人的肩,问道:「你们在说什么?」 战琛蹙了蹙眉,眸底的不悦又深了深,却还是跟她解释了出来,「叶总跟未婚妻的婚讯确定下来了,估计要不了多久,他们就该结婚了。」 「……」 结婚…… 顾凉末细细的想着这两个字,好久之后才反应过来。 一时间,各种滋味缠绕上了心头,有欣喜,有纠结,仿佛是一块大石头落下去了,另一块大石头却升上来了。 但最终,还是欣喜居上,她调转视线,看向对面的叶启珩,薄唇轻启,说话的声音有些轻:「你……要结婚了吗?」 叶启珩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这样,算是默认了。 过去种种浮现,欣喜与心酸交织,她蓦地感觉鼻尖有些发酸,却还是说出了那两个字:「恭喜。」
1156.第1156章 很抱歉,没能陪你走到最后(2) 恭喜。 其实说出这两个字,也没有想像中的那么艰难。 现在,对于他们而言,最好的结局莫过于一别两宽,各自欢喜。 然后,没等叶启珩回应什么的,顾凉末又紧接着道:「结婚的时候,记得通知我,我一定去参加。」 「……嗯。」 他之前明明有很多话想着要跟她说,可当真到了这个时刻,却除了这个字之外,再也说不出什么了。 有些话是不能说,有些话,是不如不说。 顾凉末的眉眼处一直透着一丝笑,虽然很浅淡,却很明显。 这笑,他看得出来不是伪装,而是发自肺腑,真心实意的。 她应该……挺高兴的吧。 毕竟,这是最好的结局。 只是,他的心里,却始终纠结着,心乱如麻。 他回国了,要接手公司,身后必须要有一个女人,来承担起他妻子的身份。 而且,这场婚姻里,还不能有任何感情,权当是一场商业上的交易。 再三的衡量过后,那个人,是最适合的。 他心里念着一个人,忘不了,她心里也守着一个人,抹不掉。他们对彼此没有任何感情,只是都需要一桩婚姻,所以不会有任何牵绊。 他不是十几岁任性妄为的年纪了,身上的责任太重,根本摆脱不了,心里也清楚,自己不可能这样一辈子,早晚要结婚,以这种方式来断了别人的口舌。 其实,如果不是顾凉末,他娶谁,根本就没有任何区别。 都一样,都一样…… 如果真的要找出点什么区别,那他希望自己未来的妻子,是个懂事的人,知分寸,懂进退,有底线,不至于太过依赖他,也不贪婪的想要得到更多。 而刚好,那个人满足他的这些基本条件。 她不粘人,不重名利,懂事,不会奢求更多。 所以,他没什么好不满的。 唯一不满的是,战琛突然把这事抖露了出来,打破了他想亲口告诉她的唯一念头。 天色渐渐黑下来,时间已经不早。 叶启珩看着外面已经暗黑的天色,从沙发上站起了身,淡淡道:「你没事就好,我放心了。时间不早了,我还有事,先回去了。」 现在已经快要年底,公司里忙也是正常事情,再加上他如果真的要结婚的话,那肯定还有很多麻烦事,顾凉末也不好留他,没说什么,跟着站了起来,去送他。 战琛看着她跟在后面的背影,抿了抿唇,也跟了上去。 他走在后面,脚步又故意走的很慢,走到一半路的时候,叶启珩和顾凉末已经到了门口。 出了门口,顾凉末叮嘱道:「路上开车慢点。」 「……」前面的人没有出声。 她也没放在心上,站在门口,目送他离开。 叶启珩本来的确是打算离开的,可一想到,这一次迈开脚步,以后等待他们的就是彻底的撇清关系,心里忽然一顿,身体的本能反应快过了理智,几乎连想都没想的回过了头。 他的反应太意外,顾凉末猝不及防,「怎么……」 剩下的话,没有说出来。
1157.第1157章 很抱歉,没能陪你走到最后(3) 他也没有再给她说话的机会,回头后直接拉住了她的手臂,微微用力,将她扯到了自己怀里,第一次用这么强势的姿态对她。 顾凉末怔愣着,没有推拒…… 「顾凉末,我有件事,一直没告诉你。」他伏在她肩头,声音很低,低到第三个人甚至都有些听不清楚。 他知道,其实有些话真的不如不说,但他害怕,害怕此去一别经年,等以后后悔了,想说的时候,却没有机会了。 所有在冷静的时候被理智压制下去的情绪在此时全部汹涌着逆流了上来,顾凉末连推开他都觉得无力。 其实,他是她心里的一根刺。 纵然已经过了这么多年,有些岁月已经一去不返,有些时光已经不可能再重来,但这根刺一直都在,拔不掉,也忘不了。 这世上有很多种感情,亲情爱情友情,而不管是哪一种,碎裂之后都有踪迹可循。 童年的冠冕早已经遗忘尘埃,提一次迷一次眼,她已经不想再提。 「你说……」她出声,声音里多里一抹酸涩。 「我们小时候真的认识,我没有骗你……」他的唇贴着她的耳,「你也答应过会嫁给我……我知道你忘了,但你忘了不代表一切都不存在。」 不在的不是当初的约定,约定还在,他还在,唯一不在了的人,只有她。 他的声音很低,但很清楚,一个字一个字的扎入她的心里,让她感觉如鲠在喉。 原来有些伤口并不能随着时间的消逝而痊癒,有些难过也不会因为经歷的过了就麻木,她在想到小时候的那些事情的时候,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被判定了死刑的人,睁开眼睛都能看见横亘在自己面前的利刃带着血。 顾凉末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知道,他并不知道她因为这次受伤想起了小时候的很多事。 而正是因为他不知道,她也不敢说。 不说,还能装作一切都不知道的样子,可说了之后,她该以何种姿态去面对他? 「我……」她的声音莫名变得有些嘶哑,真的没有想到他会忽然说出这样的话。 战琛就在后面看着,她即便背对着他,却也依然能感觉出他射在自己身上锋利的目光,像是要刺穿她的身体一般。 顾凉末脑子里一片混乱,全然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脸上尽是尴尬。 她嘴上说不出太过残忍的话来,只能轻轻推了他一下,想让他松手。 可叶启珩却对她的动作置若罔闻。 他是个男人,又用了力气,而她是个女人,处处顾及,怎么可能推开他。 叶启珩抬了抬视线,目光扫过她身后站着的男人。 战琛这会儿的目光是真的冷,像是能冻死人一般,可对于他来说,却丝毫没起到震慑的效果。 的确,这是他的一时冲动,可这冲动,也酝酿了许久。 叶启珩随后将自己的目光从他身上撤离,不再多看,目光又落在她的肩上,低语:「我放手了,但你会一直在我心里。」
1158.第1158章 很抱歉,没能陪你走到最后(4) 一辈子。 我放手了,所以你要幸福,连带我的一起,就当是对我放手的成全。 说罢,他在她额上落下一吻。 战琛终于忍不住,大步走了过来。 当站在这儿的他是死人吗? 走到近前,方才停下脚步,直接挥开叶启珩揽在她腰上的手,另一只手按住她的肩膀,用力拉到自己这边。 以一种强硬的态度,硬是分开了两个人。 他冰冷无温的目光从顾凉末身上掠过,暗含警告之意,手紧紧的拉着她的手,不让她走到近前,然后才看向叶启珩。 「既然双方都有主了,叶总也应该自重才是。」他冷冷的笑,唇角满满的讽刺,「既然已经有了婚约在身,就应该恪守底线,无论从哪个角度出发、站在哪个立场,你都不应该说这样的话,也不应该碰她一下。」 「不应该?」叶启珩的语气倒是轻松,「没事,每个人都有不同的看法,谁都不能代替谁,我觉得应该就可以了。」 战琛:「……」 顾凉末懒得理会他们两个男人的唇枪舌战,只觉得自己的手腕都要被他给捏碎了,疼的脸色越来越阴沉。 神经病……捏她做什么。 先别说刚刚她是没反应过来,退一步来讲,就算她反应过来了,但叶启珩也没对她做什么,就是抱了抱她,他至于这个样子么? 「战琛。」他不再跟他客气,直唿其名,语气认真的作最后的叮嘱:「以后不要再欺负她。」 「不需要你来叮嘱我。」他淡淡道。 被气到极致却还没办法发泄,就像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明明都有了动手的念头了,却还偏生得隐忍着,用理智跟人交谈,这种滋味,他还真真是第一次感觉到。 叶启珩相比起他的情绪来,就冷静的多了,见他眼底深处分明的怒,也不往心里去,「嗯,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知会你一声……你得而不惜的东西,想惜的,大有人在。」 他想照顾她,珍惜她,可惜没机会了。 既然有些路已经选择好,就没有再回头的余地,他唯一希望的,就是她一直把幸福延续下去。 他一再的担心,终于挑断了战琛一根理智的弦。 守着他,抱他的女人亲他的女人,已经触到了他的底线,但想着其实拥抱和额吻也不算是太逾矩,异性朋友之间也有这样的,努力说服自己,忍了下来。 但最后还跟她说那两句话,这又是什么意思? 公然挑衅? 额上隐隐有青筋凸起来,他简直要用尽一生的自制力才能保证不跟他动手,冷言冷语的斥道:「陆总,她的事有我操心,就不劳你惦记了。」 「还有,抱也抱了亲也亲了,你现在可以离开了。」 上一句话还好,后面这句,简直说的毫不客气。 什么对待客人应该礼貌,什么应该客气,他现在脑子里哪有这么多,唯一想的就是赶紧让他离开,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 要是还不离开,他很难保证,自己一气之下会不会再次跟他动手。
1159.第1159章 很抱歉,没能陪你走到最后(5) 顾凉末也是害怕两人会再动手,但她不好意思对叶启珩说什么,只好拉了拉战琛的手,郁闷道:「你脾气好点不行么?哪有你这么对待客人的……」 「那怎么样?」他横眉冷眼,「我把他当大爷伺候,你就满意了?」 「……」 神经病! 叶启珩清冽的目光从两人身上掠过,沉默许久。 最后,淡淡说了句「我回去了」,这才转身离开。 顾凉末想再送两步,却直接被战琛拉了回来,他的手控制着她的身子,让她根本就走不了。 抬眸,对上身边男人冷如利箭般的目光。 「人都走了,你还恋恋不捨什么?」男人脸颊两侧的肌肉紧绷着,明显是在隐忍着很大的怒气。 顾凉末气的反问,「你还能不能讲点道理了?」 什么恋恋不捨……就算是普通朋友要走,她作为主人起身送送,也不为过吧? 何况……他对于她来说,其实并不算是个普通的朋友。 不是朋友,也不是情人,很复杂的一种关系,说不清楚。 可她被他拦的死死的,压根就没办法越过他去相送,情急之下,张口喊了一声:「叶启珩!」 闻言,前面男人的脚步顿了顿,却没有回头,依然背对着她。 顾凉末看着他的背影,担心有些事情现在不说以后一辈子都没得说了,最终还是没有忍住,说了出来:「挪威人有一个用咖啡杯来算命的特别方法。当咖啡喝完后,杯底通常会有一些咖啡粉的残渣。这些渣子可能会形成某种图案——如果我们运用我们天马行空的想像力的话。假使杯底的渣子看来像是一辆车子,那也许就表示喝这杯咖啡的人将驾车远行……」 她没有犹豫,将心里一个很深很深的秘密说了出来。 这些,是在很小的时候,他曾对她说过的。 她记得,他有些偏爱西方文化,很相信宿命论。 宿命论的意思就是相信所有发生的事都是命中注定的,这种思想遍布全世界,不止一个人,千千万万的人都是这样。 他们非常相信命运,相信冰岛诗集中的各种神话与传说。 无论是在古希腊或其他地方,人们都相信他们可以藉由神谕来得知自己的命运。 换句话说,他们相信:一个人或一个国家的命运,可以用一些方式预算出来。 而挪威人喝咖啡的方式,就是其中之一。 叶启珩背对着她,无声的笑。 原来她记起他了。 可是没用了。 很多事情,都已经成了定局,记起记不起的,也就那样了。 「不用送了。」最后,他扔下四个字,头也不回的离开。 终于,他决定放手。 其实,很早之前,他就应该放手。 就在这一天,他决定,放过她,也放过他自己。 世界上最好的爱,就是让所爱的人找到自己的爱。 世界很小,城市很大,欠缺了缘分的人也许终身都不会再见了。 有一些人,他们赤脚在你的生命中走过,眉眼带笑,不短暂,也不漫长,却足以让你体会幸福,领略痛楚,回忆一生。
1160.第1160章 很抱歉,没能陪你走到最后(6) 他只想带着这与任何人任何事无关的爱情,走去一个人的天荒地老。 「咔哒」一声,门被关上。 她的视线,被隔绝。 顾凉末感觉自己仿佛被抽去了一根骨头一般,空洞洞的。 叶启珩。 很抱歉……没能陪你走到最后。 战琛扶住她泛软的身子,剑眉皱的厉害,「怎么了?」 「没事……」顾凉末有气无力道,推开他的手,率先往里走去,「有点不舒服,我去歇会儿。」 敷衍的意思很明显,不想跟他多说。 战琛看着她的背影,唇角轻抿,也没多问。 她现在心情不好,他没必要追着问,反正……一辈子还长。 以后,有的是机会。 …… 下了楼,叶启珩的步伐终于缓下来。 确定她看不到自己了,这才回了回头,看向来时的路。 凝望许久,才收回视线,朝着车子停靠的地方走过去。 打开车门,上车。 上了车之后,他忍不住又去想刚才的事情。 想着想着,他忍不住扬起了唇角。 只是,眉眼间却不见丝毫笑意,全然是一片温凉与苦涩。 能从开始走到最后的人,太少了。 而他,不幸没有成为例外。 可即便没在一起,也无所谓了,最起码过去的那些事都还存在,她也记着,没有忘记。 该做的,都做了,该说的,也都说了,剩下的事,就听天由命。 他用上半生去爱了一个女人,用下半生去守一个女人,做到这些,就够了。 男人往前倾了倾身,趴在方向盘上,微微阖上眼眸。 他想:他们终于可以以陌生人的关系,一辈子都在一起。 是不是喜欢一个人喜欢得太过绵长,就会将自己想像成那个可以永远陪在他身边的人的模样? 世间情事,最悲哀的莫过于你深爱的人正以同样的深情眷恋着另一个人。 若这样,除了奉上无限的深情和耐心,还需要一点点决绝的勇气。 生不逢时。 他是这样定义自己与顾凉末之间的关系的。 顾凉末。 你可曾懂得,生不逢时是怎样的无奈? …… 晚饭的时候,顾凉末明显察觉出像是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平时吃饭的时候,他总一个劲儿的唠叨着,让她多吃点,可今晚,却出奇的,自始至终一句话都没说。 不过吃完饭后倒是自觉,战琛主动收拾了碗筷,去清洗。 她懒得多动,就坐在沙发上陪着孩子玩。 将碗筷清洗完,战琛从厨房里走出来,依然是没跟她说一句话,转身就朝着书房那边走了过去。 顾凉末眼尖的发现他的意图,叫住他,「你去哪里?」 「书房。」他没有回头,扔下两个字,欲要继续往前走。 顾凉末自然不信,怀疑道:「你不是说最近忙完了吗?怎么还要去工作?」 「没说工作,我去看会儿书。」 他依然没回头看她,脚步停在书房门口。 等了两秒,没听到她再说什么,他这才进了书房。 身后,顾凉末看着他的背影,心头涌上一口气,憋在喉咙处,异常难受。
1161.第1161章 我没生气,就是想让你哄哄我(1) 看到书房的门关上,她愤愤不平的骂了声,「有病!」 一个大男人,至于为了这么一点小事斤斤计较么…… 闷闷不乐的收回了目光,顾凉末气的不再看他,坐了下来。 笙笙就坐在一旁的沙发上,通过刚才吃饭时微妙的状况,心里也猜出了个大概,凑到顾凉末身边,小声道:「妈妈,爸爸不开心了,他脾气好不会跟你当真的,你去说两句好听的话安慰安慰他就好了。」 顾凉末无动于衷,冷着一张脸回答,「我还不开心呢。」 看到他那张殭尸脸,她这心里,还觉得不舒服呢。 「本来就是啊……」笙笙小声嘀咕道,「刚刚我在楼上都看到了,叶叔叔抱了你,还亲了你。当着爸爸的面,爸爸肯定会生气啊。」 而且后来,叶叔叔好像还对妈妈「表白」了呢~ 爸爸本来就是个醋罈子,这下好了,打翻了。 「……」 顾凉末冷哼一声,没有说什么。 笙笙抓住她的胳膊摇了摇,又道:「妈妈,你换位思考一下就好了啊。我们做个假设啊,如果你看到有别的阿姨抱了爸爸,还亲了爸爸,而且当着你的面,爸爸却没有拒绝,那你的心里,是不是会感到很生气?」 顾凉末冷笑,「他敢!」 他要真敢这样,她非得揍他一顿…… 「就是啊,」笙笙笑眯眯道,「所以我让你换位思考一下嘛。」 其实有些事情明明就很简单,怎么大人老爱想的这么复杂。 明明,是作个假设就能解决的问题…… 顾凉末坐下来,扶了扶额,暂时没出声。 沉默之后,她轻轻嘆了口气,无奈道:「好了,你自己在这玩吧,我去哄哄你那个小心眼的爸爸。」 「嗯嗯。」笙笙自是没二话,点头答应。 顾凉末走到书房,连门都懒得没敲,直接推开走进去。 战琛正在里面不知道在跟谁打电话,好像是在吩咐人做事情,「嗯……对……要tiffany的,内侧刻她的名字……尽快做出来……」 电话没打完,就听到了门开的动静,他抬起头来看了看,看到是她的身影,目光顿了顿,对电话那边的人说了句「先挂了」,然后便匆促挂了电话。 收了手机,他诘问道:「怎么进来都不敲门?」 顾凉末默默无语的瞪了他一眼,又往回退了两步,这才伸手「叩叩」敲了两下,然后皮笑肉不笑的问道:「战总,这样可以了吗?」 「……」 战琛没搭理她,随手拿了一本与财经有关的书,装模作样的看着。 一页一页的翻过去,眼神和心思却根本就没有在书上面。 顾凉末走过来,没等他出声的,就主动问道:「你在看什么?」 话尾落腔,她已经站到了他的身后。 「没什么。」 淡淡的三个字,也没听出什么情绪。 没有生气,也称不上开心。 顾凉末抬手,勾住了他的脖子,倾身凑到他面前,目光瞟上他手里拿着的书。 靠,装逼的人,纯日本版的……
1162.第1162章 我没生气,就是想让你哄哄我(2) 她上学的时候,国语还算可以,英文什么的,四级都没过,至于其他的语言,更是一窍不通。 他现在看的这书,她一个单词都不认识…… 战琛微微抿唇,空出一只手来,将伏在自己肩上的人推到一旁,俊颜微凝:「你去休息吧,我看会儿书。」 「……」 顾凉末难得主动讨好他一次,还这么被人给推开了,心里有多不痛快,可想而知。 气的从背后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真的收了手,不再碰他。 半晌无声。 好长一段时间过后,她实在是忍不住这么压抑的气氛了,懒得再搭理他,直接转身朝着书房门口走了过去。 一边走,一边低声嘀咕:「不理我算了,反正愿意理我的人多得是,不缺你一个。」 语气里的赌气感,再明显不过。 而加上不久前叶启珩临走前跟她说过的一句话,让他几乎是瞬间联想到了一些不该想的。 战琛也不顾的手里的书了,直接扔在了书桌上,拉开椅子就站起了身。 转头,目光望向她的背影,质问道:「你去哪儿?」 顾凉末赌气,「去找理我的人。」 什么哄哄他……她就是太心软了,所以才一次次的让他这么得寸进尺。 顾凉末继续道:「反正我见你也不想看到我,正好我出去,也省得碍着战总您的眼睛。」 说罢,脚下的步伐又加快了些速度。 战琛看着她迫不及待想要离开的身影,眸中的温度越发的冷,喝斥道:「站住!」 「……」 那一声实在太有威力,让她竟真的生生停住了脚步。 她揉了揉发皱的眉心,回过头来看他,无奈道:「大总裁,你到底想怎样?」 一会儿对她摆冷脸作出一副不想看到她的样子,一会儿又气势汹汹的让她站住,他几个意思? 「我到底想怎样?你说我到底想怎样?」他三步并作两步,迈着大步朝着她这边走了过来,望着她的眼神冰冰凉凉的,声音也是冷的像是三尺寒冰,「你当着我的面和另外一个男人搂搂抱抱亲亲我我的,应该是我问你到底想怎样吧?」 对,是叶启珩主动抱的她,错不在她,可抱了那么久,她连反抗一下都没有…… 战琛垂着目光,居高临下的凝视着她,抬起手,修长如玉的手指捏上她的下颌,有些郁闷道:「难道你还觉得自己底气很足?」 其实他心里,生气倒是没有,只是觉得有些不舒服而已。 毕竟,这种事换作任何一个男人身上,恐怕都是会不舒服的。 「我为什么底气不足?难道就因为他抱我一下,我就要觉得自己应该没脸见你?」她大声反问,「你什么逻辑?」 出乎于情,止乎于礼,就是再普通不过的一件事,干嘛非得这么放在心上。 而且,每次萧晨夕遇到事情,他要帮忙的时候,她都没有说什么,凭什么轮到她,他就这么斤斤计较了。 战琛抿唇不语,从她的眼睛里,读出了她的意思。
1163.第1163章 我没生气,就是想让你哄哄我(3) 她还是不懂,还是没发现不同…… 他和萧晨夕,是真的关系单纯,而且萧晨夕爱的人并不是他,另有其人。 可叶启珩不一样…… 叶启珩爱她。 对,听起来拥抱是挺单纯的一件事,可换成一个对她心存那种心思的男人,就是再单纯,也变得不单纯了! 「行了,你什么逻辑我管不着,你也不要跟我说了,我不想听。」顾凉末渐渐的心力交瘁,一点儿跟他辩解的欲望都没有,转过身就要走,「我去休息了,你慢慢在这儿看书吧。」 「……」 她转过身之后顿了顿,没听到他的回应,也没感觉到他的靠近,最后是真的心灰,举步欲走。 然而,一直沉默着的男人,却也忽然在下一秒有了动作。 两步迈到她面前,快人一步的伸出手,没等她反应过来的,就直接从身后抱住了她,阻止了她欲要离开的脚步。 顾凉末一怔。 脚下的步伐,也跟着情不自禁的停了下来。 战琛从后面环住她的腰,力道不重,不至于箍痛她,但却也让她挣脱不开,下巴抵在她的肩头,闷闷的问:「……你生我气了?」 「……」沉默。 「我知道我不该朝你摆脸色。」 「……」还是沉默。 「我也知道你没有别的意思。」 「……」依然沉默。 见她板着张小脸的模样,他当真是感觉又生气又想笑,深唿吸了口气,将自己的脾气给全部踩在了脚底,伏低做小的讲出心里的实话:「还有,至于刚刚的事,其实我没生气,就是想让你哄哄我……」 顾凉末:「……」 她忍不住头痛扶额,「战琛,你多大了啊……」 为了这么一点小事,跟她闹也就算了,到头来却告诉她,只是想让她哄哄他! 「这个跟年龄没关系。」他拥紧她,声音低低的,「而且只要一想到他对你有不轨的心思,我心里就不舒服。」 「……」 她到底也没真的生气,见他给自己台阶下了,顺势顺着这个台阶下来算了,转了转身,面朝向他,也伸出手,抱住了他的腰,埋首在他胸口,感受着那里传来的温度,以及他一下一下富有节奏的心跳声,声音很轻,「有些事情很复杂,我一时半会儿三言两语的也跟你解释不清楚,以后再跟你慢慢解释。」 她小时候和叶启珩认识的事情他并不知道,要是她现在一股脑儿的全部说出来,担心他又跟她赌气。 留着以后,找个合适的机会慢慢说吧。 反正他们的时间,还有很久。 须臾,战琛陡然道:「明天我有时间。」 顾凉末不解,「嗯?」 「我们去一趟医院吧……」他提议道。 戒指的事情已经让付诚着手去办了,现在摆在他们面前的问题,已经很少,一件一件的解决掉,才能高枕无忧。 「……」 顾凉末却无端沉默下来。 去医院吗? 她也想去,很想很想去,可…… 战琛瞧出了她眼底的惧怕之意,拥着她的力道紧了紧,薄唇轻启:「没事,我陪着你。」
1164.第1164章 我没生气,就是想让你哄哄我(4) 没什么可担心的。 也没什么可害怕的。 反正,不管怎样,是风是雨,是生是死,她都有他陪着。 顾凉末最终妥协,点头答应:「……嗯。」 这么久没去看她,她的心里也有些挂念了。 毕竟是母女,血缘关系摆在那里,这是谁都不能否认的事情。 再大的恨,再深的怨,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想着想着,她忍不住有些多愁善感,眼角处流了泪。 越想心里越堵,泪就流的越凶。 最后,她哭的眼睛都红了起来,想出去洗把脸,可又不想离开他的怀抱,想一直蜷缩在这里,瞧见他的衬衫反正已经被自己糟蹋的被成样子了,也不在乎再糟蹋一点,直接将眼角处的湿润往他身上抹,当纸巾用。 战琛看着她的举动,剑眉蹙了蹙,明显心有不悦,但最终,什么都没说。 只轻轻嘆了口气,道:「这件衬衫挺贵的……记得赔我。」 她伏在他胸口,闷声闷气的回应,「嗯。」 战琛闻言,却是缓缓勾唇,笑了,「怎么赔?」 「赔你一辈子。」 …… 翌日。 战琛一整夜没睡好,起床的时候,眼睑处有着一片浓重的黑。 顾凉末体质不好,怀孕初期,有些症状却已经很明显,半夜的时候,身体总是会有一小段时间的不舒服。 他不敢睡,时刻担心着她,就怕出什么意外状况,一整夜下来,睡的时间加起来都不知道有没有超过三个小时。 把笙笙送到学校,两人没有回家,直接去了医院。 路上,顾凉末越看他眼睑处的暗黑越担心,害怕他疲劳了,随手开了电台,放歌听。 半个多小时后,车子在夏轻语住着的那家医院门口停下。 车子停稳之后,战琛先打开车门下来,然后绕过车身,走到副驾驶那边,扶着她下来。 顾凉末受不了他这么小心的样子,郁闷道:「我又不是老弱病残,自己能走。」 男人理直气壮的反驳,「你是孕妇。」 「……」 最终她没有拗过他,众目睽睽之下,硬是被他扶着走到了医院门口。 现在九点多钟,算是一个小高峰期,医院门口的人有些多,一路上频频有人朝着他们这边投过来目光。 而那些目光中,大多都暗含一些或多或少的羡慕。 到了医院门口的时候,顾凉末实在是受不了了,往旁边走了走,跟他稍微拉开了一点儿距离。 战琛见状,皱了皱眉,明显不满,「离着我那么远做什么?我又吃不了你。」 「你是吃不了我。」顾凉末凉凉的回应,「你比吃人可怕多了。」 一出个门就成为众人目光的焦点,周围人的目光如影随形,连摆脱都摆脱不了。 女的看看也就罢了,最受不了的是,有时候有些男人的目光都硬往他身上瞟。 战琛:「……」 最终,别扭不过她,只是牵着她的手走了进去。 走到夏轻语所在的病房的那层楼,顾凉末脚步顿了顿,转身对他说:「你在这儿等等吧,我先自己一个人进去……」
1165.第1165章 任何人的成全都不如您的一句同意(1) 她太久没来这里了,对于母亲的病情状况如何,现在是一无所知。 是好转,或者恶化,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本来她对战琛的牴触情绪就很高,他们两人这么贸贸然的走进去,她实在是害怕妈妈失控…… 战琛看着她,没有说话。 他知道她心里的担忧,所以犹豫,对要跟她一起进去还是让她自己先进去的选择,心里也是有着迟疑。 「这么久了,我也不知道她的精神状况怎么样……」顾凉末又低声道,「好歹我是她的亲生女儿,她再恨我,也不会对我做什么,但见到你,我怕她真的会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她说的在情在理,战琛心里也有着自己的衡量,犹豫了一会儿,最终点了点头,算是答应她的请求。 没再要求跟她一起过去,只不放心的叮嘱了一句:「那你自己小心点。」 顾凉末应道:「我知道。」 随后,转身朝着病房走了过去。 夏轻语今天做血糖检查,还没有吃早饭,顾凉末走过去的时候,刚好看护人员也过去给她送饭。 顾凉末老远看到看护人员的身影,加快了脚下的步伐,快步跑过来,在她之前抵达病房门口,然后站住,拦在门口,说道:「我把饭送进去吧。」 看护人员以前见过她,知道她是病人的女儿,也没什么不放心的,将手中的餐盘递到了顾凉末手里。 之后,她走上前,主动给她开了门。 开了门之后,这才又回过头来,看向顾凉末,说道:「顾小姐,病人床头有内线,要是有什么突发情况的话,你记得按下,我们会尽快过来的。」 上一次夏轻语情绪失控闹出的动静不小,看护人员显然现在还心有余悸。 毕竟这里是医院,要是真的出了什么事,都是医院的责任。 而谁,都不想有意外发生。 「好的,我知道了。」顾凉末点点头,礼貌的扯了下笑脸。 然后,无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站在走廊尽头的那个男人。 难得的,他也冲着她笑了笑,算是给她的安慰与鼓励。 顾凉末顿时感觉一直悬而未决的心轻松了不少,深唿吸了口气,努力让自己的情绪冷静下来,端着餐盘走了进去。 走进之后,用一只手端着餐盘,空出一只手来,将门关上。 她迈步朝着病床这边走过来,走到床边,才停下脚步,将手里端着的餐盘放到一旁的一张小木桌上,引起一阵细碎的动静。 夏轻语听见了,却没有搭理,背对着她,甚至都没有回头看她一眼。 她并没有躺在床上,而是站在落地窗的位置,透过窗户看着外面的风景,一言未发,很是安静,而瘦削的背影则透露出几分孤寂。 上次她离开之后,战琛已经通知了医院这边,给她换了vip病房,比以前的病房好了很多。 布置的东西多了,所有日常生活中会用到的东西几乎一应俱全,这样看起来,倒有几分卧室的感觉。
1166.第1166章 任何人的成全都不如您的一句同意(2) 落地窗很大,外面的光反射进来,室内的光线很明亮。 只是,再明亮也终究是医院,不是家,四面八方都给人一种身处囚笼的感觉,让里面的人觉得有种世界末日的灰色感。 顾凉末放下手里的餐盘之后,就转首看向了她,看着她孤寂瘦削的背影,心里酸涩难言。 有太多的悲伤蛰伏在心底,难以启齿,无论怎么说,都不好开口。 盯着她的背影看了半晌,顾凉末一直都没有说话。 最后,觉得饭菜都快要凉了,这才犹犹豫豫的开了口,喊了一声:「妈……」 「……」 回应她的,只是无边无际的沉默。 夏轻语并未说什么,也没有回头,依然站在那里,从背后看,一丝异样都没有。 态度与之前没什么两样,一如既往的冷漠。 仿佛身边这个人不是她的女儿,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陌生人。 连陌生人都不如。 顾凉末咬了咬唇,暗自给自己打气,等情绪稳定下来之后,又往落地窗那边走了走,再度轻轻出声:「妈,吃饭吧,不然一会儿要凉了……」 「……」 「妈!……」 「……」 无论她怎么叫,怎么喊,夏轻语都是毫无反应。 见她始终不过来,顾凉末一点办法都没有,只好迈步走过去,亲自拉她。 她又道:「妈……你吃点饭……」 「滚出去——!」夏轻语陡然回过头,朝着她厉声喊道,同时抬起手,指向了门口。 布满沧桑印记的眼尾处褶皱很是明显,这么多年,她是真的老了,本身年龄就在这里,加上还经歷过那么重的打击,还显年轻,太说不过去。 她紧紧皱着眉,看得出来很是不耐烦,说话的声音戾气十足,一点都不客气。 顾凉末暗中握了握垂在身侧的手,一时间感觉委屈之意占满了心房。 可再委屈也没办法,事情既然已经走到现在这一步,她就不能退缩。 忍着心里泛酸的委屈,掩饰住自己那些无法癒合的伤口,她仍然站在原地,没怎么动,声音很轻,尽量不让自己的哭腔流露出来,「妈,你先吃饭……你有什么气,等吃完饭再沖我撒。」 这件事情上,没有退路,她只能委曲求全。 「我说了让你滚出去!」夏轻语厉声吼道,「我不吃!你送过来的东西,谁知道有没有毒?滚!别出现在我的眼前!」 本身因为经歷过那些事情,她的精神情绪就一直不好,再加上又一个人在这种地方度过了这么多年,每一次见到她,便感觉像是昔日里压制着的所有情绪找到了宣洩的出口,恨不得朝着她将自己所有的怒气全部都给发泄出来。 哪怕知道……错不在她。 可她忍不住,那些压抑的情绪太汹涌了,以她的自制力,根本就控制不住。 顾凉末终于忍不住落下泪来。 她的话太重了,重的让她感觉自己都无以承担,压垮了双肩。 「妈……我没有……」她哭着给自己辩驳,「我不会害你……」
1167.第1167章 任何人的成全都不如您的一句同意(3) 很多事走到今天这一步,再去追究谁是谁非没有任何意义。 当年顾家出事,她知道与自己也有着一定的牵连关系,但她真的不是故意的。 要是早知道会造成那么严重的后果,早知道会弄的自己家破人亡,她说什么也不会那么任性妄为。 如今时隔多年,她知错了,也一直都在弥补,尽全力的去偿还自己的罪,为什么她却还这么恨自己,从不松口说一句原谅…… 「滚!」 夏轻语又重复,来来去去,也只有这一个字。 「……好,妈,我先出去,你不要忘记吃饭……」她忍着满腔的委屈,叮嘱道。 夏轻语没有回应。 顾凉末最后看了她一眼,没有办法,只能选择转身,暂时离开这里。 她拖着沉重的身体,一步一步的往回走。 从病床边到门口的距离,最慢最慢也就是一两分钟,可她却用了足足五分钟,才走到门口。 抬起手,覆上门把手,刚想着拧开,后面却陡然响起了一阵「稀里哗啦」的声响。 她识得这声音,是瓷器摔在地上碎裂,才会发出的声音。 顾凉末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见到的却是满地狼藉。 饭菜被她从桌子上挥落,瓷碗摔在地上,被摔的粉碎,筷子也被摔在了一旁,安安静静躺着。 还好已经过去一段时间,饭菜不热了,她也不用担心,会烫到她。 顾凉末迟疑了一下,最终又转身走了回去,去收拾地上的碎片残渣。 她蹲在地上,将碎片一点点的收进垃圾桶。 夏轻语看都不看她一眼,直接擦着她的身体又朝着窗边走了过去。 顾凉末被她的腿绊了一下,身子不稳,晃了晃,而手中的碎片却因为身子晃动的原因勐的划了一下她的手背。 「啊……」 手背上勐然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感,让她下意识喊了一声,然后伤口处开始渗出丝丝缕缕的血珠。 夏轻语在听到她的痛唿的时候,脚步顿了顿,却只有一秒的时间,很快又恢復了镇定,仿佛什么都没有听到一般,回到了窗户那边。 顾凉末看着自己伤口处渗出来的血珠,没有去擦,只是呆呆的看着。 其实只是一道很小的伤口,疼的并不厉害,可她却觉得心仿佛被撕裂一般,疼的剧烈。 眼泪滴落下来,落在伤口上,盐的成分刺激的伤口更疼。 战琛本来在外面就不放心,在她进去之后,就跟着来到了门口,在外面听着夏轻语一声又一声的责骂。 他知道那些话对于她来说不好受,每一个就像是一把刀子,狠狠的扎在她的心口,他也知道她疼,可他却什么都做不了。 而刚刚那一阵「稀里哗啦」的动静不小,让在门外的他听了个一清二楚,顿时心紧绷了起来。 紧接着传出的,是她的一声痛唿。 他终于再也忍不住,推门走了进来。 「顾凉末……」他紧张道,目光第一时间看向她,俊颜上的紧张一览无余,「哪里受伤了?」
1168.第1168章 任何人的成全都不如您的一句同意(4) 她不会无缘无故的发出一声痛唿,既然发出来了,肯定就是出了什么事。 而最大的可能性,就是她受伤了。 「没事……」听到他的声音,顾凉末抬头看了看,忍住眼眶中欲要滴落出来的泪水,轻声道:「你在外面等我。」 他进来的太快,让她措手不及,忘了掩饰手背上的那一道伤口。 鲜红的血液,在白皙肌肤的映衬中,显得格外的憷目惊心。 「你受伤了……」他皱起眉,难得露出这么紧张的情绪,没有离开。 她妈妈刚刚说了什么他在外面听的一清二楚,就算没有看到,猜也能猜出几分来。 完全失去理智,任由冲动的情绪做主自己。 而他,着实不放心让她一个人留在这里。 「阿琛,你先出去……」顾凉末哽咽道,声音带了几分祈求。 她狼狈就狼狈了,无所谓,反正他不是别人,连她最落魄的样子都见过了,眼下实在算不上什么。 只是,妈妈现在这个样子,她真的不想让他看到。 她身为女儿,自然对她有着一些了解,知道她是个自尊心很强的人,当初就是,现在更是。 而她现在之所以脾气这么大,沖她发火,压根就是在掩饰自己。 用冷漠的外表,来伪装自己的难堪与狼狈。 这事上,战琛也没办法跟她犯倔,犹豫了半晌,最终道:「好,我出去。你自己小心点,别忘了,你现在不是一个人!」 最后那句话,他的语气格外重。 像是,在刻意的提醒什么一般。 顾凉末一个劲的点头,「我知道……会没事的……」 他又不放心的多看了她两眼,这才走出去,将病房的门轻轻关上。 病房内的气氛陡然又安静下来。 谁都没有说话,只有浅浅淡淡的唿吸声,顾凉末没有起身,继续将满地的碎片收拾好。 夏轻语站在窗边,眺望外面的景色。 湛蓝的天空……她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过了。 每日活在地狱里,所面对的只是无穷无尽的黑暗,哪有什么光明可言。 顾凉末收拾完碎片,暂时没有去管那些食物残渣,又不放心的抬头朝着窗边看了一眼。 恍恍惚惚瞧见,她周身仿佛笼罩着一层悲伤。 她的心一再的收紧,越来越疼…… 沉重的身体仿佛落地生根一眼,动都动不了。 久久无言。 一个不想说,一个不敢说。 时间一秒一秒的过去,好久之后顾凉末回过神来,见已经又过去了十多分钟。 妈妈还有一点要理会她的意思都没有。 认清楚这个现实,她忽然感觉一种铺天盖地的悲伤暗影将自己笼罩,满满的悲伤感和崩溃感从心底逆流了上来,难以言喻,瞬间传递到了她身体的每一寸神经。 顾凉末勾了勾唇角,似乎是想要扯出一抹笑,却发现自己现在根本没有这个本事,哪怕扯痛了唇角,都挤不出笑。 九年了。 九年了……妈,你还是这么恨我吗…… 难道她当初不小心犯下的错误,就真的这么严重,一生都赎不清了?
1169.第1169章 任何人的成全都不如您的一句同意(5) 要不然,为什么这么久了,她还是这么痛苦…… 「妈,我知道你心里还恨我,你打我骂我,我都忍着受着……」她哭着道,「我只希望你不要再作贱自己……」 如同现在。 她作贱的是自己,但又何尝不是在作贱她。 看到自己的母亲这个样子,心里有多难过,恐怕只有她自己懂得。 其实在战琛没回来的那好几年里,在忍受着这样的事情的时候,她是真的有想过去死。 死并不可怕,因为活着,才是最艰难的。 死了,什么事都没了,不必夜不能寐、不必忍受良心的谴责、不必承受旁人异样的眼光、不必挑起这份生活上的重担。 而活着呢? 每天,都有各种各样的事情等着她去做。 她如果死了,选择以这样的方式来解脱自己,留下妈妈和女儿,这样做真的,太自私了。 呵……那时候啊,她连去死都是一种奢侈。 顾凉末一时间有些心身俱疲,感觉自己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就蹲在原地没有动,伸出双臂,轻轻抱住了自己。 算是一种,自我安慰的方式。 她蜷缩成一团,动也不动,任由温热的泪从眼眶中流出来,滴在地上。 从没有哪一刻,让她觉得自己竟然这般可怜。 知道多说也没有用,她索性就不多说,保持缄默。 没有再求饶,没有再祈求原谅,没有再担心妈妈的身体,她什么都没有做。 偌大的vip病房里,安静的要命。 唯一的动静,是床头上的时钟,在「滴答」作响。 时间过去许久。 顾凉末一直不肯出声,很久之后,还是夏轻语先开了口,声音少了刚才的厉色,平静了不少,「来找我做什么?」 顾凉末一怔,下意识的抬起头,朝着她看过去。 目光里,渲染着浓烈的惊讶。 真的是惊讶,没想到她竟然会主动这样问她,而且还是以这种语气。 而她却因为太惊讶的缘故,一时间忘了回答,只是那样愣愣的看着夏轻语,目光里有一丝小心翼翼的欣喜。 夏轻语等了好久也没有听到她出声,眉眼间好不容易恢復的温和又染上了锋利,又厉声道:「有什么事说,不说就滚。」 顾凉末被她这一声吼的回了神,破涕为笑,陡然间感觉力气也恢復了不少,从地上站起来,迈步走到她那边,想伸出手抱抱她,却又害怕惹得她反感,最终收回了手,说话却有些语无伦次:「其实也没……没什么……就是,我……没什么事……妈,你肯跟我说话了……是不是愿意……原谅我了?」 「有事就说吧。」她淡淡道,看都不看她一眼,「我不想听你在这里跟我讲一些无关紧要的废话。」 她的精神不好,耐心也维持不了多长时间,顾凉末这次过来要是跟她叙旧什么的,那她没有这个心思。 只是,不管表面上怎么残忍,冷漠,她的心里,却也是不好受的。 终究是母女。 终究……血浓于水。
1170.第1170章 任何人的成全都不如您的一句同意(6) 她十月怀胎把她生下来,她是从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这九年来,她一次又一次的说那些话伤她,但何尝又不是在伤自己? 看着自己的女儿难过……换谁,谁心里都不好受。 顾凉末微微抿唇,利用沉默的这段时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绪,然后,小心翼翼的出声:「妈……我想把您接回去……」 当年,他们家的房子抵押给银行了,她无处安家,只能住在那间小公寓里。 可那间公寓太小了,如果她们都住在那里面,根本不行。 况且妈妈本身就生了病,她又怀着孕,无法照顾得当,便只能安排在了医院里。 这一住,便是九年。 听到她的提议,夏轻语只是冷笑,「家?事到如今,我还有家吗?」 家……早已破了。 「我是你女儿……」她哽咽道,「我会再给你一个家。」 「再给我一个家……」夏轻语怆然的笑,「对,现在随随便便一座房子,就能称得上是家……你跟那个私生子混在一起,别说给我一座房子,就是给我十座,都不是问题。」 「……」 她低了低头,苦笑道:「呵,你能给我一个新家,但顾凉末,你永远都不能再给我一个有你爸爸的家。」 顾凉末被她一句话堵死。 所有的话,都好像是一根鱼刺一样,卡在喉咙里,吞不下去吐不出来,难受的让她快要窒息。 夏轻语冷漠的看着她。 看着她脸上浮现出的难过、悲伤,以及愧疚。 每一种情绪,仿佛都像是在指控她的无情。 看着这个样子的顾凉末,夏轻语的心里,也跟着忍不住颤抖起来。 心脏像是被刺入了一把刀子,刀刃锋利,割的她生疼。 其实,不得不承认,她并不是一个好母亲,也并不是一个负责任的母亲。 她不是家庭主妇,是公司里的高层,每天身上担负着的责任太多,一日復一日,每一日都有新的事情在等着她。 而她是个要强的女人,在公司和家里,她选择了前者。 顾了公司,就顾不上家,也顾不上自己的女儿。 在她小的时候,她每天被各种各样的杂事缠身,根本就抽不出时间来陪她,有的时候,听到她哭甚至还会产生心烦意乱的感觉。 后来实在是照顾不了了,就找了佣人照顾她。 她从小到大的生活,起居,几乎都是佣人在一手操办,而她这个做母亲的,并没有参与过多少。 小的时候如此,她长大后,依然如此。 从她零岁到十七岁的人生里,她给她的只是冷漠,疏离;而从她十七岁到二十八岁的人生里,她给她的,却是无止尽的羞辱,谩骂。 在她最渺小、最无助、最痛苦的时候,她这个做母亲的,从来没有尽到过一天的责任。 「你爸没了,我在哪里都一样,反正都已经不是家了。」她淡淡的说了句,又问:「还有事吗?没有就走吧。」 第一次,她用「走」这个字眼,而非「滚」。
1171.第1171章 任何人的成全都不如您的一句同意(7) 「妈……」顾凉末不死心,还想再央求一下。 夏轻语却不再给她机会了,也不想再听到有关于这件事的任何话,催促道:「还有什么事,赶紧说!」 强硬的态度,压根一点机会都不留给她。 剩下的这件事…… 比上一件,还要令人感觉难以启齿。 顾凉末酝酿了许久,明明话都已经到了喉咙口了,却又在将要说出的前一秒,又停了下来。 她还是说不出口…… 夏轻语挑了挑眉,问道:「不说?」 这一声反问,驱逐的意思就很明显了。 「没,没……」她连忙道,「我说……」 「嗯。」 「妈……」 「……」 「我……」她忍不住低下头,垂了视线,盯着自己的鼻尖,声音越发的细若蚊蝇:「我想结婚了……」 其实明明不过才五个字,可她说出来,却感觉比说五千字都要艰难。 夏轻语一怔。 片刻,漠漠勾唇,笑了,视线定格在她的脸上,讽刺笑道:「所以,你这一次过来,是想从我这里听到一句『恭喜』?」 「我不是这个意思……」顾凉末小声辩解,「你是我的妈妈,这件事,我应该知会你一声。」 「呵……」她一味冷笑,「我是你的妈妈?你的眼里,还有这个妈妈吗?」 顾凉末下意识的去看她,一边看一边点头,「当然有。」 这是既定的事实,一辈子都改变不了。 夏轻语一时没应声。 她不说话,顾凉末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就站在原地,低着头沉默,耐心等。 沉默之后,她才迟迟出声,「那好,既然你还认我这个妈妈,那我让你做一件事,你做不做?」 顾凉末连连点头:「做……你说……」 夏轻语冷冷的笑,提出她要她做的那件事:「跟那个私生子分手。」 「……」 「怎么?」见她沉默,夏轻语挑了挑眉,「做不到?」 「我……」 她的声音又变得冷厉起来,讥诮道:「既然做不到,就别夸下那个海口!」 顾凉末进退两难。 进一步,她对不起母亲,退一步,她对不起自己。 「妈,我知道当初我做错了,这些年来,我也一直都在尽力弥补,挽回。」顾凉末闭了闭眼,疲惫道,终于决定把一切话都摊牌,「但有很多事情,已经成了定局,我无力再改变什么。」 「爸爸不在了,我也很伤心,难过,自责……能做的我都尽力做了,可我真的挽回不了他的生命……」 「你生我的气,恨我,骂我,我都能理解,也绝对不会反抗一句。你是我的妈妈,不管你还愿不愿意认我这个女儿,这个事实也永远都存在,改变不了。」 「你想做什么,告诉我,但凡在我的能力范围之内,我都能做到……但要我跟他分手,我真的做不到……」 她已经与幸福擦肩而过太多年,不想再亲手割捨。 人的一生太短,细算下来也没有几个八年,他们错过太多,这一次,她真的不想再退让了。
1172.第1172章 我同意你们在一起(1) 夏轻语对她流露出来的脆弱始终无动于衷,「那既然你都已经确定了,还来这里惺惺作态什么?」 「……」 没等到顾凉末回应,夏轻语又道:「你们都已经成全彼此了,没有必要再过问我一个不相干的人。」 不相干的人…… 这一句话从她嘴里说出来,仿佛一下子触碰到了顾凉末的逆鳞。 她大声反击道:「可我也说了!你是我的母亲,这件事情你有权利知道。我们成全彼此,是我们自己的事,而任何人的成全都不如您的一句同意!」 只有她同意。 只有她同意了,她才能放下心里的包袱,心安理得的跟战琛在一起。 否则,她的心里就永远有一道鸿沟,左边是亲情,右边是爱情,难以逾越。 夏轻语嘴角的讽刺越来越浓。 「同意?」她好笑的反问了一声,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顾凉末,你说这话的时候,难道就没有想起当年吗?」 「……」 「当年,我一再的阻止你,不准你跟他在一起,用尽了手段,可你完全不听!」她一字一字的提起当年,揭开她的那道鲜血淋漓的伤疤,「闹到最后,你离家出走,然后因为你,我们家破人亡!」 「……」 「而他呢?」她讥诮的问,「换你离家出走的那个男人,他又是怎么对你的?」 「……」 「他抛弃了你!抛弃了你和孩子,然后一走就是八年!」夏轻语无情的说,「顾凉末,你就是个傻子你知道吗?当年为了这种男人不惜跟我们断绝关系,你活该被抛弃!」 顾凉末闭了闭眼,一个字一个字的听进去。 她不说话,始终都很娴静,一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样子,让人有气都生不起来。 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既然有些伤口註定还是要被提起,那就尝试着尽量不去在意。 或许这样,就能少痛一点。 「妈,这些都是前尘往事了,再提也没有任何意义,一切都不可能重来。」她不生气,只是耐心的同她讲道理,「而且,当初是我逼走的他,不是他主动离开的。这八年里我们谁都不好过……」 没有谁对不起谁。 也没有谁亏欠谁更多一些。 过去的,不管好坏都已经过去了,她现在只希望从头再来都还来得及。 她今天实在太温顺,一点点抗拒的意思都没有,夏轻语冷漠的外表,根本起不到什么作用。 夏轻语无端的沉默下来。 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因为她刚刚说的那一句「这八年里我们谁都不好过」,而联想到了一些事情…… 一些,她这么长时间一直都假装不在意,不去关心的事情。 她一个病人,一个被照顾的人,这些年里,感觉都生不如死,那她一个要照顾别人的人,过的生活,又是什么样子的? 她说,他们谁都不好过。 战琛好不好过,过的什么样,她不在乎,但顾凉末呢? 她是她的亲女儿,这孩子什么脾气,她身为母亲心里也有数,从小就有些要强,不肯服输。
1173.第1173章 我同意你们在一起(2) 不肯服输啊…… 一个从小就心高气傲,不肯服输的人,最后是怎样放低自己的姿态,把自己的尊严踩在脚底,然后向现实俯首称臣的? 那一个过程,想想就憷目惊心。 现在回想一下,她真希望自己当年没有活下来。 或许她当年死了,她的女儿这些年会轻松得多…… 想着想着,夏轻语心里忽然乱的不行。 而所有的乱,却只源于一个问题——其实这么久以来,该愧疚的人,应该是她自己,而不该是她的女儿。 顾凉末有什么错。 只是喜欢上一个人罢了。 真正错的人,是她自己。 错在这么多年一直责怪她,错在自己一直不肯原谅她,错在把所有的过错与罪孽全部归咎到了她一个人的身上。 顾凉末见她又不出声,忐忑不安的喊道:「妈……」 「行了,你闭嘴。」夏轻语不耐烦的喝斥,她现在心头正乱成了一团麻,不想听到她在耳边叽叽喳喳。 「……」顾凉末抿了抿唇,果真闭了嘴,没再多说。 病房里沉默下来…… 许久。 久到顾凉末都快要忍不住又想说话了,夏轻语才在她之前出了声,没有废话,很简单的八个字:「我同意你们在一起。」 「……」 顾凉末微微瞠大眼眸,不敢置信的意思明显…… 「妈……」她木讷的叫了一声,感觉这一刻自己完全反应不过来。 「我同意你们在一起。」像是怕她听不清楚似的,她又重复了一遍,然后才提出自己的条件:「你们结婚,可以。但我不同意瞒着别人隐婚,除非他堂堂正正的把你娶过去,让所有人都知道。」 这是她的底线,不能再退让一步了。 她折磨了自己的女儿八年,累了,也够了。 人上了年纪,总会生出一种疲惫感。 心累,身体也累。 活到这个年纪,她的余生已经不多,不想再带着怨恨活着。 如果她退让一步,能换来她女儿下半生的幸福,那也未尝不可。 「妈,你……」转变来得太快,顾凉末有生以来第一次反应这么迟钝,有些话半天想不出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答应我们结婚了?」 夏轻语冷冷的瞥她一眼,「我要的是他的主动和明媒正娶,轮不到你这么恨嫁般的上赶着。」 「……」 她松了口,顾凉末心里那块一直悬而未决的大石头终于也算是彻底落了地,心情一下子轻松了不少。 人是一种很奇怪的东西,有时候,很多外在因素都仅仅是取决于心情。 明明刚刚她还感觉浑身无力,跟她辩解不了什么,可现在听到她的松口,却感觉力气像是骤然又回来了一般,身体舒服了不少。 顾不得地上的食物残渣,顾凉末起身朝着窗边走了过去,没了顾及,也变得有些大胆,主动环住夏轻语的手臂,难得跟她撒娇一次:「妈,我就知道你一定会答应的……」 她不是个喜欢撒娇的人,从小到大,撒娇的次数少之又少。
1174.第1174章 我同意你们在一起(3) 不是因为不会,而是因为,撒了也没用,父母都太忙,根本不会顾及她一个小女孩的心思。 而不会撒娇的女孩子,便只能自强。 小的时候她不会主动撒娇,这些年里,妈妈也没有给过自己机会。 甚至,只要不骂她,能够心平气和的跟她说一句话,都会让她喜不自禁。 这一次来,她也没指望着她能松口,只是觉得自己身为一个女儿,要结婚了,无论怎样得知会妈妈一声而已。 却没想到,她竟真的松了口…… 夏轻语皱了皱眉,似是不悦,对她的主动套近乎无动于衷,冷冷道:「松手。」 「我不要……」顾凉末小声嘀咕道,一直笑不起来的脸终于好了不少,得寸进尺的要求道:「妈,你就离开医院吧……反正现在病情也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不要再待在这个地方了。」 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与生俱来的,她对医院有着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 以往自己生病的时候,也真的没去过几次医院,基本上就吃点药,能扛过去就扛,实在撑不住了,才肯到医院就医。 现在这么好的机会……她不趁机多要求点,亏了。 「以后再说吧。」 这一次,夏轻语倒是没有明面上拒绝,给了一个模稜两可的答案。 没有直面拒绝就好。 顾凉末暗暗想,最起码这样,还有机会说服她。 反正来日方长,她也并不急在一时。 …… 顾凉末一直以为,办婚礼是件很麻烦的事,而领证是件很简单的事。 可直到真的领证这一天,才发现,自己之前想的是真的太简单了。 领证……并未比婚礼好到什么地方去。 中国人口问题的严峻性摆在眼前,让人想忽略都忽略不得。 一队一队,排满了人,从中午十一点到下午一点,还是没有轮到他们。 一点多的时候,一旁穿着粉色小棉袄的小女孩冻的直发抖,最后终于忍不住了,又裹了一件外衣。 「要是早知道是这个样子我就不来了,干嘛非得领个证,又没什么用……」顾凉末一边抱怨,一边裹紧了身上的西装外套。 战琛听了她近半个小时的抱怨,任由她说着,也不还腔。 见她说完了,就把手里还冒着热气的珍珠奶茶递过去。 顾凉末冻的小脸发红,忍不住蜷缩在一起,搓着手取暖。 见他递过来的奶茶,伸手接过,喝了口,暖了暖喉咙。 战琛抱着她,将她按在自己怀里,宽慰道:「快了,再等一会儿。」 之前也有想过,来之前提前打个招唿,到时候不用排队了,直接过来领证。 可想想这个念头又作罢,他想切实的体会一下跟她在一起所走的每一步路,经歷的每一件事,最终没有通知,像普通人一样的在外面等。 顾凉末担心孩子,忍不住道:「笙笙,外面太冷了,你先去车里等着吧。」 「妈妈,我没事。」小姑娘摇了摇头,说道,看着前面的几条队,有些狐疑的问:「妈妈,为什么办理离婚手续和结婚手续在一个地方?」
1175.第1175章 领证(1) 一个离婚,一个结婚,两种极端反差的事情,却在同一个地方办理,难道没有人觉得很奇怪么? 今天许是凑巧,今天不仅结婚的人多,离婚的人,好像也比平时格外的多。 办理离婚手续那边的屋子同样是排了几队,只是每个人脸上的表情与结婚的这边却大相迳庭,不管是将要办理离婚手续的,还要已经办理完离婚手续从屋子里出来的,脸色都没好到什么地方去。 「因为从哪里开始,就从哪里结束啊。」顾凉末也不知道该怎么和一个孩子讲这些,随便扯了个理由,看着身旁困惑不解的小丫头,摸了摸她的小脸,「等笙笙长大了就会懂了。」 不知不觉,又是十几分钟过去。 顾凉末等的心烦意乱,赌气道:「战琛,以后要是我们离婚了,你就找人,我们走个后门办,打死我都不要来这里排队了……」 「嗯……还有,」她继续道:「到时候你所有银行卡里的钱都归我,你名下的房子归我,笙笙也归我。」 战琛:「……」 她的话声音不大,但前面的一对来领证的情侣却是听了个一清二楚,忍不住笑出了声。 男人冷冷的朝着她这边瞥了一眼,「嗯,什么都归你,你归我。」 顾凉末被他呛了一句,心里不甘心,闷声闷气道:「我不归你,你什么都没有。」 「……净身出户?」他反问了一声,语气颇为无奈。 「没有啊,不算。」她抬起小脸,朝着他嘿嘿的笑,「我又没有阉了你,算不上『净身』。」 战琛:「……」 她驳斥的像是理当如此一样,把他可以反驳的所有话全部堵在了喉咙口,说不出来。 渐渐的,排在他们前面的人终于越来越少。 顾凉末脸上不耐的情绪,也一点一点的淡去。 终于,前面只剩下了不到十对。 有人办理完手续,后面排着的队也跟着移动,顾凉末牵着笙笙的小手,往前走了两步。 而这时,办理离婚手续那边的屋子走出来一对中年夫妻,刚走出来,男人就扬长离开,连句话都没有多说。 而一旁的女人,一脸愤恨。 回去要经过办理结婚手续的这边,走过来的时候,眼一瞟,看到顾凉末拉着一个孩子,不禁走过来,拉起了她的手。 顾凉末一愣,没等反应过来的,就听见女人开了口:「姑娘,给一个孩子当继母,可不是一件好差事啊。当时我结婚的时候,我男人也是有个孩子,我没在意,以为自己一定能当一个好继母,完全把那个孩子视如己出,当成自己生的。只是你做的再好,别人也都有各种各样的异样目光啊!」 「……」 「我结婚十年了,十年了那个孩子都没有叫过我一句『妈』,相反还越来越气我。我任劳任怨了这么久,换不来孩子的真心,倒是弄的自己越来越失望了。当继母可没那么容易,是一件有付出没回报的事情,多少心酸,只有自己懂。」 「……」
1176.第1176章 领证(2) 「十年前我嫁给我老公的时候,他一张嘴花言巧语说的多好听啊,结果十年后,还是一心偏向自己的孩子,一个劲的跟我闹,终于到了离婚的地步。」女人仍然喋喋不休道,感慨了一句,「继母这种苦差事,可不是一般人能做的啊!」 顾凉末耐心听她说完,唇角抽搐了两下,礼貌解释道:「呃……我不是她继母,这是我的女儿,亲生的……」 说着,把笙笙拉到身前,似乎是在表示什么。 「啊?这是你的亲生女儿啊?」女人听到她这样说,惊讶道,看了看站在后面冷着一张脸的战琛,然后凑过去小声跟她说:「可我见你男朋友这么凶,以后你们要是结婚了,他能好好对你和你女儿吗?」 「……」 「现在的小姑娘都容易上当被男人骗,你可别听他婚前说的什么甜言蜜语,说是一定能将你的孩子视如己出,等领了证,把你钓到手了,以前答应的事还指不定能记住几句呢!」 「……」 她这么一来二去的说,笙笙隐隐约约的也听懂了一点意思,小脸耷拉了一下,似是有些不悦。 这被误会的太深了,顾凉末也懒得解释什么,只是耐心的听,偶尔回答几句「嗯」,算是对别人关心自己的回应。 女人见她点头,还「嗯」,当下不禁更焦急。 「你这样不行的!要是在婚前没有认清楚他的真面目,婚后早晚会后悔!」女人一边说着,一边用警惕的目光看着站在后面脸色已经彻底沉下来的男人,皱了皱眉,不认同道:「我觉得啊,你男朋友不像是个会对你女儿好的人,现在你没结婚,认不清事,等以后他就渐渐的原形毕露了,严重点说不定还会对你们家暴,虐待你的女儿……」 听到「家暴、虐待」的字眼,一直极力伪装着镇定的男人终于忍无可忍。 「她也是我的女儿,我们是她的亲生父母,听清楚了吗?」他冷声质问道,语气阴沉,俊颜上的神情也是冷峻的要命。 但从他说话的口吻里,却不难听出,这人已经被触及到了底线,陷在了薄怒的边缘。 说罢,往前走了一步,直接将笙笙抱了起来,另一只手牵上顾凉末的,仿佛在宣示主权。 女人一愣。 顾凉末头疼,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女人诧异的问:「你们的……亲生孩子?」 顾凉末无奈点点头,承认:「嗯……」 「啊,我理解错了,原来你们不是来结婚的!」女人陡然像是明白了什么一般,终于知道了他们是来做什么的,伸手指了指办理离婚手续的那边,告知道:「可这边是办理登记的啊,你们要是离婚的话,应该去那边排队啊!」 战琛:「……」 顾凉末:「……」 …… 回去的路上,某个男人的脸彻底成了炭黑色。 顾凉末最初还碍于他的面子,憋着笑,许久没出声。 可忍到最后,实在是忍不住了,还是笑出了声,「哈哈哈……」
1177.第1177章 领证(3) 难得见他因为一个陌生人而郁闷成这个样子,她要是不开心一下,也太对不起自己了…… 只是,她一笑,正在开车的男人就立马朝着她投过来了一记冷眼,暗含几分警告意味。 顾凉末完全不放在心上,随他怎么瞪,也只当作没看到。 …… 夏轻语松了口,似乎大部分的问题都瞬间迎刃而解。 最起码,心里最难跨的那道坎,算是迈过去了。 近几日,战琛上网查了些资料,然后全部背了下来,为了好照顾某位怀了龙种的娘娘。 他的性子多强势啊……就算对她打不得骂不得,不敢逼她什么,但是骨子里的性子,却是无法轻而易举的就改变的。 于是,顺理成章的,顾小姐这几天也被折磨的不成人样了。 例如:每天吃多少饭、喝多少水、睡多少觉,或者能吃什么东西,不能吃什么东西,能接触什么东西,不能接触什么东西,全部都由某人说了算。 连她买来放在家里的、为数不多的零食,也全部被没收了去。 好吧,吃零食的确是对身体不好,她知道,所以她不说什么。 可是,更过分的是,他竟然把她的电脑和手机等所有的电子东西也全部都给——没!收!了! 美其名曰:那些东西有辐射,对身体不好,会影响到胎儿的生长。 好,这些她也可以忍受,毕竟,他说的也不是全无道理。 而最最最过分的事情,是他竟然限制了她的自由,压根不让她一个人出去! 退而求其次,也只能让程江跟着。 可被保镖在身后跟着,就好像是被监视着似的,顾凉末打心里面觉得别扭,所以这个条件,跟完全限制住她,根本就没什么两样。 「战琛,我要去上班,你不能剥夺我工作的自由!」顾凉末看着坐在沙发上正怡怡然看报纸的男人,忍不住要求道。 三天了……她都快憋出毛病来了。 「工作?」闻言,男人抬了抬头,收了自己落在报纸上面的目光,转而看向她,漠漠道:「你嫌晚上的工作,不够多?」 「……」 经他这么一说,昨晚的一些事也如倒带般的又从她的脑海里闪现了过去。 她的身体现在属于「特殊情况」,伺候不了他尽兴,为此,顾凉末心里对他有一点点的愧疚。 而也正是因为这一点点的愧疚,成了他手里最好用的一张王牌。 这几个晚上,他卑鄙的利用她心里的那一点愧疚之心,算是把能索取的都索取了个遍。 顾凉末哪有他心思城府那么深,基本上,他提出来的,她能做到的,都答应了下来。 昨晚上,敏感的孕妇出于补偿的心里,不惜放下身段,颤着身子跪在床上,被堵住说不出话来的嘴里只能发出模模煳煳的哭声和求饶声,一遍遍的叫着老公…… 想着想着,男人狭长的凤眸微眯,流露出几分危险,而上扬的眼尾,似在回忆昨日的愉悦,以及蚀骨销魂的滋味……
1178.第1178章 领证(4) 顾凉末一眼看穿他在想什么,忍不住红了脸,骂道:「你的眼神真淫盪。」 「嗯。」男人不痛不痒的回应,「你昨晚也很淫盪。」 顾凉末:「……」 强求不得,她只能退一步,又央求道:「那我不去上班了……你好歹也让我出个门吧……」 这样整天闷在家里,她是真的都快要憋死了。 「我没限制你的自由,」战琛重新拿起报纸,淡淡道:「出门可以,我不在的情况下,让程江跟着你点。」 「……」 是可忍孰不可忍,顾凉末终于忍不住,咬牙道:「战琛,你这是妨碍人权,我是怀孕,又不是坐牢,你凭什么管我这么多?」 「你以为我愿意管那么多吗?」男人用眼角的余光斜睨她一眼,不疾不徐的开口:「要不是害怕将来我的孩子生出来会跟你一样似的没脑子,你求着我管我都懒得管。」 她被他轻描淡写的语气气的口不择言,「你妨碍人权,我可以告你!」 现在她就跟被关紧闭似的,电脑不能玩,手机不能带,跟囚禁有什么两样?! 「可以。」男人微微一笑,眩天惑地,「我不介意。」 「……」 贱人啊贱人。 …… 转眼,没几天后到了年底。 因为戒指是定制的,所以比直接去买稍微麻烦一些,得等过了年之后,才能出来成品。 听到付诚的进度汇报,战琛吩咐了几项事情,这才挂了电话。 从书房走出来的时候,目光第一时间在客厅里寻找她的身影,最终在沙发那里定格。 顾凉末正坐在沙发上,面前的茶几上摆放着一份麻辣烫,而她,正在吃着。 「顾凉末!」 他低吼了一声,心里泛起明显的怒气。 只是,却在喊出声来的时候,勐然察觉到了自己的语气不对,连忙换了语气。 昨天,他在网上查到的资料说:如果对孕妇大吼大叫的话,会惊到孕妇,还容易让孕妇产生抑郁。 战琛把她面前的东西端走,连哄带骗道:「我不是跟你说过了,你现在不能吃这些垃圾食品。」 「凭什么?……你每天都给我做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吃,我都吃腻了。」 顾凉末愤愤不平的吼道,一日三餐,她每顿饭都要听他的。 他让她吃那些东西,说好听了是让她补身子,说难听点,压根就是在变着法子的折磨她。 「……」 他不回应,重新拿起报纸,继续专注的看。 顾凉末耐心等了会儿,见他还是没有要说话的意思,气急败坏的直接把报纸从他手里抢了过来,扔到了身后,「我跟你说话呢,你听到没有?」 「嗯。」 「……」 他往她那边靠了靠,抚着她柔软的髮丝,商量道:「你乖乖听话,今天晚上我给你做点别的,嗯?」 「这还差不多。」顾凉末冷哼一声,算是认可了他的话。 摆摆手,示意让他现在就去做,「不用到晚上了,我现在就饿了,你去做吧。」 战琛:「……」 见他还不动身,她没耐心的催促道:「快去啊!」
1179.第1179章 一孕傻三年(1) 「你确定你现在吃?」 昨天也是,下午三点多的时候她嚷嚷着说饿了饿了,他是真的害怕她饿着,暂停了视频会议,先去给她做了饭。 可结果呢? 结果他做出来了,她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我确定……」顾凉末点头,伸手去推他,「你快点,赶紧的……」 「……」 战琛目光不善的瞪了她半晌,最终,也没拒绝。 不就还剩下几个月吗……他忍。 反正,这么多年他都忍过来了,区区几个月,算得上什么? 看到某人脸色阴郁铁青的进了厨房,顾凉末偷偷的熘到书房,翻出笔记本,悄悄的打开。 …… 五分钟后。 寂静的气氛里忽然响起「咔哒」一声,书房的门被人从外面打开。 顾凉末放在键盘上的手顿了顿,反应过来之后,下意识的调转视线,朝着门口那边看过去。 男人站在书房门口,身子斜倚在门框上,温漠无波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顾凉末本能的心虚,说不出一句辩解的话来。 他一字一句的问:「我跟你说过的话,你记住了几句?」 「……」 「记得我说过电脑对人体有辐射这句话吗?」 「……」 「把电脑关了,出来等着。」 低沉的口吻,俨然是在下达命令。 战琛现在对她真的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心里再生气,也就只能到这个程度了。 本来,顾凉末就是他打不得骂不得的,更何况,现在肚子里还怀着一个。 别说是打骂了,就算是训斥,他都得小心翼翼的来。 「战琛,你这是虐待我!」她头痛欲裂,不满的斥责道,「三天了,你什么都不让我碰……要不然我把你关起来待上三天,你试试是种什么样的滋味?」 这才三天,她就感觉自己忍受不了了。 那未来的半年多里,她岂不是每天都得这样? 战琛看着她想要发火的样子,幽幽道:「孕妇生气,对肚子里的胎儿不好。」 顾凉末:「……」 一拳打在棉花上是什么感觉? 没人能比现在的她更清楚。 以前,她招惹到他了,他还会生气,有时候跟她吵两句也说不定,她还能还还腔泄泄火,可现在,他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他们怎么可能吵得起来? 沉默之后,顾凉末可怜兮兮道:「战琛,你让我以这样的方式去度过这么长一段时间,我会痛苦死的……」 八个月炼狱般的折磨……除了怀孕的女人,谁能真真切切的体会得到那种痛苦? 要他放过自己,以硬碰硬,看来是不行的,服个软,说不定还有机会。 「阿琛……」她又哼哼唧唧的叫道,软绵绵的语气,似乎是想要以此博得男人的同情。 只是,貌似某个男人根本就不吃她这一套。 「你听话,」他皱着眉,耐着性子哄她,「电脑的辐射太大了,你看电视也不能玩电脑。」 「我不管……你凭什么限制我这个限制我那个的?」一孕傻三年,此时,什么撒娇卖萌打滚一类的招数,她算是全用上了,「阿琛……」
1180.第1180章 一孕傻三年(2) 「你可以选择跟我聊天。」战琛打断她,退而求其次,「比玩电脑有意思多了。」 顾凉末:「……」 …… 两个月后。 偌大的kingsize大床上,一对男女相拥在一起,女人因为怀孕三个月的缘故,身子显得略微胖了些。 只是,抱在怀里,却仍然是没有什么分量。 两人刚刚洗完澡,战琛找了毛巾,一边帮顾凉末擦着湿漉漉的头髮,一边时不时的在她脸颊上偷吻。 顾凉末对于他这无聊的举动也没多大的反应,认识太久了,已经不是什么十七八岁情窦初开的年纪,也不存在什么害羞不害羞的事情。 冷不防的,他忽然在她耳边说道:「已经三个月了。」 殷勤的提醒,明显有些不怀好意。 然而,回应他的,却是她不带情绪的一个「哦」字。 她这时候,正是容易犯困的时候,一到晚上就睁不开眼睛,只想休息。 此时,闭着眼睛半倚在床头,似乎是很享受某人的服务。 不得不说,战琛有些方面的技术绝对是极好的,就连按摩都能做到这么好的程度,也不知道是跟谁学来的。 明明就是偷着赚便宜,还美其名曰,是防备孕妇怀孕期间造成身体浮肿。 以他的本事,倒也不是找不到一个专业按摩师,曾经,付诚同志不堪公司的重压,提议让他给顾凉末找个按摩师,让他尽量抽点时间顾着公司,哪怕是一天工作一小会儿都好,结果却被战琛给一口否决了。 理由:不允许别的男人摸他老婆的身体。 这当然不是问题啊!付诚很快意义,可以找个女的按摩师。 然后……然后战琛再也没有接过他的电话。 笑话,男人不可以碰他老婆的身体,女人就可以了? 女人也不可以。 他不接电话,所有的重担就全部落在了付诚身上。 付诚昏天黑地的在公司连续加班了整整两个月,一天比一天崩溃,每天五点上班,晚上十一点下班的滋味,真心不是人受的。 这段时间,顾凉末孕吐的现象有些严重,因为体质不好的缘故,身体格外的不受用,浑身都不怎么舒服。 战琛什么也不敢让她做,她生活的倒也是很享受,待遇简直堪比古代的太后。 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就算是要天上的月亮,估计那个男人也非发射飞弹给她弄回来。 好在,顾凉末还没有无力取闹到这种境地。 偶尔脾气上来的时候,适当的折腾他一下就够了,不然显得自己太过分了,也说不过去。 「今天已经满三个月了啊。」战琛见她没反应了,又提醒了一遍,俊颜上的神情流露出一丝压抑的愉悦,又带着几分不怀好意。 顾凉末眨了眨眼睛,一脸不解与疑惑,「……什么满三个月了?」 「你怀孕满三个月了啊。」他说的隐晦,却又带着几分暗示的成分,「医生说三个月之后我就可以和咱们孩子见面了。」 都说怀孕的女人会变傻,顾凉末也不例外。
1181.第1181章 一孕傻三年(3) 所以,就算知道这个男人很禽兽,此刻却也没有反应过来。 因为这两个月里,不管他忍的多辛苦,也始终顾及着她的身体,没有做出特别疯的事。 似乎,也正是因为这段时间的和平,让顾凉末忘了,自己身边睡着的男人并不是一只小绵羊,而是一只狼。 一只……兇狠残忍的狼。 某只狼,这几日来,天天掰着指头算日子,自己什么时候才可以和小宝贝见见面。 而这些日子里,所谓的见面,也不过就是她躺在床上,他小心翼翼的趴在她肚子上,静静的听着里面胎儿闹出来的动静。 「哦,见面吧。」顾凉末漫不经心的回应,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孩子不过也才三个月,自然是还没有发育好的,但战琛就偏偏说是它成型了,每天晚上非要趴在她肚子上听听里面的动静。 因为太过放心的缘故,顾凉末没有察觉出此刻男人脸上那阴险而又腹黑的表情。 于是,战琛就乐此不疲的用行动来证明了今天到底是个什么日子。 …… 两个小时后。 虽然他已经尽量小心了,可最后却还是把顾凉末累的瘫在了床上,嘴里嘀嘀咕咕的骂着「禽兽」二字。 而他,显然也并没有对把她给累了个半死这件事情产生愧疚之心。 毕竟……他也忍了两个月。 满足过后的男人,像是一只餍足了的狐狸,懒洋洋的躺在床上,怀中还不忘用力的搂着某个小女人,稍作歇息之后,轻声开口:「你现在还不太显怀,等过两个月,天气差不多就回暖了,我们就办婚礼。」 两个月已经是极限,不然再晚一段时间,她的身子就太重了。 而往后的几个月里,她面临着生产,之后又得照顾孩子,更是没时间办婚礼,一拖就不知道要拖多久。 「五月初的天气刚好,不至于太冷,也不会太热,你应该能承受。」战琛心里默默计算着日子,跟她讲道。 一边说着,手上一边不老实的在她胸前摸索着。 「婚礼?」顾凉末愣了愣,随即,又泱泱的回答,「哦。」 说实话,她累的浑身没力气,甚至都没听到他到底在说些什么,身上密密麻麻的充斥满了红色的痕迹,夜色撩人。 累,真的好累。 全身都累。 「嗯,我答应过她在孩子出生之前办婚礼。」战琛在她脸上偷了个香,低声说道,语气中流露出几分心疼,「这几个月,你辛苦了。」 「你少跟我说好听的!」顾凉末一把将他给推开,「孩子不是你生,辛苦的人不是你,你说几句好听的有什么用!」 「……」 不得不说,孕妇的脾气,真的很怪。 以前,他记得她好像也没这么不讲道理。 「享受的是你,吃苦的是我,有本事你生啊。」顾凉末挑眉看他,蛮不讲理的样子,丝毫都没觉得是自己在胡搅蛮缠。 战琛微微侧首,朝着她看过来,薄唇轻启,「……如果我真的能替你生,那我绝对愿意,但这样的事情,你要我怎么帮忙?」
1182.第1182章 一孕傻三年(4) 「不过——」他忽然勾唇笑了下,大言不惭道:「这也是我的努力啊,我撒种子的时候也挺辛苦的,那时候还不是你在享受?」 顾凉末:「……」 见过不要脸的男人,但真的……没有见过他这么不要脸的男人! 「顾凉末……」他又缠了上来,目光刚刚消退下去的不怀好意,又浮现了上来。 顾凉末顿觉不好,陡然升起警惕,「干嘛?」 「再给我一次……」他将她搂进怀里,磨蹭着她的小脸,语气暧昧。 「……」顾凉末气的瞪他,以眼神表示自己的抗拒和不同意。 可他却一点自觉性都没有,那一脸委屈的样子,弄得好像是她虐待了他一般。 「铃铃铃……」 正当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的时候,战琛放在床头上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这个电话来的时候刚好,打断了他的那点小心思,顾凉末连忙把他给推开,拿过手机递给他,「别闹了,有人给你打电话。」 战琛不高兴了,直接捏住她的手腕,也没接过电话,语气凉凉道:「不想接!」 他现在心里满满的全部都是想跟她亲热的念头,哪里顾得上什么电话不电话。 「战琛,」顾凉末哭笑不得,用力掰开了他的手,问:「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幼稚了?」 以前,她还没发现他有多大的变化啊,这才几天,脾气就变得跟个任性的孩子似的了。 一心想要阻止他不轨的心思,顾凉末拿着手机,也没经过他的同意,直接给他接了电话。 然后,又立马放到他的耳旁。 接都接了,再不情愿也没办法,总不能直接挂断。 战琛率先出声:「餵——」 情欲过后,嗓音难免沾染上沙哑。 顾凉末则是趁此机会,爬向了一旁,想要与他隔开一段安全的距离。 战琛见她躲得离着自己远远的,心头更是不悦,直接伸手将她给揽入了自己怀里,再也不肯松手。 然后,唇照着她的脖颈就吻了上去,姿态强硬,不由分说。 「琛少,」付诚的声音从那端传来,难得他接一次电话,他再也不敢跟他提工作上的事,而是说了下另外一件正事,「法国那边打过电话来说,戒指成品已经出来了,您现在有没有什么准备?」 戒指都准备好了,求婚仪式什么的,也该差不多了吧…… 反正早晚都是他的差事,早不做晚做,逃不了,还不如趁着自己可以歇口气的时间着手准备一下。 战琛闻言,下意识的看了怀里的女人一眼。 顾凉末被他折腾的没力气了,闷闷的趴在他胸口,哪有力气去听电话里说的什么。 见她注意力没放在这上面,他才舒了口气,吩咐道:「嗯,时间定在下周六,九天的时间,你安排好。」 付同学咬牙答应:「……好。」 挂了电话,战琛把手机扔回到床头上。 顾凉末懒洋洋的问了句,「付诚?」 他点头,「嗯。」 她又追问,难得有点好奇之心,「找你有什么事?」
1183.第1183章 求婚(1) 战琛抿了抿唇,方道:「没什么。」 三缄其口,神神秘秘的样子,显然不想多说。 「……」 顾凉末不是个对别人的隐私好奇心过重的人,反正她就是随便问一句,他说她就听着,他不说,她也不会生气。 「下周六你就知道了。」男人又淡淡说了句,俊颜上再次蒙上一层深沉的欲望,带着蛊惑人心的资本。 而狭长的凤眸,却平淡的像是温水一般,平静安然。 他翻身,将她压在身下,姿势正好,不会触碰到她的肚子,覆在她身上俯视着她,然后,倾身而下。 「老婆……」他低低的呢喃了一声,忽而吻上她的唇。 顾凉末知道自己这下子是拒绝不了了,但想着他刚刚的失控,还是有些紧张,提醒他道:「你……你轻点……唔……」 话未说完,已然被他给堵了回去。 战琛发泄一般的吻着她的唇,凤眸中晕染上一层欲火。 他明显是刻意撩拨她,她没有躲开的可能性,渐渐的,也沦陷在了失控的边缘。 「嗯……」 夜色中,只剩下了她一声声的低吟,柔和婉转。 …… 转眼,九天过去,到了下周六。 这是一个晴朗怡人的好天气,白天的时候阳光明媚,晚上的时候,也是让人没有感受到寒冷。 战家占据着一座很高的商贸大厦,为c市最高的商贸大厦之一。 而今晚,大厦里清场,所有的人一律都只能在一楼,楼上每一个楼层都不允许留人。 大厦的露天平台已经于年底的时候修整,焕然一新的模样,摆放着两张圆形的桌子,都是金丝楠木制造的,在这样昏暗而幽静的夜里,泛出安宁而陈旧的感觉。 这种木料很珍贵,自古以来都是皇室的专用品,从里到外散发着一种香味,令人闻着,只觉得心旷神怡。 两张桌子旁边,各自摆放着两张椅子,椅子是檀木制作的,周围镶嵌着一些古时流传下来的宝物,也都是价值连城的珍品。 桌子上面,摆放着一束束的白色栀子花。 现在才三月,离着露天栀子花的花期还差三四个月,这些都是专门找人培植的,然后精挑细选,选出了最好的,一束束的摆放在桌子上面。 花瓣上还有露水,滴落在桌子上面,浸进了木头里,木香味更浓郁。 左边那张桌子上面,摆放了两只高脚杯,一瓶红酒,猩红的酒液与纯白的栀子花颜色相得益彰,在这夜晚里,散出无法言喻的魅惑。 之前的事情吩咐付诚去做也就算了,毕竟只是提前做做准备,真正的求婚仪式上,他该忙点,还是少不了的。 从上午开始,一直到了晚上,都没有休息。 傍晚的时候,打电话给程江,吩咐下去,让他把顾凉末送过来。 顾凉末疑惑了一路,不知道他忽然找自己做什么,等到了商贸大厦,看着楼下熙攘的人群,以及顶层的露天平台上闪烁不断的霓虹灯光的时候,心里才隐隐约约的猜到了他的意思。
1184.第1184章 求婚(2) 应该……没有猜错吧? 想着,唇角忍不住轻轻勾了起来。 由程江护送着上了楼,她朝着露天平台走过去,走到他身边,然后坐下来。 战琛看了她一眼,也没顾得上说话,随即便收回了自己的视线,朝着角落里的付诚点了点头,示意可以了。 四周顿时亮起光线,集中在中央的位置,同时还伴随着一曲曲悦耳的音乐。 再然后,就有一行人走了出来,是一支小型的队伍,拉着小提琴,现场演奏。 音乐声丝丝缕缕,浅淡而悠扬,缠绕进人的心扉,让人的心情不由自主的跟着放松,感觉到一阵又一阵的心旷神怡。 战琛这才顾得上她,拿起一旁摆着的那瓶红酒,将两只高脚杯倒了个七分满,自己拿着一杯,递到她面前一杯。 顾凉末接过来,唇际的弧度一直扬着没有下去过,笑意很淡,跟他轻轻碰了下杯子,然后仰首,喝了一小口。 喝完酒,这才看向自己身边的男人,淡笑道:「好了,音乐放了,酒也喝了,趁着我现在的心情还很好,你可以下跪求婚了。孕妇的心情阴晴不定,说不定待会儿我就不同意了。」 男人闻言,勾了勾唇角,抬眸看向她,凤眸里有着一种志在必得感,有恃无恐道:「人是我的了,孩子给我生了,证跟我领了……不同意?」 …… 另一边。 黑色的maybach62s停在商贸大厦的楼下,陆淮南坐在驾驶座上没有下车,缓缓摇下车窗,抬头朝着楼顶看去。 太高了,什么都看不清楚,暗影绰绰间,只能看到从那里散发出来的光亮,以及几道忽明忽暗的身影。 而巨大的荧幕上,两行大字,无比清晰——喜今日赤绳系定,珠联璧合;卜他年白头永偕,桂馥兰馨。 看了半晌,他心里有些痒痒,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按下了一个号码。 「嘟嘟——」的声音传来,每每响一声,他的心就跟着愉悦一分。 响了大约五六声后,电话被人接通,没等他先说话的,紧接着就响起了程沂禾着急的问话:「到了没有?他们现在情况怎么样了?凉末答应求婚了吗……」 陆淮南在美国留学的时候认识一个妇产科比较着名的医学教授,程沂禾怀孕六个月,是最不能出差错的时候,他基于安全考虑,带她去美国住了一段时间。 一来是想让孕妇散散心,二来是想去找一下那个医学教授,讨教一下关于孕期的各种知识。 前天的时候收到战琛的电话,说是会在今晚在战家的商贸大厦上举行求婚仪式,说如果他有时间,可以过来。 客气的话是这样说,毕竟不是别人,是自己的兄弟,他不过来,太说不过去。 但美国c市一个来回,路途太累,他担心程沂禾吃不消,就暂时把她先安置在了美国,自己一个人赶了回来没,等明天再回去。 「这么多问题啊……」男人笑笑,眉眼轻挑,「不知道陆太太比较想先听哪一个问题的答案?」
1185.第1185章 求婚(3) 程沂禾没心思跟他打情骂俏,催促道:「你赶紧说啊……」 「呵,」他低笑一声,这才回答,「我刚到没几分钟,好像还没有求婚,不过都已经准备好了……」 顿了顿,又紧接着道:「程沂禾,我们也结婚吧?」 「……」 …… 夜渐深,皓月当空。 巨大的led灯下,人群拥挤,目光齐聚在顶层天台,欢唿声不断。 楼层太高,楼下此起彼伏的欢唿声在楼上听的并不清晰,但是站在天台上朝着楼下看过去,看着围绕着的熙熙攘攘的人群,让顾凉末有种很远的距离感。 下面太吵,上面太静,仿佛身处夜空,而非人间。 「阿琛,余生里,你可以陪着我了。」顾凉末轻声呢喃了句,凉风阵阵,让她情不自禁的往他怀里更靠近了几分。 她伸出手,主动抱上他的腰。 黑暗的夜色因为有了星辰的点缀,而变得美丽,迟来的幸福近在咫尺,让近三十而立的两人不禁想起人这一生其实细想下来真的好短。 战琛唇角轻勾,淡淡的笑,没有立即回答她的话,而是先亲了她一下,薄唇贴在她的侧颜上,轻声道:「嗯。」 他可以陪着她了,她也可以陪着他了,无所顾忌,光明正大。 他的手覆在她的腰上,将她整个人紧紧拥在自己怀中,下颌轻轻的摩挲在她的髮丝上,又道:「……忘了那八年,我给你一个全新的人生。」 声音沉稳,给人一种安定人心的力量。 全新的人生吗? 是不是只有幸福和欢乐,再不济再不济,有一些争执和吵闹,但绝对不会再有痛苦和悲伤? 眼眶泛出微微的湿润感,她仰起头,遏制住即将涌出的眼泪。 周遭的气氛,一片静谧,只有一阵阵的凉风,盘旋鼓譟,沁人心脾。 你有没有爱过一个人,很怕他离开自己,很想握着他的手一起到最后,一起老,一起死? 你有没有爱过一个人,很想很想,为他死? 你有没有爱过一个人,就算再绝望,但只要一想到他,就有了活下去的勇气? 真正的幸福,并不是要与相爱的人长相厮守,只要你能握紧我的手,哪怕蹉跎漫长的时光,我也要来到这个世界,与你相遇。 战琛全部的心思都集中在了她的身上,握着她的手的力道,一再收紧。 眼下这一幕,其实他从很多年之前就有想过,可惜世事无常,硬是打乱了他所有的计划,如今终于没有阻碍,他可以一偿多年夙愿,心里一片澄澈,眼中满是真挚。 「现在我们已经登记了,你是我名正言顺的妻子,肚子里还有我的孩子……」他继续道,轻吻着她的额头,「但我心里清楚,欠你的不止这些,也不是一场婚礼就能弥补……我当初抛下你一走了之,你受了多少苦我不知道,也不敢知道……」 顿了顿,方才继续:「不过这些都没关系了,反正你还爱我,离不开我,会给我这个机会,我愿意用一辈子的时间来补偿……」
1186.第1186章 求婚(4) 反正你还爱我,离不开我…… 顾凉末听着他这句近乎自恋的话,忍不住笑了出来,「我好像没说爱你啊,别太自恋了。」 战琛这时候也不跟她一般见识,只是抬着头,看着她的目光里有着很淡的笑意,「嗯,我是很自恋……自恋到觉得你一辈子都只会爱我一个,这种自恋的毛病不会改掉,以后还会越来越严重。」 「……」 「退一步来说,就算你不爱我,对于我来说也没什么两样……反正不管怎么样,我都会把你禁锢在我身边一辈子,直到老去,死去。」 「……」 顾凉末久久没有回答上话来,只是靠在他的怀里,任由他牵着自己的手,十指相扣。 「现在,我有两件事情想要求你……」他认真的凝视着她,狭长的凤眸在当空的皓月下显得异常明亮,专注的模样蕴含着似海深情,「第一件,我想为我过去所做的事,求你一句原谅。」 他对她做过的伤人的事,说过的伤人的话,现在,他几乎是迫切的想听她一句原谅。 顾凉末缓缓笑开,「好,我原谅你这个贱人。」 再大的伤害,也抵不过一句「没关系」。 因为他们互相爱着彼此,所以他们之间一切的残忍,都有它的意义。 只有相爱,才会相伤,而今,他们难得能够对过去既往不咎,谁都不愿再重蹈感情的覆辙。 这一刻,任何委屈、难过、悲伤、痛苦,统统都不见了。 并且此后,永远消失,无影无踪。 其实细想一番,他们之间的爱情算不上轰轰烈烈,只是彼此经受的波折有点多,不疯不狂,一直都是得过且过。 从未惊天动地,可却真的,深入到了彼此的骨子里。 「第二件事,不是求你的原谅,是求你的一句答应。」他的视线依然定格在她白皙的脸上,没有丝毫偏移,眸光深处满满的热烈,以及情深,「顾凉末,我没有怎么求过你,但现在我求你最重要的一件事,这一生剩下的几十年里,跟我一起走,休戚与共,风雨同舟。」 「以前我是你的,现在我是你的,以后我也是你的……」他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一个红色的丝绒小盒子,然后打开,把戒指从里面取出来,「看在我一生都只会是你一个人的份上,余生一直陪着我,直到葬入泥土的那一天,答应吗?」 这一辈子,他的人、心,以及感情,都只会是她一个人的,不会再给第二个人。 他对她已经不仅仅是因为爱,更重要的,是他需要她。 或许没有夸张到那种死去活来,离开她就活不了的地步,但他还是希望彼此能够在一起一辈子,因为有她,他才能感受到生命的意义。 一如那八年,离开了她,他死不了,但是有她相伴,哪怕活的再艰难,他也愿意陪着她一起走下去。 所以需要这一跪,一生不负。 夜风徐徐,他直面看着她,眸光真挚,未曾有一丝一毫的闪躲,整颗心被期待的情绪淹没。
1187.第1187章 但愿人长久(1) 顾凉末眼角莫名泛酸,回应着他的目光,有泪沾湿了睫毛,一头散着的青丝因风吹起,拂过他的眼角眉梢,落满温柔。 良久,她伸出手,眼泪落在地面上的那一刻,同时开了口,「好。」 他将戒指套入她的手指,也圈住她的心脏。 古希腊人讲,无名指下有一条血脉连接着心脏的脉络,双方同时戴上戒指,就启动了两个人的爱情之脉,如果摘下来,便会断心脏之经脉,撑不过去的那个人便会死。 那泛凉的温度,渐渐与她的体温融合。 带上戒指,他俯首在她手背处吻了一下,顾凉末笑了笑,把他拉起来。 「答应了?」战琛起身后,又朝着她那边靠近了一些,凑在她的耳畔,温热气息倾洒而出,绕在她颈项周围。 「……」 顾凉末抬眸,看了他一眼,也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他勾唇轻笑,脸上的神情宛若孩童,「我就知道你不会拒绝我。」 人生这一条道路,方向太多,选择也太多。 每一个人的每时每刻,都在做着不计其数决定,做对了自是好,但若稍微有点差池,或许等待自己的,就是万劫不復,耽误一生一世。 即便人与人之间有着太多的偶然性,但是最终的结局,却无论如何都只会有一个。 这是定数,无论放在谁的身上都不会发生变化。 他们认识多年,从最初的不爱走到如今这难分难捨的一步,绕了不知道多少坎坷曲折的弯路,如今,一切事情都过去,让她产生了一种尘埃落定的宿命感。 …… 五月,二十日。 这一日,天气雾蒙蒙的,给人一种很沉静的感觉。 阳光透过落地窗照进来,暖人心扉,顾凉末睁开仍然惺忪的双眼,起了床,走向浴室。 世纪婚礼盛大复杂,各种各样的程序很琐碎,她得早起梳妆打扮,不然时间太晚,会来不及。 恰巧,战琛洗完澡,从浴室里推门走了出来。 他还没来得及穿衣服,只在腰间围了一条白色的浴巾,额角的髮丝稍显凌乱,慵懒之态尽显。 顾凉末打着哈欠,懒懒的跟他说了声招唿,这才走向浴室。 二十几分钟之后,才整理好自己。 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化妆师已经准备就绪,只等着她一个人。 折腾了大半天,疲乏的感觉又渐渐涌了上来,蔓延至了全身,累的去了半条命。 又过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她累的快要睡着了,化妆师才化好妆,告知道:「可以了。」 顾凉末闻言,这才睁开眼睛,试探性的动了下脖子,感觉好僵,也好酸。 化妆师出去之后,又进来几个人,为她换婚纱。 换完了婚纱,又有人取来保险箱,输入密码,打开。 一串价值连城的珠宝安静放在里面,是一串心形的吊坠,纯天然,没有经过任何裁剪与修饰。 其中一个人将其取出来,带到她的脖颈上,温度泛凉,传到她的神经,让她的心绪一阵恍惚。
1188.第1188章 但愿人长久(2) 再之后,又有人为她带上耳钉,栀子花的形状,与那日求婚时所摆放着的花束一模一样。 栀子花的花语,永恆的爱,一生的守候。 手鍊与脚链的吊坠,与项鍊的吊坠是相同的模样,代表着他的心。 带好脚链和手鍊,造型师又打开一个最后一个盒子,从里面取出一双水晶鞋,恭敬道:「战太太,请换鞋。」 水晶鞋上面镶嵌着海蓝宝石,唯美璀璨。 战太太…… 顾凉末怔了下,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她是第一次听到这个称唿,是战太太,不是顾小姐。 反应过来后,她伸手想去拿鞋,可还没等碰到的,那双水晶鞋就忽然被别人给拿了去。 顾凉末下意识的抬起眼眸,看向拿走那双鞋的人,有些疑惑,不懂他什么意思。 战琛站在她对面,穿着一身白色的手工西装,精緻的剪裁将他的身材完美的衬托出来,犹如一个从童话中走出来的王子般可望不可即。 他很少穿白色的西装,在她的印象里,几乎一直都是黑色的,给人一种很浓的冰冷感。 现在换了一身白色的,倒是让她感觉舒服了很多。 「我帮你穿。」他淡淡的说了句,揽着她的腰走到一旁的沙发上,扶着她坐下,然后倾身,单膝跪在地上,抬起她的脚,缓缓套入水晶鞋。 换好了鞋,他拉着她站起身来。 因为顾及她怀孕的关系,水晶鞋的跟做的相对比较短,不至于给她造成太重的负担。 婚纱也特意做的稍微大了些,而她身子偏瘦,现在肚子还不是很明显,这样看上去,倒也很正常。 顾凉末下意识的抬眼朝着他看过去,两个人的目光相交,视线融合在一起,都在彼此的眼中看见了自己。 「战先生,战太太,时候差不多了。」一旁,有人轻声提醒着,「我们该出发了。」 战琛淡淡的「嗯」了声,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落在她的容颜上。 每一秒流逝的时间,仿佛都注入了似海深情。 …… 临近中午,灼灼的阳光倾洒下来,温度稍微有些炎热。 一行世界级名车缓慢前行,朝着前方缓慢行驶而去。 一路风景,缓缓从眼前掠过,一个多小时后,抵达终点。 殿堂里面空旷宽敞,周遭没有支柱,只有上方的一个圆洞,洞口处倾洒着阳光。 战琛走到殿堂中央红地毯的另一端,方才停下脚步。 顾凉末披着白色的婚纱,洁白而美丽,头纱散落下来,遮盖住她的脸,若隐若现。 婚纱的裙摆很长,拖在地上,笙笙与另一名孩子充当着花童,两人各自拿着一个花篮,洒下一片又一片白色花瓣。 顾凉末一只手被身边的男人牵着,另一只手捧着花束,隔着那层薄薄的面纱,望着神坛前,她对面的那个白衣男子。 男人绯薄的唇线轻勾,噙着盈盈的笑意。 呵,是了,这个世界上,是有这样的人存在的——众里嫣然通一顾,人间颜色如尘土。
1189.第1189章 但愿人长久(3) 神父庄严而郑重的开口:「战琛先生,请你以爱情的名义宣誓,你愿意娶你面前的这位女士,顾凉末小姐做你的妻子吗?」 「是的,我愿意。」 「无论顺境还是逆境,无论她将来是富有还是贫穷、或无论她将来身体健康或不适,你愿意和她终生相伴,永远不离不弃,爱她、珍惜她,和她永远在一起,直到天长地久吗?」 「是的,我愿意。」 神父转向新娘。 「顾凉末小姐,请你以爱情的名义宣誓,你愿意嫁给你面前的这位男士,战琛先生做你的丈夫吗?」 「是的,我愿意。」 「无论顺境还是逆境,无论她将来是富有还是贫穷、或无论他将来身体健康或是疾病,你愿意和他终生相伴,永远不离不弃,爱他、珍惜他,和他永远在一起,直到天长地久吗?」 「是的,我愿意。」 神父微微一笑,「好,既然你们都用心灵做出了爱的承诺,那就把你们各自爱情的象徵,赠与所爱的人吧!请新郎新娘交换佩戴结婚戒指,当你们把这枚小小的指环套在爱人的手指上,就意味着你们从此把自己的心和一生交到了对方的手中,愿你们互敬互爱美满一生。我以圣灵、圣父、圣子的名义宣布:新郎新娘结为夫妻。」 神父的宣言刻入心脏,渗入骨髓。 台下响起阵阵的欢唿声,战琛抬了抬手,将她头上的薄纱轻轻拂起。 她也伸手,轻轻抓住他抬起的臂弯。 两个人,徐徐靠近;两颗心,也徐徐靠拢。 从此,我是你的。 从此,我是你的。 从此,我们是彼此的。 …… 入夜。 一场盛世婚礼,落下帷幕。 晚上的时候,战琛担心她身子吃不消,直接把她送回了房间里,自己一个人去敬的酒。 可即便这样,省下了最后一道繁琐程序,顾凉末也还是觉得自己累的四肢都没了力气。 凌晨十二点半的时候,终于忙完了最后的事情,战琛回到房间里,先去浴室洗了个澡,洗去了一身酒味,这才回到卧室。 歇了两三个小时,身上的疲惫也差不多消散了不少,顾凉末收拾了床,见他从浴室里走出来,将提前泡好的醒酒茶端过去,问道:「喝了多少?」 「没多少。」男人淡淡答了句,接过茶喝了口,又道:「反正没醉。」 喝了大半杯,将杯子放到桌子上,不安分的朝着她那边凑过去。 顾凉末抬手推了下越来越靠近的人,「别闹了,你也累一天了,早点休息。」 「我哪有闹?」男人微微蹙眉,不悦的反问了声,随即道:「只是想趁着新婚夜,跟你交流一下感情而已。」 正儿八经的语气,无辜的神情,仿佛在无声的质问他:我哪里闹了? 顾凉末懒得跟他计较,顺着他的话问了一句,「怎么交流?」 「用身体交流。」战琛忽然笑了下,倾身过去咬她的耳朵,「这是最真诚的方式。」 「……」 此刻他就近在咫尺,像是所有的幸福都触手可及,让顾凉末不禁想起一句话:但愿人长久。 爱一个人,就想天长地久,一辈子都躲在他的身后。 他很少对她说「爱」,但陪伴,却是最长情的告白。 这世上的爱情千姿百态,而最幸福的一种,莫过于两个人能一同携手走到最后。 阿琛,我们一定会走到最后。 ——正文完——
1190.第1190章 断章再难续(1) 他曾爱过一个人,爱到万劫不復,可后来现实却将一切真相残忍揭穿,告诉他那是他犯过的一场最愚蠢的错误。 —— 八月初,天气热的惊人。 江云浠从屋内走出来,被太阳晒的头晕目眩,额上渗出一层密密麻麻的薄汗。 战池在外面等着她,见她的身影走出来,让贴身的助理下车去扶她。 烈日炎炎,像是能够把人给晒化,她的脚步慢下来,心口闷的就像是堵了一块青石。 这是小时候的一场病遗留下来的后遗症,每到夏天她就唿吸不畅,像是随时随地能窒息一样。 助理是个十七八岁的女孩子,初入社会,没有那么多的花花肠子,很是单纯。 她小心翼翼的扶着她,生怕因为自己的一个不小心和疏忽让她摔倒。 门口到战池车子停放的地方有些远,小姑娘被晒的睁不开眼睛,却还要苦苦撑着。 江云浠看着她被晒的一直皱眉,笑了笑,道:「我没事,就是走几步而已,你不用这么小心翼翼的扶着我。」 小姑娘虽然年纪不大,但骨子里却有着执拗的性子,坚持道:「池少交代下来,不准让江小姐发生一点儿意外的。」 到底是听命办事,江云浠也不为难她,任由她搀扶着自己。 战池坐在车里等她,她打开车门上车,他就倾身过来亲手给她系好安全带,低头的时候,两个人的侧脸堪堪擦过,她下意识的躲开,可他无法无天惯了,也不在乎后面还坐着个别人,硬是靠近她。 江云浠不想在别人面前闹笑话,只好任由着他,随便他吻,也不推拒。 她放肆惯了,乖巧听话的时候格外的诱人,他看着看着就上来了一股野性,凑上去就要吻她。 坐在后面的小助理识趣的瞥过了头,不去看这一幕。 江云浠知道他这人的性子,不由着他是不罢休的,索性由着他亲了下,这才收敛起来。 战池今天出门没带人,就带了后面那个小丫头,江云浠心里有点不放心,问道:「你去五行会,不多带几个人?」 五行会是c市城北的黑道组织,势力范围内众多分堂,白道上的生意极少,做木头和玉器生意的,会里组织严,从不轻易惹下作奸犯科之事,因此,即便警方一直虎视眈眈的盯着,也始终没有找到突破点。 前些年一个堂口的分堂主不自量力,以上犯下,被会长革了职,废了双手,踢出了会里。 而战池与会长关系不错,那段时间需要稳定势力,会长就暂时让战池顶了一段时间,后来因为没找到合适的人,就一直没换。 这一顶替,就是好多年。 「不用。」他静静的说,抬手,抚过她鬓角垂落下来的一缕髮丝,动作温柔的不像话,「会长有事出去了,那边暂时很安静,没闹出什么事情,这几天后花园里的花开的特别好,我带你去看看,不然过几天花期过了就看不到了。」 「……」江云浠回以静默,没说话。
1191.第1191章 断章再难续(2) 稍即,转头看向车窗外面,烈日炎炎,仿佛能把人融化般。 道路两旁的梧桐青葱茂密,根系庞大,留下岁月的影子。 战池回到驾驶座上,开了引擎,刚想着发动车子,江云浠却在下一秒略带些慌乱的拉住他的手臂:「我今天有点不太舒服,我们回去吧。」 战池闻言,回头看她,眼底忽然多了几分悦然。 他长得极好看,妖艷感浑然天成,不用东西修饰就足够迷惑少女的芳心,轮廓昭彰。 她的担忧明显的浮现出了眼底,纵然他已经知道她的目的,知道这一去就是绝路的真相,可他最终还是拒绝:「你是太久没出去了在家里闷的,出去透透气就好了。」 她固执的不肯,慌乱更加明显:「可是那里再安静也是个黑道会场,你自己一个人去,真的不安全。」 「我哪有那么好欺负。」他笑了笑,语气带着一丝漫不经心的戏嚯,对她的担心丝毫不放在心上,「你不用想太多,没事的。」 事已至此,她不好再说什么。 战池踩了油门,黑色的车子扬尘而去。 …… 半小时后,抵达五行会会场门口。 一路过来,车里的气氛很是安静,谁都没有开口说话,江云浠一颗心慌的不行,像是怀揣了一只小鹿。 车子停下,战池熄了火,看到她泛白的脸色,伸过手来,把她揽入自己怀里,下颌抵在她柔软的髮丝上,抱着她,却一句话都不肯说。 静默的气氛,像是死亡的丧钟。 她不知道,这样的沉默代表着什么。 抬眸,去看他的侧脸轮廓,壁垒分明,直接将她的意念给侵蚀。 「别担心,不会有什么事的。」他轻声安慰她。 江云浠在他温柔的安慰之下,不安的情绪渐渐的平静下来。 五行会是个血腥黑暗的地方,里面混合了无数人的鲜血,哪怕在这样的白天都阴森森的,可里面的花却开的格外艷丽,比外面任何一个花园都开的好看。 战池揽着江云浠的肩从前门走进去,助理在后面跟着,现在正好是中午,人不算是很多,三个人顺着绵延不绝的花海,一步一步的走着。 其实,她是不喜欢花的。 她讨厌各种有生命的东西,无论是动物还是植物。 他明明知道她的这个习惯,为什么还要相信了她的话? 她靠在他怀里,深吸了口气,看着眼前这一切的安宁景象,总觉得太过虚假,像是泡沫般,一眨眼的功夫就会消失不见。 浓郁的花香缓解了她慌乱的心情,让她的躁动平息些许。 无论是五年前还是五年后,她拼了命的克制自己不要对他动感情,尽全力让他们不产生感情的牵扯,可是绕过这一圈又一圈的光阴,她却始终是没有躲得过他。 真的,已经没有回头的余地了。 站在这里,连炎炎烈日都变得惬意起来。 她无意识的抬头去看他,却倏然撞上他朝着她看过来的视线,心跳的节奏漏掉了一拍,她连忙躲开。
1192.第1192章 断章再难续(3) 战池抬手,摸她的头髮,眉目潋滟,以前的放荡脾气尽数收敛,「一周前我让人修理了这里,现在看起来整整齐齐的,比以前好看多了。」 她低下头,小声说道:「谢谢你。」 战池顿时就笑了,「谢我什么?」 她不说话,只是一味沉默。 谢什么?! 她也不知道谢什么。 之后的很长时间两个人都没说话,江云浠觉得气氛有些不舒服起来,抬头看他,却无意撞到他正从口袋中掏出一个红色的心形小盒子来。 那样的盒子,能盛放什么东西,她一眼便知。 除了戒指,除了戒指…… 忽然明白了他今天带她来这里的目的,心里更不是滋味。 战池看着她泛白的脸色,摸了摸她的脸,「江云浠,我等了你这么久,你可以嫁给我了么?」 从二十五岁,到三十岁。 五年,他用了生命中的五年光阴,只为了等这一个人。 眼眶一酸,她忽然忍不住落了泪。 一个「好」字,凝结在喉咙口。 可是这世间,最是无常是命运。 她还没等开口说一个字的,远处就传来了一阵枪声,震耳欲聋,喧嚣的惊人。 一群黑衣人从四面八方涌上来,很快就和守园人干上,时间不过短短几秒,事情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这场冲突起的太快,快到让她连一个「好」字都来不及说出口。 战池眸光一变,迅速将戒指盒子塞入她的手中,连句话都来不及说,直接抱着她朝屋内走过去。 走动过程中,他尽量用自己的身体护着她,杜绝了一切伤害她的可能性。 该来的,到底是躲不掉。 他随身带过来的助理听见这边的枪声,连忙叫了几个人一起冲过来,只是人数太少了,根本没办法和对方对抗。 她远远的朝着这边大声喊道:「池少,是鹰帮的人,对方人数很多,你赶紧带着江小姐从后门离开。」 危险来的突然,战池深知这不是思考的时间,也不犹豫,直接打横抱起江云浠,迅速从后面离开。 可是后门已经堵了人。 所有的退路,都断绝掉。 江云浠知道他的脾气,只是这个时候硬着来根本没好果子吃,心里紧张的不行,抓住他的手:「阻止你手下的人开枪,不然他们都会没命……」 战池扫了她一眼,语气冷下来,抱紧她,像是溺水的人抱住浮木一样,「我手下死过不少人,但还从来没有出现过贪生怕死的人。」 这句话阴冷,森然,带着凌厉的气息。 犹如一把匕首,直接插入她的心里。 江云浠无意识的攥紧了手。 后面的人冲上来,这样下去他们一个都跑不掉,战池只好暂时将她放下来,把她安置到亭子后面,自己拔出了随身带的枪,调试上膛。 江云浠抬头,那一瞬间,却正好撞见他的助理后脑勺中枪。 「砰」的一声,鲜血顿时散了开来,染红她的眼睛。 一条十七八岁的生命……瞬间香消玉殒。 江云浠忽然感觉自己的心就像被针扎似的疼起来。
1193.第1193章 断章再难续(4) 那些血勾起了她脑海深处的回忆,所有的感觉神经都在剎那间渗出痛感,回忆席捲上来,淹没她的理智。 「战池,」她的声音苍白无力,好像即将要窒息一样,「你住手,不要再和他们打了!」 枪声四起,让她跌入地狱,黑暗铺天盖地,遮住她所有的光明。 「别乱动,跟在我身后。」他完全不听她的话,带着她往外面走。 鹰帮的人很快从四面八方涌过来,战池的人已经死的死伤的伤,剩下没几个,根本没点威胁力,情景混乱的不行。 这个时候,聪明的人都会选择投降的,毕竟谁都不愿意做无谓的牺牲,可他却一点都没有要停手的意思,朝着鹰帮的人直接开了枪。 这一枪一开,等于断送了他所有的退路。 鹰帮的人已经近在咫尺,他们此时就像是砧板上的鱼肉一样,等着任人宰割。 时机已经成熟。 江云浠没再犹豫,迅速出手,从身后夺了他的枪,从后面把他给扣住,钳制着他,让他动弹不得。 战池眼见他们逼近,知道反抗只是徒劳,但就算今天他死在这里,也不能让她受到一丝半点的伤害,回过身来想要护住她。 计划永远是不如变化快的。 他才刚有这个念头,还不等行动的,就倏然被人从后面控制住了身子。 战池彻底怔住,失神的期间,已经被她彻底制服。 鹰帮的人瞬间抵达他们面前。 她的动作很熟稔,一看便知道是受过训练。 他试图反抗,浑身却涌上一股无力感,全身的力气在这一瞬间被抽空。 忽然想到在来之前她给他泡的那杯咖啡…… 战池忽然就懂了。 只那一瞬间的时间,他就明白了。 鹰帮的人都穿着黑衣,其中一个为首的人,见到江云浠,弯腰低头恭敬的叫了一声:「浠姐。」 江云浠感觉自己的心都因为这一声而疼了起来。 哪怕再慌乱,理智也总是在的,她迅速让自己镇定下来,清了清嗓子,冷声道:「陵枭想要的东西已经得到了,带着你的人滚出这里!」 一边说着,一边抽空低头去看他,却撞见他一脸笑意,深不可测,凉意入骨。 他的目光安静的让她恐慌。 为首的黑衣人闻言笑了笑,说:「浠姐,四哥想要的东西,可不止那一件呢……」 拉长的尾音,带着诡异。 慌乱感居心叵测的从身体的各路神经涌上来。 江云浠没心思搭理他,低头去看战池,却只得到他一记冷笑,「果然是你。」 没有慌乱没有恐惧没有愤怒,有的,尽是颓废与绝望。 他被她压制着,连反抗的念头都没有。 胸口就像是被人撒了一把盐,又咸又涩,嗓音染上沙哑,像是忽然患了功能性声带闭合症一样,连个字都说不出来。 绝望漫天,她抬起头,看向为首的黑衣人,尽量使自己的语气平静,「他还想要什么?」 「四哥还想要……」为首的黑衣人笑了笑,几个字绕唇而出:「他的命。」
1194.第1194章 断章再难续(5) 说话期间,目光有意无意的瞥了一眼被她钳制着的男人。 「他做梦!」她像疯了似的反击,歇斯底里。 意料之外,他趁着她和为首的黑衣人说话的期间,忽然反手将她制住。 一阵剧痛从手腕上传过来,江云浠连声痛唿都来不及,直接倒向了他怀里。 这样也好,她舒了口气,如果战池拿她做人质,或许还能换来一线生机。 他揽着她的腰,凑在她耳畔,鼻息间唿出的气息渗入她的肌肤。 无数支黑黝黝的枪口指向他的脑袋。 花海的香味混合着鲜血的味道,瀰漫的更浓。 天色蓝的诡异,处处透露着末日般的绝望。 他凑在她耳边,声音清淡:「小浠,刚才你站在花海中央的样子,真美。」 美的让他,卸下了所有的防备。 泪水失了防守,匆促落下。 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哭着摇头。 他抬手,温凉的指腹轻轻擦拭着她的泪珠,像哄孩子似的哄她,「别怕,我在这里。」 那些人盯着他们,目光中透露着一丝紧张。 他们对她最终还是有所顾忌的,不敢轻易动手。 她尽量用平静的语气对他小声讲:「你拿我当人质,他们不敢动手的。」 战池顿时就笑了。 他勾起的唇角如四月阳光,明媚动人。 只听,他说:「我怎么捨得让你做人质?」 爱都来不及。 怎么捨得,亲手将她置于危险的境地。 一句话,他成功让她万劫不復。 心里的苦,蔓延过身体的各个角落,江云浠想也不想的拿过刚刚从他手里夺过的枪,欲要对准自己的头。 可是,她的动作快,他的动作比她还要快。 他夺过她手里的枪,扔向远处。 黑色的枪枝落到花丛中,静悄悄的,瞬间匿迹。 她想要起身,想要让那些人离开,可是他牢牢的护住她,她根本就推不开他。 战池依然是一副波澜不惊的姿态,抬手,捏住她的下颌,语气狠戾的质问:「我刚才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我。」 「我……」好不容易才发出一个字的声音,她泪流满面。 「不说也好。」他看着她眼角的泪,不再逼她,语气温柔起来,「这样,我还可以自欺欺人的当做你同意了。」 心都要碎掉,比起以往的疼痛来不知道剧烈了多少倍,天崩地裂不过如此。 好像就是在这一瞬间,她忽然就懂了,原来,她是爱他的。 只是,爱来的太晚,她知道的太晚。 她抱紧他,带着死一般的决绝,「我同……」 我同意。 她想说:我同意。 同意嫁给你。 可是来不及了。 「砰——」的一声,子弹直击他左胸口。 那一刻,整个世界仿佛都在坍塌。 他在最后一秒捂住她的眼睛,不让她看到这么血腥的一幕。 到底是怎样的深爱,让他在生命的最后一秒也不忘记为她着想? 一声枪响之后,恢復寂静。 如果不是那漫天的鲜血,一切都像是一场梦一样。 他的身体软了下去,眼睛闭上,倒在一旁。
1195.第1195章 断章再难续(6) 这声枪响,于她而言,不逊于丧钟之音。 剎那间,所有的力气都被抽空,一点力气都提不起来。 她挣扎着起身,想要再看他一眼,可是却被鲜血遮住了视线。 一切,结束了。 结束了,都结束了。 她肝肠寸断的悲鸣撕裂天色,惊破长空。 这世上,最叫人心痛的,不是曲终人各散,而是断章再难续。 「阿池,你睁开眼睛,看看我,看看我好不好……」江云浠蜷缩在他怀里,怎么也不捨得离开,抱着他不撒手,似乎是想要挽留住最后一点余温。 可好像没用了。 她甚至都能感受到,他身体上的温度正在以一种惊人的速度流失。 仿佛就是那一剎那,她感觉自身所有的神经都断裂,整个人连皮肉带灵魂一同被剥离,没了任何反应。 「战池!」她声嘶力竭的叫他的名字,声音沙哑而难听,最后实在受不了这崩溃的感觉了,从他怀里挣脱出来,抬起视线看向他。 可还没等看到他的脸的,他左胸处的那一道伤口就吸引了她的视线,鲜红色的血液正汩汩的往外冒,浸的他胸前一片红色。 血是红色的,可是她的世界,却从此一片黑暗。 「浠姐……」黑衣人见她这样子,似乎也是吓到了,试探性的叫她,想要唤回她一点儿神智。 江云浠没有反应,目光里一片鲜红,也一片空洞。 她就怔怔的跪在那里,仿佛被隔绝在了另外一个世界里,那个世界里只有他们两个人,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半晌。 她缓缓抬手,抚上他的左胸,任由温热的血一点点的沾湿她的手指,最后弄的她满手鲜红。 这是他的血。 「战……池……」她叫他的名字,语气缓慢,飘忽不定,仿佛连声音都染了血。 「为什么……」她喃喃自语,视线落在他的身上,话却是对着黑衣人说,「我说过让你得到你想要的东西了就离开,我说过战池不会对我下手,为什么你们不听,为什么……」 她以为什么意外都不会出,可当真的出了这个意外才知道,原来所有的一切都迟了。 痛到极致,竟是连哭都哭不出声来,只能任由眼泪,肆无忌惮的顺着脸流下…… 原来这才是绝望。 以前的,竟是什么都算不上。 短短几分钟的时间里,却发生了这么大的变故,她活了下来,却比死了更难受。 …… 后来事情怎么处理的,怎么收尾的,江云浠一点都不知道,拼了命也记不起。 人是一种很会自欺欺人的生物,她也不例外,当时她没有离开,但她的意识却回归了空白,条件反射的避开了之后的事情。 她唯一能想起的,只是那一片鲜红的血,以及他渐渐无力的身体。 而战池离开的太快,还有很多事没来得及告诉她。 他没告诉她,他其实早就已经知道她和陵枭有勾结,知道这次她说自己想去五行会看花,只不过是为了给陵枭足够的时间去做一件对五行会不利的事。
1196.第1196章 断章再难续(7) 他没告诉她,哪怕自己知道她一心想要害他可他还是愿意爱她,戒指婚纱统统都已经准备就绪,就等着她松口答应他的求婚,然后他们立马举行婚礼。 等了五年,他等够了,迫不及待的想要一个可以光明正大爱她的身份。 如果不出意外,只要她一答应,那他们从这里平安离开之后回去,她就会成为他名正言顺的妻子,是他一辈子的人。 他告诉过她很多,自己的秘密,与自己的致命弱点,都毫无保留的告诉了她。 可他告诉过她的又很少,很多事情都瞒着她,从未让她知晓。 多到最后她熟悉的掌握了所有,成功将他置于死地;少到仅仅知道他对她求了婚,不知道他已经认定了她是他一辈子的人。 爱恨痴嗔,曾轰轰烈烈到疯狂,可到了最后,一切也都不过归于尘埃。 那个炎炎烈日里,江云浠亲手葬送了自己触手可及的幸福,害死了这个世界上最爱自己的那个人。 …… 两方黑道势力,且势力又都不小,这事就这样被压制了下来,传出去的消息,少之又少。 五行会会长下令封了那座花园,此后再也没有人敢涉足,里面的花没人照顾,渐渐都枯萎,死掉。 仿佛是在以这样一种方式,去祭奠那个不幸离世的人。 之后,流露出来的小道消息几经传播,谣言四起,却没一句真实,被人当成了无聊时的话柄,闲暇之时会提一提。 但大多数都不外乎一个道理,都说战池自作孽,放着好好的锦绣前程不要,非要爱上一个小狐狸精,到头来害了自己性命。 但说归说,人们终归是感慨一番,抱有深重的遗憾。 因为,真的是谁都没想到最后会是这个结果,没想到,一个他那样的天之骄子,为何就生生的毁在了一个女人的手里。 江云浠大病一场,三魂去了七魄,熬了两个多月,病才有了起色。 战家有专属的墓园,她去的时候,顾芷蔓挡在门口,死活不让她进去,看着她的眼神充满恨,像是恨不得将她给一刀刀的凌迟。 不止是她。 战家的大多数人,都跟她一样。 最后顾凉末出了面,求了顾芷蔓近乎一个星期,她这才勉强答应,让她进去看一眼。 战家的人大多对她痛恨到极致,她心里有愧,也不能再光明正大的出现。 最后,拖战琛找了人,在郊区重新修建了一座墓,将他们的一张合照葬了进去。 仿佛这样,就能假装一辈子都在一起,直到葬入泥土。 墓修好的那一天,她就跪在那里,从黎明到黄昏,下了大雨都不肯走,最后被战琛拖着离开。 其实都已经走上了那条绝路,墓碑什么的也没有任何意义,不过就是为了她心里一点卑微的执念而已。 人不在了,上面写什么也都已经无所谓,但她心里始终过不去那道坎,于是找了人刻了他的名字,而角落处,只留了一行小字。 妻:江云浠。
1197.第1197章 岁月不待人(1) 五年后。 左岸。 这是一个蛋糕店的名字,位置很偏,而且店也奇怪,里面常年只卖一种蛋糕。 「阿琛给你打电话,一直是关机状态,他担心你,害怕你出什么事。」顾凉末推开店门,朝里面走过来,绕过门口里面摆放着的各种花花草草,目光瞟过四周,寻找那个人的身影。 江云浠正在擦拭一台打蛋机,目光很专注,却又很出神。 顾凉末很快看到了她的身影,踱步朝着她这边走过来,一边走一边问,「挺忙吗?」 江云浠手上的动作停了停,摘下手上的一次性手套,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按了下,却一直黑屏。 「没电了……」她皱了皱眉,将手机放回去,转头看向正朝着自己走过来的人,说道:「刚刚有人订了个蛋糕,我一直在忙,没看手机,不知道没电了。」 顾凉末看到她左臂垂着,还是一副没力气的样子,不禁有些心疼,从桌子上取了一副手套,想要过来帮忙。 不是什么重活,江云浠不好意思麻烦她,连忙道:「没什么事了,我自己弄就行。」 「你歇会儿吧。」顾凉末道,担心她的手臂长时间用力吃不消,拿了专用的毛巾,将打蛋机一点点的擦拭干净,然后又把咖啡豆拿过来,放到她眼前。 毕竟也不是外人,而且手臂真的已经泛了疼,江云浠也不跟她客气了,笑着道:「那好吧,你帮我。」 添了咖啡豆,将一切步骤都做好,顾凉末才摘了手套,去洗了下手,回来。 忙完了,她跟她说起正事,「这几天五行会那边不太平,你自己一个人在外面有危险,他不放心,想让你回战家住段日子。」 江云浠用右手缓缓按着左臂,缓过了那阵子不舒服感才回道:「没事……我自己能解决,不用担心。」 顾凉末听的直皱眉,「太逞强了对你没好处。」 江云浠勾唇笑了下,轻描淡写的回应:「没逞强……我说真的。我早就过了逞强的年纪了,最危险的已经经歷过,往后的日子里,再危险也算不上什么。」 顾凉末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她懂她这话的意思,也懂这话蕴含着的悲伤。 之后两人又闲聊了几句,她最终没能把她给劝回去,只在最后叮嘱了一句:「既然你不想回去,那我不勉强你,以后手机记得24小时开机,好歹让我们放心。」 江云浠点头,「好。」 顾凉末随即从包里翻出几盒药,放到她面前,「记得按时吃。」 她看了一眼,什么话都没说,默默收下。 顾凉末走到门口的时候,江云浠忽然叫住她,问:「过几天,快小擎的生日了吧?」 她脚步一顿,轻轻点头,「嗯。」 江云浠看着她的背影,目光很淡,默了默,说:「生日宴会我就不去了,代我向他说声生日快乐。」 半晌,顾凉末「嗯」了一声,然后离开。 蛋糕店内只剩下一个人,气氛渐渐安静下来。
1198.第1198章 岁月不待人(2) 一直到顾凉末的背影消失,江云浠才渐渐收回自己的目光。 她转身走回去,目光触及到了刚刚收下的那盒药,忽然勾唇,自嘲一笑后,拿过那盒药,直接收了起来,看都没看一眼。 她伸出右手,拉了张椅子,缓缓坐下来,垂眸看向自己的左臂。 软的没有一点力气,跟废了一样。 五年了。 这条手臂废了五年,到了现在,她早已经习惯,不下雨的时候还好,除了没力气,不会太痛,但一下雨,疼起来却犹如蚀骨剜心。 …… 咖啡蛋糕做起来麻烦,咖啡豆要细心研磨,做好一个蛋糕,大概得需要两个小时左右。 她做好的时候,都已经是下午,扣上蛋糕盒子,然后繫上丝带,松了一口气。 过了一会儿,有人来拿蛋糕,付钱给她,许是觉得她一个手臂有残疾的女人独自撑着一家店不容易,剩下的零钱没要,拿了蛋糕,趁着她找钱的功夫,悄悄离开。 江云浠找了钱,出来的时候没看到人影,瞬间懂了别人的意思,勾起的唇角溢满讽刺。 原来她在别人眼里已经如此可怜。 她开这家店开了五年,店里一向只做一种蛋糕,纯咖啡的,味道不甜不酸,只有一种,苦。 因为它不用任何糖分,只用大量的磨碎之后的咖啡豆做成,苦的让人难以承受。 其实她是个怕苦的人,根本不喜欢吃这种东西,但是他却很喜欢,所以她这么多年来一直都不敢忘,像是用这样的方式,就能挽留住他一辈子般。 时过经年,他的音容笑貌又浮现上来,她想着想着,笑着哭出来。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她害怕「已惘然」,所以没办法,选择以这样一种方式来留住他。 因为这种蛋糕与众不同的口味,所以客人极少,只有偶尔几个,不至于让人太忙碌,她倒是乐得清闲。 蛋糕做好被人拿走,她一时半会儿没了能做的事,整个人都清闲下来,可却觉得莫名的累。 坐在椅子上歇息了会儿,感觉有些困,她起身泡了杯咖啡,捧在手里慢慢喝。 咖啡很热,现在又正值深夏,热的她开了一身汗。 可即使这样,她也不敢开空调,空调的风一吹出来,她的左臂就疼的厉害,像是无数只蚂蚁在里面啃噬。 对面是学校,她坐在店里,隔着一扇门,时而看到校门口有几对翘课的情侣。 二十岁出头的年纪,风华正茂,青春刚好。 人的一生,好时光只有一次,过去了就是过去了,怀念也没办法,时间不可能倒流,所有的事也不可能重来。 她不喜欢阳光,店里的窗帘常年关着,只有从门口照射进来的光,因此很暗。 江云浠喝完咖啡之后,感觉还是有些困,起身走到水龙头那边,拧开开关洗脸。 面前有一面镜子,她洗完脸后下意识的从镜子里看自己,脸色苍白,泛出病态。 看了半晌,江云浠渐渐的又记起一些尘封已久的记忆。
1199.第1199章 岁月不待人(3) 那还是他们刚刚在一起没多久的时候,她有一次半夜醒来想吃一种水果糖,于是就让他去帮自己买。 那种水果硬糖她只在小时候吃过一次,很好吃,但那种糖很少,多年后更是少见,平时根本就买不到,他大半夜的开车出去,黎明的时候才回来,只带回了三颗。 花了大价钱,从一个家长手里买回来的。 她脾气大,跟他在一起有别的目的,根本没什么感情,平时找不到理由跟他吵闹,那一次好不容易找了个,嫌他回来晚了,沖他发了一顿火,直接把糖扔进了垃圾桶。 自始至终,他一言未发。 中午的时候,她闹够了,说自己饿了,他二话不说的又去给她买饭。 岁月不待人。 一想这些事,她的心就疼的厉害,最后实在没勇气想下去了,关了水龙头转了身,不敢再看镜子里的自己。 这么久了还没忘,她也不再勉强自己,她唯一希望的,就是自己能守着那些记忆,永远把他放在心里。 江云浠倚靠着冰凉的墙壁,闭上眼睛。 其实她知道,自己在五年前就应该随着他一起死去,可她没资格,只能选择活着来赎罪,默默承担失去他的痛苦,孤独终老。 闭着眼睛许久,才回过神来。 等心里那阵剧烈的疼渐渐淡了些,她才睁开眼睛。 只是下一秒,却忽然愣住。 玻璃门之外,那个人竟安静的站在那里,在地上拉出一道好长的影子,都触及到了门口。 他站在那里,身形不动。 江云浠忽然感觉遍体冰凉,连心跳与唿吸都被自己压制下来,睁着眼睛不敢闭上,害怕一个眨眼他就会消失。 她忍不住跌跌撞撞的朝着门口跑过去,可到了的时候,哪里却还有他的影子。 江云浠不相信那是场幻觉,不死心的开了门,走到大街上,去寻找他的身影。 无数张陌生又熟悉的面孔,男的女的,老的少的,独独没有他。 「战池!」她的双眼忽然通红,像是疯了一般,「刚刚是你对不对?我看到你了,你出来……」 「……」 没有回应。 她在外面喊了很久,也等了很久。 可等到的,只是周围人对她投过来的异样的目光,仿佛她是个精神病患者一样。 直到很久之后,才落寞的转了身,回到店里。 店里的光线阴暗,刺激的她整个人都要发疯,江云浠渐渐的感觉控制不住自己,她从桌子抽屉里翻找出一把做蛋糕时用的刀子,狠狠的在手臂上划开一道伤口。 她心里清楚自己在自残,但是没办法,她只能用这样的方式来维持自己的镇定,不让自己发疯。 伤口很快渗出鲜血,她的瞳孔里一片鲜艷的红。 与那日在五行会的情景,重叠了。 「铃铃铃……」 手机忽然响起来,破了店里面安静的气氛,也阻止了她即将失去控制的神智。 江云浠这才回过神来。 她恢復了理智,痛感又涌上来,看着自己渗出血的伤口,眉头都没皱一下。
1200.第1200章 岁月不待人(4) 扔了手里的刀子,她伸手拿过手机,按下接听键。 她是个血肉组成的人,没有刀枪不入的本能,这一刀子下去,不是不疼。 恢復神智的时候,疼的脸色煞白,感觉连指尖都在颤抖。 可她就是有这样的本领,心够狠,哪怕再疼,也能做到无动于衷。 咬紧了唇,她扯了两块纸巾,按在伤口上,拿起手机放到耳边,声音泛着疼痛,「餵……」 电话是个未知号码,她接了后,也一直没出声,回应她的只是一片无边无际的沉默。 「餵……?」她又问了一声,这一声里,带了狐疑的语气。 可那边还是没出声,只有沉沉的唿吸声,让她感觉很不舒服。 「哪位?」她耐着性子,又问了一遍。 电话却忽然被挂断,传来「嘟嘟」的忙音。 「莫名其妙。」 江云浠小声嘀咕了一句,把手机放到了一旁。 深唿吸了几口气,总算是缓过了那阵子疯劲儿,冷静下来。 好在伤口不算很深,这么一会儿过去,血已经渐渐停止,不再往外流。 表面上的伤大都无所谓,真正可怕的伤口在心里,狰狞又扭曲,让人每每想到就胆颤心寒。 江云浠给自己倒了杯水,喝到一半的时候,门忽然被人推开。 她抬头看过去,见是快递人员。 送来的是一个盒子,外面用一层瓦楞纸包着,她在单子上签了自己名字,快递人员这才离开。 她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也懒得去看,清洗了一下伤口后,翻出了一个创可贴,贴在伤口上。 磕磕绊绊是常事,她的伤口也不深,一个创可贴勉勉强强的就能掩盖住,倒也不太怎么注目。 处理好了伤口,她这才回过头来,去拆快递。 快递单子很奇怪,寄件人信息一栏完全是一片空白,姓名地址电话都没有,而收件人信息这一栏,也只有她的名字。 压根就不像是寄过来的。 倒像是,有人直接找了快递人员,给她送过来了这样东西。 想着想着,她手上的动作顿了顿,细想了一下,什么都没想出来。 她的朋友和亲人少的可怜,有什么事会打电话告诉她或者是当面告诉她,不会以这种无聊的方式。 随后懒的再想,直接打开了盒子。 盒子里的东西不多,是一条项鍊和一对耳钉,还有几块水果硬糖。 项鍊和耳钉都是四叶草的形状,是他们当年最为鲜活的记忆。 而那些水果硬糖…… 江云浠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忽然不可控制的颤抖了起来。 说真的,她没料到,在自己的有生之年,竟然还能见到这些。 她欠陵枭一条命,后来为了偿还,答应他从战池那里拿到一份五行会的犯罪证据,然后从此两清。 可没想到,变故太大,后来她拿了证据没给陵枭,却为此付出了天大的代价。 后来战池意外死亡,她浑浑噩噩的离开了他们曾在一起的地方,带走了很多当作念想,却独独没有找到这条项鍊和这对耳钉。
1201.第1201章 岁月不待人(5) 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后来她无奈放弃了,就离开了那里。 项鍊和耳钉都是他找人专门定制的,质量没话说,这么久过去,依然崭新如初。 这是他曾送给她的东西。 这件东西消失了五年,而今,重现在了她的眼前。 面对着这些伴随着他的离世而消失了五年的东西,江云浠忽然心慌的厉害,两只手都没了力气,拿起来没几秒,就摔在了地上。 声音很零落,激起她心里阵阵涟漪。 许久,她蹲下身去捡东西,把水果糖和项鍊耳钉都捡起来,拿在手里,紧紧握住。 想要起身的时候,一阵头晕目眩,她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在地上,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扶着椅子慢慢爬起来,她坐上去,感觉到好像又有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人都说时间是最好的治癒者,没有时间治癒不了的伤,再深再重,等时间一长,也都会癒合。 可为什么到了她身上,偏偏就是个例外了呢? 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些事情非但没有遗忘,反而越发清晰刻骨。 …… 这一晚,她整夜失眠。 第二天的时候,眼睑处一片青黑,眸中也是黯淡无光。 喝了杯咖啡,也没吃早饭,直接去了店里。 到了店里没多久,就有人推门走了进来。 来人是花店里的工作人员,手里捧着一大束蓝色的星辰花,朝她走近。 走到她面前才停下脚步,将花递给她,「江小姐,这是您的花,请签收一下。」 江云浠恍惚的连自己是怎么接过来的都不知道。 心里蔓延出一阵阵的凉意,明明是炎热的夏季,她却觉得恍若在寒霜里…… 她把花放在一旁,怔怔的拿起笔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花店的工作人员转身离开,走到门口的时候,江云浠忽然反应过来,连忙出声叫住他:「等一下!」 话音刚落就朝着这边跑了过来,工作人员转过身,看到她急促的身影,问道:「江小姐,怎么了?」 江云浠拉住他的手臂,不让他走,焦急问道:「这束花……谁订的?」 工作人员也不清楚,「抱歉江小姐,接单的人是前台,我们只负责派送。」 她的唇颤的说不出话来,眼底一片疼,不自觉的抓痛了别人。 工作人员耐心倒也好,见她情绪混乱,也没恼,慢慢等她平静。 等她眼底渐渐恢復清明了,他这才拿开她的手,客气问:「江小姐,还有什么事吗?」 「没……」江云浠摇头,清醒下来,想到自己刚刚的失控,有些不好意思,「抱歉,我刚刚……」 「没关系。」 确认她没什么事了,工作人员这才离开。 心里越来越乱,她无心再在店里,打开门跑到了街上。 八点半,因为是夏季的缘故,太阳已经高照,她沿着一条路一直走一直走,一秒钟都不肯歇。 大街上车水马龙,处处都透露着危险,可她什么也不顾得。 她在这里待了五年,不少人都认识她,见她一个人走在大街上,频频向她投来好奇的目光。
1202.第1202章 岁月不待人(6) 外面三十多度的温度,晒的她头痛欲裂,额上不断渗出汗,头髮都湿了,一缕缕的结在一起。 每每走过一个路口,她就四处张望,有车也不知道躲,一心寻找一个人的身影。 边边角角,都得看清楚。 可结果,却依然是失望而归。 走了许久,最后连她自己都不清楚到了哪里,反正反应过来之后,看见周边是一片完全陌生的环境。 最后实在累的走不动了,就近蹲在路边,歇息了一会儿。 有人见她蹲在那里,以为出了什么事,想过来问问她需不需要帮忙,可看到她眼睛猩红的样子,又给吓了回去。 谁都想不明白,长得一个漂漂亮亮的女孩子,怎么就弄成了这个模样。 歇了一会儿,江云浠揉着紧皱的眉心,缓缓站起来。 目光不死心的又向四周扫了一遍,人来人往,却始终没有他。 路人倒是不少,可都以为她有病,精神不正常,谁都不敢靠近。 其实,她的确是有病,连自己都知道精神不正常。 而这一病,就是五年。 病到精神恍惚,一次次的看到他的身影,以为他没有离开,还在自己身边,却在清醒之后发现那根本是一场臆想。 渐渐的,有人围上来,看着她指指点点,说三道四,最后有人提议:「看她的精神好像很不好,天气这么热,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容易中暑,她自己估计也找不到回家的路,不然就报警吧?」 「还有,你看她手臂上伤的……」另一人跟着附和道。 江云浠暂时神智还清醒着,听到别人这样说,下意识的抬头看了看。 炎热的温度致使她身上出了不少汗,创可贴沾水就不粘,不知不觉的掉了下来,露出了伤口。 她条件反射的捂了捂自己的伤口,站起来继续往前走。 被人围在中间当成猴子似的参观,她忽然觉得自己很悲哀。 那么多人都说她有精神病,五年前战池离世之后,她神志不清,几乎所有人都以为她是个疯子。 可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压根没疯。 疯子不会感知到痛苦,而她,却每时每刻都在痛苦。 很多时候,她倒是宁愿自己疯掉。 江云浠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哪里,只能顺着自己来时的路慢慢往回走,脚步虚浮,仿佛连灵魂都被抽离。 「看她这样子,估计是受过什么很大的刺激,失恋导致的也说不定……女孩子啊,在感情里就不能太投入,不然到头来伤的最重的只会是自己……」 议论声越来越小,可她听的却还是很清楚。 渐渐的,她越走越远,围着的人群终于散开。 因为没有回头,所以她没有看见,自己身后跟着一辆黑色的车子,车速很慢,跑着带速,随着她的步伐缓慢前行。 车后座上坐着一个男人,被驾驶座的人挡住了脸,让人看不到他到底是谁。 但驾驶座上的人,如果江云浠看到,一定能认的出来。 ——那是跟了战池六年的特助司洛。
1203.第1203章 你跟我说实话,他还在吗?(1) 好在她走的是一条直路,这样一直往前,竟真的找了回去。 左岸蛋糕旁边是一家大型酒店,少东家是个富二代,叫方誉,人品很好,这些年来一直对她很照顾。 下午三点的时候酒店就稍微空闲了下来,他忙完了,就去店里看她。 江云浠一点多回的店里,先去洗了个澡,换了衣服,然后喊了外卖,自己一个人在那里吃。 方誉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个样子,她压根就不像是吃东西,只当这事是延续生命的一种方式,失魂落魄的往吃着,连咀嚼都不咀嚼,直接咽下去。 方誉对这个样子的她格外心疼,走过去给她倒了一杯水,然后递给她,温声叮嘱:「喝点水,别噎着了。」 江云浠也不拒绝,接过水杯,麻木的往喉咙里灌。 「云浠?」方誉叫了一声,见她没反应,他直接伸手把水杯夺了过来,有些薄怒,质问道:「你还要作贱自己到什么时候?」 「……」 江云浠吃东西的动作停了停,目光空洞了一会儿之后,眼泪忽然直直的砸下来。 方誉心里更是难受,又换了语气安慰她。 江云浠很清醒,过了会儿抬起头看向他,强颜欢笑的扯了一记笑,澄澈的目光迎视着他的,将散落下来的头髮勾到耳后,露出清艷却苍白的脸,问道:「我……我刚刚精神是不是很不好?」 方誉点头,也不瞒她,「是。」 江云浠怔了下,随后朝着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抱歉。」 其实也不必说这句「抱歉」,这些年来他见了太多次她失控狼狈的一面,估计早已习以为常,不会放心上。 五年前,她病好之后情绪极度压抑,有自我逃避的倾向,不愿面对任何人。 后来连说带求的,战琛这才同意让她一个人出来,但要她保证,能照顾好自己,不然不会给她收尸。 她当时手里还有一部分钱,就没要他的,自己一个人在这个地方开了家蛋糕店,打发时间。 那时候她的精神还不好,有分裂和抑郁的倾向,每个月都会定期定点的去看一遍心理医生。 只是心魔太严重,心理医生也无济于事。 病情越来越厉害,她一闭上眼睛就是满脑子的血,他胸口的血。 后来她受不了这种让人发疯的感觉了,只能伤害自己,以疼痛换来清醒。 在美国的时候,她有一次去夜场玩,玩过火了,被人下了药,差点犯下错。 好在最后战琛及时赶到,把她从人手里救了出来。 可战琛这人思想跟别的人不同,别人是解救,他给的是教导。 知道她被下了药,他也不着急,更不给她找解药,就是冷漠的看着她药效发作,始终无动于衷。 最后见她实在受不了了,他这才不冷眼旁观,从口袋里摸出了一把小巧精緻的瑞士军刀,在她身上划了一道口子。 疼痛让她迷醉的意识骤然清醒。 等到她药效渐渐散了,他才找纸巾擦了擦刀刃上的血,一字一句对她讲:「记住,保持清醒最有效的办法永远都是疼痛。」
1204.第1204章 你跟我说实话,他还在吗?(2) 保持清醒最有效的办法永远都是疼痛。 就是这句话,让她一记多年。 只是,当初他跟她讲这句话是为了让她自保,现在她却以这句话为理由学会了自伤。 方誉跟她认识了五年,对于她这些事心里清楚的很,根本瞒不住。 后来她知道找心理医生不管用,就没再去,倒是方誉一直陪着她,把她从毁灭性的阴影里带了出来。 周围认识她的人不少,都跟她说要珍惜眼前人,方誉待她好,让她赶紧抓住,别等错过了再后悔。 可不管别人怎么说,方誉始终都没提这件事。 他不主动提,她更不会主动提,安安分分的停留在自己划定的那个界限里,跟他做朋友。 而且,江云浠也不太相信外面的传言,方誉这么优秀的天之骄子,怎么可能看上她这样一个女人。 他是个好男人,温润优雅,让人跟他相处的时候会感觉很舒服,不会太累,值得拥有纯粹美好的感情。 而她呢? 她是个罪人。 从外表上看安安静静柔柔弱弱的,像是受了情伤的无辜女子,可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她曾犯过怎样的罪。 午夜里是她最疯的时候,谁都不认识,只知道拿着一把刀拼命的伤害自己。 方誉最初毕竟是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她以为就自己这性格,没有谁能忍受得了太久,他也不会有太大的耐心。 可他的脾气太好,最后竟然真的忍了下来,还给她做心理开导。 当时她想,或许这个男人对她那么好,真的只是基于朋友间最普通的一种关心,不想见她遭受那种心理折磨。 而且他那时候也跟她说过,女孩子就该被人好好照顾着。 只是现在…… 他对她到底是出于普通朋友之间的关心,还是如外界传言一般,江云浠已经不敢去细想。 回过神来,她主动岔开话题,「你忙完了吗?」 「嗯。」方誉点头,注意到她手臂上重新贴上的创可贴,皱眉问道:「怎么弄的,又伤到自己了?」 「没……」江云浠轻轻摇头,小声回答道:「不小心被刀子割了一下,没什么大问题,过几天就好了。」 说完就用另一只手捂住了创可贴的位置,明显不想多说。 方誉不是个咄咄逼人的人,见她不多说,也就不多问。 她的病比五年前已经好很多了,轻易不会再出什么意外,最大的可能性就是估计又想到了什么或者听到看到了什么,引起了心里的激烈反应。 而且这种时候,他也没法逼问,害怕触碰到她心里的伤口,引起她的疼痛。 方誉道:「店里面不透气,你别长时间的待在里面。晚上的时候温度能低点,我带你出去透透气。」 江云浠下意识的拒绝,「不了吧,我……」 方誉没等她说完的,就打断了她,口吻挺温柔,但却又很强势,根本不容她拒绝,「我买了两张电影票,晚上八点。」 「……」江云浠一下子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1205.第1205章 你跟我说实话,他还在吗?(3) 人家钱都已经花了,她再拒绝,倒是显得有些矫情。 何况他未跟她摊牌,他们之间没有暧昧,要是心里有什么,那就是她自己心虚。 「那好吧。」她无奈应下,抬起视线来看他,笑着要求道:「你晚上过来接我。」 他穿着一身黑色西装,她眼花的有时候都能看成是那个人。 方誉点头,温柔应下,「好。」 江云浠心里忽然很不是滋味。 方誉太优秀了,也太完美了,他虽然是个男人,却比任何一个人都要干净,心思澄明。 而她,心里却充满罪恶,黑暗。 面对着他,她有些自惭形秽,可是有时候却又很依赖这种感觉,想在他身边。 不为别的,只为他身上最纯净的那一面,靠着他,她心里的罪孽就会淡化很多,觉得自己也干净了起来。 …… 转眼一天过去。 晚上七点的时候,方誉开了车过来,接她去看电影。 江云浠走出蛋糕店的时候,莫名感觉唿吸顺畅了好多,没再那么压抑。 她白天走了太久,热的浑身难受,回去的时候实在受不了,就开了会儿空调,结果又吹的手臂疼。 方誉始终担心她,一直靠在她身边,挡着路人,不让别人碰到她的手臂。 半个多小时后,两人抵达万达影院门口。 方誉先下了车,然后绕过车头走到副驾驶那边,打开车门,绅士的扶她下来。 他人单纯,不懂黑暗,但江云浠懂,因为她经歷过。 周围的气氛明显不对。 在他的手臂即将触碰到她的肩膀的时候,江云浠陡然一个激灵,不顾自己泛疼的手,拼了命的把他推向一旁。 方誉猝不及防,真的被她推到了一边。 「砰——」 紧接着,一颗子弹直直的朝着他原本站立着的方向射了过来。 而他被江云浠推开,子弹没射中,打在了车的右后视镜上,镜子瞬间粉碎。 这很明显,是有人想要他的命。 八点电影开播,这时候影院门口本身人就多,听到这声枪响,人群剎那躁动起来,电影也不顾得看了,四面八方的跑,周围一片混乱。 方誉很快反应过来,拉住江云浠的手臂,低声道:「跟我走。」 「我没事,你不用管我。」江云浠挣脱开他的手,没有像周围的人一样乱窜,反而冷静的站了出来,目光扫过四周。 最终,眼睛在一个地方定格。 那个地方停着一辆车,车旁边站着一个人,她很快就认出了那人是谁。 司洛。 她不死心,目光来来回回的在周边梭巡,可转了一圈又一圈,始终没看到他的身影。 不是他,不是他…… 有人公然在公共场所开枪,这不是小事,方誉不放心,怕刺激到她,也不敢再碰她,隔着一点距离催道:「这儿太危险了,你先跟我回去!」 「……」江云浠充耳不闻。 人潮拥挤,有些人摔在了地上,走都走不动,像是古时硝烟四起。 没人确定这儿是不是安全了,所以谁都不敢靠近方誉车子停放的地方,都离的远远的。
1206.第1206章 你跟我说实话,他还在吗?(4) 可能跟在战池身边久了,行事会变得肆无忌惮,司洛压根没一点惧意,有人报了警也不担心,收了手里的枪,慢条斯理的朝着江云浠这边走过来。 江云浠就愣在原地,眼睁睁的看着他朝着自己一步步的靠近。 她的思绪仿佛在一瞬间又退化到了空白。 她之前跟司洛也不是很熟,只见过没几次,但也算不上是陌生,毕竟彼此认识。 他与过去没什么两样,穿着一件白色的t恤,走到近前了,恭敬跟她打招唿:「浠小姐。」 「你……」江云浠僵硬了开了口,随后却又沉默,压根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沉默了很久都没有说出话来,最后又有泪充斥满了眼眶。 「我就是过来看看,浠小姐没事我就放心了。」司洛道,说着目光从她身后的方誉身上掠过,眼中流露出一抹狠,明显话里有话:「池少说过的,哪怕是我们死,也得保证您的安全。」 她做错了事可以承担,但不想殃及无辜,于是忍不住辩解:「他是我的朋友,不会伤害我。」 司洛笑笑,意味深长道:「未必,越是看起来无害的,越是心狠手辣,指不定哪天一个不经意,就要了人的性命了。一个人对另外一个人,还是不要百分百信任的好。」 他看起来像是在说方誉,但没人比江云浠更清楚,司洛这话说的到底是指的谁。 五年前他们去五行会的时候,司洛刚好被战池安排了出去,没守在他身边。 而谁都没想到,这一别竟是天人永隔。 司洛闻讯回来的时候,战池已经离世,他心里有恨,恨不得将她剥皮抽筋,这些她都知道。 只是因为战池,所以他忍了下来,没有动她。 司洛一步步的靠近,江云浠被逼的一步步的后退。 她不害怕,但她本能的心虚,所以不敢面对他也不敢靠近他。 而他也没有别的意思,没打算对她动手,看着她的惊慌,只是诡异的笑。 江云浠好半晌才鼓足了勇气,抬起头来直面看着他,犹犹豫豫的问:「他……你跟我说实话,他还在吗?」 司洛脸上没什么起伏的神情,一直都很平静,也很冷,态度却又恭敬,让人挑不出半点儿毛病,「当天我不在场,而浠小姐是在场人,池少还在不在,您心里有数,不必自欺欺人。」 「……」 好似被人狠狠的掐住了脖子一样,江云浠如鲠在喉,说不出话来。 司洛看到她脸上浓重的悲伤,心里一时痛快无比,嘴上却偏生说着安慰的话:「没事,我们都还在,当初池少怎么守的您,我们就怎么守,拿命都无所谓。」 说完,他忽然自嘲的笑了下,又讥诮道:「不过,想必浠小姐也不需要了吧?毕竟琛少还在,也没人能动得了你一根头髮。」 江云浠的目光渐渐垂下去,说不出话。 稍即,警车的鸣笛声响起来,离着这边越来越近。 「我先离开了,浠小姐自己多注意安全。」司洛最后叮嘱了句,开车离开原地。
1207.第1207章 我们不能在一起(1) 气氛安静下来,周遭的喧闹声都消失,江云浠感觉自己仿佛隔离了这个世界。 车子的右后视镜碎裂,落在地上一地玻璃碎渣,混合着一颗子弹。 若非这些,仿佛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所有的慌乱与躁动,只是人们臆想出来的一场幻觉。 司洛的身影渐渐消失,过了没一会儿,警察抵达现场。 江云浠头疼的厉害,没撑住晕了过去。 ……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两点。 方誉把她暂时先带到了自己公寓,一直照顾着她,知道她不喜欢去医院,就请了医生过来,给她看病。 检查完后,却一点病症都没有,医生只说是休息不好,营养不良,心情重度压抑。 这是心病,他治不了,只能给她输营养液,供给营养。 方誉见她醒了,去给她热了杯牛奶,逼着她喝完,一滴都不准剩。 喝完了,她把空杯子递给他,声音有些沙哑,「今天……抱歉,连累你了。」 她心里清楚,司洛那一枪是照着他开的,而缘故都是因为她。 方誉没说话,显然并不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他不知道她心里究竟怎么想的,但从今晚上的事情来看,那个开枪的人,绝非什么寻常人。 猜也能猜到跟她过去的人生有关,他害怕触及到她不愿提及的伤口,所以不敢问。 最后,只问了几句无关痛痒的话。 江云浠清醒了,但情绪跟正常人相比还是有着点差距,不管他怎么问,都始终保持缄默。 「既然你不想多说,那我也不多问了。」方誉没辙,只能叮嘱一句:「好好休息,不然生病了,遭罪的是你自己。」 江云浠这才有所回应,轻轻点了下头,「嗯……」 他不放心,就没出去,在这里陪了她一会儿。 江云浠靠在床头上,闭着眼睛假寐了会儿,又忽然睁开,告知道:「今天的事你心里肯定有数,那一枪他是朝着你开的,是我连累了你。……方誉,你离我远点吧,不然真的指不定哪天就会发生意外。」 她是个不祥的人,永远不会给身边的人带来好运。 现在是深夜,房间里的吊灯没有开,只开了一盏落地灯,光线泛出晕黄,衬托着她的脸,更显憔悴。 方誉听到她的话,只是笑了下,没有在第一时间回应。 的确,晚上发生的这件事太意外,也太让人心惊,要是一般人,心里肯定会留下阴影。 他弯了弯腰,在床头坐下来,看着她的脸,淡淡的问:「我不知道你过去经歷了什么事导致你现在成了这个样子,你也从来都没有告诉过我……现在莫名其妙的让我离你远点,总得给我个理由。」 这五年里,他并不是没有问过,但江云浠却怎么也不肯细说,只是说最爱的那个人不幸去世了,她心里放不下,一直停留在这段阴影里,闹到最后精神分裂。 这是很正常的事情,没有任何破绽。 可现在,种种迹象都表明,她说了谎。
1208.第1208章 我们不能在一起(2) 司洛已经过来了,五行会那边也已经蠢蠢欲动,会长在道上出了名的心狠手辣,当年她做了对五行会不利的事情,估计那人早就想杀了她。 她不想揭开自己那道鲜血淋漓的伤疤,可她不能连累别人。 要是到了现在还隐瞒,方誉就认不清事态的严重性,如果还不离她远点,早晚会连累到他,到时候她的罪孽更重。 江云浠闭了闭眼,将所有的事情跟他一一讲清楚。 最后,她轻声说了句:「都是我的错,是我对不起他……现在的我看起来好像很可怜的样子,却只有我自己知道,我到底是可怜还是可恨。」 「……」 「是我自己作孽,我是个罪人……他给了我一切,我却自私的害死了他。」 说完这一句,她又忍不住无声的哭出来,剩下的,再也说不出口。 这些年来她的自责与愧疚已经不是言语所能形容,区区几个字,什么表达不了。 这种事是伤疤,方誉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便只好一句话都不多说,只是默默的陪着她,轻轻拍着她的肩膀。 江云浠心里难受得紧,缓了缓自己的情绪,又轻声说:「他是战家的长子,名正言顺的准东宫少爷……可他为了我,什么都放弃了,什么都没要,最后我却给了他那样的回报。」 方誉摸了摸她的脸,温声道:「你也不是故意的,他那么爱你,怎么会忍心怪你。」 江云浠却是摇头,「感情都是一张支票,我无底线的消耗,早已经透支……再深的感情也有灰飞烟灭的那一天,他如果还活着,肯定会恨不得亲手杀了我。」 顿了顿,又忽然抬起头,道:「方誉,你知道五行会吗?是城北的一所****组织。」 方誉点头,「嗯。」 阴阳五行不破,四时八节不立,五行会的名字就是由此而来。 「他是五行会的一个分堂主,手下不少势力,道上的人重就重在一个『义』字,我把他害死了,那些人肯定不会罢休,估计做梦都想解决掉我。」江云浠的声音很轻,语气重心不稳,「晚上的事情你也看到了,那个人是他以前的特助,他主动找上我,绝对不是单纯的过来看看。」 「……」 「方誉,我是个很危险的人,你跟我走的近了,随时都有可能发生意外,我的作孽已经够深够重了,不想再多一些。」 他是个无辜的人,不该蹚入浑水。 听到最后,方誉有些意外,似乎是没想到,她的过去竟然还涉及五行会。 但毕竟是个成年人,该有的理智不会少,越往后听,他反而越平静。 江云浠见他平静,以为他认识不到事情的严重性,但她又没办法解释到十成十,最后着急道:「方誉,我没有夸大其词,跟我走的近了,或许你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她讲出最坏的结果,只希望他能懂。 方誉沉默了一会儿,忽然道:「我们隔着那么近的距离,你要我离你远点,让我去哪里?」
1209.第1209章 我们不能在一起(3) 「去哪里都可以!」江云浠抓住他的手,情绪有些激动,「只要远离我……」 他去哪里都无所谓,只要跟她保持着距离,那他就不会招惹上什么。 方誉三十出头的人,遇事远比她要沉稳,知道当下情况首先要做的是安抚她的情绪,而非是自己的拉开距离。 「你先冷静下来,不要因为这件事而乱了心神。」他冷静安慰,反手抓住她的手,「或许在影院的事情真的是一场意外,是你自己多想了,弄的大惊小怪。」 是不是多想了,她自己心里有数,就好像下车的时候她敏感的察觉到有人朝着他们这边开枪一样。 可她心里再有数也没有用,江云浠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说,他才会相信。 「今天你精神不好,多休息一会儿。」方誉又道,「或许一觉醒来,就什么事都过去了。」 「方誉……」 「听话,好好休息。」 「……」 她拗不过他,最终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江云浠闭了闭眼睛,终于决定暂时不再多说。 她往下退了退身子,安静躺下来。 方誉把落地灯光调到最暗,安静的看着她的脸,在暗光的映衬下格外柔和。 江云浠躺了好一会儿,都没有睡意,总觉得有个噩梦时时刻刻萦绕在心头,扰的她不得安宁。 二十多分钟后,又睁开眼睛,拉过一旁的被子,抱在怀里。 这么长时间,她好像已经习惯了,只有抱着点什么,才能放下心。 再次闭上眼后,忽然想到方誉还没走,她又转过头来看他,扯了扯唇角,似乎是想说话,可他却伸出了食指,放在了她的唇上,示意她不要说话,安心睡觉。 江云浠不好意思的笑了下,真的没说话。 方誉难得看到她这么乖巧的样子,忍不住扬起唇角,朝着她那边微微倾身,伸出手一下一下轻轻拍着她的肩膀,像哄孩子一样,声音温柔:「云浠,忘了那件可怕的事,把它当成一场噩梦,天亮了就什么都没了……」 人活一世太短,不愉快的,就该忘记。 他的语气太温柔,像是缠绕在指尖的情丝一样,让她莫名的想起了好多回忆。 相同的温柔,不同的人。 江云浠心头堵塞的厉害,酸涩感蔓延了整个胸腔,凝眸看着他,难过道:「五年前,我亲手害死了他,亲眼看到他被人拿枪打死,就是心脏那个地方,浸出了一片鲜血,那副场景,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那些都是我犯下的错,可后果却是他来替我承担……如果不是我跟别人暗中勾结,他就不会出意外,我也不会沦落成现在这个样子。」 方誉不说话,只是一遍又一遍的拍着她的肩,聊以安慰。 江云浠默了默,迎视上他温柔的眼睛,又出声说:「方誉,这是事实,不是噩梦,害死了他就是害死了他,我再自欺欺人也说服不了自己,我一辈子都忘不了这件事……」 说到最后,她嘆息一声,「我是个坏女人,这是我的报应。」
1210.第1210章 我们不能在一起(4) 是的,这是她的报应,这么多年来,她从未否认过。 得到报应的人都是做过坏事的,而做过坏事的,就不配拥有别人的同情。 方誉是个好男人,天之骄子,生活应该一帆风顺,有着自己的锦绣前程,不该被她这样的女人所拖累。 就算现在喜欢她,或许也只是因为一时的鬼迷心窍,等以后就会意识到自己所犯下的这个错误,然后一笑置之,重新选择另外一个对的人,好好爱她珍惜她,与她携手相伴一生。 他的出身太好,未来的人生又那么美,只是想想就让人觉得充满希望,与她完全是两场截然相反的人生。 他们之间,真的不该有任何牵扯。 可他人虽好,但太傻,明知她是个危险的人,却依然留在了她身边。 江云浠的到来纯属意外,贸贸然的闯入到他的生命里,打乱了他原本安宁平静的生活,给他增添了一道最深的浓墨重彩。 很多事发生了就是发生了,不会再有一次机会重来。 「别胡说。」方誉接了句话,将自己的手从她身上收了回来,近乎无奈的轻轻嘆息了一声,「很多事没有谁对谁错,只是当时时事逼人,所以导致了一个谁都不想看到的后果。而你,却因为对他的愧疚,而把所有的过错全部揽在了自己身上。」 「……」江云浠默了默,没出声。 此时此刻,不管他说的什么,在理或者不在理,对于她来说,都只是宽慰人的话。 「时间不早了,你赶紧好好休息一下,我在这里陪着你,做噩梦也不用害怕。」方誉说道,依然坐在床头,没有离开。 他太不放心她,不敢就这样扔下她一个人。 江云浠没接着回话,就在她沉默的这会儿时间,手机忽然又响了起来。 她抬头看他一眼,轻声道:「我先接个电话。」 方誉「嗯」了声,也没多问是谁打来的。 江云浠拿过手机,见屏幕上面显示着的号码与上午时的那个号码一样。 她的心里莫名的开始慌,颤抖着手机按下接听键,「餵……」 「……」 没有人回应。 那边的声音很静,只有浅浅淡淡的唿吸声。 这情景……与上午重叠了! 上午的时候也是这样,也是这个号码,给她拨打了电话,她接起来后,对方却一个字都不说。 而现在,又是…… 「餵……」她又喊了一声,忽然一阵鬼迷心窍,不受控制的问了一句:「为什么不说话?是……是你吗……」 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她可笑的发现,自己竟然怀揣了一丝希望。 真的是疯了。 一个死去五年的人,怎么可能会给她打电话。 「嘟嘟——嘟嘟——」 她话音刚落,那边忙音就传了过来,显然是对方挂了电话。 见她挂了电话,方誉这才问,「谁打过来的?你朋友?」 「我也不清楚……」江云浠含煳其辞的应了一声,「没有说话,直接挂了。」 方誉皱了皱眉,若有所思。
1211.第1211章 我们不能在一起(5) 江云浠又闭上眼睛,稍作休息。 可她有个毛病,一有心事就睡不着,两个莫名其妙的电话,一束意外的星辰花,一份意外的快递,再加上影院门口一场意外的事故,似乎每一件事,都在证明着什么。 这么多的心事加在一起,她要是还能睡着,那这么多年来午夜梦回时,也就不必做那么多次的噩梦了。 过了一会儿左右,她忽然开口:「我饿了。」 「……嗯?」方誉愣了下,似乎是没想到她会忽然这么说,很快又反应过来,温和的问:「想吃什么?」 江云浠想了想,道:「现在已经很晚了,估计很多地方都关门了……你帮我去24小时营业的餐厅随便买点吧。」 方誉二话不说答应下来,「嗯。」 说罢,转了身离开,拿着钥匙出了门。 「咔哒——」 关门的声音响起,他的身影彻底与她拉开距离。 江云浠又等了一会儿,觉得方誉差不多也走远了,松了手里的被子,起身下床。 附近并没有24小时营业的餐厅,最近的那个,估计一个来回的路程也得一个多小时。 而这时间,足够了。 她其实并不饿,刚刚之所以那样说,只是为了让他暂时离开,好让自己脱身而已。 她今天受了刺激,情绪时好时坏,方誉一定不放心她就这么一个人回去,而她……必须要回去。 江云浠很快离开。 夜深了,计程车已经很少,她走了好长一段路才拦到。 坐上车,看着车窗之外的繁华夜色,她心头感慨万千。 太久没有这样安静过,这样忽然安静下来,让她感觉一下子无所适从。 半晌,计程车在她居住的那所小区门口前停下。 江云浠付了车费,下车,向里走去。 她要回去收拾东西,离开这个地方。 既然方誉不肯离她远点,那她就主动离他远点,无论如何,不能连累到他。 她住的地方是六楼,平时回来的地方,也不坐电梯,都是一步一步走上去。 脚踏实地走过的路,才让她有安心感。 上了楼,走到门口,江云浠低头从口袋里翻钥匙。 她口袋里的东西不多,一翻就能翻到。 找到钥匙,打开门,往里走去,迎面而来一阵刺鼻的烟味。 江云浠脚下的步伐蓦地顿住。 她有时候也会抽菸,但并不严重,就是半夜醒来睡不着的时候才会藉由这样的方式来缓解自己的心情,可已经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抽过了,屋子里不可能有这么浓的味道。 夜色漆黑如墨,窗帘又都关着,室内一点光线都没有。 江云浠深唿吸了口气,伸手按下客厅内吊灯的开关。 然后,才转头朝着客厅中央,沙发的位置看过去。 果然是有人坐在那里。 其实她刚刚就猜到了,只是没开灯,看不到不敢确认而已。 那个从她的生命里消失了五年的男人,此刻就安然无恙的坐在那里,半倚在沙发上,一口一口的抽着烟,茶几上面的菸灰缸已经满到溢了出来,可他却浑然不觉。
1212.第1212章 我们不能在一起(6) 从那么多的菸蒂就可以看出来,他来这里的时间,已经很久。 江云浠瞬间感觉自己全身的力气都像是被抽干净了一样,手里的钥匙一个没拿稳,掉落在地上,发出一串清灵的声响。 那人听到玄关处传来的声音,手里抽菸的动作顿了顿,回过头来看她。 五年不见,好像都还是原来的样子,又好像什么都变了。 江云浠想了好久才想出来,自嘲一笑,懂了是哪里不对劲。 人都没变,是心变了。 原本还以为见了面她会歇斯底里,会痛哭流涕,会情难自已,可等真的到了这一刻,她却发现自己有的情绪竟然只是平静。 江云浠俯身捡起钥匙,命令自己朝着沙发那边走。 明明只有几步的距离,可对于她来说,却是几个万丈沟壑。 用了整整五分钟,她这才恍恍惚惚的走过来,途中几次张口,蠕动的薄唇似乎是想要说什么,可却一个字都没说出来,只有温热的眼泪顺着脸颊缓缓流下。 所有能说的不能说的,都已被她说光,经年之后再重逢,她甚至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那个人就坐在那里,也没站起来,静静的看着她,目光凉的让她心惊。 昭彰的轮廓,与当初没有太大的差异,是她记忆里最为深刻的东西,无时不刻都萦绕在她的脑海里。 「阿池……」终于走到了近前,她张了张唇,叫了他一声。 战池也没回应,只是挥挥手,示意她过来。 江云浠远比当初要乖巧的多,哪里敢违背,真的乖乖在他身边坐了下来。 「怎么又哭了?」他看着她脸上的泪痕,微微皱眉,用指尖帮她拭去。 「我记得当年你很倔强,从来不肯哭,无论受了多大的委屈……」他一边帮她拭眼泪一边提起往事,语气全然是一片从容,「怎么越长大,反而越矫情了。」 「别说了,不要说了……」江云浠听不下去,反手抓住他的手。 不让他说,也不让他碰。 死别后的重逢,她等了太久,好不容易等到了,预想中的喜悦没有到来,反而满满的全都是疼痛。 她抓着他的手的力道一再的加大,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样,怎样都不肯放手。 战池问:「怎么了?为什么不能说?」 他的语气太平静,可听在她的耳里,却那么嘲讽。 江云浠渐渐忍不住,伸手抱住了他的腰,埋在他怀里,声音轻轻的,恍如一阵风,「阿池,我……对不起……」 她语无伦次,不知道该说什么。 对他的想念、愧疚,太多了,说都说不清。 战池也不插声,耐心等着她。 好不容易,才组织好了语言,她重新开口,一上来就揭开自己的伤疤,「我有件事……当时没来得及告诉你。」 「嗯?」战池接了一声,追问道:「什么话?」 「当时,我……我……」她又开始说话不顺,舌尖像打结一样,「我想跟你说一声,我们……我们不能在一起。」
1213.第1213章 他想杀了她,可他不捨得(1) 我们不能在一起。 原来是这件事。 战池微微松了口气,什么都没说,只「嗯」了一声,然后就继续抽菸。 他看起来好像是很平静,情绪上没有太大的起伏波动,就那样坐在沙发上,也没动身。 江云浠靠在他怀里,不肯离开,感受着从他身上传过来的温度,贪恋的一分一秒都不愿意离开。 失而復得的,才最珍贵。 又抽完了一根烟,战池碾灭菸蒂,垂眸看向她,见她还是在哭,又伸过手过帮她擦泪,「别哭了……这么喜欢哭,可不是你。」 江云浠伏在他的肩头,有那么一瞬间,感觉自己所有的情绪,已濒临崩溃。 是,过去这么喜欢哭的人的确不是她,可只要是人,都会有变化。 眼泪抽去了她所有的力气,她渐渐的感觉自己连抱着他的双手都开始没有力气,整个人像是被抽空了一样。 下一秒,战池站了起来,拉开与她之间的距离,不让她的手碰到自己。 江云浠遽然感觉自己双手一空,下意识的抬起眼睛看向他。 他也看着她,因为是站着的缘故,姿势稍微显得有些居高临下,吊灯的光从上面照下来,打在他的身上,照的他眉眼五官格外清晰。 江云浠怔怔的看着他,一阵阵的陌生。 过去的他很喜欢她主动抱他,可她却从来不会去按照他喜欢的这个标准做事,而现在她想主动抱抱他了,他却选择如此决绝的与她拉开了距离。 曾经那个将她捧在掌心里视若珍宝的男人,终究是死了,活下来的,是另外一个战池。 经歷了那么一场往事,又经歷了这么长的时间,他们的灵魂都已经被磨灭,存活下的,不过是一具躯壳。 「阿池,对不起……」 攒了五年的话想要跟他说,爱与思念,痛与愧疚,可现在真的到了面对他的时刻,她却发现自己能说的只有这几个字。 战池看着她,眉眼温漠无波,淡淡道:「没事。」 真的是没事。 当初他为了她,疯过闹过,不顾一切过,最后为她丢掉自己的命,他已经不再欠她什么,现在爱恨是非都已经放下,他早已看淡,什么事都没了。 江云浠衡量着他跟自己之间的距离,总觉得太遥远,无意识的伸手,似乎是想要去碰他。 可他看到了她的动作,却依然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俊颜上平静,没有情绪。 看了她半晌,他才开口:「小浠,都过去了。」 连声音都平静无比,听不出任何的生气。 可就是他这样一句平静到不能再平静的话,却让她更是泪如雨下。 是,都过去了,时间过去了,那场可怕的事故也过去了,可她的心却被阻隔在了一道深渊前,怎么都跨不过去。 瞳孔里温热的液体一波接着一波的涌出,明明是透明的眼泪,可她却感觉流的都是五年前他身上的血。 江云浠勾了勾唇角,却不知是哭是笑,她扶着沙发的靠背,撑着最后一点力气,从沙发上站起身。
1214.第1214章 他想杀了她,可他不捨得(2) 她没多少力气,站起来很吃力,加上一条手臂形同无物,最后疼的额上渗了冷汗。 而战池,却自始至终都是冷眼旁观,没有一点儿要扶她的意思。 等她站起来,他才出声问:「手臂怎么了?」 看刚刚那样子,好像是受了什么重伤,使不上力气,可他记得当年她并没有这个毛病。 「没事。」江云浠摇摇头,也不想跟他说实话:「前几年不小心受伤了,伤的有些重,一直没好利索,落下了毛病。」 战池目光温凉的看着她。 微抿的唇角,将他的不信出卖无遗。 江云浠不想再跟他说这件事,抬手将眼角的湿润抹去,然后迎视上他的视线,声音很轻:「你没死就好,我不用惦念了。」顿了顿,又道:「我知道你向来不容背叛自己的人……我不会反抗。」 一命偿一命,这是应该的。 当年她害了他,他没死是他命大,可她该受到报復。 战池看着她,目光很淡,听到她说最后那句「我不会反抗」的时候,剑眉轻挑了下,忽然伸手把她扯到了自己怀里。 江云浠也不反抗,乖乖的靠在他的胸口,任由泪水将他的衣襟打湿,「我欠陵枭一条命,想着那次帮了他,就还清了,可没想到后来事情会发展成那个样子……「 战池不说话,听着她从头说到尾,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对于她说的什么,他好像并不感兴趣。 等她说完了,他的手加了几分力道,捧着她的脸抬起来,与自己的目光对上,口吻很淡:「你瘦了,比以前瘦了好多,都快让人认不出来了……」 「……」 他继续道:「都多大的人了还不会照顾自己,每次都让我操心。」 「不要说了……」江云浠的情绪渐渐失控,抱着他腰的手都开始颤抖,任何一个细枝末节都让她疼痛刻骨,「就当是我求你,不要再提起过去那些事了……」 那是她的伤疤,提一次痛一次。 过去他那么疼她,对她几乎是有求必应,她想杀人他都会去帮忙放火,现在她这么狼狈难堪的求他,他会不会答应? 战池笑了下,对她的乞求置之不理,摸着她的脸继续说:「不提又能怎样,难道不提就能当一切都没发生过?小浠,你不是这么喜欢自欺欺人的人。」 「……」 「我记得你跟我说过,只有懦弱的人才会选择逃避,你还跟我说你最讨厌这种人,怎么现在连自己都变成这种人了?」他反问道,声音温柔的见血封喉。 江云浠感觉自己的喉咙好像卡了一根鱼刺一样,疼痛异常。 他知道她痛苦,但他心里更痛,不肯放过她,「小浠,你知道吗,当年我被救下后,重度昏迷,在床上躺了好久,大概十个月左右,他们找了很多医生,国内的国外的,各种教授专家都找了,可每个人给的答案却都是一样的,都说继续治疗没有任何意义了,说我根本不可能醒过来。「
1215.第1215章 他想杀了她,可他不捨得(3) 顿了顿,他继续道:「情况越来越糟糕,最后医生甚至都不想再治疗下去,就在他们要放弃的时候,我却醒了……那一枪,子弹没有正中要害点,卡在了距离心脏最近的那根肋骨上,如果要取出子弹,那势必要在心脏周围动刀,手术成功率只有5%,没有人敢冒这个险,这事就暂时放了下来。」 「……」 「后来终究是没做手术,医生说如果不出意外,十年之内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等真到了逼不得已那一天,再动手术也不迟。」 「……」 「最后,我的伤势开始渐渐有所好转,又过了一个月左右,就可以下床走路了,现在只要不发病,跟正常人也没什么两样。」 攻心为上,他深谙此理。 摧残一个人的肉体不可怕,最可怕的是折磨一个人的心。 江云浠在他平平淡淡的语气下,彻底败下阵来。 这一刻,她终于明白,战池如果真的动了心思折磨她,想要她死,她根本就没有任何反击的能力。 甚至都不需要他动手,只需要动动嘴,说两句话,就足以让她溃不成军。 他不杀她,但这样的方式,却比杀了她还要残忍百倍千倍。 她让他受了五年的折磨,他不可能就这么痛快的杀了她,他在报復。 江云浠在他的话语攻击之下,渐渐的感觉自己连站都站不稳,眼看着就要摔在地上。 战池看着她是真的站不住了,这才伸出手去扶她。 两具身体靠在一起,咫尺都不到的距离,心却隔了天涯海角。 「战池……」江云浠吸了吸气,强迫着自己冷静下来,抓住他的手,无望道:「我知道你恨我,心里不痛快……就当看在过去的情分上,给我个痛快,别一点点的折磨我……」 中途停顿了一下,她才将最后三个字说完:「动手吧。」 只是,闻言他却缓缓笑了,「过去的情分?」 「……」 「小浠,你告诉我,过去我们有什么情分?」 「……」 他的目光凉的让她心惊,始终停留在她的眼睛上,不放过她眸底的一丝一毫情绪,眼神越发狠戾,有几分嗜血之光。 战池忽然可笑的发现一件事情。 他想杀了她,可他不捨得。 他的目光越来越狠,江云浠看的清晰分明,好像有那么一瞬间,他是真的动了杀了她的念头。 「回答我,嗯?」他继续追问,平淡的语气却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刃,捏住她的下巴,微微用力,抬高:「我们过去,有什么情分?」 「……」 江云浠回答不上来,只是一个劲的摇头。 「小浠,你知道吗……」他故意把声音放柔,造成她心里的恐惧不断的增加,「这些年来,我不止一次的想过要杀了你,好好折磨你一下,让你尝试一下我当年的滋味……」 江云浠闭着眼睛,不肯说话。 稍即,他竟真的拿出了枪,抵在了她的左胸。 「记得这个位置吗?」他把枪口往前送了送,力道很大,戳的她生疼,「当年那一枪,就是打在了这个地方。」
1216.第1216章 他想杀了她,可他不捨得(4) 打在了这个地方。 打在了……他的心上。 人没死,活了下来,但是从那以后,心却碎了。 江云浠其实无数次的想过现在的这个场景,等现在这一刻,也等了太久。 好不容易等到了,她这没被他杀死的,却快要痛死了。 她不知道他是不是会选择开这一枪,但她早已经做好了死在他手里的准备。 她无意识的抓住他的手腕,感受着那一下下正常跳动的脉搏,心痛之际伴随着心安。 真好。 她最爱的人,还活着。 战池拿枪抵着她的手并没有放下来,但也没再用力戳她,就停留在那个力道上,忽然问:「小浠,你口口声声说对不起,那我问你,如果时间能倒回去,所有的事情能够再重来一次的话,你会不会还那样做?」 他的这个问题,问的她进退两难。 会吗?江云浠又在心里重复问了自己一遍。 会,不会…… 她不知道,回答不上来,只是抱紧他,不松手,「你别问了……」 事到如今,他要杀要剐要折磨,她都没有半句怨言,但是一定不要再问一些她承受不了的问题。 战池看着她,淡淡道:「为什么不能问?」 「……」 没有为什么。 这个世界上的疑惑事情那么多,哪来那么多为什么。 非要等到今天这一地步,江云浠才不得不承认,五年前的那个夏天,她所赐予这个男人的,不光有怨恨。 甚至,或许连一点怨恨都没有。 她赐予他的,只是绝望。 现在,就是这一刻,他拿着枪抵在她的心脏处,让她彻底懂了,当初自己的出卖对于他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 漫天的无望,无休无止…… 「怎么不说话了,嗯?」战池继续问她,又重复刚才的问题,「如果所有的事情能够重来一遍,小浠,你还会不会背叛我?」 「……」 「会不会?」 「……」 「会不会?」 江云浠在他怀里哭出声来,「战池,你不要逼我了……」 「你回答我,我就不逼你。」他心平气和的回应,又继续问,「会吗?」 她终于被他逼到穷途末路。 江云浠抓紧了他的衬衫领口,痛苦点头,「会。」 一个字,渲染出了一种尘埃落定的宿命感。 终究是会。 战池笑了笑,笑容里带着释然的情绪。 嘆息一声,他轻轻道:「小浠,你变诚实了。」 以前的她是个骗子,骗走了他的心和他所有的感情,最后骗走了他的命。 可现在,在他想听她一句谎言的时候,她却跟他说了实话。 「我不知道这个答案会不会增加你对我的恨,但是,阿池,当时很多事我都逼不得已……」她闷声解释,一点都不像是在撒谎。 她知道这个答案对于他来说很残忍,可她已经说服不了自己再继续骗他,哪怕是善意的谎言。 战池只是笑,不接话,温柔的轮廓,依然如昨。 「逼不得已吗?」半晌,他才回了句,「怎么逼不得已的?说说看,如果你真的说出个逼不得已的理由来,那我今天就放过你。」
1217.第1217章 他想杀了她,可他不捨得(5) 说着,竟真的放下了手里的枪。 反正这一枪他註定不会开,这么吓她,也没有任何意义。 「什么理由不重要,反正我背叛了你,这是事实。」她吸了口气,说,「我也知道,在你心里,现在我所有的解释都是藉口……」 当初她既然选择断了他的退路,没有给他留有余地,那现在,就不要妄想他还能原谅自己。 战池俯首看着她,静默良久。 久到她都快要忍不住想要出声说话的时候,他才开了口,「小浠,你真的是变了。」 「……」 「我们在一起好几年,既然你爬上我的床别有目的,那之前肯定早就调查好了我的底细,对我有着很深的了解。」战池道,声音低低的,「你肯定知道我对你下不了手,知道刚才你随便扯个理由,哪怕名不正言不顺,或者是你说几句好话,求求我,我也一定会放过你。」 不说好话不求饶都下不了手,何况是说好话。 男人把手里的枪随手扔在了沙发上,抬手揉了揉一直皱着的眉心,感觉有些不舒服,又坐在了沙发上,目光望着地面,但话却是对她说的:「我今天心情不错,不想见血,更不想见一个我过去爱了很多年的女人的血,你说几句好听的,说如果事情重来一次你不会那么做,或者说你知道错了,如果不出那场意外,你就答应我的求婚。以上这些说哪句都行,你说了我就放过你,我说到做到。」 江云浠咬紧了唇,说不出话来。 其实说一句话何其容易,只需动动嘴皮子即可,是她想的复杂了。 她性子倔,自然不会就这样屈服,哪怕知道此刻自己的生命掌握在他的手里,也终究没有把他要求的那些给说出来。 等疲惫感消失的七七八八了,他这才抬起视线看向她,招了招手,「过来,坐下。」 江云浠麻木的迈动脚步,听话坐下来。 他倾身过来,修长的手指紧紧捏住她的下巴,然后抬高,几乎是逼迫着她张开了嘴。 「不张嘴是吗?」他勾了下唇角,笑容讽刺,「江云浠,我有的是方式撬开你的嘴,但那些方式都太血腥,我不想对你用,所以听话点,乖。」 最后一个字,他的声音温柔的像是一个好情人。 战池抬起另外一只手,忽然一把扯开身上的衬衫,将左胸口赤裸裸的暴露在她的面前,让她去看那道狰狞的伤疤。 因为当年有检查过伤口,所以动过刀子,疤痕从脖颈下方一直蔓延到了胸口中央,很是狰狞,像是她犯下的那些罪孽的证据。 江云浠被这疤痕刺激到,瞬间说不出话来,失去了所有抵抗的资本。 「就是这道疤……」他轻声说了句,按着她的后脑勺往自己怀里送,诚心让那道伤疤离着她的视线更近,让她恐惧,「小浠,这是你给我的。我把我的一切都给了你,从没要求你回报过什么,哪怕你只接受,不付出我也认了,可你回报给我的,就是这个!」
1218.第1218章 他想杀了她,可他不捨得(6) 最后那句话,她听出他的语气格外的重。 江云浠不敢面对,不住的想要往后退,可他按着她的肩膀,力道极大,压根就不让她动。 那道疤,清清楚楚的映入了她的眼底,仿佛暗夜里嗜血的魔鬼,让她不住心惊。 「小浠,我记得以前撒谎对于你来说不过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今天这是怎么了?」他笑着问,笑容里隐隐带着讽刺,说罢,又往前凑了凑,薄唇贴上她的秀耳,咬着她的耳垂,微微用力。 隐忍的力道之下,她能感受到隐藏着的狠。 江云浠不敢动,也避不开,就蜷缩在他的怀里,默默无声。 稍即,他才又出了声,终于不再像是刚才那么逼迫她:「我没有死,你也别把这事一直放在心上,别再折磨自己。」 她这才轻轻点头,总算是有了点回应,「嗯。」 沉默之后,他抬起她的手,看着她手臂上一些不严重却很细密的伤痕,剑眉紧皱:「这些伤口,是怎么来的?」 「没事……」江云浠三缄其口,不想多说,「半夜我总做噩梦,休息不够,白天的时候精神就不好,不小心弄伤的。」 他看着她躲闪的目光,薄唇紧抿,不知道是信了还是没信。 半晌,才轻声叮嘱了一句:「以后小心点。」 江云浠乖乖点头,「嗯。」 死别之后的重逢,格外让人心疼,她一再的命令自己不准哭,可眼泪却像是偏偏要跟她作对似的,怎么忍都忍不住。 战池耐心向来好,这个她早有领教,以前是,现在也不例外,温和的姿态真的是没有一点咄咄逼人的气势,不断的给她擦眼泪,温柔的动作像是在缓解什么,为下一秒残忍的到来提前做准备。 渐渐的,江云浠也哭累了,知道他这一次来这里绝对不只是看看她这么简单,还有别的目的,他不主动提起,那就只能由她开口挑明:「你想问什么,问吧。」 战池点点头,也没否认,顺着她的话问道:「五年前你从我这里拿了一份会里的档案,档案呢?」 平静的语气,好似在问她今天吃饭了没有。 五行会是个黑道势力,不是什么干净的地方,很多和西西里的交易,还有走私军火的详细记录,以及一些分布势力的名单,都记在那份档案上。 当时他出了事,司洛託了人暗中把他给救了出来,后来他清醒过来,才想起这份档案的事情。 江云浠是个聪明人,绝对不会明着去挑战他的底线,只是暗中进他的书房看过。 其实他知道这件事,只是因为对她的感情,当时选择了视而不见而已。 档案丢失了不是小事,如果落入鹰帮和警方手里,五行会估计会被连根拔除。 他是个小心的人,绝对不会让其他人有机会接触到这份档案,唯一一个能接触到的人,只有江云浠。 战池威逼利诱:「小浠,你知道那份档案对于我来说意味着什么,你乖乖给我,我保证我们之间的事两清,以后我的人也不会找你报復。」
1219.第1219章 她是我的人,只有我能动(1) 当年他发现档案不见后,一度恨的想要找到她,一点点的折磨死她。 她利用他一个人,没关系,哪怕是要他的命,他都能欣然奉上,可她不能拿那么多无辜的人去开玩笑。 他心里清楚江云浠对他没有感情,所以才能在最后关头那么毫无顾忌的利用他,以为她够狠心,能够毁掉所有人,可万幸,直到最后也没出什么事,证据没落到别人手里。 她的心没有狠到最绝的程度,所以现在,他对她下不了手。 战池见她不说话,又催促了一声,「小浠,把档案给我。」 「我没有了……」江云浠听出他语气里的不耐,这才回了一句,「在你出事之后,我就把档案烧了。」 战池逼问:「烧了东西,总该留下点什么证明,灰烬呢?」 「……」 烧了东西,谁会闲的去留下灰烬做证据,她听的出来,他是在故意逼她。 「小浠,这些年里,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的撒谎水平越来越差了,嗯?」战池等她的身子站稳之后就松了手,很明显,对她的话压根就不相信,「你说你烧了,什么时候烧的?烧了一部分还是全部烧了?那么多的证据,足以置我于死地,怎么捨得毁了?」 「……」她不再说话。 无论他再问什么,她都不肯再说。 战池之后又追问了几遍,见她不肯出声了,这才罢休。 …… 江云浠手里的东西太重要,又不肯交出来,战池只能带她离开,不让她一个人留在这里。 陌生了五年的五行会,好像还是原来的那个样子,与她记忆里并没有什么不同。 战池把车停在了大门外面,一直没有进去。 江云浠知道自己逃不了,索性没有反抗,一路上都乖乖的。 这是夏季,纵然是深夜里的温度,也得二十六七,她穿了一件t恤,却无端的感到冷。 车内空调开着,温度很凉,最初的时候,江云浠还能忍住,可渐渐的感觉遍体生寒,连指尖都忍不住颤抖起来,小声要求道:「你能不能把空调关一下……」 她的声音里裹挟着轻微的颤,战池这才发觉她的不对劲。 侧首看了她一眼,然后把空调关上,解开安全带,朝着她这边倾身过来,贴上她的脸。 没有任何阻隔,他清晰的感受到了从她脸上传来的滚烫温度,明显是在发烧。 战池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微皱的眉宇似乎是在思考什么,沉默之后才出声说,「还跟以前一个样子……生病了都不知道,不打针也不吃药,非等到自己坚持不下去了,才肯把这事放心上。」 他一次次的跟她说女孩子要照顾好自己,可她就是不听。 江云浠不想听到过去的事,尤其是从他嘴里,心里难受得紧,只摇了摇头,说:「就是感冒了,没什么大事,不严重。」 她话音刚落,庭院门口那边忽然就传来一阵低低沉沉的脚步声。 战池和江云浠同一时间抬眼看过去,见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司洛。
1220.第1220章 她是我的人,只有我能动(2) 五行会是个黑道场所,难免会有血腥之气,树木花草齐齐绽放也难以掩饰,尤其是现在是深夜,气氛更是显得清幽昏暗。 人的影子打在地面上,格外细长。 「池少。」他态度恭敬的叫了一声,然后抬眼看了看副驾座上的江云浠,说道:「三堂主在里面,要见江小姐。」 三堂主叫邵瑞,也是五行会的一个分堂堂主,他跟战池向来不合,这已是人尽皆知的事情,此次江云浠被带回来,很明显他是在这里守株待兔,想搀和一脚。 战池闻言,先是问道:「在哪里?」 司洛回答道:「前厅。」 他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然后打开车门下车,又绕过车头走到另外一边打开副驾驶的车门,把江云浠抱下来,朝里走去,一边走一边道:「让他回去吧,我没时间接待他。」 司洛跟在他身边久了,知道他的性格,听到他这样吩咐,也清楚了他的意思,遂点了点头。 他跟在后面,往大厅的方向走去,想要送走三堂主。 恰巧,里面又出来了两个人,听到了战池刚刚的命令,一下紧张了,提醒道:「二堂主,虽然三堂主这样做是有些冒昧,可毕竟这事棘手,而且他也有经过会长的同意,我们这么直接的赶人,会不会太说不过去了?」 战池闻言,停住了脚步,回过头去看那两个人。 他的目光太锋利,像是出鞘的利箭,刺的那两个人一下就说不出话来。 「不然呢?」他一字一句的问,「那你们想让我怎么做?」 其中一个人低下头,壮着胆子回答,「……您在,江小姐也不会出什么事。」 这言外之意,是要他把江云浠送到邵瑞面前了。 似乎是觉得这样说有一定的道理,那人的胆子也渐渐的大了起来,「而且,江小姐当年跟鹰帮有勾结,偷走了我们的一份档案,换成谁谁也不放心,三堂主这么做,情理之中。」 这个女人犯了错就该受罚,二堂主再想护短也不能罔顾整个五行会。 战池忽然觉得眼前这人有点意思,笑着点了点头,继续问:「所以你的意思是,让我把小浠送过去见他?」 「……」那人不说话,算是默认了。 战池抿了抿唇,周身忽然溢出一股阴冷的气息,江云浠敏感的察觉到,下意识的抬起眼睛去看他,见他一脸阴沉的样子,瞬间懂了他心里的意思。 「阿池……」她轻声叫了他一声,抬起手去拽他的手臂。 「不关你的事,你闭嘴。」战池不耐烦的低声斥了一声,单手按住她的双手,不允许她乱动,然后又看向那两人,「你们入会也不是一年两年了,不用我说,三堂主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们心里也清楚,要是我把小浠送过去,等待她的是什么,你们说。」 「……」 是折磨,拷问,刑罚。 因为都知道这个答案,所以没有人敢说。 「江云浠……」战池见没人说话,接了自己的话,一字一句警告:「她是我的人,只有我能动。」
1221.第1221章 她是我的人,只有我能动(3) 即便她犯了错,那也是他的人。 他的人,就不允许别人动一根头髮。 那人自然是不甘心,还想要说什么,「二堂主……」 战池却摆摆手,打断他的话,沉声道:「你去跟邵瑞说,江云浠是死是活,轮不到他来插手。」 他这一句话,算是下了死命令,那两人再也没有立场说什么。 双方沉默了好一会儿,沉默之后,那边的人又张了张唇,似乎还想说,可战池却完全没了耐心,压根连等都不等,拉着江云浠直接离开了原地。 司洛刚刚也跟着停下了脚步,见此情况,淡淡的跟他们讲:「你们可以给三堂主交差了。」 可能跟在一个人身边久了,多多少少会染上那个人的气息,司洛说这话时,态度当真是淡漠,仿佛完全没当一回事。 按照五行会里的辈分来讲,战池和邵瑞的辈分一样,都是分堂堂主,会长身边的人,因此,谁也不用怕谁。 这些年里邵瑞在会里的时间比较久,人脉关系也好,那两个人也都站在邵瑞身边,不可能就这样伏低做小,见战池是铁了心不把江云浠送过去,两人也没回去,站在原地,大声喊道:「希望二堂主能认清一些局势,别再因为一个出卖过自己的女人做出傻事,之前因为她已经搭进去了不少条命,甚至连二堂主自己的命也差点搭进去,没出什么事是侥倖,可如果再有下一次呢?人总不能一辈子都倖幸运运。」 战池越听脸色越沉,最后等他们说完了,头也不回的说了一句:「司洛,这个世界上没有谁能对我的女人指手画脚。」 没有谁。 江云浠怎么样,该生该死,是好是坏,都是他一个人的事情。 想对她指手画脚说三道四的,就不该活在这个世界上。 这都是些上百年的院子,里面花花草草的很多,还有树木做遮掩,加上是深夜的缘故,人一走远就什么都看不清,连影子都不会留下。 那两人自然是不敢尾随着战池过来,谁都不敢保证他会不会一怒之下对他们两人动手,何况还有司洛拦着,他们想跟也跟不成。 战池和江云浠走了没多远,身影就彻底消失在了他们的视线之内,连一丝踪迹都没留下。 司洛站在原地没有动,盯着那两个人。 其中一个人不甘心,上前一步,似乎是想做什么,却在下一秒,脚步又陡然停了下来。 只因为,还没反应过来的,一个黑黝黝的枪口不知何时对准了自己的头。 「司洛,」那人黑了脸,「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给你们个警告。」他淡淡道,语气很沉稳:「刚刚池少说的话,想必你们应该都听清楚了吧?」 「……」 他脸上的表情不动声色,仿佛只是在跟他们叙说家常,「他说这个世界上没有谁能对他的女人指手画脚,言外之意就是,对他的女人指手画脚的人,都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了。」
1222.第1222章 她是我的人,只有我能动(4) 「……」 那两人脸色越发难看,知道了他这是什么意思。 「说的再明白点呢,」他笑笑,又深入的解释了一遍:「这话里的意思,你们今天有命来这里,但没命回去,不过你们毕竟是三堂主的人,再怎么样也得给他个面子。所以现在趁着我还没改变主意留下你们两个的命之前……滚、出、这、里。」 「操!妈的……」 那人愤愤不平的骂了一句,却又碍于性命的威胁,不得已离开了这里。 …… 路上,战池害怕她站不住,一直半抱着她,将她身体的大半重量过度在自己身上,带着她往内院走。 她之前来过这里几次,记忆里好像也就是这么个样子,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 里面住着很多人,有无数个房间,大多大同小异。 战池的房间距离会长的房间不远,装饰与这些房间相比起来很是突出,房间四周种满了星辰花,门口前也是,只留了一条走路。 江云浠看着四周盛开的星辰花,心一阵阵疼。 这是过去她非常喜欢的一种花,原来他还记得。 走了大约十分钟左右,终于到了他的住所。 一开门,里面忽然窜出一道灰色的身影,撒欢朝着外面跑去。 战池皱了皱眉,训斥道:「西西,过来。」 江云浠一怔。 西西…… 五年了,它还在吗? 她的目光顺着那道灰色的影子看过去,很快认了出来,见果然是它。 西西是一只英短蓝猫,当时她出去玩,路过宠物市场的时候看到了它,喜欢谈不上,就是觉得有些好玩,就买了回来。 然后随便给它取了个名字,叫西西。 她和他一起养了它两年,后来出了那事,整个人都乱了,把这只猫也给抛在了脑后。 再之后,想起来的时候,已经容不得再返回去带走它。 西西很听话,当初就是,如今更是,所以听到战池的命令,竟真的停下了小短腿,一步一步的走了回来,很是不情愿。 「它还在……」江云浠心情一下子好起来,看到它像是看到了一个久别重逢的故人一样,不自觉的俯下了身,伸出手,似乎是想要抱一抱它。 可五年了,什么都变了。 西西似乎已经并不记得她,看着她的目光里完全没有亲昵感,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一样。 江云浠看着它眼里面陌生的目光,伸出的手竟那么停了下来。 它不记得她了,不记得了…… 「看吧,没有过不去的事,没有忘不了的人。」战池忽然笑了笑,打趣道,「人的记忆倒是深,可都能说忘就忘,何况是一只猫。」 江云浠难过的说不出话来。 眼前这事,与另外一件事重叠了。 她养了它两年,如今,它忘了她。 就好像……他爱了她五年,她却害了他。 很多事,都是因果循环,没有谁是谁非。 战池清清楚楚的看到了她眼里的难过,有那么一瞬间,他想把事实告诉她,可他终究没有说出来。 其实西西根本就没有忘记她。
1223.第1223章 她是我的人,只有我能动(5) 有很多事,很多人,不是想忘就能忘的。 如果它忘了,那无数个深夜里对着她的照片嗷嗷直叫,仿佛是以此倾诉思念的举止,又算什么? 猫这种东西,远比人要长情得多。 江云浠忍着心里的难受,收回了自己的手。 西西见她收回手不再搭理自己,一下就急了,连忙往前一跃,跳到她那边,在她脚下来回拱。 江云浠愣住,不知它这是什么意思。 战池这才跟她说出实话,「……它很想你。」 五年不见的思念有多重,非三言两语所能说清楚。 西西很懂事,通人性,刚刚的视而不见,不过是跟人一样,是一层故意的伪装而已。 江云浠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心里的沮丧骤然消失了不少,眼角眉梢都带上笑,深沉的心思百转千回,弯下腰,伸手抱住它。 到底是想念太重,矜持也坚持不了多久,西西很快就忘了这五年来对她的埋怨,高兴的扑在她身上,卖萌讨乖,亲热得紧。 过了一会儿,战池像是忽然想起什么,叮嘱道:「你抱它一会儿就放下,我这段时间有些忙,没空照顾它,已经好些日子没给它洗澡了,身上不干净。」 「没事,我不怕脏。」江云浠头也不回的接话。 她一直抱着它不撒手,仿佛怎么抱也抱不够似的,一边逗弄西西玩,一边不经意的说:「时间都这么久了,我真的没想到你竟然还留着它。」 「不然呢,扔了吗?」战池反问道,然后笑了笑,说:「好歹我是它半个主人,它也是条命……江云浠,这个世界上不是每个人都能绝情到像你那样的地步。」 「……」 江云浠不说话,只当没听见。 她一直抱着西西,受伤的那条手臂开始感觉到吃力,渐渐的麻木起来。 战池却忽略了这事,见他们一人一猫玩的好,也就没打扰,进房间拿了件衣服,然后去了浴室。 半个多小时后才洗完澡,从里面出来,见她已经难受的脸色惨白,却还是抱着西西不撒手。 疼到这个程度,肯定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情,估计在他洗澡之前她就已经开始难受了,可大半个小时过去,她却是没说一个字。 「行了,玩了这么长时间也亲热够了,先进去吧。」他站在门口,催促了一声。 江云浠听到他说的话,这才恋恋不捨的放下手里的猫。 走到门口的时候,他伸出手扶住了她无力的身体,半拥着她往里走。 江云浠始终低着头,也不知道是不想看他还是不敢看。 走到内厅里,他扶着她坐在沙发上,见她还是低着头,抬手捏住她的下巴,硬是把她的脸扭到自己面前,「手臂到底怎么伤的?」 「……」她缄默,不肯说。 「不说是吗?」他笑的温漠,隐隐带着些阴柔之气,「不说我就自己去查!」 说罢,竟真的站起了身。 江云浠连忙拉住他,阻止他的动作,「别……」 战池停了停脚步,又回过头来看她,居高临下,「那你告诉我,是怎么伤的。」
1224.第1224章 她是我的人,只有我能动(6) 江云浠咬了咬唇,沉默了一下。 战池剩下的耐心瞬间被她消耗殆尽,转身就要往外走。 她一下就慌了,忙抓紧他的手,紧张道:「别去,我说……我说……」 「……」 「你知道的,我欠陵枭一条命,当时本想着,把那份档案给他,我们就两清了。后来你出了事,我也没有把档案给他,但总归是欠了他什么,所以,所以……」 后面的话,她没有说出来。 但想要说的意思是什么,已经不言自明。 战池冷笑,「所以你就搭进去了一条手臂,是不是?」 「……」她不说话,算是默认了。 他被她气到极致,却不怒反笑,「江云浠,你脑子里装的到底是什么?」 先是利用他,做了伤害他的事,原本只要她再狠心一点,那一切就都没问题了,可她却在最后关头没有把那份档案送出去,选择废了自己一只手,她是觉得这样的方式能弥补什么,还是挽回什么? 「我当时没想那么多……」江云浠小声为自己辩解,「我只知道这份档案对于你还有整个五行会来说很重要,我已经害的你搭进去了一条命,不能再这样做……」 战池终于被她气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客厅里光线明亮,照耀的她的小脸格外的白,病态十足。 战池收了脚步,又走回来,跟她一起在沙发上坐下,问道:「伤口的位置在哪里?」 江云浠知道自己逃避没有任何用处,他有的是办法逼自己开口回答,想了想还是说了,指了指肩胛往下的那根骨头上,小声说:「这里。」 战池伸手按了按她指的地方,皱眉道:「疼的厉害吗?」 他是个男人,力道上控制难免不当,何况她当时伤在了骨头上,伤口敏感,被他这样一按,疼的厉害,「嘶嘶」吸气。 她吃过苦,但这并不能代表她就是个可以吃苦的人,打小就怕疼,现在大了也是,被他这样按着伤口,疼的眼泪都流出来了,给他的回应却是摇摇头,「毕竟是个伤口,是有点疼……但不厉害。」 战池被她这倔犟的模样刺激的受不了,见她明明疼的眼泪都出来了却还是不肯说话,顿时暴怒,抬手抓住她t恤的领口,用蛮力撕开,去看她所说的伤口。 t恤薄,禁不住他这样的撕扯,一下子从中分裂,露出她胸口大片大片的肌肤。 身子骤然暴露在空气里,让江云浠觉得有些难堪,抬起另外一只没受伤的手,去轻轻推他:「你别看了,真没事,我没骗你……」 其实伤早已经好,疼的只是疤。 战池听到了她的要求,却充耳不闻。 江云浠见他没有要收手的意思,还想着继续躲避,他看的心烦,按住了她不老实的手,声音带着几分怒:「你乱动什么?!」 「……」 「疼的厉害吗?」他对她刚才的回答明显不信,又重复问了一遍,然后要求道:「跟我说实话。」 她这才肯说,「平时还好,就是偶尔疼的稍微厉害点……」
1225.第1225章 最愚蠢的错误(1) 战池皱了皱眉,没再说什么,朝着她伤口看过去。 伤口过了这么多年还是很明显,子弹留下的痕迹时间再久也抹不去,让人一眼就能看清楚。 他的目光灼热,仿佛一团火,在熊熊的燃烧着她的伤口。 江云浠在他的打量之下渐渐绷不住,感觉伤口四周又剧烈的疼起来。 即便当年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可她还是依赖他,感觉自己疼的厉害了,煎熬不下去了,就只能把所有的仰仗全部放在他的身上。 用眼角的余光看了他一眼,见他对自己好像并没有特别反感的意思,就小心翼翼的朝着他那边靠近。 这样的动作,无异于主动示弱。 战池本来不想搭理她,可见她实在是撑不住了的样子,到底是过不了自己心里那一关,所有近乎无情的话全部堵在了喉咙口,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以后自己注意着点。」他温声叮嘱,帮她轻轻揉伤口四周的肌肤,「你自己不当回事,这伤口疼的不会是别人。」 江云浠点点头,轻声回应:「好。」 她这样的乖巧,让他着实没有一点抵御的能力。 等看到她身上因为疼痛而渗出来的冷汗渐渐消去了,战池才收了手,又去摸她的额头。 这一辈子,他是输在她手里了,彻头彻尾。 温凉的指腹在她额上轻轻摩挲着,感觉温度还是有些偏高。 想了想,他站起身来,朝着卧室里走去。 江云浠下意识的拉住他的手,紧张道:「你去哪里?」 「给你找药。」他头也不回的说了声,然后掰开她的手,又迈开了脚步。 过了没一会儿,战池从卧室里出来,手里已经多了一盒药。 他把药放在茶几上,又从茶几下面拿了杯子,去厨房给她倒水。 倒了水出来,拆开感冒药,看着她喝下去,这才放心。 这件事做完,两人又无端的安静下来。 「你不是小孩子了,别什么事都得让别人操心,以后学着好好照顾自己。」他低声说,压制着心里风起云涌的各种情绪,「这次生病了我照顾着你吃药,下次呢?下下次呢?我总不能照顾你一辈子。」 他清清楚楚的说,所言当真如利刃,刺的她遍体鳞伤。 江云浠听到最后那句「我总不能照顾你一辈子」的时候,心里隐隐有些发酸,拉了拉他的手,小声说:「我知道,别说了。」 话尾落腔,她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勇气,竟主动凑进了他怀里。 战池没避开,但也没主动抱她。 她就在他怀里,与他之间隔着的距离近到不能再近,两人仿佛连彼此的唿吸都能感受到。 稍即,战池垂眸看向蜷缩在自己怀里的女人,看到她脸上淡如雾的神情,心里一时间也有些百味陈杂。 他曾爱过这个女人,爱到万劫不復,可后来现实却将一切真相残忍揭穿,告诉他那是他犯过的一场最愚蠢的错误。 盯着她看了半晌,男人最终没忍住,抬手捧住了她的脸,不由分说的吻了上去。
1226.第1226章 最愚蠢的错误(2) 两唇相抵间,他的声音似乎格外的轻:「这几年……让你受委屈了。」 「我没委屈……」她吸着气,感觉自己难受的近乎窒息,却还是坚持着把话说完:「你从来就没有让我受过任何委屈。」 战池目光闪了闪,没作回应。 西西绕着院子熘了一圈就回了屋里,走到江云浠的身边,乖乖趴下,一点调皮的样子都没有。 他细细密密的吻着她,烙下一个个的痕迹,忽然问:「当年你从我这里拿走了关于锋远15%的股份,交给了阿琛是不是?」 「嗯。」她点点头,承认。 这事不是什么秘密,倘若战池有心去查,真相就摆放在明面。 战池想了想,将一件她不知道的事情说出来:「阿琛没有接受那15%的股份。」 江云浠一怔,「什么意思?」 「你把股份交给他后,他转手给了我……」他一边吻她,一边跟她解释,「其余的话也没多说,就是说让我好好照顾你。」 江云浠忽然感觉自己的反应有些跟不上他说的话,当即怔住。 许久后,才反应过来。 呵……情理之中,意料之外。 当年是她考虑欠佳,一心想要帮他,却忽略了一些很明显的问题,也忽略了,他是个怎样的人。 他们是兄妹,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她心里再清楚不过。 那15%的股份是她以身体为代价得到的,他怎么可能接受。 「还给你……」江云浠喃喃的说了句,忽然勾了勾唇角,说道:「这样也好,我欠你的,就能少点了。」 战池盯着她,一言不发。 良久。 久到她都忍不住出声了,他才轻启薄唇,告知她另外一件让她更震惊的事情:「……股份都在你名下,不过被我冻结了。」 他给出去的东西,从来就没有收回来的道理。 当年战琛转给他后,他就把这笔资金划入了江云浠的名下,但怕她察觉出来,就暂时冻结了起来。 本来他想着,等从五行会回去,他们结婚之后,再告诉她这件事。 只是谁都没想到后来事情有变,他竟然没能回去。 终究是经歷的多了,江云浠有些事情上变得也比之前成熟很多,听到他这样说,只是愣了一小会儿,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回过神来之后,她淡淡道:「你拿回去吧,放在我手里没有什么用。」 说完就推开了他,低下头不再看。 她抬手拉了拉被他撕裂的t恤,遮挡住自己暴露在空气里的肌肤。 战池看到她这动作,忽然嗤笑了一声,问:「遮什么?你身上哪里我没有看过?」 曾经的温和终归消失,他现在面对着她时所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极尽刻薄与讽刺。 江云浠往旁边坐了坐,似乎不想靠近他。 战池看出她的意图,最初的时候还没反应,等她真的跟他拉开距离了,忽然主动往她那边靠了靠,揽住她的腰,又把她给抱到了自己这边。 他看着她,清晰吐字:「这儿就这么大一个地方,你想逃去哪里?」
1227.第1227章 最愚蠢的错误(3) 江云浠低着头,也不答声。 眼角的余光里,似乎能看到他的目光,还一直盯在她的身上。 这五年里他没有任何消息,足以证明他一直没有回过战家,最大的可能性,就是一直住在这里。 而一个人若在一个地方住的时间太久,这个地方难免会遍布那个人的气息。 江云浠只是坐在客厅里的沙发上,就能感觉到他很强烈的存在感,像是往日一样,他们在一起相偎而眠的日子。 她嘴上不说,但是心里清楚,他今天既然把她给带回了这里,就不会再放过她。 过了会儿,战池又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 这一次,温度倒是正常,不再像是之前那么滚烫。 他又倒了杯水递给她,叮嘱道:「你感冒了,多喝点水。」 江云浠「嗯」了声,然后麻木般的伸出手接过,一点点的喝。 他们两人之间的恩怨太深,从上一辈开始,他的父母将她迫害到了这种地步,让她与自己的亲生母亲分离多年未见,后来她为了报復,不惜出卖自己的身体,爬上他的床,狠狠的骗了他一场。 爱恨情仇,是是非非,现如今到了这个地步,到底谁负了谁,欠了谁,早就说不清。 喝完了水,她习惯性的把空杯子递给他。 这是很早以前她延续下来的一个动作,吃完什么东西,或者喝完什么东西,都会将剩下的东西递到他手里,让他帮忙处理。 只是这一次,战池却只是挑眉看了看,并未伸手去接。 江云浠很快反应过来,面上露出几分尴尬,自己把杯子放了回去。 他没延续他们之间的那个习惯,却在下一秒伸手抱住了她。 江云浠顺势蜷缩进他怀中,将整张脸都埋在他的胸口,任由自己的视线里一片黑暗,什么都不想看见。 战池终于在她身上找到了点过去的影子。 以前她就是,有时候遇到什么麻烦困顿了,懒得应对的时候,就把所有问题都丢给他,她自己跑到他怀里躲起来。 「还跟以前一个样子……」男人低笑着说了声,口吻温柔,让人恍惚之中生出一种不真实的错觉。 江云浠不接话,在他怀里蹭了蹭,最后实在受不了被他这样盯着了,又抬起视线,看向他。 她清楚的看到,他看向她的目光里竟带着宠溺,让她的心顿时乱成一团麻。 「小浠……」他轻声叫了一句,忽然俯身凑过来。 他衬衫的扣子没有系好,左胸处的那道伤疤就那样赤裸裸的暴露着,清晰可见,刺激到了她的瞳孔。 江云浠顿时从刚刚的错觉里回过神,用力去推他。 可他哪里肯让步,强势的要命,压根不让她逃,一只手揽着她的腰,一只手滑下去,将她的裙子推上来…… 一室的暧昧在灯光的照耀下全部都无所遁形,江云浠被他钳制着,动都动不了一下,心内本能的开始恐惧,眼眶又不争气的泛红,揪住他的衬衫,伏在他胸口,闷闷的哭。
1228.第1228章 最愚蠢的错误(4) 战池原本近乎粗暴的动作因为她的眼泪而在无意识的情况下温和下来…… 「小浠,我说了,过去的事就是过去了,我不会一直放在心上,你也没有必要一直因此而自责。」战池抱着她压上来,小心翼翼的避开她受伤的那只手,两人双双陷入到柔软的沙发里,他一点一点细密的吻着她,温柔的不像话,「我花了五年的时间去爱你,那五年里我一句怨言都不曾有过,就算后来出了那件事,你害了我,我也不可能对你下手。」 真正深爱过的人,哪里能下得了那个狠手。 他一次次的想找到她折磨她,可最后,不也一次次的都隐忍了下来? 他这一会儿凶一会儿温柔的,让江云浠感觉着实别扭,摸不透他的心思。 吻遍她的脸,他又道:「……股份我给了出去就是给了出去,不会再跟你要回来,但是那份档案不行,那东西关系着整个五行会的生死存亡,有我的一部分责任,我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它出事。」 「……」 他见她不应,提出条件:「只要你把档案交出来,那些股份我随时能给你解除冻结。」 「……」 「只要你交出来,提出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他继续道:「那些股份我可以签协议,以后永远属于你,任何人都没有权利再转入我名下,还有之前我们签过的那十年契约,我可以立马把它销毁。把档案给我,从此以后你留在我身边也可以,想离开也行,我都不会再插手,不会再干涉你的人生。」 他字字清晰,仿佛在同她讲一场利益至上的交易。 虽然也的确……是个交易。 「你不要说了……」江云浠受不了他以交易的口吻对她说话,侧过头看向一旁,不直面面对他,「战池,我说了我已经把档案烧了,现在已经不存在了!我不要什么股份,你不要逼我了……」 她本来精神就不好,他再这样逼她,她真的害怕自己会疯掉。 本来是一句极度无助之下祈求的话,却没想他竟真的止了声。 男人的薄唇贴在她白皙的肌肤上,从她的唇一路往下,吻到她的脖颈,大动脉的位置。 江云浠敏感的轻颤,身子像是过电一样,泛起密密麻麻的颤慄。 仿佛是想逃避什么,她闭着眼睛,看都不看他一眼。 战池看到她紧闭着眼睛的样子,剑眉轻皱,隐约间流露出不悦,忽然张口咬住了她的大动脉,微微用力研磨,不知道是挑逗还是折磨。 「我从来都没有逼过你。」他咬着她说,「江云浠,是你一直都在逼我。」 如果不是当初她逼着他爱上了她,那今天他们就不会沦落到这两败俱伤的局面。 江云浠渐渐觉得又疼又痒,双手用力推他,伤口的疼痛又加剧也在所不惜,拼了命的不让他碰自己。 他哪里是在碰她。 他分明就是在羞辱她。 「战池……」她的声音带着哭腔,「你说过你不会勉强我……」
1229.第1229章 最愚蠢的错误(5) 「哦?」他笑了,「什么时候?」 「一开始的时候……」江云浠小心翼翼的跟他提起往事,声音很轻,「你答应过我的。」 「一开始……」男人顿时就笑了,挑了挑眉,反问道:「都十年了,这承诺还有什么意义?」 每一句承诺都有有效期,过了那个有效期,不过是戏言一句。 而他曾对她说过的每一句话,做过的每一句承诺,都终止在了五行会里。 他这样反问,江云浠最终无可辩驳。 战池手上的力道很重,态度又很强势,纵使她想反抗也是有心无力,最终没能从他手下逃脱,输在了他手下。 身上的t恤终于被他彻底撕裂,她大半个身子赤裸裸的暴露在空气里,泛出温凉。 男人瞳孔深处有猩红的光芒暗涌,像是看到了野兽的猎人一样,心里迸发出一股子狠劲儿。 她一直睁着眼睛,看着他从平静到发疯,咬着她脖颈的力道越来越狠,真的像是恨不得把她给活生生的咬死一样。 可她知道,他不是在惩罚她,他只是在折磨自己。 心里的最后一道防线,就这样,一点点的崩溃,瓦解。 江云浠最后实在忍不住了,忽然伸出手,抱紧了他的腰,让他紧紧的靠着自己,难受的默默流泪。 她抱着他不松手,哽咽道:「是我错了。」 是我错了。 时隔五年,他终于从她嘴里听到了一句,是我错了。 …… 他答应过的事从没有食言过一次,这一次并不例外。 弄到最后,战池终究是没逼她到最后一步,给她擦干净眼泪之后就放过了她。 他从沙发上起身的时候,江云浠像是受到什么刺激一样,陡然伸手抱紧了他,怎么也不松开。 她的确是受了刺激,所有的冷静与理智全部被情绪瓦解掉,感觉整个人都像是要疯了一样,可抱着他的时候,脸上的神情又孱弱无比,像个没有人保护的孩子。 「行了,我不逼你。」男人反手抱了抱她,说了一句,「别哭了。」 等她情绪渐稳,他去卧室拿了件自己的衬衫,扔给她,让她先穿上。 看着她满脸泪痕的样子,他感觉自己连折磨她都折磨的无力,只是无奈的嘆息。 又过了会儿,他出去了一下,司洛就守在门口,战池吩咐他出去买几件女人的衣服。 司洛回了声「好」,就出去办事了。 战池在外面待了会儿,又踱步走回来。 江云浠也从沙发上站起来,见他回来的身影,动了动唇,似乎是想要说什么。 可他下一秒,却赶在她之前出了声:「你想离开我不拦你,但先把档案给我才能走。」 「……」 他一句话,堵死她所有想说的。 过了好一会儿,江云浠才轻轻开口,「阿池……」 战池没回应,甚至都没看她一眼,只是自顾自的回到了沙发这边坐下,又从烟盒里抽了根烟点上。 她刚刚似乎是有什么话要说,但见他这冷漠的样子,一下什么都说不出来。
1230.第1230章 最愚蠢的错误(6) 但战池知道她要说什么。 「你去洗澡吧,司洛待会儿就把衣服送过来了。」一根烟缓缓抽完,他捻灭菸蒂,想了想又道:「小浠,我不否认我爱过你……但那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 哪怕到了今天,他也可以毫不犹豫的承认,他爱过这个女人。 但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感情都是有限度的,他能给她的感情也就那么些,无论是爱还是恨。 是她不知道珍惜,肆意消耗,直到最后透支,到了现在,他再也给不了她什么。 而曾经的那些温柔与感情,都抵不过这一刻现实的残忍,慢慢的都会变得灰飞烟灭。 茶几上的菸灰缸满到快要溢出来,他的视线始终落在上面,不曾离开。 「我说我不恨你,是真的。」他又解释了一句,「这世上很多感情都伴随着另一种感情,每个人的恨基本也都伴随着爱,我不爱你了,也就没恨的必要了。」 爱才会恨。 不爱了,又哪里会有恨呢。 「卧室里被褥都有,待会儿你洗完澡就去休息吧。」他说完最后这句话,就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径直朝着外面走了过去。 整个过程,连头都没有回,更别说再看她一眼。 偌大客厅里只剩下了一人一猫的身影,安静的出奇。 西西似乎是感受到了她的难过,一跃从下面蹦到她身上来,在她怀里拱。 江云浠的目光一直尾随着战池的背影,从他起身的时候就没有离开,直到他的身影终于彻底消失不见了,这才收回来。 她摸着怀里软乎乎的小傢伙,渐渐闭上了眼睛。 是她咎由自取,怨不得谁。 当初他那么在乎她,为了她什么都付出了,心、感情、生命,是她那时候太傻,不知道有些东西珍贵,一旦失去就再难回来。 五行会建会太久,涉及范围大,这儿是总会,占地位置也非常大,好几个院子连在一起,无数房间里住着各种各样的人。 院内很多片花海,尤其是夏季的时候,各种各样的花香四溢,连带着血腥味道都淡了些许。 这里的人都不普通,生生死死经歷过,懂得最基本的生存法则就是少说话,多沉默。 因为四周遍布隐形的耳朵和眼睛,一个不小心就能丧了命。 …… 战池出来后,不知道该去哪里,就沿着北边的一条小路漫无目的的走。 刚刚说了太多言不由衷的话,让他此刻从未有过的心乱如麻,只想着静静。 司洛出去买了几件女人的衣服,托女侍送过去,从内院出来的时候,刚好看到战池的身影。 他悄无声息的跟上去,在他后面,汇报导:「三堂主走了。」 战池最开始没搭理,走到一所亭子里,倚靠在白玉栏杆上,好半晌才回了一句「嗯」。 他闭着眼睛,脸上很平静。 亭子四周都种植着栀子花,开的正旺盛,纯白一片,与这夜色形成鲜明的对比。 好一会儿他才睁开眼睛,看着四周竞相开放的花,折了一根细枝拿在手里把玩。
1231.第1231章 最愚蠢的错误(7) 盯着那花枝看了一会儿,他忽然出声:「阿琛求婚的时候,是不是用的栀子花来着?」 司洛闻言一愣,想不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只好据实回答:「是。」 说罢,他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般,犹豫出声:「池少……」 「不用你提醒,我自己知道。」战池却摆手,打断了他的话,「没有谁会傻到在一个坑上栽两次。」 他对她爱过,倾尽一切过,求婚过,能做的都做了,不会再去犯傻。 听到他的保证,司洛这才放下心来。 过了会儿,他又吩咐:「小浠生病了,你去找个医生,看看她病的重不重。」 司洛没二话,点了头,去叫了一声。 一来一回,用了大约十分钟左右。 司洛回来的时候,原本以为他离开了,却没想到,他竟一直都在。 战池跟他离开亭子的时候好像没什么两样,身子的大半重量靠在栏杆上,手里夹着一根燃烧到一半的烟,在缓缓的抽。 见他回来了,也不主动说话,仿佛没看到一样。 司洛有很多话想跟他说,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去开这个口,犹豫了半晌,回头朝着不远处他房间的位置看了看。 里面的灯还亮着,不知道医生到了没有。 他收回视线后,终于忍不住出了声:「池少,您入会时间不短,身居高位,对这里面的条例应该比谁都清楚,对于出卖背叛过五行会的人,重则让他消失,轻则驱逐出去,不能再出现会里人的视线里,上次会长亲自做出了表率,迄今为止还没有谁敢破这个规矩……您不能为了一个女人置自己于不顾的境地。」 战池缓缓的吸食着手里的烟,也不答声。 司洛见他无动于衷,心里有些急了,「池少……」 战池还是不说话,一直到烟燃烧到尽头了,他才有了点回应,淡淡说了句:「这条例很久了吧?该改改了。」 司洛面露少许惊色。 五年前他为了那个女人差点搭上命,五年后他难道还要重蹈覆辙? 司洛一字一句的提醒:「先不说修改规矩的权利在会长手里,退一步来讲,就算是要改,那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现在三堂主虎视眈眈的盯着我们,就等着趁我们懈怠的时候攻其不备,现在知道你把江小姐带回来了,更是不可能就此罢休。」 「不能就此罢休?」战池反问一声,忽然觉得这话很讽刺,嗤笑道:「那又怎样?真枪实弹的上,我借给邵瑞一百条命,他也玩不过我。」 「……」 这话不假,司洛有些回答不上来。 的确,先不提战家占据着的势力,单单就五行会来说,真到了鱼死网破的地步,邵瑞也不配是他们的对手。 会长的心比较偏向池少这边,如果没有确凿的证据,双方一旦交火,邵瑞只有死路一条。 沉默之后,司洛还是有些沉不住气:「可当年你因为江小姐出过事,而且档案又丢失了,闹的动静不小,直到现在人人想起当年的事都心有余悸。」
1232.第1232章 小浠犯了错,有我担着(1) 他的话太重,一下说到了关键点上。 也说到了……他一直以来所逃避的那个点上。 一旁就有垃圾桶,战池随手将按灭的菸蒂扔进去,手却没有立马收回来,眨眼的功夫,掌心里就多了一把黑色的金属物体。 他调转视线,看向司洛,目光冷的像冰一样。 司洛知道自己刚刚说了不该说的,低了低头,不再说话。 战池冷冷的看着他,扣动了扳机。 「砰」的一声,子弹堪堪擦过他的肩膀,射在后面的栏杆上。 他下手准,何况距离又这么近,若真成心下手,司洛今日断然没有活口。 这警告给的很重,可战池却像是还没解气一样,又一脚踹在了他胸口。 司洛吃痛,闷哼了一声,一连后退好几步,最后撞在一根柱子上,却硬是咬牙,一个字都没再说。 战池盯着他,眉眼冷漠,薄唇轻掀了下,问道:「知道自己错了吗?」 司洛低下头,「……知道。」 他追问:「哪里错了?」 「不该再把当年的事和江小姐扯在一起。」 「嗯。」男人点点头,这才算是满意,「回来的时候我还说过,没有人能对她指手画脚……你不是例外。」 他不是例外。 谁都不会是这个例外。 就算江云浠犯下再大的错,也没有谁可以说她半句不是。 战池往后退了退,退到原来的地方站好,大片大片的栀子花影将他笼罩在中央。 现在凌晨三点多,天还没亮,一丝光线都没有,他整个人看起来格外暗。 而司洛低着头,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仿佛这样子就能将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去的一切都能被遗忘掩埋,前尘不记。 稍即,战池又出了声,声音很静,也听不出有怒火,「你跟在我身边多年,早应该了解我什么性格,知道在我面前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刚刚那些话,看在你是初犯的份上我不计较,但再有下一次,那颗子弹射入的,就是你的身体。」 废他一条手臂,这是轻的处罚。 司洛点点头,果真没再开口。 他知道这男人不会无聊到玩这种吓唬人的把戏,既然从嘴里说出来了,那就一定能做到。 「折腾大半夜了,你回去休息一会儿吧,我也回去看看她。」战池说罢,转了身欲要往回走,临走之前又停了停脚步,说:「小浠犯了错,有我担着,当年那件事,我会给五行会一个说法,那份档案我也会找回来。」 「……」 「退一步来说,就算她死都不肯松口,那也只能由我解决掉她,任何人都别想打她的主意……」他的目光忽然浮现出一层深远,顿了顿又道:「就算是会长也不行。」 司洛有些迟疑,「可规矩……」 五行会势力遍布太广,各方势力都很复杂,一方压制一方,都互相牵制着,保持着一个平衡的状态,谁都爬不上巅峰。 这规矩连会长都不能随随便便改,他势力再大也是个分堂主,想改规矩,麻烦必不会少。
1233.第1233章 小浠犯了错,有我担着(2) 「会里条例不留背叛者,那我会想办法改了这规矩,」战池接话道,「会长那边我自己会解决,要是邵瑞不肯……这好办。」 司洛一下子心惊,抬头看向他。 他听得清楚,这话分明已是动了杀意。 可他心惊归心惊,战池不说话,轮不到他来接话。 默了默,战池接了自己刚刚没说出来的后半句:「……别的事情我都能忍,但唯独这件事不行。这事上,不管是邵瑞还是别人,谁跟我站在对立面就让谁消失。」 他的口吻很沉重,明显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司洛没说话,以沉默来宣示自己懂了。 …… 没一会儿后,战池回到房间里。 医生已经到了,但还没有开始诊病。 江云浠显然是刚刚洗完澡的样子,头髮还湿漉漉的,而且不知怎么的身上的温度又升了上来,摸上去明显感觉到灼手。 她发烧温度一直退不下去,身体极度不舒服,走路的时候,感觉连脚步都变得虚浮。 洗完澡后换了衣服,却没有回卧室,就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会长有个私人医生,平时他们这些人生个病什么的基本也都是找他,但今天不在,司洛就找了另外一个。 这医生是个新来的,对于很多局势都不了解,也不知道五年前的那件事,更不认识江云浠,就诊时的态度也是冷冷淡淡的,没有太多的关心,甚至都没有问句什么,只是拿体温计给她测量了一下体温,然后从医药箱里取出药水,准备给她挂点滴。 人一发烧难免会感到不正常的冷,江云浠坐在沙发上,身子泛着明显的轻颤。 战池走进来时看到的就是她的这个样子,剑眉皱了皱,似有不悦的情绪流出,却什么都没说,去拿了吹风机和毛巾梳子,给她整理头髮。 等吹干了,又一下下的给她把头髮梳好,这才把人抱起来,抱到主卧的床上。 换谁都看得出来这不是敷衍,而是真心实意的关心。 医生既然能入得了五行会,就不傻,有些事情能看出个本质来,又是给她梳头髮又是抱她去卧室的,二堂主明显对这女人很上心。 想到自己刚才对她不冷不热的态度,他心里也有些不安,拿了针药跟着一同走到卧室,小声说:「这位小姐没什么大问题,病情就是普通的感冒,没及时治疗引起了发烧,等打完针烧应该就退下去了,二堂主不用太担心。」 战池点了点头,没出声。 兑好了药,医生取了一支针管,将针管的另一头插入药瓶里,等了几秒,才给江云浠输液。 她体质其实不错,从小很少生病,没怎么吃过药打过针,致使每一次输液的时候,都会下意识的害怕。 战池抱着她半边身子,握着她另外一只手,十指嵌入她的指缝间,紧紧握着。 针头刺入血管的时候,她转了转视线,抬眼看向他,眼里有一点惧意。 战池冷着一张脸,口气颇为不耐烦:「行了,不就是打个针,怕什么。」
1234.第1234章 小浠犯了错,有我担着(3) 他这话果然比任何能够治癒她恐惧的良药来的都要管用,江云浠握紧他的手,再不敢让惧意流出。 医生给她输好液,用白色医用胶布固定好针头。 战池看着她打着针的那只手,陡然间像是想到了什么般,含沙射影道:「针头再疼,疼不过刀子。」 「……」 她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垂着视线不敢看他。 他盯着她手臂上细细密密的伤疤与伤口,叮嘱道:「待会儿我让人送点药过来,你按时抹,旧伤口未愈前,不要再让我看到新伤。」 她穿着短袖,手臂上的伤一览无余,医生在一进来的时候就看见了,但那会儿懒得问,现在池少过来了,他又不敢开口问,只能偷偷的打量几眼,心中暗自疑惑。 江云浠没回应,也不知道是答应了还是没答应。 医生收拾好了东西,又从医药箱里取出一些退烧药,叮嘱道:「夏季感冒比冬季难好,记得按时吃药,不能硬扛,不然容易扛出别的毛病来。」 江云浠点头,「我知道了。」 医生随后离开。 战池等医生离开后,拉了床小薄被给她盖上,然后下床,去厨房倒了杯水,回来递给她,看着她一点点的喝下。 把杯子放回去,他就上了床陪着她,一句话都不说。 眼看着天色就要放明,江云浠心里过意不去,低着头小声道:「你休息会儿吧。」 「不用。」他想都没想的拒绝,淡淡道:「我不累。」 「可你一夜没睡……」她侧首看了看时钟上的时间,见已经是三点半。 战池不耐烦了,喝斥了一声:「闭嘴!」 「……」 打完针的时候,已经是六点半,窗外天色大明。 他给她拔了针,将药瓶和针管都收拾到一旁,回来的时候,见她坐在那里,瘦削的身影,带着几分寥落感。 她的肤色偏白,尤其现在生病了,更是显得没有血色,病态感很浓。 男人扯了扯唇角,却发现自己竟然一句重话都说不出口,最终什么都没说,只说了两个字:「睡吧。」 江云浠摇头,声音细若蚊蝇,「我睡不着。」 深夜她都难以入眠,何况此时已是白天。 战池看了她一眼,也没再让她休息,从床头拿过手机,给司洛打了电话,让他把早餐送过来。 这个时候已经有人做饭,也不用出去买,司洛过去拿了现成的就行,十几分钟后送到。 江云浠没什么胃口,喝了一点粥就不想再吃了,最后还是他逼着她又吃了点面食,见她实在吃不下了,这才罢休。 吃完饭后,又去给她倒了水,让她当着自己的面把药吃掉。 这下才是真的没别的事了,他又强调刚刚的事:「你生病了,多休息一会儿,反正也没别的事,睡吧。」 他的耐心不比当年她看得出来,知道自己如果还别扭的话两人又得吵起来,最终没再犯倔,只是抬眼问了一句:「你也睡吗?」 他点头,淡淡的「嗯」了一声。
1235.第1235章 小浠犯了错,有我担着(4) 江云浠的目光下意识的扫过四周,然后回到他的身上,小声道:「我去客卧吧。」 战池没回应,也不知道是没听到她的话,还是听到了却不搭理。 他将剩下的早餐收拾了拿到外面去,然后去洗了洗手,回来就上了床,在她身边躺下。 江云浠看着躺在自己身边的男人,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一时无声。 都不说话,房间里环境静的出奇,江云浠进退两难,迟迟没有躺下。 战池见她还坐着,这才说了声:「客卧里没有收拾,什么都没准备。」 江云浠的声音很轻,「我可以自己收拾。」 时隔多年,两个人又同睡在一张床上,难免会让人感到尴尬,她一心想要避免这份尴尬,真的不太想跟他在一起。 战池终于不耐,伸手按了按她的肩,语气近乎是命令:「躺下!」 「……」 夏季天气热,可他为了她的病,硬是忍着没有开空调。 好在院子四周都是树,室内没有阳光的暴晒,而且又是清晨,温度倒也没有热到让人受不了的地步。 等她躺下来,他就伸手抱住她,像是过去那几年一样,他的怀里只容许她一个人的存在。 男人修长的手臂圈在她纤细的腰上,低声问:「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江云浠据实道:「好多了。」 「嗯。」 「……」 自此,再没有人说话。 明明谁的心里都有很多的话想要说,千言万语,可到了真正能说的时候,三言两语却就能说到尽头,终止这场交谈。 江云浠听着他胸口传来的一声声心跳,想着无数次梦里出现的人此刻就近在咫尺,心里一时酸涩的紧。 五年了…… 五年,六十个月,一千八百二十五天,再折算成分分秒秒,那是一个怎样庞大的数字? 从生死边缘线上走过一遭,战池此时的心性远比她要来得沉稳,什么事情都能看淡,不至于太放在心上,躺下没多久,就闭上了眼睛,渐渐感觉有些累。 江云浠却一点睡意都没有,一直睁着眼睛,望着窗外大亮的天色。 半晌,她又忍不住出了声,「你……当年受的伤怎么样了?」 她记得他在她公寓的时候跟她说过,因为难度太大,手术成功率太低,一直没有把子弹取出来。 「没事,」战池闭着眼睛回答,也没有睁开,却皱了皱眉,「医生说十年之内没问题。」 十年……江云浠默默念着这个数字,知道只剩下一半了。 他却在那边又开了口,半是玩笑半是认真的口吻,「怎么,看我没死,是不是很失望?」 「……」江云浠一下子被他气的说不出话来。 战池良久没有听到她的回应,知道她心里堵了气,睁开眼睛去看她,却见她又流了泪。 看着她一脸委屈的样子,他哭笑不得,抬手拭去她眼角的湿润,哄道:「好了,我就是跟你开个玩笑,哭什么……以前也没见你这么爱哭过。」 江云浠好久才说了一句,「可现在……不是以前了。」
1236.第1236章 小浠犯了错,有我担着(5) 这个世界上的事情,本身就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发生着变化,何况这已经不是分分秒秒的问题。 战池最后什么都没再说,只是抱着她的力道紧了紧,声音很轻:「睡吧,我陪着你。」 江云浠「嗯」了一声,靠进他怀里。 这个怀抱陌生了太久,以至于让现在重新体会到这种滋味的时候,让她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睡意这东西不是想来就能来,江云浠始终不困,但是又不好再打扰他,只好睁着眼睛,一个人默默的想着自己的那些心事。 渐渐的,有些记忆的碎片浮现了上来。 她忽然想起过去,无数个夜晚他们相拥而眠,跟现在似乎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异。 只不过那时候还没有发生过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她还不懂事,心安理得的接受着他的爱,无所顾忌的利用着他,而他,一直不求回报的加倍爱着她。 他一直都知道她不爱他,那时候也是,身为一个男人,又是他那样出身的男人,在很多事情上难免心高气傲,可没办法,他为了她当真是卑微到了尘埃里。 但,是个人都会有情绪,他不会是例外,虽然嘴上不说,心里对她肯定也有着一些怨念。 可他连骂都不捨得骂她一句,又何况是打她,有时候心里实在憋屈的受不了了,就把所有的情绪全部发泄在了床上。 那种事情上,男人不例外都喜欢做掌控者,他生气的时候不打她也不骂她,就是玩的很疯,折磨起她来的时候没轻没重的。 而她始终觉得对他有愧,基本顺着他,很少反抗过。 只是很多东西都有一个底线,一旦透支了,就走到尽头了。 那些年的纵情时光,被他们无休止的消耗,直到最后,覆水难收。 战池闭着眼睛也知道她没睡着,忽然开口打破了一室的静谧:「想什么呢?」 江云浠一怔,似是没想到他竟然知道自己没有睡,片刻后才回答说:「没……」 然后接着问:「你……什么时候让我走?」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的话,气氛一下子沉默下来,只剩墙壁上时钟走动所发出来的「滴答」声。 连人的心跳声都无比清晰的呈现了出来。 战池很久之后才有所回应,「怎么?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走?」 「……」 男人睁开眼睛,垂下视线,只能看到她的头顶。 江云浠不抬头也能感受到他灼灼的目光,头皮都被他盯的发麻,却偏生还故作镇定:「我在这里,始终是不合适的。」 「那你觉得你去哪里合适?」战池似乎是觉得她说这句话有些可笑,挑了挑眉,反问道:「你身上带着五行会最致命的秘密,在你不肯交出来的情况下,你觉得你去哪里合适?」 「……」 「小浠……」他忽然叫了她一声,薄唇吻着她的发旋,声音温柔,「我希望你认清楚现在的局势,现在你能去哪个地方,能做什么事,只有经过我的同意才可以,懂吗?」
1237.第1237章 他温柔相待的人(1) 现在外面这么乱,不是什么太平盛世,邵瑞在虎视眈眈的盯着她,她一旦出了这个门,极有可能招来杀身之祸。 而他最近也有很多杂事,根本没有多余的心思去照顾她,只能暂时把她「囚禁」在这里。 只有这里,才是最安全的。 江云浠敌不过他的强势,败下阵来,默默的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与他相争,她不是对手。 战池这才敛了眉眼间的厉色,但还是附加了一句:「你暂时还是收收自己要回去的心思,我既然把你带过来了,就不可能让你再回去。」 「嗯。」她乖乖点头,像是木偶一般,简直是从未有过的乖巧,「我知道了。」 他还是没有收回视线,就盯在她的眼睛上面,那带着穿透力的目光,仿佛要将她的灵魂给看穿。 江云浠渐渐的忍不住,抬手轻轻的推了他一下,声音放低,「你说的我都记住了……」 战池这才满意的收了视线。 他把手从她腰上撤下来,去触她的额头。 那一针果然管用,她额头上的温度相比之前,降了不少。 他重新抱紧她,下巴抵着她的肩,沉声道:「烧已经退下去了,这几天记得吃药,别再让病情反覆。」 「嗯……」 无论他说什么她都答应,毫无二话,简直乖巧的像是一只猫。 很少见到她这么乖巧的样子,战池觉得有些好笑,薄唇游弋到她的耳畔,出口的话半是玩笑半是威胁:「江云浠……你最好祈祷自己的病能晚点好,这样我给你的安稳日子也就多些。等你病好了,我一定不会让你好过……」 他吐字清晰,让她听不清楚都难。 江云浠这次没再回应,连「嗯」一声都没有,闭上眼睛后,再没有睁开。 到底是一夜没睡,闭着眼睛的时间久了,也就渐渐的睡着了。 她睡着了,可他却再无睡意。 柔和的光线里,他静静的凝望着她的睡颜,唇角的弧度不自觉的向上勾了几分。 如果能够一直这样,该多好。 …… 感冒药里都有安眠的成分,江云浠一夜没睡,这么一睡着,很久都没醒。 她已经很久没有睡的这么安稳过,梦里没有噩梦,没有鲜血,有的只是他们曾在一起的那些回忆。 一直到日落西山,才从睡梦中甦醒。 醒来后第一时间就是看向墙壁上的时钟,见已经是下午六点半。 身边的人不知何时已经离开,她伸手摸过去,一片冰凉。 卧室里的气氛静谧的让人髮指,她连自己心跳的频率都能听的一清二楚。 缓了一会儿,江云浠才从床上起身,她的视线环顾过四周,见房间里竟用水箱盛着一些冰块,大大降低了室内的温度。 她的手臂留下了病根,不敢见风,夏季也不敢开空调和风扇,只能忍着,实在忍不下去的时候,就用冰块来降温。 这些都是她一个人的秘密,连方誉都没提起,他却知道。 每一次的绝望背后,总伴随着一点点的希望,让她不至于心死如灰。
1238.第1238章 他温柔相待的人(2) 起床后,将床单铺好,然后抬手试了下额头上的温度,感觉到已经恢復正常。 昨晚喝水用的杯子还在床头的桌子上,战池也没有拿走,她拿着杯子去厨房给自己倒了杯水,捧在手里慢慢的喝。 一杯水刚刚喝完,卧室的门就被人从外面敲响。 江云浠抬头,轻声喊了句:「进。」 她知道来人肯定不是战池,十有八九是司洛,或者是其他的人。 随即响起「咔哒」一声,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刚刚敲门的人迈步走了进来,江云浠掀起眼帘看过去,见的确是司洛。 他手里拎着一个购物袋,里面装着的大多是女人的日常用品。 这里的人都懂得「尊卑」二字,她是战池的女人,就轮不到他们去看,司洛走进来把购物袋放到桌子上,虽没抬头,但态度很是恭敬,低着头道:「池少吩咐过了,让江小姐暂时在这里住一段时间,这些日用品您先用着,缺什么再说一声。」 江云浠拿过那个袋子,随意翻了一下,见东西挺全,基本日常会用到的都买了。 她盯着那个袋子看,迟迟没有出声,过了很久之后才道:「帮我跟他说一声,这次麻烦他了。」 麻烦他了……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却像是能够把过去所有的情分都给抹掉,一笔勾销,他们两个只是萍水相逢的陌路人。 但司洛是个下人,懂分寸,所以什么都没说,只是轻轻颔首,然后回道:「江小姐客气了。」 江云浠抿了抿唇,没再接话。 她心里忽然很多疑惑点。 战池这一次绝对不是突然决定把她给带走,司洛在电影院门口朝着方誉开的那一枪,跟他肯定脱不了关系。 这也就证明着,他暗中观察她已经不是一天两天。 只是,他若是只想从她手里要回那份档案,那为什么在找到她人的时候不直接把她给弄过来,非要等到今天? 若非因为档案,那又是因为什么? 感情? 一想到这两个字,她自己倒是先笑了。 呵,怎么可能。 他不是已经清清楚楚的跟她说过了,对她没有恨,也不再有爱。 换句话说,他对她现在完全已经是个陌生人。 她从不怕他恨她怨她,可她忽然好害怕,他从此把她当成陌路人。 司洛又道:「厨房那边已经做好饭了,江小姐生着病,身体不好,还是去吃点吧。」 江云浠点点头,「也好。」 说罢,司洛走前面带路,她跟在后面往外走去。 刚走了没两步,江云浠忽然停下了脚步,叫了一声:「司洛。」 司洛停下脚步,回过头,「江小姐有事请说。」 江云浠问,「你带着手机吗?」 他点头,「带着。」 「借我用一下可以吗……」她的语气弱下来,问的小心翼翼。 司洛微微蹙眉,很快就反应了过来,「江小姐要给那个男人打电话?」 「嗯……」她应的声音很轻,微弱的连自己都听不清,「我走的突然,没来得及跟他说一声。」
1239.第1239章 他温柔相待的人(3) 说完,像是怕他不答应似的,又抬头,着急的解释了句:「他是个局外人,跟这些事没有什么牵扯,不会做出对你们不利的事情……我忽然不见了,总得知会他一声。」 战池出现的太突然,把她带走这件事也太突然,她压根没有任何心理准备,走的时候几乎是被他强迫着掳走的,什么都没有带。 手机也是,丢在家里了,现在想打个电话都不行。 司洛觉得她这要求可笑,忍了忍最终还是没忍住,笑了出来,「江小姐,现在有些局势你得认清楚。」 「……」 他说完就继续往外走,江云浠没办法,只好跟上。 屋外是一条长长的走廊,走廊两边种着花花草草,馥郁芬芳,有很多蝴蝶在里面飞。 走到长廊中间的时候,司洛才又出了声,语气也没什么起伏,「人都会随着时间的消逝而变化,江小姐和池少都变了,他现在什么性格,您根本就不清楚。」 江云浠不说话,等着他把话说完。 「以前池少处处以江小姐为中心,是因为他心里有你,现在……」剩下的话他没有说出来,顿了顿又道:「那个方誉和江小姐处了五年,依照池少如今的性格来讲,压根不会留他活口,但现在外面乱,人人自危,警方里无数双眼睛,时时刻刻的盯着五行会,要是把方誉解决掉,估计会招惹上不小的麻烦。」 他这话说的狠,江云浠顿时慌了,连忙拽住司洛的衣袖,「你们别动他……真的,他绝对不会对你们造成什么威胁,当年出事后,我的精神一度恍惚,是他一直在照看我,如果没有他,说不定我现在就已经是个疯子……」 司洛停了脚步,脸上的神情却无动于衷。 江云浠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又道:「他是个好人,我能保证……」 她犯了错,她可以承担,如今就算是战池一枪崩了她,她也不会有半句怨言,但这事从头到尾根方誉无关。 司洛顿时就笑了,口吻略显讽刺:「好人?」 「……」 他继续说,「有些事情江小姐看不清楚,可瞒不过我们的眼睛。」 他们在这条道上混了太久,是人是鬼一眼就能分辨得出来,方誉接近她明显没有表面上看起来这么简单。 江云浠听不出他话里的深意,但她此时也顾不了那么多,只想着打个电话报平安,心里隐隐有些着急了,抓住司洛不松手,「把电话借我用一下,就当是我求你……」 如果是给别人打或许还有得商量,但若是给方誉打,司洛自然不会给,微微用力将她的手掰开,说道:「这个电话除非经过池少的命令,否则我自己是没有权利做主张的。」 上次他只是说了句不该说的,就差点吃一颗子弹,如果让池少看到刚刚这一幕,恐怕他这整只手都要被废掉。 两人刚刚走出长廊,就见一个人匆忙赶了过来,直接走到司洛面前才停下,气喘吁吁的像是想要说什么。
1240.第1240章 他温柔相待的人(4) 司洛不知道是什么事,也不敢让人当着江云浠的面就这么贸贸然的说出来,朝着那人使了个眼色,走向了一旁。 确定距离够远了,他这才小声问:「出什么事了?」 那人道:「二堂主病情反覆,情况不太好……」 司洛目光一紧,心里担忧的不行,却没办法暂时只能强装镇定,走过去跟江云浠说:「出了走廊一直往西走就是厨房,我还有点事,江小姐先自己过去吧。」 江云浠见他压制着紧张,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也不敢让他多耽搁,点了点头,「嗯。」 司洛立马带人离开,朝着另外一间院子那边走过去。 她按照司洛所说的,一直往西边走,隔着老远的距离,隐隐约约看到了厨房的影子。 这儿表面上看起来安稳平静,实则就是个人间地狱,四处都是见不得光的耳朵和眼睛,无数的人正盯着她的一举一动,就算她想逃,也是有心无力。 快要走到厨房门口的时候,江云浠忽然停住了脚步,脑中莫名的闪过了刚刚司洛略显焦急的脸。 能让他那么焦急的人……会是谁? 想着想着,不由自主的停了脚步,转身朝着来时的路走去。 她记着刚刚司洛是拐向了哪条路,顺着那条路走了好久,也没拐弯,看到尽头处有个院落,里面一间房子。 这个房子的位置很偏僻,周遭没连着别的房子,全是花草树木,远远看起来,很是遗世独立。 外面守着两个人,一个是新面孔,她不认识,另外一个,就是刚刚急急忙忙去喊司洛的人。 战池……应该就在里面吧? 他没叫她,她也不能就这样进去,就站在一棵大树后面,远远看着这边。 不知道里面什么情况,她站在这么远的地方隐隐约约听到那边好像有喝斥声,很暴怒的那种声音,然后是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仿佛是什么东西摔碎了。 再之后,就见司洛和其余几个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这下子门外站了好几个人,司洛一一扫过,最后嘆了口气,说:「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他始终安静不下来……我们先去大厅那边等等吧,说不定一会儿气就消了。」 其余的人自然都是没有异议,点头称好。 几分钟后,人都散尽。 瞧着四下无人了,江云浠才从树后面走了出来,走向门口那边。 没一会儿就到了,她站在外面,有些犹豫。 她无故消失,方誉肯定担心,但没有他的命令,又没人敢借电话给她,她就是想问他一句,可不可以打个电话。 想着这样进去也不行,抬起手想要敲一下门,可手抬起来还没等敲门的,里面就传出了声音。 是战池的声音,但话却不是对她说的。 她站在门外面,只能看到他的背影,见他正拿着手机,看样子是在跟人打电话。 「嗯……没什么事,就是刚刚有点不舒服,你别担心……」他的声音很轻,温柔的让人觉得不真实,忽然问:「佳霓,你什么时候回来?」
1241.第1241章 他温柔相待的人(5) 佳霓…… 听起来,好像是个女人的名字。 江云浠抬起的手,终究是没有敲响门,硬生生的停了下来。 到了今天,还能让他这样温柔相待的人,不多了,连她都算不上一个。 这样的温柔她陌生了太久,现在见到了,却是他对另外一个人的。 纵然背对着,可她却还是能隐约间猜出他此时的模样,一定是眼角眉梢都带着笑。 江云浠忽然有些后悔。 如果她听话,老老实实的去吃饭,是不是就不会见到这一幕,不会听到他温柔的声音,什么都不会知道…… 心疼来的突然,让她猝不及防。 脑海里各种思绪乱成一团麻,她拍了拍自己的头,试图以这样的方式来警告自己,这次来找他只是有事情,不要想些有的没的。 很快稳定好了情绪,她想继续刚刚的动作。 可这一次,她手都还没举起来的,他就又出了声,这一次声音不仅仅是温柔,竟还染了笑意,压低声音说了句:「行,那待会儿回来的时候给我打电话。」 「……」 那边的人不知道说了什么,他笑着接话道:「嗯……那你想要什么?」 江云浠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出现了错觉,总觉得他的语气里带着多多少少的暧昧。 她的心开始一抽一抽的疼,好不容易说服自己稳定下来的情绪,又开始混乱。 脑中各种记忆碎片混乱的涌上来,纠缠在一起,她感觉自己的头好像要炸掉一样。 四周好安静,她只听得到他的笑声跟另外一个女人的谈话声…… 她开始掐自己的手心,指甲很久没剪,留到现在已经很长,这样掐上去几乎陷入皮肉里,可她却浑然不觉。 似乎只有这样的方式,才能让她维持住一点点的清醒。 她没有勇气再敲门,最终垂下了手。 时间太久,如今他的世界焕然一新,已经不是她所能参与。 江云浠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可笑,俨然是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她知道有些感情失去了就是失去了,错过就永不再来,可是到了今天,却还是怎么都放不下他。 当初是她对不起他,对他放在自己面前的那颗真心不知道珍惜,如今这么长的时间过去,他就算已经有了别的女人,又关她什么事? 不关她的事,也轮不到她来说什么。 只是有些话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她能说一万次可以放下他了,但当真的做起来的时候,还是妄想。 江云浠站在门口,不知进退。 他始终没有出来,在里面跟人通话,通了好久,说着可有可无的话,调着可深可浅的情。 最后,战池不再说什么,回应基本就是「好」、「嗯」、「我答应你」之类的话。 想来该是对方在跟他提什么条件,他同意了。 他的声音后来很小,但却无比清晰,江云浠清清楚楚的听在了耳里,实在忍不下去了,这才转身离开。 或者说逃离更为合适。 她的步伐快,看都不看脚下的路,走了没多久,司洛忽然迎面走来,身影倒映进她的瞳孔里。
1242.第1242章 终有新人替旧人(1) 江云浠脚步顿了顿,精神恍惚间一下子站不稳,踉跄了一下。 司洛连忙疾步走过来,扶住她的身子,等她情绪稍微好点了,这才放手。 他的视线顺着她看过去,心里隐隐也猜到了一些什么,解释道:「池少现在有事情,江小姐有事的话得等一等。」 江云浠顺着他的话木讷的反问:「他有什么事?」 「……」 司洛没回答,她很快反应过来自己刚刚问了句什么,脸上有些尴尬,咬着唇解释:「抱歉……我只是随口问问,没有窥探他隐私的意思。」 他点头,「你先回去吧。」 再留下也没有任何意义,反而会招惹自己一身难堪,江云浠也没打算留下,听了他的话,很快离开。 司洛去厨房带了饭,给她送去。 她忍着不舒服,逼着自己一点点的吃。 他拿了水杯,去给她倒了杯水,然后递给她。 江云浠接过来,喝了几口,润了润干涩的喉咙。 司洛看着她苍白的脸色,不经意的说:「毕竟你们分开很久了,有些事很正常……」 江云浠知道他想要说什么,语气略慌的打断他,「我知道……你不用说。」 他不听,非要把最残忍的那一面揭露出来,让她看清楚:「这些年,他身边留过几个女人,不多,屈指可数,之前那几个留的时间不久,大多玩一段时间就腻了,现在这个叫秦佳霓,是个女星,是待在池少身边最久的。」 这些事是残忍,但是只要她在这里一天,就早晚要知道。 与其最后知道,不如现在就告诉她,让她早点做好心理准备。 江云浠听的遍体发凉。 其实这些事真的很正常,只是她过去一直不敢想,故意忽略了而已。 他一个男人,又没有结婚,身边有几个女人……多理所当然的事情。 好像一根鱼刺卡在喉咙,她连唿吸都觉得一阵阵的刺痛,却最终压制下了自己崩溃的情绪,维持着脸上的冷静,说了声:「我知道了。」 司洛看了看她,也是忽然觉得这个样子的她有些可怜。 过去的江云浠,她骄傲,狠心,绝情,连战池都没有放在眼里。 可现在…… 他嘆了口气,说:「我先过去了。」 不管怎样,池少的女人轮不到他来可怜。 江云浠麻木点头,「嗯。」 司洛随即离开,偌大的房子里,又只剩下了她一个人。 江云浠坐在床上,倚靠着床头,双手抱在膝盖上,蜷缩在一起。 所有曾经美好的记忆好像都变成了一碗鸠毒,她连触碰一下都怕要了自己的命。 不爱不恨,他既已有新人,又何必再留着她? 好半晌,她侧了侧头,看向一旁他躺过的位置。 伸出一只手去触摸,可却感受不到一点他存在过的气息。 这一夜的温柔,都是幻觉。 甦醒过后,她再牵不到他的手。 在床上坐了会儿,江云浠从床上下来,走到窗边,开了窗户,就站在那里,看着外面的夜色,动也不动。
1243.第1243章 终有新人替旧人(2) 她现在在外面,战琛无暇顾及她,也不知道她出了事,如果五行会现在对她下手,其实很简单,别说反抗,她根本连求救的机会都没有。 如果说是因为档案而把她囚禁在这里的话,似乎也不太真实。 她始终不肯把档案拿出来,说是已经烧了,战池对这事这么重视,见她不识抬举,就应该把她解决掉。 可他为什么不杀了她? 与其让她眼睁睁的看到现在这一幕,让她看到他身边已有别人,倒不如痛快给她一枪。 …… 过了没一会儿,战池吩咐了一个女侍过来照顾她。 帮她把房间打扫了一遍,然后叮嘱她不要忘记吃药。 她也不违背,他要她怎样,她就怎样。 吃过药后,西西也回来了,她无聊,就抱着它玩。 人在极度无聊之下哪怕一点点的事情都会感到兴奋,她沉郁了一天的心情总算有了点好转。 江云浠陪着它玩了一会儿,渐渐感觉到累了,就上床休息。 目光环顾过卧室的四周,却见全是那个人的影子。 这是他的房间,这里有他的床,衣架上还挂着他的衣服…… 她看着这里有关于他的一切,头疼的厉害,闭上眼睛,却逃避不了。 …… 江云浠被囚禁,不能与外界有丝毫的联繫,找谁都不行。 所有人给她的答案都是一致的:可以离开,把档案留下。 可她不可能把档案拿出来,也就註定出不去。 其实那些人都看她不顺眼,恨不得杀了她,可因为碍于战池,谁都对她隐忍了下来,不敢动手。 过了两个多小时,已经到了晚上九点,天色彻底黑透。 她在房间里待的实在无聊,给西西洗过澡之后,就抱着它出去玩。 沿着傍晚走过的那条路走了一会儿,忽然顿住了脚步。 前方不远处就有战池的身影,他走在她的前面,搂着另外一个女人。 她看不到那个女人的脸,站在这个位置,只能看到他们两人的背影,很契合。 从背影看,她长得应该不错,身材很好,穿着一袭白色的丝质裙,长长的头髮散落在肩头,美的柔和。 战池的手就搭在她的腰上,她也环着他的腰,两人的姿势很亲密,宛若璧人。 两人可能在说什么话,她时不时的听到前面那个女人传来开心的笑声,他们走出长廊,顺着她白天看到的那个院子走过去。 炎热的夏季,江云浠忽然感觉到冷。 她忽然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竟是一个多余的人。 西西似乎也是察觉到了什么,「喵呜」叫了两声,用毛绒绒的尾巴去搔弄她的脸。 江云浠下意识的抱紧了它,心里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明明有种天崩地裂的错觉,却硬是忍着一滴泪都没有流出。 没什么好哭的。 有些事情逃避不得,她早晚要学会去面对。 过去的温柔延续不到天长地久,一切早就终结,现在这一幕的残忍已经赤裸裸的摆在了她的面前,她不该再有什么幻想。
1244.第1244章 终有新人替旧人(3) 她病好了很多,不再难受的厉害,往前走也无处可去,他带着别的女人回来了,她总不能去打扰。 于是转了身,抱着怀里的猫想要回去。 可刚刚转身,还没等回去的,面前就忽然堵了一帮人。 她以前也来过五行会几次,认识几个人,但这么多年了,很多人都换了,剩下的这些都是新面孔,她一个也没有见过。 只是很明显,这帮人针对的都是她。 她还没等反应过来的,身后忽然也围上了一帮人。 后来过来的人里有傍晚时找司洛的人,带着其中两位直接走过来挡在了江云浠前面,不让她有任何受到危险伤害的可能性。 前面的人看着他们,说道:「三堂主想见江小姐一面,麻烦跟二堂主说一声。」 毕竟是有所顾忌,语气也没太过分。 他们说话期间,战池手下的人也走到了近前,其中两个人站在江云浠身边,拉着她往回走,走到自己人那边方才停下脚步。 然后有人开口道:「这事你们自己去找二堂主谈,二堂主同意了我们就放人。我们受命保护好江小姐,不可能让她有任何意外和闪失。」 语气强势,完全不给对方留面子。 说完,那人回头道:「你们先把江小姐送回房间去。」 「是。」下面两人领了命令,护送江云浠回房。 眼下这局势她反抗也没有任何意义,只好随着他们一起往回走,后来双方发生了什么她完全不知道,只知道好像是起了冲突。 回了房间,江云浠的心情却始终平静不下来,乱的要命。 过了没多久,开门的声音响起来,她抬头看过去,见是战池。 他像是跑回来的,气息有些不顺,开了卧室的门走进来,见她完好无损的坐在床上,紧皱着的眉心这才缓缓舒展开。 走过来,他抬手摸上她的额头,感觉温度不烫了,这才收回手,「吃药了?」 「嗯。」 一句简单的问话,一句简单的回答。 之后,又沉默下来。 战池像是还有什么事情,在这儿陪着她坐了一会儿,又起身欲要离开。 江云浠却忽然出声:「你既然这么恨我,又何必处处护我?」 战池一怔,似是觉得这话有些可笑,但他最终没笑出来,只是说了句,「你想多了。」 「……」 他残忍的问:「档案在你手上,你死了,我找谁要?」 「我说了,我把档案烧了。」江云浠淡淡道,语气平静:「这是事实,不管谁问我都只有这一个答案。」 顿了顿又道:「你把我交出去吧,不然你就是整个五行会的敌人。」 她已经对不起他太多,这一次……不能再连累他了。 他没继续往外走,反而往她这边走了两步,居高临下的盯着她,墨眸中密布寒霜:「江云浠,你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死?」 「……」她不作答。 战池点了一根烟,却并不抽,只是拿在手里,任由它燃烧。 渐渐的,一屋子都是烟雾,呛的她有些不舒服。
1245.第1245章 终有新人替旧人(4) 「我跟你解释过,当年不是故意害你,如果我想害你,害五行会,那在你『死』后完全可以把档案交到陵枭或者是警方手里。」江云浠继续说,底气是五年期间从未有过的足。 很多事其实很简单,只要她稍微想想,就能明白。 会里那么多人恨她,但归根结底,所有的原因都是因为她手里的档案。 只要她交出来,那什么事都不会有。 战池看着她,很长时间都没有说话。 细长的烟燃烧到一半,他弹了弹菸灰,也不顾弄脏的地面,然后才道:「对……你完全可以把档案交出去,可你交了吗?」 「……」 他笑了下,俊颜上的神情略显狰狞,「你出卖自己的身体,来从我这里换一些有用的东西,可你都得到了什么?」 「……」 「五年。」他残忍的说出一个期限,慢慢的俯下身来逼近她,另只手狠狠掐住她的下巴,抬高,逼迫着她看向他,薄唇中吐出的话残忍而无情,「江云浠,你一开始接近我是想报復战家,我把我所有的筹码都给了你,可你最终却没有用上。处心积虑的从我手里拿到了档案,却又没有交出去。你免费让我玩了五年,为的就是这些毫无意义的事?」 江云浠听到那句「你免费让我玩了五年」的时候,心里忽然有些难过,可眼泪却像是凝固一样,怎么也流不出来。 他捏着她下巴的力道很大,简直像是要捏碎她的骨骼一样。 男人目光冷的像是三九寒冰,一眨不眨的盯着她:「小浠,我真的想知道,你这样值得吗?」 他继续问:「股份你最后没要,档案你最后没交出去,白白陪我睡了五年,难道就没有觉得这样不值得?」 他用的是反问的语气,可说出口的话,却压根不是在反问。 「你闭嘴!」江云浠听不下去,出声打断他。 白白陪他睡了五年? 战池,如果我对你当真一点感情都没有,你以为我会白白陪你睡五年? 他看着她,只是冷笑。 江云浠在他锋利的目光之下无所遁形,心里的反抗念头像是汹涌的潮水一样,开始拼了命的挣扎。 从重逢开始,他就说着一句比一句过分的话,她心里有愧,始终都忍了。 可他怎么能过分到这种地步! 男女体力差别不止一星半点,她压根挣脱不开,最后终于恼羞成怒,「放手!」 他笑的愈发冷,看的她一阵阵的心惊。 「你放手……」江云浠避开他的视线,不想与他的目光接触,一边推他一边往后退。 可下一秒,他却顺着她的力道,一下把推倒在了床上。 男人欺身压上来,活脱脱一个魔鬼,灼灼的盯着她,冷笑着开口:「十年前你故意出现在我的面前,引起我对你的注意,你成功了,我真的对你上了心。后来你如愿了,然后就开始做自己想做的事……可是小浠,你看看你都做了些什么?你跟了我五年,到头来什么都没得到,你心里到底怎么想的?」
1246.第1246章 终有新人替旧人(5) 她的性格一直很骄傲,他知道。 可他是真的想不通,就是她这么骄傲的一个人,到底是委屈自己到了什么地步,才能陪着一个自己不爱的男人陪了五年? 「闭嘴!你不要再说了!」江云浠知道自己推不开他,索性不再推,捂着自己的耳朵,什么都不想听。 战池却还是不肯放过她,「我为什么不能说?你能把自己作贱到那种地步,为什么我不能说出来?」 他字字残忍,如利刃般刺入她胸口,毫不留情。 江云浠终于被他刺激到临界点,朝着他一巴掌挥过去。 他却看也不看的接住,攥紧她的手腕,不让她乱动。 她的腿被他的身体压着动不了,手也被他禁锢了住,再没有一丝一毫反抗的余地。 战池再度朝着她逼近,墨眸紧盯着她的眼睛,压低声音道:「还有,你最好收收我把你交出去的心思。邵瑞与我不合,早就想从你身上下手,你要真沦落到他手里,能不能留下全尸都说不定。」 「……」 她不说话,他就继续沉声道:「你做错了事,有我收拾你,轮不到别人打你的主意。」 说完他狠狠吸了两口烟,吐在她面前。 江云浠被呛的咳嗽了好几声,眼泪终于流了出来,也不知道是被他说的话伤的还是给呛的,迎视着他的目光,嘶哑着声音道:「战池,你以为当初我只是利用你?花五年时间,浪费在一个我不爱的人身上?」 他听着这话觉得好笑,反问道:「不然呢?难不成你要告诉我,你是因为爱我才跟我在一起的?」 她哽咽的难受,「我以为你知道。」 「呵……」他终于冷笑出声,越发逼近她,鼻尖蹭着她的鼻尖,声音冷如冰:「看来撒谎,真是一种令人上瘾的习惯。」 很明显,对于她的话,他压根不信。 江云浠被他眉眼间的讥嘲刺激到,感觉心都紧紧缩在了一起,她倔犟的迎视着他的视线,嘶哑着声音道:「战池,我承认我骗过你,从我们一开始认识的时候,我就一直在骗你,可不管我说什么谎,你全都相信了。为什么就这简简单单的一句我爱你,你却不相信?」 她说过太多的谎话,他都没有怀疑过,为什么却偏偏对她说的这一句嗤之以鼻? 而他嗤之以鼻的这一句,却是她心里最真的话…… 「我害过你一次,你怀疑我没关系,哪怕你从此再也不相信我都无所谓,但唯独这一句,你不能有任何质疑!」她任由温热的泪在脸上肆意流淌,哭着说:「要是我对你完全是利用,那我也不用守着一个在我心里已经死去的人五年放不下!」 她是利用过他,但她也是真心爱过他。 女人一辈子里最好的时光,她全都给了他,如果只是利用,她何必委曲求全到这种地步? 几句话,却像是用尽了她毕生的力气。 她说的明明都是实话,她是真的爱他,可不知为什么,在他讽刺的目光之下,她觉得自己连说的实话都像是在撒谎。
1247.第1247章 终有新人替旧人(6) 战池看着她脸上的难过,心忽然一揪一揪的,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 他的理智与冷静在她嘶哑的话语之下渐渐裂开一条缝,漠漠的凝视着她满脸的泪,蓦地吻上了她的唇。 动作很粗暴,不见丝毫温柔之意,近乎于一种发泄。 他咬在她的唇上,力道很重,直到最后把她的唇咬破了都不松口,任由血腥的味道瀰漫在两人的唇齿之间。 江云浠难受的捶打他的肩,生不如死。 「叩叩叩……」 门外忽然响起敲门声,可室内的两人却谁都不顾得,吻的发疯。 没有听到回应,敲门的人似乎忍不住了,直接推门走了进来。 战池当时正跟秦佳霓吃饭,听到手下人汇报说三堂主的人找上了江小姐,他心里害怕她出什么事,连饭都没有吃完,就急匆匆的赶了过来。 回来后见她没事,他也没打算久留,所以门就没有锁,只是没想到她会忽然说那些话,让事情发展到了这一地步。 而秦佳霓久久没有等到他,自然沉不住气,就一路打听着找了过来。 她跟在战池身边这么久,下面的人大多也都认识了她,见她过来,自然不可能拦住。 没锁门,她进来的轻而易举,见客厅里没人,直接来了卧室。 推开卧室的门之后,刚想着叫他一声问问他在不在,目光却陡然被床上正纠缠着的两个人吸引去了视线。 秦佳霓站在门口处,怔怔的看着他们,没有离开。 「你……」半晌,她才迟疑不决的出了声,「你不是说陪我吃饭……」 可战池听到她的声音,却连看都不看她一眼,只是抱着自己身下的女人,将她严严实实的遮住,不让秦佳霓看到,冷冷的回了一句话:「你先回去。」 许是长久以来他对她太纵容了,秦佳霓有些有恃无恐,不走反问:「她……是谁?」 战池把江云浠按在怀里,淡淡道;「跟你没关系。」 他的语气太冷静,刺激的秦佳霓也渐次冷静了下来,可她有些事没弄清楚,就不想离开,关上门朝里走了两步,去看他怀里的女人。 可他按着那女人的头,她的脸也埋在他的胸口,自己根本就看不清楚。 秦佳霓觉得挺奇怪,问道:「这个院子你不是不允许别人进来吗……」 以前她好几次提出要过来看看,可他却怎么也不让。 理由只有一个,这个院子里属于他的秘密太多,任何人不能进来,连她也不行。 可如今,为什么另外一个女人可以进来? 战池似乎是真的纵容她,对她的耐心也不错,她一次次的违背他的命令,可他却没对她说一句重话发一句火,回了回头,看向秦佳霓,漠漠的说:「佳霓,我说过任何人不能进这个地方。你现在回去,我可以当你没进来过。」 江云浠被他按在怀里,动弹不得,索性也不挣扎,就安安静静的听着他们两人的对话。 听到战池让这个女人走的时候,她心里紧了紧,嘴角勾起一抹弧度,裹挟着讥诮。
1248.第1248章 终有新人替旧人(7) 现如今,多余的人是她,而非别人。 终有新人替旧人。 秦佳霓不肯出去,战池宠她宠了太久,让她显然已经忘了一些该有的底线。 男人见她的脚步始终未动,说话的口气有些重了,「我再说一遍,出去。」 「你自己也承认,说过不允许任何人进来,可为什么她能进来?」秦佳霓抬手指着他怀里的人,不肯妥协,也没打算听他的命令。 「算了。」江云浠从他怀里挣脱出来,小声说:「还是我出去吧。」 她很庆幸他刚刚抱了一下自己,让她脸上的泪痕差不多全部抹在了他的衣服上,这样她在面对另外一个女人的时候,就不至于太狼狈。 江云浠从床上下来,转身朝着门口那边走了过去。 战池看着她慢慢往外走的身影,唇角微抿,没有说话。 可有时候,一个人的退让并不能换来另外一个人同等的尊重,秦佳霓受宠太久,潜移默化的把那个男人当成了是自己的,乍然见到他原来还有别的女人,心里自然不会舒服了去。 可她又不能质问战池什么,只能将所有不悦的情绪全部转移到了江云浠身上来。 她见她要走,故意先她一步走到门口处,直接挡住了江云浠的路,趾高气昂的问道:「你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 秦佳霓挡了路,江云浠走不出去,这下只好抬起头看向她。 入目的这张脸与她臆想中的有点差距,看起来也就二十出头的年纪,脸上化着一层淡妆,给人一种干净的感觉,她问的毫不客气,心里不藏事,有什么就直接问了出来。 虽然高傲的样子让她有些不舒服,可她看得出来,她的心肠应该并不坏。 江云浠心里不舒服的感觉淡了些,心情莫名的好了不少。 这么大的女孩子,又不懂得收敛,估计跟着他,也没什么别的目的。 这样一想,她就放心了。 见她不说话,秦佳霓觉得面子上有些过不去,又问了一句:「问你话呢?怎么不回答?」 「……」江云浠还是沉默,连说话都觉得无力。 回答? 怎么回答呢? 不是朋友,不是情人,她是谁?又是他的谁? 「我……」好半晌才说话,她的声音有些沙哑,小声说:「是他妹妹。」 按照辈分,她是该叫他一声哥哥。 秦佳霓挑了挑眉,明显不怎么相信。 兄妹会在一张床上接吻?兄妹会以那种姿势拥抱? 说出来,也不觉得可笑。 她动了动唇,似乎是还想要说什么,床上的男人却忽然走了过来,揽着秦佳霓的肩直接把她给带了出去。 临走之前,他还不忘叮嘱一句:「我还有事,先出去了,你自己好好休息吧。」 说罢就带着怀里的人走了出去。 秦佳霓年纪小,没那么多心思,战池随便说两句好听的哄哄她,她就忘记刚刚的事了,只顾得和他说话,有关于那个女人是谁的疑惑,只字不再提。 很快,他们两人的身影离开,原地只剩下江云浠一个人。
1249.第1249章 没有任何人能和她比(1) 她站在那里,身体僵硬的连动一下都觉得难受。 前一分钟,那个怀抱还属于她,如今她的身体上还残留着他的温度,可不过一眨眼,就被别人占据。 江云浠勾唇,自嘲的笑了笑。 好像就是那么一瞬间,她忽然想起了很多事。 「你习惯了我的气息与存在,我也熟悉了你,熟悉你身体的每一处。而这些习惯,不管是你还是我,都戒不掉了,也无法抗拒了。」 「我身上还有什么可利用的价值,你尽管利用,不必手下留情。」 「四年了,你当真就对我没一点感情?」 「你以为,我是在跟你玩?浪费四年时间,玩一具心不在我身上的躯体?」 「江云浠,毒瘾很大的人,是宁死都戒不了毒的……」 「至死方休。」 回忆仿佛一直在这里,从未离开。 她闭一闭眼,两行清泪落下。 战池,你说你戒不掉我,你说这个期限是至死方休。 可为什么到头来,却是会者定离,情深不寿? 爱情是道万丈深渊,她陷入了,他却逃离了。 很久后才稳定好自己的情绪,她也从卧室里走出来,走向了院外,沿着长廊走。 近十点的时间,夜色融融。 在院子里她不安,想出来静静心,可刚走了没多久,战池安排的女侍就忽然追了过来,说是二堂主有命令,不能让江小姐在外面逗留太长时间。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刚那个女人的缘故,江云浠心里堵的难受,不想再继续跟他住一起,遂问道:「能帮我找一间别的房间吗?」 女侍摇头,「抱歉江小姐,二堂主吩咐过,您只能住在那个院子里。」 「可刚刚的事……」她顿了顿,剩下的话没说出来,转而说了句:「他现在有别人,我和他在一起,传出去总归不好。」 虽然不想面对,可她却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 「我没有别的要求,给我找个可以住的地方就行。」江云浠退一步说,「只要不跟他在一起。」 女侍还是摇头,「二堂主不会同意的……江小姐,您就不要为难我了。」 「……」 多说无益。 江云浠知道自己再求下去也没用,最终决定算了。 她在外面站了一会儿,这才转身回院子。 过了没多久,司洛过来,给她带了一些水果。 临离开之际,江云浠叫住他,问:「你要去见他吗?」 司洛点头,「是有点事要找池少说。」 江云浠顿了顿,说,「帮我带句话。」 「江小姐请讲。」司洛低着头,恭敬道。 「让他放我走。」 …… 另外一所院子。 司洛走到门口,停了脚步,站在门外说:「池少,江小姐说让您放她走。」 「……」 里面没人说话,安安静静的。 这个院子是他后来要的,刚开始的时候就一个住所,后来找了个女人,又不想让她到他院子里去,就跟会长要了这个院子,让她住在里面。 这么久了,里面收拾的也不错,该有的都有,战池倚靠在厅内的沙发上,闭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1250.第1250章 没有任何人能和她比(2) 他没有睡,虽闭着眼睛,却无比清醒。 司洛站在门口,没有听到他的回答,又重复道:「池少,江小姐说让您放她走。」 战池还是不肯出声,对门外的人说的话置若罔闻。 秦佳霓也在里面,本来想说句什么,但见他没什么反应,到了嘴边的话,又生生的咽了下去。 她靠在战池的怀里,柔若无骨的小手搂在他的腰上,一头长髮散在肩头,乌黑柔软。 半晌男人才睁开眼睛,手覆在她的肩头,抚着她柔顺的长髮,思绪有些恍惚。 那个女人也有这样一头柔顺的长髮,这么多年了他都没有忘,记得无数个夜晚,她在他身下每一缕头髮都被他弄的尽湿的样子。 他的目光深远,明显是陷入了回忆里,秦佳霓很快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她仰首朝着他看过去,看着他的眼神里有着那种小女孩对心上人的迷恋,见他走神,心里有些不舒服,但却更是贴近了他的身体,整个人都靠在他身上,故意漫不经心的问:「在你房间里那个人……她是谁?她不如我漂亮。」 战池皱了皱眉,好似有些不悦,什么都没有说。 他现在很安静,完全没有刚刚赶她走的冷漠样子,给她的感觉就像是换了个人一样。 秦佳霓知道他不高兴了,也不再多问,松开一只手抚上他的左胸口,小声问:「还是不舒服吗?」 「没事……」战池随口应了句,将她按到自己怀里,「佳霓,做好你自己的事,不该问的别问……别打听有关于她的任何消息。」 说完,他又加了一句,「别多想,也别拿你自己跟她比……没有任何人能和她比。」 子弹一直没有取出来,这种难受的感觉,他已经忍受了很久。 秦佳霓跟在他身边近一年的时间,他难受的时候,总会来她这里,好像跟她在一起就能缓解他的病痛一样。 她不知道这个男人到底经歷过什么,导致他变成了如今这个模样,仿佛满身都是看不见的伤痕。 谁都有不能说的秘密,尤其是他。 秦佳霓忽然想起他刚刚没怎么吃东西,心思一转,问道:「我去给你做个蛋糕吃吧?」 她刚来的时候,什么都不会,后来听手下人说二堂主喜欢吃咖啡蛋糕,她就专门去学了好久,如今,已经能做的很好。 战池却摇头,「不用。」 「……」秦佳霓什么都不再说。 他既然说了不用,她就不会再多嘴一句。 她知道,自己能在他身边待了这么久,不是因为自己年轻漂亮,而是因为她知分寸,不会去触碰他的底线。 而今晚上,战池相比起以往来明显不对劲,她再傻也能感觉得出来。 关于那个意外出现的女人,秦佳霓果然一句都不再问。 她只跟他说一些无关痛痒的话,像是在以这样的方式给他一种安慰。 战池将她的一缕头髮缠绕在指尖,轻轻把玩着,过了会儿,忽然要求道:「给我唱歌听……」
1251.第1251章 你是千堆雪我是长街(1) 秦佳霓越发往他怀里靠紧,轻声问:「想听什么?」 「随便。」 她想了想,记得他好像听过几首粤语歌,抱紧他的腰轻轻唱出声。 「直到细雪飞下来,盪进远处深海,甚至两脚走不动,先想到离开,直到你说不回来,直到我说活该,拿下了你这感情包袱或者反而相信爱……你是千堆雪我是长街,怕日出一到彼此瓦解……」 秦佳霓明星出身,也发过几张专辑,声音柔和,在这样静谧的夜晚,显得愈发清静。 沙发对面是一扇巨大的落地窗,外面夜色很美,她唱起来的时候觉得似乎格外有感觉。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今晚心绪很是不宁,总会无端的想起他房间里的那个女人。 她……到底是谁? 除了司洛,战池从来就不允许任何人进去,她跟了他这么久,都没能进去过一次,为什么她能? 心里的情绪千丝万缕,秦佳霓渐渐的有些恍惚。 她唱着唱着情绪明显不对劲起来,战池敏感的察觉到,蓦地睁开眼睛,缠绕着她一缕头髮的指尖也用力,拽着她头髮硬是将她的脸转了过来,与自己的视线对视上。 他的目光锐利的就像是一把会伤人的刀,一下子让秦佳霓害怕起来。 这个男人有时候的确很安静,可他一旦动怒,跟一只会吃人的野兽并没有什么两样。 战池缠住她头髮的手动了动,掐住她的脖子,声音冷的毫无温度:「不要忘记我刚刚提醒你的事情,不该你知道的,就不要去好奇。」 秦佳霓看着这个样子的他,心慌的厉害,忍着惧怕道歉说:「对不起。」 他目光不动,依然厉的很。 秦佳霓怯怯的叫了他一声,声音很弱,「阿池……」 她这一声瞬间击中了他心里一寸柔软的地方,战池盯了她半晌,渐渐松开了手。 男人俊颜上的神情紧绷着,似乎在极力压制着一些情绪,悲欢喜怒统统掩饰在了这张皮之下,谁都看不透。 秦佳霓见他还是皱着眉,精神似乎不太好的样子,起身去给他热了杯牛奶,端过来递给他,「你没吃晚餐,喝点牛奶吧……」 闻言,他本来就混乱的思绪更是混乱。 依稀间,好像是记得谁曾在耳边说过这样一句话:「咖啡伤胃,你以后不要再喝了,我给你热牛奶喝吧……」 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情绪,又因她一句话,而瞬间天翻地覆。 秦佳霓没有瞧出他的异样,把牛奶递到他面前,「阿池……」 战池却看都不看一眼,直接将杯子打翻,「滚!」 「啊——」秦佳霓没想到他会忽然生气,根本来不及躲,滚烫的液体洒在她手上,杯子被摔碎,疼的她尖叫了一声。 一双细嫩的手,瞬间被烫的通红。 司洛站在门口,也听到了里面传出的动静,觉得有什么异常,试探性的问:「池少?」 秦佳霓站在一旁,疼的眼泪都流出来,可战池不发话,她只能干站着,不能动。
1252.第1252章 你是千堆雪我是长街(2) 等司洛又叫了一声,里面的男人这才算是回应了一句:「你们那么多人,看不住一个女人?」 看自然是能看住,可…… 司洛沉默了会儿,压低声音说:「傍晚的时候我给江小姐送过了一点水果过去,顺便给她带了把水果刀让她削水果用,她现在拿着刀对着自己,说我们要是不让她离开,她就把命留下……」 这威胁太重,谁都没办法做到无视。 跟在这男人身边久了的人谁不知道那女人对他的重要性,重要到让所有人都看清楚了一个现实:动战池可以,动江云浠必死。 司洛想了想,又道:「江小姐现在就在门口,您要不要回去看看?」 战池闻言,忽然勾唇笑了下。 小浠,这么多年,你连威胁人这一套把戏都学会了? 半晌,司洛才听到屋内响起了沉沉的脚步声,离着他越来越近。 几秒后,战池的身影出现在他的视线里,司洛主动往后退了退,给他让开一条路。 战池走出门口,一双黑色的眼眸在这深沉的夜色下显得格外深邃,他眼底的情绪很冷静,压根没因为司洛的汇报而产生担忧。 他淡淡的问了声:「把命留下?」 司洛点头。 「呵……」一声讽刺的冷笑四处散开,他眸中的温度凝结成冰,清晰吐字:「她想留下就留下,随她。」 司洛错愕的抬头,有些不敢置信自己刚才听到的。 可下一秒战池说的话,却证实他刚刚所听到的没有一字偏差。 「她想死就死,你们不用拦着。告诉她,看在她曾经跟过我的份儿上,等她死后,我会好好安葬她。」 说完就转了身,朝着大厅走了过去,再没有说什么。 司洛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回神。 直到秦佳霓推开门站在他的面前,他的思绪才一下子被拉回。 目光不经意的触及到她被烫红的手背,司洛蹙了蹙眉,问道:「你受伤了?」 秦佳霓看都不看他一眼,直接转身欲走。 下一秒,司洛却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臂,压低声音道:「去用凉水泡一会儿,待会儿我处理完了事给你送过药来。」 秦佳霓听着他这话,忽然觉得很可笑。 她果真停住了脚步,抬眼看向他,笑的讥嘲,一字一句无情的告诉他:「我现在是二堂主的女人。」 司洛恍惚了一下,这才回神,意识到自己刚刚做了什么,倏然收回手臂。 秦佳霓嘴角的笑更冷,也更讽刺。 她盯着他的眼睛,目光里满是经年的怨恨,「收收你目光里的怜悯,就算天下所有人都同情我,你也没有这个资格。」 「……」 她见他不说话,也不想再多逗留,转身离开。 刚走了没两步,他的声音就又从身后传了过来:「记得涂药,不然会留疤。」 秦佳霓脚步顿了顿,却没有回头,只有清清冷冷的声音传过来:「……从被你抛弃,推入到另外一个男人怀里的那一刻起,我就比任何人都懂得要照顾好自己。」
1253.第1253章 你是千堆雪我是长街(3) 说完,她径直离开,头也不回。 这关心来的太迟,她已经不需要了。 身后,司洛望着她渐渐模煳的背影,站在原地,一时未动。 抛弃? …… 晚上十二点,大部分人都已经入睡,本就安静的院子,更是静的没一点声音。 病刚刚好,江云浠其实并没有太多的精力来反抗他。 从战池和那个女人离开之后,这院子四周就围了无数的人,也不知道是用来保护她,还是用来软禁她的。 门口还有两个人,她连个门都出不去,只能被囚禁在里面。 她也想过要安安静静的待着,不再反抗逃离,甚至晚上十点半的时候都已经洗了澡准备睡觉,可当躺在床上闭上眼睛的时候,脑子里他的影子又浮现里上来。 她睡不着,就只能睁开眼睛。 可四周却全部都是他的身影,就连床上,都遍布着他的气息。 她睁着眼睛望着吊灯发呆,又忍不住想起晚上的事情,想起他,想起那个女人。 想起……这么安静的夜,他们在做什么? 可她想着想着,就不敢再继续往下想。 她害怕想到那一幕,害怕想到曾经属于她的他给了另外一个女人。 最后实在是忍不下去,她换了衣服起床下来。 再在这里多待一分一秒她都受不了,要是要她一直看着他跟另外一个女人卿卿我我,倒不如拼尽最后一点筹码搏一搏,哪怕失败,她丧命于此,也比活着受罪强。 刚好,傍晚的时候司洛送过来了一些水果,袋子里面有一把水果刀,她看着,莫名其妙的就多了一个极其危险的念头。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有人劝告道:「江小姐,您有什么话什么要求我们一定会替您传达,您先把刀子放下……」 这个女人他们都不认识,但他们却都能看得出来二堂主对她的不同,所以谁都不敢怠慢。 「让我离开。」江云浠不断的重复这四个字,拿刀抵着自己的脖子,除此之外一个字都不想说。 她话音刚落,前面那边就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只是那人却并未走到近前,站着离着院子有一段的距离就停了下来。 倒是司洛走了过来,语气很生硬:「池少说江小姐随意,我们不用拦着。如果真的留下命,看在您曾经跟过他的份儿上,等您死后,他会好好安葬您。」 江云浠没有抬头,但她知道战池就在前面。 司洛又道:「江小姐动手吧。」 一字一句,说的冷漠,当真是一丝情面都不留。 江云浠被他这话刺激到,瞬间抬起头,直直的朝着离着自己很远的那个人看过去。 她猜的没错,战池的确来了,站在长廊那边,漠漠的看着她的狼狈,只字未说。 那样冷漠的态度,仿佛她的生死已经与他无关。 她恨意如潮,忽然就没了理智,不顾挡在前面的人,直直的朝着他跑了过去。 司洛很快反应过来,招唿了两个人,上去拦住她。 可拦住了他们也不敢动她,只是把她手里的刀子夺过来,然后一左一右拉住了她的手臂,不让她动。
1254.第1254章 你是千堆雪我是长街(4) 「放开我,放开!」江云浠死命反抗,连手臂上钻心的疼都顾不得,一心想要挣脱,最后不顾形象的和他们纠打在一起。 她练过柔道,也学过很多自保防身的方式,身手不错,正常情况下两个人也拦不住她,可她现在另一条手臂使不上劲,反抗的能力大打折扣,好不容易把那两个人甩开了,就有另外一个人沖了上来。 后来冲上来的这个人不知道她手臂有伤,也没顾及,害怕她这样冲上去会伤到战池,直接拖着她手臂就往后拉。 江云浠吃痛,被他这样大力一拽,连站都站不稳,狼狈的摔在了地上。 司洛没想到事情会闹到最后这一步,见江云浠摔倒在地,几乎是下意识的想要去扶她,可却在动手之前,接受到了来自于那个人的警告目光。 于是他所有的动作生生的停止了下来。 战池给那个目光,分明已是警告,倘若他还去扶江云浠,那必然没有什么好果子吃。 那个拖住江云浠的人也是吓到了,愣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江云浠本来被他那样一拉手臂就疼的厉害了,贸贸然的摔在地上,这滋味更是要了命。 刚好这又是夏天,她穿着短袖衣服,细嫩的肌肤在水泥地面上擦破了皮,有鲜红的血渗了出来。 好半晌,那股疼痛感才渐渐淡去,可她经过刚刚的剧烈反抗,身上的力气被抽去了大半,连站起来都觉得无力。 又过了会儿,她才勉强撑着站起来。 她站起来,也不疯了,就站在原地,隔着一段距离望着他,难过的叫:「阿池……」 战池掐灭了手里的烟,这才朝着她一步步迈近。 他目光里的温度冷的惊人,走到她面前才停下脚步,一眨不眨的盯着她,问:「我给你权利,可你敢死吗?」 「……」 她不敢。 这样做只是想让他放自己走,她还有太多太多心事放不下,没办法现在就死。 他可以杀了她,可她不会自杀。 江云浠掀起眼帘,望着自己面前的这个男人,忍不住湿了眼眶。 战池看着她哭,还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也不伸手帮她擦眼泪,只冷冷道:「威胁我,你以为自己有这个本事?还是有这个资格?」 他所说的每一个字都让她心疼,江云浠心里难过的要命,哀求道:「我是对不起你,我对你做过太多过分的事,我也知道错了……十年前是我主动招惹你,我陪了你五年,又守了你五年,这十年是一个女人一生里最好的时光,我给了你,全部消耗在了你一个人身上,始终没有后悔过……我不求你什么,只求你看在这十年的情分上给我一条生路,放我离开吧……好吗……」 她隐忍了太久,这一次哭的格外厉害。 战池看着她崩溃的样子,抿了抿唇,挥手示意旁边的人全部都下去。 他们领了命令,很快离开,原地就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战池往前一步,伸手抱住她,俯首,吻上她的眼角,将她的泪轻轻吻去。
1255.第1255章 你是千堆雪我是长街(5) 他吻去她眼泪的那一刻,仿佛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 江云浠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他想怎样都随他去。 事态发展到现在这一地步,已经到了最糟糕的局面,剩下的就听天由命,她也不再挽回什么。 战池垂了视线,薄唇轻触在她的眉眼上,压低声音问:「真的就这么想离开?」 江云浠不回答,只是重重点头。 他看着她决绝点头的样子,忽然就笑了出来,说:「好,我放你走。」 别人都退下去了,可司洛没有,只是退到了一旁,一直守在这里,听到他这么说,下意识的出了声:「池少……江小姐手里还有档案……」 周围的气氛很安静,一丝杂音都没有,司洛的语气也清晰,战池不可能听不到。 可他听到了,却全然不顾,置若罔闻。 「别哭了,听话……」他吻着她的眼角,轻声安慰。 江云浠哽咽的说不出话来。 他明明前一秒还对她说了那么重的话,对她的生死漠不关心,可后一秒,却又摆出如此温柔的姿态,仿佛一个好情人。 天堂地狱落差太大,让她忍不住,难过的又流出泪来。 他怎么可以。 怎么可以一次次的把她推入地狱,然后又把她捧上云端。 她一直哭,他也没有流露出不耐烦的情绪,耐心的陪着她,哄着她。 眼泪毕竟没有太多,哭着哭着就会累,渐渐的,江云浠在他温柔的姿态下,再流不出泪来。 他看着她满脸的泪痕,伸手帮她擦了擦,声音温和,「委屈够了?」 江云浠偏过头,不知道是不想面对还是不敢面对。 这温柔是一杯剧毒,她不敢饮。 战池也不生气,见她是真的不哭了,就抬起她的手,检查了一下。 好在那个人不是用力拖拽她,只是不小心让她摔倒了,她只擦伤了一块皮,渗出了点血,伤的也不严重。 「自己手臂什么样自己不清楚?疯什么疯……」他皱眉斥了句,从黑裤口袋里摸出一块纯白色手帕,帮她擦拭伤口上的血和一点点尘土。 他这个动作太温柔,仿佛过去那几年一直执迷不悟的爱着他的那个男人,江云浠一下子忍不住,也不顾自己手上的伤口了,陡然抬手,抱紧了他。 战池也不推她,任她抱着。 江云浠埋入他胸口,感受着他身上隔着一层衬衫传过来的体温,将所有眼泪都抹在他衣服上,完全是一个小女孩撒娇的动作。 静默了一会儿,战池忽然问:「说吧,是不是又在跟我赌气?」 「……」江云浠不说话。 「我知道你的脾气,」他顺着自己的话继续往下说,口吻是他们重逢以后从未有过的温柔,甚至裹挟了一丝不太明显的笑,「以前就是,现在还是这个样子。今天佳霓说话重了,惹你不高兴了,你就把所有的脾气全部发泄到我身上来了,嗯?」 「……」她依然缄默不语。 他忽然间就想起当年,「当年因为一个李舒雅,你整整一周没理我,这一次又想跟我闹……」
1256.第1256章 你是千堆雪我是长街(6) 这一次,江云浠却没有听他把话说完,直接打断了他,「我没有跟你闹……刚刚你说你放我走,是不是真的?」 战池眉眼间好不容易凝聚起的一丝笑又沉了下来。 她还是这样,总能在他心情稍微有点好转的时候让他的心情一下跌落到谷底,从来不会像秦佳霓一样,顺着他来。 江云浠见他不悦了,也没收敛,继续道:「阿池,你当年也说过,哪怕你欺骗这个世界上任何一个人,也不会欺骗我。」 他想提当年是吗? 那她就跟他好好说一下当年。 「是,我承认,当年我是说过这句话。」他笑笑,「可时过境迁,当年我还说过一辈子都会爱你一个人呢,可现在不照样有了别的女人?」 他故意说话刺她,以这种最可笑的方式来「报復」。 江云浠迎视着他的视线,一字一句的问:「你非要说这些话刺激我是吗?」 他按了按眉心,低声道:「随你认为。」 「……」 刚刚好不容易维繫起来的温柔,也不知怎么的,三言两语的就被他们轻易打破。 江云浠深吸几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松开了搂在他腰上的手,淡淡道:「既然能在五行会立足这么久,二堂主就不会是个言而无信的人。」 战池看着她,终于又真心实意的笑了一次。 他忽然想起不久前秦佳霓在他耳边唱过的那首歌,有一句歌词好像是:你是千堆雪,我是长街。怕日出一到,彼此瓦解。 短暂的相拥,却逃不过彼此伤害的宿命,堆砌千丈的白雪,日出时终会在长街外融化。 就好像他们,明明前一秒还能彼此拥抱,觉得可以到天荒地老,可一转眼,又不得不分离。 他也松开了手,目光环顾过四周,见天色已经很晚,回过头来对她讲:「现在是深夜,明天早上,我让人送你回去。」 江云浠点头,客气的说了一句:「谢谢。」 …… 这一个夜晚,战池没回院子,在秦佳霓住的那个院子里一直待了半夜。 他在这里,秦佳霓也没法休息,就陪着他不断说话,来缓解他烦躁的心情。 基本上就是她一直在说,他闭着眼睛听。 快到黎明破晓之际,战池才睁开了眼睛,忽然像是想起什么,看向她问道:「今天……烫的严重吗?」 秦佳霓娇气归娇气,毕竟见识的还少,真要她像外面那些女人故意撒娇什么的,她学不来。 听到他这样问,也不想装可怜,把手往后藏了藏,低着头说:「没事……已经处理了。」 战池点点头,没再问什么。 他的态度太冷淡,她忽然心里很不舒服,一时冲动没忍住,心直口快的问了句:「如果今天烫伤的是那个女人,你会只是像刚才这么简单的问一句吗?」 他的目光一下子变冷,直直的朝着她看过来。 秦佳霓也自知说错了话,心里有些慌,低着头不敢看他。 战池一直盯着她,眼神冷的让她头皮发麻。
1257.第1257章 你是千堆雪我是长街(7) 很久之后,他才一字一句的回答她:「没有如果。」 秦佳霓听的心里一阵阵发憷。 「因为……」他凑到她耳边,声音很轻,却又很伤人,「我不会让她烫伤。」 「……」 他这话像是一根刺,毫不留情的扎进了她心里。 她这么大的年纪,根本不懂得收敛,也不会掩饰自己的情绪,以前还好,因为没有别的女人出现,她心里也有分寸知底线,从不做出格的事。 可在今天见到那个女人之后,秦佳霓忽然发现,自己原来的懂事竟然正一点点的被瓦解。 情敌见面分外眼红,她终究是忍不下来。 好一会儿之后,她鼓起勇气,抬头看向他,问道:「她就是那个『小浠』吗?」 男人微微挑眉,反问:「听谁说的?」 秦佳霓勾了勾唇角,笑的有些苦,「从我来到这里开始,到现在为止,你无数次抱着我的时候喊这个名字,你以为我都不知道吗?」 「呵……」他只是笑笑,不作答。 「你要了我,却只是让我陪你说话,给你唱歌,偶尔心情好了,你会抱抱我,却从来都不肯碰我一下……」她忍着心里的苦把话说下去,「甚至每一次抱着我的时候喊的都是别人的名字,这些我都记得!」 她都记得。 她只是不说。 她爱他,她想留在他身边,所以她不想戳破这一层窗户纸,弄到覆水难收的地步。 战池抬了抬手,似乎是不想让她再说下去,又闭上了眼睛,缓缓揉着疲惫的眉心,要求道:「别说她……陪我说点别的。」 秦佳霓素来听他的话,基本不会违背他的命令,可这一次却像是着魔一样,非得跟他对着来,非但没有停止,反而又问了一句:「你爱她吗?」 「……」 渐渐的,她的声音也哑了,哽咽着问道:「如果你不爱她,那为什么总是在抱着我的时候喊她的名字?如果你爱她,又为什么不肯好好跟她在一起,非得弄成现在这个样子?」 「……」 见他始终都不肯出声,秦佳霓忍不住哭出来,「阿池,我只是想要一个答案。」 她的示弱仿佛是让他动了恻隐之心,沉默之后,终究回答了她:「不爱。」 「好。」 他的那句「不爱」好像瞬间勾起了她的勇气,秦佳霓忽然凑过来,开始动手脱衣服。 良久不闻她说话,只听到一阵细碎的声音,战池缓缓睁开眼睛,入目的却是她上半身已经完全赤裸的稚嫩肌肤。 他微微皱眉,「你做什么?」 「你说你不爱她,那你就要我。」秦佳霓倔犟道,凑到他怀里,伸手去解他衬衫上的扣子。 他却一把按住她的手,阻止她继续下去,目光凉的让她有些害怕。 只是这一个动作,秦佳霓就懂了。 「你可以对我说假话骗我,可你做的事,却出卖了你……」她笑着哭,声音里满是苦涩,「我跟了你快一年了,你别说碰我一下,甚至连这方面的念头都没动,这些还不能证明你在自欺欺人吗?」
1258.第1258章 我活一天,就得护她一天(1) 战池拉开她的手,从沙发上站起来,弯腰拿过衣服帮她穿上。 秦佳霓也不动,任由他帮着自己把衣服重新穿好。 穿好衣服,他扔下一句:「你好好休息。」 说完,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原地。 她看着他渐渐模煳的背影,心痛的缩起来。 很多个夜晚,他都是在她这里度过的,但那些夜晚却每一次都是在他清醒的状态下。 换言之,他从来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在她这里休息过一次,睡过一次觉。 五行会不比别的地方,这里处处都藏着见不得光的眼睛,每一个人时时刻刻都有危险。 而他这样的行径,她渐渐的也早就习以为常,并不意外。 白天发生的事情她也有听说,听说那个女人最后没死成,逼的战池让步,竟真的同意放她回去。 他的身体平时很好,但有时候因为那颗子弹的缘故,又很差,一犯病就难受得紧。 每一次难受的时候,基本都会来她这里找她,而这一次,她忽然不确定,他是因为身体不舒服还是因为那个女人了。 这个世界上,也会有让战池妥协的人吗? 秦佳霓在这一刻,忽然有些说不出的嫉妒。 …… 黎明破晓。 让别人去送也不放心,正好司洛在会里,战池最终还是把这个任务交给了他。 江云浠一刻也不想多待,五点的时候就起了床,欲要离开。 她来的时候两手空空,也没来得及带什么东西,回去的时候不必收拾,离开的倒是利索。 司洛一直护送她到家门口,回来的时候,已经快要八点。 战池去后花园看了看花,一个人待了很久,跟司洛脚前脚后的回来。 他走在前面,没再去秦佳霓那边,直接回了自己的院子,司洛在他身后,一直尾随着,也不多说什么。 但不说,不代表他不想说。 战池看人的心思看的透彻,他有什么想说却不能说的,他一眼就能看出来。 最终,他的脚步停在了门口,临要进去之前,到底是回头看了他一眼。 司洛还是沉默,什么都不问。 战池看着他先出声,「你现在心里很疑惑,我为什么放她回去吧?」 司洛这才顺着他的话道:「是有些想不通……」 「这会里,你看着安静,实则是个什么样子不用我多说你心里清楚,出个人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在这里面,死了就是死了,也没有谁会去追究。」他点了根烟衔在嘴边,慢慢的抽:「外面人虽然多,但是也安全的多,而且方誉在她身边,也会照顾好她。」 司洛蹙眉,「可外面也有三堂主的人啊。」 战池嗤笑,「你当邵瑞是傻子?外面有警方虎视眈眈的盯着,他敢随随便便去杀一个人?」 「……」 「小浠现在在那里,比在这里要安全。」他继续道:「要是一直在这里,哪天我一个不注意,她就会落入到邵瑞手里,到时候她非得被折磨的去一层皮。」 邵瑞惦记她惦记了这么久,一旦把江云浠弄过去,他都不敢想她的下场会是怎样。
1259.第1259章 我活一天,就得护她一天(2) 她现在就是一只待宰的羔羊,落入到那帮畜牲手里,连还手的余地都没有。 司洛没说话,心里暗自思忖着,其实他这样做倒是最好的方式。 现如今,会长有事顾不上这边,三堂主急着要出风头,又知道江小姐的下落,一直把江小姐囚禁在这里,反而不是一件好事。 他跟在这男人身边这么多年了,对他的心思多少不说,也能琢磨透一些。 战池没进屋,在外面站了会儿,忽然问道:「今天把小浠拽倒的那个人,是谁?」 司洛本来已经忘了这事,他这么一提他才想起来,知道战池不是只随便问问,而是要秋后算帐,下意识的辩解说:「那人也不是故意的,您……」 战池打断他,声音厉的很,「我问你他是谁!」 司洛知道自己不说他不罢休,这才说了实话:「……是阿武,去年入会的,一直在我们这边,别人对他评价都不错。」 战池点点头,吩咐,「把他带过来。」 「池少……」 「去把他带过来。」他打断他,重复了一遍,「这是第二遍了,我不想再说第三遍。」 这样重的语气,已经是命令,司洛再不能违背。 他领了命下去,过了没一会儿,就把阿武带了过来。 阿武知道自己白天犯了多大的错,一路上胆战心惊的,就怕自己会遭受那个男人所赐予的生不如死的折磨,战战兢兢的走了一路,快要到的时候,反而不怕了。 反正怕也没有用,错误已经铸成,这个后果他早晚都要承受。 到了院子门口,司洛见那里已经没有人,估计他进去了,走上去敲了敲门,汇报导:「池少,人带过来了。」 里面没有回音。 他也不再敲,就站在门口耐心等,过了没一会儿,门果然被人从里面打开。 战池从里面走出来,也不理会他,径直朝着阿武走过去。 阿武低着头不敢看他,一副知道错了的样子。 「知错了?」男人问了声,又点了根烟,缓缓的抽。 阿武的头垂的更低,「知错了。」 他笑了下,看着他说:「你抬起头来。」 「……」 他不敢,没有勇气。 战池也不逼他,又问:「知道自己哪里错了吗?」 「知道。」阿武回话的声音很低,「不该伤到江小姐。」 「呵……」战池轻笑,眉眼温润,却蕴含着点点暴戾。 「我看得清楚,你今天是用右手拉的她。」他吸了口烟,说,语气低沉:「按照规矩,就该留下你的右手。」 阿武被吓到,一下子抬起头,「二堂主……」 战池却伸出手指,比了个「嘘」的手势。 阿武猜不透他的心思,不知道等待自己的下场是什么,也不敢再说话。 顿了顿,他才又继续出声,「不过看在我今天心情好的份上,放你一马,暂时先留下你这只手。」 阿武闻言,眼中的恐慌这才消了大半。 下一秒,男人却抬一抬眼,看向他的右手,给了一个暗示的动作。
1260.第1260章 我活一天,就得护她一天(3) 阿武立马会意,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战池把燃到一半的烟按到他手上,阿武咬着牙,忍着那股疼,硬是不吭一声。 相比起留下一只手,这样的惩罚,已经算轻。 直到那一点红光在他的用力之下被按灭,战池这才收回手,把剩下的半截烟随手扔进一旁的垃圾桶,回过头来看他,说:「这样的错误如果犯第二次,留下的就是你的手。」 阿武低着头,「是。」 警告和惩罚都给了,阿武得了允许,很快离开,原地又只剩下了两人。 这件事整个过程里,司洛始终没说句话,见阿武走了,往前走了两步,也没提刚才的事,换了个话题,问:「我们还要不要在江小姐身边安插人?」 战池本来打算回去,听到他这样问,又生生的停住了脚步,转头看他,「安排两个人过去看着她就行,不要太多,不然动静太大,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 司洛点点头,「好。」 之后,再没说什么,可他半晌没离开。 紧绷着的脸色,明显在隐忍着什么,想问却又开不了口。 战池见他不走,微微挑眉,问了句:「还有什么事?」 司洛抿了抿唇,最终还是把心里一直狐疑的事问了出来:「您让江小姐回去……单单只是因为会里不安全吗?」 昨天,那个人过来汇报说他犯病了的事情,他可是还一直惦念在心里。 就这样忽然放江小姐回去,是不是跟他的病情,也有一定的关系? 战池听到他这样问,很快反应了过来他是在担心什么,抬眼看了看他,淡笑道:「这伤在我身上都已经整整五年了,这五年来,我也没怎么样过……医生不是说了,十年之内没问题。」 顿了顿,又道:「我的日子……还长着。」 话是这样说,没错,可…… 司洛心里还是不放心,「这始终是个威胁。」 毕竟,埋在他血肉里的不是别的东西,而是一颗子弹。 且这子弹又在他致命的地方,他们是真的怕,哪天有个万一。 「行了。」战池不耐的说了声,明显已经不想听,抬手揉了揉眉心,声音很轻:「当时伤的那么重我不是也没死?何况现在伤势差不多都已经稳定下来了……我命大,一时半会儿死不了。」 「……」他这一句话,堵回司洛所有想说的。 沉默许久,才最后说了句:「医生给的那些药所含的吗啡成分已经是最低的了,叮嘱说是疼的实在受不了的时候少吃点没什么问题,不会沾染上毒瘾。」 他不知道他疼起来是种什么样的滋味,但想想,也是知道不好受的。 记得有一次犯病的时候,他连唿吸都不畅,所幸最后医生来的及时,这才控制住了病情。 司洛知道这话是他的禁忌,自己不应该说,可他的病情太重,让他没办法坐视不理,哪怕知道不该说,也必须得时刻提醒。 战池果然被他这一句话勾起怒火。 他冷冷的盯着他,目光幽静,像是深夜里的狼。
1261.第1261章 我活一天,就得护她一天(4) 而狼这种东西,一旦被惹怒,杀伤性是极大的。 司洛脸上的神情僵住,一下子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可他眼里,分明还有着倔犟。 战池看的心里恼怒,忽然脾气就上来,直接朝着他一脚踹了过去。 司洛连避的念头都没有,不顾自己会受伤,硬生生的承受了。 战池是真的生气,对他下手的时候丝毫不顾情面,用了七成的力气。 对面的人一连后退好几步,身子剧烈的踉跄了几下,好不容易才站稳,没摔倒在地上。 战池其实过去脾气很好,可过去他游走的也是商场,黑道这个圈子,就不能容忍好脾气。 尤其当时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导致他精神脾气一度变差,渐渐的越来越暴躁,直到现在对谁也不让步,只有江云浠一人是例外。 司洛跟在他身边不止一天两天,经年下来,有些事情上对他已经很了解,知道刚刚自己说那句话会惹得他不开心,可他却是怎么也没想到,竟会让他愤怒到这个地步。 不过是一句提醒。 却触碰到了这男人最禁忌的底线,让他在一剎那里恨不得当场要了他的命。 战池没有进去,就站在原地看着他,声音冷的像融化不了的冰块:「我现在还活着,你就敢这样说,要是哪一天我死了呢?你们是不是就要合伙去把小浠给做了?」 司洛咳出一口血,摇摇头说,「不敢。」 战池那一脚踹的狠,让司洛有一瞬间闪过断气的错觉,可他虽狠,却终究没下死手,只是给了他警告,没有要他的命。 「我活一天,就得护她一天。」他继续说,眼神凉的让人心惊:「只要我有一口气在,就没有谁能打她的主意!」 「现在不比当年,很多事情没有回头路了,当初没有人看好您和江小姐,后来事实说明了一切。」司洛倔犟道,硬是咽下喉间的那一股腥甜,他显然也因为刚才的那一脚伤得不轻,可他却硬是逼着自己把话说了下去,像是豁出这条命一样,「您这样执迷不悟,图的到底是什么?」 战池想都没想,直接漠漠的回了三个字,「没什么。」 「……」 「还有……这不是执迷不悟。」他似乎也是感觉累了,再有脾气也发不出来,往门口那边走了走,倚在门框上,声音很淡,透着疲累,「有些事上,是我对不起她。」 如果不是因为他,或许她这五年会过的很好。 是因为他,她才把自己弄了满身的伤痕。 司洛听着他没什么力气的话,心头思绪万千,过了一会儿,陡然开口:「那您又何必这样对待江小姐?」 到底是谁的错,他不敢说,但如果池少自认为是自己对不起江小姐,那现在又为什么这样伤她? 又何必这样对她? 忽然被问到关键的点上,想了半晌也没想出个合适的答案,战池忍不住自嘲的笑了下。 是啊,何必呢? 他转身进了房间,开了空调,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
1262.第1262章 我活一天,就得护她一天(5) 室内的温度很快清凉起来,比外面舒服很多。 他倒了杯茶,也没看他,只是说,「进来吧。」 「……」司洛站在外面,脚步没动。 他喝口茶,润了润喉咙,说:「进来,别让我再说一遍。」 司洛这才迈步走进来,他在烈日下站了太久,身上早就出了汗,一进来,顿时感觉松了口气。 战池朝着对面的沙发扬了扬下巴,「坐。」 司洛有些迟疑,忽然有些猜不透他的心思。 他犹豫了几秒,战池凌厉的目光瞬间扫过来,几乎是用意念逼迫着他不得不坐下。 「很多事是说不清谁对谁错的,只是时事逼人而已。」战池淡淡的说了句,给他倒了杯茶,情绪缓和下来,像是刚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发怒的那个人也并不是自己,「你们所有人都觉得是小浠错了,是她对不起我……那你们又有没有想过,我不在她身边的这五年,她一个人又是怎么过来的?」 说着说着,他讥诮的勾起唇角,「你们非要把我出事归咎在她的身上,那她这五年里的生不如死呢?是不是也要归咎在我的身上?」 「……」司洛低头不语。 战池盯着茶杯里的茶水,目光很淡,没什么情绪,「小浠十九岁跟了我,到现在二十九岁……她说得对,女人一生里最好的十年,她都给了我。这件事,我没什么好抱怨的,而且当年,她也不是故意害我,只是没料到后来事情会发展成那个样子,我不应该为这事恨她。」 他很久没有这么平静的跟人提起过这些往事,如今把话都摊开,只是想让他们认清一个事实。 没有谁欠谁,也没有谁对不起谁。 过了半晌,战池往后仰了仰,望着挂在上方的水晶吊灯,轻声说,「她利用我我知道,可我并没有因为这事生过她一次气,不然当初我也不会把手里的股份给她……真正让我恨的,是她竟然拿了拿份档案!」 股份没关系,那是他一个人的,即便失去了,也不会连累到谁。 可那档案关系着的太多,五行会和西西里走私军火的详细交易记录,以及很多势力所及的名单,都在档案上,她怎么就敢? 「要是她只是想害我,没什么,她拿枪指着我我也不会反抗一下!」他冷笑了声,「如果她当时没有拿走那份档案,今天我也不至于这样对她。」 档案,才是让他这么久以来最介意的地方。 听着他说完,司洛这才接了一句,「可江小姐对您有感情,我们有目共睹。」 他不说这话还好,他一说,战池唇角的笑更冷。 是啊,有感情。 他嘴上那样说话伤她,可他心里清楚,她对他是有过爱的。 可就是因为她爱他,所以他才更恨! 如果她不爱他,完全是利用他,那她最后拿走档案,还情有可原,可她明明对他有感情,最后却还是那样做了! 说到底,他恨的不是她对他的利用,而是她的不爱自己。
1263.第1263章 我活一天,就得护她一天(6) 「以前她有多么娇气,没人比我更清楚。」他抬着目光,语气平静,「可现在……那天我去了一趟蛋糕店,你知道我看到了什么吗?她拿着做蛋糕时用的刀子划自己的手臂!」 司洛听得清楚,说到最后的时候,他的语气明显重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伤,这个在他们心里是神的男人,也不例外。 「我宁愿她伤害的是我,都不想看到她那么对自己。」战池闭了闭眼睛,抬手去揉眉心,「阿琛和凉末结婚后,小浠跟我说,她也想过安稳日子。她虽然没有把话明说,但我听得出来,她是想让我离开五行会,好好跟她过。」 司洛想起来,顺口接了句,「所以您当年在家里准备了所有结婚的事宜?」 「对。」战池点头,「我那个时候其实也累了,道上不比商场,过的始终是刀尖上舔血的日子,我一个人还好,没什么可顾及的,可我不能不为她想。」 「……」 「我那时手上还没沾多少血,想要抽身也容易,战家能把我给漂白出来……」说到这,他忽然笑了下,调转视线,看向司洛,告诉他:「当时会里出了点小事,会长和大堂主不在,又信不过邵瑞,只能我去处理,我抽身的事情就耽搁了几个月,后来没什么事了,我原本打算把档案还给会长,就离开五行会,跟小浠结婚……可后来所有的事都脱了轨。」 他所有的计划被打乱,一乱就是这么些年。 半晌,司洛动了动唇,却最终有关于这件事的一句话都没说。 他只是抬起眼,对上他的视线,说:「昨晚一夜没睡,您先去休息一会儿吧。」 战池一时没回应,很久之后,才轻轻「嗯」了声。 司洛看了看时间,见已经不早,起身站起来,离开之前,低了低头说:「时间久了,很多事已经说不清楚了,正如池少那句话,没有谁欠谁,也没有谁对不起谁,所以您也没有必要一直觉得自己亏欠了江小姐……」 战池挥手打断他,不想再听,「你回去吧。」 司洛回了声「是」,这才转身离开。 客厅里就剩下了他一个人,安静的诡异。 将杯中的茶慢慢喝完,战池把杯子放回去,没有回卧室,就在沙发上躺了下来,闭上眼睛休息。 …… 江云浠上午的时候回到自己的地方,总算是能好好睡一觉。 她到家之后给方誉打了个电话,告诉他自己没事,先休息一会儿,下午再过去找他。 一直睡到下午两点,这才醒过来,起身去店里。 从那天过后方誉就没见过她,给她打电话她也不接,心里急的要命,可又没别的办法,只能耐心等。 这两天过去,总算是有了消息,听到她亲口说自己没事,他一颗悬着的心,这才放下来。 他在发现她不见的那天夜里本来想报警,都已经拿起了手机,可一想到在影院门口发生的事情,总觉得没那么简单,又不得已放弃了这个念头。
1264.第1264章 守一个店,守一个人(1) 好在她没事,平安归来。 方誉老早去了蛋糕店门口等着她,也不顾炎炎烈日,见她来了,嘴角这才露出了一抹放心的笑。 江云浠也朝着他笑了下,示意他不要担心,自己没事。 她下了车走过来,走到门口刚要找钥匙开门的时候,却冷不防一把被他抱住。 江云浠一愣,下意识的伸手想要推开他,可想到他对自己的担心,又觉得这样做太过残忍,最终放弃了这个念头。 他抱她抱的很紧,久久没有松手,像是一个松手,她就又会消失不见一样。 担忧的情绪压抑了太久,他好不容易才克制住,半晌松开手,垂眸看向她,语气带着几分责备,「突然就消失了,连跟我说一声去哪里都没有,我打你电话也不接,你知道我多担心你吗?」 江云浠不好意思的笑笑,「知道……抱歉。」 她说话的语气太温柔,让方誉根本生不起气来。 他嘆口气,也不再责备她,看到她的眼睛泛红,有些微肿,像是哭过很久。 男人抬起手,抚上她的眼角,轻轻摩挲,「发生什么事了?」 江云浠微微哽咽,却没有哭,只是摇摇头,说:「没什么。」 她的声音太平静,一点没有撒谎的样子,有那么一瞬间,让方誉以为她说的是实话。 可她的眼睛太红,出卖了她所有想要掩藏的真相。 又过了会儿,江云浠才轻轻推开他,小声道:「抱歉……让你担心了。」 一声「抱歉」,像是她给的一道界限,硬生生的分开了他们之间所有。 她这话让方誉清清楚楚的认识到了他们现在的关系,只是朋友。 于是他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她需要的那个人,终究不是自己。 他不再多问,只是安抚性的拍了拍她的肩,轻声说:「以后有什么事记得告诉我,就算不方便具体说,也要告诉我一声你有事,不要再这么贸贸然的就消失了。」 江云浠点头,哑声道:「嗯,我知道了。」 担心一个人的滋味她太懂,所以她知道不好受。 方誉对她的心思,她虽然嘴上不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但一直都记在心里。 甚至有时候,她也曾幻想过,放下过去的一切,就这样跟他在一起,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顾,过自己的日子,快乐一天算一天。 她不是十七八岁的小女生了,也不会去幻想那些轰轰烈烈的爱情了,知道平淡才是福。 可后来的结果呢? 她终究是做不到。 曾经沧海难为水,她跟那个人当初爱的太疯,耗尽了一辈子爱人的能力,所以分开之后,她的感情被掏空,再没有多余的爱和感情给别人。 方誉也不多问,最后只跟她说了句,「你精神不太好,注意好好休息。」 江云浠点头说「好」。 说完拿钥匙开了门,走进去。 方誉也跟着走进来,叮嘱道:「你累了就回家睡觉,不要总是一天到晚守在这里。」 从没见过哪个女人,能固执到她这种地步,几乎每一天都要来这里守着。
1265.第1265章 守一个店,守一个人(2) 江云浠走过去拉开窗帘,背对着他说,「不用……我上午休息过了,刚刚起床没多久,真的不累。」 家里太冷清了,她一个人太孤独,在这里,还能稍微找到点慰藉。 或者可以说,她守的不是一个店,而是……一个人。 窗帘被拉开,有光照进来,暗色调的店里陡然一片明亮。 方誉只觉得奇怪。 她平时从来不开窗帘,不喜见光,怎么平白消失了两天,性格也有了点变化? 开了窗帘,她又转身走回来,跟他说,「你先去忙自己的吧,我有事的话就叫你。」 方誉意味深长的看她一眼,最终点点头,说:「好。」 然后才转身离开。 方誉前一秒刚走,下一秒,就有人推门走了进来。 是一个女人,一头及腰长发散着,但是带着墨镜和口罩,一张脸遮了大半,只露出一双眼睛。 江云浠抬眼看过去,心里有些奇怪,毕竟大夏天的,这样的打扮实在少见。 进了门,那女人才摘了墨镜和口罩,往后甩了甩头髮,露出一张清丽的脸。 江云浠只觉得这张脸有些眼熟,但一时间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对方朝着她走过来,微微一笑,客气道:「帮我做个蛋糕,谢谢。」 眼熟归眼熟,她毕竟对别人不感兴趣,也没有探究的心思,同样客气回道:「好的,稍等一下。」 店里太静,只有偶尔的风声。 磨碎了咖啡豆,江云浠忽然想起什么,又走过来找出遥控器,开了空调。 她长年不开空调,已经习惯了这种温度,可别人未必。 只是,却没想到她刚拿起遥控器,对方就出了声,说:「抱歉,我有些感冒,能不能不要开空调?」 江云浠微微怔了一下,之后才点头,「好。」 可她这样应着,心里却感觉像是哪里不对劲。 一个人感冒,声音通常都会有异样,她现在就是,可这个人,却怎么看怎么正常,没有一点儿感冒的迹象。 说这话……倒好像是知道她不能开空调,故意说的一样。 她还要忙,没心思去思考这些奇怪的问题,最后只说了句:「蛋糕还得一会儿时间才能好,你先看会儿电视吧。」 说完,换了遥控器,打开电视。 电视机里正在重播一段採访视频,主持人绘声绘色的声音传出来,「当红巨星、人气天后叶荏苒因《心宠》一剧,在国际赛会上获得巨奖……」 之后就是各个记者如饥似渴的扑上去,追问各种各样的问题。 而主角的脸,也出现在了屏幕之上。 江云浠看清楚的时候,陡然反应过来,下意识的看向身后的女人,目光里有一丝意外。 面前的这张脸,俨然与电视里的那张脸重合了! 「你……」她扯了下唇,却觉得也没什么话可说。 难怪她刚刚会觉得这张脸面熟,这样一提醒就想起来了,以前走在街上的时候,见过她的很多海报。 叶荏苒朝她眨眨眼睛,笑着说,「我现在只是个普通人。」
1266.第1266章 守一个店,守一个人(3) 江云浠回以一笑,也没说什么。 当红巨星也好,普通人也罢,对于她来说,都没有什么不同。 过了大约二十分钟左右,蛋糕终于做好。 她装饰了礼盒,然后给送过来。 叶荏苒伸手接过,付了钱,却并没有急着走,抬着眼睛打量着江云浠,目光很直接,无畏无惧。 但她这样直接的目光,却并没有让人觉得心里不舒服,反而莫名的有种亲切感。 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叶荏苒忽然问:「刚刚离开的那个男人……是你男朋友吗?」 江云浠怔了下,似乎是没想到她问的这么直接,沉默半晌,才回答上话来:「不是……只是一个朋友。」 按理来说,被一个陌生人一上来就问这么直接的私人问题,她心里肯定不会高兴,但今天不知道为什么,竟一点气都生不起来。 江云浠想了想,觉得许是她的态度问题。 如今的娱乐圈是个很复杂的圈子,三言两语说不清楚,哪个巨星不是端着一副高高在上的架子,尤其是名气大的人。 而叶荏苒这样的人气天后,各处大街小巷的海报上,以及各种娱乐杂志上,她的影子随处可见,有资本有实力,摆个架子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可真人的性格却如此近人,让人着实想不到。 她笑笑,眉眼处流露出一丝狡黠,「真的吗?」 江云浠微微颔首,「嗯。」 叶荏苒依然盯着她,目光中的笑意未减,也不知道是信了还是没信。 江云浠从来没有被一个陌生人这样盯着,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面对着她直白的目光,心里的情绪下意识的有些复杂。 稍即,叶荏苒忽而勾起唇角笑了下,眉眼弯弯,随口问:「我认识他,隔壁酒店的少东家……富二代出身,人挺不错的,看样子好像对你也有意思,是你不接受他吗?」 「……」江云浠微微蹙眉,并不太想回答。 叶荏苒又问了声:「是你拒绝了他?」 江云浠听得出来,她也没有恶意,或许只是单纯的好奇而已,含煳其辞的「嗯」了一声,然后说:「我们不合适。」 不合适,是往好听了说。 说的确切点,就是她配不上方誉。 她爱另外一个人爱的太疯,早已经把一辈子能给的感情都挥霍殆尽,再给不了他什么。 一段无爱的感情,就算她能接受,觉得无所谓,可对方誉,却是不公平的。 他照顾了她这么多年,她不能让自己再多欠他一份情。 叶荏苒见她不想多说,也就不再问了,朝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抱歉,我问多了。」 江云浠摇摇头,「没关系,反正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叶荏苒最后说了句客气话,才拎起蛋糕,起身往外走。 外面车里坐着她的经纪人季琳,见她从店里走出来,打开车门下了车,接过她手里的蛋糕。 江云浠目送她上了车,这才回到店里。 而在她转身的下一秒,已经上车的女人忽然又抬起头来,朝着她背影看过去。
1267.第1267章 战池爱的人是江云浠(1) 季琳把蛋糕放到后座上,然后才上车,侧首看向叶荏苒,压低声音问:「你的口味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特别了?」 这种蛋糕她吃过一次,纯咖啡制作,不添加任何糖分,那种苦的滋味……真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了的。 叶荏苒目光没动,依然望着车窗之外江云浠渐渐模煳的背影,头也不回的淡淡道:「是佳霓,她让我过来买的。」 「……」 季琳漠漠的瞥了她一眼,没再出声,挂档开车。 她驶出了很长一段路,直到左岸蛋糕店彻底消失在视线里了,叶荏苒才回过了头,目视前方。 季琳专心致志的开了一会儿车,忽然想起什么,瞟了她一眼,不经意的问:「佳霓手上的烫伤,是怎么回事?」 「还能怎么回事。」叶荏苒嗤笑,「能伤到她还让她心甘情愿并且一点都不生气的,除了那个男人,还有谁?」 「……」季琳默了默,懂了。 的确,这是实情,不可否认。 半晌,才幽幽感慨了句:「她年纪那么小,又不是嫁不出去了,干嘛非得赖在那个男人身上……」 五行会一条道走到黑,何况那个男人还是其中一个分堂主,这一辈子都不可能洗白,手上也干净不了哪里去,早就不知道沾染了多少血,秦佳霓放着大好的前程不要,怎么偏偏就为他入迷着了魔? 叶荏苒微微皱眉,许久才舒展开,勾了勾唇角,似乎是觉得她这话有些可笑。 她调整了下座椅,往后仰了仰,淡淡道:「等你有了自己喜欢的人的时候……就会懂得现在的佳霓了。」 爱情无非是这样,飞蛾扑火。 明知是死路一条,却还是义无反顾。 秦佳霓本就涉世不深,禁不住外面的诱惑,当一个有资本有能力的男人给了她一些让人无法抵御的东西后,她就会下意识的不舍,想要索取更多。 从最开始的为名为利,到最后有了感情,产生了爱,并为之奋不顾身,这个过程早就已经是个死局,无法可解。 季琳冷笑,「我宁可一辈子不结婚不爱人,也不会像她这样为了一个心不在自己身上的男人死去活来。」 「……」叶荏苒真心同她没话讲。 过了会儿,才又冷不防说了一句:「这场感情,佳霓不会善终的。」 季琳不解,「什么意思?」 「因为……连我一个外人都看得出来,战池爱的人是江云浠。」 …… 江云浠回到店里,许久没有静下心来。 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忽然后知后觉的感觉哪里不对劲。 明明刚开始的时候还觉得那个人问她的那些问题是好奇,可她一走,她就忽然觉得,她分明是别有目的。 可是,有什么目的呢? 她们毕竟素不相识。 很长时间都没想出个理由来,她索性把这件事抛到脑后,不再去想。 她离开了两天,门窗上多了一层薄薄的灰尘,虽然这样看没什么两样,可她心里知道,不擦拭一下,始终觉得心里不舒服。
1268.第1268章 战池爱的人是江云浠(2) 找了条毛巾,用水浸湿,然后将每一处角落都擦拭干净,一点灰尘都不留。 手臂上的伤口已经渐渐癒合,结了痂,眼看就要好,在许多细细密密的疤痕之间,稍显显眼。 江云浠瞧见没什么大事了,也不在乎,最后懒得连药都没有涂。 经年太久,她早已经习惯了不把小伤口放在心上,也早已忘记了自爱是怎么回事。 而过去那么多年,她忍受着的煎熬也远比现在要重得多。 擦拭完之后,她把毛巾清洗出来,挂在阳台的晾衣架上,坐下来,按了按自己的头。 在一起的时候,她拼了命的想要离开,可眼下终于如愿离开了,她却又忽然发现自己很想他。 她想了他五年,念了他五年,在没有他的地狱里挣扎了五年,现在终于解脱,知道他还在。 只是好可惜,即便他在,他们也再回不到过去的日子。 安静了很久,她也还是觉得有些不舒服,想去内室休息一会儿,可刚刚站起身来,还没等去休息的,门就又被人给推开,有人走了进来。 来人不是别人,是司洛,手里抱着一束刚摘的星辰花,很是新鲜。 江云浠看到他的身影,连多想什么都来不及,目光下意识的就往外面看去。 可外面并没有战池的身影。 司洛一只手抱着花,一只手拎着一个透明袋子,从外面看,应该是几盒药。 把手里的东西都放下,他方出声道:「这几天花期刚好,池少知道江小姐喜欢,特意采了让我送过来的……还有这些,都是一些对江小姐手臂上的伤有好处的药,您记得按时抹。」 他说的客客气气,让人挑不出半点不是。 江云浠微微颔首,说:「嗯,我知道了。」 战池交代的事情完成,司洛也不好在这里多做逗留,告别之后,就很快离开。 江云浠出门相送,一直站在门口许久,目光始终尾随着他的身影,见他一个人上了车,然后一直往前开,最后在前方路口快要拐弯的地方停下。 那个地方她知道,有一座茗香阁茶坊。 她站在原地,远远看见他下了车,闪身进了茶坊。 一瞬间的鬼使神差。 一剎那的心魔未泯。 江云浠不管不顾的跟了过去,一直朝着茶坊那边跑。 现在刚好下午,来来往往的车辆不少,可她却一点都不顾,俨然已将生死都不放在心上。 跑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到了茶坊门口,她喘了几口气让自己顺过气来,然后才迈步进去。 司洛已经进去好一会儿,她也不确定战池到底在什么位置,就从一楼开始,一间包厢一间包厢的找。 有的人关着门,她看不到,就趴在门边听里面的声音,确定不是他,就继续找下一间。 从一楼一直找到三楼,最后见306包厢门口守着一个人,其中一个她认识,这才确定,战池在这里面。 她走过去,想要进去,可门口的人挡着不让,低着头说:「抱歉江小姐,二堂主在里面跟人谈事情,他交代过,不允许任何人打扰。」
1269.第1269章 战池爱的人是江云浠(3) 江云浠有些着急,「连我也不行吗?」 那人摇头,「二堂主特意叮嘱过……尤其是您。」 他说的有些犹豫,但最终她听得清清楚楚。 「……」她无话可说。 好像直到现在这一刻,她才意识到,自己是有多么可笑。 她以为,自己会是一个例外,可其实……呵。 到底是替人办事,她也不为难他们,想了想轻声说:「那我在外面等他,可以吗?」 「可以。」 这一等,就是三个小时。 一直到下午五点,她也还是没有看见他的身影。 人在极度无聊的时候难免会感觉到睏倦,江云浠渐渐感觉眼皮有些重了,最后实在睁不开,这才说:「我先去洗手间洗下脸,要是他出来了,麻烦让他等我一下。」 她这要求不过分,那人欣然应允:「好的。」 江云浠这才转身,朝着洗手间的方向走了过去。 走到洗手间,拧开水龙头,她掬起一捧水,狠狠浇在自己脸上,试图以这样的方式来换几分清醒。 洗完脸,又待了五六分钟,等脸上的水珠渐渐干了,这才走出来。 可回到包厢门口的时候,却见早已经不是自己去之间的模样。 包厢的门已经开了,里面也空无一人,只有刚刚守在门口的那两个人,还留在原地,似乎是在故意等她。 江云浠盯着里面空荡荡的包厢,眉眼多了一层冷,「战池呢?」 其中一人低着头回答:「江小姐,二堂主刚刚离开了……」 她一下子气的有种疯掉的感觉,「我不是让你们跟他说,让他等我的吗?」 她知道他是不想见他,他们跟他说了也没用,可她现在心里就是有气,想要发泄出来。 「说了……」回话的那人声音更低,头也垂的更低,「二堂主刚出来的时候,我们就说了,可他说自己还有事,没时间等您……」 「……」 好一句没时间。 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现在是应该哭还是笑。 是他故意不见她,怪不得任何人,她朝着他们发再大的火也没有用,江云浠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摆摆手,道:「我知道了,你们回去吧。」 另一个人动了动唇,欲言又止。 最后,谁都没说话,只是看了她一眼,就马上离开。 江云浠揉着疲惫的眉心,觉得自己忽然连说句话的力气都没有。 人都走光了,她再留在这里也没什么意思,只好离开。 …… 晚上八点,华灯初上。 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晚上的时候比昔日里要忙一些,来了几个人,她有好几个蛋糕要做。 她累了,想休息,可接了单子,又没有帮手,只能忍着累坚持下去。 没办法,既然留了一条命,她总得活着,就算颓废,也是一阵子就好了,总不能一生都振作不起来。 把几个蛋糕做好,一直到晚上十一点,她才终于能歇歇,喘一口气。 江云浠收拾东西的时候,忽然看到下午司洛送过来的花和药。 花因为离枝的缘故已经有一点点的枯萎,虽然不太明显,可她看得出来。
1270.第1270章 战池爱的人是江云浠(4) 任何东西都是这样,与过去一旦不同了,总是要有点什么印记或者是证据来证明的。 她抱过那束花,看了一会儿,忽然勾唇笑了下。 因为她知道星辰花的另外一个名字,是勿忘我。 盯着那束花看了一会儿,江云浠拿了钥匙,准备回家。 她终究是没有见到他的人,可她心里清楚,战池肯定没有走。 也或许,从她在这个地方定居开始,他就一直在。 江云浠走出店,锁了门,刚想着挥手拦计程车,就忽然看到了方誉的身影。 车子靠边缓缓停下,方誉探出头,朝着她说,「我送你回去。」 她笑笑,也不客气,说「好」。 江云浠走过来,方誉从里面给她副驾驶的门,她坐进去。 方誉启动引擎,沿着前面那条路直走,送她回家。 走到茗香阁茶坊的时候,江云浠微微皱了皱眉,心思有些飘远。 方誉看着前方的路,忽然问:「今天下午我过去找你的时候,你不在,等了很长时间都没见到你,去哪里了?」 「……」 江云浠还是望着茶坊出神,压根没有听到他问的什么。 方誉等了会儿,没听到她回应,微微侧首,看了她一眼,「云浠?」 「……」她还是没有反应。 方誉也不知她怎么了,腾出一只手来,在她面前晃了晃,问:「想什么呢?这么走神。」 他原本只是想摆摆手拉回她的理智,江云浠看着茶坊,再一看自己面前的那只手,几乎潜意识的把他当成了自己刚刚脑子里所想的那个人。 她记得,他以前好像也这样过…… 那是他们签下契约的那一日,她的心里莫名烦躁,路上就走神,战池开车开到半路忽然伸手过来,挡住了她的眼睛,问她想什么。 她听到了,但却故意不说话,不太想搭理他。 然后他就生了气,硬是把车停到了一个稍微偏僻的路旁。 再然后……他们在车里做了。 她记得一切,记得他在她身上失控肆虐的样子,记得他高潮时脸上那一抹惊艷的神情,如破碎的水晶。 那都是那些年里他爱过她的最好的证明。 他曾跟她说:她是他生命里唯一的一场意外,他爱她,好似一种令人上瘾的毒,渗入到了骨子里,能影响人的感官到最大程度,牵一髮而动全身,一点点的疼也超过了全世界的痛。 可现在……他把这一切,都给了另外一个女孩子。 江云浠忽然乱了心神,下意识的抓住了方誉的手,倾身过去抱住他的腰,抱的很紧,低声啜泣道:「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战池,如果早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就算你杀了我,我也绝对不会再做出这么愚蠢的事……」 「云浠……」 「你原谅我,我知道错了,也后悔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 他不再说话,可她还在难过的说。 而所说的每一句,无非都是一个意思。 方誉知道她的精神又开始不好,也知道她认错了人,可这样的时刻太难得,他不捨得打破。
1271.第1271章 战池爱的人是江云浠(5) 时间越来越久,可江云浠的情绪却始终都没有平静下来。 方誉知道她现在心里脆弱,也没有推开她,任由她失控的抱着自己,抱了很久。 最后见她情绪差不多稳定下来了,他才轻声说了句:「你为什么就非要折磨你自己呢?」 他的声音与那个人明显不同,温和了不止一星半点,江云浠恍惚了一下,倏然反应过来。 反应过来之后,她第一时间看向他的脸,认清楚是方誉,下意识的松了手里的力道。 知道自己刚刚认错人了,她有些尴尬,抬了抬头,遏制住眼眶里即将流出来的眼泪,故意错开的视线,不敢再看。 许久,直到感觉眼睛渐渐干了,这才调转视线去看他,声音很轻:「刚刚……很抱歉。」 方誉勾唇笑了下,半是开玩笑半是认真道:「江云浠,你明明知道我需要的不是一句『抱歉』。」 「……」 她是知道。 可她知道不知道,又能怎样呢? 他要的东西,她永远都给不了。 江云浠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索性就沉默,转了视线看向外面的一片黑暗夜色,柳眉紧皱,若有所思。 意识模煳间,那个男人发怒时狰狞的眉眼仿佛又出现了她的面前,就倒映在车窗上,她的视线里。 江云浠打心里面害怕,心跳又开始剧烈的跳动,他的影子久久萦绕,挥之不去,她终于忍不住,伸手去抓自己另外一只手的手腕。 她的指甲偏长,稍微有一点尖,这样抓上去,又用了力气,几乎是瞬间就见了红痕。 方誉眼角的余光里瞥到她这个举动,松开了一只抓着方向盘的手,抓住她的手腕用力握着,力度不小,直接让她没有挣脱开的余地。 他手心的温度仿佛带着某种神奇的力量,果然让她躁动不安的心平稳了下来,夜色里那人可怕的模样也渐渐在她眼里消失,一切都恢復到原来的样子。 车子行至半路,方誉忽然问,「战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能让你一记就是这么多年?」 这么多年,他也算是看懂了一些,江云浠这个人外表看着柔柔弱弱,但真狠下心的时候,比谁都狠。 她是一块捂不热的石头,说她「铁石心肠」当真是一点都不过分。 江云浠听到他的问,僵硬了一路的脸忽然扬起了一丝浅浅淡淡的笑,仿佛忽然就听到了什么令人开心的事情一样,垂了视线,声音低低的:「他不是个好人,但是个对我很好的人。」 无论是以前在商场上还是现在在道上,她都有见过他最为无情最为冷酷的那一面,当真是没有一点良心,可他对她,却永远、自始至终都是一个好人。 方誉没立马回应,拐了一个弯后,这才说:「哪怕他造成了你多年的噩梦,直到现在都不放过你……你也觉得他很好?」 「嗯。」江云浠没有迟疑的点头,顿了顿又说,「……我相信他。」 哪怕这份相信,是她自己一个人的自欺欺人。
1272.第1272章 战池爱的人是江云浠(6) 话音落下,江云浠忽然反应过一件事来,问道:「你认识他吗?」 如果不认识,怎么会知道他的名字? 但如果认识,她也没听他提起过什么啊。 方誉早就猜到她会问这个问题,倒是没怎么诧异,很平静的说,「你好几次失控的时候,喊的人都是他。」 现在还好些了,最开始的时候,她是真的一点都不正常,活脱脱一个精神有问题的病人,最严重的时候,甚至连最基本的跟人沟通都不行。 那个时候她的情绪格外容易失控,一点点微不足道的事情都会刺激到她,让她失去理智,从而一遍遍的喊那个男人的名字,跟他说:对不起。 江云浠低了低头,微垂的眉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快到她家里的时候,她才又出了声,「当初出了事,我一度以为他不在了……可他没事,还在,我已经见过他了。」 方誉侧首问,「所以你前两天忽然消失,也是因为他?」 她抿唇,没出声,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其实事情到了这一步,已经没什么好瞒的了。 方誉心里都清楚,只是他尊重她,所以不说,可这并不代表他不知道。 她再瞒着,也没有任何意义。 车子又往前行驶了一段路,在即将到她小区门口的时候,他忽然靠边停了车。 方誉双手搭在方向盘上,漫不经心的问了句,「这些年,你守着那个店,对我的感情视而不见,手臂上的伤,一次次的情绪失控,刀子划出来的伤口,都是因为那一个人吗?」 他本来只是随口一问,也没指望着她承认,不过是想试探她一下而已,却没成想,她竟真的点了点头。 「嗯……」江云浠承认的毫不避讳,「算是吧。」 是因为他,也是因为自己。 「一个爱我超过他自己的人,说没就没了,而且还是我害死的……」她继续说,声音很低,「方誉,你永远都不会体会到那种感觉,仿佛一瞬间天塌了一样,所有的希望都失去了,从此以后只剩下自己一个人,只有漫无目的的黑暗和绝望……」 那就是她在失去他后的感觉。 她想,这世界上,谁都不会懂得。 方誉伸过手来,抚上她的脸,力道很轻,「都过去了。」 时间是最好的治癒者,终有一日,她会磨平自己的这些惶惶不安。 江云浠默了默,忽然自嘲一笑,「之前我哥跟我说过一句话,说保持清醒最有效的方法永远都是疼痛。就是这话,让我记了好多年,所以后来每每情绪失控的时候,我才会用那种伤害自己的方式去换来清醒……可我不能太狠,只要有痛感就够了,不然一不小心会没了命……我知道,自己没资格死,犯了一些错误,必须活着才能承受代价。」 「……」方誉没再说什么。 他只是看了她一会儿,目光意味深长。 就是这意味深长的一眼,让江云浠一下子什么都说不了,所有的话都卡在了喉咙间。
1273.第1273章 我爱的人是他(1) 她还能说什么呢。 方誉不止一次对她袒露过自己的心思,她心里也清楚。 可就是因为清楚,所以才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因为她同时也深知,自己给不了他什么。 半晌见他不动,最后直到江云浠忍不住了,这才轻轻出了声,「方誉……」 方誉微微挑眉,看着她皱着的眉眼,默了默,忽然道:「我带你离开这里。」 他这根本就不是在商议,倒像是直接下了命令。 江云浠抿唇不语,只是望着外面的夜色,目光悠远。 许久,她给出的最终结果是拒绝。 「我不会离开这里的……」她轻轻摇头,目光微垂,盯着自己的鼻尖,「我想留在这里,如果哪天事情真的到万不得已的地步了,那我就一个人离开,但绝对不可能和你一起走。」 他的人生太好,未来可期,不能因为一个她这样的女人而葬送一切。 「你自己出去我不放心。」方誉皱眉道,「外面什么人都有,如果遇到什么突发情况,你一个女人,怎么应付?」 她认死理,「船到桥头自然直。」 「……」 两人又继续争执了几句,可最终谁也没争论过谁。 他有他的担忧,她也有她的执念。 不知不觉半个多小时过去,江云浠见这样争论下去也没有任何意义,索性把话摊开来说:「当年出了那样的事,五行会里的每一个人都恨我,恨不得一刀刀砍死我,我在这儿躲了五年了,现在踪迹已经被人发现,再继续躲,根本没用。」 「……」方誉只是盯着她,不出声。 江云浠顿了顿,这才说:「还有……你该找一个女孩子好好对待了,不应该一直守着我,把所有的时间都浪费在我身上,不值得。」 方誉微微摇头,固执的模样倒是与她有三分相似,「可我愿意。」 他说这话时,目光何其温柔,简直能洗涤掉她心里所有的不安。 江云浠一时间心里难受得紧,低着眼睛不敢看他,小声说:「而且……我爱的人是他。」 我爱的人是他。 这话是底线,一旦摊开,再无余地。 她知道有些话伤人,但长痛不如短痛,现在不说,以后更难开口。 「……」方誉果然一个字都再也说不出来。 她话已经说了,他再多作纠缠,就是无趣了。 男人一时间没说话,沉默之后才轻轻出了声:「好,如果你真的不想走,那我就陪着你。」 「不行。」江云浠下意识的摇头,「方誉,你不知道这其中的厉害性……我就是一颗不定时的炸弹,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爆炸,到时候会殃及你。」 他留下来,这样做太危险了。 她已经被战池的人彻底监控在了眼皮子底下,上次去影院就是,如今方誉要是再留在他身边,那真的不行。 对于他来说,她本应该只是一个陌生女人,认识了五年,顶多顶多算得上是朋友,以前走的近就算了,如今知道了她的背景不干净,又为何非得这般固执?
1274.第1274章 我爱的人是他(2) 再往深了一点说,或许方誉心里对她有着点感情,可是如今很多事情都出现了意外的转折,就算他喜欢她,爱她,可又哪里比得上自己的安危? 女人没了还可以再找,但命没了,就是真的没了。 方誉一直安静的听她说着,没插嘴,对于她说的心里也早有数,没有丝毫意外。 他脸上的神情很淡,如水一般,如今听她说完了,也还是这个样子。 江云浠说完后,这才稍微鼓起一点勇气,侧头看向他,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的问:「我说的这些都是真的,没有半个字的谎言,不是儿戏,你听清楚了吗?」 方誉点点头,轻声「嗯」了一声。 江云浠心里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可他很快又说了话,命令的口吻:「以后有事,记得告诉我。」 …… 凌晨零点半。 方誉把江云浠送到家,在单元楼下停车。 江云浠说了声「谢谢」,这才解开身上的安全带,打开车门下车。 方誉坐在车里,缓缓笑了,「不请我上去坐一会儿吗?」 江云浠愣了下,似乎是没想到他会提这样的要求,最后看见他嘴角的笑,这才倏然反应过来,他是在跟自己开玩笑。 可她还是觉得尴尬,咬了咬唇,说:「今天时间太晚了……改天吧,改天请你吃饭。」 方誉盯着她脸上微微尴尬的神情,眉眼含笑。 江云浠站在原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过了会儿,他忽然问道:「如果今天送你回来的人是他呢?」 这个「他」,指的是谁,不言自明。 江云浠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的握紧了下,脸上的神情绷得厉害,「他……不会再送我的。」 他不会再送她,这个「如果」也不会再成立。 江云浠怕自己再待下去情绪会失控,最后说了声:「谢谢你送我回来,我先回去了,明天见。」 说完就匆匆转了身,再没敢回头看一眼。 身后,方誉望着她匆忙离去的背影,唇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直到她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他才慢条斯理的找出手机,按下一个号码,拨了过去。 接电话的人是对方的随身下属,接通后打过招唿,随意问了几句,这才把电话转接给他要找的人。 对方听到下属说打电话的人是谁后,心里隐隐约约也有点数了,接过电话后,散漫的问了声:「江云浠执意要留下来吗?」 「嗯。」方誉点头,「她太倔犟了,我劝不动……对了,她已经知道战池没死还活着了,我跟她说我们一起离开这里,她说自己不想再躲,即便真的到了迫不得已的那一步,也宁愿自己一个人离开。」 方誉似乎是累了,语气变得有些懒,中途停顿了十秒,这才又出声:「你当年找我帮忙,说要我看着她三年,不让她离开,如今五年都过去了,我……」 剩下的话,他没有说出来。 但那人已经听懂,轻笑了一声,说:「情理之中,意料之外。」
1275.第1275章 我爱的人是他(3) 方誉忽然就想起当年。 江云浠和战池那事当时闹的很大,人们茶余饭后说一说,顷刻间便传遍大街小巷。 他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还觉得有些意外,怎么都想不明白,五行会的二堂主怎么就生生的折在了一个女人的手里。 后来会长找到他,跟他简单说了下事情的始末,并且让他帮一个忙。 那人曾帮过他一次,这人情他一直都记得,所以几乎是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下来。 因为会长所求之事并不难,只是让他看好江云浠,不要让她回到战家,也不要让她离开c市。 这事简单,一不伤天,二不害理,所以他答应的毫不犹豫。 只是那时的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一答应,竟是赌上了自己的爱情。 当年他原本真的只是一个局外人,一个看客,直到这一场意外的转折,硬是改变了他人生的轨迹。 回忆结束后,方誉笑了下,揉了揉眉眼,轻声道:「我以为我能独善其外,不会捲入这些是非恩怨里的。」 人往往太自负,忽略很多事的后果。 而他也因为一时的自负,生生的赔上了自己的感情。 「你们啊……」那人嘆了口气,剩下的话却没说出来,稍即,才又道:「算了,有些事是你们自己的,我插手不了。不过有些话我得提前说明,阿池这人的性格我了解,估计一时半会儿不会放过江云浠……你如果与他争,我不敢保证他会做出什么样的事。」 方誉换了右手拿着手机,左手搭在车窗上,看着外面鳞次节比的大楼,轻抿着唇角。 的确,战池这人什么性格,他早有耳闻。 可他的本意却不是跟他抢人,只是想给她一份安稳的生活,让她过上安心的日子。 夜风吹进来,打在他额上零散的碎发上,方誉轻轻开口:「无所谓了,他怎么样也是你身边的人,跟我没关系……而且我和他的本意也不同,我是喜欢江云浠,可我没病态的占有欲,只要她幸福,我愿意放手。」 无论江云浠选择的是什么,他都认可,也绝对尊重。 真正喜欢的人,哪里捨得勉强。 战池能给江云浠爱和感情,可他陷在道上已经太久,回归不了正常的生活,也给不起她安稳的日子。 只是可惜的是,江云浠宁愿跟着战池一起硝烟烽火,都不愿与他一起岁月静好。 电话那边的人听到方誉这话,眉眼露出一丝潋滟的笑。 虽然事情还没有发展到最后,但结局早已经命定,谁也改变不了。 他轻轻嘆息一声,然后道:「行了,这件事到此为止,后面怎么发展,全凭他们……你我也好久未见了,不如改日叙叙?」 身为会长,他做人做事风格一贯低调,几乎很少应约,也从不邀约,而今日,却是主动了。 没有别的原因,只是因为他心里清楚,这事到最后,方誉都不可能如愿,得不到江云浠的心。 方誉懂他说这话的目的,低笑了声,淡淡回应:「算了,希望我们的下一次见面……是在街头偶遇。」
1276.第1276章 我爱的人是他(4) 一些事情被画上句点,日子渐渐安稳了下来。 江云浠仍然留在那里,没有离开,还是过着原来两点一线的日子,并未有太大的波动。 过了三五天,她感觉连暗处时刻监视着自己的人都消失了,仿佛前几天只是一场梦,战池没有出现过,梦醒了,就什么都没了。 唯一不同的是,是每日清晨的时候,司洛都会过来一趟,给她送一束星辰花,有时带点药,有时带点吃的。 又是一日晨。 江云浠到了店里之后,就靠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出神的望着那几束花,柳眉微皱,若有所思的模样。 她记得他跟她说过,星辰花这种花很特别,没有香味。 她也记得关于这种花一个传说的由来,说是在德国传说中,当上帝给所有的花朵命名完成的时候,一朵没有被命名的小花叫道:「哦,我的上帝,请不要忘记我!」 于是上帝欣然回答:「这就是你的名字。」 她不是很喜欢花和动物,所以跟他在一起那么久,也只养了一只猫,喜欢了一种花。 当初他送了她很多这种花,可离了根的花註定存活不了太久,没几天就枯萎了,后来她觉得浪费,就把枯萎的花瓣制成了干花,颜色经久不褪,夹在书中,留着做念想。 而今干花未丢,又添新花。 永恆的爱、浓情厚谊、永不变的心……江云浠细细想着他跟她说过的这种花的花语,忽然勾唇,自嘲笑了一下。 她这辈子,没得到过多少感情,也没付出过多少感情,唯一让她得到过又付出过的人,自始至终都只是战池一个人。 他是个男人,又单身,这么久了,身边有女人很正常,可她分明看到,秦佳霓对于他来说,绝对不仅仅是情妇关系。 那天,她一再的违背他的命令,可他自始至终也没发过火,说过一句重话……很明显,他对她有感情。 这个事实太可怕,让她一时间接受无能,所以她每一次看到秦佳霓就觉得她是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亲手杀了她。 过去的温柔甜蜜还歷歷在目,可转眼间却是新人换旧人,她的心哪有那么大,在一瞬间里能接受所有。 心里的难受越来越深,江云浠抬了抬头,却被窗外强烈的光线刺的睁不开眼睛。 原来她已经在黑暗里太久。 过了没一会儿,外面好像是有有一丝不太明显的骚动,纵然坐在里面看不出什么异样,可她还是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江云浠揉了揉额头,起身走到门口,隔着一层玻璃门,朝着远处望去。 她心里清楚,外面十有八九是有什么事,不出意外,战池就在。 可她看了许久,也没发现人影。 过了一会儿,司洛捧着一束新鲜的花过来,进门后给她放在桌子上。 转身的时候,见她还一直望着外面,不禁问道:「江小姐在看什么?」 江云浠没有回头,反问道:「战池在吗?」 「……」男人沉默,没有应声。
1277.第1277章 我爱的人是他(5) 江云浠又看了一段时间,见还是没有人,这才转过头,看向司洛,声音很轻:「我知道他在这里,只是不想见我……不见就不见吧,麻烦你帮我带句话。」 她在门口站了许久,烈日的光线刚好打在她脸上,晒的她眼睛有些酸涩,微微湿润起来。 司洛点头,「江小姐请讲。」 她低着头,盯着自己的鼻尖,「跟他说一下,我……想他了。」 这话难以启齿,但她却真的忍不住,忍不住想见他。 司洛笑笑,一副意料之中的模样,当真是与那个人如出一辙:「这话不用我带,池少心里清楚。」 「……」江云浠又不知道说什么,抿了抿唇,道:「好了,我没什么事了,你回去吧。」 这个人虽然她不熟悉,但眼下看来却无异于是战池的影子,她多看一秒,就多一秒心痛。 司洛最后说了一句客气话,转身离开。 江云浠的目光就一直顺着他的背影看,最后见他果然又进入了那间茶坊,茶坊门口刚好停了一辆黑色的车,停车之后有人下来,她隐约间瞧见那道影子很像战池。 定睛看了看,见果然是他。 她终于又看到了他,纵然隔着这么远的距离,纵然看到的只是一个背影。 江云浠站在原地,脚步未动,她知道即使自己跑过去,也根本见不到他,这么长的一段距离,足够他躲开她。 既然如此,还不如远远的看个背影。 没一会儿,战池进了茶坊,身影彻底消失在她的视线里。 街上有过短时间的安静,江云浠看着这段说近不近说远不远的路,目光有些飘远。 又好几天不见了,他……有想过她吗? 哪怕一瞬间。 …… 方誉白天要忙,得忙到很晚才能有时间,那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之后了,刚好江云浠要回家。 他终归是不放心她,总要亲自送她回去。 江云浠从店里出来走向他车子的时候,脚步总会无意识的放慢,目光一直望着茗香阁茶坊那边,似乎是在寻找什么。 可她从来就没找到什么,那天过后,再没看见战池的人。 连背影都不再有。 战池似乎是铁了心对她避而不见,成心让她想让她念,就是不让她见到自己的人。 生活又逐渐趋于平静。 平静到有时候江云浠甚至都以为,他一辈子都不会再出现在自己的视线里,打乱这份平静。 第二天的时候,方誉早早过来接她,在她楼下等了大半个小时,也没打电话催,就只是耐心的等。 见她出来了,把她拉上车,送她去店里。 江云浠把卫生打扫了一下,转身的时候,忽然瞧见,门外面竟然就有那个男人的影子。 她出现过太多次这样的幻觉了,所以第一时间,又以为这是场臆想,条件反射的用力掐自己的手腕,掐出血痕来都不放手。 她需要疼痛来刺激自己清醒,然后认清楚到底是自己的臆想还是他真的来了。 见她始终掐着自己,站在门外的男人终于沉不住气。
1278.第1278章 我爱的人是他(6) 战池推开玻璃门,迈步朝着她走近。 他的目光几乎从一进来就落在她身上没转移过,最后看到她泛出血痕的手,拧紧了眉,低声叫她,「小浠。」 江云浠一直都不敢置信真的是他来了,最后听到他出声,这才恍然惊醒,连忙松了手。 战池看着她,扯了扯唇角,似乎是想要说什么。 可在开口之前,却看到了她泛红的眼眶,于是一下子如鲠在喉,什么都不想说了。 又往前走了两步,他伸手揽住她的肩膀,硬是把她按向自己怀里,沉声道:「别慌,是我……我在这里。」 他的声音仿佛安定,让她混乱的情绪果然平復了不少。 江云浠靠进他怀里,总算是能安心一点,伏在他胸口待了会儿,微微抬眼,看向他的脸。 在看清楚之后,她忽然失控,抱紧了他,说什么都不肯放手。 他轻声叫她,「小浠……」 「你别说话。」江云浠趴在他胸口,小声要求,任由泪水打湿他的衬衫,「什么都不要说……我就抱你一会儿,真的,就一会儿,绝对不会纠缠你太多时间……」 她到底还是软弱,狠不下心来。 明明说了一万次可以放手,却终究还是放不开。 刚刚他叫她的时候,语气里并非完全是冷漠无情的,分明还有着一丝怜惜,以及对她的不忍。 而就是这仅剩的一点点怜惜不忍,让她在这一刻懦弱到了极点,委屈的要死要活。 「我想你了……」她轻声说了句,抱紧他的腰,「那天你明明知道我想见你,为什么要躲开我?」 她真的想他,想的要命,他明明就在她身后,咫尺的距离,可他就是不肯露面,生生的折磨她,他到底知不知道,这比他出现在她面前故意伤她还要残忍。 「没躲你。」他回答说,抵在她的肩上,「那天我是真的有事,在里面一直跟人谈了很久,出来的时候立马回了会里,有急事等着我去处理,根本来不及等你。」 他说的情真意切,但具体是真是假,已经无从分辨。 只是对于江云浠来说,只要是他说的,她都不会再怀疑。 听到他的解释,她心里的委屈这才消失了大半,抱着他仿佛耗尽毕生的勇气与力气,一字一句的问:「真的?你没骗我?」 战池也不多说,只是点点头,「嗯。」 说完推开她,走到后面的桌子旁,打开抽屉,从里面取出了创可贴,撕开包装,贴在她刚刚掐伤自己的那道小伤口上。 他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动作熟稔到不能再熟稔,仿佛是这里的半个主人。 创可贴把她那道细小的伤口遮盖起来,战池拉着她走到一旁的沙发上,她不肯坐,他就硬是按着她的肩,把她按下去。 江云浠力气不如他,被迫坐了下来。 他也紧跟着坐下,就坐在她的身边,跟她并肩靠在一起。 战池一坐下来她就紧张,几乎是下意识的又去掐自己的手臂。 他瞥见她的动作,忽然在一瞬间暴怒。
1279.第1279章 能把我逼到妥协的人只有你(1) 下一秒,想也不想的抓住她的手腕,用力捏住。 江云浠吃痛,轻唿了一声,抬眸看向他,目光里的委屈渐浓,不知他这是什么意思。 战池攥紧她的手腕不撒手,墨眸寒如霜,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问道:「疼、吗?」 「……」她点点头,咬着唇不说话。 男人冷笑,「你还知道疼?掐自己的时候,拿刀子划伤口的时候,怎么就不知道了?」 「……」 她一直不说话,像是个做错了事心甘情愿等着挨批评的孩子,让他有气也发不出。 战池还是觉得自己这样对她太纵容,默了默,冷声道:「我不在、不知道的时候随便你怎么样,但如果要是再让我看到一次你敢做伤害自己的事,我就废了你双手,听清楚了?」 她依然低着头,沉默不语。 最后见她实在疼的厉害了,战池才松了松手,转而抚上她的脸,让她对上自己的视线,再次出声时,声音隐隐有些无奈:「行了……小浠,你乖乖的,以后别再做伤害自己的事,我保证不会对你怎么样。」 江云浠这才算是有了点回应,轻轻点了下头,「嗯。」 可点了头,却还是一直抱着他,久久不撒手。 战池也不推她,任由她抱着自己,享受这难得宁静安心的时刻,哪怕多一分一秒都满足。 很久之后她才终于捨得撒手,忍着眼眶里的湿润,轻声道:「你有事就先回去吧,我没什么问题……」 她知道他忙,太多重要的事等着他去处理,太多的责任担在他的肩上。 她也知道,自己该懂事点,不能缠着他太久。 战池也没说什么,只是目光瞟过周遭,最后又转向她,温声叮嘱:「别太累了,记得多休息……有什么麻烦事也不要瞒着,一定告诉我。」 江云浠点点头,「嗯,好。」 该说的都说完了,该交代叮嘱的也都交代叮嘱了,接下来理所当然的是分离,可他没走,她也没赶。 战池一直没有要走的意思,江云浠也一直拉着他的手没放开。 她三番四次的想要开口说什么,可话到喉咙又隐忍了下来,直到最后知道没时间了,这才不忍了,压低了声音,问:「他还在逼你吗?」 战池微微挑眉,「谁?」 「……邵瑞。」 他笑了下,又问:「逼我什么?」 江云浠不知道他是故意反问还是真的不知道,也不想跟他绕弯子,直接摊开说:「让你带回档案……或者把我交出去。」 其实这不是没有可能。 相反的,这有很大的可能。 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原因,他压根没必要再出现在她的面前。 从他们最初重逢的时候,战池就清晰分明的告诉了她,不恨她,也不爱她了。而且他身边已经有了一个秦佳霓,而他对她也有感情。 既然故人已去,他又何必执着? 她都从五行会离开了,他又跟了过来,世上哪有这么多巧合,他分明就是别有目的。 如果非要找一个理由的话,除了档案的事,她想不出别的。
1280.第1280章 能把我逼到妥协的人只有你(2) 战池点了根烟,然后把打火机随手扔在了一旁。 他重重吸了两口,这才淡淡道:「如果不是顾及死一个三堂主会引起会里的人的蠢蠢欲动,邵瑞死几百次都不够。」 这世界上,没谁可以逼他。 尤其是,以江云浠作为筹码来逼他。 「这个世界上,能把我逼到妥协的人……」男人伸手弹了弹菸灰,笑着说下去,「只有你一个人了。」 「……」江云浠动了动唇,似乎是还想要说什么,可战池下一秒却抬手,打断了她所有想要说话的念头。 能回答的他都回答了,剩下的,他已经不想再多说。 她果然不再问什么,看着室内渐渐缭绕的烟雾,只是出声说了句:「……你少抽点,对身体不好。」 战池没接话,也不知道是没听到还是没放在心上。 一支烟缓缓抽完,男人伸手,将菸蒂按灭在茶几边缘,抬头看向她,说:「跟我回去一趟吧。」 他说的隐晦,意思不明确,让江云浠一下子想起前几日的囚禁来,皱了皱眉,下意识的想要拒绝。 可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却又怎么也说不出来。 战池起身,看了下外面,门口站着的人立刻懂了他的意思,过去提前打开了车窗,又开了空调。 江云浠还是没猜明白他到底想做什么,默了默,哽在喉咙里的那句话终于说了出来:「我不想去……你有什么事,就在这里说吧,我听着。」 她没那么大度,可以跟他的另外一个女人同处在一个屋檐下。 听到她的拒绝,战池也不生气,只是漠漠的说了句:「西西想你了,昨晚又对着你的照片叫了大半晚上,闹的我一夜没睡好。」 「……」 他瞧出她眉眼间的犹豫,又说了一句:「你放心,这次我不会再囚禁你。你去看看它,之后想留就留,不想留我就让人送你走。」 淡漠无痕的口吻,当真与过去没什么不同。 江云浠纠结了好半晌,最终没能再拒绝。 「好……」她终究答应,只是附加一个条件:「但我今晚就要回来。」 现在中午不到,她回去看看西西,晚上回来,半天的时间已经足够。 战池率先走出去,她紧跟其后。 司洛提前开了车窗,又开了几分钟的空调,车里的温度已经降下来,很是清爽。 他这一次不是逼她,她也远比上次要冷静得多,走之前拿了手机,上车后就通知了一下方誉,说是有事出去一下,很快会回来,不用担心。 方誉一向尊重她的隐私,因此,她也不用担心,他会不会多问什么。 他可能在忙,信息发过去将近十分钟后才回復了她,的确没什么事,只说了句,如果事情不急,可以等明天他陪她一起。 江云浠又回过信息去,说的确不太着急,可已经在路上了。 这样说,他总不能再让她回去。 方誉果然什么都不再说,只说了声,注意安全。 江云浠回了一个「嗯」,他也没有再回。
1281.第1281章 能把我逼到妥协的人只有你(3) 她的头低了好长一段时间,目光一直停留在屏幕上,想也知道有什么事,可战池却始终没问一个字,好似把她当成了空气。 江云浠收了手机,眼角的余光无意识的瞥了身边的男人一眼。 战池往后仰了仰,侧首去看她,淡淡道:「你跟他,什么关系?」 她一时没反应过来,「谁?」 他唇线轻掀,「那个男人。」 「没什么关系。」江云浠低了头,不再看他,据实回答:「也不是没关系……算是朋友吧,他帮过我很多。」 其实说朋友是轻描淡写了,他们之间的关系虽然不是情人关系,可远比朋友要深的多。 「朋友?」战池冷笑,「要只是个朋友,你出个门还需要通知他?」 他话里的质疑如此显而易见,想让人听不出来都难,可江云浠却并不想解释,只是说:「我没骗你,我们真的只是朋友。」 他嘴角的笑越来越冷,盯着她看了半晌,忽然往前倾身,抬起手探向她口袋,想要夺手机。 江云浠往旁边靠了靠,躲开了他的手,「你不信就算了,当成是我骗你就好,不用非得求证什么。」 她对他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能退一步就退一步。 这么久了,他们都变了,战池的脾气早已经没之前的温和,变得特别差,前一秒能对她温柔以待,下一秒也能伸手掐死她。 所以她不敢招惹,以硬碰硬。 江云浠把手机换了个离着他比较远的口袋里装着,回头跟他说:「没有什么是一成不变,五年后你有了别的女人,难道我就不能多一个朋友吗?」 他听着,忽然勾唇笑了下,心情似乎莫名好了一些。 江云浠猜不透他心里阴晴不定的心思,有些烦躁。 男人剑眉轻挑,问:「因为佳霓,你心里不痛快多久了?现在还要跟我闹?」 她也冷笑,「别什么事都扯她,我的心情……怎么也不会受一个陌生女人的影响。」 不过是一个女人而已,不过是一个女人而已…… 没什么的。 江云浠闭了闭眼,一遍遍的安慰自己,一定要冷静。 战池看着她脸上隐忍的模样,笑了下,也不跟她辩驳,「受没受你自己心里清楚。」 他话音刚落,手机就响了起来。 战池微微皱眉,拿出手机,看了眼上面的名字,顿了顿,似乎是在犹豫要不要接。 犹豫之后,终究是又按下了接听键,「什么事?」 秦佳霓问,「你在哪里?……我过去找你,他们说你不在。」 「路上,待会儿就回去了。」战池回答道,忽然换了语气,调情的口吻,「怎么,想我了?」 「嗯……」秦佳霓声音低了下去,「那你快点,中午饭我等你一起吃。」 「好。」他没有迟疑,答应了下来,然后又跟电话那边的女人说了几句无关痛痒的话。 关于后来他说的什么,江云浠一个字都没有听清楚,脑子早在他接起电话的时候就停止了转动。 不用想也知道,打电话的人是谁。
1282.第1282章 能把我逼到妥协的人只有你(4) 能让他用这种语气说话的,除了秦佳霓,还能是谁? 挂了电话之后,战池又侧首朝着她看过来,问:「你和他认识多久了?」 他了解她,知道她是那种极度没有安全感的人,从来不喜欢与谁过分的亲近,也根本不会毫无理由的去相信一个男人。 可眼下他却看得出来,她对那个男人,分明是百分百信任的。 能让她信任到这种地步,足以证明,他们认识的时间已经不是一天两天。 「快五年了。」她据实以告,觉得这件事也没什么可隐瞒的,「当初出事之后,我生了一场病,后来病好了就搬了出来,然后就认识他了。」 他又追问,「对你挺好?」 江云浠忽然就想到刚刚他跟秦佳霓打电话时的态度,心里不知怎么的来了气,一时没忍住,呛了一声:「比你现在对我好。」 他怨她恨她,都是份内的事情,理所应当,她认了。 可那一句「不爱了」,让她心里是真的难受。 而方誉对她也是真的比现在的他要好,他理解她、尊重她,从来就不会勉强她,给足了她尊严。 不像他…… 男人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江云浠顿了顿,忽然想起一件事,调转视线,重新看向他,声音很轻的说,「他只是个无辜的人,你有什么恨冲着我撒,不要连累别人。」 那在影院门口的一幕,让她不止一次的在午夜梦回的时候惊醒。 她真的没有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他竟然会不择手段到这种地步。 不过是一起出去看个电影而已,当时如果不是因为她感觉到了异样,把方誉推开了身边,那他现在,是不是就是一具冰冷的毫无温度的尸首了? 战池听到她的叮嘱,也没太放在心上,甚至没有在第一时间回应,只是把玩着手里的手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江云浠见他始终无动于衷,渐渐绷不住,又问了一声,「我说的话你都听见了吗?」 他这才抬头,对上她的目光,笑着反问了一声:「无辜?」 「……」 「你知道无辜是什么意思吗?」他意味深长的问了一句,缓缓朝着她这边倾身,靠近,盯着她的眼睛,不放过她脸上丝毫的表情,「江云浠,你以为自己什么都懂,什么都能看清?有些事情眼睛看到的未必是真实的,你看着他无辜,是个好人,但实际上……未必。」 他出事,她把所有的过错全部归咎在了自己身上,忘了人性隐藏在最深处的那一面,甚至可笑到以为所有人都是善良的。 可事实,谁都说不准。 司洛在前面开车,他看事比江云浠透彻一些,也懂战池这话的意思,听完后忍不住笑了笑。 这一笑,看似平平常常,但实际上绝对有几分讽刺的成分。 江云浠不傻,也能听懂看懂他们两人表达的是什么,但心里却始终不肯承认他们说的这些,认准了方誉是她所认知的那个善良的人,忍不住辩解道:「他以前是跟我提过对我的心思,但并不明显,而且我也没有给回应。」
1283.第1283章 能把我逼到妥协的人只有你(5) 这些足以证明,他真的不是他们想像中那个样子。 战池沉默下来,什么都没有再说,也收回了视线,没再看她。 又过去好久,他们才抵达五行会。 守在门口的人认识战池的车,也没阻拦,司洛一路把车开了进去,跑了有一段路,他才出声:「人都是越来越聪明,越来越老谋深算,倒是你,越来越傻了。」 他说这话的声音很轻,又低着头,也不知道是在跟她说还是自己在说。 他不明说,江云浠也不妄加揣测,只当没听见,不然就当不知道他说的是自己。 司洛把车停在院子外,开了车门下来,又打开后座的车门,请他们下车。 这里面全是规矩门道,谁都得遵守。 习惯一旦渗入骨髓就总难以磨灭,司洛一打开后座车门,战池几乎是下意识的去拉江云浠的手,牵着她一起下车。 江云浠低头看了看他握紧自己手腕的手,抿了抿唇,心头酸涩。 他们有多久没有这样安静的牵过一次手了? 连在梦里都是一种奢侈。 两人一起下了车,朝着院子里走去。 肌肤触碰间,他的指尖碰到了她手腕一处别扭的地方,垂首一看,见是贴着创可贴。 战池皱着眉问,「又怎么弄的?」 「没事,都是些小伤口,不小心弄伤的,不碍事。」江云浠小声回答,意识到他们还牵着手,感觉有些别扭,想要抽回来。 可他攥的那么紧,她哪有力气抽开。 「别乱动!」男人低声喝斥了一句,剑眉紧皱,有不悦的情绪流出。 话音落下,他硬是将自己的十指嵌入了她的指缝间,一点逃脱的机会都不给她。 两人十指相嵌着,紧密无间,真的让她生出了一种错觉,仿佛一不小心就能牵手到最后。 战池握着她的手抬了抬,目光落在上面,看到那一些细细密密的小伤疤,每一寸都牵扯着他的神经。 这是他的女人,他曾发过誓好好照顾她一辈子,可现如今,他把她照顾成了这个样子。 「这些……」他一只手握着她,一只手抚上去,轻轻摩挲着,问道:「都是你自己拿刀子划的?」 「……」 她回答不上来,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总不能就这么承认,卑微的示弱。 过去的事就过去了,他再计较也无力改变什么,战池放下她的手,一字一句的警告:「以后要是再让我看到你身上多一道刀痕,我就真的废了你双手,听见没有?!」 他是真的宁愿自己狠心废掉她的双手,也不愿看到她一次次的伤害自己。 时隔五年,这男人有一点是没变化的,就是有些事情上偏执的要死,一步都不让。给她警告的时候霸道的要命,一副谁敢质疑谁就得死的模样。 江云浠有些畏惧他这样阴冷的眼神,心里微慌,用力去掰他的手,想隐藏自己的伤口。 最后实在掰不动,她死心了,也不再挣扎,小声说了一句,算是自己的示弱,「你捏痛我了,轻点……」
1284.第1284章 情深缘浅(1) 战池看到她微微泛白的脸,这才松了松手里的力道。 他给她惩罚的同时,自己又何尝不痛。 仿佛直到现在这一刻,他才明白,什么会好好保护她一辈子,有些誓言根本当不得真。 人这一生太多意外,谁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与其信誓旦旦的做出什么承诺,倒不如过好眼下的每一分每一刻。 他们这一生情深缘浅,註定走不到最后了,但毕竟现在还没有到穷途末路,能多过一天,就好好过。 珍惜现在,远比说什么海枯石烂更应该。 进了院子里,战池看着周围围绕着的郁郁葱葱的草木,忽然感觉心底莫名的不是滋味。 他活了三十多年,到了现在,爱过恨过,付出过得到过,什么都经歷过,原本什么都已经不必放在心上,可唯有江云浠,让他想放都放不下。 她就是他的死穴,碰不得,一碰就要了命。 战池停了停脚步,俯首看向身边的女人,勾了勾唇,略带些讥诮的说:「每个人都有不为人知的一面,有时候你的眼睛也会欺骗你,你看到的,可未必就是真的。」 江云浠知道他说的是谁,也不想跟他辩解,就一直闭着嘴,什么都不说。 两人又往前走了两步,隔着一段距离,见屋子里忽然跳出一只猫,直直的朝着他们这边跑过来。 战池卧房里有江云浠的照片,西西知道,昨晚上就一直对着她照片叫,最初的时候战池也没放心上,知道它想她,叫累了就不叫了,可一直持续到半夜,它还是没停下,连疲累都不知道。 他本身睡眠就浅,这样一闹更是睡不着,起床哄了它一会儿,见没什么作用,又去找猫粮,想喂喂它。 可猫粮却刚好没了,司洛原本打算翌日早晨去买,没来得及,战池半夜又开车去24小时超市里买了点猫粮,回来餵它。 可它一直都不吃。 黎明破晓,这才终于止了声。 他没办法了,这才去找了她。 狗认家,猫认人,他心里清楚,要是一直见不到江云浠,西西估计得闹一段时间。 到底是他养了多年,战池平时也挺宠着它,忍不下心去训斥,什么都依着它。 江云浠抽出被他握在掌心里的手,俯下身去,抱起迎面扑来的小傢伙。 西西见到她,心情明显兴奋了不少,不再像是昨天那样无精打采的。 战池也伸过手来,摸了摸西西身上绒绒的软毛,说:「昨晚上没吃东西,今天也一直没吃,没一点精神劲,现在看到你了,这是高兴了。」 江云浠也没太大的反应,只是轻轻的「嗯」一声。 其实说真的,这件事上,她很感谢他。 如今不比当年,他不再是时时刻刻都能养尊处优的大少爷,现在他是会里的二堂主,肩上的责任重担不用想也能了解。 可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他还一直留着西西,照顾了它整整五年。 直到今天都没抛弃。 西西抓弄着江云浠的头髮,调皮的用嘴去咬。
1285.第1285章 情深缘浅(2) 战池看着他们一人一猫腻歪着,忍不住笑了下,说:「分开几天而已,就想你想成这个样子了,真不知道那五年里它是怎么过来的。」 说完,战池忽然心神恍惚了一下。 其实,何必说西西呢,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五年是怎么过来的了。 他的语气看似不经意,但实则字字戳在她的心口上,江云浠难受的都不想去看他,只是低着头,逗弄着怀里的猫玩。 玩着玩着,江云浠忽然想起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来之前,战池跟她说,西西对着她的照片叫了大半晚上,所以才闹的他一宿没睡着。 只是……她的照片? 物是人非到这个样子,他这里怎么还会有她的照片? 她抿紧唇,一再隐忍,可最终还是没能忍住,问出了声:「你这里……还有我的照片吗?」 战池闻言一愣,很快反应过来。 「嗯,有几张。」他回过神来后,无所谓的应了一声,跟她说,「房间一直都是佣人打扫,以为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不敢给我扔,就放在那里了,我很久都没有动过,后来西西看到了,经常对着你的照片叫。」 他将所有的不舍轻描淡写,说的仿佛是事实一般,让人生不出怀疑。 可江云浠却始终是觉得哪里不对劲,觉得他骗了自己。 真的……是这样吗? 战池看到她眸底微微浮现出的一丝狐疑,不想听她再问什么,出声打断了她的思绪:「西西一直没吃东西,你先餵它吃点东西吧。」 江云浠这才陡然想起这事,也忘记刚刚的怀疑了,忙应道:「哦,好。」 话音落下,就抱着它站了起来,朝着屋内走过去,把它抱到食盆旁,然后放它下来。 西西果然不再闹脾气,开始乖乖的吃东西。 江云浠就在一旁看着,眉眼带笑,毫无伤心的暗影。 太久没有过这样的时刻了,让她不禁有些怀念, 她记得以前有一次,西西生病了,不肯吃东西,战池哄也不管用,就只认她。 可她那时候对猫猫狗狗的还不喜欢,买下它纯粹就是因为一时的兴趣,压根就懒得管,总觉得这只猫是死是活与她全无关系,随便它怎样。 后来出门的时候看到它,见它蜷缩在一个角落里奄奄一息的样子,不知怎么的就动了恻隐之心,再也不忍对它不闻不问。 战池又找了兽医,给它检查了一下,最后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把它给治好。 自此之后,她才算是真的对它上了心。 不知不觉,时光一晃就是这么多年。 那些惘然的记忆,停留在过去,让她每每想起就肝胆俱寒。 人这一生啊,有些感情就只有那么一次,一次就用尽所有的份额,再无余情留给别的人,或者是别的物。 江云浠没有回头,目光一直落在西西的身上,问身后的男人,「它……没生病吧?」 「没,就是想你了,这不,看到你就什么事都没了。」战池往前走了两步,就站在她身边。 她点点头,心想没事就好。
1286.第1286章 情深缘浅(3) 没事,她就放心了。 这样,离开的时候,也不会太担心。 不舍又如何,再多的不舍在残忍的现实面前,也无可奈何。 她註定不能留下,註定要与他和它分开。 只是架不住心里越想越难受,最后她忍不住了,眼睛又开始泛红。 她多想坚强一些,不在他面前流露出自己的软弱,可每一次在别人面前能忍住,一到了他面前,就变得格外矫情。 下一秒,战池伸出手,把她揽入了自己怀里。 「行了,委屈什么?」他低下头看她,看到她泛红的眼睛就觉得不耐,可不耐的同时又心疼。 他知道自己的毛病,就是在面对江云浠的时候太过优柔寡断,如果他对她能像是对别人那样狠,今天也不至于纠纠缠缠弄成这个样子。 而弄成现在这个样子,又能怪谁呢? 都到了今天了,他还是这么爱她,好了伤疤忘了疼,见不得她受到什么伤害,见她哭都觉得心里难受如刀搅,还能怎么恨。 江云浠靠在他怀里,摇摇头说,「我没委屈。」 她的确是没什么可委屈的,她只是有点难过。 因为生离并不比死别好多少。 眼眶湿得厉害,她忍都忍不住。 战池不耐的低喝了声,「不委屈就别哭!」 眼泪除了能证明一个人是弱者,没有丝毫的作用。 他的时间不多了,能护她几年都是一个未知数,不能再放纵她的软弱,必须让她摆脱逃避现实的性格,让她找回当年坚强的自己。 想着,他心里也莫名的有些难受。 十年期限,已经过去了一半,他还能陪她几年? 他早已经对自己的病情不抱多大的希望,觉得自己早晚要离开,徒留下她一个人。 江云浠靠在他怀里,咬着唇也不说话,哭的悄无声息,小手无意识的抓紧了他的衬衫。 仿佛这样抓着他,两人就能永远也不分开。 战池面对着这个样子的她,吼都吼不起来,无可奈何的嘆息了一声,一声声温柔的哄她,不让她哭。 一个人再坚强,也有崩溃的那一天,而当那一天到来的时候,之前所有的伪装,都会化作利刃,反过来刺伤自己。 「好了,别哭了,乖……」他吻着她的髮丝,耐心的哄。 过了没多久,司洛走了过来,脚步很匆促,看样子是有什么事,可一进来看到战池抱着江云浠在哄,识趣的也没说什么,站到了一旁等。 等到江云浠不哭了,战池这才放手。 江云浠缓了缓情绪,抬头说,「现在我看也看了,西西也肯吃东西了……能不能让我回去?」 司洛闻言,忍不住插了一句嘴,算是给她的一句忠告:「江小姐,现在外面动盪的厉害,谁也不知道暗中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你,准备下手,为了安全起见,您最好还是暂时留在会里吧,怎么说这儿有人守着您。」 「……」她没回答。 司洛见她犹豫,又出了声,「江小姐……」 他原本想再提醒一次,却没想战池下一秒抬了手,示意他不要再说。
1287.第1287章 情深缘浅(4) 「她不愿意留下就算了,别勉强她。」战池说了句,然后吩咐道:「你送她回去,找几个人看着她,发现什么异样立马告诉我。」 说完,没等司洛回话的,他接着附加了一句,「要真有什么危险,就算是邵瑞的人也不用客气。」 谁都不能动她,这是他的坚持。 他的女人,就算必须要死,也只能由他亲自动手,别人碰她一根头髮都不行。 司洛点头,「好。」 江云浠不再逗留,跟司洛一起走了出去。 战池送她到门口,见车子渐渐驶出去,才转身往里走。 刚进院子,手机就又响了起来。 他扫了屏幕一眼,看到秦佳霓的名字,倏然想起,上午时答应过她,一起吃午饭。 可他现在一点心情都没有,没有丝毫犹豫的挂了电话,然后关机。 …… 司洛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 他前脚刚进院子,邵瑞的人后脚就跟了过来。 他们不敢进来,只好停留在院子外面,大声说:「三堂主邀二堂主过去喝茶,希望二堂主赏个面子。」 战池半倚在沙发上,闭目养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司洛敲了敲门,得到他的允许,这才推门进来,说:「是三堂主的人,说是三堂主最近弄了一些好茶,请您过去品尝一下。」 战池勾唇,缓缓笑起来,却没有睁开眼睛,依然闭着,漫不经心的问道:「怎么,这次没有再跟我要小浠?」 司洛摇头,「这次没说,只说让您自己过去。」 战池「嗯」了声,表示自己懂了,对于邵瑞这次的「邀约」,倒也没感到惊讶,像是早就料到一般。 司洛见他不说什么,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有些犹豫的问,「那您……要过去吗?」 「没空。」男人动了动唇,淡淡的两个字从唇齿间溢出来。 他拒绝的干脆利索,一丝情面都不留。 司洛转身退出去,对外面的人转达他的话。 …… 那些人最初的时候还不肯走,又等了一会儿,见战池始终没有要出来的意思,没办法了,这才不得不离开。 没了别人,连气氛都清静下来。 只是,清静的气氛并未维持多久,过了没一会儿,邵瑞又换了另外几个人过来,所说的话与上一次过来的人基本一样,说是三堂主请二堂主过去喝茶。 而战池给的回应,同样是与第一次没什么两样。 一下午的时间,邵瑞安排手下过来了好几次,大有一副不请战池过去就不罢休的意思。 六点多的时候,又第五次安排了人过来请他。 战池下午的时候睡了一觉,刚睡醒就听到门外邵瑞的人请他过去,终于不耐烦了,换了衣服准备过去,只喊了司洛一个,也没带别人。 司洛倒不担心自己,只是不放心他,问了句要不要多带几个人。 可战池一个眼神扫过来,就成功让他闭了嘴。 战池出了院子,径直朝着邵瑞住的地方走了过去,大约不到十分钟的路程,没一会就到了。
1288.第1288章 情深缘浅(5) 外面守着两个人,战池直接无视了这一幕,径直走进去。 其中一个人见他来了,伸手拦了一下,低着头说:「麻烦二堂主稍等一下,我先去汇报声。」 「我没时间等。」战池淡淡的说了句,一点跟他客气的意思都没有,直接推人进去。 司洛跟在他身后,同他一起进去。 到底是有身份地位摆在那里,那两人拦一下就算了,真说是动手动脚,他们可万万没这个胆子。 战池来过这里一次,知道路线,顺着内厅走过去,进来后发现邵瑞就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一份报纸,不知道在看什么。 听到开门的声音,邵瑞抬了抬眼,朝他们看了看,却沉默着没说什么。 看到战池,他连起身都没有,也没客气到什么地方去。 战池倒是不在意这些细节,反正对邵瑞他原本就没放在眼里,他尊不尊重自己,不值得惦念。 现在故意坐着不起来,也不过就是想显摆显摆自己的架子而已,一点意思都没有。 邵瑞叠了一下手里的报纸,冷笑了一声,讥讽道:「二堂主可真是难请。」 除了江云浠之外,战池从来就不会对任何人让步,眼前这个人更不用提,他淡淡接了句话,「难请不难请的倒是其次,现在我过来了,就是给你面子。」 言外之意,是他原来根本都没打算过来。 邵瑞的目光倏然变冷,捏着报纸的手指,也不自觉的紧了几分,骨节泛白。 战池看着他这有气又不好发的样子,忽然有些想笑,可顾及场面,他最终还是忍住了,只是一字一句清晰的问,「听说三堂主是想请我过来喝茶?现在我人到了,茶呢?」 邵瑞刻薄的反问,「从中午到现在,这么长的时间,怕是再好的茶也凉了吧?」 战池微微蹙眉,像是在沉思他说的话,半天才回了两个字,「……也是。」 「……」邵瑞气的说不出话来,脸颊上的肌肉微微颤动。 下一秒,战池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抬手看了看时间,低声说:「既然茶都凉了,也没有品尝的必要了……我还有事,就不多逗留了。」 邵瑞闻言,下意识的也跟着从沙发上站起来。 战池见他着急的样子,笑了笑,故意曲解道:「都是熟人,不必相送了,三堂主留步就好。」 邵瑞迎视着他的视线,冷声道:「茶是凉了不假,可我找二堂主要说的事,还没有说呢。」 「哦?什么事?」男人反问,依旧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 「江小姐手上的档案……」 「那是我自己的事,就不牢三堂主费心了。」战池打断他,尚且保留了一丝的耐心在听到他的话之后瞬间又消失了个无影无踪,眉眼间划过一抹锋利的阴柔,成言见血:「有些事我不想多说,但还是希望三堂主认清楚。别说小浠是我的女人,就算是我养的一条狗咬伤了人,也只能由我亲自杀了它,你想打小浠的主意……还不够资格。」
1289.第1289章 情深缘浅(6) 他什么都可以让,但唯独江云浠,是他最不能退让的底线。 邵瑞可以拿任何事来威胁她,但胆敢动江云浠一下,他就绝对不会对他客气。 一句「还不够资格」,果然让邵瑞维繫着的最后一丝理智分崩离析,将手里的报纸摔在桌面上,直视着前面男人的背影,说:「我是看在我们认识了多年的份上,才对你再三忍让,对江云浠再三手下留情,但是战池,你最好有点分寸,懂得适可而止,别太不知道好歹了!」 五行会从不留背叛者,一个叛徒而已,江云浠早就应该去死。 这里是三堂主的院子,自然里三层外三层都是他邵瑞的人,他这话一说出来,手下人见眼色行事,立马围了上来,将战池围在中间,挡住了他所有的退路。 司洛也靠前了一些,挡在战池前面,脸上的情绪很镇定,不慌不乱。 双方势力对峙,水火不容,所有人的心里都提起了一块石头,落都落不下来。 邵瑞见自己的人将战池围住,唇角的笑忍不住更冷,讽刺道:「来我这儿只带一个手下,二堂主的勇气倒是可嘉。」 战池不把他这样的人放在眼里,自然也不会跟他生气,把他说的话基本都当成了空气对待,转过了身,踱步回来坐在沙发上,淡淡道:「来你这儿不用带太多人,司洛一个就够了,带多了也是浪费。」 邵瑞的人……一帮废物而已,带来两个人他都觉得是浪费。 他这话说的可谓毫不客气,压根就不是不给人面子,而是直接把人的面子踩在了脚底下,邵瑞顿时更怒,额上的青筋都一根根绷了起来。 室内的气氛,愈演愈烈,好像随时都能开火。 可不管这气氛怎么样,紧张不紧张,战池始终没当回事,就坐在沙发上,拿起了刚刚被邵瑞摔在桌子上的报纸,怡怡然的看。 眼下这情况,其实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谁输谁赢。 就连邵瑞手下的人,也不得不承认赢的人不是三堂主。 虽然双方都做好了准备,可每一个人心里都清楚,根本不可能打得起来。 这两个男人斗,斗的不是身,而是心。 谁的情绪稳,谁就赢了,谁动了情绪,必输无疑。 而眼下谁赢谁输很明显,邵瑞气的都要跺脚了,战池脸上连点表情都没有。 到底是从战家出来的人,名正言顺的准东宫少爷,无论是与生俱来的本能,还是后天的养成,都早已经将这个男人所有的脾气性格给磨好。 从容与淡定,是每一个从商场上走过的人必须要学会的本领。 可邵瑞不行,他没有游歷过商场,一开始走的路就是黑道,脾气什么的,远不如战池来的镇定。 他敢带着一个人来见邵瑞,不是他自负,也不是狂妄,而是他有足够的把握,确定自己能安然无恙的回去。 邵瑞不是个新人,这些事情一时反应不过来,但仔细想想,也懂了。 他今日註定动不了战池。
1290.第1290章 江云浠不是你能动的人(1) 于是没办法,只好摆摆手,抑制住自己的脾气,又让那些人都退下去。 战池倚靠着沙发背,情绪始终都平静着,见邵瑞把人给撤下去,也不想跟他再继续浪费时间,直接道:「行了,你也不用跟我拐弯抹角,我知道你叫我过来是为了什么,有话直说就行。」 邵瑞看着他不说话。 战池扔下手里的报纸,抬起头对上他的目光,又道:「你找我,也无非是为了档案的事,但那份档案是由我经手的,跟别人没关系,就算丢了,也是我一个人的责任,会长都没有过问过,你……就不必了吧?」 邵瑞还是没说话,只是转身去卧房拿了样东西,走出来后「啪」的一声摔到战池面前,冷着声音说:「对,档案是你的没错,但名单里有我的人,我就必须负这个责任!」 战池勾唇笑笑,耐心等他继续说。 「我给你的这些,都是陵枭和那个女人勾结的证据,你要是有胆子,就打开来看!」邵瑞继续说下去,「她为什么会跟你在一起,你心里比我明白。战家的事是你们的私事,我不会插手,但既然涉及到五行会,我就不可能坐视不理!」 「……」 邵瑞直视着他的眼,目光里冷意渐浓,「那份档案牵扯着整个会,不是一个两个人的性命,就算你够狠,可以为一个女人置这些于不顾,我也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你做对五行会不利的事!」 战池依然没反应。 对于他扔到自己面前的那些江云浠和陵枭勾结的证据,他也懒得看。 那是她的女人,她的目的是什么,他心里自然懂,用不着邵瑞来提醒。 邵瑞见他不看,讥诮的问:「怎么,没胆子看?」 「呵。」战池轻笑了声,拿过所谓的证据,放在手里把玩着,却并不打开,只是淡淡的说:「的确,她为什么会跟我在一起我心里比你清楚,但不管她是为了什么,她之前做过什么,都跟你没关系,是我和她的事。」 「……」 「还有,刚刚我也跟你说过了,档案是我的,与你无关。她拿走了,责任全在我,轮不到你来插手。至于能不能再还回来……随便她。」战池轻描淡写道,仿佛一点都不把这事放在心上,「她想给也好不想给也罢,我都尊重她的决定。」 「战池!」邵瑞被他三言两语气的坐不住,厉声道:「做人应该有点底线,我让你三分,不是怕你!」 他们本该平起平坐,凭什么他就要一再的看他的脸色? 「再说了,」邵瑞搬出那个最重的砝码,「就算我不插手这事,会长也不可能坐视不理。」 「他那边我自然会给交代,不劳你费心。」说完他拿着那些证据从沙发上起身,欲要往门口那边走,离开之前又留给他一句话:「其实我今天本来不想过来的,之所以过来,不过就是想亲口告诉你一句:江云浠不是你能动的人。」 就这一句。 他来这里没别的目的,就是想让邵瑞认清楚这个现实。
1291.第1291章 江云浠不是你能动的人(2) 话尾落腔,战池迈步走向门口,连一秒钟都不逗留。 司洛跟在他身后,一同往外走。 门口就有人,邵瑞一口气憋在胸口,怎么也咽不下去,挥了挥手,门口的人会意,立马站出来,拦住了战池的去路。 战池走到拦截自己那人的面前,看都不看一眼,直接抬腿踹到一旁。 这完全是下死手,跟惩罚司洛时用的力道不一样,那人被踹的倒在地上,咳出好几口鲜血,站都站不起来。 拦截他们的有两个人,另外一个见此情况,顿时暴怒,上前欲要动手。 司洛跟在战池后面,距离邵瑞的位置比谁都近,看到那人要动手,几乎是条件反射性的从腰间拔出了一直带在身上的枪,迅速调试上膛,对准了身后邵瑞的头。 那个欲要动手的人也不敢再胡来,手上的动作就此停止。 司洛枪口正对邵瑞,一步步往回走,走到他身边才停下脚步,直接把枪抵在了他头上,冷冷出声:「我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今天谁敢动二堂主一下,就等着给三堂主收尸吧!」 「……」 所有人都闭了嘴,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偌大的房子里鸦雀无声。 在道上混久了,枪林弹雨走过来,邵瑞也不是被吓唬大的,心里也没多少畏惧,但愤怒却怎么也压制不住,一双阴戾的眼睛死死的瞪着战池,问:「战池,你今天想跟我撕破脸是不是?」 战池依然保持着原来站立的样子,没有挪动一下脚步,也没有转身,望着门口的方向,说话时的口吻耐性全无,变得很是烦躁,「我要是真的想对付你,你以为自己现在还能站在这里跟我叫嚣?」 司洛毕竟是他带出来的人,遇事跟他一样冷静,就站在那里举枪对着邵瑞,半秒都不肯放松,强势的也不肯妥协。 邵瑞的命掌握在别人手里,手下的人都不敢乱动,再者,说真的谁都没料到战池竟然狂妄到这种地步,在别人的地盘上都敢如此强硬。 在他们看来,这个男人无异于疯子,谁都没胆子乱来。 这不是说两句话就能解决的问题,也没有人多费口舌,一直胆战心惊的绷着。 「铃铃铃……」 静谧到诡异的气氛里,忽然响起手机的来电铃音。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的看向战池,包括邵瑞,唯一不动声色的,只有司洛。 他微微皱了下眉,把手机拿了出来,看了看上面的名字,然后按下接听键,当这儿是自己的地方一样,一点都不担心。 电话是江云浠打过来的,所以他没有拒接,压低声音问道:「怎么了?」 「没……」这边太安静,江云浠也听不出异常,以为他是在休息,说话的语气有些犹豫,但犹豫之后还是小声说了那句,「没什么事,就是有点想你了。」 多少次,她只能在梦里说这句话,如今终于可以正大光明的说出来,其实也没那么艰难。 谁都无法预料自己的命,所以有些话,还是早些说出来为好,省得最后留下遗憾。
1292.第1292章 江云浠不是你能动的人(3) 战池目光扫过周围邵瑞手下正虎视眈眈的盯着他的人,勾了勾嘴角,温声道:「嗯,等我有时间了就去看你。」 江云浠握着电话的手紧了紧,最终回了一句:「好……你现在忙的话先挂了吧,我待会儿也该吃饭了。」 快到晚餐的时间了,他现在做什么都说不准,如果是在陪那个女人吃饭,那她这一个电话打的……未免太不是时候。 男人笑笑,云淡风轻的回了一句话,「不忙,有时间陪你聊天。」 他说这话的时候,真的是旁若无人,仿佛四周对准自己的不是黑黝黝的枪口,而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就连说话的口吻都无比轻松。 江云浠听他这样说也放心了,也是有点捨不得这么快就挂断电话,硬是厚着脸让他陪自己聊了一会儿。 一屋子的人手里拿着枪,在对峙中听他和一个女人细语轻言。 这一通电话,打了大约有二十分钟左右。 直到那些人感觉自己的手臂都麻了,战池这才挂了电话。 他把手机收起来,装进口袋,抬起眼帘,朝着他们看过去。 周围的人顿时更加紧张。 眼前这男人是只狼,谁都怕被他盯上。 战池无视他们谨慎严肃的目光,转身朝后走去,走到邵瑞对面才停下脚步,抬了抬手,拉回司洛的手臂,将他手里的枪拿到了自己手里。 他反手取出弹匣,里面的子弹瞬间一颗颗掉出来。 这是一个让步的举动。 但谁也知道,他并不是对三堂主让步。 最后一颗子弹掉出来,战池又甩手把枪扔给了司洛,抬眼看向邵瑞,淡淡道:「我女人说想我了,我现在心情不错,不想再跟你闹,这件事到此为止。」 邵瑞心里清楚,再闹下去也没什么意义,自己非但讨不到好处,还有可能丢了面子,权衡再三,最终暗自咽了一口气,挥手让他们放下枪。 然后不用吩咐,那些人自动退到两边,让出门口的位置。 战池转身之际,跟司洛说了声,「走吧。」 之后就再也没有回头。 司洛走后面,还是不敢懈怠,一直防备的盯着后面,谨防有人对他不利,直到走出三堂主的院子,这才放松戒备。 …… 回来之后,战池随便吃了点东西,然后就回房休息,休息之前吩咐下去,无论谁找都再也不见。 因为不久前发生的事情,几乎所有人都以为,他指的人是三堂主的人。 只是,邵瑞心里却清楚,他这话里的人或许也有指三堂主的人,可最主要的,还是指秦佳霓。 以前就是,他在累的时候谁都不想见,只想见秦佳霓一个,可现在江云浠重新回到他的生命里,连秦佳霓都被排挤在外了。 这一晚上,邵瑞的人没有再来过,秦佳霓来了三次,可每一次都被挡在门外,连他的人影都没看到。 而守门人给她的答案,也始终都一样:二堂主吩咐过,谁来都不见。 秦佳霓没有办法,只好悻悻然的离开。
1293.第1293章 江云浠不是你能动的人(4) 夜之交替,黎明乍现。 清晨的第一缕光照射进来,战池睁了睁眼,从床上坐起来。 一整夜都是有关于她的梦。 他起床后简单洗漱了一下,然后把司洛叫过来,吩咐下去:「现在也没什么比较忙的事,你去把小浠接过来。」 想了一夜,念了一夜,这种滋味,如万蚁蚀心,他真的很想见见她,哪怕一面。 「这……」司洛有些犹豫,「可江小姐昨天才来过……她会答应吗?」 闻言,战池这才骤然反应过来。 原来,她昨天刚刚来过。 明明只是一天没见而已,甚至,都不到二十四个小时,可他却真的觉得是度日如年。 战池迟疑了一会儿,才说,「试试吧,不来也不要勉强她。」 司洛没办法,只能同意,「是。」 …… 对于这件事,战池原本是真的没抱多大的希望。 他了解江云浠,所以懂她的脾气,知道依照她的性格,是绝对不会来的。 可出乎意料的是,两个多小时之后,司洛竟真的把人给带了回来。 这时候还不晚,九点多钟,他们这一天里相处的时间……还很久。 她前脚刚到,西西后脚也跑回来了,只是这次没像昨天一样兴高采烈的扑上去,一副兴趣缺缺的样子,身上沾满了土,显得有些狼狈。 后面跟着人,气喘吁吁的,看样子是跑了一路,累的满头大汗。 那人跑到近前了,这才看到江云浠,愣了一下,随即打招唿:「江小姐。」 江云浠笑了下,算是作回应。 她转头看向耷拉着耳朵的小傢伙,笑着问,「怎么回事?一人一猫弄成这个样子。」 「是会长……」那人擦了擦脸上的汗,解释说,「会长养了一条德牧犬,西西跟它看不对眼,以前就经常打架……会长前段时间出去了,今天刚回来,一回来它俩就又开始了。」 原来是这样。 德牧犬……英短猫…… 江云浠心里暗自衡量了一下这一猫一狗的体型差距,忍不住笑了下。 一只体型那么庞大的狗,再怎么样也不可能输给一只猫,打个败仗而已,没把它吃了就不错了,西西居然还闹上脾气了…… 烈日炎炎,江云浠渐渐受不住,对那人道:「行了,它现在也回来了,你去洗把脸,忙自己的去吧。」 说完,她转身往里面走去。 西西蹲在门口,慵慵懒懒的,连尾巴都不想动。 战池刚好沖完澡,从浴室里出来,见情况不对,随口问了句,「怎么了?」 一边问,一边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还能怎么了,跟你一样。」江云浠知道是他,也没回头,给它拍了拍身上的土,语气略含一丝抱怨的道:「真不愧是你一手养出来的,脾气什么的都对得起你。」 他一听,也明白了,「又出去打架了?」 「嗯,估计是受欺负了,不然脾气不会这么大。」江云浠抱起它看了看,见没有伤,也放心了不少,「还好,没受伤。不过身上弄脏了……我们给它洗个澡吧?」
1294.第1294章 梦再美也终究要醒(1) 她说完,没等战池说什么的,自己倒是先愣了一下。 我们…… 他们之间,有多久没有用过「我们」这两个字了? 不知道多久了,只知道久到甚至都已经不能再用时间来形容。 江云浠背对着他,也不知道现在他脸上什么表情,心里别扭的要命。 一个劲的跟自己说要忍着,可到了最后却还是没能忍住,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他一眼。 战池刚洗完澡,还没有换衣服,只在身上围了条浴巾,她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江云浠顿时尴尬到连句话都说不出来。 「你……」她咬着唇,脸色微微泛红,「怎么不穿衣服……」 男人挑眉,语气认真的回答:「我刚洗完澡。」 「……」 江云浠压根不知道再说什么,只是一个劲的咬着下唇,保持沉默的状态。 战池倒觉得没什么,反正不是别人,他也懒得避讳,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见她越发尴尬,不由觉得有些好笑。 江云浠不自觉的揪了揪自己的衣角,不想让这尴尬的气氛持续下去,随便扯了个理由提醒:「你去穿衣服吧……别感冒了。」 「嗯。」他也不违背,顺着她的话点了点头,转身朝着卧房走去。 江云浠眼角的余光瞥到他走了,心内这才微微k松了口气。 战池走到卧房门口,刚想要伸出手推门,却又像是在推门的前一秒想起了什么一般,停了停手里的动作,回过头来看向她,语气颇为认真的提醒:「哦,对了,这是夏天。」 江云浠:「……」 …… 五六分钟之后,他才换了衣服走出来。 江云浠也差不多缓解了自己的情绪,看到他走过来的身影,小声道:「你去放点水,给西西洗个澡吧。」 他这次却没听她的,微微挑眉,反问:「这不是你应该做的吗?」 当年西西生病之后,他也不知她是心里觉得对它有愧疚还是怎么的,对它渐渐关心了起来,很多事情上都是亲力亲为,包括餵食和洗澡。 江云浠闻言一愣,也随着他的话想起了当年。 她应该做的…… 是啊,当初的确是她应该做的,可现在,不是当初了。 江云浠垂了垂视线,淡淡说,「我都这么多年没有照顾过它了,很多细节掌握不好,也不知道洗澡水的温度要多少才合适……还是你去吧。」 「掌握不好就慢慢掌握,反正天黑还早,有的是时间。」战池走过来,半步也不肯让,「把手放进去试着点,不冷不热刚刚好就行。」 「……」 她没办法,只好亲自去。 他放了话,又是那么强势的态度,怎么可能给她拒绝的机会。 说归说,但毕竟有些事是常识,她再陌生,也总不至于全然不会。 进去没一会儿,就把洗澡水准备好了。 放好水之后,她走到门口,隔着一段距离,跟那人说,「水放好了,把它抱进来吧。」 战池低低「嗯」了声,抱起地上的猫,朝着洗手间那边走过去。
1295.第1295章 梦再美也终究要醒(2) 刚开始的时候,西西还算老实,可洗着洗着,就开始乱动起来。 身上的泡沫还没有沖洗干净,就往江云浠怀里蹭,靠在她身上,一点也不想远离。 江云浠没办法,轻抚着它的毛髮,一声声温柔的哄。 西西被战池养了五年,脾气什么的,真有有点随他,有时候大的不得了,可每每在江云浠身边的时候,却又总是乖的要命。 一人一猫就那样旁若无人的腻歪着,战池看着他们,心里衍生一丝莫名的愉悦。 这样安静的气氛,太难得。 过了会儿,他也凑过来,捧了水沖洗西西身上的泡沫,一边洗一边漫不经心的跟她说,「都说猫餵不熟,我餵了它五年……可它最离不开的还是你。」 江云浠听着,只是笑笑,不说话。 稍即,战池又想起什么,唇角轻挑了一下,道:「猫认人,这话是没错的。佳霓过来的时候是去年秋天,刚见到西西,心里也喜欢,想要抱抱它,可它却怎么也不肯乖乖的让她抱,最后还抓伤了她的手,佳霓后来也不敢抱了。」 「……」 他云淡风轻的跟她提起这些往事,仿佛已经是过眼云烟,「直到现在,都快一年了,西西也还是跟她亲近不起来。」 听到他如此自然的在她面前提起另外一个女人,江云浠情绪上不可能一点触动都没有,下意识的有些牴触,但又不知道该回应什么,索性沉默,一个字都不说。 她就低着头,逗弄着西西玩,好似其余的一切都是身外事,与她无关。 …… 江云浠一直在这里待到下午。 中午的时候,守在外面的人进来跟战池汇报,说秦小姐一直吵着要见他,死活不肯走。 当时他们正在吃饭,虽然食不知味,但却依然享受这片刻的温存。 秦佳霓在外面的叫嚷声很大,带着哭腔,不管别人怎么跟她说,她都硬是赖着不走,非要见他。 最后终于吵的战池不耐烦了,摔了筷子站起来,冷冷的对手下的人吩咐:让她要么滚出这个地方,要么闭嘴,二选一。 那人原话转达下去,连语气都一模一样,冷而无情,秦佳霓果然不敢再闹。 吃完了饭,两人带着一只猫,出去转着走了走。 好在这个大院子里树木多,林荫也多,纵然烈烈炎夏,倒也让人感到清爽。 战池跟江云浠在外面待了很久,回自己院子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五点半。 到了院子门口,她没有再进去,就在门口处止住了脚步,看了下时间,见已经不早。 手机屏幕上显示两个未接电话,一条简讯,她在司洛接自己过来的路上把手机调成了静音模式,因而一直没听到。 可她看一眼,甚至都不用点开,就知道给她打电话发简讯的人是谁。 除了方誉,还能有谁。 江云浠把手机装回去,抬头看向战池,低声道:「五点半了,时间不早了。」 梦再美也终究要醒,夜再美黎明也终究会来,再多的眷恋都是徒劳。
1296.第1296章 梦再美也终究要醒(3) 战池只是看着她,没说话。 江云浠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等了一会儿,没等到他回应,害怕再多留一秒就捨不得,转了身就要往外走。 他们刚刚回来,门还开着,她走两步就彻底出了门口。 战池漠漠的看着她欲要离开的动作,也没阻止,他就站在原地,冷静的仿佛一个局外人。 等到她又走了好几步,眼看着就要拐弯了,他这才蹲下身,摸着站在地上尾巴翘的老高的小傢伙,话却是对她说的:「你不跟西西告别下吗?」 一句话而已。 一句话,对于她来说,杀伤性却堪比千言万语。 江云浠脚下的步伐再也迈不出去,僵在原地,她甚至都能清晰的感受到,连自己的指尖都在细碎的颤抖。 他们爱过恨过,在一起过,他太了解她了,知道什么是她的致命弱点,也懂哪一句话是她的临界点。 她僵在原地半晌,才强忍住眼泪,回过头来,想要最后看它一眼。 可说看一眼不难,真的做起来的时候,哪有那么容易。 西西似也感受到了微妙的气氛,睁着眼睛瞪了她许久,忽然跑过来,在她脚下来回踱步,像是不想让她走。 它来迴转圈,弄的她连走一步都走不了。 夕阳西下,晕黄的光映衬的她整个人格外的柔和,江云浠知道,只要自己迈出这一步去,外面就是天高海阔。 可她迈不出去,她贪恋身后的那个男人,贪恋他给的温柔,远比什么天高海阔更让她不舍。 江云浠终于认输。 她知道自己没骨气,註定要败在他的手里。 于是转了身,抱着西西一起回来。 战池站在前面,朝着她笑了笑,戏嚯问道:「怎么不走了……不捨得我?」 她不说话,直接无视了他,迳自朝里走去。 他亦步亦趋的跟上去,心情忽然莫名的好起来。 到了屋里,江云浠把西西放下来,去洗手间洗了下手。 擦干净手上的水后,从里面走出来,却没想刚一出来,还没来得及反应什么的,就见面前忽然多了一条手臂,然后她就被那条手臂直接按在了墙上。 身前是他炽热的身体,身后是温凉的墙壁,一冷一热的感觉,让她脑子里渐渐混乱起来。 江云浠好不容易才能维繫住最后一点理智不让它崩塌,声音隐隐有些颤,「战池……」 他却根本不给她说话的机会,直接欺身吻上她的唇,夺走她所有的唿吸。 「唔……」她开始挣扎,推他的肩膀,「你放开我……」 她一说话,唇难免张开,正好给了他机会,舌尖探进去,咬着她舌尖兴风作浪。 江云浠渐渐的有了窒息的感觉,难受的直呻吟,连话都说不清楚。 心里面的疼,泛滥成灾。 她承接着他近乎暴戾的深吻,最后连挣扎都觉得没力气。 当明白自己的挣扎只是徒劳无功时,人就会感到累,然后渐渐屈服,沉沦。 战池瞧见她不反抗的模样,心里的野性上来,扯着她头髮,直接将她拉进洗手间。
1297.第1297章 梦再美也终究要醒(4) 他把她按在盥洗台上,一只手覆在她的腰上,怕她不小心又弄伤自己,另一只手按着她脖子,硬是逼着她承受着他的吻,不允许她躲避。 他吻过她的眉梢眼角,声音温柔的惊人,清晰的问:「还躲吗?」 江云浠侧过头,不想回答他这个问题。 他明明知道,但凡是他给的,她想躲都躲不掉,又何必再这样问一句? 战池最后咬上她的唇,过分的问:「那个男人……他有没有对你做过这样的事?」 江云浠愣了下,被他这话刺激到,一下子感觉自己跟疯了一样。 她什么都不顾了,用力推开他,嘶哑着声音骂:「你浑蛋!」 从见到秦佳霓的那一刻,她就想这样骂他一句,可她当时没有立场,于是只能隐忍下来,到了这一刻,终于可以歇斯里底的骂出来。 她好不容易隐忍下去的泪,就这样被他一句话气的全部流了出来。 洗手间的门没有关好,西西从缝隙里钻了进来,看着里面水火不容的两人,「喵呜」的叫。 江云浠顿时愣住,所有的情绪全乱了,意识到他们两个人的姿势还有些暧昧,下意识的后退了几步,与他拉开距离。 战池看到她脸上窘迫的情绪,感到有些好笑,「你怕什么,它又不懂。」 话是这样说没错,可…… 无论是人还是猫,总归是一双眼睛,看见他们刚才那样子,就让她浑身觉得不自在。 战池一点都不顾及,又贴了上来,双手环住她的腰,去咬她的耳朵,声音故意暧昧了好多:「小浠,今晚留下来。」 江云浠左闪右避,硬是想跟他拉开距离。 可他一个男人,她哪里敌得过。 他故意在她耳边呵出热气,撩拨她的神经,「晚上陪我,嗯?」 云淡风轻的口气,像是一场交易。 他作为金主、她作为小姐,一夜情的交易。 江云浠忍不住想,这无数个夜晚里,他是不是也曾对着别的女人这样说过? 想着想着,眼泪凌空砸下来,她伸手一摸,脸上一片湿润。 战池看着她眼中浓烈的难过,心里也莫名有些不是滋味,轻轻嘆息了一声,松开她,开门让西西先出去。 西西倒也听话,很快离开,洗手间里又只剩了他们俩。 战池往回走了两步,揽着她肩,让她站稳,又将她眼角的泪一点点拭去。 他温凉的指尖,她温热的眼泪,温度怎么都融合不到一起。 「去卧室吧。」他最终只说了这一句话,拉着她的手出来,朝着卧室走过去。 两人进了卧室,战池随手锁了门。 「咔嚓」一声,落锁的声音响起,江云浠有些警惕的回过头,看着他的目光里泛出不安,「锁门做什么?」 她眼里的防备那么明显,战池看的哭笑不得,走过来,淡淡说了句,「不想让别人打扰我们。」 「……」 之后就没人再说话。 偌大的卧室,安安静静的。 江云浠沉默了一会儿,忽然想起什么,朝着他靠近过来,走近了,抬起手,一言不发的去解他衬衫上的扣子。
1298.第1298章 梦再美也终究要醒(5) 战池微微皱眉,握住她的手,「怎么了?」 她摇头不语,但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止,强硬的将他衬衫上的扣子一颗颗的解开,然后掀开左边的。 胸口偏左的位置,伤疤仍在,她看的清清楚楚,仿佛还能听到当日的那一声枪响。 江云浠攥着他衬衫的手开始颤抖起来,从来没哪一刻像是现在这样,害怕一样东西。 无数次,她在心里默默的告诉自己,过去了,都过去了,那个噩梦不会再来了。 可现在…… 她清楚的知道,过不去。 有些东西,永远都过不去。 「我错了,如果事情能再重来一次,我绝对不会做出同样的事情……」这些话在心里日积月累,日渐溃烂,如今她终于可以一吐为快,「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害死你,只不过想让你离开五行会,我们好好在一起……我没想到陵枭会反悔,利用我杀了你,要是早能预料到后来的结果我宁愿从来都没认识过你……战池,你相信我,相信我……好不好?」 话到最后,俨然已经成为了祈求。 「别说了。」战池轻声回应,不说原谅也不说不原谅,一点点擦拭着她的泪,「小浠,别说了。」 她摇头,难受的像是要窒息,「你听我说完,这些话埋在我心里五年,再憋下去我会疯的……当时我晕了过去,醒来之后听他们说你已经死了,我有过想跟你一起死的念头,可我知道,死了是解脱,我得不到解脱的,只能活着受罪……」 她头脑里的思绪万千,说着说着忽然就不知道该说什么。 半晌才又接着自己的话说下去,「我死了也没办法面对你……最后终究是选了活着,哪怕活下去的代价是生不如死……我摆脱不了那天的梦靥,每天都在受折磨,放不过我自己……」 她抬起手臂,放到他面前,嘶声道:「那时候我精神特别不好,所有人都以为我疯了,可我知道我没疯,我要是疯了就不会这么痛苦……崩溃的时候只能用疼痛来换取清醒,这些伤疤都是最好的证明。虽然它证明不了我有多无辜多可怜,可它能证明,我是真的后悔了……」 战池硬是压下她的手臂,不让她再看到那些疤。 他抱紧她,揽着她的肩让她躺下,自己也躺在她身边,耐心的哄着她,缓解她的情绪,「小浠,没事了,没事了……都过去了,我在这里,还活着,你别折磨自己……」 听到那句「我在这里,还活着」,江云浠颤着的身体这才稍稍好了一些。 她抓住他的手,力道很紧,「你还在,还在就好,还在就好……」 战池任由她抓着自己,声音很轻的回应:「嗯,我在。」 她不安的情绪,持续了近半个小时。 天色都放了黑,这才有所缓和。 他静静的抱着她,见她安静了,这才说,「以后别再做自残的事了,情绪失控的时候就给我打电话,我陪你说话。」
1299.第1299章 梦再美也终究要醒(6) 江云浠靠在他怀里,哽咽着问:「你都看见过,是吗?」 「嗯。」他承认,没有犹豫。 受伤之后,他昏迷了很久,醒来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寻找她的下落。 后来知道她平安无事,这才放了心,可他不能再出现在她的面前,就只能在暗中看着她。 她精神失常的时候,他见过很多次,看到她拿刀子伤害自己,恨不得自己亲手掐死她。 战池从床头的纸巾盒里抽了两张纸巾,将她脸上的泪渍轻轻拭去,有一下没一下的吻着她。 他轻声说:「我还好好的活着,也没恨过你……小浠,别不放过自己。」 江云浠什么都不说,只是抱着他的手臂,力道紧的像是溺水的人抓住的最后一根浮木。 到了最后,战池连句安慰的话都说不出来。 这一生,真的没有哪一个人像她这样,把他逼到进退两难的境地。 他握紧她的手腕,半晌后又低低出声,「你再这么不放过自己,迟早有一天,也会把我逼疯。」 看着她这样自残,他的心里,又怎么可能好受了去。 每一次看到她身上多一道伤口,他就有种恨不得杀了她然后自己随她一起死的念头。 稍即,江云浠忽然抬头去看他。 两人的目光对在一起,她心跳的节奏漏了半拍,但硬是强忍着没退缩,直直的盯着他,眼底有着宁死不悔的偏执。 无所谓了。 只要他还活着,在她身边,她就什么苦什么痛都能挨过去。 她就那样,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战池,我是骗过你,骗过你很多次,我都承认……可我爱你这句话是真的,你可以说我是个骗子,可以怀疑我任何事,但唯独这一句,我没有骗你,你必须相信!」 这是她的底线了。 她可以忍受他从此不再信任他,可她真的忍不了他连这一句话都以为是谎言。 这一生她撒过的谎太多,连她自己都数不清,可她清清楚楚的知道,就算任何话都是假的,但这一句,也绝对是真的。 到了最后,她哽咽的什么都说不出来,只是一边哭一边说,「你不能怀疑我……」 说完又抱紧他,死都不松手。 她的精神高度错乱,恍惚的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做什么。 战池看着她,想着她刚刚说过的话,所有的理智与冷静,一剎那,悉数崩裂瓦解。 他松开抱在她腰上的手,直接把她推倒在床上,自己欺身而上,顺着她的眼角一路往下吻。 天色已经昏暗的不成样子,连人的眉眼五官都看不清楚,他故意开了灯,让她一点点全都看清楚。 江云浠最怕他在床上疯,时隔五年情景重现,心里难免有恐慌,她本能的想要躲避,一直往后退。 可他就压在她身上,她再退又能退到哪里去。 他一边吻她一遍强势道:「火是你自己挑起来的……今晚我说什么都不可能让你离开。」 战池单手控制住她的双手,另一只手决绝的撕裂她的衣服。
1300.第1300章 爱是画地为牢(1) 江云浠终于连自己最后的筹码都失去。 她知道,今夜自己註定是躲不开了。 战池把她身上穿着的那件白色的衬衣一点点的撕开,慢条斯理的动作并不紧迫,像是一个猎人在对掉入陷阱的猎物做最后的折磨。 江云浠心跳的厉害,向来苍白的脸上红晕浮现,欲拒还迎的姿态,让他在一瞬间发疯。 他五年的理智,终究没能抵过她一个笑靥。 拒绝的话是说不出来了,她最后只能求他一句,「你……轻点……」 这么久的时间她除了方誉没跟哪个男人接触过,跟方誉也只是单纯的朋友,对于这些事早已经陌生太久,瞧见他带着一股子疯劲的动作,心里难免发慌。 战池却充耳不闻,也不知道是没听到还是听到了却没往心里去,一口咬在她锁骨上,力度不重不轻,却足以让她发疯。 「啊——」江云浠难受的尖叫了一声,他却伸手过来,覆在她唇上,不让她再出声。 江云浠完全不知所措,挣脱出一只手,想要把他的手给掰开,上半身用力挣扎着,下半身却被他压住动弹不了半分。 他硬是不肯让她出声,说什么都不行,到了最后,她又委屈的开始掉眼泪,整个人都崩溃掉。 实在没力气了,这才安分下来,老老实实的,随他折腾。 战池见她乖了,这才放过她,不再跟她闹,趴在她身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调笑道:「就你那点力气,也想跟我反抗?嗯?」 「……」江云浠不说话,只是一个劲的瞪他,目光里的不悦显而易见。 上身的衬衣被他撕裂,她白皙的肌肤暴露在了空气里,感觉自己身上的温度烫的好像能灼伤别人。 还是过去的情景,每每她在拿他没辙的时候,就用这种目光瞪他。 战池忍了忍,最终还是笑出了声。 「小浠……」 「铃铃铃……」 他话音未落,便戛然而止,只剩下清脆的铃音。 声音是从江云浠的身下传出来的,是她的手机。 江云浠愣了愣,脸上的表情有些僵硬,条件反射的伸手去推他,挣扎着坐起来,似乎是想要接电话。 只是,她刚刚伸出手,他却抢先一步,从她身下拿走了手机。 然后,战池的目光朝着手机屏幕扫过去,看到了来电之人的名字。 他皱了皱眉,俊颜上的神情明显浮出不悦。 修长的手指动了动,像是要按下接听键…… 江云浠下意识的喊道:「你别接!」 原本还在疑惑是谁打来的电话,可刚刚从他的脸上,她已经明确的找到了答案。 能让他露出那样表情的人……除了方誉,还能是谁? 战池对她的慌乱无动于衷,终究是按下了接听键,他自己却没有说话,把手机放到了她耳边。 电话已经接通了,江云浠也不敢再弄出什么动静,害怕让方誉听到,连抢一下手机都不敢,尽量平静的开口:「方誉……有事吗?」 他一手替她拿着手机,一手开始不老实,去撕扯她的裙子。
1301.第1301章 爱是画地为牢(2) 他撕扯的很慢,但每一下又都很重,仿佛在刻意提醒她什么。 江云浠提心弔胆,不敢乱动,任由他的手在自己身上肆意乱来。 「你出去了吗?我过去找你,见你不在。」方誉问道,平平淡淡的语气。 她情不自禁的攥紧身下的床单,压低声音回答,「嗯……有点事,出来了。」 话音落了,他也将她的裙子给完全褪了下去。 腿上多了一只手的感觉如此明显,让她压根没办法做到忽视,只能任由他的动作越来越过分。 后来方誉又说了什么,江云浠完全没有听到,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眼前的情景上面,一只手紧紧的捂着嘴,不让自己发出什么声音来。 到了最后,战池的耐心也终于被一点点的消磨殆尽。 他脱掉她身上所有的衣服,一点都不留,然后又去夺她的手机,一只手按住她的肩膀不让她乱动,一只手成功将她的手机抢了过来。 他们两人闹出的动静太大,方誉显然也听出了什么不对劲,着急的叫了声:「云浠?」 「是我。」战池接话道,声音压的很低,从情绪到口吻无一不镇定,也没有发怒的迹象,跟他一字一句的讲:「今晚上她不回去了,留在我这。」 「……」方誉一时没说话,似乎是没想到原本好好的谈话怎么忽然间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但他毕竟不是什么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了,遇事也有着自己的沉稳与冷静,听到战池这样说,很快就懂了他什么意思。 他沉默了一段时间,就在战池耐不住快要挂断电话的时候,才又出了声,说:「你如果爱她,就应该放过她。」 战池顿时就笑了。 「放过她?」他微微挑眉,「然后呢?要不要我心胸宽阔一点,再退一步,成全你们两个?」 说完他唇角的弧度忍不住上扬的更深,似乎是觉得这话未免太可笑。 方誉也不跟他吵,只是温和的提醒:「成全我们就算了,我不是你,不会强迫她什么。你要认清楚现在的局势,现在你的身份跟当年已经不一样,仇家遍布,硬要和她捆绑在一起,早晚有一天会连累到她。」 现在他的手上已经沾了太多血,也有太多的人想要杀他。 会里的人,会外的人,那么多的人都对他虎视眈眈的盯着,他能护自己周全就已经很不容易了,又拿什么来给江云浠太平盛世? 战池在接过电话的时候就调小了声音,因此江云浠并不能听到方誉在电话那边说了什么,只是看到,战池在不知道听到什么后,脸色一下子就变了,像是忽然被触及到了底线一样,整个人都变得跟兽一样具有强大的攻击性。 他放在耳边的手渐渐滑落下来,一张俊颜上密布寒霜与阴鸷,骨节泛白,手背上也隐隐泛起青筋。 稍即,他忽然狠狠的将手机扔到地上,冲击力度不小,撞出「啪」的一声。 原本好好的手机,瞬间四分五裂。
1302.第1302章 爱是画地为牢(3) 江云浠不知道他的情绪为什么会忽然这么失控,也不敢说话,就蜷缩在他身下,瞪着一双泛湿的眼睛望着他。 好几分钟战池才缓过那阵极端暴躁的情绪来,看都不看地上的手机一眼,抬起头就朝着她看过去。 他在看她的时候,俊颜上的阴鸷,未褪半分,足以让江云浠心神紊乱。 她现在对他太不了解了,几乎都可以称得上是陌生的,压根不知道这个男人的脾性已经到了什么地步,也不敢想像他在极端暴怒的情况下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 半晌不见他有什么动作,还是她先忍不住,轻轻开了口,「阿池……」 她想要唤回他的一点理智,可却一点作用都没起,反而更刺激到了他的意识,陡然失了控。 他强势的吻上来,像是忽然就疯了一般,江云浠多说一个字都来不及。 明明心跳情绪全乱了,可她脑子里又无比清醒,知道眼前的人是他,她心心念念了五年的男人,眉眼五官清晰的镌刻在她的心里,从未模煳。 战池不再给她说话的机会,肆无忌惮的掠夺着她的唿吸,腾出一只手来,去解腰间的皮带。 「阿池……」江云浠扶着他的手臂,看着他这样如狼一般的目光,慌的六神无主。 她毕竟陌生太久了,当初的感觉一点都找不到,心里满满的全都是慌乱,想让他的动作慢一些,给自己一点接受的时间。 可他哪里依她。 急促的样子,分明是一分一秒都不想等,最终是近乎强迫的嵌入了她的身体。 江云浠放松不了,身子绷成一根弦,微微瑟缩。 他刚刚忽然那么生气,让她心里本身就本能的对他有点畏惧,现在又这么粗暴,她怎么可能舒展开。 事情终于做到最后一步,连反悔都晚了,战池进去后倒是不急了,安分留在她体内没动,可她还是疼,疼的泪又顺着眼角流出来。 她不舒服,也见不得他舒服,双手用力抓他,泄愤一般,在他身上抓住一道道的红痕,见了血丝。 「浑蛋你……」她一边骂他一边抓他,像当年一样,大小姐脾气,一点委屈都受不得。 就这样停着不动,他也难受,但将就她忍了下来,由着她发泄。 好一会儿,见她气消了些,他的耐性也抵达临界点,开始一下下重重的撞她,像是报復。 江云浠开始的时候还能咬着牙不出声,可渐渐的也受不住,但又不甘心就这样心甘情愿的屈服,只好说些什么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我和方誉走的近,我知道你心里不舒服……可战池,你总不能连我解释的机会都剥夺。」 刚刚他那样子着实可怖,像是认定她和方誉之间不清不白,恨不得要撕碎她一样。 战池也不说话,埋首在她胸前,似咬似吮。 江云浠越发觉得心里不痛快,看着他就觉得心里来气。 他的手就撑在她的肩膀往上,她想了想,忽然张嘴,一口咬在他手腕上。
1303.第1303章 爱是画地为牢(4) 她咬的重,多多少少带着点报復性,瞬间在他手腕上咬出了一道伤口。 淡淡的血腥味瀰漫在她的口腔间,可她倔脾气上来,也不松口,力道一点点的往上加。 战池也不避,随着她去。 她的泪顺着脸滑下来,滴在他手腕的伤口上,盐的成分融进去,让他终于感受到了一点轻微的疼痛。 男人微微嘆了口气,终归是心软,见不得她委屈,身下的动作渐渐放缓下来,双手转而覆上她的脸颊,在她侧颜上落下密密麻麻的吻。 他低声要求,「小浠,别哭了。」 语气不算很缓和,更倾向于在对她下达一个命令。 江云浠脾气上来,哪里会理会他的话。 战池渐渐皱眉,状似不耐烦的喝斥一声,「我让你别哭了!」 可吼归吼,他哪捨得真的对她发脾气。 硬的软的都来了,什么都没效果,他最终只能一声声慢慢的哄,像哄孩子一样,「别哭了,听话,乖……」 江云浠心里的不痛快这才稍稍有所缓解。 等她情绪好了,他又开始收不住,变得强硬而霸道。 江云浠小心翼翼的往上退,战池看到她的小动作,也不阻止,任由她一直后退,等她松一口气的时候,他又坏的一把将她拖过来,索取的力道更重。 最后两人一直纠缠到床头,她连退都没得退。 她也渐渐的忍不住,开始难受的叫,声音都嘶哑。 这根本不像是一场情事,倒好像是他对她的惩罚,报復,让她不想接受,却不得不接受,屈服。 好不容易哄的她不哭了,见她一直不怎么情愿,战池担心她再忍不住哭,心里暗自想了办法。 对付她,他永远都有招数,只是有时候不想用罢了,并不是没有。 「小浠……」他轻声叫她的名字,像是情人间最温柔的唿唤,将她心里驻守的底线一点点攻占。 这就是他的方法。 他了解她最致命的弱点,知道她最受不了的就是这样,在面对着他这样温柔的攻势之下,她没有反抗的余地,只能认输,然后放弃反抗的念头,把自己的全部都交付给他。 「……」江云浠咬紧唇,不作回应。 可她不回应,他就一直叫,非要把她逼到妥协。 渐渐的,她终于忍不了,难受的去推他的手,「……你闭嘴!」 「呵……」男人低笑出声,眼角眉梢都带了真心实意的笑,他凑过来吻她,说,「别怕……别怕,放松自己……相信我,嗯?」 她咬唇,又开始装哑巴。 战池见她还不肯出声,心里的恶劣因子上来,跟她耍流氓:「放松点……再这么紧我都动不了……」 江云浠:「……」 她闭上眼睛,终于放任自己沉沦。 就这一次……就一次,她什么都不管了,天塌地陷都不在乎,只跟他好好在一起。 身体渐渐有了反应,她不得不对现实俯首称臣:江云浠……承认吧,你也想要他。 她知道这样做不对,可是是对是错她已经顾不了那么多,哪怕知道会覆水难收,也情愿溺死其中。
1304.第1304章 爱是画地为牢(5) 错就错吧……反正她这一生做过的错事这么多,也不差这一件了。 战池看着她一脸大义的神情,忍了忍还是笑出了声,勾住她的下巴微微抬高,故意说话欺负她:「就是上次床而已,又不是让你慨然赴死,至于这么一脸视死如归的样子?」 「……」 她不说话,他就硬是厚脸皮的去凑近她,咬着她的秀耳,暧昧道:「小浠,舒服吗?」 「……」 「我弄的你舒不舒服,嗯?」 「……」 「小浠……」 「闭嘴!」江云浠受不了他没脸没皮的样子,伸手就去推他,「你能不能安静点?」 「呵……」他的笑声顿时更明显。 江云浠脸色红的不行,尴尬到了极致,床上又没被子,遮不住她一脸的窘迫,实在没办法了,索性一头扎进他怀里,仿佛这样就能当作什么都看不到,什么都听不到。 过去就是这样,每一次他们吵架吵的厉害的时候,她就直接扑到他怀里,什么都不再说。 他心软,见她这样子,所有的脾气就都发不出来。 后来她就渐渐的养成了这个习惯,心里有委屈的时候总会跑到他怀里,有什么事让他去承担,自己什么都不管。 如今……她终于能再这么任性一次。 战池抚着她柔顺的髮丝,声音轻而温柔,「小浠,记住……只有我才能让你这么舒服。」 「……」 之后就谁都没有再说话。 夜渐深,他不知疲惫的折腾她,仿佛要将这五年她欠的全部都给补回来。 江云浠最后累的连出声的力气都没有,每一寸肌肤都被他刺激的敏感起来,稍稍一碰,就止不住的颤。 凌晨三点,室内灯光依然大亮。 她的眼睛开始发酸,被灯光刺的难受,忍不了了,就去推他,小声要求:「你把灯关了……」 她知道他开灯的目的是什么,无非就是让她认清楚眼下的局势,认清楚她是他的女人,这一点无可更改。 而她,早就认清,甚至都不用他提醒。 战池见她眼睑处有青黑,依她关了灯。 卧室里顿时一片漆黑,只有几抹惨澹的月光,依稀能看清楚彼此的眉眼轮廓。 他知道她累了,他也想放过她……可他不捨得。 这一个夜晚太美也太好,他不捨得结束,因为彼此谁的心里都清楚,天亮之后,他们要分手。 三点了,他们剩下的时间在一秒秒的流逝,已经不多了。 …… 凌晨五点。 太阳从地平线上缓缓升起,天色已经完全放明。 他终于放过她,让一切画上句点。 江云浠累的不行,连眼睛都睁不开,昏昏欲睡的模样,战池抱着她去了浴室,给她洗完澡,然后回来换了床单,才又把她给抱回床上。 看着她陷入浅眠,他又转身回了浴室,自己简单沖洗了一下。 沖完澡出来,上了床,把她拥入怀中,薄唇落在她的眼角,轻轻的吻。 江云浠睡的不深,被他这样一弄,又醒了过来,睁开眼睛,恰好对上他深邃的目光。
1305.第1305章 爱是画地为牢(6) 「你……」她咬了咬唇,似是有些尴尬,小声问道:「不休息一会儿吗?」 「不累。」战池沉沉回了句,薄唇又落在她的脸上,细细密密的吻。 这样安静的时光太难得,能抓住一分一秒,都是好的。 江云浠被他这样吻着,也睡不着,一直睁着眼睛,迎接着他给自己的一切,默默承受。 到了最后,她渐渐的开始回应他的吻,双手主动勾住他的脖子,努力朝着他那边靠近。 两人吻的越发深重,这压根就不像是一个吻,倒像是彼此情绪上的发泄。 一夜不得安生,江云浠身上是真的一点力气都没有,仿佛从鬼门关走过一遭,连灵魂都是虚脱的。 窒息的感觉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来越重,到了最后她终于忍不住,主动推开他。 喘了几口气,等情绪稍微稳定些了,她才又伸手去抱他,整个人都埋入他怀里。 这是她唯一可以停靠的港湾了。 战池看着她还滴着水珠的头髮,唇角微微勾起来,低声问:「还跟我闹,嗯?」 「……」 江云浠连回应他一声都没有心情,安安静静的靠在他胸口,一声声的骂他。 人在得到了满足之后脾气就会变得相当好,这话倒是不假,不管她骂的多难听,战池始终没什么反应,仿佛没听到一般。 反倒是江云浠,到了最后,脾气被磨的一点都不剩。 她抱紧他,像是用尽毕生的力气,说什么都不松手。 战池见不得她委屈,温声细语的安慰着她,看到她脖颈上一处处的红痕,他心里也隐隐有些后悔自己下手太重,指尖轻轻摩挲着,问:「疼吗?」 他知道她娇气,什么疼都忍不了,但以前倔犟,疼的厉害了也不哭,使劲憋着,到最后眼睛都泛红。 可他昔日宠着她纵着她,一到这种事上,就很难再冷静,整个人强硬的要命,非得自己占据主导的地位,平时该有的理智一点都不剩下,见她眼眶泛红也不管,心想反正疼一会儿,也没什么大不了。 他微凉的指尖触在她颈项的红痕上,盯着她的目光裹挟着丝丝入扣的阴柔,说话时的口吻阴鸷而压抑,「小浠,你是我一个人的。」 一字一句,清晰分明。 江云浠听的清清楚楚,下意识的有些心慌,搂在他腰间的手条件反射的想要收回来,可下一秒,就被他固定了住。 战池握紧她的左手,薄唇轻启:「除了我之外,谁都不能碰你。」 江云浠抽不回手,认输投降。 她不说话,只是轻轻点头,随了他的意思,「嗯。」 五点十分,室内光线大好,窗外有鸟鸣声,但里面却是一片寂静,让人都感觉不到生的气息。 两人紧紧相拥,似两条相濡以沫的鱼,谁离开谁都不能独活。 如果有可能,谁不希望时间就停留在这一刻。 爱是画地为牢,他们都逃不掉。 仿佛直到眼下,江云浠才清楚的认知到,她爱这个男人到底爱到了什么地步。 至死都不休。
1306.第1306章 爱是画地为牢(7) 快六点的时候,江云浠终于抵不住困意,躺下来休息。 她体力不支,自然睡的比较深,彻底昏睡过去,一直到下午四点的时候,才彻底清醒过来。 除了司洛有事向他汇报之外,战池的房间向来不允许别人进入,上次派来照顾她的女侍在她离开之后也送出去了,因此一个人都不再有。 江云浠醒过来的时候,只觉得卧室里静谧的惊人。 战池在有些事情上很细心,照顾她也一向不马虎,在自己离开之前,已经吩咐了下去,说是给江小姐准备好换洗的衣服。 她起床后,先换了衣服,又去浴室里简单洗漱了一下,然后就出了院子,院子外面倒是守着两个人,但都知道她的身份地位,是二堂主的命,因此没人敢阻拦。 江云浠知道战池这次是真的没有囚禁她,见时间已经不早了,就想离开。 她拿着手机,但是不知道他在忙什么,是不是有事要做,所以连个告别的电话都不敢打。 出了院子,顺着长廊一路往外走,途中碰到过几个人,应该是战池的人,但他们在看到她的时候连头都没有抬,只是低着头问候一声:「江小姐。」 她不知道怎么回应,就只轻轻回一声「嗯」。 之后他们就再也不说什么,与她擦肩而过,态度似乎比平时还要谨慎得多。 江云浠看到这一幕难免心酸,她心里清楚,这儿终究是五行会,比不得外面,这些人表面上看似对她客客气气的,但实则心里肯定都恨不得一刀刀剐了她。 如果不是因为她,那个在他们心中如神一般的男人也不会沦落成现在这个样子。 她路痴,有时候一条路走好几遍都记不住,何况这儿的地形又这么复杂,根本就记不清楚。 可即便这样,她也不能问什么,只能硬着头皮凭着感觉往前走。 走出长廊后,她依稀记得好像是往北,就朝着北边的路走了过去,可刚走没几步,后面就忽然响起一阵踢踢踏踏的高跟鞋脚步声,那人走的很急,像是在追赶她一样,快要赶上她的时候,停下了脚下的步伐,看着她的背影叫她,「江云浠。」 这是道女音。 江云浠莫名觉得有些熟悉。 好像,就在不久前还听过一样。 她停下脚步后,抵不住心里的疑惑,转过头去看,见对面的人的确熟悉。 是战池身边的那个女人,好像叫秦佳霓。 她比她年轻,而且没有做过错事,心里的底气永远都比她足,这样看上去,带着一种想遮都遮不住的美丽。 终究是要比她好。 江云浠的视线并没有在她身上停留多久,只简单瞟了一眼就转移了,随后便朝着秦佳霓身后望了望。 秦佳霓是从她后面走过来的,但她是站在一条岔路口,很明显不是跟她一条路。 而那条岔路口……她上次去过。 战池没有休息,好像是上午八点多就出去了,她那会儿睡的模模煳煳的,听到有人在外面汇报说秦小姐又开始闹了,然后他就离开了院子。
1307.第1307章 谁给你的胆子?(1) 应该……是去哄她了吧? 否则,秦佳霓现在何以会以这种趾高气昂的姿态出现在自己面前。 从上午到现在,一整天的时间,如果不出意外,他们都在一起。 江云浠忍不住想,这一整天的时间里,如果他们一直在一起的话,那他们都做了什么? 是不是,像昨晚的他们一样……? 想着想着,她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可笑,再也不敢想下去。 说到底,她只是黑暗里的一个陪衬,秦佳霓,才是目前为止最光明正大的主角。 秦佳霓站在原地,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目光里充满不屑。 江云浠真心跟她没话说,连搭理一下都觉得没意思,直接转了身就要离开。 这将近一年的时间里,战池几乎把秦佳霓捧到了天上去,让她也有点不自量力,哪里会容得下江云浠这一粒突如其来的沙子,见她转了身,自己也迈开了脚步,小跑着追上去。 一个跑,一个走,前者自然不可能追不上后者。 秦佳霓没几步就跑到了江云浠面前,居高临下的打量着她,眼神里满是轻蔑。 好几天了,她终于能看清楚这个女人。 分明哪里都不如她。 江云浠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人,忍着心里的不舒服,淡淡问道:「有事吗?」 秦佳霓挑眉,「没事我会找你?」 「……」她不再说话,随她闹。 说实话,江云浠其实心里不太怪她,因为她记得,自己也曾像眼前的这个女孩子这般无理取闹过,只因为仗着那个男人的宠溺。 秦佳霓果然耐不住,很快就又出了声,直接问道:「昨天晚上,你是不是跟他在一起?」 江云浠对她这么直白的问题也不生气,漠然以对,「跟你没关系。」 秦佳霓觉得她这话可笑,刻薄道:「你不要脸,跟我的男人睡在一起,有什么底气和我说这件事跟我没关系?」 那一句「我的男人」,像是一把刀子一样,刺的她的心狠狠瑟缩了一下。 江云浠到底是过了无理取闹的年纪,越纠缠越觉得烦,一点意思都没有,催促着问,「你到底有没有事?没事的话我就走……」 「啪——!」 巴掌的声音响起,她未说完的话,生生的戛然而止。 秦佳霓越看她这样子越觉得生气,骂道:「江云浠,你知道自己有多贱吗?五年里你没有主动找过他一次,现在凭什么出来横插一槓?」 她好不容易换来了今时今日的地位,换来了战池的一点点心,可这个女人的忽然出现,让她的一切又全部毁灭,什么都不剩! 秦佳霓心里有气,下手的力道不轻,打的她侧脸瞬间浮肿起来。 江云浠本来身体就有点发酸,双腿没什么力气,被她这样打了一巴掌,撑不住往后退了几步,踉跄了几下才站稳。 她想不到秦佳霓竟然会无理取闹到这种地步,骂觉得不过瘾,竟然还要打她。 江云浠单手捂着自己浮肿的半边脸,缓缓抬起视线来看对面的人,目光渐渐凉下来,「你打我,谁给你的胆子?」
1308.第1308章 谁给你的胆子?(2) 她向来是受不得委屈的人,到今天也一样。 何况,她欠的人是战池,不是眼前这个女人。 秦佳霓笑笑,看着她的狼狈样子,心里愈发得意,「阿池给我的……这个答案可以吗?」 江云浠盯着她,一语不发。 她的目光太冷,终于也让秦佳霓渐渐感觉到了害怕。 不远处渐渐传来一阵脚步声,不知道是谁带着人往这边过来了。 秦佳霓不知道是谁,心里有些恐慌。 她年轻,心里藏不住事,一有什么情绪很容易就在脸上浮现出来,所有的惊惧,全部落入了江云浠的眼里。 脚步声越来越近,很快就要来到眼前,这个时候,谁走都走不掉了。 江云浠微微勾唇,看着她的慌乱,自己倒是不着急走了,缓缓问道:「你刚才说,是战池给你的胆子?」 「……」 这一次,秦佳霓再说不出什么来。 江云浠继续道,轻缓的口吻带着几分柔和,「骂就算了,但打了人……是该付出点代价的。」 她话音落下,刚刚响起的脚步声也终于到了近前。 来人是司洛,他走的比较快,在最前面,后面还跟着两个。 他走的路跟秦佳霓一样,走到近前,看到她木讷的站在那里,转头吩咐身后气喘吁吁跟上来的两人,「先把她带回去。」 秦佳霓也感觉有些怕了,没有挣扎,甚至都没有说什么,任由那两人把自己带了回去。 见他们走远了,司洛这才回过头来看向江云浠,问:「江小姐,您有没有受伤?」 其实这话完全就是句礼貌话,她一直捂着半边脸,傻子也能看出来是受伤了。 江云浠不答反问:「战池对她好吗?」 司洛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欲要转移话题,「江小姐……」 她的声色却忽然厉下来,问:「我问你战池对她好吗?」 「……」他没办法,只好四两拨千斤的应付,「还行吧……跟对其他人都一样,没什么不同。」 她微微勾唇,笑的讽刺,「真的没有不同?」 司洛点头,「嗯。」 江云浠维繫着脸上讽刺的笑,朝着他走过来,走近了,抬起另外一只手指指自己的脸,说:「那你敢打我吗?」 「……」 「你不敢……」她不用他回答,自己心里有答案,笑的最后眼泪都流下来,「可是她敢……秦佳霓敢!」 「……」 「你说他对秦佳霓和对其他人都一样,没什么不同。」她重复他刚刚的话,字里行间满是讥诮,「可是他没有给其他人打我的胆子,却给了那个女人!」 「……」 司洛依然没出声,往前一步欲要查看她捂着的那半边脸,可江云浠不肯拿下手来,说什么都不让他看。 他总不能强逼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江云浠不想再继续逗留,一句话都没再说,直接转身离开。 转了身,她嘴角讽刺的笑也渐渐落下来,目光重归于平静,脸上没有丝毫的情绪。 好在没迷路,她顺着路,渐渐也走到了大门口。
1309.第1309章 谁给你的胆子?(3) 一直到出了大门,江云浠才把捂在自己半边浮肿脸上的手放下来。 她出了大门之后,继续头也不回的朝前走,也不在乎自己受伤的脸,什么都不顾及。 司洛不放心,她这么自己一个人出去,要是出了什么事,他也不好交差,只能跟在她身后。 走了好长一段路,他还是没有离开,最终还是江云浠先绷不住,停下了脚步,转过头来,淡淡说了句:「我跟他说过,等睡醒就离开,他知道这件事,也默许了,所以你不用不放心。」 司洛点头,说「好」。 他一直是个有分寸的人,知道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而眼下,就是最该沉默的时机。 司洛想了想,说道:「江小姐在这里等等吧,我找人把你送回去。」 虽然说光天化日下发生事故的可能性不大,但谁也不敢说意外,能少一点危险,还是少一点的好。 坐自己人的车,总比坐别人的车要放心的多。 江云浠迟疑了一下,竟没有拒绝,点头答应了。 司洛打电话找了司机,开车过来。 估计得有五六分钟的时间才能到,他挂了电话后就走了过来,站在江云浠身边,像保护那个男人一样。 这时间不长,但安静下来的时候,也能感受得到,司洛站住脚步之后就再没有说什么,沉默了大约两三分钟后,最终开了口,不知道算不算是给她的一个解释:「这几天池少有事,一直没时间陪秦佳霓,本来前几天约定好昨晚上陪她出去玩的,可最后失约了……秦佳霓在那边一直等,一晚上都没休息,哭的早上眼睛都是肿的。」 他说这么长的一段话,只换来她一个漠不关心的字,「哦。」 「她……不懂事,江小姐不要跟她一般见识。」 任谁都能听出来,这分明是在给秦佳霓说情。 江云浠微微挑眉,状若不解,「嗯?她不懂事,跟我有什么关系?」 她倒是想不跟她一般见识,所以才在她开口骂的时候没搭理,可谁想到她最后竟然动了手。 平白无故挨了打,换谁谁心里都不舒服,尤其是江云浠这种受不得委屈的女人,司洛心里清楚,所以最后什么都不再说。 这是她自己闯下的祸,到底要自己去承担。 江云浠目光温漠无痕,让人看了只觉得心里发凉,顿了顿,又说:「其实她这么做,我能理解。」 「……」 她嘆口气,把话继续说下去,「她说的没错,我是贱,昨天不应该跟战池在一起……她对我心里有气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换作我是她,我也会做出跟她一样的事。」 这就是她心里最真的话。 反正她和战池之间已经面目全非了,也不介意再多一道疤,心里有什么,直接说出来就是。 司洛动了动唇,想说几句话,但又如鲠在喉。 「好了,你不用说了,我心里都清楚。」江云浠挥挥手,阻止了他,不让他再为难。 过了没一分钟,车就开到了他们这边。
1310.第1310章 谁给你的胆子?(4) 江云浠走过去,上车。 上了车之后,她又隔着一段距离朝着自己出来的那个地方遥遥的看了看,唇角轻挑:「战池不是惯着她吗?那我就试验一下,他到底是不是真的惯着她……」 她说这话时,眸底的情绪很诡异,让人琢磨不透,她此刻的心思是什么。 司洛静静看着,好像有那么一瞬间,仿佛又看到了当年的那个江云浠…… 只能她欺负别人,容不得别人欺负她。 疑惑归疑惑,她不沉溺在自己的悲伤里,总归是一件好事,司洛感觉心里的石头也落了地,微微低了下头,叮嘱道:「江小姐注意安全。」 她点头,没再应声。 身子很快驶出去,离开原地。 …… 又是两个多小时过去,太阳渐渐的落于西山。 战池中午的时候就出去了,一直到五点才回来,回来之后迳自回了自己的院子,也没去看秦佳霓,外面安排了好几个人守着,把所有来人都拦截在外,谁都不许放进来。 司洛也守在门口,脸上没什么表情,一片麻木。 秦佳霓就站在他的对面,从战池回来起一直站到现在,不顾炎热的温度,说什么都不肯离开。 她想要进去,可战池下了死命令,谁都不行,包括秦小姐。 秦佳霓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浸透,明明退一步就能舒服些,可她倔,怎么都不退。 「司洛,你让我进去,我什么都不做,就想见见他……」她走过来,抓住他的手,不知道是第几次祈求他,卑微又无助。 他无动于衷,原话转达,「池少吩咐了,除了江小姐谁都不见……你也一样,没有特权。」 「……」 这话是刺,扎的她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秦佳霓忍不住流出泪,与脸上的汗水混合在一起,整个人都要崩溃掉。 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非要承受现在的难过。 见她哭了,司洛脸上的表情这才有了一丝异动,可也仅仅只是一丝,很快就恢復了淡漠如水的样子。 他还是那句话,「你回去吧,池少如果想见你,自然会去找你的。」 「你闭嘴!」秦佳霓受不了,歇斯底里的喊了一声,看着他就觉得恨,最终没忍住,回身就跑出去。 她的脾气被战池一手养大,真的闹起来,一点分寸都没有,司洛担心又发生意外,跟着她的脚步一起离开。 秦佳霓一路跑到门口,挥手拦了辆计程车,一直往前开。 司洛再回去取车已经来不及,也跟在她后面拦了辆,一路尾随。 前面车上,司机问她去哪,秦佳霓支支吾吾半天,也说不出来。 她没有家,早已经把会里当成了自己的家,现在出来了,又能去哪里? 计程车一路驶到海边,无处可去了,她这才不得不下车。 可她身上没带钱,下了车连车费都付不起,没办法,最终只能让司洛一併付了。 付完钱之后,司洛迈步朝着她这边走过来。 秦佳霓看着他离着自己越来越近的身影,忽然就魔怔,伸出手,狠狠的抓住他的手臂。
1311.第1311章 谁给你的胆子?(5) 司洛握住她的手腕,把她的手掰开,神情淡然,悲喜不惊,告知道:「池少跟你不一样,他有自己的正事要忙,不可能时时刻刻都陪着你。」 「不可能时时刻刻都陪着我?」秦佳霓冷笑,「我有要求过他时时刻刻都陪着我吗?」 司洛微微抿唇,过了会儿才说,「别无理取闹。」 「别无理取闹,呵,你整天除了这句话,还会说什么?」秦佳霓越来越忍不住,情绪陷入极端的失控里,泪蓄满了眼眶,声音也渐渐变哑,「我从来都没有要求他时刻陪着我,也从来都没有无理取闹过!」 「……」 「那个女人……」兜兜转转,她还是说到了自己最难受的那个心结上,压抑着自己濒临失控的情绪,问:「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他不正面回答,只是说了句,「如你所见。」 「我跟在他身边这么久,他从来都没有让我进去过他的卧室!江云浠……她凭什么?」她一字一句的问,脸上密布泪痕,好不狼狈。 「……」 「我跟了他快一年了……」秦佳霓又是哭又是笑,情绪已经完全忍不住,「这么长的时间,我换来的是什么?他不爱我,却又留下我……」 江云浠出现之后,她忽然可怕的发现,连自己存在的意义都找不到了。 她知道战池心里有别人,也从未奢求他全心全意的爱自己,哪怕他施捨给她一点点的爱,她就知足了。 可他呢? 半点都不肯! 司洛一直抿着唇,脸上的表情万年不变,沉寂又冷漠。 秦佳霓抬手,胡乱的抹了抹脸上的泪,又出声:「我……」 「他们认识十年了,比你久,而且久了不止一天两天。」司洛忽然出声,打断了她所有想说的话,抬起视线看向她,「如果要以时间来衡量爱情的话,秦佳霓,那你永远都不会赢。」 永远都不会赢。 这是个死局,谁都无力改变。 江云浠和战池认识的时间太早,都是在彼此的感情世界里一片空白的时候,爱的太疯,透支了此后余生。 以至于,哪怕他们分开了,生命里也容不下另外一个人的插足。 心里只能守着彼此,直到老,直到死。 秦佳霓终于彻底崩溃。 有那么一瞬间,她想就这样死了,一了百了。 其实对于她这样的人来说,活着只能是受罪,死了才是真正的解脱。 司洛倒是理智,盯着她的目光始终冷静,让人看不到一点感情。 海边安静,映照着落日格外美,她穿着一袭浅蓝色长裙,被海风吹起来,整个人站在那里有一种说不出的美。 哪怕此时,她的脸上满是泪痕。 他心头忽然就莫名的悸动了一下,想了想还是决定警告她一句,「如果你还想继续留在池少身边,那就懂事点,该说的说,不该说的,烂在心里。」 战池对她再好,说到底也是有底线,不会像对江云浠那样无底线的纵容,如果哪一天她疯过了头,不知死活的越过了这个底线,那她的下场只会很惨。
1312.第1312章 你的心远比他要狠(1) 这话犹如一盆冷水,狠狠的浇灌在了她的头顶上。 秦佳霓原本还有痛苦挣扎的目光忽然就变得空空洞洞的,像是站不住,往后踉跄了一下,然后才稳住自己的身子。 这冷水浇的太是时候,一瞬间就让她遍体冰凉。 「那你告诉我,他们是什么关系?」她僵硬的站在原地,努力告诉自己冷静,「我从来没有见过他对哪个女人这么好,虽然表面上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可他是真的在乎她,我看得出来。从我跟他的那一刻起到现在,我什么背景来歷战池早已经调查的一清二楚,也肯定知道我没有别的目的,不会是他的威胁,可他却始终都不给我信任……」 「我知道他站在这个位置,处在这个环境得小心谨慎,所以我也一直都没把这事放在心上过,可他为什么就那么相信那个女人?」这才是她最介意的地方,心里无论如何也过不去这道坎,「他的房间里藏着那么多的秘密,随随便便一件或许就能要了他的命,可他为什么不防着江云浠?他知不知道如果江云浠真的有别的心思,他哪天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闭嘴!」司洛忍无可忍,一把捂住她的嘴,目光在一瞬间变得阴沉下来,「秦佳霓,你要是想活的久一点,说话之前就掂量一下!」 近一年的时间,她已经变了太多。 骄纵了,任性了,也不知分寸了。 秦佳霓被他捂着嘴,说不出话来,难受的眼泪直流。 温热的泪顺着她的脸颊滑落下来,晕染在他的手上,明明不热,他却感觉像是能灼伤自己。 她心里是真的疼,年纪又小,没经歷过什么世面,有些事情想忍都忍不住,「司洛,人的一生有多少感情是有份额的,我已经在你身上消耗了一部分,剩下的全都给了他,我输不起了……」 江云浠的出现,让她清楚的认识到,自己的地位已经岌岌可危。 她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哪天被战池抛弃,会沦落成什么样子她自己都不敢想。 所以她必须趁着现在,为自己争取点什么。 司洛松开了手,插入口袋里,表情又趋于平静,「没有人逼你。」 她有的是路可以走,谁都没有逼过她,非让她死在这条路上。 是她自己不知进退,闹成今天这个地步,又能怪得了谁。 没有人逼你…… 简简单单的五个字,他成功在她心里的一道伤口上撒了一把盐。 秦佳霓崩溃的连是该哭该是该笑都不知道,只是凭着感觉,下意识的扬起手,朝着他脸抽了过去。 司洛也不避,任由她那巴掌落在自己脸上。 她像是不过瘾,抬手还想抽,可他下一秒却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阻止了她的动作。 秦佳霓用力挣扎了一下,没能抽回手,也不挣扎了,抬头迎视上他的视线,满脸讽刺,「果然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司洛……你的心远比他要狠。」 「……」
1313.第1313章 你的心远比他要狠(2) 她恨声道:「要不是你,我今天也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 到了今天,她已经看透太多。 她看不惯江云浠归看不惯,可她不恨她,也没理由恨,更不恨战池。 唯一恨的人,只有眼前这个。 司洛听着她充满怨恨的语气,脸上向来淡漠如水的表情总算是有了一丝丝的变化。 可那变化太快,一闪即逝,谁都没有看清。 他松了松手里的力道,秦佳霓顺势抽回手。 她不想再继续待在这里面对这个让她爱过恨过的男人,转了身就要离开。 可司洛却忽然伸手,又硬是把她给拉了回来。 他往前走两步,站在她的面前,跟她面对面,漠然出声:「你还是没认清。我早就跟你解释过,当初我找你,只是奉命行事,你的身上有江小姐的影子,所以池少让我把你带回去,这件事由始至终没有掺杂进我的一点私人感情。」 她一直认定是他抛弃了她,把她推入了别人怀里,可他没做过,所以问心无愧。 似乎是觉得这些话还不够,他又残忍的补充了一句:「池少要你,我奉命做事,我们本来就应该没有交集。」 「……」秦佳霓忽然一个字都再说不出来。 还有什么好说的? 这个男人没有心,没有感情,根本就没有把她放在眼里过。 是她一直一厢情愿,自欺欺人。 疯过闹过,她感觉自己身上的力气正在以一种快到可怕的速度流失。 她再也不跟他闹,就只是看着他,安安静静的,忽然想起去年初见的那一天,九月十三号。 最初的时候,她是个三线小明星,一直不温不火,在底层挣扎。 娱乐圈这个圈子,只有待过的人才知道,里面混乱不堪,发生什么样的事情都不足为奇。 十三号当晚,她一部戏杀青,剧组一起出去吃饭,却没想到导演早就对她存了心思,暗中在她的酒水里做了手脚。 她初出茅庐,什么都不懂,就那样着了道,被导演和另外一个男人带了出去,凭藉着脑子里仅剩的一丁点儿意识拼命挣扎,连死的念头都有了。 二十岁的年纪,还没有被这个世界的骯脏与黑暗污染,她真的是宁死都不肯受辱。 反抗中,不小心打碎了一瓶酒,她捡起了一块酒瓶碎片,抵在脖子上威胁他们。 可他们都是这个圈子里的老人,什么事都见过,也见过太多贞洁烈女最后为了出名而不惜出卖一切,所以根本就没有被她的威胁吓住。 她彻底绝望,真的想要割破自己的动脉,最后关头,是司洛出手帮了她。 他身后还跟着两个人,分别制住了导演和那个男人,而他自己,则朝着她这边走了过来。 她清清楚楚的记得那日的情景,记得他朝着自己走过来不疾不徐的脚步,记得他脸上的淡漠与从容,仿佛天塌了,都不会让他皱一下眉头。 而她那时候,正是最容易动情的年纪。
1314.第1314章 你的心远比他要狠(3) 他带来的两个人,很快就把导演和那个男人带了下去,而他走过来扶起她,看着她被扯破的衣服,微微蹙了蹙眉,脱下身下的外套,罩在了她的身上。 她看着他,心里忍不住想,原来他也会皱眉。 然后,他没有再给她多想什么的时间,说了句,「你跟我走。」 之后她就真的跟他走了,跟他去见了战池。 其实她跟司洛之间,说到底也就这么一点儿微不足道的小事,司洛也的确没有表达过自己对她的在乎,只是给她披了一件衣服,说了一句「你跟我走」,再无其他。 可就是这么简单的一件小事,一句话,却让她一记就是好久。 她不小心动了情,可那个男人眼里却自始至终都没有过她的存在,直接把她带到了战池面前。 这段一厢情愿的感情,就这样无疾而终。 后来她的身份就变了,她成了五行会二堂主的女人,走到哪里都没有人敢欺负她。 战池对她也的确是好,宠她纵她,为她解决掉所有麻烦,给了她权利,让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那种提心弔胆的日子,彻底离她远去。 她以为自己的人生也就这样了,不再有感情,依靠着这样一个权势滔天的男人,过完一生。 可很多事,谁都预料不到,而感情这回事本身又复杂,压根说不准。 战池,这个男人太诱人了,没几个人能抵抗住这样的诱惑,她也不例外,他那么惯着她,她怎么可能不动心? 好不容易从一段感情里走出来,她很快又陷入了另外一段感情,诱惑且致命。 她出乎意料的爱上了战池,爱到万劫不復都不在乎,做梦都想跟他在一起,一辈子。 「做好你自己该做的,不该做的不要做。你不想离开池少,就乖乖的,别做出格的事。」司洛及时出声,打断她所有的美梦,「人贵在有自知之明,闹到天上去,最终摔疼的还是你自己。」 她太不懂事了,以前还好,自从江云浠出现之后,就开始渐渐的一点分寸都没有。 疯的这么厉害,再这样下去迟早会出事,他必须警告一下,至于听不听,那随她。 秦佳霓冷笑,「你这是在提醒我?」 他点点头,也不否认,「算是吧。」 「这么久了,你有在意过我的死活吗?」她简直觉得他可笑,「亡羊补牢,有什么用?」 他如果真的关心她,那就早该提醒她不要爱上战池! 现在她爱他爱到发疯,一分一秒都不想离开,付出什么代价都在所不惜,他又在这里装什么好人? 「秦佳霓,」他叫她名字,连名带姓,认真道:「我不会害你。」 「是吗?」她提高音调,好笑的反问,然后又摇摇头,心灰意冷,「可我已经不相信你了。」 相信这东西太奢侈了,她不想再给任何一个人。 「信不信随你。」司洛也不多说,「反正我还是那句话,你不想被赶走,就安分点。」 说完,他再不理她,转身离开。
1315.第1315章 你的心远比他要狠(4) 秦佳霓无处可去,只好跟上他,随着他一起回去。 她到底是没骨气,早就已经离不开五行会。 回去之后,也没回自己住的那院子,而是直接又去了战池那边。 战池有事没忙完,还是没有出来,她就一直站在外面等,最后浑身没力气了,也还是不离开。 她倔,非要见战池一面,见不到就不罢休,赖在那里不肯走。 司洛知道自己多说也没什么用,索性也不说了,随便她,爱怎么闹怎么闹。 反正闹过火,吃亏的是她自己。 一直到晚上九点,守在门口的人都换了两拨,秦佳霓也还是没有离开。 她不是铁打的人,也是感觉有些累,在一旁的石凳上坐了下来,轻轻捶打着自己的腿。 看着周遭黑漆漆的夜色,她心里越发难受,眼眶红了又红,可是眼泪却像是凝固一样,怎么都落不下来。 没有人给她擦眼泪,所以她不能哭。 坐了好一会儿,才感觉腿稍微舒服了一点。 司洛也在门口那边守着,她等腿舒服些后,就掀起眼帘,朝着他看过去。 刚好他也朝着她看过来,两人的目光不期而遇,猝不及防的撞在一起。 然后,又都下意识的同时错开。 他继续守,她继续等,各自有各自的事情。 过了一会儿,司洛渐渐绷不住,回身跟守在门口的另外两人说了句什么,然后自己先离开。 他说话的时候刻意压低了声音,与她又隔着一段距离,所以秦佳霓没听清。 看着他渐渐模煳的背影,她扯了扯唇角,却发现自己根本就笑不出来。 十几分钟之后,司洛回来,手里拎着东西。 他终归不忍,一如当年。 当年就是这样,看着她被人欺负成那个样子,连死的念头都动了,上衣被撕裂,脸上还有挨打的痕迹,他看着觉得不忍,脱了外套搭在她身上。 如今时过境迁,兜兜转转之后,又仿佛回到了原点。 他拎着东西,径直朝着她这边走过来,递给她。 是几个小笼包和一杯黑米豆浆,他记得她以前好像吃过这个。 秦佳霓只是淡淡的扫了一眼,并未伸手去接。 司洛也不生气,看着她一脸倔犟的模样,出声道:「你知道一个人最可怕的事是什么吗?……是他忘记自己是谁。」 「……」秦佳霓不说话,但却暗中悄然握紧了双手。 「池少虽然给了你权利,但这毕竟不是你家,你应该懂点分寸,摆正自己的位置。」他善意提醒,只为当初与眼下心里对她生出的这一点点怜惜,「拿我自己举个例子,从我选择跟在池少身边的那一刻起,就註定我这条命是他的,拼了命也得护他周全。至于你……」 说着,也不知他是故意还是怎么的,停顿了一下。 「你现在最应该做的事,就是收敛一下自己,别总出风头。」他把话摊开,「快一年了,你也知道他一些事,而这些事中,有些是江小姐不知道、池少也不想让她知道的,你管好自己的嘴,别没事找事。」
1316.第1316章 相爱的人未必在一起(1) 出尽了不该出的风头,等待自己的,只会是死路一条。 这个道理他懂,所以他想让她也懂。 说到底,那个男人心里装的人终究是江云浠,不是她秦佳霓,他能把她宠到天上,也能轻而易举的把她踩到尘埃。 秦佳霓能有如今的这一切,该知足了。 他硬是把晚餐塞入她手里,说,「你站这么久,也累了,如果还想继续等下去,就吃点东西,这样才能有体力。」 「……」秦佳霓没说话,也没拒绝,麻木的接了过来。 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她都没有出声。 司洛刚刚的话明明很伤人,甚至他在说之前都已经做好了她发怒的准备,可直到他说完这么久,她也没什么表情。 她拿出那杯黑米粥,喝了几口,润了润喉咙,并没有太生气。 司洛见状,这才放下心来。 默了默,她忽而勾了下唇角,抬起视线看向他,眼角眉梢都带了笑,「你说,战池爱那个女人吗?」 司洛不明所以,只是据实点头。 秦佳霓缓缓笑开,只见她摇摇头,说:「我也这么以为过……可就在刚才,我忽然又否定了这个念头。」 司洛缄默不语,静等她说。 她果然继续说下去,底气十足,「我看得出来,那个女人是爱他的,如果他也爱她,那他们为什么不在一起?又没有谁能阻拦。」 如果战池真的爱她,就一定会想得到她。 而他,真想得到一个人,不会得不到。 司洛蛮认可的点了点头,笑道:「的确没有谁能阻拦。」 「……」 他继续把后半句说完,「因为……真正阻拦着他们的,你永远都看不到。」 秦佳霓说的也不假,没有人能阻拦他们在一起。 战家阻拦不了,五行会也阻拦不了。 可那些看不见的因素呢? 例如,他体内的那颗子弹…… 那颗子弹,就是他现在最无法预料的弱点,指不定哪天就会发生意外。 他不敢再跟江云浠真正在一起,是有点别的原因,可最大的原因,还是在这件事上。 他怕,怕自己哪一天不在了,丢下她一个人。 与其这样,不如一开始就狠一点,这样,日后她也有退路可走。 司洛能想通的,秦佳霓想不通,追问道:「谁能阻拦他们?」 他笑一笑,不正面回答,只说一个字,「命。」 阻拦住他们的,是命。 秦佳霓几乎没有见过他笑,眼下忽然见到,心里难免错愕。 她认真的盯着他,以为是自己看错了,最后才确认,没看错,他是真的在笑。 这一个笑容,仿佛是在无声的告诉她,她刚才的那句话,是有多么的愚蠢。 他拍拍她的肩,语重心长说:「佳霓,你还小,有些事不懂。」 「……」 司洛嘆口气,「在一起的人未必就是相爱的,而相爱的人……未必会在一起。」 他这话说的话里有话,秦佳霓总感觉他像是在说谁。 可是不管他说的是谁,她都猜不出。 她甚至分辨不清,他到底是在骗她还是在跟她说实话。
1317.第1317章 相爱的人未必在一起(2) 该提醒的提醒了,他知道有些话不能多说,所以最后只是叮嘱一句,「等够了的话,就回去休息。」 说完就转了身,回到门口,继续站在那里。 秦佳霓看着他,夜色溶溶下,他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刚刚的笑全部褪去,什么都没有剩下。 泪顺着脸颊不争气的落下来,她心里泛酸,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现在是该哭还是该笑。 司洛说的她都懂,她只是不甘心,不甘心……输给那个女人。 …… 夜色越来越深,秦佳霓始终都没有走,等到十一点的时候,里面的人终于把门打开。 她等的时间太久,最后有了困意,倚在石凳上,竟然就那么睡着了。 战池推门出来的时候,刚好瞧见她睡着的样子,安安静静的,让人心里生出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 稍即,他还是迈步走了过来。 秦佳霓睡的不深,模模煳煳的听到了他的脚步声,心思微转,下意识的睁开了眼睛。 她看到是他,眸底的黯淡散了几分,从石凳上站起来,有些拘谨的问:「你……忙完了?」 男人淡淡的「嗯」了声,随后就收回了视线,没再看她。 他的手习惯性的伸向口袋,去摸烟盒,然后抽出一根烟,刚要点燃的时候,忽然莫名的想起了江云浠说的那句话。 ——你少抽点,对身体不好。 即将按下打火机的手指,硬是停了下来。 他没再点燃,只是把烟拿在了手里随意把玩着,漫不经心的问:「找我有事?」 秦佳霓摇摇头,小声道:「没事……就是有点想……」 「没事就回去。」他不由分说的打断她,似乎并不想听她说下去,「佳霓,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他对一个人的容忍度是有限制的,对秦佳霓,已经超过了这个底线,如果她还不知收敛,那他什么都不会再给她。 战池说完就转了身,似乎是一分一秒都不想多留。 秦佳霓见他要走,慌了心神,想也不想的一把拉住他,央求道:「我想留下来。」 他背对着她,也没回头,听她这样说,只是无所谓的勾了勾唇,还是刚刚那句话,「我说了,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也不是你该留的地方。」 字字句句,清晰的好像是一句警告,她看得出来,他今晚心情明显不好。 一个要走,一个不松手,两人僵持了一会儿,最后战池被磨的一点耐心都没有,伸手掰开她的手,跟守在门口的手下说:「把秦小姐送回去。」 他的态度太冷,完全将她拒在了千里之外,秦佳霓委屈的要命,等了这么久,憋了一肚子的话,本来打算等他出来就全部告诉他的,可现在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说真的,面对着这个男人的时候,她的心里也有一种本能的害怕,所以现在,再不甘心也只能离开这里。 那两人把她送回去,战池随后又进了屋,回卧室看了一下,又出来,问:「她什么时候离开的?」
1318.第1318章 相爱的人未必在一起(3) 司洛站在客厅里,听到他问,据实回答说:「傍晚的时候,江小姐醒了就离开了。」 他点点头,也没再问什么。 显然,司洛回答的这个答案在他的预料之中,并没有让他感到错愕。 战池泡了壶茶,伸手示意他坐下来。 有了上一次的例子,司洛倒也没再感觉像之前那样别扭,在他对面坐了下来,主动提起一件事,「今天向景暝来过了。」 向景暝是五年前出事时候那个小姑娘舒瑾的男朋友,两人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感情深厚的很。 当时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了,他们什么准备都没有,舒瑾头部中了一枪,当即毙了命,连抢救都来不及。 向景暝虽然那时没有做什么,可他心里,绝对不可能一点怨恨都没有。 安分了五年,如今听到总会这边的风声,终究是坐不住了。 战池把玩着手里的打火机,漫不经心的问了句,「然后呢,有没有说过什么?」 「具体我不清楚……」司洛轻轻摇头,「他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十点半左右,也没进来,就在门口问了几句话,然后就离开了。」 其实他们心里都清楚,向景暝这一次,绝对是来者不善。 他和舒瑾十几年的感情,不可能就这样过去,心里还指不定想做什么。 司洛想了想,说道,「当年那件事平息之后,向景暝给阿瑾办了个简单的葬礼,然后就去了分会,这么多年来一直没什么动静,不过去年我听说他好像在分会混的不错,这一次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跑到这里来,肯定有什么目的,估计是听到关于江小姐的消息了。」 这太明显了,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 向景暝当时是跟舒瑾一起进来的,然后两个人都被安排在了战池这边,一年多下来倒也安分,战池对他们也一直都很放心,没有怀疑过。 舒瑾去世,战池昏迷不醒,所有棘手的事情一直都是司洛在处理,当时他还一度担心,向景暝会不会心存怨恨做出对他们不利的事情,不知道该留下他还是让他离开总会,安排另外一个落脚的地方。 没想到,没多久后向景暝会主动请缨离开,司洛自然欣然同意。 他安分了五年,现在,好像在蠢动了。 战池扔掉手里的打火机,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淡淡道:「这件事说到底,有我一部分责任,如果那天我不让阿瑾跟着去,她就不会出事。」 司洛为他开脱,「可谁都没想到会发生意外。」 「想到想不到的已经不重要了,反正人都没了。」他微微嘆口气,说,「我记得那年阿瑾好像才十七八岁……大好的年纪,说没就没了,确实让人心疼。」 再怎么说也只是个十七八岁的女孩子,说不可惜,是假的。 司洛抿抿唇角,不再说什么。 战池顿了顿,又继续说,「向景暝怀恨在心,也是人之常情,要换作是别人害死了小浠……我也得疯。」
1319.第1319章 相爱的人未必在一起(4) 谁不希望能保护自己的女人安好周全,一生无忧。 向景暝忍了五年,估计心里早就已经发疯。 他这么一提江云浠,司洛也想起什么来了,皱眉问道:「那要不要把江小姐接过来住几天?」 向景暝忽然出现,肯定有自己的目的,而这目的,他们都心知肚明,无非是江云浠。 「不用。」战池否决,「他忽然来总会这边,必然是听到了什么风声,过来打听一下,想对小浠下手。现在,向景暝估计已经虎视眈眈的盯着我这里了,如果这时候把小浠接过来,太明目张胆,轻而易举的就能被人发现,她住在自己那边,比这里要安全。」 他再谨慎,也总有无暇顾及的时候,万一哪天一个不小心,没看住她,惹出什么后果,想后悔都来不及。 司洛微微颔首,「那我再多安排几个人暗中看着江小姐,一有什么异常动静马上跟您汇报。」 「嗯。」 司洛忽然想起什么,跟他说,「对了,前些天安排过去的人跟我汇报消息说,好像是方誉跟江小姐说要离开那里……不过江小姐没有答应,后来这件事也就渐渐不了了之,如今看来,这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好歹多一个照顾她的人,您就多一份放心。」 战池点了点头,闭上眼睛倚靠在沙发上,眉宇间流露出几分疲惫。 其实这件事,他倒是没怎么放在心上,对方誉也没什么可担心的。 五年了,他们要是在一起,早就在一起了,也不必等到今天。 只是…… 「那个男人的身份,查出来没有?」他闭着眼睛问,剑眉紧皱。 「……」司洛迟疑了一下,也没有隐瞒他的胆子,「这个还没有……不过关于这男人,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不用太担心。江小姐和他认识这么多年了,他也没害过她,反倒是帮过她好几次,方誉要是有什么企图的话,早就下手了,耐心不会这么好。」 江云浠已经完全对他放下戒备,他要是想害她,那早就能下手,大可不必等到现在。 战池捏了捏眉峰,疲惫道:「我相信他没有害小浠的心思,可要说他接近小浠一点目的都没有,只是单纯的照顾她的话……我不会相信。」 成年人的圈子里,没有谁是干净的。 而方誉在他看来,也不例外。 江云浠当年病的那么厉害,心智一点都不正常,恐怕没有谁愿意去接近,方誉平白无故的去接近她,又不计回报的照顾她,如果说他一点目的都没有,说出去谁信? 司洛也怀疑这件事,可他一直找不到证据,「可疑点是很多,我们也不止一次的调查过,可是却始终都没有发现什么。」 方誉的背景真的是太单纯了,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富二代,家里经营着一家上市公司,做的是干干净净的生意,而他自己,也向来低调,从那些娱乐报什么乱七八糟的新闻里,几乎看不到这个男人的身影。
1320.第1320章 相爱的人未必在一起(5) 关于他的身份,查来查去也就这些,再无其他,所以即便他们怀疑,也根本没有证据。 战池始终皱着眉,没有舒展开,压低声音问了句:「确定他不是会里的人?」 司洛点头,「确定。」 如果是会里的人,不可能隐瞒的这么好,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 他们费了那么大的功夫与精力去查,就算查不到真相,那也该查到一点点的痕迹,可结果呢? 仍然是一无所知! 而且他也盘问过会里的其他人,但那些人的口供几乎都是一致的:不认识方誉,不知道会里有这个人。 「可我脑子里,有这个人的模样。」战池握着茶杯的手微微攥紧,「大概七八年了,我回国参加锋远的年会庆典,庆典结束后回了会里一趟,第二天天刚刚亮就离开了。我是在离开的路上碰到的他,那会儿天刚放明,光线很暗,也看不太清楚,再加上当时没往别的方面想,以为他是会里的人,之后就再没有想起过这件事。」 来来往往,一路上碰到的人那么多,他不刻意记,又能记住几个。 就那仓促而模煳的一面,根本不会在他心里留下多么多么深刻的印象,甚至可以说,他早就忘记了自己曾遇见过那个人。 直到后来,他去看江云浠的时候,发现了那个男人的存在,这才想起来,当初好像在会里见过他。 可他是谁、叫什么、谁的人、目的是什么,他一无所知。 想到最后,战池握紧的手又松开,低声道:「方誉这个人……没那么简单。」 司洛也觉得没那么简单,可他们谁都没有证据。 他想了想,然后才道:「先不管他有什么目的,反正就眼下的情况来看,他是不会害江小姐的。之前我们也怀疑过他是不是三堂主的人,可现在看来,这个可能性很小,三堂主一直盯着江小姐,想做对她不利的事情,如果方誉是他的人的话,那三堂主早就得逞了。」 方誉到底是谁,他们不确定。 可他不是邵瑞的人,他们百分百的肯定。 战池冷笑,「他要是邵瑞的人……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次。」 「……」司洛抿抿嘴角,没再说什么。 战池又觉得胸口开始不舒服,一阵一阵的疼,像是过去那几年的老毛病。 他强忍着,唿气吸气,尽量使自己冷静下来。 司洛瞧出他的异样,担忧道:「池少……」 战池却打断他的话,直接下了命令,「你先出去。」 「……」他没办法,这个时候也不能违背他的话,只好退出去。 偌大的客厅只剩下一个人,忽然变得无比安静。 经年烙下的毛病开始发作,一直未癒合的伤口难受得紧,一阵阵的窒痛,让他觉得都有些难以唿吸。 那伤口牵一髮而动全身,他疼的连脑子里都乱成了一团麻,拼命的去压制疼痛感,结果却是适得其反。 到最后实在没办法了,他开始想些别的人别的事,去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1321.第1321章 哪只手打的,就废哪只手(1) 可想来想去,脑子里却自始至终都只有江云浠一个人。 他努力的想要忽略掉她,把她的影子从脑子里抹去,却终究做不到。 一闭上眼睛,就全是昨天晚上的情景,全是她在面对着他的时候所流露出来的拘禁,忐忑,惊慌…… 他感觉得出来,其实她昨天晚上抗拒的念头并不强烈,只是陌生了太久,所以一时间难免有些放不开而已。 反正也忽略不了,之后战池也不再强迫自己去忽略,只是无可奈何的嘆息了一声,闭上眼睛靠在沙发上。 他捂着左胸口的手微微用力,似乎是想以这样的方式来缓解自己的不舒服,极力忍受着那颗子弹所带来的疼痛感,想着那个女人的一颦一笑,来分散自己的精力。 这种滋味,他忍受了五年了。 从那颗子弹嵌入他的身体开始,到这一刻为止,他这样疼过的次数连自己都数不清,有时候疼的厉害,让他一个男人,都有种生不如死的感觉。 无数次的近乎崩溃,他以为自己或许会在哪一天撑不过去,可最后不知怎么的,竟也就这样忍了过来。 他昏迷了很长时间,期间连医生都数次想要放弃治疗,可司洛和手下那帮人死活不同意,非说他能好,医生没办法,只好继续治疗。 最后他醒了。 醒来之后,连医生都惊讶,说太不可思议。 那一枪就打在他最靠近心脏的那根肋骨上,虽说子弹没碰到心脏,可心脏也因此受到了不小的冲击力,不可能不受伤。 他很清醒,从醒来的第一瞬间就很清醒,知道自己是谁,爱过谁,经歷过什么。 这伤口每一次疼的时候他都不可避免的会想起她,然后恨自己,恨自己为什么都死过一次了还对那个女人念念不忘。 可最后,他也庆幸。 因为只有心里有恨,他才能坚持着这一口气,不让自己被痛苦折磨致死。 那阵子疼痛过了好一会儿才有所缓解,战池握紧的手也渐渐放松下来。 他一个人坐在那里,平静了许久后忽然勾了勾唇角,笑容裹挟一抹苦涩。 上辈子,他是欠她的吧? 所以这辈子,要付出这么大的代价来偿还。 …… 翌日清晨。 战池一夜没休息好,早上五点多就醒了,也没吃东西,泡了杯黑咖啡喝了,然后开车出去。 他沿着一条路漫无目的的行驶,最后在一个地方停下来。 这一段路,他完全是凭藉着自己的感觉行驶,连想都没想,直到停车后,这才发现,原来是她住的地方。 搭在方向盘上的手微微握紧,他勉强的笑了下,有种认命的感觉。 过了没多久,江云浠就下了楼,她看见不远处一辆车子觉得熟悉,定睛看了下,没等想起到底是哪里熟悉的时候,就看到了坐在里面的人。 攥住钥匙的手紧了紧,她站在原地,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最后,还是战池先打开车门从车上走了下来,在她面前停住脚步,问:「我送你过去?」
1322.第1322章 哪只手打的,就废哪只手(2) 江云浠轻轻摇头,「不用……路程没多远,我自己过去就行,你有事的话先忙吧。」 说完,她绕过他,似乎是想从他身边离开。 可下一秒,他却忽然伸手,一把将她拉过来,身子贴近她,压低声音道:「你在躲我?」 他的目光太炙热,仿佛烈火,让她有些不敢面对。 江云浠微微侧首,避开了他的视线,否认道:「没有……我躲你干什么?」 战池冷笑,拉住她手臂的手稍稍用力,越发朝着她这边靠近,俊颜上流露出几分可怖的阴郁,「你当前天晚上,是什么?」 她低下头,小声说,「孤男寡女,很正常。」 「江云浠!」他果然被她一句话激怒,连眉眼间都晕染上了阴翳,刚想质问什么,却陡然看到了她不正常的半边脸,所有的怒气哽在喉咙口,再也发泄不出来。 他抬起手,轻轻抚上她还有指印红痕的半边脸,皱眉问:「怎么回事?」 「……」江云浠唇角轻抿,没有立即回应。 脸上的伤,她已经用冰块敷过了,那秦佳霓那一巴掌下了狠手,一时半会儿的,这痕迹根本不会消去。 不过也好。 反正她也没想这件事就这么算了。 他沉声喝斥:「我问你怎么回事!」 江云浠这才抬了抬眼,似笑非笑的问了句:「你关心吗?」 他看着她眉眼间意味不明的笑,平静的心神忽然有些恍惚。 …… 晚上的时候,司洛前去秦佳霓住的院子里传话,说是池少让她过去。 秦佳霓也没多想,还以为是战池想见她了,心情好了很多,化了淡妆,精心打扮了一下,这才从里面出来。 可是一出来,她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来的人不止司洛一个,还有另外两个,每个人都面容严肃,短暂的安静,像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宁静。 她看着司洛沉寂的脸,本能的感觉有些不对劲,有些心慌的问道:「他找我有事吗?」 司洛回看了她一眼,也没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只是说了句,「江小姐回来了。」 「……」 …… 这註定是个不太平的夜晚。 其实什么都和平日里一样,没有太大的差别,可是秦佳霓走进来的时候,却分明就是感觉里面的灯光比以前刺眼。 她走进来的时候,客厅里面空无一人,只依稀听到卧室里面好像有什么异常的动静。 可卧室的门紧锁着,连条缝隙都没有留,她想看也看不到。 十几分钟之后,门才被人从里面打开。 那个她心心念念的男人,此刻就在她的眼前,可是却站在另外一个女人的身边。 他揽着她的腰,力道虽紧,但却不重,对她的在意程度,显而易见。 两人并肩走出来,走到她对面,这才停下脚步。 秦佳霓渐渐感觉如坐针毡,想要站起来,可是在那个男人目光里流露出的巨大压迫性之下,连腿都软掉。 心里翻涌起来,像是有浪在翻滚,她不自觉的握紧了自己的手,努力说服自己冷静。
1323.第1323章 哪只手打的,就废哪只手(3) 「坐吧。」战池对江云浠说了句,然后揽着她的腰,在对面沙发上坐了下来。 所有人都守在外头,客厅里没有别人,安静的只剩下时钟「滴滴答答」的声音。 秦佳霓坐立难安,最终硬着头皮率先出声,「阿池……」 战池却摆摆手,打断她的话,抬起眼来,朝着她看过去,问:「为什么动手?」 「……」她咬着唇,不知道怎么回答他的问题。 等了一会儿,见她还是不出声,战池又漠漠说了句:「你听清楚了,我就不想再说第二遍。」 「……」 「解释一下你动手的理由,然后道歉。」他下了最后通牒,「如果理由能让我信服,这件事我可以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秦佳霓委屈的眼泪都要流出来。 她是怎么也没有想到,他竟然会为了这个女人委屈自己到这种地步。 她仰了仰头,努力将泪水逼回去,然后看向他,问:「为什么?」 为什么…… 以前他明明很宠她的,为什么现在会变成这个样子? 以前他对任何女人都不放在眼里,只留下了她一个人,为什么现在却让她感觉自己输给了一个什么都比不上自己的女人? 江云浠……是她犯贱在先,她知道他们现在在一起,却还跟他一起过夜,明明是她做错了,她打她一巴掌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他又为什么让她道歉? 「道歉!」他加重语气,听得出来已经明显不耐烦。 「我没有错!」秦佳霓忽然就来了脾气,大声反驳了一句,从沙发上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对面坐在他身边的那个女人,咬牙道:「是她犯贱在先,凭什么让我道歉?」 她知道自己现在最应该做的事是保持理智。 可一个女人拥有的,往往都是不理智。 所有的怨与恨,愤与怒,在一瞬间全部涌上了她的脑海,她还怎么冷静? 司洛听到里面传出来的动静,不知道里面出了什么事,连忙推门走了进来。 还好,尚且算是安稳,没出什么事。 他见这情况,也不知是去是留,小声询问:「池少?」 「……」战池没回应,只是目光一直落在秦佳霓的身上,冰冷无温。 半晌,男人唇角轻勾,缓缓笑开,眉宇间明明有温柔,说的话却锋利的见血封喉,「你不道歉也可以。」 然后,他调转视线,看向司洛,当着江云浠的面,冷笑着问道:「我听说当时你在场,应该知道她用哪只手打的吧?」 司洛点点头,面无表情,「知道。」 「好。」他下达命令,「哪只手打的,就废哪只手。」 「……」 江云浠自始至终都很安静,没说话,司洛脸上也没什么表情,没有同情没有怜悯什么都没有,麻木的仿佛一头冷血怪物。 他唯一的反应,仅仅只是点头说了句「好」,然后就朝着秦佳霓走了过去。 司洛的脚步不慢,但也并不快,很正常的速度,但秦佳霓却看的无比心惊,连连后退,直到最后瘫软在沙发上,退无可退。
1324.第1324章 哪只手打的,就废哪只手(4) 她是真的没有想到。 没有想到,他为了这个女人,竟然做到了这种地步…… 司洛的脚步越来越近,秦佳霓刚开始的时候还怕,可到他真正的走到自己面前的时候,她却忽然不怕了。 或者说,不是不怕了,而是知道了,怕也没什么用。 她跟在战池身边,这么久的时间也不是白待的,自然知道他的一些性格。 例如眼下这种情况,她又如何会不知道,她越怕他就越心狠,越不会产生怜悯。 司洛在她面前停住脚步,没有丝毫犹豫的伸手,搭上她的手腕,眼看就要动手。 秦佳霓认命般的闭上眼睛,不再挣扎。 废了就废了吧。 她谁都不怪,只怪自己太冲动,明明知道有些事情不能做,最后却非得去尝试。 战池脸上始终没什么表情,当真是一点都不在乎,甚至连眼睛都不曾眨一下。 眼下这情况,让谁看也觉得她这只手保不住了。 最后关头,到底还是江云浠出了声,语气有些着急,对着司洛说的,「别——」 一个字,仿佛一道****令。 司洛依然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但不知怎么的,心里却暗自松了一口气。 如果她不阻止,他真的不知道,自己最终到底能不能下得去这个手。 就在刚刚那一瞬间,他心里甚至都闪过了一个可怕的念头。 ——这个惩罚,他愿意代替秦佳霓去承受。 江云浠拉了下战池的手,轻声道:「算了。」 她心里对秦佳霓是有不满,可这不满再深再重,也不至于让她以失去一只手为代价。 一个二十几岁的女孩子难免不懂事,犯了错……情有可原。 失去一只手,她的下半生就毁了。 后来事情是如何衍变的,秦佳霓完全不知道。 她只知道,因为那个女人的一句话,战池轻轻松松的就放过了自己,没有再为难她。 江云浠好像对她说了几句话,态度很平淡,没有趾高气昂,没有盛气凌人。 但她具体说了什么,她没有听清楚,事后也不记得,唯一记得的是,在江云浠对她说话的时候,战池难得温柔的目光始终都滞留在她的身上,深刻而缱绻。 她什么都没听清,但最后却麻木的回应了一句:「对不起。」 她终归是妥协。 却不是因为他的逼迫,而是因为他对那个女人的温柔。 秦佳霓清楚的知道,自己输了。 或者说,是从未赢过。 之后,战池安排司洛把她送回去,她起身离开的时候,不小心蹭到了茶几上的一个茶杯。 茶杯掉了下来,摔在地上支离破碎。 别人听见的是茶杯破碎的声音,可她听见的,却是自己的心支离破碎的声音。 …… 一切结束之后,已经很晚。 江云浠害怕前天晚上纵情焚身的事情再重演,所以死活都不肯留下来。 战池面对着她这么强硬的姿态,也没办法,只好半夜又把她亲自送了回去。 到了楼下,江云浠远远看见前面有一道人影,她心生疑惑,走近了看,才发现是方誉站在那里。
1325.第1325章 哪只手打的,就废哪只手(5) 现在这个时间点,她怎么都没有想到,他竟然还会在这里。 她回身看向身后的人,低声道:「你先回去吧。」 战池笑了下,微微挑眉,问,「给你们俩腾地方?」 江云浠直接忽略了他语气里的不悦,似解释又不像是在解释,「我说过了,我们只是朋友。」 他的目光落在她的眼底,仿佛是在探究,她说这话的真实性有几分。 江云浠也不躲避,任他打量。 许久,他才收回视线,漠漠的留下了句:「记住你说过的话。」 说完就转了身,上车离开。 江云浠朝着方誉站着的那边走过去,心乱如麻,一路上没安稳。 昨天傍晚她回来后,方誉有给她打过电话,可她害怕他问起什么,索性就没有接,直接把电话关了机。 然后直到现在,她也没有主动联繫他,跟他报一声平安。 那些事发生的太意外了,就连她自己都没有想到,所以根本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她走近了,才停下脚步,视线微微垂着,似乎是不敢看他,压低声音问:「你……在这里很久了吗?」 「没多久。」他摇头,声音很淡,「就一会儿。」 「……」她接不下话去。 本来以为他会问什么,她甚至都已经在心里想好了所有的答案,可他却并没有。 这么一弄,反倒是她,觉得有些尴尬了,沉默了一会儿,跟他解释:「我昨天有点事……没顾得上接电话。后来忘记这回事了……」 「嗯。」方誉低声回应了句,也没多问,却不知道是信了还是没信。 他这样淡然的态度,反而让江云浠心里更别扭,她知道方誉是个什么样的人,也知道自己不应该骗他,可她真的……没法解释。 她总不能理直气壮的告诉他,她前天晚上和战池在一起。 他知道是一回事,可她自己说出来,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稍即,方誉调转视线,望向她,语气沉静如水,「江云浠,其实你没有跟我解释的必要。」 「……」 他继续道,「我们毕竟没有什么关系,如你所说,再好再好也仅限于朋友,你有自己的私人空间,我没有权利去打扰。」 「你跟谁在一起,也是你的自由,我不能去干涉,给你打电话,不过就是看你不在店里,问问你在哪里,有没有什么事而已。」 这是实话,他的确没有权利管她。 他向来是个有自知之明的人,知道什么是自己的本分,什么会超过自己的本分,所以顶多顶多也就是尽一个朋友该尽的义务,再无其他。 方誉的语气一直都很淡,听着像是真的不在乎,可江云浠却不知怎么的,硬是听出了他的不悦。 换谁谁都会不悦吧。 这件事上,是她过分了。 他那么关心他,态度分明远超于朋友之上,可她呢? 她心安理得的接受着他对自己的关心,对自己的感情,却始终都不肯给一点的回应,当作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以此来逃避。
1326.第1326章 他是我生命里的例外(1) 这些年里,她不是没想过和方誉在一起。 他是个好男人,会给她安宁,让她幸福过完一生。 简单平淡的日子谁不想要,她做梦都想远离那些烦躁纷扰。 可想过之后的结果呢? 她清楚的知道,自己并不爱他,一直都没有放下战池,并且此后余生也永远都不可能放下,如果硬要跟他在一起,那这只不过是一段婚姻,没有爱情。 这对方誉不公平,而她,也不能这么自私。 江云浠知道他心里到底还是不高兴,而这时候她所有的解释也只会是欲盖弥彰,让他越发不痛快,索性抿紧了唇,什么都不说了。 再瞒天过海,她也骗不了他。 方誉看着她低着头不说话的乖巧模样,心里隐隐觉得有些心疼。 他嘆了口气,知道自己终究跟她生不了气,败下阵来。 两个人在楼下站了会儿,谁都没出声,最后还是方誉先说了话,故意岔开话题,问:「不请我上去坐会儿吗?」 江云浠这才算是松了口气,知道自己这一次没法再拒绝,同意下来:「如果你不嫌晚的话。」 …… 方誉自然不会嫌晚。 两人一起上了楼,江云浠找钥匙开门,打开客厅里面的灯,随后请方誉进来。 许是在夜色里时间太久的缘故,让人觉得灯光似乎格外明亮。 江云浠刚想往里走,方誉却从后面拉住她,阻止了她的脚步。 她怔了下,侧首看向他,「怎么了?」 方誉不说话,只是盯着她的脸仔细看,愈发觉得哪里不对,最后总算是看出点端倪,抬手,轻抚上她的脸,「怎么回事?」 刚才在外面,他就觉得好像哪里不对劲,可外面的月光太暗,他也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看错了,所以才提出上来坐一坐。 果然,她的脸上有伤。 虽然指印的红痕已经不是很明显,可仔细看,还是能看得出来。 江云浠没想到他会忽然问这个,下意识的伸手去捂,可他却硬是按住了她的手,不让她动。 方誉显然并没有就此罢休的意思,又追问了句:「谁打的?」 「……」 她一味的沉默,终于让他的耐心渐渐消磨殆尽,脸色明显沉下来,「战池打的?」 江云浠怕他误会,这才回应了声,「不是他……」 「那是谁?」他今晚固执的出奇,非要从她这里听一个答案。 「是别人……」江云浠知道自己这次敷衍不了他,但也想不出别的合理理由来,最终只能实话实说,「他身边的一个女人……看到我跟他在一起了,心里不痛快。」 她故意轻描淡写,实在不想解释那么多。 都是成年人,她话里的意思是什么,方誉一想就懂。 他收回手,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却没有离开,依然直白的盯着她的眼睛,默了默又说了句:「你现在让我感觉有些陌生。」 他认识的那个江云浠,性格很骄傲,在知道战池有别的女人的前提下,绝对不会放低尊严,去跟他在一起。
1327.第1327章 他是我生命里的例外(2) 可现在的她…… 明明知道他还跟别人在一起着,又为什么留下? 「是不是他强迫的你?」方誉忽然又问了句,想来想去,也就只有这一个理由。 「……不是。」江云浠却轻轻摇头,心里划过轻微的撕扯。 她知道他这话是什么意思,无非是太过相信她。 「那你为什么留下?」方誉忽然倾身,朝着她这边靠过来,向来温和的眉眼染上了少见的厉色,「在明知道他有别人的情况下还选择留下……江云浠,这不是你的性格。」 他平日里待她一向温润有礼,从未有过逼迫性的动作,眼下忽然流露出来,让江云浠有些不知所措。 这的确不是她的性格。 可她是个人,只要是人,就都会变的。 「是,在一切都没发生之前,或许我自己也觉得这不是我的性格……」她忍着他逼人的目光,垂在身侧的手不由握紧,声音极度难受,「可他是我生命里的例外。」 唯一的例外。 方誉原本还淡漠的眉眼,忽然就被她一句话刺激到了底线,昔日里的理智与冷静全部都消失,他伸出手,几乎是以一种强迫的姿态把她揽入了自己怀里。 她有体寒症,有时候哪怕是在夏天,身上的温度也稍微冰凉,连带着把他身上的温度都降低了些。 可是凉归凉,她的身子太柔软,柔软到让人甚至都忽略了这一层冰凉。 「方誉……」江云浠叫他的名字,声音里透露出少许的哽咽之意,但并没有哭。 他顺着她的话,接了一声,「嗯?」 「……」 她有那么多的话想要说,甚至都已经到了嘴边,可在触及到他温润的眉眼的时候,却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半晌后,她才迟迟问了声,「关于我的事,你早就知道了是吗?……在我没有亲口告诉你之前。」 他点头,不骗她,「对。」 「……」 「我们刚认识的时候,你精神一直不好,看过很长时间的心理医生……」他低声说,算是给她的一个解释,「有一次我去医院拿药,刚好看到了你,你离开之后,我就问了下医生,他告诉的我。原本医生不该透露病人的信息,可我认识他,一位朋友和他是同事,加上也不是太重要的事,他就告诉了我,最后叮嘱我不要告诉别人。」 说来一切都巧,如果不是那次意外,如果江云浠不告诉他自己的过去,或许他到现在,都是一个被蒙在鼓里的局外人。 顿了顿,他又说:「我知道这些事是你心里的伤,你不主动说,我也一直没有主动问。」 「没关系……反正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江云浠淡淡的回了句,对这事倒是不太在意。 人情世故,是朋友总该给几分面子的,那医生告诉他,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而且,方誉不是别人,知道了,也没多大关系。 她说完后,意识到自己还在他怀里,心里顿生别扭,迟疑了一下,还是轻轻推开了他,「前天晚上……跟他没关系,是我自己犯贱,没有离开。」
1328.第1328章 他是我生命里的例外(3) 说完,没给他说话的机会,她又紧接着说了句:「进来坐吧。」 方誉显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跟着她一起走了进来。 江云浠沖了杯咖啡,递给他。 方誉接过来,放在面前的茶几上,也没多说话,只是抬起视线,又朝着她看了过去。 他一字一句,清清楚楚的问:「你还爱他吗?」 闻言,江云浠愣了下,似乎是没有想到,他一上来就问她这句话,真实的答案堵在心里,仿佛一根针,拔不出来。 她勉强在脸上挤出一抹笑,「好好的,提他做什么。」 方誉笑了下,「我已经知道答案了。」 逃避就是最好的承认。 如果她不爱了,大可理直气壮的回答他,可她没有。 她给他的回应,只是一味的逃避,而这逃避,将间接的承认她还爱着那个男人。 江云浠听到他这样说,指尖有些微微的颤抖,却没有辩驳。 是啊,答案如此显而易见。 如果她不爱他,这些年也不必过的这么痛苦,早就忘掉一切往事,心安理得的去追求自己的幸福。 她在黑夜里一个人醒来的时候,也曾无数次的质问自己,为什么还非要爱着,为什么就不能忘了他,和方誉好好在一起。 她和方誉之间多好,没有上一辈的恩怨情仇,没有那五年的纠缠,没有那一场噩梦和那一地鲜血,没有那些痛苦的记忆,什么都没有。 自始至终,纯白干净。 他们意外相识,到感情浓厚的那一天时就应该成为情人,要是她肯放过自己,和他在一起,那现在的日子或许早就已经是太平盛世。 一个人太固执了终归不是一件好事,过去的事都过去了,珍惜眼前人才是最应该做的事。 只是人的心,到底不是一种自己能做主的东西。 等咖啡凉了,方誉拿起来,一点点的喝完,之后把杯子放回去,从沙发上站起身来,说:「我就是不放心你,过来看看,现在见你没事也放心了。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江云浠抬头看了下时钟,见时间的确很晚了,也不留他,起身相送。 她站在他身后,看着他的背影,叮嘱道:「路上注意安全。」 话音落下,方誉已经走到了门口。 他没有立即离开,而是顿了顿脚步,又回过头来看她,那句憋了很久的话还是说了出来,「云浠,你不小了,该懂点事了,他疯是他疯,你不能陪着他一起疯。」 「……」 「你说是你自己愿意留下的,好,我相信你。可你有没有想过,自己留下的理由又是什么?」方誉沉声问她,「是因为以前你不小心做错了事,害他差点丧命,所以如今自愿放低自己的尊严,只为弥补自己对他的亏欠吗?」 她有追求自己爱情的权利,所以他从来不横加干涉,这些年也没逼过她。 哪怕到了如今,只要她想和战池在一起,他也不会多说半句。 可那一切都应该是在战池身边没有别的女人的前提下。
1329.第1329章 他是我生命里的例外(4) 他身边有别人,她就不能这样一错再错,这是她的骄傲,也是作为一个女人应该有的底线。 「……」 江云浠绷不住,心剧烈的跳起来。 这个男人温和的时候固然好,可一旦凌厉起来,同样是令人措手不及。 「要是你还想和他在一起,要是他身边没有别的女人,那你大可以回去找他,我不拦你。」方誉认认真真的同她讲,「可是江云浠,你不能在明明知道他有别人的情况下还上赶着去……犯贱。」 最后那两个字,方誉说的有些犹豫。 可再犹豫,他也终究是说了出来,除此之外再没别的办法。 江云浠沉默了好久,才迟迟回应,「……我知道。」 其实她心里一直都清楚,自己应该和战池保持距离,不应该再没有底线的接近他。 他们现在都走到这种地步了,她再接近他,谈情说爱什么的都太虚幻了,唯一可以解释得通的目的只有两个。 自我堕落,或者是自寻死路。 她扯了扯唇角,忍着心里的撕扯把后半句说完,「我知道,可是我控制不住我自己……」 这几天,她只要一闭上眼睛,就满脑子的全都是战池。 那种想要见他一面的念头,像草一样疯狂生长,像草一样无法自拔。 所以,司洛来接她的时候,她跟着他一起去了五行会,也没什么别的心思,就是单纯的想见他一面。 只是没想到,后来事情会衍变成那个样子,他们双双失控。 方誉按住她的肩膀,声音带着罕见的冷,「控制不住也要控制!」 「……」她难受的低下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刚刚对她说出那么重的话,陡然间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将她仅剩的那一点点自尊给踩在脚底,逼迫着她去面对一个自己一直以来都想逃避的问题。 她不想听他说这些,可再不想听,也不得不承认一件事。 方誉所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是为了她江云浠好。 半晌,她才克制好自己的情绪,缓缓出了声,「方誉,我知道你是为我好。」 「……」 他不说话,耐心等着她继续把话说完。 「你说的都是事实,我心里有数,只是,有些事你没经歷过,所以体会不到我的心情……」她果然继续说下去,「我们认识十年了,在一起五年,分开五年。这么长的时间里,什么都经歷过,包括生死。」 「我跟他在一起的时候,几乎没有说过一句真话,从头到尾都在欺骗他,他知道真相,却因为爱我,而不惜装作什么都不知道,陪着我演戏,只为了成全我那点可怜的骄傲……」 「当初是我主动招惹的他,跟他在一起的最初目的,是为了报復和利用,他明明知道,却还是选择了跟我在一起,把自己所有的筹码都押上,包括自己的命。」 「直到那天他出事后,我才意识到自己对他的感情,可那时候……那时候,说什么都晚了。」
1330.第1330章 他是我生命里的例外(5) 有些事情,一旦走错一步就是满盘皆输,后悔都来不及。 江云浠的语速很缓慢,像是怕将自己的意思表达不清楚一般。 「这些年来,我始终一个人,确切点说,我不只是在守他,也是在弥补自己曾经所犯下的罪……我撒了那么多谎,他都信了,可我爱他这件事,我没有骗他,这三个字每一个字都是真的!」 哪怕他曾亲口告诉过她,他不爱她了。 她眼底的决绝太明显,方誉最终什么都说不出来。 又站在原地停留了一会儿,他才踱步离开,临走之前,只跟她说了两个字:「晚安。」 江云浠目送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等他彻底离开后,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一片冰凉。 天知道她刚才说出那句话去是用了多大的勇气,仿佛把一切都豁出去,连命都不再要。 她去浴室洗了把脸,然后随意擦拭了一下,才回到卧室。 拉开床头的抽屉,她从里面找出那一套四叶草的首饰,放在手心里,细细的看。 看着看着,忽然苦笑了一下。 从来都不知道,睹物思人,竟是一件如此悲伤的事情。 时间越来越晚,不知不觉,到了凌晨两点。 她渐渐的也感觉到累了,收起手里的东西,将卧室的门关紧,然后上了床,孤独的蜷缩在那里。 首饰一直在她的手里拿着没有放下过,融合了她身上的体温,不再冰凉。 她紧紧握住,将手放在自己胸口,最贴近心脏的那个部位,然后闭上眼睛,努力让自己睡下。 到最后,睡是睡着了,可她却睡的并不安稳。 几乎每隔个十几分钟就要甦醒一次,不是那种正常的甦醒,而是忽然睁开眼睛,而后目光就是一阵空洞,直愣愣的看着吊灯,像是做噩梦惊醒。 然后她就又好长一段时间无法入睡,脑子里乱的惊人,很多事情都杂乱的混在了一起,让她整个人都要崩溃掉。 他对她的宠,对她的爱,对她的纵……他狰狞的眉眼,他胸口处的疤,所有属于他的气息…… 以及那一个夜晚,她忽然就对他没了抵抗,迫切的想要跟他在一起。 然后,是他对秦佳霓说话时的温声笑语,和秦佳霓打她的那一巴掌。 头好像要炸开一样,江云浠再也无法安眠,勐的从床上坐起来,一巴掌甩在自己脸上,想要以此来换取清醒。 战池对她说过的威胁仍在耳边,她怕他说到做到,真的废了她的手,所以不敢再动用刀子在身上留下伤口,可这样也是真的憋的难受,最后真的忍不住了,就开始用力掐自己的大腿。 疼痛破灭虚幻,她渐渐趋于清醒。 「铃铃铃……」 满室的寂静里,电话铃音忽然响起来。 卧室里静谧了一晚上,江云浠早就习惯,忽然有声音贸贸然的响起,她被吓了一大跳,整个人完全受惊,伸出手去想要拿过电话,却发现自己的手竟然在忍不住的颤抖。 凌晨两点半,这个打电话的人,是谁?
1331.第1331章 他是我生命里的例外(6) 战池……? 似乎不太可能,他们晚上才刚刚见过面,他应该不会这么快就再找她。 那,方誉? 这就更不可能了,这么晚了,他怎么可能会给她打电话? 她莫名其妙的害怕,想要不接这个电话,但电话持续响个不停,她没办法,只好接过来。 拿过来看了一下,见是方誉的号码,这才微微松了口气,迟疑了两秒,按下了接听键。 「方誉?」江云浠狐疑的叫了声,声音里难掩沙哑之意,「这么晚了,找我有事吗?」 「没事。」他的语气又恢復了昔日里的温润,仿佛晚上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我猜你可能睡不着,就想打电话问问你,没想到还真是。」 他太了解她的病情了,压根就没有好利索,晚上被他说的那些话刺激到了,肯定会难以入眠。 说完后他也暗自后悔了一会儿,知道是自己说话太重了,可是说都说了,也没有反悔的余地了,只能打个电话试探试探,她现在的情况到底如何。 「没……」她下意识的否认了下,小声说,「我睡了一会儿,刚刚醒。」 他笑了下,「是我刚刚吵到你了吗?」 「不是,我自己醒的。」 「那就好。」 简简单单的几句对话,却让他心里放松不少。 她既然还能正常跟他交流,就足以证明,她现在的情绪还很好,没有太失控。 没有失控就好,他多少不说,总能放点心。 江云浠一手拿着手机,一手开了旁边的落地灯,卧室内顿时被一层晕黄色的光晕染,透出一种朦胧的美。 她看着那缕灯光,目光有些飘渺。 这个时间点,基本人都睡了,她周围的几栋楼房没有一点光,只有她这间卧室里,还有一丝光线,好似最后的希望火焰。 她把手机放在耳边,漫不经心的问了句:「这么晚了还不睡,在干什么?」 方誉避重就轻,笑道:「想你了,给你打个电话,听听你的声音。」 「……」 他太温和了,让她遽然又不知所措。 明明晚上的时候两个人眼看着就要打破五年的平静吵起来,可眼下这一刻,又该怎样面对? 她做了犯贱的事,没什么可隐瞒的,做了就是做了,连她自己都承认,方誉要是心里有气过不去,大可以说难听的话来讽刺她,她甚至都已经做好了这个准备,可他却到底没过分。 他把一切事情翻篇,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方誉嘆了口气,说,「以后早点睡觉,熬夜对身体不好,女孩子,要学着爱惜自己的身体……只有你自爱,别人才会加倍的爱你。」 他的语气很平淡,江云浠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下一秒,她忽然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握紧掌心里的手机,声音裹挟着一丝轻颤:「方誉,你……你还没走是不是?」 「……」男人一愣,没有立即回话。 江云浠却没什么耐心等了,直接从床上下来,换了衣服就往楼下走。
1332.第1332章 他是我生命里的例外(7) 期间,电话一直都没有挂断,一直都保持在通话状态。 下了楼,她迫不及待的开门往外走,一出来就看到了方誉的车停在那里,和夜色融在一起。 恰巧,车里的男人也抬头,朝着她这边看了过来。 两人的视线不期而遇,撞在一起。 她曾无数次在屏幕上见到过类似的场景,溶溶夜色,一辆车,两个人。 江云浠站在前面,脚步生了根一般停在原地,看着方誉在黑夜里那张模煳的脸,看着他在望向她时目光里所包含的万语千言。 那些噩梦的碎片遽然消失,被他温和的脸庞所替代,好似他们本来就是一对亲密无间的情人,从来就没有过第三个人的插足,生活一直温馨而平淡,没有琐事纷扰。 「咔哒——」 方誉打开车门,下车。 他缓缓迈步,朝着她这边走近,脚步不疾不徐,一直到距离她还是三步之遥时才停住脚步,看着站在自己对面的人,微微勾唇,「被你猜到了。」 江云浠无视他这话,脸上是一副冷冰冰的态度,「为什么不离开?」 他不答反问,「是不是因为我晚上说那些话太重了,所以睡不着?」 「我问你为什么不离开!」她忽然就怒了,连语气都加重,目光里有怨又有恨,「我不止一次的跟你说过了,我不爱你,我爱的人是战池,你为什么还这么固执?」 「……」 方誉微微怔了下,似乎是没有想到,她会忽然发这么大的火,一时无言。 好一会儿之后,他才找回些许理智,说:「我……」 江云浠所有的心神被他一下子打乱,她蓦地像是失去理智一样,直接迈两步站在他面前,伸手环住他的腰。 方誉所有想要说的解释,因为她这一个动作,而什么都说不出来。 「对不起……」她把脸埋在他的怀里,第一次以这种姿态主动抱他,「方誉,别再这样了,我真的不值得。」 「……」 「我有想过和你在一起,想过忘了他,爱上你……」她低低呢喃,「如果我真的能忘了他,那我肯定会选择你,即便你不爱我,我也不会轻易放弃。」 他听见这话,既没有惊喜,也没有意外,有的只是淡漠,笑了笑,跟她说:「可是没有如果。」 这件事没有如果。 她忘不了战池,所以他们註定走不到一起。 江云浠闭了闭眼睛,「你明明什么都知道。」 知道没有结果,却还这么固执,非要为了一个不值得的人,把自己的感情弄的面目全非。 她在他怀里安静的待了会儿,理智回归之后,到底还是选择了放手。 方誉点了根烟,放在嘴里缓缓的抽,一口口吐着烟雾,低声说,「江云浠……你对我和他的态度,区别太明显了。」 刚刚她是主动抱的他不假,可她这个拥抱根本没什么感情,只是图个依靠。 她的情绪太平静,平静到让他根本没什么触动,知道这只是她给的一个虚幻补偿。
1333.第1333章 疯了的人不止她一个(1) 面对他,和在面对战池的时候,她的态度是完全不一样的。 她在他面前永远都保持着冷静和理智,可在战池面前,却像是要疯掉一样。 方誉的语气很沉,沉到让人听不出情绪。 他说的是实话,所以她无可辩驳。 江云浠低下头,视线落在脚下的地面上,目光平静,没有一丝涟漪,「可你对于我来说的重要性,不比他少。」 一个是朋友,一个是爱人,他们只是在她心里的身份不同,至于在她心里所占据的重要性,是一样的。 她心里清楚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冷血又自私,几乎从来就不会委屈了自己,当年遇见方誉后,她甚至都在心里为自己的下半生做好了打算。 这几年,她先给自己点时间,如果方誉最终跟别人在一起,那皆大欢喜,如果他一直执迷不悟的等,或许她早晚动摇,最后决定跟他在一起。 只是世事难料,当时她怎么也没有想到,战池竟然还活着,在自己的有生之年,竟然还能跟他狭路相逢。 她没有嫁给方誉,也没有忘掉战池。 方誉笑笑,反问:「真的一样吗?」 江云浠咬着唇,缓缓点头。 「云浠,不一样的,只是你还不懂。」他却否决了她的话,声音虽轻,但很确定,「打个比方吧,我对你来说是很重要的朋友,你可以为我付出,或许在遇到危险的时候,你也可以为我牺牲,可你跟战池,却是绝对不会是这样的,你们之间没有牺牲谁和成全谁,你只会和他同生共死。」 这个比方是有些离谱,可事实就是如此。 江云浠被他一句话堵死,什么都说不出来。 她不得不承认,他说的一点都没错。 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握紧,半晌后她才出声,「我知道……因为我爱他。」 这五年的分离已经足够,要是让她再亲眼看着他去世一次,她绝对没有勇气再独活。 「爱?」方誉听到她这样说,不免觉得有些好笑,「爱就是你可以丢掉自己尊严和底线的藉口吗?」 「……」 「云浠,有些事你得认清楚,得去面对,不能逃避。」他嘆口气,抚上她苍白的脸,「有些话我说的是难听,可都是事实,你和战池在一起,根本看不到一点未来的希望。」 「……」 「他是什么身份,不用我多说,你自己心里也有数。」方誉一再的放轻自己的声音,好像是怕刺激到她,可声音再轻,那意思也清楚,「当年还好,他的背景还清白,手上没沾太多人的血,你年纪小,不懂事,非要跟他在一起都是情理之中的事,但现在呢,你有没有仔细想过?」 他一声声的质问,把她一直以来所有想逃避的问题都给扯到了明面上。 江云浠本能的想要逃避,往后倒退了两步。 可下一秒,方誉却一把拉住她的手,顺势往前一带,又将她给拉到了自己面前。 他看着眼前这个近在咫尺的女人,心里忽然有些百味陈杂。
1334.第1334章 疯了的人不止她一个(2) 他总觉得江云浠在和战池的这段感情里是疯子,可其实……疯了的人不止她一个。 何必说别人呢,他不也是? 疯了一样的喜欢她,疯了一样的……等了她这么多年。 五年前,五行会的会长找到他,那个从来不肯轻易出面的男人亲自出面找到了他,说是要麻烦他一件事。 那是个心比天高的男人,向来都是别人有事求他帮忙,他自己还从未求过任何人,而且还是亲自出面。 他在确定不是什么伤天害理杀人放火的事情之后,欣然应允,同意下来。 会长告诉他,不是什么大事,就是麻烦他帮忙照顾一个人,然后就简单的跟他说了下关于江云浠的事,只说了大体,没有说细节。 他心性淡漠,对于别人的私事也没什么太大的好奇之心,探究欲望并不强烈,对于她和战池的过去,以及他们之间的感情,一直没有太大的兴趣。 照顾她,也真的并非出于什么好心,只是因为会长的嘱託而已。 江云浠和战池之间的感情谁都说不清楚,情债也好孽缘也罢,都是他们自己的事情,与别人无关。 战池的死讯公开,所有人都以为他不在了,会长特意跟他说过,说是这个女孩子心性高傲倔犟,很有可能在冲动下做出什么极端的事,让他多费点心思,尽量陪着她走出这道阴影。 他当时就想着,毕竟自己不是什么心理医生,她若真的病情严重自我封闭,他也没办法,只要尽力就好。 可谁想到,会长的担心却是多余了,这个女孩子始终就没想过轻生。 哪怕在她最痛苦的时候,她也仅仅只是自残,而没有自杀。 她知道去看心理医生,知道努力治病,她什么都懂。 当时的她,不过也就是个二十四岁的女孩子,生离死别什么不幸都经歷过,却哪一件事都没有压垮她,让她到今天都还能坚强。 江云浠很少这么近距离的靠着他,心跳难免有些快,可她的手被他拉着,想往后退都不行。 方誉就那样直白的盯着她的眼睛,不允许她躲避,一字一句说:「离开他,把你的下半生交给我。」 他想跟她在一起,这不是自私,而是真的为了她好。 江云浠和战池之间註定没有未来,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就这么一步步走向毁灭。 他还是跟当初一样固执,喜欢她就是喜欢她,不逃避也不隐瞒,连理智都不要,明明心里清楚她这一辈子或许都忘不掉战池,可他还是不争气的想娶她。 只要她点一点头,天涯海角,他带她离开。 江云浠挣脱不开,最后索性也不挣脱,任由他握着自己的手,摇摇头,说:「方誉,沦落到今天这一步,都是我咎由自取,你没有必要同情。」 「我对你好,从来就没有说过是因为同情。」方誉隐隐有些薄怒,握着她的手的力道也情不自禁的有些紧,清晰吐字道:「江云浠,我喜欢你。」
1335.第1335章 疯了的人不止她一个(3) 他喜欢她,他很早之前就告诉过她,可她却一直都不相信,以为他只是同情她。 没错,他也的确是有点同情她,可如果仅仅是因为同情的话,他也不至于卑微到这种地步。 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对她上了心。 「江云浠,我喜欢你。」方誉又重复了一遍,然后问她:「你明白吗?」 她的心到底是有多狠,才能够做到对他这么多年来的感情都无动于衷。 「我明白。」出乎意料的,她没有否认,而是点了点头,「方誉,我一直都明白。」 「……」 「我明白你是真的喜欢我,可是……」她勾了勾唇角,笑的有些苦,将自己的手缓缓的从他的掌心里抽离,轻声说:「可是,我的心太小,一个人就能占满,再也容不下别人了。」 她这一辈子,过早的把所有感情都消耗掉,现在面对着方誉对她的真心,已经再回报不了什么。 「你为我付出了那么多,我一直都没有拒绝,心安理得的接受着,也该到此为止了。」她继续说,耗尽自己仅剩的这一点点理智,「方誉,我不想再欠你什么。」 她欠他的,已经够多。 若再欠下去,那这一辈子,或许都偿还不清了。 「云浠……」 「好了,我累了。」江云浠打断他的话,似乎是不想再听下去,抬头看他,「很晚了,真的该休息了,你也回去休息吧,别在这里待着了。」 方誉看着她,动了动唇,欲言又止。 关于这件事,他最终什么都没再说,只是拍了拍她的肩,道:「那你好好休息,以后尽量不要熬夜。」 她乖乖点头,「好。」 「晚安。」 说完他就转了身,上车,将车子驶出去。 这一次,他是真的离开。 身后,江云浠看着他渐渐消失在自己视线里的身影,心神不由有些恍惚。 不知道为什么,刚刚他们之间的交谈,让她感觉像是一场梦一样,如此的不真实。 这一个晚上看似平静,但有些什么东西,好像已经悄然间不知不觉的发生了变化。 而心里不安的,也不止江云浠一个。 …… 翌日。 天蒙蒙亮,三堂主这边就有些按捺不住了。 邵瑞起了个大早,一睁开眼睛就是战池那日里对他的不屑一顾和威胁,心里不知怎么的越来越乱,也越来越坐立难安,担忧的情绪翻来覆去的在心里搅,弄的他再也睡不下去。 五点半的时候,他终于忍不住,从床上坐了起来。 想了又想,他还是在心里暗暗做了一个决定。 从枕头底下摸过手机,开机,翻出一个号码,拨出去。 那人从不会短时间内接电话,邵瑞只好耐心等,等到电话响的都快要自动挂断了,电话那边才总算传来一道慵懒的声音:「餵?」 这声音他听了十多年,早已经熟稔于心,可这里面透露出来的诡异莫测,他却始终都没有听清过一次。 「会长……」邵瑞先打了声招唿,然后才把事实跟他娓娓道来。
1336.第1336章 疯了的人不止她一个(4) 会长耐心一向极好,加上没有要紧事,闲来听一听这些无关紧要的小事,倒也能当作一种乐趣。 他一直听着,等到邵瑞把事情说完,笑了笑,问道:「呵,我当是什么事。这么点小事,就把你难倒了?」 邵瑞忍了一肚子气,情绪一度濒临失控的边缘,「会长,我知道您跟二堂主交情甚好,可那个女人手里的东西不是别的,事关整个五行会,对我们来说,始终是一个不小的威胁。」 他这话说的不经大脑,电话那边的人脸色一下子就沉下来,语气却还是不紧不慢的:「哦?所以你是担心,我会因为交情而罔顾其他?」 邵瑞一听他这语气,就知道他这是不悦了,自知说错话,连忙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会长的脾气向来阴晴不定,指不定哪句话就会触及到他的底线,刚刚是他太冲动了,没来得及思考,哪些话该说哪些话不该说。 那人缓缓的笑开,语气依然不疾不徐,「你是这个意思也好,不是这个意思也罢,这些我都不关心。我唯一关心的只有一件,就是你对这件事的处理方式。」 「……」邵瑞一时无言。 眼下,他还真的就是说不出个处理方式来。 他想的方式其实很简单,要么杀了江云浠,以绝后患,要么战池离开五行会,终生不进。 可同时,他的心里也清楚,这两个方式不管是哪一个,都不可能实现。 战池不可能让他杀了江云浠,而会长,也不可能让战池离开。 「下次找我,记得事先做好准备,把要说的事情,以及关于这件事情的处理方式全部想清楚。」会长声音渐变,稍显厉色,「我接你这个电话,你得让我觉得有价值。」 邵瑞毕竟不是个新人,他在这个地方待了这么久,有些事情,还是能看个透彻的,听出那人语气里的不悦情绪,压低了自己的声音,认错的态度:「抱歉,这次是我考虑不周了。但还是希望会长能出个面,给出个主意,也给个交代……档案一天在那个女人的手里,就让会里的人一天不得安生,如果一直这么放任下去,我怕真的会发生什么意外。」 女人的心思本就难猜,何况是江云浠。 会长低笑了一声,敛了自己刚刚的厉色,淡淡跟他说:「五行会上下千百口人,做的是活命的买卖,不懂活命的,我保不了几个。」 「……」邵瑞一时怔愣,硬是没听懂他这是什么意思。 顿了顿,他继续出了声:「我跟二堂主交情是好,但再好,我心里也有数,不会为了顾全交情而置整个五行会于不顾。档案的事,我自有分寸,不需要谁来提醒我。但你因为私事惹了他,到时候因此赔了命,这个我是不会插手的。」 他这话说的,当真是没给他留一丝面子。 毕竟事实摆在那里,谁心里都清楚,邵瑞若真想跟战池斗,结果无非只有一个:自寻死路。
1337.第1337章 疯了的人不止他一个(5) 针对战池不可怕,可怕的是针对江云浠。 邵瑞一门心思想要做掉江云浠,到时候真做了出格的事,把战池惹到发疯,哪怕他是会长,也保不了他。 「他就是个疯子,为了一个女人到头来竟然什么都不顾!」邵瑞恨声道,怒气上头,一点收敛的意思都没有,「江云浠当初把他害成那个样子,连命都差点丢掉,他命大活了下来,可是会里这么多兄弟的命却都被吊了起来,谁不是恨她恨的咬牙切齿,做梦都想杀了她。现在她人就在眼前,战池竟然这么光明正大的维护她,他完全没把别人放在眼里!」 很明显,这男人的忍耐力早已经到了临界点。 可会长却自始至终都没流露出过着急的姿态,听他说完后,只是漫不经心的回了一句:「邵瑞,你是我一手带起来的人,十几年的时间,你现在告诉我,你就学会了这些?」 「……」他一下子没话说。 这男人的城府没得说,深的没有谁能轻而易举的看懂,包括他。 会长见他不出声,继续道:「你一心想要除掉江云浠,因为她对于你来说始终是个不小的威胁,甚至因此怨恨阿池,可你有没有想过,在他心里,对于江云浠的看法是否跟你是一样的?」 这完全不一样。 一个将她当做眼中钉,一个却将她当成最心尖宠。 「可……」邵瑞还是不服气,「难道这件事就这么算了?」 男人淡笑,「不然呢?」 「这绝对不行!」邵瑞条件反射的反驳,倏地握紧手机,神情语气间无一不在透露着自己的决绝态度。 可话音刚落,他就忽然又反应过来自己刚刚的冲动,抿紧唇,再不敢出声。 会长低低的笑了声,倒也没因为他这失礼的态度而发怒,说话的声音依然淡漠而慵懒,「该提醒你的,我都提醒你了,你要实在不听,那我也没办法。」 「会长……」 「行了,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这通毫无意义的电话维持到现在,早已经耗尽了他的耐心,他也再没什么心情和邵瑞说下去,最后说了句:「以后这种小事,你自己能拿主意的就自己拿个主意,不要事事都来过问我。至于江云浠……你自己看着办,要真的想做掉她,那就去做,只要你不怕死。」 邵瑞听得出来,他已经不想再说什么。 弄到最后,也终究是没能给他个答案。 「会长……」他最后又叫了声,揣着最后一丝希望,心里有些焦急,可换来的回应,却只是一阵「嘟嘟」声。 邵瑞不甘心,却也没办法,只能罢休。 把手机扔回远处,他坐下来,感受着四周安静空荡的气氛,心里没一点主意。 他清楚自己现在的处境,早已经称不上安全,人情世故,会里的人大多都站在战池那边,每一个人都看他不顺眼。 他们时时刻刻的看着他的一举一动,就等着找个合适的机会除去他,然后向战池邀功。
1338.第1338章 疯了的人不止他一个(6) 这样一个黑暗的地方,多少血腥多少骯脏早已经数不清,没有谁会平白无故的爬到高处,而要想站在高处,就必须得不断的牺牲别人,以此来成全自己。 他坐了会儿,觉得自己越发沉不住气。 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他既然有了开始,就必须有个结局,要不然等以后就会成为所有人口中的笑柄,人人都能过来踩他一脚。 稍即,邵瑞站起来,走到门口那边,开了门,问守在外面的人:「江云浠那边怎么样了?」 「已经回了自己那边,昨晚上二堂主亲自送回去的。」 邵瑞冷笑,越想越觉得讽刺。 他倒真是大胆,留了那个女人五年还不算,如今竟然还敢去靠近她。 他下了死命令:「把她人给我弄到这里来。」 「这……」他手下的人明显为难,迟迟没有按照他的要求动身去做,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可是二堂主的人一直都守在那里,我们的人根本碰不到她。」 这话是长他人志气,可说到底,也是事实。 只是邵瑞从来就不肯承认这个事实,不甘心就这样认输,听到那人这样说,心里一下子就来了气,勐的踹了一脚门,仿佛是在发泄什么。 那人立即闭嘴,什么都不说。 「他的人守在那里,难道你们就一点办法都想不出来?」他气急败坏的质问:「这么一点小事就能让你们为难到这种地步,那以后要是遇到更大的事呢,你们怎么办?!」 「……」 顿了顿,邵瑞下了最后的通牒,「今天日落之前,我要看到江云浠,不然你们也不用回来了!」 …… 下午四点。 秦佳霓发烧了一晚上,早上的时候总算是退了烧,战池派人过去传话,说是要带她出去散散心。 因为上次的事情,她还以为自己渐渐也会成为过去他众多女人当中的其中一个,渐渐被遗忘,然后被迫离开五行会。 可没想到,他竟然还对她留了一丝情分。 这样的机会太难得,秦佳霓自然欣然应允。 随行的有两人,司洛和另外一个司机。 电话响起来的时候,他们正在回去的路上,已经走了一半,还有半个多小时就能到家。 会里的规矩,有什么事都是一层层的往上汇报,谁都得按照这个规矩来,因此先接到通知的,是司洛。 他接了电话,听那边的人说了几句什么,自己回应了几句,然后挂断,回头对战池道:「会里兄弟打过来的,说是上午的时候,三堂主交代手下人天黑之前把江小姐带回去。」 那一瞬间,秦佳霓明显感觉到,揽在自己肩上的那只手无意识的紧了紧。 战池听到他说,也没什么惊慌的情绪,整个人冷静的不行,看了看前面的路,知道路程还有很远,一时半会儿的根本到不了五行会,下了命令:「不回会里了,去左岸。」 「池少……」司洛坐在副驾驶上,回头看着后面,脸上的神情有些犹豫,目光有意无意的瞥了一眼他怀里的女人,仿佛是在提醒什么。
1339.第1339章 你爱过我吗?(1) 战池这才想起,身边还有一个人,沉声道:「停车。」 司机不敢违背他的命令,乖乖靠边停下了车。 战池倾身,打开右边的车门,淡淡道:「佳霓,你先自己回去。」 他的声音很淡,但语气却有种莫名的沉,完全是在下达命令。 秦佳霓还没意会过来是什么事,忽然就听到他让自己下车,怔在原地未动,下意识的问,「你……不回去吗?」 战池「嗯」了声,摸了摸她的脸,带着点安慰的意思,明明动作那么温柔,说的话却依然强势到不容人拒绝:「我有事要处理,你先回去,等我回去陪你。」 秦佳霓还是不想下车,追问道:「你有什么事?」 其实从刚刚司洛跟他说的话,她也能听出来,他突然要走,肯定是和江云浠有关系。 他可以去解决,她没资格拦着,可为什么就非要丢下她一个人? 男人眉眼淡淡,薄唇轻启,「跟你无关。」 「……」 秦佳霓动了动唇,似乎并不甘心,还想再问,可他却不肯再给她机会。 战池收了自己的手,也收回了视线,转而望向别处,命令还是和刚才一样,「佳霓,我不想一直重复这个命令。」 他的声音裹挟着深沉的情绪,很明显已经处于了薄怒的边缘,仿佛如果她还不下车,他就会立马跟她翻脸一样。 秦佳霓不傻,也听得出来,害怕自己不小心再次触怒他,打破现在好不容易维繫起来的稳定局面,最终忍着一肚子的委屈,下了车。 她就这样无缘无故的被扔下,连他要去做什么事都不知道,甚至多问一句他都会跟自己翻脸。 一个人下了车,看到战池的车子渐行渐远,逐渐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之内,秦佳霓忍不住勾起唇角,冷冷的笑。 其实说穿了,什么都是假的,他对她再温柔也都只是表象,逢场作戏而已,可他对江云浠再凶再不好,也都是真心实意。 她不贪恋这份温柔,宁愿捨弃,都想换一份真心实意。 放眼望去周遭根本没有计程车,她养尊处优太久,也拉不下脸去拦截一辆私家车,只要沿着马路一直走。 路程太长,她走了十几分钟的时候,渐渐感觉有些累了,一看前面遥远的路,却又停不下脚步。 以前每次出去游玩的时候,战池基本都会陪着她,即便有事,也会安排人陪着她,就从没让她一个人过。 或许真的是被宠着太久了,她甚至都忘记狼狈是种什么样的滋味了,眼下忽然体会到,竟有种不适应的感觉。 她今天出门的时候特意化了精緻的装,身上白色的纱质连衣裙也是千挑万选,整个人显得格外的美,一路上有人因为好奇,而不断的朝着她投来目光。 那目光里有艷羡有喜欢,有同情有可怜。 谁都猜不透,大热的天这个女孩子为什么一直在马路上走。 秦佳霓走了太久,都见不到路的尽头,看着地上自己的身影,愈发觉得自己可笑。
1340.第1340章 你爱过我吗?(2) 是啊,那些艷羡的目光,多可笑。 她漂亮年轻,有资本,可以尽情挥霍,如果放下这些儿女情长或许也能拼出一份似锦前程,可她终归放不下。 她可以什么都不要,什么都捨弃,甚至可以亲手摺断自己的羽翼,安心当个金丝雀,只求他一点真心。 一点就好。 一直走了半个多小时,炎热的温度像是要把人给融化一般,秦佳霓身上的衣服被汗水一点点的浸透,全贴在了身上。 可她倔脾气上来,也硬是咬着牙不肯认输,继续往前走。 现在这个样子,她谁也不怪。 人活在美好中太久,就会忘记现实,就像她一样,被战池宠过了,就忘记了自己本来的身份,忘记了自己本来就是江云浠的影子。 她得感谢他,在她最沉沦的时候给了她一刀,让她回归了现实。 又走出去好远,秦佳霓实在走不动了,就走到路旁蹲下身来,做短暂的休息。 耳畔忽然响起一阵低沉的脚步声,她没有精力去看是谁,只是望着面前的车水马龙,一个人发呆。 脚步声越来越近,最终在她身边停下,隔着很短的距离,司洛的声音响起来,「你先休息一下,休息够了我找车把你送回去。」 他语气淡漠,依然没什么情绪的样子。 秦佳霓回头看了他一眼,问:「你怎么在这里?」 司洛道:「池少不放心你,让我过来看看。」 秦佳霓忽然间就觉得这话好笑,忍了忍还是没有忍住,笑的毫无温度,「真的是他不放心吗?」 「……」 「司洛。」她站起身来,目光直直的盯着他,一字一句出声问:「你爱过我吗?」 「……」男人抿了抿唇,没出声。 秦佳霓不依不饶,还想着继续问,「我问你爱过……」 这一次他没有再沉默,而是及时的打断了她,毫不留情的回答,「没有。」 两个字,生硬,且绝情。 秦佳霓嘴角的笑越来越浓,眼底的伤,也越来越浓。 她摇摇头,说,「你骗我。」 然后,没等他回答的,她继续道,「如果你真的对我一点感情都没有,你哪里会关心我的死活?」 他将她所有的问题用一句话概括,「你是池少的女人,我得护你周全。」 简简单单一句话,撇清一切。 「……」 之后两人就谁都没再说话。 待了会儿,司洛拿出手机,打电话找了辆车。 挂了电话,他才又再次跟她说,算是给个解释,「池少真的有事要处理,来不及跟你解释什么,你也别多想。」 「我没多想。」秦佳霓冷冷的回了句,「我认得清自己的身份,不会去怪谁。」 她真的谁都不怪,唯一恨的只有自己,太不争气。 秦佳霓忍不住又在心里勾勒出那张脸,越想越迷惑。 战池仿佛就是有这样的本领,前一秒让人置身天堂,后一秒又能让人置身地狱,就好像昨天他毫无顾忌的说要废掉她的手,可今天又能带她出来玩一样。 他是个谜,谁都解不开。
1341.第1341章 你爱过我吗?(3) 在这段感情里,她早已经失去了理智,兜兜转转,只记得他的好。 站在另外一个角度,凭良心讲,战池也是真的对她已经很好,不知道是因为他过去所经歷过的事还是因为他身上一直都没有好的那道伤,他的性格一天比一天暴躁,有时候因为一点小事都会对手下的人发脾气,可却从来都没有对她说过重话。 在江云浠出现之前,他们之间……明明一切都很好的。 他的温柔是鸠毒,让她一再的欲罢不能,明知爱上他是万劫不復,却无论如何都说服不了自己放手。 每一次他抱她的时候,都让她觉得又贪恋又害怕,她乖巧听话的时候怎么都好,可一旦触怒到他……战池绝对不会对她手下留情。 于是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好好珍惜眼下战池还对她心存的这一点点怜惜。 司洛看着她被汗水打湿的头髮,微微皱了皱眉,从口袋中摸出一块手帕,递给她。 秦佳霓只是淡淡的看一眼,并没有伸手去接。 在她最需要他的时候,他毅然决然的将她推出去,现在,她已经不需要他了。 司洛见她不接,上前两步,硬是把手帕塞到了她手里,说,「擦擦汗吧。」 他声音平静,态度还是那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让人觉得无论如何都亲近不了。 她走了这么久,是真的出了一身汗,脸上也是,感觉难受得紧,最终没再拒绝。 两人站在原地,等了一段时间,回过头来看向他,「是不是那个女人出事了?不然……他不会离开的这么着急。」 这是很简单的事,换谁也能猜到。 可司洛却并没回答,只是摇了摇头,劝诫说:「这些事与你无关,不该知道的,就不要问。」 跟在战池身边的人,都懂这个道理。 永远不要对那个男人不想说的事产生好奇之心,知道的东西越少,活的时间越久。 「你不说我也知道。」秦佳霓冷冷的笑了声,「以前我跟他一起出来的时候,也遇到过这样的情况,可他从来都没有中途把我扔下过,这一次让我自己回去,除了是那个女人出事了,我想不出还能是什么别的事情来。」 「……」 「前几天,他总是有事没事的就去茗香阁,也是为了她吧?」当着司洛的面,她从来就不怕什么,说话也通常都是口无遮拦,什么该说的不该说的都敢说,「我以前去过那个地方,离着左岸很近。他要是真有事,有的是地方可以谈,没必要非得去那里。」 「佳霓!」司洛重了声音,语气不怎么好,「你是个聪明人,知道哪些话该说,哪些话该沉默。」 「我是知道。」她笑了下,抬眼盯着他,有恃无恐:「我知道我不该说这些话,可我也知道……你不会出卖我。」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真心待她的人,那非司洛莫属。 谁对她好,谁对她不好,她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一直懂。
1342.第1342章 你爱过我吗?(4) 「我还知道……」她愈发放肆,「他今天带我出来,看似是陪我,实则也是为了那个女人吧?」 「……」 「所有人都知道江云浠是他的弱点,所以他一直都在竭力的隐藏着这个弱点。昨天他为那个女人出气说要废了我的手,我看得出来,他不是在开玩笑,要是江云浠不说话,或许我的手现在就已经废了。」 「……」 「今天带我出来,也不过是为了故意制造出一种疼我的假象来,想把三堂主所有的注意力都引到我身上,对我下手。这样,就能保证那个女人的安全了,对吗?」 秦佳霓笑着把这些话全部说出来,口吻淡漠,仿佛说的不是自己,而是在讲别人的故事。 司洛也没回应,她说的都是实话,所以他没什么可解释的。 但他还是担心她不知天高地厚,最后会惹火烧身,说了一句:「女人太聪明了不是一件好事,如果你还想继续留在池少身边,那就傻一点。还有……江小姐是池少最不能退的底线,你最好收敛一下。再出格一次,谁都保不了你。」 她唯一庆幸的,就是五年过去,江云浠的脾气早已经不復当初。 要是当年她敢动手打她一巴掌,那秦佳霓最后会是什么下场,谁都不敢想。 又过了一会儿,司洛喊的车缓缓靠边停下,秦佳霓率先走过去,上了车。 司洛随后跟上,上车之后,刚想开口跟司机说去五行会,秦佳霓却抢在他之前出了声:「我不想回去。」 他抬眼看她,目光里暗含淡淡的警告。 秦佳霓却直接无视了去,迳自对司机道:「去茗香阁。」 「秦佳霓!」他的声音里已经透出了薄怒,「现在不是无理取闹的时候!」 「我没有无理取闹。」她从容回应,「只是想去喝杯茶而已,是你自己想多了。反正现在回去也没什么事可做,还不如在外面散散心。」 司洛抿唇不语,但看着她的眼神,还是那副冷漠的样子。 秦佳霓微微勾唇,轻笑了下,轻描淡写将这严谨的气氛幻化于无形:「我请你,不用你付钱,这样总行了吧?」 「……」 「就当是……谢谢你这么久以来对我的照顾。」 …… 路上,战池因为不放心,一直不断的给江云浠打电话。 可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得到的回应却始终都是关机,无应答。 他最初的时候还能维持点理智,不让自己的情绪太失控,可她这么久不开机,让他渐渐的根本就稳定不下去,心里的紧张感越来越浓,不住的握紧双手,似乎是想要抓住什么。 他不得不承认,有生以来,他第一次尝试到了所谓的「怕」是种什么样的滋味。 到了左岸后,他下车去看,却见店门紧锁,里面压根就没有半个人影。 很明显,她人不在这里,他也不能坐以待毙,让司机下车,自己开车去了她现在住着的那个地方。 到了小区门口,他紧急踩下剎车,一抬视线,却见她人就在门口。
1343.第1343章 你爱过我吗?(5) 她站在那里,看样子是想出门,却没想到他会忽然出现,怔怔的盯着他,有些失神。 战池看到她平安无事,心里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双手仍搭在方向盘上,久久没有下车,也没主动开口说话。 江云浠隔着一段距离,愣愣的看着他,脸上的神情有些恍惚,「你……」 她是真的没想到,会忽然见到他,脑子里一时情绪混乱,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战池好久才缓过那一口气,松开一直紧紧握着的方向盘,从车上走下来,朝着她那边走过去。 脚步低沉,且冰冷。 一直到走到她面前,这才停下脚步。 江云浠动了动唇,似乎是还想要说什么,可还没等出声的,战池就倏然伸手,将她揽到了自己怀里。 她依稀间能感觉得出来,他现在抱着她的力气,好像比平时都要大。 江云浠也不知道他出什么事了,沉默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怎么了?」 「……」 战池不说话,只是紧紧抱着她,心跳剧烈,仿佛刚刚经歷过生死劫难。 江云浠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做,只能就这样,任由自己被他抱着。 战池身上的气息太重,重到让她想感觉不到都不现实,她愈发觉得奇怪,抬手攀附上他的肩,又试探性的出声,「阿池……?」 战池却不答反问,「没事吧?」 「我没事啊……」她摇摇头,声音里有疑惑,「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没什么,没事就好。」男人低声道,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并没有多说的打算。 「……」 又过了会儿,他才松了松手,跟她稍稍拉开一点距离,看着她问,「你去哪?」 「超市,」江云浠如实回答,「我去买点日用品。」 他「嗯」了声,也不再多问,目光瞟过周遭,见还算是安稳,没有邵瑞的人,心里的石头这才总算是落了地。 最后,视线回到她的身上,低声说:「我送你过去。」 「我有时间。」江云浠似乎是想拒绝,「自己打车过去就行,你先去忙吧。」 她话音刚落,就察觉到战池的目光跟刚才相比变了不少。 刚才虽然他的情绪不平稳,但也大多都是紧张,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事,可现在,却是冷漠居多。 五行会和战家不同,他毕竟离开原来的那个圈子久了,整个人也变了不少,不再遵守以前的那些成文规定,什么都按照自己的性子来。 江云浠说完就低下了头,不再面对他那冷到让人觉得头皮发麻的目光,侧身绕过他,欲要往前走。 下一秒,战池却从后面拉住她的手,硬是将她又拉了回来,沉沉道:「我说了,我送你过去。」 「真的不用……超市就在这附近。」她还是拒绝,知道他不悦了也没妥协,说完,忽然察觉到哪里不对劲,抬头看向他,疑惑道:「你找我……是有事?」 要不然,怎么会忽然这么怪异。 战池也没回答,只是盯着她的眼睛,久久不语。
1344.第1344章 我想见你了(1) 她人生的白,夕阳的光打在她脸上,让他觉得好像格外美。 男人微微嘆息一声,淡淡的说了句,「没什么。」 那些太过让人躁动不安的事,他一个人承受就够了,不用再让她来承担。 他这一生,也做过不少心狠手辣的事,但唯独,在面对着她的时候,心就是硬不起来,怎么也狠不下去。 战池按着她的肩膀不松手,指尖温凉,她隔着一层衣服,都能清晰感受到。 「走吧,我送你。」他不厌其烦的重复这个要求,跟在面对着秦佳霓时一句话说两遍都觉得不耐烦的男人完全是判若两人。 江云浠还是站在原地不动。 可是她知道,自己的心,已经在动摇。 她懂的,自己对他根本没有抵抗的能力。 战池见她不动,也没流露出不耐烦的情绪,往她这边微微倾身,凑到她耳边,低声问:「真的没事……怎么,不相信我?」 「……」 「好吧,是有点事……」他忽然间就来了逗弄她的兴趣,眉眼处染上一丝淡淡的笑,「我想见你了,所以过来找你。这个理由够不够?」 「……」 江云浠无意识的咬了咬唇,也不知道怎么回应。 正出神期间,战池却忽然俯身,把她给打横抱了起来,直接朝着车子那边走去。 江云浠猝不及防,吓得叫了一声,本能的攀附住他的肩,像是害怕自己会忽然掉下来一般。 走到车身后,他一手抱着她,用腿抵着不让她掉下去,一手打开车门,直接把她扔在里面。 然后,他也跟着上了车,带上车门。 江云浠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的不轻,看在近在咫尺的人,心里莫名有些紧张,「你做什么……」 「刚刚不是说了,送你去超市。」男人淡淡的笑了下,然后朝着她这边倾身过来,说话时尾音上挑:「不然你以为,我要做什么?」 「……」 战池越发往她这边靠近,一点收敛的意思都没有,眸中的意味深邃不明,让她无法看透。 「战池,唔……」江云浠还想说什么,可他却已经不再给她说话的机会,直接侵袭上她的唇,姿态强势。 她心生别扭,难受的开始抗拒,小手覆在他肩上,用力推他。 可不管怎么推,那人都纹丝不动。 他咬着她的红唇,轻轻摩挲,像个喜爱甜食的孩子忽然得到了糖果一般恋恋不捨。 挣扎间,江云浠气恼道:「你别总这么得寸进尺……」 方誉说得对,他现在既然和别的女人在一起,她就应该远离他。 可他总这么强势,得寸进尺,容不得她拒绝或逃避,她该怎么远离? 男人低声笑,「我给你挣扎的机会,你自己挣扎不了,不怪我。」 「……」她被他一句话气的说不出话来,白皙的脸庞通红,像染了胭脂一般。 他一点适可而止的意思都没有,吻势渐深。 猩红的眼眸,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悄然不觉的发生着变化,狭窄的车厢内,情欲暗涌。
1345.第1345章 我想见你了(2) 她毕竟也不是什么十七八岁的少女了,对于他暗红的眼眸所传递出的信息,自然也能懂。 「战池……」江云浠不遗余力的推他,始终呈现着一种反抗的姿态,皱着眉提醒,「这是在车里……」 男人微微挑眉,绯薄的唇有一下没一下的轻啄着她的,「你想去房间?」 「……」 他的动作越来越放肆,也越来越强势,让她想避都避不开,仿佛一张密密麻麻交织的网,把她给禁锢其中,逃不开也躲不掉。 欺负了她好一会儿,他才终于放过她,眉眼间笑意浓烈,问道:「以后还敢不敢拒绝我?嗯?」 最后那个字,他故意拖长了音调,让本就暧昧的气氛变得更是暧昧,江云浠听的感觉连骨头都要软掉,当真是一点拒绝的能力都没有。 「我……」江云浠艰涩的开口,声音有些沙哑,刚想说自己没有,却冷不防见他的手已经贴上了自己身体,顿时心慌,「你把手拿开……」 男人置若罔闻,对她说的话一点都没放在心上,宽厚的手掌顺着她纤细的腰一路往上,哪怕是一个微小的触碰,都足以引起她的颤慄。 江云浠忍无可忍,怕他真的做出什么太过火的事情,伸出手按住他在自己身上肆意乱来的手,硬是阻止了他的动作,不让他再继续乱动。 「怎么,现在知道拒绝了?」他忽然出声,声音裹挟着一丝很淡的冷,墨色的眼眸盯紧了她,眼神专注,「那天晚上怎么不拒绝?」 「你有给过我拒绝的机会吗?」江云浠反驳道,用力将他的手给掰开,然后又想推他,可全身的力气都用尽了,却也是徒劳。 男人与女人的力气,到底是太过悬殊。 「那我现在给你拒绝的机会。」他垂了垂视线,盯着她泛红的小脸,微微俯首,鼻尖磨蹭着她的鼻尖,连气息都融合在一起,「给你一分钟的时间,在这一分钟之内,只要你能推开我,我就保证不勉强你。」 江云浠:「……」 她被他气的咬牙切齿,「你故意的!」 他力气这么大,又成心跟他作对,她怎么可能推得开他。 男人微微笑了下,也不跟她辩驳,眸光微闪,像是志在必得一般。 「你还有半分钟……」 「二十秒……」 「十秒……」 「三秒……」 她知道自己费再多的力气也是徒劳,但就这么屈服于他的「淫威」之下,也着实不甘心,犹豫了下,还是选择了去推他。 可结果跟之前,并无异常。 他依然贴在她的身上,似乎连动都没有动一下,更别说推开。 又是三秒钟过去,男人告知道:「好了,你没时间了。」 低沉磁性的声音,将胸腔内的心跳声也给映衬的愈发明显。 而她的手,刚好触在他左胸口,一下一下的,将他每一下的心跳都感受了个清清楚楚。 柔软的小手,坚毅的胸膛,隔着一层薄薄的白衬衫,连温度都相融。 她知道,他的心脏就在她的掌心之下。
1346.第1346章 我想见你了(3) 这样想着,江云浠有些失神。 好像……她已经很久都没有碰到他的心脏过了。 战池盯着她失神的样子,不由觉得有些好笑,抬手用手指挑起她泛红的小脸,紧紧盯着她的眼睛,清澈中带着一点点的情欲,让人看了就觉得忍不住。 他又倾身,吻上她的眼角,然后一点点的向下,将她的眉梢眼角一一吻过。 每一个动作,都像是带着十足的怜惜与珍爱。 江云浠终于是死了心,不再挣扎。 再继续挣扎下去,也没有任何意义。 她放任自己沉沦,渐渐闭上眼睛,感受着他细细密密的吻,如春风拂柳一般,轻而细腻。 一车厢的暧昧,一寸寸的扩散,蔓延。 她心里其实已经很清楚,要是战池真的想对她做点什么的话,她估计不会再有拒绝的念头。 好像认命一样。 她安心等待着,将每一个结果都想过一遍。 可他却直到最后,也没对她怎么样,就只是吻了吻她,然后就松了手,打开车门下去,回到了驾驶座。 江云浠摸了摸自己的脸,早已经滚烫无比。 超市就在前面不远处,前面路口左拐就是,走着也就十几分钟的路程,到了路口之后,战池却没有左拐,而是一路直行,往另外一条路驶了过去。 江云浠心生疑惑,看着前面的路,说道:「超市在路口处左拐,你走错了。」 「……」 他给的回应,只是无声。 江云浠从后面只能隐隐约约的看到他的侧脸,一直绷着,心里有些纳闷,不知道他这又是什么意思。 她踌躇了两秒,刚想继续说话,战池放在储物格里的手机却忽然响了起来。 他随意看了一眼,见是刚不久前派出去的人,拿过蓝牙耳机带上,接了电话问道:「事情怎么样了?」 那人汇报导:「二堂主不必担心,都处理好了。」 「嗯。」他淡淡的回应了一声,又交代了几句,这才挂了电话。 前面还有一家超市,他懒得再掉头回去,直接一直往前走。 一路上,彼此沉默。 江云浠不知道他口中的「事情」指的是什么,可她现在认得清自己的身份,也不多问。 没一会儿之后,到了超市门口,战池靠边停了车,却迟迟没有下车,也没给她开车门。 江云浠不着急,也不催他,一直坐在后面,耐心等。 过了会儿,他才按下了中控锁,放她出去,说,「你进去买吧,我在这儿等你。」 她「嗯」一声,没多说话,直接下了车,走到超市里面。 战池坐在车里,缓缓降下车窗,看着她的背影,一时间心神有些恍惚。 …… 半个多小时之后,江云浠才从里面走出来。 她买的东西不多,但买东西的时候很挑,有时候一两件东西都能挑上一个小时,现在买了这好几件,用了半个多小时,时间已经够快。 其实慢也无所谓,他对她耐心向来好,无论多久都能等。 江云浠拎着东西走出来,打开后座车门,刚想上车,却见他不知何时又坐到了后座上,正在里面耐心等她。
1347.第1347章 我想见你了(4) 战池坐在那里,眼睛阖着,闭目养神。 直到听到车门被打开的声音,他才缓缓睁开眼睛,看到是她,下意识的勾了勾唇角。 目光转而落到她手上提着的袋子上,问:「买的什么?」 「没什么,就是些日用品。」她淡淡的回答了句,将购物袋放到他身边,自己也上车。 战池拿过购物袋,将上面繫着的结打开,随意翻了一下,见的确是些日用品,没别的,基本就是些牙刷毛巾之类的东西。 翻完了,他又随手给她扔回去,一点要尊重别人隐私的自觉性都没有。 江云浠被他这动作气的不轻,极力忍着,平静的问,「你翻我东西经过我同意了吗?」 他侧首看她,剑眉轻挑,似是感到有些诧异,「还有这个必要?」 「……」 她真心觉得自己再跟他说话会被气出毛斌来,最后什么都不再说,负气似的看向外面,不再搭理他。 战池看着她柔和的侧脸,无意识的笑了笑,伸手过来,去摸她的手腕。 修长的手指顺着她的手腕一直往上,轻轻的磨蹭着,他盯着那些细碎的伤疤看,眉峰一皱再皱。 每一次看到这些伤疤,都让他有些克制不住自己,想要对她发火,却最终又狠不下心。 他一寸寸的摸着,唇角虽然带笑,声音却微冷,「以后不要再让我看到你手上多一道新伤口。」 闻言,江云浠下意识的回头看他。 恰巧,他也朝着她这边看,两人的目光意外撞在一起,明明一点声音都没有,却又像是有着万语千言。 他眸中的光太深邃,让人看不懂也猜不透,哪怕是她也一样。 十年的感情积压在胸腔间无以陈述,把他们两人都几乎要压垮,连腰都直不起来。 战池扯了扯唇角,似乎是想要和她说什么。 可那么多的话,他真正能说的,又有几句? 没几句。 能说的,寥寥可数。 他最后只是说了一句,「我有的时候有事,不能一天二十四小时陪在你身边,你自己多注意安全。」 他明显话里有话,是在暗指什么。 江云浠隐隐约约能猜测到肯定和五行会脱不了关系,但他不明说她也不多问,只是点点头,说:「嗯,我知道。」 可能真的是彼此都长大了,沉默的时间一长,心里的孤独感就会成双成倍。 战池坐在后座上,安安静静的,一时也没有开车送她回去的打算。 送她回去,他们或许就真的得分开了,这样在这里,还能多一点相处的时间。 以前的时候,他怎么都没预料到自己现在这个地步,连跟她相处的时间,都要自己一点点的去争取。 过了会儿,江云浠忽然反手握住他的手。 战池微微一愣,似乎是没想到她会做出这样的动作,抬眼看过去,对上她的视线。 她说:「我知道你想要什么。」 「呵,」他低笑一声,知道有些事还是瞒不过她,问道:「那你给我吗?」 江云浠轻轻摇头,「对不起。」
1348.第1348章 我想见你了(5) 这三个字的意思,很明显。 她不会给。 江云浠握紧他的手,声音压的很低,「我欠过你的,也欠过陵枭的,你们谁都想要那份档案,可我谁都不能给,那是我唯一可以留住的东西了。你再逼我,就算你现在杀了我,我也还是这个答案。」 「……」他盯着她,不说话。 「欠下的东西总得去还,当年那一枪是我自己开的。」她说着,目光有意无意的瞟了一眼受伤的手臂,「这两样东西是我还他的,哪怕毁掉档案,我也不会再给任何人。」 「……」他依然沉默不语,只是听着她说。 江云浠说完,抬头看了看他,陡然问:「你恨我吗?」 他勾起唇角,「我说过了,不恨。」 「那恨过吗?」 「……」 他甩开她的手,点了根烟,缓缓的抽。 「战池,我知道拿回档案是你份内的事。」江云浠闭了闭眼睛,然后又缓缓睁开,眼中的情绪好像带着一种下定决心的破釜沉舟:「你一天不拿回去,那些人就逼你一天,给你施加压力,可我不会给你,那你就把我交出去……交给三堂主,或者会长,或者与档案有关的任何一个人,怎样都行。」 他唇角的笑终于凉下来,连眸中的温度都在一点点的变冷。 「你要是恨我,那就杀了我,这样就可以给他们交代了。」她继续说下去,事情到了这一步已经无所畏惧,「再不然,你不忍心的话,那就给我留条活路,放我离开。」 离开…… 听到这两个字,他本来平静的情绪,忽然就暴怒。 战池重重吸了口烟,然后随手扔出窗外,却朝着她这边倾身过来,不由分说的覆上她的唇,将口中含着的一口烟全部灌进她嘴里。 江云浠一下子被呛的连眼泪都流出来,天旋地转,难受的要窒息。 他把烟灌进去之后还不肯放过她,堵着她的唿吸,猩红的目光稍显狰狞。 她难受的像要死掉一样,拼了命的推他,被呛的直咳嗽。 战池逮了机会,舌尖探进去,纠缠着她的舌尖用力吮吸,像个疯子。 最后见她是真的受不了了,这才放开她。 泪湿了满脸,不知道是委屈的还是被呛的,她咳了好几分钟,这才终于缓过一口气。 战池递过来一瓶水,江云浠却连看都没看一眼,抬手就去抽他。 他不躲避,任由她的手落在自己脸上。 她嘶哑着声音斥道:「你恨我就杀了我,这样一次次的折磨我算什么?」 他低头,拧开那瓶水,声音很淡,「死是解脱。」 说完也拧开了瓶盖,又给她递过去。 江云浠倔犟的盯着他,也不接。 男人挑眉,问,「不喝?那要不我换种方式餵你?」 江云浠一听就知道不是什么好话,知道这男人威胁人绝对不是说说而已,再加上嗓子的确是被他刚才呛的不舒服,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没骨气的接了过来。 喝了大半瓶,喉咙里那股呛人的味道才冲散了大半。
1349.第1349章 我想见你了(6) 战池安稳下来,坐在她身边,一句话都不说。 其实细想一下,她这几年,也并没有好过到什么地方去。 她为了还人情而利用他,明明只要再狠心一点就能解决的事情,却又因为对他的爱而没有选择狠下心,这么长的时间,她都是一个人承受着这些巨大的压力,从来就没有人给她分担。 可哪怕她再为难,都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了,也都没有狠得下心,始终坚持着自己最初的想法,从未动摇。 江云浠盖上瓶盖,将水放到一旁,忍着喉咙里残留的那股不舒服,对他说:「我的答案就是这样,就算今天你逼死我,也不可能改变。」 声音里的倔犟,不言自明。 战池没说话,却听的简直想抽她。 这世上敢用这种口气跟他说话的人早已经不多,死了不知道多少个,偏偏是她,让他自始至终都束手无策。 他不得不承认,江云浠是他的软肋,无论怎样坚硬的铠甲都不管用。 战池嘆了口气,似乎带着点无可奈何的意思,沉默了很久才说话:「你还是这样,说话的时候总由着自己的性子来,也不管我是不是会生气。」 「……」江云浠抿着唇,没出声。 他像是忽然想起什么,勾起唇角,眸光稍显深远,「佳霓和你不一样,她知道怕我,一看我脸色不好,就乖乖的什么都不再说。」 江云浠的余光里瞥到他漫不经心的笑,只觉得刺眼。 之后,战池什么都没有再说,打开车门下车,回到驾驶座,开车送她回去。 下车之前,江云浠清清楚楚的听到了他嘴里说出的那句云淡风轻的话:「小浠,我不会杀了你,可你不交出档案,我也绝对不会放你走。」 江云浠不作回应,只当没听到。 她坐在后面,低着头,也不看前面的他,贝齿无意识的咬着唇,仿佛在克制着什么。 好几次想要说话,可又说不出口,终归选择了沉默。 …… 没多久,战池的车子停在她住的小区门口。 他停了车,按下中控锁,也没看她,只是不放心的叮嘱了句:「以后随时带着手机,二十四小时开机,保证我给你打电话的时候你都能接到。」 江云浠没什么反应,不知道是没听到,还是听到了没往心里去。 两者相比,似乎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她开了车门就直接下车,连声招唿都不打,直接往小区里走去,可走了几步后刚抬头,就蓦地停住了脚步。 只见,秦佳霓就站在她面前,离着她只有几步之遥。 她很明显没了那日里的脾气,看到江云浠走过来,竟还冲她笑了笑,说:「我是来跟你道歉的。」 司洛说的对,要想还能继续留在战池身边,她就得乖一点。 江云浠眼里没什么触动,找不出一点悲欢喜怒,平静的仿佛只是个陌生人。 她对她说:「不用。」 谁都有错,是她出格在先,不顾底线,那晚留了下来。 秦佳霓已经受到了惩罚,大可不必跟她道歉。
1350.第1350章 我想见你了(7) 江云浠说完,就想往回走,可秦佳霓却似乎并不善罢甘休,接着又说了句:「对不起。」 她很明显有些故意了,虽然态度温和,可却让人无形中感觉到了一股咄咄逼人的压力。 只是,她既已道歉,江云浠就不能再装作什么都听不见,哪怕不想搭理她,也不得不停下了脚步,回了一句话,「我说了,没什么。」 江云浠站在原地,没有再继续走,隔着一段距离,望着自己面前的这个女人。 她们不同,差的甚至不是一星半点,秦佳霓比她年轻,比她懂事,比她懂得该怎样才能讨他欢喜。 她虽然在五行会见过她,可那时候情况不同,她们之间谁都容不下谁,一见面就动了谁,她都没来得及仔细看看秦佳霓,现在来了机会,她看人的目光好像格外专注。 秦佳霓脸上始终都保持着得体的笑,最后跟她说了句:「那天是我太冲动了,希望你不要介意。」 说完就收回了视线,没再看她,也没再说什么,转身朝着战池那边走了过去。 江云浠这下算是看明白了,她分明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道歉?呵。 秦佳霓走到车子的副驾驶旁边,拉开车门坐进去,抬眼看向左边的男人,「我知道自己错了……你别生气。」 战池的心思却压根就不在这上面,微微皱起眉,问:「我不是说让你回去?」 秦佳霓摇摇头,说:「天还早,我回去也没事做。就拉着司洛一起在外面逛了逛,走到这里的时候他说这是江小姐住的地方,我想有可能在这里碰见你,就留下来等了。」 很完美的藉口。 连他,都挑不出一点的疏漏。 可她心里却很清楚,战池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肯定早已经有了不悦。 战池看着她的目光果然一点点的凉下来,秦佳霓被他看的浑身都发冷,就在她以为他要对她发火的时候,他却只是出声说了句:「走吧,该回去了。」 然后他就启动了引擎,挂档倒车,驶离原地。 江云浠站在原地,看着锃亮的车身好像一道闪亮的流云线一般,缓缓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 自始至终,他没说一个字。 周遭没有别人的出入,原地只剩下她一个人,伴随着空空荡荡的气氛。 江云浠莫名觉得自己可笑至极。 …… 她拎着东西回了家,进门后把东西扔在沙发上,找了换洗的衣服,去浴室洗澡。 洗完澡出来的时候,见已经是下午六点。 天色还明,她吹干了头髮,然后去卧室,从床头柜里翻出一样东西。 就是不久前,战池送过来的那一套四叶草的首饰。 这东西她一直很小心的存放着,总觉得没什么比它来得更重要,不敢带着,害怕一不小心给弄丢。 那几颗水果糖还在,江云浠扫了一眼,最终将糖放了回去,只留下了首饰。 然后拿过手机,开机,找到战池的号码,拨过去。 「嘟嘟——」的声音传来,没几声后,电话被人接起。
1351.第1351章 给她的惩罚(1) 那人接起电话,客客气气的问,「什么事?」 江云浠也不跟他多说,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你在什么地方?」 他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又反问了一句,「找我有事?」 「嗯。」她直接承认,没有犹豫,「你有时间吗?我想见你一面。」 战池顿了顿,这才回答:「……茗香阁。」 …… 挂了电话,江云浠拿了钥匙出门。 她打了车过去,一路上都心不在焉,陷在自己的情绪里。 从重逢的那天起到今天,时间已经不短,她用了这么长的时间终于想明白一些事情,也终于能够狠心,做出一个选择。 其实事实摆在眼前,从五年前开始,他们就再也回不去了,只是她一直自欺欺人逃避现实,不肯面对而已。 如今,她终于能够坦然接受。 既然註定已经回不去,又何必再三纠缠,不肯认输? 倒不如一别两宽,各自欢喜。 车子行驶了一段路,到了茗香阁门口,她付了钱下车,径直朝着里面走去。 因为事先打过招唿的缘故,战池提前安排了人在外面接应,那人见到她走过来,迎上去刚要说什么,江云浠却先开了口,直接问,「战池在哪里?」 「……」那人吞吞吐吐,似乎是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正左右为难之际,司洛走了过来,说,「你先过去守着。」 那人顿时如见了救星一般,连忙应道:「是。」 江云浠转头看向司洛,也不说废话,「我要见他。」 「……」司洛往楼上看了看,一时没说话。 江云浠知道他在为难什么,战池走的时候是和秦佳霓一起走的,现在两人也肯定在一起。 他或许根本就不愿见她。 想通了,她也不强求,只是把那一套首饰递给他,说,「这是他的东西。」 隔着一层盒子,司洛并不知道里面装着的是什么东西,可即便不知道,他从江云浠现在的态度里,也能察觉出一些什么。 他不敢擅自接下,只好说:「我去跟池少说一下,麻烦江小姐在这里等等。」 她知道他为难,可她实在不想等,「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里面就是一条项鍊和一对耳钉,你帮我交给他就好。」 司洛却还是摇头,提醒她说:「江小姐,这是规矩。」 会里的规矩谁都不能违背,他更是没有这个特权。 说完后,他转身朝楼上走了过去。 到了包厢门口,司洛先是敲了敲门,然后就站在门口等。 里面迟迟没什么动静,安静的惊人,他没有得到命令,只好一直等下去。 半晌后,战池冷淡的声音才从里面传出来,简简单单的一个字,「进。」 司洛推门进去,单手甩上门,抬眼朝四周扫了一遍,最终落在某一个角落里。 是落地窗左边的一个角落,秦佳霓在那里跪着,一脸泪水,死死的咬着唇,把嘴唇咬破了都不出声。 他不知道她跪了多久,可他知道,他们一个多小时之前就到了茗香阁,之后就进了这间包厢,一直都没再出去过。
1352.第1352章 给她的惩罚(2) 战池也没抬头,坐在椅子上,脸上情绪从容淡定,处理着面前的一些文件,一点要放过她的意思都没有。 他处理完一份文件,这才抽出空来问他:「小浠来了?」 「嗯。」司洛点点头,「现在就在外面……池少要不要去见她?」 战池也没正面回答,又问:「她找我什么事?」 司洛想了想,如实回答:「拿了一份东西,说是要还给您……好像是首饰,江小姐这样说的。」 闻言,战池手里的动作顿了顿,很快又反应过来,冷笑了声,「那就让她等。」 说完,视线重新回到那些待处理的文件上,看样子是没打算出去。 司洛不再多问。 他调转视线,朝着秦佳霓那边看了一眼,目光淡的当真是一点感情色彩都没有,仿佛是在看一场笑话。 说实话,他对她并没有多少同情。 因为不止一次的提醒过她,不要在这件事上惹池少,一定要收敛,别太出格,可她却始终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如今遭到这惩罚,她怨不得谁。 刚过没一会儿,忽然又有敲门声响起。 战池抬头朝司洛投去一个眼神,让他去开门。 敲门的是战池随行带过来的人,手里就拿着刚才江云浠带来的盒子,走进来先交给司洛。 司洛目光微变,接过来后,压低声音问:「江小姐呢?」 「离开了……」那人回答说,「把东西留下之后非要回去,我们根本就不敢拦她。」 谁不知道那女人是二堂主的底线,不小心碰一下或许就能要了命。 司洛皱了皱眉,恐怕战池会发火,朝着那人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先出去。 那人离开之后,司洛关上门,朝里面走进来。 战池低着头,也没看他,随口问了句:「谁过来了?」 「手下一个兄弟。」司洛实话实说,把那个盒子放到他面前,「江小姐离开了……这是她刚才说要给您的东西。」 男人俊颜上的冷静终于裂开了一道缝,他放下手里的钢笔,拿过那个盒子,直接拆开。 里面的东西安静躺着,淡淡的绿色极美,可一点生气都没有,仿佛那些已经死去的承诺。 他捏住盒子的手微微握紧,手背上浮现出青筋。 明显,已经动了怒气。 司洛眼角余光里不经意的瞥到秦佳霓满脸的泪,心里忽然闪过一种怪异的感觉。 好像……有种淡淡的心疼。 他知道自己没有立场过多的盘问什么,但一时间好像就是鬼迷心窍了一样,最终没能忍住,问了句:「池少,秦小姐……又做错事了?」 战池深吸了口气,压制住心里那些蠢蠢欲动的情绪,将项鍊放回到盒子里,看向司洛,「那天她对小浠动手,按照规矩,就该留下她一只手,这事我能做主,既然小浠不忍心,那我也可以对这件事既往不咎……今天,你说要去看着她,我同意了,可你就是这么看她的?直接让她跑到小浠那里去?」 「……」司洛说不上话来。
1353.第1353章 当成我的妻子来尊敬(1) 战池说着,看了一眼仍然跪在那里的女人,眼底没有半分波动,「是不是我对你们太仁慈了,让你们把这里的规矩忘的一干二净?」 单单从他的声音里,并没有听出多少怒气,跟平时也没什么两样,可司洛跟在他身边这么久,不可能听不出来。 「是我没看住她,错都在我。」司洛低下头,也不为自己辩驳一句,「她不懂事,难免会犯错。」 战池盯着他,不出声。 司洛在他面前永远都是一个样子,从不辩解,不管战池说什么都一味受着,见他不说话,他又说了句:「规矩不能破坏。」 他既然敢说这句话,就已经做好了接受惩罚的准备。 无规矩不成方圆,要是人人都罔顾这些条条例例,那指定会乱成一片。 战池依然没回应,坐在那里,沉稳的犹如一蹲雕像。 司洛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可他知道自己触犯了规矩已经是不争的事实,这一顿惩罚註定难免,于是想了想又出声道:「池少……」 「闭嘴!」他低斥一声,剑眉紧皱,耐心全失。 桌子中间的抽屉里就放着一把枪,他拉开抽屉拿出来,调试上膛,直接抵上司洛的头,「你以为我不敢杀你?」 「……」 那枪口太冷,让他遍体生寒,一时无话。 战池一手拿着枪,一手拉开椅子,站起身来,薄唇轻启,吐出的话犹如利刃,「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什么心思,会里所有人,包括你在内,哪个不想对小浠下手?」 「……」 「档案在她手里,时时刻刻威胁着你们的命,我知道你们都想将她除之而后快。」他继续冷笑说,「你恨她,我也理解。可现在,我把话给你放在这里,你听明白——你可以恨她,但只要我活着一天,你们就别想动她一下!」 司洛没说话,意料之中的事。 战池顿了顿,忽然又说:「只要你还把我放在眼里,那就连她一併尊敬着,把她当成我的妻子来尊敬。谁想杀了她,就是想杀了我。」 「……」司洛怎么也没想到,他最后竟然连这么重的话都说了出来,整个身体都冰凉,说不上来这是种什么样的滋味。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过那阵子的情绪来,低声回了一句:「没人敢动江小姐,这个池少不用担心……」 战池强调:「我要的是你们不能动她,而不是不敢动她。」 「是……」 秦佳霓还跪在那里,本来哭的厉害,可听见他这话说出来,竟悲伤的连哭都哭不了。 原来人在悲伤到极致的时候,是真的流不出泪来的。 她心里又疼又怕,连句话都不知道该怎么说,见战池还拿枪抵着司洛,紧张道:「不是……错不在他,他要送我回会里的,是我自己不想回去,缠着他去了茗香阁,然后打听着又去了江云浠那里,是我一个人的事……」 眼下这情况明显是越解释越乱,司洛也不知道该怎样说,一直沉默。
1354.第1354章 当成我的妻子来尊敬(2) 多说多错,还不如少说两句。 战池耐心的等到秦佳霓说完,期间也没流露出什么不耐烦的情绪,转头看过去,说:「佳霓,你敢说自己今天是真心实意的去道歉,而不是故意去招惹小浠?」 「……」她咬着唇,心虚的回不上话。 她的确有着自己的小心思,也知道瞒不过他。 他手指微转,将枪收了回来,扔在桌子上,淡淡的说:「让你跪在这里,也并非因为你未经允许擅自到小浠那里去,而是因为你一次次的挑战我的底线。」 秦佳霓不知道说什么好,哭也哭不出来,只能乖乖的跪在那里。 战池走向落地窗那边,脚步不疾不徐,眉眼间刚刚的冷厉消退了很多,多了一抹刚刚没有的柔和。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秦佳霓却觉得眼下这个样子的他比刚才那个样子的他还要令人感到害怕。 刚刚的他虽然狠,但狠的真,不会让人产生错觉和联想,可现在的他……温柔的虚幻。 他一步步的走近,秦佳霓越来越惶恐。 刚刚那阵刻骨铭心的痛苦到现在都让她感觉还心有余悸,而这一切都是他赠与她的,所以她怎么也不敢相信,这个男人一下子就会变得温柔。 哪怕有温柔,也绝对不是发自真心。 他的真心她从来都不敢奢望,哪怕到现在也还是一样。 战池终于走到她面前。 他脸上的温和太假,完全是迷惑人的表象,秦佳霓吓的不住往后退,整具身体都颤抖起来,最后整个人都撞上了落地窗,退无可退。 她受罚的时间太久,双腿酸痛难忍,连站都站不起来。 只是腿上再疼也没用,分担不了一点心里的。 战池不再逼她,站在她面前,缓缓俯下身来,摸上她的脸,语气平淡:「佳霓,你该懂点事了,我的耐心不是每次都这么好的……」 那么温柔的口吻。 那么冷漠的话语。 这世间好枪利剑,比比皆是,但最伤人的,却还是言语。 「我……」秦佳霓手足无措,都不知道说什么,只好学习以前,顺着他说:「我知道错了……」 「知道错了不是嘴上说说的。」他勾唇笑,手渐渐游弋到她的头髮上,「你得用实际行动来证明,好让我觉得对你再三的忍让有价值可讲。」 说完,他嘴角的弧度又浓了好些,让人只觉得诡异。 秦佳霓遽然产生一种不好的预感,直觉觉得他要对她做什么,刚一抬头看他,就感觉到头上忽然传来一阵剧痛。 他扯住她的头髮,直接将她扯到自己面前,动作狠戾,压根不顾及她会不会疼。 秦佳霓疼的尖叫了一声,被他扯的往前倾身,吓得浑身都软掉,抬手覆上他的手,又有眼泪流下来,「好痛……」 他不松手,无动于衷。 「阿池……」秦佳霓哭着求他,「你松松手,真的痛……」 他凶过她,但亲自对她动手,却还是第一次,所以才让她一下不知所措。 她一声声的求,所有的好话都说尽了,可换来的,却依然不是他的放过。
1355.第1355章 当成我的妻子来尊敬(3) 战池对她,从来就没有过一丝半点的心软。 他揪着她的头髮,近乎逼迫的让她抬起视线,目光阴柔而狠。 秦佳霓完全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该做什么,只能尽量说好话,希望能换来他的怜悯哪怕一点。 战池也不阻止她说,一直耐心听着,直到她不说了,这才出声问道:「说够了?」 秦佳霓听到他这淡淡漠漠的语气,连句话都说不上来,抬眼对上他的视线,想从他眸底看出些什么,最终见到的却只是沉默一片。 战池看着她满脸的泪,没有一点心软的迹象,过了会儿才又说:「佳霓,你听话点,只要安分守己,我不会对你太过分。」 她乖乖听话的时候,他的确没有对她过分一次。 江云浠没出现之前,他对她简直好到不能再好,要什么都给,什么都答应,几乎从来就没有拒绝过她。 秦佳霓本来对他就有感情,何况他还给了她那么多,让她无论从哪一个方面讲都得到了满足,不应该有任何怨言。 他宠着她疼着她,什么事都顺着她,每一件觉得无所谓的小事几乎都会退让,让她越发觉得自己得到了所谓的安全感,做什么都不计后果。 只是,再不想承认,她却也不得不承认,战池给她的这一切,原本都应该属于另外一个女人。 可他和那个女人之间阻隔了太多,他给不了,所以只能把这些令人艷羡的疼宠全部转移到了她的身上。 宠,终究代替不了爱。 「好好珍惜着我现在对你还有的耐心。」战池最后说了一句,然后松开了揪住她头髮的手,目光扫过一旁站着的司洛,往门口走过去。 秦佳霓被他刚才的态度吓的不轻,浑身都没了力气,像被抽了主心骨一样,连站都站不起来,只能继续跪在那里,将所有的痛和委屈一併咽下去。 战池很快离开,包厢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司洛脸上的神情毫无异常,没有关心也没有心疼,送战池离开之后,就走到了桌子旁,将上面他刚刚处理过的那些资料一份份的收拾好。 秦佳霓扶着墙,咬着牙站起来,一瘸一拐的走到他身边,拉住他的手。 她的腿早就跪麻了,只是战池一直没松口,她也不能站起来,只能一直跪着,现在又酸又疼,走一步都感觉像被人扎一刀一样。 可她硬是忍着,没喊一句痛。 司洛依然没抬头看她,只是甩开了她的手,继续做自己手里的事情。 秦佳霓看着他一脸的冷漠,忽然就失了控,直接从后面搂上他的腰,用尽了力气,不再给他机会推开自己。 她的身体贴上来,温度泛热,是一个正常人该有的温度。 司洛脸上平静的神情终于裂开了一道缝,不再那么淡漠如水,放下文件,侧首看向她,目光淡然。 秦佳霓心里总算还有点规矩,没有再与他有过多的亲近,只是确定他不能把自己推开就行,哽咽问道:「我的身份,到底是什么?」
1356.第1356章 当成我的妻子来尊敬(4) 她一直都认不清楚自己的身份,可现在的局势,已经容不得她认不清。 「你不早就知道了吗?」他轻描淡写的反问一声,并不多说。 「我不知道!」她忽然低吼了声,像是发狠一样,「江云浠跟我没有一点可比性,他为什么把我当成她的影子?」 她是真的不知道,她明明就比江云浠好太多,无论从哪方面讲都比她优秀,可为什么她会成为一个替身? 司洛难得笑了笑,公式化的模样,没有掺杂一点私人感情,「这个问题你不应该问我。」 秦佳霓摇头,固执道;「可你知道答案。」 这种事情,战池铁定不会回答她,她也没有那个胆子在这个时候再不知死活的去招惹他,只能问问司洛。 他什么都知道,别人知道的不知道的,他心里都清楚。 「我知道我是个影子……」她艰涩的说出这个一直以来都逃避的事实,还带着那么一点点的挣扎,「可我无论什么,都比江云浠要好,不是吗?」 司洛抬眼,神情平静,「这个重要吗?」 「……」 他又淡淡的开口,「的确,你比她年轻,漂亮,你有资本,你什么都好……可你再完美,只要不是江云浠这一个理由,就足以让你输掉。」 他们才是一同经歷过生死的人,秦佳霓充其量不过就是一个替补品。 她存在的意义,只是弥补那个男人感情的空窗期,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不是江云浠…… 秦佳霓细细的咀嚼着这两个字,想明白之后,自嘲的耸了耸肩。 她松开手,调转视线,没有再问什么。 司洛将所有的文件全部归入公文包里,然后转身离开。 他没有再跟她说什么,甚至都没有再看她一眼,只是出了门之后,喊了两个人过来照顾她。 秦佳霓看着他渐渐消失的背影,脸上的自嘲更浓。 她一直想要走进战池的心,却忘了,那根本就是一个照不到阳光的地方。 …… 江云浠从茶坊离开之后,直接给方誉打了电话。 方誉好像是在忙,当时没有接,过了几分钟,才给她回拨过来。 电话接通之后,他先出了声,略带疑问的语气,「怎么了?」 「我……」江云浠心里有些紧张,下意识的握紧了电话,踌躇了好久,才把那句话问出来:「你之前说要带我离开的话,还算数么?」 方誉明显错愕了一下,「嗯……出什么事了?」 「我想离开了。」江云浠说,轻轻的声音,划过彼此的心尖。 既然纠缠註定无果,那就还是趁早结束的好。 方誉脑海里一瞬间闪过好多念头,直觉觉得她是出了什么事,想开口问,可又害怕触碰到她心里的伤,最终没敢多问,只给了她一个字的回答:「好。」 他早就有这个念头,如今她自己提出来,再好不过。 天涯海角,但凭她一句话。 挂了电话之后,江云浠打车回家,收拾自己的东西。 方誉放下手里所有的事,直接开车去找她。
1357.第1357章 当成我的妻子来尊敬(5) 江云浠要收拾的东西并不多,就选了几件重要的,其余的可有可无的全部扔在了这里。 方誉到了之后,上楼去找她,帮她把收拾好的东西全部拎下来,放到车上。 车子在楼下停着,出了单元门就是,从电梯里下来,倒也不怎么费事。 将所有的东西都放到车上,江云浠回去锁了门,下楼。 她走过去,刚要上车,却忽然看到另外一辆车子急急的冲过来,然后紧急剎住,停在距离她不远的地方。 那辆车她认识。 方誉也是注意到了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微微皱了下眉,也没慌,依然波澜不惊的样子。 战池没系安全带,停了车之后直接开门走了下来,就站在她的对面,看着她的目光冷的像冰棱。 方誉坐在车里,脸上神情镇定,目光从外面站着的那个男人身上掠过,也没说话,转头看向江云浠之后,这才出了声:「你先上车。」 她已经走到了车门口,站在那里,一时间有些怔愣,迟迟没什么反应。 没几秒后,江云浠反应过来,本能的抬头去看战池,后知后觉的发现天色已经这么晚,他站在暗影里,周身都是浓郁的气息。 「江云浠。」战池站在原地未动,手忽然举起来,就拿着那个首饰盒,让她看个清清楚楚。 周围静谧的惊人,仿佛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 她的意识在一瞬间僵了下,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他手里拿着的那一片四叶草,是她曾经最为珍视的东西,因为它象徵着幸福,只是命运弄人,她註定这一辈子与幸福擦肩。 战池只是叫了一声她的名字,连名带姓,语气重到不能再重,之后就再也没有说话。 可他即便不说,江云浠也知道,他的意思是什么。 她在原地驻足了一会儿,最终率先出了声:「我想清楚了,没有结果的纠缠,早就应该结束……如你所说,我们早就回不去。这是你的东西,现在我交还到你手里,以后就没什么了。」 一别两宽,这是目前对于他们而言,最好的答案。 战池听见她决绝的话,不怒反笑,他一字一句的跟她说:「小浠,你想离开,没那么容易。」 有些帐这辈子都还不清,她别想他就这么轻而易举的放过她。 他说这话可谓是强势至极,可江云浠却是一点都没生气。 说不在乎是假的,她是个人,心里自然就会有情绪,可她现在很理智,知道这不是伤春悲秋的时候。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她迈开脚步,往前走了走,走到战池面前才停下。 「我已经好好想过了,这不是一时冲动带来的结果。这首饰是当初的承诺,既然承诺无效了,那它也就不该再留在我手里。」江云浠看着他,诚实相告:「而那几颗糖……那个没什么重要的,我就自己留下了。」 想来想去,只有这两样是唯一可以当作纪念的东西。 她还他一件,自己留一件,待日后回想起,还能记得,曾经有过这么一段往事。
1358.第1358章 她要离开(1) 战池眉眼处的温度越来越凉,他盯着她,问:「你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离开?」 「……」江云浠抿着唇,不说话。 她知道他的脾气,要是承认必然会激起他的怒火,可要是否认……她不可能否认。 这一次,她是真的想离开。 她抬眼迎视上他的视线,无畏无惧,「阿池,这是最好的选择了,你……」 江云浠话未说完,战池就忽然伸出了手,将她扯到自己怀里,死死禁锢住。 这一次,他明显被她逼到情绪失控,可她却始终是一副不慌不忙的样子,脸上的情绪镇定无比,没有一丝异常。 鼻尖发酸,泪已经涌上了眼眶,可她却倔犟的死守着,就是不肯哭出来,轻声和他说:「不死心的纠缠了这么久,现在也该结束了。秦佳霓……她对你是真心的,是个人都能看出来,最重要的是她没有异心,也不会威胁到你的安全,你跟她在一起……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 「而且这样,他们也不会逼你。秦佳霓比我听话,不会惹你不开心,你好好对她……」 「……」 无论她怎么说,战池始终没有回应,连点声都不出,安静的让人甚至都感觉不正常。 他唯一的反应,就是用力抱紧了她,不管怎样,都不松开。 江云浠知道,这场告别註定不会太平静,所以她早就想好了一切结果,心里也做好了所有的准备,所以一直都把情绪控制得很好,没有太过剧烈的浮动。 离别前的拥抱,没有任何意义,彼此心里都知道留不住,只是趁着最后关头,还能做一下最后的安慰而已。 渐渐的,江云浠开始挣脱,一点一点的往车子那边退,眼角眉梢尽是决绝,已经摆明了态度,不会再回头。 战池知道,再多的挽留也只是徒劳,所以他一句话都不说,只是站在原地,看着她一点点的远离自己的视线。 现在的时间不算很晚,楼下还有不少人来来去去,好多人望着他们这边,还有个别指手画脚,说三道四。 依照战池的性格,原本是容不下这些,可现在他什么都不顾得,不管多少人看他,他也始终都置之不理,目光只落在江云浠一个人身上。 往后退了几步,直到退到方誉的车身上,江云浠退无可退。 坐在驾驶座里的男人目光依然平静,一点涟漪都泛不起,他没有说话,只是安静的看着外面,仿佛是在看一场闹剧,置身事外,隔岸观火。 倒不是他漠不关心,只是他心里清楚,战池和江云浠之间,根本容不得任何人插手。 战池站在原地未动,偌大的视野里,什么都消失,无影无踪,只剩下小浠一个人的存在。 那曾经是他的命,直到今天都还是,可这个秘密他说不出来,只能烂在自己的心里。 江云浠退到车身旁,去迟迟没有上车,最后听到他压低声音叫了一声,「小浠……」 这一声仿佛一根鱼刺,卡在她的喉咙里,刺的她要命。
1359.第1359章 她要离开(2) 他终于承认,自己到底是不争气,哪怕到了今天这一步,也还是想她能够留下。 战池直接无视了还在一旁等着的男人,放低姿态哄她,「小浠,你听话,别跟我闹。你看见佳霓心里不痛快,那我就让她离开,保证以后再也不会出现在你的视线里,你害怕自己一个人在这里,那就和我回去,有我在会里没人敢动你。」 他以为这样说,能换来她的心软哪怕一点,可江云浠给他的回应却是毫不犹豫的否决。 「我要离开只是自己的决定,跟谁都没有关系,包括你和秦佳霓……」她清清楚楚的说,声音轻飘飘的,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忽然又抬起头看向他,怀揣着最后一丝希望,试探性的问,「如果我说自己可以不离开你,但要你做出一些放弃,你会答应吗?」 战池下意识的问,「放弃什么?」 「放弃你现在所拥有的东西……」江云浠把话摊开来讲,「放弃你二堂主的身份,放弃你在会里的兄弟,彻底离开这个地方,你回战家去,我跟你一起走,我们重新开始,你答应吗?」 「……」战池一时无话。 江云浠逼问道:「答应吗?」 他知道自己逃避不了,必须要回答,于是只好摇摇头,实话实说,「这不可能。」 现在已经有很多事情不受控制,他自己也说不了算做不了主,即便想要离开,也没那么容易。 江云浠心里无端划过失落。 其实对于他的这个回应,她早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幻想过无数次被他拒绝的情景,努力说服自己不要再难受,可当真的到了这个时刻的时候,却还是没能抑制住心里的难过。 战池走到今天这个地步不容易,多少心腹多少权力都是用他的鲜血换来的,他怎么可能说不要就不要? 她勾了勾唇角,也没生气,反倒是笑了,「阿池,我们都有自己想走的那条路,这条路不同,註定背道而驰。既然选择不同,那我们就放过彼此,好聚好散,这样不好吗?」 他有他的选择,她也有她的固执。 既然他们谁都不肯向对方妥协,那就分别去走自己下半生选择的路,这样多好。 方誉怕他们再纠缠下去又要惹出一堆不必要的麻烦,喊了江云浠一声,催促说,「我们走吧。」 如今这情况,早一点离开,早一点解脱。 江云浠仰了仰头,将泪逼回去,没有再看那个男人,直接上了车,头也不回。 方誉启动引擎,准备离开。 那发动机启动的声音彻底刺激到了他,战池忽然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倏然抬头去看,见司洛刚巧过来,命令道:「拦住他的车!」 司洛把车停在方誉的车前,阻住了他的去路。 战池被她逼的一点理智都没有,心里仅有的情绪全是暴怒,整个人像疯掉一样,大步走到方誉的车那边,拉开车门就把江云浠往外面拖,「我说过,我不会放你走。」
1360.第1360章 她要离开(3) 这是他最后仅剩的一点坚持,不能再放弃了。 他之所以到今天还能苟延残喘的活着,留着这一口气,不过就是因为她,如果她再离开,他连活下去的意念都不会再有。 江云浠反应不及,硬是就那样被他给拽了出来,整个人踉跄了好几步才稳住身子,气的连声音都变了,「你干什么?」 他掐着她的肩膀,眉眼温凉,成言见血:「你再敢上他的车,信不信今天我就让他死在这里?」 「战池!」他生气她又何尝不生气,感觉被他气的连指尖都颤抖起来,用力去推他,一边推一边问,「你还讲不讲点道理?」 她都退到这种地步了,已经什么都不再求了,甚至都愿意抽身离开,成全他和秦佳霓,可他为什么还是不肯放过她? 方誉冷静的坐在那里,抬手揉了揉眉峰,没有看战池,直接朝着江云浠看了过去,说:「我不逼你,给你选择的权利。」 他对她的爱是放任,无论她做什么选择,他都支持,与战池不同。 战池听他这样说,掐在她肩膀上的手明显又重起来,眼神越发冷漠,像刀刃一样。 那架势太逼人,仿佛只要她说一句「走」,他就真的会动手伤人一样。 江云浠被他逼的心烦意乱,一点办法都没有。 她想离开,可他也了解这个男人的性格,要是真的冲动做出什么……她不能连累无辜。 周遭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众人纷纷议论着,什么样的看法都有。 沉默半晌,江云浠才迟迟出了声,抬眼看向他,「你真的想逼死我吗?」 战池冷笑,明明就已经快要克制不住自己,却还是再三隐忍着,硬是将那个盒子塞入她的手里,「我送出去的东西,从来没有收回过。」 他给了她那么多,他的人他的心,他统统都给了她,这些东西早就已经还不回来了。 既然这些都无法偿还了,那她还这些无足轻重的东西,又有什么意义? 江云浠陷入生死为难的边缘。 她一直都是一个自私自利的人,从十九岁那年主动爬上他的床开始就註定他们这一生的纠缠,生生死死经歷过那么多,不能再这样跟他虚耗下去。 爱情固然重要,可不能因为它而毁了一切。 她看看方誉,然后又看看他,最后视线停留在他的脸上,声音很轻的说,「阿池,再见。」 一句再见,两相珍重。 说完她没再回头,上了车,直接让方誉开车。 方誉最后看了战池一眼,脸上没什么表情,绕过前面司洛的车,离开原地。 战池没再下命令,司洛不知是拦还是不拦,抬头朝着他看过去,本想求个答案,看见的却是他一脸失魂落魄的模样,站在那里,好像整个灵魂都被掏空。 司洛还算是有点理智,下了车走过去,沉声道:「外面就是闹市,人多眼杂,池少还是先离开为好。」 「……」战池没什么反应。 司洛又提醒了好几遍,他这才回过神。
1361.第1361章 她要离开(4) 回过神来之后,下意识的看向江云浠离开的方向,映入眼帘的,却只是那辆车的影子。 江云浠一路上不敢回头,可即便这样,她却也还是依稀间能够感受到,那如芒在背的目光。 她知道他恨她。 尤其是现在这一刻。 可她,别无选择…… 方誉的车速不快不慢,正常的行驶速度,江云浠一路上都在隐忍着不出声,前面就是一个拐弯路口,等绿灯亮了,方誉拐过弯之后,她终于再也忍不住,哭出声来。 这世间多少难以割捨,最让人觉得撕心裂肺的,莫过于一个「情」字。 她不想在这个时候将自己最脆弱的一面流露出来,可她真的忍不住,越哭越厉害,整个人都要崩溃掉。 方誉又驶出一段路之后,停了车,解开安全带,拿出随身带着的一块白色手帕,倾身过去,给她擦拭眼角的泪。 他这样的温柔,总算能稍微缓解一点她的情绪。 男人嘆了口气,带着几分无奈的心疼,问她:「既然不捨得,怎么还非要离开呢?」 江云浠哽咽的说不出话,只是摇头。 她有自己不得已的苦衷。 人都不是傻子,在有幸福可选择的时候,谁都不会去选择痛苦,她也是。 可这么久,她也已经认清了太多事实,她如果一天留下来,战池就一天没有安稳日子,三堂主会不断的找他的麻烦,各方势力又蠢蠢欲动,到时候谁也别想解脱。 所以离开才是最好的选择。 「你们都还有自己未来的人生……」方誉拍了拍她的肩,安慰她说,「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是过不去的,当年你连失去他那么巨大的悲痛都忍过来了,现在这些,又算得了什么?」 好歹,人还活着。 活着,就有个念想,不至于太悲伤。 江云浠眼神里的无助满载满溢,感觉自己的心真的是一抽一抽的疼,她靠在座椅上,声音细若蚊蝇,「那种滋味你没有经歷过,你不会了解的……」 只有经歷过的人,才能了解,这到底是种什么样的滋味。 「……」方誉抿了抿唇,没出声。 他是没有经歷过,可他眼下,看着自己喜欢的人因为另外一个男人而经歷着,他的心里,也没好受到什么地方去。 她离开的太突然,什么准备都没有提前做,他一时半会儿的也没法立马找到房子,只好先带她到自己住的地方去,让她暂时先住下来,等找到房子再让她搬走。 他住的地方是一座复式公寓,倒也宽敞,两个人住,房间绰绰有余。 已经到了晚上,谁都还没有吃饭,方誉亲自下厨,简单做了点,喊她下来一起吃了。 江云浠的情绪已经恢復的很好,没有过度的悲伤,也没有过度的痛苦,跟他一起吃完晚饭,然后收拾了一下。 方誉怕她的平静都是装出来的,总担心她心里一直还放不下这事,于是叮嘱说,「你去好好睡一觉,今晚我不离开了,有什么事喊我。」
1362.第1362章 她要离开(5) 江云浠听着,忍不住笑了笑,笑容三分真三分假。 她抬头看向他,问:「我在你眼里就这么脆弱啊,一点点的打击都承受不起?」 方誉见她情绪稳定,总算是放下点心,「毕竟是女孩子。」 心理脆弱一点,也是情有可原的事。 方誉顿了顿,又问,「最近有没有时间?」 「嗯?」江云浠不解,「怎么了?」 他微微笑了下,说,「之前一直想出去旅游,可一直都抽不出时间来,刚好这几天没事,打算出去玩几天,你要不要跟我一起?」 他已经不是二十出头的年纪,远比当初成熟懂事,这么一笑,当真让人有种安心的感觉。 江云浠微微蹙眉,想了想,问道,「你想去哪里?」 方誉认真想了想,说,「维也纳,这周有一场关于小提琴的大型演唱会。」 维也纳…… 江云浠目光微微闪了下,仿佛就是在那一瞬间,又有些被强制压下去的记忆浮现了上来。 巴洛克时代的奢华精緻、奥匈帝国的富丽堂皇,满城蛰伏炫耀,音乐巨匠和大师情结交缠的圣地。 七年前,她去过那个城市。 只是她去的目的与现在方誉所说的却截然相反,那时候她和战池还在一起,什么都不畏惧,去那个城市,只是为了参加一场***派对。 她记得自己在哪里看过一句话:柏林唤醒人的政治性,纽约唤醒人的进取心,巴黎唤醒人心里浪漫的梦想,圣彼得堡唤醒人心里的沧桑,而维也纳,唤醒人的情欲。 那是一个充满情色的城市,任何一个人到达那里,心里都会有蠢蠢欲动的情绪。 这么长的时间,她以为自己早就已经淡忘了这些记忆,却没想,原来还是能清晰的记起。 人学会放下的第一步永远不是逃避,而是坦然面对,所以她最终也没拒绝,点了点头,说:「好。」 方誉找出檯历,看了下日期,然后跟她说,「那我们这两天先准备下,大后天出发。」 她仍旧是没有多余的话,只是答应下来。 方誉走过来,低声道,「再平淡也总不可能一点情绪都没有,带你出去散散心,总归没坏处。」 「嗯。」江云浠勉强笑了下,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好一些,「我没事的,不是小孩子了,会照顾好自己。」 她会努力忘掉那些痛苦,把握住眼前的这些幸福。 方誉拉着她走到沙发旁,一同坐下来,攥着她的手腕,没松手,也没说什么。 好几分钟过去,他手里的力道紧了紧,另一只手抚上她的头髮,低声说,「只要你一句话,以后不管怎么样,我都陪着你。」 …… 两人在楼下单独处了会儿,十点多钟的时候,江云浠上楼,准备休息。 去浴室洗了个澡,她换了衣服出来,站在窗前望向外面,霓虹闪烁。 外面车水马龙,一片繁华,景致说不出的美。 她看了一会儿,找了杯子下楼倒水喝,却见楼下客厅的茶几上早已经有冷好的水。
1363.第1363章 方誉出车祸(1) 她走过去,伸手触摸了一下,感觉到水的温度已经不热,刚好能喝,看上去应该是倒上没多久的样子。 方誉,这个男人永远都有着让人动心的心细。 喝完水,江云浠回到楼上,只留下了一盏落地灯,躺下之后,拿出手机无聊的翻。 她的指尖停留在一个名字上许久,可最终也没有勇气拨出去,只好又往上滑,去找方誉的。 电话拨过去之后响了没几声,方誉就接了起来,说话的声音带着一丝令人不易察觉的担忧:「还没睡吗?」 他不久前给她倒了杯水冷在那里,之后就回了卧室,打了个电话,刚准备去洗澡,就听见了电话声。 方誉心里清楚,江云浠不是那种无聊到拿着打电话来消遣的人,心里本能的担心,在说话的语气里泄露了出来。 江云浠听出他的紧张,忍不住笑了下,轻声回答,「马上就睡了,你怎么也还没睡?」 她话尾落腔的那一瞬间,明显察觉到,方誉松了一口一直压抑着的气。 他明明自己心里就已经够紧张,这个时候却还是不忘安慰她,「刚准备洗澡……我今晚不出去了,就住在楼下卧室,你有事喊我。」 江云浠轻轻应一声,「嗯。」 顿了顿,她又说,声音依旧透着沙哑的质感:「方誉,给我一点时间。」 忘记一个人,本就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何况还是忘记一个自己深爱的人。 她心里清楚,他等她等的也不容易,可她真的没办法,做不到前一秒还和旧爱告别,后一秒就立马另寻新欢。 方誉笑了笑,温声道:「好。」 他等了她这么长的时间,早就已经习惯,也不在乎多等些时间。 何况,如果她能够在下定决心和战池告别之后立马跟他在一起,那也就不是他喜欢的那个人了。 他的大度让她无言以对,江云浠想来想去也不知道还能说什么,最后只说了两个字,「抱歉……」 抱歉,让你等了我这么长的时间。 她知道自己欠他的早已不是仅仅一句「抱歉」就能偿还的,可现在,除了这句话,她真的不能再说什么了。 「没事……」方誉淡淡道,「我们以后的时间还长着,耗得起。」 他知道她是什么意思,可他真的没什么怨言。 等了五年也好,十年也罢,她从来就没有逼过他,也没有许对他许过承诺,是他自己愿意等,谁都不怪。 江云浠咬着唇,没出声。 方誉沉默了一会儿,又道:「……你和战池之间多少往事也都是曾经,过去的改变不了,我只希望未来的一切都还来得及。」 不知是这夜色太美,还是什么别的原因,江云浠只觉得他的声音此时听起来好像比往日里更令人动容。 他温柔宽容,事事都尊敬她,这本身就是一个男人最为吸引人的地方。 谁都想被别人尊重,而不是被别人逼迫。 她本就没有睡意,打着打着电话更是来了精神,下了床,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夜色,心神飘远。
1364.第1364章 方誉出车祸(2) 她脑中反反覆覆的迴荡着他刚才说的那一句话:我只希望未来的一切都还来得及…… 江云浠闭了闭眼,像是认命一般,再也不做什么挣扎,「……我会努力,尽快忘记他。」 「好。」他的声音异常温柔,「我等你。」 很多事情现在都还是未知数,谁都下不了定论,至于以后会如何,总得走下去才知道。 他和她相遇的太晚,没有在最好的年纪遇到她,只希望余生里,还有机会好好珍惜。 他一直都是个冷静理智的人,无论在何时,都有着最清醒的头脑,能够做出最理智的判断与决定,可唯独这一次,他想什么都不顾,仅仅为了这一个人,疯狂一次。 江云浠望着外面的夜色,也没说话。 稍即,方誉又道:「我先去洗澡了,你也早点睡。」 她这才回应了声,「嗯……晚安。」 「晚安。」 挂了电话,她随手放到窗台上,靠着窗户,微微闭了闭眼。 难得有这么安静的时候,什么都远离,没必要再去操心。 夜色越来越深,在那里站了一会儿,江云浠才回到床上,躺下。 这一个夜晚,她睡的极为安心。 好像是整整五年的时光里,都未曾有过的安心。 …… 两天的时间,很快过去。 方誉在这两天里去办理了签证等一系列的手续,前一天晚上跟她说收拾好东西,准备第二天出发。 飞机是中午十一点的,江云浠大早上起来,将一切都收拾好,一上午都没出去,静等着离开那个时刻的到来。 只是人常说一句俗话:计划不如变化快。 她一心想要离开,幻想了无数次自己离开的场景,可到最后,终没能如愿以偿。 医院里电话打过来时,她刚好泡了杯咖啡,还没有喝,拿在手里,一手端着杯子,一手去接电话。 接起之前,她随意扫了一眼屏幕上面显示着的名字,看到是方誉。 只是电话接通之后,却不是他的声音,而是一名女子,对方很客气的问:「请问是江小姐吗?」 江云浠微微愣了下,好几秒才反应过来,「嗯……我是。」 不怪她感到意外,只是这么多年,她从没见过方誉的手机被别人碰,无论是接电话还是打电话,对方永远都只是他自己。 现在忽然变成了一个女孩子,她难免会不适应。 「江小姐,我们是同仁医院这边……」对方继续说,「方先生出了事,现在正在医院里抢救,我们联繫不到其他的家属,能不能麻烦您过来一下?」 医院…… 江云浠愣愣的回想了一下这两个字,随后倏然反应过来,下意识的握紧了手机,语气里还带着那么一点点的不敢置信的意味,「……医院?」 电话那边的人回答道:「对。方先生……出车祸了。」 …… 日落西山。 残阳如血,在西边映照下一片浓墨重彩。 江云浠坐在床边,握紧方誉的手,连放都不敢放。 她是真的怕,怕这一放,就再也握不起。
1365.第1365章 方誉出车祸(3) 她中午的时候过来,之后就一直在这里没有离开过,可方誉始终都没醒。 车祸并不严重,检查结果是轻微的脑震盪,和一些皮外伤。 可即便知道他没有生命危险,她的心里,也仍然是止不住的害怕。 非要走到现在这一步,她才不得不承认,她可以在任何事情上退让、妥协,可唯独在方誉这件事上不行。 他是她最后的那根底线,就算是死,也得守住,不能往后退一步。 方誉原本就是个无辜的人,是因为她才搅进了这些是非恩怨里,要是他因此搭上自己的命,那她下半生,就真的没有再过下去的必要了。 门口处忽然传来三声有规律的敲门声,她握着他的手,抬头去看,见进来的人是护士。 她手里拿着一瓶药,走过来放到桌子上,叮嘱道:「这是治疗外伤的药,等病人醒过来吃饭后记得让他吃,早晚各一次,每次两粒。」 「好。」江云浠点头,一一记在心里。 护士又问了几句话,然后将她的答案一一记在本子上。 只是回答几个问题而已,却让她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又再度泛起波澜。 记好了,护士收起本子,看向她,问道:「请问您是方先生的女朋友吗?」 「我……」她语塞,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承认也不是不承认也不是,最终没有回答,而是反问了声,「怎么了?」 护士道:「方先生家属的电话都打不通,紧急联繫人里只有您一个人,待会儿需要办理一下住院手续,您能不能代劳?」 江云浠连犹豫都没犹豫的点头,答应下来,「好……待会儿我去办。」 护士转身,欲要离开。 她见他还不醒,心里本能的着急,喊住护士,担心的问:「他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在这里工作的人,自然都见惯了这种事情,何况方誉伤的并不严重,不至于紧张到要死要活的程度。 所以护士冷静回答:「检查报告上说没有大问题,现在还昏迷不醒可能是因为脑震盪的缘故,应该再过不久就会醒过来了。」 她微微点头,忽然想起一个疑点,问道:「车祸……怎么发生的?」 护士想了想,解释道:「是在一个交叉路口处,方先生是直行,当时车流不多,路上很空旷,可不知怎么的,一辆右转弯的货车忽然撞了过来,方先生躲避不及,所以导致了这场车祸。」 江云浠追问道:「警方有没有调查过监控录像?」 「没有……事发之后警方去取证,却发现一个多小时前摄像头就已经被毁了。」护士据实相告,「但现场有几位目击者,都说这齣车祸很是奇怪,有人猜测货车司机是故意的,是……蓄意谋杀。」 最后四个字,护士压低了声音,说的明显有些犹豫。 蓄意谋杀…… 莫名的,她的脑中闪过一句话:你再敢上他的车,信不信今天我就让他死在这里? 江云浠忽然间感觉遍体生寒。
1366.第1366章 方誉出车祸(4) 潜意识的,她不相信战池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可现在,除了他有这个动机,又有谁还会做出这种事? 方誉的社交圈子干干净净,纵然有朋友也大多都是上流社会里的人,与黑道扯不上关系,他这么温和的性格,能与人结下什么仇? 除了战池,除了战池…… 护士自知说的已经够多,没有再继续说什么,很快走出了病房。 江云浠坐在床上,瞳孔里浮现出寒光。 她是罪人,所以不管战池怎么对她,她都毫无怨言。 可他实在不应该,把一个无辜的人卷进来! 重逢后第一次,她心里对他生出了恨…… …… 七点多钟的时候,警方来医院里取证。 这车祸发生的的确够意外,连监控竟都在同一时间被毁,想让人觉得是巧合都难。 现在警方急着要证据和蛛丝马迹,又联繫不上方誉的家人,自然只能对江云浠盘问一番。 他们把能问的几乎都问了个遍,认真又仔细,最后连方誉近期的行程都一併盘问了。 方誉做事光明正大,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基本上没有秘密,江云浠全部照实说了。 可他们对峙到最后,也没搞到点线索,更没想出来,这齣车祸的幕后主使人到底是谁。 警方没得到什么线索痕迹,只能又跟她耗了一会儿,说:「目击者说当时车流很少,而且他开车时的行驶速度并不快,何况又是直行,拐弯的本来就应该减速让行,可对方非但没让,反而加速撞过来了,监控画面也被销毁,这明显是一出有预谋的事故。要是真无冤无仇的,那也说不过去,应该没人会针对他,你们认识这么长时间,你仔细想想,他真的在外面一个人都没有得罪?」 江云浠动了动唇,无数次的想要开口,把那个可能性给说出来,可她想了又想,一再犹豫之后,最终昧着良心说了一句:「他真的一个人都没有得罪过,我确定。」 说完,连她都忍不住在心里嘲笑自己,江云浠,你的良心真的是被狗吃了。 方誉待她千般万般好,最后为了她差点送上自己的命,可她却懦弱到连幕后兇手都不敢说出口。 警察不再问什么。 江云浠心里总算是松了口气,她抬头看了一眼病床上仍然没有甦醒的男人,眼眶忍不住有些泛湿。 那些话,那些有可能就是真相事实的话,卡在她的喉咙里,让她咽不下去,吐不出来。 方誉是没有得罪过人。 得罪过人的人……是她江云浠。 她得罪了那么多,把整个五行会都得罪了。 …… 收拾好问出来的口供,警方很快离开。 江云浠倒了杯水喝了,嗓子里的不舒服这才有所缓和。 她也不清楚方誉几时甦醒,但万幸,人没事,就总有甦醒的时候。 她在床边坐下来,握着方誉的手腕,头靠在上面,微微闭上眼睛。 可闭上了眼睛,却依然没能阻止泪水的溢出。 她哭着道歉,小声呢喃,「对不起……」
1367.第1367章 方誉出车祸(5) 她是前半生作的孽还不够多,现在又添加了这么一笔。 温热的泪顺着她的脸颊流到他的手上,顺着纹路缓缓晕染开。 江云浠本来以为能克制好自己的情绪,不会太过失控,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却越来越自责,越来越愧疚,最终也是没能压制住崩溃的心情。 她抬手捂着嘴,努力不让自己哭出声来,一再的深唿吸,强迫自己理智一点,别太冲动。 过了很久她才能控制好自己的情绪。 理智一点一点的回归上来,她最后起身离开病床边,拿了手机走到门口外面,想都没想的拨过一个号码去。 「嘟嘟……」的忙音传来,每响一声,她的心就跟着下坠一分。 做错事的人是她,得罪人的人也是她,可那些人却没有动她,而是动了她身边的人,幕后操控者,除了战池,还能是谁? 她甚至连问都不用问,就本能的在心里判了他的死刑。 前几天她当着他的面选择上了方誉的车,跟他一起离开,她留在这里的这两天安安分分,没出任何事,今天都要去维也纳了,他却忽然出了车祸,而且还处理的那么干净,暂时没发现什么证据,能有这么缜密的心思的人,在她所认知的这个范围里,没有第二个。 货车没挂牌,而且司机没有下车,有几个目击者也没有用,给不出什么线索证据。 电话响了四十多秒,一直是忙音状态,直到最后自动挂断,那人也没接听。 …… 茗香阁。 战池在处理一些东西,司洛在一旁守着。 从第一个电话响起开始,到现在为止,已经半个多小时的时间。 这半个多小时里,江云浠不知道打了几遍,可战池却始终都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别说接电话了,连看都没有看一眼,脸上的表情都没有变。 手机模式在静音状态,一直没动静,可屏幕却不间断的亮起,一次又一次,让司洛只觉得说不出的别扭。 在她又一次打过来之后,司洛终于没忍住,多嘴问了一句:「江小姐连着打这么久了,或许真的有什么事情也说不定……池少真的不接吗?」 「让她继续打就行。」他淡淡道,回答的没有丝毫迟疑。 「……」司洛一时语塞,不晓得该如何回应。 战池不想接,他心里再着急,也总不能违了他的意思,擅自去接电话。 时间一秒一秒的流逝…… 五六分钟之后,屏幕又亮了起来。 司洛抿了抿唇,似乎是想要咽下已经到了嘴边的那些话,可这么一忍再忍实在受不了了,低头提醒:「池少要是不接这个电话的话,那在江小姐看来,无异于是心虚……」 战池冷冷的笑了声,「随她想。」 反正现在,他在她心里都已经差到那种地步了,她宁愿跟别人一起走都不想留下来,至于这一次她是不是误会了他,他根本不在乎。 当心灰意冷到一种程度的时候,人就会变得什么都不放在心上,一如现在的他。
1368.第1368章 方誉出车祸(6) 反正估计她都已经认定了是他做的,他解释不解释的,都无所谓了。 「可……」司洛还是犹豫,不想让他无辜担下这个罪名,「这样的事会导致江小姐对您的误会越来越深。」 他最深重的担忧,换来的,却只是那个男人的不屑一笑。 战池垂下眼睑,敛了那一丝落寞,「那就让她一直误会下去好了。」 反正无论如何,这事上他是註定不会辩解什么。 他们在一起五年,五年的时间,让他对她了如指掌,可她对他的了解呢? 她如果了解他,就不可能怀疑他,更不可能一直这么没完没了的打电话给他! 往好听了说是不了解,往难听了说,其实就是一直没有把他放在心上吧。 如果她有把他放在心上过,又怎么可能一点了解都没有? 处理好一份文件,战池放下手里的笔,微微勾了下唇,扯出一记讽刺的冷笑。 他眸底的讥嘲深重的化不开,却不知为什么,目光依然清澈如水。 心里苦涩满满,那种黑暗感浓烈而深沉,在此时一如排山倒海般,扑面袭来。 他都不记得,自己到底有多久没有过这样的感觉了呢。 如今,拜她所赐。 他抬眼看向司洛,将对面人眼底的担忧尽收心底,出声解释:「我跟她认识这么久的时间,了解她什么性格脾气,也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人……一旦自己认定的事情,根本不会给别人辩解的机会。」 「……」 「换句话说,就算我现在接了这个电话,跟她解释说这件事不是我做的,她也不可能会相信,只会以为是我做了还不承认。既然如此,那还不如不解释。」他的声音平淡,真的是不骄不躁。 司洛所有想要说的话,被他这不轻不重的语气全部给堵回去。 默了默,战池忽然又扬了下嘴角,故作轻松地随口问:「她愿意误会,那就由着她去,就当作是我找人撞了方誉,她又能拿我怎么样?别说那个男人还没死,即便死了,难道她还要我给他偿命?」 偿命自然是不可能。 可司洛心里清楚,要真的如他所说这样……那江云浠就一辈子都不可能原谅他。 到时候,爱而不得,两相误会,痛苦的人又是谁? 总不能是她自己一个人。 「池少……」司洛犹犹豫豫的又出了声,还是想最后劝告一下他,可战池却显然已经没有耐心了,直接挥挥手,打断了他的话。 他揉了揉疲惫的眉宇,淡淡说:「事到如今你还是没看清楚局势,我在小浠心里根本就是一个不值得信任的人。」 「……」 「我了解她,比这世上任何人都了解她,她从来就不相信任何人,她只相信她自己。」他将后半句说完,眼里的伤有些明显。 其实说到底,别说他了,江云浠连阿琛都不相信。 他了解她了解的那么彻底,可她对他的了解,却仅限于片面。 司洛微微抿了下唇,最终是选择了沉默。
1369.第1369章 方誉出车祸(7) 他一直都很平静,平静到就像是一个影子,让人感觉不到他的存在。 站在原地等了一会儿,也没见战池再吩咐什么,他主动退了下去。 包厢里再度趋于平静。 …… 同仁医院。 江云浠站在病房门口,手里握着手机,一直打那个号码,可却始终都没人接。 打一遍两遍没人接可能是他漏了电话,可打了这么多遍都没有人接,就显得有些刻意了。 再加上又出了这样的事情,想也知道,十有八九是战池故意不接。 最初的时候,她心里还生气,气到想打他几巴掌泄怒,可随着时间一点点的过下去,到了现在,她什么念头都不再有。 她总算是想明白,这事虽然是战池让人下的手,可归根到底,问题还是出在她自己的身上。 如果不是她,方誉不会遭此横祸。 没人比她更了解战池的性格,在一些事情上强势惯了,根本容不得退缩。 那天她想要离开,有的是方式,就不应该麻烦方誉,导致现在平白无故的连累他。 江云浠握着手机站在原地,迟迟没有回到病房,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里越来越不安,总觉得这件事不会到此为止,还有后续。 她必须要见战池一面。 可他不接电话,她也没办法,最后想来想去,只有她自己主动去会里,是唯一的办法。 只是方誉还没醒,她怎么离开? 思索许久也是没有一点头绪,她没有办法,只能暂时先回到病房里,等待方誉甦醒。 她走到床边坐下,过了大约十几分钟左右,感觉到自己的手忽然被人握住。 江云浠低头去看,正巧对上方誉朝着她看过来的目光。 她心里的大石头总算落了地,眉眼间有掩不住的欣喜,「你醒了?」 然后不等他回答的,她又紧接着问道:「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要不要我去叫医生?」 方誉咳了两声,朝着她勉勉强强的扯出一抹笑,「我没事……别担心。」 江云浠还是觉得不放心,伸手去触他额头上的温度,「医生说你还感冒了,加上这次受伤,三点多的时候有发烧的迹象,让我时刻观察着点……真的没事吗?」 他微微攥紧她的手,「有事的话我现在还能在这里跟你说话吗?」 「……」 江云浠一时没有回答,怔愣之际,病房门忽然被人敲响。 她把自己的手从他手中抽出来,起身道:「我去开门。」 方誉淡笑道,「好。」 门外站着两个人,一男一女,女人手里捧着一束花,看到江云浠,客气问道:「您好,请问这里是方誉的病房吗?」 江云浠点点头,「是……请问你们是?」 「我们是他朋友,」男人回答说,「刚听说他出事了,过来看一下。」 「哦……」她应了声,侧身让开一条路,「请进。」 两人先走进来,她跟在后面。 方誉见到来人,挣扎了下,似乎是想要坐起来,那两人阻止了他的动作,说着「不用客气」一类的话。
1370.第1370章 方誉出车祸(8) 对方的确是他的朋友,只是江云浠从未见过。 三个人在那里说着话,江云浠不便打扰,就站在一旁安静待着。 说着说着,女人像是想起什么,忽然问道:「方誉,这个就是你一直不肯公开的女朋友吗?」 说着,目光有意无意的瞥了江云浠一眼。 方誉抬眼看过来,见她正咬着唇,虽然没有解释,但明显一副尴尬的样子。 他收回视线,微微一笑,「不是,只是朋友。」 他说的是实话,可没人相信。 尤其是刚才那一眼,他眼中对她的感情浓的让人看不懂都不行。 女人笑道:「都现在了还瞒着呢……光明正大谈恋爱,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何必这么遮遮掩掩的。」 她似乎是认定了他们是情人关系,根本不把他的解释当真。 顿了顿,她又继续说,调侃的语气,「这么漂亮一女朋友还藏着掖着,怎么,怕被人抢去是怎么的?」 方誉知道解释下去也没用,反而会招惹来更严重的误会,所以他什么都不再解释,只是摇头。 那女人见他摇头,又侧首,看向江云浠,笑道:「江小姐,他不肯承认,你呢?」 她不知道她叫什么,只是以前听人提起过,好像是姓江。 问题直接指向自己,江云浠更是尴尬的要命,承认也不是否认也不是,一时间陷入左右为难的境地。 方誉见她实在尴尬的不行,站出来打圆场,「好了,她脸皮薄,别逼问她了。」 他说这话本意是解围,但看在别人的眼里,却已明显是护短。 女人也不再多问,跟他说起别的事。 聊着聊着,忽然扯到方誉这次受伤的事情,男人问调查结果怎么样了,方誉刚醒,还什么都不知道,只能由江云浠来回答。 江云浠也没法将事情真相全部给说出来,只能挑着那些说出来无所谓的原因说,最后说警察已经来问过了,真相还有待调查。 这件事影响太大,她不敢随随便便的把战池给说出来。 好在方誉体谅她,附和了她的话,「可能只是巧合吧,应该没有人会故意害我。」 之后这件事就算是翻篇。 那两人没再多问,只叮嘱他说好好养身体,尽量早点好起来。 过了没多久天就黑了,两人离开,方誉暂时还不能下床,江云浠去送他们。 五六分钟之后,她才回来,病房里没有别人,只有她和方誉,一时间静谧的很。 江云浠走过来,问:「饿了吗?我去买点东西吃。」 方誉却摇头,「现在还不饿。」 然后,他伸手拉住她的手,低声要求:「坐下,陪我说会儿话。」 江云浠看着他眼中的固执,没有办法,只好坐下来。 她就坐在他身边,近在咫尺的距离,甚至不用伸手就能碰到。 这是方誉幻想了很久的一幕,他想了无数次这样的场景,却没想到,最后是以这种方式来成全。 许是亏欠心作祟,江云浠尽量什么都依着他,也不违背,任由他握着自己的手,没有抽离。
1371.第1371章 同意跟他在一起(1) 沉默了一会儿,她说:「答应过你的,我一直都记得……好好休息,等养好了伤我们就出去。」 方誉听着,心里划过一抹凉意。 似乎一直是这样,她看似不经意的说出来的一句话,本意是安慰,实则却每次都对他造成了伤害。 答应过你的,我一直都记得…… 从她这话里,不难听出,她明显是把之前答应他去维也纳的事情当成了是一句承诺,而她要做的就是履行诺言。 可如果换成战池呢? 她就会当成,是自己的一场心甘情愿了吧? 方誉陷在自己的思绪里,一直都没有出声,江云浠看着他平静的脸色只觉得心里越来越难受,最后忍不住,弯腰主动抱上他的腰。 她轻声说,「对不起……我没想到会是这个样子……」 战池的变化太大了,她是真的怎么也没想到,五年后的他,竟然会不择手段到这种地步。 方誉摸着她的头髮,动作很轻,安慰她:「我真的没什么大问题,别太担心。」 他身上有伤口,医生给上了药,这么近的距离,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的药水味道就充斥在了她了鼻尖,让江云浠只觉得踏实。 千言万语,抵不过一句「平安无事」。 很久之后,江云浠才从他怀里起来,抬起眼帘,迎视上他的视线,幽黑的瞳孔像是要泣出血般,「方誉,你看到了吗,跟我在一起的人,都没有好下场。」 当初战池,就是最好的例子。 现在换成他,结果还是一样。 方誉听着,缓缓笑了,盯着她苍白的脸,一字一句的问,「云浠,我始终都不明白,为什么每一次出了不好的事情,你都非要把所有的过错往自己身上揽。」 上一次在影院门口的枪击事件是,这一次的车祸事件也是,可能是跟她脱不了关系,但她从头到尾都没有参与过,没有做错什么,为什么就非要认为是自己的责任? 「……」江云浠如鲠在喉,连解释都觉得没有底气。 好一会儿,她才难受的出了声,「你不懂……如果不是因为我……」 方誉不等她说完,就打断了她的话,「如果不是因为你,那这一切都不会发生,是吗?」 她难过的点头,妍丽的容颜上密布苍白之色,一句都不为自己辩驳。 「是,我也承认你说的,如果我们不认识,或许真的不会发生这种事。」方誉先是顺着她说了一句,然后忽然变了口气,变得严谨而沉重:「可是江云浠,你听清楚了,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 最后那四个字,他说的语气好像格外重。 这种假设太虚幻,没有如果。 他们已经认识了,事情也已经发生了,他们真正该做的就是一起勇敢面对,而不是畏首畏尾,一味自责! 江云浠被他堵的说不出话来,只点点头,算是顺了他的意思。 「我已经受伤了,你再自责也没有用。」他继续说,「如果你真的觉得对不起我,那就答应我振作点,别一遇到点事就吓得想要逃避。」
1372.第1372章 同意跟他在一起(2) 很多事情发生都是命里註定的,他没理由责怪她。 即便这事真的是因她而起,那也有他自己一部分的责任,如果不是他一直对她执迷不悟不肯放手,今天又何至于此? 谁都怨不得。 他摸着她苍白的脸,目光望进她的眸子深处,柔声安慰:「云浠,这条路是我自己选的,哪怕是死,也只能怪我自己。」 他从来就不捨得怪她,哪怕到了今天也还是一样。 两人安静待了会儿,江云浠再三迟疑之后,还是把一直忍着的那个问题给问了出来:「当时出事的时候,你……你有没有看清楚撞你的人是谁?」 监控被毁,这个案子想要破掉估计一时半会儿难度不小,目击者只能看到货车是违规行驶故意撞他的,估计都没有看清货车司机的样子,现在唯一的希望,只能寄托在方誉身上。 如果他也没看清楚,那她就是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即便知道是他做的,也没有任何证据。 方誉皱眉想了想,才说道:「只隐隐约约看到一个人影,至于他的脸,看的倒是不怎么清楚。如果这齣车祸真的是有人在幕后操控,那他安排撞我的这个人也肯定是我没见过的,要不然不就暴露了吗?」 其实想来想去,他也能猜到,那个人的大体身份。 心思这么详细缜密,做事又这么大胆放肆,而且还有动机对他下手的,除了那个人,不会再是别人了。 这事虽然发生在他们的意料之外,但细想一下,却也在情理之中。 战池的占有欲强势到令人髮指,江云浠是他的女人,到头来却选择了跟他一起走,他心里怎么可能过的去? 从那天晚上他带江云浠一起离开的时候,他就有想过,战池不会放过自己了。 可执念作祟,让他知道即便自己会有什么不好的下场,也还是选择了带她一起走。 他这么一说,江云浠心里也明白了。 战池是个何其谨慎的人,他既然有胆子这么做,就绝对不会留下一丝证据。 找来的人,也肯定是张生面孔,他们谁都不认识。 江云浠闭了闭眼,再次睁开的时候,眸中已经多了一抹决绝的光,深吸口气,仿佛下定某种决心一般:「……方誉,我们分开吧。」 方誉目光微变,连带着声音也产生了些许的变化,「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知道,我说我们分开。」她盯着他的眼睛,眼神认真而直白,没有丝毫的躲避。 「……」 「是,这不是我想要的结果,也不是我对你下的手,可连你自己都承认,事情的起因是因为我。」她把话继续说下去,不想再挣扎什么,「正是因为这样,所以我更得远离你。」 「……」 她隐忍着说,「我不能再让你为我受伤,承担本该由我承担的后果……上一次枪击,这一次车祸,是你命大,留住了一条命,可谁知道,如果我们还在一起,下一次等着你的又是什么?」
1373.第1373章 同意和他在一起(3) 一次两次,是幸运,可谁都保证不了,第三次第四次来临的时候,这幸运还会不会一直延续下去。 及时收手,与他保持距离,对于目前的情况而言,没有比这再完美的答案。 她的声音低下去,唇角溢出一抹无声而苦涩的笑:「我是他的,这个身份就像是一个魔咒一样,只要他活着一天,我就一天都逃脱不了。」 人人都懂得自保惜命,她觉得方誉应该是个聪明人,不会因此而搭上自己的一生。 可他给她的答案,却是摇头,毫不留情的拒绝:「我不会离开你。」 「方誉,我……」 「云浠,我可以离开你,可以在很多时候离开你,但唯独不可能在你最需要人的时候离开。」他的声音低低沉沉,仿佛连全身的力气都灌入,选择用这样的方式,给了她最确定的答案。 「……」江云浠一时无话。 他趁势抓住她的手臂,认真的说,「云浠,我们在一起吧。」 以前他不把话挑明,是因为那个时候他还不知道战池身边有个秦佳霓,不知道江云浠心里是否真的下定了决心跟他一刀两断。 他们重逢后,再三的纠缠,也让他对她的感情望而却步,停在原地止步不前。 他想,自己怎么样都无所谓,只要她幸福就好。 如果和战池在一起她真的会幸福快乐,那他就选择退出,不多纠缠,给他们成全。 可结果呢? 结果是战池身边已经有了别的女人,结果是战池一再的让她失望痛苦。 他已经不想再等。 与其眼睁睁的看着她总是为了另外一个男人伤心流泪,不如由他来给她安稳幸福。 江云浠只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眼角处干涩一片。 她痛,却说不出来,连泪都不敢流。 尽量忍着自己的情绪,她试图作最后的劝解:「你真的能接受事实吗?」 方誉追问:「什么事实?」 他一字一句的说,「接近我的人都没有好下场。」 方誉太固执了,固执的让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她从来就不信别人,不信命,只相信自己,可一次次的遇到这种事情,却让她不得不信命了。 人到底是不能与天争。 方誉对她的担忧嗤之以鼻,一点放在心上的意思都没有,「有些事,不试过,你怎么知道?」 他笑着安慰她,「如果你始终担心,那我们不妨就在一起试试,或许一切都远比你想像中要好,我们可以善始善终。」 他的语气淡然,一点担忧紧张的迹象都没有。 江云浠被他的这句话为难住,一时间连如何回应都不知道。 她知道自己应该拒绝,不应该牵扯上一个无辜的人,可是方誉这个样子,却让她根本无法把拒绝的话轻而易举的说出口。 于是只好沉默。 方誉看着她柔和的侧脸,脸上露出浅淡的笑,握着她的手跟她讲:「反正这些事都已经发生了,你自责也没用……既然这样,那我总要为我这次受的伤做一点补偿。」
1374.第1374章 同意和他在一起(4) 他说的冠冕堂皇,像是在故意找一个理由,可江云浠心里清楚,他说的这些话,每一句,都是出自自己的真心实意。 方誉的固执,非她所能左右。 许久。 十几分钟的时间,他们谁都没有说一个字,唯有的,仅仅是沉默。 最后,还是方誉先没了耐心,以为她还是为难,不想再逼她,打算退一步。 她既然不想,那就暂时先算了,他曾暗暗告诉过自己,无论任何时候,永远都不要逼迫她。 「云浠……」 「我答应你。」 方誉的话没说出来,就被江云浠骤然出声打断。 于是他所有将说未说的话,全部就这样戛然而止。 她答应的太让他意外,压根就没想到,方誉一时间还是觉得有些不敢置信,问了句:「你说什么?」 江云浠抬起眼,盯着他的目光里充满认真的意思。 只见,她缓缓点头,告诉他:「我同意,我们在一起。」 方誉抿着唇不言不语,也不知是被她突如其来的答案吓到了,还是沉浸在了自己的思绪里。 江云浠俯身,轻轻抱住他,细声细语道:「那我们就试试,看看命运会不会让我们善终。」 …… 九点多钟的时候,江云浠去外面买了点吃的东西。 路程不远,她回来的时候,食物还温温热热的。 方誉受了伤,吃东西不太方便,暂时还不太敢坐,江云浠只好餵他吃。 他没什么胃口,就喝了几口米粥,就当是吃过晚餐了。 江云浠也不怎么想吃,随便吃了点,然后就把东西收拾了,留在医院里陪他。 好在病房里有三张病床,这里也没住别人,她倒是可以住下来。 现在外面这么乱,五行会里的人时时刻刻盯着她,她要是一脱离自己的视线,或许真的会有什么危险,方誉放不下心,只能同意她留下。 凌晨一点多的时候,江云浠被噩梦吓醒,睁开眼睛之后下意识的抬手去摸头,摸到了一手冷汗。 她连鞋都没有穿,赤着脚下床,开了灯,朝着方誉的病床那边看过去。 方誉睡眠浅,在她刚刚弄出动静的时候就醒过来了,心里疑惑,不知道她忽然怎么了,顺着动静看过去,正好对上她的目光。 在黑暗里待了半夜,一开灯彼此都有些不适应,好半晌后才感觉不刺眼。 江云浠忍着巨大的心慌,沙哑的问:「你没事吧?」 「没……」方誉摇头,觉得她有些不对劲,追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她咬着唇,不肯多说,「没事就行。」 她不敢告诉他,她刚刚做了个噩梦,梦里战池拿着枪,就当着她的面,生生的朝着方誉开了枪。 然后那些片段就混乱,她又梦到了五年前的鲜血,和那一句句美丽又易碎的誓言。 江云浠走过来,摸了摸他的头,感觉不烫手,体温正常。 但她还是不放心,问他自己,「伤的地方感觉怎么样了?」 「没大碍。」方誉说,「躺着没什么感觉,不碰到一般不会疼,时间不早快了,你赶紧睡吧,有什么事我会叫你的。」
1375.第1375章 同意和他在一起(5) 江云浠点头说好,走过去按下灯的开关,又回床上躺好。 偌大的病房内只有从窗外照射进来的丝丝缕缕的月光,气氛安静到令人窒息。 方誉一直都睁着眼睛,看着上方,目光略显空洞。 他其实一直都没睡着,刚刚也在骗她,这伤口虽然不致命,但毕竟很深,那么长一道口子,怎么可能一点都不疼? 疼的他连睡意都没有。 过了一会儿,听到身边传来的平稳浅淡的唿吸声,他心里猜测,应该是她睡着了。 试探性的侧了侧首,朝着她看过去,借着一点月光,刚好能够看到她侧脸上温柔的模样。 当初,他对她仅有的完全只是一种同情与可怜的态度,因为他始终觉得,一个女孩子不应该有这样的命,更不应该承受这么多。 那时的他,怎么也没想到,兜兜转转到今天,他自己竟然会对她动了感情,还爱的要命。 五年前她才二十四岁,正是一个女孩子大好的时光,他认识的那个年纪的女孩子,都是每日都在纵情玩耍,风花雪月,今朝有酒今朝醉,从来不过问也不在乎明天。 可她呢? 拥有着年轻的身体,灵魂却在以一种惊人的速度苍老。 她经歷了生离死别,深爱与仇恨,痛苦与挣扎,经歷了这个年纪所不该经歷的一切。 然而最可笑的事不是这些,是归根结底的想一下,那些错误压根都与她无关。 别人作的孽,却要由她来偿还。 细想一下,谁能明确的说出来,她到底做过什么不该做的? 什么都没有。 从一出生就不被人期待,与生母分离,到死没见一面,然后为了报復,不惜出卖自己的身体换得利益。 她没有想过要害战池,她只是想把自己欠下的都还清楚,然后跟他一起好好过安稳日子。 谁都没想到事情会脱轨,衍变成那个样子。 明明自始至终,她什么都没做错,是别人在逼她,是命在逼她。 那些人毁了她,硬生生的把她逼成了如今这般模样。 想着想着,方誉心里蓦地难受的厉害,他情不自禁的喊她,「云浠……」 江云浠睡的不深,听到他的声音忽然被吓醒,连忙起身问:「怎么了?」 「没事……」方誉隔着一段距离,在黑暗里朝着她扯了一抹笑,「就是想叫叫你。」 他始终想不明白,这么多年来,究竟是什么东西支撑着她一个心神崩溃的女人活了下来。 如今他懂了。 是一个人。 或者说,是对一个人的感情。 感情是一场绝症,而医治这场绝症的良方,只有爱。 他侧着视线,看着她柔和的侧颜轮廓,声音很温和,「其实我心里清楚,你同意和我在一起,只是觉得亏欠,想要弥补吧?」 「……」心里最见不得光的秘密被他用这么轻松的语气说出来,江云浠一时无从辩解。 方誉知道她不说话算是默认了,可他心里也不生气,依然是刚刚的语气,「我也清楚,你一直爱着的人都是他,从未变过。」
1376.第1376章 同意和他在一起(6) 他心里其实什么都清楚。 他只是不说。 「你忘不了他没事,念旧本就是人之常情。」方誉安慰她说,「我给你时间。」 这场车祸是意外,谁都没有想到。 但不管怎样,算是给了他一个机会。 他一生无欲无求,随遇而安习惯了,很难碰到自己喜欢又费尽心思想得到的人,如今碰到这么一个,虽然不想过度的逼她,但自然也不想放过。 如果这齣车祸是战池让人做的,那江云浠心里肯定有愧疚之意,而他,则卑鄙了利用了她的这份愧疚心。 但他卑鄙归卑鄙,他有勇气跟她坦白,「难得有趁火打劫的机会,我不好好利用一下,可真的是浪费这个好机会了。」 江云浠被他逗笑,随口回了句,「那你得感谢我,肯给你这个趁火打劫的机会。」 方誉也笑,然后他竟真的一本正经的跟她道谢。 两人低声交谈了会儿,他又开始觉得身体不舒服,受伤的地方总是麻麻的疼,让他连眉头都舒展不开。 方誉抽了口气,说,「好了,又浪费了这么多时间,真的该休息了。」 江云浠却一眼看穿他的心思,蹙眉反问:「是不是伤口又疼了?疼的怎么样,感觉厉害吗?」 他摇头,「没事,稍微有点痛感,很正常的感觉。」 说着,他忽然联想到什么,说了声,「车祸的后果都是未知数,我命大留一口气在,没死,就知足了。不管怎么说……我这次没输给战池。」 仿佛一场较量,在这场感情的游戏里,他们原本可以各自退一步,握手言和,可偏生因为一个女人,而不得不站在最高的对立面。 「……」江云浠轻轻嘆息一声,不再说话。 方誉也不再说这件事,最后只说了两个字,「晚安。」 「嗯,晚安。」 两声「晚安」之后,气氛趋于平静。 江云浠没什么睡意,也没闭眼,就睁着眼睛望着上方,脑子里的思绪起起伏伏。 很多记忆,被刻意压制下去,然后又不经意间浮现上来,再被压制下去,再浮现上来…… 如此循环往復。 可最终也没能彻底压制住,脑子像是打开了闸的阀门一样,所有的记忆如同洪水般涌了上来,带着她一起回到有战池的那个世界里。 其实她何尝看不出来,战池一直都在骗她。 他说他不爱她了,可若不爱,那又为什么再三的不肯放过? 故意折磨她,报復她? 他哪里会是这么无聊的人。 如果真的不在乎了,大可以一枪毙了她。 可他没有,他就是一次次变本加厉的折磨她,以此来宣洩自己的怒火,让她感觉出来,他分明是还有感情。 只是他不说,她也只好装作不知道,假意相信,他是真的爱上了别人。 她的感情已经被掏空,腾不出一点来给别人,现在同意和方誉在一起,一方面是为了弥补他,一方面,也是为了给自己一个机会。 跟秦佳霓无关,跟任何人都无关,她有自己的理由。
1373.第1373章 同意和他在一起(3) 一次两次,是幸运,可谁都保证不了,第三次第四次来临的时候,这幸运还会不会一直延续下去。 及时收手,与他保持距离,对于目前的情况而言,没有比这再完美的答案。 她的声音低下去,唇角溢出一抹无声而苦涩的笑:「我是他的,这个身份就像是一个魔咒一样,只要他活着一天,我就一天都逃脱不了。」 人人都懂得自保惜命,她觉得方誉应该是个聪明人,不会因此而搭上自己的一生。 可他给她的答案,却是摇头,毫不留情的拒绝:「我不会离开你。」 「方誉,我……」 「云浠,我可以离开你,可以在很多时候离开你,但唯独不可能在你最需要人的时候离开。」他的声音低低沉沉,仿佛连全身的力气都灌入,选择用这样的方式,给了她最确定的答案。 「……」江云浠一时无话。 他趁势抓住她的手臂,认真的说,「云浠,我们在一起吧。」 以前他不把话挑明,是因为那个时候他还不知道战池身边有个秦佳霓,不知道江云浠心里是否真的下定了决心跟他一刀两断。 他们重逢后,再三的纠缠,也让他对她的感情望而却步,停在原地止步不前。 他想,自己怎么样都无所谓,只要她幸福就好。 如果和战池在一起她真的会幸福快乐,那他就选择退出,不多纠缠,给他们成全。 可结果呢? 结果是战池身边已经有了别的女人,结果是战池一再的让她失望痛苦。 他已经不想再等。 与其眼睁睁的看着她总是为了另外一个男人伤心流泪,不如由他来给她安稳幸福。 江云浠只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眼角处干涩一片。 她痛,却说不出来,连泪都不敢流。 尽量忍着自己的情绪,她试图作最后的劝解:「你真的能接受事实吗?」 方誉追问:「什么事实?」 他一字一句的说,「接近我的人都没有好下场。」 方誉太固执了,固执的让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她从来就不信别人,不信命,只相信自己,可一次次的遇到这种事情,却让她不得不信命了。 人到底是不能与天争。 方誉对她的担忧嗤之以鼻,一点放在心上的意思都没有,「有些事,不试过,你怎么知道?」 他笑着安慰她,「如果你始终担心,那我们不妨就在一起试试,或许一切都远比你想像中要好,我们可以善始善终。」 他的语气淡然,一点担忧紧张的迹象都没有。 江云浠被他的这句话为难住,一时间连如何回应都不知道。 她知道自己应该拒绝,不应该牵扯上一个无辜的人,可是方誉这个样子,却让她根本无法把拒绝的话轻而易举的说出口。 于是只好沉默。 方誉看着她柔和的侧脸,脸上露出浅淡的笑,握着她的手跟她讲:「反正这些事都已经发生了,你自责也没用……既然这样,那我总要为我这次受的伤做一点补偿。」
1373.第1373章 同意和他在一起(3) 一次两次,是幸运,可谁都保证不了,第三次第四次来临的时候,这幸运还会不会一直延续下去。 及时收手,与他保持距离,对于目前的情况而言,没有比这再完美的答案。 她的声音低下去,唇角溢出一抹无声而苦涩的笑:「我是他的,这个身份就像是一个魔咒一样,只要他活着一天,我就一天都逃脱不了。」 人人都懂得自保惜命,她觉得方誉应该是个聪明人,不会因此而搭上自己的一生。 可他给她的答案,却是摇头,毫不留情的拒绝:「我不会离开你。」 「方誉,我……」 「云浠,我可以离开你,可以在很多时候离开你,但唯独不可能在你最需要人的时候离开。」他的声音低低沉沉,仿佛连全身的力气都灌入,选择用这样的方式,给了她最确定的答案。 「……」江云浠一时无话。 他趁势抓住她的手臂,认真的说,「云浠,我们在一起吧。」 以前他不把话挑明,是因为那个时候他还不知道战池身边有个秦佳霓,不知道江云浠心里是否真的下定了决心跟他一刀两断。 他们重逢后,再三的纠缠,也让他对她的感情望而却步,停在原地止步不前。 他想,自己怎么样都无所谓,只要她幸福就好。 如果和战池在一起她真的会幸福快乐,那他就选择退出,不多纠缠,给他们成全。 可结果呢? 结果是战池身边已经有了别的女人,结果是战池一再的让她失望痛苦。 他已经不想再等。 与其眼睁睁的看着她总是为了另外一个男人伤心流泪,不如由他来给她安稳幸福。 江云浠只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眼角处干涩一片。 她痛,却说不出来,连泪都不敢流。 尽量忍着自己的情绪,她试图作最后的劝解:「你真的能接受事实吗?」 方誉追问:「什么事实?」 他一字一句的说,「接近我的人都没有好下场。」 方誉太固执了,固执的让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她从来就不信别人,不信命,只相信自己,可一次次的遇到这种事情,却让她不得不信命了。 人到底是不能与天争。 方誉对她的担忧嗤之以鼻,一点放在心上的意思都没有,「有些事,不试过,你怎么知道?」 他笑着安慰她,「如果你始终担心,那我们不妨就在一起试试,或许一切都远比你想像中要好,我们可以善始善终。」 他的语气淡然,一点担忧紧张的迹象都没有。 江云浠被他的这句话为难住,一时间连如何回应都不知道。 她知道自己应该拒绝,不应该牵扯上一个无辜的人,可是方誉这个样子,却让她根本无法把拒绝的话轻而易举的说出口。 于是只好沉默。 方誉看着她柔和的侧脸,脸上露出浅淡的笑,握着她的手跟她讲:「反正这些事都已经发生了,你自责也没用……既然这样,那我总要为我这次受的伤做一点补偿。」
1374.第1374章 同意和他在一起(4) 他说的冠冕堂皇,像是在故意找一个理由,可江云浠心里清楚,他说的这些话,每一句,都是出自自己的真心实意。 方誉的固执,非她所能左右。 许久。 十几分钟的时间,他们谁都没有说一个字,唯有的,仅仅是沉默。 最后,还是方誉先没了耐心,以为她还是为难,不想再逼她,打算退一步。 她既然不想,那就暂时先算了,他曾暗暗告诉过自己,无论任何时候,永远都不要逼迫她。 「云浠……」 「我答应你。」 方誉的话没说出来,就被江云浠骤然出声打断。 于是他所有将说未说的话,全部就这样戛然而止。 她答应的太让他意外,压根就没想到,方誉一时间还是觉得有些不敢置信,问了句:「你说什么?」 江云浠抬起眼,盯着他的目光里充满认真的意思。 只见,她缓缓点头,告诉他:「我同意,我们在一起。」 方誉抿着唇不言不语,也不知是被她突如其来的答案吓到了,还是沉浸在了自己的思绪里。 江云浠俯身,轻轻抱住他,细声细语道:「那我们就试试,看看命运会不会让我们善终。」 …… 九点多钟的时候,江云浠去外面买了点吃的东西。 路程不远,她回来的时候,食物还温温热热的。 方誉受了伤,吃东西不太方便,暂时还不太敢坐,江云浠只好餵他吃。 他没什么胃口,就喝了几口米粥,就当是吃过晚餐了。 江云浠也不怎么想吃,随便吃了点,然后就把东西收拾了,留在医院里陪他。 好在病房里有三张病床,这里也没住别人,她倒是可以住下来。 现在外面这么乱,五行会里的人时时刻刻盯着她,她要是一脱离自己的视线,或许真的会有什么危险,方誉放不下心,只能同意她留下。 凌晨一点多的时候,江云浠被噩梦吓醒,睁开眼睛之后下意识的抬手去摸头,摸到了一手冷汗。 她连鞋都没有穿,赤着脚下床,开了灯,朝着方誉的病床那边看过去。 方誉睡眠浅,在她刚刚弄出动静的时候就醒过来了,心里疑惑,不知道她忽然怎么了,顺着动静看过去,正好对上她的目光。 在黑暗里待了半夜,一开灯彼此都有些不适应,好半晌后才感觉不刺眼。 江云浠忍着巨大的心慌,沙哑的问:「你没事吧?」 「没……」方誉摇头,觉得她有些不对劲,追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她咬着唇,不肯多说,「没事就行。」 她不敢告诉他,她刚刚做了个噩梦,梦里战池拿着枪,就当着她的面,生生的朝着方誉开了枪。 然后那些片段就混乱,她又梦到了五年前的鲜血,和那一句句美丽又易碎的誓言。 江云浠走过来,摸了摸他的头,感觉不烫手,体温正常。 但她还是不放心,问他自己,「伤的地方感觉怎么样了?」 「没大碍。」方誉说,「躺着没什么感觉,不碰到一般不会疼,时间不早快了,你赶紧睡吧,有什么事我会叫你的。」
1375.第1375章 同意和他在一起(5) 江云浠点头说好,走过去按下灯的开关,又回床上躺好。 偌大的病房内只有从窗外照射进来的丝丝缕缕的月光,气氛安静到令人窒息。 方誉一直都睁着眼睛,看着上方,目光略显空洞。 他其实一直都没睡着,刚刚也在骗她,这伤口虽然不致命,但毕竟很深,那么长一道口子,怎么可能一点都不疼? 疼的他连睡意都没有。 过了一会儿,听到身边传来的平稳浅淡的唿吸声,他心里猜测,应该是她睡着了。 试探性的侧了侧首,朝着她看过去,借着一点月光,刚好能够看到她侧脸上温柔的模样。 当初,他对她仅有的完全只是一种同情与可怜的态度,因为他始终觉得,一个女孩子不应该有这样的命,更不应该承受这么多。 那时的他,怎么也没想到,兜兜转转到今天,他自己竟然会对她动了感情,还爱的要命。 五年前她才二十四岁,正是一个女孩子大好的时光,他认识的那个年纪的女孩子,都是每日都在纵情玩耍,风花雪月,今朝有酒今朝醉,从来不过问也不在乎明天。 可她呢? 拥有着年轻的身体,灵魂却在以一种惊人的速度苍老。 她经歷了生离死别,深爱与仇恨,痛苦与挣扎,经歷了这个年纪所不该经歷的一切。 然而最可笑的事不是这些,是归根结底的想一下,那些错误压根都与她无关。 别人作的孽,却要由她来偿还。 细想一下,谁能明确的说出来,她到底做过什么不该做的? 什么都没有。 从一出生就不被人期待,与生母分离,到死没见一面,然后为了报復,不惜出卖自己的身体换得利益。 她没有想过要害战池,她只是想把自己欠下的都还清楚,然后跟他一起好好过安稳日子。 谁都没想到事情会脱轨,衍变成那个样子。 明明自始至终,她什么都没做错,是别人在逼她,是命在逼她。 那些人毁了她,硬生生的把她逼成了如今这般模样。 想着想着,方誉心里蓦地难受的厉害,他情不自禁的喊她,「云浠……」 江云浠睡的不深,听到他的声音忽然被吓醒,连忙起身问:「怎么了?」 「没事……」方誉隔着一段距离,在黑暗里朝着她扯了一抹笑,「就是想叫叫你。」 他始终想不明白,这么多年来,究竟是什么东西支撑着她一个心神崩溃的女人活了下来。 如今他懂了。 是一个人。 或者说,是对一个人的感情。 感情是一场绝症,而医治这场绝症的良方,只有爱。 他侧着视线,看着她柔和的侧颜轮廓,声音很温和,「其实我心里清楚,你同意和我在一起,只是觉得亏欠,想要弥补吧?」 「……」心里最见不得光的秘密被他用这么轻松的语气说出来,江云浠一时无从辩解。 方誉知道她不说话算是默认了,可他心里也不生气,依然是刚刚的语气,「我也清楚,你一直爱着的人都是他,从未变过。」
1377.第1377章 同意和他在一起(7) 那天晚上她和方誉离开之前,问了战池一句话,她问他愿不愿意放下现在手里所拥有的一切跟她一起离开,而他给她的答案最终是否。 他一句话让她明白了,对于他来说最重要的是野心,而不是江云浠。 而她却只想过安稳的日子,远离那些纷扰,所以註定无法跟他走到最后。 她没办法了,只能放弃他,从此远离。 现在最让她感到难过的不是下定决心和战池分手这件事,而是方誉明明知道她不爱他,却还答应了他,只为偿还自己的亏欠这件事。 这段感情里的债,她今生无法还得起。 …… 第二天一早,江云浠就起了床,出去买早餐。 她刚走没多久,就有人在外面敲门,方誉以为是查房的护士,随口说了声,「进来吧。」 然后门就被打开,方誉抬头看过去,却勐然发现,进来的人并非护士。 是一个女人,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脸上的黑超挡住了大半张脸,想让人认出来都难。 可方誉却就是认出来了。 是会里的大堂主,程念。 他在看清楚她的脸的时候,明显有些意外,随后脸上的神情又归于沉静,压低声音叫了句,算是打招唿,「大堂主。」 程念回了他一声,然后迈步走过去,在病床前停下,问道:「伤的怎么样,严重吗?」 方誉笑着摇头,「没事,就是一些皮外伤,劳大堂主挂念了。」 程念还是觉得不放心,又多问了两句,确定他是真的没什么事之后,这才总算松一口气。 方誉指指一旁的椅子,说,「随便坐吧,我有伤在身照顾不周,大堂主不要介意。」 程念笑了下,也没跟他客气,在他指的那张椅子上坐了下来。 她坐下来后跟他说,「你也知道会长什么脾气,一向都是别人担心他,哪有他担心别人的份,这次你出了这样的事,可真的是让他担心了一把。」 方誉只是笑笑,也不说话。 他毕竟只是个局外人,跟五行会没有关系,有些事情,能少掺合还是少掺合的好。 程念顿了顿,又道:「现在因为江云浠的事,那几个人对你越来越不满,都瞅准了机会对你下手,现在局势还好,能稳得住,要是哪天实在稳不住了,你就跟会长说一声,让他出面摆平。」 方誉知道,这次的事情已经闹的不小,但他有种不想麻烦别人的性格,到了今天也还是一样,「这次的事情让会长担心了,麻烦大堂主回去告知一声,就说我一切安好,不用挂念。」 然后,又紧接着说:「其实这次的事情我早有预料,会长之前提醒过我,是我没听,明明知道战池容不得别人和他抢,还非带走了江云浠,这次出了事,责任都在我自己身上。」 程念闻言,下意识的皱了皱眉,然后压低声音说,「这场车祸,跟二堂主没有关系。」 「没有关系?」方誉有些疑惑,「可这事明显是蓄意报復,我平时也没得罪过谁,如果不是他,还会是谁?」
1377.第1377章 同意和他在一起(7) 那天晚上她和方誉离开之前,问了战池一句话,她问他愿不愿意放下现在手里所拥有的一切跟她一起离开,而他给她的答案最终是否。 他一句话让她明白了,对于他来说最重要的是野心,而不是江云浠。 而她却只想过安稳的日子,远离那些纷扰,所以註定无法跟他走到最后。 她没办法了,只能放弃他,从此远离。 现在最让她感到难过的不是下定决心和战池分手这件事,而是方誉明明知道她不爱他,却还答应了他,只为偿还自己的亏欠这件事。 这段感情里的债,她今生无法还得起。 …… 第二天一早,江云浠就起了床,出去买早餐。 她刚走没多久,就有人在外面敲门,方誉以为是查房的护士,随口说了声,「进来吧。」 然后门就被打开,方誉抬头看过去,却勐然发现,进来的人并非护士。 是一个女人,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脸上的黑超挡住了大半张脸,想让人认出来都难。 可方誉却就是认出来了。 是会里的大堂主,程念。 他在看清楚她的脸的时候,明显有些意外,随后脸上的神情又归于沉静,压低声音叫了句,算是打招唿,「大堂主。」 程念回了他一声,然后迈步走过去,在病床前停下,问道:「伤的怎么样,严重吗?」 方誉笑着摇头,「没事,就是一些皮外伤,劳大堂主挂念了。」 程念还是觉得不放心,又多问了两句,确定他是真的没什么事之后,这才总算松一口气。 方誉指指一旁的椅子,说,「随便坐吧,我有伤在身照顾不周,大堂主不要介意。」 程念笑了下,也没跟他客气,在他指的那张椅子上坐了下来。 她坐下来后跟他说,「你也知道会长什么脾气,一向都是别人担心他,哪有他担心别人的份,这次你出了这样的事,可真的是让他担心了一把。」 方誉只是笑笑,也不说话。 他毕竟只是个局外人,跟五行会没有关系,有些事情,能少掺合还是少掺合的好。 程念顿了顿,又道:「现在因为江云浠的事,那几个人对你越来越不满,都瞅准了机会对你下手,现在局势还好,能稳得住,要是哪天实在稳不住了,你就跟会长说一声,让他出面摆平。」 方誉知道,这次的事情已经闹的不小,但他有种不想麻烦别人的性格,到了今天也还是一样,「这次的事情让会长担心了,麻烦大堂主回去告知一声,就说我一切安好,不用挂念。」 然后,又紧接着说:「其实这次的事情我早有预料,会长之前提醒过我,是我没听,明明知道战池容不得别人和他抢,还非带走了江云浠,这次出了事,责任都在我自己身上。」 程念闻言,下意识的皱了皱眉,然后压低声音说,「这场车祸,跟二堂主没有关系。」 「没有关系?」方誉有些疑惑,「可这事明显是蓄意报復,我平时也没得罪过谁,如果不是他,还会是谁?」
1378.第1378章 同意和他在一起(8) 无缘无故的,别人不可能随随便便开车撞他。 何况监控,也不可能莫名其妙的被毁。 程念问,眼里透着认真,「那如果对方是跟二堂主有怨,故意制造这场车祸,以此来嫁祸给二堂主呢?」 「……」方誉一下说不出话来。 她继续道,「这场车祸,无论从哪个方面讲,最大的嫌疑人都是二堂主,你、江云浠、甚至连我一开始都觉得是,二堂主什么脾气众人皆知,你抢了她的女人,他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会想方设法的报復你。可方誉,你仔细的想一下,这事怎么说也是卑鄙无耻,那二堂主是不是这样的人?」 方誉不得不摇头,「不是。」 他看人理智,就事论事,纵然与战池之间隔着那么一层事,但他说话绝对会凭良心。 「他强势归强势,可他再强势也不会到卑鄙的地步。」程念揉了揉眉心,淡淡的说,「而且,你换位思考一下,你那晚当着他的面带走江云浠,已经是触犯了他的大忌。二堂主倘若真有心对付你,那早就下了狠手,又哪里会玩只是让你受点不致命的伤这种小把戏?」 这样一想,就太明显了。 战池要真想对一个人动手,哪里会用这样的方式。 他大可以光明正大的来,直接对方誉下手。 经她这么一提醒,方誉的脑子也总算是转过弯来,一时间没说什么,沉默了一下,这才出声,「我懂了。」 是有人故意想要嫁祸于他,然后对他造成不利的影响。 事情看透了,其实很简单,之前是他们的目光都太短浅,压根没往这方面想。 程念扬了扬嘴角,「最初的时候,我也以为是二堂主在报復你跟他抢女人这事,可会长却连想都没想的否决,他很确定的跟我说,二堂主不是这样的人。」 那人城府是真的深,自出生起就在道上生存,到现在为止,三十六年的经验,不是白长的。 「这次是我误会战池了。」方誉低声说,随后又有疑惑,「只是,我不是你们的人,也没得罪过你们的人,妨碍不到谁,又是谁会把心思动到我的身上来?」 程念笑了,「很明显啊,二堂主的仇人。」 方誉有些无奈,「那可是大有人在了。」 战池在这条路上待了这么久,早就得罪了不知道多少人。 「人多是不假,可认真想一下,真相也简单。档案现在还在江云浠的手里,那么多的人想对她下手,可偏偏她却能平安的活在这世上,而谁都不敢动她的原因,无非就是因为她背后有个战池。」程念给他分析道,「有人对你下手,嫁祸给二堂主,江云浠肯定也会误会,到时候必然少不了要和二堂主闹一番。如果真的闹翻了,二堂主再也不管她,那这个幕后人是不是就可以直接对江云浠动手了呢?」 她说的详细,方誉瞬间听懂,「那最有动机的,是三堂主?」 程念笑着点头,「十有八九。」
1379.第1379章 走一步算一步(1) 邵瑞自以为走了多么完美的一步棋,殊不知这件事压根就是个败笔。 都到了今天了,他居然还是没有看清楚形势,战池压根就不可能不管江云浠。 要是真不管,早在五年前就彻底放手了,哪里还会等到现在因为这么一点小事闹翻。 「本来你应该是个局外人,跟这事完全没关系。」程念淡淡道,「是会长当初让你帮忙,让你平白无故的捲入了这场是非里,现在又出了这档子事,他心里终归是过意不去。」 之前邵瑞打电话的时候,就提过这事。 当时会长觉得这并非大事,觉得他做了这么多年的三堂主,也该有点城府,有足够的能力解决,所以才没有搭理。 可谁能想到,邵瑞竟能卑鄙到这种地步,连一个无辜的人都下得去手。 方誉摇摇头,「是我自己选择的路,跟别人无关。」 那人提醒过他,要他趁早抽身,是他因为江云浠的缘故而固执留了下来,现在出了事,谁都不能怪。 程念轻轻嘆息一声,心里还是觉得过不去,于是最后承诺道:「这事不会就这么算了,该给的交代始终得给。」 方誉「嗯」了声,也没再多说。 交代不交代的倒是其次,主要是邵瑞,真的应该抽抽他的筋骨。 不然要是一直这样下去,恐怕日后邵瑞会越来越没分寸。 程念看了看时间,站起来说,「我出来有一会儿了,那边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方誉点头,试了试还是坐不起来,只好说,「不能起身相送,还望大堂主见谅。」 程念按住他的肩,「我们好歹认识这么多年了,还这么见外做什么,你好好养伤,争取早点出院。」 说完,她转身朝着门口走去。 很不巧,江云浠回来的早了一步,刚好与她撞上。 看到病房里忽然多出一道陌生人的身影,她心里难免疑惑,微微皱了眉,刚想着要问什么,程念却先开了口,打招唿,「江小姐,你好。」 「……你好。」江云浠勉强回了声,还是难免疑惑,「你是?」 「我是方誉的朋友。」程念笑了下,滴水不漏的回答,「之前听他说起过你,好几次都跟我夸你。」 「……」江云浠咬唇,尴尬的不知如何回应。 直到今天,她才发现,其实她看上去与方誉交情深厚,可从某些方面上来讲,不过表面。 他对她的过去了如指掌,可她对他的过去呢? 一概不知。 哪怕到了今天,她连他到底是什么样的身份,有着什么样的朋友,都一无所知。 程念知道自己应该马上离开,可她看着她的脸,不知怎么的,莫名其妙的就冲动问了一句:「江小姐,对于你们的未来,你有没有什么打算?」 江云浠愣住,不明白话题怎么会忽然转变到这上面来。 只是可笑的在后面,她竟也不明白,自己怎么就稀里煳涂的回答了:「没有打算……走一步算一步吧。」 打算了又有什么用,计划永远都不如变化快。
1380.第1380章 走一步算一步(2) 就好像她之前答应要跟方誉一起去维也纳一样,明明什么准备都做足了,连决心都下定了,可最后却还是没去成。 太早的规划好人生没有任何意义,不如走一步看一步来的实在。 反正她现在已经答应跟他在一起了,如若日后不生波澜,或许这样安稳的日子就能一直平静下去,她和方誉白首到老,举案齐眉。 程念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忽然出乎所有人意料的问,「江小姐,能否跟我出来一下?」 江云浠一愣,回过神来的第一瞬间,就是看向方誉。 方誉沖她笑笑,说,「去吧。」 她这才跟她走出去,到了楼梯口处才停下。 现在是上午九点左右,正是空旷期,人不算是很多,只有偶尔几个,有的因为好奇,朝着她们这边看几眼。 程念背靠在楼梯扶手上,眉眼间似乎有些疲惫,她伸手捏了捏,才抬头看向江云浠,很自然的语气,「真的决定跟他在一起了吗?」 「嗯。」江云浠点头,「我答应过他了。」 那人等她等了太久,久到受了伤都还是不在乎,她真的不能再心安理得的接受着他的感情而不做任何回应。 程念笑了笑,目光淡然,「可是我看得出来,你的心里有别人。」 这太明显了,连她一个外人都看得出来,何况方誉。 心底深处最不堪的秘密就这样轻而易举的被人看破,而且还这么光明正大的说了出来,江云浠一下子感觉无地自容。 她咬着唇,很久之后才出声,「我在努力忘掉他。」 「可你的努力到头来未必有用。」程念毫不留情的戳破她的自欺欺人,她似乎对于这种事深有体会,嘆了口气,跟她讲:「在感情的世界里,走不通的路一定不要去走,不然等真的撞到南墙,那就一切都晚了。」 「……」 「当然,我说这话没有别的意思,也不是有意要拆散你和方誉。」程念握了握她的手,声音淡如雾,「只是有些事,我希望你能看清楚。你是因为觉得亏欠了方誉,所以才选择跟他在一起,可是你明明不爱他,却还答应跟他在一起,这才是最亏欠人的方式。」 最伤人的不是不爱,而是明明不爱,却在假装爱。 江云浠一时间心里乱如麻,根本不知道如何回答。 她清楚的感觉到,自己被对方握住的手都在止不住的颤抖。 那天晚上她决绝的选择离开,以为自己变得坚强了,可直到现在,她所有的伪装被眼前这个人毫不留情的揭穿,她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她还是老样子,不是坚强了,而是更会伪装了而已。 程念看着她一脸的隐忍,也不想再说下去,缓缓松开她的手,作最后的安慰:「有些事想通了其实很好做抉择……别太难过。」 江云浠说不出话来,只是点头。 程念随即离开。 她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久久未动。 好久之后,江云浠才稳住情绪,她拿出手机,发了条简讯给一个人,「你们分开的那八年,什么感觉?」
1381.第1381章 走一步算一步(3) 曾经,她亲眼见证了战琛在美国那日夜煎熬的八年,无数次的嗤笑他,说为了一段感情,一个狠心的女人,不值得把自己作贱成那个样子。 可如今呢? 如今,要是能回到当初的时光,要她付出什么,她都愿意。 那人很快回过信息来,没有多余的话,就只有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却是一针见血:「生不如死。」 江云浠一字一字的将那四个字念完,没有再回简讯,收了手机,重新放回口袋里。 原来真的有许多事,不发生在自己身上,自己不会明白。 顾凉末等他等了八年,外人看到的只是她等的这八年时间,却无人问津,在这八年里,她一个女人带着病重的母亲和幼小的女儿是怎么过来的。 唯一让人觉得安慰的是,好在最后他们苦尽甘来。 她呢? 江云浠转了身,看着周围进进出出的人群,感觉自己就像是另外一个世界里的人。 她苦笑了下,心里知道,自己早就应该是个死人。 从那一枪打在战池心脏上的时候,一切就成了死局。 她也真的很想放下一切,跟那个男人重新开始,可是命运弄人,不给他们这个机会,他重伤在身,她档案在手,怎么重新开始?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战池身边,已有新人。 江云浠压根就没有一点机会。 …… 去维也纳的打算临时取消,方誉在医院里躺了一周,安静养伤。 这一周里,没再出什么事,战池没有再找她,她也没再联繫他。 吃过午饭之后,江云浠收拾了东西,然后出去让方誉换了衣服,没多久后她进来,拿着他换下的衣服去洗。 方誉拦住不让,说等出院了自己洗就行,可又抵不过她的倔犟,最终同意。 她的手臂恢復的不错,最近都没有再痛,现在连洗衣服都不觉得吃力。 夏天温度热,她额头上出了汗,停了停手里的动作,抬起胳膊去擦,目光不经意的瞟向外边,却意外发现了一道人影。 他站在那里,不顾烈烈炎日,看动作好像是在抽菸,正盯着医院入口处看,久久未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其实距离很远,可不知为什么,她就是能确定,那个人是战池无疑。 她不顾得未洗完的衣服,甚至连手上的泡沫都不擦,转身就下楼。 可等她走到那个位置的时候,却发现那里不知何时早已经空荡一片。 这么热的天,没人会傻到站在这里。 江云浠等了一会儿,也还是没见到他人,最终丧气的往回走。 她不会再傻的去到处追他,战池倘若不想见她,即便她跑遍整个c市,也同样无济于事。 目光垂下的时候,意外看到他留下来的半支烟。 她停了停脚步,鬼使神差般的蹲下身去,将地上的半支烟捡起来,放在掌心里,仿佛还能感受到他的温度。 她将那半支烟收起来,往回走,一边走一边回想他们分开的时间。 十天而已。 却漫长的像是十个世纪。
1382.第1382章 走一步看一步(4) 医院门口。 直到看到她上了楼,身影从自己的视线里消失,男人才转身走向路旁停靠着的车子。 司洛等他上了车,递过来一瓶水,「江小姐都已经下楼了,池少何不等见她一面再离开?」 战池拧开瓶盖,喝了两口水,这才顾得上回答,简单的四个字,「不如不见。」 本来就是顺路,不是刻意过来,见面了也没什么好说的,倒不如两相错开。 他最近身体情况有恶化的迹象,上次做检查的时候,医院说子弹已经开始在体内移动,要他一周检查一次,防范于未然。 真到了实在抗不过去的时候,就做手术,好歹还有一线希望,哪怕这希望渺茫。 他上周就该来检查,可因为一些事情耽搁了,身体又开始隐隐的疼,手下几个人看不过眼,一併恳求他来做检查,他没办法了,才不得已来了医院。 反正去哪个医院都是去,想了想还是来了这里,能顺便看她一眼,哪怕是个影子都好。 「上次医生就说了,您的身体各项机能已经因为子弹而受到了影响,如果还不放在心上,那后果不堪设想。」司洛坐在驾驶座上,尽职尽责的提醒。 他知道战池平时最讨厌听到这些话,可他的病情都严重到这种地步了,不说根本不行。 战池坐在后面,往后倚靠着座背,似乎是倦了,闭上眼睛,淡淡道:「我现在还好好的,一时半会儿死不了。」 「可……」 「行了。」他打断他,冷硬道:「开车回去。」 司洛抿了抿唇,欲言又止。 最终没再说话,听他的命令开车往回走。 半个多小时后,才回到会里。 战池之前做过几次检查,检查资料一直放在车的后备箱里没拿出来过,到了今天司洛不得不重视这件事,下车后把所有检查资料拿了出来,一份份认真的看。 战池坐在沙发上,闭目养神,过了一会儿忽然睁开,问道:「今天的检查结果呢?」 司洛将手旁的一份资料递过去。 他抬眼看了看门口,确定没有人,这才压低声音道:「当年医生说的十年也只是个估测,具体情况还是依照现在的位置为准,医生已经不止一次的劝告,说再这样下去难免某天会发生意外,让您还是尽早做决定的好。」 战池闻言,目光总算是有了点波动,他抬起眼去看司洛,冷笑问道:「做决定?难道说做手术就没有危险了?」 他那目光着实让人害怕,司洛立马低下头去,「可做手术还有一点胜算,倘若这么一直熬下去,那一点胜算都没有。」 这么多年来,战池一直把他的病情视为禁忌,谁都不让提,如今已经到了不得不提的地步了。 司洛知道他为什么一直犹豫,无非是为了江云浠。 他本身不怕死,可他却害怕,自己死了之后,再没人照顾江云浠。 战池似乎真的是没什么心情,听他一次次的提,也没生气,随意扫了一眼检查结果,又放回去,「再说吧。」
1383.第1383章 走一步看一步(5) 这次回来之后,他心里就清楚,司洛肯定会跟他提这些事。 所以现在听他提起,倒是意料之中,没什么意外。 男人把玩着手里的打火机,淡淡的吩咐:「不要跟任何人说我的病情。」 局势已经很乱了,现在要是再爆出他病情加重的事,指不定又要出什么乱子。 司洛想了想,说:「池少可以瞒着所有人,倘若我们有心隐瞒,江小姐也不会知道,消息传不出去。」 「嗯。」 战池随便应一声,并不多言,目光有些飘远,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或许是在这条路上走的太久,他忽然间就有些怀念当初。 那时候的日子,呵,多好。 繁忙的工作,让人连足够的睡眠都没有,明明那么累,让又让人找到了无比清晰的生存下去的空间,令人倾注全力,只为成全自己的抱负。 修身的西装衬衫,不带任何温度的笑脸,周旋于高档的地点场合,在尔虞我诈中生存,和不同的对手对峙、唇枪舌战,多好的人生。 最重要的,是他随时都可以抽身而退,他有兄弟,他们可以为他分担,还有战家可以做他的避风港湾。 可现在呢? 同样是繁重激烈的工作,却让他感觉心身俱疲,连一秒钟都不想再坚持下去。 只是这条路是条死路,一旦踏上了就不能再回头,所以不管他多累,都只能咬牙坚持下去。 还是商场好,目光长远,预测的未来大多不会改变,每一步都能走对,走的完美。 不必像是现在这样,时刻挂念的不是未来,而是担忧哪一天会不会丢掉命。 司洛冒着他震怒的风险说,「可是池少要想清楚,有些事情即便能瞒住一时,也瞒不住一世。」 「我知道。」他还不生气,情绪依然平静得很,「可是现在把我的病情公开……无异于是把小浠推到风口浪尖上去。」 现在人人自危,那么多人都瞅准了机会对她下手,一旦那些人知道他的命不久了,小浠会怎么样? 别的暂且不说,光是邵瑞和向景暝,这两个人就抢先下手了。 司洛动了动唇,有些话堵在喉咙口,几次三番的想要说出来,偏又在最后关头犹豫。 战池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样子,说:「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出来。」 「池少,江小姐已经下定决心和您分开,和方誉在一起了!」司洛闭上眼睛说,仿佛连命都豁出去不要,「现在她的安危自然有方誉去操心,您还是应该多关心关心自己!」 他关心自己的女人,这没错,他可以理解。 可他自己呢?难道就不需要关心了吗? 下面那么多兄弟跟着他出生入死,忠心不二,若某天他真的有什么闪失,又有没有想过他们? 「何况,您都已经暗中默默守她守了五年了。」司洛继续说,「于情于理,您不欠她什么,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再这样守下去,见到的只会是她和别的男人举案齐眉休戚与共……」
1384.第1384章 当年的承诺,岁月不朽(1) 举案齐眉。 休戚与共。 战池听到这八个字的时候,本能的皱了皱眉,紧接而来的就是压都压不住的暴怒。 他勐然睁开眼睛,冷厉的目光直直的射向司洛,与利刃一般,「我要怎么做,是我自己的事,还用不着你来说三道四!」 「……」司洛不再说话,只是摇头。 忠言逆耳,战池一向是个理智的人,只是每每遇到和江云浠有关的事,他总宁愿自欺欺人。 他一生气胸口就疼,忍都忍不住,最终白了脸色,有气也没法发。 司洛看着他皱紧眉头的样子,心里担忧的厉害,果然一个字都不敢再多说,只是劝道:「池少多注意自己的身体。」 他疼的直抽气,好半晌才缓过来,「你想让我多活两天,就少说两句!」 「是!」 战池怕自己真的忍不下去,也不敢再跟他生气,最终归于平静,心平气和的说,「是不是我每一次对你的手下留情,都让你长了胆子,让你以为我真的不敢动你?」 司洛摇头,「不是。」 「不是就行。」他忍着疼说,「我忍你是看在这么多年的情分,不是因为没有底线。」 司洛点头,沉默不语。 胸口传来的痛感一阵接连一阵,让他感觉连五脏六腑都疼起来,开着空调的清凉房间里,硬是把他给疼出了一身冷汗。 茶几下面的那一层里就有止痛药,可上次有例在先,司洛也不敢劝他吃,只是目光好几次往那里瞟。 那些药的成分都是吗啡,其实用量少了根本不会上瘾,何况是他这样自控强大的人,明明吃一点就能缓解一些痛楚,可他偏不。 战池见他目光一直在瞟那些药,心里也懂了他什么意思,率先提醒,「你要真想让我好过一点,就收收自己的目光,别逼我动气。」 「是。」他如是应道,真的把目光收了回来。 战池缓过一阵,心不在焉的跟他解释说,「我答应过她,这辈子都不碰这些东西。」 当时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有一次他晚上出去应酬,回来后,她却莫名其妙的主动抱住他,问他出去都做了什么。 他觉得也没什么可隐瞒的,就一五一十的全部都交代了。 无非是去见商场上的合作伙伴,握手寒暄相见欢,然后合作谈成,分道扬镳。 她听完他的解释,明显松了一口气。 他问她怎么了,她最初还吞吞吐吐不肯解释,后来在他的再三追问之下,才说明了原因。 其实没别的,就是刚刚看完一个吸毒片,看到毒瘾发作的人跟个疯子一样,六亲不认,最后毒瘾越来越大,由吸食衍变成注射,最后在抽搐中死去。 说完后,她硬是逼着他承诺,往后出去应酬,无论做什么,哪怕是找女人都可以,但就是不能碰毒品。 上流社会里触碰毒品寻找刺激的大有人在,他也知道,所处的圈子里见过不少这样的人,本来没当回事,见她是真的害怕,只好承诺了下来,说以后出去应酬绝对不碰这东西。
1385.第1385章 当年的承诺,岁月不朽(2) 说来可笑,明明是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女孩,可偏偏就怕了这事。 战池闭上眼睛,轻轻嘆口气,裹挟着明显的无奈感,「我答应过她的……」 他答应过她的事统共也就那么几件,都已经遵守了这么多年,不希望在生命仅剩的这几年里违背承诺。 司洛微微皱眉,问:「江小姐现在在c市,又没去别的地方,如果您担心她,何不将她放在身边,也省得别人伺机下手了?」 他始终没想明白,本来简单的一件事,为什么非要弄的这么复杂。 如果江云浠一直在他们的眼皮底下,给邵瑞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动她一下。 他问的清楚,可战池却像是没听到一般,根本没什么反应。 也或许,是听到了,却没往心里去。 很久之后,战池才有反应,他摇摇头,说:「我不想再逼她了。」 她现在摆明了态度已经想离开,不想再跟他捆绑在一起,他哪里还捨得逼她一点。 这一生,他也欠了她,短暂的余生里,他只想什么都顺着她,只有她高兴了,他心里才能好受一点。 而这一切,恰恰都是司洛所不懂的。 沉默了一会儿,战池陡然想起秦佳霓,难得的对她上了点心思,问:「秦佳霓呢?」 「一直在会里,没有出去过,可能是对上次的事心有余悸,不敢再出格了。」司洛回应道,语气平稳,没有丝毫的起伏。 战池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司洛不明白他什么意思,想了想还是多嘴问了句,「要见她吗?」 「不见。」战池摇头,拒绝,「我手上事最近不少,没心思哄她。」 司洛「嗯」了声,算是懂了。 他想了想又道:「你有时间带她出去走走,问问她喜欢什么,能满足的尽量满足她。」 这种话大多有歧义,像是临死前,施捨的最后恩宠。 司洛跟在他身边这么久,自然听得懂他的意思是什么,心里蓦地慌了一下,「池少……她这几次做的是有些过分,但自己还能意识到错,往后自己也知道收敛,留下应该不会对我们造成威胁。」 战池闻言,抬头看了他一眼,似乎是觉得他这话有些好笑,「我又没说要对他怎么样,你紧张什么?」 「……」 「上次我罚她跪了那么久,她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不可能一点怨气都没有,现在给她点补偿。」他继续说,算是句解释,「没打算对她怎么样。」 这就像是养只宠物一样,把它想要的都给它,它就能对你死心塌地。 他对秦佳霓,也基本就是这个态度,从来没有投入过任何感情。 「好,这件事我会安排的。」司洛同意下来,说完离开,准备去着手准备。 走到门口的时候,战池的声音却又突然在身后响了起来,「一年前,是你救的她吧?」 「嗯。」司洛回过身来,承认,「当时她正被一群人欺负。」 这就是一件小事,没什么可隐瞒的。 何况即便是大事,他也不可能隐瞒他。
1386.第1386章 当年的承诺,岁月不朽(3) 战池皱了皱眉,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态。 只是,却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连他都不知道。 「池少还有事吗?」司洛毕恭毕敬的问道,他的脸上仿佛永远都只有一种情绪,不悲不欢,不喜不怒。 战池缓缓勾唇,笑了,「当年你是因为我的命令才救的她,还是自己本来心里就想救她?」 「因为您的命令。」他如实说,并不欺瞒,「可如果池少没有下命令,那个晚上,我也不会坐视不理。」 他这一辈子都忘不了当年秦佳霓的目光,可怜又无助,活脱脱像是砧板上的鱼肉,失去了反抗的权利,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儿。 那样的目光,他觉得自己根本就拒绝不了。 战池脸上的笑意更浓,裹挟着分明的玩味。 对于司洛的忠诚,他是相信的,始终没有怀疑过,但秦佳霓这事不比别的,他以为司洛听到自己的问题,怎么说也得好好想一下,却没想到,竟然回答的这么快,而且还没有否认,直接实话实说。 不管怎么说,现在秦佳霓毕竟名义上也是他的女人,这个问题本身就令人左右为难,怎么回答都不正确。 可他却连想都没想,直接说了心里话,仿佛是给他的最大的信任。 战家养出来的人,不比外面,这一辈子跟了谁就是谁的人,誓死不二。 战池最后只是嘆口气,没再说什么,摆摆手道:「行了,你出去吧。」 司洛微微躬身,随即转身退出去。 他知道自己的身份,也知道自己的使命,一生得守住「忠诚」二字,何况战池待他不薄,所以他从来就没有半句怨言。 哪怕当他们都走到绝路再不能回头,他也得死在战池前面。 只有这样,只有这些,才是他最应该做的。 他的人生是定局,怎么走掌握在战池的手里,自己没有任何权利置喙,既然把握不了,那就乖乖听话,将自己的价值发挥到极致。 感情是热血所生,而在道上混的人就不能有热血,他们的血都是冷的,这是个基本要求。 血一热,人就容易死得快。 他陷在黑暗里太久,加之当年又亲眼目睹了战池和江云浠之间的这段荒唐,知道感情于人而言没有任何好处,所以对于男女感情一事,也早就不放在心上。 心狠一点多好? 什么都不会是自己的牵绊。 …… 接下来的事有些奇怪。 邵瑞劳心劳力设计了这么一齣好戏,成功让江云浠误会了战池,按照他所想的来,那战池就应该也对她失望,撤回自己的人,撒手不管。 可他非但没有,反而派了更多的人守在她身边,好像她的误会,对他们根本造不成影响。 邵瑞一再的忍不住,可这次会长给了警告,他根本就不敢轻举妄动。 战池觉得奇怪,吩咐了司洛去查一下。 他自己倒是不怕,那个人有什么招数他都应付得来,可他怕就怕在邵瑞会转念又打江云浠的主意。 这才是他最担心的。
1387.第1387章 当年的承诺,岁月不朽(4) 其实邵瑞之所以没动静完全是因为会长的压迫,除此之外再没别的,司洛很快回来復命,说一切安好。 战池听着他的汇报,缓缓闭上眼睛。 安好就好。 …… 两天后,方誉出院。 他的伤口不致命,九天下来,已经开始结痂,慢慢好转。 日子又回復到之前的安宁,前几天闹出的风雨,好像只是一场虚幻的梦。 江云浠尽心尽力的照顾着他,看着他的伤口一天天好转,她心里的愧疚总算是能少一点。 她已经没有资格再想什么,剩下的安稳日子,就是过一天算一天,所有的热血,早就为一个人全部付出了,现在能做的,不过就是安分守己,跟方誉好好过。 放下贪念和嗔痴,感觉整个人都好了很多,不再像是过去一般,过的那么累。 回家之后的每个早上,江云浠都起的特别早,天刚亮就起来,收拾家务,然后给他做饭。 方誉一开始还不同意,他心疼她,不想见她干活,提出要找个佣人过来,却被江云浠一口否决。 其实也没什么重活,就是洗洗衣服做做饭,打扫一下卫生,没有别的事。 后来方誉拗不过她,也不提找佣人的事了,闲暇之时帮她做一点,减轻负担。 又是一日晨。 方誉六点的时候起床,一起床就闻到厨房那边飘来一股香味,他连浴室都没去,直接去了厨房,看着在里面为他洗手作羹汤的女人,眼角眉梢都染上笑意。 这是想了很久的人,如今终于如愿。 江云浠做的糖醋排骨,估摸着火候已经差不多,从锅子里面夹出一块,放在碗里凉了会儿,然后才去尝。 味道刚好。 方誉在门口站了会儿,最终没忍住走进来,看着她的背影,笑道:「做的什么,这么香。」 江云浠有些意外,下意识的回过头,刚好对上他的视线,陡然间有些尴尬。 她咬咬唇,这才回答道,「没,你今天不是要出去吗,我做了点吃的。」 「味道不错。」他笑着夸道,随口说了句,「以前还真没见过你下厨,一直以为你不会做饭。」 她听着,莫名有些心酸,「是没怎么下过,只是会做几样菜而已。」 她的确是不会下厨,只是当年跟战池在一起后,学了几道菜的做法而已。 这几年来,她也没怎么做过,一来是因为自己本身性格就偏懒,不愿自己下厨,二来是不想再勾起那些伤心事,所以基本都吃买着吃。 好在厨艺没有完全陌生,她还能会一点。 江云浠又夹出一块放在碗里,等凉了后夹给他,「来,尝尝怎么样。」 方誉看着伸到自己面前的手,忽然就有些魔怔,下意识的抬手握住了她的手腕,然后才去吃她夹给他的排骨。 只是这样的姿势,难免会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江云浠忍着心里的悸动,等他吃完,目光不经意的扫过他的眼,却发现那里面满满当当全是悦然的笑。 她很少见方誉这么开心过。
1388.第1388章 当年的承诺,岁月不朽(5) 他是个情绪淡然的人,一向能控制好自己的情绪,过度的欣喜或是过度的悲伤,从来就没有在他的身上出现过。 而现在,江云浠却能清清楚楚的感觉出来,方誉是真的很高兴。 他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忽然往下俯身,朝着她那边靠近。 江云浠一时间心慌的厉害,不知该如何面对他,只能一步步后退。 被时间覆灭的回忆里,好像也有这样一幕场景,只是当时跟她嬉闹的,另有其人。 方誉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眼里好像有隐约的火光,他从来就不隐瞒自己的心意,江云浠知道他想做什么,也知道自己既然答应了他就不应该躲,可她在他的唇碰到自己之前,却终究还是没忍住,往后仰了仰身子,避开了他。 她可笑的发现,自己还是接受不了。 除了那个人之外,她接受不了任何男人。 这好像是一个诅咒,让她永远都摆脱不了。 方誉知道她一时半会儿的可能还有些事放不下,也不强逼她,站起身来,故意缓解了下气氛,「逗逗你而已……看把你吓的。」 她不傻,他是不是逗她,她心里清楚。 方誉一味的理解与宽容,让她越来越觉得心里过意不去,好像自己就是个罪人一样,无论面对谁都觉得心有亏欠,「抱歉,刚刚我……」 「……」他也不说话,静等着她要说的。 可江云浠只说了五个字,就再也不知道如何开口。 道歉吗? 因为什么? 她连个像样的理由都找不到。 「好了,别紧张。」方誉笑了笑,打破一室的尴尬,重新拉开与她之间的距离,低声说:「别总是觉得自己亏欠别人,也别总是觉得自己做错事。女孩子做事放太多的感情在里面,容易变得不快乐。」 她低下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方誉转身往外走,一边走一边说,「我先去洗澡换衣服,待会儿过来吃饭。」 「嗯。」 她话音刚落,他的身影就消失。 平静的气氛,压制住了一切汹涌的暗流,如果不是记忆证明着,仿佛刚刚什么事都没有。 半个多小时后,方誉整理好一切,出来跟她一起吃饭。 整个用餐的过程,两个人很少说话,基本上就处于沉默的状态。 吃过饭后,方誉有事要出去,留下江云浠一个人在家里。 她收拾完了餐具,没事可做,在卧室看了一会儿的书,觉得无聊,又合上。 空荡荡的环境,让她越发听清楚自己的唿吸声。 江云浠安静待了会儿,忽然想到什么,跑到厨房去,又做了一份,等稍微凉点了,放到餐盒里。 然后找了钥匙,带着餐盒出门。 过去他总喜欢她下厨,说那样能有点家的感觉,可她却总不屑一顾,什么都不肯付出,为他下过厨的次数,总共也没超过三次。 如今她想了,却没机会了。 江云浠打车去了茗香阁,门外面就有战池的人,她把手里的东西交给他们,说是给二堂主。
1389.第1389章 当年的承诺,岁月不朽(6) 那人把东西收下,问她还有没有别的事。 江云浠摇摇头,随即离开。 现在这个时间,刚好气温上升,她走出门口,被阳光晒的有些睁不开眼睛,好一会儿之后,才缓解过来。 她走到路旁,伸出手,刚想打车,却又在最后关头放下了手。 转身回到门口,也不顾烈烈炎日,就站在那里等。 他不想见她,她也不勉强,就待在这里老老实实等,他总不能在里面待一辈子,早晚要出来。 她还是忍不住想见他,哪怕远远的一面都好。 果不其然,等了没多久,那人就没忍住从里面走了出来。 战池知道她是故意不走,勾他出来见她,他也想狠心一点,可外面这么热的天,他是真的对她放心不下。 她身体本来就不好,人娇气成那个样子,要是在这里一直晒,早晚会受不了。 他站在茶坊门口,隔着一段距离,冷冷的朝着她这边看过来,目光中没有一丝温度,冷如寒冰。 心里明明充斥着满满当当的气,可在看到她脸上不断渗出的薄汗的时候,却又对她一句气话都说不出来。 她知道他的弱点,一下就让他束手无策。 战池走出门口,往江云浠这边过来,眼底的戾气总算是缓和一点,抓住她的手就往路旁拽,「晒死多受罪?路旁有的是车,你要是活够了,有的是办法早解脱。」 这条街上的车的确不少,尤其这会儿格外多,车祸马龙的,江云浠被他拽到马路中央,看着来来往往的车辆,心里本能的慌,反手抱住他的腰,不让他再推自己。 她难得主动示弱,战池这下子连假装狠心都假装不下去,站在原地没再动,任由她抱着自己。 江云浠抱着他不松手,侧脸贴在他背上,声音很轻,「我让人给你带进去的东西……你收到没有?」 「嗯。」他回应道,简简单单的一个字,并不多言。 「……」 很久之后,她才松开手,战池转过身来,俯首看向她,漠漠的问:「为什么过来?」 他们不见的这好几天里,他一直都在暗中看着她,看着她住在别人的家里,看着她为了另外一个男人默默付出,不计回报。 以前她就告诉过他,她过够了那种时刻不安的日子,想要过平静的生活。 而现在,她跟方誉在一起之后,终于如愿。 那是最简单最平淡的日子,也是他没办法给她的生活,什么波澜都没有,盛世太平。 他知道自己如果爱她就应该放手,不应该再那么执迷不悟抵死纠缠,可他试过之后才发觉,自己根本就放不下…… 来来往往很多人,被他们吸引了视线,朝着他们这边看过来,江云浠觉得心里别扭,下意识的伸手去推他,想从他怀里挣脱出来。 战池却攥紧她的手腕,不让她乱动,也不给她推开自己的机会。 主动的人换成他,双臂揽在她的肩上,力道极大,仿佛要将她生生嵌入血肉一般。
1390.第1390章 当年的承诺,岁月不朽(7) 他抱着她,却又不多说话,薄唇紧抿着,不言不语。 许是夹杂在彼此间的事情太多了,就连眼下相拥的这一刻,也让人觉得难得,能多抱一秒,都让人觉得幸福。 已经有好几个人凑上来围观,可战池却一点介意的意思都没有,谁都不放在眼里,权当看不见,不管是眼底还是心底,都只剩下这一个人的存在。 好一会儿,他才稍微松了松手,低声问:「怎么忽然找我,有什么事吗?」 那天晚上,她离开的那么决绝,他还以为她再也不会主动找他了。 江云浠轻轻摇头,「没事。」 没事,就是想见见你。 可她只能说前半句,剩下的后半句,于情于理,无论如何都不能说。 她既然已经答应方誉,就应该好好的跟他在一起,不能再有三心二意的念头,如今瞒着他来偷偷见战池已经是不应该的事,至于心里的那些惦念,不说出来也罢。 他看着她额上被晒出的薄汗,心里疼的厉害,明明整个人都要温柔下来,偏生语气越来越冷,「外面天这么热,你明明知道自己身体不好还敢一直在外面,小浠,你就非要用这样的方式来换取我对你的同情?」 她越来越能耐了,都知道利用他的弱点逼他了。 江云浠被他说破心事,也不隐瞒,直接点点头,承认:「我没有别的办法,只能赌这一把。」 赌他的心软,见不得她受苦。 她本来也没抱什么希望,毕竟心里清楚战池是个从来就不受威胁的人,却没想到,自己竟然真的赌赢了。 江云浠的脸色几年如一日的白,散发着很浓烈的病态,战池拿她没辙,最后只是嘆了口气,无奈道:「小浠,你还是跟当年一样心狠。」 或者,更为确切一点说,是比当年还要心狠。 当年,她为了报復战家不惜出卖自己的身体,什么都押上做赌注,现在还是一样,什么都不管不顾。 「不是我心狠。」江云浠摇头,「是我没别的办法。」 当日她想他想的要疯掉,在茶坊里等了一下午只为见他一面,可结果呢? 结果是他趁着她去洗手间的功夫,决绝离开。 「没办法?」男人反问一声,冷笑:「你想见我,有的是方式,为什么就非要在外面等?」 她完全可以在里面等,或者是让人通传一下,不至于让自己受罪。 「是,有的是方式。」她出乎意料的附和他,口气稍带哽咽,「我想见你的方法有很多,可你如果不想见我,我有再多的方法也只是徒劳。」 她心狠,呵……哪里抵得过他。 「……」战池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他知道她还在为上次的事情生气,纵然事后他跟她解释过,她虽然听了,可心里却没相信。 说来也的确是凑巧,真的像是他故意不见她。 他正犹豫期间,司洛已经送过了伞来。 战池撑开伞,罩在她上面,遮挡住炽热的阳光,心里总算舒服一点。
1391.第1391章 我想见阿瑾(1) 他看着站在自己眼前的这个女人,脑中思绪百味陈杂,莫名不是滋味。 她利用过他、伤害过他,可是又有谁能否认,她何尝不是为他付出一切过。 那最好的十年时光,她只给了他一个人。 战池平静的注视着她,忽然问:「如果今天我一直不出来,你打算怎么做?」 江云浠迟疑了一下,如实回答:「……我不知道。」 她只是想赌一把,压根没想那么多如果。 他不出来,她就一直等,或许等到实在受不了了,也会离开,不会明明受不了还在这里继续忍。 战池看着她眉眼间那一丝不明显却深刻的固执,心里忽然有些恼怒。 他想,司洛其实至少有一句话是没说错的。 要是他能够冷一点,狠一点,不顾江云浠的想法,全凭自己的喜好做事,那大可直接把她弄到会里去,禁锢在自己身边,不让她再一个人独处。 她情愿也好,不情愿也罢,他都不给她反抗的余地,生死与共,这才是个好结局。 这样既阻止了她和方誉,也省去了自己的担心,不用时时刻刻的惦记着她。 可再多的如果都没有用,最关键的,是他根本就狠不下这个心。 过了这么多年也还是一样,江云浠始终都是他最脆弱的那根肋骨,一碰就痛,碰的狠了,就要了命。 战池抬头看了看,见太阳越来越热,这样下去打伞也没有用,最终收了伞,跟她说:「外面太热了,你先跟我进去。」 说完就先转了身,也没搭理她。 江云浠看着他的背影,一时有些愣,没反应过来,好几秒都没动,站在原地。 战池没听到后面有脚步声,走了几步之后就回过了头来,看着她还站在原地,顿时皱了眉,一副没耐心的样子:「还想我抱你进去?」 江云浠太清楚这人说到做到的脾气,担心他来真的,连忙迈步跟了上来。 茶坊里开着空调,二十五六度的温度,远比外面舒服很多。 他生气归生气,可他还是关心她,该担心的事一件也没有忘,一进来就吩咐说:「把空调关掉。」 侍者对他的话从来就不敢质疑,也没多说只字片语,转身就要去关空调。 江云浠却出声阻拦道:「不用了……」 然后转头看向他,附加了句,「我没事。」 他见她脸上的神情的确正常,没有不舒服的样子,这才信了她的话,没有再要求。 可能那道经年的伤口真的还能癒合,她这阵子比之前好了太多。 战池让人送上一壶茶来,给她倒了杯递过去,等她喝完了,才问道:「说吧,找我有什么事。」 江云浠闻言,心里微微一慌,不知他这是试探还是真的看出了什么,一开始还否认:「没什么……就是给你送点吃的。」 男人顿时就笑了,隔着一小段距离眺望着她,「撒谎的水平越来越拙劣……你以为我会相信?」 无事献殷勤,这就不是江云浠的脾气。 除此之外,肯定有什么别的事要找他。
1392.第1392章 我想见阿瑾(2) 「……」他一语中的,江云浠什么辩解都说不出来。 他还是那么了解她,有时候比她自己都要了解。 沉默半晌,她才迟迟开了口,声音很轻,轻到连她自己都有些听不清:「……我想见阿瑾。」 「阿瑾?」战池重复着念了一遍这个名字,忽然就笑了,口气有些残忍的说:「阿瑾早就死了,你不知道吗?」 「……」江云浠被他堵的说不出话来,心里的难受情绪如潮水一般泛滥,几乎就要将她整个人给侵蚀掉。 她知道……她当然知道。 阿瑾的死是她一手造成的,她怎么可能不知道? 当年,她才十八岁的年纪,正是最美时节,却因为她而把生命都葬送掉。 江云浠过了好久才稳定住自己的情绪,继续说下去:「当年出事,是我连累了他,我欠她一条命。这些年我好几次想要亲口跟她说声对不起,可我根本没有关于她的一点消息,连她死后葬在哪里都不清楚。」 她说完就抬起了头,看向战池,目光里有着明显的殷切:「我知道你知道,你……带我去见见她,一面就好。」 战池对于她的话,却明显是不怎么买帐,漠漠道:「活人你都能狠心割捨的下,没必要在一个死人面前惺惺作态。」 他说的话难听,可这是在外面,江云浠也不想跟他起什么争执,能忍一句是一句,又放低了自己的态度,哽咽道:「是我的错我都认,绝对不会逃避,阿瑾的死责任在我,你们恨我是情理之中的事,可我对不起她,总要跟他道句歉……」 说这话时,她的姿态简直卑微到了尘埃里,连他的眼睛都不敢直视。 战池久久没说话,等江云浠的耐心快被消磨殆尽了的时候才开口,「这么点小事而已……也值得你这样。」 在外面站那么久,她是真的连命都豁出去,只为了换他的妥协。 该说的都说完了,剩下最后一句话她咬咬牙也说出来:「阿池,方誉不该捲入我们的恩怨里。」 他勾着唇,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嗯?」 「他不该捲入我们的恩怨里。」江云浠深唿吸口气,重复了一遍:「你有什么气冲着我撒,别拿他出气。」 顿了顿,没等他说话的,又补充了一句:「我过去做过什么错事你心里知道,殃及了那么多的无辜,现在好不容易能放一放过去那些事了,不希望再多连累一个。」 要是方誉被她连累到跟阿瑾一样,那她这辈子连见人的脸面都不会再有。 战池就知道她会误会自己,可他也懒得辩解,她愿意怎么误会就随她去,漫不经心的说了句,「是我做的我自然会承认,不是我做的,你如果非要认定是我做的,那我也没办法。」 方誉……呵,要不是怕她自责,他倒是真想一枪毙了那个男人。 之所以留他至今,一来是因为方誉这五年来对她的照顾,二来,就是因为她。 江云浠永远都是他最大的理由,不论什么事。
1393.第1393章 我想见阿瑾(3) 江云浠听出他这话里有什么不对劲,微微皱眉,追问道:「什么意思?」 什么「是我做的我自然会承认」,难道方誉受伤,跟他没有关系? 战池只是冷笑,并不解释。 懒得解释,也觉得没有解释的必要。 他看似还有事的样子,陪她坐了一会儿后,就站了起来,最后留下一句:「我还有事,待会儿让人送你回去。」 说完就转身,欲要迈步离开。 江云浠见他真的要走,心里微慌,下意识的抓住他的手,「你还没说答应我。」 他背对着她没有回头,声音淡的听不出一点情绪,「答应你什么?」 「……」她知道他是故意给自己难堪,要是就此退缩正好遂了他的意,咬着唇沉默好一会儿,才说:「带我见她一面……就当是我求你。」 她好不容易下定决心,不能就这么放弃。 战池静默了一会儿,忽然转过身来,面对着江云浠,问:「拿什么求?」 「……」她说不出话来。 是啊,拿什么求? 如今,她还有什么拿得出手的筹码? 战池一步步的朝着她这边走近,眉眼间尽是凉薄的笑,故意说话刺激她:「小浠,你拿什么求我?」 江云浠被他逼的不住后退,直到退到墙壁上,再无路可退才不得不停下脚步。 战池倾身过来,伸出手扶在墙壁上,将她整个人都困在其中,俯首,越发朝着她凑近,「你有求于我,总得拿出点什么等价交换的东西来。」 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连彼此的唿吸都能感受到,眼看着他就要贴上自己的脸,江云浠再忍不住,朝着一旁偏了偏头。 他们就在大厅里,旁边就是门口,来来往往不知道多少人,大多数都出于好奇一直往他们这边看。 外面日光大好,却全部都被他的身影给阻隔住,江云浠陷在一片晦暗的阴影里,本就不好的脸色,愈发难看。 光线交叠间,她眼底的世界里只剩下他一个人的存在。 江云浠知道,自己一味的隐忍换来的绝对不会是他的放过,他只会变本加厉,肆无忌惮。 最后,也不知道是哪来的勇气,遽然转过了头,无畏的迎视上他的视线,轻声叫他:「阿池……」 她没别的办法,只能赌最后这一把,赌他的心软。 战池果然被她这一声叫的再也狠不下心去,看着近在咫尺的人,略显无奈的轻轻嘆息了一声。 她算是掐准了他的这一个弱点,无论心情多不好,多生她的气,只要她服个软,他就再也没法狠心。 涔薄的唇最终落在她的额上,他的声音裹挟了一丝暗哑,问她:「你知道我对你狠不下心,是不是?」 「……」她咬着唇,也不说话。 「明明没那个本事,还非要学人倔犟……」他垂下一只手来,转而搂住她的细腰,说话的口气里满是无奈:「九天而已,这就按捺不住了,还答应跟方誉在一起……扪心自问,你能做到?」
1394.第1394章 我想见阿瑾(4) 江云浠忍不住伸手去推他,「别说了。」 她知道自己没出息,离不开他,可用不着他当作笑话般的一再提醒。 战池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忽然不顾周围围观着的人,直接把她打横抱起来,往楼上走去。 江云浠猝不及防,连躲的机会都没有,完全处于被动的境地。 楼上有他专门的休息室,战池直接把她抱了进去,放在床上。 他靠过来,伸出一只手按住她的肩不让她动,另一只手覆上她的腰,引诱的意思明显。 毕竟不是情窦未开的少女,江云浠心里隐隐猜到了他的意图,顿时慌起来,抬手去阻止他,努力维繫着最后一丝冷静,不让自己彻底失控。 可战池强势的压根不容她拒绝,盯着她的眼神像是寻到了猎物的野狼,一点就此放弃的意思都没有,看的她心里越发慌,忍都忍不住。 战池看着她手忙脚乱的挣扎,眼里总算是有了点笑意,他停了停手里不安分的动作,居高临下的问她:「答应方誉跟他在一起,嗯?小浠,你能忍受他这样对你?」 完全是一副笃定的样子,仿佛料准了她,这辈子都只能接受他一个人。 「你别说了。」江云浠低着头,连看他一眼的勇气都没有,「我不想听这些。」 他说的每一句话,都让她心里滋生一种莫可名状的负罪感。 方誉一心一意待她,她无法给予同样的真心,已经让她够自责,哪里还能忍受他这样直白的说出来。 战池看到她脸上的难堪,终究止了声,没再说话刺激她。 可他望着她的目光却没有收回去,炽热无比,带着明显的情欲。 江云浠被他盯的无地自容,最后实在受不了了,又伸手去推他。 战池却反手抓住她的手,用力一带,将她整个人都拉到自己身前,抵着她的身子,距离更近。 「你……」江云浠被他强势的动作气的说不出话来,动了动唇,刚要说什么,他却在下一秒直接吻了上去,堵住了她所有的唿吸,也剥夺了她说话的权利。 他吻的勐浪,让她最后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 两唇相抵间,他低哑着声音问,明显诱惑人的语气,「这九天里,想过我没有?」 「……」 见她不出声,他的声音不禁更柔和,「想过吗?」 「……」 江云浠不管他如何威逼利诱,始终都不肯说话,眸子直直的盯着他,氤氲着好似能滴出水般。 最后,战池也不再逼问,却依然没放过她的打算,顺势俯身,压在她柔软的身体上。 「我想你了。」他不理会她眼底的牴触之意,迳自说道,沙哑的声音听起来干渴的厉害,眼瞳泛红,满满的****气息,「小浠,你知不知道这几天里我有多么想直接去把你抓回来锁在身边?」 午夜梦回的时候,他总是会回想起司洛的那句话。 他想她,想的厉害,可见面太奢侈,他连她的声音都听不到,只能靠着照片来缓解这种煎熬。
1395.第1395章 我想见阿瑾(5) 其实他要是再狠一点,直接把她抓回来多好。 不用整天想,整天担忧,想见了时刻能见到,还能确保她的安全。 可想到最后,却又因为考虑到她的不情愿而把这个念头全盘推翻。 他的手顺着她的衣服往里探去,动作轻柔而缓慢,目光从她的身上掠过,挑逗意味十足。 江云浠已经说不出话来,却还是本能的摇头,像是要做最后的挣扎。 理智告诉她应该拒绝,可身体的本能反应却让她忍不住想要接受。 「我知道你也想我……」战池顺着她的眉眼一路吻下去,「乖,别拒绝……」 不过短短一会儿的功夫,她白皙的脖颈上已经密布粉色的吻痕,他拉着她的手抚上自己腰间的皮带,眸中满是火焰。 江云浠掌心碰到皮带扣上的金属物体,微微冰凉的触感,终于唤回她残存的一丝理智。 像是当头被泼了一盆冷水一样,她陡然从意乱情迷中回过神来,连忙掰开他已经覆在她胸前的手,摇头拒绝:「我不能这样。」 她既然已经答应方誉,就不能再放纵自己。 忘不了战池是一回事,那是本能,她说服不了自己的心,可如果再跟他发生什么,那就是选择了。 她应该克制自己,选择在对的那一条路上走,而不应该一错再错。 这是对他的尊重,也是对自己的忠诚。 战池原本不安分的动作,硬生生的因为她这一句话而全部停下。 他看着身下蓦然清醒的人,薄唇轻勾,讥嘲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怎么,都到了这时候了,还想着为他守身?」男人一字一句的问,眸中的情欲几乎消失殆尽,只剩下冰冷与嘲笑,「江云浠,你确定自己能守得住?」 现在,只要他再狠心一点,完全可以将一切进行到底。 到时候她对自己的克制,不过是一场彻头彻尾的笑话而已。 江云浠不理会他的冷嘲热讽,推开他坐起来,将凌乱的衣襟整理好,没再对他说一句话,直接朝着门口走去。 直到走到门口,她才顿了顿脚步,背对着他,最后说了句:「我不能连最后仅剩的一点底线都摧毁。」 这是她最后的一丝尊严,她不能再放纵自己,将其丢掉。 说完打开门,直接走出去,没有理会身后的男人,迳自离开。 战池看着她的背影,唇角的笑愈发讽刺,从床上起身,随意扯开衬衫上两颗扣子,跟在她后面一同走了出去。 不知道是不是刚才的刺激太大,江云浠连走路都走不稳,有些明显的踉跄。 转过弯就是楼梯口,她走路的时候连看都没看,一直低着头,拐弯处不小心迎面撞上一个人,下意识的道歉,「对不起……」 话未说完,却忽然被人打断,「云浠?」 这声音…… 江云浠一愣,下意识的抬头去看,映入眼帘的,的确是方誉的脸。 显然这是个巧合,方誉看到她也很意外,问了句,「你怎么会在这里……」
1396.第1396章 没什么可解释的(1) 话音未落,倒是先响起了一阵低沉的脚步声。 方誉眼角余光里瞥到那个人的脸,当下只觉得可笑,剩下的半句话堵在喉咙,再说不出来。 刚才江云浠走路不稳,明显慌乱,战池紧接着又出现在了他面前,而且还一副衣衫不整的样子,加上她脖子上那些明显的痕迹,甚至连想都不用想,就能猜出一些事。 「方誉……」江云浠心更慌,下意识的想要解释,却在看到方誉眼底的冷之后,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没什么可解释的。 她刚刚的确又做了错事,这是不争的事实,方誉也没有误会她。 她好半天才憋出一句话,口气里带着几分祈求,「我们先回去。」 说完就要往前走,欲要拉他一起离开,可战池下一秒却追上来,直接从后面拉住她的手,阻止了她的脚步。 江云浠恼羞成怒,「放手!」 他微微挑眉,对她的命令置若罔闻,「怕什么,你又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话音落下,他调转视线,转而看向方誉,目光里或多或少的裹挟着一丝挑衅,唇角的笑也是意味不明。 方誉的情绪明显比他稳得多,没有生气也没有愤怒,始终很淡然,也没追问什么,直接转身离开。 之后,没再回头看她一眼,也没多说一个字。 江云浠看着他的背影越来越远,心里乱成一团麻,好久后才反应过来,一路小跑着追了上去。 方誉走的不快,和平时走路一个速度,她是小跑,没一会儿之后,倒也追上了,挡在他面前,阻止了他的脚步。 可追上了,她却又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要说什么。 说她不是故意的?说她只是想让战池带自己去见阿瑾一面?说她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 是,这一切都是事实,可是谁会信?方誉会信吗? 说到底,连她自己都不相信。 眼前这场景,换谁看也是一个答案,无非就是她瞒着现任私会前任,被现任抓了个现行,然后无可辩解。 方誉口气平淡,「还有事吗?」 「……」她不知作何回答,只是站在那里,没有让路。 沉默了一会儿,方誉见她不说话,这才又出声道,问句的形式,「是不是在你眼里,我就无论什么事都应该大度,不去计较,因为喜欢你,所以不管你做什么,我都应该容忍?」 江云浠摇头,声音却没一丝底气,细若蚊蝇,「不是……」 是真的不是,她从没这么想过,可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她知道于事无补,所以说的没一点底气。 方誉笑了下,眉眼却温漠的惊人,没什么温度,又追问了一声:「真的不是?」 「……」她说不出话。 「云浠,一个人耐心再好,也不是什么事都能容忍。」方誉一字一句的跟她说,语重心长,「如果你只是同情我,想说几句安慰人的话,那大可不必,我不是什么小孩子,有些事情能承受得住。」
1397.第1397章 没什么可解释的(2) 三十多岁的人了,什么事没经歷过,他看到眼下这一幕,承认是心里有不舒服,可再不舒服,也不至于到无法承受的地步。 江云浠语带哽咽,「你听我解释……」 或许她的解释是有些没说服力,有些牵强,甚至可笑,可这真的都是实话。 方誉也不说话,只是看着她,耐心等她没说完的话。 江云浠见他肯听,心里总算好过一点,继续说下去,「我今天……」 只是,那些解释还没有说出来,就陡然被身后的一道声音给打断:「有什么好解释的?」 战池不疾不徐的走过来,站定在她身边,伸手,旁若无人的揽上她的肩,笑道:「解释什么?解释刚刚我们在床上的过程,嗯?」 江云浠轻而易举的被他不轻不重的一句话刺激到底线,看着他的目光里夹带了恨,「你闭嘴!」 方誉不再看她,转而看向战池,目光比刚才还要平静,连一丝波澜都没有,「到了现在都不放手,这样纠缠下去,有意义?」 战池淡淡的笑,「有没有意义我自己知道,不牢你费心。」 「你不放过她,最终能怎样?能和她一起离开?」方誉无视他语气里的讥嘲,直接一针见血的问:「她跟在你身边,这辈子都不可能安稳,如果这是你想看到的结果,那你尽情纠缠,我不多管闲事。」 对于江云浠,他从来都没有强占的意思,所做的一切,也不过都是为了给她一个安稳的家。 而那些安稳与太平,都是战池所给不了的。 他一天留在五行会,江云浠就一天安生不了。 战池果然被他一句话触到底线,连脸上虚伪的笑意都假装不下去,遽然一片阴冷。 他松开揽在她肩上的手,往前走了两步,目光阴戾,仿佛下一秒就会动手一样。 江云浠怕他真的乱来,想也不想的,从后面抓住他的手,质问:「你做什么?」 战池没搭理他,冷漠的目光落在方誉身上,没有江云浠预料中的暴怒,唯一的表情只是冷嘲,他清清楚楚的跟方誉说:「方先生,好人这东西,做个一天两天就算了,要是一直做下去,迟早都要被拆穿的。」 他明显话里有话,嘲讽的语气,在表达着什么。 方誉自然听的出来。 他是对江云浠隐瞒了一点事情不假,可他从未有过害她之心,这件事上,他问心无愧,连目光都不曾有过躲闪。 这么折腾一番,已经浪费了不少时间,战池还有事,抬手看了看时间,见已经不早,没再跟方誉说什么,只是看了下身后的女人,就转身离开原地。 原地只剩下两人,气氛愈发空荡。 方誉总算是转头看了江云浠一眼,「这里不安稳,到处都有五行会的人,你如果没事,还是先回家吧。」 江云浠麻木的点头,「嗯。」 说完,他转身要离开,她看着他的背影,忽然又出声叫住他:「方誉。」 方誉停了停脚步,却没转身。
1398.第1398章 没什么可解释的(3) 「对不起……」她低声道歉,「我不该让你有幻想。」 她的克制能力太差,根本就拒绝不了战池,明明知道,那天却还违心的答应了他。 明明本意是为他好,不想再辜负他,可事情衍变到最后,却不知怎么的,又伤害到了他。 「我没有玩弄你的感情的意思,我真的尝试过忘记他……」她继续说下去,忍着心里的汹涌,「可我后来才发现,我根本做不到。」 十年的感情,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全部从记忆里抹去的。 她那天答应他已经是做错了,现在不能一错再错隐瞒下去,必须把所有的心里话全部告诉他。 她话音刚落,方誉就忽然转过了身。 好像就是那么一瞬间,男人原本还平静的眼睛里充满了戾气,不知道是不是被她刚才那一句话勾起。 江云浠看出他已经动了怒,剩下的话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江云浠,该提醒的,我之前就提醒过你,要是你自己不放在心上,那我也没办法。」他一字一字清晰的说,口气冷漠绝情,再无昔日的柔和,「我说过,你没对不起任何人,你也可以和战池在一起,可那都应该是在他身边没有别人的情况下!」 现在谁不知道,他身边有一个叫秦佳霓的人,两人的绯闻一再的被爆出,这段日子就没消停过。 她在明明知道战池和别的女人纠缠不清的情况下还主动凑上去,这事说到底就是犯贱。 他之前就提醒过她,可她那时候还自欺欺人的说自己可以试着去忘记,可现在呢? 她连欺骗都再也装不下去。 江云浠被他一句话堵死,什么都说不出来。 方誉说的没错,她也知道是自己犯贱。 克制不住不是藉口,归根结底就是她不知道爱自己。 见她不出声,方誉连训斥都觉得无力,最终什么都没再说,只是说了句与这事毫无关系的话,「我这几天有点事,晚上能不能回去还说不定,你自己多小心点,别出事。」 说完就真的要走。 江云浠心乱如麻,抓着他的手臂不松手,「方誉……」 她故意放低了态度,方誉连气都撒不出。 江云浠压抑着出了声,「我们……」 她想明白了,自己犯贱就算了,不能再这样自私的欺骗他。 早点分开,对谁都是解脱。 她的愧疚不必日益增大,他的希望也不会一次次破灭。 方誉却伸伸手,阻止了她接下来要说的话,然后道:「不用说,我知道你要说什么。」 「……」 他嘆口气,继续说:「这里很多五行会的人,都是战池安排着保护你的,我一直都清楚,只是没说。」 「……」 他都清楚,所以她连解释都显得多余。 江云浠沉默了下,想来想去,能说的就只有三个字,「对不起。」 方誉背对着她摇头,「不用道歉……你没对不起我。」 事到如今,有没有对不起也显得不再那么重要,江云浠不想多提,最后下了决定:「我回自己那边住着吧,这几天麻烦你照顾了。」
1399.第1399章 没什么可解释的(4) 「嗯。」他点头,并不多言。 江云浠缓缓松开他的手,方誉没再看她一眼,大步离开。 她看着他的背影逐渐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心里百味陈杂,愈发觉得自己可笑。 那么好的一个人摆在眼前,是她得而不惜,所以註定得不到解脱。 …… 回家之后,她立马收拾东西,离开那个地方。 既然做了决定,她就不应该再打扰方誉。 他说的没错,一个人耐心再好,也不是就能代表他可以没有底线的退让,他之前给过她那么多机会,是她不知道珍惜,一次次的犯下不可饶恕的错误,最终导致今天这无法挽回的一步。 原来的住处战池知道,她也不想回去,想来想去,还是找了家酒店暂时住下。 安置好之后,江云浠给方誉打过电话去,想告诉他一声,可电话响了许久,直到系统自动挂断,他也没有接。 半个多小时之后,他才有所回应,却不是回电话,而是回了条信息:「注意安全。」 江云浠看着屏幕上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四个字,心思恍惚,泛起一股莫名的酸涩感。 可能真的是过去方誉对她太容忍了,几乎为了她什么事都能忍下,让她误以为他对自己永远没有底线,所以才一而再再而三的出格。 现在,他终于被她逼到忍不下去。 …… 晚上的时候,江云浠出门去超市。 她当时搬到方誉那里去本就急促,因为急着逃离,很多东西都没有带走,有些东西还能借他的用,现在,是必须去买了。 要买的东西也不多,她进去没多久就从超市里出来了,天色已晚,也没心思多逛,直接打车回酒店。 走到房间门口,她从包里拿出钥匙,刚要开门,却见门动了一下,根本没有锁,只是虚掩着。 江云浠看着虚掩的房门,心里忍不住生出疑惑。 她清清楚楚的记着,自己走之前,明明是锁好了门的。 可疑惑归疑惑,她毕竟不是个孩子,还不至于被这种小事吓到,想了想,还是推开门走了进去。 只是,还不等往里走的,一推开门她就感觉到了是真的不对劲。 刺鼻的烟味迎面而来,沙发上,一个人在那里坐着。 她站在门口,漆黑夜色间,只能看隐约到一个侧影。 江云浠停住脚步,伸出手去摸索吊灯的开关,可她才刚伸出手,还不等按下开关的,灯就忽然被那人打开了。 偌大的客厅内,一片灯火通明。 她看清那是一个男人,几乎下意识的以为是那个人,「你怎么会在这里……」 「江小姐。」 忽然响起的陌生声音,打断她的话。 江云浠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忍不住勾唇一笑。 今晚,看来是不怎么太平啊。 那人继续出声,口气诡异而阴柔,「这么熟稔的语气,江小姐是把我当成谁了……嗯?」 话音落下,他也缓缓转过头来。 四目相对,江云浠看清他的脸,心里闪过一瞬间的恍惚。 随之,恍惚渐渐转变成惊惧,连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在剎那凝结。
1400.第1400章 折磨(1) 模煳的记忆里,她记得这张面孔。 这是她曾认识的一个人,一个,曾经在战池手下待了很多年的人。 昔日仇怨未泯,明显是来者不善。 江云浠甚至连想都不用想,只看一眼就知道,他此番来的目的,必定是她。 「向先生,好久不见。」她认得清眼下的情况,若要以硬碰硬,对自己肯定不利,无论如何,万万不能慌乱,所以只好极力稳定自己的情绪:「未经允许就登堂入室,这恐怕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行径吧?」 她知道眼前的这个人会对自己不利,但又猜不透他具体会怎样,只好尽力拖延时间,能拖一秒是一秒。 男人勾唇,淡淡的笑了下,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倒是有些佩服她这个时候竟然还能保持镇定的情绪,「江小姐,我今日过来,不是充当客人,没必要事先礼貌通知。再者……也没打算做什么光明正大的行径。」 这话,口气虽轻,但换作谁也能够听得出来,已经算得上是威胁,只是比直白的威胁话语显得稍微隐晦一些而已。 江云浠趁他说话期间,侧目看了看身后,心里暗自想着,逃过今晚的可能机率如何。 向景暝一眼看穿她心中所想,脸上的笑所含讽刺意味不禁更浓,淡漠道:「江小姐还是不要多想些没用的了,今晚上我既然已经站在你面前,就绝对不会再给你机会让你逃跑了。」 说罢,他原本还伪装温和的目光陡然一变,厉色尽显,朝着隐藏在暗处的手下使了个眼色。 那两人顿时从两边走出来,迅速将她制住,不让她再有逃脱的可能性。 沉重的束缚,犹如枷锁在身。 江云浠放弃刚刚升起的念头,知道无论如何自己今晚再没机会逃脱。 她抬眼,望向沙发旁的那个男人,目光里并未有恐惧,只隐藏着淡然的怒,一字一句清晰的问,「你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江小姐心里自然清楚。」向景暝模稜两可的回答了一声,「一命还一命,这么简单的道理,江小姐应该不会不懂吧?」 一命还一命。 换言之,直白点讲,他今晚来的目的,是报仇,为舒瑾。 江云浠无畏无惧,目光一直在他身上,没有离开。 这么多年了,他也变了。 看着她的眼神里,再没有昔日里的毕恭毕敬,取而代之的,是无法掩饰的仇恨。 她深吸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心平气和的跟他讲:「有些事,我知道跟你解释不清,做错的,我自己承认。但你现在这样,对你来说没有任何好处。」 他今天擅自到她这里来,肯定是瞒着战池的,在战池什么都不知道之前,他或许真的能折磨她让自己心里痛快点,可痛快之后,等待他的必然不是什么好结果。 向景暝听着她的话,忽然间大怒,「如果我没会错意的话,你这是在提醒我?……江云浠,当年你丧尽天良,现在又装什么好人?!」
1401.第1401章 折磨(2) 说罢,刚刚脸上还存在的虚情假意陡然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他看着她,只觉得心里充满怨愤。 他冷厉的问:「当年你不顾良心道德,利用二堂主,害他差点命丧五行会,害死阿瑾的时候,你怎么不装好人?现在知道惺惺作态了?」 没有任何好处? 呵,他不管事后对自己有没有好处,他要的,只是现在的一时爽快。 忍了五年,他早就忍够了,做梦都恨不得亲手杀了她,以此来发泄心里的愤怒。 「……」江云浠被他戳到痛处,无言以对。 这件事上,无论怎样都是她理亏,所以她根本说不得什么辩解的话。 向景暝见她无言以对,看着她的目光愈发讽刺,「当年阿瑾才十八岁,未来有大好的人生,可却因为你,全毁了!」 「……」 男人笑起来,神情略显狰狞,「江云浠,半夜睡不着的时候,你难道就没有做过噩梦?没有梦到阿瑾向你索命?如果不是二堂主力保你到今日,你早就应该在五年前死去!」 他说话字字狠戾,毫不留情,字里行间,透出她罪大恶极不该原谅的意思。 江云浠听着他一句比一句难听的话,脸上的温和终于维持不下去,渐渐没了温度。 他按灭了烟,从沙发上站起身,朝着她这边走过来,一步一步,走的沉重而冰冷。 走到她面前后,停住脚步,抬起手,捏住她的下颌,微微抬高,逼着她对上自己的视线:「当年那么多兄弟因你而死,你背负着这么多条人命,这些年,过的可曾心安?」 「……」江云浠看着他,连愤怒都消失。 他不放过她,逼着她听:「你自己都作了那么多孽,现在在我面前,却充当起好人,提醒我这样做没有好下场,难道就不觉得可笑?」 舒瑾的死对他造成的打击太大,已经让这个男人陷入了疯狂的边缘,再无理智。 江云浠知道自己多说也是徒劳,索性偏过头,不再多言。 向景暝捏着她下颌的手重了力道,捏的她生疼,见她脸色泛白都不放手,「听说,你最近又阴魂不散的缠上了二堂主?」 她回他四个字,简单利落:「与你无关。」 「好啊,」男人勾唇笑,「有骨气……」 话音未落,他忽然伸手,手掌竖起,直接落在她肩头。 用力之大,让她陡然间意识全无,陷入一片黑暗。 …… 下午六点。 战池从外面回茶坊,让司洛去通知了一同跟过来的人,准备往回走。 走出门口,刚要上车,司洛的手机忽然响起。 他拿出手机,目光往屏幕上扫一眼,见是手下一位弟兄,接通电话,「什么事?」 给他打电话的人气息不匀,明显有些喘,「三堂主的人安静了几天,今天不知又抽什么疯,忽然对我们的人下了手……」 司洛疑惑,「三堂主的人?」 「对……」那人应道,「上来就动手,连理由都没有。」 司洛愈发觉得这事不对劲。
1402.第1402章 折磨(3) 如今会长下了命令,已经明确规定,不让邵瑞再惹事,他纵使有天大的胆子,应该也不敢违背这个命令吧? 对方忽然又想起什么,继续道:「对了……三堂主的人好像还和向景暝有所勾结……」 所有疑惑下隐藏着的答案,终于浮出水面。 司洛瞬间反应过一些事,连语气都变得急迫起来,骂道:「妈的,那群人根本就不是三堂主的人!」 他就料定邵瑞没这么大的胆子,敢无视会长的命令。 如今看来,答案已经明了,肯定是向景暝在暗中搞鬼,想要趁乱对江云浠动手。 战池走过来的时候,刚好听到司洛的骂声,皱了皱眉,问:「出什么事了?」 司洛又问了几句,然后挂了电话,这才跟他禀报:「是向景暝……他的人忽然动了手,纠缠住了我们安排在江小姐身边的人,现在双方还在闹着,事没平息。」 他说话的时候尽量用了平静的语气,可不管再怎么平静,事实摆在那里,让谁听也能听出有哪里不对劲来。 战池听到最后,脸上的表情慢慢的冷下来,瞬间想到最重要的事,「小浠呢?她现在在哪里?」 司洛敏锐的察觉到了他表情上的变化,硬着头皮说下去:「江小姐……被带走了。」 「……」战池动了动唇,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人被带走了,说什么都晚了。 司洛低着头,避开他冰冷的视线,又说了句,「下午的时候他们打过电话来,说是江小姐和方誉吵架了,江小姐离开了方誉那里,去了酒店住着……当时还没出什么事,我也没放在心上,没想到向景暝会忽然有动作。」 战池闭了闭眼,有关于这件事一个字都没再提,只吩咐了一声,「去找!把c市翻过来也得给我把人找到!」 他忽然间后悔,后悔上午跟她闹了那样一出。 如果不是他,她也不会和方誉闹,也不会离开方誉的庇护。 更不会……被向景暝带走。 …… 漫无边际的黑暗里,江云浠又梦到了五年前。 梦到了那场意外的事故,梦到了那一枪打在舒瑾头上的样子。 一片鲜血,看不到尽头的血红…… 她皱紧眉头,心乱如麻,在梦里拼了命的跑,似乎是想要跑出那个地狱般的地方,可不管她怎么拼命,总感觉身后像是有魔鬼,追着她不放。 她怕的要死,根本不敢停下脚步,只好一直跑…… 最终她没能逃过,被身后的东西追上来,回头一看,却见是舒瑾满是鲜血的脸。 「砰——」 黑暗的气氛里响起一道沉重的声响,剧烈的痛楚袭上来,江云浠陡然从噩梦中惊醒,睁开眼睛。 可睁开了眼睛,却依然是什么都没有看到,与刚才没什么不同,一片黑暗。 江云浠试探性的动了下,忽然发现自己根本就动不了,双手被绑住了,眼睛上也蒙了一块黑布,遮挡住了一切光线。 刚才明显是有人推了她一把,她甚至都能清晰感受到,头部好像是撞在了什么地方,连身体都泛起痛感。
1403.第1403章 折磨(4) 低低沉沉的脚步声从不远处响起,一步步的朝着她这边迈近。 江云浠听到这动静,心里本能的泛起惊惧,想要说什么,却忽然感受到嘴上好像也贴着胶带,她根本就说不了话。 脚步声最终还是到了她面前,走过来的人俯下身,禁锢住她的身体不让她乱动,先是撕去她嘴上的胶带,然后又拽掉了她眼上的黑布。 灯也在同一时间被打开,她的眼睛浸淫在黑暗里太久,有些不适应光明,好久之后才缓过来。 她朝着前方看过去,第一眼看到的却并不是谁,而是一张照片。 阿瑾的照片…… 拿着照片的人正是向景暝,他蹲在那里,按着她身子,目光狰狞。 她听别人说起过阿瑾和向景暝的故事,说是两人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感情深厚得很,本来打算年底就订婚的,却没想八月就发生了意外。 照片上的人正是十八芳华,笑靥如花,看的她心里酸楚一阵一阵,压都压不下去。 看了许久之后,她终于低下头,说,「对不起,是我的错……」 这一句对不起,她一欠就是五年。 话未说完,向景暝忽然伸手一巴掌甩过来。 江云浠躲不过,也没想着躲,生生的受下。 他下手毫不留情,打的她脸顿时肿起来。 向景暝抽了口气,站起身来,走过去把照片放到桌子上,吩咐手下的人,「动手!」 他说完就有人走了上来,看着地上仍然被绑着的女人,似乎是有些迟疑,「二堂主那边……」 向景暝厉声打断,「我让你动手!」 那人不敢再犹豫,重复向景暝刚才的动作。 江云浠被绑着,根本挣扎不了,只能为人鱼肉。 男人用力越来越大,像是就想这样将她给活生生的抽死。 她跪在地上,忍着脸上传来的火辣辣的痛感,哑声道:「是我对不起阿瑾……」 向景暝听着她如今这近乎忏悔的话只觉得可笑,走过来,居高临下的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忽然抬腿,狠狠的踹在她肩上。 江云浠撑不住,摔在地上,手扶在地板上,冰冰凉凉的温度一直蔓延到心里去,脸肿的厉害,身上都有了伤口。 刚才那人犹豫虽犹豫,但对她心里明显也是恨的,有了开始,便不再顾及,下手又狠又重。 向景暝明显还不甘心,见她手在地上,一脚踩上去,冷笑道:「你有什么资格叫她的名字?江云浠,你、不、配!」 钻心的疼顿时从手上蔓延过来,她咬紧唇,明明疼的要死,却硬是忍着,不肯发一点声。 向景暝最恨的就是她这个样子,见她把唇咬破了都不肯叫一声,心里的残忍念头越来越重,松开脚,俯身直接按着她的肩把她撞在墙上,「江云浠,你这是认错的态度?」 她被打的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什么都不再说,只任由他打。 他拽着她的衣服,盯着她的目光狠戾,骂道:「贱人!当初要不是你,我们也不至于死那么多兄弟。」
1404.第1404章 折磨(5) 「……」她不说话。 「现在竟然还恬不知耻的主动去勾二堂主,要是留着你这条贱命,早晚把他给害死!」 「……」她依然沉默,随他骂。 向景暝看着她一脸倔犟的模样,忽然阴恻恻的笑起来,故意戳她最忍不了的痛处:「当年二堂主护着你,现在呢?别妄想他还能护你一辈子,我听手下的人说,二堂主这些年就没缺过女人,最近跟一个小明星一直不错……」 他说这事,无异于在她的伤口上撒一把盐,江云浠平静的脸色终于有了一丝触动,泛出明显的难过。 他今天说什么也不肯放过她,简直是要把她往死里整,从身到心,「我见过那个小明星,叫秦佳霓……她可是比你乖多了,绝对不会做出那种禽兽不如的事。听人说二堂主对她好像是很上心,几个女人里就留她留的时间最久……」 「找女人,还是找一个背景干净的好,就不能跟你这样蛇蝎心肠的女人有牵扯……」向景暝眼神阴冷,「二堂主念旧情,对你下不了狠心,那就让我对你下!」 江云浠听不下去,难受的摇头,伸手去推他。 可她伤成这个样子,哪里有什么力气,手刚才还被他踩过,血没干涸,怎么看怎么憷目惊心。 向景暝看着她,脑子里满是当年阿瑾的模样。 他感觉自己像是要疯掉……恨不得将这个女人碎尸万段才解恨。 向景暝掐着她的肩把她整个人提起来,拖着她到桌子那边,让她正面对着阿瑾的照片,命令道:「跪下!」 「……」江云浠沉默,没有动作。 她错了,她承认,她会道歉,但是绝对不是以眼下这么一种方式。 向景暝卡着她的腰,逼迫她跪下,按住她的头不让抬起来,再次重复:「道歉!」 这个房间里有很多人,每个人都对她恨的咬牙切齿,见眼下这样子,也不顾及这事被战池知道的后果了,直接冲动的要一起上。 向景暝伸手拦下,不让他们上,只自己尽情折磨她。 这隐忍的五年里,他无数次的幻想过这一天,幻想着有朝一日能把这个被战池捧在手心里的女人狠狠的踩在脚底下给阿瑾报仇,亲手弄死她。 「江云浠,」他厉声叫她的名字,「五年了,我等了五年,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 「阿瑾当年才十八岁,一个刚刚成年的女孩子而已,你怎么就狠得下心?良心都被狗吃了吗?」他随手拿过桌子上的刀子,就放在她脖子上,说:「跪在这里,给她好好道歉!态度好点,我说不定还能让你死的痛快些。」 她不说话,直接无视了他的命令。 旁边的人看着她的狼狈模样,也都觉得前所未有的解气。 因果报应,沦落到今天这一步,她怪不得谁。 向景暝见她还倔犟,拿刀子在她肩上划出一道伤口,伤口不致命,却很深,痛感十足。 有血从伤口处流出来,色泽鲜艷,每一滴血都是刻骨铭心的疼。
1405.第1405章 折磨(6) 血腥的味道越来越浓,强烈的刺激着人心里所有的暴戾。 江云浠连挣扎的欲望都没有,任由他们作践。 现在这一幕,她不知道想过多少次,当年战池刚出事的时候,她一闭上眼睛就是这样的,连累了那么多无辜的人,她就该受到应有的惩罚。 疼痛感一阵强过一阵,最后她终于忍不住流下眼泪来,看向向景暝,说:「你杀了我吧。」 她知道自己今天逃不过,索性连逃的念头都摒弃。 江云浠由始至终都不妥协,向景暝被她气的近乎疯掉,下手越来越狠,完完全全是下死手。 最后,理智完全被丧心病狂的念头取代,他停了手,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冷笑道:「不认错是吗?」 「……」 「这么把你弄死,那未免太简单,想必那些被你连累的人也不想看到你就这么痛快的死去。」向景暝按住她的肩,硬是让她跪在那里起不来,「既然不想认错,那好啊,我们就看看,到底是你的骨头硬,还是我的刀子硬!」 「……」 他拿着刀子,刀尖抵在她的手腕上,「听说砍断人的手筋脚筋是一种很难忍受的疼,今天我们不如就来试试,看看到底会疼到什么程度,能不能让你的硬骨头软下来。我一点一点的摧残你,你什么时候服软,我就给你个痛快……」 他说话的语气阴暗而诡异,就像是时时刻刻存在于她梦里的那个魔鬼。 江云浠闭上眼睛,连再多看一眼都不想,隐隐约约间,只能听到一些刀刃与肌肤摩擦所衍生的细碎声音。 薄唇被牙齿咬破,一片殷红的颜色。 疼痛使人清醒这话的确没错,她明明都感觉生不如死了意识却偏生还是清醒,能清清楚楚的感受到每一点疼痛感,似乎有一股强大的力量,正在将她给一点点的摧毁。 向景暝看着她惨白的没有一点血色的脸色,眼中的光越来越阴翳,鲜血刺激着他的神经,让他心里愈发痛快,这种极致的感觉,忍都忍不住。 他知道她心里正煎熬,随随便便一句话,都能击垮她,所以故意提起旧事,「江小姐,你还记得那些年吗?我们谁不是把你当成二堂主的夫人来尊敬?会里上上下下哪个人不知道,惹谁也不能惹你,二堂主真的是把你放在手里疼着宠着……他为了你什么都不要了,听说还因为你与自己母亲闹过,你说你到底怎么狠得下心去的?」 那些年里,谁不尊敬她,以她为主。 可他们那些忠心所换来的又是什么? 是她不择手段的陷害! 话尾落腔,向景暝再也忍不住,拿着刀子刺向她的肩膀处。 他明显知道她手臂有伤的事,刻意挑了那边的肩膀,刀尖划破她的肌肤,刺入血肉,疼痛刺骨。 这下子,江云浠忍都忍不下去,疼的叫了一声。 折磨了她这么久,听到她第一次叫出来,向景暝心里总算是有了点安慰,看着她的血把刀子染红,脸上神情狰狞的近乎变态。
1406.第1406章 解救(1) 她忍不住睁开眼睛,他顿时按住她的后脑勺,逼迫她低头,去看自己的伤口。 他暂停了手里的动作,又问她:「说!知道自己错了吗?」 「……」她不说话,只是摇头。 向景暝见她还犯倔,握住刀柄,直接又将刀子给拔了出来。 血流如柱,顺着她的手臂流下来,把衣服都染红。 江云浠眼前一片模煳的景象,连人都看不清。 向景暝也不生气,只是残忍的笑,「我今天就看看,你到底能硬气到什么地步。」 说罢,刀尖又抵在了她刚才的那道伤口上,似乎是想再扎一次,「我看你忍到什么时候!」 见状,旁边总算有个稍微有点理智的人站出来提醒,「她毕竟还是战琛的妹妹,跟战家有关系,以后要是他知道这事……」 「闭嘴!」向景暝没等他把话说完,就不耐烦的呵斥了一声,下定决心的样子,「我不管以后怎么样……现在,我只要她死!」 他刚说完话,还不能再扎进去的,外面忽然传来一阵乱糟糟的动静。 好像有吵闹声,还有枪声…… 江云浠模模煳煳的听到,朝着门口那边看过去,心里总算生起一点希望。 是他来了吗? 她睁着眼睛,却因为剧烈的疼痛感而什么都看不清,只能看到一些影影绰绰的模煳景象,最后眼底什么都消失,只有战池的脸。 不管怎么伪装,她也不得不承认,那个人,是她疼的在快要坚持不住了的时候唯一的慰藉。 向景暝顾不得再折磨她,勐的从地上站起来,朝着门口走过去。 他刚走没两步,还没到门口的,就忽然有人闯了进来,急急忙忙的汇报说:「二堂主带人过来了,已经动了枪,谁挡他就杀谁,我们的人已经死了好几个……」 向景暝慌归慌,理智仍在,冷静了几秒,回头吩咐说:「先把江云浠弄到冷藏库,想办法避开二堂主的人。」 「是。」 手下人领了命令,拉着江云浠从后面离开。 这儿是向景暝的私人住宅,位处城郊,离着总会很远,他思来想去很久,才决定在这个地方对江云浠动手,因为没几个人知道这儿,一直很放心,却没想到,战池还是这么快就到了这里。 战池几乎动了全部的人去找,最后还是司洛那边的人发现了线索,一路摸索着,找到了这个地方。 向景暝以防万一,安排了人在外面拦着,觉得战池就算着急也不会罔顾事后的麻烦,却没想到,他竟真的就能豁出去,为了江云浠不顾一切。 守在外面的人都中了枪,伤在腿处,拦都拦不住,战池带人一路闯进来,走到院子里的时候向景暝刚好把刀子扎进江云浠肩膀,那一声痛叫他在外面听的清清楚楚,脸上浮现出了这么多年来从未有过的阴翳。 司洛跟在他后面,也听到了刚才江云浠的叫声,心里清楚,今天必定会有一场恶斗。 门外向景暝的人大多已经解决的七七八八,死的死伤的伤,剩下几个,也成不了威胁。
1407.第1407章 解救(2) 这儿毕竟有向景暝的人,有眼睛躲在暗处,他不能让战池一人只身犯险,只好跟他一起找,另外安排了人,去别处搜。 可结果却始终都是一个,没有例外:没有找到江小姐。 战池脸色阴鸷的吓人,活脱脱魔鬼的样子,一路走过来,看到一个向景暝的人都下死手,谁都不放过。 今天这事已经闹大,死了好几个人,日后也避免不了麻烦,司洛担心以后,压低声音跟他说保持理智。 战池连听都不听,直接大步朝前走去,眼眸猩红,满是着急与愤怒。 他怕的要死,连气都喘不顺,脚下大步流星,挨着找过一个又一个的房间,每一次看到里面空荡荡的没人,心里的恐惧就加一分。 他从来就没有哪一刻,像是现在这样害怕,怕的大热的天硬是出了一身冷汗,整个人都要崩溃掉。 可人每每被逼到极致的时候总是会情不自禁的想起很多,他找着找着,心里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那一天,江云浠问他,他是不是愿意放弃现在的一切,跟她一起离开,天高海阔,去过安稳的生活。 当时,他拒绝了她。 可他知道,他的拒绝不是因为心里的野心和欲望,如果只是因为这两样,那他重回商场,依然有机会从头来过。 他拒绝的理由,只是因为自己的身体,他怕自己不能陪她到最后。 而直到现在这一刻,他才认识到自己是有多可笑。 他为什么就非得考虑那么多,连眼下难得的幸福都忽略? 他就该同意,不该去想什么以后,能过一天是一天。 战池带人闯进去,一进门就看到了向景暝。 他并不害怕,自从舒瑾去世仿佛就已经生死无畏,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舒瑾的照片,静静的看着。 他既然敢做出这样丧心病狂的事,就早已经想好后果,无非是一条死路。 战池暂时无心跟他算帐,先是吩咐人去搜,可搜过之后,所有人的汇报却都一样:江小姐不在。 他一步步走过去,忽然被地面上大片大片的血迹吸引了视线。 血迹尚未干涸,一看就是刚从人身上流下来没多久的样子。 心里疯狂的念头彻底被激发,他脑中闪过把向景暝给碎尸万段的念头,觉得自己已经被逼到了临界点,忍都忍不下。 可江云浠还不知道在哪里,所以他什么都不能对他做,再难受也得忍下。 司洛怕他克制不住,率先走上去,问道:「江小姐在哪里?」 向景暝低着头,看都不看他一眼,对着舒瑾的照片看,目光里满是温柔。 「向景暝……」司洛耐着性子继续开口,刚要再问,可战池俨然已经忍不了,直接走过来,俯身揪住向景暝的衣领,「她在哪里?」 「……」向景暝还是什么都不肯说。 战池一把夺走他手里的相框,摔在地上,目光被狠戾充斥满,阴鸷的问:「我他妈问你人在哪里!说!」 与此同时,相框摔在地上,一地碎片。
1408.第1408章 解救(3) 向景暝目光里升起怒气,伸手去捡相片,战池顺势将他整个人摔在地上,抬腿踩在他胸口,力道狠的硬是让他咳出了一口鲜血。 事到如今,他的死已成定局,是避免不了的了。 向景暝这才抬眼看向他,目光里没有丝毫畏惧,眼神冷酷又狠辣,冷笑着道:「二堂主难道把五年前的事忘得一干二净了吗?那个女人害死了那么多人,连你都差点害死,难道二堂主还想护着这个祸害?」 这里面就他自己,没别人,谁都能看出不对劲,战池转头命令道:「小浠不在这里,让人马上去找,把这儿掀了都得给我找到人!」 地上有血,江云浠肯定就在这个地方被他们折磨过,现在人不见了,肯定是被向景暝的人带走了,这段时间里,他不敢确定江云浠会不会发生什么意思,唯一能做的,就是在最短的时间里尽快找到她。 刀子就在地上,上面还沾着红色的血,战池看着那把刀子,只觉得视线里一片血红。 他知道,这是她的血。 这群畜牲……刚刚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他害怕那个可怕的结果,只好硬生生的逼自己暂时忽略这事,俯身将刀子捡起来,抵在向景暝的脖子上,划开一道不深的口子,一字一顿的逼问:「她、在、哪、里?」 「她已经死了!」向景暝狰狞的笑,「就在刚才,她被我亲手杀了!地上的血就是她的,现在我的人都去处理她的尸体了!」 战池看着他脸上狰狞的神情,只觉得头隐隐作痛,忍不可忍,一脚跺下去。 他几乎用尽力气,向景暝疼的脸上顿时渗出冷汗,嘴里有更多的血冒出来。 「二堂主……」他一时提不上劲儿来,说话都显得气若游丝,看着战池的目光里充满讥嘲,仿佛他整个人就是一场最可笑的笑话,「你这么尽心尽力的护着她,让当年死去的人怎么瞑目?」 「闭嘴!」战池踩着他往下压了压,眼神阴翳,「向景暝,你不用在我面前装什么大义,你以为我看不透你那点心思?」 说什么为了当年无辜去世的人报仇,归根结底,原因很简单,不过就是因为舒瑾的死,他心里咽不下这口气,所以拿这个理由当幌子,来报復江云浠而已。 向景暝被他看穿心思,也不隐瞒,只是冷冷的笑,死都不肯说。 战池耐心全无,直接拿刀子扎在他身上,不是致命的部位,却比死都要疼。 向景暝忍不住叫了一声,额上冒出大片大片的冷汗,脸色惨白。 「我问你最后一遍,」他握住刀柄,「她人在哪里?」 向景暝咬紧牙关,一个字都不肯说。 他早就想到这个后果,也早就做了心理准备,无论什么疼都能忍下。 战池被他死不松口的样子逼的发疯,拔出刀子,又狠狠的扎进他胳膊里,故意刺在骨头上。 向景暝疼的尖叫,缓了一口气,又看向战池,讥讽道:「江云浠的命是命,难道阿瑾的命就不是命了吗?她……她做错了什么,换来那样的结局?」
1409.第1409章 解救(4) 战池一脚踹在他肩膀的伤口上,疼的他连话都再说不出来。 向景暝伤了肩骨,胸前的肋骨也被他踹断,真真是只剩下了一点气息,嘴里的血越来越多,加上身上的两道刀伤,把身下的地板染的鲜红,他一时没说话,只顾着顺气,好一会儿后,才能勉勉强强发出点声音,「二堂主……」 战池对他的气若游丝毫不理会,拿着刀子就要划破他脖颈间的动脉。 向景暝用尽身上的最后一点力气,撑着坐起来,爬过来抱住他的腿,「二堂主……五年前的事就是一个血的教训,那么多人的命都系在你的身上,就算你不顾自己,也得为他们想想啊……」 战池手里的刀子原本已经抵上了他的脖颈,可听他说完这句声嘶力竭的话,却一时有些犹豫,迟迟没有落下去。 血的教训……是,事发之后,他也曾一次次的告诉过自己,那是一场最惨烈的教训,他爱上那个女人,也是犯下的一个最愚蠢的错误。 向景暝跟舒瑾原本都是他的人,跟着他生死与共,从未有过二心,却因为一场意外导致他们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司洛听他说完最后一句,心里也难免有些动容,上前一步,为他说话,「他和阿瑾毕竟从小一起长大,又有婚约在身,眼看年底就要订婚了,却没想到八月会发生那样的事……都是人命,他心里有怨恨也说得过去,毕竟曾经是您手下的人,这一次,就放他一次吧……」 战池闭一闭眼,到底是心软,把手里的刀子扔出去,转身就往外走,最后扔下一句,「我不想再看到他。」 司洛朝着身后的人使眼色,几人领了命令,一同上前,把向景暝弄走。 刚好有人来报:「二堂主,冷库那边有异常,可能江小姐就被关在里面。」 向景暝还没有离开,刚好被人拖到门口处,听到来人的汇报,隔着老远声嘶力竭的喊:「二堂主,你醒醒吧,不然早晚有一天会再次毁在那个女人身上……」 战池看都不看他一眼,迳自离开。 又有人匆忙往这边赶,看到战池的身影,连忙跑过来汇报,「二堂主,江小姐被关在地下冷库,但门外上了好几道锁,全都是特制的,一时半会儿根本弄不开……」 战池停了停脚步,冷声问:「没有别的办法吗?」 「没有,」那人摇头,「冷库上方有个天窗,从楼上仓库里打开盖子倒是能跳进去,可太高了,人跳下去连自己的安全都保证不了,更别说救出江小姐。」 战池直接挑重点问,「仓库在哪里?」 那人吓了一跳,犹豫道:「二堂主……」 战池耐心全失,低吼道:「仓库在哪里!」 「……东边。」 …… 东边楼上仓库距离这边不是很远,战池一路跑过去,没几分钟就到了。 手下的人都不放心,浩浩荡荡好几个,全都跟在后面。 仓库边角处是有个盖子,当时向景暝故意这样设计的,打开盖子就能跳下去,可距离实在高,看着就危险。
1410.第1410章 大不了,就一起死(1) 他看了一眼距离下面冷库的高度,动身就要往下跳。 「二堂主!」旁边人见状,连忙伸手拉住他,「我们下去,二堂主在这里守着。」 他的命远比他们的命重要,会里没有贪生怕死的人,以命换命,这是一笔划算的买卖。 战池却想都没想的摇头,「不行。」 「可这太危险了!」他们硬是拉着他,说什么都不肯让他下去,「这个高度跳下去,本身就难以保障自己的安全,何况下面那么冷的温度,都不知道人能撑到什么时候……如果锁一直打不开,您和江小姐都会有生命危险!」 今天这事,摆明了向景暝非要置江云浠于死地,什么后路都没留下,搭上自己的命都在所不惜。 「二堂主,您的命比谁的都重要,您自己得珍惜……」 旁边的人苦口婆心的劝告,拉住他就不松手。 这命悬一线的时刻,有去无回的可能性远比平安出来要大,战池身系重任,他们绝对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去送死。 只是他们即便劝着,心里却也都清楚,这劝告很有可能起不到一点作用。 战池做事全凭自己喜好,不听任何人的劝,这是众所周知的事。 「就是因为太危险,所以只能我亲自下去。」最后关头,他反而来耐心了,同他们说,「如果她今天註定要死在这里,那只能是我跟她一起。」 他很早之前就答应过她,无论怎样,生死与共。 他们因为彼此的固执,已经错过了这么多,不能把剩下的余生都错过。 如果要死,就一起死,这样谁都瞑目,再无遗憾。 最后一句话说出来,仿佛一句生命里最重的承诺,一旁的人面面相觑,再没人说什么。 他没心思再在上面耗时间,纵身跳下去。 高度毕竟太大,腿落到地面上的时候震的他感觉腿都要断掉,可踉跄两步,却硬是挺过来了。 他缓过那一阵疼痛,抬腿就往里走,沿着冷库寻找江云浠的身影。 一边走,心里一边忍不住又回想起那天方誉对他的劝告。 他说江云浠跟着他没有好结果,他说他给不了她太平盛世,只能让她一次次的身陷危险境地,当时他还嗤之以鼻,不屑一顾,可眼下看来,如何不是事实? 她今日被伤到这个地步,都是他一手造成的! 冷库里温度极低,零下好几度,让他格外的清醒,连自己走了几步都记得一清二楚。 走了好久都没见她的人影,他试探性的唤:「小浠?」 「……」 无人回应,仍是一片静谧。 他只好继续找,冷库里黑漆漆的,连光线都没有几分,他只能凭着感觉走。 一起过安稳生活是她的愿望,又何尝不是他的,可他过去总顾及这个顾及那个,现在终于能随心所欲一点,什么都不再去想,心里只有她一个人,想着,哪怕死都在一起。 走了不知道多少路,他终于敏锐的听到某个角落里发出一道很细弱的声音。
1411.第1411章 大不了,就一起死(2) 心勐的跳了一下,他想都没想的直接走过去,走近了,借着唯一一点微弱的光,看到那人的确是她。 「小浠?」战池轻声叫了句,手扶上她的肩,却感觉很粘腻,夹杂着一股很浓郁的血腥味。 战池很快反应过来那是什么,感觉自己几乎要疯掉。 那是她的血…… 「小浠……」他抱紧她,声音里夹带着一丝清晰的颤抖,口气近乎哀求,「醒醒……」 重逢后,几乎每一次都是她在求他,求他放过她,求他不要再继续纠缠,求他不要折磨她。 现在,终于轮到了他求她的地步。 求她醒醒,睁开眼睛。 江云浠伤的不轻,又被冻了这么久,脑子里一片混沌,眼皮都沉重的睁不开,可她却还是浑浑噩噩的在叫一个人。 战池听的清楚,她在叫他。 穷途末路之际,他是她唯一的依靠。 一声声仿佛魔咒,压在他身上,让他几近窒息。 「小浠,醒醒,睁开眼睛……」他没有别的话可说,只能一再的重复这一句,一只手揽着她的腰,一只手抚在她脸上,不断掐她人中,「醒醒……」 他刚下来,身上还不算太冷,有点温度,加上一直在叫她,江云浠总算是有了点反应。 战池一直在叫她,她听出是他的声音,总算安心不少。 他身上的温度一点点的传到她的身上,江云浠意识作主,本能的往他怀里钻,试图汲取更多的温度。 她被冻的瑟瑟发抖,整个人都要蜷缩起来,语带哽咽,迷迷煳煳的喊,「阿池……」 「没事了,」他抱紧她,声音一再放轻,「没事了,我在这里,别怕。」 江云浠哭着摇头,「我不想死……」 过去她日夜遭受良心的谴责,有时候真的想过一死了之,甚至今天被向景暝折磨成那个样子的时候,都有过这样的念头。 可直到最后一刻听到外面传来的枪声,这才勐然后知后觉的发现,其实自己并不想死。 她不是捨不得余生岁月,而是捨不得他一个人。 她不想就这样死去,和他天人永隔,再不能相见。 活着,即便不能在一起,但她仍然可以躲在远处暗处偷偷的看他,可她死了呢? 死了,就是真的再也看不到他了。 战池听着她无助的话,心痛如绞,可他现在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用苍白的语言安慰她,「没事……没事的小浠,我在这儿,你不会死……」 他能跳下来,但那么高的距离,肯定上不去,何况还带着她。 但如果留在这里等,也只能是死路一条。 战池冷静了会儿,半抱着她站起来,一点一点的往门口那边移动。 走了好几步,江云浠总算能睁开眼睛,看到了自己眼前的人,有些错愕,「你……」 「别说话。」战池压低声音说,「留着点力气,我带你出去。」 「我出不去了……」江云浠想到那人把自己送过来之后说的话,知道自己今天必死无疑,「你赶紧离开,别留在这里……」
1412.第1412章 大不了,就一起死(3) 那人把她扔在这个地方的时候,顺口说过一句,能够出入这里,只有天窗和大门两条路。 大门如果开了,那肯定会进来很多人,不会是他自己。 可只有他自己一个人,则只能说明一种情况,他是从上面跳下来的。 他的人在上面肯定有绳子,他顺着绳子上去也不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不是没有希望离开。 战池连回她句话都不想,直接无视,抱着她继续往门口走。 江云浠见他这样子,瞬间就急了,伸手去推他,嘶哑着声音吼道,「你快走,走啊!」 这么冷的地方,他根本就坚持不了多长时间。 战池见她冻的厉害,连身上唯一一件衬衫都脱下来,披在她身上。 这毕竟是夏天,他出门也不会穿很多衣服,只穿了一件衬衫,给了她,上半身完全裸着。 江云浠心里难受的厉害,不遗余力的推他,可她受了伤,又哪里能推开。 好不容易走到门口,战池看着紧锁的大门,知道自己弄不开,也不白白浪费力气,就抱着她在门口坐下来,耐心等。 他蹲下来把她揽在怀里,一遍遍吻着她的额头,「他们会来救我们的,别怕。」 生死关头,他出奇的冷静,连慌乱都不再有。 其实没什么大不了。 大不了,就一起死。 江云浠也没力气再驱赶他,乖乖的靠在他怀里,不再挣扎。 过去,她贪婪不知足,那么多的愿望,想过安稳生活,想和他在一起,想那么多那么多,可什么都没有实现。 如今呢? 如今她什么都不再求,能活下来就是万幸。 她怕死,可眼下这一刻,她却愿意死,只想换他活下来。 战池避开她的伤口,抱着她安安静静的不乱动,手轻轻的拍着她,像哄孩子一样,小声问:「疼不疼?」 那么深的伤口怎么可能不疼,他完全就是没话找话,只希望她能回答,不要再睡过去。 江云浠却摇头,「不疼。」 他就是最好的良药,足以让她忘记所有痛苦。 战池忽然感觉眼眶泛湿。 过去,他几乎从未记得自己哭过,哪怕是在当年得知她陷害自己的时候,也只是生气,没有落泪。 可现在,他却是真的忍不住了。 温热的泪顺着他的脸颊流下,滴到她的脸上,江云浠意外抬头,却听到耳边他温和的道歉,「对不起……」 他吻着她,一遍又一遍,不知餍足,声音温和的让她都感觉这是一场梦,「小浠,对不起,那天……我骗了你。」 「嗯?」 「我说不爱你了,对你没有感情了,都是假的。」他继续说下去,命悬一线之际决定把一切都坦白,「这些日子,我一直在欺骗你……」 他从来都没有不爱她。 哪怕是在分开的这些年里,也没有一天停止过爱她。 她是他的命,是他唯一的弱点,是他深埋于心不可言说的爱。 原来是这个。 江云浠抬手勾住他脖子,整个人贴在他身上,顺着他的话,轻声问:「你还爱我,对吗?」
1413.第1413章 大不了,就一起死(4) 他不说话,只是轻轻点头。 不是还爱她,是一直都没有放弃过这段感情。 从他们认识到现在,十年的时间,一同经歷过的事太多,彼此都为了所谓的大义而做着自私伤人的事,一边为对方着想,一边却又伤害着对方,说了无数的谎言,却无一例外都是出于在乎。 江云浠被疼痛刺激的近乎发疯,满脑子都是混乱的意识。 身上所有的力气仿佛都消失殆尽,她渐渐的感觉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忍不住想要睡过去。 身上的温度,也一点点的凉下去。 战池怕她闭上眼睛就再醒不过来,一声声的跟她说着话,手里抱着她的力道愈发收紧,最后竟然完全放松下来,连紧张都不再有,安慰她,「小浠……没事,就算出不去,我也跟你死在一起。」 再没有什么前仇宿怨,再没有什么余生安稳,就这样死在一起,什么都不再考虑。 这对于他们而言,未尝不是一种解脱。 江云浠终于明白,原来他们之间最好的结局,不是一别两宽各自天涯,而是就这样在一起,生死不离。 这样,谁都没有遗憾。 她的力气已经所剩无几,抱着他的力气也越来越小,视线里只剩一些影子,什么都不再有。 扶在他肩膀上的手,也慢慢垂下去。 「小浠……」 耳边只剩下他着急的声音,江云浠昏迷之际,好像是听到了什么动静,然后瞳孔一阵紧缩,仿佛陷入了光明里,伴随着熙熙攘攘的声音。 她努力睁开眼睛,想要看看到底怎么回事,可已经没有力气。 钥匙就在向景暝存放着的一本相册的下面,司洛总算是找到,尽快带人赶了过来。 战池抱起江云浠,在司洛的带领下,顺着门口出去。 向景暝的人还不罢休,拿着枪追上来,司洛见形势不好,停下脚步,「您先带着江小姐离开,我留下善后。」 那些人都已经丧心病狂,个个手里拿着枪上来就准备动手,如果是平时,战池必然不会丢下他一个人,可眼下江云浠伤的这么重,再晚一分一秒说不定都会有生命危险,他走投无路,只能先离开。 他抱着她一路往外走,门口外面有人接应,等他们两人上了车之后,直接去医院。 江云浠身上的温度冰凉,只剩下最后一丝气,战池跟她一起在后面,路上一句句的跟她说着话,试图唤起她的意识。 她模模煳煳的叫他的名字,疼的眉心紧皱,一路上没有舒展开。 肩骨处已经不怎么流血,衣服都被刀子划破,战池看着她憷目惊心的伤口,感觉连自己身上都隐隐泛起剧烈的疼。 当年她背叛他,他以为这辈子不会再有什么比那件事更令人感到痛苦的事,却没想到,还有今日这一幕。 战池一向理智,几乎永远都保持着冷静的头脑,就是为了在遇到事情的时候能够做出最有利的决断方式,可眼下,他却一点办法都没有,连她的痛苦都缓解不了。
1414.第1414章 大不了,就一起死(5) 她被伤成现在这个样子,都是因为他。 十几分钟后,车子抵达最近的一家医院,战池抱起江云浠,一下车就跑进去,很快有护士把推车送过来,他心里终于松口气,小心翼翼的松手,把怀里的人放上去。 护士推着推车离开,直接送往急救室。 这里的医院属于郊区,病人并不多,尤其现在不是周末,更是少,一路走进去碰到的人屈指可数,还都是护士或医生。 战池看着急救室门上亮起的红灯,额上接连不断的渗出冷汗。 他是真的怕。 这半生下来,他没有珍视过什么,人或者物,通常都是一种无所谓的态度,可唯独江云浠。 当年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他就承诺过一句话,这辈子除非他死,否则就没有任何人能动她一根头髮。 然而现在呢? 战池顺着墙壁慢慢的滑下去,目光颓然,仿佛连灵魂都被掏空。 他什么都不要了,权势、金钱、地位,他愿意放弃一切,只换她余生安稳。 其实有很多事早就已经命中注定,只是他一直都在反抗,不认输,不退让,直到今天,不得不认命。 …… 向景暝手下的人是真的疯,最后关头什么都不顾,举枪照着人就是一阵乱打,好在司洛跟在战池身边,经年下来身手远比别人要好得多,留住了一条命,但胳膊上中了一枪。 他紧跟着来了医院,确定战池没事之后,这才放下心来。 这么折腾一番,他也受了伤,后面跟过来的人不放心,异口同声的恳求他去处理身上的伤。 他知道现在战池已经没有理智,自己必须多费点心,吩咐了人去给他拿衣服,然后又安排了医生过去,这才去处理伤口。 手下的人办事很效率,很快给战池拿来了衣服,他抬头看了一眼,然后伸手接过,起身穿上。 穿好衣服之后,这才又想起一个人,蹙眉问道:「司洛呢?」 「中了一枪。」给他送衣服的人说,「人受了点伤,但没性命问题。」 他点点头,最后一口悬着的气终于松下来。 可下一秒,却陡然感觉眼前一黑,再不等说什么的,身子就直直的朝着地上摔了过去。 那人大惊失色,心慌的喊了一声:「二堂主——!」 …… 夜之交替,黎明乍现。 江云浠身上的伤虽然多,但没有伤到致命的地方,大多都是皮肉,昏迷了一晚上一夜,清晨之际终于甦醒。 肩骨处的伤,缝了几针,没有很大的问题。 只是她受到了很大的惊吓,醒来后精神差的很,看人的时候目光里尽是恐惧,有护士过来探班,她就坐在那里抱着自己,连抬头看一眼都不敢。 护士担心她有什么别的问题,试探性的靠近她,她却紧张的大声喊那个人。 护士见她情绪极度不稳,也不敢再靠近,直接走了出去,询问送她过来的人。 战池忽然晕过去,检查过后,医生说是他因为在冷库里待了太长时间导致了旧疾復发,没有别的毛病。
1415.第1415章 是不是很难看? 得到检查结果,那些人才放下心来。 战池醒过来之后,一点安心养伤的心思都没有,直接自己拔了手上的点滴,一路打听,跑到了江云浠病房里。 那些人害怕江云浠情绪失控,也不敢进去打扰她,就在外面守着。 忽然见到战池过来,都有些惊讶,刚想开口问什么,却见他抬手,示意他们不要说话。 战池推门进去,故意放轻了脚步,看到江云浠侧躺在床上,安安静静的,没有一点生气。 他迈步走过去,坐在床上,握住她的手腕,轻声问:「伤口怎么样了?」 江云浠情绪刚稳定没多久,正失着神,骤然听到有人说话吓了一跳,反应过来是他之后,情绪这才有所缓解,声音还是有些沙哑,「没什么事,都处理好了……你没事吧?」 「我没事。」战池轻声道,语气一再的放轻,安慰她说,「都过去了……」 江云浠微微动了下身,靠进他怀里,枕在他腿上,什么话都不再说。 她刚清醒没多久,还没什么力气,战池也不和她多说话,只是安静的抱着她,享受这难得的片刻安宁。 六点多钟的时候,他手下的人买好了早餐送过来,叮嘱他回病房休息。 战池却直接将人赶走,吩咐下去,如果没有什么紧急事情,不要进来打扰他。 这毕竟是在外面,饭菜上面也没有那么多讲究,就是几个小菜和一份小米粥,另外一套清洗过的餐具。 战池将小米粥倒入碗中,拿了汤匙一点点的餵她吃,看到她脸上总算是有了点血色,终于放下心。 江云浠没什么胃口,吃了几口之后就再也咽不下去,他几乎是费尽心思,才又哄着她多吃了点。 战池抽了两张纸巾给她递过来,江云浠随便擦拭了下唇上的汤渍,忽然攥住他的手腕,说话时的口气里裹挟了几分明显的紧张感:「我手上的伤……」 向景暝那一刀子扎的狠,正是她旧日的伤口,刀尖刺入皮肉的时候,她真的疼的有一种胳膊要废了的感觉。 「没大问题,」战池任由一只手被她攥着,也没挣脱,将碗放到桌子上,就回身坐过来,「医生说你以前恢復的不错,这次伤的也不是很重,没碰到骨头,以后多注意点,早晚能恢復。」 江云浠闻言,心里这才松了口气,握着他手的力道松了松,紧皱的眉心也渐次舒展开来。 她被向景暝抽了好几巴掌,虽然医生给做了消肿处理,但毕竟一时半会儿也恢復不到原来的样子,还是有些肿,战池看着就忍不住一阵阵的心疼,抬手轻轻抚上去,动作温和。 江云浠看到他的动作,这才反应过来,抬眸迎上他的视线,小声问:「是不是很难看?」 「是有点难看……」他笑了下,成心逗她,眉眼间一片温和,另只手伸过来,揽住她的腰,将她轻轻抱在怀里,下颌抵在她柔软的髮丝上,说:「不过我勉勉强强还能接受。」
1416.第1416章 你该怎么还? 她没心思跟他开玩笑,转念又想到他身上的伤,不由又担忧起来:「你有没有受伤?」 战池却否认,「我没事,没人伤到。」 除了司洛受了伤,其余的确没人伤到,死的都是向景暝那边的人。 送来的早餐里还有一份牛奶,战池伸手拿过来,递到她面前,哄着她一点点喝下去。 江云浠一点胃口都没有,可又怕他担心,于是硬逼着自己咽了下去。 她忽然想到在冷库里的时候,他宁愿死都不肯自己一个人离开,心里的后怕如汹涌的潮水般逆流上来,几乎将她淹没。 可她不想再在他面前示弱,眼睛被憋的通红,也不肯流一滴泪。 战池将杯子放回去,看着她硬是隐忍着的模样,一时有些心软,嘆了口气,说,「别忍着,想哭就哭出来。」 反正这儿又没别人,她心里有委屈,不在他面前倾诉,还能在谁面前倾诉。 她毕竟是个女人,外表看起来再坚强,又怎么可能真的什么事都能承担下,这么多年她一个人承担的已经够多,多少泪多少痛他连想都不敢想,哪里还捨得让她一直忍下去。 江云浠到底是忍不住,落下泪来。 她终究是高估了自己,以为自己什么都能忍,什么都能扛,可再多的隐忍,却也敌不过战池这样一句,他能让她瞬间痛到极致。 战池紧紧把她抱在怀里,看着她哭,也不安慰了,只是安静的陪着她,不让外面的人打扰,什么都不过问。 江云浠靠在他怀里,无意间提起当年,「如果当初不是因为我,一切就不可能是现在这个样子。」 她有多少句「对不起」想要跟他说,可到了嘴边,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唯一宣洩感情的方式,只有眼泪。 战池没什么回应,只是抽了几张纸巾给她擦眼泪,对于当年发生的事情,只字不提。 他以为自己能一直看着她哭下去,直到她把心里所有的委屈全部发泄出来,可忍了没一会儿就忍不住了,沉下脸呵斥:「行了,再哭下去连眼睛都要肿了,出门怎么见人?」 倒不是不耐烦,只是他看着她哭的那么厉害自己又安慰不了她,心里着实难受。 江云浠伸手抱住他的腰,声音还是有些哽咽,「那我就不见人了。」 战池低笑了声,也没再吼她,任由她蜷缩在怀里,一下一下轻轻拍着她的肩。 沉默了一会儿,江云浠忽然说了句,「我又欠了你一条命。」 从一开始就是她一直在欠他,到了今天也还是一样。 战池脸上的神情莫名放柔不少,俯下身,吻在她额上,声音很轻的问:「你该怎么还?」 江云浠总觉得他这话哪里有歧义,咬了咬唇,没有回应。 其实他们心里都懂,这是上天格外的恩赐,能够让他们在彼此受伤期间放下一切隔阂,等伤好了,或许一切又都会回到原点。 战池也不再揪着这个话题不放,过了会儿,又低低出声,跟她说:「你手臂虽然没伤到骨头,但伤口很深,可能会疼好几天。」
1417.第1417章 我能受得了 她轻轻「嗯」了一声,并未多言。 能留住一条命,已经是万幸,哪里还敢奢望什么毫髮无损。 「忍一下,过几天应该就没事了。」战池又说了声,伸手抚上她被向景暝弄伤的手,轻触了下,问:「有没有感觉?」 刀口虽深,但的确是没伤到骨头,充其量就是一些严重的皮外伤,不至于让她整条手臂受损。 痛感还是很强烈,这样触上去有明显的感觉,她疼的皱了皱眉,却硬是忍着没叫一声。 战池见她忍的难受,这才收回手,提前跟她说,「医生说伤口需要两天换一次药,换药的时候也会疼。」 「没事……」江云浠微微摇头,「我能受得了。」 他不再说话,只是安安静静的看着她,目光温和的没有一点脾气,江云浠被他盯的浑身不自在,却又躲不开,最后什么倔犟性子都消失,靠在他怀里闭上眼睛,慢慢睡去。 …… 傍晚,战池出去找医生问了问江云浠的病情,最后得到答案只要多注意点,没什么大问题,又回到病房。 江云浠睡了一天,精神恢復了一些,比早上的时候好了很多。 他推开病房的门走进来,跟她说:「医生说你的伤口多注意点没事,我们明天回去,那边有医生。」 这到底是医院,总让人觉得不如自己的地方安心。 而且他又特意问过医生,说她这个样子可以移动,没大毛病。 他把她需要换的药带回去,然后从会里找个医生,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江云浠本来就不想在医院里待,对他的决定也没什么意义,点点头,同意下来。 战池走过来坐下,看着她包裹着纱布的手臂,忽然想起一件事来,「还有,刚才我问过医生,他说检查报告显示,你的旧伤已经没什么大问题了,多注意点,以后可以完全恢復。」 江云浠倚靠在床头上,淡淡回了声,「嗯。」 其实对于那道旧伤,她早就不抱什么希望,整只手废了也是意料之内的事,现在医生说可以癒合,倒是有些意外。 他没说话,隔着一小段距离,看着她稍微红润了点的脸色,眉眼间总算是露出了淡淡的笑。 江云浠靠在他身边,一时无话,许久后才说了句:「五年了,早已经习惯了。」 命悬一线的时刻都经歷过,那个时候她连活下来都成了奢望,一条手臂而已……算不上什么。 「嗯,你只管好好养着这道伤就成。」战池不再跟她说这些事,转而道:「其余的事情不要去想,一切都由我来处理。」 他扶着她躺下,让她休息一会儿,说待会儿起床吃饭。 江云浠也乖乖听话,没怎么违背他的意思,但躺下之后,却仍紧紧的抓着他的手腕不松开,仿佛只有这种方式,才能缓解她心里的那一丝不安。 战池旧疾復发,本身身体就不舒服,又感冒了,也应该多休息一会儿,可看着她动作间透出的满满的依赖感,却怎么也狠不下心离开。
1418.第1418章 你还教训起我来了? 江云浠没过一会儿就察觉到了他不太正常,脸色越来越不好,血色很淡,明显生病了的样子。 想了想,她终于反应过来,「你是不是生病了?」 那天他们在冷库里被困了那么久,他又把衬衫给了她,生病的机率……很大。 「有点感冒,没大问题。」他避重就轻的回答,示意她不要担心,「已经吃过药了,过两天就好了。」 毕竟在冷库里待了太长时间,又不是什么刀枪不入百毒不侵的身体,何况当时他还把身上唯一的一件衬衫给了她,感冒也是正常的事。 他自己不在意,江云浠却着急了,从他怀里坐起来,伸手去触他的额头,感觉到温度正常,这才稍微放了放心。 「你什么时候能多关心关心自己?」她语气不怎么好的质问,对他这样不自爱的行为心里的确是有气,脸色也不太好看,「这么大个人了……生病了怎么连照顾自己都不会。」 战池听着她近乎「训斥」的话,勾了勾唇,有些哭笑不得,伸手示意她不要说了,然后又把她整个人揽入怀里,低声问:「行了,你还教训起我来了?」 「……」 然后,他怕她担心,又补充了句:「我真没什么事……你好好照顾自己就行,别让我操太多心,安心养伤,这样我才放心。」 江云浠说不过他,沉默下来,不再多问,只安安静静的靠在他怀里。 战池已经很长时间没合眼,难免感到有些困,抱了她一会儿,就让她躺回去,自己也没离开,趴在她身边做短暂的休息。 两人之间隔着的距离近在咫尺,江云浠低首看着他,五年后第一次感觉到与他的距离是真的近,而不是像前几次一样,明明身体近在咫尺,心却远在天涯。 她伸过手去,拉住他的手,将自己的手指嵌入他的指缝间,如最古老的那个传说:执子之手。 这时候没有护士进来查房,也没有别人在,偌大的病房里很是安静,连唿吸声都能听得清晰。 战池意识已经有些迷煳,像是下一秒就能睡着一样,却还是本能的握紧了她的手,力道很紧。 说真的,对于眼下这一刻,江云浠已经知足。 他们是从鬼门关回来的人,生死无畏,不在乎下一秒会不会发生什么意外,能多在一起一秒,都是幸运。 就在她以为他已经睡着的时候,战池却忽然叫了声:「小浠……」 江云浠微微怔了下,抬眼去看,却见他并未抬头,依然趴在那里,不知道是在清醒的情况下叫的她还是在梦里叫的她。 安静了一会儿,战池忽然又叫了她一声。 声音温和,让人有种倾世温柔的错觉。 这下,江云浠基本确定他没睡着,轻声回应了句,「嗯?」 他攥紧她的指尖,低声道:「跟我说说话。」 他现在正处于极度的安静里,安静的让他自己心里都发慌,只有听着她的声音,这种感觉才会有所缓解。
1419.第1419章 都是因为爱 江云浠看着他,也想陪他说说话,可她却根本就不知道还能说什么,最后没办法,只轻声说了句,「你累了,休息一会吧。」 「……」战池没有回应。 他是真的累,连身带心。 这些年过来,疲惫的人何止是江云浠自己,他比她还要累千倍百倍不止。 他要操心所处的那个世界里的明争暗斗,要时刻担心她的人身安危,早就已经把自己透支,可他哪怕在累到极致的时候,也不敢放松,必须分分秒秒都保持警惕,提前预测到所有的危险,然后把一切都扛下,不让这些危险落到她的头上。 只要他有一口气在,就必须保证她的安全,不让别人伤到她。 他累,可有心事在,却怎么也睡不着,趴了好一会儿都没有睡过去,半晌后又想起一个深埋于心底的秘密,决定跟她坦白:「小浠,我知道你不会背叛我。」 江云浠愣了下,些许疑惑,「……嗯?」 「档案,」他跟她解释,「我知道你不会把它给别人。」 江云浠被他突如其来的信任搞的不知所措,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好半晌都没反应过来。 「当年我醒过来之后,就没担心过。」他依然没有抬头,声音越来越轻,有些恍惚,仿佛从另外一个世界里传来:「如果担心这个,那我早就来找你了。」 江云浠心里有些乱,好像冥冥之中已经猜到了缘由,可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那是因为什么?」 如果不是因为档案,如果他从来就没有为这件事担心过,那为什么之前她说要他放自己走,他却说什么都不同意,还说只有交出档案才能离开? 「没什么理由。」他淡淡道,「只是看着你跟方誉走的越来越近,我忍不下去了而已。」 方誉太好,是个女人都拒绝不了,纵使他再相信她可心里难免还是有担忧,最后想来想去实在忍不住了,就出面见了她。 而档案,不过是他见她所找的一个理由而已。 他骗她,说不爱她了,这个虚伪的谎,必须要用无数个谎来圆,所以才有了这么多骗她的事。 而她不知道的是,他对她撒的每一句谎,都是因为爱。 江云浠心里忽然酸涩的厉害。 好像就是那么一瞬间,她明白了所有。 其实早就应该明白的,只是因为他身边有个秦佳霓,加上她的不自信,所以一直都不敢去面对他还爱她的真相而已。 战池一边嘴上说不爱她了,可一边却又在拿命护着她,为了她连自己的安危都不顾,为了她一而再再而三的退让妥协,为了她打破原则,退守至底线。 如果不爱,他何必这样? 他们都在撒谎,一边自私自利的打着为对方好的幌子,一边肆无忌惮的伤害对方。 江云浠最终什么都不再说,隐忍许久之后,只轻声回了句,「都过去了……」 她不能再跟他说这些事,不然又要忍不住哭出来。 战池「嗯」了一声,这才彻底放送,睡过去。
1420.第1420章 我很担心他 八点多的时候,司洛把晚餐送过来。 他受的伤比谁的都重,原本做完手术之后就应该静养,可战池现在心思全在江云浠身上,分不出多余的精力来管别的事,只能他来操劳。 战池餵江云浠吃了饭,也没回自己那边,就在她病房留了下来,陪了她一会儿,等她睡下之后,仍没有离开,趴在床边,闭上眼睛休息。 夜色浓重,江云浠做梦又想到了当年初相遇的时候,那时候他们的年纪刚刚好,不至于太不懂事,也不至于太成熟,正是谈爱情为了一个人奋不顾身轰轰烈烈的好时候。 一梦多年,直到黑夜快要过去,她才清醒过来,睁开眼睛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他的侧颜。 他就趴在那里,半边脸掩盖住,半边脸露着,眉眼间一片温润祥和,似乎远离了那些纷纷扰扰。 江云浠认真的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最终忍不住伸出手,轻轻去摸他的脸。 纤细的手指轻抚在他的脸上,慢慢的将他精緻的轮廓给勾勒出来。 可能是横亘在他们中间的阻碍太多,让她连眼下这一刻都觉得珍贵异常。 江云浠知道他累,或许早就已经筋疲力竭,甚至都不知道有多久没有再睡个安稳觉,眼下见他睡的这么安心,她也不出声,就只是静静的陪着他。 眼前这个人,是她爱了多年的人,一辈子都忘不掉。 有生之年,能得此刻,她该知足了。 …… 司洛只睡了三个多小时,四点多钟的时候就起了床,直接回会里。 他们不能所有人都在医院,不然会里要是天翻地覆,也没人会知道。 江云浠有伤在身,战池一心照顾她,他想来想去觉得不放心,把所有人都留了下来,让他们好好守着别出事,自己先回去一下。 好在会里安生,邵瑞因为会长暂时不敢轻举妄动,没什么大事,他只回去看了看,就打算回医院,准备一下,等着接江云浠回来。 离开的时候,司洛远远看到门口那边站着一个人,遥遥看着应该是道女人的身影,他有些疑惑,走过来看了看,看到那里站着的不是别人。 司洛在距离秦佳霓有五六步的时候就停住了脚步,淡淡的问:「你在这里做什么?」 秦佳霓听到他的声音,回过头来,直直的看向他。 她的心思显然并不在他身上,开门见山的问,「阿池呢?」 「他现在在外面有点事。」司洛回答说,「不出意外的话今天会回来,如果有什么意外,可能会稍晚一些时间。」 秦佳霓追问道:「什么事?我给他打电话也不接,发简讯也不回,我很担心他……」 司洛忽然皱了皱眉。 这人脸上极少出现情绪,表情几乎永远都平静,万年不变,秦佳霓没想到自己一句话竟会让他皱眉,当下有些意外,剩下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现在天已放明,秦佳霓顺着他的脸往下看,忽然发现他的手竟然被纱布包扎着。
1421.第1421章 你把话说清楚再走! 「你……」她有些意外,看着他受伤的那条手臂,「怎么回事?你怎么也受伤了?」 「我没事。」司洛漠漠的回应了一声,扔下这三个字,什么都不再说,转身就要继续朝外走。 秦佳霓急了,连忙追上去,挡在他面前拦住他的去路,「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连你也不告诉我?」 「我说了没事。」他的语气已经隐约有不耐烦,绕过她想继续走,秦佳霓没办法,只好拉住他的手,「你把话说清楚再走!」 她慌乱之中根本没有多加考虑,正巧拉的是他受伤了的那只手,扯到了他都没开始癒合的伤口,司洛疼的倒抽一口冷气,顿时脸色惨白。 秦佳霓被他煞白的脸色吓到了,站在原地不敢动,一时心急,也忘了要松手。 司洛皱起的眉心越来越深,再也舒展不开,见她还抓着他,直接朝着她的手上拍过去,迫使她放开自己,「这不是你该知道的事情,不该知道的就不要知道。」 知道的越少,活的时间越久,这是他们人人都懂的最基本的生存法则。 顿了顿,他又说:「行了,别站在这里了,赶紧回去,该你知道的你早晚会知道,不该你知道的你再想知道也没人会告诉你。」 说完就走,再不跟她耗时间。 秦佳霓知道他心里不悦,也知道自己该乖乖听话回去,可她心里是真的担心,说服不了自己装个傻子,对什么都不闻不问。 她一路跟着他出去,司洛走得快,她压根跟不上,脚下的高跟鞋时时刻刻都会让她有摔倒的危险,最后跟的实在吃力,秦佳霓索性直接脱了鞋,赤着脚小跑,一路跟着他。 好在现在才五点钟,温度并不高,路面的温度也不灼人,不会烫伤她的脚。 司洛走出门口取了车,上车就要走,秦佳霓却挡在车前,不肯让路。 「我没什么事,也不想给你找麻烦……」她站在车前,一字一句的跟他说,「我只想知道你们出了什么事,他为什么一直都不接我的电话?」 她从昨晚上就开始担心,一遍遍的给战池发简讯,打电话,可一点回应都没有,她担心的一夜没睡好,刚才做噩梦吓醒,直接起床来了门口,没别的意思,就想等战池回来,可等来的却是司洛又要出去。 而就在刚刚,她发现司洛胳膊上还有枪伤,这明显不是意外的伤,加上战池这么久没有回来,外面必然是出了什么事。 她着急的要死,可也没法找。 司洛降下车窗,探出头来,不耐烦的跟她说:「该说的我都说了,你还想纠缠到什么时候?」 他的伤口又开始疼,要命一般,哪里什么精神跟她耗费。 「……」秦佳霓不说话,只是盯着他。 司洛终于忍无可忍,朝着她低吼了声,「如果你不想看到我今天死在这里,那就一直纠缠!」 秦佳霓被他吼的吓了一大跳,麻木的站在原地,忽然看到他胳膊上缠着的纱布竟然被血染红,明显是伤口裂了。
1422.第1422章 什么都是她不该的 她动了动唇,明显不甘心,可看到那些已经成了红色的纱布,所有的不甘心又只好咽回去,不情不愿的往后退开。 司洛驶出停车位,直接开车离开。 秦佳霓站在原地,看着他越来越远的背影,遍体生凉。 她想了一会儿,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握紧,穿上鞋子,忽然沿路走到路中央,拦了辆车,顺着刚才司洛离去的方向追过去。 …… 两辆车子,先后抵达近郊的一所医院。 秦佳霓下了车,看着四周的荒芜背景,心里忍不住生出疑惑。 医院……? 他受伤了,来医院是很正常的事,可正常来说,他不是该去市中心的医院么? 这所医院设在近郊,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来这里啊。 情况容不得她多想,付了钱之前,就一路尾随着走了进去,打听了好几个人,才找到了司洛的病房。 人大多都在江云浠的病房那边,而司洛的病房在楼下,一路走过来,秦佳霓倒是没看见认识的人,也没生出疑惑。 她走到司洛病房门口,站在那里,刚想推门进去,又怕他会生气,只好耐下性子来,先敲了两下门。 「叩叩叩……」 敲门的声音忽然响起,司洛以为是手下的人,随意回了声,「进。」 秦佳霓深吸了口气,这才鼓足勇气推门走进来。 「有什么事……」他刚扯了新的纱布,正准备换,空闲之时抬头看一眼,却意外发现是秦佳霓,当下脸色骤变,「你怎么在这里?」 秦佳霓一步一步往他这边走,说话的声音很小,「我跟着你过来的……」 「……」他扯了扯唇角,只觉得无力,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这女人远比他想像中要固执,让他现在连应付都觉得有心无力。 秦佳霓这下懂事点了,知道他不想说的事自己问一万遍他都不可能说,不再追问战池的事,转而关心起他的伤势来,「你伤的严重吗?」 她虽然没看到他的伤口,但她基本可以确定那是枪伤。 那是一种直觉,每一个在五行会里待久了的人都会有这种直觉。 司洛听到她的关心,脸色并没有好转多少,仍然是那副冷冷淡淡的样子,回以她冷硬绝情的四个字,「跟你无关。」 「你……」秦佳霓被他气的脸色不好,骂了一句,「我关心你也有错,神经病!」 很少听到她这样骂人,此时乍然听到,司洛有些意外,随即勾了勾唇,似乎是想笑,可最终也没笑出来。 他自己把伤口简单包扎好,将换下来的纱布随手扔进垃圾桶,起身和她说,「你没事的话就回去吧,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秦佳霓压根不理会他,盯着那些染血的纱布,只觉得瞳孔里都是一阵阵鲜艷的红。 他见她无动于衷,叫了她一声,「佳霓……」 秦佳霓忽然打断他,反问道:「那你说,什么才是我该来的地方?」 这不是你该知道的事、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这不是你该动的人……什么都是她不该的。
1423.第1423章 要不要我帮你? 她真的很想问他一句,到底什么才是她该的! 「……」司洛看着她眼底的倔,一时无话。 其实说到底,什么都是她不该的。 一个替身……能够让那个男人留到今天,她已经超乎所有人意料。 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索性就不回答,直接不耐烦的甩了一句,「你想闹就闹,如果你不惜命,那我也不拦你。出去闹吧,别在我这里。」 秦佳霓眼中蓄了泪水,嘶哑着吼道:「我没地方可去!」 从当年被他救起的那一刻起,就註定她这一辈子都颠沛流离,只能像候鸟一样,不断迁徙。 她认得清自己的身份,就是跗骨之蛆,依附着别人而生存。 司洛并未因她透出的软弱而怜惜半分,始终保持着一个态度:「那也别留在我这里。」 他说完就走过来直接动了手,一路将她推搡到门口,秦佳霓却死死抓着门把不放,怎么也不肯听话离开。 其实只要他再狠心一点,完全能把她推开,他毕竟是个男人,就算受了伤想要对付一个秦佳霓也绰绰有余,可不知怎么的,在看到她满脸的泪之后,他忽然就狠不下心。 司洛只是包扎了伤口,并没有上药,被她这样一闹,觉得又疼的厉害,一点精力都没有,回到床上坐下休息,不再搭理她。 他完全无视了房间里的另外一个人,仿佛当她是空气,别说跟她说话,连看她一眼都不肯。 司洛坐在床上歇了会儿,等缓过那阵子痛感,从床头上找了一件衣服,准备换上。 他先解开身上穿着的这件衬衫的扣子,解到一半的时候,这才想起病房里还有一个人,停了手里的动作,转头看向她,淡淡道:「怎么,难道秦小姐还想看我换衣服?」 「……」秦佳霓被他堵的说不出话来,知道自己应该出去,可她却怎么也迈不开脚步,宁愿忍受着这种尴尬,也非要站在原地。 司洛见她不动,微微挑眉,最后什么也没说,也不管她在这里了,将剩下的几颗扣子给解开,直接当着她的面换。 他动作急,无意间又扯到了伤口,疼的嘶叫了一声,手里的动作顿了顿。 秦佳霓看着他脸色越来越差,忍不住往前走了两步,小声问:「要不要我帮你?」 「不用。」 「可你自己不方便。」秦佳霓无视他冷硬态度的拒绝,径直走过来,「我帮你吧。」 无缘无故的,她不会主动关心他,眼下这么主动,司洛一猜就是她有别的目的。 他不想跟她绕弯子,直接问:「你还想问我什么?该回答的我都回答了。」 「阿池现在怎么样?有没有受伤?还有……他这两天为什么没回去。」 司洛摇头,「这是不该回答的。」 该回答的他都已经告诉她了,剩下这些,不管她怎么问,哪怕是她跪下来求他,他都不可能开口。 他说完就想继续脱衣服,只剩下受伤手臂的那一条袖子,可他一只手着实不方便,稍微一动,就疼的厉害。
1424.第1424章 原来你也有脾气 秦佳霓看着他越来越不对劲的脸色,嘆了口气,什么都不再问。 他不是温柔的人,不管是对别人还是对自己都一样,眼下哪怕是给自己换衣服,下手也毫不留情,到最后连秦佳霓都受不了,走过来搭了把手。 司洛不习惯跟她这么近距离的接触,潜意识的想要躲避,秦佳霓难得对他硬气了一次,「你不想整只手废掉就尽管乱动!」 「……」 他不说话,随后细细回想着她刚刚的语气,似乎是觉得有些好笑,竟然勾了勾嘴角,「原来你也有脾气。」 秦佳霓没接他的话,一边小心翼翼的避着他的伤口,一边说,「我帮你换,你别乱动,小心点……」 她没有看到他的伤口,但直觉觉得,他伤的不轻。 司洛不是那种受点小伤就受不了的人,以前她也无数次见过他受伤,如果伤势不严重,他根本就不会放在心上,甚至连处理都不做。 可他刚刚分明疼的脸色都白了,能让他都忍不了,肯定伤的很重。 她小心翼翼的把他剩下的最后一条袖子拉下来,然后拿过他刚刚找出的那件衣服,帮他穿上。 司洛跟她没什么闲话说,一直没出声,好不容易换好了衣服,他才终于是说了句,「谢谢。」 说话时的语气,客气又疏离。 秦佳霓摇头,「不用。」 他对她来说有救命之恩,换件衣服而已……什么都算不上。 换完了衣服,秦佳霓还是没有离开的意思,就在床上坐了下来。 司洛低头看向她,微微皱眉,「你不该在我这里,回去吧。」 秦佳霓抬头,迎视上他的视线,没有任何要起身离开的意思,看了他一会儿,忽然勾起了唇。 他们很少有这样安静相处的时刻,司洛是一个没有耐心的人,尤其是对她。 「你不用多费口舌,我不会走。」她淡淡道,「要是你实在不想看见我,那就直接把我扔出去。」 她跟着他来医院真的只是一时冲动,刚刚见问不出战池的消息,打算帮他换完衣服就离开的。 可她没想到他竟然会又毫不留情的驱逐她,让她心里顿时堵了一口气,一点要走的念头都没了。 司洛抿了抿唇,没再赶她。 他转身走到窗户那边,拉开了窗帘,让阳光照进来,驱散病房里一室的阴暗。 秦佳霓看着他的背影,心里不知怎么的,忽然有些酸涩。 她忽然间就想起当年,他救下她的那一个晚上。 明明那是战池的命令,他只是在履行职责,可不知怎么的,秦佳霓就是记的深刻。 那个黑暗的夜晚,让她看到了这个世界上最骯脏丑陋的一面,而他的出现,就像是唯一的一束光,毫无预料的打在了她的身上。 他把她从那些人的手里救出来,他将自己的衣服给她穿上,他带她逃离那个黑暗的漩涡…… 后来这么长的时间,秦佳霓见过他无数次,每一次司洛的目光几乎都是冰冷淡漠,毫无温度,可她却记得,他救她的那个晚上,他的眼睛里分明是有着温柔的……
1425.第1425章 其实你比谁都懦弱 秦佳霓忽然问,「……你喜欢我吗?」 她知道现在江云浠回来,自己的地位已经难保,说话做事都要谨慎不能逾越规矩,也知道自己不该问这句话。 可她不甘心,她想知道。 如果他不喜欢她,那当日眼睛里面的温柔,又是因为什么? 司洛倒了杯水,漠漠的回答,「这个问题你早就问过了。」 「没有。」她勾唇笑,没有因为他脸上的冷漠而退缩,「我上次问的是你喜欢过我吗,这一次,我问的是你喜不喜欢我,包括现在,包括……这一刻。」 「……」 秦佳霓见他不回答,又追问道:「喜欢吗?」 「不喜欢。」 明明就三个字,他回答的也没什么感情,可秦佳霓就硬是觉得他在撒谎。 秦佳霓不多问了,顺着他的病床躺下来,闭上眼睛休息。 她一夜都没有睡好,现在是真的有些困了。 司洛站在床边,冰冷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三番五次的忍不住,想要把她给丢出去。 秦佳霓闭着眼,知道他肯定在看她,也知道他肯定在生气,换作平时,她心里早就有所顾及,可今天却说什么都不肯退,过了会儿,忽然出声道:「你为什么想要赶我走?心里害怕吗?」 「……」 他不出声,她又问:「阿池又不在这里,何况我们之间又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就是说了几句话而已,这些算得上是什么?」 明明什么都算不上。 司洛言简意赅,「男女有别。」 以他们的身份,就不该私自会面,更别说多加逗留。 「何况,你想要的答案我给不了你,你在我这里纠缠又有什么用?」 秦佳霓睁开眼睛,侧首看向他,声音清淡,「没有用,可我不想走……这个理由行吗?」 司洛喝了口水,回答:「……你开心就好。」 她看着他眉眼间隐约透出的那一丝无奈,忽然就有了刚才那个问题的答案。 呵,多明显。 秦佳霓坐起来,近距离的观察着站在床边的这个男人,嘲笑道:「司洛,其实你比谁都懦弱。」 他不作回应,不知道是没听到,还是听到了,却不想搭理。 她一个人说话,觉得没意思,过了会儿又躺了回去,「我累了,在你这休息一会。」 司洛终于不再赶她,淡淡的「嗯」了一声。 躺了十几分钟,秦佳霓渐渐有了睡意,模模煳煳的好像听到了他的唿吸声,就近在耳畔。 是梦吗? 她觉得这是个梦。 因为现实生活里,司洛永远都理智的跟她保持着距离,不会离她这么近。 「司洛,我从来都没有见过像你这样的男人,自私又懦弱……」她皱着眉说,好像是在说梦话,「别的男人喜欢一个女人,都是不计一切的去得到,费尽心思,可是你呢?」 「……」 「你是费尽心思的把我拱手送人,去讨别人的欢心……」她说着说着竟然笑起来,语气里满满的自嘲,「你懦弱到连承认喜欢我都不敢……」
1426.第1426章 不能为自己而活 秦佳霓半梦半醒之间,以为这一切都是梦,所以说起话来,也有些不管不顾。 反正都是假的,难得有这样可以明确说出自己心里话的机会,说什么都无所谓,没人会在乎。 「你什么都不敢要,除了你的池少谁都不在乎,这辈子就这点价值……」她的眼角不知不觉有眼泪流下来,说到最后,忽然后知后觉的觉得,其实自己和司洛的命运没什么两样,都是一样的悲哀,「其实我也是……想要的东西都不敢要也得不到,活着本身就是一个笑话……」 她那会儿对他动了感情,还没有爱上战池,之所以答应留在他身边,也只不过是看中了他的价值,觉得只要跟了他,就能衣食无忧,一生都活在别人艷羡的目光里。 最初她贪恋的,只是战池身后的资本,可她忘了,女人本身就比较容易动感情,尤其是战池那样的男人,让她根本没有一点抵抗的能力。 直到今天,她发现自己已经彻彻底底的爱上了他,陷在这段感情里,怎么也解脱不了。 至于司洛……他喜欢她,可她现在的身份是战池的女人,所以他不敢说出口也不能说出口。 他们都一样,都是跗骨之蛆,依附着别人生存,司洛最大的价值,就是保护那个男人。 他这一生註定不能为自己而活。 …… 秦佳霓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上午十点。 温度越来越高,房间里也没有开空调,她热的实在受不了,去洗手间洗了把脸,这才舒服一点。 回到病房里,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里面已经空无一人,司洛不知何时离开了。 她看到病床旁边的桌子上放着一杯牛奶,伸手摸过去,意外发现竟然还是温的。 是他故意留下的吗? 秦佳霓顾不得喝,忍着心里的层层疑惑,推开门就走了出去。 她下楼的时候,正好看到司洛的车要走,她追过去,可他已经启动了引擎,很快就驶了出去,根本没有等她。 医院门口有几辆空的计程车,秦佳霓随手拦了一辆,又跟上他,发现这是回会里的路。 她下车的时候,司洛已经不见影子,秦佳霓站在门口处,看着四周的路,忽然间感觉自己就是个无家可归的孤魂野鬼。 在原地站了许久,她才回自己院子。 中午的时候,外面就有人过来告诉她,说是二堂主回来了。 秦佳霓在司洛面前敢疯敢闹,但经过上次的惩罚,她是说什么也不敢在战池面前再放肆。 有人到门口那边去迎接,她装作不经意的跟他们一起去,一点刻意都看不出来。 司洛说得对,这里并没有她的容身之所,战池对她好的日子屈指可数,现在已经在一天天的消失,明哲保身才是最聪明的做法。 她一无所有,离开战池就是死路一条,所以她必须时刻保存自己的价值,以免将来自己成为过街老鼠。 秦佳霓站在人堆里,仿佛一个路人甲,只要她不出声,都没人注意到她。
1427.第1427章 在这里你就是女主人 战池的车子进了院子之后停下,他下车之后没有立刻往里走,而是在原地等了一会儿。 秦佳霓看的心里纳闷,不知道他在等谁。 很快她就知道了答案,战池等的人是江云浠。 想想也是,这个世界上能让他等的人,除了江云浠,还能有谁? 秦佳霓看着他扶着她下了车,慢慢往前走,那是在面对着她的时候从未有过的耐心和温柔。 战池没看旁边的人,自然也没发现秦佳霓,心思全在江云浠身上,跟她说:「你身上的伤没好,需要静养几日,先在这里住着,方便我照顾你。」 江云浠「嗯」了声,也没多说话。 她原本就没打算走。 现在不是她逞强不需要人照顾的时候,可她把方誉伤成那个样子,再没脸回去找他,身边必须有个人。 不然像这次,她出了事事小,连累战池事大。 四面八方都是眼睛,江云浠觉得被人这样看着实在尴尬,忍不住伸手去推他:「你放开我……我能走。」 她伤的是手,又不是腿,走路根本就不是问题。 可战池要做的事谁能拒绝,他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也不在乎,直接甩她一句,「我不放,你能怎样?」 「……」 江云浠知道,他耍起无赖来的时候自己压根不是对手,最后索性也不管周围的人了,任由他扶着自己朝里走。 走进长廊里,江云浠侧首看了他一眼,忽然出声,「阿池。」 战池一开始没什么反应,又往里走了几步才说了话,「安心点,在这里你就是女主人,没人敢动你。」 「……」她一下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是搂紧了他的腰。 两人一路走到院子,长长的一段路,仿佛一直走下去,就能到世界尽头。 能得这样的温存,她知足了,哪怕片刻。 有几个人一路护送他们到院子,就跟在后面,快到院子的时候,司洛忽然匆匆忙忙跑过来。 他做事向来有分寸,哪怕有急事也从不大喊大叫,直到跑到近前了,才出声叫了句:「池少。」 战池听到他的声音,有些意外,停下脚步,回过头去看,「不是让你去休息?」 司洛摇头,「有人找您,在临街的咖啡厅等着。」 「没时间。」战池想都没想的拒绝,「让他回去吧,就说我这几天不见客。」 说完他就想走,司洛连忙又出声阻止他的脚步,「不是别人。」 男人微微皱眉,已经明显的不耐烦,「谁?」 司洛深吸了口气,这才沉沉回答:「……顾小姐。」 如果是普通人,他自然不会这么着急的过来说,可这次来的……不是普通人。 战池脸色微变,很快反应了过来。 两天了……想必家里那边是听到风声了,从小浠受伤的那一刻起他就有想过阿琛会过来要人,只是没想到会来的这么快。 他知道自己不能再拒绝,于是想了想之后说,「我今天真的没时间,你先把她接过来,让她在这里住一晚。」
1428.第1428章 你比我自己重要 司洛领命下去,很快离开。 江云浠拉了拉战池的手,有些疑惑,「她找你做什么?」 战池斜睨了她一眼,淡淡道:「估计是知道这件事了,想接你回去。」 说完,他又像是忽然想到什么,没等她说话的,紧接着问了句,试探性的口吻,「小浠,你想不想跟凉末回去?」 「……」她一时犹豫,没出声。 战池看着她迟疑的样子,忽然笑了下,拍拍她的肩,「行了,不逼问你了……你要真想回去我不拦你,阿琛能护得住你。」 他让她在这边住下,是有点私心不假,但主要还是为了保护她。 回战家去,得到的保护远比在这里要多,他既然已经下定决心不会再逼她,就绝对什么都顺着她。 江云浠摇摇头,没给他什么答案,只是说:「再说吧……我累了,想先休息会。」 「嗯。」 她刚要转身,却勐然发现一个人。 那人原本就站在她后面,她现在回头刚好能看到她,及腰长发柔顺整齐,她看一眼就知道那是秦佳霓。 她动了动唇,似乎是想要说什么,可到了最后,却欲言又止。 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 她们之间,本就应该是陌生人,没必要去多说话。 秦佳霓抬着头,目光直勾勾的盯着她,没有怨恨也不温和,很淡的那种眼神,淡的旁人都看不出来她在想什么。 她的心思,没有人会去多费心神揣测,永远都只有自己一个人知道。 秦佳霓看着揽在江云浠腰上那个人的手,心里有些微微的刺痛。 从昨晚开始到现在,她担心他担心的要死,一夜没睡好,天刚亮就在门口等,然而等到的,却是现在这一幕。 战池拥着江云浠转身,淡淡的说了句,「好了,回去休息吧。」 自始至终,没有跟秦佳霓说一句话。 甚至,连看她一眼都没有。 秦佳霓站在后面,再也迈不动脚步,看着他们两人的背影越来越远,渐渐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 她的心从江云浠出现的那一刻起就在一点点的碎裂,只剩下一寸完好,如今仅剩的这一寸,也终于彻底碎掉。 秦佳霓目光如炬的盯着江云浠,半天后忽然想起来,以前战池没事的时候总喜欢让她转过身去,看她的背影。 她们的背影……有着九成的相似。 她自己自然看不到自己的背影,可她是个明星,荧幕里见过无数次。 前面就是院子,他们两人相扶相持的走进去,战池小心翼翼的扶着她坐下,转身给她倒水喝,「你现在身体格外弱,温度又这么高,多喝点水,别再生病了。」 江云浠笑了下,「你多关心关心自己吧……自己生病都没见你这么上心过。」 战池把倒了水的杯子递过去,漫不经心的说了句,「你比我自己重要。」 「……」 秦佳霓站在外面,听不清他们说的什么,但可以看到彼此脸上淡然的笑。 在她的记忆里,战池很少笑,可在江云浠面前的他,却仿佛变了一个人。
1429.第1429章 见他一面都不行吗? 或者说,只有在江云浠面前,战池才像个人,有着跟人一样的悲欢喜怒。 而不是像在她面前一样,完全是个没有感情的冷血人。 秦佳霓在门口站了许久,也没进去打扰,最后缓缓转身,欲要离开原地。 这里根本就没有她留下来的余地。 以前,江云浠没出现的时候,她总是感觉战池带着一张面具,别人看到的只是他的表面,永远都看不到他的真心。 他不爱她,所以对她越好就显得越假,有时候她甚至都会因为他对自己好而感到恐慌。 直到这一刻。 直到这一刻,秦佳霓终于懂了,这个男人并非没有感情,而是他所有的感情都给了一个人,再也拿不出多余的来给她。 前些日子,他对江云浠是不太好,换谁都能看出来,简直跟对待仇人一样。 可他对她再狠,也总不会因为自己的事而将她一个人从车上丢下去,不会罚她下跪见她哭也不安慰,更不会将她当成一个玩具,想要就要,不想要随时能弃掉。 秦佳霓沿着长廊往外走,司洛刚好安顿好顾凉末赶回来,见到她失魂落魄的,不禁皱了皱眉,说:「我送你回去。」 他说这话完全体现不出刻意的关心,以前也好几次送过她,让谁听都是很正常的一句话。 「嗯。」她点点头,没跟他闹。 闹了这么久,太累了。 快走到长廊尽头的时候,秦佳霓又转身往院子那边看了看,这才离开。 司洛看着她一脸的落寞情绪,口气平淡道:「江小姐要养伤,这几天你先在外面住着吧,池少什么时候允许你回来,我再去接你。」 「嗯。」 她的回应还是一个字,仿佛除了这个字,再也无话可说。 其实从刚才江云浠回来的那一刻,她就知道,自己要离开这个地方了。 一个男人身边,容不下两个女人,而她们之间必须有一个要离开的话,那说什么也不会是江云浠。 司洛带着她一路朝着门口走去,路上又说了句:「自己多长点心,把握好分寸,以后如果没有池少的命令,不要再自己过来,更不要找江小姐的麻烦。」 秦佳霓不死心的问了句,「见他一面都不行吗?」 司洛回答的斩钉截铁,「不行。」 「他那天果然是骗我的。」江云浠冷笑了声,「现在江云浠一回来,就迫不及待的让我给她腾地方了。」 那****问了他一句,问他爱不爱那个女人,当时他否认了。 呵,如果真的不爱,那现在又怎么解释? 分明就是在骗她! 司洛跟她一路并肩往前走,忽然间想起一件事,转头问了她句,「他们之间的事,你知道的很少吧?」 秦佳霓不解,「什么意思。」 「我之前说让你明哲保身不是信口说的。」司洛淡淡道,「是因为有些事我比你清楚,比你看的也透彻。」 「……」 「你口口声声说江小姐配不上池少,可你知道的又有多少?」司洛说着说着笑起来,仿佛当她是个笑话。
1430.第1430章 送她的项鍊 「他们从上一辈开始就牵扯着诸多恩怨,具体如何我不方便跟你多说,总之,你如果非得争论个谁对不起谁,那我现在就可以明确的告诉过你答案:他们之间,从来就没有谁对不起谁,也永远都不会有。」 「别说了。」秦佳霓打断他,不想再听到有关于这件事的任何话题。 司洛没有止声,只是摇头,「佳霓,有些事你是逃避不了的。」 「……」 他把话说下去,用力将她心里的最后一道防线给击溃,「他们之间有过一个孩子……后来因为池少的母亲,这个孩子没了,单单是这一件,就能让池少歉疚一辈子。」 秦佳霓闻言,遽然停下了脚步。 她看向他,瞳孔中有着明显的诧异,似乎是不敢置信:「……孩子?」 他点头,「对。」 明明就一个字。 却让她感觉连天地都旋转起来。 秦佳霓一时没站稳,踉跄了一下,好不容易才站稳身体。 她下意识的握紧自己的手,却感觉到连指尖都在颤抖。 司洛看着她明显情绪已经失控,却没有任何要安慰的意思,只是淡淡的说了句,「走吧。」 他说完就继续走,秦佳霓站在原地久久未动,好半天才回过神来,看着他快要消失的背影,稳了稳心神,连忙跟上去。 两人走到了门口,司洛过去开车,把车开过来后打开车门,让她上来。 秦佳霓看着打开的后座车门,想了想关上了,转而走到对面,坐上了副驾驶。 她靠在车门上,转过头去看他,声音很淡,「其实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担心他,没想到让他反感了。」 她说这话时脸上没什么情绪,仿佛说的不是自己,而是在议论别人。 司洛「嗯」了声,将车开出去,一直送她到自己住的地方。 那是之前战池给她的一所公寓,离着五行会不近不远,也算得上是闹市,她自己一个人住在那里,不至于太孤寂。 半个多小时后,到了秦佳霓住的地方,司洛把车子停在小区门口,提醒了句,「到了,下车吧。」 「多谢。」她道过谢,解开身上的安全带,准备离开。 可刚下车,还没等关上车门的,司洛忽然又出了声,「等下。」 秦佳霓欲要关门的动作一顿,抬头,不解的看向他,「还有什么事吗?」 司洛没说话,只是从储物格里拿出了一个盒子,递到她面前。 秦佳霓伸手接过来,顺便打开看了一眼,见里面是一条项鍊,月牙形状,四周镶嵌着一圈碎钻,看得出来是稀有物,价值不菲。 司洛递给她,什么也没有解释,一时间周围安静无比。 秦佳霓看着那条项鍊,久久未出声。 她在原地站了几分钟,最后把盒子扣上,抬头问他,「你买的吗?我记得你前几天去过一次商场,阿池一直不喜欢去那种地方。」 「……」 「你故意买来送给我的吗?」 「……」 「司洛?」 「……」 秦佳霓一句一句的问,只是不管她怎么问,问什么,司洛都不肯回答一个字。
1431.第1431章 估计她会留下来 她渐渐的也知道他是不想回答了,识趣的没再出声,只是说了句,「谢谢你。」 男人轻轻摇头,这才有了点回应,「这不是我故意给你买的,前几天池少吩咐说买几件你喜欢的东西,算是那日对处罚你的补偿。」 他说完后忽然想起秦佳霓那日在睡梦里的话。 她说,司洛,你很懦弱。 当时他还对她这话不屑一顾,没怎么放在心上,可现在想来,的确是的。 他是懦弱,懦弱到连买点东西送给她,都需要拿别人来做遮掩。 懦弱到,连句实话都说不出口,只能一次次的骗她。 秦佳霓笑了下,也没记住拿捏着这件事不放,最后轻轻说了句,「不管怎么说,谢谢你送我回来。」 他点点头,「你自己多注意安全。」 「好。」 …… 晚上十点多的时候,战池总算是抽出一点时间来。 司洛把顾凉末安置在了南苑,傍晚的时候跟他提过,他从自己的院子出来,直接去了南苑。 她正在里面不知道跟谁打电话,声音很轻,他在外面听不清。 战池走到门口,敲了两声门,顾凉末挂了电话,过来开门。 打开门,她抬眼看过去,看到门外站着的人的样子,有些意外,好一会儿才说了句,「怎么瘦了这么多。」 的确是瘦了,他这些日子来因为各种乱七八糟的事忙都忙不过来,休息不好,饭也吃不好,身体消瘦的明显。 战池笑了下,没接她的话,走进来,看着空空荡荡的地方,随口问了句,「你自己来的?阿琛呢?」 「没,我跟付诚一起来的,他去找向景暝了。」顾凉末轻轻摇头,也跟着走进来,「阿琛生病了,昨晚烧的厉害……我没让他出门。」 前天的事情闹的太大,家里很快就有了消息,战琛执意要江云浠回去,可他性子急,江云浠性子又倔,万一她不愿意他再强求,两人难免起什么争执。 何况他感冒了,昨晚发烧到三十九度,她也不放心,硬是没让他来。 可到底是不放心江云浠,正好付诚过来找向景暝,她就跟着一起过来了。 回不回去另当他论,只要江云浠她安然无事,他们也好放心。 说完,她忽然想起来,他刚才的声音好像也有点不对劲,下意识的问:「你是不是也生病了?」 「我没事。」战池摇头,不多谈自己,转而道:「小浠睡了,你先在这边住一晚,明天她要是想跟你回去,你就带她回去。」 「……」顾凉末怔了怔,一时无话。 其实她是有这么个念头,毕竟现在外面不太平,到底是担心,可虽然担心,她也总不能强行要人,甚至连提都不知道怎么提。 倒是没想到,他竟然先说这个话题了。 顾凉末沉默了一会儿,也没做什么决定,只是说了句,「随她去吧……估计她会留下来。」 她本身也没有权利决定小浠的去留,只是为了她的安全着想给个建议而已,如果她执意不肯走,她总不能把她绑回去。
1432.第1432章 被你这样看着,我更热 第二天清晨,有人送过来报纸,那日发生的事,经过包装之后,已经登在了报纸上。 一时间死了那么多人,而且还是恶性的枪击案,压都压不住,但上面肯定不会让事情的真相流露出,报纸上刊登的是帮派劣性斗殴事件,兇手已经抓到,等待严惩绝不姑息。 战池看完报纸,随手揉皱,扔在了垃圾桶里。 司洛跟他汇报最新消息:「琛少的人已经找到向景暝了,这次江小姐受伤这么严重,如果让他们把他给带回去的话,依照琛少的性子……向景暝连痛快死掉都是妄想。」 他得到的下场,最终只会是生不如死。 战池听出他的意思,笑着反问:「你想让我救他?」 司洛低了低头,没说话。 「能做的我已经做了,你说让我看在过去的情分上留他一命,我留了。」他继续说下去,声音寡淡,「可你记住,小浠不只是我的女人,还是阿琛的妹妹。我能做主我自己的决定,放他一马,但是做不了阿琛的主。」 「是。」司洛知道自己无意的一句话已经让他不悦,知道再说下去难免他会发火,什么都不再说。 其实没什么好求情的。 向景暝当日既然敢那样做,就应该想到今日的后果。 司洛刚退出去,就有医生走了进来。 算算今天,刚好是江云浠换药的时间。 换药并不麻烦,十几分钟就可以,将一切弄好后医生出去,偌大的房间里再没别人。 她刚换完药,整条手臂还露着,瘦的没有多少肉,仿佛他一只手就能攥过来。 战池坐过来,看着她的脸色总算是有了点红润,心里也松一口气,「终于有点正常人的样子了……还是这样看起来漂亮。」 其实她五官极好看,只是这些年因为心理上的折磨,整个人憔悴了很多,连看人的目光都暗淡,让他甚至都忘了,当初有自信从不低头的她是多么让人惊艷。 他真的想一切都回到过去,哪怕当初的在一起是她步步为营的算计,但也让人艷羡。 人人都说人生若只如初见,可人生再好,又怎能如初见。 江云浠笑了下,凑过来趴在他肩头上,「我一直都很漂亮啊。」 现在这个季节,一到白天就热,她穿了短裤,刚好能盖住一半大腿的那种,两条白嫩的腿就在他眼前,怎么看怎么勾人。 战池向来不懂得避讳,目光就落在她的腿上,一动不动。 时间久了,江云浠也察觉到了不对劲,回头看了一眼,刚好见他落在自己腿上的炽热目光。 她从他肩头起来,拉过一旁的被子就想盖上。 战池却一把按住她的手,不让她动,「盖什么被子……你不热?」 江云浠无奈的瞪他,「被你这样看着,我更热。」 「……」他没说话。 要换以前,估计这人肯定要说话堵她,可上次发生了那样的事后,江云浠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出了错觉,总觉得他好像再也不会发火生气了一样。
1433.第1433章 我都习惯了 仿佛一场事故,让他整个人都变了。 昨天从医院里回来的时候,江云浠分明看到了秦佳霓,可她到了现在,却有关于秦佳霓的一个字都没有提,战池也没过问那天回去之后她和方誉之间发生了什么,好像现在这一刻只有他们两个人,除此之外,再也没有谁。 战池单手揽上她的肩,沉冷多年的脸难得浮现出一丝笑意,轻轻按了下她伤口的位置,问:「怎么样,好点没有?」 「嗯,」她轻轻点头,「好多了。」 他松开手,漫不经心的抚着她的髮丝,「再熬几天,医生说一周后就不会太疼了。」 「嗯。」她依然点头,没什么太大的反应。 其实这伤口真的算不上什么,当年她都能狠得下心朝着自己开一枪,子弹嵌入骨头里的疼她都忍过,皮肉之痛的刀伤而已,根本没什么大不了。 战池听着她故意轻描淡写的语气,轻轻嘆息了一声,垂首,吻上她的额头,口气稍显无奈,「什么时候才能不这么逞强。」 「……」江云浠动了动唇,似乎是想要说什么,却欲言又止。 他的目光顺着她的手臂看过去,最近她的情绪很好,没有再失控,加上碍于上次的威胁,手上也没再增添什么新的伤口,只剩下一些细细密密的疤痕,镌刻在她白皙的肌肤上。 战池盯着那些伤口看,目光很淡,本来没什么情绪,可时间久了,她心里反而不安起来,拉了拉他的手,示意他不要再看了。 他不理会,轻轻抚上去,指腹温凉,「过几天我让司洛去找点能去伤疤的药。」 江云浠却摇头,「不用了,我都习惯了。」 她说完就想把手抽回来,想藏在身后不让他再看,可战池却硬是攥着她的手腕,不让她动,最后冷言冷语的说:「你要是不怕伤口裂开,那就使劲挣脱。」 「……」 江云浠被他一句话吓住,再也不敢动。 她自然是怕的,比谁都要怕疼,伤口裂开的疼也尝试过,那比受伤的时候还要疼双倍不止。 一时间,两人谁都没有说话,偌大的卧室里,一片静谧。 过了好一会儿,江云浠像是忽然想起什么,说了一句:「阿池,如果下一次再发生这样的事情,你别再这么做了。」 他的命远比她的命要珍贵,那么多人都还需要他,他不能这么自私,因为私人感情,而毁在一个女人身上。 战池静静听着,没什么反应,没打断她,也没说话。 她继续说下去,「你现在不是只为我一个人而活着。」 他还有许多事需要做,许多人需要庇护,绝不能再以身犯险。 战池始终没出声,听着她一个字一个字的说下去,俊颜上神情寡淡,如死海的水般,没什么起伏,可目光却渐渐沉了下去,裹挟着一抹显而易见的锋利。 可他却到底忍住了,没有跟她生气,最后只是淡淡的回了句,「没有下一次了。」 一次将她置入危险的境地还不够,他怎么可能还会让相同的事情发生第二次。
1434.第1434章 没什么……不说了 江云浠听出他的语气里已有不悦,也不再多说关于这件事的话,沉默了一下,转而道:「算了,过去了,不提了。」 她没死,他也没死,他们都侥倖存活了下来,没什么可抱怨的。 战池顺着她手臂上的伤口一寸一寸的抚上去,忽然问:「你想不想回家?」 「……」江云浠沉默了下,没说话。 好久之后,她才总算是有了点回应,却没有正面回答,而是避重就轻的说:「再说吧……现在我身上的伤还没好,不太想动。」 「嗯。」 江云浠顿了顿,又说,「阿池,你有自己选择的路要走,我也有我自己选择的路,而我们选择的路是不同的,甚至是背道相驰,我未必能陪你一直走下去。」 他选择的那条路充满着野心、欲望、抱负,而她选择的那条路,却只有淡然、安稳、平静。 战池摇头,「我从来都没有选择你想像中的那条路。」 他心里真正选择的那条路上其实什么都没有,野心抱负统统不復存在,只有一个叫江云浠的女人。 他想要的,想得到的,也一直都不是什么权势地位,而是一个她。 可她却自始至终都不懂。 江云浠的确不懂。 哪怕到了现在,他把话说到了这个地步,她仍然是没想明白。 她抬眸,盯上她的眼睛,「那你选择的,是什么?」 「没什么……不说了。」他轻描淡写的一笔带过,什么都不再提。 仿佛他的选择根本无所谓,连提议下都觉得没有必要。 的确是没什么可解释的,走到今天这一步,他的选择如何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要珍惜好眼前的每一秒时光。 他的病情最近反覆的厉害,感觉越来越加重,当初医生说他最多剩下十年,可谁也不敢保证会不会有意外发生,指不定哪天,他就撒手人寰。 …… 江云浠到底是选择了遵循自己的私心,没有跟顾凉末回去,而是选择留了下来。 顾凉末也不强求,她本身就是过来看看她,能接她回去最好不过,如果她执意不肯走,她也尊重她的选择。 夏季多雨,之后的几天,天气就一直不好,下过一场小雨,之后就一直阴着,这天让人怎么看怎么不舒服。 战池感冒的不严重,过了两三天就好的差不多了,他体质毕竟好,又不是什么大病,好了也正常。 将那日在近郊发生的事全部处理好,他从外面回来,直接回了自己院子。 院子四周都种着花草树木,郁郁葱葱一片,他为了安全起见不让江云浠出去,一直让她待在这个院子里,江云浠时间久了觉得无聊,就摆弄他院子里种植着的那些花花草草。 战池回来的时候,她刚好在给仙人掌浇水,男人一路走过来,自然而然的揽上她的肩,说:「仙人掌没必要浇太多水,不然死得快。」 「没怎么浇……就是看里面的土都干涸好久了。」浇完了水,她把水壶放在一边,转头看向他,问道,「你忙完了?」
1435.第1435章 小浠想怎么闹,嗯? 「嗯。」他也面朝着她,目光如水般柔和,什么戾气都没了,伸手,将她的一缕髮丝勾到耳后,「那天的事情都解决了,别担心。」 他知道,她这几天虽然不说,可心里一直都惦挂着这事。 那毕竟是一出枪击案,死了那么多人,警方不可能不插手,也不可能没有麻烦。 但好在司洛做事干净利落,没留下什么证据,让他们即便怀疑,也找不到证据来抓人。 阳光照下来,照耀的人格外的轮廓昭彰,他看着她的侧脸,只觉得美,忽然间就起了心思,一时没忍住,吻了上去。 江云浠猝不及防,没想到他会忽然吻上自己,一时间愣在那里,忘了动。 可她很快反应过来,一想到周围还当着外人的面,就感觉脸上的温度火辣辣的,伸手,用力去推他,「别闹……还有别人在呢。」 「你管他们做什么。」战池微微挑眉,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谁还敢光明正大的看我们接吻不成?」 江云浠:「……」 他说完又凑过去,硬要吻她,压根不在乎周围还有手下的兄弟守着。 江云浠拿他没有办法,但脸上烫得厉害,说什么也不肯由着他胡来,软了声妥协:「你别闹了,这么多人在呢。」 敢看不敢看是一码事,他们这么旁若无人的亲热,又是另一码事了。 战池被她这小心翼翼的样子给逗笑,往后稍退几分,不怀好意的问:「那我们进去『闹』?」 刻意在「闹」这个字上加重了音调,他想要表达的意思是什么,再明显不过。 江云浠脸色更红,抿着唇,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好久没有这样逗过她,眼下忽然觉得格外有意思,「小浠想怎么闹,嗯?说出来,我都顺着你。」 江云浠又急又气,抬眸瞪了他一眼之后,什么也不说,直接转身就走。 战池看着她赌气的背影,唇角的弧度忍不住又上扬了几分,踱步追上去,从后面直接搂过她的腰,似笑非笑的问:「怎么,生气了?」 江云浠伸手去掰他的手,语气淡然,「别碰我。」 可他压根不把她这话放心上,非要去碰,一边搂她一边笑着道,「好了我不逗你了,生什么气。」 她知道这人脸皮厚起来的时候自己压根不是对手,最后半推半就的,也就不再推他了。 现在刚好五点,夕阳西下,光晕格外柔和,战池侧首去看她,一瞬间觉得就像是一幅画。 「我中午忙,没顾得上吃饭,现在有点饿了……」他抱着她一路往屋子那边走,「待会儿吃点东西吧,司洛刚好在外面,你有没有想吃的东西?有的话让他带回来。」 「……」江云浠只是低着头看路,没搭理他。 战池以为她没听到,又耐心的问了一句:「想吃什么?」 「……」她依然不说话。 「小浠?」 她这才有点回应,摇摇头说,「我不饿。」 战池听着她的回应,一时没再问,揽着她的腰走进屋。
1436.第1436章 担心你又跑了 到了房间之后,战池给司洛打过电话去,吩咐他买一些食材和水果回来。 江云浠正倒水喝,听到他说的那几样东西不禁怔了怔。 那些东西……俨然正是当年她所喜欢吃的。 直到他挂断电话,江云浠都没有回过神来。 战池将手机随手扔在沙发上,回头时正好看见她发呆的样子,不禁笑了下,问:「怎么了这是?发什么愣呢。」 江云浠听到他的声音才回过神来,下意识的垂了垂目光,小声说,「没……没什么。」 的确是没什么。 她只是没想到,一过经年,战池竟然还把她的口味记的这么清楚,若非他提起,连她自己,都快要不记得了。 他朝着她走过来,觉得有些热,随手解开了衬衫上面的三颗扣子,胸前的蜜色肌肤若隐若现,看得她更是一阵阵的脸红心跳。 江云浠眼角的余光瞥到他的模样,目光不禁垂的更厉害,连抬头看一眼都不敢。 说实话,她真的从来都没有想过,有朝一日,自己竟然会跟他一起回来,而且还心甘情愿的留下来。 因为这里是她的噩梦,是她避之不及的地方。 可她现在也想通了,不再固执了,其实到哪里都无所谓,别说她就算想走也走不远,哪怕离开c市,只要这个男人想找她,她也依然逃不过。 她要真想躲,只能回战家。 可那个地方也是曾一度让她深恶痛绝的地方,她宁愿自己在外面颠沛流离,都不想回去。 战琛是没办法,他身上流着那个男人的血,那是他的职责所在,想走都走不了,可她和他不一样。 说到底她除了在战池身边,无处可去。 …… 司洛七点多钟的时候回来,将战池吩咐的东西全部买好,送了过来,都是江云浠以前爱吃的东西。 战池亲自下厨,给她做了点,可她没胃口,只吃了一点就不想吃了,他哄着她总算是又吃了一些,然后找了几样水果,洗干净,放到她面前,看着她吃。 八点钟的时候,外面又开始淅淅沥沥的下起小雨。 江云浠没事做,躺在床上玩手机,玩了一会儿后感觉眼睛不舒服,就去了洗手间洗脸,战池洗完澡从浴室出来,没看到她的人影,下意识的叫了一声:「小浠?」 洗手间里有水声,她没听见他的喊声,也没回应,战池一下子就急了,衣服都没穿,只围着一条浴巾,挨个角落里找她。 最后在洗手间里看到她的身影,他总算是松一口气,刚走进去就质问,「我叫你呢,怎么没动静。」 「嗯?」江云浠回过头来,「我没听到啊。」 她还没洗完脸,脸上满是洁面乳的泡沫,他看着她这样子觉得好笑,一下子所有的气都消了,走过去帮她洗脸,「没事,就是刚刚看你不在卧室,担心你又跑了而已。」 他一边说,一边帮她洗干净脸上的泡沫,然后扯了毛巾给她擦干净水珠。 江云浠被他的大惊小怪弄的哭笑不得,「我现在受着伤呢,能去哪里。」
1437.第1437章 是你先跟我闹的 她早已经无处可去。 两人随即回了卧室,战池走到窗边去,开了窗户,风吹进来,驱散室内的炎热。 外面的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只剩下天上一片片的乌云,以及地上潮湿泥泞的味道。 战池回身走过来,江云浠已经上了床,半倚靠在床头上,整个人看起来都带着几分懒。 他走过来抱住她,力道轻柔,像是抱着一件易碎的宝物一样,连稍微用点力都不敢。 这样的安静于他们而言已经陌生了太久,任何一个细枝末节都充斥着满满当当的温柔,他俯首看着她,只觉得眉梢眼角都柔和。 江云浠闭着眼睛假寐了一会儿,忽然又睁开,直接朝着他望过去。 战池的目光一直没有收回去,始终落在她身上,两人的目光不期而遇,撞在一起。 江云浠的目光倒是没有在他身上逗留太久,很快就收了回去,转而看向别处,但身子却朝着他这边靠了过来,整个人懒懒的靠在他的肩头上,声音细若蚊蝇的问:「你为什么不早点去找我?」 分开的那五年里,她以为他真的不在了,想他想的都快要疯掉,那么多人说她精神不正常,到了最后连她自己都怀疑起来,自己或许真的是个疯子。 「……」 战池抿了抿唇,并未回答。 是不想回答,也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阿池……」她的声音一点点的弱下去,最后轻的连自己都快要听不清,可是每一个字却又说的那么认真:「你知不知道那段日子里我有多想你。」 那种思念,刻入骨髓,一刻就是五年。 午夜梦回的时候,她忍不住开始幻想,幻想什么都没有发生,他还在,她还爱,如果这一切都能成真,或许那些遗憾就都有挽回的余地,他们放下前尘夙愿,好好在一起,什么都不想。 一直到白髮苍苍,迟暮之年。 她说完之后,两人安静了一会儿,谁都没出声。 稍即,江云浠忽然就有了点心思,抬手勾上他的脖子,主动吻上去。 她想他,想的恨不得时时刻刻都和他在一起,如果有可能的话。 他们有过五年的相处,战池简直太了解她了,在这种事上指望着她主动根本就是痴人说梦,几乎没想到过有这种时候。 所以她忽然吻上来,着实让他惊讶了一下。 难得她主动,他自然不会放弃这么好的机会,直接搂过她的腰把她压在身下。 所有的自控在她面前,形同虚设。 两人缠在一起,像两条生长在一起的藤蔓,不分彼此。 最后主动权被他一手掌控,战池根本不给她退路,江云浠被他压迫到退无可退,忽然间就后悔,自己刚才是着了什么魔,竟然去主动勾他。 她一只手不敢用力,只好用另一只手去轻轻推他,一边推一边小声说,「别闹了……」 战池看着她脸上泛起的红晕,眉眼染上几分笑,没有放过她的打算,压低声音道:「是你先跟我闹的。」
1438.第1438章 反正不用你动 这些天,他们虽然睡在一起,可他却真的自始至终都规规矩矩,没对她做什么。 一来是不想再强迫她,二来,是她受了伤,他害怕一不小心碰到她的伤口,也不敢对她胡来。 直到现在这一刻,要不是她刚才主动勾他,他依然有忍下去的打算。 江云浠被他逼的说不出话来,连解释都解释不清。 心中满满的全是后悔,她早就应该知道,这男人经不起挑逗,不应该跟他胡来,却偏偏没事找事,非得「自寻死路」。 战池一手按住她的肩膀,一手顺着她的衣襟下摆推上去,掌心温度灼热,散发出危险的信息。 暗色调的大床上,两道身影紧紧纠缠着。 江云浠心里有些慌乱,一时间适应不过来,本能的想要躲避,往床的一边退,想要避开他。 战池任由她往后退,耐心出奇的好,等她快退到床头的时候再一把将她拉回来,重新压在身下。 她看着眼前的人,深吸了口气,压制下心头的悸动感,轻声道:「我……时间不早了,我想休息了。」 男人低笑,「你休息就行,反正不用你动。」 他说的暗指意味明显,江云浠一时没反应过来,半晌后才听明白他的话,一张脸顿时涨红,气恼的看着他,半天说不出话来。 他把她的衣服扯开,目光落在她白皙的肌肤上,一眨不眨的将美景一一掠过,散发出赤惑。 「知道我忍了多久了吗,嗯?故意勾我?」他低哑着声音问,喉咙干涩的厉害,最后,似是忍不住了,攥着她的手腕,近乎强迫的覆上了腿间的滚烫。 炽热的温度透过一层布料,渗入到她的掌心里,江云浠感觉脸上的温度烫的几乎炸掉,连带着心跳,也跳的厉害,一阵快过一阵。 「小浠……」他低沉磁性的嗓音忽然在她耳边响起来,一字一句清晰的跟她说:「我也想你。」 五年来,他没有一天不想她。 只不过,在这件事上,他要比她幸运一些。 因为他想她的时候,还能偷偷看她一眼,以此来缓解心头的思念。 江云浠眼角余光瞥了他一眼,蓦然发现,他的眼神好像很复杂,几乎全都是她看不懂的情绪。 是倾诉还是感慨,她也想不明白。 战池不再说话,小心翼翼的避开她的伤口,将她身上仅剩的一点衣物褪去。 江云浠知道他今晚不会放过自己,渐渐的也放弃了挣扎,难受感从身体上传来,一再的触及到她忍耐的底线,贝齿紧咬着薄唇,柳眉紧皱,极力隐忍。 原本一切都应该是顺理成章的事,战池却忽然停了下来。 江云浠被他折磨的进退两难,语带挣扎的问:「……怎、怎么了?」 「没事。」战池摇头,淡淡的回答了声,声线沙哑,「专心点。」 说罢,侧首吻上她白皙的脖颈,力道微重。 江云浠咬唇的力道愈发重,渐渐渗出血丝,最后像是真的忍不了了,连眼泪都被逼了出来。
1439.第1439章 你今晚还想不想休息了 战池吻去她眼角的泪珠,声音沙哑的取笑道:「哭什么……我又没欺负你……」 说罢,用力撞进她的身体。 江云浠被他折磨的一点理智都没有,尖锐的指甲攀附在他的肩上,用力掐着,好似在发泄心中的怨怒一般。 男人「嘶」的叫了一声,感受到肩上传来的细微的痛意,非但没有收敛,反而要的更重。 江云浠一再的往后退,眼看头就要撞到后面的床头柜,战池最后才反应到这一点,连忙伸手护住她的头,挡下了她受伤的可能性。 她好不容易缓过一口气,眉心却依然紧紧皱着没有舒展开,双手从他肩上垂下来,放到身畔,用力抓紧了身下的白色床单,仿佛用尽全力,快要将床单掐破一般。 江云浠原本只是想吻他一下而已,真的没想到事情到最后会衍变成这个样子,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对于后来发生的一切,完全措手不及。 战池一眼看穿她所有的心思,似笑非笑的问道:「怎么,后悔了?」 她怔怔的点头,倒是诚实。 的确是后悔了。 谁知道他这么禁不住挑逗,像火苗一样,一点就燃。 看到她承认的动作,男人唇角的笑意更浓,不轻不重的说:「后悔了啊……晚了。」 「……」 他一句话,让她瞬间连挣扎都觉得是浪费力气。 …… 两人一直闹腾到半夜。 凌晨两三点的时候,江云浠浑身上下一点力气都不剩,困的连眼睛睁开都费劲,却还要强撑着最后一点力气求他:「好了没有……你今晚还想不想休息了。」 他的回答再简单不过,干净利落,只有两个字:「不想。」 江云浠:「……」 五年后,他们基本就没怎么亲热过,这次是第二次,而距离上一次的时间,早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他忍了太长时间,面对着她的苦苦哀求,逼着自己心硬,一点都不心软,非把她往死里折腾。 房间里没有开灯,只有床头上的一盏落地灯开着,偌大的卧室里满是晕黄的光,色调格外的暗,江云浠看得不舒服,最后求他去把灯关了。 她只敢在黑夜里说服自己去尽情放纵,这样的时刻,一点光都不想见到。 战池被她眼里的泪逼的没办法,只好先去关了灯,回身就口气不耐的说,「矫情得你。」 以前她哪里会顾及这么多,连在车里的时候都跟他疯过,区区一盏落地灯而已……什么都算不上。 最后一缕灯光也熄灭,因为刚下了雨,天上满是乌云,没有月光,整个房间都陷入了黑暗里。 战池又倾身覆上来,掐着她的腰将她禁锢在自己身下,犹如野兽一般,不知餍足的掠夺。 江云浠心里恨死了自己,那会儿做什么不好,怎么就非得去勾他。 现在好了,受罪的成了自己。 时间一秒一秒的过去,眼看再过一个小时就要放明,他依然没放过他,仿佛不死不休。 伸手不见五指的卧室里,他们看不清彼此的脸,唯一能感受到的,就是彼此的心跳。
1440.第1440章 又没说对你做什么 她已经太久没有见到过这样强势的他,整个人都感觉无比陌生,偏偏陌生里还夹杂着一种莫可名状的……兴奋。 战池根本也不给她胡思乱想的机会,一点一点的将她的意识给全盘剥离,强势的主宰她的天地。 江云浠最后的底线失守,所有的坚持在他的「逼迫」之下全部溃不成军。 连同整个人,仿佛都成了他的傀儡。 她什么都感觉不到,整个人就像是被搁浅了的鱼,四面八方,全是这一个男人。 最后,她放弃所有的挣扎,整个人都变得乖巧起来,靠进他怀里,默默享受着这难得温存的一分一秒。 凌晨四点,窗外天已放明。 江云浠最终也没能安心睡下,陪着他一起折腾到了现在,累的浑身酥软,连动一下手指都觉得费力。 最后她开始委屈,软着态度问他到底什么时候才行,那模样着实可怜,战池看着也心软,又怕她太累身子会吃不消,又缠了她一会儿,这才放过她。 江云浠总算是松一口气。 她从一开始就求他,求了这一夜的时间,终于换回了他半点心软。 歇了一会儿,她稍微恢復了点力气,从床上爬起来。 战池见她起身,剑眉轻皱,隐隐有不悦的情绪流露出,问道:「你做什么?」 「去洗澡啊……」她理所当然的回答,随手扯过一件衣服穿上,「这样怎么睡。」 天亮了,可她一夜没睡,总该要休息一会儿。 男人轻轻嘆口气,也跟着坐起来,「我抱你过去。」 她身上的伤没有好利索,洗澡的时候难免碰到伤口,他着实放心不下。 江云浠一听他这话就紧张,看着他的眼神顿时充满了防备:「你够了,再这样我真的受不了了……」 以前,相同的场景她可是没少经歷过,那时候她说去浴室洗澡,他就非要跟她一起,她累到不行,根本没力气和他争执,索性由他真的跟自己一起洗。 可之后呢? 每一次的结果都不外乎一个:他压根就没打算正儿八经跟她一起洗澡! 「我抱你去洗澡,又没说对你做什么。」他口气不怎么好的回了句,听起来颇有几分不耐烦的意思:「你紧张什么?」 「……」 江云浠最终也没拗过他,让他跟自己一起去了浴室。 好在这次他是真的心疼她,没什么「不轨」的心思,帮她洗完澡,然后自己也简单沖洗了一下,找了衣服穿上,又找了干净的床单换上,收拾了所有的狼藉,一切又整洁如初。 将所有的东西都整理好之后,他才把她给抱回床上。 战池伸手去拉她,也没提前说什么话,江云浠本能的紧张,一个劲的往后退,不肯乖乖就范。 他就耐下性子和她说:「我就是看看你的伤口,担心什么?」 江云浠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最后确定他是真的没什么别的心思之后,这才放下心来,凑过来让他看伤口。 其实说到底,讲「怕」这个字是过于夸张了,充其量不过就是紧张而已。
1441.第1441章 我就不该心软放过你 战池在,她有什么好怕的? 哪怕天塌下来,也不过是一句话就能概括的事。 她伤口上还缠着纱布,战池小心翼翼的解开看了下,见没什么事,这才放下心。 查看完伤口,他又把纱布给她小心翼翼的缠上去,随后道:「伤口没事就行。」 随后看了看时间,四点四十三分,窗外天色大亮。 看完时间,战池将手机扔到床头上,回头问她:「不是说累了?休息吧。」 江云浠「嗯」了声,乖乖躺了下来。 的确是累了,从下半夜刚刚开始的时候她就感觉累了,浑身疲乏到连动都不想动,可现在天亮了,她却没了睡意。 在床上躺下来,却没有闭上眼睛,无聊的打量着四周,发现竟然一片柔和。 战池见她迟迟没闭上眼睛,靠过来问,「怎么不睡?」 一场情事过后,他连声音都暖上三分。 江云浠躺在那里,轻轻摇头,「就是有点累……没困意。」 她早已经习惯了失眠,那些最绝望的日子里,在黑暗里都睡不着,何况现在是白天。 战池目光落在她脸上,看着看着竟然笑了起来,打趣她说:「看来还是没累到,我就不该心软放过你。」 「……」 她穿着睡衣,肩膀那露的有点大,上面斑斑点点,全是他不久前留下的印子。 看到最后,男人的目光又染上一层猩红,裹挟了明显的欲望。 江云浠反应再迟钝也感觉到了他目光里的意味,怕他再看下去又忍不住,连忙推开他,岔开话题问了句:「你不休息吗?」 「嗯……」男人轻轻点头,敷衍般的说了句,「我不累。」 说完就收回了目光,看向别处。 他也真的担心自己克制不住,如果是平时还好,再疯一点也没关系,可现在她伤没好,这一次已经不容易了,不能再做有可能让她受伤的事情。 江云浠偏过头来,靠在他身上,这才闭上眼睛,稍作休憩。 几日的休养生息,让她的精神比之原来也好了不少,脸上那种病态的白褪去,红润了很多,整个人也显得不再那么憔悴。 战池伸手过来抱她,修长的手指插入她的髮丝里,勾在指尖上,仿佛一缕缕的情丝缠绕心间。 二十五岁之前的人生里,他从来都没有想过,有朝一日,自己竟然也会因为一个女人而退让到这种地步。 江云浠闭上眼睛,很快就睡过去。 轻微的唿吸声传至卧室里的每一个角落,战池等她睡着之后,才又转头看向她。 她的睡颜,依然是当初的模样,与他记忆里的样子没什么太大的差别,安然而静谧。 …… 江云浠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上午十点半多。 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下意识的朝着身畔摸过去,触到的却是一片冰凉。 侧首看去,见身畔早已经没人,冰凉的温度,也证明着那个人已经离开很久。 她本能的紧张,下了床走出卧室,却见战池并未远去,甚至根本就没离开,而是坐在客厅的沙发里,正在看一份报纸,手里拿着一个小瓶子把玩着。
1442.第1442章 里面装的什么药? 江云浠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随意问了一句:「你没休息吗?」 她记得自己睡之前他好像没有睡,刚才醒来的时候,另一边床的温度也是一片冰凉,明显他已经离开了很长时间。 「睡了一会儿……」战池淡淡的回了声,「不困,没一会儿就醒了。」 他说完,将报纸翻过来,继续看另一面。 微微闪烁的目光里,成功将他的心虚掩盖了过去。 战池忽然可笑的发现,其实有些事情上,他还是不能对她做到坦诚相对。 比如现在,他没办法告诉她,自己没休息不是因为不困,而是因为旧疾犯了,疼的根本睡不着。 她刚睡着那会儿还好,中午的时候,他就开始犯病,胸口一阵一阵的疼,根本无心休息,没办法只好下来,想找点事做,分散一下自己的注意力。 江云浠没再多问,也没起疑心,只当他是不困。 他手里的小药瓶忽然吸引了她的视线,江云浠拿过来,看了几眼,可药瓶上面的都是法语,她根本看不懂,看了半天也没看出是治疗什么的东西来。 药瓶很沉,给人一种很满的感觉,应该是没有吃过。 她没多想,只是有点好奇,抬头看向他,问:「里面装的什么药?」 「没什么……」战池收了目光,将报纸随手扔在沙发上,伸过手去,又把药从她手里拿了回来,「以前生病的时候买的,病的不厉害就没吃,扔在这里了,一直没动过。」 江云浠有些气恼的瞪了他一眼,「……你生病的时候都不吃药?」 最初的时候他就是,体质虽然好,可也不说从不生病,而每一次生病的时候,他基本都不会关心在乎。 那会儿她不在乎他,觉得他是死是活跟自己没什么关系,也懒得关心,后来有一次他发烧厉害,她实在看不过去了,就亲自逼着他吃了药。 后来他也渐渐长记性了,生病的时候不再逞强,基本会吃。 而这五年里…… 江云浠阻止自己再想下去,不想再想些有的没的。 战池拉开茶几下面的抽屉,将药扔进去,淡淡的说了句,「是药三分毒,能熬过去的病,还是少吃的好。」 药本身就带着一定的毒性,更何况……是这种药。 他倒不是不敢碰,只是当初答应过她,一辈子不会碰这种东西,就绝对不会碰。 他说到做到。 「你就是找藉口……」江云浠皱眉说了句,「生病了自己不知道吃药,什么有毒没毒的……」 「好了,」战池笑着打断她,怕她再继续问下去会问到什么不该问的,不再给她询问的机会,「真熬不过去我知道吃药的。」 说完,又伸过手去抱住她,将她整个人揽入怀里。 江云浠顺势靠过来,脸贴在他颈项,沉默下来,一句话都不说。 他微微垂下视线,盯着她看,这个角度只能看到她一般的侧脸,被日光映照的分外柔和。 「饿不饿?」他轻声问,彼此靠的这么近,好似所有的隔阂都消失。
1443.第1443章 我知道你心里介意 江云浠不说话,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战池抚着她柔顺的长髮,动作柔和,眉眼间一片温润。 抚了一会儿,他垂首吻上去,唿吸时的气息全倾洒在她发间,江云浠觉得不舒服,往一边躲,可他却不允许,连动都不让她动。 两人嬉闹间,忽然有什么东西从沙发上掉了下来,发出清脆的一声,江云浠顺着看过去,看清楚是一条手鍊。 她俯身去捡,战池脸色微变,可已经来不及阻止,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把手鍊捡起来。 这条手鍊质地很好,一看就知道是稀少的珍品,末端有一个小吊坠,星星的形状,中间刻着一个很小的字。 江云浠拿到眼前看了看,忽然发现,上面刻着的字是——霓。 她心里一片混乱,想到不久前的缱绻,忽然觉得可笑。 只是却也清楚,自己现在没有过问的立场,想了想还是压住了心里的那股不舒服,小声问道:「送给秦佳霓的?」 她的语气很轻,听起来不像是质问,倒更像是随口问的一句。 战池这才伸手,把手鍊拿了过去,随手扔向别处,「司洛买来的,一直没给她。」 的确不是他买的,当时秦佳霓过生日的时候,司洛过来问送什么礼物,他也没把这回事放在心上,就随口说带她出去,看看她喜欢什么。 她看中了这条手鍊,之后制作出送过来,他觉得这礼物不合适,就没有送出去,而是另外送了她别的。 江云浠听见他的解释,也没什么反应,只是轻轻「嗯」了声。 只是,就是这样一声毫无情绪的回应,却让战池立马感觉出来,她介意了。 他了解她,知道她是个有时候会因为一点小事心里就不痛快的人,看到这条手鍊,不可能完全无动于衷。 可她看到了,却偏偏一句话都不说,让他也感觉有些无所适从。 稍即,男人轻嘆了口气,这才出声:「我知道你心里介意,不该送她这样的礼物。」 如果是条简单的手鍊就算了,偏偏手鍊的吊坠上还刻着她的名字。 江云浠靠在他怀里,闭着眼睛不说话,仿佛什么都没听到。 不是她不想计较,而是她心里清楚,即便自己想计较,也没有立场。 因为现在,他们不再是过去的关系,过去勉勉强强,还算得上是情人,可现在呢? 至多是……各取所需的床伴而已。 即便表面上看起来,现在跟过去没什么区别,可他们的心里却都明白,变了的不止一星半点。 五年,这不是五天,也不是五个月,是一段太长的时间,他有了别人,再正常不过。 何况他出身战家,从小对一些事情耳濡目染,根本不会因为一段看不到希望的感情而去守护,能爱她到现在,已实属难得。 她什么都懂,什么都明白,只是一直以来都放不下而已。 因为秦佳霓彻底将她这个人给否决,然而自己取而代之,她再大度也不是圣母。 江云浠渐渐的也想开了,有什么难受全都忍在心里,一滴泪都不肯流。
1444.第1444章 我没想过娶她 眼泪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只会让自己看起来更懦弱而已。 她抱住他的腰,将脸贴在他胸口,过了一段时间,才又轻轻出声:「如果以后你们真的在一起了……好好对她。争端之处忍一忍,她毕竟年纪小,不懂事,有什么惹你生气的地方,你多让让。」 战池只是攥着她的手腕,指尖轻轻的摩挲着那些伤疤,并未应声。 江云浠闭着眼睛休息了一会儿,又睁开,抬眼去看他,「跟你说话呢,听见没?」 他手里的力道一下子紧下来,连眼睛里的温度都倏然间冷上几分:「不用你操心,她比你听话得多。」 「……」她被他堵的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战池吻上她的额头,口气中裹挟几分无奈感:「小浠,你从来都有一句话就能把人气死的本领。」 明明和秦佳霓一样,都是个女人而已,可秦佳霓说句话却每次都能让他的心情大好,除了近期的这几次,可江云浠一说话,却总让他气的想要一把掐死她。 江云浠摇头,声音还是那么轻,「我认真的,没气你。」 她和战池的未来一直都悬而未决,如果他一直不肯放弃五行会,那他们到最后势必要各自天涯。 她从来就不是个好女人,自私冷漠,做不到委屈委屈自己成全他,他要真的选择那条路,她也绝不会跟着一起走。 可秦佳霓不同。 如果战池肯给她机会,她就绝对不会离开,肯定会无论如何都跟他在一起,生死与共。 战池的态度越来越差,最后说话都开始有些伤人,「有那个心思不如多操心操心自己,我跟她怎么样,跟你无关。」 难得的安稳时光,仿佛又悄然裂开了一道缝。 江云浠默了默,这才说,「……好了,不说她了。」 的确是跟她无关,她也没必要操心太多。 她唯一该做的,就是好好珍惜现在,跟他在一起的、为数不多的幸福时光。 战池一直握着她的手没松开,力道很大,像是故意捏疼她一样,江云浠不舒服的想要挣脱,可换来的,却是他握的更紧。 「你捏疼我了……」她不舒服的喊,眉头紧皱起来,还是想要挣脱。 只是,话音刚落,江云浠就陡然察觉出了哪里不对劲。 额上传来温凉的感觉,顺着她的脸颊流下来,好像是眼泪。 可她却无比清晰的知道,自己根本没流眼泪。 所有挣扎的动作戛然而止,她下意识的抬起头去看他。 可阳光太刺眼,从窗外斜着照射进来,刚好在这个角度,她什么都看不清。 看不清,那到底是不是他的泪。 江云浠一颗心悬起来,轻轻出声,试探性的口吻:「阿池?」 战池打断她,口气平静的跟她说:「我没想过娶她。」 「……」 眼泪滑到唇边,滋味苦涩,让她说不出话来。 「小浠,」他抱紧她,声音愈发放轻,「我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念头。」 他想护她一生周全,只差一点点,就是一辈子。
1445.第1445章 可我爱的人是你 差在秦佳霓这件事上。 「我现在把秦佳霓留在身边,和她保持着这种关系,有我自己的原因……」他继续说下去,攥着她手腕的指尖微颤,「小浠……」 江云浠却显然并不太想听他的解释,没等他说完的,就打断了他,「我知道。」 她什么都知道,不用听什么解释。 他有自己的野心,而这野心,比她重要。 战池看着她眉眼里的淡漠,沉默了一会儿后,忽然出声,「你不肯留下来?」 「不是不肯。」她摇头,「是不能。」 一如方誉所言,只要他一天不和秦佳霓断绝关系,她就一天不能抱有什么地老天荒的希望。 这不是她能不能接受的问题,而是根本就不符合常理。 战池没说话,却盯紧了他,目光锋利,犹如刀刃。 她看得出来,他在生气,可他什么都不说,硬是把心里所有的火气给全部压了回去。 江云浠默了默,这才又说:「阿池,可能你没把这件事当回事,可我不能无视,这是原则问题。」 「……」 她继续问:「你总不能在我和秦佳霓之间周旋,让我们两个都留在你身边,即便我无所谓,可你有想过她吗?」 这不是古时候,她再贱也要留下最后一点尊严,不会跟人「二女侍一夫」。 他盯着她的眼睛看了好一会儿,忽然说:「可我爱的人是你。」 江云浠勾唇笑了下,「我知道。」 她知道他爱她,也从来都没有怀疑过他对她的感情,但是她对他的这种选择,无法认同。 难道把秦佳霓送出去,不让她住在这里,他们就能不顾一切的在一起,一世安稳了吗? 显然不可能。 他对她的心从来就不假,爱的深刻,对她也是有求必应,甚至哪怕现在她跟他要个妻子的名分,他也会毫不犹豫的给她。 可这些她要来都没用,他们都不是小孩子了,该有合适的打算。 她爱他,爱到甚至愿意主动离开他,只为成全他的野心,而非成全他和秦佳霓。 和他生死与共的人不止她江云浠一个,他手下的那些人,哪一个不是能为了他付出生命的代价? 她怎么忍心看着他为难,为了一个女人而置那么多人于不顾。 说完她感觉又累了,关于这件事一个字都不想再提,只淡淡说了句:「不说了,我们能在一起的时间屈指可数……不要因为这些不开心的事情浪费掉。」 「嗯。」 江云浠闭着闭着眼睛,渐渐的在他怀里又睡过去。 她很累,身体和心都疲乏的要命,迫不及待的想要以睡眠来缓解。 因为睡着的时候,就可以什么都不用再想。 战池等她睡深了之后,把她抱到卧室,小心翼翼的放平在床上,自己转身出去。 他走出院子,去了长廊尽头那边的亭子,整个人倚靠在上面,点上烟一口口的抽。 司洛过来有事找他,经过亭子的时候看到里面有人,他下意识的多看了两眼,忽然发现那是战池。
1446.第1446章 不准告诉她! 他正背对着他,脚下菸蒂扔了一地,整个亭子里都围绕着呛人的烟雾。 司洛难免意外,试探性的叫了下,「池少?」 战池听见后面的动静,这才转过身来,看到是他,随口问了声,「怎么了?」 司洛没回答,劝诫道:「烟抽多了终归是不好,您少抽点。」 其实他之前的菸瘾并不大,只是在外应酬的时候才会少抽点,而当初那件事之后,他心里烦,一个男人又没办法去跟人讲自己的心事,只好藉由抽菸来发泄。 久而久之,就渐渐养成了这个陋习,每次有心事的时候,都会抽菸。 「我没事。」战池随口说了句,问道:「体检结果出来了没有?」 「出来了。」司洛说着,将手里的资料袋递过去。 那里面盛放着是他近期的一次体检报告,前几天战池感觉身体越来越不好,瞒着所有人,又去拍了ct,想要看一下,那颗子弹如今到底什么情况。 战池伸手接过来,却没有查看,而是随手扔在了一旁的木椅上,继续抽菸。 一支烟燃烧了大半,只剩下最后一点,红光明明灭灭,泛出几分诡异感。 司洛低着头说:「医生说现在情况已经不容乐观,希望您尽快准备手术事宜。」 战池低着头没说话,看着倒映在地上的影子,脸上一片沉寂。 司洛又出声,口气有些急,「池少……」 他却抬手,打断了他没说完的话,示意他闭嘴,「行了,我知道了。」 「您不应该瞒着江小姐这件事。」 他本来稍显虚弱的声音霎时变得有些沉,几乎是命令:「不准告诉她!」 「……」 「不能让小浠知道这件事……」战池重复了一遍,回头远远的朝着院子那边看了看,「你不了解她,要是让她知道我的时间不多了……我怕她受不住。」 与其让她知道是他的时间不多了,倒不如让她误会是他放不下手里拥有的这一切,这样,她离开的时候也能决绝点。 司洛压根不贊同他的意思,「可是……」 战池揉着额头,已经明显不耐烦,「没有可是,该说的我都说清楚了!」 「……是。」 他终究是个下人,做不了主人的决定。 战池把手里的烟抽完,转身回院子。 江云浠还没有醒,躺在床上安安静静的,没什么意识。 战池推开门走过去,看着她的睡颜,眼神泛出柔和。 他看着看着,忍不住伸出手,将她整个人抱过来,指尖缠绕上她的髮丝,百无聊赖的把玩。 她毕竟睡了一上午,也没那么困了,被他这样一闹,醒了过来。 下一秒,男人低沉磁性的嗓音自耳畔响起:「睡够了?」 「嗯……」 江云浠迷迷煳煳的应了一声,又过了一会儿,才睁开惺忪的睡眼。 鼻息间全是菸草的味道,她闻着忍不住皱眉,不悦的质问道:「又抽了多少?」 男人轻描淡写的回答了句,「没多少。」 她一下被他这云淡风轻的语气勾起怒火,语气冷下来,「你的病才刚刚好,你知不知道?」
1447.第1447章 好,我听小浠的 他给的回答只有简单的一个字,「嗯。」 「……」 江云浠看着他脸上始终是一副悲喜不惊的样子,气的要命,偏偏他也不说重话,她总不能主动挑事。 暗自生了一会儿的闷气,她转过身背对着他,又重新躺回去,大半张脸都埋在被子里。 战池凑过来,开始说软话一声声的哄她,可她却像是没听到一样,根本没有要搭理的意思。 最后他也跟着躺下来,就躺在她身边,伸手抱着她的腰,埋首在她脖颈处,轻声道:「小浠……」 他的声音太轻,态度又太好,让她所有的气一下全部消下去,再也升不起来。 江云浠忽然想起一句话:何意百鍊钢,化为绕指柔。 她赌气,还是不搭理他,战池就缠着她一声声的叫,江云浠最后实在没办法了,转过身来面向他。 男人勾起唇角,见她终于正眼看自己,似笑非笑的问了声,「不生气了?」 江云浠对他温柔的时候简直没一点抵抗能力,盯着他看了半晌,最终无奈嘆息,伸出手主动抱上他,要求道:「以后别抽菸了。」 这种东西太伤身体,他又抽的这么厉害,要是再这么一直下去,迟早有一天身体得出毛病。 他是个人,有血有肉的人,划一刀会疼,并非百毒不侵。 她以为他会直接拒绝,或者是找藉口开脱,毕竟战池从来就不会骗她,更不会现在说好听的转头又跑去抽。 她两了两种最为可能的结果,却真真没想到,战池听到她的话后,竟然一点拒绝的意思都没有,盯着她看了会儿,忽然笑着说了一句,「好,我听小浠的。」 「……」 江云浠错愕至极。 他……竟然答应的这么痛快? 战池看着她眼里的意外,唇角的笑意更浓,仿若这一刻什么心事都没有了,只有眼前人和眼前时光。 能有这样让人满足的时光……他承受再多的伤、再多的痛,也值了。 到底是什么都不如一个她来得重要。 江云浠愣了半天,才回了两个字,「……真的?」 男人微微挑眉,不答反问:「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她倒是诚实,想也不想的戳穿他,「你之前说不爱我了……骗过我。」 战池:「……」 她总算是反应过来了,连忙抓住这个机会,又重复了一遍,「你刚才说过要听我的,以后不准再抽菸了……听见没?」 江云浠话音刚落,还没等战池回应句什么的,门外就响起了敲门声,「二堂主,您要的东西送过来了。」 两人没怎么闹,屋里静,江云浠也听清了那人说的话,有些疑惑道:「什么东西?」 「让人出去给你买的水果。」战池说了句,就起身从床上下来,自己过去开门。 他之前让司洛买过一些,可那时候司洛在外面,回来又有急事,也没顾得上买多少,只挑了点新鲜的带了回来。 江云浠这几天胃口不好,他看在眼里,想着总不能一直这样下去,不然她瘦的更厉害,于是又找了人,刻意去水果店那边多挑了几样。
1448.第1448章 从我面前消失 战池接过那人手里拎着的袋子,打开查看了一下。 芒果、木瓜、杨桃、黑提子、火龙果,这都是他刻意叮嘱过的,记得她当年挺爱吃这几样。 那人交代说:「水果店老闆说,这些都是刚刚运过来的,时间都没超过一天。」 战池点头,想了想,忽然开口说了句,「麻烦了。」 他很少对人这般客气,何况这又是在自己的地方,今天心情好,难得来上这么一句。 那人被他的客气态度吓了一跳,连忙摇头道:「不麻烦不麻烦。」 这不是他手下的,是会长那边的人,对于有些事一知半解,了解的不是很清楚,随意打趣道:「二堂主对江小姐倒是疼爱的很,连秦小姐都没有这份殊荣。」 战池听到他说到「秦小姐」三个字,本来淡漠的目光一下子变了,抬眼朝着他扫过去,眼风如刀。 对方却什么都没有意识到,还兴致勃勃的拿着江云浠和秦佳霓作比较,最后终于隐约察觉到哪里不对劲,噤了声,却思来想去没想明白,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战池这一年来独宠秦佳霓一个人,五行会上下人尽皆知,那人总算琢磨出点什么来,解释说:「虽说秦小姐跟在二堂主身边有段日子,可现在已经搬出了五行会,二堂主这么宠爱江小姐,江小姐……也不该有什么抱怨。」 他们这条路,男人身边放几个女人本就不是什么稀罕事,就算作为长房正室,也没人敢说什么。 何况他们还没结婚,何况……江云浠还做过对不起战池的事。 「我给你半分钟时间,」战池再也听不下去,眼中情绪如履薄冰,危险而致命,直接对那人下了死命令:「从我面前消失。」 那人见他真的动了怒,心下慌,也不敢再多逗留,转身离开了原地。 他一边往外走一边纳闷,刚刚自己到底错在了什么地方。 明明一开始的时候……二堂主的态度还很客气。 路上的时候,遇见司洛,司洛一见他这样子就知道发生了什么,顺口问了一句:「二堂主发火了?」 对方抬起头,有些意外他怎么知道。 司洛缓缓勾唇,说,「你不擅长隐藏自己的情绪,心中所想,让人一眼就能看出来。」 「……」那人将心里的疑惑说出来,前因后果一字不漏的讲给他听,讲完后问一句:「我有说错了什么吗?二堂主看起来好像很生气的样子。」 司洛简直想笑。 会长身边的人,跟他们这边的人到底是不一样。 他们这边的人,哪一个不知道江云浠对于战池来说意味着什么,那是他的命,而秦佳霓算什么? 一个在无聊之时,随意逗逗的宠物罢了。 敢拿秦佳霓和江云浠比……除非是活的不耐烦了。 这就是死罪,而那个男人却只是将他赶走,并未做任何处罚,算是卖了会长个面子。 司洛顿了顿,提示他说:「秦佳霓。」 那人还是疑惑的不懂,不知怎么就错在了秦佳霓身上。
1449.第1449章 妻子和宠物 司洛见他还是没懂,又接着解释了句:「妻子和宠物。懂了吗?」 这太明显的差距,并不难懂。 他们没有结婚,是他们两人自己的问题,而他们这些下人该做的,就是恪守自己的本分,把江云浠当成战池的妻子去尊敬。 至于秦佳霓……人人都能踩到她的头上去。 只是没有人肯而已。 那人被他严谨的语气吓到,一下子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他知道二堂主疼那个女人,但真的是万万没有想到,竟然会疼到这种地步。 他怔住那里,站在原地久久没有离开,却一个字都没胆子再说。 …… 送水果的人离开后,江云浠也从卧室内走了出来。 战池把几样水果拿到厨房那边洗了洗,洗干净之后,用盘子盛着放到她面前。 江云浠吃饭的时候没什么胃口,对水果还好,有些东西很久没吃过了,也有些想吃。 从水果盘中取了颗黑提子,剥了皮刚想吃,却忽然想起身边的人,侧身看向他,抬起手,递到他嘴边。 战池也没推拒,将提子含入口中的时候,顺势将她的指尖一併卷了进去,如婴儿般吮吸了两下,满满的调情。 江云浠感受到他吮吸的力道,脸色顿时涨红,连忙抽回自己的手,与他的唇舌拉开距离。 战池勾起唇角,意味深长的笑。 庭院寂寂,岁月无惊,谁不想时间就停留在这一刻,直到白首。 只是这样的安静,并没有维持太久时间。 甚至,连十分钟都不到。 送水果那人走后没一会儿,司洛就到了这边,在门口敲门,说是方誉过来了。 如果是什么微不足道的小事,那他连汇报都不用,直接自己处理就好了,可惜这次,并非小事。 司洛话音落下,客厅里的两人皆是一怔。 一场波折,几天安稳,似乎让江云浠忽略了一些事,如今方誉忽然的到来,终于又勾起了她心底深处最明显的不安。 战池最先反应过来,将手里剥好的提子放到她嘴边,像是没听到司洛刚才的话,对她说道:「吃吧。」 他的语气听起来平静,仿佛没生气,可江云浠却知道,他已有不悦。 江云浠怕他因为向景暝的那件事而迁怒方誉,下意识的解释说:「出事的时候我们已经分开了,之后也没再通过电话,对这件事他什么都不知道。」 战池只是「嗯」了声,没什么反应,让她继续吃东西。 这样喜怒难猜的态度,更让她心里着急,哪里还顾得上吃,抓住他的手腕,又跟他说:「这件事不是他的责任,你别迁怒他。」 战池眉眼间的温度因为她说的话而渐渐冷下来,抬眸,漫不经心的扫了她一眼,淡淡的说:「迁怒?我要是敢迁怒他,你不得把我这里掀了天?」 「……」 「何况,我也没那个本事迁怒他。」他见她不吃,将提子重新放回盘里,又道:「能让你这么死心塌地的对他好,也是他的本事,我可不行。」
1450.第1450章 这事上,也有我的不对 也不知道,她对那个男人是着了什么魔,竟然这么护他。 战池始终一副避重就轻的样子,俨然根本就没打算好好回答她。 江云浠想了想,知道自己在这边这样规劝他也没有任何用处,随即起了身,往门口那边走去,想要直接去找方誉。 战池却也跟着站了起来,挡在她面前,不准她再往前走,忽然问她:「江云浠,陪着你一起从死亡边缘走过来的人,是谁?」 他救了她,但从未因此居功过,也没想过要用这件事来「绑架」她,可她现在这么做,着实让他心头恼火。 把她撇下的人是方誉,没能护她周全的人也是方誉,为什么到了现在,她还认不清楚这个事实? 「我知道是你。」江云浠心平气和的回答,这个时候不想跟她闹,「他既然来了,我总不能躲着不见人,就出去和他说几句话,马上回来。」 战池依然站在那里,没有要起身离开的意思。 他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才又说:「他如果真的非见你不可,总不至于连一时半会都等不起。」 他可以不拦她,但他就是不想让方誉就这么痛快的见到她。 战池说出这话,算是已经退让到了底线,江云浠心里也清楚,想想依他现在的脾气,肯让他们见面已经实属难得,她不能再得寸进尺。 于是她最终退回去,没再强求,说了句:「十分钟。」 她能拖延的,最多十分钟。 本身就没有别的事,让人等已经是不对,如果时间再久一点,连她的心里,都会觉得过意不去。 战池看着她重新坐下,抿了抿唇,没有回答。 然而,没有回答的本身,就是一种回答。 他的沉默,代表了对她的默认。 他跟着她走过去,一起坐下来,江云浠见他冷着一张脸,知道他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肯定不痛快,想了想,又剥了几颗提子放到他嘴里,餵他吃。 这样的动作,已经算是无形的示弱。 战池脸色不好归脸色不好,却也没拒绝,顺势吃了她递过来的东西。 江云浠一颗颗的剥给他吃,就当是哄他,过了两三分钟,忽然出声说:「我受的伤这几天也好了不少,毕竟朋友一场,出了这样的事情,也该跟他报一句平安,然而却什么都没跟他说……这事上,也有我的不对。」 战池听她说完,这下竟连假的平静都伪装不下去,冷意布满了整张脸。 她说的这么冠冕堂皇,听起来是没有一点纰漏,可他却莫名觉得讽刺。 江云浠再次递过剥好的提子来的时候,他没有再吃,而是盯着她,讥诮的问了句:「报一句平安,说几句话而已?」 「……」 他继续说下去,口气带着一丝压抑的残忍,「小浠,有些事我不想说破,但不代表我心里不知道。」 他知道,一旦放她去跟方誉见面,她就一定会跟着方誉离开,不会再回到他面前。 所以他不想放手,能拖延一分钟是一分钟。
1451.第1451章 他让她滚 等真的到了非得分开不可的那种地步,能再多待一秒,都是赚的。 江云浠被他说破心事,忽然一下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心里翻滚着难受的情绪,让她无法忽略。 她不能否认战池的好,甚至都承认这个世界上没有谁对自己能比他还要好,可她心里却偏偏又清楚另外一件事,不管战池多么好,她都不能留下来。 因为他们都有彼此的路要走,这是一道岔路口。 江云浠盯着手里的提子,忽然忍不住想起出事的那日。 或许换谁看,那都不是一个好时候,因为他们随时面临着死亡的危险,可她这一刻,却有些莫名的怀念。 因为她心里清楚,她和战池只有在那种命悬一线的时候,才能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顾,死心塌地的守在一起。 时间一秒一秒的过去,渐渐的,离着十分钟这个期限越来越近。 江云浠等了很久,都没等到他再说什么,侧首看过去,见他低着头,没什么情绪,她起身就要往外走。 「小浠……」战池下意识的开口叫她,还是不想让她离开,可刚出声,就忽然觉得胸口一阵窒痛,疼的他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眼前的景物一片模煳,他连她的脸都开始看不清楚。 战池扶着沙发,手指紧紧揪着抱枕,好不容易才熬过那阵子剧烈的痛。 江云浠没回头,她已经走到了门口,此时就站在那里,背对着他,等着他把剩下的话继续说下去。 战池知道自己的病又犯了,留下她也不行,肯定会让她看出什么,最终狠狠心,咬牙吐出一个字:「滚——!」 他的情绪转变的太快,也太异常,江云浠总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劲,可细想一下,却又想不出来。 男人不耐烦的声音紧接着又从身后响了起来:「你既然想跟他走,就最好快点……趁着我现在还能放你走。不然等一会儿后我不放人了,哪怕让你死在这里也绝对不会让你踏出这里一步!」 他说的话太难听,江云浠听着心里不舒服,不想再听下去,继续迈步朝外走。 可她刚走出一步,就忽然听到了后面传来一道沉重的声响,仿佛有人摔在了地上。 只是,这里除了他们两个人,再没有谁。 江云浠瞬间又想起他刚刚态度转变的事,他赶她走的时候,不光是态度,好像连语气也不太对。 她停下脚步,本能的回头,却见他已经坐不住,整个人顺着沙发滑了下去,眉心紧皱,明显在隐忍着极致的痛苦。 「阿池?」江云浠吓了一跳,连忙踱步回来,想扶他一下。 司洛在外面也听出了哪里不对,直接推开门走进来,看到战池的样子,脸色倏然大变,跑过来扶住他。 战池疼的几乎说不出话来,却还是忍着小声提醒,「让她走。」 司洛这才想起江云浠还在这,连忙转头朝着她看过去,低声说:「方誉还在等江小姐,江小姐赶快过去吧。」
1452.第1452章 你到底想怎么样? 他刚才明明还一心阻拦她,不想让她走。 可下一秒,他却像是让她迫不及待的离开。 江云浠知道当年那件事过后,战池的性格有些喜怒难测,但再喜怒难测,也不至于这么诡异。 她不清楚战池怎么会忽然这么痛苦,以至于坐都坐不住,可她却能看出来,他一定不好受。 江云浠越想越觉得哪里不对劲,心里乱的不行,哪里还顾得上方誉在等她,说什么都不肯走了,非要留下来。 屋外却忽然有人走进来,直接从后面拉住她,不让她再往前走一步。 他们压根就不给她接近战池的机会。 江云浠心乱如麻,心里清楚战池肯定有什么事没告诉自己,而且现在也没有坦白的意思。 她着急道:「战池,你到底怎么回事……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战池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那阵去,等疼痛淡了,他一直紧皱着的眉头才渐渐舒展开,脸上紧绷着的神情也放松下来。 他松了口气,睁开眼睛看她,视线里还是一片模煳,可他却装作一副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说话时连语气都变得轻松,「怎么,这会儿又不想走了?」 「……」 「不想走更好,那就留下来吧,正好遂了我的心意。」他擅自做了决定,收回视线不再看她,而是望向她身后,对着手下的人吩咐道:「去把方誉做了。」 他知道自己的病情,这种疼痛不可能只有一阵,虽然现在缓过去了,可没一会儿,肯定又会发作。 他再不舍也不得不面对一个事实:他不能留下她。 那些人对他的命令自然不敢有质疑,何况这命令又合乎常理,当即应道:「是!」 说罢便有人转身往外走,看样子是真想动手。 江云浠一下急了,「战池!」 她被人拉着走不到前面来,只能远远看着他,目光里有怨有不解,「你到底想怎么样?」 「这句话应该我问你!」他冷冷的打断她,「你一心想走,现在我放你离开,你却又在这里纠缠……是你到底想怎么样?」 下一波疼痛,指不定什么时候会到来,也许下一秒就会,他必须在它到来之前赶走她,不惜一切代价。 「……」江云浠没有出声,站在原地也没有动,显然在犹豫。 男人顿了顿,又补了一句,「我的人已经过去了,如果你现在过去阻止,说不定还来得及。如果不去阻止,那方誉的命……」 他所说的话语,隐约间已经有了威胁的意味。 江云浠终于被他逼到穷途末路上,连一点点选择的余地都没有。 她了解战池是个什么样的人,说到做到,他既然下了命令去做掉方誉,那他手下的人也就绝对不会抗命。 上一次方誉受伤没死,是他命大,这一次呢? 她不敢再赌。 江云浠没办法,只好转身走出去。 她不能再害方誉一次,决不能! 江云浠走出没几步去,战池就再也撑不住,眼前发黑,什么都看不清。
1453.第1453章 走吧,我带你回家 左胸口处翻江倒海的难受,像是上了绞刑一样,让他一个男人,都觉得有些受不了。 司洛扶住他,紧张唤道:「池少?」 战池昏沉之际,还不忘问一句,「小浠……」 司洛把他扶到沙发上,「江小姐已经离开了,池少放心。」 他闻言,悬着的那口气这才缓缓松下去。 …… 方誉一直在外面等,耐心十足。 他向来都是孑然一身,没有几个朋友,因此几乎每时每刻,都是自己一个人。 他出去了一趟,回来后才知道这边出了事,江云浠受了伤,差点命丧黄泉。 而她又没有主动联繫他,他不放心,只好亲自到这边来看看。 江云浠从院子出来后,直奔门口的方向,在最快的速度赶到了门口,以为会出什么事,却没想她到达门口的时候,竟然什么事也没有。 战池的人并没有奉命前来对方誉动手,门口也只有方誉一个人,再无他人。 方誉看到她的人影,心里总算是松了一口气,目光在她身上梭巡了几遍,确定她安然无恙,没少只胳膊少条腿,这才彻底放下心。 江云浠走过来开了门,方誉拉起她的手,往路旁停靠着的车子那边走,一边走一边说,「走吧,我带你回家。」 语气自然的很,好像他们之间没有吵过架,什么都没有发生。 一切如初。 这儿毕竟是五行会,再平静也只是表象,暗地里不知道多少双眼睛在盯着他们,总归是不如自己的家里安全。 江云浠却顾不得回应他的话,来来回回看了他几眼,确定他无碍后,又不放心的问了句:「你……没事吧?」 「没事,」方誉摇摇头,示意她放心,又觉得她问这话有些奇怪,反问了句:「怎么了?」 她自然不能和他说,敷衍的答一句:「没什么,就是问问你,你没事我就放心了。」 说完回头看了一眼,见身后仍是空荡荡的一片,并没有战池的人。 江云浠想了想,还是决定留下,抬头跟方誉说,「我还有点事,先不能走,你先回去吧。」 反正那****已经把话说开,今日留下来,也不必再有顾及。 方誉追问道:「什么事?」 「我跟你说不清楚……」她摇头,一想到刚才战池的样子心里就忍不住紧张,「总之,我现在真的不能离开,你先走。」 他刚刚那个样子,她怎么放心得下。 方誉一声一声的规劝她,可江云浠却铁了心留下,说什么都听不进去。 不一会儿,就有人过来开车。 江云浠认得出那是战池手下的人,连忙跑过去,拉住一个人问,「战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那人的回答只有简单的五个字,「抱歉江小姐。」 抱歉……就是不能说。 不能说……就是出了事。 迟迟没有人对方誉下手,江云浠渐渐的也明白了,战池刚才根本就是故意那样做,他故意当着她的面说出做掉方誉这样的话,然后让她担心。
1454.第1454章 命悬一线 她担心,肯定就会离开。 而这,才是他的目的! 可笑的是,她居然没有识破这拙劣的伎俩,轻而易举的上了当。 「你先走……我真的不能离开。」她留下最后一句话,转身就要往回走。 这些人众口一词的沉默,摆明了是有什么话没有跟她说,有关于战池,所有人都知道的事,为什么偏偏就她被蒙在鼓里? 或许是方誉在她记忆里一贯温和的态度,让她忽略了,这个男人也有强势的时候。 江云浠才刚刚转过身,还没等往回走的,就忽然被身后的男人抓住了手臂,硬是拽着她往外走。 她当即懵了,怎么也没想到连方誉竟然都有强迫人的时候,被他这样的态度惊了下,下意识的说:「你做什么?放手——」 「战池既然有心要瞒你,就自然有他的道理,那些人是看在他的份上才尊敬你,可你别忘了,他们再尊敬你也都是战池的人,如果他不让他们说什么,有谁敢说?」方誉耐心的同她讲,「你在这里不安全,跟我回去。」 「我不走……」江云浠用力甩他,不管他说什么都不听,「他能瞒我一时,总不能瞒我一辈子,只要我留下来,早晚会知道!」 她不想再像个傻子一样,任由战池操控一切,照着他自认为稳妥的路去走。 「马上打电话通知院方那边,让他们准备好一切……」不远处又有人在喊,声音却压的很低,很明显是在顾及什么,「二堂主现在不能耽搁时间,都动作快点……」 那人说话的声音太低了,江云浠又隔了一段距离,根本就听不太清,模模煳煳的只听到什么「院方、耽搁、快点」类的词语。 然后,不等她细想,就忽然看到了战池的身影。 他正被两个人架着,整个人连站都站不稳,低着头,由着身边两个人扶着勉勉强强往外走。 江云浠从来就没见过这个样子的他。 她再也顾不得和方誉讲道理,用力推开他,转身就跑过来。 眼看着再走几步就能走到他面前,可司洛却忽然站出来挡在了她前面,把她拉到一旁,为身后的人清路。 「你干什么——」江云浠烦躁的连客气的态度都没有,用力去掰他的手,「放开我——放开!」 她脑子里一片混乱,理智尽数褪去,一点都没剩下,见掰不开,就张口去咬。 她心急,咬人的时候力气格外的大,像是要生生的将他的那块血肉给咬下来一样。 司洛也不躲,还是抓着她不松手,根本不在乎有多疼,整个人像机器人般麻木,淡淡的跟她说:「江小姐,恕我不能放手,现在池少有生命危险,不是由着你胡闹的时候。」 满嘴的血腥味道终于唤回她一点点的理智,江云浠急的快要哭出来,脸上的血和泪沾在一起,她几乎要跪下来求他,着急的问:「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你们都瞒着我不让我知道?他是不是生病了?病的很严重?」
1455.第1455章 你让我下去 「……」 没有人回答。 谁都知道这个问题是禁忌,一旦回答,就註定会惹祸上身。 江云浠见众人都沉默,最后只好转头望向司洛,用尽最后一丝希望,「他……他是不是之前就这样过?」 否则,何以会发作的这么厉害。 而众人脸上的表情,虽然有紧张担忧,但却并没有什么意外,这无疑说明着,他们早就对这种事情习以为常。 江云浠急了,却又被人拉着走不过来,只能嘶声喊道:「司洛,你告诉我!」 司洛抬头看了她一眼,到底是什么都没有解释,只吩咐身边的人,马上把战池送到医院。 江云浠用力挣脱,想要追上拉着他离开的那辆车,可她现在哪有太多力气,被人禁锢着几乎连动都不能动,哪怕用尽身上所有的力气,也是无济于事。 战池很快被送往医院,方誉从门口那边朝着她走过来,从拦着她的那两人手里接过她,带她一起往自己车子那边走去。 江云浠还是挣扎,「你放开我……」 「江云浠!」男人遽然低斥了一声,忽然停下脚步,就站在原地,将她整个人禁锢在自己怀中,在她耳边说,「你这样闹下去有什么用?」 那些人再尊敬她,但说到底,也都是战池的人,只要战池下了命令不让她知道什么,就没有人敢开口。 江云浠听着他的话,忽然觉得仿佛一盆冷水对准自己泼下来。 是……方誉说的没错,她再闹下去也没有任何意义。 可是不这样,她又能如何? 难道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他出事,自己在一旁不闻不问,恍若未见? 方誉不再给她思考的时间,拉着她上了车。 江云浠没有力气反抗他,几乎是被动的上了车,她看着车窗之外的景象,明明和平日里没什么两样,可看在她的眼睛里,却是一片血红。 时光逆流,所有的一切,都犹如倒带一般的回到了过去。 她眼花到看自己的双手都是一片血,下意识的去摸索车门,想要打开下车,可方誉一上车就锁住了,她根本弄不开。 江云浠抓住他的手臂,说话时的声音已经近乎祈求:「方誉……你让我下去……」 她只想看他一眼,为什么这一刻连这么一个再简单不过的愿望都这么艰难? 她什么都不做,只要看到他平安就好。 方誉没有搭理她,发动了引擎,朝着来时的路往回走。 他纵容她纵容了太久,上一次是因为冲动,所以才做了一时的错误决定放了手,但是现在这一刻,他必须要带她走。 江云浠忍不住哭出来,死死的抓住他,怎么也不松手,一遍遍的喊着要下去。 她受不了心里的这种折磨了,必须要尽快见到他。 方誉最初的时候还能狠着心,对她的祈求无动于衷,可渐渐的见她哭的越来越厉害,他也忍不住心软下来。 男人都有一个通病,见不得自己心爱的女人流眼泪,谁都不例外,他也是。
1456.第1456章 我让你去见他 她到最后哭的嗓子都嘶哑,方誉被她逼的一点办法都没有,最终嘆了口气,妥协说:「好……我放你走……」 心不在他这里,他强求又有什么用。 徒增她对自己的怨恨而已。 方誉缓缓靠边停了车,见她的情绪还是不冷静,解开身上的安全带,靠过去抱住她,一声声的哄:「好了,我放你走……你别着急,我让你去见他……」 说完,拿钥匙开了中控锁。 江云浠根本顾不得他,连自己都不顾得,听到锁开了,推开他就下车。 可是他们已经驶出一段路去,而且战池的车也开走了好几分钟,她哪里有机会追上。 她顺着刚才战池的车驶离的那个方向跑,一路上也没有看到计程车,最后整个人累到虚脱,眼前一片眩晕,根本看不清路,不得已停下脚步,扶着护栏休息。 方誉很快从后面跟上来,走到她身边才停下脚步,弯腰扶住她的肩。 江云浠的意识有些乱,一时间有些分不清他是谁,潜意识的把他当成了想要阻止自己的人,反手一巴掌抽过去。 方誉也不躲避,任由她抽在自己脸上,抱着她不松手,轻声安慰,尽力缓解着她的情绪。 「云浠……」他轻声叫她,「你先别慌,冷静点……」 她的情绪太慌,这样下去对她自己也没有好处,他多想扔下她一走了之,可却怎么都狠不下心,只好慢慢的哄。 江云浠还是不太冷静,伸手推他,方誉没办法只好握住她的手不让她动,低声斥道:「你清醒点,好好想想自己应该怎么做!」 他的语气太冷,刺激着她的神经,让她终于渐渐的安静了下来。 江云浠深吸了口气,逼着自己冷静下来,努力去按照他的话思考,自己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今天的事发生的太突然,方誉也不知道战池怎么会忽然间那个样子,先拉着她一起走到路边上,然后才问:「你别慌,慌了现在对你没好处……他怎么回事?是生病了吗?」 「我不清楚……」江云浠轻轻摇头,哽咽着回答,「这些天我没见过他这样子,他也没跟我提起过……可是看刚才那样子,分明不是寻常小事,如果只是简简单单的生病,他不可能那样……」 她记得自己从院子里走出来的那一刻,他分明是连站都站不起来的。 江云浠顿了顿,又说:「他一直没跟我说过,到了现在都瞒着我,肯定不是什么小事……」 如果只是一件小事的话,战池没有必要瞒着她。 江云浠说着说着,忽然想起五年后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记得当时,战池对她的态度很不好,成心说重话刺激她,无意间告诉过她,说是当年那颗子弹还在他体内,因为手术的风险太大,一直都没有取出来。 ……子弹? 「我知道了……」她忽然间明白,猜到是这件事八九不离十,「是因为我……他是因为我才变成这个样子的……」
1457.第1457章 人情冷暖 她毁了他,毁的彻底。 方誉以为她又把过错揽到自己头上,下意识的安慰:「你先别自责,不是什么事都是你的错……」 「不……」江云浠却摇头,喃喃低语:「是我的错,是我把他害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如果没有她,他现在不会是这个样子。 「当年我害了他,」她把话说下去,给他解释当年的前因后果,「我害他中了一枪,之前他跟我提起过这件事,子弹一直都在他体内,没有取出来……」 她解释的并不详细,可方誉却瞬间听懂。 原来是这样。 原来……横亘在他们之间的,并不是只有五年。 方誉抬头看过去,路上人来人往,车水马龙,所有的一切都跟平常没什么两样,没有谁会关心别人的心事。 这就是人情冷暖。 男人站在原地不动,想一些事想了好久。 前几天他因为撞见她和战池的纠缠,心里大动肝火,有史以来第一次跟她冷战,被这事闹的心烦,第二天就离开了c市,去了国外散心。 回国后才知道,她出了事,被仇家所伤,差点因此丧命,危在旦夕之际是被战池救下。 他思索了很久,最终还是决定过来,想把她带走,再也不打算跟她讲什么道理,就只为自己的一己之私。 可他来了,却发现自己终究还是心太软,之前做好的所有的心理准备,此刻全都派不上用场。 他的出身太干净,身边的朋友也都干干净净,唯一与这条路有关系的只有五行会的会长,所以他的心不够硬。 江云浠歇了会儿,又想沿着那条路去追。 战池的车早就已经不见影子,她根本不可能追得上,可心里的执念却怎么也淡不了,她累死也不想坐以待毙。 方誉追上去拉住她的手,轻轻嘆了口气,无奈的妥协,「我送你过去。」 战池爱她不假,可他对她也够狠,不想告诉她的事怎么也不会说,宁愿看到她痛苦到这种地步也能保持缄默,而他不行。 他做不到就这么看着她饱受心里的煎熬。 江云浠知道自己现在犯倔也没有任何好处,只好点点头,同意他的话。 两人上了车,方誉刚想起步,却忽然意识到一件事。 他见不得她痛苦,所以甘愿送她去,可他不了解战池,并不知道他在哪里。 c市的医院这么多,他们总不能一家一家挨着去找。 江云浠也不清楚,战池从来没有跟她说过自己的病情,更不可能告诉她他常去的医院,她想了好久也没有头绪,最后没办法,只好让方誉带自己去最近的那家医院。 他发作的这么紧急,应该去最近的医院吧? 「我带你去,」他答应她的要求,「可你也要做好心理准备。」 他知道这些话说出来只会徒增她的难受,可他必须要说,她迟早要面对。 战池既然有心瞒她,就肯定早准备好了一切,更不可能让她找到他。 江云浠轻轻点头,嘶哑着声音回应,「我知道……」
1458.第1458章 表达自己对前任的情深意重? 她比谁都知道,失望的可能性远远高于希望。 可到了现在,她已经没有退路,纵然知道战池或许根本就不在那里,她也必须要去看一眼,才能放心。 两人很快到了最近的医院,一停车江云浠就迫不及待的打开了车门,下去找。 只是,询问许久,却一点关于战池的消息都没有。 江云浠失魂落魄的从里面走出来,回到车上。 她心里失望,可好在情绪并没有失控,一路上紧张的心情已经缓解下来,知道要冷静。 方誉看着她一脸的落寞,心里也莫名的不是滋味,他代替不了她难过,只能无力的安慰:「你先别担心,他……或许没事。」 安慰归安慰,谁都说不准,所以他用了「或许」。 江云浠沉默的看着道路两旁的树,抿着唇一句话都不说。 方誉坐在驾驶座上,良久不闻她出声,侧首朝着她这边看过来,淡淡的出声说,「毕竟我还没有同意我们分手……云浠,你现在又是几个意思?」 「……」 他继续问下去,似笑非笑,「当着现任的面,表达自己对前任的情深意重?」 江云浠被他问的无地自容,「我没有这个意思……」 她从来就没有想过以践踏他的感情为乐,只是太管不住自己的心而已。 「方誉,」江云浠忽然转过头来,看向他,像是要解释什么,「我……」 可她话没说完,就忽然被他打断。 「行了,你没必要说什么。」他挥挥手,示意自己都懂,「我知道你们之间的感情,也能理解,毕竟十年的感情,不是说忘就能忘的。」 而他刚才问的那句,也没有任何质问的意思,只是单纯的觉得自己有些可笑罢了。 眼下他需不需要听解释倒是其次,主要是刚才那一句问话,也让江云浠认清楚了自己现在的处境,真的不应该过分的麻烦他。 江云浠想了想,小声说:「你先回去吧,我自己再去找找看。」 说完她打开车门,准备自己去找。 方誉却拉住她的手,不让她下车,「他既然瞒了你这么久,肯定会想办法躲着你,你以为自己能找到?」 就算她一家医院一家医院的去找,也未必能找到。 江云浠哪里会是战池的对手。 她低下头,说话的声音很轻,「可我总不能坐以待毙。」 她也知道,自己能找到的可能性渺茫,可除了这个方法,她还能怎么样? 方誉想了想,从储物格取出手机,跟她说,「我有在医院里工作的朋友,帮忙问问,看能不能找到点线索。」 说完,他打开车门,拿着手机下了车,走出好长一段距离去,最终在路旁一棵树下站下。 江云浠坐在车里,看着他好像是给谁打了个电话,然后两人似乎在聊什么。 他故意走的远,她根本就听不清,只能看到他脸上的表情,好像很淡。 没几分钟后,方誉回到车里。 他一回来,她就迫不及待的问:「怎么样了?能不能查到?」
1459.第1459章 怎么,不相信我啊? 方誉拍拍她的肩,安慰道:「我朋友已经去查了,应该很快能查到,你别担心。」 过了没一会儿,他的手机发出震动的声响,方誉翻开信息一栏看了看,见信息上面果然写了一家医院的地址,是远郊的一家医院。 江云浠看到信息上的内容,明显有些意外,「你问的哪个朋友?」 她忽然发现,自己对他的了解真的是少之又少,仔细想想,竟然连一个朋友都说不上来。 方誉也没解释什么,从导航上搜了一下那个医院的地址,掉头,按照路线往那边行驶过去。 路上,他主动开口说,「医院具体位置在城北远郊那边,如果情况非常紧急的话,那他的人肯定不会带他到那边去,所以他应该没什么生命危险,你先别自己吓自己。」 「……」江云浠抿了抿唇,没有出声。 等车子又驶出一段路去,她才有了点反应,抬起眼帘,朝着方誉这边看过来,低声问:「你问的……真的是在医院里的朋友吗?」 c市这么大,医院更是不计其数,一个医生,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能查到战池的医院? 她心里莫名的觉得他问的是五行会里的人,而且……权势应该还不小。 不然,没胆子轻而易举的袒露出战池的行踪。 方誉面对她的质疑,倒也不慌,还是那副淡淡的模样,口气平稳的反问:「怎么,不相信我啊?」 江云浠被他堵了一下,轻轻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 只是这件事,真的太让人觉得不可思议,她也理所当然的产生了疑惑而已。 加上当初战池曾不止一次的告诉过她,说是方誉没有那么简单,她现在竟然也有了这种感觉,方誉……肯定瞒着她一些事。 这五年里,他对她无微不至的关心,让她彻底对他放下了防备,把他当成了最单纯的那种人,甚至当初在战池说他不是好人的时候,她竟有种想和战池翻脸的冲动,直到今天…… 直到今天,她竟可怕的发现,自己心里竟然隐隐开始相信了战池。 她不怀疑方誉的好,如果他是个坏人,也是想报復她,那早就应该下手,大可不必等到今日,她只是怀疑,他有没有告诉她的秘密而已。 当年她就是个精神失常的人,寻常人谁会搭理她?方誉为什么会无缘无故的对她那么好? 这原本看起来是人性善面的一切,变得愈发不现实起来。 想着想着,江云浠忽然感觉遍体发凉。 她从来就没有对方誉有过任何怀疑,这种坚固的信任维持了五年,如今忽然有了裂缝,让她根本不能直视面对。 江云浠目光直白的落在他的脸上,探究的意思明显,却什么都没说。 「你不用担心……」方誉看出她的疑惑,淡淡的解释,并没有任何心虚,「要是我对你也别有所图,那早就动手了,没必要等到现在。」 「……」 他顿了顿又说:「我跟五行会没有关系,对你也只是单纯的关心喜欢而已,别想太多。」
1460.第1460章 我不能怪你 他说的从容,一点心虚要掩饰的意思都没有,单单从他说话的这种语气上,谁也不会怀疑,他说的是实话。 可江云浠却始终都觉得哪里不对劲。 战池在会里什么地位,她心里有数,能知道他的行踪已经算是不简单,可方誉问的这人,却不但知道他的行踪,还敢违背他的意思! 根本不像是医院里的人…… 她看着他的目光里的疑惑没有任何消退的迹象,反而越来越多,怀疑的意思明显到让人想假装没看到都难。 方誉知道她还是怀疑,无奈的嘆息一声,一只手放在方向盘上,腾出一只手来,按上她的手,做出安慰的动作,跟她解释,「云浠,你还是没有冷静下来,我有任何异常你都能往『我对你有别的目的』这上面联想上去,可你仔细想想,我们认识这么久的时间,我有没有对你做过什么不利的事?」 说完,他微微侧首,目光平静的看了她一眼,满是真诚,没有任何虚伪。 他太坦诚,反而让她觉得自己小人心肠起来。 「抱歉,是我心里太乱了。」她终于收回目光,不好意思的说了句,盯着他覆在自己手上的手,思绪一时间有些恍惚。 其实扪心自问,方誉的确什么都没有做过,自始至终,他都在照顾她关心她,哪怕上次出了那样的事,他对她也没有任何埋怨,一味退让、纵容。 她刚才怎么会怀疑他? 可能是战池忽然出事,让她彻底乱了情绪,寻到任何一点点的蛛丝马迹,都能往一些可笑的事情联想上去。 方誉轻轻拍了拍她的手,笑着说了句,「没事,我理解你。」 「……」江云浠说不出话来。 方誉似乎一直都这样,他不像她,遇到一点点事都能乱了情绪,变得不像自己,他永远都有理智,哪怕遇到再令人接受不了的事,也不会慌乱。 所以他现在有资格安慰她,宽容大度。 方誉收回手,重新搭在方向盘上,目光直视着前面的道路,过了一会儿,又跟她说,「我前几天出国了,本来打算自己出去散散心,可到了之后却又忽然想起来,那天答应过带你去维也纳……之后也没在那里多待,很快就回来了。」 他想,答应过她的,总不能食言。 江云浠低着头,没有看他,小声问道:「你不生气吗?」 「嗯?」 「那天……」她的声音低下去,垂在身侧的手忍不住微微攥紧,「是个男人看到那一幕,都会生气。」 那天,事情的前因究竟怎样已经没有任何意义,她做错了是事实,亲眼目睹那样一幕……是个男人都忍不了。 方誉这才反应过来,微微勾唇,笑了下,说:「我是个正常的男人,怎么可能不生气。」 「那你……」 「就是因为生气,所以我才去了国外……」他打断她,说下去,「可到了国外,想起那天对你的承诺还未实现,就什么气都没了……何况人人都有克制不住自己的时候,我不能怪你。」
1461.第1461章 那我尊重你的选择 她是他喜欢了这么久的人,他总不能因为一点小事就轻而易举的放弃。 「……」 江云浠没有什么话能和他解释,只好一直保持沉默。 过了会儿,方誉又出声道:「我们认识的时间不长,但也不短,我了解你是什么样的人,肯定不会留在那个地方……所以就算我心里生气,也必须去找你。」 他知道她家里还有人,但也知道她性格要强,肯定不会回家。 所以他思来想去,还是做了打算把她接回去,不然……她无处可去。 方誉从来不说无关紧要的话,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关键,而轻和缓慢的语气,终于让她担忧的心一点点的放宽了下来。 再冷静的人也有为感情所困的一天,他曾经以为,这个世界上任何事情都不会成为自己的羁绊,直到现在这一刻,在江云浠面前,他不得不对自己的心俯首称臣。 他骗得了别人,却骗不过自己的心,他喜欢她。 喜欢到纵然明知这份感情没有好结果,不会换来她同等的真心,也不想放弃。 人难得遇到一个能让自己这么奋不顾身的人,就这一次,他想遵从自己的心意而活。 …… 约半个小时后,两人抵达城北远郊的医院。 这家医院的位置很偏僻,幸好他打电话问了,不然就那样一直找下去,有可能还真的找不到这个地方。 车子刚刚停下,江云浠就迫不及待的打开了车门,方誉没有动,甚至连身上的安全带都没有解开,并没有要下来的意思。 他坐在驾驶座上,看着她仓促的下车,也没有出声阻拦,只淡淡说了句,「你自己进去看看吧,我就不进去了。」 江云浠点头说「好」。 他能送她来,已经是情分,她总不能还得寸进尺,要求他陪着自己一起去看前男友。 方誉朝着医院那边看了一眼,又转过头对她说:「我还有点私事,先回去了。至于之前答应你一起去维也纳的事……如果你还想去,那告诉我,我随时带你离开。」 去与留,从来就只是她一句话的事。 她仍是点头,重复刚才的回答,「好……」 她话音落下,并没有立即离开,依旧站在原地,像是等着他先走。 可方誉也没动身,就那样看着她,目光仿佛穿透了几个世纪,最后定格在她的身上。 他盯着她看了许久,见她始终不肯先走,无奈的嘆了口气,解开安全带,打开车门下来,绕过车头,走到她那边。 「好了……」男人轻轻开口,抬手,将她眼角的湿润拭去,让她看起来好一点,不那么狼狈,温声细语的哄,「云浠,我喜欢你,所以不会逼你,如果和他在一起真的会让你觉得幸福,那我尊重你的选择。」 爱一个人,就希望她过得好,过得幸福。 他放纵自己去不顾一切的爱她,去追她,可同时也尊重她的决定,不过分强迫。 毕竟「爱」这个字,不能成为逼迫的藉口。
1462.第1462章 战池在什么地方? 江云浠眼里一片水光,却终究忍住了,没有落下泪来。 她深吸了口气,稳下自己的情绪,说话的声音细若蚊蝇,「我知道你的好……但他现在这个样子,我真的放不下。」 如果战池真的性命垂危,她就算再想抛下过去的一切,又怎么能和方誉一生安乐? 不过是徒增牵挂而已。 方誉点点头,「嗯」了一声,顿了顿,又跟她说:「我尊重你是因为我喜欢你,可我不会任由你过度消耗我的感情……云浠,今天我送你过来看望他的事情,这辈子不会有第二次。」 他亲手将她推给另外一个男人,这是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 她不爱他没关系,人往往难决定自己的心,他甘愿为她付出,可绝对不会以践踏自己为代价。 这是他作为一个男人的底线。 「我知道。」江云浠微微颔首,垂下视线,小声说:「我也不会让它发生第二次……这次麻烦你了。」 方誉抱了抱她,很单纯的那种朋友之间的拥抱,在她耳边低声说,「不麻烦,这一次,我心甘情愿的。」 说完,他绕过车头,上车,驶离医院。 这儿是他们两个人的天地,他只是一个外人,没资格掺和。 江云浠一直目送他离开,直到他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自己视线里,才转身,朝着医院入口那边快步跑去。 医院的保密性工作做的很好,尤其今天来了一位特殊病人,走廊里人不多,只有几张陌生的面孔,她不认识,就沿着楼梯往上走,可刚到二楼,就被前台喊住了。 那人礼貌问道:「小姐是过来探望病人的吗?」 江云浠心里担忧,没有心情多说无关紧要的废话,直接问:「战池在什么地方?」 那人闻言,脸色遽然发生了变化。 「小姐……」 「你不用骗我,我清楚他是来了这家医院,他人呢?」她直接打断前台的话,焦急问道:「他的病情怎么样?现在在哪里?」 那人见她这信誓旦旦的态度,也知道瞒不过了,想了想,跟她说,「抱歉,战先生吩咐过,不允许任何人打扰。」 江云浠一下急了,不死心的追问,「我不放心他,麻烦您通融一下,告诉我他在哪个病房。我保证不会打扰到他,我就看他一眼就好……」 她觉得自己仿佛又回到了过去的那五年里,连见他一面,都是奢侈的希望。 那人却摇头,到底是没法同意她的祈求,「对不起小姐,不能随便透露病人信息是我们的规矩,真的不能告诉您。」 本身就不可以透露,何况战池还特意交代过。 江云浠不想再浪费时间,也不再问了,直接扔下一句话,「我自己去找!」 说完就转身,欲要朝着三楼跑去。 可前台却走出来拦住了她的去路,不让她下去,疑惑问:「小姐,您跟战先生什么关系?」 她确认自己没见过这张面孔,连眼前这女人的身份都不知道是什么,自然不能轻易放行。
1463.第1463章 为什么不躲? 江云浠被她问住,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定义他们之间的关系,想了好久,才含煳其辞的敷衍了句:「我是他朋友。」 「对不起小姐,战先生明确交代过的,任何朋友来见都不行,这是我们院方的责任。」那人说了句,话音落下之后,觉得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最后只好说,「这样吧,小姐您等一下,我通知一下那边。」 说完拿出手机,打过电话去,简单说了几句之后就挂了。 过了没一会儿,就有人走了过来,皮鞋踩在地板上,发出一声声沉重且坚硬的声响。 江云浠抬眼看过去,看清楚来人是司洛。 那人往前走了两步,在司洛身边停下,压低声音说:「这位小姐说是战先生的朋友,要见战先生。」 司洛点点头,示意自己了解了,然后跟那人说:「这件事你不用管了。」 「好的。」 他一步步走过来,脚步并不急,但很重,几乎每一步都有声响,最后停在楼梯口,并不靠近她,没什么情绪,「江小姐,这是池少的命令。」 因为这是他的命令,所以他们都不能违背。 哪怕是江云浠要见他,他们也必须得拦住她。 江云浠见他一副冷漠的样子,连搭理他的心情都没有,见他是从楼上下来,心里也清楚战池的病房肯定在楼上,迈步就要上楼。 两人即将擦肩而过之时,司洛却伸出了手,拉住她的手臂,不让她再往前一步,「希望江小姐不要为难我。」 江云浠嘶哑着声音吼他,「到底是我在为难你还是你在为难我?」 她只不过是想要见他一面,仅此而已! 可是他们,却一个个的都阻止她…… 「这是池少亲口下的命令,江小姐如果硬闯我没办法,只能拦住!」司洛一字一句的回应她,字字清晰,「刚才江小姐既然已经跟别人离开了,现在就没必要再回来!」 她没有心情跟他讲道理,只能用力去甩他的手。 可不管她怎么挣扎,把全身的力气都用尽了,也仍然是无济于事。 她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人就觉得刺眼,抬起另一只手,朝着他的脸抽过去。 「啪——」的一声,清脆的声音迴荡在整栋楼梯里。 男人脸上顿时浮现出五道手指印,很是清晰,足以看得出来,她用了多大的力气。 「你……」江云浠怔怔的看着他,好半晌才接下去,「为什么不躲?」 她只是想让他躲开,然后自己趁机挣脱他的束缚而已,没想过要真的打他。 司洛摇头,「我的任务只是拦住江小姐,不能和您动手。」 江云浠看着他坚持的样子,低声骂了句,「……神经病!」 从没见过谁,护主护到这种地步。 她又伸手去推他,连腿都用上,最后逼的他终于踉跄着后退了一步。 可司洛到底不能真的和她动手,只能默默承受,站稳后继续挡在她面前。 江云浠见实在推不开他,只好放弃,退一步问道:「我可以不去找他,可你总得跟我说一下,他到底是怎么了?」
1464.第1464章 江小姐不必知道这些事 这是她能退到的最后底线了,就算不让她见他,可总应该让她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情况。 只是,司洛却始终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并未因为她的祈求而心软半分,「江小姐只知道池少暂时没有生命危险就好,其余的……我不能说。」 「你……」江云浠被他堵的说不出话来,整个人都乱了,脑中思绪全无,一片混沌。 唇枪舌战,她远远不是眼前这个男人的对手,可要她就这么放弃,转身离去,她又实在不甘心。 司洛脸上依然没什么表情,看着她说:「江小姐还是先回去吧。」 江云浠面对着他冷漠生硬的态度,什么话都说不出口。 她了解司洛,这么多年来,他的性格似乎一直都没有改变过,但凡战池说过的话、下过的命令,就算他死,也绝对会遵守。 如今战池下了命令不见她,他就一定不会让他们见面。 江云浠不再强求,退后一步,拉开与他之间的距离,最后又问了句,「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他的病因是什么?」 然后,没等他回答的,她又接着自己的话问了下去,「是不是……因为当年的事情?」 其实她心里多多少少也能猜出一些,只是一直都不敢确认罢了。 司洛摇摇头,「江小姐不必知道这些事。」 说完,他就收回了视线,不再看她。 楼上下来两个人,他吩咐下去,让他们看住江云浠,不让她上楼半步。 她坚持要见战池,他们也坚持拦着她,双方僵持不下,时间就这样一点点的耗下去。 江云浠一等就是一下午,靠着墙站在那里,摆明了态度跟他们僵持到底。 值班的前台已经换了两次人,看守她的人也换过一次,甚至就连司洛都因为有事中途离开过,自始至终,唯一不变的人只有她。 下午五点,他从外面回来,手里拎着一些吃的,给她递过去。 「我不饿。」江云浠却连看都没看一眼,依然靠在墙上,顿了顿,说:「如果你真的同情我,那就让我去见他一面。」 一面就好,她已经不要求太多。 司洛将吃的东西放到一旁的长椅上,脸上的表情没变,说的话也还是那两个字:「抱歉。」 江云浠知道他不可能放行,也不再跟他废话,继续站在那里等。 战池总不能一辈子都待在医院里,他费尽心思的想要瞒她,也不可能瞒住一生。 处于安静的气氛里时间久了难免会发困,她渐渐的也感觉有些累,可她知道自己不能睡,就用力掐自己的手,试图以疼痛来维持自己的清醒。 她的指甲很久没剪,有些长了,这样用力掐着,手上很快见了血。 殷红的颜色,在白皙的肌肤里,格外刺目。 司洛不经意间看到她自残的动作,微微皱眉,往她这边走了几步,按下她的手不让动,「江小姐这又是何必。」 明知等待无果,明知倔犟没有任何用处,她又何必这样,伤害自己。
1465.第1465章 我男朋友生病了 她被他按住手,挣脱不出来,抬头看过去,眼底满是固执:「让我见他一面。」 「……」 「如果你不放我上楼,那就什么都不要管。」 她说的倔,可眼眶却不争气的开始泛红,明明想要哭出来,却还死命忍着。 司洛看着她,轻轻嘆了口气,顿了顿,又出声:「可是你明明知道,倔犟根本换不来什么。」 战池对她心软不假,可唯独这件事,他对她的心狠,能超乎任何人的想像。 江云浠将他的手推开,低下头,淡淡的说:「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不用劝我。」 一直以来,都是他掌控着一切,让她按着他自认安排妥当的路走,她为什么就不能任性一次? 至此,谁都没有再说什么,司洛不再规劝,江云浠也不再强求。 …… 转眼,又是几个小时过去,到了晚上八点。 天色已经大黑,江云浠撑不住坐了下来,一个人坐在长椅上抱着自己,默默无闻的盯着冰冷的地面。 司洛让人买了晚餐送过来,放到她身边,叮嘱道:「江小姐如果实在不愿回去,我们也不能强求,可您总得吃点东西。」 她的身子本来就不好,这样熬下去,早晚承受不住。 江云浠听到他说话的声音,迷迷煳煳的意识清醒了过来,抬头朝着他看过去,「你还是不让我去见他吗?」 她目光里的祈求太浓,让人看了,总觉得于心不忍。 司洛微微嘆息一声,实在是被他的固执逼的没办法,「算了……我打电话问问。」 说完,拿出手机,找到战池的号码拨过去。 电话响了好几声,那边的人才接,口气隐隐有些不耐:「什么事?」 司洛开了扩音,那人的声音很清晰,江云浠听着,所有的睡意一瞬间全无。 他低声道:「池少,江小姐要见您,还没有走。」 江云浠也急了,一下从长椅上站起来,「战池——」 那人听到她的声音,态度更差,直接扔下一句「让她滚」,就直接挂了电话。 一切恢復到最初的平静。 司洛知道她听清楚了,又规劝了句,「江小姐就先回去吧。」 江云浠摇摇头,「算了。」 然后,又补了句,「他现在心情肯定不好,你不要再问他了,我在这里等就行。」 她其实早就知道他的答案,他如果心软早就心软,大可不必让她等这么长时间。 一下午一晚上的时间都让她等了,他是下定了决心,真的不见她。 江云浠话音刚落,长廊尽头那边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她能听出来,那是高跟鞋的声音,所以来的人,是女人无疑。 「阿池呢?」那人还没等走过来的,就迫不及待的问了句,语气间满是焦急。 这声音…… 江云浠的手指一根根的蜷起来,心头漫过一阵阵的难受。 司洛也看到了她,微微皱眉,问:「你怎么会来这里?」 「我……」秦佳霓刚想回答,眼角余光却发现了江云浠的存在,嘴边的话语陡然一转,微微笑道:「我男朋友生病了,我来看望一下,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
1466.第1466章 带她过来 是理所当然的事。 不理所当然的,只是她的身份。 司洛眉心瞬间皱的更紧,「如果没事的话,就回去。」 秦佳霓根本不理会他,迳自转过身,朝着长椅那边睁眼看过去。 江云浠身边放着很多食物,可明显都没有动过的样子,看得出来她已经等了很久,却一直没有如愿见到战池。 秦佳霓朝着她走了两步,脖颈扬着,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 她心里就是怎么也想不明白,眼前这个女人到底哪里好,和自己一比……一无是处。 明明她秦佳霓才是最应该站在战池身边的女人。 秦佳霓在她面前停下脚步,笑的很淡:「江小姐也是来看阿池的吗?」 她这话说的刚刚好,既没有流露出自己的不客气,又无形中诠释了自己的主权地位。 江云浠心力交瘁,并不想搭理她,低着头,没有出声。 秦佳霓见她不搭理自己,一个人也无趣,懒得再挑衅。 她转身面向司洛,说:「他怎么样了?我想见他。」 司洛面无表情,「池少谁也不见。」 秦佳霓却并不罢休,进一步要求道:「你打电话问问!说不定他会见我。」 见不见是战池的事,司洛虽碍于江云浠一再被拒绝不太想放行,可一上来就拒绝秦佳霓,也着实不是那么回事,想了想,最终说:「你等等,我问一下。」 他说完,再次给那个男人打过电话去。 战池似乎也是累了,没力气发火,接起电话后,只是淡淡的问了句:「还没走?」 司洛压低声音说,「不是,是秦佳霓来了……要见吗?」 「……」 那边的人沉默了很久。 半晌,就在司洛以为他要拒绝的时候,战池终于放了话,简单的四个字:「带她过来。」 「是。」 挂了电话之后,他抬眼看向秦佳霓,「上去吧。」 多么轻松的一句话。 然而,就是这再简单不过的一个答案,却让江云浠的心,瞬间跌落到了谷底。 她真的没有想到。 她以为……他针对的不止是自己,而是所有人。 可是现实却狠狠的在她脸上抽了可笑的一巴掌……他竟允许了秦佳霓上楼。 原本看着她的两个人转而走到秦佳霓那边,护送她上楼。 司洛走在最后面,四个人只留下背影,她看着看着,终于忍不住,轻轻问了一声,「为什么?」 闻言,司洛停下脚步,秦佳霓笑了下,也跟着停了下来。 他们两人在同一时间回头,四道目光射在她身上,轻薄与同情并存。 秦佳霓先出了声,客气的问:「江小姐还有什么事吗?」 她是个演员,惯于演戏,对于每一场戏应该用的每一种表情每一副语气都能恰到好处。 所以除了江云浠,没人能听出她话音之下的挑衅。 司洛倒是没接秦佳霓的话,而是直接对江云浠说了句:「这是池少的意思。」 他很客气,省略了前面半句……没有为什么。 江云浠看着秦佳霓眉眼处隐藏着的盛气凌人,敛了眸光,轻声说:「算了……你们上去吧。」
1467.第1467章 你连一个宠物都不如 说完她坐下去,仍然蜷在那里等。 她不问,是因为心里清楚,即便问下去,也得不到什么答案,只会弄得自己更加狼狈而已。 四人很快上去,没有人再留下来看她,也没有人再阻止她。 她现在上楼其实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可因为秦佳霓在那里,却让她不管做什么都没有立场。 现在上去,见了又能怎样? 掺合在他和秦佳霓之间,徒增尴尬。 …… 一直到晚上十二点的时候,秦佳霓还是没有下来。 她很困,困到睁不开眼睛,却怎么也睡不着。 江云浠站起来,去洗手间那边,放水洗了把脸,让自己清醒点。 洗完脸后,她拿出手机,按下战池的号码,一再的想要拨过去,又一再的制止自己这个念头。 直到最后,也没能拨过去,只给他发了条简讯:我想见你一面,行吗? 她拿着手机等了许久,都没有等到那人的回覆。 也是……秦佳霓在,他哪里会搭理她。 江云浠走出洗手间,回到原来的位置,站在楼梯口,遥望着上面,心绪一乱再乱。 她刚站没一会儿,楼上就传来的脚步声,还是高跟鞋的声音,应该是秦佳霓。 秦佳霓从楼上一步步走下来,目光一直盯着她,态度很是居高临下。 江云浠现在压根没有心情和她闹,挑重点问:「他……没事吧?」 秦佳霓勾起唇角,淡淡的笑,根本没有要回答她的话的意思,「等很久了吧?」 江云浠重复问,「他有没有事?」 秦佳霓嘴角笑意更浓,满满的全是讥诮,这才不轻不重的回答,「没事啊……怎么了,跟你有关系吗?」 「……」 她说话一句比一句过分,「既然阿池不想见你,那你还死皮赖脸的留在这里做什么?」 江云浠冷冷回腔,「与你无关。」 「江云浠,」秦佳霓这下连客气都不再有,「你不知廉耻的对我男朋友死缠烂打,你说,跟我有没有关系?」 「……」江云浠抿唇不语。 她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可笑。 战池手下的人,人人都知道,秦佳霓不过是他养的一个情妇,她才是他在放在心上的人。 可是眼下的情景呢? 即便她被他放在了心上,即便秦佳霓只是他的一个情妇,可得意的、幸福的,又是谁? 受尽冷漠的,到底不是秦佳霓。 秦佳霓伸手,勾了勾自己的头髮,露出自己那张明艷的脸,趾高气昂道:「是,我知道你是他们每个人心里的『正室』,可是你自己看看,你这个『正室』,现在是个什么样子?」 她残忍的说下去,为了伤害她不惜先自伤三分:「江云浠……其实你不得不承认,你连一个宠物都不如。」 她是宠物,可是那又怎样? 到头来受尽宠爱的,还不是她秦佳霓。 「是,」江云浠根本无力与她争辩,顺着她的话说:「我不如你。」 正室? 呵,正室哪有活成她现在这个样子的。 她好话说尽了,等了这么久都没能换来他的心软,可秦佳霓……她甚至连求都不用求,轻而易举便能如愿。
1468.第1468章 还我们一家三口永远的幸福安稳 其实她不得不承认,秦佳霓远比自己要适合战池。 他们之间虽没有过去,可有未来,而她和战池之间,细数一下,却只能是回忆。 分开的这五年里,他能找来一个替身代替她的位置,剩下的余生里……也未尝不可。 秦佳霓看到她眼底的黯淡,眸底盛气凌人的气势只增不减,忽然开始往前走,几乎是逼着江云浠后退。 江云浠实在没有精神,无力的说:「秦佳霓,我不想和你闹。」 她们之间本就无仇怨,说到底,走到今天水火不容的一步也不过是因为一个战池。 直到江云浠退无可退,秦佳霓才终于止住脚步,倾身往前,压低声音嘲笑说:「江云浠,人贵就贵在有自知之明……你放手吧。」 「……」 「阿池既然不想见你,那他的生死就与你无关,」她把话继续说下去,轻蔑的声音透出清晰分明的残忍:「我知道你们有过去,可这世界上,谁没有过去?人最重要的还是往前看,他今天没有赶走你,算是给你留足了面子。」 江云浠无心纠缠,转身就要走。 可两人擦肩而过的那一瞬间,秦佳霓却忽然伸手,抓住了她的手。 她倾身凑过来,距离很近,在她耳边低语:「牺牲你一个人,还我们一家三口永远的幸福安稳,这样不好吗?」 一家三口…… 轻飘飘的一句话,落在她的耳中,却比任何刀刃都要来得伤人。 江云浠心口一阵紧缩,理智的表象被秦佳霓的这句话划开了一道口子,瞬间露出原本的狰狞失控。 甚至,有那么一瞬间,她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难怪秦佳霓面对着她时会忽然这么有底气。 原来……是因为这个。 头仿佛被人用锤子敲击过,嗡嗡的疼的厉害,连太阳穴也是突突的跳个不停。 她宁愿秦佳霓再抽自己一巴掌。 江云浠浑身都僵硬,从没有哪刻像是现在这般,觉得自己可笑。 是她活该……执迷不悟,等了他这么久,等到的,是别的女人亲口告诉他,她有了他们的孩子。 她恍惚了好久,才回过神来,心里万念俱灰,转身就走,速度快的像是……仓皇而逃。 司洛一直都站在楼上,见她走了,这才踱步下来。 秦佳霓最后那句话说的声音低,他并没有听清,可他从江云浠脸上的表情就能看出来,一定不是什么好话。 他走下来,站到秦佳霓面前,问道:「你对她说了什么?」 秦佳霓挑眉回望过去,「跟你有关系吗?」 司洛微微皱眉,口气有些迟疑,「如果是太过分的话……」 「那也是阿池允许的。」她打断他,笑得从容,「是他亲口告诉我,只要能让那个女人离开,说什么都可以,不是吗?」 她好不容易得到这么一次放纵的权利,说任何话都不用顾及,不说几句狠的,哪里能甘心? 江云浠也该体会一下,当初她心疼的滋味。 「……」司洛无话可说。
1469.第1469章 那我成全你 江云浠跌跌撞撞走到半路,最后没力气了,才想起来要打车。 到了自己住的地方,她随手掏出一张百元的钱,扔下就走,连剩下的钱都没有要。 司机在后面喊,可她却恍若未闻,仿佛丢了魂一般。 走到门口的时候,她忽然看到方誉的身影。 他站在那里,似乎已经等了有一段时间,看到她安然回来,紧皱的眉宇微微松了下。 「怎么样,见到他没有?」 江云浠扯了扯唇角,才发现自己竟然哽咽的说不出话来,她只好摇头,以动作回应。 「你……」方誉似乎是还想问什么,可她已经站不住,腿一软,眼看就要倒下去。 秦佳霓最后那句话,真的够狠,抽空了她所有的力气。 方誉连忙上前,扶住她的身子,顺势将她抱在怀里,关切的问:「你没事吧?」 「没事……」她靠在他怀里,总算能嘶哑着声音回一句话。 话音落下,便感觉脸上一阵温热,眼角处,也是一片湿润。 她终究还是忍不住…… 在医院里忍下了一切,可一回到自己的地方,就什么都藏不住了。 方誉看的心疼,一只手抱着她,一只手轻轻摩挲着她的眼角,什么话都不说。 他不知道她经歷了什么,会忽然间这么崩溃,可他知道这个时候的安慰起不了任何作用,他唯一能做的,仅仅只是陪伴。 那些话堵在心里,让她一阵阵的窒息,江云浠非要说出来才能让自己痛快点:「我一直以为,我能接受他和别人在一起,直到今天……」 直到今天,她发现自己原来并不大度,根本就接受不了。 她希望他和秦佳霓在一起,希望他幸福,可是她忽略了,当自己看到他和另外一个女人的幸福的时候,自己会多么痛苦,多么崩溃。 如果将来,他们真的结婚了,有了属于自己的孩子……她有勇气面对吗? 她会难受到死,可她又时刻不能忘,战池当年曾拼死保住了她的命,自己没有轻易死去的资格。 当年她目的他一身鲜血的倒在自己面前,她绝望到以为那就是世界末日,终其一生都不会再像那天那般痛苦……直到不久前,秦佳霓跟她说出那句话。 原来最疼的疼,还在后面。 方誉扶着她,开了门之后,走到沙发上坐下。 江云浠蜷缩在那里,抱着自己的腿,将脸埋在膝盖里,沉默着想了很久。 蓦地,秦佳霓说过的那句话,又在她的耳中迴荡:阿池既然不想见你,那他的生死就与你无关…… 生死,无关。 她闭上眼睛,笑一笑,竟带有几分释然。 好吧,阿池,如果这是你的选择,那我成全你。 …… 凌晨两点。 「战先生体内的子弹已经开始大幅度的移动,没有五年的时间了,如果照着这样的程度恶化下去,很有可能连半年都撑不到,手术越早成功率越大,即便总体来说很低,可是病情一旦拖延下去,成功率将会低至2%。」
1470.第1470章 原来人都不能太得意 医生一边看着ct,一边跟司洛解释病情。 而秦佳霓的得意,也没有撑多久,她听着医生说的结果,整个人都要崩溃掉。 原来人都不能太得意。 战池一直醒着,疼的睡不着,人也没力气,就躺在床上,闭着眼睛一句话也不说。 等医生离开后,秦佳霓稳了稳自己的情绪,又走进病房。 那人还闭着眼睛,脸上一副安然的模样,只是紧皱的眉宇,却将他的难受出卖无遗。 她走过去,坐在椅子上,看着他泛白的脸色,哽咽着叫他:「阿池……」 「……」战池没有任何回应。 她忍不住哭出来,一直流泪,心里崩溃的要死。 就像是晴天霹雳一样……她什么准备都没有,措手不及。 战池一直有胸口痛的旧疾,这个她早就知道,可知道的却并不具体,以为只是简简单单的小病而已,慢慢的总能治癒好。 直到今天,她也以为他只是老毛病犯了,听到医生把检查结果念出来,这才知道真相。 原来他们一直都瞒着她。 秦佳霓在里面坐了许久,战池也没有跟她说话,她最后实在忍不住了,怕自己哭出声来吵到他,只好转身出去。 司洛站在长廊尽头的落地窗那边,一直默默的抽菸,直到窗台上堆满菸蒂,烟盒里再没有烟,他才停下。 秦佳霓走过来,站在他后面,一边哭一边问:「为什么你们都瞒着我?」 她跟在战池身边近一年的时间,可直到今天才知道真相。 司洛顿时就笑了,回过头来,直视着她,漫不经心的问:「告诉你?告诉你能怎样?难道你能让池少的病情好起来?」 「……」秦佳霓哑口无言。 过了好半晌,她才又哽咽的出了声,「我一直都以为是小毛病,根本没往这上面想。」 谁会想到,又有谁能想到,那个男人在这样的情况下,竟然还敢透支自己的身体。 司洛倚靠在那里,淡淡的笑了,笑容却显得很疲乏,「如果只是小毛病,你以为自己今天能有对着江云浠盛气凌人的机会?」 原本战池没下命令,他只好瞒着她,什么都不跟她说,而今天他为了让江云浠离开选择让她留下来,他再隐瞒,也没有任何意义。 司洛忽然想起之前一件事,勉强撑着一丝笑,跟她说:「你还记得之前的事情吗?池少犯病,你让他吃止疼药,然后他就莫名其妙的生了气。」 秦佳霓点点头,「记得。」 她一直都记得那件事,也一直都没有想明白,她明明是好心提醒他,也没说什么过分的话,怎么就惹得他忽然间变了脸色。 「那些药根本就不是普通的止痛药,所含的成分也基本是吗啡……」他把玩着手里仅剩的打火机,漫不经心的跟她解释,「那种东西,不用我解释,你也应该明白。本身就是毒品,如果一旦吃多了,肯定会上瘾……」 秦佳霓还是不解,满是疑惑,「可他都疼到那种程度了……」
1471.第1471章 最后一场深爱 她见过他疼的厉害的样子,让她这个旁观者都感到难受。 「不,上瘾什么的,他根本就不在乎。」司洛摇头,「只是当年,江小姐不让他碰这种东西,他答应过……你知道的,他是个重承诺的人,尤其是对自己爱的女人,他既然答应了,就绝对不会食言。」 这才是他不碰这些东西的最大原因。 就因为当年一个承诺,所以他宁愿自己活活疼死,也不会去碰。 秦佳霓慌了,「可他这分明是在折磨自己!」 一句承诺而已,违背了就违背了,人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司洛轻笑,「其实我有时候挺喜欢你这种性格……想什么都简单,不会往复杂了想。」 女孩子,心思太深了不好,如果什么事都要放情绪在里面,会容易变得不快乐。 一如江云浠,她什么都会考虑,时时刻刻都想着别人,所以她才会比秦佳霓痛苦。 秦佳霓闻言,微微怔了下。 她微微敛了眸光,故意将他刚才的话忽略过去,问道:「刚刚医生说,不是建议让他赶紧做手术吗?怎么现在还迟疑不决?」 司洛不说话,只是摇头。 他们可以为病房里的那个男人生,为他死,但唯独这件事,他们谁都做不了他的主。 「司洛……」秦佳霓越想越慌,一想到刚才医生说的话心里就乱,她揪住他的衣袖,祈求的说:「你是他身边最亲近的人,你跟了这么多年,也比任何人都要了解他,你……能不能劝劝他?」 「……」 「就算是暂时不做手术也好,但你好歹让他先吃药延缓一下病情。」她说着说着,眼泪又开始忍不住往下掉,「我不想看到他再那么痛苦了……」 她现在知道真相后,甚至连想都不敢想,那些个夜晚里,他是怎么熬过来的。 司洛看着她抓住自己衣袖的手,面无表情的挥开,淡淡道:「你让江小姐认清楚现实,自己也得认清楚。」 「……」 「这件事上,池少有自己的主意,我们该做的就是遵守他的命令。」说着说着,他忽然问她:「你知道今天自己为什么能留在这里吗?」 「为什么?」 「因为你是秦佳霓,不是江云浠。」他微微笑了下,给她答案,「该怎么做,池少心里有数,不用你提醒,你只要安分点,别违背他的意思就行。」 秦佳霓看着自己被他挥开的手,无力点头。 两人沉默相处了一会儿,她又抬起头看他,「今天看江云浠的样子……好像她并不知道阿池的情况,你们也都瞒着她的吗?」 司洛眉宇微皱,一时无话。 很久之后,他才回答,声音里尽显无力姿态:「不然呢?你想想,如果江小姐知道池少的具体病情,她会怎么做?」 「……」 她会不顾一切的留下来,哪怕是死,也要死在他身边,不会离开半步。 秦佳霓都懂。 同时,她也知道,战池绝对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她这样。 这是他在用自己为数不多的时间,给她最后一场保护,也是最后一场深爱。
1472.第1472章 原来爱是劫,没有谁能逃过 而关于这些,他从来都是自己一个人承担,从不让江云浠知道。 秦佳霓心里没由来的难受,只觉得像是有千丝万缕的情绪堵在心头,让她连唿吸都开始觉得不顺畅。 原来爱是劫,没有谁能逃过。 她半晌没说话,过了好久,才轻轻说了四个字:「我知道了。」 话尾落腔,就不再说什么,垂下目光,看着自己一身的高级定制衣服发愣。 她是个明星,自然需要用光鲜亮丽的外表来伪装自己,而战池从不亏待她,在物质方面,几乎是有求必应。 她曾经困苦潦倒过,比谁都渴望奢侈繁华的生活,所以她在明知道自己只是一个宠物的情况下,也选择留了下来,走到如今这一步,她所有的梦想都如愿了,却后知后觉的发现,在满足自己虚荣心的同时,竟不小心把自己的灵魂弄丢了。 她低着头,看着看着,又忍不住流下眼泪来。 可是,为谁哭呢? 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欺骗自己,江云浠只是一个过去式,她什么都算不上,自己才是这场故事里的主角。 可到头来,现实却狠狠在她脸上抽了一巴掌,告诉她:秦佳霓註定是个失败者。 两人都不说话,沉默的气氛维持了很久,等到眼泪都快要流干了,秦佳霓才嘶哑着声音说了句:「江云浠……她应该不会回来了。」 她说了多么重的话,自己清楚,那句话,比这世上任何一种利器来的都要伤人。 司洛一听就明白,当下又追问了一句:「你到底对江小姐说了什么?」 她等了那么久,软的硬的都来了,最后连他都没有办法了,可秦佳霓却这么轻而易举的就能解决。 「没什么。」秦佳霓依然守口如瓶,并不跟他说实话,「别再问了。」 她说的那句话太过放肆,即便是在战池的允许下也不行,不告诉别人,这样等战池要罚她的时候,她一个人受罚就好,若司洛知道了,说不定要连累到他。 秦佳霓说完,就抬起了头,看着他淡淡的说:「我有些不舒服,去楼下散散心。」 这个时候刚好是深夜,她以前最怕走夜路,可今天却不知怎么的,心里竟一点害怕的感觉都没有。 这里的气氛太压抑了,她迫不及待的想要逃离。 「嗯。」司洛点点头,也没阻止,但外面天色太黑,她的身份又特殊,不能让她一个人在外面,于是想了想道:「这边一直有人守着,池少不会出什么事,我陪你下去?」 秦佳霓微微颔首,「好。」 …… 医院楼下。 跟在战池身边就註定时刻不能安生,这么长的时间,秦佳霓已经懂了这个道理。 因为懂,所以她时时刻刻都得悬着一颗心,担忧着自己的命……从来没有哪一刻,比现在还让她觉得轻松。 战池和司洛不同,她在前者面前,永远都只能是一个宠物,招之即来挥之即去,没有任何尊严,而在后者面前,她却完全可以随心所欲,从来就不用顾及。
1473.第1473章 司洛,只有你会惯着我 甚至,她在他面前伪装一个盛气凌人的女王,他都不会介意,只是一笑置之,当她在胡闹。 两人一路沉默,下了楼走了一会儿,秦佳霓渐渐开始绷不住了,出声跟身边的男人讲话:「从阿池被送过来你就一直在这守着吗?」 「嗯。」他的回答永远都是这么简单,毫不拖泥带水。 「你……就不累吗?」 司洛摇头,「这是我的任务。」 他的任务就是要守好那个男人,至于自己……怎样都无所谓。 秦佳霓皱起眉,淡淡的说:「我知道你对他忠心,可是你也是个人,偶尔也要为自己活一下。」 人活就一世,如果这辈子都在为别人付出,有什么意义? 就算他有着自己的任务,可一辈子这么长,他难道就不能为自己活个一时半刻? 「……」司洛沉默下来,不再搭理她。 为自己而活? 他觉得这话有些可笑,可勾了勾唇角,却还是没能笑出来。 当年在国外,他因为得罪了人被人寻仇,差点因此丧命,是战池施以援手,救了他一命,把他留在了身边。 若不是战池,他现在或许早就已经是一具尸体,荒野埋骨,无人问津。 他的命是战池给的,所以这辈子就註定要为他而活,至于自己……他早已经丧失掉自己。 秦佳霓等了很久,也没有等到他的回应,渐渐的有些心浮气躁起来,直接往前走了两步,就站在他对面,不让他再走,又问:「我跟你说话呢,你为什么不理我?」 他淡淡的回答,「没什么好说的。」 她问的那个问题,对于他而言,根本就是一句废话,所以他懒得理会。 司洛说完,就往一旁绕,想要从一侧过去。 可他身子往哪动,秦佳霓的身子也跟着往哪动,摆明了不让他如愿继续走。 他抬起头看向她,不耐烦的问:「你闹够了没有?」 他的态度明明很恶劣,可秦佳霓却一点都没生气,反而勾唇笑了起来。 这个男人向来淡漠,除了战池的事,几乎没什么能勾起他的情绪,如今她三两句话就能让她发火,倒是让她有种「成就感」。 原来没有谁,能够做到像个真正的机器人。 曾经她以为司洛是,可现在看来,不尽然。 秦佳霓笑了下,竟也一本正经的回答他:「没有。」 「……」 「我只是个宠物,所以从来就不敢在他面前闹,」她继续说下去,声音很轻,也不知道是在跟他说还是在喃喃自语:「司洛,只有你会惯着我。」 只有你会惯着我…… 司洛脸上的神情僵了僵,所有的不耐烦也渐渐的消退了下去,他看着她脸上淡淡的笑意,竟一时间有些心软。 其实秦佳霓的命,也不见得好到哪里去。 她物质上再满足,可最想要的,却一辈子都不可能得到。 秦佳霓不再挡在他面前,跟他一起并肩散步,走了没两步,又说:「你还没吃饭吧?我们一起去吃怎么样?」 他们难得能单独相处这么一会儿,她不捨得,就这么快结束。
1474.第1474章 轰轰烈烈,这样生命才能精彩 司洛下意识的要拒绝,可秦佳霓却从他脸上一个表情就判断出了他的决定,于是抢在他面前说:「我知道你没心情吃,可你是个人,又不是机器,这样下去身子早晚垮掉,到时候怎么照顾阿池?」 他漠漠的说,「我不饿。」 秦佳霓却像是没听到他的话一样,又问道:「想吃什么?」 「我说了我不饿!」他重了语气,又强调了一遍,声音又有不耐烦浮现上来。 她终究是个女人,被他这样不客气的吼,心里也有委屈,于是不再多问,但眼眶却悄然泛红。 司洛看着她红了的眼眶,全无耐心再跟她相处下去,烦躁的问:「还有事吗?没事我要上楼了。」 她拉住他的手,不让她走,语气稍带哽咽的说,「我刚才问你的话,你没有回答我。」 司洛这一次倒没有推开她,真的在原地站了下来,目光直直的盯着她,「你所谓的『出来散心』,就是跟我讲这些毫无意义的话?」 「……」秦佳霓咬着唇,不出声。 他不生气,再说话时声音又恢復了淡淡漠漠的样子,「如果是的话就算了,我不想听你说这些。」 说罢,他将自己的手从她手里抽出来,转头就往来时的路走。 秦佳霓看着他决绝的背影,心里很乱,想也不想的追上去又挡在他面前,「你为什么就不能好好陪我一次!」 她知道他心里只有他的池少,她不要求他忘了他的主人,但她真的希望,他这一生里,有那么一刻,不为任何人,只是为了自己而活。 无欲无求的过一生,这样有什么意义? 想要的勇敢去追,什么都不要管不要顾,轰轰烈烈,这样生命才能精彩。 司洛却连看都不看她一眼,更别说回应,从她的身旁绕过去。 「司洛!」秦佳霓在后面大喊,「你知道自己如果再这样继续不吃不喝下去,会是什么样的结果吗?」 他是个人,没有充足的睡眠与营养,根本坚持不了多久。 男人脚下的步子停了停,却依然没有回头,留给她的只是一个背影,「池少现在还在病房里,我不会在这里逗留太长时间。」 说完,继续迈步朝前走。 秦佳霓不再追他,忽然凄凄凉凉的在后面笑起来。 他听着那声音只觉得刺耳,脚步愈发快起来。 她笑的疯,像是在歇斯底里的发泄什么,好久才停下,此时他已经走出一段路去,两人之间隔着一段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距离。 「如果你再往前走一步,我现在就死给你看!」秦佳霓一字一句的说,声音冰冷。 司洛并不买帐,只当她又在无理取闹,「随你。」 「反正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没有朋友没有亲人,爱人和孩子都是假的,活着也没有任何意义。」她轻飘飘的说完这句话,然后真的把手里的枪上了膛。 那一声「咔嚓」声并不是很大,甚至不仔细听都听不出来,可却随风飘到了他耳中。
1475.第1475章 秦佳霓,你疯了! 司洛本能的转过身,刚好看到她拿枪抵在自己头上,脸色骤变,来不及多说什么,连忙跑回去,把枪一把夺了下来。 只一眼,他便认清楚,那枪的主人是谁。 那是战池的枪。 他抬头,狠狠的瞪着她,质问道:「这枪怎么来的?」 「我偷的。」秦佳霓微微一笑,语气竟然还有着几分得意,像是在炫耀一般:「你看,果然是老虎都有打盹的时候。阿池防着任何人,这些东西除了江云浠之外他从不让别人近身,可现在他病了,连我偷了他的枪都不知道。」 司洛闻言,咬着牙,额上青筋浮现,第一次被她气到面目狰狞:「秦佳霓,你疯了!」 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偷枪这种事本来就是大错,足以让她丢命,偏偏她偷的还不是别人的枪! 要是那个男人知道这件事,秦佳霓死一百次都不够! 「我是疯了!」她仰着头,迎视着他愤怒的目光,丝毫不畏惧,「我这辈子爱上的第一个男人,为了成全他的忠心,不惜将我推入到他主子的手里,我为了物质欲望不惜出卖自己的灵魂,留在这个我不爱的男人身边,后来我爱上他了,可是我却一辈子都只能是个宠物,你们所有人都在看我的笑话!包括你!在这样的情况下,我怎么可能不疯?」 她早就疯了,疯得彻底,药石无医。 「……」他沉默,无言以对。 其实秦佳霓说得不无道理,她之所以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他也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司洛想着想着,心中忽然冒出一个可怕的念头。 如果他当初真能如她所言,为自己而活,救下她之后就带她走,天涯海角都随她,是不是一切就不会是今天这个样子? 可这个念头才刚刚萌芽,就忽然被他强制性的扼杀。 不……他不能这样做,哪怕是想都不行! 他这条命是战池给的,这一辈子都得为他而活,根本没资格去考虑自己的儿女私情。 秦佳霓眼里含着泪,继续说下去,每一个字都是对他的质问:「当初是你一手毁了我,现在却又装出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来,我是可笑,可是你呢?难道你就不觉得自己跟我一样可笑吗?」 「秦佳霓,推卸责任永远是最愚蠢的行径。」司洛轻轻摇头,没有因为她的话而生气,反问道:「从一开始你就该认清楚自己的身份,只是宠物,不是情人,不应该奢求太多。如果能一直安分守己,不做出格的事,池少不会亏待你,可是你不知足,一心想要更多。从一开始的物质,到最后他的人,你自己贪婪,怨得了谁?」 一个替身而已,随时都应该做好被抛弃的准备,自始至终,都是她太痴心妄想。 秦佳霓耐心的听他说完,细细回想了一遍,唇角的笑意忍不住更浓,却也更讽刺。 她是爱慕虚荣,贪婪不知足,可那又如何? 这本就是大多数人的通病!
1476.第1476章 没有人敢动你 她本来就是个自私的人,从头到尾都只为自己而活,不像他一样,所以她从来就没有觉得自己做错什么。 「好了,我不跟你说这些了……」她仰了仰头,将眼泪逼回去,然后才又看向他,「我饿了,你能不能去陪我吃点东西?」 这一次,她学聪明了,没有再问他饿不饿,而是说的自己。 为他着想,他可以拒绝,可她为自己着想,他总不能再拒绝吧? 「……」司洛沉默了一下。 虽然没有同意,可也没有拒绝。 秦佳霓拉住他的手,不再给他拒绝的机会,直接拉着他往医院门口那边走,「去陪我吃顿饭,我大度一点,就不计较刚才你对我吼的事情了。」 她嘴上坦然地说着这句话,可心里连自己都觉得可笑。 她表面看似风光,是二堂主的女人,可其实谁都知道,她的真实身份。 司洛怔怔的跟她走,一时间竟然没有推开。 就像是突然间鬼迷心窍了一样,他连应该推开她这件事实都忘记。 直到走出医院门口,他才回过神来,知道自己不应该陪着她瞎胡闹,抬手就去甩她的手。 可秦佳霓这一次却抓的紧紧的,说什么都不肯松,力道大的像是就怕他忽然跑掉一样,一边往路边走,一边说:「现在可是黑夜,我身边除了你又没有别人,万一遇到坏人怎么办?你在我身边,还能保护着我点。」 她再爱慕虚荣,说到底也不过就是一个女人,真的希望身边可以有一个人,一直保护自己。 「你是池少的女人,没有人敢动你。」他口气淡漠的说了一句,「谁动你就是跟整个五行会为敌,你觉得有哪个人会这么傻?」 他没有再说她是宠物,这话算是给足了她面子。 可秦佳霓却觉得这句话更加刺耳,走了两步,忽然停下来了。 她可以面对着他的冷言冷语面不改色,也能面对着他的讽刺嘲笑从容应对,可唯独这一句,让她压根觉得无法忍受。 她拉着他胳膊的手渐渐松开,在原地站了很久,忽然出声,「你如果实在不想去,就不要勉强了。」 她想不通,陪她出去吃一顿饭,对于这个男人而言到底是一件多么勉强的事,竟然让他连这种虚伪的藉口都搬出来了。 女人?呵呵…… 司洛竟然没着急回去,不知道哪来的耐心,就站在她面前,俯首盯着她。 他比她高一头,两人相对而站,在路灯的照耀下,竟也有几分普通情侣的样子。 两人对视了会儿,他主动出声,「走吧,我陪你去。」 说完,主动走在前面。 秦佳霓盯着他的背影看了一会儿,心头的难过消了大半,深吸了口气,这才主动跟上去。 她总算真心实意的开心一次,想起过去那些日子,司洛看似无情,可她每一次遭遇绝境的时候,却都是他对自己施以援手。 她跟在他身后,小声说,「其实我知道,这个世界上真心实意对我好的人只有你一个。」
1477.第1477章 那我们做情人好不好? 战池对她好,是因为把她当成江云浠的替身,那些人对她好,是因为她是战池的「女人」,只有司洛一个人,是对她真心实意的好。 虽然他从不肯承认他爱她。 秦佳霓话音落下之后,就是一片沉默,司洛没有接话,她也没有说下去。 医院地处北郊,周围的地还有很多是没开发的,批文都没下来,自然没有什么星级酒店,只有寻常小吃店,秦佳霓故意选了最近的一家麻辣烫,说距离近,不用开车,走着就可以。 其实她只是想跟他多待一些时间而已。 司洛拗不过她,只好今晚她说什么都顺着她。 两人并肩而行,司洛脑中反反覆覆,一直在想秦佳霓最后说的那句话。 真心实意的对她好? 其实扪心自问,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真心实意的对她好。 就算她只是个宠物,那也是战池的,所以他有权利对她好……可他也永远忘不了,当时第一眼看到秦佳霓被那帮畜牲欺负的时候,他心里竟然也隐约有了几分怜悯。 路程走到一半,她又忍不住开口和他说话。 「我已经好久都没有吃过麻辣烫了,当年为生计所迫的时候,温饱都成问题,一碗麻辣烫都称得上是好东西……」 「我记得自己以前特别喜欢吃,可我爸总嫌弃不卫生,处处约束我,不让我吃,我就总偷着吃……」 「后来我爸妈车祸去世了,我是独生女,家里就剩下我一个人,也没有亲人,葬礼那天我哭着说我以后都乖乖听话,不吃这种东西了,只求他们回来。可我知道,他们回不来了……」 这些都是她心里最压抑的秘密,她积压在心多年,从来没有人愿意倾听。 司洛一直耐心的听着她说,既没有打断她,也没有接话。 没有如常人般给那种虚伪的安慰,诸如「节哀」一类的字眼,人去了就是去了,说得再好听也没用。 秦佳霓也不尴尬,一个人说的来劲。 她只能在他一个人面前卸下自己所有的伪装,露出最真实的自己。 快要到了的时候,她又说:「现在是夏季,刚好那些小吃店关门晚,要换冬天,估计就不能拉着你一起出来了。」 「……」他还是没有说话。 直到两人走进那家麻辣烫店,然后吃完,司洛也一个字没说。 吃完之后,秦佳霓抽纸巾擦了擦嘴,然后又抽了几张给他递过去。 司洛伸过手来,刚要去接,她却忽然把手收了回来,微微挑眉道:「自己拿啊。」 他就真的自己去拿。 这男人养出了一副好性子,做什么动作都优雅,秦佳霓看着他擦拭掉嘴角的油渍,把纸巾扔进垃圾桶,不由瞥了瞥嘴,嫌弃道:「真没情趣。」 司洛想也不想的顺口回答,「情趣是情人之间存在的东西。」 说完他自己也愣了,可很快又释然……其实没什么不对的,他们俩这种身份,就该这样。 秦佳霓笑起来,打趣道:「那我们做情人好不好?」
1478.第1478章 连个玩笑都不肯配合我 她这一句话说的着实大胆,完全没有底线。 连司洛这种见惯风雨的人,也忍不住因她的话而微微失神了下。 秦佳霓直直的盯着他的眼睛,继续道:「反正阿池不在乎我,你把我要过来,他肯定会同意。」 他回过神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说的话太可笑了,竟然笑出了声。 「别闹了。」司洛低声回应她,「不是什么话都能说着开玩笑的。」 尤其这种玩笑,更是大忌。 被他听到也就罢了,如果被别人听到加以利用,秦佳霓就是死罪。 她听到他的话,也跟着笑起来,眉眼弯弯,声音故意放轻松:「你真没意思,连个玩笑都不肯配合我。」 司洛摇头,不再跟她继续说这个话题,起身站起来,说,「走吧,我再帮你一次,趁着池少不知道,把枪给他放回去。不然他要是知道了……你免不了又得受罚。」 明明是关心的话,可是从他的嘴里说出来,却淡漠的听不出一点关心的意思。 秦佳霓倒是一点也不着急,纸包不住火,这件事瞒不了多久,战池也必然会知道,她受罚……早已经是註定的事。 她看着他,挑眉问:「你是在关心我吗?」 「是。」 她笑了,「那你是关心二堂主的宠物,还是在关心我这个人?」 司洛已经不耐烦,但还是压抑着口气,「有什么区别?」 她实话实说:「当然有区别了,如果是后者,我会比较开心。」 「……走吧。」 …… 夜深,风凉。 昏暗的路灯光芒下,两人的影子被拉的很长很长。 司洛走得快,而秦佳霓穿着细跟鞋,跟不上他的脚步,刚走没几步就被他拉下了好长一段距离,她竟然脱了鞋,直接小跑着跟上去。 她跑了一段路,终于追上他,腾出一只手来拉住他,气喘吁吁道:「你……你就不能慢点?」 他一听她的声音就知道她跑过,侧首朝着她看过去,刚好看到她一脸埋怨的神情。 他看着看着,像是忽然鬼迷心窍了一般,想起去年,跟她初遇的情景。 那时她被一帮畜牲困在中间,脸上满是绝望的泪水,像是花开荼蘼。 其实今日距离那一晚并不远,甚至连一年都不到,可如今他想起来,却觉得恍如隔世。 他沉默了一下,忽然说,「穿上鞋。」 「为什么?」 「你是个明星,伤了脚不好。」 公式化的口吻,还是听不出什么关心。 秦佳霓看着他脸上的淡漠,忽然勾唇笑了,她把鞋递过去,说:「那你帮我穿。」 「……」 他抿着唇,盯着她看了半晌之后,竟然真的接了过来,弯下腰去。 …… 二十分钟后,两人走着回到医院。 秦佳霓只有在外面的时候敢和他那么闹,因为她知道,只有在外面的时候自己才是自由的,一回到医院,就处处都是战池的人,她连说句话,都必须要谨慎三思。 她收了自己在外面的胡闹态度,变得理智起来,进了医院门口之后,随口跟他说:「阿池病的厉害,我心口堵的难受……在外面说的话都是跟你闹,你别放心里。」
1479.第1479章 她应该庆幸,自己是个女人 司洛摇头,「没事。」 两人一起上楼,战池的病房门口还有人守着,秦佳霓过去问,「二堂主怎么样了?」 那人回答说,「没事,一切稳定。」 秦佳霓想进去看看,却在推开门的前一秒,又停下了动作,回头看向司洛,轻声说:「谢谢你。」 「……」 「其实我知道,那件礼物不是阿池让你送我的。」 战池眼里心里从来就只有江云浠一个人的存在,哪里会顾得上她。 不过是司洛借着他的名义,关心了她一下而已。 说完,她就推开门走了进去,没有再跟他说什么,也没有再回头看他。 …… 司洛在外面一直守到黎明,最后实在撑不住了,才被人扶着去休息。 他很累,累的连梦都没有精力去做,睡的一夜安稳。 他一直睡到中午才醒,起了床,推门出去。 可刚出门,就发觉到了不对劲,外面的人个个面容严肃,明显是发生了什么。 如果是大事,医院里肯定不会这么安稳,他也不可能安稳睡到现在,但要是小事……也不像。 他走过去,问一个人,「发生什么事了?」 那人摇头,不肯说。 司洛又换了个人问,结果还是一样。 没有人肯告诉他,到底发生了什么。 可他很快就察觉出哪里出了问题,于是问,「秦佳霓呢?」 「……」 还是没人肯回答他。 司洛站在走廊尽头的窗户旁,最后没办法了,打算去战池的病房里看看,可刚一转身,就勐然发现了楼下的一道身影。 他在一瞬间确认,那是秦佳霓无疑。 楼下有一条石子小路,路面不平,坑坑洼洼很多,大大小小的石头也不计其数,秦佳霓就跪在路中央。 这时刚好是中午,太阳暴晒,而她穿着短裤,一边磨着肌肤一边要忍着高温,背嵴微微弯曲,明显已经跪了很久。 司洛忍下心里要下楼找她的念头,转身走向病房。 战池已经醒了,就站在落地窗那边,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他听见门开的动静,知道是司洛过来了,却连头都没有回,依然站在那里。 窗台上摆着一盒烟,他从里面抽了一支,衔入口中,刚想去摸打火机,忽然想起什么,竟然放弃了这个动作。 他拿下烟,转过身来,看着刚刚走进来的人,「你知道我的底线。」 他这话说的隐晦,但司洛一下就能听出来,他这是在警告自己,不要试图为秦佳霓求情。 这个男人的底线就在这里,如果他真的求情,那非但救不了秦佳霓,自己也会跟着受罚。 司洛摇头,「我没有这个意思。」 不求情才是对秦佳霓最大的保护,他比谁都了解这个男人,哪会违逆他的意思。 战池勾唇笑了下,可那双墨色的眼睛里却不见丝毫笑意,尽是冷厉薄情的狠:「她应该庆幸,自己是个女人。」 连他的枪都敢偷……如果是个男人,他早就容不下。 战池语气里的狠绝太浓,司洛难免心惊,最后觉得他看着自己的目光都狠下来,不再多说。
1480.第1480章 反正他不在乎 转眼到了傍晚。 战池病情不发作的时候其实跟正常人并无异常,疼痛的症状刚有所改善,就再也躺不住,但他现在这个样子也不能出去,就坐在病房里看报纸。 他当年受伤严重,昏迷了太久,清醒之后不知道为什么,就特别讨厌休息,所以这些年来,除了保证了最基本的睡眠时间,他几乎很少在床上度过。 司洛将晚饭买回来送进病房,看到他没躺着,忍不住出声,「医生说您近期要注意休息。」 「没事。」那男人淡淡的两个字甩过来,云淡风轻的说,「反正死不了。」 「……」 气氛沉默了一会儿,司洛忽然又说,「对了……病情不能再耽误下去了,希望池少尽快准备一下手术。」 战池翻过报纸的另一面,一边看一边回答他:「现在不行……外面还有很多事等着我。」 「可是……」司洛有些急了,他的情绪很少有失控的时候,眼下这态度,足以证明他的内心情况。 战池却不想再听他说下去,直接打断他:「没有可是。」 说完,他忽然收回了自己落在报纸上的视线,抬头扫过去,冷笑着问:「何况,我手术期间,你们能保证小浠的安全?」 「池少……」 「行了。」他抬了抬手,示意他不用再说,「上次的事情我到现在都还记着,这辈子别指望我忘记……现在向景暝那边是没问题了,邵瑞呢?他现在被会长压制着不敢动,可谁能保证,他能一辈子都忍气吞声?」 司洛动了动唇,无言以对。 …… 晚上十点的时候,战池总算是放话,说是念在秦佳霓没有铸成大错的份儿上,放她一马。 司洛亲自下楼传话,看到她整个人都像是要昏死过去,偏偏还留着一口气咽不下,生不如死。 他走过来,秦佳霓看到有人影逼近,可她的视线里模煳一片,根本看不到任何东西。 她再也撑不住,身子往后一仰,眼看就要摔倒。 司洛连忙过来扶住她的肩,看着她这副模样,忍不住皱起眉,「你怎么样?」 还是那副冷漠的口气,可他的每一个字却都是在关心。 秦佳霓好久才缓过来,虚弱的睁开眼,看到是他,脸上竟有了笑意。 他扶她上楼,倒水给她喝,「你多休息……这几天池少心情不好,别招惹他。」 秦佳霓不答反问,「他的身体怎么样了?」 司洛倒水的动作一顿,神色很快又恢復如常,「暂时无大碍,不用担心。」 她闻言,总算是松了口气,「没事就好。」 司洛没什么反应,把水给她递过来。 秦佳霓接过来,喝了两口,就难受的喝不下去,被暴晒了一天,她几乎都要垮掉,胸口堵的想要呕吐。 司洛淡淡的说了句,「你多喝点水,不然身体要出毛病。」 「那又怎样呢?」她自嘲的笑了下,「反正他不在乎。」 「……」 过了会儿,她抬起头,朝着他这边看过来,说:「其实他今天罚我,不是因为我偷了他的枪。」
1481.第1481章 我们这辈子註定是两条平行线 司洛不解,「嗯?」 「他什么性子你最了解,我偷走他的枪,他根本不会发这么大的火。」她一边苦笑一边说,「因为这种事,他自己也有责任,是他没有看好自己的东西,才让我有了可乘之机。」 而战池从来就不是会推卸责任的人,这种事,他就算对她不满,也不会对她这么大动肝火。 「是因为他知道了我和江云浠说的那句话……」她继续说下去,难过到连眼泪都流不出来,「我和她说……要她退出,换我们一家三口的幸福。」 司洛脸色终于明显的变了变,一时间被她的这句话震惊到,也不知道是真是假,询问道:「你……?」 「假的。」秦佳霓知道他要问什么,直接自己回答了,「战池……他怎么可能会让我怀上他的孩子。」 他连碰她一下都不肯,别说是允许她怀孕。 那句「一家三口」,不过是她自己,精心编织的一句谎言而已。 「好了,不说这些了。」秦佳霓显然不想再提,问他另外一件事,「他肯做手术了吗?」 司洛摇头,「还没有同意,我尽量劝。」 他脸上的表情很不好,一直都皱着眉,显然也在为这件事发愁。 秦佳霓看着他,笑了下,故作神秘道:「我有办法。」 听到她信誓旦旦的话,司洛几乎本能的说:「你别再闹了,我能保你一次两次,但保不了你三次四次。」 她总这么闹,一次又一次的触及到那个男人的底线,早晚有一天,会引火自焚。 秦佳霓却摇头,说,「我没有闹,是真的有办法……司洛,我不可能拿着他的性命开玩笑。」 男人追问:「那你有什么办法?」 她低下头,「我不能告诉你……总之你相信我。」 「秦佳霓!」他忽然重了语气,呵斥道:「你如果想死,有千百种方法,别闹的人人都不得安宁!」 她被他这严厉的态度吓到,抬起头看他,正巧瞧见他一脸怒气。 「……那你就当我是在胡闹吧。」她无奈的说,也不跟他争辩了,「你放任我闹这最后一次,以后我保证安分守己。」 他真心感觉自己的规劝没有一点用处,最后扔下一句,「随你便!」 说完就转身,直接往外走。 秦佳霓看着他的背影,一点点的与自己拉开距离,忽然出声叫他:「司洛。」 他脚下的步子没停,当没听到一样。 眼看就要走到门口,秦佳霓赶在他走出去之前问:「我知道你喜欢我……哪怕你否认了无数次,但我依然确定你是在乎我的。如果我要你带我走,你会答应吗?」 他没回头,甩给她一句话,「我们这辈子註定是两条平行线。」 话落,已然走到了门口,打开门,离开。 他最后说的那句话,在她的耳边久久萦绕,迴荡不休。 我们註定是两条平行线…… 秦佳霓默默念了一遍,又忍不住苦笑起来。 是啊,他们的确是两条平行线呢。 这辈子都註定不会相交。
1482.第1482章 愿意站着给她打 翌日,战池醒的早,刚醒没多久,外面就有人敲响病房的门。 他淡淡的说了一个字,「进。」 病房门被打开,外面的人走进来,他眼角的余光瞥到一件女性衣服,知道来人是秦佳霓。 他很镇定,面对着她的时候大多都悲喜不惊,「找我有事?」 秦佳霓摇头,扯了扯干涩的唇,小声说,「没事,就是过来看看。」 说到底还是她不放心他,哪怕他对她那么狠,那么绝情,她也依然放心不下。 爱就是这样,能让一个人心甘情愿的捨弃掉自己的尊严,卑微到尘埃。 战池点点头,都这个时候了竟还能心平气和的和她说话,「没事就出去吧,别在这里打扰我。」 他说话毫不留情,从不顾及会不会伤人。 「我……」秦佳霓有些犹豫,最后委曲求全说:「我就在这里守着你,保证不会打扰到你……」 委屈求全不可怕,可怕的是受了委屈还求不了全。 她如今委屈到骨子里,却依然成全不了自己。 战池抬眼,淡淡的扫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这样沉默的气氛,一直持续了很久。 秦佳霓远不如他来得耐性好,最后渐渐的忍不住了,轻声和他说,「阿池,我们谈谈好不好?」 他直接问,不拖泥带水,「你想谈什么?」 「你……」话到嘴边她才知道有多难启齿,迟疑了半晌,才壮着胆子问下去,「你有没有喜欢过我?哪怕一点。」 他想也不想的回答,「没有。」 以前他有自己的苦衷,为了护江云浠,甚至不惜对一个女人撒谎,可如今一切都摆在面前,他连撒谎都懒得。 简单的两个字,刺的秦佳霓连身带心都疼了起来。 她真的想不明白,一个男人的心到底是有多狠,才能做到如战池一般地步。 他们毕竟相处了一年,就算是个宠物,也能培养出点感情,可他对她,却始终都这么心硬。 沉默了一下,战池忽然笑了,转过头看她,淡淡的说,「佳霓,我喜欢聪明的女人。」 她忽然间就毫无畏惧,直视上他的目光,「可江云浠并不聪明。」 江云浠如果聪明,就应该远离战池,远离这儿的是是非非,可她一次次的想要走,却最终是没有,因为不捨得…… 她宁愿让自己痛,都不想离开他,这样一个人,并不聪明。 「她是例外。」一提到那个人,他连眉眼都柔上三分,「我喜欢聪明的女人,是因为她们懂事,不会触及我的底线……可小浠,她不在我为自己设定的这个底线之内。」 她可以在他的世界里来去自如,不为任何底线所困。 「……」秦佳霓咬紧唇,没出声。 「打个比方吧,」男人继续说下去,「她和别人最大的不同之处就在于……如果别人偷了我的枪,我不会放过他;可如果是小浠,就算她拿我的枪指着我,我也不会动,愿意站着给她打。」 这是他给她的权利,他甚至愿意把自己的命交到她手里。
1483.第1483章 如果你想带她走,我不拦你 她点点头,懂了。 其实这些都是摆在眼前的事实,他从来都没有瞒过她,她也早就应该懂。 两人正沉默着,病房门口忽然传来一声异响,紧接着,就有人勐然推开门走了进来。 战池和秦佳霓都愣了下,回头看去,却看到闯进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司洛。 他脸上的神情明显着急,可看到里面一片安静之后,又莫名放松了下来。 只是,说话的语气仍有些紧张,「秦佳霓不懂事,如果有什么做错的地方,还请池少能放她一马……」 他刚才去找她,找了好几个地方都没找到,最后听人说是来了二堂主这边,他心里立马就急了,以为她又闹过了头。 还好没有。 战池转头,抬起视线扫了他一眼,然后漠漠的问了句,「你连门都不敲,急急忙忙的闯进来,就是为了跟我说这句话?」 「……」他沉默,没有出声。 只是这沉默,却已经是最明显的回答。 「行了,你们先出去吧。」到了现在,战池已经无心再计较这些事,想了想又补了一句:「如果你想带她走,我不拦你。」 司洛摇头,「她是您的人。」 他没有直面回答他的话,但这五个字,却清晰的说明了自己的意思。 秦佳霓的身份摆在那里,就算是个宠物,他也没有权利得到。 说完,带她离开。 …… 残阳如血。 下午五点半,江云浠打车去了城郊墓园。 当年她误以为他去世,私心作祟,在城郊那边独自为他树了碑,这五年来因为不敢面对,所以一直都没有去过。 如今她要离开了,总得最后过去看一眼。 如果时间还来得及,就找人平掉,毕竟他还活着,留着这种东西,终归不是什么好事。 下车之后,她慢慢的往里走,脚下的步伐并不多,一路上随意扫着周遭的环境,心里一阵空寂。 这儿是墓地,埋葬着的都是长眠之人,没有闹市上的那种喧嚣,连她一个活人站在这里,都觉得仿佛进入了另外一个世界。 走了十几分钟,终于走到了那个陌生了五年的地方。 她的心很平静,自秦佳霓对她说完那句话之后,心就像死了一样,一点波澜都泛不起来,可饶是这样,却在见到眼前的情景之后,也还是震惊了一下。 那早已经不是五年前,她记忆里的样子。 只见,那座当年她亲手立下的墓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给打开,尘土混乱的掺合在一起,地面上一片狼藉。 江云浠心里顿时就慌了,连忙跑过去看,看到盒子仍在那里。 她拿出来打开,却见里面竟已经空空如也,当年的照片……完全不见踪影。 一旁的尘土都明显是刚翻过的样子,这个一眼就能辨识出,她很快反应过来,目光扫过四周,殷切的仿佛在找谁。 最终,视线落定在不远处的亭子里。 亭子不大,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唯一特别的……是里面站着一个人。 她连忙跑过去,看着那个男人的背影,声音有些不确定:「阿池?」
1484.第1484章 小浠,让我静静 她知道那个身影是他的,可是她想不明白,他怎么会突然间出现在这里。 这个地方除了她之外,明明谁都不知道的。 「……」 无人出声,那身影仍站在那里,一步也没有动。 江云浠心彻底乱了,她不知道他是不是看见了那个墓碑,更不知道……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秦佳霓如今怀了他的孩子,以后必然母凭子贵能得到他给的名分,到时候他们才是一家人。 她可以成全,但无法面对,做不到眼睁睁的看着他和别人在一起结婚生子,于是只好选择离开。 明明只要过了今天,一切就可以都结束,他们各自回到自己的位置,不再把这场错位的爱情继续下去,可现在,却又出现了这样一场意外…… 命运仿佛一张网,把他们两人困在一个死局里,越挣扎越紧,到最后谁都不能解脱。 她一步步走过来,靠近他,最后站在他身后,终于确定那不是别人,真的是他。 战池倚靠在柱子上,背对着她,扶在护栏上的手攥紧,明显在隐忍什么。 江云浠又试探性的叫了一声,「阿池?」 「……」 他还是没有回应。 江云浠走到他身边,刚想再说什么,却陡然发现他额上已经一片冷汗,脸色泛白,手背上的青筋都浮现了出来。 她见过他这个样子。 就在不久前,方誉去五行会找她的时候,他就是这个样子。 所有想要逃离的念头瞬间被抛到脑后,她什么都来不及想,几乎是本能的伸手扶住了他的身体。 战池已经疼的近乎虚脱,连站都站不稳,眼看着就要摔倒在地上,她吃力的扶着他,紧张的也跟着出了一身冷汗。 「阿池……」她轻声唤他,口气里明显裹挟了轻颤,「到底怎么回事?」 他暂时没力气说话,听到她问,只是摇了摇头,什么都不想解释,还是跟以前一个样子,有什么事都总是自己一个人扛着,从来就不捨得让她分担半分。 亭子里有一把长椅,她扶着他坐下来,找出手机想给司洛打电话。 可还没等把号码拨出去的,他就伸过了手来,压下她的手,「别打……」 虚弱的声音,却是不容拒绝的语气。 而这段日子以来,她习惯了遵从他的命令,几乎不管他说什么,都不会反抗,眼下听到他阻止,第一反应,竟然真的放下了电话。 江云浠暂时放下手机,急的眼泪都要流出来,「那你告诉我,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还是摇头,一个字都不肯解释,只是说:「小浠,让我静静。」 伤口疼的厉害,他根本就没什么力气,听到一点点动静,都感觉近乎崩溃。 江云浠见他难受得厉害,也不敢再说话,只好静静的陪着他。 陪他坐了一会儿,她忽然间反应过一件事,战池这么狠心的赶她走,无非只能证明一件事……他知道自己的身体情况。 否则,根本没必要这么费尽心思的赶走她。
1485.第1485章 她还是爱他爱的发疯 他疼的厉害,最后连手指都忍不住开始颤抖,整个人近乎痉挛。 毕竟是个人,没有刀枪不入的本领,在这样的关头,连战池也受不住。 炎热的傍晚,他的身体却冰冰凉凉,毫无温度。 江云浠看着他这样子,简直比自己受伤的时候还难受,可她不敢说话打扰他,只好抱紧他的腰。 这种疼痛的症状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推移而缓解,他越来越受不了,最后连理智都没了,抓着她手腕的手愈发用力,攥得她生疼。 似乎这样,就能缓解一点自己的痛。 他是个男人,力气自然大,何况现在又没理智,江云浠疼的几乎要哭出来,可她又不敢,就怕刺激到他,只好咬着牙忍着,连看都不看一眼。 跟他比起来,她这点痛,压根算不上什么。 她分担不了他的痛,但能和他一起痛,这是不是也算是一种幸福。 好半晌,他的症状才终于有所缓解,握着她手腕的力道也渐渐放松,恢復了点意识。 江云浠担心他失去理智,不小心弄伤自己,拉着他的手不让他动,也不说话,只是静静的陪着他。 又过了一会儿,他总算是恢復到最清醒的状态。 战池模模煳煳间记得她在自己身边,回神之后,转头看过去,果不其然,瞧见了她的人。 他直直的看着她,目光里裹挟着入骨的凉意,明明什么都没有说,但却又让人感觉像是说了千言万语。 江云浠试探性的喊他,「阿池……」 战池最后看了她一眼,仍是什么都没有说,稍即,忽然把那张照片拿了出来,就举在她面前。 那是当年他们的合照,也是墓碑里所埋葬着的东西,她当初特意选了一个特殊材料制造的盒子,为的就是保护好这张照片,不让它毁掉。 如今它没毁,却落到了他的手里。 她低下头,不敢再看,声音轻的几乎让人听不清在说什么,「对不起……当年我以为你不在了,战家有专属陵园,所有去世的人都葬在那里,当时那么多人都恨我,我进不去,没办法,只好在这儿……」 她说的冠冕堂皇,仿佛一切就本该如此,可却是个人都能听出来,她在说谎。 战池没有耐心听她说下去,直接打断她:「所以你在这里修了这个墓?」 「……」她沉默,无言以对。 可就是她这样的沉默,却没有换来他一点温柔,反而脾气愈沖,质问道:「江云浠,你嘴里到底还能不能有句实话?」 「……」 他没有因此心软放过她,而是一字一句的逼问了下去:「如果你只是想单纯的修这个墓做个纪念,那你放我自己的照片就可以,为什么放我跟你的合照?」 江云浠低下头,无话可说。 所有的谎言被他这样毫不留情的揭穿,她连句辩驳都显得苍白无力。 对,她再也骗不了他了,她还是爱他爱的发疯,一如当年。 待疼痛缓过去,战池总算有了点力气,见她不说话,忽然站起来,拉着她就走。
1486.第1486章 好了,别哭了 江云浠被他这样的动作吓了一跳,来不及反应,整个人完全处于被动的境地,被他拉着一直往墓碑那边走。 「你做什么!」她心里有些怕了,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用力挣扎,想阻止他的脚步。 战池皱了皱眉,她一下想起他刚才的样子,怕刺激到他,不敢再挣扎。 两人一起走到那边,战池把她推到前面去,按着她的头,让她直直的盯着那墓碑,冷冷的说:「如果我没有记错,我刚刚找到你的时候,你跟我说,你不能和我结婚?」 「我……」 他压根不想听她的藉口,直接问:「既然不能结婚,那你刻在上面的,又是什么意思?」 江云浠被他按着头动不了,只能站在那里,看着那墓碑右下角的一行小字——妻:江云浠。 「你告诉我……」他又开始难受,却还是强忍着,非得逼问她:「江云浠,你告诉我,这算什么!」 她可以拒绝他,可以说不能和他结婚,可以私下为他立碑,甚至可以在墓碑上刻上她自己的名字,可她为什么要刻那个「妻」字? 江云浠看着那个字,久久未动。 这是她这一生里最深最重的秘密,也是她最丑陋最难堪的伤疤,从没有告诉过任何人,以为能够隐藏一辈子,却终究还是在今天被他发现。 战池垂了垂视线,眼角余光刚好看到她手腕上的痕迹。 刚才他情绪失控,一点意识都没有,掐的她手腕受了伤,痕迹很明显。 心下微微一软,他手上的力度渐渐松下来。 江云浠转过身,不敢再看,将脸埋进他怀里,在他看不见的角落里流下眼泪。 他爱她,爱到不惜一次次的伤她,她一次次的下定决心,与他拉开距离,成全他和秦佳霓,可每每到最后,却又总是因为他而放弃。 这一次,她好不容易说服自己跟方誉一起走,从此天高海阔再不回头,可为什么到了最后,又要发生这样的事? 胸口一片湿漉漉的感觉,他知道那是她的泪,抬起的手一再放下,最后又忍不住抬了起来,轻轻覆上她的肩,放轻语气说:「好了,别哭了……」 他知道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随时都有可能闭上眼睛,再也睁不开。 他也知道,自己应该让她走,让她离开,去过自己想要的安逸生活。 可是……他纵然什么都知道,却始终也狠不下心,无法做到真正放手。 两人谁都没有说话,一片沉默无声。 江云浠不清楚他今天来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缓了缓自己的情绪,才出声道:「除了这件事,我什么都没有瞒着你,现在连这个最深的秘密也被你知道了……阿池,你有事不要再瞒着我好不好?」 她多么想知道真相,想听他亲口说出来,这样他们之间才能屏除一切隔阂,再没隐瞒。 战池只是抱着她,没有说话。 她继续问下去,「当时在会里,桌子上摆放着一个小药瓶,你说是生病的时候买的没吃……是骗我的对不对?」
1487.第1487章 你只能是我的人 那个药瓶上面写的都是法语,她看不懂,加上他的解释,她当时也没有起疑惑,真的相信了他的话。 可如今看来……真相压根不是这样。 药明明就摆在那里,可是他却一直没有动,任由自己的病情发展的越来越厉害,直到现在这个地步。 「那些药……」江云浠迟疑的问,「成分是不是吗啡?」 她以前了解过一些医学方面的知识,也知道,人在疼痛难忍的情况下,普通的止痛药根本起不到什么作用,只有吗啡,可以暂缓人的病情。 可这东西是毒品,一旦沾染,弄不好就会成瘾。 他不肯吃的理由……是不是就是因为这个? 战池摇头,并没打算回答她。 江云浠不敢逼他太紧,只好沉默。 过了一会儿,他才总算熬过那一阵去,抬眼朝着她这边看过来,问道:「你想去哪?」 他的语气很重,仿佛夹杂着一股莫名的深沉。 只是,江云浠却也没有正面回答他,转而问了句:「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好点……」 战池微微攥紧她的手腕,又一字一句的问:「你想去哪里?」 「……」她还是不说话,一直都沉默。 战池忽然松开她的手,用力将她扯到自己怀里,声音又冷又硬,完全没有半点平时的温柔模样,「江云浠,我不管你想去哪里,从现在开始就收收自己的这个念头,不管怎样,我都不会放你走……」 从五年前她在墓碑上刻下那一个「妻」字的时候,她就应该知道,这辈子自己註定不会逃掉。 他一直以来,都害怕做手术,害怕那个5%的成功率,害怕万一自己从手术台上下不来,没人再能好好照顾她。 可如今,他为了她,愿意去鬼门关走一遭。 这是一场赌局,如果他赢了,那剩下的半辈子依然能和她从头开始好好过,为了这个尚且是未知数的结局,他愿意去赌一把。 「小浠……」他又开始迷煳,连声音都狠不了,一声一声很轻,但是却说的坚定无比:「……你只能是我的人。」 过去、现在、以及未来。 她只能是他的,任何人都抢不走,以后,他也绝对不会再放手。 江云浠知道他又开始不舒服,可她什么也做不了,哽咽的连话都说不出来。 她抬头看过去,正好瞧见那个墓碑。 五年前她跪在这里,说什么都不肯离开,那一日的往事,如今都还歷歷在目。 看着看着,她忍不住可笑的想,如果他今天撑不住,那她就跟他一起走,墓碑就在这里,不过是多一行字而已。 他为她死过一次就够了,那种毁天灭地的绝望,她这辈子都不想再去承受第二次。 江云浠不知道他刚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只好暂时先转移话题,「我们先回医院。」 「小浠!」他抱着她不松手,仿佛连最后一点力气都用上,「你先答应我!」 「我答应你,我答应……」她慌的不知所措,连指尖都忍不住颤抖,「只要你回医院,我什么都答应你……」
1488.第1488章 我连碰都没有碰她一下 如果这是命,那她认了。 她什么都不要、什么都不求了,只想他能够好好的。 只要他能平安无事,别说是让她留下,哪怕让她去死,她也绝对不会有半句怨言。 男人强撑着露出一丝笑,抬手,抚上她的脸,低声道:「嗯。」 江云浠摸出电话,给司洛打过去,说了下具体地址,让他们马上过来接人。 挂断电话后,她忽然想起那天,一再犹豫之后,还是没忍住出了声:「如果这才是最后註定的结局,那你费尽心思的隐瞒我又有什么意思?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连秦佳霓都知道的一清二楚……为什么非要瞒着我……」 她说着说着,突然又意识到一件事,剩下的话再也没法说出来,只好停下。 其实说到底……她有什么立场这样质问? 那些人是他的手下,知道这件事,自然不足为奇,而至于秦佳霓……有孩子做筹码,怎么说也比她有资格。 战池三言两语就听出了她的意思,反应过来那件事,忍不住勾了勾唇角,强忍着疲惫问:「怎么了?」 江云浠却摇头,不肯再说:「没事。」 他一猜即中,「是不是佳霓和你说了什么?」 江云浠忍着半天没出声,可他却一直都灼灼的盯着她,最后她实在受不了,这才说了句,「我能接受别的,可是那件事……你给我点时间。」 没有谁是圣母,就算她已经没有资格再要求什么,可是对于秦佳霓怀了他的孩子这件事,也终归得需要一点时间来接受。 人不能一直放纵自己的贪慾,事到如今她什么都不再奢求,唯一的希望,不过是他好好活着。 「小浠,」他听到她这样说,唇角的笑意更浓,声音放轻,欲要跟她解释:「佳霓……」 她却打断他,不让他再继续说下去,「你不用跟我解释……只要给我一点时间就好。」 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再去解释也没有任何意义。 「你听我说。」他的唇贴在她的耳边,声音轻之又轻,带着一丝明显的沙哑,「我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力气了,就跟你解释这一遍,小浠,认真听着。」 「……」 她虽然不想听,可也不想在这个时候跟他闹,于是只好沉默。 战池把没说完的话继续说下去,一字一句,语气压抑得很,「秦佳霓跟了我快一年的时间,这一年里我连碰都没有碰她一下,她怎么怀孕?」 「……」江云浠怔了下,一时间有些听不懂,他的意思是什么。 战池抚着她的脸,一寸寸游移到眉眼的位置,轻轻摩挲着她泛湿的眼眶,说:「就算是怀孕了,也不可能是我的孩子,懂吗?」 他是病得厉害,可是脑子还没有坏,记忆也没有错乱。 这近一年的时间里,他与秦佳霓发生过什么,自己记的清清楚楚,从未越过底线,她怎么可能会有她的孩子? 战池指尖的温度冰冰凉凉,江云浠渐渐的有些忍不住,靠进他怀里哭起来。
1489.第1489章 好了,都过去了…… 她语气压抑的问:「那天从你被送进医院之后,我就一直守在那里,始终没有离开过,我等你等了那么长时间,到最后为了赶走我,你甚至不惜让她用那样的谎言来骗我……?」 战池从不骗她,所以这一刻,他说他跟秦佳霓之间没有发生过什么,她依然毫不犹豫的选择相信。 可相信归相信,她心里还是难受,怎么也不明白,他那天的心到底是有多狠,才能够捨得那样伤她。 「好了,都过去了……」他耐着性子哄她,「我现在不是在跟你解释么。」 她揪住他胸口的衬衫,难受的感觉连唿吸都开始不畅快,「战池,你不知道……」 他不知道,秦佳霓说出那句话,对于她而言,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十年错位的爱情、撕心裂肺的痛苦,以及……挣扎不了的绝望。 他抱着她,轻轻嘆息了一声,没作回应。 所有的解释,在这一刻都显得太过无力,所以他再也不想多说什么。 既然他们谁都无法真正的放手,那就不要放,和命运赌上这最后一局,看看到底能不能赢。 战池渐渐的真的没了力气,连眼前都开始发黑,他拼了命的想清醒一点,可惜无济于事。 好在司洛很快赶到,让人把他扶上了车,直接送往医院。 江云浠也上了车,跟他们一起回去。 …… 到了医院之后,医生给做了详细的检查,再三嘱咐一定一定不要让战池再一个人跑出去之后,才离开病房。 他仍然处于昏迷的状态中没有醒,司洛守在门口那边,江云浠一个人在病房里。 八点多的时候,病房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司洛没进来,就站在门口说:「江小姐,秦佳霓过来了。」 江云浠听到她的名字,下意识的皱了皱眉,显然并不太想见。 可依照秦佳霓那性格……如果她不见她,还真的怕她又会跟她闹起来。 最终,还是从病床前站起了身,问道:「她在哪儿?」 司洛还是低着头,如往常般毕恭毕敬的模样,「就在走廊尽头那边,说一定要见您。」 江云浠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朝着门口这边走过来,出去之前留下了一句,「照顾好他。」 说完走出去,她沿着走廊往尽头那边走,最后果然在窗户那边看到她的背影。 江云浠站在与她隔着大约有十几步的地方,不远不近的距离,淡淡的问:「有事吗?」 她的语气虽然算不上亲和,但也并没有不客气,仿佛在对一个陌生人说话一样,口气间尽是疏离。 秦佳霓听到她的声音,这才转过身来。 江云浠本来没想看她,却在她转身的一瞬间,眼角的余光不小心瞥到了她,看到她的脸的时候,有些微微的吃惊。 只是几天不见而已……她竟然憔悴了这么些。 秦佳霓抬眼看过去,眼底隐藏着很多种情绪:羡慕、嫉妒,以及……难过。 那种难过,清晰分明,不像是伪装。
1490.第1490章 比对你重要得多 江云浠对她眼底的情绪没有探究的兴趣,更不关心她怎么憔悴了这么多,迳自道:「如果秦小姐还是想让我离开的话,那这样的话就不必说了。」 战池既然要她留下来,那她说什么都不会再走。 他现在这个样子,也没有任何人能够将她驱逐出这里。 包括……秦佳霓。 「……」秦佳霓咬着唇,一时没出声。 里面那人还在昏迷着没有醒过来,江云浠没有多少耐心跟她在这里耗,见她不说话,又道:「秦小姐要是没事的话,那就先回去吧。」 说完,不再理会她,转身欲走。 秦佳霓见她转了身,当即慌了神,连忙道:「等一下——」 她是个没有尊严的宠物,可即便这样,在江云浠面前也从未如此卑躬屈膝过,今天,却是真的没有办法了。 秦佳霓三两步冲过来,挡住她的去路,不让她再继续往前走,抬起头,却没有看她的眼睛,刻意看向了一旁,像是不好意思面对一样。 江云浠被她挡着,走不了,只好暂时先停下脚步,耐心等她说。 秦佳霓顿了顿,才难以启齿的开口,「你别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只是想求你一件事。」 「……」 她继续说:「在他心里,最重要的人就是你,所以我想请你……帮我劝劝他,接受手术。」 她和司洛,以及别的人,能劝的都劝过了,可战池却始终不为所动,压根没有把他们的话放在心上。 战池的病情如今已经刻不容缓,再晚一分一秒都有可能丢掉性命,她只能将唯一的希望寄托在江云浠的身上。 她是那个男人最重要的人,她说的话……他一定会听。 江云浠闻言,微微挑眉,问:「你来找我,就是为了说这件事?」 「是……」 「那我知道了。」她点点头,声音里还是有不耐:「你可以回去了。」 战池昏迷至今,她心里又烦又乱,哪里有一点好心情,更何况是面对秦佳霓。 没有冷脸相待,已经是她所能退让到的最底线。 秦佳霓看着她脸上的不耐,咬了咬唇,最后却只说了一句:「谢谢你。」 「不用。」江云浠却摇头,表情还是清淡如水的样子,「他对于我来说……比对你重要得多。」 他们才应该是这个世界上生死相依的人。 过去她因为害了他,一直都心存愧疚,不敢直面现实,直到不久前,她亲眼看着他昏迷,在自己的眼前倒下,忽然间就觉得,其实一切都没什么大不了。 错了,就尽力去挽回,去弥补,而不是一味逃避,不肯承认。 秦佳霓扯了扯嘴角,垂下的眼睑里,掀起一阵悲凉的风。 …… 江云浠回到病房的时候,战池刚好醒过来。 司洛正在给他倒水,江云浠走过去,轻声说了句,「我来吧。」 司洛放下手里的杯子,点头说「是」,说完很快退出去,病房里又只剩下两个人,伴随着空荡荡的气氛。 江云浠倒了水,然后扶他坐起来,才把杯子递过去。
1491.第1491章 你只能是我的女人(1) 她照顾他喝完水,过了会儿,才出声说,「秦佳霓刚才来找过我了。」 战池点点头,表情很平静,意料之中的模样,「说什么了?」 「没事……闲聊了几句。」江云浠不想多提,换了话题道:「你先好好休息,不要再去管外面的事,让司洛尽快准备手术事宜。」 她知道他很忙,平时事情也多,甚至现在都还有一大堆事等着他去处理,可是,她却已经再顾不了什么。 她什么都不求,只想他能好好的,只要他能平安无事,外面天塌地陷又如何? 他为了别人,付出得太多了,这一次,就让她代他自私一次,谁都不管,只顾自己。 战池微微蹙眉,像是有些不贊同,「小浠……」 江云浠握住他的手,打断他的话,「我什么事都可以由着你,但唯独这件事不行。」 这已关乎他的性命,她绝对不能再由着他。 重逢之后,她在他的面前,很少流露出强势的姿态,更没有像是今天一样,战池一时无话。 江云浠忽然间想起前些日子,那时候她问他,如果要他放弃现在手里所拥有的一切,跟她一起走,远离这个是非之地,他是否愿意。 当时他犹豫了,而后给她的回答是拒绝。 她其实早就猜到结果,可看到他的拒绝,心里却还是有些难过。 而现在,她懂了,懂他的苦衷,和他的理由。 他太骄傲,既然已经离开了战家,就绝对不会再接受那个家族所给予的权势,而且双方也不能有什么牵扯,毕竟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他要保护自己的家,还要保护她,所以只能留下,只有这样才能阻挡住仇人对她的报復。 江云浠渐渐又想到刚开始他把她囚禁在五行会的事,声音发颤的问:「当时你把我囚禁在那里,说交出档案就能离开,这个理由……是不是也是假的?」 战池侧过视线去,没有看她,而是看着她身后的景色,神情淡然,坦诚回答:「是,我骗了你。」 他怎么可能真的是要档案,她既然不想交出来,那就谁都不能勉强她,连他自己也不行。 只是当时,邵瑞已经知道了她踪迹,他觉得不安全,才把她带了回去。 毕竟邵瑞再想报復,也没胆子在他的地方去动她。 江云浠遍体生凉,忽然觉得这一切又可笑又悲哀。 他们以爱为名,却总是屡屡做出伤害对方的事,这段早就该结束的爱情,最后却是靠着一个个的谎言维持了下来。 他付出太多,可她却从未谅解。 「五年前,就是我带你去花园的那一天……」他抬起手,抚上她苍白的脸,「本来是想,等我们回去就结婚的,当时都安排好一切了,你说你想过安稳的日子,那我就想放弃一切,陪你去过安稳日子,只是没想到会发生那场意外。」 她听到他的声音哑的厉害,自己心里也禁不住一揪一揪的疼。 战池说完,另只手去摸枕头下面,最后摸出一个心形的小盒子。
1492.第1492章 你只能是我的女人(2) 他松开她的脸,打开盒子,正好月光照进来,打在戒指顶端的钻石上,溢出一圈刺目的光芒。 然后抬起她的手,将她的无名指缓缓套进去。 给她戴上戒指的时候,两人心里都明显落了一块大石头。 尘埃落定。 「小浠……」他哑着声音叫她,一字一句的说,声音缓慢又坚定,「你只能是我的女人,这一辈子都别想逃。」 江云浠掀了掀唇,似乎是想要说什么,最后却只回应了一个字:「嗯。」 她低着头,睫毛在眼睑处投下一抹暗色的剪影,战池盯着她看了会儿,忽然倾身,往她这边凑过来,吻上她的眼。 江云浠伸出手,顺从的回应。 她终于明白,原来有些事,人不能与命争。 他的唇一路下滑,眼看就要触碰到她的唇,却在这时,门口那边忽然响起了敲门声。 一切没来得及做的动作,就这样,硬生生的戛然而止。 战池松开她,抬眼往门口那边看了一眼,沉声说了句,「进来。」 司洛永远都有规有矩,知道两人在里面,也没往里走,只是推开门,停在了门口,低着头说:「池少,我们已经和医生协议好手术时间了,就在下周二。」 战池闻言,脸色微变。 今天周五,到下周二也不过才三天的时间,时间太紧,他本能的想要拒绝,一直沉默着没出声的江云浠却忽然抬眼朝着他这边看了过来。 明明她还是没有说话,只是一个唇角微抿的动作,却让他一下就说不出拒绝的话来,最终点了点头,说了句,「嗯,知道了。」 司洛转身退出去,病房内又只剩下他们俩。 江云浠这才说话,一开口就是质问,「你是不是又想拒绝?」 刚才司洛说完之后,他犹豫了,她了解他,自然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无非是放不下会里的事,想再拖延一下手术时间而已。 可他能等,她却等不起了。 她真的再也不敢拿他的命去做赌注,哪怕一分一秒都不可以,如果有可能,她更希望现在就把他送进手术室。 「哪有……」男人却是否认,勾唇笑了起来,「我老婆下的命令,我怎么敢不听。」 江云浠:「……」 他伸手,把她揽入怀里,细细密密的吻上去,低声呢喃,「小浠,我真的怕。」 他怕自己一上手术台,就再也没有下来的机会,再也看不到他。 这一生里,他从来都没有怕过什么,唯独这件事,让他想不怕都难。 如果……如果他真的迈不过这道坎,她该怎么办? 「别说了……」江云浠心里难受的紧,不想再提那个『如果』,抬手抚上他胸口,五指轻轻一握,感觉到手下触碰到的他的心跳,压着声音说,「我还瞒着你一件事,如果你想知道,那就让自己好好的。」 战池微怔,握住她的手腕,下意识的问:「什么事?」 「我现在不会告诉你的……」她摇头,「等下周二再告诉你。」
1493.第1493章 小浠想不想要,嗯……? 下周二……等他进手术室之前,再告诉他。 她就是故意让他心里惦念着这件事,让他哪怕是为了这一个理由,也要坚持下来。 战池缓缓笑开,也不逼她说,「好,那我等你亲口告诉我。」 说完,拨开她额前的髮丝,让她露出整张脸。 他覆在她脸颊上的手没有收回来,往下移动了一寸,捏住她的下巴,微微抬高,薄唇覆上她的唇。 渐渐的,两人平静的气息都乱了下来,病房里的气氛被层层的暧昧包围。 江云浠身子软下来,完全没有抵抗的力气,连指尖都开始酥麻,下意识的按上他的肩膀,呈现出一种反抗的姿势。 「别……」她趁着换气的功夫,微弱出声,「你的病情还不稳定……」 只是,话未说完,下一秒又被他死死的堵住了唇。 男人温凉的指尖在她肌肤上轻轻摩挲着,成心勾她,感觉到她有了感觉,唇角笑意更浓。 他一字一句的问:「小浠想不想要,嗯……?」 尾音故意拉的很长,带出一种魅惑感,随后又垂首,轻轻的吻过她的唇。 江云浠咬着唇,努力隐忍着不出声,眸底泛起淡淡的薄雾。 「小浠……」战池又轻声唤她,鼻息间唿出的气息倾洒在她的脸颊上,感受到她身上滚烫的温度,眼底的笑意愈发浓烈,「这五年里,我做过很多次这种梦……」 这么长的时间,他身边从没缺少过女人,甚至连他自己都已经记不清有多少个,可他却记得清清楚楚,自己一个都没有动过。 倒不是没有欲望,他毕竟是个正常的男人,而且又刚好是这个年纪,可是那些女人却毕竟都不是她,他连抱她们一下都觉得违心,何况别的事。 之所以留下,也不过是因为她们身上有跟她相似的地方而已,有的是声音,有的是五官,有的是身影,而他看着,能自欺欺人的安慰一下自己,就当是个念想。 江云浠脑子里全乱了,哪里还顾得上这些,喘道:「你先放开我……」 他现在病情这么不稳定,她真的怕有什么意外,而她的身子……也不允许。 男人轻笑,眼眸抬起来,刚好对上她眼底的那一片雾气,「真的想让我放开?」 「是……」她艰难点头,「你别在这个时候胡闹……」 战池否认说:「没胡闹,正经的。」 这么说着,手下已经开始撕扯她的衣服,摆明了自己的态度,根本没想放过他。 江云浠被他折磨的快要疯了,牙关紧咬,努力维繫着最后一点冷静,咬牙切齿道:「这儿是医院……」 「医院怎么了?」他却完全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不是更刺激?」 「……」 「小浠,叫我一声。」忽然,他俯下身来咬住她的唇,沉着声音命令。 她脑中一片混乱,没有一点反抗的能力,什么都顺着他,「阿池……」 「不是……」他否认,继续诱哄她,「叫老公。」 「……」 一夜的纵情,直至天亮结束。
1494.第1494章 他的生命,终止在这一刻 三天的时间太快,转眼过去。 院方早就准备好了一切,只等着病人做最后的手术确认。 签完字之后,战池被推进手术室,江云浠站在手术室门口,连坐都不敢坐,心里越来越乱,冥冥之中,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忽然回想起他们进手术室之前,主刀医生跟她说了句,「我们会尽力。」 江云浠隐隐约约想起来,自己好像见过很多次那样的场面——医生从手术室里出来,一边摘下口罩,一边对病人家属说:「对不起,我们尽力了。」 她心里遽然慌起来,感觉连唿吸都开始不顺,那种压抑的气氛,几乎让人窒息。 一直到中午,手术室门上的灯才灭了,紧接着,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主刀医生从里面走出来,摘下口罩,声音很轻:「江小姐,抱歉……」 然后,里面的护士也都走了出来,进进出出,场面一片混乱。 江云浠视线里一片模煳,什么都看不清了,甚至都出现了短暂性的失聪,耳边嗡鸣一片,最后只听见主刀医生的说了一句,「战先生的手术……失败了。」 「……」 天崩地裂,仿佛就在那一瞬间。 她疯了一样的冲进手术室,看到的却已经是他僵硬的身体。 苍白的脸色,看不出一点血色,他躺在手术台上,安静的仿佛只是在睡觉,表情清淡,淡的让人心惊。 江云浠拖着沉重的身体,一步步,艰难的走过去,最后走到他身边才停下,抬起手,将手指放到他的鼻下,却再也感受不到他的唿吸。 什么都停止了。 他的生命,终止在这一刻。 医生和护士已经都出去,就剩下她一个人还在他的身边,安安静静,没有想像中的歇斯底里。 这一次,不是五年前,也不再有侥倖,他还是抛下了她一个人,命运还是没有放过他们。 「骗子……」她声音很轻,连哭都哭不出来,只感觉到眼里一片通红的血,「浑蛋!你骗我……你明明答应过我会好好跟我在一起的……」 冰凉的手抚在他已经冷透的脸上,一寸一寸的划过,描绘着他精緻的轮廓。 江云浠彻底崩溃,感觉连整个世界都到了末日,她再也没有勇气支撑下去,眼前一黑,眼看就要摔倒…… 昏迷之前,她感觉到身边好像有人,在着急的唤她的名字。 谁在叫她? 她心有疑惑,可已经不想去知道,也没有力气再去知道。 他已经长眠不起,她睁开眼,还有什么意义? 战池……你让我一个人活着,有什么意义? 「小浠,小浠……」半梦半醒间,好像有人在晃她的身体,「醒醒……小浠……」 他晃的厉害,到最后她终于清醒过来,缓缓睁开眼,看清楚眼前的画面。 当看清楚眼前的那张脸的时候,她蓦地怔了一下,随后,来不及反应,下意识的扑到了他怀里,哭着叫他,「战池……」 男人有些哭笑不得,伸手轻轻抱住她,问道:「怎么了?刚才又是骂我骗子又是骂我浑蛋的……做噩梦了?」
1495.第1495章 不要扔下你的孩子 江云浠紧抿着唇没出声,伸手触摸过去,感觉到他身上温热的体温,冰凉的心才一点点的转暖。 原来只是个噩梦…… 男人抬起手,将她额前的髮丝轻轻勾到耳后,低声说:「待会儿我就进手术室了。」 他话音刚落,江云浠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又一下跳到了嗓子眼。 梦里的情景,太过真实,真实到甚至有那么一瞬间,她都觉得不是个梦。 现在,即便从梦里醒过来,也压根不敢去回想。 过了会儿,男人温润的声音自她耳畔响起:「小浠,别害怕,我没事。」 其实不必她说,他也能猜到她梦到了什么。 如今,能让她怕成这个样子的,除了他出事……他再想不出别的。 好久之后,江云浠的情绪才稳定下来,定了定神,忽然抬头,哽咽道:「你……你答应我……」 答应我,无论如何,一定要好好的。 答应我,余生岁月,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剩下的话尚未说出来,就见他点了点头,打断她说,「好,我答应你。」 两人的视线交汇上,她清晰的看到,他眸底深处隐藏着心疼与宠溺。 没多久,护士在外面敲门,声音透过门板传过来,说:「战先生,该准备手术了。」 一句简单的话,却犹如一块大石头,压在人的心里,沉重的让人无法唿吸。 江云浠下意识的握紧他的手,仿佛这样,就能缓解自己的紧张不安一样。 可她再不舍也没办法,手术已经在即,而他的病情,也註定不能再耽误下去。 战池又安慰了几句,才从床上下来,转身朝外走去。 江云浠看着他的背影一点点的拉开与自己之间的距离,脑子里一片混沌,颤抖的指尖还残留着他身上的余温,稍即,忽然起身下床,跟着走了出去。 战池已经往手术室那边走过去,眼看就要进去,江云浠却在最后关头想起什么,连忙在后面喊:「等下……」 她的声音不小,医院走廊里又安静,前面的人听了个清清楚楚。 战池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江云浠追上来拉住他的手,低声道:「我有事要告诉你。」 「嗯?」 「我……」她顿了顿,眸中清淡的光闪了下,随后又马上恢復平静的状态,走过去,趴在他耳边,低低的把后半句说出来。 她的声音很低,也很轻,除了他之外,再没有谁能听清。 说完后,江云浠直起身子,拉开与他之间的距离。 然而,就是那样轻飘飘的语气,却让他脸上的表情瞬间僵硬了下来。 战池抬眼看着她,目光里有错愕,有震惊,也有……难以形容的不敢置信。 江云浠却转过了身,不再看他,只留给他一个决绝的背影。 最后关头,她已经扯不出虚伪的笑容,所以只好隐藏起自己的泪水,不让他看到。 战池看着她的背影,耳畔,依稀间还迴荡着她刚才对他说的那句话:「就算你捨得扔下我,也不要扔下你的孩子。」
1496.第1496章 我爱你 两个月后。 icu病房内,心电图一下下的跳着,声音寂静而单调。 此时已入夜,病房里没有开灯,只有一丝月光照射进来,成为病房里唯一的光。 江云浠看着病床上安静躺着的人,忍不住伸出手去触摸,一寸寸的抚过他脸上的轮廓。 「你还想睡到什么时候呢?」她无力的问,声音轻如云烟,压下心里满载满溢的苦涩,「两个月了,我的耐心都快要被你耗尽了。」 自那场手术之后,战池就一直没有醒,但是生命体徵却没有流失,而且子弹也已经取了出来,医生给出的结果是无大碍,只是什么时候甦醒,还得看他的意志力。 两个月来,他昏迷着,也没法吃东西,只能靠营养针来维持,身体消瘦了很多。 江云浠一句一句的跟他说着话,最后渐渐的也有些累了,趴在了他身边,安静陪着他。 「叩叩叩……」 病房门口,忽然传来几声敲门声。 江云浠睁开眼睛,朝着门口那边看了一眼,是战池的主刀医生,国外的胸腔科着名教授,gino。 她刚准备站起来,gino却说:「你坐着吧,现在怀着孕,自己平时也要多注意休息。」 江云浠勉强扯了一丝笑,说了句「好」,目光就再次转移到了床上躺着的男人的身上。 gino查看了一下心电图,见没什么异常,轻唿了口气,转而说:「情况稳定,别太担心,也不要着急,迟早会醒的。」 江云浠轻轻点头,眼神里透出几分感激,「嗯,我没有着急。」 她不能再贪心的要求他立马醒过来,能留住一条命,已经是万幸。 余生还那么长,她等得起。 gino沖她笑了笑,也没多逗留,转身走了出去。 没有别人,她脸上的笑也不必再维持,整个人都脆弱下来,握着他的手腕,抚上自己的小腹:「我做过检查了,医生说它很健康,时间真快,转眼它都快三个月了……」 「你这个爸爸做的真不合格,都不陪着他一起长大……」 说着,她倾身凑过去,轻轻吻上他的唇。 两唇相抵间,江云浠又轻声开口:「你还欠我一场婚礼呢,不准忘了,等你醒过来就立马补给我。」 在他唇上停留了好久,她才离开。 「阿池,早点醒过来……」她又喃喃的说,声音明显越来越低。 她趴在他手臂旁边,将他的手放在自己脸上,阖上眼睛。 这几天,她因为怀孕而格外嗜睡,每次跟他说完话之后,总是不知不觉的就睡着了。 江云浠闭着眼睛,因而没有看到,没一会儿后,身边的男人眼睫轻颤了下。 又好久之后,男人才挣扎着睁开眼睛,声音微弱的唤:「小浠……」 江云浠半梦半醒间,听到仿佛有人在唤自己,而这几日,她也无数次的出现过这种幻觉。 只是即便这样,也依然睁开了眼。 却见,他正沉默的看着她,似乎是因为睡了太久,还是没有力气,但那双眼睛,却是睁开了无疑。 战池动了动唇,似乎说了句什么,可他的声音嘶哑的很,她根本听不清。 过度的激动,让她连医生都忘了喊,下意识的凑到他唇边,问,「什么?」 「……」 他又沉默了很久,仿佛在酝酿力气,许久之后,才缓缓说出那三个字,「我爱你……」
1497.第1497章 只有妈妈才可以亲我! 夜凉如水。 冬日里极少下这么大的雨,温度太冷,雨水下过没多久后就凝结成冰,放眼望去,一片冰冷。 晚上十一点,门口那边响起「咔哒」一声。 江云浠原本在看书,可听见这动静,手一下没拿稳,书掉在了地上。 可她却连捡起都不顾得,直接掀开被子,下了床,走出卧室。 外面雨下的大,纵然走了没几步,可战池身上却还是淋了不少雨,整个外套都湿了。 他刚锁上门,转身就看见她,本能的伸出手,把她揽入怀里。 江云浠倒也不挣扎,靠在他胸口,轻声问:「冷吗?」 「嗯……有点。」 她笑了,「那我给你捂捂。」 男人微微挑眉,抱紧她的腰,轻而易举的就将她人给提起来,然后打横抱在怀里。 江云浠勾住他的脖子,任由他抱着自己往卧室那边走。 「跑出来这么急……」他凑在她耳边说,走路间故意顶她,不怀好意的问:「想我了?」 腿间的硬物太明显,让她想假装没感觉到都不行。 江云浠被他说的脸红,伸手就去拧他耳朵,他笑出声来,心情明显愉悦。 两人纠纠缠缠一路到了卧室,战池连门都没有关,直接把她扔在床上,自己倾身覆了上去,去咬她的唇。 「啊……」江云浠挣扎着乱动,成心不让他如愿,最后见自己反抗不过,不得已提醒说,「你先关门啊……」 可他现在哪顾得上这些,心里唯一的念头就是把她给撕裂,生吞入腹。 江云浠最后被吻的晕头转向,彻底没了力气抗拒。 可好景不长,他还没有尝到多少甜头的,就听见外面「咚咚咚」一阵跑下楼的声音,然后人未到声先到:「爸爸你回来啦!」 江云浠一听,脸都变了,连忙用力推开他,迅速整理自己的衣服。 好在他们还没有做什么,整理起来也不费事,没几下就弄好了。 她前一秒刚整理好衣服,下一秒,就见那到小人影到了自己面前。 战池看了她一眼,闷闷的笑,当着孩子的面,江云浠也不好说什么,只好狠狠的瞪他。 男人俯下身,把地上站着的人儿抱起来放在床上,看着他肉嘟嘟的小脸,忍不住亲了一下。 战哲小朋友却是一脸嫌弃,抬手胡乱的抹了一下刚刚被自己爸爸亲过的小脸,不悦的咕哝道:「爸爸你是男人,不可以亲我的,只有妈妈才可以亲我!」 男人瞥他一眼,淡淡道:「想得美。」 江云浠情绪渐渐缓下来,忽然间又想起一件事,狠狠瞪了自己儿子一眼。 战哲心神领会,立马就懂了,朝着她吐了吐舌头,从床上跳下来,一熘烟又跑了出去。 战池一看他这跑得比兔子还快的样子就知道发生了什么,准是又闯祸了。 他低低嘆息一声,忽然觉得自己有时候也挺「可怜」的,明明是自己儿子犯的错,却每次都得他来扛。 江云浠并未打算善罢甘休,迈步就要追上去,可刚走两步,就忽然被身边的男人给拉了回来,按在怀里不允许动。
1498.第1498章 父教子学,你儿子跟你一样 「你别拉着我。」她挣扎了两下,伸手去拧他腰间的软肉。 她下手是真的不留情,战池吃痛,却依然没松手,依然将她死死的按在怀里,轻声问:「他又怎么了?让你生这么大气。」 他不问还好,这么一问,江云浠火气更大。 这下连腿都用上了,狠狠踹了他一脚,又说:「松开!」 「不松!」 「……」 最后她实在没办法,只好任由自己被他抱着,整个人靠在他胸口,郁闷道:「今天下午我去接他放学的时候,幼儿园老师跟我说……」 「说什么,嗯?」 「说你儿子在幼儿园亲一个小女孩!」她说下去,口气越来越郁闷,「人家小女孩被他吓得哭了一下午,对方家长一直不依不饶呢。」 「不依不饶?」战池莫名觉得这四个字好笑,「有什么好不依不饶的,不就是亲了下。」 「你……」江云浠感觉自己简直要败在他手里了,「他才是个四岁的小孩子!」 小小年纪就不学好,长大了得成什么样子。 男人低声笑起来,「呵,我儿子对他女儿做什么了?要不要承担责任,直接娶过来?」 江云浠:「……」 她不说话,只用一双眼睛冷冷的瞪着他。 「行了,又不是什么大事,至于你这么放心上……」他拉着她的手往床那边走,「明天我有时间,去见见那个家长,亲自去赔礼道歉,这总行了?」 江云浠还是那副冷冷淡淡的样子,「你去赔礼道歉?」 「嗯。」 「信猪能上树也不信你会去给人家赔礼道歉。」 「……」 战池揽着她的腰在床边坐下来,细细密密的吻上去,「好了,真的去赔礼道歉,不骗你。乖,别生气了……」 「这不是道不道歉的问题,」江云浠皱着眉辩解,「是你儿子他太……」 纠结半晌,也没想出来是太什么。 但心里,总觉得这事别扭的很。 「好,是他太不乖,」他笑着附和她,埋在她颈窝,轻轻唿吸,「以后我找他算帐,嗯?」 江云浠一时无声,憋了半晌,才憋出一句话,「都怪你。」 「……怎么怪到我头上了?」 江云浠冷冷的瞥了他一眼,回道:「父教子学,你儿子跟你一样。」 战池莫名觉得郁闷,是他儿子,这个他承认,可这个总不是他教给他的吧? 他掐着她的腰,凑过去问,「怎么跟我一样了?」 「拈花惹草。」 「……」 …… 翌日,晨光熹微。 早餐过后,江云浠连句话都懒得多说,直接转身就上了楼。 战哲坐在自己的小板凳上,看着自己妈妈「冷漠」的背影,忍不住撅了撅嘴,不解的看向自己对面的男人,「爸爸,你还没有把妈妈给哄好啊?」 战池抬眼,目光淡淡的扫过他,一言未发。 哄好? 他出差了两周,忍了太久,昨晚上一时兴起,根本控制不住自己,一直折腾她到凌晨四点多,这才睡了三个小时不到。 别说哄好了,她不更生气,就不错了。
1499.第1499章 大结局 战哲抿着嘴,暗自郁闷了会儿,最后终于忍不住了,从小板凳上跳下来,跑到主卧门口去「砰砰」的敲门。 可不管他怎么敲,里面就是没动静。 最后没办法了,又跑回去,找爸爸要主卧的钥匙。 战池看着他一脸闷闷不乐的神情,抬手摸着他头,笑问:「妈妈现在心情不好,你确定要去打扰她?」 「没关系,」战哲微微皱眉,正儿八经道:「妈妈见到我就会开心了。」 战池抬眼,看了看时间,忽然岔开话题道:「快到上学的时间了,你要是迟到,妈妈肯定更生气。」 他这话说到点上,不无可能,战哲咬着自己的手指,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站在那纠结起来。 男人勾唇笑起来,又追问道:「你是愿意让妈妈先静静,还是愿意让妈妈更生气?」 小朋友郁闷的问,「难道就不能让妈妈现在就消气吗?」 「不能。」 「……」 过了会儿,战池眼底忽然闪过一抹狼一般的光,又道:「不过我有个办法。」 战哲一听,眼里露出好奇的光,「什么办法?」 「你先乖乖吃饭,待会儿准备去上学,然后爸爸负责把你妈妈哄好,保证等你放学的时候,她就不生气了,怎么样?」 「可是我想让妈妈送我去上学……」 「那算了,随便你。」说完,战池转身欲要回卧室。 小朋友见他真要走,立马着急了,「哎,爸爸——」 「……」他停下脚步,却没回头。 「好吧,我答应你。」战哲耷拉下小脑袋,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可是你得保证,不能让妈妈再生我的气了!」 「嗯,我保证。」 …… 战池把孩子送到学校,再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快要九点。 江云浠刚起床没多久,他到家的时候她刚好洗完澡从浴室里走出来,浑身上下就围着一块浴巾。 毕竟在一起时间久了,有些事也渐渐习惯了,她没怎么在意,走到衣柜那边,从里面翻睡衣,背对着他问:「你儿子呢?」 「送学校去了。」男人一边回答,一边朝着她这边走近。 「送学校去了?」江云浠重复问了一遍,有些纳闷,「他今天怎么肯让你送了?」 话音落下,她就拿着睡衣转过了身,却见后面的男人已经脱了外套,正在解衬衫上面的扣子。 他俯首看着她,涔薄的唇勾着,笑容隐约裹挟几分邪恶,而眼底深处,则因欲望而变得猩红。 江云浠见他这样子,心里不由慌乱起来,下意识的问,「你想干什么……」 男人微微一笑,薄唇轻扯,「干你。」 …… 暮色时分。 江云浠一直睡到下午四点多才起来,整个人累的提不起一丝力气来,起来梳洗一番,然后看了下时间,想着儿子该放学了,拿了车钥匙,准备去接。 战池从浴室出来,换了衣服,跟她说,「我跟你一起去。」 她无精打采,想着这样开车也不安全,遂点点头,「好吧。」 路上,江云浠还是感觉累,一直闭着眼睛休息,一路上没睁开。 战池抽空侧首看她安静的侧颜,忍不住勾起唇角,连笑都变得温润。 人生最难得的事,就是两个人能相守到老。 小浠,幸好我遇见了你,让我也体验了一下这种「难得」。 接到孩子,战池开车回去,江云浠被折腾了一天,早忘了自己儿子偷亲人家小姑娘的事。 战哲趁着她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朝自己爸爸竖了下大拇指,一脸崇拜。 快到家的时候,忽然想起今天老师教的一句英语,嫩声嫩气的学着说:「i-love-my-father,i-love-my-mother,i-love-my-home。」 战池闻言,笑了下,转头去看副驾驶上的人,刚好江云浠睁开眼睛,与他的视线对上。 他伸手过去,紧紧握住她放在腿上的手,笑容和煦,声音轻柔,「i-love-my-wife。」 ——【完】—— ps:终!于!完!结!了!辛苦啦,一直追到这儿的小宝贝儿们。 新文还没改好开篇,等改好就发了,应该快了哈,通过审核后会在书评区置顶通知的。 以下先放个暂定简介,发文的时候可能有修改。 (七年前,她偷走了他的初吻。七年后,他夺走了她的一切。一夜纵情,醒来后,她扔下身上仅有的二百五十块钱,慌乱想逃。却没想,被他从后面扯住手臂,暧昧低哑的问:「你把我睡了,想就这样一走了之?」她嗤笑,「我睡过的人太多,你算哪一个?」她工作,他处处挑刺;她相亲,他冒充她老公。叶荏苒终于忍无可忍:「盛乔恆,你到底怎样才肯放过我?」男人云淡风轻的笑,「夺了我初吻,睡了我初夜,你得对我负责。」) 4月1号开的文,到现在半年多了,谢谢你们陪着我。 快到2017年了,祝大家新的一年该脱贫的脱贫,该脱单的脱单,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