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撩暗诱,离婚后高冷前夫变舔狗》 第1章 离婚可以 第1章 离婚可以 “你是处女吗?!这么多做入职体检的人,你是第一个连已婚未婚都勾错的,真新鲜!” 医生的话让宋莺时扶额汗颜。 毕业两年多,这是她第一次找工作,哪会知道有的妇检方式还要区分是不是处女…… 但她不是勾错了——她是已婚没错,只是从没有过性生活而已。 宋莺时糯声道歉,“给你添麻烦了,医生。我老公他性功能障碍,回去我就跟他离婚。” 医生:“……” 医生给宋莺时换了个憋尿的检查项目。 她只能坐在外面长椅上不停喝水。 人来人往,总有人回头看她。 就算是惊艳的目光也让人困扰,她起身,目光正好掠过不远处的vip诊区。 那里划分出了另一个世界,宽敞奢华,彰显着金钱的尊贵。 忽然,宋莺时的目光定住了。 vip产科,一个高大俊美的男人,扶着个小腹微隆的女人走了出来。 俊男美女,浓情化不开,画面太养眼了。 宋莺时甚至听到背后有人评价“哇,最佳催生海报”。 她的眸色一黯,像被这句话砸中了后脑勺。 前一秒她嘴里那个性功能障碍的老公,转头带别的女人来产检了。 她才是那个自欺欺人的笑话。 宋莺时顾不得水杯倾倒满手,直接给商砚深打了个电话过去。 不远处,商砚深看到来电时眉头就皱了起来。 他没有立即接电话,而是先跟低头跟那个女人解释了一句,温柔耐心。 可转眼接电话的语气却很冷,“有事?” 宋莺时开门见山,“商砚深,你打算什么时候离婚?” 商砚深嘲道:“我们之间的事,什么时候由你说了算?” 他们的婚姻,是在宋家落魄后,商砚深“施舍”给她的。 所以从来不平等,更不会有尊重。 宋莺时激他,“别说你不想离了。” “怎么会?”商砚深讥诮道,“我不是提了条件么?” 宋莺时隔着人群看他,甚至能看清楚他唇边那抹轻谑的弧度。 就像一个月多前,他跟她提出那个所谓离婚条件时的表情一模一样。 那次他说:“离婚可以。你什么时候想清楚了,就洗干净来找我。——总不能离完婚你出去还是第一次,我还混不混了?” 宋莺时了闭眼,还是忍不住想到他那副刻薄又优雅的模样。 他一直是这样,坏得很迷人。 不然宋莺时不会被他这幅英俊皮囊所迷惑,一心要嫁给他,甚至连身边的人都被她连累了。 宋莺时看着商砚深身边的林菀,挽着他的胳膊,看起来完全就是一对恩爱夫妻。 宋莺时顿了顿,浅笑道:“你对我提的这个要求,跟你的女人商量过了吗?” 结婚后让她守了两年活寡,到快离婚了却不甘心。 还要把最大的便宜占了。 商砚深轻嗤,“怕了就直说。以后安分点,少闹得家宅不宁。” 他说完,直接挂断电话。 家宅不宁的确没错,但到底谁是罪魁祸首? 宋莺时来不及生气,眼看着商砚深转头就着那个女人走了,想也不想就跟上去。 除了这样偶遇的机会,这一个多月她压根就碰不到商砚深。 自从她负气从婚房搬出来搬出来,没两天,那个家里的密码就改掉了,连她的指纹也被抹去。 宋莺时甚至连自己的东西都没搬完。 等她追上去,发现商砚深带着那个女人去了边上的豪车4s店。 她想也不想就要跟进去,却被门口的人拦了下来。 “不好意思女士,今天有vip客户包场购车,除了我店vip,其他人暂时不允许进入。” 包场购车? 这真是商砚深才会有的手笔。 宋莺时隔着锃亮的玻璃看进去,林菀正被众星拱月地陪着试车。 这就是做商砚深女人的好处,从此一步登天,走到哪里都是vip待遇。 讽刺的是,宋莺时做了两年隐姓埋名的“商太太”,只怕被人知晓自己跟商砚深的关系,从来没有沾过他的光。 她稳了稳心神,告诉店员,“我也买过你家的车,还不算你家vip吗?” 结婚后商砚深送过她唯一值钱的东西,就是一辆高尔夫。 然而,验证过宋莺时的购车信息,店员却欲言又止中带着怜悯道:“呃,不好意思,您这辆车的购车金额……暂时够不到我店vip的标准。” 店员说得已经很委婉。 vip的门槛是一千万,要买五百辆高尔夫才能达到的金额。 不是暂时达不到,那一千万大概是这女人一辈子都够不到的层次了。 宋莺时扯了扯唇角,当没看到他眼底的怜悯,一指,“那女人看什么价位的车?” “千万级别的布加迪限量款。” 宋莺时点点头。 明白了。 同一个品牌之下,有大众这样随处可见的平价街车,也有布加迪那样高端昂贵的限量款豪车。 所以,就算是同一个男人买车,一辆是给随手选定的结婚对象,一辆给多年的白月光,当然需要各合身份,等级分明。 宋莺时的内心因为清醒而荒凉。 美人稍稍皱一点眉头,格外容易惹人心疼。 那店员主动道:“要不您先稍等一会儿,里面应该很快就会选完了。那位商总给女朋友买东西很大方爽快的,只要她喜欢就能当场下单,耽误不了多少时间。” 宋莺时知道自己应该笑着道谢,但实在扯不动嘴角,只好低下头去。 林菀刚回国不久,商砚深又送房又送车,为她豪掷千金。 而她却只能做隔着一面玻璃的看客。 偏偏还不能走。 她必须要尽快去婚房里把自己的东西搬完。 那种见不得人的东西,不管是被林菀翻到还是被商砚深看到,她都会失去最后一点尊严。 宋莺时本想等到商砚深出来,但刚刚喝下去的水开始起作用,她无法,只好先赶回医院。 等她把入职体检做完,再回来,商砚深早就带林菀走了。 接下来一周时间,新工作的事忙得她晕头转向。 还没等她抽出空找商砚深谈判,就先在酒桌上遇到了他。 商砚深目光毫不掩饰,一直盯着她,连宋莺时的上司都看出来了。 “小宋,你坐到商总身边去。” 第2章 不会换气 第2章 不会换气 宋莺时的动作顿了一下。 不是因为不想坐到商砚深身边,而是因为感觉上司搭在自己肩上的手太过逾矩。 入职这几天,上司总是找机会跟她肢体接触,宋莺时蹙眉站了起来。 正好对上商砚深似笑非笑的讥讽眼神,她知道他肯定也看到上司的动作了。 两个都不是好人,但宋莺时不想丢掉工作,只能坐到商砚深身边去。 全程只把商砚深当成大客户来对待,该敬酒就敬酒,该夹菜就夹菜。 幸好这个大客户全程都淡淡的,没有什么非分要求。 上司却生怕商砚深兴致不高,亲自给宋莺时倒好酒,“小宋,再去敬商总一杯。” “商总,我们小宋是新来的,招待不周。待会儿让她好好陪陪您。” 宋莺时回头看了上司一眼。 她什么时候答应“好好陪陪他”了? 商砚深不凉不热地笑了一下,忽然侧身贴近,在宋莺时耳边说了句,“你急着跟我离婚,就是为了出来干这个?” 宋莺时胸口一滞,气得手一抖,酒水倒在了商砚深的西裤上。 她就那样一动不动地坐着,反而是上司大惊失色,“哎呀商总,不好意思!” 转身叫服务员来收拾。 谁知商砚深挥退了服务员,目光只盯着宋莺时,“不合适吧?” 宋莺时垂眼,这才看到酒水打湿的部位—— 未免也太巧了。 可她还是袖手旁观,巴不得商砚深能出个糗。 还是上司看不下去,催她,“小宋,你还不快带商总去处理一下!” 商砚深径自起身往外走,宋莺时不动,却被上司推了一把,“好好赔礼道歉!” “赔礼道歉”四个字咬得暗示十足,就连商砚深都回头看了一眼。 如果宋莺时没听错,他还意味不明地哼笑了一声。 商砚深先走进包房,宋莺时见上司没有跟过来,便也收了那副恭敬的姿态。 她倚在门边,吩咐商砚深的助理,“你让人给他送条裤子。” “是,夫人。” 商砚深和宋莺时结婚的消息严密封锁,也只有这一个特助才知道他们的关系。 宋莺时眉尖一蹙,“我已经不是夫人了!” 反正她心里已经不是了。 “这样啊……”助理抬头看一眼屋子里的男人,机灵地改口,“那么不好意思女士,麻烦您自己处理好我们商总的裤子。” 宋莺时气笑了。 不愧是商砚深的特助,他是懂得怎么气她的。 屋子里光线昏黄幽暗,特别适合“赔礼道歉”。 宋莺时慢吞吞地跟了进去,却背对他,自顾自四下打量。 她懒得伺候他,但也不能这么快出去,要不然那居心不良的上司肯定要怪她没巴结好商砚深。 “咔哒”,身后突兀地传来皮带扣松开的声音。 宋莺时纤直的背部一僵,“商砚深,你别脱裤子!” 商砚深停了手。 宋莺时回身,看到他两条大长腿就那样肆无忌惮地岔着,随意而放松,像个随时能被拍成大片的男模。 她的目光在洇湿的地方定了三秒,直到商砚深淡淡开口,“看够没有?你让我别脱裤子,原来是想亲手脱。” 宋莺时恼羞成怒,把毛巾往商砚深怀里一摔,“你让你助理送裤子进来!” 好死不死的,那块毛巾正好摔在它本来就该擦拭的位置,而且她扔的力道可不小。 商砚深坐直了身子,凉凉开口,“在婚姻存续期间你只对‘它’拥有使用权,但没有破坏权。懂么,商太太?” 宋莺时面上一烫,装作没听懂似的,先提自己的事,“你把天禄御城的密码改了?” 商砚深挑眉,顿了一会儿才问,“怎么,你还回去过?反悔了?” 宋莺时开口嘲讽道:“你再急着划清界限,也至少等我把东西搬完吧。” 商砚深脸上的表情褪去,站起来往浴室走去,只扔下一句,“搬东西等过阵子吧。那里现在有人住。” 宋莺时明明猜到林菀已经迫不及待地搬了进去,但听他亲口承认,心脏还是免不了被攥痛一下。 她面上若无其事,低头玩手机。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闷着气,身上越来越热。 等商砚深换了浴袍出来,宋莺时已经把外套脱了。 她抱怨了一句,“商砚深,你体虚么,房间空调开这么高!” 商砚深压根没开空调。 他垂眼,看到她白皙的皮肤泛着不寻常的粉,原本就形状清艳的眼睛,此时媚得像要滴出水来。 商砚深眯了眯眼,“就这么想跟我离婚?” “什么?”宋莺时给自己扇着风,没懂他怎么突然说这个,但也顺着他的问题回道,“当然想。” 下一秒,商砚深就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宋莺时浑身发软,直接撞到他怀里。 她的呼吸和心跳同时失序,忽然意识到自己的身体太不对劲了。 ——她竟然想他再抱紧一点! 商砚深的下一句话也已经砸了下来,“给自己丈夫献身还要借助外物,你是性冷淡?” 去他的献身! 宋莺时已经猜到,一定最后那杯酒! 她那上司急功近利,竟然使这种下三滥手段。 问过她同意了吗? 这下好,商砚深还误会她为了离婚而献身了。 宋莺时只觉受辱,下意识地抬手扇过去。 被男人挡住,大掌将两只纤细的手腕捉在一起,禁锢住。 另一只手勒着她的腰,没等宋莺时反应过来,就整个人被提着坐到了他腿上。 商砚深幽邃的眸子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他一直知道自己这位太太很美,但还是被此时活色生香的美貌所迷。 他从来不是委屈自己的人,宋莺时自己灌了药才能献身的行为,大大打击了一个男人的自尊心。 让他的怒意和欲火同时高涨。 宋莺时只觉得男人危险靠近,唇舌一热,呼吸被掠夺一空。 柔情不多,最鲜明的感觉是他的霸道,宋莺时喉间呜咽,挣扎得很无力。 缺氧的感觉越来越深,当商砚深感觉到怀里的人软得不正常,稍松开一点,宋莺时无力地靠在他的肩膀上,呼吸急得要呛到一样。 商砚深低声骂了个“傻子”,怎么连换气也不会? 他食髓知味,只让她休息了十几秒,打算再亲自指导一番。 谁知就在这时,商砚深的手机就响了。 宋莺时一下就听到对面林菀的声音。 “阿深,你快来……我开车让人追尾了,我怕伤到宝宝……” 原本呼吸灼热的商砚深一下站了起来,宋莺时猝不及防,被他摔在了沙发上。 商砚深对着外面喊了一声, 助理立刻送进来一个高档西裤的纸袋,埋头不敢看宋莺时。 商砚深直接当着宋莺时的面就脱了浴袍换裤子。 夫妻两年,这当然不是宋莺时第一次看到他穿这么少的样子。 她有基本的生理常识,虽然商砚深还没正式进入状态,她也知道他算是资本极其雄厚的那类男人。 要不然圈子里也不会有他“很会”的传言。 当初宋莺时低调嫁给商砚深,唯一知情的步苑就调侃她要夜夜享福了。 但事实上,自从新婚夜那场意外之后,宋莺时再没让商砚深近过身。 “咔哒”门开了。 “商砚深,你就这样走了?” 商砚深扶门回头,喉结动了两下。 宋莺时还是那个姿势趴在沙发上,面色酡红,曲线玲珑。 商砚深收回幽暗的目光,对助理道:“送她去医院。” 宋莺时把抱枕一扔,哑着嗓子,“滚!” 商砚深竟然真的转身要走。 “商砚深!”宋莺时红着一双水眸,“我这个样子,你就不管了……你知道你助理是个男人吧?” 就算他对自己的下属放心,可万一她意乱情迷无法自控呢?! 商砚深没有回答,只是侧头扫了助理一眼。 助理被卷入战场,差点跪下表忠心,“我、我马上叫anna和李薇过来协助!” 商砚深真的走了,助理也退到门外去打电话。 宋莺时颤悠悠坐起来,身体再灼热也捂不热她那颗发凉的心脏。 她打算自救,去浴室冲凉水。 忽然,商砚深又推门回来。 宋莺时不信他有这么好心,在林菀和她之间,会选择留下来照顾她。 果然,商砚深回来只为说一句话,“你那工作辞了,才赚几个钱,没看你上司看你什么眼神?只要你别再折腾,你父母的烂摊子我都会继续负责。” 烂摊子。 宋莺时泡在冷水里,边抖边咀嚼着这三个字。 这小半生她做宋德厚的掌上明珠,没吃过一点苦。 是在爱上商砚深以后,才开始品尝委屈的滋味。 可凉薄如他,现在用“烂摊子”三个字就把她父母给总结了。 等宋莺时身上凉得跟块冰似的,体温才渐渐恢复正常。 她把商砚深的那几个助理都赶走,给自己的闺蜜步苑打电话。 宋莺时那辆高尔夫,最近都借给步苑在开。 打到第三通,步苑才接起来,“喂,莺莺,我正好有件事想跟你说……” 宋莺时疲惫道:“你先来接我,见面再说吧。” “接不了……你的车我给撞了,这会儿等交警呢。要不我让别人去接你?” “你人没事吧?……嗯,那你先处理事故,不用管我。” 挂完电话,宋莺时有一瞬怪异。 今天是什么不宜出门的日子,一个两个都撞车? 第3章 一妻一妾 第3章 一妻一妾 电话那头的步苑收起手机,正要说点什么,被她追尾的女人先说话了。 “我老公马上就来了,你走吧。” 步苑:“呃,是我追了你,不用定责赔偿吗?……你这车是新的吧?” 布加迪哦,真阔气。 那女人单手捂着小腹,说话声音很温柔,“不用了,你也不是故意的,你走吧。” 步苑道了谢,就走了。 看来温柔善良的女人命都不错。 丈夫疼爱,一听出事马上就赶来,开的车还是千万级别的豪车。 真是人生赢家。 ——就是车技烂了点,刚刚如果不是这个女人突然切了过来,跟故意找撞似的。 估计平时都有老公接送。 命真好。 步苑自认倒霉,把高尔夫送去4s店修理,再给宋莺时打电话,却无人接听。 ……宋莺时不接电话是因为睡着了。 原本想找上司算账都顾不上,太累了。 但是到了半夜,就被敲门声吵醒了。 宋莺时冲凉水受了寒,走路的时候,纤细苗条的身子在空荡荡的睡衣里打晃。 深更半夜的,如果不是门外的人穿着制服,她都不敢开门。 “宋莺时?你涉嫌肇事逃逸,现在跟我们回局里一趟。” 宋莺时的头更加晕了,“等等,我没有!……哦不对,你等我联系一下我闺蜜。” 她想起下午步苑说过追尾的事。 不知道怎么处理的,竟然成肇事逃逸了? 但民警不可能允许嫌疑人打电话求助,直接把她带走了。 出门前宋莺时只来得及在睡裙外面套一件大衣。 这一关就是三天。 原本的风寒头疼,也演变成了发烧。 这三天烧得她心灰意冷,也捋清了一个事实——步苑追尾的人,大概率就是林菀。 世上哪有那么巧的事? 她甚至自暴自弃地想,如果蒙冤的人都能被关到一起也不错,她还能跟宋德厚父女团圆。 第三天,宋莺时的高烧还没降下来,却有人告知她,“有人保释你了,你可以走了。” 宋莺时走出那扇铁门,就看到了商砚深的车。 车很显眼,人更是。 冰雨与雪花的氤氲烟气里,商砚深穿一身挺括的黑色大衣,高大挺拔地站在车旁抽烟。 就算看不清他那张顶配的脸,只看轮廓和身段,那种顶级贵气与这萧索的环境形成了极度的张力,很迷人。 但宋莺时自己一身落魄,对上他衣冠楚楚,无心欣赏。 脑子里只有四个字。 衣冠禽兽。 商砚深同样也“啧”了一声,“穿的什么破烂。” 宋莺时神色冷淡地绕过他,想摸手机出来给自己叫车。 但手机早就没电关机了。 她就那样倔强地站着,光裸修长的脖颈像一块冻住了的上好脂玉,在春雪料峭中楚楚动人。 商砚深“啧”了一声,不耐道:“上车!” 宋莺时想要让自己看起来有尊严一点,但穿得少又在发烧,根本控制不住身子的颤抖。 商砚深大步走过来,拦腰一抱,就将她抄了起来。 宋莺时挣扎了数下,连脚上的鞋子都掉了。 “自己开门。”商砚深嗓音冷丝丝的,跟他温热的身体形成鲜明对比。 宋莺时冻得受不了,却没有立刻开门,“商砚深,我被人诬告肇事逃逸,是不是你的手笔?” 商砚深冷峻的眉眼压下来,“问你的好闺蜜去。” 他抱她抱得轻松,搂在腰侧的右手甚至还夹着那支烟。 但大少爷不耐烦在雪里受冻,于是又催了她一遍。 宋莺时冻僵的手指两次才把车门打开。 商砚深把她囫囵塞进后座。 扑面而来的暖气让她还没缓一口气,就闻到了一股香水味。 宋莺时抬眼,看到了副驾驶上安坐的林菀。 林菀温柔地对她展颜一笑,“宋小姐。” 呵,宋小姐。 宋莺时不回应,看了两眼林菀身上昂贵精致的皮草。 难怪商砚深嫌她穿着破烂,原来是有眼前这位光鲜亮丽的前国模作对比。 宋莺时下意识伸手一把揪住了商砚深的领子,不让他直起身。 商砚深不解她意,“嗯?” 他弓着身子,鼻腔共振的低磁男声打在宋莺时的耳膜上。 知道现在不是花痴的时候,她还是半边身子酥麻了几秒。 两人呼吸相闻,极少有这么亲近的距离。 但商砚深高大的身躯被迫压低,尤其是揪领子这样挑衅的动作,也就宋莺时敢对他做。 他浓眉凛冽极其不耐道:“放开!不想跟我走就下车。” 宋莺时不说话,直接动手把商砚深的手机掏了出来。 再后仰,柔软的脚底蹬在他的胸膛上,迫不及待地让他离自己远点。 “开你的车去!送我去步苑那里。”俨然把他当司机使唤。 商砚深甩上车门,过了一会儿才上车。 宋莺时用商砚深的手机给步苑打电话,还注意到他上车的时候已经把烟灭了。 这份体贴当然不是给她的。 刚刚他抱她的时候都还燃着烟,一点不怕烫着她。 爱和不爱的区别,一目了然。 车子启动,电话也接通了。 对面的步苑接起来就骂,“商砚深你这个缺了大德的混球,总算不躲着我了!没错是我追尾了你那姘头!可当时她自己让我走了,逃逸尼玛逃逸!一转头把莺莺关进去,你还是男人么你!有本事冲我来!” 步苑越骂越气。 终日打雁被雁啄了眼,她恨不得穿回四天前再撞一次狠的! 宋莺时浓密的长睫无风颤动数下,原本想质问商砚深的话也已经不用再问了。 看来真的是她猜的那样。 宋莺时缓了好几秒,才扯出一个招牌的淡笑,“步苑,是我。” 电话那头步苑的气焰一下就熄了,宋莺时甚至听到她懊丧地哽咽了一声,“莺莺……” 宋莺时反过来哄她,“我没事,别担心。” 怎么可能没事? 步苑这三天里到处奔走,找了一切能找的路子,可别说捞人了,连想见她一面都难。 要说海城谁有这么大能量,而且还想整宋莺时的,她只能想到商砚深和他那姘头。 但现在不是寒暄的时候,步苑坚持要来接她。 宋莺时也不想跟这两个丧良心的待在一起,便给了地址让步苑来了。 林菀坐在前座,听完她的电话,便对商砚深道:“阿深,既然宋小姐有人接了,那你正好送我回医院拿出院报告,好不好?” 商砚深还没回应,宋莺时就冷笑了一声。 她听出来了,外面风大雪大,可这个女人是想让自己现在就下车。 商砚深从后视镜看她一眼,淡淡问道:“你笑什么?” “笑她不自量力。”宋莺时懒洋洋道,“这车是夫妻共同财产,就算现在我跟你已经离婚了,你们也只能开两个轱辘走。” 林菀没想到,这女人竟然这么敢用这么不驯的态度跟商砚深说话。 尤其一口一个“离婚”威胁,商砚深肯定不高兴。 果然商砚深语气很凉,“是吗?这车是我的婚前财产。” 宋莺时被噎了一下,“婚前财产你的妻子坐不得?” 只有小三能坐? 商砚深顺着她刚刚那句离婚说道:“前妻就算了吧。” 如果此时只是宋莺时和商砚深在一块,这几句话充其量是斗嘴。 但林菀也在,还坐着副驾驶。 商砚深每一句不留情面的奚落,都在表明他跟林菀才是同一边的。 外面再冷,也好过心寒。 宋莺时推门就要下车。 寒风瞬间从门缝里钻进来,商砚深开口说了句人话,“行了,你坐车里等吧。” 林菀小心地看他一眼,不敢再说让他先送她。 宋莺时没她这么委曲求全,“那让她下去。” “莺时!”商砚深沉嗓不快,似乎是在暗责她得寸进尺。 宋莺时无所谓地笑笑,“商先生,现在是法治社会。再贵的车也坐不下一妻一妾。” 第4章 非婚生子 第4章 非婚生子 宋莺时说完,摔门下车。 人刚站稳,迈巴赫就疾速开了出去, 迈巴赫是单向玻璃,宋莺时差点没被那阵风带得摔倒在雪里。 睚眦必报的狗男人! 幸好步苑来得很快,带她去步家旗下的酒店开了个总统套。 店还给宋莺时准备了全新的换洗衣物、药物和她爱吃的食物,甚至浴缸里还泡着柚子叶。 宋莺时卸力靠在她身上,“你别太幽默。” “柚子叶去晦气的!” 宋莺时喃喃:“……那你两年前就该给我洗这个了。” 这样她就不会倒霉嫁给商砚深了。 洗完澡,宋莺时吃了退烧药躺到被子里。 又病又累,她几乎立刻就要睡过去。 却被身边幽幽一句,“你睡着了吗,我怄得睡不着!” “莺莺,是我害了你。但我真的不知道那人是商砚深的姘头!我说要赔钱,她还扮圣母让我走!我在你被抓进去以后才查出来那人跟狗男人的关系!你说她是不是故意找撞,碰瓷儿的?” 宋莺时没什么情绪地低道:“不关她的事,应该是商砚深做的。” 她借给步苑的高尔夫自己开得少,除了商砚深很少有人知道那是她的车。 林菀不可能提前知道是她的车。 宋莺时猜林菀肚子里的孩子差点出事,还是被宋莺时的车撞的,商砚深肯定要拿人出气。 惩罚谁能让林菀最解气? 当然是宋莺时这个鸠占鹊巢、抢了她男人又不下蛋的女人。 步苑一听更气了,“那姘头怀了个野种,还好意思拿你出气?” 宋莺时不想再谈论这个糟心的话题,长卷的睫毛动了几下,懒懒睁开眼,“别总姘头姘头的,难听死了。” “我们文明人的用词,人家那叫初恋。” 步苑直接爆粗,“初恋个几把!” 宋莺时笑出声,清蒙蒙的眼睛朝她看来。 就步苑一个女人的眼光来看,宋莺时都美绝了。 步苑忽然歪了歪头,“其实,我一直以为商砚深当初娶你,是因为暗恋你多年。” “你越来越幽默了。” 步苑见她不信,“你听我说!” “你大学那会儿贺酌办生日会,商砚深也在。玩真心话大冒险抽到你俩的号,本来大冒险要求接吻的,你都没看到当时商砚深的表情有多欲……不过你坚持要选真心话,跑去当众表白了贺酌。” 表白贺酌的事,宋莺时当然印象深刻。 但和商砚深大冒险那段,她竟然毫无印象。 大概是因为当时所有的少女心都在贺酌身上,耀眼如商砚深都被她忽略了。 他们两个一起被罚,问题也是一样的——“喜欢的人在不在现场?” 宋莺时当时看着贺酌,勇敢地回答了“在”,引得满堂起哄。 她忽然好奇起来,“那当时商砚深的回答是什么? “谁记那个啊,我当时只顾着看你和贺酌的热闹了!”步苑顿了顿,“不过当时商砚深的人气比贺酌高,那么多暗恋他的女生,肯定有人记得他说了什么。我打听打听去!” 宋莺时制止了步苑的说风就是雨。 算了。 管商砚深喜欢谁呢,林菀也好,还是当天现场的哪个女孩也好。 反正不会是她宋莺时。 一夜沉睡,宋莺时被电话吵醒时,步苑已经不在酒店房间。 她揉着眉心,接起电话。 电话传来嚣张的骂声,“宋莺时,赶紧来把你家这个欠账不还的老母鸡赎走!” 宋莺时坐起来换衣服,麻木地问,“我妈欠了多少钱?” “一百八十万!打个折,一共两百万,直接带钱过来。” 宋莺时一听就知道,宋母又被骗着借了高利贷。 宋莺时咳了几声,才冷冷道:“我妈没养过我,我没义务承担她的债务。最多五十万,要不然你们就报警,到里面再陪她继续玩。” 宋莺时不知道往常商砚深是怎么帮她处理这些账的,但相信以他的刁钻,绝对不可能让别人占到便宜。 她马上就会跟商砚深离婚,以后都要靠自己了。 所以必须学会商砚深的气势,不能让对方牵着鼻子走。 不知道是这笔债的猫腻太多,还是被报警威慑住了,最后对方妥协了,“五十万就五十万,今天就要见到钱!” 宋莺时筹了几张卡,凑够五十万。 这些不是商砚深给的钱——塑料夫妻压根没有共享财富的概念。 等宋莺时到了地方,看到颜月清被人绑着扔在墙角,满身狼狈的样子,一时间心脏被狠狠攥紧。 记忆里那个优雅漂亮的母亲,哪怕改嫁的继父没那么富有,也把她宠上了天,现在却这么落魄。 宋莺时收起情绪,冷静地交钱赎人。 混子的眼睛一直往她身上瞟,面对大美人嘴上总是没个干净,“之前都是戴眼镜那男的来还钱的,他可比你大方。怎么,让人玩腻了甩了,这么抠?” 宋莺时猜他说的应该是商砚深的助理。 商砚深这样的身份,不可能暴露跟自己的关系,以免被她身后这些乱七八糟的事缠上。 “你说对了,我反正是没钱了。以后我妈再来你们这里,要么你就直接赶出去,要么让她继续欠钱,你们该怎么处理都不用通知我。” 她一边说,一边伸手去扶颜月清。 颜月清原本一直垂头不搭理她,闻言倏地抬头,拍开她搀扶的手,恨恨咒骂道 :“你个没良心的,怎么不去死!” 宋莺时充耳不闻,收回被拍红的手,转身就走。 一刻都不想在这么乌烟瘴气的地方待下去。 母女二人一前一后走出那个逼仄的巷子,宋莺时的背部被那道怨恨的目光盯得生疼,无声叹息一下,停步转身。 颜月清大步走近。 她已经将散乱的头发整理好,将近五十岁的年纪,风韵犹存,可说的话却很荒谬,“剩下的一百三十万给我,你可以滚了。” 宋莺时扯了扯唇角。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欠下一百八十万的是她。 “我欠你的?” 颜月清冷笑了一下,糊掉的口红让这个笑容看着诡异,“你欠着我一条命,忘了?要么你就去死,以命偿命,要么你这辈子就只能负担起我来,我要什么都得给我!居然还说报警抓我,你想甩了我这个包袱?” “怎么会呢?”宋莺时面色煞白,却衬得眉眼越发得明璨,“我让你进去,只是想让你前夫、我亲爱的父亲高兴呀!你要是肯进去陪他,以后我怎么孝敬他的,就会怎么孝敬你。” 颜月清留下一巴掌以及一句“你给我等着”,就踩着高跟鞋走了。 宋莺时知道她一定会继续作妖,但却没有什么办法阻止。 面对颜月清,怨恨和愧疚纠葛,母女之间仿佛有了不死不休的结。 宋莺时一身疲惫地回到君逸酒店,下午想昏天黑地睡一觉,却还是有不识相的来打扰。 商砚深站在门外,不疾不徐地按着门铃。 她扶着门,睡裙长及膝盖,长发垂在漂亮平直的肩上。 因为生病而带着一股淡淡的倦意,让那副如画的眉眼间多了份清丽不艳的矜持,“有事?” 商砚深提醒道:“今晚有家宴。” 商家每个月一次的家宴,宋莺时没忘。 可她更没忘记,自己跟商砚深都提过离婚了。 商砚深读懂了她的表情,懒洋洋道:“别说我没同意离婚。就算真离了,在一个月冷静期里,你都还算我商砚深的老婆。” 宋莺时无动于衷,“你可以把她带回去。正好双喜临门,皆大欢喜。” “她不爱热闹。”商砚深的声音温柔得可以,“再说我也不打算带她回家,对她名声不好。” 宋莺时觉得荒谬,“你在意她的名声,怎么还跟她非婚生子?” 商砚深:“谁让你不跟我生?” 宋莺时当即就要甩门。 但商砚深预判了她的动作,高大的身躯挤了进来。 还给她带了新衣服。 礼盒她拆开看了看,莫名就想到了林菀的穿衣风格。 商砚深可真懂得怎么恶心人。 宋莺时想把东西摔到他脸上,但一想到颜月清,沉默了一会儿,“我可以陪你回家,但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商砚深轻飘飘道:“不答应。” “那我也不陪你回……” 商砚深不等她说完,伸手就来脱她睡衣,“要么你自己换衣服,要么我来。” “商砚深!” “回家吃饭不允许提条件,但只要你听话,一个条件算什么?” 宋莺时不接这张空头支票,直接提出,“你之前说,有办法让我妈妈收敛一些。” 商砚深抬了抬眉,“哦,不做大孝女了?” 宋莺时没理会他的讽刺,“前提是不能伤害她。” 商砚深之前提过数次,有办法让颜月清不要总是作妖折腾。 但宋莺时以为自己多付出一些,就可以抹去颜月清的怨恨,就一直忍让着,却纵得颜月清越来越过分。 宋莺时担心自己离婚以后,会处理不了她惹出来的大麻烦。 商砚深漫不经心道:“再说吧。你先换衣服。” 宋莺时没穿他带的那套衣服。 幸好步苑周到,带了好几套衣服到酒店来。 宋莺时身体没恢复,睡出一身虚汗,出门前要再洗个澡。 一洗就是两个小时。 商砚深忍无可忍,直接闯进浴室抓她。 第5章 骂谁保守 第5章 骂谁保守 商砚深走进去,第一眼先看着浴缸里飘着的柚子叶。 “……这是什么?” 宋莺时随口道:“去晦气的。” 最近倒霉事一桩接一桩的,她都后悔昨晚没真的洗一洗。 商砚深误会了,“我晦气?” “不,有你是我的福气。”宋莺时盖上口红,款款回身,“谢谢你送我看守所免费三日游。” 一头蓬松的深栗色长卷发,淡淡扫妆的脸蛋,在明黄色斗篷大衣的映衬下,更显得白皙明艳。 她这样骨相皮相俱佳的美人,只要稍微遮一下病恹恹的气色,就有脱胎换骨的效果。 商砚深不客气地大饱一番眼福,才淡淡道:“别什么事都往我身上赖。” 就步苑那横冲直撞的性格,想整她的人不要太多。 自家这个傻女人还老往她跟前凑,被连累了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宋莺时不屑地“嗤”一声。 除了他,谁会那样替林菀出头。 “走吧。”她不想再谈这个,以免气死自己。 她踩着过膝靴,走在商砚深前面。 下装穿着短裙薄丝,长腿白嫩,却有一些在看守所里冻出来的红肿伤处。 “换裤装。”商砚深注意力被转移,也没再解释下去,“你腿上的这些印子,别人以为我‘怎么’你了。” 宋莺时淡淡轻嘲,反问,“……原来你没有怎么我吗?” 她这三天在看守所冻得瑟瑟发抖,度日如年,难道是自己臆想的? 商砚深对上她明净的眼神,揉了揉皱起的眉心。 连这都听不懂。 他这个老婆,确实他妈纯得可以! 男女之间那点事,讲究的是你来我往、心照不宣。 需要解释就没意思了。 所以他只简洁地扔出两个字,“换了。” 硬邦邦的,跟命令无虞。 宋莺时才没这么听话。 再说步苑的穿衣风格就是这样,根本没给她准备裤装。 她无波无澜地看了商砚深一眼,转头先走了出去。 到了商家晚宴,刚开始气氛都还好,没想到吃了一半,又有人开始催生。 宋莺时和商砚深结婚两年,其中有一年多他都在海外分部拓展市场,两人聚少离多,也没人催他们生孩子。 是他回国这半年多,催生才多起来的。 但商家就算有皇位要继承,也轮不到商砚深身上。 他是十几岁才被认回商家的,上面有根正苗红的大哥。 就算商砚深的工作能力再拔尖,“嫡出”的商大哥也还是众望所归的继承人。 宋莺时看了商砚深一眼,张嘴就想说话,但商砚深大概猜到她想说什么,“爷爷,你看莺莺自己还是个孩子。” “孩子什么孩子!”商爷爷对商砚深吹胡子,“老头子都八十多了,半边身子进了黄土,看不到你生个重孙出来,我都不能瞑目。” “生生生……”商砚深压低身高迁就她,跟她贴着脸,“老婆你喜欢儿子还是女儿?” 宋莺时扯了扯嘴角,“都……” “不喜欢”三个字还没出口,商砚深就似笑非笑地截断了她,“都喜欢?……那生个儿子吧。老头子肯定重男轻女。” 商爷爷却反对道:“不要儿子,莺时,给爷爷生个跟你一样漂亮懂事的闺女,太爷爷给买飞机。” 商爷爷说的飞机,显然不是玩具飞机。 足见老人家是认真了。 宋莺时立刻想坦白。 她跟商砚深生不出孩子,她又不能无性繁殖。 “老家伙口是心非。”商砚深取掉了金丝框眼睛,凑她更近,“老婆我们就生个儿子,到时候敲爷爷一座海岛。” 少了镜片的隔阂,近处看他的桃花眼,宋莺时只觉得被电得不轻。 在长辈面前,商砚深比她还能演。 家宴这天通常都会留宿一晚。 饭后,两人就被赶回了房间——把催生落到了实处。 门一关,商砚深那副混不吝的样子就收了起来,淡淡扫她一眼,语气凉薄,“不用当着长辈就摆脸色,没人真的要你生。” 宋莺时坐到沙发里,垂眼打量自己的指甲,闲闲道:“一直在强调儿子儿子,查过性别了?” 所以才在席上频繁地提到“儿子”,造成一种暗示。 他可真懂踩着她给林菀的孩子铺路。 “宋莺时,你少把目光盯着别人的肚子。”商砚深深邃的目光直白地扫了她的腹部一眼,“我也不是没给过你机会。” 他说完就去洗澡。 宋莺时翻着手机里的联系人,迫切想找到一个靠谱的离婚律师。 跟商砚深的婚是离定了,但她也不是傻白甜,该要的财产一定要分割过来。 先不说宋德厚的案子还需要多少金钱打点,单说颜月清那头,就是一个难填的无底洞。 她躺在沙发里,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情烦闷,感觉又有点要发烧的趋势。 还是先休息吧。 她翻包打算找卸妆水。 翻着翻着,忽然摸到触感很古怪的东西。 宋莺时掏出来一看,那形状…… 一张滴粉搓酥的脸顿时扭曲了。 手像被烫到一样,“啪”地扔到茶几上。 宋莺时拎起手机就把电话打到步苑那里。 “步苑!!” 步苑那头似乎是在酒吧潇洒,声音嘈杂,“莺莺?我今晚还是回酒店陪你。不过要晚一点,怎么,想我了?” 宋莺时深吸一口气,“你……你是不是忘了‘根’东西在我包里?!” 步苑听宋莺时的重音落在“根”上,明白了。 “哈哈哈,我随身带那玩意儿干什么,我一个电话就能召到年轻健壮的肉体。那是给你的!” 其实宋莺时猜到她是故意放的。 步苑再糊涂,也不可能把这种私密用品塞在别人包里。 她叹口气,“你疯了吧……” “我没疯。倒是亲爱的,你应该疯狂一把了!”步苑笑得像个老鸨,“女娲费心给你捏这么张脸,不是让你在红尘里当尼姑的!” “商砚深不要你,是这狗东西没福气!我知道你保守,所以才让你先用电动的入门,过几天我再给你几个男模的电话……个个八块腹肌公狗腰哦。” 宋莺时的目光忍不住又瞥向茶几上的东西。 辣眼睛! “你骂谁保守呢?”她嫌弃地拎起那东西,准备塞回包里,嘴贫起来,“我不要这个,你直接把你那些年轻健壮的公狗腰送到我……” 宋莺时的余光看到身侧一道黑影,手一松。 “啪嗒!” 双手的东西都滑落了。 商砚深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那里的。 第6章 意图不轨 第6章 意图不轨 商砚深的浴袍没有系紧,敞着垒块分明的胸腹线条,男色惊人。 就是脸色不太好看。 他捡起那玩意儿和手机,步苑还在电话那头大放厥词,“行,你别怂!我现在就给你叫人过去给你侍寝。甩掉商砚深那个烂黄瓜,蓬门今始为君开!” 好一个,蓬门今始为君开。 商砚深把手机挂了,扔一旁,“以后离这个疯丫头远一点。” “你管不着。” “行,那我就管点我管得着的。”商砚深把那东西举到宋莺时面前,“我可以理解成你在暗示我么?” 宋莺时很想学步苑来一句“暗示个几把”,但用在这个场景下歧义太大,容易被商砚深误会她真的在暗示某器官。 “对啊!”宋莺时意有所指地向下一瞄,“暗示你要藏拙。” “藏什么拙……”商砚深眉毛缓缓一挑,“你比较过?” 他踏近一步,那东西几乎要怼到她脸上。 宋莺时不想输了气势,可碍于视觉效果实在太震撼,她还是忍不住将那东西挥开。 商砚深哼笑一声。 外强中干的东西,连碰都不敢碰,只敢推他的手。 宋莺时回击道:“我还真比较过。泼酒那天,你看起来确实输很多……啊!” 她的腰被一股大力扯过去,整个人陷进商砚深的桎梏里。 两人严丝合缝地贴在一起。 商砚深暗潮涌动的眸子看着怀里僵住的女人。 自己老婆拿着那东西,怎么看怎么不甘寂寞的样子,正常男人都不可能心如止水。 更何况他常年健身,血气方刚,不是普通男人能比的。 “你是真不懂还是装纯,嗯?小处女。”商砚深的嗓子喑哑,“那种状态下的数据不算数——你要比,现在可以比了。” 宋莺时:“……” 片刻后,房门被敲响,“叩叩叩。” 宋莺时面红耳赤地推开他。 在几秒钟里,她充分了解到商砚深有多流氓。 结婚这两年,大部分时间的分居生活,让她忽略了这件夫妻之间最天经地义的事。 没有感情,也可以发生。 幸好这时候家里的唐姨敲响了他们的门。 商砚深都快咬到她的唇了! 宋莺时气喘吁吁,“你去开门!” 商砚深拧着眉,呼吸紊乱而灼热。 宋莺时咬牙再催一遍,“去啊!” 眼尾飞红,活色生香,商砚深的大掌像是黏在她腰肢上,废了好一番自制力,才放开。 他长腿几步迈过去,用力拉开门。 门外的唐姨吓了一跳,“哎哟,你那什么表情,这么凶?你爷爷让我给你们送点补药。” 宋莺时软着腿坐在沙发里,看着商砚深僵直的背影,心跳都没平息就开始幸灾乐祸。 想也知道,所谓“补药”是什么。 商砚深无奈道:“莺时的身体没问题。” “莺莺当然没问题,这是给你的。”唐姨笑吟吟的。 商砚深眯着眼睛,好半天才冷静开口,“唐姨你知道自己现在的行为叫什么吗?” “叫分忧解难、成人之美。” 唐姨嫌托盘重要塞给他,商砚深却不接,“……你这叫多此一举,坏人好事。” 唐姨:“……” 终于反应过来,商砚深这一脸不爽,是因为欲求不满。 “啊、哦哦!那你趁现在喝了药,正好赶趟儿。”唐姨把托盘往斗柜上一放,边走边念叨,“……这才几点啊,小两口还挺着急。感情这么好,两年还怀不上,砚深你还是去查一下自己的问题……” 商砚深沉着脸转过身,发现身后空无一人。 宋莺时跑了。 他们住的房间是双主卧设计,中间隔了一个小书房。 两边卧室中间没有门锁,但商砚深却没有往那边走一步。 他不排斥跟宋莺时顺理成章地发生点什么,但看她如果这么抗拒跟他亲近——他也懒得上赶着。 …… 宋莺时晚上吃了颗退烧药才睡,一不小心睡过头。 第二天一早,看不到商砚深,只有唐姨一脸“昨晚真是辛苦你了”在楼下等她。 宋莺时不想猜她在脑补什么,“咳……唐姨,商砚深呢?” 唐姨:“阿深早上接了个电话就上班去了,估计公司有事忙吧。” 商砚深是尚影传媒的总裁,谁敢催他上班? 宋莺时只能想到一个人。 果然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只是一晚上没见而已,立刻就把人叫过去宣誓主权了。 她也没了胃口吃早餐,“唐姨,我上班去了。” “上什么班?好好的怎么出去上班了?”唐姨忙追问道,“阿深早上不还答应得好好的,会照顾好你,让你好好备孕么?” 备、孕…… 宋莺时脸上的笑意更淡几分。 商砚深对她真是毫无尊重。 不尊重她的工作,还不尊重她的人格。 心情不好,上班还迟到了。 最坏的消息是,她被上司叫到办公室,告知她被辞退了。 宋莺时原以为是这次拘留三天的缘故,没想到上司却质问,“那天你单独跟商总走了以后,是不是得罪他了?” “你不说我还忘了。”宋莺时反问道,“你那天对我的酒动了手脚,经过我同意了么?” 美人刻薄的样子反而更生动,上司忽然伸了一只咸猪手过来。 如果不是宋莺时及时侧开脸,他就摸到她了。 “你干什么?!” “小宋,你长这么漂亮,我才给你机会去巴结商砚深的,你怎么不知道走捷径呢!……现在我再给你个机会,只要你肯跟我,保证给你介绍到咱们总公司去上班,好不好?” 宋莺时顿时想到那天商砚深说过的,上司看她的眼神意图不轨。 果然是男人了解男人。 眼看上司一脸猥琐地还要凑上来,她一把握住桌上的观赏花瓶,“你再动一下试试?” “我还可以动很多下……”上司顶了两下胯,充满暗示意味。 宋莺时恶心得不行,不顾后果就要砸他,没想到这时身后忽然传来一道好听的男声,“我似乎……来得不是时候?” 上司陡然变色,差点腿软跪下,“薄……薄总。” 宋莺时坐到薄旷的车上,才慢悠悠地开口,“原来你就是总公司的薄总。” 薄旷今天来下属公司视察,没想到就撞到职场性骚扰。 被骚扰的还是老熟人。 他勾唇一笑,“听起来你像是要追究我的责任。” 宋莺时情绪不高,“个人人品问题,我不会上升到企业文化的。” 薄旷启动车子,“那就好。不然我都不好意思开口邀请你去我那儿上班了。” 第7章 下次结婚 第7章 下次结婚 宋莺时听出他的意思,却没有立刻接下橄榄枝。 “哦?” 薄旷道:“刚刚那人不是诱惑你,要介绍你去总公司上班么?……现在老板亲自跟你发出邀请,不需要任何交换条件,有兴趣吗?” 他们口中的总公司,就是时尚圈首屈一指的wildness。 任何时装设计师都不可能对wildness没兴趣,宋莺时也不例外。 薄旷是海城最炙手可热的新贵,但宋莺时先前对他确实了解不多。 她与薄旷唯一的交集,就是在两年前宋德厚出事时。 所有人都袖手旁观,甚至落井下石,只有两个人对她伸出了援手。 一个是商砚深,另一个就是薄旷。 宋德厚犯了事,商砚深竟然没有顺势取消婚约。 虽然为了影响没有公开婚讯,夫妻感情也淡薄,但这段婚姻客观上还是为她撑起了保护伞。 而薄旷,出乎意料地站出来为宋德厚奔走,还出资请了律师。 只不过牵涉的案子太大,所以宋德厚还是被判了十年刑。 薄旷的这份仗义,宋莺时感怀在心,但他的人情却不好还。 她婉拒,“薄总,我还是再找找别的工作吧。” 薄旷像是能读懂她心里的想法,沉笑一声,“我结过婚了,你不用担心我再对你有什么想法。” “你不是离了吗?” 薄旷俊逸的脸上笑容加深,“这么关注我,看来你也不是对我全然没有感觉的嘛。” 宋莺时不是因为薄旷曾经对自己表达过好感,才拒绝他的工作邀请。 她很清楚,薄旷是个利益为先的商人,不可能还惦记对她那点儿儿女私情。 她拒绝,是因为她恰好知道,商砚深的尚影传媒最近在跟wildness竞争一个超大型项目。 薄旷这时候重新出现在她面前,由不得她不多想。 宋莺时浅笑,“薄总,你不会是因为商砚深的关系,所以才从我这里找突破口的吧?” 薄旷不动声色地抬了抬眉,模棱两可道:“被你发现了。” 果然如此。 宋莺时不瞒他,坦言道:“虽然我跟商砚深结婚了,但你要撬他的项目,从我这里入手没有用。” 还不如去找林菀。 薄旷一脚踩下刹车,看着她好一会儿没说话。 宋莺时觉察到不对劲,“你这什么表情?” “你跟商砚深……结婚了?” “……你不知道吗?”宋莺时忽然意识到他刚刚故意在套话。 薄旷叹息着感慨,“现在知道了。” 车子已经开到了目的地,是一个高档的会所,成排的冬青树,修剪整齐的大花园,有山有湖,一看就不是普通人能来的地方。 宋莺时问他,“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薄旷:“今天有个行业聚餐。本来以为你不会拒绝到我司上班,正好可以陪我来应酬。不过现在看来……恐怕是我自作多情了。” “不能到贵司上班,我也很遗憾。”宋莺时说完,打开车门准备下车。 没想到,竟一眼看到了被人群簇拥着的商砚深。 他的身边还站在林菀。 宋莺时原本推开一半的车门,手一勾,又关了回来。 薄旷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怎么了?” 宋莺时靠回座椅上,“薄总,你刚刚说带我来做什么?” “陪我应酬。” 宋莺时矜持一笑,“乐意至极。” 薄旷比宋莺时想象得更上道,他明明也看到了商砚深,却什么也没问。 他下车替她开门,绅士手挡在车框上,请她下车——一气呵成,动作潇洒。 宋莺时下车,和薄旷一道走了过去。 商砚深目光一眯,看一眼宋莺时和她身边的薄旷,意味深长。 但他很快就收回了目光,低头听林菀说话。 薄旷刚刚在车上听宋莺时承认和商砚深的关系时,有过一瞬怀疑。 照理说,商家这样的豪门,商砚深又是最出众的子弟,他的婚姻状况不可能一点风声都不漏出来。 但也没多想。 豪门婚姻嘛,有时候为了保护妻儿的安全,会刻意低调。 尤其宋莺时长得还这么漂亮。 可是眼商砚深看着自己老婆跟别的男人一起出现,却这样无所谓,就引人深思了。 而且他身边那个女人…… 薄旷的表情耐人寻味,“你们两个……真像塑料夫妻。” 宋莺时没想粉饰太平,“你有意见?” “怎么会?”薄旷笑得像个老狐狸,“我当然是——喜闻乐见。” 能让商砚深不痛快,他就很痛快。 而宋莺时恰好跟他目标一致。 刚才,她在看到商砚深和林菀后立刻改变主意,不是为了和他们打擂台。 她没这么无聊。 而是她深知商砚深有多忌惮薄旷——如果她跟薄旷交好,能逼得商砚深认真考虑离婚的事,那也算是天助她也。 人齐了进包厢,宋莺时在几轮敬酒后,很快意识到一个问题。 其他人好像都在隐隐针对薄旷。 除了薄旷,其他都是靠家族庇荫的富二代,对他这样白手起家的新贵,有种又妒又鄙的矛盾观感。 但不包括商砚深。 在被认回商家之前,据说他是过过一阵苦日子的,没那些人的天然优越感。 再说了,他大概不屑于这样肤浅地为难人。 不过薄旷不是草包,他游刃有余地和这些人推拉,一点不吃亏。 所以大家渐渐把矛头转向了他带来的宋莺时。 在宋德厚出事后,宋家这颗人人竞逐的“明珠”就跌落了凡尘。 圈子里不少二代垂涎她的美貌,想要趁虚而入。 但宋莺时这两年低调得厉害,就好像被什么势力保护起来了一样,让很多人的不轨想法都落了空。 “莺时,好久没见你出来走动了,我还以为你背着大家嫁人去了。” 说话的何家二少,是当初追她追得最热烈那个,甚至在宋家倒台后,还放言五百万买她一夜。 宋莺时对他没有好印象。 她唇角一勾,慢吞吞道:“我还真是结婚去了,你怎么知道的?” 何二少当然不相信,还以为她跟自己玩笑,“那不能够。你结婚怎么可能不通知哥哥我呢?” 宋莺时目光淡淡一扫商砚深。 狗男人倒是沉得住气,半点眼皮也不抬。 但他身旁的林菀看过来的目光却暗含警告。 好像在担心宋莺时公开和商砚深的关系,会让他名声受损一样。 “为什么不可能——当然因为你不配呀。”宋莺时在何二少发火之前,笑得甜美,“……开玩笑的,二少。下次结婚我一定通知你。” 第8章 闹出人命 第8章 闹出人命 宋莺时这话一出,在场的大部分人都笑了出来。 当然不包括一脸铁青的何二少,还有对面的商砚深和林菀。 商砚深仍然波澜不惊,而林菀则面露不屑。 只是所有男人的眼珠子都恨不得黏在宋莺时身上,没人发现他们的异常。 何二记恨宋莺时说的“不配”,好一会儿才阴恻恻地开口,“我对你下次结婚没什么兴趣,洞房倒是可以找我帮忙!” 这话无礼到露骨,薄旷动了一下,正要开口维护,却被宋莺时轻轻搭了一下手背。 他心领神会,不再开口。 宋莺时收回手,像个没事人似的托着自己的下巴,“你说这种话,不怕被我老公听到揍你?” 何二只注意到宋莺时跟薄旷手碰手那一下,讽刺道:“你就算有‘老公’,大概也就是个头顶泛绿的窝囊废,我怕他?” 薄旷撑着额角,控制自己不要去探究商砚深的脸色。 商砚深常年一副金丝边眼镜,从不掩饰自己是个城府很深的斯文败类,所以肯定不会当场翻脸。 但何二这一波,是肯定得罪了商砚深而不自知了。 薄旷敬宋莺时一个,轻笑道:“你好坏。” “你好油。”宋莺时面露嫌弃,但也举杯跟他碰了一下。 两人旁若无人地互动,何二看得眼睛都看酸了,扬声道:“薄总。” 薄旷淡淡看向他。 “你跟莺时,什么关系啊?”何二不怀好意道,“见过她家那个窝囊废么?” 薄旷笑笑,“我不太清楚宋小姐的感情状态。” 宋莺时和商砚深结婚的消息是对外封锁的,如果不是他今天套了话,确实不知道这件事。 何二却不信,嘲道:“那窝囊废不会就是你吧?看你都不敢承认。” 这一口一个“窝囊废”扇到商砚深脸上,薄旷在心里替姓何的默哀。 他耸肩,风度翩翩道:“可惜不是我。我如果有幸能得宋小姐青眼,肯定会立刻宣告全世界——何少难道不是这样?” “那是当然。”何二盯着宋莺时,舔了舔唇角,“两年前我可是喊出五百万的高价,不就是让所有人都知道了?” 薄旷脸上的慵懒散去,一晚上被针锋相对都没让他变色,此时却沉下了脸。 但没等薄旷出声,一个酒杯就从他身侧的位置扔了出去。 何二猝不及防地发出了一声惨叫。 宋莺时不想给薄旷惹麻烦,原本瞄准的是何二的衬衫。 但没想到扔到他脸上,一把就见了血。 只不过宋莺时也不怵,冷冷看着对方嚎叫,一张脸欺霜赛雪,美得耀目。 “艹!”何二蹭一把脸,拍着桌子就要冲过来,“宋莺时,别逼老子今晚就把五百万花出去……” 他刚跑出两步,“砰!”一声闷响,所有人眼睁睁地看着他往后摔了个四仰八叉。 后脑勺磕在长案的插花瓶上,摔下来瓷片碎了一地,还撒了他一身的水和花枝。 何二从地上爬起来,扯掉身上乱七八糟的东西,“深、深……深哥!你玩儿我?!” 长了眼睛的都看到,是商砚深向后挪了一下椅子,让何二出了这个洋相。 商砚深睨他一眼,“哟,哭了?” 周围一阵大笑。 何二就算再蠢,也感受到了商砚深的恶意满满。 他抹一把脸上的臭烘烘的绿水,“商砚深,你是不是疯了?” 就算商氏富可敌国,在整个富豪圈也是金字塔顶所在,但何家也不是任人欺凌的鼠辈。 何二原本在宋莺时这里就接连受挫,面对商砚深莫名其妙的耍弄,整个人暴躁得快要失去理智。 偏偏商砚深却还是那么冷静优雅,淡淡道:“我只是见不得有人在我面前炫富。” 此话一出,有人忍不住大笑牌桌,“深哥,别逗我了,五百万在你面前那是‘卖惨’吧!” “哪里是五百万?”商砚深轻嗤一声,“这二百五掏出的五百万,加一块儿不七百五十万么?” 商砚深这轻描淡写的鄙夷,彻底惹怒了身边的“二百五”。 何二不顾后果地朝商砚深挥起了拳头,谁也没看到商砚深是怎么动作的,下一秒,何二那个倒霉蛋又躺回了地上。 但这一次,就没那么好过了。 满地的碎瓷,让他发出了痛苦的嚎叫。 商砚深一提西裤,一脚踩在他的嘴上,皱眉道:“吵死了,整顿饭就听到你的声音。” “唔唔唔——” 何二的眼神分明已经怕极了,还在扭动着发出声音。 大概不是骨头硬,而是太疼了。 何二颜面尽失,还被商砚深重重地踩在瓷片上,到底还是有人怕事闹大,来劝和。 “深哥、深哥……何二就这德行你又不是不知道,就是嘴坏了点,说话不中听。人不坏。” “人是挺好的。”商砚深说着把脚从何二嘴上移开。 但没等边上的人松口气,他下一秒脚下更用力地碾在了何二的胸膛上,“——胸肌练得挺好。” “啊——”何二终于能放声尖叫出来,“商砚深,我艹你妈!”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替他倒吸一口气,有人甚至把手指按到了120上。 没想到,商砚深竟没动怒,只道:“你要艹我妈,那五百万肯定不够……我得送你下去才行。” 这话很轻,离得近的人都听不到,更何况宋莺时那么远的距离。 但她好像猜到商砚深说了什么。 商砚深是商家从外面认回来的私生子,不少人知道这一点。 但没人知道,他妈妈是怎么死的。 就连宋莺时,都只是听过一点点令人胆寒的真相。 商砚深波澜不惊的语气,却让何二感受到从心里升起的凉意。 他好像触到商砚深的逆鳞了。 甚至有种错觉,商砚深真的敢“送他下去”。 如果条件允许,他都想跪地求饶了,“深哥!我错了,是我嘴贱,我一时糊涂!您大人有大量,别生我气!” “谁说我生气了?”嘴上这么说,可商砚深仍然踩着他不放。 何二胸膛起伏,不停地倒气,不知道是吓的还是真的伤狠了。 所有人都被商砚深轻描淡写的狠意给震慑住,生怕闹出人命,连忙你一言我一语地劝起来。 第9章 照顾孕妇 第9章 照顾孕妇 商砚深谁都没放在眼里。 尽管他有这个资本,但还是狂得太过分了一些。 不少人面面相觑,不敢再上前。 只有薄旷跟宋莺时站在几步外地,看戏似的看这场闹剧。 薄旷压着声音,对宋莺时道:“我有点遗憾,你这个塑料老公看起来好像对你还是有感情的。” 宋莺时嗤笑,“不用遗憾。他会动手不是因为那个蠢材冒犯了他母亲么?” 商砚深这个人就是这样,恣意、邪性。 刚刚何二骂他“窝囊废”的时候他都能不动声色,一句涉及到他母亲的骂声就让他下了狠手。 薄旷闻声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未必。 他可是清楚看到,商砚深在何二说出“五百万”时,就已经黑了脸了。 但他才不会点破。 终于有人发现这俩人在看戏,本着谁也别好过的心态,出声把他们拉入战局。 “薄总,今天好歹是你做东,劝两句呀。” “莺时,商总说不定是怜香惜玉,替你教训何二呢,你站出来哄哄我们商总,他一高兴说不定就气顺了。” 宋莺时看向对她说话的人,一眼就看出他居心不良。 今天宋莺时全程与商砚深没有一点交集,谁也不可能看出他们有交情。 这人却故意说商砚深是在替她出气。 看热闹不嫌事大,说到底还是觉得宋家败落了,谁都能调戏她两句。 宋莺时冷笑一声,“我要他气顺干什么?” 话音刚落,商砚深就偏头看了过来。 这是从下车那会儿到现在,第二次眼神交汇。 宋莺时在他淡嘲的眼神中,陡然意识到自己这句话的语气,不是陌生人之间该有的。 她立刻补了一句,“这位商先生气不顺,姓何的不就能多尝点苦头?” 商砚深兴致缺缺地收回目光,也不搭腔。 这时,一直在旁边的林菀忽然捂着肚子,痛呼声吸引了大家的注意。 “砚深,我肚子好疼。” 短短一句话效果立竿见影,商砚深收脚走向她。 比在座任何一个人的面子都大。 林菀被商砚深扶着坐下,先扫了宋莺时一眼,而后靠近商砚深怀里。 商砚深:“怎么样,我带你去医院?” 林菀反手抓住他的手,让他的手掌按在自己的小腹部,小声道:“疼,你摸摸。” 这个动作在暗示什么…… 周围一圈的人不约而同地交换起了眼神,彼此目光里都有惊叹。 莫非,传说中一直风流定不下来的商砚深,这是遇上真爱,已经先上车只差补票了? 薄旷眼明心亮,比任何人的反应都快。 他垂目扫了宋莺时一眼。 她的脸色从被何二骚扰开始就有点苍白,现在也看不出异样来。 这顿饭到现在,也该散场了。 薄旷是今天的东道主,需要留下来善后。 商砚深扶着林菀跟其他人一起走出去,连头也没回一下。 宋莺时对此视若无睹,也要走,薄旷却叫住了她,“你等我一会儿,等救护车来了,我送你回去。” 宋莺时愉快地看一眼地上的何二,“不用,你先做你的垃圾处理工作吧。” “咳……可是这边不好打车,你一个人……” 宋莺时摆摆手,潇洒走了,不想再看薄旷眼底的同情。 早春的冷风很刺骨,宋莺时在冷风里站了几分钟,也叫不到车。 这时,一辆救护车鸣笛而至,停了几分钟载上人就走了。 这个时间这个点,救护车除了何二不可能接别人。 宋莺时猜薄旷已经空下来了,便给他打电话。 她是被他带来的,让他送一趟也合情合理。 然而,没等电话拨出去,就有一辆银灰色的布加迪停在她面前。 宋莺时的手顿了一下,还是毫不犹豫地按下了拨出键。 这辆车她很熟悉,甚至桥段也很熟—— 如果这时候她上车,就能看到副驾驶上坐着林菀。 她才不会重蹈覆辙。 电话还没接通,布加迪的车窗降了下去。 商砚深英俊的脸露出来,“上车。” 宋莺时看着空缺的副驾,挑了挑眉。 小白花转性了? 坐后座了? 但宋莺时朝他晃了晃手机,打发道:“有人送,不拼车哈。” 商砚深薄唇抿出几分不耐,“别让我重复第二遍。” 耳边的拨号因为时间到而自动挂断,宋莺时唇边满不在乎的笑容也浅了下去。 刚刚同个包厢的人还有没走的,她再消磨下去难免被人看到。 两年都没公开的婚姻,现在都快离婚了,更没必要节外生枝。 宋莺时顿了顿,还是拉开车门上了副驾驶。 但嘴上却还是忍不住刻薄,“商砚深,你是不是对‘齐人之福’有瘾?” “胡说什么?” “先说好,你先送我回家,再送她……嗯?”宋莺时看着后视镜,愣住了。 后座是空的? 宋莺时面上空白了一瞬,转向商砚深。 商砚深淡淡一嗤,“你才是凭空臆想有瘾吧?” 谁臆想了? 明明商砚深是扶着林菀一道走的。 宋莺时皱眉要反驳,没想到薄旷的电话却在这时拨了回来。 与此同时,他的人也快步走到了车边。 “莺时。”薄旷毫不避讳地叫她,温声解释道,“不好意思,你刚刚给我打电话我没听到。” 商砚深原本要发动车子的动作顿了一下,隔着宋莺时与薄旷遥遥相对。 与下午的情形正好翻转过来。 薄旷十分大方地与商砚深打了个招呼,“商总。” 商砚深没他那么好风度,扯了扯唇角,看向宋莺时。 虽然刚才宋莺时打着电话说“有人送”,他就知道除了薄旷不可能有别人。 但没想到这个人竟然真的敢到自己面前来。 宋莺时没理他,降下车窗,“没关系的,薄总。……你喝了酒,叫个代驾吧。” “真的不用我送你吗?”薄旷说这话,目光朝后座一瞥,像是在找什么人。 商砚深哼笑出声,一眼就看出了薄旷跟宋莺时想到一块去了。 这两人多久没交集了,倒是有默契! 虽然这次林菀不在车上,但宋莺时还是有一种“家丑外扬”的惭愧。 她对薄旷牵了牵嘴角,“不用了……再见。” 商砚深启动了车子,无不讥讽地开口道:“同一张酒桌下来的,倒是不关心我叫不叫代驾。” 车厢里只有车载香水的味道,没有一丝酒味,宋莺时没好气道:“你不是要照顾孕妇么,怎么可能喝酒。” 商砚深不搭这茬,从后视镜里看一眼薄旷越来越小的身影,凉凉道:“你把我们的事,跟薄旷说了?” 第10章 见好就收 第10章 见好就收 宋莺时接口很快,“怎么,不能说?” 虽然并不是她主动坦白,而是被薄旷套了话,但她不想解释给商砚深听。 商砚深的语气比车外的夜色还凉,“当初结婚的时候,是怎么约定的?” 当时宋德厚刚刚出事,为了降低影响,双方约定不能向外公开婚讯。 但以商、宋两家天差地别的境况来看,这条规定,其实只是在约束宋莺时一个人。 所以,哪怕商砚深先打破了规则,让林菀知晓了他们的关系,现在照样可以来质问宋莺时。 宋莺时压下心底的不甘,只道,“都快要离婚了,还需要遵守结婚的约定?” 商砚深语气淡淡的,“是找好下家了,所以这么迫不及待离婚?” 什么叫倒打一耙,宋莺时算是见识到了! 原本想要保持心平气和,她还是忍不住抬高了声音。 “商砚深,你婚内出轨可是证据确凿,拿法庭都是板上钉钉的!” 商砚深顿了几秒,“我不会娶她,等生下孩子,我会送她离开海城。你不用跟我闹。” “去母留子啊?”宋莺时气笑了,“我谢谢你啊!这个正房,谁爱当谁当吧!” 就算他们的婚姻有名无实,也不代表宋莺时对最基本的忠贞没有要求。 更何况…… 她还捧出了一颗真心! 两年的时间让她看清了,真心不一定能换回真心。 但至少她可以选择收回来,不让他糟蹋。 宋莺时撇开脸,咬牙吞下胸膛里翻涌的酸涩。 商砚深的目光看着红灯倒计时,缓缓开口,“我不同意离婚,除非你答应我的条件……” “你做梦!” 商砚深语气没受影响,反而得寸进尺:“还要加上一条,你离婚再找,也不能是薄旷。” 宋莺时倏地扭头看向他,许久才开口讽道:“我今天算是见到太平洋警察的实体了。” 离婚了还要管前妻的下一任对象,谁有他管得宽?! 商砚深轻嗤一声,“两个条件,缺一不可。” “我一个都不会答应!” 商砚深仿佛料到这一点,淡淡道:“那以后就安生一点,做你的商太太。” 宋莺时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了他的轻慢。 就仿佛他出轨让外面的女人怀孕了,而她作为一个妻子提出离婚这样的事,在他眼里都是在胡闹。 “我要离婚,就有让你答应的办法!”宋莺时细长的脖子梗着,撂狠话。 各执一词,注定这场谈话也继续不下去了。 宋莺时:“我要下车!” “这里不能下车。” 商砚深抛出这句话,恰好路口红灯倒计时完毕,便一脚油门踩了下去。 但三分之一秒后,他余光瞥到宋莺时在做什么,立刻重重地踩下了刹车! “吱——” “砰!” 车子被后面车辆撞击,两个人都往前冲了一下。 尤其是宋莺时,她刚刚已经解开安全带准备下车,这下更是撞到了门框上。 商砚深顾不得查看车子,额上青筋跳动,“你找死?!” 如果不是布加迪灵敏的刹车系统,她直接从高速行驶的车子上跳车,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没等宋莺时说什么,他们的车窗就被后车的司机敲响了,“你们怎么开车的?!开好车了不起啊?下来谈谈赔偿的事!” 宋莺时捂着被撞痛的额头,看着这个发飙的司机。 他是追尾的那方。 在大部分的追尾事故中,后车都要负全责。 可这个“肇事司机”却如此气急败——因为他确实纯属倒霉,遇上了商砚深急刹车。 宋莺时不禁想到一周前步苑追尾林菀那次。 也是步苑被判定了全责,才会产生连锁反应,害宋莺时因为莫须有的“肇事逃逸”被关了三天。 可是,就像今天 一样,责任真的在步苑身上吗? 宋莺时转头看向商砚深,眼底闪烁着几缕复杂的光芒。 商砚深正黑着脸给助理打电话,瞥见她的眼神,没好气地说了一句,“道歉的话待会儿在说!” 对面的助理莫名其妙,“……啊?哦哦,对不起!” 商砚深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宋莺时却红唇一勾,道歉? 做梦。 她拿起手包,轻吐出一句话,“最讨厌你们这些开车不遵守交通规则的人了!” 而后便施施然下车,把这个混乱的事故现场留给商砚深一个人。 宋莺时下了车,脸上的笑容就不见了。 她无处可去。 自从一个多月前提出离婚,她就从商砚深的房子搬了出来。 刚开始去颜月清那里住了几天,本想修复一下母女的感情。 但颜月清现在看她比看敌人还要冷漠,再在一起多待几天,恐怕连剩下那点血缘牵绊都要折腾完了。 她只好又搬离颜月清的住处。 幸好步苑那阵子忙着工作,很少回家。 于是步苑开走了宋莺时的车子,而宋莺时暂时住在步苑的房子里。 可现在步苑回来了,又是有男朋友的人,宋莺时再待在她家就不方便了。 今晚她只好厚着脸皮,再蹭几天君逸的套房。 然后快点找个房子安顿下来。 她手头本来就没多少钱,被颜月清糟蹋掉五十万,更是捉襟见肘。 现在的这份工作,虽然遇上了小人,但她暂时还得做下去。 第二天的早会,宋莺时就和对她意图不轨的王总监照面了。 王总监一改那天的猥琐,对她客气得不得了。 宋莺时歪了歪头,意味深长地叫了声,“王总监。” “诶,诶!小宋你要说什么?”那诚惶诚恐的样子, 就跟被薄旷抓包时的表情一模一样。 宋莺时猜他大概私下里被薄旷敲打过了,才这么怕自己。 她笑笑,“我就是想问,上个月的加班单,您什么时候可以给我签?” “马上!马上就签,给你涨加班费。下午我请部门里的人喝奶茶。” “谢谢总监。” 宋莺时懂得见好就收。 以她目前的资历,这家公司已经是她最好的选择。 她要在这里做下去,不想被欺负,也不愿意欺负人,大家维持个表面客气就好了。 她回到工位上,想着还是给薄旷发句感谢的话。 没想到刚打开对话框,才发现薄旷昨晚给自己发过两条信息,她没看到。 第11章 一尸两命 第11章 一尸两命 薄旷发的第一句话,应该是宋莺时坐着商砚深的车刚离开会所的时候。 薄旷:【每次都只是晚了一步,还真让人不甘心。】 宋莺时的手指一顿,他这是什么意思? 大概是发完看宋莺时没有回复,半小时后薄旷又发了一条,这条就正常多了,关心她到家没有。 宋莺时昨晚回到酒店很早就睡了,所以没看到。 她拿起手机,给薄旷解释了一下,并跟他道谢。 薄旷的电话打了过来,语气毫无芥蒂,似乎并不介意宋莺时昨晚没回信息的事。 “为什么要谢我?” “现在我在我们总监眼里,大概是被你罩着的人,估计以后他不敢得罪我了。” 薄旷沉笑一声,“这样就满足了?我还能让你在公司里横着走。” 宋莺时以为他又要游说自己去wildness总公司上班,没想到薄旷却话音一转,“我捧着玫瑰来接你几天,以后连你公司的老板都要给你倒茶。” 宋莺时:“……别开玩笑了,薄总。” 让她稍沾点薄旷的光,震慑住不怀好意的人就已经足够感激了。 但是更进一步,要她利用“绯闻”来给自己造势这种事,就算她还是单身也做不出来。 薄旷收了玩笑的语气,“今晚一起吃饭?” “不了……”宋莺时顿了顿,“我有约了。” 薄旷大概也听出她在找借口,不在意地一哂,“宋小姐,你谢人的诚意真让我长了见识。” 一顿饭都推三阻四,宋莺时自己也不好意思,“下次,下次再请你吃饭。” 薄旷却提到,“吃饭不是图你回报,本来只是想问问你,ec设计大赛你有没有兴趣参加?” 宋莺时沉默了。 ec设计大赛是国际上含金量很高的设计大赛,包含了各个类目。 其中,服装设计就是其中一个大类。 宋莺时在大四时过了大赛的初赛,然而,随着宋德厚出事,她忙于奔走,后续的复赛也就不了了之了。 直到嫁给了商砚深,她不能再出来工作,这个比赛就成了她的遗憾之一。 这次……会是她弥补遗憾的机会吗? 宋莺时挂完电话,有同事经过,调侃了一句,“莺时,跟对象打电话呢?笑这么开心。” 宋莺时的目光一移,看向桌面上的镜子,发现自己的嘴角确实微微翘着。 她又想到薄旷发的那句“每次都只是晚了一步,还真让人不甘心”,笑容淡去。 宋莺时说下班有约,原本是搪塞薄旷的借口,没想到还真有人约她。 步苑开着宋莺时那辆修好的高尔夫来接她,两人一道去吃饭。 路上,宋莺时顺便说了自己想找个房子的事,让步苑帮忙留意一下。 “租什么房子啊,在我那里住不就好了?” 宋莺时:“你家薛凛过来,多不方便。” “你在我那住着,正好就不让他来了……正好我想甩人也找不到借口。” 步苑的渣女作风,宋莺时不管多久都习惯不了,忍不住又劝她,“玩弄感情的人,终将被感情玩弄。” 步苑目视前方,在车流中找机会超车,作风野得很,说话却轻飘飘的,“你怎么知道,因果关系不是反过来的呢?” 宋莺时没听清,“什么?” 步苑无声叹气,却没有再说下去,而是目光一直往后视镜瞟。 宋莺时问她,“怎么了?” 步苑微微皱眉,“你看,后面是不是有辆车一直跟着我们?” 宋莺时跟着往后看了一眼,但是这个点本来就是下班晚高峰,她看不出什么来,笑道:“跟着咱们的车可不止一辆。” 步苑摇摇头,但也不能跟宋莺时说,自己察觉到被跟踪不是一天两天了。 “莺莺,你自己开这辆车的时候,真的没发觉有人在跟你吗?” 宋莺时说没有,还关心她,“你是不是撞过人后就有点神经过敏啊?大马路上,谁会跟踪我们。” “但愿如此吧……”步苑小声咒了一句,“都怪商砚深那个姘头,真晦气!” 没想到更晦气的是,他们在同一家餐厅又遇到了商砚深和他的“姘头”、 商砚深对林菀的呵护姿态一目了然,林菀看着他,目光也是纯然的迷恋。 一副陷在热恋中的模样。 宋莺时还没怎么样,步苑先不爽道:“正好你的车也修好了,不如我再撞一次。” 上次只擦了车屁股,这次她要把这朵白莲撞到开花。 宋莺时淡淡道:“别这么野蛮,小心一尸两命。” “啪!”步苑的酒杯撂在桌上,豁地起身。 被宋莺时一把拉住,“你做什么?” 步苑愤愤不平,“一想到姓商的让你守活寡,到外面去播种,我就忍不了!” 宋莺时把人按着坐下,给她递一杯冰水,“消消气。” 步苑怪道:“怎么成了你劝我别气,你不气吗?!” 怎么可能不气? 但生气又有什么用。 “人家是商砚深的初恋。” “这么喜欢那个女的,干嘛要跟你结婚?!你也是,要知道有这么个隐雷,干嘛当初一定要嫁给商砚深!你的选择面那么广!” 这话也不算夸张。 当时宋德厚出事,宋莺时一夜之间家道中落。 但同时,追求者却多了起来。 因为那些原本只敢默默暗恋的,也觉得自己有资格追求她了。 宋莺时苦笑,“你以为呢?我要是事先就知道他心里有人,怎么可能自讨苦吃?” 她是结婚后才知道林菀的存在——而且是以相当惨烈的方式。 亲密如步苑,宋莺时都没透露过。 步苑看她情绪不对,也没再追问,只道:“我给你找最好的离婚律师,我们狠狠瓜分他的财产。从此断情绝育、财富自由!” 宋莺时:“……” 她大好年华,绝育就不必了吧。 不过,财富自由不自由的先不说,宋莺时去洗手间的时候,出门的自由先被林菀挡住了。 冤家路窄,林菀细条条的身子拦在门口,她还真不好挤过去。 “麻烦让一下。” 林菀斯斯文文地开口,“你呢?什么时候让我?” 宋莺时正被她堵着,所谓的“让”,大概指的是商太太的位置。 宋莺时看着她,缓缓笑了。 第12章 嘴可真碎 第12章 嘴可真碎 离婚是一定的,但被人这么直接上来撩贱,宋莺时也不会退让,“我倒是想让,可商砚深不同意啊!他死皮赖脸地缠着我,我一时还真拿他没办法。” “他听你的话,你帮我劝劝他吧!” 林菀面色十分不好看。 想也知道,商砚深要是真的听她的话,哪里需要她亲自找上宋莺时“逼宫”? 但林菀下一个动作,却微微挺起了肚子,“你不在意我,难道也能不在意我肚子里的孩子?” 宋莺时目光垂下。 林菀是模特出身,身材没话说。 大概是月份还小不显怀,小腹看不出一点起伏。 可她知道,这里面实实在在的就是有一个商砚深看重的孩子。 一张不败的王牌。 宋莺时敛眉抿唇,正好被找来的步苑看到了这一幕。 看到宋莺时被个小三挺着肚子耀武扬威,堵在洗手间出不来,刚刚被强压下去的火气一下子冒了上来! “哦,你有孩子啦?恭喜啊!来你朝我这儿嘚瑟。”步苑把手机摄像头对准她,“听说你也是模特?怎么在国外混了这么多年,一点水花都没有?来我帮你曝光一下,黑红也是红!” 林菀受惊转身,看到摄像头本能地瑟缩一下。 步苑毒辣的目光上下一扫,“腰长腿短,比例太虐!我就说嘛,咱们干这行光鲜亮丽的,有好前程谁会甘心生孩子啊。也就是那些残次品,才会被拉去‘配种’……” 林菀的面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你嘴巴放干净点!” “这就受不了了?再告诉你一个潜规则。”步苑嗤了一声,“很多有钱男人呢,舍不得家里娇贵的老婆受苦,就花点钱找外面的女人生孩子。用完就扔,再方便没有了!你要有胆量赌,就生下这个孩子,再看商砚深是要自己的老婆,还是要你这个‘一次性耗材’!” 步苑言辞之歹毒犀利,宋莺时在旁边都感觉到了杀伤力,更不用说面色铁青的林菀。 虽然情绪上宋莺时应该觉得很痛快,但她知道,步苑一定是联想到了自己的身世。 她心疼地上前一步,不想要步苑用“自伤”的代价替她出头。 没想到,林菀稍稍缓过一口气,忽然凉飕飕地说道:“你确实有资格发表这样的言论。这就是你妈被用完就扔后教给你的道理吧?啧真可怜呢!可是商砚深跟别的男人不一样,他……” 林菀得意的话语说到一半,被触及逆鳞的步苑已经上前一步去捂她的嘴。 还没碰到她,林菀就尖叫一声,泪流满面地滑到在地。 “别打我,别打我,你们骂我是我活该,我不该顶嘴的……” 林菀哭得凄凉, 跟个受气包似的。 谁打她了? 步苑头脑发热,没看出她态度转变太快,皱着眉就要去把她扯起来。 宋莺时却惊觉不对,回头看到商砚深一脸寒霜地走过来。 “小苑!宋莺时想要上前拉开步苑,却已经晚了一步。 步苑抓住林菀的胳膊猛地被一道大力甩开,整个人向后面的墙上撞去。 步苑常年节食,身上就没多少可以缓冲的肌肉,看那力道宋莺时都怕她撞骨折了。 宋莺时想也没想就去挡住步苑的去势。 结果两人一道被抡到墙上。 宋莺时垫在下面,痛苦地“唔”了一声,肩骨像碎了一样。 商砚深到底用了多大的力道? 步苑焦急扶住宋莺时,“没事吧莺莺?” 宋莺时咬着牙,一时说不出话来。 步苑简直要气死了,回头看,那个姓商的死渣男注意力都在林菀身上,一直在问她有没有事。 而白莲花这会儿仿佛弱不禁风,只能靠在他怀里哭。 商砚深见状便要带她离开。 “站住!”步苑喝止,“姓商的,你眼里只有这个烂货,没看到你老婆受伤了吗?” 商砚深驻足,仿佛没听到后半句似的,只听到步苑骂的“烂货”。 他目光很冷,“再让我看到你动林菀一次,步家没教给你的教养,我来教。” 步苑反唇相讥,“你对自己老婆动手,你就有教养了?” 商砚深刻薄至极地冷嗤一声,“我是对你动手。” 宋莺时等疼痛稍缓,就立刻将步苑挡到身后,“商砚深,你对我朋友客气点。” 商砚深看一眼她抱着左肩的手,目光定了会儿,“让你朋友对林菀客气点,不然你知道的,总不会是我这边的人吃亏。” 好一个“我这边的人”。 商砚深明明白白地将林菀划到他的保护范围,而宋莺时和步苑是对立面。 直到商砚深把林菀带走,步苑还气得发抖。 “离!莺莺你给我离婚!” 宋莺时压下心底酸涩,先哄人,“好,明天我就找律师。” 步苑轻易不会哭的人,此时却心疼地眼眶发红,“我给你找个最好的离婚律师!那个贱人不是讽刺我是私生女吗?我也让她看看,什么叫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被她这样一说,宋莺时先谈起刚才就觉得不对劲的地方。 “这个林菀……为什么会知道这些?” 步苑私生女的身份,在圈子里不是秘密。 但对外,这是豪门密辛,普罗大众眼里,她就是步家千金。 以林菀的出身,会脱口而出不寻常。 步苑哼道:“商砚深嘴可真碎。” 宋莺时客观道:“他不是这样的人。” “你还帮他说话!”步苑气得跺脚。 宋莺时叹口气,改口道:“商砚深真是个嘴碎的八婆。” 步苑才满意。 但宋莺时心里很清楚,商砚深是个冷血薄情风流无度的渣男不假,但他绝对不会是这种传小话的性格。 所以,林菀是不是不像她表面看起来那样浅薄? 步苑要送宋莺时去医院,恰好薛凛的电话打来,问她怎么还不回家。 宋莺时便让步苑先回去,“我没关系,已经不疼了。” 她一人回到酒店,洗完澡照镜子,肩背部一大片青紫肿着,也终于能卸下脸上那强自伪装出来的笑脸。 心还能疼到麻木,但肉体上的疼痛,不是那么好忽视的。 刚刚商砚深的力道,大得像是恨不得弄死她。 她像是自虐一样,脑海里不由地浮现出第一次对商砚深心动的场景。 那时他们还不熟,宋莺时被人用篮球砸了,是商砚深带她去了医务室。 一个陌生男人背上的温度,让她记了许久。 现在,他们有了全世界最亲密的关系,他却成了那个伤害她的人。 躺回床上,宋莺时在叫个跑腿买个跌打药还是直接睡觉之间犹豫,就看到林菀发了一条新动态。 第13章 上位机会 第13章 上位机会 只有一句话—— “十年了,我一直知道,会有人将我妥善安放,免我四下流离无枝可依。” 宋莺时中学毕业以后就不会再发这么矫情的话了,此刻看到了只觉得可笑。 真正四下流离的人,为了那点可怜的自尊,只会强撑着说一句“还好”。 她们会做的,是在受伤独处的时候,考虑买来跌打药能不能靠自己上药成功。 宋莺时躺困了,眯着眼睛还是给自己下了一单跑腿,大不了喊酒店的服务人员来帮忙。 而后就迷迷糊糊睡着了,直到电话将她吵醒。 她闭着眼睛接起来,“药送到了?” 对面问,“……什么药?” “不是跌打药么……你放前台,让人叫个女服务员来8312给我抹个药。 ” 对面的声音微微抬高了一点,“你受伤了?怎么了?” 宋莺时这才微微醒神,把手机拿远一看,竟然是薄旷打来的电话。 闹乌龙了。 但对方一直关切地问,她也只好简单解释了一下,说自己不小心撞到。 薄旷默默地整理了一下信息。 受伤了,一个人住酒店,听声音还带着鼻音,不知道是不是哭了。 薄旷:“我来看看你。” “不用!”宋莺时的声音透露出一股脆弱的倔强,“真的别来!” 她抹一把脸,然后就压在湿漉漉的眼睛上不放下来了。 林菀发的朋友圈,让她梦到了宋德厚刚出事后那阵流离颠簸的日子。 她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样子,不想让任何人看到。 薄旷应得很爽快,“好,那我让人给你送点药过来。” 宋莺时也无心力再推拒,便道:“嗯。” 挂完电话,她再打开软件一看,发现自己的跑腿下单压根没有付款,自动关闭了。 恰好薄旷打了这通电话,也算是瞌睡递枕头了。 没过半小时,就有人敲门。 是一名穿着白大褂的女医生,宋莺时仿佛在什么名医表彰视频里见过她。 医生带了专业的理疗仪器和药酒,上药的时候,她都舒服得睡着了。 宋莺时一觉醒来,身体舒服了,所有的不甘和委屈也随着晨雾一起被蒸发掉。 她打算出门推进离婚事宜。 没想到一开门,发现门口还放了两大包东西。 除了药酒绷带,还有不少女孩子爱吃的甜品。 这是……步苑半夜送来的? 宋莺时匆忙出门,也就没看到被风吹远的角落里,还有一张纸条。 接下来的几天,宋莺时在上班之余,主要就是跟步苑介绍的律师接洽。 律师给出的建议剑走偏锋—— “像商砚深这样的身份地位,离婚想分他的家产,只能留下捉奸在床的证据,才能让他低头。为了保全自己的名声,他们一般都会协商解决,满足你的条件。” 宋莺时提醒,“他连孩子都有了,还不算证据吗?” “你能拿到孩子和他的亲子鉴定吗?” 宋莺时:“……” 那她还没这么大本事。 但律师的建议,她听进去了,而且机会就在几天后,不经意地出现了。 一场名流会,宋莺时跟着步苑来散心。 她在餐台吧边遇到了薄旷,为那天晚上他贴心送医的事道谢。 “不必客气。”薄旷问她,“我记得你喜欢吃杏仁口味的东西,那个焦糖佛罗伦汀合你口味吗?” 宋莺时抬眼看他。 甜品是她第二天早上在门口的袋子里发现的,“那些吃的也是你送的?” “也?” 薄旷让人送了药品和食物,听说敲不开门应该是睡着了,就让人先放在门口。 “不是一起送过去的么?” 宋莺时其实也不太清楚。 她只知道,理疗医生是前一晚到的,药品是第二天早上才发现的,按理说应该不是一起到的,不然医生直接提进来不就好了? 不过宋莺时也不想计较这些细枝末节,因为她的注意力都被一个形迹可疑的人吸引了。 她认识那个人,因为是商砚深的秘书之一,李薇。 宋莺时被下药那晚,商砚深叫来anna和李薇来安置她。 宋莺时:“不好意思,失陪一下。” 她告别薄旷,跟上了李薇。 不得不说,女人的第六感就是很准。 在宋莺时抓到李薇往一杯酒里撒粉末的时候,事情就变得有意思起来。 “夫、夫人……” 李薇吓得就要把那杯酒倒掉,被宋莺时制止了。 “让我来猜猜,这杯酒你待会儿要端给谁?”宋莺时扫一眼李薇今晚穿的性感晚礼服,“商砚深?” 李薇心虚得快要哭出来,“不、不不不,不是!夫人,我什么都没做,一时犯糊涂,您放过我,我回去以后就辞职。” “别辞职啊……”宋莺时微笑道,“你很聪明。是不是那晚就看出来了,我跟商砚深的感情破裂,觉得你上位的机会要来了?” 李薇嗫喏一下,立刻想反驳。 宋莺时没给她开口的机会,“酒我替你送过去,他喝下去的几率大一些。” 李薇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我助你一臂之力,但不是白帮的……”宋莺时凑到李薇耳边,说了一番话。 没人听到她们是怎么商议的,几分钟后,宋莺时寻到了商砚深。 他在一个小包厢里,里头的人吞云吐雾的。 大概是要避着二手烟,所以林菀这会儿没有黏在他身边。 宋莺时一手拿一个酒杯,倚着廊柱,也不急着递给他。 倒是商砚深先扫了一眼她的左肩,“伤好了?” 宋莺时轻嗤一声,“托你的福。” 这几个字语气不明,一听就是反话。 商砚深眉目沉下来,当晚就派医生去给她看过了,还闹什么脾气。 “以后少沾惹这些是非,离你那闺蜜远一点。” 宋莺时忍了忍,还是忍不住张口道:“就算是是非,也是两个人才能惹起来。你怎么不离你那心肝远一点?” 商砚深至此,脸上最后一点温度也消失了,警告地叫她,“莺时。” “哦,知道了,听你的。”宋莺时懒洋洋地敷衍了一声。 “一会儿你那心肝就回来了,跟我喝一杯?喝完我就自己找乐子去了。” 她鲜少这样主动摆出求和的姿态,昏黄的灯光打在她浓长乌黑的睫毛上,情致动人。 商砚深踏近一步,接过她手里的酒杯。 两人挨得很近,商砚深举杯的时候目光一直落在她脸上,隐隐撩人。 他的唇刚贴上杯沿,忽然听到林菀那道轻柔的声音急促响起,“砚深,不能喝,她在你酒杯里放了东西!” 原本房间里休闲玩乐的声音顿时消失,所有人都看向了宋莺时,静得连心跳声都能听到。 第14章 做贼心虚 第14章 做贼心虚 出人意料的是,宋莺时的神色比在场任何人的表情都要淡定。 没有一点被抓包的惊慌。 林菀快步走近,抢过商砚深手里的酒杯,作势就要往宋莺时脸上泼去。 但下一刻,就被一直骨节分明的手给拦住了。 “砚深!”林菀满脸气愤,“这个女人暗算你,你怎么还帮她!” 商砚深没看她,他的目光从一开始就没离开过宋莺时的脸。 “她说的是真的?”商砚深嗓音淬着冰。 宋莺时勾了勾唇,“不是。” 林菀:“是我亲眼看到的!她从你秘书手里骗过来的酒,然后往杯里撒了药粉,就过来找你了!” 她说得有鼻子有眼,如果不是确有其事,她不至于还牵扯进来一个秘书。 商砚深沉冷的目光中有浓墨翻滚,气压迫得人喘不过气。 他没有再开口问什么,应该是信了,只“呵”地冷笑了一声。 宋莺时微微偏头看向林菀,“这位小姐,我跟你无冤无仇,为什么要这样坏我名声?” 林菀咬着下唇,胸膛起伏,知道宋莺时是故意让她说不出话来。 她跟宋莺时的冤仇,如果要摊开来说,那宋莺时和商砚深的夫妻关系也瞒不住了。 这对她来说当然不是好事。 商砚深大概是看不得林菀憋屈,将她挡到身后,“她冤枉你了?” 宋莺时倔强回道:“是。” “那你证明给我看。”商砚深直接将手里的酒杯递给她。 宋莺时抬眼,眼神破碎,像初春浮着碎冰的湖面。 片刻后,她不等商砚深心软,就自己凑近了,右手直接搭在商砚深的手上,将他那杯酒喂到自己嘴里。 举手投足间都透露出风情万种的暧昧。 商砚深的眸色陡然转深。 宋莺时转向林菀,又晃了晃自己左手的酒杯,“要不要把这杯也喝了?” 林菀像是不堪她的压迫,抓着商砚深的下摆寻求帮助。 商砚深嗓音微哑,“喝。” 宋莺时无所谓,一抬手,很快又灌下去一杯酒。 比起只能躲在男人身后的林菀,被众人包围的宋莺时反而落落大方,丝毫没有落单的瑟缩。 林菀的目光微微瞪大,似乎是不敢相信宋莺时竟然毫不抵抗地喝下两杯酒,“砚深,我真的看到了!她一定是装出来的,你相信我!” 宋莺时不无讽刺地道:“一套又一套,没完了?这么不信我,刚刚怎么不自己来喝?” 林菀像是想到了什么,“……你有本事别离开这个房间。” 她这句话想是点破了什么,周围原本沉默的众人,开始发出窸窸窣窣的讨论声。 有人在替宋莺时不平,也有人不齿。 “哎呀这个女人哪里冒出来的,没有证据的事,怎么这么不饶人啊?” “她欺负的那不是宋家大小姐吗,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敬个酒而已,被人这么磋磨!” “那可不好说啊,宋家败落,说不定到这里钓金主来了。” “就是,这种不入流的东西,药效也没那么快发作的吧……我看大家还是等等看好了。” 最后那一种声音最多、最刺耳。 宋莺时仿佛没听到似的,脊背挺得很直。 几分钟后,一道好听的男声打断了这里面胶着的气氛。 “我说林小姐,也不要觉得莺时心善性子软,就欺人太甚了。” 薄旷不知什么时候从大厅走了进来,站在宋莺时身边,面朝林菀,“虽然商总在你眼里是香饽饽,倒也不必把所有女人都当假想敌。” 宋莺时对上薄旷关心的目光,朝他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 薄旷揽住她的肩,拨开人群,要带她走。 林菀猝然出声,“不许走!” 薄旷回头冷然道:“谁给你的资格来命令她?” 尽管他面无鄙夷,但一个人的金钱权势无形中高出一头的气势,让林菀矮了三分。 她咬了咬下唇,想到之前宋莺时跟薄旷的互动,故作无意道:“哦——宋小姐喝了加料的酒,薄先生这么着急带她走,是为了替她解药效吗?” 这一顶帽子下来,众人哗然。 的确! 要是宋莺时喝的酒真的有问题,她现在最需要的不就是一个男人吗? 宋莺时顿足转身,她要不是当事人,这时都想夸林菀一句脑子转得真快。 这个时候她要是离开,不但坐实了做贼心虚,而且所有人都会脑补她接下去会和薄旷发生什么! 这就是商砚深的清纯白月光! 宋莺时悠悠道:“这么说,我还真不能走了。” 林菀挑衅道:“你敢留下么?” “只要你别到我面前惹嫌,我会很乐意留下来玩一会儿。”宋莺时绕过商砚深和林菀,自己挑了个沙发坐下来。 不仅如此,还招呼面含关切的薄旷,“薄总,上次谈了一半的ec设计大赛,你不是说有资料要跟我讨论么?” 一句话,将两人的关系拨云散雾,毫无暧昧。 薄旷走过去,不顾商砚深晦涩不明的目光,在她身边坐下。 他还真有资料要传给宋莺时,两人直接拿出手机,传了资料。 宋莺时干脆打开看了起来,丝毫不像是快要出洋相的人。 ——已经有人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被林菀带了节奏,谁会在众目睽睽之下做出下药的事啊? 薄旷盯着宋莺时认真的侧面,压着声音问道:“你还好?” “当然。”宋莺时不看他,戏谑道,“你不会真的以为我要对商砚深做点什么吧?” 薄旷喉结动了动,“我认识的宋莺时当然不是这样的人。但我也担心……” “担心什么?” 他担心宋莺时被商砚深辜负了,受尽委屈,然后做出糊涂事。 她下药,有可能是为了挽回丈夫而作践自己,也有可能是剑走偏锋想要报复丈夫——薄旷可以理解,但都不是他想看到的。 所以他要带走她。 但看着宋莺时沉静专注的侧面,他隐隐觉得自己担心错了。 薄旷换个不正经的语调回道,“我是一个爱慕你的男人,你说我担心什么?” 宋莺时挽了挽鬓边的碎发。 她要跟商砚深离婚,不代表她想在这个时候跟薄旷搞暧昧。 男人的苦还没吃够?事业什么的不香么? 宋莺时直言道:“我跟他做了两年夫妻,不管你担心什么,都晚了点吧?” 第15章 不惜代价 第15章 不惜代价 商砚深走过来时,恰好听到薄旷说了那句“你的过去我不在乎。只有没用的男人才会在意对一个女人身体上的占有。” 他的脸色一下子就凉了下来。 呵。 是什么不正经的设计大赛,还能聊到占有身体上去? 薄旷察觉到面前的一道阴影,止住了话头。 宋莺时也抬头,朝商砚深勾了勾唇,“商先生亲自来查验‘药效’?才半小时,不需要再等等了?” 商砚深目色冷戾,直接伸手来拽宋莺时的胳膊。 宋莺时猝不及防地被他拽起来,膝盖在茶几上磕了一下,站立不稳地撞到商砚深的怀里。 “唔,放开我!”宋莺时搡开他,低头去抚撞疼的位置。 随着抬起的动作,缎面裙摆像流光一样滑落,露出一截莹白纤细的小腿,连脚踝都生得很美。 商砚深的视线低垂,而后与薄旷的眼神撞在一起。 只有男人最了解男人喜欢看到什么。 商砚深皱着眉,将宋莺时拉到自己身后,动作有几分粗鲁。 尽管薄旷很清楚他们的关系,还是忍不住开口道:“商总,对女士不能这么粗鲁。” 商砚深似笑非笑道:“早就听闻薄总风度极佳、处处留情……不过,就算你有多余的风度无处挥洒,也要看清楚对象,以免给自己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薄旷吐气,“我的视力很好,认准的从来不会看错。谢谢商总指教。” 商砚深直接拉着宋莺时要走,路过林菀的时候,被她抓住了西装下摆。 林菀戚戚道:“砚深……你要去哪里?” 商砚深面色缓了缓,对她道:“我让李薇先陪着你,今晚人多,你注意别累到了。” 林菀面容哀婉,似乎不相信他就这么把自己打发了。 宋莺时手腕被拽着的地方很疼,但不影响她看戏似的旁观林菀卖可怜。 不过今晚的可怜商砚深似乎是不打算买账,直接给李薇打电话。 李薇很快到了,目光从宋莺时脸上滑过,停都没停一下,就走向了林菀,“林小姐,我陪你去吃点东西。” “不用了!”林菀细白的牙齿一咬,盯着商砚深道,“我不太舒服,我要回家!” 商砚深朝李薇示意,“叫司机过来。” “是。”李薇去扶林菀。 林菀明摆着是在欲擒故纵,当然不肯走。 李薇手下微微用力,算是半强迫地把林菀扶了出去。 商砚深继续拽着宋莺时要往外走,宋莺时却脚步站定,缓声道:“商总,你不说清楚就这样急哄哄地带我走,众目睽睽的,有闲话传出去不是毁我清白么?” 商砚深微微不耐,“你要怎么样?” “你和你那位……”宋莺时顿了顿,“今晚给我扣这么大一顶帽子,得给个说法吧?” 他深深看了她一眼,而后抬眸看了一圈。 “宋莺时今晚只是给我敬了个酒,造成了一点误会。今晚过后,我不希望听到外面有任何不实传言。” 他都发话了,大家自然都纷纷应和。 “放心吧四少,你和莺时就是个朋友关系,大家都懂的。” “对,宋小姐多清高的人啊,怎么会做那种事?” “误会而已,误会而已……商总,我看你也别为难人家小姑娘了。” 商砚深微一颔首,拖着宋莺时的手腕出去了。 留下的人面面相觑,却不敢说—— 光是把自己的女伴打发走,再拽着人“私下交流”这个举动,怎么看也是有猫腻的吧?! 更有甚者,还有人嫉妒出汁,夸宋莺时好手段。 家里出事躲了两年,出来还能找商砚深下手。 宋莺时不知道背后怎么议论她的,被商砚深推进一个单独的休息室时,能明显感觉到他蓬勃的怒意。 宋莺时先发制人,“今天我才是吃亏的一方,你把带过来最好是要给我道歉,少给我耍混账!” 商砚深气得笑了一声,“你吃亏?” “难道我还占了便宜?”宋莺时仰头,“不要告诉我,你到现在还以为酒里有问题。” “你有前科,会这样做也不是没可能。” 这一个多月来,她作天作地的,今晚这个主动给他敬酒的行为就很反常。 “你!”宋莺时微恼,“上次的酒水是我经理动的手脚!” 商砚深也没说信不信。 毕竟她就那么巧把酒撒在他的要害部位,问她“是不是那么想离婚,不惜代价”时,她回答的也是——“是”。 就像今晚一样,透着不寻常。 宋莺时看他的表情就猜到他大概在想什么,转身要走,“不信拉倒!其实我给你下的是泻药。” 商砚深嗤笑一声,“那你的肠胃不错,坚持到现在。” 她不理,依然要走,却被身后的力道拽了回去。 两人面对面贴着站,宋莺时想要后退,却被他按着腰动弹不得。 商砚深垂眸,不冷不热地问她,“急着去哪里?找那姓薄的?” “你管不着。” “管得着。”商砚深不疾不徐道,“你不就是想继续做设计师么?我给你开个工作室,离他远点。” 宋莺时稀罕地“啧”了一声。 塑料了两年的夫妻,除了年节生日那些应付表面的“礼物”,他给过她的东西屈指可数。 这会儿他都另寻新欢了,倒是大方了起来。 “谢谢了,不用。”宋莺时想了想,又补充一句,“不过你要真的有这个心,离婚分割的时候,可以把这笔资金划给我。” 两人站得这么近,商砚深胸膛起伏的程度明显重了起来。 不一会儿,他凉凉笑道:“离婚的两个条件,你打算先履行哪一个?” 宋莺时不甘示弱,“你先把法条翻出来,让我看看哪条法律规定,夫妻离婚之前还要打离婚炮的?” “离婚炮”这三个字,听着有点烫耳,商砚深的眸色渐渐变深,似笑非笑起来,“还创了词出来,看来这件事你想得挺多,嗯?” 他慢慢地垂下头来,呼吸贴着宋莺时的耳畔,灼热而撩人。 宋莺时不堪忍受似的在他怀里扭了扭,商砚深贴在他后腰的大掌不自主地更用力按下来。 眼看着男人的薄唇下一秒就要印上来,门被人敲响。 商砚深压根不想理会,继续压向她的唇。 在马上要吻上之际,宋莺时后仰避过,“好像是你姓李的那个秘书。” 第16章 各取所需 第16章 各取所需 “不用管她。”商砚深哑着嗓子,灼热的目光像是能把人点着。 宋莺时推着他的胸膛,力道不能说大,更像是一种欲拒还迎,“我不想让人误会。” 说着拒绝的话,声音却让人硬不起心肠。 商砚深的手安抚似的摩挲她的后背,调笑道:“误会什么?李薇不知道你是我老婆?” 宋莺时在他看不到的角度皱了皱眉,却没有反驳“老婆”这个称呼。 商砚深抱了她一会儿,还是去开了门。 他扶着门,声音透着几分不快,“有事?” “商总,我把林小姐送上车了。” 商砚深淡淡“嗯”了一声,表示知道了。 李薇手里茶水和几样茶点,“我给您和夫人取了些吃的。” “不用。” 商砚深的话音刚落下,宋莺时却开口道:“我正好饿了,拿进来吧。” 商砚深扶着门的手停了一会儿,才收手放人进来。 李薇把托盘放在茶几上,宋莺时抿了一口茶,“茶不错。” 商砚深看着她又慢条斯理地尝起了茶点,想说什么,又止住。 目光一扫身旁的李薇,找到发泄口,“你还杵在这里做什么?” 李薇看一眼宋莺时,对方却只是在优雅地吃东西,并没有看她。 便先退了出去。 宋莺时吃得很慢,落在商砚深的眼里,一举一动都在拿捏着腔调——小女人欲擒故纵的姿态。 在这种事情上,没尝过甜头的男人总是会多一些耐心。 商砚深不拆穿,却越看越渴。 他走过去,端起另一杯茶水,一饮而尽。 “很渴?”宋莺时勾唇笑,又给她倒了一杯。 商砚深坐下来喝茶,看着宋莺时慢慢地吃着东西,消磨了好一会儿,觉得她总该拿捏够了,却又站起了身。 商砚深问她,“你去哪儿?” “去洗手间。”她似笑非笑地朝他一勾唇,“你也知道那酒里加了泻药。” 商砚深带着点纵容得笑骂她一句,“行了,这页能不能揭过了?” 他伸手去揽他的腰,宋莺时却闪过,“揭不过,等我回来继续算账。” 有她这句“回来”,商砚深便没有再阻拦。 宋莺时走出门后,脚步便快了起来。 转过走廊,看到了拧着双手不停踱步的李薇。 李薇一见到宋莺时,越发紧张兮兮,“夫……夫人。” 宋莺时想到待会儿会发生的事,自己都觉得荒谬,“都这时候了,就别叫夫人了。” “是、是……”李薇不放心,“万一商总没中圈套……” 宋莺时笑笑。 她今晚这么殚精竭虑,先是故意让林菀看到她往酒里放糖霜,虚晃一枪,让商砚深放下戒心,甚至对她产生一点愧疚。 又费尽心思吊他胃口,怎么可能不成功? 除非商砚深不是男人,不然用步苑的话说,老天爷白给她这张脸了。 宋莺时语气淡淡地吩咐,“李薇,机会我给你创造好了,按照我们的约定,你摔杯给我一个信号,我就带人进去。” 李薇到现在还是觉得很恍惚,“夫……我能问你为什么吗?” “你不用知道原因,我们两个各取所需。你成功了我才能成功,所以不会坑你。”宋莺时顿了顿,语气不明,“把握好这次机会,你说不定真的能成为商太太。” 李薇一咬牙,踩着高跟鞋往刚才的休息室走去。 东西是李薇花大力气弄来的,宋莺时替她拖了这么久,已经已经开始起效了。 机会就这么一次,李薇没道理不把握。 手机想起,是步苑打过来的,“莺莺,拍照的人我带进来了,是不是可以安排过来了?” 步苑的声音压着兴奋,宋莺时却好一会儿没说话。 “莺莺?”步苑奇怪道,“计划不顺利吗?” “顺利。”宋莺时目送李薇的背影消失,扯了扯唇角,“你让人过来找我。” “太好了!” 步苑斗志昂扬地挂了电话,宋莺时卸力靠到背后的墙上。 恰巧有个闹钟,提示着时间在分分秒秒过去,如果李薇动作够快的话,这时候应该已经脱了晚礼服了…… 宋莺时面容倏地一皱,而后抬手挡住自己的表情,顺便把脑子里自动播放的画面挥开。 反正李薇一定会用尽一切办法让该发生的发生。 她自己连个实战经验都没有,还要替人家脑补如何翻云覆雨,实在是自不量力。 她自嘲一笑,这会儿心脏这么沉这么闷,肯定是因为操了不该操的心。 …… 商砚深仰着头靠在沙发里。 他今晚碰到几个朋友,大家碰了几杯,但以他的酒量,不至于这么点酒就醉了。 而且醉酒反应和生理反应,他一个成年男人怎么会分不清。 商砚深压制着自己的呼吸,薄唇的弧度很无奈。 待会儿宋莺时回来,正餐开始之前,他也打算问问她,为什么每次她不是给自己下药,就是给他加料——到底哪儿来的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 也怪他之前太客气了,没让自己老婆知道,其实他能给她的体验,比用这些助兴的东西还刺激十倍百倍。 这女人…… 门终于再次被推开,商砚深吐出一口灼热的气息,却没有睁眼,摆足了姿态等宋莺时自己贴过来。 她这次倒不摆谱了,不但很快就钻进了他怀里,而且诚意满满。 商砚深不用摸都感觉到怀里的人是没穿衣服的。 平时在他面前那么纯,今晚倒是一步比一步大胆。 商砚深开口嗓子哑得不像话,但语气还算游刃有余,“我知道你做这些有目的……” 李薇的身子一僵,他发现了? 不过幸好,商砚深下一句又促狭道:“不过莺时,你送上门来的,我要是不做点什么,也伤你自尊。” 反正他只说离婚的条件是上床,没说上了床一定答应离婚。 男人耍些无伤大雅的手段,以后好好补偿她就是了。 原以为宋莺时听了他的混账话,怎么也要闹一闹,没想到下一秒她柔弱无骨的手臂就缠到了商砚深的脖子上。 他再也忍不下去,睁眼就要收拾这个点火的女人。 没想到,千分之一秒后,商砚深看到自己怀里的女人,脸上的七情六欲一齐褪去。 “啊!”李薇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人掀到了地上。 第17章 为你分忧 第17章 为你分忧 屋子里的灯光不算明亮,但商砚深下一秒还是把自己脱在一边的西装摔在李薇身上。 “李薇,你是不是活腻了?”商砚深的情绪因为欲火而翻腾。 李薇抱着他的西装跪坐起来,虽然瑟瑟发抖,但也看出商砚深在强撑,她使出手段勾引,“商、商总……我来伺候你……” “滚!”商砚深呼吸灼热,气息却森寒,“给你最后的机会,在宋莺时回来之前消失,不然我弄死你给她解气。” 李薇鼓足勇气抱住了商砚深的膝盖,在他踢开自己之前一咬牙喊出来,“宋莺时不会再回来了!就是她让我来的!” 一霎之间,空气像被抽空了一半。 商砚深周身的气息忽然变得十分可怕,看上去像是被激怒的撒旦。 李薇的颤抖越发真实而剧烈,她甚至开始后悔。 这些话原本不应该在开场就说出来。 按照原计划,那些用量足以摧毁一个男人所有的神志和清醒,李薇进来直接献身就可以。 但她没想到商砚深的自制力如此惊人,在这种时候竟然还能推开一个光着身子的女人! “宋莺时在哪里?”商砚深咬牙切齿。 李薇柔弱无骨地抱着他的腿,一边勾引一边撇清自己,“她不会回来了……是她下的药,是她让我来服侍你。商总,我保证什么也不求,只求您让我为您分忧……” 好一个什么都不求,明明各怀鬼胎。 商砚深在狂怒中竟然还能笑出来。 就在李薇想要更进一步时,忽然喉骨一痛,被用力掐着脖子仰起头来。 “啊!”她双手努力去掰商砚深的手,却完全不敌他那可怕的力道。 “她下的药?她让你来勾引我?”商砚深越说越狠,手上的力道透露出他的情绪。 “是、是、是她……咳咳咳,商总您放过我!” 他的眼神如此冷戾,李薇怕了,是真的怕了! 商砚深力道不减,如果此刻掌下的是宋莺时的脖子,他恨不得掐死她! 给他下药,把别的女人往他怀里送,她真做得出来! 他就说今晚那女人到底是哪里不对劲。 往日明明跟个贞洁烈女一样,今晚陡然就转了性子。 那些有意无意的勾引和调情,比戏子还能演。 商砚深冷笑过后,从喉骨里的声音都冒着寒气,“她还要你做什么?” 如果宋莺时真的能做到这步,就不可能到此为止。 李薇在死亡阴影的威胁下,根本说不出话来,只拼命地求饶和流泪。 商砚深眸中的晴欲和怒火越涨越高。 他想看到宋莺时跪倒在自己面前痛苦忏悔的模样,神志渐渐被侵占,他的呼吸急促而压抑,竟还能控制自己缓缓地松开手。 李薇委顿在地,什么都顾不得,立刻把宋莺时的计划全盘托出。 …… 同一时刻,房门外。 步苑站在宋莺时身边,频频看表。 “这都进去多久了,怎么还不摔杯为号?” 宋莺时垂着眼睛,跟入定了一样。 步苑撞了撞她,“问你话,想什么呢?” 宋莺时抬头叹气,“你问我,我怎么知道,你知道我没经验……呃,说不定没这么快进入正题呢?” “你果然不懂男人。商砚深现在什么状态,难道还要给那种女人来段前戏?!” 宋莺时无话可说。 万一人家床品好过人品,就是这么舍己为人呢? “再拖下去就完事了!万一商砚深是个快男,就什么都拍不到了……” 步苑心情很急,但余光却发现宋莺时心不在焉。 她忽然表情一顿,扽了宋莺时一把。 “莺莺,你怎么回事?不会后悔了吧?我跟你说你要是还舍不得那渣男,我就……我打到你清醒。” 宋莺时转过头来,看着她。 这个眼神步苑很难形容出来,但却觉心脏被攥了一把,有点疼。 但宋莺时下一个笑容就让步苑以为自己眼花了。 “你放心吧,怎么可能后悔?我只是在想我成为单身富婆以后要包养几个小鲜肉帮我花钱。” 步苑噗嗤笑了,而后笑容凝结在脸上。 两人对视一眼,是茶碗摔碎的声音。 李薇得手了! 步苑心急,冲上去就开门。 没等她把门敞开,就眼前一花。 一个衣衫不整的女人被推了出来,步苑被力道带着一起撞到了身后的摄像身上。 混乱中,宋莺时发现那是李薇,心脏陡然一紧,而后就是一阵大力袭来。 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宋莺时消失在门缝里。 “砰!” “咔哒!” 抓人、锁门,一气呵成。 宋莺时只觉得后背一痛,就被人重重按在门板上。 房间里的灯被全部熄灭,但面前坚实炙热的身体散发着宋莺时熟悉的味道。 加上近在咫尺的那像是要沸腾的呼吸,除了商砚深不会有第二个人。 肩骨像是要被捏碎,宋莺时痛呼,“商砚深,你先放开我……唔!” 唇舌一痛,商砚深几乎是撞上来的。 宋莺时所有的辩解和抵抗都被他强势霸道地吞了下去。 结婚两年,这是两人的第二个吻。 这甚至都不能算作是亲吻,商砚深的气息中包含着着磅礴的怒意,动作肆意凌虐。 细细密密的疼痛夹杂铁腥味,宋莺时受不了刺激,眼尾泪痕纷纷,整个人都要被商砚深揉散了。 不止如此,更让她羞愤难当的是,隔着一道门的步苑不停地敲门怒喊,“商砚深,你把莺莺放出来!” “这么多人看着,你别耍混啊!” 步苑清亮的女声清晰可闻,简直就在耳边。 由此让宋莺时联想到,她和商砚深发出的那些见不得人的水渍声,是不是都能传到外面的人耳朵里了…… 等她缺氧昏沉的时候,商砚深终于松开她一点。 但不等她庆幸,就整个人一轻,竟被商砚深打横抱起,往里间走去。 刚刚那样激烈的亲吻,两人贴得那么紧,就算商砚深没喝下加了料的茶,宋莺时都能猜到他想做什么。 她头皮发麻,心跳如擂,“商砚深,停下来!” 宋莺时的手不停地垂着他的肩膀。 商砚深充耳不闻,继续大步向前。 步苑在听到宋莺时的惊叫后,嚷嚷着要报警。 商砚深低头,哑嗓冷笑,“你让她报警,正好人证物证俱在,让警察好好查查。” 第18章 有头有脸 第18章 有头有脸 宋莺时没有被他吓住,而是反问道:“什么人证物证,威胁谁呢?” 加了料的茶是李薇端进来的,料是也李薇找来的。 宋莺时唯一涉及到犯罪的,也许就是让人过来拍摄商砚深的隐私。 但那些人还没来得及拍照呢。 以步苑的机灵,宋莺时相信她会在报警前把人都遣散了。 商砚深怀里抱着温香软玉,只觉得属于宋莺时的女人香不断侵袭他的嗅觉,继而蔓延到神经。 虽然表面上还保持着冷静,但他知道自己的血都快沸腾了。 面对宋莺时的避重就轻,商砚深哑着嗓子冷笑一声,“你要跟我发生关系,脱光了来找我就是了,每次搞这些玩意儿,就对自己的魅力这么没信心?” 宋莺时已经陷在他掌心了,却还是不甘示弱,“我只是对你的能力没信心而已。” 商砚深立即反唇相讥,“这么说,你承认是你动的手脚。” 宋莺时凉凉一笑,“我什么也没承认,也什么都没做。” 她在一开始撞破李薇的阴谋时,就已经想到了退路。 如果今天的计划成了,那宋莺时和李薇都能得偿所愿。 如果不成—— 至少李薇自己选择了这条路,就算没有宋莺时插手助她一臂之力,也要承担相应的后果。 宋莺时不是圣母,没道理舍出自己去帮居心叵测的李薇顶下罪名。 就在她得意自己“进可攻退可守”时,忽然整个人失重了一下,而后摔落在柔软的床铺里。 宋莺时心生危机,立刻想爬起来,谁知商砚深下一秒就压了下来。 结实的身体带着无法撼动的力量,宋莺时对上商砚深欲念深重的双眼,心跳乱七八糟的,危机感十足。 “商砚深,你不……” 一句话没说完,商砚深已经堵了下来。 他好热,他只有一个念头…… 商砚深粗鲁却不显得猥琐,喘息带着十足的性感。 宋莺时的身体里流窜着十万伏的电流,连呼吸带思考能力一并消失了。 不知过了多久,宋莺时唇上的伤口不堪蹂躏,传来的剧痛让她恢复一点清明。 这时才发现,她的礼服竟然已经被半褪下来! 这个狗男人! 动作够熟练的,一边亲,一边竟然能神不知鬼不觉地脱下这么繁复的晚礼服。 宋莺时恼怒非常,当然不肯就范。 但她的挣扎在商砚深的力道面前不堪一击。 这个男人似乎有点失去理智,肌肉紧绷双眼猩红,宋莺时怀疑他都看不清自己身下的人是谁了。 商砚深接下来的动作像是完全只靠本能驱使,宋莺时的反抗和骂声也无法阻止他一秒。 宋莺时再不犹豫,微微抬高一点脖子,一口咬在商砚深的肩膀上! 她没有留一份力,牙齿在男人劲悍的肌肉上发麻发酸,却也很快尝到了血腥味。 疼痛让商砚深恢复了一点神志。 他停了停,汗水从额头掉下来,砸在宋莺时光洁的额头上。 他皱眉,“这是你欠我的!” 既然敢这样暗算计,这个后果也合该她自己来承受! 宋莺时听到他这句话却一阵恍惚,误以为他说的“欠”,是说她从不履行夫妻义务。 宋莺时原本只是反抗他,但听完商砚深的这句话,脸上的恼怒变成了冷漠。 宋莺时冷冷道:“我欠你什么了?洞房花烛夜?” 商砚深薄唇动了动,还是决定在这种时候,还是不要得罪女人得好。 他哑着嗓子,“算我欠你的,现在补给你。” 任何一个女人,在洞房花烛夜被丈夫放鸽子,还是因为另外的女人,这道坎绝对不是这么好过的。 至少宋莺时这两年来都 不肯让他近身了。 “那就继续欠着吧,我不稀罕了。”宋莺时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双手用力抵着商砚深的肩膀,将他推得翻到另一侧去。 意识到商砚深还想起来,宋莺时干脆一翻身,反骑到商砚深的腰上,压制着他。 “除非你让那天发生的所有坏事都消失,我跟你之间这笔欠账才算还完。”宋莺时意味不明地说了这样一句,“但是不可挽回的事已经发生了,不是吗?” 商砚深就像没听到一样,目光都盯在宋莺时露出来的大片白皙肌肤上。 宋莺时坐在他身上不太好穿礼服,想要站起来,却不想这个混球在这个时候挺动了一把腰肢,本来都已经坐起来的宋莺时,一下子又跌回了商砚深的腰腹间。 而在同一时刻,会所里岌岌可危的大门被人踹开。 宋莺时和商砚深几乎是同一时刻转过去,而后宋莺时恰好看到步苑那张怀疑人生的脸。 “——我似乎来得不是时候?” 宋莺时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衣衫半褪,再加上这样的姿势骑在商砚深身上,谁看到都会以为她是主动的。 而商砚深没给她说话的机会,忽然将被子一抖,将半裸的宋莺时裹到被子里躺着。 而后朝门口涌入的人群骂了一声,“滚!” 不就是仙人跳么,至于叫来这么多拍照的,还都是男的! 万一他们现在已经进入正题了呢? “等等!”宋莺时跟他唱反调,不让那些人离开。 她窸窸窣窣地在被子里穿衣服,沉吟半天才对商砚深说,“你最好现在放了我,我们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至于离婚怎么离,财产这么分割,现在这一片混乱,也不是谈事的时候。 所以宋莺时想趁着人多偷溜,却被商砚深在被子下面按住了手。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商砚深牙齿咬紧,“当一切都没发生?宋莺时你当然可以当没发生,但你看看我现在的状态,你以为我会让你现在就走?” 宋莺时当然知道,商砚深现在有多难捱。 但是—— “你不让我走,我难道不会自己走?”宋莺时想到自己被上司暗算酒水,她那么难受,想求商砚深留下来,可他是怎么做的? 宋莺时今天只不过也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这么多人闯进来,商砚深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传出去更是麻烦,所以自然不可能再继续下去了。 宋莺时被步苑扯着跑走,两人抚着胸口一起喘气,活像跑了数十公里。 第19章 宝贝金孙 第19章 宝贝金孙 步苑想到刚刚从商砚深手里把宋莺时抢回来时,他那副要杀人的样子,心有余悸。 步苑上下看一圈宋莺时,狐疑发问,“你跟他……应该还没发生什么吧?” 宋莺时混乱的心跳还没平复,还觉得很丢人,不说话。 但步苑却立刻误会了,“不是吧!我五分钟就破门了……商砚深真的是快男啊……” 步苑一脸遗憾。 虽然她很不齿商砚深出轨,但作为一个非常擅长“鉴赏”男体的女人,步苑一直觉得商砚深这样趋近于完美的身材,不至于这么不顶事。 宋莺时虽然心情很烦躁失落,还是白了她一眼,“你想这些合适吗?” “那你……” “没有!什么都没发生!” “哦……”两人继续往前走,步苑想到一个很现实的问题,“那商砚深这副样子,要找谁纾解啊?” 宋莺时微皱了皱眉,“我管杀还要管埋吗?他想要找女人,什么样的找不到?” 可是…… 步苑看着她的脸色,还是没把心里的话说出来。 现在就相当于宋莺时把自己的丈夫拱手让人。 虽然有林菀他已经脏了。 但今天算是宋莺时亲手把他送到别的女人床上,滋味还是不同的吧? 步苑清了清嗓子,想岔开话题,宋莺时自己却先转移了话题,“对了,商砚深那个秘书呢?” “哭哭啼啼地跑了呗。怎么,你要跟她算账?” 是李薇没完成她的使命,才造成了后续这个不上不下的局面。 宋莺时摇头,“我只是想提醒她一下,商砚深肯定没这么容易就放过她,让她小心点。” 步苑:“圣母啊你,怎么不担心担心自己!” 宋莺时当然知道,惹了商砚深,自己也一定不会有好果子吃。 却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三天后,宋莺时原本参加ec设计大赛的初稿被退了回来。 理由是撞设计灵感了,不予取用。 宋莺时立刻意识到事情不对劲——如果她和别人撞了灵感,那至少应该有两份设计稿被退回来。 但据她所知,只退了她一个人。 她直接找到王经理,询问其中的内幕。 王经理立刻撇清自己,“小宋,咱俩什么交情,我可没再憋着坏整你了。我只恨自己权力不够,不然那两个名额我直接内定给你!” 公司内部的这两个初赛名额,每名设计师,包括宋莺时这样的助理设计师都有竞选资格。 所以她想靠自己挖出撞灵感的人太难了,只能再问王经理。 王经理欲言又止,却还是问她,“小宋啊,你是不是得罪了上头的人?” 上头的人…… 宋莺时才工作了一个月,跟公司内部的领导压根没打过交道。 唯一的薄旷天高皇帝远——再说他也不可能整她。 宋莺时只能想到商砚深了。 她取回设计稿,坐在工位上发呆。 她这次的设计是以伊甸园为灵感,蛇引诱亚当夏娃吃下禁果。 整体墨绿与粉色的撞色十分大胆,修身鱼尾款,越发衬托出神秘邪恶的美丽。 她自己很满意。 并不是孤芳自赏,她还让步苑替她掌过眼。 步苑作为一名浸淫时尚圈多年的超模,眼光独到,当时看过这条礼服,就拍板等宋莺时进入总决赛的时候,要当宋莺时的展示模特。 宋莺时的设计绝对没问题,也不相信这么诡丽的灵感也有人能撞上。 直到管后勤的小苗姐路过,正好扫到她的稿子,“咦”了一声,“小宋,今年特别流行墨绿和粉色吗?” 宋莺时心思一动,佯装不经意道:“小苗姐,你的市场嗅觉比我这个做设计的还灵啊!” “哪能啊!我前两天刚从三组的设计组长那里,看到过差不多的颜色搭配。但你这个设计更抓眼!” 三组的设计组长,安妮。 是她啊…… 宋莺时向后靠进椅背,扯了扯唇角。 刚刚王经理提到“上头的人”,她只一味往高处想,竟然忘记了,自己在公司里还有个死对头。 她和安妮的恩怨并不是在公司里发展起来的。 简单概括就是,当初安妮求而不得的男人,爱慕宋莺时,由此结怨。 宋莺时也是进了公司以后才发现安妮也在这里任职。 但她问心无愧,加上不在一个小组,以为井水不犯河水,就没多想。 做设计的,剽窃他人设计成果是最可耻的事,但宋莺时没有立马去找安妮理论。 安妮很有可能剽窃了她的创意,但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就算他们两个撞了创意,公司要么调查谁是原创,要么两人都弃用。 而不是只放弃宋莺时一个人。 这样的不公待遇,不是一个安妮一个小组组长决定的。 宋莺时在脑子里盘算了一下午,下班的时候,在楼下停车场看到安妮上了一辆豪车。 巧的是,车子宋莺时认识,开车的人她更是熟悉。 林菀堂而皇之地开着商砚深给她买的限量款布加迪,到她公司楼下接人,这是生怕宋莺时不知道她和安妮的关系? 宋莺时面不改色地走向自己的高尔夫,路过布加迪时,正好听到林菀对安妮说的,“等你进入决赛,我穿你的冠军礼服走秀,好不好?” 安妮嬉笑着逗她,“那我怎么请得动你啊,未来的商太太!” 宋莺时在车前停了停,扫向驾驶座上的林菀。 目光就如同步苑评价她“腰长腿短,比例太虐”时一模一样。 宋莺时看着林菀沉下来的脸色,笑了。 她本来是没信心进入世界级的决赛,但如果平庸如安妮和林菀都敢肖想冠军,那她和步苑的组合,怎么也不可能输给她们。 未来的商太太。 就算林菀真的能嫁进商家,看她到时候还能挺着个大肚子去走秀? 可别把商家的宝贝金孙给摔出来! 第二天,宋莺时就整理出自己的设计构思,给上级发申诉邮件,要求与另一个撞灵感的设计图公开对比。 同小组的同事也听说了这个事,旁边的同事看她费劲巴拉的样子,滑着椅子过来建议,“何必舍近求远?我记得wildness有十个名额,既然咱们这里僧多粥少,你不如去总公司想想办法。” 宋莺时瞟她一眼,看出她名为关心实为八卦的企图。 看来公司里没少传她和薄旷的事。 第20章 帅到炸裂 第20章 帅到炸裂 宋莺时淡淡道:“总公司虽然名额多,但参赛设计师也多。再说,我在这里遭到的不公待遇,总不能去总公司讨公道。” 同事朝她挤眼睛,“你去了总公司,估计直接就内定参赛了,谁让你上头有人呢!” 宋莺时简直想翻白眼。 真有意思,一会儿说她惹了上面的人,一会儿又说上头有人。 难怪她最近总觉得头晕胸口闷,看来是压在她上头的人太多了,她才喘不过气。 宋莺时托腮看她,“宝,我跟你打听一下,我上头的人是谁啊?我想去走走关系,省得还要从实习设计师开始干起。” 同事看着那张妖精似的的脸,讪讪地滑着椅子走了。 装什么装啊,大家都在传薄总在追她! 背后不能念叨人,下午薄旷就找上了她。 他开门见山,“想来wildness上班吗?” “上次已经拒绝过你了,薄总。” 薄旷已经料到她会拒绝,话锋一转,“我能保你进入总决赛,一鸣惊人。到时候你带着新锐设计师的光环,跟我一起合作,把商砚深手里的项目挖过来。你想想,是不是很痛快?” 宋莺时冷静地提醒他,“商砚深的项目,不是那么好挖的。” 那人在商场上就是只老狐狸,更何况还背靠着商氏这么棵大树。 薄旷却也疏狂,“我连他的太太都挖得过来,还怕撬不动一个项目?” “……他太太倒也还没被你挖过去。” “不,你一定会跟我合作的,莺时。”薄旷信心满满,“下周我要出差一周,你好好考虑,我们见面详谈。” 挂完电话,宋莺时在窗边站了一会儿。 薄旷全程没提到关于她的设计稿被退的事,估计这么小的事传不到他耳朵里。 不过宋莺时也没有指望靠他撑腰,那样不就坐实了她是靠裙带关系混职场的么? 宋莺时提交完申诉邮件,只等着评委组回复。 下班了,正好去看房子。 在君逸住了这么多天,好不容易步苑给她介绍的房产中介有了回音,说找到了符合宋莺时要求的房源。 宋莺时本就娇生惯养,做商太太的这两年,吃穿用度更是上了一台阶。 偏偏她又囊中羞涩,两个矛盾的条件下,要符合她要求的房子,还真是不好找。 所以,在中介问她“宋小姐不好意思,我这边还有一位客户也想看房子,不知道您介不介意双方一起看”时,她也没拒绝。 “我都可以,麻烦你了。” 人家中介说了,一起看房的客户是买房,跟宋莺时租房的房源并不冲突。 宋莺时也是这么想的。 但事实上,冲突来得非常猛烈—— 她实在没想到,买房的人竟然是林菀。 林菀和安妮挽着手站在走廊的那头,活生生地演绎了“冤家路窄”四个字。 宋莺时低头给步苑发微信,【你给我找的中介真神了,开过光的吧?】 步苑不明所以,【他是金牌中介,开没开过光不知道。怎么,人很帅吗?】 在宋莺时站定的这几分钟里,中介已经带着林菀和安妮看完一套房了。 听说光装修就花了上千万。 一百多平的房子,装修花到这个价,足可以想有多奢侈。 果然,中介边走边吹嘘,“这套房子在这片高档小区都是顶尖的,只留给您这样的贵客。商总说了,钱不是问题,只要您满意就好。” 林菀不急着表态,反而看向宋莺时,“她呢,也要买这套房子吗?” 中介不明所以,但还是说道:“宋小姐是租房,她的房源不在这幢。” 林菀顿时露出了几分轻蔑和得意,安妮更是“噗嗤”笑开了,“这么体面的人,还要租房啊?” 挑衅味十足。 宋莺时不接招,面色淡淡地给步苑回了最后一句,【嗯,帅到爆炸。】 中介连忙圆场,“只是不同的生活态度嘛。房子是租来的,生活却是自己的呢。” 安妮很清楚宋家的败落情况,继续嘲讽道:“可是这个小区的房租也很贵吧,你们挑客户的时候不看资质啊?” 金牌中介看起来确实尴尬到快爆炸了,瞳孔颤抖地看着宋莺时——到底怎么回事? 宋莺时朝安妮淡淡一笑,“激我啊?怎么,我下单了你是有提成吗?” 安妮:“……” 宋莺时转向炸裂兄,“这人是你们请的托儿吗?” 中介:“……不是。” 宋莺时点点头,真诚建议安妮,“其实可以考虑来做个托儿,不管怎么说,也比剽窃别人的作品来得正道。” 安妮变色,“你说谁剽窃呢?!” “这么体面的人,怎么说破防就破防,我说你了吗?”宋莺时转身朝电梯走去,“再说,作品是偷来的,耻辱却是自己的呢,对不对小哥?” 不愧是金牌中介,凌乱了一会儿还是坚挺地问宋莺时,“宋小姐,您的房子在c区,我带您过去看好吗?” 宋莺时既然来了,那肯定是要看的。 只不过林菀和安妮当然不会陪同。 中介一路给宋莺时道歉。 宋莺时还算想得开,“今天的事不赖你,我知道你是让我插队看房,正好赶上了。再说,我跟她们是私人恩怨,没事。” 但中介还是很自责。 大概没有一个男人忍心看到这样一个美人被人嘲讽。 反正安妮也不在了,中介安慰道:“宋小姐,人长得太美,就容易招来莫名其妙的嫉妒,丑人多作怪嘛。” 宋莺时好笑地看他一眼,“你是不是也备受这方面的困扰?” “啊?我?我长得好看吗?” “嗯,帅到炸裂呢。”宋莺时调侃他。 一句话把中介的义薄云天都激出来了,“宋小姐,待会儿如果看中了,我帮您跟房主谈到最优惠的价格!” 房子宋莺时真的很满意,价格中介也在努力还了。 但听到房租“最低一个月三万”时,宋莺时还是无声地叹了口气。 “刚刚第一套房子,售价四千多万呢,您看的这套各方面配置也不输给那套,三万一个月,不贵了。” 宋莺时:“我再考虑考虑吧。” 她的话音落下,身后林菀撒娇的声音也传了过来,“砚深,我还是觉得房子太小,等孩子生下来活动的区域都不够。” 商砚深低沉的音色极具质感,“那就再看看别墅。” 第21章 你有病啊 第21章 你有病啊 中介也听到了商砚深的声音。 尤其是“别墅”两个字,直接让中介闻到了金钱的芬芳。 他立刻堆上笑容,殷勤道:“商总!别墅的房源,没人比我手里更齐全了!我今天就能带你们去看房。” 商砚深没应他,抬眼看向宋莺时的方向。 宋莺时今天是下班直接过来的,秋冬套裙外搭大衣,中规中矩的打扮。 但也要看什么人穿。 晚风吹来,撩不动她修身的裙摆,但她随意挽发的姿态都动人心弦。 商砚深一抬下巴,“她也买房子?” 中介心里一紧。 刚刚林菀主动问起“她也要买这套房子吗”,可是惹来不小的风波。 他连忙赔笑道:“您和夫人真是心有灵犀,刚刚她也问了差不多的问题。” 这是在提醒商砚深,你边上还站着个喘气的呢! 谁知商砚深看都不看林菀一眼,对中介道:“把她叫过来。” 中介:“……” 有钱人都是这样的吗,在街上看到漂亮姑娘,都直接强抢民女啊? 中介看一眼面无表情的林菀,不敢动弹。 宋莺时也听到了商砚深的话,冷着脸转身就走。 商砚深大爷似的朝中介抬了抬下巴。 中介硬着头皮上前,拦住了宋莺时,“宋、宋小姐,那边的商总叫你过去一趟。” “不去!” 中介压着声音好心提醒,“那位是爷,咱们得罪不起!你放心,他太太就在这里,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宋莺时拧了拧眉。 太太的确在这里,但太太现在不想看到他。 宋莺时犟着不动,摆够了谱的商砚深终于高抬贵脚走了过来,挥挥手让中介退开。 “你要买房?” “关你什么事?” “当然关我的事。”商砚深凉凉一笑,“你不是要离婚么?你现在买的房子,财产分割的时候有我的份额。” 宋莺时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 商砚深这个穷得只剩下钱的男人,居然在惦记她的房产?! “不好意思,你的算盘要落空了。”宋莺时银牙搓了搓,“我只是租房。” “哦,房租多少?” 宋莺时想收回对步苑说的“商砚深嘴不碎”的评价。 这人八婆得要命。 “三万!”宋莺时不耐烦道,“您有何指教?” 商砚深招手,把中介叫过来,“以后房租超过五千的房子,不要带她看了。” 中介:“……” 宋莺时:“……你有病啊?” “鉴于你租房用的也是夫妻共同财产,我有权利约束你奢侈铺张的行为习惯。”商砚深单手插兜,像个英俊无比的混蛋,“毕竟谁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他潇洒说完这句,就走了。 宋莺时气得半天没说出话来。 她的钱的确不是大风刮来的,但更加不是商砚深给她的! 他凭什么来插手她租什么房子? 在海城,五千以下的房租,不是老破小就是通勤两小时以上的郊区房。 这么无耻的话,他怎么说出口的? 她旁边的中介更是石化一般,半天才哆哆嗦嗦地问,“宋、宋小姐……商总他、他他他,他跟您是什么关系啊?” 为什么这三人的关系,跟他理解的完全不同? 宋莺时扭头,“你敢说出去就死定了!” 瞪眼明艳,风华动人。 这一瞬间,中介完全不再怀疑,这样的美貌确实也只有商砚深那样软硬件都上乘的男人才配得起。 但很快,中介目光中就流露出了同情的神色。 如果眼前这位才是商砚深的正牌夫人,那她过的是什么日子? 小三嫌几千万的房子小要买别墅,商砚深眉头都不皱一下。 自己老婆租房子,呃,还嫌房租太贵。 夜风越刮越凉,还夹杂着一丝马上要下雨的湿意。 宋莺时下班过来没开车,要赶在下雨前把车打上。 偏偏这个点,网约车都要排队。 林菀坐在副驾驶上,看着路边的宋莺时,对商砚深道:“砚深,马上要下雨了,我们要不要载她一程啊?” 商砚深在等红灯,余光都没往那边去,“你倒好心。” 林菀抿了抿唇,低声道:“她毕竟还是你的妻子……砚深,你刚刚跟她说了什么啊?” 她小心地试探,商砚深眉目不动,“我问她哪来的钱租房子。” “别开玩笑了……她是你老婆,怎么可能没钱。” 商砚深淡淡道:“换个话题吧,你跟我呆一块儿只想聊别的女人么?” 可他越是避而不谈宋莺时,林菀却越是介意。 “那天晚宴,我走之后,你跟她之间发生了什么?我听说,你整晚都没回家,也没去我那里。” 商砚深几不可查地皱了皱眉,但终究没说什么。 因为雨落下来了。 林菀小声提醒,“砚深,绿灯了。” 可商砚深的车子还是没动,枉顾后面的车子一直在按喇叭。 林菀张了张嘴,“你要是想接她的话,就掉头吧。” 语气委曲求全,让人听了心软。 商砚深看她一眼,“这个路口不好调头。” “那你给她打个电话,劳驾她走几步过来吧。这么大的雨……” 商砚深的目光淡淡地扫了两眼后视镜,好一会儿才凉凉地“嗤”了一声。 他松开刹车,车子朝前开了出去。 林菀按了按眼角,惊诧地看着商砚深,发觉他确实没有一点要回去接宋莺时的意思。 商砚深目视前方,却能感受到她的目光。 “自己都快哭了,还强作大方。林菀,在我这里你不必委曲求全。” 林菀的眼睛弯起来,终于露出了一个笑容。 …… 君逸酒店门口。 宋莺时松开安全带,对中介道了声谢,“谢谢你送我,要不然今天我就要淋雨了。” 现在中介看她的眼神充满怜爱,“您不嫌我这车档次太差就好。” 那两位开着布加迪走了,委屈这位正牌太太还要坐自己这辆破现代。 “怎么会?车子有档次不假,但我跟人交往,更看重人的贵贱。” 中介:“……” 商太太的意思是,那两位比较贱……呃不是不是 。 “商太太……” “叫我宋小姐。” “好的,宋小姐。我会继续替您物色房子,下次只为您一个人服务。”中介小心地问她,“请问您的心理价位是?” 第22章 前妻身份 第22章 前妻身份 中介的问题,宋莺时回答不上来。 三万的房子她很喜欢,但她租不起。 被逼到绝路,五千的房子她也不是不能住,但一想到商砚深说那句话时的凉薄,宋莺时咬着牙也不想受这份委屈。 回到酒店,路过前台恰好听到一个暴发户似的客人在嚷嚷着就要订总统套,把前台小姑娘为难得快哭了。 君逸的总统套房,宋莺时现在正住着。 步苑带她来“蹭”步家的酒店,没人敢说什么。 但步苑是私生女,性格桀骜又从事着“抛头露面”的工作,跟家里的关系很紧张。 步苑自己经济独立后,就再也不肯沾家里的光,宋莺时哪好意思再借她的名义继续占便宜? 等那暴发户骂骂咧咧走人后,宋莺时上前,对前台道:“明天就把我的房间退了吧。” 酒店退了,房子也没找到,宋莺时总不能流落街头。 想来想去,第二天她还是回去找了颜月清。 颜月清住在西城的一个半新不旧的别墅小区。 宋莺时的继父邓秉富生前是一个小老板,不算大富大贵,却对颜月清真心宠爱。 再婚后颜月清的幸福姿态,是在宋德厚身边从未展露过的。 邓秉富意外身亡后,存款被颜月清挥霍殆尽,只剩这套别墅。 宋莺时推门进去的时候,正听到屋子里摔打叫骂的声音。 她的脚步顿了顿,还是走过去。 屋子里的两个女人同时转过来,脸上的各自挂着不同程度的戾气。 “你来做什么?”颜月清冷冷问道。 宋莺时看着满地的狼藉,把自己打包来的食物放在桌上,而后看向那个轮椅上的年轻女孩,“邓柠,我妈做饭再难吃,你也没必要都砸了。” 邓柠嘲道:“我乐意,砸完了再让你妈做新的。” 颜月清对于继女的嘲讽逆来顺受,却把气都撒到宋莺时身上,“这个月的钱为什么没打给我?我只要钱,不想看到你的人,滚出去!” 宋莺时看着乱成一团的家,皱眉道:“怎么乱成这样,我给你们请的阿姨呢?” 颜月清指着她骂,“你少给我假惺惺!保姆是你退掉的吧?就是见不得我过一天舒坦日子,是不是就想我早点累死!” 颜月清享福享惯了的人,现在不但要生活自理,还要照顾半残的邓柠,宋莺时知道她现在很不好过。 宋莺时:“接下来我也住回来,给你搭把手。” “这是我家,不欢迎你!”邓柠先跳起来反对,“你出钱,给我请保姆和康复师!” “不好意思,我请不起。”宋莺时打开餐盒,拿出自己的那份慢条斯理地吃,“我住回来也不是给你们当保姆的,我要上班,你们以前怎么过,以后还是要靠自己。” 邓柠:“你!……” 颜月清点点头,俯身就抓向了地上的碎瓷。 宋莺时猛地站起来,“妈!” 但已经来不及了,颜月清满手鲜血淋漓,朝她残忍地笑,“你要我靠自己,我就天天只能过这样的日子。咱们两个谁先折磨死谁,另一个就解脱了。” 颜月清手上的伤口很深,是一点都没对自己留情。 宋莺时知道她说到做到,绝不是虚张声势吓自己。 她带颜月清缝完针,身心俱疲,在车里坐了许久,还是把电话打到了商砚深那里。 没响几声,被他挂了。 宋莺时转而给他发了条微信,【我有事找你。】 几分钟后他才回,【开会。】 今天是周末,开什么会? 【那我过去找你。】 【别来。】 宋莺时知道商砚深撤了保姆是因为自己得罪了他。 如果可以,她也不想因为这点小事跟他低头。 但颜月清和邓柠的性格一个比一个乖戾,真不是一般人能应付的。 这两年,宋莺时几乎把海城的保姆都筛了一遍,全都被她们赶走了。 最后还是靠商砚深请来了人。 都说一个靠谱的保姆比老公还要难找,宋莺时深以为然。 她别无他法,只好到尚影传媒堵人。 这是她跟商砚深结婚后第一次到他的公司,纯纯的生面孔。 果不其然,被前台拦下了。 “不好意思,您有预约吗?” 宋莺时已经给他发过微信了,所以答道:“有。” “麻烦出示一下。” 宋莺时揣着大衣口袋没有动,“你直接给商砚深打电话,就说姓宋的女人找她。” 前台的目光控制不住往她脸上瞥。 “姓宋的女人”,全海城恐怕十万不止。 但这个女人只抛出这一个条件,就好像认定了商总一定知道她是谁似的。 前台想嘲她自不量力,偏偏那张脸又太有说服力。 “不好意思,我们只认预约记录。”前台还是拒绝了她,“尤其是找商总的,不能轻易放人进去。” 宋莺时忍不住嘲道:“怎么,这人风流债太多,怕被人找上门啊?” 前台:“……” 还真让她说准了。 商砚深烂桃花太多,经常有人混进公司骚扰他。 商砚深为此发了几次火,前台才偷偷定下一条潜规则,越漂亮的女人越不能随便放进去。 眼前这个就是最不能放进去的那种。 宋莺时嗤笑一声,掏手机给他打电话。 这个狗男人,还是给她挂了。 她噼里啪啦打字,【让你前台放我进去,不然我直接亮身份了。】 她猜商砚深绝不希望在公司公布她这个身世不光彩的商太太。 没想到商砚深回了一条,【什么身份?前妻?】 宋莺时眉头一跳,无可反驳。 是她自己坚持离婚,现在跑来认“商太太”,似乎有些打脸。 宋莺时深呼吸几下,微笑着问前台,“商总什么时候开完会?” 她在楼下枯坐了两个小时,直到太阳都下山了,才听到有一堆人下来的动静。 商砚深西装革履,亲自送走几名领导一样的人物,长身玉立,数他最显眼。 等他送完人回来,看到宋莺时还在看着那几人离开的方向,凉飕飕道:“你是来找我还是来看戏?” 宋莺时回头问道:“商砚深,刚刚那几个人是不是这次海城城市宣传那个文创项目的视察组?” 这个城市文创项目,就是薄旷跟商砚深竞争的国家级超大型项目。 商砚深神色不虞,“少打听不该打听的。” 宋莺时这下确定了。 没想到尚影传媒已经抢先一步邀到了视察组。 她在心里默默替薄旷惋惜。 她一出神,商砚深脸上的不耐更加明显,转身就往闸口走去。 “商砚深!”宋莺时喊着他的名字追上去,却被保安拦住。 第23章 秋后算账 第23章 秋后算账 也许是看宋莺时直呼老板的大名,怕她找事,所以保安才拦住她。 宋莺时等了商砚深两个小时,不能眼睁睁看他走掉,忍不住跟保安推搡了几下。 虽然面对的是弱质纤纤的美女,但在老板面前,保安当然要尽忠职守。 其中一个贪功冒进的,掏了狼牙警棍出来,对准宋莺时挥两下,“你再闹事,我们不客气了!” 宋莺时这辈子还是第一次被人用警棍指着。 虽然不是商砚深下令的,但他没停下替她解围,就是一种默许! 宋莺时看着商砚深离去的挺拔背影,心中涌起一股意气,无视那些尖刺继续往前冲。 “喂!你找死啊!”那个持棍的保安反而被她吓到,手一抖,警棍掉在地上。 “叮咣”发出好大的声响。 宋莺时被几人推搡着,站立不稳摔到地上。 她还从来没这么丢人过! 一张粉面涨到通红,宋莺时埋着脸几乎想要钻到地缝里。 忽然一股大力将她从地上拽起来,她用力甩手,“放开我!你们再对我动手?!我是商砚深的……” 商砚深的声音冷戾而紧绷,“宋莺时,你受伤了?!” 宋莺时倏地住嘴。 她抬头,发现商砚深不知道什么时候折了回来,正紧紧拽着她的胳膊,目光落在她的衣袖和前襟上。 那上面有几抹血迹。 宋莺时情绪起伏,根本没听清商砚深说了什么。 只是在发现是他以后,挣扎得更厉害了。 “混蛋,滚开!”宋莺时再开口,声音忍不住点了点哭腔。 她闭嘴偏头,胸膛剧烈起伏,不想在他面前泄出一丝软弱。 商砚深把人拉到自己身前,直接动手撩宋莺时的袖子,检查她的伤处。 宋莺时不明白他在发什么疯。 但今天因为他连番受的气堆积在一起,喷涌而出,她顺从本心抬手挥了过去。 幸好商砚深反应极快,她巴掌只打到了他的脖子上。 但在场所有人都看出来,这个女人原本是冲着商砚深的脸去的! 大呼小叫还不算,她竟然敢扇商砚深耳光! 商砚深抓住她的手腕,面色铁青。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商砚深要狠狠教训这个女人的时候,他却只是将她按在自己胸前不让她再乱动。 他嗜人的目光看了一圈,在看到腰上少根警棍的那个保安时,一脚就踢了过去,“谁让你动家伙的!” 保安“哎哟哎哟”地躲,“我没打到她啊!” 商砚深不够泄气的,又朝保安主管发火,“这个愣头青是谁招进来的!” “商、商总……误会!误会!” 保安主管看着被商砚深圈在身前的女人,一颗心满是懊悔。 这两人明显关系不一般啊! 普通女人哪儿敢像她那样喊商砚深大名? 主管连声跟宋莺时道歉,“对不起、对不起一场误会!小姐,您快跟商总解释一下,这些血迹不是我们伤的!” 宋莺时虽然一肚子的委屈和愤怒,但不至于拿这些人撒气,“谁说你们伤到我了?” 顺着大家的目光,她低头看到了自己衣服上的血迹,立刻意识到是送颜月清去医院的时候弄上去的。 宋莺时偏头,对上商砚深深不可测的目光,看不出情绪。 宋莺时顿了顿,“都怪你!” 商砚深气得笑了,“我沾你了么,就跟我碰瓷。” 如果商砚深没把颜月清那里的保姆遣散,后续就不会有这一系列风波。 她也压根不会来找他,更不用被他按着坐了两个小时的冷板凳。 宋莺时余怒未消,站那生气。 这里总归不是说话的地方,商砚深带她回楼上。 上楼前,对保安主管和在场的人扔下一句,“管好你的人……还有你们的嘴巴。” 回到办公室,虽然商砚深已经基本上确定宋莺时没有受伤。 但还是要亲眼确认过。 刚刚不好查其他地方,此时也不必再顾忌,他伸手就撩开宋莺时的衣服下摆。 宋莺时拍开他的手,“干嘛?” “不干嘛。”商砚深的声音比她还凉,“你放心,我不会再给你机会仙人跳了。” 宋莺时当没听到,转过身装作观赏他办公室里的摆设。 “不让我检查也可以,过后不要再来讹我的医药费。” 宋莺时:“……” 她在他心里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卑鄙小人啊? “我没受伤,这是我妈流的血。” 商砚深已经坐在沙发上,闻言挑了挑眉,并不发表看法。 在商砚深的认知里,颜月清到处惹是生非,会受伤太正常了。 但他这副无动于衷的模样,落在宋莺时眼里,自然觉得齿冷。 “你不问问她为什么受伤?” “为什么要问?” 宋莺时一口气噎得胸口疼,倒是商砚深自己说了下去,“哦,因为时至今日,她还算是我的岳母。不关心一句确实过意不去。” 宋莺时目光警惕地看着他,“后面是不是还有‘但是……’?” “但目前还是我妻子的你,怎么也不关心一下,那天晚上你丈夫是怎么过来的?” 那天晚上。 不必分说,自然说的就是名流宴会那晚。 宋莺时知道他会跟自己算账,但没想到会这样心平气和的。 或许塑料夫妻之间就是这样。 没有爱恨,所以平淡。 宋莺时还有求于他,只好坦诚道:“那茶……是你的秘书动的手脚。” 商砚深没想到会等来这么一句,眉目间的冷讽毫不掩饰,“你是想说,你自己毫不知情、完全无辜?” “不,当然不是。”宋莺时看向他。 那双眼睛生得是好,眼型妩媚、眼波清澈,爱恨嗔痴皆动人。 “但是商砚深,我会顺水推舟跟她一起谋划那件事,难道不是你逼出来的么?” 商砚深向后靠到沙发里,翘着二郎腿,透出游刃有余的睥睨。 “你以为我真的睡了李薇,就算捏住我的把柄了?” 宋莺时犹豫一下。 其实成功几率,就算有五五分,都算是她走运了。 要知道,只是睡个把女人而已,商砚深怎么可能摆不平? 宋莺时很清楚自己跟商砚深之间的能量有多悬殊。 但是再强权的男人,也不可能让她忍下被背叛的屈辱。 她苍白的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这次太仓促了,下次会准备得更充分些。” 商砚深面无表情盯着她,薄唇的弧度翘起,觉得这愚蠢的挑衅很可笑。 第24章 砚深哥哥 第24章 砚深哥哥 商砚深脸上的讽笑渐渐淡下来,而后做了个手势,“慢走不送。” 把话题料到这个程度,显然两人已经没有继续交流的必要。 宋莺时进退维谷,有点后悔。 什么“下次准备得再充分些”,只不过是她受不了商砚深高高在上的态度,话赶话说出来的。 按照她的性格,那种下药设局的事,如果不是正好撞见了李薇的举动,她才不会主动去做。 也不会有下一次。 现在商砚深已经走回办公桌边,低头工作起来,完全把她当空气了。 宋莺时不能白来一趟,踟蹰一会儿还是跟着蹭了过去。 “商砚深……” 商砚深头也不抬,翻过一页文件。 “你不问问我今天来找你做什么吗?” 商砚深倒也没有继续装聋作哑,“总归不会是什么好事。” 他肯回应就是好的,宋莺时抓紧提出来,“之前你给我妈妈找的保姆,能不能把她的联系方式给我一个?” 商砚深终于抬头看过来。 问联系方式想做什么,不言自明。 商砚深:“我看起来像是闲到会管这些琐事的人?” 也对。 这人日理万机,是个工作狂魔,他那个八人助理团队不是吃干饭的。 宋莺时的眼睛一亮,“那你忙吧!我去找向俊。” 向俊就是商砚深的总助,颜月清那些事应该都是他在出面处理。 宋莺时后悔又欣喜,白等两个多小时,还要看他脸色。 怎么就没想到先找向俊呢? 谁知转身之前,她看到商砚深唇角轻飘飘地勾起一抹弧度,顿时心生警惕,“……怎么了?” 商砚深也不说话,低头继续看他的文件。 故弄玄虚! 宋莺时兀自出门拐去找了向俊。 向俊不愧是金牌助理,听完需求就帮她把联系方式找了出来。 没等宋莺时感慨事情顺利,向俊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这个保姆月薪8万起,采取vip预付制,一年起订。” 宋莺时:“……” 现在转行去学做保姆还来得及吗? 宋莺时要是能拿得出8万,昨天就把房子租下来了,哪里需要搬回去跟颜月清和邓柠一起住。 她皱眉想了好一会儿,“但是她在我们家也没有做满一年啊。” 向俊:“这个不影响。商总先前预付了三年工资,说好没用完的工期可以再约时间让她来上户。” 宋莺时瞬间重新升起了希望,“那你帮我跟她约时间,尽快上户!” 向俊张了张嘴还没说什么,身后就传来了商砚深的声音,“我雇的人,你用得挺顺手?” 他不知什么时候忙完了,摘下那副斯文败类必备的金丝边眼镜。 此刻看起来少了几分斯文,只剩败类气息。 向俊识相地走开。 宋莺时跟他讲道理,“商砚深,钱你都付给她了,又不让她上班,就不怕她卷款跑人么?” 商家的佣人已经用不过来了,这个保姆闲着还不如让给她。 商砚深不屑,“那么点钱,也值当跑?” 几百万,他说得轻巧。 真是让不仇富的人都想打人。 宋莺时知道他是故意刁难自己,便打商量,“那你当借我的,预付的工资我慢慢还你。” “你还得起?”商砚深的眼神跟昨天谈及“3万房租”时一模一样,“宋莺时,容我提醒你,先前你用得起这个档次的保姆,只是因为你是我老婆。” 宋莺时的脸色白了几分。 商砚深这句话说得还算客气了。 如果换个更刻薄的说法,应该是“口口声声要跟我离婚,却还妄图继续利用我享受不属于自己消费水平的奢侈生活,既要又要,吃相难看。” 如果她够有骨气,这时候应该立刻甩袖离开。 但宋莺时想到家里那一残一伤两个人,只能抛开受伤的自尊,打商量,“用你昨天的话说,你目前付的保姆工资,用的还是我们夫妻共同财产。” 商砚深挑眉,语气不明地赞她,“学得真快。” “谢谢。所以我可以用那个保姆了?” “这点小钱我确实懒得计较。但是你不会因为要用我雇的保姆,就继续跟我保持婚姻关系了吧?” 问这个问题的时候,他的眼神少了镜片的隔档,更为深邃,盯着她看的时候感到一阵心悸。 让宋莺时都要有一种错觉,他在很认真地问她是不是还要离婚。 但她撇了撇嘴,“我也不至于这么没出息。” 为了一个保姆,就继续忍受一段坏掉的婚姻。 听起来是那种懦弱不敢离婚的人才会用的蹩脚借口。 宋莺时深吸一口气,认真地说道:“商砚深,看在这两年我安分守己、尽心替你照顾家人的份上,就让我把位置腾出来,给你的心上人吧。这个保姆就当你暂时借给我,等离完婚,她的工资我会还给你。” 她这是坚持要离婚的意思。 商砚深的面色凉了下去,也不再遮掩眉宇间的嘲讽。 “现在没钱,离完婚就有了?” 宋莺时今天一直在吃瘪,到了此刻终于笑了一下,“现在没有,分割完财产还会没有吗?” 她直接用商砚深的话堵回去,“容我提醒你,离婚以后我会过得比现在更好,因为你是我老公啊。” 结婚这么久,第一句甜蜜蜜的“老公”居然是在这种语境里喊出来的。 宋莺时滞了一下,心里不免发酸,也不知道商砚深听了是什么滋味。 两个人互相看着,岁都没说话。 宋莺时先败下阵来,转开目光,发现外面的天都黑了。 她无声地叹口气,“商砚深,离婚的事你再考虑几天,我们好聚好散。但保姆的事,看在邓柠的份上,就请你抬抬手吧。” 商砚深面沉如水。 但这时候他不反对大概也就是默许的意思了。 “那我不妨碍你下班了,我去找向俊问问保姆的情况。” 见商砚深不说话,她点点头就要走。 谁知他却道:“你也知道下班了,他早走了。” 本来按规矩肯定要等老板先走,宋莺时猜向俊是太有眼力见儿了,自己避开了他们。 “那我回去给他打电话。” 走出几步,发现商砚深跟了上来。 不等宋莺时发问,他自己道:“我去看看邓柠。” 于是,宋莺时便搭了他的车,一起回了云水湖畔的别墅。 两人进门的时候,邓柠正坐在落地窗那边的画架边画画。 闻声回头,先看到宋莺时,小脸就拉了下来,“你怎么又来了,还真打算赖在……” 一句话没说完,在看到商砚深时,她的双眼就亮了起来,“砚深哥哥!” 第25章 不惯着你 第25章 不惯着你 宋莺时有很多年没在邓柠脸上看到过这样纯粹的笑容了。 其实邓柠人长得不错,一张小圆脸,甜美清新。 尤其是出事后,常年在家肤色越捂越白,都快赶上跟宋莺时一个肤色了。 但她平时总是露出那副乖戾刻薄的模样,所以让人忽略了她也不过是个二十出头的小女生。 如果她身体健康,这个时候也应该是一名阳光向上的大学生。 商砚深问她,“晚餐吃了没有?” 邓柠乖乖应答,“颜阿姨做了粥,我喝了一碗。砚深哥哥你吃了没有,要不要吃一点?” 商砚深摇头,径自踱过去看她的画。 倒是宋莺时帮他说了一句,“他不喜欢喝粥。” 邓柠倏地转头,看看宋莺时,再看看商砚深,终于回过味来,“砚深哥哥,你为什么会和她一起来我家?” 宋莺时心下诧异。 两年了,邓柠居然不知道自己和商砚深结婚了? 恰好这时颜月清从厨房出来,宋莺时用眼神无声地问她怎么回事。 颜月清一直跟邓柠住在一起,甚至对这个继女比亲生女儿还要亲。 竟然没告诉邓柠? 颜月清没理会她的眼神,走过去给邓柠身边的茶几上放了一碟水果,“柠柠,吃点水果。” 顿了顿,“商先生要不要也来一点?” 完全是对待客人的态度——甚至是招呼完邓柠才看向他,怠慢得不得了。 商砚深对待颜月清也很疏离,“不用了,谢谢。” 宋莺时在一旁沉默地看着,心里已经清楚。 颜月清也好、商砚深也罢,都没有把她和商砚深的婚姻状况告诉过邓柠。 他们本来就是隐婚,要想瞒住一个足不出户的人,完全没有难度。 邓柠好不容易看到商砚深,撒娇要他推自己出去散散步。 商砚深带她出去以后,宋莺时径自走去厨房。 “你要干什么?”颜月清质问道。 “我没吃饭。” 颜月清更绝,“没给你留饭。” 明明邓柠刚问过商砚深要不要喝粥,敢情这是“薛定谔的粥”,可以有也可以没有。 “我自己做饭。”宋莺时在颜月清开口之前加了一句,“商砚深也没吃。” 颜月清对商砚深的态度不明。 既不像普通丈母娘那样“越看越满意”,也没有因为他处处帮忙而感激涕零。 她心安理得,疏离又平淡。 宋莺时的厨艺也很一般,只比颜月清好一点。 等商砚深推着邓柠回来的时候,她正好做好三个菜。 邓柠的眼圈红红的,而商砚深的衬衫上也多了几处水渍。 宋莺时看在眼里,什么都没说,就像招呼普通客人那样,“商先生要在家里吃个便饭吗?” 商砚深扫了一眼餐桌,番茄炒蛋、清烫笋丝、杭椒牛柳。 确实相当便饭,完全没在谦虚。 但他还是微一颔首,“嗯。” 颜月清径自回楼上,邓柠跟商砚深坐在一边陪客。 宋莺时问邓柠要不要再吃一点,邓柠置若罔闻,只一直看着商砚深说话,替他夹菜。 商砚深抬手拒绝了,语气带点戏谑,“就这么两三盘菜,就不劳驾你了。” 邓柠被他迷得双颊泛粉。 宋莺时却知道,商砚深明明是在讽刺自己做的饭菜太敷衍。 当着邓柠的面,她什么也没说,只瞪了他一眼。 反正就要离了,就不要在邓柠面前暴露关系了,省得吃醋闹翻天。 一顿饭吃完,商砚深就告辞了。 邓柠想去送,他淡声道:“你不方便,不用送了。” 邓柠也不纠缠,仰头看着宋莺时,“那莺时姐姐帮我送一下吧。” 宋莺时不说话,跟商砚深一前一后走了出去。 商砚深开车门准备上车,往后看一眼,“站那么远做什么?” 宋莺时背对着家门,却像长了眼睛,“你看一眼,邓柠是不是看着这里。” 商砚深随意一抬眼,便看到落地窗边那个孤零零的身影。 宋莺时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自己没料错。 “她在试探我们?”商砚深一个大男人,心思没有女人那么细,但这会儿也反应过来了。 宋莺时点头。 所以她才离商砚深这么远。 商砚深微微皱眉,却把不满甩向宋莺时,“你跟我避什么嫌?你把我和她想成什么关系了?” “你跟她是什么关系都可以。”宋莺时的声音一片清明,“但如果你对她没有意思,就不要纵容她对你越陷越深了。” 商砚深这样英俊风流的男人,对于女孩子的吸引力是致命的。 但邓柠如今身残又偏激,绝对经不起一次情伤。 商砚深挑了挑眉。 今晚只是邓柠朝他哭的时候,突袭地抱了他一下。 听这意思,宋莺时应该是知道了。 他勾唇,“吃醋了?” “想多了。”宋莺时笑容浅淡,“如果下一任商太太是邓柠的话,那我喜闻乐见。至少我妈妈会轻松很多。” 只可惜,她很清楚,商砚深跟她一样,对邓柠只有同情—— 也许他比她还多一份愧疚。 商砚深目光凉下来,声音也冷冰冰的,“怎么我就只能在你们姐妹这里挑老婆了?又要离婚、又想拽着金龟婿不放,只可惜,我不会让我的婚姻将就第二次。” 宋莺时眼看着他的布加迪疾驰而去。 好半天才吐出一口气。 好一个“将就第二次”,她真不知道替邓柠难过,还是替自己不甘。 真的不喜欢她,当初为什么要主动提娶她? 现在后悔了,那就痛快离婚好了。 何必要把“将就”两个字这样赤裸裸地甩到她脸上,让她这两年的痴心彻底成为笑话。 宋莺时回到屋子,那个被商砚深归结为“姐妹”的人又撕去了那层温柔乖巧的外衣,冷嘲热讽道:“在外面站这么久,舍不得砚深哥哥?” 宋莺时不理她,自己去收拾碗筷。 “你什么时候勾搭上他的?” “别以为我看不出来!刚刚你一口说出他不喜欢喝粥,我就知道你跟他肯定私下里有联系!” “你是不是借着我的关系,才接近他的?”邓柠见她不理自己,举起一个盘子又要摔。 被宋莺时一把夺了过来。 “我不是我妈,不会惯着你!你敢再把菜汤撒到地上,我就用你的床单来擦地板,再给你铺回去。” 邓柠呆了一下,嚣张的神色变得可笑。 她回神,还是那句话,“宋莺时,你是不是也喜欢砚深哥哥了?!” 第26章 贱命一条 第26章 贱命一条 宋莺时是喜欢过商砚深,但她没必要在邓柠面前承认。 “不喜欢。”她随口道。 邓柠却没这么好打发,目光跟探照灯似的落在她身上。 不是她多疑,而是实在不信会有男人不喜欢宋莺时。 从前,邓秉富和颜月清感情好,宋莺时也常常被邀请来邓家来玩。 邓柠和宋莺时年龄相仿,虽然家世有差距,但宋莺时并没有架子,甚至邓柠被邓秉富娇惯坏了,比她更任性。 每回结伴出门玩,邓柠那些春心萌动的男同学,但凡见过宋莺时的,没有一个不旁敲侧击地打听她。 从前邓柠把宋莺时当姐姐,从不嫉妒她异性缘好。 但是现在…… 两人关系已经破裂了。 更重要的是,那个男人是商砚深。 邓柠没办法不防备眼前这个出落得更美的宋莺时。 邓柠细瘦的手指抓着轮椅的扶手,面目有几分变形,出口阴森,“宋莺时,如果将来你敢跟我抢商砚深,我就从7楼再跳一次!” 宋莺时倏地抬眼,眼神是前所未见的凌厉。 “啪!”刚刚没被邓柠摔坏的盘子,被她重重一放,也不知道裂了没有。 宋莺时指着邓柠,“邓柠,我知道你这两年没少拿这些事吓唬我妈,折磨她,让她不好过!我警告你,对不起你的人是我,你少对她呼来喝去的。你这条命,如果连你自己都不珍惜,那就是条贱命。贱命一条,威胁谁呢?” 邓柠大概好久没听到过这么重的话了,胸膛剧烈起伏,连脸都扭曲了。 宋莺时皱眉上前,要替她顺气,谁知邓柠一把推开她,拼命尖叫起来,疯魔的样子简直令人胆寒。 颜月清听到动静,从楼上冲了下来。 二话不说就冲着宋莺时怒骂,“你对她做了什么?!滚开,滚出去!” 那双目圆瞪的模样,像是不共戴天的仇恨。 但她顾不得教训宋莺时,因为邓柠完全不停,像是要把肺都喊出来了。 颜月清挥开宋莺时,蹲下来用力地保住邓柠,哄她,“柠柠,柠柠!别怕,别难过,妈妈在、妈妈在……心里不痛快就告诉我,别这样伤害自己!” 宋莺时晃了晃,差点没站稳。 刚刚颜月清骂她“滚出去”她无所谓,但一句“柠柠别怕妈妈在”,让宋莺时几乎落荒而逃。 她很清楚,从邓秉富和颜月清再婚那天开始,自己就分了一半的妈妈出去。 但从没想过,会有一天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妈妈,完全属于另一个人。 宋莺时晃出云水湖畔。 夜还不是很深,但她却不知道自己能去哪里。 想了想,宋莺时给步苑打了个电话,“要不要出来喝酒?” 步苑那边背景音嘈杂,笑道:“我喝酒还需要‘出来’?你直接过来。” 宋莺时找到步苑的酒吧,音响的声音要把屋子都掀了。 宋莺时坐下了,点了一堆酒。 步苑咋舌,“你疯了还是中奖了?” 宋莺时拉她坐下来,“你陪我喝,你请客。” “请客没问题,但我就喝两杯,其他你自己解决。” 步苑虽然自诩“夜店咖”,但她一般只玩不喝。 她怕胖,自律得要命。 宋莺时点头,抬手就是一杯。 步苑就没见过她哪回喝酒这么不要命。 但她这种“非典型性闺蜜”是不可能劝的,反而也跟着来了劲,“好酒量!我给你点几个少爷,咱们今晚就要喝个尽兴。” 她只当宋莺时是因为情伤而借酒浇愁,那就用男人来消除男人带来的烦恼。 步苑点了八个陪酒,把她们的卡座都挤满了。 这些人劝酒一流,把步苑自己都绕进去了,也喝得半醉。 等薛凛找过来的时候,就看到步苑靠在一个陪酒少爷的胳膊上摇色子,当场面色就拉了下来。 薛凛走过去,“步苑,回家了。” 步苑睁开眼看到自家男友,打个酒嗝,“你也来啦?坐下来一起喝。” 薛凛把那个陪酒挥开,把步苑接到自己怀里,还是耐心十足的样子。 “我不喝了,刚加完班没吃饭,小苑,你陪我回家吃点东西。” 步苑“唔唔”地应了两声,站起来又想起宋莺时,“莺时喝醉了,这么漂亮一黄花大闺女,可不能让人‘捡尸’了。” 薛凛笑道:“你不是说你闺蜜已经结婚了吗?” “结婚怎么了,老公羊尾还不是一样白瞎。”步苑满口醉话,嚷得还响。 “薛凛,咱们带她一块儿走。” 薛凛已经搂着她的腰往外走,“我已经通知她老公来接了。我一个人照顾不了两个醉鬼。” 步苑出门被冷风一吹,才稍微清醒两分,“不对啊,你怎么知道莺时老公是谁?” 薛凛没说话,把她塞进副驾驶座,斯文沉稳的侧面一般隐藏在黑暗里,看上去有几分诡异。 步苑摇晃着坐直,“你肯定骗我了,我要回去找她!” 薛凛一把按住步苑,指着窗外,“你看,那不是她老公的车吗?我做事怎么可能这么不靠谱?” 步苑一看那高大挺阔的身影,还真是商砚深。 于是又扶着昏沉沉的头靠回座椅里,嘀嘀咕咕着什么,任由薛凛把她带走。 商砚深找宋莺时颇花费了一点功夫。 酒吧里的人多,而她又被好几个男人包围着——步苑提早离场,她给自己点的那几个也去服务宋莺时去了,一时还真找不到人。 商砚深最后能找到她,还是正好路过的时候,听到两个少爷在聊天。 “这么漂亮的女人,真的还是个雏儿啊?” “啧啧,你是在可惜她们今晚只包了你喝酒,没加点别的服务吧?” “要是这个女的愿意跟我开房去,没有出台费我也愿意,血赚啊。” “这么漂亮的女人,嫁个羊尾老男人,真可惜了……” 人嘛,都有猎奇的心理。 商砚深找人正找得焦头烂额,听了觉得好笑,就随意往那边一瞥。 而后唇边的笑容就凝固了。 很好。 的确是个漂亮女人。 但他怎么不知道,他老婆嫁了个羊尾的老男人? 第27章 装纯有度 第27章 装纯有度 那两个正在嚼舌根的少爷忽然感觉到后脑勺一阵凉飕飕的。 回头一看,一个英俊无俦的男人,正黑着脸站在那儿,目光瞪视的方向,正是被人敬酒的宋莺时。 这两人立马从眼神里读出恩怨情仇,立马开溜。 宋莺时喝得胃涨头晕,还有人在敬酒,她难受地推了一把,“都说了不喝了,去给步苑喝去!” 酒杯一倾,倒在一双锃亮的皮鞋上。 商砚深的脸色又给了三分,几乎能当冷空调用了。 他这个人,站在那里就知道是惹不起的人。 有人蹲下来给他擦鞋,商砚深脚一抬,让人滚一边去。 他金刀大马地坐到沙发上,把人拎到自己身边,打定注意要教训一下这个胡乱污蔑自己的女人,可宋莺时挨到他身边时,却低着头,一言不发。 乖得让人发不出脾气。 商砚深粗着嗓子,“真是出息了,保姆钱都是跟我借的,喝酒要点八个陪酒的。” 宋莺时正昏沉着,听到有人嗡嗡在她耳边说话。 抬眼看到一张轮廓分明的侧脸,眯着眼睛,大着舌头,“你……也是步苑给我点的?看起来很贵的样子,你挂牌价多少啊……” 还知道问价了,商砚深握着她肩膀的手陡然加重。 宋莺时吃痛出声,“哎哟,怎么打人……” 商砚深已经不想跟一个醉鬼计较了,松开揽着肩膀的手,把人推开自己一点。 撑着额头假装不认识。 谁知宋莺时离开了温暖的体温,偏偏又不自觉自己贴了过来了。 商砚深怀疑她认出自己来了,刚刚是故意在耍他。 他拎着宋莺时的耳朵,逃不开男人那点劣根性,在她耳边咬牙,“宋莺时,羊尾是怎么回事,你给我解释一下?” 宋莺时一双眼睛瞳仁散着,懵懵地重复他的话,“什么?你给我解释一下……你怎么羊尾了?” 围观的几个少爷:“……” 只差没在脸上写上“看来羊尾是真的,不过年纪倒不老”了。 商砚深后悔亲自过来接人了。 丢不起这个人。 可偏偏宋莺时喝醉了以后黏人得厉害,抱着他的腰不肯松手。 商砚深冷着一张脸不理他,怀里的醉鬼此刻却对周遭的情绪敏感的要命。 感受到商砚深的冷淡,忽然就和她心里的委屈对上号。 醉酒不停地放大了她的委屈,埋在商砚深怀里,呜咽着不停说话。 商砚深刚开始没有听清她说了什么醉话,直到感觉到胸前的布料渐渐洇湿,他才意识到她一直在重复着说什么。 …… 宋莺时宿醉醒来,头疼得想砸床板。 她很少放任自己醉成这样,没想到会这么难受。 她闭着眼睛去摸床头,之前习惯会放一杯水。 但手伸到一半,忽然又想起来自己刚住到颜月清家里,东西都没收拾完,肯定不会延续这个习惯。 她正要收回手,却正好碰到了一个杯子。 宋莺时半睁开眸子,看到了杯子,但却很陌生。 再睁眼一看,这个房间……也很陌生! 一道雷劈下来,她脑海里迅速闪过四个字——酒后乱性! 在彻底崩溃之前,她怀着最后一丝侥幸,把胳膊往后伸,期待着摸到空荡荡的床单。 然而下一秒,她的手就像被烫到一样缩了回来。 是热的! 光着的! 是肌肉! 是一个男人! 宋莺时猛地用被子蒙住脸,尖叫起来,“啊啊啊!不管你是谁,我要杀了你!你趁火打劫、你不得好死!” 她连眼泪都控制不住,浑身发抖,是真的想杀人了。 电视剧里有一个很老套的桥段,女主角离婚或分手后,醉酒乱性遇上真命天子,成就美好的爱情。 但宋莺时此刻完全没有那种感觉,她只觉得一颗心又苦又乱。 她的初体验为什么会这么坎坷? 在新婚夜没有与最爱的人共度也就算了,现在又这么草率地交待给了陌生人! 宋莺时忍不住哭出了声音。 呜呜呜她的第一次…… 被子被人大力掀开,宋莺时像只鹌鹑似的逃避现实,闭着眼睛挥动四肢,试图打人泄愤。 而后被人抓着手腕,制住了她的动作。 “大早上的,发什么疯?” 一句低沉带着鼻音的声音,让宋莺时下一秒就瞪大了双眼,“商!砚!深!” 商砚深皱着眉,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嘲道:“现在认识我了?” 她什么时候不认识他了…… 宋莺时看着商砚深光着的上半身,虽然肌肉流畅紧实很养眼,但她无心欣赏,“你为什么不穿衣服!” 一边问,一边迅速检查自己的着装。 刚醒来那会儿太崩溃没意识到这一点,现在检查的样子完全落在商砚深眼里。 他立刻意识到,她在防备什么。 商砚深躺回自己的位置,没好气道:“放心,我不是羊尾么,能对你做什么?” 宋莺时的动作顿住,猛地扭头看他,连表情管理都忘了。 “你……”宋莺时倒抽气,“那你还对我提那种要求?!” 商砚深原本只是嘲讽,没想到这丫头完全忘记自己在外面怎么抹黑他的—— 看样子还真信了。 商砚深浓眉皱着,看傻逼似的看她,“宋莺时,装纯要有个度。就算没到最后一步,其他该做的我们也做过了,我到底是不是……难道你不清楚?” 虽然他吞掉了那两个字,宋莺时还是臊得面红耳赤。 好吧,“硬件”确实是没问题的。 她蒙着脸,时不时地偷觑着商砚深。 不得不承认,在知道跟自己共度了一晚上的人是商砚深之后,她一颗心就都放松了下来。 她知道,以他的个性不屑于在她醉后占她便宜。 退一万步说,就算真的发生了什么——那也是完成了离婚的条件。 宋莺时一肚子问题,但首要的还是问他,“这是哪里?为什么我会跟你在一起?” 商砚深闭着眼睛转了个身。 昨晚照顾酒鬼没休息好,一大早又被尖叫声吵醒,他没精力替她解答。 宋莺时只好自己先起来。 看房子的陈设,应该是私人住宅。 而且是非常高档的私人住宅。 她原本以为是商砚深某处她从没有涉足过的房产,但洗漱一番下楼后,却看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第28章 笼中之雀 第28章 笼中之雀 随着宋莺时下楼的脚步声传过去,那人也偏头过来,“起来了?怎么不再睡会儿?” 宋莺时讷讷地叫了声,“妈。” “嗯。”何歆停下原本正在调香的手,微笑着问她,“早餐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这宋莺时怎么好意思? 她醉酒醒来出现在商砚深的床上就够让人不可思议的了,更离谱的是—— 他居然把她带到他父母的别墅? 何歆算是宋莺时的婆婆——她不是商砚深的亲生母亲,却是商父的正牌妻子。 平时宋莺时跟这位婆婆的交集实在不算多,除了一个月一次的老宅家宴,基本上没有来往。 何歆优雅寡言,跟商砚深的关系就很平淡,宋莺时就更不必说了。 两厢沉默一会儿,宋莺时尴尬得想再醉一场。 何歆已经往厨房那边走过去,“不知道你们会突然回来睡,正好房嫂休假,我就挑自己拿手的给你做吧。” “妈,我自己来吧!”宋莺时连忙跟上。 何歆却摆摆手,让她上去把商砚深一块儿叫起来吃饭。 何歆不说,宋莺时也是要把商砚深叫起来拷打一番的。 她重新上楼回到卧室,“商砚深,你起来!” 商砚深继续安稳地睡着,连长睫都没撩动一下。 宋莺时上前就要掀被子,他才懒洋洋地睁开眼睛,“恩将仇报是吧?” 哪儿来的“恩”? 借刀杀人还差不多。 宋莺时质问他,“你为什么要把我带回你父母家里?” 商砚深带着几分起床气,不耐道:“不是你自己要求的吗?” 宋莺时压根就不信。 别说她只是醉了,她就算是疯了,也不可能主动提出来他父母家里住。 结婚两年都没住过的地方,现在来住什么? 旅游打卡么? 商砚深却懒得再理她,又要闭上眼睛。 宋莺时不可能单独面对何歆,上前就要掀他的被子。 谁知,商砚深抬臂压住被角,闭着眼睛懒洋洋道:“宋莺时,你要敢掀开,后果自负。” 宋莺时不明所以,回嘴道:“在你父母家,你还能拿我怎么样?” 再说,只是喊他起床而已,这份罪过能大过他把她带回来过夜的罪过吗? 商砚深嗤笑一声,睁眼戏谑地看着她。 那张英俊的脸带着几分晨起的性感,让宋莺时耳尖一热。 看着商砚深的眼神,她也忽然反应过来,他为什么不让掀被子了…… 这下,她僵立在原地,继续掀被子也不是,放任他继续睡觉也不是。 “给你五分钟……”宋莺时眼珠子乱飘,“你好了就起来,跟我一起下楼。” “五分钟够干什么?”商砚深语气敷衍。 宋莺时:“……” 基本的生理常识她还是有的。 五分钟也许不够上正餐的,但他这不过是男人早起的正常生理反应,这点时间足够他偃旗息鼓了吧? 宋莺时环胸,就在一旁站定等他。 商砚深真要无奈了。 本来确实没什么,但她要这么虎视眈眈地看着,身上淡淡的女人香不停地传过来,不是在加重刺激么? “你先下楼。” “我不。” “想看?”商砚深坐起来作势要掀被子,“馋男人了是吧?” 宋莺时吓了一跳,连忙偏开视线,生怕看到什么不该看的长针眼。 脑后传来商砚深嘲讽的笑声,她脖子一梗,“哼!你不是羊尾么?我不拆穿你也就算了,虚张什么声势!” “你……”商砚深将被子一掀,就要来抓人。 商砚深连忙一溜烟跑到门外,“快点,我在门口等你。” 她在房门口等了十来分钟,商砚深大概迅速地冲了个澡,清爽地走了出来。 ——只是身上清爽,脸上的表情却不怎么愉快。 二人下楼,何歆已经在餐桌边等着。 看样子已经等了好一会儿了,宋莺时先道歉。 何歆却道:“这有什么,小两口想厮磨一会儿很正常的。” 一句话闹得宋莺时脸都红了。 她一直觉得这个婆婆跟仙女似的不食人间烟火,没想到也这么平易近人。 商砚深喊一声“妈”,大喇喇地坐下来吃饭,宋莺时跟着坐到他身边。 今天这场会面太突然,面对一个陌生人似的的婆婆,她真的不知道该摆出什么样的姿态。 只好乖顺地坐在商砚深身边,低头吃饭。 何歆真的谦虚了,她做的早餐营养又美味,还亲自动手给宋莺时盛汤。 宋莺时八百年没感受过来自长辈的温暖,低头喝汤的时候鼻子酸得一塌糊涂,差点失态。 吃完早餐,商砚深说自己还有工作要先走。 宋莺时有些不舍,但还是只能跟他一起走。 何歆往宋莺时手里塞了一盒自己烤的甜点。 “莺时,我一个人待着很无聊,如果没事,就常来陪陪我。” 宋莺时看着面前风韵卓然的美妇,就跟那只熔岩蛋糕似的,心都软了。 往外走的时候,她忍不住回头多看了几眼。 何歆一个人坐在装饰华美的餐厅,看起来格外落寞。 宋莺时知道商鹤荣工作忙应酬多,但桃色新闻从来没断过。 如果他只是忙于工作,他的太太不可能像笼中雀一般,生机寥落。 如果没有今天,宋莺时大概也会像外面的人一样,觉得何歆这个的顶级富豪太太,绝对的人生赢家,一定没什么烦恼。 但人活着怎么可能没烦恼。 宋莺时第一次觉得,如果自己这段婚姻里最大的遗憾是没有得到丈夫的爱情,那么第二个遗憾就是没有在这两年里,好好地在何歆身边尽尽孝心。 商砚深单手开着车,听到她的叹息声,嘲道:“不舍得走,干嘛不多待会儿?” “有什么不舍得的。”宋莺时扭头看他。 如果商砚深昨晚没把她带回来,她原本可以不必在即将离婚的时候,还多一个牵挂的人。 宋莺时:“你就没想过,我跟你你妈待在一起会不自在,为什么要把我带回来?” 商砚深没想到这个女人这么不识好歹。 他再强调一次,“是你要跟我回来的,不答应你就抱着我又哭又闹。你当我愿意带你回来?” 何歆再好,毕竟没有血缘关系,他一个大男人,也不可能跟继母多亲近。 如果不是昨晚宋莺时喝醉了一直在哭着叫妈妈,把他喊得心都乱了,他才不会带她来找何歆。 商砚深当然知道宋莺时嘴里的“妈妈”是谁——但颜月清那张嘴有多毒,他很清楚。 要是把这醉鬼交到她手里,别再给刺激得去跳河! 第29章 欺人太甚 第29章 欺人太甚 宋莺时当时喝断片了,完全想不起来自己喝醉后说了什么。 听商砚深这样说,只觉得天方夜谭——她怎么可能又哭又闹地要找何歆? 这个男人连应付她的谎言都懒得编个像样的。 宋莺时只觉得没意思,不想说了。 下次醉酒要和步苑说清楚,哪怕只是把她扔到酒店里将就一晚,也别再打给商砚深! 车子开上路,宋莺时问他,“你要回公司?路边给我放下吧。” 商砚深:“大周末的回什么公司?” 宋莺时看他一眼。 那他这么着急走人做什么? “我在那待着不自在。”商砚深坦诚道,“我就说你可以不跟我一起走。” 他也说不清为什么会带宋莺时去见何歆。 大概是他从小失去的母爱,这些年也只在何歆身上感受过一二。 没来由地觉得宋莺时应该也会喜欢她。 “算了。”宋莺时不想再跟商家的人产生更多的羁绊,“那你去哪里?找个方便点的地方把我放下吧。” 商砚深报了个商场的名字。 宋莺时眼睛一亮,“我正好也去那里!” 商砚深几不可查地皱了皱眉,“你去那儿做什么?” 宋莺时摸着手里的甜品盒子,“去给你妈买个礼物。” 等离婚后两人肯定不会再有交集,也算是她最后一次给何歆尽孝了。 “别去了。” 宋莺时不解,“为什么?” 商砚深顿了顿,好一会儿才带着点不耐,“就你现在的收入水平,能买到什么像样的礼物?” 宋莺时:“……我尽尽心意不行?” 商砚深嗤笑一声,却不说话了。 但那嘲讽的意思让宋莺时更是心火大盛,“你笑什么?!” “宋莺时,知道你缺爱,但也没想到缺成这样。” 宋莺时跟被人打了一拳似的,一阵发蒙,“……你什么意思?” 商砚深看她脸色都变了,不再说话。 但宋莺时已经很清楚他的意思。 对,何歆只不过像个普通的婆婆一样关心了她几句,送点吃的,她就巴巴地感动,恨不得涌泉相报。 这不是缺爱是什么? 宋莺时的确是缺爱。 但是让她最缺爱的人,难道不是眼前这个男人么? 颜月清让她缺失的母爱,她还能从何歆身上补回来的可能。 但她的爱情呢…… 商砚深几乎能看透她,所以他是不是也早就已经看穿了她的心意,在心里嘲笑过她无数次了? “在前面路口把我放下吧。”宋莺时再开口,面色如冰,已经不带一丝情绪。 商砚深薄唇动了动,却终究没再说什么。 车子刚停下,宋莺时就立刻推门下车,“砰”地一声,用车门重重地炸响个地雷。 商砚深皱眉,心疼自己刚提的爱车。 恰好这时,手机上响起了林菀的电话。 他抬手挂断。 林菀立刻发了条微信过来,“阿深,我已经在商场了,你什么时候到?” 商砚深没回,先给向俊打了个电话,“你去给我挑些细料,送到静园。” 静园就是如今商鹤荣与何歆住的房子,逢年过节向俊都会替商砚深往那里送些东西。 “是董事长夫人要过生日了吗?”向俊记得何歆的生日在下个月,往年好像没有送这么早送礼? 生日的话,只送些补品好像分量不够。 向俊:“要不要再订一只包?” “生日礼物再说。”商砚深多嘱咐了一句,“细料你挑名贵温补的,用宋莺时的名义送。” 不年不节的,一家人送个东西,要是太隆重了倒显得客套。 反而不得何歆的欢心。 “哦哦好的!商总您真是好男人,帮夫人处理好婆媳关系。”向俊拍了个马屁。 商砚深被一提醒,却烦躁地挂断了电话。 就因为那个女人渴望亲情,他就巴巴地替她讨好婆婆? 他自己在“丈母娘”那里,尚且还在作冷板凳呢! …… 宋莺时走出几步,打上车,想了想还是要给何歆买份礼物。 她是缺爱,所以更要回馈那些朝她释放过善意的人。 宋莺时在路上给步苑打了通电话,要她陪自己逛街。 步苑还在赖床,“昨晚陪你喝酒,到这会儿还没缓过来,你换个人陪你吧。” 她要是不提喝酒也就算了,这主动提起来了,宋莺时也没客气,“我喝醉了,你怎么能让商砚深把我接走?” 步苑大惊,“什么!你被商砚深带走了?” 宋莺时会知道步苑不可能跟自己耍心眼,她应该是真的断片了。 于是更无语了,“……看来我还要谢谢他了。” 看步苑的模样,就算她被陌生人带走了,她也不知道。 步苑为了赎罪,只好答应出来陪宋莺时逛街。 两人刚碰上面,宋莺时的手机响了一下,公司网站挂出了公告。 她一看,面色就不对劲了。 步苑问她,“怎么了?” “之前跟安妮撞灵感的公开对比结果出来了……” 步苑拿过她的手机一看,眉头也皱了起来。 内部评审组经过深度对比,两幅作品只是色彩上有相似,但在设计灵感和框架上并无一致。 也就是不存在抄袭。 步苑:“所以,姓安的到底图什么?” 宋莺时沉默片刻,“我跟她的设计作品,公开以后都作废了。” 也就是说,要想重新竞争那两个名额,就必须要重新设计——大概率赶不上公司内部的初筛了。 “她要跟你玉石俱焚?” 好一个玉石俱焚。 至少从图上来看,安妮的作品很粗糙,甚至步苑都怀疑她是不是就是瞥见过宋莺时的作品,然后去抄了个形似。就是为了闹这出,拖宋莺时后腿。 步苑跟着头疼一番,而后想到一个方法。 “你也别去竞争公司的两个名额了。不是还有面向社会面的征稿么?就是组委会那边需要走点关系。你别急,我给你牵线。” 宋莺时一口气松了一半,步苑在该靠谱的时候还是靠谱的。 两人商量好,迅速挑好礼物,宋莺时就抓紧回家设计新的图稿。 没想到两人刚逛到二楼,就看到了一男一女。 步苑要冲着他们过去,被宋莺时一把拉了回来。 “你刚才说狗男人半途把你扔在路边,他居然转头来陪小三逛街来了?” 再一看他们逛的是妇婴用品店,步苑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太明目张胆、欺人太甚了! 第30章 夺人所爱 第30章 夺人所爱 宋莺时也没想到,一个小时前商砚深说要来商场,是为了陪林菀逛街。 就他这样的人,时间远比金钱更值钱。 宋莺时给他当了两年老婆,还从没有享受过被他陪着逛街的“殊荣”。 难怪…… 刚刚他一听她要来商场,就推三阻四的,还说些让她心塞至极的话。 她还当他只是刻薄。 原来刻薄之外,他还心虚。 挺没劲的。 宋莺时拉着步苑,不让她过去,“算了步苑。她怀孩子我都不打算计较了,更何况这些细枝末节。怀孕了,总不可能不买婴儿用品。” 步苑恨得牙痒。 她也是女人,难道会看不出来,宋莺时大度淡然的外表下,也只不过是因为地位悬殊而对商砚深这些混账事的无可奈何。 步苑恨恨诅咒道:“她也不一定生得下来!” 宋莺时:“那就是他们的事了。” 她一脸平静,连余光都不往那边看,就好像真的事不关己,“走,陪我去挑丝巾。” 两人都是混时尚圈的,眼光都很好,很快就挑好了适合何歆的丝巾。 步苑逛出了兴致,“来都来了,再去陪我买双鞋。” 步苑的身高,再穿上高跟鞋,名模范儿挡都挡不住,被一众柜姐围着恭维。 步苑撺掇宋莺时也买一双。 宋莺时看中一双细高跟,穿上后的确很搭她。 正在镜子前照来照去,忽然听到两道完全不想听到的声音。 “阿深,那双鞋好漂亮,我好喜欢。” “喜欢就买。” 宋莺时没想到自己都这么避着了,这两人还是阴魂不散。 她退开两步,走到服装区,不想跟他们对上。 “不好意思女士,这一款您要的码数有人在试穿……咦,人呢?” 柜姐的话清晰地传过来,让宋莺时心底生出一股不详。 从衣服的间隙里看过去,步苑看中的不就是她脚上正试的这款吗?! 真晦气。 商砚深开了口,“你现在的身体状况,也不适合穿高跟鞋,看看别的吧。” “等我生完也可以穿啊。”林菀的语气依依不舍,志在必得的样子。 商砚深倒有耐心,说道:“那就生完再买。这么多品牌,还会买不到更合心意的鞋?” “那我生完你再陪我来挑,好不好?” 商砚深回了句什么,宋莺时听不清。 但等她再看过去,正好看到林菀坐在换鞋凳上,而商砚深正接过柜姐新拿的款式,竟打算屈尊降贵亲自给她穿鞋。 宋莺时说不上心口是什么滋味。 原来商砚深真正喜欢一个人,竟能做到这个地步…… 她晃了晃,差点站不稳。 果然还是穿不惯细高跟。 宋莺时刚要坐下来脱鞋,没想到意外发生了。 刚刚自己去试衣服的步苑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更衣室出来,大概也是被那副“温情”的画面刺激了,冲过去就甩了林菀一个巴掌。 “你要不要脸?!” 宋莺时顾不得换鞋,就冲了过去。 正好看到商砚深黑着一张脸,打算对步苑动手。 “商砚深!” 他听到动静,撩起眼皮看一眼宋莺时,面色也没有一丝转圜,还是修罗似的冷戾,将步苑扯得站不住。 “商砚深,你先放开步苑。”宋莺时皱眉恳求道。 商砚深只冷冷地朝步苑道:“我有没有警告过你,不要再动她?” 步苑疼得嘴唇都发白了,却不甘示弱,“你个在女人面前卑躬屈膝的孬种,有什么资格威胁我?” 商砚深周身的气场冷下去,偏偏脸上还勾出一抹笑。 “我不打女人。”但下一个动作,他把步苑往前一推,对着眼眶泛红的林菀道,“小莞,打回去。” 对比起张牙舞爪的步苑,林菀无比柔弱“阿深,我好怕她……上次是推我,这次直接动手了,我不敢还手,我怕下次她就要伤害我的孩子了。” 好一招杀人不见血。 步苑只是扇了她一巴掌,林菀却直接暗示商砚深步苑有可能伤害她的孩子。 孩子就是商砚深的逆鳞! 果然,商砚深唇边的弧度没有一丝笑意,而后残忍道:“你先把这巴掌还了。我在这,没有让你挨欺负的道理。至于这位步大小姐,整天在外面惹是生非,我会请步伯父管教好再放出来的。” “商砚深,你……”步苑剧烈挣扎起来,“你敢?!” 商砚深就没什么不敢的事。 宋莺时心生一股惶恐,她到现在还记得,上大学期间,步苑没有脱离步家之前,身上经常有青青紫紫,甚至还有棍棒打过的痕迹。 在步家,从来不会因为她是个女孩,就不动家法。 宋莺时上前一步,“商砚深,步苑这巴掌是替我打的,要打回来,就打我脸上!” 步苑大喘气,还要开口,却被宋莺时拦住了。 宋莺时的倔劲儿也上来了,她直接去掰商砚深抓着步苑的手,恨声道:“你要舍不得这个女人受疼,那就自己动手!” 宋莺时鲜少这样失态,喉咙嘶哑,双眼的猩红不比林菀更浅。 商砚深垂眼看她,浓眉紧皱,半晌后道:“你一定要在外面闹成这样?” 到底是谁在闹? 宋莺时偏开头,眨了眨眼睛将眼底的泪意收敛回去,咬牙道:“我不怕被人看,谁做亏心事谁丢人。” 林菀不像她死要面子,一边流泪一边在旁边可怜兮兮地劝道:“砚深,算了,我没事。” 他们三个拉扯成一团,倒显得林菀形单影只。 商砚深眯了眯眼睛,松开了手,走到林菀身边。 林菀像找到了靠山一样,靠到他胸前。 步苑大口喘气,“不知廉耻!” 林菀平复下情绪,而后目光忽然下移,看到了宋莺时脚上的高跟鞋,一动不动。 商砚深也顺着她的目光看过来,忽然意味不明地开口,“喜欢那双鞋?” 宋莺时已经知道他想说什么。 站立不动,唇边噙着一抹嘲讽。 宋莺时的脚是生得很漂亮,配那双方钻尖头鞋,秀气得不得了。 林菀咬着下唇,小声道,“不……这是宋小姐喜欢的,我不夺人所爱。” 好一招以退为进。 如果真的不想要,何必做出这么一副委曲求全的样子。 商砚深已经冷冷开口,“脱下来。” 第31章 男朋友啊 第31章 男朋友啊 宋莺时自己还没什么反应,身旁的步苑已经在骂脏字了。 太不要脸了,抢男人也就算了,连人家看上的鞋子都要抢! 宋莺时将她挡在身后,但没有看商砚深,而是先看向了林菀。 她唇角一抹浅淡的弧度,“我还真看不上这双鞋,你要是不嫌弃穿我剩下的,就捡走吧。” 宋莺时说着话、就蹬掉了那双鞋,“不必说什么夺人所爱,一双鞋而已,有什么爱不爱的。我找不到更好的么?” 步苑顿觉解气,连忙默契地跟上,“这双鞋实在太low!配不上我们莺莺,配你倒还有余。整个商场那么多高档鞋,只要我们莺莺愿意,大概都捧着求她穿。唉,不像你,选择面这么窄,当然不知道什么是女神待遇。” 林菀气得够呛,却又说不出话来。 她当然听出来这两人一唱一和的,把商砚深比作“鞋”,一个劲儿地贬低。 恐怕商砚深也心知肚明。 林菀捂着被扇红的脸,偷觑商砚深的脸色。 他冷着脸,比刚刚林菀被扇巴掌时怒意更甚。 宋莺时仿佛看不到似的,换上自己的鞋,就与步苑携手离开了。 林菀抱着商砚深的胳膊,“阿深,我是不是给你惹事了?” “不用多想。”商砚深不带情绪地安抚一句。 这时候,一直躲在一边不敢打扰的柜姐上来了,小心翼翼地问一句,“女士,我来给您试鞋?” 林菀点头。 但没等她穿上那双鞋,商砚深就开口了,“我说了,高跟鞋等你生完孩子再买。现在先挑挑看别的。” 林菀动作顿住,有几分尴尬。 她对于这双鞋原本也就是普通喜欢,但宋莺时刚刚那一通损,反而激起了她一定要占有这双鞋的念头。 宋莺时不也看中了么,可最后不还都要到她手里? 可没想到商砚深…… 林菀不敢违抗他的指令,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 …… 宋莺时熬了两个晚上,终于画出了新的设计稿。 这期间连手机都没看。 等这天她补完觉睡到中午,才打开手机。 她刚想问步苑帮她牵线的事怎么样了,却看到昨晚薄旷发来的微信。 【我回来了,晚上一起吃宵夜?】 【还有一件事,你那份被公开的设计稿怎么回事?】 他们公司挂内网上的公告,自然躲不过薄旷这个总公司负责人。 宋莺时想了想,还是大概跟他解释了一下来龙去脉。 薄旷一个电话打过来,“这事不能就这样算了。” 其实宋莺时会跟他解释,也是存了一点想要“越级状告”的意思。 她不会主动利用薄旷去坑人,只是想要个公平。 薄旷:“明天我到你公司开会讨论一下这次评审组的问题。” 宋莺时一惊,“不不、我不想这么劳师动众!我只是觉得肯定有人在背后帮安妮,我就想弄清楚,不想不明不白地被坑。” 薄旷笑笑,“你哪是怕劳师动众?你只是想在人前跟我撇清关系。” 宋莺时没说话。 他要这样理解也没错。 没听到宋莺时的声音,薄旷也沉吟了好一会儿,“你说的安妮,是你们设计部三组的安妮?” 宋莺时没想到他日理万机,居然连这么个小人物都记得。 怎么觉得哪里不对劲……? 薄旷清了清嗓子,“我大概知道,她背后的人是谁了。” “是谁!?” “……可能是我。” 宋莺时:“……再见!” 她挂完电话,给自己灌了一大杯冰水才平静下来。 流年不利,怎么没一件事顺心的! 她下楼,保姆已经做好中饭。 不愧是月薪八万的保姆,她来了以后,至少吃个饭不再那么鸡飞狗跳。 宋莺时饿坏了,席间薄旷的电话响了两次,她也没接,只顾着埋头吃饭。 邓柠又开始找茬,“你的电话吵死了!” 宋莺时头也不抬,手摸过去关了声音。 原以为这下能安生吃饭了,谁知道邓柠永远出人意料。 她把宋莺时的电话接了起来。 “喂,你哪位?” 宋莺时沉下脸去抢自己的手机。 邓柠才不怕她,一听对面是男人的声音,而且还是好听的男声,越发不肯把手机还给她了。 邓柠:“我是谁?我是宋莺时的妹妹啊。” “咦,你连宋莺时没有妹妹都知道?你又是谁啊,不会是我姐夫吧?” 对面的颜月清听到邓柠的话,也皱眉看了过来。 邓柠不知道宋莺时已婚,颜月清可是很清楚的。 宋莺时没时间理会颜月清,对着邓柠语含警告,“邓柠!把手机还给我!” 邓柠毕竟行动不便,宋莺时一把就抢回了自己的手机。 邓柠毫无赧意,反而因为一个男人的电话而放松了心情。 宋莺时身边的男人越多越好,这样就不会跟她抢商砚深了! 宋莺时把手机贴到耳边。 薄旷在试探着叫她,“莺时?” 宋莺时:“嗯。” 她虽有怨气,但也明白,薄旷并没有义务未卜先知地替她保驾护航。 说不定,安妮跟他的关系更亲。 她也没资格对薄旷耍性子。 薄旷没有问刚刚的女孩是谁,而是第一时间先解释,“莺时,虽然安妮是我关照进公司的,但这次你跟她的纷争我事后才知晓。” “你现在出来陪我吃个中饭,我当面解释,顺便给我个机会弥补。我不会再让你错过ec设计大赛了。” 他说的是“再错过”,宋莺时有一时怔忪。 他知道她大四那年错过了一次吗? “莺时?” 宋莺时回神,他的语气太诚恳了,把她的怨气都熨平了。 “可惜我已经在吃中饭了,被你打断了。”对面的人脾气太好,让她忍不住有点拿乔。 薄旷:“晚饭好不好?” 宋莺时挂断电话,看到对面两双眼睛都在看着自己。 尤其是颜月清,面露不屑,“跟什么男人打电话,语气这么轻浮。” 宋莺时也是第一次听亲妈用“轻浮”来形容自己的女儿的。 “一个朋友。” 邓柠接道:“啧男朋友啊?” 宋莺时只觉得好笑,这一脸探究的模样,谁都知道她在想什么。 宋莺时偏偏不满足她的好奇心。 晚餐时候,宋莺时达到薄旷说的餐厅。 原来不止是他们两个人,还有不少同业。 薄旷显然是为了她的事,有备而来。 薄旷身边还有空位,招呼她,“莺时,到我这边来。” 他这一声出来,薄旷身旁一个峻挺的背影忽然动了动,回头看向宋莺时。 宋莺时也一时愣住。 第32章 我罩的人 第32章 我罩的人 宋莺时站着不动,薄旷亲自过来请她,嘴里笑道:“年纪不大,架子倒大。” 他带宋莺时走过去,给两人介绍,“莺时,这位是宁西言,今天我带他来给你赔罪。” “西言,这位就是苦主,宋莺时。” 宋莺时嘴角扯了扯,露出一点社交笑容,却没到眼底。 刚刚看到宁西言的第一眼,她就立刻反应过来,为什么薄旷说安妮背后的人是他自己了。 看起来,薄旷和宁西言是朋友。 而宁西言,就是安妮爱慕多年的男人。 看这情形,恐怕是爱慕成真,两人在一起了。 所以宁西言才会帮安妮整顿职场上的“对手”。 宁西言薄唇一动,刚想说什么,宋莺时就率先开口,“宁先生,你好。” 这就是表明跟他并不相识的立场。 宁西言压下唇角的苦笑,“宋小姐好。” 宋莺时在薄旷身边坐下。 薄旷点了点宁西言,懒洋洋道:“你自己说吧。” 宁西言说的,跟宋莺时猜的差不多。 当初安排安妮到wildness旗下分公司上班,薄旷重曾经吩咐过分公司的人照顾她,但之后也就没有关注过她了。 没想到安妮凭借着这份关系,整治到了宋莺时头上。 宁西言:“莺时,我替安妮向你道歉。这次的事给你造成的损失,我也会一并……” “诶?等、等等!”薄旷打断了宁西言的话,好笑道,“我只是让你来替我解释清楚,还我个清白。后面这些话就不必了,莺时的损失我会负责。” 宁西言吞下剩下的话,自己倒了杯酒,灌了下去。 “怎么这么不懂事,也不敬一下自己就喝了。”薄旷吐槽完兄弟,转向宋莺时解释道,“他平时不这样。今天来之前还百般不愿意,嫌我费事。一见到你又乖乖道歉了,还是美女的面子大。” 宋莺时淡淡一哂,“没事,解释清楚了就好。” 薄旷跟她聊了几句这次出差的见闻,宁西言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他接起来说了几句,不耐烦地挂了。 “女朋友?”薄旷一听那语气就知道,“行了你陪女朋友去吧,顺便教育一下家属,以后看清楚了别让大水冲了龙王庙。” 宁西言却没走,反而不动声色地试探,“你这意思,宋小姐已经是你的自己人了?前段时间还说自己是单身,你瞒得够紧的。” 薄旷很敏锐,听着宁西言的声调有几分怪异,目光在他和宋莺时之间转了两个来回,调侃道:“怎么,嫉妒我?” 宁西言“嘁”了一声,不答反问,“你就说是不是吧?要真找了女朋友,那得请客啊!” 薄旷看了宋莺时一眼。 虽然她和商砚深的婚姻行将就木,而且一直没有公开。 但未必能一直瞒下去。 这个时候要真跟宋莺时扯上男女关系,以后爆出来倒要影响她的名誉了。 薄旷轻咳了声,“暂时不是我的人,但她是我罩着的人。” 宋莺时朝他瞪眼。 说这么暧昧做什么? 宁西言垂了目光,又给自己倒了杯酒。 薄旷和宋莺时聊了许久,最后许诺明天就替她直接把参赛作品递交到组委会。 吃完饭,薄旷去结账。 宁西言这才有了第一句跟宋莺时单独对话的机会,“莺时。” 宋莺时静静看向她。 “你……这两年过得好吗?” 他不问“过得好吗”,而是问“这两年过得好吗”,说明宁西言也是有关注过她,知道宋家出事后她不好过。 宋莺时捋了下被风吹起的长发,“这句话现在才问,似乎晚了点。” 当初就连从前交情平平的薄旷,都知道在宋德厚出事后帮忙奔走。 而宁西言与宋莺时,几乎可以算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关系,却销声匿迹了两年。 “那时候你拒绝了我……我伤心过度被送出国。后来你家出事,我没及时赶回来。” 这种一听就是在为自己开脱的话,宋莺时也不想拆穿。 她笑笑,“没关系,你看我现在的样子,像是过得不好吗?” 宁西言一晚上都在默默看她,想避开目光,但宋莺时光彩照人,实在让人移不开眼。 的确不像是过得不好的样子。 “薄旷把你照顾得很好。” 话音落下,却看到宋莺时楞了楞,宁西言问道:“怎么了?” 宋莺时摇摇头。 不是薄旷。 她现在之所以还能光鲜体面地站在这里,不是因为薄旷。 但是那个人,偏偏又伤她最深。 宁西言被宋莺时眉宇间的轻愁感染,不自觉地靠近一点,想抬手抚一把。 宋莺时猝然偏头。 但这时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个人影,上来就朝她扇巴掌。 幸好宁西言原本要摸她的手还没缩回去,一把挡住了那条胳膊。 是安妮! 安妮见宁西言居然还替宋莺时挡住自己,越发气得不行,“宁西言,你很好!不接我电话不见我,原来是跟‘老情人’约会来了!” 宁西言冷声道:“你少在这里发疯!” “我发疯?你要不要看看自己现在的贱样?”安妮气得失去理智,被捉着手就抬腿就要去踢宋莺时。 宋莺时不跟这个人一般计较。 一碰上宁西言的事就发疯,这么多年没长进。 安妮在宁西言怀里指着宋莺时打骂脏话,状似癫狂,引来不少人围观。 那些不堪入耳的词汇,听得宋莺时面皮如火烧一般,气息也急促起来。 就算是菩萨也有三分土性。 但不等他回击,就听到“啪”一个响亮的巴掌声传来,安妮的声音被硬生生地掐断。 她捂着自己的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宁西言,“你为了那个贱人打我!” 宁西言火气彤彤,“闭上你的嘴!我跟莺时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 安妮哪里听得进去,她失去理智,猛地将手里提着的红酒朝宋莺时砸去。 宋莺时也因为那巴掌愣住,想躲已经来不及了。 众人的惊呼中,宋莺时眼看着要被酒瓶砸中。 忽然,从身后的人群里伸出一条结实有力的手臂,将宋莺时扯了一下。 她踉跄往旁边倒去,正好倒在奔过来的宁西言怀里。 但她看得很清楚,刚刚拽自己的并不是宁西言,回身刚要跟搭救的人道一声谢,忽然看到了目光幽邃的商砚深。 是他救了自己? 第33章 快点离婚 第33章 快点离婚 宋莺时原本要说的话卡在喉咙里,与商砚深沉默对视。 而搀住宋莺时的宁西言却急得不得了,双手情急地要在她身上摩挲,“莺时,有没有怎么样?!” 宋莺时还没回话,宁西言却感觉到一道目光跟刀子似的,落在他的双手上。 一抬头,也看到了商砚深。 宁西言当然也认识他,可是两人素日没多少交集,为什么商四少看他的眼神如此不善? 宋莺时回了神,先把宁西言搭在她双臂上的手拂了下去,“我没事。你去看她吧。” 安妮出手砸人,此时却在大哭,仿佛成了那个受害人。 不过,此时她身边已经多了一个人。 林菀。 她跟商砚深同时出现在这里。 宋莺时稍一联系就能猜到,大概是林菀跟安妮约饭,要把商砚深正式介绍给自己的闺蜜。 这安妮还提着红酒,弄得像恭贺新婚似的。 啧啧。 可惜,这酒祭天了。 “别理她!”宁西言哪里还顾得上安妮,对宋莺时的心疼溢于言表,“玻璃碎片有没有划伤你,快让我看看。” 说着还要蹲下去看。 宋莺时知道他大概因为安妮前次的陷害,对她愧疚得厉害,所以才表现得如此殷勤。 但她可受不了人这样,尤其是商砚深跟个佛似的伫立在一旁,脸上还带着几分似笑非笑的嘲弄。 宋莺时懒得管他在嘲弄什么,只想离宁西言远一点。 被安妮看到,谁知道之后还会发什么疯。 宋莺时干脆向后退了两步,不让他再挨到自己。 宁西言目光缱绻,最后还是被商砚深出声提醒道:“宁少,女朋友的脸面,也关乎你的脸面,你就眼睁睁看她被人议论?” 的确,安妮失态的样子甚至被有的看笑话的人拍了下来。 宁西言眉头狠狠一拧,终究还是朝安妮走去。 宋莺时觉得丢人,腿上又传来几分刺痛,可能真的被宁西言那个乌鸦嘴说中了。 有碎玻璃溅到了她腿上。 周围不少人用鄙夷的目光看着她,用脚指头也知道她在这些人眼里大概成了“小三”。 宋莺时转身想要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却被商砚深一把握住胳膊。 商砚深:“去哪里?” 宋莺时不耐烦,呛声,“关你什么事?” 商砚深不凉不热道:“刚刚被人欺负怎么不见你有这气势,就知道窝里横。” “谁跟你窝里!” 商砚深目光凉了三分,“那你跟谁是窝里?宁西言?人倒是不错,但人家有女朋友了。” 宋莺时静了几秒,缓缓勾唇笑了,只不过眼底殊无笑意。 这群乌合之众误会她和宁西言她不在乎,因为他们不了解她的品性。 可商砚深把她当什么人了? 宋莺时嗤笑,“有女朋友怎么了,有老婆的男人都有人抢呢。” 商砚深面无表情,握着她胳膊的手却越发用力。 宋莺时去拂他的手,商砚深却薄唇一勾,“你就一定要从垃圾里挑男人?” 宋莺时的手一顿。 她知道,商砚深还在忌惮先前的薄旷。 宋莺时笑容加深,“没办法,我就有这癖好。你看看自己不就知道了。” 商砚深仿佛被骂的不是他一样,“那也只能证明你眼光一次比一次差,先前那个至少是单身。” “哦——”宋莺时做恍然大悟状,“这么说,你比较看好薄旷?” 商砚深没想到她是这个反应,眉峰微微皱起。 宋莺时笑吟吟道:“我会把你的话转达给他的。” 说完抬高声音,朝一个方向道:“薄旷!这里!” 商砚深眉目倏地一寒,而后就见薄旷拨开人群,走到宋莺时面前。 他也有本事,就跟看不到商砚深一样,关切道:“我就去结个账,怎么就出事了?西言呢……呃,安妮也来了?” 他一看安妮的动静,立刻就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我带你走。”薄旷当机立断。 如果商砚深不是还抓着宋莺时的胳膊,几乎都要以为自己隐身了——不然这人怎么就敢当着他的面带走他老婆。 商砚深微微抬高了声音,“薄总。” 薄旷仿佛才看到他一样,“商总一个人来吃饭吗?真是好兴致。” 宋莺时在旁边听着,深感如果如果有绿茶男——应该就是薄旷这样的了吧。 这句话暗戳戳地在说商砚深自己都带着别的女人吃饭,没有资格管宋莺时跟谁走。 “是不是一个人吃饭很重要么?”商砚深不痛不痒地扎他一刀,“薄总如果这么在意这方面,当初无论如何也该好好挽回一下你的婚姻。听闻前任薄太太贤妻良母,想必每天都有热饭热菜在家等你。她这一走,薄总都得到别人锅里夹菜吃了。” 宋莺时眉头一跳。 打人不打脸。 商砚深倒好,上来就往人家痛处戳。 还有,什么叫到别人的锅里夹菜吃。 她宋莺时是菜么? 就算她是菜,也从来不是商砚深好的那一口! 幸好薄旷不以为忤,“我的确是不喜孤独,比不得商总潇洒。我这样不适合离婚的人需要再找伴侣,而商总这么洒脱,那就该当放手时则放手,早日还自己一个自由,对不对?” 宋莺时在一旁听得胆战心惊。 薄旷的这番言论,就差明晃晃地对商砚深说出“我离婚了要追你老婆,你快点离婚腾位置”。 虽然她也很想离婚,而且跟薄旷走得近除了工作上的原因,确实也存着几分恶心商砚深的意思。 最好恶心得他立马离婚。 但薄旷这样开宗明义地“宣战”,又太挑战商砚深的底线了。 过犹不及。 宋莺时担心激怒他,更不愿意跟自己离婚了。 “商砚深……”宋莺时在他黑着脸要发作之前叫住了他。 商砚深压着眉眼看向她。 “我……” 我腿疼站不住,要先走了。 这句话刚说一个字,就被林菀的声音打断了,“砚深,你过来劝劝吧!” 安妮和宁西言看起来都要原地分手的样子了。 商砚深却没动,还是看着宋莺时:“你去我车上等我。” 宋莺时一看他们的样子,就是还没吃饭,她忍不住冷笑两声,“然后等你们热热闹闹吃完饭,再拼车送我?” 第34章 你跟我走 第34章 你跟我走 商砚深垂头看一眼她腿上细碎的伤口,难得有点耐心,“不,我很快就过来找你。” 但宋莺时还是不想跟他走。 在她跟商砚深对峙的几秒里,薄旷忽然出声,“莺时,你猜我刚刚在餐厅碰到了什么人?我带你去见他!” 听他的语气有点隐隐的兴奋,带着邀功的姿态,宋莺时顿时有了一个猜测。 当下不再犹豫,拂开商砚深的手朝薄旷走去。 薄旷果然低声道:“ec竞赛国内赛区的李晟李委员就在这家餐厅吃饭,不过答应吃饭前先给我们十分钟,我们现在就过去。” 宋莺时立刻点头,但是腿上带着伤,难免走路姿势别扭。 薄旷很快就发现了她腿上有伤,急道:“这是怎么了?是安妮伤的你?” “没事,我们先去见李委员吧!” 薄旷:“你先让我看看伤口!” 商砚深在十几米外站着,看到薄旷把宋莺时按在街边长椅上,径自就要蹲下查看她的伤处。 宋莺时今天穿的是薄丝,要查看伤口,只能撕开薄丝。 商砚深一动不动,目光变得十分深冷。 这时,林菀扶着安妮走过来,小声叫他的名字。 商砚深垂眸,看一眼安妮狼狈的样子,语气不耐,“今天替你们约了李晟,机会难得,就打算这么见人?” 安妮双颊涨红,连抽噎声都停下来了。 林菀见他似乎真的生气了,也不敢劝,“我先带安妮整理一下,再陪她去见李委员。” 商砚深“嗯”了一声,“结束了让司机来接你。” “你不陪我们进去吗?”林菀一愕,又像是反应过来,“……你要去找她是不是?” 这个“她”,碍于还有安妮在场,林菀没有说明白是谁,但她知道商砚深心里清楚。 商砚深再抬眼,薄旷和宋莺时已经不在原地。 他的声音再添几分不耐,“安小姐多大的面子,能请得起我作陪?” 林菀不敢再问,却委屈得双眼泛红。 商砚深今晚的怒气虽然都是对着安妮发的,但安妮是她的朋友,那态度多少也伤了她的面子。 他今晚为什么忽然变成这样,林菀也心知肚明。 林菀扶着安妮走进餐厅,商砚深开着自己的车走了。 开了没多远,看到路灯下的几个人。 宁西言在路边对着一棵树发泄,薄旷在一旁劝慰,那个女人就坐在冷风里等着。 商砚深原想一脚油门踩过去,但目光不自觉地看向宋莺时的腿。 天气乍暖还寒,街上穿薄丝的女人还很少。 她早早地穿上了,不知道是因为爱美还是为今晚的吃饭对象打扮的。 蹬着小踝靴,尤其显得小腿纤细白皙,还是莹然的珠光白——因为她腿上的丝袜还是完整的。 想到这里,商砚深在反应过来之前,已经一脚刹车踩了下去。 又一阵风吹来,宋莺时裹紧了身上的风衣。 她刚搬进云水湖畔,她的东西都还没归置好,图方便就穿了今天这一身,没想到这么冷。 十分钟前,她和薄旷争执到底是先见李委员还是先去医院处理伤口,结果李委员一个电话打过来,说约好的朋友已经到了。 宋莺时只好作罢。 反正按照薄旷的计划,也约了李委员明天见面。 只差一天时间而已。 结果在薄旷送她去往医院的路上,两人看到了宁西言在路边发酒疯。 他们只好先停下来看看他。 宋莺时知道宁西言一个人在餐桌上喝了不少闷酒。 他会如此失态,也不仅仅是因为跟安妮吵架的缘故。 但她并没有上前劝慰,只垂着头不动。 直到一道黑影出现在她视线里。 宋莺时一抬头,看到了商砚深,头更大了,“……你怎么又来了?” 这嫌弃的语气。 商砚深一听,也没了好声气,“就许你看戏,不许别人看戏?” “我看什么戏了?”宋莺时烦道,“我在等朋友,不行么?” 但她也很清楚,宁西言那边一时半会儿没有停歇的迹象。 加上不想跟醉鬼坐一辆车,宋莺时已经给自己叫过车了。 好巧不巧,网约车司机这时候给她打了电话。 宋莺时接起来,“喂,师傅,你到了?……好,我看到双闪车了,你等……” 宋莺时手里一空,手机被商砚深一把抢了过去,“我们不坐了,你走吧。” “喂!”宋莺时站起来去夺自己的手机,可商砚深已经理所当然地挂掉了。 挂掉之前,她还听到网约车司机在那边骂骂咧咧。 “你干什么?!” 商砚深淡淡道:“你跟我走。” 宋莺时不搭茬,继续说自己的,“我不上车也要扣手续费的!” 商砚深面露不耐,网约车换成了布加迪代步、总裁开车的待遇,这个女人还在这儿跟她计较那几块钱。 “女人斤斤计较成你这样,不免面目可憎。” “男人喋喋不休成你这样,一样魅力全无!” 商砚深:“……” 他一言不发掏出手机,点了几下,下一秒,宋莺时手机响了一下。 一看,这男人给她转了一百块。 宋莺时简直不知道拿什么表情看他,久久才感叹,“这是我跟你结婚两年,你第一次给我钱。……好大方。” 商砚深不满地挑眉。 他每个月往她卡里转的那十万八万的生活费是喂狗了? 商砚深正要开口,却听到远处的薄旷叫了一声“莺时”。 两人一起回头,见薄旷正搀着宁西言,看向这边,显然是发现商砚深来了。 商砚深一时顾不得跟宋莺时算账,拉着她的手就上了车。 宋莺时抵抗不了他的力道,被塞进车后座。 然而商砚深不是什么细心体贴的人,动作间并没有顾忌到她的伤口。 等宋莺时呼痛的时候,他再收力已经来不及了。 商砚深动作一顿,而后自己也坐上后座。 “给我看看。” 宋莺时疼得牙颤,气他粗鲁,用力地推他的肩。 商砚深没跟她计较,一手制住她推拒的手,一手直接握着她的脚踝,让她把脚踩在自己腿上,“伤在哪儿?这条腿?” 她腿上的伤不是普通的伤口,很有可能还嵌着玻璃,刚刚如果挤压到伤口,很可能让玻璃越陷越深。 宋莺时偏开脸不搭理他,商砚深的目光却渐渐地变了味道。 第35章 唾液消毒 第35章 唾液消毒 她的小腿骨肉匀停,因为修长而显得纤细无比,商砚深的大掌还握不满。 但最刺激视觉的不是这个,而是…… 商砚深再出声,已然哑了三分,“我看姓薄的替你看过伤口,怎么这么草率?” 宋莺时仍是不答,但听他嗓音有异,还是把头转了过来。 商砚深垂着眼,她看不到他的眼神,被他盯着看的那一小片皮肤却感觉到有点烫。 车后座的空气流通变慢,宋莺时不知怎么的也觉得口干起来。 她不自然道:“他又不是医生,还能怎么看伤?” 也只不过是查看一下严重程度罢了。 商砚深看着她形状完好的薄丝,片刻后才道:“得撕开看一眼,伤口里有没有玻璃。” 撕开…… 宋莺时本能地觉得这两个字有点烫耳朵。 但又不敢说什么,怕商砚深嘲她心思不正,脑子里都是黄色废料。 宋莺时拒绝道:“不劳您大驾,送我去医院让医生处理就好了。” 她话音刚落,商砚深就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 “怎么?” 商砚深说了句混账无比的话,“要是没有玻璃,只是擦伤这么一点,去什么医院?” 宋莺时:“……我疼啊!” “谁让你跟有女朋友的男人纠缠不清?”商砚深开始教训人,“如果不是恰好我在那里,你今天得躺着让人送进医院。” 一句话,搅得整个空间里暧昧流动的气氛消失殆尽! 宋莺时胸口气得疼。 这个混蛋怎么不说他和安妮是一起出现的! 他们不出现,她压根连这点伤都不会有! “你滚开!”宋莺时抬起踩在他腿上的脚,一脚蹬了过去。 她发难地太突然,又情绪激动,这一下,差点踢到要紧部位。 商砚深再握住她脚踝的时候,力道比刚才更大几分,“我有没有说过,你没有‘破坏权’?” 经过那天的事,他倒不再提“使用权”了。 宋莺时张了张嘴,还没说什么,就听到“嘶啦”一声,而后,右腿一凉、又一热。 凉是因为包裹的丝袜被撕坏了,热是因为男人的大掌移了上来。 车里的光线不算亮,商砚深需要把她的脚抬高。 幸好宋莺时柔韧性很好。 但她穿的是裙子! “商砚深!” 商砚深头也不抬,已经把她腿上的几个小伤口都看过了。 能看出有两处嵌着碎玻璃的地方。 娇嫩的肌肤,看起来比别人更不耐疼。 宋莺时催他,“看完了吗?” “嗯。” 宋莺时见他仍旧不抬头,讽道:“看出花来了吗?” “一点小伤,不足挂齿。” 宋莺时没好气,“那麻烦你松开我,送我回家!” 闹到这么晚,她又刚熬了几个大夜,困倦极了。 “不去医院了?”商砚深明知故问。 “你也说了是小伤,我们穷人哪儿配去医院呢?” 商砚深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 在宋莺时生气发难之前,却俯了下去,接着,宋莺时小腿上便传来了湿热的触觉。 宋莺时:!!! 她再开口,说话的声音都带着颤,“商砚深,你在干什么?……你、你放开我!” 商砚深充耳不闻,唇舌柔软而强势,宋莺时浑身的力气像是被他抽空了一般,连按着裙摆的手都滑了下去,手指深深地陷入皮质座椅中。 伤口又疼又痒,心口也像有人在用羽毛刷来刷去。 那几分钟,宋莺时不知道是怎么过的。 直到商砚深抬起头来,抽出几张纸吐出那点碎玻璃。 他看起来很平静,一点不像是刚刚做了那件出格事的模样,倒是宋莺时眼波氤氲,整张脸涨得通红。 瞪着他都没力道了。 眼看着商砚深还要再低头,宋莺时慌忙往后缩,“不要!” “别矫情了。” “不用你……你不用这样……”宋莺时头脑空白不知道说什么,“都是你的口水,太恶心了!” 商砚深动作顿住,气笑出声,“你要不要听听看自己在说什么?” “……本来就是,你帮我擦一下。” 商砚深才没这么言听计从,在她没受伤的大腿上拍了一下,“唾液消毒的,知不知道?” 宋莺时的下巴都快埋到胸前了,还在顶嘴,“唾液消毒,那你怎么还这么毒舌?” “至少我治好了你的毒舌。” 商砚深脱口而出这句话,两个忽然都顿住了。 宋莺时彻底傻眼。 这人知道他自己在说什么骚话吗? 不过他这句话倒也有一定道理,因为宋莺时彻底卡壳,不敢跟他互呛了。 商砚深的脸皮厚很多,若无其事地问,“还有一块碎玻璃,还要不要帮你弄出来?” 宋莺时不说话。 商砚深催她。 宋莺时破罐破摔,“你来吧!” 要不然再这么僵持下去,她迟早窒息在这个狭窄的空间里。 第二次也不知道是商砚深熟练了很多,还是宋莺时心态已经破罐破摔,感觉速度快了很多。 宋莺时倏地缩回自己的腿,抱住。 这个坐姿裙摆铺开,根本遮不住两条长腿。 尤其还是丝袜被撕扯开,一副刚被蹂躏过的样子。 商砚深转开目光,喉结滚动数下,“你接下来去哪儿?” “医院的活儿你不都干完了么?”宋莺时闷声道,“肯定是回家啊。” 商砚深已经习惯了她在男女之事上面的迟钝,或者说,单纯。 对于很多男人来说,她这样虽然显得有些不解风情,但更多是一种隐秘的满足。 他低声一笑,并不多言。 宋莺时这时候对他的一切反应都很敏感,这声笑像挠在她耳膜上一样。 她抬眼看向商砚深。 男人薄唇勾着一点弧度,散发出性感的荷尔蒙味道。 宋莺时没有开口问他在笑什么,商砚深却自己说了,“我问的就是你回哪个家。” 哪个家? 宋莺时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他想把她带回去! 至于带回去做什么,就算宋莺时什么经验都没有,就刚刚商砚深那“殷勤”劲儿,也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所以,男人脑子里要是惦记那点事,真的是什么都做得出来! 宋莺时都开始怀疑,他刚刚举动在她看来是在取玻璃渣——但其实这个禽兽是在前戏吧! 变态! 宋莺时心里愤愤,没想到一不留神说了出来。 商砚深偏头看过来,眉头微拧。 第36章 夫妻义务 第36章 夫妻义务 商砚深重复了一下她脱口而出的那个词,“变态?” 他眯着眼睛,语气也十分危险。 宋莺时,“你刚刚那样……不嫌脏啊?” 商砚深挑眉看她一眼。 这么个木头,一点也不了解男人。 在这种时候,别说只是亲一亲她的小腿,就算是…… 有些话说出来大概会吓死她,商砚深只是勾了勾唇角,戏谑道:“嫌啊。” 宋莺时不服,“那你还……” “所以我牺牲这么大,你难道不应该报答我一下?” 宋莺时暗暗地翻了个白眼,不想秒懂。 像商砚深这样的男人,撩起女人来大概是无往不利。 今天如果不是她,换了任何一个女人,在商砚深刚刚低下身段替她取出玻璃、再说几句暧昧撩人的话,估计早就手到擒来了。 只可惜,宋莺时是全世界最不想跟他产生纠葛的女人,自然不搭腔,娘心似铁。 就在她想着找个什么理由下车走人的时候,步苑的电话恰好打了过来。 宋莺时就像抓到救命稻草,一下就接了起来。 “莺莺,睡了吗?” “没呢。” 步苑“咦”了一声,“你声音怎么回事?你刚刚在做什么……不会打扰你的好事了吧?” 宋莺时一开口,也发现自己的声音娇软得不像话。 她刚刚就是用这个声音跟商砚深说话的? ……他不会以为她在故意勾引他吧! “瞎说什么!”宋莺时清了两声嗓子,“只是今晚喝了点酒,嗓子不舒服。你找我什么事?” 步苑却嗅觉灵敏,“跟谁喝酒啊?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其他可以大晚上一起喝酒的交情?” 这话倒也是,自从宋家出事后,身边的其他人都跟她疏远了关系。 再加上她嫁给商砚深后有意低调,基本上没什么朋友。 宋莺时的沉默让步苑越发好奇,“男的?是不是男的?!” 宋莺时求饶,“是男的……” 商砚深在一旁听着,哼了一声。 没想到步苑的耳朵倒灵光,“那个男的?你跟他在一块儿?!喝完酒然后做点好事?” “没有!别瞎说!”宋莺时急忙阻止。 步苑能听到商砚深的声音,保不齐商砚深也能听到步苑说的这些浑话。 可步苑哪儿会听她的,“你找的谁啊,我认识吗?是不是要整治商砚深那个大王八?让他不离婚!支持你给他戴绿帽!开房钱我出,t子我给你买!” 宋莺时感觉到身边的气压越来越低,有点绝望。 商砚深肯定听到了。 她虚弱地阻止,“别说了……” 但显然已经来不及了,商砚深这次倒没抢她手机,而是对着她的听筒开口,“正好我车上没有。那你叫个闪送送过来,我们在吴海大道。” 步苑在那边一阵大笑,“在车上?玩得真大,吴海大道的路灯亮得跟白天一样……问问你男伴,喜欢什么款式……” 步苑的笑声陡然停下,像是反应过来似的,“……等等,莺莺!这男的声音我怎么这么熟?” 宋莺时无奈地叹口气。 步苑就疯了,“你怎么跟商砚深搅和到一起去了!你可别犯糊涂!恋爱脑发作那是要被弄去挖野菜的!” “恋爱脑”三个字听得宋莺时一阵心虚。 步苑是知道她对商砚深的感情的,要是说漏嘴,宋莺时今后还怎么在商砚深面前抬起头来? 她连忙阻止,立马撇清,“你放心,我不会跟他有什么的。酒也不是跟他喝的,我马上就回家。” 宋莺时说完这句话,还没挂断电话,商砚深已经摔车门回了驾驶座。 看他一言不发地启动车子,宋莺时生怕他会直接把自己带回家,连忙说了一句,“商砚深我要回云水湖畔! 商砚深刚启动的车子,又踩下刹车。 “宋莺时。” “嗯?” “你知不知道,夫妻义务包含什么?” 这一字一句都在撇清和他的关系,还防备着他,她可真能干。 宋莺时听出商砚深话语里的怒气,好一会儿才幽幽道:“知道啊。忠于一人,就是夫妻关系里最基本的底线。” 商砚深在方向盘上的手握紧,“你怎么知道我不忠诚?” “难道你要说,她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你的?”宋莺时虽然问得冷静,但心里有一个小角落还是忍不住窜起了一簇小火苗。 很没出息。 但商砚深只是重新启动了车子。 他的沉默就像一阵大风,不止吹熄了那簇小火苗,甚至将将她的心脏都吹得皴裂生疼。 接下去的路程,两人都没再说话,宋莺时也没再强调自己要去哪里,她知道商砚深肯定不会把她带回去了。 回到云水湖畔,宋莺时的手机还在不停响着。 是步苑一直在微信上轰炸她,恨不得从手机那头钻出来看她在干嘛。 宋莺时给她弹了个视频过去。 “我到家了,大小姐,这下放心了吧?”宋莺时无力地倒在沙发上,“明天不是还有一场秀吗,你早点休息吧!” 步苑刚刚打电话过来本来就打算提醒她按时参加的,只不过一打岔忘了。 既然宋莺时自己还记得,两人随便聊了几句就挂了。 第二天起来,宋莺时跟公司请了假,专心等着跟薄旷去见李晟。 然而,一直等到约定的时间,薄旷的电话还没打过来。 宋莺时按捺不住,自己打了过去。 薄旷在那边安静了一会儿,告诉她,“莺时,李委员那边已经内定好他要保举的作品,他推掉了今天我们的饭局。” 宋莺时手里的画稿掉回桌子上,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但薄旷立刻补充道:“你听我一句,来wildness上班,我这里一样能让你参赛。你跟安妮已经闹成这样,在原公司做得不会开心的。” 宋莺时将垂落的长发往后拨了拨,“这么点事我就当逃兵,那不正好如安妮的愿了?” “你跟她计较什么……”薄旷迟疑了一会儿,才道,“其实,你在别的地方已经赢了她,不是吗?” 宋莺时眉头一跳,“你什么意思?宁西言跟你说了什么?” 薄旷低笑一声,“莺时,你还是这么没有防人之心。” 宋莺时:“……你又诈我?” 第37章 血腥恐吓 第37章 血腥恐吓 “没有,我哪有那么坏。”薄旷坦言道,“昨晚宁西言处处漏洞,我又不是瞎子。” 从宁西言第一眼看到宋莺时的表现,他就看出来了。 但薄旷没必要去当面点破,“如果我说开了,他说不定就此明目张胆地跟我竞争。但我假装不知道,他反而会顾忌我们的兄弟情谊,憋着自己那点心思。” 这人简直八百个心眼! 宋莺时忍不住道:“老狐狸!” 薄旷听了反而笑。 他不喜欢宋莺时跟他客套,越是亲近的人说话越没顾忌。 薄旷在挂电话前,强调了一遍,“下周我希望在wildness的办公大楼看到你。” 宋莺时原本计划,中午去见完李晟,下午正好去步苑的秀场找。 可惜李晟见不到了,她收拾好心情,提前去找步苑。 步苑从大学第一次参加完全国模特大赛就崭露头角,这些年高歌猛进,如今是国内首屈一指的超模。 她的秀,规模可想而知。 还没正式开始,前台就已经人满为患。 宋莺时去后台找人,走到步苑的休息室,没多想就推门进去了。 下一秒,就被劲爆的场面镇住了! 而她的动静也惊动了那对男女,步苑的表情很淡定,那个男的却立刻变了脸色。 “苑姐,这……” 步苑摆摆手,“你先出去吧。” 高大英俊的男模快步离开,宋莺时皱眉道:“步苑,你……有没有一点分寸?就算你不在乎薛凛的心情,但是现在是你的工作场合!” “怎么这么大惊小怪?他刚刚在帮我整理绑带而已。”步苑招呼她,“你把人吓跑了,自己过来帮我。” 宋莺时刚刚明明看到,那个男模站在她身后,都快吻到她的耳朵了。 步苑自己不可能感觉不到。 她叹口气,上前替步苑整理抹胸绑带,“小苑,薛凛对你这么好,除了太老实,没有什么缺点了。你如果不喜欢他了,就好聚好散不行吗?” 步苑漫不经心道:“我不是没跟他提过分手,但他都以为我在耍小性子。你都不知道他有多会哄人,每次又把我绕回去了。” 宋莺时接触过几次薛凛,完全不信他是那种会油嘴滑舌哄人的男人。 步苑会妥协,大概还是她自己也舍不得他。 商砚深出轨,步苑嫉恶如仇,但她这样游戏人间——宋莺时想劝她,但她却不肯听说教了。 “我还得去化妆,你陪我去?” 宋莺时只好陪着她往大化妆间走去。 没想到一出门,竟然看到了林菀。 林菀身旁站了几个挺出名的模特,但看起来都对她很巴结。 步苑用鼻子出了口气,偏头对宋莺时道:“就那么个野模,不就是攀上了有钱人,至于对她卑躬屈膝的么?” 宋莺时没说话。 商砚深的女人当然处处被人巴结羡慕,林菀再怎么轻狂都不为过。 可笑的是,宋莺时给商砚深当了两年太太,别说同等待遇了,她甚至连个公开的姓名都没有。 不像林菀。 如今还只是养在外面的,就能借着商砚深的名头四处风光,等她真的生下他的孩子,他大概会把她宠到天上去。 步苑见她不动,“莺莺?” 宋莺时替她提着裙摆,淡淡道:“走吧,化妆去。” 步苑来得早,化妆间里还没几个人。 宋莺时在一边陪她。 过了一会儿,一个戴着鸭舌帽的人捧着个盒子走进去,“步苑是哪位?有快递。” 步苑不方便站起来,让宋莺时替她接过。 宋莺时拿起那个箱子晃了晃,里头闷闷的,“什么东西啊?还能送到后台来?” 步苑从镜子里随意瞥了一眼,“大概是什么后援会礼物吧。往常都会送些花啊蛋糕什么的,这次怎么装个盒子……你帮我打开看看吧。” “嗯。” 宋莺时随手捡了把剪刀,划开胶带,一边拆封一边跟步苑聊天,“你现在的人气可以啊,都有后援会……啊!” “啪嗒!” 宋莺时发出一声不似寻常的惨叫,手里的东西掉落在地。 所有人都吓了一跳,迅速有人跑近,看到箱子里的样子,也不约而同地惊叫出声! 整个化妆间里乱成一团,还有人往外跑去,尖叫着要报警。 迅速有安保人员跑进来,纵然是大男人,看到那血肉模糊的一团,都忍不住变色。 宋莺时作为第一个近距离看到箱子里东西的人,脸色白得像幽魂似的,却还能哑着嗓子出声,“别声张!也别用手去摸箱子!戴手套,把证物装到袋子里!低调报警,在警察来之前,所有人都不要传出去。不要影响今天的大秀,尤其要记住——这个快递是送给我的,不是任何人的。” 她撑着桌子,一边发着抖一边说,任何人都看得出来她受到的冲击有多大。 但她还是一字一句说得条理清晰。 步苑奔到她身边,想伸手去扶她,宋莺时却瞬间向后退了两步,“别、别碰我!” 她浑身的冷汗,额头上青筋都爆出来了。 步苑知道宋莺时刚刚的那番话完全是为了她考虑,收到这种“血腥恐吓”,对她的职业生涯影响可大可小。 对方既然用这种恶心恐怖的东西来引起骚乱,就一定想得到这件事闹大以后可以做文章。 万一趁机抹黑,就会惹来更多麻烦。 而且在警察来之前,把影响范围压缩到越小,越能给破案留出时间。 步苑不知道宋莺时是怎么做到一瞬间想到这么周全的,她看上去整个人像是要崩溃了。 “莺莺,你怎么了,你坐下压压惊。” 宋莺时的瞳孔没有焦距,不看她,“不,我……我去一下洗手间。” 步苑提着长拖尾就要跟上去。 走廊上很多人听到动静都已经朝这边看过来,包括林菀——以及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商砚深。 宋莺时跌跌撞撞地经过商砚深,像是看不到他一样就跑了过去。 突然,转弯处走过来一个戴鸭舌帽的男人,宋莺时猛地刹住,只来得及发出了一声短促的倒气声,就向后倒去。 “莺莺!”步苑惊叫,却救之不及。 幸好商砚深就站在她身侧。 他的反应很快,甚至就像是做好了准备一样,一伸手将宋莺时接到了怀里。 宋莺时紧闭双眼,双唇毫无血色,额间的细汗晶莹破碎。 “莺时。”商砚深沉着嗓子叫人。 但她完全没有反应,像是昏死过去一般。 步苑跑过来,急得要命。 一抬头,看到面前的鸭舌帽男也走了过来,她破口大骂,“薛凛,你戴个鸭舌帽装什么洋相呢?!” 第38章 手机密码 第38章 手机密码 薛凛被兜头骂一顿,倒是没生气,反而立刻摘下鸭舌帽。 “你说我平时打扮得太古板,我今天来看秀,还特地打扮了一下,你不喜欢我就不戴了,别生气。” 步苑随意点了点头,注意力一直在宋莺时身上,一直在叫她的名字。 薛凛:“莺时这是怎么了?” 商砚深皱眉问步苑,“刚刚化妆间里发生了什么?” 虽然他刚才没看到画面,但宋莺时的声音还是听得出来的。 从来没听过她发出那样受惊失态的声音。 步苑对他摇头。 人多口杂,她没法说。 这种时候,还没抓住那个恐吓的人,说不定在场的人都有嫌疑,步苑顾不上自己跟商砚深的龃龉,只能先求助于他,“你先送莺时去医院,剩下的灯警察来了再说。” 说来可笑,这里这么多人,很多都算是她的同事,但步苑也只敢信任商砚深和薛凛两个人。 就算步苑不催,商砚深也准备先带宋莺时走了。 他打横抱起宋莺时,步苑也准备跟上,却被薛凛拽住,“你的秀马上就要开始了!” “我压轴!”步苑甩着胳膊,“我先去医院确认她没事,再回来也来得及。” 但她现在已经是华服盛装,这副模样去往医院太招眼了。 薛凛循循善诱,“小苑,有商总在你可以放心。你这样跟过去,容易引起骚乱,反而耽误莺时看病。” 说完,又朝商砚深道:“麻烦商总,待会儿给小苑报个平安,也好让她放心。等她走完秀,我就带她去医院探视。” 商砚深不动声色扫了他一眼。 这人是步苑的男朋友,看起来不仅认识他,还知道他和宋莺时的关系。 他倒不是想追究这个外人知晓了他的婚姻状况,而是经过这么一对比才发现,自己对宋莺时的朋友圈一无所知。 …… 商砚深把人带到医院。 宋莺时没有外伤,医生做完几项检查,“血压和血糖偏低,伴随着强烈的心悸反应。” “初步判定,是精神刺激过大造成晕厥,导致病人有逃避现实陷入深度昏迷的倾向。”医生顿了顿,“你是病人的什么人?” 商砚深毫不犹豫,“丈夫。” “病人以前有受过类似的刺激吗?当时的事件或许对她的大脑造成了强烈的刺激,甚至是伤害。所以在同样事件出现时,会重复当时的反应。我们需要当时的医疗记录。” 商砚深沉默了一会儿,“我不知道。” “不知道?”医生顿了顿,善解人意道,“哦,你们没做过这方面的沟通?那她平时睡眠质量如何,有在吃什么精神类的药物吗,安眠药也算。” 别的不说,夫妻两个睡在一张床上,这个应该是最容易回答的问题了。 但在医生等待的目光里,商砚深发现自己回答不上来。 医生见商砚深沉默了,也不敢再问。 连觉都不睡在一起——看来外表如此登对的夫妻,也是各玩各的。 啧,豪门婚姻。 医生大手一挥,“那就先住院补液,继续观察。不过商总,你夫人这种突然惊厥的情况,24小时之内醒不过来,后续也许会留下严重的后遗症。我们也尽快了解病症,希望您向其他家属了解情况,越快越好。” 宋莺时躺在病床上,吊上了药水,但她的冷汗仍然没有止住,鬓发都沾湿了。 双手无意识地在床单上抓握着,眼看着手背的针头都要掉出来,商砚深伸手将她的左手按住。 宋莺时的手立刻缠绕上来,抓住了商砚深的手。 她的手冷得像冰一样。 商砚深盯着那张苍白憔悴的脸,顿了顿没有甩开她。 单手扯了纸巾给她擦汗,却像是怎么也擦不干净。 商砚深略显烦躁地扔了纸,掏出手机准备给步苑打电话,询问宋莺时的病史。 但他没有步苑的号码。 于是商砚深拿过宋莺时的手机,却在解锁的那一步卡住了。 他不知道她的手机密码。 他和宋莺时之前,除了那层婚姻关系,甚至连普通朋友都不如。 商砚深拿着她的手机把玩了两圈,然后开始输试密码。 宋莺时的生日。 错误。 她的支付密码。 错误。 第三次机会,商砚深输入了自己的生日。 ——为什么会试这个,他自己都没想明白。 而跳出来的提示,也一点意外都没有。 错误。 手机锁定了三分钟。 商砚深扯了扯唇角,将她的手机扔一旁,给向俊打了通电话,“帮我查一下步苑的手机号码。” “好的商总。” 下完指令,商砚深却没有立马挂电话,三秒后,他又加了一句,“算了,你还是先查一个人的生日。” “好的,您说。” 商砚深报上一个名字,而后挂断电话。 很快向俊就发来两个数据,生日和手机号码。 商砚深没有直接打给步苑,而是又捡起了宋莺时的手机。 三分钟已过,但如果再输错,这次要锁十分钟。 商砚深稍稍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在宋莺时的手机上输入了那串生日。 随着最后一个数字输入—— “唰”屏幕的主桌面跳了出来。 解锁成功! 商砚深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嗤笑出声,眼底却没有一点笑意。 但他下一个动作,却是将被宋莺时握住的手往外抽。 宋莺时昏迷的时候力气很大,也可能是因为贪恋他手上的温度,她纤细的手指死死地缠在他的指间。 商砚深面色发沉,但也还是收了力,没有强行抽出自己的手。 他给步苑打了电话,那边是薛凛接的,“商总,小苑已经在准备上台了,一会儿我让她给你回电话。” “嗯。” 薛凛:“对了,莺时怎么样?” “等你们来了再说吧。”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薛凛的目光一直盯着台上,流光溢彩,满台佳丽,他的眼里只有步苑的身影,近乎偏执。 哪怕被商砚深挂了电话,他也毫无所谓。 直到步苑走完秀,迅速换好衣服来找他,薛凛脸上才重新有了笑意。 步苑:“商砚深打电话来了吗?有没有说莺莺怎么样了?” “他说宋莺时情况稳定了,别急。”薛凛替她擦了擦汗,“不过我听商总的心情似乎不太好,我们要过去吗?” 第39章 目击证人 第39章 目击证人 步苑奇怪道:“为什么不去?商砚深这个人,一年里有三百天都是那副不高兴的样子,管他做什么?” 薛凛笑了,摸了摸她的脑袋。 “你摸狗呢,赶紧的!”步苑扯下他的手,拉着一起出了门。 两人来到医院,宋莺时还昏迷着。 商砚深坐在床边的椅子上,一只手跟宋莺时牵着,另一只手在玩手机。 步苑的目光先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 还是十指紧扣式的。 步苑张了张嘴,想讽刺他装什么深情。 但好歹还是没把刻薄话说出口,今天他的所作所为还算个有担当的男人。 步苑:“莺莺怎么样了?” 商砚深:“化妆间里发生了什么?” 两人相互看着对方,谁都没有要先回答的意思。 还是薛凛在旁劝道:“小苑,你还是先说说发生了什么事吧?” 步苑一甩头,“薛凛,你帮哪边的?!” 薛凛:“你懂点事,商总也是关心莺时。” “我看是你多管闲事,自己想听吧!”步苑小声地吐槽一句。 商砚深也淡淡地瞥了薛凛一眼。 不过,步苑还是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在说到那个快递箱里放着一只剥了皮的不知道是小狗还是兔子的动物时,商砚深忍不住皱了皱眉。 薛凛倒是没什么反应。 步苑暗自吐槽商砚深娇气。 商砚深追问她,“你知道宋莺时以前有没有被类似的东西吓过?” “先前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从大学以来,她没……” 商砚深摆摆手,示意她不必说了,“这些我也知道。更早的呢?” 步苑被他傲慢的态度气到。 他知道什么知道! 步苑大学就认识宋莺时了,难道他也大学认识就认识她了? 他们才结婚几年! 但步苑确实也只知道宋莺时在大学以后没遇到过这种事,只好道,“更早的你得问颜阿姨了。” 商砚深理所当然地指使她,“你去问。” “你……” “宋莺时是被谁拖累成了这样?”商砚深一句话堵的步苑说不出话来。 步苑无法,只好给颜月清打电话。 电话那头的颜月清面对步苑,也没几分客气,听她问完,颜月清便道:“以前的事我都不记得了。” “阿姨,莺莺现在情况不太好,麻烦您再想想……” “不是已经在医院了吗?医生都没办法,我一个老太婆有什么办法?”颜月清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步苑脸都气青了,这是亲妈吗! 她在走廊上来回踱步,薛凛走过来,哄了几句。 “好了小苑,你也别太担心了。不就是见一点血吗,莺时也没那么娇贵,说不定待会儿就醒了。” 步苑倏地抬眼,“你怎么说得这么轻巧?就见一点血,你看到那玩意儿了吗,你知道有多恶心恐怖吗!你没看到宋莺时现在的样子吗?” 步苑跟机关枪似的,是把颜月清处受的气都发泄到他身上了。 薛凛习惯了她的性格,默默地忍了下来。 步苑却觉得他无趣冷血至极,转身回了病房。 没想到刚回到病房,就看到商砚深已经松开了宋莺时的手,站在落地窗边打电话。 “嗯,我有点事就先走了。” “有看中的款式就买……累了让司机过去接你。” 那语气,一听就是在跟姓林的小婊砸打电话。 步苑“砰”地甩上门。 商砚深挂了电话,回头淡淡地扫她一眼,“在医院动静小点。” “要是能把莺莺吵醒正好。”步苑把他坐过的位置占了。 渣男,还是离宋莺时远一点吧。 “那边怎么说?” “那边?”步苑阴阳怪气道,“你跟莺莺还没离吧,一声妈都叫不出口了?” 商砚深见步苑如此表现,心下了然。 “她都不把宋莺时当女儿了,我这声妈她自然当不起。” 步苑呼出一口气,没法反驳。 她问道:“那你说怎么办?” 商砚深没答她,拨了几通电话,让向俊联系神经方面的专家,尽快过来会诊。 剩下的似乎也只能等待。 时间很快到了晚上,薛凛给两人买了晚餐过来,又低声道:“刚刚警察过来做笔录,我怕你们忙,我就代你回答了警察的问题。” 步苑拆饭盒的动作一顿,“你又不是目击证人,你凑什么热闹!” “你说的事情经过我都记住了啊。我只是怕你重复一遍想起来会害怕,宝宝。” 步苑已经习惯了薛凛事无巨细的体贴。 虽然这不是她需要的,但总不能因为他对自己太好而责怪。 “算了,反正还有物证,你说的那点东西也做不了什么证据。” 步苑为了保持最佳状态一天没吃东西,此时也顾不上别的,低头吃了起来。 “慢点吃。”薛凛给她递饮料,“说到物证,也是我粗心了。事发之后咱们的注意力都在莺时身上,后来你又急着去走秀,我应该周到一点,去把那个东西妥善收好的。” 步苑咽下嘴里的牛肉,难得地对他体贴两句,“你怎么这么爱往自己身上揽事儿,这是你的责任么就先检讨起来了!放心,都妥着呢!” 薛凛还要说点什么,步苑直接不回答了,“罗里吧嗦,让不让我吃饭了?” 薛凛只好闭嘴不言。 他们两人在病房里吃完东西,商砚深就开口赶人。 步苑:“不,我今晚要留下来守夜。” 商砚深眼皮也不抬,“用不着你。” 步苑拿他的话堵他,“莺莺是因为我才这样的。” “那你就该知道自己给她带来多少坏运气。”商砚深面无表情的时候,就连步苑这种混不吝都有点被震住。 她很明显地感觉到,刚刚在秀场的时候,他还没这么深的戾气。 她就当商砚深是在担心宋莺时的病情,于是也只好忍气吞声地退让了。 步苑和薛凛往外走,没想到听到身后的商砚深正打电话,让人安排护工过来陪床。 步苑一顿,回身道:“商砚深,你自己不留下来?” 商砚深不耐地看了她一眼。 步苑觉得不可思议,就算他不是伺候人的料,但这种单人病房都有专人照顾,用不着他做什么事。 只是他现在总还算是宋莺时的丈夫,难道就没有一点履行丈夫职责的自觉? 步苑见商砚深毫不留恋地往外走去,“商砚深,你在莺时需要你的时候去哪里?你一天不见那个女人就难受?” 商砚深冷嗤一声。 想到宋莺时的解锁密码就冷了眉目,“比起宋莺时,林菀才是那个需要我的人。” 第40章 饱含痛苦 第40章 饱含痛苦 如果杀人不犯法,步苑当场就要掏刀了! 果然渣男就是渣男,狗改不了吃屎! 她饱含怒气,打算第二天等宋莺时醒来就告状——宋莺时要还不离婚,她就用叉车把她叉去民政局! 可到了第二天,宋莺时还是没有完全清醒的迹象。 商砚深请来的那几个精神科专家也给不出确切的诊断。 因为宋莺时的一切检查结果都是正常的。 “病人并没有进入深层昏迷,她的大脑活跃程度是类似睡眠状态,也许需要一些外界刺激,她就会醒来。” 步苑还在考虑什么外界刺激,商砚深就直接吩咐助理,去云水湖畔接颜月清过来。 步苑提出异议,“颜阿姨都说了她不记得之前的事了!她们母女从十年前就没有生活在一起。” 商砚深压根不信颜月清说的话,对此也只是淡淡道:“那就让她过来言语刺激一下,说不定就醒了。” 这刺激会不会太大了? 但步苑也没有更好的办法,而且也不想跟商砚深多说话。 病房里只有他们两人,各占一头谁也不理谁。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商砚深先开了口,“你那个男朋友……” 步苑:“?” “以后让他离宋莺时远一点。” 步苑不客气道:“你什么毛病?” 商砚深皱眉,极为不耐道:“你没看出来他看宋莺时的眼神不对?聪明女人会让男友接近自己的闺蜜?” 步苑嗤之以鼻。 薛凛和宋莺时之间清清白白,她敢确定这两人在自己不在的场合没有一点点交集。 “商砚深,你这是淫者见淫。”步苑笑吟吟的,故意跟他对着干,“再说了。薛凛就算对莺莺有什么心思,我还要夸他一句眼光好。啧啧,除了你,别的男人审美都挺正常的。” 商砚深看她一眼,想确定她是真蠢还是装的。 薛凛对一个女人起了心思是什么目光,她自己不应该很清楚? 薛凛看宋莺时的目光,绝对不是好感。 没等两人继续说下去,病房门就被推开了。 颜月清冷着个脸进来也就算了,身后竟然还跟了个坐在轮椅上的邓柠。 商砚深斜了向俊一眼。 向俊暗暗叫苦,他也不想带这位邓小姐过来,但她一看到自己,就猜到商砚深也在这里,死活都要跟来。 果然,颜月清还没说什么,邓柠先开口了,“砚深哥哥,你为什么会在宋莺时的病房?” 步苑虽然跟宋莺时交好,但宋莺时很不愿谈及颜月清,所以压根不知道邓柠的存在。 一看,来了个年轻漂亮的小姑娘,还对商砚深语气亲热,步苑就站了起来。 她外表冷艳高挑,端起架子的时候气势十足,“你谁啊,跟商砚深什么关系?” 邓柠刷地看过来,目光在她和商砚深之间扫来扫去,“你又是谁?!” “我是宋莺时的朋友,商砚深的……” ——姑奶奶。 但这三个字还没说出来,邓柠已经被她理所当然的模样误导了,“砚深哥哥,这是你的女朋友?” 步苑:“……” 商砚深:“……” 商砚深忽略了邓柠的问题,直接问她怎么也来了。 步苑站在一旁,看着对话的两人。 商砚深竟然没否认那么荒谬的关系,这里面肯定有玄机。 这个女孩是跟颜月清一起过来的,多少也能搭上点亲戚关系,竟然不知道宋莺时的结婚对象? 邓柠:“颜阿姨被你助理好凶地带出来,我一个人害怕,就只好跟着来了。” 步苑“嗤”了一声。 害怕就躲在家里呗,还跟着来,明显是冲着商砚深来的。 步苑走着猫步过来,站到商砚深身旁,“她是谁啊,你是不是需要跟我解释一下?” 两人针锋相对这么久,商砚深第一次有问必答,“宋莺时的继妹。” “我才不是!”邓柠撇嘴。 步苑回击很快,“看起来也不像。就算没有血缘关系,但一家人的颜值和品性也不能差那么大呢!” 邓柠瞪向她,满满的嫉恨。 心思浅的,步苑都不用猜就肯定了她喜欢商砚深。 真是一出大戏! 步苑懒得跟个小丫头计较,催颜月清去看看宋莺时。 颜月清路过商砚深,“商总做事真让人大开眼界。” “宋夫人也一样。” 步苑在背后无声地瞪大了眼睛。 商砚深对颜月清的称呼——不是妈、不是岳母、不是颜女士,甚至不是邓夫人。 竟然还循着宋德厚来叫。 这能不妥妥地得罪人么? 难怪颜月清跟他势同水火。 颜月清冷哼一声,挺直腰板走到宋莺时的病床前。 只垂眸看了一眼,“我又不是医生,我看她也好好的,让我来做什么?” 步苑寄希望于颜月清,便主动道:“医生说让亲近的人多说说话,也能刺激莺莺醒来。当然最好是能想起来从前有没有类似的昏迷现象。” 颜月清只听前半句,凉薄的目光扫一眼商砚深。 而后说了一句,“我跟她算什么亲近?这个房间里不是应该有人比我更亲近么?” 步苑只觉得糟心,另一方面也是心疼。 一个是亲妈,一个是丈夫,一个赛一个的不亲近! 她看整个病房里也就她自己是个好人! 不过,颜月清一番冷言冷语后,还是让所有人出去,自己在病房里单独待了十几分钟。 离开时,颜月清戴了墨镜口罩,遮得严严实实,让人看不清楚她的表情。 宋莺时还是没醒。 步苑下午有广告拍摄,不得不离开。 只留下商砚深,当晚在病房开远程会议。 会议进行到一半,商砚深忽然听到病床那边传来了动静。 几声低微的呻吟,听起来饱含痛苦。 商砚深宣布休息五分钟,走过去查看。 病床上原本安静沉睡的宋莺时果然有了反应,嘴里发着含糊的声音,眼角时而有亮光一闪而过。 那是她的眼泪。 她的状态看起来跟梦魇差不多。 商砚深伸手推了推她,试图叫醒,“莺时。宋莺时?” 宋莺时没有反应,嘴里的声音依稀能听出几个字,是在喊妈。 果然是颜月清来一趟起了作用。 商砚深俯身凑过去,听她在说什么。 第41章 叫谁爸爸 第41章 叫谁爸爸 商砚深听了好一会儿,才勉强听出来她重复的两个词。 “妈妈”和“对不起”。 是她在昏迷中听到了颜月清说的什么话,所以开始道歉? 还是她深层思维中牢牢记挂着曾经对不起颜月清,所以在昏迷中都还在道歉? 商砚深无从得知。 那些车轱辘话听着也没什么意义,他直起身替宋莺时擦了擦汗,准备继续去开会。 正当商砚深将纸团扔了要走,忽然宋莺时口齿清晰地叫了声“爸爸”。 他顿住,回身。 过了几秒,宋莺时又咕哝地叫了声“爸爸”。 “嗯。”商砚深鬼使神差地应了一声,“爸爸在。” 宋莺时仿佛有所感应,竟然开始“呜呜”地哭。 商砚深原本只是耍弄她一下,没想到她会是这样的反应。 宋莺时的哭声并不响,如果他这时候走去沙发那边继续开会,这点噪音大概也打扰不了他。 但商砚深还是留了下来。 先尝试着叫了她两声,但宋莺时并没有被叫醒的迹象。 她在梦里哭,又没办法安慰,商砚深很认真地考虑起是否要继续让医生给她输液,防止脱水。 不过他很快就发现了一个规律。 在宋莺时再叫爸爸的时候,他再应一声,她会平静一会儿。 于是,商砚深将视频会议的麦克风关了,眼睛和注意力放在会议上,而这边宋莺时喊一声“爸爸”,他就应一声。 一举两得。 两小时的会议快结束,商砚深也占够了便宜。 他抬手从茶几上摸了瓶水,刚拧开,又听到宋莺时叫了一声“爸爸”。 商砚深如常就应了一声,“嗯。” “……渴了。” “我给你拿水,等一……”商砚深倏地停住,偏头看过去。 宋莺时竟然不知道什么醒了过来! 虽然面色还是很苍白憔悴,不妨碍她一把抓过床头的纸巾,“啪”地砸向了他! 商砚深偏了偏头,躲过纸巾,那张英俊的面皮罕见地露出一丝尴尬。 确实没料到她会突然醒来,但现在的情况肯定是发现了他刚刚的所作所为。 宋莺时越想越气,她像是在混沌中沉沦了很久,整个人在往事缠绕中喘不过气。 谁知道好不容易醒来,这个狗男人竟然在占她便宜。 宋莺时胸膛闷得不行,坐起来抓着病号服,大口喘气。 商砚深看她细瘦的脖子边上青筋都爆起来了,语带哄慰,“好了你先喝点水顺顺气,昏迷了一天一夜,醒来就动这么大的肝火。” 他还有脸说! 宋莺时拉开被子,要跟他没完。 结果忽略了自己手脚发软的客观情况,刚下床就整个人一歪,朝前摔去。 商砚深一只手还拿着给她的水,只好一只手接住她,将人托在膝上。 宋莺时才不管他救了自己,下一个动作就去掐他脖子。 商砚深都气笑了。 他把工作都抛下,亲自照顾她。 这还是谁都没有享受过的殊荣,她就这么报答他! 不过看宋莺时苍白的脸上虚浮着的潮红,看起来完全不像往常那样光彩熠熠,完全就是一个需要人照顾的病人模样。 商砚深还是让了她一次,没避开,任她把细细的手指掐了上来。 宋莺时没多少力气,又是第一次掐人,不痛不痒的,她自己倒红了眼眶。 商砚深把她的手从脖子上扯下来,掂了掂腿,当哄小孩了,“好了,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差不多行了。” 他不说还好,一说宋莺时干脆又掉起了眼泪。 梦里一家人团聚的好光景,醒来变成在空旷的病房,还要被一个坏男人戏耍。 商砚深简直了。 也不抽纸了,直接上手给她擦眼泪,动作一点都不温柔,“怎么哭起来没完啊?” 宋莺时偏开头避他的手,一扭头对上电脑屏幕。 !!! 宋莺时面对电脑僵住的那瞬间,商砚深也立刻意识到一个问题。 他的会议还没结束! 商砚深也跟着看过来,那些下属虽然还挂在线上,但一个个都目不斜视,还有人低头写写画画。 甚至有人欲盖弥彰地发了句,“怎么画面卡了?你们看商总那边是黑屏的吗?” 商砚深无意味地哼笑一声。 要是真的什么都看不到,这些人都低着头做什么呢。 他到底是见惯了大世面的人,淡定地将宋莺时愣住爆红的脸掰回来,按在自己怀里,而后宣布“散会”。 宋莺时的脸埋在他胸前,刚刚的事发生得太突然,她都忘了挣扎。 好一会儿,她才有气无力道:“今天很多人都看到了,万一明天就传出去……” “他们不会乱传的。” 这还真说不准。 人类嘛,不管男女,讨论他人八卦无疑是打开话题最方便的途径。 宋莺时却还是闷闷不乐。 商砚深只好慷慨道:“就算有人知道我们的关系也没什么。这两年你爸爸的风波早就平息了,没人会记得那件事,就算公开我们的关系,也不会对商氏造成什么影响,你不必有心理负担。” 宋莺时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一番话。 如果放在两年前,她听到他这样说恐怕会爱得更加义无反顾。 但放在现在,她却掀不起半点涟漪。 “我不是担心那个。”宋莺时推开商砚深扶在她腰上的手,站了起来,“我跟你马上要离婚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如等跟林莞结婚的时候再公开,这样别人也不知道你二婚的事。” 宋莺时说得还是很客气了。 什么二婚不二婚,在这个社会不稀奇了。 但如果现在公开了宋莺时跟商砚深的婚姻,将来再一算林莞怀孕生子的时间,立刻就有人能发现两者时间有重叠,坐实出轨。 宋莺时都这么“体贴”了,商砚深面上的和煦却一扫而空,沉下了脸。 他冷道:“我如果成了二婚,难道你能逃过?” 宋莺时勾了勾唇。 只要她一直不结婚,就永远算不上“二婚”,顶多是离异。 这个社会上的每位主动离婚的女性都是勇士。 没人会歧视她。 宋莺时饿得手脚发软,挨回床边,首先转开了话题,“对了,那天那个送包裹的人……警察有消息了吗?” 第42章 爱得要死 第42章 爱得要死 这么拙劣的转移话题方式,商砚深不想回应。 这个女人每时每刻都将“离婚”挂在嘴边,他竟还巴巴地说现在可以公开他们的婚姻。 不止是倒贴,是倒贴了人家还不稀罕。 宋莺时得不到他的回应,苍白的嘴唇一勾,“这件事和你没关系,你不关心也正常。我去问步苑。” 这叫什么话? 商砚深的眉眼间冷霜更重,毫不掩饰他在生气。 宋莺时不想一醒来就看人脸色,拉开床头的柜子,找自己的手机。 她直接从最近通话里拨了出去。 步苑那边接得很快。 一听到宋莺时的声音,她立刻就兴奋了,“宝贝!你醒了!” “是啊。”宋莺时的声音还有几分虚弱,“步苑,秀场那件事处理得怎么样了?” 步苑叹口气,怎么刚醒来就操心这些。 “那人是用邀请函混进秀场的,而且他对后台很熟悉,避开了照到他正脸的每个摄像头。警察怀疑是同个圈子熟人作案,还在排查嫌疑人。” 宋莺时:“可邀请函都是实名制的啊?“ 那应该立即锁定了作案人员才对。 为什么还需要排查? “是实名制的,后台直接出票,应该都有电子记录。但是……系统被人给黑了。如果不是这次出了事,我们也不知道会放出去那么多张没有记录的邀请函。” 后续都还在调查,步苑话题一转说要到医院来看她。 但今天已经晚了,宋莺时也不想她跑来跑去,“坏人没抓到,你自己还是注意一点,最近别总往外跑了。” “知道知道。”步苑倒是不怎么上心的样子,“再说我现在出门薛凛基本都跟着呢。唉你都不知道他多婆妈,可烦了。” 宋莺时抬手揉了揉太阳穴,为她“生在福中不知福”而不知道第几次头疼。 “不管怎么样,你还是少半夜出门泡吧了。薛凛虽然是个男人,但他一个it男,能有几分体力保护你?” 步苑做出保证,还说明天再来看她,就挂断电话了。 宋莺时挂完电话,顺手就在屏幕上划拉,想给自己点点外卖。 真的饿惨了。 她目光落在通话记录上,凝了一瞬。 刚刚急着打电话没太在意,现在看着,忽然意识到,上一通跟步苑的通话记录,算一下时间,是在自己昏迷后的打出去的! 宋莺时倏地抬头,“……商砚深,你动过我手机?” 商砚深眉目冷淡,态度比她理直气壮,“只是打了通电话给你朋友,不可以?” 宋莺时张了几次嘴,又止住。 低下头好一会儿不说话。 但从商砚深的角度看过去,她分明是带着几分隐晦的羞恼。 羞多恼少。 商砚深很清楚,宋莺时是已经猜到他破解了了她的锁屏密码——是贺酌生日。 过了这么多年,关于贺酌的一丁点信息还能让她露出这样少女的神情。 不愧是初恋。 商砚深无声又冷讽地一哂。 在安静又沉默的气氛里,宋莺时也很快收拾好了自己的心情。 其实也没必要这么尴尬。 如果不是闹出商砚深出轨林菀这件事,至少他们两个还算是相敬如宾的夫妻。 一个女人,拿自己的结婚纪念日做锁屏密码这种事,放在谁身上都是正常操作。 也不一定就会被商砚深看出她曾经爱慕他的事。 她再扭捏下去,反而要被他看出来。 这样说服了自己,宋莺时重新挂上轻松的笑意,“我要点个宵夜,你要不要也一起……” 她话没说完,一抬头对上商砚深讽刺又冷漠的神色,脸上的笑意差点挂不住。 似乎被人迎面打了一拳,再也说不出话来。 她的锁屏密码,0718,一个普通得不能在普通的日子,是商砚深随手挑的,完成任务一样带她去领了结婚证。 宋莺时还以为他早就忘了。 没想到他不仅没忘,还因为看到她用这个来当密码,露出这样伤人的神色。 现在想来,可不就是讽刺吗? 这个日子,只对她一个人意义重大。 领证那一刻的幸福感,不管过了多久想起来都让心潮悸动。 可是直到今天,商砚深一个眼神就让那一刻的幸福感轰然倒塌,露出了残忍的真相。 ——他从来没喜欢过她。 当初他肯结婚,大概也只是因为商爷爷和宋德厚的情谊,才勉强伸手接住她。 “叩叩叩!”房门这时候被敲响,是护工来了。 如果不是护工,两个面无表情的人不知道要冷战到什么时候去。 “商先生,今天需要我留下陪夜吗?” “嗯。”商砚深看起来一刻都不想再留下去,起身就走。 护工走进来,开心道:“商太太,太好了,您醒啦!我还准备进来替你擦擦身子呢。” 宋莺时听她语气熟稔,淡淡问了一句,“先前也都是你在照顾我吗?” “是的,您有什么意见和需求都可以跟我说。” 宋莺时摇摇头。 她没有什么意见。 还要谢谢商砚深,至少肯花钱给她请个护工。 难不成指望他亲自照顾她? 步苑第二天就来到医院,看到病房里只有护工陪着,忍不住“啐”了一口。 宋莺时懒洋洋地靠在床头,“谁又惹你了?” 步苑:“姓商的昨天晚上又陪姓林的去了?!” 宋莺时淡淡回道:“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我知道!” 步苑把商砚深那晚说的那句“林菀比宋莺时更需要我”重复了一遍。 宋莺时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这句话没错啊。” “我都要离婚了,还有什么需要他的?” 步苑咬了咬牙,“离婚!但他为什么一直拖着不肯离,到底怎么想的!” 宋莺时随口道,“可能是不愿意被我分割巨额财产吧。” “对了,这个话我早就想问你了……你们没有签过婚前财产协议吗?” “没有。” 步苑面露不可思议。 他们生活在这个圈子,婚前财产协议是结婚的必备品,简直比“钻戒”“婚房”更重要。 以商家这偌大家业,竟然会不签财产协议? 步苑冒出一个异想天开的想法,“你说……会不会他爱你爱得要死,压根就没想过要跟你离婚?” 第43章 缺男小三 第43章 缺男小三 宋莺时面露苦笑,“绝不可能。” 昨天晚上,商砚深那些伤人的反应还历历在目。 别说“他爱她”,甚至连“她也许爱他”这件事,都让商砚深那么难以接受。 宋莺时是当事人,她说“绝不可能”,步苑也难以反驳。 再加上林菀的事让人如鲠在喉,步苑也不可能捏着鼻子劝宋莺时继续保持这段窒息的婚姻。 “那就离吧。他不想离,咱也有办法。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你也在外面找一个。” 这个办法真的很“步苑”了。 宋莺时有点心不在焉,“再说吧……我现在更在意的是自己的事业。” 女人有了事业腰杆才会硬,她已经被婚姻耽误了两年多。 步苑赞同她的说法,正要说点什么,宋莺时的手机响了起来。 步苑扫了一眼,看到那个名字,立刻“哟”了一声。 “刚说让你找一个跟商砚深势均力敌的,这人就送上门来了。” 电话是薄旷打来的。 步苑知道薄旷曾经在宋德厚入狱后跟宋莺时求过爱,但不知道他和宋莺时已经重逢有一阵了。 还以为这人是从天而降的。 宋莺时朝她打了个手势让她别乱说话,这才接起来。 “莺时,我让你过来上班的事,考虑得怎么样了?” 宋莺时如实告知,“这两天有点忙,还没来得及考虑。” “不是我想催你,莺时。只是ec大赛的初赛快截稿了,眼下你只能从wildness送参赛稿。李晟那边……我也让人去打听了,看到底是何方神圣,能截我的胡。” 宋莺时忽然想到,“你知道安妮在做什么吗?她跟我一样废了一稿,难道就放弃不打算参加了吗?” “她什么情况我先前也没在意。,我帮你打听一下。”薄旷顺势发出邀请,“剩下的事咱们见面说吧,中午一起吃饭?” 宋莺时刚想说自己不太方便,恰好护士推着护理车进来,“12床宋莺时,今天早上还有两瓶药水。” 薄旷在那头听到了声响,“你在医院?” “我不……” “你在哪儿?” 薄旷强势地不容她拒绝,还是说他马上过来。 步苑坐在一旁,眼神戏谑地看着她。 虽然听不到听筒里薄旷的声音,但从宋莺时的反应里,也能大概猜到这两人在谈什么。 “啧啧,薄大帅哥对你贼心不死啊。” 宋莺时摆摆手,示意她先别说话,自己对护士道:“我不想挂水了,身体已经恢复,我要出院。” 宋莺时本身身体就没什么大问题,只不过前两天是不明原因昏睡而已。 醒来后各项检查均很正常。 护士道:“可是您先生说要再住院两天观察一下。” 宋莺时本来就想出院,一听商砚深这样说了,越发坚定,“那我就更要出院了。” 护士却说今天开的药一定要先打完。 吊上针,又来了几个医生过来查房,顺便做出院检查。 等医生和护士离开后,步苑立刻逮到机会开审,“听起来你们两个挺熟的嘛,是不是背着我偷偷联系很久了?” “没有偷偷。” “为什么瞒着我?” “不是瞒着你,只是当普通朋友正常交往。你跟每个异性朋友来往也都会跟我报备吗?” 两人一问一答,宋莺时表情非常坦荡,反而是步苑意难平。 “薄旷牌亮条顺,人品好还有本事,而且你现在不正好缺一个男小三吗,为什么不考虑他呢?” 宋莺时叹口气,“你也说了,薄旷满身都是优点,这么好的人,你忍心让我利用他吗?什么男小三,你让薄旷听到情何以堪?” “我觉得我可以堪,问题不大。” 随着一道魅力十足的男声响起,步苑脸上扯开了更大的笑容。 一回头,薄旷长身玉立,噙着一抹笑容站在门口。 肯定是把该听的话都听到了。 宋莺时:“……” 不过薄旷没有再继续说什么让她更尴尬的话,走进来先关心她的身体,仿佛刚刚那句就是普通的玩笑话。 宋莺时:“我好多了。其实你不用专门跑过来一趟,我都要出院了。” “那我就正好接你出院。” 宋莺时的东西很少,办完出院就能离开。 没想到步苑却落后两人一步,“我也开了车来的,就不蹭薄总的车了。” “……那我就搭你的车。”宋莺时看穿了她想撮合自己和薄旷的意思。 光是薄旷的殷勤就够让她招架不了的,再加上步苑的煽风点火,宋莺时只觉得头大。 步苑却说走就走,薄旷一手提着宋莺时的包,一边在她肩上揽了一下,“跟我走吧。别怕,我不吃人。” 宋莺时被逗得笑了一下。 其实薄旷的分寸感很强,跟他相处其实不会有半分不自在。 宋莺时弯腰上了车,薄旷替她关上副驾车门。 他绕过车头的时候,淡淡地向几步外瞥了一眼,有两秒的停顿。 而后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开车走了。 几米外,向俊站在商砚深身边,感受到薄旷暗暗挑衅的那一眼,大气不敢出一口。 不小心看到上司的太太有说有笑地上了别的男人的车,他现在装瞎还来得及吗? 昨晚在线上会议时有了装瞎经验,向俊十分熟练地掏出手机,装作忙着回工作消息。 突然,跳出来一条消息。 不顾商砚深脸色铁青,他也得硬着头皮问,“商总,关于前天秀场那个恐吓的案子,我们的人查了两天,目前掌握的线索跟警方基本重合,您看还要不要再继续查下去了?” “查上瘾了?想转行当侦探,明天把辞职报告放我桌上。”商砚深的声音听着像是咬牙切齿。 向俊明白自己只是那可怜的“池鱼”。 “是……那我让他们不用再查了。” 商砚深沉着脸要上车,闻声又骂一句,“碰到难事就直接半途而废,我的薪水你领得很轻松?” 向俊心累不已,也不敢表露在脸上。 不过,查肯定要继续查的。 “那商总,我要不要再安排几名保镖保护夫人?” 虽然这次的事看起来是冲着那位超模闺蜜去的,但向俊还是斗胆地揣摩了一下商砚深的圣意。 可没想到却正好让商砚深想起刚才薄旷勾肩搭背的样子。 她哪里还需要他派人保护。 “要请你请,薪水从你那份里面扣。”商砚深凉凉地扔出一句,摔上车门直接走人。 随着商砚深的车子开走,很快又有一辆黑色的大众,跟着一齐朝同个方向开了出去。 第44章 贴心强势 第44章 贴心强势 薄旷送宋莺时回到云水湖畔,恰好邓柠正在别墅花园里写生。 看到一辆宾士送了宋莺时回来,邓柠连画笔也扔下了,转过轮椅就朝他们而来。 “宋莺时,谁送你回来的?” 这直呛呛的语气,宋莺时懒得搭理,提着包下车。 她原本和薄旷说好,送到就走。 因为颜月清和宋德厚已经离婚多年,薄旷是宋德厚的学生,不太方便打招呼。 但邓柠的轮椅挡在那儿,摆明了不让走。 薄旷不得不推门下车。 邓柠一看到薄旷的脸,先松了口气,而后甜甜一笑,“你是谁?宋莺时的男朋友?” 薄旷目睹了这小丫头变脸之快,微挑了挑眉,干脆走到宋莺时身旁去,“你又是谁,怎么在莺时家里?” 邓柠立刻道:“什么叫她家,这是我家!” 薄旷反应很快,“哦,你姓邓?” 邓柠瞪一眼宋莺时,气呼呼道:“她什么都跟你说?——看来你们还真是关系不一般。” 宋莺时也看向薄旷。 她当然从没跟他说过家里的情况。 薄旷是宋德厚在从政之前、教的最后一届学生。 宋莺时只记得他是爸爸资助过的困难学生,经常被邀请到家里做客吃饭,但他寡言而高傲,宋莺时跟他交集很少。 更别说那时颜月清跟宋德厚已经是半分居状态。 薄旷应该连颜月清的面都很少见到。 所以他到底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薄旷没有理会邓柠的诘问,但第一时间俯身在宋莺时耳旁说道:“别这么看我,我没有偷偷背后调查你。” 宋莺时扯了扯唇角。 别说,她刚刚还真有几秒钟是这样想的。 谁让薄旷有那些“狡诈”的前科呢。 “我只记得师母改嫁了个姓邓的,现在看这小丫头跟她住在一起,我就随便一猜而已。” 宋莺时勉强信了。 薄旷虽然精明但至少对她很真诚。 邓柠见两人在自己面前还要咬耳朵,毫不把她放在眼里,越发尖酸起来,“这么亲热个没够,要不要去家里继续啊?” 薄旷温文一笑,四两拨千斤,“下次再来拜访。” 邓柠“嘁”了一声,“你连自己是什么身份都不肯告诉我,你以为下次来我就会欢迎?” 薄旷面对邓柠,疏离中带着几分震慑,“我拜访的是莺时的家人,至于邓小姐欢不欢迎,就不在我考虑范围内了。” “你……” 薄旷再转向宋莺时,语气变得郑重而温和,“如果在这里住得不开心,一定要告诉我。wildness可以提供住宿。” 这男人真是…… 贴心又强势。 就这么确定她一定会答应去wildness上班吗? 宋莺时浅浅笑着,推他一把,“好啦,你快走吧!” 薄旷上车,宋莺时直接上前推着邓柠的轮椅,把她推到一边给宾利让路。 邓柠:“喂!宋莺时!你有没有礼貌,欺负我一个残疾人是吧?!” “既然你自认残疾人——那我欺负就欺负了吧,总不能反过来让残疾人欺负了,那我多没面子。” “你!……宋莺时,你以为自己找了个高富帅男朋友就了不起了?!” 宋莺时听出她话里的酸气,不由好笑道:“别告诉我,你见一个爱一个,看到更好的,就连商砚深都不惦记了。” 邓柠气道:“你放屁!我永远喜欢砚深哥哥!再说那个男的哪里比商砚深好了?” “哪里都比他好。” 宋莺时说完飘然而去,只留邓柠在原地眼底发酸。 她就是嫉妒宋莺时,为什么她不管多落魄多倒霉,身边还是有这么优秀的男人任她挑! 还有wildness! 宋莺时居然能去wildness上班。 邓柠呆呆地看着自己画架上画的画。 她的双手也很巧,如果当初能继续学习下去,画画的水平不会比宋莺时差! 想着想着,邓柠黯淡的眼神忽然亮了起来。 胡乱地从包里翻出手机,给商砚深打了通电话过去。 “砚深哥哥,我想去尚影传媒上班!” …… 接下来几天,宋莺时为了把这阵子耽误的工作做完,天天加班加点。 这天晚上,又是晚上九点多才完工。 她歇一会儿打算下班,看着打开的公司内网,忽然想到什么。 鼠标移动几下,点进了公司内部人员的设计作品集锦。 她找到安妮的文件夹,点开看了几页,面色越来越严肃。 安妮是设计三组的组长,这个职位虽然不算什么管理中高层,但绝对是技术骨干。 安妮发布在内网的作品,跟那副撞了色彩的废弃作品,完全不像一个人设计的。 ——这些这才是安妮的真实水平。 一个富家女,从小家里花真金白银培养出来的扎实审美功底,就算设计出来的作品没有惊才艳绝,但也不会像那幅废稿那样粗糙。 宋莺时发现自己先前陷入了一个误区。 当时以为安妮是水平不够,所以抄袭她,但是现在想来,那是安妮故意用一副任何都能看出来“模仿”的拙劣作品,把宋莺时的设计稿一起拖下水。 她一定有后招! 宋莺时微微拧眉,总觉得自己漏掉了什么关键的线索。 等明天上班的时候,一定要跟安妮面对面试探一下,她到底在搞什么鬼。 可到了第二天一早,宋莺时还没来得及去堵安妮,就被自己组长派了外勤。 有一批成衣被退了回来,全部积压在合作的服装厂,需要有人过去现场调查原因。 宋莺时在工厂里待了半天才调查清楚,服装厂老板私下里压缩成本,更改了布料,导致成品与设计图效果完全不同,这才被退了货。 下午三点多,她带上调查结果回公司。 服装厂位于郊区,她开回城区需要四十多分钟。 中午在工厂的脏乱的环境里,她什么都没吃,所以先去路边的超市买点吃的垫一下。 宋莺时选了点面包和牛奶要去结账,忽然听到一道男声很耳熟。 “你们这里有没有粗麻绳卖?” 收银员回答说没有。 宋莺时从货架的间隙里看过去,只看到一个离去的背影。 听声音有几分像薛凛,但他的科技公司开在高科技园,正好是城市的另一边。 这里除了村镇就是工厂,薛凛似乎没有理由跑到这里来。 ……还要买什么粗麻绳? 第45章 正缘帅哥 第45章 正缘帅哥 宋莺时坐在车上把面包吃了,顺便给步苑发了条微信。 【今天在富水镇听到一个人的声音,特别像你家薛凛。】 步苑:【真的假的,我当初可是被薛凛的这把声音给骗到手的。长什么样,帅吗?】 步苑有轻微的声控,薛凛的声音确实好听。 宋莺时:【我没看到正脸。也许就是你家那位?】 她吃完面包,步苑才回了她,【我问过了,他今天一天都在公司没出去过。可惜了没看到那人的脸,说不定你让我错过了我的正缘帅哥!】 宋莺时笑笑,开车回了公司。 这次的成衣被全线退货,不仅是巨大的经济损失,而且处理不好,公司的名声就坏了。 当天晚上公司紧急开会,第二天就有了处理结果。 要求服装厂承担赔偿责任,还要更换合作工厂,加急重新生产。 宋莺时去茶水间经过领导办公室时,恰好看到安妮从里面出来。 她正想着要找人,就送上门来了,宋莺时立刻叫住她,“安妮!” 安妮下意识转头过来,一看到她又立刻扭头回去,捂住脸就要走。 但宋莺时已经看清了,安妮红肿着一双眼,应该是刚哭完。 这是被领导批评了? 如果只是一般的批评,以安妮的厚脸皮不至于会哭。 她吃了什么瘪,宋莺时还真有点好奇。 宋莺时不顾安妮想要跑走的企图,拉着她去了楼道间。 “砰!”地关上消防门,宋莺时背靠住不让她走。 安妮索性也不遮挡了,让宋莺时将她的狼狈样看个够。 但她嘴上还是不饶人,“宋莺时,你还敢主动来找我,那晚没被打够?要不要我在公司里替你宣传一下勾引别人男朋友的事迹?” 宋莺时盯着她,“收一收你的被害妄想症。我看你不如宣传一下你嫉妒我的设计天赋比你好,所以背后搞小动作的事迹。” 安妮冷笑几声,“我嫉妒你?我事业顺利,爱情美满,家庭富裕,父母健全,哪方面不比你强,我嫉妒你什么?” 安妮的每个词都精准戳中了宋莺时的痛点,但她面不改色,“事业靠抄袭,男友三心二意,家庭富裕和父母健全也不过是在现在的我面前找点优势,放在以前,以安家的地位,你巴结我的时候都得排在最后。” 安妮原本只是哭红的眼睛,现在气得更是多了几条红血丝。 “少血口喷人,评审组都判定我没有抄你了。就你那点水平,我犯得着抄么?!” 宋莺时看到她被激得失去了冷静,开始不动声色地套话,“我们两幅作品已经公开出来了,你没听到大家的议论吗?都说你水平太差,笑掉大牙,根本已经放弃了ec大赛,所以才会弄那出,只是嫉妒我的才华想拉我垫背。” 安妮果然上当,喷道:“谁说我放弃了ec大赛?我都说了,我要站在决赛的赛场上展示我的作品。” “在我面前就别吹牛了。下一届大赛再跟我一起报名,我不会再让你抄到我的作品了。” 安妮猖狂道:“你一个人慢慢等下一届吧,四年以后哦!我已经被李晟直接推举进入初赛了,啧啧,你嫌我身份不够格,但你现在还能搭上李晟这样的人吗。” 宋莺时面上不显,心里却开始翻江倒海。 截胡她的竟然是安妮! 这个害得她错失第一次海选机会,又抢走推举资格的人,竟然都是同一个人! “……我不信。”宋莺时按捺心酸,慢慢道,“我不够格,你难道就够了?除非是宁西言帮你。如果我现在去找宁西言,你以为他还会站在你那边吗?” “宋莺时!谁给你这么大脸的!宁西言现在是我男朋友!再说你去找他也没用……”安妮脸上露出了傲慢的怜悯,“你以为我只有宁西言一个靠山吗?我闺蜜的男朋友是商砚深,你有本事搭上他,让他站到你那边去!” 商砚深…… 宋莺时的指甲骤然掐进掌心,有好一阵说不出话来。 所有的线索串联起来,被安妮的这句话点醒。 “那天在维乐餐厅……”宋莺时嗓音干涩,说不下去了,停下来用力呼吸两下。 “可不是嘛,我那晚先当街教训了小三,然后在同一天地踩着你进入ec大赛的初赛。啧啧,可怜啊宋莺时。只可惜全海城你也找不出第二个势力能压得过商砚深的人来帮你了,认命吧!” 宋莺时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楼梯间的。 难怪,那晚商砚深会跟林莞和安妮一起出现在维乐餐厅。 她还以为是林莞带他见闺蜜。 宋莺时跟他结婚两年都没有公开带他见过亲友。 当时的心情有多酸涩,只有她自己知道。 但再酸涩,也还是比不上知道真相的这一刻。 ec大赛是宋莺时当年折断梦想的里程碑,连薄旷都知道要帮她圆梦,商砚深却差点让她的梦再破一次。 是的,差点。 还好她还有补救机会。 宋莺时打开手机,原本想打电话过去质问商砚深,但动作一顿还是算了。 何必这么赤裸裸地再次自证他心里完全没有自己呢? 事实都已经摆在面前了,她甚至不用跟林莞比,连林莞的闺蜜都比她份量重。 宋莺时的手指往下一滑,想干脆打给薄旷,告诉他自己做好决定了。 但没想到电话还没打出去,就有一通电话打了进来。 是邓柠。 她已经很久没主动给宋莺时打过电话了,自然要先接起来。 “喂,邓柠?” 宋莺时万万没想到,邓柠要她下班以后陪她去买衣服。 更没想到的是,邓柠买新衣服是要去商砚深的尚影传媒上班! 宋莺时下班回到云水湖畔,邓柠已经在等她了。 “你扶我上车。” 宋莺时赶回来不是来接她逛街的,而是分外不理解,“你这副样子上什么班,不是胡闹吗?” “我胡闹什么,砚深哥哥都答应我了。你口口声声不让我说自己是残疾人,其实还是看不起我!” 宋莺时不说话。 如果真的有心要上班赚钱,她在家里都能做个自由职业者。 可这三年来邓柠从没起过这心思,心安理得地接受宋莺时的钱。 所以她还是冲着商砚深去的。 “邓柠,人家有女朋友了。” “我知道!不就你那朋友吗?就身材好点,论长相我也不输给她啊!” 第46章 不是良配 第46章 不是良配 宋莺时没听明白她的话,“我朋友?” 林菀什么时候成她朋友了。 邓柠嗤之以鼻,“别装模作样了,那天在你病房我都看到了。” 病房、朋友。 宋莺时一下就想到了步苑。 步苑和商砚深? 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混搭。 但是误会就误会了吧,只要让邓柠死心就行。 要是真的让她知道林菀这个白月光的存在,还怀孕了,恐怕刺激太大,又要发疯。 宋莺时:“既然你都知道了,我也不瞒你了。商砚深自己有女朋友,你别惦记他了。” 带着对步苑的那份怨气,邓柠看宋莺时的目光越发阴森。 “不管他有没有女朋友,商家人不会不管我!你做事用不着你指点。你要是不带我去商场,我就自己去!出个什么意外我死外面你们母女就省心了!” 宋莺时站在车旁,冷眼看了一阵。 邓柠会变成今天这样,当年跳楼造成的残疾固然是最重要的因素。 但让她越来越偏激的,是因为邓秉富的死。 宋莺时难辞其咎。 “我带你去。” 宋莺时陪邓柠买了衣服、化妆品,甚至还陪她做了头发。 打扮停当,就算是坐在轮椅上,镜子里的邓柠也是个不折不扣的美人。 “挺漂亮的。”宋莺时淡淡地夸她。 邓柠也罕见地没有说刻薄话,只是呆呆地看了很久的镜子,才红着眼睛转开脸。 宋莺时决定了,她如果愿意慢慢打开心防,重新开始回归正常人的生活。 她想去尚影上班,就去吧。 宋莺时和商家也好、和邓柠也好,关系都浅薄得一吹就散,有什么资格去插手他们之间的事呢? 总之,商家不会亏待邓柠就是了。 …… 邓柠第一天上班,颜月清特地吩咐保姆做了一桌她爱吃的。 宋莺时低头吃自己面前的燕麦圈。 她当年高考的时候,颜月清都没给过这样的待遇。 颜月清吩咐宋莺时送邓柠去上班,“以后早晚你负责接送柠柠回来。” “我经常要加班的。”宋莺时头也不抬,“有空的时候捎一程还可以,但我不可能给她当司机用。倒是可以让商家给她配一个。” 邓柠一边催她快点一边回嘴,“我也不稀罕你给我当司机。以后说不定砚深哥哥亲自接送我呢。” 一听邓柠提到这个,颜月清不免皱眉看了宋莺时一眼。 宋莺时和商砚深结婚的事很突然,当时又发生了邓秉富意外身亡的事,邓柠几乎崩溃,根本找不到机会告诉她。 一直拖到现在,越发找不到开口的机会了。 颜月清只好道:“柠柠还小,以后大把的青年才俊任你挑。我听说商家那位花心得厉害,也不算什么良配。” 邓柠脸色一变,眼看着又要炸毛。 宋莺时抓紧咽下最后一口三明治,起身,“走吧。” 她把邓柠送到尚影还不算,还得把人送上去。 前台大概早就收到过通知,看到坐个轮椅的邓柠非但不拦,还殷勤地替她推轮椅。 前台一边推,一边跟宋莺时搭话,“诶,你就是上次……” “既然有人送你,我就先走了。”宋莺时出声,打断了她。 不想听她说话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不想进去看到某个人。 但前台却道:“不好意思,我们前台不能缺人的。我只能送这位小姐到电梯口。” 邓柠也不愿意放人,自卑加忐忑,只能抓住唯一一个熟人,“你说好送我上去的!” 宋莺时无法,只好陪着。 前台将两人带到一部专用电梯,拿出一张磁卡交给邓柠,“这是我们商总专用电梯。以后邓小姐来上班,都可以搭乘这台电梯。这是密钥请您收好。” 邓柠开心得跟什么一样。 宋莺时没眼看,余光一动,看到一双逆天长腿,走起路来也格外有气势。 她眉头一挑,迅速将邓柠推进电梯,“我先送你上去,我快迟到了。” 抬手就按下电梯的关门键。 前台转身欲走,忽然恭敬站直,“商总来了!” 宋莺时充耳不闻,反而加速按了两下。 邓柠却急道:“砚深哥哥来了,你干嘛关门!” 可恶的是她自己按不到键,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电梯门关上。 不过,电梯门在即将阖上的那瞬间,又缓缓打开了。 门口站着一脸冷沉的商砚深和面色复杂的向俊。 前台当然不可能在看到商砚深的情况下,放任电梯升上去。 前台也算是个人精,上次看到过宋莺时和商砚深的纠缠,尤其最后宋莺时还是被他抱上去的,就知道这两人关系匪浅。 所以,此时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宋莺时一眼,“我们总裁到了。” 宋莺时皱眉垂眼,一言不发。 倒是邓柠在看到商砚深踏进来时,语气激动得都有点发颤,“砚深哥哥。” “嗯。”商砚深应了一声,眼风却扫向了宋莺时。 除了宋莺时,谁敢在看到他的情况下还关电梯门? 邓柠沉浸在搭乘他私人电梯的甜蜜里,一直仰头跟他搭话。 商砚深随口道,“怎么来这么早,以后上班不用这么早,我跟你主管打声招呼。” 邓柠:“砚深哥哥,我可以当你的助理吗?” “我的助理工作很忙,太辛苦了。剩下的部门,你可以让人带你都去熟悉一下,喜欢什么岗位慢慢挑。” 邓柠很兴奋,压根没意识到商砚深不动声色地拒绝了她。 但眼看着电梯就要到顶层商砚深的办公室,他却没说要安排邓柠去哪一层。 宋莺时不想主动开口询问,便也只好把邓柠一起送到顶层。 等电梯一到,宋莺时把邓柠推出去就想走,眼风完全不往商砚深那边飘一下,“邓柠,我先去上班了。” 邓柠:“你下班记得过来接我!” 宋莺时婉拒,“我这两天估计要加班。” 昨天从安妮那里得知了真相,宋莺时已经想得很清楚。 不管是为了ec大赛,还是为了尽快跟商砚深离婚,她都应该理智地选择去尚影传媒的对头公司wildness上班。 所以这几天要做好交接工作,肯定不能准时下班。 邓柠要在商砚深面前装可怜,忙道:“我一个人怎么回去啊……” 一直默默跟随的向俊,本想说一句他来安排司机,却被商砚深一记眼刀给消声了。 邓柠迟迟等不到商砚深的表态,心里有几分失落。 她只好拉住宋莺时的包,“你反正就在你男朋友那里上班,跟他说一声今天要接人,早点走不行吗?” 第47章 惊掉下巴 第47章 惊掉下巴 男朋友…… 邓柠丝毫不知道自己无意中说出的这三个字,给别人带来多大的震撼。 向俊已经快要惊掉下巴。 自家总裁夫人什么时候有了男朋友……这种消息知道的人会被灭口吧? 向俊没忍住抬头看了商砚深一眼。 果然,在他冷淡自持的外表下,眉宇间已经山雨欲来,充斥着只有他熟悉他的人才看得出来的滔天大怒。 宋莺时眼皮也不抬一下,只道:“别瞎说。” 轻飘飘的三个字,落在别人耳朵里,更像是欲盖弥彰的遮掩。 让本来荒谬的事就反而多了几分可信度。 宋莺时被商砚深盯得心烦意乱,不想再停留下去。 反正商砚深自己答应邓柠来上班的,上下班他肯定会有安排。 她自顾自去按电梯。 然而下一秒,“嘀嘀嘀——” ……电梯提示她没有权限。 宋莺时对邓柠道:“你的密钥借我一下。” 邓柠赌气不动。 宋莺时有点下不来台。 上来都是搭的这部电梯,这时候再当着这几个人的面灰溜溜地去搭通用电梯,实在没面子。 宋莺时轻飘飘地看向向俊。 向俊当然是有权限的,但一看商砚深周身阴沉的气场,便不敢轻举妄动了。 商砚深果然开了口,语气凉飕飕的,“现在我的专用电梯,谁都能坐了?” 话虽然是对向俊说的,打的却是宋莺时的脸。 宋莺时闭了闭眼睛,一言不发扭头就走。 商砚深结着寒霜的眼神没有收回,一直只盯着她的背影。 那双高跟鞋都快把天然大理石地砖踩出坑了,背影依然绰约曼妙。 向俊一拍脑袋追了上去。 他当着邓柠的面没敢叫,追上去以后压着声叫她,“夫人、夫人!等我一下,我送您。” 宋莺时充耳不闻,鼻子却开始发酸。 她算个什么狗屁夫人! 连一部电梯都比她高贵! 向俊知道自己要是就这么让她走了,大概明天就会因为左脚先踏入总裁办公室而被开除。 “您难得来一趟公司,就别走了。正好邓小姐第一天上班,中午我们商总安排了入职接风宴,您一块赏个脸吧。” 宋莺时知道不打发掉他,他会像狗皮膏药似的跟着自己。 她只好停下来,“我蹭邓柠的电梯,还要蹭她的接风宴,真当我是打秋风的穷亲戚了?” 向俊忙道:“那哪儿能啊,您不是我们总裁夫人嘛!这种场合,商总出席不算稀奇,有您赏脸,才算是给新入职的员工大大的面子啊!” 宋莺时深吸两口气,“向俊,我知道你是个明白人,什么都知道。我这个随时会下岗的‘夫人’不值得你巴结。刚刚来的邓柠,看到没有,照顾好她,不仅是商砚深,商家其他人都会念你的好。” “只要商总和您有吩咐,邓小姐那边我肯定会照顾好。”向俊表明自己的立场,“但是您不一样,就算商总什么都不交代,我也很清楚您在他心里的位置。我们当助理的,领导看重的人,当然要周到妥帖。” 宋莺时实在当不起一声“看重”。 她看一眼时间,“我要迟到了,先走……我车呢?!” 她送邓柠来的时候,让保安先帮她把车子暂时停到礼宾车位,说好马上就走的。 但是现在车子不见了。 “早上看到您的车有点脏,我让人帮您开车去做精洗保养去了。” 向俊不得不佩服自己反应快。 早上自己跟商砚深一块儿来的时候,商砚深先发现了宋莺时的高尔夫停在显眼位置,多看了两眼,唇角有不明显上扬——只有总助能看出来的弧度,一般助理都发现不了那种。 所以向俊在进电梯之前,自作主张让下了个命令。 宋莺时横他一眼,“向俊,没车开,我可以打车的。你搞这些小动作,除了让我上班迟到,还有别的意义吗?” “刚刚听邓小姐说……您现在在wildness上班,要不,考虑一下来尚影吧!”向俊现在才进入正题。 尚影传媒的总裁夫人,跑去wildness上班,怎么也说不过去。 而且这么快连“男朋友”的绯闻都传出来了。 向俊觉得自己今天怎么也得把宋莺时截胡下来。 宋莺时不理他,低头在手机上叫车—— 很好,早高峰的排位拍到200名以后去了。 宋莺时气得脸都红了,“向俊,要么你就派个司机现在送我去上班,要么我报警说你乱动我的个人财产。” “呃……”向俊正尴尬地不知道说什么,正好手机响了,“是商总电话,肯定是亲自来请您了。” 向俊马上接起来,电话那头的商砚深语气不善,“你掉坑里了是吧?” “没有没有,我正陪夫人在公司里巡视一下,待会儿就带她上来。” 商砚深顿了一下,语气稍缓,“赶紧上来,把人给带下去安排好。” 背景里传来邓柠又嚷又撒娇的声音,“我人生地不熟的,你就把我扔给别人!我要你亲自陪我!” 向俊在头疼的同时,忽然心生一计。 “夫人,您带来那位邓小姐在楼上跟商总吵起来了,情绪好像很激动。我怕我搞不定,能不能麻烦您帮忙安抚一下?” 宋莺时不上当,似笑非笑道:“你看不出来吗,她可就冲着商砚深来的。我们去插手,属于坏人好事,要撞枪口的。” “这您肯定是误会了。邓小姐是商总的小姨子,他完全把她当妹妹。照顾她完全是看在您的面子上啊。”向俊连哄带拽的,硬是把宋莺时带了回去,“无论如何,今天她第一天上班,您多费心。” 向俊拉着宋莺时回到顶楼,邓柠正在商砚深办公室里生气。 看到宋莺时,习惯性地向她撒气,“你回来干什么?” 商砚深原本正低头看文件,将邓柠冷落在一边。 但听到她这句话时,却抬了头。 他先是不冷不热地看了宋莺时一眼,而后转开眼。 语气不轻不重地教训邓柠,“邓柠,来上班是你自己要求的。但你要是把我办公室闹得乌烟瘴气,你还是回家去呆着。” 第48章 狗男女么 第48章 狗男女么 商砚深教训完,捏着眉心让向俊把人弄出去。 邓柠阴沉着小脸,满脸怒容。 向俊推着她的轮椅往外走,劝道:“邓小姐,商总今天早上还有一个重要会议,没法抽时间陪你。今天上午我会安排人带着你,还有你姐姐也答应陪你……” 向俊感觉到宋莺时目光正嗖嗖放箭,顿了一下啊,还是坚强地说了下去,“商总中午还安排了接风宴,别不开心了。” 向俊安排了一名人事副主管陪着,自己也很快回到楼上准备会议去了。 今天的待遇,和邓柠想象中与商砚深“同进同出”的情景完全不同,心里落差极大。 也幸亏宋莺时留下来了,至少比单独面对陌生人要好。 只不过姐妹两个都拉着脸,闹得作陪的副主管战战兢兢的。 好不容易熬到中午接风宴了,副主管死活不参加了。 接风宴摆了好几桌,叫了各部门的中高层,连商砚深都亲自参加,面子比天大。 所以在见到邓柠本人前,大家都在猜,这待遇,不会是未来老板娘吧? 但等看到真人时,就没人这样猜了。 不是因为看到邓柠坐着轮椅,就觉得她配不上商砚深。 而是因为邓柠身边那个艳光四射的大美人,实在让人无法忽视。 听向俊介绍说,她是邓柠的姐姐,所有人脑子里不由地浮现出一个想法—— 大概是商总看上了姐姐,所以从讨好小姨子下手。 要不然解释不了为什么小姨子来公司上班,姐姐还来一块儿吃饭。 一时之间,这些职场上的人精都把奉承的对象,不动声色地变成了宋莺时。 宋莺时在喝了第五杯酒以后,才渐渐反应过来。 为什么这些人都在敬自己? 让她不得不怀疑是商砚深故意安排的,就因为那天在医院里不欢而散,故意让人灌她,整她。 没品的男人! 宋莺时有几分不胜酒力,托着腮狠狠瞪了商砚深一眼。 商砚深感受到了这道目光,微微偏过头。 在酒意之下,宋莺时粉白的脸泛着淡淡的红,桃花眼含了几分雾气,瞪人的样子自以为很凶,也只不过是三月桃花雨般清新娇美。 他勾了勾唇角,没什么笑意,却性感得要命。 宋莺时收回目光,有几分泄气。 人家整了她,正在那儿得意呢,她却被这坑的,无故旷工半天。 又有人给宋莺时敬酒,她拒绝了,“我去下洗手间。” 她离开后,商砚深懒洋洋地看向那名年轻有为——据说还是单身的市场部副部长,“一直喝酒,下午不上班了?” 那部长讪讪地坐回去。 其他人则更加肯定了——未来老板娘,妥妥的! 商砚深才不管那些你来我去的目光代表什么,喝完杯子里的酒,也起身走了出去。 人一走,就有人朝向俊和邓柠打听起这两人的关系。 向俊知道所有内幕,却不敢公开。 邓柠听得心酸口苦,悻悻道:“宋莺时有男朋友了,不是砚深哥哥。” “啊?这样啊……” 那商总还趁人落单的时候追出去? 但也有人摸着下巴调侃,“有男朋友怎么了,只要没结婚,人人机会平等嘛!要不是咱们商总看上了,我也不是不想公平竞争。” 邓柠干脆瞪了一眼过去。 宋莺时走到哪里,就是哪里的焦点。 可今天接风宴的主角不是她吗? 邓柠气道:“砚深哥哥也有女朋友了,你们不知道吗?” 虽然她也讨厌那个步苑,但这个时候,邓柠亟需一点论据,来证明商砚深跟宋莺时根本没可能。 但显然,她的理论没有人支持。 “小姑娘,啧啧,不懂了吧……” “咱们商总这条件,绯闻什么时候断过?有女朋友不稀奇。” “就是啊,女朋友一直换,但还真没见商总对谁这么主动这么殷勤过!” “这我不同意。那商总怎么追女人的,也不能让下属看到啊!” “你说得是!但另一方面你想,商总还没追到手都巴巴地带出来亮相了,这个女人离老板娘还远吗?” 邓柠被这些人你一言我一语说的,一颗心不停地往下沉。 难道宋莺时就真的这么没有节操? 步苑是她的闺蜜,连闺蜜的男友她都勾引? 邓柠急着要去验证。 转着自己的轮椅,就要往包厢外去。 向俊眼明手快,立刻站起来,“邓小姐,你要去哪里?” “我去洗手间!你也要管?”邓柠心乱如麻,语气也很不客气。 向俊斯文地笑,动作却不容拒绝,替她把轮椅推向电梯。 “你要干什么!” 向俊叫来一名服务员,“帮忙把这位小姐送到一楼无障碍洗手间。” 邓柠瞪着他,却无话可说。 她连“捉奸”的资格都没有,不是因为身份,而是因为这副残缺的身体! 看着电梯朝一楼而去,向俊叹口气。 ……希望那两位可别玩什么情趣,跑到一楼去勾勾缠缠。 要是这样还能被邓柠堵到,那他就没办法了。 宋莺时完全不知道自己出去后引发那么多讨论。 从洗手间出来,要去洗个手,却被一对男女堵在那里。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总有人喜欢在这个环境里乱搞的。 虽然很干净,甚至有香氛,但怎么也是厕所,这些人就这么不讲究么? 宋莺时心情不痛快,干脆抱臂站定,就那么直勾勾地看着那对亲个没完的男女。 那两人被这道忽视不掉的目光所扰,总算停了下来。 那男的不爽,扭头就要骂,“我艹,看个没完了是吧……” 等看清楚宋莺时的脸,他的声音戛然而止,瞳孔暴射的光芒丝毫不掩饰惊艳和贪婪。 被宋莺时似笑非笑的样子勾到心痒难耐,男的开口道:“好看吗,美女?” “凑合吧。” 男人:“这事又不是拿来看的,要自己尝过才知道滋味,你要不要试试?” 宋莺时看到他身边的女人气得要动手,更起了几分坏心思,“不太好吧,你老婆在边上看着呢。” 男人还当她真的被自己勾引到了,连忙推开身边那个女人,“她不是我老婆,正经两口子谁还有这情趣!” “那你们是什么?狗男女么?” 宋莺时是心情不爽,加上喝了酒,再看到这对男女做事让她恶心,所以才故意找事。 表情和语气都欠得厉害,却不知道自己这幅模样落在精虫上脑的男人眼里是什么样子。 那男人走过来,迫不及待地将她堵到墙角,“好妹妹,哥哥只想跟你当一对……哎哟,哎哎哎疼!放手!” 第49章 你真不挑 第49章 你真不挑 宋莺时站的这个角落是个视觉盲区,再加上那只手臂突如其来地冒出来。 压根没看清楚,刚刚那个猥琐男就被一股大力甩了出去,抱着自己的手腕继续哀嚎。 却被刚刚跟他亲热的那个女人几个巴掌甩老实了,“不要脸的东西!活该!” 宋莺时没再关注那对男女是怎么离开的,因为商砚深突如其来的靠近,两人几乎到了贴到了一起。 商砚深不知什么时候点了根烟,青烟朦胧中,那张英俊的脸充满了荷尔蒙的魅力。 宋莺时身上的酒味同样也传到商砚深的呼吸里。 他不知道她喝了多少。 别人敬酒她就喝,大学生都比她有防备心! 想到刚刚那个猥琐男,他英挺如削的眉目一挑,开口便是讽刺,“你真是越来越不挑了。” 宋莺时被男人炙热的气息迫得呼吸不畅,蹙眉,“你离我远点!” 商砚深冷着脸吸了一口烟。 宋莺时不喜欢闻烟味,抬手去推他。 下一秒,一口烟就被喷到了脸上,伴随着男人恶劣的神色。 宋莺时呛了一口,咳了好几声。 等她再抬起头,眼尾飞红,湿着眼眶朝他低喊道:“你有没有公德心啊!” 刚刚让下属灌她酒! 现在让她吸二手烟! 就是故意的! 明明骂人的是宋莺时,但话音落下,她眼尾却越发红了,像染了胭脂。 宋莺时撇开脸,有点控制不住委屈。 商砚深随手将剩下半截烟按熄,另一只手揉了一把她的眼尾。 宋莺时皮肤娇嫩,吃痛了,“啪”地一下拍开他的手。 商砚深却顺势抓住她的手腕,按在墙上,迫使她仰头看向他。 他的表情淡漠平静,那双黑沉沉的眸子却翻涌着不知名的情绪,攫住宋莺时的目光,如一道旋涡让人挣脱不开。 宋莺时大概是酒喝多了,莫名开始口干舌燥,忍不住舔了舔下唇。 她这种掺杂着懵懂的无意诱惑,如同一把火星子砸了出来,瞬间撩起一把大火。 商砚深的吻几乎同时达到被她舔过的嘴唇。 只是她自己的舌头是一触即离,而他却攻城略地毫无节制,越来越过火。 两人身体紧紧挤着,商砚深的臂膀将她圈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 呼吸交闻间,烟与酒的气息加重了多巴胺的刺激,不断地辗转深入,烟酒的气息彻底交融在两人唇间,不分彼此。 直到有脚步声从远到近,商砚深才放过她。 宋莺时全身脱力,大口喘息,口红所剩无几,唇色却比先前更红。 商砚深低头看一眼她的模样,喉结一滚,不假思索地揽着她的后脑勺将她的脸按到怀里。 这样子别说不能让别人看到……他自己也不能多看一眼。 两人等了一会儿,那道脚步声由远及近、又由近及远,大概是并没有走到这边,直接拐走了。 宋莺时终于平复了呼吸,耳畔男人结实的心跳声跳得她烦乱不已,从商砚深胸前抬起头来。 “你发什么疯?” 商砚深盯着她,“你不是想试试吗,难道真的想跟那种货色试?” 宋莺时回想一下自己刚才挑衅那个猥琐男说过的话,不由蹙眉,这人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出现的? “我没说要试。”宋莺时冷淡道,“我只说他们到处发情是狗男女。怎么?你也是……” 宋莺时倏地住嘴,微微懊恼地撇了一下嘴。 差点把自己骂进去了。 商砚深却已经听出了她的意思,一声轻笑伴随着他的呼吸,在她耳边。 “只有狗男女能做这件事,正经夫妻不行?” 宋莺时漂亮的眼珠一瞪,“我跟你算正经夫妻?” “那不然是什么?”商砚深勾唇,“野鸳鸯?” 宋莺时长睫一颤,抬头看着他,似乎是招架不了他这带着调情意味的三个字,好一会儿没说话。 过了一会儿,她才指了指商砚深唇角的水渍,“你擦一下你的嘴。” 那是她的…… 商砚深看只当她在害羞,反而一动不动,故意臊她。 宋莺时抬手,替他抹了一把嘴唇,带着报复的力道。 商砚深反而在她掌下闷笑一声。 宋莺时也勾了勾唇角,这才告诉他,“我刚从厕所出来还没来得及洗手。” 商砚深:“……” 宋莺时趁机推开他,走过去洗手。 一边洗手,一边打量镜子里的自己,用四个字来形容,就是“见不得人”。 她扯了纸巾,干脆将唇上残余的那点口红擦了。 眼看着商砚深也走到这边,宋莺时转身就要走。 商砚深叫住她,“暂时先别回包厢。” 口红没了还能解释,但她脸上那春情未散的模样,只要是有点经验的男人都能看出端倪。 更何况—— 宋莺时心想,邓柠还在那里。 不过她半点也不想认输,目光快速地向下一扫,嗤笑:“我看你才要晚点再回去。” 商砚深脸皮厚,她都敢堂而皇之拿出来讲的事,他更无所谓。 “要是这样亲了你还没反应,你才要担心。” 宋莺时张嘴便道:“这不是我要担心的事,我很快就……” “闭嘴。”商砚深直接打断了她的话,哑着嗓子压着火,“不然我就拉你进去干点野鸳鸯真正该干的事。” 宋莺时的嘴唇还在红肿发烫,自然很清楚他说的是什么。 她闭嘴,过一会儿才道:“我不回包厢,我要走了。” “去哪里?” “回公司!”平白无故浪费她半天时间,宋莺时理所当然地吩咐道,“邓柠你让人送她回去。” 商砚深却突然伸手,强行搂住她的腰,禁锢她离去的脚步。 胳膊上的肌肉绷紧又放松,他低头淡声道:“喝了酒,还想着去上班,就这么爱岗敬业?” 关他什么事! 她赶着回去辞职啊! 宋莺时刚要开口,但一抬头对上商砚深的双眼,带着不爽又压抑的神色。 她的脑子忽然清醒了一瞬,想到早上的事。 因为邓柠的一句话,向俊以为她现在在wildness上班。 想必商砚深也误会了,所以才会是这样的表情。 宋莺时干脆将计就计,说道:“不,我是去辞职的。” “哦?” “不喜欢现在的公司,正好今天有一家更大的公司向我发出了邀请,所以打算跳槽了。”宋莺时故意顿了一下,“我这样说,你总可以放我走了吧?” 她说的每个字都是真话,薄旷的确刚刚才在微信上询问她考虑好跳槽没有。 但商砚深会怎么理解,就不归她负责了。 第50章 一雪前耻 第50章 一雪前耻 商砚深勾了勾唇,弧度很浅,但看上去是满意了,“我让人送你。” 宋莺时一看他这样,就知道自己误导成功了。 她提醒道:“你下属知道我在哪里上班,不太好吧?” “我送。” “可邓柠还在这里。”宋莺时平静看他,“你想好怎么告诉她了?” 他们两个人一前一后出来这么久,都够让人起疑心的了。 如果商砚深再亲自送她去上班,以邓柠敏感的个性,就绝对瞒不住了。 “想瞒她的从来不是我。”商砚深语气疏淡,“明知道她的心思还瞒她,那我成什么人了?” 宋莺时默然。 的确,商砚深虽然渣,但不是那种养鱼的渣男。 瞒着邓柠,是颜月清做的事。 宋莺时:“那你……” “你想好了,以后好好跟我过日子,随时可以告诉她。” 商砚深刚说完,就看到她的嘴唇动了,一猜就是要说什么“离婚”的事,他没好气道:“劝你别再说什么我不爱听的。” 宋莺时停了几秒,“——那还是别告诉她了。” 虽然没再提“离婚”,但她表达的却还是一个意思。 医院里商砚深那个冰凉又讽刺的眼神还在眼前,安妮昨天吐露的真相也言犹在耳。 要是商砚深几句轻浮的撩拨和兴之所至的吻就能让她妥协,她就太贱了。 “我走了。”宋莺时这次走,商砚深没拦她。 回公司路上,她先给薄旷回了电话,开门见山,“我答应去wildness上班。” “我知道你一定会来的。” 宋莺时:“不过我想提一个条件。” 薄旷轻咳一声,“放心,我绝对不会利用职务之便,对下属女职工提出非分要求。” “……谁跟你说这个了!” “那你的要求是?……不过不管是什么,我都答应。” 宋莺时:“你上次提过的那个城市文创项目,我要加入项目小组。” 薄旷安静了一瞬,而后朗声笑了起来,“莺时,我就喜欢你这个爱憎分明的态度。” 海城的城市文创是尚影正在积极的国家级项目,商砚深志在必得。 宋莺时此时提出这个条件,相当于直接要求薄旷把这个项目抢到手。 薄旷有手段有能力,最重要的是他敢跟背靠商氏的尚影传媒公开叫板,说明他有野心。 跟她一拍即合。 既然已经跟薄旷谈好,宋莺时回了公司就递交了辞职报告。 王经理拿着辞职报告,小心问道:“我最近没得罪你吧,小宋?” “没有啊经理,你用不着心虚。”宋莺时笑了,“胆子这么小,以后就少做点亏心事,昂?” 王经理看着她生动的笑容,心里涌起一股不舍。 虽然是看得到摸不着,而且还得像伺候姑奶奶似的赔小心,但这么个大美人说走就走,王经理还是忍不住叹气,“我也不是对每个人都这样,小宋啊,如果是因为受了什么委屈想辞职,就告诉我。” 宋莺时看了他好一会儿,忽然冒出一句,“我没什么委屈的。对了王经理,我这就要走了,提前先恭喜你升职加薪!” “升职加薪?”王经理失笑,“你恐怕听错了消息,连我自己都没听到风声。” “我都知道了,你就别藏着掖着了,王副总——”宋莺时眨眨眼睛,就起身欲走。 这下,王经理真的被她吊起了胃口,忙叫住,“等等,小宋啊,莺时!你倒是跟我说清楚啊,到底那儿来的消息,哎哟急死我了!” 宋莺时回头,脸上的诧异不似作假。 她叹口气,“经理,其实你也很清楚,我之前因为设计图稿被退的事,还去跟评审组申诉,结果得罪了三组的安组长。” 王经理是她和安妮的顶头上司,自然清楚。 “我本来是不想走的,但安组长那天说了,她马上就要升部门经理,以后她要给我穿小鞋,那不是轻而易举?她都这样说了,我还有什么办法,只能趁早走了。”宋莺时笑吟吟道,“不过,既然她要升到你的位置,那肯定是你先一步高升了,对不对啊王副总?” 她会说这些,也不是随口胡诌的。 “抄袭风波”那几天,宋莺时跟后勤部的小苗姐聊过几次,知道安妮确实想要爬到经理的位置。 而且先前就和王经理有过几次冲突,两人早有龃龉。 果然,眼看着王经理的脸色变了又变,但绝对不是“升职”的喜悦。 像他这种职场里踩高捧低、整日钻营的人,安妮哪里斗得过他? 也让她好好尝一尝被不入流手段恶心到的滋味。 宋莺时目的达到,刚要起身,却听到含着怒气,“她刚犯了这么大的事,还想升职?!” 她的动作一顿,重新在椅子里坐好。 果然,王经理继续骂骂咧咧,“就这次的成衣被退事件,合作的服装厂就是她安妮的关系户,吃回扣,两边赚,还害得公司一下子损失上百万,就她还能升职?” 他一边说,一边拿目光瞟宋莺时。 宋莺时对上他的目光,心知他这个老狐狸故意在她面前说这些,绝对不会毫无目的。 安妮是走薄旷的关系进来的,公司里大概无人不知。 如果成衣事件有人保她,大概也就不了了之了。 但如果她背后的关系不起作用了,这件事恰好可以大做文章,她落到王经理手里,绝对能让他“一雪前耻”。 王经理说给宋莺时听,就是希望她也能出手——毕竟薄旷对宋莺时的心思,王经理在被他敲打得那么狠之后,比谁都了解。 在薄旷面前,安妮算什么? 宋莺时朝王经理笑了一下,“你说得对,这种以公谋私的行为,公司绝对不会放任不管的。” 王经理知道这就是她的承诺,意味深长地笑了。 宋莺时走出他的办公室,关上门后朝着安妮的办公室方向瞥了一眼。 王经理大概不知道,但她却是亲眼目睹过,昨天安妮红着眼睛从老总办公室里出来。 公司的态度很明确,不会保她了。 宋莺时想打个电话问问薄旷,是什么时候撤走了给安妮撑的保护伞。 也许是安妮朝她扔红酒的那天过后,也许更早。 但宋莺时最终还是没有打这通电话,思绪却翻涌得厉害。 三天后,离职就办完了。 步苑像算好一样,把电话打了过来,“宝贝,薛凛这几天出差去了,今晚来跟我一块儿睡?” 宋莺时也打算给她说自己要去薄旷公司上班的事,便答应了。 步苑开了一瓶酒,却晃着酒杯迟迟没有喝,反而一直拿眼睛看宋莺时。 第51章 往医院赶 第51章 往医院赶 宋莺时好笑地问她,“你做什么亏心事了?” 步苑:“我哪有什么亏心事,我是有件事想告诉你。” “说吧。” 步苑犹犹豫豫,“之前我说给你跟ec组委会牵线,这几天一直给你联系着呢。但我昨天才打听到……李委员的推举名额,呃……” “被安妮给占了。”宋莺时接口道。 “……你知道了?!” 宋莺时把最近发生的事都告诉了她。 当步苑听到是商砚深出力帮安妮占走了这个名额时,气得打翻了手边的酒杯,红酒淌了一桌。 宋莺时已经过了怨气最重的时候,反而心平气和地帮她把桌面上收拾干净,“你放心,只是暂时让她得意一下。鹿死谁手还未可知呢!” 看到步苑气成那样,她主动换了个话题,“那个给你送恐吓包裹的人抓住了吗?” “抓到了。”步苑一脸晦气,“之前我那个模特公司的一个商务经纪人,追过我,后来因为挪用公款被开除了。” 这个经纪人被开除后,却记恨步苑。 因为要给她买奢侈品才挪用公款。 “他给我送的那些过时款,我一样也没收全退回去了。但这人就是不肯承认自己贪婪好色,反而来报复我。”步苑说到这里,还不忘感叹一句,“我可真是个红颜祸水。” 宋莺横她一眼,“你再这么游戏人间,迟早被感情上的事绊一跤。” 两人喝完酒,又挪到房间里边吃水果边看电影。 步苑感慨,“如果薛凛在家,可不许我在床上吃东西。” 宋莺时:“如果我是收拾的人,我比他还苛刻。” “你到底帮谁说话?!” 宋莺时一指样板房一样干净整洁的房间,“在外会赚钱,对内又顾家。我都不说要你同等回报你的爱人了,你只要惜福一点就好了。” 步苑对这个称呼嗤之以鼻,“嘁,爱人!” 两个人聊着天,宋莺时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总觉得步苑的房间有一股莫名的沉木香味,宋莺时在睡梦中仿佛陷在一片深海中。 四周越来越黑,有些喘不过气,却醒不过来。 渐渐的,她感觉到一只手在自己脸上摩挲,甚至连陌生的呼吸都感受到了。 宋莺时从梦魇中挣扎着醒来,房间的遮光窗帘很厚,整个空间黑得像刚刚在梦中一般。 她甚至还没弄清楚自己身处何方,但脸上的手却一直在提醒她,那是一只男人的手! 宋莺时用力一咬下唇,让自己清醒一点,“谁?!” 黑暗中,那只手顿住了,而后那人有几分慌乱地打开了床头的台灯。 宋莺时与薛凛在昏暗的光鲜里对视,两人的神情都尴尬到凝固。 看到他,宋莺时才想起来,自己今晚跟步苑一起喝了酒,然后在她家睡着了。 “莺时,你怎么在这儿?”薛凛压着嗓子,急促说道,“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是你,我以为是小苑,她平时靠着这边睡的……” 宋莺时相信薛凛不是那种人。 幸好他只是摸了她的脸,还没亲下来,不然…… 宋莺时不动声色地拉高一点被子,“没关系,是我不知道你今晚回来,打扰你们了。” 薛凛再次表示抱歉,“出差提前回来了……那你们早点睡,我去客房。” 宋莺时垂下来的长发将她脸上懊恼的神色遮住,忍不住在被子里掐了步苑一把。 还不醒! 这叫什么事啊! 步苑吃痛,果然醒来了,瓮声瓮气的,大概很不爽,“干嘛啊!” “咦,薛凛你怎么回来了?”步苑坐起来,看一眼身侧撑着额头的宋莺时,她不客气道,“我们女孩子的闺房,你进来做什么,还不出去?!” 薛凛本就因为刚才的乌龙而面色异常,小别几天回来还得不到一点温柔,在闺蜜面前一点面子都不给他留,再好脾气的男人都难免不快。 步苑看不出来,宋莺时却觉察出来了。 但现在她站起来去书房,让薛凛睡她睡过的位置也很不妥当。 ……简直让她进退两难。 一阵手机铃声恰在这时响起。 谁也没想到,宋莺时的手机会半夜三更响起来。 她看一眼来电人,居然是唐姨的电话。 这下也不管是几点,宋莺时连忙接了起来。 “莺莺,老爷子心脏不舒服晕倒了,现在大家都在往医院赶,你跟砚深也快过来!” 宋莺时再没心思纠结,直接在睡衣外面裹上外套,边给商砚深打电话,一边把事情跟步苑解释清楚,离开了她家。 “喂?”商砚深的声音比往日更低沉,显然刚刚是在睡梦中。 “商砚深,你爷爷现在在医院,唐姨让大家都过去!” 商砚深直接问,“你在哪里?我去接你。” 大半夜的,他们必须得一同出现,要不然就露馅了。 不过,宋莺时却道:“我在广湾壹号,我自己过去吧,我们医院门口集合。” “我就在……嘟嘟嘟——” 商砚深一句话没说完,宋莺时就挂断了。 他今天就睡在广湾壹号不远的公寓,原本带上她也很方便,没想到她挂这么快。 宋莺时下楼开车。 幸好今天是开车来的,不然半夜叫车都不方便。 车子启动后,她从后视镜里随意地瞥了一眼,才发现自己旁边那个车位停的貌似是薛凛的车。 他停完车难道没看到她的车吗? 估计是。 要不然不可能在知道她在的情况下,还进了主卧,甚至还胡乱动手。 宋莺时想到刚刚的场景,还是尴尬,脚指头都快把油门踩踏板给抠出来了。 她正自在脑海里回放刚才的画面,忽然眼睛一花,晃眼看到后视镜里一辆红色的凯美瑞,行车路线很不正常! 车速很快,而且像是斜着朝她的方向开来的! 宋莺时猛地一凛,脚下本能地加大了油门。 凯美瑞的制动能力到竟然比不了高尔夫,宋莺时的车子一下子往前窜出二十米,拉开了距离。 但她那颗提速的心脏却“砰砰”地慢不下来。 本来大半夜的独自开车就够惊悚的,结果还遇上一个瞎开车的鬼探头。 宋莺时只当是什么人醉驾还是酒驾,拉开车距快点开走就好了。 但当她再看向后视镜的时候,才隐隐觉得不对。 第52章 长脑子没 第52章 长脑子没 凌晨的空旷马路,单向四车道如此空阔,可那辆凯美瑞偏偏要跟宋莺时开在同一条车道。 不知道是不是刚才差点被它撞到的缘故,宋莺时总觉得有几分不安。 敌不动,我动。 宋莺时立刻切了两个车道。 等她再抬眼看后视镜,就看到凯美瑞的大灯一闪,刺得她目光一白。 而后,那辆红色的车猛然加速,朝着她的方向而来。 心里最不安的猜测成真,宋莺时在一惊之后,立马冷静下来。 一边重重踩下油门,一边把电话拨出去。 最上面的那通电话是商砚深打的,而且他现在一定也不希望她出事。 “嘟、嘟、嘟——” 电话里缓沉的等待音与宋莺时急促的心跳声对比鲜明,她的眉头渐渐皱起来。 直到自动挂断,商砚深也没接她电话。 而背后那辆凯美瑞已经图穷匕见,丝毫不在意一般朝她的车尾冲了过来。 宋莺时现在已经在最左侧车道,左边就是防护栏,避无可避,凯美瑞马上就要撞上来了! 行动在理智之前做出选择,她一闭眼一咬牙,方向盘先朝左边的防护栏撇过去。 然而,就在千分之一秒间,宋莺时的车头都已经挫在防护栏的石墩上了,身后的凯美瑞却没有再紧追过来。 因为有一辆黑色库里南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 库里南将凯美瑞衬托得如同藏獒身边的吉娃娃,强悍的车身本身就是威胁。 车主一手高超霸道的车技,瞬间挤到了两辆车的车身中间。 凯美瑞再想撞到宋莺时,就要先碾过库里南! 眼看着情势不对,凯美瑞立刻倒挡后退,而后像一阵烟似的扬长而去。 宋莺时松一口气,向后瘫倒在座椅上,摸到手机就准备报警。 这时候,商砚深的电话恰好打进来。 她毫不犹豫就挂断。 需要他的时候不接电话,现在还打来干嘛,耽误她报警! 但她刚挂断,还没按完110,商砚深的电话再次打了进来。 她继续挂断。 就在她第二次尝试拨号的时候,副驾驶座的车门却被人拉开。 宋莺时惊魂未定,悚然抬头,在看清楚来人之后才松一口气。 竟然是商砚深! 原来是商砚深…… 看来这辆库里南又是一辆她没见过的新车。 宋莺时张了张嘴,“你……” 但她骂也不是,谢也不是,只好又低下头去。 还是先报警比较实在。 但被打断了三次的事,注定不顺利,商砚深探了上半身进来,伸手一下把她的手机夺了过去。 “你干嘛?” 商砚深冷然反问,“你干嘛?” “我报警啊!” 商砚深板着脸教训,“遇到这种危险事件,滞留在事发地点是最愚蠢的行为。” “你!” 商砚深没给她说话的机会,“啪”地弹开她的安全带,而后直接挟着两肋的位置,将人一提。 她只觉得自己身子一轻,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商砚深从副驾驶那边弄出了车外。 宋莺时:“……” 她驾驶座那边确实剐蹭严重,没法下车,但有必要把她拎出来吗? 商砚深上下检查了一下她有没有伤口,见人完好就往自己车上带。 “刚刚那车怎么回事?” 宋莺时身不由己被带着走,“我的车……” “我让人来修。”商砚深顿了一下,直接命令道,“一个月出两回车祸,我看你跟开车犯冲,以后不要开了。” “上次是步苑开的!”宋莺时想起了不愉快的经历,横他一眼,“哦,不过你把那罪名是算到我头上了。” 商砚深偏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刚飙车斗狠,他的眼底还带着硝烟的余烬,“你说反了。是你把事赖在我身上。” 宋莺时眉头蹙起,“你什么意思?” 之前商砚深不是没有类似的说法,但宋莺时当时被无缘无故关了三天,认定是商砚深让人对付自己,怨气深重,并不愿意相信。 但现在时过境迁,她冷静下来,也明白商砚深并不是那种敢做不敢当的人。 他说不是他,难道真的不是? 商砚深神色间明晃晃地嫌她明知故问,懒得回答。 他抬手看一眼时间,急着往医院赶,把宋莺时推到副驾驶座上便要去开车。 宋莺时转向他,迫不及待地求证,“商砚深!你是说我被关了三天看守所,不是你害的?” 商砚深也没想到过了这么久,她竟然还这样以为。 哼笑一声,不无讽刺道:“你长脑子了吗,我关你做什么?” “我的车……撞了她。” 宋莺时说着话,胸口还是抽痛了一下。 看守所里那三天,她生病高烧、心灰意冷,尤其还误会商砚深为了林菀而惩罚她。 没想到过了这么久,那种心痛绝望的滋味还会沉渣泛起。 商砚深开着车并没有看她,语气平淡中带着点自嘲,“要按照你的理论,那车还是我买的,我是不是也有连带责任?” “不是你害我,那是谁?” 商砚深想到最近发生在宋莺时身上……或者说步苑身上的这些事,心中有了些许猜测,但没有说出来。 只是又跟她确认了一次,“刚才那车,是从广湾壹号跟上你的?” “这我怎么知道?” 商砚深顿时没好气,“开车的时候都在想什么?” 如果不是他及时出现,这条路上应该只有他们两辆车,这都发现不了,只能说明她不专心。 宋莺时没法反驳,毕竟那时候她确实是在想薛凛的事,“你为什么这样问,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商砚深没说什么会引起她恐慌的话,只道:“以后出门叫司机送你。” 这话里的意思代表了什么,宋莺时很清楚。 但她不会搬回商砚深家里去住的。 于是默不吭声,没有答应他。 宋莺时的思路还留在刚刚那辆车上,说道:“我忘记报警了!刚刚那个人车子开成这样,也不知道是酒驾还是报复社会。” 商砚深平静打断她,“不要报警。” 宋莺时不解,“……为什么?” 前方就是医院,商砚深目视前方淡淡道:“你现在报警,待会儿警察问话,会惊动家里其他人。” 宋莺时闻言,顿时寥寥,心寒不已。 说到底还是她不够重要,刚刚差点出了安全事故,他却只担心这件事会不会惊扰到他的家人。 “那就算了,不用报警了。” 她冷冷说完这一句,便不再开口说话,偏过头去,只余一道优雅却冷淡的侧脸。 商砚深却像是没发现她的情绪转换一般,只道:“也可以。” 第53章 他疼老婆 第53章 他疼老婆 停好车,商砚深都下车了,宋莺时却好一会儿没动弹。 商砚深绕过去,替她开了车门。 宋莺时却推开他过来相扶的手,自己走在前面。 商砚深又不是糊涂人,当然知道宋莺时在因为什么赌气。 但刚才发生的,绝对不是意外事件。 他在看到两车相逐的第一时刻,就电话让向俊查了那辆车。 是一辆套牌车。 谁也不可能大半夜开车套牌车在街上无目的地溜达。 更不可能是宋莺时猜的那两种可能——酒驾不可能有那么强的攻击性,报复社会不会挑人少车少的时间。 所以,那辆车很有可能是直接冲宋莺时去的。 现在报警,就会像上次秀场后台的报复事件一样,打草惊蛇,最后只抓到一个顶罪的嫌疑人。 商砚深从背后看着宋莺时的背影,睡裙外面的大衣很厚,但包裹的身躯还是纤细窈窕,看上去弱不禁风的。 让她知道这些,除了增加恐慌,不会有任何裨益。 商砚深长腿迈开,跟在她身后。 快到抢救室了,宋莺时的脚步才慢下来,等着他上前,两人才并肩一起上前。 抢救室门外聚了不少商家人,他们跟长辈一一打过招呼,看起来如同寻常的年轻夫妻。 商爷爷还在抢救,商砚深找了个位置让宋莺时先坐下来。 两人正好坐在何歆身旁。 何歆面色不太好,一直在掩嘴轻咳。 宋莺时关心了几句,何歆摇摇头表示自己还好,反倒是关心气宋莺时来了,“怎么出来这么急,还穿着睡衣?” 又看一眼商砚深,嗔怪道:“砚深你怎么只管自己穿好衣服,也不照顾好自己老婆。” 商砚深淡淡扫了宋莺时一眼。 她自己要这样穿着出来,有什么法子。 “莺时担心爷爷的身体,一时顾不上。”商砚深抬手自然地揽着宋莺时的肩,面上关切道,“冷不冷,要不要穿我的外套?” 宋莺时自己已经穿了厚外套,比商砚深的只厚不薄。 所以他这话只是客套,又在长辈面前扮演夫妻情深。 但她偏偏开口道:“好,我的腿有点冷。” 商砚深明白她是故意的,似笑非笑地盯着她看,但还是毫不犹豫地脱下了外套。 他里面只穿了件灰色针织衫,薄得能看清楚流畅的肌肉线条。 在三月初春的的凌晨,还是很冷的。 宋莺时心安理得地用他的外套裹腿,反倒是何歆多看了他两眼,取下自己的羊绒围巾,“砚深,你披我这个。” 商砚深立刻把围巾披回她肩上,“妈你照顾好自己就行了。” 何歆:“那你呢?” 商砚深但笑不语,反倒是对面的商鹤荣笑着调侃了一句,“他疼老婆是他自己的事,你身体不好,就别跟着瞎操心了。” 何歆脸上的笑容立刻淡了,看也不看丈夫一眼。 宋莺时先前并没太关注自己的这对公婆,也就是上次跟何歆有过一次意外接触后,才对她多了几分关注。 外界都在传商鹤荣深爱何歆,当年甚至不惜横刀夺爱。 但是如今看来,这对夫妇之间确实有点问题。 宋莺时忍不住看向商砚深,想从他那里得到点暗示,但他却没领会到她的意思,反而道:“我不冷。” 谁问他冷不冷了? 商砚深要是不说这一句还好,他这样一强调,反而在人家父母面前,倒显得她不懂事了。 宋莺时再想装傻也不合适,“怎么会不冷呢,我把外套还给你吧。” 她去拿裹在腿上的外套,商砚深却伸手按住,“真的不冷,不用心疼我。” 宋莺时扯了扯嘴角,倒是也没有心疼。 不过他都这样说了,她也没有继续客套。 大家的注意力都在抢救室那边,这些细枝末节也不好讨论太多,渐渐的也都安静下来。 商砚深搭把宋莺时的手压在她大腿上,他的掌心不似往常那么暖和。 宋莺时只做不知,把自己的手抽了出来。 但他的手掌滑落在她腿上,也不挪开,表现得就像感情很好的寻常夫妇。 宋莺时几次用眼神暗示,商砚深也不知道是看不懂还是故意的,纹丝不动。 宋莺时看了一圈,没人注意他们两个,便直接伸手将商砚深放她腿上的手拿起来,刚想甩开,谁知被他反手一握。 一大一小的手,正好包裹在他掌心。 商砚深低声问她,“手冷?” “……你比较冷。”宋莺时微微切齿。 所以快点放开他! “嗯。”商砚深点点头,但也没松开。 反而出人意料地将她腿上的外套一挑,裹着宋莺时的手一起藏到外套下面。 “这样不冷了。” 宋莺时:“……” 确实不冷了,他还能从她腿上取暖。 但是他有必要演成这样? 瘾头这么大的话,去尚影投资的电影里客串去啊! 长得人模狗样,说不定还真能火! 宋莺时稍稍用力想挣脱他,但商砚深的力道却一点不松。 动作太大又怕引人注目,宋莺时努力了几次,只好作罢,由他去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宋莺时只睡了一两个小时,忍不住眼皮越来越重,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睡了过去。 等感受到有人轻拍她的脸叫她,宋莺时心神一紧,还没睁眼就脱口而出,“薛凛,不要!” 倏地睁开眼睛,就对上了商砚深讳莫如深的目光。 宋莺时匀了两口气,才意识到自己身在何处。 所有人都已经往另一个方向走去,没人注意到她的动静。 宋莺时站起来。 腿上的外套滑下来,她随手抓住递给商砚深,问道:“爷爷怎么样了?” “情况还可以,已经转入特护病房了。” 商砚深没有伸手接,只是一直盯着她看。 宋莺时明明没什么可心虚的,但在他的目光里总觉得手不知往哪里摆。 “那我们也过去吧!” “嗯。”却还是没动。 宋莺时干脆把他的外套往他肩上一搭,而后自己转身就跟上了前面的大队伍。 没走几步,身后才传来商砚深跟随在后的脚步声。 等他们两个走了进去,发现商爷爷已经醒了。 幸好老宅一直都有家庭医生,发病之时处理得当,所以并没有大碍。 但心脏问题还是不能忽视,所以还是决定在医院观察几日。 商爷爷看到宋莺时两人,抬手招呼他们过去。 第54章 今晚就生 第54章 今晚就生 床边已经站了不少儿孙,宋莺时走过去也只能站在床尾。 商爷爷皱眉扯下氧气罩,不耐烦道:“这么围着我,你们这是在送葬吗?!” 商鹤荣立马道:“爸,你刚抢救过来,说话忌讳一点。” 商爷爷活到这个岁数什么风浪没见过,百无禁忌。 他挥手赶人,“既然老头子暂时死不了,就都各回各家吧!砚淮、砚深留下。” 其他人对视一眼,明白他是要把商鹤荣这一支留下来。 毕竟现在掌权的是商鹤荣,下一任继位者是他的长子商砚淮,商砚深又是他们这辈里能力最出挑的。 所以这些人被留下来,其他人也没什么可不服气的。 反正老爷子还硬朗,这时候不可能交代什么分家产的事,所以没人有异议。 早走还能回去早点休息。 病房里顿时空了大半,商爷爷叹了口气,缓缓说道:“我刚刚做了个梦。” 商砚深插话道:“您不是昏迷么,还能做梦?” 商爷爷瞪他一眼,一下把氧气罩戴回去,用力呼吸,以示被他气得不轻。 “好我不插话了,爷爷你继续。”商砚深状似无奈地开口,其实是已经料到了商爷爷想说什么。 果然,他下一句就是,“我梦到了一个大胖闺女,跟砚深小时候一模一样啊!爷爷本来都要跟着那鬼差走了算了。一想,没见到我的重孙,我死也不能瞑目啊。” 他此话一说,刚刚有一句接一句的商砚深倒是不说话了,反而自嘲地勾了勾唇。 商爷爷忽然意识到自己好像说错话了。 商砚深十几岁才被认回商家,自己上哪儿去见他小时候? 谁都清楚,有关于这件事是商砚深的逆鳞,商爷爷不好再对他说什么,只好把殷切的目光投向宋莺时。 宋莺时顿时倍感压力。 如果放在其他时候,她可能就趁着机会坦白自己跟商砚深的真实情况了。 她趁早让位给白月光,也好让爷爷直接能看到已经在肚子里的“重孙”。 但偏偏商爷爷的心脏刚出了问题,这时候不管是对于婚变的震惊,还是对于重孙子的惊喜,恐怕都不是他能承受的。 “莺莺,爷爷不是想催你,只是这日子过一天少一天……” 商爷爷虚弱的声音和殷切的眼神让宋莺时无言以对,只好垂下眼睛。 “咳咳咳——” 在商爷爷的连声咳嗽中,商鹤荣皱起了眉头。 “莺时,爷爷在跟你说话,一声不吭是什么意思?”商鹤荣的声音带着几分威严不满,“你们两个结婚已经两年多了,要个孩子天经地义!爷爷年纪大了,只想看着砚深早点生个孩子,不管你们怎么想的,任性也要有个度,这个愿望必须满足!” 宋莺时的头越发地低。 商鹤荣当惯了上位者,那种颐指气使的语气给人无比的压力。 他对于宋莺时来说更像是一个生杀予夺的领导,她受了商家两年庇护,本身就矮人一截,这时也只能说三个字,“对不起,爸爸……” 商鹤荣:“我要的不是你的道歉!如果你有什么顾虑,就说出来。否则,你就给我一个准话,什么时候……” “爸。”商砚深终于开口说话,截断了商鹤荣对宋莺时的施压,“生孩子也不是我老婆一个人说了算的,你有什么话冲我来。” 商鹤荣对他就没那么客气了,怒道:“那你到底生不生?!” 商砚深语气轻飘飘道:“生啊。” 先前每次面对催生,他都是这个态度。 商鹤荣也已经明白了他阳奉阴违的态度。 “你就嘴上说说,糊弄谁呢?!” 商砚深一挑眉,“那我的实际行动也不能让你们看到吧?” 宋莺时没想到这人真是什么浑话都敢说。 但此话一出,在场的人确实都被他噎住了。 “咳咳。”大哥商砚淮提了点实际的,“砚深,既然有生孩子的医院,不如先去医院做个体检。” “大哥,我们俩身体都没问题。” 商爷爷气哼哼道:“那怎么这么久都没动静?!” 在场的女性,除了何歆还有大嫂,但这两位都不是多话的人。 对于宋莺时来说,被这样几位异性长辈催生,实在是一件很难堪的事。 她的身子忍不住微微发颤,只能极力忍耐着,不要太失态。 直到一只手搭到她肩上。 宋莺时知道是商砚深。 这一刻,她对他背叛婚姻的恨意达到了顶峰。 如果不是他跟外面的女人有了孩子,宋莺时至少可以像从前一样,自在坦然地跟商爷爷撒娇,说自己暂时不想生。 甚至如果条件允许的话,她跟商砚深生一个孩子也不是不可以。 也好过像现在这样,如同一个接受多方审判的罪人,连一点遮羞布都没有。 商砚深在她肩上的手紧了紧,嘴上还是那种混不吝的语气,“差不多行了,宋莺时嫁进来是给我当老婆的,不是生育工具。答应了会生,肯定就会做到,以后少给她压力。” 商鹤荣逼问,“不给你们压力可以,给我个具体时限。” 何歆一直默默地在一旁,此时淡淡开口声援,“怀孕这种事,谁能给出具体时限?商鹤荣你别把在外面那套强权用到家里人头上。” 商鹤荣抬眼,目光与何歆隔空相交,暗流涌动。 “咳咳咳——”商爷爷又是一阵咳嗽,连在他身上的仪器甚至发出了报警。 所有针锋相对瞬间都消弭,几个人都围到床边,顺气的顺气,按铃的按铃。 等商爷爷总算平复下来,大病一场的疲态都浮现出来。 宋莺时看得心酸不已,这个将近九十岁的老人,在宋家一夕倒台的时候,是他力排众议,一定要商砚深跟她结婚。 他老了,她甚至都还没能回报他一下。 “爷爷,我……”宋莺时压抑着情绪,叫了他一声。 商爷爷隔着氧气罩看她,面目模糊,嘴巴动了几下,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商砚深站在她身侧,清晰地看到她眼角闪烁的泪光。 赶在宋莺时开口说话之前,商砚深先揽住了她,“好了,爷爷你有什么话,等养好身体再说不迟。不就是生孩子么?生!今晚回去就生。” 第55章 生个孩子 第55章 生个孩子 商鹤荣在一旁笑骂了他一句“混账东西!”,但也算是把这场催生揭过了。 正好护士也开始赶人,说病人需要细细。 商鹤荣便带着小辈们一通离开。 大家都是各自开了车来的,除了何歆。 商鹤荣理所当然地要带她上自己的车,何歆却站着不动,语气疏离,“你从哪个温柔乡里出来的,现在回去还能睡个回笼觉。我跟你不顺路,就不劳你大驾了。” 商鹤荣面色凝滞,“在孩子们面前胡说什么,上车!” 何歆不搭理他,转向商砚深,“砚深,你送我。” 商砚深笑了笑,居然没有一口答应,反而戏谑道:“妈,你不怕耽误我们生孩子啊?” 何歆皱眉看着他,那张温柔的脸有几分不不赞成,不喜欢他这样轻佻的态度。 当年何歆嫁给商鹤荣,也有很多年没有生孩子,知道女人不想生却被逼着生的时候,面对是怎样的压力。 她在心疼宋莺时,所以对商砚深不满。 但宋莺时站在商砚深身旁,却明显看出来,他今晚虽然大部分时间都在笑着说话,但笑容并未到达眼底。 这个人啊,在自己家人面前都戴着面具,插科打诨,仿佛家里最好说话的那个人,但其实,谁也不知道他在心里想什么。 商鹤荣见何歆不肯跟自己走,直接上车甩上车门。 还是商砚淮从中调和,“小年轻们想要二人世界,咱们体谅一下。这样吧,歆姨我送你?” 何歆点点头,沉默地上了商砚淮的车。 商砚淮和商砚深都不是她亲生的,只不过商砚淮端方持重,所以何歆要更亲近商砚深一些。 其他人都走了,只剩下商砚深和宋莺时。 他没开口问她去要哪里,直接把她带回了公寓。 原路返回时,宋莺时那辆被撞坏的高尔夫已经不在原地,看来已经被人开走修理去了。 从两人独处开始,商砚深整个人就安静下来,与人前那个谈笑呵护的模样判若两人。 宋莺时也疲倦得厉害,懒得想话题,便这样一路沉默地到达目的地。 他们结婚后没多久,商砚深就被派往海外开拓市场,几个月前才回来。可两人还没来得及培养感情,就爆出了林菀的事。 所以,宋莺时大部分时间都单独住在他们婚房的那套别墅,他其他的房产她很少涉足。 比如这套三百多平的大平层,她就是第一次来。 但商砚深却没招呼她,自顾自地走去水吧倒水喝——还只给自己倒了一杯。 宋莺时换了拖鞋,却立在玄关没有动。 她开始反思自己为什么就乖乖地跟着他回来。 明明商家人走了之后,她就不用再配合演戏了。 “我先回去了。”宋莺时说完,俯身又要换回自己的鞋子。 但手刚扶上墙,玄关处的灯就熄灭了。 一片黑暗。 正在她怀疑是不是自己不小心按到哪里的时候,却忽然感觉到商砚深在靠近。 “你去哪里?” 宋莺时不习惯他靠这么近,后退一点,“我回云水湖畔。” 他语气寻常,“这么晚回去,不会打扰她们休息吗?” 宋莺时默了一默。 颜月清的睡眠质量商砚深应该不关心,但邓柠有神经衰弱,一点动静就能吵醒她。 没想到他连这么细微的地方都知道。 也难怪邓柠对他死心塌地,一个男人兼顾了财大气粗和温柔体贴,怎么可能不把一个涉世未深的小女孩迷得神魂颠倒。 商砚深等不到回答,又询问一声,“嗯?” 宋莺时心生烦躁——他还该死的有一把好声音,以及不知收敛地随时撩人! “那我就先回广湾壹号!” 事实上薛凛在家她是肯定不会回去的,只不过要先离开这间公寓再说。 没想到,听到她这样一说,商砚深忽然发出一声低低的冷笑。 宋莺时:“怎么?” 商砚深手在她腰上一勾,阻止了她换鞋的动作。 宋莺时原本单脚站着,一个不稳撞到了他怀里,被商砚深稳稳地接着。 深更半夜、孤男寡女,就连玄关这样的地方都很危险。 宋莺时忍不住挣扎了一下,“商砚深,你放开我……” “你在怕什么?”商砚深声音里带着游刃有余。 宋莺时的手推在他胸膛上,“我怕什么你不知道吗!你刚刚在病房里什么都答应下来,准备怎么收场?” “如果我要你为我生个孩子呢?” “你做梦!” 宋莺时的手挥出去,却被商砚深料到一般握住,反举过头压在墙上。 这个姿势,他们在接风宴那天刚实践过一次。 很狎昵,也很危险。 商砚深感觉到宋莺时紧绷着的肌肉,偏头在她额角碰了碰,“生不生孩子的再说,我总不至于强尖你,用得着怕成这样?” 宋莺时:“那你放我走。” 黑暗中,商砚深动了动,上半身俯低下来。 就在宋莺时以为他又要占些唇舌便宜的时候,商砚深停在了几公分外,呼吸清浅,“你现在赶回广湾壹号,你担心的事不是更有可能发生吗?” “……你什么意思?” 商砚深直接点破,“今晚薛凛是不是要对你做什么?” 宋莺时愣住了。 他为什么会突然问这个? 她心念电转,这才想起来刚才自己从梦中惊醒时喊了那声“薛凛不要”后,商砚深当时的神情就有些不对劲了。 可他一直憋到现在才问。 宋莺时出神片刻,手腕被他握得发疼才回过神来,“那个,你误会了。” “误会。”商砚深冷笑一声,“什么误会需要你犹豫这么久?” 宋莺时张了张嘴,虽然确实是误会,但解释起来也很尴尬。 这件事客观描述的话,也只不过就是薛凛把她错认成了步苑,摸了摸脸而已。 但如果说出来—— 宋莺时轻声道:“我不是犹豫,是我说了你也不会信。” “你没说怎么知道我不信?” 行。 宋莺时三言两语就把这个乌龙说完了。 果然,商砚深冷嗤道:“女朋友就睡在一张床上,也能认错人?” “房间里很黑,他根本看不清楚。” “所以她家是没装灯吗?” 宋莺时:“……” 她就知道会这样。 就算不是商砚深,换了别人,也只会往不轨的方向去想。 因为时间、地点,甚至她和薛凛的关系都透露着暧昧和禁忌。 她不欲争辩,“那我就没什么好说了,总之薛凛不会……啊!” 宋莺时身子一轻,被抱了起来。 第56章 丈夫权利 第56章 丈夫权利 宋莺时被商砚深扔在主卧的大床上。 从仰视的角度看他,更显得高大到压迫感十足。 虽然他几分钟前刚保证过不会强迫她,但男人的兽性一上来,谁知道到底会发生什么。 宋莺时再青涩迟钝,跟商砚深发生过这么几次“短兵相接”后也早已清楚,他对她是有兴趣的。 或者说,对她的身体有兴趣。 大概是源自于男人骨子里的占有欲和掠夺天性,他认为她是他的女人,就可以对她为所欲为。 “商砚深你要干什么?!” “我来检查一下……”商砚深将自己的外套利落地扔在一旁,“到底是什么‘误会’,让你这么遮遮掩掩。” 他的语气和眼神都太危险,宋莺时想从床上爬起来。 但下一秒,男人抬腿踩到床上,恰在她的双膝之间。 这个姿势带来那种纯男性的威胁,让她刚撑起来一点的身子不由地一软。 被商砚深抓住机会,直接将她身上包裹的大衣剥下来。 宋莺时里面只穿了条睡裙,肩颈手臂等处顿时一览无余。 她听出他要“检查”什么,内心只觉羞辱不堪,咬牙道:“这下你看清楚了吗,找到罪证了吗?!” 商砚深的目光在她精雕细琢的锁骨以及更往下的位置停留数秒,才漫不经心地开口,“我找什么罪证?”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怀疑我跟薛凛有什么……你……”她气得身子发颤,“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满脑子的男娼女盗!” 商砚深改踩为跪,膝盖贴着她的腿根。 那种高高在上的姿态陡然变了意味,令人心悸不已。 商砚深的目光如有实质,缓慢地在她身上移动,暧昧流淌,说话却还是刻薄,“宋莺时,你能不能带点脑子?” 宋莺时瞪着他,“你才没脑子!” 她跟谁乱来,也不可能跟薛凛乱来,他到底在怀疑些什么? 商砚深低头看着她。 眉目如画,长发如瀑,商砚深发现自己从未从这个角度看过她,却比任何时候都专注。 他喉结滚动两下,出声已经没有了刚才的刻薄,淡淡道:“薛凛这个人不对劲,你离他远一点。” 宋莺时“啧”了一声,“我听说有的男人自卑心理作祟,就会pua女人,巴不得她身边除了自己没有其他人。商砚深,看不出来你这么自卑!” 她说完还嘲讽地勾了勾唇。 趁商砚深没有下一步动作之前,宋莺时翻身往床头爬去。 打算先逃开卧室这个危险的环境。 然而,刚爬两步,她脚踝就被人握住。 商砚深稍一用力,宋莺时就被拖回了身下。 这一次,商砚深没有刚才那么客气,直接放松了手肘,整个人覆压了下来。 “你……” 男人结实火热的身躯挤压着,宋莺时一口气都喘不匀。 商砚深这才挑眉问道:“我自卑?” “你先——松开我!” 商砚深恶劣至极,放松了四肢完全将体重交给她。 宋莺时甚至能感受到他的心跳。 凶猛有力,还跳得有点快。 她的挣扎在他身下显得可笑,但渐渐的,无声中两人的气氛就变了。 男人的眸色越来越深,他缓缓开口,“莺时,我需不需要自卑,你待会儿就知道了。” 宋莺时的桃花眼流露出几分惊慌,“你要干什么?” 商砚深发出一声轻笑,性感的嗓音搔得人耳膜发痒。 “我们都这样躺在一张床上了,你说我要干什么?” 宋莺时毫不犹豫道:“不行。” “行。”商砚深在她唇上咬了一口,“这是天赋人权——我要行使丈夫的权力。” 咬了一口的柔软唇瓣滋味太好,商砚深情不自禁地继续下去。 等这个吻不断深入,商砚深才意识到,宋莺时今晚乖顺得很反常。 他微微撑起来,才发现宋莺时一直睁着眼睛。 不但睁着眼睛——还很亮。 她在无声地落泪。 仿佛一盆冷水兜头浇下,商砚深的手从睡裙中生出来,身上火热的温度也渐渐退去。 “哭什么?”他哑声问道,声音听着十分不爽。 但也可以理解。 骄傲如他,大概没想到会有个女人在他床上哭成这样,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这个女人还他娘的是他名正言顺的妻子! 宋莺时开口,带着很重的鼻音,“你呢?你的目的是什么?” 商砚深差点没爆粗口,“我跟自己老婆做艾!要什么目的!” 宋莺时就跟没听到似的,继续自己的问题,“是跟你做完就答应离婚?还是为了让我给你生孩子?” 事实上,在这一秒之前,这两个选项都没出现在商砚深的脑海里。 他唯一想的,只是想要她。 但现在,他被扫了兴,什么都不想了。 商砚深翻到另一边仰躺着,抬臂遮住眼睛,“怎么,如果我有目的,你就打算满足我?” “我不会跟你生孩子。”宋莺时抱腿坐到一边,垂目就看到他悍然无所遁形的生理反应,只好又撇开目光看着自己的脚趾,“但如果你肯答应离婚,我今晚可以陪你做一次。” 商砚深像是听到什么笑话,移开手臂看了过来,眸底满是讽刺,“拿这个跟我谈条件,你是有多金贵?” 宋莺时清冷而坚定地说道:“我并没有觉得自己多金贵,只是不想跟你做而已。” 也就是说,除非能满足她要离婚的条件,她才肯“勉为其难”一次。 这句话出来后,商砚深有几秒的时间完全没有表情,而后才冷冷一笑,“你还不金贵?上个床就想分我一半财产。” 宋莺时咬着下唇,倔强地和他对视。 这个背叛了婚姻的混账竟然以为她坚持离婚是为了分他的钱! 她知道商砚深也许是故意这么说的,因为她的拒绝挫伤了他的男性自尊。 牙齿带来下唇的刺痛,昭告着他们两个几分钟前还在亲密地如同一体。 此时却针锋相对,恨不得用最冷酷的话刺痛对方。 “那就算我想分你的财产吧,谁让你自己不签婚前协议。”宋莺时用最冷静的语气说道,“但这个条件也是你自己提的,只要跟你做过,就可以离婚。” “但我现在不打算用这个条件来交换了。” “商砚深!你!” 商砚深眉目一片深冷,“反正都要离了,你是不是处对我来说有什么关系。我商砚深想睡个处,大把女人地随我挑,你宋莺时的第一次还不值那么多钱。” 第57章 净身出户 第57章 净身出户 宋莺时唇上的血色一寸一寸地淡下去,面色清冷如仙,定定地等他说下一句。 “那就离吧,你也让我倒足了胃口。”商砚深干净利落道,“离婚可以。你净身出户,只此一个条件。” 如果宋莺时足够有骨气,这时候就该一口答应下来。 商砚深好不容易答应离婚,净身出户就净身出户,总好过她继续在这段背叛的婚姻里内耗。 但她苍白的嘴唇嗫喏了几次,始终没有发出声音。 她需要钱,来应付颜月清随时可能爆出来的赌债。 更重要的是不甘心。 如果是和平分开,她也能微笑着向这个曾经爱过的男人道一声珍重。 可他却偏要做那个背叛者。 “出轨的人是你……”宋莺时勾了勾唇,“却要我净身出户。” 商砚深看着她惨淡的笑容,却毫无怜悯,“你本来就身无一物,所有的一切难道不是我给你的?既然是我的东西,我想给才给。” 宋莺时点头,忽然觉得很有道理。 只有平等,才有尊重。 而她只是仰人鼻息的那一个。 她不知道是不是该感谢他,到了快离婚的时候,才让她感受到了这种不平等的屈辱。 宋莺时从大床上捡起自己的外套,穿好,系上腰带,背对着他,“什么时候去民政局?” 商砚深看着那道挺得笔直的脊梁,久久后才开口,声如寒霜,“随时。” “那就明天吧。免得夜长梦多。” 说完,宋莺时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已经是凌晨三点多,一天中最冷的时刻。 在路边等车的时间里,宋莺时无比想念自己的爱车。 但是转念又一想,商砚深都说了“净身出户”四个字了,这辆百万的车是他给过最值钱的东西,当然不可能让她带走。 从今天开始,她要习惯没车开的日子了。 等她折腾回云水湖畔已经是凌晨,倒头就睡,三个小时后被闹钟痛苦地叫醒。 说痛苦也不完全正确。 肉体是痛苦的,精神却是这几个月来最放松的时刻。 她收拾好要带去民政局的东西,下楼。 早餐的餐桌上只有邓柠和保姆,不见颜月清。 宋莺时睡眠不足有些头疼,坐下来撑着额头勉强喝点粥,顺嘴问保姆,“何姐,我妈还没起床吗?” 何姐只负责做家务,并没有叫早的职责。 虽然工资天价,但她能把颜月清和邓柠都摆平不挑刺,绝对是值回票价了。 再说了颜月清的性格,谁敢去打扰她的睡眠? 何姐道:“还没起,没关系待会儿你们去上班,等您母亲起床我会再做一份早餐。” 宋莺时点头,“麻烦你了何姐。” 她心里记挂着待会儿去民政局的事,并没有察觉到邓柠此时看向她的复杂一眼。 过了一会儿,宋莺时勉强喝完半碗粥,起身对邓柠道:“今天早上我有别的事,给你叫车,你到了尚影让向俊安排人接你。” 邓柠皱眉,“才送了一天就没耐心了?不行,坐陌生人的车我不方便,我就要你送我!” 宋莺时没心情哄她,直言道:“不好意思,我以后大概都不会有车开了,你接下来只有两个选择,每天打车上下班,或者让尚影那边安排专人接送你。哦,你也可以选择辞职在家。” 邓柠把手里的汤匙“叮”地扔回碗里,摆出要吵架的架势。 宋莺时一抬手,“我没时间跟你吵架,真有事,走了。” 邓柠在后面怒气冲冲地叫了好几声,宋莺时头也不回地走了。 不过,邓柠的手机在这时候响起来,她低头也看来电人,顿时笑了开来,立刻接起,“喂,砚深哥哥?” “啊?你要亲自来接我上班?”邓柠喜上眉梢,“喝早茶?……当然好啊,我等你!” …… 宋莺时到了民政局,发现今天的人特别多。 幸好大部分的人都是排在结婚登记那边的,看来是什么好日子。 她无心探究,取完号以后才意识到昨天晚上跟商砚深只约定了今天来离婚,但没定好是几点。 没办法,她只好给商砚深打电话。 那边无人接听,直到自动挂断。 有一瞬间,宋莺时都担心他是不是反悔了,或者根本就是耍人玩。 但商砚深昨晚那副冷心绝情的模样,又不像是在耍人。 她又打了一通电话,还是没有接通。 宋莺时不想一直打,免得惹他心烦又生事端,想了想,给向俊打了通电话,旁敲侧击打听商砚深今天的行程。 向俊回道:“夫人,我不清楚商总去了哪里。他说今天早上有私事要处理,没来公司,您有事需要我转达吗?” 宋莺时心口一松,这才吃下这颗定心丸。 目光放空,看着那些挽手甜蜜领证的情侣,时间过得很快,只有宋莺时自己知道在想些什么。 又过了半个小时,手机铃声将她唤回现实。 宋莺时一个激灵拿起手机来看,在看到薄旷的名字时,不知道是松一口气还是失望。 她接起来。 薄旷问她,“莺时,不是说好今天来公司报道的吗,我还空了半天的行程出来,专门等你。” 宋莺时:“我凌晨给你发了条微信说延迟一天,明天再去,你没收到吗?” 电话那边安静了一会儿,薄旷大概是去翻记录了,“不好意思,想到能跟你共事我太激动,没注意到这条消息。” 宋莺时扯了扯唇角,算是给他捧个场。 但薄旷却很敏锐,“今天有别的事要办?我听你声音好像有点不对劲。” “没有,我挺好的。” 她不想把这件事宣扬得人尽皆知。 连结婚都没公开的,现在离婚更加没有必要昭告天下。 但事情就是这么巧,这时候,大厅广播传来声音,“请1109号到结婚登记窗口办理结婚事宜。” 薄旷那边安静了一会儿,才小心问道:“我冒昧地问一下,你是在看什么八点档电视剧吗?” 宋莺时这下真的笑了。 既然他都听到了,她也懒得隐瞒,“不是,是我亲自在民政局。” 薄旷也笑,“……总不至于是去结婚?” 第58章 舍不得你 第58章 舍不得你 宋莺时没让他拐弯抹角下去,淡淡答道:“就是你心里猜的那样,薄旷。不过我离婚不代表我想发展新的感情,我……” “好了,不用一直给我打预防针,别扫兴。不管怎么样,离婚是件值得庆祝的事,这个我是过来人,有经验。” 宋莺时:“……” “你在哪个民政局?我去接你庆祝一下。” 薄旷太精了,话音落下就开始一一排除。 宋莺时几乎没有开口的机会,甚至薄旷都看不到她的表情,都猜出了她在具体哪个民政局。 挂完电话,宋莺时又耐心等到十点半。 眼看着薄旷都快到了,商砚深却还没消息。 她渐渐焦躁,又给他打了一通电话。 此时此刻,商砚深的手机铃声在民政局外一辆限量款库里南里响了起来。 邓柠见商砚深不接,提醒道:“砚深哥哥,你的手机响了。” 商砚深淡淡地“嗯”了一声,却并不去查看。 邓柠好奇得抓耳挠腮,这个是商砚深的私人手机,她都要不到号码,一早上有人却给他打了三个电话。 有人给他打电话还不算奇怪,但是商砚深故意不接的姿态……让她忍不住猜测,“是你女朋友打的电话吗?” “不是。” 邓柠又看一眼车窗外,终于按捺不住地问道:“砚深哥哥,你来民政局做什么?” 商砚深早上亲自来接她去上班,还特意带她去金饕轩吃了顿早茶,邓柠幸福得找不到边。 没想到吃完早茶,他没有带她去公司,而是莫名其妙地来了民政局。 邓柠再没有自知之明,也不会以为他是要跟自己领证。 她忐忑问道:“……砚深哥哥,你不会是来跟人结婚的吧?” 商砚深漫不经心地反问,“如果是呢?” 邓柠心里咯噔一下,勉强笑道:“那我就要闹了!” 商砚深勾了勾唇,没什么笑意,“放心吧,民政局也不是只有这一个功能。” 他说完,推车下车,站在车边点了一根烟。 邓柠趴在车窗上,看着他高大的背影,脑子转个不停。 民政局还有什么功能? “……离婚?!”邓柠脱口道,“砚深哥哥,你别跟我开这种玩笑!” “你要真是来离婚的,我更要闹了!” ——离婚不就代表他已经结过婚了吗! 商砚深吐出一口青烟,一边低头拨电话一边道:“那你闹吧。” 邓柠:“……”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商砚深:“喂?” 电话那头的宋莺时终于等到了商砚深的回电,忙问道:“商砚深,你在哪里?说好来办手续的,你人呢?” 商砚深听着她急不可待的声音,垂眸踢了脚地上的落叶,慢声道:“你记错了吧?” “记错什么?”宋莺时霍地站起来,“你想反悔?” “呵。”商砚冷笑了一声,“你说的不是明天么?突然改到今天还要我配合,地球都要围着你转?” 明天…… 宋莺时揉了揉太阳穴,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她跟商砚深在凌晨两点分开,在那种情况下她下意识把那个时间段当做晚上,等天亮了,自然就是“明天”。 如果客观算起来,从凌晨到现在,的确还是在同一天里。 宋莺时掐着腰踱了两步,“那就算我弄错了。不过我已经在这里等你了,你如果早上没别的事,能不能……” “谁说我没别的事,都像你那么闲?” 宋莺时被他怼得也冒火,“谁说我闲的?我也是推了新公司报道的事来的!” 她要不是此刻提起这件事,日理万机的商砚深压根都忘记了她五天前提过要跳槽的事。 这个女人…… 五天前还在说要辞职来他的公司上班,今天就急不可耐地要离婚。 不对! 商砚深眉头皱起来,重复了一遍,“到新公司报道?” 宋莺时轻吐一口气,憋屈了一上午终于有了几分得意,“是啊,怎么了?” 她听到他声调的变化,就知道他反应过来——被她耍了。 如果她原本是要去尚影传媒报道,商砚深怎么可能到现在还不知道? 而他一点消息都没有,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她所说的新公司,压根不是尚影! “没什么。”商砚深语气波澜不惊,但下一刻却挂断了电话。 宋莺时成功气到了他。 可脸上却没有半分愉悦,反而有一股前所未有的惆怅笼罩了她。 几分钟后,一个高大的人影出现在她面前。 宋莺时恍惚抬眼,看到薄旷在他空虚的眼前晃了晃手。 她勉强扯了扯嘴角,“来得真快。看来离婚登记处真的对你很有吸引力。” 薄旷从不忌讳谈自己离过婚的事,收下她的调侃,“莺时,你看起来像是要哭的样子。” 宋莺时摇头,她并没有想哭。 只是笑不出来。 薄旷举目看了一圈,问道:“你前夫呢?他看到我不会怀疑我是男小三吧?” “前夫……”宋莺时无奈道,“他压根没来。” 薄旷脸上的笑容淡了一点,“看来,他是舍不得你。” “是我记错了时间,来早了一天。” 宋莺时站起来,问他,“咱们现在去公司报道来得及吗?” “你工作狂啊?……既然是明天离婚,那我今天给你办个喜迎单身派对。” 宋莺时只听过结婚前告别单身的,没听过离婚前还要喜迎单身的。 “你果然经验丰富。”宋莺时兴致缺缺,拿起包往外走,“如果不去公司,那我回家补个觉。” 薄旷跟在她身后,一起下了台阶。 宋莺时说想补觉不是借口,而是真的头晕。 在踏下最后一步楼梯时,她莫名脚步一软,鞋跟没踩稳,整个人向前扑去。 幸好薄旷身高腿长,最后三步楼梯一步迈下,用怀抱接住她。 薄旷扶着她的肩,“还好吧,有没有崴到脚?” 宋莺时扶在他的小臂上,试着动了动脚。 有点疼,但也不是不能忍。 “我还好。”宋莺时跟他道了谢,就准备打车回家,“不好意思害你白跑一趟,那明天见。” 薄旷情绪稳定,扶着她往自己的宾利走,“不算白跑,我正好可以送你回家。” “哦对了,你前天交给我的那幅参赛作品,我已经跟公司的其他9幅作品一起送上去,ec的初赛好好准备……” “宋莺时!”一道清亮的女声打断了薄旷的话。 第59章 择偶要求 第59章 择偶要求 宋莺时和薄旷同时望去,看到了从车里探出头的邓柠。 以及……站在车边那个不容忽视的男人。 有几秒钟里,谁都没有说话。 宋莺时与商砚深直直地对视,想问的话却因为邓柠在场而没法开口问。 他什么时候来的? 为什么来了却不进去,还要怪她弄错时间? 倒是邓柠,目光在她和薄旷之间打了几个来回,问道:“宋莺时,你不会跟你男友偷偷来领证了吧?” 听到“男友”一词,商砚深看着宋莺时的眼神满是嘲讽。 倒是薄旷轻咳了一声,“邓小姐误会了,我充其量只是莺时的爱慕者而已。” 在宋莺时离婚之前,薄旷不会因为一己之私而连累她的名誉。 邓柠显然是不信。 “那你们去民政局干什么,视察工作么?” 薄旷扯了扯唇角,“就当我提前过来踩踩点,希望莺时能给我这个机会。” 邓柠“嘁”了一声,嫌他肉麻。 商砚深眯了眯眸子,与薄旷对视的眼神暗流涌动。 半晌后,他才沉声开口,“薄总都来过两回了,宾至如归,还需要踩点?” 薄旷听出他又在拿自己离过婚说事,就好像他自己没有马上要离婚似的。 “来过两回不稀奇,结了婚的都有离婚的可能,商总你说是不是?”薄旷原封不动地还给他。 商砚深还未回击,邓柠先发现了盲点,嘲笑道:“宋莺时,所以你找了个离异男喽?” 宋莺时看向她。 邓柠大概忘记了她自己的爸爸就是离异再婚的。 但宋莺时尊敬邓秉富,并不会拿他说事。 她瞥一眼商砚深,而后挑眉问邓柠,“离异怎么了,每个人都有重新追求幸福的权力。你就这么肯定,自己以后不会嫁给二婚的男人?” 邓柠言之凿凿道:“二婚的男人都多多少少有问题,不然怎么会离婚?反正我是不会嫁的!” 她故意含沙射影地嘲讽薄旷,原以为会看到薄旷和宋莺时露出难堪神色。 没想到对面两人居然都一脸看好戏似的看着她,一点赧然之色都没有。 脸皮真够厚的! 她正要再说点什么,却听商砚深淡淡开口道:“离婚就一定是男人的问题?说不定女人问题更大。” 邓柠听出他的语气里的不快,有些不安地看着他冷峻的侧面。 忽然想起来,商鹤荣就离过婚。 他光是广为人知的女人就有三个,一个生下商砚淮的前妻,一个何歆,还有一个,就是养在外面那个到死都没被商鹤荣娶回家的女人—— 商砚深的生母。 邓柠猜测商砚深不高兴是因为自己不小心波及到了商鹤荣,于是小心翼翼扒着车窗道:“砚深哥哥,我没别的意思,我只是表达了自己的择偶偏向……你知道的,我喜欢的人一直是你……” 邓柠喜欢商砚深,这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的事。 但是没想到她这么有勇气,当着别人的面就说了出来。 不过,说的人大胆,听的人无谓,大概邓柠表白过不止一次。 商砚深弹了弹烟灰,意味深长道:“你要求高,我不一定能满足。” 邓柠:“……” 可她的择偶标准完全是根据商砚深来指定的啊。 宋莺时懒得旁观邓柠追爱,瘸着脚往前走了两步,薄旷见状忙跟了上去。 只有商砚深还留在原地,又点了一根烟。 邓柠不知道为什么,商砚深从早上到现在,神色都是疏淡无澜的模样,但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的他看起来气压变得更低了。 但明明又没发生什么事。 “砚深哥哥,抽烟对身体不好,你少抽点……” 商砚深靠着车身,缓缓吐出一口烟,“你不喜欢别人抽烟?” “嗯。” 商砚深扯了扯唇角,“看吧,这是我第二个不满足你要求的地方了。” 邓柠:“……” 这些年,商家跟她联系最多的人是何歆,送钱送礼物,殷勤周到。 而商砚深跟她联系的次数很少,每次邓柠都很珍惜。 她知道自己拖着这副残躯,也几乎没可能真的嫁给他。 但自己清楚和听到他这样毫不容情的拒绝,还是会很伤心。 以至于等车子都快开到尚影了,邓柠才朦胧想起来他刚刚说的那句话有哪里不对劲—— 他说抽烟是他“第二个不满足她要求的地方”,但是第一个呢? 除了抽烟和二婚,她压根都没提过自己什么择偶要求,他凭什么这么说。 …… 薄旷把宋莺时送回了云水湖畔,照例还是到了门口就不进去了,省得惹颜月清生烦。 “你的作品已经提交到初赛了,放心我看过了你的设计,绝对是决赛的种子选手,过个初赛没问题的。”薄旷坐在驾驶座上,跟她交代,“明天可以先去办自己的事,那件事比较重要。等什么都妥当了再来上班,可就要做好给文创项目加班的准备喽!” “看来薄总很有信心,志在必得。” 薄旷:“当然,因为我如虎添翼。” 宋莺时回到家里,蒙头睡了一觉。 起来时天都黑了,外面下着雨,显得天色越发黑沉。 下楼后发现连邓柠都回来了。 她原本担心邓柠又会针对早上民政局的事大做文章,没想到她只是安静地坐在自己的轮椅里。 宋莺时待在一片平和的客厅里,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原以为是因为邓柠反常的安静,直到何姐叫姐妹两个吃晚饭,宋莺时才意识到—— 她从昨晚开始就没看到颜月清了。 “何姐,我妈呢?” 何姐一边摆盘,一边道:“她不在家啊,你不知道吗?” “什么?!” 何姐听到宋莺时的声音变了,连忙看了邓柠一眼,快速解释道:“早上你出门后,我又等了一个小时,颜女士还是没出来吃早餐,我想了想去房间找她,发现房间里根本没人。” 她说到这里顿了顿,而后道:“我问了小柠……她说你母亲自己有事出门,不用等她回来。” 宋莺转向邓柠,“我妈去了哪里?” 邓柠慢吞吞道:“你也说了是你妈了,你反而来问我?” 很明显,邓柠就是知道颜月清去了哪里的,她越是平静的态度,越让人生疑。 宋莺时:“她虽然是我妈,但早在十年前就已经分了一半给你了。现在更是……她只把你当女儿。告诉我,她去了哪里,为什么这么晚还不回来?!” 第60章 没有心肝 第60章 没有心肝 邓柠无动于衷,低头只顾吃饭。 在这个时间里,宋莺时已经拿出手机给颜月清打了几通电话,但对面都无人接听。 宋莺时问保姆,“昨天我妈在家吗?” 保姆道:“白天是在家的,一个人关在房间里。晚饭下楼吃了一点,后来我去忙别的家务,没注意到她什么时候离开的。” 宋莺时凌晨才回来,并不知晓颜月清什么时候离家的。 只知道她在天亮之前肯定就已经出门了,因为她从早上开始就没出现过。 这样的情况就够让人担心了。 宋莺时再问邓柠一遍,但她还是那副毫不在意的模样。 宋莺时冷冷笑了,“邓柠,你知道的自己还能在我面前作天作地,是因为有我妈无条件纵容你。她要是出了什么事,你落到我手里的话,你的好日子就结束了。” 邓柠猛地抬眼,“宋莺时,你敢对我做什么?!” “我不用对你做什么,我只需要什么都不做。”宋莺时扫一眼保姆,“收了你的轮椅和手机,撤了你的保姆,吃喝就只给你点馒头凉水,剩下的光拉撒二字就能难死你……” 邓柠做了一辈子的小公主,还没被人这么威胁过,“宋莺时,你害死了我爸,还敢这样对我?!” 宋莺时默然几秒,“如果邓叔叔还活着,会允许你这样对我妈么?” 邓柠眼看着又要摔砸发疯,一旁的保姆只好站出来劝和,“小柠,毕竟大晚上的,你阿姨一个人在外面也不安全。你如果知道她的下落,至少说出来让莺时放心一点。” 邓柠气哼哼道:“我不知道!” “那你别后悔。”宋莺时什么也吃不下,拿起手机就往外走。 颜月清是有完全行为能力的成年人,按理说出门个一两天不会有什么事。 何况以她和宋莺时的关系,出门不报备也很正常。 但宋莺时还是不能放心,一颗心提得高高的。 因为颜月清有过自杀倾向,还不止一次。 宋莺时的高尔夫从剐蹭那晚被开走修就一直没还回来。 眼下马上就要净身出户了,就更不用想商砚深会还给她了。 宋莺时要出去找人,打车到底不方便。 想借车都找不到人,最后还是只能求助于步苑。 步苑自己虽然没车,但是她可以开薛凛的车子出来,还能陪宋莺时找人。 果然步苑一口就答应了,十五分钟后开着车接上了宋莺时。 步苑:“你车呢?” 宋莺时这时候要是告诉她自己要被商砚深净身出户了,估计这一整晚就光听步苑的咒骂了。 当务之急是先找到颜月清,不能偏移重心,所以宋莺时只说自己的车在那晚被自己撞坏了。 步苑:“从我家走的那天?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忙忘了。再说我跟你说也没什么意义,难道还要跟你索赔么?” 步苑笑骂,“又不是我让人撞的你,凭什么要我赔?” 两人这时候还能说笑,到找到半夜,宋莺时把能想起来的颜月清的常去场所都找了个遍,还是没找到她。 前一晚的熬夜还没缓过来,今晚又这样奔波,宋莺时疲惫不堪,到后来靠在座椅上的模样让步苑看了都心疼。 步苑叹口气,“光靠咱们两个人,就是大海捞针。要不找人帮忙吧?” 宋莺时不是没想过找人,但是从前颜月清的事都是商砚深在处理,他怎么可能再帮她? 而且她也张不开这个口。 “算了……”宋莺时想到步苑刚才提过她明天还有工作,“你先回去休息吧,真是辛苦你了。” “跟我还这么客气!”步苑打个哈欠,“要不咱们报警?” 宋莺时犹豫了一会儿,“明天再看吧。” 颜月清先前也经常失联。 刚开始那几回,宋莺时很担心。 因为在邓秉富刚去世的那阵,颜月清很厌世,还吞过安眠药。 但宋莺时报警后颜月清被找回来都会大发雷霆,跟她吵架,“我不接你电话只是因为不想接电话而已。报警找我,你不嫌丢人我还嫌呢!” 后来颜月清的自杀倾向慢慢消失,宋莺时经历得多了,也不会每次都惊慌失措。 希望这次也只是虚惊一场。 回到家里,保姆和邓柠都已经睡了。 宋莺时直接去开了邓柠的房门,抬手就打开灯。 邓柠被惊醒,看到是宋莺时立刻抓了一个布偶扔过来,“你是不是有病?!” “邓柠,你是不是没有心肝?” 在这种情况下还睡得着。 邓柠神经衰弱睡眠差,起床气十分暴躁,“人又不是我弄丢的,你跟我撒气有什么用!” “我妈出门前肯定跟你说过什么!” 邓柠表现出来的样子,就是知道更多内情。 邓柠冷冷道:“你妈还真没跟我说过什么,就算她说了我也懒得听!我只是恰好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而已。” 宋莺时追问,“什么日子?” 邓柠躺回床上,把眼罩一拉,“今天是她和我爸领证的日子!是你毁掉了她的婚姻和幸福,她在今天不想看到你有什么奇怪的!” 宋莺时默然。 她也不是没想过今天会不会是什么特殊的日子,甚至连邓秉富的忌日都排除过。 却万万没想到竟然是颜月清和邓秉富结婚的日子。 ……难怪。 今天她去民政局的时候,发现今天领证的人特别多。 原来十年前,二次步入婚姻的邓秉富和颜月清也会算个好日子,像如今的年轻人一样去领证。 邓柠说得没错,她就是毁了颜月清的幸福。 宋莺时回了自己的房间,一晚上辗转反侧睡不着。 今晚她把那些娱乐场所都排查过,看来是漏掉了与邓秉富有关系的地方。 也许,等天亮以后她应该去一趟墓园看看。 第二天,宋莺时顶着眼下淡淡的青黑下楼。 邓柠因为凌晨的冲突,对她爱理不理,散发着低气压。 宋莺时主动开口,“今天商砚深还来接你吗?” 按照她的想法,如果商砚深今天真的打算跟自己去离婚,肯定不会再来接邓柠上班,要不然,不是要被邓柠发现他们的关系了么? 第61章 请你开价 第61章 请你开价 宋莺时这话问的,正好戳中了邓柠的肺管子。 昨天商砚深主动来带她,邓柠欣喜了一天,回来后就一直在等商砚深的消息,看今天他会不会继续来接。 结果等到现在还没一点动静。 邓柠没好气道:“关你什么事?” 宋莺时不以为忤,又问道:“你们昨天为什么会去民政局?” “关你什么事啊!”邓柠还是同一句,又添了一句,“就许你们去领证,不许我跟砚深哥哥去?” 宋莺时心底好笑。 她跟薄旷就够不可能的了,邓柠和商砚深的可能性只会比他们更小。 不过她没有说破,又旁敲侧击,“当然可以。不过,是你主动提的,还是他带你去的?” 如果是前者,商砚深会配合邓柠就很反常,但如果是后一种情况,就更让宋莺时捉摸不透了。 他们结婚的消息瞒了这么久,为什么要在离婚的时候让邓柠知道?一直瞒着她不好吗? 可惜邓柠却不肯再回答她。 宋莺时便也作罢。 她打算待会儿跟商砚深约一下具体时间,省得像昨天那样空等。 正当她在“先跳出婚姻坟墓”还是“先去墓前找人”之间纠结时,手机上来了一则新闻推送,直接替她做了选择。 北山上昨天凌晨发生了一起火灾,有一幢山间别墅被烧毁。 ——颜月清竟然是纵火的嫌疑人! 宋莺时急匆匆赶去派出所,看到里面狼狈带伤的颜月清,几乎不敢认。 身上的衣服褴褛带着熏黑的痕迹,头发甚至有几缕被烧焦了,最重要的是,她的手臂上缠着绷带,一看就是草草包扎的。 “妈,到底怎么回事?” 颜月清阴郁地看她一眼,并不说话。 甚至这次探视只持续了两分钟,颜月清就主动站起来回到监室。 宋莺时什么都没问出来,但颜月清身上那股气息让她十分不安——又是当年见过的那副厌世的姿态,就好像身体里有一部分已经死去一般。 宋莺时只能从民警处得知,颜月清昨天在山里待了一天,不知道为什么会在那里点火,不但烧掉了大片山林,还烧了一套私人度假别墅。 前者是危害公共安全罪,后者更是要面临巨额赔偿。 “目前还是要调查你母亲是否存在故意毁坏他人财产的行为,如果有,那在赔款之外还要量刑。不管怎么样,今天我们会约谈受害人,到时候先商议一下如何赔偿。” 宋莺时恍惚无措,只能依令行事。 但没想到,那套别墅的户主竟然是熟人! 宋莺时在看到何二少气势汹汹走进来时,原本就苍白的神色顿时变得更加惨白。 而何二少原本拧着的眉头,却倏地展开了。 唇边露出一抹十分恶意的笑容,让宋莺时一颗心不停下坠。 民警让何二坐下。 何二却吊儿郎当地靠在门边,“我说警察同志,不要告诉我,我家的度假别墅是这个女人烧的?” 民警看不惯他的态度,再命令一次让他坐下来谈判。 “我就不坐了,看到她我就明白了。肯定是故意纵火,我们之间可是有私仇的。” 宋莺时斥道:“何坤!你说话可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当然了。”何坤看着她那张比花还美的脸,胸口和脸上却都开始泛疼,“你敢对警察说,我们之间没有仇吗?” 当然有。 但宋莺时自己都不可能去放火烧他的房子,更何况早就不在意母女情分的颜月清? “是不是故意纵火,警察自己会调查清楚。”宋莺时勉强压抑自己的情绪,不想惹恼何坤这个小人,“我们先来谈谈赔偿问题。” “呵,赔偿。”何坤十分不屑地笑出了声。 别人不知道,可他却十分清楚宋莺时此时此刻有多么拮据。 “我家那套别墅可是斥巨资造的度假别墅,边上光是名贵金丝楠就有好几棵,一把火都给烧了!损失八千万打底,你赔得起吗?” 宋莺时没看到过事故现场是什么样子,但办案民警却是看过的,忍不住仗义执言,“你家的别墅烧毁程度并不严重,虽然是受害人,但赔偿款上我们也要讲究客观公正。” 何坤桀桀一笑,满不在乎道:“不赔都行,我家有的是钱!那就改成判刑好了。” 他扔下这句话,竟然真的转身就走。 宋莺时从座椅上倏地站起来,叫住他,“何坤!” 何坤就像没听到她的声音那般,继续往前走去。 跟以往每次看到宋莺时就像哈巴狗看到肉似的模样大相径庭。 宋莺时知道自己越是表现得被他拿捏,就越被动。 但是没办法,何坤这个人阴险狡诈不讲人情,真的有可能让颜月清去坐牢! 虽然宋莺时撂狠话的时候说过巴不得让颜月清也被关进去,正好可以陪宋德厚。 但她也很清楚,像颜月清的身体和精神状态,如果真的被判了刑,说不定都熬不到出来的时候。 宋莺时只好追着何坤的脚步一路到他车边。 眼看着何坤拉开车门就要走人,宋莺时立刻伸手按住车门,将车门重新阖上。 “何坤,我们好好谈谈。”宋莺时咬着牙,“赔偿多少,只要你开口我不还价。” 何坤的目光一动,落在宋莺时按着车门那只纤细白皙的手上。 连手都长得这么漂亮惑人,这女人就是这么容易勾起他的馋虫。 何坤伸手就去抓那只手。 宋莺时立刻要后缩,却被他抓紧了不肯放。 “只要我开口,你都陪?”何坤毫不掩饰地抬了抬下巴,“行,你上车跟我走。” 宋莺时脸色苍白,那双水灵漂亮眼睛就显得格外地黑。 她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 她很清楚,跟何坤上车会面对什么。 更何况,对面这个男人已经毫不掩饰地露出那种令她作呕的下流表情,视线上下打量着她,就好像在看什么猎物。 宋莺时努力让自己站稳不露出别的表情,“我说的是赔钱,没有说答应别的条件。” 何坤嗤笑,“我说的也是赔钱,你以为是什么?” “行,那请开价。” 何坤挑眉,“你确定要在路边谈?” 宋莺时甚至连咖啡厅都不想跟他去,何坤这样的人完全不值得信任,谁知道他会不会在咖啡里下点什么。 “嗯,就在这里谈。” “行啊,你都这么开放,我有什么不敢说的。” 第62章 陪我三年 第62章 陪我三年 何坤一句话就让宋莺时感到不安。 果然,他接下来便道:“之前我许你一晚上五百万,买的是你初掖。两年过去了,我看你早让人开了,那肯定就不是这个价了。不过看在咱们过往交情的份上,你陪我睡三年,就算抵消这笔损失了,怎么样?” 宋莺时拧眉,毫不犹豫就挥手甩出了一个巴掌。 然而何坤早有准备,在半空中截断了她。 他重重用力握着她的手腕,威胁道:“你这一巴掌下来,你妈在里面就不知道要用多少个耳光来还了。” 瞬间就拿捏住了宋莺时的死穴。 何坤继续道:“给你三天时间考虑,三天一到,我的律师团就直接起诉了。哦对了,你不答应我也无所谓,说实话,被人玩过的女人我也没什么兴趣。你那老娘听说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在里面待个十年八年的,你还省得给她养老送终了。” 何坤说完,坏笑几声就拉上车门离开了,连车尾气都带着小人得志的嚣张。 宋莺时站在冷风里,就跟在冰窖里差不多,气得发颤。 以何坤的人品,不管他说出多难听侮辱的话,她都有心理准备。 但他这番话,让她想起两天前商砚深在答应离婚前说的话。 一个女人,被人明目张胆地评价她“值不值钱”——哪怕是结论是“值钱”,也是一种极大的侮辱。 更何况,他们都一致认为她“不值钱”。 宋莺时不知道呆立了多久,一阵手机铃声将她的思绪拉回来。 她用僵直的手指掏出手机,一看,是商砚深的电话。 在这之间还有三四个未接来电。 她的眼珠子麻木地转了转,接通。 “商砚深……”嗓音哑得一塌糊涂。 对面的商砚深劈头盖脸的就是,“不是说好的离婚,你不接电话不出现是又不想离了?” 宋莺时闭了闭眼,“不,我想离。” 对面顿了两秒,冷笑两声,“那你人呢?求着我离婚还迟到,诚意在哪里?” 宋莺时:“我马上就到。” 她想过了,眼下颜月清的困境不仅仅是这笔巨额赔偿,还必须要有一个能压住何坤的人出面。 除了商砚深,她找不到更合适的求助人选。 商砚深:“我只等五分钟,没这么多时间跟你耗!” “商……嘟嘟嘟——” 宋莺时快速拦了辆出租车,在下车后还跑上了两层楼梯。 昨天受伤的脚踝一直在叫嚣抗议,但她什么也顾不上了。 商砚深说到做到,五分钟之内她赶不到,他绝对不会等。 但时间太急,她紧赶慢赶,还是比他给的时间多花了6分钟。 她在离婚登记处的大厅里逡巡一圈,也找不到商砚深的身影了。 宋莺时顾不得把气喘匀,立刻给商砚深打电话。 那头接了起来,却不说话。 “商砚深,我到了……” “嗯。”商砚深冷淡地回了句,“我走了。” 宋莺时连咽口水都是疼的,“……你在哪里,我去找你。” 尽管商砚深也是个冷血无情的混账,但是遇到这种事,宋莺时下意识地还是只觉得他可靠——哪怕他曾经提过跟何坤类似的要求。 商砚深拒绝,“今天没空。” “我可以等你!” 宋莺时今天必须找到商砚深。 已经不止是为了离婚的事,而是要重新跟他谈条件——或者说是请求他帮助。 商砚深那头有翻阅文件的声音,好一会儿他才冷冷道:“就这么离婚心切?” 宋莺时来不及解释,就听他说了一句,“离婚也许是你最紧迫的事,但不是我的。接下来我会很忙,有事你跟我助理预约行程。” 说完,他就把电话挂断了。 宋莺时知道自己再打过去,恐怕他也不会有什么好态度。 她想了想,给向俊发了条微信,问他商砚深今天要去哪里,她过去找他。 向俊从后视镜里偷偷地看了商砚深一眼。 他正垂目看着腿上的文件,面沉如水,看不出情绪。 向俊一直跟商砚深在同一辆车上,自然也听出了他对电话那头的宋莺时说话声音有多不耐烦。 似乎是对宋莺时不胜其扰。 如果向俊为求稳妥,应该替商砚深隐瞒他的行踪。 但他只顿了几秒,就如实地回复了宋莺时,【夫人,下午我要陪商总去小江南参加一场商务晚宴,不在公司。】 发完这句话,他还给宋莺时发了个酒店定位。 “小江南”是离市中心三十多公里的一处高档的花园酒店,有山有湖有画舫,还有大片的江南园林景致,十分漂亮。 宋莺时下午为颜月清的事奔波,却一无所获。 何家是出了名的霸道不讲理,虽然名声不好,但身家底子摆在那里,一般人得罪不起。 尤其何坤这次还是摆明了要为难她。 宋莺时打了个车到小江南的时候,晚宴已经接近尾声。 她不是来赴宴的,只是为了等商砚深忙完工作上的事,能给她一点时间。 向俊周到,让宋莺时提前上了商砚深的商务车上等。 又过了大半个小时,才收到向俊发来的微信,【夫人,商总喝得有点多,可能需要麻烦您过来接应一下。】 宋莺时走到大堂,一眼就看到了商砚深。 向俊扶着他,身边还站了几个人,有男有女。 他脸色俊美冷淡,半阖着眸看不出情绪,但宋莺时一走近,就闻到了浓烈的酒味。 醉了? 这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商砚深身旁站了个年轻漂亮的姑娘,是除了向俊之外离他最近的人。 那几个穿西装的男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在说话。 “商总已经喝醉了,就让他今晚住下来吧,别再折腾了。” “小江南景色宜人,向特助也留下,明天还能在这边的农场玩一天。我请客。” “放心,我们这里会有人专门照顾商总,不会怠慢他的。”说着话,还有人把那个漂亮姑娘往前推了推,就差推进商砚深的怀里。 宋莺时对上向俊的目光,这才意识到为什么他让自己过来接人。 向俊看着她就像看到了救星一样,“谢谢各位老总款待。不过我们商总真的带了女伴过来的,你们看那!她都等急了自己过来接人了。” 第63章 追得够紧 第63章 追得够紧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看过来,宋莺时亭亭站在那里,容貌气质比大堂的水晶吊灯还耀眼。 几人沉默一会儿,有人忽然质疑道:“商总的女伴,为什么不一块儿出席?” “没听说过商总最近交了什么女朋友,这位是……” 还有认出宋莺时的,暗暗压着声音说道:“这是宋家那位落魄的千金,两年多没见她还以为不在海城了。什么时候跟商家扯上关系了?” “什么女伴……不会是来攀交情的吧?” 向俊无声地“嘶”了一下。 商砚深现在不知是醉是醒,宋莺时自己又没有表明身份的意思——他总不能遇阻代跑替这两人公开了。 但他也知道,今晚要是把商砚深留在这里,老板肯定是艳福不浅,但他自己明天估计就要滚蛋。 所以,无论如何要求宋莺时把人带走。 宋莺时慢慢上前,不看任何人,只看向俊,“他这是喝了多少?” 向俊觑着她的脸色,谨慎回答,“商总的酒量您也清楚,看这状态应该是喝了不少……” 按理说,这种社交场面上,如果高位者自己不愿意喝酒,谁也不敢把人灌成这样。 宋莺时目光在这些人面上转了一圈。 她也是名门出身,有最基本的目力,大概也就是明德珠宝的顾总地位高一点。 她微微皱眉,只好朝向俊问罪,“他怎么喝这么多?你不知道替他挡着点?” 向俊咋舌,第一次看到自家夫人像个正经太太,心疼自己的丈夫。 他也不好反驳说是商砚深自己喝多的。 而且宋莺时的这个态度正好是他想要的。 虽然她没有亮明身份,但她跟商砚深那种若有似无的“自己人”的感觉,在场任何一个人都能感受出来。 再结合向俊这个特助对宋莺时恭敬自然的态度,还真有点老板娘的派头。 让人一时分不清她的身份,面面相觑。 宋莺时问道:“还不走?” 向俊:“走,这就走!” 说罢,代商砚深跟那些人告辞,扶着他就走。 谁知一直沉默的商砚深却推开他搀扶的手,下令道:“去给我弄点水喝。” 喝醉酒的人特别容易口干。 商砚深原本就低沉磁性的声音像是带上了粗粝感,光一把好声音都能动人心弦。 向俊连忙朝不远处的酒店人员,叫人送几支瓶装水过来。 但他刚走开两步,那年轻女孩就扶住了商砚深。 宋莺时挑了挑眉,这人是看不到自己吗? 女孩软声道:“深哥,小江南有上好的茶水,待会儿给你送到客房去,好吗?” 这是还要留人住下来的意思。 商砚深冷淡深邃的目光随意地扫她一眼,“你是谁?” 女孩连忙自我介绍,“我是顾柔,刚刚席上坐在你边上一块儿聊天的呀。” “服务员?”商砚深大概是真的醉了,压根不听她说什么,径自吩咐,“你去给我泡壶茶过来。” 顾柔:“……” 她听说今晚的晚宴有商砚深,硬是磨着顾父带她赴宴。 精心打扮,努力攀谈,就为了给商砚深留下深刻的印象——却被“服务员”三个字给伤到了。 此时,向俊已经拿了水过来,拧开给商砚深递过去。 祈祷他喝了以后能乖乖跟自己上车。 商砚深仰头喝水,手有些不稳,有几滴水珠沿着性感的喉结滑下来。 顾柔刚伸手从包里拿出纸巾要替他擦掉,就见一道身影走近。 宋莺时直接抬手,在商砚深脖子上抹了几下,擦掉水渍,又礼貌地跟顾柔要了张纸,擦干自己的手。 “走了,商砚深。” 要是顾柔这时候再看不出宋莺时是在宣示主权,那就太傻了。 两人以往交集不多,顾柔只知道宋莺时是名媛圈里数一数二的漂亮,但落魄后就鲜少出来社交。 今天一见,比传闻中的更让人惊艳。 如果真的要摆出条件来竞争,除了家世,别的方面顾柔还真没信心能争得过她。 但商砚深在这个时候倒是挺公平的,也淡淡地问了宋莺时一句,“你是谁?” 顾柔面上的窘意散去,眼睛重新亮了起来。 所有人都在等宋莺时的回答,她也只是平静地回了一句“我是宋莺时”,却依旧没透露出两人关系。 商砚深眯着眼睛看了她半晌,冷讽地“嗤”了一声,像是认出了她。 但这态度,却惹人深思。 还是顾总先反应过来,立马道:“商总看来真的醉了,人都认不出了,就别折腾他了。” “这位……宋小姐,今晚也留下来吧,我做东,一块儿热闹。” 宋莺时已经听出来了,今晚留宿明天商砚深就要继续被这些人绊着,抽不出时间给她的。 今晚他醉成这样,她是指望不了两人能谈判了。 她要抢夺他明天清醒的第一时间,肯定不能留在这里。 “我们要回去的,商砚深睡不惯外面的枕头。” 宋莺时这话就属于瞎编了,她跟他同居都次数屈指可数。 但至少能唬人。 宋莺时伸手挽住商砚深的胳膊,再说一次要回家了。 这时候他的态度就很关键了。 ——而商砚深却把被挽住的手抽了出来。 这打脸来得太快。 顾柔奚落道:“这位,宋小姐。商总跟你好像不太熟的样子,你这样就把他带走,似乎不太……” 一句话没说完,商砚深抽出去的那条胳膊反手搭在了宋莺时的肩膀上。 还往自己怀里带了带。 “你追得够紧的。”商砚深意味不明地开口,“这么晚民政局不关门?” 顾柔瞬时倒吸一口气,所有人也跟着变了神色。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一旁的向俊忍不住扶额。 虽然自家老板说话的语气带着讽刺,但在这句话的语境下完全可以理解成是在调情。 也亏得他们是隐婚,所以旁人在听到民政局第一时间想到的是他们要“结婚”,没有人会往离婚那方面想。 宋莺时十分顺畅地接了一句,“对啊。但民政局如果不关门,你跟我去吗?” “从来没说不跟你去。”商砚深反唇相讥。 这下,误会就更深了。 宋莺时一边说着话,一边把人往外带去,向俊连忙跟上。 第64章 你脱不脱 第64章 你脱不脱 宋莺时扶着人走得艰难,商砚深几乎把全身的重量都压在她身上了。 也不知道商砚深是故意的,还是喝醉的人都这么重。 幸好宋莺时因为脚疼没穿高跟鞋,不然这会儿肯定站都站不稳。 她咬着牙将人扶下阶梯,折腾出一层细汗。 她纳闷,一向很有眼力见的向俊不知道在干嘛,也不知道上来搭把手。 宋莺时喘着气回头,看到向俊正精神恍惚地跟在自己身后。 宋莺时:“你怎么了?” “夫人……你和商总之间的事,如果今晚之后外面有传言出去……你一定要给我作证,是他自己说出去的啊!” 宋莺时乜他一眼,好笑道:“行,那你也替我作证。现在能先把这醉鬼扶到车上吗?” 向俊这才回过神来,帮忙把商砚深松到后座,自己坐副驾。 宋莺时也跟着坐进后排。 归程要开一个多小时,宋莺时和向俊却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车厢内部陷入一种诡异的平静。 其实宋莺时刚刚说的那句“替她作证”并非只是玩笑话。 刚才商砚深当着所有人提到“民政局”,如果宋莺时有心想掩饰两人的关系,她完全可以将那个这个话题岔开去,消弭其他人的误会。 但她偏偏故意将话题往误会更深处引,生怕别人不怀疑她和商砚深的关系。 向俊是个聪明人,他未必没看穿宋莺时的企图,只是不说破。 宋莺时确实是 故意透露出自己跟商砚深“关系匪浅”,最好再传出去。 说她卑鄙也好,有心机也罢,颜月清的这次纵火事故来得太不巧,正好是她坚持要离婚,把商砚深得罪得透透的。 这种情况下,他未必会松口帮忙。 她今晚也算是“狐假虎威”,多少你让那个对何坤震慑一二。 宋莺时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忽然肩膀一重。 她一偏头,嘴唇不小心轻擦过商砚深的额头——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把头枕了过来。 宋莺时不知道他醒了没,试探着叫了一声,“商砚深?” 他模糊地应了一声,“嗯?” “你醒着吗?” 他大概并不清醒,没有继续回应,而是调整了一下坐姿,整个人向下滑了一些将就她的高度,一双长腿放肆地支棱着,手臂揽着她的腰肢,把人圈住,靠得更舒服。 宋莺时:“……” 他的呼吸太近太热,宋莺时微微不适应地想要离他远一点,手在她腰侧拍了拍,含糊道:“别乱动,头晕。” “你……咳,要喝水吗?”宋莺时不管他醒不醒,主动示好总是没错。 商砚深拒绝,“你乖乖坐着,让我靠一会儿。” 昏暗温暖的车厢,窗外是飞速向后的残像,只有模糊光影。 让宋莺时有几分恍惚,商砚深这么温柔的声音,是在跟她说话吗? 刚刚在酒店里就没认出她,难道是认错人了? 宋莺时小声问道:“商砚深,我是谁?” 商砚深的呼吸渐渐绵长,像是又睡着了,过了好一会儿,宋莺时才听到一个模糊的声音,“三月。” 这个距离,他的唇像是贴在她耳垂上一般。 宋莺时半边身子都麻痹了,动弹不得。 不是因为他磁性的声音,而是那个称呼。 三月。 这是她的小名。 只是这些年除了宋德厚,再也没有人这样叫过她,包括颜月清。 这个暌违已久的称呼把宋莺时的心脏投到温水里,直到下车,她还恍恍惚惚,心软得一塌糊涂。 向俊帮她把商砚深送回楼上,还是上次两人不欢而散的那套江景房。 商砚深躺在床上,酒品还算不错,可身上的酒味不容忽视。 宋莺时也没照顾酒鬼的经验,不过为了商砚深明天酒醒后对她有个好印象,她今晚肯定不能就这样把他扔一边。 宋莺时打来热水,打算替他擦擦身。 热毛巾擦过他立体峻刻的眉眼,再替他擦完手脚,都很顺利。 在脱衣服那一步,有点难住她了。 她解了他两颗衬衫扣子,那线条结实的肌肉在灯光下极具冲击力,立刻让她的动作慢了下来。 宋莺时有点后悔没有把向俊留下来,替商砚深收拾好了再走。 她和商砚深不是没有过亲密接触,但都仅限于浅尝辄止。 她要是真的完全没有过那些缠绵纠葛,或者是早就已经拥有过他,反而不会像现在这样的羞赧。 不过宋莺时没有没有犹豫太久。 昨晚找人到凌晨,现在又将近半夜,她困倦得厉害,总不能这样耗下去。 宋莺时选择把房间的灯光调暗,而后一狠心,将他的衬衫纽扣全部解了,迅速替他擦好上半身。 脸上的热度越来越高,她只剩最后一步脱掉长裤,就算完成任务了。 “咔哒”一声,皮带扣解开。 宋莺时很快意识到一个问题,衬衫可以翻动他脱下来,但裤子没有他的配合,要怎么脱? 她忍不住埋怨,“就不能抬一抬腰……” 而后,她的眼睛一花,就看到商砚深动了—— 宋莺时倏地抬头望过去,撞进商砚深那双幽邃的眼睛里。 宋莺时:“你醒着?!!” 商砚深面沉如水,没有回答这个显而易见的问题,哑着嗓子,“到底脱不脱?” 他都醒了,还要她脱什么?! 宋莺时一时凌乱,坐在床上一动不动,还是商砚深自己动手,三两下就将长裤脱了下来,扔在一边。 宋莺时来不及调开目光,眼前的景象就只剩下商砚深线条锋利的腹肌,以及人鱼线消失在黑色内裤边里。 宋莺时:“……” 她抓着手里的毛巾立刻站起来,“你早点睡吧,我先走了!” 收拾毛巾水盆立时就要走,却被身后沉沉的声音喊停,“站住。” 宋莺时缓缓回身,内心天人交战。 她在今天找他之前,心里不是没有过盘算。 关于离婚条件,商砚深提过两次,一次是要拿走她的童贞,第二次是要她净身出户。 她原本对第一个条件深恶痛绝,宁可接受第二个条件。 但如今……不知道商砚深是否还会允许她选择第一个条件,来换取他替她解决何坤的刁难。 第65章 龙潭虎穴 第65章 龙潭虎穴 宋莺时在想什么只有她自己知道,商砚深叫住她只是问了一句,“你送我回来的?” 宋莺时:“嗯。” 身上确实有被人擦洗过的清爽,但商砚深看一眼空荡荡的床边柜,大少爷似的嫌弃道:“也不知道给倒杯水。” 宋莺时:“……我现在去倒。” 不过,等她倒了水进来,商砚深已经进了浴室。 都能冲澡了,是不是代表他已经清醒过来了? 宋莺时在沙发上坐下来,打算等他出来就跟他谈一谈。 但她连着两晚缺觉,这一等,就不小心睡了过去。 直到脸上被冰了一下,她才倏地惊醒过来。 抬目就看到商砚深围着条浴巾,大喇喇地站在沙发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宋莺时下意识问他,“你洗好了?” 商砚深嗤笑一声,“这是什么见鬼的开场白?大晚上的等着我洗完澡,你对我有什么想法?” 宋莺时的脸腾得一下红了。 他一下说戳破了她心底还在犹豫的盘算,到底是他太敏锐了,还是她不小心泄露出什么隐晦的暗示? 商砚深原本只是随口嘲笑,但宋莺时这脸一红,就跟自爆没两样。 再迟钝的人也反应过来了。 商砚深挑了挑眉,“看来还真是给我安排了午夜节目。” “不,不是……”宋莺时抿了抿唇,“是我有事想跟你聊聊。” 商砚深闻言,转身就往床边走去,“还以为你要做点什么有意思的事,如果只是聊聊——没空,我要睡觉。” 这就是下逐客令了。 但宋莺时听出他前半句的暗示,不知道该庆幸还是可悲——他对她还是有兴趣的。 大概这就是男人的劣根性。 对于没有彻底占有过的女人,尤其是这个女人还曾经属于他,大概总免不了惦记。 商砚深都喝完水了,再回头看到她还站在原地踟蹰。 他抬手,作势要拿掉浴巾,“如果要跟我睡觉,就走过来。不然——” 他做了个请她出去的手势。 宋莺时想到还在派出所关着的颜月清,还是想快刀斩乱麻。 如果今晚就打好商量,商砚深肯帮忙的话,明天就能把颜月清捞出来了。 她勇敢地朝他走了过去。 商砚深的目光讳莫如深,却定定地看着她没有动。 宋莺时站在离他三步外,“商砚深,我可以跟你……但在此之前,能不能先求你一件事。” 商砚深薄唇勾起一抹弧度,似笑非笑,却有些凉。 有事求他…… 他就说,那天晚上都已经躺在他身下了还能哭出来。 今天如果不是有求于他,也不可能这么主动。 商砚深面上不爽,无情地堵死她的话头,“拿这种事谈条件,我上次不是已经拒绝过一次了?” 宋莺时:“我既然能拿来谈条件,难道不是因为我有这个资本?” 商砚深薄唇勾了点弧度,似是来了点兴趣。 眼前的女人明明是害羞的,烟视媚行面若桃花,但不可否认,不管是脸蛋还是身材,都太有资本了。 他慷慨道:“给你三分钟。” 宋莺时立刻把颜月清不小心纵火烧山,还烧坏了何家一幢别墅的事告诉他。 商砚深淡淡评价,“真能惹事。” “商砚深……”宋莺时放下身段,语带哀求。 商砚深直接开口问她,“你想要什么?要钱?” “嗯……”宋莺时补充道,“烧毁的山林需要赔偿和补种,最主要是何家那边开口要……八千万。” 商砚深一听八千万,就知道何家是在蓄意为难。 但他对此不发表看法,他所在意的是,他问了,宋莺时竟然真的敢跟他谈起条件。 商砚深的沉默让宋莺时感到不安。 虽然他什么都没说,表情也如常淡漠,但就是让她渐渐地难堪起来。 宋莺时小心翼翼,“可以吗?我保证,这是离婚前最后麻烦你的一件事……如果你肯帮我,别的条件你也可以提。” 她没想到,原本商砚深只是淡淡的表情,听到这句话以后,就笑了。 “你还挺会划算。” “……什么?” 商砚深勾起唇角,却殊无笑意,“如果我没理解错,你陪我睡一次,想交换两个条件?” “要离婚,还要我的钱——宋莺时,是我喝醉了还是你喝醉了,怎么那晚我说过的话,你都不记得了。” 宋莺时脸上因为发烫而起的红晕一瞬间退了个干净。 虽然商砚深此时并有说明是哪句话,但她就是知道—— 他说她并不值钱,她让他倒尽了胃口。 可笑的是她那天这么有骨气地拒绝了他,才过了两天,就巴巴地跑过来献身,还妄图跟他谈条件。 宋莺时张了张嘴,提前想好的那些哀求甚至是邀宠的话都堵在嘴里,说不出来。 只能落荒而逃一般转身就走。 …… 宋莺时逃离了商砚深的明水公馆,但时间不会因为她一筹莫展而停滞。 很快,两天过去了。 这两天宋莺时想尽了办法,也无法把颜月清保释出来。 颜月清也不肯接受探视,据步苑替她打听出来的消息,颜月清的状态很不好。 精神低迷,手臂的烧伤部位发炎,加重了病情。 但因为何家一直施加压力,宋莺时想要保外就医也不行。 宋莺时像被架在炉子上烤了两天,这时候才意识到这两年虽然商砚深隐形在她的生活里,可他的身份也确实替她挡掉了很多麻烦。 她的顺遂,并不是因为运气好。 在三天期限的最后一天,宋莺时接到了何坤的电话。 “莺时,考虑得怎么样了?” 宋莺时不说话。 何坤也不介意,“我在名爵会所有个局,你不如过来陪我喝一杯,咱们当面谈。可能陪哥哥喝高兴了,我免了你们的赔偿也不一定。” 这人要是有这么好心,就绝对做不出这些恶心事。 但宋莺时明知道是龙潭虎穴,也不得不去。 步苑人在外地有工作,着急却帮不上,“莺莺,你别一个人对付他。等我回来一起帮你收拾那个混球!” 但今天过后,何家就要起诉了。 宋莺时无声叹口气,“没事,这种公开场合,他最多也就为难我一下,不会做什么的。” 怕步苑担心,也为了给自己留个后路,宋莺时跟步苑商量好,让她过一个小时就给自己打电话,“如果我不接电话,你帮我报警。” 当晚,她就去了名爵会所。 第66章 吃天鹅肉 第66章 吃天鹅肉 宋莺时原以为包厢里大概就是些何坤的狐朋狗友,没想到人还不少,很多都是圈子里有头有脸的人。 她一亮相,原本正跟安妮说着话的宁西言就站了起来。 宋莺时目光瞟过去,但只是从宁西言身上扫过,并未停留。 因为她的注意力被角落里的商砚深吸引了过去。 商砚深身上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气场,虽然只有他一个人,但那种凌驾于众人之上的气势,让人完全无法忽略。 宋莺时没想到他会出现在这里。 但很快她就反应过来,何坤为什么会邀请这么多人。 大概是他在她身上栽过两次跟头,所以要在这些人面前一雪前耻。 果然,何坤一看到宋莺时,就颐指气使地喊她,“莺时,过来坐。” 宋莺时目不斜视走过去,坐下来。 何坤倚靠在沙发里,怀里还抱着个女人,朝宋莺时抬了抬下巴,“倒酒。” 宋莺时毫不犹豫拿起酒瓶,替他把面前的杯子倒满。 何坤继续道:“喝了。” 宋莺时抬目看他一眼,何坤脸上的表情明晃晃地昭告,今天他就要是在她身上耍威风。 宋莺时今天来就是服软的,没有拒绝喝酒。 但她给自己挑了个干净的杯子,没用何坤那个。 她倒满了酒,一口闷下。 立刻有看惹恼不嫌事大的人开始起哄。 “酒量可以啊!” “怎么回事,她不是一直拒绝何坤来着吗?” “风水轮流转,这是主动送上门来的!” “坤儿,宋大小姐都能搞定,不赖啊!” 何坤面露得意,对宋莺时道:“继续。” 刚刚被安妮强行按住的宁西言甩开了她,站起来,“何坤,你要干什么?” 何坤不理他,朝宋莺时挑了挑眉,宋莺时二话不说,又喝了一杯。 第三杯,她在何坤开口命令之前,就喝了下去。 高烈度的酒,宋莺时连喝三杯,食道和胃部立刻有了烧灼感。 所有人的注意力,从她坐在何坤身旁开始,就完全落在了这两人身上。 越是有人看戏,何坤就越是来劲,绝对不是三杯酒就能消停的。 何坤又指了指唱歌台,那里有个会所小姐正在唱歌,“你去换她下来,给我们唱几首助助兴。” 此话一出,那些一直窸窸窣窣的讨论声都小了一些。 宋莺时好歹也是名媛出身,何坤把她跟会所小姐一个待遇,这已经是羞辱人的程度了。 宁西言干脆走了过来,将宋莺时往身后一拉,指着何坤,“何坤,你别太过分!” “我过分吗?”何坤不当一回事,笑着说道,“我这人很好说话的,向来都以莺时本人的意愿为重。你看两年前我那笔五百万的交易,她不肯合作,我就罢休。现在嘛,我也还是一样的态度——你问问看宋小姐,她是不是自愿的?” 宁西言重重喘了两口气,偏头看向宋莺时。 宋莺时长睫垂着,安静得像个瓷娃娃——可她没有开口拒绝。 宁西言脸色变得非常难看。 何坤在这里重提“五百万”的旧事,就是在暗示大家,宋莺时如今的“自愿”的事,可远远不止是喝酒这么简单。 宁西言爆了一句粗,m,你给我闭嘴!” 他眼底猩红,朝宋莺时低吼道:“莺时,你跟这种人来往做什么?他是不是威胁你了?” 宋莺时无声地看他一眼。 宁西言一向是斯文俊逸的模样,很讲究风度,极少在人前露出这样失态暴躁的模样。 他的言语中透露出来,他并不清楚颜月清放火烧了何家别墅的事。 宋莺时相信不止宁西言,今天在场很多人都不知道这件事。 因为对于这些人上人来说,只是一套别墅被烧毁了而已,是件太过不值一提的小事,压根不值得他们关注——可对宋莺时来说,却如同灭顶之灾,毫无办法。 他们怎么会知道她的难处? 如今她这副逆来顺受的模样,所有人只会以为宋莺时被何坤用金钱砸服了。 两年前那个清高自持的女神,现在却自甘堕落。 一时间,鄙夷的目光将宋莺时淹没。 宁西言还要继续维护她,可安妮已经走了过来。 她挽上宁西言的手,嗔道:“西言,你怎么回事呀,要挡人家宋小姐的财路吗?” 宁西言拧眉推开她,“安妮,你闭嘴!” 安妮目光闪过一抹妒意。 不管过了多久,哪怕现在她才是宁西言的正牌女友,可是只要宋莺时已出现,宁西言永远只看到她! “我说错了吗?瞧刚刚的架势,也不像正常的恋爱吧?”安妮尽捡难听话说,“宋莺时傍上二少,除了为钱,还能是为什么?” 何坤瞪向安妮,“安小姐这意思,宋莺时看不上我的人?” 安妮这才意识到自己得罪了人,连忙道:“不不,二少!我的意思是宋莺时不配当你女朋友。” 无心之言才是真心话,何坤哪里会听不出来安妮的潜台词。 就算安妮是宋莺时的死对头,也都知道宋莺时是看不上他的。 但何坤不在乎—— “爷要的就是这个‘配不上’,偏要吃她一口天鹅肉!”何坤反过来讽刺宁西言,“这点宁少就跟我相反,他喜欢向下兼容,什么档次的女人,只要难缠一点,他都能将就,啧。” 圈子里谁不知道安妮是死缠烂打地倒追了好几年,才搞定了宁西言的,这句话简直是往她伤口上泼硫酸。 “你……!”安妮气得要死,转而向宁西言求助,“……西言!” 宁西言的注意力却全在宋莺时身上,“莺时,你还好吗,要不要我先带你走?” 宋莺时不是不识好歹,但她知道这时候要是接受宁西言的好意,安妮会把她活吞了! 她今天来是为了让何坤高抬贵手的,要是让安妮出来坏事,就得不偿失了。 宋莺时对宁西言道:“我没事,你管好你女朋友就好了。” 她的拒绝让宁西言面色寥落,何坤却长了面子,得意地朝宋莺时道:“那就去吧,给哥几个唱歌去。” 宋莺时摇头,“你事先只说陪你喝酒,没说让我唱歌。” 何坤:“这么说,你不肯唱?” 第67章 诸位尽兴 第67章 诸位尽兴 宋莺时只解释道:“我不会。” 何坤:“声音这么好听,怎么就不会唱了?” 宋莺时扫了安妮一眼,淡淡道:“长得像猴就会爬树么?” 安妮差点跳起来,“宋莺时,我撕烂你的嘴!” 谁不知道安妮从小因为长得瘦、眼睛凸而被取了个“猴子”的外号! 而且,宋莺时在说那句话前还特意看她一眼! 那些看宋莺时热闹的人,也忍不住因为这句话哄然笑开来。 安妮下不来台,面红耳赤要冲上去跟宋莺时动手,被宁西言拽着拖出了包厢。 宁西言面色有几分发青,也不知道是要安抚,还是要怪她丢了人。 总之,包厢里因为少了作妖的安妮而安静下来几分。 何坤也笑了好一会儿,才慢慢散去笑意,“不唱歌也行,那就跳两个舞来看吧。” 宋莺时皱眉,这人的要求越提越过分。 她今天肯来,当然是做足了会被为难的心理准备的,但不代表她会对无理要求照单全收。 “我也不会跳舞。”宋莺时顿了顿,“想看跳舞,我给你买演出票。” 何坤先是一楞,而后放肆笑起来,抖着手指着她,对旁边的人调侃道:“看看我找的女人,纯不纯?” 宋莺时一点不觉得这是什么好评价。 因为在场的男人都露出了几分淫邪的表情,让她很不舒服。 “哈哈哈,宋大小姐,咱们这里跳舞,那是要脱衣服的。” “声音好听唱歌不一定好听,但身材好随便脱脱肯定好看。” “到底是清纯还是装纯啊,坤儿你有没有验验货?” 大概是看宁西言出去了,没人再维护宋莺时,这些人又看清何坤把她当玩物的态度,躲在人群里浑水摸鱼地调戏她,个个都觉得占了莫大便宜。 而何坤确实也没有出声阻拦,反而直勾勾地盯着宋莺时。 那张精致的小脸苍白如雪,可修长挺直的天鹅颈也没有弯下一分。 这个女人真的带劲,勾得他心痒难耐。 何坤舔了舔唇角,终于开口,“对不住了各位,真要跳舞,那也是待会儿我们两个人的保留节目。” “宝贝,要不咱俩去隔壁交流交流?” 宋莺时已经明白,何坤事先所谓的“喝酒让我满意,我就放过你”是多么荒谬的借口。 他绝对不会这么轻易地放过她。 再逗留下去,不知道何坤还要说出多过分的要求,宋莺时打算就此离开。 “我跟你没什么可交流的。”宋莺时站起来,大方道,“诸位尽兴,我先走了。” 可她刚迈出一步,手腕就被人从后面一把拽住。 何坤:“刚来就要走,这么不给我面子?” 他的掌心带着滑腻的汗,把她的手腕抓得又疼又恶心。 宋莺时用力甩手也甩不开他,恨不得回身就一个巴掌摔他脸上,好好给他点“面子”! “你放开我!”宋莺时压着嗓子,“何坤,你的条件我不可能答应,如果赔偿款上你不肯让步,那我跟你没什么好谈的,你去起诉吧!” 这并不是意气用事,而是她想明白了,跟何坤这样的人谈私了,还不如还不如一纸诉上公堂。 她宁可多花钱请个好律师,也好过这样被人牵着鼻子走。 但何坤听完,却立刻扬声道:“啊?你说什么?你等不及要跟我去隔壁酒店了?” “我当然行啊,子弹随时为你上膛!大伙儿痛快玩,今天记我的账,我们先走了!” 宋莺时气得额角跳动,没想到他竟然无赖至此! 何坤站起来,揽上她的肩膀,急不可耐地就要强行带她出去。 宋莺时敌不过他的力气,真的被带着走了两步。 “何坤,你要做什么?!” 她没想到,何坤这个混账东西竟然真的敢当众将她掠走! 宋莺时垂下的手边恰好有一个酒瓶子,她伸手就能拿到,砸了就是一件防身的武器。 但她的手指动了动,没有立刻去拿那个酒瓶。 她还不能跟何坤撕破脸,只能暂且忍耐。 何坤凑过来在她耳边道:“你今天把我伺候爽了,我不会亏待你……” 宋莺时甩了甩头,拉开和他的距离。 同时目光不经意掠过在场其他人,与角落里的商砚深一撞。 他微微后仰靠在沙发里,面无表情,只能看到线条锐利的下颌线在昏暗的灯光里反射出冷峻的气息。 宋莺时琥珀色的瞳孔晃了晃,倏地脱口道:“何坤,我上次就跟你说过我结婚了。” 何坤猝不及防,“啊?” “你这样强迫我,就不怕我家里那位找过来算账?” 何坤很快回神,上次在酒桌上听她说已婚的事,他就完全没相信。 她如果自己不提,何坤压根都忘了这茬。 他哈哈笑完,又轻狂道:“大伙儿都能做证,今天可是你主动找上我的,我可没强迫你啊!再说了,嗤,你家那个窝囊废,就算我真动了你,他还敢来对我做什么?” 宋莺时垂下眸子,声音刚好能让所有人听到,“再窝囊的男人,也不可能眼睁睁看着老婆被人欺负的。” 何坤毫无所觉,心里只惦记着要把她吃到嘴。 一边强硬地带她往外走,一边胡乱哄骗着,“那你就瞒着他点儿,放心,跟了我少不了你的好处……” 他说着话,走到包厢门口时,却发现光线一暗。 商砚深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他们前面,高大挺拔的身躯恰好挡在他们两个要出去的路上。 何坤:“……” 自从上次被商砚深动手教训过以后,他对商砚深的态度就从恭敬成了又敬又怕。 他面色一凛,讨好道:“深、深哥……你这是,要去抽烟?” 商砚深修长的指间夹着香烟,看起来确实是要去抽烟的样子。 他淡漠地抬了抬眼,“嗯”了一声。 话虽如此,但他也不走开。 何坤只能小心翼翼地绕过他,“那你自便,今天招待不周,改天再……” “你也知道招待不周?”商砚深夹着烟的手隔空一点他,“说好了跟我谈企划案,结果是请我来看猴戏?” “我就说,这么大的合作项目,也不该交给你这个废物。” 何坤被他毫不容情的鄙夷态度弄得下不来台。 他今天的确是用商何两家合作的企划案把商砚深骗过来的,也不是为了别的,就是想让这人看看自己扬眉吐气的样子。 结果…… “不,深哥,我是真的想跟你谈谈项目方案的,这不是……” 这不是人有三急,生理需求压倒一切嘛。 “可以谈。”商砚深截断他,“我给你十分钟,我们谈谈方案。” 第68章 缺不缺德 第68章 缺不缺德 何坤傻眼了。 有几秒钟说不出话来。 不是,商砚深是没有眼力见的吗? 没看到他美人在怀,有些事箭在弦上了吗?! 宋莺时却像是早有准备,趁着商砚深开口的时候推开了何坤,“你们聊公事,我先走了。” 何坤立刻想张嘴喊住她,但商砚深一副等着谈公事的样子,只会显得他是个只会耽于酒色的废物! 他一个犹豫,宋莺时就走出了十来米。 “站住。”一道低沉的男声响起。 何坤听到声音来自于自己左侧,不可置信地偏头看过去。 真的是商砚深叫住了宋莺时! 宋莺时在他们看不到的角度,也是先露三分惊讶,而后微微松了口气,才回头看过去。 商砚深不等任何人发问,径自说道:“我跟何二少谈点事,最多十五分钟。你先别走。” 宋莺时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盯着商砚深看了一会儿,似乎在确认他叫住自己的原因。 商砚深刚刚目睹了她在包厢里委曲求全的全程,却没有任何表示,宋莺时还以为他打算冷眼旁观到底了。 最后被何坤往外带的时候,她也只是抱着侥幸,看商砚深会不会眼睁睁看着“目前还是他老婆”的自己被带走。 幸好,商砚深没有戴绿帽的癖好,替她解了围。 但宋莺时万万没想到,他还会叫住她。 商砚深一定知道她今晚来这里的动机,毕竟他前几天才拒绝了她的求助。 所以,此时此刻,如果不是她自作多情的话,商砚深应该是在主动抛出橄榄枝? 他要帮她? 宋莺时想从他脸上分辨出一点善意或是恶意,偏偏这个男人面无表情、不容窥探情绪。 两厢沉默里,只有何坤暗爽,对宋莺时下令道:“既然商总叫你留下,那你就在那边小包房等一会儿吧!” 宋莺时看一眼这个还被蒙在鼓里的蠢货,一言不发地走到一旁。 这是留下来的意思。 何坤当然以为她是为自己留下来的,连忙招呼商砚深一块儿上三楼。 上面有安静的会客室,正好可以谈点公事。 不过何坤的心思全在旁的事上,边搓手边跟商砚深道谢,“深哥,还是你上道!刚多谢你啊!” 商砚深似笑非笑地瞥他一眼,“谢我什么?” “嗐,差点让她溜了!你也不是不知道,那个妞儿我两年前就想泡了!要不是她家落难,这次又正好倒霉撞到我手里,我还真吃不到嘴。” 商砚深勾唇点评道:“缺德不缺德。” 何坤给自己找面子,“这怎么叫缺德呢!这么漂亮的女人,又娇生惯养,说不定早就想找个有钱男人依靠了。要不是我,说不定得去陪糟老头子——我至少年轻力壮,老头子干不动的事儿,我还能……” 商砚深听不下去,抬手打断他他嘴里乱七八糟的浑话,“人家说她已经结婚了。” “哈哈这你也信!” 在何坤眼里,商砚深跟宋莺时半点交集也没有,自然不如自己了解她。 “宋莺时眼光高着呢,高高在上的女神啊,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答应嫁人?” 高高在上? 商砚深想到两年前跟宋莺时提出领证,那时她刚从专业课教室出来,只是楞一会儿,就小声答应了自己。 那双眼睛跟小鹿一样,羞怯又勇敢——哪里有什么女神的样子。 他嗤了一声,不说话。 何坤嘴痒又说了一句,“再说就算是真的,都结婚两年了,那男的也应该艹她艹得想吐了,也该轮到我了……” 商砚深的眉宇间掠过一丝戾气。 一闪而过,何坤并没有看清,但却明显感觉到周身一凉。 “……怎么了深哥。” “没什么。”商砚深低沉的声音没有泄出一分情绪,甚至还冷淡地勾了勾唇,“有没有人说过,你迟早死在这张嘴上。” “哈哈哈哈不好意思,我一时忘形,深哥你是正经人,听不得这些,我不说了!” …… 会所一楼花厅。 宋莺时闲等无聊,一个人逛了下来。 没想到早有人占据了这里,听声音争执还不小。 她本想退出去,但听到安妮歇斯底里的声音,她的脚步就停了下来。 在屏风后面有桌椅,她惬意地给自己倒了杯花茶,配着茶点,边吃边听戏。 但听着听着,她就笑不出来了。 争吵的内容牵扯到她身上来了。 “安妮,女孩子的嘴巴放干净点!”宁西言烦躁的声音传来,“就算是普通朋友,我也不可能在那种情况下袖手旁观,任她被人欺凌!” “可你当她是普通朋友吗?!宁西言,你敢摸着良心发誓,你对宋莺时已经没有任何想法了吗?” 宁西言沉默以对。 “宁西言,你没话说了!我就知道,你对她贼心不死!只可惜,那种表子宁可委身于何坤那种玩咖,也不跟你……啪!” 一个耳光,将安妮的声音打断了。 几秒后,她爆发出更加剧烈的哭声。 “你打我!你为了她打我!我知道,你自从再遇她心思就一直在她身上了,很想甩了我吧?!现在公司要跟我追讨巨额损失,我快失业了!你更加看不上我了!我天天失眠睡不着觉,你关心过我没有?宋莺时跟人喝几杯酒你就心疼了,我呢?我呢!你关心过我没有!” 宋莺时捣了捣耳朵。 虽然听安妮说这些,她心里不是不爽的。 但她这样不顾场合地撒泼哭闹,宋莺时哪怕只是坐在一旁都替她觉得没脸。 她起身离开了小花厅,打算沿着另一侧走,避开他们。 不用想也知道宁西言此刻有多难堪,要是再发现她听到了争吵内容,说不定都要去撞墙了。 她原本想直接回楼上找商砚深,没想到刚走出小花厅,就迎头遇上了一个人。 林菀来了。 冤家路窄,宋莺时并不想跟她说什么。 可林菀却柔柔地叫住了她,“宋小姐。” 对于她这种人前“商太太”,人后“宋小姐”的低级挑衅手段,宋莺时第一次听到还会觉得可笑,现在已经可以完全无视了。 林菀:“你见过安妮和宁西言在哪里吗?” “这点小事也要特意叫住我?”宋莺时表示无语,“你们关系这么塑料、没有对方手机号么?” 第69章 楼上有房 第69章 楼上有房 林菀被噎了一下。 她当然是跟安妮打过电话,知道对方在小花厅所以才往这个方向来的。 只不过正好看到宋莺时从小花厅出来,所以叫住她,想要敲打一下。 林菀清了清嗓子,“刚刚安妮说跟宁西言吵架了,据说又是因为你。我作为她的朋友,想提醒你,如果不想当第三者被人戳着脊梁骨骂,最好还是跟别人的男友保持距离。” “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真新鲜。”宋莺时不由惊叹,“所以你自己是想被戳人脊梁骨骂,所以才当这个第三者的吗?” 不然她怎么好意思厚着脸皮劝诫别人不要当第三者的。 自己是什么货色,她不知道? 林菀没有半分惭色,“我跟砚深十几年前就认识了,我是他的初恋。如果真的要论第三者,那也应该是你。” 宋莺时嗤之以鼻,“就算你是他初恋,这么多年难道没有分开?” 林菀振振有词,“我们的确分开过,但感情却从来没断过。在感情里,不被爱的才是第三者,不是么?” 宋莺时:“少看些网络流行语吧。有能耐你把这句话拿到法庭上说,看看法律到底认可我们两个谁的身份。” 林菀从她的笑容里看出深深的鄙夷,一时无法反驳,便又把话绕了回去。 “既然这么看不起我,就别跟我做同一类人——否则你也没资格在我面前摆出高高在上的姿态。” 宋莺时看时间已经过去了十五分钟,想抽身,只能快刀斩乱麻。 “同一类人?少抬举你自己了!宁西言爱慕我,那是他眼光好,我可没有蓄意破坏的行为。而你是主动插足别人的婚姻,放在以前要浸猪笼,放在现在也是人人喊打的货色。只不过遇到我这种大度的,不跟你一般见识。你想吃我的剩饭,我就赏你了。讨到了剩饭,连乞丐都知道要蹲去墙角吃,你怎么就天天到我面前现眼呢?脊梁骨就这么痒?脸就这么不想要?这剑就一定非贩不可是吧?” 林菀叫她这一连串的话砸得彻底无法回嘴,气得脸色都变了。 她知道宋莺时不是什么好惹的角色,但宋莺时之前确实从来没跟她为难,让她掉以轻心了,才会这么自找没趣。 “你……” 宋莺时一顿输出,神清气爽,立刻转身走人。 她回到二楼,就看到了商砚深。 他站在长廊的转角沙发处,长身玉立,面沉如水,一副等待的姿态。 宋莺时心底一热,走上前去,“砚深。” 商砚深回头,眼神微微一动。 宋莺时很少这样称呼他,这一声“砚深”出来,自己先垂下了眼眸。 商砚深先打破沉默,“跑哪儿去了?” “我……”宋莺时听到周围包厢里传来的嘈杂,顿了顿,“这里谈话合适吗?” 毕竟人来人往的,尤其是何坤包厢里都是熟人,出来看到他们两个本该毫无关系的人站在一起,都会生疑的吧? 商砚深挑了挑眉,“楼上倒是有房间——” 他话说一半,宋莺时却可耻地懂了。 不是她这个人满脑子都是男欢女爱,而是那晚她跟商砚深求助的时候,就主动提过要跟他…… 今天商砚深会出手帮她,完全在意料之外。 但两人要这样目的明确地上楼去开房,对她的心理承受力来说,也是不小的挑战。 宋莺时咬着下唇,刚要答应,却听到商砚深的手机响了。 她微微松一口气,低下头整理自己的情绪,顺便让脸上降降温。 身畔,商砚深接起电话,“嗯,我在名爵。” “你也来了?” 宋莺时抬头看了过去。 这两句话,让她对来电人有了一个猜测,而且八九不离十。 他的神色冷淡,声音却有几分故作的温柔——并没有几分真心的模样。 原来,他对自己的心上人也是这样逢场作戏的么? 宋莺时脸上的热度自动退散,唇角扯了个自嘲的弧度,重新低下了头。 她心里刚刚涌起一点感动,林菀的出现,这通电话的到来,就立刻提醒她,商砚深也不是什么比何坤好到哪里去的男人。 另一种渣罢了。 商砚深听着电话那头说话,看着面前柔软的黑发,不经意地抬手摸了摸。 宋莺时的行动快于脑子,立刻偏头躲开了他的大掌。 两人对视一会儿,商砚深的神色也淡了下去,目光甚至有几分宋莺时读不懂戾气。 他收回手,捂着话筒扔下一句“在这等我”,就抬步朝观景阳台走去。 宋莺时看着他毫不犹豫离开的背影,心里莫名一阵苍凉。 有林菀在,她永远都要往后排。 就这样一个从内心就不尊重她的男人,她真的要讨好顺从,以求庇护吗? 刚刚说完林菀犯贱,她等下要做的事,难道不是比林菀更贱? 宋莺时咬了咬牙,浑浑噩噩地站起来。 在自己意识过来之前,就已经走下了楼。 恰好撞上宁西言朝楼梯这边走来,宋莺时停住脚步,转身就要换条路走。 “莺时!” 宋莺时被迫停步。 宁西言长腿快步走近,低头端详她的脸色,关切道:“你还好吗?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宋莺时摇摇头,岔开话题,“你女朋友呢?” 宁西言皱眉,“别谈她了,我们可能要分手了。” 宋莺时不关心,只心不在焉地“唔”了一声,“我先走了。” “我送你。” “不要。”宋莺时断然拒绝。 “莺时……”宁西言大概是被刚才何坤的行为刺激了,有几分情切道,“我已经分手了,我可以……” 宋莺时心乱如麻,真的没有心情在这个时候跟宁西言谈感情的事,“宁西言,我不管你们为什么分手,如果你为我好,千万不要让你们分手的事跟我扯上关系。” 安妮那么强的嫉妒心,光是因为从前宁西言喜欢她就能毫无缘由地在工作上暗算她。 如果真的让安妮误会是她让他们分手,她都怕安妮雇凶杀她。 宁西言微微苦涩道:“不会的,我不会让安妮打扰你。” 宋莺时无奈地看他一眼。 宁西言毫无疑问是个温柔的好人,是讲原则的君子。 所以,宋莺时压根不信他能掌控住安妮。 “好,那你也暂时不要打扰我。” 宋莺时身心俱疲,只想快点离开这里。 然而事与愿违,她刚走出会所大门,就被一个匆匆赶上来的侍应生拦住了,“宋小姐,麻烦等一等。有一位先生让我带您去三楼。” 第70章 一张房卡 第70章 一张房卡 在宋莺时犹豫的空档,那位侍应生递过来一张房卡。 薄薄的一张卡片,却像块烙铁让她掌心泛疼。 她真的不得不佩服商砚深,那头跟林菀打完电话,扭头还能给自己送房卡。 真是把左右逢源四个字演绎得如教科书一般。 她将房卡塞回给侍应生,“麻烦你告诉商先生,我先走了,之前求他的事,就算了吧。” 侍应生一脸为难,“宋小姐,这些话麻烦您亲口跟他说,他看起来很不好招惹,我得罪不起啊!” 宋莺时心下悲凉。 商砚深有权有势,拿来压一个侍应生,压她一个无处可依的女人,算什么本事? 侍应生看这么个美人一脸寥落无助的模样,心里也很不忍。 他忽然又想起来一句,忙补充道:“哦对了,他说为了表达他的诚意,明天就能把你母亲保释出来!” 一句话,又让宋莺时动摇了。 侍应生瞅准机会,把房卡又交到宋莺时手里,又把她带回了会所。 宋莺时走过一楼的小花厅,不经意一瞥,发现林菀还逗留在那里,举着手机还在通话。 她心底的滋味复杂,却又如释重负。 林菀人都在这里了,商砚深今晚肯定不会对她做什么。 说不定,真的只是找个清净点的房间,跟她坐下来好好聊聊。 既然商砚深连明天把颜月清保释出来的承诺都给了,抛开他在感情上不负责任,但在其他方面,他还算是个靠谱的男人。 宋莺时定了定心,拿房卡开了门进去。 侍应生替她关上门,完成任务转身离开了。 他刚走出两步,忽然又一顿。 等等。 刚刚那位宋小姐是不是说了个“商先生”? 可今晚给房卡的明明是何二少啊! 侍应生跟被人迎面打了一拳似的,立刻转身跑回了3809。 但他在门口犹豫了好几次,也不敢敲门。 万一是他听错了,或者是记忆出现了偏差,宋小姐压根就没说过什么“商先生”…… 那他现在去敲门,得罪了何二少,饭碗也就不保了。 虽然只是侍应生,可这种高档场所的工资很高,他舍不得丢掉这份工作。 侍应生在3809门外转来转去,甚至还违规地在门上趴着听了一会儿,房间里很安静,不像是有误会或者冲突的样子。 他心稍定,按捺住最后那点忐忑,转身往楼下走去。 3809房间。 宋莺时刚进门就觉得有一丝异样。 商砚深不在房里,浴室却传来洗澡的声音。 ……难道他真的要在林菀也在的情况下跟她做那种事? 就算是追求刺激,也不必如此吧…… 两分钟前她路过小花厅时,还看到林菀在通话。 莫非商砚深挂完电话就立刻去洗澡了? 不对。 他什么时候这么急色了? 宋莺时想了想,走去浴室外,“商砚深,是你在里面吗?” 水声立刻停了下来。 在她等待他出声的几秒里,浴室门被一把拉开。 宋莺时甚至来不及调整表情,就受惊发出一声尖叫,而后迅速后退,惊魂未定。 何坤……怎么会是何坤?! 何坤甚至连身上的水都没擦干,就朝宋莺时快步走来。 他面上带着暗火,阴恻恻问道:“宋莺时,你刚刚在叫谁的名字?” 宋莺时不回答,转身就往门外疾步走去。 这个乌龙闹大了! 然而何坤怎么可能放她走? 才走了两步,就被何坤挡住了。 这一刻,怒火暂时压住了欲火,他凶狠地道:“宋莺时,你刚刚在叫商砚深的名字是不是?看不出来你心思这么野,连那位祖宗都想勾搭,嗯?!” 宋莺时勉强定了定神,“不好意思二少,是我弄错了。打扰了你很抱歉,我立刻走。” “想走?!”何坤伸臂扑来,上身的赘肉抖得惨不忍睹,“你既然接了我的房卡,我管你心里想的是商砚深还是商砚浅,今晚你伺候的人也必须是我!” 宋莺时差点没被他扑到,又心慌又恶心,简直要恨死商砚深了! 当下为了自保,也顾不得了,急声道:“何坤你不能动我!你不想知道我跟商砚深的关系吗?!” 何坤带着下流的蔑笑,“还能是什么关系?不就是看人有钱有貌,想要攀高枝儿呗!怎么,看到商砚深就不做贞洁烈女了?就不编造你那已婚妇女的身份了?” 宋莺时立刻接道:“不!他就是我的丈夫!” “你还真是编上瘾了……”何坤脸上的笑容一顿,才反应过来,“你说什么?你丈夫是谁?” 宋莺时苦涩道:“商砚深。” 没想到下一秒,何坤就大肆地笑出了声,充满着嘲弄与怜悯,“宋莺时,你是不是得了妄想症了?知道你可怜,没想到你可怜成这样——人家商砚深的情儿今晚就在名爵呢!这会儿你就算脱光了送,他都能把你扔出来。” 宋莺时咬紧牙,把那口酸涩吞下去。 所有人都知道林菀是商砚深的心上人,她这个正牌商太太却从来没上过台面。 “我给他打电话,让他亲口跟你说。”宋莺时无暇自怨自艾,现在只想脱身。 但她给商砚深的手机拨号,那头却传来“请不要挂断,正在通话中”的提示音。 何坤抱着手,一副早有预料的模样。 宋莺时没想到商砚深跟林菀的电话能讲这么久。 明明就在一个地方,当面说不行吗?! 而且就算在通话,不能先切一下她的电话吗? 宋莺时不死心,挂断后再打一次。 又打一次。 如此密集的去电,谁都能想到她有急事,为什么不能先听一下她有什么事?! 看宋莺时抖着手一遍一遍拨电话,何坤的耐心也消耗殆尽,伸手拽她,“行了,别一脸死了妈一样!商砚深也就是那副皮囊讨你们女人喜欢,男人真正的好处又不在脸上!待会儿哥哥让你爽了,你也不会在惦记别人了。” 他说着话,身上越来越热,趁宋莺时心思恍惚的时候抓住了她。 “你放开我!”宋莺时用力挣扎,扇了他一巴掌。 何坤也来了火气,抬手就打了回来,“给我安分点!别给脸不要脸!” 宋莺时的脸疼得突突跳,也无比绝望,到点要怎么才能脱身?! 第71章 朝三暮四 第71章 朝三暮四 宋莺时在危急时刻,脑子却清醒。 她忽然想到,“何坤!你还记不记得上次商砚深打你的事!” 何坤的动作一顿,宋莺时忙又道:“他是为我打你的!你想一想那天酒席上是不是语言上对我不尊重?如果他不是我老公,为什么会无缘无故打你?” 那天何坤又受伤又丢脸,恨不得没人记得这件事。 宋莺时不提还好,一提何坤就炸了! “行,你说商砚深是为你打我,那我这口窝囊气,今天就还到你身上了!” 他动作凶狠,欲念如魔,撕不开她的衣服,干脆动手又打了她两巴掌,将人扇到地上。 宋莺时娇生惯养的,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暴力? 她倒在地上蜷成一团,何坤的拳脚雨点般地落在她的腰上、肩上、背上,“你知道个屁!商砚深就是这种不讲理的霸王,他是商家养在外头的野种,当了十几年的混混!想揍人的时候还要理由?!还为了你?!真能蹭!你自己不要脸地网上贴,还真当是个男人都能看上你!” 暴力让人失去理智,更何况何坤本来就是冲动派。 这个女人如此不驯,干脆打服了再上! …… 宁西言虽然被宋莺时拒绝了,但这么晚他不放心她一个人回去。 还是自作主张去开了车过来接她。 他的车刚开到会所门口,就看到宋莺时被一个侍应生又带回了会所。 宁西言觉得奇怪,宋莺时今晚就是一个人来的,还被何坤当面羞辱,总不至于回去找什么人。 是落下东西了? 他耐下性子在门口等了十来分钟,宋莺时却还没出来。 他觉得有点不对劲,想给她打电话问问,却想起回国后还不知道她的新号码。 宁西言当机立断下了车。 上楼找了一圈,连何坤的包厢都回去看过了,没找到宋莺时。 最让他不安的是,何坤那厮也不在! 宁西言摔门而出,疯了一样找刚才那个侍应生。 一边找,一边给何坤打电话。 无论如何,先把这个最危险的因素排除掉! “嘟、嘟、嘟——” 电话一直无人接听,宁西言的不安也到达了顶点。 幸好,被他找到了刚才那个侍应生。 宁西言一把揪住那人的领子,托盘上的酒杯倾倒一片,将两人的衣服都沾湿了,但谁也顾不上。 “说!你把刚才那个女人带到哪儿去了?!” 宁西言跑到3809砸门的时候,何坤刚意识到宋莺时半天没动静了。 他翻过宋莺时抱着头脸的双臂,发现她已经半昏死过去。 何坤在最初的惊慌过去以后,咸猪手摸上了宋莺时微微肿起的脸。 绝色的脸上几抹泪痕,增添了几分楚楚动人,还激发了男人的暴虐欲望。 何坤一把将宋莺时脖子后面的珍珠扣扯掉,动手就要脱衣服,门却被砰砰砰地敲响了。 “宋莺时!你在不在里面?开门!!!” 何坤听出是宁西言的声音,恼怒不已。 刚刚打电话的人也是他,何坤没理,现在竟然还找上来了! 何坤只当听不见,继续动手。 宋莺时人都在他床上了,再不把她办了,他真的白惦记这么久! 何坤继续动手脱她的衣服。 宋莺时今天穿的是荷叶边立领打底,不管是脱是撕都要费些功夫,何坤干脆伸向她的裤扣…… “砰!”一声巨响,是有人在砸他的门! 这动静别说何坤自己,恐怕整层房间的人都要听到了。 何坤终于进行不下去了,抹了一把头上的汗,大步走过去拉开了门。 下一秒瞪大双眼,急急偏开头。 一个红色灭火器差点就砸中了何坤的脑袋! 何坤将灭火器一把夺过。 但怒气冲顶的宁西言在看到他身上的穿着时,直接爆呵一声,“何坤,你这个畜生!” 宁西言的拳头迎面朝何坤的脸上招呼。 何坤也是一肚子火,两人厮打在一起。 宋莺时原本已经晕了过去,何坤拽着她头发将人扔到床上的时候,疼痛让她恢复了一点神志。 此时此刻,门口的打斗声,让宋莺时咬着牙撑着爬起来。 只依稀看到一个身量颀长的男人跟何坤扭打在一起。 宋莺时含泪,咬着牙恨恨地叫他的名字,“商砚深!” 正在扭打的两个男人听到这个名字,动作均是一顿。 两秒后还是何坤先反应过来,一拳将宁西言的脸揍到一边,“艹他妈的还是商砚深!宁西言,你为了这么个朝三暮四的表子跟我打架,你自己说值不值!” 宋莺时看到宁西言那张鼻青脸肿的俊脸,晃了晃又摔到地上。 她竟然会以为商砚深来救她! 他连电话都不接,怎么可能会来?! …… 十分钟前,二楼观景台。 商砚深的手机震动,宋莺时的电话一个接一个地打进来。 他抽了口烟,打断了电话那头的林菀。 “你说的我都清楚了。你把你手里的信息都交给给向俊,我派人过去把人找回来。” 林菀:“阿深……我也想去找他。” 商砚深顿了顿,松开眉头,放缓声音,“你还怀着孩子,瓯洲太远,别折腾了。” 林菀小声地哽咽两声,又求道:“砚深,我在一楼的小花厅。安妮在哭我走不开,你下来找我,我们当面谈好不好?” 商砚深拒绝了,“我还有别的事,你跟你朋友早点回家——找人的事向俊会办妥的。” “阿深!”林菀微微抬高声音,“十二年了!你难道不想早点找到他,解除心魔吗?!” 商砚深夹烟的手一抖,掉落一截烟灰。 再抬头,他眉宇间的冷郁令人心惊。 哪怕电话那头的林菀都感觉到了低气压,“对不起,我、我只是心疼你……” 商砚深冷声截断,“我自己做的孽,没什么值得你心疼的。” 他意识到自己戾气太重,缓了声气,“放心,这是我欠你的,一定会把人回来。” 林菀却在那边小声地哭,商砚深抽着烟,等她哭完。 几分钟后,林菀才重新开口说话,“对了,我翻出一张八年前的照片……你要不要过来看看?” “嗯。”商砚深将烟头重重碾,手背上筋骨分明,半晌才平息下去。 他走过刚才的转角沙发,宋莺时已经不在那里。 商砚深脚步未停,把电话给宋莺时拨了回去。 “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手机里传来机械的电子音,商砚深原本就冷峻的脸色,又添两分愠怒。 到底谁求谁办事? 他只是没立刻接她电话,就把手机关了——惯的她! 第72章 还没送够 第72章 还没送够 商砚深皱眉将手机收起,下一刻手上又多了一支烟。 他没什么烟瘾,很少会像今晚这样连抽两根烟。 商砚深掐着烟,在大门口吞云吐雾,打算抽完再回去找林菀。 不巧的是,这会儿门口有些拥堵。 几辆车被一辆宾利堵了路,喇叭催促声此起彼伏。 商砚深的焦躁非但没有平复,反而愈演愈烈。 他把抽到一半的烟灭了,往回走。 恰好两个泊车门童匆匆从他身旁跑过。 “宁少人呢?” “有人说宁少把车扔门口就回楼上去了!脸色急得跟家里着火了似的。唉别说了,赶紧的先移车,别堵在那儿了!” 商砚深听了一耳朵。 能让宁西言这么着急跑回去的,大概也就是那个不让他省心的女朋友了。 商砚深对别人事没兴趣,不过在小花厅只看到林菀和安妮两人时,不由地眉头一挑。 宁西言不在这儿? “阿深。”林菀从包里拿出一个信封,交给商砚深。 当着安妮的面,商砚深没有拆开看,却转身就要走。 林菀连忙叫住他,请求道:“阿深,你能送我们一下吗?安妮状态不太好,宁西言又送宋莺时走了,我怕一个人搞不定她。” 商砚深倏地回头,“你说什么?” “我想让你送我们……” “你说宁西言送谁走了?” 林菀看着他面色凝重,心里一喜,连忙又强调了一遍,“宁西言为了宋莺时要跟安妮分手,追着她走了。” 商砚深想到门口那辆宾利。 宁西言面色焦急得跑回来,是在找宋莺时? 商砚深豁然转身而去,任林菀再怎么叫也没停步。 他快步来到前台,厉声道:“给我查,宁西言现在在哪儿?!” …… 此时宁西言已经在何坤的暴虐攻势下独臂难支。 他向来斯文守礼,这是宋莺时认识他这么多年第一次见他打架。 她心慌又愧疚,艰难地从地上找到自己的手机,抖着手要报警。 却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何坤摔坏了,压根开不了机。 听到宁西言因疼痛发出的声响,宋莺时来不及反应,抓起茶几上的水果刀,就扑了过去。 她一刀划在何坤的胳膊上。 何坤被疼痛激出了一股大力,将宁西言和宋莺时两人猛地推开,站起来往外跑。 疯子! 都疯了! 今天偷鸡不成蚀把米,下次再找机会,他要干死宋莺时! 明天先让人把她那老娘整一顿,看她老不老实?! 然而,何坤刚跑出房间门,迎面却来了一记窝心脚,一脚将他踹飞,整个人重重地摔回房间的地板上。 这力道根本不是宁西言能比的,何坤只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被拧成了麻花,在地上打滚哀嚎。 “啊!!!” 一双笔直的大长腿出现在他面前,何坤想也不想就抱住哀求,“别、别打了……你打错人……” 然而在看清楚那张脸时,何坤的哀嚎声戛然而止,满脸惊疑不定,只觉得大难临头了。 是商砚深! 竟然是商砚深! 但此时此刻,他跟平日那个贵气优雅的商总又何其不同,那双眼睛刀锋一般,还是开过刃见过血的刀! 嚣张又狠戾,下一脚踢在何坤的肋骨上,比刚刚那一脚力道更大,何坤趴在地上咳得喉头腥甜。 他怕了,是真的怕了! 商砚深的从天而降,跟刚刚宁西言的鲁莽救人完全不同。 把何坤吓得肝胆欲裂,求饶不止。 接下来两分钟,商砚深让他身体力行地感受了那句“商砚深就是个不讲道理的霸王,打人不需要理由”! “深哥……深哥!”何坤眼泪鼻涕一大把,疼得给他跪下了,“别打了,再打就出人命!” 商砚深甚至连汗都没出一滴,只是气息乱了几分。 他抬脚将何坤踹到一边,脱下西装把宋莺时包起来,单膝半跪着将人抱起来。 宋莺时却不安分,在他怀里挣扎起来。 她这一身伤,商砚深抱着她都不敢用力气。 这一挣扎差点从他怀里掉下去。 商砚深低斥道:“别动!” 宋莺时压根就不看他,目光直往躺在地上的宁西言看,“西言,救宁西言!” 商砚深额头的青筋隐隐跳动,好一会儿才咽下戾气,“放心,等下我的保镖就来了。” “你先看看他怎么样了?” 商砚深终于按捺不住怒火。 一个大男人挨几下打能怎么样? “你不先看看你自己?!” 商砚深声如寒冰,抱着宋莺时就往外去。 宋莺时靠在商砚深温热坚实的怀里,终究还是松懈下来,晕了过去。 等她再开眼睛,已经是第二天。 第一感觉就是疼。 浑身上下无处不疼。 就是这股疼痛让她想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宋莺时撑着从病床上坐起来,动起来肌肉越发疼痛,她忍不住呻吟出声。 在床头柜上摸了半天才想起来,哦,她的手机坏了。 “有人吗?”宋莺时张嘴想喊人,发现自己嗓子也哑得厉害。 无人应答,她只好摸索着下床,谁知双腿根本没有力气,下一秒就跪到了地上,顺带也带翻了床边的架子。 乒乓一阵响动,终于有脚步声传来。 宋莺时一抬头,看到商砚深阔步而来,见她在地上,开口便是指责,“刚醒来就不安生,乱动什么?” 宋莺时仰头,“我手机呢?” 商砚深上前先把人从地上抱起来,“要手机干什么?” 宋莺时想到自己的手机被砸坏了,商砚深估计也想不到帮她带出来。 她顿了顿,“你的手机借我用一下。” 商砚深把人和手机都扔到床上。 宋莺时翻了翻他的通讯录,没找到宁西言的电话,便问,“你没存宁西言的号码么?” 商砚深这才意识到,这个女人刚醒来就要找谁。 顿时脸色就冷了下来。 “我存他的号码做什么?”商砚深语气薄凉,“既然他这么要紧,你自己怎么不记他的号码。” 宋莺时不搭理他的阴阳怪气,急着找人。 她被商砚深带走的时候,宁西言躺在地上动都动不了。 宁家就是他一个独子,要是出事后果严重。 “我要是连他的号码都能背出来,不怕我你帽子戴?” 商砚深倏而冷脸,“昨天还没送够?” 这句话一出来,整间病房的气压瞬间就沉了下去。 第73章 这么点伤 第73章 这么点伤 宋莺时的脸因为何坤的那两巴掌,还肿着。 原本艳光四射的脸蛋看上去多了几分稚气,皱着眉的时候,格外惹人生怜。 她气道:“商砚深,我为什么会进何坤的房间,你心里没数?” “因为你蠢!” 宋莺时抓起他的手机就砸过去,“你滚!” 商砚深眉宇间的愠色很深,一把抓住手机,手背青筋可见。 宋莺时撇开脸,胸膛大大起伏着,带着背部的伤处,疼得不得了。 她死死咬着下唇,犟住不肯在商砚深面前露出脆弱之态。 商砚深看着宋莺时身上松松垮垮的病号服,昨晚她的衣服是他亲手换的,身上的伤他都看得清楚。 当时他的脸色比现在还难看,把护士吓得药都翻了。 商砚深眸底戾气涌动,好一会儿才平息,不疾不徐地逗她说话,“就这样对待你的救命恩人?” 宋莺时转身瞪住他,微红的眼眶框住她的心酸怨愤。 救命恩人…… 如果不是他,她根本不会遭那种难。 是他一开始叫住了她! 是他让她等! 是他提及楼上有房间! 一步一步,如果不是因为他是商砚深,宋莺时压根不可能这么容易轻信,走进那个房间! 但她硬生生把这几句怨言堵在喉咙里。 她如果说出来了,就等于向商砚深坦诚她的信任,她的心意。 上一回被商砚深发现她用结婚纪念日当密码时,他厌恶至极的神色还历历在目。 宋莺时不可能再送上最脆弱的地方任他伤害。 “你这么看我,倒像是我欺负的你。”商砚深蹙眉无奈,坐到床沿将人往自己怀里带。 宋莺时晃着肩,就是不肯从。 商砚深看着她孩子气的样子,戾气稍掩,低头用唇在她额上贴了贴,“看来身上不疼了。” 宋莺时终于开口,“你试试疼不疼!” “就这么点伤……”商砚深故意叹息。 对他来说,这点伤确实不痛不痒,都不值得皱一下眉头。 但他这样说原本只是故意想让她撒气,好过闹别扭气着她自己。 但没想到,宋莺时的眼泪“唰”一下就下来了,都不带打招呼的。 商砚深表情空白了一瞬。 搂着她肩膀的手先是紧了一下,而后又松了力道,“……哭什么?” 宋莺时就受不了他这样满不在乎的态度! 她也是从小被人宠大的,宋德厚连一根指头都舍不得动她。 被一个觊觎她的男人这样又辱又打,没有比这更委屈耻辱的事了。 可商砚深竟然半点恻隐都没有。 如果是林菀,他的心上人,被打成这样,他也会这样漫不经心地说一句“就这么点伤”吗?! 商砚深一只手搂着人,另一只手抽了纸替她擦眼泪,却越擦越多,根本止不住。 “差不多行了。”商砚深无奈叹气,真的没什么哄人的经验,“……好了,三月。” 宋莺时一听眼泪掉得更急,双手不管不顾地打向他,“不许你这么叫我!商砚深,你不配这么叫我!” 所有会叫“三月”这个乳名的人,哪个不是将她当宝贝——谁会像商砚深这样一次又一次让她伤心? 商砚深原本抚着她头发的手一顿,嗤笑道:“叫这个名字需要先考资格证?” 宋莺时笑不出来,心里一阵无力。 什么资不资格的,他们都已经不在她身边了。 大概唯一剩下一个,就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宁西言。 宋莺时被一股前所未有的孤单感包围,怔怔不语。 商砚深只当她是哭累了,“再躺一会儿,早饭想吃什么我让人给你送。” 宋莺时抬眼,哑着嗓子问他,“宁西言呢?” 商砚深身上难得才有的那点温存骤然散去,定定地看了她几秒,“他是能当饭,还是能当药?要这么一时不停地惦记着。” “我要确定他的安危。” “一个大男人没用成那样,挨打也不冤枉。” 宋莺时骤然抬高了声音,“商砚深你不要太过分!如果不是宁西言,我就要被……” 眼看着她的眼眶又要变红,商砚深着恼不已。 就这么心疼那个小白脸。 商砚深语气凉凉的,“他昨晚跟你一起在医院做了检查,没有大碍。” “他在哪个病房?” “没住院。” “……真的?” 商砚深霍地站起来,面色沉着,“你再怎么心疼,也不过就那么点皮外伤。宋莺时,你……” “砚深?莺时?”一道柔柔的女声打断了商砚深的话语。 两人一道看去,只见何歆亲自提着个保温桶,走进来。 宋莺时楞了楞,抬头去看商砚深。 商砚深的神色在何歆进来的那瞬间就变了,叫了声“妈”。 宋莺时也跟着叫了声“妈妈”。 何歆看着她满脸心疼,“身上好点了没有?还有没有哪里疼?我给你煨了点文火粥,上次你就喜欢吃。” 宋莺时心口一酸,看着温柔无两的何歆一时说不出话来。 何歆却看到了她通红的双眼,“怎么哭过了?——砚深你怎么照顾的?” 商砚深看一眼宋莺时,无奈道:“稍微哄了两句,反而哭得厉害。” 宋莺时没法在这么温柔的何歆面前说出“放屁”这样字眼,但也不想配合商砚深扮恩爱,于是低头揪着被子不说话。 何歆给她盛了粥,主动说,“昨晚我来看爷爷,正好看到砚深抱着你进来,把他急坏了。不过这事是他不好,没护好你,让你受了好大的委屈,妈已经骂过他了。等出院了去我那里住几天,我给你好好补一补,别伤心了。” 宋莺时太久没听到长辈这样谆谆的絮叨了。 她垂着头,面前的被子上多了几个湿湿的圆点。 何歆倏地停了下来,与商砚深沉默地对视了一眼。 谁也没再说什么。 宋莺时也知道自己没用。 但何歆的几句软话,她真的控制不了自己 “稍微哄两句,反而哭得厉害”。 “哦对了,刚刚我进来的时候,看到一个挺俊的小伙子跟我护士台打听莺时的病房。”何歆眨眨眼,岔开话题,“是什么人啊?” 第74章 我这么瞎 第74章 我这么瞎 挺俊的小伙子…… 宋莺时抬头看了商砚深一眼,两人心里多少都已经猜到是谁。 当着何歆的面,商砚深没说什么,还跟她玩笑,“有你儿子俊吗?” 何歆眨眨眼,“我更喜欢他那种白净斯文的。不过你也别灰心,你只要在莺时眼里当最俊的那个就行了。” 宋莺时哭笑不得。 知道何歆是在想着法儿哄自己开心,她抽了抽鼻子,再不好意思哭了。 商砚深揉着她的肩头,“老婆,我是你眼里最英俊的那个吗?” 宋莺时发现了,商砚深在何歆面前,就是那个最完美的儿子和丈夫。 宋莺时勾了一下唇,配合道:“当然是啊,我这么瞎。” ——大概没人不想在何歆面前扮演最好的模样,包括她也是。 果然,何歆看着两人有说有笑,舒了一口气。 “我去楼上给爷爷送早餐,你们好好的啊。” 何歆这一趟来,至少两人之间的气氛缓和了一些。 “你喝粥吗?”宋莺时问他。 商砚深坐下,翘着长腿,“清汤寡水的,不要。” “那你出去吃吧。” 商砚深一动不动,低头摆弄手机,“待会儿再去。” “哦。”宋莺时随他去,“那你给我盛点粥。” 如果她没猜出,找过来的人应该就是宁西言。 现在不抓紧吃点东西,待会儿商砚深又阴阳怪气的,该吃不下了。 原以为他不会按她的话照做,但商砚深不但盛了,竟然还打算亲手喂她。 宋莺时偏了偏头,避开,“我自己来。” “我来。”商砚深短短两个字,却不容拒绝。 宋莺时靠向床头,“宁西言马上来了,你确定还要留在这里?” “我跟他,怎么也不该是我躲吧?” 宋莺时干脆摊开了说,“如果他看到你在这儿,我们两的关系在圈子里就瞒不住了。” 商砚深微微拧眉,“我很见不得人?” 宋莺时无奈地看他,不懂他怎么还不高兴起来了。 两年半前,宋德厚蒙冤入狱的第一时间,商砚深就答应了跟她结婚。 当时案子影响恶劣,舆论哗然,他的压力也不小。 为了家族名声,商家要求隐婚无可厚非。 尽管宋莺时要受点委屈,但她还是支持并感激商家的决定。 可怎么现在却反了过来,她严守约定,商砚深却似乎连被人发现他们结婚都无所谓了。 宋莺时不解的眼神看得商砚深越发烦躁,“叮”的一声将勺子扔回粥碗里。 “也对。二婚和头婚的行情到底不一样,还是你想得周到。” 宋莺时脸色一变,呼吸声都重了。 他把她当什么人了? 她为了商家委曲求全,他却讽刺她是为了再找个更好的,才隐瞒自己结过婚? 宋莺时一颗心都是凉的,却见商砚深又若无其事地拿起了那个勺子,喂了一口粥过来。 宋莺时紧闭着嘴,满目谴责。 商砚深却视若无睹,又朝前送了一点,“烫吗?要不要我吹一吹?” 他精分吗? 宋莺时正要开口,却见病房门口,宁西言的身影出现在那里。 “莺时?” 宋莺时:“……” 她凉凉地扫一眼商砚深,他却面不改色,像是刚见到宁西言一样,淡淡打了声招呼,“宁少。” 宁西言看了眼两人亲密喂食的姿态,滋味复杂,“商总。” “嗯。”商砚深又转头回来,问宋莺时,“要不要再吃一点?” 再? 说得好像真的喂她吃过了一样。 宋莺时不肯理他,跟宁西言说话,“西言,你还好吗?伤得怎么样?” 宁西言现在的样子,也亏得何歆说得出“白净斯文”四个字。 满脸青紫,一看就打过架,哪里白净,哪里斯文了? “我没事,挺好的。倒是你,昨晚想来看你,却找不到机会……”他扫了眼商砚深,意味不明,“我担心了一整晚。” 商砚深仿佛没感觉到他的眼神一样。 昨晚确实是他拦着不让进,那又如何? 医生护士进进出出,给宋莺时检查身体上药,一个无关的男人凑什么热闹。 宁西言想微笑,又扯痛嘴角的伤处,表情有点滑稽。 宋莺时却笑不出来,满脸愧疚,“你肯定伤得不轻。对不起啊,是我拖累了你。” 宁西言还没说什么,她就看到商砚深翘着的长腿不安分地抖了两下。 猜他大约又想说什么男人没本事挨打也活该的话,宋莺时突然叫他,“商砚深。” “嗯?”他看过来,含着浅笑的俊朗面孔实在养眼,尤其是在宁西言的衬托下。 宋莺时却视而不见,“西言腿脚不太好,你帮他搬条椅子来吧。” 商砚深唇边的弧度不变,意味却陡然凉薄了下去。 他过了一会儿才站起来,一把将自己坐的椅子拉远一点,点了点下巴,“宁少坐我这张好了。” 宁西言还真有点拿捏不住他的态度。 他在国外待了几年,跟商砚深的关系仅限于点头之交。 如果不是昨晚那出意外,两人原本都不会有这样单独相处——还隐隐针锋相对的机会。 “坐啊。”商砚深掌握绝对的主人姿态,“莺时大概吃不惯这个粥,我去给她买点爱吃的。宁少吃点什么吗?” 开口只问宁西言吃什么,却绝口不问宋莺时,装得好像他真的知道她爱吃什么一样。 宁西言平平道:“我吃过了,谢谢商总。” 商砚深竟然就这样走了? 宋莺时原本是隐隐察觉到一点他对宁西言的排斥。 也很好理解。 没有感情的塑料夫妻也是夫妻,对同性都有天然有排他性。 就像宋莺时自己对小江南那晚出现在商砚深身边的顾柔,一样也不自觉宣示主权。 没想到他就这样给了他们相处的机会。 宁西言先关心了一下昨晚的事,得知了颜月清的情况,宁西言立刻表示,“颜阿姨的事我来解决。你早该告诉我!” 宋莺时默然片刻,接受了宁西言的好意。 昨晚何坤实在吓到她了。 这件事对宁西言来说实在不算什么难事,“我小时候也受过颜阿姨不少照顾,你不用有心理负担。” “谢谢你,西言。” “莺时,别忙着谢我。”他迫不及待地就问出了那个问题,“你跟商砚深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75章 饶了我吧 第75章 饶了我吧 宋莺时知道瞒不住他,看商砚深今天的态度显然也是无所谓她怎么说,就告诉他,“如你所见。” 宁西言:“可是你……你怎么会跟他扯上关系?” 上次看到宋莺时和薄旷一起出现,就够让宁西言震惊的了。 但薄旷显然还只是宋莺时的追求者,对宁西言来说,还有公平竞争的机会——甚至他跟宋莺时还有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比薄旷更有优势。 商砚深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宁西言忽然想到一个人,“商砚深……好像是贺酌的表哥?难道你……” 许久没有从别人的嘴里听到贺酌的名字,宋莺时还恍惚了一会儿。 宁西言不提,宋莺时都快忘记了。 的确,如果真要认真追溯起她和商砚深一开始的关系——他是她初恋的表哥。 宋莺时看着宁西言一脸怀疑人生的模样,好笑道:“你在脑补什么?” 宁西言苦涩道:“你是不是忘不了他?” 这个他,说的当然是贺酌。 初恋对于很多人来说,都是刻骨铭心的存在。 贺酌对宋莺时也算是“刻骨铭心”,但绝对跟宁西言现在脑补的“旧情难忘,所以拿兄弟当替身”无关。 解释起来要牵扯太多往事,宋莺时只简单地反问了一句,“你看商砚深跟贺酌有像的地方吗?” 除了血缘关系带来的那点外形上的相似,其他方面,可以说是毫不相关的两个人。 宁西言无声叹气。 他宁可她把商砚深当成了替身。 这样至少她心里只有那一个男人。 “那你为什么会选他做男朋友?”宁西言想到商砚深昨晚那暴虐的模样,犹有心惊,“你知不知道商砚深的出身……” 这个圈子里虽然私生子已经不算新闻,但终归是没那么光彩。 在继承权和将来的财产分割上,也肯定不占优势。 在宁西言眼里,宋莺时完全值得最好的。 宋莺时笑笑,“你好像是误会了。” “……什么?” “商砚深不是我男朋友。” 在宁西言陡然发亮的眼里,宋莺时却说了下去,“他是我的丈夫。” 宁西言震惊到无以复加,“你、你说什么?……丈、丈夫?!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宋莺时给了他几分钟消化。 宁西言喃喃,“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从来没听说过……” “不公开自然有不公开的道理。”宋莺时想了想,还是补充道,“如果可以的话,麻烦你也当作不知道。” 但宁西言很快就想到了商砚深这阵子总是带在身边的女人,拧眉,“莺时,他是不是让你受委屈了?” 不公开婚讯,还带着另一个女人招摇过市。 怎么可能不受委屈。 不过宋莺时没有诉苦,“我们别说他了。这两天你好好养一养。昨晚的事还没好好跟你道谢。西言,谢谢你救了我。” 宁西言最不想的,就是她客套的谢意。 “莺时,我马上就要接手家里的生意,以后我能能力保护你……像他这种不负责任的男人,你、早点离开他吧。” 宋莺时食指蹭了蹭额头,无言地撇开脸。 除了感情问题,不能聊点别的了是吧? 可宁西言却以为她回避问题是不愿意商砚深,“……你很爱他吗?” 一会儿问她是不是忘不了贺酌,一会儿问是不是很爱商砚深。 看来,宋莺时今天不给个明确答复,这位宁黛玉是不肯罢休了。 如果此时承认爱着商砚深,那宋莺时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可怜虫。 还不如让他以为她还在喜欢贺酌,还顺便断了他对她的念想。 于是,宋莺时告诉他,“我的确忘不了贺酌,但嫁给商砚深与他无关,只是事从权宜。当初我家里出事你也知道,他给我提供了避风港,我们彼此没有感情,也快要离婚了。你不用替我操心。” 她说得情真意切,宁西言信了,心里顿时喜忧参半。 他舒口气,“幸好是这样,三月。不然商砚深就太糟蹋人了!我无论如何都要替你讨个公道。” 宋莺时知道他并不是说空话,不管怎么样,从小一起长大的情义总是真的。 “多谢你西言,我很好。不过你身上有伤,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宁西言需要时间消化今天得到的消息,于是便起身跟她告辞。 刚走出门,宁西言忽然顿住了,“商总。” 商砚深淡笑,“宁少这么快就走了,不再坐会儿?” 宁西言现在对商砚深观感有点复杂。 既感激他庇护了宋莺时,又微微有些酸他占据了宋莺时丈夫的身份。 宁西言:“不打扰莺时休息了,你……” “嗯?” 宁西言原本想问他什么时候站在这儿的,不过一想,刚才自己也没说什么不得体的话,就算他听到也没什么。 “再见,商总。” 房间里的宋莺时也听到了门口的动静,却没宁西言这么轻松。 她在病床上坐得笔挺,连脊背都绷直了,盯着门口。 商砚深推门而入,走廊上炽白的灯光打在他脸上,轮廓俊美天成。 宋莺时盯着他的脸看,商砚深有些莫名,“看我做什么?真要比我跟姓宁的谁更俊?” 宋莺时撇了撇嘴,微微松一口气。 还是这副德行,看来是什么都没听到。 她问他,“你买了什么早餐的?” 商砚深手里提了不少,中西合璧,看起来不像是一家店能买齐的。 难为他这么快就回来了。 宋莺时在细嚼慢咽的时候,商砚深挑着吃了个三明治,何歆送来的粥也有一半进了他嘴里。 而后便站起来,“我待会儿还有事,无聊的话打电话让妈来陪你会儿。” 说完,就如常离开了。 宋莺时目送他离开,咀嚼的速度也慢了下来,没滋没味的。 幸好他没听到。 不过听到了也没什么可紧张的。 她除了那句“忘不了贺酌”之外,其他的都是实话。 也许他听到那句“彼此没有感情”反而会松一口气——他本来也讨厌她对他动心。 …… 向俊开车,明显感觉到商砚深上车后面色阴沉,冷得骇人。 明明他早上跑了好几个地方买来早餐的时候,商砚深还夸了他一句机灵。 当时看起来心情还可以。 现在看起来却跟要杀人似的,难道是又跟夫人吵架了? 向俊不敢多看他的脸色,“商总,何坤那边……” “带我去看看。” 第76章 好好洗洗 第76章 好好洗洗 商砚深那寒冰似的声音,听得向俊后脑勺发凉。 自家老板心思深,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直白地显露出怒气了。 昨晚事发过后,商砚深都还没有这种重的情绪——也许是发酵了一天,所以升级了? 向俊心里不免替何坤点了根蜡。 而此时的何坤,已经被关麻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从春风得意的花花世界,沦落到这么个破旧仓库。 铁门被“吱呀”推开的时候,何坤正龇牙咧嘴地把一只老鼠踢开。 看到那个肩宽腿长的高大身影走进来,何坤第一时间哭诉求饶,“深哥,我错了!我有眼不识泰山,你饶了我吧!” 向俊跟在商砚深身后,笑何坤愚蠢。 商砚深要是打算饶了他,还费劲给他弄到这里来做什么。 果然,何坤那个蠢货自己都反应过来了。 他在商砚深阴沉冰冷的气场之下,停止了的求饶,在原地哆嗦起来。 何坤知道商砚深手狠心黑,所以上次被当众踩在地上,他也不敢报复。 但上次商砚深还嬉笑怒骂,跟这次比起来,简直像玩儿一样。 “深……深哥,那小贱……那宋莺时真是你的、真是你的……” 商砚深坐在保镖拖过来的椅子上,踢开他,“我的什么?” 凉淡的语气,却让何坤绝望。 他只要一想到自己一口一个“窝囊废”贬低过的人,竟然是商砚深,就恨不得穿越回去撕烂自己的嘴 一个大男人,哭起来涕泗横流,“我该死!我真的该死!我才是废物!人渣!畜生!深哥,你饶我一次!” 他一边说着,一边狂扇自己的巴掌。 商砚深翘着腿,就那样看着,直到何坤“哇”地吐出一口裹着牙齿的血痰。 商砚深的皮鞋尖挑起他的下巴,“我说过,你迟早死在这张嘴上。” “是是是,我这张臭嘴!该打,该打!”何坤声音含糊,哆嗦不止。 向俊在他身后,朝保镖使了个眼色。 保镖提着一大桶看不清成分的东西走过来,何坤惊恐地瞪大双眼。 他看商砚深的语气一直淡淡的,还以为自己这番卖力自殴,已经让他出了气了。 没想到,他的手段才刚开始! “这、这是什么……深哥,要出人命的……” 保镖上前掰开他的嘴,冷冷道:“二少自己也说是张臭嘴了,给您好好洗洗!” 说完不顾何坤反抗,将那刺激的液体猛地往他嘴里灌。 “啊!咕嘟咕嘟!这什……咕嘟,呃啊!……” 何坤一边挣扎,一边喝下去不少。 口腔内部和食道的灼痛感,比烈度最高的白酒还要可怕。 等他像一条烂狗一样被扔在地上,已经哭的力气都没有了。 商砚深显然是打算一桩一桩算账,“哪只手打的人?” 何坤装死。 商砚深直接踩住左手,“这只?” 疼痛让何坤挣扎起来,口齿不清道:“唔是这只!” 商砚深又换了右手,“那是这只。” 何坤继续剧烈摇头,“唔是唔是!” 商砚深站起来,终于撕开冷静的表象,冷戾地说道:“那就是两只手都动了。” 眼看着保镖拿着跟钢管走过来,何坤双目充血,惨叫不似人声。 “深哥!饶了我!我给你磕头!我给宋莺时赔罪,马上把她妈妈放出来!啊还有!那个合作项目,我们家再让一个点、不,两个点…… 啊!” 商砚深朝向俊看了一眼,向俊立刻翻出包里的文件朝何坤走去。 这个酒囊饭袋,真的知道这种项目的两个点意味着什么吗? 他老爹可能真的宁可这个废物被打死算了! 商砚深起身,面无表情地向外走去。 身后的何坤哆哆嗦嗦地签字,却没发现商砚深压根就没给保镖下过任何停手的指令。 …… 宋莺时在医院里单独了一天一夜。 步苑在外地走秀,她没有其他朋友,手机又坏了,住院变成了极其难熬的事。 她担心颜月清的情况,到了第二天晚上,终于忍不住去护士台给宁西言打电话。 电话是昨天宁西言离开前写在纸上的。 在拨号的时候,宋莺时的手指顿了顿。 其实,她脑子里有一个熟得不能再熟的手机号码,但她却没有选择打给商砚深。 虽然知道不能指望商砚深会像个普通丈夫那样陪伴左右,但上次她住院的时候,他好歹还给请了护工。 这次干脆就把她扔在医院不管了。 连通电话打不打……哦,她没有手机。 但商砚深明明知道这点,也没想过让人给她买个手机过来。 他要真的是那种粗心的人也就算了,但宋莺时知道商砚深心细到恐怖的地步。 只是不愿意花心思在她身上罢了。 宋莺时收回神思,把电话打了过去。 前两通电话被宁西言挂断了。 第三个才接起来,语气不耐烦道:“说了不贷款!阁下缺钱倒是可以来我家银行贷款!” 宋莺时:“……西言,是我。” 电话那头的宁西言差点打翻水杯,慌忙道:“莺时,呃,你怎么拿座机给我打的电话?” 同张酒桌上的薄旷,本来还想笑他一个家里开银行的被推销贷款的缠上了,但听到第二句话,面上的笑容顿住了。 宁西言也意识到自己的失口。 主要是震惊于宋莺时主动给自己打电话,不然他肯定不会在薄旷面前暴露自己在跟谁通话。 无他,兄弟要做,女人也要抢,小手段而已。 宋莺时不知道电话这头的情形,只问宁西言颜月清的事怎么样了。 “你放心,颜阿姨今天已经被接出来了,何家不再追究责任,连罚款都免了。” 宋莺时没想到竟然能这么顺利地解决。 “谢谢你西言,肯定都是看在你的面子上。” 宁西言打个哈哈,“没有没有,我没出多少力的。” 两人再闲聊几句,把电话挂了。 薄旷挑眉,“宁西言,你做人真厚道。” “我怎么了?” “问了你一晚上伤怎么来的都不肯说,现在可告诉我了吧!” 宁西言喝了一大杯茶,到底不是酒,差点滋味。 刚刚在电话里他说颜月清那里他没出多少力,并不是谦辞。 而是真的没出力。 他去打听的时候,已经有人打过招呼,把颜月清保释出来了。 第77章 未卜先知 第77章 未卜先知 宁西言没有说谎,只是出于私心,没有解释那么多而已。 宋莺时难得松口托他办点事,要是知道他半点力没使上,就不会有下一次了。 “我吃好了,想到公司还有点活要加个班,先走了。”宁西言站起来,拿着西装往外走。 薄旷多精明的人,也跟了上来,“加班啊?我跟你一起去。” 宁西言无奈地看着他,“真的去加班。” “嗯,我知道。我也真的想陪你加班。” 两人笑了出来,带着彼此心知肚明的意味。 他们一道往外走,宁西言试图劝退他,“薄旷,宋莺时的一些情况你不了解,劝你还是算了。” 薄旷:“我了解的情况,未必比你少。” 两人错身走过屏风遮挡的卡座,宁西言脱口道:“那你知道宋莺时心里有人吗?” 他本来想拉着薄旷 一块儿醋的,没想到薄旷想也没想,“知道啊,我嘛!” 宁西言:“……你慢慢自我安慰。我要先去给她买个手机,然后去趟医院。你想跟就跟着吧,反正已经落后我一步了。” 屏风后面的商砚深筷子一顿,被对面的人问了一句,“商总,怎么了?” “没什么——陈组长,这个文创项目我们尚影志在必得,希望你办完交接手续尽快加入我们的团队。合作愉快,我会在明年的庆功宴上给你留一席!” 商砚深说完,擦了擦嘴就告辞离开。 一边走向自己的车子,一边给向俊打电话,“昨天让你买的手机,现在给宋莺时送过去。” “现在?……哦哦,好的!” 向俊将剩下几口牛排扒完,朝对面那个漂亮的相亲对象连连作揖,遗憾地起身。 商砚深:“顺便把她的出院手续办了。” “啊,现在?” 向俊不想做个复读机,但是这个时间点—— 送手机过去也就算了,可人家医生都下班了,怎么办出院手续…… 然而那头商砚深已经把电话挂了,向俊除了听令没有别的选择。 二十分钟后,宋莺时收到了向俊送过去的手机,连sim卡都补好了。 “夫人,商总的意思是,您的伤在家静养也是一样的,医院的环境到底不如家里。我去给您办出院手续。” 说完,向俊就出去了。 宋莺时五味陈杂,难道她在心里骂商砚深骂早了? 买手机,办出院,他一早都安排好了的。 她低头摆弄新手机,余光看到一道高大的声影走进来,下意识就以为是商砚深,“谢谢你的手机,我挺喜欢的。” 宁西言:“??” 未卜先知? 宋莺时感觉有异,抬头看过去,才发现是两道高大的身影,竟然是宁西言和薄旷一起来的。 “你们这是……” 宋莺时和宁西言看向彼此手里的手机,都沉默了。 还是薄旷潇洒,走上前去,“看来有人跟宁少想到一块儿去了。” 来的路上,他们两人已经交流过,都知道宋莺时跟商砚深的关系。 自然也猜得到,手机是谁送来的。 宁西言掩饰尴尬,也将手里的提袋递了过去,“没关系,等那个坏了在用这个。” 宋莺时无语,一下从没手机成了拥有两个同牌最新款手机的人。 薄旷先岔开了话题,“我就说这两天给你打电话总是打不通,还以为你后悔答应我的事了。” 他比宁西言狡猾得多,没透露到底“后悔”了什么,让宁西言听得抓耳挠腮的。 薄旷看着宋莺时脸上的伤,皱眉道:“你们办离婚,姓商的家暴你了?” 宋莺时不习惯他这么正经,尤其是那种不掩饰的心疼让她难以消受。 她一指宁西言,玩笑道:“那他怎么也挨打了?” “也对。”薄旷看出她的不自在,藏起情绪,变回玩世不恭的模样,“就算按照先来后到,挨打也应该是我排在前面。” 宁西言当然听出他的意思,他是在说他先看上宋莺时的。 “应该先打我。”宁西言闷闷说道。 他从情窦初开,就喜欢宋莺时。 只是她只是把他当玩伴,从来不接受他的心意。 两个二十多岁的男人,攀比起这个,幼稚到了家。 只不过他们都坦荡,宋莺时听着这些迷惑发言也不觉得尴尬。 她微笑,“好的,我会替你们转达给商砚深的。” 话音刚落,就听到门口传来一道男声,“转达什么?” 三人同时:“……” 商砚深若无其事,“刚刚在聊什么,这么热闹?” 薄旷嘴唇一动,宋莺时只怕他要说什么“你要先打哪个奸夫”这样的话,连忙揪了一把他的衣袖。 商砚深目光微微一垂,看到了她的动作。 但他只作不见,“出院手续已经办完了。两位来送我太太出院的?” 宁西言挑眉不语,薄旷不软不硬地回了一句,“是啊。毕竟莺时出院了,我们再看她就不太方便了。” 说完,似笑非笑地跟商砚深撞了一下眼神。 商砚深亦是冷淡勾唇,“走了,莺时。” 他一向我行我素,带着宋莺时就走,也不管两个客人还在病房里。 宁西言这才对薄旷道:“……难道他是不想让我们来看莺时,所以才这么着急出院?” “也许是吧。”薄旷慢吞吞道,“不过应该只有你看不到她,因为宋莺时很快就是我的同事了。” 宁西言:“……” …… 回程,向俊开车送他们。 从后视镜里看到宋莺时腿上多了个未拆封的新手机,不由地多看了几眼。 宋莺时因为刚刚商砚深的对她朋友的无礼而不满,故意忽略他,跟向俊交谈。 “向助,看什么呢?” “呃,夫人,您又买了个新手机?” “朋友送的。” 向俊想到刚刚那两个出众的男士,再看一眼商砚深淡漠的神色,猜到了自家老板为什么不高兴。 他发挥自己的作用,替商砚深上分,“商总昨天就吩咐我给您买手机了。” “哦,是吗?”宋莺时并不太信,“那怎么今天才拿给我呢?” 向俊也不明白商砚深的用意。 但昨天商砚深的心情显而易见地不好,收拾完何坤之后依然摆了一天脸色。 向俊也不敢多问。 他还要说什么,商砚深淡淡开了口,“一直在说手机,这么喜欢?那送你了。” 向俊:“……” 商砚深送的那个已经激活了,不可能送他。 所以,肯定指的是未拆封的这个。 可这个是老板娘的朋友送的,凭什么“送”给他啊? 向俊觉得自家老板真是有一种不管他死活的霸道。 第78章 她在说谎 第78章 她在说谎 没想到宋莺时真的把盒子放到驾驶座中控台上,淡声道:“呐,送你了。” 向俊诚惶诚恐,看一眼商砚深的脸色。 ——看不出什么表情。 但用脚指头想想,谁会愿意自己老婆收其他男人送的礼物呢? 向俊乖觉,自然会收下手机,并圆场道:“哈哈,我最近正想换手机,正好转卖给我,谢谢夫人!” “谈什么卖不卖的,多伤感情。”宋莺时不疾不徐道,“你就拿着,不用不好意思。你那个就当是商砚深送你的。你成天忙前忙后连休息时间都要贴给他,是应得的。” 她顿了顿,把玩着自己手里的手机,“反正两个手机一模一样,我收的这个,算我朋友送的,这样咱俩两全其美。” 向俊:“……” 女人真的好可怕。 向俊都不敢去看商总的表情了。 车子很快到了商砚深位于明水公馆的大平层。 鉴于宋莺时先前来过两次,经历都很不愉快,她不太想上去,问商砚深,“为什么把我带到这里?” 商砚深反问,“你打算带着这副尊容回家?” 宋莺时的伤大部分在肩背部,现在动一动还浑身疼,而且脸上的红肿也没褪去,看着很狼狈。 换作其他父母,肯定要心疼,自然要避着点。 但颜月清大概率不会心疼,说不定还会奚落几句——这个角度一想,更心塞了。 还真不能回回家去。 向俊把宋莺时的东西提下车,打算给送到楼上。 不过老板夫妻两个谁也没有要上楼的意思,向俊也只好杵在一旁等待指令。 商砚深微微蹙眉,似乎是嫌他碍眼,“你还在这儿做什么?” 他说着话,将向俊手里的东西接过来,抬了抬下巴示意他可以走了。 向俊也不想在这当电灯泡,麻利开车走了。 商砚深提着东西,转身就走。 宋莺时只能跟上,车子开走了,东西也在商砚深手里,他压根没给她别的选择。 到了楼上,那股不自在的感觉立刻笼罩了上来。 首当其冲的问题,就是今晚的房间怎么分配。 不过,商砚深没有给她做选择的机会,直接把她的东西提到了主卧。 宋莺时磨磨蹭蹭的跟了进去,站在门边不说话。 商砚深一回头看她的模样,凉凉开口,“你那什么表情?” 宋莺时干脆开口问,“我睡这里,你睡哪儿?” 这就是表明了不愿意跟他同床共枕的意思。 商砚深果然看了她一眼,不冷不热道:“这是我的房间。如果你看不上,边上有客房。” 宋莺时没犹豫,拿着自己的东西就走。 她的胳膊上有拉伤,一提东西就疼得眉毛都皱起来了。 商砚深就那样冷眼看着,见宋莺时把下唇咬白了也还要固执离开,在背后提醒了一句,“客房的床可没这里舒服。” 宋莺时顿了顿,“没关系,我不挑。” 商砚深用的东西,再差又能差到哪里去? 但她想错了。 由于背上有伤,床垫稍微硬上两分,对如今的她来说都难以忍受。 而这间客房的床垫,如果宋莺时没感觉出错的话,似乎是很多年前的那种床垫! 甚至宋家当年都没用过,宋莺时还是在同学家见识到的,硌得慌。 这个年头还有人用这么朴素的床垫不稀奇,可商砚深不是这种“忆苦思甜”的人啊! 他那间主卧自用的就是百万级的床垫,从不亏待自己。 让宋莺时都要怀疑,他是不是提前换了床垫,故意折磨自己的。 她苦不堪言,然而这套房子虽大,却只有两个房间,其他房间都被改造成了功能房。 她没有别的选择,只能在这张床上受刑。 辗转了几个姿势,最后宋莺时趴着才勉强睡了过去。 两小时后,商砚深从健身室出来,一身热汗准备去洗澡。 这两天他都比平时多打了半小时的拳,才勉强将一腔焦躁消磨掉一些。 然而在经过客卧时,他擦着汗的手顿了一下,就站着不动了。 他站了三秒钟,还是选择推门进去—— 因为宋莺时在哭。 商砚深抬手要开灯,就听到宋莺时瓮声瓮气的声音,“别开灯!” 他收手,走了过去。 就着窗外漏进来的一点光线,商砚深发现宋莺时的睡姿奇怪得很。 趴着睡也就算了,枕头垫在胸前,下巴搁着床沿,头那样半倒挂着也不怕脑充血。 商砚深伸手要把宋莺时捞起来,翻个面让她躺回床上。 “嘶——”宋莺时一换个姿势,背上的伤处重新感受被压迫的疼痛,她忍不住发出抽气。 商砚深原本要抽出的手顿了顿,就垫在下面不动了。 但宋莺时躺在他手上更不舒服,“拿开。” 没想到商砚深没有抽出手,反而手指勾动,在她背上摸了几下。 那是下意识的动作。 这不是商砚深第一次触摸到她身上的肌肤,但每次都觉得稀罕—— 她的皮肤细嫩软腻,像上好的鸡蛋羹。 商砚深的妹妹比宋莺时小几岁,那是商家真正的掌上明珠,从小娇生惯养没吃过一点苦,可她的皮肤也没细滑成这样。 宋莺时硌得不舒服,抱怨道:“疼啊!” “碰一下也疼?”商砚深虽然这样问,但也清楚,是这个床睡得不舒服。 这个房间的存在,本来也不是为了招待客人的。 商砚深在黑暗中面无表情地坐了一会儿,才把人捞起来,靠在自己身上。 宋莺时懒懒地随他摆弄了一下,恰好靠在他身上比躺着舒服,也就没动。 “你身上有汗。” “忍着。”商砚深淡淡地扔出两个字,而后抬手在她脸上抹了一把。 抹了一手冰冷潮湿的泪意。 宋莺时不等他问,就自己先开口解释道:“做噩梦吓着了,吵到你了吗?” 商砚深无声垂目看她。 她在说谎。 刚才他一开门,宋莺时就开口让他别开灯,显然不是噩梦中刚醒来的状态——她根本就是清醒着在哭。 他问,“什么噩梦?” 宋莺时避重就轻,反问道:“你觉得呢?” 她刚刚经历一场涩情夹杂着暴力的意外,深受打击。 这两天她还能维持表面上的正常平静,已经比一般女人坚强很多了。 可是在梦中,会投射一个人的真实内心恐惧。 尤其是她今晚的噩梦里,不止有何坤的暴行,还梦到了贺酌的背叛。 第79章 你介意吗 第79章 你介意吗 也许是宁西言再次提到了贺酌的名字,所以才让往事沉渣泛起。 商砚深猜到她梦到了名爵那晚的遭遇,评价了一句,“反射弧真够长的。” 宋莺时的眼睛瞬间又酸胀起来。 她哪里是反射弧长呢? 她明明是爹不疼娘不爱,知道自己就算一直哭,身边也没人哄。 尤其是商砚深,他此时漫不经心的姿态如此明显,像是完全不在乎。 宋莺时脆弱的神经又被鞭笞了一遍,去推商砚深,“你可以走了!” 然而,推他的手被商砚深反握住,而后往他自己肩上一搭。 宋莺时还没意识到他要做什么,整个人就一轻,被他轻松抱了起来。 意识到他抱着他往外走,宋莺时下意识问道:“你要做什么?” “这张床能睡得舒服?” “可你……” 可是不睡这个房间,就要跟他一起睡主卧了。 商砚深仿佛能听到她心里的声音,嗤笑一声,“你都半死不活了,我能干嘛?” 宋莺时:“……” 她不想听他开这样的玩笑,那会让她再次想到名爵那一夜糟糕的境遇。 如果可以穿越回去,宋莺时不会再在商砚深叫住她的时候停住脚步,也绝对不会再用身体交换他的帮助。 商砚深抱着她走出黑暗的客气,客厅里灯光明亮。 宋莺时身上的五感慢慢恢复,“你先放我下来吧。” 商砚深没跟她客套,手一松,就让她站回了地上。 宋莺时眯着肿胀的眼睛,目光在客厅里打转,却站着没动。 商砚深只当她还不愿意去主卧睡,凉薄地勾了勾唇。 他不勉强,只扔下一句,“我没你想得那么饥渴,你也大可不必太把自己当回事。” 宋莺时眉头一簇,没等她说什么,他就自顾自转身回房洗澡去了。 她看着他健身后越发挺拔的肩背,心脏不可避免地酸涩起来。 也不知道是因为受了伤所以心理脆弱,还是商砚深这两天确实越发冷漠,让她有点难过。 宋莺时踟蹰在客厅,只不过是想找找看有什么吃的而已! 她今晚没有吃饭。 医院的vip客房虽然每餐都有专门的营养餐,但她胃口不好,加上宁西言和薄旷来探视,所以错过了晚餐。 刚才睡觉前还不觉得饿,做了一场噩梦下来,情绪将体力消耗得厉害,此时已经是饥肠辘辘,甚至连胃都在隐隐发疼。 心脏已经够憋屈了,宋莺时不想再委屈自己的胃。 既然商砚深不把她当客人来招待,她也干脆自己去翻找吃的。 没想到找了一圈下来,竟然没有一样可以直接用来充饥的食物。 双开门大冰箱里倒是塞满了食材,但是说来惭愧,宋莺时不会做。 她只会做饭——这个“做饭”,就是字面意思的做“饭”。 宋莺时捂着胃在厨房里犹豫了三分钟,还是决定给自己蒸一锅米饭。 最不济就炒点鸡蛋,也能配饭吃。 商砚深洗完澡出来,发现主卧还是空空的,面色冷峻得能吓死好几个何坤。 算了。 既然那女人如此不识好歹,那就让她自己选择睡客卧还是睡沙发,他不管了。 商砚深掀开被子正打算睡觉,忽然动作又顿住。 凝神一听,听到了外面的一些异响。 五分钟后,商砚深单手掐着腰,皱眉看着自己被嚯嚯得一片狼藉的厨房。 宋莺时站在一旁,在一片焦味里不敢说话。 不亲自动手不知道,原来要想将鸡蛋正好煎到能吃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大半夜的,报复我,嗯?” 宋莺时嗫喏一下,米饭煮熟的声音恰好在这时响起。 商砚深扫了一眼电饭煲,反应过来,“你没吃晚饭?” 原以为她是在做宵夜,但没人宵夜吃米饭这么瓷实的东西。 “……嗯。” 商砚深问她,“刚刚为什么不说?” 宋莺时长睫眨了两下,“……忘了。” 如果不是床太不舒服加上噩梦惊醒,她一觉到天亮也不会觉得饿。 所以她真的只是忘了。 商砚深却心绪复杂。 他看她这会儿一副饿急了的模样,一两个小时前绝对不可能一点饥饿的感觉都没有。 就真的客套成这样,连没吃饭这样的小事都不敢跟他说? “让开。”商砚深绕过她,去冰箱里翻食材。 宋莺时愣了愣,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他要给她做饭? “不用麻烦了,这么晚了,你去睡吧。” 商砚深动作很利索,嘴上却不饶,“怕麻烦我,怎么不点外卖。” 而不是把他的厨房嚯嚯成这样。 明水公馆位于市中心寸土寸金的商圈,24小时能叫到外卖,送到楼下自然有管家送上来。 宋莺时郁闷地看着他。 这么简单的事,她难道没想过吗? “我不知道这里具体的地址。” 每次都是稀里糊涂被他带上来,她连几幢都分不清。 商砚深背对着她在调酱汁,闻声凉凉夸道:“连自家房产的地址都分不清,真能干。” 如果不是他做饭的背影实在太英俊可靠,宋莺时这时候已经一脚踢上去了。 商砚深名下房产无数,有哪处算是她的“自家”房产? 调好酱汁,商砚深开火做菜,头也不回地吩咐她,“围裙。” 宋莺时吃人嘴短,取下围裙,双手从背后绕过去,替他扎围裙。 闻着食物的香气,宋莺时有几秒怔忪。 哪个女人没有想象过这个画面? 万家灯火中,有一盏是属于她的。心爱的男人下厨给自己做饭,她从后抱上去,宽阔的背部带来无限的温馨与体贴。 只可惜,她很清楚此刻的温馨是镜花水月。 商砚深感觉到宋莺时站在自己一步之外,离得很近。 男女之间那种氛围是无需言明的——他以为她会靠上来。 但是几秒后,宋莺时帮他系好围裙,就退开了。 商砚深偏头看了一眼,宋莺时此时的表情像只无家可归的小狗。 他很快就做了两道菜,烧汁和牛还有虾仁炒蛋。 烧汁和牛拌着饭,宋莺时吃得头都快埋进碗里。 没想到商砚深不止真的会做饭,还做得非常好吃。 在饥肠辘辘的时候,食物带来的慰藉力量是巨大的,甚至能扫清一部分心底阴霾。 “商砚深,没想到你还挺全能的!” 商砚深没有回应。 她抬头,看到他神色淡淡,并没有被夸奖的喜悦,而是敲了敲烟盒,问她,“介意吗?” 第80章 趁人之危 第80章 趁人之危 宋莺时楞楞摇头,心里不知为何有几分异样,“……你抽吧。” 商砚深不吃东西,总不能让他这样干陪着。 虽然宋莺时觉得他其实可以自行先去休息的。 商砚深抽了几口烟,好一会儿他才淡淡道:“只会做这两道菜而已,算什么能干。” 青烟将他深邃的轮廓变得模糊,宋莺时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却渐渐反应过来那几分异样从何而来。 以商砚深的动手能力,会做饭半点也不奇怪,更何况他前面十五年过的日子,可比宋莺时艰难多了。 但是,如果一个人只会做两道菜——而且做得很好吃,只能说明他是专门练了这两道菜。 不是为自己练、就是为他人练的。 看他此时抽烟的表情,宋莺时几乎可以确定——商砚深是因为某个人喜欢,才特意练出来的。 她的筷子停了几秒,又低头吃起来。 她不想自寻烦恼,去探究那个意义重大的人是谁。 宋莺时又吃了几口,就停了下来,“饱了。” 桌上的菜剩了大半,饭也只吃了小半碗。 刚才明明还是能再干三大碗饭的势头,商砚深按灭烟头,“不合胃口?” 宋莺时是突然之间没了胃口。 虽然只是两道快手菜,但宋莺时也还是觉得自己有点浪费了人家的心意。 她道歉,“睡前不能吃太饱……会胖。” 商砚深上下打量了她一眼。 一个漂亮女人,能被众口一词地夸为“女神”,自然是长相身材气质无一不突出。 而宋莺时当年,是被圈子里戏称为“海城女神”都不突兀的人。 她的身材,商砚深就算用最苛刻的目光也挑不出一点毛病。 他喉结滚了滚,没说话。 宋莺时重新去洗漱,到了主卧,商砚深只给她那边留了盏壁灯。 她手边拿了个冰包,敷着自己脸上的红肿处,一边盘腿打量商砚深的睡颜。 他闭着双眼,比清醒的时候少了几分带来的压迫感,只剩下优越五官带来的纯男性的俊美英挺。 宋莺时从前很少有机会看到这样睡着的他,而且将来更加不会有机会,但她只克制着看了几眼,就关灯躺下了。 因为她不确定商砚深是不是真的睡着了。 万一没睡着,这样盯着人家的睡颜看,多少有些花痴可笑。 宋莺时原以为自己会紧张得睡不着。 但不知道是床垫太舒服还是确实累了,她很快就睡着,连枕边敷脸的冰包都忘记拿下去。 “呼——” 身旁那具高大的身体在她清浅的呼吸里辗转许多次,最后还是睁开了眼睛。 他失眠了。 每晚规律的健身让商砚深的睡眠也很规律,鲜少会失眠。 而导致他失眠的罪魁祸首,此时正抱着他的胳膊睡得香甜。 明明躺下的时候,宋莺时是贴边睡的。 但是睡着后,大概是她的枕头太凉了,竟然自动寻找着热源,慢慢地贴了过来。 跟他睡到一个枕头上。 温香软玉主动投怀,商砚深是个身体健康血气方刚的年轻男人,说没有点绮念是不可能的。 尤其对象还是宋莺时。 那几次浅尝辄止,让男人那点说不出口的欲念呈几何式疯狂增长。 越是夜深人静,越是翻涌不休。 商砚深身体绷得难受,皱眉将环着他的手臂拿开。 没想到宋莺时嘴巴动了动,嗫喏着发出含糊的声响,而后又重新抱了上来。 ……她是故意的吧? “宋、莺、时。”商砚深切齿,低叫她的名字。 并在认真考虑,如果她这个时候醒来,他再出手,应该不算趁人之危了。 在商砚深灼热的呼吸和视线里,宋莺时的长睫真的颤了颤。 但她没有睁眼醒来,而是嘴巴又开合了两下。 这一次,商砚深清晰地听到了她带着哭腔说的那两个字。 …… 宋莺时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床上只有她自己。 昨晚后半夜她睡得也不算好。 因为又继续做梦——而且是续上了那个关于贺酌的梦。 所以醒来的时候,心情不算好。 她看一眼时间还早,起床却发现商砚深已经不在家里了。 这么早上班? 宋莺时一个人待在陌生的环境,一时不知道该做什么。 旧工作早就辞了,wildness那边,薄旷勒令她养好伤再去上班。 身上的伤没好,也不想去颜月清面前现眼,便先打了个电话回去关心。 电话接通,对面却不是颜月清,而是邓柠的声音。 “邓柠,我妈现在在哪儿?医院还是家里,身体怎么样?” 邓柠诘问她,“你现在在哪里?” “我有点事……过两天就回来看我妈。”宋莺时想了想,“你手里钱够不够?我再给你转两万医药费。” “用不着你施舍那两个破钱。颜姨压根就不肯去医院!” 想来也是,如果颜月清真的住院了,邓柠那样的身体也不可能陪在医院。 邓柠还在嘲讽,“还以为你这个孝顺女儿有多关心她呢,结果你妈都出狱两天了,连个面都不露!我看要不是砚深哥哥看在我的面子上把颜姨捞出来,你就真的忍心看她一直被关押被起诉吧!” 宋莺时原本要追问颜月清的伤情,但听到邓柠最后一句话,瞬间被转移了注意力。 “等等,你是不是弄错了,我妈是我朋友出手帮忙才放出来的。” “嘁!现在来抢功劳了!明明是砚深哥哥派人把颜姨送回来的!如果不是我,你以为她能被放出来?就你知道躲懒,救人不积极也就算了,人救出来都不回来看看!” 宋莺时捏了捏眉心,对她道:“你把手机给我妈听。” 邓柠:“她说她不要接你的电话!” 说完,就把电话挂断了。 颜月清不肯接电话,完全在宋莺时的预料当中。 毕竟她被关在看守所的时候,连探视也不肯出来。 现在能确定她人已经好好的在家里就好。 宋莺时当务之急是想弄清楚,邓柠说的那句话,到底是因为情人眼里出西施,所以给商砚深加戏? 还是真的商砚深主动出手帮了她? 正当她这样想着,身后的家门开了。 宋莺时精神一振,回头看去。 然而进来的人却不是商砚深。 第81章 他不回家 第81章 他不回家 进来的是一个中年女人,完全陌生。 不过宋莺时虽然不认识对方,但看她有这套房子的密码,再结合年龄和穿着来看,肯定是钟点工了。 果然,对方一口就叫道:“太太,我过来帮佣的。” 商砚深独居在此,肯定不可能自己做家务。 宋莺时点点头,“你好。” 她打算先回房,睡个回笼觉,等商砚深下班回来再问他关于颜月清的事。 没想到钟点工在背后叫住了她,“太太,您喜欢什么菜?商先生特意吩咐我,这几天多给做些营养爱吃的饭菜。” 宋莺时脚步一顿,“商砚深特意吩咐的?” “是啊!” 宋莺时五味陈杂。 她就知道,商砚深确实是这样细心的人,只要他想,可以体贴得一个女人幸福到晕过去。 昨晚才想着,这份细心不可能到她头上。 结果今天就砸了她一下。 宋莺时好一会儿才笑道:“没关系我不挑食,你看着做就好了。” 钟点工先帮她把早餐做了,让她可以先吃了再睡。 虽然在云水湖畔也有保姆照料,但那里的气氛,再好吃的饭菜也只会噎人。 宋莺时已经很久没有一个人好好地安静吃顿饭了。 尤其是这个早餐还特别符合她的口味。 一个陌生人不可能这么凑巧地做出符合她口味的早餐,只可能是有人提前吩咐过。 宋莺时吃着早餐,又觉得好笑。 也就是早餐了,上次他们一起吃了何歆做的早餐,叫商砚深发现了她的偏好。 但凡换作中餐和晚餐,商砚深肯定说不出她特别爱吃的口味。 早餐后,宋莺时给商砚深打了通电话。 如果光说“谢谢”,这通电话似乎太刻意和单薄了,干脆再问问颜月清的事好了。 宋莺时在肚子里打完腹稿,但电话接通后,却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宋莺时记得她,应该是商砚深的助理之一,anna。 那次被狗上司下药,向俊叫来了anna和李薇帮忙。 商砚深这么多助理,宋莺时就记住了他们三个。 anna在那头恭敬道:“商总……嗯,现在有重要客人,您如果有急事的话,我去帮您叫他。” “不用不用。”宋莺时忙道,“我没有什么急事,你等他空下来,让他给我回个电话就好了。” “好的,夫人。” 宋莺时本想等商砚深的电话,但一个上午过去了,也没等到。 原本计划的回笼觉也拖成了午觉。 一直睡到了天黑才醒来。 宋莺时先摸手机,一看,商砚深并没有回电。 但已经六点多了,他应该也下班了。 宋莺时洗漱一番走出房间,偌大的客厅安静如死,商砚深没回来。 钟点工不住家,做完晚餐收拾好卫生,也离开了。 饭菜被放在暖菜垫上,宋莺时没什么胃口,干脆窝在沙发上,边玩手机边等商砚深下班。 这一等,直接等到八点半。 怎么还不回来? 而且一个白天过去也没给她回电话。 他大哥商砚淮作为集团继承人,也没忙成这样吧? 宋莺时打电话过去,直响到自动挂机也没人接听。 再打一个,还是一样。 算了。 宋莺时将手机一扔,意兴阑珊地勾了勾唇。 他们做夫妻两年多,从来没有等对方一起吃饭的习惯。 看来她还真是有点自作多情。 人家商砚深连打个电话跟她说声不回来吃饭都做不到。 宋莺时给商砚深留出属于他的那份饭菜,然后一个人吃完了饭。 洗澡护肤,一通下来,时间到了十点半。 “日理万机”的商总还是没回来。 如果真的要加班到这么晚,就算他们之前没有互相报备行程的习惯,但现在宋莺时到底住在他家里,商砚深怎么也该打个电话过来知会一声。 所以,宋莺时心里有了另一个猜想—— 商砚深或许是嫌她住着碍事,去了别的房子住。 就算不用跟她商量,至少应该通知她一声吧。 宋莺时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早上那点记住她口味的体贴,早就被对冲掉了。 想体贴就体贴,想漠视就漠视,她感动个屁啊! 宋莺时躺在大床上,滚来滚去的也想通了。 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这样她就能独占一张床了! 第二天醒来,果然商砚深一夜未归。 家里除了她,就只有一个钟点工。 又是没滋没味地一天,宋莺时除了吃就是睡,身上的伤总算恢复了一些。 到了晚上,她想着无论如何也要打个电话过去问问。 这一次,商砚深总算接了电话。 声音听着有几分沙哑,像是要感冒的样子。 商砚深:“有事?” 宋莺时原本想要质问他为什么不给自己回电话。 但听到他冷淡中带着疲惫的声音,宋莺时没再纠结这些小事,问他一句,“你今天晚上回家睡吗?” 电话那头,商砚深垂着眼睛,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呵,回家。 她的心在这个家么? 怎么好意思称那里是“家”的? “还在加班。” 宋莺时被他不软不硬的语气弄得也有些不知道怎么接话,“哦——你晚饭吃了吗?” 宋莺时回头看一眼餐桌上剩了大半的饭菜,尤其还有一盅滋补润肺的补汤,宋莺时尝着味道很好。 听他声音这么沙哑,她想,如果他没吃饭的话,可以给他送过去。 反正明水公馆里尚影传媒很近。 商砚深在那边的声音仍是冷淡,“没吃,怎么了?” “好,没事,你忙吧。” 宋莺时猜他大概是工作上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 所以才会连着两天都加班。 既然人家收留了她,还有颜月清那事,她此时回报一下也是应该的。 宋莺时找出几个保温壶,把饭菜给他装好,就出门了。 到达尚影传媒的时候,宋莺时不由地感慨一句。 到底是大厂,这么晚了,还灯火通明,不知道有多少人在加班。 尤其是商砚深自己,当老板的都还在加班,也难怪这两年,商氏旗下这么多子公司,也就商砚深负责的尚影传媒业绩亮眼。 她上了楼——搭的还是普通电梯,不像邓柠有专属密钥。 上了顶层,宋莺时走向商砚深的办公室,听到里面有人说话的声音。 是个年轻女人。 声音有几分耳熟,宋莺时只当是商砚深的某个助理在汇报工作。 但听到某句话的时候,宋莺时的脸色变了。 第82章 很有经验 第82章 很有经验 一门之隔,那个女人在说,“商总,这个石斛橄榄鲍鱼汤可是我们小江南的招牌秘制配方,昨天晚上我看你很喜欢喝,就特意让厨师教了我,是我亲手做的呢!” 一句话两个关键词,“小江南”和“昨天晚上”。 宋莺时意识到这个略微耳熟的声音是谁了。 就是那晚在小江南,对商砚深毫不掩饰好感的顾家千金,顾柔。 看来,昨晚商砚深昨晚没回家,是跟顾柔一起吃的饭。 宋莺时低头看一眼自己手里的大包小包,以及勒红的手指,自嘲一笑。 商砚深电话里一句冷淡的“没吃晚饭”,她就巴巴送来。 就因为他“有可能”出手帮了颜月清。 但是人家可不缺她这一口饭。 更不缺她这个人。 商砚深低沉的声音传来,“谢谢顾小姐,你放着,我待会儿喝。” “这就赶客了?”顾柔清亮的声音比上次听到的多了几分勇敢,“可是这么晚了,我一个人回去你真的放心吗?昨晚你都亲自送我回家了……” “顾小姐没有司机?” “没有,我自己来的。”顾柔声音低了下去,“我爸爸知道又该训我了,他总说女孩子要矜持……” 一句话说得含羞带怯,潜台词却很分明—— 女孩子要矜持,但她为了商砚深,却抛开了矜持。 如果换了别的正牌夫人,这时候就应该进去捉奸了。 但宋莺时自觉没有立场去捉奸——她这趟饭送的,比顾柔更师出无名。 挺心虚的。 也很没意思。 宋莺时没有向前进,反而转身欲走。 没想到,一转身就撞上了向俊。 向俊大概是从外面刚忙完事回来,风尘仆仆的。 但他一看到宋莺时以及她手里的保温饭盒,顿时就振奋了一下,“夫人,您来给商总送爱心餐?” 天知道商总这两天怎么回事,跟吞了火药似的,看谁都不顺眼。 一圈下属苦不堪言,而向俊就是首当其冲的那个。 要算起来,从宋莺时出事那天开始,商砚深整个人的情绪就不对劲。 尤其是是她出院回家的这两天,商砚深的低气压持续升级,公司上下怨声载道。 向俊笃定这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 宋莺时低声否认,“不是,我先回……” 向俊怎么可能放走她,“走,我带您去商总办公室!” 说着,不由分说地把她往回带。 “咔哒”,总裁室虚掩的门被推开。 向俊满脸笑容地举起宋莺时带来的保温饭盒,“商总,您看谁来……” 屋里屋外四双眼睛撞在一起,向俊的话急急地堵在喉咙里,“……” 向俊只觉得左侧宋莺时的视线冷嘲至极,顿时有一种被塞进风箱两头受气的感觉。 ……他刚从外面回来,也没人告诉他,商总办公室里还藏了个女人啊! 最后还是顾柔先开口打破了沉默,“商总,这位宋小姐是您的……?” 商砚深双手交叉靠在座椅里,目光定定地看着宋莺时,有几秒钟没有说话。 顾柔只要长了眼睛,就能看出来被向俊领进来的宋莺时,绝对跟商砚深之间关系不一般。 更何况,先前喝醉酒的商砚深还亲口提到要跟宋莺时“去民政局”。 所以她问出这个问题,已经做好了听到那个让自己心碎的答案了。 可是没想到商砚深在沉默数秒后,只是朝宋莺时抬了抬下巴,“你自己说。” 宋莺时转向顾柔,带着礼节性的微笑,“之前商总帮了我一个忙,我今天过来,就是想感谢他一下。” 她说完,也不看商砚深什么表情,就低下了眸子。 不过他肯定会满意她这么识相的回答。 顾柔的这个问题,如果商砚深想说实话,他自己就能说了。 但他把问题抛给了宋莺时,自然是知道她不敢主动暴露两人隐婚的消息。 顾柔没想到宋莺时的回答会这么简单,“商总,容小姐说的是真的吗?” 商砚深无所谓道:“她说是就是。” 顾柔还是觉得狐疑。 宋莺时说是来答谢,但双手空着。 饭盒被向俊提在手里,她只提了点水果。 份量是真的不多,因为那是她从钟点工洗的那盘水果里随便拣了几样带过来,给他当餐后水果的。 顾柔的目光转来转去,“所以,这是……” 向俊立刻圆场,“商总,宋小姐打电话联系我,我说您还没吃饭,让她帮忙做点饭送过来。” 商砚深听到“做饭”两个字,又想到那些被宋莺时糟蹋掉的鸡蛋,凉凉地哼笑一声。 她哪里会做饭,不用看都知道,她带来的饭菜是他家钟点工的手艺。 顾柔不动声色地看了商砚深一眼。 他对宋莺时和对自己的态度没什么区别,甚至还要更冷一点。 让她忍不住蠢蠢欲动,想要试探宋莺时在他那里的份量。 “原来是这样啊……我都不知道商总没吃晚饭,只炖了汤。”顾柔嗔道,“这下商总肯定看不上我的汤了,人家还巴巴地炖了三个小时。” 商砚深眼皮一撩,“拿过来吧。” 他的目光,看向的是顾柔的汤盅! 顾柔一喜,立刻将自己带来的汤盅拿过来,殷勤地替他打开。 向俊在一旁看着,顿时觉得自己手里的保温饭盒千钧重。 大家都一样给送了餐食,商总对夫人送的这个看都不看一眼,直接要吃别的女人送来的汤。 也太让人下不来台了。 宋莺时自己的面色倒还好,顾柔却状似大度地瞥她一眼,“商总,没有饭菜是不是吃不饱,要不要……” 她的本意是想听商砚深拒绝宋莺时一次。 没想到商砚深还没说话,向俊就立刻接道:“对对,我这里有饭菜,老板你可以一块儿都吃点。” 他一边忙不迭地把饭盒送到商砚深的桌上,一边暗暗地给他使眼色。 差不多可以了老板,惹恼了你老婆到最后还是自己遭殃啊! 向俊替商砚深开饭盒,却被他的手按了一下。 那是拒绝的手势。 而一直沉默的宋莺时终于也懒洋洋开了口,“算了向助,商总不是已经有吃的了吗?你这样凑热闹,他不是成了吃着碗里的,看着汤里的么?多不合适。” 商砚深头也不抬,“看来你很有经验。” 一直憋着气的宋莺时,终于忍不住胸膛起伏了两下。 这个惯会左右逢源的出轨男人,竟然还好意思反过来说她! 第83章 我答应你 第83章 我答应你 办公室里安静了几瞬,谁都听得出来,商砚深在讽刺宋莺时什么。 向俊作为他的特助,都忍不住在心里替宋莺时暗暗叫屈。 自家老板外面还养着一个,到底是谁脚踏两船啊? 哦不,不止。 远处的邓柠、眼前这位顾家千金,他也个个来者不拒。 尽管所有人都默认——像他这样英俊多金的男人不可能专注于一个女人。 但宋莺时到底是他名正言顺的妻子,他这样在人前忽视甚至是污蔑人家,太欺负人了一点。 这话向俊没胆量说,却一直瞥宋莺时。 宋莺时淡凉的目光落在商砚深拒绝打开她饭盒的那只手上,而后扫了向俊一眼,“向特助忙了一晚上,吃饭了吗?” 向俊下意识撒谎,“吃了……” 宋莺时浅笑着拆穿,“你老板看起来不像是这么有人性的人,他都没吃,怎么可能让你吃?” 向俊:“……” 宋莺时朝他一抬下巴,“那些饭菜,你随便吃。” “不不,不用了……” 他不配。 谁知宋莺时却正色道:“谁吃不是吃呢,别浪费了。再说我妈妈的事,大多数时间都是向特助在帮我分忧。我谢你才是正事。” 呃,意思是,商砚深不配? 向俊一脸为难,那边商砚深已经慢条斯理地喝完了一碗汤。 顾柔的目光还在饶有兴致地打量宋莺时,商砚深却对她道:“时间不早了,顾小姐你该回家了。” 顾柔:“那你可以送我吗?” 商砚深将桌上一枚车钥匙推过去,“海a,你先去车上等一会儿。” 顾柔大喜,接过车钥匙,那表情跟收到戒指似的。 “登登登”,顾柔踩着高跟鞋,像个胜利者从宋莺时身旁经过。 向俊极有眼力见儿,指着顾柔离开的方向问道,“商总,要不我……” 毕竟商砚深只给了钥匙,可没说要亲自送人。 然而商砚深只是叩了叩桌子,“桌上这份文件,我勾出来的这几个地方你重新拿去修改一下。” “……好的老板。” 向俊心里叹口气,拿着文件离开,把空间留给商砚深和宋莺时两个人。 宋莺时将手里一直没放下的水果提袋随手搁在茶几上,抬眼看他,“明天我就会搬离你家,知会你一声。” 商砚深两天没见她,宋莺时手脸和脖颈的伤处都已经痊愈。 她今晚是随意从家里出来的,素着一张脸,依然漂亮精致无人能敌。 粉色长款针织外套搭着柔软的白色内搭,纤腰一握,柔美又清新,很有一种男人眼里“居家”的温柔。 商砚深淡淡问了一句,“搬去哪儿?” “这就不劳你关心了。”宋莺时忍了一晚上,此时终究还是忍不住泄出几丝情绪,“其实你不喜欢我住在你家,说一声就好了,难道我还能赖着你?” 商砚深不凉不热地重复了一遍,“我不喜欢你住在我家?” 宋莺时冷笑,“难道不是么?” 他把她从何坤手里救出来那天都还好好的,甚至她住进明水公馆的第一晚,他还亲手给她做了两个菜。 结果睡一觉醒来,就再没见过他。 不回家,电话也不回。 今天过来送饭,他的态度更是恶劣伤人到了极点。 这么突兀的态度转变,不可能是无缘无故发生的。 宋莺时回忆一番,她这两天并没有做过什么得罪他的事——除了她住进了他家。 可他如果真的嫌恶她到这个地步,为什么要自作主张把她带回去呢? 商砚深定定看着宋莺时委屈不甘的神色,那句在他胸口灼烧翻涌了几天的质问就要脱口而出。 口口声声对宁西言说忘不了还不算,晚上梦里都要叫贺酌的名字——他到底哪里好?! 可商砚深骄傲惯了,对于这种问题不屑于出口。 太掉价。 就在他停顿的几秒钟里,宋莺时却已经开了口,“你不想看到我出现在你面前,最快最好的办法,就是痛快签字离婚。” 商砚深一腔烧灼瞬间凉了下来。 那个问题没必要再问了。 他面无表情道:“就这么着急离婚,一刻都等不及了,嗯?” 宋莺时心灰意冷道:“是。” 商砚深讽刺一笑,“你妈的事解决了,又用不到我了。过河拆桥可真熟练。” 宋莺时今天来,也是想跟他确认这件事。 此言一出,她就知道真的是他出手解决了颜月清的事。 恩是恩,怨是怨,宋莺时分得很清楚,“谢谢你救了我妈妈。按照我们之前的约定,离婚我会净身出户。” “之前的约定?难道不是你自说自话,我答应你了么?” 宋莺时脸色一白,那晚她试图献身,想换取商砚深帮颜月清,他是明明白白拒绝了她的。 要不然宋莺时也不会别无选择地去名爵陪何坤喝酒。 “再说了,就算如你所说,我们有过约定。眼下我已经替你解决了你的诉求——”商砚深手指支着额角,直白地盯着她,“你履行过你的条件了吗?” 宋莺时闭了闭眼睛。 他们两个纠葛了这么久,一切又回到了他最初提出的那个条件—— 她陪他睡一次,他就答应离婚。 这一次,她沙哑着嗓子回道:“好,我答应你。” 她跟商砚深之间,他本来也没有什么必须要帮她的情分。 还不如摆出条件,清算干净,谁也不欠谁。 这样,就能让一切快点结束了。 商砚深在她答应了条件后,凝视了好一会儿。 而后点点头,站起来一言不发往外走去。 宋莺时在错身的时候拉住他的肩膀,“上了床就离,你答应吗?” 商砚深眼神冷到像在看陌生人,“我当然答应。” 但他没说具体的时间和地点。 “那什么时候……”宋莺时鼻腔酸得要命,这么羞耻的话要她主动问,也问不出口。 两人就这样近距离地对视好一会儿,商砚深才冷冷勾唇,“就算你再饥渴,难道要在我办公室就办事儿?” 在他恶劣的态度下,宋莺时越发说不出话来。 商砚深拂开她抓着他胳膊的手,继续朝外走去,只扔下一句,“可惜今晚我没空,你回去等我电话吧。” 宋莺时在商砚深看不到的角度,迅速将眼角的湿意抹去。 他确实没空,因为现在他车里有个女人在等他送回家。 第84章 有人跟她 第84章 有人跟她 商砚深在门口衣架上拿下西装,回头看了一眼。 此时宋莺时除了眼眶微红,已经调整好了面部表情,“你总要给我个大概期限。” 他为了别的女人,可以这样不上不下地把她撂在这儿,可宋莺时不想这样被敷衍过去。 她顿了顿,自嘲道:“……你也知道我很急。” 商砚深勾唇讽笑,“我先提醒你,我要的是你的第一次。你要是实在太饥渴找了别的男人,协议就自动失效了。” 宋莺时自然不能在口头上落下风,“你放心。婚内出轨这种没品的事,你做得来,我可做不来。” 商砚深抓着西装的手重重地攥了一下,嘴上轻描淡写,“哦,精神出轨就不算出轨?” 宋莺时蹙眉,“你什么意思?” 商砚深哼笑一声,没继续说下去。 “一周之内,我会找你,你把时间都空出来。” 他说完,就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宋莺时脱力一般坐在沙发里,缓了好一会儿才重新积蓄了力气,起身出门。 商砚深已经走了,门外的向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的。 尚影偌大一幢楼,也许楼下还有普通员工在加班,但这层搂就只剩下她一个人。 宋莺时平日里不算胆小,但何坤的这次暴力事件确实有点吓到她了,往电梯那边走的时候总觉得背后凉飕飕的。 好不容易走出大楼,感受到大街上的人气,才让她舒了一口气。 但很快又蹙起眉头。 天空不知道什么时候飘起了雨。 宋莺时出门比较急,把手机落在家里了,身上还没有现金。 当时想着这么近,走过来也方便,谁承想会下雨。 看来老天爷还嫌她今晚不够倒霉。 她实在不想淋雨,站在路边等了一会儿,想等等看雨势会不会小一点。 恰好这时,一辆黑色宾利从尚影大楼的地下停车口驶出来。 海a,顾柔上的那辆车。 从商砚深离开到她下楼,中间至少有十分钟的空档,可车子现在才开出来—— 他们刚刚在车上做什么? 宋莺时不愿意去深想,但偏偏脑子和心脏作对,不停地脑补画面。 他们在车上缠绵的时候,她正胆战心惊地孤身下楼。 他们两个香车暖风,她却要淋雨步行…… 宋莺时想着想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一脚踏进了雨里。 冰凉的雨丝劈头盖脸地浇过来,正好她想冷静冷静。 宾利车里,顾柔从侧车窗看到了禹禹独行的宋莺时。 她刚刚跟向俊闹了好久的脾气,不肯坐他开的车,但此时此刻,还是忍不住脱口道:“是宋莺时!” 向俊也偏头看过去,真的从后视镜里看到了淋着雨走路的宋莺时。 顾柔抓紧机会,“我看你跟她关系挺好的,要不你把我放下来,送她回去吧!” 向俊明知故问,“那顾小姐您呢?” 顾柔也不掩饰自己的目的,“咱们出来的时候,商总还没走,我自己会跟他联系的。” 她这时候如果下车走到雨里,商砚深绝对不可能坐视不管的。 向俊:“哦——多谢顾小姐提醒。” 然后就在顾柔眼皮子底下给商砚深打了通电话。 “商总,我刚刚看到夫……宋小姐正淋着雨在街上走呢。您的车如果还没走远的话,要不要送一送她?” 顾柔眼角一跳,“不对,我是说我下车,换她坐你的车!” 向俊只当听不到她说了什么,最后说了句“好的商总”,便挂了电话。 顾柔用眼神杀他。 向俊叹口气,“顾小姐,刚刚我们商总已经跟你说得很清楚了,他不会亲自送你。你现在下车只有一个后果,那就是自己打车回家。” “……”顾柔气了一会儿,“那商总怎么说的?他答应送宋莺时了吗?” 向俊沉默开车。 “向助理!” “商总原话是——你在教我做事?”向俊面色诚恳,“顾小姐,如果你自己给商总打这通电话,恐怕得到的也是这句话。” 顾柔:“……” 十分钟的路程,因为雨越下越大,宋莺时也越走越快。 刚刚气蒙了的头脑也被雨淋清醒了。 恍惚中她总觉得有人在后面跟着她,可回头看一圈,又没看到什么可疑的人。 难道又是神经过敏? 何坤真是把她害惨了! 幸好就快到明水公馆了,这时身后传来两声喇叭声。 宋莺时下意识回头,看到了一辆眼熟的迈巴赫。 她驻足,看到迈巴赫滑过来,停在她跟前。 车窗降下来,还真是薄旷。 “莺时,你怎么在淋雨?快上车!” 宋莺时不知道怎么这么凑巧在这儿遇到他,但马上就到小区门口了,加上她身上都是水,就别去弄湿人家的豪车了。 “不麻烦你了,我再走个几百米就到了。” 薄旷目光一沉,也不啰嗦,干脆推门下车跑过去,拉她,“上车!” “不用……” 薄旷直接开副驾车门,把人塞上车。 刷刷刷抽掉半盒纸,探过来替宋莺时擦脸擦头发。 宋莺时叹口气,“我自己来吧。” 其实她不想上车,也是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狼狈的样子。 幸好今晚没化妆,稍稍擦一下,勉强能见人了。 宋莺时主动问他,“怎么这么巧,在这儿碰到你。” 薄旷发动车子,笑笑,“不巧,我也住在这儿。” 这也不奇怪。 明水公馆可以算是海城地段最好的高档小区之一,wildness和尚影传媒本来也是在海城cbd同一片区域,他会选择在这里置业再正常不过了。 车子开了还不到一分钟,就到了明水公馆大门。 车子自动入闸,宋莺时随口道:“你看吧,其实我多走几步就到了。” 薄旷忽然偏头,说了一句,“莺时,你要知道,当一个男人有了为在意之人遮风挡雨的能力,那是一秒钟都不愿意让她多淋雨的。” 宋莺时愣住,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薄旷沉沉地与她对视,流露出的情绪让宋莺时忍不住避开了目光。 如果商砚深用这样的眼神看她一次,她可能从此死心塌地万劫不复了——当然,她说的是从前。 至于现在。 那个男人替别的女人遮风挡雨去了。 薄旷主动岔开话题,问她住哪幢。 宋莺时给他指了路。 “那我以后是不是可以约你一起上班了?” 宋莺时一摊手告诉他,“这是商砚深的房子,我马上就搬走了。” 第85章 婚房在那 第85章 婚房在那 “商砚深的房子”——这种避嫌的说法让薄旷听着新鲜,也很满意,“搬走很好,比你住在这里更让我开心。” 宋莺时笑笑不接茬,跟他约定好了上班的日子,就告辞下车了。 薄旷目送她进了单元楼,掉头往自己家开。 不远处停着一辆库里南,远远看着车窗是开的,薄旷正觉稀奇——这么好的车,不怕遭雨淋? 到近处才发现车上是有人的。 车窗上搭着一只手,夹着烟让它静静燃着。 薄旷多看了一眼,下一秒就对上了对方的眼睛。 薄旷踩下刹车,按下车窗,“商总。” 从那根烟燃烧的程度来看,商砚深停在这里有一会儿了。 不过当时薄旷的注意力都在宋莺时身上,并没有发现。 薄旷只当什么也不知道,“商总怎么停在这儿,是也住明水公馆吗?” 商砚深:“偶尔。” “难怪从来没碰上过你。”薄旷随口奉承道,“商总家大业大,房产自然多。” “大多数时间都住天禄御城。”商砚深顿了顿,“婚房在那边。” 薄旷意味深长地笑了。 平白无故跟他说什么婚房——商砚深果然什么都看到了。 但别人不知道,他难道还不知道这两人真实的婚姻状况么? 薄旷“哦”了一声,“难怪莺时刚刚跟我说,明天就搬走了,天禄的别墅确实比这儿舒服得多。” 他说完这句,也不管商砚深表情突变,就道别离开了。 薄旷就是故意的。 一句话,不仅展露出宋莺时对他知无不言,而且也暗讽商砚深别再在他面前装恩爱了——宋莺时要搬走,当然不可能搬回他们的婚房去。 这个绝世好男人,一路开车尾随,眼睁睁看着自己老婆淋雨。 离婚就是对他最好的福报! …… 宋莺时并不知晓楼下发生的事,她睡了一晚,第二天提着自己的东西离开了。 她来明水公馆的次数屈指可数,东西也少得可怜。 但是他们在天禄的婚房里,她还有不少东西,本来计划着少量多次慢慢搬完。 谁知道商砚深那么无良,她搬走没多久就把密码改了,还抹掉了她的指纹,让她再也进不去。 这段时间事情太多,她忘记跟商砚深提要回去收拾东西的事。 等这周他们两个……就能正式离婚了。 她也要抓紧去天禄把自己的东西都搬走。 虽然那些东西都不值钱,但如果让商砚深发现了——她在这场婚姻里真的彻底没了任何尊严。 宋莺时回到了云水湖畔。 她回房放下东西,立刻去了颜月清的房间。 保姆何姐正在给颜月清手臂上的烫伤换药,看到宋莺时回来,立刻跟她打了声招呼,但表情看上去忧心忡忡的。 宋莺时还以为是烫伤严重,但走近一看,才知道为什么何姐露出那样的表情。 只见颜月清面色枯槁,双瞳空洞,哪怕宋莺时这么大个人走到她面前,她也只是微微动了下眼珠子。 手臂上的烧伤那么大一片创口,看着就很疼,但无论涂药还是包扎,颜月清的表情都没一点变化。 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般。 “妈。”宋莺时忍不住叫了一声。 颜月清却像是被人从什么梦境中忽然叫醒,整个人一激灵,缓缓看过来。 宋莺时内心有几分紧张,生怕自己的出现会刺激她的精神。 谁知颜月清竟然朝她笑了一下,“三月,你回来了?” 宋莺时已经有两年多没见过颜月清这样对她笑了。 那一瞬间,一股情绪直冲上脑门,宋莺时的眼眶瞬间红了。 “三月,你这是怎么了?” …… “我妈到底怎么了?!” 五分钟后,宋莺时给邓柠打了一通电话过去,质问道。 邓柠现在已经在尚影的策划部正式上班,也就是个混混时间的后勤工作。 但她在电话那头却拿着强调,“有什么事不能等我下班回去再说,我忙着呢!” “不许挂!”宋莺时心急如焚,“我不奢求你把我妈当亲妈对待,但你至少把她这两天的情况跟我说清楚,待会儿我也好回答医生的问话!” 邓柠:“别说得好像天底下只有你有良心一样。我可没少劝她去医院看那烧伤,她自己不愿意配合,我一个坐轮椅的还能绑着她去吗?” “烫伤药是我买的,我做的事,比你这个躲懒消失好几天的‘好女儿’可多多了!” 宋莺时说的并不是颜月清的烫伤。 但显然,邓柠压根都没关心过颜月清的精神状态。 宋莺时不敢耽误,当天下午就带着颜月清去了精神科。 医生检查后,当场给出结论,“中晚期脑萎缩。” 一句话砸得宋莺时头晕目眩。 “脑萎缩……怎么可能,我妈妈还这么年轻。” “脑萎缩虽然多发于老年,但并不是说中青年不会发病。长期酗酒、失眠,巨大的精神打击,都有可能引起病发。你母亲出现脑萎缩已经有一两年时间了。你回忆一下,她是否有性情暴怒、不爱沟通、智力减退等现象……” 医生后面的话,宋莺时已经听不见了。 这些症状,颜月清都有的。 但宋莺时一直以为,是继父邓秉富意外死亡给她带来的打击太大,所以才变了性格。 甚至,就连打麻将总是输钱,也很有可能是智力和记忆力减退的表现。 她真该死! 竟然一直到病情这么严重的时候才发现! 医生建议住院治疗,“你说她最近发生重大打击,这大概是病情发生急遽恶化的原因。我们现在要抓紧时间干预,但你也要做好心理准备,现有医疗水平能稳定住她当前的状态,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医生的最后一句话代表什么,宋莺时不敢往下深想。 因为时间紧急,颜月清只能暂时住进四人间。 嘈杂混乱的环境,颜月清第一时间就表现出了非常焦虑无助的状态。 “三月,咱们这是在哪儿啊?怎么这么多人?妈妈带你回家好不好?” 宋莺时安抚她,“妈,我们住在这儿看病,等病好了咱们就回家。” “看病?你病了吗?……你爸又只知道忙工作,家里什么都顾不上!妈妈迟早带着你离开她!三月别怕,妈妈带你看病……” 在此时颜月清混乱的神志里,竟然还停留在十几年前! 而就在这时,邓柠也来了医院。 身后推着她轮椅的人,是商砚深。 第86章 像可怜虫 第86章 像可怜虫 商砚深和邓柠进来的时候,宋莺时正坐在椅子里,把头埋在自己的臂弯间逃避现实。 虽然颜月清摇身一变,态度又变回和蔼可亲。 但宋莺时宁可她对自己冷言厉色。 至少她是健康的。 邓柠一进来就开始嫌弃,“宋莺时,你找的这什么病房?” 宋莺时闻声抬头,面上有一瞬间的无助软弱,让看到的人都忍不住生出怜惜之情。 但她在下一秒看到了商砚深,立刻收起了自己的无助。 她垂下眼睫,在邓柠面前扮演着和他不熟的戏码。 当然,她对商砚深这么疏离,也不止是邓柠的原因。 邓柠靠近病床,正要跟颜月清打招呼,就见颜月清疑惑地看着她,“三月,这是谁啊?” 邓柠愣住,“颜姨,是我啊。” 颜月清朝向宋莺时,“这位姐姐是你朋友吗?” 宋莺时心头发苦,不知道说什么。 在颜月清眼里宋莺时还是十几岁小姑娘,连邓柠都成“姐姐”了。 邓柠也发现了不对劲。 这两天都是保姆在照顾得多,她竟然不知道颜月清已经不记得自己了? 而下一刻颜月清又看一眼商砚深,夸赞道:“和她对象倒挺般配的。” 邓柠脸上原本的疑惑被一阵害羞代替,“颜姨你说什么呢……” 她被颜月清一句无意识的话哄得无比开心,对着商砚深撒娇,“砚深哥哥,你看我阿姨好像生病了。” “嗯。” “这个环境也太差了……”邓柠为了显示自己在他心里的分量,忍不住开始要这要那,“你看看能不能帮忙托个关系,给我阿姨换个好点的病房。” 没等商砚深开口,宋莺时自己就先拒绝了,“不麻烦商先生了。” 商砚深对她的帮助都是标好价格的,她不想再欠他。 邓柠回头瞪她,“你就忍心让你妈妈住在这样的环境里?” 宋莺时反问,“单人病房当然好,价格也高,可是费用你来负担么?” 邓柠一时语塞。 她哪里有钱。 就算现在是在尚影上班了,可那点工资自己都还不够用,怎么可能甘心贴给颜月清。 宋莺时勾唇,一脸果然如此,“我们就住这里了,再贵的我负担不起。” 颜月清这个病要长期治疗,后续还不知道需要多少钱。 她很快就要净身出户,以前靠接单做设计攒的那点钱,不知道能撑多久。 邓柠嫌她给自己掉价。 就算邓柠不想承认宋莺时是自己的家人,但毕竟在外人眼里,她们三个算是一家人。 宋莺时的穷酸表现,让邓柠觉得在心上人面前没面子,拉长个脸坐在轮椅上摆脸色。 商砚深抬手在邓柠肩上拍了拍,安抚道:“这点小事,放心我来办。” 宋莺时抬头,“我说不用……” “费用我承担。”商砚深截断她的话头。 宋莺时还是拒绝,“无功不受禄,我们承担不起商先生的好意。” 商砚深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这份好意我说了是给你的么,就替别人拒绝了?” 邓柠在一旁得意插嘴,“砚深哥哥,我知道你对我最好了,什么都肯答应我。” 他们这样一唱一和,在宋莺时面前显摆对方独一无二的待遇。 她无话可说,不再拒绝。 至少实际的好处落到了颜月清头上,她没什么可矫情的。 商砚深打了两通电话,很快就有人把颜月清转到单人病房去。 等收拾好这些,奔波了一天的颜月清在安静的病房里睡了过去。 而邓柠今天来露过脸,还替颜月清换了这么好的病房,自认尽到了继女的义务,便提出自己要走了。 邓柠:“我下班就赶过来,害得砚深哥哥你也没吃晚餐,我们两个一块儿去吃点东西吧。” 宋莺时听到邓柠这样说,才意识到自己一整天没吃东西了。 不提还好,她这一提,宋莺时的胃部开始抽缩着抗议起来。 宋莺时微微挪动了一个姿势,不动声色地用拳头抵着胃部,以免它发出令人尴尬的声响。 在邓柠的催促下,商砚深推着她的轮椅一道离开。 在出门之前,他回头看了一眼。 宋莺时没料到他还会回头,立刻把手挪开,若无其事。 真不想像个可怜虫似的。 他又不会同情。 他们两个离开以后,宋莺时迅速在手机上点了份外卖,而后就在床边看着颜月清的睡颜。 颜月清是真的长得很美,宋莺时的美貌,百分之九十来自于颜月清的遗传。 平日里,她稍微打扮一下,完全看不出年龄。 但宋莺时在这么近处看她,赫然发现,颜月清在邓秉富去世后的这两年,真的老了很多。 宋莺时的心情压抑得难受,趁着颜月清睡觉的时候,她出门去给步苑打电话。 按理说,步苑这次走秀昨天就该结束了。 依照她一贯的习惯,回海城必会约宋莺时吃饭。 但今天却没有。 她给步苑拨了过去,电话响了许久,最后是薛凛接起来的。 自从两人那回晚上发生过尴尬的事后,这是第一次对上话。 “嗯……步苑回来了吗?她现在方便接电话吗?” 薛凛在那片迟疑了一会儿,才道:“小苑暂时不方便接你电话。” 如果他不迟疑,宋莺时还不会觉得有什么。 但薛凛的语气本能地让宋莺时意识到事态的不对。 “为什么不方便接电话,她怎么了?” “小苑太不让我说,怕你担心。” 宋莺时这下真有点急了。 薛凛这样说一半藏一半,不是更让她担心吗? 在她的催促下,薛凛还是吐露了,“步苑在昨天的走秀上,又遭遇了一次‘血腥威胁’,还发生了点意外,从t台上摔了下去。” “什么?!”宋莺时噌地站起来,“那个犯罪嫌疑人不是已经被抓起来了吗,为什么还有人送那种东西过去!” 宋莺时一想到那次看到的血肉模糊的一团,心里就发毛得厉害。 “那步苑呢?她有没有怎么样?!” “小苑还好,受了点伤但不严重。” 但宋莺时却不敢信他了。 步苑都不接她电话了! “你们在哪个医院,我过来看看!”宋莺时一句话刚说完,自己的手机就被人从后面抽走了。 她回头,看到本该跟邓柠一道离去的商砚深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她身后。 手里拿着她的手机。 “不许去。” 第87章 因婚返贫 第87章 因婚返贫 宋莺时去抢自己的手机,结果商砚深稍稍抬了抬手。 两人的身高差带来绝对压制,她根本够不到。 宋莺时气急,“商砚深你做什么?你不是跟邓柠走了吗,回来干什么?” 商砚深自动忽略后一个问题,答道:“不许去找步苑。” 宋莺时想知道他到底哪来这么大脸,来干涉自己交朋友,“凭什么?步苑得罪你了?” 商砚深眉峰凌厉,“看来你胆子大得很,上次住了两天院还吓不住你。” 宋莺时蓦地想起那个血肉模糊的包裹,串联起记忆里那次她不愿意回忆的惨痛画面,面色不由地白了两分。 她闭了闭眼睛,过一会儿才问道,“商砚深,步苑出事,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要不然,为什么她刚打电话知道的事,商砚深却像是心知肚明。 “我对步苑没兴趣。”商砚深淡漠道,“但我有基本常识,她的经历复杂,人际关系也乱得一塌糊涂,你如果嫌自己的生活过得太平顺,倒是可以多跟她走近一点。” 宋莺时在看守所关了三天,被血腥包裹吓到昏迷,都跟步苑脱不开关系。 她倒是一点不吃教训。 听到商砚深这样评价步苑,宋莺时蹙眉不满。 步苑是她家逢巨变后,身边留下唯一的好友。 这些年遭遇的所有挫折,包括这次婚变,步苑都是她最坚定的支持者。 她脑门一热,“不好意思,我交朋友没有商总这么功利的想法。说起来,我的背景也很复杂,也难怪商总要跟我划清界限。” 商砚深的嗓音倏地一沉,“现在是我跟你划清界限?” 宋莺时并不觉得自己说错了。 虽然是她坚持要离婚——“至少你是导致离婚的根本原因。” 商砚深眸光带着几分讥讽地看她,正要开口说话,两人之间却传来一串突兀咕咕声响。 宋莺时:“……” 还有什么比两人在互呛的时候,肚子忽然咕噜作响更丢人的事? 商砚深唇边的弧度一变,“饿了?” 他都听到了,还问什么问! 宋莺时低头脚尖在地上蹭了几下,乖乖承认,“嗯。” 商砚深看着她圆圆的后脑勺两边泛红的耳尖,原本要嘲笑的话到嘴边不自觉一拐弯,“想吃什么?” 宋莺时愣愣抬头。 商砚深没有奚落她,竟然还给了她台阶下? 不过,她颇为不领情地指了一下自己的手机,“哦,我点了外卖。” 商砚深没什么自觉,直接要解锁她的手机去查看。 然而,他当着她的面再输贺酌的生日时,手机却提示密码错误。 商砚深眉头一跳。 改密码了? 在听到宋莺时亲口承认还喜欢贺酌、梦里都要叫他名字之后,她改密码的行为并不会取悦到商砚深任何。 只会觉得这人做贼心虚,多此一举。 商砚深唇边的弧度散漫冷淡下来,也不问新密码,直接把手机朝宋莺时的脸一扫。 手机解锁。 他点开看她外卖点了什么——一份简单的炒饭加配汤。 商砚深抬眼看她一眼,不冷不热道:“你离婚,就是为了过上这样的日子?” 这日子怎么了? 吃是吃得差一点,但至少她心无挂碍,也没有贱人来气她。 她趁机拿回自己的手机,“我们普通人吃个简餐,没碍到商总的眼吧?” 目光在看到外卖页面时,她的尾音戛然而止,面色空白。 商砚深:“普通人吃饭不用付钱?” 宋莺时恼羞成怒地瞪他一眼。 刚刚急着给步苑打电话,竟然没付款。 现在再付,订单超时自动关闭了。 宋莺时的手指在屏幕上多戳几下,想重新下一单,却被他的手掌挡住屏幕,“我也没吃饭。” 宋莺时听出他的意思,“刚刚邓柠不是要陪你去吃吗?” “跟她吃不到一块儿。” 这点倒是,宋莺时跟邓柠也吃不到一块儿。 她极度挑食,性子又差,谁跟她一起吃饭都不痛快。 但宋莺时也不想跟商砚深一起出去吃饭。 “我妈妈这里离不了人。” “要去找步苑的时候就能离得了人了?” 宋莺时:“……” 商砚深面无表情,“我让人派护工过来。” “不用了!”宋莺时立刻拒绝。 商砚深“嗤”了一声,“我是为了邓柠。” “那你就把钱直接给到邓柠,她会更开心。” 不管商砚深是不是真的为了邓柠,宋莺时不想越欠越多。 商砚深亏欠她的那些,也不是靠财力就能弥补回去的。 商砚深目光定定地看着她,过一会儿才道:“你打算自己一个人陪护?” “对。” “那一周里,我有需要了,你怎么配合我?还是你觉得在病房也能凑合?” 宋莺时反应了一会儿,才意识到他这话什么意思。 脸色兀地一红,再变青,看她那小臂的动作,像是要给这个不要脸的一巴掌。 商砚深掏出手机,“可惜我没有让人旁观的兴趣。” 宋莺时眼睁睁看着他给向俊打了个电话,通知他安排护工过来。 宋莺时原本绷紧的肩背微微地松下来,垂眸自嘲地笑了一下。 像商砚深这样的上位者,他想对一个人好,或者不好,全凭他心情。 不高兴了,就能像昨晚那样当着别的女人羞辱她。 高兴了,就跟现在这样,恩赐似的从指缝里漏点好处给她。 对于他的安排,她似乎只能接受。 但商砚深这样帮了她,她似乎也不能再拒绝跟他一起吃饭了。 两人就在医院附近找了家餐厅。 餐厅的环境高雅,菜品味道也不错。 但就是因为环境太好了,周围都是约会的年轻男女。 他们夫妻两年多,还是第一次有这样类似“约会”的氛围。 宋莺时刚开始一直埋头吃饭还不觉得,等吃到五分饱,速度慢下来了,才隐隐开始感觉到两人之间的气氛有点尴尬。 她不动声色地打量对面优雅用餐的男人,脑海里忽然浮现了一个想法,没忍住扯着唇角,笑了一下。 谁知,商砚深就像头顶长了眼睛似的,“笑什么?” 宋莺时:“我们这算‘散伙饭’吗?” 商砚深抬眸,“那这顿aa。” 宋莺时:“……” 她这顿原本只需要三十块就能打发掉的晚餐,现在需要花三百。 她有点不甘,嘟囔道,“我都净身出户了,还要我aa……谁能相信,我嫁给堂堂商砚深,还因婚返贫了。” “因婚返贫?”商砚深挑眉,“净身出户是你自己‘要求’的——再说,这两年里我给你的钱都不算钱了?” 第88章 一周之约 第88章 一周之约 “这两年里我给你的钱都不算钱了?” 宋莺时刚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楞一下。 商砚深什么时候给过她钱了? 新婚他在海外拓展事业的那一年多,宋莺时连他人都见不到。 等他回国后不久,宋莺时刚盼着跟他好好培养感情,又闹出了跟林菀的婚外情,再没有安宁的时候。 两人的夫妻情分浅淡得要命,他什么时候还给过她钱了? 商砚深看她狐疑的表情,再联系到她之前说过类似的话,终于意识到她大概是真的忘记了在领证当天,他就给过她一张卡。 每个月十万是不多,但也够保障她日常生活。 她真要有大件需要置办,都是向俊在走账。 这小没良心的,这都能忘? 商砚深刚要说什么,却看到向俊找了过来。 送完了邓柠,又安排好医院的护工,他就直接过来找商砚深了。 宋莺时也看到了几步外的向俊。 如果不是有急事,像他这样的人精是绝对不会来打扰商砚深吃饭的。 “什么事?” 向俊看了宋莺时一眼,委婉道:“商总,先前你让我派人出国追查的事,有最新情况需要汇报……” 宋莺时不知道是什么事,但商砚深的表情却陡然认真凝重了起来。 “出去说。”他放下吃了一半的饭,起身与向俊走了出去。 宋莺时若无其事,继续吃自己的饭。 等她都吃饱了,商砚深却还没回来。 如果不是他的手机还在这儿,她都要怀疑这人逃单跑了。 她百无聊赖地看了看四周,忽然,透过餐厅的透明玻璃,看到了停在外面的车子。 商砚深是跟人坐在车里谈话,车窗放下来,她能清楚看到后座的人。 林菀。 就那样降着窗户谈话,看来也不是什么秘密事件。 商砚深却有意要避着自己。 宋莺时慢慢收回目光,叫了人来结账。 跟这种b男人,a都不想a了,这顿散伙饭,她请了! 宋莺时走过去,恰好看到林莞趴在商砚深肩头抹眼泪。 宋莺时敲了敲车门,无视车里任何一个人,将商砚深的手机扔进后座,而后转身就走了。 …… 虽然请了护工,但宋莺时第一晚还是陪着颜月清住在医院。 她第一次直面“中晚期脑萎缩”发病的残酷现实。 颜月清一会儿清醒,一会儿迷糊。 清醒的时候谩骂,迷糊的时候又变回好妈妈,折腾了一整晚。 宋莺时第二天走出医院的时候,脚步都是飘的。 但今天是她和薄旷约定去上班的日子。 放了他这么久的鸽子,宋莺时不想再言而无信。 她到了wildness,正常办好入职,进了服装设计部。 先前薄旷抛出的诱饵——城市文创项目,其中有很重要的一环是由服设部负责的。 那就是将海城的标志性服装——旗袍融入到这个项目中,与这个城市的其他历史人文元素融合在一起。 薄旷答应过宋莺时让她加入项目组,所以第一天上班,她就进入了快节奏。 薄旷能够在这个年纪白手起家到现在这个地位,宋莺时感受到了他在工作上绝对地严苛和公私分明。 她之前她担心的特殊照顾,并没有出现、 这样很好。 她来wildness是为了争取到更大的平台以发展事业,不是来混吃等死的。 不过,到了中午薄旷还是让助理把宋莺时叫到了办公室一起吃饭。 薄旷:“本来如果不是你坚持反对我办接风宴,现在我们应该在吃大餐。” 宋莺时摆摆手,“不用这些形式,我只想低调一点。” 从邓柠上次入职来看,如果公司总裁都亲自出席的接风宴,百分之百就是关系户。 她不想被盖上“薄旷的人”这种标签,以后两人做朋友都别扭。 宋莺时帮薄旷拆了饭盒摆好,“工作餐就很好,吃完我还能午睡一觉。” 她说完,掩嘴打了个哈欠。 薄旷从她刚进来就发现她今天精神不太好,问道:“你也是想到今天要来跟我共事,所以失眠了?” 宋莺时用没拆封的筷子敲他一下,“少贫了!” “到底怎么了?” 宋莺时不想拿私事打扰他,简单说道:“没什么,我妈妈身体不太好,我昨晚照顾她。” “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就言语一声。” 宋莺时谢过,两人安静地吃饭。 吃完饭,宋莺时想回办公室去趴着睡会儿,薄旷却道他办公室有休息室,让她在那儿休息。 “不用了薄总,不太方便。”宋莺时正色道。 偶尔一起吃饭倒没什么,她刚来人生地不熟的,也没有饭搭子。 但是在他休息室睡觉,她成什么人了? 薄旷后仰靠进椅背,看着她淡笑,“你不用这么一本正经,我这人没什么架子你知道的。除了你,我那几个秘书,谁头天没睡好,都会去我休息室午休,只要能提高工作效率,什么都好说。” 见宋莺时不动,“柜子里还有小姑娘们的花被子,不信可以去看看。我中午一般泡健身房,没有午睡的习惯。” 宋莺时如果不是前一晚没睡,还是不会接受薄旷的这份好意。 但她实在太困太疲惫了,躺着睡跟趴着睡的哪个更舒服,不言自明。 于是薄旷拿上运动水杯前往公司健身房,而她去了休息室。 薄旷路过秘书室,叫出来一个人。 “小柳,我休息室里有一床新买的花被子,你记住那是你的。” 秘书小柳愣了一下,一时没反应过来。 薄旷:“我的休息室,你们几个经常去午休。” 小柳刚想说我哪儿敢啊,但是对上薄旷玩味的目光,心念电转,反应过来了。 她笑眯眯道:“我说哪儿来了个这么漂亮的新员工,还一来就钻老板办公室,原来是未来老板娘……薄总,敢情我们几个成了你的工具人了。” 薄旷确实如他自己所说没什么架子。 下属开这样的玩笑,他也不以为忤。 “工具人就要有工具人的自觉,让她们也嘴巴严实点。” 小柳疯狂点头,同时也对宋莺时充满了好奇。 宋莺时当然不知道自己第一天来,就被外面的几个秘书八卦了一番。 在wildness上了三天班,她渐渐找回了当初学习设计最初的快乐。 她白天上班,晚上去医院,时间过得飞快。 直到这天下午接到商砚深的电话,她才想起来自己跟他之间,似乎有一个“一周之约”。 第89章 良辰吉时 第89章 良辰吉时 宋莺时看一眼时间,颇有点无语,“……商砚深,现在是下午三点。” 他对她提出那种离婚条件,就够不要脸的了,现在居然还要在白日宣淫? “三点怎么了?——你还要挑良辰吉时?” 商砚深低沉的嗓音在电流中越发显得磁性,不知道是不是宋莺时的心理因素,甚至觉得今天他的声音听上去格外撩人。 宋莺时用冰凉的手背贴了贴自己微烫的面颊,用尽量淡定的语气回道:“商总,我比不了你,我要上班的。” “上班?”商砚深凉凉地重复了一遍。 之前宋莺时从上家公司辞职,故意诱导他相信她要来尚影上班,摆了他一道。 那之后,商砚深随便让人查了一下,才知道是邓柠提供了错误的情报。 宋莺时先前压根没在wildness上班,是后来打算跳槽去wildness。 既然她现在说在上班,那毫无疑问,人已经在wildness入职了。 商砚深在电话那头毫无商量余地,“给你半个小时,到天禄御城来。” 天禄御城是他们的婚房,也是宋莺时被抹去指纹再也进不去的地方。 多讽刺,又不是真的洞房花烛,还要回婚房办事。 宋莺时沉默片刻,“就在君逸开一间房,我下班后过去。” 她公事公办的语气,就好像把这件事真正当成任务去完成。 商砚深语气有了波动,“你是真的不懂男人的生理构造还是故意跟我作对?让我硬着等你两个小时,嗯?“ 宋莺时:“……” 她下意识地向周围飞快看了一圈。 同事们都在忙自己的,谁也不可能听到她电话里的声音。 但她还是心虚到了极点,“……你别说这些!” 商砚深在那边哼笑一声,“说你两句就受不了,待会儿真的干你的时候,不会羞晕过去吧?” 真的太过火了! 宋莺时面红耳赤,抬手就要挂电话。 商砚深虽然对她有过很冒犯的亲密举动,但在言语上,最多有几句暧昧的挑逗,从来没有这样露骨到让人难以招架的地步。 商砚深仿佛料到了她的动作,很快就命令道:“去请假。” 宋莺时深呼吸两口气,“就为了这个请假?……我用什么理由请假!” “你可以随便扯个理由,嫌麻烦的话也可以实话实说。” 实话实说…… 宋莺时不想初来乍到,就因为这么荒谬的事而出名。 “下班以后,我给你打电话。”她难得在商砚深面前强硬一次。 “我只等你半小时。”可惜商砚深不是任她摆布的人,“如果不好意思,我帮你跟你们薄总请假。这点面子,他会给我的。” 什么“这点面子”,她看他明明是“好大的脸”。 “商砚深……”宋莺时撑着额头,有几分无力,“你不能光考虑自己的‘状态’,至少也要顾及一下我的心情吧?就算强逼着我去了,你觉得我会好好配合吗?” 这种事,他们两个是没法两情相悦水乳交融了——那最起码也应该相互合作才能水到渠成吧? 电话那头呼吸重了几分,冷意慢慢散发出来。 宋莺时猜这才是商砚深真正的情绪。 这通电话里,他数次言语冒犯,听上去插科打诨,实际上他大概心情并不是那么痛快,才故意跟她找茬。 好一会儿,商砚深才语气冷淡地回了一句,“你能配合最好,不能配合我也能成事儿。谁说做艾一定要高朝?” 宋莺时蓦地抬手抵住心脏。 是真的疼。 从两个月前,商砚深第一次提出这个匪夷所思的离婚条件,宋莺时就一直在给自己做心理建设,劝自己忽略这件事里的羞辱成分,只当成一个不痛不痒的交换条件。 只要她点头,也许只用半小时,或者更短一点十分钟,她就能顺利地摆脱这段伤人的婚姻。 可她还是迟迟没有答应,并不是因为这是她的第一次才珍视。 而是对她来说,这是一件跟爱人才会做的事—— 商砚深于她,是深爱过的人,只可惜不是爱人。 跟爱人彼此拥有,是世间最幸福的事,但如果他只是这种“不配合我也能成事儿”的态度,岂止是羞辱了她这个人。 商砚深久等不到这边的回应,耐心耗尽,只留下一句“半个小时已经过去五分钟,逾期作废”就把电话挂断了。 宋莺时把手机扔到一边,埋下头。 直到被人在肩膀上拍了一下,她才仓促抬起头来。 来人是她的顶头上司,方咏君。 宋莺时迅速调整好面部表情,“方部长。” 方咏君是个面容姣好却不苟言笑的职场女强人。 宋莺时刚刚虽然只是趴了一小会儿,但也有上班时间摸鱼的嫌疑,生怕她会指责。 不过方咏君并没有多说什么,只通知她,“十分钟后有个项目小组会,你也参加。” 宋莺时照了照镜子,除了脸色差一点,别的都还算正常。 社畜嘛,有几个脸色好的。 她补了点口红,迅速拿着会议本子,去了小组会议室。 薄旷亲自主持小组会。 明天开始,城市文创领导小组要来海城开前期调研会,几家参与投标的公司都要选代表参会。 宋莺时也在列。 调研会的封闭时间是三天,但这三天也是跟商砚深约定一周的最后三天。 宋莺时内心天人交战,直到短会结束,其他人都出去了,她还坐在座位上。 薄旷自己走过来,后腰靠在会议桌边,垂头看她,“怎么了,一副有心事的样子?” 宋莺时:“薄总,这个调研会不是你们领导小组参加的吗,我也一定要去吗?” 薄旷勾了勾唇,很喜欢她在公司一本正经叫自己“薄总”的样子。 “对啊,所以你这个小菜鸟不是应该受宠若惊、欣然接受,然后对我芳心暗许吗?” “……”宋莺时信以为真,“薄总,你不必……” 薄旷轻笑一声,“开个玩笑,你是方咏君点名要你参加的,与我无关。其他部门也有普通员工参会,你不是特例。” 宋莺时还是心有疑惑。 服设部这么多老员工,为什么选她一个新人。 薄旷看她的表情就猜到她在想什么,“方咏君带你充门面呢。” “别觉得不可思议,美貌不管在什么场合都是加分牌。” 这么好的机会,宋莺时再推辞下去就虚伪了。 至于商砚深那边,待会儿下班她就联系他。 快刀斩乱麻,就结束在今天吧。 第90章 白纸似的 第90章 白纸似的 有时候世事就是这么玄妙。 说曹操,曹操到。 宋莺时刚想到商砚深,薄旷随手放在会议桌上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她下意识瞥了一眼,恍惚间似乎看到了商砚深的名字。 “喂,商总?”薄旷就随手接了起来,目光却依然看着宋莺时。 薄旷的这声称呼,瞬间坐实了电话对面就是商砚深。 宋莺时脑子里立刻闪过半小时前商砚深说的那句——“你如果不好意思说,我帮你跟你们薄总请假。” 他不会来真的吧? 宋莺时“噌”地一下就站了起来,紧张叫了一声,“薄总!” 薄旷原本正听着电话那头的商砚深说话,闻声挑了挑眉,无声地用口型问她“怎么了”。 而电话那头的商砚深也听到了这道耳熟的声音,沉默下来。 是这么凑巧,正好在他打电话的时候,这个女人跟薄旷在一起?还是说,她跟薄旷随时随地都黏在一起,他打个电话就能撞到她在旁边? 宋莺时没法跟薄旷解释,干脆一把拿过他的手机,“商砚深,你要干什么?!” 商砚深懒洋洋回道:“我干什么了?” “你在跟薄总说什么浑话!” 商砚深语气凉下来,“你跟他关系这么好,怎么不直接问他?” 第一次见员工能直接抢老总电话的。 宋莺时警告一声“你别乱来!”,而后挂断了这通电话。 薄旷环胸,静静地在一旁看着,也不干预。 直到看到她干脆地挂断了电话,才道:“我跟商总的话才谈了一半。” “……”宋莺时小心地问,“他说什么了?” “也没什么,就是聊了聊明天调研会的事。你也知道尚影是我们最大的对手,估计也就是刺探一下军情。” 调……研……会…… 薄旷饶有兴致道:“不过我很好奇,你刚刚说的——商总会对我说什么浑话?” 宋莺时尴尬得满地找头。 都怪商砚深! 刚刚他电话里说些扰乱她心绪的话,害她把每句话都当了真。 想想也是,商砚深对外一直都是人模狗样的贵公子形象,怎么可能跑到竞争对手这里胡言乱语出洋相。 薄旷见她尴尬,好心放过了她,“好了,没什么事你先去忙吧。”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过得像飞一样,宋莺时还没准备好,就下班了。 她咬咬牙,还是给商砚深发了条微信:【我下班了,去哪里找你?】 一条微信如同泥牛入海,他连个标点符号都没回。 宋莺时明白了他的意思。 逾时不候,说到做到。 没办法,她只能先把这件事放下。 三天的调研会是封闭式的,所有人都将入住小江南。 在出门前,宋莺时需要先把颜月清安顿好。 这个时候,她不得不感谢商砚深替她安排了这个护工。 还有步苑。 步苑在a市走秀摔伤了腿,治疗一周后回了海城,现在跟颜月清住在同一家医院。 薛凛推着她的轮椅来探视颜月清。 听说宋莺时要出门三天,步苑直接大包大揽,“你就放心去吧,阿姨这里有我呢!” 宋莺时苦笑地看着她腿上的石膏,“你自己都是个伤病患。” “这不是还有薛凛嘛!”步苑抬头,朝薛凛一笑,“莺时的事就是我的事,我的事就是你的事,是吧,老公?” 薛凛宠溺地抚了一把步苑的头发,“当然。” 他对宋莺时道:“莺时,你放心把妈妈交给我和小苑。” 宋莺时无比感激,也超级敬佩薛凛的肚量。 步苑真是被他惯坏了。 有事就叫“老公”,没事就让他“滚出去”,宋莺时从来没见薛凛真的跟她生过气。 薛凛被步苑喊出去给她们买晚餐,薛凛转身就去了。 宋莺时感慨,“他真是被你吃得死死的。” 薛凛自身条件也很优越,it精英创一代,英俊儒雅,在异性间很受欢迎,但他眼里只有步苑一个人。 步苑冲她坏笑,“我觉得他可能有点抖m倾向,我越作、他越喜欢。” 宋莺时:“……酸了。” “你有什么好酸的,这种忠犬没意思。光会甜言蜜语,你跟他吵架,他就下跪哄人什么都来,没意思透了。” 下跪? 宋莺时心里觉得有点别扭,“你别这么说人家,我看薛凛挺骄傲的人,你顾及一下他的自尊吧。” “你以为我编的?”步苑啧了一声,“我最讨厌男人这种没底线没自尊的行为,怎么可能把他编成这样!” 宋莺时回想一下薛凛平时在自己面前那副端方君子的模样,真的想象不出他给人下跪的样子。 “那他也是太爱你了。” 步苑横她一眼,“你跟个白纸似的,什么都不懂!我教你一句,看人不能看表面,尤其是男人。” 宋莺时确实对男女之事不太了解。 只听步苑说过,薛凛在那个方面挺强的,这也是她总是想分手却分不掉的原因。 啧。 步苑又道:“这次我出意外,他把我照顾得太好了,我没好意思提。本来这次的秀走完,我怎么也要跟他分手了。” 步苑对感情是高需求动物。 宋莺时虽然常感慨薛凛对她很好,但事实上步苑交过的男友,就没有不对她好的。 这也算是天赋异禀吧,羡慕不来。 宋莺时跟着换了话题,“你说你又收到那个东西……到底怎么回事,那人不是被拘留了吗?难道又放出来了?” “还关着呢!”步苑想到那些恶心惊魂的画面,皱起眉来,“我都怀疑是同个经纪公司有人要搞我,对方好像把我的信息摸得很透,就跟有双眼睛在背后一直盯着我一样。莺莺,你懂那种感觉吗?” 宋莺时也跟着沉默下来。 她懂吗? 她真的懂。 商爷爷心脏病发住院被凯美瑞追尾的那天晚上,还有最近,被何坤伤害后,她就总有一种被人尾随的错觉。 提心吊胆,惶惶不安。 “阿苑,无论如何,你还是小心一点,最近不要单独出门了,这种情况下就不要总闹着分手,有个男人在你身边也安全一点。” “这你就多虑了,我就算跟他分手,也不是没有别的追求者。”步苑理所当然道,“你这是怂恿我利用人家啊?” “我哪有!”宋莺时冤得厉害,她只不过是不想步苑错过这么爱她的男人罢了。 两人正说着话,忽然门口传来一声尖叫,“你是谁啊,在人家病房门口偷听吗?” 第91章 挺会来事 第91章 挺会来事 宋莺时和步苑一起偏头过去看。 惊叫声是邓柠发出来的。 家里的何姐推着她的轮椅,她怀里抱着个保温桶——竟然破天荒来给颜月清送饭了? 宋莺时:“你们这是……” 邓柠向来不惮于展示自己的冷血刻薄,“不是我要来的,是何姐炖了汤,要来送饭,我跟着一块儿来。” “我也没对你抱指望。”宋莺时不咸不淡地回了她一句,而后向何姐道谢。 何姐笑笑,“我领你家这么高的工资呢,这是我分内事。” 说完便接过保温桶,自觉给颜月清喂饭去了。 宋莺时看着何姐耐心地跟颜月清互动,心里五味陈杂。 的确是高薪,但也能看出来,何姐对颜月清很用心。 至少比邓柠这个跟颜月清朝夕相处的继女要用心得多。 再一想到何姐的薪水是商砚深承担的,宋莺时的心情就更复杂了。 就像他这次请的护工一样,表面上都是看在邓柠的份上—— 但事实上邓柠对颜月清并没有赡养义务,这些好处,全都落在颜月清和她的头上。 宋莺时不能假装没有得到这些好处。 宋莺时正自发呆,就听到邓柠“喂”了一声,“你怎么也跟进来了?” 宋莺时一抬头,发现她在对薛凛说话。 薛凛手里提着几分吃食,毫无异色地反问,“有什么问题吗?” 邓柠嚷嚷道:“宋莺时,这人你认识吗,他刚刚在门口可是听了好一会儿。” 宋莺时和步苑对视一眼。 她俩刚刚说了什么,有没有什么不能让他听到的话? 步苑很直接,对薛凛道:“你鬼鬼祟祟在门口,听到什么好东西了?” 薛凛将手里的餐盒摆好,慢条斯理道:“听到你们在讨论要不要再换个新男友。” 宋莺时:“……” 步苑大笑,“那你的意见呢?” “我的意见是先洗手、才能吃饭。”薛凛笑笑,过来推她的轮椅。 这样还能保持平静,宋莺时叹为观止。 而邓柠目睹了一切,才反应过来薛凛和步苑的关系。 她拧眉朝步苑嚷道:“喂,你又换了个男朋友?” 宋莺时想去捂她的嘴,已经捂不住了。 薛凛和步苑一起回过头来。 宋莺时跟步苑目光一碰,两人同时反应过来——在邓柠的现有认知里,步苑还是商砚深的女朋友! 这乌龙闹的。 宋莺时张口想替步苑解释,步苑自己却不在意,干脆戏弄起邓柠,“是啊,男朋友这个东西,常换常新嘛!” 宋莺时简直不知道说什么,无奈地看向薛凛。 可薛凛一脸习以为常,唇边带着无奈而纵容的笑。 两人转回去,薛凛继续推着步苑往洗手间方向去。 ……没有人看到他转过身后,陡然阴沉下去的表情。 第二天,宋莺时跟着公司大巴,一块儿来到小江南。 这里是以景致和美食出名的高级度假酒店,占地广阔,山川湖景、春日百花,非常漂亮。 只不过这次上级调研会来了这么多家公司的代表,住房一个萝卜一个坑,都住满了。 宋莺时跟方咏君住在同个标间。 第一晚启动仪式后,就是盛大的聚餐。 宋莺时为了不出错,全程跟紧方咏君。 方咏君偏头看她一直坐在自己身边安心吃饭的模样,忍不住问道:“小宋,薄总去应酬了,你怎么不跟着?” 宋莺时将嘴里的菜咽下,“可是薄总没喊我——需要我跟着吗?” 如果方咏君不是已经跟她相处过一段时间,这会儿就会觉得她在装傻充愣。 这种场面为什么带她来,难道是因为资历深,还是因为她设计水平最好? 还不是冲着她这张比明星还漂亮的脸蛋么? 宋莺时在方咏君无声的眼神里默默站起来,举着酒杯跟上了薄旷。 大概真的是她不懂职场规则,才会惹来顶头上司的不满。 不过听方部长的总没错。 薄旷正要去主桌敬酒,身边忽然多了道人影。 他一偏头,看到了宋莺时,“你……” 等看清她手里的酒杯,他就没有再明知故问了,笑着褒扬了一句,“还挺会来事儿的,不错。” “是方部长提点我的。”宋莺时有一点沮丧,“薄总,如果职场上我有什么不懂的地方,你可以直接指出来,慢慢教,我会学好的。” 谁知薄旷却微微正色,“莺时,你大概是误会了。也许有些公司会让年轻貌美的小姑娘陪酒应酬,大概方咏君的上家公司就是如此,所以她把习惯带到我们公司。但我并不赞成这样做。” “我让你来wildness,是踏实做你喜欢的设计工作——再说了,我就算是贪图你的美貌,也没打算用在公事上。我看起来像是这么因公忘私的老板吗?” 什么跟什么! 宋莺时其实内心有些感动,但又觉得刚刚自己的表现很逊,只好红着脸把话岔开。 薄旷对她道:“你回桌上吃东西吧。” “我来都来了,就陪你去吧。”宋莺时也观察到别家公司,老板都有跟班,派头十足,“这么好的老板,我得给你撑面子啊。” 薄旷自然是欣然接受。 放眼望去,各家员工都穿着各自公司文化衫,就她漂亮得格外惹人注目。 他也有普通男人的虚荣,有这么拿得出手的下属一块儿应酬,当然格外春风得意。 总之有他在,也不会让她吃亏。 宋莺时陪薄旷走到主桌,猝不及防地撞进了一双深邃的眼睛里。 主桌只坐了领导小组,其余各家公司代表各自成桌,怎么商砚深能坐在这里? 那双深沉有力的眼睛一扫,宋莺时就觉得有几分底气不足。 商砚深坐在这,是对这个项目十拿九稳了? 不过身边的薄旷却像是没看到他一样,游刃有余地敬酒寒暄,甚至还跟商砚深喝了一杯。 宋莺时在薄旷的指点下,也敬了几杯酒,听他介绍她——“小宋是我们公司非常有灵气的设计师,届时一定能给这个项目添色不少”。 说得就好像已经拿下了项目似的。 宋莺时敬佩他的自信气度,在边上时不时与他对视微笑,也拿出了“灵气设计师”的架势,半点也没给他掉链子。 两人即来即走,敬完就告辞。 但是,从刚才起就有一道不容忽视的目光一直跟着宋莺时,在转身之前,她控制不住看过去一眼。 商砚深就那样淡淡地看着她,唇边的弧度似笑非笑。 很好,敬了一圈酒,唯独落下了他。 在薄旷面前避嫌避得够谨慎的。 第92章 钓金龟婿 第92章 钓金龟婿 宋莺时与薄旷走出几步,才忙不迭跟他交流起来,“商砚深怎么坐主桌去了?” 薄旷不以为意,“虽然不太合规矩,不过按照他的身份坐在那里也无可厚非。其他人就算有意见也只能放在肚子里了。” “那会不会让他捷足先登了?” 薄旷安抚她,“放心,现在招标都讲究公平公开,能者得之。上头就算有心偏袒,也不可能做这么明显的事,不怕招惹纪检组吗?” 宋莺时想到上个月她第一次去尚影大楼,就看到商砚深送走几名项目组领导—— 今天那几个人也在主桌上坐着。 这难道不是一种讯号? 她把这件事跟薄旷说了,表达了自己的担忧。 薄旷却只是盯着她看,但笑不语。 宋莺时莫名其妙,“你笑什么?”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在我跟商砚深之间,你好像彻底站到我这边来了。” 宋莺时:“你误会了……公是公,私是私,我只是想你拿下这个项目。” 薄旷刚刚喝了几杯酒,英俊的脸上少了几分平时的内敛,跨近一步道:“你的意思是,于公,你站在我这边?” “嗯。” “那于私呢?你站我还是站他?” 在酒桌上,商砚深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丝毫没有顾忌地盯着她看。 那外露的占有欲,但凡有人往他和宋莺时之间瞟一眼,立刻就能发现这两人之间浓浓的张力。 薄旷难免心生焦灼。 商砚深这个浪子,对宋莺时绝对不止是名义上的丈夫那么清白。 宋莺时面对薄旷灼灼的目光,后退一步。 他们站在一根雕柱后面,来来去去也有人在看这边,她深吸一口气,“我谁都不站。” “站着哪有躺着舒服——工作之外的时间,我只想躺平。” 说完,她径自走开了。 宋莺时来到户外透气。 宴会厅外面就有一片人工湖,春风悦人,宋莺时闭上眼睛放松一下心情。 但这份好心情只持续了几分钟,就被不速之客打扰了。 “宋莺时,真的是你……你知道今天是什么场合吗,居然还追着来了?” 宋莺时扭头看过去,发现顾柔正站在几步外,皱眉看着自己。 宋莺时好笑道:“你什么意思?” “商总那天都那么明确地拒绝你了,你但凡要点自尊,也不该继续纠缠。就算你不死心,想要继续追求,也不该跟到这样的场合来。今天这么大场面,你拿这些私事来打扰他的工作,是不是太没有分寸了?” 宋莺时听出了她的意思。 原来是以为她追着商砚深来的。 她也不解释,笑盈盈地反问道:“那你呢,他明确拒绝你了吗?” “当、当然没有!” “哦,那你是可以继续死缠烂打了。” 顾柔义正辞严,“这是我家的酒店,我在这里天经地义,跟你的性质完全不同。你但凡有点事业追求,也不会这么小家子气了。” 宋莺时一脸恍然大悟,目光却上下打量着她。 在自家酒店上班很正常,但没见过哪个酒店从业人员穿着小礼服就来的。 到底谁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压根不言自明。 宋莺时微微侧过身,让顾柔看清楚自己的着装。 顾柔这才看清楚她胸前那统一的企业logo,愣住了。 明明只是最普通的t恤,穿在她身上却半分不见平价,只有高级。 衣服下摆扎在牛仔裤里,腰臀曲线曼妙又妩媚,整个人不俗不艳,连晚风都格外照拂她,撩起几缕发丝风情万种。 宋莺时这才慢悠悠道:“我跟你的性质果然完全不同。” “女人啊,还是要有点事业追求,别整天情情爱爱的,一股小家子气,你说呢?” 一句话把顾柔气得够呛,宋莺时把这片美景送给她,自己绕开了,走去另一边停着的游船边。 这里靠近观景阳台,有灯光泄出,比顾柔站的地方要亮堂很多。 不多时,又有一个人朝她走了过来,手里还拿着一张方方正正的卡片,一脸为难地看着她。 那是一张房卡。 宋莺时看清楚对方的服装,是尚影传媒的员工。 她心里已经有了猜测,却没有开口。 “你、你好,请问你是宋莺时女士吗……我、我们商总让我把这个给你。” 宋莺时面上波澜不惊,心里却觉得十分荒唐。 让手下员工来给她送房卡,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浪荡风流吗? 真该让顾柔过来听一听,到底是谁在打扰谁工作,是谁在“这种大场面”也能想些乱七八糟的事。 宋莺时刚想开口拒绝,忽然似有所感,回头看了一眼。 只见二楼的观景阳台上,有一抹高大颀长的身影,正默然无声地看着这边。 宋莺时与商砚深的目光遥遥一撞,就见他拿着酒杯回了宴会大厅。 她改变了主意。 宋莺时给面前那人指向顾柔的方向,“喏,那位才是你要找的人。你不用问她是不是宋莺时了,只要跟她说是商总让你把这个给她的,她肯定不会拒绝。” 那员工跟宋莺时道了谢,立刻朝顾柔的方向跑去。 隔着这么远,宋莺时听不到两人说了什么,但看到顾柔一脸惊喜地接过了房卡,宋莺时就知道这事成了。 当晚,她在床上辗转反侧,心里的念头此起彼伏,直到半夜睡醒一觉的方咏君问她是不是喝了酒不舒服,怎么还不睡,她才强迫让自己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大早,宋莺时就醒了。 大家都忙着去自助餐厅吃早餐,只有宋莺时找到了前台,说自己掉了一副祖母绿耳环,麻烦他们帮忙查一查监控。 “好的女士,您有遗失物品的大致地点吗?” 宋莺时吞咽一下,才平静地告诉他们,“可能是掉在33层的走廊了。” 前台的目光很明显地闪烁两下。 33层是他们酒店两个总统套房所在的楼层。 眼前这个女人穿着普通员工的工作装,显然不够级别住总统套房的。 但她会去那一层,就够耐人寻味的。 因为非常凑巧的是,那一层的两个总统套分别被尚影和wildness两家公司的总裁订走了。 这两个男人各有风格,却都英俊多金、魅力爆棚,一亮相就有很多女人倒贴那种。 所以,眼前这个美人昨晚去了33层,莫非是为了钓哪个金龟婿? 第93章 白忙一场 第93章 白忙一场 宋莺时自己都心里打鼓,当然发现不了前台看自己的眼神很奇怪。 更不知道人家心里怎么想她的。 前台替她联系完监控室,告诉她,“宋小姐,待会儿有人专门协助您找耳环,麻烦稍等,他会带您去查监控。” 宋莺时匆忙道谢,心思惴惴。 她想拿到昨晚顾柔进商砚深房间的监控,就算不能作为出轨的证据,至少能当作要挟商砚深痛快离婚的把柄。 待会儿找个什么理由拷贝那段视频呢? 她边思考边转身,撞进了一个坚实的胸膛。 一股熟悉的那款香水味传来,她一抬头,果然是薄旷。 薄旷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开口就问,“你丢了耳环?” 宋莺时支吾。 薄旷:“要去查监控是吗,我陪你去吧。” 宋莺时是去做“坏事”的,怎么可能拉上他。 她劝道:“薄总,九点就要开会了,你先去吃早餐吧,不要耽误了。” “你不也没吃吗?我先陪你找东西。”对比她眼下的淡青色,薄旷看上去精神抖擞,“走吧。” 宋莺时微微尴尬,没有回话。 站在一旁看戏的前台,从薄旷温柔的态度里脑补了一出大戏。 看来,这位宋小姐昨晚是跟这位薄总去了33层。 俊男美女,倒是般配——就是不知道是怎么样激烈的行为,连耳环都能掉了。 而且还是在走廊上掉的。 真是引人遐思啊! 弄得她都想去看看监控里的画面了。 薄旷见宋莺时不回话,只一味低着头,就明白她的态度了。 此时她柔软白皙的耳垂上戴着一副珍珠耳环,柔美高贵。 美人就是连耳朵都生得好,让人遐想是她丢的那对耳环又是何种风情。 只可惜她的态度很明确,不想他陪。 薄旷进退有度,“行,那我先去餐厅,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带过去。” “好的,谢谢薄总。” 她松一口气的模样薄旷看在眼里,却没说什么,潇洒走了。 很快,酒店就下来一名管理员,带宋莺时去了监控室。 管理员问宋莺时大概的遗失时间,她想了想,“应该是九点以后。” 因为房卡是九点钟给到顾柔手上,她再心急也不可能比这个时间更早了。 宋莺时在监控里看到那一角红裙,就是顾柔昨晚穿的那条。 心脏开始砰砰乱跳起来。 她知道自己这事做得不地道,但如果昨晚不是顾柔先来撩贱,商砚深又做事出格,她不会这样做。 这个机会,是他们两个自己给她提供的。 宋莺时的目光定定地看着那抹红裙,等待看她进门的画面。 心里既急切又有几分怅惘,连她自己也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然而几秒后,她的脸色就变了,“……为什么这个摄像头看不到3302的房门?” 在监控里只能看到那道红色的裙角消失在门口,但却看不到整个人的身影——虽然看到视频的人都知道顾柔消失在那道门里了,却没有直接证据。 工作人员解释道:“哦,那个啊,因为我们要尊重vip用户的隐私嘛。” 宋莺时顿时眼前一黑,难道她白费筹谋了? 管理员看她脸色不对,在旁安慰道:“现在视频里还没出现你呢,你不用担心,除了两个房门,整条走廊的其他地方是没有死角的,我们的高清摄像头,不管你掉了什么都能看到。” 管理员热心地将倍速再调快,画面飞快地过,宋莺时的身影却始终没有出现在画面里。 宋莺时知道自己再待下去就穿帮了,“那个,算了……” 她想看的画面是不会有了。 管理员有些不解,一对祖母绿耳环,还没找就放弃了? 但他看宋莺时脸色很不好看,也不好再问什么。 宋莺时起身前最后看了一眼。 高倍速播放的视频里,时间已经过了三个多小时,但顾柔那抹红色裙摆却始终没有再出现在监控画面里。 她没有从商砚深房里出来。 孤男寡女,一个有心,一个滥情,果然是一拍即合了吗? 那管理员目送宋莺时离开,回身去关回放。 忽然,他的目光一顿,发现了蹊跷之处。 不对,这段监控不对劲! 这个红裙女人进了3302后,就一直没再出现在画面里。 对他们酒店从业人员来说,别人来开房办事儿,太正常了。 可问题就在于,这个监控中间被人删掉了五分钟。 这就是大事了。 谁有这个权限来删监控? 监控缺失造成的后果可大可小,为了不留隐患,管理员立刻给昨晚值班的员工打电话,核实情况。 “小王,昨晚谁来动过监控了?” “啊?是顾小姐?她要求删除?发生什么事了?啊这……好吧,我保密,我保密……” 宋莺时离开后,匆匆去参加了上午的会议。 她控制不住自己,把目光往尚影传媒的坐席看去。 商砚深坐在首席,靠着椅背,有几分漫不经心,却十足精英的模样。 当然,是绝对看不出什么鏖战一夜的异样的,体力真好。 像是感应到她的眼神,商砚深的目光扫了过来。 宋莺时立刻低头,自嘲不已—— 宋莺时啊宋莺时,房卡是你自己推给顾柔的。 成年游戏,落子无悔。 此时满心的不甘不平,到底是因为拿不到监控的证据,还是因为顾柔顺利进了他房门而且一晚上没出来? 她不愿意深思,散会后连午饭都没吃,就回房间补觉去了。 昨晚睡眠严重不足,今天又白忙一场,内心的沮丧无以言表。 她一头扎回房间,自然也就不知道有一则非常离谱的流言悄悄地传开了—— 昨天晚上,wildness有一个长得跟狐狸精似的女员工,趁着这次封闭会议期间,半夜三更跑去他们薄总的房间献身。两人干柴烈火在走廊上就开始鬼混,据说连内衣都掉在走廊上,被酒店员工清理走了以后,那个女人第二天还回去找。 宋莺时刚洗完澡,准备躺下,却接到了酒店前台的电话。 “宋小姐,我们的清洁员在33楼找到一对耳环,请您过去认领一下,是不是您掉的那对。” 宋莺时:“……” “宋小姐?” “……应该不是。” “您都还没去看过呢。” 宋莺时有苦难言,她总不能说那是她为了查监控编的一个借口。 “好吧……我直接去33楼么?” 宋莺时到了33楼,按照前台的指示去找走廊尽头的布草间。 走廊铺着柔软奢华的地毯,她走路几乎没有声音,所以3302的门锁发出轻微“咔哒”声的时候就很明显。 第94章 体力真好 第94章 体力真好 宋莺时受惊扭头,但已经来不及了。 一双有力的臂膀箍住她的腰肢,用力一收,她就不由自主地跌进了一个怀抱。 那炙热的气息几乎一瞬间就下来了。 宋莺时不用睁眼都知道是谁,头皮一麻,“商砚深!” 但她整个人已经被蛮力按在墙上,那张冷冽的脸狠狠地俯过来,宋莺时连喘气的机会都没有。 男人的双唇猛然落下来,滚烫湿漉,宋莺时急急偏头,第一下落在了她的面颊上。 他压根也不挑位置,大掌直接捏着她的下颌,辗转地从脸颊到唇角,最后狠狠地碾上了她的唇。 男人的唇线很锐利,动作粗鲁地毫无绅士风度,反而带着嗜血的迫不及待,掠夺了她的气息,呼吸交错间的烟草味让宋莺时全身酸软眼眶胀痛。 她在呼吸不畅中抬手,一个耳光扇得半轻不重,自己的四肢却僵硬麻木起来。 商砚深僵硬了一瞬,直起身来。 大概从来没有人敢扇他耳光,商砚深勒在她腰上的双手用力得仿佛要掐死她。 他那双幽深的黑眸盯了一会儿怀里轻颤的娇容,下一秒就将她往房里拖去。 “商砚深,你做什么?!” 宋莺时的双手撑在门上,不愿意任她摆布。 商砚深声音很硬,“怎么,就喜欢在走廊上,是么?” 宋莺时又气又急,只听出个表面意思,“你疯了吗,这里有监控的!” 商砚深脸上还带着指痕,气息有几分凌乱,眼神有几分癫狂锐利,宋莺时被他看得心神发虚,两手捶打拉扯,试图挣脱他。 但商砚深要桎梏她,简直不费吹灰之力。 一脚踢开半掩的房门,将人扯进了房间。 “砰!”房门被重重甩上。 宋莺时再次被他按在门后,动弹不得。 明明两人可以好好交流,他偏偏要用这么压迫性的动作,让她不舒服。 “放开我。”宋莺时没有脸红心跳,冷冷地对他道。 商砚深没有说话,垂眼看着她。 她是洗了澡打算好好补一觉的,临时接到电话要她上33楼来,便在睡衣外面套了件外套。 刚刚在挣扎间,外套已经从肩头滑落,曲线毕露,呼吸起伏。 他闻到了她沐浴后的清香,眸光暗了又暗,“不放。” “连澡都洗好了,那就直接开始吧。” 直接开始? 宋莺时眼看着商砚深又俯身要吻上来,猛地向后仰去,后脑勺撞在门上“咚”一声闷响。 唇是躲过了,吻却落在了她纤细的脖颈处。 原本这是下一步要侵袭的位置,既然她主动送上门来,商砚深也不客气。 宋莺时喘得不像样,躲又躲不开,“是你让人把我骗上来?你要对我做什么,问过我同意了吗?” “说好这一周把时间空出来给我,你已经放过我一次鸽子了——怎么,反悔不想离了?” 宋莺时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想!” 商砚深的眉眼又戾气又凉,整个人压上来,在她总是倔强的红唇上用力咬了一口。 宋莺时吃痛,双眼变得潮红。 怀里的身躯柔软得不可思议,商砚深喑哑地冷笑一声,“那你不就是同意了么?” 宋莺时整个人一轻,下一秒就被他横抱起来。 再挣扎也敌不过他的力气,宋莺时终于被扔到主卧的床上。 但她尽管全身发虚,也还是立刻爬了起来。 她不能忍受! 昨天晚上,也许顾柔就是和他在这张床上…… “我没有同意……我不同意!”宋莺时喉咙干涸,说不出更多的话,行动却毫不犹豫,从床上下来。 腿一软,晃了两下还是站住了,就要往外跑去。 商砚深站在床尾,长臂一拦,一只手就将她重新卷入怀中。 “不同意是什么意思?” 宋莺时紧紧闭着眼,脑子里已经很快地过了一遍,自己为什么会上33楼的原因。 ——是被人用找耳环骗上来的。 所以,商砚深知道她用找耳环的借口查过监控。 以他的智商,一定能猜到她的真实目的是什么。 宋莺时干脆摊开了说,“我的确是答应了你的离婚条件,但是不代表我愿意跟你在和别的女人睡过的床上……我嫌脏!” 商砚深扬眉,也终于开始流露出真实情绪,“你嫌脏?那个女人不是你自己塞给我的么?” 宋莺时肩膀一缩,他这句话是承认了他昨晚真的跟顾柔睡了? 她冷冷讽刺道:“你体力真好!” 顾柔在他房间里待了这么久,今天上午又开了一早上的会,还有时间见缝插针来骚扰她! 果然,不会时间管理的人是做不成海王的。 “谢谢夸奖。”商砚深仿佛听不出她在讽刺一般,“待会儿一定不让你失望。” 他面无表情,却把这句话说得色气又玩味。 宋莺时气得胸脯剧烈起伏,扬手又要打过去。 这一次被商砚深一把抓住皓腕,语气发狠道:“巴掌不是白让你打的。你打一次,我多干一次。不信就试试。” 宋莺时的手颓然落了下来,撇开脸,忍了又忍,眼泪终究还是落了下来。 太屈辱了。 商砚深的手贴在她后心,感受她像枯叶一般摇摇欲坠。 他的身体紧绷坚硬,蓄势待发,但动作却还算克制,没有下一步动作。 宋莺时咬着牙,“你别让我恨你。” “那你就恨我好了。” 他过往对她还是太宽纵仁慈了,所以才会越来越放纵。 连那种黄谣都传得出来。 尽管商砚深自己就住在这一层,知道流言里什么昨晚那对男女在走廊野战是子虚乌有的事。 但所有流言都不会是空穴来风。 跟别的男人举止那么亲密,总要让她记一次教训。 商砚深俯身,再次攫住宋莺时的呼吸。 刚开始是啄吻,等她齿关微松,他的力道也强烈了起来。 男人的气息醇厚酽烈,烟草味带来一点点淡淡的清凉,宋莺时无力承受,灵魂都在哭泣着片片皴裂。 就在这时,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来。 是宋莺时的手机在响。 她原本已经失望虚脱,此时又猛烈地挣扎起来。 商砚深没让她逃脱,但宋莺时的声音呜咽可怜起来,“放开我……是我妈、我妈的专属铃声!” 商砚深松开了她的唇,却没放开人,“她那里有护工,急什么。” 电话响到自然挂断。 宋莺时怎么可能不急,颜月清现在连自理能力都没有,压根不可能给她打电话的。 没等宋莺时回拨,商砚深的手机也响了起来,是向俊。 第95章 水性杨花 第95章 水性杨花 颜月清的电话和向俊的一前一后响起来,就算是商砚深,都要掂量一下其中的意味。 如果不是凑巧,那就是颜月清那边出事了。 宋莺时在他顿住动作的那一瞬,先把他的手机抢过来,接通。 “商总……” 向俊刚一开口,就被宋莺时打断了,“向俊,是不是我妈妈出事了?!” “啊,夫人?呃……是、是这样的……”向俊没想到接电话的是她,犹豫起来,“两个小时前,颜女士在护工的陪同下去楼下散步,到现在还没回病房……” “什么?!” 宋莺时大惊失色,颜月清现在的神志不清醒,走丢可不是简单的事。 为什么在医院都能走失。 她站起来就往外走,被商砚深拦住,“你就这样走?” 这个会议是封闭式管理,原则上不允许离开。 不过幸好宋莺时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小员工,她跟薄旷请个假,提早离开的影响应该不大。 她推开商砚深的手,一边打电话给薄旷一边往外走。 电话接通时,宋莺时也正好推开房门。 薄旷刚准备回房间,两人看到对方,各自挂断手机。 薄旷抢先说道:“莺时,关于那段传言,我会处理……” 宋莺时不懂他说的是什么意思,直接道:“薄总,我要请个假,我妈妈出事了,我要回一趟市区。” 薄旷自然无有不应,“需不需要我陪你?” 宋莺时勉强笑一下,“不用了,我提前离开已经给你带来很大的麻烦了。你是项目负责人,提前离开,是想直接退出竞争吗?” 薄旷微微蹙眉。 这倒是真的。 他临时要走,暂时找不到足够分量的负责人替代他,可能真的就跟这个文创项目失之交臂了。 他刚要说什么,目光却不自觉地往她清凉漂亮的肩颈上瞥。 也不是他孟浪,实在是那片雪白的肌肤太吸睛,“呃,你要不要先去换身衣服?” 宋莺时赧然,下意识地捂了一下胸口,下一秒,一件外套从天而降,将她裹住。 她回头,看到商砚深波澜不惊地站在自己身后。 薄旷眉头一蹙。 宋莺时是从商砚深的房里出来的,而且红唇微肿、睡衣起皱…… 薄旷看向商砚深。 商砚深毫不避讳地跟他目光撞在一块儿,而后抬手搂住宋莺时的肩膀,“先去你房里换衣服。” 宋莺时被他带着走了几步,不由自主地走向了电梯,连跟薄旷告别都没来得及。 商砚深自然地陪她回了房间,连她换衣服的时候都没回避。 宋莺时也没时间矫情这个,哪里没看过摸过。 但商砚深直接跟她一块去了酒店外面——她昨天是统一大巴过来的,回市区需要打车——宋莺时才奇怪地问道:“你站这儿干嘛?” 商砚深不用回答,因为很快他的宾利车就停在了他们面前。 现在事情紧急,有司机开车送,宋莺时当然不会拒绝。 但她没想到商砚深也理所当然上了后座。 “商砚深你……” “开车。” 宋莺时虽然满心都在记挂颜月清的情况,但也不会忘记商砚深会出现在小江南是为什么。 薄旷不能离开会场,商砚深跟他一样的身份,自然也不能离开。 “你不要项目了?”宋莺时语速很快地提醒道,“你现在要是走了,尚影可就等于自动出局了!你别怪我没提醒你……我自己可以去,你下车吧!” 商砚深淡淡地瞥她一眼,“你以为都跟你老板那样没用?” 宋莺时眉头一跳,“……你看起来这么有信心的样子,是不是真的提前疏通过关系了?” 商砚深不理她,微微阖目养神。 宋莺时看着他侧脸微微红肿的巴掌印,刚刚发生的事丝丝缕缕地冒出来,才想起来这人昨晚和今天的可恶行径。 她也再不关心商砚深的离开会给尚影带来什么影响。 “也对,尚影出局,那这个项目对我们wildness就是囊中取物、志在必得了。” 商砚深睁开眼,微微挑眉看了她一眼。 看得宋莺时一阵心虚,“你看什么?” 毕竟商砚深是陪她离开的,她那些话看起来有点恩将仇报的意思。 商砚深意味深长地说道:“看来姓薄的把你招进去,是为了对付我。不愧是从底层摸爬滚打上来的,为了赢可以不折手段。” 宋莺时不太喜欢听他这样评价薄旷。 至少到目前为止,薄旷真的帮了她很多,而且在工作上也从来没表现出任何逾矩和私心。 宋莺时没好气地反问道:“你想多了。我对你有什么大影响力么?” 商砚深淡淡道:“确实没有。” 宋莺时:“……” 司机加快速度,一小时内就把车开到了海城第一医院。 还没搭上电梯,就接到了向俊的电话。 颜月清找到了。 宋莺时跟商砚深对视一眼,忍不住皱起眉来。 这是什么恶作剧吗? 等他们回到病房,发现颜月清确实好好地坐在病床上,向俊一脸愧疚。 病房里还聚集了步苑和邓柠,这两人一人坐一个轮椅,看上去还真是……有一种诡异的和谐。 宋莺时挑了步苑来问,“阿苑,怎么回事啊?” “不好意思啊莺莺。今天上午薛凛带我和颜阿姨下楼晒太阳。后来因为我跟邓小姐起了点冲突,薛凛注意力都在我们身上,不小心让颜阿姨走丢了。” “不过后来向助理及时赶过来,我们把阿姨找回来了。” 宋莺时朝向俊投去感激的目光。 这两年多,他真的帮了自己很多。 邓柠开始发脾气,“你别扯上我,我只不过说了句实话,是你要跟我吵架的!” 宋莺时相信步苑,知道惹事的一定是邓柠。 她拧着眉看向邓柠,邓柠越发生气,指着步苑道:“我就说这个女人水性杨花,有错吗?那天在门口偷听的男人算一个,昨天让我碰到一个高个子的男模特来看她,也跟她举止亲密!可她不是砚深哥哥的女朋友……” 邓柠说到这里,忽然顿住了,像是刚反应过来一样,目光在宋莺时和商砚深之间来回看。 而后,缓慢而凝重地问出一句,“你们两个为什么是一起来的?” 第96章 监守自盗 第96章 监守自盗 宋莺时急着赶回来看颜月清,而且也不知道邓柠在这里,所以忘记在她面前避讳了。 她现在没心情处理这些复杂的关系,扫了商砚深一眼,示意他自己搞定他的爱慕者,就往颜月清那边走去。 身后的邓柠摇着轮椅过去,抓住商砚深的下摆,“砚深哥哥,你跟宋莺时是什么关系?” 她忧心忡忡,难免又想到接风宴那天,商砚深的下属们在酒桌上开过的玩笑。 之前没觉得,但宋莺时和商砚深同进同出的次数确实多了一点。 尽管邓柠从来没谈过恋爱,但商砚深和宋莺时之间确实有一股暧昧的味道,连她都品出来了。 商砚深看着宋莺时的背影,难得不知道怎么开口。 现在承认,邓柠一定会不顾场合地大闹。 但如果不承认,总这么遮遮掩掩地瞒着她,商砚深也做不来这么窝囊的事。 商砚深不是会为一件事优柔寡断的人,索性准备开口认下,宋莺时却像是心有灵犀似的回头瞪了他一眼。 不想让他说。 他们很快都要离了,就别招惹邓柠了! 商砚深自然知道她在想什么。 可宋莺时越是这样惦记着离婚,他就越要在这时候戳破她的粉饰太平。 商砚深:“我跟她……” “阿深跟莺莺的关系,不就是中间有个我吗?”步苑鬼精鬼精的,在一旁看出了宋莺时和商砚深的矛盾,当然毫不犹豫地帮宋莺时,“他不就是我男朋友吗?” 商砚深瞪过去。 听邓柠的意思,步苑这会儿还勾着两个男人。 被卷入这样乱七八糟的男女关系里,真让他厌烦不堪。 而邓柠比他更不能接受,嚷嚷道:“砚深哥哥,你知不知道这个女人跟好几个人搞暧昧啊?” 步苑赶在商砚深之前开口道:“阿深最喜欢我这样了。他有绿帽癖的,小妹妹你不知道吗?” 邓柠一时说不出话来,小心地看向商砚深。 他的头绿不绿她不知道,但是脸色倒是蛮青的。 步苑觉得痛快,哈哈笑了两声,操纵着自己的轮椅朝宋莺时身边过去。 步苑一过去,商砚深也抬步走了过去——倒真的像一对情侣似的。 宋莺时在跟颜月清说话,“妈,以后不能乱走了哦,外面很危险。” 原本以为颜月清会亲亲热热叫一声三月,没想到她的神色却不同于两天前的慈爱亲热。 宋莺时心脏微沉,这个眼神是她最近两年才有的——仇视、淡漠。 “我的事什么时候需要你管了?我还没老到要死的时候呢!你跑来做什么?” 宋莺时:“……妈,你好了吗?” 颜月清不理她,低头轻抚自己手腕上的一只翡翠手镯。 这个翡翠是冰种帝王绿,价格昂贵到就算宋莺时还是宋家千金的时候都要咋舌的程度。 但邓秉富当年生意做得不算大,却舍得给颜月清买这么好的东西。 也难怪颜月清在嫁给邓秉富后换发了新的活力和美丽。 宋莺时看出来,颜月清的神志并没有清醒的样子,忍不住扭头对邓柠道:“现在这个特殊时期……怎么还会让我妈把这个冰种帝王绿戴到手上,不小心摔碎了怎么办?” 邓柠撇嘴,“我有什么办法,她一直念叨这只手镯,半夜喊得人瘆得慌,只好回家取来了。这是我爸爸送给颜姨的,怎么处理只要我跟颜姨都没意见就行了。” 宋莺时确实没有插话的资格。 她只不过是心疼好东西罢了。 商砚深的目光随意扫过颜月清的手腕,目光忽然微微一凝。 他淡声重复道:“冰种帝王绿?” “是啊!”邓柠抢着说,“是我爸送颜姨的结婚礼物,很贵重的,我想要我爸爸都不给我买呢!” 邓秉富的公司,当年的年净收入也不过几百万。 他是卖掉一套房子才拍下这只手镯的。 就因为颜月清喜欢翡翠。 宋莺时没去听邓柠说了什么,只注意到了商砚深的表情和语气。 她压着声音问他,“有什么问题吗?” 商砚深不想当着邓柠的面说,而是朝外面抬了抬下巴,“出去说。” 邓柠的眼睛几乎要拧出酸水来,“砚深哥哥,有什么是我不能听的吗?!” 宋莺时无声叹口气,朝商砚深挑了挑眉毛——在他理解来,她应该是在问有什么话是非得避着人才能说的。 商砚深的目光往那只帝王绿手镯上扫了一眼,而后唇角微抿,露出一点讳莫如深的味道。 宋莺时大概能猜出他想单独跟她说的话,应该跟手镯有关系。 不过这邓秉富的女儿邓柠还在场,宋莺时就谦让了一句,“你跟邓柠出去说吧,她是邓叔叔的女儿。” 如果这只天价的手镯出了什么问题,邓柠是可以要求赔偿的。 商砚深瞥了宋莺时一眼,坦然道:“这个手镯不像是翡翠,更不要说是什么冰种帝王绿了。” “什么?!”邓柠和宋莺时两道声音同时发出来。 邓柠吓坏了,扑过去就扒拉颜月清的手腕, 想看她的手镯长什么样的。 但她的力道可能用得有点大,颜月清一脸吃痛害怕,骂骂咧,质问邓宁是什么人,干嘛抓她的手。 颜月清现在虽然貌似清醒,但记忆已经出现偏差,此时此刻并不认识邓柠。 她问邓柠是哪里人,来做什么的,怎么跟家人走散了。 邓柠现在懒得应付她,而是粗鲁地将颜月清的衣服往上推了推。 露出一截皓白看不出年龄的手腕。 邓柠抓着颜月清的手, 看了好一会儿。 但她看不出什么门道。 这是翡翠,小姑娘家家的很少有人会喜欢翡翠。 她只好把颜月清的手松了,还嘀咕道:“这个手镯我昨晚才拿过来,之前一直在我家保险柜里放着。” 邓秉富当年是正儿八经买的有证书的翡翠,八位数抛出去,不可能是假的。 “除非我家的人监守自盗,要不然怎么可能在这种情况下偷走那个手镯。……砚深哥哥,确定颜姨的手镯有问题吗?” 商砚深点点头。 几眼就看出来这个根本不是翡翠。 但如果一直是在家里保险柜里锁着,那正宗的那个手镯去哪儿了? 第97章 心理阴影 第97章 心理阴影 所有人都安静了一秒。 八位数的手镯,在场的人除了商砚深,任何人都不可能无动于衷。 尤其是邓柠,事情牵扯到邓秉富的遗物,而且还是这么贵的东西,她气得鼻子咻咻的,“镯子到底怎么丢的!” 与此同时,颜月清霍地站起来,“什么?!你们说……秉富给我留的镯子不见了?这个是假的?!” 她经过几天的治疗,精神状态显然比刚发现的时候好了很多,完全能听懂他们在说什么。 这正是糟糕之处。 “是谁,谁偷了我的镯子?!”颜月清竟然第一个就怀疑宋莺时,“是不是你!你恨我跟宋德厚结婚,就要破坏我的婚姻?!” 宋莺时蹙眉,“妈,你讲点道理,我什么时候破坏过你的婚姻?” 颜月清跟宋德厚算是一对怨偶。 也许男才女貌,年轻的时候也有过甜蜜,但从宋莺时记事开始,家里除了争吵就是相互冷战,很少有和平的时候。 那时刚步入青春期的她,简直是盼着父母早点分开,各自过自己的生活。 况且后来颜月清嫁得那么好那么开心,她只有替母亲高兴的份,怎么可能去破坏她来之不易的爱情。 可颜月清却恨意翻涌,口不择言,“你没有?至少我的第一段婚姻不就是你破坏的吗,你这个克父克母的煞星!” 宋莺时听得她脑子“轰”得一响,脸色发白,身形都晃了一下。 她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责难。 尤其是最后一句,简直是诛心之言——她的父母真的一个下狱,一个生病,虽然宋莺时并不是迷信的人,但被颜月清亲口责难,怎么可能不伤心? 幸好身后一只温热的大掌在她腰上扶了一把,她才站稳。 商砚深扶住了她,手掌在她后心贴了一会儿,感觉到邓柠的目光移过来才放开。 “宋夫人……” 但商砚深刚开口,却被步苑抢先了,“颜阿姨,我不管你是不是生病,生病了也要说人话!莺莺是你女儿这件事我看你记得很清楚,你一个当妈妈的平时对她冷嘲热讽也就算了,这种伤人的话也是能说的吗?” 颜月清看着步苑,竟然对她有点印象。 “你是莺时的朋友?” 步苑:“昂。” “那次害莺时晕倒两天的朋友,就是你吧?” 步苑摸了摸鼻子,“这个倒记得清楚……我真是荣幸。” 宋莺时眉头一皱,仿佛知道了她要说什么,低声叫她一声,“妈,别说了。” 颜月清原本还有话说,被宋莺时一打断,冷冷地看向她。 目光猩红阴冷,像是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别说宋莺时,就连旁观的人都为之心惊。 “如果当初不是那只剥了皮的兔子,你本来还有个弟弟。” 颜月清一句话,让在场的人都心头一跳。 脑海里不约而同地闪过一个念头,是不是这件事,就是宋莺时当时在秀场后台受到惊吓后无故昏迷两天的缘由? “我受惊流产,你爸爸第一次被关押审查,然后就是离婚……你敢说,你不说克父克母的煞星么?” 宋莺时的呼吸声陡然重了起来。 商砚深站在她身后,感觉到她身形微微的颤抖。 她父母离婚的时候,她还只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如果真的如颜月清所说,什么剥了皮的兔子,一定让宋莺时受到了很大的惊吓。 紧接着又发生了那么多重大的转折事件,难怪她有那么大的心理阴影。 商砚深动了一下,当着众人的面将宋莺时挡到身后。 “宋夫人,现在当务之急是先找到你这只镯子的真品在哪里。你用这些噱头转移了话题,莫非邓柠刚刚说的监守自盗,就是你?” 颜月清双眼如利箭似的射向他,粗鲁吐词,“你放屁!” “这是秉富留给我最后的东西!我怎么可能拿个假的去换掉,那真的呢!真的那个在哪里?!”颜月清一一看过在场的人,“是你?还是你?是不是你!” 最后她的目光定格在护工的身上。 一顶帽子扣下来,护工满身是嘴也说不清了,一脸铁青,好一会儿才对商砚深控诉道:“商总,别人不知道我,您是知道我的。我不想自夸身价,但是找我护理的人也是排到后年都排不完。要不是向助说是照顾您丈母娘,要插个队,您以为我会来这里受这无妄之灾吗?” 商砚深淡声安抚了几句,说他相信她,并让护工先出去回避。 邓柠整个人都愣住了。 好一会儿才颤悠悠地重复了一遍,“……丈母娘?” 步苑看嘀咕一句,“啊哦,玩脱了。” 偏偏商砚深和宋莺时两个当事人都没反应,宋莺时从颜月清刚刚说了那些诛心言论后就有些失神,而商砚深还在低头看那个赝品。 邓柠被忽视了,声音陡然提高,简直像尖叫一般,“我问你们呢!谁来告诉我,丈母娘是怎么回事?!砚深哥哥,这一声丈母娘总不是是随我叫的吧!” 商砚深眼神略带怜悯地看着她。 再刺激下去,邓柠就要崩溃了。 所以商砚深保持了缄默。 其实这时候已经不需要用语言来解释或狡辩了——邓柠从来没有把颜月清当成妈妈,而商砚深也从来只把邓柠当成妹妹,这声丈母娘怎么也不可能是因为邓柠叫的。 邓柠果然再顾不得什么翡翠不翡翠,真品不真品,朝宋莺时叫嚷道:“宋莺时你到底在搞什么鬼?你躲在砚深哥哥背后做什么,你出来,给我解释清楚!” 宋莺时低低的声音传来,“你要我解释什么?” 结婚这两年多,她跟邓柠的交集一直很少,所以瞒着邓柠这件事,是颜月清做的。 宋莺时之所以不说破,是想着反正快要离婚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邓柠闹起来,谁都别想安生。 但现在,就这么突然地被人揭开了事实。 在这种不恰当的时间,不恰当的场合。 宋莺时只觉得满心疲惫。 “你跟砚深哥哥是什么关系?!” 宋莺时看了商砚深一眼,把难题抛给了他来回答。 商砚深半点也不委婉,“邓柠,你不是都猜到了,还要我说什么?” 第98章 抢心上人 第98章 抢心上人 “你……你你你……”邓柠指着他们,话不成话,声不成声。 那条细瘦无比的胳膊抖得像是要散架一样,“为什么?!为什么!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宋莺时,你害我死了爸爸,还抢我心上人!你,你……” 邓柠激动起来,试图从轮椅上站起来扑过来,挠花她的脸! 但双手刚撑着扶手站起来,两条肌肉萎缩的腿压根支撑不了她的重量,邓柠“砰”地摔倒在地。 除了一个跟她一样坐轮椅的步苑,其他人都站得远,压根来不及扶她。 邓柠摔倒在地毯上,可额头却磕在茶几的尖角上,顿时就见了血。 宋莺时叹口气,要上前扶人。 商砚深很自觉地站在原地没动。 他已经暴露了是邓柠“姐夫”的事实,平时都要避嫌了,现在越发要谨慎。 然而下一秒,宋莺时伸出去扶她的手被用力地拽了一把。 宋莺时站立不稳,直接双膝跪倒在地毯上。 而邓柠以超乎想象的速度,双手用力的掐住宋莺时的脖子,“你怎么不去死!你凭什么好好地活着!” 商砚深的动作非常快,捏着邓柠的手将她迅速地扯开,将宋莺时从地上拖起来。 他侧头,看一眼宋莺时修长脖子上被指甲掐出来的血印子,眉头皱起,“就因为莺时跟我在一起,你就叫她去死?邓柠,你做人未免太霸道,我也不是你的所属物。” 商砚深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让邓柠的眼泪突然决堤,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砚深哥哥……你,你为什么这么对我?你为什么要瞒着我!为什么你要跟她在一起?还要骗我说步苑才是你的女朋友!耍我伤害我好玩吗!” 说步苑是他女朋友,完全是被步苑这个不着四六的自己起哄的。 商砚深皱眉,却无从推诿。 毕竟这几次步苑的胡言乱语,他也没有反驳。 步苑看热闹不嫌事大,“我是女朋友,但宋莺时是他老婆啊。” 毕竟“丈母娘”这个称呼比较模糊,有些亲密些的小情侣未必不会将女方妈妈提前称为“丈母娘”。 以步苑刚刚听的,这位邓大小姐显然还只是以为商砚深和宋莺时是情侣,却没反应过来这两人已经结婚了。 这婚……可真够隐的。 邓柠果然受不了刺激,双手插入自己的长发,用力甩头不愿意接受事实,甚至放声尖叫起来。 宋莺时是见识过邓柠发起疯来是什么样子的,不甚赞同地看了步苑一眼。 步苑已经堵着耳朵先后退去,咋舌道:“……我不知道她会变成这个样子。要不我去帮你们叫个医生吧。” 她说完,转身往外而去。 外面的医护也已经听到了这里的动静,已经有人冲进来了。 颜月清和步苑各打一针镇定剂,两个人终于安静了下来。 颜月清的剂量大,打完针睡下了,而步苑只是让她安静下来。 她坐在轮椅里,低着头,整张瘦削惨白的脸都被头发盖住了,看不清表情。 宋莺时偷偷地将颜月清手里的镯子摘下来,祈祷她醒来的时候已经忘记这么个镯子。 邓柠的状态不好,也需要早点送回家休息。 于是颜月清这里还是暂时交给了那名护工,商砚深送她们两个回云水湖畔。 宋莺时提出要去查一查这个手镯原本存放的位置,便问邓柠。 邓柠一路安静若死,此时终于抬起头,阴鸷地看了她一眼,操纵着自己的轮椅回了房间。 宋莺时的精神也不是很好,坐在沙发里闭了会儿目,终于恢复点精神,睁眼发现商砚深还在,奇道:“时间已经不早了,你还不走?” 商砚深悠然坐下,“走去哪儿?” 他这话一出,显然是要留宿的意思。 宋莺时一下子想岔了,没想到他竟然还惦记着在小江南套房没做完的事。 没看到她正一脑门官司吗? 宋莺时虎着脸下逐客令,“不好意思,我没心情应酬你,恕不远送。” 商砚深反问,“如果今天晚上邓柠闹起来,你跟保姆两个人能搞定她?” 宋莺时悻悻。 她现在连辆车都没有,万一待会儿需要再去医院,就很不方便了。 “我让何姐收拾一间客房出来。”宋莺时说完,转身往楼上去了。 她先去颜月清房里逛了一圈。 颜月清以前没有出现脑萎缩的时候,她从来没机会进这个房间。 但那个镯子原本肯定是颜月清自己收在房里的,宋莺时想看一看会不会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其实颜月清有两个差不多的镯子,只是邓柠拿错了。 然而保险箱锁得好好的,宋莺时打不开。 她魔怔似的看了好久,又想起颜月清诅咒似的骂她“克父克母的煞星”,然后对着保险箱试了一次密码。 她输入了自己的生日。 其实,都不用等待那一声提示密码错误的提示音,她就知道一定是错的。 果然。 宋莺时蹲久了,站起来回到自己房间洗了个澡。 今晚没心情,只简单护肤加身体乳就走出了浴室。 然后就看到那个理所当然躺在自己床上的商砚深。 宋莺时:“你在这里做什么?” 商砚深在这里没有换洗衣服,洗完澡把脏衣服交给保姆,围着条浴巾就上来了。 露着大片肌理健实的胸膛,毫不避嫌。 “你们家的客房太小了,还没我一个洗手间大。”商砚深嫌弃道。 他怎么不想想,是他的洗手间太大了? 宋莺时冷静道:“我的房间也不过你洗手间那么大。” “嗯。”商砚深理所当然地闭眼,“凑合吧,总不能睡到主卧去。” 除了颜月清现在居住的主卧,其他房间都差不多大。 所以商砚深说得倒没什么问题。 但宋莺时却疑心他别有所图,“商砚深,我今天不想跟你做。” 商砚深抬起眼皮看她一眼。 连洗完热水澡,面上都还是白瓷似的透着冰雪气,说明她此时心绪一定不太好。 商砚深懒懒道:“兴味过了,你求我我都不碰你。” 宋莺时实在太累了,也懒得理会他的冷嘲热讽,掀起另一边的被子就躺了下来。 第二天一早,她被一个尖叫声吓得一个激灵,吵醒了。 第99章 口无遮拦 第99章 口无遮拦 那种尖叫声就像贴着头皮擦过去一样,宋莺时眼睛都还没睁开,心脏就开始狂跳。 幸好这时从旁边伸过来一只手,勾了她的肩一下,宋莺时整个人就滚到了一个温热的怀抱里。 侧脸直接挨到了温热的肌肤上。 她这才想起来,自己床上昨晚睡了个男人。 而且他还没穿衣服。 商砚深慵懒的嗓音从她头顶传来,“大早上的,发什么疯?” 邓柠看着这两个人一个揽一个靠,动作亲昵又自然的模样,眼泪花瞬间冒出来了。 “砚深哥哥,你怎么能跟她睡到一起!” 商砚深掌下的肌肤柔滑软嫩,手指忍不住摩挲几下,对邓柠说话显得有几分漫不经心,“我跟自己老婆睡到一起不是天经地义?” 感觉到怀里的宋莺时微微挣动,他掌下用了更大的力道,将她禁锢在自己怀里。 邓柠则被他一句话轰炸得一脸空白,整个人摇摇欲坠,如果不是坐在轮椅里这会儿大概已经摔倒了。 虽然昨天就已经揭露了这两人的关系,但毕竟他们之前完全是陌生疏离的姿态,邓柠还能做鸵鸟,认为这段婚姻中有隐情。 可今天,商砚深和宋莺时明晃晃地躺到了一张床上,而且他亲口叫她——“老婆”。 邓柠的眼泪“哗——”地流下来。 商砚深之前配合隐瞒她,主要是嫌麻烦。 现在既然知道了,就干脆借着这个机会让邓柠断了对他的念想。 于是,他又淡淡地加了一句,“以后没经过允许就别进我们房间了。你也已经成年了,难道不知道别人两口子会有不方便的时候?” 宋莺时被他禁锢着转不过身去看邓柠的表情,只能拿被子下面的手重重地掐他一下。 满口胡言乱语! 别以为她不知道,这人在拿自己挡“桃花”呢。 本来按照商砚深来者不拒的性格,连顾柔都笑纳了,没道理放过邓柠。 大概还是因为邓柠是他妹妹的好友,下不了手吧。 邓柠在一旁哭得都要把床冲走了,宋莺时拉开商砚深的手,自己坐起来。 被子让她的坐姿扯得高高的,不小心一低头…… 看到商砚深昨晚围的浴巾在睡觉的时候不小心散开了。 宋莺时忙不迭移开眼睛,额角青筋都跳起来。 要长针眼了。 她连忙将被子往下压一压,对邓柠道:“好了,一大早别哭了。” 宋莺时不说还好,一说对于邓柠来说就仿佛是获胜者在对她耀武扬威。 她被泪水冲刷完的眼底不见澄澈,反而带着浓浓的怨恨。 她的手一抬,不知道抓了个什么在手上,立刻朝宋莺时一甩。 她的轮椅杯架上竟然有一杯热豆浆! 宋莺时闪避不及,幸亏商砚深在一旁反应快,将被子一扬,将那一大杯豆浆都给兜住了。 宋莺时躲过一劫,但刚刚只有她的角度能看到商砚深被子下面的样子。 眼球再次受到冲击。 他简直精神抖擞,十分不要脸。 被子重新将商砚深掩住,但上面泼了豆浆,他一刻都不能忍,让宋莺时去给他把烘干的衣服拿上来。 宋莺时正好要跟邓柠谈一谈,不顾她的拒绝,将邓柠的轮椅往外推。 两人搭了电梯回到一楼,宋莺时吩咐何姐把商砚深的衣服送上去,自己推着邓柠往她房间走去。 宋莺时拉了条椅子坐在邓柠对面,“邓柠,我们谈谈。……好了,你先别哭了,先冷静下来。” 邓柠听了这句话,倒是冷静下来了,但下一个动作确实好不容易地举起巴掌朝她扇过来。 宋莺时跟她面对面坐着,不是为了方便她扇自己的。 她一把抓住邓柠的手腕,严肃道:“我们谈谈那个翡翠手镯的事。” “谁要跟你谈这个!东西一直放在家里,不是你偷的就是保姆偷的!”邓柠口无遮拦,也毫不在意被何姐听到会不会伤人自尊,“你今天必须给我一个交代,你到底是怎么把商砚深勾引走的!” 第100章 他喜欢我 第100章 他喜欢我 “给你交代?”宋莺时淡淡地反问了一句,“我跟商砚深之间的事,为什么要给你交代?” 邓柠:“因为是我先喜欢上他的!” 宋莺时喃喃:“那可不一定。” 邓柠没听清,“什么?” 宋莺时张了张嘴,又停住。 她没必要跟邓柠解释自己是什么时候对商砚深动心。 不,应该是她会永远带着这个秘密,直到她不再喜欢他的那一天。 宋莺时:“我说,喜欢他的人那么多,难道他要每个都娶回家?” 邓柠大大地不服,“那你在这些人里又有什么不同,凭什么可以嫁给他?” 因为宋德厚与商爷爷是故旧,在宋德厚出事后,商爷爷愿意出手拉她一把。 但宋莺时要是这么解释的话,邓柠只会觉得她胜之不武,继续不依不饶。 她拧眉,微微不耐,“我们能不能讨论一下那个帝王绿翡翠手镯?那是你爸爸留下来的东西,你一点都不上心?” 本来这个东西轮不到宋莺时来操心,但昨天颜月清的样子让她有点担心。 万一刺激得她病情加重怎么办。 邓柠:“你先回答我!” 她偏执任性,商砚深跟宋莺时结婚的这个消息太突然,她有一种被人耍了的不甘和狂怒—— 商砚深怎么可以结婚! 而且还是跟宋莺时! 宋莺时拿她没办法,只能甩出一招必杀技,“你何必问我跟你们的不同,这不是明摆着的么——你们喜欢他,但他只喜欢我啊。” “你!” 邓柠的面色由白转青,又涨红,面上愤怒又不甘,一扭身把双手能够到的东西全都砸到地上。 宋莺时幸好手脚便利,躲过了差点砸到她身上的一个金属摆件。 “邓柠,你能不能清醒点。”宋莺时站在她几步外,“难道你跟商砚深还能修成正果吗?” 邓柠双眼猩红,“你看不起我是个残废?” 宋莺时微微拧眉,不赞同地看着她。 知道她因为身体原因而自卑敏感,但宋莺时这句话的意思当然不是看不起她身体缺陷,而是商砚深一直把她当妹妹。 宋莺时:“你是商朗儿的朋友,自从你救了她,商砚深一直就把你当妹妹,你比谁都清楚。” 邓柠咻咻喘气,像斗牛一样仇视着她。 这时,房门被人徐徐敲了两下。 她们同时回头看去,就看到商砚深抱臂站在那儿,不知道站了多久。 “一大早这么有精神,你们不用吃早餐?” 宋莺时看他不像是刚过来的样子,就问,“你什么时候来的?” 商砚深抬步走了进来,无视那一地被邓柠制造出来的狼藉,“就在你说我只喜欢你的时候。” 他语气里带着几分只有宋莺时听出来的戏谑。 宋莺时的气血瞬间涌了上来,脸颊一下子红了。 尽管她那样说只是为了打发邓柠,但是被这个当事人说出来,就有一种吹牛被抓包的窘涩。 邓柠看到商砚深出现,那么英俊无匹,满足一切她对爱情美好的幻想——可他现在已经是别人的丈夫了。 “砚深哥哥……”她眼泪一下子就流了下来,面上委屈得不行,“你真的喜欢宋莺时吗?你告诉我,喜欢她什么?!” 不就是有一张漂亮脸蛋? 她邓柠只要不跟宋莺时比,一样也是个美女。 商砚深的长臂一伸,搭在宋莺时的肩上。 从前两人在邓柠面前装不熟,那姿态架势真的就跟两个陌生人一样。 现在关系曝光了,商砚深做一切亲密的动作都十分自然,就好像他们两个真的是一对恩爱夫妻。 宋莺时却做不到他这样的演技,整个肩膀缩了缩,想把他的胳膊甩开。 商砚深却像是在认真思考邓柠的问题,沉吟片刻,“你要问我喜欢她什么,我还真一时说不上来。” 宋莺时的肩膀僵硬了一瞬。 她没想到商砚深会说出这样一句话。 他可以忽略掉邓柠的问题,或者随便说几点她的优点,可他偏偏要说——“说不上喜欢她什么”。 这跟直接打脸宋莺时有什么区别。 她当然知道商砚深不喜欢自己,可他有必要这样直白地说出来吗? 宋莺时抓住商砚深的手,甩到一旁,径自走了出去,不顾身后两人什么表情。 邓柠抬眼,瞪向商砚深。 “砚深哥哥,她就这么对你?” 商砚深勾了勾唇,似真似假地敷衍了一句,“她知道我下一句就要说‘因为她的一切我都喜欢’,所以害羞跑了。” 这句话从商砚深嘴里说出来,比宋莺时刚才的那句打击力度可大多了。 邓柠整个人面色空白,除了伤心什么都说不出来。 商砚深垂目看她。 他这么多年拒绝了这么多女人,但邓柠不一样。 如果不是她,现在坐在轮椅上的就是商朗儿。 商砚深像是想到了什么,对邓柠道:“对了,朗儿已经回国了,我让她多陪陪你,想去哪里玩都让她带你去。” 邓柠抹一把眼泪,看着商砚深离开的背影,面容渐渐扭曲。 他这样岔开话题,比哄骗三岁小孩还敷衍,真的有一点在意她吗? 商朗儿…… 她这辈子最不想看到的就是商朗儿! 商砚深走到餐厅,保姆招呼他吃早餐,他随意挑了两样,问道:“宋莺时呢?” “宋小姐刚刚接了个电话,好像是医院那边打来的,然后就急匆匆走了。” 医院那边,无外乎就是颜月清又出了什么事。 商砚深慢条斯理地吃完早餐,给向俊打了通电话。 宋莺时的确是去到了医院。 早上接完医院的电话,又接到宁西言的电话,要去探望颜月清,她便搭着宁西言的车一起去了。 颜月清的病房像台风过境一般,她坐在床上,手上原本打点滴的地方青紫浮肿,还有一大片淤血。 看起来像是被她自己硬生生拔出来的一样。 宋莺时急道:“妈,你这是做什么?” 颜月清果然像昨天一样,神志还是清醒的,“我的翡翠镯子呢!” 那个假的已经被宋莺时收了起来,就是祈祷她把镯子的事忘了。 但看来并不奏效。 宋莺时犹豫道:“妈……” 颜月清厉声打断她,“秉富送我的镯子不见了对不对!我的镯子是不是被你弄丢了?!” 第101章 胖了十斤 第101章 胖了十斤 宋莺时花了很长时间安抚颜月清。 可颜月清越来越激动,最后医生还是不得不给她打了一阵镇静剂,让她又睡了过去。 病房里被砸坏的东西都要赔,还要跟医生讨论病情,宋莺时东奔西跑忙了一个上午,才把医院的事忙完。 期间宁西言一直陪着她。 宋莺时忙得心力交瘁,坐在长椅上稍事休息的时候,向俊找了过来。 向俊刚走近,就听到宁西言在大献殷勤,“莺时,你放心,那个镯子的事我来帮你查。” 向俊:“……” 那他走? 宋莺时先看到了向俊,朝他点点头,“向助,有事?” 向俊原本是奉了商砚深的命,也是来帮宋莺时查那个翡翠镯子的事。 没想到来晚一步,已经有人在献殷勤了。 这时候如果贸然说清楚来意,会不会显得自家商总没什么面子。 向俊便打算让宋莺时自己提出需求,“商总让我过来看看,您这边有没有需要帮忙的地方。” 宋莺时知道向俊的工作能力很强,如果放在之前,她也就求助他帮忙了。 但想到商砚深早上对邓柠说的话,她就非常不是滋味儿。 她不想再仰仗商砚深的鼻息生活了。 她指了指宁西言,对向俊道:“不用了,我朋友会帮我,谢谢。” 向俊无法,只好出门给商砚深汇报这边的情况。 “商总,夫人这边不需要我的帮助。” 商砚深扶了扶金丝边眼镜,漫不经心地嗤一声,“她要拿乔的话,你就回来,等她来求你。” 向俊:“……她应该不会求我了。” “嗯?” “兴瑞银行的少东家宁西言也在这里,说会帮夫人,夫人也答应了……” 电话那头安静了几秒,向俊觉得压力格外地重,但还是坚持说了下去,“毕竟是银行业,渠道也很广。这么高价值的冰种帝王绿,如果真的是被人蓄意偷走,会有一定的几率流入拍卖现场,通过银行从业人员去查最方便了。” 商砚深凉凉地哼了一声,“未必。” 向俊听他说得自信,原本想问一句为什么,但商砚深已经挂断了电话。 接下来的几天,颜月清只要是清醒的,就会异常暴躁不安。 她的病房除了必要的用品,其他都已经撤了出去。 砸坏了赔偿是小事,更重要的是宋莺时担心她伤害自己。 替颜月清找回那只镯子迫在眉睫,但宁西言那边迟迟没有确切消息传来。 他甚至提出他来买一只类似的镯子,送给颜月清。 但宋莺时并没有答应,她伤怀道:“那只镯子的意义非同一般,我不想糊弄她。” 宁西言并不是很理解。 镯子是颜月清第二任丈夫送的,又不是宋德厚送的,为什么宋莺时会这样维护那个男人送的东西。 又过了两天,步苑终于要出现回家养伤了,宋莺时把她送到医院门口。 在等薛凛开车过来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宋莺时的错觉,“阿苑,你是不是胖了?” 宋莺时以为是自己的角度造成的视觉误差。 毕竟步苑坐在轮椅上,她仰头看宋莺时的时候可能下巴会显得比较圆。 步苑一提到这个就觉得糟心,“你也看出来了?!” 她是顶流模特,对体型体重的自我要求几乎到了苛刻的地步。 步苑的体重从高中开始到现在,从来都没变过。 这背后是相当强度的运动以及高度的自律才带来的良性循环。 然而这次…… 步苑哭丧着脸,“我胖了十斤!十斤!” 其实步苑肉眼看上去依然比普通瘦子还瘦,但步苑的表情却还是怀疑人生痛苦无比。 “我得问问医生,有没有坐着就能锻炼的运动!不然我还要再休息两个月,到时候胖成球我的事业都要被毁了!” 宋莺时只是笑笑,安慰了几句,说她还是很瘦很美。 步苑嘟嘟囔囔地被薛凛带回了家。 宋莺时事后也会偶尔闪过一两个念头,觉得步苑这个发胖速度有点不太寻常。 她从摔伤到现在,只是半个月而已,就胖了十斤。 虽然步苑没法运动,但以宋莺时对她的了解,步苑一定会更加克扣自己在吃东西的分量,来抵消缺乏运动而长的肉。 怎么一下子就能重这么多? 不过这些念头都是一闪而过,宋莺时的注意力还是更多地放在那个翡翠手镯上。 又一周过去了,一无所获。 而颜月清的病情也变得严重起来,前面这么多天的治疗反而倒退了。 医生跟宋莺时谈话,告诉她颜月清这种情况十分危险,必须尽快找回刺激她情绪的东西,让颜月清先平静下来,至少能好好配合用药。 宋莺时奔波于工作和医院,这周都没见过步苑——不知道步苑有没有瘦一点下来,但宋莺时自己却是瘦了好几斤。 这天,接到了何歆的电话。 “莺莺,今天来家里吃饭吧,我做了你很喜欢吃的菜。” 宋莺时原本想拒绝的,但何歆却坚持要她过去,“砚深已经在我这里了。我让他下班了接你过来,这孩子只顾着自己先来了。你必须来,不来的话我就唯砚深是问。” 宋莺时原本想来一句“那你就拿他是问吧”,但好歹看在何歆的面子上,她还是答应了。 何歆在那边笑得惬意悠然,“你放心,找你过来肯定是有好事。” 宋莺时到了何歆和商鹤荣的住处,果然何歆和保姆一起合作,做了一大桌的好吃的。 商鹤荣照样还是不回来吃饭,宋莺时和商砚深一起陪何歆吃完饭,然后何歆带着宋莺时上了二楼。 何歆把宋莺时带到了她的首饰柜前,解锁密码,拉开,里面分门别类地放着何歆的首饰。 简直晃花了宋莺时的眼。 “妈妈,你这是……” 何歆拉开放着翡翠的那一层,“是我疏忽了,你跟砚深结婚这么久,我都没送过你像样点的礼物。这些翡翠你自己看有喜欢的,都可以选。” 无功不受禄,宋莺时不知道为什么何歆会突然要送她礼物。 “前几天啊,砚深托我在经常买卖翡翠的那几个地方打听冰种帝王绿的翡翠镯子。他什么时候注意过这些啊,我一猜就是要送给你的。” 宋莺时:“……” 何歆见她面色有异,又继续道:“本来是想买新的送给你。但外面的成色都不如我这些,他想送你的冰种帝王绿更是可遇不可求,所以我就想着让你先在我这里挑。” 第102章 玻璃渣子 第102章 玻璃渣子 宋莺时有几分出神,直到何歆在她眼前晃了晃手,“发什么呆,不喜欢翡翠?” 宋莺时跟她笑一下,“妈,这些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再说,何歆不知道,她自己却是很清楚,商砚深打听那些的真正原因并不想送她珠宝,而是追查颜月清丢失的那个镯子。 宁西言硬帮她已经查了小半个月了,如果那只冰种帝王绿是流入了拍卖市场,以宁西言的人脉不可能查不到。 所以,那只镯子很有可能去了别的渠道。 宋莺时能想到的,无外乎两个地方——要么被偷盗者私人收藏了,要么就是拿去卖掉了。 前者的可能性不大,能做出偷盗行为的人大部分都是见钱眼开,肯定会着急拿去变现。 所以,很有可能进入了贵价珠宝的专属销售渠道。 宋莺时知道很多奢侈品珠宝是不会公开售卖的,目标客户只锁定像何歆这样的上流社会富太太。 看何歆这满柜的翡翠就知道,如果有什么高价罕有的“硬货”,何歆绝对会第一时间收到消息。 两人之间短暂地沉默后,何歆拍了拍她的手,“东西再贵也有个价格,砚深这份时刻把你放在心上的心意才是真正贵重。” 宋莺时的长睫垂下来,一时有口难言。 商砚深从来没把她放在心上。 可人又是一种复杂的生物。 如果真的如她猜测这样,商砚深在默默帮她调查那个镯子的下落,她也很难控制自己不感动。 这份感动很危险。 是玻璃渣子里的糖。 每个处在暗恋里的人都很难控制自己不去玻璃渣子里挖糖吃,吃得满是伤口,却骗自己“好甜啊”。 宋莺时不想再做这样的人。 “又发呆……看来是真的不喜欢翡翠。”何歆很有耐心地笑笑,“那你看看,有没有别的喜欢的?你们年轻女孩子是不是比较喜欢钻石?……玉石之类的是长辈传承下来的好,你要喜欢钻石,还是让砚深自己给你买新的吧。” 宋莺时很感激何歆的心意,便也顺着她说道:“好的,我让他给我买。” 何歆往宋莺时素净白皙手指上望了一眼,啧声道:“砚深,你这个丈夫也太不称职了,怎么你妻子连个像样的婚戒都没有?” 宋莺时见她是朝着门口说的,下意识回头,看到商砚深站在那里。 大概把她们的话都听完了。 这人真是…… 怎么老爱站在门口听人家说话。 商砚深走了进来,先拍拍何歆的肩,“妈教训得是。” 他越过何歆,走到宋莺时身旁,“老婆。” “……嗯。” “我真的很失职?都要等你自己开口要,才想着给你买珠宝。” 商砚深摆出倜傥又体贴的姿态。 宋莺时就也端出演技配合他他,似真似假地说了一句,“你失职的又不止是这一方面。” 商砚深只当没听出她在影射自己,牵起她的手,把玩着她的无名指,“那就一样一样补。明天去挑戒指。” 他在家里摘掉了金丝边眼镜,这样近距离低头看着宋莺时,真是眼波深情。 演得太像样,简直要把人带入戏了。 宋莺时微微用了点力道,想抽回自己的手,却被他牢牢地抓在掌心。 “砚深……”宋莺时低声叫他的名字,想让他放开自己。 “嗯?”商砚深自然地顺着这个抓手的动作,展开手指,她十指相扣。 “还喜欢什么?”商砚深的目光从何歆的珠宝台上扫过,“妈这里有喜欢的也可以直接开口。她也就一个脖子十根手指,戴不了这么多东西。” 何歆笑骂他一句,“我戴不了这么多,所以正好都送给你媳妇呗?” 商砚深不否认,“妈,你这个婆婆当得也不称职啊。那大绿镯子不该结婚的时候就套到我老婆的手腕上吗?” 冰种帝王绿的手镯,何歆也有一对。 以宋莺时这样外行的眼光看来,跟颜月清的那只赝品也没很大区别——她没见过正品,但应该跟何歆这对差不多。 宋莺时心里似有所动,抬头看了商砚深一眼。 商砚深还是那副慵懒的模样,看不出他的真实情绪。 何歆没好气,“我怎么不称职了,我可是后妈,别对我有那么多要求。” 商砚深:“……” 宋莺时:“噗嗤。” 不过何歆从来不是小气的人,还真的小心取了其中一只镯子出来,“莺时,这本来也是应该给你的,今天趁着这个霸王开口,妈妈给你补上。” 宋莺时刚要开口推辞,商砚深却先一步开口,“拿着吧,后妈也是妈。” 这混不吝的模样,惹得何歆重重拍了他一下,“我这后妈亏待你了?” “没有,没有。” 宋莺时在一旁羡慕得眼眶都热了。 诚然,何歆跟商砚深之间没有血缘关系,甚至商砚深在刚被认回商家的时候还十分乖张不驯,一身反骨,惹了很多事出来。 现在他能在何歆面前这么放松自然,这些年何歆一定有在好好教养照顾商砚深。 她真的很羡慕。 何歆转回宋莺时这边,对她温声道:“这对镯子,一只给你,剩下的那只以后等你朗儿妹妹出嫁再给她。你可千万要收着,连你大嫂都没有的。” 宋莺时喉头发酸,只能不停点头。 何歆嫁给商鹤荣这些年,只生了商朗儿一个女儿。 商砚淮是商鹤荣前妻的儿子,商砚深又是外面的女人生的。 三个儿女,分别是三个妈生的,商鹤荣的花心可见一斑。 也难怪何歆和他离心,感情淡薄。 但何歆对商砚深真的跟亲生儿子没差别。 所以商砚深投桃报李,才会那么疼爱商朗儿。 何歆感知到宋莺时的情绪,也按了按自己的眼角,有几分伤怀。 她知道一点宋家的情况,之前婆媳关系疏远也就罢了,现在算是商砚深主动带着他媳妇亲近她,她这个当婆婆的当然也愿意搞好关系。 给宋莺时带去一点温暖。 商砚深看着面前的两个女人,好好的不知道怎么眼眶都红了,便出声打了个岔,“老婆,那你在大嫂面前可不要露富,不然她该骂妈偏心了。” 第103章 给儿媳妇 第103章 给儿媳妇 “偏心莺时我承认,谁让我是颜控。”何歆笑眯眯地看着宋莺时,“不过你别听你老公的,你大嫂这些年从我这里得了不少好东西,不会在意给你的这点。” 何歆顿了顿,“再说砚淮比砚深的老公可当得称职得多,至少不会让结婚两年的老婆手上还是空空的。” 宋莺时:“……” “……”商砚深扶了扶额,“明天就去买。” 宋莺时不知道他是随口许了何歆一个空头支票,还是真的心血来潮打算买婚戒,总之她不能接受。 宋莺时眼睛看着何歆,话却是说给商砚深听的,“妈,其实我们有戒指,是我自己忘了戴了。” 谁知商砚深却反问,“哪儿来的戒指?” 宋莺时抿了抿唇,无语地看了他一眼。 没看出她在帮他省钱吗? 他们两个都到这步田地了,还买什么戒指。 她小声提醒,“我们有一对婚戒。” 是当时领完证,宋莺时自己买的。 她那时候已经没多少钱了,只买了一对素圈戒指。 当时只顾着自己欢喜和害羞,忘记关注当时商砚深接过戒指是什么表情。 现在回想,大概是不屑一顾,或者是不以为然。 只不过宋莺时恋爱脑发作,完全忽略了他当时的模样。 那个对戒其实她一直都戴着,在林菀出现后才拿掉的。 目前看起来,商砚深应该是没有戴过——不然他不会连有过一对婚戒都忘记。 “傻孩子。”何歆大概看出一点端倪,也不说破,只道,“首饰哪有嫌多的,砚深要买,就让他买。” 她扫一眼两人一直十指交握的手,叹一声,“我就不在这里做电灯泡了,有看上的就拿走。不过跟我知会一声,要不然我会以为是丢了。” 何歆说完就走了。 宋莺时当然不可能再觊觎何歆的珠宝首饰,事实上,她连手里的这只帝王绿手镯都拿得烫手。 宋莺时撇嘴道:“这镯子太贵重,你刚刚为什么要开口替我要?” 其实她心里有猜测,颜月清的那只镯子大概率找不回来了,或许商砚深是想让她拿这只镯子给颜月清。 他看起来对翡翠颇有研究的样子,估计他看中的,颜月清也分不出跟自己那只的区别。 商砚深看她一眼,淡淡道:“你不用太感动,我是为了我妈。” “什么?” “我时不时跟她要点东西,她反而会高兴。”商砚深漫不经心道,“到了她这阶段,给予要比接受幸福感更强。她已经什么都不缺了,但是别人如果需要她,会让她有成就感。” 宋莺时万万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说法。 听起来还很有道理。 她差点又自作多情了。 她有几瞬控制不住露出失望的神色,唯恐被商砚深看出不对劲来,便转开话题,“那这也太贵重了……你本来替我要个普通手链就好了。” “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商砚深嗤一声,毫不容情地拆穿她,“我看你眼睛都盯直了。” 原来他什么都看在眼里? 他知道她想要这个镯子……是为了颜月清。 宋莺时的手摩挲着翡翠镯子,入手温凉。 不愧是价值几千万的冰种帝王绿。 “这不是冰种,是玻璃种。”商砚深随口给她科普道,“有价无市,以亿计算的。” 宋莺时:“……” 她怎么也不好意思再接过来了,下一个动作就想把那手镯放回去。 被商砚深拦了一下,“瞧你那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宋莺时的确没见过这么大的世面。 “我不能要,太贵重了。” 商砚深低头,目光落在宋莺时拿着镯子的手指上。 白嫩青葱的纤细手指,肤若凝脂配着那种幽绿色,一时分不清到底是手看起来更贵还是镯子更贵。 商砚深目光凝了几瞬,才漫不经心地开口,“别忙着推辞,谁说送你了?” 宋莺时:“……” 这狗男人什么意思? 刚刚不是他亲自开口给她要的这个镯子吗? 商砚深却道:“这个镯子,传的是儿媳妇。懂?” 宋莺时懂了。 商砚深的意思就是,她现在还算是何歆的儿媳妇,镯子当然给她。 但等她很快就不是了,这个镯子还是只能还给商砚深,所以用不着感动,更用不着推辞。 宋莺时今天因为误会商砚深在暗暗帮颜月清的感动全都消失殆尽。 今天太晚,何歆留他们在家里住。 宋莺时连找拒绝的借口都不想找,便答应了。 距离她跟商砚深之前的“一周之约”,早就已经过了半个月。 他没有主动提起,宋莺时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总不能由她来主动提两人睡觉的事。 更何况,自从那天在小江南看到顾柔进他的房间待 了一夜之后,宋莺时就对这件事非常矛盾。 不睡,他不肯离婚。 睡,她嫌脏。 两人各自洗澡,躺在床上。 身旁的男人存在感太强,哪怕他们两个的皮肤没有挨到一起,也仿佛有他身上的热度传过来。 宋莺时难耐地翻动几下,没法安静地进入睡眠。 大概是她的动静吵到了他,在宋莺时再朝左翻动过去时,鼻子撞到了一个坚实的胸膛。 他什么时候睡得这么近了? “呃。” 宋莺时抬手想揉一下鼻子被撞痛的地方,却被商砚深抓住了手腕。 “不睡觉想干嘛?” “不干嘛!” 商砚深听出她声音里浓浓的防备,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嗤笑一声。 宋莺时想拽回自己的手腕,无果。 “你想干嘛?” “想啊。”商砚深无赖地开了个黄腔。 宋莺时:“……” “你是不是还欠着我一次?” “今天没心情。” “都躺到一张床上了,还没心情。”商砚深淡淡戏谑道,“不会是不想离了,所以故意拖着吧。” 宋莺时快刀斩乱麻,截止了当地说道:“那天看到你跟顾柔的好戏,有点洁癖发作……让我再消化几天吧。” 宋莺时顿了顿,补充了 一句,“你就当我对这只玻璃种帝王绿动了心,想多占有几天。” 商砚深没搭理她后一句话,只是回应了前一句,“洁癖?人不是你塞给我的么,现在又要干净了。” “你可以要求我干净,我不能要求你也干净么?” “可以啊。”商砚深接话很快,“我很干净。” 宋莺时只觉得他很不要脸,“有多干净?” “不输给你。” 宋莺时简直要笑了,事实上她确实也讽笑了好一会儿,“商砚深,你很清楚,我是第一次。别告诉我你也是。” 商砚深顿了顿,“不可以么?” 第104章 谁有嫌疑 第104章 谁有嫌疑 宋莺时眯起眼睛,可惜黑暗中她看不清这人脸皮有多厚,才说得出这么不要脸的话。 顾柔就先不提了,可林菀的肚子就是最板上钉钉的证据。 难道他还想说那个孩子不是他的? 不过商砚深自己大概也觉得那句话荒谬出了新高度,在黑暗中不明意味地笑了一声,“这个礼拜的第一次。” “滚!” 宋莺时心火顿生,抬腿想把他踢远点,没想到却被商砚深一把握住了脚踝。 她连脚踝的皮肤都细嫩无比,一时分不清跟真丝睡裤相比哪个更细滑。 商砚深抚摸的力道微微有几分变味。 宋莺时警告地叫他的名字,“商砚深!” “嗯?”商砚深懒懒地应了一声,声音极致低沉而撩人,“真的不想做?” “不想!” “到底是不想跟我睡,还是……拖着不想离婚了?”商砚深饶有兴味地问道。 宋莺时顿了顿。 她当然想离,这个念头在看到顾柔进他房间的监控后空前高涨。 但与之矛盾的就在于,她必须得先忍着恶心跟他睡一次。 她过不了心里那道坎。 本来嘛,如果铁了心要离,做好措施也不是不能勉而为之。 但偏偏他今天让她得了这只玻璃种帝王绿的镯子。 她不一定会拿这个镯子给颜月清,但不得不说,这个镯子就好像是一重托底。 实在找不到宋德厚送的那只,至少这个能先把颜月清安抚过去,对她的病情大有好处。 ——商砚深在这个时候给了她这个镯子,就好像在一头驴前面吊的那根胡萝卜。 就像故意的一样。 现在不止是商砚深怀疑她不想离婚,宋莺时都忍不住想,这人是不是不想跟自己离婚,才下了这么个饵。 ……但她又转念一想,太荒谬了。 商砚深应该巴不得快点离婚才是吧。 宋莺时甩了甩脑袋,甩开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等我妈的事解决了,我们再谈离婚的事,可以吗?我暂时没那方面的心情。” 这话有几分真几分假,她自己都判断不清,商砚深却在黑暗中轻笑了一声。 “镯子你放好,可别‘丢了’或者戴到别人的手腕上去了。” 宋莺时:“……” 她猜商砚深多多少少能猜到她心里的盘算,但还是要跟他申明,“这个镯子这么贵重,我不会随便处理的……就算我妈的镯子真的找不回来,你家这一个,我暂时用来骗骗她,也还是会还给你。” 就算这不是钦定给“商家儿媳妇”的东西,她也不好意思把这么贵重的东西转送给颜月清。 商砚深淡淡说了一句,“你那镯子,按你这么找下去,大概率找不回来了。” 已经过去了半个月,还是一筹莫展。 宋莺时不着急是不可能的,拖得越久,找回来的机会就越渺茫。 于是,她“不耻下问”。 “商砚深,你是不是有什么办法?” 商砚深:“你不是说不需要我这边帮忙,有宁西言就够了么?” 半个月前宋莺时推辞掉向俊说的话,他竟然现在才开始算账。 挺大一个总裁,心眼啊,也就针眼那么大。 宋莺时的手摸到枕头下面,触到温凉的镯子—— 她把放在这里,很没出息怕丢了。 她知道,商砚深会主动托何歆打听那些翡翠销售的渠道,肯定思虑得比自己周详很多。 有求于人的时候,适当服服软,她没有什么心理障碍,说来就来。 “之前我拒绝的是向俊啊,又不是你。他跟你怎么比?”她在心里跟向俊说了声抱歉,又继续巴结道,“你懂得多、人脉又广,只要你商总想打听的事,谁都会卖你的面子。” 商砚深哼笑一声,似乎并不是很满意。 可他越是这样摆架子,就越说明他有点东西。 “商砚深……”宋莺时软着嗓子,“我真的没办法啦。” 商砚深的眸子比夜色更深了两分。 这个女人真是找死。 大半夜的在床上用这种声音撒娇,就算再不经人事,也该知道对男人的考验有多大吧? 她就这么相信他的自制力? “商砚深?”宋莺时有几分失落,“你真的不帮我?还是睡着了?” 一边说还一边扒拉他的臂膀,显然是就算他睡着了也要吵醒他的节奏。 商砚深终于开口了,“你先说说看,宁西言怎么查的?” 宋莺时把宁西言帮忙打听的过程先说了一遍。 就跟向俊当时说的那样,主要是打听了最近奢侈品拍卖会上的拍品,还一直在留意黑市上近期成交的的高额交易项目。 一无所获。 商砚深对于宁西言的做法,只有四个字评价,“舍近求远。” 宋莺时趁他看不到,翻了个白眼,嘴上却很尊敬,“那商总的意思是……?” “邓柠说了,镯子一直收在家中保险柜,是内部被人掉了包。”商砚深慢条斯理地分析,“既然不是遭了贼,那会偷这个镯子的嫌疑对象就很有限,你考虑过吗?” 宋莺时当然考虑过。 就是因为把这几个人都筛了一遍,没有任何人有偷盗嫌疑,她才会求助宁西言从外围兜圈子去查。 “除了你我邓柠、还有我妈妈本人,剩下的有机会接触这个镯子的人,就只剩下家里的保姆和医院的护工。”宋莺时顿了顿,为难道,“按理说,这两个人的嫌疑应该是最大的,可她们都是你帮我找的人,我相信你……” 她说得犹犹豫豫的,商砚深却毫不容情地拆穿了,“恐怕不是信任我,而是因为你查过了,查不出她们的漏洞吧?” ……确实是这样。 虽然商砚深找的这两个人,都是各自行业内金字塔顶尖的工资水平。 但谁会嫌钱多呢? 一念之差而动了贪念也是有的。 所以宋莺时没有盲目相信,也是查过她们的,只不过平时的举止还有账户的现金流都很正常。 “不会是她们。”商砚深言之凿凿。 宋莺时又泄气了。 既然这样,他专门说这些又有什么意义? 商砚深:“但你漏算了两个人?” “谁啊?” “步苑和她男友。” 宋莺时先是一愕,而后反应了过来。 的确,她在小江南封闭开会那两天,是有交代过步苑两口子帮忙看顾一下颜月清。 他们两个当然也有机会换掉镯子。 但宋莺时立刻反驳了,“我哪怕怀疑我自己,也不可能怀疑他们两个。你在想什么呢?” 步苑出身豪门,薛凛也是富一代,人品极好,他们两个怎么可能换掉颜月清的镯子?! 第105章 不可置信 第105章 不可置信 商砚深嗤笑,“你对这两个人是哪来的盲目信心?” 宋莺时有几分不快,“你对他们又是哪来的这么多恶意?” 从前不让她跟步苑深交,还说离薛凛远一点的,都是他。 现在竟然还怀疑起他们偷东西了。 宋莺时只觉得今晚跟他聊这么多,甚至还求着他解惑,完全就是在浪费时间。 浪费感情! 她重重一个翻身,背对着他,完全不介意让商砚深听出她在表达不满。 过了一会儿,商砚深在她背后开口,“我让人去查了薛凛公司的账目。” 宋莺时又倏地转了回去,“你怎么能这么做,你疯了?” 商砚深凉凉地勾了勾唇,这下轮到他不说话了。 既然她要这么盲目地信任,那就继续蠢下去吧。 宋莺时等了一会儿,没听到商砚深的回音,忍不住催促地叫他,“商砚深?” 商砚深没回话,呼吸变得缓长。 宋莺时虽然不齿他的行为,但被他那句话吊起了胃口,怎么可能让他睡觉。 “你先告诉我,查出什么来了!” 商砚深依然不搭理。 “商砚深,你睡了?” “嗯。” 宋莺时:“……” 他的不满虽然不像她表现得这么明显,但以宋莺时对他多年在意,早就摸清了他各种看似云淡风轻的反应之下,到底代表了什么情绪。 “你都已经大费周章地查过了,不告诉我结果不是白查了?”宋莺时循循善诱,想撬开他的嘴,“是不是薛凛公司的账目出了问题?” “没有。” “商砚深……我刚刚态度不好,我道歉。你能不能告诉我,薛凛公司是不是出了什么亏空?” 所以他才会偷了颜月清那个八位数的镯子,去补公司的亏空? 虽然薛凛在宋莺时这里印象分极高,但商砚深这样拎出来说,难免会让她往薛凛有问题上面去猜。 因为步苑在她这里完全是0嫌疑的,排除下来,只剩下薛凛这个唯一的嫌疑人。 可商砚深依然慢条斯理,“我说了,没有。” “你……那你还说这么多做什么?” 不都是废话么? 商砚深大概是忍无可忍,先骂了句傻子,而后才提点道:“账没问题,不代表他这个人没问题!” 更何况,外人去查一个公司的账目,如果这么容易查出问题,那么这家公司离倒闭大概也就只差吹一口气了。 薛凛那家科技公司,至少表面看着还算正常运行。 商砚深没花那么多功夫去细查,说到底,这事跟他有什么关系? 宋莺时继续问他,“薛凛有什么问题?” 商砚深微微不耐,“他如果没问题,你以为我这么闲管你跟他走得近不近?” 可宋莺时一追问,商砚深却又不肯说了。 先前宋莺时被人陷害无辜弄进看守所关了三天、走秀后台的剥皮兔子,还有商爷爷心脏病发那晚离奇出现的凯美瑞追尾事件。 这三件事表面看起来毫无关联,但细细算起来,跟步苑都有关系。 商砚深一直在让人调查,暂时没有头绪。 在没把握的情况下,他不会贸然说出来增加宋莺时的紧张——以及她很有可能多嘴说出打草惊蛇的话。 一个不停问,一个不肯再说,今晚的话题聊到这里基本就已经进行不下去了。 可宋莺时心里已经冒出了大大的疑惑。 从商砚深这里得不到答案,第二天醒来,她就想去一趟步苑家。 控制不住想看看薛凛的问题。 但她没有告诉商砚深,而是问他另一件事,“这个镯子我收了放哪里?” 商砚深坐在餐桌对面。 何歆已经吃过早餐去花园里挑鲜切花去了,只剩下他们两个人,说话可以随意一点。 商砚深一脸“这么小的事也要来问我”的表情,“你自己看着办。” “我不能放回云水湖畔。” 已经丢了一个冰种的,总不能再丢一个玻璃种。 商砚深:“那你打算放哪里?” 宋莺时提出,“我放天禄御城,可以吗?你也说了,这是给你家儿媳妇的,放在那里你也可以放心。” 最重要的是,她都从婚房里搬出来都两个多月了,总是找不到机会回去搬东西。 现在正好是个机会。 她没搬走的东西继续放在商砚深和林菀的眼皮子底下,她总觉得有被翻出来的那天。 商砚深:“不用放在那里,我没什么可不放心的。” 宋莺时:“……” 她的眼睛黑白分明,盯着商砚深看的时候,里面的情绪一览无余。 商砚深慢条斯理吃完他的太阳蛋,还是解释了一句,“那里现在有人住。” “我知道!”宋莺时情绪难免激动了一点,抬高了声音。 那是他们的婚房,说让林菀住就让她住,宋莺时没那么好的度量。 比亲眼目睹商砚深给林菀买布加迪更让她难以接受。 商砚深这个混蛋竟然还问一句,“你这么激动做什么?” 宋莺时低头,微微模糊的视线落在精致的餐桌布上。 何歆把这个家布置得十分温馨雅致,和她的人一样。 宋莺时哑声道:“你这么多房子,偏偏要让那个女人住在我们的婚房。我们现在还没离婚,万一让你父母或者爷爷发现了她的存在,你苦苦保护她的心思不是白费了?” 商砚深挑了挑眉,听出了她在说谁。 “我怎么可能让她住在那儿。”商砚深啧声,“你真有想象力。” 宋莺时却不信。 如果不是林菀,谁会嫉妒心这么强,住进去就改密码还删她指纹? “你如果真的没地方放,可以放回明水公馆。”商砚深算是做出让步,“总是住在外面也不像样,找个机会搬回来。” 宋莺时把筷子放下,彻底没了胃口。 她发现商砚深太健忘了。 上次她在明水公馆住了两晚,商砚深可是连着两晚不回去住。 他摆出这么厌恶的姿态,竟然还会再次提出让她住过去。 是觉得她没有自尊么? “不用,我不搬。” “随你。” 两人吃完早餐,各自去上班。 宋莺时在去上班前先去银行租了个保险柜,办了最高规格的寄存手续。 这样她才安心。 第二天,她去了步苑家里。 因为是提前约好的,步苑第一时间就拄着拐杖来开门。 但在看到她的第一眼,宋莺时就不可置信地呆住了。 第106章 脸毁容了 第106章 脸毁容了 宋莺时很快就收住了表情,但步苑已经扭身往回走了。 她拄着拐杖,语气暴躁,“就知道你会是这样的表情!今天也就是你了,换了别人我才不会让她们这时候上门来看我笑话。” 宋莺时跟了进去。 她也知道自己刚才那一瞬间露出的惊吓表情有点不恰当。 但步苑的脸简直跟从前换了一副模样,乍一眼看到没有人能保持平静。 她缓和语气道:“看什么笑话,谁看你笑话?我可没有看你笑话。……我只是、只是,你脸上怎么成这样了?” 步苑扔了拐杖,把自己摔到沙发里,自暴自弃地嚷着,“我要是知道原因就好了!” 她双手捂住脸,生无可恋。 宋莺时走近,发现步苑不止是脸上,还有手上、胳膊上也有成片深浅不一的疙瘩。 有的甚至已经形成了肤表色素沉淀,透着非常难看的黑红色瘀斑。 “是不是过敏了啊?怎么会这么严重。” 步苑告诉她,“什么都查了,皮肤科、过敏源……吃的药、抹的药,不知道用了多少!还是不见好,我都见不了人了。” 她说着说着,声音透露出了哽咽。 步苑是什么性格。 她的外表十足的精致女人味,却鲜少会在人前露出这么脆弱的一面。 宋莺时心疼道:“对不起啊阿苑,这半个月我太忙了,一直没来看过你。” 既要忙着颜月清的镯子和病情,新入职的工作上不能脱开手,还有ec大赛的比赛设计稿,都是熬夜做的。 所以,她跟步苑的联系也只能在线上。 “有什么好道歉的,你又不是神医,看了又能怎么样?” 步苑把手放下来,抽纸按了按自己的眼睛,问宋莺时怎么突然跑过来看自己,“你妈的镯子找到了?病情恢复得怎么样?” 宋莺时本来就满心愧疚,这时候更加说不出自己的真实目的。 总不能告诉步苑,自己是怀疑薛凛动了镯子,所以才来观察他的吧? “我就是来看看你……”宋莺时还是更关心步苑怎么会变成这样。 “你回忆一下,是吃了什么东西,还是沾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爆发了皮肤病。” 步苑:“这半个月我连门都没出,吃的也都是薛凛给我弄的那些少油少盐的‘滋补食物’,比我前面这二十五年吃得都健康!什么脏东西,更没机会碰到了,家里哪里不是被他收拾得干干净净?” 也对。 薛凛就是这样一个内外一把抓的完美男人。 宋莺时都有点后悔自己怀疑他了。 想到这里,她又问薛凛去了哪里,怎么让她一个人在家。 “他最近都在家办公,守着我。我看他太烦才赶他去公司上班。又不是公司快倒闭了,他没事做的吗?” 宋莺时仿佛被触发了某个关键词,抬眼飞快地看了步苑一眼。 步苑正处在敏感的时候,别人看她一眼立刻就能意识到。 “怎么了?” “没什么……他、最近工作还挺顺利的?公司运行也还好吧?” 步苑满不在乎,“我从来不关心这些。我自己就是小富婆,难道还惦记他的钱?” 旁敲侧击问步苑是问不出什么来的。 她跟人谈恋爱,说好听点是“纯粹”,说难听点就是“漠视”——丝毫不在乎男方什么条件,什么家庭背景。 步苑的每段恋爱,都是奔着游戏人间去的。 也告诉过宋莺时她是个不婚主义者,永远不会结婚。 步苑在家待了半个多月,腿脚不便也就算了,现在的模样跟毁容也差不多,郁闷得她整个人快爆炸。 宋莺时来了,她自然不会放过她,抓住她就是大倒苦水。 两人一直说到中午,宋莺时说要点外卖,步苑却告诉她,“薛凛会回来送饭的,别点了。” “他对你真的太好了……宠女儿都不见得有这么宠。” 步苑瘫倒在沙发里,难得地赞同了她一句,“是啊——你说我都变成了这副鬼样子,我自己都看不下去,他每天一样对我又搂又抱的,完全没有一点嫌弃的样子。我都想过了,如果我这个皮肤一直看不好,我也不跟他分手了,缠着他过一辈子算了。” 宋莺时无奈地笑一下。 不知道薛凛听到她这番话,是会感动还是哭笑不得。 他这么爱步苑,一心想要跟她长相厮守——没想到步苑第一次考虑跟他永远在一起,是因为她毁容了。 宋莺时只好劝她,“这些话你在心里想想就好了。既然要跟薛凛一直过下去,你不会说点好听话哄哄他,可别说得直白。” 说曹操曹操到,门打开,薛凛回来了。 看到宋莺时在这里,他的目光几不可查地紧缩了一点。 但面部表情还是很自然的,跟宋莺时打了招呼,“小苑,你也不早点告诉我,早知道我就多买点饭菜回来了。” 步苑扫一眼他手里的袋子,“你每天买那么大的分量,我一个人根本吃不完,我跟莺莺两人正好。再说,你没看到我都肥成什么样子了,我巴不得一天只吃一顿沙拉!” 宋莺时也发现了。 步苑不止是皮肤出了问题,她的脸显然比上次出院一别更圆了几分。 原本标致的瓜子脸,都快圆了。 也难怪步苑郁闷。 她是靠身材和脸吃饭的,结果这一跤摔的,身材走形了,脸也“毁容”了。 不知道要花多少时间才能恢复成先前那样光鲜亮丽的模样。 时尚圈也是需要曝光度的,不管之前是如何当红,拖久了,就没人记得她了。 薛凛哄了两句,“你现在正是需要营养的时候,再说了,你又不胖,我就喜欢你这样,刚刚好。” 步苑翻白眼。 薛凛好脾气的又朝宋莺时道:“莺时,你稍微坐会儿,我现在就给你下厨做两个菜,别嫌弃。” 宋莺时忙让他不用麻烦了,“我跟步苑分着吃就好了。” 反正两人的胃口都不大,一看那几个餐盒就知道分量绝对不小。 薛凛手上的动作顿了顿,“这样怎么行,太怠慢你了。你稍等,我很快的。” 宋莺时被他客套的,都想立刻告辞了。 还是步苑说了他两句,“你就别磨叽了!你要饿着她不是更怠慢?莺莺不是那么娇气的人,你赶紧把餐盒给我们摆上啊!” 薛凛也便不再客套,微微一笑,“好,你俩先洗手坐到餐桌上,我给你们把饭菜摆上了。” 然而没想到,两人刚洗完手,就听到厨房里乒乒乓乓一阵动静。 第107章 打草惊蛇 第107章 打草惊蛇 宋莺时过去一看,发现薛凛在把饭菜转移出来的时候,不小心碰翻了几个盘子。 碎瓷和饭菜撒了一地。 得,这下是真的没饭吃了。 步苑指责道:“你怎么这么笨手笨脚的,连个盘子都装不好!” 她饿了,脾气就越发不好控制,“再说前几天我都直接拿着餐盒吃,你为什么要多此一举又给弄到盘子里!” 薛凛一边利索地整理着满地狼藉,一边头也不回地哄道:“莺时是客人,哪有让客人吃餐盒的。我原本想着,弄到盘子里也不费什么事……” 薛凛:“不好意思啊莺时,我现在先给你们叫个外卖,很快的。” 也只能这样了。 步苑还想在说点什么,被宋莺时一把拖住,“我们自己叫外卖就可以了。厨房还要辛苦你打扫一下。” 两个女人回到餐厅。 宋莺时低头一边在外卖软件上刷着,一边对步苑道:“你刚刚还说要好好跟薛凛过日子,能不能收敛一下自己的脾气啊!他是你男朋友,又不是你的佣人。你这样太不对了。” 步苑托着腮,“我有时候骂完他也后悔,但在那个当下真的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人可能都是贱的,我越是骂他,他好像越喜欢我。莺莺啊,你说,我真的魅力这么大吗?” 宋莺时从手机上抬眼看了她一眼,又很快收回来,“我说实话吗?” “说。” “你以前当然魅力无边了,追你的男人比追我的还多。但是……在你的皮肤治好之前还能始终如一这么爱你的人,可能就他一个了,你好好珍惜吧。” 步苑傲娇,“我珍不珍惜他都只爱我,没救了。” 宋莺时刚要说什么,却看到薛凛从厨房里走出来。 宋莺时噤声,生怕步苑刚刚说的话让他听到了,容易吃心。 没想到薛凛自己却开口凑了一句,“没错,不管小苑什么样子,我就是被她吃定了。” 宋莺时:“……” 看来步苑说的那句“人可能都是贱的”,不无道理。 宋莺时和步苑一块儿吃完外卖,薛凛才把厨房收拾干净,提着垃圾袋准备下楼倒垃圾。 步苑有时候也很体贴,提醒他,“还没到倒垃圾的时间呢。” 薛凛背对着她们,“没关系,我先拿去楼下。又油又脏的,放在家里我受不了。” 步苑在薛凛出门后,叹口气,“你说他这么大中午的跑回来一趟,说送饭,咱们一口也没吃上。精力都花在收拾厨房上面了。我自己叫个外卖不也很方便么,他要每天这么来来回回地跑。” 宋莺时:“别身在福中不知福了。” 还不是因为爱她么? 薛凛扔完垃圾再上楼,手上提了几袋水果。 显然是刚从水果店买回来的。 “我记得莺时喜欢吃蓝莓和葡萄,今天没招待好你,吃点水果给你赔个罪。” 这个男人,细心体贴方法已经浸入了他的骨髓。 宋莺时看着面前无懈可击的薛凛,再回想一遍认识这一两年来他的种种表现,心里的疑虑消了个七七八八。 她真的没法想象温雅斯文的薛凛是个小偷。 薛凛回房去洗了澡换了衣服出来,问步苑要不要在家陪陪她。 步苑赶他出门,“你赶紧上班去吧,我有莺莺陪我,你别总黏着我。” 薛凛玩笑道,“每次只要莺时出现,我都要往后排了。” 步苑与宋莺时对视一眼,笑道:“你现在知道了吧,自己就是我跟莺莺之间的小三。” 薛凛:“那我不打扰你们二人世界了。” 他说完就要出门。 步苑又叫住了他,“对了,你之前给我开的那些中药,我用着还有点作用。你把中药堂的地址发我,下午让莺莺带我去配点中药回来。” 薛凛贴心道:“你的腿伤没好,别跑来跑去的,我给你把药开回来就好了。” 薛凛离开后,宋莺时问步苑在吃什么中药,“真的对你皮肤上这些东西有用吗?” “时灵时不灵吧。”步苑叹口气,“但已经是我用过最有用的药了。好的时候,脸上这些疙疙瘩瘩的都能下去,就留下一些印子。但是断了药,就很快又会长出来。莺莺……我以后不会都得躲在家里不能出去了吧?” 宋莺时连忙安慰道:“怎么可能呢!你脸上这些东西,充其量也就是稍微严重 一点的痘痘罢了。迟早能治好。你如果不那么在意自己的长相,现在出街也不影响。没人会在意这些的,除了你自己。” 步苑没那么好骗,“你呢,你也不在意吗?” “我当然不在意,你在我眼里就是最……” “你如果不在意,刚刚第一眼看到我的时候就不会是那样的表情!” 宋莺时:“……” 好吧。 谁能眼睁睁看着美人被毁了容貌而无动于衷。 宋莺时那是因为心疼。 步苑:“我想再去配点中药回来。你说会不会之前没有连着吃下去,总是吃吃停停,所以导致病情反复?” 步苑的话提醒了宋莺时。 宋莺时道:“你之前吃过几次中药都是薛凛帮你带回来的?” “是啊。” “可是,中医不是要望闻问切的吗,医生连你的病况都没看过……” “对哦。是怎么配的药?”步苑恼了,“薛凛这个孙子,这是拿我的脸来儿戏啊!” 她是自己打击太大了所以才会忽略了这一点。 但宋莺时都能想到,薛凛怎么可能想不到? 步苑说这话,就要掏手机质问薛凛。 宋莺时却鬼使神差地阻止了她,“这件事我觉得有点不太对劲,要不先别问他了。” 就像她刚刚也没有直接询问薛凛关于那只镯子的事。 就是不想打草惊蛇。 “那你说怎么办?” 宋莺时让步苑回忆,之前带回来几次中药的袋子在哪里。 一般这种正规的中医堂,会在袋子上写明地址,她们与其问薛凛,不如自己找过去。 步苑接受了她的建议,嘀咕道:“你还挺谨慎的。但你不是一直都很信任薛凛吗?我怎么觉得你这个处理办法,像是在怀疑他什么似的。” “没有,别瞎说。”宋莺时连忙否认,“我怕他粗心,耽误了你的病情。” 虽然她还没发现薛凛到底哪里不对劲,但商砚深的提醒她也不会完全不放在心上。 只是暂时不告诉步苑,怕万一她到薛凛面前说漏嘴。 幸好那个中药的袋子被找了出来,两人一拍即合,打算立刻就去往那家中药堂。 第108章 东窗事发 第108章 东窗事发 步苑的腿脚不便,两人等着打车的时候,她顺便问了一句,“这一个月都没见你开车了,你车呢?” 之前步苑问过一次,宋莺时没把商砚深要求她净身出户、甚至把车都收回去了的事告诉她,只简单说了自己离开她家后被凯美瑞追尾的事。 现在,她回忆起那晚薛凛在卧室里对她做出的出格动作,在尴尬之余,内心有几分异样。 ——明明那晚下楼后,她看到薛凛的车子就停在她的车旁。 她都能一眼发现薛凛的车,没道理他看不到她的车。 既然看到了她的车,一定知道她留宿在步苑家里了。 为什么薛凛还会那么大意地直接进了主卧,在没判断出来哪个是步苑之前,就对她做那些亲昵动作? 换了别人还能说是粗心,但薛凛体贴周到,完全不像是这么鲁莽的人。 宋莺时问步苑,“对了,我住你家半夜走的那晚,后来薛凛有说什么吗?” 这话没头没尾的,步苑反应了好一会儿。 “那么晚我们能说什么,你走后我们就睡了。” 宋莺时:“他什么都没说啊?” 按照她的想法,发生了那么尴尬的事,薛凛多少会提点两句“你是有男朋友的人,少让别人睡在主卧床上”这类的话。 按照薛凛的忠犬程度,当场跟步苑坦白差点把人认错都有可能。 他竟然什么都没说。 不过,步苑却误会了宋莺时的意思,嘿嘿一笑,“小别胜新婚,哪有时间说话啊。运动完我就睡死过去了。不过你问这个做什么?” 宋莺时:“……算了,没什么。” 两人打的车很快到了,上车到了那家三溪堂中药馆。 路上花了四十分钟。 等到了地方,看到有几分眼熟的街道宋莺时才想起来,为什么在三溪堂的包装袋上看到那个位于“富水镇”的地址有几分眼熟。 富水镇,不就是她在上家公司来处理过工厂退单事件的小镇吗? 薛凛配个中药需要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来,莫非这个小镇上卧虎藏龙,有什么中医圣手? 步苑也抱怨,“他怎么找到这么偏僻的地方来的?” 宋莺时扶着她,“我们先过去看看。” 她们两个到三溪堂里一打听,人家坐堂的中医师里,压根就没有专门看皮肤科的。 步苑和宋莺时面面相觑,还是不死心地问道:“不可能啊……我脸上的这些疙瘩就是吃了你们这里的药好的。” 前台:“有没有方子?给我看看。” 她们只找到了这家医院的包装袋,但里面的药都吃完了,药方也没见有。 “不好意思女士,你们可能找错地方了,只要是我们这里开出去的药,都有方子。”前台顿了顿,“或者你报上主治医师的名字,我帮你查一查。” 步苑压根不知道主治医师是谁。 但她已经被这诡异的现象弄得心火大起,觉得薛凛做事不靠谱,转身就要出门打电话质问他。 宋莺时拉不住她,只能最后跟前台确认道:“你们这里的医生,有没有可以不用面诊,直接开药的?” “……”前台要不是看在宋莺时长得漂亮,就要翻白眼了,“不好意思,全世界的中医都没有这种神通,这简直是不负责任!” 宋莺时验证了心里的猜想,转身出门去找步苑。 步苑正在路边扶着树,抬着受伤的那条腿,单腿站着。 但不妨碍她气势十足地跟电话那头的薛凛吵架。 “你告诉我,之前给我开的中药到底是从什么地方弄来的偏方?” “你要是从什么地方给我弄来什么三无的药让我烂了脸,我跟你拼命!” “这家什么三溪堂压根就没医生看我这毛病!” “对,我的确是找过来了,现在就在这家中医馆,你敢不敢过来对峙?” 挂完电话,宋莺时问她薛凛怎么说。 步苑皱着眉,目光松散地看着街对面,好一会儿才喃喃道:“他在电话里也说不出什么合理的解释……他说现在就过来找我……” 宋莺时跟着默然。 这么不靠谱的事,简直不像是薛凛会做出来的。 “那我陪你等等他吧。”宋莺时看步苑脸色不太好,劝了两句,“你也先别跟他吵,万一有什么苦衷。也可能只是怕你不相信他带回去的药,所以才弄了个中医馆的袋子给你装回去?” 步苑目光移过来,看着她。 指着自己这张斑驳的脸,“你不知道我的脸最严重的时候是什么样子。别说只是喝中药,就算让我生吞什么蟑螂蚯蚓这类中药材,我也会吃的。” 薛凛也很清楚她当时的心态。 所以压根没必要多此一举弄这么一个幌子。 反而让人觉得他有事在瞒着自己。 步苑的腿脚不方便,想找个地方坐一下。 宋莺时好歹来过一次,跟她说,“前面那条街好像有家奶茶店,我们去那边坐。哦,对了,这家超市……” 她想逗逗步苑,旧事重提,“你还记不记得,我说在这里听到一个声音很像你家薛凛,你还说万一是美男,帮你留下来……” 她话说一半,步苑已经扭过头看她。 两人多年友情,彼此默契已经深入骨髓,都在对方眼里看出一丝诧异。 最后还是步苑清了清嗓子,“你说的那个人,不会见鬼的真是薛凛吧?” 宋莺时:“……我当时没看到他的脸。” 步苑皱眉,看了看这个偏僻清冷的小镇,自言自语道:“可他没事跑到这里来做什么呢?” 他不是富水镇人,也不可能跑到这种地方来谈工作。 如果宋莺时上次在超市里听到的声音真的是薛凛,再加上几次来配药,说明薛凛经常往这里来。 他来做什么? 步苑:“你说上次他去超市买什么来着?” 那天那个像薛凛的声音只是说了一句话,宋莺时现在真的想不起来那句话到底是什么。 只记得他要买的,是平常不常用的东西。 步苑也不催她,“算了算了,刚刚他在电话里听声音也蛮急的。等他来了我再问他吧,搞什么鬼啊真是!” 宋莺时刚陪步苑在奶茶店坐下,两人各自点了杯奶茶,但都不想喝,宋莺时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是商砚深打过来的。 “在哪里?” “我在富水镇。” “跑那儿去做什么?” 宋莺时含混道:“陪步苑来办点事,有事吗?” 商砚深很清楚,宋莺时跑去找步苑的目的是什么,轻描淡写地问,“查出什么问题了吗?” 第109章 有何指教 第109章 有何指教 商砚深这问题问的。 让宋莺时当着步苑的面怎么回答? 她只能含糊道:“嗯……是有点问题。” 薛凛有事隐瞒步苑,当然是有问题的。 就算他跟颜月清镯子丢失的事没有关系,但至少他跟之前表现出来那个无懈可击的完美男友形象,一定是有出入的。 幸好,商砚深没有继续追问是什么问题,要不然宋莺时当着步苑的面,还真是不好解释。 商砚深换了个话题,道:“你在那儿等我,我过去接你。” “接我?” 他来接她做什么? 商砚深提示她,“今天是我妈生日。” 宋莺时:“……” 她还真不知道这个。 何歆虽然嫁入了顶级豪门,但一向低调,生日很少大肆操办。 而且她不是宋莺时的正经婆婆,两人的关系就跟远房亲戚似的,何歆之前没有叫宋莺时陪她过生日的习惯。 但今年不一样。 别说宋莺时跟何歆的关系有所进益,就说人家刚送了那么个价值连城的镯子给她,宋莺时不回报一下也说不过去。 宋莺时:“那你来接我吧,我们先去买个礼物。” 商砚深凉凉道:“等你想起来临时去买,还能买到什么好东西?” 听他这不屑的语气,大概是都准备好了。 既然这样,宋莺时也就不操心了。 再说,人家商砚深自己都说了,那个玻璃种帝王绿手镯,是传给商家“儿媳妇”的,又不归她所有。 由商砚深自己回这个礼,也很应当。 商砚深来的速度比想象得要快,大概打电话的时候已经在路上了。 甚至比薛凛都早。 宋莺时还担心步苑一个人待在这里等人会不会不合适。 知道原委的步苑却先一步开口,“你赶紧走吧,婆婆过生日还不殷勤点儿!薛凛应该很快就到了,我俩吵架,你在一边还影响我发挥。” 宋莺时无奈,“别吵架。” 步苑撇嘴,“放心吧,我不会输。” 不管薛凛今天给不给得出让她信服的理由,这顿骂是肯定逃不掉了。 步苑现在最在意的就是自己被毁容的事,薛凛偏要在这事上触她霉头。 不骂他就不是步苑了。 人家小两口的相处模式宋莺时也不好多置喙,看着商砚深坐在驾驶座上目光流露出微微不耐,只好道:“那我先走了,有什么事你随时联系我。” 宋莺时开门上车,步苑朝驾驶座上的男人喊话,“我说商砚深,你以后都打算这么车接车送了?” 商砚深转头看过去,在看到步苑脸上的痕迹时,连他都有很明显的一瞬诧异。 不过他教养良好并没有多看,只是问道,“步大小姐有何指教?” 步苑被他这一瞬间的停顿弄得越发郁卒。 她抬手将围巾再拉高一点,说话语气也更锋利,“好歹莺莺现在还算你老婆,一辆高尔夫而已,你送了竟然还能收回去,你抠成这样,你们尚影传媒要破产了?” 商砚深面无表情地扯了扯嘴角,并不和她口舌之争。 宋莺时用眼神示意步苑不要再说了。 “净身出户”这一条,她自己都已经答应了,现在要是纵容自己的闺蜜去帮她讨一辆车,显得她多贪图他钱财一样。 而且,诚如步苑所说,一辆高尔夫而已。 商砚深那头给林菀买布加迪,这头只给她买高尔夫,这种区别对待的行为,宋莺时但凡有点自尊心,现在也不会稀罕他一辆汉尔福。 所以,并不想步苑再替她抱不平了。 但步苑要是这么听话,就不是步苑了。 她跟宋莺时果然是心有灵犀,开口便道:“我听说商总给女人买车上面可是大方得很啊?你给外面那姘头买的布加迪,我还是亲自撞过的——合着你就对莺莺一个人小气啊?” 商砚深听到步苑再提那次追尾事件,原本疏淡的神色也凉了下去。 “听起来,步小姐似乎是在为你自己向我讨那辆车?我听说你最近跟步家的关系搞得不错,怎么家里连一台车都不给你买,要跟我手心向上来讨?” 步苑:“……” 她自己赚的钱也够买车了好不好? 开宋莺时的高尔夫,完全只是为了躲狗仔——谁能想到她这样一个国际名模会开高尔夫这种档次的车子。 商砚深朝步苑笑笑,“如果真的有需要,看在我老婆的面子上,一台车而已,我送你好了。过两天你直接找我助理,让他给你签单。” 说完他一脚油门,车子就滑了出去。 宋莺时坐在副驾,不赞同地看着他。 吵架的时候,说把最后一句说完,不给对方开口的机会——是最能气人的。 以步苑的性格,现在估计都要气死了。 “商砚深,你能不能对我朋友尊敬点?” 商砚深反问,“你什么时候对你朋友说一句,能不能对你丈夫尊敬点?” 宋莺时吞一口气,胸口闷痛。 这人有值得别人尊敬的地方吗? “步苑刚刚说得有错么?” 宋莺时原本不想计较,显得她多么输不起。 但商砚深这理所当然的态度,是个人都忍不下那口气,“你给我买车也是婚后财产,不管什么档次的车,你随时都能像现在一样收回去。你们家保姆的买菜车,都比高尔夫好吧?你给买这个,不就是想践踏我的尊严,让认清自己的地位么?” 商砚深偏头扫她一眼,面无表情,“宋莺时,你到底是真蠢还是假蠢?” 这个老婆,是他自己点头答应娶的。 甚至他连婚前财产协议都没有跟她签,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他有必要用一辆车来羞辱她? 宋莺时气得破口大骂,“你才蠢!” 商砚深单手掌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扶了扶额头。 这么浅显的问题宋莺时都想不明白,商砚深只能归功于这两年多,商家把她保护得太好了—— 所以她才会这么天真。 当时宋德厚出事,宋家所有财产都被没收,一朝落魄。 多少双眼睛盯着宋莺时这位曾经美名动海城的宋家千金。 风口浪尖,无数双眼睛正盯着看她的处境。 这时候谁要是送她一辆豪车,那不是嫌宋德厚在狱中过得太舒服,就是嫌宋莺时的处境不够艰难—— 这种做法,只会比当时何坤喊出“五百万”更恶劣。 这种事,做也就做了,商砚深却不屑于解释。 她领情当然好,如果不领情—— 宋莺时不领情的地方多了,不差这一桩。 第110章 得过胃癌 第110章 得过胃癌 两人后半程各自沉默,等到了何歆的住处,宋莺时才勉强放松一点绷紧的嘴角。 不想让何歆担心,尤其今天还是她的生日。 想必商砚深的想法也是一样的。 所以他从后座提了礼物出来,亲自替她开了副驾车门,等宋莺时挽住他的胳膊,两人并肩进了屋子。 然而,进屋后却是一片冷清。 二人看到桌上做了一半的饭菜,完全不像是马上要开宴的样子。 何歆不在,连保姆都不在,屋子里静得仿佛一个人都没有。 这很不寻常。 如果临时取消了晚宴,何歆这么周到的人怎么可能不提前通知? 商砚深掏手机给何歆打电话。 下一秒手机铃声就在客厅里响起来。 商砚深当机立断,“我们分开去找找。” 宋莺时上了二楼。 几乎都不用花时间去找,就听到了房门大开的主卧里,何歆痛苦的呻吟声。 宋莺时跑过去,看到何歆躺在床上,捂着肚子呻吟,而旁边的保姆正拧着毛巾给她擦冷汗。 看到宋莺时进门,保姆如蒙大赦,连忙求助道:“少夫人!” 宋莺时奔过去,“这是怎么了,哪里受伤了吗?” 保姆道:“我们夫人突然肚子疼,我说要打电话给先生,她硬是拦着……连你们几位都不让我通知。” 宋莺时给商砚深打了电话,让他赶快上来。 商砚深在看到何歆的状态第一时间,就下了决定,“去医院。” 何歆面色苍白,一脸的冷汗让她完全失去了往日的优雅。 她艰难出声,“阿深……我不去医院……” “必须去。”商砚深面色冷肃,完全不是往日在何歆面前那副好儿子的形象。 剥离出表演更接近于那个真实的杀伐决断的商砚深。 他说完,俯身就把何歆抱起来。 何歆的手抓住商砚深肩头的布料,青筋毕露,“我不想去医院……至少不是今天!” 商砚深眉眼有说不出的沉肃复杂,但声音却是宋莺时很少听到的温和,“别怕,妈。你可能只是普通的腹痛。我们查完就回来,继续给你过生日。” 可何歆却闭上了眼睛,眼角的泪珠成串地落下来,“我怕去了……就回不来了……” 宋莺时被那话语里的绝望忧伤震慑住了。 何歆这话是什么意思? 如果只是普通的腹痛,为什么会如此消极。 宋莺时不安地看向商砚深,却见他剑眉微皱,神色凝重。 他沉声安慰着,“不会的,别胡思乱想。” 商砚深抱着何歆往外走,见宋莺时正惶惶地站在原地发愣,他回头叫了她一声,“莺时。” 宋莺时抬头。 “给我爸打个电话。”商砚深吩咐她,“再给大哥他们打个电话,让先别来家里了。” 宋莺时忙应了下来。 她一边跟上商砚深,一边给商鹤荣打电话。 但不知道商鹤荣在忙什么,数通电话都不接。 商砚深自己坐在驾驶座上开车,让宋莺时和保姆坐在后座扶着何歆。 听到商鹤荣不接电话,他面无表情地勾了下唇,立体深刻的侧颜透着一股冷峻,以及无与伦比的强大安全感。 何歆被推进急救室,宋莺时才微微放松了紧绷的肩颈。 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后背都被汗浸湿了。 这一路上,何歆虽然一直强自忍耐,但剧痛之下其实光靠人力是很难与之抵抗的。 宋莺时能感觉到何歆的痛苦。 而保姆也一路无声地抹泪。 那眼泪看得宋莺时极度不安。 此时此刻,她也无心再跟商砚深继续冷战,清了清干涩的嗓子,问他,“妈妈是生病了么?” 商砚深扭头过来看她。 他没有说什么,甚至连表情与往日也没什么两样,只淡淡说了声,“没事。” 偏偏宋莺时就是没办法从这低沉的“没事”两个字里获得安慰。 她着急地给商鹤荣继续拨号,但一直没人接听。 根据商鹤荣之前的行事判断,宋莺时几乎能猜到他到底在干嘛。 恨得咬牙。 就算何歆现在不是突发急病需要他在场,至少今天也是她的生日! 商鹤荣就算丢了手机没法接电话,这个时候也早就该到家了。 不可能没发现家里出了事。 所以,他到现在都还没回家! 商砚深偏头,看到宋莺时义愤填膺的模样,犹有精神开口,“你气成这样做什么?” “他也配做个丈夫!” 宋莺时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商砚深当然知道她在说谁,从知道商鹤荣电话打不通那一刻开始,他眼底凉薄的情绪就没有消散过。 他淡淡轻嗤,“他不是一直都这样么,从来没改变过。” 宋莺时想到刚刚何歆疼到发颤的模样,也不知道该如何发泄胸口满溢的心疼。 忍不住由己及人,想起自己的心酸,“上梁不正下梁歪,难怪你也不是个好东西!” 商砚深:“……” 何歆很快就被推了出来。 她的手背上连着吊针,人不知道是昏过去还是睡着了,闭着眼睛。 她这么快被推出来,按理说应该不是什么大毛病,但商砚深的面色却没有一点放松的样子。 “医生,我妈她……” 医生一句话,让宋莺时震立当场,“病人以前得过胃癌?” 这话仿佛是一记重锤,带着一丝宿命般的不详。 商砚深没有立刻否认,医生就已经猜到了答案是什么,先安抚道:“具体我们还是要做完检查才知道,不一定就是复发了。” 何歆被推入特护vip病房,有专人照顾,家属今晚就可以离开了。 宋莺时跟在商砚深身后,想问,却又不知道从何问起。 她跟着他上车,以为他是漫无目的地开,没想到却开向了天禄御城。 宋莺时终于忍不住开口,叫他一声,“商砚深。” 商砚深懒懒淡淡应了一声,“嗯?” 宋莺时叫他,是为了提醒他,“我还在车上!” 商砚深当然知道她在,“怎么了?” 宋莺时张了张嘴。 现在是他敬重的继母病了,他要急着到心上人身边寻找安慰,可以。 但为什么要带她一起来? 是嫌事情不够乱吗? 商砚深看了一会儿宋莺时的表情,才反应过来她在想什么。 他无奈道:“都跟你说了,这里住的不是她。” 不是林菀? 上次他这样说,宋莺时当然是不信的。 但现在这个情况,似乎由不得她不信。 “那是谁住在这里?” 宋莺时实在想不出什么人能住进他们的婚房,还能这么随意更改密码。 第111章 揭晓谜底 第111章 揭晓谜底 商砚深不需要回答她的问题,因为车子已经开进了花园。 马上就能揭晓谜底。 宋莺时的视线有些空茫,神思也散了出去。 她搬离这套别墅也不过两个多月,再回来竟有恍如隔世之感。 先前她还是名正言顺的商太太,一个人在这里住了两年,而商砚深对她来说只是一个名字、一个影子。 现在两人走到要离婚的地步了,反而开始出双入对。 世事可真是无常。 宋莺时下车,跟在商砚深身后上了台阶。 商砚深抬手按门铃。 他这个举动就很奇怪,回自己家还按门铃。 宋莺时心凉半截,没好气道:“……你怕我看到密码?要不要我回避一下。” 商砚深偏头,给了她一个难以言喻的表情,“我有时候真想知道你这个蠢脑子是怎么长的。” 宋莺时气得砸了他一下,是真的生气。 今天他两次说她蠢。 这就算了。 可偏偏这两次的关联事件,一次是因为他在买车上的区别对待,一次是他改掉密码不让她进门,都是宋莺时内心无法消去的意难平。 这个混蛋不反思不愧疚,还骂她蠢! 宋莺时打完人,飞快地扭过头去。 商砚深只来得及看到她眼底一抹晶莹光芒。 下一秒就只剩下一个圆圆的后脑勺,诉说对他的不满。 他顿了顿,无声叹口气,“你怎么不问问,我是不是也不知道新改的密码?” 宋莺时重重地冷笑一声。 这么离谱的说辞,糊弄谁呢? 商砚深皱眉,去掰掰她的肩膀,让她转过来面对自己,“宋莺时,你……” 下一刻,别墅大门打开,一道娇嗔的女声抱怨道:“哥!你不是说过不会来打扰我……呃,这是谁啊?” 宋莺时闻声猝然回头,与门内的人打了个照面。 “是你?!” “……朗儿?” 宋莺时万万没想到,住在他们婚房里的居然是商朗儿! 可她这个时候不应该在国外留学吗? 如果这阵子住在这里的都是商朗儿,她至少已经回国两个月了。 她不用上学的吗? 宋莺时看向商砚深,一脸问号。 商砚深暂时没时间给她解惑,先对商朗儿开口道:“你跟我走。” “走?去哪里?”商朗儿看起来是刚从床上爬起来的样子,头发凌乱。 这会儿还不到晚上十点,年轻人很少有这么早睡的。 她还挺养生的。 宋莺时刚在心里感慨,就听到商砚深冷眉冷眼地教训道:“这个点睡觉,待会儿又要去哪个夜店鬼混?” 宋莺时:“……” 商朗儿噘嘴不满,“你管不着!你说好替我保密的,今天怎么还带个外人来了啊?” 她的目光瞥一眼商砚深搭在宋莺时肩上的手,慢慢回味过来,两人的关系似乎有那么点不同寻常。 “哦——”商朗儿拉长了声音,“哥,你谈恋爱了?” 三年前,商朗儿因为惹了大祸被紧急送出国去留学,半年后商砚深和宋莺时才隐婚。 家里人都还当商朗儿还是个孩子,她嘴上又没个把门,也就没人把这件事知会她。 所以今天算是宋莺时第一次跟这个小姑子见面。 哦不,是婚后第一次。 宋莺时以前还是跟商朗儿有过一些交情的。 在邓秉富身故之前,宋莺时和邓柠是关系和谐的重组家庭姐妹,而商朗儿是邓柠当时最好的朋友。 三个人曾经一起玩过。 商朗儿没等到回答,目光在他们两人之间扫来扫去,第一个犀利的问题就是,“你们这样,有点对不起邓柠吧?” 毕竟邓柠暗恋商砚深已经很多年了,商朗儿比谁都看在眼里。 商砚深懒得跟她讨论这些家长理短的事,直接命令道:“给你五分钟,回去换身衣服。” 商朗儿这次是偷偷跑回国的,因为不敢让家里知道,才住到商砚深的房子里。 回国这两个月,她不是跑去别的城市旅游,就是昼伏夜出地泡夜店,倒也真的没人发现这位商家的掌上明珠大小姐偷跑回国了。 商朗儿不答应,“你先告诉我要带我去哪里?……哎呀,是不是家里发现我跑回来了?” 何歆的病情还没查清楚,商砚深不会在这时候告诉她。 商朗儿是名副其实的温室花朵,现在告诉她没好处。 但她现在人就在国内,何歆最牵挂的人就是她。 亲妈病了,再躲在一边醉生梦死不去陪伴就太说不过去了。 商砚深摆出兄长的架势,“今天是你妈生日,你知不知道?” “我当然知道!”商朗儿不服气,“我的礼物早就已经寄给我妈了呀!而且我还特意算过时差,跟我妈视频送过祝福了。” 她还挺得意。 而且看起来对现在没有管束的生活很是满意,并不愿意被商砚深揪回家去。 宋莺时站在一旁看了许久。 想到商砚深那次到酒店抓她那回,她不肯跟他走,他就进门要强行帮她换睡衣。 土匪似的行为,到妹妹面前,就没法如法炮制了。 宋莺时在一旁撇撇嘴,看他吃瘪。 商砚深跟安了雷达似的,偏头看了宋莺时一眼。 不知道是不是从她的神情里得到了启示,商砚深揽了宋莺时一把,“要么你自己去换,要么我让你嫂子进去给你换。” 宋莺时:“……” 商朗儿:“……” “……嫂子?!!” 商砚深颔首。 商朗儿瞪眼摇头,完全接受不了。 以商砚深的性格,不可能直接把女朋友称呼为“嫂子”,所以,这个称呼已经盖章了两人的婚姻关系。 对于商朗儿来说,商砚深是白马王子似的哥哥,从小到大,商砚深妹妹这个身份,满足了很多别人没有的虚荣。 她当然一时接受不了,抖着手,“你什么时候跟她结婚的?你通知我了吗?敢情我不是你妹妹这么大的事都不问我一声?” 商朗儿跟宋莺时的关系是很微妙的。 一方面是女孩子之间,三个人的小团体一定是想争谁跟谁两个人才是最要好的朋友。 最重要的还是,一个从小众星拱月的女孩,面对那种绝对的颜值碾压时,微妙的嫉妒。 商朗儿对宋莺时就是这样。 商砚深笑了,“我结婚,有什么是需要你同意的?” 显而易见的偏心,让商朗儿更有了那种哥哥被漂亮嫂子抢走的惶恐。 瞬间更不淡定了,“反正我不能接受宋莺时当我嫂子!” 第112章 跟我回去 第112章 跟我回去 宋莺时气笑了。 第一次见这么霸道的小姑子。 如果换了别人,宋莺时一定当场就怼回去了。 可商朗儿是谁,先不说她是商家真正的掌上明珠,海城身价最高的名媛。 就说商砚深在这里,他肯定只会帮着从小宠大的妹妹,不会帮她。 她就不要自取其辱了。 没想到,身旁的商砚深开口却是,“我找谁当老婆父母都没意见,你一个当妹妹的有什么资格反对?” “哥,你……” 商砚深轻描淡写地加一句,“你反对了我也不会听。” “混蛋,滚!”商朗儿气得直接把门甩上了。 在巨大的关门声里,宋莺时扭头看向他。 商砚深:“看什么?” “你干嘛不顺着她哄一哄?” 以前宋莺时见过这对兄妹的相处模式,商朗儿在外面再骄纵跋扈,也很吃商砚深哄她的那一套。 随便捋捋毛就听话了。 商砚深挑眉,“我顺着她,你能乐意?” 刚刚商朗儿的矛头可是指着宋莺时的。 商砚深要是跟商朗儿同仇敌忾,那就是要一起伤害宋莺时了。 宋莺时低下头,将鬓发挽到脑后。 商砚深刚刚说的那几句话,当然是为她撑面子。 说不窝心是假的。 但她不想放任自己沉迷于这样短暂又虚假的口头温情,而忘了这个男人真正薄幸的地方。 宋莺时:“我没什么不乐意的。你妹妹不接受我当她嫂子也没关系,反正她快如愿以偿了。” 商砚深看了她几秒,面无表情地哼笑了一声,“是你快如愿以偿了吧。” “说得好像你没有称心如意一样。”宋莺时朝他勾唇清淡一笑,“我们皆大欢喜。” 商砚深面色沉冷,完全不搭她的话,直接掏手机给门内的商朗儿打电话。 商朗儿想也不想就挂了。 商砚深知道她肯定没走远,直接站在门口道:“我数三下,你不开门,我直接把你在a国那点事告诉家里……” “一。” “咔哒。”门立刻打开了。 商朗儿果然站在门后一动没动,但那双眼睛红通通的,很明显哭过了。 宋莺时简直不知道说什么。 商砚深跟她结婚,也没有那么吃亏吧,这也商朗儿值得替他哭? 商砚深却跟没看到她的眼泪一样,对她道:“衣服换了,跟我回去,你妈想你了。” 商朗儿知道商砚深的性格,说一不二。 他可以放纵她躲着家里疯玩两个月,什么都不说,甚至还给了她很大一笔钱让她挥霍。 但是现在既然他本人来接她了,她除了跟着走别无选择。 商朗儿很快就换好衣服下来,闷声道:“走吧。” 他们兄妹转身就走,宋莺时却站在原地没动。 商砚深回头看她。 宋莺时:“要不你跟你妹妹先走吧。我上去收拾那些留下来的东西。” 既然今天有这个机会,她就干脆把自己的东西都带走,省得之后还要找由头过来。 商砚深眸光一动,正要说话。 商朗儿先呛声了,“宋莺时!这是我哥的家,我的东西在这儿放几天怎么了?难道你把我赶走,就要把我的东西扔出来?” 宋莺时:“……” 这人自己霸道跋扈,就以为人人都跟她一样。 但商朗儿的反应也同时提醒了宋莺时。 她跟商砚深要离婚的消息,现在商家人都还不知道。 她现在去收拾自己的东西要搬走太反常,在商朗儿面前似乎要露馅儿了。 显然,商砚深也是想到了这一点,重新走过来,揽着宋莺时一起离开。 在商朗儿看不到的角度,他俯身在宋莺时耳边说了一句,“家里两个病人,你有点良心就别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捅出来。” 宋莺时默然。 商爷爷的心脏病刚好不久,何歆又病情未明。 这两个都是商家对宋莺时最好的人,她无以为报,但至少不能在这个时候给他们添堵。 无奈只能作罢。 商砚深没有立即带商朗儿去医院打扰何歆休息。 他和宋莺时的手机上各自有几个未接来电。 都是商鹤荣和商砚淮打过来的。 刚刚商砚深有意不接商鹤荣的电话,现在才打回去。 一接起来,商鹤荣就语气不善道:“一整个晚上,你们跑哪里去了?” 商砚深语气还算平静,“回家再说吧。” 商鹤荣:“回哪个家?” “你说哪个家?”商砚深反问道,“爸,今天是歆姨生日,你到现在不会没回家吧?” 商鹤荣被他不软不硬地堵回来,心头一阵怒火无处发泄,“混账东西!” 商砚深原本就有硬骨头,从小不驯。 但是商鹤荣从没指望他继承家业,也就不要求他像商砚淮那样稳重。 好在商砚深越大越凸显出能力,也越来越稳重,这些年都让商鹤荣很放心。 挂完电话,连商朗儿都听出商砚深的不对劲,小心问道:“哥,你为什么要这样跟爸爸说话,听起来怪吓人的。” 商砚深语气平淡,“你还是想想待会儿面对爸爸的时候该怎么解释吧。” “哥,你会帮我的吧?!……爸爸要是知道,会打死我的!” 商砚深从后视镜里凉凉地看她一眼,“你做出那种混账事之前,怎么不知道害怕?” 商朗儿噎了一口气,而后才挺起胸膛,“我不管。反正我那件事是你给我摆平的。如果你不帮我,你在爸爸面前也是助纣为虐的帮手,你也别想逃脱责难。” 商砚深气笑了。 “商朗儿,你是在提醒我,以后你的事我都要袖手旁观才最稳当,对吧?” 接下来一路,宋莺时被迫旁听了商朗儿祷告哀求,用尽一切办法撒娇。 到最后商砚深也没松口要帮她。 连宋莺时都好奇了。 到底闯下什么弥天大祸,才会让天不怕地不怕的商朗儿躲回国内,还不敢回家。 等回到家中,餐桌上还是整桌没动过的饭菜。 除了有黑着脸的商鹤荣,还有商砚淮一家。 商鹤荣一看商砚深进门,浓眉一竖,“砚深,你把你歆姨弄到哪里去了?这一晚上闹什么,你……你!朗儿,你怎么在这儿?!!” 商朗儿吓得立刻躲到商砚深身后。 商砚深没有急着说话,对宋莺时道:“你跟大嫂帮着先做点饭,大家都没吃东西。” 宋莺时垂了眼睫。 她知道商砚深显然是要支开自己。 因为她根本不会做饭。 “嗯,好。” 妯娌二人一道去了厨房。 所幸保姆虽然留在医院照顾何歆,但家里有不少做好的饭菜,热一热就行。 等宋莺时和大嫂端着饭菜走出去,竟然看到商砚深和商朗儿两人脸上各有一个明显的巴掌印。 第113章 商业机密 第113章 商业机密 一旁的商砚淮端出大哥的架势,“砚深,你怎么回事,没喝酒就发酒疯?这些话是你一个当儿子的该说的话吗?” 商砚深脸上的掌印丝毫不影响他的俊容,反而增添了几分不驯的野性。 他无所谓地笑笑,“老子都没有老子的样儿,儿子还不能说两句实话了?” 商鹤荣又是一阵怒火。 这时,商朗儿也哭着凑了一句,“我哥说得没错!今天如果不是他及时把我妈送到医院,爸爸你还能在这里耍威风吗?要是外面的女人这么好,你干脆跟我妈离婚好了,别再折磨她了!” 宋莺时这才知道,他们两个为什么会挨巴掌,显然是指责了商鹤荣今晚的行为。 商鹤荣这是被戳中了痛处。 像他这样习惯了高高在上的大家长,怎么会允许自己的父权遭受挑衅? 商朗儿的话如同火上浇油,眼看着商鹤荣又要动手,商砚淮连忙挡了一下,“爸,朗儿这个时候回来,对歆姨来说是大大的好消息。可她如果明天看到朗儿脸上有伤……” 商鹤荣霍地收手,面上的怒容却没有消散。 “你为什么现在回来了?” 商朗儿下意识看向商砚深。 商砚深今晚自己的情绪都不好,面色淡凉,并不帮她说话。 还是大嫂瞅准时间,出声道:“大家先吃饭吧,我好饿。” 商大嫂挺着肚子怀着二胎,是现在的重点保护对象。 她一说饿,自然没人会不重视。 父子之间的硝烟暂且告一段落。 商鹤荣转身离开,冷声喊来司机送他去医院。 商朗儿原先也想去,被商砚淮夫妇按住了,不让她跟着去。 “大哥,干什么,我要去看我妈!” “不急在这一时。”商砚淮看向商砚深,“爸爸还是很关心歆姨的。” 商砚深回报以一声冷笑。 他饭也不吃,转身往楼上去了。 剩下四个人,一顿大餐也吃得没滋没味的。 吃完饭更是大眼瞪小眼。 虽然是一家人,但平时大家来往都极少,商砚淮夫妇便趁势提出要先回家。 “朗儿,你今晚在家好好休息。你脸上的伤……拿冰块敷一敷吧。”商砚淮顿了顿,看向宋莺时,“弟妹,你跟砚深今晚应该留宿了吧?要不然就朗儿一个小姑娘在家,我不放心。” 不放心你就带她回家去啊。 宋莺时腹诽。 但这话她不好意思说出来,只好怏怏点头。 商大嫂看出她的不快。 鉴于她和商砚深平时在外面演得太恩爱,商大嫂只以为宋莺时是因为丈夫挨打而心疼,便也宽慰了两句。 “莺时也去给砚深处理一下脸上的伤,再送点吃的上去。不用送我们了。” 宋莺时还没说话,商朗儿先撇了撇嘴。 等那两人离开,商朗儿先发难,“宋莺时,我不管你是耍了什么手段嫁给我哥的,总之落魄凤凰不如山鸡,你配不上我哥!” 宋莺时转身回头,“是商砚深自己跟你说,我配不上他?” 商朗儿一噎。 当然没有。 她今晚才知晓这两人的关系,而且商砚深言语之间都在维护宋莺时,怎么也不可能跟商朗儿说配不上的话。 宋莺时牵起嘴角,笑容睥睨明艳,“这个世界上只有他有资格认为我配不上他。你的观点,谁care?” 商朗儿今晚接连受挫,本就没处出气。 宋莺时这个落魄千金还敢在她面前嚣张,商朗儿想也不想,就抬起了手。 宋莺时一点也不想跟加入“肿脸”的队伍,动作敏捷地避开了她。 而后转身去了厨房。 商朗儿好几年没回家,对于这个家的熟悉程度还不如宋莺时。 等商朗儿找到冰箱的时候,宋莺时已经把里面的两个冰包都拿走了。 她端着饭菜上楼。 原以为商少爷正在生闷气,没想到人家正在认真办公。 听他视频会议的内容,应该是关于那个城市文创项目的小组视频会议。 宋莺时耳朵一竖,下意识地就侧头听了起来。 桌子后面的商砚深抬眼,看到宋莺时手里的托盘里放着的饭菜和冰包。 明白了她来做什么的。 但他还没来得及有所感动,一对上宋莺时那一脸探究的神色,顿了顿,果断宣布暂停了会议。 宋莺时:“我打扰你了?” “你上来做什么?” 宋莺时举了举自己手里的托盘—— 这还不够明显的么? 商砚深没什么好声气,“你上来探听商业机密来了吧?” 他们的这个项目,马上就要开始竞标,别说尚影这边紧锣密鼓地进行着竞标前的准备工作,wildness更是绷紧了弦。 宋莺时所在的服设组,加班还算是最少的了。 他们公司负责建筑设计的总工程师都已经住在办公室了。 宋莺时把托盘往桌上重重一放,“我就不该这么好心!” 商砚深忙了一晚上,确实是饿了,待会儿还要继续会议,便坐下来吃了起来。 他吃饭很快,却一点不显粗鲁,仍然很优雅。 看宋莺时跟木头似的杵在一旁不动,他少爷性子又犯了,支使她道:“别干站着,帮我敷一敷?” 宋莺时:“你自己不能动手?” 商砚深抬了抬筷子,示意他在吃饭。 宋莺时想说他还有左手,但想到刚刚听到一耳朵的开会内容,她很想留下来多听一点。 虽然不涉及商业机密,但对于最大的竞争对手,知己知彼,一定是有好处的。 所以,宋莺时竟然真的乖乖地拿起冰包,替商砚深按在左脸上。 其实已经看不出什么印子了,不然商砚深刚刚也不会堂而皇之地跟下属开视频会议—— 也不知道是商鹤荣手下留情了,还是商砚深的脸皮太厚。 宋莺时正出神之际,忽然手背被拍了两下,“我说,可以了,停下吧。你在想什么呢?” “……没什么。” “哦,我要继续开会了。” 这是下逐客令的意思。 宋莺时的嘴巴快于脑子,脱口道:“好像还有点红肿,我再帮你敷一会儿。” 商砚深毫不客气,“我自己可以动手。” “……你刚刚还说不能。” 商砚深抬目看着她,似笑非笑的,“宋莺时,你的目的还能再明显点么?” 第114章 温香软玉 第114章 温香软玉 宋莺时眨了眨眼睛,“什么目的?我就是体贴一把,替你敷下脸。” 商砚深薄唇微勾,戏谑道:“哦?那你是为什么突然对我体贴?” 宋莺时停顿了一会儿,才找了个像样的借口,“我觉得你今晚的行为挺让我佩服的。商董的行为我虽然没有资格评判,但我很欣赏你维护歆姨在婚姻里的尊严的行为。我替她感到欣慰。” 她听商砚深和商砚淮在人后都叫何歆“歆姨”,也便跟着叫了。 不过,商砚深却没留情面地嗤笑出声,“你一个当儿媳妇的,替她欣慰什么?” 这话堵的,宋莺时一时都不知道回什么。 不过,她脑子转得快,很快就反应过来,“我当然欣慰了。原来你也知道,一个男人婚内出轨是多么令人不齿的事。只可惜你‘知法犯法’,严于律人,倒是宽于待己。” 商砚深唇角的玩味淡去,声音也疏淡下来,“少含沙射影。在这段婚姻里,我并没有什么对不起你的地方。” 宋莺时原本只是平淡地讽刺。 既然已经决定要离婚,她就不想再受林菀的影响。 但商砚深这句话说得太道貌岸然了,无耻地简直是令人发指。 宋莺时手里的冰包将她的掌心捂得一片冰凉,像是凉到了心里,“你没有对不起我?商砚深,也许我们的婚姻对你来说是一场交易——但不管是什么性质的婚姻,不忠诚就是背叛。” 就在这时,商砚深的手机响了,是向俊在询问他是否继续视频会议。 “你们继续。”商砚深扔下一句,“你做全程会议记录。” 也就是说,下半场的会议他不参加了。 向俊领命,挂断电话。 宋莺时显然也听懂了商砚深的意思,那她留下来也没什么意义了。 于是,她转身就走。 谁料,刚迈出一步,就被身后的一股力道袭来,而后摔坐在商砚深的腿上。 “商砚深,你……” 商砚深看着她,“不是要体贴我么?你可以继续了。” 宋莺时扭动挣扎着要站起来,却被商砚深在臀侧拍了一记,“继续。” “商砚深,你不要脸!” “我就是要脸,所以才要劳驾你。” 宋莺时却不想伺候了。 是她自己家嘴贱提起了商砚深婚内出轨的事,在他诡辩之后,她这才有了吞苍蝇的恶心感。 宋莺时又挣扎了几下,商砚深再开口,嗓音都哑了几分,“没有人告诉过你,不要坐在男人身上乱扭么?” 宋莺时:“……” 她不想秒懂,但身下的某些知觉和热度在提示着她,这人起了兴致。 她压着嗓子,“你放开我啊!” 商砚深盯着她,连眸色都开始变深。 宋莺时本能地察觉到危险,整个人向后拗去。 但已经来不及了。 她的腰被男人握着,唇齿毫不容情地压了下来。 从这个吻的力道来看,商砚深今晚从商鹤荣那里积攒的怒气,并没有一丝消散。 也不知道刚才他在开会的时候,是如何保持波澜不惊的冰山脸的。 “唔、唔……”宋莺时呼吸不畅,拿手里的冰包在男人的后肩胛处敲了好几下,商砚深才松开了他。 他的舌尖顶了顶自己的左颊,因为刚刚力道十足的侵犯,不止宋莺时喘气连连,连他的伤处也牵动了几丝疼痛。 却更让人兴奋。 宋莺时甚至能感觉到自己臀下带着热度的形状,开始有隐隐约约血脉跳动的压迫。 这感觉太羞人了。 不仅是羞人,她还恼羞成怒。 “商砚深,我不想!” “我已经容忍你矫情很久。”商砚深沙哑的嗓音性感得一塌糊涂,“既然你现在还是我老婆,就有义务满足我。” 宋莺时几乎要爆粗口。 尽管她为了离婚答应过商砚深的这个条件,但不代表她会心甘情愿地在这种情形下跟他发生关系。 “找你的林菀去吧!” 商砚深皱了皱眉,薄唇一动,“我不会找她。” “怎么,她怀孕了不方便,你就来欺负我?!” 商砚深看着宋莺时亮晶晶的红唇,血色娇艳,招得人心烦意乱。 他伸手,大拇指粗鲁地揩一把,将水渍擦去。 宋莺时吃痛,刚要发出声音,却听商砚深开口道:“我跟她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宋莺时终于忍无可忍,举着冰包就要砸他,“她都怀孕了!商砚深,你把谁当傻子呢?!” “那不是……”商砚深忽而顿住,皱眉沉吟一会儿才继续道,“小莞只是在海城生孩子。等平安生下孩子,我就会把她们母子送走。” 宋莺时不是第一次听他这么说。 此时内心除了麻木,甚至还露出几分讽刺的笑意。 “私生子送得再远,也有认祖归宗的那天。这点你应该比谁都清楚。” 这句话几乎是一把将商砚深的逆鳞扯了下来! 果然,商砚深的下一秒脸色就变了。 宋莺时几乎要以为他要把自己推倒地上,狠狠踹上几脚。 但商砚深竟然没有发怒,而是告诉她,“我不会把那个孩子认回商家。” 宋莺时冷冰冰道:“这已经不关我的事了。等我们离婚后,你生上一个足球队都与我无关。” 商砚深浓眉皱起,似乎不满她还没听懂他的言下之意,“莺时,你可以当作那个孩子不是我的。” 就在宋莺时要反唇相讥之时,房门被人推开。 商朗儿堂而皇之走了进来,但在看到两人的坐姿时,她跟个冰雕似的,就呆立在原地了。 “哥……” 商砚深的唇都快重新吻到宋莺时了,闻声霍地转头,眉目间到这因为晴欲被打断而勃然的怒意。 “你不会敲门?!” “我……”商朗儿跺了跺脚,“我有事要跟你说,你们两个能不能先分开!” 商砚深只把手从宋莺时背后的 衣服里抽出来,却没有放开怀中的温香软玉。 但商朗儿却皱眉,跟他强调道:“哥!是那个人的事!你确定不用我私下里跟你说吗?” 这话说的,傻子都听出来,商朗儿是想让商砚深把宋莺时支开的意思。 宋莺时凉凉地勾了勾唇,原本一直挣扎的动作倒是停下了。 什么事都要支开她。 既然对她这么见外,他刚刚又凭什么对她做那么过分的事。 第115章 包不住火 第115章 包不住火 商砚深粗着嗓子,没什么耐心,“商朗儿,你到底有没有眼力见?” 商朗儿看着面前两人亲密无间的模样,不知怎么的,情绪就有点控制不住。 商砚深比她大六岁,又是在外面长到15岁的时候才回到商家。 所以商朗儿对他的第一印象,并不是自己又多了一个哥哥,而是直接闹了个大红脸。 15岁的商砚深,与商朗儿周围所有养尊处优养出来的小少爷们都不一样。 他五官英俊锋利,气质也嚣张,尤其是身上有一种野性难驯的血气方刚。 他的出现,像是给成了整个圈子里差不多年纪的女孩注射了一剂荷尔蒙,不少人因为他情窦初开。 商砚深是女孩子们口里长盛不衰的话题,但他当年谁也不爱搭理,像一匹孤狼。 只有商朗儿这个妹妹可以堂而皇之地接近他,受他的照顾。 所以,商砚深是商朗儿的虚荣,她对他有极为隐秘的占有欲。 这么多年,不管商砚深身旁出现再多的美女,商朗儿也始终认为自己是他最重要的妹妹。 第一次感受到其他女人的威胁。 就是来自于宋莺时。 商朗儿原本识相点,怎么也不该打扰人家两口子的好事,可她今天偏偏就杠上了。 她也不跟商砚深说了,直接转向了宋莺时。 “嫂子。” 商朗儿这个称呼一出来,宋莺时反而一颗心往下坠了坠。 她的殷勤肯定有诈。 商朗儿眼底闪烁着几分恶意,“嫂子,既然我哥不肯搭理我,那我跟你说也是一样的。有一个故人,你也认识……” 宋莺时被吸引了注意力,想认真听她说什么。 下一秒却却被商砚深一声怒斥给截断了,“商朗儿!” “怎么了,哥?”商朗儿无辜看过去。 商砚深一个眼神过去,商朗儿脸上的无辜和恶意都褪去,脸色有几分发白。 商砚深动起真格来,她还是很怕的。 商砚深松开宋莺时腰上的手,轻轻拍了一下,“你先去洗个澡。” 宋莺时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她面色鄙夷,丝毫不掩饰自己已经看穿了他。 他又要支开她。 还说什么让她去洗澡。 她去洗澡,为了让他待会儿更方便? 这样的眼神,只要商砚深不是根木头,就绝对不可能察觉不到。 但他什么也没解释。 宋莺时意兴阑珊,扯了扯唇角,转身就往外走去,“砰”地摔上了门。 房里就有浴室,她往外走当然不是乖乖去洗澡。 商砚深眉宇间已经毫不掩饰自己的戾气,眉目生寒看向商朗儿。 商朗儿无助道:“哥,我不是故意的……我没办法,贺酌要回国了!” “那又如何?” “哥,你说会帮我解决那件事的!” “如果我没出手,你以为现在能安然无恙地站在我面前,坏我好事?” 商朗儿:“……可贺酌回来了,我那些事就包不住火了!那我的名声就全都毁了。” 商砚深诧异挑眉,“原来你还在意名声?我以为你为了得到贺酌,什么都豁出去了呢才做出那种丑事。” 商朗儿认怂了,“哥……” 商砚深推开她的手,示意她不要套近乎。 “贺酌是自由身,更是你任性妄为的受害者。他要回国我不可能限制他入境,剩下的事,你自己考虑清楚是主动跟爸爸坦白,还是去买通贺酌不要追究吧。” 言尽于此,商砚深摆出铁腕的态度,表示此事再没有商榷的余地。 商朗儿气鼓鼓的,拿出最后通牒,“哥,如果我没记错,贺酌好像是嫂子的初恋情人?你就不怕他回国来……” 商砚深“啪”地将手里的手机往桌上一扔。 那点声响并不大,但商朗儿还是讪讪闭嘴了。 商砚深凉凉道:“只有没用的人才会揪着那点过去不放。宋莺时现在是我的女人,你觉得谁能从我手里抢走她?” 淡淡的一句话,却是睥睨狂妄的自信。 商朗儿清楚,商砚深是有狂妄的资本的。 但她做不到。 因为贺酌从来不属于她。 商朗儿可以仗着商砚深这层关系,缠着贺酌照应自己。 但也只是照应而已。 贺酌有女朋友。 如果不是他名草有主从来不多看商朗儿一眼,商朗儿也不会嫉妒发狂做出错事。 “行了,滚出去吧。”商砚深懒得再应付她,“最后提醒你一句,现在是在国内,你要是再做出伤天害理的事,我第一个送你去坐牢。” 商朗儿:“……” 她差点一口气上不来,就被商砚深活活憋死了。 心里堵着气,就想找人撒气。 此时家里只有三个人,她也只能找宋莺时撒气。 但找了一圈,没找到宋莺时的人。 商朗儿哪里知道,宋莺时从商砚深房里离开后,正好看到小组领导在工作群发的通知。 他们服设组有一套旗袍出了问题,组长喊人回去加班,并承诺今晚加班时长三倍计算。 时间已经晚上十点,就算是三倍时长,也没有人应声。 宋莺时满心烦乱,又不知道去哪里,干脆就主动回去加班了。 这个世界上谁都有可能辜负你,唯独工作和金钱不会。 组长将修改后的设计稿发给宋莺时,原先的那件旗袍有几个地方需要修改,尤其是压襟的钉珠全部都需要手工缝合。 wildness大楼加班的人不少,但服设组只有宋莺时一个人,刚开始还有点怕怕的,不过她很快就投入了工作,忘记自己只有一个人。 越干越投入,期间还热得把外套脱了。 等薄旷敲了门进来,就看到宋莺时穿着件简单的t恤,低头整理模台上的旗袍。 “你是做衣服还是插秧呢,有这么热么?” 薄旷忽然发出声音,宋莺时吓得一个激灵。 薄旷连忙道歉,“吓到你了?” 宋莺时稳了稳心神,虚着声儿道:“薄总,你怎么也没下班?” 薄旷不回答,晃悠着走过来,目光上下打量宋莺时修改好的旗袍,面色却有几分不满意。 第116章 动人无比 第116章 动人无比 宋莺时也走过去,“这衣服有问题吗,薄总?” 薄旷指着衣襟边的苇叶型镂空问她,“这里的设计会不会太前卫了,我们这次的主题不是怀旧么?” 这片镂空正是这次改良的重点。 也是他们服设组讨论过数次的创新点。 大老板亲自过问,宋莺时自然要解释清楚,“这个镂空设计,正是为了贴合这次的主题做出的修正。” 他们争取的这个城市文创项目,重点是要突出海城的人文风貌。 而海城有一条城市地标的母亲河——宜江,两岸葱郁的芦苇是古往今来的一大景致。 这件旗袍,便融入了苇叶元素。 “至于你担心衣服暴露的问题,完全不用担心。这件旗袍最大的亮点不是苇叶镂空,而是这条云肩。” 宋莺时将手里正在缝制的云肩展示给薄旷看。 云肩古典又优雅,搭配在旗袍上既能很好地将镂空的暴露转化为优雅,又结合了传统怀旧的元素,设计十分有巧思。 宋莺时介绍云肩设计的时候,言语中有几分不易察觉的得意。 薄旷心细如发,笑着看她,“这条云肩是你设计?” 宋莺时抿唇,不承认也不否认,眼眸发亮,“怎么样?” 薄旷不是专业人士,光把旗袍穿在模台上,看不出有多出彩。 但看着宋莺时这一脸求表扬的模样,薄旷来了点兴致,对她道:“你穿上我看看。” “我?”宋莺时摆手拒绝,“这是给专业模特展示的。再说……我这条云肩还是半成品。” 说是半成品,但那精致的蕾丝和刺绣都已经初具模型。 宋莺时是打算今晚连夜缝好它的 薄旷鼓励她,“没关系,你直接穿上我看看。” 看宋莺时要张嘴拒绝,薄旷再加上一句有分量的,“下周就要开宣介会了,我想先看看你们服设组的效果。如果不行,修改还来得及。” 大老板都这样说了,宋莺时除了照做还能怎么办? “好吧。”宋莺时朝他做了个手势,示意自己要换衣服,请他先出去。 薄旷抬了抬眉,一脸不懂。 宋莺时却知道他是故意的,一把抓起椅背上的外套扔过去,“赶紧的!” 薄旷大笑,接住她的外套,转身走了出去。 宋莺时宋莺时双手抓住t恤下摆,刚要脱。 然而下摆露出一截小腰后,她忽然意识到,操作室是有监控的。 她忙松了手,往操作室外走去。 门一开,她没想到薄旷并没有走远,两人差点撞到一块儿,宋莺时踩在薄旷的鞋上。 而薄旷下意识就抽脚,宋莺时站立不稳,猝不及防向后倒去。 薄旷立刻捞了一把,将宋莺时拦腰捞了回来。 宋莺时好不容易站稳,没好气道:“领导,你就不能站远一点?” 结果薄旷的回答更气人,直接把宋莺时气笑了—— “你踩我aj了知道吗?” 宋莺时一低头,“……” 无语。 她以为薄旷跟她一样,也是加班,这时候认真打量,才发现他一身休闲的运动装束,脚上确实穿着限量版的aj。 看样子像是刚运动完。 宋莺时脸上的“笑容”越发带着杀气,“在你们男人眼里,aj就这么神圣不可侵犯?” “对我来说,是的。”薄旷眯了眯眼, 敏锐地问道,“我们男人?你还踩过谁的aj?” 宋莺时脸上的笑容慢慢淡了一点,不想多谈这个话题。 她推着薄旷的胳膊,将他推开一点,两人拉开距离。 宋莺时将话题转了过来,公事公办,“我去换一下衣服。” 这身设计款的旗袍,绣线华丽而繁复,在秀场上绝对亮眼,但普通人却很难驾驭。 也就只有宋莺时这样五官秾丽的绝色才能这样随便一穿就与衣服相得益彰。 不是她自恋,而是从镜子里看到时就给这套衣服打了接近满分的分数。 宋莺时回到操作室,款款走到薄旷面前。 薄旷毫不吝啬地给出了惊艳的反馈,“太美了!” 宋莺时矜持地笑,“薄总,现在放心了吧?” 薄旷沉吟一会儿,“那倒也没有。” 宋莺时:“???” 薄旷直言道:“换了个人,未必能穿出你这样的效果。还是说,我们宋大设计师准备自己穿上作品上台展示?” “……你别开玩笑了。” 薄旷:“我没开玩笑。我看很多成名的设计师都会亲自展示自己最得意的作品。” “首先,我还没成名,不用打造个人名片。其实……这个顶多算是团队作品,我最得意的作品还没出现呢。” 宋莺时侃侃而谈,那光芒四射的模样,就算她没有此等美貌,也应动人无比。 …… 薄旷离开后,宋莺时继续在操作室干活。 这一干,再抬头的时候竟然天都亮了。 有的同事来得早,都已经三三两两在自己工位上了。 宋莺时捶了捶酸痛的腰背,把自己奋斗了一晚上的重工旗袍给组长过目。 组长满意得当场给她批了今天调休一天。 宋莺时没有推辞,她困得恨不得就地躺倒。 她拿出手机想叫车,却发现手机上满满的未接来电。 全都是商砚深打来的。 宋莺时用不甚清醒的脑子一想,大概是她昨晚离开别墅没跟他打招呼,所以他才打电话来询问的。 但他有必要打那么多通电话么? 有一通电话甚至十几分钟前打的。 宋莺时是熬了通宵,这人这么闲难道也不睡觉? 宋莺时原本想拨个电话回去,然而被身后的声音叫住了,“莺时。” 宋莺时回头,发现是薄旷长腿阔步地朝她走了过来。 虽然是朋友,但她还是立刻先解释了两句,“薄总,我不是翘班哦,是我们组长批我调休的。” “我知道。”薄旷抛了下手里的车钥匙,“组长批假,老板接送。” 宋莺时:“……不用了,我打个车很方便。” 薄旷上来推着她往外走,“别推辞了,我也困得很,要回家补觉,顺利送你而已。” 宋莺时这才注意到他穿的还是昨天晚上那身,“你昨晚也加了一整晚的班?……总裁也这么卷?” 薄旷:“不加班。” 宋莺时:“那你怎么不回家?” 第117章 太招摇了 第117章 太招摇了 薄旷一脸你明知故问。 但宋莺时原本真的没往他昨晚是在陪自己那方面想。 反而是看到他此刻的神情,才意识到,薄旷昨晚为什么没回家。 宋莺时抿了抿唇。 她从加入wildness就很认真在工作,不仅是城市文创的设计工作任务繁重,更重要的是她在薄旷的帮助下,顺利进入了ec设计的初赛。 每天还要画自己的设计稿,忙得跟个陀螺一样。 压根就没什么时间与高高在上的薄旷产生工作之外的交集。 也就是看到他现在这个样子,宋莺时才回味过来——薄旷对她多次表达过好感,并不像是闹着玩的。 宋莺时停下了脚步,就立刻意识到自己肩上还搭着一只手。 这里还是公司大楼外,正好是上班的高峰时期。 宋莺时连忙捏着薄旷的指尖,将他的手扯了下来。 薄旷:“?” 宋莺时:“。” 薄旷:“……” 宋莺时:“薄总,我还是自己回家吧,这会儿公司外面都是同事,我上你的车就太招摇了。” 薄旷垂眸看她,“这就招摇了?” 宋莺时不答。 薄旷:“wildness不禁办公室恋情的。时尚圈的人,每个人身上的情史都比我这个当老板的丰富多了,谁还对这种事大惊小怪的。” 宋莺时无奈地叫他的名字,“薄旷!” “嗯。”薄旷懒洋洋地应,“你就当我只是个体恤下属的老板,现在是顺手送你回个家。” 宋莺时不想在公司外面跟他揪扯不清,只好答应了。 “我去开车。” 薄旷说完就走向他的专属停车位。 宋莺时站在路边,低头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但好巧不巧,就有人从她身后经过,嘴里还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说着“悄悄话”—— “看,那就是服设部新来的那个新人。” “什么新人啊,不就是薄总自己招进来的小情儿吗?” “不是吧……薄总不是先前还在说自己是单身么。我们部门好几个美女蠢蠢欲动呢!” “你们部门是有几个长的不错的,但她一来公司,就都被比下去了吧?你知道吗,她每天中午可都是上楼跟薄总睡一个休息室的。” 宋莺时原本只是皱眉听着,听到这里终于有点忍不住了。 什么叫“每天中午跟薄总睡一个休息室”? 她统共也只睡了一回,而且那次薄旷压根就没在办公室。 宋莺时微微偏头看过去,看到了一张微微眼熟的脸——果然是薄旷的小助理之一。 难怪对于薄旷的私事知晓得这么清楚。 但这人为什么要把事实扭曲成这样? 宋莺时不用想都知道,这个午睡的流言会被传成多么离谱的地步! 更何况…… 那个休息室不是薄旷的助理都能睡的吗,这个小助理自己都睡,为什么偏偏只把她说得这么不堪? 宋莺时冷下脸,就要朝小助理走去。 但没等宋莺时走近,小助理二人同时发出了一声惊呼。 路边原本停着的那辆古斯特忽然毫无征兆地启动,差点撞到了她们两个。 差点被撞的两人,第一反应没有破口大骂,而是露怯了。 这么昂贵的豪车,尤其是车上那人还黑着脸,一张英俊无俦的脸像锅底那么黑。 让人下意识地就以为,自己才是那个不小心“撞”到他车子的肇事者。 “对不起对不起,不好意思……”小助理两人连声道歉,而后飞快地跑了。 宋莺时甚至来不及叫住她们教训一顿。 她也看到了坐在古斯特里的人。 商砚深…… 这个点,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但他显然是来找她的。 因为那双冰冷的眼睛一直在看她,跟刀子似的。 “上车。” 宋莺时没有走近。 昨晚两人发生的事,无论是他莫名其妙的求欢,还是被打断后把她当外人看的态度,对宋莺时来说都不是什么愉快的经历。 甚至比让她通宵加班还难受。 “我不上车了,我要回家休息。”宋莺时拒绝道。 “上车。”商砚深的耐心尽失,“别让我催第二遍。” 宋莺时仍然踟蹰了几秒。 但这个点上班的人太多,人人都在行色匆匆地往办公楼走,只有她站在那里不动,动中取静,她反而最显眼。 被来来去去的同事盯着,宋莺时一咬牙,还是走向了古斯特。 因为她一想到待会儿如果薄旷开了车过来,两辆车一起等她选,会比现在更引人注目。 现在的工作她很喜欢,不太愿意闹出这样的桃色新闻。 宋莺时坐上车,便一言不发地低头给薄旷发信息,跟他说一声自己先走了。 商砚深余光一斜,就看到了宋莺时的手机页面。 车子启动,商砚深扔来一句,“宋莺时,记不记得我们之前的离婚条件?” 宋莺时打字打到一半,抬头看向他。 “你想干嘛?” 宋莺时的声音充满警惕。 不是她爱多想,但商砚深这人不按套路出牌,昨天晚上就强硬地要跟她发生关系。 现在又提到这件事…… “如果在我之前,你跟别的男人睡了,就永远达不成那个离婚的条件了,嗯?” 宋莺时:“……” 她知道商砚深的意思了。 刚刚小助理两个人说的话,他都听到了。 她没有急于解释,而是讽刺地嗤笑一声,“商砚深,你自己听听看这句话——你不会跟步苑说的那样,真的有绿帽癖吧?” 那句话翻译过来的意思,不就是“你如果跟别人睡了,就永远别想离婚”么? 商砚深当然不会真的信了刚才那两个女人说的荒谬之言。 宋莺时不是那样的人。 更何况,如果薄旷是这种公私不分,在公司里就乱来的人,他也闯不出如今这样的成就。 ——但会被人传出这样的消息,绝对不会是空穴来风。 就像刚才薄旷推着宋莺时走出来一样,这两人平时的来往一定有让人误会的地方。 自己老婆,跑到竞争公司去上班,也就算了。 而且那里还有人对她图谋不轨。 商砚深皱着眉,正要严令她辞职,就听到宋莺时却像是想起什么一样,“步苑那里也不知道怎么样了,也不来个消息。” 都一晚上过去了,步苑跟薛凛的账怎么也该算完了。 按照步苑的个性,绝对会第一时间打电话给她。 宋莺时觉得不太对劲,给步苑先拨了个电话过去。 第118章 不生孩子 第118章 不生孩子 宋莺时等到电话自动挂断,步苑都没有接。 她又拨了一通出去。 商砚深冷眼旁观她对其他人的在意和体贴,却对他连一句多余的解释都没有。 她抛下他跟其他男人在公司共度一夜,也就算了。 可外面的流言满天飞,甚至都飞到他脸上了,她还一点要避嫌的自觉都没有。 商砚深踩油门的力度更大了几分,在早高峰的车流里,仗着人家不敢蹭他车而猖狂变道,半点也没有减速的意思。 宋莺时打的几通电话,步苑都没接,她不放心,“你要带我去哪里?我想去趟广湾壹号。” 商砚深看她一眼,“先去医院,歆姨醒了。” 宋莺时:“好。” 昨晚何歆的痛苦情状,还有医生提到的“胃癌”,都让宋莺时心生不安。 一颗心被人塞了铅一样,往下沉。 步苑的事可以往后放放,还是先去看何歆更要紧。 古斯特很快到了医院,商砚深在停车的时候,宋莺时也收到了步苑的微信。 步苑:【我刚睡醒,这么早找我什么事啊?】 宋莺时松口气,回了一条,【没什么,就是想问问你跟薛凛怎么样了,他给你配的药没什么问题吧?】 步苑:【我都弄清楚了。药没问题,不是三溪堂配的,他随手拿了个三溪堂的袋子装,是咱们自作聪明了。不过我已经狠狠教训过他,下次他不敢再自作主张,放心吧。】 这番话说得通情达理,看来步苑是真的气消了。 本来按照宋莺时对她的了解,薛凛敢这么糊弄她,按照她的暴脾气这事绝对不能善了。 步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平时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跟薛凛使劲作,怎么这件事像是就这么轻轻放过了? 不知道薛凛给出了怎样周全的解释,把她给安抚住了。 但出于女人的第六感,宋莺时还是本能地觉得薛凛这个人不太对。 她抬眼看着前面商砚深高大的背影,心里嘀咕着,难道是因为商砚深几次的心理暗示? 所以她才越来越觉得薛凛有问题? 宋莺时想了想,还是追上去,把步苑微信里说的转述给他,想听听他的想法。 商砚深一脸事不关己地听完,并不回话。 宋莺时想听他意见。 商砚深淡漠道:“你自己都说了,她的毛病来的蹊跷,只有薛凛给的中药能治。” 宋莺时点点头,又等了一会儿,但他似乎只想发表这一句看法。 倒是她看着商砚深的侧脸,自己反应过来了。 是了。 薛凛的药就算没有问题,那也是中药。 按照三溪堂医生所说,世界上没有一个中医能在不看病人的情况下隔空开药发。 步苑这场皮肤病爆发得蹊跷、这么多药都不起作用,只有薛凛那来路不明的药格外有效。 这也太可疑了! 宋莺时张了张嘴,迟疑道:“……你不会是想说,步苑的皮肤病也是被薛凛暗算了吧?” 电梯“叮”到站,商砚深抬腿走出去,“这可不是我说的。” 宋莺时:“……” 但你就是这个意思。 这还了得! 宋莺时忙道:“我待会儿再给步苑打个电话问问。” 商砚深对此不发表意见,但他还是多说了一句,“不管薛凛有没有问题,不要一个人贸然去找他。” 放在之前宋莺时会不服气,跟他争辩几句。 但现在对薛凛有了防备,宋莺时再回想之前商砚深的那些言行,甚至有几分他简直是明察秋毫的错觉。 不过她也就在心里想想而已,绝对不会说出来让商砚深得意。 他们两人到病房的时候,商鹤荣和商朗儿已经在了。 他们三个是真正意义的一家三口,但在商砚深夫妇两人进来之前,整个病房的气氛并不太好。 何歆面色一直淡淡的,直到看到他们才露出一点笑意,“你们来做什么,为了我还耽误你们上班了。” 商砚深走过去,“自家公司,有什么耽误的。” 何歆嗔他一眼,对宋莺时道:“莺莺,之前听你说过很喜欢你的新工作,你来看我我很高兴。我这不是好好的么,你还是回去上班吧。” 宋莺时还没回答,商砚深先在她之前答道:“不用了妈,她马上就辞职了。” 宋莺时站在他身后,在他腰肌上狠狠地拧了一把。 谁给他的权利决定她辞不辞职? 商砚深吃痛,无声地皱了皱眉,而后伸手到背后抓住她的手。 牢牢地握在掌心,省得她再作乱。 商朗儿的目光落在两人亲密交握的手上,不知道怎么就很不顺眼,哼了一声,翻了个白眼。 把商砚深也翻进去了。 何歆偏头看向她,责怪道:“你这孩子,一早上的来就没个好脸色,也不知道谁惹了你。我还没说你呢,好好的上着学怎么突然跑回来了。看到哥哥嫂子也不叫人,摆出这幅样子给谁看呢?” 宋莺时也看过去。 商朗儿和她目光对上,又厌烦地撇开去。 还是那么任性自我,看上去一点也不担心何歆的病情。 不过按照何歆的性格,肯定不会把自己生病的事告诉商朗儿。 她那么温柔的人,怎么舍得让宝贝女儿跟着悬心。 所以宋莺时也一字不提她的病情,只对何歆道:“妈,砚深开玩笑的。我昨晚加了班,今天领导特意让我调休,不耽误的。” 何歆温柔道:“那就更要注意身体了,待会儿就回去好好休息吧。” “好的,妈。” 一直在旁边的商鹤荣突然开口,“你现在在做什么工作?” 宋莺时万万没想到这个平时疏离的公爹会突然关心自己。 也不好耽搁,忙回道:“我现在在做服装设计,爸爸。” “设计?”商鹤荣看向商砚深,“在你公司?” 商砚深:“不是。” 他的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商鹤荣却不满了,“这两年在家里待得好好的,砚深回国来,反而要出去上班。做什么服装设计,没日没夜的——你们就这么不把爷爷的叮嘱放在心上!” 爷爷的叮嘱…… 宋莺时内心叫苦不迭。 来了,又开始催生。 往常碰到这种话题,商砚深都还算有点担当,挡在她身前,但今天他却没有再旗帜鲜明地站在她的立场,而是回了一句,“这么多的上班族,都不生孩子了?” 第119章 强盗准则 第119章 强盗准则 商砚深这句话,乍听起来是在反驳商鹤荣。 但还是把宋莺时气个半死。 他这不就是拐着弯答应会生孩子的意思么? 商鹤荣直言道:“我不管别人,我们商家还不需要一个孕妇出去讨生活。” 宋莺时一皱眉,实在没忍住反驳道:“我不是孕妇。” 商鹤荣锋锐的眸子看过来。 他常在高位,连眼神都能慑人。 他冷冷问道,“莺时,你嫁给砚深几年了?” 宋莺时抿了抿唇,知道商鹤荣并不是真的在问她。 他只是在警告她,她嫁给商砚深很久了,却一直没有给商家传宗接代。 那种带着高高在上的傲慢,让宋莺时瞬间低到尘埃里。 她嫁给商砚深当然是高攀了。 但这两年里,除了商鹤荣,商家的其他人并没有居高临下地俯视过她——可能现在还多了一个商朗儿。 那种滋味儿让人如鲠在喉,偏偏宋莺时还没办法反抗。 她一个依附于商家的人,有什么资格去要求平等。 在她沉默的这几秒里,商砚深总算没有冷眼旁观到底。 商砚深插嘴道:“爸你这话说的,大哥该有意见了。大嫂不就怀着孕还在上班?你也别太厚此薄彼。” 商鹤荣怒道:“阿青一个副总,集团那么多事等着她决策,你以为谁都能跟她比?” 这话一出,别说宋莺时面色难看,就连商砚深也不高兴了。 这话语中赤裸裸的鄙夷和偏见,谁听了能舒服? 商砚深淡声道:“我老婆怎么比不了了?她是我们家最大的领导。” 放在往常,一句话也就插科打诨过去了。 但商鹤荣显然从昨晚开始就心情不好,格外看这个忤逆的小儿子不爽。 而宋莺时也没有因为商砚深这句迟来的维护而转圜脸色。 气氛很紧张。 还是何歆坐在病床上开了口,“商鹤荣,你一身铜臭味,还是离我的病房远一点吧。” 商鹤荣转过身去,与何歆眼神交错,谁也没有避开。 五十多岁的男人养尊处优,正是如日中天的时候。 和他对比起来,病床上的何歆孱弱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 这对夫妻早就已经离心。 何歆这么温柔的人,也就在面对商鹤荣的时候才变得针锋相对。 商鹤荣淡淡道:“我要不是一身铜臭味,你能住在这样的病房,一个电话就把全世界的专家叫过来给你看诊?” 何歆倦倦地说道:“是啊,有几个女人能高攀得上你们商家呢?嫁进你们商家就得感恩戴德,不生个儿子出来就是罪孽深重。” 这话听得宋莺时内心一阵物伤其类的凄凉。 她跟何歆一样,都是不被丈夫爱的女人。 她还不如何歆。 至少当年,外面都在传,何歆是被商鹤荣横刀夺爱从别的男人手里抢过来的。 虽然是商鹤荣的第二任老婆,但他一开始真的是把何歆捧在手心里,人人艳羡。 两人十几岁的年龄差,商鹤荣把她宠成女儿差不多了。 这些都是宋莺时听说的事,但她亲眼目睹的却是童话故事发展到最后回归现实,再风光也还是惨淡收场。 商鹤荣在外面风流无度,何歆成了被抛弃的影子。 那么宋莺时自己呢? 如果她在这样的处境里再生活个十几二十年,说不定积郁成疾,也落得一场大病。 商鹤荣越发暴躁,“什么事都往自己头上牵扯,你这一身病就是整天胡思乱想弄出来的!” 何歆胸膛起伏得剧烈起来,苍白的唇角一扯,像是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安静下来。 倒是一直不敢开口的商朗儿忽然惶惶开口,“妈,你到底生什么病了啊?从早上到现在你也不肯说!” 何歆摇摇头,安慰道:“就是有点不太舒服,住院做个系统检查。” 商朗儿却已经发觉不太对劲。 如果何歆只是来检查身体的,为什么大家都一大早赶过来。 尤其是商鹤荣,他昨晚亲自在病房里守了一夜。 他常年忽视自己的妻子到人神共愤的程度,竟然亲自陪床,商朗儿神经再大条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了。 她带着哭腔,“妈妈我爱你,你不能有事呜呜……” 病房里何歆还在温升软语安慰着商朗儿,商砚深和宋莺时先告辞走了出来。 宋莺时熬了一晚上,骨头都乏了。 她拒绝了商砚深送她,而是准备自己打车。 商砚深抱臂环胸,“ 打算去哪儿?” “回家。”宋莺时顿了顿,“回云水湖畔。” 这就是要继续分开居住的意思。 他们这一阵大部分时间都是这样的居住模式,所以宋莺时说得也很自然,相信商砚深也不会有异议。 不过他今天还真是提出了异议,“家里最近不太平,你还是跟我住在一起比较方便。” 宋莺时知道他说的是商爷爷和何歆轮番生病的事。 她很厚道地承诺道:“如果需要去医院探病或者照顾,你随时找我,我都会配合你。” 意思就是并不愿意跟商砚深同居一处。 但商砚深却道:“分居太容易被家里发现端倪。你觉得这个阶段,不管是爷爷还是歆姨,如果因为我们的事病情加重,谁能承担责任?” 宋莺时沉默了几秒,而后道:“你家中长辈生病,我也很难过和遗憾。如果我和你住一起就能让他们身体好起来,那我会考虑这个建议。但显然我们两个的关系并不能有助于病情改善,所以你的要求对我来说就是强人所难。” 商砚深重复了一遍,“强人所难?” 宋莺时抿唇不语。 “当初我爷爷在宋家出事的时候,立刻要求我娶你。那时候你怎么不说强人所难?” 宋莺时的双眼皮往下一压,说不难过是假的。 同一场婚姻,她满心欣喜,却不知道对他来说竟然是强人所难。 她低声道:“很快就结束了。” “没法很快结束。”商砚深不冷不热道,“就算你不把歆姨对你的好放在心上,我爷爷总是悉心关照了你两年。” 宋莺时猛地抬头看他。 难道商爷爷和何歆的病不好起来,她就不能离婚了? 世界上没有这样的强盗准则。 “既然说到这里,商砚深,我不管你刚刚在病房里是认真的还是敷衍的,我再声明一遍自己的立场,我是绝对不可能跟你生孩子的。” 第120章 胃癌复发 第120章 胃癌复发 商砚深幽冷的深眸盯了她几秒,凉凉地哂笑一声,“你大概是误会了,生孩子从来不是我人生规划里必须要做的事。” 宋莺时语气有几分硬邦邦,“我论迹不论心。至少你刚刚当着你父亲的面说的那些话,让我产生了误解。” 商砚深点了根烟,浅啜一口,“生不生孩子,对我来说没有区别。” 商砚深的语气极其无所谓。 宋莺时猜测也许是他的人生经历,造成了他对婚姻家庭如此消极漠然。 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当年他会随意地跟她这么个毫无感情基础的女人领证结婚。 不过,他还有下一句,“就算我想生,也不会缺女人,应该还不至于求着你给我生孩子,嗯?” 宋莺时浅笑淡薄,“商总还是自谦了——你不是不缺女人,是已经有人怀上了。” 商砚深弹了弹烟灰,“林菀肚子里的孩子与我无关,你也不必牵扯到别人。现在是你先拿生孩子的事,义正严词地拒绝了我,多少有几分伤我自尊。” 宋莺时挑了挑眉,显然是不信他嘴里的说辞,“你自己说的,给你生孩子的女人那么多,只是我一个人拒绝而已。” “谁让你宋莺时顶着我老婆的名头。总归跟其他女人不同。” …… 两人话不投机,注定不欢而散。 宋莺时在回家路上先给步苑打了个电话过去。 步苑还是没接。 她都在考虑是不是叫司机掉头,先送她去步苑家看一眼。 但是很快,步苑那边发了个语音过来,问她有什么事。 宋莺时回了一条,问她怎么不接电话。 步苑:【刚刚睡觉呢。】 宋莺时听她声音的确有几分鼻音,也就没多想。 她有心想仔细问两句关于薛凛的情况,但她担心薛凛现在就在家里照顾她。 有些话在电话里毕竟不方便说,她就跟步苑约时间,再到她家里看她。 步苑回了一句:【行啊,那下周过来吧。薛凛给我配了更好的药,估计下周你再见我,我就恢复盛世美颜了。我还是有偶像包袱的,顶着这么张丑脸,哪怕是你我也不想你看到。】 宋莺时见她一口答应,想来心情和状态都不错,也就稍稍放心了一点。 一周时间,在准备宣介会的紧凑节奏中,很快就过去了。 而何歆的最终活检报告也出来了。 是宋莺时最不想听到的消息——胃癌复发。 宋莺时在电话里沉默了许久,才开口道:“你什么时候去探视,我跟你一起去。” 商砚深的声音在电话里听起来比平时更沉三分,“在这个时候,探视是最不必要的。” 只要是经历过癌症的家庭都很清楚。 哪怕对于商家这样的顶级富豪,癌症对于病人和家属来说,都是一场旷日持久的心理折磨。 他们不需要探视,尤其是在刚知晓病情的时候,更多的是想逃避他人的目光。 宋莺时虽然没有照顾过癌症病人,但颜月清的这场病也让她多少有些感同身受。 她无声地叹气,问道:“我能为她做点什么?” 商砚深的语气带着几分疏离,“你好歹也叫她一声‘妈’,能做点什么还要问我?” 宋莺时一时还真想不到。 虽然她现在看起来有两个“妈”,但她跟颜月清之间从来不是正常母女的相处模式。 何歆作为婆婆是没话说,但宋莺时毕竟跟她交集的时间很短,一时惆怅又踟蹰。 她小声嗫喏道:“我能先去医院看看她么?” 前面说的“探视”,虽然更礼节,但也带着亲戚的客套。 而她想去看何歆,是发自内心地关心她。 商砚深没有阻拦,但也没提出要跟宋莺时一块儿去。 宋莺时一个人去了医院。 在走进何歆的病房前,有一股极为不安的情绪袭击了她。 最主要的原因当然是因为何歆的病情让人忧心,但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从前每次到何歆面前,都是跟商砚深一起。 商砚深很乐于在何歆面前跟她表现恩爱。 宋莺时觉得,何歆之所以这么容易地接纳了她这个儿媳妇,商砚深的态度在其中发挥的作用功不可没。 何歆对她是爱屋及乌。 她现在才开始相信,商砚深说他第一次带她回去找何歆,是因为自己喝醉后口口声声喊着“妈妈”。 何歆的年纪比颜月清还要小上好几岁,但她身上带着那种母性的温柔,真的给了宋莺时很多关于“妈妈”的幻想。 既然宋莺时是这样的体验,商砚深一定比他体验更深。 宋莺时不是不知好歹的人,她相信商砚深一定是体会过那种美好,所以才把这么好的一个“妈妈”分享给她。 今天,是宋莺时第一次没有跟商砚深一起出现在何歆面前,才会有这股不安和不自在。 进了病房门,商朗儿也在。 也不知道母女俩之前在聊什么,两人的眼眶都红红的,就听到商朗儿正在对何歆撒娇,“妈我真的有喜欢的人了!在a国认识的,等他回国我带他回来见你。你一定要快快好起来!” 在看到宋莺时之后,商朗儿的话音顿住,面色也陡然一变。 她的神色变得很古怪——如果她露出鄙夷的神色,宋莺时还不会觉得奇怪,因为商朗儿最近每次见到自己确实是这样的。 可是,商朗儿第一瞬却是心虚,而后才恢复正常,皱眉道:“你来做什么?” 何歆警告地叫她,“朗儿!” 宋莺时没有跟商朗儿争执,走过去叫了何歆一声“妈”,再把手里的保温桶拿过去。 何歆看起来与往常没什么两样,照样朝她温柔地笑,“你给我做了好吃的?你不是不会做饭吗?” 宋莺时笑得没有何歆那么自然,抿了抿唇,收住笑意,“我从网上学的,炖了鸡汤。味道还不错,我尝过了。” 陪何歆稍吃了点东西,谁也没提生病的事。 宋莺时走出病房,却收到了宁西言的消息。 隔了将近一个月,宁西言竟然带来了关于那个翡翠玉镯的消息! 第121章 破产转让 第121章 破产转让 宁西言在那边刚说了一句,宋莺时就看了商朗儿一眼,迅速走开了。 商朗儿本来是奉何歆的命令送一送宋莺时的。 她虽然百般不愿,但也不想这种时候忤逆何歆,也就跟着宋莺时走了出来。 商朗儿原本心不在焉,只想着何歆的病情,还有贺酌马上要回国的事情,自己都没烦够。 但宋莺时回避的表现,却引起了商朗儿的注意。 商朗儿听出电话那头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宋莺时如果不是一接上电话就走,商朗也不会疑窦顿生,迅速跟了上去。 宋莺时的所有注意力都在宁西言说的事上,压根没注意身后。 宁西言:“前两天是步太太的生日,很多人都知道她新得了一只冰种帝王绿的镯子。” 步太太不是别人,正是步苑生父的老婆。 为人尖酸善妒,步苑这些年在步家过得很不快活,大部分的原因就是这位步太太。 要不然步苑也不会被她逼出这样不服输的强硬性格。 宋莺时实在觉得头疼,但也不愿意就这么冤枉人家,“以步家的家底,买上一两只好镯子也不是难事,为什么你认定是我妈丢的那只?” 宁西言也知道步苑是宋莺时最好的朋友,当然慎之又慎,查清楚了才告诉她。 “因为……步太太曾经透露过,是她女婿孝敬她的。” 步太太自己有一对亲生的儿女,但女儿还在读大学。 就算有男朋友,应该也还没到买这么贵重的礼物讨好丈母娘的阶段。 那么剩下能被称为女婿的,大概只有薛凛了。 宋莺时沉默了。 宁西言打破她的侥幸,“你妈的镯子丢掉那两天,有哪些人有嫌疑不用我说了吧?” 宋莺时平复了一会儿,才低声道:“我知道了,我去问问步苑。谢谢你西言。” “我陪你去。” “不用。” 宁西言却坚持要来接她,“步太太不好打交道,我陪你去。” 宋莺时没有再拒绝。 她也很清楚步太太有多尖酸,不止是从步苑口里听说的,还有当年步苑同父异母的哥哥追求宋莺时不得,母子两个说过的那些恶心人的话。 如果有的选,宋莺时一点也不想跟他们打交道。 宋莺时挂断电话,站在街边整理了一下烦乱的思绪。 至少有一点,要是镯子真的到了步太太手里,也确实可以解释为什么这一个月来,他们找遍正规贩卖渠道,黑市,拍卖市场等一切可能的地方却一无所获。 因为人家收藏起来了,压根就没让镯子没有流入市场。 步太太要是一直捂着,他们这辈子都找不到! 宋莺时正准备给步苑打个电话。 谁知商朗儿却从她身后跳了出来,吓她一跳。 商朗儿:“你这一脸思春,刚刚在接哪个男人的电话?!” 宋莺时极其无语,“你一直站在这里?偷听别人打电话?” 商朗儿毫无赧意,“我光明正大地站着,是你自打电话太认真没注意到我。再说我也没听你说什么,没兴趣!” 宋莺时懒懒应付她,“那你真应该听一听。你如果听到我说了什么,就不会说这么莫名其妙的话了。” 商朗儿只当她在狡辩,并没有心里去,目光却忍不住停留在她脸上。 那几乎是下意识的行为。 不是商朗儿自己想看她,而是站在宋莺时对面的人,很难控制自己不去看她。 商朗儿内心醋海翻涌。 是不是就因为这张美貌绝伦的脸,所以连那么高傲的商砚深都拜倒在她裙下,对她百般维护? 更重要的是贺酌…… 宋莺时觉得莫名,“你这么看我做什么?” “宋莺时,我知道你跟很多男人牵扯不清。”商朗儿冷冷道,“但是你既然能高攀上我哥,劝你还是惜福!规矩一点,我们家丢不起这个人。” 宋莺时反唇相讥,“谢谢你的建议。不过这些话你还是应该先劝劝自己。” 谁不知道商朗儿仗着自己的身世,小小年纪男朋友就换了不少。 如果不是因为她玩弄了太多感情,也不会遇上那一两个不要命的硬茬子,差点让人糟蹋了。 如果不是邓柠替商朗儿遭了罪,现在坐在轮椅上的人就是商朗儿。 就算因为邓柠小小年纪遭的罪,宋莺时也对商朗儿永远不会有好感。 “你自己心里清楚。商朗儿,商家保得住你一时,保不住你一世——我的行为对你们商家造不成什么影响,但你可是万众瞩目的商家大小姐,再做那些出格的事之前,想想商家丢不丢得起这个人吧。” 商朗儿对上宋莺时雪亮的目光,一阵心虚。 继而竖起浑身尖刺,讥诮道:“原来你也知道自己是不被承认的商家儿媳啊!” 自从知道商砚深和宋莺时的关系,这两天,商朗儿也有意地打听了一下。 结果竟然发现圈子里的人竟然都不知道商砚深结婚了! 商朗儿简直想畅快地大笑,宋莺时竟然也能忍。 “我就说嘛,就算我在国外,我哥可是商砚深哎!他结婚怎么可能没有报道?原来你们压根都没有公开啊。宋莺时啊宋莺时,你这跪舔得也太可怜了吧?连个名分都没有,你跟个暖床的情妇有什么区别?” 宋莺时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这么点言语攻击根本懒得理会。 更重要的是,商朗儿说的不尽不实,她可没有“暖床”的功能。 眼看着宁西言的车子开过来,宋莺时扔下一句,“你或许可以回去问问商砚深,一直以来到底是谁求着给谁暖床。” 恰好宁西言的车子靠边,下来给宋莺时开门。 看到商朗儿,宁西言朝她礼节性笑了一下。 商朗儿气个绝倒。 在宋莺时弯腰上车前,迅速掏出手机,拍下几张宋莺时和宁西言的合照,刷刷地给商砚深发了过去。 “哥,看看你的好老婆!” 商砚深的手机震了两下,扫一眼看到是商朗儿的消息,压根没有点开,继续处理公务。 等下午闲下来,再点开手机,看到那几张照片,薄唇微抿,目光沉了下来。 照片上宁西言风度翩翩地替她开门,护着车顶。 豪车俊男,看起来还真是春风得意。 他才懒得管宋莺时跟什么男人来往,但是他们竟然现眼现到商家人面前去了,尤其这人还是大喇叭商朗儿。 生怕传不回家里? 商砚深冷冷地嗤了一声,将手机往桌上一扔。 就在这时,向俊敲门进来,“商总,您让我监视薛凛的那家科技公司的动向,我今早追踪到了他在破产转让的消息!” 第122章 擦肩而过 第122章 擦肩而过 向俊等了一会儿,却没等到商砚深的任何回应。 薛凛的公司破产转让,说明早就出问题了。 商砚深要自己监视着薛凛的公司,不就是为了等抓住这个小辫子么? 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向俊偷偷抬眼,看向商砚深。 阔气的办公桌后面,商砚深与往日矜贵淡静的模样并没有什么不同。 但向俊作为他的特助,比一般人更能感觉出他情绪上的低沉。 商砚深头也不抬,凉凉回了一句,“你没有别的工作要做了?就那么家苍蝇大点的公司,转不转让跟你有什么关系,难道还要我收购回来?” 这…… 向俊无声叹气,知道怎么回事了。 一定是商总又跟夫人闹什么别扭了,才会拿乔。 这种时候,一个合格的下属一定要递好台阶,让商总顺利地走下来。 只有领导两口子之间的关系好了,才能拥有一个祥和的工作环境。 不然领导心气不顺,他这个当特助的就是首当其冲个的炮灰。 向俊道:“这事毕竟事关夫人,我不敢不用心谨慎。商总您公事繁忙,要不待会儿我直接把这个消息告诉夫人,提醒她多注意薛凛的动向。” 商砚深却没有点头,反而讥诮地摇了摇头。 想他的助理在背后帮宋莺时跑腿办事,人家也未必需要这份殷勤。 瞧宁西言那鞍前马后的模样,比向俊这个助理还殷勤到位。 商砚深半抬起眼,语气凉薄,“看来你的确很闲,这跟你的本职工作有关系?” 向俊这下傻眼了。 难道他今天的商总不是在口是心非? 而是真的不用他继续替宋莺时办这件事了? “那商总,那薛凛的事我就不继续追查了?……没别的吩咐,我先出去了?” 向俊走了几步,却又被商砚深从背后叫住,“等等。” 向俊唇角勾了勾,就知道商砚深不至于真的跟个女人置气。 不过商砚深并不是改变主意了,而是叮嘱另一件事,“薛凛这个人,你继续关注,尤其是他的出入境信息,必须第一时间掌握。” “是!”向俊立刻应道。 关注一个人的出入境信息,当然是担心他跑路。 薛凛外表看起来很靠谱,半点也不像这么不负责任的人。 不过,商砚深会重点盯薛凛,肯定是因为怀疑他做了什么不好的事。 事关宋莺时,再谨慎一点也不为过。 向俊再次跟他确认,“那夫人那边,我要提醒她吗?” 商砚深摆架子,“你自己看着办。” 提不提醒,薛凛这个人有问题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 宋莺时也已经对他有所防备。 如果向俊再把薛凛公司破产、他有十足动机偷盗手镯且很有可能跑路的事告诉宋莺时,那个女人不知道要慌成什么样。 商砚深勾了勾薄唇,想了想又拨出另一通电话,“之前我让你帮我查的那件事……” 在接到向俊的电话前,宋莺时正一筹莫展生着闷气。 上午宁西言接到她,两人就没耽搁地往步苑家去了。 但宋莺时按了半天门铃也没人开,只好给步苑打电话。 是薛凛接的电话。 有那么也一瞬间的冲动,宋莺时想要直接开口问薛凛,步太太手里新得的那个玉镯到底怎么回事。 但她还是忍住了。 宁西言带来的消息毕竟传了好几手,这样贸然就怀疑镯子是被薛凛偷了去送给步太太的,万一事后证明是个误会,那宋莺时以后就很难跟薛凛再来往。 他们中间还隔着个步苑,宋莺时不能不考虑她。 所以她问薛凛,“薛凛,你们不在家吗?我在步苑家门口,想来看看她。” “你在我们家门口?”薛凛在那边顿了顿,抱歉道,“我们这两天出门玩了,不在家。你去找她之前没有提前打好招呼吗?” 这个时候出去玩? 宋莺时试探道:“步苑的脸不是……难道现在好了?” 如果不是脸上恢复如初,步苑绝对不可能现在跑出去见人的。 薛凛回道:“已经好了很多,只留下了一些痘印,她用化妆品遮一遮就看不出来了。” 好得这么快? 那之前的半个月又怎么会束手无策的? 宋莺时没有把这个质疑问出口,而是笑着道:“那就太好了!薛凛,你把电话给步苑,这家伙真是的,我明明提前说好今天来看她的,她怎么一声不吭跟你跑出去度假去了!” 事实上她跟步苑说的只是这周来看她,没有确定在今天。 但宋莺时现在想要让步苑自己听电话。 细算起来,自从何歆生日那天跟步苑分开,到现在一周多,她都没有跟步苑直接通话过。 要不是偶尔步苑会在微信上回几条语音消息宋莺时都怕她出了什么意外。 不能怪宋莺时胡思乱想,之前的社会新闻里不是没出现过这样的案件。 丈夫将妻子傻了藏在冰柜里很多天,还一直在用妻子的手机回复外界消息。 当然了,薛凛当然不至于杀人,但宋莺时现在对他心生戒备,免不了胡思乱想。 电话那头薛凛的反应倒是没有什么异样,语气平和地答应了。 很快,电话那头就换成了步苑的声音。 宋莺时几不可察地吐出一口气,声音却有几分焦急,“你怎么不声不响跑出去玩了?我还有事找你呢!” 步苑语气轻松,“现在正好没有工作,脚伤又好了很多,忙里偷闲嘛,出来渡个假,这还要跟你报备吗?” 报备是不用报备,步苑的工作性质决定了经常需要天南地北地飞,宋莺时常常前一天还跟她约过饭,第二天步苑就去了巴黎。 只不过…… 宋莺时现在有要紧事跟她说,所以显得急切了些。 宋莺时压着声音,先跟她确认,“薛凛在你旁边吗?” 步苑“唔”了一声。 宋莺时要说镯子的事,必然不能当着薛凛的面,只好对步苑道:“你能不能单独待会儿,我有话要跟你说。” 步苑那头安静了一会儿,而后才懒洋洋道:“都是自己人,就这么说呗。” 第123章 步苑出事 第123章 步苑出事 宋莺时那一瞬间,心里不是不惊诧的。 不是她自夸,而是根据她对步苑的了解,如果要问步苑,她和薛凛哪个更重要,步苑一定会毫不犹豫地选她。 怎么关键时刻,宋莺时明显有事要说,这人却掉了链子。 宋莺时要问镯子的事,不可能当着薛凛的面问! 宋莺时声音认真了几分,叫了她一声“步苑!” 步苑应该很清楚,她已经是这个语气了,就是有很严肃的事要谈。 但步苑却还是懒洋洋的,甚至声音里还有几分享受似的轻哼,“我这会儿跟薛凛在马尔代夫度假呢,他在给我擦防晒霜刚擦一半,待会儿还要去日光浴。莺莺,有什么话啊,这么神神秘秘的?你就直接说吧,别耽误我去玩儿!” 宋莺时一口气噎回来。 从前她劝步苑好好珍惜的时候,她玩世不恭,现在玩起恩爱缠绵了。 真能挑时候。 宋莺时只好道:“算了,那等你们玩尽兴了,你给我回个电话行吗?” “行啊。” 宋莺时跟她提前说好,“我有一点女孩子的私房话,就咱俩两个聊,行吧?” 步苑还是那句,“行啊。” 说完就挂了电话。 宋莺时跑了这趟一无所获,也就暂时跟宁西言分开,回家加班去了。 而后过了一两个小时,才接到向俊的这通电话。 听到电话响起,宋莺时还当是步苑玩够了回的电话,但看到向俊的名字,她忍不住撇嘴。 宋莺时意兴阑珊,接起来,“向助理。” 向俊跟她打了招呼,开门见山,“夫人,您现在忙吗?如果有空的话,我有件事想要告诉你。” 宋莺时:“什么事啊?” 向俊把薛凛公司破产转让的事告诉了她,还暗暗地给商砚深说情加分,“商总说了,薛凛这人不太对,让您小心一点,不要主动去招惹他。他的出入境情况我们都监视起来了,肯定不会让他跑出镜。剩下他的事我会继续,商总都已经吩咐过了,您尽可以放心。” 破产转让…… 宋莺时几乎第一时间想到了薛凛是不是缺钱用,所以偷了那个镯子。 结合宁西言传回来的消息,她几乎有百分之九十的把握,就是薛凛偷的。 宋莺时蹙眉的同时,也忍不住松一口气。 虽然她跟商砚深之间常常各种争执,但商砚深这人最大的好处就是靠谱。 没想到他竟然还在继续替自己盯着薛凛,而且得到了这么重要一条线索。 宋莺时忽然也有了想要跟商砚深互换情报的冲动。 说真的,如果镯子真的落到了步太太手里,宋莺时还得想办法让她吐出来,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商砚深说不定有好一点的主意。 “向俊,商砚深在忙吗,你让他听一下电话吧?” 向俊的办公室就在总裁办公室几步外,送手机进去很方便。 不过向俊心里有自己的打算,便先问她,“夫人,您找商总有什么事吗,我可以替你转达。” “是有点事,我想直接跟他说。” 向俊便建议道:“商总办公室这会儿有客人,我不方便进去。如果您不嫌麻烦的话,也可以来公司找他。” 宋莺时一个“好”字还没说出口,又顿住,“那你让他晚点给我回电话吧。” 算了,凑一块就容易争执拌嘴,她现在不想跟他再起争执。 向俊:“……” 他的目的本来就是想撺掇宋莺时来公司。 两口子见一见闹一闹,商总那点怨气就散了。 没想到两口子都不肯下台阶。 宋莺时不知道向俊的打算。 她的初赛设计稿还在最后的精修定稿阶段,想要强迫自己先做点工作冷静下来。 但越是想冷静,思绪却越是乱飞。 薛凛、薛凛…… 如果他今天没有跟步苑出国去度假,宋莺时这会儿怎么也要冲到他家里要个说法。 哪怕撕破脸。 发生了这样的事,宋莺时相信步苑不会继续再跟个“小偷”在一起了。 但事情就是这么巧。 这时候跑去马尔代夫度假去了。 宋莺时想着想着,忽然倏地站起来。 动作太快,连手里拿着的铅笔都一松,掉落在了地上。 步苑说他们去了马尔代夫! 但刚刚向俊电话里说的,明明是商砚深让人监视着薛凛的出入境信息。 如果薛凛这会儿正在国外的话,商砚深和向俊不可能没发现! 还有更重要的是,她刚刚的心神都集中在想要跟步苑说镯子在步太太手里,而忽略了步苑说他们在马尔代夫的事! 步苑那个家伙有着时尚圈人士的享乐习性,旅游就喜欢去交通食物都便利的大都市,像马尔代夫那种风景绝佳物质贫乏的地方,压根不在她的考虑里。 她不爱看风景,宁可去大商场血拼。 最重要的是……这人对防晒简直到了病态的程度。 让她晒日光浴,不如直接杀了她好了。 正是因为步苑严格防晒,恨不得拿防晒霜洗澡,所以才会越来越白,就连站在宋莺时这个天生的冷白皮的旁边,也不逊色。 所以……步苑的话里根本处处都是破绽,态度也一反往常,她一定是在传递什么! 宋莺时腾地站起来,一边给步苑打电话,一边往外跑,打车就往商砚深的尚影传媒去。 这个点已经是尚影传媒的下班时间,她逆着下班的人潮往里走。 到了商砚深的顶楼,却只看到向俊,商砚深的办公室已经锁门了。 宋莺时急了,拽着向俊问道:“商砚深呢?” “呃,夫人,您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是不是商总端架子,没有给夫人回电话? 向俊操碎了心,立刻道:“商总刚下楼,要不给他打个电话?” “这么早下班?” 商砚深是个典型工作狂,按时下班的时候很少。 向俊打个哈哈,“他今天心情不太好。” 希望夫人听出他的暗示,人都来了,就好好哄哄商总吧。 宋莺时找不到商砚深,能找到向俊也是好的,她问道:“向俊,你现在有确切消息,薛凛到底出国了没有?” 向俊连忙保证,“放心吧夫人,薛凛还在国内。他根本跑不出去的放心。” 宋莺时听了这话,才开始真正不放心起来。 “不行,步苑出事了!” 第124章 烛光晚餐 第124章 烛光晚餐 宋莺时当下不再犹豫,立刻给商砚深把电话打了过去。 商砚深接起来,她还不等他开口,便急匆匆地问道:“商砚深,你现在在哪儿,已经离开公司了么?” “怎么了?” “步苑出事了,你帮帮我!” 商砚深还没离开公司大楼,宋莺时立刻赶到楼下,到了他的车里。 她把前因后果跟商砚深说了一通,而后说出自己的怀疑,“我觉得步苑是被薛凛挟持了,在电话里又不敢直说,所以才会暗示我向我求助。” 商砚深问她,“如你所说,薛凛偷了那只冰种帝王绿去讨好步太太,显然是想跟步苑修成正果的。为什么又在这个时候挟持她?” 这样一来,薛凛等于暴露出自己的真面目。 又怎么可能再娶到步家千金? 宋莺时也想不明白其中关窍,“这些话等找到他们再问,我怎么知道薛凛怎么想的?” 她连薛凛会偷那只镯子都想不通! 平时看起来那么斯文儒雅,还爱步苑如命的一个人,怎么做出这样的事。 宋莺时想想自己还替他说了那么多好话,真想抽自己一巴掌。 商砚深手指在方向盘上敲击几下,沉吟道:“你如果真的怀疑步苑有危险,应该先报警。” 宋莺时求助他,“你能不能先帮我找找人?” 商砚深侧头看她一眼,没说话。 现在他们只能确定薛凛和步苑并没有出境。 也没有购买国内的任何机票火车票。 但如果薛凛没有购买车票,而是自己开车带着步苑去了别的城市——她想过要这样找人,是多大的工程么? 就算他们没出海城,但这里也有几千万人口,薛凛抓着人在哪个角落里一蹲,商砚深再手眼通天也至少的找个十天半个月的。 如果真的怀疑步苑有危险,当然首要的就是报警。 商砚深很沉稳,平静的态度甚至有几分事不关己的淡漠,但如果他没有这份沉稳,反而给不了这么足的安全感。 宋莺时忍不住把他当成了救命稻草,“可万一我猜错了,冤枉他了怎么办?” 商砚深撇她一眼,眼神像在看傻子。 “你不会再打个电话确认一下?” 宋莺时当然想过再过去。 但如果步苑真的被挟持了,宋莺时担心自己再打过去会引起薛凛的怀疑,打草惊蛇,甚至威胁到步苑的安全。 她几乎是第一时间想到了求助商砚深。 宋莺时的心脏晃一下,忽然意识到,自己是不是对商砚深的依赖太深了? 放在夫妻关系和谐的时候,这种依赖当然无可厚非,甚至是理所应当的。 但现在…… 宋莺时咬了咬下唇,收起胡思乱想。 现在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既然商砚深没有赶她下车,说明他也并没有要不管她的意思。 宋莺时顺着他的建议,思考起自己在打过去要说点什么。 她不能让薛凛发现自己的目的,又要确认步苑是不是真的陷入危险。 从前没做过这么无间道的事,她的眉毛微微蹙起,满脸难色。 不过,商砚深却动了一下。 宋莺时的手机被他拿走。 “你干什么?”宋莺时下意识地按住他的手背阻止他。 商砚深:“你不打,我来打。” 宋莺时愕然,“你打?你打过去说什么?” “这个就无需你过问了。” 不过宋莺时按得更紧了,不让他拿走手机。 商砚深看一眼她纤白的手背,挑了挑眉。 宋莺时:“还是我来吧。” 商砚深行事随心所欲,极度自我,毕竟这人永远都有退路。 万一他直接跟薛凛直接挑明了说,宋莺时可承担不了后果。 她把电话拨了出去,在等待接听的过程中,她的目光一直看着商砚深。 心跳如擂,想从他淡静从容的神色中汲取一点力量。 电话很快就被接通了。 竟然不是薛凛接的,而是步苑本人的声音。 宋莺时微微放松一点拳头。 步苑在那头问她,“又有什么事啊,宝贝?” 宋莺时很想从她的声音里听出一点异样,但无果。 不过她的手机开了公放,所以下一眼看向商砚深,用眼神问他有没有听出什么蹊跷。 商砚深朝她一摊手。 她是步苑的闺蜜都听不出来,他能有什么见解。 宋莺时继续跟步苑交谈,“你还在忙么?不是说好了给我回电话?” 时间已经过去了三个小时,什么日光浴也不能晒这么久。 步苑:“哎呀,忘了。” “好吧,重色轻友的家伙。”宋莺时嗔了一句,而后又立刻问道,“那现在有空了吗?你吃饭了吗,我不会又打扰你们烛光晚餐了吧?” 她的语气很轻松,心里却一直绷着。 马代和国内有三个小时的时差,这个点应该才到下午三点。 宋莺时是故意这么问的。 “吃了……” 步苑吐出两个字,宋莺时倏地抬头,与商砚深目光相撞。 但下一秒她又接道:“下午茶。这个点,我上哪儿烛光晚餐去?” 没有破绽。 宋莺时只好道:“哦,我忘了你出国了。” 她话锋一转,忽然又问了一句,“对了小苑。我的那辆高尔夫,上个礼拜不是你替我开去保养的么,有没有换过机油,怎么我的引擎声音这么响?” 步苑接得很快,“当然换了的!就是你那小破车,引擎当然不能跟什么宾利布加迪的车比。商砚深那个混球也是,拿高尔夫打发老婆,拿布加迪送情人。厚此薄彼,渣破天际了。” 宋莺时听完这句话,立刻攥紧了拳头。 她的担忧成了真。 步苑一定出事了。 她的高尔夫一个多月以前被凯美瑞撞了,那晚送修后就再也没有回到她手里。 所以上个礼拜怎么可能是步苑帮她开去保养? 步苑不至于连这个都忘记,可她却顺着自己往下说了,这说明什么—— 步苑也意识到宋莺时在试探! 她也在回应! 宋莺时连忙转向商砚深:“商砚深,薛凛绝对有问题!我要报警!” 商砚深地启动车子,没说话。 “商砚深?” “嗯,报警吧。” 宋莺时从他这句话里,明显听出语气变得十分冷淡。 虽然刚才他也一直淡淡的并不热情,但和现在的语气截然不同。 “你怎么了?” 第125章 逃无可逃 第125章 逃无可逃 商砚深眉目深冷淡漠,没有回答。 车子开出地下停车场,商砚深才问她,“你是在这里下车,还是去哪个警局报案?” 宋莺时这下听懂了他的言下之意。 他似乎是不打算帮她了。 宋莺时心乱如麻。 步苑的这件事出现得太突然太反常。 她之前从没处理过这样的事件,当然想身边可以有个人给她出出主意。 以前好歹还有个死忠步苑,不论什么情况都会支持她。 再加上步苑这个人的存在,热闹得可以抵得上十个人,所以宋莺时从来没意识到自己身边的人少得可怜。 现在步苑一出事,宋莺时才发现自己身边竟然空无一人。 可原本她不应该这么无依无靠的,因为身边这个男人至少还是她名义上的丈夫。 以商砚深的地位手段,也许他的一个电话,就好过宋莺时跑断腿了。 宋莺时不是很憋得住气的性格,忍不住问道:“我又哪里得罪你了是吗?” 刚刚还好好的,他还给她出谋划策,结果一转头就不理人了。 商砚深低淡讥讽地一笑,“你没有得罪我,是我得罪了你。” 宋莺时回想一下商砚深态度转变的时间点,再加上这句话,渐渐地回过味来。 “……你是因为刚刚步苑在电话里说的话?” 步苑说他是个混球,渣破天际。 当时宋莺时开的是公放,闺蜜间的吐槽被商砚深这个当事人听到了,是有那么点尴尬。但是—— “她说得不对吗?” 商砚深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 之前宋莺时前不久刚因为车子的事不甘抱怨过一次,那次商砚深说她蠢。 总以为她自己能回过味来,但显然她还是没有体会到他的用心。 非但如此,听步苑的语气就知道,这两人在背后没少聚在一起吐槽咒骂他。 “说得很对。”商砚深不紧不慢地回了一句,“所以像我这样的混蛋,见死不救才是我会做的事。” 正话反话宋莺时还是听得出来的。 这个时候,她不可能端着骨气跟商砚深叫板,她就只怪自己刚才为了跟步苑对上暗号,大意地在商砚深面前提到了高尔夫,才会惹出这桩言语官司。 尽管买车事件里,她受足了委屈,但她此时势单力薄,为了争取商砚深的帮助,只能低头道歉,“商砚深,步苑的性格你也清楚,她的那些话,只是在为我抱不平……这事错在我,我能嫁给你已经是万幸中的万幸了,确实不应该再要求别的东西,更不能痴心妄想,去跟林菀比。” 她凭什么跟人家的心上人比呢? “——我应该摆正态度,开导好自己的闺蜜。不好意思,害你名誉受损了。” 一番道歉下来,商砚深的面色却没有变好。 从刚才的漫不经心,到了此刻却真正地变得森冷。 “宋莺时,如果我没记错,贺酌在大学期间就经常跟人飙车,没少带你去吧?” 宋莺时一楞,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把话题转到这上面。 更奇怪的是,商砚深是怎么知道的? 虽然他是贺酌的表哥,但贺酌当时是偷偷去赛车赚钱,瞒着大部分的人,尤其是商砚深。 “你想说什么?” “白交那么个男朋友,他连最基本的常识都没教过你?” 但凡贺酌把她带在副驾的时候不只是想着有面子,而是教点正经的,宋莺时就会知道,那辆高尔夫的引擎压根不可能是原配的。 百万以内的引擎达不到那个动力。 更可笑的是步苑明明开的事件更多。 堂堂步家千金出身,是没开过豪车么? 说什么引擎声音那么响…… 哪有他改车时砸进去的真金白银来得响。 “你想说什么?”宋莺时却是很不解,怎么这里面还有贺酌的责任? 她的重点歪了一下,“既然你当时知道他在赛车挣学费,为什么当初不帮帮他?” 这个问题是宋莺时当时想了很久都想不通的事,所以就下意识地问出了口。 当年贺酌虽然是校园男神,但他的经济条件不好,要靠自己赚钱。 在知晓贺酌和商砚深的关系之前,宋莺时还不觉得有什么。 自食其力嘛。 贺酌就是身上那股酷劲儿最吸引人。 但是后来,在贺酌生日宴上,她见到了贵气到与其他人格格不入的商砚深——后来听贺酌说两人的母亲是姐妹,他们是血亲的表兄弟。 自从商砚深被认回商家以后,简直就跟贺酌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 贺酌在拿命挣钱,宋莺时当时想要支援他,却被贺酌冷脸拒绝了。 她还以为商砚深不知道,所以没管他。 要不然商砚深从指缝里随便漏一点,就可以让贺酌不必再做那么危险的事。 商砚深的怒气已经毫不掩饰,他一把抓住宋莺时的手腕,将她用力地拖向自己。“一提到贺酌,自己的委屈就往后排了,甚至连步苑的安危也没那么重要了,嗯?宋莺时,你现在是用什么身份在为他抱不平?我商砚深的老婆,还是贺酌的初恋女友?” 宋莺时也很冤枉,“是你先提到他的……” 要不然她压根想都不会想起贺酌。 宋莺时被商砚深的大力钳制着,整个人歪向驾驶座,胯骨硌在中控台上,很疼。 她挣扎两下未果,只得低声解释道:“我没有替他抱不平。” 当年她亲眼见证贺酌过的很不易,但他后来劈腿背叛也是真的,怎么可能替他抱不平。 真的只是好奇地问一句。 但商砚深怎么可能信她的说辞。 在他眼里,宋莺时对贺酌的在意已经超脱于任何之上。 下颌线绷紧,整个人的线条冷峻暴烈得如同即将爆发的火山。 宋莺时只觉得更大的力道袭来,手腕在被拽断之前,她整个人一轻。 “啊!”一声轻呼,她竟然被商砚深整个提起来,下一秒已经落到了商砚深的腿上。 后腰硌着方向盘,身前的男人气息迫近,让她逃无可逃。 第126章 不过尔尔 第126章 不过尔尔 商砚深一手钳着她的下巴,另一只手禁锢着她的后脑勺,仰头攫住她的后脑勺,将红唇堵住。 宋莺时在被他拎到腿上坐着的时候就有所防备。 这会儿又是生气委屈的时候,怎么可能让他得逞,当即就后仰躲去。 但驾驶座就这么一点空间,就算是商务轿车比跑车要宽敞些许,也没有给宋莺时留出太多躲避的余地。 男人高大的身躯将她整个包裹住,宋莺时被欺负得节节后退,最后重重一口咬上去,尝到血腥味才终于被放过。 宋莺时抹一把嘴唇,恨恨道,“商砚深,你发什么疯?!” 不帮忙就不帮忙了,一言不合还要来吻她,当她是什么人? 商砚深舔了舔被她咬破的位置,此时外面的天色华灯初上,路灯透过车窗照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显得格外有几分邪气的冷酷。 “发疯?我是让你清醒一点。” “我哪里不清醒了?”宋莺时恼道。 商砚深凑近一点,高挺的直鼻几乎要撞上她的。 “听到贺酌的名字,你还清醒吗?我看你连自己是谁的女人都快忘记了。” 宋莺时几乎要被他灼热醇烈的气息俘获,心跳和呼吸都乱了。 但剩下的那一丝理智还在运作,她抿着唇,淡然一笑,“这么说,你是把我当你的女人了?” 商砚深的腰杆朝前晃了晃,轻佻又霸道十足地反问,“我们这个样子,我说不是,你觉得有说服力吗?” 两个人此时亲密无间的姿势,确实毫无说服力。 但也只有在这种时候,宋莺时才有一点身为商太太的真实感。 可惜身体上再亲密无间,心却从没有一刻靠到一起过。 宋莺时被撞得满面羞红,但同时又越发恼怒,“如果按照你这个标准来算,林菀也好、顾柔也好,甚至以前跟你传过绯闻的任何女人,都比我符合‘你的女人’这个范畴。” 商砚深悠悠地反问,“你在吃醋?” 吃醋? 宋莺时吃醋的阶段早就已经过去了。 她心灰意冷。 偏偏那点灰烬也没有完全熄灭,有时候一阵话风吹过来,都能再次点燃她的不甘。 就比如现在,商砚深可笑地将她定义为“他的女人”。 “我不吃醋。我只是想知道,如果今天的事发生在林菀身上,安妮被人绑架出事,林菀向你求助,你会不会直接让她自己去报警解决。” 商砚深语调冷静,悠悠道:“安妮出什么事,都不会与我相干。倒是你,跟她前男友来往不少。” “商砚深,你少倒打一耙!宁西言是我朋友!” 商砚深:“他对你也是当朋友?” 宋莺时:“……我左右不了别人的想法啊。” “那你还挺双标的。”商砚深凉凉道,“顾柔对我也是单箭头,你怎么就抓着不放了?” “那能一样吗!”宋莺时没想到他还有脸提这个,“宁西言对我发乎情止乎礼,你……你跟顾柔……” “我跟顾柔怎么了?”商砚深反问道。 宋莺时恨恨道:“你们共度一夜春宵,你现在是要过河拆桥么?” 商砚深看着宋莺时认真的表情,眉心微微一挑,重复道:“共度一夜春宵?” 宋莺时撇开脸,颊边柔嫩的软肉绷着,不想让他看到自己发红的眼圈。 但商砚深已经看到了眼尾的水汽。 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他的声音缓下来,“房卡不是你自己给她的吗,现在知道后悔了?” 宋莺时噎了一口气,胸膛起伏的弧度变大。 对。 她当时气不过商砚深脑子里就惦记着这一件事,鬼迷心窍地把房卡给了顾柔。 顾柔会去“赴约”,其实宋莺时不意外。 但她没想到商砚深真的会来者不拒。 “是我高看了你的节操。”宋莺时扯了扯唇角,“白月光的分量也不过尔尔。” 商砚深在这三言两语里,听出了宋莺时没有一点玩笑或发泄的意思。 商砚深掐着她的下巴,将她的脸重新扭向自己。 他略带无奈地问道:“你不是看过监控了?” 宋莺时瞪着他,“我知道监控照不到你的门口,所以不能当做出轨证据!” 什么跟什么? 商砚深出于一个男人的基本风度,那晚把顾柔从自己的房间扔出去后,并没有在言语上再宣扬什么。 可他越听越觉得古怪。 顾柔在他房里停留的时间不超过一分钟。 宋莺时但凡看过监控就不可能错过那个画面。 他摇摇头,叹道:“连个监控都看不明白,还想设计陷害我。” “谁设计你了?!” “房卡难道不是你给顾柔的?” “所以你就笑纳了?” “我笑纳什么了?”商砚深啼笑皆非,干脆开门见山,“我看起来像是这么不挑的人?” 像。 宋莺时张了张嘴,把这个字吞下去,换了另一个说法,“你不是像,你就是。” “虽然你是个女人,但不讲道理也要有个度。”商砚深向后仰靠到椅背上,“当初一周之内跟我上床也是你自己承诺的,我没有强迫你。我对你发出邀请,你却把我房卡随便给了别的女人,我也只不过是在事后跟你讨了一点点‘利息’。你在第二天查监控想捉我的奸,我猜也只是想拿着把柄逼我无条件离婚——但你既然都看到我把顾柔扔出去了,这么长时间不依不饶地站在道德高地上讨伐我,又是想达成什么目的?” 他把顾柔扔出去? 宋莺时眉头拧着,“你什么时候把顾柔扔出去了?” “少装傻!” “你才少狡辩!” 两双漂亮眼睛相互瞪视着对方,谁也没有避让。 商砚深明明是要跟她清算贺酌的账,现在让她却用顾柔给他安莫须有的罪名,他当然不会允许。 商砚深捞起中控台上的手机扔给她,“你可以直接打给顾柔,看看你做了那么缺德的事,会不会挨骂。” 宋莺时:“……” 事已至此,她已经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当时真的看漏帧了。 按照商砚深的性格,确实不至于睡个女人躲躲闪闪不肯承认。 “可是监控怎么回事……” “我让人拷一份给你。”商砚深没什么耐心地打断她,“顺便再让你给你配副眼镜。” 第127章 注意影响 第127章 注意影响 宋莺时:“……” 讽刺谁眼神不好呢? 虽然她现在已经相信大概率是监控出了问题,但还是不服输,“你发给我啊,你发我就看。” “嗯,再给你配个技术分析师。” 商砚深话锋一转,咄咄逼人,“既然商太太对于婚姻的忠诚度这么高,那么总不能单方面约束我一个人。” 宋莺时觉得很诡异。 两个马上要离婚的人却开始讨论起婚姻的忠诚度的问题了。 就算顾柔这件事是个乌龙好了,那林菀呢? 就凭他嘴上几句“孩子不是他的”,就以为真的能把她说服吗? 那些偏心、呵护,宋莺时又不是真的眼神不好,难道她看不出来? 宋莺时虎起了脸,“我跟你的这段婚姻就算处处不如你意,但至少在忠诚上,我做得比你好得多。” 这两年多里,宋莺时当然不缺追求者。 但他见她跟谁闹出过绯闻来了? 商砚深淡淡地提出,“你说的忠诚,是指你在你追求者的公司上班、两人明目张胆地在公司传绯闻,还是用初恋的生日做锁屏密码、听到他的名字就失态、提他抱不平?” 宋莺时:“……” 什么跟什么? 前者她听懂了,但后半句话是什么意思? 她什么时候用初恋的生日做锁屏密码…… 宋莺时渐渐回味过来,满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商砚深。 关于商砚深怎么发现她的锁屏密码,宋莺时有非常糟糕的回忆。 那天在医院,她以为商砚深发现了到自己用结婚纪念日做锁屏密码而黑脸,是因为窥探到了她的对他的爱慕。 可他现在这样说了,宋莺时才意识到,他们的结婚纪念日竟然真的是贺酌的生日! 当时贺酌早已出国,跟宋莺时断了联系,他们领证又是随便挑的日子,所以竟然撞上了同一天她也没意识到。 宋莺时的心里顿时五味错杂。 原来商砚深没有发现她的心思——也没有厌恶她喜欢他这件事。 但这有什么可让人松一口气的呢,毕竟商砚深连他们的结婚纪念日都不记得了。 宋莺时唇边一抹苦笑,意兴阑珊地说了一句,“不是他的生日。” 她已经无所谓了,反正商砚深不会想到那是他们的结婚纪念日。 这个男人这样忽视她,却还在计较她可能还在怀念初恋这件事。 何其独断霸道! 他可以左手一个白月光,右手一群爱慕者,完全忽视她这个妻子。 但她这个名存实亡的妻子心里却不能有其他人。 商砚深的注意力还留在宋莺时说的那句话上,宋莺时已经突然爆发出力道,一把推在商砚深胸膛上,坐直了去开车门。 她不想再跟他待在一起,清算这些已经没有意义的事。 反正算来算去,伤心的都是她。 但是没想到,车门一推开,就撞到一个人身上。 宋莺时动作一顿,呆呆地看着来人的制服。 是一名交警…… 交警保持着要抄牌的动作,也愣住了。 看着车里这一男一女交叠着坐在一起的姿势,他目光错开,“先生,这边是违章停车,麻烦把车移一下。不然我就要开罚单了。” 商砚深淡淡地看他一眼,而后移开。 将宋莺时拉回来,坐在他腿上。 宋莺时:“……” 交警:“……” 商砚深:“你开吧。” 但交警慑于他的气势,倒也不敢真的当着他的面开出罚单来。 交警清了清嗓子,强调道:“还有你们在车里这样……扰乱公共秩序,麻烦注意影响……” 如果不是看他们还穿着裤子,就不是口头警告这么简单了。 正好最近扫黄打非的kpi还没完成,尽管这两人一身富贵,也会被他拉回局里去充人头的! 宋莺时感觉自己的脸都要丢尽了,压着嗓子对商砚深道:“放开我。” 商砚深也没有现眼的癖好,没有松开宋莺时,却把她放回了副驾驶。 眼看着商砚深又要启动车子,宋莺时抬高一点嗓子,“我要下车!” 商砚深看她一眼,“交警不管报案的事。” 宋莺时的脑子刚刚塞了太多的信息量,反应了一会儿才察觉到这人好像是在跟自己说冷笑话? 但她笑不出来。 她把话题转到他最开始的那句话上,“你不是让我选下车或者送我去报警么?” 商砚深语速虽慢但反应却快,“你不是怪我不管你不帮你么?” 听出这人又改变主意要帮她的意思,但宋莺时不是摇尾乞怜的狗,不会因为这样就对他感激涕零。 她已经很清楚这个男人到底忽略她到什么地步。 不说忘记结婚纪念日的事,就说顾柔的房卡事件。 上次在小江南的总统套房里,他就清楚她误会了,也很清楚她有多介意难受——可他却任由误会加深不开口解释。 如果今天不是凑巧说起来,宋莺时还会处在懊恼和怨恨的情绪里。 “我不用你帮我,我自己想办法。” “你能想什么办法?你以为你的追求者们各个都有本事,但他们帮你是有条件的,你不清楚么?” 第128章 道德绑架 第128章 道德绑架 宋莺时知道他说的是宁西言,甚至是薄旷。 宁西言从头都参与了这件事,薄旷人脉广手段高——她不会因为他们对她意有所图,就拒绝他们的帮助。 她如今势单力薄,而步苑又很危险,如果只是为了所谓的骨气或者是避嫌而耽误了步苑的安全,才是最愚蠢的做法。 在商砚深的眼里,大概那两个男人都带着苟且的目的,但在宋莺时看来,他们一个是自己的发小,一个是上司,今天他们的恩情,宋莺时都有别的办法可以回报。 而不像商砚深想的那么目的猥琐。 宋莺时斜斜地睨他一眼,讥嘲道:“那么你呢?难道你帮我就毫无条件?” 商砚深嗤笑道:“我要什么条件?不都是左手倒右手?” 宋莺时抿了抿唇,“你什么时候毫无条件地帮过我?” 这句话说得够没良心的。 不说这两年全方位的庇护,就说最近,商砚深无论嘴上再不饶人,也没少给她出力。 饶是淡定如商砚深,也没好气道:“你说的也对,那我倒要好好提条件了。” “你……” “别说其他人也能帮你。宁西言查了这么久,也不过查出镯子有可能在步家。按照这个进度,你三十岁之前就要回来了。” 宋莺时:“……” 宁西言全力以赴地帮她,她不可能埋怨。 不过宁西言是温室里的少爷,跟手段层出不穷的商砚深当然没法比。 薛凛有问题这件事,商砚深从头就在提醒她了。 只不过当时当他是个跳梁小丑,商砚深没有多加关注,只是让宋莺时远离他。 这次薛凛公司的财务状况,也是商砚深这边先发现的端倪。 他们想我了薛凛没有出境的重要信息,才能,草灰蛇线,发现步苑言语里的破绽。 不然宋莺时真的乖乖等着他们“回国”,就太被动了。 商砚深继续加码,“玻璃种的镯子,也是我们商家给你的。” 宋莺时这下真的无话可说了。 说到何歆给的这个镯子,虽然宋莺时当时保证过,这么贵重的东西她不会送给颜月清当替代品去安抚她。 但镯子只在银行的保险柜里放了没两天,就因为颜月清的病情加重差点自杀,而被取了出来。 在商砚深的首肯下,那只镯子现在锁在颜月清房间的保险柜里。 宋莺时甚至不得不敏感一把,猜测商砚深选在那个时候跟何歆讨要镯子,原本就是想要替她分忧。 但宋莺时又会怀疑自己是不是太过自作多情。 商砚深真的会这么好心周到? 不管怎么说,那个镯子现在是颜月清状态的定海神针,却是宋莺时被商砚深牢牢掌控的紧箍咒。 宋莺时:“……谢谢你帮我,你有什么条件?” 这话带着浓浓的自暴自弃。 甚至可以理解成反话。 商砚深却像是没听出来,煞有介事地真的开始提条件,“你从wildness辞职。” 宋莺时:“……这两者有什么关系?” “姓薄的跟我不对付,我不能接受自己的太太在投标会上看到你跟他坐在一起,哪怕你们输给我。” “我们wildness也未必会输!” 商砚深不冷不热地扫她一眼。 “我们wildness”这个称呼真的让人非常不爽。 “你也不想‘你们’wildness一不小心就被人收购,从此失去姓名吧?” 宋莺时咋舌。 她承认,尚影传媒背靠商氏,是行业内当仁不让的魁首。 可也未必有那么大的胃口,将wildness说吞就吞吧! 宋莺时:“你不是这么冲动任性的性格,不会这么做。” “只要我有冲动任性的能力,就能这么做。” 宋莺时说不过他,只能用沉默抗议。 她很喜欢wildness的工作环境,也第一次有了从工作上获得的成就感,有了想要为之奋斗的事业心。 商砚深凭着他个人的喜好就要毁掉她刚起步的事业,难道就没想过,他们两个马上就要走上分叉口,他凭什么去断她的后路? 看着车窗外的路景,宋莺时低声问道:“你带我去哪里?” “今天歆姨出院,家里一起吃顿饭。” 何歆的胃癌复发已经是事实,到她身份贵重,治疗方案需要全世界的顶尖专家会诊后给出。 在等待的时间里,她不愿意在冰冷的医院里待着。 商鹤荣大手笔地将整个医疗团队一起打包出了院。 宋莺时转头,“……你没通知我。” 如果她不是正好找过来,商砚深很显然是打算自己一个人回祖宅吃饭的。 商砚深看着前方,也不扭头看她,“你不是怪我拿家人生病的事道德绑架你?” 第129章 见色起意 第129章 见色起意 宋莺时知道他说的是上次两人不欢而散谈的话题。 商砚深以商爷爷心脏有疾和何歆胃癌复发为由,要求宋莺时不能在这个关头继续提出离婚。 甚至不同意她继续分居。 “那能一样吗?”宋莺时语气隐隐波动,“我要跟你分开,是我们两个之间的事。但这并不影响我关心歆姨和爷爷!” “你以为离婚就只是我们两个之间的事?” 宋莺时知道,越是鼎盛的豪门世家,婚姻里牵涉的东西就越多。 豪门之间公开且郑重的商业联姻,旗鼓相当、强强联合,越是受人瞩目,越牵一发而动全身。 所以大部分时候,都只能像何歆和商鹤荣那样,哪怕感情已经千疮百孔,婚姻却不能就此结束。 但宋莺时和商砚深之间,从来就不属于那个范畴。 宋莺时鼻间微微酸涩,过一会儿才道:“我们离婚不会有人知道,更不会对任何人造成影响。” 他们的婚姻开始得悄无人知,连一阵风吹过水面留下的痕迹都比他们结婚留下的痕迹更深。 这样于任何人无碍的婚姻,凭什么在离婚的时候给她套上那么多枷锁? 那她这没名没分的两年算什么? 商砚深听出她声音里的涩哑,顿了顿才缓缓说道:“你嫁的是商家,离婚怎么可能不带来影响?” 商家这样的顶尖豪门,别说人员离散这样的大事,任何风吹草动都可能引起经济上的波动,绝对不能草率。 宋莺时纠正道:“我嫁的是你,不是商家。” 除了那有限的几个人,她出门没人把她当商家的儿媳妇。 商砚深嗤了一声,“如果我不姓商,你当初会嫁给我?” 还不是看中了商家能带给她庇佑。 商砚深唇边那抹淡淡的嘲意未散,就听到一声轻而清晰的声音。 “会的。” 前方红绿灯切换到了绿灯,商砚深却没有立刻启动车子。 直到后面的车辆按响喇叭,他才回神,松开刹车。 宾利车滑进车流,商砚深淡淡地重复了一遍,“就算我不是商家人,也会嫁给我?” 宋莺时刚刚鬼使神差地说了实话,原本正隐隐懊悔,担心会把自己的真实情感泄露出去。 但当她偏过头去看向这个人,又觉得自己实在是多虑了。 这个男人在一切加分项里都拿了几乎满分的分数,就算抛开他的家族光环,他照样魅力无两。 这样一个高大英俊深沉睿智无所不能的男人,难道会有女人不想嫁? 商砚深顿了顿,问道:“为什么?” 宋莺时挑了个最有力也最敷衍的答案,“因为你长得帅,见色起意人之常情。不要告诉我,你被女人投怀送抱了那么多次,到现在还不懂这个道理。” 商砚深不明意味地笑了一声,“那些女人喜欢我,可不是因为这张脸。” 不管他长成什么样,只要他姓商,就一定会有女人投怀送抱,长的俊或丑只影响人数的多少而已。 宋莺时却想到她和商砚深第一次见面的场景。 在她大学校园里,她被一个从天而降的球砸了。 那个追了她很久的校霸站在操场那边,嘲她露出顽劣轻佻的笑容。 宋莺时背上疼得站不起来,下一秒她身旁突然出现了一道高大的人影,捡起球就砸了过去,比三分球更远的距离,球却正中脸部中央。 那力道隔着这么远的距离都能听到“砰”的声响,校霸不顾形象地哀嚎打滚。 而那人连看都不看一眼,比宋莺时见过的任何人都不可一世地酷——包括当时宋莺时正暗自心许的贺酌。 而后这个酷哥就俯身把宋莺时从地上拉了起来。 那一刻,她看到了商砚深那张逆着光的脸。 她回神,顿了顿才道:“我跟她们不一样,我肯定是因为你这张脸。” 天时地利人和,那是她此生见过最接近天神的脸。 前方就是商家祖宅,商砚深把车停在大路边,不急着下车,而是点了根烟搭在车窗上。 商砚深的神色在青烟后面模糊不清,“你的确跟其他人不一样。” 但究竟哪里不一样,他没有继续说。 恰好这时商砚淮夫妇也到了,大嫂朝宋莺时招呼了一声,她便不再耽搁下了车。 两妯娌携手走去。 商砚深的目光只落在宋莺时的背影上,不知怎么的也想到了那天黄昏的操场。 六年过去了,除了黒长的直发变成风情万种的深栗色卷发之外,她的背影似乎也没什么区别。 那天,商砚深去贺酌的大学接他去校外吃饭。 贺酌在经过操场的时候,目光定定地落在一个方向。 商砚深顺着贺酌的目光看过去,看到了地上的那个女孩。 光看背影都知道至少是校花级别的美女。 满脸坏笑的校霸,还带着一群小弟围着地上的女孩,不让其他人上前,显然是要公然使坏。 贺酌的拳头挥了出去,直接跟那群人干起来。 贺酌腾不出手,只好请商砚深帮忙。 商砚深没有帮忙打架,太跌份儿,而是直接上前拉起了宋莺时。 也看到了宋莺时看向贺酌时崇拜的眼神。 所以,宋莺时接近他的目的,大概真的跟其他女人不一样。 其他人贪恋他的权势财力,而宋莺时大概是因为贺酌。 因为他是贺酌的表哥,想离贺酌近一点。 …… 宋莺时进门,屋子里热热闹闹的,她的目光先去搜寻何歆。 何歆坐在单人沙发上,微笑地看着商朗儿。 商朗儿大概是在说自己的留学经历,也没人问她怎么学期中途跑回来了。 反正商家也不指望她有出息,出国也不过是镀层金。 商鹤荣的宝贝小女儿,怎么任性也不会有人站出来说话。 宋莺时从那晚商朗儿和商砚深的对话中猜到一点商朗儿是在国外惹了祸才跑回来的,但她不会自讨没趣去多嘴。 何歆先看到了她,朝她招了招手叫她过去。 宋莺时叫了声“妈”,侧身坐倒何歆的座椅扶手上。 何歆生病的事暂时没有在亲戚间宣扬,宋莺时也没有多问身体的事。 胃癌不是急症,看何歆的状态气色,一点也不像个病人。 何歆问她,“阿深呢?你俩没有一起来?” “一起来的,他还在后面。” 何歆“唔”了一声,状似无意地说了一句,“最近他天天会回家看看我,都没见你一起,我还以为你们两个吵架了呢。” 第130章 被迫娶她 第130章 被迫娶她 宋莺时一时语塞,只能干巴巴地说了一句,“我们没有吵架。” “嗯,你是个好孩子。”何歆已经看到了刚进门的商砚深,目光定在他身上,“不过砚深有时候脾气不好,我怕他惹你不高兴。” 宋莺时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商砚深已经走近了。 他自然是看到这两人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身上。 他道:“妈,我感觉有人在说我坏话。” 何歆:“你做了亏心事?” “我能做什么亏心事?” “没做亏心事你心虚什么?” 商砚深做了个认输的手势,何歆稀罕道:“难得你这么谦恭,不回嘴了?” 商砚深笑笑,“妈,待会儿有件事请您帮忙。 何歆“啧”了一声,对宋莺时道:“我就知道,要不是有求于我也不会这么听话。” 宋莺时也跟着扫了商砚深一眼。 他在何歆面前斯文磊落,十分完美。 商砚深给何歆当了十二年的儿子,何歆当然很清楚他的个性如何。 所以肯定也知道,商砚深是个多么“不听话”的人,也就在她面前扮得还算听话体贴——尤其是在她生病之后。 宋莺时有点好奇商砚深有什么事搞不定,还要请何歆帮忙。 但接下来就是家宴,话题暂时中断。 吃完饭,宋莺时陪何歆去院子里小坐喝茶。 商砚深则被商砚淮有事叫走了。 商砚深跟商砚淮到了三楼台球厅,各执一杆,边打边闲聊。 商砚淮:“你是不是好久没打球了,怎么球技退步了这么多?” 商砚深是有些分心。 听到商砚淮这样说,干脆收杆立在一旁,懒懒道:“不打了。” “没意思。还不如前两天跟邱少他们打的那场球,酣畅无比。” 商砚深:“姓邱的本来就是个二世祖,论起吃喝玩乐,谁比得过他?” 商砚淮又一杆子支出去,看到一个球落袋后,才满意站直,戏谑地看着商砚深。 商砚深不明所以,“我说错了?你看干嘛?” “没什么,就是想起来还跟邱少聊起了你。” 商砚深淡淡道:“聊我做什么?” 但商砚淮看他的态度,像是已经猜到了他们聊的是什么。 毕竟像商砚深说的,他们跟整天玩乐的邱家少东家交集不多,能聊的就那么点事。 果然商砚淮继续说道:“邱少不是开了个俱乐部嘛,他们几个爱玩车的经常凑在那里胡闹。” 商砚深:“嗯。” “然后邱少就说起来,两年半前你找他改车的事。”商砚淮露出一点八卦的神色,“先前爷爷还为你给莺时买那辆破高尔夫差点没捶你一顿,你怎么从来没说,那辆车你花了多少钱改装。” 商砚深波澜不惊,淡淡道:“有什么好说的,花了再多的前壳子不也就是个高尔夫。” 商砚淮大概能理解他为什么这么做,“当时宋家的风波确实闹的大,莺时不适合出风头,不然那点钱给她买什么限量版的车买不到?你也是的,别的方面多下下功夫,送个珠宝首饰,也比送辆垃圾高尔夫强。你贴钱贴力改车,估计还没讨到你老婆的好吧?” “我讨好她做什么?” “嘁,嘴硬。” 商砚深还真不是嘴硬。 当时宋莺时虽然还在大学校园里,但宋德厚从政以来,铁腕作风得罪了不少人。 宋莺时看似处在象牙塔里,但身边的危机不少。 给她送辆车也是为了她的安全。 商砚深那八位数的钱砸进去,除了引擎动力方面,最重要的是加固了所有跟安全有关的零件。 要不然,她躲过那晚凯美瑞的一撞毫发无伤,难道是因为运气? 商砚淮半晌后感慨,“没想到你跟爸一样,还是个风流情种。” 风流是风流的,但情种也真的是情种。 何歆嫁进来的时候,商砚淮已经知事了,当然看得出商鹤荣对待自己亲妈和何歆的悬殊差别——就是因为爱不爱这个人。 商砚深浓眉皱起,骂道:“你这是在骂我吧?” “我怎么骂你了?” 商砚深当儿子的,内心再厌恶亲生父亲的“风流”,也不能挂在嘴上。 尤其是跟商砚淮这种表面兄弟,人心隔着肚皮,少不得虚与委蛇敷衍一番,“谁要当情种了,别人不知道,你难道不知道我是被迫娶宋莺时的么?” 商砚淮摇头感叹,“砚深,你、你这真是……混账东西。” 杯子里的威士忌喝完了,兄弟俩也不想继续打球,就一道往外走。 没想到活动室的门一打开,正好看到一个人抬手要敲门。 商砚深眉头一抬,没说话。 反而是商砚淮面露尴尬,“弟妹?” 宋莺时笑着跟他打了个招呼,“大哥。” 商砚淮跟商砚深交换了一个眼神,内心有几分嘀咕。 不知道宋莺时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刚刚他们的谈话听到了多少。 前面也就算了,最后商砚深说的话可够无情伤人的。 商砚深没有商砚淮那么多顾忌,直接开口问,“你什么时候上来的?” “刚来。”宋莺时抬眼看着他,漂亮脸蛋上堆满在人前扮演的恩爱笑意,“妈让我来催你,她待会儿就回去休息了,问你要求她办的事还说不说了?” 眼底清澈,看起来毫无阴霾。 看来是没听到。 商砚淮松一口气,走在前面,“我也找我老婆孩子去了,你们忙。” 商砚深和宋莺时一道往楼梯走去。 宋莺时走在前面,不紧不慢,在快到何歆坐着的小花园时,她才顿住脚步,“你跟妈有话说我就不过去了。” 商砚深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好一会儿才淡淡地道:“你都听到了吧?” 宋莺时仰头,这个动作让她的下巴格外的精致秀美,也绷着一股倔强。 她没否认,“是。” 商砚深环胸不语。 毕竟商砚淮不了解她,被蒙蔽过去也是有的。 但商砚深却一眼就看穿了。 “有何感想?” 宋莺时扯了扯嘴唇,“内心非常感动。不止是因为钱,主要是你背后为我做的那些事。谢谢你,也再次为我和步苑损害你名誉的言论道歉。” 语气真挚,神色诚恳—— 但听着并不是那么有滋味。 商砚深想,应该就是因为她从始至终没提到自己说的最后那句“被迫娶她”的。 真的一点也不介意? 第131章 捅破天了 第131章 捅破天了 商砚深等了一会儿,才问道:“没了?” “没了。”宋莺时似笑非笑道,“难道光口头感谢还不够?” 商砚深指的当然不是车子的事,他开门见山,直接戳破她,“你不是听全了吗?” 宋莺时没想到他会追问关于“被迫娶她”的感想。 这种事,他们彼此心知肚明,何必嘴上还不饶人,她不要面子的么? 但商砚深就那样直直地望着她,毫无背抓包的心虚,似乎就要等她一个回复。 宋莺时不再回避,直言道:“既然是被迫娶的我,现在面前就有机会能够摆脱我了,你为了自己着想,也该早早签字离婚,嗯?” 这个回答显然没让商大少反应。 他的眉目更添两分霜寒,长腿一迈,靠近一步。 这里是商家,他们两夫妻再怎么亲密也不会有人说什么。 但宋莺时却觉得商砚深身上的气场迫人的很,不想跟他挨近,所以后退了两步。 商砚深勾了勾唇角,弧度讥诮,却不再靠近。 两人就这样在花园走廊上隔空对望,商砚深沉沉开口,“我是被迫的没错,但我如果没记错的话,你嫁我的时候似乎很欣喜吧?” 宋莺时的面色不易察觉地一白,心里苍凉地叹口气。 他就这么连一线余地都不给她留么? 她那么喜欢他,就算行动上收敛,嘴上也不说,但眼角眉梢流露出来的情绪,又岂是那么好收敛的? 能够嫁给商砚深,她当初的心情又哪里是“欣喜”两个字可以形容的——是她藏了又藏,最后只被他看出来这么点而已。 商砚深早就看出来了,却不动声色,现在才来戳破她。 宋莺时定了定神,很淡定地回视他,“欣喜?当然啊。刚刚在来的路上我们不是刚谈论过。就算你不是商家人,光是这张脸就够让我见色起意了。” 商砚深“哦”了一声,“那现在怎么就这么着急离婚?是我这张脸不如先前那么英俊了?” 宋莺时微微瞪大了眼睛,有几分说不出的怪异。 这人怎么突然自恋起来了。 什么英俊不英俊,哪有人这么说自己的。 宋莺时无语,扯了扯唇角,“英俊更胜往昔。” “那你——” “可惜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宋莺时不等他问完,就抢答了。 商砚深原本唇边戏谑的笑容顿时消弭。 宋莺时这才有一点点解气的感觉,唇边露出一点笑容。 狡黠灵动,一闪而过。 下一秒商砚深就迫近了。 刚刚宋莺时已经退了两步,此时再没有可以后退的余地,只能被迫靠在廊柱上。 商砚深抬手撑在身后的廊柱上,低头问道,“我怎么败絮其中了?” “你自己知道。” “我不知道。” “你……”宋莺时蓄着怒气,但又懒得一遍一遍说他婚内出轨的那些凹糟事。 忍不住推他一把,想让他滚开一点。 然后伸出去的手却被商砚深反手抓住。 他今天晚上纠缠得厉害,总是问些彼此心知肚明的问题。 这么闲得慌,也不知道是不是晚上的菜太咸了。 宋莺时仰头提醒他,“歆姨还在等你。” 何歆的身体不好,商砚深也不想让她等太久,便道:“你也一起去。” “你有事求她,关我什么事?” “就是你的事。” “什么事?” “去了就知道了。”商砚深抓着她的手就要带她一块儿走,然而两人一转身,就看到了一个身影,站在几步外。 两人同时:“……” 还是商砚深先开了口,无奈道:“爷爷,你站那儿吓谁呢?” 商爷爷抓着拐杖走近,阴阳怪气道:“我就想看看是谁俩这么黏糊,猜来猜去也就是你们了。” 宋莺时汗颜,“爷爷……” 看来老头子听力不怎么灵光,但凡听到他们两个刚才在说什么,就不会用“黏糊”来形容他们了。 不过也幸好没听到,不然离婚的事这么早暴露在老人家面前,不知道还要生出多少波折。 商爷爷自从上次发病后,整个人瘦了不少。 一向精神矍铄的身板也柱上了拐杖。 商砚深扶住他,“老爷子,你这么老不正经的偷窥人家两口子,思春了?” “你这个小兔崽子,少气我!”商爷爷的拐杖笃笃地敲得很响,“我是想看看,为什么一天天的你光耕耘不收获!” 老生常谈,又来了。 宋莺时闻声放慢了脚步。 落后几步让商砚深自己去应付。 “孙子,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呢?” “……爷爷,我好得很。” “那实在不应该啊!你是不是阳奉阴违,其实在偷偷避孕呢?!” 要不然以商砚深这个体格,加上小夫妻蜜里调油的模样,怎么可能这么久了还没动静。 商砚深:“没有。” 他说得理直气壮,几步外的宋莺时却听不下去了。 之前商爷爷催生的时候,商砚深还算有担当,大部分时间都把话题岔开,催生的压力落不到她头上。 但自从她关于离婚的想法越来越坚定之后,商砚深似乎开始松口,向长辈传递出“我们在努力生孩子”的信号。 可是再这样下去,怎么收场? 果然,商爷爷听了商砚深的否定后,才算高兴一点,说道:“那这周你们挑个时间去做个体检。爷爷给你们安排专家,争取下个月就有好消息。” 商砚深惯例道:“爷爷,我们身体没问题。” “有没有问题都去查一下!”商爷爷显然已经不信任那些拖延的话术,“优生优育懂不懂?” 看商爷爷的情绪激动起来,商砚深不再说什么,就说了个“好”。 等把商爷爷扶回大厅,两人再度沉默往何歆那里走去,宋莺时才凉凉开口,“要查你查,我不查。” 商砚深淡淡道:“就是查个身体而已,没坏处。” “商砚深,你是装傻还是故意的?” 正常人都知道孕前检查要查什么吧。 自从有了上次入职体检的经验,宋莺时就知道了,最容易露馅的——要是查出来她还是处女,那就要捅破天了! 第132章 恩情断绝 第132章 恩情断绝 商砚深反问道:“我故意什么?” 宋莺时瞪眼看着他,到底没好意思说出口。 她也是几个月前的入职体检才知道原来做妇检的时候,会根据是不是处而区分检查方式。 商砚深日理万机,大概不会在这种小事上花费心思,不知道也正常。 “没什么。”宋莺时冷淡道,“反正我不会去做检查的。” 前面就是何歆,两人没有继续话题。 原本陪在一旁的商朗儿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何歆打发走了,只剩下她一个人在人工湖旁的亭子坐着。 满身月光,让她看起来瘦弱而孤独。 宋莺时想到她生的病,心底陡然酸涩得要命。 何歆听到动静回过头来,“有事求我还三催四请的,商总架子真大。到底什么事啊?” 商砚深开口便道:“妈,你跟步太太熟吗?” 宋莺时倏地扭头看他。 商砚深就跟没感受到她的目光一样,波澜不惊。 何歆放下手里的茶杯,“步太太?不太熟,偶尔一块儿打个麻将。她怎么了?” 宋莺时已经明白商砚深一定是为了自己的事,才会找上何歆。 他竟然没撒谎,他所求之事真的与她有关! “下次再有什么麻将局,带上宋莺时一块儿去玩玩。”商砚深果然这样说道。 何歆不明所以。 “莺时喜欢玩麻将?可惜我牌技不怎么样,也不怎么爱玩,不然我可以陪你玩玩。”她顿了顿,反应过来,“不过你们专门提到步太太,恐怕醉翁之意不在麻将吧。想结识她?” 商砚深不是会为了解释找借口的人,干脆直接把镯子的事三言两语告诉了何歆。 宋莺时站在一旁,还担心何歆会不会以为自己跟她要了那只玻璃种帝王绿,当时就是有所企图的。 没想到何歆听完,替她义愤填膺,“怎么会有这么不要脸的事!放心莺时,妈来组局,明天就带你去见她。” 宋莺时心头滚烫,又担心何歆的身体吃不消,便道:“妈,你帮我引荐一下就行,我自己试探试探。” “不行。”何歆断然拒绝,“你不知道步太太那个人……” 她顿了一下,不想给宋莺时造成更大的心理负担。 那人是出了名的刻薄贪婪,如果镯子真的落到了她手里,再想往回要,估计不是那么容易的。 何歆半开玩笑,“你就让妈发挥下余热吧。” “余热”这个词,怎么听怎么不详,宋莺时急慌慌地开口道:“妈你会没事的,现在医学这么发达!” 再说了,她可是商鹤荣的老婆! 只要是用钱能解决的问题,对商鹤荣来说就不是问题。 现在全世界最顶级的胃癌专家都在紧急给何歆制定治疗方案,可以这么说,如果连何歆都救不过来,那世界上其他的胃癌患者就更加没希望了。 何歆看宋莺时面色都变了,无声叹口气,换了个话题先把商砚深支开,“砚深去厨房帮我看一下我的药膳好了没有。” 商砚深离开后,何歆拉住宋莺时的手让她坐下来,“我刚刚开玩笑呢,你这傻孩子别这么较真。” 宋莺时勉强笑笑,“我没有您豁达。” “我也不豁达,但我还有儿女,为了你们几个我也想多活几年。你放心莺时,只要能活,我不会有求死的心的。” 也就是何歆本人,才敢这个时候还大喇喇地把“死”字挂在嘴边。 宋莺时:“对,朗儿还小,看在她的份上,您一定能要好好配合治疗,都会好的。” 何歆却说了这样一句话。 “说实话,朗儿我不担心。这人的性格像她爸爸从来不吃亏,再加上什么情况都有商家给她托底。反而是你和砚深让我牵挂更多。” 宋莺时的掌心攥了攥,假装若无其事道:“我跟砚深有什么可担心的,我们很好。” 何歆看她一眼,意味深长。 那双温柔美丽的眼睛看不出一丝皱纹的痕迹。 往日里精于保养,再加上何歆的年纪其实还很年轻,刚四十出头。 她的外表美丽又柔弱,性格随和又有母性的圣洁坚强,几乎是一个完美的女人。 宋莺时想不明白商鹤荣有什么理由不好好爱她。 何歆道:“你们小两口之间的事我不插手,但我看得出来砚深还是很在意你的。希望你看在我的份上,将来砚深做错什么,你能给他多点机会。他从小身世不祥,亲缘又浅,真的吃了很多苦。他亲妈对他……莺时,你是他自己挑选的家人,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能好好陪着他走下去。” 何歆这话是收着说的,但其中想信息量却让宋莺时隐隐心惊。 何歆一定是知道些什么! 宋莺时以为自己跟商砚深在她面前已经演得够恩爱了。 何歆见她不说话,“我是不是有点道德绑架?” “没有。”宋莺时轻吁出一口气,却没有正面答应她,“妈,商砚深是个大人了。而且是一个拥有了很多东西的成年人,他的日子过的比谁都好,您多操心操心自己,他会很开心的。” 何歆叹口气,“其实我就时常后悔……当初我跟鹤荣……你们爸爸,如果不闹得这么严重,把彼此都吵得心灰意冷,现在家里应该是另一种氛围。” 宋莺时不好评议长辈的事。 她一直以为何歆跟商鹤荣之间早就恩情断绝。 但从何歆这句话里的语气,宋莺时就听出来了,何歆压根就对商鹤荣还有情意。 宋莺时安慰道:“其实爸爸对您还是感情深厚的。” 这句话不是虚假安慰。 宋莺时以前不了解,只隐隐听说过商鹤荣夫妇貌合神离,早就已经各玩各的。 但现在从近处看,才明白事实并不完全像外面传的那样。 至少商鹤荣现在对何歆寸步不离,对于一个掌管着偌大集团的人来说,这已经是他全部的空余时间了,全都奉献了出来。 “这样就感情深厚了?那你真是没看过他以前怎么对我的。” 语气平淡的一句,却是谁也比不上的凡尔赛。 何歆又道:“这点当父亲的做得比儿子好多了。不过砚深也很爱你的,别的不说,送你的那个镯子,就是砚深提前求着我送给你的。当时我不知道步太太的事,还当他只是给他媳妇讨个礼物——虽然胃口大了点,但给你我也不心疼。” 宋莺时低头,就好像在听别人的故事一样。 何歆没有继续说下去,商砚深带着药膳过来,何歆喝了几口,大家再陪一会儿核心,就散了。 宋莺时和商砚深睡在老宅,同一个房间。 洗完澡,商砚深就自然地躺到她身边,长臂一揽,把人圈到怀里。 第133章 雪上加霜 第133章 雪上加霜 宋莺时原本都迷迷糊糊快睡着了,身子一紧,立刻睁开了眼睛。 “商砚深?” 商砚深的声音近在咫尺,带点调笑,“还不错,喊的不是别的男人。” 莫名其妙。 宋莺时冲着今晚他托何歆帮忙的事,对他心有感激,所以态度不是那么尖锐。 “你干什么动手动脚的,我要睡了。” 商砚深大言不惭,“你不知道我要干什么?” 男人那只温热的大手就在宋莺时的腰上,此时整个人都陷在他怀里,要说真的不知道他要干什么,那就太假了。 但宋莺时还是拒绝了,“不行。” “不行?那什么时候行?” 他的语气太过理所当然,让宋莺时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答应过他却忘记了。 当然,上个月他们的确谈好了先上床再离婚。 但因为种种原因,那一周的时限过去后,宋莺时就默认这个约定已经失效了,而商砚深也没有再提。 可是今晚他这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就好像他们是普通夫妻,发生关系也是水到渠成的事。 宋莺时:“不行就是不行。你今晚为什么……” 明明之前每次在老宅留宿,他们两个睡在一起也都相安无事。 “为什么?商太太是不是太健忘了?” 商砚深一说“健忘”,宋莺时立刻就意识到他为什么会在今天晚上对她提亲密要求了。 因为今晚,宋莺时先是知道了高尔夫的事,又得知商砚深为了颜月清的那个镯子,求了何歆好几次。 他在背后付出的这些,宋莺时以前不知道,甚至背地里还伤心过很多次。 现在宋莺时都知道了,心里当然是感激甚至是感动的。 但商砚深现在立刻索要报酬的样子,却让这份感动成为笑话。 难道在他这个商人的眼里,一切都是交易? 明码标价,不能吃亏? 宋莺时头脑恢复清醒,她也不能吃亏。 于是跟他确认道:“我们两个现在算什么?睡一觉,然后呢?是相互扯平了,还是按照我们先前的约定,你睡后就同意跟我离婚?” 商砚深现在也修炼出来,听到“离婚”两个字不会再暴跳如雷。 “我们两个做了两年多夫妻,我容你矫情了这么久,现在过个夫妻生活而已,你说算什么?” “为什么一定要离婚?”商砚深反问她,“顾柔那次房卡是你给她的、我跟你解释过也会把监控查清楚,林菀的孩子我跟你说了不是我的,你介意的那些女人都是自己的臆想,这段婚姻,也许我的忠诚度都比你高。宋莺时,你稍微动动脑筋,如果我外面真的有女人、还怀了我的孩子——这个离婚轮得到你来提么?” 这话说得不客气,但也是实话。 他们这段婚姻,主动权从来不在宋莺时手里。 所以她想离个婚才会千难万难。 商砚深提到的这两个女人,的确是她心里最大的两根刺。 但就算拔掉它们,他们的这段婚姻还有继续下去的必要么? 其他不谈——光是商砚深亲口说的那句“被迫娶她”,就足够击碎宋莺时所有继续下去的勇气。 宋莺时沉默了许久,久到商砚深都以为她默许了,正要有下一步动作。 就听到她幽幽发问,“林菀的孩子不是你的?” “嗯。” “那是谁的?” “这是她的个人隐私。” “不方便说?” 商砚深沉默。 要说林菀是什么家喻户晓的公众人物,未婚先孕这种事确实不适合宣扬。 但她只不过是个名不见经传的模特,而且市场都在国外,国内压根就没多少人认识她。 更何况宋莺时压根就不是一个多嘴的人 她现在是作为他的妻子在讨要一个说法,他不给出有说服力的理由,凭什么一句话就要让她相信孩子不是他的? 宋莺时冷笑一声,“下次先编好理由再开口糊弄人。” 商砚深没有动怒,只是淡淡道:“我还不至于没种到连自己亲生骨肉都不认的地步。等到合适的时机,我自然会告诉你。” “听你这句话的意思,接下来还会跟林菀有很多交集。” 要不然,这个合适的时机从哪里来? “她的事,大部分都是向俊在办。如非必要,我不会见她。” “那她呢?如果她来找你,你也不见?” 宋莺时问出这句话,压根就没指望他回答。 因为他不说她也知道。 就凭商砚深对林菀予取予求的态度,跟救命恩人也差不多了——他可能不会主动去找她,但绝对不可能拒绝林菀。 对于宋莺时来说,这就是完全不能接受的事。 宋莺时叹口气。 偌大的卧室也变得空旷无味起来。 “商砚深你看,孩子已经不是最重要的了,而是林菀这个人的存在,就是我们婚姻最大的隐患。没有一个女人能够接受丈夫心里有其他女人比自己重要——哪怕你跟我强调那不是爱情,我也接受不了。爱情这个东西太缥缈了,就像你对我没有爱情,也一样有占有欲。” 更何况我对你还有爱情,怎么可能不痛苦——宋莺时在心里隐藏掉一句。 “将心比心,你连我去薄旷公司上班都接受不了,怎么能要求到我大度得接受林菀的存在?” 话题谈到这里,刚刚升起的那点旖旎气氛早就已经消失无踪。 宋莺时都能感觉到腰上的那只手微微放松了。 但下一秒,他的手又加了两分力道,宋莺时整个嵌入了他怀里。 “爱情的确虚无,甚至都不是婚姻里最重要的东西。宋莺时,两年前你认为只有商家才能够给你提供庇佑,所以选择了跟我结婚,那么就要接受商家这样的家庭与普通家庭的区别——你如果现在因为宋家的风声过了,身边又有了其他可以依傍的男人就理直气壮地要求离婚,那也够不讲道义的。” 宋莺时恨不得挠花眼前的胸膛,咬牙道:“我不讲道义?” 他怎么还能倒打一耙?! “不是么?”商砚深道,“就算你对我满腹怨言处处不满,也不能否认爷爷和歆姨对你有恩有义。现在他们的身体一个比一个不济,我们离婚的消息难道不是雪上加霜?” 第134章 使美人计 第134章 使美人计 这又是宋莺时不愿意面对的话题。 虽然她坚信“结婚是为了幸福,离婚更是为了幸福”,但恰好商家对她最好的两个人都不愿意看到他们离婚。 商爷爷等着抱重孙子,何歆更是亲口说出了希望宋莺时能一直陪着商砚深。 宋莺时没有正面答应他们任何一个人,但内心怎么可能不矛盾纠结? “如果可以,我当然希望爷爷和歆姨都能健康长寿。”宋莺时低声商量,“我们离婚的事可以暂时先不告诉他们, 接下来如果需要在长辈面前演戏,我会配合你。” 他们婚后的恩爱不就是这样演出来的么? 商家这样家大业大,家庭成员之间的交集本就疏离。 若不是商砚深主动牵线,宋莺时跟何歆的关系就只是每月一次家宴上的简单寒暄。 “眼下就要你好好配合我。”商砚深意味深长道,“过两天爷爷安排的体检,要先混过去。” 宋莺时结合此时他的肢体语言,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她咽下一串骂人的话,“你……原来你什么都知道,刚刚就是在装傻!” 他根本就知道,孕前体检会露馅的事,所以今晚才会这么积极地要办事儿。 商砚深也讶异于她居然以为自己不知道这种常识。 他作为一个正常的成年男人,顿时感受到了另一种侮辱。 “我不但知道,我还能做到。”商砚深没好气道,“话说完了吗?你的嘴巴这么闲,不如来做点别的!” 宋莺时张嘴刚要说话,商砚深的耐心却已经完全告罄,一言不发就吻了下来。 宋莺时微微张开的嘴巴给了他长驱而入的机会,下一秒商砚深就充分展示了他在理论知识之外,丰富的实践经验。 但这对于宋莺时来说并不是什么愉快的事。 谁知道这人这么熟练的唇舌功夫是跟多少女人练出来的。 让她在不情愿的情况下,身体从骨头内部开始发酥。 商砚深的吻一直向下,落在她脖子上,宋莺时气喘吁吁地阻止,“等、等一下……” 商砚深狠狠地啜了一口,毫不在意在她脖子上留下印子,“等得够久了。” 一股势在必得的强势,让宋莺时有一种今晚要交代在他手里的恐慌。 但是…… 真的不行! “我、我那个,不方便!”宋莺时终于说出了这句话。 商砚深顿了顿,不为所动地继续,“你的生理期已经过去了。” 宋莺时无从得知商砚深是怎么记住她的生理期的,但确实是晚了好几天,今天才来的。 “推迟了而已,这是很正常的!” 她的生理期一向准时,这次大概是工作忙加上颜月清的事带来的焦虑,所以才会晚了这么多天。 这种事很好验证。 而是商砚深的手还正好很方便。 他直接调开她睡裤的边沿,隔着内裤摸了一下,手上的触觉很真实。 商砚深在黑暗中身体僵硬得厉害,似乎是不肯相信有这么巧合的事。 宋莺时没想到自己刚刚憋屈了这么久,最后还是要靠大姨妈这个长辈替她扳回一局。 “拿开你的手!”宋莺时尴尬地将他的手抽出来,没好气道,“现在可以放开我了吧?” 商砚深哑着嗓子,“你是不是故意的?” 讲点道理吧! “我故意什么,难道我故意垫着等你?” “你这么矫情,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商砚深被吊得不上不下,自然语气很不好。 听到他紧绷沙哑的嗓子,比往日更低沉性感。 宋莺时趁着他松开力道的时候向后退开一点,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耳朵,“谁知道你今晚会突然兽性大发!我如果真有这么未卜先知算到你的行为,我当初就不会……” 宋莺时顿住,不说话整理起自己的睡衣。 “不会什么?” 不会喜欢上你。 不会跟你结婚。 不会在你家人面前装恩爱以至于现在离婚都束手束脚…… 宋莺时后悔的事多了,都是关于他的。 商砚深大概也猜到她没说出来的话大概是什么,为防止问出来气到自己,也不追问。 他翻开被子坐起来,扔下一句,“那正好体检也能往后拖一拖。七天后我再找你。这次提前通知你了,你做好准备。” 宋莺时:“……” 她会不会是第一个被人通知“我要在哪天睡你”的女人? “我不……” 商砚深已经起身往浴室走去。 只要留宿老宅,唐姨的“补汤”绝对不会少。 商家的东西绝对不会出现次等品,商砚深身体力行地感受到那晚补汤里都是好料。 该死! 宋莺时不知道商砚深是什么时候冲完冷水澡的,她来例假身体虚弱,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天,何歆真的如约要带她去见步太太。 她起床气色不太好,给自己化了个妆。 商砚深挨在化妆桌边,静静地看着她。 如果让商爷爷来看这副画面,大概又要说这两人黏糊过头。 宋莺时被他看得口红差点画歪,只好停了手看向他,“你看什么?” 她以为昨晚自己摆了他一道,今天他不会有什么好脸色。 没想到商砚深竟然主动交代了今天会安排人去查步苑的消息。 宋莺时抿了抿唇,想到他昨晚说的“七天”,内心猜测这他是不是提前示好,先给她点甜头的意思。 不管怎么样,尽管昨天已经报警,但是商砚深出手,等于给步苑上了一道安全锁。 “谢谢你。”宋莺时诚挚道谢。 不过他今天又不跟她一起去见步太太,还在这里耽误什么,“你还不去上班?” “嗯。”商砚深淡淡地应了,而后又开口道,“不用再画了。” “怎么了?”宋莺时把口红补好,刚准备打点腮红,闻声顿住。 商砚深那深邃的眼波会让人迷失,很容易给女人造成一种他很深情的错觉。 但他一开口,就气氛全无。 “今天你们的局不会有步晗,你打扮这么漂亮也使不出美人计。” 步晗就是步苑同父异母的哥哥——那个追求过宋莺时不得手而怀恨在心的混账。 真是气死了。 宋莺时扔了手里的化妆刷,没好气道:“真要谢谢你了,还夸我漂亮!” 第135章 吃了暗亏 第135章 吃了暗亏 宋莺时化妆不为取悦任何人,自己看着满意就好了。 她本就是明艳瑰丽的长相,稍微点缀一下就美得不可方物,一身让人不敢正视的华贵,这样去见步太太,至少气势上不输。 何歆的司机来接宋莺时,商砚深送她到车边。 何歆隔着车窗跟他许诺,“人我肯定好好给你带回来,不用盯这么紧。” 宋莺时昨晚已经知道何歆多少明白她跟商砚深之间的真实关系,所以这句话多少带点撮合他俩的意思。 她沉默着没有表态,倒是商砚深随意地勾了勾唇,“那我就放心了。” 说完也上了自己的车,上班去了。 宋莺时很快就见到了步太太。 他们这个圈子里的贵妇,四五十岁的也都保养的如同三十多。 步太太无疑是中年美妇,但宋莺时却第一眼看到了她眉间的皱纹。 能看出打过肉毒的僵硬,但还是能看出浅浅的川字纹。 显然这人的脾气不太好。 步太太看到何歆就走了过来,与温柔舒展的何歆站在一起,更显得她气质有些俗气。 步太太:“商太太,难得你有兴致主动约我打麻将,莫非最近有什么好事发生,你这么春风满面的。” 何歆生病的消息连家族里都没有宣扬,外人更加不会知道。 她只淡淡道:“只要活着就有好事发生。就算没有,打麻将也是开心的事,不是吗?” 旁边有人凑趣道:“当然了!尤其是跟商太太你打麻将最开心,你送钱多大方啊!” 大家笑谈一阵,坐了下来。 何歆特意坐了步太太的上家,宋莺时跟坐在她身后观战。 其他人或许有可能不认识宋莺时,但步家大少对宋莺时可是肖想到疯魔,步太太不可能不认识她。 而且观感并不好。 步太太直接开口挑刺,“商太太,怎么今天跟宋小姐一起过来?先前倒不知道你们有交情。” 何歆摸着牌,回道:“交情当然有,而且还很深。再说了,这么年轻漂亮的女孩子,在我旁边坐着,给我旺手气的,你们准备好筹码吧!” 话虽然这样说,但何歆前几圈全都在输牌。 她们一圈玩得很大,其他几个人当然是玩的喜笑颜开,气氛也渐渐活络开来。 聊着聊着,就有人看到了何歆今天特意戴来的翡翠镯子。 玻璃种帝王绿,看的人眼睛都能发绿。 就算是同一个圈子里的贵妇,大家也有三六九等,不是每个人都能像何歆这样,把一只玻璃种镯子随意地日常穿戴,似乎一点也不稀罕。 大家夸完了何歆,忽然有人提了一句,“步太太,你之前不是也得了一只玻璃种镯子吗,我看品相也很不错。你们一个个的都让人羡慕,老公不但会挣钱,还会疼人,不像我家老张……” 步太太是翡翠的忠实拥趸,刚刚就已经注意到了何歆的镯子,嫉妒得要命。 总算有人把话题引到她身上了,步太太拨了拨睫毛,曼声道:“我跟商太太是没法比,谁不知道他们夫妻两口子恩爱?我那个啊,是我女婿送的,成色也不如,也就是个冰种。” 冰种比玻璃种是要低一个档次,但也是寻常人家一辈子都买不起的稀罕物。 步太太有自己的跟班,自然会给她争面子,便凑趣道:“阿影那只虽然是冰种,但我见过实物,成色非常好,比起丈夫送,有一个这么孝顺的女婿才更让人羡慕。” “是啊,都没听说过,记得你女儿刚二十出头,就给你找好女婿了?” “女婿出手这么阔,是哪家少爷啊?” “步太太这么年轻,就要享女婿的福喽,果然更让人羡慕!你家小雪真孝顺啊!” 宋莺时自从话题转到翡翠镯子开始,注意力就完全落在了步太太身上。 很认真地去分析蛛丝马迹。 尤其是最后一句,有人提到了步雪,就是步苑同父异母的妹妹,宋莺时更是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这直接关系到她所猜测的,那个镯子到底和薛凛有没有关系! 步太太果然就开口了,“别开玩笑了,雪儿才多大,她现在把男朋友带回家,我可以是要打断 她的腿的!这个镯子啊,是大女婿送我的。真是有心了。” 大女婿…… 就是薛凛! 步太太很会做表面功夫,从以前就是,不遗余力地在他人面前展示自己精明霸道的一面,而在丈夫面前却温柔如水,号称把步苑也当成亲女儿养。 在外人看来,步太太的确做到了,对步苑和步雪一视同仁。。 但在背对着人,她无数次对步苑进行言语和暴力的双重打击,而步苑去外面诉个苦,都会被人当成这孩子没良心,不懂得感恩,吃了很多年的暗亏。 宋莺时逮着个机会,在步太太去上洗手间时,把她堵在了厕所外面。 步太太没好气地看着她,“你干什么?” 宋莺时开门见山:“我想看看薛凛送你的那个镯子。” 步太太对于宋莺时知道“大女婿”是薛凛不稀奇,她和步苑是穿一条裤子的铁磁。 但宋莺时一开口就提出要看薛凛送的镯子,就很奇怪了,“我为什么要给你看?” “因为那是我的。”宋莺时想也不想地就开口。 步太太愣住了,像是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但是看着宋莺时目光澄澈坚毅,她内心不知怎么的有些心慌,连忙道:“你是疯了吧?薛凛送我的镯子怎么可能是你的?再说宋家都倒台三年了,你哪来的钱买这种镯子?” 宋莺时叹口气,“那是我妈的东西,我继父生前送给她的!如果你不想还也没关系,我继父会在天上看着你,晚上找你聊聊天。” 步太太:“你吓唬谁呢?再说那个镯子你见都没见过,凭什么你说是你的就是你的?!” “等我看了,我就知道了。”宋莺时将她一军,“还是你也知道那个镯子来路不明,所以不敢给我看?” 步太太:“少胡说八道!” “要不你今天让我见到那个镯子,要不我今天就去报警,还会联系媒体曝光你们偷盗他人财务的行为。到时候你就看步家……” “闭嘴!”步太太恼羞成怒,“不就是个镯子吗!我给你看,我让人送过来!” “如果待会儿见了,你没法证明是你的东西,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第136章 弄虚作假 第136章 弄虚作假 步太太在宋莺时这个落魄孤女面前,自认还是很有威严的。 她一句“你看我怎么收拾你”出来,原以为面前的宋莺时多少会有些忌惮。 没想到,宋莺时却立即点头,“那你让人送过来吧。” 步太太面色紫涨,抖着手,“你、你……你真是毫无教养!你知道你污蔑的是谁吗?我会贪图你一个镯子?!” 宋莺时倒没有她这么激动。 “步太太,你不必激动。到目前为止,我都还只是怀疑薛凛偷了镯子再借花送佛送给了你。但如果你一直推诿、人生攻击,我会认为你是在心虚——而且已经知道镯子来历不明,而你不想物归原主。” “你……”步太太像是被戳中了心事,抬手就要扇过来。 就在这时,身后一道柔柔的女声传来,“莺时。” 宋莺时和步太太同时回头。 是何歆走了过来。 她的脸色不太好看,但神色倒是淡定宛然,“你们两个在这里干什么,我远远就听到你们的声音了。” 有第三者出现,步太太这个巴掌当然扇不下来了。 而且她也不想让外人知道自己跟宋莺时在争执什么——丢不起这个人。 但宋莺时却立刻把手镯的事说了出来。 何歆看上去就像第一次听到这个事似的,诧异道:“还会有这种事?步太太,你这个准女婿看来人品不太行啊。” 步太太硬邦邦道:“这件事还没有定论,商太太你这就偏信宋莺时的说辞了?那我还能说她贪婪卑劣,企图用不正当手段占据他人财物呢!” 何歆恍然道:“你这么说也有道理。” 没等步太太稍觉解气,何歆就十分“公道”地说,“这样也简单,让莺时亲眼看一看那个镯子,不就知道是不是她找的那只了吗?” 步太太被两人一唱一和架上去了,再找借口推诿,就真的成了做贼心虚了。 她无法,只好给家里人打电话。 三个人一道出去,何歆还有心情招呼步太太继续上桌消遣,步太太却黑着脸一个人坐到沙发上去了。 宋莺时来了点兴致,陪何歆玩了两圈。 结果二十分钟后,宋莺时一脸无辜地看着她,“其实您不必这么客气……” 何歆佯装气恼,哼哼道:“你也来吃大户来了!” 宋莺时连忙赔笑道歉。 别人不知道何歆和宋莺时两人的钱是左手倒右手的关系,还真以为何歆输急眼了,拿年轻人撒气。 有人看热闹,有人打圆场。 只有坐在远处的步太太眯起了眼睛—— 何歆的性格出了名的好。盖因她出身优渥,在家父兄宠,嫁人丈夫疼,她的人生是典型的从无忧无虑的千金过度到养尊处优的贵妇,所以总是从容优雅。 很少看到她这么较真急躁的样子。 看上去反而像是跟宋莺时熟得过分,所以才会开这样的玩笑。 可是,这个落魄的宋家千金什么时候跟何歆攀上关系了? 正当众人心思各异,步家的司机进来了,捧进来一个锦盒,送到步太太手里。 宋莺时立刻站了起来。 其他人不明所以,但注意力也都放在了锦盒上面。 “这是什么?” “阿影,家里给你带什么好东西来了?” 步太太懒洋洋开口,“你们刚刚不是谈起我那只冰种翡翠镯子么,刚刚宋小姐说想开开眼,特意求我让家里人送过来的。” 她当然不可能实话实说,给自己身上沾污点。 这样黑白一颠倒,倒显得宋莺时是个眼皮子浅又不识好歹的丫头。 宋莺时抿了抿唇,没有多说话。 她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见到那个翡翠镯子。 她没见过镯子的原件,而且颜月清这些年戴着镯子的照片不是没有,但没有清晰的近照。 但它是天价拍卖品,有十分详细的视频和图片资料,宋莺时早就已经看过千百遍,所以不会认错。 但当步太太打开那个锦盒的时候,宋莺时的脸就拉了下来。 是不是冰种她一眼不能分辨出来,但颜月清丢的那个是帝王绿! 而这个镯子, 明显是紫罗兰! 步太太:“看够了吗,喜欢吗?” 宋莺时掀起眼皮,“这个镯子就是薛凛送你那只?” “是,怎么了?” “薛凛要是送步苑我还能相信,哪有人送长辈这个颜色的?” 就连宋莺时这个不怎么爱翡翠的人都知道,紫罗兰通常都是送给少女的。 上了年纪的女人,尤其是像步太太这样的豪门贵妇,只有帝王绿能戴得出去。 薛凛要是真的想讨好这位“未来丈母娘”,在送礼的时候绝对不会这么不上心。 步太太轻慢道:“这个问题你别问我,他的品味不好,这应该不在我的责任范围里面吧?” “行,那我拍下来问薛凛!”宋莺时立刻掏出手机,拍了张照片。 以步家现在风平浪静的情势来看,薛凛挟持步苑的消息肯定还没传回来。 宋莺时这一招不过是虚张声势。 果然,步太太的脸色有一瞬间的慌乱。 宋莺时拍完照片,继续分析道:“步太太你先前显然是很喜欢薛凛送的镯子,不然不会张扬到人人都知道。如果是这种品相颜色的玻璃种,你都能看上,是多没见过好东西?” 这句话的言下之意就是步太太收到的那只镯子绝对不会是这一只。 已经是赤裸裸地怀疑步太太在弄虚作假,藏起了真的那只。 第137章 下跪乞讨 第137章 下跪乞讨 宋莺时毕竟是个晚辈,而且平时也不在这群贵妇中间露脸,关系自然没有步太太跟她们亲近。 所以大家听了宋莺时这不留情面的话语,纷纷开始指责起来。 “这丫头怎么回事, 来找事的吧?” “人家得的镯子,碍着你什么事了,你这说的什么话?” “咄咄逼人,没有教养!是没见过好东西吧,不懂装懂!” “让保安过来,把她赶出去吧,别败了大家的兴儿!” 步太太有了众人的声援,腰杆子瞬间就硬了起来,“我也是做人太好性儿,她说想看看我的镯子,我就让人送过来。谁知道,她是想昧我一个镯子!自家丢了东西就去丢东西的地方找,哪有见到别人有好东西就想往自家拿的道理?人穷不要紧,心不能穷!你们宋家的特大贪污案才过去两三年,怎么,贪婪也是会遗传的吗?” 宋莺时没想到步太太竟然还会牵扯到宋德厚! 面色一下就冷了下来。 但步太太越是虚张声势地攻击她,宋莺时就越相信这人在心虚! 就她现在拿出来的这只冰种紫罗兰,这个成色杂质,最多也就到六位数,跟颜月清丢的那只相比,差远了! 看来何歆说得没错,这人果然贪婪刻薄到了一定境界! 宋莺时处于孤立无援的状态,抬头看了一圈,意识到何歆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牌桌。 她担心何歆的身体,正要扔下这个烂摊子去找人,就看到何歆被人扶了出来。 脸色比刚才在厕所看到的还要差一点。 宋莺时走过去扶住她,压着嗓子关切道:“妈,您身体不要紧吧?” 镯子再重要,也没有何歆的身体重要,宋莺时想要先陪何歆离开。 何歆摆摆手。 刚刚去边上吃了一粒止疼药,但这边的闹剧都听在耳朵里。 她是得走了,但不会这么轻易地走。 何歆靠着宋莺时站住,却朝步太太点点头,“步太太刚刚说的挺有道理的。” 明眼人都已经看出来,何歆跟宋莺时是一边的。 可她为什么又帮着步太太说话? 不过何歆下一句又随之而来,“人可以穷,心不能穷。要不然啊,就算看上去拥有再多的财富,那颗心还是乞丐思维,看到什么都想跪下来乞讨,丝毫不要体面。你说是不是,步太太?” 别人当然听不懂何歆的话,还只当她在附和步太太刚才说的话。 但步太太脸上勉强维持的笑容却很僵硬。 好半晌才道:“……商太太既然明白这个道理,就好好教教你身边这位宋小姐吧。” …… 宋莺时扶着何歆出门,何歆的双腿已经没什么力气,大部分都要靠宋莺时支撑。 宋莺时心急又心慌,一直在道歉,声音甚至开始带上几分发颤。 何歆安慰她,“你不用说对不起,我本来就病着,又不是你害我成这个样子的!我本来想着,朗儿在国内这段时间,一定要撑住,可以在家里待着多陪陪她。但是看来今天……要提早进医院了……” 慈母心肠让人听了酸涩不已。 可何歆不知道的是商朗儿根本不是因为她生日才跑回来的。 她是在国外犯了错才回来,还在宋莺时和商砚深的婚房里躲了两个月! 宋莺时替何歆不值,但她也没资格去拆穿商朗儿的欺骗。 首先不能让何歆受刺激,其次…… 欺骗何歆的又岂止商朗儿一个人。 她和商砚深也在欺骗何歆。 何歆被紧急送进了医院,商鹤荣也及时赶了过来。 他不等儿女们赶到,一力拍板开始何歆的治疗方案。 先切除病灶——何歆的癌细胞已经通过腹腔转移了一部分到子宫。 她才四十出头,在这个年纪还有不少人在生二胎,切除子宫对任何一个女人来说都不是一件容易接受的事。 但为了保命,大概无奈之下谁都会做这样的选择。 尤其是何歆已经有了亲生女儿和自己养大的“儿子”,这些年也没有再跟商鹤荣生第二个儿子,应该不会有想要保子宫的动机。 但没想到,何歆却不同意切除子宫。 商鹤荣在病房里就大发雷霆,宋莺时只能先出来。 她出医院,商砚深的车子就停在那里。 宋莺时没有力气去想他是不是来接自己的,走过去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商砚深没有赶她下去,而是发动了车子——看来真的是接她的。 商砚深偏头看她,“精神这么差,今天受挫了?” 宋莺时点点头,但又不止于此。 还有何歆的病和她的选择。 宋莺时没有更好的倾诉对象,只好跟商砚深说。 商砚深只淡淡道:“爸会说服歆姨的。” 宋莺时很不能理解,“还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的?再说他们夫妻感情都已经这么淡漠了,难道还有生育需求么?更何况……” 下一句有些不敬重长辈,宋莺时闭嘴没有继续说。 商砚深却很有默契地接了下去,“更何况我爸要是真的还想再生,外面随便找个女人也给他生了,根本不用让歆姨冒高龄产子的风险。” 宋莺时闷闷地“嗯”了一声。 没想到这人还挺能猜中自己想说什么。 可能因为他自己就是外面的女人生的。 不过这话说出来不合适,宋莺时便发呆地看着车窗外,过了好一会儿才问,“你带我去哪儿?你来做什么的?” 商砚深:“本来是来看歆姨的,不过现在不太方便上去打扰。” 看来他只是顺便接了她。 何歆的病情涉及到一部分隐私,商砚深又不是她的亲儿子,现在不出现也是正常。 不过,宋莺时又想到了商朗儿,“商朗儿呢?” 她又没正事可做,又是何歆牵挂的人,这个阶段不是应该全程陪在何歆左右吗? “她有点事情要忙。” 贺酌回国了,商朗儿正处在天人交战之中。 想去见他,又怕见到贺酌会被他怨恨。 但有商砚深这层关系,贺酌迟早还是会找上门来。 商砚深想到这里,看了宋莺时一眼。 宋莺时感受到他的目光,古怪道:“看我干什么?” 第138章 细嗅蔷薇 第138章 细嗅蔷薇 商砚深收回视线,淡淡地转移了话题,“关于薛凛的事,有了点进展,看你想不想知道。” 怎么会不想知道! 宋莺时连忙问他,“找到薛凛的下落了?他在哪里?” 商砚深却说薛凛应该是早有准备,至少是很早就有这方面的想法,再加上他自己本人就是一名计算机高手,用上了最先进的反追踪手段,一时半会儿就连警察都找不到他。 宋莺时不由地微微泄气,“……那你说的进展是什么进展?” 商砚深道:“与其去大海捞针,不如等鱼在自己来咬饵。” “咬饵?”宋莺时眼睛一亮,“你手里有薛凛的把柄?” 商砚深不屑一顾,“我没事拿他的把柄做什么?” 薛凛跟他实在不是一个水平线上的,连竞争资格都没有,确实不值得商砚深还去拿他的把柄。 宋莺时不由地又丧气,“那你说的饵是什么,痛快点告诉我吧。” 商砚深言简意赅,“钱。” 宋莺时被这个字噎了一下。 商砚深什么都可能没有,但他有钱却是毋庸置疑的事。 但他总不至于拿钱悬赏捉人…… 而后商砚深才缓缓给她解释了,薛凛的公司正在破产转让。 他很清楚自己现在犯了事,而且根据他这么早就开始准备躲匿的计划,估计犯的事还不止他们目前所知是这些。 所以薛凛肯定是等着公司转让的钱, 而后迅速跑出国去。 商砚深现在已经安排了一家与商氏毫无关系的科技公司去谈收购的事了。 现在警方的协查通告已经发出,薛凛肯定已经慌了,肯定想第一时间拿到钱走人。 宋莺时只能叹一句,商砚深不愧是在商场上操控风云的人物,这样的刑事案件也能通过商业手段入手。 而且听起来就很有成效。 她肉眼可见地放松了一点。 宋莺时继续切切地问道:“步苑呢?她有没有危险?” 商砚深不是多耐心细致的人。 刚刚跟她解释了那么多,已经比平时多说了很多的话。 如果不是看在宋莺时在步太太那里受挫,整个人蔫巴巴的份上,这些事他就吩咐让人去行动了,才不会提前解释。 此时见宋莺时情绪好一点,他也就淡淡地回了一句,“你这个问题,纯属多余问我。” “为什么啊?”整个上半身朝驾驶座方向侧过去一点,如果不是安全带束缚着,他又在开车,她大概恨不得抓着商砚深晃他,想让他多抖几个字出来。 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殷殷地看着一个人的时候,真的让人很难拒绝她的要求。 商砚深略微无奈地叹口气,“你以前不是经常替他说好话,说他是绝无仅有的好男人,对步苑的感情也是天上有地下无么?” 宋莺时闷闷不乐,“事实证明我看走了眼,这么严肃的问题,你能不能不要忙着讽刺我?” 商砚深嗤笑一声,“你哪只耳朵听出我在讽刺你了?我只是给你分析。虽然他们的行踪暂时没有消息,但以他对步苑感情基础,怎么也不可能在这时候做出伤害她的事。” 有一句话商砚深没说。 薛凛偷了个镯子去讨好步太太,难道是因为步太太能给他商业上的助力么? 显然不是的。 他讨好步太太,只可能是因为想要得到步家人的认同。 自然是为了步苑。 宋莺时:“感情基础?他不是演出来的吗?” 商砚深跟看白痴似的看她一眼。 白长这么漂亮了。 在感情上跟白纸一样,什么都不懂。 商砚深的长指在方向盘上扣了几下,“坏人也有七情六欲、也会真爱一个人的,懂不懂?你就算自己没有爱过人,也应该看过电视剧,喜欢一个人,是那么容易隐瞒的事么?” 如果薛凛不是发自内心地喜欢步苑、惯着她,步苑也不可能对他任性成那样。 他也不可能跑路还挟持着步苑一块儿离开。 宋莺时眼神一晃,定定地看向他。 商砚深是个十足的理性派,跟宋莺时交流很少,尤其是感情这么细腻的话题。 原来一个理性派稍微显露几分感性,竟然这么迷人。 难怪有那样一句话,心有猛虎,细嗅蔷薇。 不过商砚深的话说的并不完全正确。 谁说她没有爱过人? 她不但爱过一个人,而且隐瞒得很好。 这个人还在她面前侃侃而谈,说什么“喜欢一个人不是容易隐瞒的事”。 宋莺时自嘲一笑,正要说点什么,忽然她的手机响了起来。 是邓柠打过来的。 邓柠很少主动打电话给她,宋莺时立刻接了起来。 “宋莺时,你妈妈从白天出去,现在还没回来。” 宋莺时一看到她的电话,最担心的就是关于颜月清的消息。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宋莺时急了,“邓柠,你为什么要让她一个人出门?!” 邓柠不客气道:“你的意思是,我这个残废应该摇个轮椅跟她一起出门,帮你管你妈?” 宋莺时哪儿敢做此奢望,但是家里还有一个保姆,“何姐呢,为什么何姐不跟着我妈?” 颜月清现在每天吃药物保持,状态好的时候跟正常人一样,状态不好也没有之前刚发病的时候那么严重,只要有人在旁边看着她,就应该不会出现走失的情况。 邓柠理所当然道:“何姐要是出去了,谁给我做饭?” “邓柠,你太过分了!我妈是病人!” 邓柠自从知道商砚深和宋莺时的关系后,整个人对她越发乖张。 “我怎么过分了?何姐是当时砚深哥哥为了照顾我请来的人,我爱怎么用怎么用。” 宋莺时气得直抖。 一直在安静开车的商砚深打了个方向,朝云水湖畔的方向开去。 宋莺时撑着额头,努力让自己冷静。 恰好有路灯照进来,将宋莺时的眸子照得像盈了一层水光。 商砚深看过去,在开车不应该分神的间隙,还是分神了几瞬。 而后道:“把手机给我。” 安静的空间里,商砚深能把邓柠的话听的清楚,邓柠一样也能听到他的声音。 下一秒惊喜地叫了一声“砚深哥哥!” 商砚深语气波澜不惊甚至带点凉意,“以前你不知道我和宋莺时的关系,误会也正常。现在既然知道她是我老婆,怎么还会认为,那么贵的保姆是为了你请的?” 第139章 不想秒懂 第139章 不想秒懂 商砚深这句话一出,别说电话那头的邓柠,就是连宋莺时都顿住了。 直到电话那头的哭声传来,商砚深挂断电话,宋莺时都还在怔忪。 商砚深重新发动发动车子,把手机抛回给她,“傻了?” “没有。”宋莺时回神,道谢,“刚刚谢谢你啊,替我争这口气,说的还挺真的。” 如果不是宋莺时本人很清楚,当初商砚深请这个保姆就是为了邓柠,她自己都快要信了。 等一路飞车回了云水湖畔,保姆苦着脸说邓柠在自己房间里砸了很久东西,却不肯出来见人。 宋莺时没心情顾及邓柠的状况,问保姆颜月清到底是怎么丢的。 “今天白天精神状态很好,一直都是清醒的,还跟我一起做了道甜品。后来拿了那个镯子臭美了一会儿,然后我就去做饭了……小柠陪着她……” 那只何歆送给宋莺时的天价翡翠镯子此时正静静地放在茶几上,澄澈深绿的颜色,仿佛能照见一切无所遁形。 宋莺时不能怪保姆没替她看好颜月清,这不是她职业范围之内的事。 本来最初请她来,本来也没有提前说过要照顾病人。 但何姐虽然要价高,但人也很仗义,把照顾颜月清的责任默默地担起来了。 更衬得邓柠这个受尽颜月清宠爱的继女冷血凉薄,一次又一次拖后腿。 她跑去敲邓柠的房门,却只换来杯子砸在门上,暴戾的一声“滚”! 宋莺时气得丧失了理智,拿起一把椅子就要砸门,被从门外回来的商砚深拦了一把,“先别意气用事,找人要紧。” 宋莺时白着脸看向他,“怎么找?” 海城那么大,上次颜月清消失一天一夜,宋莺时和步苑找了各种地方,如果不是颜月清犯病纵火,都不知道要多久才能找到她。 商砚深直接抓着她的胳膊往外走,“我让人查了监控。” 一句话如同强心针打进宋莺时的血脉。 这人果然效率高,不声不响就在宋莺时砸门的这一会儿就已经有行动了。 “能确定方位吗?”宋莺时虽然这样问了,但不敢抱太大期待。 以他的地位手段,查一查小区的监控当然不在话下。 但颜月清如果走去了马路上,要查道路监控,就必须通过交管部门,这可不是有钱有势就能立刻办到的。 宋莺时不信商砚深能 在几分钟里查到。 但他偏偏就说了,“我大概知道她在哪里。” 商砚深不说大话,他说“大概”,就是基本实打实的确定了。 宋莺时一瞬间几乎潸然。 两人不再多话,上了商砚深的车,宋莺时不再发问,任由他带她越开越偏。 最后来到了南山。 宋莺时诧异地看他,“怎么又来这里?” 上次颜月清不小心放火烧的不也这里吗? 怎么可能次次来这里! 商砚深这不是刻舟求剑吗?! 有一瞬间,宋莺时甚至怀疑自己二十分钟前对商砚深毫不犹豫的信任,是不是太盲目了。 商砚深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你知道上次你妈为什么来这里吗?” 宋莺时还真没了解过。 那次是颜月清和邓秉富的结婚纪念日,她差点去他墓前找人。 那是她唯一能想到的跟邓秉富有关系的地点。 商砚深不多说,拖着宋莺时上山。 大晚上的,南山不是开发度很高的景点,山路不好爬。 宋莺时找人心切,刚开始几百步台阶爬得太快,导致的后果是很快就气喘吁吁,两腿发颤了。 反观商砚深,气定神闲的连呼吸都没乱。 宋莺时微微躬身扶着膝盖,喘着气开口,“你确定我妈会在这座山上吗?你先跟我说说,到底山上有什么?” “你自己上去看看就知道了。” 宋莺时讨厌他卖关子,但自己的气都喘不匀,说话都不利索,只能先用嘴巴顾着一头,不开口了。 但商砚深只等了她一会儿就没耐心了,抓着宋莺时就要拉着她往上爬。 “不、不行,让我再休息一会儿。” “我拉着你。” 商砚深的手扣住她的手,一大一小对比很分明,扣在一起的时候尺寸却刚刚好。 宋莺时有一瞬间的闪神。 因为她忽然意识到,两人比这个更亲密的事都做过好多次了,却是第一次牵手。 刚刚因为运动而加快的心率好像更快了一点。 如果不是时机不适合,宋莺时大概会更深切地感受到害羞的心情。 被商砚深拉着手走了几步,宋莺时完全是靠着他的力道在走路。 “体力太差了。”商砚深先打一棍子再给颗枣,“用不用我背你?” 这种山路上,背着走太危险。 他今天会这样主动陪她来找颜月清,竟然连一句毒舌都没有,就够让宋莺时诧异的了,她怎么没不敢想象被商砚深背着的场景。 不过,她还是要给自己解释一句,“我的体力已经算很不错的了!” 为了保持身材,她可是很自律地经常泡健身房的。 商砚深的长臂干脆揽住她的肩,从后面推着她加速,“跟我比差远了。” 宋莺时挣了挣,简直无语,“我一个女人为什么要跟你比?一般的男人也比不过你吧!” 不是宋莺时刻意恭维他,但看商砚深每天吃的、练的,以及年少时混迹街头时练出来的魔鬼体力,谁敢跟他比啊! 商砚深垂眸看了她一眼,夜色中看不清他的神色,“ 你不用跟我比,但至少体力不能差我太多,嗯?” 宋莺时凉凉吐槽道:“为什么?当初也没人告诉我你们商家选老婆的时候还有体能测试标准。” 商砚深嗤笑一声,带着几分玩味,十分意味深长。 两人靠得太近,那热度直接打在宋莺时的耳垂上。 她心思一动,这狗男人的意思不会是…… 果然,商砚深下一句就来了,“不然容易不和谐。” ……什么不和谐? 宋莺时不想这么快秒懂。 第140章 死后安宁 第140章 死后安宁 一路上山,两个人深一句浅一句地聊着天,竟然后半程的路也没这么艰难。 宋莺时与商砚深之间很少出现这样和谐的气氛。 大概是因为最近商砚深帮了她太多,光是镯子的事,如果没有商砚深,不管是薛凛的下落还是步太太那边,她恐怕都无计可施。 面对他的时候自然心态不一样。 至于商砚深为什么变得友善,宋莺时唯一能想到的原因,就是近来商家两位长辈接连生病。 商爷爷一直有催生的想法,而商砚深也有了配合的念头。 他想生个孩子给家里交代,所以先对她示好? 宋莺时能理解他的心情,但她并不想以这样的目的带一个孩子来到这个世界上。 这对那个孩子太不公平了。 就在她的胡思乱想中 ,宋莺时看到一幕场景,眼睛定了定。 是何坤家那幢被意外烧毁了外墙的度假别墅。 那次何坤惹事的后续,宋莺时没有再刻意打听过。 不过就在那之后的某次商家家宴上,听到商鹤荣大赞过商砚深。 在跟何家合作开发的项目里,何家让利到不可思议,让商氏大赚一笔。 所有人都在夸商砚深能力了得,宋莺时却立刻想到了何坤。 没有这么巧的,前脚何坤刚欺负了她,后脚商砚深就从何家那里讨回来这么大一笔利息。 她猜商砚深一定狠狠地教训了何坤,才逼得何家如此“自杀式”让利。 虽然这钱没有到宋莺时口袋里,她还是痛快无比。 “度假别墅怎么造在这里?”宋莺时喃喃问道。 商砚深挑眉看她,“你到底是不是海城人?” “当然是。” “你是海城人,但你连六七年前南山是海城的情侣打卡圣地都不知道。” 这个宋莺时还真不知道。 她是今天上山来才发现,南山的风景不错,也有一定的开发,上山的台阶又平又阔,看起来像是要发展景区的样子。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发展起来。 商砚深没有多解释原因,因为绕过那幢别墅没多久,他们就看到了一大片空地,有零星的建筑体,还有不少生锈老化的摆饰。 看起来是一个荒废的大型庄园。 看着那大片稀稀落落的枯枝,有一大片已经被火烧成灰烬。 应该就是颜月清那把火最初燃烧起来的地方。 宋莺时都能想象这片玫瑰花海在荒芜之前开放时有多美。 如果商砚深说这里是什么情侣打卡圣地,她猜测就是因为这片花海。 “这是哪儿……” 商砚深反问,“你真的不知道?你恋爱怎么谈的?” 六年前,正好是宋莺时跟贺酌在一起的时候。 宋莺时正色道:“我那时沉迷于学习。” 商砚深嗤了一声,显然不信。 “真的。”宋莺时认真道。 她那时候刚考上心仪的设计专业,看什么都感兴趣。学习真的成了一件无比有趣的事。 贺酌也不是有这些浪漫心思的人,有太多的事分了他的心。 他们之间真正在一起的时候太少了,很多情侣之间会做的事都没有一起做过,最亲密的也只不过是宋莺时坐在他的机车后座,搂一搂他的腰。 宋莺时沉默了十几秒,是后颈被男人的手掌揽上才回过神来。 商砚深揽着她的后颈,将人往自己的方向带,宋莺时回过神来的时候,两人的鼻尖都快撞到一起了。 宋莺时心跳漏跳一拍,“干、干什么?” “想贺酌,这么入神?”商砚深扯了扯唇角,“还真来过这里?” 宋莺时才没有想贺酌。 她想的是六年前的事,贺酌只是那一年里的一个组成部分而已。 他的呼吸近在咫尺,两人的气氛在这夜半无人的山顶,被催化得无比暧昧。 宋莺时想将气氛拉回正轨,故作轻松道:“现在才来打听我的情史,晚了点吧?” 商砚深嗤之以鼻,“我什么不清楚,用得着打听?” 宋莺时心下一动。 他为什么这么说? 虽然商砚深和贺酌是表兄弟关系,但当年走得并不近,贺酌也不像是会跟家里人谈论自己恋情的。 “你——”宋莺时眨了眨眼睛,拖长了声音想要发问。 这个距离,她的长睫几乎要扫到他脸上。 商砚深忽然撤开一点距离,神色有一秒复杂。 宋莺时那句“你为什么会什么都清楚”这句话还在喉间,商砚深已经迅速开口,“看那里!” 宋莺时倏地回头。 月光下,有一道瘦弱的身影出现在两人的视野里。 “是我妈!” 都不用宋莺时开口,商砚深已经拉着她迅速朝那个方向疾步而去。 走到几米外,宋莺时才看到,颜月清正靠坐在一架秋千架上,被杂草包围,还爬上了藤蔓。 生锈的秋千架看起来摇摇欲坠。 “妈!” 颜月清像是被这一声惊醒了一样,看到眼前突然出现的两个人,整个人的面色白得像鬼,浑身打着颤。 宋莺时一时不知道她现在是清醒的状态还是发病状态。 她小声地又叫了一声“妈”,朝颜月清试探着靠近了两步。 颜月清立刻应激地喊了一声,“别过来!” 手里甚至不知道什么时候拿着一块石头,毫不犹豫地朝宋莺时砸了过来。 宋莺时没有防备,如果不是被身后扯了一把,那块石头此刻一定把她砸得头破血流了。 她浑浑噩噩地被商砚深挡到身后,却还是不敢置信颜月清真的会用石头砸自己。 除非颜月清此时神志不清,认不得她了。 但颜月清下一句话就打破了她的奢望。 颜月清:“你们跑来干什么?!这里是秉富留给我的!你们害死了他还来打扰他死后的安宁!给我滚!” 第141章 一直错过 第141章 一直错过 颜月清还耿耿于怀邓秉富的死,说明她的神智很清醒。 所以刚刚那块石头也不存在什么误伤,颜月清就是真心实意地在恨她。 颜月清这一句出来,宋莺时立刻意识到,原来这片荒弃了的庄园竟然和邓秉富有关系。 是他为颜月清打造的爱情基地。 所以,颜月清在跟邓秉富结婚纪念日的那天会一个人跑来这里。 宋莺时从前只觉得,颜月清再嫁能嫁一个对她那么好的男人,她也替颜月清开心。 但开心之余,她一想到颜月清给邓秉富的温柔,是从没同等给过宋德厚的,她这个当女儿的难免对邓秉富观感复杂—— 尊敬祝福之余,她偶尔也会嫉妒,嫉妒她跟邓家父女才更像一家三口的亲近。 那份复杂的观感,在邓秉富自杀后,才完全变了味。 所有人都知道,邓秉富是因为公司破产欠下巨额债务,为了不连累妻女而自杀的。 这原本与宋莺时没有关系。 但邓秉富死在宋莺时和商砚深领证的那一天。 他用他的死亡,诅咒了这段婚姻——宋莺时也是在那天才知晓,原来邓秉富会走向末路,跟商家脱不开关系。 所以颜月清恨她,也恨商砚深。 商砚深动了一下,挡住颜月清扫向宋莺时仇恨的目光,“您言重了。对于邓先生当年自杀,我表示很遗憾。但对于你关于‘害死’的说法,我不接受,对于莺时更是欲加之罪。当初的事我已经查清楚,商氏旗下公司与富达物流的合作走的是正常中止流程,其后富达物流经营不善而破产,责任不在商家。” 邓秉富的富达物流最大的合作方就是商氏旗下的某家大型贸易公司,当初合作中止,物流公司最大的利润来源陡然被切断,而南山这片庄园又需要大量现金流来运营维护。 这样两头烧的日子,很快就让邓秉富债台高筑。 但他把妻女保护得太好,甚至在他自杀的前一天,邓柠还在跟他要珠宝。 “商家真的没有责任?”颜月清怨恨无比地瞪着商砚深,“那你们谁能给我解释一下,邓秉富为什么要选在你们结婚的那天自杀?” 宋莺时虽然跟邓秉富没有血缘关系,但他爱屋及乌,对宋莺时也很疼爱。 如果邓秉富不是对商家怨恨到了极点,不可能选在继女大喜的日子去触这个霉头。 宋莺时在颜月清幽灵一样泣血孤寂的声音里心如刀割。 时间见证了颜月清和邓秉富之间的感情,越久越能感觉到这两人之间的感情有多深厚,而越让人动容和遗憾。 虽然如商砚深所说,商家可能不是直接害死邓秉富的原因。 但作为颜月清的女儿,看到她几乎一大半的生命力都随着邓秉富的死亡而消失,宋莺时当然是不希望邓秉富死的。 她在悔恨。 自己当年嫁给商砚深,一定给邓秉富造成了很大的心里影响。 不然他不会在那天自杀。 面对颜月清的质问。商砚深面不改色,冷哼一声反问道:“其实我也想向您讨一个说法,邓先生为什么要选在我们结婚那天自杀?别说商家没有害死他,就算退一万步,商家真的跟他的自杀有关系,但也不是我跟莺时造成的,凭什么损失要由我们承担?” 颜月清没想到他还倒打一耙,“噌”地从秋千上跳下来。 “损失?你这么不痛不痒的,有什么损失?!” 商砚深:“很大的损失。” 颜月清显然是不信,这几年商氏蒸蒸日上,尤其是商砚深分管的尚影传媒,业绩好得一骑绝尘,他自己本人也春风得意。 颜月清没有半点看出他因为邓秉富的死亡而付出过什么代价。 不过她不懂,宋莺时却是很快就反应过来了。 他说的“代价”是什么。 因为邓秉富的死亡,他们两个的新婚夜过得十分不平静。 别说是洞房了,商砚深当时是直接离开了他们的婚房,去调查富达物流的事件。 他们在新婚夜以后的好多天,邓秉富的死亡阴影一直笼罩在宋莺时心上,怎么可能有心情跟商砚深发生什么。 这一拖,就拖到了商砚深出国去开拓海外市场。等他回国,又闹出了林莞疑似第三者的事情。 所以,他们两个一直在错过。 商砚深所谓的“代价”,大概就是两人拖到现在都还没洞房,没能给商爷爷生一个期盼许久的重孙子! 宋莺时当然不会让他在颜月清面前胡言乱语说这些。 抬手在他的背肌上掐了一把,低声道:“你闭嘴,别再瞎说了!” 商砚深微微回头,把背上作乱的手下来,握在掌心。 他压着声音,“我说得不对?还是你准备把损失给我补上?” 宋莺时刚要开口说话,忽然双眼瞪大,失声喊道:“小心!” 第142章 多管闲事 第142章 多管闲事 谁也没想到,就在他们两分心对话的这几秒里,颜月清手里不知什么时候竟然多了一把刀。 宋莺时不知道一直娇生惯养的颜月清哪儿来这么强的爆发力,竟然有那么快的速度。 根本来不及等商砚深反应,颜月清的刀尖已经挥到了面前。 宋莺时那一瞬间头脑完全空白,只剩下本能在驱使她—— 直到一阵锐痛传来,宋莺时才知道自己刚才做了什么。 她竟然徒手一把抓住了刀刃!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颜月清,“妈……你要干什么?!” 颜月清目眦欲裂,甚至能听到她牙关“咯咯”撞击的声音,“我恨你!恨你们!去死吧,跟我一起去死吧!” 她嘴里一边咒骂,一边还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一个濒临疯狂的人,那力量不是普通人能敌的。 宋莺时掌心的血涌出来,滑腻的血流让她抓不紧刀刃,下意识就用了更大的力道。 直到颜月清被商砚深一把制服推开,宋莺时还紧紧握着刀刃。 疼痛让她不敢放松。 “宋莺时,放手。”商砚深低沉的声音里掺杂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怒意。 宋莺时的手指仿佛不听使唤一般,紧张到僵直,“我、我动不了……疼!” 颜月清被商砚深毫无风度地重重推倒,从他的表情来看,如果她不是宋莺时的母亲,这时候估计他已经动手了。 在颜月清的大声咒骂里,商砚深低头将宋莺时的手指一根一根掰开。 危机过去,“疼痛”两个字才开始具象起来,宋莺时疼得整个手掌都是麻木的。 商砚深拿手机照着,皱着眉头打量一番她的伤口。 血肉模糊,但是看起来应该没有伤到筋骨。 当务之急是赶紧下山去医院。 商砚深扶着宋莺时的胳膊要走。 宋莺时:“我妈妈!” 商砚深当然也知道不能留颜月清一个人在山上。 别说半夜三更不安全,就说见识了她的刀子,谁还敢让她一个人待着? 大晚上的待在山上、带着刀子,而且还有过自杀的前科,用脚指头想想就知道她可能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来。 商砚深俯身去扯地上的颜月清,颜月清依然是破口大骂,“我不走!我哪里也不去!你们滚,赶紧滚!” 商砚深充耳不闻。 只要不怕弄疼对方,以他的力气要对付一个中年女人简直轻而易举。 ——而商砚深此时大概都巴不得弄疼她。 宋莺时在一旁看着,仿佛一场闹剧。 颜月清一直在尖叫,被商砚深带着往外走,把他的衬衫手臂都挠得不成样子。 宋莺时难得看到商砚深这样类似狼狈的模样,却半点也笑不出来。 她想上前帮忙,但差点被颜月清挠到脸上。 幸好,商砚深刚刚出来找人的时候带了不少人手,除了保镖,还有一名精神科医生也赶到了。 颜月清被扎了一针,而后几个保镖把她抬下了山。 下山到了车里,宋莺时才看到商砚深精壮的胳膊被挠成了什么样子。 这毕竟是颜月清造成的,她“嘶”地倒抽几口凉气,“你的伤口也需要消毒上药了。” 商砚深一直把她的手托在自己掌心,她在打量他伤口的时候,他的目光垂着,也落在她血肉模糊的掌心上。 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但他开口说话时,声音里的情绪并不太好,“先关心你自己吧。” 宋莺时皱着眉,小声道歉,“对不起……” 不管商家是不是造成了邓秉富死亡,但与商砚深并无关系。 颜月清对邓秉富的执念让她平等地恨着所有姓商的,而商砚深这个“女婿”是跟她关系最近的人,自然首当其冲地承受了最多的怨愤。 今晚甚至遭此横祸。 但商砚深却在这声“对不起”里抬起头来,沉声问道:“你道什么歉?” “刚刚我妈妈差点……” “可你替我挡了。” 这是陈述的事实,宋莺时没什么好回答的,便沉默地看着他。 商砚深复杂深沉的目光有光芒闪烁,问道:“为什么要帮我挡那一刀?” 这让宋莺时怎么解释,连她自己都不清楚。 那是她的本能反应,但大概其中最重要的原因,还是因为她不想看着这个男人受伤。 这句话她不会说出口。 宋莺时只好道:“我不能眼睁睁看着我妈持刀伤人,这毕竟是犯法的事。” 商砚深挑了挑眉,“你怕我追究她的法律责任?” 宋莺时当然不可能说“是”,没有人会高兴被人当冷血动物看。 她摇头道:“我知道你不会,我只是不想她……” 商砚深凉凉打断她,“我会。” 宋莺时:“……” 她当然能听出商砚深赌气不快,但却又不明白他在赌什么气。 她被颜月清气的头脑发蒙,手上又疼着,自然也没什么耐心应酬他。 于是她也就淡淡地回了一句,“那我更要替你挡刀了。” 这话就坐实了在她心里没把商砚深当好人,但他听了反而没有生气的迹象。 托着她的手,调整一下位置,而后云淡风轻地说了一句,“下次不要这样做了,我能躲开。” 宋莺时闭上眼睛,借此缓解疼痛,随口说道:“那就当我多管闲事。” 商砚深却追问了一句,“还真是为了救我?” 宋莺时闭眼扯了扯唇,不说话了。 不是为了救他,难道她还真的是怕他追究颜月清法律责任吗? 就算商砚深真的大义灭亲到这个地步,颜月清的精神疾病也是她的“挡箭牌”,能有什么后果? 商砚深也沉默下来。 车厢后座的气氛极度安静,司机偷偷地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 商砚深抬手将宋莺时揽进自己怀里,她额上似乎有疼出来的细密汗水,恰好抵在他肩膀的布料上。 不过他看起来并没有嫌弃。 如果司机没有看花眼,商砚深甚至还偏头在她额上蹭了蹭。 一个轻到可以忽略不计的吻。 宋莺时没有睁眼确认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就这样靠在他的肩上,好像稍稍能多一点抵御疼痛的力量。 宋莺时被送到医院,立刻被送到vip室清创缝合。 到这个时候,宋莺时终于开始担心破相的问题了,忐忑地问医生,“医生,我的手会留疤吗?” 这个医生应该是跟商砚深有点交情,刚刚就八卦了半天怎么受的伤,此时调侃道:“刚刚这么英勇地救人,怎么不怕疼不怕留疤?” 第143章 是在吃醋 第143章 是在吃醋 宋莺时听着他玩味的语气,嘟囔道:“怎么可能不怕?” 医生扫了商砚深一眼,接上她的话,“但是为了救心上人就义无反顾了是吧?——表哥,你真是好福气!” 虽然商砚深和宋莺时是隐婚,外人不清楚他们的关系,但这样一对外貌出众的适龄男女,医生会把他们往男女朋友关系上联想也正常。 但宋莺时的重点却落在他对商砚深的称呼上,疑惑地重复了一遍,“表哥?” 商家的亲戚里,会叫商砚深表哥的就那几个,眼前这人显然不是。 她很好奇,眼前这人是哪里冒出来的亲戚。 商砚深低头看她一眼,表情冷淡。 只是“表哥”这么寻常的称呼,她听了却有这么明显的反应——只要跟那个人沾上一点关系,对她的影响就这么大? 他意兴阑珊,收回目光,对医生道:“别乱称呼,做你该做的事。” 医生低头,认真地给宋莺时处理伤口。 缝针的手法看起来很专业,但不影响他一边开口一边干活,“怎么就乱称呼了,我们之前不都随贺酌这么叫的。” 商砚深带宋莺时来医院前,电话里要求最好的医生,没想到会碰到刚进修回来的裴修。 但他的那声“表哥”出来后,商砚深就知道,今天一定能过会提到贺酌的名字。 所以,商砚深的表情看起来很淡定。 淡定到甚至有些冷漠。 但宋莺时却因为这个许久没听过的名字而有几分晃神。 全部落在商砚深的眼里。 清创室里不能抽烟,商砚深摸出烟盒,嘱咐裴修好好处理伤口,便要出门去。 裴修挑了挑眉,直言不讳,“哥,女朋友伤口还没处理好呢,你就不能再等等,瘾就这么大?” 商砚深没什么烟瘾,但人在某些时刻就会特别想抽烟而已。 “处理伤口不是你的活么?”商砚深淡淡反问一句,而后就真的推门走了。 裴修当然也感受出来商砚深态度的冷漠,忍不住暗中咋舌。 他们都知道商砚深性格如此,高高在上不怎么把其他人放在眼里,但他怎么跟女朋友相处也是这幅模样的? 这么漂亮的女朋友,还是为他受伤的! 太过分了吧! 商砚深这一走,清创室里静悄悄的,只剩下他们两个人,裴修打量宋莺时微微苍白的脸色。 他一个外人都有几分怜香惜玉了。 他为了打破尴尬,开口圆场道:“深哥肯定是不忍心看你的伤口,心疼躲出去了,哈哈。” 宋莺时没有表现出什么情绪。 商砚深要心疼早就心疼了,但显然他没有。 她扯了扯嘴唇,不想显得自己太可怜,主动扯开关于商砚深的话题,反问道:“你是贺酌的朋友?” 裴修果然被吸引了注意力,“是啊!你也认识贺酌?” 不等宋莺时回答,他就自己反应了过来,“哦——你是深哥女朋友,认识他表弟也不奇怪!看来你们谈了很久了,贺酌这几年都在国外呢。” 宋莺时知道贺酌在国外。 而且她还比其他人更清楚贺酌出国的原因。 不过——“你认识贺酌,但是不认识我?” 这个问题就比较古怪了,就好像宋莺时跟贺酌有什么特殊关系一样。 裴修没好意思乱想,仔细地缝合好伤口,才中规中矩地回答了一句,“当时跟他不在一所大学。听起来你跟贺酌的关系不错么?” 如果是不在一所大学的朋友,不认识她就不奇怪了。 毕竟她跟贺酌的关系还算低调,恋情持续的时间又短,还来不及进入对方的朋友圈。 “他是我学长。”宋莺时随口答了一句。 裴修点点头。 原来如此。 他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聊太多私事会显得他对美女太过殷勤,便回到了医生的角色里。 处理完宋莺时的伤口,低头开药,顺便说些注意事项。 直到商砚深回来,身上带着一股烟味,裴修才重新聊起了家常话题。 “贺酌快回来了,表哥你知道吗?” 商砚深没回答这个问题,执起宋莺时的手,翻来覆去看了几眼,开口道:“伤口处理得怎么样,会留疤么?” 虽然是询问语气,却带着明显的压迫感。 裴修这个人人奉承的归国专家,在商砚深面前就是个小弟,“我的技术肯定没问题,按照我刚刚嘱咐的注意事项去做,我保证不留疤痕。” “嗯。要注意哪些事?” 裴修:“……” 他已经跟宋莺时说了一遍,两口子自己回去交流不就行了吗? 不过商砚深一副等待的姿态,裴修无法,只好又重复了一遍各种注意事项。 等说完这些,哪儿还记得跟商砚深讨论贺酌的事,就眼睁睁看那两人携手离开了。 医生建议今晚留院观察一晚,在去往病房的路上,宋莺时缝针的麻药开始失效,手部又开始疼痛起来。 她想问问颜月清的情况,不知道商砚深把她送到哪里去了。 但看着商砚深的脸色,她几次想要开口都吞了回去。 喜欢了他这么久,怎么可能看不出他现在有多不快? “想说什么?”商砚深冷不丁地开口,看了过来。 看来刚才宋莺时的表现都被他看到了。 宋莺时痛白了脸,在他阴沉发冷的气息里,有几分踟蹰。 商砚深冷嗤一声,“一个贺酌就把你弄得心神不宁了,嗯?” “什么贺酌?”宋莺时脱口道,“关贺酌什么事?” “是啊,关贺酌什么事,你要这么念念不忘。听到他要回国的消息了,想跟我打听他?” 宋莺时越发莫名其妙。 刚刚裴修的确提到贺酌要回国的消息,但她也就只是听一听罢了。 她去打听贺酌做什么,他们两个早就已经是过去式了。 倒是商砚深…… 每次一提到关于贺酌的事,他的反应就不同寻常。 宋莺时看着他,缓缓问出一句,“商砚深,你不会是在吃贺酌的醋吧?” 商砚深原本蕴着讽刺的眉眼一抬,讥嘲重复,“我吃醋?” 宋莺时不怕死地点头。 第144章 她在求救 第144章 她在求救 商砚深不明意味地勾了勾唇,“你很得意?” “我得意什么?” 商砚深嘲道:“在表兄弟之间,勾着这个、搭着那个,让你很有成就感?” 这句话的指控就太重了。 宋莺时面色一变,气恼道:“我哪有勾着这个,搭着那个?——我跟贺酌早就断联好几年了。再说我跟你之间的塑料关系,也能算我搭着你么?” “说得好。”商砚深凉了语气,缓缓道,“既然是塑料夫妻,我吃哪门子的醋?” 宋莺时气得胸口疼,勉强反击道:“那你就不要每次一提到贺酌就反应过度,省得惹我误会。” 到底是谁一提到贺酌就反应过度? 商砚深定定地看着她,“我只是想提醒你,别做蠢事。商家有头有脸的,你如果在两个兄弟之间横跳,并不能证明你的魅力,只会让家族蒙羞。” 如果宋莺时不是手里有伤,这时候连一个巴掌扇过去的心都有了! 他每次提起贺酌都反应过度,先前宋莺时并没有放在心上。 虽然贺酌是她的初恋,但他们之间断得明明白白,没有任何对不起商砚深的地方,所以不怕他提起贺酌。 可商砚深这句话,跟羞辱她有什么区别? 宋莺时压着声音,叱骂道:“商砚深,你自己心眼脏,就不要看别人都脏!你太无耻了!” 此时已经送她到了病房,商砚深把她送到,就离开。 没有道歉,也没有解释。 宋莺时一个人躺在病床上,心里堵着那口气,许久都没有睡着。 商砚深就是有这个本事,明明今晚他做了好事,但她的感激感动到最后还是成了这副不欢而散的局面。 宋莺时刷着手机,想找部影片打发时间,找找困意。 忽然,她的手机闪动一下,一个app弹出了提示。 一个很陌生的app,宋莺时压根见都没见过,只当是什么时候下到手机里的垃圾软件,于是直接关掉了那个提示。 手机里的影片开始播放,片头十分冗长。 大概看了十分钟,宋莺时调整了一下躺姿,没想到她单手举着的手机没拿稳,“啪”地一声,手机掉到了她的鼻子上。 “嗷——嘶……”宋莺时鼻子发酸,疼得倒抽气。 就在这时,手机又响了一下,继续弹出跟刚刚一样的提示。 宋莺时隔着疼出来的泪花,看着那个陌生的app,然而下一秒,她就从床上弹了起来。 她捞起手机,迅速地去按解锁! 但她一只手受伤,操作起来动作受限,看起来几乎是手忙脚乱,手指很明显在发着抖。 因为她刚刚忽然想起来,那个app是什么了! 那个是连接步苑家智能门锁的app,一旦有人输错密码,摄像头就会自动捕捉人物,发送到关联的app上! 当时步苑还没跟薛凛在一起,宋莺时担心她独居,所以就在手机里装了这个app! 几年过去了,这还是智能门锁的第一次预警,也难怪宋莺时反应不过来这是个什么软件。 但几年都没预警的智能门锁, 在步苑消失不见的今天突然报警,宋莺时怎么可能不警惕? 她很快调出画面,瞳孔在下一秒猛地缩紧。 竟然是步苑……真的是步苑! 步苑不可能连自己家的密码都记错,还输错两次,所以她是故意的…… 步苑一定是在跟她求救! 宋莺时一边穿鞋一边往外跑去,只恨自己不够警觉,刚刚第一次她就应该反应过来的。 步苑只敢用这种隐秘的方式求助,说明她现在一定还没有人生自由。 中间耽误的这十几分钟,万一出点别的岔子怎么办? 宋莺时跑出病房,迅速打了辆车。 在出租车上稍稍冷静了一点,她意识到自己这样单枪匹马地跑过去太冲动,于是摸出手机想要叫人。 第一个想到的当然是商砚深。 可他们两小时前才不欢而散,宋莺时拉不下这个脸去求他。 除了商砚深,她竟一时想不到第二个可以求助的人。 她不知道薛凛最近做出这一系列事情的动机是什么,万一有什么危险,那随意把别人拖进来她怎么过意得去? 但自从吃过何坤的亏,宋莺时的胆子小了不少。 她找不到可以求助的人,最后还是选择先报警。 幸好之前步苑失踪在警局有备案,所以她说明情况后,那边马上就说会派出警力到达广湾壹号,配合宋莺时救人。 这样她就踏实多了。 没有商砚深,她自己一个人照样可以。 然而,当宋莺时跟几名警察一起赶到步苑家里时,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她输密码进了家门,里面已经空无一人。 甚至都不像是有人回来过,整个屋子里的摆设跟前几天宋莺时进屋找人时一模一样。 警察问了她几个问题,确认宋莺时不是报假警,又勘察一遍现场,找不到什么有利的证据,只好先撤警。 宋莺时落后几步,一个人留在后面。 心里丧得不行。 明明步苑都回来了,而且向她发出了求救,可她这个糊涂蛋居然错过了。 这让她怎么甘心? 宋莺时不死心地在屋子里又翻了一下,在走进卧室后,她终于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第145章 巷子黑影 第145章 巷子黑影 这套房子不是步苑“被挟持案”的第一现场,再加上刚刚智能门锁反馈的画面中,确定了步苑并没有人身危险。在没有搜查令的情况下,警察不能随意对这套房子进行刑事勘察。 但宋莺时迟迟徘徊不肯走,就因为她没想明白一个问题。 薛凛带着步苑藏匿了这么久,如果没必要,不可能在这个风头上带步苑回到这里,徒然横生枝节。 他们回来,一定是有目的的。 他们是回来拿什么的呢…… 有什么是在被警察和商砚深双重搜寻下,薛凛还不得不回来取的东西? 不可能是什么钱物之类的,宋莺时只想到一个东西—— 证件! 薛凛想逃,一定得带上护照。 幸好宋莺时和步苑好的就像一个人,所以她放贵重证件的地方宋莺时也知道。 保险箱在衣帽间的最下层,宋莺时知道位置,但不清楚密码。 不过这也不要紧,因为她已经在衣帽间里发现了她想看到的线索。 一个衣帽间的地上有一个塑料袋。 是那次步苑装中药的袋子! 她们就是凭着这个袋子找到了富水镇,从而知晓了薛凛在步苑所服用的中药上动过手脚。 那是宋莺时最后一次跟步苑见面。 宋莺时现在回想,她第二天询问步苑跟薛凛怎么解决那个药的事,她当时对薛凛“宽大处理”的态度就很反常。 而且她还不接电话,只在微信上发了寥寥几句。 如果薛凛那时候就已经把步苑挟持监视起来,那到现在也有十多天了。 怎么能让人不着急? 而这出现在衣帽间的塑料袋,就好像是冥冥之中第二次给宋莺时指引了方向的明灯。 上一次袋子上的线索是她们无意中发现的,但这一次,一定是步苑放在这里的! 她在告诉自己,薛凛把她带去了富水镇! 宋莺时感觉自己的血液在血管里流动的速度不断加快,神经里有什么东西撞到了一起,迸射出了火花! 富水镇! 她现在几乎可以确定,自己第一次在富水镇那个小超市买东西时听到的声音,不是像薛凛,而是一定是他本人! 他一定经常在那里活动,说不定在镇上还有据点! 这个袋子就是步苑在给她指路,他们在富水镇! 刚才因为她的疏忽,已经来迟一步。 所以不管这个袋子真的是步苑留下的,还是她病急乱投医误会了,宋莺时都要马上赶去富水镇看一看。 只不过刚刚已经让警察白跑一趟,宋莺时没有实质性证据,不敢再报警。 她一个人打上车,直奔富水镇。 此时车窗外天色已经快要亮了,宋莺时迎着初升的朝阳,虽然心情忐忑,但也没那么恐慌。 半小时后到达富水镇。 小镇的清晨已经有零星的早点铺开门做生意,宋莺时无暇旁观,先凭着记忆去找第一次买东西的小超市。 富水镇虽然是一个镇,但也不是没有大型商超。 而那天她遇上“薛凛”的,却是一家很小的社区超市。 一般会到这类小超市买东西的,要么就是住在附近的居民,要么就像宋莺时一样,路过的时候顺便买点东西。 如果薛凛真的在富水镇有住处,那么很可能就住在这家小超市的周围! 宋莺时找到那家小超市,但这么早根本没有开门营业。 她在四周张望了一下,这一片应该还没有被改造过。 居民楼看上去都有些老旧,周围的树倒是高大茂密。 宋莺时站在紧闭的超市门口,有些许迷茫。 她会找到这里,除了一点点线索,剩下的全部都是自己的推测。 但接下来去要怎么找,却把她难住了。 宋莺时抬步打算在四周逛逛。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再找找别的线索。 万一她先前的思路就是对的,那么此时已经离找到步苑只差一点点距离,可能步苑又找机会给她留下了别的线索呢? 天色还没有大亮,附近的巷子又逼仄昏暗,宋莺时拐了几个弯后,发现自己越走越偏,除了她自己脚步的回声,没有第二个人。 心里开始有些发慌。 她凭着一腔孤勇找到这里,但人生地不熟的,怎么可能不害怕? 她最后一次掏出手机看一眼时间,五点四十。 等再过一个小时,商砚深就差不大起床了,她打算打电话给他求助。 虽然他昨晚是生着气走的,但在这种大事上,她没那么强的自尊心,能够压过自身和步苑的安全。 而且宋莺时相信,商砚深也不是那么小气的人。 大不了,等这件事过去后,她再找机会谢谢他,顺便再把贺酌的事跟他解释清楚好了。 对于贺酌,宋莺时问心无愧,也不想让商砚深继续误解冤枉她。 宋莺时想到商砚深,那颗不安的心脏稍稍地安稳了一点。 商砚深这样一个让人十分有安全感的男人,哪怕不在身边,能给她带来的慰藉,也是任何人都不能比的。 宋莺时唇边带着一点放松的弧度,从手机上抬起眼来。 恰好对上眼前的一道人影。 那人背光而立,只能看到一个高瘦的男人轮廓,却看不到他的脸。 他没有任何声音,也没有动弹,却直勾勾地看着宋莺时的方向。 那一瞬间,极致的惊恐让她连尖叫都发不出来! 宋莺时想也不想就往后退,谁知那个人瞬间开口说话了。 像一记重锤,打在宋莺时的心脏上。 “你还真的自投罗网了。” 声音磁性好听——是被步苑那个声控夸过好多次的声音,怎么可能不好听? 但此时薛凛的声音,却如同撒旦的魔咒一般,让宋莺时心跳狂飙,四肢发软麻痹,控制不住地惊恐。 宋莺时将手悄悄地背到身后,开口努力不让自己的声音颤抖,缓缓道:“什么叫自投罗网,难道你在等我?” 她没有跟薛凛虚与委蛇——她会找到这里,而薛凛会在这里等她,说明彼此都已经对对方做了什么心知肚明。 薛凛笑笑,声音还像从前那样温润,但语气已经变了。 带着让人不寒而栗的腔调。 薛凛:“我的确在等你。但我没想到你还真的能找到这里,你比步苑可真聪明不少。” 第146章 你跟我走 第146章 你跟我走 宋莺时抿着唇,明艳绝色的脸透着近乎透明的白。 薛凛带着嘲意的夸奖非但不能让她生出一丝轻松,反而越发凝重。 薛凛越是游刃有余,越代表他牢牢占据着上风。 宋莺时:“你什么意思?你怎么知道我会来?” 她面上跟他周旋,而背在身后的手凭借着记忆按下去。 她该庆幸,在发现薛凛的前一秒她在发呆的时候,正好在考虑给商砚深打电话的事,所以此时的手机正好在拨号界面。 薛凛怪笑了一声,“我就扔了个袋子,你果然来了。上次步苑找到这里,也是你撺掇她的?” 宋莺时悚然一惊。 那个装药的袋子竟然是薛凛扔在衣帽间的! 可他是怎么知道她一定会找到广湾壹号去的? 更让宋莺时惊吓的是,薛凛忽然大步迈过来,直接从她身后一把抢过了手机。 宋莺时:“你还我!” 薛凛头也不抬,“啪”地将手机重重摔在地上。 从四分五裂的手机残骸里,捡起宋莺时的电话卡,掰断。 宋莺时踉跄着往后退了两步。 既是受惊,也是不可思议。 薛凛不但把她手机砸了,甚至断绝了她被定位的后路。 这么警觉、这么酷厉不留余地,难道他之前那些温润表象都是装出来的? 薛凛对上宋莺时的神色,又是一笑,“在想我为什么会知道你今晚会去广湾壹号?” 宋莺时抿唇不答。 薛凛也不等她答复。 大概对于宋莺时自己送上门来的结果很满意,所以他按耐不住地炫耀起来,“不得不说,你跟我老婆之间,还真是该死得有默契,连通过智能门锁互通消息这样的事都能做出来!不过可惜,你反应太慢,如果她第一次向你发出信号的时候你就带人赶过来,那我说不定还真让你堵在家里了。可惜啊可惜,宋莺时,枉费步苑对你那么好,你却不怎么把她的安危放在心上!你来得太晚了!反而让我先发现她在向你求助,所以,我才用她的办法,第二次向你发出信号。” 宋莺时不动声色地听着,听到这里心脏打了个突。 第二次app预警,竟然是薛凛故意发出来的! “我就说嘛,这是她自己的家,怎么可能输错密码,果然有诈……你们两个女人想跟我斗,还是嫩了一点!” 宋莺时不想听他再说下去,厉声打断他,“步苑呢!你把她怎么了,你到底要做什么?” 薛凛不屑一顾道:“我能把她怎么样, 当然是好好爱她。” 如果是放在从前,宋莺时毫不怀疑他对步苑的爱。 但是现在…… 宋莺时简直不敢直视薛凛的眼睛,那里面的扭曲和偏执让人胆寒。 “怎么不说话了?你不信我爱她?”薛凛的声音抬高了一点。 宋莺时的后心贴着墙面,定定地看着他。 逼仄的巷子挡住了一部分的光亮,让薛凛的轮廓有一部落在黑暗里,看起来格外陌生。 但宋莺时知道,等天彻底大亮了,就算是这么偏僻巷子,周围也有不少居民,只要有人经过,她就有办法脱身。 所以现在她要做的,就是尽可能地拖延时间。 于是,宋莺时稳了稳,开口道:“薛凛,爱一个人,不是像你这样的。像你现在这样,限制她的自由,是违法的知不知道?你先让她出来,不要再一意孤行了!” 果然,薛凛一听到宋莺时在质疑他的爱,顿时就爆发了。 “我不爱她?你tm懂个屁!”薛凛的手指几乎要指到宋莺时的脸上,“我对步苑有多好,就差供成个祖宗了!可她呢?在她眼里,任何一个朋友闺蜜都比我重要!尤其是你,宋莺时!你在我俩中间,就跟的第三者一样,你自己还不知道吗?如果不是你,我至于要把她带走不让她见人吗?!” 宋莺时不可思议地看着他,重复道:“……第三者?” “对!我说的就是你!”薛凛大概对她怨气了太久,一旦开了那个闸口,就停不住了,“一天到晚在我面前莺莺、莺莺、莺莺!只要你有事,不管我跟她有再重要的事,她都先顾着你!你缺钱,她从我卡里转,你需要人了,她一句话我就得出力。我都不怀疑,如果你的电话正好在我们上床的时候打过来,她都能让老子停下来!” “停!别说了!”宋莺时的眉头越皱越深,终于忍不住开口打断,“薛凛,你别再说了!” “首先,你说的这些事,我并不知道。” 在宋莺时自己看来,她跟步苑的关系,远远没到需要步苑抛开一切只围着自己转的地步。 她们两个正常来往,跟其他关系要好的闺蜜并没有什么两样。 友情和爱情怎么可能冲突起来? “其次,你应该反省一下,为什么步苑更喜欢跟我在一块儿玩,为什么咱们两个之间,她先选择我?” 薛凛喘着粗气,看着她。 宋莺时开始慢慢回想步苑每次提出要分手,说过的那些话。 从前宋莺时总觉得薛凛千好万好,哪怕步苑总是嫌弃,他也不放手照样宠着她。 但站在步苑的角度,一个自己已经不爱的人,她想好聚好散,却总是被各种方法裹挟捆绑不得脱身。 薛凛对她再好怎么样,那不是她想要的。 宋莺时叹口气,不得不开口点醒他,“也许步苑不是在我们之间选择了我,换了任何一个人都可以,她只是没那么愿意跟你在一起了。” “你放屁!”薛凛粗暴地打断了她。 但在爆呵过后,他又连着笑了几声, 慢慢地将怒气散去。 而后才慢悠悠开口,“你不用想着给自己开脱,我对你的恨不会因为你三言两语而消散,别白费口舌了。” “我不是……” “宋莺时,你不想见步苑?”薛凛一句话就成功让她闭嘴。 “想。” “那你跟我走。” 宋莺时眼神闪烁了一下。 那瞬间的犹豫落在薛凛眼里,他立刻捕捉到了,狞笑一下,“怎么,不敢?” 第147章 最后一面 第147章 最后一面 宋莺时的确是不敢。 薛凛已经不是她认识的那个薛凛——或者说她从未了解过真正的薛凛是什么样的。 他这么无所不用其极,连拘禁都做得出来,还有什么事是他不会做的? 现在他们俩好歹还在外面,薛凛再丧心病狂,总不至于杀人放火。 可宋莺时如果一冲动就答应跟他去了什么地方。 危险先不说,他未必能信守承诺让她见到步苑。 见宋莺时沉默不语,薛凛点点头,明白了她的意思。 “果然,步苑为了你这种人掏心掏肺太不值了。”薛凛不屑道,“你真的担心她的安危吗?假惺惺!” 宋莺时没这么容易被他激将,她在心中盘算几番,才缓缓开口,“我当然担心步苑的安危。” 薛凛:“你看起来一点也不担心。” “因为我知道她现在人没事,只是被你限制了自由。”宋莺时慢慢向后再退几步,“薛凛,你故意把我引来这里,总不可能是为了让我见步苑,那你未免也太好心了。” “为什么不可能?”薛凛一摊手,“我就是准备让你们见最后一面。” “最后一面”这个说法,听着让人很不安。 宋莺时原本想要伺机跑开找人求助,被薛凛的这句话逼得停下了脚步。 “薛凛你要做什么?”宋莺时皱眉问道。 “我没必要向你交代。”薛凛以退为进,不再步步紧逼,“既然你自己放弃了这个机会,那你就走吧。” 薛凛说完,真的转身就走。 这人真的太不按套路出牌! 宋莺时想逃,原本还担心自己会很难脱身,毕竟薛凛一定不想自己的位置被暴露。 但他非但没有阻止,反而就这么说走就走,看起来一点不怕她去找救兵的样子! 他说什么最后一面,宋莺时怎么可能不怕。 万一他现在回去要对步苑下手! “站住!薛凛!”宋莺时眼看着薛凛几步就转过巷子,不见人影,再也按捺不住追上去问道,“什么是最后一面,你说清楚——啊!” 宋莺时刚一拐弯,就差点撞上薛凛。 他根本没走! 宋莺时再想退已经来不及了,迎面被薛凛一把捂住口鼻,颈后一痛,宋莺时就失去了意识。 等她再醒来,已经出现在一个狭小的屋子里。 宋莺时想要坐起来,却发现自己被人用粗绳五花大绑扔在地上。 一开口,就被灰尘呛得咳了好几声。 一看就是长久无人居住的房子。 宋莺时咳得泪眼朦胧,等她好不容易平复下来,房门却被人推开了。 她受惊抬头,下一秒却愣住了。 “步苑!” 宋莺时原以为会是薛凛,但没想到居然是步苑。 可面前这个人……真的是步苑吗? “步苑……小苑……”宋莺时开口都小心翼翼的,“你,还好吗?你走近一点。” 眼前的步苑穿着一身亚麻白色长裙,就算是非常宽松的布料,也能看出她的体态比先前臃肿笨拙了许多。 宋莺时觉得她陌生,不仅仅是因为她身材的变化,更因为她脸上的神色。 最后一次见面的时候,步苑已经在抱怨自己发胖了不少。 而这半个月的失踪,步苑仿佛一个被充了气的气球,臃肿得像套了件棉衣。 这绝对不是正常的发胖。 更重要的是,她的神情是在从前那个意气风发的步苑脸上从没见过的。 麻木抽离,还带着几分怯懦。 “薛凛到底对你做了什么!”宋莺时现在手脚被缚,不然已经要跳起来去跟薛凛拼命。 步苑自己开口了,“我没事……对不起啊莺莺,是我连累了你……” 她说着,眼泪就下来了。 步苑看起来就像是一个脆弱易碎的瓷娃娃,宋莺时顾不上先追究她到底为什么成了这样。 “不,你没有连累我。小苑,你先过来帮我松绑,我们一起逃出去!” 步苑脸颊上的肉却抽跳一下,像是受了什么刺激。 她犹豫了半天,才道:“不,我不跟你走,我要跟薛凛出国了。我,我是来见你最后一面的。” 宋莺时只听到两个关键词。 出国。 最后一面。 如果薛凛刚才说的“最后一面”,是指他要带步苑出国了,那至少比宋莺时想的他要杀人的猜测要好一点。 不,是好多了! 如果他们真的要出国,反而是个机会。 宋莺时正愁手机坏了要怎么给商砚深报信求助——只要薛凛一买出国的机票,一直监视他出入境情况的向俊第一时间就会知道! 宋莺时心底涌起了希望,但不能表露出来。 幸好步苑在这里,能确定她人没事,尽管状态有些不对劲,至少能稍稍松一口气。 宋莺时想要让步苑离自己近一点,委委屈屈地跟她撒娇,“小苑,你先把我松开啊,我好难受。” 步苑朝她走了两步,又停住,喃喃道:“算了。” “什么算了?” 步苑看着她,目光涌动,“绑着对你来说比较安全。” 步苑看起来还有很多话想要解释,但她刚嗫喏两下,房门就被人推开了。 这次来的是薛凛。 他面对步苑的时候,还像从前那么温柔体贴,“小苑,你跟你朋友告别好了没有,我们明天就要走了,还得收拾东西呢。” 她们两个压根都没说几句话,更遑论告别了。 但步苑什么抗议的话都没说,只是低下头避开他的目光,胡乱地点点头,看起来乖顺无比,“好了。” 宋莺时一直仰头看着他们两个。 她觉得很奇怪,步苑被薛凛挟持了这么久,按照她火爆的性格,宋莺时原本担心她要跟薛凛打起来,说不定会吃亏。 就算不打架,也一定是冲突不断的。 但是现在看起来,这两人之间有一种诡异的和谐——步苑在薛凛面前什么时候这么温顺了? 他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宋莺时眼看着薛凛就要带步苑出去,连忙出声喊道:“等等,步苑!别走!” 两人的脚步一起顿住。 步苑没回头,只有薛凛回头,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宋莺时忍无可忍,“薛凛,你要带步苑去哪里?你把我绑在这里做什么!你到底想干嘛!” “你看不出来吗?我要跟小苑双宿双栖,永远在一起了。” 简直太荒谬了! 到底是他疯了还是步苑疯了,就这么一个不正常的男人,她真的要跟他走么? 先前不敢反抗也就算了,现在至少她们有两个人! “步苑,不行,你不能跟他走!”眼看着他们两人要一起出门去了,宋莺时慌忙开口,“步家也绝对不会允许你们就这么私奔了!薛凛,你用偷来的赃物去孝敬步太太的事已经被步家知晓了,你以为步家会答应你带走他家的女儿吗?!” 第148章 远走高飞 第148章 远走高飞 宋莺时此言一出,薛凛和步苑立刻停了下来。 步苑满脸不解加惊疑,大概是第一次知道这件事。 而薛凛则是直接面露凶光,瞪着宋莺时好一会儿没说话,半晌后他自己像是反应过来一样,“难怪……我说你怎么好好的,开始怀疑起我来。原来是那个蠢妇露出了破绽。” 他口中的“蠢妇”,自然说的就是步太太。 竟然就这样默认了。 步苑极度不解,颤声问道:“薛凛,你……你偷了什么赃物?!为什么要孝敬那个女人?” 薛凛蹭了蹭步苑的脸。 此刻的步苑,皮肤上满是前阵子留下的斑驳痘印,而且发胖水肿,与先前冷艳漂亮的国际超模判若两人。 但薛凛看着她的目光却依然十分深眷缱绻,就好像真的爱极了她。 薛凛道:“宝贝,我知道你不喜欢你继母,但我想堂堂正正地娶你,肯定要得到你父母的同意……我送步太太贵重礼物,都是为了你。” 宋莺时冷眼旁观。 步苑和步家的关系不好,薛凛不可能不知道。 以步苑的性格,如果她真心爱一个人而家里不同意,她大概宁可跟家里断绝关系,也不屑于去讨好步太太。 如果薛凛真的跟她站在同一立场,就不会去巴结步太太。 所以他嘴上说得再冠冕堂皇,也掩饰不了他的贪婪本质——他既想要步苑这个人,更舍不得步家的财富。 连宋莺时都能想明白的道理,步苑没道理反应不过来。 果然,步苑的脸上一闪而过一抹厌恶至极的神色,但在薛凛看过去时,她的厌恶又立刻消失不见,恢复了麻木。 只有眉梢残留几分隐忍的痛苦。 步苑开口,“薛凛,你没必要做这些……她从小就不喜欢我,而且还贪得无厌胃口很大,你送多少东西才能满足她的胃口?” 步苑没有跳起来指着薛凛的鼻子骂,宋莺时已经不觉得奇怪了,但却越发心痛。 步苑在他手里到底遭受了什么? 竟然变得这么谨小慎微,连稍微激烈一点的情绪都没有了! 薛凛没有回答,宋莺时干脆替他搭了,“小苑你太小看这位薛先生了。他肯定是提前打听过你那位继母的喜好,所以一送就送了个大的——你知道我妈妈的冰种帝王绿手镯去了哪儿么?” 步苑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薛凛,那个手镯是你偷的……” 薛凛把宋莺时弄回来,大概没想到她还会揭露出这桩丑事,看向她的脸色瞬间变得狰狞。 他会偷东西是一回事,但骨子里道貌岸然的自尊心怎么允许他被当着心上人的面被人贬成小偷! “宋莺时!知道太多的人可没有好下场!” 薛凛几步冲过来,揪着捆着宋莺时的麻绳将她提起来。 身上的皮肤被勒得生疼,宋莺时控制不住发出痛苦的声音。 “薛凛你放开她!” 步苑冲过来,却被薛凛一句话喝住,“宝贝,你想她疼,还是自己疼?” 步苑一瞬间仿佛受到了巨大的惊吓,抖着唇站在原地不动了。 薛凛很满意,手上继续用力,甚至故意收紧了她脖子上的麻绳,继续欣赏宋莺时的痛苦情状。 “这个麻绳绑在身上滋味如何,很痛吧?”薛凛扭曲着面容,忽然吐出一句,“这可是我专门为你准备的,本来以为用不上了,没想到该是你的逃不掉。” 宋莺时惊骇地步苑交换了个眼神,从对方眼里读出同样的不可思议。 “薛凛……你什么意思?”步苑艰难地问出这句话。 宋莺时没有开口,眉目之间忽然跳了一下。 “麻绳”这个关键词,让宋莺时的记忆深处,忽然跳出来一个片段。 她终于想起来,上次在楼下小超市里,那个类似薛凛的声音说了一句什么话! 他问店员有没有麻绳卖—— 那个时候的薛凛竟然已经在准备麻绳了! 宋莺时不可置信地发问,“薛凛,三个多月以前,你就计划要绑架我了?为什么,我哪里惹你了?” 薛凛听到她点破“三个多月”,眉头飞快地皱了一下。 宋莺时和步苑困惑了这么多次,终于轮到他也困惑一次,“你竟然知道?” 这个计划他是一个人完成的,根本不可能存在有人泄密给宋莺时的可能。 宋莺时没有回答他,只是自己苦笑一下。 那次她只是偶然来富水镇出公差,却阴差阳错让她听到薛凛计划买麻绳的声音。 可偏偏她跟步苑只是当成一个声音相像的人,开个玩笑就过去了。 命运弄人。 它竟然那么早就提点了宋莺时。 可又偏偏蒙蔽了她的双眼,让她误将薛凛这个魔鬼当成了天底下最好的男人。 宋莺时的沉默让薛凛恼羞成怒,一把将她推到地上。 宋莺时的左手还带着新鲜的刀伤,困在背后的手被自己的身体压在下面,伤口瞬间崩开。 宋莺时兀地咬紧下唇,不让自己发出痛苦的声音。 薛凛怒吼道:“说,到底是谁告诉你的?” 眼看着他要朝宋莺时举起巴掌,步苑冲上来抱住他的胳膊,“别,不要打她……” 宋莺时不想看步苑对薛凛低声下气。 她那么神采飞扬的人,不应该是这样的。 宋莺时等锐痛过去,缓和了呼吸,嘲讽一笑,“薛凛,我如果知道你的计划,你以为今天自己还会得逞吗?你心虚成这样,其实自己也很害怕吧!” 毫无疑问宋莺时是个美人,哪怕狼狈地委顿在地,笑起来的样子照样极尽鲜妍。 但落在薛凛眼中却无比刺目。 在把宋莺时弄晕绑来之前,薛凛整个人充斥着胜券在握的得意。 尽管这两个女人背着他在搞小动作,但照样还是被他把宋莺时弄过来了。 只要控制了宋莺时,就没人能阻止他带步苑远走高飞。 他的计划天衣无缝,等出国后,他应该很快能完全调教好步苑,到时候再联系步家商议结婚的事。 步家只有一个草包儿子,完全不是他的对手。 江山和美人,他全都要。 可是宋莺时醒来后,先是戳穿了镯子的事,现在又似乎早就知道他的绑架计划——宋莺时知道的事远比薛凛以为的多。 他不可能不慌张。 第149章 心理剥离 第149章 心理剥离 薛凛寒着脸威胁,“宋莺时,你别逼我让你永远闭上嘴巴!” 放在以往,宋莺时的胆子比步苑小多了。 但步苑被薛凛弄成了现在这副怯生生的模样,完全激发出了宋莺时内心那股护犊子的狠劲和勇气。 她冷冷一笑回敬道:“薛凛,你要真有杀人的胆气,就不至于沦落成一个见不得人的小偷。” 薛凛再次被戳中痛处。 “你知道什么,如果不是我公司破产了,你以为我看得上你一个破镯子!” 这句话一出,从前那个自信从容、优秀进取的薛凛彻底破灭消失了。 宋莺时脸上露出几分同情。 她想到了邓秉富。 同样是破产,虽然她不赞成邓秉富自杀,但他好歹到了最后也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 而不像薛凛,立刻把主意打到步家的家产上。 如果横向比较,他的财力并不比破产前的薛凛好到哪里去。 但他为了颜月清的心头好,宁可卖掉一套房子,也堂堂正正地拍下她喜欢的镯子。 现在被薛凛这个小人偷走,又戴到了另一个贪婪无德的小人手腕上。 实在是被玷污了又玷污。 宋莺时压下心头的不甘,先解决眼下的困难要紧。 幸好她已经找过步太太这件事,薛凛并不知情。 她正好利用这点信息差,糊弄糊弄薛凛。 于是,她开口跟薛凛谈条件,“薛凛,那个镯子既然你已经以自己的名义送人了,我看在步苑的面子上可以不追究。但是八位数的镯子白送给你,你至少得回报一下吧。” “哦?你想要什么?” 宋莺时很快回道:“你放我跟步苑走。” “你做梦!”薛凛果然一口回绝,“我们明天就出国了,而且小苑在我跟你之间,也不会再选你了。” 说完,他看了步苑一眼。 步苑果然垂下眼睫,不说话。 宋莺时本来也没指望薛凛答应自己这个条件。 她真正的目的在于,“既然你们要出国了,步苑自己也同意,你情我愿的事,我也没什么可阻拦的。你放我走,总可以吧?” 薛凛:“你当我是傻子?现在放你走,让你坏我的事?” 薛凛看着被困成一团的宋莺时,总算找回一点胜券在握的底气。 他居高临下地宣布,“明天我们走后,你就安安生生在这里待上十天半个月的——放心,食物和水我早就给你准备好了,以前原本打算是关你一个月的,所以吃的管够,饿不着你。等我们彻底安顿好了,会有人放你走。到时候你就算再想从中作梗,也来不及了。” 他说完,再不给宋莺时开口的机会,扯着步苑就走了出去。 宋莺时一个人被关在这个小房间里,一晚上没睡,她竟然困倦得睡了过去。 等再醒来,整个房间都是黑的。 这种黑绝对不是正常的天黑。 她的眼前没有一丝光亮,连自己的眼睛是睁是闭都分辨不出来! 就像一个正常人忽然双目失明,整个人都像被扔进了虚空里。 宋莺时顿时觉得呼吸困难,连耳膜跳动的声音都能听到。 薛凛是故意的,他在搞什么鬼?! “有人吗?”宋莺时尝试开口喊人,“步苑?……薛凛!” 没有一点回音。 宋莺时甚至开始心慌,是不是自己昏睡太久,薛凛和步苑已经走了? 她一个人被关在这里,没有通讯设备,甚至连定位的手机卡都已经被薛凛毁了。 根本没人会找到这里。 就算薛凛信守承诺,十天半个月后有人来放她出去,可是现在这种被全世界抛弃的滋味,多待一秒都是煎熬! 宋莺时又尝试开口喊了好几次,依然没有回应。 短短的几分钟,她就被自己的冷汗浸透了。 屋外的步苑紧紧咬着下唇,第不知道多少次哀求,“薛凛,你把莺时放了吧……我保证跟你走,以后都乖乖听你的……别那样关着她了。” 薛凛挠了挠她的下巴,跟逗一只宠物似的。 “这就心疼了?”薛凛漫不经心地笑,“也是,你尝过那种滋味,知道有多难受。宝贝,我这还只是‘心理剥离’而已,没有把对你的那些手段用在她身上。你心疼她不如心疼你自己。” 步苑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整个人控制不住地颤抖。 外面艳阳高照,她仿佛被人扔进了冰窖。 “薛凛,不要了……不要再那样……我乖乖听你的话,我再也不离开你。”步苑哀鸣一声,求饶道。 “好,乖宝儿,不怕,我们永远在一起。”薛凛将步苑揽到怀里,手下的身体再也不是嶙峋的骨骼,而是恰到好处的温软。 是他喜欢的手感。 步苑终于不再是骄傲带刺的玫瑰,而是他一个人的菟丝花。 薛凛喃喃道:“再过二十个小时,我们搭上飞机,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 同一时刻,尚影大楼。 商砚深“啪”地把一份资料扔在办公桌上,“我要的是宋莺时的下落!” 向俊有苦难言,原本以为捕捉到了薛凛的动向,是功劳一件。 没想到老板娘却消失了。 “在查了、在查了!”向俊提出自己的想法,“商总,我认为夫人的失踪很大可能跟薛凛有关,我们只要拿住了他,就能顺藤摸瓜找到夫人……” “你认为?”商砚深眉宇间的锐气几乎能把人吓得闭过气去,“你有几分把握拿住了薛凛就能找到宋莺时?” 向俊跟了他这么多年,早就已经摸清了他的脾气,已经很久没被他吓得后背发凉了。 但向俊分析其实很有道理。 毕竟宋莺时近两三年年一贯过得低调,她既没有暴露自己商太太的身份,当年宋德厚的仇家近来也没有什么动静,会突然将她绑架的人很大可能就只有薛凛。 虽然向俊不清楚薛凛为什么会针对宋莺时,但昨晚最新查出来的资料足够让人心惊。 原来薛凛这么早就开始对宋莺时下手了! 向俊原本想不通,为什么商砚深要督着他去查几个月前宋莺时被关进看守所那次事故的原委。 直到昨晚看到那件事竟然和薛凛有关。 向俊才不得不佩服商砚深的直觉,同时也后怕。 薛凛在这次对步苑下手之前,早就对宋莺时露出过数次爪牙,他作的恶远比表面上看起来要多得多。 连向俊都想的到的事,商砚深只会想得更深。 向俊知道兹事体大,再次郑重保证,“我已经安排好人,明天一定在机场把薛凛抓现行!” 商砚深听了并没有什么满意的迹象。 他眉目冷峻,不耐道,“姓薛的是死是活我不管,你如果连我的要求都听不不懂,你的位置就趁早换人来坐。” 第150章 永远有我 第150章 永远有我 向俊明白商砚深的意思,立刻改口,“我会尽快找到夫人!” 商砚深一贯是喜怒不形于色,如果向俊不是足够了解他,光从他对宋莺时表面的态度来看,大概没有人会认为他在意自己这个夫人。 但向俊却很清楚,宋莺时在外虽然是个连名分都没有的“商太太”,但在商砚深心里却绝对不是可有可无的无名氏。 她的名字是在商砚深心里的。 甚至向俊斗胆猜测,说不定她的名字还是商砚深身边这么多女人里,刻得最重的那个。 “不管你在想什么,少自作聪明。”商砚深凉凉的声音打断了向俊的思考。 向俊讪笑一下。 老板娘不见了老板心情不好,他现在做什么都可能让老板不顺眼。 商砚深叩了叩桌面,无情地下令,“明天之前,让我看到宋莺时安然无恙地出现在我面前,或者你带着自己的东西从特助的位置上退位让贤。” 向俊心里好苦,“……是,老板。” …… 宋莺时不知道什么时候发起了高烧,不知道是因为受惊疲劳还是因为手上的伤口发炎了。 她迷迷糊糊睁眼,又恍恍惚惚闭眼,完全不知道时间到底过了多久。 但从她的饥饿程度来看,时间应该不超过二十四小时。 多可怕。 她在这个完全黑暗的封闭环境里只关了不到一天时间,就已经快疯了。 她用一个姿势躺在地上,骨头硌得疼。 宋莺时摸索着想要换个姿势,然而下一刻,她顿住了。 尽管头脑烧得迷迷糊糊,但她还是发现自己被捆的姿势变了。 她第一次醒来发现自己被关在这个黑暗的空间里时,双手是被绑在身后的,那时候双臂因为血液循环不通畅而像针扎一般难受,她绝对不会记错。 但此刻她的双手却被绑在身前。 所以在这个期间,一定有人进来过! 他们还没走! 会这么好心的人,绝对不可能是薛凛。 步苑进来过! 所以步苑并没有完全臣服,她还是会反抗薛凛,尽管只是这样小小的地方。 这个发现让宋莺时被打了一剂强心针! 尽管当下的境况糟糕透了,她还是逼着自己从恐怖的感官里抽离出来,迅速分析自己下一步该怎么做。 最重要的一点——她知道自己绝对不能被关在这个类似禁闭室的地方十天半个月。 她连多待一天都受不了! 宋莺时很快就有了一个主意。 但接下来依然分秒难捱。 无尽的黑暗空虚和身体疲惫,让她总是忍不住想要闭上眼睛睡过去。 为了抵抗住困倦,她只能不停地抠自己掌心的伤口。 宋莺时在一波一波的疼痛中,在赌步苑还会再进来一次。 时间被无限模糊,宋莺时仿佛等了很久很久,久到她已经绝望,终于,房门被推开了一丝缝隙。 宋莺时躺在地上,眯着眼睛想要看到一丝光亮。 但房门转瞬就被关上了。 她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地装睡,终于,身边摸索过来一只手。 宋莺时不知道步苑是怎么控制自己在这么黑的环境里,分毫不差地来到自己身边。 她只能用力地抓住那只手。 步苑显然不知道她还醒着,顿时吓了一跳,想要收回手。 宋莺时更加用力地攥了攥。 她能感觉步苑的手心很潮,似乎比宋莺时还要害怕。 宋莺时不敢发出声音,只能飞快地在她掌心写字,“你们要走了?” 步苑隔了好几秒,才写了一个字,“是。” “带我走!” 步苑的手抖得厉害,晃着她表示不答应。 宋莺时急了,“你带我一块儿去机场,我们一起逃走!” 步苑不再回应。 但宋莺时很快感觉到有一滴一滴的水渍落在自己脸上,是咸的。 心脏像是被粗麻绳狠狠磨砺,疼得要缩紧起来。 宋莺时用力地抓住步苑的手。 她想到宋德厚刚出事的时候,她的人生一夜之间坠入最可怕的地狱。 外面的指指点点,一人一口唾沫仿佛就能淹死她。 宋莺时不敢出门,也无处可去,只能躲在步苑的家里。 那时候步苑也是这样抓着她的手,告诉她,“咬咬牙,再难的阶段也有过去的时候。至少你永远有我,以后我有一碗饭就分你一半,如果只有一口,就让给你吃,反正我们这一行常年节食。” 宋莺时被绑着,不能像她拥抱自己那样拥抱她。 她只能迅速地把步苑自己说的那句“你永远有我”重重地写到她手上,希望这一次由她来给她力量。 可是步苑依然没说什么,反而飞快地起身了。 宋莺时想要捉住她,但步苑的动作比她快很多,抬步就走。 即将又要被一个人扔在这个鬼地方,宋莺时终于忍不住出声,“步苑!” 步苑没有停顿,就在宋莺时的希望即将破灭之际,忽然听到“咚”的一声,有什么东西从步苑身上掉下来。 门关上,整个房间又陷入绝对的黑暗,只有步苑掉下来的东西在发着亮光。 是一个手机! 宋莺时绝处逢生,手脚被缚着也不影响她伏着爬过去,捡起那个手机。 她几乎没有犹豫,立刻用手机给商砚深打了电话。 他的号码烂熟于心,但她按下拨出键后,手机就自动弹出无法拨号的显示。 她还以为是自己拨错了号码,不死心又尝试了一次。 没想到依然自动挂断。 手机的信号是正常的,可就是不能拨号。 宋莺时忽然想起来,商砚深说过薛凛有这方面的专业技术,他自己和步苑的手机都被他设置过。 正当宋莺时拼命想办法想传递消息的时候,门被人推开,带来了无比珍贵的光亮,以及汹汹而来的薛凛。 “看来你们两个真是不让我省心啊!”薛凛揪着步苑的胳膊,动作很粗鲁,语气却诡异得很温柔,“小苑,看来你还是没学会听话。” 步苑的脸色一片苍白,连睫毛都在颤抖。 “看来等我们出国后,我要给你加大强度地培养你才行。” 步苑听到这句话,瞬间跟筛糠似的抖起来,嗓子凄厉得不像话,“不,不要——” “薛凛,你要干什么!”宋莺时不知道薛凛对步苑做过什么,但她现在的表现看起来太惊恐害怕了。 她有点后悔刚刚向步苑求助。 “你是个男人,就别欺负她!” “你少添乱了!”薛凛抬脚,看起来要一脚踢过来,但又很快收住了,皱眉一看时间,“算了,再拖下去耽误我航班。看来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不行……” 第151章 擦肩而过 第151章 擦肩而过 赶航班的时间已经很紧凑,薛凛没想到步苑还敢闹出这样的事,异常烦躁。 但他犯了这么多事儿,在国内多待一天,变故就越多。 当下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薛凛只好一把将宋莺时从地上拽起来,粗暴地解开她腿上的麻绳,拖着她往外走。 宋莺时被拽的跌跌撞撞,但还是不敢置信,她会被薛凛带走。 这算不算因祸得福? 宋莺时心中大喜,忍不住看向步苑。 她本想给步苑投去一个安心的眼神,没想到步苑也在看她。 尽管步苑很快就收回了目光,宋莺时还是看出来了步苑眼神中的那一抹淡淡的笑意。 那一刹福至心灵,宋莺时立刻反应过来。 步苑怎么可能会不知道自己的手机被薛凛动过手脚? 她刚刚根本就是故意把手机给宋莺时的! 就像在广湾壹号输错密码求助一样,步苑从来没放弃过反抗。 最了解薛凛的人大概就是步苑——他以为自己已经折磨得步苑对她臣服了,所以她每次反抗都会扰乱薛凛的心神。 原本就是仓促出逃,他一乱,就更会忙中出错。 就像现在这样,薛凛原本肯定是想让宋莺时被关在这里吃些苦头,却因为这个变故,不敢把她一个人扔在这里。 这个认知,让宋莺时那颗一直紧绷担忧的心稍稍地松了几分。 她就知道,步苑没那么容易被人驯服! 薛凛弄来一辆面包车,把宋莺时的嘴堵上,重新捆好,跟一堆行李一起扔在后座。 他自己和步苑坐在前座,宋莺时只能看到他掐着步苑的脖子,却不知道不知道在她耳边说些什么。 步苑的喘气声很重,像是难以挣脱的痛苦。 薛凛发动车子,扭头过来警告宋莺时,“本来也想让你尝尝心理剥离的滋味,但看来我们小苑确实太心疼你了,宁可自己受罪也要保全你。宋莺时,你记住了,步苑会一直跟我在一起。我发达了,她会过得比谁都好。你如果还想闹事,害得我一无所有,那我也只能带步苑一起去死。总之不管生死,这辈子我跟小苑都不会分开了,对不对?” 步苑僵坐在副驾上,半晌后幽幽开口,“……对。” 宋莺时不清楚“心理剥离”到底是什么,但如果他指的就是把一个人单独关在一个黑暗的环境里,剥夺一切光线声音,那一定是一件很可怕的事。 而且薛凛看起来对步苑做的还不止这些。 宋莺时简直不寒而栗。 她瞪大眼睛“唔唔”惊恐地朝薛凛摇头,看起来是真的被吓住的样子。 薛凛坐正身体,一脚油门将车子开了出去。 面包车虽然旧,但后排的车窗却被贴了黑膜,宋莺时看不到外面的情景,更看不到一列车队恰好与面包车擦身而过,其中就有一辆她非常眼熟的库里南,朝着她刚刚被带出来的居民楼而去。 薛凛一路将车子开得狼奔虎突,颠簸得厉害。 宋莺时发烧加上饥饿,车子终于停下的时候,人已经七荤八素快晕过去。 是薛凛搬动行李的动静让她清醒了一点。 宋莺时趁机从车门缝隙里往外看了一眼,发现薛凛把车停在了机场停车场最角落的位置。 薛凛把行李搬下车后,又把步苑也拉了下去,眼看着就要甩上车门。 宋莺时心里顿时觉得不安。 “唔唔!呜呜呜——”宋莺时瞪大双眼,提醒薛凛她的存在。 薛凛动作一顿,轻慢一笑,“放心,等我到了国外安顿好后,就会让人过来把你放出去。车窗留了透气的,闷不死人的。只不过仓促之间没时间给你准备吃的了,饿上一两天应该也不会出事。” 他说完,就浑不在意地把门摔上,从外面上了锁。 宋莺时:“!!!” 她设法跟着来到机场,是构想了最理想的状态。 那就是商砚深带人来机场截停薛凛时,正好就能把她顺手救了。 可这种情况得建立在商砚深足够靠谱的前提下——万一他那晚跟她吵完赌气,压根就没让人继续盯着薛凛了。 这样薛凛真的带着步苑远走高飞,她要硬生生在车里挺上一两天才有可能有人来放她走。 万一薛凛丧心病狂,压根只是嘴上答应,其实压根没管过她死活,那她怎么办?! 在机场这样特殊的地方,有的车停上一两个月都不会有人注意,难道真的要等她臭了…… 宋莺时晃了晃脑袋,把这个恐怖的想法驱逐出脑子。 身不能动,口不能言,她只能在脑子里不停地叫商砚深的名字,唯一的指望就是他现在已经带人在机场了。 然而,商砚深却没有如她所愿。 此时此刻,他正在富水镇的一间民房里大发雷霆。 商砚深踢翻地上的那堆设备,再指着那间看上去就很诡异的黑屋,对着向俊低声咆哮,“你说人在这里,人呢?!” 向俊一颗心沉沉的,非常惶恐。 如果他没看错,这些设备都是用于电击的,是很显而易见的刑罚工具,为什么这里会有这么多刑罚的工具! 还有那间小黑屋…… 让人不敢想象,薛凛到底在这个房子里做了什么。 如果那些刑罚都用在宋莺时身上,向俊感觉自己的脖子都凉飕飕的。 “对不起商总,是我动作慢了一步,夫人可能被人带走了……” 事实上向俊的动作已经非常快,从昨晚到现在他一刻不停,被他找到这个地方实属不易。 去没想到还是来晚了一步。 不知道是是不是薛凛提前察觉到风声,所以转移了宋莺时。 然而,想到薛凛,向俊豁然反应过来,“我让机场那边的人抓住薛凛,一定能审出夫人的位置。” 不能怪向俊忽略了这一点。 昨晚商砚深下的死命令就是要求向俊不计一切代价寻找宋莺时的下落,向俊就把抓薛凛的事暂时放到一边,让下属负责去了。 倒忘记这两者本来就是关联的。 商砚深径自转身,第一个出门,寒声道:“去机场。” 第152章 消失不见 第152章 消失不见 宋莺时不知道自己花了多久,才从仰倒的姿势爬起来。 后排的车窗被黑膜封闭,她又不得不挪腾到前排。 虽然薛凛给车窗留过透风的缝隙,但这一番动作下来,她也折腾出了一身汗。 她什么都顾不得,现在被反锁在车里,当务之急就是求人把她救出去。 但薛凛故意把车停在角落的位置,宋莺时等了许久,也没有新来的车辆停过来。 宋莺时等到绝望之际,忽然见到斜前方有一辆黑色轿车忽然动了。 轿车动了? 宋莺时先是以为自己眼花,但随着那辆车那起伏的程度越来越明显,她终于面红耳赤地反应过来。 那车里有人! 而且肯定是一男一女两个人…… 如果放在其他时候,宋莺时绝对非礼勿视,不会去打扰别人的雅兴。 但此时此刻,那车里的两人就是她的救赎,宋莺时克服了心理障碍,而后便用肩膀撞自己这边的车窗。 嘴巴被堵着,发不出声音,她只好“唔唔唔”地尽可能发出声音。 但那边大概是太沉浸了,宋莺时感觉自己都快把肩膀撞出骨折来了,那边车上却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终于,等到那边车子晃荡的动静平复下来,宋莺时终于看到一个敞着衬衫前襟的男的下车来了,手上捏着一团纸,大概是在找垃圾桶。 宋莺时眼睛一亮,看到了希望,“唔唔唔!” “咚咚咚!” 这边的动静让那个男人停了一下,目光狐疑地四处张望一圈。 但他只停了一会儿,不知道是以为自己听错了,还是觉得难为情,拢了拢衣襟就要转身走人。 宋莺时当然不可能放弃这个很可能是唯一获救的机会。 刚刚努力了很久,这会儿终于把嘴里的布条吐了出去。 她喉咙干渴地要命,却连咽一口口水都顾不上,嘶声喊道:“救命!” 那男的吓得手里的纸团都掉落一地。 他终于意识到有人。 但回头的脚步声越发犹豫起来。 而这时车里的女人也下了车,面色潮红,头发凌乱,跟自己的男人面面相觑,两人都四处张望着寻找声音来源。 宋莺时大声指出自己的方位,“救命,救救我!我在这边的面包车上!” 眼看着男人要往这边走来,却又被那女人拉住,朝他摇头摆手,指着自己的车,像是在劝说他上车走人,别管闲事。 宋莺时连忙加大筹码,声称自己被人绑架了,可以给他们酬劳。 那男人犹豫再三,还是走了过来。 隔着车窗看到一张苍白孱弱却不掩绝色的脸,他原本犹豫的步子迈得大了一些,靠近,“你……你这是怎么了?我要怎么救你?” 宋莺时求他帮忙把车窗砸了,把自己放出去。 男人还挺仗义,回头就去找工具去了。 而那个女人也靠了过来,看到宋莺时时楞了一下,然后转向自己男人嘴巴就嘟了起来,“你知道这人是怎么回事吗就要救她?万一她是坏人,还是惹了什么不该惹的人呢,你不怕给自己添麻烦吗?!” 男人好脾气地哄了哄,“她一个女人,能是什么坏人?宝贝,你离远一点,我要砸窗了。” 那女人显而易见是个骄纵的,见自己男朋友不听话,脸色就不好看了。 更何况刚刚她都肯跟他在车上办事儿了,现在他竟然不跟自己一条心,去救别的女人——谁知道是不是看人家漂亮! 女人骂了两句,竟然踩着高跟鞋,一扭一扭地走了。 宋莺时很抱歉,隔着车窗一直在道歉。 男人朝她摆摆手,开始用车上拿下来的逃生锤开始砸面包车的车窗。 幸好是普通的五菱宏光,记下就被砸开了。 男人迅速替宋莺时打开车门,还好心地帮她把麻绳解了。 宋莺时被绑了这么久,细嫩的皮肤到处都带着细碎的伤口,被汗水蜇得生疼。 这还不是最糟糕的。 在她连滚带爬地下车时,手脚同时发软,要不是男人好心地扶一把,她已经摔到地上了。 “你还好吧?” 宋莺时满脸窘迫,一边道歉一边道谢。 男人道:“你先在这里休息一下吧,你看起来脸色很不好。” 宋莺时却等不起了,她要马上去机场,看看还来不来得及找到薛凛和步苑。 这样的场合,她已经不怕薛凛了,哪怕商砚深的人没来,她吆喝一声就有机场警卫。 只要能找到人,薛凛就跑不掉! “我要去机场找人!”宋莺时拖着脚步晃悠了两步,就果断朝那男人求助,“能不能麻烦你带我上去,等下我会付你两万块酬劳。” 两万块对一个开别克车的人不是一笔小数目,更何况还是这么个我见犹怜的美人。 男人没犹豫,答应了。 他伸手就来扶,宋莺时却面颊一红,指了指他的衣襟。 男人一顿,这下也想起来了,宋莺时在跟自己求助自己,他在车里干什么。 这个女人坐在面包车上……就算没有看清全貌,但也旁观了全程。 原本以为停车场这么偏僻的角落很安全——又刺激,他没忍住才跟女朋友欢纵一番。 没想到…… 男人低头扣好纽扣,两人都笑得很礼貌而窘迫,而后一道从地下停车场到了候机大厅。 然而,整个候机大厅数万人流量,而宋莺时只知道薛凛要带步苑出国,压根不知道他们要去哪个国家,搭哪个航班。 只找了一会儿她就在乌泱泱的人群里无奈地放弃了。 宋莺时只能厚着脸皮跟男人接电话,给商砚深打。 但是打了两通都是对方正在通话中! 怎么就忙成这样! 枉宋莺时还把希望都寄托在商砚深为了她会来机场逮薛凛,恐怕这会儿还在忙着打电话忙他自己的生意呢! 估计早就把她抛到脑后了。 然而,此时此刻的商砚深正看着那辆玻璃碎了一地的面包车,满脸亟待爆发的怒火。 正在朝手机那头寒声命令,“我让你截停dl948,你告诉我说已经有人在我之前就下了命令。那好,我现在要你找的那两个人,为什么都不见了!” 向俊在旁边,一脸便秘。 难道真的是他的工作能力下降了? 明明安排得这么周密,以薛凛的那点能量,根本不可能从海城机场离境。 但偏偏,在他们的航班都被截停的情况下,步苑和薛凛还能就此消失不见! 更可怕的是,好不容易追到了这辆面包车,但夫人又从车上消失了,留下一地可怕的玻璃和带着血迹的麻绳! 第153章 你真能跑 第153章 你真能跑 向俊已经顾不上自己的职业生涯是不是就此滑铁卢了,看着眼前触目心惊的场景,他愧声道:“商总,夫人会不会已经获救了?” 商砚深看一眼车厢内部的玻璃碎片,冷声指出,“玻璃是从外面被人敲碎的。” 也就是说,如果是运气好的话,那就算是有人从外面砸了车窗玻璃把宋莺时救走了。 但以她最近一直点背的运气来看,向俊难免担心,宋莺时是被另外什么人带走了。 “会不会是薛凛……”向俊挠挠头,“可他实在不像……” 商砚深已经大步往外走,“去查步苑的社会关系!” 薛凛背后的社会关系已经被他们查得一清二楚。 他本人算是一个很励志的从穷山村考出来的凤凰男,还是个父母双亡的凤凰男。 虽然后面创业还算成功,但并没有那么厉害的人物,能抢在商砚深前面搭手将薛凛带走。 所以,如果薛凛和步苑一起消失,很可能是步苑那边的势力。 那步苑一定会救走宋莺时—— 这是最理想的结果。 但商砚深心里却清楚,步苑虽然是步家千金,但从她消失那么久步家都没找她的情况来看,她被步家救走的可能性太小了。 至于其他的社会关系,如果要从“前男友”入手查步苑背后的势力,那就费劲了。 商砚深的脑子一直高速地转着,英气的浓眉一直皱着没放松过。 忽然,在搭乘电梯之前,他把手机扔给向俊,随口嘱咐了一句,“刚才有两个未接来电,你打回去看看。” “是,商总!” 这是商砚深的私人手机,知道号码的人寥寥无几,平时这种陌生号码的来电,商砚深从来不接。 向俊心里叹口气,商总这真的是病急乱投医了。 不过换了他也急,又是电击又是麻绳的,追了这么多地方都找不到夫人,怎么可能还能冷静如昔呢? 明知道电话打回去,很可能对面就是个推销保险或者贷款的业务员,没办法向俊还是打了。 果然,对方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向俊说了句“抱歉打错了”,正要挂断,忽然听到那边一道沙哑的女声,“别挂!” 向俊浑身一凛,不可置信地脱口,“夫人?!” 商砚深倏地偏过头来。 五分钟后,宋莺时看着面前沉默高大的男人,面上的神色又喜又怨,忍不住哽咽道:“你怎么才来?!” 商砚深把人捞到自己怀里,上下扫了一圈,确定没什么大碍。 他无声地吐一口气,而后将自己堵在胸口的浊气先发泄了些许,没好气道:“你可真能跑!” 宋莺时:“……” 她没听错吧,这是在骂她吧? 好不容易劫后余生,他就不能说点好听的安慰一下? 眼看着这两口子一个赛一个的面色不虞,向俊连忙跳出来圆场。 “那个,夫人,真的不能怪商总。今天我们尽追着您屁股后头跑了!您是怎么脱身的?” 宋莺时一言难尽地看了向俊一眼,而后目光忍不住看向了对面无所适从的男士。 刚刚急着找人没什么,现在暂时安全了,刚刚目睹人家车震的尴尬一齐涌了上来。 宋莺时的眼神让那男人立刻明白过来她在想什么,脸色比宋莺时还尴尬。 于是,落在向俊和商砚深眼里的画面就是这样—— 宋莺时跟一个陌生男人面对面站着,相互看对方的眼神都带着害羞和尴尬,面上都有可疑的红晕。 宋莺时被其他男人这样看着倒不是什么新鲜事,毕竟她走到哪里都会遇到爱慕者。 可是!为什么她也要红着脸看着对面的男人啊! 尤其向俊还惊悚地发现,那男人解开的两颗纽扣胸口处,竟然有一枚吻痕。 以向俊的经验来看,这枚吻痕绝对是不超过半个小时新鲜出炉的产物。 向俊:“!!!” 他已经不敢看商砚深的表情,只能直勾勾地看着对面这个男人。 也不能说丑,但比起商砚深来看,真的是平凡到不能再平凡的长相和身材了。 为什么这个其貌不扬的男人能被夫人用这么害羞的眼神看着 啊! 随着气氛越来越尴尬,宋莺时清了清嗓子,一笔带过道:“幸好遇到了这位先生见义勇为救了我。” 她顿了顿,想起自己答应过的话,对那男人说道:“先生麻烦你给我个账号,我把酬劳打给你。” 那男人快被面前这个气势十足的高大男人用目光杀死了,他忙道:“不用不用了,我当日行一善了。” 商砚深周身的气压更冷了,男人急着逃开,无意说了一句话,不想却救了自己,“那个,我女朋友还在等着我呢,我就先失陪了。再见!” 说完就一溜烟地跑了。 宋莺时过意不去,但她被商砚深紧紧地揽着腰跟不上去,只能求助向俊,“向助,能不能帮我跟上去要一个那人的账号?” 向俊从昨天开始就深受商砚深的低气压荼毒,正好趁这个机会跑走,“放心夫人,我去落实!” 看着一前一后离开的背影,宋莺时回过头来看向商砚深,奇道:“你那什么眼神?怎么这么看着人家?” 商砚深似笑非笑地回敬一句,“你不说你自己,为什么用那样的眼神看他。” 什么眼神? 她尴尬得很明显么? 宋莺时咧了咧嘴,跟商砚深谈论那种事,除非她是疯了。 还是正经事比较要紧,她反手抓住商砚深的手腕,急道:“步苑呢,你找到她了吗?” 第154章 你发烧了 第154章 你发烧了 商砚深语气不明,“这就急着转移话题了?” “我哪有!” 宋莺时不知道商砚深为什么要揪着刚才那个男人不放。 不过,听向俊刚才的意思,商砚深今天似乎是先去了富水镇,跑空后又追来的机场。 她想这个男人是不是自尊心受挫了?所以才不依不饶要她给个说法。 宋莺时也很无奈,“我不知道你会去找我啊。” 如果早知道商砚深会先去追查她的下落,她哪里需要耍手段跟来机场——反而给自己挖了个坑! 宋莺时简单描述了一下自己怎么被薛凛抓来机场的,而后解释道:“刚刚薛凛把我关在车里,我没办法才跟路人求助的……就是刚才那位先生。” “就只是这样?” “只是这样!” “那你为什么要看着他一脸春情?” 宋莺时差点一口血喷出来。 什么叫一脸春情! 但商砚深这话出来,她才终于明白他到底在介意什么。 她撑住额头,为难不已。 好一会儿才把自己撞破人家好事的经过说了出来。 支支吾吾的,就好像她自己是那个当事人一样。 商砚深听罢,看上去应该是接受了这个说法,却又带着点不以为然的戏谑,“就这么点事,至于这么说不出口?“ 宋莺时咋舌,瞪眼看了他好一会儿,“我没你脸皮这么厚!” 商砚深哼笑一声,“这不是脸皮厚不厚的事,是世面见得多寡的问题。” 宋莺时听出这人是在讽刺自己没有经验,“我就是世面见得少,也不关你的事。” “你确定不关我的事?” 商砚深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宋莺时一噎,在这种话题上,商砚深永远能毫不费力地赢她——谁让他脸皮厚,每次撩她撩得也毫无心理负担。 再说下去,恐怕又要绕到他们一直纠葛的问题上去了,宋莺时现在不想跟他讨论房事,心急地催道:“我什么都跟你解释过了!你现在能先告诉我步苑的下落了吧?” 商砚深却反问道:“我有什么义务必须找到她么?” 宋莺时跺了跺脚,“你答应过会帮我的呀!” 商砚深却还慢条斯理的,“我只答应帮你要回镯子。” 之前帮忙寻找薛凛和步苑的下落,也是为了确定镯子是不是真的落入步太太手里。 现在宋莺时自己跟步太太交锋过,而且也确实从薛凛处证实了镯子的去向。 如果商砚深真的足够冷血,确实没必要再继续帮她找步苑。 “可镯子你也没帮我要回来啊!” 商砚深:“放心,马上就有个机会。” 宋莺时现在对镯子倒是挺放心的,毕竟已经确定了它在谁手上——而且步太太既然已经知道了镯子是赃物,肯定也不敢戴到手上招摇。 估计会锁在自己家里,所以镯子安全得很。 宋莺时只担心步苑的下落,她抓着商砚深的手更加紧了紧,“……那你能不能给我个准话,步苑是被薛凛带出国了吗?” 商砚深从刚才起就感觉到她身上不同寻常的热度,微微蹙眉问道:“你发烧了?” “这不重要!”宋莺时都快急哭了,“薛凛是个魔鬼啊!他要是真的把步苑带走了,他会一直折磨她的!” 商砚深想到从薛凛的住处搜出来的电击设备,默然不语。 看着宋莺时摇摇欲坠的样子,手上包扎的沙发染着血迹,他沉默片刻还是先给了她一颗定心丸,“薛凛不可能出国。” 虽然人就这么在机场消失了,但商砚深限制了他和步苑的出入境权限,除非薛凛长出翅膀带步苑飞出去,不然现在人一定还在境内。 宋莺时的面色稍缓,但还是不能完全放心。 见过步苑的样子,她这颗心反而比先前吊得更高了——薛凛已经不是个正常人了! 她张了张嘴,想求商砚深再施以援手,但这人心如磐石,不是那么容易说动的。 而商砚深在她开口之前就已经猜到了她想说什么,直接打断,“你先跟我去医院,否则其他一切免谈。” 宋莺时的身体也确实到了强弩之末,被商砚深带到车上后,人就晕了过去。 再睁眼已经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挂水了。 宋莺时抬头看着雪白的天花板,心底一阵空虚恐惧。 明明从医院离开才过了四十几个小时,她却觉得自己遭遇了很多事,闭上眼睛就是那个行尸走肉似的的步苑。 压根就不可能安心地躺在这里。 宋莺时撑着床刚想坐起来,就听到身后一道沉稳低磁的声音,“你要做什么?” 宋莺时回头才发现,商砚深一直坐在病房里。 膝上托着个笔记本,应该是在办公。 宋莺时看着他,半晌都没有移开目光。 她每次进医院,醒来看到商砚深的第一眼,都是无比心安。 虽然这次脱困算是自救成功,但她知道,一直支撑着她努力抗争的动力,就是来自于心底对商砚深没来由的信任。 他就是安全感本身。 宋莺时喃喃开口,问道:“商砚深,你知道心理剥离吗?” 商砚深扬了扬眉。 在看到薛凛住处布置的那个环境时,他就已经有了类似的猜想。 心理剥离,就是强制把一个人对社会和群体的依赖性剥离掉,让人实现绝对的孤独。 宋莺时听完后呆了呆,“可是人是社会动物,怎么可能把人对群体的依赖性剥离掉,人难道可以戒掉感情么?” 商砚深看着她,“所以过程是痛苦的,而且后果一般只有两个。” “什么?” “要么实现绝对的独立,要么就是出现心理问题,大概率不是神经分裂,就是被别有用心的人引导后,让人只对那一个人产生依赖,从此予取予求,指东不敢往西。” 宋莺时彻底呆住了。 她敢确定,薛凛如果对步苑也用了那些手段,目的就是后者! 他要把步苑控制成一个非他莫属的傀儡娃娃。 宋莺时一阵发冷,不知不觉中眼泪已经下来了。 商砚深指尖将她的眼泪挑掉,“过两天,我陪你去步家把那个镯子拿回来。” 第155章 赔罪来了 第155章 赔罪来了 商砚深说得轻描淡写,探囊取物一般简单。 但宋莺时刚跟步太太打过交道,知道那人难缠且贪婪,明明也是豪门贵妇,却一点也不顾忌自己的体面,眼皮子浅得要命。 宋莺时却想到之前步太太的难缠,本就低落的心情更添一分阴霾。 原本她是寄希望于抓到薛凛之后,他站出来指认赃物,无论如何也能逼步太太吐出来。 但现在薛凛无故消失了…… 宋莺时求他,“商砚深,你已经出手帮了我这么多,就帮到底,把步苑从薛凛手里救出来吧!” 虽然因为她的关系,步苑跟商砚深一向不对付,但说起来两人的交情也不浅,宋莺时不信商砚深会这么冷血,眼睁睁看着步苑毁在一个偏执狂手里。 但商砚深却只是掸了掸袖子,没有立刻说话。 薛凛会从机场消失,别说宋莺时想不到,就连他自己也不信薛凛有这么大能量。 看来这次的水还挺深的。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宋莺时,“我是不是不该答应帮你找镯子,你看你多擅长得寸进尺。” 宋莺时嗒然,“步苑她……” “再差也就是现在这样了,薛凛对她费了这么多功夫,宝贝还来不及,你多想想自己吧。”商砚深郎心似铁,并没有答应宋莺时的要求。 不过他的建议还是很中肯的,“她再怎么说也是步家的千金,正好等你拿回镯子的时候,跟步家提条件,让他们自己费人费力去吧。” 说到这里,宋莺时的注意力又回到他刚才的建议上面。 他说要帮陪她去取回镯子,宋莺时问他,“你以什么身份陪我去步家?” 商砚深眼底的似笑非笑散去,换上凉凉的嘲意,其中意味不言而明。 宋莺时抿了抿唇。 因为身份敏感,她隐婚两年多,为了保全商家的名声。 现在商砚深似乎再也不忌讳让任何人知道他们的关系,但宋莺时却恰恰相反。 不仅仅是因为她一直没放下过离婚的念头,更重要的是,她在这段婚姻里“隐姓埋名”了这么久,要说不委屈是不可能的。 她委屈了这么久,商砚深却想隐秘就隐秘,想公开就公开——但凡有点气性的人,也不想这么随意地任他摆布。 商砚深见宋莺时迟迟不开口,语气也凉凉的,“放心,我也不是非要上赶着陪你。你这么有底气,那到时候就自己一个人去应付吧。” 宋莺时原本以为商砚深是随口说的气话,没想到隔天她就被步豪拦在了wildness的大楼外—— 因为宣介会近在眼前,宋莺时身体稍微好一点就来上班,做最后的准备工作。 她跟步豪许久没见了——应该说自从步豪苦追她不得,自尊心受挫而说了不少难听话后,近几年两人就没有再来往了。 现在,步豪无缘无故地出现在宋莺时面前,她能想到的唯一可能就是步豪是为了步太太来的——就是不知道是来赔罪的,还是母子同心来气她的。 所以,宋莺时沉住气,一动不动地看着他,等他开口。 步豪是个急性子,果然张口就开始质问,“宋莺时,最近步家的那些事,是不是都跟你有关?” “步家什么事?” “你还装傻!”步豪看着面前这张美貌更甚往昔的脸,不知怎么的,越发气了,“我问你,你跟商氏的商砚深是不是有什么关系?” 宋莺时的瞳孔抖动一下。 她差点以为商砚深亲自去威胁过步豪和步太太母子,所以人家知晓了他们的关系。 但是商砚深并不是这样无聊的人啊? 宋莺时装傻,继续套话,“我真的不懂你什么意思。不过你说步家最近发生的事,是什么事啊?” 她原本想寄希望于步豪能顾念同父异母的妹妹,提一句步苑失踪了。 但他没有。 步豪一瘸一拐地走近,看起来像是受了伤,不良于行。 再一捋袖子,露出自己胳膊上大片的淤青,那上面甚至还有刀刃伤! 步豪含怒道:“商家抢了我家好几个项目,据说都是商砚深出手的!我最近还总莫名其妙的,走在大街上都能遇到抢劫犯,挨了好几顿揍了!小爷受不了这个委屈,只能来找你算账了!” 宋莺时听了步豪说的,才意识到商砚深确实出手整治了步家,而且他还不是正面交锋,大概只是耍些手段,就吓破了步家人的胆子。 这不就巴巴地赶过来跟宋莺时道歉了么? 宋莺时猜测就连“步家最近这么倒霉是因为得罪了宋莺时”这样的消息,都是商砚深故意透露给步豪听的。 目的就是让步家认清楚自己得罪了宋莺时,应该上门来找宋莺时该赔礼赔礼,该道歉道歉。 但步豪的这些指控,宋莺时当然不可能认下来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宋莺时无辜又天真的模样,看看得人心痒,“不过,你们步家得罪的人还少吗?” 一家子从上到下都是讨厌鬼,所以步豪被人套麻袋完全是意料之中兼情理之中。 “别装傻了宋莺时。新仇旧恨,我知道你看我们不顺眼。”步豪缓了缓声气,“我不但知道你生气了,更知道你在气什么……我妈做了那种事,确实对不起你。这样,你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去弥补你,行吗?” 宋莺时轻嗤一声。 现在拳头打到自己身上,知道痛了,所以学得会低头求饶了。 但步豪肯做出这样的事,对宋莺时来说,目的也达到了。 “你怎么弥补?” 步豪说带她去见步太太,把那个镯子亲手奉还。 没想到还真应了商砚深昨天说的那句“你这么有底气,就一个人去应付吧”——宋莺时单独跟步豪来到了步家。 步太太坐在沙发上,恹恹的,面色也不好。 尤其在看到宋莺时后,青白交加,看起来是恨的。 “妈,我把宋莺时带回来了,你把镯子还给人家吧。” 步豪是步太太唯一的儿子,平时非常偏宠。 但步豪一句话,就把步太太百般推诿的偷盗事实给认下来了,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臭小子,你胡说什么呢!” 第156章 碎了一地 第156章 碎了一地 步太太当然要恼羞成怒。 如果今天是宋莺时第一次找过来要镯子,步太太大不了把责任都推到薛凛身上,说自己并不知道镯子是偷来的。 但她上次已经矢口否认了,而且还耍了手段,拿了个平价的翡翠镯子假冒充数 ——可现在自己的亲儿子却一口替她承认了,那不是狠狠打了她的脸么? 步豪并不清楚她们之间的交锋,步太太羞恼,他比步太太更跋扈。 他指了指自己脸上的淤伤,再撩起袖子让步太太看自己身上的伤口,咧咧道:“妈,你心疼心疼儿子吧!不就是个翡翠镯子,你喜欢到时候我给你买一个。但你再眼馋人家的霸着不还,你儿子就要被打死了!” 步太太当然心疼儿子被打,但她还是第一次知道步豪是因为镯子的事挨打,顿时跳起来,指着宋莺时的鼻子骂,“你个小贱人!是你找人打我儿子?!” 虽然不是宋莺时让人打的,但她今天听步豪说商砚深让人打了他一顿又一顿,那种浑身舒爽的感觉却作不得假。 于是她也不否认,只淡淡地看着步太太,眼神中还带有几分睥睨,“母债子偿,天经地义。” 她顿了顿,学完商砚深的表情,还拿捏着跟他相似的语气,凉凉道:“你可以继续不还,我还打他。” 步太太气咻咻的,扬手就要教训她,被宋莺时后退一步躲开了。 步豪也很无奈,大声地叫,“妈!” 步太太气得抖了好半晌,那口气只能暂时出在步豪头上,她拍他两下,恨恨道:“你白长这么大个子了,让个女人给收拾了这么多次!现在她人都在你手里了,你不想着教训回去,却要让我跟她低头?” 步豪脱口道:“什么被女人收拾!收拾我的是商砚深那个霸王!我可开罪不起他,妈,你赶紧的,把镯子拿出来!” 步太太的嘴唇抖了抖,不敢置信。 宋莺时这么个落魄到尘埃里的人,还能攀附上商砚深? 她转向宋莺时,开口问话也是一根肠子通到底,直接问,“你跟商砚深是什么关系?” 宋莺时已经不耐烦了,“跟你有什么关系?赶紧把我的东西还给我!” 怎么会没关系? 这丫头要是真的攀附上商砚深,步太太哪里还敢那么肆无忌惮地欺负她? 步太太甚至想到那回何歆带着宋莺时一起上牌桌的场景,心里不由地有几分不甘。 总不至于这两人已经到了家长都已经接纳的地步吧? 但一想,宋莺时要真的有这么大造化,跟了商砚深,外面怎么可能一点绯闻都没有? 反而前一阵只听说商砚深出入经常带着个怀孕的女人,两人非常亲密。肯定不是宋莺时能插足的。 想通了这一点,步太太还是那副油盐不进的模样,“讹上我了是吧?行,不就是个镯子吗,也就你稀罕成个宝贝,没见过世面的货色。我让人拿给你!” 宋莺时忍得了她的讥讽,就当狗叫了,但当她看到步太太还拿那个品相极其一般的冰种紫罗兰搪塞她,那股怒气终于按耐不住了,扬手一巴掌甩了过去。 “啪!” 步太太不可置信地捂着自己的脸,没想到自己竟然有一天在自己家里,被一个晚辈扇巴掌。 她惨叫起来,“你竟敢打我,你疯了吗?!” 宋莺时轻嗤道:“我还打晚了。” 从前这个女人纵容步豪骚扰自己,还嘴里不干不净地讽刺是宋莺时为攀高枝勾引她儿子,那时候就该打她了。 更别说霸占了颜月清的镯子这么久,宋莺时都嫌她把那个镯子给污染了。 一旁的步豪涨红了脸,怒道:“宋莺时你敢打我妈!你别太过分了!” “一个巴掌还是轻的。”宋莺时瞥了步豪一眼,温声软语说着威胁,“劝你现在先去给自己买份保险吧,或者医院可以充vip的话去充一个,也给自己省点钱。” 她说完,转身就要走。 步豪却一把抓住了她,他没什么骨气,当然怕皮肉之痛。 “妈!你就算不心疼心疼儿子,也心疼心疼家里的生意吧!薛凛送的是个帝王绿,我先前看你戴过,赶紧拿下来还给宋莺时吧!你知道咱们家最近亏了多少钱吗?用那些钱给你堂堂正正买个玻璃种都够了,爸知道会打死你的!” 步太太只知吃喝玩乐,依附丈夫过日子,是绝对不敢惹丈夫生气的。 步豪说的这些生意场上的亏空,她还是第一次听说,尤其是最后一句,震慑还是很够的。 步太太左右为难,被亲儿子催着逼着,还是让人把那个藏起来的冰种帝王绿手镯拿了下来。 宋莺时看到第一眼,就知道自己找到了。 她实在恨步家人无耻,一个个的见钱眼开,都觊觎别人的东西! 宋莺时伸手去接,忍不住道:“早这样不就好了,你儿子省下来的医药费,还能让你去医院查一查心脏,看是不是黑的。” 步太太看着宋莺时“洋洋得意”的轻狂模样,不知道脑子怎么一热,在宋莺时伸手接到镯子之前,步太太松了手。 宋莺时几乎呆着了,呼吸都停了几拍。 她看着地上的碎片,很难形容自己的心情,但是下手却很果断 只听“啪”的一声清脆巨响,步太太带着恶意笑容的的脸却忽然被扇到另一边。 一天之内被一个自己厌恶的人连扇两次,步太太终于忍无可忍,尖叫着喊步豪把宋莺时制住,“我要打死她,我要打死她!” “宋莺时,我艹你妈!”步豪再混账,也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亲妈被人打两次还无动于衷。 再加上这段时间被人按着脑袋打的窝囊气,忍不住朝宋莺时宣泄。 宋莺时浑浑噩噩的,被步豪擒住了双臂,反剪到背后,动弹不得。 步太太扬手就要狠狠扇她一串耳光。 然而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了几分喧嚣的声音。 一个高大的人影就这么出现在他们面前。 步豪对上商砚深那得天独厚的深邃眸子,心底的胆怯顿时涌了上来。 但他还没主动放手送来宋莺时,就被商砚深一把抓着胳膊把人抢去了怀里。 商砚深抬起宋莺时的下巴,仔细看了一通,又问她,“他们打你了?” 镯子碎了没哭,差点被打没哭,宋莺时在商砚深微微温存的语气里,却顿时泪盈于睫。 第157章 哭不出来 第157章 哭不出来 人就是这样。 无人可依的时候,怎么样都会逼着自己坚强,但一旦有了依靠,有些情绪就怎么也忍不住了。 她不想在步家这对恶心的母子面前流露软弱,脸埋在商砚深的掌心,只喉间发出压抑的呜咽声。 商砚深抬目,冰冷的目光扫过步豪。 步豪瞬间感受到身上受伤的地方隐隐又痛了起来,看着商砚深的目光就像在看什么可怕的修罗大魔王。 “深、深哥……”步豪连忙撇清道,“没人动手,没人打她!” “哦?那你刚刚是准备做什么?” 步豪:“……” 他在心里暗暗骂了一句娘,商砚深早不到晚不到,他还没动手呢,却被商砚深看到要动手的样子,真他妈冤! 步豪含冤带屈,“深哥,你是没看到宋莺时扇了我妈两个巴掌!我就算是个畜生也不能见人这么打我妈吧!你没看我妈脸都肿了!” 商砚深的目光看都不看步太太一眼,而是轻飘飘地落在地上的碎玉上。 步豪的声音戛然而止,连一直在尖叫的步太太声音都低了下来。 在那阵令人窒息的沉默过后,商砚深凉凉地笑了一声,“你们家还真是一贯的……给脸不要脸。” 步太太被噎了个倒抽气。 她当自己是长辈,就算面对商砚深也还能哭着嚷道:“砚深,我不管你跟这个小贱人是什么关系,今天的事我也要追究到底。我要告她私闯民宅,故意伤人!” 宋莺时从商砚深的怀里抬起头来,看向步太太,眼眶泛红,声音不带温度,“你大可以去告我,最好快一点,以免脸上这点伤都要痊愈了。” 再说私闯民宅,宋莺时就更不怵了,今天明明是步豪带她来的。 原以为能够拿回颜月清的镯子,没想到竟然眼睁睁地看着镯子碎在自己面前。 宋莺时蹲下来,将那些碎片捡起来。 商砚深见状,轻声道:“碎了就碎了,再买一个就好了。” 宋莺时苦笑一下,冰种帝王绿有市无价,要想再买一个谈何容易? 商砚深顿了顿,淡淡道:“反正有人出钱……” 步豪心脏一窒,张口道:“深哥,你看,这个镯子……” “不想出钱?” 步豪嗫喏着,还在斟酌怎么开口比较妥当,步太太已经抢在前面道:“我已经把镯子还给她了!她自己拿不稳!凭什么要我们出钱!做梦!” 商砚深看着这个蠢妇,点点头,“既然你不想出钱,那我来替你出。” 他沉着嗓子,带着几许傲慢道:“商氏正好有要发展酒店行业计划,那就从收购君逸开始好了。” 步太太涨红的脸陡然一白。 收购君逸?! 换了别人,君逸这么大规模的连锁酒店,敢张口就说出收购,步太太大概会大声嘲笑对方轻狂。 可这话是商家的人说的—— 它就完全有可能实现。 步豪万万没想到只是一个镯子,最后会闹到让商砚深撂狠话的地步,连忙急声道歉求饶,“我们一定给莺时补上这个镯子!买更好的!妈,你快道歉啊!” 步太太被这两人气得都快吐血了,一个动手、一个恐吓,气都快喘不上来,怎么可能还会低头道歉。 只一味嚎哭,骂他们欺人太甚。 “现在哭太早了。”商砚深携着宋莺时离开,临走前只扔下一句,“你接下来的人生大概都会为刚刚那一刻手贱而哭都哭不出来。” 宋莺时被商砚深带回车上,一路沉静无话。 她捧着那些碎掉的翡翠,心里一片空落落,但其实是哭不出来的。 她想了想,干巴巴地先开口道:“你怎么来了?” 商砚深也语气如常,甚至还调侃道:“我不来,你就要挨打了。” 宋莺时扯了扯嘴角,笑不出来。 但她不想在商砚深面前表现得多难过,今天的事原本就是她自己无能。 她故作轻松,“你不是说让我自己一个人处理吗?” “但事实证明,你没我不行。”商砚深哪里会看不出她在故作坚强,但他也没有刻意安慰,只道,“那些破烂别捧着了,等着换个更好的吧。” 第158章 被挖墙脚 第158章 被挖墙脚 破烂…… 宋莺时摩挲着手心里的东西,断裂面有些锋利,带来微微的刺痛。 她缓缓开口,“我还是把这些碎料还给我妈吧,对她来说,这些不是破烂。” 商砚深反问,“你就不怕她被你刺激得发了病?” 宋莺时知道商砚深是什么意思。 他大概还以为,颜月清现在被何歆的那只镯子唬住了。 但宋莺时猜,颜月清大概率已经发现镯子不是自己丢的那一只了。 她想到发现颜月清失踪的那天,在云水湖畔的别墅茶几上看到的何歆那只玻璃种——保姆何姐说颜月清在离家前看了许久,后来就搁置在茶几上,孤身上了南山。 那只玻璃种帝王绿再名贵又怎么样,已经不是邓秉富送给她的那只了。 “我放着也没用。”宋莺时拿了主意,“就算不还给我妈,那也还给邓柠吧。一个老物件的意义,大多数都在于怀念那个送礼的人。邓柠肯定也很想邓叔叔了。” 提到邓秉富,她的语气也有几分寂寥。 商砚深对邓秉富没有什么印象,如果不是因为他和宋莺时结婚而拐着弯成了“一家人”,他们所处的圈子差距太大,大概永远不会有交集。 从这几个人对邓秉富的感情来看,那人活着的时候大概是一个很好的丈夫和父亲。 但商砚深是个十足的冷静派,他从旁说了一句,“再贵重的礼物,也比不过好好活着陪伴左右来得实在。” 宋莺时闻声气窒,没好气道:“你别站着说话不腰疼,邓叔叔是怎么去世的你还不清楚?!” 邓秉富于他们两个人的关联都不大,但他的死却着实给他们这段婚姻造成了不小的影响。 那影响甚至可以说从新婚夜一直延续到了今天——要不然商砚深也不至于这么久也没尝到一口肉。 “怎么不清楚?他是自杀的。”商砚深毫不避讳地说道,“他破产的原因免不了牵扯到商氏,但生意场上经常会有翻覆,他愿赌就要服输,尤其赖不到我个人身上。他活了那么大年纪,那么大年纪还能遇上‘真爱’,实在不该那么想不开一死百了——除非他确信你妈享惯了福,不能跟他共患难。” 宋莺时叹口气,“她确实是享福享惯了……” 哪怕跟宋德厚在一起的那些年岁里,两人总是吵架闹不开心,颜月清过的日子也非常富足舒适,远非平常人人能够想象的。 “——但是你看不出来吗,我妈现在这一副活够了的样子。大概是宁愿邓叔叔活着跟他一起吃糠咽菜,也不想他一个人扛着,留她活着受苦。”宋莺时说到这里有点说不下去了,她撑在一边,抬手捂着眼睛,“有时候想想,爱情真不是什么好东西。饿了不能充饥,冷了不能御寒,还总是让人不理智。” 车子已经开到了他的住处,他停好车才缓缓说了一句,“你这难道不是偏见?” “也许吧。”宋莺偏头定定看他一眼,半晌意兴阑珊道。“也许是我运气不好,遭遇的‘爱情’不是什么健康感情。” 可惜她面前这位当事人,永远没机会知道她怎样偷偷甜蜜又酸涩地爱过他一场,最后又黯然准备离开。 商砚深确实没想到她说的是自己—— 毕竟宋莺时唯一一段公开的恋爱就是跟贺酌的那段初恋。 商砚深嗤笑一声,“被人挖了墙角,确实不是什么健康的感情。” 宋莺时:“……” 商砚深不解,“你那什么表情?” 宋莺时的表情确实一言难尽,主要是她不相信,商砚深竟然会承认她被林菀“挖墙脚”这种事。 他不是一直都在狡辩说他跟林菀并没有实质关系的吗? 可是,她跟商砚深的这段感情,应该还称不上是爱情吧…… 大概是宋莺时的反应太古怪了,商砚深难得追问了一句,“你这么看我,是怪我说错了?贺酌和叶新月双双背叛你,你还要替他们争气?” 宋莺时直到听到这两个人名,才意识到他误会了什么。 不过也难怪他误会,在商砚深的心理,他们两个的这段关系,怎么也不可能跟“爱情”车上关系。 这两个名字一起出现,总是让她免不了想起那段记忆深处的往事。 “没什么,你不说我都快忘了。”宋莺时淡淡道,“早就过去了,他们就是无关紧要的人,我替他们争什么气?” 她没有撒谎。 跟贺酌还有叶新月之间,那种非常俗套的闺蜜抢男友戏码,在当时的宋莺时看来就像天塌了一样的事,放在现在再想,不过是小事一桩。 其实当年叶新月如果开诚布公地告诉她,宋莺时说不定直接就退出,把贺酌让给她了。 男人嘛,多得是。 但叶新月却选择了最卑劣的插足,至少在当时,不受伤是假的。 商砚深却不信,试探着问道:“如果他们两个再出现在面前,你也能这么冷静?” “他们当年不是一起出国去了吗,怎么会出现在我面前。” 宋莺时淡淡一笑,对这个话题没什么兴趣,就略过去了。 今天发生了这种事,心情和情绪像过山车一样上下起伏,是非常耗费精神的事,她到了商砚深的住处,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天,她被商砚深叫到了办公室,见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知道商砚深做事果断有效率,但没想到这么有效率。 对面坐着的,是步苑的生父。 听他跟商砚深谈论的话题,竟然真的涉及到君逸酒店的收购问题—— 看着步父脸上节节败退的颓败,宋莺时甚至怀疑商砚深压根早就筹划着要收购君逸的事了。 这次手镯被那个蠢女人毁掉只不过给了商砚深出手的契机。 “步叔叔。”宋莺时开口先打招呼。 步父跟宋莺时还算熟悉,她的到来让他稍稍放松了一点紧绷的精神。 虽然不知道宋莺时为什么会出现在商砚深的办公室,但步父看商砚深并没有让人赶她出去,就知道这两人的关系或许不错。 步父立刻慈爱一笑,“莺时,好久不见。你都好久没上家里找步苑玩了。” 宋莺时本来没想这么快开口,但听到他主动提到步苑的名字,却霎时忍不住了,“步叔叔,你知道步苑失踪了吗?” 第159章 竞争对手 第159章 竞争对手 步父提到步苑,原本用意是从宋莺时下手。 打动了她,她才有可能在商砚深面前替他说点好话。 没想到宋莺时却冷不丁地说了这样一句,步父“啊”了一声后才迟疑道:“步苑不是好好的么,怎么会失踪?” 以步家父女的关系,半个多月不联系很正常,自然不可能发现步苑失踪的事。 宋莺时看了商砚深一眼,见他神色淡淡凉凉的,并没有要阻止她的意思,便立刻把步苑被薛凛绑架的事告诉了步父。 隐去了其中的许多细节,最重要的是把步苑和薛凛双双消失在机场的事告诉了步父。 就像步父提到步苑是有目的一样,宋莺时这时候看到他,就立刻想到如何利用。 步苑再怎么样也是步父的女儿,平时忽略她是一回事,但是听说她出事,步父就算演也要演出对她的在意,“莺时,你说的都是真的?……商总,不好意思,我先失陪一下,我得安排人去查一下小苑的下落!” 商砚深做了个手势,示意他自便。 步父出去后,商砚深才看向宋莺时,“你还挺会见缝插针的。” 宋莺时反问道:“我以为你让我来的用意,就是利用步叔叔找步苑。” 本来还没这么笃定的,但是听出步父有求于商砚深的时候,她就猜测商砚深的目的之一,就是让步家自己出钱出力去找人——他不伺候了。 商砚深虽然没有承认,但也没有否认,挑了挑眉,“怎么不先说镯子的事?” 宋莺时浅浅一笑,“不是有你么?” 以商砚深的个性,虽然不可能明晃晃地替她向步父索赔,但最近步豪频频挨揍,又牵涉到商场上的打击,这一系列的行为总不可能事出无因。 步父先前肯定一直在疑惑,但宋莺时想到步父刚才第一眼看到自己的眼神,疑惑中带着些顿悟,估计是猜到了一些。 所以步父现在出去打电话,估计不仅仅是为了步苑的事,很有可能跟步太太核实去了。 果然,步父回来后,那一脸复杂的神色,简直没法看。 “那个……莺时啊……” “嗯?” 步父清了清嗓子,“我刚才让人去查了一下,小苑果然是出事了!都怪我这个当爸爸的,太粗心了!不过你放心,她是我的宝贝女儿,我肯定会尽最大努力去找她。谢谢你告诉我这件事,我们小苑有你这个好朋友,真是太好了!” 宋莺时点头,“步叔叔,麻烦你了,等有了步苑的消息,麻烦第一时间告诉我。” “欸、欸!那是一定的!”步父赔笑几声,嘴巴张张合合,看上去很犹豫。 宋莺时不凉不热地笑一下,“步叔叔还有话说?” “呃,那个,我刚刚听你阿姨说,你跟她之间好像有点误会。叔叔最近一阵太忙了,都不知道家里发生了这样的荒唐事!莺时啊……你别跟阿姨计较,她给你弄坏的镯子,步叔叔给你弄个水头成色更好的!要我说,还是那个薛凛惹的事,我是真不知道他这么卑鄙无耻,竟然连偷东西的事都做得出来。” 宋莺时听他又絮絮叨叨说了一长串,中心思想无非是把责任都往外推。 宋莺时面无表情道:“薛凛的确是罪魁祸首,不过您夫人也不是完全无辜,她很早就知道东西是我母亲的,但却耍尽手段想霸占它。得不到就要毁了,这种行径比薛凛更可恶,我想步叔叔不会不知道故意杀人和过失杀人的判刑是完全不一样的吧?” 步父没想到她会这样直撅撅地就怼回来。 以前在步家,宋莺时还是很客套有礼的。 毕竟宋家没落了,在步父眼里,宋莺时的有礼是讨好的表现。 但现在—— 到底是背后有人撑腰了,说话凌然地高人一等,步父还没法用长辈的身份压回去,只能憋屈地咽下这口气,“是、是,我回去肯定好好教训她。” 只是赔一个镯子,太便宜步太太了,宋莺时疏离地勾了勾嘴唇,没说什么。 她知道商砚深比她更会提条件。 果然,商砚深接过话头,“镯子就不必了。” “要的要的,必须要的!”步父想到那镯子的价值,心在滴血,一咬牙道,“商总宽限我几天,我让人去搜罗一下,一定要买最好的翡翠。要是能买到一对儿,就最好不过了。” 商砚深却不领情,面上隐隐不屑,“只要我放句话,想要给莺时送镯子的人大概得排着队来,恐怕还轮不到你。” 这话里的含义,彻底证实了步父心头的猜测——宋莺时跟商砚深关系匪浅,她是他的人! 要是宋莺时真的是商砚深的女人,商砚深倒完全不是在说大话——讨好了女人就等于讨好了商砚深,谁不上赶着? 步父看着宋莺时花容月貌的脸,在懊恼之余也不免感叹。 “莫欺少年穷”这句话,与其说要放在暂时不得志的少年身上,倒不如放在女人身上,尤其是漂亮女人。 一个女人的脸要是漂亮到宋莺时这个地步,什么样的男人攀交不到? 再落魄的境地也能说翻身就翻身。 步父陪着笑,讨好道:“商总说的是。不过我太太做错了事,我不管怎么样也要赔礼道歉的。莺时,看在小苑的面子上,你一定要给我们这个机会。” 宋莺时想到步太太最后的嘴脸,心下嫌恶得厉害。 “等找到步苑再说吧。” 现在不把话说死,步家在找步苑的时候肯定会更上心一些。 等步苑找到了,步家想借她的面子讨好商砚深,还要看步苑自己答不答应呢! 商砚深把步父打发了,他在临走前还在一步三回头地看宋莺时,恳求的意味非常明显。 宋莺时只当看不见,商砚深更是不把他放在眼里。 办公室就剩他们两个,商砚深看一眼腕表,“留下一道吃个中饭?” 虽然步苑还没找到,但宋莺时此时的心态是最近以来最放松的时刻,这一切都得益于商砚深的助力。 不过面对他的邀约,宋莺时还是拒绝了。 “明天就是宣介会,公司还有事要忙,我得先回去了。” 商砚深挑了挑眉,像是不信她这么不给面子。 宋莺时一笑,“不好意思,我们是竞争对手。” 商砚深凉凉道:“你的意思是我不该帮你。” 第160章 你很紧张 第160章 你很紧张 宋莺时的腮帮鼓了鼓,但还是不得不服软,“话不是这么说的……” 虽然商砚深嘴上总是刻薄不饶人,但他的帮助确实帮了她很多。 如果没有商砚深,至少在步太太手上,她肯定得吃闷亏了。 商砚深抬了抬眉毛,“那要怎么说?” 宋莺时摸了摸鼻子,敷衍道:“我们不是一家人嘛……那就不说两家话。” 商砚深笑了,“一家人?” 宋莺时一噎,难道她说“一家人”不对么? 他不总是口口声声地用“还没离婚所以要履行夫妻义务”来拿捏她么? 所以既然还是一家人,他举手之劳帮帮她,而她也感恩戴德念他的好了,还要什么说头? “那现在是算一家人,还是竞争对手?” 宋莺时有点后悔刚才拒绝跟他一起吃饭了。 一顿饭才多少时间,吃完再回去也不耽误工作。 人家刚刚帮了她的。 “一家人。”宋莺时这回上道了,“刚刚跟你开玩笑的,我请你吃饭。” 没想到商砚深却抬了抬手,没接她的话茬了,反而顺着她刚刚说的,问道:“明天的宣介会准备得怎么样了?” 别说宋莺时只是服设组一个小兵,就算她真的掌握这次项目的核心信息,也不可能透露给最大的竞争对手听。 她笑笑,“这个时候打听这个不太合适吧,商总?” 这还是宋莺时第一次叫他“商总”,带着三分调笑,让人在不近不远的距离里,感觉心脏被搔了一下。 商砚深本来就是故意问的。 他向后靠到座椅里,用话堵她,“一家人,怎么就不合适了?” “商砚深!”宋莺时微微见恼,“你到底想干嘛?不要阴阳怪气的好不好?” 商砚深要的东西并没有什么新意,依然还是那句:“你什么时候从wildness辞职?” 这是他们之间老生常谈的话题,但这次跟以往不同。 先前他只是命令式的,这次说成“挟恩图报”也不为过。 人家毕竟刚帮了这么大一个忙,宋莺时也不能硬邦邦地撅回去,“商砚深,我们先前交流过,我以为你也已经理解了。我去wildness上班只是因为那里适合我,我有我的职业追求,那里是每个设计人的理想殿堂,我去上班并不是因为它的老板是谁。” 虽然知道商砚深跟薄旷不对付,但宋莺时自己心里却有自己的筹算。 或迟或早,她跟商砚深都是要分开的,总不能因为他的喜好,再次放弃自己的职业追求吧? 刚毕业那会儿,她的生活太动荡,加上在商家总是低一头,所以才选择乖乖在商家当“米虫”,不给商家惹麻烦。 但她本质上并非是什么相夫教子的传统女人,不可能一辈子关在家里。 商砚深听她这样夸竞争对手,淡嘲道:“你要真有职业追求,就不会一次又一次地拒绝我的橄榄枝。” 从企业规模和背景来看,背靠商氏的尚影传媒当然要大大优于wildness。 但尚影是综合性的传媒公司,设计只是尚影的模块之一,甚至还不是重心部门。 wildness则不同,它跟薄旷本人给人的感觉一样,专业沉稳,锐意奋发。 这家公司在设计领域的专业性独树一帜,非常前卫,是每个设计师的梦想栖息之所。 宋莺时微微黯然,“商砚深,你见过我的设计作品吗?” “没有。” 宋莺时当然知道他没有。 他这么个大忙人,哪有时间分给她呢? “那你就没资格说我没有职业追求。”宋莺时声音虽轻,眼神却坚定,“不好意思,我已经在wildness参与了ec大赛,进入了初赛,还有这次的城市文创项目也付出了很多心血。我想看到自己的付出收获回报,不可能因为你的个人喜好,就轻易放弃。” 商砚深:“你就这么确定,这个项目能给你回报?” 投标还没开始,不管哪家公司都没有信心保证拔得头筹。 包括商砚深也不可能夸这个海口。 宋莺时:“我至少要看到竞标结果。” 商砚深仿佛就在等她这句话,“我们来打个赌怎么样?” “赌什么?” “如果wildness能打败尚影,就算你赢,反之,我赢。” “赌什么?” “对方可以任意提出一个条件。” 宋莺时看着他,两人目光相撞,两双漂亮眼睛熠熠生光。 他们都有想要对方完成的事——甚至恰好是完全矛盾的。 她想要他答应离婚,而他,不仅不答应离婚,还要求跟她更进一步发生关系,甚至要她生孩子。 所以,这个赌注就像一株毒罂粟。 很危险,却诱惑十足。 宋莺时迟疑了好一会,“只有一个条件……好像不够。” 商砚深笑了,撑着额角看她,“你还挺贪心。” 宋莺时不以为然地撇撇嘴。 商砚深想要她做的事,是只要达成“不离婚”这一个条件,后续都可以连成串的——只要不离婚,他可以顺理成章地跟她上床、生孩子,甚至怀孕后就能要求她辞职。 但她除了想要跟他离婚,还有步苑和颜月清的事要拜托他继续帮忙。 商砚深:“所以,赌么?——如果你有胆量跟我赌,我吃点亏,多让你提一个条件。” 说实话,宋莺时对这次的项目设计充满信心。 她想象不出来还有比wildness更好的设计方案。 所以,她只短暂地考虑了一会儿,还是没抵挡住这个赌注的诱惑,点头答应了,“好。” 她跟商砚深之间,胶着数月,也许也正式到了了结的时候。 商砚深淡笑着看着她,那十足有把握的模样,不知道是笃定她会答应,还是笃信自己一定会赢。 宋莺时觉得那笑容莫名刺眼,撇开脸跟商砚深告辞。 第二天如约而至。 宋莺时只是服设组的小小成员,要论资排辈,是绝对没资格参加投标会的。 但有薄旷亲自点名要她参与,也不会有人多说什么。 毕竟并不侵害任何人的实际利益,而宋莺时确实也很在意这次的投标结果,便没有推辞,跟着一块儿来了。 薄旷干脆让她特殊到底,安排了一个与自己挨着的位置。 他数度看她,未了笑着问道:“莺时,你好像很紧张?” 第161章 认输求饶 第161章 认输求饶 宋莺时确实紧张。 抛开跟商砚深打的赌,这样利在千秋的大型项目,有谁不想真正地参与进去,在自己家乡的发展史上留下属于自己的一笔呢? 但看着薄旷从容的模样,宋莺时也好奇,“薄总,你一点都不紧张吗?” 薄旷的手随意搭在交叠的腿上,悠闲地打着拍子,“尽人事听天命,没什么可紧张的。” 宋莺时微微苦笑,“我以为你一直志在必得。” “我当然是啊。” “可你看起来有一种不计较得失的超脱。” 薄旷微微侧身,胳膊搭在她的椅背上,问道:“我这么轻松,不一定是因为不在意输赢,也可能是我十拿九稳了呢?” 宋莺时垂目笑了笑,“你总是这么自信。” 的确,从这个项目最开始,得知尚影也会参与竞争的时候,大部分人都已经把宝押在了它身上。 只有wildness不服输,一直跟尚影暗暗竞争。 但在一般人眼里,薄旷就算个人能力再突出,毕竟尚影有那样根基雄厚的庇荫,很少有人看好他真的能赢过商砚深。 但在宋莺时了解,薄旷自己从来没有什么时候丧气过。 他一直坚信能拿下这个项目。 “别紧张了。”薄旷的声音能抚慰人心,“你就算不信任我,也该信任你自己。你们服设组这次的模块,是咱们这个方案里最闪光的地方。” 宋莺时矜持地笑,其实她也觉得服设组这次简直像开挂了。 薄旷:“这是你加入公司以后的第一个项目,莺时,不为别的,就算为了你我也要拿下它。” 这话就说得太暧昧了。 不止是言语,甚至是他们之间的距离,还有肢体动作,都有点太亲密。 宋莺时微微不适,身体向后撤开一点,还避开了薄旷搭在她椅背上的胳膊。 但随着宋莺时的后仰,她的目光穿过几排座椅,恰好和一道目光撞上。 全场西装革履的男士,商砚深总是最耀眼的那个。 此时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让原本心里没鬼的宋莺时都“咯噔”一下。 这人又在脑补什么? 薄旷自然也看到了商砚深。 原本因为宋莺时的肢体动作,他正要收回自己的胳膊,但一看到商砚深,薄旷的动作就停了。 反而跟商砚深点头致意一下。 放在任何人眼里,这都不过是场面上的客套。 只有商砚深才能看出来,薄旷那老狐狸一般的笑容里,所流露出的“宣战”,可不止是针对待会儿的竞标。 很快,宣讲就正式开始。 薄旷抽到个不前不后的序号,宋莺时先听了其他几家公司的设计方案。 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刚开始几家都是规模不大的公司,设计也都中规中矩,没什么亮点。 宋莺时就分了心。 然后,她就在人群中看大了一张熟悉的面孔,目光忍不住凝了凝。 李薇? 商砚深之前的那个对他野心勃勃的秘书,自从那次不轨实践之后,宋莺时听说她被全行业封杀了。 没想到她竟然还能出现在这里。 宋莺时听到李薇被封杀的消息,原本还想帮一把的。 但李薇不肯再接她电话,宋莺时也没再上赶着。 她当时连自保都很困难,再说她对李薇的亏欠也没那么多——毕竟就算她不跟李薇合作,人家自己也已经准备要给商砚深下药的。 李薇不肯搭理她,后来也就不了了之了。 看来,这人还是有自己的路子的。 不知道商砚深看没看到李薇,此时作何感想? 宋莺时忍不住目光去找商砚深,没想到又和他的目光撞到一块儿了。 他面沉如水,并看不出情绪,也没移开目光,就这么定定地看着她。 还是宋莺时承受不住跟他对视的压力,移开目光。 她自嘲一笑,这么重要的场合,怎么总分心在想商砚深。 他这个人,就算真的看到李薇又怎么样,他怎么可能会在意这么个小人物的存在。 很快就要轮到wildness上台了,宋莺时去了趟洗手间。 没想到刚刚才对视过的人,又在洗手间外面的镜子里目光相错了。 商砚深拿了块毛巾,慢条斯理地擦手,“你今天一直在看我,怎么,事到临头想要直接找我认输?” 宋莺时没有蠢到提李薇的名字。 那件不光彩的蠢事是她跟李薇一起做的,现在提无异于给他找不痛快。 最重要的是…… 不知道商砚深是什么想法,但宋莺时一想到商砚深那天把她抢进门后做的事,就忍不住耳后发热。 他们两个之间有过数次的亲密接触,但就属那次最过火,如果不是最后刹住车,宋莺时那次就要交代在商砚深手里。 她抿了抿唇,回敬道:“我是想看你有没有求饶的意向。” 商砚深勾了勾唇,这么低级的挑衅他没也搭腔。 然而,宋莺时眼前一花,继而唇上一热,竟然被商砚深偷香了一口。 偷亲她也就算了,唇上微微的刺痛告诉她,这人不讲武德,还上了牙齿。 “你干嘛!”宋莺时捂着嘴唇,看向镜子里。 口红都有点花了! 她还没带化妆包。 商砚深抽纸擦了擦自己唇上的口红,“先讨点利息。” 这人说得好像他就一定能赢一样。 宋莺时都不用去去想他的这个“利息”背后的含义。 他想对她提的条件昭然若揭,那双总是平静无波的眼睛,一看到她就跟有实质一样,自动就剥衣服。 他也不缺女人,至于这么…… “我走了!”宋莺时收拾好自己,转身就回到会场。 薄旷已经站上了台。 他是亲自宣讲这个项目的设计的,侃侃而谈,举手投足之间的风度,让全场的注意力前所未有的集中。 看到薄旷在讲解服装设计那part时,用了宋莺时主打设计的那款云肩旗袍时,那种胸口微微发热的感觉,是宋莺时从来没有过的自豪。 薄旷一边说着收尾的话,一边扫向自己的员工。 目光在掠过宋莺时时,笑容加深,不再那样公式化,英俊无比。 接下来的宣讲,除了尚影传媒,宋莺时无心再比较其他公司的设计。 她的心情一直处在兴奋里,有一种好像能赢的预感。 第162章 甘拜下风 第162章 甘拜下风 竞标结果当场揭示。 当组委会代表拿着信封上台时,宋莺时看到那人和商砚深有一个非常明显的眼神对视。 她的心里不免咯噔了一下,难道最后还是尚影胜出吗…… 她忍不住看向薄旷。 薄旷叠着腿靠在椅背上,看她小脸紧绷严阵以待的模样,没忍住拍了拍的手背,“放轻松。” “可是……” 宋莺时余光瞥见,尚影那边的领导小组已经有人摆出要庆功的姿态,十分高调。 也就商砚深不动如山。 但他的沉静,更像是刚才在竞标开始前薄旷所说的,是那种胜券在握的沉稳。 组委会代表抽出那张纸,而后宣布,“本次竞标,最终中标的是——” 他的目光巡场一周,最后竟然停留在wildness这边。 宋莺时那颗一直过负荷跳动的心脏,猛地越发鼓动。 “——wildness!” 宋莺时一时不敢相信,定在原地,直到身后的同事发出欢呼声,而薄旷更是直接展开双臂,将宋莺时整个抱住了! 那种胜利的喜悦,因为这个庆祝的拥抱而变的真实。 宋莺时却下意识地又把目光投向了今天数次看过的方向。 只不过商砚深已经站了起来,那么高的个子,鹤立鸡群。 但此刻全场的焦点并不是他,所有人都看向wildness的座位方向,或真或假地表达着恭喜。 所以商砚深也看着这边,并不显得突兀。 但宋莺时却因为他的眼神而坐立难安——谁让薄旷把她抱得这么紧。 宋莺时还不好推开他,毕竟人家只是在庆祝胜利,不能连这点面子都不给。 幸好,很快后排的同事也都抱了上来,把他们两个搭在中间。 这时候看起来,才是纯然在庆祝了。 等宋莺时从人墙里脱出来时,已经不见商砚深的身影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很想看看他离开时是什么表情。 是依然装腔作势地维持着他高冷贵气的姿态,还是流露出愠怒和不甘—— 在最初加入wildness得知要跟尚影竞争的时候,宋莺时是万分期待想要看到商砚深打败仗露出后者那种神色。 至于现在,那种对立的情绪竟然淡了不少。 也许是因为最近受商砚深的恩惠太多,所以她没有以前那么恨他了——宋莺时随便想了个理由哄骗自己。 她不想再去深想其中的原因。 生怕厘清自己心中真正的想法,会再次深陷进去。 薄旷春风得意,提出要去聚餐庆祝。 宋莺时自然也跟他们一起去了。 没想到,走出会议厅后,就看到商砚深还有向俊并没有离去。 商砚深身边,还有这次项目组委会的领导之一。 宋莺时几个月前还在尚影大楼见过这个领导,当时就看出这人职位不低,跟商砚深的关系看上去也很亲密。 宋莺时当时就想,商砚深这么早就开始布局,应该是志在必得了。 万万没想到wildness真的有打败尚影的这天。 她随着公司同时一道走过去,脚步比其他人稍稍磨蹭一些,恰好听到那名领导跟商砚深在说的话。 “其实你们今天的评分还是要高几分的,但是砚深啊,那次在小江南的调研会,你实在不该提前任性离场的……结果今天,就让对家公司险胜了。” 宋莺时蓦地停下了脚步,脸上的神色十分复杂。 其中一味,就是愧疚。 如果这名领导不是为了奉承商砚深而说这些宽慰的假话,那导致尚影败北的原因,是不是在她身上? 那次商砚深违法规定,提前陪她回了颜月清的医院,而最终导致这次失败。 商砚深淡淡一笑,并没有就此为自己开脱,而是很有风度地说道:“多谢李局关照。不过我们技不如人,甘拜下风,对方的设计确实更亮眼。” 李局带人离开,商砚深看向几步外的宋莺时,目光不冷不热,也不走近。 向俊很识相地提了商砚深的东西,先行一步。 宋莺时主动走了过去,“商砚深……” “恭喜,你赢了。”商砚深挑了挑眉,“这么着急过来提条件?” 他们昨天打的那个赌,是宋莺时赢了。 但让她在这种情况下跟商砚深提出自己的条件,那也太没心没肺了。 “刚刚那个人说的,是不是真的啊?” 商砚深看了她几秒,而后才失笑道:“场面都听不出来?” 场面话宋莺时当然听得出来。 不过她理解的场面话都是大家说几句漂亮的空话,可不会像刚刚那位李局一样,说的那么具体又真实。 听着就很有可信度。 商砚深见宋莺时不信,就反问她,“如果我说确实如他所说,难道你就会放弃这么好的机会,不要求我履行赌约了?” 这…… 宋莺时顿了几秒钟,无奈承认道:“我也没这么伟大。” 毕竟,那是向商砚深提出两个条件啊。 如果宋莺时没什么其他图谋,简单粗暴地跟他要个几千万几亿的钱,那可比中彩票刺激多了。 商砚深凉凉道:“那你问我那些无聊的问题做什么?” 虽然他的语气不怎么样,但宋莺时总觉得他必过没有真的在生气。 很奇怪。 哪怕他没有跟她打这个赌,但是以商砚深的个性,输给薄旷这件事本身应该就够让他生气的了。 他为什么这么平静? 都不像他了。 商砚深被她那探究的眼神看了几秒,没了耐心,“你有什么话,现在不说,后头再找我,就要找我助理预约排队了。” 宋莺时耸耸肩,没这么容易被唬住。 跟别人摆谱也就算了,跟她摆谱? 他是忘了他们两个随时能进一个家门是吧。 宋莺时正要开口说话,忽然身后传来了薄旷叫她的声音,“莺时,好了没有?大家可都等你这位大功臣了。” 大功臣…… 宋莺时在商砚深凉薄的目光里,咂摸了一下这三个字。 她在这次竞标中,完全就是一个镶边的小角色,别说大功臣,就是今天出现在现场,都属于借光。 但薄旷这么一称呼,她仿佛就成了那个加入“敌军”,攻打自己亲属的角色。 还真挺招人恨的。 毕竟wildness这么多同事都在等她聚餐,宋莺时不好意思再耽误下去,只好匆匆跟商砚深打了声招呼,说后面的事等回家再聊,暂时先跟薄旷离开了。 人逢喜事,一不小心就有人在庆功宴上喝多了,而后又爆出了不少内幕。 第163章 非池中物 第163章 非池中物 “伙计们,咱们说归说,闹归闹,但也不要飘得太厉害。”那个知情人说道,“这次的胜利成果,虽然铁定是咱们自己凭着实力拿下的。不过啊……我听说,尚影那边其实对这个项目也没那么上心,似乎是成不成都行。” “怎么可能?你总不会说尚影故意让咱们的吧?!” “人家凭什么让?这么大一块肥肉,哪个公司不想吃下来?我唯一能想到那边商总拱手相让的原因——难道他暗恋咱们薄总?” 薄旷没什么架子,尤其是在今天满堂皆欢的情况下,这种无伤大雅的玩笑他还会跟着凑几句。 大家见他不生气,就继续聊开了。 “俩大男人,就算长得再帅,搞基也不如找个美女。我看对方商总是看上我这个如花似玉的设计总监了,主动给我送业绩呢!” “人家就算看上美女,有咱们小宋在,总监您怎么也得往后稍稍吧?” 宋莺时刚才正沉浸在知情人的爆料中,脑子转个不停。 但没想到战火会蔓延到自己头上。 这里的人都不知道她跟商砚深的关系,刚才那句话只是对她颜值的肯定,所以误打误撞了。 不过,她对于尚影对这个项目部积极的内情倒很好奇,就故意跟知情人打听,顺便把这些人无聊的话题给冲散了。 知情人也不藏着掖着,“据说是人家小商总要调回商氏总部去了,升官儿了。这人不是池中物啊,商家才不可能一直把他放在尚影这么个小池子里。我看啊,这回回了总部,他跟商家老大还有得一争了,表面再兄友弟恭,在经济利益面前,就顾不得那么多了。我看啊,商家以后这么大的家业,最后落到哪个手里,还真的是乾坤未定呢!” 这人说得有鼻子有眼的,听起来好像真的。 但宋莺时作为商砚深的“夫人”,竟然半点也不知道这些,反而要从外人那里听八卦,实在是有些五味陈杂。 看到宋莺时面上的神色不对,薄旷作为在场唯一的知情人,凑过来问她,“你没事吧?” “没事,刚刚多喝了两杯,有些不舒服。”宋莺时道。 薄旷也没多问,反而道:“你别听他瞎说,妄自菲薄。我们这次能中标,跟别人没关系,纯粹只是自己优秀。” 边上有听到他话的人,跟着哈哈笑了几声,凑趣道:“就是啊,老方你这话完全站不住脚嘛。他要高升了,就连公司业务都不管了?在高升之前,不是更要站好最后一班岗,做出漂亮的业绩么?” 那个叫老方的爆料人又喝了杯酒,说到:“你懂什么?那商砚深的继任者是他堂弟,据说两人的关系水火不容。他怎么可能给人留下这么好的工程,没多挖坑都算客气的了。” 宋莺时听到这里,反而渐渐地相信老方说的话了。 他说的这么一个不对付的“堂弟”,倒真的确有其人。 外人如果不是知道些内幕,绝对不会连这种消息都知道。 所以,如果真的是堂弟来继任尚影传媒总裁,那商砚深会“主动”放弃这个项目,就太正常了。 后半场,宋莺时的情绪显然有些down下来。 虽然像薄旷说的,她也知道他们拿下这个项目绝对是自己团队的实力所在,毋庸置疑。 但这么一通话听下来,她又难免有些胜之不武的感叹。 因为她也很清楚,如果不是尚影松懈了,wildness能不能赢真的最多也就五五开。 不会有这么轻易和顺利。 原本宋莺时的酒量不好,她自己喝酒都很克制。 除了那几杯推不掉的庆功酒,上半场的其他酒她都基本上用茶水饮料代替了。 但下半场,她却不知不觉地多喝了好几杯酒。 人就醉醺醺的了。 薄旷安顿好所有的下属,而宋莺时则是他亲自送。 没有人会对这个安排提出异议。 薄旷虽然不会把私人情感带到工作中,但在场的都是人精,薄旷对宋莺时的心意谁看不出来? 这么好的时机,春风得意,顺便表个白都有可能。 “那薄总我们先走了!” “莺时,走了啊,待会儿走路稳当点,跟好我们薄总哦!” 一阵嬉笑声,大家纷纷上车远去。 宋莺时才问,“他们刚刚笑什么?” 薄旷当然不会说出他们真实的含义。 就这种大家带着些小小起哄的“撮合”,是男女在正式恋爱之前最甜蜜有意思的片段。 虽然这些人是薄旷的下属,明显会带着些讨好,显得刻意甚至油腻。 但看在宋莺时这个“被撮合”对象实在合自己胃口,薄旷还真像当初那个初次见宋莺时的毛头小子一样,暗暗感觉到甜蜜。 薄旷扶着宋莺时上车,问她,“我送你回云水湖畔?” “嗯。”宋莺时在后座低低地应了,而后又沉默地低头养神,让人不知道她是谁是醒。 不过,车子开出去没多远,她就报上了天禄御城的地址,“不用送我了,我也去这里。” 天禄御城,不仅是薄旷的住址,更重要的是还住着另一个人,“你要去找商砚深?” 宋莺时点头,“嗯。” “你们……不是一直分居的吗?” 这话问的实在很无礼,跟个探听别人八卦的八婆似的。 但薄旷又实在盼着她说些什么。 商砚深不是什么良配,薄旷就算不是为了自己,也不想宋莺时一直跟在他身边,一直内耗自己的感情。 第164章 送他怀里 第164章 送他怀里 宋莺时是喝了不少酒,但也就是反应慢一点,薄旷话里的试探她还是听出来了。 这个时候,承认等于给他虚假的希望。 她觉得他们两个保持这样和谐友好的同事兼朋友的关系最好,便道:“哪有一直分居的夫妻啊。” 她漫不经心地说着,声音里还带着微醺的慵懒。 薄旷看一眼前座的司机,稍压低了声音,笑道:“先前看你和他都要离婚了,我还以为自己马上就要有机会了。” 宋莺时没想到薄旷会这么直接。 她到wildness上班以后,薄旷对她反而没有先前那么直接露骨的表示。 “薄总……”宋莺时无奈道,“这阵子当同事不也很愉快么?我还以为你想通了。再说,全公司上下三百多个单身女员工, 暗恋你的没有三百也有两百,你就别在一棵树上吊死了。” 薄旷摸了摸鼻子,“冤枉。是这阵子太忙了,我看你刚入职,也不想太干扰你的工作。你看,我不是为你拿下了这么大的项目,你还看不出我的诚意吗?” “……为我?” “至少有一部分原因是为你。你难道忘记了一开始你想要我跟商砚深打擂台,在他身上出口气?” 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包括到现在,宋莺时也还是觉得能打败商砚深是一件很爽的事。 但她也很清楚薄旷的个性,嘴上说得再花哨惑人,他骨子里对工作也极其严肃认真,怎么可能真的是因为她才这么拼命拿下项目。 她开着玩笑,“既然这样,那项目的奖金就别平分了,发给我这个大功臣就够了。” 薄旷哈哈一笑,“给你加奖金。” 既然说到项目,薄旷免不了要问 一句,“不过,商总不像是那么大方的人。我们打败他拿下项目,他不会跟你生气吧?” 宋莺时还真的不了解这个。 如果像席上那人说的,商砚深本来就无心拿下项目,那他当然没立场跟她生气。 但如果传言有误,商砚深是因为她而失了分,宋莺时不管他生不生气,自己心里都过不去。 这样的话…… 她怎么好意思再开口跟商砚深提那两个条件呢? 薄旷见宋莺时又抱着抱枕,呆呆地发楞。 这份因为醉意带来蒙稚,冲淡了精致五官带来的攻击性,格外堪怜。 不知道她是醉蒙了还是在想姓商的。 一想到后者,薄旷面色淡了下来。 今天打败了商砚深拿下项目的喜悦,到底还是淡了下来。 车子很快到了天禄御城,后半程薄旷没有再开口跟她交谈,宋莺时竟然睡了过去。 循着记忆,薄旷让司机把车停到商砚深那幢房子的楼底下。 看着宋莺时睡的香甜的侧脸,薄旷没有犹豫,直接下车拉开她那边车门,把人从车上抱了下来。 司机在旁边问道:“薄总,要不要我帮忙?” “不用,你下班了。”薄旷抱着宋莺时往单元楼里走。 大堂里的管家一看到业主抱着人走进来,立刻殷勤地上前来,主动要提供帮助。 薄旷一样谢绝了。 他知道商砚深住在这里,但不清楚他具体住在哪一层。 没有业主的密钥,薄旷上不去他的楼层。 管家联通了商砚深的门禁,“商总,这里有位先生说是您的朋友,来探访……” 门禁带着可视摄像头,不用管家说下去,商砚深已经看到了薄旷——以及他怀里堂而皇之抱着的女人。 商砚深那头直接切断了。 管家:“……” 这让他怎么办? 好在薄旷比他悠然,看上去没有被冒犯的恼怒,反而还好心安慰他,“没事,我就住在9幢,既然商先生不欢迎,那我先回家好了。” 他说完,转身就走。 怀里抱着个女人,虽然看身量很纤细,到底是个成年人,但薄旷走起来却很轻松,甚至以管家的视线看过去,还觉得他走路似乎有点急。 正当管家想要坐回去,忽然身后的电梯“叮”的响了,里面出来另一个更显眼的男人。 管家连忙打招呼,“商、商总晚上好。” “刚才那人呢?” “啊?哦哦,您说薄先生……他说他先回自己家了。” 商砚深的面色越发阴沉。 他回自己家,说的轻巧,那他抱着的宋莺时当然是被一齐带走了。 “他往哪边去了?” “薄先生说……也住9幢。” 商砚深长腿阔步,追了出去。 薄旷被拦在景观亭里。 商砚深没有废话,上前就要把他手里抱着的女人接过来。 薄旷倒是没有过火地跟他抢什么,只是在商砚深动作略显粗暴地把人接过去时,好心地提醒了一句,“轻一点,小心把她弄醒。” 商砚深闻到宋莺时身上淡淡的酒味,冷声道:“不用你装好心。” “我怎么是装好心了?” “你把别人老婆灌醉,难道还安了什么好心?” 薄旷无奈地看着他,解释的话却像火上浇油,“我怎么可能灌她,我替她挡了不少酒是真的。” 一个老板是不可能替下属挡酒的。 那他是以什么身份挡酒? 当然是追求者。 “就算你真的灌了她……啧。”商砚深将人掂了掂,轻蔑道,“到最后不还是得送回到我怀里?” 因为他的动作,宋莺时也动弹了一下,脸往他的胸膛埋过去。 似乎是闻到了熟悉的令她安心的味道,宋莺时还蹭了几下,乖得要命。 商砚深刚刚还冷鸷的气息,因为宋莺时的这个动作,而消散了几分。 似真似假地端出架子,“谢谢薄总照顾我老婆了。不过下次不麻烦你送她回来,让人给我打个电话就可以。” 薄旷也不是吃素的,他淡淡回道:“如果莺时想要你接的话,自己就会给你打电话了。她不找你我来找你,她会埋怨我多事。” 这话里的意思,无非是彰显宋莺时对他异于常人的亲密态度,顺便讽刺她对自己的丈夫完全没有依赖之心。 第165章 女人声音 第165章 女人声音 宋莺时迷迷糊糊的,感觉自己似梦非梦,十分不安稳。 她想要睁眼,但又被醉意拖拽着睁不开眼,在商砚深怀里动来动去不安分,嘴里也不知道说些什么醉话。 宋莺时是觉得身上太热,刚嘟囔两声“热”,忽然整个人周身一凉,激得她猛地坐直了。 这是哪里?! 宋莺时迷蒙仓皇地张望,长睫上还沾着溅上来的露珠,看起来十分懵懂无辜。 这是一间十分宽敞豪华的浴室,宋莺时皱着眉回想自己在醉过去之前在做什么,余光就被一道黑影吓了一跳。 “啊!”一声短促的惊呼,宋莺时在看清楚商砚深那张冷漠如霜的脸时,就噤了声,“商……商砚深,你怎么在这里?” 商砚深的唇角一勾,勾出了个没什么笑意的弧度,“想清楚再问——我不在这里,那应该是谁在这里?” 什么跟什么,她只是想知道这是哪里,为什么商砚深会出现在她的浴室…… 哦,不对。 宋莺时用右手揩一把脸上的水,她想起来了,这里不就是商砚深在天禄御城的房子么。 然后也回忆起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的了。 她今天来,原本是想跟商砚深求证,这次尚影竞标失利,到底是商砚深被自己耽误了,还是他无心竞争。 当然,不是这两个原因最好。 ——她希望wildness凭借实力拿下项目,那么她要他履行起赌约来,也心安理得一些。 但眼下似乎不是交谈的好时机,她被扔到浴缸里,全身都是水,春装单薄,贴在身上曲线毕露。 商砚深自己穿着休闲舒适的家居服,抱臂站在一旁,人模狗样的,更衬得她狼狈。 宋莺时蜷起来一点,哑着嗓子质问道:“你干什么,把我弄成这样?” “一身酒气,臭。”商砚深毫不客气地说道。 宋莺时面色一僵。 任何一个女人,被男人当面直言不讳地用“臭”来评价,都难免下不来台。 更别说这人还是她小心暗恋的人。 她皙白的面皮下渐渐浸润出来酡红淡粉,羞窘的样子也十分秀色可餐。 “那你先出去,我冲个澡。”宋莺时小声道。 可商砚深非但没出去,反而抬步离她更近。 宋莺时下意识的动作就是双手抱胸,仰头警惕地看着他。 目光不止是防备,更多还是刚刚因为被评价成“臭”的抗拒。 “你干什么?” 商砚深指了指她的手,“你这个样子,自己怎么洗?” 宋莺时左手被刀刃割伤的伤口有点深,暂时还没痊愈。 刚刚商砚深把她往水里扔的时候,还小心地注意没让弄湿她的伤口。 结果她醒来挣扎两下,眼看着绷带都沾上水了。 宋莺时恼道:“知道我伤口不能沾水,干嘛把我扔浴缸里!” “不放浴缸我怎么洗,难道要我抱着你淋浴?” 宋莺时原本要抱怨的话堵在喉咙里,难以置信他能把这么不要脸的话说得如此理直气壮。 “你、抱着?……你本来打算要帮我洗澡?!” 商砚深没回答,但看他的表情,只觉得她问了句废话。 他不能忍受她身上的酒臭,而她又一直昏睡,除了他亲自动手,还能怎么办,扔在门外么。 商砚深见她不说话,“很感动?” 不敢动。 她生怕商砚深心里不痛快,什么都做得出来。 宋莺时:“我现在醒了,可以自己来。” 商砚深看着她的眼睛,也许是在水面的反光下,她那双漆黑澄净的瞳孔格外晶莹,看起来半点不像是喝醉的样子。 “你刚刚是装醉的?” “什么装醉?”宋莺时莫名其妙,“我为什么要装醉?” “不是最好。” 商砚深想到薄旷临走前那挑衅的眼神,心火暗涌。 一个女人要是在另一个男人面前装醉,这代表的含义是什么不言而喻——那男人不就得寸进尺地抱了她好一阵么? 宋莺时听不懂他的意思,还是要说,“我来找你,是有事要跟你谈。” 商砚深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大概也猜到宋莺时这么迫不及待来找自己是为了什么。 不过,赌约既然是他提的,也不会赖账。 他淡淡道:“你应该感谢自己这个决定。” 跟对他图谋不轨的男人喝醉酒这件事,很值得教训。 但她幸好喝醉了知道回到他身边,让姓薄的也看看,她到底是谁的女人。 为了给她醒酒,洗澡水本来就是偏低的温度,再耽误下去就要凉了。 既然宋莺时自己坚持,商砚深也不纠缠,让她自己在浴室里收拾自己。 宋莺时从浴缸里爬出来,先把沾湿的纱布拆了。 伤口果然有点进水化脓,不过幸好沾的水不多。 她把左手高高抬着,靠一只手就把自己收拾干净了。 她擦好护肤品,站在镜子前犹豫了好一会儿。 因为来住过几次,这里倒是不缺她的衣服,但商砚深没给她拿进来。 这个时候叫他给她送睡衣,很容易造成某种“误解”——浴室门半开,先伸进一只拿着浴巾的手,然后男人跟着挤进来,接下来就是狂风骤雨的不可描述画面! 电视剧里都是这么演的! 没等宋莺时犹豫完要不要叫他送睡衣,浴室门就被敲响了。 商砚深:“又晕过去了?” “……没有。” “你的睡衣给你放门外。” 宋莺时听他扔下这么一句话,而后脚步声就真的走远了。 嗯? 就这样? 宋莺时刚刚还高高提起的心脏,又被轻轻放回胸膛里。 急速跳动的心率被按下了刹车键。 怎么还有点不得劲的样子? 虽然宋莺时不想跟他趁酒后发生点什么,但他这么一点都不留恋的模样,也很让宋莺时有一种怀疑自己魅力的失落。 他之前不还馋她馋得厉害么? 宋莺时晃了晃脑子,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在想些什么,连忙制止自己在想下去。 她开了一点门,发现商砚深确实把衣服放在外面,而且他自己确实 已经走开了。 他挑了套中规中矩的睡衣,确实是很正经不像是对她有绮念的样子。 唯一一点狎昵的地方,就是那条小内内……似乎性感了一点…… 可能他随手翻的吧。 宋莺时这样想着,快速换好了衣服。 等她走到客厅找商砚深的时候,却听到了他跟一个女人交谈的声音。 第166章 两个条件 第166章 两个条件 那声音宋莺时也熟。 而且对于唐姨登堂入室,宋莺时完全不觉得突兀。 毕竟唐姨是从商爷爷那一辈就照顾下来的,算是商砚深的半个长辈了,时常代替老爷子跑一趟来看看商砚深,正常。 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睡衣睡裤,这么见客应该也不算失礼。 宋莺时有点庆幸自己今晚正好来了,免得被唐姨发觉他们两个不住在一起。 宋莺时脚步轻,但商砚深像是后脑有眼睛一样,在她出现的那刻,还没等宋莺时招呼唐姨,他就回过头来了。 唐姨先爽朗地招呼道:“莺莺,快来尝尝我煲的汤。” 这都快十点了,还送汤来? 宋莺时看一眼商砚深,眼里带着两人心照不宣的疑问。 鉴于唐姨之前致力于给商砚深“补身体”,她很怀疑“汤无好汤”。 唐姨也看到了宋莺时的眼神,自己先笑了,“真的就是普通的汤。最近给家里你们爷爷还有妈妈食补,今天汤的味道很不错,夫人就让我给你们送过来。” 宋莺时走近一点,确实闻到了一股香味,是纯然食物的香,而不是药香。 但这么晚了她没有吃宵夜的习惯,便婉拒了,“唐姨,我减肥呢,你让砚深喝好了。” “减什么肥,你都瘦成什么样了这孩子!”在老一辈人眼里,丰乳肥臀才适合生养。 唐姨虽然不是什么老古董,但盼孩子盼了这么久,也忍不住跟着家里人着急。 “再说了这又不是给砚深准备的‘那种汤’,不用只给他一个人喝。” 那种汤…… 宋莺时唇角抽了抽,忍不住泄出一点笑意。 在一旁的商砚深语气不变,淡淡招呼她,“过来。” 宋莺时走过去,商砚深直接拉住了她的手腕。 宋莺时:“?” 虽然唐姨在这里,但也不用时时刻刻表演恩爱吧? 不过她想岔了,商砚深只是拿起她的左手,看了看她的伤口,就说要替她重新消毒上点药。 唐姨也看到了,忙凑过来,“哎哟怎么了这是,这么深的伤口。” 具体原因不好说,宋莺时便含糊道:“没事唐姨,是我自己不小心。” “真够不小心的。”唐姨说着就要代替商砚深给宋莺时上药,一边絮叨道,“砚深去喝汤吧,我来上药。诶我的少爷,别这么看我,真的就是炖汤而已。你们爷爷说了,不要再随便给砚深进补了,还是等你俩做完孕前检查,才对阵给你们进补吧。” 说到孕前检查,宋莺时的动作免不了一僵。 又涉及到之前她纠结的事了。 看来今天等唐姨走后,她得严肃地跟商砚深谈谈那个条件。 既然他自己提出来的赌约,她要抓好这次机会。 商砚深大概是很不想喝汤,从唐姨手里把宋莺时的腕子抢回去,牵着她往沙发那边走,“还是我来吧,唐姨。你老眼昏花的,别弄疼她了。” 唐姨气倒,“你个臭小子!我再不济也比你一个男人细心。” 事实证明,唐姨说的很有道理。 宋莺时猜他肯定从来没给人处理过伤口,下手的动作没个轻重。 碍于唐姨在这里,她得给商砚深面子,才没有痛呼出声,微微皱眉忍了下来,但呼吸声难免重了一点。 商砚深抬起头,看到宋莺时蹙起的眉头,“疼?” 宋莺时无奈地看他一眼,何必要问呢? 她没说话,省得唐姨又要指责商砚深没有金刚钻,还揽瓷器活。 唐姨在旁自说自话,“我们四少什么事时候照顾过人啊!真是个会疼老婆的,我看了也放心了。算了,那个汤你们自己看着处理吧,老婆子就不在这里当碍你们的眼了。” 谁料商砚深却点评了一句,“娇气。” 宋莺时:“……” 唐姨:“……” 唐姨离开后,商砚深正好也给宋莺时上好了药。 她一下就收回了自己的手,气哼哼的。 商砚深当然知道她在气什么,凉凉道:“你以为唐姨为什么马上说要走?她以为我们该进入‘造人环节’了。” 宋莺时:“……” 所以这人要破坏一下气氛吗? 宋莺时不跟他计较这些细枝末节了,她转回来,正襟危坐看着商砚深,“我们可以谈谈吗?” “谈什么?” “就……”宋莺时说不出自己的直接目的,先拐个弯,“我听说你要升职回商氏总部了,是真的吗?” “听说?” 宋莺时还以为他怪自己去外面瞎打听,忙道:“呃,就随便听到一点消息。” 商砚深却不甚满意,“我的事,为什么要去外面听说。你但凡多关心我一点,这种事难道还会不知道?” 宋莺时嘟囔,“你也没告诉我啊……” 她的做法不像妻子,他就更加不像丈夫了,这么大的事也不跟她分享。 这么别扭生疏的夫妻关系,宋莺时越发坚定了要分开各自生活的决心。 不过,看来商砚深要回总部的事是真的了。 宋莺时知道,以这人能的手段和野心,当然不会永远偏安在一家子公司。 “恭喜你啊。”宋莺时还是没忍住,问他,“那今天的竞标会,你是让我们的?” 商砚深看她一眼,“你说是就是吧。” 这话让人听不出真假。 但宋莺时越发糊涂。 如果商砚深真的是主动让她的,那就是知道自己会输,为什么还会提出要跟她打赌呢? 她可不信,商砚深猜不到她想提什么条件。 所以,他是默许了? 宋莺时当机立断,便说出了,“不管是不是相让,我们wildness也是自己实力超群,拿下了项目。那么你赌输了,可以履行我们的赌约了吧?” 商砚深波澜不惊,做了个手势,示意她提条件。 宋莺时提了第一个条件,“我知道步家现在也在搜救步苑了,但步家对步苑没那么上心的,我想来想去,还是拜托你,送佛送到西,把步苑救回来吧。” 商砚深不置可否,这个条件对他来说都不算什么条件。 他原本也没停过找步苑。 不为别的,他也会好奇,什么人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偷梁换柱,带走了步苑二人。 “还有第二个条件……”宋莺时低头不看他,快速说道。 第167章 清心寡欲 第167章 清心寡欲 商砚深淡淡地应了一声,“嗯?” 那把得天独厚的嗓音,哪怕只是一个单音,从他的声线里发出来都有一股别人无法比拟的味道。 “其实你也猜到我想要的是什么了,之前说了这么多次都不了了之,这次既然你给我这个机会,那我们就好聚好散……” “好聚好散?”宋莺时最关键的那句话还没说出来,就被商砚深打断了。 她抬眼,对上商砚深的目光。 灯光下将他峻挺得眉眼勾勒得无比深邃,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带着那种什么都尽在掌握的玩味。 “宋莺时,嫁给我你应该是得偿所愿了吧?在这段感情里什么都没捞到,你就打算这么‘全身而退’,不会觉得遗憾吗?” 这平平淡淡的一句话,却如同惊雷打在宋莺时的耳膜上。 她惊疑未定,还存着一丝侥幸,犹豫着开口,“什么叫我嫁给你……得偿所愿……商砚深,如果不是我们宋家出事,我也是一家女百家求,行情不比你差好不好?” 商砚深轻飘飘地一勾唇,“知道你追求者多。但喜欢你的男人再多,你还是选择了嫁给自己喜欢的人。” 喜欢的人…… 宋莺时藏在心里多时的秘密,就被他这么堂而皇之地说了出来,她呆在当场,害羞、无助、恼怒、惊慌,各种情绪一起涌了上来,让她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想矢口否认,笑他自作多情胡说八道。 或者云淡风轻地承认曾经爱过,嘲他一句谁年轻的时候没爱过几个王八蛋。 但在商砚深洞若观火的眼神里,宋莺时有一种完全被他看穿的滋味。 她刚刚的反应太明显了,再否认也是一种可笑的挣扎。 “你……怎么知道的?” 宋莺时多此一举地问道。 她知道,商砚深一定是自己看出来的——她又没表白过,甚至没有告诉过任何人,他除了自己看出来,她想不出别的理由他会知道。 没想到,商砚深的回答还是出乎了她的意料。 “朗儿从家里翻出了一些东西……” 宋莺时“腾”地一下站起来。 她都不用听商砚深继续说下去,就知道他要说什么了! “商朗儿怎么这样,她怎么能随便动别人的东西!” 商砚深从善如流,立刻替商朗儿道歉,“抱歉,这事是她做得不对。你也知道,我这个妹妹被家里宠坏了,道德感很低的,住在咱们的别墅里也没什么不能动别人东西的自觉。我明天押她向你道歉。” 如果换在从前,商砚深能这么毫不犹豫地在她和商朗儿中间选择偏向她,宋莺时可能会开心死。 但现在,她却是羞愤得要死。 “你把我的画都还给我!” 商砚深向后舒展地靠进沙发,“容我提醒,你画的都是我,而且是未经我同意作画,我有权利要回属于我的东西。” 宋莺时:“……” 怎么会有这么不要脸的人! 兄妹沆瀣一气、狼狈为奸,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宋莺时气得胸膛起伏,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 实在是他那句“未经我同意作画”,戳中了宋莺时最心虚的地方。 她画上的那些商砚深,确实都是偷画的他。 醒着的、睡着的、婚礼上的西装革履,健身时挥洒热汗,在她梦里旖旎的双人场面……甚至还有一幅画的是他们刚结婚那阵,他某天裸身洗澡她不小心闯进去,看到的画面。 宋莺时只恨自己的画技太好,他在花洒下肌理分明的身形都分毫不差都画了出来。 那些画,凝聚了她这两年多以来的爱和欲。 每一幅她都收藏得很好。 就是因为怕损坏了,所以在当初仓促搬离婚房的时候暂时留了下来。 她最怕商砚深会发现,但后来见他一直住在天禄御城,那边的密码和指纹又都换掉了,所以才松懈了没去取。 没想到竟然被商朗儿翻了出来,还这么缺德地直接给商砚深看了! 宋莺时想到有几幅画上,她还兴之所至写过那么一两句酸话,就悔得连眼泪都快要掉下来了。 是真的快要落泪—— 她鼻子酸涩无比,蓦地撇开脸,不想让商砚深看到自己狼狈的模样,再多添一层笑柄。 商砚深大概也没料到她竟然会是这样的反应。 他站起身来,绕过茶几走了过来。 宋莺时仓皇地后退两步,带着浓浓的鼻音,“我们离婚,我按照之前说好的条件净身出户,但我的这写画是我的个人财产,能不能还给我?” 商砚深没想到她都这样了,还惦记着离婚的事。 他气笑出声,“就算是你的个人财产,也是婚后财产。我厚道才分你几张,不过那些太露骨的就别想了……” “商砚深!”宋莺时急得扭过头来,要捂他的嘴,跳脚道,“我那是临摹的网上的男模,男模都不穿衣服!” 什么借口她都找得出来。 商砚深嗤笑一声,实在是看她从双眼泛红到双颊的样子太可怜,没有拆穿她。 宋莺时再也待不下去,转身道:“我要走了!” 被他从后面一把拉住,“大半夜的,还穿着睡衣,你要去哪里?” 宋莺时心道她能去哪里,只要没有他的地方都可以! 反正脚趾已经抠出一套别墅,钻进去好了! 商砚深不是要等她回答,而是径自的双手环了上来,“我刚才说的话,你到底听懂没有?” 他刚才说了那么多句话,宋莺时哪知道他说的是什么。 “我不想听懂。”她犟着回道。 商砚深大概是今晚戏弄她很得趣。此时的心情不错,耐心也好,“既然你喜欢我,前两年没办法只能睹画思人,现在我回来了,你为什么不想办法从我身上得到点什么?感情也好,珠宝金钱也好,我们是比谁都合法的关系,你为什么不向我要?从你画上看,也不是什么清心寡欲的人啊……” “商砚深!”宋莺时今晚第三次气急败坏。 听听他说的是什么话! “好了好了。”商砚深揽着她的肩膀,将人转过去面向自己,“真的甘心什么都不要?” 他像个老练的垂钓者,知道什么鱼儿最喜欢什么饵,该怎么一步步第下饵。 宋莺时也从恼怒的武装里裂开一条缝隙,红着眼睛咬牙道:“你摸摸你的良心,是我不要的吗?” 第168章 当然喜欢 第168章 当然喜欢 明明是含怨带怒的一句话,却听得商砚深勾了勾唇。 不是那种嘲笑的笑意。 他像是听懂了她曾经对他的渴盼和落空后的委屈,笑容里带着三分少见的温柔。 “那以后继续要。” “不要了!” “为什么不要?” 宋莺时抬目看他,他怎么还好意思问的? “虽然我跟你是合法关系,但你该给我的都给了另一个女人。还问我为什么不要了,是我不配得到好的吗,要捡人家剩下的?” 商砚深明知故问,“我给了谁了?” 宋莺时才不回答,在他的臂膀之下用力挣扎,来表达自己的抗拒,可又挣不脱他。 商砚深无声叹口气,“莺时,我不是第一次跟你解释,我跟林菀真的没什么。孩子也不是我的。你如果真的不信,等生出来做亲子鉴定。” 在商砚深看来,这大概已经是最大的退让和宽容了。 但宋莺时却不领他的情,“我还要等她生出来?” 她的意思是,不管商砚深怎么解释,林菀看他的眼神绝对不清白。她还要再容忍这么个女人在他身边待半年,凭什么? 但商砚深却像是故意曲解她的意思,“那要我把她孩子弄了?” “……你少胡搅蛮缠!” 他那句话当然不是真心的,看逗她逗不笑,商砚深低头在她额头上贴了贴,“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之前就答应过你,除非她的孩子出了问题,不然我不会见她。” 这两个多月以来,虽然宋莺时不是时时刻刻跟商砚深待在一起,但是从林菀再也没到她面前耀武扬威来看,或许商砚深是做到了这一点。 可是,之后呢? 万一林菀又以孩子为借口,把他叫走,商砚深是不是还是会丢下她,毫不犹豫地走? 之前又不是没有过这种情况。 宋莺时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商砚深在见过那些画以后,就一直在试图挽留自己。 但从他现在一直退让的态度来看,她忽然想要试一下他的底线。 “那你告诉我,林菀的孩子是谁的?为什么你要这么上心?” 这个问题,先前他避而不答,把她排除在外像个傻子。 而这一次,商砚深还是沉吟了片刻,才淡淡反问道:“我不是不能告诉你,但这个问题人命关天,我告诉你等于把自己的性命交到你手上,你能保证一辈子当我的‘自己人’,永远不泄露这件事?” 宋莺时没想到她只是问了这么寻常的问题,却得到他这样的答复。 她不高兴了,“不想说就别说,吓唬谁啊!” 商砚深就那样定定地看着她,面上的神色虽然不如何严肃,但宋莺时的心脏却慢慢地被感染,竟然觉得他说的是真的。 可是……这么日常的问题,为什么会关系到他的生命安全? 宋莺时张了张嘴,如果他说的是真的,泄露这个秘密就会害他性命,宋莺时当然不可能故意害他——但关于“一辈子做他的人”这种事,她怎么承诺得了? 像商砚深这么风流的人,如果他做了对不起她的事,难道她也不能要求离开? 就像他现在的所作所为一样,宋莺时因为林菀要求了这么多次离婚,他都没答应。 果然,他倒是一点不会变。 宋莺时淡淡笑了一下,“我也不是非要知道,只不过随口问一句。你别告诉我,这么严重的后果我可承担不了。” 她想试探的已经试探出来了,不是吗? 商砚深不喜欢看她这样笑,“你觉得我是在搪塞你?” 宋莺时没有回答,还是那样淡笑着看他。 尽在不言中。 商砚深抓着她肩膀的手微微用力,沉声道:“再过两三个月,等孩子稳定一点,我带你一起去抽羊水做亲子鉴定。” 宋莺时脸上的笑意褪去,先前避开的视线移了回来,抬眼望向他。 她有一双漂亮而干净的眼睛,宜喜宜嗔,而不喜不嗔的时候,能看到人的心坎里去。 宋莺时大概是没想到商砚深会这样说。 她当然清楚,抽取羊水也可以做亲子鉴定。 但这种手段存在一定的流产风险。 商砚深那么在意林菀腹中的孩子,加上他刚刚说了那么严重的话,宋莺时不得不提醒他,“商砚深,你知不知道这种鉴定方法是有风险的。” 商砚深淡淡道,“如果不让你安心,我一样有婚姻破裂的风险。” “你不必……” “宋莺时,你只要说你想,还是不想?” 宋莺时抿唇。 她当然想知道,林菀肚子里的孩子跟商砚深到底有没有关系。 但他们都很清楚,要确认林菀腹中孩子是不是真的和他无关,其实就代表宋莺时愿意跟商砚深继续保持婚姻关系。 如果要离婚,谁管他有几个私生子。 她愿意继续保持婚姻关系吗? 如果商砚深说的是真的,他跟林菀、顾柔她们都没有关系,林菀生完孩子就会送出国,再也不会回来。 再结合商砚深这段时间不愿意离婚的种种表现,他似乎也还算在乎他们这段婚姻—— 所以,有了这两个前提,她还愿意继续跟他当夫妻吗? 尤其是今晚商砚深明明知晓了她的心意,却还许诺她可以光明正大地跟他要金钱要地位,甚至是要感情。 这个诱惑,怎么可能不大? 宋莺时问他,“我可以知道为什么吗?” “我不愿意离婚。” “我问的就是为什么你不想离婚!”宋莺时有几分豁出去地问道,“总不至于说你也喜欢我。” 这个“也”字,是她今晚最直白地承认自己对他的感情。 也代表她孤注一掷,如果得不到像相同的回应,她会带着自尊,毫不犹豫地离开。 “不想离婚还能是为什么。”商砚深也没有含糊,“当然喜欢。” 眉眼英俊得像在勾引人。 宋莺时胸膛中轰隆作响。 如果她糊涂一点,在这样深邃的眼神里,可能就迷失自己,相信了。 可是,偏偏宋莺时有时候又清醒得过分。 “是吗?”宋莺时轻声道,“可是你之前的种种表现,实在是没有说服力。如果你对我那也算喜欢, 可能我们对喜欢的定义不同。那说明我们两个也不合适。” 第169章 趁醉而入 第169章 趁醉而入 “合适。”商砚深霸道到不允许她做任何挣扎,直接两个字打断了她。 又续道:“如果你不信任我,更应该留在我身边,看清楚究竟是我的嘴在骗你,还是你的眼睛在骗自己。” 宋莺时晃了晃脑袋,感觉自己跟醉酒没醒一样。 她忍不住又抬手揉自己的太阳穴,微微用力,像是非常苦恼无助的样子。 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她今晚喝醉了酒都还一定来找他,就是因为想来提离婚,刻不容缓。 可为什么到头来,竟然发展成这样。 商砚深知道了她的心意,而他竟然也说“喜欢她”。 商砚深把她的手拿下来,握着她细白的腕子,“别按了,不疼?” 宋莺时喃喃道:“我可能醉得太严重了,出现幻觉了。不行,我得先回去睡一觉。” 可能明天醒来,她会发现今晚就是一个梦。 做这个梦只是因为她在遗憾自己马上要离婚了,才有了这个痴心妄想的梦。 商砚深也不逼迫她马上表态,顺着她道:“在这里睡。” “我不!”宋莺时立马瞪圆了眼睛,“别以为你说句喜欢我,就能对我做点什么下流的事!” 商砚深好笑道:“我不会的。” 宋莺时才不会相信男人口头上的承诺。 “你怎么不会?你有前科的好不好!” 他别以为她现在神志不清楚,就就把他之前觊觎她的那些不齿之事给掩盖过去。 商砚深倒也供认不讳,“但你也要体谅我,我们都结婚两年多了,你不能一直让我素着吧?” 宋莺时乜着他,“你自己都承认了。”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 “有什么不同?” 商砚深的目光若有深意,“现在不必心急了。” 宋莺时听不懂他的意思,“为什么?” 商砚深看着她微微涣散的瞳仁,不知道她是困了还是酒精作用,看上去一点机灵劲儿都没了。 他压根不必多费口舌,这不是明摆着的么—— 他都已经知道这个女人喜欢他了,与其用各种条件挟制她跟自己上床,当然没有打动她、让她心甘情愿地跟他灵肉合一美妙。 多蠢的男人才会选择在这个时候趁醉而入,得罪了她,因小失大。 “傻子,去睡觉。”商砚深一把将她抱起来,力道很大不容宋莺时拒绝。 在她反应过来之前,商砚深就已经把她囫囵卷到了被子里。 洗过澡卸了妆,就这么睡觉简直太方便。 但宋莺时只觉得危险,“噌”地坐起来。 这个房间这张床这个男人,跟先前那几次差点发生关系的场景重合。让她危险感陡生,生怕下一秒就被他就地正法。 商砚深只当没看到她脸上警惕的模样,他不恋栈,直接后退两步。 “我去客房睡,你今晚好好睡。明天头脑清楚了我们再谈。” 他顿了顿,看着她呆呆的坐姿,建议道:“不放心的话,我出去后把门锁了。” 他说完这句,就真的转身走了出去。 宋莺时看着他潇洒离去的背影,几秒后直直地仰躺回床上。 她当然不必真的去锁门。 商砚深要真想做点什么,家里有钥匙。 但她相信他还不至于在这种事上耍滑头,没这么猥琐。 他说不来,今晚应该就不会再夜探香闺了。 宋莺时以为自己会失眠,但床垫床品都太舒服了,她很快就睡了过去。 只不过梦里不太安稳,一直梦的都是今晚的梦。 梦里还有梦叠着梦,将宋莺时整个绕晕了。 但是不管是哪一层的梦,都自动按照“今晚的事是假的,今晚的事才是她在做梦”来解读。 彻底地上演了一把庄生晓梦。 导致今天造成她醒来的那一刻,都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在梦中还是现实了。 宋莺时看着眼前站着这个高大英俊的男人。 他比平时少了几分冷淡疏离,早起的样子优雅中甚至有几分温和。 这还是商砚深吗? ……所以,她现在果然是还在做梦吧。 宋莺时闭上眼睛,想要从梦境里赶快出来。 却被一只伸进被窝的大手揪了起来。 那只手是温热的,这份温度真实得不像在梦里。 宋莺时将信将疑地在商砚深手背上拧了一下。 商砚深配合得“嘶”了一声,做出吃痛的模样,“一早起来就家暴,就这么恨我?” 宋莺时犹豫道:“所以现在真的不是在做梦?” 商砚深看一眼时间。 睡了十个小时了,还没睡醒,怎么看上去还傻乎乎的? 还是病了? 他摸一把她的额头,被宋莺时一把拍开。 体温正常。 宋莺时这么一折腾,也知道现在不是在梦里了。 她不动声色地拉高了被子,想把自己此时的不知所措藏起来。 生平第一次不知道怎么面对商砚深。 在感情上她是个怂人,昨晚鲁莽承认对他的感情看来大部分是酒精的作用。 比如现在,酒醒了,她连看都不敢看他了。 商砚深对她道:“赶紧起床,你昨晚提的条件,可以为你达成了。” 宋莺时心脏一跳, “……你答应离婚了?” 不能怪宋莺时第一时间想到离婚,谁让她脑子里一直盘桓的就是这件事。 可商砚深还是黑了脸,“你脑子里就只有离婚?” 宋莺时“……你说是我昨晚提的条件,你是不是忘了自己答应过什么。” 商砚深俯低身子,看着她,“到底是谁忘了?” 宋莺时被他冷不丁提醒了,才想起来,自己在离婚之前提的第一个条件是要他帮忙找到步苑。 “你找到步苑了?”宋莺时只差没跳起来。 不是她真的忘了,而是没敢往那方面想。 才过了一个晚上而已,谁敢相信步苑就被找到了! 宋莺时再也不磨蹭了,飞快地起床洗漱换衣服,连早餐都不准备吃,催着商砚深快点带她去见步苑。 商砚深给她塞了个三明治,认命当司机。 “你对自己的事能这么上心就好了。” 宋莺时原本正吃到嘴里的三明治噎了一下。 她知道他说的“自己的事”指的是什么。 “我……我还没想清楚……” 商砚深单手把着方向盘,目不斜视,淡淡道:“嗯,你慢慢想,想清楚了。” 宋莺时讷讷,不知道他是不是反讽,只好埋着头,假装认真的吃早餐。 车子开到一家私人疗养院,宋莺时也差不多吃完了早餐。 第170章 肉麻称呼 第170章 肉麻称呼 宋莺时看着眼前环境优美高档的疗养院,不确定地问了一句,“你是带我来找步苑的,还是要见什么人?” 怎么想步苑也不会在这种地方。 除非薛凛良心发现了。 可他要真的良心发现,宋莺时不至于到现在还没有接到步苑报平安的消息。 她一路思绪纷杂,直到真的在一个套房里看到坐在沙发上的步苑时,才相信商砚深没有蒙她。 宋莺时疾步跑过去,不自觉就甩开了商砚深的手。 “小苑!”宋莺时轻呼一声。 原本正看着落地窗外发呆的步苑才回过头来。 宋莺时这么明显的脚步声她都没听到,直到看到宋莺时时才微微怔楞,回神,“莺莺,你怎么来了!” 宋莺时先确认她安好,上下打量了她一番。 步苑披散着长发,掩住一半面孔,连脸上的神色都有些许模糊。 也看不清之前被薛凛暗算弄出来的暗疮印子都好了没有。 身上穿着的宽松连衣裙,也是她从前不会尝试的款式。 步苑是国际超模,身材是自然不必说得好,尤其是小腰盈盈,不是普通人能比的。 她的日常穿衣风格就只有八个字,“布料越少越好”,很少穿这样休闲近乎森系的衣服。 不过,富水镇短暂重逢那回,宋莺时就已经发现步苑的性情变化很大。 她安静得宋莺时都心疼,穿个与往常不一样的衣服也没什么奇怪的。” 宋莺时开口声音不自觉地放轻,“小苑,你怎么会在这里?薛凛那个混蛋呢?” 步苑眼珠子一动,淡漠道:“他啊……不知道他还活着没。” 宋莺时:“……到底怎么回事?” 步苑没答,只是回头看向了左手边的那个房间。 宋莺时随之望去。 而后,她就看到了一个高大的男人。 宋莺时原以为商砚深就已经够高大冷漠了,但面前出现的这个陌生男人,看起来甚至比商砚深还要高瘦。 他面容峻刻,没有表情地站在那里,带着与生俱来的压迫感。 跟这个人比起来,正缓步走进来的商砚深甚至被衬托出了一股贵人闲暇的漫不经心。 如果说商砚深是矜贵疏离,那这个男人就是纯然男性的锋利冷漠,带着不可忽视的威严 。 宋莺时跟步苑做了这么久的朋友,从来没听她说起过这号人物。 就听步苑开口,叫了一声“哥”。 哥? 宋莺时切切实实地愣住了。 如果说这个男人只是步苑的某个朋友,甚至是众多前男友之一,步苑不跟她提起还情有可原。 但如果这人是她的“哥哥”,步苑为什么从来不跟自己说? 宋莺时知道步苑的哥哥,有且仅有一个步豪,同父异母,两人极其不对付。 那面前这个看上去很不好惹的哥哥,跟步苑又关系如何? 宋莺时不自觉站了起来,心生警惕。 “嗯。”那男人看也不看宋莺时一眼,应了步苑一声,“宝宝,你朋友来看你?” 宋莺时:“……” 这下放心了,看来关系很好。 宝宝。 她怎么从来不知道步苑还有个这么肉麻的称呼。 宋莺时撑着额头,好笑地看了步苑一眼。 步苑原本苍白带着病气的脸,浮出一抹红晕。 不过看她的神色,不像是羞的,倒像是恼的。 “孟宗台,再乱叫你就给我去死!”步苑朝他低喊道。 宋莺时因为步苑的这句话,倒真的开始正眼打量起了面前的这个被她称呼为孟宗台的男人。 不因为别的,而是因为她竟然又重新在步苑身上看到了从前的那股刁蛮劲儿。 虽然只是昙花一现,但宋莺时立刻明白,这个被步苑称呼为“哥”的孟宗台,绝对不一般。 那边商砚深走到了孟宗台对面,“孟书记。” 孟宗台淡漠冷刻的薄唇一抬,露出一个社交笑容,“几年没回海城了,恕我眼拙,阁下是……” 商砚深到哪儿都众星拱月一呼百应,这还是宋莺时第一次见到有人面对面认不出他来。 如果不是一个圈子里那些不够资格结交他的人也就算了。 但眼前这个人的气质,很显然是长久处在高位的,竟然不认识商砚深。 商砚深还没开口,步苑先替他说了,“这位是商砚深,莺时的老公。” 孟宗台虽然几年未回海城,但本地人都不可能不知道商家。 就算步苑的介绍非常笼统,而且姓商的人也很多,但孟宗台却眼光十分老辣,立刻道:“看来是商氏的少爷,失敬失敬!” “孟书记说笑了。借一步说话?” 孟宗台和商砚深并没有交情,但他就算现在在c省高位手握重权,但回到海城也不可能不敬重商家的人。 孟宗台回头看了步苑一眼,见她正低头跟宋莺时喁喁低语,顾不上看他,便跟商砚深走了出去。 宋莺时已经确认了步苑安全,就忍不住自己的好奇,先追问道:“这个叫你宝宝的人是谁,快说快说!” 步苑低头,随手摆弄自己的衣摆,无所谓道:“你不是听到了我吗,我叫他哥啊。” “我怎么不知道你有这么个有本事的哥哥。” 宋莺时听到商砚深光听一个名字,就一语点破了这个男人的身份,想必一定是个大人物。 “什么有本事,一个老男人而已。我叫他一声哥是因为就是这么个辈分……”步苑有点不耐烦,“别聊他了,他有什么可聊的。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宋莺时:“商砚深带我来的。” 她见步苑不怎么愿意聊这个孟宗台,便也见好就收。 本来问起孟宗台也不止是为了八卦,主要是见步苑心情郁郁,想要先聊点轻松的,缓和一下她的心情。 宋莺时缓了缓,才小心地问步苑,“小苑,你还没说是怎么获救的,薛凛到底怎么了……” 难道又让他逃掉了? 步苑听到薛凛的名字,藏在袖子下面的手猛地攥成拳头,指尖都泛着白。 好半晌,她才冷冷回道:“我是真的不知道,不过他落到孟宗台手里,我就盼着他早点死。” 而此时,房间外面,商砚深也开门见山地问出一句,“孟书记,我冒昧问一句,薛凛还活着吗?” 第171章 我有分寸 第171章 我有分寸 商砚深的这个问题非常突兀,但孟宗台却波澜不惊,没有露出一点惊讶的样子。 “商总这话我听不明白。” 商砚深不跟他绕弯子,直言道:“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有点旧账要跟那姓薛的清算一下。如果不是查出孟书记上周回到海城,我还真当他有三头六臂,居然能从我手里逃脱。” 孟宗台目光幽深凌厉,一句话也听出了商砚深的深浅。 他这次回海城是私人行程。 一个人到了他这个地位,除非是公开出行,他的行程就是绝对的保密。 但这个姓商的却能轻易查出他的行程。 这也就算了。 可商砚深竟然能挖出他跟步苑的关系,这人绝对不简单,值得孟宗台另眼相看。 孟宗台总算松口,“看来商总要跟我讨人。” “嗯。”商砚深隐有深意,“如果阁下已经出够气了,能不能把那杂碎交给我?有些手段,不适合你来做。” “你在威胁我?” “你误会了。只是协同合作而已。” 孟宗台笑了一下。 他这样的人,就连笑起来都很冷硬。 “看来商总手段通天,我不把人交给你反倒是我不识相了。不过,我跟这个姓薛的虽然梁子结大了,但奉劝商总也不要知法犯法,什么‘活啊死啊’的话还是少说,做人做事留点分寸。” 商砚深看着孟宗台平静的神色,勾了勾唇。 这人是个狠角色。 他话里的真实意思,商砚深自然是听懂了,“受教了,放心,我有分寸。” 薛凛要怪,就只能怪他自己倒霉。 商砚深也见过几次薛凛,这人对步苑的感情应该不是假的。 但可惜输在太贪心。 步苑确实是步家不受重视的私生女,薛凛这人有点小聪明,想走歪门邪路人财两得也算是一条捷径。 只可惜薛凛怎么也想不到步苑身后有这么一个大人物。 两个男人谈妥了,商砚深便进去叫宋莺时离开。 宋莺时才来不到半小时,当然舍不得走。 “别影响步小姐养病,你知道她安好,以后有的是机会来看她。” 如果放在以前,步苑肯定会跟商砚深杠起来,只是这次,她也淡淡地让宋莺时先走。 “你就听你老公的吧。我打算睡个回笼觉,困死我了。” 这个点,不早不晚,实在不是睡觉的时间。 但宋莺时看步苑的精神状态确实不太好,两人刚刚在说话的时候她就一直在打哈欠。 “那我先走了,我明天再来看你?” “别总跑来跑去,你没别的事做了?” 宋莺时没办法,“那我们手机联系,总可以吧?” 步苑摆摆手,算是答应了。 商砚深和宋莺时离开后,步苑便似没骨头似的,靠进孟宗台怀里,“你听到了吧,我闺蜜要跟我手机联系,可以把手机还给我了么?” 孟宗台不作声,拧着她的胳膊要把人扯离自己怀抱。 步苑懒洋洋的,不肯动,“嫂子又不在这,让我靠一下怎么了?” “站好。”孟宗台声音严厉,扯着她胳膊的力道好不怜香惜玉。 步苑忽然发出一声痛呼,“你碰到我伤口了,好疼啊……” 孟宗台将步苑外套的袖子网上一捋,胳膊上满是纵横的伤口。 被衣服遮挡着,所以刚刚宋莺时没看到,不然她肯定要吓一跳! 这么多伤口,但凡懂一点外伤的人,看着这些皮肉外翻泛着黑的伤口就知道,这是电击导致的伤口。 只不过,步苑自己看着这些伤口的眼神很麻木,而孟宗台也不见一点恻隐之心。 “活该。” 步苑毫不在意道:“对,我活该。可以把我手机还给我了吗?” “还给你,再去结交那些乱七八糟的男的。这次的教训还不够?” “哪有那么多坏男人啊……”步苑苍白的手指绕着孟宗台的衣襟,“我这辈子已经遇到两个坏男人了。一个你,一个薛凛,总不至于还有第三个吧,我有这么倒霉吗?” 孟宗台压低声音警告:“步苑!” 步苑松开他的衣襟,笑着后退两步。 孟宗台要再看一眼她的伤口,步苑甩开他的手,断然回了自己的房间,“咔哒”上了锁。 门一锁,一直强撑着的步苑就顺着门滑坐到地毯上…… 回去的路上,宋莺时显然比来的时候心情轻松了很多,连话都多了起来。 “商砚深,刚刚那位孟先生是谁啊,他跟步苑到底是怎么回事?” 商砚深开着车,淡淡回了一句,“不知道。” “你怎么会不知道,你不是认识他吗?”宋莺时奇怪道。 商砚深不仅一口就叫出了对方,还跟孟宗台单独出去聊了挺久的。 商砚深叹口气,“你没听到步苑叫他孟宗台?” “听到了啊。” “你是不是从来不关心时政新闻?” 还真是。 宋莺时平时关注的就是时尚新闻,剩下的就是一些娱乐八卦。 但听到商砚深提到时政新闻,再加上他那个“孟书记”的称呼,宋莺时连忙拿出手机输入了“孟宗台”三个字,然后微微抽气,“天啊。” ……好大的官! 只不过他并没有在海城任职,所以宋莺时这种不关心时事的人没听过这个大名。 没想到竟然这么年轻。 “那,那那那是孟先生救了步苑?他把薛凛怎么样了?以他的能力,薛凛进去蹲牢房了吧!” 宋莺时觉得大大解气。 虽然薛凛被抓进去,没人替她站出来指认步太太了,但现在对她来说,坐不坐实那个霸占赃物的罪名已经不重要了。 在商砚深的加压之下,步国平已经替他老婆认下了那个罪名,还说要赔一对更好的翡翠镯子宋莺时。 听说最近步家闹得鸡飞狗跳,步国平气急之下动了手,两夫妻干架干得大动干戈,成了圈子里的笑柄。 宋莺时就等着看他们的下场了。 商砚深暂时没跟宋莺时说薛凛已经落到他手里了,而是先提了另一件事。 第172章 培养感情 第172章 培养感情 商砚深说的是何歆的事。 之前何歆不愿意配合做子宫切除手术,跟商鹤荣拉锯了很久,现在终于松口了。 但何歆的条件是,她不想在国内做手术。 商鹤荣当然不同意。 他已经聘请了全球最顶尖的医疗团队,在哪里都一样做手术,没必要非要出国。 而何歆也不是一个盲目崇外的女人,她坚持出国做手术,大概只有一个原因。 她想避开商鹤荣。 她现在的身体状况再加上一场大手术,势必需要休养很长一段时间,到时候完全有理由不回国。 再加上后续放化疗等一系列治疗手段,那么何歆待在国外的时间就要以年为计算单位了。 而商鹤荣作为现任集团掌舵人,不可能长居国外陪同治疗。 也就是何歆一旦出国做手术,两人就要分居很久。 宋莺时听到这里,小声地发表自己的看法,“好不容易歆姨答应了治疗,出国就出国嘛。我看你爸爸平时十天半个月也不回家,也没见他多爱自己老婆。人命关天,他就不能妥协一次?” 商砚深看她一眼。 他也不赞成商鹤荣的荒唐,何歆这些年受的苦,他看到的比宋莺时多得多。 自然知道的内情也多一些。 他没说别的,却道:“大概歆姨也是你这样想的,她笃定了我爸最后会妥协。” 宋莺时:“所以他答应了?” “嗯。” 再过三天,何歆就要搭乘专机出国,商朗儿随行。 商朗儿偷溜回国已经小半年,不肯说原因,也一直不肯回去念书。 虽然商鹤荣夫妇很宠她,但也不惯着她这种不务正业的行为。 所以这次何歆出国手术,顺便押着商朗儿回去念书。 商朗儿还在试图反抗,所以最后还是让商砚深“押送”她回去,比较稳当。 商砚深:“你也跟我一块儿去。” “我?”宋莺时猝不及防,“可我还要上班。” “wildness是全年无休,不让请假?” 倒不是不让请假,但宋莺时一个刚上班的新人,突然请这么久的假总觉得不合适。 “请个假都瞻前顾后的,我还当薄旷给了你什么好待遇,让你这么死心塌地的。” 商砚深找到机会就嘲讽wildness,宋莺时只当是耳旁风。 “你给的时间太急了,我连签证都来不及办。”宋莺时并不是不愿意为何歆请假,而是商砚深这人独断专行惯了,从来都只顾自己下命令,不考虑别人的方便。 “你的签证已经办好了。”商砚深淡淡道。 宋莺时:“……” 好吧,这人除了独断专行,但做事也很周到。 不过…… “你不跟我商量一下就直接给我办了签证,万一我就是不跟你去呢?” “歆姨对你这么好,你如果真的做得到不管不顾,这点办签证的精力我还是浪费得起的。” 宋莺时白他一眼,“你少激我!” 不过商砚深也算了解她。 何歆这次的病这么严重,说得难听点,也许这一趟就有去无回了,宋莺时在这种关头,是不会拒绝陪同照料的。 宋莺时在心里筹划了一下,“那我请三天假送歆姨过去。” 三天之内飞一个来回,就算是私人飞机,也会很辛苦。 商砚深直接替她做了决定,“请两周假,我正好在那边处理一些海外业务,你可以在那边玩一阵,再跟我一起回国。” “两周?太久了啊!” 她工作不要了? 商砚深做了决定的事,轻易不会更改。 不过这次他好歹还给出了说法,“这是歆姨的主意。她说你嫁给我这么久,我们连蜜月都没度过,这次正好补上。” 宋莺时却有些狐疑,在今天之前,她都不知道自己要跟商砚深一起出国,何歆怎么就确认她会去。 还度蜜月…… 宋莺时吐槽道:“哪有人结婚两年多才度蜜月的。” “怎么没有?”商砚深看她一眼道,“还有人结婚两年多都还没洞房……” “你闭嘴!”宋莺时羞恼打断他。 动不动就提到这个! “反正我不会跟你去蜜月,我们两个这种‘不伦不类’的关系……谈什么蜜月,太奇怪了。” 商砚深挑挑眉,“哪里奇怪?昨晚不是说好要培养感情?” “谁答应要跟你培养感情了?” 她明明说的是要考虑一下。 商砚深神色不变,淡淡地“哦”了一声,“这么说你还是坚持离婚?” 他的这个问题把宋莺时问住了。 她没考虑好的意思,就是没想好到底是要坚持离婚,离开这个让她生活和心情无法平静的男人——还是勇敢一点往前迈一步,尝试跟他做一对正常夫妻。 “我,我不知道……”宋莺时好一会儿才轻声回道。 商砚深听罢,扯了扯嘴角,“看来你对这种不伦不类的关系还挺满意的。既然不知道怎么选择,那就先这样吧。” 宋莺时原本就觉得迷茫,被商砚深这样不冷不热地讽刺一句,就更加彷徨了。 虽然这几个月她总是把“离婚”挂在嘴边,如果不是林菀出现,她在商砚深刚回国的时候,是很认真地打算跟他好好培养夫妻感情的。 她现在左右为难,可能只需要商砚深多给她一点鼓励和勇气。 但他在昨晚说了那句没什么说服力的“当然喜欢”之后,再没有过类似表现了。 而此刻,他也自顾自开车,没有再说一句话。 直到宋莺时的手机响起,打断了他们之间的沉默。 “宋莺时,你赶紧到医院来!”邓柠的声音在手机里咆哮,连商砚深都听得很清楚。 宋莺时都不用想,立刻问道:“我妈怎么了?” 邓柠气哼哼道:“你在外面惹了什么人?为什么这个人说我爸爸的镯子摔碎了?” 宋莺时眉头一皱,立刻想到是步家人去骚扰颜月清和邓柠了。 “商砚深,我……” 又得麻烦他了,刚刚两人才气氛尴尬,现在又要求他办事,她真开不了口。 “我……你在前面把我放下 吧。” “傻子。” 商砚深看她一眼,淡淡扔出两个字,库里南调了个头,直接朝邓柠说的医院开去 第173章 爱屋及乌 第173章 爱屋及乌 宋莺时赶到医院。 没想到这次住院的不是颜月清,而是邓柠。 邓柠的胳膊上缠着纱布,何姐在一旁陪着。 宋莺时上前一步,“何姐,你在这里,我妈呢?她一个人在家?” 自从上次从山上把颜月清找回来后,宋莺时就跟何姐谈过,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能让颜月清一个人待着。 何姐看着她,面容有几分为难。 宋莺时顿了一下,也不想怪何姐。 这毕竟是她额定范围外的工作。 如果不是颜月清特别排斥自己,宋莺时其实也愿意天天回家,做好一个女儿的本分。 她叹口气,“我回家看看去。” 宋莺时要走,商砚深自然也跟着她一起转身往外走去。 身后传来邓柠失落的叫声,“砚深哥哥!” 商砚深和宋莺时一起回头,邓柠坐在轮椅上,瘦弱单薄,面容不甘。 宋莺时顿了一下,偏头对商砚深道:“我回去看看我妈,你……你留下来看顾邓柠一下吧。” 商砚深挑了挑眉,不凉不热道:“你做人这么大方,让我留下来照顾别的女人。” 宋莺时面色微恼,张口道:“对,这还是给对你有意思的女人。” 商砚深哼笑一声,“原来你还记得。” “对!我尤其记得你从前对她有多悉心呵护……这对你来说不是很容易么,现在又装什么避嫌呢?” 商砚深听出她的讽刺,但也不怎么生气,反而慢悠悠地问道:“这口醋吃了多久了?” 宋莺时:“……” 自从那些画暴露了自己的心思以后,宋莺时发现这人算是拿捏住她的把柄了。 这胜券在握的模样真刺眼! 宋莺时不甩他,扭头就走。 商砚深的脚步声跟在她身后,看来是真的没想留下来。 宋莺时只好顿住,再说一遍,“商砚深,你还是留下来吧。如果换了别的女人,我当然不可能这么大方,但邓柠……她是妹妹,再说你们商家本来就欠她的。” 她说的“妹妹”,不止是说邓柠是她的妹妹,而是她知道商砚深一直只把邓柠当妹妹。 说到商家欠邓柠,商砚深又想到那个不停惹事的商朗儿。 他冷冷道:“商朗儿自己都在国内,我让她自己来赎罪!” 宋莺时没好气,“我们可不敢劳驾商大小姐。” 回国这么久,要是有心,商朗儿早就出现了,哪里还需要商砚深去命令她。 有了商朗儿这个胡作非为的大小姐做对比,邓柠都只能算是给刁蛮任性。 邓柠现在心性扭曲,是当年为了救商朗儿摔伤导致残疾造成的。 至于商朗儿,如果不是有商家这个大靠山,所以一直有人替她善后,恐怕现在早就没有好下场了。 宋莺时叹口气,要走,却听到身后何姐的声音,“莺时。” 她停步,“嗯?” “那个,你妈妈不在家里……她,她今天被小柠叫了疗养院的人,接、接走了……” 疗养院?! 宋莺时心火一下就上来了。 自从颜月清患了病,她不是没想过要替颜月清找个条件好一点的疗养院。 但这件事还在她心里盘算,邓柠凭什么不经过她同意,就把颜月清送进去? “凭什么?”邓柠靠在轮椅上,咄咄反问道,“我还要问你凭什么来质问我。你现在又来认这个妈了,在她需要你的时候,你在哪里?” “她生病了,跟她住在一起,看她发疯,收拾烂摊子的人是谁?” 宋莺时不由叫屈,“是我不想跟她住一起吗?这不是为她病情考虑吗?邓柠,你又是真心实意让我住过去的吗?” 邓柠抬高了声音,“三个月前你没地方住,要搬进来,谁拦着你了?你又是怎么做的?装模做样,连结婚的事都瞒着我!” 邓柠气咻咻地看了商砚深 一眼,继续道:“你吵架了,就知道跑来跟我们一起住。现在和好了,就连妈都不管了!一直以来,自私的人不都是你吗?” 宋莺时听出来了,邓柠的这些责难,哪里是在替颜月清抱不平,分明还是因为对商砚深的求而不得,所以把怨气都撒在宋莺时身上。 这通部分青红皂白的指责,宋莺时没有放在心上。 她当初的伤心绝望和现在的纠结复杂,哪里是一句“吵架和好”能概括的。 她必要跟邓柠交代那些前因后果,只瞪了“罪魁祸首”一眼。 商砚深揉了揉眉心,伸手搭住宋莺时的肩,喊停了邓柠的胡搅蛮缠,“邓柠,你行了啊。” 商砚深:“平时没见你多上心,把人送走倒是积极。赶紧交代,你把她送哪儿去了?” 邓柠一秒钟变脸,变得无比幽怨。 她喜欢商砚深这么多年,他从不接受她的心意也就算了,毕竟之前他身边也没有出现过什么要紧的女人。 她跟在商砚深身边,安慰自己至少还能当给“妹妹”,撒娇卖痴,要这要那。 但她在一夕之间知道了原来商砚深已经结婚好几年,甚至对象还是她从小偷偷艳羡的宋莺时! 这让她怎么接受? “砚深哥哥,你什么时候这么关心歆姨了,你不是一直不喜欢她吗?” 宋莺时在一旁听到这话,明知道邓柠有故意挑拨的嫌疑,但说的也是事实。 她没忍住,看了商砚深一眼。 商砚深跟她挨在一起,当然能感觉到她的目光,偏头低声道:“你妈也不喜欢我,没道理要求我以德报怨吧?” 他这样的态度,宋莺时哪里说得出什么指责的话。 再说商砚深已经说得很委婉——颜月清先前那么荒唐,给他们惹了一堆麻烦,如果还能无怨无悔地尊敬颜月清,那还是商砚深吗? 宋莺时偏了偏头,“那你现在算是……” 然而没说完,她就突兀地停了下来。 她刚刚竟然差点脱口说了“爱屋及乌”! 商砚深对她,就连说个“喜欢”都没诚意让人无法信服,哪里谈得上“爱”呢? 差点自取其辱。 “嗯?”商砚深话听一半,玩味地挑了挑眉,“算什么?爱屋及乌?” 第174章 引人深思 第174章 引人深思 他们两人的对话刻意压着声音,没打算让邓柠听到。 所以商砚深的嗓音几乎是贴着宋莺时的耳朵擦过。 宋莺时的耳朵“轰”地一下烧了起来,仓皇地扫他一眼,眼睫都在跳。 ……这人是有读心术还是逗她好玩啊! 他们这边两人低声而谈,落在邓柠的眼里就是当着她的面打情骂俏,气得拍着自己的轮椅,大声引起他们注意。 “砚深哥哥,你倒是说话啊!这么把我撂在一边算什么意思?” 商砚深这才看过去,问她,“你要我说什么?” 邓柠抬起自己的胳膊给他看,“颜姨现在神志不清醒,动不动就伤人,你忍心让我继续跟她生活在一起吗?” 商砚深点头,算是明白了她的意思。 “等接出来,我另外安排住处。” 邓柠楞了,“那我呢?” 商砚深什么时候对颜月清这么上心了? 现在这个改变是为了谁,不言自明。 邓柠忽然有一种他们是一家人,要把她单独一个人排除在外的恐慌。 “那我呢,你们都住到别处去了,我怎么办?”邓柠带着哭腔问道,“我是因为谁变成了这样?你们就这样把我一个残疾人扔在一边了?” 邓柠为商朗儿挡了灾落了难,这就是她在商砚深面前无往不利的底牌。 她一搬出来这套说辞,商家人就只能认了。 以往宋莺时也很同情她小小年纪就要坐轮椅太可怜,但是今天,听等邓柠还在颠倒黑白,宋莺时就忍不住了。 “什么叫我们把你扔到一边?是你没经过我同意就把我妈弄进疗养院,现在卖什么可怜?” 邓柠正愁找不到发泄口,闻声道:“宋莺时,你有什么资格指责我?如果不是你妈发病,我会把她送走吗?她发病还不是因为你惹是生非!还有,我爸爸留下的镯子到底怎么回事,真的因为你才被人摔碎了?你怎么就这么晦气!” 宋莺时知道从她嘴里问不出话来了,只好问何姐,“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何姐告诉宋莺时,一个中年贵妇来找颜月清,刚开始她们还以为是颜月清的旧相识。 没想到那位步太太——杜影竟然把镯子摔碎的事告诉了颜月清,还歪曲事实,把责任全都推到宋莺时身上。 颜月清受不了刺激,在杜影离开后就犯了病。 宋莺时面如冰霜,恨不得把上门找事的杜影给活撕了。 邓柠这里戾气太重,从她口里既然问不出来,宋莺时二人也不再勉强。 反正以商砚深的能力,不是查不出来。 商砚深嘱咐何姐照顾好邓柠,便要跟宋莺时一道离开。 “砚深哥哥……” “你好好养伤。”商砚深顿了顿,又告诉她,“你父亲留下来的那只镯子我找人修复了,恢复原样有点困难,不过也算个念想。东西宋莺时替你找回来费了很多功夫,你就算不感激,态度也给我放尊敬点。” 言尽于此,两人终于离开。 在向俊的高效率下,他们很快就知道了颜月清的位置。 找过去,发现邓柠还不算坏到底。 邓柠给颜月清找了家中高档的疗养院,他们两个赶到的时候,颜月清正好被护工喂着吃完中餐,护工正在给她做推拿治疗。 两人隔着玻璃站着,看向室内。 颜月清闭着眼睛,看起来面容十分宁静。 商砚深跟宋莺时商量道:“住处好安排,我挑个离医院近的房子,让你妈先住着。就是照顾的人会麻烦一点,到时候慢慢找。——我去办出院手续。” “等等,商砚深。” “怎么了?” “要不,先让我妈在这儿住两天吧,看看她的情况。” 按照颜月清的个性,如果现在迷迷糊糊的还好摆布,可她总有清醒的时候,到时候一定不能接受自己住在商砚深的房子里! 商砚深:“嗯?” 宋莺时:“如果疗养院住得不错,就让我妈先住一段时间。这里有人照顾,还有专业的医护,比跟邓柠住可强多了。” 商砚深无可无不可,宋莺时自己这样安排,他没有意见。 但看宋莺时兴致不高的样子,他问道:“不高兴?” 宋莺时摇摇头,不无遗憾道:“我妈好歹也算是有两个女儿,没想到到老了,最舒服的住处说不定还得是疗养院。” 宋莺时叹口气,“你说,邓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妈呢?” 商砚深答不上来。 无外乎就是因为邓柠自私透顶,对于颜月清多年以来的付出视而不见,认为谁都欠她的。 “我妈妈她……又是怎么想的?不管她跟我爸爸关系如何,我总是她的亲生女儿,为什么我妈妈要这么偏心邓柠?这些年她没做过一件偏袒我的事。” 宋莺时多想得到颜月清的认可啊! 商砚深刚刚沉默了许久,但此时却淡淡地开了口,“谁告诉你每个母亲一定会爱自己的孩子?” 宋莺时苦笑,“我以为这是人的本能。除了我,大概也没人被自己的亲妈这样伤害了。” “怎么会没有?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你肯定不是唯一一个。” 宋莺时听他语气有异,就问道:“什么意思?你听说过什么?” 商砚深掏出烟盒,抽出一根烟要点燃,但看了眼宋莺时,还是停下了。 他的手指把玩着香烟,好一会儿才道:“真正偏心的你没见过。有的母亲,恨不得用其中一个,去换另一个人的性命。” 宋莺时懵然,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如果商砚深不是为了宽解她而开玩笑的话,这种事简直匪夷所思! 宋莺时还想问,但商砚深转而谈起了怎么跟步家算这笔账的事,不经意就把这个话题岔了过去。 …… 颜月清就暂时安顿在疗养院,宋莺时出国期间,向俊会跟进后面的一应事宜。 这样安排,反而比让颜月清待在邓柠身边更让她安心。 毕竟,没有危险的时候,邓柠就是最大的危险。 而后,宋莺时硬着头皮跟薄旷请了两周的假。 薄旷听说她要出国两周,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宋莺时不说清楚,他不肯批假。 宋莺时只好把婆婆生病,要出国做手术的事说了。 薄旷沉默一会儿,“莺时,我怎么感觉你这婚是越来越难离了。” 商鹤荣的老婆生病,绝对不会缺人服侍。 宋莺时却请假两周过去陪护,这么孝顺尽心,真不像是要跟人家儿子离婚的样子。 第175章 过河拆桥 第175章 过河拆桥 宋莺时本来就在为离婚头疼,冷不丁又听到薄旷提起这件事,面上不由地露出一点无奈之色。 薄旷见状,问道:“是不是我冒犯了?” 宋莺时摇摇头,“没有。不过我现在不想谈这个。” 薄旷:“我懂了。” 虽然她只是不想谈,但显然是犹豫了。 女人一旦犹豫离婚,其实就是在不舍。 宋莺时:“你懂什么了?” 薄旷没有多说,之道:“没什么。离婚不是分手,本来就没那么容易。很多人拉锯一两年都正常。你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 这人永远都这么体贴。 宋莺时笑道:“到底是过来人,你有经验,听你的。” 薄旷:“…… 我跟你的情况可不一样。” 宋莺时随口一问,“怎么不一样了?” “我跟我前妻的婚姻算是协议婚姻,双方各取所需,我妈之间没有感情参杂。” 宋莺时还是第一次听他说起自己的前一段婚姻。 她先前只听说薄旷的前妻背景挺深,家底深厚,薄旷虽然个人能力很突出,但也确实是在岳家的帮扶下才开始飞黄腾达。 宋莺时分神想了想,薄旷的前一段婚姻光从家世上来看,比宋莺时自己还要门不当户不对。 女方下嫁,通常都是真爱战胜了门第的阻碍,可没想到他们竟然也是等价交换的协议婚姻。 宋莺时好奇的是,女方为薄旷提供了事业上的帮助,那么薄旷又等价交换了什么。 不过,她只分心了一秒,没有真的去八卦人家的私事。 宋莺时当初最狼狈的样子都被薄旷见过,所以也不避讳地承认道:“这不是巧了,我跟商砚深也是。” 薄旷却讳莫如深地说道:“不,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薄旷转着手里的签字钢笔,抬眉,“你喜欢他,不是么?” 宋莺时面无表情了几瞬,才站起来,“薄总,我的请假申请发上来了,麻烦你批一下。没什么事我就先出去忙工作了。” 薄旷见她转身就走,跟着起身问道:“你不高兴了?” 宋莺时没有不高兴。 只不过是突然被薄旷点破了心事,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就想逃避。 她还以为自己遮掩得很好,先前连商砚深本人都没看出来,还是在那些画暴露后才知道的。 也不知道薄旷是怎么看出来的。 宋莺时希望薄旷有点眼力见,别再说了。 可惜事与愿违。 薄旷从办公桌后直接走了过来,问她,“我都没不高兴,你怎么先不高兴起来了?” 他的语气带着点哄人的意味,宋莺奇怪道:“你有什么可不高兴的?” “我对你有意思啊大小姐!”薄旷在她面前一向坦荡,半真半假道,“我说你喜欢他,就等着你否认呢!你直接就默认了,我能不伤心吗?” 宋莺时叹口气,但同时也松了一口气。 原来薄旷没有看出来,他只是在试探她。 幸好。 不然如果是个人都看出她对商砚深的心意,那她之前对商砚深那些爱而不得的遭遇,就太让人同情了。 她不想被人同情。 所以,宋莺时也当然不会承认,“我没有默认,只是觉得你的问题太无聊,不想回答而已。” “哦?这么说你不喜欢他?” 宋莺时:“不喜欢。” “不喜欢就好。”薄旷笑得玩味,“那喜欢我吗?” “不喜欢!” 薄旷不以为忤,反而笑出了声,“行了,工作去吧。请假报告先交给主管,再递上来。既然不喜欢我,我可不给你开后门。” “好的,薄总!” 宋莺时转身走出了办公室。 背后,薄旷脸上的笑容慢慢散去。 这傻丫头。 就因为宋德厚出事的时候商砚深比他早一步,就先心动了吗? 爱上商砚深那样的男人,绝对是自讨苦吃的一件事。 …… 宋莺时要在这两天做好后面两周工作的交接,今天就只好留下来加班。 她埋着头干活,等身后传来脚步声抬起头的时候,发现外面天都黑了。 一阵食物的香气传来,宋莺时回头,看到了薄旷提着楼下便利店的食品袋,走了过来。 “薄总。” “还没下班?” “嗯,赶一赶后面的工作。” 薄旷没有劝她休息。 在wildness这样的大型企业,竞争激烈,不进则退。 薄旷了解宋莺时的抱负,她想要的东西只能靠自己努力去拿到。 他不会给她走捷径,那是最起码的尊重。 “先吃点东西。”薄旷把食物递过去。 宋莺时也没客套,取出一个饭团,大快朵颐,“你吃了吗?” “没有。” 薄旷见她吃得急,替她拿出牛奶,把吸管插上递给她。 宋莺时喝一大口牛奶,将嘴里的饭团咽下去,一边在袋子李翻找,“谢谢啊。你吃什么?” 薄旷指了指汉堡。 宋莺时递给他,自己捧着牛奶继续喝。 薄旷吃了几口汉堡,见她咬着吸管喝得滋滋有味,好奇道:“这个牛奶很好喝?” 宋莺时点头,“唔唔。” “我也渴了。” 宋莺时顿了一下,替他去袋子里又翻了翻,发现他没买别的饮料。 “我去给你泡杯咖啡。” “晚上不想喝咖啡,牛奶分我点?” 薄旷买的是宋莺时常喝的那款牛奶,1l装。 她自己习惯就捧着一瓶直接喝。 他要喝……就应该在她喝之前分一杯过去啊! 但她已经插上吸管喝过了,再跟薄旷分似乎就不太合适了。 “你……怎么不买两瓶啊?” “我以为两个人够了。” 看薄旷买的款式,以及刚刚插吸管的流畅动作,就知道他肯定清楚宋莺时的习惯,那这句话就有点故意的成分了。 宋莺时:“茶水间有牛奶,我帮你拿还是你自己去拿?” “这么小气?” 宋莺时翻他一眼,不拆穿他。 薄旷还在继续,“我倒出来喝,又不拿你的吸管,也就不存在什么间接接吻……” 宋莺时忍不住拍他,不让他说了。 这人怎么什么话都不顾忌的! “剩下的工作我带回去做了。”宋莺时把他从自己的工位上推开一点,“薄总也早点下班吧。” “我这个老板也不是第一次陪你加班了,过河拆桥也没有你这样的……” 薄旷一句话没说完,就听到身后一道声音,“薄旷!” 薄旷的话语倏地顿住了。 第176章 抓个现行 第176章 抓个现行 宋莺时循声回头,看到一个陌生女人正朝她们走来。 她的第一印象,就是这个女人的身材特别好。 这种身材好,跟步苑高挑苗条的超模身材还不一样。 她胸大腰细十分窈窕,一张粉白的脸透着一股养尊处优的单纯,如果要用一个词来形容—— 宋莺时心里闪过四个字。 童颜巨乳。 这个女人一直盯着宋莺时看,但她显然是为了薄旷而来。 而且出于女人的直觉,宋莺时猜测她跟薄旷的关系肯定不一般。 宋莺时十分懂避嫌,没等她走近,就对薄旷道:“薄总,那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下班回去了。” 薄旷偏头,压着声音快速地说了一句,“别走,帮我一次,我给你批假。” 宋莺时只好站在原地。 就算不是为了“批假”,薄旷作为老板厚道,作为朋友又义气,宋莺时肯定会帮他。 不过,没等她问一句要帮什么忙,那个女人已经走近了。 她指着宋莺时问薄旷,“薄旷,这人是谁?” 薄旷不冷不热道:“我下属。” “下属?下属会这么晚两人单独待着?”她再扫一眼桌上便利店的袋子,“你还亲自给她买吃的,你告诉我你平时就这么对待下属的?” 薄旷默然看着她。 这种态度跟默认没区别。 宋莺时张了张口想说点什么,薄旷抬手搭上了她的肩膀。 往常薄旷嘴上说得再直白,举止上一向避嫌有礼,很少有这样肢体上的接触。 宋莺时脑子一转,明白他要自己帮什么忙了。 大概是想要借她打发追求者。 宋莺时只好闭上嘴巴,安静地当好一个工具人。 “薄旷!你这么快就另寻新欢了!”女人恼怒得失去理智,抬手就要扇他。 薄旷揽着宋莺时的肩,两人后退一步,躲开女人的巴掌,“华初筠,你给我理智一点。要发疯回家去疯。” 华初筠? 宋莺时愕然了一瞬。 如果她没记错,薄旷的前妻貌似就是姓华。 而华初筠的下一句话,也证实了她的猜想,“那个家里都没有你了,我回去干嘛?” 她说这话,一双大眼睛里就冒起了泪意。 宋莺时默默地把薄旷的手从自己的肩上拿下来。 这人是薄旷的前妻,这种前任夫妻的关系比什么追求者要复杂得多。 宋莺时不想搅和进去。 而且很显然,这位华初筠华大小姐对薄旷余情未了,那就更复杂了。 宋莺时扭头,目光恳切地看着薄旷,用口型道:“……我帮不了你,对不起啊。” 薄旷面露无奈。 华初筠不知道最近发什么疯。 他们离婚都大半年了,一直相安无事,没有联络过,怎么又突然冒出来了。 薄旷从前跟华初筠在一起,哄这位大小姐就哄得够够的了,实在不想再有瓜葛。 宋莺时清了清嗓子,“那个,我们真的只是同事。我先走了,薄总。” 薄旷见她想逃,忙道:“这么晚了,我送你。” 华初筠连忙道:“那我呢?” 薄旷:“你不是开车来的么?” 华初筠连犹豫都没犹豫一下,立刻把钥匙掏出来递给宋莺时,“我把车借给你,你开走。” 看一眼那法拉利的车标,宋莺时多少觉得这位美女脑回路有点清奇。 宋莺时对华家了解不多。 华家虽然也是海城的老派豪门,但华初筠这一支从上上代就去了别的城市发展,前两年才回到海城。 那时候宋家已经败落。 所以虽然都属于上流圈子,但华初筠进入海城上流圈的时候,宋莺时已经被踢出来了,双方没有交集。 宋莺时不了解华初筠,也没什么兴趣了解。 她走在前面,薄旷大概是跟华初筠又说了点什么,然后就追了上来。 “莺时,我送你。” “薄旷,你故意的是不是?”宋莺时往他背后看,果然看到华初筠踩着高跟鞋往这边走来。 薄旷:“我没别的意思,真的就是不放心你一个人回去。” “该误会的,华初筠都已经误会了。你越避嫌人家越觉得你是在欲盖弥彰。” 宋莺时气倒,“你……!” 这两个前任夫妻,有什么话摊开来讲清楚就好了,为什么要扯上她? 难道她也算他们y的一环么? 华初筠“登登登”踩着高跟鞋走了上来,见薄旷和宋莺时面对面站着,目光还在“难舍难分”,实在是不甘心。 “薄旷,离婚的时候你答应过我,如果我跟他在一起不开心可以再回来找你!这大半年来你不理我就算了,谁允许你不经过我同意就找别的女人的?!” 宋莺时听到这番话,再次确认了华初筠不是一般人。 她话里含有的信息量太大了。 莫非是她先出轨,他们才离婚的? 可她怎么好意思口口声声要求薄旷离婚后再谈恋爱还要“经过她同意”的? 宋莺时随便一想,就知道薄旷从前在婚姻里过得有多憋屈。 重逢以来,薄旷一直在她面前充当着保护伞的角色,他温和而强大,但宋莺时也还是记得当年那个聪明上进、自尊心极强的穷学生。 他从那个高傲倔强的少年走到今天,太不容易了。 华家就算对他帮扶多大,也不应该以这样居高临下的姿态来侮辱他。 宋莺时顿时燃起了正义之心,稍稍挽住了薄旷的胳膊,对华初筠道:“这位华小姐,你的所作所为,放眼整个前妻界都算是奇葩的。婚内出轨,离婚又后悔,你当你在玩过家家?你要不说自己是薄旷前妻,我还当你是他妈呢,连他找对象都要跟你报备?!” 华初筠被宋莺时一通输出给噎住,看宋莺时挽着薄旷的样子,刺目得不得了。 上来就要对宋莺时推搡动手。 被薄旷一把拦住,“行了华初筠,你任性也要有个度。” 华初筠仰头看他,眼眶泛红,“我任性?!我今天来找你本来没打算跟你闹性子!我只是想来告诉你,爸爸生病了,想让你去看看他!你不接我电话,我去你房子你又不在家,我才跑来找你的!你,呜呜呜……她说我是你妈,我有这么老吗?!” 她一边哭诉,一边把头扎进薄旷怀里。 宋莺时撑了撑额头,移开视线,而后目光终于看到了停在路边的车,还有站在车边抽烟的商砚深。 不知道他在那里看了多久,目色深沉。 第177章 更胜一筹 第177章 更胜一筹 宋莺时看过去的时候,商砚深正掐了手里的烟,抬步就要往她这边走过来。 宋莺时倏地回神,连忙朝商砚深小跑过去。 眼下的场面已经够乱了,就别让他来添乱了。 宋莺时这样想着,跑过去将商砚深拦在十几步外。 商砚深唇角似笑非笑,低眼看她。 “看到我这么热情?” 宋莺时听这声口怪怪的,有几分阴阳怪气,也不跟他计较,问道:“你怎么来了?” “你说呢?” “来接我的吗?等了多久了,你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快下班的时候,她接过商砚深的电话,她告诉过商砚深自己要加班,但当时他并没有说会来接她。 “正好路过。” “这么巧啊?”宋莺时也没多想,见商砚深的目光一直往薄旷那边掠,忙招呼他,“那我们走吧。” 不是她想得多,是商砚深的眼神实在算不得友好,大概是刚刚看到了她跟薄旷的拉扯,误会了什么。 而那头,薄旷也一直看着这边,与他目光较量。 华初筠一直埋在薄旷怀里不肯起身,不然宋莺时都怀疑薄旷要走过来。 商砚深:“既然都碰上了,我去跟薄总打声招呼。” 平时没见他对薄旷这么友好热情的,宋莺时忙一把挽住他,阻止道:“商砚深……” 商砚深低眸,看一眼她挽住自己的胳臂,再抬眼看她。 这个动作不知道是不是惹怒了什么,他脸上那抹若有似无的玩味终于不见。 宋莺时这会儿脑子转得快,猜他一定是刚才看到自己挽薄旷的画面了 明明没做什么对不起他的事,在看到商砚深沉下脸之后,她还是觉得有点心虚。 宋莺时不想被人平白误会,连忙解释道,“你刚刚是不是看到了什么?你别误会,其实那个女人是薄旷的……” “前妻。”商砚深出声笃定,比她还说得快。 宋莺时:“你知道啊?” 商砚深从前当然对薄旷的私事没兴趣,不过现在嘛…… 商砚深淡淡嗤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谁让他总觊觎我老婆。” “呃……”宋莺时面上微微发烫,继续正经地解释道,“薄旷想要跟他前妻划清界限,我刚刚只不过是日行一善,随手帮他一下。” 她做的最过火的动作,也就只是挽了薄旷的胳膊。 宋莺时相信以商砚深的明察秋毫,不至于连逢场作戏都看不出来。 可对此商砚深却有说法,“随手帮他?你以为华初筠看到你们两个有来往就会知难而退?那你就太不了解她了。” 宋莺时听言,抬了抬眉。 女人就是在关键时刻很有抓重点的本事,她反口问道:“我不了解她,那看来你很了解她?” 宋莺时这倒打一耙的本事,看得商砚深气笑了。 “一个女人,离婚了还来纠缠前夫,你还看不出这人有多难缠?她要是信了你的把戏,把你当成假想敌,你以为你还有安生的时候?” 宋莺时刚刚还真没想到这一出。 被商砚深一提醒,她心里咯噔一下。 刚刚跟华初筠稍稍接触了一下,宋莺时就感觉出来这位华家的“小公主”性格有多娇蛮任性,恐怕不是那么好打发的。 华初筠自己也说了,这半年一直在试图联系薄旷——就知道她有多执拗固执了。 如果宋莺时真的要做这个好人,出手帮薄旷把华初筠打发掉的话,绝对不是一锤子买卖,说不定要一直陪他演戏演下去了。 就算商砚深没意见,宋莺时自己也没这么伟大。 “是我冲动了。”宋莺时知错就改,“幸好今天我也没说什么,下次我不往她跟前凑就是了。” 商砚深朝那两人抬了抬下巴。 “这个女人如果在薄旷那里讨不到好,肯定会找情敌出气。你已经给她树了个靶子,你不去找她,她也会来找你。” 宋莺时肩膀一塌,“……那怎么办?” “去解释清楚。” 宋莺时回头看了一眼,那两人跟演电视剧似的,一个推一个缠,在大街上黏巴成那样,真是没眼看。 薄旷平日里那么讲风度体面,遇上这种抓马的大小姐,看起来也没什么办法。 “算了吧,现在过去不是添乱么。再说人家也未必听得进我解释。” 商砚深眉眼压下来,跟看傻子似的看她。 “我又说得不对?” 商砚深淡淡道:“现在,你就这样挽着我的手走过去,告诉华初筠你是我老婆,哪里还需要解释什么?” 听起来好像挺有道理的。 宋莺时刚要赞成他,但商砚深下一句话就让她无语了。 “毕竟只要长了眼睛的人都知道,我跟薄旷谁更胜一筹。” 宋莺时做了给牙酸的表情,“……自信是好事。” “嗯?”商砚深危险挑眉,“你难道选他?” 这语气已经不能用冷若冰霜来形容了。 不过宋莺时笑了一下,总算现在轮到她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他了。 “重要的不是我选谁,而是华初筠会选谁。你要让她说你跟薄旷谁更好,你觉得她会选谁?” 商砚深难得被她堵一次。 正当他要再开口的时候,他们身后的车子里传来了动静。 有人在哐哐砸车窗。 车窗是单向玻璃,宋莺时看不清里面是谁,“你车上有人?” 商砚深本想不理,但车里面的鬼哭狼嚎已经传了出来。 “商砚深,你个混账,你再给我锁在车里,我把你车砸了!开门!你给我开门!” 这下宋莺时听出来了,是商朗儿。 原来商砚深真不是特意来接她的,不然不会随身带着商朗儿。 宋莺时听不下去,叹口气,“你要不要先去看看朗儿?” 要跟华初筠解释也不在一时。等她冷静一点,三言两语也就说清楚了。 而那边商朗儿“含妈量”极高的骂语声也终于惹得商砚深皱起了眉头,牵着宋莺时大步走过去,拉开了车门。 宋莺时上了副驾,回头看了一眼,看商朗儿脸上狼狈的模样,楞了一下。 她脸上的彩妆一塌糊涂,最重要的是唇妆晕得没眼看,嘴唇还肿着,一看就是刚跟人激吻过。 商朗儿煞气十足地冲了她一下,“你看什么看?” 宋莺时没搭理她,下意识地却看向了商砚深。 对上商砚深略有不解的目光,宋莺时又连忙收回了目光,暗自唾弃了自己一声。 天,她在胡思乱想什么啊! 第178章 私房情趣 第178章 私房情趣 宋莺时回神,见商朗儿还面色不善地盯着自己。 这位大小姐不知道去哪里疯玩了,估计是在商砚深手里吃了憋,现在正一股怨气无处发泄呢。 宋莺时只能转移她的注意力,“你的……呃,妆花了。” 商朗儿掏出化妆镜,就看到了自己那一塌糊涂的脸。 她抽了张纸狠狠地擦了 一把自己的嘴唇。 大家都是成年人,当然立刻反应过来宋莺时刚才看到她的“尊容”,能联想到她刚做了什么。 商朗儿没好气道:“把你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画面给我删了!” 宋莺时耸了耸肩,调整坐姿朝前坐好。 反而是正发动车子要走的商砚深偏头看了过来。 宋莺时下意识地看过去,对上商砚深讳莫如深的眼神,宋莺时心里咯噔一下—— 这人不会猜到她刚刚想什么了吧! 宋莺时也知道自己刚才的反应很荒唐,商朗儿和商砚深可是亲兄妹…… 宋莺时撇开脸,用左手撑着脸,顺便挡住商砚深的视线。 不是她思想龌龊,主要是商朗儿这人做事太出格跳脱,加上她上车之前,这车上只有商砚深和商朗儿两个人,所以一瞬间想岔了。 商砚深再聪明,总不至于连别人脑子里的东西都能洞察…… 商朗儿在后座,没让车子里的安静持续多久,开始闹了。 “哥,我不回去,你在前面君逸给我放下。” “有家不回,住酒店?” 商朗儿理直气壮道:“你看我这样,怎么回去啊?” “你有胆量做,还怕人看见?”商砚深懒洋洋的,却不容拒绝,“后天就要出国了,你给我安生在家待着。” 商朗儿闹道:“我不回镁国!我要留在国内!” 贺酌已经回国了,虽然气势汹汹要跟她算账,但只要在国内,假以时日她肯定能把贺酌拿下。 现在她要是被商砚深押解出国,商砚深绝对不会再让她有机会接触贺酌的! “哥,你知道的,我还有事没办完……” 商砚深一个眼神就让商朗儿消音。 但其实他不警告,商朗儿也不会在宋莺时面前提到“贺酌”的名字,以免横生枝节。 商朗儿从后视镜里打量宋莺时,心里暗恨,她怎么就这么好的运气! 贺酌是她的初恋,现在还能嫁给自家哥哥! 商朗儿突然开口,“我说嫂子,没想到你还挺奔放的。” 商朗儿第一次叫宋莺时“嫂子”,她一听就知道没好事。 所谓“奔放”,宋莺时听了拧了拧眉头,猜到商朗儿说的是她那几幅画。 商朗儿肯定都看到了。 宋莺时没有让她得意,面上并没有露出一点愠怒的样子,反而无辜地反问道:“你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商朗儿才不管她是不是装傻,直接戳穿道:“你画的我哥啊,我都欣赏过了!啧啧,没想到我哥脱了衣服身材这么有料。不过这种私房情趣的东西,你还是要收好,毕竟我还小……” 简直是不要脸! 不经同意看了别人的东西,还无理地评头论足。 宋莺时淡淡笑了一下,“你不懂艺术,我不怪你。什么情趣不情趣的,还是你比较懂。” 商朗儿:“你……” “你什么你?”商砚深没让她继续开口,打断道,“你还小?你要真当自己还小,就少给我做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商朗儿一听商砚深居然站到了宋莺时那边,这还了得。 “哥!你居然帮她?!” “我帮自己老婆有什么奇怪的?” “呵,男人!”商朗儿冷笑一声,“哥你好歹也是海城榜上有名的黄金单身汉,这么多女人围着你转,要是让几幅画就哄住了,那我可要笑死了。” 商砚深没搭理她,车子已经开到了何歆他们的房子门前,踩下一脚刹车,他才开口道:“你除非真的笑死了,不然后天就给我乖乖地上飞机。” 商朗儿:“……” “行了,滚下去吧。” 商朗儿吃瘪下车,但宋莺时并没有觉得心情好一点。 她好好的画,被一个小太妹形容成“情趣私房”的东西,不就是在说见不得人吗? 如果不是这两个兄妹乱动别人的东西,她好好的画、她的心意,怎么可能就这么被亵渎了! 商砚深一路把车子开回了家。 宋莺时被他带着下车,两人脸上的神色都看不出情绪。 电梯里,宋莺时闷闷地开口,“你能不能先把我的画还给我?” “你确定要跟我谈论画的归属?” “我是创作者!” “我拥有肖像权。”商砚深淡淡反问,“我同意让你画了吗?” “……大不了我付你版权费。” “你付得起么?” 宋莺时怒了。 这人怎么这样! 知道他身价高,但他们现在还是夫妻关系呢! 前一天他还在口口声声要求她不离婚,两人好好培养夫妻感情呢! 诚意在哪里! 宋莺时瞪大了眼,正要好好理论一番,电梯却“叮”的一声到了。 出电梯门直接入户,宋莺时还没来得及开口说什么,就感觉一道大力袭来,将她整个人按在了玄关的墙上。 玄关贴了装饰的马赛克砖,宋莺时正要抗议被硌疼了,商砚深的吻就落了下来。 他们已经有过数次接吻的经验,这人的吻技一次比一次熟练,也一次比一次让宋莺时难以自拔。 但是今天,他的吻比起往日来似乎多了几分故意的厮磨。 暴烈又磨人。 宋莺时很快就感觉到自己的嘴唇发麻肿痛。 她趁着换气的间隙,用力一把推开他,新仇加旧怨,恼道:“你干什么!” 商砚深的大拇指揩了一把她唇上的水渍,面容露出一点邪气,“你说我干什么?我看看你的口红会不会花。” 宋莺时:“……” 商砚深将她掰过去,两人一起看向全身镜。 宋莺时那口红花的,比商朗儿还过分。 她的目光跟镜子里的商砚深对上,声音弱了几分,“你、你干什么啊……别看了!” “我就是看看,你脑子是怎么长的,满脑子的淫秽色情。” 宋莺时:“……” 这话就过分了! “你胡说什么!我什么时候淫秽……” “你刚刚看到商朗儿的时候,为什么要先看我一眼?” 宋莺时:“……” 他、他他他果然看穿了她在想什么! 第179章 循序渐进 第179章 循序渐进 这么羞耻的想法,宋莺时当然不可能承认。 她理直气壮道:“你这么看不得?我看你一眼,怎么就扯上淫秽色情了?” 商砚深挑了挑眉,戳穿道:“你当时脑子里在想什么,自己清楚。” 宋莺时:“我当然清楚。我只是想问问你,她怎么弄成了那个样子,也不可以么?” 商砚深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显然是连半个字也不相信。 正当宋莺时被他看得下要撇开脸的时候,商砚深的胳膊从后面绕过来,半圈住宋莺时的肩膀,捏住下巴不让她转开。 两人的目光一起看着镜子。 商砚深捏了捏她的脸,点评道:“你现在的样子,就是商朗儿刚才的模样。” “你……!” “但你看看我。”商砚深抬手,大拇指在自己唇上抹了一把,是宋莺时的口红残留在他唇上的颜色,“我刚刚有这样吗?” 那肯定是没有。 他们刚才在车边说了半天话,商砚深嘴巴上要是沾上了口红,宋莺时怎么可能发现不了。 “你别再说了……” 宋莺时也知道自己那个一闪而过的念头很荒唐。 她错了嘛! 商砚深干嘛一定要明明白白地戳穿她! 宋莺时抬手捂脸,“我就是一时脑子短路,其实什么都没有乱想……你有时候可以不用这么明察秋毫的,放过我吧!” 幸好,也就是商砚深有这个变态的观察力,一个眼神就洞察了她的所思所想。要是让商朗儿那个炮仗猜到,宋莺时真是没脸在商家混了。 “哪能这么容易放过你?”商砚深嗤笑一声,“你把我当成这种没下线的人,我不做点什么岂不是辜负了你?” “喂,你……唔!” 宋莺时只觉得身子一轻,整个人就被横抱了起来。 她慌忙把自己的手从眼睛上拿下来,入目所及的灯迅速从玄关那一盏变到了客厅。 她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就被扔到了沙发上。 宋莺时想要坐起来,男人结实精壮的身体就压了下来。 灼热的呼吸熨帖过她身上的寸寸肌肤,在她抑制不住的轻喘里,头顶的水晶灯弥漫出一圈圈细碎的光晕。 她才意识到眼中被强烈的无法自制的快感逼出了生理性泪水。 “不……不要……”宋莺时的手在皮沙发上无处着力,最后只能插入胸前男人浓密的黑发中,却像被抽空了力气,无力阻止。 不知道过了多久,宋莺时才彷佛被人从云端扔了下来,浑身虚软地被拥入另一个怀抱。 沙发躺两个人太拥挤,商砚深干脆一使力,将两人翻转了位置,让宋莺时躺在他怀里。 宋莺时的脸埋在男人汗湿的颈间,过一会儿又挣扎起来,“太硌了……” 商砚深没有动弹,依然钳着她的腰肢。 宋莺时却不安分地还在扭动,“商砚深,你的皮带!” 商砚深一声轻笑,带着沙哑的磁性,“哪来的皮带,刚刚不是你抽掉的?” 宋莺时:“……” 她忘记了。 但哪里是她抽掉的,明明是他故意抓着她的手帮他把皮带给…… 不对! 那为什么还这么硌人? 商砚深怀里柔软的躯体蓦地僵硬了一瞬,而后不计后果地扭动了数下,整个人往沙发内侧移去,两条长腿恨不得嵌进沙发靠背里。 商砚深捞了一把,无果,也就罢了。 知道她害羞,他也没有太阻止她的动作,毕竟贴得太紧,不舒服的人是他。 “行了。”商砚深在她臀上拍了一下,“再动就继续。” 宋莺时立刻紧张起来,喉间发出抗议的声音。 然而立刻又消声了。 天,为什么她会发出这么……恶心造作的声音啊! 商砚深喉结滚动数下,“故意的?” 宋莺时连忙摇头,凌乱的长发在商砚深下巴上乱挠一气,把人的气息都弄乱了。 宋莺时明显感觉到腰上的手收紧的力道陡然加重了几分,彷佛有感应似的,宋莺时感觉到了他的难耐。 但他还是没有进一步动作,反而慢慢放松了下来。 除了两人紧贴的上半身,宋莺时在他怀里慢慢地平复下来,才敢抬起头。 尽管十分不好意思,她还是没忍住飞快地看了他一眼。 不想却跟商砚深的目光撞到了一起。 宋莺时顿时尴尬得又要冒汗。 这稀里糊涂的……怎么就发展到了这一步! 等理智回笼的这一刻,她甚至怀疑,商砚深刚刚故意戳穿她误会他和商朗儿,就是为了借题发挥,对她做这种事! 他还好意思谴责她冤枉了他! 从他刚刚的所作所为来看,说一声“色情狂”也毫不冤枉。 “你……”宋莺时张了张嘴,又哑然。 她想说什么? 质问?谴责?还是……疑惑? 宋莺时是真的有点不解——刚刚她明明对他毫无招架之力,几乎是任他施为的状态,但商砚深竟然中途停了下来。 “你看起来好像很失望。”商砚深沙哑中带着戏谑的声音传来,“那我们继续?” “不、不不,不要了……” 宋莺时连忙出声拒绝。 就当她是故作矜持吧,虽然刚刚商砚深做得那么过分她也没有很剧烈地反抗,但如果可以选择,她还是不希望他们之间的第一次能够更圆满,更有仪式感。 而不是稀里糊涂地就发生了。 幸好商砚深也不像是要动真格。 尽管他的身体显然还在状态里,但他并没有要继续的意思。 宋莺时忍不住又看了他几眼,心里的好奇越滚越大。 这几个月来,商砚深对她那份浓厚的兴致没有因为她的回避而减退,反而有愈演愈烈的架势。 刚刚他的攻势好像要把她吃了似的,宋莺时刚刚在迷乱中几乎以为就要交代在这张沙发上了。 可为什么到最后关头,他还是肯放过她? 商砚深突然开口问道:“你做好准备了?今天就想把自己给我?” 宋莺时重新把脸埋回去,闷闷的声音从男人的肩窝处传来,“……没有。” “呵。”商砚深不带情绪地笑了一声,“但你逃不掉的。” 他顿了顿,“给你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 第180章 少儿不宜 第180章 少儿不宜 宋莺时无语凝噎了几瞬,终于还是没忍住,只不过因为声音还带着没散去的媚意,威慑力大打折扣,“王八蛋!我还什么都没答应呢!” 他说不离婚就不离婚? 说培养感情就培养感情? 说循序渐进,就……循序渐进? 她好像还没松口吧! 商砚深嗤笑一声,毫不容情地下论断,“口是心非。你会答应的。” 宋莺时瞪眼。 这人简直自负到令人讨厌。 “不,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我不会答……唔!” 宋莺时一句话没说出来,就被商砚深堵住了。 不,更准确地说,是捂住。 这人的大掌半分没留力,将宋莺时半张脸都捂住了。 他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耳边,凉凉地威胁道:“你大可以言语惹怒我,正好我还没尽兴。” 宋莺时露在外面的大眼睛情绪复杂,不甘中又夹杂着几分难为情,但最终唇瓣嗫喏几下,没有再说什么。 商砚深这才松开手掌,在她唇上吻了一下,“我就当你答应了。” 他说完,利落地起身坐了起来。 行动间,他跟宋莺时靠得太近,肢体难免触碰到一起。 宋莺时还是感觉到了商砚深蓄势待发的欲望,面上羞涩窘未散,连原本要抗议的话都没好意思开口说。 商砚深自己倒像不怎么在乎,面色平静,只不过坐起来的时候,正好有什么从他们两个中间滑落。 商砚深手指一提,宋莺时看清楚他手里拿着的东西,立刻红着脸去抢。 不过,他手一避,宋莺时落了空。 商砚深指间挑着的,赫然是刚才被他亲手脱下的内衣。 商砚深还饶有兴致地看了一眼,薄唇一动,吐出一个字,“b?” 宋莺时:“……” 她这么苗条,就算是b在她的维度上曲线也已经很好看了好不好! 这人干嘛要强调这个。 不过,商砚深倒不是要嘲笑她尺码的意思,宋莺时只听他扔出一句,“等着换大的。” 这次宋莺时彻底无语。 她不用问“怎么换大的”,刚刚商砚深已经用他的实际行动让她好好体验了一番。 商砚深说完还勾了勾唇,浪荡中还夹杂着禁欲的高冷,简直要把心脏都撩到失控。 宋莺时一颗心脏上下起伏,目光想躲闪又像是被磁铁吸住一样,忍不住看他。 商砚深把宋莺时端抱起来,放在沙发上,自己就起身,朝洗手间的方向走去。 虽然宋莺时猜到他大概要去做什么,不过态度转换如此之快,她还是没反应过来。 所以商砚深一回头,就看到宋莺时面容空白地盯着自己的方向。 就好像坐在过山车刚俯冲下来的时候,有一点无措。 商砚深又抛出一句,“放心,不会让你等太久。” 宋莺时眉心一跳。 按照他刚刚过火的程度,的确——就算有跟循序渐进的过程,想必最后的正戏也不会等太久。 …… 这晚商砚深没有跟宋莺时睡同个房间。 大概是为了双方都能安稳地睡个好觉。 不过宋莺时一颗心七上八下的,思绪纷乱,并没有睡好。 梦里的场景全都是一些少儿不宜。 “真是被这个混蛋污染坏了!”宋莺时揉一把乱乱的头发,从床上坐起来。 出门看到商砚深给她留了个纸条,让她今天在家好好休息,中午会有阿姨上门给她做饭。 只可惜她没这么好命。 明天就要出国了,她今天还得回wildness再上一天班,把请假流程走完,顺便把手头的工作阶段性收个尾。 然而,今天上班,来了个不速之客。 虽然昨晚商砚深提醒过宋莺时,华初筠那个偏执的大小姐可能会纠缠她,但宋莺时没想到华初筠这么讲求效率,居然刚过一晚上就来找她。 这就更说明这人有多难缠了。 华初筠盛装打扮,红唇大波浪,在她原本的娃娃脸增添了几分冷艳的气息。 但这种靠装扮撑起来的场面,在宋莺时浑然天成的美貌面前,就有点不够看了。 华初筠是薄旷的上一任太太,公司里有点资历的员工大部分都认识她。 看着华初筠这来势汹汹 的模样,已经有很多人偷偷地把目光看向了宋莺时这边。 宋莺时后背都开始发烫。 没办法,因为薄旷的我行我素,公司里很多人都误会宋莺时和薄旷的关系。 所以尽管现在华初筠和宋莺时还没有短兵相接,很多人都已经猜到了华初筠是来找谁的。 两个美人,旧爱新欢之间的撕逼戏码,大部分人都不能免俗地感兴趣。 “哇靠,总裁夫人竟然亲自打上门了!” “什么总裁夫人,前夫人而已啦!我还是支持莺时,我太吃她的颜了。” “长得漂亮有什么用?那位华大小姐什么身家啊,谁能拒绝得了当华家的乘龙快婿!再说她可是对咱们薄总一往情深的!我看两人迟早要复合。” “啧,男人!你没见薄总看宋莺时的眼神,真实一点不懂真爱,以为人人都跟你这么庸俗。” 细细碎碎的讨论声传来,宋莺时终于听不下去了。 一想到华初筠昨晚那不按常理出牌的跳脱性子,宋莺时无声叹口气站起来,低调地朝华初筠抛去一个眼神,示意她跟上自己。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小会议室。 宋莺时可不想表演给别人看。 “宋莺时。”华初筠先叫了她的名字。 宋莺时点头示意,“华小姐好。” “我知道你跟薄旷有渊源。”华初筠毫不掩饰自己调查过宋莺时,“但你跟他当年没有在一起,就注定有缘无分,不可能再在一起了。” 宋莺时想到商砚深的忠告,当然借着这个机会跟华初筠解释起来,“华小姐,昨晚的情况,我想你肯定也看出来了,我跟薄旷其实什么也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华初筠愣了一下。 她看出来了? ……没有啊。 如果看出来了,何必一晚上都辗转反侧,用最快速度把宋莺时查了跟底朝天? 其实,华初筠查完资料,知道薄旷十年前就认识宋莺时,心里就凉了。 今天只不过是强撑着来找宋莺时,准备威逼利诱的。 没想到她自己一见面就推翻了昨晚的说法。 华初筠抿了抿唇,“我不信你的狡辩。我希望你尽快辞职。” 第181章 显得心虚 第181章 显得心虚 宋莺时皱起眉头。 商砚深催完她辞职,又来了个华初筠,这些人到底有没有一点尊重。 “我工作干得好好的,不可能因为你的无端猜忌就辞职。” 华初筠柳眉一抬,“无端猜忌?你敢说你问心无愧么?” “为什么不敢?” 华初筠咬了咬牙,“你跟薄旷要是清白的,外面那些员工为什么要那样说?” 刚刚那些讨论的声音全都落在了华初筠耳朵里。 这么多张嘴都在说,不可能是空穴来风。 宋莺时抿了抿唇。 她问心无愧,但薄旷那里…… 华初筠当然知道她为什么顿了一下,冷笑一声,“宋小姐,我猜你是想说——是薄旷单方面对你有意思,而你清清白白的,对吧?” “你敢说,你没有借着薄旷对你的这番心思,在工作上取得便利?” 宋莺时扬首道:“当然。我从进公司起,按部就班,上个月才过了试用期转正,目前也只是助理设计师的职位,你如果一定也要说我靠着薄总走捷径,就去人事那里调我的考核表好了。” 华初筠:“宋莺时,你别装得这么道貌岸然,又当又立的,吃相不要太难看!” 宋莺时还没说话,小会议室门就被人推开了,薄旷匆匆而来,“华初筠!” 宋莺时递给薄旷一个眼神,把这个空间让给他们两个人。 这本来就是这两人之间的事,她是被无辜波及的,也懒得跟华初筠计较。 只不过在经过薄旷的时候,被他叫住,“莺时。” 宋莺时顿住,“薄总。” “抱歉,初筠是比较任性。她有没有说什么很过分的话?” 宋莺时摇摇头,想了想又开口说了一句,“昨晚的误会,你帮忙澄清一下吧。” 薄旷立刻点头应承了她,“放心。” 对于薄旷,宋莺时还是放心的。 然而走出小会议室,面对那些暗暗打量的目光,她的心情依然好不起来。 当时在上家公司,想要迅速逃离处处针对她的安妮,所以接下了薄旷的橄榄枝。 再加上wildness确实是每个设计人的梦想之所,她没理由拒绝。 但她想得太简单了。 她以为自己能坚持跟薄旷保持朋友关系,但只要薄旷对她不死心,就不断会有人往那个方向去揣度他们的关系。 这次的华初筠只不过是做得明显了一点,在她之前,公司里也早就有风言风语了。 怎么办…… 难道,真的要为了这个辞职? 宋莺时带着这个问题,游移不定,去了步苑的疗养院。 到的时候,步苑正在吃疗养院给她定制的营养餐。 “辞职?那不是显得你更心虚?” 宋莺时也知道,她如果顶不住压力辞职,公司里的人会议论成什么样。 “那我继续做?身正不怕影子斜。” 步苑:“我现在是无业游民,也给不出什么有建设性的建议,你自己想吧。” 宋莺时也不拿这点事烦她了。 她今天过来,只是因为明天就要跟商砚深一块儿飞镁国了,她下班后先去探视了颜月清,然后拐到了步苑这里。 今年流年不利,怎么她在意的人都住进疗养院? 宋莺时见步苑的谈兴比上次浓一些,就有意引导她多说话,“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上班?” “上班?”步苑捏着手里的食物,慢悠悠道,“我这个样子,还上什么班。” 宋莺时定睛一看,才发步苑手里拿着的,竟然是一个馒头。 关于馒头这种食物,不夸张地说,宋莺时认识步苑这么久,从来没见她吃过。 不是因为它平价不符合身份,而是因为步苑常年控制饮食,在碳水上,绝对不可能选择馒头这种“罪恶”的食物。 可她竟然…… 宋莺时沉默着,倒是步苑主动问她,“你吃不吃,桌上还有。” 疗养院的餐食种类丰盛,而且还会根据每个人的情况定制营养餐。 宋莺时也没拒绝,跟步苑一起吃起来。 也许是因为饿了,她吃着味道不错,“好好吃。” “精面馒头,能不好吃么?”步苑手里拿着的那块馒头已经被她玩得不成样子。 她身上依然穿着宽大的袍子,但从露出来的纤细手指来看,她绝对没有之前落在薛凛手里的时候那么肿了。 宋莺时知道步苑有多热爱模特这个行业,就像她也很珍惜服装设计的工作。 她们在大学里就相互约定过,将来步苑要穿着宋莺时设计的衣服去走国际大秀。 后来步苑成名早,而宋莺时因为家庭变故隐姓埋名做了两年全职太太。 她出来上班,步苑是最支持她的。 现在丧气的那个人却成了步苑。 宋莺时想问步苑为什么不想回去当模特,但看她现在依然恹恹的提不起精神,就不说这么刺激的话题了。 宋莺时转而问道:“你什么时候可以出院回家?对了,你哥呢?” “他这样的人,不可能离岗太久的,收拾完薛凛就回去了。喏,就把薛凛扔给商砚深的第二天,他就走了。” “孟先生把薛凛扔给商砚深?” 宋莺时惊讶了,商砚深根本没跟她说过这件事,“薛凛不是被送进监狱了吗?” 薛凛干的那些事,够判个几年了,如果商砚深再插个手,薛凛就等着牢底坐穿吧。 步苑一提到薛凛,面上虽然依然淡淡的,但宽袖下面的手掌已经紧紧地握了起来,掌心潮湿,微微带着颤。 “那样也太便宜他了。”步苑的喉咙微微沙哑,就像是被薛凛绑在电击椅上好几个小时后,历经折磨后的声音。 “孟宗台看上去难道是这么心慈手软的人?” 不像。 宋莺时只近距离见过孟宗台那一次,就震惊于这人强大的气场。 完全不输给商砚深。 “可为什么要把薛凛交给商砚深?” 孟宗台是步苑的哥哥,看他把步苑救下来,精心养在这个高档的疗养院,就知道他有多重视步苑,跟步豪那种塑料哥哥完全不一样。 交给商砚深,难道商砚深还能比孟宗台更上心? 步苑:“你不如去问问你老公,我估计他还是为了给你出气吧!” 宋莺时虽然落到薛凛手里,到底没吃多大的亏,她觉得以商砚深的为人,不至于会管这样的闲事。 “世事难料,真不好说啊。”步苑微微揶揄地托腮看她,“你看你们两个几个月前还水火不容,到现在都要携手出去蜜月度假了。” 第182章 虎狼之词 第182章 虎狼之词 宋莺时大窘,“什么度蜜月啊,你瞎说什么呢?” “难道不是么?专门请两周假去培养感情,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俩两情相悦,感情有多好呢!” 宋莺时欲言又止地看着她。 步苑现在异常敏感,一接触到宋莺时的眼神,就狐疑地眯起眼睛,“什么意思?你俩在我不知道的时候真的两情相悦了?” “不……也没有啦。” 至少商砚深并没有喜欢她。 他现在的行为,在宋莺时看来都是因为不想离婚所作出的妥协。 步苑听她否认的语气怪怪的,“你怎么这么不信呢?” 宋莺时垂头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决定跟步苑坦白。 她对商砚深的感情,随着商朗儿挖出的那些画作而曝光在商砚深面前。 既然他都知道了,没道理再瞒着步苑。 步苑听宋莺时几句将自己从大学时就暗恋商砚深的事说完,缓缓挑起了眉头。 连原本没什么血色的嘴唇也因为诧异而张开。 “等等……你大学不是喜欢贺酌吗?” 宋莺时:“我们大二就分手了。” “然后就喜欢上商砚深了?弟弟哥哥,你不会在搞替身那一套吧?” 宋莺时扶额,只能说找了表哥表弟就是会给人造成这样的误会。 先前宁西言也问过同样的问题。 宋莺时的回答也依然是——“商砚深看起来像是给人当替身的样子吗?” “宋莺时,你藏得够深的。”步苑淡淡点评一句,“别告诉我,你跟贺酌是双双出轨,嗯?” 当初,宋莺时因为叶新月的插足而和贺酌分手,步苑陪她骂了这对狗男女一个月。 但如果宋莺时自己也做了一样的勾当……步苑扶额叹气,那能怎么办,她也只能夸一句“贺酌活该遭此报应”。 谁让人心都是偏的呢? 宋莺时连忙解释道:“不是啦,怎么可能?!” 当初贺酌跟叶新月一起背叛她的时候,宋莺时可是狠狠地emo了小半年,后来喜欢上商砚深后,才走出被背叛的阴影。 “那你这几年真是够能忍的。” 步苑作为唯一知道宋莺时和商砚深到现在为止还“有名无实”的知情人,十分犀利地指出,“这次一起出国度假,你估计要开张了。” 宋莺时:“……”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少吓唬人了你。” 步苑:“吓唬?这可真是没有经验的小处女会说的话。你尝过那种感觉就知道,是姐姐在真诚祝愿你了。” 宋莺时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色开始变化。 步苑眼睁睁地看着她的脸从白变粉再变红。 她十分了然道:“看来商砚深那个畜牲耐都耐不住,已经把你吃了?” 步苑痛心疾首。 虽然宋莺时转述了商砚深的说法,步苑暂且相信商砚深跟林菀之间没有什么苟且之事发生。 但商砚深先前对宋莺时的怠慢和伤害都是真真切切发生过的。 她私心里当然不希望商砚深这么简简单单地就取得了宋莺时的谅解。 至少步苑还是看他很不顺眼。 “没有!” 宋莺时想说得更斩钉截铁一点,但毕竟他们之间虽然没有上本垒,但按照商砚深先前的所作所为,也已经超过三垒,就差最后一步了。 所以她的语气没来由的发虚。 步苑是什么人。 她就算精神状态再萎靡,但是在她个人的“专业领域”,她的洞察力毫不含糊。 “哦——”步苑上下打量她一番,不怀好意道,“这会儿我要是想跟你一起搓澡,你肯定不会答应了,对吧?” 宋莺时假装没听懂她的意思,“怎么不答应,走,我帮你搓。” 步苑眉心不可察觉地皱了一下,而后脸上的笑容就淡了下来。 跟宋莺时在一起太开心,她都差点忘了自己是什么情况。 要真让宋莺时看到自己一身电击留下的伤疤,可就吓到她了。 “行了,开个玩笑。别的我没什么嘱咐的,性是天下最快乐的事,你早就该好好享受了。商砚深那身板,一看就很能顶。” 步苑用玩笑掩饰自己的情绪变化,“就是别急着搞出人命来。商砚深这人还需要再观察一段时间,我才能放心把你托付给他。” 步苑难得说几句靠谱的话,宋莺时听得心脏发软,鼻子发酸,“小苑……” “行了,别煽情了,赶紧回家去吧!” 宋莺时:“我明天下午的飞机,今天想留在这里跟你一起睡。” 步苑却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待会儿睡前要上药,还要吃抗抑郁的药物,她不想让宋莺时知道自己“病了”。 “别!我可不想跟商砚深抢人,你俩这会儿正上头呢,我刚看你手机来了好几通电话了。” 宋莺时的手机关了提示音,但屏幕确实亮了好几次。 步苑不用看就猜到是商砚深打的。 宋莺时翻了翻手机,事实上也确实是。 就在这会儿,又一个电话打进来了。 步苑趁机推她出门,“行了回去吧。我现在看不得小情侣在我面前秀恩爱!” 宋莺时被她推了一下,手指不小心就接通了电话。 还没说话,身后就“砰”一声关上了门。 电话那头的商砚深问道:“在哪里?” “不是跟你说了……今天晚上在步苑这里睡吗?” “不行。”商砚深直接一口回绝了,“不方便,你回来。” 虽然宋莺时已经认命往外走了,但还是不服气他这么颐指气使的态度,“有什么不方便的?我跟步苑在一起睡的时间比跟你多多了。” 后半句她是气不过嘟囔出来的,没想到商砚深隔着电话也听到了。 “哦?你是在跟我抒发闺怨?” 宋莺时:“……” 她不说话,商砚深又在那边催促了一次。 “孟宗台还在那,你是觉得自己当电灯泡够亮?” 宋莺时下意识反驳道:“孟先生已经走……” 不对! 宋莺时骤然抬高了声音,“孟宗台是步苑的哥哥!你在说什么疯话!” 什么电灯泡,是她不对劲还是商砚深没文化,这种词是能乱用的吗? 商砚深在那头嗤笑一声,并没有解释什么。 宋莺时却听出了他语气中的几分优越感,“商砚深,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第183章 变故陡生 第183章 变故陡生 商砚深在那头慢悠悠地说道:“你想知道?回来说给你听。” 宋莺时原本就打算回家了,被商砚深撒了饵,回去的速度自然就更快了。 她到书房里找到商砚深,他低着头看文件,没有第一时间抬头看她。 宋莺时跑过去问他,“商砚深,你刚刚在电话里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孟宗台到底是什么人?” 她越上心,商砚深反而越拿着劲儿。 他翻过一页文件,淡淡反问道:“孟宗台如雷贯耳的大名,你不知道他是什么人?” 宋莺时:“我不是问他的身份!你明知道我是想知道他和步苑到底是什么关系。” 关于孟宗台的身世背景,公开资料里自然是一个字都查不出来的。 步苑那边又问不出来,始终都以“哥哥”两个字打发宋莺时。 宋莺时原本就只当孟宗台是步苑的表哥之类的身份,但商砚深的说法显然透露出孟宗台与步苑不寻常的关系。 商砚深依然低着头,油盐不进,“兄妹关系。” 宋莺时:“……” 她的手原本垂在身侧,情急之下搭在商砚深的肩上,用力地抓了抓,表达她的不满和急切。 然而掌下男人的肌肉结实,非但没有抓起来,反而绷得她手指疼。 宋莺时只能晃着他的肩,问道:“你别跟我绕弯子了!你都说我是电灯泡,如果是兄妹怎么可能牵涉到电灯泡啊……” 商砚深终于抬起眼眸,看向她。 宋莺时睁着眼,等他说话。 结果他一开口,她差点吐血。 “兄妹怎么了?你对我和商朗儿的意淫不是更过分?” 宋莺时:“……” 她就那么一念之差,还真被他拿住话柄了是不是! 宋莺时深呼吸几口气,只能认怂,“我都跟你说了,我只是一时脑子短路,完全没有要‘意淫’你们那么严重……” 商砚深勾勾唇,就那么戏谑地看着她。 宋莺时知道他未必当真,但用这个拿捏着她大概觉得很有意思吧。 她悻悻地松开手,后退开去,“算了,不说就不说。我看孟先生跟步苑也就是关系不错的兄妹关系。没你想的那么男盗女娼。” 她真是被商砚深带坑里了,一时糊涂。 别的不说,就说孟宗台这样条件的男人,如果真的对步苑有那种感情,宋莺时不信步苑还能看上别的男人。 可事实上,步苑这些年游戏人间,可没少交男朋友。 宋莺时说完就要往外走,但身后传来一股力道,拉着她的手腕,用力一拽,宋莺时就身不由己地向后倒去。 落入一个坚实的怀抱。 宋莺时坐在商砚深的腿上,挣扎两下挣脱不开,还被他抬着下巴,连视线都被攫住了。 “我男盗女娼?” 宋莺时不甘示弱,“你难道不是?” 没想到,商砚深竟然点头了,“我是啊。” ? 宋莺时瞠目,但商砚深下一秒就用行动承认了个彻底。 宋莺时的唇上一热,呼吸被瞬间夺走。 她坐在他膝上,这个位置简直是天然为她打造的,契合得就像他们天生就要这样亲密无间地亲吻。 男人的气息兜头而来,将她笼罩得密密匝匝,浑身酥软得如同化成春水。 迷迷糊糊间,宋莺时感觉自己的身子一轻,而后才发现商砚深把她放到了宽大的书桌台面上。 男人也起身,站在她两膝之间,以不容拒绝的姿态,压迫而来。 宋莺时双唇发麻,两手推在他胸膛上,“够,够了……” 商砚深手掌罩着她的后脑勺,不让她继续向后闪避,轻笑道:“这就够了?” 宋莺时现在简直看不得他这样笑,心跳疯狂失序。 商砚深:“可惜我没够。” 宋莺时头皮发紧,双手向后撑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他的文件夹。 她勉强劝道:“这是在书房,别胡闹了,小心弄脏你的文件。” 她知道商砚深在该正经的时候还是很正经的,尤其是在工作上有他自己的抱负和野心,不是会胡乱宣淫的人。 商砚深闻言,眸子陡然暗了下去,嗓音微微沙哑,“弄脏?怎么弄脏?” 宋莺时被他的声音烫得浑身发颤,总觉得这话里有话,调戏的过了头。 这个混账! 她眸光颤颤,偏头躲避他。 商砚深却俯低身子,侧头偏了给角度,正好将她吻住。 宋莺时实在承受不住他再来一轮,不过这回商砚深没有深入吻她,而是在她唇上轻咬一口,就退开了一点。 “那我来检查一下,有没有弄脏……” 说完,他的手就撩开了她的裙摆…… 宋莺时最后是被商砚深抱着进了浴室的,脸红得像是要滴出来。 不止是意乱情迷,更是气的。 这人也太过分了! 刚刚到最后,她恨不得真的把他的文件都弄脏弄湿最好,也好过毁了她一条最喜欢的裙子! 商砚深倒是餍足了,甚至食髓知味地还要替她洗澡。 宋莺时将浴缸里的水泼到他脸上,“滚开!” 商砚深心情不错,没跟她计较。 再说他也不可能真的帮她洗,要不然刚刚在书房里打断的,就要在浴室里做完了。 他的手拨了拨水,“你要是不喜欢循序渐进,那待会儿洗干净了,我们直接来。” 宋莺时现在已经不能直视“循序渐进”了。 她甚至觉得,他就跟猫捉老鼠似的,在吃干抹净之前还要逗弄一番老鼠,以满足他自己的恶趣味。 但比起“直接来”,她还是…… 循序渐进吧。 宋莺时一夜好眠,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商砚深正在吃早餐。 宋莺时坐过去,跟他一起吃。 两个人虽然不是从一个房间出来,但能坐在一起吃早餐,也有了几分寻常小夫妻的氛围。 今天下午就要一块儿飞镁国了。 虽然是商砚深半强制的,但宋莺时到了此刻,倒真的有几分期待能跟他同行了。 “我上午去趟公司,还有两个会。”商砚深把宋莺时的燕窝推过来,嘱咐道,“歆姨和朗儿从家里出发,你上午如果没事的话,可以跟她们在一起。” 他顿了顿,想到商朗儿的咄咄逼人,“或者在家里,等下午我让司机接你去机场。” 看来商砚深自己是要从公司直接出发了。 真可怜。 别人只看到他位高权重,却不知道到了他这个位置上的人,比普通人要多多少责任和工作压力。 宋莺时:“你去上班吧,我在家里画设计稿。” “嗯。”商砚深擦擦嘴站起来,在宋莺时的头顶揉了两把,就去公司了。 宋莺时在家里把自己的参赛设计稿重新完善了一下,中午吃过饭,跟商砚深通了给电话,约定好各自出发,在机场见面。 然而,变故就在须臾之间发生了。 第184章 监控泄露 第184章 监控泄露 宋莺时接到同事电话的时候,几乎不敢置信。 “莺时,你快看公司论坛!还有你赶紧来公司一趟吧,都乱套了!” 宋莺时用手机打开内部论坛,一段二十几秒的视频被顶到了首页,标题是“长得好看可以为所欲为,但不能没有底线!” 宋莺时心中一股不安瞬间升起,直觉同事要她看的,就是这个帖子。 她点进去,在等待视频下载的时间里,宋莺时脑海里闪过无数个猜测,最大的可能就是华初筠让人发帖攻击她。 然而,当她真正看到视频的时候,整个人都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宋莺时手脚冰凉地呆呆看了好一会儿,才慌乱地关掉视频,给薄旷打了一通电话过去。 然而,薄旷那边一直在占线。 宋莺时挂断电话就往外跑。 出门的时候,碰到了商砚深派来接她的司机。 宋莺时所有的心思都在那个视频上面,“我有点事要去处理,暂时不能跟你去机场。“ 司机急道:“夫人,您要去哪里,我送您!” “不用!我自己打车过去。” 宋莺时再心急如焚,也没有糊涂到让商砚深的人送自己回wildness去处理那个视频。 实在是视频里的内容……堪比“艳照门”的露骨,不知道是什么人做出来抹黑她的,但她知道绝对不能让商砚深看到。 就算是假的,以商砚深的性格也绝对会追究到底,让事情一发不可收拾。 司机却挡住了她,“夫人,四少让我务必准时把您送到机场,您别为难我!” 宋莺时顿了顿,“这样,你先上楼帮我把行李搬下来,送到机场。我把事情处理完,自己会过去。” 司机还是连连恳求。 实在是怕出了纰漏,他得罪不起商砚深。 “我自己给商砚深打电话说清楚。”宋莺时看一眼时间,离商砚深发来的航班时间还有两个小时。 自家私人飞机,她只需要在起飞前赶到就可以。 那个视频里涉及到了薄旷,宋莺时现在要做的就是跟薄旷碰个面,让他处理视频的事就可以,绝对能赶上飞机。 司机拗不过宋莺时,见她确实给商砚深拨了电话,便依照命令上楼搬东西。 然而,宋莺时今天大概是流年不利,薄旷的电话打不通,商砚深的也打不通。 不过,商砚深好歹还给她回了条微信:【我还在开会,有事见面说。】 宋莺时见状,也发了条信息过去:【我也还有点事要处理,可能会晚一点。】 商砚深:【什么事?】 【工作上出了点事,需要我去处理一下。】 宋莺时当然不能直接跟他说自己被人剪辑了一段私密视频,只能这样回了。 商砚深:【辞了。】 明明只是简单两个字,宋莺时彷佛都听到了他的语气。 她叹口气,将手机收起来,没有再回复。 在回公司的路上,宋莺时接到了薄旷的回电。 “莺时,你放心,那个视频是被人剪辑的,我已经在处理了,你好好度假去吧。” 薄旷在电话那头声音一如既往地淡定,让宋莺时稍稍松了口气。 自从看到那个视频,宋莺时胸膛里就像烧了一把火似的,此时才在愤怒中冒出一点委屈。 “到底是谁弄出来的把戏!”宋莺时咬着细牙,微微颤道,“什么人这么下作!” 薄旷也有点尴尬。 他喜欢宋莺时,不管嘴上怎么跟她玩笑逗弄,但对她的那份心意,确实赤诚如金。 被人弄出那么个色情视频,他作为“男主角”,非但没有洋洋得意,反而没来由地生出一股亵渎女神的心态。 “莺时,真不好意思,你放心,我一定让人查出来。” 宋莺时已经快到公司了,虽然薄旷说他会处理,但她被人这样泼脏水,不可能完全置身事外。 她还是回了公司。 一进wildness大楼,宋莺时就明显感觉到几道打量她的目光。 wildness的内部论坛不只是娱乐性质,还承担了作为设计行业龙头企业的技术交流功能,整个企业内部的员工都很喜欢上论坛。 那个视频被这么快就顶到首页,还标了个“爆”,显然大部分人都已经看到了。 宋莺时挺直脊背,目不斜视地走进电梯,不可侵犯的姿态一如往昔地清艳。 但到了电梯里,她的肩膀就垮了下去。 她直接去了薄旷的办公室。 里面站了他的整个助理团队,在开紧急会议,人人面容严肃。 宋莺时敲门进来的时候,所有人的声音都静下来,目光也不自觉地投了过来。 薄旷看到宋莺时脸上的薄汗,心下微微一疼,“你怎么来了?” 他一边说,一边做给手势,让手底下的员工都先出去。 宋莺时在来的路上,压抑着快要爆炸的情绪将视频又看了几遍,一见面就告诉薄旷,“我知道那个视频怎么剪辑出来的了。” 绝对不是视频拼接或者“换脸”这么简单。 薄旷接上她的话,“有人动了监控。” 宋莺时点点头。 他们说的监控,是上个月何歆生日那天宋莺时回来通宵加班那天。 她改了旗袍的云肩设计,结果薄旷玩笑着让她当模特试一下旗袍效果。 操作室是有监控的,所以这些都被录了下来。 那晚宋莺时自动加班,通宵工作,跟薄旷之间更是很寻常的职场交流,因为被人恶意剪辑了前后顺序。最后呈现的效果就是,宋莺时故意勾引薄旷,两人在操作室就你来我往起来,宋莺时甚至当着薄旷的面,直接脱衣服。 而后剪辑的人还加入了一些不知道从哪些簧片里下载下来的画面,生生地扭曲了原本发生的事。 这让她怎么能咽下这口气?! 薄旷安抚道:“视频我已经让人撤了,发帖ip套了代理不好查,但是能接触到监控的人就那么多,就算一个一个拎出来审,两天后就能查出来。到时候我会发个公告,从严处理。” 宋莺时脸色发白地点点头。 她很难乐观起来。 就算后面能澄清事实,但那种吸引眼球的劲爆视频已经造成的恶劣影响是很难消除的。 以后她但凡跟薄旷走近点,就会被人联想到视频里的画面——哪怕都知道视频是假的。 太可恶了。 宋莺时抬眼,声音能听出努力冷静的痕迹,“你查过你前妻没有?” 第185章 你脏死了 第185章 你脏死了 宋莺时会第一时间怀疑华初筠,一点不奇怪。 连薄旷自己也是一样的。 华初筠对薄旷的心思,从离婚后就没有断绝过。 薄旷越不搭理她,她就越像是上了劲似的,就是放不下他。 自从那晚华初筠看到薄旷和宋莺时在一起的画面后,表现出来的偏执模样,薄旷在看到这个私密视频后,第一个怀疑的就是华初筠。 薄旷道:“我已经给她打过电话了,但在电话里她没有承认,还骂我冤枉她……” 薄旷苦笑,宋莺时蹙眉,“你相信她吗?” “我不信。”薄旷继续道,“我已经让我的人去调查了,如果真的是她做的,我一定让她付出代价。” 宋莺时不好再说什么。 华初筠是薄旷的前妻,就算离婚了,人家也还有情分。 最重要的是,薄旷有今天离不开当初岳父的支持,对方对他有栽培之恩,偏心照顾一下华初筠也没人说什么。 薄旷能这样不徇私情地公正处理,宋莺时已经很感激了。 “正好你请了两周的假,这段时间在外面好好散散心,我保证等你回来以后,公司就风平浪静了,绝对没人敢在你面前说一句闲话。” 宋莺时一直丧气地垂着头,听到薄旷这句话,才抬头看向他。 大概是这次的事件给她带来了冲击,她的眼神有几分犹豫,“薄总,如果这次的事真的是华小姐弄出来的,那我还能再回来上班吗?” 现在别说商砚深和华初筠不想让宋莺时继续在wildness上班,连她自己也有点怀疑,是不是应该跟薄旷保持距离。 难道就因为薄旷对她有好感,她跟薄旷之间就不能有正常的来往了吗? 薄旷心疼起来,上前扶着宋莺时的肩膀,像是为了给她鼓励和勇气。 “你这说的什么话?如果华初筠真的做了这个,我会让她吃够教训,以后都不敢再胡来!你放心,我不会再让她伤害你的。” 宋莺时张了张嘴,还没说什么,就听到总裁办公室的大门被人狠狠一推,撞在墙上发出巨大声响,又弹了回去。 两人一起回头,看到华初筠气哼哼地站在那里。 她身后站着薄旷的助理之一,满面惊吓和惭愧地看着薄旷,看样子就是薄旷派他去查华初筠的,他阻拦不及,让大小姐自己杀上门来了。 “薄旷!你刚刚在说什么!要让我吃教训?你打算怎么整我?”华初筠声音又响又委屈,带着哭腔的样子好像真的受了天大的冤屈。 “我都说了,不是我不是我!你凭什么在背后就已经给我判罪了?!” 薄旷头疼地给助理挥了挥手,让他把门从外面带上。 办公室里只剩下他们三个人。 三个人里只听到华初筠控诉的声音。 薄旷等她发泄完,“好了初筠,这里是我的办公室,你有话能不能冷静一点说?” “我就是这样的人!你明知道我最受不了别人冤枉我!”华初筠一双大眼睛泪汪汪地看着薄旷,再扫一眼宋莺时。 “你不让她受伤害,就能伤害我吗?” 薄旷冷静地强调道:“我没有给你定罪。但所有有嫌疑的人我都要一一排除。” 言下之意,华初筠跟其他的嫌疑人没什么区别,十分秉公无私。 这让华初筠怎么受得了? 而让她遭受这段无妄之灾的人——宋莺时就站在她面前,华初筠自然不会忍气吞声,立刻将气撒在宋莺时身上。 华初筠一指宋莺时,“你先说,你跟这个女人是不是真的有过苟且了?” 薄旷:“闭嘴!” “那就是有了?!”华初筠气得发抖,“你们都干出那么不要脸的事了,还怕人知道?!薄旷,你这个不要脸的,怎么好意思大张旗鼓地找人,要是我,羞都羞死了!” 薄旷忍不了她这样乱喷一起,甚至都打算上前来捂住她的嘴了。 但宋莺时却骇然看向她,“华初筠,你看过那个监控视频了?” 华初筠的声音打了给磕绊,“……是,是的。那又怎么样?” 外面的是没有权限登录公司内部论坛的,宋莺时相信薄旷也不可能去质问华初筠的时候还让她先看一遍视频。 所以,华初筠到底是从哪里看到视频的? 一个可怕的猜想从宋莺时心底浮现出来。 薄旷显然也想到了,一把抓住华初筠的手腕,擒住她,拖到胸前,“你在哪里看到的?” 华初筠吃痛,梗着脖子仰头道:“到处都是!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薄旷,你以前在我面前装得道貌岸然,现在竟然在公司里也鬼魂起来,你堕落,你简直脏死了!” 华初筠另一只手空出来,砸薄旷的胸膛。 这视频要真的流露出去,就不是查明真相再发个内部公告的事了! 外面的吃瓜群众可不会管视频是不是剪辑拼接的,八卦才是人类的本性,他们会疯狂地传播,猎奇,才不会管会对当事人造成什么样的伤害! 宋莺时整个人都站立不稳晃了晃。 她掏出手机,想要看网络上是不是真的像华初筠说的“到处都是”,已经传遍了。 她的手指颤抖,还没点开浏览器,就看到商砚深的电话打了进来,正好把她的页面覆盖过去。 宋莺时想也不想就挂断了电话。 这个时候,她的声音都是颤抖的,商砚深不可能听不出异常。 宋莺时点开浏览器,正要点开头条新闻,商砚深的电话又打了进来。 她挂断,心里却清楚,商砚深这么不间断地打电话过来,大概只有两个可能—— 不是催她去机场,就是他也看到了那个视频,来质问她的! 这两种可能,宋莺时现在都没办法应对。 她急于上网查找关于这个视频的痕迹,商砚深这样接二连三地打断,她根本不可能好好查。 宋莺时分不出精力去多想该怎么应对,也顾不上会怎么得罪商砚深,只能暂时先把商砚深的号码拉黑,好去处理这件事。 宋莺时在手机上看了一大通,并没有在头条或者热搜上看到有疑似这件事的新闻。 但她完全不敢松懈,忍着愤恨和恶心输入了一些可能查到这个视频的关键词。 依然没找到。 那边薄旷也放下了电话,听他讲话的声音,似乎是找了网络办的人去查了视频的流通情况。 他看向宋莺时,轻声道:“好了莺时,别再搜了。” 第186章 二婚女人 第186章 二婚女人 宋莺时抬头,向来亮晶晶的眼睛蒙了一层雾气,目光有几分迟滞。 张口却带着几分不安,“又怎么了?是不是你查出什么来了?!” 薄旷看得心头微疼,恨不得把人拥进怀里,好好地保护她。 “没有。你放心,这个视频我们撤得很快,并没有流露出去。” 宋莺时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就顺着薄旷看向华初筠的目光,也看了过去。 看到华初筠愤愤不甘的脸色,宋莺时也反应过来。 所以,华初筠刚刚说的话,完全就是信口胡诌。 视频没有流露出去,华初筠又是在哪里看到的? 薄旷沉着脸,警告出声,“初筠。” 华初筠倔强地撇开脸,不应声。 “趁我现在还能跟你好好说话,你最好跟我说实话。”薄旷凉着嗓子,“不然,我就把这桩案子算在你头上。” 华初筠果然经不起激,破防道:“我说了不是我!不是我!薄旷,为什么你永远都不听我解释!就像离婚前我说了无数次我只爱你一个,我早就不爱他了!可你还是坚持要跟我离婚——我现在怀疑,你就是为了跟我离婚,所以才往我身上泼脏水!” “我现在不想跟你聊这些。”薄旷淡淡道,“我现在给你解释的机会,你先告诉我,视频到底是从哪里看到的?” 华初筠却也犟起来,“我就要跟你翻旧账!因为你的无端猜忌,我好好的大姑娘就这么成了二婚的!你要对我负责……” “无端猜忌?”薄旷嗤笑了一声,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你们两个躺在床上……” 宋莺时:“……” 如果不是她一脑门官司等着薄旷解决,宋莺时觉得这个时候自己应该自觉一点消失。 旁听到这些,实在是太尴尬了。 可是眼下,华初筠显然是一个很重要的突破口。 在视频没有外流的情况下,华初筠一个外部人员是怎么看到的? 如果她给不出合理解释,再加上她动手整人的动机太明显,这两个条件加起来,华初筠的嫌疑就板上钉钉了。 华初筠的脸色忽红忽白,张了几次嘴,显然还有话要说,但碍于宋莺时在场,她只能艰难地吞了回去。 眼神跟放箭似的,瞪了宋莺时好几眼。 薄旷直接一句话扔过去,“看来你是没什么要辩解的了。做出这种违法的事,我只能报警处理了。” “你要报警抓我?!”华初筠不可思议地问了一句,而后又很快反应过来,“不,不对!你抓我做什么,我都说了不是我干的!” “你说的那个视频!我好歹也做了这么久的老板娘,难道在你身边弄几个心腹替我盯着你,很难么?” 华初筠悻悻地说完,再看向对面两双眼睛一直盯着自己,一动不动。 显然没有相信她的说辞。 她把手机拿出来,摔向薄旷。 薄旷下意识地接住。 “密码还是你生日!你自己打开看聊天记录!视频是别人发给我的!只是通风报信让我知道这件事而! 薄旷听到密码是自己生日,眉头都没动一下,如常。 华初筠不是不失落的。 看来这人是半点没把自己放心上。 更可恨的是,薄旷飞快地扫过她的聊天记录,还要问一句,“这个视频你有没有传播出去?” 杀人诛心,不过如此! 华初筠气得胸膛大力起伏,这下眼泪真的下来了,“没有!没有!没有!” 他无理由地怀疑她! 还不听她的解释! 现在更过分,都已经摆出证据证明她的无辜了,可他非但没有一句道歉,而且还要继续质疑她! “我转出去?我转给谁?”华初筠边说边控诉,“我看到你跟别的女人亲密的视频,伤心都来不及,还要让别人知道自己被绿得这么凄惨么?” 华初筠委屈得像个孩子。 边抹着眼泪边往薄旷身前走,看样子是又要往他怀里靠。 被薄旷避过,面上微微不耐,“那不是亲密视频,那是被人剪辑嫁接的违法记录,侵犯他人人权的!再说,华初筠,我就算交一百个女朋友,也绿不到你头上了。请你自重。” 华初筠当然接受不了薄旷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无情,又要哭诉。 宋莺时深思恍惚,在原地站了一会儿。 目前暂时排除嫌疑最大的华初筠,接下来要摸排其他人,需要时间和人力。 她再在这里待下去也于事无补,“薄总,这件事就麻烦你处理了。我先出去。” 她说完转身,目光空空的,一个不慎膝盖撞上了茶几边角。 “砰!”的一声,听声音都替她的骨头疼。 宋莺时曲了曲腿,没停顿一会儿就拐着往外走。 她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薄旷怎么可能放心就让她这样离开。 薄旷推开面前碍事的华初筠,长腿迈开,几步追了上来,将宋莺时一把拉住,“莺时。” 宋莺时勉强牵了牵唇角,“我没事。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没做过的事,谁还能硬安在我头上不成?” “你放心,这事我一定处理好。”薄旷温和低声道,“你脸色不好,我让助理先带你去休息一会儿,好不好?” 宋莺时总觉得心里没着没落的,像是忘了什么事一样。 她摇摇头,打算拒绝薄旷。 薄旷又道:“信息部已经在排查所有能接触到监控的人员,最多两个小时,一定能有收获。你给我一点时间。” 这事毕竟是由于他要求宋莺时试穿旗袍而惹来的事端,薄旷比宋莺时更上心。 她六神无主,薄旷自然要替她做主。 在华初筠恨恨的目光里,薄旷将人扶到休息室,让人给她弄了点茶水点心过来,自己先出去把华初筠打发了。 宋莺时没什么胃口吃东西。 不止是心情不好,而且她还已经早早吃过中餐了…… 不对,她今天为什么这么准时吃饭,是因为她要赶航班! 她终于想起来自己心里一直记挂的事情是什么了! 她今天要跟商砚深一家出国的! 宋莺时掏出手机,看一眼时间,早就过了飞机起飞的时间。 她的来电通话有数通未接来电,但是只有商朗儿和何歆的,却没有商砚深的—— 她完全忘记自己随手的操作,把商砚深给拉黑了。 第187章 卫星电话 第187章 卫星电话 宋莺时那一瞬间仿佛整个人从几万米的高空中坠落下来。 巨大的失重感让她一时分不清自己身在何处。 等她回过神来,才意识到自己今天做了什么。 她挂断了商砚深的来电。 她错过了约定好的航班。 她还把商砚深给拉黑了…… 宋莺时一时分不清,究竟是被人用下作手段陷害了更倒霉,还是把商砚深得罪透了更糟糕。 宋莺时的手在通话记录上划拉两下,定了定神,还是决定想办法先联系上商砚深他们。 毕竟就算不是为了给商砚深解释,也要跟何歆道歉。 今天是她失约了。 宋莺时尝试给何歆和商朗儿回了电话,毫无意外,是关机的。 现在他们肯定已经在去往镁国的航程上了,虽然是私人飞机,但是申请的航线时间一样也不可更改。 在心脏被攥紧的同时,宋莺时也庆幸他们按时起飞了。 不然,如果因为她而耽搁了何歆的手术,那她真的就是商家的罪人了。 宋莺时打不通电话,却没有立刻收起来。 犹豫了几瞬,她把商砚深从黑名单里放出来。 眼前冒出商砚深的脸。 不是他冷漠斥责的模样,而是前几天他鼓动她跟他一起出国那玩味戏谑的表情。 扪心自问,对于商砚深提出的一道出国,宋莺时真的是被强迫的吗? 当然不是。 内心深处,除了真心想要陪何歆度过手术最艰难的时期之外,宋莺时也很难拒绝跟商砚深一起度假两周的邀请。 她是真的慢慢开始接受,或许她跟商砚深之间还有变好的可能。 只可惜,就因为这出意外,她错过了这次机会。 这种阴差阳错,特别容易让人怀疑是不是她和商砚深之间总是错过,是不是不配…… 宋莺时正胡思乱想之际,忽然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 她轻跳一下,回神看到手机上一个陌生号码。 放在往常,宋莺时一般不会理会陌生号码。 但此时一股强烈的预感,驱使着她立刻接通电话。 电话那头,一道趾高气昂的女声传过来,“宋莺时,你还知道接电话呢?” 是商朗儿。 她猜对了,商朗儿是在用飞机上的卫星电话给她打过来的。 虽然这丫头的语气一如既往地让宋莺时感到不舒服,但这个时候,她也顾不得跟商朗儿计较那么多了。 宋莺时第一时间问道:“朗儿,商砚深现在跟你在一块儿吗,能不能让他听电话?” 商朗儿抓着听筒,抬眼看了商砚深一眼。 商砚深面容冷淡,随意摆了摆手。 商朗儿连修饰都没修饰一下,直接道:“我哥才懒得跟你讲话!让我们这么多人等你一个,你不来就不来吧,基本的礼貌 有没有?言而无信是人品问题,我就说你这个人不行吧,你就等着我哥回国以后把你踹了!……哎哟!” 商朗儿话音刚落,自己的小腿上被人踹了一脚。 力道不算重,但商朗儿对上商砚深冷峻无声的眸子,感受到了来自于亲哥的可怕低气压,不敢再说那些话了。 宋莺时不辩解,再说这件事她也开不了口跟商朗儿说。 她只能好声好气地道歉,“对不起啊……” 商朗儿当然不接受,重重而鄙夷地哼了一声。 宋莺时当然也不需要商朗儿接受,这声对不起,她是通过商朗儿向商砚深和何歆说的。 这两个人,宋莺时都欠他们一个道歉。 商砚深环胸靠在驾驶室的机舱壁上,听到宋莺时那头忏悔的声音,淡淡的神色没有半点变化。 商朗儿打这通电话,主要还是听从了何歆的命令。 “你少说这些没用的!我真不知道我妈喜欢你什么,你都失约了,她还要我打电话确认你的安全!你是一点都不值得啊!” 宋莺时心里的愧疚无以言表。 既然商砚深不肯接她的电话,宋莺时便请求商朗儿让何歆听电话。 只可惜,何歆身体虚弱,上飞机后就被商砚深安排着去睡觉了。 宋莺时跟商朗儿两人话不投机,商朗儿说完何歆吩咐的话,就要挂电话。 面前的商砚深一动不动,并没有要阻止商朗儿挂电话的意思。 但他眉宇间好像被几千米高空的寒气沾染了,让商朗儿感觉压迫感十足,连挂电话的手指都僵住了。 就犹豫这么一会儿,电话那头的宋莺时就开口道:“那个,朗儿,我会买最早一班飞镁国的航班,你可以把你们在那边的地址给我一个吗?” 何歆做手术这么大的事,既然已经说好了,宋莺时不想失约。 再说,国内这边这么糟心的局面,她不想面对,反正假都请好了,出去避几天也是好的。 谁知,商朗儿压根不过脑子,直接回绝了,“你不用来了!不欢迎你,更用不着你!” 说完这句,商朗儿就畅快地把电话挂了。 这个动作行云流水,商朗儿自己破觉爽快。 但重新抬头跟商砚深对上目光,她的心就“咯噔”一下,“哥,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难道你还真想让她自己坐飞机过来啊?” 商砚深不说话。 但他不否认的态度就很说明问题了。 “哥,我是真的不明白!难道你知道她喜欢你,就可以这么轻易地接受她了吗?那么多女人喜欢你,也没见你一个一个都笑纳的!不要告诉我,你也喜欢她!” 商砚深薄唇轻启,“你想多了。” 商朗儿一下就信了。 毕竟商砚深眼光高得很,哪儿这么容易就喜欢上一个女人呢? 商朗儿抬高声音,“那你为什么一定要她来?!” “不能我一个人看着你烦。” 商朗儿:“……” 那边宋莺时在薄旷的保证和劝说下,离开了wildness大厦。 她走出大门,回望一眼这幢设计感十足的大楼。 希望过几天再回来,风波已经平息,她还能继续在这里追逐她的梦想。 宋莺时刚走到路边,手机又响了起来。 一看,伴随着一条短信进来,而后,向俊的电话也打了进来。 宋莺时接通电话,一边点开那条短信。 向俊道:“夫人,明天早上飞镁国的头等舱我已经买好了,到时候我安排人送您上飞机。” 宋莺时恰好也看到了那条短信的内容。 正好就是航空公司发来的航班信息。 宋莺时顿了一会儿,问向俊,“是商砚深让你给我买机票的么?” 第188章 不速之客 第188章 不速之客 向俊是商砚深的助理,他帮宋莺时把机票安排好,任何人都会默认是商砚深吩咐的。 宋莺时微微松一口气。 她了解商砚深的脾气,原本以为自己把商砚深拉黑的行为绝对是把他得罪透了,说不担忧不愧疚是不可能的。 没想到商砚深竟然如此宽宏大量…… “咳咳。”向俊在电话那头清了清嗓子,“是商小姐让我安排的。” 宋莺时:“……商朗儿?” “是的。” 商朗儿没有自己的助理,以往很多事也直接吩咐向俊去做。 向俊并不清楚宋莺时这边发生了什么,对于她的沉默,向俊觉得有点不对劲,“怎么了夫人?是有什么问题吗?” 他就说嘛,之前夫人跟商朗儿似乎来往不多,甚至商砚深无意间透露过,这两姑嫂的关系不太和睦。 怎么商朗儿还会主动帮宋莺时操心订机票的事? 宋莺时默默回了一句,“没什么。” 挂断电话,宋莺时整个人恍恍惚惚地回了家。 家里空无一人。 甚至她的行李都已经被司机送到了商砚深手里,被一起带走了。 她被千头万绪裹挟着,一个人在空荡荡的客厅坐着,却不知道该怎么做。 甚至软弱地想,如果商砚深现在还在身边,论坛上的事是不是压根不算什么,他抬抬手就解决了? 然而,当宋莺时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的时候,又悚然一惊。 她什么时候,对商砚深产生了这样根深蒂固的依赖心理? 而且,以商砚深的小气劲儿,如果真的看到了那个视频,不管真假,至少她那晚通宵加班是薄旷陪着,商砚深绝对是一阵狂风骤雨。 唉! 宋莺时想着想着,最后在沙发上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浑身酸痛不已。 但她不想延误第二次。 所以宋莺时急匆匆地赶去了机场。 这次吸取教训,比起飞时间早了两小时到机场。 向俊买的是头等舱,各项服务都是vip优先,宋莺时办手续很快,等坐到专属候机室时,离起飞还有一个小时。 宋莺时却提早就把手机关掉了。 昨天事情刚爆出来,众人还在懵逼当中。 尤其是薄旷雷霆手段的施压之下,没人敢来打扰宋莺时。 但宋莺时今天没去公司,看起来像是一种逃避的姿态,给了其他同事一个“借着关心”来打听消息的机会。 所以一大早她的手机就没闲下来过。 宋莺时懒得回应,这些人平时跟她关系平平,这个时候倒像苍蝇似的围着她转。 欺软怕硬。 怎么不去问视频里被抹黑的另一个当事人薄旷去呢? 所以干脆关机最省心。 宋莺时发了会儿呆,没手机玩实在很难打发时间,便站起来走去书架边,打算拿本书看一看。 当她看到一本色彩艳丽的时尚杂志时,立刻被吸引了目光。 刚伸出手去拿,胳膊却跟另一个人的撞在一起。 那人挽起衬衫袖子,露出来的一截小麦色手臂结实温热,能感觉出来他的肌肉力量很足。 “对不……” 宋莺时一句道歉的话还没说出口,那边竟然传来一声,“莺时?!” 宋莺时懵然抬头。 她还戴着口罩,竟然一眼就别人认出来了? 但这声音听着只有依稀印象,似乎不怎么耳熟啊。 但当宋莺时看到那张脸时,立刻就跟记忆里的声音对了上去。 大概是因为很早抽烟的缘故,贺酌的声音带着天然的烟嗓气息,低沉暗哑,十分有磁性。 “……贺酌。”宋莺时顿了几秒后,才叫出这个让她心绪复杂的名字。 而贺酌盯着她的眼神,更是复杂得让人看不出其中意味。 vip候机室的落地窗透过几缕阳光,将这对旧情人的身形格勒出一圈金边。 两人都是身材极佳的代表,而且宋莺时觉得贺酌比大学时似乎还长高了一点,宽肩长腿,十分挺拔。 两人面对面站着,跟演偶像剧似的,有不少人的目光都投了过去。 沉默了许久,还是贺酌先打破了沉默,“你怎么会在这儿?……要出国玩么?” 贺酌的印象大概还停留在宋莺时家境殷实的阶段,大学前两三年,她是当之无愧的白富美,校园女神。 所以,宋莺时会搭头等舱出国去旅游,完全是她会干出来的事。 宋莺时摇摇头。 直觉告诉她,现在不是袒露自己跟商砚深的关系的时候。 并不是别的原因——而是因为她不止一次被不相干的人怀疑,她找商砚深就是因为忘不了贺酌,想让商砚深当替身。 别人都这么想了,万一贺酌也这么想呢? 宋莺时不答反问,“你不是出国好几年了吗,这次是回来探亲的么?” 贺酌心下微微苦涩。 他这次回国的目的,是为叶新月讨公道,想找到商朗儿让她好好吃一次教训。 然而,回国前被商砚深的人阻挠,等好不容易回了国,商朗儿不但不承认自己雇凶强暴的恶行,还对贺酌几次勾引,似乎完全不认为自己做了什么错事,不知悔改。 她还有脸跑回镁国去! 贺酌得知商朗儿回校,立刻买了第二天的航班机票。 国内他奈何不了一手遮天的商家大小姐,等回了镁国,要收拾商朗儿怎么也阻力小一些。 贺酌对着久别的宋莺时,自然不可能说这么多家丑外扬的事,便应道:“嗯,探亲。” 没想到宋莺时的下一句十分坦荡,“你女朋友呢?新月她不陪你回家见亲戚么?” 宋莺时倒不是真的大方到不计较别人对她的伤害,她问出这一句,多多少少还是介意当年这两人的同时背叛的。 她是想知道,这对“狗男女”是不是还在一起。 没想到等了好一会儿,贺酌都没回答。 宋莺时见他神色异常,挑了挑眉,“分了?” “没有。” 宋莺时勾了勾唇角。 这人倒是一如既往地“敢作敢当”。 她点点头,不认为自己跟贺酌的关系需要寒暄什么,转头就要走。 没想到,贺酌反而跟了上来,“莺时,你去哪里?” 宋宋莺时充耳不闻,直接走回自己的沙发边。 贺酌站在旁边,恰好低头看到了她的登机牌,“我们同一趟飞机,一块儿搭个伴吧。” 第189章 结过婚了 第189章 结过婚了 宋莺时抬头看着他,有好一会儿没说话。 贺酌是天生的冷脸,配上他桀骜的气质,一般人不敢直视他。 然而,宋莺时不但直勾勾地看着他,甚至反过来把贺酌看得微微变了脸色。 她这才开口,“没这个必要吧。” 贺酌见她开口,勾了勾唇,“老朋友,叙叙旧,没别的意思。” 宋莺时没想到贺酌会主动跟她搭话,印象里这人桀骜寡言,鲜少有主动低头的时候。 大概是自知当年做的事伤害了宋莺时,所以愿意对她放低姿态。 只不过宋莺时并不拿正眼看他。 她淡淡地说了一句,“不好意思,我头等舱。” 贺酌:“……” 如果放在当年,宋莺时顾忌着贺酌的自尊心,绝对不会当着他的面说这么刺痛他的话。 但宋莺时看现在的贺酌,浑身上下的穿着,就知道他这几年的发展今非昔比,一看就不再是会为钱发愁的样子了。 她这么说,只不过是想打发掉贺酌这个不速之客。 然而,在登机时,宋莺时看到走在自己身后的贺酌,才忽然意识到自己犯蠢了。 贺酌都出现在vip候机室了,他肯定也是头等舱的乘客了。 而他们又是同一趟航班的…… 宋莺时板着脸登了机,幸好,贺酌的位置在宋莺时的左后方,并不在同一排。 这样也好,待会儿眼罩一戴就睡觉,眼不见为净。 只可惜,宋莺时的算盘打得好,却天不从人愿。 有个不长眼的来搭讪她。 长途飞行,宋莺时没有化妆,素面朝天追求一个舒适。 然而,她的五官底子摆在这里,一亮相依然能成为全场的焦点。 来搭讪的那人大概是留学生,看上去十分年轻,一身潮牌,一眼便知家境优越。 “美女,去镁国玩儿吗?” 宋莺时微微皱眉,冷淡地打发他,“看病。” 原本以为这种理由,足以打发掉那些因为长相而对她见色起意的人,没想到这个年轻男人却没有因此退缩。 大概还是美貌太勾人了。 那人连忙关切道:“看病?你生病了?” 宋莺时不答。 头等舱虽然各人的位置离得很远,但这么安静的环境里,交谈的声音几乎大家都能听到。 她不想编个什么莫须有的病状出来,让贺酌听到。 男人继续搭讪,“我没别的意思。但我家正好在北美最好的医院有熟人,你孤身一个人到这边看病,有人帮个忙能替你解决很多事的。” 宋莺时抬眼看他。 既然沉默打发不掉他,她只好用别的招,“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丈夫已经到那边了,我不是一个人。” 这样总能知难而退了吧! 而她说完这句话,余光正好看到贺酌的目光投了过来。 他的目光太有存在感,尽管宋莺时并不想关注贺酌,也感受到了其中的探究之意。 贺酌是商砚深的表弟,宋莺时知道迟早有一天贺酌会知晓她跟商砚深的关系。 这种事,只要商砚深这个“现任”不介意就可以了,贺酌这种“前任”压根没资格有什么想法。 所以宋莺时说得毫无负担。 然而,面前这个搭讪的人却完全不信她的说法。 “你看起来有20吗,就有老公了!美女,我也就是想跟你交个朋友,你用这种借口就没意思了。” 宋莺时懒得跟他多费口舌,也没解释,“没意思你就找点有意思的事做。” “跟你聊天就有意思。” 宋莺时:“……” 这人还没完没了了。 宋莺时想要按铃喊空姐过来,但没等她有所动作,就有一个人影晃了过来。 “你没看到她已经很烦你了?”贺酌冷冰冰的声音响起。 搭讪男回头看了一眼。 贺酌看起来就很不好惹,他先是后退了一步,有退却之心。 但不经意地扫了宋莺时一眼,发现她的目光并没有看贺酌,脸上的神色似乎也跟刚才打发自己差不多。 搭讪男瞬间来了底气。 看来这个男人也没比自己好多少,美女显然也对他不屑一顾。 那他怎么能退缩。 搭讪男仗着在飞机上,贺酌看上去再凶也不可能动手,便挑衅道:“你是谁啊,先来后到懂不懂?” 他还当贺酌是另一个想要勾搭宋莺时的男人,所以才这么说。 然而,贺酌听到这句话,笑了一下。 他玩味地看向宋莺时,“这人问你先来后到,莺时,你不如给他解答一下?” 宋莺时蹬他一眼。 “贺酌,你怎么有脸的?” 他们两个的过去充斥着“背叛”,贺酌竟然还好意思主动提。 从见面到现在,贺酌总算看到宋莺时流露出除了冷淡之外的情绪。 显然这才是她对他最真实的情绪。 贺酌宁可宋莺时是这样的态度,至少她发泄出来之后,他再要道歉会容易很多。 不过贺酌没有忙着跟宋莺时说话,而是重新看向了搭讪男。 刚刚宋莺时一口叫出了贺酌的名字,已经证实了两人相识——也就是真的要论先来后到,搭讪男也没有半点优势。 贺酌挑眉,“还不走?” 搭讪男也是万花丛中过的人,被人这么下了面子,自然也不好意思再死缠烂打,不甘地看了宋莺时一眼,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贺酌扶着宋莺时身后的靠背,“你结婚了?” 宋莺时:“关你什么事?” “哦,那就是没有。” 宋莺时经不起激,原本想开口说出商砚深的名字。 但在马上要说出口之前,她又顿住了。 倒不是还在忌惮“隐婚”的事,反正商砚深自己都不介意广而告之了。 而是宋莺时不想让贺酌痛痛快快知道。 她略微恶劣地想,如果哪天贺酌亲眼看到自己跟商砚深一起出现,还得喊自己“表嫂”的时候,那表情一定相当精彩。 所以,宋莺时只是懒洋洋地强调了一遍,“结了。” “那你丈夫是……” 宋莺时勾了勾唇,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你以后会知道的。” 只可惜,贺酌就算再聪明,也猜不到宋莺时这句话的真正含义。反而误会了——“你愿意跟我保持联系?” 宋莺时不知可否。 贺酌调出自己的二维码,示意宋莺时加他一下。 宋莺时无可无不可,扫了他。 空姐过来提醒贺酌飞机马上要起飞,让他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十几个小时的飞行过后,到达镁国国际机场。 向俊跟宋莺时说过,他在这边安排好接机的人,还把车牌号发给了她。 然而宋莺时还没出站,就被人绊住了脚步。 第190章 年少轻狂 第190章 年少轻狂 宋莺时原本为了避开贺酌,走的另一个出站口。 然而,刚刚的搭讪男不知从哪个角落冒出来,似乎是不死心,一直尾随宋莺时。 “莺时,我听到刚刚那个人这么叫你的——我叫了接送车,你去哪里,是不是医院?我顺便送你一趟吧?” 宋莺时警惕地后退一步,“不用了,谢谢你。我老公会来接我。” 没想到搭讪男并没有被她的态度吓跑,反而饶有兴致地说道:“这样啊,那也行,我送你过去,顺便见识一下什么样的男人能让你这样的大美人英年早婚。” 宋莺时:“……” 她已经很久没见过这么自以为是的油腻普信男了。 当下她也不再顾忌给这人留面子,而是直言道:“你是不是在外面读两年书就听不懂中文了?既然委婉的话你听不懂,就别怪我说话不客气。” “不管我有没有丈夫,是不是生病了——当一个女人不停地找借口拒绝你,就是看不上你的意思。你也看到了,我长这么张脸,最不缺的就是你们这些普信男的殷勤,所以我拒绝就是拒绝,不会跟你玩什么欲擒故纵的,你识相一点,我们各走各路不好么?” 搭讪男面对宋莺时这样毫不容情的态度,终于维持不住脸上的殷勤。 神色几番变化,那张年轻骄傲又自以为俶傥的脸上有几分恼羞成怒。 “我看你才是不识相,敬酒不吃吃罚酒!”搭讪男朝前两步跨近,宋莺时不清楚他要做什么。 不过大庭广众之下,他也不至于做出什么伤害事件,所以宋莺时也只是下意识地后退两步,脸上的神色并没有分毫的惊忧。 但在这时,搭讪男忽然被一个人捉住胳膊,钳制着往后拽去。 贺酌高出半个头的身形无所遁形。 看得出来贺酌原本是有心要替宋莺时解围的,但他在身后也许看不到搭讪男一手还拿着一杯咖啡。 就是被贺酌拽歪的那只手。 贺酌一加大力气,搭讪男的小臂就不能控制地甩了下,而后三个人就眼睁睁地看着那杯咖啡的大半杯都倾倒在宋莺时的前襟上。 宋莺时短促地惊呼了一声。 不止是因为受到惊吓,更因为咖啡很烫。 现在已经是初春季节,宋莺时穿了一件白色的蕾丝上衣,薄薄的,瞬间就感受到了那份灼热的刺痛。 “莺时!”贺酌低沉的声音里喊着几分担忧。 宋莺时完全顾不上其他人,一手拖着行李箱,一手提起一点胸前的布料,转身快步朝洗手间跑去。 滚轮几次差点绊在宋莺时脚底下,她狼狈至极地冲进了洗手间。 这会儿洗手台边没有人,宋莺时飞快地撩起下摆,看了一眼。 胸前幼嫩白皙的皮肤,毫无意外地被烫红了一大片。 烫伤了必须要立刻冲冷水降温,这几乎是刻在骨子里的教诲,再加上疼痛的作用,宋莺时想都没想,就掬起一捧水往烫伤处洒去。 一瞬间,冰凉的水镇住了烫伤处的疼痛。 宋莺时立刻又洒了几次。 然而,疼痛没有立刻压下去,她的脑子却“轰”地一下反应了过来。 衣服上的咖啡渍也就算了,大不了难看一些。 可是她刚刚一心止痛,此刻已经把那件白色上衣的胸前部位完全打湿。 薄薄的布料,一切都一览无余。 她刚刚急着冲进洗手间,行李箱还被她松手丢在了洗手间门口,想要换一件都得出去找行李箱。 就这副样子,她不想被任何人看到。 宋莺时没办法,只好抱胸先躲进隔间里。 她想了想,商朗儿吩咐向俊给自己订机票,应该知道她今天这个点会抵达镁国。 就算商朗儿本人不会亲自来,但多少也会关心一下接机的事。 宋莺时这会儿不敢联系商砚深,只好先给商朗儿打电话。 然而,几通电话过去,商朗儿一个也没接,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在倒时差。 宋莺时手里没有接机人的联络方式,正打算给向俊打电话问一下,手机“叮”一声提示音。 有人发消息来了。 宋莺时忙不迭打开,没想到是贺酌发来的。 两人刚加的微信,上一条聊天记录只有一个“你们已经是好友,现在可以开始聊天了!” 贺酌:【莺时,你还好吧?烫到没有?你的行李箱丢在外面,我帮你保管起来了。】 说完,还发了张照片过来,他正一手拉着宋莺时的行李箱把手。 宋莺时切了切齿冠。 刚刚手忙脚乱的,她所有注意力都在自己被烫伤和衣服被弄脏的事情上,完全没警惕刚才发生了什么。 因为贺酌动作高,又比搭讪男长得壮,所以刚才他的所有动作全都在宋莺时的眼皮底下,根本做不了假。 宋莺时回忆一下,几乎可以立刻肯定,贺酌拉住搭讪男的动作幅度太大,几乎就是冲着要把那杯咖啡泼到宋莺时身上来似的。 他是故意的! 宋莺时忍不下这口气,回了一条:【黄鼠狼给鸡拜年,你没安好心,你是故意的!】 贺酌:【……】 【你也太低看我了,我像是这么卑鄙的人吗?】 宋莺时毫不犹豫地回道:【你太自以为是了。】 贺酌那边又好一会儿没动静,大概是被宋莺时的话呛到了,气到了。 但他并没有中断,几分钟后,发了一条:【莺时,如果可以选择,任何时候我都不想伤害你。你放心,我找一个女人帮你送进去。】 宋莺时听他的话,无动于衷。 前半句说得多温柔体贴啊,但事实上连他自己都不会信吧? 宋莺时冷笑一声,【你当初跟叶新月背着我滚床单,难道也是无可选择的?有人逼你了?】 贺酌的脸皮比宋莺时想得厚一些,回了一句:【年少轻狂,这些年没有不后悔的时候。】 宋莺时懒得搭理他的故作情深,反而嫌弃道:“我不用你假惺惺来帮我,把我的行李送到服务台,然后你以后都滚得远远的,不要再出现在我的视线里,就是对你的后悔最好的自赎方式。” 贺酌这次没有再回什么。 宋莺时心烦意乱地躲了一会儿,想不出什么万全之策。 幸好在这个时候,一通电话如同及时雨一般,打了进来。 第191章 言行不一 第191章 言行不一 宋莺时接通电话。 电话那头是向俊温润有礼的问候声。 “夫人,您的航班应该已经降落二十分钟了,一切顺利吗?” 宋莺时从来没有觉得向俊的声音有这么好听过。 她匆匆开口,“向俊,镁国这边接机司机的电话你有吗,给我一个!” 向俊听出她语气的不对劲,忙问道:“夫人,怎么了?” 按照航班时间,向俊还以为宋莺时就算还没呗接上车,也应该已经跟镁国这边的人碰面了。 宋莺时:“我这边遇到点麻烦。” 向俊听出她话里的情绪,不知道是谁惹到了她。 她不说,向俊也不好追问具体原因,清了清嗓子,而后道:“夫人,要不……您直接联系商总吧。” 挂完电话,宋莺时对着手机里熟悉的号码,却好一会儿也没按下去。 自从三天前那个被曝光的视频打乱了她的节奏,害她错过了那趟飞机,她跟商砚深就一直没有联系过。 她不联系,是因为确实错在她身上,不敢。 但商砚深也没主动找过她,哪怕是指责,说明他还没消气。 不用动脑子也知道,这次的事把商砚深得罪得有多深。 她还把他拉黑了…… 大概除了她,没有人敢对商砚深做这种事。 拉黑的事也不是不能解释,但势必会牵出那个视频。 正当宋莺时犹豫迟疑的时候,她的手机却先一步响了起来。 那动静,害她差点把手机摔了。 宋莺时慌乱地接住手机,看到来电人时,几乎要怀疑自己眼睛花了。 商砚深打给她的? 她再不接电话,就要把人得罪得更深了。 宋莺时连忙接通。 “你在哪儿?”商砚深的声音低沉无波,让她判断不出他的情绪。 “商砚深……” 电话那头安静了下来,宋莺时这边也僵硬了一瞬。 这是什么声音? 为什么她会发出这种小绵羊的声音? 不过,做作虽然做作,但好歹讨好求和的意味非常明显。 商砚深那头至少没有不耐烦,还淡淡应了她一声,“嗯。” 宋莺时迫不及待想先解决目下的窘境,“我遇到点麻烦,你能不能让接机的人到南出口这边的洗手间来帮我一下。” “洗手间?” “嗯……”宋莺时后知后觉地问道,“不会是男司机吧?” “你说呢?” 不用说,商砚深不会特意安排个女司机来接她。 她正自苦恼,商砚深那边却把电话就这么挂断了。 宋莺时:“……” 这算怎么回事? 他都听到她说遇到麻烦了,难道就真的一点“夫妻情分”都不顾,也不问问具体什么麻烦,也不替她想想法子,把她撂在一边了? 她知道自己惹到他的地方没这么容易被原谅,但他这个时候落进下石也太没有风度了。 宋莺时气得说不出话来,好一会儿才勉强平复。 她看一眼自己的衣服,正打算拿包遮一下就出去拖自己的行李箱。 谁知这时,竟不可思议地听到厕所外一道男声传来,“宋莺时,在不在?” 是商砚深! 宋莺时连忙应道:“在!在在在!” 隔了一会儿,才听到商砚深又开口,“你能自己出来吗?” “可以!”宋莺时被商砚深的突然出现鼓舞了,这会儿也顾不得别的,只需要跟他确认,“洗手间外面没有男人吧?” 她没听到商砚深跟别人交谈的声音,看来贺酌已经不在了。 如果没有别人,她现在出去拿了自己的行李箱,就能把衣服换了。 商砚深再次简短地回道:“有。” 宋莺时:“……那我现在到门口,你把行李箱给我递进来?对了,你看到我的行李箱了吗?” 商砚深大概是微微不耐烦了,“你到底要干什么?” 宋莺时只好解释了一下自己现在不能见人。 “厕所里面有没有人?” 宋莺时回头看了一圈,没有别人。 下一秒,厕所门被人推开。 商砚深手里推着一只行李箱站在那里,面容冷静平淡,没有半点贸然进入女厕所的异色。 宋莺时:“……商砚深,你……” 商砚深随手将门反锁,目光向下一瞥。 看到了宋莺时胸前那大片被打湿的布料,顿时了解了她在电话里含糊不清的所谓“麻烦”是什么事。 虽然非常失态,但当着商砚深的面,宋莺时并没有半点扭捏。 她快速地给自己挑了身衣服,闪身进了隔间快速换好出来。 宋莺时对着镜子整理自己的仪容,一边从镜子里打量着沉默的男人。 刚刚因为她自己正陷在走光的窘境中,所以面对他的时候还没有什么异常的情绪。 但现在弄好了,两个人好好地面对面站着,那股复杂的情绪就涌了上来。 宋莺时不说话,商砚深也一言不发地站在那里。 机场的洗手间很干净清新,但空气里那股沉闷的气压却也让人喘不过气来,宋莺时张了几次口,尝试先打破沉默。 “那个,我没想到你会亲自来……” 宋莺时一句话没说完,就见商砚深转头就走,似乎连听她说句话的耐心也没有。 “哎,商……” 宋莺时知道这会儿如果就让他这么离开了,那他们这一路都要维持这样的气氛下去了。 她自觉理亏,想到出国前商砚深带着暗示意味说的那些调笑之言,干脆一狠心,“哎哟!” 商砚深开门锁的动作一顿,偏头过来看她。 他挑了挑眉,看她又出什么状况。 宋莺时做小伏低,“我的脚……好疼啊!” 刚刚下飞机的时候,她为了躲开贺酌,确实在台阶处崴了一下。 不严重,泛着钝痛。 此时三分真七分假,“商砚深,你等等我,我崴脚了。” 说罢,趁着商砚深停下,她一瘸一拐地靠了过去。 商砚深有一会儿没说话,而后才不凉不热地说道:“这么多状况?如果不想来就别勉强,没人逼你一定要来。” “不,我想来的!”宋莺时毫不犹豫地脱口而出。 商砚深神色未动,只淡淡挑了挑眉梢,等她解释。 如果宋莺时给不出合理的解释,那她就是言行不一,有“糊弄”他的嫌疑。 第192章 是我的错 第192章 是我的错 宋莺时迎着商砚深深不见底的眼睛,知道以他的本事,自己那件事瞒不了他多久。 不过,距离事发已经过去了四天,那个嫁接的视频肯定已经被薄旷清理干净,绝对不会流出来。 宋莺时不想让商砚深看到那些低俗下流的画面。 它们虽然是假的,但做视频的人一定就是为了恶心她或是薄旷,所以拼接的那些画面极其不堪入目。 宋莺时也有自己的私心。 就算她不爱商砚深,但现在他主动提出要培养夫妻感情,这种下作的东西肯定会造成两人之间的嫌隙——更何况宋莺时对商砚深还抱有不可言说的爱慕。 所以,宋莺时在事发时才没有第一时间坦白。 “商砚深,你们出发那天,我是发生了一个意外,所以才没赶上飞机的。不过,说来话长,你等我们先离开这里,我会给你解释清楚。” 商砚深不置可否,一把拉开了门。 宋莺时看不出他到底是缓和了还是继续在生气,只好亦步亦趋地跟上去。 但她踩着高跟鞋,脚腕又一阵阵泛疼,几步就被商砚深甩在了身后。 她一阵灰心。 商砚深这样面冷心硬的人,就算她的解释再合情合理,但得罪他是事实。 他怎么可能简简单单就原谅她。 宋莺时的眼尾正因失落而垂下来,就见前面那个高大的身影转身而来。 商砚深几步走到她面前,“脚真的疼?” “是啊……啊!”宋莺时的尾音化作一声轻呼,随着身子一轻,额头撞到商砚深的肩上。 商砚深竟然不多问一句,就把她抱了起来。 人来人往,这个动作很轻易就吸引了大部分的目光。 宋莺时脚虽疼,但刚刚是为了博取同情所以有卖惨夸张的成分,还不至于真的走不动路。 “你放我下来吧。”宋莺时小声靠在商砚深耳边道,“我自己可以慢慢走。” “我没这么多时间跟你耗。”商砚深示意她垂下去的那只手握好行李箱的拉杆,而后就大步往前走去。 他走得又快又稳,面不改色,丝毫不将周围打量的目光看在眼里。 但宋莺时没有他那么好的心态,面孔微微发烫。 她不想这么第一天踏上异国他乡的土地就这么现眼。 但宋莺时再想让他把自己放下来,目光在触及近在咫尺的英俊侧颜时,又开不了口。 现在好不容易缓和了一点,她不想不识相地放弃这个契机 宋莺时左右为难,最后“嗷”一声懊恼地叹气,而后将刚刚换下来的衣服罩在脸上,继续埋在他的肩头。 耳边传来商砚深一声轻嗤,宋莺时知道他是在嘲笑自己的鸵鸟行为。 她不管。 别人看不到她的脸就好。 反正商砚深脸皮厚,他不怕被人看! 就这样,两人高调地离开了机场,上了来接宋莺时的迈巴赫。 宋莺时闷了一路,拿下衣服,也不知道是热的还是臊的,脸蛋泛着粉,看商砚深的眼神亮晶晶的,还带有几分难为情。 商砚深脸不红气不喘,一点不像抱着人走了十几分钟的样子。 但好歹脸色没那么冷了。 司机是一个外国人,想必是这边分公司的司机。 跟商砚深用英文交谈了几句,就启动了车子。 宋莺时既然要解释,干脆就在车上说了起来,反正司机也听不懂。 商砚深在听完宋莺时口述的事情经过时,原本放晴的脸一下子又阴沉了下去。 宋莺时看到商砚深毫不犹豫地掏手机,庆幸他这会儿看不到那天杀的视频了。 商砚深浑身散发着低气压,“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 “这两天没找到机会……” “我是说,刚发生的时候为什么不告诉我?!” 宋莺时有点被他骇然的样子吓到。 虽然想象得到商砚深一定会大动肝火,但她一直觉得是在他看到视频后才会发怒——男人的劣根性嘛。 但现在,宋莺时已经在表述时刻意轻描淡写了。 她此刻都有点分不清,他到底是因为她被人背后捅刀而生气,还是她出事了却隐瞒他而生气。 宋莺时没办法,只好先解释他的问题,“那时候事情刚发生,我自己都还没理清头绪。” “再说你马上要上飞机了,我不想耽误你们的正事,尤其是歆姨的手术。” 当时如果宋莺时在一片混乱中接了电话,商砚深抛下何歆和商朗儿,留下替她处理烂摊子,宋莺时会很愧疚。 再说,商砚深的风格太霸道专断,他贸然插手,对于追查幕后之人不一定有益处。 商砚深听到她如此“善解人意”的解释,却丝毫没有被打动的样子,反而盯了她一眼。 “是真的不想耽误我,还是那个东西见不得人,不想让我看到?” 宋莺时:“……” 虽然她确实存了不愿意让商砚深看到的心思,但他此刻讽刺的语气是什么意思? “你在怀疑什么?”宋莺时也微微沉下了脸,“我都跟你说了,那是被别人剪辑嫁接的视频!” 商砚深如果因此怀疑她背着他做了什么,那宋莺时这趟为“培养感情”而来的旅程,就是彻头彻尾的笑话。 商砚深:“你先告诉我,为什么会和他呆了一整夜?” “加班!尚影传媒这么大公司,没有通宵加班的传统吗?” 但凡是涉及到设计传媒的工作,加班都是家常便饭。 商砚深冷讽道:“总裁陪着刚转正的小喽啰加班,确实闻所未闻。” 宋莺时胸口堵得慌。 薄旷对她确实多有照顾,那晚他为什么也通宵待在公司,有几分是为了她,宋莺时也心知肚明。 她虽然对薄旷心思清白,但要在商砚深面前拍着胸膛说一句,薄旷对她毫无暧昧,她也没那么厚脸皮。 “如果那晚我们没有吵架……我也不会跑去通宵加班。”宋莺时意兴阑珊,说了这一句。 而后便偏开头,看向了窗外。 异国他乡的景色总是充满了新奇,但她却无心欣赏。 “这么说?是我的错?” 宋莺时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 她只是想说,那晚的一切都是意外。 她一心加班,好好表现,并没有提前安排故意跟薄旷勾搭,跟薄旷在操作室碰到,亦是偶然。 “你如果想我辞职,那我……” “不行!”商砚深却罕见地反对起来。 第193章 桃色新闻 第193章 桃色新闻 宋莺时刚才的那一句辞职,赌气成分比较大。 她在外面受了委屈,原本也不指望从商砚深处得到支持和安慰。 毕竟,在第一时间选择隐瞒的人是她自己。 但她也不想承受他无端的猜忌和指责。 心灰意冷之下,所以才破罐破摔地说辞职。 没想到一直要求她辞职的商砚深却第一时间反对了她。 宋莺时原本一直扭着脖子不看他,此时也转过了头,定定地看着他。 商砚深问她,“你这时候辞职,你知道大家会怎么议论你?” 宋莺时当然知道。 但她最大的委屈来自于面前的这个人,她的丈夫。 连商砚深都不体贴安慰,其他那些无关人士的误会猜疑,对她来说又算得了什么? 宋莺时无所谓一笑,“这有什么?大不了就被人说我做贼心虚,肯定跟薄旷有一腿!你不也是这样想的么?我连你都说服不了,哪里管得了别人怎么看我。他们爱怎么议论就怎么议论。” 商砚深面目深冷,甚至眉宇间的讽刺带着几分刻骨。 “你以为只是这样?未免太天真。” “以薄旷的影响力,这段桃色传闻足以让所有人看你时都戴上有色眼镜。你宋莺时长了张漂亮脸蛋,就是最容易滋生黄谣的温床。流言愈演愈烈,没人会在意你宋莺时本质多么清高纯洁,甚至连薄旷跟你的‘一夜风流’都不再会是重点——只要把一个漂亮女人传成人尽可夫的荡妇,今后任何一个男人都碰瓷你,懂么?” “再臭名昭着的男人、荒谬下流的故事,安到你身上,都不会再有人质疑。” 商砚深的语气没有起伏,好像在说着别人的事。 但那低沉磁性的嗓音,却让他这番毛骨悚然的话变得格外有说服力。 宋莺时面色苍白,只剩下一双黑澄澄的眼睛看着商砚深。 红唇微颤,像是要说话,也像是被吓住了。 她目光里有几分了然的悲哀。 因为她似乎了解,商砚深说的是对的。 美丽本来就是一把双刃剑。 它能吸引来艳羡与赞美,也会吸引来阴暗和嫉妒。 有些人见不得人好,巴不得把最美丽的东西打碎给人看。 而从众的人也会觉得,那些漂亮女人身上,总是容易背上风流轶事。 宋莺时在读大学的时候,曾经亲眼目睹过一个漂亮女孩被流言毁掉的事故。 那个漂亮女孩家境贫寒,却努力上进,靠着给富贵人家做家教赚取学费。 偶然一次,好心的雇主接送了她一次,就被人拍下了女孩上豪车的照片,发到学校论坛上,还杜撰了女孩被富人包养的故事。 在蜂拥而来的吃瓜群众面前,女孩的解释是那么苍白微弱。 后来,嫉妒的室友,追求未果的学长,全都站出来“爆黑料”“造黄谣”,最后闹得女孩爬上天台…… 虽然没有死,却摔得半身不遂,美好的生命从此沦落到与轮椅相伴。 宋莺时在商砚深的这一番话过后,彷佛感受到了那种从高处坠落的剧痛,好一会儿才说话。 “也许你说的都是对的,但薄旷牵扯其中,他会把背后的肇事者揪出来,也会肃清流言,不会任由事情发展到那么糟糕的地步。” 商砚深轻飘飘道:“他不会。” 宋莺时:“……” 见她一脸不信,商砚深道:“他巴不得这件事闹得人尽皆知。” “不可能!” “不信?”商砚深一撇唇,淡嘲开口,“他跟你传桃色新闻,既可以跟你密切勾连,又能背后给我插刀——你猜等我跟你的关系公开以后,别人是笑他还是笑我。” 宋莺时皱起眉头。 她跟商砚深的关系除了那少数几个知情人,在公众面前依然是保密状态。 隐婚近三年,宋莺时第一次庆幸这个决定。 她不敢想象,如果这个时候所有人都知道她是商太太,那段视频流露出来会引起怎样的轩然大波。 商家怎么可能允许这样的丑闻存在。 商砚深又会被圈子里的人耻笑成什么样! “商砚深,我……” 她面上渐渐浮起的后怕和惭愧,都落到商砚深眼里。 他一挑眉,“现在知道知道怕了?” 宋莺时低声道:“对不起。” 尽管这件事并不是她的错,但如果商砚深真的被牵连其中,那只是因为他是她的丈夫。 她有推脱不了的责任。 商砚深:“真的想明白了?” 宋莺时抿唇眨眼。 商砚深对于她示弱并不买账,“不。你如果真的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三天前事发的时候就该第一时间通知我。” 宋莺时嗫喏,“那时事情发生得太突然,我跟薄旷都被卷入其中,所以我认为我们利益相关,他一定会尽全力解决好这个问题。” 宋莺时到现在也不怀疑这一点。 但同时她也要承认,这类桃色绯闻中,男方与女方本就是不公平的。 女方会承受更多的舆论压力,而对于男人来说,有人甚至只会当成一桩“风流韵事”。 “我跟你,才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而你却在事发的第一时间,把我拉黑了。” 商砚深一锤定音,宋莺时再也说不出话来。 她真的错了么? 车子一路行驶,开到了商家在镁国的别墅。 宋莺时在进门之前换了副面貌,不想愁眉苦脸地出现在何歆面前,惹她担心。 而商砚深在何歆的事上,一贯和她有默契。 他深深地看了宋莺时一眼,两人挽着手一起先去看了何歆。 何歆看起来状态还可以。 她的手术时间是三天后,这几天有专门的医疗团队给她调整身体状态。 何歆一看到宋莺时,就笑了起来,“莺时,你到了!这一路还顺利吧?” 何歆面色日常,关于宋莺时为什么三天前错过他们的航班,她一句也没问 。 宋莺时感念她的体贴,在看到何歆瘦削的手腕时,心里一阵发疼,连忙走过去握住何歆抬起的手。 她主动解释道:“妈,我都顺利。之前公司里出了点意外,我才对你失约了,对不起。” 何歆“嗐”了一声,摆摆手,“道什么歉啊傻孩子!要我说啊,你们年轻人事情多,压根就不用专程陪我飞这一趟。” 宋莺时:“不,这是我们做子女应该做的。” 何歆拍拍她的手,“你听我说。” “本来我是真的不愿意给你们添麻烦。但是嘛,我又一想,也对,你跟砚深这两三年里都没正经地出来度过假,趁着这个机会,一块儿出来玩一玩也好。” 她说着,意味深长地看了商砚深一眼。 何歆还没说什么,商砚深先淡淡开口打断,“妈,莺时刚下飞机,让她去休息一下吧。” 第194章 不可思议 第194章 不可思议 何歆对此的反应,只是嗔怪地瞪了商砚深一眼。 “知道你疼老婆。但是刚下飞机有这么累么,总不至于你没给人家买头等舱吧?” 商砚深抬了抬手,表示说不过她,认输之意。 “来,莺时,陪我说说话。”何歆拉着宋莺时在自己身边的沙发上坐下来。 她微微得意道:“其实我知道,我这儿子是难为情了,怕我爆更多料出来被你知道。” 商砚深淡淡地驳了一句,“不怕。” “不怕就好!”何歆不甘示弱,“反正又不是坏事。想跟自己老婆一块儿度假玩乐天经地义!莺时,你别看他整天摆个架子酷到不行,我看以后也是个黏人精。” 宋莺时被何歆调侃得接不上话,只能求助地看一眼商砚深。 他们两个的关系,还不是那种情深意切的小情侣,真的经不起长辈这样的调侃。 可商砚深明明接收到了她的眼神,却像什么也看不明白一样,只朝她微微颔首,“那老婆你先陪妈坐一会儿。” 何歆:“你去哪儿?” “给你空间随意编排我。” 何歆:“……臭小子!” 商砚深的电话在这时候响了起来。 他朝沙发上的两人说了句,“我去处理点公事,你们自便。” 说完,就走了出去。 何歆抱怨道:“说是陪我出来的,结果还是忙个没完!该不会是嫌我啰嗦,故意躲出去的吧!” 宋莺时道:“妈,我看他确实挺忙的,有我陪你还不够吗?” “你啊,就知道向着自己老公说话!” 宋莺时低头笑笑,没有说什么。 刚刚回来的路上,后半程宋莺时和商砚深没有交谈,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而商砚深的手机各种提示音就没断过,确实是很忙的。 商砚深这趟出国名义上是“度假”的,如果不是因为公事,没人敢这样骚扰他。 过了一会儿,何歆自己也转过弯来。 “他啊,本来就是个工作狂。这回调回集团总部了,虽然正式上班要在这趟回去之后,但我看砚深已经提前接手了不少工作。看起来比砚淮还忙。” 宋莺时心念一动,小心地看了何歆一眼。 商砚深跟大哥商砚淮的关系,表面上看起来兄友弟恭,十分和谐。 商砚淮是商氏预定的下一任继承人,但从能力上来看,却是不如商砚深。 宋莺时知道商砚深的野心不小,但这种夺权的事毕竟不好放到台面上来说,所以她也不想商家的长辈过早地发现商砚深的目的。 不过,何歆看上去不像是在“敲打”商砚深的意思。 毕竟商家的这两个继子,何歆当然跟商砚深的感情更深厚。 何歆又开口,把宋莺时拉回了现实。 “莺时,阿深这么忙,是不是以前总是忽略了你,你不会怨恨他吧?” 忽略当然是客观存在的,但宋莺时知道,他们两个中间那两年多的空白,可不是一句商砚深工作忙就能概括的。 中间牵扯那么多,何歆先前都不知情,现在她自己身体状况这么差,就更没必要让她跟着烦忧。 所以,宋莺时回了一句,“我不会怨恨他,商砚深对我挺好的。” 他替她解决了那么多麻烦,甚至她做错事,哪怕是拉黑这么严重的事,商砚深也没真正跟她动怒。 所以,宋莺时这句话半真半假的,听起来格外有说服力。 何歆就被说服了。 她招了招手,示意宋莺时贴过去听。 宋莺时的耳朵靠过去,何歆轻柔的呼吸打在宋莺时的耳畔。 在何歆说完后,宋莺时陡然偏头看向何歆,原本因为不快而下垂的眼尾又重新翘起来了。 有几分不可思议。 不过何歆没有继续解释下去。 两人在何歆的房间里聊了许久,何歆看起来很疲惫,宋莺时也倒时差倦得厉害,所以两人就分开了。 宋莺时被家里的佣人在前面指路。 她不得不佩服何歆的贴心和细心,连住所都替她安排好了。 然而佣人把她带到一件超大的房间,就停了下来。 看这个房间的位置,宋莺时试探地问道:“这是谁的房间,看起来是这一层的主卧位置啊?” 佣人点点头,很认真地跟他解释,“ 是的,所以这次四少过来,就住在这里了。” 宋莺时几不可查地倒退了一两步。 有点抗拒。 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要是刚来就单独住一个房间,跟商砚深分居,那势必回传到何歆耳朵里。 人家来做一场生死攸关的大手术,宋莺时可没这么不懂事,在这时候还闹出分居,让何歆跟着上火着急。 于是,宋莺时谢过佣人,就敲了几下门, 商砚深不知是没听到还是故意跟宋莺时摆谱,并没有应声。 宋莺时不知道他在不在房间,既然他不不应声,宋莺时就默认他不在房间。 宋莺就用自己知道的密码试了一下。 很快就打开了门。 谁知刚推开门,走进去就看到商砚深高大挺拔的背影。 他在房间? 又因为蓝牙耳机打电话,就会听不到 宋莺时敲门的声音。 宋莺时没有立刻出声提醒这场乌龙。 因为她听到了电话那头向俊的声音。 “商总,网络上关于夫人那个视频……” 宋莺时听到这句话,立刻竖起了耳朵。 向俊竟然去调查那个视频的事了? 他当然是受到商砚深的命令,才会去做这件事。 可是…… 商砚深不是一个多小时前还在路上才知道视频的事吗? 他到底是什么时候命令下去的? 难道在车上的时候,他一边把事态描述得很严重,却一边还在替她找解决办法? 心里要真的说不感动是不可能的。 就在宋莺时想要过去听向俊说什么时,她自己的手机好巧不巧响了起来。 宋莺时一看,是贺酌发来的消息。 而商砚深也警醒得快,闻声就回头了。 宋莺时正好看到发来消息的人,——是贺酌发的。 第195章 你王八蛋 第195章 你王八蛋 商砚深看向宋莺时,“你怎么来了?” “你家佣人带我来这个房间休息。” 商砚深了然地点点头。 跟家人住在一个屋檐下,他们两个不住在一个房间也说不过去。 商砚深站起身,“那你好好休息。” 说完,他就拿着电话往外走。 在经过宋莺时身边时,被她一把抓住,“商砚深,你们在谈什么,我也要听。” 商砚深因为她的动作而顺势垂眼,没想到下一秒目光就凝住了。 宋莺时的所有注意力都在他跟向俊的谈话内容上,并没有注意到这短暂一秒的停顿。 然而,她下一秒就被商砚深扫过来的冷沉眼神给吓了一跳。 就算刚刚在路上,宋莺时坦白了那个视频的事,商砚深也没露出这样可怕的眼神。 宋莺时:“你怎么了……我就是听到你在跟向俊谈我的事,所以我才想听一下。” 不给听就算了,为什么要这么凶地瞪人? 商砚深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里,翻涌着宋莺时看不懂的情绪,如同海上风暴漩涡里的巨兽,带着吞噬一切的森寒。 宋莺时不敢再开口说一句话,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商砚深带着一身寒气走出门去。 “砰”的一声关门声,不止门里的宋莺时,就算是电话那头的向俊,也明显感觉到了商砚深的低气压。 向俊在那边暗自复盘,是不是发生在夫人身上这件事激发了商总的大男子独占欲,所以怒气值上来了? 可刚刚他在汇报的时候,明明商砚深还很冷静。 怎么电话里出现了一点夫人的声音,商总就变脸了? 这时,商砚深不耐地开口,“说一半就停下,等着我请你开口?” 向俊:“……” 惹不起惹不起。 “商总,是这样的。这件事我们得到消息延误了三天,所以网络上那些散布的言论没有及时清扫,所以才会掀起一波舆论。我已经安排人去撤热搜了,只是现在国内是深夜,可能会耽误一点时间……” 向俊顿了一下,又补充了一句,“只是一些文字,您说的那个视频并没有公开曝光。” 向俊猜测,wildness那边的公关部也不是吃素的,绝对不会允许这种视频流露到网上。 然而,向俊的话显然一点安慰作用都没有。 商砚深依旧用那可以冻死人的声音问他,“耽误一点时间是多久?一小时够么?” 一小时…… 向俊流下一滴为难的冷汗。 这个时间,够呛能把那些门户网站的主管从床上都挖起来…… 毕竟不是人人都像他这个金牌助理,二十四小时待命。 “商总,一小时恐怕有点难。不过,幸好这个点,大部分网民也都在睡觉……” “那你也去睡个回笼觉?”商砚深淡淡打断道,“我再招个能一小时处理完这些事的特助。” 向俊恨不得当场立正敬个礼,“一个小时可以处理完!商总,那我去忙了!” 商砚深挂断电话,手上掐了根烟,点燃,用力地吸了一口。 …… 现在是当地刚入夜的时候,宋莺时洗过澡,却没有一点睡意。 她走到房间外的小阳台。 那里摆放着茶点和水果,入目庄园的夜景也很好看。 但她心头有一股挥不去的惆怅,肺部像是被呛了一口烟,咳又咳不出,闷得她想哭。 在最初商砚深一意孤行要带她一起出国时,宋莺时其实憧憬过到这里能跟商砚深好好相处,说不定能有彼此美好的记忆。 哪怕是两天前她带着一身心事而来,也没想过会是现在这个场景。 她像一只被商砚深扔在一旁的小狗,形单影只,还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宋莺时正发着呆,手机又响了一下。 她过了好一会儿才拿起来,看了一眼。 还是贺酌发的。 宋莺时才想起来,刚刚贺酌发的那条消息,她还没看。 点开一看。 第一条发的是【莺时,你去了哪里?我去找人帮你,回来你就不见了。你还好吗】 大概是见宋莺时这么久还没回他,贺酌就又发了一条。 【你还好吗?是不是生气了?】 宋莺时依然懒得回。 生气? 她对贺酌有什么可生气的。 没有期待就不会有生气。 就像她此刻,千里迢迢来到异国他乡来坐冷板凳,才会生气…… 不对! 宋莺时再低头看向手机,再看一眼贺酌发消息来时的时间。 脑子里忽然闪现出一个念头。 刚刚商砚深突然变脸之前,似乎是低下头看她一眼。 是不是那个时候,商砚深看到了自己的手机消息页面? 宋莺时跟贺酌交换联系方式,但她知道自己不会跟贺酌联系,所以为了防止自己忘记这个网名是谁,她直接备注了“贺酌”。 如果商砚深看到了贺酌的名字——从他先前的态度来看,似乎有点忌惮宋莺时跟贺酌的那段初恋。 宋莺时想到这里,有一股冲动现在就找商砚深问个清楚。 但她刚站起来,迈了一步,又停了下来。 她去找商砚深,要怎么问? 问他是不是因为在意她跟贺酌有联系,所以才会甩袖而去? 可如果商砚深说不是呢? 宋莺时都能想象这个男人又冷又讽的模样,笑她自作多情。 刚刚的打击已经够大了,宋莺时这会儿正满心烦忧,经不起再一次打击了。 她神色黯了黯,最终还是选择坐回景观椅,默默发呆。 不知不觉,困倦来袭,宋莺时就这么在椅子里睡着了。 商砚深回房后,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景象。 苗条纤细的身线窝成半圆,看上去柔软得要命,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似乎瘦了一些,连脸都变小了。 睡着了眉头还微微皱着,让人忍不住想替她抚平褶皱。 商砚深看了好一会儿,俯身将人从躺椅上抱起来。 宋莺时在他怀里动了动,肢体像是有自己的记忆,寻找到那个最契合舒适的位置,不动了。 然而,身体虽然服帖了,嘴巴却动了。 商砚深清楚地听到,宋莺时嘴里吐出一句,“贺酌,你个王八蛋!” 商砚深的脚步顿住,侧颊的线条绷紧了又紧,连气息都重了起来。 而宋莺时在骂完那一句后,突然呛咳了起来。 咳了几声后,她就睁开了眼睛。 入目便看到商砚深英挺立体的侧颜。 许是刚睡醒,意识还模糊着,所以宋莺时没有被商砚深此时身上的森冷吓到,反而嘟囔了一句,“怎么这么大烟味,你抽了多少烟?” 第196章 钓鱼执法 第196章 钓鱼执法 商砚深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而是扔出一句,“醒了就自己下来走。” 这段话的语气,终于泄露出他的情绪。 宋莺时第一反应就是他比刚才还凶得吓人。 明明两人此时的距离这么近,他的胸膛如此温暖。 宋莺时贪恋此时的这顶点温度,她现在太需要这个温度了,所以下意识就抬臂搂住了商砚深的脖子。 完全不肯下来。 “我不想自己走。” 语气带着三分委屈,四分撒娇,换了另一个男人,宋莺时拿出这副姿态来,大概魂都要被勾走。 但商砚深不至于这么没出息。 他竟然作出要松手的样子,而且半点也不像开玩笑。 宋莺时感受到一阵失重,整个人差点就掉下来。 但商砚深大概是感觉到宋莺时宁可摔倒也不肯下地的决心,最后还是在即将把人扔出去之前,收拢了手臂。 为了防止她滑下去,商砚深还往上掂了掂。 不知怎么的,一股剧烈的委屈袭来,宋莺时的眼泪毫无征兆地坠了下来。 她原本就抱着他的脖子,这下眼泪直直地砸在商砚深的衣领里。 商砚深高大的身躯僵了僵,而后才低骂道:“你还好意思哭?” 这一句直接捅破马蜂窝。 原本无声饮泣的宋莺时直接带着哭腔回呛道:“我怎么不好意思哭了?你这么对我,你的良心何在?” 事前把话说得那么漂亮,什么蜜月什么度假,什么培养感情,根本就是把她骗过来冷暴力的! 商砚深气得笑出来,“我良心何在?” 他忙完工作还要忙她的事,连自己的助理都因为她而忙得满头包。 “我不是没有良心,我是多余操心。你宋莺时左一个护法,右一个骑士,走到哪里都有男人对你献殷勤,实在是太会为你的丈夫省力气了。” 宋莺时听着他阴阳怪气的讽刺,牙齿都咬了起来,甚至能感觉到下唇处传来的刺痛。 两人贴得这么近,宋莺时气得发抖瞬间传到商砚深的胸膛上。 他郎心如铁,并不为所动。 然而,宋莺时挣扎着下地后,商砚深看到了她下唇的血迹。 整张脸,除了下唇,那双眼睛也红得要命,像受到了天大的委屈。 却倔强的不肯再说一句话。 宋莺时大步走开,边走边拿出手机查机票。 在商砚深身边,甚至比回到wildness那个风暴中心还让人难捱。 她宁可回去! 既然远处没有避风港,那她就回到风暴中心,挣出一条生路来! 商砚深沉沉开口,叫她的名字。 “莺时。” 宋莺时充耳不闻,继续低头操作购票界面。 “宋莺时!” 然而,不等商砚深一把抢走宋莺时的手机,她就已经主动抬起头来,看向商砚深。 此时的表情,于刚才负气委屈的模样已经完全不一样。 她惊慌迷惑,声音发着虚,“商砚深,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这样……” 她刚刚正打算去看飞机票,结果弹窗跳出社会新闻,她正好点了进去。 然后,就看到了那则热度很高的新闻! 不知道是不是第六感发作,宋莺时看一眼就有种强烈的感觉,那个新闻是在说自己! 果然,她扫了一眼了,脸色就白了。 新闻里没有曝光那个视频,但却是用文字明明白白地昭告了出来。 甚至直接点破,那对“职场野鸳鸯”就是在那次城市文创项目的投标大会上出现过的。 就因为某个匿名评论说“那个女人骚起来压根没有男人能拒绝,你们完全想象不出来是多漂亮一张脸,我看不止wildness的老总,这人去其他任何一家公司,都能绯闻遍地。”—— 这样一说,很快就有人通过这段话,挖出了那天投标大会的公开照片,圈出了宋莺时。 “是不是这个人啊?一眼就看到她了,我去,怎么能好看成这样?有人打听打听她什么价吗,我也想包一晚!” 宋莺时拿手机的手都在抖。 下面的评论比这条还要不堪,她控制不住往下翻,却被一只大手捂在眼睛上。 宋莺时要扒开商砚深的手,却反过来被他拿走了她的手机。 “你还给我!” “别看了。” 商砚深松开她眼睛上的手,改成将人圈在怀里。 商砚深已经看到了那条爆款新闻,这在之前还没有这么大热度,像是被人买了热度,一下子冲到首页来的。 背后有人在操作这件事。 如果商砚深此时在国内,处理起来会容易很多。 宋莺时还在她怀里挣扎,“你把手机还给我!” “你要手机做什么,这次打算找哪个追求者帮你摆平?” 商砚深淡淡地说了一句,语调无澜。 他的话音落下,换来了宋莺时更加剧烈的挣扎。 这是显而易见的。 不过他纹丝不动,用一只手压制了她的挣扎,另一只手掏手机给向俊打电话。 商砚深对向俊的态度就强硬多了,冷脸冷声,“一个多小时了,你是不是不想干了?” 幸好向俊心理素质好,不然能被他吓撅过去。 “商、商总……网络上所有的相关言论我们都已经清扫完了,还封了几个带头的账号。” “确定清扫完了?向特助,你的工作能力是不是让你自己吃了?” 向俊立刻反应过来,“您说的是不是搜浪网上那篇报道?” 商砚深一抿唇。 刚刚他只扫了一眼,还真没注意到那篇社会时评是发在搜浪网上的。 向俊在那边条缕分析道:“您也知道,搜浪是咱们自己的门户网站,我之所以留着这个,就是为了钓鱼,掉出幕后指使人。” 向俊不解释这个,商砚深在他点出搜浪网时,就已经明白过来了。 这样处理是没问题的,只不过向俊大概也猜不到,宋莺时会这么巧,正好在这时候刷手机看到了。 商砚深挂完电话,低头看向宋莺时。 宋莺时靠在他胸前,也已经听到了向俊的解释。 但她还是沉默不语,并没有被安慰到的模样。 网络上的恶评诋毁不是每个人都能坦然承受的,不然就不会有那么多因为网络暴力而自杀的人。 商砚深把宋莺时推到沙发上坐好。 “向俊会处理好。” 宋莺时不知道说什么。 她恨他脾气阴晴不定让她难受,但他偏偏又在不遗余力地帮她解决困难。 宋莺时:“谢谢。” 商砚深听着这一声干巴巴的道谢,没什么笑意地勾了勾唇,“不用谢。谁让你宋小姐就是有这个本事,让我们这些男人为你效力呢。” 宋莺时终于忍不住抬头,带着火气对他说道:“你到底在阴阳怪气些什么?我之前瞒着你是我不对。但薄旷并不是为我效力,他也在替他自己解决麻烦!” 商砚深看着她,好一会儿才道:“我说姓薄的了么?” 第197章 干点正事 第197章 干点正事 宋莺时的恼火像是被人一瓢水给浇灭了。 商砚深这句话波澜不惊,却一下子点醒了宋莺时。 他不是在介意薄旷,那还能有谁? 脑子里瞬间冒出了她刚才想到的那个名字,但宋莺时并没有马上说出来。 她慢吞吞地开口问道:“不是薄旷?那你在说谁?” 商砚深面无表情地看她一眼,开口说了一句毫不相关的话,“晚餐已经好了,你要吃了睡还是现在就睡?” 宋莺时白皙的侧脸上还带着睡痕,刚刚睡了个短觉,没有那么困了。 再说了,就算再大的困意,这会儿也不困了。 宋莺时仰头看向他,“我在飞机上吃过了,不吃。” 商砚深点头,“那你睡吧。” 说完就转身要走。 宋莺时连忙跪坐起来,一把拉住他。 商砚深回头。 宋莺时““你先别走。” “怎么?要我陪你睡觉?” “……不是,我有话跟你说。” 于是,商砚深回过身来,抱臂而立,一副等待她开口的样子。 他身高腿长,这个站姿太有压迫感。 而且又是随时要走的样子。 宋莺时向下拽了拽他的衣角,目光殷殷,“你先坐下来,行吗?” 商砚深没有立即动作,挑眉看了她一会儿,才坐到她身旁。 他懒洋洋道:“再痴缠下去,我会以为你在暗示我什么。” 宋莺时耳朵一烫,暗暗地翻他一眼。 这人真是阴晴不定。 一会儿冷冰冰的,一会儿又撩拨人。 不过宋莺时不想让话题歪了,便没有接他的话,而是单刀直入地告诉他,“我在飞来镁国的飞机上,偶遇了贺酌。” 饶是商砚深一向波澜不惊,也被这一记直球打得面色微变。 他的眉尾压下来,淡淡地吐了给“哦?”字。 宋莺时继续道:“我们加了微信,但他发给我的,我没有回。” 商砚深一勾唇,“既然都加了好友,为什么不回?” 宋莺时不知怎么想的,抬手在他侧脸上拍了一下。 力道不大,只是为了把他脸上那戏谑的表情打掉。 果然,商砚深薄唇的弧度骤然消失。 但这个动作也惹到了他。 商砚深的面色瞬间变得危险,他一把抓住宋莺时的手腕,整个人一翻身,将宋莺时动手的那只手按在沙发靠背上,整个人也压在她上方,“看来你今天确实是欠干。” 宋莺时刚刚原本是跪坐,这一下整个人后仰陷坐进沙发里。 如果不是天生柔韧性好,这下都要痛呼出声了。 在商砚深整个人压下来之前,宋莺时连忙抬腿抵住了他的胸膛,“喂,你,不要——” 商砚深悬停在她上方。 眸子里暗色翻涌,不知是怒火还是欲火,难以平息。 宋莺时的目光被烫了 一下,压下骤乱的心跳继续将话题转回来,“贺酌当初背叛了我,我为什么还要搭理他?” 商砚深嗤笑一声,抓着她手腕的力道又重了两分,“不想搭理还加微信,这话你自己信么?” “商砚深,我是为了你啊!” 商砚深笑了,凉凉重复,“为了我?” “为了你。”宋莺时毫不犹豫地点点头,“我跟贺酌已经老死不相往来。但你跟他这层表兄弟的关系能断吗?” 见商砚深不答,宋莺时又自顾自说下去,“所以我跟贺酌之间免不了打交道。为了你的面子着想,难道我不该拿出对待最平常的亲戚的态度对他么?” 商砚深还没开口,但绷紧的下颌线条却是肉眼可见地放松了一些。 宋莺时踩在他胸膛上的脚蹬了两下,催他,“说话啊。” 商砚深松开握着她手腕的手,改而握住她不安分的脚踝,甚至大拇指还不安分地揉了两把。 宋莺时这才意识到,被他压在下面不是最危险的,而是她这个姿势…… 宋莺时面皮发烫,一用力就想把自己的脚拔出来。 但商砚深非但没有松手,反而握着她的脚踝继续往他那边用力。 ——将她的脚绕到自己后腰上勾着。 宋莺时眼睁睁看着两人之间的“安全距离”随着这个动作而消失不见。 商砚深堂而皇之地压了下来。 宋莺时:“……” 她红着脸,“商砚深,我在跟你说正事!……你别太过分了!” 商砚深轻笑一声。 笑声中的玩味夹杂着几分愉悦,“你该感谢自己的坦白,本来这是我打算用来惩罚你的。” 惩罚…… 从两人此时亲密无间的姿势来看,宋莺时一点也不想去深究他所说的“惩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但她刚刚已经坦白了,而且看起来商砚深也接受了她的说法,应该满意了啊! “那你还不放开我!”宋莺时的抗议声还没说完,“——啊!” 一声轻呼,两人的位置瞬间调换,宋莺时跨坐在他腿上。 宋莺时:“你……” 商砚深:“所以,现在改成奖励。” 商砚深揽在她后颈处的手一用力,宋莺时的尾音消失于商砚深的唇齿之间。 一阵长久的濡沫纠缠,声响令人面红耳赤。 等商砚深松开她,宋莺时几乎脱力,他明明已经放开了禁锢她的手,宋莺时却还是软倒在他身上。 一阵轻笑,从商砚深的胸膛传来震动,直达宋莺时的耳膜深处。 她撑着坐起来,此地无银地解释道:“……我是饿了,没力气。” 商砚深也不拆穿她自己刚刚才说过在飞机上吃得很饱,“我带你去吃饭。” 宋莺时抬手,用手背蹭了蹭自己的唇。 发肿发烫,她不用照镜子都知道自己什么样子。 落在何歆眼里成何体统! “不去!” 商砚深看到她的动作,十分“善解人意”地开导:“歆姨是过来人,会理解的。” “理解你个头!”宋莺时终于畅快地骂了出来,“歆姨后天就要做手术了,你能把精心思放到正事上来吗?” 她这趟答应来镁国,虽然确实也存着跟商砚深培养感情的心态来的,但最重要的原因还是陪护何歆。 就算何歆肯定不会怪罪,但宋莺时也不想让她误会,自己跟商砚深在这种时候还有这“兴致”。 商砚深却显然要“百无禁忌”得多,他嗤道:“歆姨的治疗靠的是世界顶级的医疗手段,而不是靠我们沐浴焚香戒欲这些迷信手段,嗯?” 宋莺时:“……” 她怀疑这人满脑子都是废料。 但她现在心事重重的,就算商砚深再有兴致,她也奉陪不了。 商砚深重新坐好。 他原本也没打算她一来就两人发生点什么。 要是他这么急色,在国内没机会么? “那就先干点正事。” 宋莺时:“什么?” 第198章 有点想她 第198章 有点想她 商砚深朝她的手机一抬下巴,“把贺酌删了。” 宋莺时没想到他会这么干脆果决地要求自己。 “我不理他就行了……” 商砚深挑了挑眉,“你说为了我加他,现在我让你删了他你又不肯。刚刚都是在编瞎话骗我?” “没有啦!我只是觉得这样加了又删,有点尴尬……以后又不是不打交道了。” 商砚深气定神闲,“不用打交道。” “嗯?”宋莺时不解,“你俩断绝关系了?” 还是纯粹不让她跟贺酌打交道? 那这人的心眼可真是比她想得还要小。 商砚深:“贺酌以后大概率定居镁国,也就占个表兄弟的名头。他再找我,肯定也就是有求于我。只有他巴结我,没有需要让我夫人来应酬他的道理。” 这个世道就是这么现实。 像商砚深这样的财富地位,再怎么傲慢,也不会缺“亲戚”的。 既然他这样要求了,宋莺时本身也没什么留恋的,干脆就当着商砚深的面,把贺酌删掉了。 她很坦荡果断,商砚深却在瞥到贺酌说了什么时,目光又是一定。 “他的话是什么意思?” 宋莺时干脆把路上自己遇到搭讪男的事,还有后来贺酌疑似故意打翻搭讪男咖啡的事都说了。 商砚深面带嘲讽,像是要刻薄几句。 但他还是没说什么,只淡淡地点评了一句,“商太太真是走到哪里,桃花就开到哪里。” 宋莺时斜斜看他一眼,“不好意思,从小到大都是如此,你最好习惯一下。” 商砚深轻笑出声,倒也不是真的计较。 自己的女人受到异性欢迎,怎么说都是一件满足虚荣心的事。 商砚深自信到狂妄,自然不会真的计较那些连竞争资格都没有的男人。 …… 宋莺时睡了一觉,因为时差还有心事,所以并没有睡好。 她醒来的时候,商砚深已经不在房里,大概是早锻炼去了。 她懒懒地躺在床上,有几分忐忑地打开网页。 这次,她再怎么搜索相关的关键词,也没有再搜到关于她跟薄旷的新闻了。 看来,真的已经被商砚深强势清扫干净了。 这就是资本下场的力量。 她又看了一眼公司内部网站和工作群。 内网上已经挂了一则通告,是由薄旷亲自发布的,正是对于这次恶意剪辑视频的严厉声明。 工作群看起来也是风平浪静,至少表面上没人再把注意力放在这件事上。 还有几个平时关系不错的同事,还私下来安慰宋莺时,痛骂那个作恶的小人,还说让她休息好了早点回去上班。 宋莺时看着那些人发的言语,心里隐隐有个猜测。 她戳开薄旷的对话框,发了一句:【薄总,肇事者是不是已经找到了?】 这个点,国内也不是睡觉时间,薄旷回得很快:【基本上已经锁定了那个人……我准备报警处理。】 宋莺时咬了咬手指,【谁啊?我认识吗?】 她觉得这事八成是冲着她来的。 视频里剪辑出来,明显是呈现出宋莺时勾引薄旷的效果。 薄旷知无不言,回了一句:【你认识,是安妮。】 安妮…… 宋莺时没想到她竟然如此阴魂不散。 先前两人在同一家下属公司,安妮就背地里给她捅过一次刀子。 那次虽然给宋莺时造成了一定麻烦,但因祸得福来道了wildness总公司。 被安妮坑掉的eq设计大赛,宋莺时也已经顺利地通过了初赛。 与之相反的是,安妮自己半点没落着好,跟宁西言分手了,工作还丢了,还赔偿了一大笔钱。 宋莺时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个蠢货要再来一次。 她们除了隔着个宁西言,又没有什么深仇大恨。 按宋莺时的想法,华大小姐都比安妮更有针对自己的理由。 所以宋莺时不解地问道:【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薄旷:【这件事我会亲自跟进。具体的来龙去脉三言两语说不清楚,等你回国我们面谈吧。】 【你什么时候回国?】 宋莺时失语。 她这才刚出国第二天。 抓到了元凶,宋莺时心态稍稍放松了一点,便轻快回道:【薄总,你忘了我请了两周的假。】 薄旷:【没忘。我就是……】 就是有点想她了。 这句话他没打出来,太肉麻是一方面。 更重要的还是薄旷自认为没有保护好宋莺时,现在言语上不敢太冒犯,生怕宋莺时会觉得不适。 宋莺时正要问他后半句话,就听到房门被人推开了。 商砚深走进来,看到宋莺时正捧着手机跟人聊天。 他堂而皇之地去看她的手机界面——跟昨天那个一眼瞥到贺酌名字就默默摆脸色的商砚深仿佛不是一个人。 一夜之间放下了他的架子。 宋莺时没料到他会来看,没来得及退出聊天界面。 她自认现在对商砚深也有了几分了解。 这人在这种时候总是小气的要命。 果然,宋莺时听到他哼笑了一声。 她连忙先发制人,“我跟薄总什么都没聊,我只是在问视频的事。” 聊天记录就摆在那里,商砚深自己都看到了。 他把宋莺时从床上拉起来,“舍近求远,你为什么不问我?” “你知道?” “我知道?”商砚深微微抬高一点声音,“如果不是你瞒了我三天,第二天我就把那个女人揪出来,所有事都处理干净了。” 宋莺时:“……” 又翻旧账。 “你怎么知道的?” 商砚深对于她质疑自己略微不满,微微抬高了眉峰。 宋莺时见他不说,便收回目光,“无所谓,等回国以后我再我去问薄总好了。” 她以退为进,而且丝毫不在意商砚深看出来她就是故意的。 “他都在说想你了,你还往人家眼前凑。到底有没有一点当已婚人士的自觉?” “他什么时候说想……” 宋莺时再低头,停留在薄旷说了一半的那句话上,忽然也反应了过来。 她抿了抿唇,不说话了。 商砚深也没再继续说什么。 总是吃飞醋也不是他的风格。 “我今天要押朗儿回学校报道。你是陪歆姨还是跟我一块儿去?” 第199章 我儿媳妇 第199章 我儿媳妇 宋莺时不用犹豫,当然选择了陪何歆。 但她也不解,“朗儿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要你亲自送她去学校?” 商砚深纠正道:“不是送,是押。” “……既然她这么不想学,就算了呗。” 以商家的家业,商朗儿就算使劲骄奢淫逸,也就是九牛一毛,十辈子都花不完。 “没指望她学成什么样,就是多关两年也是好的。”商砚深总结了两个字,“眼不见为净。” 宋莺时忍不住勾了勾唇,笑了。 商家人对商朗儿宠归宠,好歹商砚深对商朗儿的本质倒是看得很清楚。 于是夫妻两个分了两路,商砚深送商朗儿出门。 而何歆第二天就要做手术,虽然还是那个一直替她治疗的团队,不过今天还是要住进 医院去做一些术前准备。 何歆自己看起来依然优雅淡定,反而是宋莺时在去的路上一直紧紧握着何歆的手。 何歆扭头,“这么紧张?” 宋莺时也支起笑容,摇摇头,“不紧张。您的主刀医生不是这方面的大拿么,这种手术对他来说没什么难度,妈,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何歆摇着头淡笑,“你不用安慰我,生死有命,我不怕。” 宋莺时的手紧了紧。 反而是何歆安慰地拍了拍她的手背。 宋莺时其实心里也很清楚。 手术的难度的确是不高,但何歆的癌细胞原发位置是胃部,现在已经转移到了子宫。 就算是切除了子宫,但癌细胞扩散已经是事实。 手术不能让何歆彻底好起来。 两人一路安静地到了北美最好的医院,随同的还有前排一名看起来十分干练的助理。 听何歆的意思,是商鹤荣派来替何歆处理所有事宜的。 下车后,何歆要进检查室,进门前,女助理接了个电话,礼貌地说了几句后,把手机递给何歆,“夫人,董事长说让您听电话。” 何歆并没有伸手去接,只是问道:“他有什么事?” 女助理顿了顿,“应该是有什么话想要亲口跟您说。” 何歆却摆了摆手,“你帮我跟他交流吧。我马上要做手术了,我怕我跟他对话以后,影响我的血压指标,动不了手术就麻烦了。” 手机就在何歆面前,而且她也没有压着声音说话,大概电话那头的商鹤荣已经听到了她的话。 何歆的言下之意很清楚,就是不愿意在术前跟商鹤荣沟通。 甚至是毫不在意在商鹤荣下属面前,暴露出夫妻二人关系并不和睦。 女助理有几分为难,求助地看向宋莺时。 宋莺时也不想夹到公公婆婆中间,再说她觉得商鹤荣今时今日在何歆面前受到的冷待,完全是他应得的。 所以,宋莺时只是低头,拿脚尖蹭了蹭地板,并不开腔。 女助理只好自己拿起手机回话,没想到手机里只有一阵忙音。 商鹤荣已经挂断了电话。 何歆此时对宋莺时道:“莺时,你英文怎么样?” 在宋家倒台之前,宋莺时也是被宋德厚用严格的标准精英教育出来的。 英文水平当然很不错,熟练程度几乎媲美母语。 不过她在何歆面前也没有吹嘘的必要,便道:“我读书的时候英文很一般,当初本来有留学计划,后来家里……这么多年也没用上过,也就能听懂七八分的日常交流吧。 何歆“哦”了一声,有些漫不经心地安慰道:“出国也不一定能镀金,也有可能什么也没学成,就光在外面糟钱了。你看你朗儿妹妹,不就是眼前的例子么!” 宋莺时笑一下,没搭腔。 然而她也有点不解,“妈,怎么不让朗儿陪你来医院?” 商朗儿都已经耽误了小半年的学业了,有必要在何歆做手术的节骨眼儿上回校报道么? 何歆:“是我不让她陪的。她还小,不担事儿,我不想去做手术的时候还得分心她。” 何歆这是把二十岁的女儿当小孩宠呢,也溺爱太过了! 当初,商朗儿因为贪玩爱闹,跟社会上那群小混混玩在一起,结果后来闹大了,差点被那些人给强了。 当时是 邓柠替她死死抵着酒店的门,让商朗儿先跑的,结果邓柠自己却跑不掉了。 她为了保住自己,从那么高的地方跳下来。 依宋莺时来看,商朗儿从小就仗着家世胡作非为的,可一点不是“还小,担不了事儿”的模样。 不过,宋莺时敬重何歆,自然不会在何歆面前说这些让她堵心的话。 宋莺时只说了句,“有我陪着您就够了,有什么事您都吩咐我,就把我当女儿用就好了。” “好,那待会儿检查你陪我进去。”何歆面上很欣慰,还带点戏谑,“不过儿媳妇就是儿媳妇,我把你当女儿,你跟砚深得是什么关系了?” 宋莺时:“……” 何歆真是她见过最开朗心大的人了。 生这么重的病,她本人却比身边任何一个人都想得开。 宋莺时正要跟何歆一块儿进门,身后女助理已经收起手机,几步上前来,“董事长夫人,还是让我陪您进去检查吧。怎么好劳驾四少奶奶。” 宋莺时听过这个助理跟主刀医生沟通的对话,英文十分流利,最重要的是她连复杂的医学术语都听得懂,应该是有医学方面的基础。 宋莺时自认是没有这种水平的。 想想也是,商鹤荣自己来不了,不可能只派一个普通的助理来。 于是,宋莺时主动要让出位置。 当然是更专业的助理对何歆更有用。 然而,何歆却一把抓住她,不让她走开,“不劳驾了,我就要跟我儿媳妇进去。” “夫人,这不……” 何歆“嗯?”了一声,声音虽然不高,但就是有那种天然的上位者威严。 女助理面色一僵,不敢再阻挠她,只好退开。 宋莺时跟在何歆身后进了检查室。 何歆再没开口跟她说些什么,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刚商鹤荣的电话以及他派来那个助理影响了何歆的心情。 检查室很大,摆满了宋莺时看不懂的医学器材。 她跟在何歆身后,听到何歆自己跟检查的医生沟通。 宋莺时听她一口纯正流利的英腔,才知道自己担心会耽误何歆检查纯属多余。 何歆自己就能搞定跟医生的交流,让她进来,估计主打的就是一个“陪伴”的作用。 然而,宋莺时听着听着,却听出一点不寻常的味道。 第200章 天大谎言 第200章 天大谎言 宋莺时不动声色地垂眼下,拿出手机像是在把玩的模样。 但她的注意力却比刚才还要集中,一直在倾听何歆到底在跟医生说些什么。 何歆跟医生的语速都非常快,如果不是宋莺时确实英文水平很够,换了其他人,估计是听不懂他们在谈什么的。 宋莺时越听,就越觉得不对劲。 但越是觉得不对劲,她就越按耐住了自己心底惊涛骇浪一般翻涌的情绪。 在何歆躺下被推进检查的机器时,宋莺时才敢抬起头,飞快地看了一眼。 她看不清何歆此时是什么表情,只能看到抱臂站在一旁的主治医生,目光没有盯着检查的机器上的数据,反而落在何歆脱在地上的那双鞋上。 面色若有所思,但却没有大手术前紧绷的姿态。 不知道是出于对自己医术的信任,还是因为何歆这台手术确实不算什么大手术——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宋莺时现在正在猜测的这个,惊世骇俗的可能性! 在等待何歆被退出来的时间里,宋莺时 一直默默地观察着那个主刀医生。 男人高鼻深目,却并没有像纯正的西方人那样夸张,尤其是一头黑色短发,带出了几分东方气息。 宋莺时先前也从商砚深那里了解得知,这位主刀医生确实是一名中外混血。 看不太出来真实年纪,像一坛上好佳酿,岁月越长就越醇厚。 但以他今时今日的国际地位,宋莺时料想他应该不会很年轻了,估计跟何歆年纪相当。 宋莺时脑子里飞快地闪过一个念头。 她想的是,何歆在进检查室前,状似无意地问了她英文好不好,真的是随口的一句寒暄吗? 还是何歆知道了她英文不好,所以才坚持带她进检查室,而不让商鹤荣的女助理陪着进来。 ——何歆怕女助理听懂他们的交流。 宋莺时内心矛盾不已,她又觉得自己这样恶意揣测何歆,对不起一贯以来何歆对自己的温柔慈善。 就这样,宋莺时一直安静地陪着何歆做完每项检查,那名男医生也全程陪同。 但后面男医生跟何歆就没怎么交流过了。 一大通检查做下来,花费了不少时间。 等何歆做完检查,大概也累了。 宋莺时扶着她往专属的vip病房。 这里早就已经布置好了,何歆甚至无需背包,就能入住。 顶级的vip病房,还有两室一厅。 “妈,我今晚就睡这个房间。做完手术的那几天,都由我来陪吧。” 毕竟商朗儿“还小”,商砚深太忙——而且他一个男人术后照顾也不方便,宋莺时跟来镁国主要就是为了照顾何歆的目的,自然当仁不让地提了出来。 何歆已经躺到病床上,闭目养神起来,“不用了,这里有这么多专业护工,你娇生惯养的,能照顾得来我什么呢?” “就因为有护工,所以不用怕我照顾不周了。”宋莺时坚持,“哪怕只是留在这陪您说说话,也多少能分散点术后的疼痛。” 何歆依然闭着眼,有一会儿没说话。 甚至宋莺时都要猜她是不是睡着了,何歆才慢悠悠地开口,“莺莺。” “嗯?妈,怎么了?” 何歆扯了扯唇角,了然开口,“你说自己英文一般,其实是在谦虚吧?” 这句话落下,整个宽敞的病房里骤然安静下来。 何歆这会儿才睁开双眼,带着几分苦笑地看着宋莺时。 宋莺时说不出话,连装了大半天的表情都装不下去了,带着几分不解地看着何歆。 既然何歆主动戳穿了宋莺时,她就知道何歆肯定是已经做好了坦白的准备。 宋莺时也不用再憋着了,直接开口问,“妈,我刚听到你和医生在说,‘手术’后让你找个借口,至少三天不能让家里人来探望你,因为……如果你没有足够的表演经验,绝对第一眼就被人看出来,你并没有做过手术,是在装疼。” 何歆缓缓坐起来,靠在床头看向宋莺时。 “莺莺,你会站在我这边,帮我吗?” 宋莺时想了想,“那要看在你对面站的人是谁。” 何歆淡笑着使坏,“如果站的是商鹤荣……?” “那我当然二话不说站在你这边。” “那就好,我就告诉你我的真实计划。”何歆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反正我本来也计划告诉你了,正好需要你帮我打掩护。” 宋莺时心急,又多问一句,“妈,为什么不做手术?” 何歆:“因为不想做,也不用做。” 通常,如果一个人生了严重的病,医生说不用做手术,这句话一定有两个意思。 要不,就是这个毛病不大,不用做手术也能自己变好,要不就是相反的,已经病入膏肓,没必要再折腾病人了。 所以,当何歆这样说出来之后,宋莺时的面色一下就变得透白。 据她所知,何歆的癌细胞都已经扩散了,说明病情已经很严重了,所以……是医生放弃了给何歆做手术,因为没愿意了? 何歆看着宋莺时,挑了挑眉,“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宋莺时看向她,眼底一层泪,嘴唇嗫喏了好几下,才能开口发出声音,“妈,这件事你告诉过爸爸么?” 何歆摇头。 宋莺时:“爸爸毕竟人脉广一些,为什么让他再帮忙多请几个专家。总有人能给你想出最安全有效的方法的!” 何歆见她如此严正以待,自己却笑出了声。 宋莺时:“?” 她不敢看何歆的脸,就怕在她脸上看到强硬欢笑,故作坚强。 然而,何歆再开口却几乎让人跌破冷静。 “我当初胃癌就是早期,切除了一小部分的胃就已经好了。已经过了五年生存期,几乎已经可以判断这个毛病痊愈了。所以这次,我没有复发。” 宋莺时激动地站起来,“真的?!” 何歆点点头,“我没必要拿这个骗你。” 可到底是为什么呢? 宋莺时想不明白,如果何歆真的如她自己所说,没有大病,为什么要瞒着所有人装病。 甚至不嫌麻烦一直飞到镁国来继续维持这个谎言? 第201章 灵光一现 第201章 灵光一现 何歆看着宋莺时欲言又止的模样,还是主动开口,“我知道你很好奇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也不是想隐瞒你们,但是知道真相没有好处,反而会给你惹来麻烦,莺时,你确定你想听吗?” 宋莺时:“我想知道真相。但不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我只是想如果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能派上一点用场。” 何歆有几分动容,但还是慢吞吞道:“你眼下就能帮我一个忙。” “妈,你说。” “就是当作今天的事没有发生,你什么都不知道。明天正常陪我来‘动手术’——如果可以的话,在术后或许可以帮我掩饰一下身体的状况。” 宋莺时:“……” 但事实上她已经听到了何歆跟医生的对话,也推断出何歆的身体状况与大家知道的情况也不一样。 要配合何歆演戏,她怕自己没有这个演技。 “妈,你总得让我知道你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还有,你做完手术后呢,有什么打算?” 宋莺时没有更直白地说,何歆之前已经把自己的病情渲染得那么严重,癌症晚期扩散,这种病几乎没有治愈的可能—— 现在何歆要怎么圆这个谎? 总不可能真的一场手术就治好了。 何歆还是那句话,“你要是知道了,就要替我一起承担后果了哦,莺时。你得替我保守秘密,任何人都不能告诉——我可是连朗儿都没有说过的。” 宋莺时倒不是爱八卦的人,但何歆说得这么煞有介事,弄得她也紧张起来。 “那,商砚深也不能说吗?” 何歆毕竟是商砚深的继母,宋莺时忍不住拿他当主心骨。 提到商砚深,何歆的面色微微有几分不寻常的复杂。 怎么了? “难道你已经告诉他了?” “没有。”何歆摇头否认,但她自己也有几分不确定,“但我总觉得他已经知道了什么。” “啊?”宋莺时不解。 如果商砚深已经知道了什么,为什么半分也没透露给她知道? 甚至连今天陪何歆来检查,他也没来。 何歆道:“我也是猜的,这小子有多精,你还不知道吗。自从我‘癌症复发’以来,我看你都比他要紧张得多。要么就是这小子没良心,要么就是心里其实有数。” 宋莺时努力地回忆了一下这段时间商砚深的态度。 不知道是不是被何歆的话影响了,她似乎也开始觉得商砚深知道些什么。 何歆也一直在观察宋莺时的表情,问她,“你是不是想起来什么?” 宋莺时迟疑道:“之前有一次你住院,医生说要切除子宫,但你不同意……我当时跟着着急,但商砚深的态度却淡定过了头。” 他嘴上只说了这些事轮不到宋莺时操心,商鹤荣自己会搞定,就轻轻把这件事揭过去了。 要知道,是否切除子宫,在当时是关系到何歆保命的重要决策,看平时商砚深对何歆的感情,绝对不至于那么淡漠。 虽然后来,确实如商砚深所说的那样,何歆答应做手术了。 但她的条件却是要出国来做手术。 出国做手术…… 宋莺时的眉心以跳,看向何歆。 何歆见她神色异常,“怎么了?” “妈……”宋莺时试探地问,“是不是当时你就知道自己真实的病情,故意说不想做手术?” 何歆向后靠坐进沙发里,撑着额头挑了挑眉,“唔”了一声。 这就是默认的意思。 所以,当时宋莺时还觉得何歆拒绝做手术很反常,何歆完全没有再生育的必要,为什么不选择保命? 现在再看,就说得通了。 何歆拒绝手术,为的就是让商鹤荣跟她谈条件。 这样才能在不引起商鹤荣怀疑的情况下,出国来做手术。 至于为什么要避开商鹤荣…… 宋莺时想这也不必问了。 何歆优雅地靠着,“你还有别的要问吗?” 宋莺时摇摇头。 “你是个聪明孩子,跟砚深一样。”何歆微笑道,“你们两个陪我来‘做手术’,什么都不知道才是最安全的。不管我接下来做了什么,商鹤荣都怪不到你们头上。” 看来,何歆要做的事,一定是越发挑战商鹤荣忍耐底线的事。 宋莺时不问,但也免不了替何歆担心。 这些年,何歆明明在这段婚姻过得如此不愉快,却还是只能困在那个牢笼里。 跟商鹤荣抗衡,她真的能占到便宜吗? 她的担忧都落在何歆眼里,何歆忍不住叹口气,“唉,如果不是砚深自己提出来要带你一块儿来散心,我宁愿这次你没有来。” “你们两夫妻要一起度假,以后有那么多机会。我是不愿意给你惹麻烦的。” 宋莺时:“妈,你别这么说。你怎么会给我添麻烦。我嫁到商家来最幸运的事就是有你这样一个好婆婆。” 其实她内心已经 隐隐约约猜到何歆要做什么,正是因为猜到了,才庆幸自己这次跟着来了。 能多敬一次孝也算一次。 何歆却轻咳一声,目光投向宋莺时身后,“这话可不是我让你媳妇说的。” 宋莺时一愣,回头看到商砚深正靠在门边,目光深深地看着她。 他什么时候来的? 宋莺时太专注,连他什么时候推门进来都没听到。 何歆饶有兴味地加了一句,“不过我觉得莺时这话说的,我也当之无愧。我本来就是一个非常优秀的婆婆,对吧?” 宋莺时:“……” 商砚深走进来,“没说你不是。” 他的手搭在宋莺时的肩上,两人挨得很近,“检查做得怎么样了?” 宋莺时尽力保持自己面上的自然,但肩膀多多少少有几分僵硬。 商砚深若有察觉,低头扫了她一眼。 何歆自己答道:“都查完了,你们要是没事,就早点回去吧,好好休息。明天早点过来。” 何歆今晚自然是要在医院度过。 没做手术之前,没有人守夜陪护也正常。 但她此时的状态看起来没有半分紧张感,普通人面对那么大的开腹手术,会是何歆这样的状态么? 宋莺时不知道是自己疑神疑鬼,还是何歆在他们两个“知情人”面前并没有太多掩饰。 宋莺时不动声色地抬头看了商砚深一眼,想看他的反应。 第202章 眉来眼去 第202章 眉来眼去 没想到商砚深也正好在看她。 两人对视一眼。 商砚深的面色一如既往看不出情绪。 反而是宋莺时担心自己被商砚深看出什么,而快速地撇开了眼睛。 何歆挥挥手,“行了,别眉来眼去了,快走吧。” 商砚深率先道:“嗯,那妈我们先走了。明天早上我带朗儿一起过来。” 何歆下意识就拒绝了,“让她安生待在学校吧,她小孩子一个,来了也帮不上什么忙。” 所以何歆压根连做手术的确切时间都瞒着商朗儿。 商砚深点点头,“好,听您的。” 两人将何歆送回她的病房,离开前何歆还叮嘱商砚深,今天时间还早,让商砚深带宋莺时到处转转。 两人出来后,商砚深亲自开车,问宋莺时想去哪里。 “回家吧。” 今天知道了何歆的事,她五味陈杂,实在没什么心情逛街。 商砚深开着车,侧头看她一眼,“有心事?” 没想到他这么敏锐。 宋莺时看着窗外,脑海里却在思考,要不要跟商砚深交流一下。 如果他真的凭自己猜到了何歆装病这件事,还一直默不拆穿,说明他一定比宋莺时知道更多的前因后果。 但如果商砚深不知道呢? 他所有淡然的表现,都是因为他性格如此而已呢? 那宋莺时不就暴露了何歆的秘密吗? 虽然宋莺时相信商砚深的嘴很严,但事无绝对,万一商砚深在这件事上站到商鹤荣那边呢? 那他一定会破坏何歆的计划。 秘密这种东西,如果不想别人传播,唯一的办法就是不要告诉别人。 “没有,只是担心歆姨。”宋莺时解释道。 “你倒是比亲生儿女还孝顺。” 宋莺时听他语气有几分怪异,“你什么意思?讽刺我吗?” 商砚深想到被他押送到新学校还在纠结贺酌的商朗儿,恨铁不成钢地摇摇头。 “我讽刺你做什么,我替我妈开心。” 宋莺时撇撇嘴。 商砚深将她的表情收入眼底,“毕竟我妈是你在商家最重要的人。” 这时候,语气里总算透露出一点酸意。 宋莺时唇角勾了勾,停了一会儿才道:“那倒也不是,至少有一个人同样也很重要。” 商砚深哼笑一声。 而后,宋莺时才说道:“爷爷对我那么好,我当然也要孝敬尊重他……” 商砚深一脚刹车踩下去。 宋莺时一看,车子已经开回了自家院子。 所以停车是没问题的,但商砚深的这脚油门踩得很重,显然是带着情绪的。 他淡淡扔出三个字,“哦,爷爷。” 宋莺时看着商砚深面无表情的脸,忍不住笑了一下。 两人回到家里。 管家迎上来,“四少,您不是让我订了今晚的餐厅和音乐会吗?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商砚深扫了宋莺时一眼,“没吃饭,让厨房做吧。” 管家忙问他们想吃什么。 商砚深神色淡淡的,对回答这种问题没兴趣。 管家只好问宋莺时。 宋莺时没想到商砚深原本真打算带自己出去玩的。 看来他是真的有心要在这段时间里跟她好好培养感情的。 她好像有点不领情了。 宋莺时先把管家打发了,“你们别麻烦了,随便做点好了。” 把管家打发了,宋莺时才跟商砚深道谢,“谢谢你的安排,但歆姨明天就做手术了,我今天 ……没什么心情。” “不用解释,我理解。”商砚深似笑非笑,“毕竟是你最重要的人做手术。” 还没完没了了。 宋莺时瞪他一眼。 难道他还想听她说,他才是她最重要的人么? 什么都还没付出,就想收获了。 “你这个当人儿子的,倒是一点不担心哦?” 宋莺时淡淡说了一句。 表面上只是不服气,但其实多少还有些试探他的意思。 商砚深:“嗯,我色令智昏,光想着别的事了,确实不孝。” “你……” 色令智昏…… 宋莺时知道他这从带她来度假,惦记的就是那点事儿,但也没必要时时挂在嘴上吧! 如果刚刚只是有点怀疑商砚深,现在宋莺时基本可以确定,商砚深是真的清楚何歆的病情并不严重。 不然他怎么可能真的这样想得开。 自己敬重的继母生命垂危,还有心思带着她来镁国“度假”。 宋莺时把前前后后都想了一遍,有些先前想不通的事,现在多少有点想明白了。 但是商砚深不先说,她是不会主动说她今天探听到的事的。 她想等等看,商砚深会不会把她当“自己人”,连这么重要的事都跟她坦白。 两人吃完饭,洗完澡,早早就打算休息,明天好一大早去医院。 没想到晚上的时候,来了个意想不到的人。 商鹤荣竟然来了。 他显然连商砚深都没说,就这么过来了。 商砚深微微蹙眉,“爸,你怎么不提前跟我说一声?” 商鹤荣面色并不算好,不知道是长途飞行太累还是因为心事重,语气也不好,“我是你老子,用得着跟你报备?” 商砚深不以为忤,只淡淡道:“要是知道你来,至少安排好司机接你。” 商鹤荣挥挥手,让他少罗嗦。 管家把商鹤荣送到楼上,留下商砚深和宋莺时两人面对面看着对方。 商砚深自己面色也有几分沉冷,但看着宋莺时眉头蹙着的模样,还是调侃了一句,“就算再不喜欢你公爹,你也太上脸了。真的不怕得罪他?” 宋莺时信以为真,还以为自己真的把排斥表现得太明显了。 连忙抬手揉了揉脸。 商砚深轻笑一声,搭着宋莺时的腰,带着她回三楼主卧去了。 宋莺时小声跟他辩解,“你别胡说,我怎么可能不喜欢你爸?” 她只是替何歆着急。 如果她没猜错,何歆这次大概是想借着这次装病离开商鹤荣。 但如果商鹤荣在这个时候突然来了,明天做假手术的事,真的能瞒过商鹤荣吗? 商砚深关上卧室门,将她按在床上,挑眉道:“哦?连我爸你都喜欢?看来整个商家唯一一个不讨你喜欢的人就只剩我了?” 宋莺时没他调节得这么快。 他脸上已经不见刚才面对商鹤荣时的那瞬间冷淡。 “少贫了!”宋莺时推开他,去找自己的手机。 不管怎么样,她要提前跟何歆说一声。 祈祷她那边有应对的方案吧。 商砚深却按着她的手不让她碰手机,让她回答,“嗯?” 宋莺时没好气,“是!你说对了!你就是最不讨我喜欢的!” 第203章 通风报信 第203章 通风报信 商砚深俊眉一挑,对于这个回答一点不意外。 宋莺时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商砚深拽到了腿上。 薄唇一勾,带着几分性感的诱惑。 宋莺时不自在地扭了扭,“你做什么?” “做点讨你喜欢的事。” 商砚深的声音低沉磁性,一边说一边靠近,在吻上宋莺时之前,就让她涨红了脸。 但当两人的唇贴到一起时,宋莺时还是感觉到心脏一阵悸动。 商砚深显然是个中高手,缱绻却不急色,温柔中带着不容拒绝的热情。 一吻结束,宋莺时将头靠在商砚深的颈间,呼吸都有几分急促,交融在一起。 连周围的空气都像被温泉氤氲过一样,让人沉溺其中。 宋莺时懒懒的,连眼睛都不想睁开。 商砚深的侧脸与她的额头碰了碰,“看来你的确喜欢这个。” 宋莺时抬手捶了他一下,“谁说我喜欢的!明明是你喜欢。” “我当然喜欢。”商砚深沉笑一声,“那再来一次?” 宋莺时连忙睁眼,抬手挡在商砚深的唇上,“别,不要了!” “为什么?你明明也喜欢。” 灼热的呼吸喷在宋莺时柔嫩的掌心,她的手指忍不住蜷了蜷。 “不喜欢!”宋莺时坚决否认完,又觉得自己有点矫情。 她刚刚没出息地那么配合,商砚深怎么可能感觉不到。 宋莺时垂下眼睫,“——就算喜欢也不能一直亲,不睡觉了么?” 这别扭的模样,由她做来没有半点做作,还有几分娇憨的样子。 商砚深低沉的声音里含着几分诱哄,“你亲我一下,我们就睡觉。” 这人还得寸进尺了! 宋莺时的目光飞快地向下掠了一眼,又迅速转开目光。 这个眼神恰好被商砚深看到,他问道:“你看什么?” 语气十分放松,与他此时此刻紧绷的生理状态完全不同。 既然他本人都能这么厚脸皮,宋莺时也干脆直借说,“你说的睡觉,是我理解的那个睡觉么?” 商砚深笑了。 “我说的是闭上眼睛睡觉,不知道你理解的是什么。——不过你如果想要另一个睡觉,我也不是不能奉陪。” 宋莺时:“……” 她果然还是做不到像他这么恬不知耻。 现在这个姿势坐在他腿上,离威胁源头太近,她扭动两下想要从商砚深腿上起身。 却被他按住,嗓音越发沙哑下来,“看来你确实想。” 宋莺时:“我没有,你别瞎说。” 话没说完,整个人一轻,竟然被商砚深就这么抱着站了起来。 他目标明确,直接抱着宋莺时往床边走去。 宋莺时见他这架势,像是要动真格。 她对这个也不是全然没有心理准备,这次答应跟他一起来镁国,就已经默许了。 但至少不是今天。 “商砚深,明天还要早起!你别乱来。” 商砚深将她轻轻一抛,扔在床上,整个人就压了上去。 又是一阵让人呼吸困难的深吻,不再是刚才的温柔缠绵,而是有一种不达目的不罢休的灼热。 “这就乱来了?”商砚深贴着她的唇低语,“看来我先前对你太客气了。” 宋莺时的睡衣被揉得不成样子,白皙的肩膀像清雪一样,诱人采撷掬捧。 商砚深眼眸变深,沙着嗓子低声叫她,“三月。” 宋莺时长睫颤了颤,眼眸的水色加深,看起来简直秀色可餐。 商砚深的喉结滚动几下。 之前说好的什么“循序渐进”,在绝对的美色之前,自制力完全抵不上用场。 商砚深一抬手,那条睡裙就像是被施了魔法一样,被他脱下来扔到一边。 商砚深肌理结实的胸膛彻底压住那具柔软的身体。 一触即然。 “叩叩叩!” 敲门声响起,但那对火热的男女谁也没有听到。 “砚深。”商鹤荣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宋莺时听到了,努力挣脱商砚深的漩涡,偏开脸,提醒道;“你爸爸在外面。” “不管他。” 商砚深皱着眉扔出一句话。 但敲门声又响了三下,显然商鹤荣没这么轻易会走。 宋莺时推他的肩膀,“说不定有急事,你快去。” 何歆是明天的手术,现在只有宋莺时是明确知道明天没有风险,商砚深大概率也知道,不然今晚不会这么过火,但站在商鹤荣的角度。 他估计今晚都没法安然入睡。 商砚深把头发向后抓了抓,略带烦躁地坐起来。 他没有走过去开门,一边平复呼吸,一边扬声应道:“有事?” 商鹤荣:“你出来一下。” “老头子!”商砚深粗着嗓子,“这大晚上的,他不是男人?” 难道想不到自己可能会打断什么? 宋莺时抬手挡在眼睛上,小声道:“他,咳咳,绝对想不到你会在今天晚上还有心情……” 她这句话是在提醒商砚深,商鹤荣目前看上去应该是什么都不知情。 不管商砚深到底知不知道何歆没生病,这时候该摆出来的担心还是不能少的。 商砚深垂眸,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他没说什么,扯过一条薄被将她的身体 盖好,站起来,“我出去一趟,你先睡。” 宋莺时挪开手看向他的时候,商砚深已经站起身,扯了件宽松的浴袍一裹,向外走去。 宋莺时看不到商砚深此时的表情。 身上的热度慢慢褪去,心底不由地又弥漫起刚才骤然见到商鹤荣的那股担心。 商鹤荣会在手术前赶赴镁国,其实也并不是 一件很意外的事吧。 自从知道何歆“生病”以来,宋莺时冷眼旁观,也看出一些从前没发现的端倪。 她甚至认为,商鹤荣对何歆还有感情。 而且感情比她想象得还要深。 可是,为什么爱一个人还要一次次地背叛让她伤心呢? 难道,男人真的可以为了那点生理上的刺激,将爱和性分开来么? 宋莺时烦乱地翻个身,去摸手机。 打开与何歆的对话框,何歆只回了一句,【嗯我知道了。你只当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就好了。】 宋莺时自己跟商鹤荣的交集很少,他应该看不出什么。 只是,现在商砚深被商鹤荣叫出去,也不知道聊些什么。 不过以商砚深的高深莫测,应该也不至于在商鹤荣面前露馅。 连宋莺时自己,也是在今天凑巧知道部分真相之后,才敢怀疑商砚深是“知情人”。 第204章 彼此坦白 第204章 彼此坦白 宋莺时在胡思乱想中睡了过去。 直到她睡着,商砚深都还没回来。 也许是因为有心事,宋莺时一晚上没睡好。 早上还没到闹钟时间,就已经迷迷糊糊醒过来。 她被商砚深搂在怀里。 他睡前大概是又洗了个澡,连身上的睡衣都换过了。 但因为两人靠得近,宋莺时还是闻到了商砚深身上隐约的酒气。 他喝酒了? 宋莺时嫌弃地想要从他怀里出来,但他胳膊力气大,除非把人弄醒,不然她脱不了身。 不过商砚深很快就动了一下,闭着眼睛,声音带着半梦半醒的磁性,“醒了?几点了?” 宋莺时报了此时的时间。 “还早,怎么不再睡会儿?”商砚深说着紧了紧胳膊,做出一副要继续睡的样子。 宋莺时:“睡不着了。我先起,你再睡会儿。” 既然他醒了,她也就没有继续收着力,挣了两下。 这下商砚深睁开了眼睛。 大概是没睡醒,双眼皮的褶子都比平时要深一些,把那双眼睛衬得像是大清早就放电一般的深邃。 “你失眠了?” 宋莺时:“没有。” 商砚深顿了顿,“不要太担心,歆姨的手术会顺利的。” 这会儿外面的天色已经大亮,只不过隔着厚重的窗帘只漏进来一点亮光。 能看清楚彼此的眉眼,但黑暗又给了一些让人心安的保障。 宋莺时小声道:“商砚深,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她这样没头没尾地一问,其实多少也暴露了她知晓一些内情。 果然,商砚深抬起宋莺时的下巴,“你这话什么意思?” “我就是觉得你好像不是很担心歆姨的身体。”宋莺时拍开他的手,“你看你,整天脑子里惦记的都是……我懒得说你。” “她是生病,光靠我担心并不能治病。”商砚深四两拨千斤,没有透露更多。 宋莺时说不出自己是失望还是什么。 商砚深不会跟她透露,她本来就有这个预感。 他这么谨慎的人,不可能对她这个塑料太太轻易交心的。 宋莺时拨开商砚深的手,坐起来,“你再休息会儿,我先下去吃早餐。” 但她还没离开床,就被商砚深从身后抓住了,“等等。” “怎么?” “等下医院你不要去了。” 宋莺时回身,微微太高声音,“为什么?!” “莺时,我猜歆姨应该是跟你说了什么。其实你这人脸上不藏事,我爸可不是吃素的。” 宋莺时:“……你看出来了?” 商砚深勾了勾唇,“很明显。” 宋莺时目光深深地看了他一会儿,想从商砚深脸上看清楚,他是不是在故弄玄虚,故意诈自己。 商砚深任由她打量。 宋莺时认为在城府这一块上面,自己确实是比不过他,完全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时间已经很急,既然商砚深会这样说,宋莺时也没心情跟他猜来猜去了。 关于何歆的事,如果说一定要选一个信任的人,当然商砚深要比商鹤荣和商朗儿都可靠得多。 所以,她只犹豫了没多久,就先透露了一点,“今天的手术,你能想办法让你父亲不要去医院吗?” “恐怕不行。” “那……” 商砚深抬手没让宋莺时再说下去,而是掌握了主导,“但是手术室他进不去,所以我们在外面的人至少别傻乎乎地给歆姨掉链子。” 他这话几乎已经明着说,他知道何歆的真实病情。 宋莺时问他,“你是怎么知道的?歆姨说她没告诉过你。” “我自然有我知道的办法。”商砚深面容有几分严肃,警告宋莺时,“这事能瞒到现在,一是因为歆姨作为何家人有自己的路子,第二是因我我爸关心则乱。但现在连你也知道了,说明歆姨也不是那么万能。” 什么叫连她也知道了…… 宋莺时忍不住撅起了嘴,感觉到被人看不起了。 商砚深摸了把她的头发,绸缎一样的发质,让人爱不释手,“我说错了吗?朗儿有时候都比你精明点。” “你够了啊,至少我英文水平比商朗儿高多了,我是自己从他们的对话里听出来的。” “那是因为歆姨没有把你当外人。”商砚深点拨她,“而且她未必没有存着想要通过你来试探我的心理。” 宋莺时微微诧异。 所以,昨天并不是真的因为她英文好所以得知了真相。 很可能是何歆半纵容的。 看到她的表情,商砚深就知道宋莺时压根没想到这一层。 所以,说她傻也不冤。 “只不过,歆姨大概猜不到,你并没有第一时间跟我袒露那些事。”商砚深的语气微微发生变化,“你倒是挺信守承诺。” “我不是守诺,主要是不信任你。” 商砚深果然面色不快起来。 “你少对我摆脸色。你难道不也是不信任我?” 今天早上他们两个彼此交换信息,至少是宋莺时先起头的。 如果她不那样问,商砚深未必会说这些。 商砚深皱了皱眉,“说你傻还真不冤,我不想把你牵涉进来,懂么?” 宋莺时:“但现在我已经知道了。今天不管怎么样,我也会去医院,多少能出点力。再说你也别把我当傻子,还不一定谁在你爸爸面前露馅呢?昨天晚上你是跟他喝酒的吧,醉后没说什么不该说的吧?” 商砚深起身,顺便拽着她一起起来。 他也有点嫌弃自己身上的酒味,要抓紧时间冲个澡。 宋莺时也要洗漱,让商砚深去外面的客卫洗。 谁知他竟然直接就将身上的睡衣一脱,坦然地露着他男模般的身体,走向淋浴间。 “我不去,你也就在这里,我们还能再交流一下。” 其实说到这里,已经没什么可交流的了。 两人知道的信息大概是相当的。 只不过一个是何歆自愿透露的,另一个是靠自己本事查出来的。 至于宋莺时去不去医院,也没得选。 商鹤荣已经知道她跟来了镁国,如果这么重要的手术她都不去,无论找什么借口,都很反常。 所以只能见招拆招。 两人洗漱好下楼,商鹤荣早就 已经在一楼客厅坐着。 不知道是不是嫌他们动作慢,面色阴沉得像能滴出水,率先起身往外走。 商砚深还能顶着压力给自己和宋莺时拿了点早餐在路上吃。 他们跟商鹤荣不坐一辆车,路上,商砚深接到了商朗儿的电话。 第205章 一记耳光 第205章 一记耳光 商砚深接起来,与电话那头的商朗儿说了几句。 宋莺时才听出来,原来商砚深还要去接商朗儿,一起去医院。 挂完电话,宋莺时问他,“昨天歆姨不是说,不让朗儿过去吗?” “当妈的做手术,亲生女儿不去算怎么回事?” “可是她那手术明明不……” 宋莺时一句话没说出来,商砚深看了她一眼,她就倏地住嘴了。 虽车上只有他们两个,但那句话确实不该说出来。 宋莺时蹭了蹭鼻子,“我只是在你面前说说。” “不能说的事,不管是谁都不能说。” 宋莺时默默听训,却也暗暗心惊。 她并不是大嘴巴。 尤其关乎何歆的事,宋莺时时时刻刻在心里提醒自己要守好这个秘密。 就因为是商砚深,她差点口无遮拦。 所以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商砚深这么不设防的? 十几分钟后,他们二人接上商朗儿,一块儿去了医院。 商朗儿一改往日的咋呼,全程没说什么话。 宋莺时从后视镜看过去,后座的商朗儿面色不好,尤其是两个黑眼圈很明显,大概是一晚上没睡好。 看来再没心没肺的人,面对自己亲妈做手术这么大的事,多少还是会忧心的。 下车时,商砚深让宋莺时先走,自己陪着商朗儿说话。 等兄妹两个追上来的时候,商朗儿眼圈红红的,竟是哭过了。 他们因为接商朗儿的原因,比商鹤荣晚了二十分钟。 宋莺时路上一直悬着心,不知道商鹤荣与何歆面对面碰上,会不会察觉出来不对劲。 不过上楼后才知道自己多虑了。 商鹤荣站在走廊外面,压根就没进去。 “爸。” 三人先后跟商鹤荣打了招呼。 商鹤荣面色冷肃,没什么多余表情。 “我妈呢?”商朗儿上前一步,问商鹤荣。 商鹤荣看一眼商朗儿的面色,硬邦邦地开口,“你昨天晚上没在医院陪着你妈?” “我压根不知道今天手术!”商朗儿出声就透着委屈的哭腔,“我妈把我当小孩儿,什么都避着我!” 商鹤荣面色阴沉得吓人,“你这么大声,跟谁说话呢?!还不进去看看你妈!” 然而,哪怕连商朗儿走过去,跟医生要求进门探视,也被拦了。 “病人手术前不愿意接见任何访客,抱歉。” 商朗儿:“我是她女儿!” 医生:“病人说的是所有人。” 商朗儿当然不同意,用她蹩脚的英语跟拦门的人吵了起来。 站在商砚深身后的宋莺时反而暗暗地松一口气。 这样最好了。 何歆手术前不见人,术后也可以“送进icu”,商鹤荣连她的面都见不上。 商朗儿吵了几句,占不到丝毫便宜,只能回头看向商砚深求助。 商砚深上前将商朗儿扯过来,“别闹了。这里是医院,按医生说的做就好了。” “哥,我想见我妈!我害怕……”商朗儿抓着商砚深的胳膊,将他当成了主心骨。 商砚深低头安慰了几句。 走廊那边的商鹤荣却被刚刚这段小插曲触怒了。 一而再再而三地将他们商家人拦在门外,被人巴结奉承惯了的商鹤荣怎么能容忍。 他一抬手,几名保镖就簇拥着他走了过来。 “开门。”商鹤荣冷冷命令。 人高马大的外国医生,在商鹤荣面前却没有任何气势可言。 他只能重复刚才的话,说要尊重病人意愿,请他们不要打扰病人。 “里面的是我太太,再阻拦我,我就要怀疑你们医院是不是违规对她做了什么!” 商鹤荣耐心耗尽,对保镖一摆手,竟然上前要去扯开门口的几名医护人员。 场面瞬间乱了起来。 宋莺时刚刚放松下来的心又一紧,商鹤荣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被拿捏! 她忐忑地看商砚深一眼,却见他没什么动作,还是低头在跟商朗儿说些什么,安慰地拍拍她的肩。 宋莺时不愿看事情闹大,无奈之下只好自己顶上去。 她站到商鹤荣身旁,劝道:“爸,妈的手术马上就要开始了,我们还是不要影响医生工作了。” 商鹤荣扫她一眼,不轻不重地说道,“你到一边,别添乱。” 商鹤荣这个公爹向来十分有威严,宋莺时一直都有些怕他。 但她没有立刻后退,还想硬着头皮再拦他一次。 恰好这时,商朗儿走了过来。 出人意料的是,这会儿平静下来的商朗儿竟然也主动劝商鹤荣不要再给何歆惹事了。 “小孩子家懂什么!没良心的东西,那里面是你妈我老婆!” 商鹤荣极少对商朗儿发脾气,大概是因为这会儿正好撞他枪口上了。 商朗儿眼圈红了,但生硬却抬高了,“你也知道那里面躺着等做手术的是你老婆啊!那你还这样对她?” 这话简直可以说是大逆不道,商鹤荣浓眉一皱,“你在说什么浑话?” “我没有说浑话!”商朗儿仰头看着商鹤荣。 大概是因为商鹤荣本身的气质关系,哪怕商朗儿从小都是商鹤荣的掌上明珠,什么要求都能被满足,但商朗儿在家里最怕的还是严父商鹤荣。 放在平时,商鹤荣的脸色稍稍一变,商朗儿就乖乖噤声了。 但今天不知为何,情绪却格外地激烈。 “我妈生病就是因为长年累月的不开心!这些不开心都是你带来的。现在连她要做手术了,你还让你的人在这里闹!是不是就想让我妈做不成手术,你想害我没有妈吗?!” 商鹤荣脸上阴云密布,一抬手就是一个巴掌“啪”! 所有的声响都被这记响亮的耳光打断。 商朗儿胸膛剧烈起伏,满脸不可置信,“你打我?!” “闭嘴。”商鹤荣冷声呵道,“不然就不止这一个巴掌了!” 商朗儿在担忧和气愤之下,捂着脸几乎崩溃,眼看着就要闹起来。 这时候,商砚深出声了,“爸。” 宋莺时也趁势走近,扶住商朗儿,将她扶到一边。 商朗儿失魂落魄,难得没有跟宋莺时对着干。 宋莺时让商朗儿坐下,看着她脸上的巴掌印还有糊了一脸的泪水,心里既同情,又有几分庆幸。 她大概猜到为什么商砚深今天会改变主意,让商朗儿过来 医院了。 第206章 偷梁换柱 第206章 偷梁换柱 商朗儿这样一闹,将商鹤荣的注意力转移了,很快就到了手术时间。 昨天那个混血的主刀医——劳伦斯带着一群医护人员走了过来。 劳伦斯医生显现出一个世界顶级医生的气场,眼睛仿佛看不到这边的乱象,只淡定地叫人去把何歆接出来,送到手术室去。 很快,何歆就被人从病房里推出来。 商朗儿连忙扑过去,商鹤荣自然也第一时间占据了床边的位置。 宋莺时与商砚深对视一眼,同时上前。 何歆已经换上了病号服,原本闭着的眼睛在听到商朗儿的抽泣声时,慢慢睁开。 “朗儿,你怎么来了?” 商朗儿哭着道:“如果不是哥哥来接我,你连手术时间都瞒着我……妈妈,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何歆闻言,目光再转一下,看向商砚深。 不让商朗儿过来,是何歆跟商砚深早就已经商议好的决定。 他会突然改变主意,当然是因为有了突然的变化。 这个突然的变化此时正站在床边,伸手要来握何歆的手。 何歆把手蜷在被子里,没有让商鹤荣得逞。 她最后才看向商鹤荣,冷冷一笑,“商董百忙之中还跑这一趟,真是谢谢你了。” “阿歆。都到了这时候,你还一定要这样跟我说话吗?” “我说错了吗?你特意跑一趟,替我来教育女儿,谢你不应该?” 何歆显然是看到了商朗儿脸上的巴掌印,才会如此针锋相对。 商鹤荣皱眉,却没再多说什么。 劳伦斯医生突然出声,“别耽误了手术时间。” 护士就要推着何歆走。 何歆闭上眼睛,薄薄的眼皮底下,连眼珠子都一动不动,非常平静的样子。 可商鹤荣看着她这样,心里却没来由地紧了一下。 何歆不是没对他摆出过冷淡的姿态,但今天不知道是不是要去做手术的原因,那种从未有过的恐慌席卷而来。 商鹤荣难得主动低头服软一次,“你要做手术了,我们好好说话。我不该对女儿动手,我跟女儿一起在外面等你出来。” 何歆却不领情,嗤笑一声,“商董突然会说人还了,不会是觉得我出不来了,怕以后想起来都4是遗憾?” 商鹤荣怒目,“何歆!” 商朗儿恐慌,“妈!” 快要做手术的人,说话也没个忌讳。 何歆摆摆手,示意护士将自己推进去。 甚至连对商朗儿都没再说什么。 所有人只能眼睁睁看着何歆消失在手术室那道隔断大门里。 商朗儿一下子软倒,被商砚深扶了一把才站住。 “哥,妈妈为什么不对我说点什么,她不会……” “不会的。”商砚深打断她,“有什么话等病好了,还怕没机会说吗?” 商朗儿领会不到那种“说多了反而像交代后事”的潜台词,商鹤荣却听懂了商砚深的意思。 整个人焦躁的情绪微微放缓一点。 商砚深又对他道:“爸,你也去那边休息一下吧。这台手术要持续八到十小时,你昨晚就没休息好。” 昨晚商鹤荣虽然并没有对商砚深敞开心扉吐露自己的心事。 但他最后是被商砚深用几杯酒灌倒了才肯去睡一会儿,足可以想见他的心情。 虽然不值得同情,但商砚深还是尽到了为人子的责任。 商鹤荣拍了拍商砚深的肩,去长椅上坐着。 一向板正挺拔的背部,显示出从未有过的疲态。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宋莺时几人也挑了个位置坐下来。 只有商朗儿在走来走去。 商砚深和宋莺时是知道“手术”是怎么回事的,倒还坐得住。 宋莺时几次瞥向商鹤荣,他也一动不动。 却看不清他的表情。 宋莺时忍不住猜测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是因为多年夫妻,就算没有了爱情还有亲情,所以他才如此挂心? 还是他也在愧疚这些年的荒唐和辜负,想要弥补? 宋莺时时不时看过去一眼,但商鹤荣不可能真的在这里闲闲坐上十个小时。 他是个大忙人,助理的手机就没停过。 大部分的电话,助理都不敢拿来打扰商鹤荣。 但总有那么几个重要电话需要商鹤荣亲自 接听的。 宋莺时看到商鹤荣拿着手机走到一边,才有机会凑近商砚深耳边,“你爸有没有跟你说什么时候走?” “没有,但肯定待不久。” 商砚深的声音很沉稳,听了让人心安。 希望如他所说,商鹤荣能早点回海城去。 只要他不要久待,何歆完全可以在“术后”在icu里待几天。 那里是拒绝探视的。 一场手术,一直从天亮做到了天黑。 也确实如宋莺时所想那样,何歆没有从手术室里出来,只有医生出告知,病人被直接送去icu了。 商鹤荣问劳伦斯,“我夫人怎么样?手术顺利吗?我们去哪里探视?” 劳伦斯站得笔直,“手术很顺利,接下来在icu的时间里,不能探视,等转入普通病房就能探视了。” 但商鹤荣发现他没有回答第一个问题,又重复一遍,“我夫人怎么样?” “病人情况目前稳定,有什么突发状况我们icu的同事会通知家属。”劳伦斯活动了一下胳膊,露出疲态,“你们家属可以回家休息了。” 主刀医生站了一天,有“救命之恩”,他都看上去这么累了,商家人也不能围着一直问,不让人家休息,便停下来了询问。 等医生都走了,就剩下他们几个。 商砚深还是主动挑大梁,“我们去吃点东西?” 中午送来的饭菜,大家都没吃几口。 商鹤荣摆摆手,示意不跟他吃,“我还有个视频会议,你把妹妹送回去。” 视频会议不可能恰好在这个时候,大概是商鹤荣等道何歆手术顺利完成后才有这个心情。 宋莺时也累得不想吃饭,商砚深便带两个女人先走。 商砚深要送商朗儿回学校,后者当然不同意。 “我妈妈还躺在icu里,我哪有心情去学校?哥,你也知道我不是读书那块料,这几天就让我住在家里吧。看着你我才能安心。” “不行,我没有时间陪你。” 商朗儿奇怪,“你有什么忙的?” “你没看到爸这么忙?难道还有我闲的时候?” 商朗儿撒娇道:“哥我知道你好。你忙完了有空陪陪我就好了。” 商砚深完全不复刚刚在医院里的温柔可靠大哥形象,“我有时间不陪老婆,还要陪你?” 商朗儿:“……” 那熟悉的对宋莺时的仇视眼神又出现了。 宋莺时:“……” 商朗儿:“我不管,反正我现在不想单独跟爸爸待在一起!你昨晚给我说了那么多老头子做的坏事,我现在看到他就想到我可怜的妈妈……呜呜!” 第207章 人生大事 第207章 人生大事 宋莺时听到商朗儿的话,心念一动,目光看向商砚深。 他的侧脸依然深沉,看不出情绪。 但宋莺时却了解他,商砚深绝不是多口舌的人,更加不可能没事去商朗儿面前说商鹤荣的坏话,挑拨父女关系。 他一反常态,一定是有原因的。 至于其中的原因,宋莺时也不难猜。 商鹤荣突然在何歆手术前现身,不止宋莺时会担心何歆的筹划暴露,商砚深又何尝想不到。 所以今天他带商朗儿去医院,就是为了牵制商鹤荣,转移他的注意力的。 这个男人…… 他总是这样一言不发,却把事情都暗地里安排好了。 这就是为什么商砚深身上总是能传出让宋莺时没来由的安全感。 最终商朗儿还是跟着他们回了别墅。 反而是商鹤荣一直应酬到晚餐后才回来。 第二天,商鹤荣又亲自去了趟医院,被告知何歆仍然在icu里住着,状态平稳。 接下来的三天,都是一样。 商鹤荣执掌那么大的商业帝国,隔着十几个小时的时差,强撑了这么几天,那边集团的业务却不等人。 只能提前回去。 临走前,商鹤荣派商砚深继续留在这里,直到何歆出icu转入普通病房。 “放心吧,爸。” 商鹤荣却道:“等病情稳定了,你们一起回来。” 宋莺时心里咯噔一下。 何歆千里迢迢跑来镁国治疗,为的就是远离商鹤荣,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回去。 商鹤荣原本答应何歆在这里手术、修养、放化疗,现在却要求何歆跟他们一起回去。 就好像是为了哄何歆做手术的权宜之计,出尔反尔了。 但宋莺时不能说什么。 她只能寄希望于商砚深说点什么让商鹤荣改变主意,但商砚深却也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我知道。” 于是商鹤荣便提前回了国。 宋莺时当晚问商砚深后面该怎么办,难道真的要按照商鹤荣的嘱咐去做。 商砚深一手搂着人,一边在平板上划拉着,问道:“后天我有时间,我们去麦克诺玛看瀑布?” 宋莺时杵了他一下,“你现在还有心情看旅游攻略?” 如果放在以往,商砚深就算有这个闲心有没有这个时间亲自做旅游攻略。 但这次他们过来,他倒是真的像是要踏实度假的,除了每天固定的远程办公,其他的时间基本都陪着宋莺时。 尤其是何歆手术后,就一直计划着带宋莺时一起出去玩。 商砚深现在才慢吞吞地回答她上上个问题,“我就是先把我爸打发了。剩下的,等歆姨‘醒来’自己安排吧。” 也就是说,这人压根就是随心所欲,没想过之后要怎么做。 宋莺时看着平板上的美丽风景,说不向往是假的。 宋德厚没出事之前,每年都会带宋莺时出国度假旅游,她不是没见过世面的女孩。 但就是因为曾经领略过那种恣意快活的人生,才知道失去有多痛苦。 宋莺时好几年没出国旅游了,心里难免蠢蠢欲动。 但她也有顾虑,“我们出去玩了,留你妹一个人在家,会不会不好?” “就是因为她在家,所以我们才要出去玩。”商砚深不留情面地拆穿她,“别装得跟多疼这个小姑子一样,你巴不得商朗儿不在你跟前吧。” 宋莺时:“……” 虽然她确实跟商朗儿合不来,但这次可不是她——宋莺时反驳道:“我可没嫌她碍事,明明是你……” 商砚深倒是不否认。 “她难道不碍事?” 宋莺时:“这么大的房子,各自待着,有什么碍事的?” 商砚深看不得她跟自己装相,似笑非笑道:“关上房门也可以。但万一镁国的房子隔音不好……” 宋莺时面皮一紧,捶了他一下。 就知道这人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你能不要成天惦记那个么?” 商砚深反问,“你不惦记?行李箱里的睡裙是带来做什么的?” 宋莺时的脸皮轰得烧了起来。 她没想到她已经把睡裙放到最角落里了,还是被他看到了。 她确实带了条突破本人风格的睡裙,是步苑一定要送给她的“斩男神器”。 她带着来,也只是做好万全的准备,以防万一,能有个最难忘的体验。 宋莺时虽然不说,但她不难感受到,商砚深也是一样的心态。 不然,他们两个天天睡在一张床上,甚至宋莺时已经不排斥他那些“循序渐进”越来越过火的亲密行为。 他随时想要突破最后的关系,宋莺时也不会矫情。 但商砚深却还是安排了最美的景点,要带她出去旅行。 什么嫌商朗儿碍眼,都是其次,他大概也想在气氛最好的地点和时间,完成这件晚了将近三年的“人生大事”。 一想到这里,宋莺时还有什么不配合的呢? 第二天醒来,宋莺时打算和商砚深一起去医院看一趟何歆,看看是否有机会跟她见一面。 如果能确认何歆安好,她也就能踏实地跟商砚深去度假了。 出门前,商朗儿从自己的房间出来,正好与两人碰上。 一看他们就是要出门,商朗儿顺口问道他们要去哪里。 宋莺时没打算带上商朗儿。 商朗儿不知道何歆的真实情况,她一起去万一露馅,商朗儿的脑子可不足以保守秘密。 商砚深显然也是一样的想法,说道:“我们出去约会。” 商朗儿原本是有想要黏着商砚深的想法,这话一出,就偃旗息鼓了。 “哼!” 商朗儿傲娇地一偏头,但对面的兄嫂谁也没把她放在眼里,相携就出门了。 商朗儿听到关门声,不可置信地扭过头。 还是人吗他们! 宋莺时与商砚深到了医院,直接去了劳伦斯医生的办公室。 劳伦斯刚开始自然还是以何歆没出icu来搪塞他们,但宋莺时却慢条斯理地告诉他,“劳伦斯医生,商鹤荣先生已经回国了,今天就是我们两个人来的。麻烦你问一下病人的意见,到底要不要见我们。” 劳伦斯的面色纹丝不变,“说了病人术后还没清醒,我怎么问?我要去查房了,二位自便。” 说完,他就走了出去。 宋莺时和商砚深谁也没走,只是对视了一眼。 过了几分钟,一名小护士跑进来,对宋莺时道:“女士,劳伦斯医生让我带您过去——只让您一个人去。” 第208章 我要走了 第208章 我要走了 听了护士的话,宋莺时下意识还是先看向商砚深。 其实刚刚劳伦斯医生往外走的时候,他们两个就猜到他大概是去找何歆了,所以就没走。 但他们没想到何歆只愿意见一个人。 更没想到那个人是宋莺时。 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商砚深跟何歆的关系都比宋莺时跟她来得深厚得多。 不过,商砚深显然不会在意这些,只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去吧,有事随时打我电话。” 宋莺时便跟着护士去了。 护士带着宋莺时到了icu病房那一层,但没有进入icu,而是绕到后面,劳伦斯在那里等她。 劳伦斯:“请跟我来,她在里面等你。” 宋莺时瞬间顿住。 并不是劳伦斯这话 有什么不对,但他竟然说的是中文! 他们先前的所有交流,劳伦斯医生都用的是英文。 加上他虽然是混血儿,但轮廓深邃偏向西式的长相,又是一直生活在镁国,很容易让人把他当做纯正的外国人。 “劳伦斯医生,您竟然会说中文。” 宋莺时只是微微感叹,却没有询问他先前为什么没有说中文。 因为显而易见的,劳伦斯是何歆那边的人。 如果没有劳伦斯这个主治医生的配合,何歆的病情绝对不可能瞒天过海,骗过所有人——除商砚深之外。 所以,劳伦斯隐瞒自己会说中文,显然是为了最大程度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不过,宋莺时没有问,劳伦斯却主动说了,“我的母亲是华人,初恋是也是。” 宋莺时点点头,了解了他的中文是跟谁学的了。 “劳伦斯医生,请问我可以去看病人了吗……” 劳伦斯转身,插兜在前面带路。 他站在一扇密码门前,输入指纹和密码,帮她推开门。 “这里很安全,只录入了我的指纹。但我还是先劝你一句,嘴巴严实一点。如果有一丝关于何歆的消息漏出去,我就找你一个人。” 宋莺时被劳伦斯这样威胁了,也不生气,伸手在自己唇上做了一个拉拉链的动作,示意自己嘴巴很紧。 劳伦斯面无表情地让开 一条缝,让宋莺时进去了。 而后,劳伦斯从门外把门关上了。 宋莺时呼出一口气,迅速朝病房里面走去。 这间单人病房比宋莺时想想象里的要更宽敞奢华,看来何歆遇上什么事都不会亏待自己。 她进了何歆的病房—— 果然,前两天医生口中伤情还没有稳定下来的何歆,此时正披着一件针织外套,坐在床边看外面的风景。 这个房间的窗户正对着一大片碧蓝色的人工湖,里面有好几只黑的白的天鹅。 那些皮毛油光发亮看上去十分养眼,让人放松。 而何歆确实也很放松。 宋莺时吊了几天的心脏终于网肚子里落了落,开口叫了一声“妈”。 何歆回过头来,朝她温婉一笑。 “本来是不想见你们的,但是做戏就做足全套——尤其是你,莺时,你不该把自己卷进来,将来可是要得罪商鹤荣的。” 宋莺时道:“我们总得确认您无恙,才敢安心地度假休闲。” 何歆笑着摇摇头,叹道:“你这孩子,原来来镁国陪我事小,主要目的还是为了跟你老公来这里度假是吧?” 宋莺时忙道:“不是不是。” 如果不是因为何歆的病情,宋莺时怎么可能会答应请这么久的假过来找她。 就算商砚深后来再提出要跟她一块儿度假,以此诱惑宋莺时跟他一道出国,宋莺时也没多当一回事。 不就是出国度假嘛,她从三岁开始就跟着宋德厚去过很多国家了。 何歆摆摆手,“跟你开个玩笑的,我巴不得你们两个好好出去玩,别整天盯着我老太婆。” 老太婆? 宋莺时抿了抿唇,先不说何歆才四十出头。就她那张脸,保养得宜,说三十岁都有人信。 “发什么呆呢?”何歆召唤她,“过来扶我一把。” 这戏还做得挺足的。 宋莺时挑了挑眉,哪怕整间病房里只有她跟何歆两个人,她竟然还将做戏做全套。 不过,宋莺时还是走过去了。 正打算把何歆扶起来,没想到宋莺时目光一垂,又倏地抬头看向何歆,目光惊诧。 宋莺时:“妈,到底怎么回事?你不是说你不用手术了吗?那这里是……” 宋莺时眼睛尖,看出了何歆腰上略微臃肿。 以她一个医生的眼光来看,宋莺时几乎可以确定,那是因为何歆腰上缠了绷带。 何歆摆摆手,示意她不要大惊小怪,“你先扶我去床上,我躺着跟你说。” 宋莺时小心地扶起何歆。 刚才她还在想何歆在做全套戏,所以才要她去扶。 没想到何歆是真的身上有伤口! 宋莺时把何歆扶到床边,气息不稳,站在原地喘气。 何歆向后一靠,主动掀起一点衣服下摆。 宋莺时一瞧,果然是包着绷带。 何歆:“别这么看我,你以为我之前说的话是骗你的是不?真没有癌症复发,我只是趁着这个机会做个小手术而已。” 这样不就能演得更像,连宋莺时这么近都没看出来。 宋莺时叹口气。 原来何歆自己一步步都安排好了,基本不会出纰漏。 白担心了。 何歆问宋莺时,“朗儿怎么样?” 这个傻孩子以为她要做手术,那天差点跟商鹤荣吵起来。 何歆隔着病房门听得焦急,自然不放心商朗儿的情况。 宋莺时:“这几天朗儿都跟我和砚深住在一块儿。精神也还不错,能吃能睡的。” 她顿了顿,问道:“妈,要不要我回去跟朗儿说,你这边情况挺好的,宽一宽她的心?” 何歆连忙道:“不用不用,先别告诉她,免得她一定吵着来看我。” 自己的女儿她了解,没心没肺,还不需要别人“宽心”的地步。 何歆看着宋莺时,又说了一句,“莺时,你们做哥哥嫂子的,以后多帮我照顾朗儿。” 这话说的,如果不是知道何歆没有生命危险,听着完全就是托孤。 “妈……” 何歆垂下目光,“我也不瞒你们了,有砚深在,我估计也瞒不住。莺时,我找到机会肯定是要走的。” 第209章 红杏出墙 第209章 红杏出墙 何歆说了要走,宋莺时并没有露出一点诧异。 她前几天在得知何歆装病后,就已经猜到何歆坚持要求来镁国做手术,就是想伺机离开。 何歆跟商鹤荣的婚姻名存实亡十多年,早就已经是一具空壳。 以何歆的个性,外柔内刚,宋莺时相信她绝对不是那种会委曲求全的人。 之所以不离婚,肯定不是因为“不想”,而是“不能”。 以商家如日中天的地位,而商鹤荣更是处在尖子塔顶部的顶部,他不放手,这婚就离不掉。 宋莺时不知怎么的,忽然就想到自己这几个月来的努力。 她又何尝没有经历过这些呢? 而商砚深只是“疑似出轨”,她都已经难受成那样了,更别说商鹤荣是真正的风流了十几年。 宋莺时抿了抿唇,“妈,你放心,你想做什么,我和砚深都会支持你的。” 何歆却没有接受她的好意,只道:“不,我告诉你这些不是要你们帮我。尤其是砚深,不要得罪商鹤荣。你们还是\t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就可以了,剩下的,我自己会有安排。” 宋莺时多多少少还是不放心。 商鹤荣不是别人,实在太难抗衡了。 何歆就算是何家的千金,但受了这些年的委屈也没离成婚,就知道何家并不支持何歆离婚。 何歆长睫扇动两下,“劳伦斯他会帮我。” 劳伦斯。 说曹操曹操到,门外有人敲门,传来劳伦斯的声音,“病人需要休息了,探视时间到。” 何歆好笑道:“你弄得像我在你这儿坐牢似的,还探视时间!” 她此时开口跟劳伦斯说话,也是很自然地用了中文。 两人显然不是第一次用中文对话了。 宋莺时琉璃似的的瞳孔忽然跳动两下,不可思议地看向何歆。 脑海里瞬间闪过的是劳伦斯刚才说的那句“初恋也是华人”。 劳伦斯是国际地位崇高的名医,为什么会无缘无故帮何歆这么大的忙? ……似乎有了解释。 何歆跟宋莺时目光相对,几秒后不由地苦笑一下,“儿媳妇,你收一收那八卦的眼神。” “妈,我是真的很好奇了。” 关于何歆的故事,一定十分精彩。 何歆面颊微微发红,配上那张姣好的面容,真的如二月枝头的桃花一样,哪里像是个当妈的样子。 “恕我无可奉告!” 宋莺时笑起来的弧度却越发加深了—— 她不追问,也没必要追问,这时候一个脸红已经胜过千言万语了。 何歆故意板着脸,对宋莺时下逐客令,“你们回去吧,接下来几天好好玩。对了,我和劳伦斯的事,你什么都不许跟商砚深说!” 宋莺时忍笑,“不说不说。” 何歆:“……” 看宋莺时的表情,她怎么这么不信呢?! 宋莺时原路返回时,一路上瞥了劳伦斯好几眼。 不知道是不是有何歆的关系,看劳伦斯越来越顺眼。 以前只把劳伦斯当成德高望重的前辈能人来尊重,但此时看他,却多了几分先前没有的东西。 导致在回到商砚深面前时,他发现了宋莺时看劳伦斯的眼神,面色瞬间变了。 等劳伦斯一走,看宋莺时还在忍不住回头看,商砚深忍不住凉着声音,开口道:“你这么盯着别的男人看做什么?” 宋莺时早就把何歆那不算认真的嘱咐给抛在脑后了。 先前对商砚深隐瞒病情是因为那件事关系重大,宋莺时很有分寸。 但现在却是“八卦事件”,当然是要跟人分享才有趣。 于是,宋莺时眼睛笑得亮晶晶的,问他,“你觉不觉得劳伦斯医生实在是很不错一个人?” 商砚深语气不变,淡淡地反问,“哪里不错?” “哪里都不错啊!名声、地位、财力、样貌、身材……” 宋莺时一一列举,却被商砚深一把打断。 声音和脸色都危险得不得了,“宋莺时,你是打算当着我的面红杏出墙?” “噗嗤”一声,宋莺时笑出了声。 宋莺时在商砚深彻底发飙之前,立即开口,“你瞎说什么呢!耳朵凑过来,我跟你说!” 两人走在路上,身高差又大,如果商砚深不主动配合放低身段,宋莺时根本凑不到他耳边。 但商砚深怎么可能配合地低头。 他淡凉地看她一眼,继续往前走。 宋莺时立马挽住商砚深的胳膊,用力将他往下压一点,“快点,不听后悔!” 商砚深的脚步被拖慢,在他自己意识过来之前,已经被宋莺时拽着偏头凑向了她那边。 宋莺时在他面前,鲜少有这样灵动撒娇的样子,勾人心软。 宋莺时凑在商砚深耳边,快速地说了几句。 商砚深听完,只是扫了她一眼,没说话。 这表现,让宋莺时八卦的热情立刻少了好几分。 没意思。 要不是实在没有合适对象,宋莺时也不想跟商砚深这种不解风情的男人聊这种八卦。 她嘟了嘟嘴,松开挽着他的手,连步伐都落后了一点。 不过,她刚松开的手很快又被人一把拉住了。 宋莺时:“干嘛?” 就算他还想再听,她也不想说了。 商砚深挑了挑眉,“你才看出来?” 这话什么意思…… 宋莺时讶然,“你别跟告诉我,你早就看出来了?” “这很难么?”商砚深哼笑一声,“你刚刚的样子,差点让我以为你瞧上了歆姨的男人,要上演伦理大片。” 宋莺时真是服了,恨不得跳起来捂他的嘴。 “你别瞎说!”宋莺时郑重地替何歆解释道,“人家歆姨跟劳伦斯只是有从前的旧情谊,他们两个目前并没有发展什么。” 要不然,何歆不就跟商鹤荣沦为一类人了么? 商砚深却不以为然,也丝毫没有像一个儿子该维护老子的样子,谴责何歆移情别恋,反而道:“夫妻一场,跟我爸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不学点他的本事也太说不过去了。” 宋莺时:真是个好儿子! 她慢悠悠地感叹道:“看来,商四少一定是继承了不少乃父风范。” 第210章 废话少问 第210章 废话少问 商砚深听出宋莺时的潜台词,似笑非笑地回敬了一句,“商太太谬赞了,这方面我还不如你。” 宋莺时:“……” 她正要说什么,商砚深的手机却响了起来。 一看来电,是商鹤荣打来的,两人各自噤声,商砚深接了起来。 两人先谈了几句何歆的病情,商砚深敷衍了过去,而后便是工作上的事。 有关于北美这边分公司的业务,商砚深在回国前曾经负责过两年,听上去像是一时半会儿谈不完的样子。 宋莺时看到前面正好有个咖啡店,便对商砚深打个手势,示意自己去那等他。 她点了两杯咖啡,挑了个座位坐下等他。 正低头看着手机,忽然感觉对面坐了个人。 这么快打完电话了? 然而,宋莺时一抬头,竟然是贺酌。 “莺时,好巧。” 宋莺时蹙起眉头,“贺酌,你跟踪我?” 贺酌长腿一翘,闻声失笑,“只是凑巧碰到而已,我还没有这么无聊。你怎么来医院了?” 这家咖啡店正好开在医院内部,如果不算来医院的人,不会走进这里。 所以同理可得,贺酌也来了医院。 但宋莺时不想问他为什么到医院来。 不管是跟踪还是偶遇,宋莺时都不想跟他打交道。 她准备走人。 恰好,宋莺时点的咖啡上来了,两杯。 贺酌挑了挑眉,“你有朋友一块儿来的?” 宋莺时也不含糊,“上次就说了我来镁国找我老公的,你真是贵人多忘事。” “哦?”贺酌像是听不出她言语里的攻击,面不改色道,“这么有缘,那我一定要见见你丈夫了。” 宋莺时盯着他看了一会儿。 她本想心平气和地在贺酌面前保持自己的高姿态。 但贺酌那若无其事的模样,总是能击破她平静的外表。 为什么他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这么自然地出现在自己面前? 宋莺时皮笑肉不笑地勾了勾唇,“这样合适吗,贺酌?我要怎么跟他介绍你呢?我那劈腿滥交的前男友? 贺酌也跟着笑了笑。 果然脸皮够厚,他甚至笑得还有两分玩味,半点不见尴尬。 “原来你还在介意这个,我是不是可以理解成,其实你也放不下我?说实话我挺高兴的,莺时,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我还总担心其实你没那么喜欢我。” 宋莺时垂下眼睫,对他的话充耳不闻,看着那两杯咖啡在考虑哪一杯看上去更烫一些。 但是想想还是作罢。 这杯咖啡要泼,早几年前就该泼了。 现在泼,待会儿别真的落个“放不下”的名头,倒恶心了自己。 于是,宋莺时淡淡扔下一句,“自作多情是病,你可以就近看个病。” 转身就要走。 然而,贺酌却一把拉住了她,“坐下聊聊吧。” “松手。” 贺酌不放,“这几天为什么不回我微信?” “人和狗语言不通。” 贺酌闻声还笑了出来,觉得宋莺时此时赌气的样子莫名有几分可爱。 “那你那天加我干什么?” 宋莺时用力甩了甩,甩不脱他的手,火气越发涌上来。 她霍地转身,“贺酌,你还要不要脸了?” “脸不要了,我只想知道你为什么同意把我加回来。” 他如此纠缠,宋莺时当即也顾不上什么风度不风度的了,直接抬起自由的那只手, 朝贺酌的脸甩去。 宋莺时的动作不算快,贺酌完全有机会躲开,但他动也没动,就受了这个巴掌。 “你……” “这是我欠你的。” 宋莺时只觉得羞辱异常,气得眼眶都红了。 贺酌欠她的,哪里是这一个耳光就能还清的。 她咬着牙,“放开我。” “莺时……”贺酌盯着这张让他魂牵梦萦的脸,从重逢时就游刃有余的表情终于剥去了外皮,露出真实的模样。 “我一直欠你一句对不起,我希望我能有……” “我来告诉你,为什么她加了你的微信。”一道低沉冷淡的男声打断了贺酌的剖白,“因为我。” 宋莺时没有回头,贺酌却倏地抬起头。 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宋莺时身后,“你……你……深、深哥……你怎么……” 宋莺时难得在贺酌脸上看到如此滑稽的表情,但她却笑不出来。 身后的脚步声走近,一只温厚的大掌搭上宋莺时的肩,另一只手直接拂开了贺酌抓着宋莺时的手。 贺酌的手指本能地抓了一把,却还是空了。 他倏地站起来,一双鹰眸盯着商砚深揽着宋莺时肩膀的手,目光发沉。 他看向商砚深,短促地笑了一声,“哥,这是怎么回事?” 商砚深微微不耐道:“废话少问。” 的确,此情此景,哪里还需要问他们两个是什么关系。 但是,关系一目了然,不代表贺酌能接受。 “你知道我跟莺时有过一段吧?” 商砚深金丝边眼镜后面的目光一挑,“我当然知道。” 他嗤笑一声,嘲讽道:“我还知道,你跟我老婆那段过家家的关系里,最刺激的桥段也就是你跟别人睡觉的戏码——怎么,这很值得一提吗?” 贺酌的面色微微变了。 他背叛了宋莺时这件事,无论宋莺时说几次、骂多狠,他都不介意。 但是从商砚深口里说出来,却完全不一样。 就凭商砚深开口就能叫宋莺时“老婆”,就比贺酌跟宋莺时那段露水一样短暂清澈的恋情要高了不知道几级。 明明贺酌是先来的那个人,却商砚深此时透露出那股“你也配”的气息压得喘不过气来。 贺酌好一会儿,才哑着嗓子道:“我接受不了……” 商砚深没好语气,“我还用你接受?” 贺酌直勾勾地盯着他,“只要我们一天是亲戚,面上总得过得去吧?” “这么说,你还打算跟我对着干了。”商砚深没什么意味地勾了勾唇。 那笑容里带着轻蔑,宋莺时在一旁看得很清楚。 贺酌是商砚深生母那边的亲戚。 一个非常平民的家族。 最“煊赫”的事,也就是商砚深的生母给商鹤荣生了两个儿子,但没等到商砚深生母带着这两个儿子光宗耀祖,她就跟另一个儿子一起,在一场意外中双双去世了。 关于这段过往,宋莺时只有一点模糊的概念。 而这之后的事,就是商砚深被接回商家了。 他一跃成为天之骄子,贺酌当然没有能力跟商砚深抗衡。 说得更残酷一点,这一门穷亲戚,他商砚深如果不想认,就像扔掉一件不体面的旧衣服那样简单。 第211章 你想分手 第211章 你想分手 贺酌面色铁青,目光在宋莺时和商砚深之间转来转去,显然是到现在还无法完全相信这个事实。 这是宋莺时想达到的效果。 但心情却没有想象中那么痛快。 她只是不想再看到贺酌了,便扯了扯商砚深的衣服,“砚深,我们走吧。” 商砚深没说什么,跟着她转身就要走。 贺酌在身后叫了商砚深的名字,“我有话要跟你说。” “我没什么要跟你说的了。”商砚深淡淡瞥他一眼,“你自己现在都一团糟乱事,就不要管我们家的事了。” 说完,带着宋莺时头也不回地走了。 留下贺酌在原地待了很久,直到面前的咖啡放凉了,他才走了出去。 贺酌搭电梯上了15楼,妇科病房。 在一间病房门外,整理了一下呼吸,才走进去。 病床上躺着一个单薄的人影,在听到开门声时就睁开了假寐的双眼,“阿酌。” 那道细微的声音,却对贺酌充满了依赖。 “嗯。”贺酌走过去,“新月,今天好点没有?” 叶新月是个瘦弱苍白的女人。 通常,这样的女人要比那些明艳大方的女人更容易引起男人的恻隐之心。 只要有五分姿色就够了。 叶新月摇摇头,很快又点点头,“好、好多了……” 一听语气就很勉强,像是特意要宽贺酌的心。 通常在这种时候,贺酌都会把人抱到怀里心疼一番,但今天显得有几分心不在焉。 叶新月叫了他好几声,他才反应过来,“嗯?怎么了? 叶新月柳眉轻蹙,“阿酌,你怎么了,看起来好像有心事。” “没有。” 但贺酌回答得太快,叶新月本来就是多愁善感心思重的,立刻眼泪就倏地下来了。 “你是不是不想看到我?我拖累你了……我这副身体,连我自己都恶心,更别说你了。阿酌,出了这种事,如果你想跟我分手,我不会怪你……” 自从出事后,类似的话叶新月来来回回说了无数次。 就算再有耐心的男人,大概也没有哄人的耐心了。 更何况,贺酌从来不是一个有耐心的人。 他仅剩的那点耐心,就是在叶新月哭哭啼啼的时候,没有粗暴地打断他。 叶新月哭累了,看到面前这个板着一张脸不说话的男人,内心惴惴的,十分不安。 她一直相信,贺酌不是那种因为她被人玷污了就会嫌弃她的人。 之所以总是哭哭啼啼地说这些,其实只不过是一个女人想要讨得男人怜惜的手段。 毕竟,叶新月会遭受这些,是因为贺酌。 他会心疼的。 但今天的贺酌,始终都在漫不经心,不知道在想什么——让叶新月十分不安。 “阿酌,是不是商朗儿又去骚扰你了?” 听到商朗儿的名字,贺酌的面色有几分改变。 他差点忘记了,商朗儿对叶新月做了那么恶劣的事。 先前,商砚深还帮着商朗儿,限制了贺酌回国。 贺酌原先打算,见到商砚深的第一面就要让他给个公道。 但今天偶然撞见商砚深跟宋莺时的事,贺酌整个人都不好了,完全想不到别的任何事情。 “不,商朗儿没找我。”贺酌站起来,喃喃道,“但我得去找他。” 第212章 助纣为虐 第212章 助纣为虐 贺酌心里想的是商砚深,但这个“他”,落到叶新月耳朵里,却是贺酌要去找商朗儿。 叶新月嗫喏道:“阿酌……你去找她做什么?” “有点事,刚才忘记跟他说了。” 贺酌只囫囵地说了这么一句,并没有说具体的事。 叶新月不知道他跟商砚深的关系,现在说起来还得长篇大论地解释。 最重要的是,叶新月一旦知道商砚深,势必早晚又会跟宋莺时产生关联。 贺酌不想再让她们两个遇到。 但他内心里不想承认,到底是因为不想让叶新月再遭受打击,还是不想让宋莺时想到那段伤心的往事。 贺酌匆匆来,匆匆走,叶新月看着他长腿大步离开,头也没回,眼泪一串一串地滑落下来。 贺酌走出医院,便试图联系商砚深。 商砚深正开车,看到来电人时先楞了一下,而后偏头看了宋莺时一眼。 宋莺时从刚刚就没有开口说话,但对于商砚深的眼神却非常敏感。 “怎么了?” 商砚深问她,“你把贺酌删了?” 宋莺时摇摇头,“没有。” 刚才大家都已经把话说开了,没必要再删除他了。 而后,宋莺时就看清了商砚深手机上的名字。 商砚深若有所指地说道:“我还当你把他删了。” 毕竟贺酌刚才已经知道了他们两个之间的关系,以贺酌对宋莺时的纠缠程度,如果他有事找他们两口子,应该也是先找宋莺时。 但他却先打给了商砚深。 商砚深现在烦他烦得要命,所以没有接他的电话。 电话响到自动挂断。 商砚深料想贺酌应该不会有什么重要的事,他们之间的联络本来也是以年为单位的。 果不其然,商砚深没有接这通电话,贺酌也没有再打来。 回到住处,商砚深二人收拾起第二天出去玩要带的东西,彼此很有默契,没有再提到贺酌。 然而,商朗儿却从下午开始都没有回来,直到第二天。 她如果搬回学校去住了,至少会知会一声,不会悄无声息地离开。 商砚深打给商朗儿的学校宿舍,一问,果然商朗儿并未回校。 那就只剩下一个可能,她出去玩嗨了,所以夜不归宿。 商朗儿本人的手机无人接听,商砚深二人也不清楚商朗儿在这边那些狐朋狗友的联络方式。 直到最后一通电话打过去,如果再找不到人,商砚深就打算报警了——这次竟然打通了。 而且巧的是,接电话的竟然是警方。 双方一沟通,商砚深的面色越来越黑沉,整个人散发着寒冰一般的冷意。 挂断电话后,两人对视一眼。 宋莺时听商砚深跟电话那边的沟通,心里也不放心,“我跟你一起去。” 商砚深拒绝了,“你在家休息,我先把朗儿的事处理了,我们下午再出发。” 宋莺时摇摇头,现在能不能出去玩都是其次了,商朗儿的事听起来这么严重,她关心何歆,爱屋及乌,自然不可能放心得下。 虽然商砚深没有说商朗儿是怎么被人起诉关押的,但能让商砚深露出这么严肃的表情,肯定不是小事。 商砚深却很强势地做了决定,“不用了,我一个人去就行了。” 宋莺时本来也不是必须要一块儿去,商砚深肯定会处理好这件事。 不过她来镁国的这段时间,商砚深能带上她的时候都会带在身边,颇有些如胶似漆的状态。 所以她觉得他的反应有点反常。 不过宋莺时并没有多说什么。 商砚深一个人去了,原先说好下午回来,两人再出发去往麦克诺玛,但商砚深也没有按时回来,直到晚饭时间都过了他才回来。 宋莺时已经先行吃过饭,坐在客厅里等他。 一见他回来,就问事情处理得怎么样了。 商砚深摇摇头,“饿了,有吃的么?” 宋莺时让厨房准备吃的,自己给商砚深倒了杯水,挨着他坐下。 “你倒是说啊,朗儿呢,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没有把她保释出来吗?” 商砚深:“有点棘手。在里面蹲几天也好,让她长长教训。” 他也没想到,贺酌在被他限制回国的那段时间里,一直也没放弃努力。 当时那些对叶新月下手的小混混,被贺酌逮住了好几个。 他报警立案,而且毫不容情地将“主谋”商朗儿也一并给告了。 如果这事发生在国内,商砚深处理起来会轻省许多,但这毕竟在境外。 有些事不是这么容易用金钱解决的。 最主要的是,这起案件的另一头是贺酌。 商砚深再怎么与贺酌有冲突,但他们也是血肉至亲。 先前为了商朗儿,商砚深已经打压过贺酌一次了。 贺酌这次“大义灭亲”,未必不是打压后的反弹。 所以,商砚深还是决定先找贺酌,最好的解决办法还是私下里达成和解,贺酌撤诉。 但这些事,商砚深暂时不想让宋莺时知道。 宋莺时完全不知道商朗儿做过什么,但还是冷静说道:“商大小姐娇生惯养,你让她在里面关几天,她不得疯了?” “这丫头做事越来越出格,难道不该教训?” 宋莺时当然好奇,“她到底做什么出格的事了?” “不是什么好事,别问了。” 商砚深避而不答的态度,让宋莺时也有些不高兴,“是不能让人知道,还是不能让我知道?” 这会让人有一种被排除在外,当成外人的感觉。 商砚深看她一眼。 女人有时候就是这样敏锐的动物。 他如果让宋莺时知道商朗儿做了什么,叶新月那个受害者就瞒不住了。 商砚深不确定宋莺时会觉得痛快还是添堵,但是保险起见,他当然不愿意让宋莺时知晓这件事。 但凡与贺酌有关的人或事,能别出现就别出现。 但宋莺时这道“送命题”也不能不答,于是商砚深把事件说了,只隐去了受害者。 宋莺时听完,大皱其眉,“朗儿怎么能这样做!她自己也是女孩子,竟然会想出这么阴毒的招数!” 商砚深也没有护短,“所以我说应该关她几天,现在赞成了?” “岂止是关几天!”宋莺时气得连手里的水果都不吃了。 先前因为商朗儿的胡闹,害得邓柠被牵连其中,摔断了自己的腿,再也站不起来。 可那件事害不是商朗儿主观上故意犯罪,这次却是明晃晃地害人。 宋莺时越想越气,干脆连商砚深都气上了,“你居然还助纣为虐!商朗儿犯了这样的事,你还包庇她!” 商砚深直言,“我倒是想让她蹲几年长长记性,但歆姨还有我爸那边……” 他摊了摊手,尽在不言中。 商鹤荣和何歆当然不可能然给宝贝女儿真的伏法。 宋莺时颓然,不知道心里在难受什么,“那受害人呢?你怎么补偿人家的?” 第213章 助纣为虐 第213章 助纣为虐 商砚深目光一沉,看向她。 宋莺时正义愤填膺着,等不到他的回答,忍不住搡了他一下,“说啊。” 商砚深反手抓住宋莺时的手腕,稍一用力,宋莺时整个人就坐到了他怀里。 宋莺时没有配合的心情,不过挣不脱,也就随他去了。 商砚深一手搂着她的腰,一手把玩着宋莺时的手指,不答反问,“你怎么突然对不相关的人这么关心?” “我关心不相关的人?”宋莺时气咻咻的,“我是看不惯商朗儿的为人行事!商砚深,难道你们要一辈子给她保驾护航,一直包庇她?就不怕她哪天闯下滔天大祸,到了任何人都没法拯救的地步?” 宋莺时之所以会这样真情实感地动怒,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邓柠。 她比谁都清楚,邓柠是怎么从一个正常的女孩子成了今天这个偏激无理的样子。 始作俑者就是商朗儿。 可邓柠替商朗儿承受了原本应该属于她的痛苦,毁了自己的人生,而商朗儿在这个期间在做什么? 她一路过得花团锦簇,做事却越发乖戾狠辣、丧心病狂! 商砚深大概也想到宋莺时在气什么,抚了两把她的背,“好了,别气了,受害人那边我已经派人去安顿过了。” 宋莺时实在听不得商砚深这样轻描淡写的态度,冷冷讽刺道:“哦,给钱摆平了?” 商砚深大概也能明白宋莺时到底在为谁不平,所以没又多说什么,只冷静地看着她。 宋莺时却摇头失望,“你们有钱人大概以为金钱就能摆平一切。商朗儿横刀夺爱不成,就去对人家女孩子下手,这种强盗行径,难道不是被惯出来的?我想,事发到今天,她连一句抱歉都没对他们说过吧?” 宋莺时到现在才知道商朗儿这小半年来躲在国内的真正原因,止不住地心底发寒。 商家千金犯了事害了人,自己拍拍屁股回国躲祸了,吃喝玩乐过得比谁都潇洒。 可谁知道受害人过的是什么日子! 就算是素未谋面的陌生人,宋莺时都忍不住替他们骂一句,“人渣,败类!” 商砚深微微皱了皱眉头,“说的什么话。” 一般人说点脏话也就是算了,但宋莺时顶着这样一张脸骂人,任谁都会觉得暴殄天物,十分违和。 宋莺时眉头一挑,只觉得商砚深还在替商朗儿说话,不由得越发愠怒。 她撑着桌子想要站起来。 两人都这么针锋相对了,哪里还适合这样亲昵地抱着坐在一起? “我跟你们姓商的没什么好说的,放开我!” 商砚深自然没有松手,“不要一竿子打翻一船人,朗儿犯混帐的时候,我人在国内,什么都不清楚。” “可你现在难道不是在姑息纵容她?” 商砚深神色不变,甚至带着几分请教,“依你之见,这件事我应该怎么解决?” 宋莺时清凌凌的目光看着他,一字一句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商朗儿自己做了什么,就承担什么,这些道理难道你不懂吗,你只是不肯这么做而已!” 商砚深没有说话,正好这时厨房做好了吃的送上来。 宋莺时趁着这个时候从他腿上站起来,脱身走开。 商砚深很快吃完了上楼,洗完澡去找宋莺时。 宋莺时已经躺在床上了。 原本今天顺利的话,他们此刻应该已经住在俄勒冈州最漂亮的酒店,看过了壮阔的大瀑布,也许正在甜蜜互动。 但此时…… 宋莺时并没有睡着,她只是在听到商砚深的脚步声后闭上眼睛假寐。 商砚深当然也看出了宋莺时在装睡,他躺到自己那侧,床垫有一点下陷。 接着,传来关灯的声音。 宋莺时的心里空荡荡的,已经在思考自己是不是应该买机票回国了。 她还没想清楚,就感觉一条手臂伸过来,揽住了她。 商砚深想要将人揽进怀中,但宋莺时蓦地睁开眼,一把将他的手推开。 商砚深的声音在黑暗里似在叹息,“你这是做什么?” 宋莺时用沉默表明自己的态度。 商砚深:“你总不能因为别人的差错,就来惩罚我。” 宋莺时终究没忍住,还是开了口,“你助纣为虐,难道没有错?” 商砚深吸气的声音稍稍重了一点,而后才淡淡道:“好,那我不管朗儿,你有没有想过,这边的执法部门会联系她母亲还是父亲?” 何歆还在住院,至于商鹤荣…… 宋莺时皱起眉头。 如果因为商朗儿的事,商鹤荣再次飞到镁国来,何歆怎么办? 事情又会进入另一种复杂中。 宋莺时觉得头隐隐发疼,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要跑来镁国。 她如果不知道这些事也就算了,但现在除了添堵就是添堵。 她来镁国明明是为了躲开国内的烦心事,没想到还多了一桩。 商砚深感觉到宋莺时这边低落的情绪,出声哄道:“商朗儿的事,我交给镁国这边的下属去办,明天下午我们就出发。” 宋莺时完全没有了出去游玩的心情。 “你帮我订张机票吧,我想回国了。” 她跟薄旷的那个视频风波,至少现在表面上已经风平浪静。 就算她不相信商砚深办事的手段,也该相信网民的记忆。 现在的信息每天更迭如此之快,每天都有说不清的新鲜事发生,很容易就将他们的事覆盖掉了。 商砚深当然不可能同意,“说好一起回国。” 他们在这边已经待了一周,剩下一周原本是留给两人出行的。 “没心情了。”宋莺时意兴阑珊道。 商砚深的语气发沉,“为什么?这件事本就与你无关,怎么就让你这么在意。” “与我无关……”宋莺时冷笑一声,“你会觉得与你无关吗?你当然不会。因为你们都是商家人,属于同一个利益共同体,所以你一定会帮她。” “那我呢?抛开别的一切不谈,难道我是商家的外人,怎么就与我无关了?” 商砚深大概也被宋莺时一直冷嘲热讽的态度惹着了,语气添了几分不耐。 “你不是外人。所以你也拿出一点自己人的样子来。”商砚深顿了顿,“我知道你嫉恶如仇,不要求你站到商朗儿这边来。但你大可以放过自己,看不惯又改变不了的事,你可以置身事外,嗯?” 第214章 苍天有眼 第214章 苍天有眼 好一个置身事外。 商砚深这句话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 让她看清楚两点。 第一,她是商家的人,不要胳膊肘往外拐,去心疼外人。 第二,她就算看不惯一切,但没有力量去改变,唯一能做的就是什么也不要管,置身事外。 宋莺时有好一会儿没说话,久到商砚深都要以为她想通了。 她才开了口,“商砚深,这趟出来也并不是没有收获的。至少我跟你之间确实增进了了解,我现在知道了三观不合有多要命。” 这句话说完,宋莺时打定主意不再跟他说话。 在两人的沉默中,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第二天醒来,商砚深已经不在家里。 有了昨天的事,宋莺时压根想都不用想,就猜到他去了哪里。 他说今天下午出发去俄勒冈州,那现在肯定是去安排下属跟进商朗儿的事。 宋莺时整个人被不知哪里涌起的那股意气笼罩,早餐都不吃了,也跟着出门。 昨天商砚深在打电话的时候,宋莺时听到过商朗儿被拘留的地址。 于是她出门,打了个车就过去了。 果然,她在那个警局对面看到了商砚深在这边常开的那辆车。 宋莺时进不去,就在商砚深的车边站着等人。 没想到还没等到商砚深出来,就先远远看到了贺酌。 真是见了鬼了! 去医院偶遇,来警局还是偶遇。 如果不是贺酌刻意跟踪的,宋莺时都要怀疑镁国的风水太邪气了,怎么老把自己跟这个冤家往一起凑堆。 宋莺时站在马路对面,在看到贺酌的第一眼就偏过了身子,不想让他看到自己。 但马路对面的贺酌显然没有空闲来发现她——因为他在跟人动手。 在警局门口动手,一般人做不出这样的事。 那阵喧嚣过后,宋莺时听到马路对面安静下来了,以为所有人都被抓进去了,便回头看了看。 没想到这一眼,就跟对面的贺酌眼神撞上了。 贺酌原本正坐在台阶上休息,在看到宋莺时的第一眼,他目光深深地坠下去,而后就站了起来。 如果转身就跑未免显得太孬了,宋莺时没有躲避,站在原地不动。 反正她不心虚。 贺酌走过来,目光一直没有挪动一直看着她。 “跟商砚深一起来的?” 宋莺时发现他把“哥”换成了全名,意兴阑珊地勾了勾唇,问道:“你怎么没被抓进去?” 贺酌一听到宋莺时说这句话的语气,就知道商砚深一定没把叶新月受辱的事告诉过她。 不然宋莺时不可能是这样平静的态度。 贺酌没什么意味地笑了一下,拍拍身上因为打架留下的尘土,“因为老子是正义之师。” 这句话平静中带着桀骜的戾气,让贺酌有了几分当年的模样。 宋莺时只微微晃了一瞬间的神,就回过身来。 她没说什么,只扯了扯唇角。 贺酌看出她有几分嘲讽的意思,心底发凉,忍不住问道:“这次,你还是支持商砚深?” 宋莺时感觉有哪里不对,皱眉问道:“你什么意思?” 贺酌看到宋莺时站在商砚深的车边,自然就默认她是跟商砚深一起来的。 既然一起来,那她肯定知道商朗儿做了什么。 贺酌一瞬间心中百味陈杂。 他跟叶新月的事,让他在面对宋莺时的时候永远都怀有愧疚。 但是一码归一码,他们两个对不起的人是宋莺时——商朗儿对叶新月做的事太无良太恶劣,简直突破了做人的底线。 贺酌无论如何也不能放过她。 他深邃的目光中涌动着复杂的情绪,好半晌才道:“算了,我不该问你这个问题。你比任何人都有资格看我们倒霉。” 宋莺时心里的不对劲越来越重,她忍不住继续问道:“贺酌,你要说就把话说清楚。什么叫你们倒霉?” 你们,指的是谁? 谁知,贺酌的声音蓦地抬高一点,“你又是什么意思?难道我跟新月还不够倒霉的?一个千金大小姐商朗儿看上我,我就要感恩戴德俯首称臣?新月只不过是不肯跟我分手,她就要找人把新月给……” 宋莺时从贺酌的义愤填膺中终于把所有的信息串了起来! 彷佛一个惊雷打在她头顶。 竟然是贺酌! 商朗儿求而不得的那个男人,竟然是贺酌! 而被她找人糟蹋了的……竟然是叶新月…… 从昨天知晓商朗儿的恶行后,宋莺时就没平静过。 但所有不平静,都在此刻达到了巅峰。 宋莺时面上的震惊实在太明显了,贺酌的眉头也慢慢皱起来,“你,为什么不说话?” “我不知道……是你们。” 贺酌顿时也失语。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问道:“知道了受害人是我,会影响你对这件事的态度吗?” 他的语气里,竟然有几分忐忑和期许。 ——他刚刚误会宋莺时支持商砚深的做法,现在这么问,竟然是探听宋莺时是不是会为了他而反对商砚深。 真可笑。 宋莺时看了他一会儿,唇角浮起一抹弧度,“当然会影响。” 没等贺酌露出喜色,她就残忍地直言相告,“我不怕告诉你,在遇到你之前,我非常同情被商朗儿害了的那对男女。甚至不惜跟商砚深吵架——但是现在知道那两个人是你们,贺酌,你觉得我难道不会叹一句苍天有眼?” 贺酌的面色陡然一变。 原先准备露出的表情僵住,渐渐的被一种浮现出来的戾气所替代。 宋莺时当然知道自己这句话说出来,是在他的伤口上撒盐。 其实她内心未必是这样想的——她没那么是非不分。 叶新月第三者插足当然可恨,但是不代表商朗儿可以对她做这些事——再说商朗儿的初衷也不是为她宋莺时出气的。 但是,不这样想,她却可以这样说。 看到贺酌变色,实在太痛快了! 宋莺时有了意外的收获,不打算在警局门口等商砚深了,转身就要走。 谁知,身后袭来一股力道,在宋莺时反应过来之前,就被贺酌用力地压在了身后的车身上。 发出了巨大的声响。 宋莺时后背撞得好疼,控制不住地发出痛呼,眼底泛起了泪意。 贺酌寒着脸,逼近过来。 第215章 真是混账 第215章 真是混账 宋莺时没想到他会不打一声招呼就靠过来。 凭借着本能,立刻偏开了头。 贺酌突兀地笑了一声,带着几分戾气,像是咬着牙发出的声音。 他确实是忘不了她,但也还不至于做出当街轻薄她的事。 只不过是她那种永远无法靠近的敌对态度惹怒了他。 贺酌伸手,将宋莺时的脸扭回来面对自己。 宋莺时皱眉,想要伸手去掰,却被贺酌的另一只手抓着她两条细瘦的手腕,按到头顶。 他再迫近一点,宋莺时受不了地开口,“滚开!你要干什么!” “莺时……”贺酌叫了她一声,又停下来。 舌尖顶了顶侧颊的伤处,似乎在缓解情绪,而后才接着说道,“当年的事,是我跟叶新月对不起你。” “知道就好。”宋莺时冷声道,“你放开我,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 “有。我有话要跟你说。”贺酌又是一阵停顿。 宋莺时半点也不想听他说什么,又用力挣扎了起来。 贺酌才又吐出一句,“但是那件事,并不是我主动做的……莺时,我被人暗算了。” 一个男人,要在这种事上承认自己是因为着了别人的道才跟另一个女人睡了,并不是一件光荣的事。 当年,贺酌不是没想过要实话告诉她。 但事情发生得太突然,宋莺时那样清高自矜的女人,在事发后压根没有再给他接近自己的机会。 当时她还是宋家千金,她如果真的不愿意让贺酌接近他,有的是能力办到。 阶级差距让贺酌的自尊和自卑爆发到了极致,加上他压根找不出暗算自己的人,又被叶新月缠得厉害,后来也就破罐破摔,半推半就,认了那一遭。 分手后,他封闭了自己,全身心投入学习当中国,按部就班地出国、就业,在镁国扎稳了脚跟。 这辈子,他原本以为不会再见宋莺时,她只会成为内心永远的月光和遗憾。 但没想到会陷入这样一个命运的玩笑。 宋莺时听完他的话,彷佛也像是听到了什么可笑的玩笑一样。 她的唇勾起一个嘲讽至极的弧度,明知道接下来不会有什么好听的话,贺酌还是移不开目光地盯着她。 “贺酌,编出这么可笑的借口,是想先在我这儿洗白,然后让我同情你们,利用我对付商家兄妹?”宋莺时简直要笑出声,“你觉得我会信?再说你以为你算我什么人,我会抛开自己的丈夫,站到你这一边来?” 距离知道她和商砚深关系已经过了好几天,“丈夫”这个词还是让贺酌目光发沉发暗。 他连呼吸都重了几分,“你信不信不要紧,但姓商的他不是什么好东西!我现在怀疑他那个时候就心怀不轨。甚至我和新月的那件事……砰!” 贺酌一句话没说完,被横生过来的一记拳头给打偏了。 他整个人猝不及防失了支撑的力道,下一秒差点压到宋莺时身上来。 宋莺时双手刚获得自由,只勉强挡到自己胸前,缓冲了一下他的力道。 不过身后的巨大力道将贺酌后领一拽,宋莺时身前就一轻。 贺酌被甩出去几步,而后,又是一阵令人牙酸的拳头揍在肉上的声音。 贺酌刚刚才跟人动过手,凶性未散,等看清了来人是商砚深之后,那股被压抑太久的戾气突然就爆发出来。 挥着拳头就朝商砚深招呼过去。 宋莺时心头一紧,商砚深这些年养尊处优,不一定能打得过摸爬滚打的贺酌。 眼看着两人你来我往的,都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商砚深在国内的时候,好歹还自矜身份,很少会亲自下场打架,但出了国没有那么多人认识他,竟然连跟人当街打架的事都做出来了。 ——看起来好像还是因为她。 宋莺时听到警局门口有了点动静,有几名穿制服的貌似要朝这边过来。 差点都忘了这里是什么地方! 宋莺时连忙喊了两声,让他们不要打了。 但那对表兄弟像是杀红了眼,竟然没人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宋莺时可不想看到他们因为打架被弄进去。 到时候还不是要她来捞人! 恰好这时贺酌一手勒着商砚深的脖子,另一边手肘重重地朝他胸口砸去。 宋莺时心里一紧,在自己意识过来之前就冲了上去,“不要!” 贺酌被商砚深挡住了视线,没有立即看到宋莺时。 商砚深先看到他了,原本要将贺酌过肩摔的动作一顿,还没来得及出声,贺酌的手肘已经重重地撞在了宋莺时的肩膀上。 “啊!” “砰!” 随着宋莺时的痛呼落下,贺酌也被商砚深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宋莺时抱着肩膀,剧烈的疼痛让生理性的泪水汹涌而下。 商砚深黑着脸踹了贺酌一脚,将宋莺时拉过来,低声问道:“我看看,怎么样了!” 宋莺时昨晚还跟他冷战,此时此刻并不想理他。 掉着眼泪把脸转到另一侧。 而贺酌也已经从地上爬起来,情切地问她,“莺时,你怎么样了,我伤到你了吗?” 这一个两个,她都不想理。 眼看着那群警察跑过来,宋莺时想也不想扭头就走。 把他们都抓起来好了! 她眼不见心不烦,今天就回国去! 两人自然都想追上来,但警察已经赶到,拦住他们,要带他们回去做笔录。 商砚深与贺酌都是务实的人,当机立断朝警察表明身份,称他们是兄弟,没有斗殴的性质,只是切磋两把。 等他们解释清楚后,宋莺时早就已经拦了车离开了。 商砚深一言不发就要开车追上去。 “等等!”贺酌寒着嗓子叫住了他。 商砚深充耳不闻,拉开车门就准备走。 “商砚深,你站住!”贺酌脱口道,“叶新月和我那件事,是不是你谋划的?” 商砚深扶着车把手的动作停了一下,手背因为用力而筋骨分明。 因为他的沉默,贺酌只当他是默认了。 刚刚平息下去的火气又涌上来,一抓商砚深的肩要把他拧过身来。 但商砚深压根没让他碰到自己,一把拍开贺酌的手,偏头冷冷一凝,“你在说什么胡话?” 胡话? 贺酌越发笃定了三分,一字一顿地开口,“你到底是什么时候看上宋莺时的?她那时候是你兄弟的女朋友,你都能对她起意,商砚深,你真他妈是个混账!” 第216章 你撞死我 第216章 你撞死我 面对贺酌的怒火滔天,商砚深这边却如同一渊深潭,没有一丝起伏。 商砚深冷笑一声,“你能像个男人一样敢作敢当吗?你自己睡别的女人,现在把责任往外一推,你就是忠贞不二了?” “你也别管我什么时候看上她的,现在她是我老婆,光明正大想撬我墙角的人是你吧?” 贺酌看着他完全是一副胜利者的姿态,后槽牙紧了又紧。 “这么说,你是承认叶新月是你害我?” 商砚深却没有上套,只淡淡道,“我没你想得这么闲。” 但他现在说什么,贺酌已经完全不信了,一心认定了商砚深那时想要横刀夺爱,就用了这么卑鄙的手段暗算自己。 他怒骂道:“你他妈真卑鄙!无耻小人!” 商砚深重重地将他搡到一边,“让开。” 骂完就自己上车,锁上了车门。 车子发动,刚滑出去,就见贺酌的身形一闪,不要命似的拦到了车前。 商砚深一个急刹,堪堪停下,咒骂了一声,“你找死!” “下来!”贺酌一副誓不甘休的样子。 商砚深却记挂着宋莺时的伤,不耐地朝他说道:“找死滚远点!” 贺酌不让开,在车前站得笔直,与他对峙。 商砚深一个利落的倒车,车子向后滑了十几米,打算绕开他。 没想到,贺酌忽然说了一句,“有本事你就撞死我!反正你也不是第一次杀害自家兄弟了。” 明明是白天喧嚣的街道,但两人之间仿佛被扔进了万古冰层。 气氛冷得像是要结成冰。 直到这份冻死人的冰冷被猛然轰响的引擎声打破。 商砚深竟然一脚踩下油门,那辆高大的suv如同猛兽一般冲了出去,直直地朝着贺酌而去。 商砚深面无表情,连眼睛也不眨一下,好像前面并没有站着人一样冲了过去。 贺酌也一直挺直地站在原地不动。 时间和空间都被无限地拉长,好像隔出了另一个世界。 就在须臾之间,商砚深的车子在下一秒就要撞上贺酌的腿了,贺酌才控制不住本能地向后倾倒一步。 而商砚深也在下一秒打了方向盘,擦着贺酌的膝盖过去。 贺酌不知是真的被碰到了还是腿软,最终被带得踉跄了一下,差点要摔倒。 等他站直了身体,商砚深的车子 已经扬长而去。 宋莺时打的车回到住处时,却看到商砚深的suv已经停在花园里。 他竟然比她先到家? 商砚深站在车边抽烟,宋莺时没走过去的时候,远远看着,心神却不受控制地凛了一下。 商砚深半垂着眼,目光低低垂落只看着自己身前的方寸之地。 看不清表情,但他周身那如同坟场一般的气场却很吓人。 刚刚跟贺酌打架的时候,他都没有这样。 宋莺时犹豫的竟然不敢上前。 不过,商砚深却听到了她的脚步声,已经抬眼看了过来。 他的表情与往常并没有什么不同,在看到宋莺时的那一刻也如常出声,“过来。” 宋莺时垂下头,当作没听到他的话语,低头就走了过去。 在经过商砚深的时候,因为目光一直看着地面,她突然发现,他身前竟然丢了好几个烟头。 他到底在这里站了多久? 宋莺时从打上车到回家,一分钟都没在外面耽搁。 而商砚深明明回来得比她晚,为什么能提前这么久到家? 如果放在之前,她一定会质问商砚深是飙了多少迈回来的,要不要命了。 但是现在她不想主动跟姓商的说话。 反正他已经好好地站在这里了,飙车超速就随他去好了。 宋莺时刚走过去,就有一只脚挡在她离开的路上,紧接着,一给结实宽阔的肩膀挡了过来。 宋莺时为了不“投怀送抱”,只好停了下来,抬头看向他。 商砚深问道:“肩膀怎么样了?” 宋莺时疼了一路,到现在挨打的那半边都还蜷得低一些。 商砚深等不到她的回答,“让家庭医生过来看一看。” 宋莺时冷淡地回道:“不用了,我休息一下就好。” 说完,她绕开商砚深上了楼。 今天的事实在出乎她意料之外。 她跟去警局明明是为了去找商砚深兴师问罪的,可没想到事情竟然这么巧,被商朗儿坑害了的人竟然是贺酌和叶新月。 宋莺时现在已经分不清,该拿什么态度来看待这件事。 她不可能因为受害人是叶新月,就赞成商朗儿这种不择手段的下作行为。 但如果继续因为这件事而跟商砚深据理力争,她又觉得为了叶新月不值得。 矛盾得要命。 她窝在沙发里,看着房间里几个行李箱,目光发怔。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拿出手机,这次真的在搜机票。 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商朗儿搅出来的这团乱麻,不如就离开这个暴风眼,接下来商砚深要做什么,她不过问心就不会烦了。 商砚深拿着跌打药酒进来的时候,宋莺时头也没抬一下。 他从高处看到她的手机页面,目光顿了顿,而后伸手将她的手机拿到一边。 “还给我!” “你要做什么?” “我要回国。我不想继续在这里待下去了。” “为什么?” 宋莺时:“你知道为什么。” “我说过,朗儿的事我会让底下人去处理。” 宋莺时摇摇头,“关于她的事,你不要再在我面前提起来,我不想听。” 商砚深不搭腔,伸手将她外面的开衫剥开,露出她受伤那边肩膀。 白皙平直的肩膀,果然有了青紫的於痕。 “看来接下来去玩,你也不能下水了。” 他倒了药酒出来,正打算亲自给她揉,宋莺时却道:“我跟你说了,我要回国。” “就因为贺酌?”商砚深面上的平静终于被打破,“为了这么个不相干的人,就改变我们计划了这么久的事。” 当然不是因为贺酌。 或者说,不止是因为他。 是商朗儿、贺酌还有叶新月三个人将她的兴致搅了个透,“我没心情玩了。” “去了就会有心情。” “商砚深,你能不能不要逼我?” 商砚深抬起宋莺时的下巴,两人对视。 看着她眼底的复杂情绪,商砚深脑海里浮现起刚刚在街边她看向贺酌的眼神。 搭在她伤处的手蓦然加重了力气。 “疼!”宋莺时哀哀地叫了两声,想从他手底下逃脱。 但淤血就是要揉散才会好。 商砚深的力道本来就大,等他停手的时候,宋莺时额上已经沁出了冷汗,眼底也有泪光,“你故意把气撒在我身上!” 第217章 你给我洗 第217章 你给我洗 到底是商砚深故意撒气还是某人借题发挥,看各人表情就知道了。 商砚深没有点破她,先转身去了洗手间把手洗干净。 出来时看到宋莺时还是沉着小脸,坐在那里生闷气。 他走过去,站在宋莺时面前,说道:“下次看到别人动手就躲远点,别犯傻冲上去。” 他不提醒还好,一提醒宋莺时又想起来自己是为什么要冲上去的。 她瞪他一眼,“还不是你技不如人,差点就要挨打了。” “给你个机会重新说。”商砚深平淡的语气听出几分不快。 哪个男人在为女人动手的时候,想听到这样的评价? 如果不是宋莺时突然冲上来,那个时候的贺酌应该已经躺在地上了。 不过,商砚深也没有真正动气,至少她是因为担心自己“挨打”才冲上来的。 宋莺时屁股挪腾一下,转了个方向不看他,又要去摸自己的手机。 商砚深随手一拨,将她的手机拨远点,就在放手机那个位置坐下来。 宋莺时的手来不及收回,正好搭到他腿上。 她要往回收手,却被商砚深的大掌按住了。 “以后离他贺酌一点。” 一想到他从警局出来时,贺酌那几乎要凑到她面前的距离,商砚深就一阵暗火。 “那就让我回国,我离他远远的。” 商砚深眯了眯眼,“你到底是想离他远,还是离我远一点?” 宋莺时没好气道:“你们两个我现在都不想见到。” 话虽如此,不过在她心里,对商砚深的情绪,是因为被商朗儿的所作所为膈应到了,而贺酌却是她内心真正不想见到的人。 前者是赌气,后者是厌恶,程度不一样。 但她这句话出来,听上去却很“一视同仁”,商砚深脸色变沉,“就那种货色,你拿来跟我相提并论。” 宋莺时:“是你自己要跟他比。” 商砚深哼笑一声,“他有资格跟我比,还真要谢谢我老婆跟他谈了场恋爱。” 宋莺时从他话里听出了阴阳怪气。 不仅是在贬低贺酌那么简单,还要嘲讽到她。 “你要这么说起来,当年是我先跟贺酌谈恋爱,谁能想到后来还能嫁给你呢?”宋莺时自嘲一笑,“是我们两个拉低了商总的档次,真是抱歉了。” “你们两个?”商砚深缓慢地重复了一遍。 宋莺时不想再纠结这些细枝末节的文字游戏。 这次重遇贺酌,她对贺酌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不知道商砚深到底还在介意些什么。 她起身就要走,却被商砚深拽住了。 宋莺时踉跄一下,回过头来。 心里已经隐隐不耐,不愿意再掰扯这些令人烦乱的关系。 目光垂落的地方,看到了商砚深的衬衫上沾了不少灰,大概是跟贺酌动手的时候沾上的。 于是,她借此转移了话题,“你衣服脏了,去洗洗换一身吧。” 商砚深应了一声,“嗯。” 但他应完以后并没有任何动作,甚至都没松开她。 宋莺时晃了晃手,连带着商砚深的手也跟着晃,问他,“那你放手啊?” “架是替你打的。”商砚深理所当然地要求道,“你给我洗。” 宋莺时:“……” 没心情跟他玩情趣。 “自己洗。” 商砚深不动弹。 宋莺时加重声音,“你打架难道不是为了给商朗儿泄愤?” 商砚深看着她不说话。 谴责这个小白眼狼的话都懒得说,他只反问道:“贺酌被朗儿坑了,我还去打他泄愤,在你心里我就是这么个不讲道理的强盗?” “但是贺酌报警把商朗儿抓起来了。” 商砚深揉了揉眉心,“你少混为一谈。再怎么说,贺酌也是我表弟,我还不至于偏心到这个地步。我揍他,就是因为他觊觎不属于他的东西。” 宋莺时不满地重复,“东西?” “行,那就不是东西。” 宋莺时:“……你说谁不是东西呢!” 别以为她不知道他说的是自己! “现在又肯承认了?”商砚深若无其事地勾了勾唇,“所以为了让那混账东西少挨点打,你给我离他远一点。” 宋莺时强行坳着那点疏离冰冷,看了他一眼,无可无不可地“嗯”了一声。 不用他吩咐,她躲贺酌还来不及。 商砚深本着男人要大度一些,不要跟女人计较的心态,搂过来哄了一把,然而道:“洗澡去。” 说完,不给宋莺时反对的机会,推着她一道进了浴室。 商砚深没有泡澡的习惯,打开淋浴间的花洒,一下子就将宋莺时也淋了个透。 宋莺时:“……” 她早上出门前刚洗过澡! 这下被迫要再洗一遍。 商砚深嘴上说要她帮他洗,事实上最后出力的还是他。 在帮她洗澡的过程中,占了很多福利,到最后宋莺时手脚发软,是被抱回床上的。 他自己好歹还围了一块浴巾,宋莺时直接光裸着被塞进被子里。 对上商砚深的眼神,她都觉得头皮发麻,不敢回想刚刚浴室里发生的事。 商砚深俯身,拉起一角被子,作势要掀开。 宋莺时手忙脚乱地压住,“你要干什么?” 商砚深挑了眉看着她,玩味而勾人,充满了诱惑。 “马、马上要吃中饭了。我要穿衣服!”宋莺时揪着被子坐起来,优美的肩颈线条对于男人来说无疑又是刺激。 商砚深突兀地轻笑一声,“待会儿吃完饭我们就出发去度假。你现在在逃避的事,也最多只能再逃避到晚上。” 又提这个。 宋莺时耙了耙自己的头发,再次重申,“我不想去度假了。” 商砚深一皱眉,但在他开口之前,宋莺时又加了一句,“我知道你想要什么。答应过你的事,我不会食言……” 顿了一会儿,耳朵上开始微微发烫,“这种事,又不一定要去景区度假才能完成。” 她摆出了默许的态度,原以为商砚深会迫不及待地扑过来。 毕竟刚刚在浴室里,他都已经…… 不止是今天,这半年来,也难为商砚深吃了一次又一次的餐前小点,一次正餐也没吃上。 也难怪刚刚在浴室里,这人会在耳边要求她,“什么时候喂饱我?” 但商砚深却站在床边,不急不徐地开口,“你要弄清楚一件事——我当然随时可以睡了你,但这件事的仪式感,我是为你准备的。” 第218章 神秘包裹 第218章 神秘包裹 宋莺时轻声重复道:“仪式感?” 商砚深正要开口的时候,房门被敲响了。 这个点,会来敲门的除了管家不会有别人了。 肯定是来叫他们吃中饭的。 管家敲了三下门后,恭敬道:“四少,太太。” 商砚深头也不回,“你先下去,现在不吃饭。” 然而,却没有听到管家离开的脚步声。 他在门外继续说道:“四少,有一份您的包裹,需要您亲自签收。” 宋莺时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他们人在国外,什么人会给商砚深寄邮件,还要亲自签收的? 商砚深显然也想不到是什么人。 但他没什么兴趣,只随口问了句,“寄件人是谁?” “一个中文名的拼音。” 国内寄来的? 这下就更奇怪了。 如果是工作上的文件,现在都在电子版的,谁会千里迢迢寄一份纸质版的过来? 但如果不是工作上的文件,什么人会给他寄东西呢? 宋莺时奉劝道:“你去看看吧,快递员应该就在等着你。” “不去。”商砚深一口回绝,“不感兴趣。” 如果邮件是从国内寄过来的,绝对没这么快就到了。 而身在镁国的华人,商砚深认识并熟到会给他寄东西的人,似乎就只有贺酌。 要真是贺酌寄的,商砚深连看都不想看。 但宋莺时却想到管家就在门外等着候命,自己跟商砚深躲在房间里不出去太引人遐思了,她丢不起这个人。 商砚深不肯出门,她就掀了被子自己下床穿衣服。 宋莺时都走开了,商砚深的“好戏”当然就继续不下去了。 他也换了身休闲的家居服,跟着走了出去。 面色不太好,管家连大气也不敢喘,跟在商砚深身后小声补充。 “那份邮件有高额保价,我拿不准是什么东西,才来请您亲自去签收的……” 这也算是给他来打扰商砚深夫妻二人独处的行为一个解释开脱。 但是这事确实有点蹊跷,连商砚深都觉得有哪里不对了。 一份邮件里面能有多少东西,居然用高额保价? 要知道,这个管家绝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他说的“高额”,那一定相当可观。 于是,商砚深亲自去见了那个送邮件的快递员。 而宋莺时早餐没吃,早就饿坏了,就没有跟着去。 而是一个人去了餐厅去吃饭。 商砚深到会客厅的时候,那名快递员正仰着头打量来打量去,是个扔到人海中就找不到的平平无奇的西方男人。 商砚深跟他摊手,要邮件。 一个牛皮纸信封将东西包裹得很好,商砚深接过来,目光随意一撇,看那个寄件人的位置,想知道到底是什么人给他寄了个分量这么轻的东西。 然而,商砚深在看到那个拼字拼出来的名字时,整张脸的面色陡然变了。 是从未有过的失态…… 宋莺时一个人吃完中餐,还没等到商砚深过来。 她就只好坐在餐桌上等他了。 百无聊赖地托腮,不知怎么的,就想到商砚深刚刚说的那句话,“仪式感是给你的”。 她刚才不懂他什么含义,现在却依稀懂了。 商砚深大概是觉得,她嫁到商家,只领了个结婚证,两人连像样的婚纱照都没有一张。 所以,他此举是打算亡羊补牢,把能补的东西一样一样补给她? 先带她出去度假,命其名曰是度假,然后就趁着气氛好,把洞房花烛夜那晚就该做的完成了。 只能说,他拿捏住了她——宋莺时喜欢他这么久,当然会期待。 宋莺时心脏一软,又改变了主意。 去度假就度假吧,就当是圆自己的一个梦了。 等商砚深签收完邮件过来,她就打算把自己的决定告诉他。 然而宋莺时一直等,等到厨房送上来的餐后水果都吃完了,商砚深还没过来。 什么邮件能耽误这么长时间? 或者是跟工作相关,所以绊住他了? 宋莺时又等了好久,已经超过了饭点,商砚深还是没来。 她只好招来管家,问他商砚深现在在做什么。 原本只是句非常寻常的问话,但管家的回答却出乎宋莺时的意料。 “四少出门去了。” 宋莺时:“出门?他去哪儿?” 管家如实告诉她,“四少没说去哪里。但是出门前接了个电话,脸色就不太好了。我很少见四少这样,要不太太你打个电话过去关心一下?“ 宋莺时连发生了什么事都不知道,当然无从安慰起。 刚才在房间的时候,商砚深的情绪明明都很好的。 是被迫中断后,欲求不满所以不痛快? 但他不像是这么情绪外露的人。 再说也不至于。 就这么一会儿,能影响到商砚深情绪的,大概只有那个突兀出现的邮件了。 宋莺时上下楼,找了一圈没看到刚刚寄过来的邮件包裹。 她有好奇心,便问管家包裹有什么东西。 管家说商砚深压根连邮件封袋都没拆开,一看到封面时,表情就在瞬间发生了变幻。 阴沉得能滴出水来,而后就提着那个邮件袋子就出门去了。 一个中文拼音,会是谁呢? 宋莺时上楼后,看着那两个大行李箱,于是正好有理由打给商砚深,问问他什么时候回来,顺便告诉他自己的打算。 但电话却一直响到自动挂断,无人接听。 宋莺时又打了几次,但商砚深都没接电话。 她心里有一个强烈的预感,这趟去往俄勒冈州的行程,大概是要耽搁下来了。 果然,商砚深一直到晚上都还没回来。 她也不催,自己洗完澡躺在床上,边玩手机边等商砚深。 正好这时,一条消息跳了出来,又是贺酌发来的。 “莺时,你睡了吗?有件事想要跟你聊聊。” 宋莺时依然没回。 但贺酌彷佛猜到她在电话这头有在看聊天记录,自顾自继续发消息。 “今天深哥有收到什么包裹吗?” 宋莺时坐了起来。 贺酌为什么会知道商砚深在家里收了个邮件? 本来笃定了不搭理他的宋莺时,还是忍不住回了一条,【你说什么包裹,我不知道。】 第219章 大义灭亲 第219章 大义灭亲 谁知,宋莺时这句话发过去以后,贺酌就把电话打了过来。 宋莺时原本不想接的,但又实在好奇为什么贺酌会知道商砚深收到包裹的事。 她点开了接听,却没有先开口。 贺酌在那边先低笑了一声。 宋莺时反感道:“你笑什么?” 贺酌不笑了,在电话那头笃定地说道:“商砚深一定收到了那个东西。” 宋莺时抿唇不语,贺酌自己说了下去,“不然,以你之前对我的态度,绝对不会多次一问,来问我到底是什么包裹。” 的确。 宋莺时承认,她败给了自己的好奇心。 不过电话都已经接了,她也不扭捏了,直接问,“你先告诉我,是什么东西。” 贺酌坦诚,“我不知道。” 宋莺时:“再见。” “先别挂!” 宋莺时的手一顿,没有立即挂断。 “但我大概能猜到是谁寄给他的。” 贺酌等了一会儿,宋莺时并没有发问,他就不徐不疾地自己接了下去,“莺时,你真的了解商砚深是什么样的人吗?” 这句话说出来大有深意,然而从贺酌口里说出来,很有挑拨离间的嫌疑。 宋莺时难免不受影响,心脏跟着微沉了一下。 但她没有让贺酌听出情绪,反而嗤之以鼻,“怎么,你这个当表弟的要跟我说点不为人知的内幕吗?” 贺酌叹口气,无奈道:“我知道你对我有很深的成见,但有些事我不忍心看你被他蒙在鼓里。” “哦?真的是为我吗?鉴于商朗儿的所作所为,再加上你跟商砚深今天为此刚打过架,我很难不怀疑你是在挟私报复。”宋莺时语气淡淡道,“不过你从我这里下手没有用,建议你直接跟商砚深battle。” 贺酌:“你误会了莺时。商朗儿做的事,我还不至于记恨到深哥身上。他虽然偏私商朗儿,但也没有大义灭亲到完全不顾我。所以这是两码事,我不会把你牵扯到这桩事故中来。” “不必这样道貌岸然。事实上你现在在做的,不正是打算大义灭亲,在背后给商砚深捅刀子吗?” 宋莺时说完,就要挂电话。 谁知,贺酌幽幽地来了一句,“说到大义灭亲,我怎么也比不过深哥。你知不知道,当年他是怎么被认回商家的。” “不知道!”宋莺时扔出一句,而后便挂断了电话。 她虽然挂电话的动作很果断,但事实上内心的雾霾却是丝丝缕缕渐渐地弥漫上来,让她陷入了略带惶恐的混沌中。 商砚深是怎么被认回商家的,她其实多多少少知道一点。 当初,商砚深的生母有两个儿子,商砚深和他大哥,都是商鹤荣在外面的私生子。 在商砚深认祖归宗的前几天,发生了一场火灾,商母和大哥都死在了火海里。 虽然,商鹤荣当时已经跟何歆结婚了,也没可能将商母娶回来,但这个下场还是太让人唏嘘了。 也难怪商砚深刚回到商家的那几年,听说阴郁寡言到让人以为他受刺激太大,精神状态不正常。 毕竟他自己一夕之间坐享荣华,但最亲的两个亲人却惨死火海,这样惨烈的对比会让大部分人都产生自我厌弃和愧疚当中。 不过,宋莺时认识商砚深后,很少提到过这段事。 看来是已经释怀了。 贺酌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问她知不知道当年商砚深是怎么被认回商家的——最让人心生不安的是,贺酌前半句还有意强调,商砚深是“大义灭亲”的人。 不是宋莺时爱脑补,而是贺酌的暗示半明半暗的,让人越想越不安。 宋莺时迷迷糊糊睡过去了,第二天醒来,另半边床都没睡过的痕迹。 她下楼一问管家,商砚深竟然真的一夜未归。 宋莺时再打电话,依然联系不上商砚深。 他好像就这样消失了。 宋莺时一个人待在异国他乡,虽然还有地方住,也不是孤身一人,暂时还不至于像是被抛下的流浪狗。 可这种不上不下没有交代的滋味,一样让人很难忍。 第二天,宋莺时一个人去看了何歆。 何歆已经住到了普通病房,宋莺时去的时候,何歆正好在接电话。 在看到宋莺时的那一瞬,何歆露出了诧异的表情,不过她没说什么,只是做了给手势让宋莺时自己先坐会儿。 而后,何歆才对着电话那头的人继续说道:“现在手术结束了,你派给我的助理你自己收回去把。医院这边 有专业的营养师和护工,就不要浪费一个人在我这里了。” 宋莺时挑眼看过去,只见何歆的表情很平静,只有声音带着刻意装出来的虚弱。 很显然,何歆是在跟商鹤荣打电话。 宋莺时无比敬佩何歆的心理素质强大。 她对商鹤荣撒了这么大的谎,现在还能气定神闲地跟商鹤荣打电话,甚至还能对他提要求。 电话那头的商鹤荣不知道说什么,何歆依然平静地回复,“知道你忙,没关系,你不来看我,我还更清静些不是么?” 顿了一会儿,她又回了一句,“拿也随你。我从来不干涉你做什么。不说了,医生来给我换药。” 说完,何歆就把电话挂了。 何歆看出宋莺时的面色不太好,先玩笑一句,“宝贝,你知道我太多秘密,接下来你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永远做我的好儿媳,替我保守秘密,要么我只能把你灭口了。” 原本只是一句玩笑话,宋莺时却还是因为那句“永远做我的好儿媳”而真情实感地晃了神。 呵,永远。 她怕是做不到了。 不过她到底没在何歆面前暴露出情绪,就只关心她的身体如何。 何歆大方向后一靠,“你自己看。” 气色和状态都不错。 宋莺时看着何歆才明白两个道理,一个是有钱不一定能买到快乐,第二个也是最重要的,那就是离开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就是最大的医美。 少了内耗,何歆原本就年轻的面容,看上去更年轻了几岁。 何歆又问道:“你跟阿深怎么回事,都来镁国十天了,怎么还在纽约呆着,他不是说要带你出去度个假吗?” 宋莺时笑笑,“妈,我今天来是来辞行的,您的身体安好,我在这里就帮不上什么忙了。既然这样,我不如早点回国去。” 何歆面露不解,“这就回去了?砚深呢,最近集团是比较忙,他又刚调回总部,所以他跟你一起回去?” 宋莺时也不想隐瞒,小声告诉何歆,“我不知道商砚深人在哪里。” 第220章 天煞孤星 第220章 天煞孤星 何歆坐直了身体,“吵架了?” 宋莺时摇头。 她今天来找何歆,除了是看看她的身体顺便辞行,其实也有心想要了解一点当年的事。 贺酌会在电话里说那些,绝对不可能心血来潮。 “妈,你知道当年商砚深的亲生母亲和大哥,到底是怎么出事的吗?” 何歆在听完这个问题后,面容瞬间变得严肃。 “为什么突然问这个?你们两个是不是因为你问了这个问题,所以他跟你吵架了?” 宋莺时从她紧张的样子里看出来,大概商砚深母亲的死亡确实是商砚深的逆鳞。 一提就会让人担心他会吵架的那种。 她对何歆道:“不。我没有问他,我们两个也没有吵架,是商砚深失踪了。” 他在签收邮件后离家后再没回来,宋莺时简单地跟何歆描述了一下。 “邮件上写了什么名字?” 关于这个,宋莺时也专门问过管家,管家把那个拼音告诉过宋莺时,所以她就转述给何歆,“面单上只写了一个名字,也不知道是不是寄件人的名字,拼音是‘yiping’,看起来……像是一个女孩子的名字。” 正是因为这一点,宋莺时才越想越无法释怀。 一个叫依萍的女孩子给他寄了个不知道什么东西的邮件,他就跑得无影无踪,比当初因为林菀而做那些的事更过分。 谁知,何歆在看到这个拼音后,面色就越发变得发白。 “不,不是女孩……”何歆迟疑地张了几次口,却没说出来。 看她那难以开口的样子,甚至比她要跟宋莺时坦诚自己并没有生病哪天还要迟疑。 不过,何歆停顿了好一会儿后,还是选择说了。 “我不知道那个邮件到底是什么来头,但是莺时,我认识唯一一个叫一平的人,是砚深的哥哥。” 商砚深的哥哥。 这个称呼,按理说宋莺时第一时间想到的人应该是商砚淮。 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贺酌说的那些有的没的,宋莺时竟然第一时间就意识到,这个“一平”,说的是商砚深那个已经葬身火海的大哥。 宋莺时不自觉地后背一凉,“……可他,不是已经死了吗?” 何歆点点头,脸上的神色也有几分凝重。 “是的,所以这时候有人以他的名义冒出来,你们要加倍小心。” 宋莺时轻而缓地问道:“小心什么?” 何歆跟她目光相错,两人都从彼此的目光里看出几分不安和茫然。 半晌,何歆才道:“我也不知道。但是十二年前的那场火灾给砚深带来的影响是很大的,他这些年越是从不跟人提起,就表明那段心理创伤埋得越深。” “现在砚深马上要回总部去上班,这段往事就正好在这个时间冒出来……莺时,你知道商家的水有多深,多的是人想防着他出头。” 宋莺时默然。 商氏集团大大小小几十个子产业,资产大到难以想象的地步。 如今当家的是商鹤荣这一支,但他就只有二子一女,堂伯叔表那么多的旁支中,难免有些偏枝旁蔓想要靠近权力中心,那就需要砍断一些挡路的枝条,排除异己。 商砚淮是公认的继承人,背后又有资本雄厚的外祖家族的支持,想动他很难。 但商砚深不同。 他势单力薄偏偏又人才出众,正是最容易被盯上的目标。 宋莺时越想越觉得不安。 原本因为商砚深不告而别的怨恨已经被担心取而代之。 她喃喃道:“他都还没正式回集团总部……” 就已经有人这么迫不及待了吗? 何歆半是自责半是冷笑,“虽然我生病复发的事一直对外隐瞒,但这些人精未必察觉不到。我这还没死呢,就有人想趁这时候对我儿子下手了。” 何歆这些年确确实实是把商砚深当亲儿子对待,从商砚深对她的态度来看,两人早已亲如母子。 宋莺时只能宽慰她,“妈,你身体健康、无病无灾,就是最庆幸的事。只要你在,砚深背后就永远有靠山。” 然而,何歆却苦笑一下,好一会儿才说了一声“对不起”。 起初宋莺时还不理解她为什么突然冒出一句道歉,但当她的目光触及何歆身后窗外的碧云蓝天时,她反应过来了。 虽然没有明说,但宋莺时和何歆心照不宣——何歆不会一直留在商家。 她想自由,她要离开。 等何歆真的悄无声息地离开后,何家毕竟毕竟不是商砚深真正的母家,怎么可能跟商砚深一条心。 “莺时,你知道吗,砚深当初被认回商家时,老爷子给他算过一褂。” 越是有钱的豪门,越是相信这些玄学。 何歆这样郑而重之地说出来,说明商砚深的那一褂有着特殊的含义。 宋莺时为了缓和两人之间的气氛,玩笑道:“我看他平时在家作威作福的,连爷爷都这么疼他,命数肯定不错。真让人嫉妒!” 何歆也跟着笑,“确实是大富大贵的命数。” 宋莺时笑笑,她就知道是这样。 给达官贵人算命,自然都挑吉祥的好话来说。 “但你只说对一半。”何歆笑意渐渐淡去,仿佛平常地说道,“但是完整的褂注是,天煞孤星麒麟命。” 宋莺时只觉得被空气中看不到的力道敲了一记,胸口微微发闷。 天煞孤星…… 这四个字彷佛天生带着不详的血腥气,哪怕跟上什么麒麟凤凰的祥瑞,也还是会让人感觉到不安。 宋莺时想要质疑。 商砚深怎么可能是天煞孤星。 他走哪儿都众星拱月,只恨排场不够大,没人比他更热闹了。 但在何歆淡淡忧愁的目光里,她说不出这句话。 何歆带着心疼说道:“我那时候年轻嘛,对这个只是嗤之以鼻。什么天煞孤星,他回商家以后不是父母兄弟都齐全了么?我虽然不是亲妈,但天上凭空给我掉下个好大儿,我就好好对他呗!不止是我,连老爷子也觉得荒谬,发一通脾气,把算命大师给打发走了。但是后来……商家有几年连续出了不少事故。” 十几年前,宋德厚还未从政,只是一名高校教授,宋莺时自然跟商家产生不了任何关联。 这些事也不可能公开在外,所以她还是第一次听到何歆说起来。 哪怕没有下文,宋莺时也猜到后续是什么样的发展。 她轻声问道:“难道有人把这些事故的原因算到了商砚深的头上?” 第221章 刷他副卡 第221章 刷他副卡 何歆无需回答。 因为在这个语境里,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 宋莺时很难控制直接不去想想商砚深当时的处境。 十几岁的男孩,刚刚失去了自己的至亲,回到商家却又陷入了“不详”的魔咒,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他当时的处境有多难。 原本因为商砚深不告而别的怨气,慢慢都被同情所取代。 可她又不能埋怨何歆在这个时候告诉她这些。 她知道自己的内心,是想了解商砚深的过去的。 贺酌问她,是不是真的了解商砚深—— 当然不是。 宋莺时认识商砚深的时候,他就已经是现在这个无懈可击的天之骄子了。 虽然婚后多少听说一些他的过去,但是何歆今天说的这些阴暗面的东西,谁也不会轻易挂在嘴上。 如果不是那个带着“一平”名字的包裹,大概也引不出这段回忆。 何歆见宋莺时沉默许久不说话,只当她在心疼。 何歆自己未尝不心疼。 “莺时,我今天告诉你这些,是因为我陪不了阿深一辈子,只有你可以一直待在他身边。没有人想做天煞孤星,高处不胜寒,再强大的人也需要有人可以给他依靠。” 宋莺时没法对她作出一直陪在商砚深身边的承诺,也只能安慰道:“商砚深不是天煞孤星。” “你知道他不是,我也知道。”何歆直白地点破,“但当年大家都在说他克母克兄,回到商家以后还克了其他的血亲。在我第一次患了胃癌后,老爷子甚至还请回了那名大师,在商家做了法事。” 宋莺时:“……” 何歆:“还有后来商氏成立的慈善基金会,砚深成年后就亲自运作了。说是慈善,其实也是为了给他消业。” 消业。 宋莺时听不下去了,那些事故跟商砚深有什么关系,他有什么业障可消的? “总之,后来不知道是法事起了作用,还是做的慈善积攒了福德了,家族里慢慢的平静下来,才没了天煞孤星的说法。” 说到这里,何歆嗤了一声,“都是怪力乱神的狗屁说法!我生病是因为自己身体出了问题,酒驾的发生车祸,惹事的打架受伤,都是再顺理成章不过的事,全都能赖到一个失去母亲的孩子身上!欺负阿深是生在外面的,那也不是他愿意的,说到底都是商鹤荣那个混蛋对不起唐湘母子三个,到头来都让一个孩子背了,有谁心疼他了?!” 何歆正说得激昂,忽然停住了,“……莺时,你,你怎么了?” 宋莺时偏开头,匆忙抬手将颊边的眼泪擦去。 何歆问完那个问题后,也意识到自己犯蠢了,“——哦,心疼自己老公了啊?” 何歆的语气里带着善意的调笑,宋莺时扭了扭肩,但也没否认。 也许是商砚深在她面前总是表现得无所不能,甚至就连恶劣的时候都高高在上,所以听到何歆说这些的时候,她才会有一种特别受不了的滋味。 尤其是何歆用她那独有的温婉语气,为商砚深义愤填膺,更让宋莺时共鸣了那份心疼。 宋莺时吸了吸鼻子,“妈,你对他真好。” “你对他也不错。”何歆略微松一口气。 商砚深和宋莺时的三年婚姻,从前大部分时间,何歆只是一个不远不近的旁观者。 商砚深在人前总是表现出对宋莺时的亲昵,但出于女性的细腻,何歆早就发现这小两口之间“营业”的成分更大。 她只是不点破,但总希望这对从外表到性格都登对的小儿女能够修成正果。 何歆拍拍宋莺时,“砚深消失两天把你扔在一边是他不对,但他现在肯定也不好过。你再给他个机会,找到他,当面教训他好不好?” 宋莺时从何歆的医院走出来。 今天她确定了两件事——第一是何歆的身体康健,精神上佳,后续她打算怎么处理自己的去留,应该不需要宋莺时出力。 第二就是商砚深收到的那个包裹跟女人无关,大概是商家有人见不得商砚深回集团里分权,所以出来搞事。 宋莺时打算回国了。 如果何歆没有在骗她,那商砚深一定是回国处理工作上的事去了。 至于为什么不跟宋莺时联系——商砚深大概是不愿意被人窥探到他软弱可欺的那一面吧。 不过等见了面,宋莺时会如何歆所说,好好教训他一顿。 好叫他知道,夫妻之间应该如何坦诚相对、患难与共! 行李是现成整理好的,宋莺时让这边的管家替她买好了最近一班回国航班,就在今晚十一点。 管家还试图劝她留在镁国这边等商砚深,“夫人,这趟航班买得太急,头等舱机票已经售罄。回国十几个小时的飞行,太委屈您了。不如等明天我申请好航线,您搭湾流回去吧。” 宋莺时到底没有那么骄奢淫逸的习惯,一个人搭一架私人飞机。 “我没那么娇气,商务舱就不错了。” 宋莺时主意已定,管家也不好再劝什么。 既然是晚上十一点的飞机,宋莺时干脆利用接下来的时间,去给步苑买些伴手礼。 因为时间有限,步苑混迹时尚圈的眼光又毒辣,宋莺时干脆就去奢侈品店里挑了一堆当季新品。 刷了商砚深给她的副卡。 说起这张副卡,在她提离婚后不久,商砚深就让助理给了她。 那时候,正好商爷爷催婚催得急,而商砚深也明确表示要她跟他生个孩子——这种情况下,他给的副卡,宋莺时怎么可能心安理得地刷。 就跟交易似的。 但是现在,宋莺时心安理得了。 最好那个玩消失的臭男人现在最好手机短信叮叮咚咚地响个不停! 让他好好看看,把她撇在一旁的下场。 虽然她也知道自己想要靠花钱花到商砚深肉痛,估计得把整个商场搬空才有点效果。 但这样的“轰炸”方式,总比她巴巴地发消息来得爽快很多。 不仅给步苑买了礼物,宋莺时还顺道给薄旷也买了。一方面感谢,一方面道歉。 第222章 已经回国 第222章 已经回国 宋莺时感谢薄旷,是因为在出事的时候,他给她准了假,允许她逃避,留下他一个人处理。 至于愧疚,是到了镁国后才产生的情绪。 从商砚深告诉她,背后搞事的人是安妮,宋莺时就知道,这件事是针对她的。 薄旷只是被她连累了。 宋莺时想到此关节,越发愧疚,于是又给薄旷挑了个男士的皮夹。 刷卡签单,她直接去往机场。 今天没有去vip候机室,离登机还有不到半小时,她就站在落地窗边,静静发呆。 脑海里想到自己来时的场景,充满了荒诞和意外,跟此时的平静孤独鲜明对比。 人生就是这样,怎么可能永远按照自己计划好的流程去发展呢? 就比如,她原本以为这趟要来陪何歆做手术,没想到却是金朝脱壳虚惊一场。 而那场商砚深说了很久的度假,最后却还是不了了之。 这个点,当地时间十点多,外面的天色已经完全黑了。 隔着玻璃望出去,更能看清楚飞机的亮光。 有的飞机降落,有的起飞,各行其是。 宋莺时恰好看到一架湾流降落,原本放空的目光凝了一瞬。 但又很快转开了目光。 这个世界上有钱人那么多,私人飞机也不是只有商家有。 她一定是魔怔了。 又过了二十分钟,广播响起,宋莺时的航班到了登机时间。 她拖动自己的行李,朝登机处走去。 ……而同一时刻,走下飞机的商砚深关闭飞行模式,手机立即“嗡嗡嗡”震颤个不停。 是不断涌入的短信通知。 商砚深随手翻了翻,一看都是消费短信通知,他的唇边淡淡扯起一个弧度。 这是这几天下来,他脸上的第一个类似于笑容的表情。 他知道自己把宋莺时得罪狠了,连这么个随时准备抽身的女人,都开始报复性消费了。 刷他的卡已经是件不错的事了,而且她购买的东西里还有几样明显的男士用品。 看来很想他了。 商砚深一边想着,一边准备给宋莺时打电话。 这时,他身边传来一道女声,“阿深,你在笑什么,是有什么好消息传来了吗?” 商砚深原本拨号的手指顿了一下,而后才淡淡道:“暂时没有消息。” “哦。”林菀脸上露出一丝复杂的神色,而后才安慰道,“没关系。那个包裹里的照片做不得假,我们肯定能找到一平的。” 商砚深语气平稳道:“只是一个相似的侧面。你先不要抱太大希望。” 林菀乖乖地说了一声好,顿了几秒后问道:“阿深,你……你盼着那个人是他吗?” 商砚深好一会儿没说话,冷峻的侧面线条紧绷着,让人感觉压力骤大。 “阿深……” 商砚深一抬手,偏头看一眼她的肚子。 林菀已经六个月的身孕,小腹凸起的弧度十分明显,孕相十足。 随着商砚深的目光落在她腹部,林菀也不自觉地抬手抚了上去。 虽然整个人臃肿了一些,但她相信女人怀孕的时候有一股特殊的韵味,对男人依然很有吸引力。 不过,商砚深只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别说傻话,就算是为了你和肚子里的孩子,我也要把唐一平找回来。” 说完,商砚深就迈开了步子,走到前面带路。 林菀的目光落在商砚深高大挺拔的背影上,毫不掩饰自己的眷恋和忧伤。 而那种忧伤,在商砚深把她送到一家五星级酒店时,到达了顶峰。 “阿深,你让我住这里?” 商砚深捏了捏鼻梁,显得有几分不耐,但对林菀说话,还是克制着情绪,“怎么,不想住这里?你喜欢哪家酒店?” “那你呢?今晚你……” 商砚深打断了她,“商家在这边有几处房产——不过除了现在我住的,其他几个地方没有提前收拾,你如果不想住酒店,我让人收拾一间公寓给你,你先委屈两晚。” 林菀听出了他的意思。 他不会跟她一起住酒店。 也不会带她回他现在住的房子里去。 她面色有几分苍白,语带为难,“阿深,我是个孕妇,一个人在外面住,我怕不安全。” 商砚深点了点头,“这点是我考虑不周了。” 但他这么及时的认错并不能让林菀开心。 他不在意她,才会考虑不周。 林菀一向在他面前小心翼翼,但不知道是不是现在有了唐一平的一点消息,她就理所当然地底气足了一点。 她抽了抽鼻子,带着些许哭腔试探道:“那能不能让我在你家凑合两晚?” “不能。”这次商砚深十分果断地拒绝了她,“我老婆在,不方便。” 林菀彻底怔住了。 商砚深的老婆,当然只有宋莺时。 但林菀从来没听商砚深这样光明正大地叫宋莺时老婆。 林菀忽然有一种感觉,他对宋莺时的态度变了。 这三个多月,林菀虽然也身在海城,被商砚深的势力十分周全地保护照料着,过得比公主还舒服。 但商砚深也三个多月没见过她。 甚至连她的电话都不接了。 林菀心急如焚,却又没有办法,只能将自己的心意藏好,再伺机等待机会。 反正只要她肚子里还有唐一平的孩子,商砚深这个当“小叔”的,肯定要一直照料她们母子。 但林菀今天才发现,自己忽略了一点。 那就是,她不动,敌不一定不动。 宋莺时一定对商砚深使了什么美人计…… 林菀忽然慌了。 商砚深看一眼时间,“今天很晚了,你是个孕妇,该早点休息。长途飞行辛苦了, 我让人给你开了套房,好好休息。” 说完,商砚深的司机就下车,打算来给林菀提行李。 林菀惶急地按住商砚深的手背,想要诉衷肠。 却被商砚深抽走了自己的手,落了个空。 林菀痛苦地叫他,“阿深……一野!” 商砚深原本就淡漠的脸上,忽然闪现一抹十分煞人的冷意。 林菀倏地住嘴。 “我就当你太想念大哥的份上,这次就算了。”商砚深出声警告,“这个世界上只有商砚深,再也没有唐一野。” “是、是……”林菀自知失言。 她脱口叫他一野,原本是想拿从小一起掌大的情分来打感情牌。 但她忘了,这个名字带给商砚深的痛苦和阴翳太大,几乎成了他的禁区。 商砚深看林菀脸色苍白的样子,到底没有再对一个孕妇甩脸色。 司机已经搬好了她的行李,商砚深便让林菀下车,“去吧,有事随时联系我。” 等安顿好林菀,商砚深马不停蹄地回了别墅。 然而,管家却告诉他,“夫人?她今晚十一点半的飞机,已经回国了啊!” 第223章 心有不甘 第223章 心有不甘 宋莺时到达海城的时候是下午。 她是临时决定回来,没有通知任何人,打算自己打个车回去。 但她高估了自己的身体素质。 去的时候她只带了一个行李箱,但回来前的那一通大采购,她专门买了一只新的行李箱来装。 长途飞行的疲惫,再加上一手推着一个箱子,举步维艰。 这个时候,明明她的手机一直在响,她也腾不出手来接电话。 当然,把行李箱放开,先接了电话倒不是不行。 但宋莺时很清楚电话是谁打来的,她不想接——她给商砚深设定了专属铃声,没想到竟然在这种时候先派上用场。 宋莺时走出接机口,出乎她的意料,刚走出来,就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站在接机口外。 宋莺时诧异,“向俊?” 她回来的行程除了远在镁国的管家知晓,其他人一概不知。 那么向俊…… “夫人。”向俊上前接过宋莺时的行李,及时表明来意,“商总让我来接您。” 宋莺时的目光看向停在路边那辆宾利,小小地“哦”了一声。 看来是管家做事周到,通知了商砚深。 她跟着向俊走过去,站在后座车门外停了一会儿,考虑待会儿见到商砚深第一面要露出什么表情。 当然不可能给什么好脸色。 三天了,一点消息都没有,连个电话都不回! 哪怕他现在将功赎罪,亲自来接她,宋莺时也还是有话要说——他明明肯接管家的电话,前两天却不接她的电话。 这样区别对待,让她怎么气得过?! 宋莺时蓄起一腔怒气,板着脸,一把拉开车门。 然而下一秒,就被空荡荡的后车厢扇了一巴掌。 宋莺时:“……” 人呢? 而这时,恰好向俊关好后备箱走过来,正好与宋莺时两脸相对。 看到宋莺时那包含着诧异、愠怒和发懵的扭曲面色,向俊的脑子飞快地转了一圈,立刻反应过来了。 为了宋莺时的面子,向俊什么也没说,只是恭敬道:“对了,夫人……商总交代,等您下飞机了,麻烦您给他回个电话。” 向俊既然说“回电话”,说明商砚深已经给她打过电话了。 大概是因为她一直在飞机上,所以没接到。 宋莺时一言不发,只颔了颔首,便坐了进去。 向俊坐到副驾驶座,几次小心从后视镜打量宋莺时。 只见她稳得如同一尊美人灯,肩颈平直,安静美丽,看上去一点要给商砚深打电话的意思也没有。 向俊又不好催她,只能本分地坐在前排。 幸好,几分钟后车厢里胶着的气氛就被一阵手机铃声打破了。 向俊一看,是商砚深打过来的。 他二话不说就接起来,“商总。” 他一边听商砚深在那头说话,一边从后视镜里瞄了一眼,看宋莺时反应。 而事实上,宋莺时听到是商砚深的来电,压根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过了一会儿,向俊把手机递过来,“夫人,商总要跟您通话。” 宋莺时抬了抬眼皮,还是接了手机。 她把手机凑近耳边,“喂?” 商砚深叫了一声她的名字,“你怎么回国去了?” 宋莺时原本打定主意不搭理他的,但商砚深这句话问出来,宋莺时却皱了眉头。 “你什么意思,你还在镁国?” 宋莺时原本猜测,商砚深是回国处理自己工作调动的事了。 他如果还在镁国,这几天竟然不回家? 罪加一等! 商砚深没有隐瞒,直言道:“我是昨天回的镁国,回来才知道你回国去了。” 昨天…… 宋莺时不由地想到在机场看到的那架湾流,型号与商家那台是一模一样的。 她不确定地问了一句,“你搭什么飞机,几点落地?” 商砚深一一回答。 宋莺时听完,忍不住冷笑出声。 她还以为自己一闪而过的念头太荒谬,没想到她想的竟然是真的! 那架湾流上面真的搭载着商砚深! 商砚深:“你笑什么?” 宋莺时深呼吸两口气,把电话挂了,扔回给向俊。 她不想当着商砚深的下属和司机吵架,但她是真的生气了! 换了任何一个人,这种近在咫尺而错过的戏码,绝对半点都不让人愉快! 她搭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飞回来,到头来商砚深却告诉她,他们正好在机场错过了。 如果他提前跟她联系,交换彼此的行程,那他们根本就不用浪费这个时间和精力! 向俊被手机砸了一下,却什么声音都不敢发出来。 夫人挂商总电话也就算了,可看她气成那个样子,等下万一商总再打电话过来,让他当传信的,他还要不要把手机给 夫人了呢? 不给吧,得罪上司,给吧,又怕惹恼上司的“领导”…… 进退两难。 不过幸好,商砚深没有再把电话打到他手机上来。 大概从来没有被人挂过电话,商总的自尊心不允许他死缠烂打。 但向俊不知道的是,宋莺时刚下车,回到商砚深的那套大平层公寓时,商砚深的电话直接打到宋莺时手机上了。 宋莺时原本想让商砚深的电话响到自动挂断。 但他一通接着一通电话打过来,执着得都不像他会干的事。 宋莺时想要挂断拉黑,但想到刚刚在宾利车上,为了保持自己的形象,她都没好好跟商砚深吵一架。 现在正好旁边没人,还不是赶快疯狂输出的好时机。 于是,宋莺时把电话接了起来,“你还有事?” “你刚刚在笑什么?” “笑我自己。”宋莺时问他,“你知道我什么时候登机的吗?” 其实宋莺时的航班信息,管家已经告诉商砚深了。 听到宋莺时的语气和质问,商砚深十分洞察地反应过来了。 “你是不是在机场看到我了?”商砚深想到跟自己一同下飞机的林菀,顿了顿,“怎么不叫住我?” 宋莺时没好气,“没看到你!你是走vip通道的,我们是普通通道,天然有壁的。” 商砚深竟然破天荒地道歉,“抱歉,我应该提前跟你说一声。” 难得能听到商砚深这么快速果断的道歉。 宋莺时准备好的话被他先说了,一时卡壳。 她过了一会儿才冷淡道:“你觉得这么轻飘飘一句话,就能抵消你这三天的所作所为了?” 第224章 别随了爹 第224章 别随了爹 商砚深在那头沉默了片刻,依然是一句干脆利落的道歉,“的确我做得不对。” 他今晚的认错态度太好,两个直球一打,让习惯了他往日强硬作风的宋莺时顿时不知说些什么。 便道:“嗯,我累了,要去休息了。” 商砚深却阻止她挂电话,“给我一个纠错弥补的机会。” 宋莺时反问,“你打算怎么弥补?” 商砚深捏了捏鼻梁,声音带着几分只有亲近的人才能听出的疲惫,“过两天我会回去,公司还有事。有话咱们当面聊。” 宋莺时听他说两天后回来,心里又生出一点疑窦。 如果过两天他就要回来处理公事,那何必又要挑这个时间赶回镁国去。 再舒服的私人飞机,也受不了几天之内来回飞,频繁倒时差。 宋莺时问道:“难道你以为我还在镁国,所以才回去?” 他是到了镁国才从管家那里得知自己已经回国了? “不是。这边还有点事。”商砚深此刻目光是瘆人的沉,声音却让人听不出破绽,“处理好,我就回去了。” 宋莺时不明所以,只淡淡说了一句,“你可真够忙的。” 商砚深当作没有听出她话里的嘲讽,“是很忙。” 这三天里,他忙着公事,开会出差,马不停蹄,没有一刻空闲过。 谁也料不到,几家新能源公司爆雷,会引起这么多连锁反应。 一向野心勃勃的商二叔掌控的泰奇能源却股价大涨,接着又是 一番二级市场割韭菜的操作,疯狂套现。 然而这事却在这时候被捅了出去,连带着连累了商氏集团跟着动荡。 商爷爷在这时心脏病发作,商鹤荣与商砚淮父子受到商二叔 一家掣肘,便紧急将商砚深也叫了回去。 商砚深此前并未参与集团事务,但这次的事让他出面去做,却有剑走偏锋的奇效——谁也摸不清商砚深的路数,被他与父兄完全不同的邪诡作风打了个措手不及。 商二叔带着两个儿子逃了。 但这事没这么容易善了。 他们几父子手里还掌握着商氏百分之二十几的股份,要防备对方鱼死网破。 所以商砚深处理私事的这两天时间,都是挤出来的。 宋莺时不知道这些事,只没好气地说了一句,“那你继续忙你的事,好好忙!” “你也是我的事。” 宋莺时挂电话的手顿了一下,但还是伸手挂断了。 不想给商砚深继续说甜言蜜语蛊惑她的机会。 商砚深被挂断电话,只眉尖微微一蹙,将手机扔了,没有再继续打过去。 两人隔着13个小时的时差,国内现在已经很晚,让她好好休息吧。 他单手搭着腰,站在落地窗前,目光悠远深沉,站立得彷佛一尊雕塑。 直到敲门声打断了他。 “叩叩叩,四少。” 商砚深应了一声。 “司机送来一位林小姐,说有事找您……” 商砚深眉宇间闪过几分不耐,但还是走过去拉开门,下了楼。 楼下客厅,林菀安静地坐在沙发上。 大概是管家见她大着肚子,让人给她倒了牛奶,正在小口地啜着。 林菀见他下楼,立刻放下杯子,“阿深。” “这么晚,你怎么来了?” 管家目送商砚深走过去,自己退到了一旁。 然而,一颗心却记挂着客厅里的情况。 管家也是商家的老人,现在年纪大了,儿子定居在镁国,所以才跟了来这边安度晚年。 前两年商砚深在北美分公司都住在这个别墅,管家也算是一路陪着他。 因为隐婚的缘故,刚开始管家都不知道商砚深已经结婚了。 后来还是一次某品牌送了当季衣服首饰到家里,商砚深让管家寄回国,才知道商砚深有女朋友。 然而,商砚深在国外两年多,除了年节假日回国,那个“女朋友”从来没有来探亲。 让人捉摸不透,到底有没有这个人。 还是这次宋莺时来,管家才见到了她的真面目。 ——不是女朋友,已经是夫人了。 那现在外面那个大着肚子的又是什么人? 管家忍不住操心,年纪轻轻前途大好,可别随了爹! 客厅里,林菀也正好跟商砚深说到了管家。 “阿深,我刚刚来的时候,你那位管家一直在打量我。” 商砚深不为所动,“你大着肚子,本来就比别人显眼,管家见过我老婆,你不用多心。” 林菀扯了扯唇角,并没有露出其他表情,“你跟宋小姐感情变好了吗?真好。” “不是宋小姐,是商太太。”商砚深淡淡问道,“你过来就是要跟我谈她的?” “不是,阿深。”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怀孕时间长了,林菀整个人的气息沉淀了许多,恬淡笑着的样子,看起来不像先前那么小家子气了。 “你不用这么防备我,我知道我先前跟宋小姐有过几次摩擦,可能让她或者你产生了一些误会。”林菀抬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温柔抚摸,“你、我、一平我们三个人一起长大,你知道的,我喜欢的人一直是一平,但是对你,也难免有依赖之心,尤其是在我怀孕、又以为一平死了的时候……我那时候很没有安全感……阿深,你……” 林菀一句话没说完,商砚深就抬了抬手,示意她不必再说下去,“你不用说这些。不管你是不是因为唐一平失踪来投奔我,至少我对你的所有照拂,都是因为他。还有你肚子里他的孩子。” 林菀垂在衣袖里的手瞬间攥紧。 她面上不显,只柔弱应道:“我知道你们兄弟情深,你一定会照顾好我的。” 然而,商砚深突兀地嗤笑了一声。 林菀倏地住嘴,知道自己说的“兄弟情深”四个字刺到他了。 林菀不知为何,面上很有几分掩不住的惊吓模样,几次张嘴想说什么,但又不敢说什么,连呼吸声都重了。 商砚深偏过头来看她,轻挑了挑眉,“怎么了?” “对不起阿深,我,我不是故意的……但我真的觉得当年的事不能怪你……” 商砚深面无表情道:“就算你是唐一平的女人,这话也不该是你代他来说。” 林菀抬手捂着胸口喘气,好一会儿才平复下来,“我胸口闷,有点喘不过气来了。你陪我去花园走走,好不好?” 第225章 被辞职了 第225章 被辞职了 商砚深懒懒地坐在沙发里,并未起身,“你不舒服就回去,或者我让人送你去医院。” 林菀又改口,“不,不用去医院。孕期有时候会出现缺氧,我没事。” “那你……?” 商砚深显然没有要留人下来的意思。 林菀垂下肩膀,“我回酒店。” 商砚深站起来,“嗯,我让司机送你。” 林菀扶着沙发扶手站起来,“阿深,你能不能送我出去?我今晚来找你,本来是又想到一些跟一平有关的事……我不想在屋子里说……” 她一边说,一边打量管家离开的方向,大概还是因为刚刚管家的打量让她心生忌惮。 只是送她出门而已,商砚深倒没有那么不近人情。 他点点头,率先转身朝外走去。 早春天气,晚上的温度也不冷,空气湿润,还很安静。 两人站在花园里,商砚深朝她一抬下巴,“说吧。” 林菀:“关于一平那些年在做什么,我把知道的都跟你说过了。其实后来我跟他重逢,只是在一起短暂地过了一年,他平时很忙,连做什么工作都不跟我说。但我今晚忽然想起来,在他出事失踪前一两个月,有天半夜我醒来听到他跟人打电话,提到什么地下钱庄、洗钱,要防止有人来寻仇滋事……” 商砚深冷不丁问道,“你不是说他是正经藤校毕业的么?” “是真的!”林菀生怕他误会,连忙解释道,“你知道他不屑拿这种事出来骗人的。再说我不但见过他的毕业证,还见过跟他往来的校友,都是很优秀的人才。” 商砚深倒不是怀疑唐一平会伪造学历。 唐一平的脑子不输给他,又比他努力,从小就是“别人家的孩子”。 但有时候越是高智商的人,在往上爬的时候越容易贪心不足走捷径。 林菀又继续说道:“他当时的语气很严肃,我怕他知道我偷听,也不敢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接下来过得风平浪静,我就把那通电话忘记了。直到一平只留下一件血衣消失……阿深,一平他一定的被什么势力害了,对不对!” 她惶然失措地抓着商砚深的衣摆,然而却激不起他一点同情。 “如果你早点想办法联系我,告诉我唐一平还活着,就不会 有后面的意外发生了。” 林菀讪讪,“……他不让我跟以前的人联系。尤其是……你。” 商砚深哼笑一声,不以为然。 这么多年,所有人都以为唐一平跟唐湘一起死在了那场火灾里。 尤其是唐一平的卧室门外还上了一把锁,任谁也不信他能逃出来。 林菀说完,商砚深安排的司机也把车开过来接人了。 商砚深没有再多说什么,拉开后车门让她坐了进去。 林菀趴在车窗玻璃向后看,商砚深半明半暗的身影站在灯下,如墨一般的夜色将他整个裹着,连身形都模糊着。 林菀其实从来没有看懂过他。 甚至有时候还很怕他。 刚刚她还隐瞒了一句话没有说,其实不止是唐一平不让她联络商砚深,她自己也不敢。 当年火灾后,住在那一片的邻居都在传,唐一平卧室外的锁,是唐一野锁的。 只有唐一平死了,唐一野才能被带回商家——因为当初商鹤荣只要一个儿子,定的就是稳重早慧的唐一平。 而事实也正是如此。 火灾过后,唯一生还的唐一野被接回了商家,一跃成了商砚深。 如果不是唐一平“复活”又失踪,林菀压根不敢向商砚深求助,她害怕当年的真相。 …… 时差关系,宋莺时到了快天亮才睡着,一觉就了个天昏地暗,直到隔天早上才醒。 精神养得差不多,她打算先回wildness销假上班。 然而,宋莺时的上班之路却卡在了闸机处。 她的门禁卡竟然失效了! 宋莺时连忙问前台,为什么自己的卡刷不进闸机。 前台当然认识宋莺时。 从进公司开始就有人传那个新来的大美人是未来老板娘,宋莺时的知名度就这么打开了。 再加上半个月前那个视频爆出来,全公司上下近千人谁还不知道她? 前台面上挂着职业微笑,“宋小姐,这张门禁卡离职后自动失效。按照流程原本您应该在办离职手续的时候,一并退还给公司。” “离职?”宋莺时皱眉,“你弄错了吧,我是请假,并没有离职。” 前台:“系统里显示,五天前您已经离职状态了。” 五天前? 那就更不现实了,宋莺时当时还在镁国呢! 她人都不在,谁给她办离职? “你先让我进去!”宋莺时义正言辞,“我要去人事部问清楚情况。” 前台:“抱歉,我们公司有规定,非本司人员要入内,需要有预约登记。” 正是早上上班时间,来来往往都是同事。 宋莺时又长得显眼,每个人经过的时候都会盯她几眼。 稍微有点礼貌的人还知道走远一点再议论,更过分的当面就指指点点开了。 “不是说她已经引咎辞职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别瞎说,那件事不是已经查明了是被人恶意剪辑出来的吗,宋莺时跟薄总两个人是清白的,你们别再乱传了!” “哇你居然这么好骗,这种事想想也知道,公关手段罢了,就骗骗你这种圣母。” “她哪里是圣母啊,她是暗恋薄总,不想听你们聊薄总跟其他女人的八卦!不过我说小仙,你也别再痴心妄想了。她这段时间不来,肯定是被薄总金屋藏娇了啊!” 宋莺时听不下去了,只能往外走。 当初那个惊爆眼球的视频发出来,她就知道被人当作谈资在所难免。 清者自清,只要查明真相,就能洗刷自己的污点。 但她没想到的是,嘴巴长在被人身上,就算公布了真相,别人也会按照自己心里臆想的方向去编排去诽谤。 宋莺时掏出手机,原本想给薄旷打个电话,询问情况。 但一想到刚才那些人的议论,她还是停下了手指,转而给人力部总监打电话。 她打的是座机,那边很快就接了起来。 “李总监,我是宋莺时,我想请问一下,为什么我的……” 宋莺时还没说完,那边人力部总监就已经清楚了她的来意,直接告诉她,“你的辞职报告是薄总亲批的,手续都是加速办的。” 宋莺时:“……” 第226章 夫妻关系 第226章 夫妻关系 宋莺时有一瞬间的冲动,想要去问问薄旷。 但平静下来之后,她还是没有拨出那个电话。 因为,似乎不用问了。 以薄旷的周全,是不会这样顾前不顾后地莽撞行事的。 他之所以反常,大概就是因为这次的事件,的确影响到了他的个人形象。 作为一家公司的老总,他的个人形象与公司形象密切相关,又刚刚接下了那么大的商政合作项目,肯定要以大局为重。 跟宋莺时划清界限,是最明智的做法。 宋莺时垂头自嘲地笑了笑,那笑容中带着几分惨淡。 在出国前,华初筠来闹那两次,她确实犹豫过过换工作的事。 没想到现在不用再纠结了。 工作日的早上,突然之间不用上班了,宋莺时无处可去,只能先回去了。 但她运气不好,打的车一股酒味。 明明是大早上,车里怎么会一股酒味,太荒谬了,总不会是司机大早上就喝酒吧? 宋莺时难免多看了司机几眼。 谁知,却几次都撞上司机从后视镜里打量着她。 宋莺时今天穿了身浅色衬衫和包裙,外面是藕粉色西装,一身极有气质的职场ol打扮。 司机大概也发现宋莺时在看自己,于是主动挑起了话题,“美女,大早上的不上班,怎么还往小区去啊?” 因为过往的经历,宋莺时对异性这类带着暗示意味的“骚扰”很敏感。 不就是在暗示她不是正常工作者么? 在上班时间往“富人区”去,大概是要去干什么勾当。 宋莺时没搭理他,反问道:“师父,虽然现在是白天不一定查酒驾,但你知道开车喝酒是违法的吧?” “说什么呢!”司机晦气地嗐了一声,“昨晚替人拉了箱酒,碎了两瓶在我车上。白跑一趟,还得给人赔钱……” 宋莺时唯一的想法就是没酒驾,那就好。 然而,司机得不到她的回应,又继续给她抛话头,“美女,你喜欢喝酒吗?” 宋莺时厌恶地瞥他一眼,冷冷道:“你既然没喝酒,就少说醉话。” 司机被顶了一句,也不忿起来,“还不是你先提酒的……你不先开这个头,我怎么应这个声?” 宋莺时知道这种人越跟他说,他就越来劲。 她抿了抿唇,怪就怪自己出门前没看黄历,尽是倒霉事了。 她这边安静下来,司机也自讨没趣,不再开口。 然而,宋莺时脑子里却忽然闪过一个念头。 司机刚刚说,是她先提到酒,才有了司机的应声。 宋莺时猛地想到半小时前,前台说的那句话。 “你的辞职报告是薄总亲自批的。” 宋莺时刚听到的时候,重点落在了薄总上面。 到现在她才反应过来—— 薄旷只是批了她的辞职报告,那么,是谁代她递交了这份辞职报告? 宋莺时的脑海里已经无法自控地冒出了一个名字。 人力部说她的辞职报告是五天前提交的,那时候她还在镁国,但商砚深已经不打招呼地回国了。 而且从她入职wildness开始,商砚深就一直不遗余力地要求她辞职。 这次的事件,恐怕就是导火索。 宋莺时不想把商砚深想成这么独断自私的人,但她又深知,商砚深的个性就是如此。 他跋扈惯了,并不怎么把别人的感受放在心上。 宋莺时气得恨不得立刻打个越洋电话过去理论。 然而,她忍住了。 隔着大洋,还有时差,这还只是她自己的猜测,在电话万一说不清楚,反而要理亏。 她要先确认自己这个猜测是不是正确的。 所以宋莺时还是打了薄旷的电话。 薄旷接起来,“莺时?” “薄总……”宋莺时一开口说话,聪明人立刻就从她说话的语气里听出了她的来意。 薄旷先开口说了声,“对不起。” 宋莺时的心咯噔了一下,她不知道薄旷是因为什么道歉,但她还是要继续说下去,“今天早上我去上班了,但人力部说我已经离职了——我的辞职报告,是你亲批的。” 薄旷顿了一下,他原本想说,她的辞职不是他批的,但这个时候,分辨这些的意义不大。 “你有空吗,我们见面谈。” 然而宋莺时现在却很忌惮跟薄旷私下见面,生怕再给他造成什么不好的舆论影响。 “就在电话里说吧。” 薄旷觉得有几分难开口。 宋莺时的辞职不是他亲自批准的,当时他在出差,回来的时候,离职手续已经办完了。 薄旷跟华初筠的关系复杂,虽然是已经公开离婚了,但事实上,他们两个到现在都还没去领那张离婚证。 因为薄旷手里有一部分代持的华家股份,为了华初筠生父在华家财产争夺重占据优势,他跟华初筠的法律关系暂时不能断。 薄旷生性潇洒,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反正他跟华初筠各方面都已经离婚了,他搬出来,跟她不再往来,跟有没有拿到那张证没关系。 但他没想到,华初筠会这么任性,直接插手了公司内部的事务。 他跟华初筠的关系太复杂,在电话里一时解释不清,就只好先笼统地跟宋莺时说了一句,“莺时,虽然说夫妻关系属于私人关系,但是在职场上,有时候也能代为行事,公司也是认的……” 宋莺时的脑子“轰”地一下。 薄旷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他不正是在说,商砚深利用夫妻关系,替她辞职来了吗? 什么夫妻不夫妻的! 以商砚深的能力和地位,其实要给她把工作搅黄了,压根不用走正常流程,那不是他一句话的事么? 宋莺时气得发抖。 商砚深一直以来都不赞成她在wildness工作,之前还只是嘴上阻挠,这次干脆直接给她办了离职。 她是不是还要谢谢他,拖到现在才这么独断专行! 宋莺时这边挂了薄旷的电话,然而还没松一口气,手机又响了起来。 这次的来电号码,看得宋莺时瞳孔紧缩,什么离职啊商砚深啊,都统统抛到了脑后,立马接了起来。 第227章 突发疾病 第227章 突发疾病 这通电话是监狱打过来的。 所有离开家的成年人,都怕在半夜接到父母的电话。 而对于宋莺时来说,最怕两个号码给她打电话。 一怕常年不主动联系的邓柠突然给她打电话,二怕监狱突然给她打电话。 宋德厚被关押在海城五监,宋莺时只要有空,就会每个月会固定时间去探视。 但宋德厚总说她一个女孩子总往监狱跑不好,常常拒绝出来接受探视。 以他的性格,除非是发生了什么解决不了的大事,否则绝对不会通过狱警打电话给她。 宋莺时宋莺时一秒也没耽搁,立刻接了起来。 电话那头不知说了什么,她的脸色一分一分难看下去。 短短不到一分钟的电话,宋莺时挂断电话时,手指已经在发颤。 “师父,调头,送我去第五监狱。” 原本这趟车程都已经快到了,谁知又改了目的地。 还是去监狱。 那嘴巴很碎的司机从后视镜里看宋莺时,眼神越发复杂。 但好处是后半程他再也没主动开口搭讪。 宋莺时总算能安安静静地坐车,然而,心却乱得像一团麻。 宋莺时以最快速度赶到了五监。 这是三年多以来,她第一次看到没戴手铐的宋德厚。 但她宁可看他戴手铐的样子。 宋德厚是被人扶出来的。 手上打着点滴,脚步虚浮无力,踉踉跄跄的。 如果不是有人扶着,宋莺时很怀疑他现在能不能自己走路。 刚刚在电话里狱警告诉她宋德厚中风了,她还没有实际感受。 直到现在看到宋德厚的样子,她的心里慌得不像样。 “爸!”宋莺时的眼眶一热,又匆匆偏过头,将涌上来的眼泪飞快擦去。 宋德厚张了张嘴,还没说话,喉咙里先发出了几声含糊的“嗬嗬”声。 比宋莺时担心的模样还更严重! 可是好好的,宋德厚怎么会突然中风了? “爸,你还好吗?到底出什么事了?” 宋德厚嘴唇颤了几下,总算能开口说话,“爸、爸爸没事……年纪大了,大了……难免的……三月,别哭……” 宋莺时又抬手抹了两把,努力让自己平静一点。 宋德厚一直有高血压的毛病。 但他一直都在吃降压药,这样的慢性病,就算入狱了,也可以长期吃药。 而且在监狱里没有烟酒,作息健康,按理说他的血压应该能控制得很好。 上个月宋莺时来的时候,都看不出一点症状,宋德厚还跟她说自己在监狱图书馆谋了一个职位,能看看书,心情也很不错。 才一个月,宋德厚看上去就老了十岁不止! 探视有固定时间,宋莺时从宋德厚这里问不出所以然,他只是一味地说自己没事。 更多时候都在用自己不太清晰的口齿叮嘱宋莺时。 “别担心”“别害怕”“跟砚深好好过日子”“注意自己的安全”。 短暂的见面后,宋德厚又被送回了监狱内部的医疗室。 宋莺时心乱如麻,跟着预警去了办公室。 按照规定,将宋德厚的检查报告都交给了家属。 是他的血压突然升高造成了这次中风,监狱有义务告知家属。 “警官,我想给我爸爸办保外就医。” 这也是一般家庭会做出的选择。 然而,预警也只能告诉她,“保外就医需要走申请流程。不过,你父亲现在的状况,病情已经控制住了,很有可能申请不下来。” 宋莺时失魂落魄地走出监狱。 所谓的病情控制住了,是指不会有生命危险。 但脑出血这种病,最怕会发生第二次,那就要威胁生命了。 宋德厚的刑期还有四年多,他现在的身体状态,她很怕等不到宋德厚刑满出狱的那一天。 所以她不准备坐以待毙。 原本这个时候,最稳妥的应该打给商砚深商议这件事。 但这个时候她最不想面对的也是他。 这样独断专行地毁她的事业,难道就是他所说的好好跟她过日子? 幸好,宋莺时想到了宁西言。 宁家在系统里有关系,当初宋德厚刚出事时,宁家也算是暗地里给过一些帮助。 她把电话打给了宁西言。 宁西言在电话里听完宋莺时说的事,二话不说就赶了过来。 五监地处郊外,空旷荒凉,宁西言赶到的时候正好看到宋莺时一个人失魂落魄地站在风里,当下心脏就痛了一下。 “莺时!”宁西言甩上车门,跑过来,“你别担心,我来搞定。” 宋莺时扯出一个笑容,“给你们添麻烦了。” 宁西言看着她脸上破碎的笑容,忍不住伸手抓住了她的胳膊,“别这么说。之前宋叔出事,我不在国内,没有在你最需要的时候帮助你,现在想起来都还在后悔。我,唉……我该早点想到这个,帮你想想办法给他减刑的。” 宋莺时摇摇头。 当初宋德厚出事,她不是没有试过向从前的世家求助,但被宋德厚知晓后,坚决不让她插手这件事。 甚至,她还求过商爷爷。 商爷爷肯看在宋德厚的面子上,要求商砚深跟她结婚,两人之间的交情肯定不一般。 但当时商爷爷也跟她说过一句话,“你爸爸这件事牵连太广。他是被推出去挡灾的,这事我们都清楚。但这个时候伏法才是最安全的,莺莺,别再挖下去了,就到这里吧。” 这些话宋莺时听得似懂非懂,但如果商家都没有办法,别家就更美希望了。 所以宁西言当时在不在国内,结局都是一样的。 宁西言带着宋莺时回到市区,已经过了午饭时间。 他说要带她去吃饭,宋莺时没有胃口,就拒绝了。 然而,宁西言却坚持,“我们很久没一起吃饭了,而且我有事跟你说。” 毕竟有求于人,宋莺时便道:“那我请你吃吧。” 她原本以为,宁西言所谓的“有事跟你说”只不过是要带她吃饭的借口,没想到,他是真的有事。 “莺时,有件事我想拜托你。” “什么事啊?” 宁西言停顿了一会儿,似乎有些难开口,倒真的吊起了宋莺时的好奇心。 “什么事,你就说吧。如果能帮我肯定帮。” 正好礼尚往来,她也能还了他的人情。 “安妮……她进了看守所。她父母求到我这里,想要恳求你出具谅解书,让她先从看守所出来。” 第228章 赴宴敬酒 第228章 赴宴敬酒 宋莺时听到安妮的名字,第一时间感觉到生理不适。 就连宁西言说的话,她都要消化一下才理解他的意思。 宁西言会帮安妮求情,这事倒不算难理解,毕竟人家也谈了几年,多少还有情分。 她沉默了半晌,才淡淡开口,“听你这话的意思……难道她因为这次诽谤诬陷我和薄旷的事,被抓进去了?” 宁西言一愣,“你不知道?” 宋莺时坦言,“不知道。不过,现在知道了——心情还挺愉快的。” 恶有恶报。 谁让安妮这个黑心肝的追着她咬,这次还得罪了薄旷。 安妮被薄旷整一顿也半点不冤枉。 宁西言苦笑一下,“莺时,安妮这次的行为,我也很不齿。如果不是她父母求到我家里来下跪,我压根不想管。不过,我也想了想,与其关她半年,不如你开出条件,让她给你赔礼补偿。最重要的是,她出来可以给你公开道歉,也好向公众解释清楚,还你清白。” 宋莺时看出他的小心翼翼,心里暗叹一口气。 她不怪宁西言。 这个人从小到大就这脾气,心软得很,俗称圣父病。 安妮再不是个东西,好歹也是前女友,他多少也会担起一部分她的责任。 宋莺时现在的全副注意力都在宋德厚身上,去跟安妮计较她都嫌浪费自己的时间。 不如就当还了宁西言这份人情。 “西言,既然你求到我头上来了,我就算再讨厌她,也会给你这个面子……不过,人是薄旷弄进去的,你记得跟他交代一声。” 宋莺时说到这里,忽然觉得这事有点不合逻辑。 薄旷跟宁西言的关系是铁磁,照理说,如果宁西言开口,薄旷怎么也会手下留情,不会真的把娇生惯养的安妮弄进去关半年。 宁西言怎么舍近求远,求到她这里来了? 没等她发问,宁西言自己就说了,“安妮不是薄旷弄进去的。” 宋莺时愣住,“啊?那是……” 她一句话没有问出口,脑子里就自发有了答案。 这种行事,好像是另一个人的作风。 果然,宁西言道:“当时你老……你家商总查出来是安妮在背后搞的鬼,找人把她削了一顿,然后就把她送进看守所了——量刑从重,要关她半年。” 宋莺时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只好说一句,“那也是她罪有应得。” 就算是量刑重了点,也是她一次又一次犯贱作死得来的。 宁西言叹口气,“你们真是夫妻同心。” 宋莺时:“……” 经历过离职的事,这句话在现在她的耳朵里,只有讽刺意味。 但对于安妮的下场,宋莺时又不免好奇,“削了一顿……他打女人啊?” 宁西言反问,“他打不打女人你来问我?” 宁西言鲜少在宋莺时面前用这样不客气的语气说话。 只不过他并不是针对宋莺时,显然是针对商砚深。 宁西言对安妮再不喜,她也曾经顶着他女朋与的名头跟他相处两年多。 前女友被人狠整一顿,宁西言多少觉得脸上无光。 当然,宁西言不反对商砚深为宋莺时出气,只是看不得他的手段。 宋莺时嗤笑一声,“他还真有可能教训女人。” 宁西言扯了扯唇角。 商砚深本来就跟他们这些人不一样,他从来不讲究什么世家风度。 这次就算他没有亲自动手打安妮,但安妮被关进看守所的时候,那狼狈样子可是宁西言亲眼见过的。 估计是被商砚深连恐吓带教训,好好收拾了一顿。 宁西言喝口茶,看着还有暗火的样子。 宋莺时有求于他,加上也不想继续在安妮身上浪费时间,便主动提出,“你要的谅解书我可以给你,不过是纯看你的面子。所以你也要保证等她出来以后,会按照你前面许诺的那样,给我赔礼道歉。” “当然!”宁西言二话不说就答应了,同时也感慨,“虽然我对你提了这种缺德的要求,但是莺时,你要相信,我真的是站在你这边的。” 宋莺时没说什么,只笑笑。 其实她无所谓他站在哪边,宁西言对她来说,已经没有那么重要了。 而且,她之所以愿意答应宁西言的这个条件,不止是为了跟他达成交换条件,更重要的是,宋莺时心里有一种叛逆的快感。 安妮不是商砚深弄进去的嘛,那她就要跟他对着干! 哪怕商砚深是为她出气才整安妮,但他还惹她生气呢! 两人吃完饭,宁西言下午就去办宋莺时求他的事,第二天就有了回音。 “莺时,你说的那件事,我去找了我二叔,他说基本没有问题。今晚他组了个局,你跟我一块儿去见见人。。” 宋莺时二话没说,就答应了。 她很重视这顿饭,出门前好好收拾了一下自己。 穿了条鎏金长裙,女人味十足。 宁西言在看到她的时候,满眼惊艳。 宋莺时还担心自己是不是穿得太讲究了,万一就是一顿普通家常菜。 幸好等她进了包厢,看到里面不止她一个女人,其他各个争奇斗艳的,她半点也不突兀,才放心下来。 宁二叔先跟她打了声招呼,“一晃眼,莺时都出落得这么漂亮了。二叔也有十来年没见你了,你小时候可是天天跟我家西言混在一处玩呢!” 宋莺时控制自己不要把目光投向宁二叔身旁那个年轻美女身上,浅浅笑着给他敬酒,“二叔倒没什么变化,还是那么年轻。” 宁二叔没什么架子,跟宋莺时来回喝了好几杯,直到宁西言出声,“二叔,莺时还没吃饭,你别一上来就灌她。” 他啧了一声,跟旁边的人笑骂,“混小子,这就护上了!” 宁二叔旁边坐着的几个人,年纪看着跟他都差不多,个个都衣冠楚楚。 他坐的不是主位,主位坐了个气势很足的中年男人。 看来今天他是主角,传说中的一把手。 宋莺时要办的事估计就是要求他,连宁二叔也是作陪的。 这些人只是衣冠楚楚,看着正派,但一个个在酒桌上早就已经真性情了。 包括宁二叔在内,身旁的女伴倒酒夹菜,时不时贴耳撒娇,连掩饰都不掩饰一下。 宋莺时很少参与这样的酒局。 从前宋德厚不会带她参加,嫁给商砚深之后,更是深居简出,从来不用面对这样真实的“酒桌文化”。 宁西言在她边上坐着,能看出宋莺时的情绪不高,贴心地给她倒了茶,压着声音问道:“是不是喝了酒不舒服?” 第229章 怎么开车 第229章 怎么开车 “没有。”宋莺时一只手撑着额头,眼眸半垂,“只是不太习惯这样的场合。” 宁西言很能理解她。 虽然今天在场的几个大人物,多少还顾忌着宋莺时这个“圈外人”在场,并没有太出格的表现。 但这样以男人为主导的酒局,宋莺时一个女人如果一个女人以往参与得少,会觉得不适太正常了。 她显然是有点醉了,烟视媚行,看人都带着雾气。 宁西言今晚的目光几乎没从她身上摘下来过,此时更是深深地看了她好几眼。 直到宋莺时抬起眼,不明所以地看向他,宁西言才匆匆收回目光。 他清了清嗓子,压着声儿指导她,“待会儿我再陪你给‘那位’敬两杯酒,然后我先送你回去。” “这样好吗?”宋莺时身子再偏过来一点,问他。 没等宁西言说什么,主座那位先慢悠悠开了口,“小宁,今晚是来谈恋爱的?这么不懂事,连酒都不陪叔叔们喝了?” 宁西言连忙起身,陪着笑。 “王叔叔说笑了,这位宋小姐是我好朋友,不是女朋友。”他说着,正好拉宋莺时起身,给他敬酒,“王叔叔,我跟莺时敬您一杯。” 宋莺时连忙端酒杯。 他们二人一饮而尽,但那个王却抬手轻轻盖在酒杯上,笑道:“不是一对儿?不是一对儿哪有一起敬酒的道理。” 宁西言一时卡壳。 他倒是想认下这个男朋友的名头,但又怕宋莺时不高兴。 不过,宋莺时自己倒也爽快,对上位那人说道:“那听您的,我单独先敬您一杯酒。” 她说完,仰头一饮而尽。 宋莺时的酒量非常一般,今晚喝的还是白的,其实已经有醉的迹象了。 但她得撑着,不能流露出来,更不能扫兴。 主座那位笑了笑,一抬下巴示意自己身旁的女伴倒酒。 “小姑娘人不错,我给你这个面子。” 宋莺时默默地松一口气,正要坐下,谁知那人抬起一点眼皮,睨了一眼过来,眼神带着几分厉色。 宋莺时不明所以,却也很乖觉地没有继续坐下。 主座身旁的女人娇声提醒,“宋小姐,给我们王先生敬酒,一杯的诚意也太浅了吧?” 说完,翘着涂满红指甲的手,给那人又满上一杯。 宋莺时几乎没得选择,只能硬着头皮挂着笑,又敬了两杯。 等她再坐下时,头脑晕得几乎坐不直。 宁西言连忙扶住她。 他不可能让宋莺时一个人冲锋陷阵,在她敬完酒后,宁西言也开始给主座敬酒。 几番推杯换盏,宁西言道:“王叔叔,之前拜托您的事,您多费心了。” 姓王的点了眼,在女伴捧起的烟灰缸里点了几下,而后抽一口吐出眼圈,“不是女朋友你这么殷勤?我可听你二叔说了是帮他侄媳妇,才来参加今天的酒局的。” 宁西言一时卡壳,看了宋莺时一眼。 如果放在往常,宁西言怎么也能将话题圆得漂亮。 男人嘛,就爱开这男女之间的玩笑。 但他不愿意唐突了宋莺时。 这时,宁二叔开口,“你看我家这傻小子,不值钱的样子!西言,你不是从小就喜欢莺时嘛,这时候怂了?” 宁西言对宁二叔举了举杯,“二叔你就别笑我了。” “我哪里笑你了,你难道不是从小就喜欢莺时。莺时,你信二叔,这小子对你的事可积极了。这次他要是表现好,你看在二叔的面子上,给他个机会!” 宁二叔一般谈笑,一边把手臂搭在身旁女伴的肩上。 他的女伴看起来比宋莺时大不了多少,鲜妍美丽,但绝对不是宋莺时记忆里宁西言二婶的模样。 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这个年轻女孩跟宁二叔的关系。 宋莺时耳后的神经突突地跳,不止是因为羞窘,也是在忍耐。 宁西言看得出来宋莺时的脸色有异,忙站出来打圆场,“二叔,你就这么担心我滞销,就不能让我多吃几年家里的米么?” 宁二叔点了点他,跟旁人笑言,“这小子,快三十的人了,还跟长不大似的。” 这个话题算是揭过了,接下来大家吃吃喝喝,再没有提起宁西言和宋莺时的关系。 然而,对于宋德厚的事,也没有给出准话。 宋莺时心里焦急,但又不敢追问,不知不觉中自己灌了好几杯酒。 等吃得差不多了,宁西言才发现宋莺时是真的喝醉了。 散席,宁西言提出,“莺时,我送你回去。” 宋莺时埋着头,动也不动,也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 宁西言叫了几声未果,只好动手将她拉起来。 宋莺时看起来半醉半醒的,腿脚都软绵绵了,不过还有点意识,推了宁西言一把,“你是谁啊?动手动脚的干什么!” 宁西言无奈道:“莺时,是我,宁西言。你喝醉了,我送你回家。” 宋莺时却不肯,自己歪歪扭扭地往外走去。 一个踉跄,差点撞到门框。 宁西言没办法,走上前将人抱了起来。 “你干什么?!”宋莺时挣扎起来。 但醉后这点力气完全撼动不了一个成年男人。 在宋莺时的踢踢打打中,被塞上了宁西言的车后座。 宁西言累得直喘气,擦一把汗,刚坐稳,宋莺时就软绵绵地滑了下去。 宁西言只好把人捞起来,甚至还弄个安全带将人捆住。 前排的司机没有收到命令,也不敢马上开车,结果从后视镜一看,就看到宁西言向宋莺时那边歪过去。 如果不是知道自家少东家在给人绑安全带,这个位置看起来太像是在接吻了。 非礼勿视,司机连忙收回目光看前面。 “那个,少爷我可以开车了吗?” “嗯,开吧。” 宁西言应了一声。 结果,车子刚启动的下一秒,就感觉到司机一脚急刹,车子又猛地停下来,宁西言的脑袋一下子撞到了前排后座。 饶是宁西言是个好脾气,也忍不住发火道:“你怎么开车的?” “少、少爷……”司机哆哆嗦嗦的声音让宁西言警惕起来,抬头看出去,看到车前不知什么时候横了辆迈巴赫。 第230章 抓他胸肌 第230章 抓他胸肌 换作普通人,被迈巴赫堵了路,不一定有勇气上去硬刚。 但宁西言好歹也是宁氏的少东家,当然不会怕事。 他直接命令司机,“下去看看!” 一边说着,一边自己伸手去把歪在一边的宋莺时扶正。 宋莺时被安全带勒疼了,正发脾气,“见鬼了发生什么事了!好疼!” 宁西言正要俯身给宋莺时解开安全带,就感觉自己后排的车门被人拉开了。 下意识的,他抬头看了过去,看到一张在路灯阴影里半明半暗的脸,越发显得峻刻。 宁西言:“……” “商总,晚上好。” 商砚深微微颔首,算是跟他打了招呼,下一秒低下头去找宋莺时。 先是闻到了扑鼻而来的酒味,再看着宋莺时酡红迷醉的神色,商砚深的眼睛眯了起来。 他的目光落在宁西言半圈着宋莺时的胳膊上,如有实质,让宁西言压力倍增。 宁西言收回了胳膊,清了清嗓子,先开口,“莺时说你在镁国出差,什么时候回来的?” 商砚深没心情跟他寒暄,哼笑一声打破表明的和平,“怎么,原来宁少是以为我不在国内,所以才带我老婆出来喝酒?” 这事冤枉大了。 宁西言皱起眉头,只觉得商砚深说话的语气很冒犯。 光是针对他也就算了,可是对宋莺时也没有什么尊重的意思。 “商总,麻烦你放尊重一点。我跟莺时今晚有正事,所以一起参加了一个酒局。” “正事?你们有什么正事?” 宁西言也来了脾气,没好气道:“等莺时醒了,让她自己跟你说吧。” 宋德厚的事毕竟是人家的家事。 宁西言多少还有点分寸。 虽然不知道宋莺时为什么不求助商砚深,而求道自己这里来,让他有一种被需要的满足感——但是人家的家事,宁西言还是知道要少掺和的。 他伸手替宋莺时去解安全带。 谁知,被商砚深快一步俯身去解安全带,宁西言被那坚实有力的胳膊撞了一下,一阵闷痛。 他动作一顿,讪讪地收回了手。 商砚深将宋莺时抱起来,转身大步离去。 宁西言自嘲一笑,靠在座椅上等了一会儿,却没等到自己司机上车来。 他目光一抬,竟看到自己的司机被商砚深的保镖按着,来势汹汹的模样。 宁西言一拧眉,商砚深这是要干嘛? 他怎么这么不讲道理! 宁西言没办法,只能跟着下了车,走过去。 “商砚深,让你的人放开我的司机!” 商砚深已经把宋莺时放到自己的车里,反手将门关上,转身看向宁西言。 “你不用紧张,只是跟他问个话而已。” “你有什么要问的,直接来问我!为难一个司机干什么?” “哦?”商砚深手里点了根烟,还真朝宁西言走来,“那不如由宁少亲自解答一下,我太太喝醉了被你带上车,按照常理你总是要送她回家的。怎么你却没告诉司机要去哪个地址?难道你原本没打算送她回家?” 宁西言气得拳头痒,“我知道莺时的地址!再说我的车刚开启动,不就被你逼停了么?你少用你的小人之心来揣测别人!” 然而,商砚深眯了眯眼,眼前闪过的是刚才透过玻璃看到的画面。 这小子靠得那么近,最好是没有在偷亲宋莺时! 商砚深夹着烟,点了点宁西言,冷声警告道:“以后离我老婆远一点。” 说完,搡开宁西言,转身开门上了车。 司机将车平稳地开了出去,几乎感觉不到颠簸。 但宋莺时被人移动来移动去,已经稍稍恢复一点神智。 她抬头,半睁着眼睛打量着自己所在的位置,发现是在昏暗的车后座。 她想起自己今天好像是跟宁西言出来应酬了。 感觉自己身旁又正好坐着个高大的男人,她下意识就开口,“西言,我渴了。” 身旁“宁西言”没搭理她。 宋莺时嗓子干渴得难受,忍不住抬高一点声音,半侧过身来推他,“车上有没有水啊!我好渴!让我喝了这么多酒,你就不管我了?!” 喝醉的人原本就不讲道理。 但她的语气还是让商砚深不爽极了。 虽然听上去极不耐烦,但是这是只有对亲近的人才有的语气。 更让商砚深不爽的是,他跟那个干瘦的宁西言哪里像了,她开口就叫那家伙的名字! 宋莺时还在嚷嚷着口渴,连前排的司机都听不下去了,原本不想劳驾自己老板,正想从前排扶手箱里给宋莺时拿水。 “那个,老板,水。” 宋莺时“哼”了一声,不等商砚深抬手去接,自己整个人前倾过去,将那支水抢到了手里。 可手上按着扶手箱的地方却落了空,整个人重心一歪,眼看着就要滑到地上去。 被商砚深一捞,才有惊无险地靠在他怀里。 这个姿势比依靠自己坐在车靠背上舒服多了,宋莺时也就没有调整姿势,自然地靠在他怀里,自己去拧水瓶。 拧了两下,拧不开,宋莺时支使道:“宁西言,给我开瓶子。” 商砚深低头,看着这个惬意靠在自己怀里的女人,忍无可忍地冷声开口,“我是谁?” 把他认作宁西言,靠得这么自在? 宋莺时抬起头,自下而上地看过来。 这个角度,只能借着车窗外昏暗的路灯看清楚,看到男人性感的喉结和下颌线,宋莺时晃了晃脑袋,觉得有点不对劲。 干脆上手摸了摸。 原本想摸他的脸,但手臂无力抬不了那么高,直接搭到了他的胸膛上。 下手用力地抓了一把。 商砚深:“……” 胸肌上的疼痛提醒他,自己被一个女人抓了胸肌。 宋莺时却像烫到一样,将矿泉水瓶往他怀里一摔,而后忙不迭地坐起来,“商砚深?!混蛋!” 商砚深压抑了一晚上的怒气终于涌现出来。 把他误认成宁西言的时候靠得那么舒服,现在总算认出他来了,竟然要推开他! 宋莺时手腕一痛,被男人抓着一把拖近。 第231章 你在报复 第231章 你在报复 商砚深脸上带着几分骇人的笑意,“宋莺时,你出息了。是之前抓过宁西言的胸肌,嗯?” 宋莺时的大脑还混沌着,没明白这其中的逻辑。 连嘴巴都不受神经中枢控制,口无遮拦道:“宁西言哪有胸肌,这是商砚深的手感!” 如果这句话是清醒的时候说的,就有讨好卖乖的嫌疑。 但偏偏这个醉猫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商砚深就算要跟她计较,也计较不过来。 有什么话,也的等她醒了再说。 商砚深沉着一张脸,给宋莺时开了瓶盖递过去。 看她颤颤悠悠似握不稳,他又裹着她的手,将水瓶一抬,送到了她嘴边。 宋莺时渴坏了,立刻急急地喝起来。 然而没喝几口就呛咳了起来,商砚深将水瓶拿开,认命地给她拍背。 宋莺时已经认出了他是谁,自然在他怀里也不会安分,一边咳一边推他,“你别碰我!” 商砚深气笑了,“从昨天开始就不回消息不接电话,我把航班信息发给你也不知道来接机……现在是你跑去跟别的男人喝酒,还敢跟我闹脾气?” 宋莺时虽然醉了,但昨天去公司时,被拦在外面的窘迫以及以及得知自己被辞职时的茫然,都清晰地刻在她的记忆里。 这些都算了,商砚深对她霸道蛮横不是第一次了。 但她现在心里充斥着得知宋德厚发病后孤苦无依的情绪,都在酒精的催化下,同时爆发出来。 她带着哭腔,剧烈地挣扎捶打,“混蛋,别碰我!你这个暴君,土匪!不讲道理的混蛋!” 挣扎间,宋莺时的手肘几次不小心撞到商砚深的胳膊。 他发出一点闷哼声,但宋莺时并没有发现他胳膊的异常。 商砚深皱着眉,完全失去耐心,终于一把将人拎到腿上,单手钳着她的腰,另一只手抬起来按着宋莺时的后脑勺,压向自己。 “唔!” 宋莺时的呼吸被掠夺一空,唇舌欺凌霸道,原本只是沾了点水的唇变得越发濡湿,温度也在攀升。 剧烈的窒息感袭来,等商砚深终于放开她的时候,宋莺时原本就混沌的脑子终于成了一团浆糊。 人也再没有挣扎的力气。 商砚深将那颗小脑袋按在颈间,嫌弃道:“一股酒味,到底喝了多少酒?” 宋莺时含糊地应了两声,听她的语气似乎还在抱怨他,但听不清她到底说了什么。 在后半程,她昏睡了过去。 司机把车停在了楼下,看一眼商砚深左臂包裹的纱布,再看一眼他怀里睡得沉沉的宋莺时。 “商总,我把夫人抱上去吧?” 商砚深刚刚抱过她一次,要说勉强把人抱上楼,也不是做不到,但属于自讨苦吃。 想到她今晚的所作所为,他沉着脸推了推宋莺时,“到家了。” 宋莺时动弹两下,迷迷糊糊睁眼,却很难醒来。 但这时,宋莺时的手机恰好响起来。 商砚深低头一看,面色越发冷淡下去。 是宁西言发来的语音。 商砚深光明正大地点开了那条语音。 宁西言:“莺时,你到家了吗?商砚深有没有为难你?你最好给我回个电话,让我安心。” 商砚深扯了扯唇角,按下去正要回他一条语音,谁知原本赖在他怀里的宋莺时却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过来。 用一个醉鬼难以达到的速度,一把抢回了自己手机。 丝毫感觉不到身后如同冰山一样的气息。 宋莺时拿着手机贴到耳边,嘟囔道:“喂,西言?西言?” 看样子,她显然是把刚刚听到的那条语音当做了宁西言的来电。 “西言,嗯?怎么不说话呀?……是不是事情有变化?你二叔说什么了?” 商砚深在一旁眉心一动。 显然是听出了不同寻常。 但他想再听下去,宋莺时却不说了。 她拿下手机左看右看,发现是黑屏的。 恰好后座的顶灯开着,黑屏手机跟镜子似的,让她一下就看到了身后寒着一张脸的商砚深。 原本懵懂的脸色瞬间变了。 “商砚深?!” 商砚深没好脸色地看着她。 这家伙跟她闹了一路,竟然这时候又像刚发现他一样。 今晚他算是被她忽略了彻底,连那该死的宁西言都比他的存在感高多了! 一句语音就能把一个醉鬼弄醒。 真行。 宋莺时目光怨愤地看了他半天,而后却慢慢地萧索了起来。 她沉默地从他腿上爬下去,径自去推车门。 商砚深在原地坐着不动了一会儿,周身的气场已经冷得不能再冷。 前座的司机恨不得自己消失。 不过幸好,商砚深很快就带着自己一身低气压下了车。 宋莺时埋着头向前走了几步,才发现自己现在是在商砚深的住处小区。 她的脚步停下了。 身后属于男人沉稳的脚步声传来,越来越近,一直到她身边。 宋莺时一个转身,低着头不看他,就想离开。 商砚深一个伸手就能抓住她,但这一次他没出手。 “闹够了没有?” 宋莺时依然垂着头不说话。 “你这是在报复我?”商砚深语气十分伤人可怖,“就因为我失联了三天,所以你就要原样奉还给我?” 宋莺时抬头,看他一眼。 目光中百般难言的情绪,看上去几乎不像是一个醉酒的人。 宋莺时半晌后才轻声道:“多谢你提醒我,原来你还做了这么多恶心人的事。” “恶心”。 从来没人敢拿这个词来评价他。 商砚深面色骤变,半晌后恢复不冷不热的情绪,冷冷嘲笑一声,“我恶心?那你呢?从你今晚的表现来看,你对你自己和对我,似乎是两套标准。” 宋莺时醉酒没有清醒,一时半会儿没听懂他话里的讽刺之意。 反应了好一会儿,她才意识到商砚深什么意思。 他在讽刺她跟他一样“恶心”。 “我不接你电话,当然有我自己的原因!”宋莺时并不是打落牙齿和血吞的性格,她干脆利落地抛出,“商砚深,你背着我把我的工作搅黄了,这事办的难道不卑劣不恶心?你对我还有一点起码的尊重么?” 商砚深眉头一皱,盯着她好一会儿没说话。 在宋莺时越来越失望的目光里,他淡淡地说了一句,“就你那个工作,黄了也没什么损失。” 他就这么承认了? 宋莺时的委屈瞬间涌上头顶。 第232章 洗冷水澡 第232章 洗冷水澡 为什么一个人做了错事,还能这样理所当然,毫不愧疚? 宋莺时凭着当下的一股冲动,抬手就向那张可恶的俊脸扇去。 但一个醉酒的人,反应速度怎么比得上商砚深,宋莺时的巴掌被他拦在半途。 商砚深拧眉,“你干什么?” “你说我干什么?”宋莺时眼眶发烫,就像刚刚喝下去的酒精一下都涌了上来,“你砸人饭碗,难道我不该打你?” 商砚深:“我什么时候说你的饭碗是我砸的。” 宋莺时气得发抖,“你刚刚才说的,现在就不承认了!” 商砚深哼笑一声,“我只是陈述事实,否认那份工作的价值。它还不值得我去花心思去针对它。” 见宋莺时依然满脸愤懑,转不过来的模样,商砚深又解释了一句,“我只说你的工作并没有什么可惜的,丢了就丢了,你想做设计,我可以给你开个工作室,或者去尚影……” 宋莺时没等他说下去,刚刚被他拦住的巴掌下一秒就扇了出去。 “啪!” 大概是没想到她还会再扇一次,这次商砚深没有躲开。 他那一瞬间脸色变得非常难看。 太阳穴紧绷,咬肌若隐若现,显然是被触怒了。 宋莺时并不觉得自己这巴掌打错了,但还是被他的模样吓得倒退了两步。 下一秒,商砚深抓住了她的手腕。 那力度昭告了他被她气得有多厉害! 宋莺时可以咬牙忍住软弱的痛呼,却抵挡不了他的强大力气,被商砚深拖着往前走。 走进单元楼,楼下的管家倏地站起来,正想问他们两人是否需要帮助,被商砚深一个眼神震慑得不敢多嘴,低下头退了回去。 宋莺时被商砚深跌跌撞撞地抓回楼上,整个人的气息已经凌乱到不行。 商砚深把她推进门,宋莺时却立刻朝门口跑去。 “你敢走试试。”商砚深声音森冷,“一身酒味,给我去洗了!我不介意我来动手。” 宋莺时推不开他,“你让开,我不要跟你这个混蛋待在一个地方!” 商砚深人狠话少,说到做到,伸手就去脱宋莺时身上的衣服。 她外面穿的裸粉色小西装被不费吹灰之力地脱下来,只剩下一条纤薄贴身的裙子,是那种一扯就能扯烂的布料。 而商砚深显然也没打算客气,真准备下手撕她裙子。 这么漂亮的裙子裹着优越的身条,但他目光中没有半点起伏。 越是漂亮有女人味的裙子,越能提醒他这个女人今晚是跟谁出去吃饭喝酒的。 宋莺时只能捂胸后退。 两人拉开距离,宋莺时这才看到了商砚深胳膊上的纱布。 白色纱布上面洇着血痕,十分刺目。 这是什么时候受的伤? 宋莺时看着那个伤处楞了好一会儿,才抬头看向商砚深。 显然他的伤口还很新,不然不会崩开。 但从他脸上丝毫看不出痛苦之色,满满的都是两人刚刚争执时留下的冷怒。 宋莺时嘴唇动了几下,想问这个伤口的时,但想到商砚深这人的所作所为,终究还是什么话都没说。 这个时候,关心一个字都是她犯贱。 宋莺时凿了凿发胀的太阳穴,沉默许久。 她意识到自己今晚大概是走不了了,不一会儿就默默转身往客房走去。 宋莺时走到花洒下面,直接开了冷水。 早春天气里,这兜头的冷水直接浇得她打了大大的一激灵,很快整个人就发起抖来。 但宋莺时没有动手去调水温,也没有一丝一毫地躲避。。 她知道自己喝醉了酒,洗个冷水澡能让自己清醒一点。 最重要的是——她快气死了,再不降降温,她会爆炸的! 宋莺时哆哆嗦嗦地洗完澡,整个人的战栗都没停下。 而后意识到自己忘记带换洗衣服进来。 不过幸好,她现在在客卧,反正就她一个人,围着浴巾出去换睡衣就好了。 然而,当她一开门,却赫然看到床尾坐着个人。 宋莺时捂着浴巾的手蓦地揪紧胸前的位置,冷声质问道:“你到我房里做什么?” 商砚深扫她一眼,对于她防备的姿态嗤之以鼻,“我怕你这个醉鬼在我家里闹出什么事故。” 不管他做的是不是好事,但这个语气却怎么听都让人不爽。 宋莺时深深吸一口气,不想再被他拨动起怒火。 她淡漠道:“托你的福,没摔死在你家浴室里。现在你可以出去了。” 商砚深挑了挑眉,“你没有别的要说的了?” 宋莺时身心俱疲,摇了摇头。 她留下来是因为知道商砚深不会放她离开,不代表她原谅或者妥协了。 今天这么晚,她也折腾不动了。 他们两个之间有什么恩怨,等道明天她彻底清醒、状态好了,再谈吧。 商砚深没有动弹,目光落在宋莺时裸露光洁的四肢上。 她的皮肤一贯是白的,尤其是洗完澡后,粉白透亮带着温润水汽和香味,如同饱满熟透的水蜜桃。 而不是此刻如同轻雪,白皙冷沁,看不出一点刚洗完澡的粉嫩。 宋莺时被他打量得头皮发麻,一颗心脏更是不停地下坠只觉得讽刺。 她在想,如果商砚深今晚还敢对她乱来,她不一定能忍住不拿那个青瓷小马砸烂他的头! 宋莺时:“你看什么看?!” 商砚深:“你刚刚洗的冷水澡?” 宋莺时忍无可忍,破口道:“关你什么事啊,请你出去好吗!” “我要提醒你一下,醉酒后血液循环加速,洗冷水澡骤然失温,容易引起心脑血管方面的突发急病。” 商砚深站了起来,淡淡地扔出一句。 然而,他这样随意的一句话,却好巧不巧地提到了“心脑血管突发急病”。 逼迫宋莺时立刻想到了现在最让她痛苦焦虑的事。 她一瞬间想到了宋德厚,心脏被人狠狠地握紧,将氧气抽空,让她疼得无以复加。 而此时商砚深已经转过身去,看不到宋莺时黯然神伤的模样。 宋莺时在他出去以后,才埋身到被子里,连吹干头发的力气都没有。 这几天发生的事一件件一桩桩,在她脑海里不停转动。 工作没了,酒桌上让她接受无能的戏码,还有宋德厚步履蹒跚垂垂老去的模样,所有的一切压得她喘不过气…… 最后,她是在酒精的作用下,才昏睡了过去。 第233章 有完没完 第233章 有完没完 宋莺时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头很疼,最重要的是她的喉咙也疼了起来,鼻塞咽痛,显然是感冒的症状。 看来是昨晚冷水澡加上湿着头发睡造成的后果。 屋漏偏逢连夜雨,什么事都赶到一块儿去了。 宋莺时洗漱完,给宁西言发了条微信,约他今天再见一面。 昨晚睡着以后,她梦里梦的全都是宋德厚二次脑出血的惨状,像是什么不详的征兆,让她没法安心。 必须快点让宋德厚出来,接受更完善的治疗。 她走出卧室,原本祈祷商砚深已经出门了,没想到在客厅里还是看到了他。 宋莺时直了直肩背,打算直接忽略他,面无表情地走过去。 而商砚深竟然也没出声拦她。 但宋莺时还没出门,就听到门铃在响。 她正好在穿鞋,就从可视门铃看了一眼,是一名穿着白大褂的医生。 宋莺时觉得眼熟。 想了想,才想起来,是上回在医院里给她看过病的裴修,跟商砚深关系不错,还叫他“表哥”。 看来,是来找商砚深的。 宋莺时穿好鞋正要出门,便顺手给他开了门。 裴修跟宋莺时一照面,先是一楞,而后才开朗地跟她打招呼,“嗨,嫂子你也在家?” 宋莺时对着陌生人总不好摆脸色,便“嗯”了一声,便准备出门。 然而,裴修却叫住了她,问她是不是有急事要出门,“能不能耽搁你几分钟?” 宋莺时给宁西言发的微信他还没回,倒是不着急,就问他,“裴医生,你有事吗?” “是这样的。深哥的伤口昨晚又裂开了,这样反反复复的对伤口恢复不利,正好你也在家,我正好跟你讲述一下护理的要点,尽量养护好伤口。” 裴修把宋莺时当做商砚深的老婆,这么要求合情合理。 然而,听到他这句话的夫妻两个,面色都不约而同地沉了沉。 宋莺时昨晚半醉半醒的时候,确实瞥见过商砚深胳膊上血红的纱布,但她后来洗完澡清醒一点了,再出来就看到商砚深换了身衣服坐在她房间,完全看不出胳膊那里受伤的痕迹。 她只当自己是看花眼了。 或者他就算真的受伤了,昨天晚上那样的冲突之下,她也不想上赶着去关心他。 今天也是一样。 宋莺时便婉拒道:“我不太擅长换药,等下家里的阿姨会过来做卫生,你跟阿姨说吧。” 裴修小心地控制自己的表情,不要露出离谱的震惊。 可是这豪门夫妻未免也太没有人情味儿了吧。 但裴修想起上次看到的样子,商砚深显然是很在意自己这位太太,不由地想出点力,帮他一把。 “不用你亲自护理,但是嫂子你多少也得关心一下深哥的伤势……” 没等裴修一句话说完,那头的商砚深已经冷冷开口,“有完没完?裴修你别挡着门,让她出去。” 话语极其不耐烦,浇灭了裴修那颗热情帮忙的心。 宋莺时的唇角向下撇了撇,表情冷淡。 她看一眼侧身让出位置的裴修,但控制着自己不要回头看商砚深,挺着背径自朝门外走去。 裴修:“……” 他好好一个专家级外科医生,被一个电话叫到家里当家庭医生缝合伤口,杀鸡用牛刀也就算了。 来了还要围观这对夫妻闹别扭。 还没有一个人领他的情。 加钱,必须加钱。 裴修换了鞋走进去,“哥,你跟嫂子吵架了?” 商砚深一脸你废什么话的表情,“干你该干的事。” 但裴修就是个管不住嘴的,这是外科医生的通病。 他手刚接触上商砚深的胳膊,就明显感觉到他的体温高于常人,“发烧了?” 不等商砚深回他,他就自顾自接下去说,“我刚听到你老婆的声音也哑了,你俩同时感冒?谁传染的谁?” 商砚深“啧”了一声,自己动手打开腰带,将睡衣脱下来。 没想到裴修还在自顾自地说,“既然还能相互传染病菌,这么亲密就别闹别扭了……卧槽。” 他低头看到商砚深发炎的伤口,没忍住爆了一句粗。 然后也意识到商砚深为什么会发烧了。 肯定不是因为相互传染了感冒,而是发炎了 商砚深淡淡点评道:“庸医。” 裴修:“……这伤口肿成这样,你怎么跟没事人一样?你昨天晚上就该叫急诊的!别告诉我你自己随便包扎了一下,就这么扛了一晚上。” 商砚深耐心耗尽,忍无可忍,“你要么动手,要么就滚出去。” 裴修幸好今天带了全套的缝合工具,一边消毒准备开工一边张口闲聊。 他啧啧几声,“你这应该是大砍刀造成的伤口,再深一点就伤到肌腱了,怎么伤的啊?” 商砚深闭目,声音冷淡,“你到现在还没升副高,知道什么原因吗?” 裴修学历高技术好,还是国外镀金回来的,按照他的资历,早就该升副高了。 只不过这家伙自视甚高,只喜欢埋头做手术,不爱搞科研发表论文,所以评职称的时候稍微困难了点。 不妨碍他成为名医。 裴修自己心里有数得很,也不在意这些,只是饶有兴致地问,“哦,为什么?” “该有的眼力见你没有,嘴巴倒是很多。” 裴修耸了耸肩,还笑了一下。 他知道这人嘴毒心冷,尤其是心情不好的时候,压根不往心里去。 裴修缝合完,给他留了一盒消炎药,“你先吃着,如果还不退烧,最好去医院吊两天水。” “你这个伤看起来不简单……”裴修不顾商砚深杀气凛凛的眼神,说下去,“我估计报案都够格了。你堂堂商家少爷,怎么还会遇上这种事,养的保镖吃干饭的?” 商砚深不搭理他,低头动动手指,给裴修转了一笔钱。 裴修看到短信通知的金额,顿时住嘴了。 笑容大大的,非常开心。 “明白了,这是封口费。行我不啰嗦了,你好好休息,今天就别出门跑来跑去了。” 裴修是看到沙发上放着一条出门正装,猜测他大概要出门,所以才这样说。 他出门后,再看一眼商砚深打的那一大笔诊金,觉得自己提供的这点服务实在有点心虚。 打算再出点力。 不知道今天商砚深火气这么大,是因为受伤还是夫妻两个关系不和睦。 不管是哪个原因,裴修都给宋莺时打了个电话。 ——这是上次在医院问诊时留下来的,裴修没想到还能派上用场。 接通电话后,宋莺时显然不知道他是哪位,问他是谁。 裴修自报家门,“嫂子,我裴修。” 第234章 魅力太大 第234章 魅力太大 宋莺时在那头沉默起来,在考虑直接挂断会不会太无礼。 不过裴修像是料准了,连忙抢着说道:“嫂子先别挂,我就是跟你汇报一下深哥的病情。这是我们做医生的必须交代给家属的。” 宋莺时看了眼对面的宁西言,对他做了个手势,走出咖啡厅,“你说吧。” 裴修的来意本来就是为了推进这两人加速和好,在电话里自然将商砚深的病情夸大了一番。 “看他的伤口,应该是大砍刀造成的伤口,这还不是匕首的穿刺伤,是非常危险和罕见的。现在这法治社会,怎么还会有人扛着大砍刀出门?嫂子,你可千万多关心关心我哥,看他最近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不能得罪的人。” 宋莺时心不在焉地听完。 听裴修的意思,商砚深的伤就是这两三天之内造成的,那就是在镁国的时候被人“砍伤”的。 商砚深不是有保镖吗? 再说什么人敢对他动手。 宋莺时先是想到了贺酌,又很快推翻了自己。 毕竟这两兄弟就算因为商朗儿而生出嫌隙,也不至于买凶伤人。 宋莺时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恍惚地回到座位上,拿起咖啡喝了一口。 对面宁西言问她是谁的电话,是不是有事。 “没什么。”宋莺时摇摇头,“你继续说。” 宁西言道:“宋叔的情况,调查下来基本上就是我前面跟你说的这些了。宋叔在里面没有发生过什么异常的事,跟那些狱友也没有冲突,一切如常。他病发之前,除了有一位从前的老部下去探望他,也没什么外人去探视他,也可以排除外界刺激。” 宋莺时知道,宋德厚有一名部下从前是他的秘书,在 他坐牢的这几年里、每隔几个月半年,老秘书都会派人去探视宋德厚一次。 有时候甚至会亲自去。 宋莺时说出一个名字,问宁西言是这个人吗? 宁西言点头说是。 他说完,两个人脸上都露出些许感慨。 宋德厚的这位老秘书,在他入狱后这几年官运亨通,青云直上,现在已经比当初宋德厚的职位都要高了。 没想到他如此不忘本,还在记挂着宋德厚。 宋莺时知道,托这位老部下的福,宋德厚在里面的日子一直过得很好,也让她少了很多担忧。 等宋德厚出来,真该去好好谢谢他。 她沉吟了好一会,“既然一切如常没什么事刺激我爸爸,为什么突然就脑出血了呢?” 宋莺时是在自言自语,因为知道宁西言也不会有答案。 也许要等到宋德厚自己出来,才说得清楚了。 宋莺时有几分着急地问,“关于我爸爸取保候审的事,你二叔那里……还顺利吗?” 宁西言安慰她说放心。 她的申请报告打上去,那边没有意外的话,应该这周之内就有信儿了。 宋莺时稍稍松了口气,这么一堆糟心事里,总算有一件还算好事的事发生。 不幸中的万幸。 她对宁西言道:“这次真的要多谢你。我请你吃饭,地方你选。” 宁西言自然不会拒绝跟她一起吃饭的机会,想了想,道:“昨晚喝酒喝的,胃还不舒服呢,要不我带你去喝粥,就我们常去的那家。” 这就是青梅竹马让别人比不上的好处。 那么多共同回忆,总有些事情能让人心生柔软,感慨有对面这个人还是幸运的。 两人去了餐厅,宁西言点了养胃粥和几个招牌小菜。 一早上都被宋莺时追问宋德厚的情况,现在才能插缝关心宋莺时昨晚喝醉后有没有出状况。 宋莺时说自己还好,但宁西言却听出她有鼻音,“感冒了?” “有一点吧,昨天没注意。” 宁西言迟疑一会儿,“是不是商砚深昨晚欺负你了?” 这个“欺负”,宋莺时也不知道要理解成什么意思。 但不管是哪种“欺负”,商砚深其实都没有。 “没有。” 看宋莺时面目冷冷淡淡的,宁西言想到商砚深昨晚那副霸道蛮横唯我独尊的样子,忍不住问道:“这次你爸爸的事,你为什么不让他出手帮你?” 宋莺时低头沉吟了一会儿。 她并不是很擅长诉苦,但这么多事憋在心口,她也需要找个契机发泄出来。 她把商砚深背着她将工作辞了的事说了,声音中是无限苍凉,“我本来已经打算跟他好好过了。两个人相互磨合,学着做一对正常夫妻。但是现在……也许他心里从来没想过该怎么尊重我。这段婚姻,我看不到继续下去的意义。” 宁西言在听到第一句话时,心里还一咯噔。 如果宋莺时准备跟商砚深好好过了,那以商砚深的个人魅力,让宋莺时爱上他是迟早的事。 其他男人还有什么机会? 宁西言试探道:“你之前不是说自己对贺酌……怎么,现在对商砚深也有好感了吗?” 听到贺酌的名字,宋莺时越发头疼。 之前只是随便敷衍的,她不想让宁西言知道自己暗恋商砚深多年。 现在也不想听到贺酌的名字。 “别再说他们了。贺酌也好,商砚深也好,跟我们今天聊的事有关吗,不要把不相关的人扯进来。” 可宁西言昨晚一整晚都没睡。 一直在重复商砚深把宋莺时从他车上、他身边将宋莺时抱走的场景。 那是他作为丈夫的天然权力,却让宁西言深深刺痛。 “好,那就不说他们,说说我们。” 他的话音出来,看到宋莺时的小脸拉了下来,似乎以为他又要表白了,很不高兴的样子。 宁西言连忙补充道:“我的意思,是说说我们两个合作的事。关于宋叔,他取保候审以后,我安排了一个心脑血管方面的专家,到时候能让宋叔尽可能地恢复功能。” 宋莺时顿时为自己刚刚那一瞬间的黑脸而感觉到惭愧。 宁西言对宋德厚这么关心,她却误会他对自己的企图。 她在心里暗自唾弃自己。 不是每个男人都像商砚深那么急色! 也不必把自己的魅力想得太大了。 第235章 尽快离婚 第235章 尽快离婚 宋莺时跟宁西言道谢,接下来上了餐食,他们两个各自吃了起来。 原本关于个人感情方面的话题已经揭过了。 好巧不巧的事,此时餐厅里的电视剧正好在播放一对夫妻离婚的剧情。 那名丈夫在传染病封控期间,还跑去住在同小区另一户的情人家里约会,结果东窗事发,他被封控人员找上门来,婚外情暴露了。 餐厅旁边有一张桌上的那对年轻男女讨论起电视剧的剧情。 女人直接拿这个案例教育男友,“我的底线就是不能出轨。将来你要是背着我跟别的女人乱来,我也第一时间就跟你离婚。” “是是是!我怎么可能背叛你呢小宝贝!” 宋莺时跟宁西言对视一眼,双双一笑。 年轻人就是这样,永远都直白热烈。 “你呢莺时?”宁西言借着话题问她,“既然你跟商砚深三观如此不和,等宋叔出来了,你想过要怎么继续吗?” 宋莺时沉默下来。 其实她也一样。 她想,大部分女人都是这样,背叛是绝对不能触碰的红线。 半年前她那么言之凿凿地要离婚,就是因为她误会商砚深跟林菀在一起,背叛了婚姻。 就算再爱那个男人,她也不愿意将就地在这么一段消耗的婚姻里作践自己。 但是现在呢? 她还有勇气吗? 或者说,商砚深这次还会像上次那样用尽手段阻止他们离婚吗? 宋莺时苦笑一下,“西言,我不知道,我……” 宋莺时话说一半,她的手机响了起来。 她低头一看,是一个陌生的号码,甚至还是国际号码,给她发了一条信息。 坐在对面的宁西言看到宋莺时打开手机,面色越来越难看,几乎比前天知道宋德厚出事以后,在五监外接到她的时候还要难看。 宋莺时看着那些照片,手指关节泛白,手背上的青蓝色血管都隐隐凸了起来。 她好半晌后才开口,说的是刚才被打断的那句话,“……我会跟他离婚的。我要离婚。” 宁西言听出她声音里的果决,甚至听出了后槽牙磕碰的声音。 “莺时?你还好吧?怎么了,是出什么事了吗?” 宋莺时将手机熄屏,反扣过来。 “没事。”她拿起自己的勺子,低头喝起粥来。 比起刚才没什么胃口慢悠悠的进食速度,她现在大口喝粥,大有一种欲盖弥彰的样子。 宁西言不知道刚刚手机里看到了什么,但清楚地知道,宋莺时的情绪就是从刚才看手机之后才变化的。 那么斩钉截铁地说要离婚,是姓商的对她说了什么过分的话么? 但宁西言看着她的脸色,没有再追问。 两个人吃完了中饭,宁西言提出要送她回家。 “不用了,我自己一个人走走。” 宋莺时拒绝了他。 宁西言原本想再劝她上车,宋莺时却打断了他,“西言,这两天事太多了,你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宁西言只好绅士地跟她告别。 他知道如果这时候心急地打探宋莺时和商砚深的关系,反而会适得其反,引起宋莺时的反感。 “那你注意安全,有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宋莺时:“嗯,再见。” 宋莺时没有走远,只是走到了附近的一个公园。 这里离曾经宋家的住处很近,所以这家粥店是她跟宁西言常来的地方。 这个公园已经有年头,虽然面积大风景也不错,但一些设施半新不旧,来这里的人也越来越少了。 宋莺时挑了张长椅坐下,面朝着人工湖。 这个季节,有一些候鸟已经飞了回来,停停飞飞的,如果心情惬意的时候,看着这里的湖景,也是不错的消遣。 但宋莺时却心烦意乱,任何风景都安抚不了。 她控制不住又掏出手机,点开刚才那条陌生短信。 里面发了很多照片。 用一种非常过时的方式,但虚拟的号码却能很好保持自己的隐私。 照片是夜里拍的,但场景宋莺时很眼熟,所以一眼就看出来了。 这是在商家镁国别墅的花园里。 一男一女正在散步—— 只有照片,宋莺时听不到他们在谈什么,只能自我解读成在散步。 哪怕有些照片看上去两人距离暧昧,甚至有一张像是亲在了一起。 宋莺时依然相信,这大概是偷拍的人挑了刁钻的角度,借位拍出了这张照片。 然而,不管宋莺时如何理智冷静,她也没法控制自那股让心脏绞痛的愤怒和伤心。 那对男女当然是商砚深和林菀。 就算他们之间什么都没做,宋莺时也无法原谅。 原来,这次商砚深再飞镁国,是带着林菀一起去的。 他明明答应过,不会再见林菀,可还是带了她去镁国。 甚至,宋莺时在想,是不是商砚深不打一声招呼飞回国的那几天,是不是就是为了林菀。 所以他不接电话。 一旦涌起了这个念头,她就不停地胡思乱想,随之而来的是灭顶的失望。 他跟林菀在一起不接她电话的时候,想过被他单独扔在镁国的宋莺时是被他软磨硬泡带去、说好要一起培养感情的吗? 他带着林菀搭乘私人飞机到达镁国的时候,想过她为了回国找他只买到普通舱的座位票吗? 他答应过宋莺时不会再跟林菀见面却又背着她将林菀带去他们住过的房子,想过宋莺时的心情吗? 离婚吧…… 宋莺时吐出长长的一口气。 跟上次提出离婚时的纠结和痛苦想比,这一次,她只感觉无比的轻松。 终于可以不再猜疑犹豫,左右摇摆,猜疑他对自己到底是什么感情了。 再多的喜欢,也已经在一次一次失望中消磨殆尽了。 宋莺时退出那条短信,翻开通讯录,联系起上次步苑介绍给自己的金牌离婚律师。 “你好邹律师,我想再咨询一次离婚。这次我有了对方的出轨证据,想要离婚。” …… 宋莺时从来没有过这样的行动力。 到达律师事务所,提出诉求,将那些偷拍的照片给律师看。 律师看了看,“这些偷拍的照片可能不能达成离婚罪证据。不过……”律师点了点照片上林菀隆起的腹部。 “如果你能拿到孩子的dna,证明跟您丈夫的亲子关系,这个重婚罪就板上钉钉了,我还能帮你争取到最大利益的经济补偿。” 邹律师说着兴奋了起来。 毕竟这个犯了“重婚罪”的男人可是商砚深,如果真的靠他来打官司,光是离婚分割遗产的提成费,都能让他干完这票就直接退休了! 宋莺时不知道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真的如商砚深所说不是他 的。 但她现在只想离婚,在宋德厚出来之前就把婚离了最好。 “我不用这些,我可以净身出户,只求尽快离婚。” 第236章 找错人了 第236章 找错人了 律师对宋莺时的诉求表示不理解。 对于一个专打离婚官司的律师来说,离婚这件事如同家常便饭,他看得一点也不稀奇了。 但他也比普通人看得透彻很多,很明白在婚姻里,爱情可以只占很少的比重,但利益一定是最重要的那部分。 毫不夸张地说,他办过这么多离婚案件,有钱男人出轨,老婆坚决离婚的有很多,但面前这个绝对是最有骨气。 她丈夫可是商砚深。 放弃商砚深,等于放弃了八辈子也挥霍不完的财富——而他“只不过”是出个轨而已。 泼天利益面前,没有爱算什么? 如果放在网络上,这样英俊又多金的男人,一定不乏有人争着抢着说“我给小三小四伺候月子都行!” 最重要的是,就算选择离婚,至少也要拿到经济补偿吧! 这位商太太长得的确是漂亮,但她又不是真的仙女,也要食人间烟火的吧? 宋莺时摆摆手,“什么经济补偿也不要,但是律师费随你开。接下来的离婚事宜,麻烦你跟商砚深那边的律师团队对接。” 上次提离婚的教训还在眼前。 她明白如果这次还是自己上,商砚深的那些手段她不一定能应付得下来。 而她不想再跟他有纠葛。 迫不及待要离婚。 宋莺时离开律师事务所,已经是晚上。 但她无处可去。 商砚深那里自然是不可能回去,颜月清住在疗养院,家里只有邓柠一个,她也不可能跟邓柠单独相处在一个屋檐下。 步苑倒是已经出院回家疗养了,但宋德厚马上就要办完取保候审,到时候她势必要跟宋德厚住在一块儿,不可能再借住在步苑家。 还是抓紧时间租个房子,好让宋德厚能安生养病。 今天已经晚了,她给先前的那个房产中介留了言,明天开始找房子。 今晚,她找了个酒店住下。 她什么东西都没有,在就近的商场置办了里里外外的东西。 出了商场,回酒店的路上,她路过一家超市,没多想就走了进去。 等她出来,手里提了一袋子乱七八糟的酒。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买酒,只知道这个时候必须有什么东西能麻痹她,让她不要胡思乱想。 宋莺时回到酒店房间,将一直有电话打进来的手机关机,看也不看,扔在一边。 而后,随手打开一个易拉罐,灌了一大口啤酒下去。 …… 商砚深坐在餐桌前,面无表情地听着听筒里的提示音从一直无人接听,到“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他面前站着一个大气不敢出的助理。 向俊今天原本是来给商砚深汇报工作的。 商砚深从镁国回来,就跟公司挂了病假,但他的工作却不能断。 向俊作为特助,就兢兢业业地把文件都给他搬回家里。 没想到今天运气不行,一来就撞上老板一脸晦气,谁也不想搭理的hard模式。 那怒气隔了八百里都能察觉出来。 向俊看着商砚深黑着脸把手机扔在一边,心里猜测他刚才八成是在给宋莺时打电话。 说实话,除了这位商太太,很少有人有事能把喜怒不形于色的商砚深气成这样。 向俊虽然汇报完了工作,但也不好就这样离开。 他看一眼商砚深包扎的纱布,提出,“商总,要不我替您换个药再走吧?” 谁知道这两个闹别扭的两口子,今晚夫人还会不会回来。 谁知,他好心没好报,商砚深转过来,看向他,“我说你可以走了?” 向俊:“……” 就吧,他错了。 他干的是二十四小时卖命的工作。 高薪? 拿命换的。 向俊:“口误了。商总,您有事就吩咐。” “把宋莺时给我找出来。” 宋莺时入住了君逸旗下的某个四星级酒店,向俊要查出这个就是一个电话的事。 向俊硬着头皮把这个结果告诉商砚深。 老婆都离家出走了,肯定是两口子闹别扭了。 果不其然,商砚深听到这个消息,周身的气温又降了几度。 向俊极有眼力见地主动询问,“商总,要不然我去把夫人接回来吧。” “不用。” 那个女人跟宁西言在外面待了一个白天就算了,晚上也不回来,有本事给他去住酒店! 向俊一听就知道他言不由衷,就给他递了个台阶,“可是这家酒店环境不太好,我担心夫人在那边住不习惯……” “你是谁的助理?她住不习惯你去君逸帮她开一个总统套好不好?” 向俊语塞。 阎王打架,小鬼遭殃。 向俊认错,“是我考虑不周……” 商砚深挥挥手,惜字如金地将他打发了,“你下班了。” 向俊也不好在这里继续扎眼,只好走人。 离开之前,他的目光瞥向餐边柜上随手杯扔着的纱布和退烧药,都是没开封过的样子。 向俊不免担心。 虽然看不出来商砚深现在的身体状态怎么样,但心情却是一目了然。 商砚深的心情直接影响到他工作顺不顺利,再说他身体不恢复起来,增加的是向俊的工作量。 作为一个特助,就该急老板所急,什么事都做到前面去。 向俊没什么说的,直接给宋莺时打了通电话。 这个不肯服软,只好从另一头想想办法。 不过,宋莺时是关机的。 向俊又给酒店座机打。 虽然会暴露自己调查她,但向俊自我安慰,商总也是因为关心宋莺时的安全,所以才调查她的下落。 自家老公这种行事作风,她应该很习惯了……吧? 宋莺时接到向俊第一通电话的时候,刚灌完一罐啤酒和几杯白酒, 也不知道是不是前一天喝醉酒提升了她的耐受力,宋莺时此时还没有一点醉的感觉。 但胃部的不适十分明显。 她已经停下喝酒,捂着自己的胃,考虑要不要打客房服务让人给她买点胃药过来。 就在同一时刻,房间的座机响了起来。 除了前台不会有人打房间座机,她就理所当然地接起来。 她将自己的诉求告诉对方,让他们给买一盒胃药上来。 向俊在那头听完,立刻道:“好的夫人,我待会儿就过来。” 一听这声音,宋莺时顿时拧住眉毛,“你是谁?” 其实她已经听出了向俊的声音,这一声只是为了表达跟他划清界限的心态。 向俊好声好气地说道:“我是向俊,我等下就去买……” “向俊?”宋莺时冷到地扔出一句,“我不认识什么向俊,你打错了。” 第237章 阴魂不散 第237章 阴魂不散 说完,宋莺时就挂断了电话。 商砚深太过分了,竟然调查她的住址! 向俊被挂了电话,丝毫不生气,很快就打了第二通电话。 宋莺时原本想把电话线拔了。 但是一想,向俊都已经查到她住在哪儿了,接不接电话也没用。 他可以直接真人杀过来。 这完全就是他的作风——或者说,是商砚深的作风。 宋莺时一把拿起了听筒,直接对向俊说道:“我不用你给我送什么药,我也不需要你跑来。你要是敢来,我就报警!” “夫人……”向俊无奈地带着恳求的语气,“身体重要,您不要赌气。” “我可以自己找人送药过来。”宋莺时说到这里,顿了一下。 脑海里不自觉地想起上一回,自己也是住在酒店。 她因为林菀而被商砚深推了一把,肩膀受伤。 那一回,商砚深一样没管她,最后还是薄旷让人送药过来的。 事过境迁,这次倒是让助理给她送药了。 但宋莺时却不需要了。 向俊此时已经在开车路上了,一边小心地寻找说辞,“胃不舒服,还是去医院看一下。我现在过去接您……” 宋莺时“我不……” “还有一个忙,想请您帮我一下。”宋莺时没有应声,向俊就自顾自地说下去,“商总在家里,不肯换药,也不肯吃退烧药,医生说他的情况很严重,如果就这么放任不管,病情严重可能会面临败血症,需要截肢。” 向俊毫无心理负担地危言耸听。 毕竟这些话是早上裴修给商砚深看完伤后,亲口吩咐向俊的——裴修夸大了50%,向俊自己再夸大50%,应该也不算什么大罪吧? 宋莺时冷笑一声。 重伤,败血症,截肢……当她是三岁小孩? 宋莺时额上沁着冷汗,声音平淡地问向俊,“你老实回答我提的问题,我就帮你解决这个麻烦。” “好好,一定老实回答您!” 宋莺时问道:“商砚深这次搭乘私人飞机去镁国,一应手续都是你办理的,对么?” 这个问题简直不费吹灰之力。 向俊立刻回答:“是我!” “好。那你告诉我,跟他同行的人有谁。” 向俊噎了一下。 宋莺时这个问题真是来势汹汹不怀好意。 她会这样问,肯定是因为知道了商砚深这次带了林菀一同去了镁国。 他要怎么说? 宋莺时都是带着正确答案答案来问他了,他要是撒谎,那就是自觉后路。 向俊只好默默地回答,“有一位林小姐,正好要回镁国办事,就捎了她一程。” 好一个捎了她一程。 说话可真有艺术。 尽管宋莺时已经看过林菀跟商砚深在深夜时分亲密逛花园的照片,但亲口听商砚深的亲信承认了,宋莺时的心脏还是一阵阵地抽得难受。 最后一个问题。 “商砚深的手受伤,跟林菀有没有关系?” 向俊心惊肉跳地等她问完,连忙道:“这个我真的不清楚,商总不会事事都跟我们下属交代。但是商总是刀伤,动手的人很可能是当地的黑恶势力,我想大概率是商总利益冲突的对家,跟林小姐应该没关系。” 宋莺时没说信,也没说不信。 但至少向俊的回答从侧面证实了一点。 商砚深确实是在这几天跟林菀在一块的时候受伤的。 既然受了这么严重的伤,又有美人在旁嘘寒问暖,让林菀照顾到底不就好了? 还回过来干什么? 跟她卖什么苦肉计! 宋莺时问完了,也践行了自己的承诺。 “你要我帮你想办法,很简单。你直接让他去死好了,就不用截肢了!” 说完,宋莺时就将电话“啪”地挂断了。 向俊:“……” 宋莺时整个人倒扑在床中央,手抵在胃部。 原本隐隐只是作痛,却在一波一波的怒气催化下,疼痛如涨潮一般,渐渐变的难以忍受。 她直觉自己的疼痛不是小小胃药能压住的了。 宋德厚还等着她拯救,这时候不能倒下。 宋莺时艰难地摸到自己手机,开机,给宁西言打了个求助电话。 宁西言来得很快,让酒店服务人员帮忙开门,走进卧室时,只看到蜷缩成一团的宋莺时。 “莺时!”宁西言将人翻过来,宋莺时的面色惨无人样,嘴唇发白,下唇还被她自己咬破了。 宋莺时已经疼到发蒙,眼前都是白的。 被宁西言从床上一把抱起来,趋利避害的本能让她忍不住伸手搂住了他的脖子。 宁西言整个人僵了僵,但也没工夫心猿意马,还是抱着她大步往外走去。 他是自己开车来的,看样子是没办法一个人开车带宋莺时去医院了。 他一边走,一边吩咐酒店人员,“给我叫个司机,要快。” 好巧不巧,服务人员刚往外跑,要去叫人,就跟另一个人撞到了一起。 “哎哟!” 向俊连忙扶了一把,还没等问什么,就看到宁西言抱着宋莺时大步地走了过来。 向俊心头一紧,立刻看向身侧面目不虞的商砚深。 他本来都快到酒店了。 就因为宋莺时胃疼,向俊想着给商砚深一个表现的机会,趁现在多关心关心,就能把人哄回来了。 所以他才飙回去将商砚深一道接了过来。 没想到,这就被其他男人捷足先登了。 向俊拦了一把要去叫司机的服务员,对宁西言客气道:“多谢宁少慷慨相助。现在我们商总到了,我家夫人就交给我们自己带去医院吧。” 宁西言看一眼商砚深,两人的目光在空中撞在一块。 同时在心里喊了声“晦气”,觉得对方阴魂不散,简直了。 宁西言默了默,想到宋莺时上午跟自己说的“要离婚”,觉得自己无论如何不能把她交回到商砚深手里。 他道:“现在送莺时去医院要紧,别耽误了。” 向俊还要再说话,被商砚深先截断,“换个手的功夫,能耽误什么时间?宁少的体格,抱着人走路才更耽误时间吧?” 宁西言后槽牙一紧。 可偏偏两人的体格确实有距离,他反驳不了。 幸好这时,一直窝在他怀里没说话的宋莺时微微抬起头来,目光看向商砚深,口齿清晰地说道:“西言,你送我去医院。” 第238章 出了问题 第238章 出了问题 宋莺时的声音并不响,但整个房间里都安静了下来。 她抬着头直面商砚深,丝毫不顾忌他那吓人的冷脸。 宁西言心头先是一喜,而后又是一紧。 喜的当然是宋莺时在这种时候竟然选择了他,对他来说是从未有过的体验。 紧张的是因为他很快就感觉到商砚深那煞人的颜色。 宁西言不想跟商砚深正面起冲突,性格使然,而且也没那资本。 于是先退一步,息事宁人道:“商总,莺时的状态很不好,我们不要再僵持浪费时间了。我看你胳膊也受伤了,不如就……” 商砚深一抬手,看也不看他,但轻松地让宁西言闭了嘴。 他看着宋莺时,声音轻懒却有着谁都听得出来的可怖冷寒,“宋莺时,你认真的?” 宋莺时垂下眼眸,“是。” 商砚深冷笑一声,目光如网箭,让她不抬头都有一种密不透风的压迫感。 但他很快就让开了一步,并没有纠缠,一如既往的高傲。 宁西言看一眼商砚深,咬了咬牙,抱着宋莺时就往电梯方向快步离去。 等电梯门关上,宁西言才感觉到那令人窒息的气氛慢慢散去。 宁西言在酒店人员的帮助下,一路飞车将宋莺时送到了医院急诊。 宋莺时从前并没有胃病,大概还是这阵子的情绪一直绷着,加上连续两天喝酒,才导致了突发急病,来势汹汹。 做全麻胃镜需要家属签字,医生在了解到宁西言并非亲属或者丈夫时,声明他不能签字。 宁西言无奈,只好对宋莺时道:“要不,让商总过来签个字吧……” 宋莺时苍白着嘴唇,苦笑一下,“他不会来的。” 他要是会来,就不是高傲的商砚深了。 她刚刚“不识相”的行为显然已经触怒了他,怎么可能还会巴巴地跟来医院。 宁西言“可我刚刚在后视镜里看到他的车了。” 宋莺时还是摇头,像是疲惫不堪,闭上了双眼,不再说话,默默抵抗疼痛。 宁西言走到一边,给商砚深打电话。 那边接起来,并不说话。 宁西言:“商总,莺时这边要做胃镜,需要人签字。” 谁知,商砚深不以为然地淡淡回道:“所以呢?” “……能不能麻烦你过来一趟?医生说只有直系亲属或者丈夫才能签字。” 宁西言多少有点心痛,宋莺时的直系亲属现在都不在她身边。 商砚深“呵”了一声。 此时无声胜有声,轻蔑得毫不掩饰。 宁西言知道他在嘲讽自己抢着要送宋莺时来医院,却连签字的资格都没有。 商砚深:“宁少现在意识到自己什么都不是了?” 宁西言也是有骨气的,尤其是在知晓宋莺时已经有离婚念头的时候。 他忍不住反讽道:“商总,我就算什么都不是,也想奉劝你一句。你能做宋莺时的丈夫,就好好珍惜她,履行好你的义务。如果连丈夫的责任都不愿意履行的话,你的福气说不定也说没就没了。” 这是赤裸裸的挑衅。 虽然知道宁西言一直都有撬墙角的举动,但这样脸贴脸的挑衅,还是第一次。 商砚深冷笑一声,讥嘲道:“就算风水轮流转,大概也转不到你头上。万年备胎就算了,做小三插足婚姻就太没品了。” “商总不用给我戴帽子,我们之间清清白白。但比起你,莺时至少很信任我,因为知道我永远不会伤害她。” “你什么意思?” “商总很快就明白了。” “啪!”商砚深那边直接把电话挂了。 宁西言叉着腰在原地转悠了一会儿,好不容易把那点气咽下去,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商砚深的车上下来。 竟然是商砚深的助理向俊。 “宁少,我们夫人呢,我跟来看看。” 宁西言抬目往他身后一看,那辆车里显然没有别人。 商砚深竟然真的没有跟来。 这男人够狠的心。 宁西言无法,只能先跟向俊一块儿回到诊室。 而这时,宋莺时已经自己签完字,推进去做胃镜了。 大概只有宋莺时最了解商砚深。 她知道他不会来。 不来也好。 宁西言乐见这两人的婚姻越走越凉,早点走到头才好。 宋莺时做完检查,被诊断为急性胃炎,要在医院里吊三天针。 于是当晚就住下了。 到底是男人,照顾起来不方便,在宋莺时自己的要求下,给请了个护工,让向俊和宁西言都先离开。 没想到原本只是住个酒店,一不小心住进了医院。 人倒霉起来真是喝水都塞牙缝。 宋莺时一整晚几乎没睡,护士一会儿就进来一趟,查看她的状况,一晚上吊了四瓶水,等挂完天都快亮了。 天一亮,步苑就来了。 她跟步苑只不过二十天没见面,比起分别时的状态,两人仿佛换了个个儿。 原先精神萎靡,做什么都恹恹的步苑换发了不少精神,倒是当时带着掩不住的憧憬跟商砚深出国“蜜月”的宋莺时,此时委顿在病床上。 步苑一看宋莺时那样子,顿时就气上心头,“你怎么了,怎么突然就胃病了?商砚深虐待你?” 在步苑的记忆里,宋莺时可从来没有胃病这娇气毛病。 宋莺时挂一晚上水,到底把疼痛压了下去,自己撑着在病床上坐下来。 原本想对着步苑笑一笑,但笑容的弧度还没拉开,喉间就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呜咽。 宋莺时看到步苑,就好像看到了最信任的人。 人在伤心的时候,稍微一点温暖和依靠都能让装出来的坚强一秒破功。 步苑急了,“怎么了这是,他真的欺负你了?” 她抬头望了一圈,想找商砚深的人,但除了一个护工,谁也没看到。 步苑捋袖子,“商砚深人呢?” 宋莺时低头掩饰自己的失态,只是摇头。 “到底怎么回事,你说啊!你跟商砚深怎么了,吵架了?还有你跟宁西言又是怎么回事,按理说你生病也不该由他来通知我啊!你先别哭,告诉我发生什么了,你要急死我吗?” 她吸了吸鼻子,“我爸爸出事了,我想给他申请保外就医,所以求了宁西言。昨天他发现我胃痛,所以送我来医院。” 这么一听,倒也合情合理。 但细一深究,不合理的地方却还是很多。 “你爸爸的事为什么要求到宁西言那里?还有你胃痛的时候为什么不是商砚深管你?”步苑下结论,“所以还是你们夫妻之间出了问题。” 第239章 婚前协议 第239章 婚前协议 “是。”宋莺时这次坚定了要离婚,谁也不瞒着,更何况是步苑,“我要跟他离婚。” 对于宋莺时要离婚,步苑从来不会反对。 但她在意的是 ,明明都已经打算蜜月培养感情的两个人,这么快又要离婚,肯定有原因。 宋莺时也不隐瞒。 为了简化叙述,她将在镁国期间因为商朗儿和贺酌产生的矛盾给省略了。 比起商砚深后来做的事,那些事压根都不值一提。 光是商砚深将宋莺时一个人扔在镁国,自己独自回国,断联三天,而后又带着林菀一道回了镁国,同住一个屋檐下,以及商砚深在回国这几天还拨冗把她工作搅黄了的事。 ——步苑就已经要炸了。 步苑不由地想起,先前因为林菀,商砚深给宋莺时受的那些气。 这些事,不管有多少是出于误会,当时的委屈都是真实的。 如果宋莺时自己打算不计前嫌就算了,步苑也不会说什么,谁让宋莺时自己喜欢他呢? 但商砚深一头抓着宋莺时不放,另一头又跟林菀搅和在一起,这就已经不是能不能原谅的事了。 从来都是被男人捧着的步苑,要这种事落在她头上,第一时间已经把商砚深的作案工具给没收了! “必须离!让这对贱人自己过去吧!简直欺人太甚!”步苑气得直踱步,“你必须离,要不然我开叉车送你去民政局!” 宋莺时原本颓唐的心态,被步苑骂一通,反而平静下来一些。 她已经很久没看到步苑这样活力四射的模样了。 真让人怀念。 看到这样的步苑,就好像什么困难都不怕了,又回到从前的时候。 她永远有一个为她冲锋陷阵并肩同行的好闺蜜。 宋莺时强行振奋一点精神,把关注点落在步苑身上,“我出国这段时间,咱俩也没联系,你是不是医美去了,我怎么感觉你皮肤这么好?” 步苑被薛凛用化学物品毁掉的皮肤,在先前疗养院的时候就已经痊愈了,皮肤没留下一点痘坑,很好地回到了从前的模样。 但步苑的皮肤比在疗养院时要明皙透亮很多,简直脱胎换骨。 宋莺时觉得步苑是不是已经全面恢复,要重新走上t台了,所以去做了什么美容项目。 步苑大大咧咧道:“你不知道女人要想皮肤好,除了费钱,还能有另一种方法吗?” “什么?” “费男人呗!你不知道那种事最能调节女人的内分泌,激发雌性激素分泌从而……” 宋莺时目瞪口呆,扶额道:“够了够了。” 步苑不愧是步苑。 “你的新男友是谁啊?什么时候介绍我们认识?” 宋莺时貌似无心的问题一问出来,步苑的脸上蓦然变了变。 但那不自然只是一瞬间,连宋莺时都没发现。 “别转移话题。”步苑笑吟吟地继续扯回原话题,“你是不是真的不懂这个啊……对了,你跟商砚深还没有上过床吧?” 宋莺时摇摇头。 阴差阳错之下,两人竟然隔了这么久,还是没有做夫妻间最寻常的事。 这是不是连老天爷都在帮她。 毕竟她对商砚深的那点情感上的迷恋,早就已经消磨得差不多了。 所以才能这么洒脱放手。 但如果她跟商砚深之间多了一层肉体纠葛,也许分开的时候,心境回完全不同。 这样也好,这段匆忙开始的婚姻,就带着遗憾永远结束吧。 步苑点评道:“这样也好!不要便宜那狗男人!” 宋莺时淡淡地笑了笑。 其实她不觉得这种事是男人占便宜,女人就多吃亏了一样。 在她爱他的时候,如果能灵肉集合,她会很幸福…… 步苑就在病房里待着陪了一个早上。 只不过这过程中,宋莺时不管怎么追问她的新男友是谁,步苑都没回答。 被问急了,她也只好说,“不是男朋友,你这人,一定能过要问这么清楚,火包友,火包友懂吗!” 宋莺时:“……” 步苑“啧”了一声,“不跟你坦白是因为在这事上,咱俩层次差距太大,我怕吓着你,结婚三年的小处女!” 宋莺时郁闷了,“你别这么叫我。” 步苑不以为然,“我就喜欢这么叫,我埋汰的也不是你,而是商砚深那个羊尾软蛋男,最好这个名头传开来,没有女人敢嫁给他!” 宋莺时只是跟着笑笑。 就商砚深的条件,就算是个太监,也不会缺女人。 再说了,他功能障碍不障碍女人的,一试就知道了——虽然宋莺时不清楚他真实技术如何,但她看过摸过他的“硬件条件”,技术只能是锦上添花的作用了。 步苑又继续问她,“那你跟他什么时候办手续?” 宋莺时看一眼时间,默默说道:“可能我的律师,今天就会去找他了。” 宋莺时料得不错。 此时此刻,她高薪聘请的李律师,正坐在商氏大楼,商砚深的办公室里。 李律正襟危坐,被商砚深的冷空气压得心里直打鼓。 不得不感慨,这么一大笔钱,也不是那么好赚的。 早就听说这位商家四少,虽然是外面认回来的,但不管外表和里子,都像是只有世家才能养出来的豪门贵子。 浑然天成的气势,天然的上位者。 商砚深今天是带着伤来公司,因为商家二叔一家弄出来的事故忙了一上午,结果还没歇一口气,就被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离婚律师”打断了公务。 屏退了其他人,商砚深留下了李律。 李律将手里草拟的离婚协议递过去,心里忐忑极了。 就怕商砚深将这叠东西摔在自己脸上。 没想到商砚深并没有动怒,甚至还接过去看了起来。 因为这两人没有子女,而在财产分割上宋莺时又是自愿净身出户,所以这个协议很短,商砚深很快就看完了。 李律等他发问。 商砚深只是淡而轻蔑地问道道:“净身出户?” 李律马上应和道:“对,我当事人自愿放弃财产分割。” 以求达到最快速度离婚。 但李律不是傻子,看商砚深的模样就是不愿意离婚的那方,自己说那话就是纯粹去招惹他。 商砚深:“没有别的要求?” 李律点头,“对对。” 商砚深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这种协议,条件全都是有益于我的,不签的话似乎太蠢了。” 李律这下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只好劝道:“您能想通,当然能够和平分开是最好的。双方都体面,也不伤和气。” 但他不知道自己这句话哪里惹到面前这尊大神了。 商砚深将离婚协议往大班台上一摔,脸上的似笑非笑褪去, 看上去格外冷煞。 “你知道,我们两个没有签过婚前协议吧?” 第240章 不速之客 第240章 不速之客 商砚深这突兀的一句,把李律师给打蒙了。 关于婚前协议,宋莺时的确没有跟他提过。 因为按照常识来说,这样的顶级豪门,婚姻牵扯得太多,婚前必然会签财产协议。 尤其是两家门第悬殊的。 商砚深能做到今天的这个集团副总的地位,怎么看也不像是会犯这种常识性错误的人。 李律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商砚深勾唇轻蔑道:“所以你这封离婚协议我不会信。宋莺时只要脑子没坑,就不会这么便宜我,除非她后面还设了什么陷阱等着我。” “不是,商总,您误会了……我当事人立下这份协议是诚心诚意的,她只是想顺利离婚而已。” 尽管知道必然会得罪商砚深,李律还是把这句话说了出来。 也顺利地看到商砚深的唇角纹路变得更冷刻了一些。 商砚深的指骨更明显,泛白露出青筋,好一会儿才淡淡道:“我不会信。你让她自己来跟我谈。” “宋女士她……” 商砚深不耐烦地打断道:“我没这么多闲工夫跟你们磨。要么让宋莺时自己来跟我谈,要么你走预约流程,到时候我们再谈。” 李律刚才进来的时候,助理就说过,正常预约流程大概还要等三个月。 商砚深之所以今天“破格”接见他,还是因为听他说是受宋莺时委托的。 但到此刻,他的耐心大概也到了极限。 李律知道过犹不及,他们这种家族里的离婚也不可能一次就谈成,但他再不离开,可能下一秒商氏的保安就要进来请人了。 李律忙道:“好,我现在就跟宋女士转达您的意思。” 他拨了宋莺时的电话,那边接通得很快。 商砚深眸光深了几分,哼笑一声粗暴地扔了手里的钢笔。 电话只持续了不到一分钟,就收线了。 李律说道:“商总,宋女士住院了……” 商砚深靠在座椅里,一动不动,不免让人觉得他心性凉薄。 但事实上,他只是很清楚宋莺时住院的事而已。 甚至她昨晚到今晨最新的检查报告复印件都在他文件下面搁着。 商砚深正要打发掉他,一句“那就等她出院了自己再来找我”还没说出口,李律就转达了宋莺时的意思,“不过她说下午挂完水后,可以从医院出来,跟您免谈,您看您今天能拨出时间来吗?” 商砚深原本抬起一半的手顿了顿,半阖的眼皮抬起,寒光令人胆颤。 很好。 为了跟他最快速度离婚,不惜净身出户,甚至连住院都能偷溜出来谈判。 商砚深将人赶了出去。 李律走到门口的时候,就听到隔着一扇门砸东西的声音。 顿时整个人的背脊挺直了一些。 越来越觉得接这个离婚案有点草率了。 要知道商砚深这边对离婚的事反应这么大,他怎么也要掂量掂量,劝一劝当事人。 他这得罪了商砚深,以后还混得下去吗? 这一天接下来,商砚深的下属比律师的感悟更深刻。 所有来汇报工作的,向俊都人道主义劝说往后稍一稍,别在这时候进去触霉头。 甚至连原本因为他空降而来而各个春心萌动的女员工,这一天下来也冷静了不少。 商砚深年轻英俊又没那么大的官架子,甫一露面就收割了不少少女心,这下也都栽种了回去,连工作氛围都浓厚了不少。 然而,其他人能够避其锋芒,向俊却逃不掉。 尤其商砚深明天就有一场重要的出差,向俊留着加班准备材料。 商砚深的公务也忙不完,商务衬衫的袖子一捋,一副要通宵达旦的架势。 但有一个消息,向俊却不得不抓紧去报告给商砚深。 顶着商砚深那令人生怯的冷淡眼神,向俊硬着头皮把安妮被保释出去的事说了。 “看守所那边说宋莺时已经出具了谅解书,宁少亲自去办的。商总,您看这事是不是要继续起诉?” 商砚深面无表情地听完,没有说话。 向俊只能直挺挺地站在原地等他下令。 心中也是不解,就算夫人跟商总之间有什么误会、矛盾,但至少这件事是商总真心实意为她出气而办的。 怎么就这么不识好人心呢? 宋莺时跟宁西言一起联手把安妮放出来,跟直接打商总的脸有什么区别? 那边商砚深一言不发,已经站起来拿起西装往外走。 向俊一愕 ,忙跟了上去,“商总……” 商砚深一个眼神把他刹住了,“你不用去。” 向俊知道他要去哪里,但看商砚深这明显是要去算账的样子。 生怕两人再起冲突,又不敢直接劝。 向俊忙道:“明天出差的会议内容还需要您亲自过目一遍。还有剩下没做完的工作,您看是待会儿回公司来,还是我送到您家里去?” 商砚深的表情看上去真的揍人的心都有了,但向俊也是没办法。 商砚深今天的工作不做完,就要往明天堆,只能督促他今天做完,也是为了让他不要跟宋莺时吵架,耽误了工作。 实在是最近集团处于多事之秋。 商家二叔搅出来的事,连商氏的股价都发生了动荡,更别说还有内部派系争斗,浑水摸鱼。 商砚深在这时候调到集团总部,就是给嫡系一支加码的,自然工作不会轻松。 不然不会拖着受伤的身体,今天就来上班了。 偏偏这时候,他还后院着火了,什么事都到一起了。 商砚深揉了揉眉心,没好气地问他,“我还有多少工作?” 向俊:“保守估计,还需要四五个小时。” 也就是说,要到凌晨。 “你几点下班?” 向俊:“等写完材料,九点钟左右您如果没有其他吩咐,我就可以下班了。” 商砚深气笑了,过了一会儿才面无表情道:“你忙完自己下班,我办公室的灯不用关。” 这就是还会回来的意思。 希望工作狂能看在工作的份上,保持情绪平稳,千万不要跟宋莺时有太大的冲突。 …… 而同一时刻,医院里宋莺时的病房,来了一群不速之客。 第241章 人美心善 第241章 人美心善 宋莺时从下午接过李律的电话开始,就一直在等商砚深跟她约谈话的时间和地点。 她知道,商砚深知道她的离婚意图后,肯定不会那么顺利地就签下离婚协议的。 她对于商砚深的反应还是有点怕的。 她怕商砚深又像上次一样,猫抓老鼠一样地戏弄她,最后让她放弃了离婚的念头,偏偏又再次辜负伤害。 然而,她也同样害怕商砚深就这么答应了。 那几乎就坐实了这个男人跟林菀之间肯定又发生了什么。 宋莺时这段时间的妥协,就真的成了一个笑话。 笑她真的信了他说的那些关于林菀的谎言。 笑她真的三言两语被哄得以为他真的没有别人,是要跟她好好过日子的。 就在她胡思乱想到了晚上,没等到商砚深的一个电话,却等来了安妮一家。 此时此刻,安妮和她父母站在病床前,宁西言站在宋莺时的床边,低声跟她解释,这家人要来当面赔礼道歉。 宋莺时不耐烦应付他们,更不要那些虚情假意的道歉。 但她没想到的是,安妮这次被关十来天不知道受了多大的刺激,一见面就要跟父母一起给她下跪。 宋莺时坐在床上一言不发地看着他们一家“做把戏”。 安家不算是什么顶级豪门,但也算是个吊车尾,就算近年来发展越来越走低,也还是中产以上的家庭。 没想到膝盖头这么软,说跪就跪。 如果不是真的想通了,就是被人教训狠了。 以薄旷的性格,不至于会对安妮一个女人下多大的狠手。 宁西言更是优柔寡断,过分讲求绅士风度的一个人。 除了他们,恐怕就只剩下商砚深了。 宋莺时了解商砚深,他还真的不会因为安妮是个女人而对她手下留情。 安家三口人的面色都不太好,跟吓破了胆似的,大概真的吃了商砚深给的大教训。 宋莺时不想多想商砚深的好,就收回了思绪,没再想下去。 她冷眼旁观了一会儿,才开口道:“不要跪到我面前来,免得浪费医院消毒水,麻烦你们出去。” 安妮只当没听出她在骂自己脏,低着头给宋莺时道歉,“莺时……哦不,宋小姐,之前是我做的事出格,对不起你,我也受到教训了,以后再也不会做这类蠢事,请你原谅我。” 然而她一边说,脸上的表情却没让任何人看到。 她的父母一左一右跪在两边,在来之前就勒令过她今天一定不许再闹事。 宋莺时不以为意,淡淡道:“安小姐,我是不可能原谅你的。再说我跟你之间也谈不上原不原谅。我们层次有别,以后你安生离我远一些,别来跨阶层碰瓷、恶心人好了。” 放在其他人那里,宋莺时绝对不喜欢仗势欺人。 但对于安妮,她实在懒得跟她打交道。 这次放过安妮,一是她已经受到了该有的教训,另一方面也只能怪她作妖也挑了个好时候,宋莺时现在没精力跟她算账。 请她圆润地消失,别再到她的生活里当搅屎棍就好了。 但宋莺时肯高抬贵手,不代表安家人有这个眼力见,尤其是安妮那位父亲。 那副奴颜婢膝的姿态,看的宋莺时哪儿哪儿都不舒服。 “宋小姐,不好意思还有件事想要麻烦您一下。” 宋莺时听了第一句话就不可思议地看向宁西言,满脸写着—— 你带来这什么人啊,他没事吧? 他怎么好意思说出“有事麻烦你”的? 难道他们不是理亏方来赔礼道歉的吗? 宁西言也觉得大大不妥,连忙来拉扯安父,“伯父,你们已经当面道歉了,剩下还想对莺时做出什么赔偿,就跟我沟通……” 安父却好像听不到他说什么,一个劲地朝着宋莺时道:“宋小姐,你行行好,我们家里的生意真的被商氏打压得支撑不下去了,不然真的不敢来麻烦你。我思来想去,我们自己从来没得罪过商氏,近来也就是安妮不懂事,冒犯了你。所以,商氏那边能不能麻烦宋小姐打声招呼,高抬贵手吧!” 宋莺时只做不知,淡淡回道:“你们商业上的事我不懂。但你求错人了,我如果是那种能轻易动用商氏来给我出气的人,安妮这种货色怎么可能坑得到我头上?“ 安父却不肯轻易放弃。 他们在来之前,在家里已经讨论过了,一致认为宋莺时大概是搭上了商氏的什么高层。 一个顶级貌美的女人,只要肯豁得出去,什么样的资源拿不到? 安父又是一叠声地替安妮忏悔,又可怜巴巴地求道:“宋小姐,你人美心善,求你跟商氏的高层打声招呼,不要把我们一家往绝路上逼啊!” 说罢,还不停地保证后续安妮会如何公开道歉揽责,许诺给宋莺时高额赔偿。 然而,宋莺时不傻。 安父口口声声虽然都是在请求,但明里暗里的,也一直在试探宋莺时到底跟商氏的什么人有关系。 这对父母,宋莺时从前就多少有些了解。 就是一对势利眼。 当初安妮喜欢宁西言,成天跟宋莺时比来比去,父母从来不好好引导她走正途,反而鼓励她纠缠宁西言。 当年宋家出事,安妮也终于搞定了宁西言,做父母的在外面一直宣扬女儿有多“争气”。 大概没想到今天会沦落到一家三口齐齐下跪的下场。 安家人怎么可能服气? 当然想知道,低到泥潭里的宋莺时,是靠着谁翻身的。 宋莺时看不惯安家人的嘴脸,朝宁西言递眼神,让他快点把这些人请出去。 但他们三个就像癞皮狗一样,跪在地上不肯走。 宋莺时也没必要再客气了。 她心安理得地看着这些人跪自己,端出盛气凌人的架子。 “想知道我在商氏有什么靠山?我也不怕告诉你们,我的靠山可不止是一个高层这么简单。你们再死缠烂打,别说生意破产,海城,你们就算要饭都留不下来。不信你们就大可以继续留在这里讨我嫌,试试看!” 这话确实足够气人了。 安妮的母亲先受不了这口气,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 今天来道歉,安母本来也是被丈夫半强迫地压来的。 自己的心肝女儿从青春期开始就生活在宋莺时的阴影里,养成了偏执的个性。 这次还被人弄到看守所关了这么多天! 一家三口下跪了都不行,还要准备厚礼赔偿,要安妮公开道歉! 这让安妮以后还怎么在圈子里混?! 安母猛地抬起头,目光在宁西言和宋莺时之间转来转去,发现宁西言这个原本安家认定的“金龟婿”目光一直落在宋莺时身上,余光都不转一下。 那舔狗一样专注的模样,从前对安妮可从来没有过这样! 安母终于忍不住了,“宋小姐不是不肯说,是说不出口吧。我看你跟宁西言这拉拉扯扯的样子,真是替你们害臊!你连别人的男朋友都能这么没底线地勾引,什么商氏薄氏的,只要是个男人,你都不会放过吧!” 第242章 不上档次 第242章 不上档次 宋莺时眼看着这几个一直做小伏低的小人终于露出了真面目,不但不生气,反而觉得痛快。 尤其是安妮。 在听到亲妈这番话后,终于忍不住幽幽抬头,含泣带诉地看着宁西言。 那副哀怨的模样,显然是还没放下他。 宋莺时笑了笑,宁西言可真是这对母女眼里的香饽饽。 既然这样,就别怪她拿捏着她们的软肋了。 “这位阿姨,你酸成这样,其实心里巴不得这个脚踏n个男人的儿女是你女儿吧?毕竟倒贴嘛,安妮最拿手了,我可学不会这么高深的事。只可惜,你倒贴,也要看人家吃不吃这套。西言,这事你最有发言权了,对吧?” 宁西言这次是实在挨不过安家人的纠缠,才会帮忙牵线解决问题,图的就是一次性解决过往所有恩怨,以后再不往来。 他也很担心安妮误会他的用意,不死心再缠上来。 再说,安母的话,他在一旁听了也十分不忿,便道:“强扭的瓜不甜,安妮,我从一开始就对你说过,我心里的人只有宋莺时。哪怕这么多年过去了,也是一样。” 安妮母女的表情一瞬间都裂开了,尤其是安妮,难堪到石化,连脸部都扭曲变了形。 不过一旁的宋莺时的表情也抽了一下。 她是想让宁西言气安妮一下,可她没想听宁西言的表白。 不合时宜的深情只会给人带来困扰,多冒昧啊! 所以,在安妮气歪鼻子的时候,宋莺时的脸色也没好看到哪里去。 偏偏这时,在大家都安静的时刻,病房门口传来不紧不慢的鼓掌声。 宋莺时心里骤然“咯噔”了一下。 接下来,所有人都听到了手工皮鞋踩在地上的声音,回头,那道高大的身影走进来,压迫着每个人的眼球。 宋莺时:“……” 为什么所有人都要凑到一块儿来? 她等了一下午的商砚深,偏偏在这时候来了。 但商砚深看也不看她一眼,目光从病房里一圈人身上掠过去,尤其是宁西言身上定了一下。 宁西言想到自己刚刚说了什么,面上有几分滞涩的尴尬。 不过他们两人彼此心知肚明,宁西言也不怕商砚深再听到一次。 可安家父母原本难堪愤懑的神色,在看到商砚深进来的那一刹那,变得无比复杂。 就好比他们以为宋莺时能攀上宁西言已经够让人眼红了,结果接下来她身边又冒出一个更为重量级的人物。 很显然,他们两个的关系不一般。 不然,商砚深不可能连个招呼都不打就走近病房。 显然不是什么外人或者朋友。 刚刚宁西言进来的时候,都没商砚深这么自在。 所有人里面,又以安父的脸色最难堪。 他想到自己刚刚还在试探宋莺时跟商家哪个人物有关系,现在只想自扇嘴巴。 这不是很明显么! 答案自己送上门来了! 可安父又不甘心,连忙连忙腆着脸跟商砚深打招呼,“商总,好巧,您大驾光临……” 商砚深给了他一个莫名其妙的不屑眼神,似乎在说,这里又不是你家,说什么“大驾光临”惹人笑话。 安父打了个哈哈,尴尬地转开目光,不小心又看到了一直盯着商砚深看的宁西言。 这两个同样一表人才的男人,面上谁都没显露出神色,但偏偏彼此之间那种暗涌却非常明显。 商砚深先开了口,“宁少。” 宁西言不得不回应了一声,“商总。” 商砚深似笑非笑地调侃道:“宁少果然风流在外,连病房里都能看到你左右逢源的精彩场面。” 宁西言:“……” 他可以在任何人面前表白宋莺时,但商砚深现在毕竟还顶着宋莺时丈夫的名头。 多少让宁西言感觉到一些道德压力。 在场的人,因为商砚深的到来,有人尴尬,有人害怕,连空气的流动速度都慢了下来。 安静得很难熬。 幸好,宋莺时还能开口说话。 “你来干什么?”宋莺时问道,语气不太客气。 商砚深不紧不慢地收回跟宁西言对视的目光,嗤笑道:“这就护上了?” 宋莺时翻了他一眼。 她护谁了? 这人就倒打一耙,又想往她身上泼脏水! 商砚深自己拉了张椅子坐下,“是你叫我来的。” “我说的是下午,不是这个点。” “哦?这个点是有什么我不能看的,我来不得?” 两人的对话都隐隐带着火药味,但从中又让安家三个人咂摸出不对劲来。 这种语气,就好像只有亲密男女才会有的对话。 可商砚深跟宋莺时怎么可能关联在一起? 宋莺时哪儿来这么大本事! 虽然她那张脸放眼整个海城名媛圈,无人能出其左右。 可商砚深总不至于这么肤浅…… 好吧,男人都好色,碰上这么个漂亮妞儿,玩一玩也没什么。 可是,宋莺时怎么敢这样跟“金主”说话? 所有围观人群中,只有安妮的表现最激烈,她抖着手,不甘又惊恐地看着商砚深,“原来你们是这种关系……商砚深,这就是你折磨我的原因!” 商砚深面目矜贵,连看都不看她一眼。 这种轻蔑的态度更让安妮觉得羞辱。 她实在太恨他了! 所以尽管内心充满了恐惧,安妮还是忍不住讽刺出声,“就这个女人,跟薄旷牵扯不清,又跟宁西言眉来眼去,怎么,商总是看上她什么了?是不是玩得花的女人,你们男人都喜欢,也不怕脏得染病!” 商砚深这下总算有了反应。 他翘着长腿,回过头来,但不是看安妮,而是看向安父。 “安总。” “……是、是,商总!” “你大小也算个人物,怎么教育出这么个不上档次的女儿?” 安父想到最近被商氏压得喘不过气来的家族生意,连忙一巴掌扇过去,“你给我闭嘴!说什么糊涂话!” 但商砚深显然并不满意,“心慈手软,成不了大器。也难怪安家的产业一直走下坡路。安总,要是不会教育女儿,我倒是可以代劳。” 轻描淡写一句话,简直让安妮闻风丧胆。 想到在看守所里这段暗无天日的日子。 “商砚深,你别以为自己就只手遮天了!你小心我曝光你跟这个女人的不正当关系!正好让宋莺时再火一把,这次肯定名声烂完了!也让所有人看看,你捡别人吃剩的……啪!” 安父一个巴掌打断了安妮的胡言乱语,“你是不是疯了!” “我才……啪!” 第243章 是商太太 第243章 是商太太 “啪!”“啪!”“啪!”…… 安父看到商砚深那风雨欲来的眼睛,手抡圆了连着扇了好几个耳光。 半点没留力气,安妮那张瘦削的瓜子脸瞬间肿得不成样子,青紫交杂,凄惨无比。‘ 可面对她这幅模样,商砚深照样没有半分满意的意思。 安父被安妮那番狂言吓得都快跪下了,连忙跟商砚深找补,“商总,商总……我家安妮就是分手导致的精神不正常。您别理她的疯话!我马上带她回去,再也不让这孩子出来抛头露面!也不会让她再去网络上兴风作浪——您放心!我们一家都不会多嘴的!我们知道,您跟宋小姐只不过是朋友关系,今天就是来探视的!” 安父说出这样一番话,自然是有他的考量。 这时候他已经很清楚,商砚深跟宋莺时之间大概是有些不清不楚的。 但是这些阔少,自己没有公开过的女朋友,一律也就是个玩玩就扔的“女伴”,多半是不愿意被外面的人知道的。 尤其是宋莺时的名声本来就不太好,最近还陷入跟薄旷的绯闻里,又跟宁西言这么藕断丝连的,商砚深怎么可能愿意蹚她这趟“浑水”。 还是识趣一点,撇清他们的关系比较好。 但安父的识趣并未气到任何挽回的作用。 商砚深似是不屑一顾道:“我看起来像是怕你们出去传闲话的样子吗?” 安父连连摆手,“不不,您没有,我们也不会出去乱传……” 没等安父再次保证,商砚深便无所谓地抛出一颗炸弹,“她是我老婆,这有什么怕人知道的。你说对吗,老婆?” 宋莺时猛地一抬头,看向商砚深。 没等她说点什么,就被商砚深身后的动静吸引走了目光。 安妮的父亲……竟然受不住刺激,再次直挺挺地栽倒在地…… “老……老婆……?!”安妮看看宋莺时,再看看商砚深,状似癫狂地笑了一阵,那张肿成猪头的脸看上去滑稽万分,“没想到你商砚深竟然还是个情种。你叫她‘老婆’,然后看着她在外面胡来?简直比宁西言还要蠢!你们怎么一个一个跟没见过女人似的,抢着接盘?” 宋莺时被她吵得耳朵都痛了,转头怒斥宁西言,“宁西言,你能不能把这个疯婆子给我弄出去!” 如果不是不像欠宁西言人情,她压根就不会答应签署和解书放这个烦人精出来。 宁西言也被安妮气到头疼,在宋莺时开口之前,他已经去扯安妮了,“你闭嘴吧!你这张嘴,迟早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哈哈哈宁西言,我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但我知道你是怎么死的?你就是孬死的!”安妮指着商砚深,“你看看人家商砚深同样是接盘侠,你看人家有种的男人,上来都敢认‘老婆’了,你这个孬种还只敢说自己一直单恋她。” 宁西言被安妮在痛点上反复鞭挞,泥人的三分血性都被激发出来了。 他双手一用力,原本被他拉扯着的安妮“砰!”地被他推倒在地,“安妮,如果你嫌自己活得太舒服了,我一样有本事再给你送进去!给我安分点!” 安妮刚刚虽然在歇斯底里,但也是凭借着一股不甘和仇恨在强撑着耍泼皮,在宁西言这样不留情面的怒斥之下,终于忍不住嚎啕了起来。 在一旁看好戏的商砚深还好整以暇地戏谑道:“宁少,打女人不太好吧。这人不是你的前女友吗?” 宁西言简直快被他气死了,回身无差别反击道:“商总似乎没有资格指责我打女人。你先前对安妮做的教训,可比我过分多了。” 商砚深波澜不惊,只是挑了挑眉,“你跟我比?这人是你的前女友,就算没有情意多少还有点情分吧?我跟她算什么关系,这人动了我老婆,难道我还要对她客客气气?” 宁西言:“……” 他拙于口舌,尤其是被安家今晚的骚操作弄得心力交瘁,所以一时难以反驳。 但身后的安父却战战兢兢开了口,“商,商总……您这……” 他从地上站起来,面上一副反应过来却又不敢置信的模样。 商砚深从进门开始,就好像走进自己家那样自如。 加上还对宋莺时一口一个“老婆”,这绝对不正常。 如果真的按他们臆测那样,只是是玩玩宋莺时,怎么可能在人前口口声声叫她老婆! 商砚深锐利的眼神一转,看向他,“嗯?你有何指教?” “没……没什么……”安父被商砚深的气势压的屁都不敢放一个,比刚刚跪着的时候还要卑躬屈膝,“小女糊涂,竟然不知不觉中得罪了商太太……她该死!真该死!” 毕竟在年轻情侣之间,为表亲昵互称“老公老婆”的也不是没有,但这声“商太太”如果商砚深不反驳,那就钉死了他们之间的夫妻关系。 安父抱着最后一丝侥幸,等商砚深反驳。 但商砚深依然没有任何反应,只道:“法治社会,别动不动死不死的。不过,你们安家做的那些事,这点教训肯定是不够的,你有个心理准备。” 安父对于商砚深云淡风轻却狠厉的威胁,已经给不出什么反应了。 在商砚深默认了宋莺时这个“商太太”的身份以后,安父就已经知道自己一家的下场了。 这样的惊天大新闻,安妮竟然一点都不知道! 天天跟着那群塑料姐妹花八卦来八卦去,竟然惹到了最不能惹的人! 还敢对商砚深的太太做出那么下作的事! 他竟然默认了宋莺时是“商太太”! 这是什么惊天爆炸大新闻。 安父和安母面面相觑,甚至投向安妮,想问她整天跟人八卦来八卦去,怎么会连这种事都不清楚。 竟然敢去对商砚深的夫人下手! 编造的还是那种桃色新闻! 这跟找死有什么区别…… 安父安母完全不敢再请求任何人高抬贵手,只觉得家门不幸,生了这么个眼盲心瞎的蠢货,竟然踢到这么块铁板! 拉全家人一起陪葬! 但就算是死,也要死个明白痛快。 安妮不敢置信喃喃道:“什么商太太,到底是我糊涂了还是你们演戏给我看?我就从来没听过商四少结婚的消息!还有宋莺时,你要真嫁了商砚深,还需要出来打工,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第244章 只想离婚 第244章 只想离婚 宋莺时被今晚的乱相弄得不生困扰。 目前的局面,乱成一团,她也不想再动脑子去解决或者解释什么,只是恹恹地说了一句,“要不要我把结婚证拿来,给你批示一下?” 虽然她也不知道商砚深今天发什么疯,跑到这些无关人士面前喊她老婆。 但无所谓了,关她什么事呢! 大概就是跟这疯子一家疯到一起了吧! 无所谓了,商砚深都不怕被坏了名声,她有什么好怕的。 她都快离婚了。 宋莺时一句“结婚证”,不管是那一家三口疯子,还是商砚深这个疯子,都不说话了。 宋莺时叹口气,看向宁西言,“西言,你请来的神,麻烦你自己超度一下吧,我累了。我再也不想看到他们。” 宁西言早就已经万分后悔把这些人带来宋莺时的病房了。 原本带他们来,真的只是为了道歉,让宋莺时再狠狠出口气。 没想到这些人竟然能把局面弄成这样。 最后到成了商砚深一个人carry全场。 晦气! 宁西言一手拖着安妮,一手拽着安母,手上半分力道没留,用力拖着她们往外走去。 他知道,安父是个见风使舵审时度势的势利眼,自然知道商砚深得罪不起,不可能还继续在那里赖着。 果不其然,安父自发自觉地跟在他们后面,一起出了病房。 看安家这三个人的脸色,大概商砚深扔下的这颗炸弹需要很久才能消化掉了。 宁西言把人赶走后,没有急着回病房跟宋莺时忏悔道歉,而是先上了天台,点了根烟抽上了。 他想宋莺时现在需要一个跟商砚深单独对话的机会。 病房里这下只剩下宋莺时和商砚深两个人。 一时之间突然安静下来,宋莺时只觉得哪儿哪儿都别扭。 跟商砚深只是一天没见而已,看着他却觉有几分陌生。 她被刚才的闹剧吵得胃部又开始作痛,不止如此,连头都疼了。 她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向后疲惫地靠在床头,脸色苍白孱弱。 商砚深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毫无同情之色,反而讽刺道:“就那么群上不了台面的东西,你竟然给放出来了。怎么想的,是突然想当圣母,还是是嫌日子过得太平淡了,想要找人跟你吵架?” 宋莺时虽然疲惫,却也不甘示弱,“我要找人吵架,有更合适的人选。你看你不就送上门来了么?” 商砚深冷笑一声,道:“到底是谁在跟谁吵?” 从商砚深的角度来看,自他回国开始,宋莺时就一直在给他作死、惹麻烦! 喝酒、吵架、冤枉他,现在连离婚都敢提了。 “是我跟你吵的。”宋莺时半点不反抗,就认了下来,“但我接下来不想再跟你吵架了,我只想跟你离婚。” 商砚深没想到她真的这么有勇气,当着自己的面也能说得如此理直气壮。 他皱眉,沉声道:“理由。” “你搅黄了我的工作。” “说了我没这么闲!” “这事要查也很简单,到时候我请薄旷来当面对峙,你敢么?” “有什么不敢的?”商砚深说完顿了顿,语气变了几分,嘲道,“商太太果然好本事,不管什么男人都能听你调遣。” 宋莺时霎时就回味过来。 刚刚安母羞辱她所说的那些“水性杨花”的话,商砚深都听进去了。 他不但听到,还鼓掌了。 宋莺时刚刚没有生的气,现在却噌的一下全冒上来了。 “你少阴阳怪气地抹黑我。也不要再叫我商太太,我很快就不是了。” 商砚深薄唇挑起一抹弧度,“现在让我不要叫你商太太了,刚才在那群杂碎面前怎么不否认?怎么,是发现我的名头要比姓薄的或者姓宁的更好用?” 宋莺时哪里是贪恋商砚深这个靠山才不否认的。 她只是连跟那三个人多说一句话都不想。 “老婆”是商砚深自己叫出来的,难道她还要多事去跟安家那三个人去解释自己很快就要离婚的事了? 他们配么?! 宋莺时抬目静静地看着他,“你不用这样说,这个名头我确实不稀罕,我现在愿意退位让贤,商总既然也不想让我沾你的光,不如就成全我,我们两个一别两宽。” 什么一别两宽的,商砚深就跟没听到一样,只听到“退位让贤”几个字,皱眉狐疑道:“你给谁让贤?” 其实这个问题问出来之前,商砚深多少也猜到了宋莺时绝对不是随口说出来的。 一定是有什么事,引发了她这几天的异常,甚至是她提出要“离婚”的导火索。 他问的这个问题,宋莺时没回答,他也已经有了大概人选。 果然,当宋莺时将自己的手机打开短信页面,扔给商砚深的时候,商砚深就看到自己那晚跟林菀在花园里散心的脚步。 他的手指在屏幕上划了几下,面无表情地划了几下,而后气笑出声。 宋莺时不知道他在笑什么,只觉得这讽刺的笑声很刺耳。 她皱眉声明道,“你笑什么?照片不是我合成的。” “这我还是能看出来的。”商砚深在这种时候还要拉踩她依稀,“我不像你,会被合成的影音给糊弄了。” 宋莺时气得坐直了身体。 她也没被安妮的那个视频糊弄好不好,只不过在她看到的时候,已经被上传论坛了! 给过她机会辩解了吗?! 商砚深倒没等宋莺时开口,便主动道:“在镁国的时候,我确实跟林菀在一块儿。但我先前就跟你说过我跟她的关系,你不至于怀疑我对一个孕妇还有什么想法吧?” 他说的再真诚,宋莺时都觉得他在编。 宋莺时眉毛头没抬一下,“我不管你跟她什么关系。现在是我对你没有信任也没有期待了。我不在意你跟谁再纠缠不清,我只想离婚。” 商砚深听她一口一个离婚,糟心地眉头都皱了起来,“我带她去镁国……是去找她腹中孩子的父亲!” 一直压在心底的秘密,没想到说出来也没那么难。 然而,他现在愿意坦诚这些,却也要看宋莺时愿不愿意听了。 从前商砚深讳莫如深的话题,如今开口得这么轻易。 宋莺时不会觉得是他把她当自己人了,只会觉得他又想忽悠自己了,“我说了,我不信你。以前说关于林菀腹中孩子的事,攸关人命,怎么,现在是因为人命不重要了?” 第245章 专心陪你 第245章 专心陪你 这语气,一听就是在挑衅找事。 商砚深定定地盯着她。 看他表情,像是想骂脏话了。 但他终究还是没有说什么过头的话,只是淡淡地指着自己胳膊上的刀伤,“如果这一刀砍在要命一点的位置,你就知道什么是人命相关了……” 宋莺时头也不抬一下,“看来你的伤还是跟林菀有关系。” 从她第一次看到他的伤口开始,就半点没流露出心疼或者关心的模样。 当然,商砚深是个男人,而且还是个十分不娇气的男人,并不会因为她这个行为而心里不舒服。 但是现在回想起来,宋莺时不关心他的伤势了,只是因为她真的已经不在意他了。 可能从那时候就已经想离婚了。 商砚深一想到这个,就没什么不能说的了,他沉声许诺,“等事情了结了,我押着孩子生父亲自给你解释。” “不用了。” “宋莺时,你胡闹也要有个度!” 宋莺时气笑出声,“我胡闹?我只是不想跟你玩了!商砚深,我已经不喜欢你了,接下来的日子,我不想再在你身上浪费时间了。你听懂没有?我不管你跟林菀什么关系,林菀跟什么人又是什么关系,我不是你们y中的一环,懒得参与进来。” 什么乱七八糟的。 商砚深也气笑了,“你到底讲不讲道理?” “我再不讲道理,也比你讲道理。”宋莺时从前跟他争论这些的时候,总是很容易被他绕进去。 而这次,她只想断尾求生,不再愚蠢地还想试图让他了解自己受的委屈。 就让他抱着他的道理滚吧! 宋莺时抬眼,苍白的脸色更衬得她目若朗星,“你希望你尽快签署离婚协议。关于我出具的那份协议,已经没有修改的余地了,除非你想给我好处——但我也不想接受你经济上的补偿。这三年,不算你浪费了我的青春。我还很年轻,甚至……” 宋莺时笑了笑,“幸运的是,到离婚你还没碰过我。再谈恋爱或者结婚的时候,都可以告诉对方那是我的初恋。所以,我不用你补偿我,这三年,是你们商家在我父亲入狱的时候对我照顾颇多,现在我爸爸马上就要保外就医了,我希望在此之前,我们就能去民政局申请离婚。” 这样的话,以后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就不会来打扰他们父女两个的平静,也有利于宋德厚的病情康复。 商砚深听着宋莺时前面说的话,一直都在凉凉地笑着,气得都不想说话了。 然而,在听到她说的最后一段话时,商砚深骤然皱起了眉头,“你说什么?保外就医?” 宋莺时“嗯”了一声。 “嗯什么嗯?到底怎么回事?他现在不能出狱。” 宋莺时气极了,“你知道保外就医是什么意思吗?我爸爸得了重病,你凭什么不让他出狱!” 看来她不求助于他是对的。 商砚深这人难道还想用宋德厚来拿捏她? 一想到此处,宋莺时留了个心眼,没有将自己向宁家二叔求助的事告诉商砚深。 这人跟她不是一条心,她没必要讲得这么清楚—— 更何况,不是宋莺时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但她还是怕商砚深用宋德厚威胁自己不离婚,到时候万一他出手捣乱,不让宋德厚出狱怎么办? 商砚深见宋莺时不说话,只一味地低着头。 他想了想,还是跟她说,“莺时,你爸爸生什么病了?我让人去照顾一下。” “不用了。”宋莺时冷淡地说,“监狱里面能有什么好的治疗方法?不过是拖命罢了!” 商砚深原本想要张口说点什么,但想了想,又停了下来。 没必要让她知道,宋德厚出狱会面临什么危险。 绝对没有在狱里安全。 “你不说没关系,这种事难道我还查不到?”也许是因为谈到了宋德厚生病,商砚深跟宋莺时刚才剑拔弩张的气氛,由他主动缓和了下来。 他的语气都放缓了,“你放心,监狱里当然有好的医疗方法,要看是给什么人治病了。我商砚深的岳丈,他们肯定不敢怠慢。” 但商砚深一说要查,却反而激起了宋莺时不好的回忆。 这人手段了得,宋莺时在他面前几乎没有秘密,随便一查都能被他查出来。 “你能不能不要掌控欲这么强!查查查,你显摆自己有人脉,就用到别的地方去啊!我爸爸这三年没享到过‘岳丈’待遇,都这个时候了,收起你的施舍吧。” 商砚深没见过宋莺时这么软硬不吃的模样。 “宋莺时,你到底在别扭什么?我会害你吗?” 他的耐心有限,更何况宋莺时今天完全就是跟他对着干的样子,也在加倍消耗 他的耐心。 “你会不会害我另说,但你也没做过什么对我好的事。”宋莺时依然还是那句话,“我爸爸的事不用你插手,你如果不想害我,就签字离婚吧。” 她成了没有感情的复读机。 宋莺时分心想到这个比喻,心里苦中作乐地笑了一下。 上一次她提离婚,其实没有这次这样理直气壮腰板直,总是因为这样那样的事而跟商砚深妥协。 而这一次之所以能够更强硬一些,是因为宋莺时心里多多少少知道,是因为商砚深对她的态度转变了。 她能感觉出来,他也许是有点喜欢自己的。 至于这份喜欢是因为对她身体的兴趣,还是因为她是他老婆这层心理暗示引起的,宋莺时并不想深究。 因为这一点点喜欢,并不是她想要的。 如果他给的不够,她宁可什么都不要。 …… 宁西言抽烟下来的时候,病房里只剩下宋莺时自己。 “商总走了?” “嗯。” “你跟他……” 宋莺时打断他,倦意十足,“时间不早了,没别的事你也先回去吧。” 宁西言的脸上逐渐浮现出惭愧的神色,“莺时,今天晚上真的对不起。你放心,从今天开始,他们安家人绝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不然你就把账算我头上。” 宋莺时真不是因为这事跟他摆脸色。 犯不着。 至于她真正心烦的事,想必宁西言也很清楚,刚刚他被打断的问话,肯定是想问她跟商砚深谈得怎么样了。 但宋莺时还能怎么说? 商砚深要是这么容易摆布,宋莺时上回就能离成了。 他接了一个工作电话,说了几句,就说要先走了。 临走前只留下一句,“你好好 养病,别的不要胡思乱想。等我忙完这一阵,就专心陪你。不管你对我有任何的 一件或者误会,我们 一起来解决它。” 第246章 头狼气质 第246章 头狼气质 商砚深匆匆地走,除了确实工作上的事必须离开之外,心里未必没有想要拖一拖的想法。 他不得不承认,自己也会有搞不定的事。 ——比如,怎样读懂女人心底真实的想法。 再比如,如何哄一个女人开心。 也许是因为凭借优越的外形条件在女人中无往不利惯了,这些事情都不是商砚深擅长的。 宋莺时现在的状态,口口声声说“离婚”,一副不容商榷的模样,油盐不进。 实在不是谈心的好时候。 除了无奈的拖延,还有一成考虑。 他解释得再多,都不如把唐一平那个混蛋揪到宋莺时面前来亲口解释给她听,来得明了有效。 宋莺时现在最在意的,还是林菀和她附中孩子的存在。 这个最大的矛盾解决了,剩下的事他们夫妻两个可以慢慢地磨合。 所以,商砚深不得不先把注意力放到工作上来。 这趟出差,除了工作上的事,商砚深还要去见一面商二叔商圣彬。 商圣彬这次惹出来的风波,越查下去,发现惹的麻烦越大。 除了先前利用二级市场割韭菜,收割了一大笔不义之财外,还查出商圣彬从十年前就注册了一家投资公司,在经营期间,不但涉嫌行贿受贿,而且还参与到洗钱中介的业务中,在国外与人共同经营地下钱庄。 后面的这一大串事,拔出萝卜带出泥。 如果不是正好商砚深一直没放弃在境外深挖唐一平的踪迹,带出了这条地下钱庄的线,他万万想不到原来在十年前商圣彬就已经瞒着家族,布置了这么深远的局。 商砚深一向知道商圣彬一支野心勃勃,从没有断过要跟商鹤荣夺权的心,但没想到会跟唐一平扯上关系。 向俊在前面开着车,从后视镜里看着商砚深。 商砚深仰头靠在后座休息,能感觉到向俊一直在打量自己,便顺嘴问道:“不是让你忙完直接下班么?” 向俊笑笑,“老板没走,哪敢真的下班。” 他一边开车,一边从后视镜里打量着商砚深,从他的神色里看不出他跟宋莺时谈话的结果怎么样。 反正这人万年情绪不上脸。 不过比起下午接见那个离婚律师时那外露的怒气,此刻的商砚深看上去有几分深沉。 不知道在想什么。 向俊当然想不到,商砚深脑子里正在想着谁。 别说向俊只是他的特助,就是商家那么一大票亲戚里,也没几个知道现在的商砚深,当年的唐一野,有一个相依为命的大哥叫唐一平。 那个原本要被认回商家的人,后来因为意外死亡,而将命格换给了商砚深。 如此传奇一般的人生,“死而复生”,将商砚深平静了十几年的人生搅乱了。 商砚深脑海里的身影已经很模糊。 唐一平“死”的时候才十八岁,还是一个英俊挺拔的少年模样。 商砚深怎么也想不到,当年以为被自己害死在火海里的那个人原来还好好地活在这个世上。 更加没想到,原来从商圣彬开始经营这家投资公司,参与到地下钱庄的业务中的时候,自己与唐一平就在冥冥中扯上了关联。 商砚深的左臂抬起,挡在眼睛前,谁也猜不到他现在在想什么。 向俊只当商砚深睡着了,一路没说话,安静地开车。 没想到,车子快开到商氏楼下的时候,商砚深忽然开口了,“这两天你派人查一查,宋德厚在狱里是什么情况。” “是!” 商砚深顿了一下,改口道:“你还是天亮就去查。看看他生了什么毛病,去疏通一下,换个好医生去给他看病,上最好的药。” 宋德厚是商砚深的老丈人,向俊很清楚这个吩咐的分量。 从前对于这个“污点丈人”,商砚深虽然一直让人盯着他的情况,但一切都只是在暗处,他的指令是只要保证宋德厚的人身安全,一般情况下,商砚深不会出手去干预他在狱里的生活。 他也在观察宋德厚。 毕竟当初这么大的案子,稍微有点敏感性的人都能看出来,这个案子是拔出萝卜带出泥,牵涉面极广,宋德厚只是出来挡枪的。 宋德厚在里面韬光养晦,反而是安全的。 事实上这三年在狱里的经历也证明了这一点。 但是没想到,这次会突然事发。 那就代表内外势力平衡有变化——商砚深很清楚宋德厚的身体情况,绝对不可能突然恶化。 山雨欲来。 商砚深不得不命令向俊,“宋德厚现在不能出来。如果有人给他做保外就医,不管用什么手段,拦下来。后果我来承担——你知道其中的分量。” 脑溢血已经发生,除了抢救时的那些医疗手段,后面大部分就是要靠病人自己康复了。 跟医疗水平高低已经没多少关系,派好的康复医生,用上最好的药,剩下最重要的就是静养,积极复健。 如果宋德厚这时候出狱,反而会重新陷入风云旋涡之中。 向俊连忙点头。 宋德厚的一举一动,不止商砚深一直在留意,据向俊这几年的旁观,上面也一直有人在监视宋德厚。 其中跑得最勤的,就是当年宋德厚的秘书,杜明。 商砚深不涉政,但这点敏锐力如果都没有,早就在家族内部的倾轧里骨头渣子都不剩了。 商砚深回到商氏大楼,就一直忙工作,忙到了第二天天亮。 他熬了一晚通宵,再休息一下,他就要出差了。 连向俊都忍不住敬佩起来。 向俊昨晚载商砚深回公司后,自己后半夜还在休息室里睡了一觉。 而商砚深是真正一直忙到了早上。 此时除了下巴新冒出的青皮,其他地方半点也看不出他刚熬了一个通宵。 那点颓废气质放在他身上,少了往日那矜贵疏离的精致,却增添了粗糙的男人味。 在休息室洗完澡换了身裁剪利落的黑色衬衫,劲腰长腿,精神奕奕,身姿比任何人都板正。 都说一个成功人士的必备特质之一,就是精力要比常人充沛得多。 而商砚深就是这样。 不止如此,他的能力性格,独当一面的性格,无一不再彰显他身上头狼的气质。 向俊虽然从一进公司开始,跟的就是商砚深,跟商砚淮的接触不多。 但平时开董事大会,向俊见过几回未来掌权人,商砚淮的商业手段圆融,也许超过商砚深,但不一定比商砚深更有领袖气质。 向俊有时候带着私心想一想,如果自家这位小商总的出身背景更好,这个未来的掌权人地位落在谁手里更合适,还真不好说。 第247章 孤注一掷 第247章 孤注一掷 去往南城路上,商砚深在后排补眠,没想到一通电话打了进来。 商砚深的工作手机在向俊处保管。 打到这台手机上的电话,向俊有权利帮商砚深筛选。 毕竟如果亲密到一定程度的人,会直接打到商砚深的私人电话上——就比如宋莺时。 如果关系没到位,或者事情不紧急,才会打到工作电话上。 在商砚深补眠的情况下,向俊不会因为一通电话就吵醒他。 但向俊看着闪烁的“林菀”这个名字,有几分踟蹰。 林菀在商砚深这里的地位,让人捉摸不透,但肯定地位不低。 商总对她的呵护显而易见,两人还单独搭专机去镁国,哪怕那时候正房夫人还在那里。 向俊从昨天宋莺时问他的那几个问题里,也能猜出来,这次夫妻之间的大矛盾,也是这位林菀林小姐引起的。 向俊盘算了几十秒,林菀的电话一直没挂断。 想到她挺着的那个大肚子,向俊还是把商砚深叫醒了。 商砚深睁眼,皱着眉头,显然是被人吵醒后极度不耐。 向俊连忙道:“商总,是林菀的电话。” 商砚深自己就直接存的全名,向俊乖觉,没有称呼她为“林小姐”,这是暗搓搓地跟宋莺时站队。 商砚深对他这个称呼没有半分反应,但接过手机看到林菀的名字,眉头也没有半分放松。 他捏了捏眉心,面无表情地接通了电话。 他淡淡的“喂?”了一声,没有主动问话。 林菀在那头道:“阿深,你这两天都没给我打电话。” “我有什么必须要天天给你打电话报备的理由吗?” 林菀听不出他话里的语气,但明显感觉到这句话带着攻击性。 她在那边小心解释道:“不,你当然不用跟我报备!我只是……只是担心你受的伤,毕竟是因我而起,我只想多关心关心你。” “我不是为你受的伤。”商砚深语气不凉不热道,“你大着肚子,以后不要再贸然一个人跑去那种地方找人。我救你,只是因为你怀着我们唐家的骨肉。” 林菀好一会儿没说话。 商砚深不说这些,她也很清楚——只是没想到他真的会这么不留情面地把事实说出来。 “我只是担心你。” 她一个人孤身留在镁国,商砚深不止是没打电话给她,而是连她打过来的电话,也都是这位向助理接的。 林菀不敢有半分抱怨,生怕惹他生厌。 原以为,声音带着哽咽,柔软的声音和态度足以引起男人心底怜香惜玉的恻隐之心,但显然商砚深没有。 “我很好,你不用担心我。”商砚深依然不带半点波澜,“你顾好自己,少操心别人的事。” 别人的事…… 林菀:“你不是别人,阿深,你是我……” “我就是别人。”商砚深毫不犹豫地打断了她。 他告诉她,“你怀孕的消息已经放出去了,如果唐一平有联络你,你立即告诉我。剩下的就是好好怀着你肚子里的孩子。林菀,做个聪明人。别再把那些蠢事犯到我老婆面前。” 说完,商砚深就把电话挂断了。 林菀在那头气得一直深呼吸,才勉强没有哭出来。 连腹中的胎动都明显起来。 她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又拨了一个电话出去。 那头,一个男人接了起来。 林菀一开口就劈头盖脸地斥道:“你是怎么处理那些照片的?” 电话那头传来一道懒洋洋的男声,“当然是发给宋莺时,我还能怎么处理?” “可商砚深肯定也知道了!” 电话那头的男人漫不经心地回道:“商砚深知道有什么稀奇的,宋莺时但凡不是个哑巴,看到那些照片也会去质问自己的男人的吧?” 林菀气坏了! 她的目的是暗暗让宋莺时知道自己那几天晚上跟商砚深待在一起,可没想让商砚深察觉自己做的这些小动作。 商砚深会怎么想她? 会察觉到她对他的非分之想吗? 林菀想到商砚深在电话里的语气,越想越气,“你不能做得聪明一点吗!” “林小姐,搞搞清楚,我们只是合作关系,各取所需。而我想求的只不过就是商砚深跟宋莺时决裂,早点分开——至于商砚深会怎么看你,不在我考虑范围之内。” “……再说了,你以为自己在他身边搞的那些的手段很高杆,商砚深看不出来吗?”男人不屑一顾道,“人家说不定只是懒得拆穿你而已。” “你胡说!阿深明明对我很好。”如果商砚深真的察觉到她的心思,怎么可能还这么没有芥蒂地对她好? 男人嘲讽道:“别把商砚深当傻子,也别觉得自己有多特殊。他不拆穿你,说不定只是因为他身边有太多像你这样主动倒贴的女人了,你一点也不特别。至于对你好,有几分是冲着唐一平,几分是冲着你肚子里的孩子,你难道不清楚?” 林菀:“……” 真话总是伤人的。 从前她信心满满,觉得自己一直留在商砚深身边,总能慢慢培养感情。 等孩子出生后,商砚深这个做“叔叔”的,一定会照顾他们母子两个。 加上自己跟他有从小一起长大的情义,两个人哪怕多聊聊唐一平,也有说不完的话题,慢慢的就培养出感情来了。 然而,让林菀意外的是,当初宋莺时明明都已经被刺激到要离婚了,可后来商砚深为了宋莺时,竟然把怀孕的她扔给助理负责,他自己真的能一个电话都不打! 那个女人对他的影响力竟然那么大! 如果不是这次唐一平发下落突然有了进展,林菀连被接到镁国的机会都不会有。 但商砚深刚把她安顿下来,就又回到宋莺时身边去了。 唐一平真的回来了,林菀时刻处在忐忑之中。 林菀心中惶恐,既怕他真的出现会带走自己,又怕没有唐一平牵绊,商砚深以后只会提供金钱,再也不会见自己! 万般无奈之下,林菀只能孤注一掷,继续从宋莺时下手,先让他们把婚离了是第一要务。 第248章 不烦二主 第248章 不烦二主 宋莺时在医院里又住了一天半,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就出院了。 这两天里,商砚深消失得很彻底。 宋莺时只能先把离婚的事搁置在一边,忙宋德厚保外就医的事。 步苑帮忙租的房子也已经签完合同付过定金,一切就等宋德厚出来了。 但是,宁二叔那边却迟迟没有回音。 跟先前宁西言信誓旦旦保证的话语不同,这时间已经拖得太久。 正好这天宁西言来接她出院,宋莺时连忙问到底怎么样了。 宁西言安抚她的情绪,“二叔做事你可以放心,他说过会帮忙一定会帮。你再安心等等。” 宋莺时怎么可能安的下心? 她心里跟百爪挠心似的,没办法像催宁西言一样去催促宁二叔,宋莺时没办法干坐着等,再一次跑去五监探视。 她想看看宋德厚最近这几天的情况,有没有恶化或者好转。 她到了五监,申请探视的时候,却被意外告知,宋德厚这时候正在接受探视,请宋莺时明天再来。 宋莺时觉得奇怪,谁会在这时候来探视宋德厚? 一打听,竟然是宋德厚的老部下,杜明杜书记又亲自来了。 宋莺时感念杜明对宋德厚的感情深厚,但今天她不亲眼看到宋德厚的情况,万万放心不下来。 她脑子一动,跟狱警恳求道:“我跟杜书记认识的!能不能当做我跟他一起来,让我去探视室看一眼,我就看一眼我爸爸的情况就好了。” 狱警还要拦,却被宋莺时眼睛尖利地看到了杜明的手下,宋莺时叫他李哥。 李哥之前经常代替杜明来探视,多少有杜明的面子。 “李哥!”宋莺时跑过去,恳求对方帮个忙,让自己进去看一眼。 李哥进去请示了一下,宋莺时就被批准进去了。 她进去的时候,宋德厚跟杜明的谈话早就已经结束。 隔着厚厚的防弹玻璃,两人各自坐着,从表情上看不出来先前聊了什么。 宋莺时朝杜明打了声招呼,感谢他一直以来对自己父亲的关照。 杜明像个德高望重的长辈,好声安抚了她几句。 宋莺时又看向宋德厚。 看到往日强健的宋德厚此时看上去瘦得颧骨突出,连狱服穿在他身上都空荡荡的,宋莺时鼻子又忍不住酸了。 “爸爸。”宋莺时隔着玻璃叫了一声。 宋德厚听不到声音,但能看懂她的嘴型。 他用力地扯了扯嘴角,看得出来是想对宋莺时笑一下。 但半边偏瘫导致了宋德厚暂时只能牵起一边嘴角,另一边麻木耷拉,提不起来,看上去十分可怜。 宋莺时看不下去,心脏疼得被人打了一拳。 “爸爸,你放心,我已经在申请保外就医了,你很快就能出来看病。你会好起来的!” 这句话很长,虽然宋莺时刻意说得很慢,但按理来说,宋德厚应该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可是没想到宋德厚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后,原本平静的脸色忽然起了波澜。 他甚至颤巍巍地想撑着桌子站起来! 宋莺时看他差点摔倒,下意识地朝他扑过去。 但隔着一扇玻璃几道铁窗,他们父女之间就是永远迈不过的鸿沟。 宋莺时只能心焦如焚地看着宋德厚站立不稳摔倒在地,被一旁的狱警扶起来,往回带。 因为探视时间到了。 看着宋德厚连独立行走的困难的背影,宋莺时忍了许久的眼泪,终于扑簌簌地落了下来。 这时,一只宽厚的大掌搭了上来,安慰的用力按了按她。 宋莺时回头,又对上杜明那张中年儒雅的脸。 不知道是眼泪模糊了视线,还是从来没从这么近的角度看过他,宋莺时总觉得他的表情有几分扭曲。 这个想法一闪而过,宋莺时觉得对杜明来说太不敬。 连忙甩开这个念头,抬手将眼泪擦去,不想在杜明面前失态。 她目光恢复清明,再看杜明,也一如从前一般宽厚慈爱。 宋莺时叫了声“杜叔叔。” 杜明拍了拍她,“走,我们出去说。” 杜明让手下开车,自己亲自送宋莺时。 两人坐在后座,杜明没有高官的架子,像个寻常长辈一样关心了一下宋莺时的近况。 宋莺时报喜不报忧,挑了能说的地方跟他说了。 杜明感叹一声,“记得那时候你还是个中学生,以前我还给你开过家长会,没想到一转眼就这么大了。” 宋莺时中学时期,颜月清已经再婚开始了新生活,而宋德厚工作忙碌,所以经常需要自己的下属去学校接送宋莺时。 那时候杜明跟宋莺时关系还不错,甚至替她开过几次家长会。 宋莺时想起往事,心底也感慨万分,“谢谢杜叔叔这些年的帮助。” “可你这小丫头,这几年也不来看看杜叔叔。”杜明的目光落在宋莺时放在膝上的手上。 白受的腕子细细一圈,桡骨都突出了。 虽然宋莺时一直是属于纤细的身材,但近期发生了这么多事,还是让她在本来就没多少剩余的空间里,又瘦了一圈。 刚刚宋莺时虽然说自己一切都好,但杜明是什么人,怎么会不知道一个年轻又过分漂亮的女孩子,在失去家庭庇佑后,日子会有多不容易。 杜明谆谆道:“你爸爸出事了,我跟他是一样的。你有什么困难的地方,可以来找我啊!” 宋莺时心口一热。 当初宋德厚出事,身边那些走得近的亲戚朋友一夜之间都作鸟兽散,只留下没几个。 人心凉薄,可见一斑。 尤其杜明还只是宋德厚的下属,在这种情况下,宋莺时怎么可能还去主动讨嫌,给他惹麻烦? 宋莺时是在宋德厚入狱后,这三年的漫长岁月里,看到了杜明从不间断的探视,明白了他的人品高洁、值得深交。 但这几年杜明已经升到了宋莺时不敢轻易攀交的高度,她自然也就不会主动凑上前去。 只是一直在心里默默感激他。 此刻,杜明主动提起要帮忙,宋莺时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宋德厚保外就医的事。 她张了张嘴,但又停下。 这件事她先求了宁二叔那边,现在虽然还没消息,但是一事不烦二主,这是规矩。 她如果在这个时候再跟宋德厚求助,风声传到宁二叔那边,可能就得罪了两边的人,所以她及时住嘴了。 第249章 婚房密码 第249章 婚房密码 宋莺时虽然及时住嘴,但杜明已经看出了宋莺时的欲言又止。 他是何等人物,自然察言观色十分敏锐,便道:“你是不是想提你爸爸保外就医的事?” 刚刚宋莺时在探视室跟宋德厚说的时候,杜明就在一旁,自然也听到了。 宋莺时便点点头。 杜明点头赞成她的做法,“应该的。你是个好孩子。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开口。” 不过为了不给杜明和宁家那边带来麻烦,宋莺时还是主动交代道:“这件事我朋友已经在着手帮我疏通了,应该这两天就有结果。杜叔叔您日理万机,不用为这么小的事操心。” 对于杜明来说,这确实是一件极小的事。 他听宋莺时这样说了,便也不再多问。 车子很快就送宋莺时到了新租的房子,半新不旧的小区。 宋莺时跟杜明道谢,就要下车。 杜明忽然张口相邀,“对了,莺时啊。过两天到杜叔叔家里吃饭,你看你这么瘦,让你阿姨好好给你补一补。” 宋莺时只当他是客套,毕竟像他们这种身份,自己一年在家吃饭的日子都有数,怎么可能真的让她到家里吃饭。 她便道谢着答应下来。 步苑帮忙租的这套房子是三室的小户型,面积不大,不过胜在装修什么的整洁干净。 跟商砚深的住处自然是没法比,就连步苑自己买的那套公寓都比这里好很多。 原本步苑按照宋莺时提的要求,五千以内租金的房子都很难让她满意,宁可自己出钱给宋莺时租个好点的。 但宋莺时拒绝了,直接拍板了这套房子。 楼层低、装修舒适、离医院近,就已经很好了。 宋莺时自己刚刚失业,虽然先前还有十几万的存款,但后续宋德厚康复需要花销,颜月清那边的疗养费用更是高昂——她暂时还能糊涂地蹭着商砚深的支出,但离婚后,什么都要她自己负担起来了。 所以压力很大。 不可能一直靠步苑接济。 再说,步苑病了这一场后,到现在还在家吃着精神类药物调养,没有出去工作。 自从薛凛这次犯事后,步苑跟继母已经撕破了脸,绝对不可能再拿步家一分钱。 宋莺时看步苑花钱还是大手大脚的,都替她愁得慌。 没办法,宋莺时必须省着点花,更重要的是要尽快有收入。 太多事一块儿压在心头,又是在陌生的房间,宋莺时一整晚想东想西的,到半夜了还没有一点睡意。 这时候,手机响了一声。 这么晚谁会找她? 宋莺时唯一能想到的就是步苑。 她以前半夜蹦迪的时候,就是这个点冒出来的。 不过她不是在吃药吗,还能喝酒? 宋莺时眯着眼睛按亮手机,想要教育步苑一番,却发现是商砚深发来的微信。 【睡了吗?】 宋莺时看着这简单的三个字,再看一眼他们两个之间空白的聊天页面。 往上翻,聊天记录少得可怜,而且大部分都是绿色的——也就是宋莺时发给他的占大多数。 商砚深就算主动联系,也是打电话。 难得他还会主动给宋莺时发微信。 她看着这陌生而违和的三个字,盯得字体都模糊了,还是没有回复他。 这种寒暄式的开场白,通常代表着想要找一个人聊天的试探——如果放在一堆暧昧的男女之间,就是在表达“我想你了”。 宋莺时不想自作多情,更没有跟商砚深闲聊的欲望,便将手机一按,扔到一边。 这条微信让她心烦的事又多了一层,一想到商砚深,宋莺时就越发没了睡意。 直到天快亮了,才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第二天被太阳光照醒,眯着眼睛看时间,发现昨天商砚深凌晨还发了条微信,在她睡着后发过来的。 sys:【我在南城,刚忙完工作,没别的事,就问问你胃怎么样了。】 时间是凌晨三点发的。 宋莺时这次回了一句,问他:【你什么时候从南城回来?】 她本以为商砚深那么晚才忙完工作,这个点肯定现在还在睡觉。 她就是不想跟商砚深你一句我一句地发微信,所以选择在他睡觉的时候回他一句。 没想到下一秒,商砚深就很快地回了过来,【大概两三天,等回来我就去找你。】 这人不用睡觉的? 宋莺时看着他发的消息,没有再回复。 正好这时候宁西言的电话打了进来,她就顺势接了起来。 宁西言终于带来了好消息。 他告诉宋莺时,宋德厚保外就医的正式批复大概后天就能下来了,让她做好准备,把家里收拾好了,迎接宋德厚。 倒霉事一桩接一桩,总算有了一个好消息。 宋莺时仿佛被注入一剂强心针。 这个家没什么可收拾的,除了房东留下来的家具,宋莺时只带了几件那天临时在商场买的换洗衣服。 空荡荡的家。 宋莺时忽然想到,自己还留在婚房里的东西。 虽然那些画像已经连同她曾经的爱意暴露在商砚深面前了,但既然已经决定分开,还是要去把自己的东西收拾过来。 至少还能省一笔再次购置生活用品的费用。 之前商朗儿改掉了密码,宋莺时再也没去过婚房。 她趁着商砚深现在有主动低头的倾向,她试探着给商砚深发了条微信,问他开门密码的事。 也想看看,他是不是真的在刻意讨好自己。 商砚深依然是秒回:【还是之前的密码,你的指纹也恢复了。】 他没有问宋莺时问婚房密码是要做什么,但宋莺时相信以商砚深的脑子,肯定不会误会她是要搬回去住。 多半也是想到了,她这个时候过去,肯定是去收拾东西的。 但他还是把密码告诉了她,是不是代表,他默许了宋莺时的行为。 宋莺时也没客气,当天就去了婚房。 这套房子是她婚后住得最久的房子,虽然大多数时间只有她跟保姆两个人。 这么大的别墅,保姆只管自己的家务,宋莺时大部分时间都是一个人待着。 她那时不必工作,大部分时间用来画画看书,养养花草、运动,时不时逛个街,这样孤独又悠闲的日子,过了两年多。 没什么特殊的会议,但重新踏入这里,玻璃花房里那些开得很好的花还是见证了时间的流逝。 今天,大概是她最后一次回到这里了。 第250章 听凭摆布 第250章 听凭摆布 宋莺时先去主卧,把先前自己没收拾完的个人用品收拾了一下。 衣服大部分都是各品牌当季新品,送货上门的,化妆品也是各个贵妇品牌的高端线。 所以只要是拆过穿过的,宋莺时都拿走了。 她都已经用过了,商砚深也不可能送给别人,护肤品敞开了用,还能用很久,也算是省了一笔不小的开销。 然后,她深吸一口气,打开了书房的门。 但打开门,看到的书房跟记忆里的好像有偏差。 看起来宽敞了很多。 三秒过后,宋莺时才意识到为什么书房宽敞了很多。 她原先用防尘布遮起来的画框画架占了三分之一的房子,都是她这两年多画的作品,现在却被人搬空了! 她的画呢? 小偷不可能进得来,再说真的有小偷,也不可能把这个屋子里最便宜的东西搬空。 一定是被商砚深搬走了! 难怪他这样毫不犹豫地让她进来。 宋莺时气得当场要打电话质问商砚深。 然而,还没点出去,宋莺时就停了下来。 她大概知道商砚深的用意了。 难怪他这么爽快就让她进来。 越是这样,越不能上当。 不就是一些画么,大部分是她的随手习作,没什么可惜的。 她本来想搬走的,也就是那些画了商砚深的画。 但是,她越是跟商砚深要,他恐怕越会蹬鼻子上脸。 送给他好了,让他慢慢自恋慢慢欣赏吧! 宋莺时压下心底的不甘,转身走出了书房。 走廊上放着她刚刚收拾好的行李箱。 宋莺时毫不犹豫再次回了主卧,打开里面的保险箱。 她不想占他便宜,原本只收拾了个人用品,但既然商砚深这么不要脸,她干脆挑了两套珠宝首饰出来。 宋莺时拍了照片,发给商砚深。 【我的画不能白送给你,这些是我收的报酬。那些废稿你自己处理吧。】 手机那头,商砚深坐在包厢里,原本撑着头坐在那,漫不经心地听着对面的人说话。 看到宋莺时发来的消息,点开看了两眼,轻笑一声。 对面正侃侃而谈的商圣彬一楞,被他这么轻慢无礼的态度弄得脸拉了下来。 商圣彬:“砚深,我刚刚跟你说的你听清楚了没有?” “没有。”商砚深将手机放到一边,“不过,不管你怎么说,我也不会答应你的条件。” “我手里的股份,你也不动心?”商圣彬不相信商砚深这么淡泊名利。 这个从外面认回来的侄子压根就是个野心家。 商圣彬父子手里有商氏13%的股份,如果真的让商砚深收了,这家伙完全可以跟商砚淮争一争继任者的位置。 他就不信商砚深不心动。 “我当然心动。”商砚深毫不掩饰地坦率说道,“但是二叔,你让我保住你的德信投资,这事我办不到。帮了你,万一到时候你把我退出去挡枪,我得不偿失。我年轻前途无量,不想跟你们一起蹲班房。” 商圣彬被他诅咒的话说的,脸色阴云密布。 现在商氏他们是绝对回不去了,手里的德信投资就是他们父子翻身的资本。 所以才会用表面如此慷慨的条件跟商砚深谈合作。 他们把股份卖给商砚深,交换条件是要求商砚深帮他们父子两个出国,并且要保住德信资本,作为他们将来东山再起的退路。 这样互利双赢的条件,任何一个带点脑子的人都知道该如何选择。 商圣彬可不信商砚深是傻子,连送到嘴边的肥肉都不吃。 他又不是没有那个胃口。 那么商砚深拒绝的原因就只剩下一个——他要坐地起价。 商砚深看一眼腕表,并没有跟商圣彬打迂回战。 “我明天要赶回海城,没那么多时间跟你们周旋。所以二叔,我简单说一下我的条件。你们手里的股份,我可以收购,德信投资我没兴趣,你们留着。包括你要出国,也容易。但我要加一个条件。” 既然还叫二叔,说明有得谈。 尽管知道商砚深要提的条件绝对不普通,但商圣彬原先要暴怒的情绪好歹还是按住了。 “你说。” 商砚深:“我要你们跟北美地区合作的地下钱庄的全部人员往来名单。” 就算商圣彬先前有心理准备,但听到商砚深的条件,还是震惊,将手里的杯子一砸,“商砚深,你小子是不是太贪心了!” 商砚深反而比他淡定许多,“别误会,没有要跟你抢生意的意思。就这么点蝇头小利,我还看不上。” “你好大的口气!”商圣彬冷冷嘲讽道。 要知道,德信明面上的流水也许只是跟商氏旗下的一家子公司持平。 但那些他涉嫌黑色产业的链条,收益是相当惊人的。 北美那边有事他们合作的最大市场,商砚深一上来就要那边的人员资料,让商圣彬怎么可能接受? 商圣彬愤愤道:“关于股份的成交价格可以谈,别的东西,你想吃下去,要看有没有这么大的胃口!” “二叔可以慢慢考虑。”商砚深就算心里再在意唐一平的下落,表面上还是没有泄露分毫。 唐一平深陷狼窝,此时的处境一定九死一生很危险。 如果让商圣彬知道自己的真实目的,会成为商圣彬拿捏他的软肋,危险系数会更高。 商砚深不是没有试过直接去找人,但胳膊上这么深的这道伤口告诉商砚深,如果硬来,恐怕要付出很大的血肉代价。 唐一平是商砚深的至亲,也让商砚深背负了十几年的心理枷锁。 商砚深对他的情感很复杂,但不想再往里填人命了。 商砚深站起来,居高临下地对商圣彬道:“等二叔想好我们的合作条件,再让人传消息回海城。希望我们叔侄俩下次见面,是在二叔你在太平洋东岸重新打下的商业帝国,而不是隔着铁窗才能看你一眼。” 商圣彬勃然,“你……” 商砚深走了出去,商圣彬终于忍不住狠狠地踹了一脚茶几,一声巨响,宣泄着他此时壮志未酬的不满。 他如今是骑虎难下。 商鹤荣这次是盯死了他,南城这个地方,他能躲一时,但躲不过一世。 之所以跟商砚深谈合作,是知道他们父子之间的关系,并不如从小长在商鹤荣身边的商砚淮那么紧密。 商砚深有野心还有能力,所以可以利用。 但这小子的野心,比他想象的还是大太多。 商圣彬不可能就这样听凭商砚深摆布。 第251章 相看两厌 第251章 相看两厌 商圣彬一个人坐了好一会儿,面上的狠戾渐渐加深,而后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出去。 “给我去查查商砚深的老婆。” “他们的关系我比你清楚,这小子可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不在意。嗯,你找机会把人给我弄过来……算了,人不用弄过来,你让她见点血,让商砚深那小子吃点教训。” “什么程度?就让商砚深也尝尝心痛的滋味!” …… 宋莺时原本以为杜明那天只是跟自己客气,但没想到她没等到宋德厚出狱的消息,隔天先收到了杜明的邀请。 杜明竟然真的邀请宋莺时去他家里吃饭。 宋莺时心里是想要婉拒的,但行动上,她还是用心地准备了礼物,好好地拾掇了自己。 她已经不是被保护在象牙塔里的大小姐了,杜明的关系要好好维护,不管是为了自己还是宋德厚。 她好好挑了几个滋礼盒,还给杜明的夫人挑了套护肤品,在家里好好拾掇了自己,傍晚才打扮停当出门。 没想到刚打开门,就在楼道昏暗的灯光里里看到一道黑影。 老旧小区连感应灯都很迟钝,宋莺时看清楚的时候,吓了一跳。 “啊!”一声短促的惊呼发出来,本能地向后退了一步,退回了房子里。 那道身影朝她抬步走来,宋莺时下意识就要关门。 却听到一道熟悉的磁性男声响起来,“你住的这什么破地方?” 宋莺时:“……” 心脏还在砰砰乱跳,她没好气地骂道:“你什么时候冒出来的,要吓死人吗!” 商砚深不是说要两三天才回来,那不是最早在明天? 不对! 宋莺时疑惑抬头,“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 商砚深往前走了两步,彻底走到灯光下。 不知道他是不是也瘦了一些,感觉他的面部轮廓变得更立体了。 商砚深在宋莺时的肩上推了一下,让她后退两步,他也跟着跨了进来。 家里客厅还堆着宋莺时没来得及收拾的衣服和行李箱,商砚深扫了一眼环境,最后目光落在那个行李箱上。 哼笑了一声。 显然是想到了宋莺时从哪里把这些东西搬出来的。 宋莺时听出了他的阴阳怪气,不知怎么的,就来了火气,“商总来做什么?是来检查我多拿了什么东西?还是觉得我那些画不值这个价钱,要我还首饰?” 商砚深收回目光,垂目看着她,无奈道:“我还一句话没说,你就有这么多句在等着我了。” 宋莺时不语。 他刚刚那声哼笑已经表达了无数情绪好不好。 她挡在门口狭窄的玄关处,不让商砚深再往里踏一步,“那你来这里有何贵干?” 商砚深理所当然地说道:“我们说好,我出差回来找你。你看我长途跋涉第一时间来看你,连水都不请我喝一口?” 他们什么时候说好了? 这不是他单方面的决定吗? “不好意思,确实一杯水都招待不了。”宋莺时耸了耸肩,“我要出门了。” 其实商砚深从进门那会儿就发现了,宋莺时今天穿了身剪裁合身的淡蓝色方领长裙,包裹着纤细的腰肢,长卷发特意打理过,梳成高马尾。 唇红齿白,清纯漂亮得不得了。 连香水都是特意搭配过的,十分精致。 商砚深眯了眯眼,问她,“你去哪儿?” “无可奉告。” 商砚深似笑非笑,“又去见宁西言?” 宋莺时依然是那句,“不关你事。” “怎么不关我事,你到现在为止还是我商砚深的老婆。”商砚深的语气不平不淡,还带着笑,但眼底已经涌出了深深的压力,“他不介意当这个男小三,那我跟你一块儿去。正好我也没吃晚饭。” 宋莺时:“……” 之前怎么没发现这人这么难缠。 宋莺时眼看着再不出发就要迟到了,第一次登门,不能留下如此不知礼数的印象。 她只好不情愿地坦诚道:“我不跟宁西言吃饭。你让开,我要去一位长辈家里。” 商砚深好像并不意外,勾了勾唇,笑道:“见长辈?那带上我就更合适了。” 宋莺时发现自己好像上当了。 商砚深刚刚说什么“宁西言”压根就是故意乱说的。 自己玄关柜子上堆了好几个滋补礼盒,还有一套抗衰的高档护肤品,一看就不像是要跟宁西言吃饭。 他就是想着法儿地让她自己坦诚! 宋莺时冷下脸,只差没有直接把人赶出去,“你不认识的人,你这样不打招呼就去人家家里,太没教养了。” 商砚深:“但你已经跟人约好了,夫妻一起上长辈家拜访,有什么问题?尤其你的丈夫还是我,人家欢迎都来不及。你的哪位长辈?我见过么?” “商先生这话问得有意思了。”宋莺时哼笑一声,反唇相讥,“结婚这么久,你倒是见过我哪位长辈?” 虽然宋莺时跟自己家的大多数亲戚已经不来往了,但商砚深哪怕对颜月清都没多少尊重的意思。 现在装出这副要陪她拜见长辈的姿态,膈应谁呢? “是我不对。”商砚深眉毛都不抬一下,就认下来,“就从今天开始改。我们走吧。” 宋莺时:“……” 她总算意识到如果一个男人要真心放下身段来纠缠女人,女人有多难摆脱他的纠缠。 商砚深伸手要替她接过手里的东西,宋莺时避了一下,想要避开。 两人在门口拉扯简直太难看了,宋莺时没想过有一天自己还会跟商砚深之间有这么“接地气”的行为。 宋莺时拿他没有办法,跺了跺脚,气急败坏。 但是配上她这副打扮,真的就跟个小女孩生气的样子。 “我明白告诉你,我要去杜明杜书记家里!你想想人家的身份,你这样贸然登门真的太冒犯了!你能不能让我先出门,有什么事我们再约时间?” 商砚深原本脸上还端着逗弄的戏谑神色,听到宋莺时的这句话,脸上的那几分轻松瞬间都不见了。 一瞬间沉了下来。 商砚深一旦抹去脸上的戏谑逗弄,那副模样就很能唬人。 没几个人能真的扛得住商砚深冷脸,放在之前,宋莺时可能多半也要被他唬住。 但今时今日不同,宋莺时在商砚深这里已经抱着破罐破摔的心理,一点不怕得罪他。 她巴不得两个人之间闹得越不愉快越好。 希望商砚深讨厌她远离她,相看两厌,痛快签字离婚才好。 第252章 你真聪明 第252章 你真聪明 然而宋莺时的算盘落空了,商砚深的阴沉脸色只存在了几秒,就转晴了。 “我正好找机会想拜访一下杜书记。你要真上他家,我就陪你一起去。” 宋莺时:“……” 商砚深还得寸进尺,“走吧,商氏在竞拍的城西那块地多少绕不开杜书记,以后我也算是靠着老婆的人脉搭上线了。” 宋莺时:“……” 她倒是不怀疑商砚深确实有工作上的事要跟杜明打交道,但问题是她今天去是私人家宴,是多么不懂事的人,才会跟着去攀关系? 杜明会怎么想她? “商砚深,我跟杜书记的关系没你想得那么好。他只是看我可怜,所以想给我一点倚仗。你要是害我得罪了他,我连这点倚仗都没有了!” 宋莺时也是被他气急了,所以忍不住含着怨气呲了他一顿。 但商砚深看起来并没有往心里去,反而冷峻的眉眼回了些许温度,看起来温和了不少。 “宋莺时,你面前就有一个可以给你依靠的男人。你以后好好跟着我,什么事我不能给你摆平?” 宋莺时冷笑,“你给我摆平?” 商砚深目光深深地看着她。 他知道她想说什么,不过没有阻止,而是静静地等着宋莺时发泄出来。 “没有女人不想有个人能替自己遮风挡雨!但我在你身边这么久,也悟出了一个道理,与其撑着把破伞自欺欺人,我不如淋雨来得自在!” 商砚深这辈子还是第一次被人比喻成“破伞”。 宋莺时话语里的心酸愤懑让商砚深控制不住心脏紧了又紧。 宋莺时趁这个瞬间,推开商砚深就往外走去。 时间快来不及了,她打的车也已经到了楼下。 但她手上提着不少东西,拉车门的时候难免行动慢了一步。 就慢了这一步,身后伸过来一只手,将她刚打开一点的车门给“砰”地关了回去。 那只手骨节分明,长得非常漂亮,干的却不是人事。 商砚深直接对着前座的司机扔了一个字,“走。” 那司机看一眼商砚深,半个字废话不敢说,一脚油门就踩了下去,开走了。 宋莺时倏地回头,手里的礼盒撞在商砚深的腿上,“咚”地重重一声。 商砚深眉头都没皱一下,一手接过宋莺时手里的那堆东西,另一只手牵住宋莺时的手,将她往路边停着的那辆库里南上拉。 宋莺时用尽全身力气抵抗,也还是被他拉了过去。 商砚深先拉开后座车门,把东西随手扔进去。 宋莺时见状竖眉,高跟鞋一脚踢在他的车门上,嚷道:“你轻点!” 商砚深看着车门上那道新鲜的凹痕,牵了牵唇角。 让他轻点…… 他把人带向副驾驶。 宋莺时犟得很,商砚深干脆单手搂着她的腰身,把人带离地面,几步就把她带到副驾驶门边。 再纠缠下去,宋莺时的裙子都要皱了。 宋莺时一口气泄了,被轻而易举地弄到副驾驶座上。 她面无表情,但眼尾已经控制不住地微微泛红,情绪压根藏都藏不住。 如果不是顾忌着现在哭了,待会到了杜明家里会被看出来,她这时候已经忍不住要哭出来了。 浊重的呼吸声透露着宋莺时此时濒临决堤的情绪。 商砚深原本要教训的话,就这么被几声气咻咻的呼吸给浇灭了。 她甚至还没哭出来,只是带着些潮湿的前兆。 商砚深喉结滚动两下,语气已经不受控制地软了下来,“你跟杜明这些年没有来往,你要考虑到自己单独接触他是不是安全的。我只是不放心你。” 宋莺时开口已经有明显的哭腔,义愤填膺,,“有什么好不放心的!他一个老头,还能对我做什么?!” “你在想什么呢?”商砚深无奈中带点宠溺,“我没这意思。我只是想说,他是政坛的人,你跟他不是一个层次的,我怕你在他面漆那会吃亏。” 宋莺时抽了抽鼻子,感觉耳朵发烫。 她不是故意想歪的,谁让商砚深这个人总是在这方面疑神疑鬼的,害她在他面前总是容易弄错这重点。 越是这样,越容易恼羞成怒。 “我吃什么亏?我这个人还有什么好让人家图的。”宋莺时抽了抽鼻子,“杜明是我爸以前的老部下!这几年他一直都在暗中照顾我爸爸,比你这个当女婿的尽职多了!谁都可以质疑他,但你不行。” 商砚深微微咬了咬后槽牙。 他觉得一个男人但凡有点本事,大概都会想将自己的妻小保护起来,免受风霜。 但他现在发现,把女人养的太天真也不行。 “宋莺时,你有没有想过,以杜明今时今日的地位,为什么还要关照一个基本没可能再起复的老领导?” 被宋莺时瞪了一眼,商砚深也没什么说错话的羞愧模样,他说的本来就是事实。 宋德厚的事业已经到了终点,未来刑满出狱,他们能让他安享晚年已经是最好的结局。 “因为他有情有义!” 商砚深微叹口气,“你就没想过,既然是老部下,你爸的事为什么对他的仕途一点没有影响?” 宋莺时皱眉,情绪变得平静了一些,“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杜明当年不是没有受到影响,他被调到c省,从商贸口调到了宣传口,去年下半年才回了海城。我爸爸出事如果真的和他有关系,他难道不是应该避得远远的?你也说我爸爸东山难再起,又何必这么些年虚情假意,做给谁看呢?“ 商砚深看她一眼,摸了把她的头发,启动了车子。 看来她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看来是他关心则乱,小看她了。 至于杜明当年到底在宋德厚贪污一案里扮演的是什么角色,商砚深这些年不是没有调查过。 的确,这起案子里没有一点杜明的影子。 他摘得非常干净。 但以他当年跟宋德厚的关系,这么干净的履历就代表他很有问题。 但还是那句话,宋德厚已经倒台,没人会愿意为了他去得罪一个前途无量的杜明。 商砚深更加不会在这个时候告诉宋莺时太多,不然她在杜明面前估计一眼就被看穿了。 到时候杜明为了保守秘密,会对宋莺时做什么谁也猜不到。 但杜明绝对没有面上看起来那样敦厚守正,到了这个位置上,谁不披上两层皮? 商砚深启动车子,哄了一句,“你说得有道理,真聪明。” 第253章 情敌见面 第253章 情敌见面 宋莺时皱着精心描绘的眉眼,这声“真聪明”怎么听他夸都这么别扭。 “既然你已经知道他的为人了,为什么还要跟我一起去?” 商砚深用她的话回给她,“既然你也说杜明人很好,他肯定不会介意你带丈夫一起去。为什么就是不让我一起去。” 在宋莺时张口要驳之前,商砚深自发地加上一句,“至少现在我还是你丈夫。” “很快就不是了。”宋莺时也不惮告诉他,“我不想让你去,是因为我压根就没告诉杜叔叔我结过婚了。” “哦?”虽然商砚深多少有点猜到了,但宋莺时这样说出来,还是让人多少有些不爽。 他目视前方,淡淡道:“迟早要知道的。” “他不会知道。”宋莺时干脆利落地再扎出一镖,“我们很快就离婚了。” 商砚深终于忍不住气笑出声。 他发现了,当初隐婚是商家提出来的。 但到了今时今日,宋莺时倒是比他们都审慎多了,生怕多一个人知道她嫁了他,会坏了她名声一样。 商砚深从这声笑过后,就没再多说什么,专心开车。 杜明家跟宋莺时的租房在同一片,很快就到了。 商砚深抬眼看了看小区的周遭环境。 是地段很好的小区,但年限很久,外壳比宋莺时租的那套房子还要老。 连车子开进小区还需要手工登记。 宋莺时下车登记完,看到商砚深若有所思的表情,不禁催道:“快点开车。” 小区的进门杆还是门卫手动操控的,门卫正等着他们。 “不急。”商砚深不紧不慢地问道,“杜书记这么大官儿,怎么就住在这儿?” 宋莺时记得杜明十来年前就住在这里了,这些年都没搬走。 “有什么问题,杜叔叔清正廉洁,不追求物质享受不可以?” 商砚深笑笑。 清正廉洁当然是好的。 但这些年的工资发下去,也不是买不起更好的房子。 倒显得刻意了。 商砚深也不避讳自己的态度,淡淡地问了一句,“他们儿子在哪里留学?” 宋莺时:“……” 别以为他听不出商砚深话里的意思! 就算杜叔叔将独生儿子送出去留学,那也没什么问题。 全家节衣缩食送儿子出去留学,儿子自己也争气,不行么? 两人真是话不投机。 宋莺时眼看着时间快到了,忍不住又催了一番,然后才看到后视镜里,向俊开着他的车赶到了。 向俊跑过来,将一个卷轴筒送了过来,看他小心的样子,一定是很贵重的东西。 此外还有一些看上去就比宋莺时送的礼物高档不少的礼品。 宋莺时终于知道商砚深为什么不把车子开进去了。 原来他在刚刚问完她杜明的地址后,在手机上按了几下,是给向俊下指令了。 也难为向俊在这么快的时间里,就从商砚深的私人收藏了寻摸了这么些好东西出来。 但宋莺时还是拒绝了,“商砚深,多谢你的好意,但麻烦你收一收你这一套糖衣炮弹。杜叔叔今天请我来吃饭,是站在普通长辈的角度关心我。你本来不请自来就让人听了很不高兴。了,还这样劳师动众。他未必会开心,反而会给人家带来困扰。” 商砚深却有他自己的行事逻辑。 “正因为我不请自来,更要把礼数周全了。杜明没你想得那么没见过世面,既然是我登门,那礼数自然要符合身份。” 宋莺时想翻他一眼。 是,他有钱有身份,一般东西拿不出手! 但宋莺时都能想象到杜明把东西退回给他的场景。 自从宋德厚出事后,宋莺时对这方面比较敏感,垂着眉毛,低低地说,“你别害了他。” “你既然是来走亲戚的,我们只当是伴手礼。我们又没有利益往来,谁来都没话说。” 宋莺时撇撇嘴,“你刚刚还想说要城西那块地皮。” “逗你的。谁让你不带我来。”商砚深牵着她抬步往杜明家的单元楼走去,“以你老公的本事,哪需要开后门?” “滚吧。” 宋莺时带着商砚深来到三楼。 敲门前还是有点忐忑。 尽管在路上,她已经亡羊补牢地给杜明打过电话,说要带个人过来叨扰,杜明在电话那头很亲和很客气,但宋莺时还是觉得有些惭愧。 门打开,是杜明的夫人。 “是小宋吧?快进来!”杜夫人跟宋莺时只听过对方的名字,却从未见过面,开口十分客套。 但当杜夫人看到商砚深时,原本淡笑着的面容却发生了明显的变化。 看着杜夫人卡顿的表情,宋莺时心里“咯噔”一下,不会是不高兴了吧? 幸好杜夫人的呆愣一闪而过,很快就恢复了友好的社交浅笑,“这位是……” 宋莺时没办法,人都跟着来了,只好如实介绍,“这位是我的……丈夫。” 商砚深站在她身后,听到她说“丈夫”两个字说得不情不愿的,也不上脸,只笑笑道:“杜夫人好。” 虽然杜夫人从年轻时就是全职太太,对这个圈子接触得很少,但也看得出来他气度非凡,绝不是一般人。 她向后让了让,请两人进门。 杜明正在客厅里坐着,听到有人进门抬头打了声招呼。 并不是摆架子,而是他正在跟人对弈。 杜明的棋盘对面坐了个年轻人,背影莫名熟悉。 商砚深感觉到身旁的女人脚步顿了一下,正要问她怎么了。 但随着那个对弈的背影转过来,商砚深就知道宋莺时为什么停下来了。 那边,薄旷显然也很讶异会在这里碰到他们,但是他很淡定,朝宋莺时打了声招呼,“莺时,晚上好。” 杜明的目光从在场三个年轻人中间转了一圈,也不忌讳,直白地问宋莺时,“莺时,这位是……” 宋莺时尴尬地扯了扯唇角,正要说话,杜夫人先开口了,“这是小宋的丈夫,两口子一块儿来的!你这老头子真是,资讯也太落后了,谁跟你说小宋是单身的!” 这下宋莺时的尴尬更甚,连声朝杜明道歉,“杜叔叔,我不是故意隐瞒您的!我、我这边情况比较复杂……” 商砚深冷眼看着她,那急着解释的样子,恨不得当场就要说自己马上要离婚的样子,唇角不痛快地扯动一下,继而打断了她。 商砚深跟薄旷打了声招呼,“薄总,好巧。” 第254章 看走了眼 第254章 看走了眼 薄旷回了他一个似笑非笑的神色,“不巧。是杜叔邀请我来家里吃饭的。” 他显然是知道商砚深并不是受邀前来,所以才故意这么说。 但商砚深并没有“不速之客”的自觉,在人家家里看起来比谁都自在。 这时,杜明悠悠开了口,“看来你们关系不错,都是熟人。那就不用我来介绍了。” 薄旷:“哪里敢跟商总谈关系不错,太高攀了。我也就是跟莺时算是老相识,还算有几分情分罢了。” 这人说话一向如此,说三分藏七分,但那话里的含义谁都听出来了。 商砚深眉尾挑了挑,但没有看他,还是目光深深地看着宋莺时,唇边有一抹让她头皮发麻的戏谑。 宋莺时目光含着劝诫,不让他开口说些让人上不来台的话。 不过杜明没有给商砚深开口的机会,而是自然地接了薄旷的话,“原来你跟莺时还有来往。我还说当年你也算是宋哥的得意门生,跟莺时也走得近,怕你们两个这些年各自忙碌失了音讯,今天才喊你来作陪,安排你们两个再见个面。看起来你们也一直没断联,怎么这么些年你一点风声也不漏。” 薄旷笑道:“您也没问啊。” 杜明拍他一下,“我问得少了吗?” 两人对视,露出只有彼此看得懂的笑容。 杜明确实没有直接问薄旷跟宋莺时的关系,但这些年在薄旷婚前、离婚后,杜夫人一直断断续续给薄旷介绍着对象,薄旷都婉拒了。 杜明就暗示过,问薄旷心里是不是有忘不掉的人。 他们谁都没有摊开来说,但是都很清楚那个人就是宋莺时。 那边钟点工说饭菜已经好了,请大家去餐厅入座,这才让这个话题中断了。 杜明和薄旷走在前面,先去了餐厅。 商砚深与宋莺时落后一步,不咸不淡地哼了一声,只有宋莺时听到了。 宋莺时横了商砚深一眼,“今天是你自己贴上来的,少给我甩脸子。” 商砚深侧头靠近她耳边,说道:“我还不能不高兴了?” “你有什么不高兴的?” 商砚深看着她,“装什么傻。杜明今天是打算给你俩做媒的吧?” 宋莺时联系刚才杜夫人看到她和商砚深一起到来的复杂表情,再联系到杜明跟薄旷两人打机锋似的交谈。 多多少少也有这个猜测。 但她当着商砚深的面怎么可能承认。 她不屑一顾道:“你不是亲自消除了这种可能吗?” 商砚深再次冷哼一声。 本来跟着来,只是为了防备宋莺时这个小白兔被杜明算计了都不知道。 但是没想到真的来了之后,竟然还有意外收获,竟然阴差阳错地打断宋莺时的一场相亲。 看薄旷那跟杜明熟悉的模样,商砚深多看了他好几眼。 一向以为薄旷虽然个性讨厌,但为人还算正派,尤其是对宋莺时不会有坏心思。 要不然商砚深也不会在看他如此不顺眼的情况下,也没有插手干涉宋莺时在wildness上班的事。 但如果薄旷跟杜明私下里有别的往来…… 宋莺时发现商砚深的目光若有深意,生怕这人搞出事来,拽拽他的衣袖,“你给我正常一点!我压根都不知道薄旷会来!” 商砚深收起眼里的揣摩,哼笑一声,顺着她的心思再酸一句,“这老头肯定不上网,不然你们两个之间闹出来的那些事,他不得提前给你们发红包。” 宋莺时气得拧他一把,“这种玩笑也能开?” “吃醋了,不行么?” 宋莺时被他的直球打中,就跟打在脸上似的,不知道哪里酸了还是烫了,却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 几人落座。 都是见惯了大场面的人,自然不可能让场面难看,反而有来有往的,看上去就跟多年老友一般,十分融洽。 宋莺时坐在商砚深身边,见他真的只是跟人寒暄,丝毫没提到业务上的事,也知道这个男人刚才恐怕只是逗逗她。 估计就是不放心她单独赴宴。 心情难免复杂。 酒过半酣,杜明说自己年纪大了,要去吹吹风,休息一会儿,“你们年轻人自便,不要拘束。” 薄旷当仁不让地扶着他去了阳台, 家里的保姆已经在阳台上泡好了茶,摆上水果甜点,杜明在圈椅里坐下来。 薄旷立在一边,“那我进去帮您陪客?” 杜明横他一眼,“用你陪?” 那个姓商的可真行。 一点也不像初次上别人家做客的,“宾至如归”,餐桌上给宋莺时夹菜倒酒,就跟自己家一样。 也不知道是做给谁看的。 杜明:“你给我坐一会儿。” 薄旷无奈笑笑,坐下来。 杜明:“你跟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薄旷:“您这话没头没尾的,什么怎么回事?” 杜明:“别装傻。我说的就是莺时跟商家结婚的事,为什么外面一点消息都不露?先前我问莺时,小丫头也没跟我透露半点消息。要说我跟她关系不到位她不肯说也就算了,平时我也不接触你们那个圈子的事,但你事先也不知道?” 薄旷沉默片刻。 杜明手眼通达,他如果有心要查一件事,就没什么能瞒过他的。 他不知道宋莺时跟商砚深结婚的事,一方面是商家确实有本事,能瞒得滴水不漏,另一方面大概是杜明知道宋莺时不成气候,所以这些年没有把她放在眼里,也就没有多关注。 薄旷几不可查地松一口气,才缓缓道:“我也是前不久才知道他们两个结婚的事。” 杜明挑眉,“我还以为你一直对她有意思,难道我看走了眼?” 薄旷适时露出一点苦笑,不置可否。 杜明喝一口茶,“我就说……自打你离婚后,给你介绍了这么多姑娘,没一个看上的。” 薄旷连忙否认,“杜叔您不要在心里把我包装成什么大情种,我也就是个俗人罢了。再说人家莺时现在是已婚人士,这些事您就别再提了,免得给她造成了困扰。” 杜明没有再说什么。 他也不是真的热衷于给人做媒,当初给薄旷介绍的那些女孩子,大多数也都是他夫人出面牵线的。 第255章 真品赝品 第255章 真品赝品 杜明从前是宋德厚的贴身秘书,也是亲眼看着这个穷小子是怎么卧薪尝胆,吃常人不能吃的苦,才成就了今日的飞黄腾达。 对于宋莺时,薄旷年少的时候肯定惊艳过,只不过碍于两人之间的鸿沟,以薄旷的自尊心,绝对不可能表现出自己的心意。 他凭借着自己功成名就,但缘分不一定会在原地等着他。 不过薄旷一向豁达,不管杜明问什么,说什么,他一直带着淡淡的浅笑,好声地回答。 看起来并没有半分不甘和遗憾。 杜明点到为止,没有再探听薄旷的情感归属,只淡淡道:“缘分这个东西谁也说不清楚。以前错过的,以后未必没有更好的在前面等你。” 薄旷笑着说“是”。 等两人再回到席上,杜明关心起了宋德厚保外就医的事。 宋莺时犹豫了两秒。 先前商砚深当面反对她给宋德厚办保外就医,这件事到现在还是一根横在她心头的刺。 她原本不想当着商砚深的面说,但宁西言那边已经搞定了,不是今天就是明天,宋德厚就要出狱了,所以这会儿让商砚深知道也没什么。 于是,宋莺时便坦诚相告,“杜叔,我爸爸那边手续已经办好了。这些年您对他的帮扶关心我都看在眼里,谢谢您!” 她说着,心头再次触动,主动给杜明敬了杯酒。 身旁的商砚深也不声不响地陪了一杯。 举杯的时候,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杜明看。 但从杜明的脸上看不出什么异常神色。 一顿饭吃完,几个人不想打扰太晚,纷纷起来告辞。 杜明叫住了商砚深,指着他提来的东西,“商总,来寒舍吃饭已经是蓬荜生辉,这些礼品太贵重了,还请你带回去吧。” 商砚深客气两句,说只是一些平常的滋补用品,请杜老不要多想,好好保重身体,为人民做更多实事。 杜明却坚持不收,笑道:“商总,还请你看在老头子工作性质特殊的份上,别让我为难了。” 商砚深却说自己没有把提到别人家的东西再往回拿的道理,“这些都是我跟莺时的一点心意。她心里感激您,我也是一样的。” 杜明推脱几下,还是没有商砚深那样圆融善谈,最后只好让一步,“那请把这幅书画带回去。” 虽然不知道卷轴里面是什么作品,但是不用动脑子想也知道,商砚深送来的东西,怎么可能不是好东西? 商砚深悠悠道:“这是张大千先生的《爱痕湖》,听闻杜老爱画,尤其喜欢张大千的画,特意寻来孝敬您的。” 这下,其他人什么反应宋莺时没心思去看,她自己已经倒吸一口凉气。 张大千的画作,就没有少于八位数的,商砚深想干什么! 没等宋莺时说什么,杜明那边已经言辞拒绝道:“如此,那就更要请你拿回去了。商总这不是孝敬我,是要害我啊!” 商砚深好一会儿没说话,而后才浅浅一笑,“开个玩笑,别生气。这幅只是大千先生的一副赝品,不值什么钱,只不过模仿手艺好,所以给杜老收着玩的。” 杜明:“……” 商砚深为了增加说服力,还在说:“真正的那副《爱痕湖》早在十年多前,在一场私密的拍卖会上,就已经被一个神秘的收藏家拍卖私藏了。杜老可以放心,真品真的不在我手里。” 杜明:“商总真是……” 没见过这么刁钻却又坦率的人。 商砚深打开那个卷轴,让宋莺时帮着抓着一头,亲自打开了那副画作。 如果不是商砚深事先说了这副是赝品,普通人用肉眼根本看不出来,那是一副仿作的。 杜明感叹道:“恐怕现在请画作鉴定专家过来,也分辨不出来是真是假。就算是仿作,这幅画的艺术价值也很高。我不能收,还请商总带回去吧。” 商砚深没有再强行请杜明收下。 但既然已经打开了画作,商砚深饶有兴致地请杜明品鉴一下这幅作品,让他们几个开开眼。 杜明是这方面的痴子,看上去还真抵抗不了细细欣赏这种画作的诱惑。 他去拿了老花镜戴上,还拿了鉴定的手电和放大镜过来,缓慢而仔细地在画布上一寸一寸地看过来。 其他几个晚辈自然那不会在这个时候去打扰他。 宋莺时站在商砚深身旁,只是不明白他为什么要闹这一出。 难道真的是为了让杜明高兴,所以送他最喜欢画家的作品,但是又体贴到他的工作性质,所以送仿作? 她一直用目光打量着商砚深,想等到他的回答。 但商砚深一眼也没看她,一直在看着杜明肩上画作,就好像真的对此很感兴趣一样。 杜明这一看,就看了二十几分钟,最后他才开口道:“这幅画果然是仿作。” “真的?” 几个人请教杜明到底是怎么看出来的。 杜明摆摆手,“我也不确定。但是这幅画的绢本画布应该是人工做旧的,跟自然陈旧的形态有区别。其实我也是听商总说了是赝品,再去找破绽,做不得数的。” 杜明虽然说得谦虚,但从他的表情里不难看出,他已经确认了这幅画是赝品了。 最后,在商砚深的坚持下,那幅画留在了杜明家里。 走下楼后,宋莺时就立刻开口质问他,今晚为什么要这样做。 商砚深勾了勾唇。 他送出的那副画,的确是“仿作”,但那是张大千最得意的大弟子的作品,就算是来十个专业的鉴定专家,也不敢像杜明那样故弄玄虚地看几下,就确认是假的。 商砚深曾经听说过一个传言,正品的《爱痕湖》被杜明收藏了。 今天一试之下,可信度陡然就高了——如果不是确定正品在自己手里,杜明怎么有那个本事鉴定出来那副画是假的? 一副高达2亿的收藏品,足以证明杜明这个人有问题。 商砚深正在考量着要对宋莺时说多少,身后就传来的薄旷的声音,“莺时,等一会儿。” 商砚深住嘴,跟宋莺时一起回头看过去,面无表情。 第256章 竟是误会 第256章 竟是误会 薄旷走上前来,对商砚深礼貌一笑,“商总,能让我跟莺时单独谈谈吗?” 商砚深深眸淡扫听到脸,语气中带着一种做表面功夫的礼貌,“薄总有什么话,不能当着我的画说的?” 薄旷笑了笑,“是不太方便。” 商砚深点点头,却道:“那我就更有必要听了。” 薄旷无奈地看向宋莺时。 宋莺时面无表情,也只能跟薄旷摊摊手。 她对商砚深如果有办法的话,今晚她就不用单独带她赴宴了。 商砚深等了一会儿,见薄旷还没有开口的意思,便直言道:“薄总,有话麻烦快点说,我们夫妻俩待会儿还有事。” 薄旷无声叹口气,朝向宋莺时,“莺时,这几天我一直在外出差,刚回海城。本来想过两天找你的,没想到今晚先在这里碰到了你,最近还好吗?” 该在场面上寒暄的话,他们刚刚在杜明家里已经都寒暄过了。 薄旷既然要再问一遍,想必是用意不同。 宋莺时脑子一动,就明白了。 薄旷关心的是她“被离职”后过得好不好,想必像他这么体贴周到的人,是带着歉意来的。 宋莺时觉得在自己离职的这件事里,薄旷并没有亏欠自己。 甚至在离职前被安妮闹出来的那些事,还给薄旷惹了不少麻烦。 这个温柔的男人连半句怨怼的话都没有说。 宋莺时心念微微触动,对薄旷道:“薄总,我挺好的。离职的那件事不是你造成的,放心,我会调整好自己。” 薄旷苦笑一声,“怎么会跟我没关系……莺时,你这样说,是还在怪我吗?” 宋莺时觉得有些莫名。 “薄旷,我知道离职是你批的,但是辞职申请都递交上来了,你直接批复我也不会怪你。”宋莺时说到这里,瞪了商砚深一眼。 商砚深一直在旁边听着,在宋莺时这一眼之后,才淡淡开口道,“我解释了这么多次,你也不相信。今天薄总在这里,总算能还我一个清白。” 他清白个屁! 宋莺时忍不住对他抬高了声音,“是人事部长亲口告诉我的,为了避免多余麻烦,当时我的丈夫提交了辞职报告,公司就批了……” 商砚深颇觉荒谬,笑了一声。 他怎么可能做这种事。 笑完看向薄旷,挑眉目露询问,像是在问是不是他让人这么背后耍阴招坑自己的? 薄旷:“……呃,莺时。” 宋莺时转头看向他,将脸上对商砚深的怒意掩了掩,不让薄旷看到自己失态的表情。 薄旷对她满是歉意,看得宋莺时一楞。 “莺时,你是不是哪里弄错了……据我所知,商总并没有插手你离职的事。” 宋莺时愣住了,不可置信地看一眼商砚深。 商砚深跟她交换了个眼神,扯了扯唇角,再朝薄旷道:“多谢薄总还我清白。” 薄旷没有应他这一声。 他不是为了给商砚深洗白,只不过他做人的原则在这里,还不至于用那么小的误会,来破坏别人的夫妻关系。 薄旷继续对宋莺时道:“我不清楚方部长是怎么跟你说的,不过莺时,你离职的这件事应该是华初筠背着我做的。很抱歉,虽然我跟她已经断绝了夫妻关系,但我还是不能厚着脸皮地当做这件事与我无关。” 宋莺时听到薄旷说的事实,一时失语,不知道该说什么。 薄旷看她神色有异,关切地叫她名字,“莺时,你还好吧?” 宋莺时勉强笑笑,“我还好。……我知道了,谢谢你啊,薄旷。” 薄旷朝前走了一步,看样子是想再宽慰她两句。 但没等他走得更近,商砚深那边也动了动。 他长臂一揽,自然地揽着宋莺时的肩膀,将人往自己胸前靠。 胳膊上用力地按了按她,沉着嗓子似笑非笑道:“都说了我不屑耍这种小手段,现在信了,嗯?” 宋莺时没有抬头看他。 结合薄旷的话,她已经想明白了。 在她离职这件事里,方部长说的“夫妻”,原来是薄旷和华初筠。 是华初筠行使了薄旷的权利,将她给开了。 宋莺时当时因为先入为主的情绪,误会是商砚深替她递交了辞职报告,所以才害她离职了。 薄旷看着对面的两个人,尤其是商砚深一副宣示主权的模样。 他只好道:“莺时,华初筠那边我已经警告过她了,她以后不会再骚扰你。我还是希望你继续在wildness上班,就算不在本部,还有海外分部。如果你考虑清楚,随时联系我。” 说完,看到商砚深面色变了,薄旷没有给他留下开口的机会,朝他颔首示意,便转身利索地走了。 商砚深的司机已经来了,等着开车送他们回去。 宋莺时沉默地坐在后排,听到司机问要送他们去哪里,商砚深只报了他自己的住处。 宋莺时语气平淡地加了一句,“先送我回金湖小区。” 金湖小区就是她新租的小区,跟商砚深的住处在两个方向。 司机询问地看向商砚深。 宋莺时敏感地捕捉到了这个眼神,坐直了身体去开后座车门,“不方便的话我自己打车好了。” 商砚深按住了她的手。 他知道宋莺时这句话是说给自己听的,表明了绝对不会跟自己回去的立场。 商砚深对司机道:“去金湖小区。” 车子很快到了金湖小区。 宋莺时下车,商砚深却随之也下了车。 听到身后商砚深吩咐司机离开,明天早上来接他,宋莺时原本抬步就走的步子停了下来。 身后商砚深堂而皇之地朝她走过来。 宋莺时抓着细细的包带,压着嗓子微微崩溃,“商砚深,你跟来做什么?你到底要做什么?” 商砚深看一眼她身后的老旧小区,平静道:“你一个人住在这种环境,我不放心。” 有什么可不放心的? 宋莺时听出他要留宿的意思,恨不得把手里的包砸过去。 有什么可不放心的? 他在的地方才最危险! 她语气冰冷,“不好意思,我家不欢迎你。” 商砚深看着她微微泛着红的脸蛋,不知道是被风吹的,还是今晚喝了酒,总之都不适合再在马路上待着。 他看宋莺时那倔倔的模样,也不多嘴,直接上前揽着人往小区里走。 宋莺时当然不愿意。 挣扎的力道甚至比出发去杜明家前更厉害。 商砚深也喝了酒,虽然没到喝醉的程度,但他的力道也有些控制不住。 宋莺时感觉道自己腰上的疼痛,忍不住染上一层水色,对他低喊道:“痛!” 商砚深下一个动作,竟然不打一声招呼就将她横抱起来。 突然的失重让宋莺时原本挣扎的动作顿了几秒钟,就这样被商砚深抱着往小区走了几步。 第257章 坦诚相告 第257章 坦诚相告 商砚深长腿迈开,很快就走过了马路。 金湖小区的大门很小,在这个点却还站了不少人。 尤其是那两个门卫,一直探头探尾地注视着这边,大概是职责所在,想弄清楚这两个人在大马路上干什么。 宋莺时再要挣扎,商砚深直接低头在她耳边威胁道:“你想表演给别人看,就大声叫。” 宋莺时原本要发出声音的嗓子,就像被人扼住了。 她当然可以大声叫,拼命反抗,就算有好心人报警送她进警局,但她跟商砚深的夫妻关系还是铁板钉钉的,除了丢人,没有任何效果。 她一时无言,在几个犹豫之间,商砚深的大长腿就已经迈到了她出租房的门前。 为了让宋德厚能进出方便,她的房子直接就在一楼。 这个房子装的还是普通的防盗锁,开门钥匙在宋莺时包里。 商砚深也没有多费口舌,直接从她包里掏钥匙。 宋莺时想要阻拦,没拦住,还是被商砚深开了门。 她挡在门前,“行了,你已经送到了,可以回去了。” 商砚深目光很无奈,“我说的话你不信,刚刚姓薄的都替我解释清楚了,你连他也不信?” “我信。” 宋莺时毫不犹豫的一句话,让商砚深不知是该高兴还是不高兴。 他牵了牵唇角,正要说话,宋莺时却又斩钉截铁地告诉他,“但就算我辞职那件事不是你做的,但也不影响我想离婚的决定。商砚深,我们之间最大的问题根本不在于此。” 他们两个人之间最大的问题,在于宋莺时从来不是商砚深的第一选择。 她对他的信任已经完全崩塌,他们之间隔着太多的误会、隔阂、不平等的感情付出,导致宋莺时哪怕能感觉到商砚深对她的在意和感情,也无法继续没有怨尤地待在他身边。 商砚深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没有开口。 宋莺时却仿佛完全不想再听到他说什么,在他开口之前,就想要转身进门,将他挡在外面。 但商砚深还是开口了,“你的手机。” “什么?” 商砚深指了指她的包,“你的手机在响。” 宋莺时闻声低头,将手机拿了出来,显示是一个陌生号码。 宋莺时接起来。 那边是一名快递员。 原来是要告知宋莺时,她购买的轮椅以及其他的助行设备要等明天才能送货上门,对方跟她确认明天家里是否有人。 宋莺时:“明天家里都有人,希望尽快送上门,因为我们马上就要用到这个了。” 挂完电话,她脸上有着显而易见的轻松与憧憬。 商砚深就站在她身旁,把电话里的对话都听到了,知道她有多盼着宋德厚出狱。 商砚深不再犹豫,开口道:“有件事忘记跟你说了。” 宋莺时这会儿情绪好了一点,勉强有耐心听他说,“给你五分钟。” 商砚深把关于杜明和《爱痕湖》原作的事告诉了她,宋莺时楞了好一会儿,第一反应是,“所以你送那幅画是故意的?商砚深你到底在搞什么?” 就算杜明真的收藏了《爱痕湖》真迹,但那跟他们有什么关系,他们又不是纪委的,还要查人家的私人财产吗? 商砚深:“你比我跟他关系更熟,应该也知道杜明的家世背景很普通,绝不是那种能随手掏出一两亿来买一幅画的人。画作是十年前拍卖的,你应该很清楚他那点工资买不买得起这幅画。” 宋莺时看着他,这个问题压根不用她来回答,她也不怀疑商砚深会说没有把握的话。 他说的这件事应该是真的。 可如果商砚深说的都是真的…… 宋莺时感觉到自己的后背一阵阵发凉,好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你是什么时候……开始调查他的?” 要查出杜明的底细,绝对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就算是商砚深,要查出这些也需要狠下功夫。 但他本人跟杜明之间并没有多少利益牵扯,不可能做这样的无用功。 商砚深看着她,沉声吐出一句,“三年前,我跟你结婚后。” 宋莺时骤然闭上眼睛,紧皱的眉头透露出她不安的痛苦。 已经不用问了,商砚深调查杜明是为了谁。 “可他……他……”宋莺时找不到自己的声音。 商砚深根本不用说接下去的话,宋莺时自己也能想象得到。 如果十年前的杜明就已经有这样可怕的财力,那说明这个人背地里收的钱数一定是难以想象的。 而宋德厚被冤入狱,但那些受贿的证据却又无可辩驳——从杜明和宋德厚的紧密关系来看,最容易下手构陷的人就是杜明! “商砚深……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既然你早就查出了杜明的问题,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 商砚深摸了摸她的头发,看着宋莺时痛苦到颤抖的模样,忍不住伸手将人揽进怀里。 宋莺时无力挣扎。 这个时候,商砚深宽厚的胸怀才能给她一点支撑的力量。 尤其是在知道他一直默默在背后做了这些。 “不是不能扳倒他,但他经营多年,要拔起他的根筋枝蔓,需要时间。莺时,你爸爸一定知道杜明的问题,但当年还是认罪入狱了,你要相信他,这个时候,他在狱里才是最安全的。你给我一点时间……” 宋莺时骤然抬头,“不!不行!” 她脑子里一阵阵发晕,想到今晚杜明宽厚关怀的模样,再想到这三年多来杜明每每去狱里关切探视的险恶居心……还有自己对他的感恩戴德,整个人都要颠覆了。 商砚深看着她这个模样,眉头就没有松开过。 这个时候骤然告诉她这些,当然不是最好的时候。 但是两害相权取其轻,与其把瞒着宋莺时看她一个劲儿地把宋德厚捞出来治病,可能会面临更大的危险,至少现在让她看到部分真相,还能提高自己的警惕心。 宋莺时的大脑已经恢复一点分析能力,仰头跟他说道:“商砚深,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么杜叔……杜明一定对我爸爸做了什么,不然他不会突然就发病脑出血。你说我爸爸继续在里面待着更安全,他真的安全吗?” 第258章 你想干嘛 第258章 你想干嘛 商砚深跟她道:“我已经安排了更高明的医生……” “不、你别转移话题!”宋莺时的大脑在极度的刺激之下,已经恢复了一点分析能力,“你现在说的安排医生进去,是给我爸爸康复用的。但我问的是,之前有人害他发病,现在危险隐患消除了吗,他继续留在里面是不是还是存在危险?” 这个是当然的。 商砚深就算再有本事,做再多的筹划,给出再多的保护措施,也不可能只手遮天,让在狱中的宋德厚处在绝对的保护之中。 只不过在里面吃点苦,总比出来丧命好。 “我要让爸爸出来……”宋莺时已经被吓到了。 她在得知宋德厚突发脑溢血的时候,就已经怀疑过这其中的问题。 虽然宋德厚一直都有高血压,但情况并不严重。 而且他一向自律,把自己照顾得很好,按时吃降压药,规律饮食, 宋德厚如果真的因为被退出来顶罪而被关进去,那他这些年认罪伏法,当初害他的人应该已经放过他了。 为什么现在突然对他下手? 是不是情况有变化,所以才会进一步迫害宋德厚? 那他岂不是很危险? 宋莺时此时此刻已经什么芥蒂都想不到,一心只求商砚深,“商砚深,我知道你是有办法的,我爸爸要马上出来……我看不到他,真的会很担心。” 商砚深看着宋莺时六神无主的模样,将人往房间里推,带到沙发上坐下。 “你先冷静一下。” “我很冷静!”宋莺时深呼吸几口气,看着面前的商砚深。 这个男人高大、沉静,像是不管什么事到了面前都能胜券在握一般。 但是,他有时候冷静过头,反而会让人生出一种冷血之感。 她看着商砚深,缓缓问道:“商砚深,你之前反对我办保外就医,是不是就是因为这些?” “嗯。” 不然他没事去得罪宋莺时,得罪老丈人做什么? 宋莺时一颗心沉得厉害,点点头表示知道了,低声道:“不管怎么样,还是谢谢你今天把这些事告诉我。” 本来今晚还在怨怪他用非正常手段一定要赖着她一起是去杜明家,甚至还疑心他是不是小心眼在吃醋。 没想到商砚深胸中筹谋的却另有要事,才不会有那些女人才有的小心思。 她现在是真的感激他。 但也真的害怕他。 他心里太能藏事了。 如果不是今晚看到她想要把宋德厚接出来的决心,宋莺时相信他还不会把杜明的问题告诉自己。 就像他先前隐瞒的那么多事一样。 宋莺时心里乱成一团,需要自己好好梳理一下,便礼貌地对商砚深道:“时间不早了,你能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吗?” 商砚深看着宋莺时疲惫的神色,点头答应了。 但他也有要求,“今晚借我在客房住一晚。” 宋莺时的表情又变得一言难尽,“你……” 商砚深知道她在误会什么,低哂一声,“没别的意思,只是你这个小区不安全。” 但宋莺时却告诉他,“我这里没有客房。” 商砚深一言不发,目光远远地看着客房的方向,挑了挑眉,意味很明显。 宋莺时坦诚说道:“那个是我给我爸爸准备的房间……你睡不方便。” 这句话不是什么托词,而且也明明白白地告诉商砚深,她是一定要接出宋德厚的。 商砚深也不跟她辩驳,退了一步,“ok,我睡沙发。” 他难得主动退让,宋莺时也没有再说什么。 今晚本来就疲惫,又喝了酒。 最主要的是商砚深说了那么爆炸性的消息,她需要静下来独处一下,好好考虑这个问题。 宋莺时一晚没睡,起床走出卧室时,已经想好了要跟商砚深谈一谈。 宋德厚必须得出狱,但鉴于商砚深说的那些事,为了保证宋德厚的安全,宋莺时想要跟商砚深借几个保镖。 夫妻一场,她又主动净身出户,这样的忙想必商砚深还是会帮的。 但她走出房门时,商砚深已经不在家。 看一眼时间,现在去上班都太早,他去了哪里? 难道昨天半夜他就走了? 宋莺时正考虑要先联系商砚深还是联系宁西言,宁西言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西言,我正要找你,我爸爸今天总能出来了吧?你能陪我去接一趟吗?” 原本说好的是昨天,到了今天还没有确切消息,宋莺时有些急了,总怕中途出个什么岔子。 她的担心并非凭空生成,尤其是听到电话那头宁西言沉默了好一会儿,她的心脏越发沉下去。 “西言?” 宁西言叹口气,“莺时,本来手续都已经办妥了,万无一失。但不知道是谁从中作梗,这一批保外就医的名额被截胡了,给了另一个突发心脏病的犯人。” 宋莺时顿时急了,口不择言,“本来我们托到你二叔那里,就是特殊照顾。既然都已经搞特殊了,难道还要局限于一个两个名额么?” 说得再直白一点,大家都是插队的,难道就不能一起放出来吗? 宁西言在那头也是急得挠头,“这两天其实我一直都在忙这个,怕你担心没说。但是我现在怀疑,是不是有人故意针对宋叔,不让他出来。” 宋莺时脑海里蹦出来的第一个人,就是杜明。 昨晚商砚深说的那些话,宋莺时已经在心里认定杜明很有问题,甚至已经粗暴地认定为他就是害宋德厚蒙冤入狱的最大黑手。 但这个念头只是闪过一瞬,宋莺时还没来得及细细思索,第二个人选就跳了出来。 ——商砚深。 对比杜明和商砚深,究竟谁更有可能阻止宋德厚出狱,宋莺时脑海里有一个声音越来越响。 是商砚深…… 不说他几次三番直接劝阻宋莺时保宋德厚出来,就按照商砚深的逻辑来判断,如果像杜明这些想要谋害宋德厚的人,巴不得等他出来好下手,怎么可能阻止宋德厚出狱? 只有商砚深,才是那个坚持监狱里才是最安全的那个人。 宁西言久等不到宋莺时的回应,担心极了,一直叫她,“莺时?莺时!你别急,我再想想办法!” “不用了……”宋莺时知道宁西言已经尽力了,“我大概知道是谁作的梗……我先去找他一下。” 第259章 是不是你 第259章 是不是你 宋莺时挂断电话,就给商砚深打了过去。 商砚深此刻已经坐在办公室里,看到宋莺时的来电,顿了两秒,而后让正在汇报工作的向俊先从自己办公室出去。 办公室安静下来,商砚深接通了电话。 宋莺时一听到他的声音,就立刻问道:“商砚深,是不是你?” 商砚深反问道:“你说什么?” “你别装傻!”宋莺时声音带着点抖,情绪很不稳定,“我爸爸保外就医的手续被人拦截了,你不要跟我说这事跟你无关!” 商砚深没有否认,只道:“你先别激动,下午我陪你去一趟五监。” 宋莺时没好气,“去做什么!” “关于暂时不出狱这个决定,你可以听听你爸爸自己的想法。” 宋莺时顿觉不解,“你什么意思? 你去找过我爸爸?” 商砚深没有过多解释,只跟宋莺时说,一切等见了宋德厚再说。 宋莺时一直等到下午两点多,商砚深才忙完工作,过来接她。 她没办法指责商砚深来得晚,他来接她的时候,手边还放着一个吃了一半的汉堡。 忙到这个点才能随便吃点东西果腹,显然他并不是故意将她晾在一边的。 到了五监,下车登记,宋莺时站在大门外似有所感,脚步顿了一下。 她看着商砚深的背影,才意识到这是他们两个第一次一起来探视宋德厚。 当初为了让宋德厚放心,宋莺时当然是把自己嫁进商家的事告诉了宋德厚。 但这些年,她从没有跟商砚深一起来探视过。 宋德厚看在眼里,却从来没问过宋莺时。 不过,不问不代表心里不清楚。 对于宋莺时口里口里杜撰的那些“夫妻感情好,他对我很好”之类的说辞,他也就听听。 宋莺时自己也知道,商砚深从来不陪同,自己那些话编出花来,也没多少说服力。 没想到,第一次带商砚深来看宋德厚竟然是这样的局面。 宋莺时心底酸涩不已,抬头看一眼天空。 天气不好,像是要下雨,被四方围墙围住的天空一片发灰,阴沉沉的乌云就像压在她胸口一样。 商砚深感觉到宋莺时停下来,在前头顿住了脚步,回头,“怎么了?” 宋莺时面色苍白,摇摇头没说什么,抬步跟了上来。 商砚深伸手牵住了她,试了试她手心的温度,触手冰凉。 他的手攥得更紧了一些。 宋德厚出来的时候,依然是被两个狱警扶出来的。 看着探视室坐着的两个人,他也先是一愣,而后朝商砚深点了点头。 商砚深拿起听筒,叫了声“爸”。 宋德厚半边还能活动的脸上露出几分动容,含糊地应了一声,“诶!” 宋莺时坐在一旁,光是看着宋德厚这样,眼眶就忍不住红了。 商砚深就跟有感应似的,伸手揽住了宋莺时的肩膀。 在宋德厚的面前,宋莺时没有挣扎。 她只是从商砚深手边接过听筒,说道:“爸,我要带你去看病,你的身体不适合继续待在里面了。” 宋德厚目光深深地看着她。 原本睿智深远的眼珠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变得浑浊委顿。 “不……孩子……”宋德厚开口说话很慢,但宋莺时却敏锐地感觉到,比起数天前宋德厚完全含糊的声音,现在 已经能听清楚一些他说的话。 “砚深已经派了人照顾我……我挺好的……”宋德厚缓缓地说道,“你放心,他有他的筹算。现在还不到时候, 你只要乖乖听他的,等他安排好,以后……一切都会好的。你只要好好保重自己,有什么话跟砚深好好商量,两口子不要闹矛盾,爸爸就放心了。” 宋莺时没想到宋德厚还能说这么长一串话。 尽管口齿还不清楚,但她也能听出他说了些什么。 不管是他的身体有所恢复,还是他用意志力强撑着说了这些,都让她再说不出反驳的话。 她柔软的嘴唇抖了数下,目光已经慢慢模糊,婆娑。 她含着泪看了商砚深一眼,而后抽了抽鼻子,“爸爸,是不是商砚深跟你说了什么?” 宋德厚会说出这些话,很显然是商砚深给他许诺过什么。 商砚深这个人,不管在夫妻关系上对她有多少隐瞒和亏欠,至少在大事上,他比她的能量大很多。 尤其是经历了杜明的事,宋莺时知道商砚深已经是自己身边最可以带来依靠的人。 在她自己没办法掌控目前局面的情况下,而宋德厚又跟商砚深站到了一边,宋莺时已经没有了选择的余地。 只能选择听商砚深的。 等他们从探视室出来,走过长长的走廊,耳边渐渐能听到雨声。 走到外面一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下起了瓢泼大雨。 车子停在外面,要经过监狱宽阔泥泞的灰渣操场。 宋莺时心里一直压抑着无可奈何的痛楚,见此情景,更是忍不住拧起了眉头。 雨天就是这样——它能给快乐的人增添浪漫,也能让烦闷的人越发伤感。 偏偏今天是商砚深自己开车带她来的五监,没有司机送伞,只能淋雨走出去。 商砚深将自己的西装脱了,罩到宋莺时头上。 宋莺时下意识抬手去拿,商砚深淡淡出声阻止,“披着。” 宋莺时看向他。 其实被雨淋湿并不是她最厌恶的。 她一想到要穿着薄底单鞋淌过这段泥水路,才皱眉的。 就在她犹豫的当口,就看到面前高大的男人微微屈膝,将宽阔的后背朝着她。 他的意思很明显,但宋莺时却没动弹。 商砚深等了一会儿,见她没有动作,才催促道:“上来。” “……不用了。”宋莺时很久没开口说话,此时声音里带着些许喑哑。 商砚深半偏过头,看了她一眼,又命令一句,“三月,上来。” 宋莺时闭了闭眼睛,身后是阴暗的牢狱,身前是瓢泼的雷雨,天地之间只有面前这副宽厚的肩背,容许她稍微藏一藏此时的脆弱和无助。 她控制不住自己,靠了过去。 双手刚搭上商砚深的肩膀,整个人就一轻,被商砚深双手托在大腿上,就将她背了上去。 宋莺时顺着惯性,整个上半身都贴到了他身上。 商砚深将她掂了掂,而后稳稳地踏出了步子。 宋莺时将西装撑在两人的头顶。 在这样暴雨如泼的天幕下,再昂贵的手工西装也只是一片不防水的布料。 很快,这件西装就吸满了雨水,变得沉重,挂下去,搭到了宋莺时的背上。 雨水依然很快就打湿了他们两个。 都说下雨天最舒服的就是坐在家里吃火锅,但只有经历过的人才知道,原来有人背着自己,两个人同淋一场雨,也是另一种隐秘的蕴藉。 商砚深腿长体力好,很快两人就回到车上。 浑身湿漉漉的,他们不约而同都先上了后座。 第260章 小白眼狼 第260章 小白眼狼 商砚深车上一向都有换洗的干净衣物,刚坐下他就伸手就开始脱衣服。 看一眼宋莺时,她除了头脸还算干,身上也已经被水打湿了。 商砚深朝她一抬下巴,“衣服湿了,别再穿在身上了。” 宋莺时原本正捧着一盒纸巾在擦拭自己,闻声也不抬头。 湿衣服穿着是难受,可她又没有衣服可以换,只能稍微擦一擦算了。 “先穿我的。” 商砚深从后备箱拖过来两个崭新的纸袋,他在车上一向有全套的备用衣物。 放在以往,要宋莺时在商砚深面前宽衣解带,她多多少少都会有些放不开的羞赧。 但此时此刻,大概是两个人都没有那些旖旎心思,加上商砚深也在忙着处理自己身上的雨水,宋莺时解扣子的动作并没有半分扭捏。 而商砚深为了表示自己的君子之心,主动半侧过身,两人背对着换衣服。 商砚深如果想要贴心,大概没有人能比得上他。 宋莺时身上的one piece比商砚深换得快,她快速脱干净,挑了一件衬衫,将自己裹了起来。 后座被沾湿了,宋莺时换上干衣服,不想再沾湿,只能往前排坐。 她光着脚,懒得下车,直接从中间的扶手箱爬去了前座。 商砚深只听身旁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一抬头,就看到一双修长细腻的小腿,白得晃眼。 商砚深微挑了挑眉,毫不客气地开口,声音在戏谑中微哑,“你这算是感激我的‘福利‘?’” 一直安静的车厢里,有人突然开口,宋莺时原本匍匐在座位上,手臂按空,差点整个人往前栽去,头撞到换挡杆上。 幸好商砚深及时往前一探,在她腰上捞了一把,稳住了宋莺时的身形。 宋莺时含恨一脚蹬在商砚深的胸膛上,自己在副驾驶上坐正。 当臀下接触到衬衫微微硬挺冰凉的布料时,宋莺时恼得头脸发烫。 毕竟她全身上下都湿了……脱得很干净。 “混蛋不要脸!”宋莺时低声 骂了一句。 商砚深抬手整理了一下被她踢中的胸口衣物,牵了牵唇角,“小白眼狼。” 宋莺时原本想回头跟他理论一番什么叫“非礼勿视”,明明刚刚他还是朝着侧面车门坐的,偏偏要这个时候转过来,是何居心! 但她刚一回头,恰好伴随着商砚深皮带扣的金属“咔哒”声。 那个男人十分大方坦然地解了长裤,就这么脱了下来。 宋莺时:“……” “随便看,我没你那么矫情。” 宋莺时原本要说的话都堵在胸口,重重地转身坐直,连脖子都不再动一下。 商砚深发出一声嘲笑。 他很快换好全套衣服,开门下车,坐到了驾驶座上。 宋莺时依然一动不动,一声不吭,不想理他。 商砚深上下扫她一眼。 他的衬衫她能当裙子穿,却没有合身的裤子,只能不穿,所以一双长腿几乎都露在外面。 商砚深将另一件干燥的外套扔到她身上。 “盖好。” 尽管是单向玻璃,外面又下着大雨,但还是要杜绝一切有可能会让她走光的可能。 宋莺时也正没有安全感,于是没有拒绝他的衣服,低着头将自己默默盖好。 车子一路开回了市区。 这次商砚深没有再问,直接开回了他的住处。 宋莺时一直盯着车窗向外看,看着车窗玻璃上潺潺的水流往下淌着,发呆。 所以她很快发现了行车路线不对,连忙提醒道:“我不去你家。” 这不是回金湖小区的路。 “那是我们家。” 宋莺时义正严词地跟他说道:“商砚深,我很感谢你为我爸爸做的这些,但是一码归一码,我希望你不要再像之前那次一样,用这种手段来胁迫我不能离婚。不管是恩还是威,如果你用我爸爸来要挟,我真的会看不起你!” 商砚深的薄唇慢慢地弧度平直,车内气氛瞬间低到冰点。 他笑了一声,明显带着浓重的怒气,“我也想不明白,你为什么一定要离婚。就算是现在有求于我的时候,你也一定有骨气地要离婚?” 宋莺时明确道:“是,我一定要离婚。” 商砚深呵地冷笑了一声,脚底油门踩下去,霸道地切过一辆车,抢道疾驰,很快就开进了小区。 “你放心,没人想对你做什么。只是因为现在是饭点,我家里有人做饭。”商砚深面无表情地将车停好,“我中午没吃饭,就想吃一口现成的。如果你不愿意上去,就等我吃完再送你回去吧。” 说完,他推门下了车。 宋莺时此时只穿了一件他的衬衫,这副样子除了按照他说的,等他吃完饭送他回家,似乎没有别的选择。 总不能就这样去打车。 她也是又冷又饿,与其在车里枯等,还不如上楼去换身衣服。 于是,宋莺时也抱着商砚深的外套,下了车。 她默默跟着商砚深进了电梯,商砚深没有低头看她一眼。 然而,宋莺时却还是明显感觉到他挪动了一下,站到了她和摄像头之间,将她挡了起来。 宋莺时很讨厌现在的感觉。 只要商砚深为她做点什么,她就很难控制自己的心脏被这种又酸又胀的感觉给占据填满。 她不想再被这种施舍一样的温柔迷惑了。 电梯很快就到了,商砚深头也不回地先走了出去。 两人先后进门。 商砚深不喜欢家里有外人,所以小时工已经按时做好了一桌热腾腾的饭菜,提前离开了。 商砚深径直去洗澡,没有招呼宋莺时一声。 不过宋莺时对这个家也已经很熟悉,自己也去了客卧,迫不及待想要洗掉身上被雨淋过的不适。 她走进客卧洗手间,经过镜子时,目光微微一动,看到镜子里的自己。 宽大的男士衬衫正好盖住臀部,领口晃荡露出清凉的锁骨,一双长腿更是挡都挡不住。 再加上披散的湿漉黑发,整个人伶仃柔弱,透出一股她不想承认的我见犹怜。 第261章 心神不宁 第261章 心神不宁 宋莺时立刻转开目光,半分顾影自怜都没有,反而觉得这副样子让她看得心烦。 也许是因为在这个房子里发生过太多亲密片段,她一进入,脑子就不由自主开始自动播放某些不能言说的画面。 商砚深在他们两人独处的时候,那一面很少对外展示的孟浪,总让宋莺时怀疑这个男人是不是整天脑子就想着那点事。 如果放在先前,她穿成这样,商砚深恐怕早就按捺不住了。 但今天他什么都没有做。 幸好他什么都没做。 不然也许就会成为压倒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宋莺时洗完澡,在衣帽间里找了自己的衣服换上才走了出去。 商砚深正坐在餐桌前吃饭。 在他对面,放了一副碗筷。 宋莺时顿了顿,还是走过去吃了起来。 餐桌上,各吃各的,两人都很沉默。 气氛却恰到好处地和谐。 也许是因为横在他们之间纷乱的事太多,各种情绪,怨怼、争吵、感激、妥协,似乎用哪一种情绪面对对方都不对,反而能够平静地坐下来吃这顿饭。 商砚深吃得比较快,中途被一个电话打断,他看一眼来电人,就搁下了筷子,走去阳台上接电话。 他回避的态度很明显,宋莺时忍不住猜测是不是林菀打过来的。 一不小心,送菜入口的筷子送得太深,差点捅到自己,她才倏地回神。 而后自嘲一笑,低头继续吃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商砚深才走回来。 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脸上,却带着连宋莺时都能轻易看出来的不虞。 比刚刚在车上宋莺时提到坚持要离婚的时候还难看,甚至还带着戾气。 宋莺时见商砚深往外走去,连忙也跟着站起来。 商砚深这才仿佛想起来屋子里还有个她还没有安顿好,投来了进屋后的第一个正眼。 宋莺时头发半干,身上带着沐浴后慵懒的清香,原本应该是穿着家居服准备入夜休息的氛围,但她却穿戴整齐,是要外出的样子。 商砚深这才想起来,刚才说过吃晚饭送她的话。 然而,他却道:“我现在没空送你。” 宋莺时站在原地僵了一秒,而后扯了扯唇角,“没关系,我打车回去就行了。” 刚才是衣衫不整没办法,现在她一个大活人,自己打个车还是做得到的。 “我的意思是,我等下要出差去躺南城,向俊马上就过来接我。今晚你可以留在这里。”商砚深顿了顿,嘲道,“不过你要是坚持要走,也可以。” 什么出差这么急? 接个电话的功夫就要走。 但宋莺时没有开口询问的立场,就算是他接了林菀的电话要走,他们都要离婚了,她也没有立场再问了。 宋莺时淡淡道:“嗯,那我自己打车好了。” “随便你。” 商砚深扔下一句话,就走了。 一声“砰”的关门声后,商砚深真的就这样走了出去。 宋莺时的饭还没吃完,既然商砚深都走了,她干脆坐下来慢悠悠地把饭吃完。 说不定待会儿雨还能小一点。 只不过,今晚这场大雨大概是不会变小了。 宋莺时吃晚饭,坐着消了一会儿食,雨也没有变小。 也就只好拿了把伞,出门去了。 尽管商砚深说过今晚不在,但宋莺时还是不会留下来。 她要尽快从商砚深带来的便利中抽离出来。 然而,没想到下楼后,没等她撑伞走进雨里,就看到一辆车亮着车灯,静静地停在那里。 是商砚深的车。 宋莺时的第一个念头是——他没走? 从商砚深出门到现在,半小时过去了,难道他一直坐在车里,在等她? 但宋莺时很快就收回了这个想法,商砚深不是这样优柔寡断的温柔派,也做不出这样的事。 果然,看到她的身影,驾驶座的车门打开,一个人撑着一把伞朝她走来。 宋莺时一眼看出,是商砚深的司机小王。 “夫人。” 宋莺时没有说话。 “商总让我在这里等您,如果您需要用车,就让我开车送您。” 宋莺时刚刚才自我说服,不要再接受商砚深提供的便利。 哪怕这对于他来说只是举手之劳。 但宋莺时要开始适应不再便利的生活。 她对小王道:“不用了,我可以自己打车。” 小王是接受过商砚深的吩咐的。 商砚深在坐上向俊的车离开前交代过小王,就等在楼下。 如果两个小时之内宋莺时还不下来,小王就可以自行离开。 如果宋莺时下楼来了,就让小王送她回去。 还有一个预案,如果她不愿意坐他的车—— 小王对宋莺时道:“商总的意思是,如果您不愿意坐我的车,可以按照打车费用付给我。” 宋莺时:“……” 她相信以小王自己,说不出这样的话。 所以,商砚深临走之前不但给她安排了车子,甚至还想到了她也许不会接受这个安排的可能。 宋莺时抿了抿唇,这个时候再拒绝就太矫情了。 “走吧。” 宋莺时被小王送回了金湖小区。 这个房子原本是为了父女俩居住的,现在宋德厚暂时不能出来,就她一个人,显得有些太空了。 客厅里还堆着她给宋德厚准备的各种东西,显得有些杂乱。 很奇怪,刚从商砚深的房子出来,那里足足有这套房子的三四倍大,但她在那里待着,哪怕只是一个人,也不会有这种空到人发慌的滋味。 今晚不知道怎么回事,总是心神不宁的。 大概还是商砚深的出现,很容易扰乱她的思绪。 虽然时间已经不早了,但她还是打算把家里先收拾一遍。 那间小书房,宋莺时特意整理出来,打算当自己的工作间来使用。 先前参加的ec大赛,她已经通过初赛,连复赛的初稿都画好了。 但当时她是通过wildness小组参赛的,现在人都被华初筠踢出来了,眼看着又要跟复赛失之交臂了。 二次错失机会,宋莺时心里的遗憾比大四那年因为家里出事而错过比赛,要放大了数倍。 就像她第二次离婚,心中的难捱滋味也胜过上次无数倍。 因为这两者,都是发生在她以为一切都在向好的方面发展时,突然横生枝节,夺走了她的七代。 那种骤得骤失的滋味,让她的心一直处在失重的环境里。 四面不靠,惶惶难安。 宋莺时为了让自己能够平静一点,干脆坐下来,将自己原本要参加复赛的初稿拿出来,开始一笔一划地完善它。 就算不能再拿去参加比赛了,她也不想半途而废,留下遗憾。 第262章 突来噩耗 第262章 突来噩耗 这套设计,宋莺时设计了一套新中式风格的套装。 大面积繁复的写意墨荷在白色的真丝布料上铺开,优雅大气,充满匠心。 不知道是不是画荷花让人平静,宋莺时渐渐沉浸了进去,等她按着酸胀的脖子抬头,时间已经是凌晨了。 她连手机响都没听到。 商砚深照旧发来到达南城的信息,此外,宋莺时还看到一个薄旷的未接来电。 其实,自从昨晚分开后,商砚深跟她说了关于杜明的密辛,宋莺时就想跟薄旷谈一谈。 虽然杜明让宋莺时看走了眼,但对于薄旷和宋德厚之间的情谊,宋莺时并不想怀疑。 宋莺时相信宋德厚当年那样不遗余力地扶持薄旷,不会看走眼。 所以,薄旷这些年跟杜明走得这么近,他的心思就很值得宋莺时一探了。 宋莺时不信,连商砚深都能查出杜明的不对劲,薄旷会看不出来? 那么薄旷继续跟杜明交好,到底是一种障眼法,还是宋莺时再次看走了眼,薄旷根本就是杜明那边的人? 就是怀着这种忐忑的想法,宋莺时才迟迟不敢跟薄旷求证。 商砚深让她按兵不动,一切听他安排,她也担心万一薄旷真的是杜明的人,她贸然去跟薄旷打听,很容易打草惊蛇。 再等等吧…… 等商砚深从南城回来,再考虑如何跟薄旷交流这件事。 宋莺时放下画笔,微信和电话都没回,匆匆洗漱一番,就睡觉了。 第二天依然是暴雨天气,宋莺时窝在家里,用最简单的食物打发自己,不饿就不吃。 剩下的时间都在画那副设计稿。 她像只鸵鸟一样,暂时把头藏进沙子里,粉饰太平。 一个人的时间过得既快又慢,宋莺时闲散地过完一天,又枕着雨声入眠。 然而,到了半夜,雨声陡然大了起来。 把宋莺时都从睡梦里吵醒了。 熟睡中被吵醒的时候,人会不自觉地陷入一种庞大的空虚和恍惚中。 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地。 宋莺时在短暂的发呆后,耳旁的异响不停传来,似乎在提醒她,她并不是被雷声吵醒的。 而是她的电话在响。 宋莺时眯着眼睛,去适应屏幕的亮度。 但在下一秒看清来电号码时,一阵极度的不安席卷了她。 是五监打过来的。 这可是大半夜。 宋莺时顿了三秒,还是飞快地接起来。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宋莺时听着对方说话,就好像隔着一层塑料膜布。 似近似远,听得很模糊。 她听到自己的嗓子嘶哑地问了一句,“……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清……” 对方叹口气,在那边又重复了一遍。 这一次,宋莺时听清了。 手机滑落,她整个人仿佛被猛地推进了这场暴雨里,瞬间被淋湿了。 宋莺时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换衣服出门的,等她再有意识的时候,人已经在医院太平间外了。 身旁有人陪着她,是宁西言和步苑。 她眨眨干涩的眼睛,皱眉问道:“你们怎么在这儿?” 不管是宁西言还是步苑都没有回答她,只用无比担忧的眼神看着她。 “莺莺……你哭出来……”步苑搂着她单薄的肩膀,晃了晃,“我都陪着你,你别压在心里,都哭出来!” 哭什么呢? 宋莺时抬起空茫茫的眼睛,看着面前“太平间”几个亮起的大字, 明明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但宋莺时却跟宋德厚完全联系不起来。 怎么会这样呢? 明明昨天跟商砚深一起去探监的时候,宋德厚的身体状态还转好了。 为什么才过了三十几个小时,宋德厚就成了一具没有温度的尸体,被送到这里来了。 “莺时……我陪你进去……” 步苑看着宋莺时苍白到没有血色的脸,忍不住红了眼眶。 因为宋德厚是意外死亡,需要家属进去确认他的死亡状态。 步苑很难想象,这个流程有多残忍。 宋莺时的反应比平时要慢很多,她低下头,“不、不用了……” 在太平间外,仿佛空气都比别处稀薄很多,宋莺时用力地呼吸了几次,都觉得氧气不足。 她晃晃悠悠地站起来,要推门进去。 步苑和宁西言一边一个,同时跟她走到了门边。 却被宋莺时拦住了,“我自己进去就好了。” “莺时!” “莺莺!” 宋莺时的眼珠子转动一圈,朝他们扯了扯嘴唇,似乎是想要让两个朋友安心。 只不过效果甚微。 “狱警说……我爸爸是被刺身亡,尸体……应该不会很好看……你们别去了,也给我爸爸最后一程的安宁吧。” 宁西言和步苑偏开了头,露出极度不忍的神色。 如果按照宋莺时说的这样,她一个人进去,要怎么承受? 但宋莺时不肯的事,他们两个谁也不能在这个时候强迫她做。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瘦弱纤细的背影消失在冰冷的太平间里。 厚重的大门被关上,谁也听不到里面的动静。 步苑在原地暴躁地走了两圈,却完全找不到发泄满腔愤懑的源头。 她突然想到了什么,掏出手机给商砚深打电话。 这个点,宋莺时出了这么大事,他在哪里?! 宁西言看到步苑给谁打电话,出声阻止道:“别打了……这时候,他不在可能比较好。” 他大概是唯一知道商砚深在宋德厚保外就医这件事里充当什么角色的人。 商砚深的坚持,让宋德厚留在了监狱里。 虽说,监狱里有人突然暴起伤人不是商砚深能够预料的,但如果按照他们的操作,宋德厚已经出狱了,至少今晚这个意外,不会发生。 第263章 教训而已 第263章 教训而已 步苑听着不对劲,问道:“你什么意思?商砚深又做了什么对不起莺莺的事吗?” 宁西言的为人让他背后说不出什么挑拨的话。 他皱着眉转开眼,看向太平间紧闭的大门。 他嘀咕道:“进去多久了,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步苑同样忧心忡忡。 “我们能不能进去看看?” 宁西言随着她的这句话,忍不住往前迈了两步,但还是停了下来。 “这个时候,她可能更想单独待一会儿……”宁西言很心疼,“父女两个分开三年多,谁知道最后见面的场景是这样的……” 在心疼之余,他还有几分沉重的自责。 如果他能更强硬果决,再通过宁二叔那边施压,宋德厚的保外就医不一定真的办不下来。 他是疏忽了,而宋莺时…… 宁西言想到她原本坚定要办保外就医,但在商砚深的授意下,还是选择听从他的话。 不知道是不是对商砚深太过信任了。 可这份信任,却带来了这样一个谁都无法挽回的后果。 宁西言都这么后悔了,难以想象此时此刻宋莺时的心情。 两个人在太平间外等了不知道多久,忽然,听到陪同进去的狱警发出了一声惊呼。 “快快快——叫医生来!!她吐血了!” 吐血了?! 步苑跟宁西言交换了一个眼神,脚步错乱地跑了过去。 里面认尸的人只有宋莺时,除了她还会有谁! 果然,狱警把门打开后,他们两个看到了被狱警搀扶出来的宋莺时,已经失去了意识,丝质衬衫的前襟有点点猩红! “莺时!!!” 宁西言上前将宋莺时抱起来,步苑扶在一边,“医生呢?我们先送她去急诊!” 幸好这里就是医院,宁西言抱着人用最快的速度赶到了急诊。 宋莺时的面色苍白如纸,浑身不知道什么原因,还在发着轻颤,更衬得唇上那抹殷红违和到刺眼。 她是因为急怒攻心导致晕倒,至于吐血的原因还要进一步排查是因为情绪激烈还是有什么器质性的损伤。 医院要检查的项目很多,需要家属签字。 步苑一撸袖子,“我来签。” 医院为了规避风险,自然不能让一个朋友来签字,只能强调道:“不好意思,只能由家属签字。” 步苑看着躺在床上没有生气的宋莺时,压着脾气厉声道:“她妈妈疯了,爸爸死了,有一个老公就跟没有一样!你们让她怎么办,就这么躺着等天上给她掉一个家属下来吗?!” 步苑耍起横来,那叫一个六亲不认气场逼人,只差没有赌咒发誓,一切后果由她承担。 宋莺时的遭遇确实让人同情,而且毕竟只是检查项目,没有手术等大风险操作,便让步苑先签了。 步苑签完字,情绪却没有办法平静下来,“不行,我必须给商砚深打个电话。” “不管他跟宋莺时有什么矛盾,或者会造成什么后果。他老婆躺在这里,她的天都快塌了!商砚深只要还是个男人,就得给我负起责任来!” 宁西言叹口气,没有再说反对的话。 步苑开始给商砚深打电话。 一通,两通,三通…… 没有人接。 气得步苑要摔电话。 刚刚还在犹豫要不要打,玩呢! 人家根本不接电话! 混球! 远在几百公里外的南城,一个逼仄潮湿的废弃屋里,商圣彬抹一把唇角的血珠。 “你的手机响了,不接?” 声音发着颤,似乎在忍受着难以想象的痛苦。 商砚深站在他几步外,比起因痛苦而佝偻的商圣彬,他挺拔得像是永远不会倒下。 不止如此,商砚深周身森寒,如果气场有实物的话,也许这时候他周身都要卷起飓风来了。 商砚深冷冷道:“等送你先上路,再接也不迟。” 商圣彬呛了两声,沙着嗓子道:“我都说了,你那位老丈人不是我让人弄死的!我只是安排人教训一下他,谁知道就这么死了!就我给那俩钱,谁干这么赔本的买卖啊!你有这闲工夫对你亲叔叔下手,不如早点回去调查真凶比较好!” 商砚深意味不明地重复了一遍,“教训?” 商圣彬不说话。 谁让商砚深这小子胃口太大手太黑,要是不给他一点教训尝尝,还真以为谁都拿他没办法了! 商圣彬唯一后悔的就是挑了个病秧子。 如果不是怕对商砚深刺激过头,原本是想直接对宋莺时下手的。 商圣彬虽然没有明说这一点,但商砚深从今晚接到宋德厚的死讯后,不难想到这一点。 一想到商圣彬竟然打起了宋莺时的主意,商砚深眸底的戾气再添几分。 “亲叔叔做人不厚道,自家人教训总比在外人手里吃亏得好。”商砚深朝自己的保镖使个眼色,继续不凉不热地说道,“自家人下手,还能留口气。” 说完这句,他就往外走去。 所谓的“留一口气”,也是他给保镖下的命令。 商圣彬还不能死。 他是商砚深在北美洗钱团伙那条线的纽带,商砚深不能不顾唐一平的下落。 他走出逼仄的房间,向俊早就已经捧着手机站在那里。 “商总,君逸步家的千金,打你电话不通,打到我这里来了。” 商砚深垂目看一眼自己的手机。 五通未接来电。 他刚刚没有接电话,虽然是因为要教训商圣彬腾不出手,但也不是没有不敢接电话的原因。 是的,不敢。 商砚深点了根烟,深深地吸了一口,被青烟缭绕着挡在面前,模糊了五官和眼前的事物。 他才能从内心里承认一句,他此时不敢面对宋莺时。 步苑找到他这里还能为什么? 但一想到宋莺时此时此刻面对的是什么,商砚深无声地抽完一根烟后,还是对向俊下令道:“去开车,回海城。” “那南城这边……” 商圣彬这边的事还必须商砚深亲自来办。 毕竟这件事,商砚深是瞒着商家在办的,除了自己的心腹,不能假他人之手。 说起来,如果不是有商圣彬这厮爆雷,商砚深不至于这么分身乏术,让宋德厚那边只能先往后拖拖。 商砚深的本意,原本只是想等个把月,唐一平的事情了结后,再处理宋德厚的事。 谁能想到,所有的意外在发生之前,都是没有征兆的。 “先回去。”商砚深揉了揉眉心,“过两天再过来。这边你派人盯着,找机会给商圣彬漏个破绽,给他机会联系镁国那边。” 第264章 为你离婚 第264章 为你离婚 向俊:“是。” 海城与南城只隔了几百公里,高速三个小时就能到达。 商砚深这两天尽在路上了。 但向俊很清楚,商砚深锋利眉宇间的那抹疲惫,并不是 因为身体上的奔波。 原本宋莺时就已经在跟他闹离婚了,现在又加上宋德厚的意外死亡…… 向俊没法体会商砚深的心情,而且这事也无从安慰开解。 只能在开车的时候,尽量开快一点。 等商砚深的车开到海城时,天色都快亮了。 春天已经彻底到来,天亮得也早。 商砚深目光从医院院墙边垂下的那片迎春花墙边走过,恍然想到,宋莺时的生日快到了。 她是农历三月出生。 三月莺时,最美的季节。 过去几年,除了昂贵而冰冷的奢侈品,他们两个没有在一起过过生日。 今年的生日,一定要好好陪她过。 商砚深让开了一路长途的向俊回去休息,自己进了住院部。 宋莺时的病房号不用问,他这边安排的人自然已经都告诉了他。 但商砚深走到病房外后,两条长腿迈步的速度就慢了下来。 对于商砚深来说,商场上最难谈的项目,也没有让他如此烦心过。 一路上想了很多安慰的话,却还是挑不出一句开场白。 商砚深走到病房外面的探视窗,朝里面看了一眼。 下一刻,所有的犹豫都抛开,他推门而入。 看到病床上那抹了无生趣的身影,再也没有比此时更想将宋莺时抱紧怀里。 在病房里留下陪护的是步苑,宁西言毕竟不太方便。 步苑原本趴在床边小憩。 听到动静还以为是宋莺时醒了,连忙抬起头看过去。 但下一秒,步苑就抄起了床头柜上的葡萄糖瓶子,眼睛也不眨地朝商砚深狠狠摔了过去。 商砚深反应很快,偏了偏身子,葡萄糖瓶子擦过他,跌落在地上。 一阵清脆的碎裂声,葡萄糖水和碎玻璃撒了一地。 步苑咬牙切齿地骂,“商砚深,你怎么不去死!” 商砚深没有将步苑放在眼里。 她坐在病床的左侧,他就绕到了另外一边。 这么大动静,宋莺时竟然还没醒。 商砚深垂目定定地看了她许久,问步苑,“她怎么样?” 能怎么样! 一个健康的人,在什么情况下会吐出那么多血来! 步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不止是因为不屑搭理他,更因为她已经回过味来了。 商砚深没有接自己的电话,就赶了过来,直接不用问病房号就能找到,显然他对凌晨发生的事很清楚。 那么宋莺时的情况商砚深也不会不知道。 根本不用她回答。 步苑质问道:“你到底做了什么对不起莺时的事?为什么宁西言让我不要找你!还有,为什么他说你跟莺时要离婚了?” 商砚深听到步苑说的这一串话,没一个字是他想听到的。 他一肚子戾气,不对着宋莺时发,不代表不能对着步苑发。 “呱噪。”商砚深冷冷道,“你打扰到她休息了,麻烦你可以出去了。” “你……!”步苑刚刚一击未中,恨不得把商砚深揍一顿才能解心头恶气! 但跟这么个冰山扑克脸没有道理可讲,动手也打不过,步苑恶狠狠地咒骂道:“宋莺时嫁给你也算是倒了八辈子霉了!什么好事没摊上,三年来尽受委屈了!现在还要搭上她爸爸的一条命!商砚深,你就等着吧!你俩离婚以后,你的报应就快到了!” 商砚深骤然抬眼,目光中的冷意看得步苑后心发凉。 “你是自己走,还是我打电话给孟宗台?” 商砚深抛出的一句话,语气淡得不像是威胁。 但气焰嚣张的步苑却跟被人扼住喉咙了一样,发不出声音,只剩脸上仇恨的表情。 “你赶紧走吧。昨天谢谢你照顾莺时。”商砚深垂下眼看着宋莺时,不冷不热地抛出一句,“我跟我老婆离不离婚用不着你操心,还是关心一下孟宗台会不会为了你离婚吧。” 步苑:“……” 她不想在商砚深面前露怯,但还是控制不住地倒退了两小步。 为了掩饰自己的失态,步苑没有再停留,转身往外走去。 没有再说一个字。 商砚深这个狗东西,不吭不哈地竟然调查她! 步苑摔门离开。 不是她气急了不顾宋莺时,而是宋莺时从凌晨吐血昏迷后,几个小时都没有醒来。 步苑想她快点醒过来。 商砚深的目光就跟黏在宋莺时脸上一样。 从宋德厚的死讯传出来到现在,只过去几个小时,但那张总是明透白皙的脸却像是一夜之间衰败了。 商砚深知道她最近瘦了很多,但今天这样近距离看她,才意识到她瘦了这么多。 他伸去握宋莺时的手都有几分不稳。 将那只冰凉的手握在掌心捂了捂,却还是没法抹平心脏被攥紧的疼痛。 尤其商砚深的目光在看到沙发上那件被血染红的衬衫时,呼吸都重了。 商砚深将宋莺时的手拉起来,凑到唇边贴着。 “对不起,三月……” 他从未如此放任过自己的情绪向外流露,并不止是因为宋莺时还在昏迷的关系。 就算她现在醒了,商砚深也会抛下所谓的自尊面子,跟她用一切办法忏悔。 商砚深正要再说什么,忽然感觉手里握着的那只小手传来一股力量。 宋莺时在挣扎,想要挣开他。 商砚深看过去,却发现宋莺时的眼睛还是紧紧闭着的。 商砚深心脏一痛,“三月。” 宋莺时没有睁眼,却还在用力。 显然,她已经醒了。 却宁可用这样拙劣的掩饰方法,也不想看到他。 她另一只手还打着点滴,全身的挣扎力度太大,注射管里出现了回血。 商砚深担心她会受伤,无奈只能先松开她。 宋莺时收回手后,立刻蜷成一团,侧过身去没有发出半点声响。 商砚深先按了床头的呼叫铃,而后再试图将宋莺时打着吊针的手拿出来,以免碰到。 但他的手刚碰上宋莺时,她就应激地一挥,“别碰我!” 嗓音沙哑得厉害,伴随着无尽的恨意和冰冷。 第265章 那块白布 第265章 那块白布 那枚任重道远的输液针终究还是没摆脱滑出来的命运。 只见银光一闪,带出一串圆弧状的水珠。 接着就看到雪白的床单上的血迹一滴滴滴越来越多。 宋莺时已经没有再自欺欺人,睁开了眼睛。 那双无论谁看了都要夸一声漂亮的眼睛,没有一丝哭过的痕迹,然而其中却被另一种情绪填满。 恨意。 宋莺时从来没拿这种眼神看过商砚深。 商砚深没有替自己辩解一句,只道:“你爸爸的事,我很抱歉,是我的疏忽。我一定替你把仇报了,之后的事……” “不必了!”宋莺时骤然打断他,就像看陌生人一样看着他,“商砚深,我不会再信你了。” 商砚深的薄唇紧抿,知道现在他说什么,宋莺时都听不进去。 “你好好休息,等你冷静下来,我再跟你说。” 宋莺时只漠然道:“你滚,我再也不要看到你!” 商砚深没动,只抽了两张纸,先把宋莺时手上的出血口给按住了。 宋莺时现在哪里肯让他碰到自己一点,用力挣扎起来,让商砚深不得不用另一条手臂将人禁锢在怀里,以免她随便乱动。 病房门被推开,医生进来了。 宋莺时还在他怀里不停挣扎。 商砚深只能让开一点,不想看她在人前失态。 医生上前替宋莺时检查各项数据,顺便替她把手背上的伤口处理了一下。 白皙的皮肤,原本莹润漂亮的手,因为消瘦连指骨都凸出来了,更显得手背处那一大片青紫肿胀严重到吓人。 这可能是宋莺时身上看上去最明显的伤处,但商砚深却知道,这是她此刻最微不足道的伤。 最重的伤,在她心里。 宋莺时的情绪很激动,心率飙升,甚至有过度呼吸的症状。 她才吐过血,再激动下去对她的身体没好处,医生当机立断,给宋莺时打了一针镇定剂。 小剂量的镇定剂,不至于让她睡过去,却也让她整个人松懈下去,软软地陷进病床里。 她的神色木然得像没了灵魂,虽然睁着眼睛,却没有焦点,仿佛什么都没看。 整个人像是一阵风就能吹走。 商砚深的食指和中指动了动。 他很需要一支烟,让肺部能通畅一点,至少不要有这种连呼吸都觉得沉重的滋味。 他不是没有经历过亲人离世,当初亲妈死的时候他才15岁。 最亲的人,最惨的死状,当时的心情却已经有些想不起来。 大概是因为当时发生了太多的意外,糅杂着抛弃、背叛以及后来的一飞冲天,让丧母之痛都模糊了。 也可能是因为记忆的自动保护,让他忘记了那种痛彻心扉。 但对于唐一平那种几乎可以称之为恐惧的愧疚,却一直绵延至今——那是商砚深灵魂深处对亲人最浓重的情绪。 但他的情况太特殊,而宋莺时对宋德厚,应该就是凡世中子女对父亲最普通的情感。 他们两个父女情深, 又比其他人要来得深厚许多。 宋德厚高官位重,但对于这个唯一的掌上明珠,却是又当爹又当妈,比一般男人都要尽心。 本就深厚的孺慕之情,再加上他受冤入狱三年,宋莺时积压了太多的思念。 原本都攒着等他出狱,要好好孝顺,却一夜之间,失去了宋德厚。 那种心情,让商砚深这个铁石心肠的人,都有些承受不住。 他低声对宋莺时道:“我出去办点事。” 宋莺时充耳不闻,仿佛完全屏蔽了外界。 商砚深出门,径直去了太平间。 宋德厚是服刑人员,虽然已经没有了会越狱的可能,但太平间外还是有狱警看守,以防出现什么不可控的意外。 “唉,我都心疼了……” “眼睁睁看着小姑娘在我面前吐血,真可怜……” “你没看到宋……的惨样,别人都受不了,更何况是亲生女儿。唉,也没个亲人陪同……她就一个独生女吗?” “这我怎么知道!好了好了,你别看人家漂亮就一直议论她了。这事还没完呢,上头恐怕要严查,那天夜里组里轮值的那几个,也不知道会怎么倒霉呢!” 宋德厚的死亡是因为监内斗殴,意外杀人,这是非常严重的事故。 商砚深急着赶回来,还没来得及调查动手的人是谁。 其实这件事是有蹊跷的。 商圣彬只要肯砸钱,要找个同监区找个偷鸡摸狗的混混去打宋德厚不难。 监狱内部斗殴事件很平常,大不了也就是罚紧闭,再严重点加刑。 对于这些认钱不认命的,出来也是混日子,多蹲半年少蹲半年没区别。 但动手伤人和杀人完全不是程度深浅的不同而已。 不说别的,出了人命,就算是管理人员都会被牵连其中,怎么可能会允许这种事发生? 商砚深的脚步声引起了那几名狱警的注意,他们住了嘴,看向走过来的商砚深,“喂喂!你哪位?现在不能随便进去!” 商砚深推门的动作停了下来,偏头看了过来。 瞬间,那人的声音就消声了。 锋利如刀的眉眼,眸底的冷戾几乎带着实质般的压力。 尤其是这人一身非富即贵的气派,看上去就不是可以得罪的人。 商砚深还没说话,一旁医院的管理人员就跑了过来,小声地跟狱警解释。 狱警听后,知道这位特权阶级不是自己能阻拦的。 勉强皱着眉头给自己找回点面子,说道:“死者女婿啊,行吧,那就进去送一送吧。” 商砚深一句话都没说,推门进去。 从面上看不出半点悲伤,傲慢地令人生厌。 啧。 有钱人能有几分亲情。 还女婿! 这么晚才来,做样子给谁看呢?! 商砚深走近冰冷的太平间。 他的西装扔在宋莺时的病房,此时只穿一件衬衫,可以直观地感受到保存“尸体”需要什么样的冰冷温度。 他是不怕冷,但看宋莺时那件被染了血的针织衫就知道她匆忙穿上的衣服有多薄。 商砚深闭了闭眼睛,直观地感同身受了一把凌晨时分宋莺时孤身站在这里面的心情。 一张不锈钢打造的床上,有一块白布从头盖到尾,只能看出一个人形轮廓。 那是宋德厚。 是商砚深从没有直接面对过的丈人。 他们最近的距离,就是隔着铁窗的防弹玻璃。 他跟他的女儿结婚三年, 却没有如寻常翁婿之间那样,从宋德厚手里亲手接过宋莺时的手。 没有听宋德厚谆谆嘱咐他要善待自己的女儿。 所以……宋莺时才在他身边受了那么多伤。 商砚深闭了闭眼睛,拉开了那块白布。 第266章 我来晚了 第266章 我来晚了 宋德厚送来医院,想必还是经受过一轮抢救的。 他胸骨处可怜的凹陷,诉说着这个可怜的男人在临时之前,还经历过怎样激烈的抢救,把胸骨都摁断了却没把人救回来。 宋德厚死于利器伤,官方说法是失血过多而亡。 医院里在这样的病人死亡后,会帮忙清理他身上的血迹,并缝合伤口,算是一种人文关怀。 但这也让宋德厚身上的伤口在视野里无所遁形。 只有一个字来形容:惨。 不规则的伤口有好几处,致命伤应该在动脉上。 商砚深很快将白布盖了回去,朝宋德厚的遗体深深鞠了一躬。 但宋德厚的死状看过一次,就深深地印在了商砚深的脑海里,让他走出去的动作都有些踉跄。 商砚深胆子很大,也见过太多比这个更恐怖的场景,这点“小意思”是吓不到他的。 但他很清楚,自己之所以能够坦然平静,并不是因为他的胆大见多识广——而是因为他跟宋德厚的感情平平,牵动不了他的悲伤。 但宋莺时不一样。 商砚深想象不了宋莺时看到宋德厚的死状后是什么心情。 但宋莺时受刺激喷出的那口血,就好像好像从他的胸膛里喷出去一般,崩裂的毛细血管传来细密的疼痛,从胸膛一直蔓延到头顶,“对不起,爸。” 商砚深走出太平间,外面却站着另一个人。 身量跟他差不多,常常温煦带笑的脸上,却带着从未有过的寒霜。 薄旷在看到商砚深的第一时刻,就挥拳打了过来。 商砚深不知道是无心闪避还是反应被冻住了,这一拳重重地砸在了他的侧颊上。 一口血腥在口腔中蔓延开来。 薄旷打中一拳还不够泄愤,很快又朝着商砚深又挥出一拳。 商砚深这次才抬手抓住他的手腕,冷冷叱道:“滚远点,怎么也轮不到你教训我!” 薄旷眼眶泛红,一言不发反手还要跟商砚深缠斗。 仿佛不狠狠地跟他打一架,就没办法发泄心中巨大的悲恸。 商砚深正好胸口也闷得难受,见薄旷自己送上来,也再不顾忌这里是什么公共场合,直接给了薄旷一个膝顶,将人推开去。 商砚深从前打野架的基因还在骨血里,加上这些年一直练习散打从未松懈,薄旷尽管跟他身形肌肉差不多,但完全打不过。 脸上很快就挂彩好几处,但薄旷越战越狠,也让商砚深吃了不少的亏。 就在商砚深单手掐着薄旷要把他往墙上砸去之际,忽然传来一道女声,“住手!” 两人剧烈的动作同时停住,偏头看过去,宋莺时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那里。 跟她同时到的还有医院的保安以及刚才在门外看守的狱警。 狱警也没想到他们两人只是到外面抽根烟的功夫,这边就能出这样的事。 不过拉架不属于他们管,医院保安冲了上来。 商砚深的胳膊就像铁铸一样,掰不开。 薄旷见宋莺时来已经收了力,涨着脸去掰商砚深的手。 但商砚深的胳膊就像铁铸一般,就连保安帮忙也还是整个人将薄旷抵在墙上。 商砚深没有松手,目光却落在宋莺时身上。 宋莺时却一眼也没看他,而是一直关切焦急地看着被抵在墙上的薄旷。 也许是因为薄旷已经放弃了抵抗,所以此时两人之间的局面看起来就像是商砚深在单方面暴虐着薄旷。 宋莺时踉跄地冲过来,“薄旷!” 薄旷在心上人面前自然也是要面子的,不愿意让宋莺时看到自己弱势的模样。 他用力掰着商砚深的手,两人的血性碰撞在一起,让商砚深应激地又开始用力。 宋莺时终于开不下去了,“商砚深,你松手!” 这是她看他的第一眼,不带任何情绪。 见商砚深目光不错地看着自己,却没有松手的意思。 宋莺时越发厌恶,“你到底要干嘛?你凭什么对薄旷动手!” 放在不明真相的人眼里,显然这两男一女,宋莺时跟薄旷才是一边的。 但刚刚目送商砚深进太平间的几名狱警却面面相觑。 ……有钱人玩得真花。 商砚深在宋莺时的指甲都快掐到肌肉中,他才慢慢松了手。 薄旷发出一阵呛咳。 宋莺时连忙扶住他,“薄旷,你还好吗?” 薄旷摇摇头,说不出话来,拍了拍宋莺时的手背安抚她,示意自己没事。 宋莺时微微松一口气。 薄旷缓了一会儿,就开口劝道:“我来看看宋老师。” 一句话,勾得宋莺时眼眶都瞬间红了。 她从昨晚知道宋德厚出事到现在,一切悲伤痛苦的情绪都压抑着,到现在还没好好哭一场。 越是这样,越让人担心。 薄旷面露不忍,看着宋莺时好一会儿,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最后只说了一句,“我先送送老师。” 薄旷轻轻地拂开宋莺时扶着自己的手,朝前走了几步,对着太平间的门口,直直地就跪了下去。 这一跪,明明是无声的,却让在场的气氛都瞬间安静了下来。 那些来维持秩序的人无声退场,连商砚深都后退了两步。 薄旷的背影无声静默,但那种痛苦憾然的感受,却昭然若揭。 比起刚刚商砚深全程面无表情,显然薄旷这一跪更有感染力。 宋莺时在薄旷跪下去的那一刻,忽然被一股强烈的酸涩侵袭了眼眶,瞬间溢满泪水。 她好像回到了宋德厚刚刚出事的那一年,在所有人高高挂起甚至落井下石的时候,最先站在她身边的人就是薄旷。 从宋德厚的死讯传来,宋莺时就无时无刻不处在后悔相信商砚深的情绪里。 但没有一刻如此刻一样后悔。 为什么她没有想到向薄旷求助? 在关于宋德厚的事情上,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人比薄旷更能与她感同身受了! 薄旷跪了很久,回头看到宋莺时站在自己身后,已经泪流满面。 他终于起身走过来,替宋莺时抹去眼泪,又将宋莺时垂下来被泪水沾湿的头发撩到耳后。 “对不起莺时。” 宋莺时闭上了眼睛。 为什么每个人都在跟她说对不起,就连薄旷这个对她毫无亏欠的人都在说对不起。 宋莺时不缺这一声两声对不起,她只想要她爸爸好好地活着。 薄旷顿了顿,继续道:“对不起,我来晚了……不过关于宋老师的死因,我有话想跟你说。” 他说到这里的时候,先是看了商砚深一眼,而后才道:“我必须单独跟你说。” 第267章 麻烦照顾 第267章 麻烦照顾 这句话对于在场的三个人来说都很耳熟。 因为三天前薄旷刚刚跟宋莺时说过。 而当时,商砚深可以理直气壮地要求薄旷在自己面前说,此时此刻,情况却颠倒过来。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宋莺时毫不反对地跟着薄旷走,却再也没有阻止的立场。 宋莺时跟着薄旷来到医院观景花园的小凉亭中。 薄旷要扶着她在长椅上坐下,宋莺时摆摆手,“我没这么脆弱。” 吐血是因为当时的情绪太激烈,晕倒更是带着一种不愿接受事实的逃避。 事实上一通检查下来,宋莺时的身体没什么问题,她今天就要求出院。 宋德厚死得突然,宋莺时没有什么亲人可以依靠,但对于他的葬礼,他人生中最后一次仪式,宋莺时却不能将就。 宋莺时问薄旷,“你要跟我说什么?” “得知宋老师出事,我就去五监调查了当时出事的情形。” 虽然是服刑犯人,但宋德厚的死亡也是刑事案件。 如果不是宋莺时出事晕倒了,这时候应该也已经有人找她谈话了。 宋莺时垂下眼睫,苍白的嘴唇微微颤着,“……你说。” 看着宋莺时单薄的肩膀,薄旷很有一种将人搂进怀里好好安慰的冲动。 跟儿女情长无关,哪怕现在他们两个还只是当年的师兄师妹关系,就因为宋德厚对薄旷的悉心栽培,薄旷也自觉有义务好好照顾他留下的女儿。 不过,薄旷还是没有贸然动手,他现在有更重要的事要说。 “上面说宋老师是死于狱友间的口角,意外身亡,但我觉得你有必要知道动手的人是谁。” 宋莺时听他话里的含义,心下一动。 难道是什么特殊的人? 杜明?…… 宋莺时还没问,薄旷就吐出一个名字,“薛凛。” 宋莺时原本靠在长廊栏杆上,一下子站直了,不可置信地看着薄旷。 她万万没想到,这个原本已经远离了她生活的人,会以这样一种不可思议的情况,再度出现在自己的生活里。 宋莺时重复了一遍,“薛凛?” “是的。” “他……他当时不是犯事被抓起来了吗?……是他跟我爸爸关到了一个监狱?……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薛凛要杀我爸爸!我爸跟薛凛无冤无仇,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几乎要崩溃了。 虽然宋德厚的死亡已经是不可更改的事实,但宋莺时在此刻之前,都还以为宋德厚是卷入了权力倾轧中,所以被人害死了。 商砚深说的,她就信。 可如果杀人者是薛凛,宋莺时总觉得这其中还有什么被自己忽略掉的地方。 甚至看到薄旷此时那正襟危坐的模样,宋莺时还隐隐觉得那其中被忽略的地方很可怕。 有可能…… 会摧毁她更多的心理防线。 见薄旷目露怜悯,宋莺时摇摇欲坠地低喊道:“你说啊!你一定已经知道了什么对不对!你告诉我!” “好好好,我说,你别这样。”薄旷伸手搀了她一把,怕她晃倒在地,“薛凛,他已经交代了自己的犯罪动机,说是……跟商砚深有过节,为了报复商砚深……” 宋莺时仿佛被迎面一锤重重地砸在头上,眼冒金星,甚至有几秒钟连外界的声音都听不到了。 等她稍稍恢复一点神志,整个人被薄旷拢在怀里,依靠着他的力量才能支撑。 宋莺时浑然不觉,恍惚抬头看他,“薛凛跟商……” 她甚至连这个名字都念不出来。 “跟他有过节……为什么,要对我爸爸下杀手……” 薄旷摇摇头,“这件案子目前还是保密状态,具体的细节还没打探出来。杀人者是薛凛这件事已经不可更改了,我想你跟他是旧相识,说不定知道更多,所以抓紧跟你说这件事。” 至于为什么要避开商砚深…… 薄旷抬了抬眼,目光看向凉亭外不远处站着的那道身影。 他刚刚跟商砚深动完手,但沾染上些许灰尘的西装压根无损商砚深那一身冷峻贵气。 就连脸上被薄旷亲手砸出来的青紫,也没有半分狼狈。 薄旷收回目光,垂眼将虚虚搭着宋莺时胳膊的手臂,改为揽住她的肩,牵了牵唇角。 不过—— 商砚深大概很快就要一败涂地了。 远处商砚深的眸子眯了眯,抬步就要走过来。 谁知这时候,身旁闪过一阵风。 就看到一个女人的背影从他身边跑过,跑向宋莺时和薄旷的方向。 高挑的背影,出众的衣品,一看就是步苑。 步苑气喘吁吁地跑向宋莺时,看到薄旷半圈半抱着宋莺时的姿态,微微凝眸,但没有说什么。 反而薄旷自己松开了手,体贴问道:“能不能站稳,要不要坐一会儿?” 宋莺时摇摇头,看向步苑,“你怎么来了?熬了一晚上怎么不在家多休息会儿。” 步苑心里记挂着事,并没有听出宋莺时话里的漏洞。 她离开的时候宋莺时还“昏迷”着,怎么可能知道她守了一晚上。 “莺莺!”步苑还没开口,眼眶先红了,声音里带着哭腔,“我对不起你……” 宋莺时苦涩不已。 她真的不想再听到“对不起”这三个字了。 她气息虚浮,“别这么说……出什么事了?” “宋叔叔是被薛凛给……”步苑的后槽牙咬紧,像是恨不得生撕了薛凛,“如果不是我,你怎么会认识这个畜生!如果不是为了我,你怎么会得罪他?!” 宋莺时下意识地与薄旷交换一个眼神。 她有些急迫地问步苑,“你知道了?步苑,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我得罪了薛凛!” 薛凛不是因为商砚深才对宋德厚下手的吗? 三言两语说不清楚,尤其是步苑跟薛凛的关系还涉及到他们两个人曾经那段私人感情,不太适合薄旷一个外人在场。 所以步苑看了薄旷一眼。 薄旷非常知趣,立刻道:“你们聊。我去给你们买点吃的。” 步苑原本已经转向宋莺时了,闻言古怪地看了薄旷一眼。 薄旷不明白她这一眼是何含义,不过还是客气地笑了笑,“麻烦你照顾好莺时。” 说完,就转身离去了。 步苑越发觉得怪异。 第268章 纵情纵性 第268章 纵情纵性 步苑跑过来的时候是看到了商砚深的,虽然没有停步但也看到了他脸上斗殴过的痕迹。 而走近以后,薄旷身上的痕迹昭示了跟商砚深动手的人就是他。 压根不用想他们是因为什么原因动手的,不言而喻。 但让步苑觉得古怪的地方就在于——为什么薄旷陪在宋莺时的身边,而商砚深却只能站在远处…… 尤其是薄旷这自然而然让她帮忙照顾宋莺时的语气,让步苑甚至都有一种他才是正牌那位了。 接下来的话题太沉重,步苑干脆先把心里的疑问问出来,“莺莺,你跟商砚深……就算闹掰了,也不用这么快就给薄旷机会吧?” 宋德厚的事让宋莺时心情悲痛是可以理解的,但步苑了解她的为人,宋莺时如果真的这么容易移情,那薄旷应该早得手了。 宋莺时摇摇头,没心情聊这个话题,“你先说薛凛。” 步苑叹口气,脸色也变得不好看。 虽然她现在的状态比两个月前被薛凛坑害的时候好多了,但那种阴影不是短时间能消除的。 她到现在都还需要吃药。 如果不是事情涉及到宋德厚的死因,步苑这辈子都不想再提起这个人。 宋莺时虽然整个人的注意力都放在宋德厚的事上,但看着步苑的脸色,渐渐地也反应过来,她是想到薛凛对她做的那些心理剥离的残忍手段了。 宋莺时不忍心,但也没办法。 看步苑不好开口,她只好用提问的方式引导她开口,“小苑,薄旷刚刚告诉我,薛凛杀我爸爸,是为了报复商砚深,这……是真的吗?可他们之间有什么我不知道的过节吗,为什么薛凛要把对商砚深的仇恨发泄在我爸爸身上!” 步苑听着宋莺时的语气,冰凉中透着恨意。 步苑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实话实说,“他们之间的过节,是你。” 宋莺时涣散的目光一凝,不解地看向步苑。 “商砚深跟薛凛以前没多少交集,是自从我们两个在薛凛手里出事以后,才结下梁子的。”步苑奇怪道,“这么大的事,商砚深没跟你说?” 其实她更想用的词是“商砚深竟然没跟你邀功”? 至少在步苑看来,商砚深做的那些事,多少是能为他自己在宋莺时面前挣分的。 宋莺时摇摇头。 “你直接说吧。” 步苑这才说了起来。 宋莺时默默地听着,才知道原来在她跟商砚深去镁国之前,他们两个去疗养院探视步苑那次,商砚深偶遇了孟宗台,两个男人之间达成了某些协定。 在孟宗台在机场救下步苑后,薛凛就被他扣在手里。 但以他的身份,不能对薛凛做什么,后来便将人交给商砚深带走了。 “我不知道薛凛在你家商砚深手里遭遇了什么,不过我后来找人去监狱里打探过……薛凛已经残废了,断了一条胳膊和一条腿,跟只狗似的。” 宋莺时听完,良久后才说道:“所以……商砚深是因为我而跟薛凛结了仇,然后又害薛凛对我爸爸下手……” 步苑怜惜地看着她失魂落魄的样子,觉得老天爷真的不公平。 明明是薛凛做尽了恶事,为什么最后要报应在一个完全无辜的人身上 步苑目光抬起,看着商砚深的方向,他已经转过身去,看样子应该在打电话。 步苑最后也只能安慰一句,“薛凛这种人渣,一定会被枪毙的。” 可是,就算被枪毙了,宋德厚也回不来了。 宋莺时的余光也看到了商砚深。 但此时此刻,她看商砚深的眼神淡漠到甚至不如步苑有情绪。 “步苑,你觉不觉得,如果一个人做事不留余地戾气太重,是会有报应这回事的。” 步苑不解,“你想说什么啊莺莺?” 宋莺时摇摇头。 商砚深就是这样一个纵情纵性,做事不必考虑后果的个性。 做事做绝,当后果出现无法估量的情况时,却没有了转圜的余地——总有人要为此付出代价。 薄旷很快就提了简餐过来,特意给宋莺时打包了一份不一样的。 保温桶装的粥,一看就不是外面买的。 “这是家里保姆刚炖好的滋补粥,比较适合你。”薄旷当着商砚深的面,淡声说道。 宋莺时低声道:“谢谢。” 薄旷甚至还买了商砚深那份,不过商砚深没有要吃的意思。 他走到宋莺时身边,“刚刚联系了殡仪馆,你爸爸的后事要准备起来。” 宋莺时原本正失神地用汤匙捣着瓷碗里的粥,听到商砚深的声音,下意识就皱眉抬头,“你怎么还在这里?” “我不在这里,还能去哪里?” 宋莺时面无表情道:“我不想看到你,我爸爸的后事也不用你操心。如果你真的觉得对不起我对不起我爸爸,就请你暂时不要出现在我们面前。” 她如此不留情面,商砚深的神色却没有一丝变化。 也枉顾在场还有两个人,当他们不存在。 他低声哄,“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等安顿好后事,你要我怎么做都可以……但现在你需要有人帮你。” “我最不需要的就是你。”宋莺时依旧断然拒绝。 她张嘴还有更冷酷的话,但考虑到在场还有两个人,终究还是没有撕破脸皮说出来。 只是将手里的汤匙一扔,“叮”的一声,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你走吧。以后我没有什么再需要你的事了,除了一起办离婚手续的时候。” 商砚深面色终究还是难看了起来。 宋莺时要跟他离婚,步苑和薄旷先前都曾经很清楚。 他黑下脸来,并不是因为在外人面前“家丑外扬”了。 而是知道以宋莺时的个性,这次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认真,甚至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 “离婚的事,你不要想了。” 宋莺时冷嗤一声,“你刚刚还说,以后我要你做什么都可以。” 商砚深怀着最大的愧疚和诚意想要弥补,但不代表他能立刻改变个性,变成一个百依百顺的温顺模样。 对于宋莺时的挑衅,他没有还口,也没有松口。 “事在人为,我不信真的有离不掉的婚。”宋莺时偏还要硬碰硬地冷冷注视他,“就算真的活着离不掉——商砚深,我要摆脱你,也还有最后一个办法。” 第269章 在天之灵 第269章 在天之灵 宋莺时一句话出来,在场的人都变了脸色。 她不是那种会冲动放狠话的人,尤其是在这个关头,宋德厚刚刚惨死,她的心理状况特别受人关注。 生怕一个想不开,思想就进了死胡同。 步苑失声道:“莺莺,你说什么呢!哪儿就至于这样了!” 宋莺时牵了牵唇角,露出苦涩异常的笑容,“至于啊……现在这样的日子过下去,真挺没劲的。” 要爱情没有爱情,要金钱没有金钱,工作也被毁了,家人零落,四面楚歌。 宋莺时像被命运捉弄的可怜虫,她无力反抗,目前唯一明确的负面情绪来源,就是商砚深。 命运她反抗不了,至少她能原谅这个永远都让她伤心不快乐的男人。 步苑跟着皱眉,转头先对商砚深道:“你先走吧!” 商砚深目光淡漠,脸色也不好看。 步苑知晓他也不是什么能受气的主儿,万一被宋莺时刺激狠了,再说点什么,这不是火上浇油么? 不过,商砚深最终还是寒着脸退让了一步。 “我先去处理后事,莺时这边,麻烦步小姐照看一下。” 步苑“嗯”了一声,算是搭理他了。 宋莺时她当然会照顾好,但至于薄旷来不来,他跟宋莺时两人之间怎么发展,步苑可不会多事地去干涉。 不过,商砚深并没有忌惮薄旷的意思,说完这句就利落地转身,准备忙正事去了。 然而,商砚深还没走出去,宋莺时却出声叫住了他,“站住!” 商砚深站定,没有回头。 宋莺时又急又怒,“说了不让你管我爸爸的后事,你听不懂吗!商砚深,你怎么还有脸到他面前去,他是被你害死的!” 商砚深终于转过头来,面上喜怒不辨,淡声道:“你可以怨我疏忽,导致你爸爸被人害死。但你要说他是我害死的,这种罪名我不认。” “你不认……”宋莺时枯枯地冷笑数声,“你是堂堂商家四少,你当然可以什么都不认。哪怕造成我爸爸死亡的一切各种因素都与你有关,后果也不用你承担,自有你的替死鬼。” 商砚深脸上的神色终于变了,“你什么意思?” “你说呢?”宋莺时像是豁出去了,不管不顾地挑衅道,“你命硬,又何尝在乎身上有一条人命还是两条人命?我爸爸算你什么人呢,就连最亲的人你也……” “宋莺时。”商砚深声音不高,但从声带里挤出来一般的低沉嗓音,还是带着无限压力,将她还没说出口的话给堵住了。 宋莺时的声音虽然安静了,但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却毫不避讳地瞪着商砚深。 两人的目光暗流涌动,最终还是宋莺时先避开了眼睛。 商砚深额上的青筋跳跃明显,但他还什么什么都没说,只对步苑点点头,走了出去。 病房里一时间安静得如同死亡。 就像所有旁观夫妻吵架的人一样,此时都难免尴尬,不知道怎么开口。 幸好步苑和薄旷都是很有分寸的人,谁也没有试图开口问宋莺时刚刚话里的什么意思。 听表面意思都觉得触目惊心。 还是宋莺时自己打破了沉默,对薄旷道:“我等下就去办出院,我爸爸的后事,我不想假借别人的手,你能帮我这个忙吗?” 薄旷义不容辞,“我本来就是这么打算的。” 在这种事上,薄旷并不是为了打击那个“别人”,而是真心地将宋德厚当成最敬重的尊长来对待。 就像商砚深不屑于计较他此时此刻留在宋莺时身边一样,薄旷同样也不屑利用自己跟宋德厚的情义来打击商砚深。 宋莺时下午就出院了。 由于这桩凶杀案证据确凿,杀人犯薛凛本人也供认不讳,所以也无需再保留宋德厚的遗体,可以由家属领回去正常火化。 甚至讽刺的是,监狱还送来了慰问品。 宋莺时对这些事都已经不在乎了。 现在她唯一记挂的就是宋德厚的身后事需要怎么办。 宋德厚死于非命,而且死的时候还是服刑人员,也许换了其他人,静静地将他从太平间送去殡仪馆,一把火烧了,也就让他入土为安了。 但宋莺时从来不觉得宋德厚见不得人。 不想就这样悄悄地埋葬他,就像埋葬一个耻辱一样。 他的爸爸,从前为师,桃李满天下,后来从政,也是兢兢业业,无愧于心。 她不管那些人是怎么看的,但总有人像她一样,像薄旷一样,真正敬重宋德厚,也会想要送他一程。 她把自己的想法跟薄旷说了,薄旷没有半点反对,反而很支持,“我也是这样想的。我联系媒体朋友发讣告,从前的那些同学,大家都很敬重老师,一定也想来送送他。多少也能告慰老师的在天之灵。” 宋莺时听他说的,忍不住又红了眼眶。 当初要给宋德厚打官司,薄旷是挑头的那个,他身后还有很多校友也出钱出力。 人心并不是都那么凉薄的。 至于宋德厚的遗体,从前的宋家别墅早就已经被没收法拍了,他们没有自己的家,宋莺时只有如今租住的出租房,当然不可能停灵到租住的房子里。 “要不就先在殡仪馆租一个告别厅,提早将爸爸移过去吧。” 虽说讣告都还没出,但去告别厅总比继续留在太平间好。 薄旷却反对道:“告别厅和太平间差别不大,我不同意让遗体一直流落在外面。按照海城的习俗,遗体要先在家中停灵几天,这样灵魂才能找到家。莺时,如果你的住处不方便,就先让老师搬去我家里。” “这怎么可以?” 宋莺时当然不同意。 别人敬重宋德厚是一回事,但是将遗体搬进别人家里多少还是忌讳的。 薄旷却毫不在意,“这有什么,我又不忌讳这个。我反而觉得。逢年过节鬼门开的时候,如果老师想要回来看看,能先到我家也不错。” 宋莺时扁了扁嘴,“你真是……” 真是什么说不出来,只觉得喉咙都堵堵的。 这样一番话,别说宋莺时听了感动,就连在一旁的步苑都忍不住动容。 步苑暗道,像薄旷这样的段位,大概很少有女人能够一直拒绝他的温柔体贴。 她甚至忍不住发散了思维,如果宋莺时下一步真的铁了心跟商砚深离婚,而薄旷也一直这样对她的话,迟早有一天会抱得美人归的。 第270章 宋家旧址 第270章 宋家旧址 见宋莺时还在犹豫,步苑干脆也劝道:“莺莺,就听薄总的好了。我们哪有忌讳那个的,如果不是我的房子太小了,也可以让伯父去我家……我们现在一切都以办好后事第一,就把遗体先停在薄总家吧。” 宋莺时在两人的劝说下,也默认了。 步苑揽着她的肩,搂了搂,算是给她一点坚定的支持。 而且步苑心里还暗想,谁知道宋莺时以后会不会跟薄旷在一起呢。 那她也会住进那个房子。 所以没差啦! 这种时候,提这样八字没一撇的事当然是不合适的,所以步苑什么也没说。 却控制不住看了薄旷一眼。 正好薄旷感受到她的目光,看了过来,两人目光相错。 步苑发誓自己眼里什么暗示都没有,但薄旷却在转开目光时,微微地勾了勾唇角,就好像读懂了步苑心里的心思似的。 啧,这个人精。 他们商量好了,就准备去太平间办手续,将遗体接出来。 谁知,刚下到地下一楼,正要去签字办手续时,宋莺时却看到了向俊在那里。 无缘无故向俊不会出现在这个地方,只有一个可能,就是商砚深叫他来的。 宋莺时面色一寒,就要上前去。 薄旷却担心宋莺时的情绪起伏太大伤身,挡了她一下,“我去吧。” 说完就径自走上前去。 不知道薄旷在跟向俊说什么,两人的表情看起来都还算平静。 步苑一直扶着宋莺时,“其实……” 宋莺时轻轻推她一下,“别说,不想听。” 想也不用想,步苑肯定是想说商砚深。 不管是好话坏话,只要是关于他的,宋莺时都不想听。 很快,薄旷就走了过来,面色有几分怪异。 步苑见宋莺时气虚得厉害,替她问道:“商砚深让他助理来干什么呢?” 薄旷犹豫了一下,才开口道:“莺时,这件事我觉得还是要你自己来拿主意。” “你说吧。” “你们家那套别墅,当时进入法拍程序后,其实我是有试过把它拍下来的。” “……但我没成功。” 宋莺时点点头,如果薄旷真的拍下了这套房子,一定早就告诉她了。 “但我还是很感动,薄旷,谢谢你。” 薄旷摆摆手,无功不受禄,也不想要她的感谢。 当年他没拍得那套房子,其实心里是很古怪的。 虽然当时他的事业刚刚起步,流动资金并不充裕,但还是给出了远远高于那套别墅的市价。 原以为万无一失,最后竟然被其他人拍走了。 薄旷还试图查过,什么都没查出来。 只能不了了之。 到今天,薄旷才知道那套房子去了谁的手里,而且心服口服。 “你家的房子,在商总手里。他的助理刚刚办手续,也是准备将宋老师移到你们自己从前的家的。这样做同不同意,我要先问过你。” 如果说宋莺时刚刚在听到薄旷说自己试图拍下房子却失败了,脸上露出的是动容。 那么此刻听到这个消息,按理说应该是比刚刚更大的感动。 但宋莺时脸上却一一闪过各种情绪,倒最后却只留下了无限的怅然。 “莺时?”薄旷见她出神,出声提醒她。 手续已经办完了,要等她做决定了。 薄旷:“你如果不想接受他的心意,我们还是按照先前商定的,先去我家。” 对于宋莺时来说,接受薄旷的好意比接受商砚深的要容易。 毕竟,她现在最想跟他划清界限。 但商砚深这个人手段太高杆,偏偏给了一个宋莺时很难拒绝的诱饵。 那是她曾经的家。 不止充满了她从小到大成长的回忆。 更重要的是,那套房子是骤然之间失去的,那种毫无缓冲的失去,会形成一种暗示,让人越发难以放下。 这就像情侣之间,日久生厌后分开,可以很快迎接新生活。 而如果有一方突然提出分手,不给另一个人半点心理准备,那么那个被抛下的也许穷其一生都很难走出来。 宋莺时沉默了许久,才开口道:“让我爸爸从家里走吧。” 没有人会反对这个决定。 这是天经地义的。 既然宋莺时都能抛开跟商砚深之间的恩怨龃龉,以宋德厚为先,其他人更不能说什么了。 如此,接下来便将遗体运回了宋家的旧别墅。 在宋莺时的要求下,她独自坐着运送遗体的厢车,带宋德厚“回家”。 而步苑自然而然地搭了薄旷的车。 薄旷给步苑递了瓶水,拧松瓶盖递过去,“这几天要辛苦你了,步小姐。” 步苑接过水喝一口,但也跟他强调道:“莺莺也是我最好的朋友,我跟你是一样的,你不用替她来谢我啦。” 薄旷笑了笑,无声地启动车子。 他们两个人,如果不是因为宋莺时,大概不会有半点交集。 这一路总不能这样安静着,只能找点话题。 步苑见薄旷没什么谈兴,只能她先打开话题,“薄总你也别失望。我看下来,觉得你这人真够义气,莺莺会念你的好的。这次是商砚深狡猾,但不管怎么说,他把房子拍下来,对莺莺来说也是一件值得欣慰的事。” 而且,如果再细致一点去想,当初房子拍卖的时候,宋莺时虽然已经嫁给了商砚深,但他那时候已经公派去北美分公司了。 步苑很清楚这对夫妻两个一开始的相处模式,说是平淡如水都过头了,可以说是针锋相对。 要不然不会连个洞房花烛夜都没有。 但在这种情况下,远在海外的商砚深还能把宋家的房子拍下来,是不是说明他对宋莺时并不是不管不问的。 甚至他一直都在默默地关注着宋莺时。 这让一直都觉得他这三年亏待了宋莺时的步苑,有了一点改观。 不过步苑也不会因为这么点小事就替商砚深说话。 买了房子还能憋这么久不说,足可以见商砚深这人处理事情的方法有问题。 有大问题! 不沟通不坦诚,难怪夫妻关系走到今天这样的穷途末路! 很快,他们就到了宋家别墅。 宋莺时已经早一步到达。 向俊正指挥者人把遗体小心地搬进家门,而宋莺时正站在花园里,单薄的背影一动不动。 步苑下车后,就跟薄旷交换了一个眼神。 他们两个都对这里不陌生。 薄旷在中学大学时期经常出入这里,而步苑在认识宋莺时后,也来玩过几次。 所以,他们两个才会同时觉得惊讶。 这里的陈设,竟然跟记忆中的样子差别不大。 第271章 挺男人的 第271章 挺男人的 这幢房子空置了这么久并没有人住,如果不是有人花了极大的心思来维持旧模样,别得不说,就这个花园早就应该是一片荒芜了。 这个商砚深啊…… 步苑暗暗吐出口气,朝宋莺时走过去,“莺莺,你还好吗?” 宋莺时抬手抹了抹眼角,扭头看向她,“没事。” 步苑假装没看到她潮湿的眼睫,轻声道:“那我们进去吧。” “嗯。” 他们还没进门,就已经听到了屋子里的声响。 听声音人还不少。 一进门就知道了,原来已经有一群人在训练有素地布置家里的灵堂。 不用说,一定也是商砚深安排的殡葬人员。 这个人简直霸道自我到离谱。 无论宋莺时怎么阻止拒绝,他要做的事,就一定会按照自己的想法做下去。 没人能拒绝。 步苑偏头看一眼身边面无表情的宋莺时,心里暗暗地替她捏一把汗。 她想跟商砚深离婚,恐怕不那么容易。 这个男人不止是我行我素的霸道,最重要的是,商砚深如果三年前就已经对宋莺时上心了,他会轻易放手吗? 静水流深,越是不让人看出来的感情,恐怕越是隽永。 从前步苑喜欢骂也死渣男,现在想骂他死直男。 为什么这三年的机会都不把握,要把感情逼到这个份上,误人误己,简直活该! 步苑见宋莺时久久没有动作,既没有叫停这些殡葬人员,也没有其他指示,完全摸不清她在想什么。 这时,薄旷走了进来,站到宋莺时身边。 目光在整个场子里转了一圈,大概也清楚了这些人从何而来,他没有多作评论,只对宋莺时道:“讣告我已经发出去了,告别仪式放在三天后,可以吗?” 宋莺时没有意见,“麻烦你了。” “你别跟我客气。”薄旷语气更缓和几分,告诉她,“老师的遗体就放在他以前睡的主卧。至于外面的灵堂……既然商总已经让人在布置了,你就交给专业的人员去做吧,你跟他之间有什么矛盾都往后靠一靠,等你爸爸入土为安,再做商议。” 宋莺时既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不过,薄旷说完后,她没再看大厅里忙忙碌碌的人群,转身就往楼上去了。 薄旷拍了拍步苑的肩,“她大概需要休息一会儿,你要不要跟上去看一下?” 步苑“嗯”了一声就要跟上,临走前还不忘夸他一句,“薄总,真挺男人的。你的福气在后头。” 薄旷啼笑皆非。 他知道步苑是在夸他没有趁机落井下石在背后给商砚深使绊子,但他并不是人品有多高尚,只是跟宋莺时一样,现在无心去在意商砚深而已。 但薄旷想错了,宋莺时跟他不一样。 她虽然沉浸在丧父之痛中,但并不是无心处理跟商砚深的事。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另一边步苑跟着宋莺时上楼。 宋莺时从前的房间在三楼,宋德厚宠她,三楼一整层都是宋莺时一个人住,布置得像个奢华漂亮的公主城堡。 但步苑上楼后,却没找到宋莺时。 她没有去别的地方,步苑想了想,又下到了二楼。 果然,主卧门没有关闭,步苑走过去就看到了宋莺时坐在那儿。 听到步苑走进来的声响,宋莺时抬起头来,出声道:“你别走过来了,挺吓人的。” 步苑听她语气波澜不惊,心中一阵绞痛。 “有什么可怕的,宋叔叔是大好人啊。再说我胆子大,我……” 步苑边说边走近,在目光一扫过宋德厚的遗体时,话音戛然而止。 宋莺时已经及时将宋德厚身上的白布扯了上去,但步苑还是看到了。 宋德厚的脖子上拿到狰狞的伤口,被冻了一夜,跟他青白僵硬的躯体一样,已经变化了形态,变成了暗红泛黑的颜色。 骤然看到,不是不吓人的。 步苑心率加快,忍不住地看了宋莺时好几眼。 她知道刚刚运进来的时候,遗体肯定是从头到脚都盖好了的,所以,刚刚是宋莺时自己拉开了他脸上的白布。 ……她在看宋德厚。 心里有了这个认知,那一瞬的惊吓转换成了无限心酸。 偏偏宋莺时还开口安慰她,“你别怕……等下遗体美容师就会过来了,给我爸爸把……身体上的伤口遮一遮,然后再换上寿衣。别怕小苑,你去外面等我吧。” 遗体美容师,步苑知道。 一般都是为了修补残破的尸体的。 监狱那边交代过宋德厚身上有大大小小十几处伤口,光从脖子上那个致命伤就能想象他生前受了多少痛苦。 步苑再不出去,怕自己当着宋莺时的面就哭出来,只能慌不迭地点头。 “我就在外面等你,你跟宋叔叔待一会儿就出来找我。” 宋莺时背对着她,没有说话。 步苑走出主卧的门,刚拐到走廊上,就抬手用力地捂住了自己的嘴。 薛凛这个人渣!败类! 她怎么会跟这样的人在一起,还被他斯文老实的外表给蒙骗了! 巨大的悔恨和悲痛袭来,步苑恨不得现在亲手杀了薛凛! 她还只是个旁观者,看到宋德厚死得如此冤枉惨重,都忍不住伤心,而宋莺时呢? 步苑用力地抹掉眼泪,心里的不安却不断地放大。 因为她忽然发现—— 从知晓宋德厚死因开始,宋莺时似乎还没有好好哭过一场。 这并不是什么好现象。 有些悲伤一定要用眼泪才能发泄出来,如果一直憋在心里,一定会加重抑郁情绪。 步苑担心不已。 她在门外守了一个多小时,宋莺时还没出来,只能又进去看一眼。 劝说无果,宋莺时只说“还想再陪陪爸爸,好几年没见面了”。 “见面”——这个词多么让人遗憾,宋莺时父女分别多年,却只能看着他的遗容当做“见面”。 更让人难过的是,等三天后,就连这样的“见面”,今生都不会再有了。 步苑只能让她一个人待着清净。 薄旷忙完楼下的事,上来找她们。 听步苑说完宋莺时的表现,立刻要进去找她,“不能让她一直一个人跟遗体待着。老师出这种意外,她现在正是想不开的时候,越胡思乱想越容易钻死胡同。” 不过没等他进去,遗体美容师就到了。 正好薄旷事出有因,就领着那几个人进去了。 宋莺时跪坐在床边,一动不动的样子像个雕塑。 听到人声回头,看到带着工具的几个人就知道了他们的身份,连忙要站起来。 然而还没站直就整个人向前跪扑,薄旷连忙伸手扶住了她。 也不知道她一个人跪了多久! 第272章 披麻戴孝 第272章 披麻戴孝 薄旷的双臂大力支撑着宋莺时,她整个人都还站不直。 整个人微微颤着,偏偏面上还要挤出一点笑容,客气说道:“我爸爸就麻烦你们了,他生前体面,麻烦你们一定替他修饰好一点。” 那几个遗体美容师做这一行的,见惯了伤心的病人家属,宋莺时这都已经算是非常非常冷静的了。 尤其是需要遗体美容的,大多数都是各类事故造成的死亡,这样的死法对于家属来说,心理冲突更大。 美容师们连忙应承了她,并立马就要开工。 薄旷低头,温声道:“这里我看着,你出去喝点水,休息一会儿好不好?” 宋莺时却反过来道:“你昨晚都没睡吧,你才该去休息一下。” 从薄旷今天上午赶过来,跟商砚深打了一架,然后又告诉她薛凛的事来看,就知道他昨晚一定都在忙这些。 而那个时候商砚深在做什么呢? 他怎么还好意思对薄旷动手的? 宋莺时:“家里到处都是干净的,大概客房也收拾过了,你去睡一会儿吧。” “我没关系,但是莺时你该休息了。”薄旷看着宋莺时的脸色。 天生丽质的皮肤虽然好,但一旦有了憔悴之色,也会很明显。 宋莺时摇头,“现在睡了,晚上就睡不着了。” 薄旷也不好再劝。 谁家出了白事,家人都得脱一层皮。 更别说宋莺时只是一个人。 这也是她最后一次为宋德厚尽心了,也许她做得越多,心里会越好受。 “那你去楼下休息一会儿,吃点点心。”薄旷干脆给她派活,“等下要换寿衣,还是我在这里比较方便。” 薄旷不会强势地命令,但他的建议很合理,宋莺时也只好听他的。 她膝盖的酸痛还没好,步苑扶着她去坐电梯。 两人到了楼下,薄旷点的外送点心放满了一桌,宋莺时从坐下开始,却一眼都没有看过去。 步苑哄道:“中午的粥你就没吃两口,现在吃点东西垫垫。晚上还要守灵的呀。” “吃不下。” “莺莺……” 宋莺时苦笑一下,“真的吃不下。你帮我多吃一点,你自己身体都刚恢复,实在辛苦你了。” “我再怎么样,身体也比你壮实!”步苑比划了一下自己的胳膊,但那细条条的胳膊实在没什么说服力,她又只好放下,“宋莺时,你不要总是对我这么客气。当时我出事,那么危险的情况下你都没放弃我,我为你做什么都心甘情愿。” 宋莺时趴过来,靠在她肩上,嘟囔道:“我知道……幸好我还有你。” 这一天很快过去,灵堂布置好了,一切都是最高的规格,不知道商砚深额外加了多少钱才布置成这样。 宋莺时也不关心。 很快到了晚上,步苑和薄旷自然都不可能让宋莺时一个人守灵,都要留下来。 步苑张罗着点外卖送餐,就在这时,一个高大的身影,身后带着几个人,搬了几个餐盒进来。 宋莺时头也不抬,还是步苑看在食物的份上,跟他打了个招呼。 步苑上楼去叫楼旷下来吃饭,客厅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商砚深打包了宋莺时之前喜欢吃的那家素食餐厅的菜,“这是你喜欢吃的,吃一点吧。” “以前喜欢,现在不喜欢了。” 商砚深只当听不出她话里的含义,淡淡道:“人的口味短时间不会有这么大的变化,既然喜欢过,肯定有和你心意的地方。” 宋莺时嘲讽一笑,“就是不喜欢了,腻歪了,恶心了,看都不想看到了。” 商砚深波澜不惊,替她打开食盒,“那就当你已经不喜欢了。但现在不是你说喜不喜欢的时候,是你必须得吃东西,不然身体撑不下去。” 宋莺时终于正眼看了他一眼,“你要我吃东西也可以,你求我啊。” “求你。”商砚深毫不犹豫地应声。 宋莺时心里却没有一点痛快,她拼命压住眼眶突然冒出来的酸意,“我吃东西可以,你答应我一个条件。” 商砚深眼皮也不抬一下,“任何条件都可以答应,除了离婚不行。” 如果不是考虑到薄旷和步苑要吃东西,宋莺时恨不得一下子将面前的桌子掀了。 “那我们之间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宋莺时倏地站起身,“也许你有通天的本事,但你也勉强不了我做不想做的事。” 她说完,转身就上楼去了。 正好同一时刻,薄旷和步苑一同下楼来。 宋莺时目光从薄旷西裤上膝盖的位置扫过,看到膝盖处沾染的灰尘,嘴唇动了动。 薄旷不用她感动,主动先问她,“莺时,去哪里?一起先吃点东西吧。” 宋莺时摇摇头,“你们吃吧,薄旷你多吃点。” 说完,对步苑点点头,就上楼去了。 步苑与薄旷走到餐桌前,看着桌上摆满纹丝未动的食盒,对视一眼。 步苑轻声道:“要不我再点点别的吧……一天没吃东西了,这么下去怎么受得了?” 他们都看出来宋莺时跟商砚深划清界限的态度有多坚决了。 这幢房子和灵堂她拒绝不了,但事关于她个人的东西,是半点不想与商砚深扯上关系了。 薄旷附和了步苑,两人商量着给宋莺时点了别的餐食。 但也不能太拂商砚深的面子,再加上都饿了,他们两个便坐下吃了起来。 商砚深自顾自站起来,绕到了灵堂那边。 专业的殡葬人员留下了几套孝服,宋莺时刚刚下楼的时候已经换上了,步苑和薄旷也已经依照关系辈分,带上适合的袖带。 而商砚深一言不发,也穿上了与宋莺时一模一样的孝服。 这是最亲近的亲人才需要穿的行头。 他默默地在灵堂前跪拜,上香,惹得步苑一直看着他的方向。 步苑心口一直压着块大石头。 动手杀了宋德厚的人是薛凛,如果真的要算起来,她当初引狼入室,后来又加深了宋莺时和薛凛之间的矛盾,才酿成了今天的后果。 她的罪责比不商砚深轻。 但宋莺时只认商砚深一人的罪,对她却一如往昔,没有迁怒到她身上。 宋莺时越是这样,步苑心里就越是惭愧。 看着商砚深的模样,步苑也有几分难以言喻的愧疚。 她强迫自己塞了几口饭,近处又找不到人倾诉,只能跟薄旷说:“你觉得……宋叔叔的死,真的要完全怪在商砚深一个人头上吗?” 第273章 不止朋友 第273章 不止朋友 薄旷沉默了好一会儿,久到步苑都以为他不会回答了。 不回答也正常。 这两人是情敌,商砚深彻底出局了,薄旷才有机会。 不过,看起来薄旷似乎只是在思考,过一会儿她才道:“客观地说,宋老师客观地说,宋老师的死不是单一原因造成的。这背后还有很多隐情,我会继续调查下去,我相信商总也一样,他不会认下这笔糊涂账。” “别的先不说,就表面看起来,薛凛是害死宋老师死亡的直接因素,但他找商砚深或是莺时寻仇,不至于要以宋老师的性命为代价。他本来只是坐几年牢,现在却马上要枪毙了。你了解他的为人,觉得他是这样莽撞的人吗?” 放在以前,步苑自诩非常了解薛凛,就是一个打不还口骂不还手的“好好先生”。 但经过前一次的绑架拘禁事件后,步苑才清楚人不可貌相,薛凛的内在跟表现出来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他很擅长伪装。 但可以肯定的是,薛凛是一个极度利己市侩的人,杀人偿命只为出一口气这样的事,太不划算了,他不应该会做。 薄旷:“我想,莺时不一定想不到这些。但她现在失去了最亲的亲人,这是最残酷的现实。没人可以要求她在这样的其概况下,还宽容大度冷静客观地剖析这次死亡事件中谁真的需要负责,谁又是被冤枉的。宋莺时恨薛凛、恨商砚深、恨杜明……甚至恨你恨我,我都理解并且体谅。” 步苑默然片刻,不得不在心里同意他的观点。 如果恨一个人能让宋莺时发泄出一点心中的痛苦,那就让她恨吧。 商砚深有苦衷又怎么样,宋德厚的死他就算不是全责,也有逃不开的连带责任。 再说了,据步苑所知,宋莺时跟商砚深闹离婚,可不是从宋德厚死后才开始的。 这只不过算是最后一根稻草。 “也许,离开商砚深对莺莺来说也不是坏事。” 很快,步苑他们给宋莺时点的外卖也到了,还是由步苑给她送上去。 不用想,宋莺时还是去了主卧。 步苑将吃的放在二楼起居室,去喊她出来吃饭。 宋莺时跪坐在宋德厚修饰一新的遗体旁。 房间里已经按照规矩燃起了各种各样的祭祀用品,充斥着香火独有的味道,映得宋莺时半边小脸都红彤彤的,不知道是不是烟香呛目,她的眼睛正半阖着,如同老僧入定一般。 她这副遗世独立的模样,却让人无端地觉得不详。 步苑上前劝她,宋莺时却说:“小苑,你别劝我了。我不会吃的。” 她说的是“不会吃”,而不是“不想吃”“不饿”。 步苑声音抬高,焦急道:“为什么啊?!你这样折磨自己,你觉得宋叔叔能安心地走吗?” 宋莺时终于睁开眼睛,偏头看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久没喝水了,声音有点哑,“商砚深走了吗?” “你说呢?” 宋莺时不计较步苑的语气,知道她是在担心自己。 “商砚深不走,我不会吃东西。”宋莺时完全坦诚,“就看我跟他谁更能狠得下心来了。” 步苑:“……你这是要干什么?!” “你已经猜到了,不是吗?” “你要跟他离婚,用这个办法逼他?” 步苑倒吸一口气,宋莺时做事什么时候这么极端了,到底是被商砚深逼到了什么份上?! 宋莺时垂眸不语。 步苑:“你就不能等丧事办完,再处理你们两个的事吗,一定要在这个时候绝食,拼命折腾自己吗?!” 宋莺时叹口气,“你觉得等丧事办完,商砚深会同意离婚的事吗?” 别看商砚深这个时候表现出来这副任打任骂照单全收的模样,但她一提到离婚,他一样强硬反对。 “就当我没用,实在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想到四个字‘哀兵必胜’——我如果能跟他离婚,也许只有这一次机会。当着我爸爸遗体的面,趁他还有浓浓的愧疚,最后再加上绝食逼他一把。他如果还能不顾我死活,那我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步苑扯过另一个跪垫,跪在她身边,又气实在拿她没办法。 她语气罕见地凄苦无力,“怎么就成了这样啊……” 明明一个多月前,宋莺时还含羞带怯地说要好好经营这段婚姻了。 宋莺时心里的苦倒不出半点,嘴上却还得安慰她,“别这样。你就当我是没胃口吃不下。这个婚一天不离,我就一天吃不下饭。” 步苑见她已经下定了决心,没办法也只能随她去了。 她刚走出卧室门,却被门外的那道高大身影吓了一跳。 “商……商砚深,你什么时候站在这里的?” 商砚深看都没看她一眼,目光直直地穿过那道门,看着屋子里那道下跪的削薄身影。 步苑的肩膀塌了塌,不用再问了,他一定听到宋莺时说的话了。 “商砚深,要不你就答应……” 商砚深目光一转,深邃如刀,刻骨森寒,让步苑后半截劝说的话再也说不出来。 算了…… 他们自己两口子的事,就让他们自己去解决吧。 也许就像宋莺时说的那样,就看到底谁强硬得过谁了。 停灵的第一夜,宋莺时坚持自己一个人守夜,谁劝都不肯离开半步。 没办法,薄旷只能跟步苑商量,一人陪上半夜,一人陪下半夜,轮流去休息。 商砚深虽然全程都在,但谁也没提要把他算进来。 不过,商砚深在一旁听到他们两个谈论的话,主动地开了口,“你们都去休息,养精蓄锐,今晚我陪着。” 薄旷由于立场原因不好说话,只挑了挑眉,跟步苑对视一眼。 步苑出声自由,说道:“商砚深,我知道你有心,但这种时候,就别再去刺激莺莺了,就当可怜可怜她。” 商砚深嗤笑一声,“她还缺人刺激吗,只要我在这里一天,她就不舒坦。” 步苑:“……” 他把她要说的话都说了,她实在不知道说什么,总不能夸他真有自知之明! “所以我守不守灵,只是自己尽份心,对她来说没区别。不过你们两个,明天大概就有吊唁的宾客上门,还需要你们帮忙招待,还是先休息好吧。” 步苑跟他争锋相对惯了,还是第一次听到他对她说这种“人话”。 不过商砚深说得有道理。 讣告今天发出去了,宋德厚这么多年的名望,明天上门来吊唁的人肯定不少。 别看当初树倒猢狲散,亲戚朋友都拒绝出手帮忙——越到这种时候,那些人越会上门来做表面功夫,好减少心中的罪恶感。 人死万事空,他们也没有拦着不让人上门吊唁的道理。 没等步苑说什么,商砚深又续了一句,“再说,本地也没有朋友守灵的规矩。” 步苑:“……” 看来这个狗逼还是不会说人话。 她很清楚商砚深这句话大部分火力是针对薄旷的,但是人家薄旷忙上忙下的不歇气,没道理还要受他奚落。 步苑正要替薄旷发言,就听到薄旷自己慢悠悠地开了口,“我可不止是莺时的朋友。” 第274章 离我远点 第274章 离我远点 步苑原本要开口说的话,都被薄旷一句话给刹停了。 真刚啊薄总。 谁都清楚薄旷对宋莺时的企图,但这个时候挑衅商砚深似乎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啊薄总。 果然,商砚深的眼睛危险地眯了起来。 不过,薄旷到底还是那个顾全大局的薄旷,他淡笑地补充了一句,“不管怎么说,我受宋老师资助多年,他对我有再造之恩。我今天站在这里,论的不是跟莺时的朋友关系,而是跟宋老师的师徒关系。” 这番话有礼有节,谁也挑不出错。 而且薄旷还主动退了一步,“不过商总说的也有道理,今晚就让莺时给宋老师尽尽心吧,我明晚换她的班。” 这样一来,一人一晚隔开来,就算是商砚深也不好再拦着。 ——再说,以步苑看来,在这场丧事上,商砚深在宋莺时面前还不如薄旷有话语权。 他反对也有看有没有人听。 于是,几个人就这样各安其事,步苑跟薄旷各挑了一间客房,去休息了。 第二天一早,步苑起来就去楼上查看宋莺时的情况。 然而,推开门并没有看到宋莺时,只看到商砚深一个人。 他站在窗边抽烟,从脸上能看出他一夜未睡的痕迹,抽烟大概是为了解乏。 步苑:“莺莺呢?” 商砚深指了指楼上,“上楼休息去了,你来替我一会儿。” 说完将烟灭了,往外走来。 步苑看他的步伐是要上三楼去,连忙叫住他,“你去哪儿?” 商砚深回头,一脸“你在问什么废话”,懒倦着没有说话。 步苑不清楚宋莺时是在什么情况下答应去楼上休息的,但她却清楚宋莺时肯定不想见他。 “你要休息,楼下还有客房。” “宋莺时都管不了我,你想管?”商砚深淡淡讥讽道,“这是我的房子,去什么客房。” 说完,就抬步往楼上走去。 步苑气得在他背后挥拳,砸了好几下空气。 但宋德厚这里不能没有人守着,而且她毕竟不能参与到他们两口子的纷争里,只能踏实进门给宋德厚守灵。 商砚深上了三楼,推门而入。 跟他想得一样,宋莺时压根没有乖乖休息,而是一个人坐在落地窗前,愣愣地发呆。 听到身后的声响,宋莺时微微一动,但只转了很小的弧度就定住了,然后就重新转了回去。 没有要回头的意思。 大概她很清楚,在这个家里会不敲门进她房间的人只有一个人。 商砚深走过去,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不是答应我上来睡觉的?” “没人答应过你。”宋莺时头也不抬地凉凉回道,“我只是不想跟你待在一起。” 昨晚守夜,商砚深海算知趣,只是坐在主卧外的沙发上,没有进来打扰她。 让宋莺时能够安安静静地跟宋德厚待在一块儿。 但过了凌晨,他就进来了,要求宋莺时去休息,下半夜他来守。 宋莺时当然不愿意,态度毫不客气地驱赶他。 但商砚深不为所动,坚持要留下来。 后来宋莺时累了,骂不动了,坚持到四五点钟,才上了楼。 商砚深提了提西裤,蹲下来,将宋莺时的下巴一抬,朝向自己。 宋莺时立刻挣扎起来,不让他碰到自己。 但商砚深的手上用力,硬生生地不让她动弹。 “不吃饭、不睡觉,你照镜子了吗,知道自己现在什么样子吗?” 宋莺时:“我什么样子关你什么事?” 商砚深恶劣地一扯唇角,“当然关我的事。今天过后,就会有很多人知道,你是我商砚深的老婆。” 宋莺时的眼神一黯。 大概过不了多久,就会有人上门吊唁了,这个圈子里的人谁不认识商砚深。 但凡长了眼睛的,看到商砚深这披麻戴孝的穿戴,谁还想不到他们之间的关系? 宋莺时恨恨道:“你不配穿这身孝服!你的良心能安吗,你就不怕我爸爸半夜来找你吗?!” 商砚深坦然,“来找我也好,我正好当面讨他一个首肯。三年夫妻做下来,还没有正式听过岳父大人的训话。” 宋莺时的手一抬,一个巴掌就扇了过去。 商砚深原本就在咫尺之间,再说也没有闪避,被她一个耳光扇在脸上,不痛不痒也不动怒。 “连打人的力气都没了。”商砚深的手指收紧,在她的下巴摩挲几下,“如果我要对你做什么,你还能反抗吗?” 宋莺时几乎要崩溃。 这人怎么能这样? 骂也骂不走,打他也无所谓。 要说他有多舍不得她,但他明明知道她宁可绝食,也没有松口答应离婚,甚至不肯离她远一点。 宋莺时的眼眶泛红,“商砚深,我恨你。我恨你!” 商砚深原本捏着她下巴的手向下一滑,揽住她的肩膀,单膝跪下来,将人往自己怀里带。 宋莺时无力地被他拥进怀里。 “你恨我,没关系。我会让你重新爱上我的。” 这人不止是自负,简直自私到枉顾他人的感受,一味地只图自己心意畅快。 宋莺时惨然一笑,她甚至不再挣扎,也没有再徒劳无功地说什么。 商砚深不用她回答什么,长指在她头发里顺了顺,“去床上休息一会儿?” 听不到宋莺时的回答,他直接把人从地上抱起来,“我抱你去洗个澡?” 宋莺时的情绪终究还是没能平静到底,强烈反对道:“我不要!商砚深,我爸爸还在楼下停灵,你要是敢在这时候对我……” “我不敢。”商砚深淡淡一笑,截断了她,“那你要不要睡一会儿?” 宋莺时被横抱在他臂弯间,眼角的泪一闪而过没入鬓角,“我睡觉,你是不是就会离我远一点?” 商砚深欣然点头,“我看到你睡着,就离开。” 宋莺时闭上眼睛,冷淡道:“你把我送到床上去吧。” 这个时候,谁也不会在意会不会弄脏床。 宋莺时只踢掉了拖鞋,就整个人滚到被子里,将自己紧紧包裹起来。 刚刚因为不堪受辱而垂下的几滴泪早就停了。 她只紧紧闭着眼睛,看都不想看他一眼。 也许是真的疲惫过度,宋莺时几乎很快就睡着了。 商砚深站在床边继续守了一会儿。 是真的睡了还是装睡还是能分辨出来的,他既然答应了她,就不想再违诺,转身就要走。 然而,商砚深的目光一动,忽然看到她眼角又有一抹亮光闪过。 第275章 救世情怀 第275章 救世情怀 商砚深很清楚那是什么,几乎要以为自己被她骗过了,她还是在装睡? 原本要离开的脚步顿住,商砚深目光深深地看着那张憔悴的漂亮脸蛋。 下一秒,宋莺时的嘴边就嗫喏出声,“爸爸……” 商砚深听到这一声,就知道宋莺时没有在装睡。 如果她醒着,绝对不会愿意在他面前流露出这般的脆弱。 事实上,这两天宋莺时对于宋德厚死亡都平静得让人担心了。 除了第一晚气急吐血,她所有波动最大的情绪都用在了抗拒商砚深身上。 商砚深听到这一声轻轻的呢喃“爸爸”,觉得心都被揪了一块。 宋莺时开始吚吚呜呜地哭起来,嘴里除了念叨“爸爸”,有时候还会喊几声“妈妈”。 她已经成年许久,但在梦里依赖的语气,好像还是十几岁的小姑娘。 她从少女时期经历了父母离异,从颜月清遇到真爱以后,在很大程度上,她其实已经没有了妈妈。 人生中永远有了缺憾。 尽管在商砚深等外人看起来,宋莺时对于颜月清爱不爱她毫不在意,母女之间最多的亲子活动就是“争吵”。 但一个人怎么可能不想自己的母亲? 在失去父亲之后,她在梦里流露才流露出了这种真实。 商砚深转身轻步离开。 出门后,看到门外站着薄旷,商砚深半点好颜色也没有,似乎要将胸腔中堵着的郁气都找个出口,“你在这儿干什么?” 薄旷态度温和,说的话却气人得厉害,“不放心,来看看。” “你弄清楚她是谁的女人,轮不论得到你来不放心。” 薄旷笑笑,目光清明,并不跟他口舌之争。 “莺时睡了?” 商砚深绕过他,往楼下走去。 薄旷也跟着下楼,征询地问他,“商总你今天会留在这儿吗?待会儿宾客上门吊唁,要留下帮忙吗?” “当然。” 薄旷迟疑了一下,“那这样,你跟莺时的关系就……” “有什么问题?”商砚深语气加重,带着几分戾气,“薄总有什么意见?” “哪里轮得到我有意见呢?只不过你们当时对外隐婚,应该是你们商家要求的吧?现在就这样公开,家里同意了吗?我没别的意思,但莺时现在正处在心理脆弱的时候,我不想再看到她遭受来自你家的纷扰伤害。” 商砚深耐着性子听他说完,脸上的冷寒又加深一层。 “如果我没听错,薄总是在为三年前的莺时抱屈?你是觉得自己能比我好多少?三年前你倒也是追过她,但一转头就跟华家联姻了,那个时候怎么不想想,要没有我护着,她会是什么下场?” “隐婚又如何,保她三年无忧的人是你吗?” 他只是不说,但谁有他做得多? 薄旷拱拱手,苦笑一下。 商砚深哪里知道有多少人羡慕他的福气。 如果看出了宋莺时心有所属,薄旷哪里会放手。 幸好,福气这种东西,如果当事人不惜福,自然会流转到懂得珍惜的人手里。 …… 楼下商砚深请的殡葬队伍早就已经准备齐全,宋德厚的遗体也被恭敬地请道了灵堂正中间。 而陆陆续续来吊唁的人也到了。 跟预料中差不多,来的人还不少。 最先到的,是宋德厚天南海北的学生。 他最早的那批学生已近中年,鬓边都有了风霜,拖家带口地来,一进门就带着妻儿跪下,大老爷们哭得涕泪横流,闻者动容。 宋莺时也被楼下的动静吵醒,从入睡到醒来还不到一个小时,就下楼下接待客人了。 她披麻戴孝一身白衣,尽管憔悴虚弱,也难掩惊人美貌。 说起来,虽然大部分宋德厚的学生妹见过宋莺时本人,但宋德厚嘴里却常常忍不住跟学生们夸耀般地提起自己那个聪明漂亮的女儿。 今天第一次见到宋莺时就是在这样的场合里,看她孑然一身,姿容僝僽,在巨大的悲伤冲击下,势必会激起强烈的怜惜之意。 尤其宋莺时看上去还那么年轻,中年男人难免油然生出点“长兄如父”的情怀。 上前扶住宋莺时,将礼金送上,开口安慰道:“小师妹,不知道你现在大学毕业没有?找工作有没有困难?如果有需要的话,尽管来找师兄。” 宋莺时谢过他的好意,把礼金也推了回去,“师兄,你能来送我爸爸我已经很感激了,但是礼金我不收。不管是谁的都不收,请你收回去吧。” 那位师兄还要再说什么,“小师妹,我长你几岁,路子也比你宽,你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一定来找我。你的联系方式给我一个……” 尽管人家妻女就在身边,而且看上去的确没有什么狎念,只不过是在挥洒一些中年男人无处安放的“救世情怀”。 不过,商砚深在一旁看着,却怎么看都不顺眼。 他上前一步,余光同时看到几步外的薄旷也动了。 只不过还是商砚深更快一步,他上前将那男人的手拂开了,淡声道:“吊唁完的宾客可以去偏厅坐一会儿,那里准备了茶水点心。” 中年男人的话被打断,而且这人看似礼貌,推他的力气却很大,差点没一个趔趄。 “你谁啊。”他略有些不满地嘀咕道。 但话没说完,看到商砚深自然而热虚扶着宋莺时的动作,而且两人还都披麻戴孝的…… 宋德厚只有一个独生女,所以这人…… “呃,这这,小师妹这位是……” 宋莺时牵了牵唇角,既不想交代商砚深的身份,也不想跟这个近乎陌生的中年男人说太多话。 不过,商砚深这一露脸,却招惹来了各路眼神。 这些人大部分只是些普通人,接触不到商砚深这个阶层。 但一个人的外貌和风度是掩不住的,商砚深身上那股天之骄子的气派,哪怕被穿着粗糙宽大的麻衣,也是所有人里惹眼的那个。 第276章 不同死法 第276章 不同死法 商砚深朗声道:“我是宋莺时的丈夫。我太太最近精神状态不太好,各位如果有需要,可以跟我助理联系。”说完一指向俊的方向。 中年男:“……” 其他人:“……” 他这一亮相,谁还不知道宋莺时嫁了个了不得的人物——别说她有什么需要人帮助的地方,反而是他们要巴结她还差不多。 宋莺时半点也不想配合商砚深的行为,默默推开他,去接待其他宾客。 一整天下来,步苑感觉双腿都不是自己的了。 她这还只是站着帮忙接待,宋莺时那边还时不时需要跪下给宋德厚烧纸,简直不敢想象她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而宋莺时虽然勉力支持了下来,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她的状态有多差。 等宾客都走得差不多了,步苑扶宋莺时坐下来,“你还好吧?” 宋莺时已经累得不想说话,头挨在步苑的肩上,呼吸声都轻得像没有一样。 “你这样下去不行,明天还有一整天,只会比今天的人更多!” 今天家里摆了几桌席面,主要招待那些近一些的人,步苑坚持要让宋莺时也吃点东西。 宋莺时默默摇头,“我累了,我先上楼。” 今天说好了薄旷守灵,宋莺时也就没有强撑着跟他客气。 两天粒米未进,她明显感觉到自己已经是强弩之末。 绝食两天,到这时候,不吃东西已经不仅仅是她逼商砚深服软这么简单了。 因为商砚深看上去并不怎么在意她的身体。 可他越是这样,宋莺时越是赌上了这口气,宁折不弯,甚至想要看看如果她真的出事了,他是不是宁可看着她死,也不愿意丢面子跟她离婚! 宋莺时站起来,头部一阵发晕,整个人晃了一下。 好不容易被人扶着站稳了,头脑一圈一圈发晕,似乎都能听到嗡嗡的声音。 耳边传来薄旷焦急而责难的声音,“莺时!你不能再这样下去,简直是胡闹!” 放在之前,薄旷很少用这样的声音跟她说话。 更别说宋德厚死后,他更是体贴温柔,连声音都不曾抬高一分。 看宋莺时口唇发白气息奄奄的样子,这是真的急了! “我没事。”宋莺时推了推他,“你别这样。” “你才别这样!”顾忌着此时家里闲杂人等太多,薄旷压低了嗓子,“不就是想离婚吗,我给你找律师,我来想办法,我们给他舆论施压,商家这样的家族,绝对不会允许子女婚姻印象家族声誉。我保证让你离成还不行吗莺时!我比谁都想要你离婚,你信我一次行吗?!” 到了最后,已经是情真意切的表白。 宋莺时张了张嘴,她还找不到自己该说的话,胳膊一紧,已经被另一个胸膛接纳了。 商砚深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那里。 薄旷的声音别人听不到,商砚深这个距离却可以听得很清楚。 商砚深看着他冷笑,“薄总是要把自己当年打离婚官司的律师介绍给我老婆?” 薄旷抿唇,不甘示弱,“商总,你看一眼宋莺时现在什么样子,你放过她这次行吗!你是要她的命吗?!” “不劳阁下操心。”商砚深朝身后招了招手,刚才跟他一同进来的那个穿白大褂的人走了上来。 医生? 他什么时候叫来的医生? 那名医生手里提着一个大型医药箱,问道:“商总,输液是要在这里,还是去卧室?” 宋莺时听到医生的话,瞬间就瞪大了眼睛。 输液? 不说她,薄旷也迅速明白过来。 商砚深找来了医生给她输营养液,治的就是她这个不肯吃饭的毛病! 他总是有办法治她! 宋莺时恨得牙痒痒,“我不要。” 商砚深面无表情,直接将人打横抱起来,对那名医生道:“跟我去楼上。” 其他几桌虽然听不到他们这边的轻声细语,却能看到这边的动静。 宋莺时如果顺从地被他抱着,大家只会以为是她身体不适,丈夫给她找来了医生看诊。 但如果这时候闹起来,明天就会有各种闲话传出去。 宋莺时不想让别人看宋家的笑话,就只能在众目睽睽之下顺从于他。 她像一具尸体一样,僵硬地躺在商砚深的双臂之上,甚至不愿意让自己的身体靠到他一点。 这样的姿势抱人会非常累,需要有很大的臂力。 宋莺时才不管商砚深会不会累死。 商砚深自己也无所谓。 等到了房间,宋莺时被放到床上,立刻蜷缩着抱腿坐在床头。 但却没有额外的动作。 她只看那名医生,看他动作娴熟地掏出一瓶乳白色的液体,整理着输液针。 “你要给我打什么。” “这是进口营养针,放心这个没有任何副作用,打完就能恢复精力。” 营养针…… 真是刁钻又狡猾的办法。 商砚深的行事作风当真没有一点变化。 从前也是这样,对于宋莺时的出招,他总是不直面她真正的需求,而是用这些她没有办法反抗的办法,绕开主要矛盾,最后换得她妥协。 所以,真的毫无办法吗? 医生刚要伸手将输液针插进药瓶,忽然眼前一花,他的手摸了个空。 那瓶价值五位数的营养液被宋莺时眼也不眨地狠狠敲碎在床头柜上。 玻璃碎片四处崩溅。 宋莺时直接捞了最大那一片。 医生意识到她要做什么,“小心!” 但宋莺时还是将最锋利的断面对准了自己的手腕。 商砚深眼眸一眯,夺步上前,“莺时!” 宋莺时冷冷一撇唇,呵道:“别动!商砚深,你不是要逼我吗,你以为人的死法只有一种吗?” “你先放下……这次是我不对,我应该先征询你的意思。”商砚深从善如流,立刻认错。 但宋莺时已经不相信这个人嘴里说什么了。 他这两天对于她的绝食装得满不在乎,就是为了今天这一出! 她胸中燃烧着无比的恨意和无助,催促着她毫不畏惧地划了下去。 宋莺时用了很大的力气,血几乎是飚出来的。 瞬间将她的丝质床单给染红了一大片。 医生没有商砚深那么淡定,立刻惊呼出声,扑过来就要给她按压伤口。 宋莺时却像是感觉不到痛那样,用力地还要划第二下。 “莺时!住手!”商砚深哑着嗓子,说话的节奏比往常快得多。 他慌了。 “你要在你爸爸葬礼上闹得不可收拾吗?” 宋莺时厉声道:“到底是谁逼我到这一步的?!” “你别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我要离婚!”宋莺时不顾有外人在场,喊出自己的诉求。 “好。”商砚深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宋莺时楞了一下。 就是这一下的愣神,商砚深已经飞快地一把抓住了她手中的玻璃碎片。 又被他骗了! 这一念头刚冒出来,宋莺时就疯狂地挣扎起来。 商砚深始终牢牢地抓着玻璃碎片,丝毫不顾手心已经被深深地扎了进去。 宋莺时的力气终究不敌,被商砚深抢了过去。 第277章 离婚手续 第277章 离婚手续 等候在一旁的医生见状立刻上前,用纱布按住宋莺时的手腕止血。 万幸的是,她动手的时候情绪激动,而且泄愤的情绪大于真正求死的决心,伤口并没有很深。 医生替她处理好手腕上的伤,又给掌心上的伤口上药。 刚才跟商砚深抢夺玻璃的时候,她自己的掌心也扎了一个口子。 处理完她的两个伤口,按理说还得给她上点消炎的药水,但鉴于刚才宋莺时的激烈反应,医生也不确定现在打针会不会惹来她更激烈的反抗,只能看向商砚深,“商总,消炎的药水我没带过来,你看是不是带夫人去趟医院?” 商砚深一时无声,眼睛只盯着宋莺时。 医生看到他襟前的血色,才想起来他的手也受伤了。 “商总,你的伤口需要处理一下。” 走近了才看到,商砚深手心的伤口比宋莺时手心那道更深,看样子需要缝两针。 但商砚深毫不在意自己的那道伤,目光都没动一下,“麻烦你了医生,你先出去吧。” 医生:“这……” 商砚深挥挥手,示意他不必再说。 医生只能先出去。 一地狼藉,两个各自带伤的人,谁都没有先开口说话,屋子里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半晌,还是商砚深先走向她,“你坚持要离婚?” “我已经提了好多次,你以为我在跟你欲擒故纵吗?”宋莺时因为伤痛,面色越发苍白憔悴,半点也不见从前那个艳光四射的海城明珠的模样。 甚至因为消瘦,连神色都有几分刻薄。 她被消耗得太厉害,连玫瑰都带上了疲态。 商砚深目光微沉,“你状态不好,最近情绪也不稳定,脑子里冒出些没有理智的想法也不奇怪。” 宋莺时听出了他的言下之意。 不就是觉得她是因为受刺激所以才会不理智地选择离婚的么? 她原本闭着的双眼睁开,“我要跟你离婚的事,在我爸爸出事之前就提出来了,只不过你一直无视我的需求,拖着我,一直到现在!我爸爸死了,只是让我更加坚定要跟你离婚而已。而你为什么不答应?你有什么非要我不可的理由。” 商砚深的下颌线紧绷,“并不是只有‘非你不可’才能让婚姻继续下去。你嫁给了我,我从没做对不起你的事,我认为这段婚姻还可以继续下去——至于我做错的事,我希望可以在接下去的婚姻生活里弥补,仅此而已。” 他们两个已经很久没能这样心平气和地对话。 或者说,自从宋德厚死后,宋莺时已经完全没办法 以平常心对待她。 如果不是躺在床上,支撑着她的脊梁,巨大的酸苦让她几乎支持不住自己。 “可是没办法继续跟你在一起了……你说你没有做对不起我的事,这样的话你可以心安理得地说出来,但在我这里实在没办法毫无怨尤地接受。但我现在不想跟你追究到底谁对不起谁,至少商砚深,我并没有什么对不起你的地方,是不是?” “是。” “我很感激你替我遮风挡雨这三年,也许我对你来说,并没有奉献过什么有价值的东西……甚至连你们家想要传宗接代的需求,我也没有满足过。” 商砚深:“我对你没有要求,你只要好好地在我身边就好。” 宋莺时摇着头,低缓地说道: “可我对你有所图……” “我付出了爱,就想收到同样的爱。” “我忠贞于你,就想要你同样忠贞于我。” 商砚深:“我说过没有……” 宋莺时虚弱地一抬手,打断他原本要说的话,“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那些已经不重要了。我上一次提出离婚,的确是以为你在外面有别的女人,但现在……我不在意了。大概是因为,我对你已经没有了从前的心情。我不喜欢你了,不在意你是否忠贞。离婚只是因为我无法再忍受继续在你身边。” 这些话说出来,已经是图穷匕见,将所有情分都焚烧殆尽,不给彼此留任何余地。 商砚深就跟被人当面扇了几个巴掌一样,脸上腾起一股凛寒的戾气。 “不管是因为觉得我出轨,还是这次认定你父亲的死我要负大部分责任,你从来也没信任过我,不是吗?” “对,我对你没有信任。”宋莺时冷淡地回应,“那也是因为你习惯性地将所有事都隐瞒于我。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才透露一点消息给我——从没想过是否会酿成不可挽回的后果。如果你早一点告诉我所有的事,也许我爸爸就不用死!” 宋德厚的死亡,让商砚深有一种上不去下不来的亏欠感。 这次失误让他怒气攻心,却也难以掩饰理亏。 他放低声音,带着挽回的姿态,“我会替你报仇。杜明也好,薛凛背后的人也好,我都会揪出来,让他们付出代价。” “我知道你心里有伤,我可以替你抹平。” 宋莺时却不愿意再看他,自嘲一笑,“帮我爸爸报仇,他也活不回来了。你商砚深为他报仇,难道不是自己在这件事上决策受挫,要争回这口气?要不然,他这三年在牢狱中受苦,也没见过你出手帮过他。以你的能力,就算捞不出他,也能让我爸爸在里面过得好一些——可你有这样做吗?……所以,商砚深,你现在做这些,又何必呢?” 夏天的棉袄,冬天的蒲扇,还有她已经心死以后他的殷勤和弥补,都已经多余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以商砚深的为人和自尊,再挽留也已经不现实了。 他按下胸腔中那一阵一阵不知为何而涌起的焦躁和锐痛,不冷不热地说道,“好,我知道了。如果这些都是你想要的,那我成全你。” 宋莺时用没受伤的那边胳膊撑着自己抬起来一点,目光用力地盯住他。 那是 一种什么样的眼神? 在灰烬中重新燃起了火焰,荒芜中迸溅出希望。 商砚深唇边扯出一抹自嘲的弧度,整个人也再次陷入那种疏离冷淡的包裹中。 他已经没什么需要再说的了。 商砚深后退一步,说出最后一句,“在葬礼过后,我跟你去办手续。” “……好。”宋莺时一个字的尾音还没消失在空气中,商砚深已经关门离去。 第278章 前妻名头 第278章 前妻名头 宋莺时的手臂脱力一般,重重地摔回到床铺中。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情绪太激动,还是头部砸下去太重,耳朵里发出阵阵轰鸣声,让她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 她呆呆地看着天花板,听着楼下丝缕不断的哀乐声。 明明已经听了两天,但那种不真实感,到现在却开始慢慢涌现出来。 她第一次神志清醒地意识到,自己回到了这个住了二十多年的家。 正在这个家里举行宋德厚的葬礼。 前两天她整个人就像一具被掏空了心脏的提线木偶,浑浑噩噩的,除了宋德厚死亡这件事,其他都不在她的神经元内。 直到今天,她用玻璃割腕,商砚深答应离婚……这两件事,分别从肉体上和心灵上给她带来彻痛,也渐渐地将她拉回到现实中。 可她的神思虽然开始回到残酷的现实,却还是觉得一切都那么不真实。 商砚深真的这样轻而易举地答应了离婚? 是因为看到她强烈的寻死之心,还是因为她坦诚了自己内心的所有想法,终于伤到了他的大男子主义自尊心? 但不管怎么样,总算换来了他点头。 宋莺时缓慢地吐出一口气,试图将自己胸中郁结了多日的浊气吐净。 然而,心跳还是一如往昔的缓慢沉滞。 所有悲痛的负面情绪还是将她困在逼仄牢笼中,不知道要多久她才能挣脱。 宋莺时逼着自己闭上眼睛,好让时间快点过。 第二天早上,宋莺时是被步苑叫醒的。 宋莺时躺在床上缓了好一会儿,睁开眼的时候眼前还是一片发黑。 步苑被她的脸色吓到了,尤其下一秒还看到了她手腕上的纱布。 “天!到底怎么回事?!” 昨晚商砚深跟医生把宋莺时送到楼上,没多久,就先后下楼来。 商砚深那个脸色冷得吓人,只告诉他们宋莺时已经休息了,就离开了别墅。 昨晚步苑也就没有上楼来,怕打扰她休息。 所以到今天才看到宋莺时身上带着伤。 而且还是在手腕动脉那么危险的位置! 步苑咬牙道:“是不是商砚深那个混蛋!他到底对你做了什么?” 宋莺时摇摇头,重重咬了一自己的嘴唇,想要找回一点力气,“……小苑,你扶我一下。” 步苑连忙把她扶起来。 “你不可以这样下去了!你再不吃东西下一个抢救的就是你!不行,我不能看着你再这样跟商砚深斗气下去,身体是自己的……” “商砚深答应离婚了。”宋莺时低弱地打断她。 步苑先是一愣,而后不可置信地重复道:“商砚深答应离婚了?!” “嗯。” 步苑忍不住替她开心,“真的吗?太好了!你这几天的苦也算没有白吃!……你等下总算可以吃饭了吧?” 宋莺时靠着步苑的力道站起来,拖着缓慢的步伐去洗手间洗漱。 不顾步苑的反对,宋莺时还用冷水洗了个澡,出来后,精神总算好了一点。 但这种振奋精神的方法,无异于涸泽而渔,只有宋莺时知道自己现在每走一步都需要调动多少力气。 步苑带她下楼,看着被水泡发渗血的伤口,一边埋怨,一边找来医药箱要重新给她包扎伤口。 但步大小姐什么时候做过这种伺候人的活呢? 上药的动作乱七八糟,尽管宋莺时一声不吭,但步苑也知道自己弄疼了她。 原本站在一旁的薄旷看不下去了,“要不我来吧?” 步苑不服,“你一个大男人,能比我弄得好?” “跟别的女人比细致,我肯定不行,不过比步小姐你应该强点。” 薄旷这两天跟步苑熟了一些,再加上心疼宋莺时,所以说话也熟稔不客气了起来。 步苑:“……” 哼! 她把手里的碘伏和镊子递给他,“那你来吧!” 薄旷接过来。 近距离看到宋莺时的伤口,薄旷峻挺的眉毛不自觉地皱了起来,“怎么这么严重……” 他语气有几分不赞同,但不忍心在这种时候训人,只好叹口气,“要不再叫个医生过来帮你看看吧。” 昨天晚上估计太匆忙,这个伤口看起来还需要再处理一下。 尤其是宋莺时这个不让人省心的伤员还一大早起来就让自己碰了水。 薄旷提到了医生,宋莺时像是被提醒了一样,抬头看了一圈。 薄旷:“在找什么?” “……他呢?” 薄旷心领神会,告诉她,“昨天晚上,商总黑着脸就走了,我守了一整夜,没见他回来。你要找他吗?” 宋莺时摇摇头。 不找。 她找他做什么呢?这两天她不是一直赶他,不让他出现在自己面前吗? 薄旷:“商总今天应该还会再回来的。” 商砚深从昨天开始,就以主人的姿态,帮宋莺时处理了大部分杂事。 现在葬礼进行了一半,他应该不会就这么撂挑子。 宋莺时低头,面无表情道:“今天可能会有不少圈子里的人过来,他不在挺好的。” 昨天来的,大部分还只是一些宋德厚的学生。 商砚深的身份对于他们来说太遥不可及,就算有人认出了这个传说中的人物,但在他们自己那个小圈子里传播宋莺时和商砚深的关系,也产生不了任何影响。 但今天就不同了。 来的都是上流圈子里的贵人,与商砚深息息相关。 商砚深对外一直没有公开过任何婚恋情况,所有人都默认他是单身。 这种时候曝光他们的夫妻关系,那不是节外生枝吗? 宋莺时也不想离婚后,还顶着“商砚深前妻”的名头,走到哪里都被人关注。 薄旷听出宋莺时的言下之意,笑了笑,安抚道:“好,那也没关系。我跟步苑都会帮你的。” 他继续低下头给宋莺时处理伤口。 不过他刚才的话倒是没说错,他的动手能力就只比步苑稍微好一点,几次还是不小心弄疼了宋莺时的伤。 宋莺时就好像感受不到疼痛一般,眉头都不皱一下。 步苑却忍不住,“我说薄总,你没有金刚钻还抢我的瓷器活,还以为你多怜香惜玉呢。” 薄旷有心要逗宋莺时笑一下,“真的很疼吗,我给你呼呼?” “呼呼”是海城人哄小孩的说法,宋莺时无奈地露出点笑意,用闲着的那只手摆了摆,示意不用了。 她的笑容弥足珍贵,薄旷忍不住盯住了她。 直到被步苑怼了两下。 薄旷抬头,看到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商砚深。 第279章 他很爱她 第279章 他很爱她 商砚深换了一身西装,但还是穿上了孝服。 他站在那里,目光从薄旷托着宋莺时的手上扫过,目光冷冷的,带着讥诮。 原本以为他不会有什么表示。 这两天里面,薄旷关系宋莺时的时刻多了去了,商砚深十分宽宏大量,知晓宋莺时心情不好,他什么都不会说。 但此刻,他却一反常态,带着挑事的神情,走了过来。 他居高临下,看一眼宋莺时的伤口,波澜不惊,嘴上却没客气,“我跟你还没离婚,这样不太合适吧?” 这话说得跟捉奸似的,步苑不服气,小声嘀咕,“上个药而已,又不上上床。” 自从知道商砚深答应跟宋莺时离婚的那一刻,步苑作为宋莺时最好的闺蜜,已经提前在心里把商砚深划到了外人,或者说是对立面那方去了。 宋莺时扫了步苑一眼,示意她不要惹事,轻声问商砚深,“你怎么回来了?” “我不该回来?” “今天可能会有很多圈子里的熟人来……” “那又如何?”商砚深满不在乎地轻蔑道,“我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宋莺时叹口气。 她很清楚商砚深明白她话里什么意思。 上一次提离婚的时候,他们两个就讨论过,都已经隐婚这么久了,没必要在离婚前再公开婚姻状况。 除了给别人提供谈资,没有任何好处。 这种级别的爆炸新闻,至少能在圈子里被人津津乐道好几年。 宋莺时自己不在乎,毕竟她知道自己跟商砚深离婚后,就是一个最普通的失婚妇女,不会再跟上流圈子有关系。 但商砚深却脱不开那个圈子。 难道他这么骄傲的人,愿意一直承受别人探究的目光,一直做别人口中的谈资? 但她也没有跟他争论什么,以免惹怒了他,他又临时改变主意。 宋莺时低声跟他确认道:“明天葬礼结束,我们就去领证离婚,你答应我的会做到,对吧?” 旁边还有两个人,反正他们两个都很清楚宋莺时想要离婚的心有多坚决,她也就没有避开他们。 步苑是已经知道这个消息的,没什么反应。 而薄旷个性沉稳,即便听到这种消息,也还是低着头一声不吭地继续处理伤口,就好像置身事外什么都没听到一样。 但商砚深依然觉得不是滋味儿。 商砚深定定地看了宋莺时好一会儿,才嗤笑一声,“你不找人见证,我也不会出尔反尔。” 宋莺时点点头,“那就好。” 商砚深面色冷煞,转身就走了。 包扎好以后,步苑给宋莺时弄了吃的过来。 他们其他人都吃过早餐了,就剩宋莺时没吃。 按理说,饿了两三天的人,看到食物应该迫不及待地开始进食。 但宋莺时却看着面前的汤粥,没有半点胃口。 步苑在一旁感慨道:“祖宗你照镜子呢?赶紧吃啊,再不吃真要成仙了!” 宋莺时也知道自己应该进食。 原本不吃饭就只是为了跟商砚深硬刚,现在他既然已经放出话绝对不会食言,那她也该好好吃饭。 明天爸爸就要火化下葬了,今天至少要让他看到她有乖乖努力地在生活,不能让他走得不安心。 “嗯。”宋莺时拿起勺子开始吃饭。 因为她很久没吃东西,所以上的都是极为清淡的东西。 清粥小菜,几块新鲜的糕点,还有一盅撇过油的鸽子汤。 宋莺时缓慢地吃着,能感觉到食物进入食道,慢慢地滑下去的位置。 从没觉得吞咽有这么困难过。 步苑看着宋莺时吃得虽然慢,但好歹还是一口一口在吃了,突然支支吾吾地起了个话头,“那个,莺莺啊……” “怎么了?” “我觉得有个事还是要提前跟你说,你好有个心理准备。” “你说。” 宋莺时趁势将手里的筷子停了,听她说话。 只吃了这么几口,就已经食道被堵住了,难以下咽。 好像再多吃一口都是折磨。 “昨天那个邓柠……联系到你手机上,我替你接的电话。” 这几天宋莺时的手机都是步苑在保管,为了不漏接亲朋的电话。 “邓柠?”宋莺时皱眉问道,“她找我做什么?” 如果邓柠要在这时候找事,宋莺时绝对不会轻饶她。 “她说……你妈妈最近经过治疗,精神稳定多了。她不知道哪里得到宋叔去世的消息,说……嗯,要来送送他。” 宋莺时怎么也没想到,竟然是这个消息,一时百感交集。 步苑比谁都清楚她们母女之间的关系有多错综复杂,不管宋莺时答应还是不答应,步苑都非常能理解。 宋莺时好像有几分迷茫,“她来做什么呢?” 步苑推测着说道:“不管怎么说,总是夫妻一场。再说你也说过,以前宋叔叔对你妈妈很好的。” 宋莺时一向是站在宋德厚这边的,一直觉得他勤勉温和,大方宽容,无愧于妻儿。 但她自己经历了一场不健康的婚姻之后,却开始理解颜月清。 如果当真没有亏欠,颜月清当年怎么会那么坚持要离婚? 她毫不留恋地离开富足的宋德厚,却跟邓秉富感情深笃,大概就是因为有的女人需要很多爱,却不用那么多金钱。 宋德厚太忙了,两人很少有感情上的交流。 她跟商砚深离婚,何尝没有这方面的原因呢? 宋德厚难道就不爱颜月清吗? 他当年是无过错方,却给了丰厚的财产分割,而且离婚后也没有说过颜月清半个字不好。 足可以见他是爱她的。 所以这个世界上的婚姻,光有爱情,并不一定能走下去。 宋莺时心中绞痛,有一种替宋德厚感同身受的遗憾和绞痛。 她转移话题,“她……是怎么知道我爸爸去世的事的?” 这事步苑也觉得挺奇怪的。 毕竟颜月清是患了精神方面的疾病,住的疗养院也是专门给精神病人特设的,难道还能每天看新闻看报纸,所以看到了宋德厚的讣告? 总觉得并不会是这个原因。 步苑嘀咕道:“不会是邓柠转告她的吧?” 宋莺时:“邓柠哪有那么大肚量?” 哪怕邓柠一直对颜月清不假辞色,但她可一直把颜月清视为邓家的人,想要独占颜月清女儿的角色。 “这些都不重要啦……”步苑问她,“你到底怎么想?” 宋莺时作为女儿,这时候并不想过多干涉。 “看她自己吧。她如果真的想来,不用我首肯也会来的。” 宋莺时猜测,宋德厚在天之灵,应该是希望能再被颜月清送一程的。 第280章 三个劫难 第280章 三个劫难 颜月清来得很早。 在步苑跟宋莺时说完没多久,她就到了。 她颜月清瘦了,面容也增添了几分岁月的风霜。 但那一身黑色的绣线旗袍穿在她身上,还是能看到几分当年的风采。 看到她这样,宋莺时完全覆盖了她发病这半年以来的疯癫记忆,依稀还是那个让很多男人着迷的母亲。 宋莺时站起来,不知道应该露出什么表情。 “妈……”她走上前去,像迎接其他吊唁宾客一样客套。 颜月清扫她一眼,在看到宋莺时腰肢空荡荡的衣服,眼神有一秒停顿。 “怎么弄成这副死样子?”颜月清言语还是十分刻薄,尤其是看到商砚深也走过来以后,她的目光在两人之间转动几下,“姓商的肯定没好好照顾你。” 商砚深没有动怒,淡淡道:“请您指教。” “你们两个的事,我才懒得管。”颜月清刻薄道,“她嫁给你,吃苦也是自找的。你们过得不好,我心里也舒坦一些。” 商砚深习惯了颜月清的阴阳怪气。 放在从前,他也未必会对她有多客气。 但是今天在宋德厚的葬礼上,该有的礼数商砚深还是有的。 他一个眼神,就有专人给颜月清递香。 按照规矩,吊唁人会拿着香拜几下,更亲厚一些的会盖礼被。 颜月清的身份尴尬,商砚深把她也当做普通宾客对待。 不过颜月清挥挥手,并不按个规矩来,“我不用这个。” 殡葬人员愣了愣,但在商砚深的示意下还是走开了。 颜月清目光悠远,看着宋德厚的遗照。 斯文雷洛,风采犹在。 颜月清面上没什么表情,“我就来送送他。” 她走上前,只让人看到一抹背影。 没有上香,没有鞠躬,没有人知道她在想什么。 宋莺时看着几步外,她的父母。 一个形销骨立,一个只在照片上留下音容。 从前觉得周围人都父母双全,只有她父母早早分开,不是没有在午夜时分伤怀过。 现在才知道,分开后各自安好,总好过阴阳两隔。 颜月清却不跟她客气,凉薄道:“不用了,我一个前妻出现在这里本来都不合时宜。如果不是有人求着我来,我压根都不会来现眼。” 有人求着她来? 宋莺时刚要张口问她是谁求她来的,颜月清就断然截断她,“我走了,连克两任丈夫,省得被人说三道四,说我命硬。” 虽然语气凉薄,但其中带着的自嘲成分还是让宋莺时心里一痛。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失去了父亲,她对颜月清的不舍显得分明了一些。 “妈……” 颜月清略微不耐烦地看着她。 宋莺时慢慢吐出一口气,低声问道:“你现在身体怎么样?” “我看我比你好不少。”颜月清刻薄地再上下打量她一眼,“至少我还能平稳地走路。” 宋莺时权当她在关心自己,解释道:“我这几天在忙葬礼的事。” “别人家的大孝子也不至于因为一场葬礼把自己糟践成你这样……”颜月清眯了眯眼睛,像是能看透一切,“你爸的死总不至于也跟你有关系吧,你这么不肯放过自己?” 宋莺时相信不会有人告诉颜月清真正的死因。 但有句话说得好,其实精神病人就是比普通人更清醒的人。 也或者是经历过邓秉富的死,颜月清比别人更清楚,如果自己的亲人死亡跟自己有关系,那是一种怎样的痛楚。 颜月清看着宋莺时黯然神伤的脸,撇开目光,忽然看向商砚深,“商总。” “您说。” 宋莺时不管她是不是在关心自己,她在心里强行认定颜月清就是在关心自己的身体。 她解释道:“这几天忙葬礼的事。” “一般葬礼也不会把人糟践成这样……因为你爸横死,你自己心里过不了那关,不肯放过自己吧?” 宋莺时那双清透的眼睛看着她。 有句话说,其实精神病人就是一个比普通人更清醒的人。 颜月清此时的样子,就好像什么都能看清一样。 颜月清看着宋莺时快要碎掉一样的表情,嫌弃地转开目光,看向商砚深,“商总。” “您说。” “宋莺时啊,她从小锦衣玉食的,看起来是没吃过什么苦。但你别看她表面好像一直过得好,但她命里带着几个劫,从15岁以后就没过过多少舒坦日子。”颜月清顿了顿,“第一个劫,是当年我离婚的时候,毫不犹豫地放弃了她。” 颜月清说起这些,言语之间轻描淡写。 但对于宋莺时来说,颜月清的态度无异于在伤口上再重新撒盐。 原来,成年旧伤被重新揭开也会有这么大的痛苦。 宋莺时压抑地深深呼吸几下,喉间还是不可避免地泄出几分哽咽的声息。 商砚深站在一旁,听得眉头蹙起。 明明告诉自己要克制,目光还是流露出几分不忍,控制不住地抬起胳膊,将宋莺时揽住。 宋莺时没有意识到自己被抱住了,但颜月清却看得一清二楚。 她冷冷一嘲,“听着心疼?我还没说到你呢。” “宋德厚入狱算第二道坎儿,那你就是她的第三个劫难!” 商砚深反口相讥,“这么听起来,您似乎也没有资格教训我。” 颜月清:“我没资格啊,我从她十几岁的时候抛下她,这辈子也不会想要享她的福。今天来这一遭,也算是全我们母女的缘分。那你呢,你什么时候滚远一点?” 商砚深“呵”地冷笑一声。 宋莺时在旁边叫了一声“妈”。 “别再叫我妈。你还跟姓商的沾着亲带着故,就别再恶心我了。” 商砚深忍无可忍。 他会叫人通知颜月清,是为了宋莺时在睡梦里哭着叫的那声“妈”。 枉他还觉得,颜月清至少会看在宋莺时丧父之痛的特殊情况下,会稍微散发几分母爱。 没想到却一如既往地刻薄。 他能忍受宋莺时对他的谩骂,不代表什么人都能对他颐指气使。 商砚深:“想要跟姓商的撇清关系,这三年来您可没少跟着沾光。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你也没想象中清高。” 颜月清的脸皮比商砚深想得厚很多,“那又怎么样?你们商家害死了我丈夫,你商砚深糟蹋了我女儿,我再怎么折腾也是你欠我的。” 商砚深不再自降格调跟这个疯女人辩论,一笑置之。 他偏头看一眼宋莺时,她面色茫然而失落,像是回到了母亲毫不犹豫抛下她的那一年。 也许,只有颜月清真的到她面前来一遭,才会让她认清现实。 这个世界上,不是所有母亲都会爱自己的子女。 宋莺时头疼胸闷,语气虚弱地劝道:“妈,这些事别再说了。这里是我爸爸的灵堂,你来就是为了跟商砚深吵嘴的吗?” “那你就要问问你的好丈夫,做什么大费周章把我请来?他敢让我来,就要有这个觉悟。” 第281章 瞒得住吗 第281章 瞒得住吗 宋莺时下意识地看向商砚深。 脸上满是不可置信。 刚刚颜月清说是有人请她来的,宋莺时的第一反应是猜测步苑难得善解人意了一次,替她叫来了颜月清。 什么“邓柠”打电话来的说辞,说不定只是步苑自己编出来的。 她完全没想到,竟然是商砚深请颜月清来的。 为什么? 商砚深被颜月清针锋相对了三年,应该很清楚颜月清来了之后会对他说什么难听话。 以往商砚深压根不愿意在颜月清面前出现。 宋莺时呆呆地看了商砚深好一会儿,但他并不跟她对视。 不过,就算商砚深什么也不说,宋莺时难道就不清楚商砚深这么做是为了谁吗? 宋莺时收回目光,压下起伏的心潮,同时也告诉自己,不要再被他的小恩小惠打动了。 颜月清的话说尽了,就要往外走,“我走了。以后没事的话,请你们两个都不要出现在我面前。等离婚那天再告诉我一声。” 宋莺时推开商砚深的手,追了两步,颜月清却走得比她快。 那道黑色的背影很快就下了阶梯,走到了花园小径上。 宋莺时怅然若失,呆呆地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 但她没能站多久,就感觉跑了几步后,原本就不适的胃部开始翻腾。 有一股难以忍受的恶心感泛上来。 她捂着嘴就往洗手间跑去,也就没看到自己转身的瞬间,颜月清抬手擦拭眼角的动作。 宋莺时疾步跑回客厅, 差点跟几名来吊唁的人撞在一起。 “莺时,不舒服吗?” “……这是怎么了?” “宋小姐,还好吗?” 宋莺时没法开口解释,只能朝他们匆匆做了个抱歉的手势,而后就飞快地跑开了。 这几个男人都是三十出头的那一批,有的已经结婚,正稀里糊涂地在家族企业里混日子,有的到这个年纪还在风流浪荡,总之都是些臭味相投的二世祖。 他们几个聚在一起,原本正好就在讨论着宋莺时。 宋莺时对于这个圈子里大多数的男性来说,都是可望而不可及的稀世明珠。 从前宋德厚手中有大权的时候,宋莺时是高高在上的公主,等闲人不敢轻易亵渎她。 后来宋家倒台,宋莺时也一朝跌入尘泥,不少人对她蠢蠢欲动。 但只那个喊出“一夜五百万”的杜家二少,其他人还没来得及对她做点什么,宋莺时就消失在了大部分人的视野里。 对于宋莺时这三年怎么过的,成了大家感兴趣的地方。 今天会来参加葬礼的年轻男人中,就不乏有人想探究这个问题。 所以,他们都目光都追随着那道纤弱的背影,谁也舍不得移开。 就在这时,所有人的目光一凛。 一道高大峻挺的背影,自然地跟随着宋莺时,一道进了一楼的洗手间。 众人:“……” “兄弟们,你们看到了吗?” “废话,我又不是瞎子。” “不是——我是说,那人谁啊,你们看清楚了吗?” “……我高度近视,我觉得我看花了。老李,你来说。” “我眼睛也瘸了……” “不是!你们真的没看出来还是不敢说啊,那不是商老四吗?!” 商砚深谁不认识,只是没人敢信罢了! 他不是前阵子还带着个小孕妇在外面晃荡吗,什么时候跟宋莺时牵扯上了? 有人幽幽提醒道:“你们没看到他身上穿的是什么吗……” 孝服! 他身上穿的是孝服! 几个嘴巴闲得冒泡的男人,顿时跟被人一闷棍敲哑了似的。 “你们说,会不会是商砚深什么时候跟宋德厚认了亲戚,只不过一直没有公开罢了。” 什么认的亲戚会在葬礼上披麻戴孝? 就算是干儿子,那也…… 不是! 商砚深这种拽上天的天之骄子怎么可能在外面认干爹啊! “其实……我之前就听说了一个消息。只不过太过荒谬,所以没人信而已。” “你这么说,我好像也……” “什么什么?你们在打什么哑谜?”一个年轻些的刚回国的灰西装问道,“到底怎么回事啊,我怎么觉得这俩人的关系很不对劲啊?” “不对劲就对了!我之前就听到有人说,这位宋大美女之所以不出来抛头露面,是被人养进金丝雀笼了!” 这半年里,随着宋莺时又慢慢出现在圈子里大大小小的场合,倒真有零碎的传言流传出来。 毕竟像她这样级别的大美人,走到哪里都不会缺话题。 “不是说被糟老头子包养了吗,敢情是被商老四捷足先登了?这人胃口真好,齐人之福啊!” “你们不会真的瞎了吧!要真是包养的,谁他妈陪她披麻戴孝啊!” 众人再一次缄默了:“……” 谁也不敢把那个猜测说出来。 “你们谁跟那两位关系好的,去打听一下呗。” 没有人做这个出头鸟。 但谁的心理都抓心挠肝地好奇。 不一会儿,宋莺时就被商砚深扶了出来。 她的脸色很难看,看起来身体也已经虚弱到没人扶就没法走路的地步了。 所以,商砚深扶着她走路倒不是什么值得诟病的行为——前提是,他没有披麻戴孝。 这两人的关系已经成了全场最扑朔迷离的焦点。 就连头晕眼花的宋莺时都感觉到了那些探究的目光,低声道:“你放开我,所有人都在看我们。” “我放开你就到地上去了。”商砚深面色如霜,“他们要看就随他们看,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宋莺时不信他猜不到那些人在想什么,有几分发急,“我不想别人在背后议论我跟你的关系!” 商砚深“呵”的冷笑了一声。 还没离婚,就要跟他撇得这么干净。 “你以为今天过去以后,还瞒得住吗?” 宋莺时喘了两下,试图让呼吸顺畅一些,“只要你想,就能压得住。” 商砚深似笑非笑,半是自嘲,“我从不做无意义的事。” “这算是无意义的事?” “那么,它的意义在哪里?” 商砚深虽然 语气平淡,但看他的表情,宋莺时有一种自己如果说出什么想要跟他完全撇清关系的话,他可能会掐死自己的错觉…… 宋莺时忽然心里十分不安定,小声地问出,“商砚深,你已经答应过我的,一定会离婚的,不会反悔对不对?” 第282章 不管多久 第282章 不管多久 接下来两天的时间,像被人陡然按下了加速键。 办完最后的遗体告别,宋德厚就被推入了火化间。 他这个人的物理存在,从此真正彻底被磨灭。 宋德厚下葬这一天,海城下了一天的雨。 宋莺时捧着骨灰盒,整个人怔怔的。 她心里那个斯文磊落顶天立地的父亲,她童年最大的超级英雄,最后就这样屈死,留在了这个盒子里。 宋莺时当晚就病倒了。 步苑陪了她一整夜,药也喂了、粥也硬盯着宋莺时喝下半碗,但喝下去没多久,宋莺时还是吐了个精光。 步苑对此愁眉不展,“这到底怎么回事啊?!我干模特这一行,见过极端节食的人也不少了,怎么你的后遗症这么严重!” 宋莺时躺在床上,有些睁不开眼睛。 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呼吸短促无力,有一阵阵的晕眩感。 只能闭着眼睛,轻声安慰道:“大概是前一阵的胃病还没有根治,再加上最近事多,身体闹情绪了。我养养就好了,别担心了。” 步苑却还是气咻咻的,“我就不该听你的,放任你用这种方式逼那个男的离婚!” 步苑现在都懒得叫商砚深的名字。 前天不知道两天前宋莺时跟他谈了什么,接下来的两天,商砚深虽然人全程都陪在葬礼上,但一直跟他们保持着距离。 宋莺时的虚弱肉眼可见,但商砚深再没有走进关心过她的身体。 只有步苑在强迫她吃饭。 正因为商砚深这副六亲不认的冷淡态度,所以葬礼上他明明全程披麻戴孝,甚至在下葬时他捧着宋德厚的遗照与宋莺时并立,也没有人再用探究的眼神看他们。 当然,那些人具体心里怎么揣度他们两个关系的,步苑也不知道。 但是看情形,不管是商砚深还是宋莺时本人,都已经不在乎这些细枝末节了。 宋莺时轻轻吁出一口气,“现在懂我这些年看你节食的心情了吧?” “我可没把自己弄成你这个样子。” 宋莺时告饶,“好了好了,别说了。这么晚了,你也去客房休息会儿吧。” 步苑不走,“我就在这里陪着你。” 她们今晚住在宋家的别墅。 虽然这里是宋莺时最想回来的家,但毕竟刚刚在这里办完一场丧事,就算是最亲的人,这种时候一个人住在这么空旷的别墅里,步苑怎么想都觉得她会害怕。 所以就留下来陪她住一段时间。 宋莺时没有拒绝,“随你。那你明天早上记得早点叫我起来。” 步苑纳闷,“你早起做什么?” 好不容易忙完了葬礼,别说宋莺时,连步苑都觉得浑身像被脱了一层皮。 反正她们两个现在都是无业游民,还不该好好休息几天? 宋莺时若无其事地开口,“去离婚啊。” “……”步苑反而比她表情更凝重一些一些,“明天就去离婚了?你确定商砚深那边没问题了?” 宋莺时轻轻地“嗯”了一声。 她想,至少那天她问出那句“商砚深,你已经答应过我的,一定会离婚的,不会反悔对不对?”后,商砚深给了他一个斩钉截铁的“对”。 就是已经给出了非常肯定的答案。 ——虽然他当时的语气冷彻透骨,但宋莺时也不想去探究他的情绪代表了什么意义。 商砚深再不堪,也不至于出尔反尔。 步苑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在宋莺时身边躺下后,先摸了摸她的体温,而后调了个闹钟。 原本打算在半小时后再给宋莺时量一次体温,但没抵抗住疲惫,步苑很快就昏睡了过去。 到了第二天,步苑还是先听到洗漱的声音,才迷迷糊糊醒来。 手机上的闹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响过了,她连宋莺时什么时候起来按掉闹钟的都不知道。 步苑扶着脑袋坐起来,看到宋莺时已经洗漱完换好衣服了。 宋莺时看到步苑已经醒了,“抱歉啊,还是吵醒你了。” “没有,是我睡过头了。”步苑从床上爬起来,看着素面朝天的宋莺时,问她,“你就打算这样去?” 宋莺时笑笑,“有什么问题吗?” 步苑很快就振奋起精神,对她道:“离婚对任何女人来说都是一次重生。咱们不讨论你跟商砚深离婚的原因,但今天怎么样也要打扮得漂漂亮亮,体面地去办手续。” 宋莺时张了张嘴,原本想拒绝。 但一想到刚刚在镜子里看到的脸,连她自己都陌生得楞了好久。 宋莺时点点头,“那麻烦你了。” 不求多漂亮体面,至少不要被别人当成形销骨立的可怜弃妇。 步苑让宋莺时把身上的裤装换了,给她挑了一条真丝长裙。 考虑到宋德厚刚刚下葬,裙子是黑色的。 修身的剪裁,柔软的布料,贴身勾勒出她的曲线。 步苑对着镜子替她描眉画眼,嘴唇上了颜色后,苍白的气色一扫而空,那个顾盼生辉的美人又回来了。 甚至因为她瘦了好几斤,原本莹润的轮廓多了些棱角。 在多日的憔悴对比之下,使得整个人越发凌厉地惊艳。 步苑嘴上说着鼓励的话,略显夸张道:“我的天,你可以直接去参加电影节,艳冠群芳!” 宋莺时轻轻一哂。 她不贪心,更没有那个想法去艳压谁。 她去离婚的,又不是什么值得大张旗鼓的好事。 宋莺时加了件廓形西装外套,收拾好证件就要出门。 出门前,她深吸一口气,给商砚深打了通电话。 在等待接通的过程中,宋莺时的心情开始忐忑。 出于逃避心理,她没有提前跟商砚深确认今天是不是去办离婚。 她自欺欺人地暗示自己,他一定会配合。 但到了这个时候,还是得先跟他确认一下。 不然就会像上次那样,在民政局白等他一早上。 长久的提示音里,宋莺时都要怀疑商砚深故意不接电话了,电话那头又响起了那道低沉的男声,“喂?” “商砚深。” “嗯。” “我马上就要出门去民政局了,你……” “我已经在了。”商砚深公事公办的语气听不到一丝情绪起伏。 宋莺时一镇,“那麻烦你等我一会儿。我马上就到。” 实在是有前车之鉴,她生怕会让商砚深耐心消失,直接错过了这次机会。 “不必,不管多久,我等你。” 商砚深淡淡的一句话后,就把电话挂断。 宋莺时看着手机上的时间。 其实她今天是提早起床的,打扮了一通后,这个点离民政局开门才过了半小时。 如果商砚深没有在电话里骗人,那他就是从民政局开门就已经在那里等她了。 宋莺时一时五味陈杂,说不上什么心情。 不管怎么说,如果商砚深真的也抱着如此急切的心态要离婚的话,对她来说,当然是好事一桩。 她有什么可觉得心态失衡的呢? 第283章 正式离婚 第283章 正式离婚 步苑担心宋莺时的身体,坚持要陪她一起来民政局。 不过这次她很懂事,站在民政局外面,替宋莺时拢了拢头发,“我在外面等你。” 宋莺时:“嗯。” 步苑看她神色不怎么自然的样子,应该是有点紧张。 步苑有意语气放松地说道:“开心点,这不是你期盼了很久的事吗?等下你结束出来,我带你出去吃饭庆祝一下!” 只有宋莺时自己知道,她现在仿佛失去了对事物的兴趣。 听到“吃东西”甚至有几分排斥。 不过她不想让不愿担心,还是点点头,转身就要进民政局。 然而,她刚一转身,就看到几步外的商砚深,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那里。 修长的指间夹着香烟,正一口一口吸着。 他半眯着眸子,隔着几步的距离看不清楚他的目光到底落在什么地方,但宋莺时能感觉到他在自己的脸上和身上深深地看了好几眼。 既然两人在门口撞见了,宋莺时也没矫情,站在原地等他。 商砚深将手里的香烟吸完,才向她走过来。 步苑已经很有眼力见地转身走开,去便利店买早餐吃。 商砚深走近了,目光越发深邃,从宋莺时的红唇上扫过之时,甚至像有实质那样。 宋莺时有些承受不住地撇开目光。 “特意打扮了来的?” 商砚深的语气仿佛闲聊一般。 宋莺时跟在他身边一起往前走,也尽量自然地开口,“是的。” 商砚深点了点头,“应该的,毕竟待会儿还要去庆祝。” 宋莺时:“……” 商砚深的语气平淡如斯,也听不出动怒的迹象,但宋莺时却不敢再说什么。 平静的外表下,也许是一触即发的火山。 毕竟说什么“期盼已久的好事,要去庆祝一番”,对商砚深来说,多多少少也是一种侮辱。 两人缓步走进民政局。 一大早,来离婚的人很少,他们前面只有一对夫妻比他们还心急。 一边争吵,一边在填离婚协议书。 根据规定,离婚协议书需要在民政局当面签名才有效。 所以宋莺时带了三份空白的协议书过来。 她准备的协议书是非常简单的模板,毕竟她只要净身出户就可以,两个人又没有孩子的抚养权需要争夺。 三年婚姻,没想到牵绊这么少。 不过,她把协议书递给商砚深的时候,他却看都没看一眼,而是拿出了另一份协议书。 宋莺时:“???” 商砚深一抬下巴,“用我这一份。” 宋莺时今天主打的就是一个安静听话,便接了过来。 她自己的协议已经是净身出户,商砚深的那份总不可能比她自己限定的条件更苛刻。 如果他要她倒赔抚养费或是什么损失费,在数额不过分的情况下,宋莺时哪怕去借钱也愿意签署。 只要能离婚。 然而下一秒,宋莺时就霍地抬头,震惊道:“商砚深,你这是……” 商砚深面无表情,“有什么意见?” 宋莺时喉咙哽了哽,而后才道:“我不用你给我这些。” 他这次肯答应离婚,对宋莺时来说已经比想象中顺利很多。 虽然宋莺时“以死相逼”,但对于商砚深来说,只要他肯再狠心一些,未必会被宋莺时要挟。 商砚深的烟盒在手掌心把玩着,如果不是室内禁烟,他看起来还想再来一支。 “给你就拿着。” 宋莺时刚刚只是粗略地扫了一下,除了几处房产,大额现金,他甚至还列了信托资金和尚影传媒5%的股份。 就他给的这些,足够宋莺时挥霍好几辈子了。 宋莺时倒没那么清高,对商砚深的馈赠完全不肯接受。 但总要有说法。 明明是她强硬地要求离婚,商砚深还反过来给补偿。 宋莺时心里其实已经有了猜测。 她低声道:“这是因为我爸爸的事,所以才给我的补偿?” 商砚深看她一眼,“你就当是吧。” “那我就更不能要这些了。”宋莺时微微皱眉。 宋德厚的死,的确让她恨上了商砚深,甚至到了连自己也无法原谅的地步。 但正是因为如此,她更不能接受商砚深这些金钱上的补偿。 宋莺时知道自己别扭,她既不想让商砚深推卸宋德厚的死亡跟他有关,也不想商砚深就这样把罪名认了下来。 她真的会更恨他。 但对于商砚深这样一个务实的商人来说,金钱和资产的保障才是最牢靠的。 他不想多说什么,反问道:“钱拿着是烫手是吗?” 宋莺时难得拧起来,“反正我不要你这些。” 商砚深闻声点头,而后站起来。 “那行,既然连离婚协议都谈不拢,离婚的事,就再议吧。” 说完,宋莺时就看到眼前的那双长腿迈开,真的抬步就走,丝毫没有半点犹豫。 宋莺时立刻伸手抓住了他的衣摆,“等等!” 商砚深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宋莺时皱眉,“你故意的是不是?” 商砚深目光深邃,涌动着她看不懂的情绪。 半晌后,他薄唇扯了个轻嘲的弧度,“我的确很有钱,但我有必要用钱来跟你开这样的玩笑?” 宋莺时噎住。 的确,商砚深要是真的不愿意离婚,他有无数的办法,甚至可以直接今天不出现在这里。 但他来了。 甚至还准备一份详尽的离婚协议书。 宋莺时只要签下来,不但可以获得普通人难以想象的金钱资产,而且一个月后她就能顺利恢复自由身。 宋莺时没有犹豫太久,“好,我签。” 她刚刚都已经想过,只要他的条件不过分地苛刻,她愿意倒赔金钱。 这么多钱,她直接离婚就成了富婆,有什么吃亏的吗? 商砚深依然面色淡淡,与她一起走了上去。 给他们办理离婚手续的工作人员,在看到俊男美女走过去的时候,下意识地就指了指旁边,“办结婚登记在……” 但下一秒,宋莺时就掏出了两本红色的证件。 工作人员倏地噤声。 她收回惊艳的目光,心里暗自懊恼刚刚犯的这个蠢。 看人家男才女貌,怎么就默认是来结婚的,没看到两人那冷淡的表情吗? 宋莺时倒不觉得有什么,坐下后,就当着那人的面开始签署离婚协议。 工作人员在接过两人的证件和协议书时,瞳孔再一次地震了。 幸好金钱的数字是大写的,不然她真的忍不住想数一数有几个零。 按照流程,她还要再劝解一番。 工作人员扫一眼离婚原因,是非常笼统的万能说法——“感情破裂”。 “先生女士,婚姻是十分神圣的事,每一段缘分的缔结都需要经历过很多波折。前面几年,两口子有摩擦很正常,但我们在组成家庭后,相互体谅包容,多替对方想想,日子就会越过越平顺。我看二位外表这么登对,可能离了对方,再没有人能配得上彼此了。为什么不给对方多一点机会……” 眼看着工作人员越说越真情实感,而宋莺时的表情一如既往的淡漠。 商砚深瞟了她一眼,眉头也皱了起来。 他像是没了耐心,一抬手,“无用的话不必再说,办手续吧。” 工作人员慑于他的气势,不敢再继续说下去。 看来,这两人离婚肯定是这个看上去就有权有势的男人提的。 豪门婚姻真的太难了,这么漂亮的女人也逃不过被扫地出门的命运。 工作人员心里大大叹气,只能给两人办起了手续。 提交离婚申请后,必须要等一个月冷静期才能正式离婚。 宋莺时其实有点着急,但也知道这个是规定,任谁都没法破例—— 哦,也许商砚深这样的人能有自己的渠道,但他自己没有拿出特权来,宋莺时也不好在这个时候要求他加快他们的离婚进程。 手续很快就办完了,两人各拿一份回执。 到了这个时候,法律意义上他们虽然没有真正离婚,但在宋莺时眼里,他们已经离了。 没有必要再一起走。 宋莺时:“你先走吧。我还有点事。” 她正好要去趟洗手间。 商砚深看她一眼,一声不吭地走在前面。 宋莺时去了另一个方向。 从洗手间出来,宋莺时接到了薄旷的电话。 第284章 后悔了吧 第284章 后悔了吧 宋莺时没有立刻接起来。 她像是一个刚刚打完一场大战的战士,兵不血刃赢得轻松,但下了战场后却有些无所适从。 她很需要一个人静一静。 但她不可能故意不接薄旷电话。 就像她不会拒绝步苑坚持要送她来离婚一样。 经历过这次宋德厚的死亡,步苑跟薄旷已经是她身边最最可靠的两个朋友。 宋莺时的后臀靠在水池边,接起电话,垂头“喂”了一声。 薄旷:“莺时,听步苑说,你今天就去办离婚去了?” 宋莺时“嗯”了一声,自嘲一笑,“步苑的传播速度还是这么快。” 薄旷也跟着笑。 他的轻笑声听起来比宋莺时要愉快得多。 “她还说你们待会儿要庆祝一番,能带上我么?” 步苑跟薄旷的关系还真是进展迅速,几天功夫两人倒是投趣。 如果薄旷身边不是有个事多的前妻,宋莺时倒挺看好这两人凑成一对的—— 不过她也很清楚,步苑虽然在男女关系上有点随便,但对于跟自己朋友沾点关系的男人,步苑是绝对不会染指的。 而薄旷…… 宋莺时抿了抿唇,她知道薄旷对自己还不死心。 她顿了好一会儿,才道:“你别听步苑的。这种事,有什么好庆祝的?” “怎么不好庆祝?”薄旷不以为然,“半年前我就盼着这一天了。那次没庆祝成,这次总要欢迎你回到我们单身贵族的行列了。” 还真是。 步苑、薄旷、现在还有她自己,大家都恢复单身了。 宋莺时想了想,反正有步苑在,就当是朋友一起聚会了。 暧昧这种事,只要一方的心态足够避嫌和清白,就暧昧不起来。 宋莺时便答应了,“好的,那庆祝的地点你们来定。既然是我的好事,今天我请客,谁都不要跟我抢。” 挂完电话,宋莺时才抬起头来。 转身想要再洗个手,一抬头忽然从镜子里看到几步外的身影。 两人的目光在镜子里撞在一处。 商砚深像是突然冒出来的一样,毫无声息的,吓了她一跳。 脱口道:“你怎么在这里?” 他刚刚不就先走了吗? 商砚深面无表情地走近,“这么迫不及待地就要去庆祝了?” 宋莺时不说话,垂下眼睫,安静地冲洗着自己的双手。 商砚深站在她边上的水池,“啪”地将水流开到最大。 而后大掌伸过去,水柱被挡住,立刻不受控制地四溅开来。 不少水花溅到宋莺时的手臂上。 她皱了皱眉,倏地抬头看过去,面露不满。 商砚深淡讽道:“你没听过一句话么,事以密成、言以泄败?” 宋莺时微微警惕地问道:“你什么意思?” “我只是想奉劝你一句,在法律意义上来说,你目前还不是单身。” 宋莺时噎了一下,但很快便回了一句,“我相信你言而有信。” 语气虽然轻柔,却还是带着不加遮掩的挑衅。 激将法对于商砚深不起作用。 他原本紧抿的薄唇勾起一抹弧度,毫不介意暴露自己那点属于男人的小心眼。 “前提是你在这一个月里不要做出什么惹我不痛快的事——比如说,还没离婚就跟下一任发展对象去吃饭约会。” 宋莺时:“……” 什么下一任发展对象! 宋莺时:“没有吃饭约会,你别给我扣帽子。你明明知道步苑会一块儿去。” “你为什么会以为你们的庆祝宴上,加一个步苑我就痛快了?”商砚深不凉不热道,“我跟步大小姐的恩怨你不清楚?” 宋莺时越发无语。 以前怎么没发现商砚深这么胡搅蛮缠。 不过,商砚深刚刚的话对宋莺时还是有提醒作用的。 一个月的离婚冷静期过后,如果有一方没有到场办手续,那么这次离婚申请就要作废。 商砚深要拿捏她简直太容易了。 聪明人不该在这时候招惹他。 宋莺时不介意示个弱,便道:“‘庆祝’的说辞,我不过是懒得解释太多,顺着朋友的说法随便附和一下。你很清楚,我爸爸刚去世,无论什么喜事,我其实都没有庆祝的心情。再说了,坚持跟你离婚,大概任何一个人都会觉得我愚蠢无比,实在不算什么好事,你就当我是在嘴硬。” 宋莺时算是暗暗自贬,顺便捧他一把。 不过,她还是轻声地加了一句,“刚刚不知道你会旁听我的电话,所以用词上不够严谨,跟你道个歉。” 商砚深面无表情地听完,却还是没忍住怒气,气得笑了一声。 这个女人,不就是在点他“偷听”她说话——不管听到什么,生气也活该么? 商砚深面对宋莺时的“道歉”,什么也没说,只是那样阴阳怪气地笑了一声,便转身走了。 面对他的阴晴不定,宋莺时还是有几分忐忑的。 万一他出尔反尔,那不是空欢喜一场? 只不过,都已经答应跟步苑和薄旷吃饭了,宋莺时总不能说因为要顾忌商砚深的心情就取消了。 她还是跟步苑和薄旷去吃了一顿饭。 宋莺时为了不让他们两个担心,饭桌上努力吃了些东西。 虽然速度慢了些,而且实际吃下去的东西并不多,但事实上已经用了她所有的努力。 她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吃东西上面,没什么开口的兴致,所以全程看起来都心不在焉的。 席上的另两人,任谁看起来都比她开心。 薄旷体贴,没有主动cue她离婚的事。 但步苑一向奉行“直来直往”,直接开口问道:“你在发什么呆呢莺莺,不会还没离婚就后悔了吧?” 这话宋莺时不认。 她摇摇头,没有说自己胃不舒服不想说话,只简单道:“没有,我只是不知道接下来做点什么,所以才有点走神。” 关于这点,宋莺时自己不提,薄旷也想过。 宋德厚的死亡给宋莺时的打击太大,如果没有什么事转移她的注意力,恐怕宋莺时会一直沉浸在丧父之痛中,越陷越深,严重的话圣旨有可能发展成为情绪上的疾病。 薄旷主动提议道:“ec大赛的复赛作品画完没?” 宋莺时点点头,但却没有接话。 自从被踢出wildness,她就默认自己没有参加复赛的资格了,画出设计稿了又怎么样? 第285章 知难而退 第285章 知难而退 薄旷道:“那就太好了。正好我们公司在北美的分公司的一个国风项目缺少一个本土设计师。项目周期大概需要三个月,我想把你安排过去。完成这个项目后,你可以自行选择调回总公司还是留在那边工作。这三个月里,我会解决掉这边的障碍。” 宋莺时怔住,心潮起伏得厉害。 首要原因当然是因为薄旷为她殚精竭虑的感动。 宋莺时不相信世界上有这么巧的事,正好wildness有一个国风项目,需要从国内调一个设计师过去。 一定是薄旷想了又想,才替她安排这样一个去处。 去国外散心,还能在职业路径上过渡一下,他说的三个月时间解决的障碍,肯定指的是华初筠。 宋莺时当然感动,却也还在犹豫,“……我给你添了这么多麻烦,还是算了。这段时间我正好在家休息一阵,步苑也会陪我,不用担心。” 薄旷不相信一个人闷着会有什么排遣伤感的益处。 他坚信宋莺时现在需要的是立刻忙起来,好分散掉丧父之痛。 薄旷继续加码,“下个月还是ec大赛的复赛,我已经将你的参赛关系转到了北美分公司,你去那边工作,正好可以名正言顺地参加复赛。这不是你的梦想吗?” 宋莺时不得不承认,薄旷很擅长揣度人心。 但他的这些揣度,不会让人有一种被人窥探了心理的恼怒,反而会觉得他体贴到了极致。 像薄旷这种人,哪怕只是当他的朋友,也会让人如沐春风。 步苑在一旁听着,心里暗暗感叹。 如果宋莺时真的能做薄旷的女朋友,大概真的会比为商砚深流血流泪要幸福得多。 步苑忍不住在一旁给薄旷敲边鼓,鼓励宋莺时出国工作三个月。 “你别犹豫了,要是觉得一个人出国寂寞,反正我现在很空,我陪你一块儿度假去呗。” 宋莺时面色突然复杂,看了她好一会儿,才默默道:“不用、不用你陪我。” 工作地点是北美,又是“度假”,会让她想到跟商砚深的那一段不愉快回忆。 她要ptsd了! “薄旷,你让我考虑一下,明天给你回复。” 薄旷笑笑,给她夹了一只虾,“好,不管是什么决定,我会是最支持你的那一个。” 宋莺时“嗯”了一声,泄出微微的感动情绪。 还是步苑听出了薄旷老狐狸的算盘,瞥他一眼。 宋莺时要是出国去他的分公司上班嘛,他们两个之间的联系会越发密不可分,为将来追求打下基础。 宋莺时要是不出国,留在海城,薄旷就有更多的机会跟她近距离接触,不断给自己上分。 反正他怎么都不吃亏。 真狡猾。 一顿饭吃完,照旧是步苑跟宋莺时一块儿回宋家别墅。 上了车,步苑没忍住把自己分析出来的薄旷的心理告诉宋莺时。 宋莺时坐在副驾上,苦笑一下,“我也不至于这都看不出来。” “那你怎么想?你不管选择去他的分公司还是留在海城不去上班,姓薄的显然都要对你展开攻势了。你要给他这个机会吗?” “薄旷那种人,是我拒绝了他就会知难而退的吗?” 宋莺时又不是没拒绝过他。 三年多以前,她拒绝他,他都结婚去了,不还是在离了婚以后照旧吗? 步苑给她出主意,“要不我给你介绍男朋友?” “……你能靠点谱吗?” 宋莺时怎么可能在这个当口还有心思谈恋爱。 是丧父之痛不够痛,还是嫌商砚深答应离婚太痛快了,想刺激他反悔? 宋莺时其实自己心里有主意,“我打算去北美分公司。” “啊?” 宋莺时手托着下巴,指尖恰好搭在耳朵上。 她无意识地揉着自己的耳朵,缓声道:“没办法啊,我已经错过了一次ec大赛,不想再错过第二次了。” 步苑没什么事业心,虽然在模特行业做得风生水起,但大多数都因为她先天条件 优越,所以才在乌泱泱的模特圈子里冒头。 就看她现在,自从出事后,说不工作就不工作,丝毫不在意总是没有曝光度,自己会被模特行业淘汰。 所以她不能理解宋莺时对设计的热忱心态。 不过,她是无条件支持宋莺时的,“行啊,那就去呗,三个月而已。中间回来离个婚,这三个月足够让你想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了。” 宋莺时点点头。 还有一个原因她没跟步苑明说。 她之所以选择去北美,还因为何歆就在那里。 宋莺时回国后,跟何歆在微信上还保持着联络。 何歆现在还住在医院里“养病”,宋莺时觉得自己有必要当面告诉何歆一声自己跟商砚深离婚了。 在宋莺时心里,何歆不止是商砚深的后妈,更不是婆婆。 何歆先前的坦白局里就讲得很清楚,她知晓宋莺时跟商砚深之间存在的问题,还鼓励宋莺时积极地去解决那些问题。 宋莺时没能力解决她跟商砚深的问题,选择退局结束这场游戏,但她想要亲口跟何歆说一声。 宋莺时心里有预感,如果何歆真的打算抛下一切离开,那她们两个也许今生也不会有机会见面了…… 宋莺时第二天就告诉了薄旷自己的选择。 薄旷在电话那头笑笑,“我猜你会答应。公司的调任公函已经准备好了,你随时可以去办工作签证。” 宋莺时:“你真是……” 既然老板都这么利索,宋莺时也没耽误。 很快就办完了签证,半点也不拖泥带水地就上了飞机。 没想到再一次飞北美是这样的心情,万里高空中,宋莺时只能看到澄蓝的天和白软的云。 心情前所未有的宁静。 先去了北美分公司报道,而后将复赛的设计稿提交,宋莺时开始了按部就班的工作。 在陌生的国度,周围都是陌生的异国人,宋莺时的理想状态是完全隐匿在人群中——但是总有些惊艳和追随的目光围绕着她——所以宋莺时没法做到太低调,但美貌除了在带来困扰的同时,更多的是带来便利。 宋莺时工作了 一周,心情稍有缓解,才鼓足勇气去了何歆的医院。 第286章 在天之灵 第286章 在天之灵 对于宋莺时突然又要来看她,何歆心里多少有一点预感。 如果不是跟商砚深之间发生了什么事,刚回国没多久,她怎么可能忽然又跑到镁国来? 何歆早就打好一肚子的腹稿,想等着宋莺时跟她诉苦的时候,一起吐槽商砚深。 但当何歆看到宋莺时的那瞬间,就把一切抛到了脑后。 她惊讶地站起来,“莺时,你这是……?” “莺时,你这是……” 宋莺时叫了一声“妈”。 何歆难掩眼中的震惊和心疼,“咱们这才多久没见,你怎么瘦了这么多?” 何歆出国这两个月,虽然名为“治病”,但只有她自己知道,这段时间的身心有多自在。 在何歆的好气色衬托下,宋莺时看上去更像是一个病人。 再漂亮的妆容也遮掩不住身上透露出的那股消沉气息。 何歆不知道宋莺时刚刚经历过一场肝肠寸断的葬礼,压根没有恢复过来。 就连她的身体状态,似乎都定格在了那几天。 她只能吃下很少的食物。 这一场毫无准备的丧父之痛,让宋莺时到现在都没有痛快地哭出来,但那份痛苦却好像体现在了食欲上。 她一夕之间丧失了进食的欲望,苦中作乐地想,比起像步苑那样为了保持身材而刻意抑制食欲,她还能无痛减脂。 吃饭这件事,好像只是为了活着。 宋莺时不想何歆担心,将话题一转,“妈,最近我都会在镁国。我过来做一个三个月的短期项目,可以经常来看你。你也知道的,这边的食物吃不习惯,可能这才瘦了几斤。” 宋莺时抬手摸了摸脸,“是不是因为我本来身材就刚刚好,所以才瘦一点就看上去很明显?” “你本来就太瘦了!”何歆嗔她一眼,“现在就更夸张。都快比我一个‘生病’的人都更瘦了。” 宋莺时这次过来,看到何歆身体良好,心情也很愉悦的样子,心里不免安慰。 宋德厚的死亡让宋莺时明白生命才脆弱。 如果可以,希望每个她珍爱的人都能平安健康。 何歆见她又开始走神,关切道:“莺莺,你被瞒着我,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不是何歆多想,而是宋莺时这次过来,眼神与上次分别时大不相同,多了很多让人看不懂的忧伤。 宋莺时看上去一直带着浅浅的笑,何歆不知怎么的,心里就是慌慌的。 她不由地联想开去,“是不是砚深欺负你了?” “没有。”宋莺时矢口否认。 客观来说,商砚深对她很好。 葬礼上他披麻戴孝躬身下跪,离婚财产分割更是让人触目惊心地慷慨。 宋莺时过不去的,只是自己心里那关。 她对何歆道:“妈,我只是过来看看你,你别多想。” 毕竟,等以后离婚了,宋莺时大概率不会再有机会跟何歆见面。 见到何歆比自己想象中更好,宋莺时就放心了。 当然,此行还有第二件重要的事。 她要亲口告诉何歆,自己跟商砚深离婚的事,算是这段时间以来,对何歆所有回护宠爱的交代。 宋莺时在心里几番思量,最后还是选择简单直接地说事实,“不过妈,还有一件事我要告诉您,我跟商砚深,我们两个……离婚了。” 何歆的注意力原本正分散着,手指在手机上摸索着,原本打算给商砚深发条小心,“通风报信”给商砚深通消息。 宋莺时一句话如同炸弹一般,反应十分强烈。 “离婚?”何歆差点摔了手机,“你们两个要离婚了?” 虽然她猜测这两个孩子之间出了问题,但万万没想到到这么严重的程度。 宋莺时:“不是要离婚,是我们两个已经去提交了离婚申请了。” 何歆:“……你们两个孩子主意也太大了,竟然一声也不给家长打招呼。” 见宋莺时默然不语的样子,何歆缓了缓语气,又哄道:“肯定是阿深惹了你。到底出什么事,你跟妈妈说,虽然砚深不是我亲生的,但他叫我一声妈,我就必须给你做这个主。” 宋莺时摆摆手,“妈,他没欺负我。” 她略有些惭愧,但不想继续欺骗何歆,“其实我跟商砚深之间……本来也没什么感情基础。这些年在家人面前,我们两个做戏的成分比较多……所以现在会走到离婚这一步,真的不是什么突发原因造成的。骗了你们真的很抱歉,妈。” 虽然宋莺时是被迫配合商砚深的演戏,让商家人误会他们两个感情很好。 哪怕何歆多少猜到 一点实情,也觉得离婚太突兀了。 不过,宋莺时不能真的拿这个去怪罪商砚深。 正因为她跟商砚深“感情好”,所以这三年里商家其他人也对她敬重礼让,不能不说是沾了商砚深的福。 她还没那么忘恩负义。 只是,看何歆的反应,宋莺时不敢想象,商爷爷知道他们离婚的消息后是什么反应。 想想商砚深一次次都答应商爷爷的催生,宋莺时就懊悔得不行。 不过,商家这边的解释,就让商砚深自己搞定好了。 她只需要搞定自己的父母。 宋莺时一想到自己离婚的事,心里最大的底气就来自于父母。 颜月清就不必说了,没有一天不是恨不得他们两个分开。 而宋德厚—— 宋莺时虽然不说,但她自己跟商砚深都心知肚明,这次离婚,她最重要的原因就是要给宋德厚一个交代。 不止是他的死亡有商砚深不可推卸的失察责任,还因为宋德厚在天之灵,一定希望自己的宝贝女儿能够幸福快乐。 一想到宋德厚,宋莺时的眉眼又黯淡了下去。 何歆都看在眼里,心里焦急,深知他们两个离婚肯定不止是感情出了问题这么简单。 其中定然另有隐情。 但宋莺时今天的情绪不高,何歆不想让她太过沉湎于负面情绪,也就没有追问,反而贴心地转开了话题。 问了问宋莺时关于来这边短期工作的情况。 宋莺时也欣然告知了她,“接下来三个月左右,我每周休息的时候就能来看您。” “你能来当然最好,不然我一个人在这待着太闷了。”何歆抿了抿唇,“莺时,我是真的挺喜欢你的。以后不管我在哪里……我都希望你能好好的,不管是不是跟砚深继续在一起。” 她一边说着,一边将宋莺时的手握在掌心。 那种母亲一般的温柔,宋莺时这几年真的只在何歆这里感受到过。 第287章 不会放手 第287章 不会放手 宋莺时动容,一把反握住何歆的手。 何歆没说错口的话意思很明显,她们两个谁都没有说破,宋莺时低声道:“妈,这也是我的想法。以后不管你在哪里,我希望接下来你能过自己想要的人生,无论谁也不能再绊住你。” 她们两个聊了一通,宋莺时眉宇间的沉郁多少也冲散了一些。 她告辞后,何歆面上的温情一扫而空,立刻给商砚深拨了通电话。 商砚深那头好一会儿才接起来,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喂?” 何歆扬眉,“商砚深,你竟然在睡觉?你怎么还睡得着!” 商砚深叹一口气,“……你知道现在国内几点吗妈?给我找事也挑挑时间吧。” 何歆当然知道现在国内是凌晨。 但她忍不了了,直接扔出一句话,“我刚刚见了你老婆。……哦不,是不是要改口叫前妻了?” 电话那头安静了几秒,商砚深嗤了一声,不言语。 但他的态度显然是默认了他们离婚的事。 “哼!”何歆毫不容情地逼问,“你快告诉我,到底出什么事了?你是不是走了你渣爹的老路,在外面风流去了?” 商砚深这小子,皮囊长得太招摇了,这些年没少有女人往他身上扑,何歆虽然不过问,不代表她不清楚商砚深在女人堆里的行情。 没点定力的人,分分钟被外面的女人迷了眼睛。 商砚深语气带着不屑,“胡说什么。” “那你告诉我,到底怎么了?”何歆替他着急,“我就说,你小子明明早就看上人家了吧,你别以为你那时候偷偷藏人家照片的事我没发现,那时候她才多大,大学几年级来着……” “唠家常的话,找商朗儿。国际长途不花钱?”商砚深在那头打断了她。 何歆猜他是不好意思被人发现自己的感情。 “商砚深!”何歆气哼哼的,“你以为我多想管你?但你总得让我安心懂不懂?” 她对于商家所有的牵挂,也就只有这双儿女。 细究起来,何歆对商砚深的牵挂甚至超过商朗儿。 商朗儿那样的脾气,左右不会让自己吃亏,更何况她不但有商鹤荣宠着,背后还有外祖家何氏的支持。 而商砚深,从小经历了那么多生死离合,把任何事都藏在心里,谁也走不进他心里。 好不容易来了个宋莺时,两个人如果分开了,何歆真的会担心以后自己也不在了,商砚深只剩下孤家寡人一个。 商砚深那边只听到呼吸声。 不知道是不是何歆的这通来电,让他十天来沉积在心里的话有了突破口。 忽然有了一点倾诉的念头。 他先淡淡发问,“妈,宋莺时去找你做什么?” “她来看我!顺便告诉我你们离婚的消息,然后又不给我解释原因。让我一个人辗转反侧,替你们两个冤家发愁!”何歆没好气地回道。 商砚深是知道宋莺时出国工作的消息的。 登记离婚后,宋莺时是干脆利落地消失在他生活里,但向俊的日常工作却多了一项,那就是雷打不动地跟商砚深汇报她的近况。 给宋莺时安排的那几个保镖,一直都还在暗处保护她。 只不过宋莺时自己不知道而已。 “她看起来怎么样?你们有没有一起吃饭,她胃口如何?” 何歆抬高声音,“现在到底是你问我,还是我问你?你有功夫在我这里表现对她的关心,不如好好地去给她献殷勤!到底会不会追人!” “不会。”商砚深大言不惭地扔出两个字。 何歆:“……” 是,这个混账东西是不需要会这种技能。 她的无语和气愤通过电流传到商砚深那边。 他到底还是给了解释,“妈,我跟莺时的情况没有你想得这么简单。她,我不会放手。但离婚这一步,如果能让她稍稍开怀一点,我就配合他她。只是这样而已,权宜之计。” 话说起来简单,但怎么就到了“离婚能让她开怀”的地步? 如果不是商砚深对不起她,为什么宋莺时需要离婚才能开怀。 但何歆继续追问,商砚深却没有继续交心下去。 “你不用担心我,我的事自己会处理好。”商砚深反过来嘱咐,“宋莺时会听你的话,妈,她在镁国的这段时间,你记得多关心她,让她多吃饭。” 何歆啧了一声,“我还得替你追老婆?就算我愿意在她面前替你说好话,你也得让我知道从哪方面下手吧!” 这个混小子,什么都不告诉她,她要怎么替他在宋莺时面前挣分! “不用替我说好话,你只需要多关心她就好。”商砚深一想到最后一次抱她时,那细得能被他掐断的腰肢,就皱眉,“让她好好吃饭。” 何歆:“知道了!这事还不用你交代!” “把你媳妇折腾得憔悴成这样,你可真有脸。” 何歆到底没忍住,多说了他两句。 商砚深轻叹一口气,“妈,她爸爸去世了。” 何歆顿时安静了下来。 宋德厚,说起来是何歆的亲家,但双方还没有正式见过面。 不是说判了八年吗,还在复兴,怎么就去世了…… 何歆:“出什么事了?” 商砚深语气平直,“我跟你说这个,没别的意思,也不想你来蹚这趟浑水。但宋莺时现在是特殊时期,妈你对她来说是不一样的。你的一句关心,大概胜过我许多。” 何歆听出通告话里的郑重,“好,我知道了。” “谢谢妈。” “你啊!”何歆恨铁不成钢 ,“对我嘴甜有什么用!拿出本事来对老婆嘴甜一点啊。” “知道了。” 听他语气就知道这人没有往心里去。 何歆对商砚深向来没什么办法,这人主意太正了。 “你给我一句准话。你没有对不起她,也不会真的跟她分开,对不对?” 商砚深斩钉截铁,“对。” 何歆稍稍松了口气。 虽然商砚深很少让她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但他不会欺骗自己。 “妈是真的挺看好你们两个的。今天来问你,是想告诉你。如果你做了对不起她的事,我今天打这个电话是想让你像个男人一样痛快放手——”不知道是不是想到了自己的经历,何歆顿了好一会儿,“但如果你真的爱她,希望你还是能好好珍惜。” 第288章 约会关系 第288章 约会关系 宋莺时在北美分公司的工作比想象中要忙很多。 她原本以为,薄旷也许是找个正当理由,让她到陌生的环境散散心。 工作只不过是个幌子。 但是没想到,她来这边,加入的竟然是个“战狼团队”,结结实实地体验了一把高强度的工作经历。 她工作经验不足,需要自己在工作时间外补足,所以下班回家还要没日没夜地看资料。 虽然辛苦,不过这样以来好处也很明显。 要真的是来散心的,日子过得太空闲,她难免还会沉浸在丧父之痛以及即将离婚的各种情绪中。 现在,工作占据了她所有的心神,她每天忙完能倒头就睡,连失眠的症状都好了很多。 忙碌的生活,简单纯粹,连时间过起来也快了很多。 等宋莺时想起来看一眼日历的时候,才发现一个月的冷静期,已经过去了三周。 一周后要回国办离婚手续,她打算办完手续就回来工作,一天也不在海城停留。 一来一回,宋莺时跟主管请三天假。 主管叫简,是个胖胖的白人女士。 工作上是个说一不二的女强人,但工作之外却没什么架子,尤其对宋莺时颇多照顾。 面对宋莺时突然提出要请假三天回国的需求,简关心道:“那你大部分时间都在飞行,身体吃得消吗?要不要多给你批两天假?” 宋莺时婉拒说不用,笑道:“简,你是我遇到过最好的领导。批假还要给加上两天。” 简笑了,“真的是你最好的领导吗,不见得吧?” 宋莺时抿了抿唇,敏锐地听出她的言下之意。 她知道,简不会无缘无故这么照顾她,一定是受了薄旷的嘱咐。 不知道简在私下里是怎么想自己和薄旷的关系的。 不过她从来不问,宋莺时总不能主动解释自己跟薄旷只是朋友关系。 就跟此地无银似的。 仿佛心有灵犀似的,简恰好在这时提到了薄旷,“不过,你请假回国要做什么?我不是为自己问的,是替薄先生问的。他有言在先,你在美期间我一定要照看好你,不能在我眼皮子底下出事。你请假离岗这么多天,我得替他多问两句。” 宋莺时无奈一笑。 薄旷也太小心了。 这段时间,他时不时在微信上发消息关心也就算了,还让简看好她,是怕她会干什么吗。 难不成还担心她做傻事? 宋莺时给简解释道:“你多虑了,薄旷知道我要回国去做什么。” 离她申请离婚过去整一个月的日子,薄旷怎么可能猜不到她要做什么。 谁知,她的笑容落在主管的眼里,却引发了误会。 主管露出暧昧的笑容:“哦——我知道了,你们两个要约会。” 两个年龄相当的俊男美女,薄旷对宋莺时的事又如此上心,简会误会也正常。 但简也看不懂薄旷,真的喜欢一个人,为什么不放在身边好好守着,反而要给人调到这么远的分公司来,进的还是她的“死亡之组”。 怎么想的? 连约会都得跨洋飞,不嫌累么? 宋莺时大窘,“呃,不是,你误会……” 宋莺时一句话没说完,女主管的笑容却变得神秘起来,“不过,宋,以薄先生那么绅士的人,怎么可能舍得让你辛苦劳累呢?” 宋莺时顿住,“……你什么意思?” 主管抬手一指她身后,“本来想等你自己发现的,不过我们英俊的薄总已经等了你很久了,你不回头去看看吗?” 宋莺时立刻回头。 只见办公室门口,一道身影长身玉立。 薄旷环着双手靠在门边,朝她露出一个英俊的笑容,“嗨。” 宋莺时:“……” 薄旷朝她走过来,“我过来出差,顺便看看你。” 他说的是中文,简听不懂。 但那薄旷的笑容带着温柔中带着倜傥,盯着宋莺时眼睛都不错,怎么可能看不出这个男人的心思? 简善意地调侃,“需要我把办公室空间让给你们吗?” 薄旷跟简礼节性地抱一下,笑道:“马上午休了,我把人带出去吃个饭。” 简欣然欢送。 宋莺时跟薄旷一道往外走,薄旷一边走,一边不住地打量她。 宋莺时感受到周围同事炙热的八卦目光,横他一眼,“你看什么?” 薄旷轻笑一下,“刚刚简误会咱们两个是约会的关系,你怎么不解释?” 宋莺时无语。 她怎么不解释了? 她那时候正要开口,结果薄旷从天而降,把她的话给岔开了。 “谁让你出现得那么刚好!”宋莺时低声埋怨。 薄旷好冤,“我怎么知道你们两个会谈到我。怎么,你经常跟简聊我吗?” 宋莺时无奈地瞥他一眼。 对于他时不时的无意撩拨,她基本不搭腔不回应。 薄旷:“怎么办,我就这么出现带走你,简不是要误会得更深了?” 宋莺时不想纠结在这种小事上,总不能现在拖着薄旷回去跟简辟谣。 多尴尬。 “算了,反正我也就跟他们相处三个月,等回国以后,我跟他们大概再也不会有交集。” 人不用总是活在他人的看法中。 薄旷点头表示赞同,却又道:“但是咱们两个会一直打交道。” 又开始暧昧。 宋莺时选择反击,“那可不一定。华大小姐的手段,我吃不消。以后为了我的安生,我应该会跟你保持距离。” 她现在在做的这个项目,虽然很累很繁重,但等完成之后,会是一笔非常漂亮的履历。 等回海城再找工作,不靠任何人也能找到好工作。 “你放心,华初筠那里我已经警告过她了。她爸爸准备给她相亲了,不管能不能成,大概以后不会再有时间来骚扰我了。” 宋莺时怪道:“她这么听话?” 华初筠对薄旷那股执拗劲儿,连宋莺时在一旁看着都觉得吃不消,怎么会这么听话,让相亲就去相亲。 “不听话。不过不相亲,就要送她出国留学去。大小姐也有不得不低头的时候。” 两人说着闲话,就走出了公司大门。 没想到,宋莺时在大厅处看到了一道身影,骤然又停住了。 怎么所有人都挑在一个时候出现了。 第289章 我想吐血 第289章 我想吐血 薄旷见宋莺时突然停住,目光也随之看了过去。 只见几步外站着个装扮得宜的女人,从侧面看不出年纪,但不管是长相和气质都非常出众。 凭借薄旷的经验来看,大概是什么富豪人家的太太。 正想问宋莺时她是谁,就听到宋莺时开口叫了声“妈。” 薄旷:“……” 他想起来了。 之前他们两个陷入视频风波时,宋莺时跟请两周假,理由就是要陪同商砚深的母亲出国治病。 两厢一对照,立刻知晓了来人的身份。 何歆平时不怎么出来交际,薄旷不能一眼认出她也正常。 但她一看到宋莺时身旁站了个高大英俊,一看就是成功人士的年轻男人,顿时警觉起来。 何歆笑吟吟地问道:“莺莺,这位是……” 宋莺时与薄旷一同走近,“他是我朋友,过来出差,正好来看看我。” “哦——”何歆点点头,“我看今天天气不错,正好出来散散心,找你吃个饭。看来,是我来得不巧了。” 何歆大多数时间都安分待在医院里。 她身边照顾的,保不齐有商鹤荣安排的人。 虽然因为何歆执拗地不肯回国,夫妻两个的关系一直处在半冷战的胶着状态。 但何歆知道,以商鹤荣的个性,一定还会让人看住自己。 如果身体“恢复”太快,会让商鹤荣生疑。 只有一直保持着术后康复的状态,一天打几袋维生素营养液,乖乖在医院调理身体,才能慢慢地放松商鹤荣的警觉。 所以,何歆宁可整天在医院里待着。 虽然牺牲了部分自由,但对于何歆来说,只要是商鹤荣看不到的地方,她都能自得其乐。 她难得出来一趟,宋莺时不想让她败兴而归。 薄旷从宋莺时的微表情中就看出了她的所思所想,便主动道:“如果商太太不介意的话,可以跟我和莺时一起吃饭。” 何歆:“当然不介意啦。莺时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 于是三个人一道去了餐厅。 挑好了位置,何歆与宋莺时坐到一边,自然而然地问起来,“莺莺,之前没听说你在这边有朋友。这位先生是新交的朋友吗?” 宋莺时如实道:“不是,他是很多年的朋友了——我在这边的工作也是他介绍的。哦对了,薄旷是我老板。” “哦,这样。年少有为啊薄总。”何歆一直不着痕迹地打量着薄旷。 听到宋莺时说他是老板,何歆的眉头跳了一下。 她终于明白过来,为什么看着这个男人有一丝莫名的熟悉感。 之前宋莺时被闹得沸沸扬扬的视频,虽然那时何歆已经人在国外,但她又不是不上网了。 她看到过视频里那个男人,出众的长相,让人很快就跟眼前的薄旷划上了等号! 当时何歆看到视频喉,还去找过商砚深。 是商砚深告诉她事情已经解决了,何歆很体谅地没有在宋莺时面前提过一句,免得给宋莺时造成额外的压力。 但是…… 这两人怎么还在来往! 何歆心中警铃大作,今天来原本是给商砚深挣分的,没想到会看到商砚深的劲敌。 真想让商砚深现在立刻就飞过来。 薄旷点完菜,抬起头来,“商太太似乎一直在看我,是有什么话要说吗?” 何歆没有半点被人拆穿的窘迫,“长相出众的年轻人,我总是忍不住多看两眼。薄总别介意。” 薄旷笑笑,“商太太这样谬赞,我只会觉得高兴,哪有什么介意的。” 何歆轻描淡写道:“那就好。不过我在外面不太喜欢听人叫我商太太,你是莺时的朋友,我是她婆婆,就叫一声何阿姨就好了。” “阿姨”这个称呼,比起“商太太”就近了很多。 他们两个人头一回见面,而且将来也不会有太多别的交道可打。 薄旷很清楚,何歆一上来就让自己喊她阿姨,并不是真的多么平易近人,显然是在强调她跟宋莺时的关系。 宋莺时也听出来了,心下有几分窘迫。 总不能这个时候驳何歆的面子,强调她跟商砚深已经离婚的事。 不过,薄旷不卑不亢地回了一句,“您这么年轻,看起来比我大不了几岁,阿姨真的叫不出口。不如我叫您何女士吧。” 何歆淡淡道:“也可以,薄总挑自己叫得顺口的称呼就好。” 一顿饭吃了一个来小时,全程没有冷场。 如果不去深究几人心底真实的想法,表面看起来至少宾主尽欢。 只要薄旷想,他可以得到任意年龄段的女人喜欢。 只不过,有何歆在场,原本想要说的很多话,就不方便再说了。 吃完饭,薄旷要和宋莺时一起送何歆回医院。 何歆却说:“好不容易出来一趟,莺莺,我还想让你陪我去逛个街。” 宋莺时看向薄旷,“那薄总你……” 薄旷闻弦知意,“逛街那我就不凑热闹了。我刚下飞机就来找你了,正好回酒店去睡一觉。反正我在这边还要待一周,还有机会见面的。到时候,咱们再一起回国。” 宋莺时点头,“好。” 薄旷上车刚走,宋莺时回头,就看到何歆略带哀怨的眼神。 宋莺时一下子哭笑不得,“妈……你那是什么表情。” 何歆在她面前非常坦白,“这个薄总,刚下飞机第一时间就来找你,说明了什么?” 宋莺时装傻,“啊,说明什么?” “出差就好好公干,就有那么多时间出来消遣,找你玩啊?还要跟你约着一起回国,他不是你老板吗,不知道你要在这里待三个月啊!” 何歆一股脑儿地倒出来。 也是她跟宋莺时关系亲近,彼此都是有什么说什么。 宋莺时没有在意何歆的语气,却很在意她为什么对薄旷这么多抱怨。 于是,她也没有半点委婉,直接告诉她,“妈,你忘了。一个月时间到了,我要回国跟商砚深办我们的手续。” 何歆表情一僵,“……” “妈,你还好吧?” 何歆:“我想吐血了。” 宋莺时知道她说的是赌气之言,无奈地放软语气叫了她一声“妈”。 何歆看着她,突然眼圈一烫。 这么好的姑娘,这么好的儿媳妇,怎么就到了要离婚的地步呢。 第290章 离婚贺礼 第290章 离婚贺礼 何歆要逛街只不过是个说辞,原本只是想支开薄旷单独跟宋莺时待一会儿的。 但看宋莺时此时的态度,显然还处在听不进任何劝解的阶段。 多说无益,还容易引起她的反感。 于是,两人便真的踏踏实实地逛起街来。 看到漂亮衣服,何歆就怂恿宋莺时去试。 宋莺时拗不过,收了何歆的好几套衣服,还有两个包。 看到一家名表店,何歆还要拉宋莺时进去逛,宋莺时却不肯了,“妈,别给我买表了。” 这种动辄上百万的手表,她再收也不合适了。 何歆却说:“我自己看看。我‘大难不死’,想买个东西犒劳一下自己。” 果真,何歆眼睛也不扎地给自己刷了一只一百七十多万的星空钻表。 漂亮是很漂亮,连宋莺时这种平时没有收藏手表爱好的人都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签完单,何歆还不着急走,又转到了另一边,看起了情侣腕表。 宋莺时心里其实有几分不解。 何歆离开商鹤荣的心思已经显然是不可转圜的程度了,总不至于这个时候再跟他戴情侣腕表。 何歆偏头看到宋莺时的目光,慷慨解答,“在想我是不是要送给劳伦斯医生的?” “不不,没有……” 宋莺时才不会去随意揣测长辈的情感动向呢。 何歆在向宋莺时坦白过之后,在她面前几乎毫不掩藏。 “我跟劳伦斯啊,只是多年没见的故交旧友,我不会跟他戴情侣腕表的。” 何歆尤其不会在这个时候,露出蛛丝马迹给商鹤荣发现。 何歆想到了什么,叹口气感慨道:“莺莺,说起来我自己就是吃够了婚姻中苦的人,应该最懂你。所以我不会再劝什么,你的人生你自己把握。我买一对表,的确是想送给你和砚深的。” 看宋莺时有想要插嘴的意思,何歆抬了抬手,示意她听自己说完。 “没别的意思,你们结婚我这个当婆婆的没有准备什么像样的贺礼。这对表,你就当是补给你们走出围城的贺礼,祝贺你们一别两宽,你就别推辞了。” 宋莺时:“妈,但是也别买这个,太贵重了。” “以后我们两个不一定还有这样挽着手逛街的机会了,给你还有砚深留个念想,贵点的好,放得住。”何歆笑笑,“我知道你不贪慕虚荣,但阿深那个臭小子,送个便宜手表给他,他说不定随手给我一扔,哪里还会睹物思人。” 何歆的这些话,几乎都是从自己的角度出发。 她是在告别。 宋莺时虽然已经知晓,人生就是不断经历生离死别,每个人都不停的告别。 但心里还是有些不是滋味儿。 她没有再推辞何歆要送的表,但却顺着她的话说道:“那妈你就给商砚深买一支限量款的就好了,我来挑自己喜欢的款式。” 离婚礼物—— 人都要分开了,礼物就没必要送成对的了吧? 何歆却像是想不到这关节,坚持要送店里最漂亮的那对限量款情侣腕表。 看宋莺时不赞成的表情,还安慰她,“不要怕贵,钱赚这么多,就是用来花的。” 最终还是拗不过,宋莺时眼睁睁地看着何歆痛快刷卡,买下了那对腕表。 盛情难却,宋莺时收下了她何歆送的手表。 “妈,其实我也给你准备了礼物。” 这趟来镁国,宋莺时在去见何歆前一周,就一直在考虑给何歆送点什么。 她思来想去,最后决定送何歆一身亲手做的礼服。 最近见缝插针刚画完设计稿,今天何歆不来找她,宋莺时原本也打算去趟医院,给何歆量尺寸。 “我送不起太贵的东西,妈你别嫌弃哦。” 何歆一听宋莺时要送自己手作礼服,感慨万千,“说句不怕挨打的话,能用钱买到的东西,对我来说都没什么稀罕的。莺时,我衣柜里有数不清的礼服,但什么都比不上你亲手做了送给我的珍贵。” 等宋莺时把何歆送回医院,何歆第一时间拍了张腕表的照片,发给商砚深。 商砚深隔了几分钟才回道:【挺好看的,但这好像是男表。】 商砚深很清楚何歆不会给商鹤荣买东西,他隔了几分钟又发了一句,问道:【所以是送我的?】 何歆就算看不到他的样子,也能想象商砚深气定神闲的模样。 她回道:【是啊儿子,这是妈妈送你的离婚贺礼。】 商砚深看着这句话,无语了好一会儿,才给何歆打了通电话过去。 他语气无奈至极,“妈,你什么意思?” 何歆:“我什么意思?字面意思啊?” “这个玩笑并不好笑。” “我没跟你开玩笑。”何歆也正色道,“我看你这段时间自在得很,也没有什么要挽回莺时的行动,想来也是欣然准备迎接离婚了。我这个当后妈的也不好再强扭你们两根瓜,就只好祝福你们了。” “谢谢妈。贺礼就不必了。” 商砚深不能直接发脾气,但凉凉的语气已经让何歆明白了他的态度。 何歆也不在意,只“哦”了一声,然后若无其事道:“真不要啊?那算了。我买了一对表,莺时的那块我已经送出去了。剩下这块男表你要是不喜欢,我也干脆都给了她。等她再找到对象,送人也体面。我看今天那个小伙子就不错!” 商砚深:“……您有心了,既然礼物都已经买了,我还是收下吧。” “不用勉强,儿子。我寻思我刚才那个想法挺好的。毕竟是情侣腕表,送给你多冒昧啊,真不如送给莺莺以后的对象。” 商砚深:“这么贵的东西,你送得出手,但人家收了也是负担。” “不至于吧,以莺时的条件,未来再找一个也肯定非富即贵,不会这么没见识的。” 商砚深听着何歆东拉西扯地给他扯,叹口气,叫了声“妈!” “哼!” “花了多少,我给你报销。” “哼!我缺你那仨瓜俩枣么?” “那就谢谢妈送我们的礼物了。”商砚深顿了顿,“你说今天的小伙子,是谁?” 何歆见这小子总算不装相,肯直接吃醋了,也不再拿乔,立刻回道:“一个叫薄旷的,长得是一表人才。你应该认识他吧?” 商砚深凉凉地“呵”了一声。 其实何歆不说,他也猜到八成就是薄旷。 从前就跟只苍蝇似的赶不跑,现在知晓他们要离婚了,他还能不上赶着? 第291章 雨夜凶险 第291章 雨夜凶险 何歆见商砚深上了心,又继续加料,“哦对了,他来这边出差一周,听他意思是准备一周后跟莺时一块儿回国。” 商砚深内心不爽,“所以呢?” “莺时不是回国去跟你办离婚的么,你说这人不会要陪着她去民政局吧?正好这头跟你办完离婚,他就能拉着莺时去结婚了。” 尽管知道何歆是在故意气自己,但商砚深一想到自己跟薄旷的待遇差别,要真的不生气也是不可能的。 他的不爽直接表现在了他的语气上,“同一个人,离婚和再婚不能在同一天。” “你这都知道?”何歆幸灾乐祸,“不会是自己有这个想法,所以专门去查的吧?” 商砚深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以免惹来何歆更多不正经的嘲笑。 何歆又道:“不能在同一天就不同一天吧,我看他们两个工作和生活总这么泡在一块儿,有那一天是迟早的。” 商砚深已经没什么耐心了,准备挂电话,“宋莺时看不上他。” 何歆:“未必吧?我看人家除了家世跟你有差距,别的也没输你多少。” 商砚深:“你到底是谁那边的?” “我站宋莺时这边。”何歆不客气,“你嘛,已经是我儿子了,再不争气反正我也认了。以后呢,干脆让莺时接着叫我妈,我还多个女婿,这么算多划算。” “我不跟你说了,工作一堆事。”商砚深面无表情地将手里的钢笔转了转,“妈,虽然你现在身体大体康健,但我建议还是去查一查心脏,看是不是太黑了。” 下一秒,何歆听着电话里“嘟嘟嘟”的忙音,嗤笑出声。 明明就是对宋莺时在意得很,为了那点男人的面子,还在强撑不主动不殷勤,强大的情敌都到城楼下了! 商砚深倒不是真的如何歆所想的那样,是在故意强撑着,跟宋莺时斗法赌气。 他没有联系宋莺时,是因为这段时间他半点没闲着。 先找人狠狠地料理了薛凛。 虽然薛凛很明显是替人背锅的那把刀,而且已经是板上钉钉的死刑,但他还活着的时候,商砚深也不会让他好过。 然后,就把重心放在了查杜明的身上。 杜明位高权重,为人又小心谨慎到了变态的地步。 商砚深需要花费很大的心力人力,自然就顾不上宋莺时这边—— 当然,他不是没给宋莺时发过消息。 无一例外,石沉大海。 商砚深甚至怀疑,如果不是因为离婚手续还没有彻底办完,宋莺时大概是更想把他拉黑的。 …… 很快到了回国那天。 薄旷果然跟宋莺时同一个航班回国。 落地海城的时候,一场不小的春雨迎接了他们。 薄旷的司机来接他们。 宋莺时坐在车子后座,靠在车窗上看着窗外,透过斑驳的玻璃,看不清外面的街景,只能感受到细碎的路灯光线。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宋莺时从飞机落地的时候就没怎么说话。 下雨本就让人心情低落,更何况此情此景怎么都让人觉得是在映衬她此次回国的心情。 薄旷在旁边叫了她两声,“莺时?莺时?” 宋莺时才回过神来,“怎么?” 薄旷关切道:“你怎么了,在想什么?” 宋莺时摇摇头,“没什么。” 就在这时,外面响起了两声巨大的雷声,宋莺时先是一楞,而后略微苦涩地一笑,“春天怎么会响雷?” 春雷在宋莺时过往的印象里,似乎代表着不详的征兆。 “春雷代表着新春新启、万物复苏,是祥瑞之兆啊!”薄旷却有另一番说法,“莺时,你说,这是不是老天爷都在告诉你,你马上就会有一个全新的开始了。” 这个说法,不管是不是薄旷借机安慰,对于宋莺时来说,都是莫大的宽怀。 她笑笑,刚要说点什么,薄旷的手机却在这时响了起来。 他接起来,听那边说了几句,原本轻松的脸色顿时凝重了起来。 他挂完电话,迅速地对前排的司机说道:“老李,我们先不回家,改道从西四环走!” 这语气一听就让人莫名紧张起来。 司机老李脱口道:“薄总,咱们现在在高架上,没法改道啊!” 宋莺时跟薄旷这才发现,今晚大雨车不多,所以车速也快,已经上了高架桥! 薄旷的剑眉皱起来,只能命令老李先加速开。 这样的大雨,速度过快很容易出事。 宋莺时连忙问道:“薄旷,出什么事了?” 薄旷侧颊的肌肉紧了紧,很快命令自己放松下来,安慰道:“没事,别怕。” 但他虽然这样说着,宋莺时却看到他很快就给自己的保镖打电话,让增派人手过来。 薄旷与商砚深这样豪门出身的人有一个很不一样的习惯。 他做事经商磊落又很正派,基本上很少给自己树敌。 再加上虽然财富飞涨,但像他这样的新贵毕竟不如商家那样的百年世家积累丰厚,又无妻儿老小的负累,很少会前呼后拥带一票保镖出门。 尤其是像今晚这样的简单行程,基本都是让司机单独送一趟便好。 但今晚偏偏就出事,身旁又没有保镖。 宋莺时没办法因为他苍白的一句安慰就踏实下来,目光不停地往外面看去。 这时候才意识到一个很不寻常的问题。 今晚的高架上,尤其是从机场往城区方向的车道,车子少得太诡异了。 这就算了,毕竟这个点时间已经很晚,而且又是这样的雨天,不少人也许就选择在机场附近留宿一晚。 可是,从后视镜看,突然多了数道车灯! 也就是说,这几辆车刚刚一直是熄着车灯一路尾随的! 这样的雨天和路况,正常的车子恨不得开着双闪上路,怎么可能不开车灯。 所以这几辆车一定有问题! 宋莺时倒吸一口气,看向薄旷。 薄旷显然也看到了那几辆车。 他伸手握住宋莺时的手肘,紧了紧,试图给他一点安全感。 “我们报警吧!”宋莺时说着就要摸手机。 薄旷却劝阻了她,“等等,先别报警。” 宋莺时急了,“那些人是什么人!薄旷,他们这么光明正大地追车,万一带着歹意,我们……” “莺时别怕,我不会让你有事。”薄旷先插嘴问了司机一声,“老李,你能不能再开快一点,把后面的车子甩了。” 第292章 天人交战 第292章 天人交战 听到薄旷的命令,老李一咬牙,踩油门的脚再加力道,车子猛地又提了速。 但老李额上已经见汗,显然整个人的状态已经崩到了极限。 他只是个寻常司机,从没想过还会遇到这么惊险的情况,现在还能稳稳地开车没有自乱阵脚,已经是驾驶技术和心理素质都很好的表现了。 同样的,宋莺时也算胆识过人的。 到现在她也只是白了脸,没有哭没有叫,还能想到掏手机报警。 但薄旷见她没有听自己说的,只能动手按住她正在手机上操作的手,“莺时,你先听我说——后面那些人,可能都是杜明派来的。我这一阵都在查他,可能是哪里漏了风声,被他发觉了。” “杜明?!”宋莺时原本还能冷静,听到他这样说,瞬间气得发抖,“这个杀人凶手,竟然还敢来追堵我们?他眼里还有没有法律了!” 她原本的动作更快了几分,推开薄旷就要报警。 谁知,薄旷的态度也很强硬,就是不允许。 两人抢着宋莺时的手机,动作间宋莺时的手机屏幕一直在亮,像是有电话进来,但谁也顾不上看。 争夺间,手机摔到了地上。 宋莺时弯腰要去捡,薄旷掰着她的肩膀,不让她动弹。 “莺时,你知道杜明的身份!他藏得深、手段又阴毒,更重要的是他背后一定还藏着更大的鱼,现在不能见公,不然就前功尽弃了!你听我说莺时,在给你爸爸报仇这件事上,我的心跟你是一样的!我们不报警,你放心,杜明比我们更怕把事闹大。你信我,我不会让你有危险——” 薄旷一句话没说完,两个人的身子都猛地往前一冲。 薄旷无法再分心说话,只来得及一手挡在宋莺时身前,没让她撞到。 紧急抬头,看到他们所坐的古斯特差点就撞上前方的高架桥护栏了! 车胎在紧急刹车之下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这样的湿滑路面上,紧急刹车是非常冒险的事,稍有不慎就是侧翻。 但这个时候如果不紧急刹车,车子以刚刚的速度撞上护栏,下一秒一定就冲出高架。 那便是车毁人亡的后果。 幸好,古斯特的性能发挥了作用,在九死一生的关头,车子堪堪刹住了! 但车上三个人,没有一个人有心情庆祝死里逃生。 因为那几辆一路尾随的黑色轿车在这个时候已经撕去伪装,团团围住了古斯特。 司机老李浑身冷汗,喘息中甚至带着哭腔,“薄总,他、他们追上来了……怎么办!” 薄旷面色发沉,整个人是宋莺时从未见过冷肃峻刻。 他顿了几秒后,冷静道:“老李,我下车后你把车门锁好。” “不,薄总,很危险的,您不要下车!” 老李的劝阻毫无作用,薄旷已经利落地去开车门,甚至还能淡淡地添上一句,“不要让女士受伤。” 宋莺时一惊,“薄旷,你不要下车!” 那边几辆车上,已经有人推开车门下了车。 逆光中看不清那些人的长相,却能看到有人手上明显带着钢棍。 宋莺时呼吸急促,“薄旷,报警吧!” 薄旷半眯着眸子,“这点手段,吓唬谁呢?” 平时在宋莺时面前一派温润斯文,在这种危险关头,薄旷才显露出骨子里的强硬和胆大妄为。 看宋莺时实在担心,眼底都露出了水色,薄旷才缓和了几分戾气,“别怕,我的保镖几分钟之内就能赶到。” 更别说,杜明如果还想在这个位置上坐下去,就不可能真的伤人见血。 这样大张旗鼓地在公路上追车,就算杜明提前有安排,也绝对做不到悄无声息。 他越是声势浩大,越说明今晚的震慑大于真正伤人。 不然,杜明完全可以私下里找人弄他。 薄旷推开车门,甚至还打了把伞,步伐果断优雅地朝那几个人走了过去。 像是为了顾忌宋莺时免受惊吓,薄旷走上去的时候,还做了个手势,带着那几个黑西装绕到了车后。 让人完全看不出来他们之间的动作。 宋莺时稳了稳心神,弯身从地上捡起自己的手机。 虽然薄旷不让打草惊蛇,但如果他真的有危险,宋莺时还是会毫不犹豫地报警。 她不可能为了一个逝者而牺牲掉一个活生生的人。 所以宋莺时还是调开了拨号页面,随时准备报警。 可就在这时,宋莺时看到了页面上数通未接电话。 竟然都是商砚深打过来的。 其中第一通电话在十分钟之前,她竟然还接通过几秒? 宋莺时瞬间反应过来,难道是刚才跟薄旷抢手机的时候,是商砚深打了电话过来? 混乱中她跟薄旷不知道谁按了接听键…… 再看微信里,商砚深也发了一堆消息。 第一条是在她航班落地的时间,他就发来问她从哪里出站口出来—— 这人显然是老毛病不改,又查了她的航班。 不用想,这个男人一定不问自来,来接机了。 再后面几条,都是在问宋莺时人在哪里,遇到什么危险了。 还夹杂着语音消息,宋莺时不用点开就知道他急了。 宋莺时咬着下唇,陷入了天人交战中。 如果现在打回去,商砚深从机场赶到这里只需要几分钟,说不定比薄旷的保镖来得更快。 宋莺时知道他出门,一向是排场大得很。 这样她跟薄旷就能脱身了。 但…… 他们两个明天就去办离婚手续了,这个时候,她再利用他,就连自己都会觉得不齿。 宋莺时狠狠心,还是没有把电话拨回去。 但也不想再在车里坐着,放任薄旷一个人独自面对危险。 一咬牙就要推门下车。 老李早就锁了车门,“宋小姐,薄总让我们不要下车。” 宋莺时:“开门!” 老李还在劝阻,宋莺时也顾不得礼貌了,“李师傅,你领的是人家的薪水,怎么也得为他分分忧吧?我不是道德绑架要你替他挡子弹,但是他身边多一个人,就能少一分危险!” 老李被说得汗颜。 司机在关键时刻本来也得顶半个保镖用。 薄旷当老板的体恤他,可他不能真的心安理得让老板一个人独面危险。 听宋莺时一说,老李也二话不说,就解了车门锁,推开车门就要冲过去。 谁知就在这时,薄旷却已经去而复返。 看到老李下车、宋莺时推门,薄旷无奈道:“没一个让人听话的!下车干嘛?老李,开车!” 宋莺时跟老李都愣住了,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但宋莺时心细,她下一秒就发现薄旷一直捧着自己的胳膊。 第293章 一亲芳泽 第293章 一亲芳泽 宋莺时脱口道:“薄旷,你的胳膊怎么了?” “先上车。”薄旷没有回答,反而吩咐道,“老李,开车。” 薄旷一坐上车后座,车厢里就有一股明显的血腥味儿。 他受伤了! 宋莺时忙道:“李师傅,去医院。” “不去医院。”薄旷的声音依然很冷静,“老李,送我跟莺时先回家。” 原本的计划是要先送宋莺时回家的,但薄旷受伤了,要求先回他家,宋莺时也没有任何异议。 他手上了,宋莺时怎么也不可能这时候抛下他。 但是——“为什么不去医院?” “你拿我手机,给我私人医生打电话,让他来家里。”薄旷虽然安抚她,“剩下的我们回家再说。” 车子开回了御天禄御城。 薄旷跟商砚深同一个住宅小区。 宋莺时对这里熟悉又排斥,但这个时候却也只能控制自己不要去想那些有的没的。 偏偏电梯在上行的时候,宋莺时的手机响了起来。 薄旷见她不接,还提醒了一句。 宋莺时掏出手机,看都不用看就知道是谁打来的电话。 她顿了顿,直接挂断。 薄旷不是有意的,但一直在关注宋莺时的状态,所以也看到了来电的手机号码。 “不接吗?” 宋莺时:“没什么好接的。” 刚刚那么危险的时候都没有向商砚深求助,现在脱险了,更没必要再接他的电话。 明天就要办离婚了,这个时候无论是接受商砚深的关心还是指责,都容易动摇军心。 薄旷却看法不同,“商总这个时候给你打电话,说不定真有什么要紧事,别影响到明天的正事了,接吧。” 宋莺时摇摇头,把刚刚误接商砚深电话的事告诉薄旷,“他大概是以为我有危险,我挂他一次电话,他应该就知道我无恙了。”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对不起啊薄旷,如果我理智一点,刚刚应该向他求助的。” 这样一来,说不定薄旷就不必受伤了。 薄旷对此却欣然一笑,“我喜欢你这样处理。” 宋莺时皱了皱眉,“你真是……” 狡猾?刁钻?贪心? 薄旷无所谓她怎么想。 反正他为她受了伤,她一定会心疼。 他就喜欢看宋莺时对商砚深避之不及的样子。 不过,薄旷在看到宋莺时准备关机的时候,还是出声提醒了一句,“莺时,我建议你不要关机。” “……为什么?” “叮!”入户电梯到达。 两人走出电梯,薄旷托着手臂去按指纹,颇有些不便,便玩笑道:“什么时候录一个你的指纹?” 宋莺时低头挽了挽头发,就当听不到。 薄旷笑笑,接着上面的问题给出解答,“因为你今晚大概率得留在我这儿。你如果关机,到时候可能会说不清楚。” 宋莺时听懂了他的意思。 一个女人单独跟一个爱慕自己的男人单独过了一夜,还整晚关机,让任何一个男人面对这种事,都只会有一个猜测。 饮食男女,不能免俗。 尤其商砚深在这方面又比一般男人的心眼都要小。 他那么骄傲的人,要是宋莺时真的在离婚前“背叛”了他,怕是难以善了。 不过,宋莺时婉拒了,“我看到你安好,就回去。你这边还是留你的私人医生照顾比较方便。” 薄旷为人练达,怎么也不可能不懂在这种事上如何尊重女性。 但他却道:“今晚你留在我这边,我必须确认你的安全。” 用的是陈述语气,虽然不像商砚深惯常的强硬命令,但一样不容反驳。 宋莺时微微蹙眉,“让你司机送我走就好了。” 薄旷摇摇头。 表面看起来他是全身而退,没几分钟就把危机轻松化解了。 但事实上他跟那些人并没有谈拢,只不过双方都听到风声,正有车队往这边赶来,甚至还惊动了公安部门。 所以才能这么快各自离开。 但对方在临走前放过狠话,声称如果薄旷不收手,接下来每天都会盯紧了他,“再敢轻举妄动,小心你身边的人。” 虽然对方没有明确威胁谁,但薄旷最担心出事的当然是宋莺时。 宋莺时听完他说的,心里难免惴惴,“但这样也不是长久之计。” “杜明蹦跶不了多久了。”薄旷温柔安抚,“也不是我一人在查他,我发现还有人要弄他。手段比我高明许多,说不定是上面已经开始动手了。” 宋莺时还想要说什么,这时门铃响了。 薄旷的私人医生到了。 宋莺时过去给他开门。 在电话里简单地说了薄旷的情况,对方拿了不少医疗用品。 凭借着经验,医生就断定,“你这胳膊少说也是个骨裂,光在家里打石膏不行,最好还是去医院拍个片子。” 薄旷并不在意,“骨折不就是打石膏么?你给我捆上就行了。” “卧槽旷哥,真汉子啊。”私人医生显然跟薄旷关系不错,一边用眼睛瞥宋莺时一边调侃,“不过你这表现男人味的方式是不是太刻意了,跟个医盲似的,都不像你了。” 薄旷:“……” 他还没那么幼稚。 宋莺时也没这么肤浅。 虽然对付杜明,他不需要以武力取胜,但武力的强大永远都是为了震慑。 要是受点伤就往医院跑,那他跟人动手就成了笑话。 私人医生给薄旷处理好了伤处,又嘱咐两句薄旷,抽时间还是去医院查一查,而后就非常自觉地要走。 薄旷叫住他,“你这就要走?” 医生莫名其妙,“旷哥,你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不过我受伤了,你今晚留下来。” 医生:“……” 按照惯例,薄旷这种独居人士,受伤了他肯定义不容辞留下来贴身照顾。 问题是——大哥你今晚不是带了妞回来吗? 这不是绝佳的相处机会吗? 医生:“……你确定吗哥?” “确定。”薄旷从他脸上的表情就看出来脑子里在想什么,懒得解释,“莺时,家里那两个个客房你自己随意挑选,医生今晚跟我住主卧。” 医生越发满头雾水。 既然两个客房,为什么还要他住主卧? 要不是跟薄旷认识的时间久了,知道他是板上钉钉的异性恋,医生这会儿都要开始慌了。 不过,宋莺时却完全理解了薄旷的良苦用心,“……好的。” 薄旷的贴心不止表现在这方面,他还给他的生活助理打了电话,让她送一些洗漱用品和换洗衣服过来。 “我这里没有女人用的东西,你可能需要等一等。” 围观的医生也渐渐从薄旷的态度里咂摸出来一点门道。 懂了。 跟男人同住一间房,是要给宋莺时绝对的安全感,表明自己绝对不会去骚扰她。 说自己家里没有女人用的东西更是在表明自己的洁身自好。 发乎情止乎礼,看来薄旷还在拼命表现的阶段。 他就说嘛,像薄旷这种人精,如果时机已经成熟,怎么可能错失一亲芳泽的机会? 第294章 卿卿我我 第294章 卿卿我我 薄旷先在私人医生的帮助下去洗澡,宋莺时自己在客厅等待生活助理的到来。 很快,薄旷的门铃就被人按响了。 宋莺时不作它想,去开了门。 谁知,下一秒瞳孔就紧缩起来。 门外站着的人,是她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的…… 两人沉默地对立了许久,还是宋莺时先开口,“你怎么来了?” 商砚深冷冷地看着她,好一会儿都没说话。 他的消息比宋莺时想得要灵通很多。 就在薄旷在车上接到警示电话时,商砚深也差不多知晓了薄旷做的事。 蠢货! 虽然商砚深知道薄旷的初衷跟他一样,都是势要将杜明连根拔起。 但商砚深那边还在不露声色地布筹,薄旷却在杜明面前露了风声。 这才招惹了今晚这场风波。 商砚深甚至眼睁睁地看着薄旷的车开回了小区,也很清楚车上就坐着那个让他又爱又恨的女人。 她不接他的电话,却随便跟另一个男人回了家。 商砚深坐在车里抽了半包烟,最后还是用“要确认宋莺时安好”这个理由说服自己上楼亲眼查看。 尽管他很清楚,这个挂他电话的女人该死的很安全,身心无损! 商砚深冷笑一声,逼近一步。 宋莺时迫不得已地后退半步。 不能再多了,再多一点商砚深就要进来了。 就这样,宋莺时闻到了商砚深身上传过来的烟草味。 他抽烟并不多,身上从来没有这样明显的烟味。 宋莺时微微睁眼去看他,商砚深面上的表情讳莫如深,却不妨碍他继续往里走。 宋莺时低声急道:“这是别人家里,你要做什么?!” 商砚深终于开口说话,嗓子带着沙哑的质感,像掉落一截烟灰,“你还知道这是别的男人家里?” 宋莺时胸口情绪起伏,甚至没来由地想骂脏话。 但她又头脑无比清楚地知道,自己却不能在这时候跟商砚深起冲突。 她忍气吞声地解释,“你知道,我们刚刚遇到一点危险,薄旷受了点伤,我跟过来看看。……等下我就走了。” 她低眉顺眼的模样,却没有让商砚深那股暗火有一点点熄灭的样子,反而越发烧炽。 明知道他在担心她的安全,却能狠心地不回电话不接电话,甚至还挂他电话。 现在面对面的时候,却又装得如此温顺,半点看不到那狠心划清界限的模样。 还能是为什么? 不是怕他为难薄旷、就是怕惹恼了他影响明天的离婚! 无论是出于哪个目的,都是在商砚深的怒点上蹦迪。 他越生气,面上的冷色越深,“你什么时候走?我们谈谈。” ……没什么好谈的。 “待会儿就走。” 商砚深听出她的敷衍,薄唇一扯,“行,那就在这里谈。” 他可不是会委屈自己被挡在门外的人,说这话就要抬步进门。 宋莺时连忙抬手挡在他胸前,“你这是擅闯民宅!别进来!我们有什么需要谈的,离婚协议不都已经划分好了吗?如果你想更改条件,明天在民政局当场改就好了。” 商砚深终于变了脸色,动手将人按在门上,俯身而下。 两人的距离瞬间近到不能再近,他冷冽的呼吸近在咫尺,让宋莺时感觉到无比的压力。 他只要一歪头就能亲上来。 商砚深:“谁要跟你谈离婚的事,我跟你之间只有这件事可以谈了,嗯?” 他眸底涌动着掀天狂潮,偏偏语气还能云淡风轻。 带来十分骇人的压迫感。 宋莺时微微偏开头,呼吸都困难。 她轻声反问,“难道还有别的么?” 商砚深冷戾的深眸往下看,看着她柔软馥郁的嘴唇说出如此淡漠疏离的言语。 胸口如同一头猛兽,恨不得窜出来,将她狠狠撕咬,拆吃入腹。 而宋莺时也感觉到商砚深骤然加重的呼吸,这代表着他要做什么,宋莺时很清楚。 她的身体快于意志做出了反应,双手用力推拒在她胸膛上,怒目而视。 但她那点力道怎么可能阻止一个真正起了念头的男人。 商砚深直接压下来,灼热的呼吸跟她只差一线。 “商砚深,你别发疯,我们要离婚了!” “你也说要离婚,那就是还没有。”商砚深说话的时候,两人的唇若有似无地挨在一起。 相互对峙的姿势,却有着无限缱绻的缠绵。 让宋莺时心神欲裂,几乎要哭出来。 就在这时,一阵电梯到达“叮”的提示音响起,打碎这一片旖旎。 宋莺时下意识看过去,却看到薄旷的生活助理提着几个袋子,正一脸尴尬站在电梯口。 两人一对视,宋莺时的脸腾得一下烧了起来。 而生活助理原本想要退回电梯,被宋莺时看到后,一时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开口,“薄总,我来送给宋小姐买的换洗衣服和日用品……” 她的一句话没说完,却看到宋莺时瞬间变了脸色。 生活助理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直到看到宋莺时身前的男人缓缓转过身来。 生活助理:“……” 老天爷啊! 她刚刚看到宋莺时被一个高大的男人按在薄旷家门口,自然而然地以为这个人就是薄旷。 毕竟宋莺时在离职之前,全公司的人都很清楚薄旷对她有意思。 今天既然都要留宿在薄旷家了,助理自然以为两人的关系已经升级。 可谁想得到,宋莺时竟然在薄旷家门口,跟别的男人卿卿我我! 助理恨不得当场离开这个星球。 然而,她脸上尴尬的红烫还没升温,就被商砚深冰冷透骨的眼神给冻住了。 第295章 言而无信 第295章 言而无信 商砚深冰冷的目光从生活助理手里的几个袋子上扫过。 透明的塑料袋里有卸妆水牙刷牙膏等物,另一边纸袋子是知名的睡衣品牌。 不用看助理还带了别的什么东西,只看这两个袋子,就是女人要留的铁证。 商砚深慢慢站直身体,目光再看向宋莺时的时候,已经满满嘲讽的冷锐。 宋莺时刚刚说自己马上要走,只是为了打发掉商砚深。 现在有一种被当场拆穿的困窘,但她自问清白,没什么需要跟他辩解的。 整个空气都冷凝了,最后还是商砚深开了口,“你还不走?” 而助理也不管这人是不是自己的老板了,商砚深这样一说,她立刻将手里的袋子放在地上,小心地看宋莺时一眼,然后道:“宋小姐,那我先走了。” 宋莺时点点头。 然而,商砚深却皱着眉,“把你的东西也带走。” 助理:“……” 多稀罕啊! 自己明明是眼前这个男人情敌的下属,但他命令起她来是这么理所当然。 但就是因为这个男人不可一世的气质,让人不自觉地想要臣服听话。 助理左右为难,不敢听他的真的带走东西,也不敢真的违逆这个男人,只能又向宋莺时投去求助的目光。 宋莺时内心疲惫,但事情已经这样了,她也不可能再留在薄旷家。 她轻声道:“小田,你把东西带走吧。” “可薄总那里……” “没事,我会跟他说的。” 助理显然很信任宋莺时在薄旷面前的分量,听她这样一说,便真的又俯身捡起了几个袋子,准备走人。 但事情就是这么巧。 助理刚转身按了电梯,身后就又传来一道醇厚温润的男声,“小田。” 助理跟后脑勺被人砸了一下似的,呆立了好一会儿才缓缓转过头来。 果然,门口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多了一个男人。 她的老板,薄旷。 小田的小脸上满是挣扎,这样的修罗场里,她这样的小角色留下来注定是炮灰的命运。 而现在她手里提的东西,显然就是炸药包。 果然,薄旷淡淡一笑,“我让你买的东西,怎么不送进来。” 小田嗫喏道:“薄总,我……” 宋莺时看她都要哭出来了,主动开口道:“我让她回去的,薄旷。等下我也要走了,你让司机送我一趟吧。” 薄旷似笑非笑地看着商砚深。 商砚深则连最基本的社交表情都懒得做,就那样目如寒光地与他对视。 大家都是体面人,薄旷先淡淡地给小田下了命令,让她放下手里的东西先行离开。 小田如蒙大赦,立刻听令。 虽然接下来两男争一女的名场面肯定很精彩,但她也要有命看啊! 等小田离开后,薄旷主动对商砚深晾了晾自己打着石膏的胳膊,“商总,今晚我跟莺时遇到点危险,我知道后来是你给解的围。这事要多谢你,不然我肯定断条胳膊。” 商砚深就那样凉凉地看着他,面无表情。 尽管薄旷很明显在示好,跟他表明自己现在并没有“干坏事”的身体条件,但商砚深并没有顺着台阶下。 他出声讽刺,“遇到今晚的事,是你犯蠢。我也不是为了救你,感谢就不必了。” “还是要谢的。”薄旷不以为意,却也不甘示弱,“就算你只是为了救莺时而来,至少她不会放任我一个人陷在险境里。” 商砚深讽刺地哼了一声。 面对商砚深的倨傲,薄旷丝毫不介意再退一步。 他主动解释道:“时间不早了,商总,如果没别的事的话,就早点回去休息吧。我知道你在顾忌什么。不过今晚我的私人医生会一直跟我待在一块儿。莺时留在我家里,只是因为她一个人待着会很危险。” “跟你这样一个半残的人待在一起,就能保障她的安全了?” “至少天禄御城的安保非常可靠,商总,您一定也认可这点吧?” “当然。”商砚深抬了抬下巴,“所以我那里也很安全。” “我不要!”宋莺时想也不想地就拒绝了。 薄旷低下头,勾了勾唇角,很难不暗爽。 商砚深的脸色则不好看了。 她默认同意了薄旷的邀请,对他却只有不假思索的拒绝。 任谁面子上都不会好看。 商砚深侧颊紧了紧,对宋莺时凉薄一笑,“看来,你对离婚也没有那么迫切。” 他竟然拿这个来威胁自己! “商砚深,你无耻!” 商砚深讥诮地耸了耸肩,对这个评价接受良好。 宋莺时恨恨道:“你言而无信、出尔反尔,可别忘了兔子急了也会咬人的!” “你是兔子吗?”这人从来就不乖顺,哪里有一点兔子的样子,“我倒看看你怎么咬我。” 宋莺时却再也维持不了表面的淡定。 从头到尾,从半年前到现在,商砚深始终用“他不同意就无法离婚”这一招把她治得死死的。 哪怕这次她用上了绝食自残的手段逼得他同意了,可他一个不顺心意,就又违诺了。 对她没有半点尊重。 宋莺时破罐破摔,“反正现在很多人都在猜我跟你的关系,你如果不同意离婚,那就等我明天我就把我们结婚三年的事公开了。你跟林菀婚内出轨的证据甚至不用我去公开,所有人都知道。你商砚深不嫌丢人不要紧,我看商家能不能接受家丑外扬!” 他不离婚,她就一直把热度炒下去。 她不怕被人议论指点,但商砚深却绝对接受不了这种事被人议论。 商砚深:“你可以试试看,没有我的允许,媒体敢不敢曝我的家事。” 宋莺时气得眼泪都快下来了。 不过,她身后还有另一道声音,“商总说这话的底气,谁都不敢怀疑。但全国这么多家媒体,也不是你商四少一个人只手遮天都能挡住的。商总不信的话就等等看,总有些要钱不要命的,只要背后有人撑腰,就什么都敢发。” 他这已经是赤裸裸地跟商砚深“宣战”——如果有必要,他肯定会帮宋莺时完成她想要做的事。 宋莺时原本已经快要气哭了。 她实在受够了被商砚深碾压得死死的、毫无反手之力的无奈。 在这个时候,任何一个人能站出来帮她反击一句,她都会感激。 更何况她知道,薄旷是有这个能力的。 想必商砚深也清楚这一点。 第296章 不孕不育 第296章 不孕不育 薄旷面对商砚深最大的输面就是两人的家世差距。 但这是把双刃剑。 正因为他身后没有庞大的家族,所以薄旷可以随心所欲,不必像商砚深那样,顾忌太多家族利益。 三个人的对峙,最终被屋子里私人医生的大声讲话给打破了。 “旷哥,不是让你把这三种药吃下去吗?每种药需要要间隔半小时,你到现在还没吃,今晚还睡不睡了?” 随着拖鞋的趿拉声传来,私人医生端着水杯出现在他们几个面前。 医生:“……” 这三足鼎立的阵仗、这诡异的气氛,任谁见了都能脑补出一场好戏。 含蓄点的人还知道避嫌,但有的人就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就比如薄旷的私人医生。 他没有半点自觉,竟然就这么停在了薄旷的身旁。 明着是要催薄旷吃药,但实际上眼神却不住地往宋莺时的方向瞥。 刚赶走一个,转眼又来一个,商砚深没有做戏给他人看的癖好,不胜其烦地皱了眉。 这乱糟糟的局面,与他上楼对峙的初衷完全相悖。 他最后看一眼宋莺时,从她倔强的侧脸就已经知道了她的选择。 商砚深讥嘲一笑,转身就走。 宋莺时看他那冷峻决绝的背影,心生不详,咬牙,“商砚深!” 商砚深顿足,却没有回头,“跟不跟我走?” 对他来说,是给了宋莺时最后一个机会。 但宋莺时却不敢赌自己一路妥协下去,会发生什么事。 就在她前瞻后顾的功夫里,男人毫不留恋地离开了。 薄旷见宋莺时好一会儿没动,不忍心开口,“莺时,时间不早了,早点休息吧。明天的事明天再说。” 宋莺时看他一眼,故作坚强地笑一下,却无限苦涩,“明天,他还会去吗?” 一旦有一方反悔,这次离婚申请就又作废了。 薄旷:“你放心,事在人为,一定有办法的。” 宋莺时默然。 大不了就按刚刚说的去做,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她现在反正已经近乎一无所有。 第二天,宋莺时去了民政局。 这次她孤身前往,甚至连步苑说要陪她去都拒绝了。 原本以为,经过昨晚一番争执,今天商砚深一定会有一番为难。 没想到,在宋莺时打电话过去的时候,商砚深竟然接了起来。 昨晚的硝烟都还在心底,双方都沉默了一会儿。 还是宋莺时主动询问,“商砚深,我已经到民政局了,你什么时候来?” “我也到了。” 宋莺时抬头看了一圈。 今天是很寻常的一天,办结婚的人并不多,离婚更是寥寥无几,大厅里统共那么些人,一眼就能看完。 “我没看到你,你在哪里?” 商砚深报给她一个地址,是民政局几百米外的一家酒店,步行十分钟就到了。 宋莺时之所以知道得这么清楚,是因为她昨晚就在这家酒店睡的。 君逸旗下的五星级酒店,安全有保障,宋莺时昨晚最终还是没有留宿在薄旷家。 商砚深说他在那里等她。 宋莺时挂断电话后,面无表情地在原地待了好一会儿,才缓缓起身。 商砚深人来了,却不直接来民政局,却在外面等她。 这几乎是在明示于她——离婚可以,但他有新的条件。 尤其是商砚深选的这个地点,惹人深思。 如果宋莺时足够乐观,她可能会以为是商砚深提前知晓了她昨晚是住在这个酒店的,所以今天特意去接她来办离婚手续。 但宋莺时还没有这么天真。 所以,一个显然是要为难你的“准前夫”,选了这样一个暧昧不明的地址,宋莺时心里多少是有心理准备的。 她沿着早晨步行走过来的路,又这么一路走了回去。 多么讽刺。 这就像是在告诉她,无论她多么坚定地走出去,但在商砚深的意志下,她再做多少挣扎,也只能无功而返原地踏步。 宋莺时不甘心。 她来到商砚深约定好的酒店休闲区,看到男人端正地坐在那里。 英俊如斯,气息却疏冷无比。 宋莺时走过去,坐下来,开门见山地问道:“商砚深,你为什么约在这里?” 商砚深眉头一挑,“你这么早已经去过民政局了。” 宋莺时光听这句话,就知道商砚深知道她昨晚是住在这里的。 他过来,却没看到她,所以知道她一大早就去了。 宋莺时“嗯”了一声,干脆开宗明义地告诉他,“我昨晚住在这里。” 虽然她没有听话跟商砚深走,但为了今天的和平,她还是妥协地离开了薄旷家。 商砚深扯了扯唇角,“所以呢?” 宋莺时努力心平气和,“所以我们什么时候去办手续?” “不急。” 可她很急。 宋莺时:“你还有什么指教?!” “指教谈不上。”商砚深气定神闲地说道,“但既然要离婚了,总要弄清楚,是为什么离的。” 宋莺时不明白他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心底却隐隐开始焦躁。 一个月前两人基于自愿原则去申请了离婚,现在都已经过了冷静期,为什么还要追究离婚原因。 各方面复杂的理由,谁厘得清一二三四? 他这个混蛋,总不至于要用这个方法来拖她吧? 没等宋莺时说什么,商砚深自顾自地说下去,“我相信,我跟你离婚的消息一旦公开,所有人都会认为原因在我,是我背叛了婚姻。” 这个自然。 一方面是这段强弱分明的婚姻里,如果要有人出轨,一定是商砚深。 另一方面——圈子里谁还不知道商砚深曾经带着一个小孕妇出席各种场合? 还用猜吗! 宋莺时旧愁新怨一齐发作,讥嘲道:“你什么意思?是不是想要跟我谈条件,让我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保全你的名声?” 她一直以为商砚深性子倨傲不屑于他人的看法。 没想到最后连敢作敢当这一个优点也没了,当了表子还要立牌坊。 “我没问题……”宋莺时凉凉地笑,“你可以全都推给我,出轨绿帽、不孕不育,不管什么原因,你随意编排,我都认。” 商砚深哼笑了一声,“我可不是这个意思。” “可我不能白担这个渣男的名头,实际却当那个绿毛龟吧,你说是不是?” 第297章 我不信你 第297章 我不信你 宋莺时皱着眉头反应了好一会儿,才勉强反应过来他什么意思。 她不可思议道:“你什么意思?我什么时候给你戴绿帽子了?” 还有没有王法了,贼喊捉贼! 商砚深淡淡道:“以前姓薄的搞那些小动作我不计较了,就当是我信任你的为人,相信你不会做什么。但昨晚你都要住到他家里了……” 宋莺时:“可你明明知道,我昨天晚上住的是这个酒店!” 她不信商砚深连她住在这个酒店都查出来,会不知道她在他离开后不久,也就离开了。 商砚深指间夹了根烟。 他遵守公德没有点燃,但用那只手隔空点了点宋莺时。 动作莫名雅痞……也很无赖。 他徐徐问道:“如果昨晚我没有出现,你是不是已经答应住在他家了?” 宋莺时不否认。 昨晚生活助理都已经把证据摆到商砚深面前了。 接着商砚深又继续道:“莺时,我明白你的为人,等闲是不可能答应留宿在无关的男人家里的。所以,你的行为难道这不值得我怀疑你跟他已经发生过什么、才有此转变?” “你放屁!”宋莺时实在没忍住,说了一句脏话。 她现在已经完全清楚了,商砚深就是在胡搅蛮缠。 昨晚的情况多特殊,她不用解释,商砚深也完全清楚。 他清楚她飞了十几个小时,半夜才落地,已经很疲惫。 也清楚她遇到了追堵事件惊险万分,危险没解除前,一个人回家很危险。 更清楚薄旷家里还住了个私人医生,她压根不是跟薄旷单独相处的! 他还要这样污蔑她! “别说我压根没有跟他发生过什么!就算有,今天我们都要离婚了,你还在斤斤计较,你也算个男人?!” 商砚深不以为忤,“正因为是男人,所以才很介意这种事。” 宋莺时快要压不住自己的声音,“我说了我没有!没有!” “你怎么证明?” 宋莺时恨不得指天发誓,“你不是怀疑我跟薄旷有苟且吗,你放心,我发誓这辈子都不跟他在一起,行了吗?你不嫌麻烦的话派个人终身监督我好了!” 商砚深淡淡一笑,“离婚以后我还要管你跟谁在一起,那也太混账了。” 宋莺时的眼神明明白白地写着“难道你不是混账?!” “那你要怎么样!”宋莺时气得快要失去理智,“你要我怎么证明?是不是只要证明我没有在婚姻期间给你戴绿帽,你就能心平气和跟我离婚?那我们现在就上楼开个房!你自己来拿证据好了!” 她发泄式地说完,却没等到任何回应。 抬头看向商砚深,他正姿态悠闲地靠在椅背中,翘着长腿,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唇边的那抹浅浅的弧度,让宋莺时莫名地瞳孔一缩。 “商砚深,你……你故意的!” 商砚深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不疾不徐地说道:“我给你证明的机会,但你如果不愿意,也可以选择不用这次机会。” 宋莺时目光一瞬不瞬地看着他,没搭腔。 他都能故意设下陷阱等她自己跳下来了,就绝对不可能这么好说话。 她在等他后面的话。 商砚深:“只不过……我的疑心病不去,是不可能就此离婚给你和奸夫创造机会的——我也没这么窝囊。” 他说完,见宋莺时依然不动不言,就知道她的选择了。 ——她都这么坚定地要跟自己离婚了,怎么可能接受肌肤之亲? 商砚深扯了扯唇角站起来,准备离开,“那今天就到这里,挑个时间搬回……” “我同意。” 宋莺时突然冒出一句话,将商砚深的话打断。 他半眯着眸子看她,“你说什么?” “我说我同意。你说这么多,不就是要跟我睡一觉吗?商砚深,我相信你没这么蠢,会真的怀疑我跟薄旷做了什么。所以,说来说去,你就是不甘心什么都没得到就放我离开了。” 宋莺时笑了笑,没什么情绪。 这不就是商砚深吗? 先前不肯离婚,用的理由就是她出去以后还是第一次,他没有面子。 说到底,还是男人的劣根性。 这个女人,不管他喜不喜欢,没占过便宜就是吃亏了。 既然商砚深这么在意这件事,那就给他好了。 “宋莺时,你认真的?”商砚深声音凉凉的,面上也没有半点得逞的快意,甚至看上去还有几分不快,“等下你再要反悔,我不会再半途停下。” “我不会反悔。” 宋莺时已经知道这个男人打的什么主意,反而不再生气,只觉得荒谬和释然。 她不屑一顾地笑笑,“我跟你结婚三年,换了正常情况,这种事不知道发生过多少次了。跟你睡一次就能换来自由,我觉得非常物超所值。” 现代女性了,难道她还会用贞操观束缚自己? 商砚深看了她好一会儿,凉凉地笑了两声,而后冷淡道:“你能这么想就好,那现在就跟我去房间。” 说完,他转身先走在前面。 没有半点殷勤的样子。 “等一等。”宋莺时却叫住了他。 商砚深停住。 “我要先确认,你检查过我还是第一次、确认自己没被戴绿帽,就一定会跟我去离婚的,对吗?” 她故意用难听的词汇来描述他们接下来要做的事。 就是为了恶心他。 谁让商砚深刚刚就是这样恶心她的? 商砚深眉宇间的深沉和不快果然越发明显,但他并没有过多失态。 “当然。” “但我不信你。”宋莺时却斩钉截铁地说道,“你在离婚这件事上的信用值已经是负数了。” 商砚深哼笑一声,“怎么,没上楼就反悔了。” 他看起来没有半分遗憾的样子,甚至神色还松快了一些。 事实上,从宋莺时刚才主动提出枕席之欢开始,商砚深脸上都没有一点得逞的急色。 仿佛他今天说这么多,只是为了让宋莺时放弃离婚的念头而已。 可惜,宋莺时这次并没有如他所愿。 “没有反悔。这么划算的交易,谁反悔谁是傻子。”宋莺时红唇溢出淡淡的笑,现在她已然翻盘,成为了在谈判桌上跟商砚深平等对话的对手,“但为了防止你再次言而无信,我要你跟我先办完离婚手续,再回酒店。” 宋莺时想要离婚的态度如此坚决,再次赤裸分明地强调给商砚深看—— 你看,我是一定要跟你离婚的。 只要你跟我离婚,我什么条件都答应。 这对于商砚深来说,已经不止是一个巴掌狠狠扇到脸上那样的挑衅了。 任何一个有自尊的男人,这时候都不会再做纠缠。 第298章 送两盒来 第298章 送两盒来 宋莺时很清楚商砚深的自尊心有多强。 那样荒谬的污蔑,继而提出那么无理的要求,宋莺时都愿意遵从于他。 只要能离婚。 只要能离开他。 以商砚深的自尊,如果这时候再找别的借口来逃避离婚,就相当于无耻地纠缠一个不要他的女人。 他堂堂商家四少,众星拱月、从来不缺女人,怎么可能允许自己成为一个可悲的无赖? 所以,商砚深除了按照刚才的规则走下去,不可能再有别的选择。 事实证明,宋莺时赌对了。 商砚深铁青着脸,却没有再说任何多余的话。 他亲自开车,两人到了几百米外的民政局。 那辆夸张奢华的豪车已经够让人眼红了,他还那样没有公德地挡在路口,丝毫不在意会对别人造成怎样的不便。 宋莺时在下车的时候,还分心想了一下,万一碰上什么嫉恶如仇的人划了他的车,可别影响他们两个待会儿回酒店。 离婚手续办得很快,两个钢印敲下来,宋莺时就这样成为了一名有钱有闲的自由人。 出来时,她担心的事也没有发生。 商砚深的车没有被贴牌、没有被拖走,更没人敢弄他的车。 车子完好无损,接下来就是顺理成章地要去“办事”了。 多讽刺啊,现在离婚证也是红色的了。 他们拿上一套红本子的时候,没有做过的事,如今各自手里拿着第二套“红本本”,反倒要去做了。 而且还是在酒店开房做。 再干柴烈火的新婚夫妻,大概都不至于如此。 宋莺时攥紧了手里的离婚证,暂时还感觉不到那种异样和紧张,神思一直处在巨大的不真实情绪中。 上车的时候,她选择上了后座。 商砚深对于她如此刻意的避嫌动作,只是面无表情地哼笑了一声,讽刺值满满,却没有说什么。 他将手里的红本子往副驾车座上一扔,一脚油门就踩了出去。 商砚深直接将车开到酒店门口,下车,将车钥匙扔给门童。 宋莺时只是下车时犹豫了一会儿,商砚深就绕过车头,亲自过来开了后座车门。 这待遇,是她想不到的。 宋莺时仰头看出去,在看到商砚深伸过来的那只骨节分明的手时,心跳忽然错乱了两拍。 这个人,现在的身份已经是她的“前夫”了。 但他朝她伸手的动作却还是那么自然,也让宋莺时立刻想到他们两个接下来要做的事。 她飞快地转开目光,不去看商砚深深邃的眼眸。 也没有去搭他的手,自顾自下了车。 下车前,宋莺时还仔细地检查了包里有没有东西落在他的车后座上。 毕竟正常情况下,待会儿离开的时候她不会再坐这辆车了。 宋莺时回头检查的动作十分明显,商砚深眼眸越发深暗,在她下车站稳之后,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宋莺时下意识就开始挣扎,不想跟他亲密牵手。 但商砚深却凑过来,在她耳边说了一句,“牵一下都不肯,等下我干你的时候,可别晕过去。” 宋莺时的耳朵轰的一下烧了起来,被冒犯的恼怒让她眼眶发热,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这一记眼刀并不能给商砚深造成任何伤害。 今天之内宋莺时再做什么,都不可能再伤到他。 唯一一件能伤到他的事,他们刚刚已经做完了。 商砚深笑了一声,有几分轻狂浪荡,长臂一揽,揽住宋莺时的肩膀,将她整个人都嵌在自己臂弯里。 就这样带着她往酒店里走去。 宋莺时不想显得自己那么玩不起。 既然商砚深已经兑现了离婚的承诺,她也要遵守诺言。 所以,在挣扎无果之下,她也就顺从地被他带着走进了酒店大堂。 经过前台的时候,商砚深走过去报了个名字,对方就恭敬地递上了一张房卡。 显然是早有准备。 宋莺时昨晚住的是普通的大床房,但商砚深开的是顶层的套间。 商砚深接过房卡就要带她走人。 宋莺时却想到了什么,动作有几分迟滞,没有立刻跟上他。 商砚深感觉到她的停步,回头看了过来。 宋莺时的面容有几分无所适从,看着他目光犹豫,却没有说什么。 商砚深毕竟是男人,对这种事有天然的敏感度,立刻从宋莺时脸上的尴尬神情中,领会到了她没说出口的话是什么。 于是,商砚深看向前台,“房间有byt吗?” 宋莺时:“……” 她刚刚只是想到了避孕的问题,想确认商砚深是否有提前准备。 这个人今天处心积虑地给她挖坑,她原本以为肯定会准备好作案工具的。 结果他没有! 没有也就算了,谁让他这么直接地问前台的! 虽然年轻男女大白天的来酒店开房,要做的多半就那点事,但这么直接地问出来,是不是也太不要脸了一点? 前台也楞了一下,下意识就看向了宋莺时。 不怪她,实在是商砚深长得实在是太是女性天菜了,女人天然的八卦心理就会想看看他的女伴长什么样。 结果看到宋莺时的脸后,同为女性的前台小姐也一脸惊艳。 这两人也太般配太养眼了。 不过探究也只是一瞬间发生的事,前台很快就训练有素地回答道:“不好意思,房间里没有提供。不过您有需求的话,我们会让人买了送上去。” 商砚深扫了宋莺时一眼,“让人送两盒上来。” 前台和宋莺时又同时一楞。 宋莺时简直想掐死他。 两盒! 她答应的是一次! 不是要检验她有没有婚内出轨吗,这个混蛋是要干什么,直接一次性连本带利地把她干嚼了吗! 但宋莺时还要脸呢,不可能跟商砚深当着前台的面讨论次数问题。 她低头用长发挡住侧脸,头也不回地往电梯走,甚至比商砚深走得还快。 商砚深气定神闲地跟在她身后,欣赏完宋莺时类似“落荒而逃”的背影,才在她拼命按电梯关门键时长腿几步迈进了电梯。 面对宋莺时的行为,他淡淡点评道:“你现在不管做什么,也拦不住我了。” 第299章 食髓知味 第299章 食髓知味 宋莺时腾得站起来,狐疑地看向商砚深,“商砚深,你助理呢,怎么还没来?” 商砚深:“我一直跟你待在一块儿吗,怎么会知道她的情况?” “你打电话催催她啊!” “现在是下班时间,把人叫回来加班已经不容易了。还要去催她,资本家也不是这么当的吧?” 宋莺时:“……” 这话从商砚深嘴里说出来,真是太离谱了。 不管谁家的生活助理,不都是24小时待命的吗? 再说商砚深自己都是个加班狂魔,什么时候这么体恤下属了? 宋莺时要是这会儿还看不出来他在拖延时间,那她就是傻子。 她转身往卧房走去。 脏衣服就脏衣服,至少比跟这么个满肚子男盗女娼的混蛋继续待在一起来得安全。 然而,当宋莺时走回卧室,捡起自己的衣服时,却傻眼了。 她刚才只捞到贴身的内衣裤,就被商砚深打岔了过去。 现在捡起外面的衣服一看,根本已经被商砚深扯坏不能穿了! 除非她有勇气穿着破布似的衣服出门,不然她就只剩下等人送衣服这一条路可选了。 商砚深很快也跟了进来。 看到宋莺时指尖挑着衣服,对他怒目而视的模样,他十分没有诚意地道了一声歉,“很抱歉……我会赔你衣服的。” 宋莺时懒得跟他说什么,直接下最后通牒,“如果你助理三十分钟之内还到不了,我就给我闺蜜打电话让她来接我了。” 商砚深挑了挑眉,“就这么急着要走?” “不走干什么?”宋莺时清澈的明眸里满是洞悉,哼一声,“商砚深,你别是忘了今天我跟你开房的目的了吧?我已经按照约定,让你检查过了。” 甚至还多赠送了一次。 “——你占便宜没完了是吧?!” 商砚深走近两步,慢悠悠地说道:“是啊。” 宋莺时:“……” “再说,这也不算占便宜吧?”商砚深不疾不徐道,“我们结婚三年,我就只捞到这一次。你还不让我尽兴。一点夫妻情分都不讲?” “……夫妻情分?”宋莺时讥讽道,“我们有这个东西吗?” 商砚深淡淡道:“从这次离婚来看,也许你对我确实没有情分,但我对你还是有的。接下来这段时间,应该会有很多人来联系你办过户手续,另外你多关注自己的账户进账情况。” 宋莺时:“……” 她想到离婚协议上那夸张的财产分割,就连民政局见多识广的工作人员当时都没控制好表情。 如果说金钱能代表一个人的情意的话,商砚深确实已经算对她情根深种了。 但她却清楚,商砚深这样大手笔地塞给她这么多金钱房产股票基金信托分红,完全是出于对她、对宋德厚的愧疚。 愧疚如果有用、金钱如果能够弥补,世界上的有钱人大概就不会有遗憾了。 可人生怎么可能没有遗憾? 宋莺时没有被他道德绑架住,默然片刻说道:“我当时就说不要你的经济补偿,是你硬塞给我的——如果不按照你的条件来,我就没法离婚,所以不得不听你的。” 商砚深点头,似笑非笑道:“听起来你确实是没得选择。” 这样的冷幽默,让宋莺时莫名想笑。 她低下头,头发垂落正好遮住她的表情,没让商砚深看到自己唇角飞过的那抹弧度。 然而下一刻,商砚深就抬起手,将她的头发挽到耳后。 宋莺时下意识想逃,可快不过商砚深。 他的手顺着头发往下,抚上了她的后颈。 后颈的大掌一用力,宋莺时抵抗不住地朝他胸膛靠过去。 男人的体温带来无限压迫,宋莺时头发都要竖起来了,“商砚深,你别乱来!我们已经离婚了,你要是违背我意愿,我可以告你强尖的!” 商砚深在她发顶吻了一下,“你告吧。” “我没跟你开玩笑!” “我也没开玩笑。”商砚深提醒她,“君逸酒店到处都是监控,前台也会证明你是主动跟我回房的。” 宋莺时气得在他胸口捶了一下,“你放开我!” 她这下是气得狠了,声音里根本控制不住染上激动的哽咽。 商砚深原本禁锢着她的力道微微松开一点。 宋莺时蒙着一层水意的瞳孔微微放大,以为他要放过自己了。 没想到他下一刻就低头吻了上来。 带着安抚意味的含吮,并没有太过深入,却吻了好一会儿。 也许是温柔太过蛊惑,宋莺时半晌才反应过来,用力地推搡他。 商砚深微微推开一点,额头却抵住她的,嘴里声音发哑,“早知道滋味这么好,我三年前就该办了你。” 还有这半年来的无数次机会。 去他的绅士风度。 去他的循序渐进。 宋莺时听得耳热,却还是犟着脖子不肯有半点服软,依然只是用那一句“我们已经离婚了”来提醒他不要再逾矩。 “是,我们已经离婚了。”商砚深点点头,“或许你可以选择现在走,但我刚尝到甜头,正是食髓知味的时候。如果到时候控制不住纠缠你,也是男人的劣根性,恐怕不是我能控制的。” 宋莺时气笑了,“你在威胁我?” 离婚,她当然是要跟他彻底划清界限。 要是商砚深三天两头地来纠缠——还为了肉体上这点事,那宋莺时真的会疯掉。 她想不明白,“商砚深,你要找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今天我没有满足你对吗?可我本来也不是为了满足你的兽欲,我们只是交换、交换!你现在发一条朋友圈定位,别说两盒套子,就算是二十盒都有人陪你挥霍殆尽,何必要逮着我不放?!” 宋莺时情绪反应剧烈,商砚深却气定神闲。 盯着她不停输出的红唇,只是伸手用大拇指抹了两下,软软嫩嫩的,还有他“亲口”制造出来的小伤口。 第301章 没意思了 第300章 没意思了 向俊被自己的想法吓到。 怎么可能?! 商砚深等不到向俊的下一句,微微不耐地催道:“没有别的事,我就先挂了。” “不不,商总,还有一件事!”向俊连忙把说正事,“商圣彬那边这几天天天打无数通电话,听他的样子确实已经被逼到绝境了,说是什么条件都肯答应,您看看,什么时候跟他当面谈一谈?” 商圣彬现在是丧家之犬,哪里敢回海城来。 这是在求商砚深再去一趟南城的意思。 但听到商圣彬的名字,商砚深的脸色却沉了下来。 “现在是他想谈了,但也要看我心情。” 商砚深想到商圣彬的那些阴招,就想继续晾一晾他,再让他尝几日丧家之犬的滋味。 这次调查宋德厚的死因时,商砚深竟然挖出商圣彬也安排了小动作,要整宋德厚。 如果不是薛凛赶着投胎动手比较快,那就要让商圣彬得手了。 牵扯上商砚深与商圣彬之间的叔侄关系,宋莺时的恨意会比现在还要重许多。 也许就真的成了死结了。 商砚深面色冷戾,又加了一句,“商圣彬海外的那几个账户,也想办法先冻结了。把他身边的人都弄走,你调几个手黑一点的家伙过去‘保护’他。” 向俊暗暗咋舌,“……是。” 挂完电话,商砚深随意地翻了翻自己的信息,挑几个重要的回了。 而后走到门口,开门将生活助理放在门外的东西拿了进来。 他拿着手机再回到卧室,原本想把宋莺时叫起来吃点东西。 但看她睡得那么香,还是没忍心把她叫起来,反而坐回了她身边。 就在这时,商砚深的手机又振起来。 他看一眼宋莺时,担心把她吵醒。 只见她动了动,却没有睁眼,换了个姿势看样子还想睡。 商砚深这才收回目光看自己的手机。 一看来电人,他的眉头挑了起来。 顿了顿,还是接了起来。 “薄总。” 电话对面的薄旷听到商砚深如此气定神闲的声音,挫了挫后槽牙,含笑道:“商总,我找莺时。” 他连宋莺时在不在商砚深身边都不稀得问,直接就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就像商砚深一看薄旷的来电就知道他找宋莺时什么目的,薄旷被挂完电话也立刻就能猜到是商砚深挂的。 所以在宋莺时手机关机后,便直接打到了他手机上。 商砚深:“哦?你找她什么事?” “她从昨天到现在,失联了两天一夜,我很担心她的安全。” 商砚深淡淡一笑,“现在你知道了她跟我在一起,就不用担心了。” 薄旷捏着手机的力道陡然加重。 就是因为知道商砚深跟宋莺时在一起,他才更担心。 尤其是听着商砚深的声音,薄旷内心的猜测越发得到了验证。 “商总,强扭的瓜不甜。” 商砚深轻蔑一笑,空闲的那只手自然地垂下去,搭在宋莺时的背上。 这句话她昨天晚上拒绝他的时候也说过,可姓薄的凭什么来告诫他? 商砚深的手指在细滑的背部抚触着,惬意道:“怎么会?挺甜的。” 薄旷在电话那头的呼吸一滞,而后又粗重起来。 “商砚深,没想到你这么没品!”薄旷也不再客套,冷下声音道,“你以为你拖着不答应离婚,就真的拿你没办法了?” 显然,薄旷是误会商砚深又找借口不离婚,还故意纠缠宋莺时,断了她跟朋友的联系。 商砚深却没有解释,任由他误会,“哦?那你准备拿我怎么办?” 那边薄旷还没说什么,商砚深掌下的娇躯却动了起来。 他没有刻意收敛声音,宋莺时会被吵醒也正常。 宋莺时还没睁开眼就感觉到那只不规矩的手。 昨晚被人烙饼一样翻来覆去折腾的画面一齐涌了出来,她愤愤开口,“拿开你的手,别碰我!” 刚醒来的声音带着沙哑,还有那种女人对着亲近男人发脾气时独特的语气,透过听筒全都传到了电话那头的薄旷耳朵里。 两个男人同时安静下来。 商砚深勾了勾唇角,“醒了?” 宋莺时没有回答他,双手抓住他的胳膊,想让他离自己远一点。 被子翻动的声音夹杂着肌肤时不时撞在一块儿的声音,很容易让看不到画面的人想歪。 “好了别乱动了,腰不酸了?” 商砚深体贴地收了力道,任由宋莺时在他胳膊上掐了几把泄气。 掐完他,宋莺时从床上爬起来。 腰部像是要应和商砚深的问话一样,酸得她差点直不起来。 商砚深凑过去在她颊边吻了一口,“啵”的一声,刻意极了。 终于,耳边的手机里传来电话被挂断的“嘟嘟”声。 商砚深一笑,将手机扔在一边,就要去抱人。 但宋莺时却怎么也不肯再让他挨到自己一下,撑着身子就下床。 下床之际,脚还提到了床边一个硬质的盒子,脚趾一疼。 等她看清楚那个盒子是什么,脸色顿时变得更黑。 好一个禽兽。 他敢让人买两盒,就真的敢把两盒六个作案工具都用到空! 昨晚宋莺时迷迷糊糊不知道被折腾了几次,这下事实直接告诉她了。 宋莺时抿着唇,一言不发地往外走去。 商砚深在身后问她要去哪里。 宋莺时充耳不闻,径直向外走去。 商砚深在她身后说了一句,“今天已经是第二天了,可以去办复婚了。” 离婚当天不能复婚,这句话商砚深竟然记住了。 大概是这个男人吃干抹净,身心愉悦,所以格外放得下身段来哄人。 但宋莺时转过身,只用一个平静无波的眼神,就将商砚深定在原地。 她就像看陌生人一样看着他。 这样的眼神之下,再无赖不要脸的男人,都说不出哄人的话。 “商砚深,到此为止。再纠缠下去就没意识了。” 宋莺时走出房间,果然在客厅里看到了助理送来的衣物。 为了防止商砚深再追出来,她随手挑了一套,换好了就迅速离开。 第302章 你俩真行 第301章 你俩真行 宋莺时快速地逃离了酒店。 跑到了天光之下,被中午的阳光一照,她才有一种回到现实的踏实感。 这两天的大部分时间她都待在酒店里,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来的。 此时此刻的她,就像是逃离了一场瑰丽却荒诞的梦。 是的,荒诞。 如果这件事不是发生在她自己身上,宋莺时也想象不到世界上还有人会在离婚之后跟前夫在酒店里荒唐了两天。 但这件事对于宋莺时来说,也算是圆了从前的一个梦。 她在失去之后,也得到了一次。 从今以后,就安心地做陌生人。 宋莺时在路边拦了辆出租车,打上以后往家里去。 然而,快要下车的时候,宋莺时摸出手机想要扫码付钱,却意识到一个问题。 坏了,手机在仓促间被留在了酒店里。 宋莺时一阵翻找,偏偏包里没有现金。 司机急着走,“我说美女,你去家里给我拿车费好了,你住在这么好的房子,我相信你不会赖这点钱的。赶紧去,我就在这里等着你。” 宋莺时不是没想过回家拿钱。 但她是在宋德厚办丧事的时候回来住的,而后又匆匆出国,在这幢别墅里根本没留下什么居住痕迹。 在这个移动支付的年头,她连包里都不放现金,怎么可能在这个短暂居住的房子里放钱? “让你家里人出来付一下。”司机再建议。 宋莺时:“……” 司机要不要这么扎心。 这样算起来,她不但漂泊无依,而且连个能给她付车费的家人也没有。 离了婚以后,更是彻底的孤家寡人一个了。 “算了,你再带我去一趟银行,我取钱给你吧。” 幸好,为了办后续的离婚财产分割,她出门带了银行卡包。 司机一脚油门踩下去,忽然又一脚刹车停了下来。 “什么人?”司机嘀咕了一句,“找死啊!” 宋莺时随之抬头,正好看到步苑站在前面拦下了出租车。 “真的是你!”步苑拉开车门,叉腰质问,“大小姐!你这两天去哪里了!” 步苑整整找了她两天。 不接电话不回消息,今天步苑是打算过来宋家别墅最后找一次,这次再找不到人,她就要报警了。 宋莺时看到她,顾不得说别的,先拉着步苑给自己付了车钱。 然后下了车,挽着步苑往家里走去。 宋莺时刚刚还感慨自己只剩孤家寡人一个,现在步苑就冒了出来,伤春悲秋的情绪被冲散,宋莺时靠到步苑身上。 两人的身高差,她正好能把头枕在步苑肩上撒娇,“幸好你来了,要不然我连车钱都付不了。” 步苑不吃这一套,侧过头就要质问她这两天的去向。 然而下一秒,步苑的眼睛一眯,盯着宋莺时的领口定定地看。 宋莺时似有所觉,想也不想就抬手掩住了自己的前胸位置。 她的动作简直就是在欲盖弥彰,步苑经验丰富,立刻失声道:“我去,你别告诉我,你这两天招鸭去了?!” 宋莺时瞠目结舌。 没给她解释的机会,步苑就说了下去,“你怎么了,是不是在商砚深那里受挫了,他不肯离婚?所以你一气之下去找嫖,干脆给他送一顶绿帽子?” “你想哪里去了!”宋莺时拍她一下,先把最重要的事说了。 “我离婚了。恭喜我吧!” 步苑接过宋莺时的离婚证,看了又看,不可置信道:“这次真的这么顺利?商砚深这次开始做人了?” 宋莺时不知道怎么回答。 说他做人是没错,办离婚手续的时候还算利索,最主要的是塞给她这么多钱。 但他做禽兽的时候也是真的很禽兽。 步苑见宋莺时又开始莫名其妙地走神,好奇心没灭,又伸手想要拉她的衣襟。 刚刚惊鸿一瞥都看到了领口往下的位置好几处吻痕,如果掀起来看应该更不堪入目了。 步苑对此很好奇。 宋莺时这个“小处女”,离婚以后就去约炮了? 这是一朝离婚就变了性格吗? 步苑两眼放光,想要刨根问底。 但宋莺时却猜到她想问什么,连忙急急转开话题,“对了,离婚协议看不看?” 步苑莫名其妙。 离婚证给她看一看是应该的,但离婚协议有什么好看的? “商砚深给你挖坑了?是不是交换了很苛刻的条件,他才同意离婚的?” 宋莺时摇头,指着那占了两页的财产分割,“你自己看……” 步苑低头看了好一会儿,才震惊抬头—— “他疯了?钱在自己手里烧得慌?”步苑甚至脑洞大开,“你说,商砚深是不是身患绝症了,不想告诉你让你伤心,所以正好趁着这次机会,答应了你的离婚请求?然后在临死之前给了你八辈子都花不完的钱,就是为了保障你的下半辈子生活?” 宋莺时:“……” 商砚深什么时候在她心里成了圣父了? 宋莺时没好气道:“他身体好得不得了,多谢你关心。” “嗯?” 步苑骤然眯起眼睛,审视地看着宋莺时,那眼神让人头皮发麻。 “身体好得很哈?”步苑嗅觉十分敏锐,犀利问道,“别告诉我,你跟商砚深打了个离婚炮?” 宋莺时:“……” 但这事瞒不住步苑,宋莺时便默认了。 “真行!你俩真行……婚内不使用合法交配权,等离婚了再激情碰撞——怎么,是觉得不够刺激吗?” “不是啦!”三言两语讲不清楚,宋莺时身上的乏累没有散去,只想快点去休息,便简单地给步苑解释道,“你就当这也是他的离婚条件好了。” 半年前那次宋莺时提离婚,商砚深就提过类似条件。 步苑也清楚,所以她也算接受良好,暂时没有就这个问题刨根问底了。 “那你这两天除了跟商砚深激情碰撞了一次,其他时间都在干嘛?为什么躲着不见?” 宋莺时忍不住抬手捏了捏眉心。 表面上看起来步苑是换了个话题,但本质上却还是围绕着这件事。 真是难以启齿。 “没有躲着不见……办点自己的私事……” “什么私事?”步苑不依不饶地问。 宋莺时心虚得很,“你别一直问我了,审犯人呢?我去办点无关紧要的私事而已,别问了!” 第303章 他不中用 第302章 他不中用 步苑却道:“我不是八卦你,但你不说清楚自己这两天去干什么了,还真是有点麻烦。” “什么麻烦?” “你自己打开手机看看新闻吧!” “……什么新闻?”宋莺时嗫喏道,“我没有手机,落商砚深那里了。” 步苑叹口气,摸出手机打了几个字,而后将搜出来的网页给宋莺时看了。 宋莺时看了几眼,就明白发生了什么。 她问步苑,“这些消息……是薄旷放出去的吗?” “也是……也不是吧……”步苑推测道,“其实从宋叔叔葬礼上,商砚深披麻戴孝跟你站在一起的时候,很多人就在猜测你们的关系了。我猜薄旷只是放出了类似风声,大家就讨论起来了。” 宋莺时没有高兴,也没什么不高兴。 从步苑的寥寥数语中,她大概猜出了这两天发生了什么事。 薄旷和步苑是知道她今天去离婚的。 但她办完离婚就被商砚深薅进酒店,两人除了那些没羞没臊的事,别的都没顾上。 结果薄旷就以为宋莺时被为难了。 毕竟大前天晚上,商砚深在薄旷家门口两人发生了口角。 薄旷也宣战说过,如果商砚深不答应离婚,就会支持宋莺时打舆论战。 没想到,薄旷为了帮她,真的把她跟商砚深结过婚的消息放了出去。 正好圈子里正好奇这事,讨论度一下就上去了。 “既然你已经离了,要不要让薄旷撤热搜啊?” 宋莺时想了想,“算了。” “算了?” “嗯,撤热搜还要花钱,人家薄总是冤大头吗,替我出头,现在还要为我破费?” 宋莺时反正是离婚一身轻,并不是很在意这些人的评价。 “反正已经离婚了,隐婚不隐婚的还重要吗?我不怕被人讨论,商砚深如果不想这事传出去,那他自己也会找人压热搜。” 步苑朝她竖起个大拇指。 “果然啊,离了婚就不心疼前夫的钱,该心疼起未来发展对象的钱了。” 宋莺时:“这种玩笑以后不要再开了,我跟薄旷永远都不可能。” “永远?”步苑嗤笑一声,“多大的人了,还说永远,这个世界上有永远的事吗?” “你跟商砚深结婚的时候,想的是永远在一起吧?你跟他离婚,是不是也想过永远不再见面?” 宋莺时默认。 “前者已经被打破了,后面这个情况,我有预感你也绝对做不到。”步苑高深地说道,“那你跟薄旷为什么永远不可能呢?” “我做得到。”宋莺时说完,再轻声强调一遍,“我以后永远不再见商砚深了。” 他们之间,已经彻底了断了。 步苑正要说什么,门口的门铃响了起来,她便先停了下来。 她见宋莺时今天走路不利索的样子,还是自己去开了门。 宋莺时的角度看过去,步苑的后背僵了僵,有一会儿没说话。 就在宋莺时奇怪的时候,步苑才慢悠悠开口道:“哦,那你自己拿给她吧。” 是谁来了? 随着步苑让开,外面的人走近一点,踏门而入。 宋莺时也愣住了。 眼看着商砚深跟回家一样闲庭信步地走进来,宋莺时却跟个雕塑似的,一动不动。 “你的手机落在酒店了,我帮你送过来。”商砚深主动交代自己的来意。 宋莺时却还是不回话。 商砚深只当她是不想看到自己,也没有冒进,而是选择先退一步。 “我给你放茶几上,没别的事,我就先走了。” 宋莺时依然没有什么反应,表情空白地跟步苑对视。 步苑一直在偷笑。 见商砚深压走,还跟他告了个别。 商砚深没有纠缠,潇洒地就走了。 商砚深一走,步苑就再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太好笑了!你刚说完这辈子都不见他了,他就出现了,打脸未免也来得太快!”步苑得意洋洋地下定论,“所以我就说你不可能永远不见你前夫。你就不可能永远都不跟薄旷发展出点什么。” 宋莺时没有点破她的矛盾。 如果她这边跟商砚深藕断丝连,那跟薄旷哪里来的可能呢? 步苑说的完全是悖论,非此即彼,不可能同时存在。 宋莺时掩着嘴打了个哈欠,“你还有别的事没?没有的话我要上楼去补个觉,你自便。” 真朋友之间不用客套。 宋莺时是真的累,但步苑却从她眼角眉梢的气韵、无意识揉腰的动作里,又灵光一闪。 “商砚深给你送手机来了,你把手机落他那儿了?” 宋莺时懒洋洋地“嗯”了一声。 “什么时候落他那儿的?” “今天。” 如果早早丢了,她就不会在今天要付车费时才发现。 步·福尔摩斯·苑开始故弄玄虚地推测,“你说,你跟商砚深睡觉,是打分手炮,但你刚刚春秋笔法,没告诉我你们睡了几次,我就默认只有一次。不过嘛……” “睡觉是离婚条件,所以你们俩肯定在离婚之前睡的,昨天甚至前天就睡了。但你的手机今天还落在商砚深那里——别告诉我,你们两一起待了三天啊!” 宋莺时无语了。 步苑这脑瓜子,碰上这种男女私事,就可灵可快了! “……两天。”宋莺时小声纠正。 “ 你说什么?” “我跟他就待了两天!” 宋莺时现在只想快点去睡觉,便供认不讳了。 步苑由衷感慨,“你俩真行……” “还行吧。” 宋莺时干脆破罐破摔,用满不在意的表象让步苑快点失去兴趣。 步苑捅了捅她,“我不信。你告诉我什么感觉?” 宋莺时无奈了,“这种事什么感觉,你比我清楚多了,你问我?” “那不一样。你不知道商砚深曾经被圈子里那群无聊的女人评选为最想睡的黄金单身汉首位——我是替广大馋他却睡不到的梦女问的,前夫哥滋味儿怎么样啊?他那身板,一看就很行吧?” 宋莺时才不想承认商砚深很行。 “中看不中用。” “不中用你还连着 用两天?” “我没见过世面,不挑!行了吧?” 步苑终于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 宋莺时离婚了,她替宋莺时高兴。 她终于在离婚前(后)破处,步苑更替她高兴。 “对了莺莺,咱们叫上薄总,一块儿给你庆祝一下吧!”步苑突发奇想,“庆祝你终于长大成人了?” “你做个人吧!”宋莺时嚷嚷道。 然而,她忽然一顿。 一想到薄旷,她又想起另一桩被自己遗忘的事,“糟了。” 第304章 围追堵截 第303章 围追堵截 宋莺时从茶几上抓起手机。 手机里除了有薄旷和步苑的消息和未接来电,还有数通国际来电。 她不由地肩膀一塌。 “我本来昨天办完离婚手续就要回镁国去的……” 机票都是提前买好的。 但千算万算没想到商砚深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更想不到的是,她竟然被他拘着真的在酒店里鬼混了两天。 她要怎么跟简解释自己无故旷工的事? 步苑看热闹不嫌事大,“你就照实说呗,外国人都开放得很。这么性福的事,说不定还给你开party庆祝。” 宋莺时:“……” 早知道就不这么老实了。 就在宋莺时想给简打电话解释的时候,薄旷的电话打了进来。 宋莺时接起来。 薄旷在那边犹豫地叫她,“莺时?” 宋莺时:“是我。” 薄旷微微松一口气,“……你现在还好吗?” “我挺好的。” 宋莺时不太清楚薄旷的语气为什么怪怪的,不过正好趁着这个时机,她把自己耽误回镁国分公司的事跟薄旷汇报了。 “我知道了。简给我打过电话,我给你多请了三天假。” 宋莺时却还是抱歉。 说好请三天假,到时间了无缘无故消失,怎么说太不负责任了。 薄旷清了清嗓子,“这是小事。不过,你这两天干什么去了,怎么给你打电话也不接?” 宋莺时:“……也没什么,一点私事。” 跟商砚深度过的这两天,毕竟很荒诞。 说给步苑听也就算了,宋莺时知道她就是开开玩笑,并不会真的看轻自己。 但这种事跟别人还是很难以启齿的,尤其薄旷还是异性。 所以,宋莺时只能沉默以对。 宋莺时在电话这头沉默了多久,薄旷的面容就黯淡了多久。 他也知道自己纯属是找虐。 明明在电话里,商砚深已经故意让他听到那些动静了。 他还要来问宋莺时,难道是想听她亲口说跟商砚深做了什么吗? 还是薄旷自己先打破了沉默,“是不是他难为你了,这次又不肯离婚?你放心,现在你们隐婚、感情破裂的消息已经公开出去了,找机会再造造势,就算商砚深要继续拖着你,商家也不会允许他……” “我们已经离了。”宋莺时出声打断。 “……嗯?”薄旷不可置信地确认道,“已经离了?” “是的。”宋莺时随口告诉他,“昨天就办完手续了。” “昨天?” “是啊。一切都顺利,放心吧。” 宋莺时不知道薄旷今天跟商砚深通过电话。 也不知道薄旷其实清楚她这两天都跟商砚深待在一块儿。 原本听到宋莺时离婚的消息,薄旷应该很开心。 但如果她在离婚后还跟商砚深…… 薄旷面容有几分苦涩,语气却尽量轻松,“莺时,离婚了开心吗?” “当然!”宋莺时刻意在薄旷和步苑面前露出愉悦的模样,“我重获新生了!” 那你真的放下他了吗? 薄旷的话在舌尖滚动几下,最终还是没有问出口。 他岔开话题,问道:“那……我找媒体放出去的消息要不要撤回来?” 宋莺时的想法已经跟步苑交流过了,不想让薄旷再破费。 “不用了,我马上就要出国去。还有两个月时间,现在信息更迭这么快,等我回国以后,说不定早就没人记得这件事了。” 听到宋莺时说的这句话,薄旷像是被提醒了什么一样,无声地吁出一口气。 是啊,不管宋莺时到底有没有彻底放下,但她接下一段时间她会远离海城远离商砚深。 只要宋莺时还在他的势力范围内,他跟宋莺时接触的机会,怎么也会比商砚深多得多。 多去北美出几趟差就好了。 薄旷:“行,都听你的。你准备哪天回去?机票买了没有?” 宋莺时说自己想尽快,明天就回去。 薄旷说自己这次就不送她回去了,不过等下周,他还要再飞一趟北美分公司。 到时候再好好坐下来吃顿饭,顺便庆祝她重获自由。 步苑全程听他们两个交流,见她挂完电话,步苑人间清醒地提醒了一句,“你这刚离婚,薄旷就开始发动攻势穷追不舍了?” “别瞎说,都是工作。” 步苑“啧啧”两声,不信宋莺时这么傻白甜,“你如果不想太快进入一段新感情,最好还是跟薄旷保持距离吧。他们男人嘛,哪怕你一点那方面的意思都没有,但稍微给点好脸色,人家也会默认你在给他追求的机会。” 宋莺时其实也清楚。 她只要一天还在薄旷的公司上班,接下来的接触难以避免。 他给她工作机会,宋莺时总不能给恩人脸色看。 宋莺时道:“其实这一个多月在那边跟项目,也不是没有收获。我不会一直在薄旷的公司做下去的,等回来,我想开个设计工作室。” 这个想法,并不是突然冒出来的。 先前商砚深怂恿她辞职,就不止一次地提过要给她开个工作室。 当时宋莺时不想让商砚深插手自己的事业,偏偏要跟他反着来。 但是这段时间,跟了简的工作团队,她一直在接触婚纱设计的事,越学越有兴趣。 国内有很多婚纱品牌,但没有风格特别鲜明的独立婚纱设计师。 宋莺时想要往这方面发展。 反正她现在有钱了。 有钱得不得了,都不知道怎么花了。 那就先为自己的兴趣烧一把呗! 步苑听了宋莺时的初步想法,倒是非常支持。 “到时候我给你当御用模特,以前就说好了的,你做设计我来给你走秀。” 宋莺时抱了抱步苑。 她知道,步苑会支持自己的一切决定。 对于步苑来说,她的模特生涯几乎处于“半隐退”的状态了,宋莺时知道步苑并不是真的躺平了,但却没有一个契机能再回到她热爱的t台上。 说不定,接下来会是她们两个的机会。 宋莺时在家里休息了一天,第二天到了机场。 然而,在宋莺时值机的时候,意外却发生了。 不知道那些记者从哪里得到的风声,她要搭乘这班飞机,竟然围了过来。 宋莺时好歹曾经是名媛圈最瞩目耀眼的明珠,知名度不会低。 尤其是近一年来,她也不是第一次上新闻了——虽然不是什么好新闻。 “宋小姐,麻烦你给我们一点时间,我们想采访采访你!” “请问,最近在网上一直传言你跟商家四少结婚多年的消息,是真的吗?” “为什么一直没有对外公开,选择隐婚?这是商家接纳你为儿媳妇提的要求吗?” “听说你跟商四少感情破裂,已经要离婚了?请问是谁的原因才导致离婚?是他抛弃了你吗?” “但有知情人说,上个月您父亲的葬礼上,商砚深的表现很好,不想跟你感情破裂的模样。能不能请你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结婚是真的吗?要离婚是不是传言?” 第305章 他出现了 第304章 他出现了 宋莺时被人团团围着,没有一丝空隙。 她正在值机台附近,这么多记者围着她,将通道围得水泄不通。 被影响的不止是耽误她一个人,还有很多赶着上飞机的人被堵了路,正怨声载道。 宋莺时的脸色越来越沉,但在这样的情况下,她势单力薄,根本没办法突破这个包围圈。 那些长枪短炮几乎要怼到她脸上,再好脾气的人都要生气。 宋莺时忍不住反击,“无可奉告,你们影响公共秩序了,知不知道?!” “我不是明星,没有义务满足你们的好奇心!” “麻烦让一让!” 但这些八卦记者都已经追到这里来了,怎么可能就这样轻易地放她离开? 尤其是宋莺时排的是国际机口,这一飞出国去,谁还找得到她? 所以她一开了口,各种问题越发铺天盖地,越来越犀利。 周围不明真相的人也看到了这里的热闹,纷纷拿出手机朝这里拍摄。 人的从众心理一旦发作,就好像生怕自己错过了什么大热八卦似的,也不管主角自己认不认识,也要掺和一脚。 宋莺时已经可以想象,自己会被发在各种媒体和社交平台上的样子。 脑子嗡嗡嗡地响,名为理智的弦也在根根崩断。 她用墨镜一挡,整张小脸被盖了大半,雪肤红唇,却越显气场。 宋莺时冷着脸,质问道:“我要赶飞机,没时间奉陪。你们这么有胆量,怎么不去采访商砚深?!” 谁知,她这话一出,立刻有记者打蛇随棍上,“宋小姐,你这句话是不是正是默认了自己跟商总的夫妻关系?” 如果宋莺时跟商砚深没有关系,以他们之间的悬殊身份,她怎么敢叫嚣着让人去采访商砚深? 宋莺时脸一转,看了过去。 墨镜虽然挡住了她的眼睛,却依然有寒星一样的锐利。 大美人动气怒来的威慑不容小觑,刚刚说话的那名记者讪讪一笑,不好意思再追问了。 但边上的其他人却从宋莺时的表现里,越发笃定她跟商砚深的关系不简单。 “宋小姐,您虽然不肯回应,但好像一直都没有否认跟商总的关系?” 八卦记者都是懂得从细微处抓人漏洞的。 此言一出,像是点醒了所有人。 “所以,这三年你鲜少出现在各种社交场合,是因为商家将你保护起来了?” “据说半年多以前你就曾经对外宣称自己是已婚身份,所以我们是不是可以推测你已经结婚半年多了?” “不对,我觉得你们结婚应该不止半年。这三年来,宋小姐就很少出现在各种酒会秀场,是不是三年前就已经嫁进商家,被要求不能出来抛头露面?” 宋莺时这才知道,原来对于八卦记者来说,只要盯准了一个人,就什么边边角角的碎料都能给你挖出来。 不管什么场合,但凡有人见证过,她曾经说的话、做的事,就被有心人记住了。 然后在数月甚至数年后的今天,都成为了验证那个结论的论据。 宋莺时面色一沉,目光皎皎,心一横就打算开口。 虽然她不知道商砚深那边是打算怎么公布的,但现在既然消息已经传得沸沸扬扬,躲也躲不过了。 随便说点什么,先把这些人打发了再说。 宋莺时正要张口,忽然,面前围得团团的人群忽然分开。 几个人训练有素地驱散人群。 宋莺时紧绷的心弦松开,还以为机场的保安总算来了。 但定睛一看,却看到了那些西服男身后的高大身影。 商砚深的身量气势,在人群中是最显眼的存在。 他长腿迈开,朝这边走来,所有刚刚围攻宋莺时的记者目光都落在他身上。 然而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像逼问宋莺时那样逼问他。 宋莺时冷嗤一声,不知道是针对那些欺软怕硬的八卦记者,还是针对这个突如其来冒出来的男人。 不过,既然包围圈散了,宋莺时正好抓住时机拖着行李要走。 就把烂摊子交给商砚深自己去处理吧! 谁知,她不动还好,一动起来就像是一个信号,在提醒那些人—— 八卦女主角要跑了! 绝佳的爆款新闻素材就在面前,怎么能就这样让它溜走?! “宋小姐,请留步!” “你还没有回答我们的问题!” 更有胆子大的,直接换了称呼,“商太太,您先生来了,麻烦给个采访机会吧!” 宋莺时原本要走的步子停了下来,望向那个叫她“商太太”的记者。 这一次,她斩钉截铁地回了一句,“我不是商太太。” 在场的人瞬间安静了下来。 宋莺时胆敢在商砚深面前给出这样的回应,由不得人不信。 但是…… 商砚深那样直勾勾地看着宋莺时的眼神,却怎么看怎么不清白。 到底怎么回事? 在宋莺时嘴里挖了这么久都挖不出太多的信息,有人就大着胆子把主意打到了商砚深身上。 “商总,请问宋小姐说的是真的吗,她真的不是您太太?” 商砚深跟宋莺时不一样,他不想搭理一个人的时候,连一个眼风都不会给他。 周围那么多保镖,谁也没办法拦住商砚深追问。 但商砚深的冷淡并不能浇灭这些人的热情,因为眼尖的已经发现了他的手下正推着一只行李箱,跟在商砚深身后。 “商总,那么请问您是要跟宋小姐一起出国吗?” “宋小姐否认婚姻关系,是否您还在追求阶段?” “但两年前就有人拍到过你们的合照,商总,以您的个人条件,怎么可能有人能坚持两年还不答应呢?” 最后这句话带着些奉承的调侃,有不少人窃窃地笑出了声。 宋莺时没能走远,自然听得到这些人的一句一句问话。 越听越恼。 说的什么话,商砚深为什么一句也不否认! 宋莺时忍不住回头,瞪了他一眼。 其实很不应该,因为这一眼传递出了太多情绪。 旁人很容易从这一眼瞪视中读出这对男女非同一般的关系。 而对于商砚深来说,她这一眼更像是一种鼓励。 所以,所有人都看到原本只是盯着她看的商砚深,忽然抬步向她走了过去。 第306章 追求阶段 第305章 追求阶段 宋莺时心头一紧。 这么多人,他要干什么?! 难道还嫌他们两人的新闻闹得不够大吗? 现在正确的做法不是让保安把所有记者驱散,而后让人把新闻压下去,顺便把之前那些沸沸扬扬的八卦都删掉。 就当这件事没发生过一样。 可这几步路的距离,压根容不得宋莺时想出什么变通之法,商砚深就已经走到了跟前。 他把自己的证件往宋莺时身后的值机台一放,让人办手续。 他自己却正好卡着角度将宋莺时困在自己高大的身躯和身后的柜台间,让她无处可逃。 “你手续办完了?” 商砚深旁若无人地跟她搭话。 宋莺时刚刚被围堵前登机手续办了一半,现在好不容易逃出包围圈,手续已经办完了,她正想拿回证件去候机,却又被他堵住。 宋莺时低下头不看他,压着嗓子道,“让开!” 商砚深却一副听不清的样子,“嗯?” 他身子俯低,两人的距离完全突破了寻常的社交距离。 周边“咔嚓”“咔嚓”的拍照声狂响,宋莺时不用抬头都能想象那些狗仔双眼冒光的样子。 宋莺时怒不可遏,这人故意的是吧! 宋莺时被他逼得无后路可退,含怒推了他一下,终于不再眼神躲避,仰头道:“商砚深,你让开!你要是再这样胡搅蛮缠地打扰我,你小心我当着这些八卦记者的面都抖搂出来!” 商砚深唇边勾起 一抹笑,“哦?你要抖搂什么?” 听那声音没有半分心虚,一副事无不可对人言的坦荡。 “我就说我们离婚了!” 商砚深“哦”了一声道:“这本来也是事实——我本来以为你要说点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呢。” 宋莺时眉头微蹙。 他什么意思? 难道他们两个隐婚三年,刚被公众知晓就要公开离婚——这事很见得了人吗? 商砚深唇角的笑意加深一点,“其实关起门来在酒店里独处两天也没什么,男欢女爱你情我愿……” “轰”的一下,宋莺时一股气怒冲头顶,脸涨红的同时脑子里的理智也被冲散了。 行! 看来他是半点不怕惹怒她得罪她的,那她也没什么可顾忌的。 宋莺时推不开商砚深,但能看到离他们两个最近那个记者,正努力地朝他们举着麦克风。 宋莺时跟那名记者对一下眼神,那人很机灵地立刻意识到她要说话。 “宋小姐,您……” 宋莺时不用等对方问问题,自己就抬高声音回答道:“你们刚刚是谁问我是不是跟商先生结婚了?我现在可以回答——没错,我跟商先生的确有一段三年的婚姻,但是三天前我们已经离婚了。” 此言一出,就如同一滴水滴进了油锅,也像是给洪水肆虐的河堤开了一个泄洪口,所有人都兴奋了过来。 “结婚三年却不公布,你们是有什么理由需要隐婚吗?” “往常的豪门婚姻也很少隐婚,为什么你们要隐婚三年?宋小姐,是因为门不当户不对,所以才特定给你布下各种规矩?” “为什么离婚, 是因为齐大非偶,最终因为门第悬殊而被扫地出门了吗?” 商砚深也总算“沾光”领会到一点八卦记者的嘴上缺德,如果这些问题是冲着他问的,这些记者大概谁也不敢这么犀利直白。 虽然宋莺时听得面无表情,但商砚深的脸却沉了下来。 他冷冷地看向最后一个问题的记者,“你是不是瞎了?” 记者:“……” 他是循着上一个人的问题继续问的,但问出口以后就觉得自己犯了蠢。 商砚深那紧紧跟随的目光和行动,哪里像是把人扫地出门的那个? 被甩还差不多! 宋莺时趁商砚深被分散注意力的时候,立刻从他身后绕出来,往前走去。 面前的记者比刚才更纠缠不放,但宋莺时却没了刚才的不耐烦。 干脆回答起问题来。 “商家人很好,并没有门第悬殊的观念。而我们离婚,也是因为商先生个人条件太好了——比我配得上他的人有很多,我退位让贤也是应该。” 话虽然说得委婉,但意思却不客气。 外面的诱惑太多,商砚深做了对不起她的事! 有些人立刻联想到之前商砚深身边经常出现的另一个女人,甚至传闻那个女人还怀孕了。 一切似乎就这么对上了。 不过,面对记者们虽然跃跃欲试还想深挖,但宋莺时却没打算配合到底。 她又道:“既然各位今天都追到这里了,我知道回去一定会发很多通稿。我没别的要求,只希望大家如实报道。我们三年前自愿结婚、现在也是和平离婚,婚姻是个人行为,不牵涉到任何家庭成员,包括商家还有宋家。麻烦留点底线,不要波及到旁人。今天是我最后一次回应,以后跟商先生也不会有任何交集。请大家把目光放到更有新闻价值的人身上,不要再打扰我的生活。谢谢。” 大概是因为她愿意回应的态度,所以这么大一段话下来,没有任何人打断她。 这话说完,就好像是总结陈词,告诉众人她的回应就到此结束了。 所有目光又都投向了商砚深。 既然当事人双方都在这里,总不能只有一个人有说法吧? 尤其刚刚宋莺时的回应,对商砚深来说其实是很不利的。 对于宋莺时暗示的出轨,难道他不想在这个时候解释一下吗? 但商砚深自己不开口,记者们谁也不敢冒这个头去采访他。 万一人家就是底气十足,丝毫不在意别人的评价呢? 不过,商砚深没有让人失望。 他显然不打算沉默。 商砚深看向最开始向他提问“您是否还在追求阶段”的记者,抬一抬下巴,给出了姗姗来迟的回答,“确实还在追求阶段。”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呆住了。 但又很快反应过来…… 看来他是“被离婚”那一个,而且显然他舍不得这段婚姻。 商砚深转向宋莺时,顿了顿道:“不要打扰我们的生活,这句我赞同。不过,今后我跟你还会有很多交集,需要纠正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