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逢花开慕君归》 no1.女帝登基 紫禁城的冬季与往常似乎也没什么不同。这高高的围墙,困住的不仅仅是一个个年轻女子的芳华岁月,更是锁住了人性的温情。 夏芳歌就是在这样一个普通但却不平静冬季清晨,披上了那曾引得万人争夺的龙袍,带上了那令万人艳羡的皇冠,通过正阳殿前长长的石阶。 身后——鼓声雷动,鞭鸣飞扬。 一切的一切都昭示着,今天,这个国家将迎来它新的主人! 夏芳歌拖着长长的龙袍,那龙袍上用金丝雀羽绣成的祥龙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与她头上那顶皇冠朝想呼应,迫使她不得不昂首阔步。挥手制止了一旁想要扶她的小顺子,夏芳歌朝着那天青色的石阶上走去。一步步迈得缓慢而庄重,才勉强不至于被它们晃伤了眼睛。 尽管头上的皇冠很沉很沉,压的她几乎要喘不过气来;尽管这登基的石阶很长很长,长到她一眼望不到尽头,但她还是咬着牙往前走着。 她这短暂的一声,曾先后两次登上过这忘不到尽头的石阶——一次,是那人登基时,自己作为皇后,陪伴他共登这权利的顶峰。而第二次,便是今日。 身后,是一声赛过一声的“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夏芳歌的的视线却逐渐开始迷朦了起来——呵,今日的情形是怎样的熟悉…… 一如当年自己伴那人。可心境到底是不一样了…… 当年的自己,是期盼的,是兴奋的,是喜悦的;可今日,这无望的石阶,仿佛就是自己那无望的未来。就像这冰冷的宫墙,刺骨而腐败…… 这天青色的石阶可真长啊,夏芳歌一步步地往上走,心却一寸一寸的往下沉。就这样慢慢的数着台阶往上走,直至登顶,夏芳歌也没有数清这天青色的石阶到底有多少阶。只觉得自己很累很累,累到连呼吸都是一件很奢侈的事情。 端坐在那金碧辉煌的皇座上向下望去——石阶下匍匐的千万大臣仿若蝼蚁一般,仿佛只要自己轻飘飘的一指便可以轻易碾死。可夏芳歌的心却丝毫没有悦意。 这紫禁城,金碧辉煌。无处不彰显着奢华。这是受万人敬仰的地方,这是受世人推崇的地方。 推古至今,无数人奔着这里而来,无数人留灰骨而去。夏芳歌如今坐在这里。没有感受到它所带来的至高无上,没有体会到它所带来的权势滔天。 这把引得世人趋之若鹜的椅子——像是用最华美的玉石所堆砌而成的冰冷牢笼。离得近了,仿佛还能闻到它令人窒息的血腥;仿佛还能感受到那冰冷刺骨的寒意。只可笑这刺鼻的,令人作呕的气味,对于世人来讲,却仿佛是惑人的毒药。如那最动人心魄的罂粟花,使人沾之成瘾。 无数人为了这把椅子不知疲倦,前仆后继,乐此不疲。 而如今,夏芳歌坐在这里,一事未干便觉得疲惫。那刺骨的寒凉,仿佛要把人的血液凝固。由是不明,为什么世间会有那么多人为了这冰冷的位置,甘愿弑父灭亲,残害同族。甚至,不惜叛国。 日光直下,影子被拉的幽长。那朝拜声依然在四下回荡,夏芳歌茫然四顾,恍惚中仿佛看见那人丰神俊朗,站在殿前冲自己微笑。夏芳歌却仿佛一下子有了力量——“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一声声,由太监们一层层传递。声音在辽阔的宫墙四处回荡,经久不息。夏芳歌看着那修炼模糊的身影,眨了眨眼睛,任由那幻想在眼前。 ——黎郁安。从我嫁你那刻起,我所说的每一句话;所做的每一件事;甚至那每一个恰到好处的微笑,都不过是为了谋你的江山。唯独这颗心,一心一意的爱你。 如今,我算是得偿所愿。可我坐这金銮宝座,受万人朝拜。却不知,是在守谁的江山…… no2.一世承诺 “红妆十里,本王愿保你这一世的安稳。如何?”黎郁安看着眼前安静地跪在灵堂里的女子,神色淡漠——若是忽略他眼底的那抹复杂情绪的话。 “殿下,奴婢只是区区一介罪人而已……怎敢高攀?”夏芳歌状似无意般撇了黎郁安一眼,沉声道。 “本王要娶,怎容得你不嫁。”黎郁安冷笑,转身出了灵堂。 夏芳歌缓缓站起目送黎郁安渐行渐远的背影——一如多年前那个总爱躲在树后面的姑娘,眸子里写满了依恋与爱慕。 明明,最开始的时候不是这样的啊—— 这里,是菏泽。虽不是什么赫赫有名的地方,但却生养了一代又一代的菏泽人。当然,其中也包括我——菏泽公主夏芳歌。 身处乱世。夏芳歌虽在书中看过金戈铁马,见过生死别离,知道在这个时代,一个王朝的兴盛与陨落不过弹指间而已……朝起朝落,不过是南柯一梦罢了。但夏芳歌却怎么也没想到,这被颠覆的命运会有一天落在她自己身上——或又不如说,只是夏芳歌不敢想罢了。 只要夏芳歌一闭上眼睛,那血染大地的场景就会重现在眼前。刀光剑影的凛凛寒芒仿若要把那黑夜渲染成白昼一般。鲜血与火光呼应,那令人作呕的气息在鼻尖萦绕,经久不散。宫人们的哭喊求饶,凄凄哀鸣之声混合在一起,犹如那含冤厉鬼的咆哮……当时尚且她与姐姐被宫娥们藏于床底,听着外面的厮杀哭喊之声依偎在瑟瑟发抖。 夏芳歌依稀还记得,自己的姐姐死命的捂着自己的嘴巴,小声地告诉自己不许哭,不要怕,要乖乖的呆在这里等她回来。 随即,姐姐毅然从床底爬了出来?而自己慌忙伸手去拉,却连姐姐裙摆的一角都没有碰到。那等待的时间是寂寞的,漫长的。黑暗中,恐惧与孤独仿佛一只无形的大手,不停地折磨着自己尚且幼小的心灵。 忽锝,有脚步声由远及近,尚还年幼夏芳歌误以为是自己的姐姐回来了,慌忙从床底下爬出,却不想等待她的是那兀自吞吐寒芒的锋利宝剑。 寒光映目,反衬在夏芳歌脸上。通过锋利的剑身,夏芳歌看到自己脸上滚滚泪珠和眼中的绝望恐惧。就在夏芳歌心如死灰,闭目等死之际,一个温暖的怀抱突如其来,代替了冰冷的剑锋将自己纳入怀中。 “退下吧。”温润的嗓音仿佛带着魔力一般,轻而易举的抚平了夏芳歌内心的恐惧。 小心翼翼的把头从那人的怀中探出,待看清面前之人的容貌之时,夏芳歌只觉得呼吸一窒,仿佛连心挑都漏了一拍似的。 “可是,殿下……”那举剑的侍卫似乎还想再说什么,但抱着自己的男子却摆了摆手,似不愿多言一般。而那侍卫犹豫片刻,却最终什么也没说,拱手退了出去。 “我叫黎郁安,姑娘可是夏芳歌?我带你去找你姐姐可好?”待得那侍卫退远,黎郁安朝怀中的夏芳歌展颜一笑。 夏芳歌痴痴的看着,只觉得这个小哥哥笑起来可真好看啊,仿佛连天地都为了这一笑而失去了颜色。虽根本就没听到他说了什么,却不由自主的连连点头。 黎郁安唇角笑意更浓,本想把夏芳歌自怀抱中却不想被夏芳歌紧紧的攥住了衣服。 “可是怕了?”黎郁安微微皱眉道。 “小哥哥,你不要皱眉,芳歌看了不欢喜。”夏芳歌伸出脏脏的小手,想要抚去黎郁安眉心的褶皱。 黎郁安微微避开夏芳歌的手,舒展眉眼道:“心中可欢喜了?” 夏芳歌看见倒映在黎郁安眼睛中的自己露出了一个大大的微笑:“嗯!”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三年的岁月仿佛只在弹指一挥间而已。这三年中,夏芳歌和姐姐一直活在黎郁安的庇护之下。虽不向从前一般无拘无束,但总算是岁月静好,安稳平静。 某一日,正在赏梅的夏芳歌被黎郁安逮了个正着。正当夏芳歌惊慌不已的时候,却听到黎郁安说:“芳歇,你怎么了?可是不舒服了么?” 夏芳歌一愣,心下微微有些涩然,胡乱的点了点头,又后知后觉得摇了摇头。不知是不是自己当时的样子太傻,黎郁安居然哈哈大笑了起来。 耳边充斥着男子爽朗的笑声,夏芳歌看着眼前的男子,只觉得整个世界都因着这一笑而黯淡了颜色。 “芳歇,你再等等。我会做到对你的承诺的。到时候,我要让你成为这世间最令人羡慕的女子!”黎郁安摸了摸夏芳歌的头,柔声道。 夏芳歌觉得自己身所有的血液都凝聚到了脸颊上,只感觉自己的脸仿佛烧的快要炸开了一般,却又在心里暗自庆幸自己有一张与姐姐生的有七八分相似的面孔。 “芳歇,你今天好奇怪啊。怎么不说话?你是在怪我吗?你看,听说这是平民之间很流行的东西,是我自己编的哦!”黎郁安像是献宝般得不知从什么地方变出了一个做工显得略微有些笨拙的草环,带在了夏芳歌的手指上。不知怎的,夏芳歌看着自己手指上的粗糙指环忽然觉得——要是当初,姐姐死了,那该多好啊。 被自己突如其来的念头吓得惊了一下,夏芳歌猛的挣开了黎郁安的手,却在不经意之间看到了梅树后面面色稍显复杂的姐姐,夏芳歌有些心虚的低下头,下意识地藏起了自己的双手,飞快的往屋内跑去。 当晚,夏芳歇坐在夏芳歌的床边,小心的替夏芳歌掖了掖被子,轻轻的叹息了一声,便悄然离开了。而原本应该在床上熟睡的夏芳歌却突然睁开了眼睛,悄悄地从枕头下边取出那枚做工拙劣的草环,心中第一次升起了一丝贪念。 时光飞速流逝,转眼间,便是姐姐一袭大红嫁衣出嫁的日子。 姐姐端坐在冷宫的镜子前,细细地描摹着自己的眉眼。 “姐姐,你为什么哭了?”夏芳歌还记得,那天雪花纷飞。而自己的姐姐美得就像是这冰雪中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姐姐在镜前细细地为自己娇艳欲滴的朱唇着色,眼里却是止不住的绝望。 只是当时的夏芳歌却看不懂,她是真的为姐姐感到高兴。 可是后来啊,一切就都变了…… 当宫里传出姐姐谋杀黎王未遂服毒自尽的消息时,夏芳歌只觉得眼前一黑,近乎快要昏厥。 当她强撑着赶到现场时,看到的是混乱的大堂,满地的鲜血和姐姐冰冷的尸体。夏芳歌勉强走到姐姐的遗体旁跪下,顾不得周围一众人等或惊讶或厌恶的目光,抑制不住的嚎啕大哭起来。 夏芳歌在那一瞬间明白了姐姐坐在大红轿撵时口中所谓的“珍重”,姐姐在对着镜子细细描摹时的眼泪以及姐姐的那声叹息。 可是为什么呢?夏芳歌不明白——个人的仇恨就那么重要么?如果父王母后还在,也一定希望自己和姐姐快乐无忧的长大吧。 三日后,夏芳歌头戴素白的簪花跪在灵堂里,身后传来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红妆十里,本王许你一世安稳……”黎郁安的声音平静的依然如春风般和煦动人。当时,夏芳歌不懂。这是为什么?姐姐难道不是他最爱的人么?可他的声音为什么听起来一点儿都不难过?但后来,夏芳歌懂得了,什么叫哀莫大于心死。 “民女不过是一介罪人,怎敢高攀殿下您呢?”夏芳歌垂目,不去看那面色如常的男子。心里却不由得升起一股怨气。 “本王要娶,容不得你不嫁。”黎郁安冷笑,转身出了灵堂。 夏芳歌目送黎郁安远去的背影——那背影一如多年前一般潇洒迷人。可终究,岁月茫茫,再也回不到当时那段时光了。 夏芳歌摸了摸手指上的草环,终是狠下心来把它从手指上退了下来,带在了棺中女子的手上——以此以后,世间再无夏芳歌。 no3.世间再无夏芳歌 镜子中的少女明眸皓齿,堪得上那句“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的美誉。 夏芳歌默默地看着镜子中的自己,陌生而又熟悉。恍惚间,她似乎又看到了那天夏芳歇也是这样,坐在镜前,细细地描摹着自己精致的眉眼,那艳红如血的嘴唇轻巧的上扬着,如果忽略她眼中的那一抹决然与哀凄。这样的一张美人图,真真的透着女子初嫁的喜悦。 又恍惚中,是自己待字闺中。曾几何时,少女眉目张扬,就连那声音中都透着一股天真的骄奢——“我的男人,须得是那人中龙凤。娶我之时,须得十里红妆,艳羡满城女子。我要让城的女子皆视我为目标,我要得到所有人的祝福……”那时,自己的母后与皇姐皆是笑骂自己小小年纪不知矜持,待字闺中却净说些这样的胡话,不知羞。自己当时却是不服气的撇了撇嘴,道:“堂堂公主驸马,我夏芳歌的男人,该当如此。” 如今,到也算是一语成谶了。夏芳歌在丫鬟的服侍下带上属于王妃的霞冠,侧身扶着丫鬟的手一步一步走向未知的未来。 只是,自己婚,虽是十里红妆,艳羡满城不假。却怕是却不会得到一人的祝福吧……呵,战败国的女儿,顶了姐姐的姻亲嫁给自己姐夫。怕是这满城百姓的口水都可以把自己给淹死。 可是,她又有什么办法呢?夏芳歌眨眨眼睛,将快要弥漫出的泪水眨回眼眶,看着镜子中的人儿,不禁想到昨夜—— 昨夜,一道圣旨突如其来。夏芳歌在呆滞中听完圣旨,却有种啼笑皆非的感觉……只因,这纸白纸,哦不,是黄纸黑字的写着,自己,由战败国的女儿摇身一变成了慎俊侯的女儿,安顺郡主,赐名苏宓?可笑,当真可笑至极!仅是这般想着,夏芳歌便已觉可笑,只不想却真的笑出了声。 “大胆!还不快跪谢圣恩!这可是天大的荣耀……” 门庭前那太监还在喋喋不休,可夏芳歌却笑得直不起腰,连眼泪在不知不觉间都笑出来了也没有察觉到。“荣耀?可笑,当真是太可笑了!你可知,我恨不得吃你们那位狗皇帝的肉,喝他的血,将他碎尸万段,咒他用坠阿鼻地狱!”夏芳歌看着那宣纸的太监,眼中迸射出仇恨的光芒,犹如烈火般灼灼有光。一时间竟吓的那太监倒退半步指着她的鼻子说不出半句话来。 “你,你……大胆,好大的胆子……你……”那太监站在门口,哼哧哼哧你了半天也未曾说出个什么所以然来。正当这时,黎郁安走了进来,那大太监急忙行礼,道:“王爷,你可算来了。这丫头的话您刚才听……” 黎郁安摆手:“本王什么也没听见。只看见她规矩的接旨,叩谢隆恩。” “她,她说……”那太监被气的面红耳赤,正想把刚刚夏芳歌所说的话再添油加醋的叙述一遍。却不经意看到了黎郁安的面色,不禁一凛,浑身一抖顿时清醒了一些,躬身敬声道:“战王说的极是。这丫……不,安顺郡主什么也没说,只是接旨,叩谢皇恩。” “回去吧。至于父皇和母后那里,我不想听到和今天发生的事情有任何不符的言论。”黎郁安挥手示意他退下,道。 “谨遵战王……不,奴才是陈述事实罢了。”看着二人远去的背影,那大太监不进长长的舒了口气,擦了擦额角溢出的冷汗。 “公公,这战王如此嚣张!回去我们定要如实告诉皇上,看他还……”一旁的小太监凑上来,狗腿的道。却不料还未说完,面上变挨了一巴掌。正惶恐不知所措之时,却听那大太监道:“拖下去,杖八十。竟敢编排王爷是非。”说着,他目带厉色的扫视着剩下的几名太监宫女,道:“今儿发生了什么?” “奴才(奴婢)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不知道。”被那大太监的视线扫过的太监宫女们皆是浑身一颤,纷纷跪地道。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这厢黎郁安带着夏芳歌离开前厅,直奔后院厢房,带走进屋内,黎郁安才放开夏芳歌的手,淡声道:“以后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用我教你吗?” “呵,不用你假好心!”夏芳歌看着他,厉声道。 “……我答应过你姐姐,要护你周。可若你一直这般不通世故,我护得你一次,卫得你两次,却总是不能周的。”黎郁安定定的看着夏芳歌,沉声道。 夏芳歌看着他,月光下,透过他清亮的眼眸可以看见自己的影子,她看见自己笑了,笑得分外凄然。她听见自己的声音:“黎郁安,你知道吗……我曾觉得你笑起来是这世间最美的风景,你第一次对我笑得时候,我才六岁。当时我就想,世间怎么会有这般好看的人?我当时一直没问出口的一句,便是‘小哥哥,你愿意做我的驸马吗?’可是,我还没开口,你便告诉我,你爱的是姐姐。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保护好她?你为什么……”还要给我说出口的机会? “我不知道……芳歌,我没有护好你姐姐,所以,我绝不能再让你有什么闪失。我向父皇母后为你求得了新的身份,给了你权力地位,便是为了保护你。可你若……”黎郁安面色沉痛,悲声道。 “不必……我宁愿陪姐姐去了,也不要已这屈辱的身份苟活……”夏芳歌冷笑的道,可话还没说完,便觉得面上一疼。 “夏芳歌,你怎好意思说出这样的话?!我若是你,我便会隐忍不发,直至我可以真正的手刃仇人的那一刻!我给了你权势地位身份,不是让你轻易去死的!”黎郁安紧贴这夏芳歌厉声道…… “嘶……”凤冠上的捶珠轻触到了脸颊,夏芳歌不禁不禁倒吸了口凉气。这才从回忆中清醒了过来。 一只脚踏出庭院的门,微微顿了一下,夏芳歌微微定了定神迈出了另一只脚。站定后她却没有往前走,坐上轿辇。夏芳歌回身,在众人不解的眼神中朝庭院深深一拜。在心里默默叹了一句“至此,世间再无夏芳歌。有的,只是郁王妃——安顺郡主,苏宓。” 坐在轿辇里,夏芳歌微微垂目。心里有愤懑,有哀凄,有茫然,甚至还有一丝快乐,与激动。她知道自己不该的,因着她要嫁的,是自己的杀父杀母仇人;还因为,这人是她亲姐姐的夫君;亦因着他是害死自己亲姐姐的人;更因,自己身上还负着夏氏一族,菏泽宫宫子民的生命。这些人命压的夏芳歌几乎喘不过气来……但是,自己要嫁的,亦是那个自己苦恋那么久的人啊,自己的心不会骗自己,自己爱他。可偏偏,她不能。 所以,便是心生欢喜,她也不能展现。她该恨他,他也该,为他自己的所为付出应有的代价。姐姐未能完成的事,她便要替姐姐继续做下去。呵,不过是一群不知所谓的人罢了。夏芳歌自我安慰着,手却不由自主的慢慢收紧,尖锐的指甲在掌心划出了道道血痕。 “落轿——” 声音未落,轿帘微掀,一缕亮光便透过盖头。紧接着,夏芳歌只觉一阵天玄地转,整个人身子一轻,便落入了一个宽厚的怀抱中。双手不自觉的攀上了来人的脖颈。夏芳歌俏脸微红,饶是现在来时的路上早已稳定心神,此时却依然被黎郁安撩拨的心神一阵荡漾。 她咬了咬唇,按奈下心头的懊恼,薄唇轻启:“放开我。”不老实的动了动,想要从黎郁安的怀中跳出来。 “嘶——”黎郁安倒吸了一口凉气,俯身在夏芳歌耳边轻喃了一句,随即发出一阵爽朗的低笑。让旁边一众观礼的少女们涨红了小脸,芳心碎了一地。 夏芳歌僵直了身子老实的被黎郁安抱近了喜房内。由于二人身份特殊,繁杂的礼节倒是省下了,不必进行。可新郎官却免不了要被一群人灌酒。 夏芳歌呆呆的坐在床上还未回神,窗边却传来了几声杜鹃的叫声。紧接着,一个小小的物件被抛了进来。夏芳歌慢慢走过去,捡起了那玉制的瓶子。手心里冰凉的触感叫她无法抑制的打了个哆嗦。耳边却不由自主的回响起黎郁安刚刚俯身贴在自己耳边的话:“王妃这么热情倒叫我有些意外呢。省着力气,晚上有用到的时候。” 这人,真是懂怎么叫她心软啊。夏芳歌苦笑,手中却握紧了那小小的玉瓶…… no3.芙蓉不及美人妆 坚定了自己的信念,夏芳歌缓缓睁开了自己的眼睛。轿辇外,传来细细碎碎的交耳声。和在一起,便吵吵闹闹的嗡嗡个不停。夏芳歌凄然一笑,不用细听,也知他们在谈论什么——左不过就是自己不知廉耻,战败国的公主,不以死明志也就罢了,居然跑去求了郡主的位分,在姐姐头七刚过便爬了姐夫的床…… 呵,不过是一群不知所谓的人罢了。夏芳歌自我安慰着,手却不由自主的慢慢收紧,尖锐的指甲在掌心划出了道道血痕。 “落轿——” 声音未落,轿帘微掀,一缕亮光便透过盖头。紧接着,夏芳歌只觉一阵天玄地转,整个人身子一轻,便落入了一个宽厚的怀抱中。双手不自觉的攀上了来人的脖颈。夏芳歌俏脸微红,饶是现在来时的路上早已稳定心神,此时却依然被黎郁安撩拨的心神一阵荡漾。 她咬了咬唇,按奈下心头的懊恼,薄唇轻启:“放开我。”不老实的动了动,想要从黎郁安的怀中跳出来。 “嘶——”黎郁安倒吸了一口凉气,俯身在夏芳歌耳边轻喃了一句,随即发出一阵爽朗的低笑。让旁边一众观礼的少女们涨红了小脸,芳心碎了一地。 夏芳歌僵直了身子老实的被黎郁安抱近了喜房内。由于二人身份特殊,繁杂的礼节倒是省下了,不必进行。可新郎官却免不了要被一群人灌酒。 夏芳歌呆呆的坐在床上还未回神,窗边却传来了几声杜鹃的叫声。紧接着,一个小小的物件被抛了进来。夏芳歌慢慢走过去,捡起了那玉制的瓶子。手心里冰凉的触感叫她无法抑制的打了个哆嗦。耳边却不由自主的回响起黎郁安刚刚俯身贴在自己耳边的话:“王妃这么热情倒叫我有些意外呢。省着力气,晚上有用到的时候。” 这人,真是懂怎么叫她心软啊。夏芳歌苦笑,手中却握紧了那小小的玉瓶…… “芙蓉不及美人妆,水殿风来珠翠香。”黎郁安揭开了夏芳歌的盖头,醉眼朦胧的低喃。 夏芳歌浅笑,拉着黎郁安的大掌,道:“夫君,我们该喝交杯酒了。” 黎郁安任着面前的女子拉着自己,脚步慢慢的朝一旁的红木桌子走去,忽得一用力。夏芳歌只觉自己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扯进了怀里。 黎郁安紧紧地抱着怀中的女子,把头深深埋进了夏芳歌的颈子中。夏芳歌微怔,手不自觉的慢慢抚上了怀中男子的头,一下一下,似是安抚一般。 “……” 两人无言静坐着,夏芳歌一只手悄无声息的寻到了交杯酒的玉壶,指尖微动,那晶莹的玉壶上便显出了一抹诡异的蓝光。 夏芳歌悄无声息的做完这一切,正想着推开怀中之人,打破这让人窒息的宁静时,怀中人似是察觉到了她的推拒似的。猛得又收紧了自己的臂膀:“芳歇,别,别离开我……” 略带哽咽的沙哑嗓音,听夏芳歌心中一颤。颈间不经意的湿润,硬生地让夏芳歌润湿了眉眼。 “姐姐,我到底,是比不上你的啊……”夏芳歌苦笑。低声安慰着怀中的黎郁安,道:“傻瓜,我不走。我都已经嫁给你了,我怎么又会离开呢?” “真的吗芳歇?!”黎郁安猛得抬起了自己的头,微红着眼眶看着面前的女子。 “自然是真的,我几时…骗过你啊……”夏芳歌缓缓的答道。 “芳歇,我爱你。”黎郁安毫不怀疑的饮下美人送来的酒,眉眼中是掩不住的喜悦,似一个得到梦寐以求的至宝的孩童般,舒展了嘴角。 “我也爱你……”姐夫。夏芳歌纤细的之间划过怀中男子的面夹,细细地临摹着黎郁安精致的眉眼。任由男子把自己抱上床,感受着他的热情与放荡。 一夜无眠,直到金鸡报晓之时,屋中二人才沉沉的睡去,床头的龙凤呈祥烛火微闪,屋中又恢复了安静。 旦日清晨,晨光曦微之际,夏芳歌微微睁开了眼眸。身侧之人不知何时已经起了身,也没叫丫鬟前来,正在镜前自己给自己戴簪。 夏芳歌挣扎的要起身,却感觉自己的身子仿佛刚被人拆开重安了一遍似的,浑身上下疼的要命。 “夫人醒了?”戏谑的声音自黎郁安口中传出。透过镜子,床上女子媚眼如丝带着些刚睡醒了的妖娆与慵懒。脖子上半露的淤青彰显着他们昨日的疯狂。再往下,是那精致的锁骨个若隐若现的浑圆…… 黎郁安不自然的移开了自己的目光,喉结滚动间,一些让人脸红心跳的画面不由自主的又自眼前浮现。掩饰般得轻嗑了两声,似是漫不经心般得开口道:“看来是本王昨晚不够卖力,夫人居然这么早就醒了,啊……” 狭长的尾音透着一股子挑逗的意味让夏芳歌瞬间涨红了面夹。夏芳歌狠狠瞪了面前面带笑容的男子一眼,迟疑地开口:“王爷,我们,不进宫么?” 黎郁安身子一怔,似乎没料到夏芳歌会问这个问题一般。随即却微微一笑,从善如流地道:“为夫体恤夫人你的辛苦,特地回了父皇与母后今日就先不去请安了。” 夏芳歌微垂着脑袋,埋在被子中的手却暗暗收紧——是自己不识抬举了。凭自己的身份,今日就算是去了,在旁人看来怕也不是去给人请安,而是去给人添堵吧…… 夏芳歌不应话,却感觉头顶被一温暖的大掌覆盖。温和的声音自头顶响起:“芳歌,不要怕。我定会护你周。” 夏芳歌猛得抬起头,却不小心撞进了一双温润的眼睛里,那里仿佛是一片能溺死人的星辰一般。让夏芳歌深深的陷了进去。 “王爷,您还是称呼妾身为……苏宓吧。”夏芳歌微微移开自己的目光,起身为黎郁安整理仪容、配饰。 气氛似乎一下子冰冷了下来,黎郁安捉住那为他整理鬓角碎发的手,从镜子中看着夏芳歌,神色不明的道:“本王倒是不知,夫人适应这新身份适应的如此之快……” 夏芳歌挣开黎郁安的大手,低头温顺的替他整理衣角,状似没有听出他言语之中的讽刺,平淡地开口道:“王爷,是您交妾身的。不是吗?” 黎郁安大手捏住夏芳歌的下颚,逼迫她抬起头来看他。夏芳歌直视着黎郁安的眸子,从那清亮的眸子中可以看到面带微笑的自己。 “好,好的很。王妃如此聪慧实在叫本王刮目相看!”话毕,黎郁安拂袖而去。 夏芳歌保持着昂首的姿势呆愣了片刻,只觉得下颚好痛好痛,痛到她几乎要落下泪来。她拼命的眨眨眼睛,把那水光眨了下去。 反复呼吸几次,方才终于平静了下来,挥了挥手,吩咐人进来收拾打扫。 no5.大哥?畜生! 看着黎郁安离去的背影,夏芳歌支开院子里的丫鬟奴仆,垂下脑袋。像是在沉思,又像是在等待着什么似的。 “啪――” 清脆响亮的巴掌声宛如平地惊雷。夏芳歌精致的脸很快就浮现出了一个清晰的五指印。 但她却像是个没事儿人一般,不惊不怒。抬眸看着眼前和自己略有几分相似的面孔,平静的唤了一声:“大哥。” “你还知道我是你大哥?”夏玖枫冷笑道。“我的好妹妹啊!你可真是我的好妹妹!你看看你,锦衣华服,然没有一丝亡国公主的狼狈样儿!是不是歇儿把你养的太好了?好到不记得自己的仇恨?好到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好到不记得自己姓夏?!” 面对一连串的质问,夏芳歌像平静的神色突然有了一丝裂痕――她看眼前满脸写着盛怒的男人,眼眶一点点的红了。不似悲伤的委屈,而是写着强烈仇恨的愤怒。 夏芳歌猛地转身背对着夏玖枫,拼命控制住自己因为愤怒而不断颤抖的身体。深吸了一口气,道:“我当然记得!我怎么会忘……”话音未落,她又兀的转过身,直勾勾的盯着夏玖枫,一字一句的道:“这么多年,只要我闭上眼睛,我就能听见族人的哀号,只要我一闭上眼睛,我就能看到,母后,和父皇……鲜红的血液浸满了整个寝宫。我们的臣民在不停的呼喊,哀号!我的好大哥,你在哪儿呢?你知道么?父皇和母后本可以安的逃出来的!可是当我们打开密道时,却发现密道早已从里面封死,大哥你知道吗?那天,未央宫里,燃了好大的火!如果不是他们扑灭了火,连我和姐姐只怕是也要死在里面……” 夏芳歌胸口大幅度的张驰着,她死死的盯着夏玖枫,嗜血般的眼神竟是逼迫的夏玖枫不自觉的倒退了两步。 夏芳歌看着盛怒早已不见,脸上渐渐浮现出一丝怯懦的夏玖枫,忽然嘲弄似的笑了,声音里透着苍凉。夏玖枫看着眼前接近癫狂的夏芳歌,看着她脸上讽刺的笑容,一股怒气忽然涌上心头:“夏芳歌,你什么意思?难道你是想说,是我害了父王母后吗?我看,你就是被那郁王爷迷惑的是非不分,廉耻不明了吧!你也不想想,如果真的是我害了父王母后,你姐姐会心甘情愿的供我差使……” 夏玖枫还没说完,一股摄人的气势突然从夏芳歌的身上迸射而出:“你说什么?” 夏芳歌紧走两步,死死地拽住夏玖枫的衣领:“是你?是你害死姐姐的?” “你放屁!夏芳歌,你真是疯了,你姐姐是为国捐躯,是为了复兴大业……”夏玖枫还未说完,脸忽然一疼。他不敢置信的捂着自己的脸,指着夏芳歌道:“你,你,你,好大的胆子!你居然,你居然……” “怎么?我不能吗?你不过是一个亡国太子,而我呢?我是当朝王爷的王妃,是慎俊侯的小女儿苏宓,是堂堂大明朝的安顺郡主……”夏芳歌看着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夏玖枫,忽然玩味的一笑,五指舒展,转动着手腕像是要再给他一巴掌似的,冷笑着道:“夏玖枫,我告诉你!别说是这不痛不痒的一巴掌了,只要本王妃站在院子里大喊一声,你以为就凭你的身份,你可以完好无损的从这里出去吗?我的,好大哥?” “你,你……你可真是好样的……”夏玖枫脸色一阵变化,忽然收拾了那副愤怒的姿态,摆出一副可怜,凄楚的模样,低声细语地道:“芳歌,不管怎么说,我都是你大哥。是大夏国名正言顺的继承人。你身为大夏国的公主,理应满足我,哦,不,是配合,不不不,辅佐我,帮助我复国……算我求你了,行吗?你难道就不想手刃仇人吗?” 看着夏玖枫在自己面前摇尾乞怜的模样,夏芳歌随心中不屑,但面上还是做出一副已经冷静下来的柔弱样子:“大哥,我知道。你也是想复国。不想我以一个亡国公主的身份活下去。可是,这一来,眼下战火刚歇,就算我夫君再怎么不受父母喜爱,可他毕竟是这一次最大的功臣,线下正是他们黎家安抚民心修养生息之计。若是我夫君死了,就算他父皇母后不计较,但百万大军必不会如此罢休,必然会彻查。到时候,我死不足惜,可若是他们顺着蛛丝马迹查到了你――大夏国名正言顺的太子身上……” 夏芳歌停顿了片刻,默不作声的观察着夏玖枫的反应。在看到他完不关心自己的死活,只在自己说道可能会牵扯出他时,脸上才显露出一分紧张与不安时,心中不禁一寒。但很快便收敛了神情,做出一副“你看我多为你着想”的姿态,继续道:“二来,这黎家虽是谋逆之人,但眼下并没有百姓怨声载道,他们虽是屠戮了我大夏族人,但对寻常百姓却是十分的友好。民间关于要复国的声音并不是很强烈;三来,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大哥你手中的可用力量并不多对吗?如此,即使是我夫君死了,对于黎家来说,不过是少了一个无关紧要之人,并不能对他们产生什么深切影响。眼下,大哥你不如先培养自己的亲信势力,并且在朝中安插一些棋子,或是暗棋一类,在暗中扶持我夫君坐上王位。而我,也可以帮助你,在他登上王位之时,杀了他。以前朝公主身份拥你上朝,坐上王位。退一万步来讲,即使到时激起了民愤,或有黎家的势力借机声势,你依然可以杀了我,或者拥立我的儿子,成为摄政王。不论怎么想对你来说,都没有损失不是吗?” “好,好,好!此计甚妙啊!”夏玖枫抑制不住的大笑道。看着夏芳歌的眼中也终于有了一丝柔光,抚上她红肿的脸颊,柔声说道:“妹妹,刚才大哥下手重了些。大哥向你道歉。”说着,从袖口中摸出一瓶药来,眼中虽满是不舍,但依然塞到了夏芳歌的手中,道:“妹妹,这可是上好的白药,百两一瓶。对消肿化瘀更是有奇效。就当是大哥的见面礼。你在这里要自己珍重,此地不宜久留。大哥先行一步了。” 夏芳歌强忍着心头恶心,接过那青玉瓶,低声道:“那就恭送大哥了。” 看着夏玖枫翻窗而出的身影,夏芳歌嘴角扯出一丝冷笑。复坐在镜前,先是打开了那青玉瓶子闻了闻,然后一点点均匀的抹在自己红肿的脸颊上。末了,又从梳好的发髻中扯出一缕青丝,完美的遮掩住了伤口。 这才起身,走到门口,正准备推门而出时。一个声音从远处响起――“少爷,少爷。可算是找着您了,您怎么……” 声音渐歇,夏芳歌不由心中一阵慌乱。定了定神,调整好自己面部的表情,脸带微笑的推开了房门…… no6.有美人兮,状如恶狼 “爷何时回来的?”夏芳歌笑着推开门,脸上看不出丝毫的异样。 “王妃的头发怎么乱了?”黎郁安眼神幽暗的问道。 夏芳歌小心翼翼的揣度着他的脸色却实在看不有何异样,不由得心下微慌。拼命稳住心神,抚了抚那垂下的青丝道:“臣妾只是想换个发型罢了。谁知这才拆了一缕便听得有小斯说王爷来了。瞧臣妾这院子里的丫鬟,真是讨打,连爷来了也不提前支汇一声,叫臣妾平白在爷面前失了礼数。” “无妨。本王瞧着宓儿你这院子里的丫鬟婆子是少了些。这样,明日让牙行来一趟,本王这黎王府也是该添一些丫鬟了。”黎郁安淡淡的看了夏芳歌一眼,伸手去撩那半掩秀颜的青丝。 “宓儿写爷厚爱。”夏芳歌压下心头涩然,躬身谢礼道。正好避过了黎郁安伸过来的大手。 “让本王看看!”黎郁安沉了面色,不愉的道。 “……臣妾,臣妾……”夏芳歌面带惶恐,似是想拒绝又不知该怎么开口的样子,只不过在面对黎郁安再次伸过来的手时,却没有避开。 “这是怎么回事?”黎郁安看着夏芳歌俏脸上的红痕,彻底沉下了面色。 “……没,没关系,是臣妾不小心碰的罢了。”夏芳歌垂下眼帘,声音低低地说,那眼底似乎还藏着委屈。 “把这宓琴轩的丫鬟婆子都给本王叫过来。”黎郁安轻柔的抚过夏芳歌的俏脸,眼中是柔情万丈,像是要把人溺死在这漫天的柔情之中。 那小斯瞧着,倒是狠狠地倒吸一口凉气。道了声是便躬身退下——平日里爷多是不苟言笑的样子,不想竟还有这柔情似水的一面……不行,我要赶紧去跟老子娘支会一声,让他们可千万别站错了队,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不消片刻,宓琴轩的丫鬟婆子们便在主院内跪成一堆。烈日照头,可跪着的丫鬟婆子们却冷汗直流,一个个的身躯都微微发颤。 “跪了这么些时辰了,有没有哪个清醒了的来告诉本王——王妃这脸,究竟是怎么回事啊?”黎郁安轻岷了一口茶,开口道。 一个胆子稍大些的嬷嬷揩着黎郁安的脸色,小心翼翼的开口道:“奴婢们惶恐。实在是不知王妃脸上是如何受的伤啊!” “不知?”黎郁安冷笑,从主位上站起来,一脚踢到那婆子心口,道:“奴婢奴婢,自是奴罢了。本王看王妃受伤,你们这些做奴才的倒是膘肥体壮健康的很。既不能忠心护主,那要你们这些奴才又有何用?还不如会那看家护院的狗凶猛可爱。” 一时间,住院内除了那婆子低低的哀嚎外竟无一人敢再次开口。又是良久的沉默之后,一个小丫鬟像是终于受不住这吓人的气氛一般,身子一软,哭着道:“王爷饶命,王爷饶命!此事真的和奴婢们无关!是,是……”小丫鬟说到这里,忽然瑟缩了一下,神色一阵苍白,似是受到了什么惊吓一般。 黎郁安撇了那挤眉弄眼的婆子一眼,嘴角划过一道森然的笑:“拖下去,杖二十。” 那婆子还未反应过来,便已被人拿帕子堵了口,带了下去。 其余的丫鬟婆子看了,皆是大惊——平日里王爷人虽严肃冷漠了些,却也从没有发过这么大的脾气。更遑论是打丫鬟婆子们板子的事儿了,满京的人谁不羡慕能来黎王府作差的人…… 一时间,下面人的心思千回百转。终于有人开口道:“爷,您走后,就只有萧侧妃来过了。不过……” “不过什么?”黎郁安面色有些不耐,似乎是不满意那人得吞吞吐吐。 “不过,萧侧妃呆了不到半刻钟,便走了。”那丫鬟声音颤抖的厉害,似乎是真的被吓怕了。 “……”黎郁安闻言端着杯子的手一顿,像是在思索着什么。眯了眯眼睛,道:“去,把萧侧妃请过来。” “奴,奴婢……”那小丫鬟浑身一颤,顿时把脸埋得更低了。正想说些什么时,屋外却传来一个妩媚而跋扈的声音—— “不劳烦王爷了,妾自己过来了。”随着声音,一个女子由远至近。一阵清风拂过,女子身上的香味悠悠袭来,闻之便让人有种仿佛置身花海的错觉。 待那女子走近,却不见那女子向主位上的两位主子行礼,倒是扶起了那跪着缩作一团的小丫鬟,素手轻抚过丫鬟的脸,开口道:“生得倒是惹人怜爱。” 说罢,那女子微微一笑,潋滟间竟叫那日月失去了光辉——唇不点而朱,肤若凝脂,凤眸含媚,双腮不染而红。不动声色间便能勾去人一半的魂魄,料想那祸国殃民的狐狸精与其相比起来也不过尔尔罢了。 这样一个美人,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间皆是带着动人心扉的魔力。可那小丫鬟却仿佛得了癔病般抖得越大厉害了,小脸一片惨白之色,让人看了心疼。果不其然,只见那上一秒还谈笑风生的妩媚美人下一秒便一巴掌扇在了那丫鬟的脸上,慢条斯理的用手怕檫过手后轻飘飘的随手一丢,拿帕子随着清风飘飘飖飖最终落在了那丫鬟满是绝望的脸上。 “污蔑主子,以下犯上。爷,您说就赏她……”萧侧妃停顿了一下,似是有些苦恼该赏她什么。不过片刻间,只见她眼睛一亮,继续道:“……爷就赏她‘舌吐金莲’可好?”萧侧妃眼波流转,似是才看到上方端坐的两位主子似得,身子悄然一俯,笑着道。言语间皆是对一条生命的不屑,她直起身俯视着那瘫软在地上的丫鬟,神情高傲犹若在睥睨着一个蝼蚁,三言两语间便轻易的绝了她的生死。 夏芳歌看着,眉目间不由生了怒气——她看着这样的场景,仿佛回到了姐姐大婚那天被指谋逆。而那些人,那些所谓的皇亲国戚你们就像是如今的萧侧妃一般,高高在上的,无论自己怎么哭泣恳求,那些人都是这样,面带不屑,轻而易举的就决定了姐姐的一生…… 手不自觉的紧握成拳,连指甲陷进肉里都未曾察觉到。一双大手伸来,兀自把夏芳歌紧握成拳的手指掰开。夏芳歌在那去墨玉般得眸子的注视下,只觉得胸中的厉气被逐渐抚平,整个人松弛下来后却发现自己身上的里衣都被汗水浸透了。 夏芳歌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开口道:“萧侧妃,不知何为‘舌吐金莲’呢?” 萧侧妃注视了夏芳歌片刻,忽然掩唇一乐,挥手叫人搬了张凳子,坐下道:“我听说,前朝皇帝淫奢,每日必吃的一道菜。是取那刚足月的小猪,在其活着的时候不停的敲打它,任它逃窜。直至心血集中至脊髓附近,然后一杖将其毙命……”萧侧妃停顿片刻,看了看上方脸色铁青的,双眼泛着赤红之色的夏芳歌,似是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笑了笑接着道:“我听说,那猪在临死前会喷出一口鲜血,颜色鲜艳。特别是在烈日下,显得尤为好看。” no7.有美人兮,心若蛇蝎 “你到底什么意思?!”夏芳歌玉手紧紧的握住木椅手把,力道大的连指间都泛起了青灰之色。 “呵呵呵呵……”萧侧妃娇笑连连,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懒懒的开口:“王妃怎么生这么大的气?莫不是妹妹说错了什么?” “你,你放肆……”夏芳歌猛的一拍桌子,泛着金黄的护甲应声而断。掉落于地,清脆的声响在这平静的地方犹如惊雷炸响。 “苏宓。”黎郁安地声音适时的响起,虽是如往常般平淡的语气。可却恰到好处的拦下了夏芳歌的滔天怒气——是啊,是啊,我已不是菏泽公主,而是大明的安顺郡主,慎俊侯的女儿。我是,苏宓。呵…… 夏芳歌仿佛一瞬间失了力气,心底涩然,面上却端得事平静如初,高贵典雅。手指无声的在自己腰间掐了一把,脸上却绽放出明媚的笑容;“萧侧妃说笑了,我可不记得家中有你这么一个妹妹。本妃是在问你,何为‘舌吐金莲’。” 萧侧妃状似遗憾般得耸了耸肩,道:“妾一直对这口喷热血的场景心向往之,可惜却一直无缘相见。今儿这丫头既然有胆子污蔑主子以下犯上,那想必定是做好了赴死的准备。但妾仔细想来,又深觉那场面太过血腥残忍。不若烫躲金莲在那丫鬟舌上,到时热血挥洒于地,形成一朵莲花,定是极美的。”萧侧妃越说,双眸越是明亮,显然是感兴趣至极。撇向那在上方装透明人的黎郁安,抛了个媚眼,娇滴滴地道:“爷说可好?” 黎郁安虎躯一震,移开视线道:“爱妃说的极是。” 夏芳歌皱眉,看着以有人上前来拖那早已晕厥过去,被吓得半死不活的丫鬟,心中不忍。斟酌片刻,终是开口道:“萧侧妃……” 萧侧妃双眸从黎郁安身上移开,冷淡的望着夏芳歌道:“王妃不知有何见教?” “侧妃,这丫鬟其实并未说什么。到底是一条人命,何必如此轻贱?不如打几板子已是警醒,放了吧。”夏芳歌道。 “……我拒绝。她未开口不过是因为我来的早罢了。我萧妩最见不得的就是什么阿猫阿狗泼得脏水。”萧侧妃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道。似乎一条人命对她来说还不如她的清誉来的重要许多。 “……侧妃,你好大的胆子。在爷与本妃面前也敢已我自称。不如这样,你当过这丫头,本妃也赦了你的不敬之罪。” 萧侧妃闻言眉头轻挑,也不与夏芳歌争辩什么,转头看向一旁依然装聋作哑的王爷。眼底闪过一抹幽怨,连带着声音都比方才娇媚了几分,戚戚楚楚的开口,音含委屈:“爷,您舍得罚我吗?” 黎郁安身躯又抖了抖,笑着道:“爱妃多虑了。不过这丫鬟确实也没说什么,不如爱妃卖本王一个面子,放了吧。” 萧侧妃一愣,娇嗔的看了黎郁安一眼,道:“既然王爷都这样说了,那妾今日就放过她。不过,王爷可有什么奖励吗?”说着,又像黎郁安抛了个媚眼,脸上直白的写着“爷,我准备好了,快来‘日’我” 黎郁安移开了眼,装作没听懂的样子,道:“咳,日前收了一副冯瑭的画作。本王还未看,就赏给你吧,下去吧。”黎郁安挥手撵人。 萧侧妃面上似乎颇为不满的样子,但还是躬身行了个礼,转身便走了。 夏芳歌和一屋子新来的丫鬟婆子们面面相觑,半晌,夏芳歌挥手散了下人,看着黎郁安,似乎是想问些什么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的样子。 倒是黎郁安似乎是知道她想说什么似得,押了一口茶道:“侧妃只是一个乡野民女,不通世故,不懂人情。有时是任性了一点,王妃多多包容她便是。” 夏芳歌闻言心下更涩,面上却是不动声色:“王爷,既然要请牙行,不如再请一位教习嬷嬷来,教一教侧妃规矩?” 黎郁安闻言,但真是细想了片刻,道:“侧妃性子直,难相处。不如王妃你时常去走动走动,给她做个榜样吧。”说着,似乎觉得自己此计颇妙一般,眉眼都染上了笑意。放下手中茶杯,无意中看到了夏芳歌眼底的苦涩,脸上笑意更浓,道:“王妃,本王不会害你,更不会让你受委屈。同理,萧妩她更是不会。你与她多相处相处,便知她其实只是肆意惯了,本性并不坏。” “轻易便要了人命,这还不坏?”夏芳歌在心中腹诽道。面上却丝毫不动,一副恭谨贤良的模样应了声:“是,臣妾谨遵爷所言。” 黎郁安满意的拍了拍她的手,道:“手伤了今日就别沾水了。上了药好生休息,府中事物就先交由萧妩处理,等你好了再让她还你。本王还有事,先走了。” 夏芳歌目送黎郁安远去,目中流露出思索的光芒——昨夜,夏玖枫就派人告诉自己他今日回来。所以自己特地在他来前交代身边丫鬟去请一位王府里受宠的嫔妃来,做出一副争执的样子,这样一来,即使自己身上有伤也好有个说辞。却不想,自己带来的丫鬟不谙这府中秘辛。倒是请来了这么一位难啃的硬骨头,呵。 夏芳歌想了想,从身上摸出了一个绿色的短笛,放至唇边吹了一首音调独特的曲子。静待片刻,一条不过五寸长短的碧绿小蛇便游了过来,夏芳歌蹲下身子,摸了摸小蛇的脑袋,小蛇享受的眯了眯眼,蛇信子一吞一吐的轻触夏芳歌的手掌。夏芳歌微微一笑,起身在桌子上写了什么,放置于小蛇身上。摸了摸它,道:“去吧,小心些,别被人逮了去。” 只见那小蛇仿佛听懂了似得,极为人性化的扬起身子点了点头,又照原路游去。 “奴,奴婢给王妃请安。不知王妃有何事传唤奴婢?”正当这时,屋外传来了一个丫鬟的声音。 夏芳歌站起身,眼中灵光乍现却又转瞬沉于眼底,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道:“进来吧。” “吱呀”一声,木门被推开,顺着光线看去,赫然是那个刚被夏芳歌救下的小丫鬟! no8.有美人兮,心如蛇蝎(2) “奴婢谢王妃救命之恩。愿衔草结环,以谢恩泽。” 夏芳歌仔细端详了那端正的跪于下手的小丫鬟,不由得满意的点点头——最起码是个记恩的。至于这话有几分可信度倒是……不过无妨,日久方长,来日的一切皆是未知。 放下手中的茶盏,夏芳歌思索片刻道:“这样,我这院子里还缺一个二等丫鬟。你,就先领了这缺吧。” “奴婢谢王妃提拔。”小丫鬟闻言,大喜过望。急忙叩首谢恩道。 “可有名字?年芳几许?”夏芳歌揣着那丫鬟面上惊喜不已的表情,脸上也不禁露出几分欢喜来。 “奴婢粗鄙之名不堪入耳,还请王妃赐名。”小丫鬟伶俐的道。 “……”倒是个机灵的丫头。夏芳歌想着,脸上笑意不改,开口道:“如此,便赐名为若素吧。安之若素,你可喜欢?” “若素谢王妃恩典!若素非常喜欢。”若素再次拜谢。 “你且先起身。”夏芳歌挥手示意若素起来,接着道:“本妃今日见你来呢,原因有二。这一么,已经解决;这二,便是本妃想知道,这萧侧妃……” 夏芳歌的话还未说完,便见那原本还一脸喜意的丫鬟瞬间脸色惨白。双膝一软,重跪于地上。夏芳歌不由咂舌——这萧侧妃竟是这么厉害的么?为何之前自己从未听说过呢? “王,王妃赎罪。奴婢,奴婢不知。”若素结结巴巴的道,看她那样子,竟是恨不得把自己置于地底埋藏起来。 “本妃还没开口问,你怎知自己就不知了?”夏芳歌收起脸上的笑意,端起一副不悦的样子来。 “……奴婢,奴婢什么都不知道。”若素一边低低啜泣,一边拼命的往地上磕头道。 夏芳歌被这丫头的架势吓了一跳,直到那丫鬟额头竟是隐隐泛血,方才骇然回神。急忙从座子上站起附身扶起丫鬟,道:“这萧侧妃又不是什么毒蛇猛兽,怎么单提一个名字就能将你吓成这般模样?” “……”可若素却拼命挣扎不愿起身,左顾右盼,眼中闪过几番纠结才小声道:“王妃莫要再问了,莫要再问了。” 夏芳歌讶然,思索片刻安抚道:“你且放心,这屋子内就你我主仆二人。” 若素眼中闪过一丝犹疑,却还是连连摇头。夏芳歌见状,沉下了脸“若素,本妃能将你救下自然也能……”并未继续说下去,夏芳歌眼中厉色渐浓,直直地盯着若素道。 若素眼中先是略过一丝不敢置信,随后便是深深地绝望。夏芳歌看着,踌躇片刻道:“你若说了,本妃保你姓名无忧。如何?” 若素闻言双眸先是一亮,但紧接着却黯然了下去。眼中神色几番挣扎犹豫后,终是跪下恭恭敬敬的磕了个头道:“王妃,奴婢可以告诉您萧侧妃的事情。但,奴婢希望您能答应奴婢一个请求。” “说吧。”夏芳歌双眸含笑,温和地道。 “奴婢今日与您说完萧侧妃的事情,只求一死。但不知王妃可否费心保奴婢家人一二?”若素笔直的跪着,眼中是视死如归的坚定。 “……” “王妃?”若素见夏芳歌迟迟未有回音,不由出声唤道。 “……”夏芳歌从震惊之中回过神来,道:“这萧侧妃不过一介民女,无权无势,怎得也能让你如此忌惮?” “呵,王妃有所不知。这萧侧妃是王爷心爱之人,从不喜别人谈论她。哪怕提到也会受到重罚……”若素面有凄凄,苦笑道。 “……罢了,本妃答应你。保你一家无忧,若你肯信我,我自会保你性命无虞。”夏芳歌定定的看着若素,沉声道。 若素看着夏芳歌漆黑的瞳眸,不知为何,心中竟是突兀的多出了几分安定来。定了定身开口道:“这萧侧妃是三年前嫁与王爷的。听说无亲无故,是一个孤儿。只是于王爷有救命之恩,被王爷抬近了府里。不知王妃可知王府以前有位特别受宠的夫人,唤作王伏琴?是吏部侍郎的嫡女,可却不过是因为在萧侧妃出进府时与爷嘲弄了一句‘乡野丫头,粗鄙不堪。’隔天竟被人发现被人割了舌,剜了眼,死在了乞丐窝里。” 说着,若素像是想道了那可怕的场景,脸色惨白,浑身颤抖不止,牙齿碰撞的咯咯作响。夏芳歌见状急忙拉过她的手,看着她安抚道:“若素,若素,没关系的,没关系的……” 若素看着夏芳歌的眼睛,渐渐平静了下来:“此事一出,震惊朝野。吏部侍郎上了死谏,要为自己的女儿讨回公道。陛下也下旨要彻查此事,甚至把萧侧妃关近了宗人府内……”若素停顿了片刻,面色却古怪的红了起来,继续道:“此事一出,所有人都不认为萧侧妃能顺利活下来。可,可是不到一个时辰,吏部侍郎竟然上折,说……想要女儿尽快安息,不愿在追究此事,还,还说是自己过于悲痛,冤了好人,在宗人府三求四拜的求了萧侧妃回府。这还不是最奇怪的,最奇怪的是,是……” “是什么?快说!”夏芳歌追问道。 “请王妃恕罪。”若素面色更红了,嗫嚅了片刻,低声道:“不知为何,坊间传出是王夫人看上了乞丐,与乞丐,与乞丐有了首尾。怕王爷发现此事,预备杀人灭口,不想……不想却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反而把自己给搭了进去。” 夏芳歌彻底傻了:“……简直荒谬,王爷竟也没有管?” “……王爷,王爷……”若素看起来有些不愿说出口,可嗫嚅半晌,还是把心一横道:“王爷信了传言,派人压制,还,还请皇上给吏部侍郎大人治罪。” “呵,王爷也是个能忍之人……”夏芳歌心间苦涩,连面上都能看出几分凄然——呵,居然认了此事?如此一来,他这战王不就成了满城的笑柄? “陛下怒极,把王爷叫进宫内训斥,要把萧侧妃赐死。可王爷却……王爷在殿前跪了三天三夜,保下了萧侧妃。不仅如此,吏部侍郎大人竟被检举……”若素还想再说什么,却被一个酥软人心的声音打断了—— “吏部侍郎大人被查出谋反,灭九族。”美人倚拦而立,似笑非笑的模样煞是醉人。 “侧妃好兴致,来了敬也不提一句,倒显得本王妃怠慢了……”夏芳歌看到来人,不由一惊。 “无妨。”萧侧妃(以下称萧妩)摆了摆手,显然不甚在意的样子。莲步轻移,玉手抚过身上下哆嗦个不停,眼看就要昏过去似得若素道:“我听说,你旦求一死?” 明明是轻飘飘的一句话,夏芳歌却从中感受到了浓重的杀气。眼中略过一抹疑虑,随即扬起笑容,拉起若素护在身后道:“侧妃说笑了。” 萧侧妃站起身,轻轻抚了抚身上本不存在的灰尘,笑着道:“妹妹不知王妃竞对妹妹的事情如此感兴趣。不过妹妹自小便不喜欢背后被人乱嚼舌根?若王妃有什么感兴趣的,不妨直接来问妹妹,我啊?” 夏芳歌皱眉,有些不解的望着萧妩远去的身影——似乎,和刚这丫头口中形容的有些不一样啊? 扭身看了一样身后腿脚发软的若素一眼,开口道:“你先下去休息一下吧。” 却不料若素一改之前急着离开的模样,坚定的摇了摇头,道:“王妃,奴婢这一回去休息指不定就再也醒不过来了。奴婢想把知道的事儿都告诉您,一则能让您了解对手,提高警惕;二则……还旺王妃能记得答应奴婢的事情,保奴婢家人。” no9.有美人兮,见之不忘 “……若素,你刚才所说不过是自己的猜测,并无实际指向侧妃的证据。若仅如此,你便怕成这样……”夏芳歌皱眉,颇为不认同的道。 “王妃,您当年不再府中,自是感觉不到蹊跷……”若素苦笑,继续道:“当年明眼人都能看出这事绝对和那萧侧妃脱不了干系,可王爷一力相互,任谁也无可奈何。更何况那么大的事情虽是被人极力掩盖,但这种事情哪有那么好掩盖的。”若素轻喘口气,继续道:“府中和坊间皆是流传甚广。府中由于王爷的重罚,声音小下去不少,可是仍有那多嘴好事之人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窃窃私语。有一回几个丫鬟凑在一起谈论时正好被路过的萧侧妃撞见,萧侧妃当时也是一言不发,在后面听着。直到那几个丫鬟发现,她也只是似笑非笑的的注视可她们一会儿,什么也没说就走了。” 说到这里,若素的脸又白了几分,道:“可是没过几日,那几个丫鬟中的一个竟被人发现溺死在了莲花池中。隔天,隔天又一个被发现吊死在了已故王夫人院子里,接着,接着……” “她们都死了对么?”夏芳歌面色沉静的问道。 “是,是的。”若素惨白着一张脸,忽然紧紧握住了夏芳歌的手,道:“王妃,一次是偶然,两次是巧合,可接二连三死去的人都与她有关。您真的还觉得,真的还觉得她无辜吗?” 手上传来一阵阵的疼痛,夏芳歌强忍着不适,道:“即便如此,王爷也什么都没说?” 若素看着夏芳歌,笑了笑,道:“府中接二连三死人,王爷怎么可能什么都不说。王爷罚了萧侧妃抄佛经二十卷。但,侧妃依旧荣宠不衰。” “呵……”夏芳歌轻笑,心中早已痛到麻木,挥手让若素退下。 门被关起后,夏芳歌仿佛是指撑不住了一般,倒退了一步,喃喃道:“若当真如此爱她,你又何必,你又何必……”娶了我呢? 话说两头,再说说不久前刚离开宓琴轩的萧妩,萧侧妃吧—— “你当真不去解释?想必她此刻可是伤心坏了呢。”萧妩端起茶杯看着那坐在自己院子里抚琴的男人道。 “本王为何要去?”那抚琴之人微微抬头——赫然是说自己有事出去了的,黎郁安。 “聪明有余然智谋不足……到底是深山老林里出来的丫头,没看过多少人是冷暖,也不识得人心险恶……呵,我看着,连那生死都带着些许的娇憨,甚是可爱。”萧妩说着,像是想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轻笑出声。 而这一笑不打紧,倒是笑得那黎郁安身后的小斯面色一红。鼻尖,更是应景的流出一长一短,两道鼻血来。不小心被萧妩瞧见了,笑得更是乐不可支,花枝乱颤的。 “哈哈哈,小安儿,你这小斯好像瞧上奴家了哦~~”尾音拉的极长。听在人耳,仿若被一只顽皮的小猫隔靴而搔。还未开口反驳,便先失了一半魂魄,麻了一半身子。 “侧妃,您就别再拿奴才取笑了。”那小斯苦着一张脸,不满地道。 “大胆!居然敢这样与本侧妃说话!信不信本侧妃,剥了你的皮啊?!”萧妩收起笑容,横眉冷竖道。 “奴才不敢,奴才惶恐。奴才给侧妃娘娘大人赔罪了……侧妃娘娘大人,可消气了?”那小斯一边为黎郁安续茶一边敷衍道。 “你,你……”萧妩被小斯这甚是敷衍的态度弄得气结,眼波流转,看向黎郁安,眸中蓄水,好不可怜的道:“爷,他欺负您的宠妃。揍他!” 黎郁安无奈的撇了她一眼,道:“爱妃,别闹~” “哼……”萧妩眨了眨眼睛,收回了泪水,背着一仆一主气到肝儿颤,道:“现在,若素那丫头正在向王妃哭诉我是如何如何的残忍,如何如何的冷酷无情……啧啧啧,那用词那表情,简直是把我渲染成了一个视人命如粪土,且喜怒无常的变态!” “若素是谁?”黎郁安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停下了抚琴问道。 “嗨,弹琴弹傻了不成?还能是谁,不就是你派过去的小间谍——如烟嘛!”萧妩撇撇嘴,说道。 黎郁安闻言,轻笑了两声。低头继续弹奏那还未结束的乐曲。 萧妩呲牙,不满意了,开口道:“爷,这丫头是重点吗?重点是她在编排您的宠妃好嘛!爷,去揍她!” 黎郁安懒懒的撇了她一眼,道:“爱妃,不许恶意卖萌。”停顿了片刻,又出言对着身旁的小斯道:“去,跟如,不是若素说。任务完成的不错,爷给她重赏。问问,她想要什么,去办了。” “是。”那小斯躬身答应,缓缓向后退去。待至退入门口,这才收起恭敬的模样,得意的冲萧妩一呲牙。在萧妩没反应过来前,一件深藏功与名的样子,跑掉了。 萧妩气的吹胡子瞪眼,半晌才笑着骂了一句:“傻货,盯着一脸血就跑出去,也不怕吓着人……”说着,又看向一旁安静抚琴的黎郁安,一脸幽怨的道:“爷,我是宠妃!我恃宠而骄,我杀人如麻!你瞅小青子那个样子,这样是按您给臣妾安排的剧本,他丫的死一万次都不够臣妾泄愤的。唉,向臣妾这么善良可爱,美丽动人的姑,可真是世间少有,你说芳歌那姑娘也是傻实诚,别人说啥她信啥。居然真的相信像我这么一个温柔善良,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女子’是那样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说着,还不知从哪里摸出了一面小镜子,玉手轻轻摸过自己的脸颊,甚是痴迷的样子。 黎郁安虎躯一颤,在这骄阳似火的日子里硬是感到了一丝寒意。琴也不弹了,起身准备出去。可谁知,这才刚起身就被萧妩拉住了衣袖,回头却见她可怜楚楚的样子,耳边传来那千娇百媚的声音——“爷,来日我呀~臣妾洗白白准备好了哦~” 黎郁安皱眉,眉头皱的能夹死苍蝇,道:“爱妃,别闹!本王……快要被你恶心吐了,你在不松手本王可就要吐你身上了!” 萧妩一脸被雷劈中的模样,不敢置信的道:“恶心?你居然说我恶心?我这精挑细选,请了天下最好的画师画出来的脸,你居然说恶心?!” “脸不恶心,可我一想道这张美人皮下面藏了一个男人就……呕……”黎郁安一副实在忍不住的模样,吓得萧妩赶忙缩回了手。撇撇嘴道:“臣妾不管,臣妾要您重罚青锋那小兔崽子,看他以后还敢不敢气我!” “……嘶,本王若是罚了你舍得吗?”黎郁安突然学着萧妩刚才的样子道。 萧大美人罕见的面色一红,道:“有什么舍不得的?我可是宠妃,罚个人怎么了?莫不是王爷心疼了?” 黎郁安笑了笑,也不戳破他的小心思。像是真的思索了片刻,才道:“这样,本王手里正好还有两个要交给奇栾的任务,不如改成交给青锋吧。你也知道,奇栾的任务一般都是非死即残那种,本王也不忍他日日过这刀口舔血的生活,不去这次给他放个假。交给青锋去做,也算是本王为爱妃出口恶气了。” 萧妩不敢置信的瞪大双眼,道:“恶毒!王爷,您怎么能这么恶毒呢?!奇栾那是何等的身手?青锋那是什么垃圾的段位,王爷您这不是罚他,你这可不就是要他去送死吗?!恶毒,太恶毒了!常言道,黄蜂尾后针最毒妇人心。可依我看,那定是说这话的人没见过王爷您。嘤嘤嘤,我苦命的小青青呀,你怎么就这么可怜,投入这狠心之人的麾下了呢……” 说着,还像模似样的真的挤出了两滴眼泪。黎郁安一脸无奈的翻了个白眼,头也不回的出了萧妩的媚园。 看着黎郁安渐行渐远的背影,萧妩得意洋洋的“呸”了一下,口中喃喃道:“叫你欺负我家乖巧可爱的小青青,老娘,哦不,老子恶心死你丫的!” no10.小师妹 黎郁安从媚园离开,不知不觉得倒是来到了宓琴轩的附近。来往的丫鬟见了他刚要行礼,却见他摆了摆手一个人若有所思的往住院里走去。 透过窗子,能看见一个仅仅只能称得上清秀的姑娘坐在正中,眉头微皱似乎是在苦恼着什么。黎郁安站在窗边隔窗而望,不说话亦觉无比美好。 而这厢黎郁安觉得“啊,生活如此多娇。”之时,屋内坐着的夏芳歌却深觉“生活本已如此艰难,可叹我却还要咬牙活下去……” 夏芳歌轻轻揉了揉太阳穴——虽然麻烦事那么多,但总要先解决一样吧!看看天色,那牙行的人应该来了。自己从慎郡侯府带出来的人并不多,更何况那是慎郡王的人,又不是自己的人。 真是人生无常啊。可叹,自己一个郡主,而且又身为王妃,身边居然连一个信任的可用之人都没有,夏芳歌无奈。不过……小师妹应该要来了吧!夏芳歌这样想着,又觉得开心了起来——可不是嘛,能一起干坏事的贴心之人来了,能不开心嘛! 窗外的黎郁安看到夏芳歌不知想到了什么,一会儿面带幽怨的叹气,一会儿又面带欢喜的窃笑。不由得也跟着轻笑出声,似乎连近日来积郁的不愉之气也消散了不少。 “谁?”屋内的夏芳歌忽然转眸,一双漂亮的凤眸锐利的扫向窗边。“难道是我幻听了?”夏芳歌快步走到窗户边,看着空无一人的庭院喃喃自语。 树上的黎郁安面带笑意,看着底下勾着头四处打量的人儿。带得那人把头收回去,正准备下来时,脚步一顿——之间那原本已经缩回去的脑袋又再次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重新伸了出来。四下打量后,发现真的没人,这才略显有些不甘心的缩回脑袋,顺带着把窗户也一并关上了。 黎郁安笑了摇了摇头,心想:“呵呵,小丫头警惕性还算不错。” 花开两头,单表一方。 夏芳歌使了人带着牙行进入内院。想了想,又唤了丫鬟去通知各方主子,看看有没有哪个主子屋里想要添丫鬟的,今日也一并挑了吧。 静待片刻,去支会的丫鬟们陆续归来。身后却带着一个妖艳不可方物的美人,夏芳歌却俏脸一黑,忍不住想要翻白眼——好你个萧妩,别人都不来就你来,你是特意来给我添堵的吗?! “哟,到底是王妃的面子大。我看今日来的丫头们倒是个顶个的水灵呢。”萧妩人还未至,那带着一阵香风的娇笑声却先“跑”到了众人跟儿前。 声音一到,夏芳歌明显注意到周围除了自己从慎郡侯府带来的四五个丫鬟外,身体皆是不受控制的轻颤了颤。顿时压下心中想翻白眼的欲望,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道:“侧妃身边的人不够用了?真是巧呢……” 萧妩堪了堪那笑得一脸尴尬的牙行嬷嬷,不紧不慢的道:“王妃姐姐这是从哪里找的牙行?我瞧着到眼生的狠。” 夏芳歌觉得自己又想翻白眼了,强行忍住心中的浮躁,皮笑肉不笑地道:“是吗?我初来王府,却不知王府这规矩这边的大,连那丫鬟都要从指定的牙行挑吗?”这话,便是暗讽萧妩管的太多了。要搁一般姑娘身上,可能那姑娘也就红着脸说不出话了。 可萧妩是谁?那能算的上一般人嘛?那是连姑娘都不算的人! 只见萧妩面带惊讶,深以为然地道:“王妃还真说对了。难道王妃真的不知道我们这黎王府都是从那指定的牙行内挑选丫鬟的吗?” 夏芳歌忍不住磨牙:“那是本妃思虑不周了。但既然人已经叫来了,总不能叫人家白跑一趟。” 萧妩闻言倒似是真的用心想了想,道:“唉,便也只好如此了。只是王妃下次要记好了,莫要让人说我们这黎王府不懂规矩。”说着,还一脸真诚的样子。似乎真的是为夏芳歌好一般…… 夏芳歌深吸一口气,不断的给自己积极的心里暗示——莫生气莫生气…… 把眼从萧妩身上移开,夏芳歌看到人群中一脸兴趣盎然,显然是看戏看的很愉快的小师妹——周周。眼中不由得也是浮起了一丝喜意。正要伸手点了那丫头出来,却见身边有一人的手更快——一个让夏芳歌磨牙的声音又欠扁的响起:“这丫头我瞧着倒是不错,不如王妃姐姐便赏于我吧。正巧妹妹房里还缺一个倒恭桶的。” 是可忍孰不可忍,看着萧妩说完拉着周周便要走得样子,夏芳歌终于忍不住,怒道:“侧妃好大的胆子!本妃面前以‘我’自称不说。本妃还未开口,谁容许你说话了?如此不分尊卑,目无上下。来人啊,将侧妃绑起来打,打十板子教教她什么叫规矩,什么叫体统!” 夏芳歌一通怒火发完,却发现身边竟无一人行动。不由得更是怒极,冷笑道:“怎么?本妃说话你们都没听到是吗?这一屋子都是死人吗?” “这是怎么了?王妃怎么发这么大的火?” 就在这气氛无比僵持的一刻,一个温润的声音响起。不知是不是错觉,那声音响起后,似乎整个院子的丫鬟婆子们都轻轻松了一口气。 夏芳歌看着由远及近的黎郁安,深吸一口气还未开口说话。那头倒是有个美人率先红了眼,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道:“爷,妾不过是选了丫鬟而已。王妃她居然,她居然凶我!”说着,还配合的落下两行清泪,看着好不委屈的样子。 夏芳歌看着萧妩那说来就来的眼泪不由得气结,开口道:“王爷,今日是妾身要选身边的一等丫鬟,侧妃来了不分青红皂白就要抢走臣妾看中的人去倒恭桶?这不是,不是公然打妾身的脸吗?” “嗨,本王还以为什么事儿呢,竟也能让王妃你如此大动干戈。王妃,你既身为王妃就应该大度宽容,不过一个丫鬟,既然侧妃想要那就给他吧。”黎郁安听完两人的控诉,不以为然的道。 “那妾先就谢过爷恩典了,妾告退。”萧妩一脸得意的冲夏芳歌笑了笑,带着周周退了出去。 “王爷,你……”夏芳歌不敢置信的听着黎郁安的安排,忽然觉得自己失了力气,然没有继续分辨的欲望。随手指了两个丫鬟,一副不虞多言的样子,让人离开了。 no11.夏芳歌想要的黎郁安的爱 “怎么?生气了?”黎郁安拉着夏芳歌的手,蹲下身子仰起头来看她。 “没有。”夏芳歌淡淡的道。 “呵,还说没有。这小嘴撅的能挂上一头驴了。”黎郁安笑着伸手想要掐掐夏芳歌的小脸。 夏芳歌微微撇头,躲过了黎郁安地亲昵。咂咂嘴道:“臣妾可不敢生气。侧妃是你的心头宝,所有人都向着她,臣妾这无依无靠,怎敢生气……” “胡说。你是本王的王妃,是这府中的主母,谁敢不听你的?不过是一个丫鬟而已,至于这么大动干戈吗?”黎郁安毫不在意被夏芳歌撇开的手,反倒站起身来,一把抱起夏芳歌,将她至于自己的腿上。 夏芳歌闻言俏脸通红,也不知是羞的还是气的,反驳道:“谁说她只是一个丫鬟,她可是我的小……”小师妹啊! 夏芳歌突然捂住嘴——糟糕,一着急差点说漏了!看着黎郁安脸上的疑惑之色,夏芳歌他喵的笑了笑,从他身上跳下来,拉着黎郁安地手撒娇道:“谁说她只是一个丫鬟,她,她不还是臣妾的脸面嘛!臣妾在选一等丫鬟,可她萧侧妃却要拿着臣妾选的丫鬟让她去倒恭桶,这不是在所有下人面前公然打臣妾的脸吗!” 黎郁安面色疑惑不减,狐疑的道:“真的只是这样?” “嗯嗯嗯!”夏芳歌一脸真诚的保证道。 黎郁安沉沉的看了她许久,忽然站起身来把夏芳歌拉至怀中,叹息一声道:“芳歌,我知你或许恨我。可是,我说过,我会护你一世安稳。所以你有什么话,你想做什么事都可以直白的告诉本王。哪怕,哪怕你想要本王这条命。” 夏芳歌心中一惊,从黎郁安地怀抱中挣脱开来,看着他——眼前男子眸色幽黑,似有星辰大海。倒映着夏芳歌的影子,却独独让人看不透他眼中的情绪。 夏芳歌微微涩然,注视着黎郁安。一字一句地道:“爷,妾身这辈子都不会害您的。妾身保证!若是妾身害您,就叫,就叫妾身此生孤苦无依,永不得心爱之人!何况……”妾身在意的从不是您是否能护得妾身一生安稳。夏芳歌想要的,自始至终不过是黎郁安地爱罢了…… 黎郁安微微一笑,抚了抚夏芳歌的脑袋,道:“好了,我们没事儿说这些干嘛……来日方长,王妃与本王必将协同白首。” 夏芳歌把脑袋埋在黎郁安的怀抱中,感受着这怀抱的温暖,细细的听着身前这人沉稳的心跳声。双手怀抱上他的后背,露出了一个淡淡的微笑,但却在心间微微划过一丝叹息。 曾经,你口中的红妆十里,是我心中最珍重的誓言。为此,我甘愿放弃仇恨,放弃身份,放弃荣耀,委身于你身边,哪怕无名五分,亦甘之如饴。 可我的执着,我的舍弃……最终只不过成了你,感动了我。你忘记了曾与我的海誓山盟,你忘了曾与我的黄泉碧落…… 然你欺我,负我,我却依然不恨你,我只叹自己遇人不淑。可为何?为何你连你的亲身骨肉也可抛弃? 我看着你,你的眉,你的眼,你的一举一动,如画中谪仙,一颦一笑皆可入画,一如初见时明艳好看。 让我如何相信,让我如何相信,你竟如此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