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生水起武大郎》 第1章 梁山派系之争 生于乱世,确切地说,是穿越到北宋这个战火纷飞的时代,武大郎并非不愿习武,他曾跟随武松学习,然而事实证明,他不是练武的料。 曾言道,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然木杵却只能磨成牙签,材质不对,再怎么用力也是枉然。在武学之道上,武大郎就如同一根朽木,无论武松或西门庆如何雕琢,他始终无法掌握武艺。 此刻,周侗慧眼识人,欲收武大郎为徒,苦尽甘来,喜讯从天而降,幸福来得太突然。这些日子,武大郎面对方腊和周侗,总是处于被动应对的状态,如今,他终于有了转机! 不论能否学到周侗的一招半式,光是“周侗亲传弟子”的身份,已足以让武大郎狂喜不已。周侗何许人也?他是卢俊义的师父,一旦成为他的弟子,武大郎便是卢俊义的小师弟,日后卢俊义若上门,武大郎无需费心应对,亮出周侗这把杀手锏即可。再者,林冲也是周侗的徒弟,同门之谊,林冲还会离开武大郎,跑去梁山吗? 更长远看,武大郎知晓周侗将来会收抗金名将岳飞为徒,一想到与岳飞同门,他内心欢喜得直颤。 武大郎过于激动,一时未能答话,周侗略有不满:“怎么?做老夫的弟子,让你武大郎的地位降低了?” 武大郎立刻清醒过来,连连摆手,磕磕巴巴地说:“前辈您……是晚辈我……是我……呃……” 面对周侗的青睐,武大郎确实失态,毕竟,这是卢俊义和林冲的师父啊。周侗嘴角微扬:“既然如此,还称呼老夫为前辈?” 武大郎随即殷勤地为周侗按摩揉肩,亲切地唤他师父。但他还是向周侗坦白自己曾学过武,只是始终无天分。 周侗对此嗤之以鼻,审视着武大郎,淡然道:“不谈你的根基,你已过最佳习武年龄。你这瘦弱的身躯,能学会几招自保已是万幸,还想成为武林高手吗?” 此言让武大郎颇受打击,内心受伤。他一米七五的身高,一百四十斤的体重,放到后世也算是半个翩翩公子,为何总被人这般贬低? 然而,武大郎也从周侗的话中看到了习武的希望,不禁暗自欣喜。哪个男子不曾梦想仗剑走天涯,武大郎也不例外,但这需要高超的武艺。 武大郎明白,周侗这么做或许看中了他处事的机敏。周侗的两个徒弟,卢俊义无意仕途,林冲已落草为寇,他想借武大郎实现当年的抱负,而且武大郎释放了方腊,正符合周侗的意愿。 再者,君山会要试探武大郎,周侗干脆住进武府,收他为徒,一来堵住悠悠之口,二来若有他人来犯,周侗也可助武大郎周旋。 人越老,性格有时会如孩子般随性,只是周侗的选择对他本人来说,是好是坏,难以预料。然而,不论结果如何,武大郎都是获益者。 “武大郎拜周侗为师”的消息迅速传遍武府,众人奔走相告,西门庆、武松和林冲尤为惊讶。林冲惊于师父再次收徒,而西门庆和武松困惑于武大郎无武学天赋,周老前辈究竟意欲何为? 他们刚提出疑问,就被周侗呵斥一番,还打算一人对抗二人,教训他们一番。西门庆懊恼,武大郎心中畅快,以后西门庆再拿武艺嘲笑他,直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如今,武大郎已小有名气,继“烟花易冷”之后,因周侗再次震动江湖。周侗这位武林泰斗收徒,乃是江湖大事。 武大郎不敢怠慢,武府大张旗鼓设宴,迎接宾客。这也是周侗的意思,做了师父就要光明正大,那些仇家有啥手段,尽管使出来。 消息传遍南北,各路豪杰纷纷下山,涌向阳谷县。河北的玉麒麟卢俊义得知此事,苦笑摇头,备好厚礼,带燕青出门。 梁山的好汉们却没那么轻松。如今梁山的态势渐明,特别是上次武大郎与花荣直面交谈后,梁山的氛围愈发微妙。花荣心底仍倾向宋江,但想到武大郎提及宋江为招安而不杀蔡九知府,他心中不适,觉得愧对梁山上的英雄好汉。 如此一来,花荣酗酒,宋江一派人心惶惶。花荣一颓靡,宋江的武力短板暴露,晁盖的优势显现,他与鲁智深、史进、杨志的关系日渐亲密,不善饮酒的梁山好汉本就少,加入他们的人自然多了。 武大郎拜周侗为师的消息传出,梁山群情激奋,许多人都想见识见识这位传说中的武大郎有何特别之处。最忧虑的,莫过于宋江和吴用了。花荣下山归来后的变化,显然与武大郎有关。这次不能再派花荣,宋江一派还能派谁呢? 宋江的核心亲信仅三人:花荣、戴宗和李逵。花荣不能去,李逵鲁莽,剩下的是与武大郎有过交集的神行太保戴宗。严格来说,戴宗原本属于晁盖一派,二十九人参与劫法场救宋江后,在白龙庙结义,但他是吴用的挚友,吴用投靠宋江,戴宗也随之成为宋江一系。 戴宗,这位英勇豪杰,以其魅力招揽了杨林、裴宣、邓飞、孟康,就连狂风般的李逵也是由他引荐给宋江的。李逵又带来了汤隆、焦挺、鲍旭、朱富、李云,可以说,戴宗对宋江的作用,就如同林冲之于晁盖一般重要。 宋江的阵营还包括了同乡朱仝、雷横,以及弟子孔明、孔亮,还有后来加入的石勇,这些人都是宋江在梁山的倚仗。尽管揭阳镇的英雄们也效忠宋江,但他们以李俊为首,独立性极强。李俊曾下山祝贺武大启程,他的队伍有李立、穆弘、穆春、张横、张顺、童威、童猛、薛永、侯健九位好汉。如此算来,宋江掌控的梁山豪杰已有二十七人。 晁盖原本只有刘唐、阮小二、阮小五、阮小七、杜迁、宋万、朱贵、白胜八位亲信,但鲁智深和林冲的加入使他的势力不容小觑。二龙山、少华山、桃花山的鲁智深、杨志、周通、李忠、曹正、史进、朱武、陈达、杨春九人也倾向晁盖。实际上,三山共有十三位好汉,只是武松、张青、孙二娘因故未能加入。加上公孙胜和他的亲信樊瑞、项充、李衮,晁盖手中已有二十三位好汉,且有武大的支持,势力已与宋江旗鼓相当,甚至稍占上风。 令宋江忧虑的是,梁山的生活虽能温饱,却无法与山下武家的繁华相比。那些接受武大训练的部下享受着优厚待遇,武艺也在提升,他们似乎有了不愿再回山的念头,这让宋江颇为头痛。然而晁盖并无此困扰。他最初与宋江暗中较量,主要是因为吴用的背叛。他对宋江仍有敬意,毕竟“及时雨”、“山东呼保义”的美誉并非空穴来风。如今晁盖明白了自己的定位,他甘愿听从武大的策略,耐心等待部下下山受训,待时机成熟,再向武大请教。 今日议题关乎下山的归属,众英雄齐聚“聚义厅”。晁盖居中,宋江、吴用、花荣、戴宗、李俊在左,公孙胜、鲁智深、杨志、史进、刘唐在右。李逵这个莽夫却跑到右边与刘唐闲聊,这两个直率的汉子让宋江颇为尴尬。 晁盖轻咳一声,待众人安静,平静地说:“武植兄拜周侗为师,各地英雄皆赴阳谷,梁山自然不能缺席。只是人选尚未定夺,各位有何建议,直言无妨。”鲁智深直截了当地说:“我与武植兄有交情,又与武松情同手足,此次下山,我必去。”众人点头,鲁智深的亲近关系无人能及。 戴宗接着说:“我上次与鲁提辖一同下山,与武植兄相谈甚欢,这次我也应去。”李俊和史进也要求同行。如此一来,形成了两对两的局面,宋江和晁盖各有一人。 刘唐嘟囔着:“上次承蒙武植兄盛情款待,这次我定要去道贺,谁也不能拦我!”晁盖瞥了宋江一眼,答应了。李逵也嚷着要下山,局面成了三对三。 晁盖和宋江对此结果还算满意,正试图维持平衡,花荣却开口:“我与武植兄略有交情,下山也算我一个。”宋江略惊,询问他的身体状况,花荣淡然回答无妨。公孙胜适时插话,表示他也与武大有交情,打算下山。就这样,八人准备下山。 与此同时,汴京城中,蔡{等人为此事烦恼。蔡{与武大多次较量,从未占过上风。最近他按兵不动,只因等待最佳时机,一举击败武大。如今,武大拜周侗为师,或许正是良机。此时,久不问政的蔡京上朝,众多官员前来问候。蔡京傲慢地哼了一声,算是回应。就连高俅也不例外。然而,有个被称为“隐相”的梁师成,无需如此。 梁师成的资历比蔡京更深,他无需对蔡京示弱。 更何况,北宋六贼,童贯、梁师成(太傅)、杨戬(大内总管,宋徽宗宠爱有加,最终官至太傅,其后李彦接任)三人亲如兄弟,而蔡京、朱遥(远节度使,方腊起义时被杀)、王黼(少宰)三人则狼狈为奸,两派之间犹如水火不容。 高俅虽得宋徽宗宠幸,但比起这六位在朝廷根基深厚的重臣,他还略显不足。 今日虽只是小朝会,童贯远在西北监军,朱遥身为威远节度使,但蔡京、王黼、梁守道和太傅杨戬四位权倾一时的大人物齐聚,使得朝堂气氛微妙,官员们个个敛神静气,一句问候后便规矩站立,不敢交头接耳,生怕惹祸上身。 良久,皇帝新宠李彦以他特有的公鸭嗓,平淡无表情地宣布: “皇上驾到~”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宋徽宗在群臣的礼敬声中慢步登上龙椅。 宋徽宗赵佶,宋神宗第十一子,宋哲宗之弟,为宋朝第八代皇帝。 赵佶本无缘帝位,然哲宗英年早逝,无子,故皇位传至其弟。原本大宁郡王赵佶因眼疾无法继位,于是端王赵佶得以继承大统。宰相章惇反对赵佶即位,提议立哲宗同母弟蔡王赵似,但向太后支持赵佶,因此赵佶顺利成为大宋天子。 宋徽宗正值壮年,然而多年的奢侈放纵,沉溺酒色,已掏空了他的身体,使他精神疲倦。 昨夜与两位妃子共眠,宋徽宗今日腰酸背痛,昏昏欲睡。 李彦深知皇帝心意,大声道:“有事早奏,无事退朝~” 一片寂静。 大臣们谨慎地微眯双眼,望向老迈的太师蔡京。 宋徽宗正欲退朝,蔡京咳嗽几声,开口:“陛下,臣有事禀奏。” 宋徽宗一愣,揉揉惺忪的双眼,才发现许久未见的蔡京出席了朝会。 “哦~是蔡卿啊,许久不见,身体可好?” 当众询问如此家常之事,足见蔡京在宋徽宗心中的地位无人能及。 蔡京颤抖着躬身回答:“蒙陛下关心,老臣为陛下,为大宋,还能支撑几年。” 宋徽宗疑惑道:“蔡卿今日上殿,有何要事?” 蔡京清了清喉咙,沉声道:“禀陛下,西北监军,泾国公童贯,拥兵自重,专横跋扈,私养军队,臣冒死,特来禀告陛下,请求削其兵权,押回京都,交由刑部与京兆府候审,请陛下裁决。” 此言一出,朝堂上顿时哗然。 这消息太过震撼,众臣无不心惊,议论纷纷。 少宰王黼毫不犹豫地站出:“臣附议!” 他与蔡京一党,自然要共同进退,况且此事他们早有预谋,只等合适的时机爆发。 “一派胡言!” 梁守道指着蔡京怒斥:“童大人一心为国,为陛下,镇守西北多年,震慑边疆。老夫记得,童大人已有三年未回京过节。如今你们竟如此诽谤对陛下忠心耿耿的童大人,不怕寒了天下人的心吗?陛下,老臣指控太师蔡京与少宰王黼尸位素餐,请求陛下剥夺其官职,削其爵位,贬为庶民,以解我等之恨!” 这顶大帽子,梁守道这个朝堂老臣扣得恰到好处。 其余官员都小心翼翼地收起身形,两大派系的争斗,一般人不敢插手,以免惹祸上身。 其实宋徽宗乐见大臣们的不合,若他们都团结一致,才让皇帝寝食难安。 虽说宋徽宗沉迷花丛,但他在皇位上坐了多年,驾驭臣子的手腕早已炉火纯青。 古往今来,有几个皇帝是庸才?那些被当作傀儡的皇帝,或许只是被历史掩盖了锋芒,只要坐上龙椅,就算是猪,日复一日的熏陶,也会变得聪明。 第2章 警兆 蔡京此次气势汹汹,给童贯的罪名重大,宋徽宗不得不问: “蔡卿,有何证据?” 蔡京微笑道:“童贯私养的军队个个精锐,若陛下不信,派人去阳谷县一查便知。” 梁守道瞳孔微缩,心底涌起一阵寒意,瞬间蔓延全身。 西门庆心有戚戚,师父严厉才是常态,周侗对武大这等武学雏鸟尚且如此,卢俊义和林冲当年想必更是吃了不少苦头。若非周侗严苛,恐怕“玉麒麟”、“豹子头”的威名也不会响彻江湖。 武大表面看似随和,实则骨子里坚韧,吃软不吃硬。他心里明镜似的,知师父此举只为磨砺自己。因此,尽管汗水如雨,他咬紧牙关,硬是挺直脊梁,一声不吭。 周侗看在眼里,心中暗喜。原本只当他是个机智的读书人,未料他竟有这般毅力,不由得对他另眼相看。这下,周侗更放得开,决定对武大施以更严厉的训练。 于是,周侗一手提着武大,另一手用力在他各关节处使劲拍打。“咔嚓咔嚓”声中,武大面容扭曲,强忍疼痛。最后,周侗停下,武大的脸已无知觉,嘴唇渗血,他狠狠地说:“师父,尽管施为,弟子皱一下眉,便不配姓武,改姓文!” 周侗对武大的表现颇为满意,轻轻敲了他一下脑袋,笑道:“给点阳光就灿烂,你这德行!”说完,他松手,武大瘫倒在地,浑身无力。 周侗擦了擦汗,松了口气。其实他也疲倦,毕竟年岁已高,纵然武功高强,也因多年习武积累的深厚底蕴。为了打通武大的关节,他几乎耗尽了全力,只是顾忌着众目睽睽,不好如武大一般瘫坐,以免失了威严。 西门庆也是武痴,深知其中滋味,他机灵地捧上一碗浓茶,送到周侗面前,恭维道:“前辈果然高明,如此锻炼,就算武植是个木桩,也能炼成钢铁。”武大想反驳这违背物理原理,却无暇开口。 这话正中周侗下怀,他如今的地位,收个天才徒弟已无太大意义,教导武大这样的庸才成为高手,或许更有成就感。周侗喝完茶,道:“再来一碗。” 西门庆毫不客气地端来茶壶,殷勤地侍候周侗,又给武大倒了一碗,差点让他呛到。喝了茶,周侗恢复了些精力,踢了武大一脚:“起来,趴在地上装死不丢人吗?”周围传来善意的笑声。 武大无奈地挣扎起身,说:“请师父吩咐。”周侗指着远处训练的士兵:“你现在基础薄弱,我教不了太多。但我观察几日,你那套锻炼方法不错。去,绑上沙袋,与他们一同训练一个月再说。” 武大顿时惊恐,这训练是为军人设计的,他怎生承受得住?沙袋,一个月?还没等他抱怨,周侗目光一凌,冷冷道:“难道非要我亲自指导不可?”武大打个寒颤,乖乖去绑沙袋。 自作自受,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西门庆幸灾乐祸,正要嘲讽,却被周侗一脚绊倒,他指着武松说:“你俩,我看你们底子不错,今天心情好,指点你们一二。” 西门庆和武松面面相觑,明知打不过,但敢不敢打是另一回事。能得周侗指点,对武学而言,是难得的机会。二人同时跃起,向周侗攻去。 接连七天,武大身处水深火热之中。沙袋重量从五斤渐增到十斤,短期内并未发生神奇的变化,唯独饭量激增,不挑食,晒成了黑炭。金莲却不嫌弃,反夸他多了些男子气概。武大感慨:娶妻如此,夫复何求! 西门庆再也没机会嘲笑武大,他每日与武松一起挑战周侗,虽然屡败,却越挫越勇,自称功夫大进,武大只能翻白眼。作坊的扩张计划被搁置,等待武大正式拜入门下,童英虽无异议,偶尔也会找周侗过招,自称受益匪浅,其实每次都被揍得鼻青脸肿。 周侗真是个奇人,或许心血来潮,接纳了一个又一个青年才俊,收为弟子。当然,除了武大是亲传弟子,其他人都是记名弟子。即便只是记名弟子,武大的圈子也炸开了锅。 最终,周侗选中武松、西门庆、童英、断臂张平、张良,还有张青,正式收为记名弟子。顿时,训练场上,武府里,到处都是师兄弟。 “嘿,武松师兄,小弟手痒,切磋一番如何?” “呵,童师兄真厉害,一脚就把西门庆踹得狗吃屎了!” 张良说:“我们张家三兄弟可不服!”这小子胡乱起的,他与张平、张青同姓张,便称作张家三兄弟。 武大满脸黑线,不知为何,这话让他想起后世的“我赵日天表示不服”!赵日天都来了,叶良晨还会远吗?呵呵。 张良这小子确有后起之秀的风采,颇受周侗青睐,可谓一鸣惊人。武大的日子充实忙碌,与糙汉子们并肩流汗,接受严酷训练,激情无限。 训练他们的是武松和林冲,轮流值班,一人巡查武大的生意,另一人担任教官,忙得不亦乐乎。每天训练后,武大、西门庆和军卒们要在木桶里泡上两个时辰... ... 沐浴并非寻常,木桶内蕴藏着周侗精心配制的秘药,专为驱疲解乏而设。热水滚烫,众人在痛苦与欢愉间挣扎。 秘药浸泡后,众皆散去,各归其家,唯有武大、张良和独臂张平,需留在周侗处接受额外教导。起初,周侗独钟张良,然张平为武家舍臂,经武大恳切请求,周侗勉强接纳了张平。 周侗精通多种武艺,他的棍法、五步十三枪、鹰爪功和翻子拳,名震江湖。因张平曾惯用刀,断臂后技艺略显捉襟见肘,而周侗并不擅长刀法。思虑再三,他传授张平诡异多变的鹰爪功,期许他日后能有一番作为;张良同样善使刀,其刀法非凡,周侗费尽心思,在五步十三枪基础上创立刀法,传授于张良,自此张良被誉为“神经刀”,锋芒毕露。 然而,武大让周侗头痛不已。他虽通晓变通,能举一反三,但理论再丰富,终须付诸实践。遗憾的是,武大在武学上的天赋平平,加之年龄已长,即便有名师指导,也无法像张良、张平那样突飞猛进,甚至无法完整施展一套刀法。武大心中熟记招式,却难以驾驭,常常走样,令人无可奈何。 最后,周侗放弃让武大研习兵器,转而专心教授他结合鹰爪功和翻子拳的“鹰爪翻子拳”。此拳融合了少林拳术“岳氏散手”的擒拿技巧和鹰爪功的刁抓手法,形成独具特色的翻子新拳。翻子拳以直拳摆拳为主,以腰力贯穿,拳速如电,密集如雨,招式变幻莫测,极具实战价值。 其中,“八闪十二翻”尤其关键,特别是“当头炮”、“拗鸾肘”、“顺鸾肘”和“旗鼓势”这四招,周侗重点传授给武大,也因此,武大吃了不少苦头。翻子拳讲究小巧严谨,灵活多变,手脚并重,上下配合,要求腿功如手臂般灵活,而武大的年龄和腿脚灵活性不足,即便经过周侗的强训,也依然困难重重,每日只能苦练一字马,半刻钟不动,稍有偏差便需重来,让武大叫苦连天。 即便如此,武大内心仍是欣喜的。因为周侗最杰出的弟子卢俊义,正是将这翻子拳传授给了心腹燕青,而燕青因此名震江湖。如今,听说卢俊义和燕青即将抵达阳谷,武大不禁思考,身为同门,该如何“款待”这位玉麒麟和他的大浪子。 河北的玉麒麟卢俊义,步军之中无人能敌,天罡星中居首位,犹如恶星下凡,目光如漆,面如银铸,丈二长枪无人能挡,骏马疾驰如腾云,武艺超群,人品出众。 卢俊义深得周侗真传,棍棒技艺冠绝天下,所向披靡,未曾败北,乃是一流高手。他的仆人燕青,仅凭卢俊义所授,便声名鹊起,这亦凸显了卢俊义的实力。卢俊义不仅武力高强,声望更高,与宋江“山东呼保义”的名号不相上下,行事谨慎,只做合理之事,取之有道,闻名遐迩。 梁山一百单八将中,卢俊义无论人品、武艺还是声望,均属顶尖。晁盖需要武大的支持才与宋江抗衡,而卢俊义一旦加入梁山,凭其威望,足以与宋江分庭抗礼。且林冲是卢俊义师弟,尉迟孙立为小师叔,晁盖能通过林冲结交众英雄,卢俊义只需一呼,必能号召群雄。 卢俊义若在武侠世界,无疑是“武林盟主”的最佳人选,无人能敌。据武大揣测,如今卢俊义正值壮年,周侗年迈,生死对决,恐怕周侗也非其对手。 距武大拜入门下还有六天,手下禀报,城外两帮人马交战,正是卢俊义与梁山好汉。周侗无言,武大却心生欢喜,解下腿上的沙袋,带着西门庆、武松,及张良、张平带领的护卫,跃马直奔城外。 在北宋生活半年有余,武大的骑术虽算不上娴熟,却已能应对自如。一刻钟后,他远远看见卢俊义与众多梁山好汉激斗。超一流高手果然不凡,卢俊义携燕青,对抗鲁智深、史进、李逵、刘唐,竟不落下风。公孙胜、花荣,及戴宗、李俊在旁观战,未参与。 武大虽习武时日尚短,但常目睹周侗教导武松、西门庆,略有见解。战局清晰,燕青以灵活身法单挑李逵,卢俊义则以一敌三,稍占上风。若非鲁智深陆战功夫与武松相当,换做其他梁山好汉,怕是几回合内便抵挡不住卢俊义。即便鲁智深的禅杖舞得威猛,卢俊义的铁棒更为犀利,刘唐似已中招,力有不支。而九纹龙史进因八师之教,又是王进高徒,青龙棍与鲁智深相辅相成,三人方能与卢俊义旗鼓相当 西门庆目光交汇于武松,二人皆心知肚明,那日败于卢俊义之手,并非无故,此人的实力堪称强悍至极。 武大静观其变,默不做声,如此豪杰之争,实属罕见,他愿一睹究竟,分清高下。 又过了数个回合,卢俊义故露破绽,急躁的刘唐一心求功,果真中计,猛地扑上前去。然而,卢俊义一招“回马枪”,轻易将刘唐掀翻在地,鲁智深与史进见状,懊悔不已。 卢俊义趁胜追击,一招“当头炮”如开山巨斧,紧接着“顺鸾肘”直击史进腋下,战局瞬间逆转。花荣身为梁山一员,怎能坐视同袍受伤,拉弓射箭,动作流畅,连发两箭,目标直指卢俊义与燕青。 卢俊义艺高胆大,轻盈一翻手腕,箭矢应声落地,燕青凭借身法,亦巧妙避开。李逵见状,被鲁智深唤来,四人负伤围攻卢俊义。卢俊义毫无惧色,越战越勇。 燕青怒火中烧,疾退几步,从马背上抽出短箭,人称燕小乙,他是卢俊义的亲信家仆,梁山排名第三十六,擅长步战,箭术也颇为精湛。然而,与“小李广”花荣相比,尚有差距。 花荣见燕青亮出短箭,便决定不留情面,箭雨压制燕青,不让他干扰卢俊义。花荣意图明显,就是要让鲁智深等人专心对付卢俊义。 可惜,理想丰满,现实骨感。刘唐与史进受伤颇重,不久便体力不支,鲁智深与李逵力撑大局,败象已显。公孙胜等人却始终按兵不动,神色从容。 眼见局势僵持,这场混战已无继续之理。若花荣再下手狠辣,即便不能伤及卢俊义,但万一燕青重伤,那些痴情的小姐们定会痛心,卢俊义怒火难消,梁山与卢俊义的矛盾便会加深。这不是武大所期望的。 武大咂舌,挥手示意,众护院纷纷上前,武大策马向前,淡然道:“各位英雄光临阳谷,武某感激不尽。然此乃阳谷之地,这般大打出手,岂不是无视我武某?” 武大言辞霸气,阳谷县内,以他之身份,有此魄力。武艺再高,也怕菜刀,当初“菜园子”张青便是被不懂武艺的武大一棍制服,如今阳谷武家有百名护院,更有童英领兵,卢俊义等人再勇猛,只要踏入阳谷,武大并不惧怕。 武大一挥手,张良领着七八名护院,强硬阻拦在卢俊义与鲁智深等人之间。卢俊义眉头微皱,似有发作之势,张良瞪圆双眼,寸步不让,他期待与这位传说中的大师兄一较高下。 第3章 黑云压城 卢俊义毕竟成名已久,最后只是淡然一笑,收手。李逵却不服,拖着伤腿,挥舞双斧,欲再战。张良未理会,他身有伤,胜之不武。 花荣早已留意到武大,见他出面,便不再追燕青,返回公孙胜身旁,行礼。公孙胜遥遥拱手,笑道:“许久未见,武大,风采依旧,贫道有礼了。” 武大见状,不便再摆架子,翻身下马,回礼道:“公孙道长,别来无恙?”公孙胜抚须点头:“承蒙武大挂念,梁山一切安好。” 武大哈哈一笑,转身向卢俊义笑道:“大师兄,许久未见啊!”卢俊义脸部抽搐,无言以对。燕青凑近,插话道:“喂,你这无耻之徒,哪个是你师兄?”武大知燕青忠心,未予理睬,直接向卢俊义行礼,正色道:“小弟武植,见过大师兄。” 燕青欲发作,头皮发麻,只得作罢。原来,西门庆与武松也前来行礼:“见过大师兄。”张良、张平同样下马施礼:“见过大师兄。”卢俊义愕然。 武大嬉笑着上前,伸出手:“大师兄,初次见面,有何见面礼?”随后四人四只手同时伸来:“大师兄,初次见面,有何见面礼?”燕青与卢俊义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所措。 卢俊义很快明白,这些人皆是师父新收的弟子,故微笑道:“诸位是师尊新收的弟子吧?愚兄匆忙而来,稍后再补礼。”燕青明白他们除了武大皆为记名弟子,因怡翠楼之事对武家颇有不满,撇了撇嘴。 这一撇嘴惹恼了武松,他脾气火爆,质问道:“哦?何意?燕青小兄弟是要赐教一番?”燕青欲应战,却被卢俊义制止。卢俊义深知燕青非武松对手,上次在怡翠楼的争斗中已有体会。 “罢了,同门师兄弟,莫让外人看笑话。”卢俊义武功高强,又是众人名义上的大师兄,武大不好驳他面子。他这么做,本就是以柔克刚,先用同门之情束缚卢俊义,以免他发作难以应付。 武大向梁山众人介绍:“公孙道长,花荣兄,鲁提辖,各位好汉,此人便是河北玉麒麟卢俊义,我的大师兄。”众人恍然,难怪能以一敌四,原来他就是威名赫赫的玉麒麟。 鲁智深豪爽,抱拳道歉:“适才我兄弟失礼,还请卢员外勿怪。”武大询问详情,得知这一切只是闹剧。刘唐曾品尝过武家美食,一路吹嘘,眼看阳谷近在眼前,两人商量后丢下公孙胜等人先行,未曾想路上竟遇到骑“麒麟兽”的卢俊义......。 卢俊义被誉为“玉麒麟”,乃因其河北三绝——枪棒拳艺,加上麒麟黄金盾、麒麟黄金甲、麒麟坐骑,麒麟象征吉祥,又称“仁兽”。卢俊义仪表非凡,双目炯炯,眉分八彩,故此江湖尊称“玉麒麟”。 其马被誉为麒麟兽,自是神骏非凡。李逵与刘唐见之心动,言语间对卢俊义略有冒犯。燕青见状,挺身而出,与二人较量,无奈双拳难敌四手,卢俊义适时出现,化解冲突。梁山好汉见状,纷纷加入战局,一场大乱斗就此展开。卢俊义是江湖上的豪杰,而梁山晁盖宋江亦独树一帜,经武大调解,双方一笑泯恩仇。 武大心中却有些不安,却又找不出缘由,只能安慰自己或许是过于多虑。小风波过后,周侗闻卢俊义到来,已返回武府,众人上马,前往阳谷县城。临近城门,下马步行。因武大的盐坊和酿酒坊生意兴隆,加之江湖人士纷至沓来,城内确实不宜骑马。武大过城门时,守卫认得他是威名赫赫的武大官人,免检放行,武大颇感得意。 此时,一位纤细的千金小姐不慎撞到武大,若换作男子,难以靠近。武松与张良见是女子,未加理会,西门庆还戏谑了几句。武大微笑不语,暗中握紧的拳头中多了一团纸。卢俊义瞥见,未发一言。 周侗在武府收到密信,只有“速离”二字。快走,离开何处?自然是尽快离开武府。周侗认得笔迹,乃多年老友,同为君山会成员,必不会信口开河。但为何好友让他速离武府?武府是否出现变故? 周侗皱眉,不动声色。卢俊义等人进府,又是一番热闹。无论谁,面对周侗,皆自称晚辈,梁山众人也不例外,与卢俊义一同拜访老人。周侗笑容满面,如同偷腥的老狐狸,大赞这群青年才俊。武大与卢俊义初次正式相识,当晚宴请宾客。童英受邀却未至,始终未露面。 宴会上,周侗浅尝几杯后,借口酒力不支,悄然离去,实为让众人尽情欢乐。周侗一走,宴席变为狂欢。鲁智深与武松酒逢知己,刘唐与李逵自娱自乐,西门庆圆滑地与燕青拉近距离,武大陪伴卢俊义、公孙胜和花荣。花荣今日显得异常,沉默寡言,只顾饮酒。 众人嬉闹至深夜,酒足饭饱后散去。武大长舒一口气,幸亏卢俊义与公孙胜体贴,他知道武大身为武家家主不宜醉酒,代为挡酒。稍作洗漱,武大独自来到周侗房中。他猜得没错,周侗果然未睡,似已等候多时。 “去为师泡壶茶。”周侗看书,未抬眼,吩咐道。既已是弟子,便需尽弟子之责,武大收起欲言又止,匆匆去泡茶。待茶泡好,武大平静下来,如实禀告:“师父,今日弟子收到警示。” 说完,他将纸团展开置于桌前,供周侗过目。纸条上仅一字:“蔡!”周侗扫视一眼,问:“谁给的?”武大不假思索,答:“弟子推测,应是方腊手下师师姑娘所为。” 周侗疑惑地看着武大,等待解释。武大尴尬笑笑,解释道:“怡翠楼在阳谷多年,师师姑娘手段不凡,传递消息的女子,弟子觉得眼熟,应是怡翠楼之人。弟子猜想,或许师师姑娘对上次之事心存歉疚,故示警。弟子不解,蔡家远在天边,有童英在侧,他又能如何?”纸条上的“蔡”字,无疑是指蔡家,大宋朝中唯有蔡家配得上此名。 然而,武大说出这话后,内心陡然一震。周侗慢声道:“想通了?还不算愚钝。”武大面色尴尬,想起童英未赴宴,起初以为他军务繁忙,饮酒时便忘了此事。此刻细想,此事恐有蹊跷。童英就算不能赴宴,至少也会派人通知武府,如今无人前来,只有两种可能:一是童英未收到邀请,二是他自顾不暇,无暇顾及武府。 无论哪种解释,对武大来说都预示着危险。“勿慌,为师也收到警示。”周侗取出写有“速离”的纸条。武大面色渐沉,沉思良久,无言以对。武大找周侗商议对策,一是西门庆酒后失态,二是周侗经验丰富,熟知官场,江湖人脉复杂,是解惑之人。没想到他也收到警示,此事愈发棘手。 “你与蔡家有何瓜葛?”周侗沉默片刻,突然问道。 武大轻轻一笑道:“学生与蔡京初时无冤无仇,只是盐田之事与童家牵连,随后便成了无辜的牺牲品。蔡京的幼子蔡{,竟派遣手下欲擒吾妻儿作威胁,武府诸多勇士丧命,张平也因此断臂,自此与蔡家结下不解之仇。” 周侗冷笑一声,接口道:“你恐怕忘了收留你的二师兄了吧?” 二师兄,即林冲,惹上了高俅,难道高俅与蔡京果真狼狈为奸? 周侗面色铁青,“这些朝中蛀虫,百姓福祉不思,排挤异己倒精通,老夫恨不得食其骨,寝其皮!” 武大微眯双眼,看来老师周侗当年也曾深受其害。 片刻沉默后,武大问:“老师,学生想去军营一趟,您意下如何?” 周侗想了想,反问道:“深夜探访,你不怕童英已被蔡府之人掌控?” 武大毫不犹豫答道:“绝无可能。蔡府尚未能一手遮天,阳谷县乃我和童英的地盘,他们即便派人来,童英也不可能轻易被控制。除非……” 二人同时抬头。 没错,除非蔡府之人手持圣旨而来。 虽说宋徽宗只知享乐,但皇帝毕竟是皇帝,有着独特的威权,他必定也有自己的亲信,数量远超童家和蔡家,这是无疑的。 若是皇室亲信加上蔡府心腹联手,童英这个童家庶子恐怕难以招架。 静寂的夜晚,武府一片寂静。 武大吩咐家将召唤张良和张平。 偌大的武府,不能永远依赖西门庆和武松,张良和张平是他着重培养的心腹家将,他们也毫无异议。 然而,成为心腹必有代价,如随传随到,即便是宴会也不能醉酒,须时刻保持清醒。 夜探军营,若无意外,带两人足矣;若有变故,武大即使带领所有家将也无力抵挡,因此未惊动他人。 但金莲无法隐瞒,她敏感地察觉到武大的忧虑,握住他放在隆起肚子的手,柔声道:“相公,家中有周老前辈照顾,妾身不会有事的。记得,娘俩都在等你回来。” 武大眼眶发热,“跟着我,你后悔每日担惊受怕吗?” 金莲笑颜如花,幸福洋溢,“妾身至死不悔!” “不准胡言,我去去就回,说什么生死!” 说完,武大不再啰嗦,起身对秀红说:“如有变故,有师傅和西门庆他们,你带金莲从秘道快走,找个地方安置,我们会尽快去找你们。” 秀红乖巧点头,“家主放心,秀红明白。” 安排妥当,武大携张良、张平行去,未骑马,悄悄从后门离开武府,直奔城外军营。 武大没走秘道,秘道本应尽量保密,不到万不得已不可使用。至于阳谷城门已闭,对武大来说算问题吗?那残破的城墙,他想翻就能翻。 只是武大不知,他刚离开,西门庆就醒了。 西门庆踹醒武松,前往周侗房间待命。 武大的一举一动,从未逃脱过西门庆的目光,他与武大太熟悉,武大稍有变化他便察觉。 但作为聪明人,不应过问的事就不会问,安心遵从安排即可。 与此同时,卢俊义唤醒燕青,公孙胜唤醒鲁智深和花荣,均赶到周侗房内。 周侗豪气冲天,挥手道:“坐!” …… 武大的行踪成功瞒过县衙和守卫,但未能瞒过武家遍布阳谷的眼线。 准确地说,是孙二娘和张青的眼线。 他们二人自始就被武大用来搜集情报,夫妻俩熟悉阳谷后,调动武府护院和一些不入流的市井小民、地痞流氓,密布阳谷全城。 毫不谦虚地说,街头的醉汉可能是他们的眼线,夜晚的更夫也可能,墙角的乞丐也可能是,武大怎能逃过这些如草木皆兵的眼睛? 按常理,家主的行踪不应私查,但武大只带两人,终有人忍不住上报他出城的消息。 尽管是深夜,张青仍未休息,得到消息后沉吟许久,看了看熟睡的孙二娘,没打扰,悄悄翻窗去找林冲。 今日负责武大旗下所有产业安全的是豹子头林冲。 林冲坐在阳谷最高建筑武氏酒楼的屋檐上,握着丈八蛇矛,见张青,脸色一沉:“发生何事?” “家主带张良、张平出城了。” 张青口中的家主即是武大,不知何时起,他与张良等人习惯称武大为家主。 林冲微微皱眉:“只带两人?” 张青坐下,放下偷来的烧鸡,愁容满面:“是。” 林冲沉思许久,撕下鸡腿吃了起来。 张青惊讶道:“不去武府问问?” 林冲翻个白眼:“慌什么?有师尊镇守武府,老人家既然没通知我,此事不必你我操心,安心等待即可。” 张青愣了半晌,才说:“好吧,是我多管闲事了。” 不一会儿,一只烧鸡下肚,林冲意犹未尽,张青无奈摇头,又取了一只上来。 “林教头,你有没有发现,咱们这位武大官人,与其他人大有不同啊……” 林冲咀嚼着烧鸡,哼了一声算是回应。 张青叹了口气,继续说:“我查过,武府的家将,甚至心腹护院,都是世代阳谷人。武大官人重用他们,信任他们,这点我敬佩,但他只用阳谷人,方便掌控,毕竟他们的家人都在阳谷,这手段我能理解。但你发现没,他对咱们这些外乡人异常信任,似乎还知道我们的擅长之处,这是为何?” 林冲一愣,仔细一想的确如此,追问:“何解?” 第4章 看,又来一位 张青翻了个白眼:“你问我,我问谁?” 然后,他指着靠近的花荣说:“看,又来一位。” 对,花荣来了…… 武大郎身为箭术超群的射手,目力远超常人,受周侗之命,驻守武氏酒楼之巅,俯瞰阳谷县城,以防不测。一旦风起云涌,花荣便能瞬间示警,以箭矢之威,为武府争取布防时间。 武府护院悄然出门,由豪杰引领,井然有序地散于阳谷四周。就连那些因武大收徒仪式慕名而来的江湖客,也被周侗以其威望调动起来,共同守护武家安宁。 武大离城疾奔,直指军营,不料至营门前,却被要求出示令牌。往日通行无阻,今日守卫依旧,却铁面无私,务必验明正身。武大目光微凝,心中暗生疑窦。 童英军营内即使有变,武大既已来到,断无退缩之理。况且,守卫未换,仍是童英部下,表明事态尚未失控。出示七品“武骑尉”令牌,却被告知需禀报,显然全营已进入戒备状态。恰逢童英麾下一营副将经过,道:“请武大人入内。” 武大入营,副将未有寒暄,仅低声道:“末将不便多言。”随即离去。在两名士兵引领下,武大步入童英帐中。帐内唯有童英,看似平静,武大心中却愈发不安。 “你来了。”童英未起身,指了指旁座:“坐下。” 武大深吸一口气,坐定,皱眉问道:“究竟发生了何事?” 童英沉默许久,才道:“家父晋升,需回京述职。朝廷传来消息,涉及练体之法。你聪明,我未赴宴,未告知你,便是等你来商议对策。” 武大心头一沉。童英话语含蓄,练体之法已然泄露。此法仅限忠诚精兵,朝廷知晓,恐怕会视为私养军。 “你父亲有何打算?”武大问。 “西北乃童家之地,他们动不了家父。然而,为保密,‘特训基地’设在阳谷县,朝廷特使恐怕已到或即将抵达,我却不知如何应对。”童英道。 武大明白,此事已无法轻易解决。朝廷有人发难,必有确证,特训精兵中必有内奸。此时拆毁设施,只会欲盖弥彰,反露马脚。 童英未等武大开口,面色阴沉:“圣旨由陛下之人与蔡京心腹带来,无我童家之人!” 如此,退路尽断,必须速寻对策。否则,童英虽有童贯庇护,武家恐遭灭门之祸。 武大在帐中来回踱步,思索对策。童英脸色亦不佳。童家握兵多年,西北称雄,凭陛下宠信屹立不倒。如今若失陛下信任,童家根基将动摇,虽不至于立刻倾覆,但也必受重创。 蔡京抓此把柄,事态可大可小。若他联合朝臣兴风作浪,童家必将受损,权柄易手。武艺再高,不敌智谋。握兵权者众,蔡京不能一手遮天,童家何尝不是?觊觎童家兵权的家族如饿狼,一旦童家圣眷减弱,他们必狠下杀手! 童英陷入两难。他本不受宠爱,仅凭武大之事稍有起色,如今却遭打击。一棍打懵,心乱如麻,不知如何应对。 “你家有内奸!”武大忽然道。 童英一惊,瞪大眼睛:“我知道有内奸,但问题是……嗯?你说的是……?” 武大点头:“不错。此事极秘密,我挑选的护院都可信赖,他们无接触朝廷的机会。孩子们心智未全,不会做亏心事。梁山之人是朝廷逼迫,无奈为寇,皆是普通百姓,若与朝廷有关,绝不会如此困顿。所以问题出在你父派来的人中。他们是将军精心挑选,不论将军治军如何,他们定是可信之人,不会是蔡京的奸细。否则,童家无法在西北立足多年。” 童英目光闪烁,聪明如他,立刻明白。 “你的意思是,我那几位同父异母的兄弟中有叛徒!?” 武大方才想起,北宋末年,蔡京家族曾有直系子弟叛变,告发蔡京。同样,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童家庞大,像童英一样不受宠爱或不满现状的兄弟不少,可能有人暗中投靠蔡京。 这些兄弟良莠不齐,但毕竟是童贯亲子,只有他们的心腹,才能让童贯放松警惕,混入特训基地。也只有童家直系子弟,能为蔡京提供最直接的证据。 武大郎如今才体会到无计可施的滋味。即便找出了症结所在,又如何?难道还能杀尽童贯的庶出兄弟?不说童贯肯不肯,就算杀尽他们,蔡京手握的证据已是铁证,况且皇上的使者已至,一切已成定局。 童英无法忍受,满腔愤怒几欲自尽,怒吼道:“自从丁卯那混账潜入阳谷,我俩便无一日安宁,我去宰了那小子!” 武大郎目光一亮,伸手制止童英:“我有办法了!” 童英激动不已,紧紧抓住武大郎的手臂:“什么主意?快说!” 童英力大无穷,一抓之下,武大郎嘴角直抽,若非这段时间被周侗锻炼得坚韧,手臂怕是早肿了。 武大郎好不容易挣脱,道:“还需丁卯配合,只要他揭露蔡府的真实秘密,以此威胁或交换,蔡太师必定不敢再为难童将军。那时,咱两家的困境自解。” 计策虽有,新问题随之而来。 丁卯受尽酷刑已逾一月,却始终未招供。要他开口,此刻最为迫切。 不过,不管怎样,总要试一试。 武大郎庆幸当初没让盛怒的西门庆杀了丁卯,否则连一丝希望都无。 丁卯已被折磨得不成人形,却仿佛毫不在意。既无生的留恋,死亡又有何惧? 若非医官每日强行喂食,他早已一命呜呼。 武大郎心底对这位忠心耿耿的硬汉十分敬佩,但他杀了武府许多无辜之人,罪孽深重,武大郎不得不狠下心肠。 他走进密不透风的审讯室,这是武大郎提议童英专为丁卯建造的,以防他逃跑,名字也是武大郎所起。 满身污秽的丁卯见到武大郎,无生气的眼眸稍显灵动,竟主动开口: “许久未见,怎么想起我了?” 童英微怔,他多次进入,从未听过丁卯开口。 武大郎有轻微洁癖,皱了皱鼻子,淡淡道:“来看看你。” 如此口吻,换作别处,他人或以为他们是老友。 丁卯苦笑,牵动嘴角伤痕,满脸血污露出一丝狰狞:“世上竟还有人牵挂我,我是否该庆幸,甚至感谢你?” 武大郎冷声道:“原本有人对你死心塌地,可惜她死了。” 丁卯一愣,眼神渐显回忆的迷茫。 一道深痛弥漫他早已麻木的全身。 王婆,死了。 起初丁卯利用王婆,不可能对她有感情。上次蔡府为泄私愤,打算杀害金莲逼疯武大,遗憾的是,他们派来的人误将王婆当成金莲,将其乱刀砍死。 人就是如此,王婆活着时,丁卯毫不在意,她因他而死,内疚便充斥他的内心。 这份内疚挥之不去,深深折磨着他。 这也是因丁卯尚存良心,他还懂得良知。 许久,丁卯闭眼又睁开,淡然道:“我丁卯虽从小被训练成死士,多年做过不少丧尽天良的事,但上次绑架你妻子确是我首次卑鄙行径,我对不起你,利用王婆的感情对不起她。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必知无不言。” 武大郎心中一阵刺痛。 丁卯这让人恨又可怜的汉子,若非被蔡府培养成死士,本应是有情有义的男子,可惜命运不公,他终逃不过宿命。 武大郎料到他的条件,爽快道:“我已让人安葬王婆,我答应你,你死后,会将你们合葬一处。” 丁卯笑了,大笑,狂笑,直至泪流满面,咳喘不止,断断续续道:“我就知道,我没看错你,你果然不是连死人都不放过的恶人,果然没将王婆弃尸荒野。好,很好!你说,你想知道什么?” …… 将近两个时辰后,拂晓时分,武大郎在张良与张平保护下离开军营,朝家走去。 丁卯关于蔡府的秘密不多,毕竟只是死士,不可能知晓太多,但他帮蔡京干的坏事,尤其是替他秘密除掉的人,武大郎都已知晓。 许多事情已无迹可寻,但仍有线索可循。 这些将成为反击蔡京,或与他交易的筹码。 心情放松后,武大郎才感到疲惫不堪,呵欠连天。 路过一片小树林,张平将武大郎护在身后,张良拔刀喝道:“什么人!滚出来!” 回应他们的,是一片刀光剑影。 …… 花荣、林冲和张青在武氏酒楼屋顶守了一夜,此时天边微现曙光,正是人们最困倦之时。 张青伸了个懒腰,活动身体,说:“二娘要醒了,我去给她做饭。” 花荣没想到张青这样的汉子还会下厨,忍不住嘀咕:“有出息!” 张青毫无羞涩,洋洋得意:“毛头小子懂啥,老婆孩子热炕头比刀口舔血强一万倍!老子就爱伺候我家婆娘,你管得着?” 花荣正要反驳,脸色骤变:“有情况!” 不远处,武氏盐坊和酿酒坊突然冒出大批身份不明的高手,武家护院奋力抵抗,无奈猝不及防,很快力有不逮。 与此同时,武氏酒楼也出现大批黑衣人。 花荣双目微缩,连发三箭! 林冲从容起身,与张青对视一眼,没有动手,而是看向远处的武府。 盐坊、酿酒坊和酒楼固然重要,但相比武府,确实次要。 这里出事,武府必然也出事了! 武府虽遭重创,幸有众多家丁护院,加之周侗的运筹帷幄,初时的混乱迅速平息,府内恢复了平静的秩序。此刻的武府,虽非龙潭虎穴,却也自有一股临危不乱的气度。 周侗神色镇定,指挥若定,武府内外的防卫有序展开,一波波的杀手和刺客在层层防御中被剿杀。这些刺客中,有不少只是江湖中人,因武大拜师之事沸沸扬扬,引得江湖动荡。 武大之举,声势浩大,周侗之名,如雷贯耳。即便年岁已高,其弟子卢俊义、林冲的威名,谁人不知,谁人不晓?然而热闹背后,亦有隐患。涌入阳谷县城的江湖人士众多,再严密的戒备也难保无漏。 周侗调动一部分江湖人士,但也有人无法掌控。不论能控与否,这些人群中混杂着不少意欲刺杀武府的不轨之徒,这是无法避免的。然而,周侗老练深思,每一步都暗藏玄机。他的目的并非借助这些人作战,而是为自己铺路。 除了卢俊义、燕青和西门庆,其他梁山好汉都被他悄然遣出,鲁智深、史进、戴宗、李俊、李逵、刘唐,他们潜伏于城中各处,静待敌人露出破绽,一举擒敌。暗中布下的棋局,无声处显真功,这就是周侗的智慧。 然而周侗心中并非表面那般镇定,他深知武大必也身处危机之中。他派人去救援,但由于盐坊、酒坊、武氏酒楼及武府同时遇袭,派出的人手有限,加之不知武大何时回城,能否及时救援,他心中并无把握。 望着城外,周侗低语:“只愿,尚可赶上……” 周侗确已派出援军,但因四面受敌,人手紧张。他不知武大何时归来,担心援军赶不上。 城外密林,两次偷袭之后,大批黑衣人四面涌现,五人为伍,二十人统一装扮,配刀在身,围住武大三人。他们的出现昭示着专业训练和非凡武艺。 武大深知事态严重,尽管张良和张平武功不弱,但他们毕竟不是卢俊义,三人绝非这些人的对手。更甚者,张良为保护武大,左肩中箭。 武大一眼便知箭上有毒,心头愈发沉重。张良却是硬汉,忍痛割去箭伤,咬牙道:“拼死一战!” 这不是他们首次面临此境,丁卯那次闯入武府,他们已有过经历。死士当死,家将亦然。他们有觉悟,武大作为家主,理应有决断,但武大真的不愿他们赴死。 武大低声道:“不必顾我,寻机逃走,回府报信。我想他们是要活捉我,而非杀我。” 张良微笑,聪明人,武大这点小心思岂能瞒过?若想活捉,方才的暗箭怎会有毒!中箭后张良毫不犹豫削去血肉,左臂仍麻木,可见毒性强烈。 张良感动,未言一词,只是对武大一笑。兄弟之间,有些事无需多言,行动便是。 武大明白,终究落入陷阱。周侗老谋深算,蔡京则阴险狠辣!他先从大局施压,使阳谷县风声鹤唳,估算武大出城找童英,即使不知具体时间,也早有埋伏在此。 对蔡京这样的权臣而言,杀人是最下策,但也是最直接的手段。若能迅速解决武大,不管在京师对童贯的阴谋成败,至少削弱了他的势力,蔡京乐此不疲。 第5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这是蔡京与蔡{的不同,蔡{屡次出手,却被武大挫败,颜面尽失,而蔡京稍作布置,整个武府就陷入困境,武大这位家主也深陷死局。武大只是阳谷县初露锋芒的小人物,能得到蔡京这位权倾朝野的大太师亲自下手,究竟是幸还是不幸? 二十名黑衣人同时动手,毒镖飞舞,刀光直指武大。张良施展“大泼墨”刀法,抵挡多半飞镖,狂笑一声,反身扑向敌人,如猛虎下山,双刀高举,一刀撕裂一名黑衣人,空中转身,刀刺另一人,瞬间击杀两人。 随后,张良回到武大身边,与张平合力再杀两人。张良满脸血污,自己和敌人的都有。他深吸一口气,提刀而立:“拼死一战!” 二人对二十人,无疑是飞蛾扑火,鸡蛋碰石头,但张良与张平毫无惧色,宁死也要拉几个垫背!杀气弥漫! 黑衣人一愣,情报中对张良、张平兄弟描绘不多,未料想他们在这绝境中竟展现出如此强大的战斗力。张平沉默寡言,用牙齿扯断衣袖,绑住唯一的胳膊,嘶吼:“拼死一战!” 张良、张平虽勇猛,终归寡不敌众。凭他们的身手,若一心逃离,未必无法逃脱。但他们选择了死战,以伤换伤,以命搏命,还要保护武大,渐渐力不从心。 张良、张平左右抵挡,刺客损失七人,终于爆发,两名悍不畏死的刺客冲入三人中间,其余人瞬间填补空位,将武大与张良隔离。刺客怎会放过这良机,一名刺客直扑武大。 武大不会武功,这是世人皆知的事... 武大虽得周侗青睐,然习武非一日之功,短时间内难以登峰造极。近来武大仅练就基本功,未曾涉猎高深武技。刺客本应无情,但此人眼中嗜血如狂,显然非寻常杀手,他欲一举取武大性命,神色间难掩兴奋。 武大心中惶恐,刀光闪烁间,手脚颤抖,生死一线,令他初次体验到死亡的逼近。自穿越至宋朝以来,武大倚仗智谋与历史知识屡次化险为夷,直至此刻,方知武力亦是生存关键。 刀光在武大瞳孔中急剧放大,恐惧如潮水般涌来,他不愿死去,牵挂太多。金莲、孩子、西门庆、武松,还有忠诚的家将张平、张良,他才刚入门周侗门下,才开始领略千里仗剑的奥秘,他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 情急之下,武大猛然闭目。刺客微愣,刀锋直指武大面门。张良、张平疾呼,无奈无法及时救援。 电光火石间,“镪!”武大拔刀,随手一拍。他虽不通刀法,却常佩刀防身,偶尔威慑他人,也是侠客情怀。这一刀拍出,轻描淡写,仿佛随手摘花。 “当头炮!”鹰爪翻子拳,招式繁复,武大虽未深研,却已熟记于心。平日手脚不听使唤,此刻却本能使出“当头炮”,那是周侗常用之招,对付西门庆、武松屡试不爽。 刀光闪过,“嗤!”武大闭眼挥刀,未取刺客性命,却精准砍中其持刀手臂。刺客面色惨白,弃刀急退,以为武大藏拙。 武大气力有限,未能断臂,张良与张平士气大振,不顾伤痛,冲向武大。三人背靠背,喘息不止。武大既兴奋又迷茫,不知如何施出此招,更未料到会有如此效果。但无论如何,危机暂解。 刺客们也惊愕,此次暗杀诸多变故超出预料。未料张良、张平如此顽强,武大竟也能施展武技。但他们明白,武大刚才仅是出其不意,下次未必幸运。 刺客稍作迟疑,旋即再度袭来,攻势更猛。张良、张平遍体鳞伤,张平断臂,力有不逮。兄弟二人交换目光,狠劲一闪,决定破釜沉舟。 他们是同根生,心意相通,只需一眼,便知对方心意。他们已做好牺牲准备,只愿保武大平安。张平率先进攻,断袖掷刀,以诡异招式重伤一名刺客。张良紧随其后,刀法飘忽,变幻莫测。 刺客猝不及防,再失三人。他们掷出飞镖,“嗖!嗖!嗖!”飞镖如暴雨般袭来。张良拾刀护住武大,但人力有穷,飞镖有毒,武大也无法幸免。 刺客再次掷镖,形势危急。张良兄弟以死相搏,却不料敌人利用飞镖消耗他们。武大不甘心,智谋在此刻显得苍白。就在这时,变局突生! 常言道,人谋可定,天意难违。武大借助丁卯,设法抵挡蔡京的责难,计策虽妙,却未料归途遇袭。蔡京棋高一着,即便未能压制童贯,派遣的心腹已让阳谷县动荡不安,未料张平、张良英勇无畏。周侗老辣,武府英雄众多,抵挡了初次攻击,但武氏产业受损严重,庆幸的是工人伤亡不大,江湖人士中有人挺身而出,武府一片狼藉,武松等人虽焦急赶路,却已来不及救武大。 世事无常,再周密的计划也敌不过变化。然而,有些事情虽出乎意料,却在情理之中。比如张良。他曾是阳谷县的普通农民,被朝廷剥削得食不果腹。直至武大来到阳谷... 武大的成就独一无二,虽经历风雨,却从未真正受挫,全赖他无双的智计。张良机敏勇猛,率真豪爽,成为武府的得力将领。自那次与丁卯激战后,张良声名鹊起,晋升为家将三首领,成了众人羡慕的对象。家中老母的照料,邻家少女的青睐,甚至连媒婆上门提亲,张良却一心只想在武府中找个合适的人成家。 哥哥张平失去一臂,对武家已无大用,武大仍待他不薄。就连周侗起初不愿收张良为徒,也是武大一次次恳求,才让他得以入门。这一切,张良铭记于心,虽无法言表,却充满感激。 此刻,武大遭暗算,陷入绝境,张良决定挺身而出。他掷出双刀,直袭敌人左右,随即转身,一手提起武大,一手提着张平,全力向外抛掷。“快走!”张良怒吼,神色决绝。 敌人勃然大怒,欲追赶,张良毫不犹豫,用脚下死去的敌人刀剑,连续踢向他们。“张良!”“快走!”他嘶吼,满脸坚定。张平眼含热泪,背着武大疾奔。 “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张良仰天狂笑,虽未曾读过诗书,但他记得武大曾念过的这两句,觉得气势磅礴,颇合心意,便铭记在心。此时此刻,他高声呼喊。 “来战!”张良捡起双刀,挡在前方,为武大断后。“来战!”面对十倍于己的敌人,张良毫无惧色,展开激战。然而,猛虎难敌群狼,更何况他要对付二十人?很快,张良倒在血泊中,但他望着武大和张平远去的背影,心满意足。他相信,他的拖延足以让张平带着武大逃生。 本该由张平断后的,但看他断臂后的痛苦,张良心痛不已。他不仅要救武大,更要保护一同长大的大哥。张平背着中毒的武大狂奔,武大不再回头,只记得张良倒下的那一刻。 四周树木飞逝,逆风前行,武大闭目,泪水纵横。男子汉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之处。这泪水,不只是为女子,更是为了兄弟,为了义气! 敌人紧追不舍,距离越来越近,武大睁开眼,平静道:“放下我,一起逃跑。”他跑得飞快,不仅为活命,也为偿还债务。张良为他选择了牺牲,他不能再自私。他怒吼,疯狂奔跑,用尽全力。 …… 武大和敌人离去后,丛林中出现五人,领头的竟是方腊!他看着倒地的张良,惋惜道:“好汉子,可惜了,看看还能不能救。”有人查看后回答:“中毒深重,气息微弱,几乎摸不到脉搏,尽力而为吧。”方腊挑眉:“带回去。”大汉背起张良,众人消失在丛林。 武松随后赶到,见满地血迹,怒火中烧,大吼:“追!”一行人追踪而去。 方腊望着武大的方向,笑道:“武大,这次我不仅报答了你,你还欠我一个人情,怎么还?呵呵……” …… 此时的武大和张平停下脚步。武大中毒,毒已侵体,头晕目眩,全靠张平扶持才能逃脱。但现在,他们面前是湍急的大河。后有追兵,前有险阻,武大走投无路,何去何从? 但此刻不容犹豫,因为敌人已经追来。武大强撑清醒,道:“跳下去。”“家主!”张平焦急,这河水湍急,武大中毒已深,跳下去恐怕凶多吉少。 “跳!”武大宁死也不愿落入敌人之手,毅然跳入河中。张平无奈,紧跟其后。敌人追来,面面相觑。 湍急的河水令人心生畏惧。长久的沉默后,似乎是敌首开口:“河水汹涌,武植中毒,无法生还,撤退!”“撤退,你娘的!”一声雷霆般的咆哮响起。 敌人一惊,只见一壮汉满脸愤怒,跃起扑下,一拳两脚将两名敌人打飞,再一脚把另两人踹进河中,转身又是一脚,又将一名敌人踢入水中。瞬间,敌人大半倒下。来者正是打虎英雄武松! 一阵混乱,剩下五名敌人四散逃跑,却被随后赶来的武家家将团团包围。“我大哥呢!”武松犹如狂怒的猛虎,杀气腾腾。这些敌人早已调查过武大,知道他是武松的兄长,闻言无言。 武松已猜到武大跳河,悲愤交加,全力以赴,很快将敌人尽数歼灭。但这只是泄愤,如何找回武大仍是难题。武松不识水性,家将拦住他,两名略懂水性的家将跳入河中,却一无所获,找不到武大的踪影。“大哥!”…… 天渐渐亮了,阳谷县城的混战告一段落。周侗和西门庆面色凝重。混战难免伤亡,武府损失惨重,家将和护院死亡近二十人,重伤五十六人,且武松久未归府,这绝非好事。 周侗、西门庆与卢俊义坐镇武宅,林冲携鲁智深率梁山豪杰遍巡城中,花荣依旧立于武氏酒楼顶端遥望,张青夫妇则忙碌不已,情报之事繁多如麻。 曙光初照,一武家家将匆匆回禀,武大落水之噩耗传来。 \"砰!\" 西门庆情急之下,竟生生折断椅把手。 周侗干瘪的手掌悄然紧握又松开,淡然下令:\"唤家中善泳之人,下水搜救!\" 西门庆面色铁青:\"我要去看看!\" \"荒唐!武植不在,你对武家最了解,必须坐镇府中!\" 西门庆双目赤红,咆哮道:\"大哥生死未卜,我怎能顾忌武家?\" \"前辈!\" 金莲刚至前厅,闻此噩耗,脸色苍白,行礼道:\"请前辈留守武宅,全力搜救夫君。\" 周侗微愣,略一思索,挥手放行:\"去吧。\" \"集合人手,通知童英调集人马,我们出发!\" 西门庆大喝一声,飞驰出府。 西门庆纵马疾奔,直奔盐坊,高呼:\"李俊,随我来!\" 李俊正领人巡逻,闻言问:\"西门大人有何事?\" 西门庆神色严峻:\"我家大哥落水,需你相助!\" 李俊一惊,翻身跃马:\"我在军营训练的二郎,是我的亲信,他们擅长水性。\" 西门庆点头:\"已派人去请了。\" 李俊,号称梁山第一水军,原揭阳岭霸主,手下皆非庸手,有他们在,搜救武大自是得力。 然而,刚出门,便被一队全副武装的兵卒挡住去路。 兵卒直奔武氏工坊,手持封条,领头军官喊道:\"奉旨,封锁武氏工坊!\" 西门庆焦急如焚,兵卒偏偏在此时找茬,怎让他忍受? \"谁敢!?\" 西门庆挥手,武家护院挡在工坊门前,与兵卒对峙。 军官怒喝:\"违抗朝廷旨意者,格杀勿论!\" \"嘿!\" 兵卒列阵,刀剑出鞘。 花荣早发现兵卒,却未料是来找茬,见冲突一触即发,立即发出警讯。 瞬息间,阳谷县城内,所有武家护院和家将,除去守卫武宅者,纷纷在梁山好汉带领下,赶往武氏工坊。 武家护院原本不足百人,昨晚又损兵折将,如今仅剩三十多,但气势丝毫不逊于披甲兵卒。 西门庆、公孙胜、林冲、鲁智深、戴宗、李俊、燕青、史进、刘唐、李逵等好汉在场,毫不畏惧对面的两百兵卒。 第6章 归来 \"昨晚阳谷县城遭贼人侵扰,本官奉刺史大人之命,特来封锁现场,寻找证据,你们若不速退,休怪无情!\" 一穿官服的中年男子跑来喊道。 西门庆懒得理他是何官职,只知是刺史大人之令,深知刺史因李师师之事对武大不满,此刻正是封他工坊的好时机。 武大生死未卜,这些人竟落井下石,西门庆太阳穴一阵阵跳动,青筋暴起,即将爆发。 此时,大批兵马涌入城门。 是童英的人,确切地说,是武大在军营训练的人。 他们中有阳谷县本地人,也有梁山来者。 他们收到与武松一同寻找武大踪迹的家将讯息,特意赶来听候差遣。 不料正好遇上这场冲突。 形势逆转,不论他们实力如何,人数实在太多,足足五百有余! 朝廷派来的兵卒开始慌乱,他们是外地调来,西门庆等人占据天时地利人和,怎是对手? 然而,西门庆欲有所行动时,卢俊义策马赶到。 \"遵师命,任何人不得轻举妄动!\" 北宋都城设在东京汴梁(今河南开封),另设西京河南府(今河南洛阳)、南京应天府(今河南商丘)、北京大名府(今河北大名)为陪都。 汴梁,因是北宋京师,又称\"汴京\"(严谨的书友可能会质疑金灭北宋后才称汴京,解释一下,相对于汴梁,我更喜欢\"汴京\",这是大话水浒,非严谨历史考证,故用\"汴京\")。位于河南省中部偏东,黄河南岸。 汴京作为京师,气势宏伟,分内外城,还有皇城。 今日,外城万胜门附近静寂无声,诸多朝廷官员在此等候,连皇上下令,新宠李彦在此恭迎西北远道而来的童贯将军述职。 常言道,枪杆子出政权,拳头硬才是硬道理。童贯虽不在京中,但他握有兵权多年,威势甚重。这些只会舞文弄墨的文官,无论憎恨还是腹诽,敢于当面不给童将军面子的,除了蔡京一伙,寥寥无几。 午时一刻,天地间突然响起整齐的轰鸣。 这些平日养尊处优,体态臃肿的文官被烈日晒得满头大汗,苦不堪言,闻此声,精神一振,整理仪容。 他们知道,童将军来了。 视线所及,巨大的\"童\"字帅旗迎风飘扬,童将军身披重甲,一马当先。 身后,八百黑甲铁骑,装备统一,骏马一致,步伐整齐,汇成六条直线,横冲直撞在官道上,气势磅礴,整齐的马蹄声令人窒息。 他们是童贯的亲兵,此次童贯回京述职,一路由他们陪同。 童贯带这么多兵马,一是震慑途中那些意图为民除害的义士,二是给京城的朝廷官员示威,让他们知道童将军只能是童将军,想剥夺我童贯的兵权,先问问我的儿郎答不答应! 接近城门,童贯才减速,随后八百亲兵也随之渐缓,最 童贯策马而下,朗声笑道:“陛下有命,微臣岂敢怠慢?大总管,多年未见,您依然风采不减,呵……” 李彦和杨戬随童贯一同,皆行礼道:“陛下久候,不敢让您多歇,童将军请吧。” “理所当然!” 童贯步伐稳健,如龙似虎,无视两侧文武百官,径直步入城门。其麾下八百亲卫,皆不下马,肃立于“万胜门”前,如钢铁壁垒。 官员们虽腹诽,但无人敢直言,只附和着笑容,口中尽是“童将军劳苦功高”。 穿过朱雀门,步入宣德门,皇宫赫然在望。 紫宸殿,乃北宋朝会之所。 “宣,童贯将军进见,特许佩刀上殿。” “今日朝会,童将军无需跪拜。” “太师蔡京无需跪拜。” “……梁守道……” “……” “微臣,谢陛下隆恩。” 连续六道免跪之令,文武百官面面相觑,却无人出声质疑。今日朝堂,北宋六贼——蔡京、王黼、童贯、梁师成、朱勔和杨戬(后由李彦接任)齐聚,堪称群英汇聚。今日朝会,本就是为童贯而设,徽宗帝坐上龙椅,群臣行礼后,无人胆敢挑衅,任由黄帝陛下与童贯在众人面前谈笑风生。 唯独太尉高俅,心中焦虑不安。他觊觎军权已久,早已与蔡京狼狈为奸。此次蔡京掌握了童贯的把柄,正是良机,高俅欲一举扳倒童贯,即便不成,也要让童贯付出代价。然而此刻,蔡京老态龙钟地坐在太师椅上,丝毫没有出手之意,这让高俅疑惑不已。 高俅暗中观察许久,蔡京始终未给出明确回应,直至半个时辰后,蔡京瞥了他一眼。 这便是动手的信号吗? 高俅疑惑,这与原计划不符啊…… 平日里,高俅是个深思熟虑之人,但今日事关重大,他顾不得那么多,挺身而出,高声道:“陛下,童将军长途跋涉,必辛苦非常,可臣曾闻将军私自养兵,此事是否需给个交代?” 徽宗帝满意地看着高俅,众臣亦提起精神。 “嗯?童卿,既然高太尉提问,你作何解释?”徽宗帝含笑问道。 童贯行礼,“微臣……无可辩驳!” 群臣惊讶,无可辩驳,难道是默认?这不合理,童将军怎会轻易认罪? “童卿何意?” 高俅插话:“童将军是无法辩驳了吧?” 童贯未瞧高俅一眼,对徽宗帝言道:“陛下,此言实属无稽之谈。微臣多年守护西北,未曾懈怠,如今遭人诬陷,望陛下主持公道!” 童贯非但不承认,反而反指高俅诬蔑,高俅怒不可遏,斥道:“你这仗兵权重的老贼,临死还嘴硬!蔡太师,请您老人家发言。” 众人目光投向蔡京。 许久,蔡京睁开眼,缓缓道:“老臣确曾质问过童将军,现已查明,童将军一心为国,绝无私心。是老臣昏庸,轻信谣言,请陛下降罪。” 大殿内一片寂静,唯有细微呼吸声。 半晌后,童贯转身对高俅冷笑一声,“太师老矣,竟是你这小人诋毁我西北数十万大军?你,娘,的,找死!” 说罢,童贯握拳,如砂锅般大,猛击高俅面部。 陷害林冲、杀害梁山好汉的高太尉,被打得眼冒金星,鼻血横流,摇摇晃晃,几近晕厥。 86.第86章 世间百态 朝会最终不欢而散。官员们见识了不合常规的“五不跪”,又目睹童将军当庭痛打高太尉,黄帝陛下气得鼻子歪斜,竟忘了设宴款待童将军,直接宣布退朝。 高太尉其实很冤枉,直至散朝,他也未能弄清局势为何突变。他不知蔡京与童贯已私下达成协议。童贯用武大从丁卯口中得到的证据,换取了蔡京的沉默。但蔡京之前确实质问过童贯,此刻也需要替罪羊,高俅傻傻出现,不论身份地位,都适合作为替罪羊,于是蔡京果断地将高太尉推出去。 北宋朝廷黑暗如此,不顾礼法,只重利益。 在蔡京、童贯这些权倾朝野的老人眼里,将梁山好汉玩弄于股掌之上的高太尉,仅是可有可无的小角色。 …… 御书房内,徽宗帝雷霆震怒,最爱的“紫云砚”也被摔得粉碎,屋里唯有李彦一人。发泄过后,他面色阴沉地问:“查明了吗?蔡京和童贯这两个老家伙为何突然停战?” 李彦因杨戬晋升太傅后成为宫中新宠,深得徽宗帝信任,躬身答道:“陛下,奴才启用潜伏已久的密探,发现阳谷县那边查出了关于蔡太师的问题,童家与蔡家进行了交易。” 徽宗帝双目微眯,“阳谷县?我记得上次献盐法的武植,就在那里吧?难道又是他在捣鬼?” “陛下英明。” “总有一天,朕会亲手斩下蔡京和童贯这两个贼子的人头!” 世人皆以为蔡京和童贯深受帝宠,听到这话会有何感想?而那些以为与童贯勾结的李彦,为何在此对徽宗帝推心置腹,又是何故? 历史的真相究竟如何,唯有亲历者才知。其余一切,不足挂齿。 “武植现在何处?派人试探,看能否为朕所用。” 李彦轻声道:“陛下,武植中毒落水,生死未卜。” 徽宗帝愣住,半晌后低语:“可惜了……” …… 同一时刻,蔡京府中,蔡京与其子蔡{,正在书房密议。 蔡京摆出一副教子有方的嘴脸,“此次父与童贯彻底决裂,往后两家必不死不休,你务必谨言慎行,勿让童家 “嘿,”蔡京冷哼一声,“高俅不过是个攀附权贵的宵小之辈,全仗着奉承拍马上位,根基不牢,不足为患。倒是阳谷那边,你再去一趟,务必除掉丁卯,他知情太多。另外,查明武植是否真的丧命。” “遵命。” …… 童贯既已回京,自然不会立刻返回西北,他回到了童府。身为大将军,访客络绎不绝,其实多数是献媚之人。以往童贯会照单全收,但现在他敏锐地感觉到皇帝对他的不满,于是拒见任何人,只与久未团聚的家人共进家宴,随后就回到了书房。 书房内,来自阳谷县的最新情报已经送到。 武植,依旧音信全无。 童贯沉默许久,轻声自语:“人才啊,可惜了……” …… 童贯惋惜的原因很简单,武大落水至今,时间已长,若还未找到他,生存的希望微乎其微。就算武大没溺水而亡,中了毒镖也早该毒性发作丧命。这个道理人人皆知,阳谷县的武府聚集了许多豪杰,他们也明白这个道理。然而,他们并未放弃。 整个武府,除了必要看守家园的家丁,其余都被派去寻找武大;童英的军营也被调动,包括梁山好汉,公孙胜联络梁山,找来擅长水战的“阮氏三雄”及李俊的心腹“浪里白条”张顺和“船火儿”张横,全力以赴搜救武大。 就连怀着身孕的金莲,这些日子走遍阳谷全县,挨家挨户送粮送银,期盼邻里能帮着寻找,万一在外面发现武大,一定要告知武家。 不得不说,金莲为了武大,已倾尽所有。其实,就算她不做这些,阳谷县的百姓也会自发地成群结队去寻找武大。 自从周侗派卢俊义下令不许轻举妄动后,武氏工坊就被朝廷封禁。西门庆心中有数,他们是想探查工坊的秘密,但他们的小计谋注定落空,因为西门庆已派出大批护院驻守工坊。 封禁可以,但想进工坊,门都没有! 后来,刺史大人不知从哪里听说了消息,派人来想撕掉封条,西门庆也没答应。 西门大老爷说,封条贴上去容易,想撕下来难,必须等武家主人武植回来再说。 然而,搜寻行动持续多日,始终未有武大的消息。 是啊,武大究竟在哪里? …… 武大跳入的河流名为“金堤河”。金堤河是黄河下游的支流,全长159公里,因出口受黄河淤积抬高影响,地表径流和地下径流出路受阻,中下游地下水浅,地势宽广低洼,部分区域水流湍急。 金堤河下游一处平坦的芦苇丛,广阔无垠。正值春季,草木繁茂,芦苇生长旺盛,百鸟栖息其中。 在芦苇荡中,一艘不起眼的小船在此停留已久。船舱内,武大沉睡着,全身被包裹得严严实实,显然已在此待了很长时间。 媚,武大躺在船舱上晒着太阳,午后的阳光唤醒了他。 “你醒了?饿吗?” 一位身着白衣、身材曼妙的少女正照料着武大。不错,正是李师师。 那天武大落水后陷入昏迷,但很快他就和张平被李师师事先埋伏的人救上了岸。 武大遭伏击的事,方腊一清二楚。原因很简单,武大上次的猜测是对的,方腊确实是蔡京暗中扶持的江湖势力。 那个夜晚林中的激战,方腊从头至尾都在暗中观察。他是个老江湖,一眼看出武大等人唯一的生路就是跳河,于是提前指示李师师带人在那里等候,结果不言而喻,武大果然跳河,李师师便派人将他捞上岸。 武大中毒镖,但李师师有解药,因为那些刺客使用的飞镖和装备都是方腊的摩尼教提供的。 然而,水流湍急,即使及时救援,张平也身受重伤,更何况武大这样的武功初学者。事实上,武大的伤势早已好转,但师师以需要静养为由推迟,武大也想借此看清一些人,如童家,还想看看蔡京和隐藏的敌人还有什么手段,比如刺史大人,所以他一直在此养伤。 然而,以上只是武大冠冕堂皇的借口,真正的原因是,能得到李师师这样的美人贴身照顾,武大乐不思蜀。 第7章 爆发 然而,武大并非见异思迁之人,他在这里逗留的时间太长,金莲已有身孕,武大不能再陪师师演戏了。 武大动了动身体,扯掉身上的绷带,缓缓坐起。 师师身形一僵,她明白,分别的时候到了。 “我得走了。” 师师沉默良久,轻轻一笑,轻声道:“吃过饭再走吧。” 武大心情复杂,点头同意。 这顿饭吃了足足一个多时辰,饭菜都是外人偷偷送进来,因为附近搜寻武大的人太多,师师不敢点明火。 “替我向方教主致谢,另外,我想劝贵教一句,既然与蔡太师有了嫌隙,不如早日撇清关系,江湖人士卷入朝廷党争,无异于自寻死路。” 这段时间在疗伤,武大想明白了很多事情。 方腊是蔡京扶持的江湖势力,这点毋庸置疑,但也许因为方腊是真心为民的英雄,与蔡京之间产生了无法挽回的裂痕。尤其这次方腊暗中出手相助,更是表明他已经与蔡京貌合神离。 师师乖巧应允,武大唤来几乎康复的张平,登上另一条小船,驶向芦苇荡外。 “官人,小女子此番回去,很快会被送进皇宫。” 武大愣住,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默默点头告别。 师师凄然一笑,再次蒙上面纱,泪如梨花带雨。 近一个月的朝夕相处,微妙的情感悄然在彼此心中滋生。 …… 武松和西门庆最近脾气暴躁,整日面沉如水,不发一言,每天默默地沿金堤河岸边搜寻,一次又一次,毫无目的 武大郎久无音讯,众人心里明镜似的,生还之望犹如晨星,却仍然不肯放弃,只把无消息当作是好消息,搜寻不辍。 天色渐沉,西门庆胡须蓬乱,走向武松,声音涩涩:“二弟,罢了,放弃吧……”若换作从前,这番话怕是要引来武松的一顿拳脚,如今他只是面无表情,轻轻回应:“大哥不会丢下我们,我不会放弃。” 西门庆一愣,长叹一声,苦笑几许,瞥了眼金堤河,转身欲走。两步之后他又停下来,猛地回头,只见河面上漂来一只小舟。舟上立着一人,那身影令他心头一震。 “老……老大……”西门庆满面惊疑,声音颤抖。 武松摇头,坚毅道:“你不必劝我,他是你大哥,更是我亲骨肉,我不放弃。” “二弟,老大……真的是老大!你看,是老大!”西门庆拽着武松,指向河面,激动不已。 武松抬头,一时茫然,片刻后他精神焕发。“大哥!!!” ...... “二弟,西门大官人,安好否?”武大朗声笑道。 武松后退几步,助跑跃起,稳稳落在舟上,紧握武大肩膀,兴奋难抑。武大微微抽动嘴角,若非张平以千斤之力稳住小舟,怕是已翻江倒海。 “罢了,你既是打虎英雄,怎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失态,走,回家。”武松重重点头。 岸边,李俊、阮氏三兄弟及梁山水战高手们纷纷赶到。这些日子,他们虽未能寻到武大,但艰辛异常。武大一一感谢,略作寒暄,众人明白他急于归府,便不再多言,一行人浩浩荡荡往阳谷县城行去。 ...... 阳谷县,武府,周侗正为金莲诊脉。她近来疲倦不堪,身心俱疲,胎儿也因此受影响。周侗虽非精通医术,但略懂一二,诊脉检查。 “勿忧,心静体安,养胎即可,一切会好。外界之事,交由老朽,你无需挂心。”金莲强颜欢笑,她怎能安心?夫君未归,今日又心神不宁。 周侗也无法多劝,心病还需心药医,而金莲的心药正是武大,生死未卜。此时,一名家将慌慌张张闯入,不顾周侗脸色一沉,激动喊道:“夫人,家主……回来了!” 武大归来的消息瞬间传遍阳谷县。此事无法隐瞒,武大也不想藏匿,他就是要光明正大地进城。 武府家将、护院在周侗和卢俊义带领下,包括乘坐马车的金莲,聚集在东城门。这里不过百人,相比之下,武大那边的队伍庞大得多。这些日子,原本在童英军营训练的士兵并未训练,都在四处寻找武大,闻讯纷纷赶来。 队伍一路壮大,临近阳谷县时已有五百多人。武大骑马在前,西门庆和武松紧跟其后,接着是张平为首的一列家将,梁山好汉,最后是武府护院和特训队伍。 武大刻意减慢速度,蓄积气势。不久,童英领着全副武装的百名亲兵赶到,与武大汇合。童英大笑,与武大在马背上互相捶拳。有意无意间,他放缓速度,与武松并行。 显而易见,武大在示威,确切地说,这是武力的宣示,告诉所有人:武植回来了! 接近城门,武大下马,向等待的周侗恭敬行礼:“师父。”周侗淡然点头,只说一句:“回来了就好。”接着向卢俊义行礼:“大师兄。”卢俊义深深看他一眼,让开道路:“回府!” 两队合一,声势浩大的武府队伍大摇大摆进入阳谷县。这是武大入住阳谷县以来最引人注目的亮相,展现出的实力让全县震撼。 要知道,阳谷县府兵不过数百人,不论战力如何,已被武大手下的人马在数量和质量上远远超越。所有宵小之徒都小心翼翼,不敢轻举妄动,各方势力的探子迅速传递消息,此讯息将迅速传遍大宋关注武大的势力,尤其是汴京。 如蔡府、童府,乃至皇宫陛下! 进城不久,武大看着几座新建的作坊,淡淡问道:“何人所有?” 西门庆面无表情:“王家。” 武大愣了半晌,想起在怡翠楼企图买走秀红的王家。“挺碍眼。”武松闻言,拳头握得咔咔作响,对着那些作坊狞笑。这些日子,武家忍辱负重,早已看这些作坊不顺眼,只因武大未归,他们没有心情找茬。如今武大归来,这些作坊恐怕难逃一劫。 西门庆未做解释,尽管他知道王家是受刺史大人指使才来阳谷县设厂,无需多言。刺史大人在汴京曾对武府示弱,但见武大迟迟未现身,以为武府即将败落,故堂而皇之地命令王家入驻阳谷县。 可惜,武大回来了。而阳谷县,是他的地盘! 强敌灰飞烟灭,如今的武大在阳谷县有这个实力!武家家主归府是大事,知县大人碍于身份未亲自迎接,但在武府等待已久。武大也不客气,设宴款待。 不只英雄好汉、家将护院,就连因武府忙碌的邻里也在邀请之列。 武府之地,不足以容纳众多乡邻,而百姓亦有自知之明,未尽涌入府内。西门庆调集阳谷全县厨子助阵,家家户户得以酒肉饱腹,无人被遗漏。一时之间,阳谷的酒肉菜蔬瞬间售罄。 府内秩序井然,守卫们在府外列席,占了大半个庭院,家将们则在内围设宴,人数寥寥,皆因多数仍在府中巡逻。武大陪伴的几桌设在后院,宾客非富即贵,都是他信赖的亲信家将。此座次经周侗提议,如今武大家业庞大,难以与所有人亲近,虽无轻视之意,但若让守卫与家将混杂,守卫将失去进取之心,家将亦感不受重视,实为不智。 酒宴欢愉,宾主尽兴,然而醉倒者寥寥,皆在等待武大号令。武大未述险境脱身之谜,众人亦未追问。酒宴毕,武大向西门庆微微点头,便起身返回内室,金莲身怀六甲,近日担惊受怕,需他细心安抚。 武大离去后,西门庆留下武松继续款待英雄好汉,自己带着家将护院,率队离府。周侗未加干涉,信西门庆自有主张。然而,他今晚的决策失误已成定局,因为随西门庆同行的有张平。张平素来寡言,张良战死后,他更加沉默,此刻正是他宣泄怒火之时。 王家工坊不幸遭殃,他们深知武大归来,灾祸降临,却未曾料到报复来得如此迅猛且残酷。西门庆一行人衣冠不整,面露峥嵘,大摇大摆地闯入工坊,将王家之人打得半死,随后将工坊砸得面目全非。张平欲纵火,却被西门庆制止,因附近有阳谷百姓的居所,西门庆不愿波及无辜。 王家人未做抵抗,也无法抵抗,只能屈服于拳脚之下。这反而让张平怒火中烧。张良死得凄惨,张平需要一场恶战来暂时平息心中的愤恨。最后,张平不顾西门庆的劝阻,执意将王家人悬挂在工坊门前,用鲜血写下四个大字:“血债血偿!” 何谓霸气侧漏?并非直接掌掴他人脸颊的鲁莽之举,那是小孩的幼稚把戏,武大不屑为之。武大心中的霸气侧漏,是让对方在不知不觉中遭受重创,即便咬碎牙齿也只能默默吞下,方显痛快。此刻的王家,准确地说是刺史大人,正面临此种境况。 按常理,西门庆无视王法,伤害王家人,砸毁王家工坊,王家应去县衙告状,他们确实去了,却被县令一句话挡回:“何来人证物证?”王家报案之人愣住,昨夜动静如此大,阳谷城无人不知,还需要人证? 于是他们寻找人证,然而无人肯站出来。邻里都是土生土长的阳谷人,大多在武家工坊做工,其余未能入工坊者也受武家恩惠,谁肯为王家作证?贿赂?休想,你以为武家缺钱?我家若需银两,何须低声下气求助武家,武家何时吝啬过? 此时,武家善待百姓的好处显现无遗,阳谷无人理会王家。王家仍不死心,向刺史大人申诉,刺史硬着头皮派人到武府抓人,结果连门都未入。童英派出十名剽悍兵士、十名强盗把守武府,武大为七品武骑尉,谁敢擅自闯入,格杀勿论!老虎屁股摸不得,童家子弟在阳谷便是如此,惹不起,只能灰溜溜离开。 刺史一看,此事看来无法和平解决,童贯在京都刚显神威,痛揍了高太尉,他这个刺史不敢触霉头,只好乖乖退缩。刺史的退缩,苦了王家。谁都知道王家完了,试图攀附刺史,却发现自己攀附错了大树,王家成了弃子。 此时,西门庆主动走出武府,踏入县衙,并非认罪,而是喊冤,声称王家人诽谤他。依武大之言,这是诽谤罪!西门大官人索要精神损失费、名誉损失费,总计两千贯。 这对王家是致命打击,两千贯可不是小数目。起初,王家尚存幻想,坚决不赔这笔钱,反正阳谷的工坊也不要了,武家再有权势,难道还能到王家的地盘耀武扬威?然而,王家老爷子很快就发现自己大错特错。 王家名下的所有工坊、商铺遭到不明身份的江湖人士洗劫,这次他们毫不手软,除了杀人,能拿的都拿走了,王家人伤者无数,店铺、工坊也被纵火烧毁,幸亏及时扑救,损失不算太大。 这还没完,某日,西门大官人醉酒后对一些巨贾宣称:“往后,凡与王家有来往的,休想再从武家工坊进货!”盐坊暂且不论,武家的盐虽味道略胜一筹,但百姓贫困,不会计较这点差别,商贾从其他途径进货也可售卖。但酿酒坊不同,武家独一无二,除他们无人能酿,断供等同断了财路。 商人逐利,谁在乎是否落井下石,于是大批豪商巨贾立刻与王家断交。王家老爷子束手无策,亲自登门道歉,可惜别说武大,连西门庆的面都没见到,在武府门口站了一天,无人理睬。更让王老爷子无奈的是,江湖上的好汉似乎受梁山好汉启发,三山五岳的好汉放出话来,如今各大镖局不敢接王家的货,谁敢替王家送货,就会群起而攻之,杀人夺货。 大势已去,王老爷子无力回天,最终决定搬家。王老爷子是个明白人,深知单凭王家对抗武家无异于找死,不如变卖家产,另寻他处。毕竟,武家再强,也不能一手遮天,在整个大宋境内横行无阻吧? 王老爷子的算盘打得响亮,这是个绝佳的对策。他原以为变卖家产会遇阻,结果十分顺利,武家并未插手...... 武老太爷长舒一口气,武家或许尚存一丝仁慈之心,并未赶尽杀绝啊。 然而,买卖契约刚签完,那帮买家转眼间就原价将作坊悉数卖给武家了! 老太爷气得鲜血狂涌,险些魂归天外,自己疲于奔命防范武家收购,原来竟是被武家无声无息吞并了不成? 王家心如死灰,黯然撤离,对武老大恨入骨髓 第8章 经济封锁 其实武老大冤得很,回府后专心陪伴金莲安胎,王家之事全是西门大官人一手操办。 换句话说,半年前,王家的浪荡子还敢在他面前嚣张,半年后,武老大对王家这等小角色根本不屑一顾,连亲自出手都懒得,西门庆就能让他王家栽个大跟头。 话说西门庆对当初王家少爷企图赎买秀红以示羞辱之事耿耿于怀,加之武老大近期的麻烦让他心中憋火,王家竟还敢跳出来,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再者,武府家将伤亡惨重,又无法触及蔡京,大家满腹怨气,于是推波助澜,西门庆对付王家时,众人更是添了一把火。 众人添柴,火焰熊熊,周侗、卢俊义、武松以及梁山好汉们,江湖关系错综复杂,齐心协力一呼,东平府上无人敢与他们抗衡。 这是武府上下的一次集体爆发,当然,武老大和童英除外。 即便如此,被刺史大人抛弃的王家,立刻便被压得抬不起头来。 王家覆灭,耗时半月左右,武老大也大致安抚了金莲。 夫妻之情需不断灌溉,如此方能长久。 家务事料理得差不多,武老大便要对付敌人了。 比如,那位封了武氏作坊的刺史大人。 还有,蔡府一次次派遣刺客,也该还以颜色了。 (建立了一个书友群,感兴趣的朋友可以进来聊天,对本书有何想法也可畅所欲言~) 第90章 诱之以利 武老大苦思对策,与刺史大人较量的突破口就在眼前,毕竟武氏作坊已被封。 但也有问题。 当初作坊被封,因刺客潜入引发混战,刺史大人派人取证,这里找不到可供利用之处。 况且,西门大官人派人在作坊门口守卫,刺史大人的人根本进不去,武大也无法借题发挥。 不过,智者自有妙计。 武老大思虑良久,备下厚礼,前往拜访县令大人。 现在的武老大,身份不同以往,不说其他,光他那七品武骑尉的官阶,就与县令大人平级。 县令大人亲自到门口迎接武老大,“武大官人真是稀客,怎么想起我这把老骨头了?您平时可是很少……?” 话说一半,戛然而止。 但武老大听懂了,县令大人嫌自己来得太少,抱怨自己似乎有些势利眼。 武老大苦笑一声,故作无奈地说:“县令大人,您清楚,我只想在这乱世求生存,挣点银子混口饭吃,没料到麻烦接踵而至,怕给您添堵,自然就来得少了。” 与朝廷官员打交道,要学会机锋,话不能说得太直,免得惹人反感,也不能云遮雾罩,以免让人多想。 武大之意很简单,刺史大人看不起他,汴京蔡府也对他不满,他不想给县令惹来不必要的麻烦,所以这次不敢贸然登门。 别小看了区区七品县令,能在武老大翻云覆雨的阳谷县屹立不倒,既不得罪上司,也不得罪武大,这人精明圆滑。 果然,县令大人立刻明白武大的意思,哈哈大笑,眼中适时流露出佩服的神色,说:“武大官人愈挫愈勇,年轻有为,日后必非池中之物,小小的阳谷县怕是留不住您啊。快请进府详谈,今年的新茶,请武大官人品尝。” 县令大人的府邸并不奢华,简朴得很,家具都是些破旧的老物件。 这才是为官之道啊,武老大心知肚明,这老头从自己手上拿的银子能买好几座院子,但他藏着银子,不露富。 仆人上茶后,识趣地全部退出,给县令大人和武老大留下足够的私密空间交谈。 “武大官人,请。” 武老大不懂品茶,但装模作样还是会的,浅尝一口,称赞道:“好茶。” 县令大人是茶艺高手,自然看出武大不懂茶,但他并未揭穿,只是呵呵笑道: “武大官人喜欢就好。” 武老大心知肚明,对这种官场老狐狸,若不直截了当,县令大人是不会回应的,所以他也不兜圈子,直奔主题,问: “县令大人,今年阳谷县的赋税如何啊?” 县令大人一凛,双眼微眯,“尚可。” 老狐狸毕竟是老狐狸,死活不上钩,武老大只能更直接地说:“我武家可没少为您出力……” 县令大人苦笑。 话说到这份上,聪明人都明白,县令大人已知道武老大的来意。 但他确实不想插手此事,于是极其难得地对武老大说实话: “武大官人,您与刺史大人的恩怨,本官实在不想插手,也不敢插手,您就放过我这把老骨头吧。” 能当上一州刺史,岂是泛泛之辈?县令大人的确不敢管。 但武老大既然来了,自然做了充分准备。 “县令大人在阳谷县任职多年了吧?难道,您不想再往上爬爬?” 县令大人下意识地看了武老大一眼。 升官谁不想?但这年头,升官并不容易。 “武大官人,您究竟意欲何为,不妨直言?” 武老大端起茶杯浅尝一口,缓缓道:“我知道县令大人是茶艺高手,人亦如茶,需慢慢品味方知其香气是否适合自己。武某自入住阳谷县,一直承蒙您的照顾,我个人认为,以您的能力,留在县令这个位置上,屈才了。” 县令大人沉默良久,未作回应。 武老大又淡淡说道:“在下虽不懂茶艺,但也明白泡一壶好茶,对水质、茶具要求极高,犹如为官之道,要学会站队,且要站对队,选错不仅终身无缘升官发财,恐怕随时会有生命之忧,您觉得呢?” “器具选定,煮茶之法更是精妙,需烫壶温杯,又有高冲低泡之别,概而言之,可归为备、洗、取、沏、端、饮、斟、清八字,武某所言可有不妥?” 县令微眯双眼,说道:“武大官人竟也是品茶之人,真是意料之外。” 武大心中暗自苦笑,难道他会告诉别人,他前世家里开的便是茶馆,不然如何指点王婆那老妇经营茶肆?口中却道: “烫壶温杯,正如大人需做些出彩的铺垫,准备充分,升迁之路自是坦荡。武某不妨直言,童家在我工坊中持有份额。若县令大人能助我一臂之力,童家必会心领神会。” 县令沉思良久,问:“武大官人以才智,解除工坊封禁应易如反掌,何需扯上本官?” 武大摇头:“武某毕竟非官场中人,若擅自行动,恐有违规矩,诸多不便。” 县令早已猜到武大的来意。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官场亦如此。武大在阳谷引发风波,他作为县令,必须抉择,否则两面不讨好。 “本官出手,武大官人可保我无虞?” 武大微微点头:“自然。” 两人相视一笑,达成默契。 “武大官人之工坊遭禁,阳谷税收大受影响,明日便有人往刺史府喊冤!” 其实武大不必亲自与县令周旋,工坊封闭后,阳谷百姓大多重回农耕生活。以武家在阳谷的影响力,只需稍加引导,百姓自会向县衙诉苦。那时,县令别无选择,只能拿出应对之策。 然而,武大并非那种不择手段之人,不愿昧着良心利用阳谷淳朴的乡亲。一番权衡利弊后,他未久留,径直出城,来到童英的军营。 一来,他需先告知童英,并请其提供蔡氏信息;二来,他要继续特训,提升武艺。 那次密林遇袭,武大深感无力。若有所防身之术,不说斩敌于马下,至少不会让张良牺牲才得以脱险。他不敢奢望成为卢俊义那样的武林高手,只想学得一技傍身,足矣。 与童英密谈后,武大来到练兵场,不料遇见了丁卯。丁卯手脚皆有枷锁,形如行尸,对一切漠不关心。两名负责看守他的士兵看到武大,走来低声解释: “前几天,他执意要出来走走,小人如实禀报,不知童帅如何考虑,竟真让他出了囚室。” 武大点头,不顾士兵阻拦,走到丁卯身边,说:“上次之事,多谢了。” 丁卯木讷地瞥了武大一眼,缓缓道:“蔡氏父子如何了?” 武大叫人拿来两壶酒,递给他一壶,坐在地上:“依旧,你提供的线索还不足以扳倒蔡家。” 丁卯沉默。片刻后,他问:“这次又要我做何事?” 武大拍了拍地面:“我不喜欢仰头与人交谈,坐下。” 丁卯微愣,喝了口酒,坐定。 “别以为所有人都利用你,我此行是来习武,不是专程找你。” 丁卯显然不习惯这种对话,愣了许久,无言以对,只闷声喝酒。 他从不知父母是谁,自出生就被当作死士培养,一生信条便是忠于蔡京,后来受命于蔡{。上次招供,其实已背叛了蔡家。坚守数十年的信念轰然倒塌,本以为会痛苦,却不觉有何感觉,与从小接受的训练理念截然相反。 冷静下来,他不知为何活着,但他清楚不想死,因为曾多次试图自杀,自第一次被人阻止后,后续几次他都狠不下心来。 人都是这样,死士也不例外。或许起初不畏死,但尝过死亡滋味又被拦下,就再也不会想去死了。 “你觉得这些士兵如何?”武大忽然问。 丁卯抬起眼皮,扫视训练中的士兵,面无表情地说:“一般。” 身旁的士兵气得鼻子都歪了,心想你一囚犯,口气不小。 “哦?” 武大笑眯眯地问:“说来听听,何以‘一般’?” 丁卯沉默半晌:“我没上过战场。” “没上过战场竟敢妄加评论?真是贻笑大方!”一尉官凑来向武大道了声礼,随即黑着脸对丁卯斥责:“这些儿郎将来要为国杀敌,你区区囚犯,莫胡言乱语。” 虽说大宋识文断字的武将不少,但这尉官能如此直言已属难得,想必是童家心腹。武大看了他一眼,对丁卯说:“无妨,你说下去。” 丁卯摇头:“无可比较。他们在战场上如何我不清楚,但若在此地一对一,我能杀死他们二十个。若让我放手……” 尉官面色极差:“放手又能怎样?” 丁卯淡然道:“三日内,屠杀整个练兵场。” 尉官怒不可遏,正欲发作,武大伸手制止,问:“用毒?” 丁卯看武大一眼,意思显而易见,他不屑于用毒。 武大沉吟片刻,起身去找林冲。 今日练兵者是林冲,武松则镇守武府。卢俊义与梁山好汉虽在武大危难时出手相助,但他们并非武大的附庸,参加了低调的拜师礼后,纷纷离阳谷而去。唯独花荣留下,不知何故。 “师兄,帮我挑二十名勇猛的士兵,不,麻烦挑二十名未及弱冠的孩子。” 林冲八字眉微皱,看着丁卯。他早注意到武大与丁卯私下交谈,但并未过问。 不久,二十名十二三岁的黑黝少年站在武大面前…… 他们皆为孤儿,幸得武大收留,供他们衣食,更送入此地习武强身,研习兵法。武大领着他们来到丁卯面前,道:“就托付给你了,三日之后,我要他们与猛士交手,你若胜出,往后……嗯,也算给你找个差事。” 武大方才听丁卯言明,能在正面对决中独自斩杀二十名猛士,而非仅仅制胜,加之丁卯曾在武府显露神威,武大不愿亲身试其杀人手段,故此设此计策。然而,丁卯毕竟曾杀武府家将,武大岂能因他艺高胆大,任其在军营中闲逛,又怕他胡思乱想惹出乱子,于是找些事务让他忙碌。 丁卯目光一亮,旋即恢复平静,“你不担心我会……?” 武大朗声笑道:“丁卯,你太高估自己了,这里是阳谷,我的地盘!” 武府杀手营的第一批成员,由此诞生。 按常理,武大高调归乡,拜师仪式理应大肆操办,让江湖豪杰共睹,但周侗却拒绝,仅让武大行礼敬茶,便算完事。 周侗近来繁忙,具体何事却不与武大详述,武大不便多问,只隐约感到似乎与君山会有关。既然他无暇,卢俊义又离开,教授武大武艺的便成了豹子头林冲。 林冲擅长枪棒,也是周侗亲传弟子,自然通晓鹰爪翻子拳,虽非精通,教导武大这样的新手绰绰有余。初夏已至,天热气躁,武大在练武场上汗如雨下,苦练翻子拳第一式“当头炮”。武大资质平平,但勤能补拙,尤其这一招上次救了他一命,令他得心应手,于是狠下功夫。 第9章 劫杀 几日后,阳谷县又有新动向。县令的诉状已送至刺史府,刺史府未作回应,也未再派人撕毁武氏工坊的封条,反而有人接手了阳谷县城内一直无人问津的王家商铺。这犹如捅了马蜂窝。 此事本是西门庆故意为之,他并未收购王家商铺,其他商家也不敢染指,本想日后坐收渔利,谁知竟有人敢接手。 西门大官人并非鲁莽之人,带人暗中查探,回来时面色阴沉。回来后,他一屁股坐在武大身旁,夺过武大的茶水一饮而尽,瞪着武大。 武大无奈,放下手中的古籍,清了清喉咙,问:“又怎么了?” 西门庆眼神中透露出淡淡的寒意,道:“蔡家接手了王家的商铺。” 武大眉心一皱,“蔡家?” 此事耐人寻味。 武大促使县令上书阳谷县税收损失惨重,蔡家随即派人接手商铺,其意图不言而喻。阳谷缺税,蔡家便开店助阳谷增税,是要与武大较量一番? 若武大不能及时阻止,恐怕蔡家旗下的商家会相继入驻阳谷。 “大哥,怎么办?” 蔡家在朝廷威势如日中天,如此高调入驻阳谷,自然有其底气,西门大官人有些慌乱。 武大古怪地看了西门庆一眼,问:“你对付王家时不是挺利索的吗?怎么现在面对蔡家就怂了?” 西门庆老脸一红,辩解道:“蔡家与王家能一样吗!?我擅自出手,怕给您添麻烦。” 不错,西门庆未轻举妄动,考虑周全,若是武松,或许早已动手砸店。 “你原先打算如何处理这些商铺?” 西门大官人如实回答:“就放在那里,反正我们武家不接手,阳谷县也没人敢接手,哪知被蔡家钻了空子……” 武大哑然失笑,摇头道:“我们不能将成功的希望寄托在对手的选择上,那是下下策。唯有不论对手如何选择,我们都有应对之策,才能掌控全局。去找童英,就说蔡家在阳谷县城开设了商铺,别的别多说。” 西门庆愣住,不明白为何找只会用武力解决问题的莽夫童英有用,若是如此,武府家将直接拆店便是。 武大叹了口气,解释道:“你掌管武家工坊已半年有余,行事果断,但在某些方面还需磨炼。蔡家仗势欺人,确实限制了我们的手脚。毕竟蔡京是当今太师,我们武家不能直接扫他颜面。如果我们自己动手拆了蔡家的商铺,蔡家就有借口问责,这也是蔡家所期待的。但如果是童英拆了他的商铺,就无妨了,你明白了吗?” 西门庆聪明,他只是钻了牛角尖,经武大一点拨,立刻明白了其中关节。 “大哥的意思是,童家与蔡家势不两立,童英身为童家人,此刻应当扮演蛮横跋扈的纨绔子弟,直接拆了蔡家商铺,蔡家只能找童家理论,与我们武家无关?” 武大微笑道:“正是。” “哈哈,”西门庆笑容灿烂,豁然开朗,“大哥真是老狐狸,不知你这脑袋是怎么长的,真想打开看看。” “快滚出去,这点小事也来烦我,愚蠢至极!” 西门庆颠颠地离府,武大笑容玩味。 此事远比他刚才对西门庆说的复杂,砸店并无大用。如果武大猜得没错,蔡家的商队已在路上,且正赶往阳谷。 不愧是当朝太师,一出手就直击武大的要害。 武家靠什么发家?显而易见,是靠经商。武大唆使县令上书刺史府施压,也许蔡家一直在等待武大出手,借此机会,蔡家顺理成章入驻阳谷,为阳谷县税收贡献力量,无人能挑毛病。 这就是经济封锁,只要蔡家成功入 武大摩挲着胡须,笑吟吟吩咐:“张平,去唤那二十名丁卯调教过的孤儿,随我离府一遭。” “遵命。” 只闻其声,不见其影,张平早已悄然消失在屋顶的某个角落。 前些日子,二十名孤儿受丁卯三日训练,与武家的护院交手,结局令人唏嘘。武家的护院大败,被打得狼狈不堪。随后武大挑了五十人再去挑战,勉强打成平手,人人带伤,而那些孩子却安然无恙。 武大对此虽感意外,却又在情理之中。林冲面色铁青地解释,丁卯教授的全是杀人技,招招狠辣,若在战场,自然不如悍卒的大开大阖,但在小规模战斗中,他们一人可敌三人。 这个结论反而让人心惊,毕竟这些孩子只受训三日,仅此而已。 比试过后,丁卯在训练场的地位日益攀升。尽管他始终戴着镣铐,却无法抵挡众人对他的敬仰。在这个战火纷飞的年代,谁不想多学一门保命的绝技呢? 丁卯也不吝赐教,尽管他除了对武大以外寡言少语,或许从中找到了生存的乐趣,他挑选了一些看得顺眼的孤儿秘密传授。活着,以死的决心。 常言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丁卯即是如此。他对武府造成的伤害不容忽视,但他自己又何尝不可怜,生无可恋,却又不愿死去,活得痛苦不堪。或许因为同是孤儿,他只挑选孤儿,对那些军中的糙汉子和武府护院偶尔指点一二,似乎并无太大兴趣。 武大曾告诫童英,最好不要轻易解开丁卯的镣铐,丁卯的身手太高,专精杀人技,一旦出错,想再弥补就难了。 西门庆匆匆赶到军营,告知蔡家在阳谷县开设店铺,童英果然大怒。 “蔡家真是不知天高地厚,阳谷县乃我地盘,也敢染指?不给他点颜色看看,他怎知我童英出自将门!来人!” “诺!” 童英率领数十人马,浩浩荡荡杀向阳谷县城。城门守卫见他面色不善,未发一言便放行。 童英来到原王家店铺,看见那个大大的“蔡”字,心中怒火中烧,挥手下令: “拆了!” 身后的士兵二话不说,冲入店铺一阵“砸抢”,蔡家人哀嚎遍野,倒地求饶。最后那个“蔡”字被童英踩在脚下,踩得粉碎。 阳谷县的百姓算是开了眼界,何谓飞扬跋扈?这才是世家子弟应有的气势。王家的那些小打小闹,与童英的行为相比,根本不值一提。这可是汴京蔡太师的店铺,谁敢轻易挑衅,更别提拆店了。 更为霸道的是,童英临走时撂下狠话,有本事就尽管来,来多少拆多少! 西门庆拍手称快,解气之极。 同一时刻,武大带着张平、二十名孤儿,以及执意同行的花荣,轻装悄然离开阳谷县城。 根据张青孙二娘的消息,确有一支蔡家商队即将抵达阳谷。 张青如今非同一般,上次阳谷县大乱,他趁机布下众多眼线,如今阳谷县附近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他的耳目。 在这二十名孤儿中,有个沉默寡言的孩子格外引人注目。 他黑瘦矮小,相貌平平,看上去弱不禁风,沉默少语,一路上武大从未听他开口,但这些孩子明显以他为首,对他似乎有些畏惧,无人敢骑马超过他的位置。 这些孩子多由武松、张良、张平教导,可惜张良已不在人世。 武大转头问张平:“这孩子怎么回事?” “出手果断,主要是够狠,对人狠,对自己更狠。听说他曾用嘴硬生生从一名悍卒身上撕下肉来,是这批孩子中最出众的一个,似乎深得丁卯喜爱。”张平唤他过来,“李信,过来。” 张平自从张良战死后,脸上鲜少露出笑容,此刻却笑眯眯的,显然对这个名叫“李信”的孩子疼爱有加。 李信微愣,乖巧地策马靠近,“家主,张叔。” 张平摸着他的头,笑道:“最近在军营过得如何?家主很喜欢你,再加把劲,争取早日成为武家家将。” 李信脸上竟浮现出一丝羞涩的微笑,这并不符合张平口中那个狠厉少年的形象。 “多大了?”武大轻声问。 “十三。” “别紧张,你是阳谷县人吗?” 李信脸上有些迷茫,犹豫片刻,如实回答:“回禀家主,我是在山里长大的,一路流浪至此……” 在山里长大?武大微皱眉头,但没再多问,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李信见武大皱眉,急得小脸通红,“家主,我真的在山里长大,我不知道我家在哪里,您……” 武大呵呵一笑,“没事,刚才是我说错了,以后,就把武家当作你的家吧。” 李信怔住,半天回不过神。 一行人走到上次遭遇埋伏的密林,武大停下脚步。 沉默寡言的花荣带着孩子们躲入林中,武大与张平站在路中央,武大问:“老张,还记得这里吗?” 张平瞬间眼眶泛红,咬牙切齿:“永生难忘!” 是的,张良就是在此战死,地上仍有他的血迹。 只是,人事已非,除了武大和张平,怕是没人记得这里曾发生过一场血战。 “家主……这次?” 武大抬头望天,微笑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寒意,淡淡道:“你说过,血债,当以血偿!” 武大回来后,似乎一直在修身养性,很少离府,就连对付王家,也是西门庆一手操办,武大并未插手。 表面上,武大似乎在沉寂,实际上他始终铭记着张良的血仇。 他不能忘,也不敢忘,他只是不像西门庆那样将一切情绪挂在脸上,仇恨早已刻骨铭心。 张良才二十多岁,尚未娶妻生子,武大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年迈的母亲。 回府半月有余,武大只派人伺候张良的母亲,却从未亲自探望过...... 他并非不愿前行,而是惧怕面对,心中对张良满怀愧疚,自知无颜面对老者之尊。 他欲为张良讨回公道,然而罪魁祸首蔡京势力滔天,武大此刻实力尚浅,无法正面与之抗衡,只能先除去蔡京羽翼,今日之举便因此而起。 武大握刀立于路中央,张平静立其后,两人沉默无言,静候佳时。 半个时辰许,一支商队迟迟而来,威风凛凛。 虽蔡京遭万民唾弃,但真敢当面挑衅蔡家者,寥寥无几,江湖豪杰更是如此,何人愿无端招惹杀身之祸?那些号称侠义之士,或许有,却少之又少,且敢招惹蔡家的必是孤家寡人,家中有亲眷的侠客断然不敢,因蔡京随时可灭他满门。 故此蔡家商队高举“蔡”字大旗,无非告知沿途英雄,若无能耐,速速避让,此乃蔡家商队,勿要自寻死路。 果如他们所料,自汴京至阳谷,无一鲁莽之辈妄图拦截。 直至此刻,商队接近,他们才看见持刀的武大。 然而,他们并未畏惧,车队照旧行进,仅派出一名仆人前来交涉。 “吾乃蔡府家仆,此乃蔡府商队,想活命的,滚开!”此人骄横无比,高高在上,视人如蝼蚁。 啧啧,那口吻,那态度,若换上官服,定有人误以为他是蔡太师,实乃欠揍! 武大未曾理会,待商队近前,才大吼一声:“喂,此路是我开,此树我栽,欲通行者,留下买路钱!” 明目张胆的打劫,武大前世曾多次幻想,但始终有贼心无贼胆,今生终圆梦。 然而此话一出,并未引人发笑,反有一中年男子自商队走出,抱拳问曰:“阁下在此拦路,何故?” 世间无愚人,切勿被某些故事迷惑,无人会傻到主动送上门让主角教训。此乃蔡家商队,武大竟堂而皇之地拦路,还大张旗鼓地打劫,非蠢即狂,然武大非傻非狂,必有大家族背景。 中年男子看武大不像傻子,遂发问。 武大仇视蔡京,却不得不承认,他的手下颇有心机。 武大仍笑容满面,装作惊讶地回应:“我不是刚说得很清楚吗?打劫!” 闻言,中年人似松了口气,冷哼:“敢与蔡府作对,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你自寻死路,那我就成全你,上!” 那些看似店小二的壮汉从货车下抽出长刀,直扑武大。 “看来你们并非安分的商人,那,我便收下了!”武大话音刚落,林中飞出密集的羽箭。 蔡家人未料到有埋伏,猝不及防,损失惨重。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当初蔡家杀手以箭射杀武大,今日,也让他们尝尝箭雨滋味。 第10章 暗藏杀机 两波箭雨过后,李信率人杀出。 这些少年久经军营特训,平日又深受武松指点,近期又得丁卯指教,虽非武林高手,但身手已非寻常人可比。 蔡家人仅是护院之流,平日仗势欺人,胡作非为,但生死关头,功夫尚显稚嫩,很快就被李信等人打得哭爹喊娘,狼狈不堪。 中年人终于失态,颤抖道:“敢问阁下何方神圣?有话好说,还请给太师府留点颜面。” 武大冷笑:“是你先动手,打不过又要停?你以为全天下的英雄都会纵容你?凭什么?” “可我是蔡府之人!” 武大吩咐张平:“带他过来。” 张平早已迫不及待,冲上前,三两下将中年人制服,带到武大面前。 中年人不停念叨:“我是蔡府之人,我是蔡太师府之人,你不能……” “啪!” 武大大掌一甩,重重地打在他脸上。 中年人愣住,脸上赫然印着鲜红的掌印。 “呸!” 武大鄙夷道:“太师府又如何?了不起?我就打你们太师府的人!” 武大以前不屑此类当面羞辱之事,觉丢脸,如今一掌下去,倒觉畅快。 李信那边战斗已结束,蔡家人尽被俘虏。 武大嘲讽道:“这就是太师府的本事?也就如此!果然名不副实!” 中年人唯唯诺诺,不敢回答,武大挥挥手,淡然道:“杀了。” 顿时哀嚎四起,李信等人举刀。 此时,虚无中传来声音:“武大公子好大的威风!” 林中突然出现两队人马,无疑是蔡府之人。 同时,那个一直懦弱的中年人突然掏出匕首,刺向武大胸口。 局势骤变,武大等人瞬间被包围,武大自身亦陷入生死边缘。 中年人面目狰狞,与先前判若两人,显然是一名伪装高手。 他成功欺骗所有人,看他突袭的狡猾手段,显然经验丰富。 这种擅长装弱的杀手极具欺骗性,随时可能出手,比一般杀手更可怕。 然而,事情往往出乎意料。 众人皆知武大不会武功,中年人匕首直刺武大胸口,按理张平应舍命护主,但张平无动于衷,面无表情,丝毫没有援助之意。 张平背叛了武大? 绝不可能! 回想武大及武府历次危机,张平始终忠诚,他怎能背叛? 除非……这是个陷阱?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中年人瞬间想到,也因此迟疑片刻...... 武大未尝不是因一时犹豫,此生遗憾无穷。 实则,此刻的他,已无暇悔恨。 他悍然施展拳法,鹰爪翻子拳的起手式——当头炮,威力无比,这也是他唯一能娴熟施展的招式。 这招,曾在同一片林中,同一处地点,救过武大的命。 如今,武大立于当年张良陨落之处,唯一变化是,那次是无意间使出,今日却是硬桥硬马的真功夫。 这一拳虽非力拔山兮,但武大倾尽全力,直击中年男子头颅。 同一时刻,那人的匕首刺入了武大的胸膛。 \"砰!\" 中年男子头颅受到重击,晃晃悠悠倒地,挣扎几下,陷入昏迷。 武大却只是淡然拂去胸口衣衫上的尘土。 衣物确实被刺破,但他内着金丝软甲,毫发无损。 这软甲,是武大拜周侗为师时所赠,他一直贴身穿着。 今日,软甲救他一命。若非知其有此甲,张平亦不会坐视那中年男子的刺杀。 即便武大成功化解危机,也无法阻挡蔡府之人早已设下的埋伏,他们被反包围了。 领头的是一位体格魁梧的马脸大汉,他瞥了武大一眼,赞道:“武大公子手段高明,只是如今,插翅也难飞,不知有何感想?” 显而易见,商队只是引诱武大的饵,隐藏其中的才是杀招。蔡京的计谋深不可测,蔡府并非庸才辈出。 武大推测,自己在阳谷县的举动早被有心人监视,刚出城便布下埋伏。 马脸大汉高声道:“武大公子,随行之人少了一位,莫非是那原清风寨副寨主,人称‘小李广’的花荣?花英雄,有缘千里来相会,何不现身,与我大战三百回合?” 可惜,武大未予回应,花荣也沉默不语。神射手需藏于暗处,方能发挥最大威力。 马脸大汉冷笑,“花英雄,我这里有五十余人,你一人能敌?何不现身一谈,共议今日之事?” 显然,他对花荣了解颇深,来阳谷县前必定调查过。武大忧虑的是,梁山好汉中有不少人住在武家,回梁山时唯有花荣留在武家,很少外出,这马脸大汉是如何得知花荣的行踪? 难道,武家又有内鬼? 花荣沉默良久,马脸大汉耐性耗尽。他知道花荣在附近,但具体位置未知,拖延下去,万一花荣早已去阳谷县求援,他们这群外来者将面临困境。 马脸大汉吸了口气,道:“花英雄既然不留情面,就别怪我无情了!” 说完,他便要下令动手。 武大看向李信,这小子聪明,他用刀顶住俘虏,露出嗜血笑容,舔舔唇,威胁道:“慢着!谁敢轻举妄动,我就杀人!” 蔡府之人惊觉,再次呼救。 马脸大汉却无视他们,冷笑道:“平日他们倚仗太师府权势捞了不少好处,现在正是为太师府尽忠之时!动手!” “哈哈哈……” 武大大笑,嘲讽道:“这位壮士,独角戏演不下去了?演得不错,为何不再继续?怕是日后没机会了吧……” 马脸大汉脸色微红,武大一直没理他,的确是一场独角戏。 “早就听说武大公子能言善辩,我自愧不如。但现在,何须再口舌之争?只需我一挥手,武大公子就……嗯?” 武大深以为然,点头道:“口舌之争确实无趣,那便……动手!” 话音刚落,一支箭直射马脸大汉。 马脸大汉嘲讽一笑,但下一刻,面色骤变。 无数箭矢从四面八方疾射而来,直指蔡府之人。 如此数量,绝非花荣一人所射,至少百人! 武大拔刀,一脚踢飞瘫软在地的中年男子,冷笑喝道: “蠢,货,!同一招竟敢对我用两次,找死!!!” 武大之计,名为“连环”,源自古之兵法,其妙处在于环环相扣,无懈可击。他闭门策划半月有余,今日终得见功效。 马脸汉子面色大变,平日里喋喋不休的嘴巴此刻也被迫闭合。只因箭雨连绵不绝,毫无停歇之意。这正是武大的刻意布置,当年蔡府杀手以持久战消耗武三大侠,逼得张良不惜生命以保全武大。今日,武大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回报蔡府当年之辱,偿还张良当日所受之苦。 这群马脸汉子领头的虽个个身怀绝技,但在漫天箭雨前,只能逐一走向末路。此等死亡,痛苦无比,非一刀毙命可比。古人云,一刀之痛,痛快也。然而此刻,他们眼睁睁看着同伴如割麦般倒下,此等煎熬,足令人心惊胆寒,疯狂崩溃。 终于,有人无法忍受,企图以死换生,哪怕以命抵命,也不愿坐以待毙。然而,箭雨如织,他们尚未冲出几步,便已心如穿孔。即使有高人能躲闪腾挪,花荣的百步穿杨在外围如影随形,他们的归宿,只能是这位英雄的箭下。或许,这样他们才能安慰自己,死于英雄之手,也算死得其所? 然而,事实并非如此,箭雨太多,他们甚至连是谁取了自己性命都未知。这,正是武大赠予他们的耻辱。如此刺杀,理应如此! 十数波箭雨过后,仅剩马脸汉子站立,手下皆已陨落。武大举手示意,箭雨即止。汉子浑身湿透,实则早已力尽,此刻再也撑不住,瘫坐在地。武大面无表情,上前俯视,冷声道:“竟不死,好本领,可惜了。” 可惜?可惜他即将赴死。马脸汉子嘴角抽搐,喘息道:“武,武大侠,你...你这么做,不怕失了英豪之气?有本事,跟我...” “砰!”武大一脚将其踹翻。“当日,我与张平、张良三人,被蔡府二十刺客围攻,你们可曾想过给予我们公平一战的机会?” 张平双目赤红!武大从未详述过当日经历,别人不知其苦难,唯有张平,唯有他与武大,明白张良当日死得何等悲壮!更者,蔡府之人连张良遗体也不放过,武大派人搜寻,一无所获。 “那次刺杀并非阴谋!”马脸汉子嘶喊。 “有何区别?既选择助纣为虐,为蔡府卖命,就该预见这结局!”武大冷语。 马脸汉子满脸不服:“你知道我是谁?有种跟我堂堂正正一战!” “我来!”林冲跃出,高声道:“你要打,我陪你!” 武大阻止林冲,淡漠对马脸汉子道:“你不配!” “我是...呃!” 汉子咆哮,戛然而止,死不瞑目。武大挥刀斩下其首级,不问姓名,让他死得不明不白,狼狈至极。 马脸汉子死后,武大看向蔡府残部。他们瑟瑟发抖,有人甚至吓得失禁,臭气熏天。他们恐惧至极。但武大对他们这些废物并无杀心,挥手道:“告诉你们蔡太师,血债血偿!滚!” 蔡府下人愣住,忙不迭拍马屁,却被张平一瞪,吓得仓皇逃窜。武大跪地呕吐,首次杀人,亲眼目睹人间炼狱,上次密林伏击他未曾细看,今日亲自动手,感受大不同。 “呸!”许久后,武大起身,朝马脸汉子吐了一口,脸色苍白,骂道:“废物!” 几日后,汴京城,太师府,蔡{跪在书房,低头无言,面对老父蔡京。他不解,身为太师之子,饱读诗书,通晓兵法,为何屡次败于阳谷县一介草民武大之手? 人要有包容之心,无欲则刚。他越想胜过武大,却越输,除了那次密林伏击,他从未胜过,屡败屡战,屡战屡败。这样的结果,无论是自尊还是太师之子的身份,他都无法承受。 因此,在父亲蔡京的帮助下,他策划了这次伏击。可惜,精心布局,调集精英,最终仍棋差一着,功亏一篑。这次打击比以往更沉重,蔡{开始怀疑,除去父亲的宠爱,自己是否一无是处?离了汴京,离了父亲,自己是否会一事无成? 他更怕的是,蔡京会失望,不再宠爱他。若是如此,无需外人动手,那些同父异母的兄弟就会将他撕碎... 自古以来,等级森严,长幼有序,蔡府中,他蔡攸之弟,凭什么执掌大局?故而,蔡府内的权力争夺从未停歇。 蔡京的大儿子蔡攸,因这事多年未曾踏入蔡府半步,显然是决裂之意。更有传言,上次蔡京被贬,蔡攸曾建议皇上下令斩杀。子欲弑父,可见蔡攸对蔡攸之弟掌握权柄的怨恨之深。 蔡攸深得皇上宠爱,如今已官至镇海节度使,少保之职,威震朝廷。如今加上蔡攸之弟屡败于武大之手,成为众人笑柄,他害怕蔡攸忽然返回蔡府,夺取他的一切。 蔡攸之弟在书房足足跪了半个时辰,蔡京终究心软,睁开眼,仿佛刚从梦中醒来,淡淡道:“给我泡杯茶。” 闻言,蔡攸之弟如释重负,连忙起身,无奈平日娇生惯养,跪久气血不畅,踉跄了一下,又急忙起身去沏茶。蔡京看着手忙脚乱的儿子,心中叹了口气,有些堵塞。 待蔡攸之弟小心翼翼捧茶而来,蔡京轻抿一口,咳嗽几声,又吩咐:“给我揉揉腿。” 蔡攸之弟微微一愣,立刻上前为父亲揉捏手臂、按摩腿部。这些都是他平时常做的,只是今日心中有愧,才不敢贸然行动。看出父亲并无责怪之意,他安心不少,做起事来更加熟练。 蔡京享受着儿子的伺候,缓缓开口:“阳谷县之事,是你太过轻敌,也是我低估了武植。那小子年纪轻轻,竟有这般智谋,我失算了。罢了,成大事者不计较小事,阳谷县不过弹丸之地,无需再挂念,以后不必再管武植。” 蔡攸之弟不甘,低声问:“父亲,孩儿不甘心就此罢手,连武植这样的小人物都对付不了,将来如何在人前立足?” “你过来。” 蔡攸之弟以为父亲有妙计,兴冲冲靠近,谁知蔡京挥手就是一巴掌。 “啪!”清脆响声,蔡攸之弟难以置信地看着父亲。 第11章 花荣,花荣! 这是蔡京第一次动手,他作为老来子,备受宠爱,从无人敢碰他一下,现在却被父亲打了。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我一生在朝廷翻云覆雨,也遇过强敌,不能每次都化险为夷,关键在于我懂得进退,明白得失。一时的胜败不足挂齿,只要我们活着,就有机会。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不会不明白吧?” 蔡攸之弟虽不甘,但也只能点头表示同意。蔡京看出他的心态,只能幽幽一叹,继续解释: “阳谷县已被武植牢牢掌控,除非大军征伐,否则我们再多杀手也无用。武植无谋反迹象,我们无法借机镇压,目前只有等!” 等风起,等风落,都是等,到底在等什么? “等武植向外扩张!” “阳谷县容不下他,他总有一天会向外发展。只要他离开阳谷,离开童英,就等于失去了阳谷人民的团结,那时,我蔡府对付武植这样的小人物,易如反掌。” 蔡攸之弟虽然仍不甘,但也想不出更好策略,只能恭敬行礼:“是孩儿愚钝,多谢父亲指点。” 蔡京疲倦摇头:“别只盯着阳谷县了,近日蔡家在朝廷上被童家压制,是时候策划反击了。” “遵命!” 蔡攸之弟退下。不久,蔡京召来蔡府多年的心腹,代号“甲七”的甲子号。 甲乙丙丁,四大序列,忠诚于蔡府的鹰犬。甲七属于最低的“丁”字号。 “武植最近有何异动?” “没有。手下传来消息,方腊暗中救了武植的心腹张良。” 蔡京眯眼:“你亲自去一趟。” “是。” ...... 与太师府的压抑气氛相反,武府近日可谓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刺史大人很识趣,得知刺杀再次失败,派管家登门道歉,并留下丰厚礼物作为赔偿,希望事情就这样结束。 武大本就没打算为难这位从未谋面却得罪多次的刺史,反正他还不知李师师的身份,还想送她入宫,恐怕也活不久了,就让他再快活几天吧。 既然如此,武大不再犹豫,命令西门庆尽快重启作坊。 毕竟,多耽搁一天,就多一天损失!无论在后世还是大宋,钱都是不可或缺的。 因之前作坊遭受大批杀手和江湖人士围攻,损失惨重,许多器具无法再用,武大索性扩建了作坊。 他曾说过不想去京城,要让阳谷县比京城更繁华。重开张前,武府工匠已做好准备,预备了许多工具,但架不住武大急性子,一声“扩建”,工匠们就得不分日夜加班。 当然,这话听起来刻薄,武大并未刻意苛待他们,付足了工钱,甚至比原先高出数倍。他也没让他们日夜不停,还劝他们合理安排,但大宋百姓淳朴,认为武大善待自己,不愿延误工期,拼命干活。 起初,武大不信,亲自监督,结果得出让他羞愧的结论:他监督时,工匠们效率一般,他离开后,效率反而提高,质量更好。 这让武大情何以堪,只能自嘲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武府的扩建之举如山河壮阔,酒坊与盐铺扩展开来,各占一巷,所需工匠之众,直让夏日农闲的人们趋之若鹜,纷纷至武府报名效劳。 武家慷慨,有智者计算,若在工坊中习得技艺,所得银两远胜耕田。此消息不知何人泄露,武大揣测恐怕是西门庆那游手好闲之人所为。然而不论如何,不仅阳谷县城,就连周边村落皆闻风而动,无数食不果腹的百姓长途跋涉而来。 然而多数人未能如愿进入工坊,武家却安排他们清扫街道,维护清洁。当然,工钱照付。西门大少爷宣称,武家主嫌阳谷县城脏乱,欲整治以保风水。百姓们哪管这些,只求有饭吃有钱拿,便乐于清扫。 于是,阳谷县城大规模的清扫行动轰轰烈烈地展开。短短三日,小城面貌焕然一新,比以往更加整洁美观。 然而武家又出新规定,派出护院巡逻,记录乱丢垃圾与随地大小便的行为,意在强调保持清洁,人人有责。若有人不愿遵守,三次之后,全家在工坊做工的都将受牵连,一并辞退。此法一出,邻里之间自发开始了监督。 能在武家工坊谋生,是难得的温饱机会,因丢弃垃圾或随地大小便而被除名,岂非颜面扫地?此外,工坊占了两条街,武家不仅给予补偿银两,还为邻居另建房舍,并开设了一个大澡堂。从此,工作前后必须沐浴干净,方可入工坊或回家休息。众人不解,只能认为武家主有洁癖。 “唉,做好事还被人看不起,你说我是不是多管闲事?”武家后院,武大向西门庆抱怨。 西门庆翻了个白眼,吃完手中的果子才答道:“我看你是闲得慌。天下百姓能吃饱穿暖的有几个?你搞这么多花样给谁看?”武大无言以对。 他无法向西门庆解释,因为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具体原因。他只知道人多易传染病,百姓聚集在阳谷县城固然好,但若疾病随之而来,便是大患。何况酿酒坊和盐坊皆关乎食品安全,一旦病菌扩散,他武植将成为大宋的罪人。 既然解释不清,他便懒得解释,反正规则已定,阳谷县无人敢挑战武家主的权威。 “老大,你看墙边那些金黄的果子好像很美味,摘几个给我们尝尝?以前没见过。”武大轻视西门庆的见识,那是指春天种下的南瓜。 “还没成熟,秋天才好吃。再说,一个南瓜就有十几斤重,等我种满阳谷,这里将永无饥荒。”西门庆一脚踢在武大身上,早已看到来人,故意为之,不给武大任何警告。 武大知道是谁,除了周侗,府中无人敢踹他。他起身,没有抱怨,躬身行礼:“老师。” 周侗冷哼一声,不满道:“小小年纪莫要胡言乱语,你可知‘永无饥荒’意味着什么?自商周以来,历代君王都渴望此事。你这乳臭未干的小子妄言,岂不让人笑掉大牙?你丢得起这个人,老夫丢不起!” 武大抬头,发现周侗身边还有两个怒容满面的老者。他明白了,府中来了两位老者,老师是在摆师傅的架子吗? “光祖兄,你的徒弟确实顽劣。老夫听闻他颇有才学,才应你的邀请前来,没想到一进门就听到这般狂妄之言。永无饥荒?荒谬!” 武大眼中一亮,插话说:“二位前辈,不如打个赌如何?” 武大深知机不可失,目光转动,又提起旧话:“晚辈斗胆,还想与两位老前辈就‘无灾无难’之事赌上一赌,您二位意下如何呢?” 同一句话不宜重复,除非智者有深意。 两老相视一笑,对含笑的周侗说:“广祖兄,你这徒弟,还真是......” 周侗微笑不语。 武大见缝插针:“二位前辈不会是怕了晚辈这个赌局吧?” 与聪明人交谈,直截了当最妙。这近乎挑衅的激将法,两个老头非但未生气,反而沉思片刻后,认真道:“如果你真能让阳谷县百姓免于灾难,别说一个赌注,就算要我们两个老骨头联名向陛下举荐你,又有何不可?” 举荐中枢?武大心里一震,这两位究竟何方神圣,竟有直达天听,向皇帝进言的权势?这可非同小可! 但事已至此,武大岂能退缩?他坚定道:“晚辈敢保证,待到秋天南瓜成熟,取种播撒,不敢说多,只阳谷县一处,明年秋季,单凭南瓜收成,就能确保百姓安全过冬。” 此言一出,全场鸦雀无声。 连西门庆也为武大暗暗捏了把汗。 这话实在过于自信,仅一年时间,就能保证阳谷县百姓安然过冬,十年后岂不是奇迹? 两位老人深深看着武大,点头认可。 赌约就此达成。 武大松了口气,嬉笑道:“两位前辈若输了,到时候可不能赖账。” 周侗面色一沉,拍了武大一记暴栗,笑道:“臭小子,你知道面前的是谁吗,竟敢如此失礼,该打!” 两老瞪了眼,“好了,祖光兄,何必用此来激我们?愿赌服输,这点苏某的信誉总比你这老顽固强。不过,现在就谈赖账,是不是这小子笃定我们会输?未免太早了吧?” 武大笑了,带着几位惹不起的老头径直走向后院的“南瓜田”。 炎炎夏日,南瓜生长旺盛,藤蔓覆盖满园,武大照料得十分周到,一个个小南瓜纽翠绿诱人,甚是喜人。除了少数几人,武府上下都不许踏入此地。 周侗也被这景象惊到了,更不用说两位外来老者了。 武大所言非虚,大宋的“县”分为十个等级:赤、畿、次赤、次畿、望、紧、上、中、中下、下。首都、陪都附近的县分为赤、畿、次赤、次畿四级,其他等级的县按户口多少分为四千户以上的望县,三千户以上的紧县,两千户以上的上县,一千户以上的中县,五百户以上的中下县,不足五百户的下县,每三年调整一次等级。 而阳谷县仅是中下县,全县加起来才八百多户,这么个小城,能有多少户人家? 秋天一到,一个南瓜就能取种近百,满园的南瓜,种子何止成千上万?只要妥善培养,来年种遍山野,足以供应阳谷县百姓过冬。 周侗听完大笑,笑声爽朗,似乎有种扬眉吐气的感觉,武大暗自嘀咕,想必周侗以前没少吃这两老的亏。 两位老者脸上也颇有趣味,苦笑几声,说:“家父曾言,对待未知事物应保持敬畏,不可轻易发表见解,果然......唉......” 见两位老者吃了瘪,武大正得意,又被周侗敲了一下,“还不快去拜见苏迟、苏适两位前辈!” 苏迟是谁?或许他在历史上不知名,但他家长辈可是大名鼎鼎。 唐宋八大家,苏家独占三席。 苏迟正是苏辙的长子,苏轼是他的伯父,苏洵是他的祖父。 至于苏适,他是苏迟的亲弟弟。 武大额头瞬间冒冷汗。 苏家在大宋的声望,尤其是文人士子心中的地位,无人能及。 若是这两老一张口,武家恐怕立刻臭名昭着,且是千古恶名!万万不可。 武大深深施礼,跪地拜见,“晚辈武植,见过两位前辈。” 苏迟摸着三尺胡须,调侃道:“哎呀,武大官人刚才不是理直气壮吗?现在装模作样又是为何?” “哈哈......” 众人哄笑,武大一脸尴尬。 在影视剧中,每当皇帝废黜太子,总会听到“贬为庶人”的台词。 何为庶人?庶人指的是无官爵的普通百姓,又称庶民。 庶民之上,是士族。 士族通常指的是读书人,严格来说,士族是指地主阶级内部形成的大家族,享有政治、经济等方面的特权。 士族之上,是世族。 士族与世族一字之差,地位相差天壤之别。 能称为世族的,都是世代显赫的豪门世家。 简单说,封建社会各朝代,包括大宋,其统治阶级皆由世族构成。 世族中最优秀的,一举成为最荣耀的皇族。 苏迟、苏适,便是出身最负清名的世族——苏家。 自“三苏”出世,苏家地位飞升,不仅受到朝廷器重,文人学士也以成为苏家门生为荣。 武大终于明白师尊周侗近日忙碌的原因,他费尽心思请来了苏迟与苏适。 准确地说,是要这两位德高望重的苏家现任掌门,为武大正名! 现在的武家看似平静,实则表面文章。 自怡翠楼事件起,武大在文人圈中名声极差,再加上他被视为“隐族”子弟的身份,君山会已关注武家,更不必提与武家有仇的蔡家和高太尉。 第12章 登梁山 这些隐患随时可能被用心之人大做文章。 周侗看透这点,故请人来为武家正名。一旦苏家认可武大,虽不能保证武大与文人之间毫无嫌隙,但确实能省去许多麻烦。 这是难得的机会,若非周侗亲自出马,武大恐怕连苏家大门都进不了。 周侗作为师父,确实称职,武大心怀感 武大郎深知,大宋江湖虽繁华,但大话水浒更是民间的戏谑之言,只是为了逗乐百姓。故他未拖延,迅速接见了早等多时的花荣。 花荣近来举止颇异,按常理,他与宋江情同手足,梁山之争他本应站在宋江这边,但他自上次阳谷一游后,便迟迟不返梁山。 然而,武家几经波折,花荣皆竭力相助,此刻他说有要事相商,武大不敢怠慢。花荣在梁山百将中列第九,勇冠三军,身为先锋大将,风采不凡。他是将门之后,曾为清风寨副寨主,舍身赴义,只为宋江,其为人豪情万丈。 如今的花荣却面容憔悴,胡须杂乱,显然心事重重。武大见状,心中不禁怜悯,问道:“花荣兄,何事让你烦恼?在下或能助你一臂之力。” 花荣沉吟半晌,言语间透着忧郁:“近来心中总有些不安,还望兄长指点迷津。” 武大问:“究竟何事困扰你?” 花荣道:“回想梁山之事,公明兄从未杀过朝廷官员,我也曾亲耳听见他与吴用密谋,欲令晁盖让位。公明兄昔年重情重义,如今此举,实在令人费解,令我寝食难安,故滞留阳谷,求兄长答疑解惑。” 武大心中暗笑,这正是他当初点拨花荣的成果。他并未胡言,却让花荣陷入了困境。他担忧宋江受朝廷招安,愧对梁山兄弟,毕竟他们聚义是为了替天行道,而非臣服朝廷。更令花荣痛苦的是,作为宋江结拜兄弟,他既无法坐视不理,又难以阻止,进退两难。 因此,这位昔日英姿飒爽的少年,如今形容憔悴,让人心疼。武大感愧,起身道:“花荣兄,随我来。” 花荣一怔,跟随而去。武大带他去了澡堂,花荣疑惑:“兄长有何安排?” “无他,先洗净身心再来与我谈。”武大笑道,他知花荣误会了,他只是想让英雄洁净体面。 花荣沐浴完毕,武大已做好卤面。两人席地而坐,大口吃面,花荣许久未得安宁,此刻大快朵颐,赞不绝口。 武大剔着牙,看似随意地提议:“花荣兄,陪我一同上梁山如何?” 自古以来,上梁山的主角各怀心事,或为复仇,或为征服,而武大上梁山,只是单纯想去拜访那些英雄。他从林冲等人身上领略了英雄气概,从花荣身上看到真性情,才意识到自己以前可能低估了这些豪杰。 穿越者的傲气让武大见识过世态炎凉,对这些凭义气起义的英雄略有轻视。直至花荣因他一句话备受煎熬,他才领悟到他们的纯粹,值得敬仰。 花荣听闻武大欲上梁山,精神振奋。他早已视武大为梁山的智囊,认为他能解决梁山难题。能得到花荣这样的英雄认可,对武大而言是极大的荣誉。 金莲习惯了武大的忙碌,安心养胎,对他的出行并无异议,只轻轻拧了拧他腰间,提醒他勿忘家中的等待。周侗则忙于密谈,无暇顾及。武大理解,这是成长的代价,家人信任他能保护自己,所以不再多言。 留下抱怨的西门庆看家,林冲守护阳谷,武大携武松、花荣及十名家将,轻装简行,朝梁山进发。山路曲折,雨季泥泞,途经小村庄时,天色渐暗。 武大不愿在野外过夜,便在此村停留一夜。此地偏僻,无客栈可寻。一行人衣着华丽,佩刀挂剑,引起村民恐慌。武松披黄金甲,威风凛凛,村民们见状纷纷躲避。 武大脸色严峻,但他并非生气于村民,而是不满朝廷无能所致的混乱。 如今这世道,匪患猖獗,朝廷非但视若无睹,反而暗中指使兵丁假扮盗贼,滥杀无辜,百姓们苦不堪言,却无可奈何,只能浑浑噩噩地过日子,祈祷上天保佑。 武大翻身下马,脸上堆满和气的笑容,走到一户农家门前,温和地问道: “老人家,天已晚,能否借一碗水解渴呢?” 老妇满脸惊恐,颤抖着紧紧抱住两个孙子,张口欲言又止。 或许,她不知该说什么,也不敢说什么。 武大伸出手,想摸摸孙子们的头示好,但老妇脸色骤变,转身将孩子藏在身后,哀求道: “大人,您高抬贵手,放过我们吧,求求您,放过我们吧……” 武大一愣,眼眶泛红。 这位年迈的老人,想必经历过多少苦难,才会对陌生人如此畏惧。然而,即便害怕,她仍本能地保护着孙子,普天之下,父母长辈大概都是如此吧。 武大恍惚间想起自己从不向人提及的双亲,内心的痛苦溢于言表。 他从怀里掏出一袋路上带的糖豆,递给探出身子、满眼好奇的小孩,笑道:“来,尝尝,很甜的。” 小孩的手还沾着泥土,他接过糖豆,瞥了一眼放松的老妇,放进嘴里尝了一口,顿时眼睛亮了起来。 武大嘴角上扬,正欲再掏糖豆,动作却停滞了。 他以为这三四岁的孩子会迅速吃完,没想到他竟把糖豆吐出来,送到老妇嘴边,露出两颗小虎牙,奶声奶气地说: “奶奶,你吃,很甜的。” 武大心中一震,差点落下泪来。 老妇当然不肯吃,小孩又把糖豆塞给不会说话的弟弟嘴里。 见弟弟吃得津津有味,小孩很眼馋,想扭头不看,却又忍不住偷咽口水。 都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这看似赞美的话语,其实暗含无奈,懂事是被迫的,因为无从选择,他们家“懂事”,何尝不是一种悲哀? 这一幕,连武松这样的硬汉都感到心酸,更别说张平他们了。 武大心中堵得慌,取出怀中所有的糖豆递给小孩,刮了刮他的小鼻子,笑道: “真乖,这是奖励,去玩吧。” 小孩很高兴,但仍不忘留给奶奶和弟弟一大把糖豆,然后蹦蹦跳跳地跑开,大概是去找伙伴分享了。 武大脸上带着笑容,眼神却透着寒意。 难怪,难怪北宋末年群雄并起,以前武大一直在阳谷县城,少出门,未曾察觉百姓的艰难,现在才明白,他们已经承受着崩溃的边缘。 北宋朝廷,真是可恨! 武大等人终于讨到水喝,但他没有留宿,毕竟老妇家空间狭小,容纳不下那么多人。武大怎忍心打扰? 然而,武松在村西头发现一座废弃的破庙,大家总算有了落脚之地。 家将捡了些柴火,但因天气潮湿,费了好一番功夫才点燃篝火,然而整个破庙烟雾缭绕。 张平解开背包,拿出肉干和干粮,准备分食,武大却说: “别急着吃,烤一烤更香。” 说完,武大从张平背包里找出调料。 武松眼前一亮,花荣笑道:“你出门还带调料?” 武大笑笑,没作回答。 难道他会告诉别人,前世野餐只剩一包泡面,却没调料?调料,出门必备良品。 肉干很快香气四溢,引人垂涎。 这时,那个拿到糖豆的小孩捧着几块干粮走进来。 真是有口福,来得正好。 武大招手让他过来,揽入怀中,先撕下一块肉干给他,笑着说: “小家伙,你怎么来了?” 小孩边贪婪地咀嚼着从未尝过的美味,边小声说: “奶奶让我来给大哥哥送吃的。” 武大微微点头,向张平使眼色,又问小孩:“小家伙,你叫什么名字?” “虎娃。” 武大揉揉他的脑袋,又撕下一块肉干,看着他的小虎牙,称赞道:“虎娃,人如其名,好名字。” 四周的家将早已注意到老妇和虎娃,但见他们无害,就没报告。张平出去一会儿便回来,“家主,老人家不愿进来。” 武大致意点点头,“夜晚路难行,你派人送他们回去,再留下些银两,但别太多,免得给他们带来灾祸。” “遵命!” 武大抱起虎娃,交给他张平,又拿两块肉干,“虎娃,回家吧,长大后来阳谷县城找我,我叫武植。” 虎娃欢笑着,重重点头:“好!” 小孩离开后,破庙里只剩下自家人。 武大忽然对花荣说:“花荣兄,原本我不想参与你们梁山替天行道的壮举,但现在,除了帮你们秘密训练士兵,或许还能提供其他帮助。” 花荣愣住,不明白武大为何突然转变,隐约觉得与虎娃一家和这个小山村有关。 “你不必多想,我没替天行道的抱负,也不想造反,只是想,或许能让阳谷县的可怜百姓过得更好些。没人天生该受苦,这样下去,成何体统?” 花荣默然,武松插话:“大哥若愿与梁山合作,或许真能成为帝王……” “闭嘴!” 这话岂能乱说?别说传出会令朝廷忌惮,武大也不愿家将有这样的想法。大宋江山是如何来的?开国皇帝赵匡胤就是被部下拥戴称帝,才有大宋。 当帝王是许多人梦寐以求的,可惜武大并无此意。这个念头太危险,会死很多人,一将功成万骨枯。武大只想安安稳稳过日子,不愿让家将去战场送死。 武大此行原本只是游玩和敬仰梁山,此刻因一些小事,内心悄然发生了变化。 次日黎明破晓,武大率队悄然离开小村庄,未惊动任何人半分。 村民们察觉他们的离去,才如释重负。长久以来受尽欺压,一见持刀的陌生人,心中总难免畏惧。 武大未作过多停留,第三日午时已抵达久负盛名的水泊梁山。梁山地处山东南部,隶属于济宁府,地势险要,进可攻退可守,实乃藏龙卧虎之地。 梁山最引人入胜的,莫过于那一片片广袤的芦苇荡。芦苇修长穗大,虽纤细却显雄壮,质朴中透着雅致,随风摇曳,犹如烈火烹油,令人心生赞叹。武大望见这片芦苇,不由想起李师师,一时竟有些恍惚。 行不多时,早已等候的“锦毛虎”燕顺带领王英等人迎了上来。燕顺本是贩卖羊马的商人,因生意失利,落草清风山,与矮脚虎王英、白面郎君郑天寿一同劫富济贫,成为清风山的大当家。后结识宋江,参与青州大乱,加入梁山,位列水浒传第五十位,对应地强星,担任马军小彪将兼远探出哨头领。 燕顺曾与武大有一面之缘,算是旧识。此刻再见,武大身份已天差地别,他大笑几声,拱手问候:“哈哈,武家兄,许久未见,一切安好?” 这习惯大概是跟朝廷大将军学的,古时将领地位越高,笑声越大,不知何故,总是先大笑再问话,以示英雄气概。而他的结拜兄弟王英,从一开始就对武大心存不满,此刻坐在马背上,一语不发。 武大懒得理睬王英,向燕顺抱拳道:“燕兄,久违了。小弟此次突然造访梁山,颇为冒昧,还望众位英雄海涵。” “哈哈,自家兄弟无需客套。我大哥公明听说你亲临梁山,欢喜不已,早命我在此恭候。”燕顺笑答。 武大微眯双眼。公明大哥?如今梁山之主是晁盖,燕顺却直接提宋江之名,看来梁山内部争斗已十分明显。但他并未多言,仅淡然回应:“让燕兄在此久候,是武某的疏忽。叨扰了。” 燕顺热情洋溢,策马与武大并行:“兄台长途跋涉,辛苦了。请!” 梁山地域包括梁山、凤凰山、龟山、小安山、独山、土山六座山丘,以梁山海拔最高,东邻东平湖,山湖相映,两河交织,地势独特且关键。燕顺口齿伶俐,一路上滔滔不绝地向武大描绘梁山风光,但武大兴致不高,仅偶尔附和几句。 武大从未想过称霸山林,自然不关心梁山详情。山路经过修整,行走不算艰难,不久众人便来到梁山主峰“虎头蜂”。 虎头蜂上,晁盖、宋江率众梁山好汉,公孙胜、吴用等人为第二梯队,排成壮观阵仗。这并非故意炫耀,而是因武大首次亲临梁山,晁盖与宋江为表诚意,召集所有好汉前来。 花荣犹豫片刻,回到梁山队伍。武松立于武大身旁,腰板挺直,张平等十名家将亦如此,不愿辱没了武家威严。 第13章 三打祝家庄 武大下马,遥遥抱拳:“晁天王,公明兄,好久不见。” 晁盖笑容满面,高声道:“武家兄,别来无恙!” 宋江笑道:“武家兄亲临梁山,蓬荜生辉!” 从二人语气可见,晁盖豪放,宋江谦逊。若二人同心协力,定能相得益彰,可惜... 晁盖给武大一个熊抱,虽见面不多,但彼此神交已久,像老友重逢。“许久不见,武植兄弟身板更结实了。” 武大微微一笑:“晁天王依旧豪气冲天!” “武植兄,请进!” 武大与众多梁山好汉寒暄,享受着类似大领导视察的礼遇,步入梁山聚义厅。聚义厅是梁山好汉集会、庆祝之地,平日也在此商议大事,门额高悬“聚义厅”,显得气势磅礴。 晁盖居中而坐,宋江居左,公孙胜居右,数十名好汉依次站立,各具姿态。原本宋江欲邀武大坐左,但因鲁智深在右,武松与他熟识,便随他坐在右侧。宋江心下一沉,看来武大与晁盖一派关系匪浅,非传言所云。 但宋江深知大体,当众面前,他不可能公然拉拢武大,以免招人笑话。众人闲聊一阵,晁盖见武大旅途劳累,挥手命人送上酒肉。 大口吃肉,大碗喝酒,大秤分金,江湖人士乐此不疲,梁山也不例外,酒皆以大碗盛。武大酒量不佳,大多由武松代饮。酒宴持续一个多时辰,晁盖、公孙胜、宋江、吴用与武大带着张平退席。花荣稍作迟疑,也跟了上去。 几人离去,酒宴气氛顿时活跃。武松与不少梁山好汉熟识,曾与十几名好汉一同劫法场救宋江,此刻作为客人来访,自然受到梁山好汉轮流敬酒,武松来者不拒,畅饮甚欢。 武大则与晁盖等人进入后厅。虽然人数不多,但这些人几乎决定了梁山的命运。泡茶间隙,晁盖直截了当地问:“这里没有外人,敢问武植兄突然造访梁山,是否有何要事相商?” 宋江道:“武植兄若有教诲,尽管直言。” 武大摆手:“哪有什么教诲,只因武某在阳谷多次受梁山好汉援手,此次登门,只为感谢各位英雄。” 晁盖松了口气,直言不讳:“我还以为是我梁山子弟在军营受训之事给你带来麻烦,既然没有,那就好,那就好。” 宋江显然更擅长言辞,笑道:“我梁山与武家渊源深厚, 武大并非预谋此行,但从宴席间窥见梁山之困,好汉们大快朵颐,菜肴瞬息而空,显见梁山钱粮告急,实属无奈。山头人马众多,仅凭微薄财源,尚能支撑至今,未下山劫掠,已是难得。 晁盖、宋江对视,询问道:“兄长有何提议?” 武大坦然道:“我阳谷稍有家业,仇敌不少,若可行,愿每月借梁山几位武艺超群的好汉,守护阳谷。报酬之事,自不会亏待各位。” 晁盖听闻,似有不悦:“兄长此言差矣,岂能见外?需时兄弟自当全力相助,把情义当成交易,岂非笑话?” 武大心怀感激,却坚持:“亲兄弟,明算账,梁山兄弟需食饭,我略有家资,兄弟们出力,自当厚报。” 晁盖欲言,宋江接口:“武植兄言之有理,此事暂且按下。兄长亲自登门,必有深意吧?” 公孙胜闻言睁开眼,与众目向武大望去。 武大略加思索,抚须笑道:“我看梁山兵强马壮,不久当有大举。不知梁山是否缺少兵器铠甲?如有需求,武某愿效力!” 何为最快的赚钱之道?答案无疑是军火。 自古以来,军火生意利润丰厚,屡禁不止。然而,此般生意常由豪门把控,寻常百姓难触及。 武大此刻,欲与梁山涉足此道。 当初建议晁盖“固城池,储粮食,缓称霸”,晁盖谨遵,宋江虽有心下山,晁盖却坚决反对。武大声名鹊起,操练梁山兵马,显露出非凡智略,宋江因此不再提及下山之事。 如今梁山兵马强壮,人满为患,若再不下山,不说庞大开销如何解决,首要之急便是解决人满之患。 总之,梁山已到出兵之际。 然武大深知,梁山缺乏朝廷制式装备,故决定暗中相助,并提出此事。 晁盖等人闻言愣住,公孙胜最先反应过来,目光炽热追问:“武植兄,你是说能弄到这些装备?” 武大微微点头:“正是。” 众人倒吸一口冷气,公孙胜与吴用交换眼神,沉默不语。二人智谋过人,已猜到端倪:武植必从童家获取装备。 此事令梁山心动,他们是朝廷要犯,无人敢公开交易。唯有武大,借童家关系,敢暗中与梁山往来。 不过,梁山财力有限,即便武大降价,恐怕也无法大量购买。 武大理解梁山困境,爽快说道:“若梁山暂缺银两,打欠条亦无妨。” 晁盖豪爽起身:“这,这怎么使得?兄长援手已是大恩,梁山怎敢……” 武大摇头,指尖有节奏地敲击扶手,片刻后道:“无妨。他日梁山功成,难道还会少我银两?” 公孙胜拍手称赞:“妙计!武家兄大气,贫道佩服。” 宋江等人赞同,唯有吴用,虽认同,内心忧虑更甚。 兵卒训练,梁山已受武大牵制,武大拜周侗为师,林冲留阳谷,鲁智深等人与林冲关系紧密,武大地位日重。此事敲定,梁山装备将受其影响,晁盖与武大交好,未来梁山恐将改天换地。 吴用无奈,早知如此,何必当初投靠宋江? 梁山派系纷争,实因吴用。晁盖耿直,与吴用交好多年,宋江上山,吴用即投靠,晁盖岂能不怒?两派争斗由此加剧。 然武大出现,晁盖未亡,与宋江分庭抗礼。花荣心中忧虑暂消,梁山一旦准备下山,宋江与晁盖之争应暂歇。宋江号称呼保义,明白轻重,唯有同心协力,梁山方能与豪门抗衡。 武大在梁山数日,关注后山,另有目的,尚需时机。 除送阳谷训练的精兵,梁山自身训练未松懈。毕竟,梁山英雄辈出,许多旧军出身,训练兵卒不在话下。 一日午后,武大与晁盖等人畅饮,王英带伤者闯入。 晁盖微怔,戴宗起身问:“石秀、杨雄?何事至此?” 杨雄跪地哭诉:“时迁被祝家庄贼人捉去!” 武大闻言一惊,祝家庄?原来如此,看来,梁山出兵在即。戴宗怒而忍,向晁盖、宋江行礼,问其详情。 “两位兄台,此位乃是杨雄,人称‘病关索’,武艺超群,曾任蓟州牢狱双院之职。旁边那位乃其义弟石秀,武艺出众,常行侠仗义,人送绰号‘拼命三郎’。再者,那位‘鼓上蚤’时迁,同样是豪杰之士。他们三人皆由我引荐加入梁山,如今却受祝家庄欺凌,还望兄长为我们这些兄弟主持公道!” 听闻此言,四周的豪杰纷纷愤然,摩拳擦掌,嚷嚷着要去踏平祝家庄。谚语云:一山不容二虎,除非一雄一雌。祝家庄坐落在梁山附近的独龙岗,岂容他人酣睡?梁山早对他们不满,此刻得知兄弟受辱,怎能错过此良机? 然而,祝家庄与梁山素无瓜葛,为何突然翻脸?武大笑问:“杨雄兄弟,请问祝家庄为何要囚禁时迁呢?” 杨雄一愣,支吾半天说不出话。此事明显有隐情,连傻子也能看出来。 武大心中清楚,时迁因偷了独龙岗附近酒馆的“报晓鸡”而被捕。在北宋年间,没有钟表,报晓鸡极其珍贵,对酒馆尤为重要。时迁被当场捉住,却不认错,而酒馆又受祝家庄庇护,一言不合,时迁就被祝家庄的兄弟捉走,杨雄这才上山求助。 但杨雄却说,他们投靠梁山时途径祝家庄,被怀疑为梁山的奸细,时迁不慎被抓。他和石秀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才逃上梁山。他还强调他们原本不想提及此事,以免引发梁山与祝家庄的冲突,似乎是在责怪武大多管闲事。 武大笑道:“谎言可以,但太过嚣张便是自寻死路。杨兄,我听说时迁偷了人家的鸡,有此事吗?” 公孙胜适时插话:“武植兄在祝家庄有耳目?” 武大淡然一笑,暗中庆幸,只对杨雄笑道:“杨兄,是否能给个说法呢?” 杨雄满头大汗,事情已经瞒不住了。戴宗面露寒霜,质问:“杨雄,武植兄所言属实?武植兄乃我梁山贵客,勿胡言乱语!” 武大挥手示意:“戴兄多虑了,我并非仗势欺人。是非曲直,派一队人马去祝家庄询问便知。” 这话让杨雄无法再狡辩,只好详述了时迁偷鸡的经过。 晁盖闻言火冒三丈,但他愤怒的对象并非祝家庄,而是时迁。梁山好汉虽直率,但并不愚笨。此刻,许多人已察觉此事不寻常。 晁盖怒道:“荒谬!未入我梁山,你们竟打着梁山的旗号在外行骗,若做的是劫富济贫之事,我梁山认了。可偷鸡摸狗,实乃丢我梁山颜面!被捕后还口口声声梁山好汉,偷鸡还横行霸道,不知悔改,反而上山求我帮忙,世间哪有此理!” 李逵听到这,再也坐不住,提斧跃起,大喊:“我砍死这两个无耻之徒!” 宋江气得鼻子都歪了,不管时迁三人有何不轨之举,毕竟他们是由戴宗引荐的,不能让李逵就这么杀了。他喝止道:“铁牛(李逵的小名),回来!” “大哥,他们……我……” “回来!” 见宋江脸色不善,李逵只得放下大斧,一脸不悦地坐回原位。 武大笑着倒酒给李逵,安慰道:“铁牛,公明大哥做事公正,你无需焦急。” 李逵咧嘴一笑,一饮而尽。 此事令梁山蒙羞,晁盖不想在武大面前失态,于是问:“武家兄,此事如何处理?” 武大摇头:“梁山之事,我这个外人不便干涉。但时迁已被捕数日,按路程算,你们早该到梁山了,为何拖延至今?难道祝家庄之事还有内情?” 众人一算,觉得有理,目光齐齐转向杨雄。 杨雄尴尬脸红,犹豫半晌,才道:“我和石秀去梁山的路上遇到杜兴,他曾在我管辖之地犯命案,我救过他一命。他与独龙岗李家庄的李老大交好,现在是李家庄总管,便带我们去李家庄。李庄主本想调解,可祝家庄不知何故,无视李老大。随后李老大与祝家三公子祝彪动手,不幸中箭……” 至此,事已明了。李家庄的李应本想借此化解恩怨,却反被祝家庄羞辱。 然而,最惹人厌的还是杨雄三人。 晁盖咬牙切齿:“好,好,非常好!求救李家庄不成,才想到上梁山求助?你们把梁山当成什么了?如此,我梁山无能为力,你们快下山去吧,恕不远送!” “冤枉啊,我们本就想投奔梁山,是杜兴非要带我们去李家庄,还请天王明察!”杨雄喊冤。 宋江脸色铁青,但他们毕竟是戴宗推荐的,不能坐视不理。思考片刻,他说:“天王,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即便时迁三人有过,我们梁山内部可以教训,但祝家庄无权欺我兄弟。事已至此,宋江愿下山解决,望天王成全。” 宋江的话让武大对他刮目相看。晁盖微挑眉,瞥了公孙胜一眼,转而问武大:“兄长如何看待?” 武大低头沉思,手指轻轻摩挲着酒盏边缘,语气平淡地道:“如果是我弟武二犯错,我自会严惩,他人若敢动他一分一毫,我必定不容。从公而言,梁山应给予那酒家补偿;从私而言,公明兄所言甚是,时迁即使有过,也是自家兄弟,祝家庄无权干涉。” 宋江眼中闪烁光芒,赞同道:“武兄言之有理,确应赔偿酒家。” 武大微微一笑,默然不语。 他素来是亲情重于理法之人,举例来说,即便西门庆是个朝廷要犯,只要他对武大尊敬有加,未曾亏待,不论西门庆有何罪责,武大也会挺身而出。 晁盖对武大的意见感到意外,一时难以决断。 公孙胜见状,接过了话题:“武兄所言不错,时迁既是戴宗兄弟引荐,想必也是豪杰。偷鸡之举虽不光彩,但想来只是一时失足,非大奸大恶,祝家庄小题大做,岂不是视我梁山为无物?如此,我们就该给他们点教训。” 第14章 独龙岗 公孙胜一番话,既赞扬了武植,又肯定了戴宗的识人之明,还巧妙地淡化了时迁的过错,尽显人情世故。他未提宋江,却暗藏机锋,公孙胜果然不愧为阅历丰富的智者。 晁盖点头,挥手道:“正是此理。既然如此,出兵祝家庄,不让天下英雄轻视我梁山好汉!” 祝家庄坐落在梁山附近的独龙岗,距离不远。 换作现代语境,祝家庄实为家族式的黑帮,且祝家相当开明,懂得利用白道身份掩护,政商关系良好。 独龙岗还有李家庄和扈家庄,三庄结盟共掌此地。李扈两家各有产业,与梁山一向相安无事。 梁山声势虽大,但始终未触及独龙岗,当地地头蛇祝家庄自然不把梁山放在眼里。 此刻,因时迁偷鸡之事,梁山与祝家庄的碰撞即将上演。 在《水浒传》中,梁山攻打祝家庄出动七千兵马,近乎倾巢而出。如今因武大的存在,梁山积蓄了更长时间的实力,兵力近两万。 这是梁山首次主动出击,自然要一鼓作气,旗开得胜,故而调集了梁山榜上有名的英雄好汉。 阮氏三雄、刘唐、吕方、郭盛随公孙胜留守,其余将领悉数参战。(此处与原着不同,晁盖并未留守,公孙胜也未置身事外,本书为轻松解读《水浒传》,不拘泥于史实,不必深究。) 留守者大多是晁盖一派,宋江甚至连擅长水战的浑江龙李俊都带去了,可见梁山求战心切。 武大也参与其中,他更想见识梁山的战斗力,还想看看扈家庄的扈三娘是否真如传说中的美丽动人。 大军未动,粮草先行,不过梁山与祝家庄近在咫尺,无需太多补给,很快便行动起来。 宋江派石秀和杨林刺探祝家庄情况。杨雄在聚义厅狡辩,武大等人对其反感,唯有石秀名声在外,宋江派他出使,意在让他戴罪立功。 宋江信心满满前往祝家庄,不料祝家庄地形复杂,多有盘陀路,宋江险些被困,幸亏石秀问出辨别盘陀路之法,才带领众人脱困。 然而宋江仍损兵折将,杨林和黄信被捕。武大对攻打祝家庄不感兴趣,仅旁观,包括武松也被他阻止参战,他关注的是李家庄庄主李应。 按理说,李应对祝家庄地形和盘陀路有所了解,但他城府深沉,起初并未透露消息。宋江初战失利后拜访李应,李应却假装生病不见,让杜兴转告祝家庄虚实。此举进退自如,若梁山败,他可推责于杜兴;若胜,他等于帮了梁山大忙,表面仍保持中立。 由此可见,李应不简单,难怪日后在梁山地位显赫。武大暗中留意,密切关注这位“扑天雕”李应。 休整后,宋江发起第二次进攻,结果依旧败北,宋江险些被擒,梁山损失惨重,秦明和邓飞被祝家庄的栾廷玉捕获,王英被扈三娘抓走。 但梁山也有所斩获,反手活捉了扈三娘。原本活捉扈三娘的是豹子头林冲,如今林冲在阳谷县守护武大,因此活捉扈三娘的任务落在了打虎英雄武松身上。 武松陆战能力本就不输林冲,又经周侗悉心教导,战力大幅提升,擒获扈三娘轻而易举。 扈三娘的被捕,使独龙岗三家联盟瓦解。因祝彪射伤李应,李家庄保持中立,甚至暗中援助梁山。扈三娘被抓,扈家庄深受打击,毕竟祝扈两家各为其主,于是扈家庄公子扈成向梁山求和,经协商,扈家庄决定置身事外,保持中立,梁山不再视扈家庄为敌。此时,梁山的主要对手只剩祝家庄。但宋江仍无法攻克祝家庄。 此时,孙立终于登场。 祝家庄最强战力是谁?祝龙祝虎祝彪三兄弟。 而他们的师父,正是栾廷玉。 栾廷玉与刚投靠梁山的“病尉迟”孙立,同为周侗的记名弟子,武大则是周侗亲传弟子。 于是,形势变得明朗,孙立拜访祝家庄,梁山配合孙立,让他活捉了石秀。 栾廷玉深信同门师兄孙立,又因石秀被捉,孙立彻底赢得了祝家庄的信任...... 梁山之师威猛无比,祝家庄这座独龙岗上的巨擘,也被梁山的铁蹄踏平。扈家庄势力虽不及祝家庄,却也无法萌生抵抗之念。更何况,扈三娘此刻落入武大手中,成了他们的筹码。 扈太公,庄主也,有一子扈成,号称“飞天虎”,一女扈三娘,人称“一丈青”。面对梁山的召唤,扈太公犹豫不决,惧怕一去不回。扈成却劝道,生死有命,若梁山真要取他们父子性命,何需多此一举邀他们至祝家庄? 扈太公这才释怀,偕同扈成及几位家丁匆忙前往。抵达时,武大、晁盖与宋江已与李应交谈甚欢。李应见扈太公迟到,微笑道:“扈家庄近在咫尺,扈太公莫非途中遇阻?”如今独龙岗满是梁山之人,何处能阻挡? 此言暗藏锋芒,似是质疑扈家庄的忠诚。扈太公见残垣断壁,深知梁山实力,心中惶恐,闻言额头微汗,连忙解释:“老朽年迈,行动不便,误了各位大侠的时间,实在抱歉。” 李应戏谑道:“哦?扈太公是否已有退隐之意?”扈太公顿时语塞。扈成年少气盛,冷声打断:“我扈家庄之事,无需李庄主费心!” 李应眯眼,武大摇头,默然观战,无意插话。宋江洞察秋毫,乐见李扈两家不合,自然不会轻易表态。晁盖不满李应的态度,皱眉道:“扈太公既来,便请坐吧。” 武大无奈,欲完全掌控独龙岗,最佳之策便是坐视两庄争斗。晁盖的直率,略显天真。相较之下,武大更欣赏晁盖的为人。智者喜欢与智者交往,但无人愿与过于聪明者为伍,因背叛往往源自那些看似友好的聪明人。 扈太公不安,宋江一笑,说:“人已到齐,言归正传。”随即目光转向武大。扈太公与李应皆惊,未料此事由貌不惊人的武大主持。 武大微笑示意,张平便放出被囚的扈三娘。“爹爹!”扈三娘惊叫,奔向扈太公。她误以为父亲也被擒,对晁盖厉声道:“有本事冲我来,别为难爹爹!” 扈三娘,巾帼英雄,美貌非凡。她的未婚夫祝彪已被李逵所杀。世人赞她:“雾鬓云鬟娇女将,凤头鞋宝镫斜踏。黄金竖甲衬红纱,狮蛮带柳腰端跨。”即形容她眉如柳叶,唇似樱桃,英姿飒爽。 武大初见扈三娘,亦感眼前一亮。这个时代女子多温婉内敛,像扈三娘这样豪爽的女侠并不多见。扈三娘英气逼人,怒容更显娇媚,武大忍俊不禁,觉得这女子甚是可爱。 岂料,武大的笑容正好被扈三娘瞥见,她皱眉冷喝:“你在笑什么?好笑吗?”她哪里像个俘虏? 扈太公心急,怕女儿惹怒武大,连忙制止:“囡囡,别胡说,不可失礼。”扈三娘却毫不示弱,向武大挑衅:“喂,说你呢,你是什么人?姑奶奶不杀无名之辈!” 这女子,如此霸烈,当赏!武大笑言:“女侠饶命,小生只是书生,非你敌手。” 扈三娘欲言又止,被扈成拉走。武大看出,扈三娘并非愚笨,而是以激将法试探他,只是手法稚嫩,轻易被识破。他并无为难之意,清嗓道:“在下阳谷县武植,今日请两位庄主前来,有要事相商。” 扈三娘闻言,面色微变,脱口而出:“你就是那个横竖都二?”武大闻言,一口茶喷出,满面尴尬。这姑娘,怎与童雪儿那丫头一般,只记得“横竖都二”呢? 武大郎立于梁山之巅,目光深邃,向李应与扈太公缓缓道:“两位庄主,祝家庄之事已尘埃落定,梁山愿与贵庄结盟,共御外患。” 李应抱拳,神色稍定:“武大官人有何良策,但请直言。” 武大郎微微一笑,言辞恳切:“在下有一商贾之道,欲与二位共谋。我有盐坊、酒肆,意在贵庄复制,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李应闻言,跃然而起,眼神炽热:“此言当真?!” “诚如斯言。”武大郎点头,瞥了晁盖一眼,续道:“梁山豪杰皆为挚友,祝家庄之后,作坊自当归属他们。还望两位庄主能施以援手,共襄盛举。” 梁山虽勇,商业之道却非其所长。李家庄与扈家庄在当地根基深厚,合作无疑是明智之举。“理应如此,李应必全力以赴!”李应承诺道。 扈太公亦按捺不住,武氏之坊声名远扬,无人不知其盈利之丰:“扈家庄亦愿倾力相助。” 武大郎请二人落座,话锋一转:“然,酒盐产出,需运往阳谷县城统一销售。路途遥远,恐生变故,还需梁山好汉护航,望两位庄主另备些许辛苦费。” 其实,两家庄的实力足以自保,但武大郎此举明显是为梁山留了条财路。二人机敏,自然不会揭穿,反而积极与晁盖、宋江拉近关系,期盼日后得到关照。 事宜谈妥,剩下琐碎皆由梁山与二庄协商。众人皆欢,洽谈顺畅。 两位庄主深知梁山事务繁重,遂告辞离去。然而,他们一走,场中气氛顿时凝重起来。 晁盖与宋江心中明了,武大郎先是助梁山训练兵士,又提供武器装备,现在又开启商道,可谓在人力物力上给予梁山最大支持,实乃大手笔!然而,他们邀请武大郎上梁山多次,均遭婉拒,如今却又全力支持,令二人费解。 实则,武大郎布局深远。各方势力看似沉寂,但汴京城的蔡府始终平静,武、蔡两家的恩怨终须一决。蔡府的刺杀、家将的牺牲、秀红的重伤、张平的残臂、金莲的失踪、张良的陨落,一切仇恨,武大郎铭记于心。 武大郎无意参与梁山的战事,却不妨碍他积蓄力量,助梁山壮大,势在必行。而扩大作坊的计划已久,与李家庄、扈家庄的合作,既解梁山之困,也利于自身,一举两得。 最重要的是,武大郎意在以利诱之,收服两庄,以此告诉梁山,非必要时,不必以武力解决问题。同样,为民请命,不必挂“替天行道”之旗,更无需动辄起义! “晁天王,可知我为何提出梁山负责押运?”武大郎忽然发问。 晁盖愣住:“难道不是哥哥为梁山增加收入?” 武大郎摇头:“晁天王误解了。祝家庄距阳谷虽远,但仅此运输之利,又能得几何?况且,武某既决定助梁山设坊,岂会吝啬这点银两?” “请哥哥指点迷津。” 武大郎收起玩世不恭,正色道:“梁山可曾着眼于天下?” 晁盖与宋江闻言,心神震动。 梁山豪杰虽威震江湖,其名声仅限于草莽之间,以他们的实力,在朝廷与豪门眼中,尚不足为惧,更勿论问鼎天下。武大郎言辞一转,对晁盖、宋江道:“晁天王,公明兄,武某此行梁山,一是谢各位救命之恩,二是负荆请罪。”晁盖疑惑道:“哥哥向来对梁山关照有加,何故如此?”武大苦笑,对宋江言:“公明兄胸怀壮志,岂止于肉酒之乐,您有‘笑傲黄巢’的豪情,但未曾杀官,蔡京九子蔡九知府亦安然无恙,武某心中曾有疑虑。”宋江默然,武大续道:“花荣兄等英雄让我醒悟,你们皆是情深义重之人,是我武某眼界过高,故今日上山。”“我只想告知两位兄长,我敬佩各位英雄,理解你们替天行道、救民于水火之心,只是,是否非得通过刀剑纷飞、烽烟四起才能达成呢?”那时的梁山,攻祝家庄之前,已有烽火迹象。若非武大出现,梁山早已战火熊熊。宋江闻言,沉思道:“愿闻其详。”武大的主意其实简单,一如既往,从商。自古重农轻商,但武大穿越而来,已悄然改变。阳谷县内,武大开设工坊,百姓做工谋生,精盐美酒获利丰厚,吸引豪门富贾,所得银两可再开工坊,新工坊需更多工人,百姓因此温饱。然而人力有限,又有蔡京掣肘,只能在阳谷经营。若梁山加入,局面将大变。梁山缺钱粮装备,不缺人;武大可提供所需,唯缺人力。 第15章 阴谋策反 若梁山合作,不公然造反,武大有信心将工坊遍布山东。工坊建成,货物押运需梁山保护。“只需挂‘水泊梁山’之旗,成立镖局,即可堂而皇之地行走世间,押运途中亦可操练兵马。武某打算,若梁山同意合作,便将训练之法带至梁山,助你们培养精兵。”武大诚恳言道。此乃双赢之策。一来,梁山可养精蓄锐,暗中积攒力量,日后朝廷有变,可随时揭竿而起;二来,工坊扩展,虽不能让天下百姓皆无忧,但能改善许多人生计,胜于造反。自21世纪至北宋末,千年时光。无论世人如何颂扬梁山,其“造反”之名始终如影随形。历史长河中,无论影视或小说,主角穿越北宋,皆欲收梁山为己用,无人为梁山正名。而今,武大欲与梁山结盟,共商大计,摘掉反贼之帽,堂堂正正示人,这才是武大的宏图!此计虽初具雏形,还需仔细筹划。即便如此,晁盖、宋江仍感震惊。他们是钦犯,聚义梁山即为反贼,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能以另一种身份重现世间。这冲击太大!但他们不得不承认,武大所言不假,造反并非唯一选择。造反代价惨重,历朝历代哪次不是血流成河?兄弟牺牲不说,无辜百姓的生死又由谁负责?这正是武大不愿见的,北宋末年的黑暗,他不愿重演,只想改变身边的人。比如西门庆,比如梁山好汉。此事对梁山只有好处,无一害,但晁盖、宋江不能立即答复,需召集兄弟商议,尤其智囊公孙胜不在,晁盖急遣人通知公孙胜。此事非一日之功,武大不急,带武松探望俘虏栾廷玉。攻打祝家庄,武大最大收获便是活捉栾廷玉。栾廷玉是周侗的记名弟子,擅长枪棒,人称“铁棒栾廷玉”,是孙立的师兄。此行梁山,一切顺利,武大本以为能轻易收服栾廷玉,未料二人再见,竟成仇敌。 武大在山东之地已声名鹊起,栾廷玉对这位未曾谋面的师弟原本存有几分好感,然祝家庄庄主之恩重于泰山,更令祝家三子皆拜栾廷玉为师,他感激涕零,誓死效忠祝家庄。而武大却勾结梁山,一举捣毁祝家庄,害死“祝氏三杰”,此情此景,栾廷玉对梁山恨之入骨,对武大亦是嗤之以鼻,又怎能对他露出笑容? 武大苦口婆心劝说栾廷玉数日,却换来一口唾沫,最后只得无奈放弃。世间之事,岂能事事如意?但武大并未就此放过栾廷玉,他手中尚有周侗这柄利器,待到他日带到阳谷县城,由师尊周侗亲自教诲,难道栾廷玉还敢对周侗不敬? 与此同时,公孙胜等梁山好汉,乃至与梁山交情深厚的柴进,纷纷抵达祝家庄。武大虽不感意外,扈家庄与李家庄却惊恐万分,生怕梁山一怒之下灭了他们。等待数日,仍无确切答复,武大略感烦躁,离家半月,金莲有孕在身,他心生忧虑。 公孙胜洞察武大的不安,梁山好汉于是在深夜作出决定。经过两昼夜的商议,武大与梁山众人敲定所有细节,正式结成同盟。共设三位盟主:晁盖、宋江,他们原欲推举武大为盟主,但他坚决推辞,自称不堪重任,此事就此作罢。 梁山好汉皆是豪杰,值得敬仰,武大从未想过征服他们,只想助力,不愿破坏梁山的独立性及其历史地位。设两位长老,公孙胜、吴用,掌管机密与策略;八位堂主,林冲、武松、戴宗、柴进、秦明、鲁智深、花荣、李俊,各领其责,纵横交错,为日后战事做准备。武大对此无法阻止,亦不愿阻止,他在其中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天有不测风云,朝堂奸臣当道,或许哪一日需梁山出马。 另设四十舵主,杨志、史进、刘唐、李逵等梁山好汉各司其职,平日押运货物,时机成熟,即变身为义士。余者担任执事,职务不清。宋江与晁盖的竞争可见一斑,各自安插亲信。武大担任“客卿”,权限模糊,卢俊义也被不知情地安排为此职,西门庆则得到“大管家”之位,主管财政。这些都是武大的暗线,为与蔡家的恩怨做准备。 今日结盟,如后世言,四海镖局即将正式开业,然而核心成员均为朝廷通缉犯。众人担忧,武大却道已有妙计,只需静候佳音。未有割喉结盟的俗套,武大不屑。结盟已成,他作为始作俑者,重任在肩。 欲求自由,必担大责;独辟蹊径,重负在身。武大正带领梁山好汉走上无人踏足之路,看似无所欲求,实则肩负重压。梁山好汉以钦犯身份离开故土,现于世人面前,一步不慎,生死难料,武大必须为他们周全考虑。 武大连夜密书,告知卢俊义,通知西门庆筹备工坊,命林冲调遣精兵至梁山。这些才是他愿做的事情,盟主之位,他无心也无力担任。梁山好汉各具性格,武大只是外来者,若介入太多,恐引起不满。他拿捏得恰到好处。 自决定上梁山,历经民间疾苦,再至三打祝家庄,武大费尽心思,将梁山改为正规镖局,耗费心力。至此,一切圆满,总算不负武大半月辛劳,也未枉费笔者的想象力,暂且画上句号。 为了避免读者疲倦,武大踏上归途,回归家中。 此女名为梅香。 张良曾问梅香,她如何找到他的,她说在邻近的山岭间发现了他。对此,张良唯有沉默不语。或许,那些杀手为销毁证据,才将他丢在这远离阳谷县的荒僻之地。 梅香的细心照料使张良康复迅速,然而张良并不急于痊愈。他发现比起过去的腥风血雨,他更享受现在这份宁静。更重要的是,有梅香陪在他身边。 张良长久昏迷,睁眼首见之人便是这位“善良”的梅香姑娘。然而,他对阳谷仍有一份牵挂。正准备回去打听武大的近况,看望家中老母,却发现武大带着武松和张平来到村中。没错,这个村子正是武大上梁山途径之地,也是他与小“虎牙”相遇之处。 世事竟如此巧合,张良暗中见到武大安然无恙,才彻底放下心来。他相信,只要有武大在,母亲定会受到照顾。不过,他从未深思,世间真有如此巧合?他的毒,仅凭山医就能解?刀伤深及骨头,仅凭山医和女子就能治愈?为何他会出现在这个村子?为何梅香恰巧“救”了他?又为何他想离开时,刚好暗中遇见武大?这些是巧合,还是有人刻意安排,他从未深究。 温柔乡,历来是英雄的终结之地。张良与梅香的感情日渐深厚,只差一层薄薄的隔膜未被捅破。这位舍命救主的硬汉,沉溺在梅香的柔情中,无法自拔,也不想醒来。 如果一切就这样平淡发展,对张良来说,也许是个不错的归宿。可惜,有些事,终究避不过。 这一夜,睡梦中的张良突然心生警兆,猛然坐起。他发现,屋内多了些不请自来的客人。 在武府的日子,他已经历经多次生死,此刻他依然冷静,沉声问道:“你们是谁?” 然而,当那些不速之客点亮煤灯,张良失控了。因为他看见梅香和她的略懂医术的赤脚山医父亲,都被这些人抓住了。 “你们究竟想怎样!”张良焦急万分。 可惜,这些人都面无表情,根本不理睬他。 此时,一位约莫三十岁的国字脸男子从屋外缓步走入。此人相貌普通,淹没在人群里毫无特色,脸上总是挂着和气的微笑,却又似乎皮笑肉不笑,给人难以言表的感觉。乍一看平平无奇,久看则令人浑身不自在。 “张良,武府的心腹家将,久违了。自我介绍一下,你可以叫我‘甲七’。”国字脸男子淡然道。 甲七,蔡府的亲信家臣,深受蔡京的信任。张良虽不知甲七的身份,但听到这个名字,自然而然想到了“丁卯”。未曾与丁卯交手,难以了解他的恐怖。张良对丁卯印象深刻,仅从名字就可看出,甲七和丁卯应属同一脉系。 “你是蔡府的人?”张良问。 甲七笑笑:“不愧是与丁卯交手后能全身而退的硬汉,这么快就猜到我的身份。” 张良心中警钟大响。蔡府之人下手狠辣,连怀有身孕的武府主母都不放过,何况梅香父女? “张良兄,听说你为救主连死都不惧,我很敬佩,特来拜访,多有冒犯,希望勿怪。”张良眯起眼睛,淡然的精光偶尔流露。 这是动手的预兆。甲七嘴角微翘:“如果你真的要走,即便带伤逃跑,我也相信以你的身手,我们或许拦不住。但这两人的性命,我就不能保证了。” 甲七目光中透出一丝冷意,张良下意识地挪了半步。沉默片刻,他低声道:“他们只是普通的父女,此事与他们无关,放他们走,我随你们处置。” 梅香挣扎,但被歹徒紧紧制住,脖子上还架着一把闪亮的利刃,动弹不得。甲七满意地点点头,手下冲上前,将张良捆绑起来。 张良深吸一口气,看了梅香一眼,又道:“好了,放他们走。” 甲七冷笑:“我何时答应过放他们走?” 张良大怒,吼道:“你刚才明明答应我,只要我束手就擒,任你们处置,你就会放他们走!” 甲七摊手:“我只是同意你任我处置,何时说过放他们走?” 张良面色铁青:“无耻!你算哪门子的英雄好汉,有种就冲我……噗!” 甲七一脚踢在张良腹部,笑容依旧和煦,冷冷地说:“我本来就不是什么英雄好汉,你能拿我怎么样?” 有种人,无情无义,残酷嗜杀,为达到目的不择手段,毫无廉耻之心,甲七就是这种人。他与丁卯不同,丁卯这类死士在强烈刺激后或许尚存良知,但甲七早已出卖了自己的灵魂,或者说,他的良知早已被吞噬。 像甲七这种人,他们存在的意义只有一个,那就是执行主家赋予的任务。即使任务违背天良,他们也无所谓,何况只是设个小计诱骗张良? 被束缚的张良,成了砧板上的鱼肉。他本想拼命一搏,但甲七一句话就让他放弃了这个念头。 “如果不想让梅香姑娘曝尸荒野,你最好不要打歪主意。其实你可以放心,只要你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我自然不会为难他们。” 事已至此,张良怎敢再相信甲七? 甲七随意找个椅子坐下,倒了杯茶,慢条斯理地说: \"识时势者,方为英豪,张兄,武府与蔡府相较,高低立见,你应感幸,此刻你对蔡府仍有利用价值,否则,我们连瞧都不会瞧上一眼。\" 张良本无意回应,然闻其贬低武府,便反驳道:\"嗯?据我所知,我家主公数度胜过蔡府,岂非事实?\" 甲七冷笑一声,轻蔑地说:\"阳谷县不过弹丸之地,何足挂齿,更谈何败绩?\" \"既然你如此瞧不上武家,又何必找我?难道不是因为武家?\" 甲七古怪地望了张良一眼,反问:\"难道你真以为微不足道的武家,值得我堂堂太傅府这般煞费苦心?\" 张良语塞,武家与蔡家之事,他确实不明。 \"罢了,张兄,我只问一事,武家与梁山那群朝廷通缉犯有何瓜葛?抑或,武家受童家指使?武植近日亲访梁山,是否图谋不轨?\" 图谋不轨!此乃灭九族之罪! 张良大骇,原来蔡府的目标在此!他们欲借此诬陷武家与童家勾结,一网打尽! 好狠毒的计策! \"我近日常此养伤,并不知主公登临梁山,但我知道,主公绝无图谋不轨之念!\" \"哦?你怎知?\" \"我就是知道!主公只想让百姓安居乐业,仅此而已。\" 甲七嘲讽道:\"为民请命?听起来高尚,实则与叛逆何异?张兄,你究竟隐瞒了何事?\" 张良涨红了脸,\"我没有隐瞒,我……\" \"罢了,张兄毋须介怀,我们换个话题。请问,武植究竟是何出身?他是隐世之族中人吗?\" \"不是!\" \"不是?\"甲七瞥了眼梅香,淡漠地说:\"你可要想清楚再回答!\" 威胁之意昭然,他在以梅香威胁张良。 张良大急,\"我真的不知,我不过武府一介家将,这种机密怎能知晓?\" 甲七嘴角挂着一丝微妙的笑,微讽道:\"那换个你所知的问题,武府密道出口为何改换?改至何处?\" 第16章 人情与交易 张良沉默。 武府密道他知晓,却不能泄露。 密道一旦暴露,甲七等人随时可能直闯武府后院,如丁卯之例。 谈及密道,实乃尴尬。武大设立密道原为应急逃遁,如今却未派上用场,反被敌人屡次利用。但以武府现状,如若不留退路,亦不符时势,令武大甚是矛盾。 甲七久等张良不答,并未恼怒,又抛出一题。 \"那么,张兄可愿成为我蔡府潜伏于武府的密探?\" 甲七此举可谓釜底抽薪! 张良曾数度在武府危难之际拼死抵抗,上次又舍身救了武大,他回归武府,必将成为武府重臣,若为蔡府奸细,武府一举一动都将尽在蔡府掌控之中。 当然,前提是张良真成蔡府走狗。 然而,张良怎会答应? 甲七似早料到张良不会轻易屈服,微微侧首示意,手下捏住梅香的手便放肆起来,\"撕拉\"一声,撕裂了梅香的衣袖,露出如莲藕般的皓臂。 梅香满面惊恐与屈辱,泪水涟涟。 张良目眦欲裂,\"不要!\" \"不要?\"甲七玩弄着手中的茶杯,淡然道:\"我看,火候还不够!\" 手下闻言,更加放肆,又是一扯,梅香衣衫上半部分被撕开,红肚兜隐约可见,酥胸微露。 张良瞬时血红了眼,疯狂挣扎,咆哮:\"住手,住手啊!!!\" 甲七微抬手,让手下暂时收手,对张良笑眯眯道:\"张兄,我这些兄弟追踪你一月有余,如狼似虎,心火无处发泄,而梅香姑娘娇美动人,你可要三思而后行。\" 望着梨花带雨的梅香,张良终妥协,颤抖道:\"我,答应你!\" 甲七从怀中取出文书,抓过张良的手割破,直接按了上去。 \"张良,这份文书,是武植与梁山交好,蓄谋叛逆的口供,由你亲自画押!此外,梅香姑娘,我蔡府代为照料,放心,我会善待她。还有,你这次回武府,切勿与我耍手段,你那年迈的母亲,若我动了心思,随时可取她性命!难道,你以为小小武府,能挡得住我太傅府!?\" 张良痛苦地闭上眼,无言以对。 扈三娘,姿色才德皆出众,武松已到适婚之年,武大对此甚是欣慰。 然而此事却让武松颇感为难。 面对扈三娘,他总是手足无措,令人怜惜。 一路无事,两日后武大回到了阳谷县。 半月未归,阳谷依旧,唯有靠近紫水街的武氏工坊附近,景象焕然一新。 街上邻居皆已迁入武大新建的屋舍,旧宅悉数由武大收购。 此番前往梁山前,武大便委托西门子负责重建,改造为工坊,一侧制盐,对面酿洒。 谚云,金银能使鬼推磨,武府慷慨聘请工匠,再加上邻居们热心助力,短短半月,此街已然改头换面,初步显露出工坊的轮廓。 步入武府,武大迫不及待寻找金莲。金莲已从侍女口中得知武大带回一位貌美女子,重逢之际,她伸出娇嫩玉手,轻轻捏了捏武大的腰,轻咬牙关,一字一顿地说: “呵,夫君真是本事大增,连梁山那样的地方也能拐个美人儿来。” 金莲掐人手法娴熟,疼得武大直吸冷气,却又无法发作,只好气愤地解释: “跟谁学的这般饶舌?那姑娘看上的是武二,与我何干!” 金莲微微一愣,随即嗤笑几声,丢下武大,径直去找扈三娘聊天。不久,便传来银铃般的笑声。 武大无奈,只能自嘲:孕妇脾气,不可理喻。 整理衣衫后,武大来到师父周侗的居所。 苏家二老始终未曾离开,三位老人正在对弈。武大行礼,三老全无反应,唯独周侗哼了一声,表示知晓。 他们棋局正酣?武大凑近观看,顿时笑了。 实际情况却与他想象相悖,三人的棋艺实属一般,甚至可以说是糟糕,但他们每下一子都要反复斟酌,仿佛深思熟虑。 武大正欲开口,却被周侗敲了脑袋,美其名曰“观棋不语真君子”,让他懊恼不已。 经过漫长对局,苏家二老在悔棋十余次后,勉强胜过周侗。 “光祖兄,你的棋艺还需磨练啊。”苏迟饮一口茶,得意洋洋地说。 周侗并未生气,叹气道:“非是我周某棋艺不佳,而是两位苏兄进步太快!佩服,佩服!” 武大嘴角抽搐,对三老的不拘小节有了新的认识。 “说吧,这次梁山之行有何收获?” 武大迅速讲述了此行经过,随后安静地为三位老人奉茶。 周侗老练世故,一眼看出问题所在:“如何解决梁山好汉的钦犯身份?又要找童家帮忙吗?童家虽势大,却不能一手遮天,而且,你总依赖童家,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武大摇头:“弟子此次不想找童家,而是想请两位苏老出手相助。” “哦?说来听听。” “弟子曾闻,苏老能‘一封朝奏九重天’,直达圣听。因此,弟子想请二老在南瓜丰收之时,为弟子向陛下上书。” 苏迟有些惊讶,沉思片刻,问:“你打算用‘南瓜之功’,为梁山众人减免罪责?” 南瓜的收成,两位苏老心中有数,也因此,苏迟有些疑惑,如此大功,只用于梁山众人是否值得? 武大苦笑,淡然道:“弟子从未想过为官,梁山好汉虽是钦犯,却皆是侠肝义胆的豪杰,弟子心甘情愿。” 三老对视一眼,笑了,周侗挥手让武大快滚。 武大不知何处触怒了三位大人物,灰溜溜地离开了院子。 “一封朝奏九重天”,武大从未奢望,或许结果将是贬谪八千里,但他更未料到,三位老人商量后,在上书陛下时,会给武大一个更为震撼的结果。 离开周侗处,武大遇见了疲惫不堪的西门大官人。 西门大官人苦恼,原本好好的地痞流氓不做,偏要跟武大混。而武大又是放手不管的性格,所有琐事都落到了西门大官人头上。 武府重建工坊,武大又不在,西门大官人忙得脚不沾地,还收到书信要在祝家庄开设工坊,如此一来,西门庆简直忙得脱层皮,大小事务全由他一肩挑。 此刻见到武大,西门大官人怨气爆发: “我说武大官人,有你这样的老大吗?啥事都不管,全扔给我,这是武氏工坊,是武氏!不是我西门庆的!你这是什么意思?想累死我?” 武大尴尬一笑:“如果你愿意,改成‘西门氏工坊’也行啊……咱们是兄弟,这点小事不算什么。” 听听,这话多么厚颜无耻。 西门大官人直接怒了:“我是这种人吗?你什么意思!?” 这一吼,震彻武府后院,喷了武大一脸唾沫星子,而且西门庆口中韭菜味浓重,极为恶心。 武大急忙转移话题:“再忍耐一下,很快会有大批人马帮忙,别急。” “大批人马?你从哪儿找来的?可靠吗?” “绝对靠谱,还有不少是你熟人。” 说完,武大详细讲述了梁山之行。 不料,西门大官人听完更添抱怨:“老大你就是个大忽悠,梁山都是些糙汉子,让他们上阵没问题,经商?脑子进水了吧?还不是得我亲自安排!?” 武大砰地敲了西门庆一记暴栗,算是代周侗赏赐,搂着他的肩说:“三天不教训你,你就蹬鼻子上脸,还反了你了?哪来那么多怨气?再说,梁山有位‘神算子’蒋敬,擅长核算,想必做生意也是好手。他已在祝家庄等候,你只需挑选工匠送过去就行了。” 西门大官人得到答案,稍稍松了口气,眼珠一转,神秘兮兮地低声问:... “兄台,你这般竭尽全力地助益梁山兄弟,说心里话,你是否图谋造反?意图称帝?我们是肝胆相照的朋友,你不妨直言,我也好早做打算。” 武大差点笑出声,没好气地答道:“呵,等我做了天子,便封你为太子!” 西门大官人双眼一亮,大笑道:“哈哈,这才是我称心如意的兄弟,即便做了天子也忘不了朋友,这太子之位我要定了!” 武大抚额道:“你的脑袋与屁股怕是又反了吧?” 西门庆一愣,什么意思? 罢了,武大不愿再与这个蠢货纠缠,免得被他的傻气熏晕,于是扬长而去。 西门大官人仰头望天,摩挲着下巴思索许久,终于意识到不对劲,一声惨叫,大声喊道: “兄台,此事还没完呢!!!” 隔壁的武大听了呵呵一笑,赶紧溜之大吉。 西门庆刚才被“太子”二字迷惑,一时未能领悟,武大做了天子,封他为太子?太子可是天子的亲生子,那西门庆岂不也成了武大的儿子?这分明是骂人不带脏字的高招。 而且西门庆还沾沾自喜,这不是脑袋与屁股装反了是什么? 西门庆满院子找武大算账,殊不知武大早就带着张平奔赴如火如荼的工坊去了。 刚进城时只顾着回家,没仔细看,这会儿一看,还真是变了模样,工坊在这半个月内变化巨大。 西门庆确是精明,除了那些确实不能用、随时可能倒塌的破旧房屋,其他并未重建,只是拆掉了中间的院墙,再加固,因此工坊的建设进度很快。 当然,这些事情说来容易,做起来却繁琐无比,首要考虑的便是安全问题。 安全重于泰山,这是武大定下的铁律。 自穿越以来,武大对别的感触不多,但对这些质朴的邻里,感情深厚。 大宋的百姓讲究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当初盐铁司捉拿武大,邻居们竟敢与官差对峙;后来蔡府的杀手要灭丁卯口,又欲刺杀武大,失败后潜伏在阳谷县城,也是这些邻里自发上街,为武府指认陌生人。 最令武大感动的是,上次他遭伏击落水,生死未卜,据金莲说,整个县城的邻居那时几乎不做农活,都自发去搜救,会水的下水,不会的在岸边一遍遍搜寻武大的踪迹。 面对如此质朴的邻里,若因在武大的工坊工作出了安全事故,那武大就真的不配为人了。 如今阳谷县的百姓都知道武大的仁慈性格,所以也不会因为武大有官职就不敢与他攀谈。 和忙碌的邻里聊了很久,不知不觉间,武大走近了张良的家。 前文说过,对于张良的战死,武大始终难以释怀,他不敢来这里,因为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张良的老母亲。 但该面对的总要面对,逃避解决不了问题,武大已决定这次就把老太太接回武府,日后视同亲母孝顺,无论如何,不能让老人孤苦无依。 武大深吸一口气,整理思绪,正要迈步,却看见不远处缓缓走来一个极其熟悉的人影。 这个人影,曾在武大的脑海中无数次出现,他始终无法忘怀,也不敢忘记。 因为他曾多次帮助武府度过难关,因为他毫不犹豫地舍身救武大的命,所以武大时常用他提醒自己,绝不可以掉以轻心! 武大用力揉揉眼睛,确定自己没看错,颤抖着喊道: “张良!?” 张良的归来让武大欣喜若狂,整个武府自然也是一片欢腾,宴请! 当日张良如何舍身救武大,也公之于众,武府上下感激涕零,武松和西门庆轮流敬酒,就连极少露面的金莲也亲自为张良斟酒。 童英听闻赶来,也是一阵热闹。 除了周侗、林冲,以及轮岗的家将和护院,武府上下都醉了。 次日,武大询问详情,得知张良那天被丢弃在荒郊野外,被一位赤脚山医捡回家,救治了一个多月才捡回一条命,之后张良又休养了一段时间,这才回来。 再次想起那次刺杀,武大的神情有些迷茫。 当日城外伏击武大的确是蔡京安排,方腊是蔡京暗中扶持的江湖势力也是板上钉钉,但方腊又暗中救了武大的命,这其中的奥秘值得推敲。 而且,李师师被刺史大人选中,待皇帝选秀时送往皇宫,刺史大人难道不知李师师的真实身份?方腊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蔡京身为皇帝宠信的一国太师,这么做有何目的? 所有这些谜团,仍是未知。 第17章 风雨欲来 …… 西门庆早已提前安排好工匠,在鲁智深和史进的保护下送往扈家庄; 被抓的栾廷玉已交给周侗,想必这位周侗的记名弟子,在周侗面前翻不了天; 林冲带着梁山在军营里训练了几个月的勇士和工匠,赶往梁山; 而武大则带着张平和张良来到童英的军营。 上次蔡京在朝堂上发难,是武大力挽狂澜,从丁卯口中得知蔡府秘密,才使童贯将军有惊无险回到西北,双方都心知肚明,童家欠武大一份人情。 虽说这种说法更像是交易,没有人情味,但这正是武大想要的。 毕竟,现在的童府不是童英掌权,无论他与童英的私交如何,从家族立场上看,两家确实是在做交易。 童英也是豪爽之人,直接问道:“找我有何事?” 武大直截了当地说:“我需要两万套军备。” “什么!?” 童英猛然起身,“要军备没问题,但数量为何如此庞大,你要做什么?” 武大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慌什么?难道我会造反不成?” “别蒙我。送到军营特训的悍卒,很多并非你武府中人。我当你兄弟,所以从未过问。但我清楚,他们是来自梁山。你要这两万套军备,不会也是给梁山的吧?兄弟,你可别忘了,梁山兄弟都是朝廷要犯,他们若造反,你我都是抄 武大并未存心为难童英,轻声道:“你若愿帮,便将此信交予你父童将军,看他是否应允。” 童英心中疑窦重重:“兄长,你我骨肉至亲,可否明示一二?林教头率工匠兵马离城,总该给我个交代吧?” 武大双目微合:“数日之后,梁山与我共启四海镖局,那时你自会知晓。” 听闻镖局,童英显然不甚满意:“哪有镖局需两万套军备?此事若泄露,武家恐难逃一劫,我童家亦难幸免。” “此事知晓过多,对你并无益处。”武大淡然回应。 童英纠结良久,终接过密信:“不论你有何图谋,我们始终兄弟。” 武大欲言又止,最后默然离开军营。童家名声狼藉,他如今独木难支,看似风光,实则一步错,便万劫不复。因此,他对童家心存戒备,包括童英。 面对利益,武大怕被童家当作筹码,故急于用军备偿还人情,与童家划清界限,只谈交易。那两万套军备,童家仅是开启方便之门,武大仍需支付代价。 虽与梁山结盟,但兵马归属梁山,这两万套军备,梁山亦需付给武大银两。归根结底,武大仍是武大,保全自身,为梁山助力,但一切基于交易,而非人情。他需割舍牵绊,不能深陷其中,因为武府不仅他一人,还有金莲,未出生的孩子,武松,西门庆,还有众多忠于武家的家将,他不能冒险,输了,便是所有人生命的代价。 作为领袖,他必须庇护兄弟,既要让他们衣食无忧,又要消除后顾之忧。这是武大的原则,不容轻越。否则,岂非如宋江一般,带兄弟赴死?荒谬至极! 三日后,卢俊义携燕青风尘仆仆而来,怒气冲天。他对武大未经许可,擅自任命他为四海镖局顾问极为不满,以他之能,振臂一呼即可自立,无需武大擅自做主。 武大笑容可掬,欣然接受卢俊义的怒火,擦去脸上的唾沫,厚着脸皮说:“大师兄,师父有请。” 卢俊义一愣,暗自抱怨,师尊偏爱武大,这次恐怕又得顺其心意,无可奈何。他是奉周侗之命,前来为四海镖局助威,毕竟“河北玉麒麟”的名号响彻江湖。 卢俊义到达后,梁山众英雄带领两千兵马相继进城。他们并非造反,大多是因生活所迫投奔梁山的百姓,非钦犯,非叛贼,只是朴实的民众,分批进城。 他们的任务简单,混口饭吃,协助武大重建阳谷县城。武大的目标明确,不去京都,也不去大城市,只想把阳谷打造成大宋的商业中心。 又过半月,六月初六,芒种时节,五谷丰登,大吉大利。“三苏”后人苏迟、苏适,文坛巨擘,宣布在阳谷开设私塾。此消息震撼人心,谁不想让孩子受“三苏”熏陶? 私塾初建,无门槛,只为普通百姓子弟启蒙识字。即便如此,也是壮举,毕竟识字者寥寥无几。 同时,两位苏老广邀名士好友来私塾任教,意欲将其发展壮大。消息传出,阳谷县声名大噪。 知县吴史凯趁势而动,宣布大刀阔斧重建阳谷,邀请天下商户,前三载免税!童英亦宣布,作为驻军,他将全力保障百姓和商户安全。 各大家族原疑知县何来免税权,听闻童英之言,皆沉默,显然童家在阳谷县城的改变中起了作用。 一日之间,小小的阳谷县城在大宋引起轰动,震撼中原。同时,阳谷县城新设“四海镖局”,晁盖、宋江、卢俊义等梁山好汉纷纷亮相。他们虽是钦犯,但县府兵与童英保持沉默。 武大向所有合作商户宣布,武氏作坊所有进货渠道由四海镖局护送,商家取货只需在家等候,银两到位,四海镖局送货上门。晁盖宣布在九地设立分舵,四海镖局实力强大,扩张至山东大部。 众人目睹这一切,阳谷县城犹如惊雷,响彻大宋。 四海镖局胆敢一次性出动一千八百人,依江湖规矩估算,他们未露面的镖师数量恐怕亦与此相当。河北的玉麒麟卢俊义并非浪得虚名,他在河北一带威望如云,一呼百应。如此看来,四海镖局开业首日展示的势力已直逼五千人之众。 宋徽宗年间,大观四年统计,北宋人口已逾四千六百万,全国兵力达两百万,禁军便有六十六万之余。林冲号称的八十万禁军教头虽有夸大,但禁军数量确实庞大。大宋兵马充足,然而四海镖局展现的实力仍让多数势力为之变色。 普天之下,能随时调遣万人大军的家族并不多。江湖上,除初露锋芒的摩尼教方腊,似乎无其他势力能与四海镖局匹敌。尽管此事低调,仍被有心人察觉。毕竟,四海镖局总舵设在阳谷县城,此事耐人寻味。阳谷是武大的根基,岂容他人染指?哪怕不用深思,也知道此事与武大脱不了干系。 武大在盐坊、酒坊一鸣惊人后,不再低调,显露出深厚的底蕴。昔日朝廷各大世家对江湖人多有轻视,因江湖人各自为战,难成大器。然四海镖局中武功高强的好汉众多,如此强大力量,已不容小觑。更重要的是,四海镖局展现的仅是其愿示人的实力,他们还藏有何等底牌,无人知晓。 武大善于经营,短时间内积累丰厚家业,人尽皆知。如今又有众多江湖豪杰相助,有钱有势,离权柄还远吗?此事与武大的低调本意相悖,周侗师傅曾言,扮猪吃老虎没错,但长时间扮演“猪”,终会被视为待宰之物。于是,四海镖局选择在今日与苏老开设的私塾同时开业,以此彰显武力,也为镖局造势。 武植之名,今日再次震动天下,为各大家族所熟知。站于阳谷县城最高处的武氏酒楼,可见无数白鸽振翅高飞。它们携书信,飞往神州各地。 忙碌一天后,武大终于得闲,躺在椅上休息。各路豪杰领人马去建分舵,卢俊义则带人悄然返回河北,栾廷玉受周侗教诲同行;晁盖、宋江返梁山,仅留下花荣、鲁智深、史进坐镇四海镖局,梁山好汉大多仍是朝廷通缉犯,不宜久留阳谷;苏老的私塾选址完毕,西门庆已派人在建,开始招收附近孩童免费教授识字。 今日声势浩大,但要把一切落实还需克服诸多困难,耗时良久。尤其是梁山好汉,形单影只,仅带两百人去外地开创新局,定会遭遇当地势力阻挠。何况,武大确信,蔡京定会在暗中使绊子。 武大头痛欲裂,事务繁琐,尽管西门庆尽力解决细节,但大方向还得武大决策。金莲挺着大肚子,轻手轻脚来到武大身后,温柔地为他按摩。怀孕辛苦的金莲,武大忙碌无暇顾及,此刻怎忍心她忧虑?他握住金莲小手,放于胸口,轻声道:“幸好有你。” 金莲眉头舒展,无声微笑。不久,疲倦的武大沉沉睡去。近来一切看似有序发展,其中艰辛只有武大深知,他真的很累。金莲心疼,不舍唤醒他,幸好正值炎夏,不至于受凉。因怀孕,金莲无法陪伴整夜,为武大盖上薄被,她在旁边床上躺下,甜蜜地看着武大,沉睡。 …… 相比武大的安睡,今夜许多人注定无法入眠。 西北童府,童贯将军收到消息,紧锁眉头。不久前,童英传来武大要两万套军备的消息,如今四海镖局成立,他终于明白这些军备的用意。按常理,上次武大从丁卯口中得知蔡府机密,给了童家与蔡家交易机会,让童将军安然退出朝廷,童贯应视武大为心腹。童家确也如此做,本想晋升武大官职,但他拒绝了。同时,他也拒做童家的心腹谋士,令童贯惊讶。 童家握兵权多年,内外权倾,无数谋士趋之若鹜,手段无所不用其极,童贯原以为武大协助童英是为了成为心腹,不料他竟拒绝。如今看来,武大似要与童家交易,此事值得推敲。显然,武大无意归附童家,他想借助童家自立门户。这已非野心所能形容,是“野望”,一种奢望。 童贯沉吟良久,摇头低语:“有趣的小家伙……既然如此,我助你一臂之力,看你能走多远。”西北大军每年向兵部索要数十万套军备,许多并不需更换。童将军一挥手,划出两万套,秘密送至阳谷童英处。 …… 童贯与武大有旧,得知武大崛起尚且震惊,更别提与武大有仇之人。比如,汴京高俅府上,一片动荡。不知是否因高俅身体问题,他虽妻妾众多,却无子嗣,只有一个义子“高衙内”。说起高衙内,也颇有趣... 他本是高俅远房亲戚,自幼便像小厮般跟在高俅身后,待高俅成为太尉,他便不择手段攀附权贵,甘愿自称干儿子。此高衙内为了荣华富贵,已然不顾一切,不知羞耻。 即便如此,他的算计并未落空,高俅对他宠爱有加。仗着高俅的权势,高衙内胡作非为,欺凌无数清白女子,却始终逍遥法外。那次在东岳庙偶遇林冲之妻,失手惹祸,被林冲义兄鲁智深痛揍,虽高俅设局令林冲家破人亡,但林冲最终逃上梁山,保住了命。 今日又闻林冲免罪,不仅在阳谷县春风得意,还成为“四海镖局”的堂主,高衙内怒火中烧。他惯于欺压善良,对付林冲却力有未逮。于是此刻,他跪在高俅面前,哀求了足足一个多时辰,非要高俅出手对付林冲,否则誓不罢休。 高俅颇感无奈,近期他在朝中处境艰难,上次替蔡京受过,童贯又当众羞辱他,让他在童、蔡两派间处境尴尬。然而,高衙内提到林冲之事提醒了高俅。既然上次为蔡京受罚,何不借此机会与蔡府联手对付阳谷县之人,想来蔡太师定会乐意接受。 高俅双眸微眯,心中有了决定,轻声道:“起来吧,此事我自会处置,明日即派人前往。” 高衙内欣喜若狂,立刻殷勤地喊干爹,比对亲爹还要亲昵。与此同时,蔡府内,得知武大势力再度扩张,蔡太师怒不可遏,唯有胸有成竹的蔡太师淡然下令:“告诉甲七,棋子该发挥作用了。” “遵命!” 生活中,有人喜欢站在世界中心呼唤爱,灌输所谓“金玉良言”。常说人在失败边缘,也最接近成功。其实,人在接近成功时,往往更容易失败。武大正布下大棋,殊不知,蔡京也在暗中布局。 蔡府心腹甲七以“梅香”胁迫张良,伪造了武大的谋反口供,又让张良潜伏武府,却未曾启用。如今,武大势如破竹,名声大噪,正是张良发挥之时。此时痛击武大,必能让他颜面尽失。 飞鸽传书虽快,但无法瞬间抵达阳谷。甲七虽未收到指令,但作为蔡府心腹,他明白此时该采取行动,于是悄悄在门口刻下“梅花”记号。没错,甲七一直在阳谷县潜伏。 瘦弱的他穿上破旧衣裳,露出憨厚笑容,时而傻笑,帮工于武氏作坊,俨然一个为糊口奔波的普通人,无人察觉异常。 甲七犹如潜伏的毒蛇,时机成熟,便会致命一击。他的居所简陋,远离张良和武府,却位于两者之间,只要刻下“梅花”,张良回家路上见状,就得设法前来。 第18章 风暴骤起 他不敢忽视,也不敢张扬,因梅香还在甲七手中。深夜,张良值完班,与朋友一同回家。路过甲七住所,他略作停留,却故作无事,笑着离去。 回家后,张良看了眼熟睡的母亲,换了衣服出门。作为武府心腹,他对护院巡逻时间了如指掌,避开众人视线,悄然来到甲七房内。 “深夜找我,何事?”张良冷着脸问。 甲七轻笑,回应:“张良兄回武府后,三统领之位稳如泰山,深受官人器重。别说这夜深人静,便是白天,谁敢拂你面子?何必紧张?” 他说得不无道理,武大四大心腹:西门庆(第二掌权人)、武松(大统领)、张平(二统领)及张良(三统领)。武松是亲弟,西门庆功不可没,张良与张平在危难之际舍生忘死,尤其张良救过武大,深受感激,地位稳固。 也因此,张良内心矛盾更为激烈。 “好了,张良兄,既然已选这条路,就别犹豫。告诉我武府内外护院的巡逻路线、时间和频率。”甲七说。 张良心中一紧:“你要干什么?” 甲七嘲讽道:“与你无关,只需配合。别忘了,梅香姑娘还在等你。” 张良脸色变化,犹豫许久,最后还是告诉了甲七一切。回去后,他躺在床上,瞪着眼,一夜未眠。 内心的煎熬和挣扎,无人知晓,无人能懂。 次日,武大早早来到四海镖局。总舵就在武氏作坊附近,门面宽敞,人却稀少。他们是钦犯,为防万一,只驻扎200名镖师。武大到达时,他们正整装待发。昨日开业,今日是首次押镖,押送的是制盐坊和酿酒坊的货物... 六月的阳谷县,正值酷暑,暑气蒸腾,炎热难耐。鲁智深与史进率队离去后,武大虽想留在家中陪伴娇妻金莲避暑,但他总有种遗漏重要事务的不安感,于是便带着张平在城中漫步。 西门庆行事干练,遵循武大的指示,正顶着烈日指挥大军拆房重建。阳谷县城的修复工程繁复,知县大人一纸令下并不能解决所有问题,许多细节西门庆还需请教武大。这项工作琐碎,只能步步为营,拆一排建一排,否则一时间拆光,百姓将无处安身。唯有精力旺盛、不知疲倦的西门庆,才能助武大一臂之力。 武大并未打扰西门庆的工作,远远看了一眼便悄然离去。另一边,武松正受周侗指挥,料理学堂事宜。武松满头大汗,干劲十足,而周侗则悠闲地坐在树荫下,一边与两位苏老谈笑品茗,一边调侃武松不及西门庆能干。武大听后心中不悦,但想想还是作罢,惹不起这三个老家伙,他只能悄悄走开。毕竟,每个老人都是从年轻人过来的,总有一天,他也会成为那种有威望的老者。 城中悠哉地逛了一圈,天色渐暗。武大并未察觉异常,安心回家。夜晚,服侍已有六个月身孕的金莲用餐,武大感到无比幸福。他并不知道,危机已悄然降临。 如今的阳谷县,说是知县大人执政,倒不如说是武大说了算。与刺史大人及蔡京的数次较量中,武大屡战屡胜。知县虽然不清楚武大的敌人究竟是何方神圣,但亲眼目睹了武家创造的一次次奇迹,他不敢与武家为敌,只盼能在任期中借助武大的力量累积政绩,以图升迁。 自从上次一战后,经过特训的护院被调回武府不少,以防夜间遭到宵小之徒的偷袭。每晚都有数十名护院分组在全城巡逻,知县对此求之不得,欣然同意,自此夜间巡逻之事悉数交给武家处理。 今夜如同往常,武府护院在城中穿梭巡逻。李四是其中一员,经过特训崭露头角,回到武府后晋升为小头目,每晚带领一队护院巡查全城。 熬夜巡逻辛苦,路过张良家附近时,李四大手一挥,让众人靠边稍作休息。一个年轻的护院凑近李四,讨好地说:“四哥,听说你跟二统领关系匪浅,啥时候也提拔提拔我们兄弟几个?”李四眉头一挑,敲了他一下脑袋,“你会不会说话?四哥我是靠实力坐上这位置的!”另一名护院也附和道:“就是,你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四哥的功夫可厉害了,一个人就能把咱们都打趴下。” 李四嘴角微翘,得意之余正要炫耀,话题一转:“不过说起二统领,那真是厉害。别看他失去一臂,听说他得到家主师父的指点,功夫进步神速,上次家主在外遇袭时,哼哼……”话说到一半,却戛然而止,这不是让人好奇心大增吗? “四哥,快告诉我们,上次两位统领是怎么大展神威的?”一提起此事,李四也来了兴致,“这事是我上次去二统领家串门时无意中听到的,听说上次家主和两位统领路过城外树林,结果从树林里突然就……” 话音未落,屋顶真的窜出五名黑衣人。他们悄无声息地绕到李四等人身后,同时出手,将李四在内的五名护院全都打晕。接着,他们将李四等人拖到角落,换上了特制的护院衣裳。 与此同时,城内其他巡逻的护院都遭到了身份不明的黑衣人袭击,唯有武府及武氏酒楼附近有众多护院守卫而幸免于难。这些黑衣人武功高强,武府的护院还没来得及反应,甚至呼叫,就被全部打晕。庆幸的是,或许是顾虑在城内杀人过多会引起武大和童英的反抗,将事态扩大,他们在昏迷后只是被扔进巷子里藏了起来,没有被灭口。 随后,所有黑衣人都换上了护院的衣裳,假冒武府护院在阳谷县城内大摇大摆地行走。寅时一刻,十名黑衣人突然出现在武府后院墙角,像是精心计算过时间,约一盏茶后,他们鱼贯翻墙而入。 他们似乎对武府的布局非常熟悉,走走停停,对护院巡逻的时间掌握得极为准确,每当接近护院时,他们总能提前躲藏起来,无人察觉他们的踪迹。寅时三刻,他们终于来到了目的地——武大和金莲的卧室。然而,他们的行踪在这时被发现了…… 武大郎不在寝室之中,只因张良匆忙禀报,说有紧急之事需商议,他便披衣来到了厅堂。然而,张良面有难色,吞吞吐吐,无法明言。武大呵欠连连,迷糊中问道:“咱俩亲如兄弟,半夜三更把你吵醒,必然是大事。咱俩无需遮遮掩掩,有事直说,我自当鼎力相助。”张良面色涨红,结结巴巴:“庄主,我...我...” 屋后忽然嘈杂一片,喊叫声四起。“庄主,后院闯入大批黑衣人!”如同晴天霹雳,武大猛然起身,疾步而出。 武大心急如焚,因潘金莲独守空房,无人守护。武府护卫巡逻严密,后院更是周侗亲设阵势,后经武大调整,按理说无人能悄无声息潜入,连卢俊义那样的顶尖高手亦难,何况此刻大批黑衣人?他们如何潜入?莫非武府有内贼?但这绝不可能,巡逻路线和时刻只有寥寥几人知晓,其中绝无内奸。这些念头在武大脑海中一闪而过,但他仍无法理清头绪。 及至武大赶到寝室门外,焦虑已升级为恐慌。寝室门已被粗暴撞开,室内刀剑交鸣。武大心慌意乱,欲冲入,却被家将紧紧拽住。“庄主,你不能进去!”“让开!金莲在里面!”武大冲入时,双方已停手,对峙着。 但这并非结束,因金莲已被黑衣人持刀挟持,李信等人无奈收手。满身伤痕的李信满脸羞愧:“庄主,他们人多,我实在拦不住...”他胸口一道醒目伤口,仍在渗出黑血,显然已尽力,可惜未能阻挡歹徒。 武大此刻顾不得其他,握拳又松开,深呼吸,极力保持冷静,闭目再睁开,冷声道:“放人,饶你们不死!”一名黑衣人低沉回应:“武大官人好大的口气,你奈我何?”金莲在他们手上,武大不敢轻举妄动,他们有恃无恐。 黑衣人未选择暗杀,而是挟持金莲以作要挟,意图明显,凭他们的身手不可能只为钱财,目标显然是控制武大。沉默片刻,武大妥协,诚恳道:“放了她,我跟你走。”“庄主,不可!”张平急道。 武大微微摇头,对黑衣人说:“你们要的是我,放了她,我做你们的人质,这很公平。”金莲一直安静,她不是俗套故事中的女主角,所以一言不发,一动不动,她不会冲动自杀,因为她怀有武大的骨肉,更重要的是,她信任丈夫,相信武大定有解围之策。 闻言武大要为人质,金莲脸色骤变,贝齿轻咬,但最终未语。她是武大的伴侣,虽孕期少露面,但她最了解武大,深知轻举妄动只会增添他的困扰,所以她选择静观其变。然而,黑衣人竟拒绝了武大的提议。“武大官人,你想多了,我们此行就是要带尊夫人走,所以,请让路。” 让路?好一个让路!这是要让武大亲眼看着妻子被带走?武大面色铁青,手足无措。任何男子见妻子遭劫,都会心乱如麻,何况金莲还身怀六甲?而此刻,他们竟要带走金莲,武大怎能不慌? 细思这群黑衣人背后的势力,其计谋深远,他们深知金莲是武大的软肋,只要掌握金莲,武大就得任其摆布,远胜直接带走武大。只是,劫持孕妇,手段过于狠毒,稍有良心者皆无法下手。 黑衣人不想给武大多余的时间,长刀一挥,淡漠道:“武大官人,多说无益,让路吧。”武大颤抖,目光紧锁金莲,脸色变幻不定。“让路!”黑衣人大喝。 武大眼中寒光闪烁,胸中怒火熊熊,最后只能咬牙恨声道:“放行!”众护院散开,眼睁睁看着黑衣人劫持金莲离开。 就在这时,屋顶跃下两道身影,如大鹏展翅,一人手持铁棍,直击抓住金莲的黑衣人,另一人伸手欲夺回金莲。是武松和周侗!与此同时,三支突如其来的飞箭齐发,分别射向三名黑衣人。紧接着,又有近十支箭矢射向其他黑衣人。是花荣,和他的神射手们! 武大聪明,他刚才故意拖延时间,为武松和周侗争取出手的机会。然而,他们没想到花荣竟如此迅速带人赶来。可惜,即便如此,他们还是失败了。 那些黑衣人似乎早料到武大不会坐以待毙,两名黑衣人腾空而起,一人抵挡武松,一人与周侗硬碰一拳,毫不逊色。那些箭矢,除了花荣那神出鬼没的三箭让黑衣人略有困扰,其余都被轻易斩落,黑衣人毫无慌乱。 如此,张平等武府亲信家将上前抢人的计划也宣告破产。周侗和武松都是顶尖高手,又有偷袭之利,这群黑衣人中随便两人就能与他们旗鼓相当,可见其身手非凡。剩下的黑衣人轻松挡住飞箭,身手又能差到哪里去?只是,这样的高手梁山也找不出多少,这群人究竟从何而来? 武大官人,勿需再费心机,我等既然闯入这武府,自是有所依仗。放行吧,否则兵刃无情,万一伤及尊夫人,岂非令各方颜面尽失?\" 黑衣首领朗声笑道,声音回荡在庭院之中。 周侗目光冷冽,朝武大道了声歉意,摇头示意无计可施。武大心中一沉,面色转为铁青。群英汇聚的武府,竟奈何不了这群蒙面人,令人束手无策。 武大深深吸气,抱拳一礼,沉声道:“不知各位来历,我留不住豪杰,便别无所求,只望诸位善待家眷。来日武某必有重谢!” 黑衣首领微微一怔,掩面轻笑,回应道:“平日断不会行此卑劣之事,此乃情势所迫……我等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官人请放心,定会护得尊夫人周全。” 武大神色微动,却默不作声。接着,黑衣人携金莲从容离开武府后门。“武大官人,不必相送,请回吧。”武大面无表情,挥手止住欲追随的家丁。黑衣人身手不凡,谨慎异常,金莲身怀六甲,任何闪失皆不可承受,徒劳无功的事不做也罢。 金莲始终保持镇静,离别时对武大嫣然一笑。武大眼眶微湿,“等我来救你。”金莲微微点头,笑容如花,不欲让武大太过忧虑,她已尽己所能。 第19章 我替你扛 “家主,如何是好?”张平急切询问。周侗摇头,蹙眉道:“无用,现在做什么都是徒劳。金莲在他们手中,我们顾虑太多,无法全力应对。若我猜测无误,他们应是用金莲来挟制武植。此刻唯有静观其变,以不变应万变。” 武大未回应,转身回书房,吩咐道:“请西门庆来商议。” …… 世间并无太多巧合,但今晚,西门庆恰巧不在武府。武府虽不及豪门庞大,但武家人丁稀少,后院空房甚多,以西门大官人地位,自有一处院落。近来西门大官人忙于阳谷县城琐事,怠慢了秀红。今晚终于抽空陪她,早早就回到自己的府邸享受二人时光。 护院赶到西门府时,天边仅余几点星辉,西门庆昨晚与秀红欢好未眠,被敲门声惊扰,脸色难免不佳。“何事?” 护院知闯了祸,但形势紧迫,只好大声通报:“西门大官人,武府有变,主母被劫,家主请您过去商议。” 西门庆立即跳起,匆忙穿衣。秀红欲起身跟随,却被西门庆制止:“天未亮,此刻武府定是混乱,你去了也帮不上忙,着急无用,休息好,天明后再助我也不迟。” 秀红懂事点头,柔声道:“那你小心。” “放心,有何事?睡吧。” 西门庆开门上马,疾驰而去。刚出府门,迎面走来一队武府护院。“见过西门大官人。” 西门庆点头,未停马,叮嘱:“武府有变,城内巡逻不得放松,你们需严密监视。” “遵命。” 就在擦肩而过的瞬间,西门庆感到一丝不祥,扭头疑问道:“为何从未见过你们?” 答案是一排寒光闪闪的长刀。这五名护院,正是那群黑衣人中的一员。 他们早已预料到今晚武府有变,知西门大官人不在武府,也知道武大必将召唤他。只是他们不确定西门大官人会选择哪条路。因此,昨晚那些假扮武府护院的黑衣人在阳谷县四处巡逻,只为刺杀西门大官人。 他们在各条街上潜伏,如今终有一队等到西门大官人。西门大官人遇袭,临危不乱,矮身躲过刀锋,欲拍马疾驰。然而,五人五刀,三刀向西门庆,两刀砍向马腿。骏马摔倒,西门大官人也随之飞出,撞墙落地。 “来人啊!” 他头晕目眩,但明白此时该呼救,一边与敌交手,一边大声呼喊。然而,他赤手空拳,五名伪装的刺客身手非凡,很快他就落入下风,只能尽力不被围住。 片刻后,五名武府护院急匆匆赶来,大喝一声:“住手!” 他们加入战斗,西门大官人精神一振,稍感宽慰。未曾料到,新来的五名护院出手直取他! 又是刺客? 西门大官人惊魂未定,急中生智,滚向远处。即便如此,他背部仍被砍两刀,痛彻心扉。西门庆狂奔,冲向最近的武氏酒楼,已不指望能赶回武府,因为他不知道沿途还会遭遇多少批假扮的刺客。 然而,如此周密的刺杀计划,他能想到的,刺客们怎会想不到?西门大官人刚跑出几步,还未到作坊,五名“护院”迎面而来。他们他也一概不认识,显然是刺客伪装。同时,后面的刺客也围了上来。四面楚歌,无处可逃。 面对如此境地,西门大官人反而平静下来,庆幸自己明智地让秀红留在府中。他深吸一口气,高声呐喊:“来战!” 背水一战! 武大郎昔日城外遭袭,京城曾一度动荡,敌军数百人联手进犯,武府及武氏工坊无一幸免。然而,那次敌军良莠不齐,武艺平平,武府众人同心协力,将其逐一击退。 今非昔比,武大郎日益成长,武府势力日增,对手亦狡猾多端。此次不再群起而攻,而是遣十名顶尖高手悄然潜入,成功控制住金莲,并在城内布下棋子,假扮武府护卫,目标直指一人——西门大官人。 自武大穿越而来,何人助其最多?西门大官人,无疑是首要功臣。武松、张良、张平等家将,皆为武府竭力效力,张良更是救过武大之命;童英多次伸出援手,法场上也曾奋力一搏;周侗运筹帷幄,引得苏氏双杰开设私塾,为武大正名;梁山英雄如卢俊义、林冲、花荣等,皆有恩于武大,但论及武府中人,除了武大,无人能及西门大官人之重要。武大本性慵懒,大事决策,小事执行,皆靠西门大官人,其功高劳苦,人尽皆知,府中上下对他恭敬有加,西门庆实乃武府第二当家人。 敌人既明了武府形势,自会针对西门大官人,欲除武大之左膀右臂!武大直接刺杀难度过高,故先劫金莲以胁持,再杀西门庆,令武府陷入混乱,让武大疲于奔命,无暇顾及金莲。 布局之人计谋之深,令人咋舌。此刻,西门大官人赤手空拳,独面十五名蓄谋已久的刺客。那一声“来战”虽豪气干云,西门大官人内心却已生惧意。非因胆怯,实因实力悬殊,卢俊义那样的高手或许能应对自如,但世间又有几人能及卢俊义?百万之中难挑一。更糟的是,西门庆匆忙出府,未携兵器,而刺客刀光闪烁,寒意逼人。 西门大官人心中忐忑,敌却不给他喘息之机。刺客并未直接动手,而是掏出飞镖。西门庆头皮发麻,毫不犹豫撕裂衣衫,随手一扭。刹那间,飞镖破空而来,西门庆舞动长衫,尽力抵挡。周侗所授的“五步十三枪”技巧在此刻派上用场,保他一时平安。 然而,无论招式如何巧妙,破布终难挡飞镖,西门庆背部与小腿同时中镖,痛彻心扉:“无耻!”刺客不为所动,又一轮飞镖掷出,同时挥刀狂奔,跃起砍向西门庆。 西门大官人性情激荡,豁出一切,宁死也要拉几个垫背!但他心中仍有不舍,不愿就此离开秀红,不愿放弃与武大共创大业。他仰天怒吼,舞动长衫,挡住要害飞镖,不顾身后,疯狂冲出。 防守无望,唯有反击,哪怕重伤,也要杀出一条血路!刺客们愣住,旋即嗜血一笑,挥刀斩来。西门大官人骤停转身,咬牙忍痛,跃起踏过一刺客,再次跳跃,逃离包围。 声东击西,西门大官人智勇双全,赞不绝口!刺客大怒,穷追不舍。西门庆心中窃喜,心想你们还嫩了点,撒腿狂奔。不料小腿一麻,倒在地上。一刺客飞镖射中他脚踝,功败垂成,西门大官人苦笑,仰天长叹。 绝望之际,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再聪明也无法挽回劣势。遍体鳞伤,刀伤飞镖痛入骨髓,刚才逃出已是全力,此时力尽,再也站不起来。刺客逼近,刀锋闪着寒光,西门庆双手颤抖,准备最后一搏,至少要拉一个垫背! 此刻,破空声响起!漫天飞镖,准确来说是毒镖,如花瓣飘散,飞射而来。是母夜叉孙二娘!十字坡一战,孙二娘曾以毒镖迫使武松步步后退,今日她再展神威,令众刺客手忙脚乱。与此同时,菜园子张青带领护院冲入战圈。 武府今晚风雨飘摇,西门大官人遭劫,然而一切才刚刚开始。武氏工坊前次受损严重,武大重修,西门庆倾力推进,但因工坊未完工,器械未备,看守的武府护院寥寥无几。拂晓前,几道鬼祟身影潜入工坊,手中提着“猛火油”... 猛火油,古代火攻利器,威力巨大,遇水更烈,乃战场上凶狠的火攻工具。简单说,猛火油即是后来的石油。鬼祟身影将猛火油泼洒工坊,悄然离去,留下一枚“火折子”... 火焰狂舞,瞬间将工坊吞噬,火舌延展,肆虐至邻近的每一处工坊区域。 “火警!快救火啊!” 武府守卫迅速察觉,铜锣震响,高声疾呼,惊动了四邻八舍。邻里闻声纷纷提桶而来,奋勇救火。然而,再多的水也无法扑灭这熊熊烈焰,反而令其更加炽烈。仅眨眼间,整条街巷,两排工坊,皆陷入烈火的洗礼。武大与西门庆及武府众人多月的努力,一朝成灰。 张青与孙二娘夫妇成功救下西门庆,但他们并未追击刺客,而是决定先送西门庆回武府——那里才是安全之地。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西门庆气喘吁吁地问。 张青紧锁眉头:“阳谷县近来不太平,我的人发现你遇袭,立刻禀告了我。” 没错,张青如今是武府情报系统的领头人,他对县城的风吹草动极为敏感。阳谷县的富饶人尽皆知,来此寻生计的百姓络绎不绝,加上梁山移民,小小的阳谷县内陌生人众多,这对张青的情报工作构成了巨大压力。近几日,他从搜集的情报中察觉到一股暗流,加之白天武大的叮嘱,张青便开始多方查探。但他一时无法确定源头,只能让手下更加警惕。尽管如此,这次潜入的敌人皆为高手,张青还是晚了一步,未能提前警示武大。 三人面色凝重,敌人的来势汹汹和精密布局让他们倍感棘手。这时,工坊方向火光冲天。那是西门庆的心血,他心头一紧,低声道:“去看看。” 张青略作犹豫,派两人前去打听,对西门庆说:“工坊可再建,武府才是关键,现在武府有变,我先送你回去。” 西门庆默然点头。满身伤痕的他踏入武府,立刻引发一阵骚乱。武大连忙起身扶住他,担忧问道:“怎么回事?伤得严重吗?” 西门庆摇头:“没事,不必担心。大哥,嫂嫂是怎么被绑架的?” 没事?西门庆满身是血,背部两道刀伤深可见骨,衣物已被染红,怎能无恙?看着面色苍白的西门庆,武大青筋暴跳:“这些事你别管了,先疗伤。” 武大的命令不容抗拒,周侗也起身,他擅长治疗这类伤势。不过,离开前,西门庆凑近武大耳边轻语:“大哥,你身边有叛徒。” 武大目光微缩。是的,武大身边有叛徒,这一点毋庸置疑,而且此人的地位在武府必然极高,否则刺客不可能轻易潜入后院。这点西门庆看得明白,武大心里也清楚,只是他未曾表露。 西门庆离开后,张青大致讲述了西门庆遇袭的经过。家将也从工坊归来,报告工坊已被大火彻底吞噬,火势仍有蔓延之势。阳谷县已乱作一团。 武大是理科出身,一听火势越浇越大,就知道是石油所致,下令:“附近有沙土,用沙土灭火。” 众人一愣,从未听过沙土也能灭火。武大来不及解释,命令护院尽快灭火,一旦火烧民居,后果不堪设想。现在,武大面临一堆烂摊子:金莲被劫,工坊被毁,西门庆重伤,无人可以商量。越是这样,武大越需保持冷静,他是武家之主,若他也乱了阵脚,武家必乱。 “大哥,怎么办?”武松急切问道。 书房里只有武大、武松、张良、张平和花荣四人,张青夫妇已去搜集情报,大家束手无策。沉默寡言的张平突然开口:“家主,其他暂且不论,那些刺客能无声无息潜入后院,直至接近你的卧室才被李信发现,中间的护院竟毫无察觉,此事太过诡异。他们……他们似乎熟知护院的巡逻路线和时间。” 与西门庆所说相同,暗示武府有内奸。武松终于反应过来,愤怒地质问:“是谁出卖了武家?” 书房内一片寂静。花荣可以排除,他对武家内部不甚了解,即使想当内奸,也做不到。那么剩下武松、张平和张良。武松是亲弟弟,张良曾舍命救过武大,嫌疑最大的就是张平。 “是你!”武松盯着张平,拳头紧握。 “不是我!”张平涨红了脸,吼道。 “如果不是你,难道是我?”武松寸步不让,咆哮。 张平几乎要疯了,他只能向武大道:“家主,真的不是我!” 书房气氛愈发沉重,张良面色变幻,欲言又止。这时,一直沉默的武大开口: “都出去,让我静一静。” “大哥!” “出去!” 武松无奈,转身离开。武大又道:“张良,张平,你们留下。” 张良聪明机敏,平日口齿伶俐,关键时刻也能为武大出谋划策,但今天异常沉默,只是跟在武大身后。在刺客潜入后院之前,张良忽然将武大叫出,之后却又说不出原因,这让武大对他起了疑心。不过,武大视张良为亲信,况且他还救过自己的命,武大不愿也不敢相信他会背叛武府。武大一直在暗中观察张良,刚才见他欲言又止,料定此事与他有关,因此将众人赶出书房。留下张平与张良,是为了不让张良日后难做人。如果只留下张良,武松和花荣必定会怀疑他是内奸。 书房内静得可怕... ... 武大沉默半晌,沉重地开口:“张平,我信你并未背弃我……” “大人,您明白就好。” 张良闻言,额头冷汗淋漓,俯首跪地,“家主,我……” 第20章 紧急联合 张平难以置信地望着他,眼眸瞪圆,喃喃自语:“是你?怎么可能?这不可能!” “说,为何会如此?”武大声音低沉。 事已至此,张良只好将被梅香父女搭救,及甲七的威胁,一五一十地和盘托出。最近一切顺利,武大原本疑惑蔡京为何对他日益壮大的势力毫不在意,现在他明白了,原来是蔡京这只老狐狸在背后捣鬼! 高手出手,自见分晓。蔡京这权臣之名果然不虚,一下手就直击武大的要害,让他猝不及防。可惜,蔡京低估了张良的忠诚,为了保护武大,张良把武大从卧房唤出,才露出马脚。否则,以武大对张良的信任,他是万万不会怀疑张良的。 别忘了,那次城外遭伏击,若非张良,武大可能早已命丧黄泉。 “家主,我对不起您,对不起夫人,但我,可是,梅香她还在甲七手上,我真的想救她,我没有其他办法……” 感情之事,往往让人身不由己。在山村养病的日子,对张良而言,是他人生中最幸福的时光,如同初恋般美好,使人沉迷,使人疯狂,使人做出意想不到的事。 正如先前所说,温柔乡常是英雄的葬身之地。张良是敢为家主舍命的硬汉,却也深陷梅香的柔情之中,无法自拔。 如果说金莲是武大的命脉,那么梅香就是张良的命脉。甲七利用梅香威胁张良,又指使他人绑架金莲以威胁武大。手段不高明,甚至有些拙劣,但对情感至深的武大和张良,确实令他们投鼠忌器。 北宋时期,女子地位低下,比如金莲,嫁入武家后,便被称为“武氏”或“武潘氏”。她的本名很少被人提及,唯有武大这般深情的男子,才会如此宠爱妻子。 然而,张良因梅香被抓而束手无策,武大却绝不会坐以待毙。 “张良,你犯了个大错。”武大缓缓道。 张良浑身颤抖,“家主,我……” “别再叫我‘家主’。”武大打断他。 张良仿佛被抽去了所有力气,苦笑一声,“是,我不配……” “家主……”张平焦急万分。 武大摆手,“不,我一直把你们当作兄弟,但你只把我当作‘家主’,这才是你最大的错误!” 张良与张平同时怔住。 早说过,北宋等级森严,平民、士族和世家之间差距巨大。武大虽非世家,也非士族,但他有官位在身,且张良和张平亲眼见证了他的崛起,他们面对武大总有些自卑,视他如神,视他为主心骨,但从没想过能与他结为兄弟。 毕竟,他们与武大的身份差距太大。 然而,此刻,武大清楚地告诉张良,他把他当作兄弟!张平心头一热,张良泪水瞬间决堤。 “我们曾共度生死,同仇敌忾,连死都不惧,你为何不敢告诉我实情?若你视我为兄弟,应在我回府时就立即告知详情。我不会因此轻视你,更不会袖手旁观。我会竭尽全力帮你救出梅香父女,那样就不会有今日的局面。” 张良紧握拳头,他恨自己擅自做主,恨自己任凭甲七摆布,酿成今日大祸。 “不过,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张良,犯下大错后,你知道如何补救吗?别告诉我以死谢罪,那是蠢人的行为。退一步说,即使你死了,武家的损失谁来弥补?再者,你以为你死了我还会去救梅香姑娘吗?” 张良红着眼,喃喃道:“可是,我犯的错太大了,西门大官人重伤,李信重伤,工坊被烧,更不能原谅的是,夫人也被那群畜生绑了,我,我……” “怕什么!起来!” 武大起身,走向张良,用力拉起他,“起来,站直!” 武大深吸一口气,拍着胸口,坚定地说: “我来承担!” 掷地有声! 天已大亮,书房外,武松焦急地来回踱步。他不善计策,擅长冲锋陷阵,如今找不到敌人,束手无策,只能干着急。 “花荣兄,你看这事该如何处理?是否该把梁山兄弟召回一起想办法?” 花荣望了眼书房,似乎猜到了什么,但未点破,此时自然也不会多说。 “此事大哥自有打算,我们稍安勿躁。” “可是,嫂嫂怀孕了,那是我武家的第一个孩子,叫我怎能安心?” 花荣摇头,笑道:“你既然焦急,就该明白此刻大哥比你还急。光着急有何用?越是在这时候,越该冷静思考对策。” 武松叹了口气,满脸沮丧。 这时,一名家将报告,府外有名蒙面女子求见。 武松怒斥:“遮遮掩掩,还见什么?府中已乱成一团,你还添乱!滚!” 花荣抚额,家将被唾沫星子喷一脸,缩着脖子落荒而逃。 不一会儿,那家将又跑回来,不顾武松的脸色,正色道:“大统领,那女子说,她知道谁绑架了夫人!” 武松一惊,急忙赶往府外。 门外,站着一名身着白裙的蒙面女子,看不清容貌,但无论如何,都不是歹徒之辈。 武松皱眉问:“你是何人?” 女子微微欠身,轻声道:“小女子李师师,见过公子。” 武松目光冰冷,声音低沉,“此刻竟敢前来府邸,你意欲何为?当我家是可随意践踏之地吗?” 武家护院闻声即刻将李师师围住,气氛紧张。 李师师却淡然自若,毫不慌张,“女子贸然造访,确实失礼。然而,昨夜之事的幕后黑手,我确知其人,求大人带我去见武大郎。” 武松稍作迟疑,挥手示意护院退下,随后领着李师师步入府内。他自恃武艺高强,且书房内有张良与张平,绝不相信李师师能在书房里对武大构成威胁。 “你怎么会来?” 李师师虽然面纱遮面,但武大一眼就认出了她。毕竟,他曾与她在芦苇荡中共同度过近一个月的时光,只不过这段往事,武大从未向任何人提起,唯独知情的张平自然不会泄露。 李师师揭下面纱,憔悴的面色苍白如纸。 “大人,昨夜之事皆是蔡府策划的阴谋。” 武大微微点头,心中纳闷李师师是如何得知内情的?难道...昨晚闯入武府的十名高手是方腊的人? 思绪一转,一切似乎都有了解释。方腊是蔡京暗中扶持的江湖势力,难怪会有这么多高手同时出现。恐怕整个天下,除了梁山,也就只有方腊的摩尼教能随时调动这么多高手了。水浒传中,梁山接受朝廷招安后,奉命讨伐方腊,六十九位好汉战死沙场,足以证明方腊的实力不容小觑。 然而,李师师如今前来告密,难道她背叛了方腊?这不合常理!武大从不认为自己是那些三流故事的男主角,能轻易令众多女子倾心。特别是李师师这样的奇女子,绝不会因与他相处一个月就背叛方腊。 李师师看穿了武大的疑惑,立刻解释。 然而,这个答案让人惊讶。 “大人,当初您城外遇伏,小女子早已预做准备,救下了您。后来得知,我们教主亲自出手救了您的家将张良。” 屋内众人愣住,他们对此事一无所知,尤其是张良,心神巨震,脱口而出:“不可能,我是被梅香...” 话到一半,张良哑然,面色苍白。 张良聪慧,立刻明白过来。 李师师接着说:“当初救下张良的确实是我们的教主。然而,教内出现了叛徒,教主身边的眼线被蔡京太师利用,得知教主救了张良后,他派甲七控制教主,并以此逼迫教中的护法石宝等人潜伏阳谷县,再将昏迷的张良交给那位‘梅香’姑娘。其余的事情,大人应该猜到了吧?” 张良的脸色颓败,直到今日他才明白,梅香原来是蔡府的亲信。她对他的温柔,照顾,一切都只是假象,她在利用他。 武大的脸色也变得难看。原来当日潜入武府的正是石宝所率,难怪能与武松和周侗抗衡。石宝在《水浒传》中,连杀五员将领,连赫赫有名的关胜、吕方都不是他的对手,除了卢俊义,谁能与之匹敌? “师师姑娘,敢问,你是否还知晓其他秘密?” 李师师摇头,“我是师尊帮助下,九死一生才逃脱,只知道这些。” “既然如此,你暂且在我府上休息,稍后我会派人帮你疗伤。” 李师师迟疑片刻,终究没说什么,悄然退下。 武大头痛不已,金莲落在石宝手中,事情变得更为棘手,该如何应对呢? 武大未曾料到,这件事背后竟与摩尼教方腊有关。尽管与方腊交情不深,但他记得方腊曾派李师师救过自己,没想到事态会发展至此。 蔡京这个老奸巨猾之人,不动声色就掀起风雨。他早看出方腊与他貌合神离,故意让方腊与武大对抗,反正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金莲被劫,武大内心已乱,一直在强迫自己保持冷静。得知这背后隐藏的阴谋,更是头疼不已。 武大深吸一口气,走出书房,来到西门庆的房间。单靠个人力量和智谋是不够的,他需要找人仔细商量。 周侗正在为西门庆疗伤,西门庆背部的刀伤棘手,城内的大夫在周侗指导下为西门庆缝合。这个年代没有麻醉,西门庆疼得咬牙切齿,冷汗直流。 秀红已赶到,得知西门庆遇袭,花容失色,却依然守在他床边擦拭汗水。这么多人在旁,伤口容易感染,武大挥手让人退出。 西门庆不知是真汉子还是顾及面子,硬生生忍住疼痛,一声未吭,还安慰秀红。看到武大进来,西门庆连忙问:“大哥,现在怎么样了?你想到办法了吗?” 西门庆现在脑袋可能一团浆糊,他能想到办法才怪。不过武大为了转移他的注意力,缓缓讲述了事情经过。 等到武大说完,西门庆背部的伤已缝合完成。但他身上的其他伤口还需处理,除了两处刀伤,他还中了数支飞镖。 西门庆转动眼珠,“这么说,张良那傻小子被骗了?” 这话真是冷酷无情。 武大瞪了他一眼,西门庆毫不示弱地回应: “看什么看,若非他出卖武府,我会伤成这样吗?再说,我又没怪他,都是自家兄弟,他还救过你,这点伤算得了什么?我只是没想到张良这种硬汉也会轻易被女人拿下,真是个蠢货!” 武大挑眉,看了一眼秀红... 秀红脸颊微红,西门庆这才想起,他曾为她不顾生死,心中一紧。 那位大夫机智过人,替西门庆处理完伤势,已近午时。他深知耳闻的秘密不宜泄露,明智地决定在武府暂避几日。 随后,武大、西门庆,加上师父周侗、花荣等,反复研讨如何从蔡府手中救出金莲。 事情的线索明了:蔡府策划了劫持,石宝负责押送,必定在摩尼教的协助下,寻路返回汴京的大本营。 关键在于,必须设法在山东境内截住他们。武大和梁山在此地威望高,阻力相对较小。一旦越过山东,涉及的势力错综复杂。 但无论如何,首要难题是如何让金莲安然脱险。昨晚武大若仅图拦截石宝一行,就不会让他们离开阳谷县。 有时候,解决大错的方法就是继续犯错,步步为营,反其道而行,重新规划布局。 夕阳西下,众人仍未能想出周全之策,武大焦虑不已,最终无奈作出抉择。 “花荣兄,烦请你通知梁山好汉,前往江州捉拿蔡九知府。” 既然明白幕后黑手是蔡府,既然甲七绑了金莲和梅香,武大决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身,用蔡京第九子换回人质。 花荣一愣,蔡九不仅是蔡太师之子,更是朝廷命官,此行无疑冒着杀头的风险。 武大不久前还在劝梁山避免造反,此刻却有了这样的打算。花荣沉吟片刻,还是应道:“遵命。” “告诉晁盖和宋江二位哥哥详情,无需顾虑,这是武家与蔡家的较量,不会波及梁山。我会尽快去拦截匪徒,希望各位捉住蔡九后火速赶来。我沿途会留标记,你们跟随即可。” 花荣点头,随即准备用信鸽传递消息。 “武二,你去童英的军营,召集所有武家兵马,另外告诉他,若可能,借我五百匹战马。” “不必费心,我已经带来人马了!” 童英身披铠甲,威武地走进来。 “阳谷县动乱,我猜到是你家出了事,已将你的人带来,并备好战马。但我的兵马不便出动,抱歉。” 武大感激地点点头,“多谢,你只需帮我稳住阳谷县的局面。” “没问题,我军已进城驻扎,我的亲兵虽不便行动,但我愿陪你一同出发。” 第21章 马蹄疾驰,江湖动荡 武大心中涌起暖意。 童英乃名震四方的童将军之子,有他同行,确能减轻不少困扰。 周侗转向武大:“此行危机四伏,蔡太师说不定在路上设下陷阱。你武功尚浅,不宜参与。万一你也被捕,武家恐怕就要四分五裂了。” 武大淡然一笑,未作回应... 武大郎所言非虚,按理讲,此类千里疾驰,他这不通武艺的平民百姓参与,实无太大作用。然而金莲遭劫,作为夫君,武大断不能安居家中,故此行他不会听从周侗之策。 有些事,本就是如此,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勇往直前,才是男子汉应有的担当!夜晚不宜搜寻,此刻出发并非佳时。加之阳谷县昨夜动荡,武大离城前需做好安排,因此并未立即启程。然而夜幕之下,武大却得到了意想不到的助力。 次日黎明,武大一夜未眠,仅歇息片刻,便走出房门。府门外,将近两百名在军营训练数月的武府护卫,衣饰鲜明,骑马列队,整装待命。武松、张平、张良率领的武府护卫,以及花荣的神箭手队伍,皆已准备妥当。“大哥,珍重!”西门庆身受重伤,无法同行,留守家中,但仍勉强起身送行。武大点头,跃上马背,轻声道:“出发!” 一马当先。“驾!”武松一声虎啸,挥动“武”字大旗,紧跟其后。二百余名武府精锐,在阳谷百姓的注视下,如钢铁洪流,涌出阳谷城。西门庆怔怔望着,虽然此行危险重重,他亦渴望伴武大一同闯荡,但不仅他伤势未愈,阳谷城也需人守护,而他是最佳人选。许久,待武大远去,西门庆转身入府,沉声道:“别愣着了,工坊那边要加快重建,家主归来,我要给他一个全新的工坊!”“是!”人生得一知己足矣,有三两知己兄弟,实乃人生一大幸事。武大有西门庆,无怨无悔! 武大出城时气势汹汹,但实际上行出半个时辰后,速度渐缓。先前他在城内高调出城,实为示威于某些心怀不轨之人,他就是要告诉他们:我武植离城了,有种便来挑战。严格来说,武大并非毫无目标,但他心里明白,只是朝着汴京方向赶去,具体何时何处能拦截甲七、石宝,他也不清楚。昨晚石宝劫走金莲后,张青曾试图追踪,但石宝等人武艺高强,跟得太近易被发现,甚至可能丧命,他们只能远远尾随。然而,跟丢了。花荣已用信鸽传递消息,梁山好汉已在各地分舵集结,正从四面八方围堵甲七、石宝,一旦有消息,便会通知武大。 一日之间,武大向西挺进百里。所经之地,鸡飞狗跳。乱世之中,兵匪横行,强盗肆虐,武大一行两百多人,虽未披甲,但均着武府护卫服,手持长刀,虽未曾真正上阵杀敌,但军营的训练使他们身上的剽悍之气难以掩盖。这样一支强悍的军队突然出现,极为罕见,武大虽尽力收敛,但他们的气势仍让百姓和沿途势力色变,误以为有人举兵造反。幸亏童英在侧,亮明身份,否则定会有大量官兵阻拦。附近作恶的山贼团伙,原本嚣张跋扈,烧杀抢掠无恶不作,遇到武大的队伍后,皆如惊弓之鸟,仓皇而逃。然而,总有些山贼消息不灵通。天色渐晚,武松率人冲上前,一举消灭了贼窝,顺便也为百姓除去一害。当然,在武大的劝阻下,未伤人性命,只是将他们驱散。这些山贼起初多是可怜之人,因生活所迫而为寇,可惜抢劫成瘾,终沦为真正的山贼。 众人取出干粮,分食休息。金莲已被劫持两天,仍无消息,武大心急如焚,却只能尽力保持平静,这样的内心折磨,实在令人焦虑。此外,张良得知梅香是蔡府心腹后,一直沉默寡言。人生若只如初见,何来故人之心易变?其实很多事情静心细想,便能察觉端倪。梅香姑娘时常带受伤的小动物回家,若她真善良,为何不在山上包扎,非要带回家里在张良面前处理?显然,她是有意为之,做给张良看的。那些受伤的动物,或许本就是梅香所伤。张良也明白过来,心愈发寒冷,毕竟武府遭袭,他难辞其咎。毕竟是生死与共的兄弟,武大摇头走去,递给他一块肉干,道:“接下来必有一场恶战,吃些东西,养精蓄锐,方能杀敌。”张良心中微暖,接过,却食之无味。“我都原谅你了,何必过于自责?”张良神情复杂,涩声道:“即使家主不责怪,但那些遇袭的护卫,受损的工坊,重伤的西门兄,我……”武大拍着张良的肩头安慰道:“我都说替你承担。再说,除了金莲,其他事与你并无直接关联。城内巡查和工坊,若我猜得没错,早被人盯上,迟早出事,与你无关。你我曾共历生死,这次虽有过失,但并非罪大恶极,放宽心。”这就是兄弟。张良眼眶微红,哽咽道:“家主,我……” 花荣策马而来,微微颔首,开口道: “有讯息了。” 阳谷县,地处东平府,隶属郓州,管辖须城、阳谷、中都、寿张、东阿、平阴东平之地。此地原名孟店,宋朝景德三年,为避洪水,阳谷县衙迁移至此,遂改名为阳谷县。 东平府居山东西部,阳谷县则位于府西边界,向西行去,便至河北大名府境。此乃离山东最快之路,亦是最易暴露行踪之处。武大料想甲七定不敢选择此途,然而情报显示,甲七出人意料地选了这条路,更令人惊讶的是,他的速度极快,已接近濮州地界。 途径濮州范县,即可直出东平,踏入河北。言下之意,若武大不迅速截住甲七,一旦他们越过东平进入河北,梁山的好汉们就无法及时支援,那时武大面临的阻力将比在东平府更大数倍。 最让武大焦虑的是,甲七如此疾行,金莲身怀六甲,颠簸一路,必定极其辛苦。万一有何闪失,胎儿的安全…… 武大脸色铁青,沉声道: “追!” 日夜兼程! 然刚行出不足两里,领头的武松忽地紧绷身体,低沉道: “有变,约两百步!” 夜色中难以看清远处,武松凭借高强的武艺和超凡的听力提前感知。古代两百步,约百五十米,对于骑兵而言,只在瞬间。然而前方敌友不明,必须减速,但骑兵一旦减速,再提速可就困难了。 此刻,远方黑暗中,忽然亮起无数火把。 “郓州州军在此设防,来者止步!” 童英粗略扫视,双眸微眯: “是郓州州军,八百人。” 按理说,在郓州地界无人敢与武大作对,但不包括郓州刺史。这位刺史与武大素未谋面,但两人交锋多次,刺史每次都败北,仇恨早已深种。 蔡府心腹甲七劫持金莲,州军却在此布防,目的显而易见,就是要阻止或拖延武大的追赶步伐。明显,刺史受蔡府指使,故意为之。 此人之心,当诛! 武大心急如焚,此时与州军交战,无疑是造反! 略一思虑,武大并未减速,只是吩咐马匹转向,打算从侧面绕过这些州军。 武大一行的退让,让对面州军气势大增。 领头的尉官直接下令:“拦住他!” “遵命!” 州军迅速分散,摆成一字长蛇阵,阻挡武大。这位尉官姓刘,是郓州州军都尉,刺史的心腹,平日跋扈惯了。昨得刺史命令在此设防,他毫不犹豫赶来。 当然,明面上是布防命令,私下里,刺史已交代必须拦截武府人马。 刘都尉拍胸脯向刺史立下军令状,保证完成任务,率八百州军而来。 他根本不把武家放在眼里,虽有传言刺史屡次暗中与武家较量皆败,但这刘都尉反而斗志高昂,他认为只要此次助刺史挽回颜面,他在郓州州军的地位便会更加稳固。 至于武家,那些阴谋诡计的“邪门歪道”,刘都尉根本瞧不上,最瞧不起的就是武大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他认为面对绝对实力,武家只能俯首称臣,不敢反抗。 关键的是,他率领的是郓州州军,属于朝廷,他认为就算给武大一百个胆子,武大也不敢公开与州军开战,毕竟那意味着造反。 尤其是现在,看到武家主动避开,刘都尉愈发得意,冷笑道:“一群蝼蚁,不堪一击!” 他的副将擅长捧场,机智地附和:“还是都尉大人治军有方,这雄壮军威,不战而屈人之兵,你看,武家见到您都不敢说话,掉头就逃!” 刘都尉淡然一笑,志得意满,显然享受到了胜利的滋味。 副将眼珠一转,凑近低声道:“都尉大人,等我们赶走武家人,白天那位过路的女子,您要不要品尝一番?” 刘都尉深意地看了副将一眼,拍着他的肩膀,满意道:“还是你小子懂得分寸。” “是末将平日得您指点,不敢贪功。” “哈哈哈……”二人放声大笑。 不错,他们在此布防已有半天,任务是拦截武大,但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他们闲来无事,连过往的百姓商人也拦下,美其名曰“例行检查”。 黄昏时分,他们曾拦下一支迎亲队伍,新娘坐在轿中,刘都尉霸道,人家还未到夫家,他就挑开了红盖头。 这一“挑”,刘都尉眼前一亮,新娘虽不及郓州青楼女子娇艳,但清纯可人,尤其受惊后的楚楚可怜,让刘都尉心动不已。 常食山珍海味,偶尔尝尝野菜也是极好的滋味。 “洞房花烛夜,小娘子,别急,哥哥一会儿陪你。” 想到此处,刘都尉心热如火,难以克制,对武大等人更加厌恶。 可他此刻细看,眉头紧锁,武家搞什么名堂,怎么又折回来了? 暗夜之下,杀气直冲云霄! 刘尉使雷霆之怒,厉声道:“给我消灭他们!” 郓州兵卒皆步兵,但人数众多,且手中握有长弓,而武大一行只配备有力弩。长弓之射程远、力道强,这是常识,刘尉自认有恃无恐。 郓州兵拉弦待发,局势紧张一触即发。“杀!杀!杀!”士兵们吼声震天,八百人的嘶喊在静夜里回荡,威慑人心,这是他们惯用的战术,威慑,直白点说就是吓唬人。 平日里,这一招无往不胜。无论是山贼土匪,还是江湖豪杰,最终都只能束手就擒。道理简单,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无人会傻到与朝廷军队讲道理,他们代表的是朝廷颜面,是不能触碰的逆鳞。 百五十步,百步……但武大的铁骑队伍却丝毫没有减速或停下的迹象。他面色沉静,没有杀气,没有寒意,一切平静如常,淡然而坚定。 这反而更显武大的决心。刘尉终于慌乱,未料武大竟敢如此“悖逆”,直冲州军阵中。他手下的八百兵卒也一片哗然,这些未经沙场的新兵,只会欺负百姓,别说前线杀敌,就是对抗武府这两百猛士,他们也不敢。 甚至,不少兵卒已悄然后退,不敢阻挡武大。童英瞥了武大一眼,实在没想到平时和蔼的武大竟有如此魄力。 武大在阳谷县,向来笑容满面,待人和气,从不仗势欺人,但他针对的是朴实百姓,并非对所有人都客气。若真与州军开战,哪怕武大有天大的理由,也难逃叛逆之名。 “我是童英,家父乃西北监军童贯,让行!”童英不愿见武大走向绝路,遂表明身份。童英重情重义,身为将门之后,若想争得家主之位,不仅要脱颖而出,得到父亲童贯的认可,还需得到皇上的肯定。因为,童家的下一代将继承童贯的官爵。 但他此刻伴着武大如此一闹,此事必会传扬出去,若闹大了,对他未来仕途必定不利,他仍选择支持武大。童家握兵权多年,权倾朝野,一般之人不敢真对童家子弟下手。 刘尉瞬间冷汗淋漓。他只是刺史的亲信,奉命来防备武家兵马,却不知童英也在其中。杀童英,他不敢;放行,刺史必然不会放过他。进退两难。 但武家铁骑的逼近,迫使他立即作出决定。冷汗滚落,刘尉咬紧牙关,硬着头皮喊道:“童公子,请下马验证身份,末将定会放行,绝不阻拦!” 第22章 智斗 童英沉默。这刘尉虚伪可恨,只说放行童英,而武大等人另当别论。 童英看向武大,武大没有回应,依旧沉默。沉默,沉默,还是沉默。很多时候,沉默意味着默认,无可反驳,但此刻的沉默却彰显出坚定的决心。 相比郓州州军的震天吼叫,武府铁骑只有一片沉默的冲锋,气势如虹!武松挥舞“武”字大旗,张良、张平行刀,武府铁骑全体抽刀! 武松是武府家将大统领,是两百人的旗手,是武大的坚实后盾。二百骑,二百刀,杀气冲天!他们不在乎对手是谁,不管对方有何优势,也不想知道冲下去会有何结果,他们只知自己是武府精英,只知武府家主面对八百强敌,毫无畏惧,一往无前! 武大是武家家主,贵胄之身,不通武艺,却敢冲锋,不怕死,其他人又惧何?热血沸腾,战意弥漫全身。 武府铁骑疾驰,无声无息,只有那燃烧的傲骨,气吞山河!一个字,冲! 二百骑无声凝聚,呼吸同频,寂静的夜里,马蹄声如同雷霆,响彻旷野,敲击着八百郓州州军的心扉。郓州州军彻底慌了。 武府二百人从未上过战场,但此刻的气势,堪比久经沙场的精兵!他们胸中积蓄万丈豪情,渴望咆哮,渴望宣泄,渴望……杀敌! 谁没有英雄梦想?谁没有热血情怀?管他前方如何艰难,男儿应胸怀壮志,逢山开路,遇石破石,杀出个朗朗乾坤!武府铁骑的威势让郓州州军倍感压力,尤其那领头的刘尉,脸色时明时暗,变幻不定。 内心挣扎,已不足百步,再不做决定,即将交战。“散!”最后,刘尉咬牙选择了退让。 武大郎在北宋已近一年,这一年来,他步步谨慎,从未主动挑起纷争。若非王家富商之子在翠红楼出言挑衅,武大颜面受损,怀恨在心的他请来刺史查封盐坊,便无童英马踏中门,盐铁司大乱;若非大乱之后,武大被贴上童家标签,蔡氏一族也不会试图暗杀他;若非蔡氏一再阴险行刺,武大也不会在城外设局,引出蔡府伏兵,斩草除根;若非仇恨已深,太师蔡京不会亲自布局,派甲七策反张良,今日武大也不会率队一路追截。 武大并非畏惧纷争,他只想安安稳稳赚钱,让自己和身边的人过得更好。但这并不表示他会懦弱。金莲被劫,武大心急如焚,但他身为武家之主,自制力强大,怒火不波及他人,甚至仅驱散山贼,已是他所能做的极限。然而,蔡府爪牙不在他的忍耐之内。 武大满腔愤怒无处宣泄,已至内伤边缘,遇到刺史指派的州军阻路,他未怒而杀人,转身避让已是最大的宽容。那些州军不知死活,再上前阻挡,岂非自寻死路?武大虽不通武艺,但他对武松训练的家将和护院充满信心,相信他们足以抗衡八百州军。北宋兵马众多,但战斗力疲软,更何况武大一行人中还隐藏着未曾显露的实力。 刘都尉只是仗势欺人的懦夫,被丢出来挡箭,无论放走童英还是拦住他,都不会有好下场。他还敢跳出来挑衅,岂非自讨苦吃?武大坚信,就算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真对童英下手。武大不做无把握之事,更不会拿这两百人性命开玩笑。他有足够的底气,于是选择直冲,最后用刀鞘将校尉击飞,实际上是警告刺史和其他企图阻挡的蔡府走狗,阻路者,必有死。 一夜疾驰,武大选择了最短的路线。遇人,无论是江湖豪杰还是官府兵丁,皆直冲而过,无话可说;遇城,童英出示令牌,武大拔刀询问,开,还是不开?他们虽疲惫,但战斗的热血已沸腾,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此刻,甲七、石宝等人已越过范县,来到河北与东平府交界之地——三道口。这里是商贾必经之路,却也是三不管地带,盗匪横行,大宋律法无效。商贾通行,需打通各方势力,有护院或镖师保护。然而,甲七一行十几人畅通无阻。 四周环山,中间平坦,是绝佳的伏击之地。令人惊讶的是,甲七在此停下。“石护法,宝光长老,歇息片刻吧。”石宝沉默应允。这十几人中,包括那夜潜入武府的黑衣人,此刻已恢复本来面目。其中一位与鲁智深相似的光头和尚,便是甲七口中的宝光长老——邓元觉,摩尼教长老,武功高强,曾与鲁智深大战五十回合不分胜负。其余皆是八骠骑与江南十二神中的猛将。 昔日方腊麾下八骏与梁山五虎等八位豪杰激战,方腊的猛将之中,他曾与关胜激斗三十回合未分胜负,苏州失守后,他是唯一突围而出的将领,智勇兼备,令人叹服。 除此之外,马车内还坐着一位女子,表面上照顾金莲,实则监视她的一举一动。 四匹健壮的马拖着马车疾驰,金莲被颠簸得苦不堪言,那女子却连一丝援手都不愿伸出。 此人若是张良见到,必认得她是传闻中善良的梅香姑娘。 金莲孕期害喜严重,这一路颠簸,更是让她频频呕吐,面如纸白,但梅香却视若无睹。 甲七环顾四周,轻语道:“此地山明水秀,正是安置亡魂的好地方,武大郎,你准备好了吗?” 晁盖、宋江、公孙胜、林冲、柴进、戴宗和黑旋风李逵,带着被绑架的蔡九知府,在旷野中策马狂奔。 蔡九知府堪称悲剧,他正沉迷于青楼欢愉,却被戴宗从城中掳走,绑在马背上一路受尽折磨。 当初,宋江和戴宗就是被他囚禁,遭受酷刑,这才有了晁盖率众攻打青州救人的故事。 梁山英雄不及武大,精兵强将皆在外开拓分舵,梁山和祝家庄还需守卫,又因童英不在,大张旗鼓必遭府兵拦截,因此他们轻装简行,仅七人同行,加上绑着蔡九,无法走大道,只能选择曲折小径,速度远逊武大。 “公明兄,我们必须加快速度,最新情报显示,蔡府的甲七等人已抵达范县。”小旋风柴进急切道。 自武大提议成立四海镖局,晁盖和宋江共任盟主,两人间的矛盾渐消,找到平衡。 以前在梁山寸土必争,现在各分舵主开疆拓土,他们的眼光自然更为长远。 宋江和晁盖交换眼神,默契地加快马速,只为在关键时刻助武大一臂之力。 梁山欠武大的情太多,此次义不容辞,收到消息便即刻行动。 西北童府,童贯大将军处理完军务,贴心管家亲自端上热茶,恭敬地递给他,俯身说:“老爷,四公子(童英,童贯四子)已陪武植追赶甲七,此刻应已接近了。” 童贯点头,淡然问:“都安排妥当了吗?” “老爷放心,已在武植的队伍中安插了六名家将,定能保护好公子。另外,按老爷吩咐,我们在范县附近调动了一队人马,若有变故,可随时救援公子。” 童贯转动着手指上的碧绿扳指,沉吟片刻,道:“蔡府与武家在江湖上硬碰硬,对我们童家有利。如若武植不幸遇难,立即派得力人手接管武家生意,绝不能让他人趁机侵吞。” “遵命。” 事实证明,武大对童家的戒备并非多余,他还没结束行程,童贯已开始布局接管武家的生意。 然而,童贯的分析确有道理,若武大获胜,等于削弱了蔡京在江湖的势力,对童家有益;若武大身亡,童贯自然不会让他人觊觎武家产业,童英与武大交好,这生意自然归童家所有。 豪门世家长远考虑,只有利益,没有情义。 与此同时,汴京蔡府的书房内,消息接踵而至,蔡{正逐一整理分析。 半个时辰后,蔡{拭去额头细汗,长舒一口气,走到蔡京身边恭敬行礼,低声道:“父亲。” 蔡京微微抬起眼,慢条斯理地问:“都准备好了?” 蔡{躬身,“是,‘东郭太寻’亲自出手,‘七星盟’的人已埋伏就绪,就等武植入局。” “嗯,你办事,我放心。” 蔡京再次闭目,轻眠。 蔡{体贴地为父亲盖好薄被,轻声退出书房,嘴角微翘,冷笑:“武植,这次你插翅难飞,我倒要瞧瞧,你还能如何逢凶化吉?” 威严的皇宫内,大宋皇帝宋徽宗正在御书房寻欢作乐。 御书房历来是皇帝读书藏书之地,遇重大政务不便公开讨论时,皇帝会召心腹大臣在此议政。 如今,御书房竟成为宋徽宗与宠妃的欢宴之处,昏庸之名果然名不虚传。 不久,皇帝挥手遣退宠妃,新任的内务总管李彦悄然进入。 服侍皇帝洗漱后,李彦凑到皇帝耳边低语:“陛下,最新的消息传来。” 宋徽宗淡然点头,故意提高声音说:“不必了,朕今晚就寝于御书房。” 这话似乎意有所指,堂堂御书房外,竟还有人偷听? 接着,皇帝轻声问:“怎么样了?” 李彦低声道:“禀陛下,蔡府与童贯私下里各有布置,不过据情报所示,蔡府的布局显得更为精妙,所调动的力量也更为庞大。遵照陛下的旨意,微臣暗中派出的人手仅负责探查,绝不轻举妄动。” 皇帝轻轻颔首,“很好,你的行事果然稳妥,不负朕对你的厚望。看来,当年朕提拔你为心腹,遣杨戬(原宫廷总管)出任彰化军节度使,确实明智之举。” 李彦匍匐在地,“陛下的恩宠,微臣即使粉身碎骨也无法报答万一,只要陛下有所差遣,微臣……” “罢了,起来吧。” 李彦起身。 片刻后,皇帝边饮参汤边对李彦说:“蔡京、童贯及梁守道这几个老贼,害得朕壮志难酬,实在可恨!倒是那个叫武植的年轻人,颇有趣味。如果这次他能为朕除去蔡京这老贼的羽翼,你就多加留意,日后朕也许会重用他。” “是。” 臭名昭着的宋徽宗赵佶,此刻展现出帝王应有的威严! 皇帝的亲信、蔡府的心腹、童府的童英、方腊的部众、梁山的好汉,小小的范县因武大的到来,各方势力云集。 四方风云动! 武大一行人即将抵达范县,但他犹豫了,眼下众人疲倦不堪,是否应一举攻下。 童英提议休整后再行动,武松则主张直接杀过去,救出金莲后再好好休息。 武大对于军事一窍不通,之前凭着一腔热血冲击州军,但这并不意味着他是合格的将领。 最新情报显示,甲七已在范县与大名府交界的“三道口”驻扎已久,以逸待劳,且明显设有埋伏。 花荣原本是清风寨的副寨主,他走近对武大说:“此刻我们士气如虹,已达顶峰。如果有埋伏,必然会有大战。既然如此,这股气势不可泄。” 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花荣说得有理,狭路相逢勇者胜,这股气势不能泄。 然而,宋江和晁盖还未带着蔡九赶来,此时追赶也无济于事。更何况少了梁山的精锐战力,如果真要与石宝这样的高手对决,武府太过吃亏,武大不愿拿这些人的生命去填。 武大沉思许久,扫视身后疲惫却兴奋的两百忠心手下,最终决定就地休息,等待梁山好汉们赶来。 约两个时辰后,速度最快的神行太保戴宗弃马而来。 “武大哥,公明大哥和晁天王带着蔡九马上赶到。” 武大看着风尘仆仆的戴宗,心中涌过一丝暖意,微笑道: “辛苦了,快去歇息吧。” 又过了半个时辰,晁盖等人终于姗姗来迟。 武大瞥了一眼已被折磨得面目全非的蔡九,笑着说道:“感谢各位前来相助,武植感激不尽。” 晁盖摆手道:“兄弟说什么呢,你我交情深厚,如今又已正式结盟,互相援助是应当的。” “大恩不言谢,废话不多说,各位可要稍作休息?” 宋江抚须笑道:“无妨,我们还能撑住,救出嫂嫂才是十万火急之事。” 第23章 智勇对决 武大抬头看看灰蒙蒙的天空,不出意外,今日将有一场大雨。 也好,接下来或许会有血战,大雨倾盆,或许能冲淡那血腥,呵呵。 想到这里,武大心里总有些堵,兴致索然,自嘲一笑,翻身上马。 武松一声呼啸,众人纷纷上马。 穿越范县,翻过几座山头,来到“三道口”腹地。 武府两百多人,与对面十多人遥相对峙。 甲七笑眯眯地站在原地,从容不迫,似乎胸有成竹,与武大遥遥相望。 张良一见到甲七,脸色立刻沉了下来。 武大面色微变,便猜出了他的身份。 这是武大第一次见到甲七,外表看起来的确是个不起眼的憨瘦汉子,但能策划并执行如此周密的计划,绝非善类。 “武大官人,好久不见。”甲七皮笑肉不笑地说。 武大懒得与他虚与委蛇,直接让人把后面的蔡九拉出来,面无表情,“放人。” 甲七看到被武大挟持的蔡九,脸色终于变了。 蔡九虽非蔡京的长子,也非最受宠爱的儿子,但能被外放到地方历练,说明蔡京对这个儿子极其看重。 像蔡京这样的朝廷重臣,豪门大族,不成器的儿子才会留在家中当纨绔子弟,稍微受宠一点的都会被外放历练,几年后召回京师,委以重任。当然,蔡{是特殊情况,他是被蔡京直接提拔起来的。 这个道理人尽皆知,身为蔡京嫡系心腹的甲七怎能不清楚蔡九在蔡府的地位? 他最近忙于与武大智斗,根本不知道蔡九被武大绑了。 “武大官人,手段高明!”甲七咬牙切齿地说。 武大连眼皮都没抬一下,淡然道:“我既然敢来,自然有所准备。男子汉就痛快点,交换人质后,如果你仍看不惯我武家,那就凭本事,谁能活着离开这三道口,听天由命。” 甲七嘴角一抽,想了想,亲自走到马车旁,将金莲抱了出来。 金莲脸色憔悴,步履虚浮,显然身心俱疲,但她还是对着武大,坚强地露出笑容。 武大心头一震,咬紧牙关,向武松使了个眼色。 武松转身抓住蔡九,朝对面走去。 甲七拖着金莲走了几步,看到押送蔡九的是武松,又停下了脚步,对石宝说:“石护法,辛苦了。” 狡猾之辈,恐武松中途生变,害他命丧黄泉,故遣石宝以自身之能替换人质。 石宝默然领命,携金莲向前行进。 中段,石宝与武松交换人质,两人皆警觉异常,目光如炬,但最终未动干戈,各自徐徐后退。 武大临近,终于忍耐不住,跳下马来,几步上前。 \"金莲,受委屈了……\" 武大扶住金莲,双手微微颤抖。 金莲抬首,对武大展露笑靥。 武大眉头一紧,似在犹豫什么。 就在这时,\"金莲\"自袖中抽出匕首,直刺武大咽喉。 武大反应不及,只得放手,竭力后退避险。 武松大惊失色,不明\"金莲\"嫂嫂为何突袭兄长,但见武大有险,立刻出手,使\"金莲\"身形一晃。 \"嫂嫂,你在干什么!?\" 武大下巴处,血痕刺目。 若非武松及时相救,武大恐怕已命丧黄泉。 \"抓住她,她不是金莲!\" 武松微怔,转身望去,\"金莲\"模样女子手抓腹部衣襟,一撒之下,鹅毛如雪花纷飞。 为伪装怀孕,她在腹部藏匿了绒羽。接着,她又撒出三把飞刀,呈品字形刺向武大。 武松接住飞刀,却发现假冒金莲的女子已退至甲七身旁。 甲七拥着那女子,放声狂笑:\"都说武大公子智勇兼备,我看也不过如此,哈哈哈……\" 甲七笑得肆意,心中得意无比,智勇双全的武大在他略施计谋下,竟变得团团转,他确实有炫耀的资本。 蔡九被劫,蔡府立刻知晓,老谋深算的蔡京断定此事必与武大有关,于是用信鸽联络甲七。甲七狡猾至极,立刻策划让梅香假扮金莲换取蔡九,并企图刺杀武大。 此刻,他身边的\"金莲\"轻轻一拂,容貌大变。 张良面色阴沉,此人正是传闻中的\"梅香\"姑娘。 江湖中有易容之术,显然梅香姑娘精通此道。 她与金莲在马车共度数日,只为模仿金莲举止,于武大赶来前将金莲绑于车内,伪装易容。 古时女子衣裳宽大,她以金莲之姿,腹部塞入绒絮,若非近观,无人能辨真假。 直至武大靠近,才察觉端倪,可惜已晚,她已得逞。 蔡九已被石宝接回,武大一路筹谋皆化为空,甲七的笑声在他耳边回荡,如同嘲讽。 甲七抚着梅香的俏脸,对武大笑道:\"武大公子,这位佳人你还满意吗?实不相瞒,她最擅长易容,更是一位媚术高超的女子,只要我愿,她可在床上千变万化,任我抚弄。别说尊夫人,便是阳谷县最美的师师姑娘,她也能假扮,与我床上缠绵,哈哈哈……\" 此话太过无耻,但梅香姑娘的确奇特,难道让她扮作当今皇后,也能做到?实在可怕。当然,作为男子,无人不爱。有她一人,便胜过三千佳丽……不,不止三千,是三万! 最让人生气的是,梅香与甲七调笑间,还不时向武大抛媚眼,对始终挂念她的张良,却视而不见。 武大面色铁青,张良如锅底般黑沉,甲七越发得意:\"武大公子,若想保夫人和孩儿平安,我劝你束手就擒,哈哈哈……呃?\" 甲七笑声戛然而止。 因为他颈项间,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突然出现。 是\"蔡九\"。 \"蔡九\"一脚踹飞梅香,挟持甲七疾退。 石宝与邓元觉等人惊骇,欲追,\"蔡九\"警告:\"退回去!否则,我不客气了!\" 或许是担心他真的杀害甲七,或许是另有打算,石宝停下了脚步,任由\"蔡九\"带着甲七回到武大身边。 武大脸上假装的愤怒瞬间消散,淡然道:\"不知武某这位''蔡九大尹'',是否令你满意?\" 此言一出,甲七脸色骤变。 能设此精密之计对付武家,他自是聪明之人,此刻还不明白\"蔡九\"也是假冒的,那他的脑袋岂非全是粪土? 同时,\"蔡九\"交出甲七,一抹脸颊,现出真容。 是入云龙公孙胜。 \"呵呵,武家兄弟,贫道这点小手段,还让你满意吗?\"公孙胜捻须笑道。 武大恭敬行礼:\"武植,多谢公孙先生。\" 这是武大第一次对公孙胜心生敬意。 以往,除了对宋江有偏见,武大最看不起的就是装神弄鬼的公孙胜。然而这次设计戏弄甲七,解困局,实亏了这位公孙道长。 赶至三道口之前,公孙胜与武大密谈,他打算假扮蔡九换出金莲,战乱时尝试混战中杀掉甲七,使蔡府失去主心骨,士气大挫,不战而败。 当然,他们并未料到甲七也有相同计划,只是甲七先露底牌,公孙胜只好顺势而为…… 武大郎神色冷峻,面对甲七的嘲讽,他淡然回应:“甲七,你落入我手,还想全身而退?难道你还不知生死?” 甲七硬着脖子,冷笑一声:“武大郎,你抓我又有何用?你敢杀我?” 武大挑眉,冷冷道:“蔡府走狗?” “正是,我乃蔡府心腹,尊夫人尚在我……?” “啪!” 武大毫不留情地甩了他一巴掌。 “砰!” 随即一脚将甲七踹倒在地,踩住他的脸,问石宝:“我妻在何处?” 甲七惊愕不已,未料武大竟敢动手,更未料他会如此果决。 这便是狗腿子的悲哀,总以为自己举足轻重,却不知只是蔡府的棋子。武大握有蔡九,有何惧哉?此刻不杀甲七,难道还不能教训他?他这般挑衅,无异于自寻死路。 石宝嘴角微扬,跃上马车,亲自接出金莲,解开她的束缚。 金莲泪眼朦胧,“夫君……” 武大心痛却又松了口气,确认眼前的的确是金莲。 他一挥手,张良押出真蔡九,武松押着甲七,朝对面走去。 石宝与邓元觉携金莲,走向武大。 交换人质,按旧例进行。 然而,刚交接完毕,甲七怒不可遏:“给我杀了他们!” 话音未落,甲七拽着蔡九狂奔,张良护送金莲疾驰,武松则独自对抗石宝和邓元觉。 与此同时,武大率领梁山好汉冲锋,方腊部下留下两人保护甲七和蔡九,其余六人亦加入战斗。 智斗已毕,激战就此拉开帷幕。 晁盖如猛虎下山,首先赶到,助武松分担压力,拦截石宝,展开激战; 武松缠斗“宝光如来”邓元觉; 林冲、柴进、戴宗、李逵及张平五人,抵挡方腊六将。 武大接回金莲,张良也加入战局,一对一的对决全面展开。 “保重自身。” 情势紧迫,武大来不及多言,命家丁保护金莲,转身对保护甲七和蔡九逃窜的两位方腊将领喊道:“摩尼教的勇士,四周皆是蔡府伏兵,若不阻止甲七与蔡九,你们也会陪葬于此!” 然而,二人无动于衷。 武大抽出双锏,“方大教主被困,我已派人秘密救援,速阻甲七!” 李师师从武府精英中冲出,“石护法,各位长老,我是师师,快停手!” 石宝皱眉,跳出战圈,喝止众人。 甲七怒火中烧,他迟迟不动用伏兵,正是想让方腊部下与武府精英厮杀,消耗实力。如今被武大拆穿,他一边带蔡九逃跑,一边恶狠狠下令:“动手!” 话落,四周山头涌现无数兵马,足有千人之众。 石宝也是决断之人,知晓李师师与教主一同被困,当即决定:“拦下甲七与蔡九!” 可惜,那两位方腊将领稍迟一步,且山上冲下的兵马众多,他们寡不敌众,只能选择退避自保。 武府兵马与摩尼教石宝等人暂时休战,聚拢一处。 石宝对李师师沉声道:“究竟怎么回事?教主如何被蔡家所困?你又是如何逃脱的?” 李师师如实回答:“蔡府设局困住教主,我幸得师傅相助才能逃出,特来武府求援,不料迟了一步,你们已潜入武府。” 石宝双目微眯,问武大:“武大郎,你真有十足把握救出教主吗?” 武大并不想理会这些潜入者,但此刻形势所迫,况且他们并非始作俑者,淡淡回应:“十成把握没有,但总比被蔡府威胁来得好!” 邓元觉闻言大怒,石宝挥手制止,对武大拱手道:“教主被困,我们无奈之下受甲七利用,冒犯尊夫人,请武大郎见谅。” 武大看着逼近的蔡府大军,眯眼道:“此时不宜计较,各位先考虑如何破局吧!” 蔡府兵马虽衣饰各异,但人数众多,估计不下千人。尤其是前方那位身披铠甲的八尺壮汉,手持巨锏,杀气腾腾,显然是一位冲锋陷阵的高手。 他的身份似乎非同一般,拒绝了甲七直接杀上的命令,单骑上前,朗声道:“在下东郭太寻,听说武大郎有胞弟武松,号称能打虎,可敢一战?” 武松岂会惧战,提棍应战。 东郭太寻用铁锏指向武大,冷声道:“武大郎,当日阳谷县城外,你亲手杀害了我的胞弟,今日,我要让你尝尝失去亲人的滋味!” “驾!” “驾!” 马蹄声急促,武松与东郭太寻迎面冲来。 接近时,武松一招“直捣黄龙”,铁棍直指东郭太寻面部,东郭太寻左手抬锏与武松的铁棍相撞,发出刺耳的金属撞击声。 “铛!” 随后,东郭太寻右手巨锏“力劈华山”,砸向武松。 武松以攻为守,铁棍一拖一抖,反扫东郭太寻。 东郭太寻微眯双眼,身形后仰,躲过攻击,反抽武松腰部…… 武松横剑挡路,剑气凛冽。 “铮!” 瞬息间,两骑交错,马蹄回旋,蓄力再冲,碰撞之间,金戈交鸣。 “叮咚叮咚……” 东郭太寻声名不扬,武大在史册与《水浒传》中未曾耳闻此人,然而其武艺高强,对阵武松竟毫不逊色。 要知道,如今的武松已非当年打虎的壮士,他受过周侗的亲身指点,又从丁卯那里习得了精妙的剑术,虽然称不上突飞猛进,但也已更上一层。然而即便如此,东郭太寻竟能与他旗鼓相当,这让人颇感诧异。 武大不禁感叹,民间藏龙卧虎啊。 第24章 人倒霉喝凉水也塞牙 其实不能怪武大孤陋寡闻,历史本就残缺,况且许多高手偏好隐匿,穿越而来遇到陌生的大人物也是常事。 不过,武大大致猜出了东郭太寻的身份。 自穿越至北宋以来,武大生平仅亲手杀一人,那是在城外,他杀了一个来不及报上姓名的蔡府亲信。(忘了的读者可查阅第九十六章) 这东郭太寻,应该便是那人的兄长。 所谓人倒霉喝凉水也塞牙,武大不过杀一人,竟引来这等高手,真是无奈至极。 然而,武大无所谓,债多不愁,虱多不痒,事已至此,生死看淡,不服就战! 二人激战良久,仍是不分胜负,东郭太寻突然收剑,赞道:“好男儿,可惜矣。” “杀!” 东郭太寻一声令下,手下从四面八方向武大涌来。 武大也不含糊,挥手示意,武府铁骑分为四队,梁山豪杰和方腊大将率队迎战! “杀!!!” 说实在的,武大并未把这些看似杂乱无章的千人兵马放在眼里,他真正担忧的是蔡府还未露出的底牌。 随着东郭太寻冲锋的这些人,衣着五花八门,兵器各色各样,显然是临时拼凑的队伍。 实则,多数人平时在“三道口”以匪徒身份混饭吃,甲七选此地设伏后,东郭太寻收服了他们,用作伏击之用。 这些人马人心不齐,各自为战,各有心思。不过,他们毕竟人多势众,威胁不小。 相比之下,武府的家将护卫大多来自邻里,从小赤脚长大,又一同受武家庇护,数月军营训练,热血已被激发,齐心协力,勇往直前。 只一冲锋,便将这群匪徒击破,分而围之,再次冲锋。 骑兵对步兵本就有优势,加之匪徒并非蔡府亲信,瞬间阵脚大乱。 不过,东郭太寻的队伍中藏着不少嫡系,他们手法狡猾,像是刺客,给武府人马制造了不少困扰。 武大微微皱眉,总觉得这些手法似曾相识。 宋江、公孙胜与武大并未参战,他们在旁观察,以防突发情况,随时应变。 公孙胜沉思片刻,郑重说道:“是七星盟的剑法。” 武大微愣。 难怪手法似曾相识,丁卯就是七星盟出身。 上次丁卯透露的蔡府秘密中,就包含了七星盟。 童贯一心发展军力,蔡京则侧重拉拢文官,同时在江湖上大力发展自己的势力,方腊的摩尼教和七星盟是其重点。 摩尼教不必多言,方腊与蔡府貌合神离,七星盟则是蔡府的心腹。 七星盟在江湖中声名赫赫,他们不像梁山和方腊那样占地为王,而是剑客联盟,成员皆擅长刺杀。 丁卯,便是其中之一。 传闻中,七星盟的刺杀任务从未失手,这不是每次都能一击必杀,即使多次失败,七星盟也不会放弃,不断派遣刺客,令人头疼不已,直至任务完成,七星盟才会罢休。 然而,现在隐藏在匪徒中的,似乎只是三流刺客,手法普通,远不及丁卯。 而武府的护卫在军营中或多或少受过丁卯指导,所以只是稍显棘手,没有大规模伤亡。 宋江有些疑惑:“哥哥府中也有深谙刺杀之术的高人?” 武大笑笑,不置可否。 久攻不下,东郭太寻突然打出一个古怪的手势。 武大心中一凛。 下一刻,七星盟的刺客开始大规模后撤,取出飞镖,不分敌我,广范围投掷。 武府人马尚可,有梁山好汉和方腊大将在前抵挡,拦截了部分飞镖。那些与武府交战的匪徒就惨了,毫无防备,飞镖自后方覆盖,死伤惨重。 好狠毒的计谋,好霸道的手法,这些七星盟的刺客根本不视匪徒为己方,为击杀武府人马,不惜代价。 同时,三道口入口,东郭太寻身后,出现一队全副武装的甲士,约有五百人。 趁着刺客用飞镖扰乱武府铁骑队形,东郭太寻领军冲锋。 武大心中一紧,高呼:“武二!” 扛起“武”字大旗的武松得令,挥旗一展,武家护卫迅速列队,但因有几十名七星盟刺客投掷飞镖,有些混乱... 石宝等人深知,若武府铁骑不能迅速列阵与东郭太寻对决,今日必葬身于此,故全力以赴阻挡飞镖袭来。 即便如此,等到武松整队完毕,两者间仅剩五十步之遥。这对武府铁骑极其不利,五十步的距离无法让他们全力疾驰,而东郭太寻已在全速冲锋。 在这狂猛的速度之下,武府劣势明显。 此刻,武大已无退路,挺身而出,白衣战袍猎猎作响。 张良与张平互望一眼,高声呐喊: “武府家将,拼死战斗!!!” 十名家将同时拔刀,紧紧护住武大左右。 武大亦拔刀。 “冲锋!” 一往无前。 武府铁骑见家主身先士卒,士气再次振奋。 “拼死战斗!” 尘土滚滚,战马疾驰,双方瞬间相遇。 武松首先发难,大旗横扫,直取东郭太寻,为武大扫清障碍。 与此同时,林冲与石宝也同时瞄准东郭太寻。 目标简单明了,擒贼先擒王,就是要先拿下这位猛将。 然而,太寻的副将并非等闲之辈,迎面而上。 梁山与其他方腊将领也同时发力,冲锋陷阵,他们是真正的勇士,武大的武艺略逊一筹。 但事已至此,武大岂会畏惧,怒吼一声,施展最擅长的“当头炮”,一刀砍翻一名骑兵。 这是武大初次真正上阵,那种热血沸腾,他人难以体会。 武大胸中豪气汹涌,大声一喝,第二招“拗鸾肘”自然而然使出。 鲜血浸湿武大战袍与脸颊,他却毫无察觉,兴奋得全身颤抖,灵魂欢笑,血液沸腾! 或许,武大天生就该驰骋战场! 武大热血沸腾,身旁高手云集,武府士气大振。 然而,东郭太寻及其蔡府兵马占据天时地利,以众击寡,毫不惧怕,双方陷入僵持。 无人发现,或许是东郭太寻故意为之,武大与十名家将承受的压力甚小,不知不觉深入敌营,与其他武府铁骑彻底分离。 待武大这个战场新手反应过来,身边已是敌军如山。 我们曾多次强调,武大非无敌主角,他只是穿越而来,凭历史知识与过人智慧,不断进步,历经生死,才略有成就。 但人无完人,无论武大在商业上有何天赋,战场仍是新手。 他兴奋过度,不自觉落入敌人的包围圈;而武府其他人在面对数倍敌军时,确实疏忽了武大。 等武松反应过来,只能隐约看见武大的背影。 “大哥!” 武松猛吼,疾冲向武大,东郭太寻冷笑,微一举手,大军拦截。 武府上下及梁山好汉焦急,拼命冲入,但东郭太寻好不容易诱武大入局,怎能轻易突围? 此刻深陷敌阵的武大,危机四伏。 即使十名家将舍命保护,他也举步维艰,身上已有数刀。 他还能稳坐马背,全赖身上的金丝软甲。 蔡府兵马并非愚笨,很快看出端倪,不再攻击武大胸口,转而瞄准其头颅。 常言道,战场上最怕死的人,往往死得最快,武大明白这个道理。 环顾四周,十名家将个个带伤,敌人似乎无穷无尽。 武大深吸一口气,大吼:“杀!” 十名家将双目赤红,怒吼连连,左冲右突。 然而,人力有穷尽,敌人并非懦夫,一名悍卒跃马扑向武大。 从客观角度看,这悍卒英勇无畏,但对武大而言,却是麻烦。 他借惯性和重力,将武大撞下马。 在万马奔腾的战场上,落马即是死。 即使不被敌人杀死,马蹄也会将武大踏成肉酱。 更糟的是,两名敌方悍卒效仿,直扑武大。 武大咬紧牙关,勉强斩杀一名悍卒,另一名已近在咫尺。 刀锋即将落下,一道黑影突然扑向悍卒。 二人一同倒地,随后在武大眼前,被马匹活活踩死。 救下武大的是位一直关注武大,随时准备替他赴死的武府家将,从远处跃来,救了武大。 武大红着眼,悲喜交织,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再次站起! 短短一盏茶的时间,武大已面临两次致命威胁。 十名家将连续跳出两人,解了武大的困境。 这些家将原本都是阳谷县的平民,因武大的出现,他们家有了温饱,无后顾之忧。未经战火的人不会懂得这多么珍贵。他们朴实无华,不知如何报答武大,平日沉默寡言,但此刻生死之际,他们回头对着武大微笑,含笑九泉。 仿佛要告诉武大,他们甘愿为他去死。 武大脑中一片空白,面色苍白,仅凭本能机械地厮杀。 理想美好,现实残酷,战场无情。 上了战场,无人能不死... 武大心中满是懊悔,即便他们已斩敌无数,他仍不愿见任何生命消逝,只盼众人能安居乐业。然而这一切美好的愿景,全被蔡家一手摧毁。 古人赞颂英雄,常言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实则是夸大之词。再英勇之人,亦有力竭之时,武松纵然身手不凡,或许能在五百铁骑中游刃有余,但要说凭一己之力扫荡敌军,断然不可能。武大落马,武松瞧见,心急如焚,奈何距离遥远,无法援手。 林冲见识过风雨,丈八蛇矛一挑一转一弹,马背上腾跃,踏肩踩首,直奔武大而去。武松眼前一亮,同样飞跃空中。 晁盖、石宝、柴进、戴宗等梁山豪杰和方腊大将纷纷效仿,奔向武大。东郭太寻微皱眉头,沉思片刻,挥手放出童英、张平、张良和武府铁骑,形成合围之势。 武大喘息不止,看着好汉们“乘风破浪”,心中不禁生出羡慕之意。“看来,此番若能活下来,还得勤修武艺啊……”晁盖豪情勃发,身处敌阵面不改色,笑道:“哥哥若喜欢,我便将绝技传授于你!”武大苦笑,沉默不语。 短暂的宁静并不代表安全,只是东郭太寻在调整阵型。此刻,武大等人已被完全包围。不久,东郭太寻果然重新发令,蔡府兵马再次发起冲锋。 武府人数虽少,却不示弱,不论敌军多少,先与之拼个鱼死网破!武大绝不轻视自己,眼前的困境算得了什么?这是武府、梁山和方腊部众的首次联合作战,只要齐心协力,突围而出,日后再让蔡府血债血偿! 东郭太寻的兵马并非等闲之辈,两军激战,杀气冲天。就在这时,三道口另一侧,大名府与范县交界处,忽然现出一位九尺高大,眉如八字,威风凛凛,身披金甲的壮汉。他环顾战场,单枪匹马直指甲七和蔡九。甲七胆战心惊,非他胆怯,只因这壮汉声名赫赫。此人正是大名鼎鼎的河北玉麒麟,卢俊义! 武大一行登临三道口以来,甲七屡出奇招。易容术未能瞒天过海,用梅香假扮金莲交换蔡九,与武大的计策撞车,平分秋色;利用方腊摩尼教部众消耗武大势力,却被武大识破,反与石宝等人联手对敌,武大取胜;暗中命东郭太寻收服悍匪消耗武家战力,武府精英同心协力,势均力敌;东郭太寻的飞镖袭杀,武大身先士卒,凝聚力强,再度不分胜负;引武大深入,武大吃亏,幸得林冲等人及时救援,略逊一筹。 无论输赢,武大虽然目前武艺只属三流,但他智计百出,虽急于脱困,却不失冷静。皆因他早知卢俊义正在赶来。四海镖局开业时,九大舵主分赴各地,卢俊义带走梁山两百精兵。武府遇袭,金莲被劫,武大便告知卢俊义。 退一万步讲,武大敢于孤身赴会,源于他成竹在胸。卢俊义是谁?河北玉麒麟,枪棒拳被誉为河北三绝,棍法更是天下无敌,威名远播,河北之地谁人不响应?他迟到,只因他在集结兵马。 他曾与武大有过嫌隙,后来成为同门师兄弟,同为周侗弟子,武大有难,林冲来援,他作为大师兄,责无旁贷。况且上次四海镖局与武府结盟,他对武大安排的客卿职位虽略有不满,但与师尊密谈后,终未拒绝。 此刻,武府与蔡府陷入胶着,卢俊义终于赶到。他是武大的最后一张底牌,也是武大的最大倚仗。武大熟谙历史,深知卢俊义的号召力和战斗力,整部《水浒传》中,卢俊义何时败过?唯有王庆麾下的“金剑先生”李助,凭剑术似是略胜卢俊义半筹。 武大志在必得,他要让蔡府痛彻心扉。之前与蔡府数度交锋,各有胜负,蔡京趁武大春风得意之际劫走金莲,武大反手一击,与梁山结盟后,便策划给蔡府一次致命打击。张良被策反,武大发现得太晚,这是致命错误。然而,面对错误,唯一的解决办法是顺势而为,再设大局,在敌人暴露底牌后,依旧能从容应对,一举制敌。一个智力超群、靠智谋压制敌人的智者,应如此布局! 卢俊义出现后,身后又有约两百骑兵赶来支援武大。他们是跟随卢俊义前往河北的梁山精英。其中一百人直扑准备偷袭武府的七星盟刺客,另一百人则提刀直指东郭太寻的兵马。与此同时,四周山头,喊杀声四起... ... 武大料事如神,甲七这狡猾的贼子果然留有后招。 那是一百左右的弓箭手,看似数目不多,然而隐藏四周,若武大等人硬闯,必将遭受致命打击。 岂料卢俊义及时出现,粉碎了他的阴谋。 出手的是卢俊义在河北的草莽兄弟,还有上次在阳谷县狱中救出的江湖豪杰,个个武艺高强。这些弓箭手遇上他们,只怕难逃一劫。 武家军气势如虹,武大眼中闪烁着冷光,露出狰狞之态:“杀!” 东郭太寻不但是冲锋陷阵的猛将,更是智勇双全,权衡利弊后,果断命令:“撤退!” 然而,武大岂容他们轻易脱身? 第25章 狡猾阴诡 且说甲七所言非虚,彼实乃蔡府之忠犬,依常理而言,武大不应轻易将其斩杀,然而武大仍毅然决然地行此决绝之举。 此举背后,有其二端。 首要者,纵使甲七吐露机密,武大亦难确信其言皆真,此人狡猾阴诡,稍有不慎,便易为其所惑,得不偿失,此固然最为浅显且次之的理由; 至关紧要者,武大武艺有限,故而今时今日,他更似一位善于筹谋的策士,以智取胜,然其犹为武家之家长,一腔热血男儿之身! 身为一家之主,甲七设局陷害金莲,武大焉能容其尚存于世一日?犯吾妻者,杀无赦! 身为男子汉,甲七以梅香胁迫张良,布设如此滔天之阴谋,致武府上下家将护院伤亡惨重,欺吾兄弟者,杀无赦! 忍无可忍,即便叔可忍,婶亦不可忍矣! 战事虽已落幕,然武大仍无法休憩片刻,眼前尚有诸多事务亟待解决。 首要之事,便是蔡九。一刀结果其性命固易,然武大沉吟再三,最终决定将其交付梁山处置。确切而言,他欲观宋江如何对待蔡九。 当今之梁山,在武大的指引之下并未公然造反,而是隐匿形迹,一面操练兵马,一面经营财货,两者兼顾,日益兴盛。然则不论何时,以史书所述宋江之性格,倘若他仍旧一心向往朝廷,终究将成为一大隐患。 毕竟,及时雨宋江之号召力强大无比,一旦将来与其及武大等人反目成仇,料想梁山必会分裂,至少半数兵马将随其而去。 蔡九乃蔡京第九子,出身世家大族,然此次遭逢陷害,戴宗行事谨慎,未留丝毫痕迹,神不知鬼不觉,即便被人杀害,亦成无头悬案,难以追查。 退一步言,即便蔡京心知此事乃梁山或武大所为,又能奈何?空口无凭,他手中并无确证。 此举乃是武大对宋江的一次试炼,欲探其是否会有转变之意。 次之则是被卢俊义生擒的梅香女子。 在这场风波之中,梅香女子设局诱惑张良,堪称祸首,若非她出现,张良断不至于被甲七所利用。诚然,受伤最深之人,正是张良。 武大反复权衡,将梅香女子交付予张良自行处置。 生死由命,武大并不在意,但他需给予张良一个彻底解决此事的机会。 处理完二人之后,最为棘手之事接踵而至。 东郭太寻所带来的五百铁骑,身份已然查明,乃是濮州濮阳郡驻军。 此乃朝廷兵马,杀之,不可;释之,亦难,实令人头疼不已。 最终,童英前来替武大解围。 “带回这些人,交给我处理吧。” 武大微微一愣,“你有何办法处置?切莫说将他们尽数杀害,他们毕竟乃朝廷州军,再者,他们只是遵令行事罢了。” 童英翻了个白眼,“杀什么杀?军务之事你不懂,交给我就成了,你何必多虑?” 原来此少年在先前的战斗中负伤,武大欠下他一份大人情,惹不起,索性不再插手。 “此外,那些山贼以及七星盟的刺客,全部押回阳谷,回头我让人草拟一份奏折,请父亲大人过目,就说这些人都是三道口的山贼,常年打家劫舍,无恶不作,上报上去,我有军功,你也未必不吃亏,还能顺带帮你解决难题,你该如何感谢我呢?” 果真是将门之后,处理此类事务游刃有余,此举无疑为武大分担了重压。 武大抱拳施礼,“多谢。” 此事处理完毕,仅剩最后一个令武大最为忧虑的问题。 此役,武府两百余名护院,阵亡四十七人,重伤者三十五人,其余之人皆有不同程度的负伤。 十名家将,阵亡四人,两人重伤,四人轻伤。 这些家将护院,皆是为了武家而战,为了武家而亡,而伤。 武大心情沉重,李师师是场上唯一懂得医术之人,此刻正忙碌不堪,为负伤的家将护院包扎伤口。 金莲挺着孕肚来到武大身边,看着忙里忙外的李师师,幽幽叹了一口气,低声说道:“夫君,奴家是不是很没用啊?除了给您添麻烦以外,一点忙都帮不上您……” 家将与护院的牺牲让武大痛彻心扉,但他尽力挤出一丝笑容,宽慰道:“勿要胡思乱想,这一路上你也没少吃苦头,去歇息吧,回到府邸后我会请人为你配置几副保胎药。” 金莲眉头舒展,温顺离去。 武大缓步走向张良,查看他的伤势,关切问道:“可还好?” 张良并未言语,只是默默摇头。 或许内心充满自责,张良此战犹如拼命三郎,疯狂杀敌,武大明白,他在为自己赎罪。 而张平,则带领众人整理出战死者之遗体。 武大心中一痛,悲从中来,沉声下令:“仔细些,一个都不能遗漏,一个都不能认错。” 张平默然点头,“谨遵命令。” 此乃武大初次深刻体验到战场之残酷无情,冰冷的交锋,无论武府一方如何英勇善战,终究难以避开死亡的命运。然而,这些存活下来的人,必将成为未来武府兵马的核心战斗力。 其中许多人,武大只觉得面熟,并无过多直接交往,毕竟如今武府兵马众多,武大无法一一相识。然而他们依然毫不犹豫地选择了为武家而战。 “做好统计,回家后,厚葬之,善待其家人。” “遵命。” 两个时辰过后,战场清理完毕。 第26章 似有恼色 人潮如织,被俘者竟达八百余之众,纵然解除武装,戒备亦不可松懈,加之武府伤员繁多,是以武大一行行进缓慢,宛如蜗牛爬行。 按童英之意,欲即刻调动兵马,因俘虏中确有不少山贼匪徒,赎金之事既已妥善解决,于情于理皆无不妥。然而,武大沉思良久,终是婉拒。 昔日与童府结缘,实乃武大在困境重重下无奈之选。初至异世,武大遭盐铁司查封盐坊,受审讯之苦,后童英马蹄踏入,自此武大被贴上童府标签,命运纠葛。 武大原本亦可求助于蔡京之子蔡九,却恐沦为蔡派棋子。他之所以择童府而非蔡府,一则童府握有实权,武力强悍;二则武大自幼对沙场军人怀有天然亲近,总觉童贯这般武人较之蔡京之流更为直率易处。 然世事难料,武大始觉自身错判。 武大慧眼如炬,童英随行三道口,蔡京心腹定然密切注视此间一举一动。况且蔡京此次调遣由东郭太寻掌控之濮阳驻军,武大不信童府会全然无知,却未事先示警,令武大率二百余人直闯蔡府布下的罗网。 更甚者,武大素来自信满满,乃因除卢俊义外,料定童府援军暗中待命,随时准备营救童英。直至末了,童府兵马仍未现身,此事颇为耐人寻味。 即便退一步论,即便此次童府并无与蔡京共谋置武大于死地之心,其背后动机亦非纯粹,似是在观望着,坐视事态发展,以图渔翁之利。 循此思路,真相昭然若揭。 武大之死对童府有何益处?答案显而易见! 自武大呈上制盐秘法及锻体之法,童府便密切关注其一举一动,阳谷城之变革、工坊扩张、四海镖局建立、三苏后人私塾等,无一能逃过童贯之眼。 童英与武大交厚,又领兵驻扎阳谷城周边,武大一旦陨落,童府便能近水楼台先得月,接手武大一切基业。 正因洞悉童贯此等算计,故而童英虽仗义援手,武大依然拒绝了其调兵请求,私交归私交,童英尚非童府掌舵人,武大不得不对童府存有戒心,以免阴沟翻船。 归程美好,伤病满营,众人之心难免沉重。 途经范县,武大遣人重金礼聘城中医者,李师师一人实难周全。 医者初至,犹疑不定,幸而武大许以重酬,加之童英令牌在手,旋即各司其职,精心照料伤员。 战友陨落过多,世人眼中或为大捷,武府之主却视之为惨胜。武大不容许护院因伤重未及救治而亡。 荒郊野宿一夜,通宵未眠的医者揣着沉甸甸的银两,心满意足而去,武大一行再次启程。 逼近东平府边界,身后蓦然响起急促沉重的马蹄声。 \"戒备!\" 武大眉头紧锁,不祥之感油然而生。 蔡府兵马已擒,难道还有后招? 不久,约百骑现于视野,未着甲胄,服饰颇似府兵。 领头者,乃一位趾高气昂、满脸傲色的俊美公子,肤白如雪,显然养尊处优。 若非左颊一颗显着黑痣,倒有几分小白脸之姿。 公子手持折扇,\"唰\"地展开,笑吟吟言道:\"在下濮阳郡宋子航,敢问童英童公子何在?\" 武大心稍宽,来者非敌。望向童英,却见童英双手一摊,作不识状。 既指名道姓,童英只得朗声回应: \"我便是童英,阁下又是何人?\" 宋子航一愣,似有恼色,未料童英竟不识其人。 论及宋子航,在濮阳郡可谓无人不晓。 身为郡守长子,无意仕途,无意武艺,却独好轻功,练得一身好身手,来去无踪,江湖人称\"鬼影宋\"。 此公子生性好色,以郡守之子身份,确有吸引无数佳人投怀送抱之资本,两情相悦,旁人自无话可说。 然,此仅是其一面。宋公子有一癖好,厌倦主动投怀者,偏爱夜半潜入女子闺房,扮演采花大盗,事后又拒不承认,更无意迎娶,仅偶尔回味往昔,行那偷香窃玉之举。 濮阳商贾、民女多受其害,痛恨不已,却又敢怒不敢言。曾有受害者前往衙门告状,非但未惩治宋公子,反遭毒打,锒铛入狱。 宋公子因此愈发狂妄,愈发嚣张,乃至光天化日之下,于人夫面前行那苟且之事,恶名远播濮阳。 童英侍卫低语几句,童英眉头微蹙,略一点头,淡漠问道:\"原来是宋公子,不知所为何来?\" 宋子航嘴角微扬,调侃道:\"听闻有一群不知死活的贼子劫持了蔡太师之子,特来相救。为免误伤童公子,请让路。\" 此言一出,气氛顿时微妙起来…… 第27章 自取灭亡 武大此番亲率两百壮士,其中约百人尚存战力,卢俊义麾下梁山健儿二百,精锐不减,加之由河北招揽的绿林豪杰,合计可用之士不过四百。然此四百壮士,肩负押解近千战俘之重任,实属捉襟见肘,所幸俘虏于主将东郭太寻狼狈遁逃后,既无抵抗之心,又失兵器,故得以相安无事。 尤为关键者,卢俊义及梁山豪杰、方腊部下,皆乃武艺超群、声名显赫之猛将,其威凛凛,使俘虏不敢生半点逆意。 恰逢濮阳郡名声显赫之郡守公子宋子航,率百府兵前来,俘虏中颇有动摇之势。 武大面临内外交困:内有俘虏蠢蠢欲动,外有宋子航引府兵生事,危机重重。 童英性烈如火,眸光微敛,反问:“吾若不准,尔奈我何?” 宋子航似已料定遭拒,神色不动,徐徐言道:“彼时……勿怪我无情。若不慎误伤童少爷,望勿加责怪。” 郡守之子,敢对童贯之子童英无礼至此,非愚即有所凭恃。 谚云:良禽择木栖,英杰投明主。宋子航言必救蔡九,不惜开罪童英,显为蔡府一脉无疑。 双方静默,蓄势待发,一场风雨欲来。 率先生变者,竟是那众多被擒俘虏。 武大微一示意,武府军士,箭上弦,严阵以待。 冷冽箭矢,令俘虏心惊胆寒,然此并未令其全体束手。 几多狡黠之辈,互换眼神,同声大呼:“兄弟们勿惧,彼寡我众……” 未及言毕,已被飞矢截语夺命。 俘虏暂歇,宋子航却趁隙欲令府兵突击,图乱中取胜,借人数优势覆灭武府。 然理想丰满,现实骨感。武大,这位从未正眼瞧过的对手,竟做出令其措手不及之举。 濮阳府兵未及冲锋,武大已果断下令:“攻!” 简洁指令下,武松与张良并骑而出,身后仅随五十骁骑。 宋子航怒火中烧,他麾下百府兵皆为濮阳精英,装备精良,个个英勇,而武府仅遣五十骑应战? “冲锋!” 随着宋子航一声狠厉号令,府兵呼啸而至,声势骇人,杀气腾腾。 武府之军,则是静默拔刀,静默冲锋,面沉如水,唯闻马蹄声响。 此时,由七星盟、濮州州军与山贼组成的俘虏群趁势突围。 武府铁骑无情斩击,强弩之后,刀光血影,人头纷纷落地。 更甚者,梁山中武艺高强之士及石宝等,如饿虎扑羊,势不可挡。 严格说来,这并非对决,而是屠杀。 手无寸铁之俘虏,妄图翻云覆雨,瞬息间遭遇毁灭。 更使他们惊恐的,是武大对张平所言:“身为俘虏,不识天高地厚,既如此,凡有异动者,杀无赦,也可为吾等减负。” 张平狰笑应诺:“遵命!” 随即,张平跃出,刀光一闪,前方三人立时毙命。 一俘虏死前似有不甘,其神情似诉:无辜被推,本无意乱。 张平“慈悲”地为其阖目,淡道:“抱歉,你挡了我的道。” 酷暑之下,一股寒意透骨,俘虏心生畏惧,噤若寒蝉。 最令他们绝望的,是宋子航引以为傲的百府精兵,被武松与张良领五十骑轻易洞穿,瞬息之间。 结局超出宋子航预料。 他怎知,武大此次带出者均为武府精英,存至今日者,更是精英中的佼佼者。 经数月军营磨砺,受林冲、武松、丁卯调教,又经历三道口生死洗礼,其不仅气势磅礴,实力已达巅峰,非北宋任何兵马可比肩。 即便童家西北大军当前,武府亦无所畏惧,区区濮阳府兵,何足挂齿! 宋子航欲吞武府,救蔡九,以求蔡太师青眼,重伤满营的武府残军原是他眼中软柿子,未料踢到铁板,自讨苦吃。 一步错,满盘皆输,此乃宋子航自取灭亡之道。 童英稍加迟疑,对武大言:“留他一命可好?此宋子航或与京城御史中丞有血脉关联,事涉复杂。” 御史中丞,位从三品,权重非小,更是言官之首,惯以苛言辣语闻名。 武大却不以为意,“若他能于今日乱战中幸存,吾可饶他不死。” 童英无言以对,有武松与张良在,宋子航生还概率渺茫。 然事实出人意料,宋子航眼看被困,马背逃离已无可能,竟弃马而逃,借其轻功躲避包围。 “来日方长,诸君候着,我即刻调兵……啊!” 纨绔子弟之愚,能逃而不逃,偏要留下狠话。 最终,一箭出自花荣之手,直穿其右腿。 武大望向花荣,竖起拇指赞许。 花荣谦逊淡笑,功绩不言自明。 这股装模作样之态,显然师承武大! 第28章 离开书房 宋子航率领的一百府兵,在武松麾下士卒的数次冲击之下,已折损大半,残存者四散奔逃。 武大并未下令追赶,此等微末小卒,连沦为俘虏的价值亦不具备。 至于这场祸端的始作俑者宋子航,则已被张良单手提至面前。 因梅香之事,张良心中郁结难舒,往日温文尔雅的他竟也露出了狠厉之色,将宋子航重重摔于地。 巧合至极,宋子航那只中箭的右腿先行触地。 这一摔,使他痛得龇牙咧嘴,冷汗涔涔而下。 说起来,宋子航那所谓的来去无痕的轻功不过是相对而论,遇到花荣这般举世无双的神射手,他那点步伐便显得捉襟见肘,一箭即定胜负。 此刻,宋子航悔恨交加,从败北的东郭太寻口中得知武大一行中有蔡九,他便不顾一切追来。 他从未正视过武大,认为武府不过一群井底之蛙,救出蔡九应是易如反掌。 然而,他未曾想过,若事情如此简单,身为濮州军中第一猛将的东郭太寻怎会落败?又为何此次行动独独缺少了他的身影? 显然,他的头脑简单至极。 对于如此愚钝之人,武大根本懒得多瞧一眼,更无心上演教训他的戏码,只轻轻一扯马缰。 常言道,人以群分,鸟以类聚。 武大胯下的骏马跟随他已有半年有余,虽非千里良驹,却与武大脾性相投。 马儿似是懂得主人心意,武大一提缰绳,它便昂首嘶鸣,迈开四蹄,不徐不疾。 其姿态之优雅,举止之从容,令人赞叹。 它完全忽略了前方痛苦呻吟的宋子航。 骏马的第一蹄,不偏不倚踏在了宋子航的左腿,双腿顿失; 第二蹄,更是恰到好处。 既不急躁,也不迟疑,稳稳地落在了……宋子航双腿之间。 “嗷!!!!” 宋子航疼得猛然坐起,双眼圆睁,面色惨白,较之往昔更为苍白,犹如雪中梅花。 那凄厉的惨叫,令武大几乎要关心起他胯下安危。 旁人见状,望着武大的马如同见到鬼魅,不由自主地夹紧双腿,一股寒意从心底生起。 正当宋子航的哀号未止,又被第三蹄打断。 武大胯下骏马再度扬蹄,一脚将宋子航踩回地面,踏上他的胸膛,缓缓跨过。 临行前,那马儿还不忘摆动尾巴,轻轻扫过宋子航的脸颊,随之而来的是一个正宗的马屁,正中其面。 幸而宋子航已疼得昏厥,否则只怕会被这股异味直接熏晕。 即便如此,武大仍忧心忡忡,担心这一屁是否会将昏迷的宋子航臭醒? 众人嘴角抽搐,真是一物降一物,连马儿都学了武大的邪魅,是这世道变得太快,还是自己跟不上潮流? 武大对他的马儿颇为满意,轻拍马头数下,思索片刻,道:“旺财之名过于俗气,况我亦非贫乏,不如今后唤你‘福来’如何?” 福来再次发出响鼻,似是欢愉,又似不屑。 武大不以为意,“这就算同意了?很好,福来。” 处理完宋子航,武大久候无果,再无宵小送上门来,遂挥手示意,队伍再次启程。 …… 深夜的东京汴梁,蔡府灯火通明。 蔡太师蔡京、高太尉高俅,以及蔡府之人,还有高俅的另一名义子黄杰,静待最新的消息。 武大原以为陷害武家的幕后黑手是蔡府,实则不然,至少不全然正确。 三道口的伏击,除了蔡府,高太尉也插了一手。 而随后赶到的宋子航,是在得知蔡太师与高太尉正式结盟后,才孤注一掷,追击武大。 不久,老管家收到飞鸽传书,将消息呈上。 不出所料,这又是一个坏消息,他们对武大的暗杀再次失败。 长久的沉默后,老太师蔡京叹了口气,悠悠道:“武植……确实有两下子,罢了,近期内不再与武植为敌。老夫刚得消息,或许秋日之时,他会进京觐见圣上。届时,再议吧。” 进京觐见圣上?几人心头均为之一震。 武植究竟又暗中做了何等惊天动地的大事?一个小小的阳谷县小子,竟然有资格面见天子?这可是朝中诸多权贵子弟也难以企及的荣耀。 然而,蔡京不愿多言,高俅父子自然不便深究,默默退出。 蔡某此时轻声询问:“父亲,武植凭什么能觐见圣上?” 蔡京摇摇头,闭目养神,并未言语。 在他迷蒙之间,内心仍旧有丝颤栗,永生不死,这是历代帝王最梦寐以求的。 若武大闻此言,定会大为惊讶。 显然,蔡京已从某处得知了武大手中的秘密——那南瓜。 蔡某满腹疑惑,又不敢追问,只得怏怏离开书房,对那些宠妾发泄不满。 …… 再说高俅父子返府后,直奔书房。 高俅对这位名为黄杰的义子颇为器重,开门见山问道:“武植被若进京,你是否有应对之策?” 高俅共有两位义子,除那位嚣张跋扈的高衙内外,便是黄杰。 黄杰与高衙内不同,相貌平平,虽同为高俅义子,却从不跋扈,行事温文尔雅,性格稍显内向,平日寡言少语,更不仗势欺人,在京中并不显山露水。 然而面对高俅的提问,黄杰却干净利落地答道:“武植被入京,即是自寻死路,孩儿只需静观其变即可。别说亲自出手,就连推波助澜也无需,蔡府一脉的权贵子弟中不乏聪明人,他们必不会放过武植。” 高俅笑了,心中甚感宽慰。 同样是自寻死路,宋子航已被武大除去,唯独武大进京之后,真的会是死路一条吗? 第29章 荣耀共享 武大奔往三道口,往返不过三日光阴匆匆,归途阳谷却拖延至半月之久。 在武大婉拒了童英增兵之请后,童英未再强求,而梁山各路兵马则悄然汇聚,接替了监守俘虏的重任。 因伤者众多加之金莲身怀六甲诸多不便,武大一行只得缓步而行。 然,武大虽身未至,阳谷的消息却如细水般不绝于耳。 首要之事,乃武府安然无恙,此自不难解,武大与金莲未归,府中西门庆周遭重重守护,自是无恙。 其次,乃工坊之事。 西门庆那得意洋洋的书信中透露,他似已重建工坊,并颇为成效。 此外,祝家庄、扈家庄、李家庄的工坊亦初具模型,西门庆炫耀扈三娘已重返武府,思念武松心切,日日探问归期,令武松不胜其烦,促其速归。 武松闻此,眉头紧锁,武大则畅笑不已,金莲更直言此乃天作之合,羞得武松面若桃花。 再者,苏家二老的私塾进展神速,附近诸多世族子弟聚于阳谷城下,然此二老架子颇大,皆闭门不见,倒也确有如此傲骨的资本。 最后,阳谷城的重建如火如荼,西门庆誓将惊人,武大心中疑惑颇深,按理说,武府突变,多数兵力外调,进度不应如此之快。 愈近阳谷,武大之心愈热切。 西门庆最后一信,仅寥寥数字: “丁卯归矣。” 言简意赅,似有不搭,丁卯囚于童英军营,何来归之说? 然,正是此言,让武大心安。 前文所提,武大离府前夕,武府迎来意外援手,便是丁卯。 丁卯今于武府地位特殊,又显尴尬。 昔日蔡府心腹,借王婆之手,谋夺秀红,以胁西门庆,暗道潜入,图谋金莲或害武大,终被捕获,却使秀红长眠,且杀武府护院多员。然,其后竟似悔悟,自揭蔡府机密,助武大乃至童贯度危,更育李信之类精锐于武府。 武大离府之夜,丁卯无声脱营,至武大书斋,言愿同行。 武大心知肚明,丁卯欲融于武府,即便注定隐匿于暗处,此番至少寻得存活之念。 后,武大忽得灵感,闻李师师言及困方腊乃蔡府甲七所为,丁卯与其同根,知之颇深,遂遣丁卯率队秘救方腊。 今西门庆只言丁卯归,虽未提方腊,亦未言他,料想以西门庆性格,此举应是平安归来,方腊应已脱险。 实则非西门庆之过,武府上下对丁卯皆有戒心,盖因其昔时对武府伤害之巨。 三日后,武大终与阳谷城遥遥相对。 城东门外,周侗与西门庆引领武府众人,白袍佩刀,井然有序,静候于此。 武家工坊工匠,城中百姓,加上新至世族子弟,尽数汇集。 武大未让童英将那批“山贼”——实为七星盟杀手、濮州军及真山贼——直接押赴军营或牢狱,而是领至城门。 此举乃武大再次造势,向世人展露武府此行之功。 周侗,武大之师,面色庄严,首问:“此行可顺?” 武大下马,躬身答道:“启禀恩师,弟子奉命助童英三道口缴匪,马到成功,斩敌近千,俘山贼六百余(原近八百,宋子航现后武府除敌一百),一切顺遂。” 议论四起。 阳谷民众莫论信否武大之缴匪说辞,眼前俘虏却铁证如山,不容置喙。 新到世族子弟眼界大开,收敛嚣张气焰,武府众人冷血无情,确能杀伐,非可轻犯,遇武府之人当慎之。 而新入驻阳谷商贾,则笑逐颜开,心安不少。有武大与童英在,其正当买卖无惧山贼侵扰。 诸战家将护院挺胸昂首,接受敬仰,此乃其荣耀。 留府家将同样振奋,虽未能亲战,荣耀共享。 周侗点头允诺。 西门庆行礼,正色曰:“恭迎家主返府!” 武府众人齐声呼:“恭迎家主返府!” 俘虏交由童英,武大策马当先,武松与西门庆紧随半马之距,张良、张平等护院随后,入城。 步入城门,武大眼前豁然开朗。 两字记之,敞亮! 东城近处焕然一新,街道拓宽,铺设青石,洁净非常。 月余时间,在西门庆调度及县令全力辅助下,民宅与街巷商铺已具雏形,生机勃勃。 前行,城中最高筑,武氏酒楼依旧醒目,而重建之武氏工坊,竟亦初见规模。 武大对西门庆手腕大感佩服,惊叹:“何以办到?” 西门庆笑而不语,一副“春风得意”模样。 第30章 梁山结盟 返至武府,一切终归宁静,武大紧绷的心弦方得松弛片时。 然,诸多事务仍需武大亲理。 “遍请城中医士,为受伤兄弟疗伤。” 西门庆颌首:“此事已办妥当。” 思及阵亡的侍卫家仆,武大心如刀绞,“阵亡兄弟之遗体,适才不便处置,我已遣人城外守护,望速遣人通传其亲人,令其认领厚葬,莫使兄弟蒙冤,家人受怠。” “为武府而战,此乃应有之义。” “随后,设宴款待伤亡兄弟之家眷,询问所需,力所能及者即刻为之,余者亦当竭力。” “遵命。” “此番战役,众人皆带伤疲累,宜静养休息,勿需多虑。” “……” 诸事安排停当,天色渐晚,武大默然半晌,复言:“吴刚,有一事需托付于你。” 吴刚乃豹头环眼之壮汉,因貌肖张飞而获“四眼翼德”之名,然性情与其暴烈原型大异,沉稳异常,武艺非拔尖,却默默无闻,昔为西门庆麾下,今为武府忠诚家仆,丁卯潜入武府之役,他曾浴血奋战,为武松与西门庆最早培养之武府家丁之一。 三道口之战,武大落马瞬间,吴刚亦挺身而出,为其挡刃,幸得林冲、武松等人及时相救,虽受伤而不重。 吴刚微怔,抱拳:“但凭家主吩咐。” “自今日起,你与张良、张平等家丁亲属,若愿意,可迁居武府前院或近邻。另,武府前院防卫,由你全权担纲。” “家主,我……” 武大摆手笑道:“毋须谦辞,吾信你能胜任。” 吴刚心生暖意,未再多言,重重点头应诺。 张平轻拍吴刚肩头,众家丁纷纷祝贺。 吴刚拙于言辞,憨笑挠头。 “此事不急于一时,尔等久未归家,散了吧,多陪伴家人,数日后归来不迟。” “是。” 换作别家大族,或仅以金银犒赏,于武大而言,此皆分内之事。 诸事料理完毕,武大即刻前往拜会丁卯所救明教教主方腊。 方腊气色稍显萎靡,想必心力交瘁,然精神矍铄,仍是那位风云人物。 “武大官人,久违矣,风采依旧,哈!哈!” 武大笑赞:“方教主,汝……呵呵……” 虽交集不多,方腊曾救武大,武大亦派丁卯救之,故二人言语随和。 方腊直言不讳:“此次确为小人算计,幸得武大官人援手,另有石宝诸兄弟被迫,皆因我遭囚所致,若武大官人责怪,吾一人承担便好。” 武大摆手笑道:“休言取巧之词,方教主,你我今有共同之敌,吾既救汝,何谈为难?言归正传,如何反击,可有妙策?” 方腊愣怔,“闻君手中握有蔡九?” 武大颔首,淡然道:“即便如此,蔡京子嗣繁多,杀一不足以撼动。” 一子不足,方腊无以应对。 于武大心中,确未足矣。 此番,武大誓要蔡府痛彻心扉。 方腊老成持重,沉吟片刻,蹙眉:“武府兵马甫归,此刻图谋反攻,是否急躁?” 武目寒光一闪,面上却是笑容可掬:“所谓君子报仇,岂容过夜?且若连方教主都认为武府不宜急于反攻,蔡家必有同感,吾欲出其不意也。” 方腊眸光一亮,拱手道:“愿闻高见。” “方教主,时至今日,料汝已与蔡家彻底决裂,吾亦不需隐瞒。武府已与梁山结盟。闻四海镖局九大舵主分赴各地,设舵之外,尚有另一使命,即探查七星盟之杀手巢穴。” 方腊微眯双目,未料武大布局已久。 诚然,九大舵主携两百人马,非独梁山精英,更有张青之探子与丁卯训导之武府精锐。 武大貌似按兵不动,实则暗中布下棋局,手法隐秘,不似他人张扬。 “摩尼教与七星盟,均为蔡府之江湖羽翼,方教主既已与蔡家反目,次当剪除七星盟。未知教主可有筹谋?” 方腊沉思良久,凝声问:“七星盟眼线密布,看似无实际地盘,实则遍及大宋。此举若不慎惊扰蛇蝎,武大官人可有信心我等实力能伤及七星盟?” 武大笑曰:“吾从未想过一蹴而就,只求尽力。方教主,敢问贵教信徒遍布徽州,可有把握清除附近七星盟势力?” 方腊目微闭,答之干脆:“可。” 武大挥手,沉声道:“既如此,河北有我师兄卢俊义,东平府有武府,济州府及其他州府有梁山英豪,四方合力,荡平七星盟!” 第31章 命悬一线 既欲向七星盟亮剑,自当邀晁盖、宋江及卢俊义共谋大计。 余者不提,武大原揣度宋江、卢俊义或有异议,需一番口舌相劝,孰料二人竟与晁盖一般,爽快应允,令武大愕然不已。 实则武大未曾察觉,其于梁山之位,因祝家庄工坊筑基,九处分舵设立,兼之西北秘运军械两万套在即,声望日隆,众首领愈加重倚,颇有呼风唤雨之姿。宋江虑及武大倒戈向晁,此时岂敢与之争锋。 卢俊义者,武大猜其速允,或与师尊周侗相关,详情未知矣。 方腊摩尼教基业青溪,踞两浙之地,江南东路亦在其影响中。卢俊义河北据地,武大与众梁山英豪,则镇守山东。 河北山东相邻,交错相融,巧在方腊若入安徽、江苏,则可连山东、河北而动。 此等势力若能戮力同心,相辅相成,扫平七星盟亦非妄言。 议定联手抗盟之际,武大推波助澜,方腊终与武府(卢俊义属武府一脉)及梁山结成同盟。 武大非锱铢必较之人,盟约既定,立誓倾力,七星盟覆灭之后,武府将遣大批工匠与精锐,携特训之法,秘密赴卢俊义河北、方腊徽州,助其练兵,授以工坊开设之法,强军裕财两全其美。 俚谚云,一技傍身,走遍天下。 武大制盐之秘虽献朝廷,私藏技法未尽露,况今制盐独朝廷可行,他势力莫及,商贾哪个不眼红? 酿酒工坊更是名噪一时,闻宫中亦有饮用,圣颜大悦,真假难辨。 握此二坊,联盟诸势皆将短期内受益。 尤甚者,兼有兵部觊觎之特训秘技,方腊安能不动心? 再退言之,或方腊久待结盟之日矣。 历史之上,方腊确为起义之雄,然麾下未经训练,皆摩尼教信徒,其必渴慕良久。 两厢情愿,联盟遂成。 盟主除晁、宋、卢外,新增方腊,武大未辞,坦然居盟主之位。 五大盟主,各司其职,互不侵扰,决策皆经五人共商。 妙哉,武大势力虽小,武艺非最,于五人中反居主导。盖因他是联结各势力之纽带,缺其不可结盟也。 另一方面,蔡京连番激将,武大心态渐变,首图自势之发展。 然此联盟秘而不宣,仅限在场数人知晓。 此盟,堪称史上最为璀璨之盟。至此,故事已偏离《水浒》之轨迹。 方腊信徒数万,梁山不乏人马,且势力日增,卢俊义河北振臂一呼,人数已足以骇人。 更有武大生财有道,财、人、势皆备,何愁大业不成? 细处再议毕,晁盖等辞行,唯方腊留步。 武大惑问:“方大教主,尚有何事?” 方腊神色微尬,搓手半晌,方道: “武大官人,尚有一事相求。日前所擒女子,实乃吾侄,其行事皆出无奈,望大人宽宏,饶其一命。” 女子?武大眉心微蹙,随即豁然而起,面色骤变,急问:“可是那梅香姑娘?” 方腊赧然答曰:“其真名‘金芝’,乃吾兄之女,精通易容,此次遭甲七所迫,实属……” “随我来!” 武大不及多言,化名梅香之方金芝,已被张良携回,恐命悬一线! 武大对方金芝太过熟悉,原着中,方腊自号“圣公”,封金芝为“金芝公主”。后宋江征讨方腊,小旋风柴进化名潜伏,得方腊信重,金芝公主嫁柴进为驸马,梁山攻克方腊后,公主知柴进乃梁山心腹,自缢身亡。 武大哑然失笑,石宝等人识得方金芝,一来因掳走金莲心存愧疚,二来金芝曾算计张良,又被甲七遣去行刺武大,估摸着方腊脱困,石宝等人碍于情面未向武大讨人,静待方腊开口索回。 天降巨坑,武大甫与方腊结盟,若张良真取了金芝性命,联盟何以为继? …… 武府前庭,新辟隐秘地窖内,张良与梅香对坐无言。 武大本拟此地储藏秋后南瓜,不想沦为张良囚所,可谓大材小用。 沉默良久,张良深吸一口气,定神涩声问:“可否告知真名?” 梅香低首,轻吐二字:“金芝。” 张良心中苦涩溢于言表,喃喃道:“愿君此言,不虚。” 梅香身躯一震,默然无语。 张良面色苍白,心绪挣扎,终理智占先,缓缓抽刀…… 第32章 心之俗套 未经情事困扰的男子,岂能领悟张良面临抉择时内心之煎熬? 试想,世间几人能狠心绝情于所恋红颜?况乎此人乃张良情窦初开之初恋? 张良拔剑,却如何也无法让冷锋指向挚爱。 此非关乎忠贞,非关义薄云天,亦非热血男儿本色,仅是人性纠葛,心不忍为之。 梅香昔日种种,纵使千般错,张良忆起山间小村共度之朝暮,依旧柔肠百转,难以释怀。 梅香怔视张良,忽而展露笑靥如春花,“吾自为之。” 言毕,素手纤纤,轻抚剑柄。 张良心神微动,僵持片晌,终放手任之。 梅香执剑,静默须臾,轻启朱唇,言辞温婉: “信或不信,与君相伴之时,亦为吾生命中最绚烂光景。” 此刻,梅香面颊微晕,红霞至耳根,端丽不可方物。 张良侧目此景,瞬时失神。 然而,梅香旋即举刃向颈。 张良面色骤变,双手颤抖,终未夺剑,痛阖双眸。 或此,方为最好终章。 唯有自我解脱,方可减轻对张良之歉疚,亦免他于两难之间。 “勿动!” 正当此时,方腊一声怒喝,满腔怒火跃下,夺去梅香手中长剑,“荒谬!” 张良微愕,识得方腊为一方教主,却不明其为何至此。 梅香见方腊,心中委屈终难掩,泪眼婆娑。 武大随后而至,近张良身侧,低语解惑: “她乃方教主之侄女方金芝,往昔行径皆因受甲七胁迫,君无需自责,亦勿责怪于她。” 实情确实如斯,方金芝作为方腊侄女,本非蔡府心腹。甲七于三岔口所言,皆为其混淆视听之计,使武家乱阵脚罢了。 张良闻之振奋,“如此说来,过往…尽是虚妄?何不早言?” 方金芝以目含嗔,意欲言又止。 武大多有无奈,这对冤家实属不易。 思及武大穿越至此,金莲伴身旁,西门庆得秀红,武松与扈三娘正情深意浓,今张良似亦寻得心之所系。 武中心甚慰藉,非贪恋世间女子之人,更望身边兄弟各有成就。 观兄弟们成家立业,岂不胜过独享后宫无数? …… 夜幕已深,武大需亲理之事繁重。略进餐食,便匆匆前往丁卯处。 蔡九刚被押回不久,已被丁卯折磨得人鬼难辨。 “可有问出何物?” 丁卯摇头,“皆为无关紧要之言。” 蔡九目光怨毒投向武大,武大漠视,览阅供词,不过鸡零狗碎,撼不动蔡府根基。 蔡九虽在蔡府占一席之地,然蔡京子嗣众多,当今蔡府实权握于蔡攸、蔡京之手,他尚无法触及核心秘密。 “此人日后或有用处,莫令其毙命,其余由你处置。” 丁卯面无波澜,蔡九之目中怨毒褪去,唯余恐惧。 武大欲离,丁卯又言:“武大官人,赠你一人。” 言毕,黑暗中现出一名戴面具之男子。 武大眉心微蹙,此人行踪诡秘,善隐匿,先前竟未曾察觉他人在场。 “谢腾,七星盟之杀手,绰号‘天邪’,精通隐匿,暗器技艺超群,今后便由他随侍左右,关键之时或能救君一命。” 见武大稍有不悦,丁卯迟疑少顷,又言:“此乃周侗老前辈吩咐。” 古时“一日为师,终身为父”,非虚言妄语。 与后世不同,后世或轻唤出租者为“师傅”,古时则大异其趣。 尤其周侗这般武林泰斗,记名弟子不谈,亲传弟子必精挑细选。 武大与师尊周侗交往并不多,然周侗始终庇护有加,卢俊义态度转变,或亦周侗施压所致,否则仅凭武大现有能力,短期内难令卢俊义折服。 卢俊义,河北豪杰,棍法无双,原着《水浒传》中,梁山数计方将其逼上梁山。 如此英雄,岂是易与? 加之这名善隐匿之杀手,武大心中疑惑更深,这一切究竟为何? 丁卯言其善隐匿,使之伴武大,实则意味着“天邪”杀手乃保武大之安危,紧要关头,可代武大赴死。 何以至此?威震四方,万众归心之俗套,武大自是不信。 武非古人,乃穿越者,见识人间狡诈,虽不愿疑师尊周侗别有用心,但他信世间无无缘故之恨,自然亦无无缘故之“爱”。 这非指武心胸狭窄,而是周侗之行常出人意料,背后是否有深意,武大确难揣测。 当下非深究之时,武大未拒,默然离去。 归至寝室,疲惫不堪的金莲已沉沉入梦。 武大望着熟睡的金莲,心中暗叹,歉疚油然而生。 他对金莲亏欠,太多太多。 …… 次日晨,晁盖、宋江、卢俊义、方腊、石宝等人相继离去。 针对七星盟的清扫行动,正式拉开序幕。 勿小觑七星盟之类江湖势力,其可为蔡京行诸多事。摩尼教方腊与蔡府反目,除之,蔡府于江湖余威不值一提。 武大对蔡京的全面反击,正式展开。 第33章 果子非鲜 时序已入夏初月,酷暑当头,炎炎烈日之下,众人稍动则汗如雨下,沾衣不干。 此际,若能品尝几口冰沁之果,便是清凉透骨,畅快无比。阳谷城,座落于山东西境,果香满园,自是不缺;而冰块于这弹丸之地,却成罕物,珍稀难求。 武大手持折扇,偕同张平漫步于市井,偶驻足与乡邻寒暄数语,虽劳形案牍,却乐此不疲。此乃增进情谊之妙法也。 如今的阳谷城百姓,可以说是全民皆兵了。只要是身手稍微敏捷一些的人,都纷纷投身到城池的重建和武氏工坊的复兴之中去了。 驼背老者、学龄外稚童,亦知拾石除秽,清洁环境,令武大欣悦非常。阳谷之城,非武府独有,实属众人,共守共治,方显正道。 武大身为阳谷首富,虽工坊罹灾,银钱散失,幸而祝家庄新厂渐次运转,且武大财资丰厚,自不屑于薄待邻里。 不仅仅是金钱方面,武大还有其他的创新举措。他在阳谷城率先推行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制度——三餐之制!这个制度意味着人们不再像过去那样只吃两顿饭,而是改为一天三顿。这一改变对于当时的社会来说,可以说是一次巨大的突破和创新。 后世或不足奇,然于古时,家家能得两餐已属殷实,且稀粥清汤为主,馒头非日常所能。盖因粮少,汤水聊以充饥耳。 武府不然,不仅供钱银,更使工匠享三餐之福,大馒头管饱,不限量,黄昏归家尚能携之馈赠家人,菜肴虽仅是大锅烩,肥脂漂浮,口味平平,武大不敢恭维,却深得街坊之心。 武府的大方,天下间或许只有皇宫能够相比,而现在就连普通百姓都能享受到这样的恩泽。百姓们很单纯,他们并不奢望像皇家一样每天都吃丰盛的宴席,只希望皇帝也能每天吃到白馒头,肚子不会饿着就满足了。这些都是朝廷的责任啊! 据史籍记载,两宋之时乃华夏经济文化之鼎盛,领先世界,文明璀璨。 以1990年美元计,自公元960年(赵匡胤立宋),人均gdp约450美元,至宋末升至600美元,远超同期欧洲之422美元。宋朝耕地广达7.2亿亩,gdp占全球六成,直至1840年鸦片战争挫败,国力方衰。 然此繁华,多落入帝王豪绅囊中,朝廷对民之盘剥未尝断绝,愈演愈烈,民生凋敝,终致北宋末年民怨沸腾,乱事频发。 再加上宋朝连续遭受战败的打击,军队规模不断扩大,试图通过数量来弥补质量的不足。将近两百万的兵力,使得朝廷不得不竭尽全力地压榨百姓,通过剥削民众来维持庞大军队的开支。 尤以北宋六贼之名,朝廷腐败不堪,奢侈无度,蔡京所倡“花石纲”尤为人诟病,劳民伤财,百姓困苦更甚,易子相食之惨状屡见不鲜。 武大莅临阳谷,未及周年,自身崛起之余,亦大为改善民众生计,故其历劫之后,全城百姓鼎力相援,根源在此。 见街坊挥汗如雨,武大亦欲亲身助之,奈何体弱不宜重劳,且工地上守卫极力劝阻,谓家主亲为粗活,有失颜面,武大苦笑而退,借故言买果解暑,以慰众邻。 城东店铺业已林立,果肆两家,生意清淡,除求学于苏氏二老私塾之世家子弟外,鲜有问津。 两家果店实为商人顾及童家情面所设,本无意营利,加之免税,盈亏不计。 武大至其中一家,忽问张平一异问题:“即此店乎?” 张平微露紧张之色:“然也,然家主……” 武大摆手,信步入内。 阳谷城内,孰人不识武大官人? 店内小厮一见武大,双目一亮,躬身趋前,谄笑道:“武大官人,您老今朝怎得空闲?所需果品,遣人吩咐,小的自当送府。” 武大微笑,随口言道:“今日炎炎,府中闲来无事,出门散步,选些鲜果予内人解暑。” 小厮愈加谦卑:“诺,武大官人,此等果子非鲜,送往武府岂不折煞小人?容小人内室为您精心挑选。” 武大似甚满意,“既为娘子所备,自当亲挑方表诚心,引路。” 小厮低眉垂首,领武大与张平步入内室。 内中果品,确是新鲜不少,另有貌美妇人,似为杂役。 未及妇人启齿,武大已笑向小厮打趣:“此处保鲜佳所,亦是幽会妙地,你等待此机缘久矣?” 妇人面色骤变,小厮跃起,拔匕首直取武大。 张平未拦,反扑向妇人。 武大掌中,突现一方寸之器——暴雨梨花针。 此器须近距狭间方能发挥极致,武大久未动用。 此刻,终展锋芒…… 第34章 未能闪避分毫 今日之事,实属简明,然背后之意,颇为深远。 武大往工坊工地察视非假,购入鲜果亦非空谈,这一切皆有深意所在。自四海镖局初建,武大便暗派手下遍探七星盟踪迹,阳谷县城为根基重地,自不容忽视。 张青、孙二娘夫妻乃情报核心,其手下细作布满全县,势力盘根错节。虽不能确信已揭露七星盟全员,却相差无几。古语有云,治内而后御外。这间果铺,即七星盟隐藏于阳谷县城的秘巢之一。 那位装成小厮的稚子,竟是县境内一名分舵头目,武大此次行动的首要目标,故此亲自动身。暴雨梨花针在狭隘空间中瞬发,少年未能闪避分毫,刺猬般被洞穿,然而因武大避开了要害,仅令他重伤未绝。 女子擅长隐匿与暗杀,不善正面战斗,旋即被张平生擒。武大走近,毫不柔情地一拳砸在她额头上。力过猛烈,自己拳头都痛彻心扉,女子之伤可想而知,瞬间昏厥。 武大摩挲拳头,撬开女子朱唇,望向迷惑不解的张平指示:“将她牙中藏毒取出。” 张平稍愕,低首审视,不见奇异之物,毒药之谈空穴来风。他疑惑:“家主,您……?” 武大略感狼狈,原来前世戏文中藏毒之事,实乃虚构。刚才见女子面色诡异,生怕其吞毒自尽,遂施暴将其制住。 此刻,西门庆带领刚康复的部下与张青的手下秘密合围,武府精兵尽数出击,七星盟在阳谷之杀手尽数落网。与此同时,武大转往一处无丝毫污点的果铺,大批购入瓜果犒劳工匠解暑,挑拣了些鲜美洁净者带回府上,博取金莲欢颜。 方腊的意图不明,竟留下李师师独在,说是便于联络。可武大总觉其中有蹊跷,若非故意炫耀,便是欲盖弥彰。他对此举心存忧郁,以金莲那善妒的小脾气看来,她表面上不在乎,今夜夜深人静时,难免被其素手拧得背生紫纹。 女子怎可能不吃醋,哪个男人愿意与人共享其爱?同理,女子也绝不愿心甘情愿与他人共侍一夫。因此自古以来宫廷之内为何乌烟瘴气?武大确信,权力斗争背后是争夺宠爱。 当然,一代名妓李师师居于府上,武内心暗悦。世间男儿,有几个能饱腹仍望锅中美食?武大也是凡人,难以抗拒此诱惑。 那家果铺老板底蕴不菲,竟由南洋采得柑橘,让武大酸涩难耐,却合了金莲口味。武大剥去橘子,精心剔去白络,轻轻将甜美果肉送进金莲诱人的唇瓣。 金莲孕肚高凸,慢慢咀嚼果肉,瞥一眼武大,娇嗔道:“呀,武大人,又打起了何如意算盘?无事献周全,莫非又瞒着我做了什么亏心事?讲!” 武大嘴角微抽。果真如此,一副不快之色。看来她已知悉李师师留府。 “娘子,你怎能这样误解为夫?你深知我的品行,再说怀了武家骨血,怎能背着你做对不起你的事?” 金莲白眼一翻,武大顺势夸赞:“真是我家娘子,就连白眼都翻得如此风情万种,漂亮极了!” “哼哼……” 金莲咽下果肉,平静答:“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与师师的事,府上都传遍了。你曾躲在芦苇荡里,与她相处足足一个月。” 武大脸泛尴尬,哪位多舌之人,编造是非。咳咳,虽事实不虚,传入金莲耳中却味道大变。 这类事解释无用,反添猜疑。 这时,西门庆兴冲冲闯入。“大哥!” 金莲神色顿时轻松,接手剥橘子,替武大服侍周到。金莲之聪明在于,只有两人相处时,才会任性撒娇,面对外人,总会给武大连面子。 这样的女子,方能牢牢抓住男子之心。武大也不再扮柔弱,摆出一家之主的样子。 “大哥,事已办妥。” 武大应声,“可有人伤亡?” “有,少有,且皆为轻伤,无大碍。” 杀手本擅长隐藏伺机出手,然遭武府大规模攻势,七星盟慌乱失措,溃不成军。 “好,去准备吧,几日后我要出门一趟。” 西门庆领命离去,金莲顿时发怒:“又要出门!是否还将妻儿抛在脑后!?” 武大默不作答。 武家针对蔡府反击的重点是七星盟,但彻底击垮它并非长计,尚有许多暗中的布局待武大亲自动手。何况,武大素不惯让兄弟冲上前线,自己却安然享乐。 “此事结束,我哪都不去,陪你与孩儿度过每一天,可好?” 第35章 鲜血斑驳 武氏江湖间的分支七星盟,势力散漫如流光,如非丁卯,这蔡府亲信因情势转变有倾向于武府之举,泄漏出七星盟的秘密,这暗箭难防的局面实则难以对付。 丁卯现在如同亡魂,蔡府认定他已逝,甚至在武府中多数人误以为,上次武老大出府直扑三岔口后,丁卯已被囚禁或秘杀。而丁卯除与武大大人相见,几乎不再涉足尘世,仅携着他亲手训练的几名家卫从事密事。 最新俘获的水果铺小子便落在丁卯手中。他需从这七星盟小头目的口中提取情报,查清与上层的联系方式。这是一场冒险的游戏,稍有差池便将唤醒沉睡的蛇,武大不得不先斩荆棘清理城中暗影,以免武府一举一动被洞察无遗。 耗费巨大心力,从小厮口中抽丝剥茧,无数真实或虚幻的消息如浮云翻涌,丁卯唯独能确认的便是,那并非真正头目,那位被武大打昏的柔弱女子——白依依,才是阳谷县内的七星盟首领。这出乎武大的意料,不是都说女子以无才为美吗?显然,此乃谬论! 穿越未及满年,大宋的女性令武大刮目相看。秀红操持酒坊,手腕灵活;孙二娘协助夫君经营酒楼,情报处理亦井井有条;扈三娘英气不输男儿;李师师不仅通才艺,更是摩尼教门徒;就连红楼乐坊的老板,竟是摩尼圣使。方金芝的易容术独步江湖,至于金莲,在孕前治理武府内外,仆役从无不妥。再加上这位七星盟的神秘女子,堪称一群非凡女子。 小厮透露,女子名为白依依。人如其名,白依依肤质细腻,姿体轻盈,身材纤弱,身穿素衣白衫,如云般缥缈,如一朵柔弱的白莲。美貌无可挑剔,瓜子脸上柳叶眉,眸光流动间风情万种,尤其是她微微丰满的朱唇,比寻常美人更多了一丝勾魂的魅力。武大初见只匆匆,此刻细细端详,不禁为之痴迷,竟然萌生了冲动去亲尝那芳泽。 这就是天生媚态?然而,白依依对武大投以憎恶的一眼,冷漠如铁。 她尚未遭受酷刑,只是囚于地牢。可水果店内那次重拳的印记令她历历在目。 一瞬的愣神后,武大立刻恢复理智。丁卯默默上前准备刑械。专业事由专业人办,刑讯不是武大的强项,而丁卯擅长于此道。 然而,白依依的表现再令武大震惊,面临刑罚却面不改色。 不久,地下室回响起阵阵悲惨的呼喊。丁卯手段狠辣,武大看在眼里皆心惊胆寒。他并未采用粗暴的殴打,而是以竹签插入白依依指尖。莫误认为细针必胜一筹,竹签胜在“拙”,易于穿刺,痛苦更甚。 白依依素手转瞬化作鲜血斑驳,十指牵连心绪,痛苦无法掩盖。白依依并非无惧酷刑,而是每个女性都惧怕疼。武大的嘴角轻轻抽动,能将她打昏却不能容忍如此虐待,但丁卯这恶魔竟全无波澜,只当作微不足道之事。 血泪、美人、痛苦、酷刑,在阴暗的地牢中构筑起奇特美感。美源自丁卯冷静自持。 白依依紧咬银牙,蓬松的秀发后是瞪向武大的仇意眼神。武大无奈,这刑罚明明与自己无关,关他何事? 全部手指遭戳穿后,白依依仍未曾低头屈服。丁卯起身,转向武大平静问:\"接着来?\" 武大咽了口唾沫平息紧张,忽略白依依刺痛的目光,点头默许。接着,他冷笑一声,直视着白依依道:\"看什么呢?以为美就可以免刑?谁惯你的臭毛病?\" 白依依气得差点破防,咬牙切齿,恨不能生食武大。假使白依依不是七星盟中人,武大或许不会如此对待,可惜两府的恩怨已深至骨髓,上次蔡府企图绑持怀胎七月的金莲,触及武大的禁忌之地,这场争斗已是至死不休。 或会有人指责武大的冷血,但为了家人,武大甘愿舍弃温情。而随后半个时辰内,即便面对种种刑罚,即使白依依气若游丝,依然闭口不说。 武大连头疼带敬佩。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作为女子,已遭受惨无人道的折磨却坚守立场,实属难得。敌人角度看,必对她的忠诚心满意足。 丁卯收拾刑器,注视武大良久,语气平稳地说:\"本不想以卑劣手法对女子,奈何你依旧沉默,不要怪我无情。\" 话毕,丁卯从袖中取出一个纸包,倾出些许粉未。\"这是春药,你是否有胆尝试?\" 第36章 心生敬佩 武大暗自惊叹,眼前这名忠心又绝色的佳人令他心生敬佩,然立场相异,令他对如何让佳人流露实情颇感棘手。 丁卯,昔日七星盟杀手训练营的杰出产品,终于亮出了杀手锏——催情药。这种药物在江湖上固然常见,为那些风流浪子所青睐,但却因其手段卑鄙,常遭义士鄙夷。然而,丁卯并不是人们眼中的侠士英雄,严格来讲,他并不属江湖,仅为无情杀手,历练无数。 如非丁卯尚存一丝良心,及王婆之死使他愧疚难抑,恐怕武大也无法从中获取丝毫线索。这位杀手一贯无视道德约束,利用他人是他的习惯。丁卯如今对白依依使出此等手段,他从容淡定,毫无负累。 药粉撒在他手心,丁卯对白依依冷声道:“此乃强烈之物,无论你的贞节如何坚贞,片刻后即见分晓,那时,你便求我无门。” 白依依娇躯微颤,神色恐惧,慌乱无比。丁卯又言:“错了,不必向我祈求,我对尔无意。看武大人对你颇为倾心,待我离去,任由你们相处。” 武大正心猿意马,被这话撞破心思,脸红尴尬至极。“这药效力极猛,若武大人无法满足,我府上守卫众多,定能足够。” 丁卯平时寡言,此时却恶趣味横生,让武大刮目。未曾想他言辞锋利,更甚者,这小子身上居然有催情药! 怒火燃烧,武大吼道:“我足矣!嗯……咳咳……” 白依依银牙紧咬,咬牙切齿开口:“无耻!” 丁卯轻轻颔首:“你未见过的残忍,武大人早已见识。” 武大仿佛瞥见丁卯眼中哀怨,或是在想念王婆吧?“那就让你看看什么叫残忍!”说着,丁卯要将药粉倒入白依依口中。 她奋力挣扎,却敌不过全盛时期的丁卯,更别说如今的她。药粉近在咫尺,白依依崩溃大喊:“别,我招,我招!!!” 白依依终究垮了。正常女子,面对如此逼迫,皆会妥协。若是真的服用,她日后生活便难堪想象。 丁卯解开白依依的手铐,站起冷漠道:“我的耐性有限,给我满意回答,否则下次就没这般好运。” 白依依瘫倒在地,痛哭不已,心如死灰。武大连忙擦掉冷汗,对丁卯微微示意。但丁卯充耳不闻。 略作思考,武大从小怀中掏出一瓷瓶扔向白依依,平静道:“如果你欲寻死,我可以帮你。这里面有毒丸,吞下即可解脱。” 瓷瓶落地,白依依顿时停住哭声。先前对她垂涎三尺的武大转眼成恶魔,她无法理解。 丁卯赞赏地看了武大一眼。武大,终究还是武大。作为一族之主,在察觉白依依濒临绝境之际,武大愿推她最后一把,让她彻底崩溃。 白依依已被秘密囚于府内许久,虽然最初她有机会自尽,但在受刑时完全可以咬舌结束生命,但她并未如此。显然,她并不想死。 既然不想死,武大给她一个求死的机会。他料定白依依既无法、也不敢自我了断,以此斩断其所有退路,让她彻底绝望。 或许因为她指尖鲜血淋漓,又或是内心恐惧过度,她的手不住颤抖,缓缓拾起瓷瓶。但她长久凝视,未能下手。 骤然,她猛地将瓷瓶扔在一旁,眼中满是恐惧。是的,她不愿死去。 白依依的脸庞挣扎痛苦,内心的挣扎更深。她的思绪已乱成一团。 武大蹲下,面无表情地说:“现在告诉我,怎样联系你的上线。若有消息传来,如何和他们对接?” …… 过了半晌,武大得到了想要的答案。站起身,伸展疲倦的腰身,他拿起瓷瓶,打开,扔进几颗药丸。 白依依瞠目结舌:“这...这难道不是毒药吗?” 武大举起瓷瓶对白依依晃了晃,笑容满面道:“毒药?你说这瓶?哎呀,前阵子奔波劳累了,师傅赐此宝物助我滋养身心,真是佳品,食后精力充沛,大有裨益,要不要你也尝尝?” 白依依胸口仿佛哽着一口气,粗喘几口,怒斥:“你...无耻!” 武大全不介意,拱手笑道:“多谢小姐夸奖,我一直以为‘无耻’是个美德,每个男子应有的!再说,你总骂这一个字,不腻吗?” 白依依全身乱颤,非疼痛所至,全然被武大噎着了! “俩堂堂男子汉,欺负一弱质女流,何为英雄豪杰!?” 武大捧腹大笑,继而冷笑说:“绑架我妻子时你没记起过什么是英雄好汉吗?设计张良时怎不记起英雄好汉?英雄好汉?七星盟,你们配当?” 言罢,武大扬长而去,留白依依满脸错愕。 第37章 八月有身孕 半月中,阳谷城乡与武府制坊的修复在西门大老爷的照料下井然进行,宏图渐展,而武大郎则紧闭门户,专心守护潘金莲待产。金莲如今已是八月有身孕,自从怀孕以来,武府风波不断,金莲也因此饱受牵连。本来孕妇的艰辛便已让她倍感疲累,加上日夜的忧虑,其妊娠反应日益剧烈,这让武大郎心中满是疼惜。 无奈名医皆束手无策,周围大夫已被一一请尽,武大郎眉头皱得更紧。但金莲仍常常反过来宽慰他,那份妻子的贤良与坚韧令他深深感动。幸好,潘金莲的好姐妹秀红频繁前来陪伴,使他宽慰不少。 方金芝亦如此,她与张良情窦初开,每次相视皆面红心跳,那股青涩的模样让人会心一笑,像极了偷吃果子的稚儿,让人不禁怀念起初次的悸动。她常伴金莲闲聊,而秀红戏谑说她是迫不及待想为人母,惹得方金芝羞怯不已。 然而,李师师因曾威胁过金莲,心存顾虑而深居简出,不曾再见。 数日后,梁山与方腊、卢俊义相继传讯,行动准备完毕。武大郎回复应允,再次悄无声息离开府邸,悄然踏上了前往郓州的旅程。他随镖局的队伍,未大肆宣扬,只挑选在黄昏之时悄然启程。负责护送的是那位九纹龙史进。 马车内舒适的环境让武大郎装作富商模样,陪同的是白依依。经历了半个月的修养,她脸色略现憔悴,却精神尚佳,美丽的容颜让人悦目。武大感叹,他曾听说过香车美人,不料此生得以体验。虽马车无法比拟豪车,但对于大宋而言,已是难得的奢华。 不知丁卯使出何种手腕,现在的白依依温柔至极,专注地剥着手中的橙子。武大倚着车厢,享受着那专属她身上的淡淡幽香,长吸一口气,心生愉悦。而白依依的动作突然僵滞,面色带有些许愠怒,又不敢表现出来,假装未看见,耐心地剥完皮,小心挑去了白筋,送到武大面前。 过去,这样的事武大时常为金莲做,此刻他并未接过,含笑看着她,略微张口。白依依满心恼火,迟疑片刻,终似认命般将橙肉喂入他口中。武大微微咬了下她的手指,白依依触电般抽回手,娇颜顿时飞上一层红霞,煞是可爱。 武大咀嚼后微启双唇,称赞道:“真‘香’,真美味。”听着此语意双关的话,白依依满脸羞怯,羞涩已难掩。 武大并无丝毫不自在,微闭双目,淡然地说:“再来。” 白依依心怀怨恨,从未见过如此厚脸皮的人。 其实,武大此举别有用意。恶由色始,善以孝先。纵然好色是男子的本性,但自金莲怀孕后,他已戒色八月,不至于饥不择食。否则当初与李师师在芦苇荡相处多日,早就会有情感的涟漪,然而他却没有。即便白依依容貌出众,仍不及李师师,当初武大没有对她动心,现在又怎会对七星盟的白依依另眼相看? 武大挑衅白依依并非无意,他想知道白依依能容忍多少。如今的武府日益壮大,许多事让他难以参悟,隐约觉得可能和师尊周侗有关。苏氏二老如此,卢俊义和林冲也是如此,就连如今的丁卯也是。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可他实在想不通,为何周侗让丁卯对白依依施展这般手段,让她在短时间内变得如此驯服。 他曾经追问丁卯,但他三缄其口;去问周侗,他也仅笑而不言。武大虽感觉到周侗没有恶意,但仍然不满。毕竟,他是一个骨子里骄傲的人,穿越后更为傲慢。正如那句古言,骨子里的高傲。若是不然,当初在怡翠楼,他不会与众人舌剑唇枪,而是直接引用古人诗词让所谓文豪败阵。但他的骄傲使他拒绝像其他主角那样借鉴古诗词。 再生一世,不易,要走出自己的道路,不因他人设限。佳人相伴,旅途不再单调乏味。武大放肆地挥洒着他的风流本性,这一路活得如土皇帝一般,衣食无忧,尽享惬意。白依依完全成了他的贴心侍女。 世间之事,总是神奇。两人初遇时针锋相对,白依依欲刺杀他,却被他一拳打晕,遭受酷刑折磨。而现在他们关系却转变为主仆之态。即将到达郓州时,武大开口说道:“我不知道师尊命丁卯使用了何法,但你既然答应了合作,我信任师尊,便也信任你。别抱怨,希望你好自为之。” 如今的白依依已不再像遭受刑罚时那样坚定或绝望,轻咬下唇,不知该如何回应。 第38章 常伴身侧 古人言,软玉温香常伴身侧,武大却偏偏反之,他未将美人揽在臂弯,反倒惬意地让白依依拥抱着替他轻揉头颈。 智力超群,胜过武力,武大脑思太过用,确需一番舒缓。然而一边将脸埋入女子柔肌之间享其揉按,一边却出口问道如此无情的话,实乃有煞意境。 白依依揉弄着武大的眉心,悠悠道:“郎君便是这般喜虐奴婢的吗?” 武大双目阖闭,感受着柔腻传递来的愉悦,享受着白依依的呵护,不自觉言出: “甚是柔腻。” 白依依略含羞怯。 即便是近来习惯了武大直白的言谈,如此撩人之语依然令她感到些许尴尬。她的丰盈傲人身姿确如滔滔江浪,武大毫无自觉,头部继续向内挪动,面上仍是端方平静,低问道: “手还痛否?” 白依依默然片刻,或许是记起了被竹刺入手指的疼,许久才温婉应答: “苦命儿,早已习以为常了。” 武大启眸,带着玩味笑道:“这般楚楚可怜的模样,确令人心生怜惜。白依依,我期望你不要叫我失望。” 此言语含蓄,且前后不符,但白依依却心领神会。 此次奔赴郓州,武大的使命是捣毁七星盟的分支,白依依却恰恰相反。 她要在紧要关头救出七星盟若干不显眼的刺客,维持自己在七星盟的身份与信任,进而如一枚钉子潜藏其中,以待武大所需时提供协助。 这事讲来容易,实行难矣。 当然,这也令武大疑惑,难以理解周侗究竟以何手段操纵白依依,又如何确信她会为己所用。若将来她背信,又将如何处置? 接近郓州之际,白依依暗自下车,离开护送队伍。 郓州人多嘴杂,既然身负特别的任务,确不宜再伴随武大同行。 众所周知,四海镖局与武大紧密相关,此事无人不晓。 提及北宋,人口基数浩繁,据统计,大观四年(1110年)人口已达四百六十万。 十年时光荏苒,北宋人口愈显众多,作为东平府心脏的郓州,居民繁多,故城市修筑颇为宽宏。 尽管武大重建过的阳谷县已非当年,但在郓州面前犹如蚂蚁见巨象,微不足道。 对此武大亦无奈,阳谷县破败不堪的城墙年久失修,即便拆除重建手续烦琐。受限于此类条条框框,无论在阳谷怎样变革,始终难以扩大格局。 然此事已排上日程,武大计划待秋季南瓜完全熟透,借助两位苏老向皇上帝诉之时,一并向帝请示拆除阳谷县城墙,并扩筑阳谷。 镖队从郓州的西城门进入,刚进城,就遭遇守卫阻挡。 宋代朝堂腐朽之风盛行,上有表率下有跟随,这些士兵看见运送大批物资的镖队,哪可能轻易放行? 军卒要求检查货物,若在九纹龙史进性情之下,恐怕会当场斩杀此人。然而武大已有叮嘱,史进识相地取出一贯白银,偷偷放入对方衣袖中。 “大人,我等是四海镖局之人,为城里的李官人送货,请行个方便。” 军卒袖中感觉重量,眸光一亮,挥手示意不用查,立即放行:“进城吧!” 马车中的武大略有所感,宋代上至下都见钱眼开,北宋灭亡也是活该。 不再多言,也不赘述城内的景象。武大等人随着人群进到城中,送达货物,随即入住“来福客栈”休息。 此处饭菜自是难与武氏酒楼相提并论,更别提比较武府厨艺,武大浅尝即止,口感寡淡。 此刻正值傍晚,饭毕,夜色便降临。 史进匆匆跑进武大房间,激动问道: “武大公子,何时行动?” 由于武大的出现,梁山并未发动叛乱,故这是史进首次代表梁山参与实战,他心情颇为兴奋。 然,他四肢发达,头脑简单,武大估计要让其变聪明除非吃一对鲸鱼来补脑。 武大不带花荣与鲁智深,最终选史进的原因,无非因现在阳谷城只是一个空架子,需要人坐镇。 何时行动,武大非神仙,没有预料的能力,史进说了不算,连他武大也不做决定。 武家的密探与军队早已潜入郓州调查敌情,武大唯有等候消息。 武大卧榻之上,竟不禁想念起白依依的按摩。 未经猪肉之滋味,便无法知其香甜,受过高超的抚揉,在寂寥之夜,的确使人回味无尽。 昏昏沉沉睡至后半夜,史进将他唤醒。 “来了?”武面沉似水,语气极为严厉。 史进疑惑,不明为何得罪了武大。 他哪里知道,穿越者的武大保留了前世“晨间脾气”这一陋习,睡眠未足即被叫醒,怎能有佳色示人。 来者乃张良。 他微俯身子,低声言:“主公,一切都已就绪,随时可动手。只是……” 武大起床洗脸,冷水清醒面部,直言道: “说重点。” “只是七星盟在这里人力充足,我们或许稍显势单力薄。” 武府之人何曾惧人众我寡?更何况武大虽不说有万人敌之勇,经历上一次三道口之战后,气势已是壮如虹矣。 武大道未犹豫,立即言: “指路。” 第39章 稍加思索 世间诸多传言,谓密语常借布谷之声传达,实乃谬误荒唐之极。 正值深夜城隅,何来如此俚俗之举?一旦显现,些许明智之人亦察觉异常,欲避贼人耳目皆成奢谈。是以,武大师兄弟采取暗号,乃是猫叫之声。 然则,张先生这一猫叫,犹如鸡啼春曲,引人捧腹,令人颇感哭笑不得。武大不加迟疑,手中锐器悄然抵住那面目似马的武林人士之腹部,嘴角上挑,低声道:“切勿喧哗,勿使余迫不得已杀人。” 此武士瞬时面色泛白,冷汗直流。同时,史进以刃柄猛然敲晕另武者。 武大轻轻一笑,拳力柔和,令手中之武士随之昏迷。此辈武人并非七星盟之人,仅系雇来看护工坊的凡夫俗子,武大并非好杀生无辜之辈,因此并无害其之意。 “来人啊!!!” 武大面色骤沉,显是行踪暴露。 此举与他预想相悖甚远。本欲悄无声息除去四周散立的武士,及七星盟潜伏四处的目光,进而神不知鬼不觉袭击七星盟分舵。张良素来办事可靠,武大本以为信号已发,张早已备妥周详。不料世事难料,终究有失。 如此夜半怒喝,七星盟之人均已被惊醒无疑。 张良疾步清除四周眼线,“嘿咻嘿咻”带人赶至武大近旁。未曾等武大发问,张良喘着粗气,疑惑道: “庄主无恙乎?此处有变?何故仓促发难?” 武大稍愣,反问道:“非是你模仿猫叫传出信号,我方出手?” 张良老脸微红,支吾半天道:“彼等猫叫,如同交配声,怎能是我之作?怕是,怕真是猫所发…?” 武大一时胸口憋闷,如有鲜血涌出之感。此事疏忽,此时正值猫咪交欢之时节,人事终不如天意,不期恰好遇着猫之嘶鸣。如此说来,他日须另寻暗语。 此刻而言,当务之急在于众人已暴露于七星盟眼线之下。此刻不出击,将来再图七星盟分舵,必定困难重重。 武大遥望工坊人影浮动,偷袭已非良策。于是决定放弃隐秘,直接挥剑拼斗! “硬闯!” 众人除武大外皆以巾遮面,尤以史进不可暴露身份。 原非欲动用四海镖局之人,一旦被捕便引灾祸。但史进执意同行,武大唯有应允。其武功精湛胆识过人,被抓几率微乎其微。 至于武大,世人皆知其武艺非强项,即是暴露面目,又有何妨?武大之名,已至显赫境地,一般诽谤不过轻拂羽翼,全可不闻。除非当场抓获,不然空口妄加指责,童英之流尚可,然两位苏老可不容人妄言。 此二老身为苏氏后人,在士大夫中威望非凡,年迈德高,孰敢惹之?若得罪此双老,岂不怕遗臭千年,成为天下笑柄?便是黄帝也得头痛不已。 闲言莫赘,史进率先进马,三下五除二扫平七星盟突至之刺客,直入工坊之内。 张良面色漠然,紧随武大身侧。不论武大何谋,首要任务便是确保其安然无恙。 武大无奈接过张递来长刀,含笑稳步走进工坊。甫入,神色陡变。 工坊之内竟逾三十武士,至少五十有余。虽然杀手不擅正面交锋,然数量上占尽优势,可谓劲敌! 此事无可逃避,武大唯有迎难前行,并速战速决,否则七星盟援兵必至。 唯独史进毫无惧色,如虎临羊群,青龙棍舞起生风,所向披靡。 战端初起,武大岂肯落下脚步,随即加入激战之中。 “当头炮!” 这是武大连招中最得手,一刀即斩,干净利落,旋即一肘挥去,施展\"顺鸾肘\",助张良击溃一忙乱的杀手。 张良不愧为“神经刀”美誉,其所练“五步十三刀”,源于周侗之改进,复杂至极,招式眼花缭乱,不输九纹龙史进。 武府精英,以三人为伍,运用周侗传授之“三才阵”战术,相互遮掩,快速削减七星盟刺客之性命。 七星盟猝遭打击,尽管人数占优,形势却呈现一面倒。正在此刻,一名面目平凡,满脸漠然的刺客从怀中掏出飞镖,不论敌友,只管掷出。 其身旁其余刺客亦面无表情发射飞镖。 此人想必为七星盟分舵舵主,果真狠辣之辈。 “撤退!” 武大未敢冒险,命令暂且后退。这时,在工坊外值哨的府卫突然闯入,大声喝道:“庄主,退!” 虽未明说,武大已深知必是七星盟增援已至。 双目微阖,稍加思索,武大扭身率众疾退。不过,他们并未离开工坊,反倒围绕其间,用长刀划开近旁面粉囊,面粉纷洒四溢。 转瞬之间,工坊之内面粉漫天,遍地皆雪...... 第40章 破坏的痕迹 武大带着一群人在前面疯狂奔跑,后面跟着一群七煞门的刺客。他们一边跑一边喊着:“快!再快点!”“别让他们追上了!”工匠坊里到处都是被破坏的痕迹,地上还残留着一些血迹和破碎的工具。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烈的烟尘味,让人感到窒息。 随着事态的发展,越来越多的七煞盟杀手涌进了工匠坊。武大师徒们原本的避难之地也变得越来越小,他们不得不不断地变换位置,寻找新的藏身之处。 “师父,我们该怎么办?”一个年轻的徒弟焦急地问道。 武大看着周围越来越多的敌人,心中不禁涌起一丝绝望。他知道,如果再这样下去,他们迟早会被抓住或者杀死。但是,他不能就这样放弃,他必须想办法保护自己和弟子们的生命安全。 就在这时,武大突然发现了一处可以隐藏的地方——面粉仓库。他立刻带领弟子们冲进了面粉仓库,关上了大门。面粉仓库里弥漫着浓浓的面粉尘雾,能见度非常低。武大心想这或许能成为他们的保护伞。 然而,当他们进入面粉仓库后,却发现里面已经有了其他的人。这些人正是七煞门的刺客,他们早已埋伏在这里,等待着武大师徒的到来。双方立刻展开了一场激烈的战斗。 武大挥舞着手中的武器,与七煞门的刺客们拼杀在一起。他的身手矫健,剑法凌厉,每一次出手都能击中敌人要害。他的弟子们也纷纷拿起武器,与敌人展开殊死搏斗。 然而,七煞门的刺客人数众多,且武艺高强,武大师徒们渐渐陷入了劣势。他们身上多处受伤,鲜血染红了衣衫,但他们依然毫不退缩,坚持战斗。 “徒儿们,撑住啊!只要我们还有一口气在,就绝不能让七煞门得逞!”武大鼓舞着弟子们的士气。 “师父,我们不会让您失望的!”弟子们齐声回应道。 就在武大师徒们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外面传来了一阵喧闹声。原来,七煞盟的其他成员也赶到了工匠坊,他们与七煞门的刺客们发生了冲突。双方激战正酣,无暇顾及武大师徒们。 武大趁机带领弟子们冲出了面粉仓库,继续寻找新的藏身之地。他们一边跑一边躲避着七煞盟的追杀,终于找到了一处安全的地方。这里是工匠坊的地下室,里面堆满了各种工具和材料。武大决定在这里暂避风头,等待时机。 “师父,我们现在该怎么办?”一个弟子问道。 武大思考片刻,说道:“我们先在这里休息一下,恢复体力。等七煞盟的人离开后,我们再想办法出去。” “可是,我们怎么知道七煞盟的人什么时候离开呢?”另一个弟子担心地问。 武大皱起眉头,说:“我们只能耐心等待,相信总会有机会的。在此期间,大家要保持警惕,随时准备应对突发情况。” 武大师徒们在地下室里静静地等待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们不知道外面的情况如何,也不知道七煞盟的人是否已经离开了工匠坊。但是,他们并没有放弃希望,而是坚信自己一定能够度过这次危机。 围剿即将临头之际,武大致以四方,怪笑道:“突围出去!” 史进出锋在前,张良断后镇守,武府精锐上下一心,如一条绳紧拽,奋起冲杀向外。 这二十余人中,除了史进皆是三道口之役的佼佼者,虽阵容微薄,士气高昂。且众人久经生死,冷静自若,秩序井然。 这就是武大胆敢独闯虎穴的底气所在。然而,就在距离门口仅有一步之遥的时候,他竟然遭遇了意想不到的阻碍。原来,门户处聚集了大量的杀手,这些人虽然不擅长正面搏杀,但他们手中淬炼过毒药的暗器却层出不穷。更糟糕的是,门窗紧闭,使得武大的队伍陷入了困境之中。七星盟的舵主面露狰狞之色,发誓一定要将武大困在这里。前方无路可走,后面又被封锁,该如何应对呢?突然,武大心生一计,急忙呼喊道:“大家从窗户冲出去!” 偌大的作坊仅有四扇窗,两侧分立,二十多条人命若想脱身,耗时漫长。然时间,恰是如今武大急需的。 必有人留步断后,此举几近死局。武大、张良各自带领十数人,分散撤离。“砰!”张良踢破窗棂,武大毅然跃出,非因其惧怕,而是武艺低微,只会拖累众人。他乃家主,若不先走,谁敢擅自离去? 若为彰显风骨,耽搁了脱逃时机,那么武大将成为罪魁祸首。但武大不会舍下伙伴,更不会不顾陷入险境断后之张良。“伏低!”武大猛吼,七星盟杀手不明所以,武府精英毫不犹豫,纷纷跳出战圈伏身于地。 武大取出身侧窗框的两盒暴雨梨花针。制作繁复之极,用料苛刻,武府仅有三枚,金莲一枚,西门庆一枚,此次出行,西门赠以武大一枚。 短兵相接之处,暴雨梨花针方展雄威,但远距离仍存杀伤力。两盒梨花针齐发,针如飞絮,弥漫扩散。七星盟杀手阵脚大乱,仓皇逃避,因拥挤彼此碰撞,中针声此起彼伏。 趁乱,张良等人欲逃离现场,然而,意想不到的变故再次发生。突然间,一阵急促的破风声传入武大耳中,他的头皮瞬间紧绷起来。不用看也知道,这一定是有暗器袭来。真是祸不单行啊!此刻,他们连迈步都变得困难重重。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危机,武大已经顾不得什么颜面了,毫不犹豫地选择了一个“懒猫卧地”的姿势,迅速趴在地上以躲避危险。而这位来者正是那身着白衣的依依。她的突然出现,让局势变得更加复杂和紧张。 白衣一直带领手下藏匿暗隅,她于七星盟身份殊异,原少盟主侍婢,深得宠爱,故即便离开了阳谷县,郓州城仍有数名杀手供其调配。 属下欲闯入,却受其阻,以候武大突围,给予出其不意之打击。此时武大独自在外,白衣犹豫了瞬,似无法决断是否击杀武大,正是此迟疑,使得武大得用暴雨梨花针。 可最后,白衣选择了毫不手软的攻击。携带三名杀手共赴战场,四人联手,直逼武大。 车上,白衣未曾发动,武大原以为此人已被丁卯完全制衡。万般算计未料白衣此毒妇之算计。 即便是非丁卯这样的变态,一般杀手也并不擅长正面对抗,四敌一,况且对付如武大这样的武学新手,依旧游刃有余。 兄弟们尚未逃脱,又被白衣人里外夹击,其结果自然可以想象得到。武大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紧紧握住手中的刀,准备迎接敌人的攻击。曾经,兄弟们替他浴血奋战,而今天,他要为兄弟们挺身而出!“当头炮!”随着一声怒吼,武大挥舞着手中的刀,使出了一招“顺鸾肘”,这一刀汇聚了他全身的力量。 白衣人的面容瞬间变得寒冷,她轻轻地开启朱唇,下达命令:“不用理会其他人,只要砍下他的首级就好。记住,他是武家的首领!”听到这句话,原本前往阻挡窗户的人愣住了,停下脚步,凝视着武大,脸色阴沉得可怕。随后,他们转身朝着武大连连劈砍过去。 最毒妇人心,古人所言不虚,武大恨得肝肠寸断。然而,他们不塞门窗,兄弟们就有生机,这也让武大稍感安慰。 然而,寡不敌众,凭他一己之力,不过五回合,气势已渐衰弱。“嗤——”一剑刺中武大左胸,虽有金丝软甲护身,仍感巨震,连连倒退几步。 白衣得势不饶人,甩出一柄云链,拍击之声刺耳,目标瞄准武面部,宛如后世“女王”的威慑。此刻武大方才知晓,白衣精通鞭术,此sm风情或令他痴迷,然而面对抽面之举,万不可取。 武大横剑抵御,然而忘乎云链柔韧。一挡之下,链子顺势弯卷,“啪”地抽在他脑袋,一时鬼哭狼嚎,头顶鼓胀如丘。 武学浅薄的遗憾显而易见,换作别人,绝不会这般抵挡。与此同时,其余三刺客三把长刀,齐指向武大的咽喉...... 第41章 不寒而栗 武大胸中郁结,这群杀手的聪明全用于对付他一人了,这分明是要了他的命。他眸色一冷,咬牙振作,反攻逆袭,身如猛虎般扑跃而出,依靠金丝软甲保护,硬扛三剑直捣胸膛,忍着重伤,长刀全力挥舞,瞬间取走一杀手头颅。 白瑾瑜看着武大的目光满是错愕,未料武大会有这样的胆识与气魄。 然而,即便武大击杀了杀手,那三剑却也直逼肺腑,令他不得不退归原位。武大一只手遮掩口角,血丝却仍滴滴下坠,伤口沉重不堪。 武大拭去唇边血渍,白衣猎猎,在无风的庭院中飘扬,持刀指向杀阵,“来者应战!” 白瑾瑜对武大的决然深感敬畏。他本可逃走,凭其地位和武艺不应留在此生死之地,却还是选择了坚守。这就是武家的精神所在,舍身救人为大丈夫之义,绝不抛弃仍在作坊内苦战的同伴。 历史的车轮滚过,多少豪族以生命的代价争战?有多少尊贵者在危急时刻,只图自保?而武大与众不同,他身份虽重,始终与同僚患难与共,同甘共苦。 白瑾瑜钦佩武大,但在动手间却毫不容情,手中柔韧软鞭,每一次落下,皆指向武大致命之处。 作坊内外的激战已令武府众人知悉。张良震怒,两眼通红,刀速再度翻倍,其他武府人士也爆发潜力,力挽狂澜,欲破窗援救,却再次被七星盟的飞镖压制。 此刻,屋顶突现大窟窿,破碎瓦砾纷纷向七星盟杀来,来者是天邪。他一路默默追踪武大。 此时,他找准时机,雷霆一击,如飞镖般射出,让敌杀手防不胜防。随后,天邪跃起冲向窗外,握细长铁锥连连点刺,将白瑾瑜仅剩的两名杀手逐一除去,顺势再袭白瑾瑜。 白瑾瑜大惊,意欲脱身,却被武大猛扑在地。在天邪的铁锥将触及白瑾瑜颈脖时,武大瞥了他一眼。 天邪收手,将白瑾瑜递给武大。随即,武大怒喝一声:“全跟我走!” 天邪跃下之际,武府已全力以赴冲出困境。直到张良跳窗断后,武大再次喝道:“封窗户!” 四扇窗瞬时紧闭,只剩下武大所在的这一扇尚未合拢。然而,关窗户并非只为阻挠杀手,武大嘴角仍渗血,带着冷笑,取出一个“火引”。 武大熟知理工,知道“粉尘爆炸”的原理——灰尘达到爆炸临界,遇上火源,火焰瞬间蔓延,反应迅猛,发热量剧增,造成极高温度和强大压力,威力惊人。 他撒面粉满屋的用心,在于此!只要空气每立方米含9.7g面粉,遇到火花或高温,就会瞬间燃烧,犹如炸弹。现下,面粉的粉尘已充斥满屋,武大对准火引猛吹一口,火光闪烁,他迅速扔进作坊,拉拢窗户。 “跑!” 武大全力奔跑,不顾一切。虽不明就里,张良和众精英仍遵循命令紧随而逃。 瞬间之后,武大大喊:“趴下!” 一行人立即伏在地上,武大甚至捂住双耳。转眼间, “轰!” 一声巨响在鲁阳夜色中震荡。府城一片混乱,府尹大人正与妻房行夫妻之事,却被吓得勃不起来,值夜士兵和衙役一脸恐慌,无数民众被惊醒。 鲁阳,被唤醒。 “咳咳咳……” 武大剧烈咳嗽。爆炸余威令人不寒而栗,作为七星盟据点的作坊已被摧毁,相邻的作坊也受到强烈波及,碎片纷飞,尘埃弥漫。 “大家都没事吧?” 武大大声呼喊。只是除他之外无人捂耳,皆因听力受损无法听见,更别提回应了。何况,众人呆立如雕,惊讶难以言喻。 这是怎样的力量?是天神所为吗? 是,定是天神之能,不是流传武家家主是尘世隐士吗?原来家主真的是隐士一脉啊,果真非同凡响! 人们目光变幻,满含敬畏的热烈。张良愣住问道:“大人,是您,是您所为吗?” 武大撇了撇嘴角,神色神秘,点头默然,装酷到极点。 嘿,都知道我武艺不行,那我就用智谋让你们服气! 智商,是全宋乃至整个天下缺失的一环! “哈哈哈……” 武大畅快大笑,浑身畅爽无比! 第42章 好事坏事 传言中的江湖客往往有种独特习性,他们在施暴后,偏爱伫立当场,细细品味他们的罪恶之作,这是令人不齿的癖好。 而此时,幽深的夜晚,武大两手环抱腰际,置身于废墟之中,狂笑声在静寂中回荡,虽与周围凄凉景象对比鲜明,但映射出他那份放荡不羁的个性。 古人云,傲骨者,皆有其独到之处。 武府精锐仰视着笑态张扬的武大,目光从热烈升华为敬仰之情。从前他们虽认可武大的家主地位,但始终对他的弱小武力心存惋惜。在这个混乱时代,哪个士兵不希冀统领英勇无敌?又有哪位管家不盼望自家主人亦能骑马冲锋,率众浴血奋战,令日月失色? 此刻,他们终悟得自己曾多愚妄。常言戏言,谈笑中敌方樯橹灰飞烟灭,而武家长辈植,挥手间便令七星盟一脉仅剩残垣败瓦!这般奇迹般的能力,甚至超越了闪电! 意气高昂的武大大手一挥,“撤!” “遵命!” 武府之人敏捷疏散,消失在这片暗夜。 其实,武大并不急着立刻离去,只是若逗留,定会错过逃离的机会。郓州城的士卒、差役定会疾速追来。 继而,武大回首,望向天邪紧握的白依依。 她微微颤栗,结结巴巴辩解:“小女...不过是按您之意,做作一番以重获七星盟的信任,并无意伤害您......” 武大眯起双眼,略作沉思,微笑而不确定,抚过白依依清秀的脸庞,轻语道:“就算你有此心思,你有那份本事吗?白依依,这是你最后的机缘,勿要让我失望,离开吧。” 返回客栈,武大心情愉悦,却无法入梦。兴奋让他轻轻吟唱来自另一个时代的歌曲:“咱们平民老百姓,今朝真是欢喜盈胸!” …… 武大在激动中难以入梦,这晚的郓州城中,因恐惧而彻夜难眠的人不在少数,其中白依依最为凄苦。 在七星盟分舵,她原有一百多位伙伴,瞬间全数丧生,尸骨无存。无论是周侗还是丁卯如何策反她做内鬼,白依依心中始终煎熬,此刻机会终于到来,本欲趁机结束武大生命,也等于释放自我。 但她未能伤及武分毫,反而成为他俘虏。见识了他的惊人实力和无情性格,白依依心底滋生惊惧,不禁颤栗。 这种神秘的“能力”,令她从未听闻,也因此,她更添惶恐。再想到他另个身分,身为隐世一族的存在,白依依震惊无以言表。 ... 炸响犹如惊雷般震响郓州,无数屋瓦纷飞四溅。不幸之人莫过于那县令,此刻正与京城八大胡同的当红艺妓小翠缠绵火热,激情高涨之际却被巨响惊扰,霎时“雄风”全无。 县令遭受“躺枪”的悲剧。稍后,侍从前来报告城中有突发事件。当他磨磨蹭蹭起床赶至现场,满目疮痍让他彻底错愕。不管这起事件缘何人所为,单是散落各地的残骸估计已逾数十具。一旦事态泄露,恐怕其县令之位难保了。 冷汗和虚汗并发,县令面露狠厉转瞬即逝,果断下达指令:“驱散四周百姓!” “领命!” 片刻后,围看的百姓已被哄走。喜好凑热闹,本就是华人骨子里的天性。无论好事坏事,古代或是今朝,群众都会蜂拥围观。但久而久之,难免碰壁。 如今,一些看热闹不怕事儿大的人正绘声绘色地描述所见所闻,声称是地狱厉鬼作祟。话音刚落,便遭到郓州差役痛揍,被打得狼狈不堪,直接被抓去拷问关押。 县令展现了前所未有的果断,命人将尸体收拾并送往城外乱葬岗,再组织清扫现场。次日,县令府邸宣布夜间粮仓失火,仅夜班工人遇难。天干地燥,望商人今后防火避灾。 同时,借机查封了一些后台不足的小型工坊,理由是“存安全隐患,未达标准,必须关闭”。想来,若工坊要复产,免不了得给县令府丰厚的银两疏通关系。 县令不愧是北宋干将,巧妙利用事端,三寸不烂之舌轻松遮掩事端,顺便敛获大量银财,一举两得。 ... 对于县令对工坊事故的处理态度,武大连忙减少了诸多困扰,他心感欣慰却又惋惜。武大非悲天悯人的圣人,但仍有些忧虑。朝廷官员若是都这么不尽责,大宋国界如今四面受敌,一旦遭敌军进犯,何以为计?即便改朝换代,官员依旧安枕,荣华富贵。但烽火一起,那些善良无辜的百姓将如何是好? 这让武大反思,力劝梁山好汉弃刀枪,是否真是正确?解决了郓州之事,史进从城里采购了一大批粮食押送至阳谷县。酿酒坊需求巨大,阳谷县的粮食连民生都供给不足,队伍到达一地必购粮回阳谷,这是武大特交待的。但武大本人并未随行,带了张良,轻装出行,选择了别路... 第43章 有何动静 武氏一族挥剑而起之时,童英勇率领其亲信家将及忠诚亲兵,率武府余下菁华卫队分别突袭袭庆府兖州、兴仁府曹州、徐州彭城郡、济州济阳郡、单州砀郡、濮州濮阳郡、拱州襄邑县,七星盟的据点犹如繁星坠地,尽数沦陷。 让童英勇共襄此举,武大的无奈之举中隐藏权衡之策。武府力量有限,无法同时扫荡诸多据点,唯有借助童家力量;且此事终究难瞒蔡京,闻名遐迩的童家出头,能缓解来自权贵一方的压力。更根本的是,童蔡两家矛盾已深,打击蔡在京畿之外的势力,童家自应担当。 另外,让童家联手中原的方腊、梁山与卢俊义并肩行动,也是武大的一步隐秘棋局,多少添些江湖情谊。未来处理梁山贼匪的麻烦时,童家或许会卖他一个颜面。 梁山泊,晁盖依据九分舵——济南府、青州、密州等地为中心,悄然扩散搜剿七星盟。他遵循武大的建议,未调动四海镖局的镖师,转而密调梁山苦训之士。虽说梁山号称人众两万,实际上战斗力有限,多数仅是稍受训练的普通人。但此番扫荡七星盟,却是全派精英倾巢而出,好汉名流尽皆一试锋芒。 而卢俊义于大名府之下,在元城、濮阳等地展开雷霆行动,清剿七星盟势力,无一遗漏。 摩尼教在此事中堪称兵力最盛,方腊的勇谋不容小觑。麾下悍将无数,以其宗教信念煽起两浙路及江南东路血色风暴,无论大小皆不容七星盟势力立足。诚然,方腊在这场联手铲除七星盟的浩大举措中,做得最为彻底。毕竟他身为摩尼教教主,信徒眼中的最高神只,蔡府利用七星盟的杀手曾困住过他,如今归来一声令下,狂热的教徒对清除七星盟乃至颠覆天地之事,无不乐意至极。 若无武大的横空出世,去年梁山早举兵反,今年方腊便将起兵矣。而蔡京竟妄想暗杀武大,倘若武大陨落,梁山和摩尼教必当立刻叛逆,尤其是摩尼教,历史上的此时,方腊反叛导致同为北宋六贼的朱勔家落败,童贯则被迫镇压。 武大、童勇、梁山、卢俊义及方腊,五路人马汇集成一股洪流横扫江湖,七星盟势力瓦解。受限人力,他们只能清理所处地区的据点,其他地区的杀手只得姑且放下。 这场空前绝后的追杀,惊动各方势力,连深居皇宫的陛下亦知晓此事。李彦这位新兴内务总管将此事详细汇报,徽宗皇帝虽未置一词,嘴角的笑意却微妙而深藏。 \"蔡京老狗的江湖势力已被几乎榨干,不足挂齿,注意观察。秋日等那个有趣的武植来京后,看他能否带来更大惊喜。\" \"诺!\" 片刻静默,宋徽宗又道:\"童家有何动静?\" \"从西北传来的最新消息看,童大将军仍专心理军,无染他域之志。\" \"哼,童贯、蔡京,一只文一只武,都不是省油的灯。压制蔡家后,童家亦难逃此劫。需详审形势,借那个小家伙之手,再啃童家一口。除掉这绊脚石,朝廷中何事不能为?届时,便是朕施展雄图之时!\" 昔日昏庸的宋徽宗,此刻神采飞扬。 而在西北前线,得到消息的童贯沉默久已,轻笑一声,双眸微眯:\"阳谷的两千套军备勿再拖延,上次三道口之功,务必封赏。至于武植,升一阶官职吧。\" \"遵命。\" 然而,最震动的依然是蔡京,等他得知消息时,京东东西两地及江南两处七星盟的分舵已被连根拔起,重振旗鼓难于登天。两大暗中势力,摩尼教与方腊分道扬镳,七星盟一瞬丧失半数实力。愤怒如烈焰灼烧蔡京的心胸。 七星盟的杀手看似作用不显,其实是他遍布大宋的情报网,借此洞察天下、压制政敌。方腊的摩尼教,则确保他的花石纲得以运作,为他的敛财之计提供关键支持。 花石纲是蔡京捞财的关键,若失势,没有银两,怎收人心、笼络官员?之前无论武大如何作为,蔡京都镇定自如,仿佛一切在他掌控中。 此时此刻,蔡京的面色终现裂痕。然而,他还未曾意识到,一切仅仅开始,武大的反击才刚刚起步。 第44章 毒如蛇蝎 自古以来,开封曾是梁、晋、汉、周、宋朝之所在,这座古城,在今日的宋代,人们尊称为“龙渊”。由于历史之名各异,汴梁、汴州和旧都“东都”,皆难以尽述其神韵,故以龙渊一词寓表尊崇。此前历朝短暂,唯有宋氏基业长存,为强化皇都与其他各地的经世联结,官府筑起一系列辐射四方的水道,开创全新水系网。 这条被唤作“龙渊水廊”的河流系统,是以蜿蜒的汴水为主干,伴以广济之河、金水之涧、惠泽之溪,合称龙渊四脉。向南,则与淮水、扬州、荆楚的运河、江夏河等交汇;往北,与济水、黄河、卫河流域相通(卫河本源于永济渠,后来因故迁移至卫州界内)。 朝廷不惜耗竭国力构建这些航道,实乃北方动荡不宁,南方政坛平稳,农业繁荣发展,朝廷南粮需求日增,无奈之下,唯有此策略求稳。龙渊河系成为了宋廷南方粮源至关重要的水上走廊,每年约有六百万石粮物运至龙渊,其中绝大多数源于南方流域的五谷。 蔡京掌权之后,这套水道体系竟成其贪挪珍玩之途。载运花卉与奇石的舟楫编为十船为一纲,由江南沿水道北上,船帆列队,连绵不绝,故称为花石纲。无数百姓受此役困苦,家破人亡,甚至售卖子女以支付劳役。挖掘山石任务严苛,哪怕深山幽水的瑰奇石材,也要搜寻殆尽,才能稍歇。 蔡京无视民生之艰难,心中只道朝廷用兵需财,其他诸务皆须用度,充盈国库更为要紧,于是竭力从花石纲中榨取暴利。然而,大部分利益却填饱了他私囊,同时也收买各方朝野大权及江湖豪士。 武大离开郓州之后,日夜兼程赶路,虽阳谷是他的归处,但有人径直来到了龙渊水廊。兵法强调速度致胜,武大攻破七星联盟出其不意,此刻的蔡京必然手忙脚乱,绝难预见到武大居然还有人盯住他的花石纲。 武大疾马加鞭奔赴阳谷,旨在营造无人证他的不在场证据。否则,花石纲一旦出现问题,这个锅铁定会甩给他。疾驰数日之后,武大感到屁股几乎磨破,经过一座小山坡时,在山脚下偶遇一座简陋得不能再简陋的小客栈。 武大的扮相像极了一位儒雅书生,加之张良佩刀随行,他富家公子的身份一目了然。 女子看武大下马,眸光一亮,深知此人身家不凡,轻快步履向前,熟络地挽着武大的臂膀步入客栈,傲人胸部不经意间摩擦,娇笑道:“这位公子,请进。” 以往武大总是戏耍白依依,而今却反过来被戏弄。武大因她丰满的胸部摇晃心生涟漪,但他依然正直目视,矜持淡雅,半推半就得进入了客栈。然而,武大的视线背后,藏着什么样的秘不可闻的秘密,就不得而知了。 此偏隅之处,小客栈的生意寥寥,除武大和张良之外,再无宾客光顾。更奇的是,这间小客栈似乎仅俏娘子一人打理。这荒郊野外并无人家,唯有行旅路过,她独开客栈,岂不担心色胆包天之辈...? 凡事异常定有古怪,武大不动声色望向张良,暗暗戒备。 那俏娘子笑容媚人,含情逗趣地问道:“小哥,可想要点什么佳肴美酒呢?” 武大卸下冷脸,眉心微挑,笑意盎然:“你说我哪里小了?其实,我一点都不小,小姑娘你想不想试试啊?” 俏娘子掩唇轻笑,双峰上下摇晃,半倚半靠在武大胸口,香风拂面,浅笑嫣然: “不下猛劲折腾,怕满足不了你呀。” 俏娘子娇笑盈盈,“真是我的小冤家,那奴家可就不客气啦!” 话语之间,早已环住武大腰身的手悄然从袖中抽出了藏匿的短刀。 但她尚未出刀,臀部一痛刺骨,瞬间跳离武大怀抱。“蹭”地起身之际,只见武大仍微笑望着她,手中多了一根细长的银针。 俏娘子捂住受伤的臀部,盯着武大针尖上的鲜血,愤怒叫骂:“好个道貌岸然的小混蛋,竟敢在这里动手!” 武大含笑吹干针尖的血迹,调侃道:“小姑娘嘴里的甜言蜜语,心却毒如蛇蝎。可惜了一具曼妙之躯。况且,本来我不想在这下手,我是想‘扎’你的另外一个地方。” 一句双重含义的话,两次“扎”,指的是何种手段,刺向何处,俏娘子心中自有计量。 俏娘子笑容敛去,面泛冰霜,沉声道:“你这小子棘手得很,给我滚出来!” 一道信号箭,犹如号召群雄。 她无力招集千军万马,但话音刚落,六名剽悍男子便从店内跳出。 武大跌笑不已。 第45章 还想再战 倏忽间,六名手持利刃的粗壮大汉如疾风骤雨般闯入视野,皆面容狰狞,浑身充斥着一股子不详的气息。 肖福轻瞥武大一眼,盈盈笑问:“公子可畏惧否?” 武大叹了口气,目光盈盈,究竟是哀其不幸,还是嘲其不争,沉默不语。 肖福面色微黯。 常言道,蛇自有蛇路,鼠亦有鼠径。肖福年轻,可经验老到,武大在突遇此等情况却依然淡然而对,必是胸有成竹。 她难以置信这样肌肤细嫩的少年会是武林高手,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在张良身上。张良身材魁梧,英姿威武,又始终保持缄默,颇有高人风范。 肖福眼中掠过一丝戒备,微抬翠眉,道:“瘦猴,去探探他的深浅。” 所谓探探水,正是试探武功之意。 肖福言毕,走出的竟是个臃肿如熊之人。 武大连忙出声疑惑:“这位壮士身材这般魁梧,怎被唤作瘦猴?” 瘦猴憨笑回应:“我先前食不果腹,瘦得如猴一般。自从成了‘慧娘’的干儿,吃得多了,也就肥了起来。” 慧娘?干儿? 武大愈发惊讶。 肖福即是慧娘,年龄并不大,却已有如此大的干儿子? 武大的眸中流转着异样的光彩。 肖福轻蔑一笑:“废话少说,给老娘上!” 武大起身,笑容满面:“瘦猴,与我过几招吧。” 瘦猴一时愣住,半天才闷声闷气地笨拙问道:“公子身体柔弱,万一被打伤,如何是好?” 武大的笑意忍不住扩大,瘦猴实在是有趣极了。 从众人现身那一刻起,武大心中就已觉察到不对劲。他们的装扮固然狰狞,然而面目表情并不真狠,目光闪烁不定,显得底气不足,并不似劫掠钱财的盗匪。 肖福瞪了瘦猴一眼,后者立刻畏惧地低下头,随即挥拳直扑武大。 武大也不抽刀,周侗传授的“翻子拳”本就是一套徒手拳术,但他平常用刀太多,显得不太对劲。如今以拳对掌,反而更合武大之意。 双方来来往往,瞬息间就已过了五六合。 尽管武大在武学方面毫无建树,但他每日身处高手环顾之下,观察能力颇强。瘦猴仅凭野蛮的力量毫无章法地攻击,水平充其量算作下乘。然而武大虽然也是下乘,但熟习的各种技巧多不胜数,左右闪躲,竟与瘦猴斗得不相上下。 其实说他们在斗法,更像是瘦猴在喂招。那些平日里未曾实战的机会,武大在这场对决中一一演练出来,甚至渐入佳境。 武大暗自懊悔,以往好高骛远,总想与高手对决一跃千里,结果武功停滞不前。其实他早该找实力相当的对手过招,可能武艺早就有了质的飞跃。 估计周侗也没注意到这一点,他名震天下,弟子们都是武学天才,未曾有过武大这般天赋寻常的徒弟,因而忘了因材施教的道理。 瘦猴肥胖之躯终究力有未逮,仅凭一股猛劲,在武大的巧妙规避下很快疲惫不堪,气喘吁吁。 肖福气急败坏:“瘦猴,退下!二哥,接招!” 这一次,登场的是个肌肉结实的彪形大汉,黑皮肤格外吓人。 武大调侃道:“你也是她干儿子?” 那人并未回话,直接就迎上了武大。 他的功夫显然高出瘦猴一截,招式气势宏大,虎虎生威。虽然仍是力量主导,但至少有点武术根基了。 武大正逢渐入佳境,尽展所学,拳法日益精进。 瞅准空子,武大猛然一拳击在壮汉腋下,赢得胜利。 张良起身,笑道:“恭贺公子踏入门槛。” 武大也颇感得意。 之前他在各路高手填鸭式的教导中,满脑袋高明招式却施展不了,而与瘦猴短暂对战后可谓厚积薄发,终入下乘武者之列,勉强踏入门庭。 这实在令人喜出望外,毕竟武大长久困在入门的边缘。 接连对战两人,武大略有疲态,无意继续与他人争斗。 张良适时走上前来,狂笑着宣告: “谁敢与我较量一番!即便是群攻,老子也可一敌百!” 话中霸气无双。 然而张良确实有这份底气,虽然还算不上一流高手,但经周侗指点,并经历过生死之战后,他在二流中已然翘楚。 肖福脸色铁青,六个干儿子被激起怒火,齐齐向张良冲锋而来。 他们选择了群攻,意图以乱拳胜师傅。想法虽好,但无奈功夫平庸,与武大相仿。张良未拔刀,仅以刀鞘,便逐个将他们击退。 不过他们倒硬气,跌倒在地还想再战。 这时,肖福喝止了。 “够了!” “慧娘……” “全都滚回去!” 六名没有名份的干儿子纷纷缩颈噤声。 离开时,瘦猴悄然走向武大,畏缩着低语:“慧娘心地善良,看到我们的困苦才收留我们。若是没有她,我们怕是早已饿死……” 那六个干儿子走了后,肖福甩手抛下衣袖中的短刀,示意并无武器,缓步向前走去,步态曼妙,胸前波涛汹涌。她来到武大身前,一臀坐到武大的大腿上,含笑如花,声音娇滴滴地说:“公子别当真,我方才只是一时戏言,勿怪我等无礼。” “啪” 武大轻轻拍了拍她的臀部。 肖福脸色略显尴尬... 第46章 樱桃之色 \"啪嚓!\" 又一次清脆的声响,打破沉静。 武大嘴角挂起玩世不恭的笑意,眸光闪烁。 要是换做寻常女子,此时怕是已经泪水盈眶,或者脸色翻飞,娇气十足地撒娇。然而,眼前这位秀雅小姐,并非涉世未深的闺阁少女,她揉揉被打的地方,轻咬粉嫩的贝齿,委屈地道:“公子,未免欺人太甚!” 武大笑谑应道:“为何?你可扬鞭策马,我怎就不能抚马赞骏?” “呵!” 她微微抬头,那一刹那,武大窥见她娇艳的樱桃之色。 然而,武大并非那些只知道追逐声色犬马的纨绔。他轻轻推开了她,面带肃然之色,轻声道:“姑娘,请自重。” 得了便宜却又卖乖,这是不折不扣的脸皮厚。小姐慧心,眼神中悄然流转的一抹落寞一览无遗。 武大轻轻一笑,说道:“姑娘,我兄弟二人奔波许久,腹中空空如也,好歹给点吃食可好?” 那小姐看出武大并无恶意,暗暗松了口气,褪去了伪装的妖媚之色,举止优雅地深深行了一礼以示道歉,随后前去准备饭菜。 张良略有诧异地瞥了武大一眼,武大回以不屑的眼神,没好气地说:“真当我是饿昏了头吗?这小姐不易,想必不是心怀不轨之辈,估计又是个如孙二娘般的女子,不满纨绔,企图整治我,如此我又怎能下手?” 不久,那小姐捧着美食酒水而出,从容地坐上凳子,显然无意离开。 武大毫不客气,确实饥肠辘辘,左手执馒头,右手持肉,大快朵颐。吃完一个馒头,他又品尝了酒,赞美道:“佳酿也!” 的确,是佳酿,更重要的是,此酒来自武家酒坊,其他地方难得一见的高度酒。这是在间接夸赞自己呢。小姐浅笑道:“公子不怕酒中藏有毒药吗?” 武大懒得理睬,她倒是不拘小节,拿起碗自斟自饮,乐在其中。 武大翻了个白眼,提醒道:“姑娘,这酒可是我掏钱买来的,你若要喝,请自便。” “真小气呢!”小姐抱怨一声,但并没有起来的意思,武大也只得作罢。 不多时,酒足饭饱,武大气定神闲地打着酒嗝,感叹道:“不容易呀,许久没尝过这般饱足了。” 此刻的小姐似乎醉了,脸颊微红,如花美眷。武大下意识咽了咽口水,心口默默念佛。 “公子莫非不是膏粱子弟?日日,夜夜,宴席笙歌,为何还会有这等困扰?” 武大眉毛轻扬,说道:“听你口气,似是偏见颇深,对贵胄子弟有所不满?” 小姐掩面一笑,没有回答。 武大从怀中摸出一根修长铁针,边剔牙边问:“讲讲,闲谈一下。” 小姐凝视铁针,神色僵硬。 武大无奈地说:“这不是那根打你的,你想多了。” 这是武大的防身技巧,身无武艺又要在江湖走动,唯有这些小道具傍身。 许是酒醉或是太久无人聆听辛酸往事,小姐娓娓道来,武大听出了原委。 原来是个旧事,小姐名为“袁青柔”,原本出自郓州的殷实门户,从小无忧无虑,是位标准的大户人家千金。 她有一青梅竹马,唤作“黄杰”。他出身贫贱,却聪慧好学,才情出众。 袁青柔与他相爱后助其科考,黄杰也不负期待,一举高中秀才。 而后,带着袁青柔给予的盘缠,黄杰赴京考取更高的功名。 接着就是漫长的等待。 直到听说黄杰高中进士,袁青柔喜出望外,她家中原先反对二人联姻的父亲,也心生宽慰,不再干预此事。 然而,春去秋来,袁青柔始终未能等到黄杰迎娶她的那一刻。 这故事寻常,然而之后的发展令武大意想不到。 袁青柔苦待黄杰未归,后来决定前往京都,打听得知,黄杰已经成为太尉高俅的义子,更另有一门官宦之家的婚约在身。 袁青柔心如刀割,返回郓州后一病不起,沦为病榻美人。 但,故事尚未结束。 某月色晦暗的夜晚,袁青柔家遭遇血腥屠杀,除了她躲于枯井之下幸免于难,一家人都未能逃脱厄运。 后来,袁青柔了解到,竟是高太尉府所为!当初在京师,她与黄杰的事泄露给了他人,高太尉为了义子的婚事狠下杀手,灭了她满门。 从此,袁青柔仇恨那些豪门权贵子弟... ... 第47章 下游恭候 后来,柳青婉流离失所,以珠翠之物度日,易容改名柳瑾,须城一隅开设了一处雅集酒馆,竟也有络绎顾客。 其仁心似玉,领养了六个孤儿,这些孩子如今成为了她的干儿。那时他们稚嫩年仅十一二岁,唤她瑾娘。有了这些孩子们陪伴,柳青婉的生活才不至于绝望,然而命运多舛,总是让她无奈应对。 须城邻近阳谷,在这片土地上,有一刘姓富豪之子名为刘栎,色胆包天。一夜之间,刘大少悍然闯入酒馆欲行不轨之事。柳青婉坚决反抗,六小儿女见娘亲受辱,手执柴刀奋起,联手法毙刘栎及侍从。如此情势下,须城自是无法容身,柳青婉带上孩子们星夜逃亡,离开这座故地。 起初,她们躲于深山之中,等到孩子们慢慢成长,他们在山脚建起了这家酒馆。柳青婉非寻常女子,历经困顿,磨砺出坚韧之心,发誓要报仇雪恨。凡遇豪门子弟言语轻贱,若人数少且歇息在此,她便施毒于酒中,伺机除去这班宵小。今见武二公子衣饰华贵,略显戏谑之意,便欲以此计处置。怎料武大虽仅两人,却令柳青婉棋差一招,遭遇重挫。 武大感叹世态炎凉,黄杰无耻之极,竟忍心杀害相伴的青梅竹马一家为求富贵。柳青婉命运多舛,身处何方也无法安宁。究其原由,皆因美貌过于出色,红颜多遭不幸,生在动荡时代,哪有豪门子弟会放过此等佳人。思索再三,武大提议:“柳姑娘,何不留步随我一同而去?” 柳青婉疑惑地看着武大,眼中带着嘲讽。武大挥手示意别误会:“我没有把你当做玩物的意思。我名武植,阳谷城中有小名声,此酒正是出自我家武氏作坊。如你乐意,愿你随我返阳谷,在城中开个新店,我能护你一生安宁。” 柳青琬眼神一闪,轻启樱唇惊讶道:“原来你便是那个''两字先生''?”此话让武大大怒,几欲失控。\"两字先生\",原是对他在怡翠楼与王家公子冲突时的一句戏谑,现已成为武大名声的代称,即便昔日王公子及其家族已不知所踪。 “但是别再妄想对付那些世家子弟了。首先,这样的纨绔子弟多不胜数,你如何对付得来?再者,你的六位儿子,难道就一辈子在这里陪你行凶?你应该想一下,如果遇到武艺高强之人,将会给你们带来覆顶之灾。”武大说道。 柳青婉不屑一笑,瞥了武大一眼,理所当然地道:“你以为我没看出你心中那点意思,刚才你的举动......啧啧.....” 武大尴尬满面。 武大在周边的名声极好,他在阳谷的行为有目共睹。柳青婉虽初识武大,但在衡量一番后,或许是顾虑她那六个孩子的未来,最后决定随他同行。 武大连夜奔向阳谷,而武松与吴刚带着几名武府卫士和梁山豪杰于汴河下游恭候。梁山精通水战的好汉悉数出动,包括浑江鳄李俊、船上火神张横、水中游龙张顺,还有阮氏三兄弟阮小二、阮小五、阮小七。特别是李俊,在《水浒传》中的故事结尾,梁山平定江南后,他是唯一一位看清形势、装病躲避回归朝中的英雄,智勇兼备。 \"纲\"在北宋时指的是一队运输队伍,通常有十条船。家有珍奇石材或精致花卉,差官就会率兵闯入民宅贴黄封,称献给皇上,要求百姓妥善保管。稍有破损即犯大不敬,轻则罚金,重则牢狱。若需迁移大树,官员士兵便会拆屋毁墙,差官兵卒乘机勒索,许多家庭因此破产,卖儿卖女,逃难四散。花石船队经过之地,百姓供应粮食钱财,甚至毁桥凿城以方便行进。江南百姓深受其苦,花石纲也是触发方腊起义的重要因素。 武松水性不通,此行主要是以防意外。不知道等待多久,远处水波之上,出现了帆影。李俊从容地检视腰间的粗缆,挥手下令:“潜水!” 河水汹涌,再好的泳术亦难抵挡水流冲击,故六位好汉皆束绳于身,一端牢牢系在岸边粗壮大树。他们潜伏水中,以芦苇透气。 官船逆流而上,不一会儿靠岸,十艘船赫然在列,正合一纲。李俊等人各司其职,悄然在船腹开凿孔洞。破船讲究分寸,太大会被人察觉立刻堵塞,太小又无效。于是李俊他们故意留下累累痕迹,令对手防不胜防。片刻之间,十大船只皆已完成。李俊水下牵动缆绳,武松接到指令,带领武府卫士缓缓拉紧绳索。此时,船上官军大乱。 他们察觉船体有异...... 第48章 那九龙椅 北宋之世,无宵雷轰鸣,无炮石飞掷,然有铁锚镇波澜。十船遭难,兵卒直觉江底有鬼影操纵。他们果断掷下链锁铁锚,河底漫捕,似盲人探海,实则诡计多端,使李俊等人陷入空前困扰。 纵使他们身手敏捷如鱼,毕竟水底行动受限,加之顾虑河水冲卷,皆系绳维系,以保平安。武松心急如焚,倾力收拽绳索。岂料水泊游侠张顺和鬼面阎罗阮小七不幸遭锚索切割,身影匿于水中,不见踪迹。所幸,官军船只被江水吞噬,乱作一团,铁锚也失去了掌控,余者被武松奋力救上岸。 李俊呼吸急促,道:“张顺和小七水中技艺高强,许是随流水向下游漂去,速速找寻,方有希望。”武松颔首,但被吴刚制止。吴刚昔日三道口曾拯救武大人于危难,六位护院英勇捐躯,他独存并获得武大信任,常以沉稳沉默示人。 他提议道:“统领,我辈众多,引人注目,不宜疾行。劳烦统领率各位英豪先行回阳谷,我另携八员家将驰马下游,寻找张顺和英雄阮小七。”商讨之后,大家应允吴刚之策,武松带领梁山众勇士与二位家将返府,吴刚则领队,跃马驰向下游。 自剿灭七星盟至扰花石纲,此乃武大精心布局之连锁,然而故事远未终结。武大的举动为童家赢得厚礼,预先暗语点拨童英,童英聪颖,探得一二,便疾鸽传书西部的童贯将军。权臣童贯久经朝政,无需详述,识破此乃攻蔡府的机会。然近来他专注于扩军权,擅自行事,殊为不慎,恐怕非但挫败不了蔡京,反令黄帝警觉。 “黄帝”何其稀有之事,无论谁问鼎那九龙椅,无论昏君亦或贤君,长久的权力都会让心态微妙变化,如宋徽宗赵佶便是例证。赵佶之皇位原属于他兄长哲宗,哲宗意外去世,无子的境地下,太皇太后向氏于当月推举赵佶为帝,称为宋徽宗,第二年改为“建中靖国”。其皇位来源不明,诸多肱骨大臣不满,宋徽宗只得提拔蔡京、高俅等人,这些奸臣助其稳固王位。 蔡京与童贯一文一武,左右朝廷走向,这让宋徽宗头痛。初期,二人狼狈为奸,后来徽宗巧妙分化,二人渐成世仇,如此方使徽宗稍感安心。他知道,既要平衡两派势力,又要避免偏袒任何一方。 老狐狸童贯清楚这一点,故而不擅自提议攻打蔡京,反而私下将花石纲之难告知汴京的梁守道。梁守道受宋徽宗宠爱,为太傅,朝中号为“隐相”,虽然身为文官,却不与蔡京和睦,倾向于童贯。 梁守道得知消息,便暗中指示门生言官状告蔡京贪墨,私吞原本该入国库的花石赋税。蔡京虽权势滔天,但言官指责不过小插曲,然而花石纲沉水的消息传开,蔡京面色骤变。 船沉需打捞,动用军力,而军方中尽是童贯心腹。一旦船被打捞,查清珍石数目,便知蔡京贪腐银两。以此线索,童贯和梁守道必能揭露众多受蔡京贿赂之官员。 其实,宋徽宗及其臣僚对此心知肚明,仅默不作声,如若此案铁证如山,群情汹汹,宋徽宗必将蔡京势力清除。蔡京不可接受,宋徽宗亦不会允准,即便恨不得杀二人而后快,也须悄然收网。 童贯若真成算,朝局定会大乱,且宋徽宗不能容忍其一枝独秀。于是,他怒不可遏,责罚蔡京,此事暂告一段落。此事过后,蔡京颜面扫地,噤若寒蝉。退朝后,宋徽宗皱眉对李彦说:“去调查一番,武植那个有趣的家伙近期动向,朕觉得花石纲之事,与他颇有关系。” 第49章 另一方面 殿内风起云涌,即便是陛下亦为此事忧心忡忡,然武大又何以处之? 武大正安然倚于逍遥椅中,品尝瓜子,静享清阴。自回府以来,他安抚了怀有身孕的金莲,并妥善安置袁青柔与六位义子,随即倾力筹建苏氏双贤私塾,亲自督导。 苏氏双贤到访阳谷后,武大事务繁忙,鲜少逗留于府中,疏忽了两位尊长。如今见武大全力办学,他们面露喜色,也语重心长地教导武大,教书育人才为正途,莫行小人之事。武大诚恳接受教诲,尽心竭力建设私塾。 不久,武松携李俊等梁山好汉归来,吴刚与张顺、阮小七也随之返回,满门欢聚一堂。此时私塾竣工,大字\"苏氏私塾\"苍劲醒目,经精细装帧,私塾日正式开课,首批学员中穷人之子居多,而豪门子弟仅限二十名。 此番苏氏双贤亲身设立私塾,豪门之人哪个不梦寐以求?听说武大精通商务,他们立即书信向家乡求援,急送珍稀之物求其接纳,然武大未曾接受,只道将举办考试选拔优秀者。 对此情境,即便金银宝物亦无法诱惑武大,君子之财,应取之有道。武大深知不能轻慢苏氏双贤之名,收受贿赂必致私塾名誉尽毁,双老亦可能晚节不保。因此,他坚决拒绝贿赂。 实际上,这二十个名额是两位苏老对武大的考验,若真收取贿赂,他们会立时离弃阳谷,周侗为此颇感得意,每日炫耀他的门生品德才学皆备,两位苏老对此唯有苦笑应对。 武大允诺为豪门子弟设置考核,其实考核相当简单,只需前来听讲。他们纷纷应召而来,两位苏老亲自授课,机缘可谓千载难逢。及至抵达,众人大惊失色。 原因在于授课者并非苏氏双贤,而是武大。他讲述的是阿拉伯数字,那神奇的零到九。这十个数字是孩子的基础功课,而豪门子弟掌握后,真正的考试来临——九九乘法表。 对,就是武大学童时期反复研习的那份乘法表,不论酷暑严冬。那些年让武大头痛不已,此刻却让这帮子弟愁眉苦脸。尤为无情的是,武大仅述说一次,两天后即行测试,唯有前二十才能入学。 讲解完毕,武大悠然躺在树阴下品瓜子。看着那些贵族子弟如热锅上的蚂蚁,他感到分外愉快。“你们所承受的痛苦,是我前世的煎熬,今天就让你们好好感受一下!”他心中窃喜,轻磕瓜子,想来前任数学老师也是这幅神情布置作业。 所有事宜亲力亲为,一方面确是敬重两位苏老,另一方面,他在制造不在场的证据。有诸多眼目,他一直在阳谷,若花石纲出错,与他毫无干系,别妄图栽赃嫁祸! 当然,除他之外,大宋无人能教授此类数学。于是,他成了唯一的选择。武大渐生困意,树阴间沉醉凉风,不料一名满脸殷切的贵族少年竟在他身旁煽风,武大大口喝茶,轻问:“有何事?” “东阿宋子宁,拜见先生。”武大目光微眯。 东阿宋氏在当地声名赫赫,据说与京师高官颇有渊源,武大早有所闻。“你尚未入学,不必称我为先生。” 宋子宁躬身行礼,微笑着道:“我有信心进入私塾,先称一声先生请勿见怪。” 机灵、懂礼、自信心满满,在这个时代,尤其出身豪族,这样的人物实属罕见。武大暗自嘉许,缓了面色问道:“九九乘法表都记住了吗?” “没有。” 宋子宁直言不讳,“先生所讲闻所未闻,但弟子深知此学问之珍贵。” 这种恭维武大欣然接受,他越发好奇:“未全部记住找我何用?莫非是另有所求?” 听到\"走后门\"这词,宋子宁虽首次听说,却马上领会了其含义。“先生拒绝收受礼物,怎敢冒犯。弟子深知短时无法掌握,更不屑于投机取巧。趁印象尚清,防备过两日忘却,特来请求先生命题。” 第50章 暗含隐患 华夏之疆土广阔,千秋万代,文华才子如星辉繁多。 而宋子宁者,乃是武大眼前新一代儒生中首屈一指的翘楚。 其智慧确实非凡,想必众人中,大部分世家弟子闻及两日后始考试,皆思互补互究,合力将九九乘法表尽善尽美,继而潜心诵记。 不可不承认,此举颇具成效,然亦暗含隐患。他们初次闻听此法,只听过一次,将各自行录之物汇总一处,怎能确保区分正确与否?怕是多数人会弄得紊乱错漏满篇。 然宋子宁独树一帜,瞬间识破难题之无解,权衡利弊之后迅速寻求武大出题,实为罕见之策。历来士子唯愿延后考试,哪见求早之人? 这般佳才,武大何敢拒之门外?他内心已判定宋子宁将来功成名就,表面上却公道出题。 “七七…?” “四十九。” “五八…?” “四十。” “四六?” “二十四。” “……” 对答间速度愈发迅疾,宋子宁如流水之畅快。武大心生妙计:“八六…?” 宋子宁微愣,略微深思,答曰:“四十八。” 武大展笑,“非记之未固,显然早已熟谙于心。” 宋子宁谦卑施礼:“感谢夫子赞誉,徒儿仅死记而已,算不得才学。” “甚佳,恭喜过关。” 显见,宋子宁心中欣喜,却淡然一笑,问道:“感激夫子,敢问九九乘法表归属何学?” 武大起身,轻拍他肩膀,一副赏识之色:“今后教授尔等的,乃为数学。博大精深的学科,包括数量、架构、演变、空间及信息诸多观念。九九乘法表只是基础,望尔今后用心。”话毕,武大翩然而去,以免群公子围上来。 宋子宁恭敬领教,“多谢夫子教导。” ……………… 武大欢愉离去,留下世家公子一脸苦闷。欲向宋子宁求教,但狡黠的宋子宁透露,武大下令严禁私下传授,泄露即遭拒学之责。 此番,无人再敢烦扰宋子宁。然越是如此,公子们越是焦躁无措。别说深奥的九九乘法表,就算对武大眼中极为简易的十进制阿拉伯数字符,他们也感到望而却步。 豪门子弟或富贵或高贵,家中背景显赫,平时胡作非为惯了,出入青楼连拥十美人也能从容应对,然让他们铭记数字,比割肉还要痛苦。 其中有聪明人洞见端倪。这些数字,贫瘠之家的孩童早已学习多次,都留有“笔记”。在其他地方,他们可能直接掠夺而来,然而在此私塾之地,他们不敢冒险。倘若惹怒二位苏家老人,一封家书足以让他们家颜面尽失,且往后地位一泻千里。 有自视聪敏的世家子弟转动眼珠,取出两枚铜板置于幼童课桌上,温声说道:“小兄弟,借哥哥看看你的笔记可好?只要你肯给我看,这两铜板就是你的了,可购城东许多糖果。” 不料,孩童非但不肯借他笔记,甚至连看一眼铜板都未作。年岁尚幼,却已懂讥讽,冷笑道:“你以为我是傻瓜?” 那世家子弟惊愕于被一稚子嘲笑。正气恼时,小男孩猛地跃上桌头,挥手号召:“大家都过来!” 一时间,私塾内小孩都聚了过来,唯他是听从小男孩。这世家弟子实在是不走运,偏偏去找坐首位的“晓铭”。晓铭顽皮而机灵,这群孩子的领导者。 晓铭环抱双臂站桌上,大声呼吁:“都听好了,这些装模作样的一大群蠢材,过不了夫子的考题,就灰溜溜滚回家被打屁屁,所以我们的笔记非常重要,千万不可随便让他们看!” “不错!” “不给!就不能看!” “一群愚蠢之人,这点都做不到,真不知羞耻!” 孩子们叽叽喳喳地响应,毫不顾忌那些比他们年长许多的世家子弟,尽情贬低。 一时间,那群世家子弟脸上的表情变幻无常,愤怒却又敢怒不敢言,进退两难。晓铭一扬手,私塾中瞬间安静下来。 他扬起笔记,得意洋洋道:“用两个铜板就想看笔记?你们真当我们无知吗?这里是阳谷,这里是阳谷!就算我们放学去工地拾石拾渣,都能轻易赚到两枚铜板!” “要看笔记?简单!先帮我们扫除学堂,整理整洁。每个人给你们五个铜板,不许讲价,才能看笔记!” 那些世家公子面面相觑,心道:果真阳谷人杰地灵,这小毛孩年纪轻轻就会抬价指挥人,长大了还得了? 还好他年纪尚小,没有漫天要价。他们立刻出手,否则等醒悟过来恐怕就不是五个铜板的事了。这些钱,他们不在意,那个先开口的年轻人独自付了账。 随即,以晓铭为首的孩童们欢快离去游玩,那些世家子弟却得辛勤劳作,打扫学堂,并专心学习笔记。 妄想奴仆帮忙是无用的,苏家私塾从不容许携带仆从入门…… 第51章 研墨习文 武氏书院之事,如清风吹叶,声动武府,落入大耳中。闻言,武大只是嘴角一抹风轻云淡的微笑浮起,而次日,学院的新规已昭告天下。 此后,学子们入读,必须撇下商贾之气的金银琐碎,就连颈上珠翠也要悉数取下,银钱珍玩皆不得留存于身。豪门子弟闻此变故,怒火犹如烈阳喷薄,口吐嘲讽。 武大人,你怎可嘲弄那铜臭,辱骂垢秽?武氏一门,岂非亦是富商起家?彼时尔等又有何嫌弃? 然而,权势之下,只得低头。世家子弟心中纵有多少怨言,想踏入书院研墨习文,便只能遵武大的规矩行事。即便心有不满,却也求诉无门。苏家二老岂是他们所能轻易面见?即或相见,又能如何?二老直言,只负责传道授业,凡俗杂事,尽由武大家主定夺。 以今日言之,武大即是苏氏书院的教导大掌事,若有不服,开除便是。毕竟,苏氏不缺人才,你走后,多的是人等着排队入学! ……………… 又过一晌,世家子弟的初试来临。或许是为报复他们私带笔录,也许是特地设置难题,武大混淆了九九乘法口诀的序列,更是倒置出题,使得那些公子们疲于应付,狼狈不堪。 试毕,武大破格收下五十名学生。开训言辞犀利: \"当初设定只收二十名学子,旨在施压以激潜能。学成之后的好处,无需我多赘述,你们心知肚明。另外,莫拘泥于条框,此口诀仅打乱顺序,你们竟迷了心智?不知通融变通为何物?学术终需付诸实践,若仅为应对考试,实则空泛无益。\" 听者不解数学之于天下的影响,唯一在意的是“毕业”。有人立刻问道:“如何算作毕业?”武大抚着颌下短须,和颜悦色地回答: “要在书院学成,需三载光阴,之后大考若能通过,便由苏家二老亲赐毕业证书。若是不过,便需重修。” 众人哗然。武大接着道:“入学即日起,每月小考,每三月大考,其余时光自得安排。” 五十名贵族子弟一时心绪万千。他们原本只为镀金,求个苏府学子的头衔,何曾想过要在此地深造三年? 然而这噩梦只是开端。 “切记,此刻你们仅是一年级新生,每年岁末有期末考核。合格,晋入二级;不过,留级重修。如今退场尚可,否则以你们之性,待一年后稚童都晋升二年级,而多数你们仍在一年级,届时羞耻何消受?” 四下寂然。想象一番,的确恐怖。大多已成年,面对那群孩童的竞争,如落败,便意味着心智不及孩子,颜面何存? 镀金之梦破碎,只怕留级一事,定成他人笑柄。武大此棋甚妙,直击其要害。这些豪门子弟心思如赤,自始至终武大了然于胸,知他们意在镀金。 按武大意愿,并不欲接纳他们,然而为扩大学院声誉及武家威望,终允收纳。武大身为院中教师,师生关系在此时的宋朝颇具分量。至少,世家子弟日后难以直接对抗武大,违逆则可能面临欺师灭祖的责骂。 文中早提,古今有别,古人崇尚尊师重教,如一日为师,终生为父。虽武大与其间关系非如周侗的亲传弟子般紧密,但在家族大义面前,他们会坚守各自立场,绝不手软。 此乃自相矛盾,实乃世态炎凉。江湖自古便是人际的战场,涉及实际权益,哪怕是天地神佛,亦无用,何况师生之情呢? 不论世家子心理何感,欲留于书院者,唯有服从武大的霸道规定。八位公子无法忍受这苦熬之期,打算回家与长辈商议。对于这种举棋不定之人,武大果断剥夺资格,瞬息填补新人进来。 武大展开手臂,笑容灿烂:“恭贺各位,自即日起,你们正式成为苏氏书院的学子。未来三年,你们将得到最好的培养。这里有顶尖的师长,最佳的学习环境。除了四书五经,你们还将涉猎数学、物理、化学等课程。待你们毕业之际,我相信,世间已无能与尔等争锋者!” 武大的话语撩拨起子弟们的兴致。留下,多数为追求三年后的荣耀,因苏府门生的身份在大宋极具号召力。可闻言,似乎三年也未那么痛苦,那些前所未闻的知识,是外面无法学到的珍奇。 这只是开端,他们无法预见三年后的收获会远超想象,巨大到惊心动魄。然武大的下一句,让他们瞬间愁云惨淡:“接下来,我们共同温习九九乘法口诀。” 第52章 居住一年 苏氏书斋之内,新绿的书卷悄然生芽,除了那五十名家族子弟与乳臭未干的小儿,阳谷县大多数青年,乃至武府的侍卫们,都被武府强行召集,置身于学堂之间研习学问。 他们的职责简单明了,武大并不期望他们能诵读千字文,或是熟练计算算术,但至少需懂得字里行间之意。此机会对大多数人无异于瑰宝,要知道,在宋朝繁荣的文采之间,尚能认字的仅十人中有一。然而这看似易行的任务,却令众人叫苦不迭。 尤其那些侍卫,力竭请求退出,于他们而言,信赖的是握在手中的长剑,甘愿为武府保境安民。他们未能洞察武大的良苦用心。 人之心,如同温润之地。武大在此地居住一年,早已不单是对这些武府家将护院,即便是朴实的市井乡邻,也满怀着挚爱。全天下恐怕唯独武大自己知晓,数年后,大宋边界狼烟肆起,最终将成为南宋。 虽无意仕途,武大并非能坐视不顾。祖国安宁,方有家庭和睦。战争一起,无辜百姓往往是首当其冲的牺牲者。因此武大的意愿清晰,不乐意辅佐腐败朝廷,却愿意为这片土地、为人民奉献。 若战争来临,侍卫们定会冲锋陷阵。若是他们识字读文,就算不受重任,亦不至于轻易送上战场送死或被视为弃子。任何一支兵马,若拥有这样懂字通书的士兵,都将珍若至宝,岂可轻弃。 理解不了武大的好意,武大也无法一一详解,唯有借助家主的威仪,下令家将护院轮流入学。 如此坚决,连大统领武松都被牵涉其中,其他人只好哀怨而来。而两位苏老忙于教授,受邀的诸位好友皆非一般学者,学识深广,教授这批学子自不在话下。 但局面之变出人意料,他们更关注于武大的乘法口诀,纷纷寻根究底。这令武大颇感困扰,解释了加减乘除后,老人们依然追问不已,他目光一闪,祭出杀手锏—— 《三字经》!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不教导,性则易移,教育之道,重在于专。 孟母择邻,因教而居,子不勤学,孟母断丝。 窦燕山上,正义盈心,教诲五子,显扬名声。 养育不教,父亲之责,施教不严,师者惰矣。 子弟学疏,非其适然,年幼不学,老年何为? 玉如未经雕琢,难以成器,人不通学理,不知人义。 为人子女,在于青时,近君子友,行恭敬礼。 ...... 三字之简,包含博大精深的文化:文学,历史,哲学,天文学,地理解,人伦道德,尽在其中,核心为“仁、义、诚、敬、孝”。 三字经一出,众人皆惊,何人堪与之争锋!?二苏也不例外,他们对三字经的深感兴趣胜于算学疑问。 送走这些棘手的老友,武大如释重负,欢喜离去,返回武府陪伴妻子。岂料,出门不看黄历,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甫走出几步,吴刚即刻报告:“家主,府门处来一壮汉,肩扛斑斓猛虎,扬言有擒虎之力,坚持面见您。” 武大无可奈何,还有无乐子可行?就想陪伴怀有身孕的妻子,竟如斯艰难? 来到府门,果然,一名壮汉骑于虎背,挡住大门,周围人群围观。先不考虑他是否真的捕获猛虎,武大已在人群瞥见了真正的猎虎英雄——武松。 若论孩子们之首,武松为超龄学童的领袖。自从入塾学习,每当武大稍不留意,他就上演“翘课”,更拽上一票家将一起,惹得孩子们羡慕不已,无心学业。 武松显然瞧见暴怒的武大,颈背一缩,拔腿狂奔,瞬间消踪,行动流畅自如,显然是“老手”了。 武大摇头一笑,对武松他已束手无策。走向壮汉,笑容可掬道:“壮士,在下武植,有何贵干?” 这壮汉衣衫简朴,脸上纯朴憨厚,武大一贯热忱相待。他顿了顿,略带紧张地答道:“小的乃是猎户,上回您过家门,留下许多食物,猎获此虎,特意前来道谢。” 武大怔了一下,疑惑问道:“您家居何处?” 壮汉挠头,“俺住在山沟,您那天途经的小村子,有个儿叫虎牙,还记得否?” 武大连忙惊喜回应:“原来是你,快请进!” 虎牙,便是武大上次登梁山路上,碰到的小男孩。估摸着壮汉回家后见他遗下的肉干和钱币,才出山猎虎,打听询问,终抵达阳谷。 百姓之质朴由此可见,些许关怀便会铭记于心。路途遥远,肩扛猛虎,定是辛酸无比。 起初壮汉坚辞谢绝进府,但在武大的再三恳请下,只得踏入武府。那夜,武大亲待这位猎人,武松陪同... 第53章 醉卧不醒 武大尤其喜爱与纯良百姓交往,无需勾心斗角,言语直接,坦诚相见,无需半点掩藏。 武松以打虎英雄之名扬名立万,自是对这位勇斗猛虎的壮汉倍感亲睐,两人推杯换盏,宴饮至极尽欢愉。 宴散之时,那壮士早已醉卧不醒,武大遂命人将其安置于前院客房休憩。 然而,此人脚步甫离,看似醉意朦胧的武松却霍然清醒,沉声言道: “此壮士身怀武艺,且非同小可。” 诚然,武松性情虽直率,但日日随兄长武大左右,耳闻目睹间,虽不敢自比西门大官人之智,亦非轻易能欺瞒之辈。 壮士现身之时机,颇为可疑,武大虽不愿相信其有不良企图,但武家声名日隆,树大招风,行事不得不慎。 武大眉头微蹙,沉思良久,吩咐道: “命张青暗中查探虎牙一家现今状况。” 武大心中未言之忧虑,若是此壮士确非凡人,恐虎牙一家有变故。 若是如此,实乃不幸之灾。 “不必,此事吾已派人处理。” 西门大官人迟至,轻抿一口酒,续言道: “世道纷乱,山贼横行,此壮士负虎越岭而来,竟能安然抵此,依大哥之见,此事颇不合常理。” 武大颔首,“严密监视此壮士,勿使其逃脱。倘若虎牙一家确有变故,此壮士难辞其咎!” 西门大官人稍作犹豫,直言:“大哥,此壮士来历确实可疑。另据张青回报,城中近日外客增多,大多乔装商贾,或扮作世家子仆从入学私塾,是否需设法查办?” 武大思量片刻,摇头拒之,“阳谷县欲兴盛,断不能缺少外来者。仅凭现有百姓,难促商业繁盛。童英传来密信,言及花石纲之事令朝堂动荡,蔡京遭圣上训斥,恐怕有人疑心武家插手,入城者或是各方势力探子。” 西门大官人脸现阴霾,“大哥是说,有人在追踪我们的行迹?” “哼……” 武大嘴角微撇,冷笑道:“任由他们去,我近日只在私塾授课,有苏老二位大儒为证,又能奈我何?唯恐无辜牵累虎牙一家。” 西门大官人点头赞同,不顾残羹剩饭,风卷残云后,话锋一转,问曰:“大哥上次所赠之物为何?那香气摄人心魄之物。家中秀红涂抹后,竟引蜂蝶纷飞,确是真蜂蝶环绕,她却不以为意,毫无顾忌。” 武大白眼一翻,“秀红用了多少?” “大半瓶,怎的?若非我阻止,她还想全身皆抹。” 怪不得招蜂引蝶,咎由自取也。 西门大官人口中所言,乃是香水。 大宋之时,无论男女老少,卫生之事不甚讲究,沐浴者有之,然洗发者寥寥,皆因长发而气味难闻。 武大怀抱金莲之时,设想之下,确是大煞风景。 武大遂思及,既洗发不便,何不制香皂以洁发? 香皂所需,碱与油脂也。碱源自木炭灰,酿酒坊与盐坊皆不缺,理科出身的武大略施巧计,自木炭灰提取碱。 油脂获取不易,幸而武家财力雄厚,借四海镖局购回牲畜,宰杀提油,余肉分与邻里,剩余者则入菜肴,聊表对工人的犒赏,此举赢得邻里工人感激不尽。 后取花瓣提炼香精,更为易事,正值夏末秋初,百花争艳,取之不尽。 简约香皂既成,武大突发奇想,顺带制成了香水。 物以稀为贵,此物不宜多制,武大仅得二十瓶,拟于新作坊竣工重开之日,举行小型“展示会”,邀留阳谷之世家子,料定他们为博佳人一笑,必会竞相出高价。 待新作坊落成,香水产量将有所增。 此物专为富贾而制,寻常人家难以消受,故武大定价高昂,志在赚取厚利。 制法唯有武家知晓,他人不知成本之低,自不在意售价之高。 盐坊与酒坊在北宋已有,盐坊无需赘述,朝廷亦经营之,而市面上已有假酒流窜。 盖因天下人才济济,武大家酒坊之术多有流传,聪颖之人已窥得酿酒皮毛。 此外,武大将酿酒之法传授于方腊、梁山及卢俊义,此酒必将风行天下。 然其所酿,仅为酒液,美酒独武家所有,无可争议。 但酿酒者众,美酒不再稀罕,其价值自贬。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武大欲无忧,必深远谋算,恰逢香皂与香水问世,新作坊重建,二者应运而生。 一技之长不足以行遍天下,便广开技艺,使众人追随吾之背影,能超者,吾静待之。 心中有“米”,自是泰然。 此乃理科生武大,身为穿越者之傲,亦是他笑傲江湖之本。 若言香水珍贵,武大之智,方是世间难得。 盖因当今世界,独武大一人穿越来此。 第54章 府中摆设 数日悠然而逝,新近踏入私塾门槛的五十位望族后裔,终迎来了他们首度假期的恩赐。 这段日子中,他们被那恼人的九九乘法口诀折磨得叫苦连天。诚然,这口诀雏形早在春秋战国时期便已萌芽,却迟迟未形成严谨体系,直至十三世纪方显正宗面貌。而今,武大将此智慧提前了整整两个世纪,播撒于世。 假期难能可贵,这批望族少年自是不会放过共谋欢愉的机会,宋子宁亦未能免俗。毕竟身为名门之后,近日私塾之生活让他几欲窒息,急需释放。新开业的“翠微楼”是个妙选,只是少了李师师的风情坐镇,其格调略显凡俗。但小城阳谷仅此一处风月场所,也只得作罢。 正当他们筹谋畅游之际,武大竟笑盈盈地立于私塾门外,令众人不寒而栗,连忙收敛神色,恭敬问候,不敢有丝毫怠慢。武大虽非严苛,但苏氏二老曾亲临授课,尤其强调“礼”之一字,若有所失礼,恐遭责罚。 正当众人欲悄然而散时,武大却悠悠言道:“诸君且留步。” 众人心头一紧,平日里放学总伴着课业负担,但武大曾承诺每七日休假两天,不设课业,怎会变卦? 愁绪油然而生,腹诽与怨言交织,皆言武大无情。岂料,武大并未布置课业,而是自侍从手中取来一叠“请柬”。 “诸君,明日吾府将举办一场‘新品展示’,若诸位暇时,不妨前来观瞧一番。” 展示会?拍卖之会他们多有参与,但这展示会却是头一遭听闻。手中请柬红艳烫金,众人交相顾盼,无不咋舌。这请柬显然分量不轻,莫非真以金制?单这请柬便价值不菲,看来展示会确有其独特之处。 请柬内详述,明日辰时,于武家酒楼举办武家工坊新品展示会。发毕请柬,武大泰然离去,不顾众人窃窃私语。 金莲预产期将至,武大早已延请城中名产婆入住武府,以防不测。或许出于产前焦虑,金莲一旦不见武大便烦躁异常,武大只得匆匆归家,伴于其侧。 次日清晨,武大早早起身侍奉金莲用膳,一番温言宽慰,誓不远离,午时必回,这才安抚了不安的金莲。孕妇多疑,武府愈显空旷,金莲愈发依恋。 武大偕同西门大官人及张良策马赴武家酒楼,张平与吴刚则留守府邸。 酒楼早已布置妥当,武松率一众护院立于门首,无请柬者不得入内。武大至时,厅内已宾客满座,不仅望族子弟,连附近商家,特别是与武家交好的,皆纷至沓来。 宋子宁一行望族少年欲行礼,却被武大含笑劝止:“今日休憩之时,诸君为客,我为主人,无需拘泥礼数,尽兴即可。” 众人闻之释然,重归座位。谈及宋子宁,确是人中龙凤。自那次惊艳亮相后,求教者络绎不绝,他亦是有求必应,渐露学委乃至班长之风范。然,人多之处便是江湖,五十名学子中,因复杂背景,结成数个小团体,不满宋子宁者不在少数。 巳时至,久未露面的李师师素颜登台,舞姿翩跹。 台下望族子弟惊为天人,惊叹连连。武大亦是愕然,此事由西门大官人一手策划,他毫不知情。 面对武大质疑的目光,西门大官人一脸无辜,摊手淡然言道:“话说回来,您魅力无边,师师姑娘执意登台,我又怎能阻拦?” 武大气结。 “岂有此理!阻不了也该事先通个气,这事传到你嫂子耳中,我又得……嗯,罢了,无妨。” 险些失言。 西门大官人似洞悉武大夫妇间之私密,促狭言道:“算了吧,咱俩兄弟,谁不了解谁?你那点心思,真当我糊涂?每次不都是嫂子在我们面前才让着你?独处时,没少吃‘拧’吧?” 武大下意识揉了揉酸痛的腰,反击道:“你家秀红亦非善茬,我俩半斤八两,谁也别说谁。疼老婆乃好男人本分嘛!” 武大拂去他的手,嘲讽道:“送你一字,滚!” “嘿,明明是一字,看来昨晚嫂子没少折腾你,连数都不会数了。” 武大老脸一红,懒得搭理这个越发狡黠的家伙。 曲终,李师师欠身退场,台下呼喊连连,求再舞一曲。 西门大官人望着武大阴沉的脸色,低声咕哝: “心悦她却不纳为妾室,只把她当作府中摆设?让人瞧瞧又何妨?难道会少了块肉不成?” 武大怒目圆睁,西门大官人机敏闪身上台,今日之“司仪”一职,正属他肩上。 武大身份今非昔比,此等场合无需他亲自主持。 西门大官人清嗓,声音不紧不慢,响彻全场: ``` 第55章 三全其美 “咳咳,诸君雅集,诚挚致谢。此刻,吾宣告,武府工坊新品盛展,正式启幕。” 西门大人轻拍掌,侍从即刻奉上十坛佳酿,列阵于前。 西门大人解封其一,示意分予座间宾客少许,供君品尝。 武府此番推出的五粮液,属浓香典范,风味卓绝,一时无两。其香气绵长,口感醇厚,初尝甘之如饴,继而爽净喉间,诸味协调,恰到好处。尤为可贵者,此酒温和,适于老幼共赏。 酒香溢出之时,众宾皆闻之而生津,浅酌之下,目露惊艳,再欲品尝,却又不得。 众人目光灼灼,实则对台中美酒觊觎已久。此等佳酿,实属稀世之珍,尤对世家子嗣而言,若能以此献于家中严父,博取欢心,无疑是增进父子情深的不二之选。 盖因古时,大家族掌门好酒者众,而善品鉴者更是鲜矣; 更兼,赠予尊长,物过奢华则显浮夸,过于寒酸则失体面。此浓香独特的佳酿,价值适中,分寸拿捏得恰到好处。 无需西门大人多言,世家子们已按捺不住,纷纷高呼: “西门大人,望公示价!” “正是,此等美酒……唤作五粮液,对否?吾愿出千贯,换五坛!” “休想,吾尚欲八坛,谁敢与吾争夺,休怪吾无情!” “无情便无情,汝在此虚张声势,又能唬得了谁!” “……” 西门大人笑容狡黠,待众人争论稍歇,方徐徐言道: “争论已毕?武府家主有言,今日之会,意在展示新品,此十坛,哦,不,现余九坛五粮液,乃鉴于诸位近日于私塾表现斐然,故而特设拍卖,聊表尔等孝心于高堂。非是使之以家族资财竞购,而是望尔等勿忘家训,即便在外,亦须常思亲恩。” 众人一时愕然,宋子宁首当其冲,遥向武大行礼,沉声应道: “学生谨记先生教诲,铭记于心。” 余下世家子亦起身回礼,或有心口不一者,但此时此刻,多数心中皆怀感激之情。 武大含笑起立,言道: “九坛佳酿,并非售予之物,更无价高者得之说,列位商贾勿须介入。吾已将名单交于西门大人,私塾中近来表现出类拔萃的十位,每人均可获赐一坛五粮液。台上所缺,稍后自有人补上。” 台下一片哗然,尤其五十名世家子,心急如焚。 武大续言:“私塾非仅为尔等提供名分之地,乃望尔等真才实学。派遣众多武府护卫于私塾,你以为只为守护安全?实则,尔等性命于吾不过尔尔。其真意,在于记录尔等一举一动,呈报吾手,经与苏老二位商议,而后评选十甲。” 言下之意,入得私塾,已是幸运,勿再弄巧成拙,一切皆逃不过法眼。 此语一出,除却几许自信满满的世家子外,其余面如土灰。 彼等原为无法无天的纨绔,校外肆意妄为,私塾内虽不敢明目张胆违逆,私下小动作却不断,抄袭之事屡见不鲜。 而今,终食苦果。 五十人同入私塾,仅十人凭功获奖归献家中尊亲,风光无限,余下四十人恐将面临家人苛责。 更有商贾,亦坐立不安。 本视苏氏私塾为镀金之所,不敢与世家争锋,然观武大育才之能,皆心向往之。试问,何人不望子成龙? “武大人,商贾之子,可有入读资格?” 商贾于大宋地位平平,岂能比肩世家? 嚣张惯了的世家子怒气冲冲,欲出言讥讽,见宋子宁沉默,皆识趣地收声。 武大颔首,淡然言道: “春暖花开之时,私塾复纳五十新徒,不论年岁,不分出处,唯以考选,择优而取。” 窃窃私语再起。 西门大人清嗓,展开袖中名册,宋子宁首登台前。 缓缓地,十甲悉数登台,人手一坛美酒,笑颜如花,喜不自禁。 此中怀抱者,非酒而已,乃荣光,乃自力更生赢得之首肯,实属不易。 台下四十余学子,眼中火光四射,嫉妒之火熊熊燃烧。 武大刻意借此新品盛会,为世家前十颁奖,旨在达此效果。 一则激励学子,二则,此会落幕之后,苏氏私塾之名,必将更上一层楼。 当前求学者,虽亦称世家,然真豪门犹在观望。今日之后,料将聚首阳谷。 此等显赫之人行旅在外,必携众多随从护驾,随着他们的接踵而至,阳谷城的商贸定将繁荣发展。 一石三鸟,武大略施小计,已是三全其美。 第56章 目赤声嘶 当宋子宁等人炫耀得几近尾声,西门大老爷挥手令他们落座,随后吩咐侍者呈上香皂,徐徐启唇道: 「众所周知,日常洗浣所用,皆为自然皂角研磨而成之『胰子』,伤肤尚在其次,其味更是不佳。今我武府家主亲调秘方,香皂因而问世,望诸位慷慨解囊,一竞高下!」 如果说五粮液乃奖赏之选,旨在扬名立万,那这可批量生产、广布民间的香皂,便是今日发布会的重头戏码。 勿以其价廉而轻视,正因其普及万家,乃为民生所需。 古云衣食住行,以衣为先,此香皂正是护衣之佳品。 自不待言,洁面净手亦甚合宜,因其效卓绝,香气清雅,远胜昔年之胰子。 西门大老爷话音未落,台下已奉上清水盆器,邀众商贾体验。 聪慧之商贾一眼洞悉其中商机,世家子弟亦不乏跃跃欲试者。 香皂虽以商贾为主,然首个询价者仍是宋子宁。 他起身行礼,恭谨问道:「敢问西门大老爷,宋府愿预购五百块以供家用,可否成全?」 此事由西门大老爷全权主持,无需禀报武大,即颔首允诺:「无妨。」 宋子宁称谢,随后诸多世家子弟或为讨好武大,或欲表孝心于家中长辈,纷纷订购数百不等。 继而,轮至商贾。 武大所拟契约颇显强势,无论需求数量几何,未验货先需付半数定金,此霸王条款实属罕见。 武大心中亦有无奈,武家作坊久歇,重建耗资巨大,即便有祝家庄之助,亦难以为继。 所幸武大之造物皆世间独有,加之武家信誉昭着,商贾仍纷至沓来。 武大暗中松一口气,大笔定金入账,武家燃眉之急得以缓解。则是十瓶香水之亮相。 武氏名下之物,从未有后世之伪劣,此香水浓烈非凡,西门大老爷仅洒少许于身,香气已扑鼻而来。 「香水十瓶,每瓶底价百贯起拍,武氏作坊月产仅此十瓶,皆于城东武家店铺发售,且无法保证不断供。现下,竞价开始。」 西门大老爷之意不言而喻,此香水错过今日,再无机会,各取所需。 此番公开“斩客”,实乃武大刻意为之,毕竟此等奇物,非富即贵方能享用,不在此时,更待何时? 宋子宁今日风头无两,豪气一挥手:「五百贯!」 此举颇有哄抬之意,岂有直接报出底价之理? 其意昭然,一展势在必得之决心,二则彰显对武大之敬重,他既出五百贯,余下之瓶自不可低于此价。 此举之下,其余世家子弟自然不愿拂逆,首瓶速成交。 随后数瓶,皆以同等高价被家世显赫者纳入囊中。 自此,武氏香水之价,底线已定,自是五百贯起。 每月十瓶,而今大宋不缺人,更不乏富者。 体面既得,余下五瓶,自是价高者得之。 香水初现大宋,珍稀非常,只怕哪家千金见之亦心生涟漪,如此求偶圣物,何人能拒? 世家子弟瞬间陷入狂热,竞价之声不绝于耳。 「六百!」 「六百五十!」 「七百!」 ………… 至第六瓶以七百贯成交,第七瓶同价,第八瓶竟飙升至骇人之八百贯! 此乃武大始料未及。 武大神色变幻,获利诚然可慰,然世家子弟为区区香水竟敢出八百贯,相比之下,大宋百姓,除阳谷县外,多为糊口奔忙。 此间,朝廷之贪腐之严重,可见一斑。 金银财帛尽归豪族世家,百姓却身处困苦,食不果腹,更兼种种劳役,生之艰辛,莫过于此。 武大所思不论,竞价仍在继续。 至第九瓶,商贾们长久以来顾及世家颜面而按兵不动,此刻终于按捺不住。 他们富有,较之现场世家子弟更为殷实,若非忌惮其背后势力,这十瓶香水,岂能让稚嫩小儿夺得? 他们亦有妾室,亦渴望床笫之间增添情趣。 于是,大宋史上最骇人之竞价拉开帷幕。 「八百。」 「八百五十!」 「一千!」 一位年逾五十之商贾,目赤声嘶。 八百五十直跳一千,何其惊人! 此乃千贯,非千文可比。 前文所述,于大宋当下,三文钱即可购米一斗,千贯能买几何?一瓶香水竟标价千贯,实乃丧心病狂。 武大亦未料及商贾之报价如此惊人。 回想往昔,武大曾于怡翠楼为秀红赎身,区区数百贯,相比之下,不及一瓶香水之价。 然时至今日,秀红已是西门大老爷之妻,并且执掌武氏酒坊! 出价一千之商贾姓钱,其人如名,确是商场高手,乃武氏作坊重要合作伙伴之一。 他新纳第七房小妾,年仅十六,老少之配,宠爱有加,视若瑰宝。 实则彼时亦是一时冲动,冷静之余汗流浃背,然既出此价,自然不敢反悔。 若此刻胆敢撤销竞价,无需武家出手,世家子弟必将其分尸喂犬矣…… 第57章 来去自如 第九回 拍卖终章,最终香露引发瞩目无数。 家中有佳丽,或心慕已久之娇娘者,皆对此最终瓶志在必得。 西门庆亦被先前竞价所震撼,喉头微干,强咽津液,稳住心神,沉声道: “最终香露,竞价始矣。” 然而,场内却陷入一片静默。 众人似在静待对手先声夺人。 恰于此刻,数人突现于武氏酒楼之外,领首白袍贵胄,怀中拥稚儿一名,唇角挂浅笑,淡语云: “两千金,此香露我要了。” 两千金,价值几何?足购场中数小商贾之所有。 今,却有人为此香露出价两千。 此价令人咋舌,场内非惊叹,反陷死寂。 西门大人并未因之振奋,反皱眉不展。 武大起身高立,武二欲跃而出,却被武大阻拦。 发布会启,武二已入酒楼,门外仍有数护卫把守,更不论护院。 然,白袍携子一行步入,未受丝毫阻碍,楼内众人更无警示。 此意味着,门外之护卫已被悄然制服。 白袍男子目含秋水,笑意莫测:“无人出价,则此香露归我。” 武大面色凝重,沉声道:“香露予你,无需金钱。但,怀中稚子,需交付于我。” 言毕,议论之声四起,众人皆觉此事有异。 武大官人竟舍两千金,独求此子?莫非此子乃其在外之骨肉? 西门庆亦感诧异,略加思索,似有所悟,挥手吩咐:“发布会既结,各位自便。” 众人识趣,渐离武氏酒楼。 武大再度对白袍男子言:“放下虎牙,何事冲我而来。” 诚然,白袍怀中所抱,便是昔日山村幼童,虎牙。 时光荏苒,小虎牙年仅两岁余,自难忆武大,唯听其唤己名,好奇一瞥,旋即不顾。 白袍男子轻笑数声,道:“武兄果然至情至性,然又何须如此惊讶?吾甚喜虎牙,无以之威胁之意。吾此行,仅为助兴武兄耳。” 言罢,又逗弄小虎牙一番。 武大面色尴尬,对此言半信半疑。 “阁下何人?” “在下扶苏,见过武兄。” 武大眸光微缩,“世兄”之称,乃对世家交好同辈之敬。 武大孤身一人,除武二外,无他人,何来世家? 自白袍现,武大已觉不妥,今“世兄”二字出口,更坚其信念。 隐族,此自称“扶苏”者,必属隐族无疑。 世人常猜武大是否为隐族出世之人,今,隐族之人竟主动上门。 隐族支脉繁多,交好已久,唯有他们,会称武大为世兄。 武大面沉如水,心中百转千回。 隐族,一触即发之马蜂窝,不论实力如何,若武大真与其有瓜葛,必为朝廷不容。 扶苏嘴角微扬,淡笑道:“扶苏此行或许唐突,望武兄勿怪。然,武兄应谢我,我已为你解一难题。” 武大眯眼,又言:“武兄,你我身份非凡,一举一动皆落人眼。武兄曾上梁山,与虎牙一家有交,若非我途经,引其至阳谷,日后,恐有一日其全家被掳,严刑逼问,武兄以为如何?” 实则扶苏所言非虚,武大确有思虑不周之处。 其隐族身份敏感,尤其与蔡京交恶,蔡府势力必对其行踪详查,或真能追至虎牙一家。 然,此事不可责于武大,本非隐族中人,未料及此层面。 武大深吸一口气,“武植谢过扶苏公子,既已至阳谷,能否将虎牙交由我?” 扶苏爽快置虎牙于地,西门庆欲接,虎牙似有不愿,可见扶苏待其不薄。 僵持片刻,西门大人狠心,强行抱走小虎牙。 同时,武二早按捺不住,如猛虎般扑出。 他不顾扶苏身份,只知自己为武府家将统领,此等无声无息拿下门外护卫,让武二怒不可遏。 扶苏面色不变,悠然取出折扇,摆出一副高人模样。 身旁壮汉,那夜假扮虎牙之父者,直面迎上武二。 武二所言不虚,此壮汉确有武艺在身,且非同一般。 二人战得正欢,扶苏却扇动折扇,对武大道:“武世兄,扶苏此行只为相告。阳谷之地狭小,难以施展你我宏图。不若,你投我门下,何如?” 武大神色冷漠,“我无雄图壮志,但愿居阳谷,安贫乐武。” “哈哈……” 扶苏极为风骚地捋顺额前发丝,笑道:“武世兄,世事不由人言。京城再会时,各凭本事吧。” 欲走,西门大人岂肯就此作罢? “视我武家为草芥?来去自如?来人!” “在!” 酒楼内忽涌出二十多名护院,将扶苏等人团团围住…… 第58章 难以理解 然而,苏公子非但面色未变,反以揶揄之语道: 「区区阳谷小城,也妄图羁绊我的脚步?」 武大稍作思量,沉声命令:「退下!」 「大哥!」西门大人颇为不甘。 「速退!」 众人虽有不悦,却无人敢违抗武大之意,纷纷后退。 此刻,苏公子手中忽现数枚黝黑小巧之物。 武大心中一凛。 此人竟随身携带震天雷! 震天雷,乃火药之器,身粗颈细内填火药,外覆铸铁,其上置引线,用时视目标远近调节线长,一旦引爆,铸铁外壳化为碎片,铁甲尚且不敌,况乎血肉之躯。 此物于今之威力,堪比后世之手雷。 「武兄,京师汴梁静候佳音。」 苏公子悠悠步出酒楼,那壮汉亦退出战圈,向武松言道: 「好汉,吾乃冯霸天,日后必再相较高下!」 武大险些惊愕失色,欲问其是否名为赵日天。 苏公子之突现,令武大心头紧绷,其身为隐族身份独特,行事不拘一格,实为棘手。 先是遣冯霸天假扮虎儿之父混入府中,意图近观武大为人,兼以此为警。 待武府探查虎儿之家,苏公子偕虎儿光明正大现身。 照常理,苏握有虎儿一家,本当借此威逼武大为其所用,而他并未行此举。 此番观之,苏与武大皆傲骨铮铮,不屑此等手段。 再者,苏能悄然制住武府门外护院,足见其身旁不乏高手,加之震天雷之事,可见隐族虽匿多年,底蕴深厚未减。 只是,武大不解,苏之出现意欲为何?他又凭何料定自己将来必至汴梁? 一时欲收服武大,一时又言在京候战,其意何在? 其末句,似有挑战之意? 武大对隐族所知有限,绞尽脑汁,终不得解。 至于张青派往追踪苏公子之人,无一不踪迹全无,且均遭击昏倒地。 幸得苏之部下未下杀手。 作坊重启,武大嘱托西门大人全权料理,自己匆匆归府,安顿金莲后,直奔师父周侗居所。 周侗庭院热闹非常,除苏二老外,更有位不过弱冠之青年。 青年仪表堂堂,尤以其目光炯炯,年少却显沉稳,面对二老之问,对答如流。 片刻后,周侗对青年道: 「去,拜见你四师兄武植。」 青年转身,深施一礼,沉声道: 「岳鹏举,见过四师兄。」 武大闻此言,如遭雷击,愣在当地。 历史上,周侗门下弟子众多,首徒卢俊义,次徒林冲,更有新版《水浒》中射杀晁盖的史文恭,皆是赫赫有名。又有传言,周侗另有一关门弟子,兼义子,那便是岳飞。 岳飞,字鹏举,汤阴人士,抗金名将,华夏史上着名军事家、战略家,民族英雄,列于南宋「中兴四将」之首。 武大一直困惑于未见岳飞,却不敢问津,若问时周侗尚未收徒,未来周侗收岳飞,自己岂非预言先知?此事太过惊世。 今日终得见史上大名鼎鼎之岳飞,武大几近失控,竟忘还礼。 岳飞不以为意,谦恭之态,尽显君子风范。 周侗微蹙眉宇,「愣着何为?此乃你小师弟。」 「呃……小……」 武大恍然,「小,小师弟。」 此声小师弟出口,武大自觉心虚,眼前的岳飞尚年轻,名不见经传,但日后却是名满天下的岳元帅! 「小师弟初至阳谷,你带他四处走走。」 「诺。」 武大毫不犹豫,相较于隐族苏公子,小师弟岳飞更为重要。 「小师弟,今年几何?」 「十七。」 「哦~正是英姿勃发!家中双亲康健否?」 「俱安,多谢师兄挂怀。」 「此等小事,家中若有难处,尽管告知师兄。对了,可有人上门提亲?」 「……师兄,我已娶妻,长子唤作岳云。」 「哦?一同带来了阳谷?」 「未,留在家乡由双亲照看。」 「这如何使得?我即刻派人接你全家至阳谷,父母亦然,好好照料。」 武大热情过分,使岳飞颇感手足无措,毕竟二人初识。 犹豫半晌,岳飞道:「师兄,此番劳烦,还是作罢。」 武大挥手间,气势非凡,一口应承:「无妨,何谈麻烦,你我同门,本该相互扶持!张良!」 「家主。」 「带人前往汤阴,务必亲自迎接我小师弟家人来阳谷,路上务必小心,好生照拂。」 「遵命。」 张良领命离去,岳飞愕然。 他对武大的热情难以理解。 武大恐其不安,又解释道:「张良乃我家将,更是与我共患难之兄弟,他行事,你大可放心。」 引领岳飞游历阳谷,特地介绍了苏家私塾与武家作坊。 一想到日后留名青史的岳飞竟是自己的小师弟,武大便按捺不住内心的激荡…… 第59章 轻笑以对 岳飞虽年仅十七,终难敌武大之引,渐融其境,面容紧绷终松弛,少作老成态,与武大畅谈,言语间飞扬神采,快意无比。 是夜,武大亲操厨艺,于武府后园设宴小聚。座上客,武松、西门庆、周侗、二苏尊长、张平、吴刚及初时不情愿入席之丁卯,皆汇聚一堂。唯张良外出迎岳家未归,武府中人,凡居阳谷城者,几近齐全,共此盛宴。目的显而易见,乃为款待岳飞。 周侗心中不解,岳飞仅为新收门徒,虽云关门弟子,何需此等大费周章?即便二苏尊长光临武府,亦未曾享此厚待。盖因二老雅量,不与武大较真,换做他人,恐早生嫌隙。 是夜,武大畅饮至酩酊大醉,诚为罕有。武大近年来,除去年除夕,不曾真醉,常保清醒。对此,武大未作分说,唯笑而不语。实则,世人只见武大为逐利商贾,难解其心中英雄之敬。梁山好汉,尚且得其敬重,况岳飞忠魂护国之英杰乎?北宋乱世,英豪辈出,从未缺席 次晨,武大头痛欲裂,于金莲冷眼中,草草盥洗,奔至周侗院中。二苏亦在,武大略显踟蹰,终弃回避之心,直言告之:“师父,隐族之人,昨日现矣。” 周侗闻之色变,二苏亦神情大异。“人数几何?意欲为何?”武大未有隐瞒,详述扶苏公子携虎牙一家及发布会之事。 三老相视,面色俱沉。“师父,这隐族究竟是何方神圣?”周侗默然,苏迟以其博学,徐徐而言:“隐族者,乃久隐世外之古老家族,后因道儒兴起,墨门遁世,隐有成为隐族魁首之势。今日隐族,非但匿于深山,更多已融入大宋各方。大隐于市,或许,便在你我左右。每一支系皆有独门之力,承继非凡,亦担非常之责。” 周侗续言:“尤为棘手者,隐族棋子遍布天下,那些混迹人群者,朝廷最为忌惮,因其或不自知其身份,直至被‘唤醒’。彼等称为颠覆江山之‘种子’,一旦觉醒,多倒戈于隐族,似有秘法操控。朝中重臣,亦不乏隐族之种,历代皇室,因此色变。” 此言惊心,权柄在握之臣竟是隐族散落之种,一旦反噬,后果堪忧。然武大于阳谷城内,无所畏惧,任凭隐族如何动作,皆不足为惧。 然周侗后续一语,令武大瞬感寒意:“二苏兄,武植进京之事,仅吾等三人与陛下知晓,隐族扶苏又怎会得知?” 苏适沉吟片刻,答曰:“或是陛下身边之人出了差池。” 武大面色苍白,焦急非常:“三位老前辈莫玩笑,我何时进京,仅尔等知?我尚且不知,此中究竟为何?!” 周侗翻白眼,道:“你所种南瓜,非请二苏尊长上书陛下,以功求梁山众人脱罪?南瓜丰收后,二老急书陛下。陛下原拟召你即刻入京,二老虑及夫人待产,事延至冬。冬至前,你须进京觐见,圣旨在吾处,要不要一看?” 武大瘫坐于地,面如死灰。 北宋朝廷,一潭浑水,汴京,化粪之池,此乃武大避官之因。加之武蔡两家宿怨,阳谷城内,蔡京奈何不得武大,若至汴京,蔡氏势大,武大必粉身碎骨! 周侗斥之:“区区小县,何足挂齿?你有化朽为奇之能,埋没于此,不若登朝堂,为民生计,方为正道。” 二苏点头赞许,轻笑以对。 武大面色铁青,尖叫道:“弟子于阳谷之耕耘,岂非付诸东流?” 周侗轻敲其头,训斥道:“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阳谷离你不塌?若心有顾虑,尽力而为,为阳谷奠定坚实根基可好?最坏不过入京一见,又非不返,慌什么?” 武大如受辱小媳,悲愤交加。 此事显然,三老或于见南瓜之际便有筹谋,未与武大商议罢了。以北宋国库之匮乏,周侗不信徽宗会轻易放其归阳谷。制盐之法填补国库缺漏几何?勿论国内,纵足不出户,武大对外亦了如指掌。金银珠宝尚不论,朝廷以精盐换周边牛羊战马,何其多?童贯于西北,借天时地利,以廉价精盐换吐蕃战马,壮其西北军,此事童英早告武大,童家之于武大,颇有亏欠之意…… 第60章 无以应对 而今,再添一喜讯,纵使徽宗帝如何不明,武大郎一旦踏入汴梁城门,亦难逃其关注,绝无可能轻易放行。 既已接旨,事态已定,违抗天命,此乃重罪,武大郎岂敢不从? 武大郎踉踉跄跄地出了庭院,奔向寝室,拥抱着金莲以求慰藉。 金莲腹部隆起,胎动频繁,分娩之日似近在眼前。 她察觉到武大郎心中的纷扰,一面温柔地替他揉捏着额头,一面轻语询问: \"夫君,何事让你这般烦忧?\" 武大郎默默摇头,不愿让金莲担忧分毫。 \"夫君,我俩夫妻本为一体,况我即将临盆,为武家延续血脉,还有什么是我们之间不能言说的呢?再加上腹中孩儿,有任何风雨,我们三人当共同面对,不是你曾许下的诺言吗?\" 武大郎感动万分,吸了吸鼻子,轻声吐露: \"寒冬之后,我须前往京城朝见圣上!\" 金莲面色陡变,猛然起身,欲言又止,终是“哎哟”一声,手覆于鼓胀的腹部。 武大郎大惊失色,呼喊:\"来人啊!\" 医者入门,一瞥之下便道: \"羊水已破,夫人这是要生产了。\" \"怎会如此突然?\" 医者旁的稳婆含笑言道:\"时日已足,夫人许是受了惊吓,故而……\" 武大郎悔恨交加,狠抽了自己一耳光,连忙追问: \"如此突然,可有妨碍?\" 稳婆打包票道:\"武大官人宽心,老身接生不下百次,出状况的不过十之有一!\" 武大郎怒气升腾,手欲挥下,终是黑脸沉声道: \"若一切顺遂,银钱自不必说,你可满意;如有半点差池,定教你生不如死!\" 置于后世产科医院,百名新生儿中若有十数个闪失,已是闹得沸沸扬扬,但在北宋则大不相同。 彼时无后世之医疗技术,亦无良好医疗条件,稳婆之言非虚,接生百回,仅少数不利,实属周围最佳稳婆。 大宋国需人丁兴旺,生育乃国家大事,若似后世般轻易堕胎,等同杀戮,每一孩童之诞生皆由官府严格记录,若有夭折,亦不可遗漏,稳婆岂敢弄虚作假? 即便如此,稳婆之言仍让武大郎心头一紧。 产房早已备好,相邻而设。 武大郎小心翼翼将金莲抱至床边,金莲紧攥其手,\"夫君,我害怕……\" 武大郎心如刀割,不该将进京之事告知金莲,否则她不会如此。 \"乖乖,勿怕,我在此伴你左右。\" 稳婆面色微变,劝解道:\"武大官人,勿怪老身多舌,产时夫君不宜在场,恐沾染不吉之气。\" \"休提那晦气!\" 武大郎眼眶泛红,怒吼:\"这是我妻!为我诞子!何来晦气!再多言,速速退去!\" 此非武大郎常态,平日里定不会失态若此,此刻他确乎慌了神。 稳婆噤若寒蝉。 阳谷境内,谁人不知武大官人的威严? 虽武大平日笑容可掬,但其曾独闯三道口,俘千余山贼,百姓自有慧眼,他们质朴却不愚笨。 金莲闻听会带给武大郎晦气,无论如何也不让他留在室内。 僵持许久,武大郎无奈,只得立于产房之外守候。 金莲临盆的消息迅速传遍武府,周侗猜及原委,稍加宽慰便离去了,此时不宜众人久留。 武松、西门庆等人同样手足无措,只能陪同武大郎等待,倒是秀红无需回避,径直步入产房。 张良之方金芝与李师师携手而来,好奇探望,欲入内观瞧,却被武大郎厉声阻止。 秀红性格稳重,尚可理解;她们二人若入,所为何来?学习分娩? 金莲的呼唤响亮,每一声都牵扯着武大郎的心弦。 半个时辰转瞬即逝,她的声音渐弱,显露出疲态。 夫妇间那份默契,武大郎深知金莲已疲惫不堪。 方金芝与李师师面露惧色,从未料到分娩如此苦楚。 李师师低声问道:\"武大官人,嫂嫂她……她没事吧?\" 武大郎面色一沉,\"休得胡言!岂会有事!\" 此时此刻,他对任何人都难有好脸色,李师师也不例外。 李师师咬着下唇,满是委屈。 武大郎抓着头发,长叹一声,尽力柔声说道: \"好了,我心绪纷乱,莫与我计较。\" 李师师沉默。 西门庆看不下去,笑言:\"师师姑娘,咱们老大家人丁单薄,嫂嫂这是为武家开枝散叶,老大难免失态。待将来你也为老大诞下一子,他定不敢给你脸色看。\" 李师师羞赧不已,低头脸红,却忍不住偷瞄武大郎。 方金芝亦调侃道:\"正是,将来为他诞下白白胖胖的小子,看他还能傲娇不成?\" 武大郎抚额,踹了西门庆一脚,无以应对。 不久,金莲再次呼唤,声声催人心肝,武大郎来回踱步,恨不得以己身替代。 又一个时辰流逝,金莲仍未顺利产子,武大郎彻底慌了神。 虽说头胎艰难,却不至于此。 武大郎急得搓手不止。 就在此时,稳婆走出。 武大郎眼红如血,若她敢问保大保小,武大郎必将其撕碎。 \"武大官人,夫人让我带话给你。\"稳婆战战兢兢,不敢直视武大郎。 \"说!\" \"夫人言,无论男女,今后你不准嫌弃她……\" \"胡言乱语!无论男女,我都爱之不及!\" 第61章 轰轰烈烈 产婆身子一颤,不敢再耽搁,“夫人之意,但愿君来日纳妾无妨,然不可弃她,还需她居正室之位……” 武植心头一阵晕眩,此情此景,这妇人怎还这般思绪繁杂! “你入内告知于她,任凭时光荏苒,她潘金莲始终为我武植之正妻,无人可代其于武府之重。” 产婆连忙步入产房,片刻之后,竟又步出。 “夫人又言,君至京城之日,不可不归,勿忘她母子二人……” 武植眉头紧锁,“我应她便是!” 随即,产房内再次传来金莲的痛吟。 武植心中如刀绞般疼痛。 他与金莲之情,并非秀红与西门庆那般轰轰烈烈,亦不如张良与方金芝那曲折缠绵,始终平淡如水。 但正是这份平淡,成了武植心灵最温暖的港湾。 青春恋爱追求激情燃烧,而携手白首的伴侣,往往是那些甘于平凡的佳偶。 未几,一阵清脆的啼哭声响起。 虽声不大,却似春雷般在武植心中激荡。 武植颤抖着,低语道:“吾有子嗣矣,吾有子嗣矣,爹娘,尔等可见,吾有后矣,吾有后矣……” 是的,穿越至此,武植心中常感对前世双亲亏欠,因未留子嗣,而今,他终得偿所愿。 “吾有后矣!” 武植一拳捶向武松胸口,又踢了西门庆一脚,“哈哈!吾有后矣!” “恭贺兄长!” “恭喜主公!” 一旁的张平亦缓步上前,憨实的面庞洋溢着喜悦,“恭贺家主,武门有后矣!” 武门有后,张平作为武府首将,对此亦感荣耀无比。 武植望向张平的独臂,郑重言道:“张将军为武门所作,后辈将铭记于心!” 俄顷,产婆怀抱婴儿而出。 婴儿安然降生,她终于挺直了腰杆。 “恭喜武大人,观此子,精神奕奕!定为顶天立地之男儿!” 武家大少爷诞生,母子均安,此讯息瞬息间传遍阳谷全城。 阳谷城沸腾一片。 此言绝非夸张,不论武府行事如何,当今阳谷,九成之人皆仰仗武家生存,且生活颇为富足,远胜他郡之民。 更兼武植对阳谷百姓一贯宽厚,亲和无比,即便是原阳谷一霸西门大官人亦改邪归正,其手下恶棍化为武府守卫。 此后,再也未见他们欺凌弱小。 这一切,皆是武植赐予阳谷民众之福祉。 武家大少爷威风凛凛,他的到来,令整个阳谷城都静谧不少。 别说高声谈笑,就连重建工坊的工匠们都小心翼翼,唯恐惊扰了武家小少爷的安眠。 武府宽敞,即便街头喧嚣,也难及后院,此乃街邻对武家的一份敬意。 童英得知消息,提着厚重礼盒,火速奔至武府。 “恭祝武门子嗣绵长,世代繁荣!” 武植与他相拥,童英又道: “家父已遣人送来红珊瑚一尊,正由家中家将送往武府,即刻便到。” 武植笑道:“多谢令尊。” 随后,私塾中的诸多世家子弟纷至沓来,献上贺礼。 最后,是街邻们送来的鸡蛋与老母鸡。 他们不会华丽辞藻,只知欢笑祝贺,更有许多人不敢登门,仅推选几位年长者前来道喜。 百姓最为质朴,这也是武植最珍视的。 金莲为武植诞下一子,往昔杂念尽数消散,她开始理所当然地差遣武植。 毕竟女子如此,自古皆然。 其实,金莲之前的心思,究其根本,仍在武植。 童雪儿自上次在武府被李师师迷倒后,被童贯召回西北,然而与武植纠葛颇深的李师师仍留在府中。 加之武植外出归来,又带回一名温婉成熟的女子袁青柔,安置于城东。 此事武植未刻意隐瞒金莲,况且也难以瞒住,金莲身为武府女主,虽少露面,但府中侍女自然会悄声告诉她一切。 北宋年间,男子三妻四妾习以为常,金莲平日不敢言,唯有产子前夕方吐露心声。 而今,她为武植诞下麟儿,地位稳固如山,心中终得安宁。 除金莲与武植外,最欢喜的莫过于武松。 昔日冷面打虎英雄,如今逢人便笑,嘴角几乎裂至耳后。 武家唯他与武植兄弟二人,武植有子,意味着武家后继有人,他怎能不悦? 至于西门庆,他无暇欢庆,因武植抱子迎客之事皆需西门庆料理,况且他还需用信鸽联络梁山诸雄,河北的卢俊义及摩尼教方腊。 武植坚决拒绝请乳娘,让金莲亲自哺乳,令金莲欣喜不已。 随之,武植闭门谢客,专心伺候月子。 据武府仆人言,武大人自觉亏欠金莲太多,故此期间不问世事,一心一意照料妻儿。 此言出自武府女主潘金莲的贴身婢女“翠儿”之口,颇为可信。 然而,无人察觉,近期张良、张平及吴刚等武府家将,似乎过于频繁出入后院,似总有事务需向家主武植禀报。 一日,长驻梁山练兵的林冲忽归,于武府逗留一夜,悄然离城,去向不明。 ………… 悠然时光匆匆流逝,转眼间,婴儿满月已至。 第62章 静谧不同 尊崇的苏氏二老,亲提狼毫,为武府长子赐名“明哲”,自此,武府长公子便有了雅号“武明哲”。 武府添丁进口,稚子满月,此等佳音自当以满月酒庆祝。与婴儿诞生时的静谧不同,武府此次设宴宏大,不仅近邻受邀,就连私塾的学士们亦得此荣幸,心中皆是受宠若惊。 此外,虽方腊未能躬身赴宴,但梁山之主晁盖与宋江、河北英豪卢俊义皆欣然而至。方腊特遣心腹石宝代为致歉,言其摩尼教前次对七星盟之行过于激烈,遗留诸多隐患亟待清理,故分身乏术。 满月宴设于武家酒肆,午时,金莲怀抱幼子露面片刻,承纳众人吉言,旋即归府。周侗携二位苏老登场,三位长辈威望甚高,宴席正式启幕。宴中琐碎之事不必赘述,以免读者厌倦,故此等细节便不再详陈。 宴罢,高潮迭起,武明哲引领宾客步入武府,至那瓜田之中。武明哲手植之南瓜已全然成熟,蔓藤覆盖了整个庭院,加之大宋土壤较之后世更为肥沃,藤粗瓜硕,蔚为壮观。 武明哲面露不加掩饰之喜悦,自豪言道:“此乃新作物,耐旱且无需肥田,仅需播撒于荒郊野外,即可繁茂生长,其产量惊人,既可熬粥,亦能为主食。一旦栽种,吾阳谷之地将永绝饥馑。” 周侗等人早知其秘,倒也泰然,但梁山群雄及阳谷县选之德高望重老者则瞠目结舌。未经饥馑之人,难以理解‘永绝饥馑’背后的意义。如前文所述,大宋之民,每日两餐已算富足。毫不夸张而言,武明哲降临阳谷之前,多数百姓未曾体验“饱腹”滋味。 “各位若有所疑,尽可随意采撷,武某亲自下厨,为诸君烹制品味。”宋江首回神,迟疑言道:“若此物真为新粮,我等不宜贪一时口腹,宜留作种子。”武明哲笑而不语:“无碍,武某已预取籽粒,诸位尽管享受。” 言毕,众人皆难掩激动之情,蜂拥而上,竞相采摘。 实则南瓜早已成熟,武明哲特意未摘,只为让众人亲手采撷,如此直观之感远胜事先预备。金黄璀璨的南瓜,个个皆洋溢着喜庆之意。 武明哲亲制一大锅南瓜粥,邀众人品尝。南瓜本味甘甜,具补中益气、清热解毒之效,尤为适宜体虚气弱、营养不足者。按常理,人数众多,不论煮多少粥皆不为多,但武明哲仅烹一锅,每人仅得一碗,众人却细嚼慢品,如同品味人间至味。 半晌,一位老者忽坐地,嚎啕大哭,几近崩溃。继而,哀泣四起。此间众人,或亲历饥馑之苦,或痛失亲人。 老者猛然扑向武明哲,紧抓其衣襟,唾沫横飞,近乎疯狂地质问:“武大人,新粮何故不早日示人,为何!?”武府家将武艺高强,却未阻拦,因知老者无害;武明哲亦未将其推开,只因他深知老人之痛楚。大宋国库充盈,然繁华仅属于庙堂贵族,与平民百姓无关,贫寒至于食不果腹,乃至易子而食。 悲痛稍减,众人沉默,念及府中尚有幼子安睡。老人欲谢罪,武明哲摇头,诚恳答道:“老丈,诸位,今年武府所得南瓜种子,皆将育苗,来年春时,分与大家耕种,精心呵护,相信不出一二载,吾阳谷之地将再无饥馑!” “善哉!”欢呼声四起,料此讯必不日传遍四海。 宋江与晁盖互望一眼,欲言又止。武明哲笑道:“二位兄长无需多言,吾等兄弟,武某岂能忘梁山?昔日武某探访梁山,详察后山地形,原是计划来年遍植南瓜,勿忧。” 随后数日,武明哲与众周侗、晁盖、宋江、卢俊义、石宝及西门庆,闭门密议三日于书房。外界不明其详,只见书斋周围,武府家将守卫森严,闲杂人等不得近身。 三日之后,众人出府,神色严峻,隐有忧虑。武明哲另召宋子宁,以填鸭式教学传授基础数学知识。 此举实属无奈,武明哲将赴京城,私塾授课不可中断,只得择人暂代。遗憾之处在于,宋子宁虽聪颖过人,初涉现代数学,唯有死记硬背,多有不解。 又数日,武明哲携武松、张良、吴刚、丁卯及十名家丁、二十护院,依依惜别金莲与幼子,踏上前往汴京之路。周侗、西门庆与张平则留守阳谷。 天命不可违,圣旨在冬至之日(十一月十二)要求武明哲觐见圣上,故其须提早入京准备,以免遭莫名之罪,如“大不敬”等。 以武明哲身份晋京,需事先斋戒沐浴更衣。其离城不久,阳谷城上空白鸽飞翔,虽花荣之神射手射落不少,仍有多羽逃脱。 西门庆面色凝重,放鸽之人,恐大多居心叵测…… …… 第63章 无从考证 武大创立了碧波镖局一事,颇为耐人寻味,尤其在京城之中,竟悄然存在着一家碧澜商会,二者间隐隐约约的联系引人遐思。 提及碧澜商会,于京城之内可谓声名赫赫,无人不晓。究其缘由,商会之主南宫云,昔日竟是太师蔡京府上的一名小小马车夫。 无误,君之所见,并非谬误,此人确是出身低微之马车夫。然,世人切莫小觑此等角色,蔡太师深受圣眷,权倾一时,其府中仆从出门为官者众,乃至侍妾亦不乏册封贵妇者。至于蔡府亲眷,如蔡太师之大舅,官居户部侍郎,位比四品,堪比后世财政次长矣。 言归正传,此马车夫本名已无从考证,只知其追随蔡太师多年,深得信赖,及至奉命离府经营商事,乃由蔡太师亲赐雅号“南宫云”。 设若为一刚正之人,此等舍弃祖姓之举必遭抗拒,而南宫云非但未感屈辱,反以此自得其乐。 诚然,能得太师赐名,实为非凡荣耀。 南宫云离府后,纳妾众多,或因长年为仆,身心受损,未能再育他嗣,唯其亡妻留一遗孤,名唤“南宫啸风”。 论及南宫啸风之名,其声名更甚于碧澜商会。 其因何在?盖因其身为马车夫之子,却远比那些贵族纨绔更为嚣张! 偷香窃玉、强夺民女何足挂齿?南宫啸风最乐之事,乃是在黑吃黑中寻求刺激。 何谓黑吃黑?即他人行恶之后,他再出手掠夺,坐享其成。 勿怪其横行无忌,有蔡太师之威势加持,南宫啸风鲜有败绩,寻常纨绔皆避其锋芒,不敢争斗。 南宫啸风承袭父辈之性,面对蔡府后辈,立时化作谄媚之犬,恭敬非常。 是日,南宫啸风于京城名所“云舞阁”中,畅享一番风月,打了个哈欠,心满意足而归。 甫一踏入书房,白裳轻曳,依依款款进门。 “少主,武植已启程入京。” 后世,随着星爷影片《唐伯虎点秋香》流传,一句“世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风靡一时。 星爷演绎,添其诙谐,而细品之下,此言寓意颇深,暗示唯有深入了解,方能识人真面。 如南宫啸风。 外界眼中,他不过是一纨绔子弟,少有人洞悉,这只是他的一重掩护。真相是,他乃七星盟年轻盟主。 不错,正是那宋朝第一杀手组织,七星盟。 且观白裳之态,她对南宫啸风之敬重,似非仅因其身份所致。 他人外华内朽,而南宫啸风反之,善藏锋芒,纨绔之下,蕴藏着一颗睿智通透之心。 南宫啸风接过白裳递来的密信,一目十行,眉宇微蹙,沉吟片晌,忽而调笑道: “依依,久违,你愈发清丽脱俗了呢……” 白裳颊边飞霞,粉颈微赤,娇柔可人。 南宫啸风摩挲下巴,眯眼轻舔唇角,语带戏谑: “何时将你那份‘解药’献于本少?” 若西门庆在此,定会察觉,南宫啸风这摸下巴的动作与武大如出一辙。 白裳微愣,半晌方忸怩回应: “奴婢之身,少主随时可取,只、只是今日身体微恙……可否……?” “咦?” 南宫啸风轻笑,不在意地摆手,继而道:“女子月事难免不适,本少自会等你。依依,说来听听,我盟安置于阳谷县之眼线尽灭,你是如何脱身?又怎会适时现身郓州?武大屠戮殆尽,何以独留你一命?” 言及于此,南宫啸风笑颜依旧,轻描淡写。 白裳闻言,身躯微颤,似是惧怕。 静默片刻,白裳凄然一笑:“少主,莫非不再信任奴婢了?” “哈哈……” 南宫啸风站起,指尖挑起白裳尖尖下巴,笑道: “多虑了,你我青梅竹马,虽为主仆,情同骨肉,我岂会疑你?不过是些疑问罢了,既然不愿多言,便算了,出去吧。” 白裳暗暗松气,迟疑再三,终未多言,盈盈一福:“奴婢遵命。” 待白裳退下,南宫啸风复又落座,心中思绪翻涌…… 第64章 操持家务 他面上的笑靥已悄然匿迹,修长的手指轻扣桌沿,节奏悠然,良久,方轻启朱唇: “暗影。” 此语方落,空旷的书房内忽现一抹黑衣人影,周身掩于夜色,只闻其声:“少主。” 其声幽邃,冷若玄冰,闻者皆不由自主地一阵寒栗,似能激起肌肤之粟。 此人恍若无情之境,心绪波澜不起,宛若死寂。 较之为达目的无所不用其极的丁卯,他更添几分寒意。 即便是七星盟少盟主司空尚风,听闻这名唤“暗影”的黑衣人之言,心头亦泛起微澜,颇感不适。 “各舵情形如何?” 暗影言简意赅,回禀道: “摩尼教势力范围内损失惨重,各舵正筹备反攻;河北两地受损较小,暗舵安然无恙;东平府与应天府除郓州外,其余皆积极重建。” 摩尼教本与七星盟同根同源,故方腊之击,最为致命。反之,卢俊义与梁山所为,未及其表,七星盟根基未动。 司空尚风沉吟片刻,吩咐道:“令下,勿急于反攻,亦勿急重建,隐于暗处,待我指令。” “诺。” 暗中之敌,最是可怖,犹如毒蛇出击前之蜷伏,令人难辨其来。 “此外,郓州之事何解?暗舵如何为武植察觉?又因何遭受灭顶之灾?白依依又是如何脱身?” 暗影无半分迟疑,利落答曰: “据报,白依依逃脱之谜尚无头绪,毁郓州暗舵者,乃一从未现于大宋之器物,类震天雷,而震天雷不足以造此效。” “嗯?”司空尚风眉峰一挑,“何故?” “观现场,此爆破为一次性触发,需二十枚以上震天雷同爆方能及此,料想郓州舵手非愚钝至此,放任武植引爆二十枚震天雷。” 良久,司空尚风缓缓言: “如此,此事交由你手,亲会那位声名鹊起的武大官人。” “诺。” 暗影身影瞬隐,司空尚风凝望窗外,怔怔出神。 “京城愈发无趣矣,武大官人,望君能予吾一丝惊喜,呵呵……” …… 或许冥冥之中有所感应,司空尚风思及武大之时,武大恰于马车内连打喷嚏。 鼻涕拖长,状甚不雅。 然,武大患风寒矣。 以大宋之言,武大乃受凉。 此事无奈,武大近日繁忙至极,诸事待理,加之旅途劳顿,身心俱疲,心力尚可支撑,肉体已不堪重负。 此时此刻,武大无限怀念后世之宝——卫生纸! 该死的,在大宋感冒实为不便,暂解症状之西药不提,连擦拭鼻涕之纸也无,何其凄凉。 武大唯有竖中指,仰天长啸, “吾武植有百法以制卫生纸!定胜叶良晨!” ...... 人生如披短毯入睡,拉之足冷,拽之肩寒。智者则曲腿而眠,恬然入梦。 此为寻常故事,寓意深远,告诫世间,江湖行走,面面俱到难于登天,亲一人必远一人,舍才有得,得亦需舍。 武大初为解决盐铁司之困,引童英入局,旋即惹蔡府注目。 知须面圣,武大筹谋多时,决心收敛锋芒,扮作懵懂少年,装痴卖傻,甘受惩处,遇机即退,归阳谷小天地再展雄图。 妻已有,子已诞,生活和美,复何求?何苦涉足朝廷纷争? 蔡京一族若不过分,武大愿忍一时,退一步,海阔天空。 此乃初涉朝堂者的天真幻想。 朝臣间,得寸进尺视为常态,忍则风平浪静?退则海阔天空?皆为空谈!武大稍露怯意,风波不止,蔡府一脉便会如饿狼扑食,将其撕裂分食。 此行伴武大入京者,除精锐家仆,还有一位佳人——李师师。 此事非武大之过,乃是金莲之坚持。 后世女子,多喜装扮艳丽,男子在外辛劳,归家还需操持家务,乃至捧洗脚水,女子视之为当然,心安理得享受,以自我为中心,遇更有财之男,随时改投他人怀抱,前情尽忘。诚然,亦有品行高洁者,但于后世,实为少数,珍之惜之。 古人不同于后世。 古代女子,除青楼女子外,无“男友”之说,婚前失贞或未见红,将受严惩乃至沉猪笼,故良家女子多谨慎择偶,婚后则从一而终。 大宋之时,女子鲜少外出,男子为其颜面。 武大独率众男赴京,无一侍婢相伴,金莲心有不甘,以为耻辱。 第65章 貌若明珠 产子之前,金莲常觉身世飘零,一旦诞下武家骨肉,自信似春柳新绿,武府女主之位磐石难移。纵未能豁达到与姐妹共侍一夫,亦减了几分担忧他人撼动其位之心。 至于李师师,其貌闭月羞花,兼修武学皮毛,不知金莲以何言说动,终允诺伴武大北上京城。武大心中虽无奈,却暗含一丝窃喜,男子胸怀,此等情愫难除。 于武大观之,美人相伴旅途,自是快事一桩。 怎奈天公不作美,他患风寒,涕泗横流,平添尴尬无数。加之独对李师师时,心怀忐忑,更显局促不安。幸而李师师浑不在意,反以温柔细致照料之,一如芦苇丛中初遇。 武大心甚慰藉,却也略感迷茫,未知未来何以待之。公正言之,李师师乃奇女子也,性善质朴,只身份复杂,令人蹙眉。此非指其青楼出身,亦非摩尼教之缘,却是她将入宫选秀,侍奉龙颜。 与帝王争佳人乎?念及此,热血沸腾,然冷静思量,实乃自投罗网。 武大唯有苦笑,心忧身亦忧。 车行突止。 近日行旅,走走停停,半月未遇阻拦,由范县、郓城至蒲城,西南行进。再越封丘,过陈桥镇,则近东京地界。 车外,暂代车夫之职的张良轻语:“家主,前路有人挡道,似有争执,您勿下车,容我探查。” “慢来。” 武大掀开车帘,见前方二马车相峙,一车遭挤,偏出官道。十余人因争道争吵,剑拔弩张。 未几,两方斗殴,更有恶徒不顾老幼,哭声震天。 “兄长!” 武松欲援手。 武大眉头微蹙。此行顺畅,突现变故,不得不慎。身为穿越者,见识非古人所能及,影视剧中此类陷阱屡见不鲜,他疑此中别有用心,非寻常冲突。 伪装平民,欺凌百姓,待其一行介入,趁隙行刺?此念首入武大脑海。 前方恶行加剧,老妪被踹倒,稚童举过头顶,欲施暴行。 武大变色,厉喝:“住手!” 遇此恶行,岂能袖手旁观。若人性凉薄至此,枉为人也。 即便因此惹祸,武大亦不惧。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男儿当有担当,不避不可为之事。 “嘻,何处冒出的土包子,观尔等打扮,鄙俗不堪,欲管闲事,先自省德行!” 大宋年间,纨绔欺民常见,彼此间亦不乏争锋。 前两帮人,无论衣饰举止,皆显贵胄之气。争道起纷,互不服软,遂拳脚相向。胜者得理不饶,欲乘势下杀手。 武大等人现身后,彼等依然傲慢无礼,嚣张跋扈,足见其习以为常。 武大非通俗故事中鲁莽主角,对此等脸面之争不以为意,淡然对武松颔首:“汝去。” 武松早按捺不住,闻令即出,空手制敌,痛击一番。 对手不堪一击,武大苦笑自嘲:“吾是否多虑?” 其中一名脂粉小生犹叫嚣:“尔敢伤我?知我是谁家子弟?吾父……呃!” 未毕,已被武松一拳击腹,佝偻欲呕。 武松不问出处,更不关心其父何人。 武大苦笑,败者提父名,拼爹传统源远流长矣。 武大立于车,挥手下行。近前时,跃下,抱起地上的孩童,又扶起呻吟的老妪,温言询问:“老人家,可安好?” 正当此时,异变骤起! 怀中稚童,貌若明珠,悄无声息间,自华服中抽出短匕,直指武大咽喉。 武松、张良等变色,武大亦未料,看似稚嫩孩童,竟有此等决绝之举。 第66章 三面夹击 就在那瞬间,老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握紧武大右腕,腾空而起,直指武大面庞。 武大面色骤变,身形尽力后仰,以图避过孩童手中的匕首,即便这电光火石之间,他也未曾狠心将那稚子如弃敝屣般抛掷。 许是本能反应,甩脱的动作已然成形,但在最后一刻,力道终究柔和几分,仅是将孩子轻轻掷出,并未使之受到丝毫伤害。 不论孩童有何行径,终归只是个七岁稚童。自武大膝下亦有子女后,他对孩童下手更是万万不能,心中慈悲难以割舍。 然而,稚子不依不饶,拼尽全力递来匕首,纵使武大身形极力后仰,匕首仍在其颌下留下一道细微血线。 更为关键的是,老妪掌中握有一柄细长铁锥,于眨眼间,武大已无逃脱可能。 变故突生,众人皆是措手不及,即便武府中武功最高的武松,全力以赴亦难及时援救武大。 此刻,却有一人拦下了老妪手中铁锥。 此人正是丁卯。 准确地说,丁卯手中的铁锥恰与老妪之锥同时抵达武大胸前。 丁卯出自七星盟,位高权重,身为高手,那份敏锐的直觉让他在孩童动手之前便察觉不妙,故而果断采取行动。 正当他阻拦老妪之时,先前因争道而斗得你死我活的两方人马,竟联手攻向武府众人。 他们手中的兵器,与丁卯所持无异,皆是藏于袖中难以察觉的细长铁锥。 场中局势瞬时大乱,武大最为信赖的贴身侍卫张良,紧紧护着武大退向马车。 李师师不让须眉,素手轻展,抽出一把柔韧长剑,跃出马车,顺手将武大佩刀夺至手中。 武府人马虽在人数和实力上均占优势,武大颌下那触目惊心的伤口却不免令人心忧。 同一位置,武大昔日曾受伤,耗尽心力才免留疤痕,如今,怕是要旧伤未愈又添新痕。 武大眸光微敛,敌人所用兵器及手法与丁卯如出一辙,其身份不言而喻,定是七星盟之杀手无疑。 当下虽由武府掌控大局,但武大深知七星盟绝非黔驴技穷之辈。 昔年他虽联合多股势力横扫七星盟,却从未轻视对方。 因七星盟无孔不入,且不知其麾下如丁卯般英勇之士究竟几何,连丁卯自身也难以揣测。 恰于此时,变故再生。 官道两旁,于凹凸不平的草丛中,骤然跃出一群黑衣杀手,数目之众,难以计数! 武大嘴角抽动,七星盟果真是七星盟,这番特种部队的伏击之术,竟在大宋时期自学成才。 这些杀手一现身,便是漫天暗器齐发。 武府众人方寸大乱,空中又响起尖锐的呼啸。 非暗器所能发出,其声之巨,超乎寻常。 只见三名黑衣杀手自天而降,目标明确,皆是直取武大。 他们如何实现高空突袭,武大一时无解,只知七星盟从地面、地道乃至天空,三面夹击,武府众人全然未备。 这一切变化,虽述说需时,实则不过瞬息之间,几乎同时发生。 武松闯入敌阵,横冲直撞,吴刚左右策应,除敌护友; 张良与丁卯守护在武大身侧,既要击敌,亦要挡下飞矢; 武府余下十名侍卫及二十名护院,与众多杀手陷入缠斗; 而武大身边,唯有略懂武艺的李师师相伴,他只能凭一己之力抵御从天而降的三名杀手。 武大无暇多思,横刀以待。 若细观之,这群弓弩手与常人不同,其弩翼展阔,宛如生有双翼,显然是经巧手改造之物。尤为关键的是,每一只弩箭尖端,皆束缚一粒不大不小、漆黑如铁丸之物。 弩箭虽不及长弓远射,穿甲伤力亦逊色几分,然其便捷迅速,实乃一大优势所在。 “五百神箭手,齐发!”更令人惊异的是,此乃连珠之术,五轮并发,足见此弩非凡品所能及。 “咻咻咻……”五千利箭破空而出,划破静谧。 因距离甚远,加之弩箭极限,即便偶有箭矢触及东郭太寻身后的重装御林军,亦仅留皮肉之痛,难成大碍。 正当此刻,人称小李广的花荣,解下背负长弓,箭筒取箭,满弓如弦月,直指东郭太寻,怒箭离弦! 东郭太寻面色骤变,花荣箭速之疾,令他不及举锏自卫,唯有勉力侧身避让。 “咻”地一声,花荣之箭如电光石火,旋转着深深嵌入东郭太寻左肩。 恰于此时,两千五百支绑附小铁球的弩箭相撞一处,引发连锁反应—— “轰!”“轰!”“轰!”连续爆炸之声不绝于耳,震撼四野。 此等小球铁,乃是武大精心改良之震天雷,无须引信,碰撞即发。单枚威力微不足道,一旦群发,破坏力惊人。 东郭太寻身后的御林军,大多未能呼号,便已命丧黄泉,天地间唯余残躯与硝烟。 巨浪般的气劲将东郭太寻抛向半空,而后重重摔落。他艰难爬起,面色苍白,紧咬牙关,忍痛拔出肩上箭矢,鲜血立时浸染箭羽,滴滴落下,溅于尘土之上。 一滴血,一方战场,曾经威风凛凛的士兵,此刻化作碎块,散落一地,如被碾压之果。 东郭太寻目露狰狞,心痛欲裂;而武大,未有片刻犹豫,趁着弩箭齐飞之际,已纵马当先,引领大军如潮水般汹涌而来…… 第67章 男儿本色 他此番举动,理由浅显,只因袖中尚藏奇兵未露。 正当那二位杀手逼近武大,欲图致命一击之时,黑马车下忽现一道幽影,如鬼魅般掠出。 此人乃丁卯为武大精心挑选的高手,擅长隐匿与飞镖绝技,人称“邪天”薛滕,一名于七星盟杀手榜上赫赫有名的“天”字辈高手,自然,丁卯这般特立独行之辈不在此列。 或言,正面交锋中“天”字辈杀手无一能及丁卯之肩,但若论暗杀之术,则互有千秋,而丁卯似有稍逊之意。 高手之妙,在于既能诡秘暗杀,亦可化身为坚不可摧之护盾。 昔日在郓州,邪天曾一展身手,破解危局。此刻,武大命悬一线,关键时刻,良机再现,邪天再度挺身而出。 他手中铁锥连环疾点,血花溅起,二位杀手神色不甘,仅毫厘之差,便能取武大性命。 惜哉,这毫厘之距,却是生死之别。二人抱恨黄泉,武大却仍立世间。 邪天未有收手之意,铁锥在他掌中宛若生灵,划出圆弧,直指第三人。 武大笑矣,暗处潜伏者方为最强,一切皆在算计之中,七星盟再失算矣。 然而,恰在邪天神威初展之时,又一杀手,自武大足下之地破土而出,仿佛幽灵。 此人,正是七星盟少盟主司空尚风麾下,最得力的影卫——“影”。 片刻之间,风云突变,七星盟连出奇招,令人咋舌。 谁能料想,官道之下,竟藏杀手于暗? 此乃官道,虽不及大宋盛世车水马龙,人流亦不可谓稀少。此人何以隐身其下,既未受创,且无人察觉? 武家军士,皆被牵制,武大孤立无援。 若言邪天选最佳时机破七星盟暗杀之局,那“影”则更胜一筹,终等到致命一击之机。 瞬间万变,目不暇接,众人皆措手不及,武大亦不例外。 唯有一人例外,那便是始终未动,心系武大之李师师。 除金莲外,始终关注武大,亲历其步步崛起者,李师师是也。 自武大在怡翠楼一鸣惊人,李师师便对其留意有加。后因摩尼教卧底身份,追踪武大,二人交集日深。 李师师目睹武大屡创奇迹,亦见其屡次化险为夷。 芦苇荡月下共度后,武大于三岔口,绝境逢生,智计过人,大败蔡府高手,双线布局,借丁卯之手救下方腊,令求援武府之李师师由衷敬佩。 公正而言,无论以今人或古人眼光审视,武大貌非翩翩佳公子,不过五官端正,眉目清秀。 然,男子魅力,越青春青涩,岂能以貌衡量? 魅力源于身份、地位、财富、权势,及层出不穷之奇谋。 武大,各方俱佳。 非迷恋,李师师之心却已系武大一身。 此刻,武大遭遇史上空前之暗杀,她毫不犹豫,决绝向前。 她或无法阻挡“影”,却愿以血肉之躯代武大赴死。 影视与网文中,不乏此景,女子以命相搏,为主挡刀,陨落或沉眠,使男主角痛彻心扉,而后崛起,踏上逆袭路。 然,武大非那类庸俗主角。 男子若不能护其女,反需女子代死,何以称男子? 答曰:不堪! 不如买豆腐自撞,谈何崛起,何来勃发,配否! 废物耳! 武大有幸穿越,不求傲立天地,但求无愧于心,断不容此等悲剧上演。 李师师扑来之际,武大毅然将她推开,以己背对“影”之利锥。 武大愿背向敌,也不愿女子代之赴死。 此乃男儿本色! 前世里,武大有一学友,貌美风流,金丝眼镜加身,仪表堂堂,尤善修饰,文质彬彬,甚得女同学倾心。 然,一日与人争执动手,竟将女友推至前,充作盾牌。 事后,犹自辩为斯文之人,君子动口不动手。 其女友旋即与其分道扬镳。 闻此事,武大不齿,与之几绝交。 戴金丝眼镜,便是斯文?斯文何在!一男儿,将女子推前挡刀,此斯文耶?如此斯文,不要也罢! 武大对此痛恨至极。 今日,即便李师师主动相援,于武大观之,理亦相同,绝不允此情发生。 男子生而护女子,令女子代死,何以为男子! 武身藏金丝软甲,七星盟心知肚明。 是以,“影”手中尖锥直取武之后脑。 然,此时“影”突觉两枚铁丸自武大手中飞出,直击其腹…… 第68章 威力骇人 那一对黑黢黢的小铁丸,外表平平无奇,却在武大濒死之际被掷出,无疑昭示其非凡之处。 阴影中,一双眸光微缩,身为一名卓绝的杀手,他感知到异样,但这丝毫无损他铲除武大的决心。杀手,历来孤注一掷,不择手段以达成目的,更遑论影这般顶尖杀手? 然,令影更为惊愕之事接踵而至。 这对小铁丸并非袭向他,而是彼此撞击,合二为一。 影身形微顿,手中铁锥距武大后颅仅寸许。 时光于此凝固。 俄顷, “砰!” “砰!” 双丸不分伯仲,同瞬爆裂。 虽力道非绝,但近距离的爆破冲击仍使影与武大二人被远远掀飞。 武大直撞马车,纵有金丝软甲护身,背部亦觉火辣刺痛,龇牙咧嘴,头脑混沌一片。 影的境遇更甚,腹部血肉模糊,触目惊心。 此乃武大为汴京之行精心筹备之一。 前文曾述,武家大少爷武哲诞生后,武大曾闭门不出,隐于后院月余。 虽然这爆炸的威力并不是特别巨大,但是在如此近的距离下,爆炸产生的冲击力仍然将影和武大两人远远地抛了出去。武大直接撞上了马车,即使他身上穿着金丝软甲,保护着身体,他的背部也感受到了火辣辣的刺痛感,让他忍不住龇牙咧嘴,脑袋里变得混沌一片。而影的情况则更为严重,她的腹部已经被炸得血肉模糊,令人触目惊心。其实,这是武大特意为这次汴京之行准备的一个秘密武器。在前文中曾经提到过,当武家的大公子武哲出生后,武大曾经闭门不出,在后院隐居了一个多月。 那月余光景,除伴金莲及稚子,武大全心研磨此物。 自郓州一役,武大以“尘暴”之术瞬灭七星盟一分舵,便思量是否该制备火药。无奈琐事缠身,未尝得闲。 及至隐族扶苏公子现于武氏酒楼,手持震天雷,视武府众人如无物,武大压力倍增。 借月子之机,武大密令西门庆、张平、张良三位心腹购得震天雷所需之材。 震天雷实为简易黑火药,配方浅显。 自从郓州一战之后,武大郎以一招“尘暴”之术瞬间灭掉了七星盟的一个分舵,心中就开始考虑是否要制作一些火药以备不时之需。然而,他却一直被各种琐事所困扰,始终没有闲暇时间去实践这个想法。直到隐族的扶苏公子出现在武氏酒楼,手中拿着震天雷,将武府的众人视为无物,这让武大郎感到了巨大的压力。借着月子的机会,武大郎秘密下令给西门庆、张平和张良三位心腹,让他们去购买制造震天雷所需的材料。其实,所谓的震天雷就是一种简单的黑火药,其配方并不复杂,非常浅显易懂。 隐族能制,武大这理学高材,岂有不成之理? 唯火药之料于大宋稀有,尤以硝石难求,市井难觅。 但这难不倒武大,厨房之土长年炊烟,硝石积淀颇丰。他以铁锅煮土,不日便析出一层白硝。 火药危险,武大只得谨慎秘制。 又,震天雷需引燃方爆,耗时颇多,武大加以改进,所制小型震天雷遇激烈碰撞即爆,智慧超群。 影不幸成为首个试验品,其感受可想而知。 然,武大危机并未因此解除。李师师扶持武大,踉跄钻入马车。武府人马则如潮水般涌来,誓护武大周全。 除武松、张良外,吴刚尤为醒目。 平日寡言的他,因三道口之战受武大提拔,此次京城之行,亦随行左右。 武功不高,却狠劲十足,对敌狠,于己更狠! 他硬生生承受杀手两击,首当其冲,靠近马车。 武府人马步步紧逼,影略作沉吟,挥手间,杀手如潮退去,却在外围将武府人团团围住。 随即,暗器齐出。 杀手众多,暗器齐飞,武府人马损失惨重在所难免。 此乃影之毒计,用心歹毒。但凡武府人等尽诛,只剩武大一介武艺平平且重伤之躯,自然任其摆布。 此时,马车内,武大忽掀帘而出,面容憔悴,面如蜡黄,嘴角血痕斑斑,流淌不止,凄惨无比。 冷笑中,他随手掷出两枚“增大型”铁丸,此次铁丸已点燃引线。 影头皮发麻,瞬间遁形。 “轰!” “轰!” 巨响连连。 未完,李师师于车内点燃震天雷,武大则跃出马车,双手各执一雷,疯狂投向杀手群。 “轰!” 爆炸声此起彼伏,七星盟杀手被炸得七零八落。 “操!整天追杀老子,劫持、暗杀、飞镖、暗器!现在傻了吧?完蛋了吧?踢到铁板了吧!老子炸不死你们!哈哈哈哈哈……你们这群龟孙子,给老子滚远点!” 武大立于马车之上,咆哮狂舞,见杀手残部便投雷相向,王霸之气尽显! 若非震天雷威力骇人,若非武大状若疯魔,此刻他犹如孩童戏耍铁丸。 现实却是,武大以江湖罕有的“高科技”兵器,瞬间重创七星盟杀手,连影亦身受其害,一瘸一拐狼狈逃窜。 武府众人皆瞠目结舌,惊诧不已。 他们未曾料想武大如此英勇,更未料平日运筹帷幄的武大,竟有此放荡不羁、口出狂言之态。 他们难以理解,自武大崛起以来,七星盟如影随形,威胁不断。幕后黑手虽是蔡府,执行者始终七星盟。武大心中对七星盟的积怨,久矣。 望着眼下被震天雷炸得四散奔逃的七星盟杀手,武大积攒一年有余的愤怒终得宣泄,畅快淋漓,几近失控。 此刻,武大再度惊人之举。 右手持未燃之震天雷高举,左手抚于腰间隐秘处,上下摆动,借由后世经典动作,疯狂摇摆身躯,口中阵阵怪啸: 第69章 丧命于爆炸 “咚恰恰,咚恰恰,咚恰恰……” 武松与张良、吴刚交换着眼神,眉头紧锁,他们对这源自后世的经典舞步颇感困惑。 然而,每当武大扭动身躯,三人的唇角便不禁抽动,生怕他手中握着的惊天雷不慎滑落,酿成大祸…… 更为关键的是,早前的爆炸让武大背后的长衫破碎不堪,尽管身着金丝软甲,却仍遮掩不住他那引人注目的健壮腰肢,在舞动中微微颤动,分外惹眼…… 更叫人尴尬的是,武大背对着马车,而车内坐着的正是李师师。 李师师脸颊绯红,心跳如鼓,既羞涩又好奇,总忍不住透过指缝偷偷向武大望去。 加之武大负伤在身,血迹斑斑,性感与危险交织的气息,让人难以言喻,啧啧称奇。 而这一切的主角武大,浑然不觉,仍旧忘我地摆动着。 …… 此次七星盟影子对武大的暗杀,与上次的甲七截然不同,少了繁复的正面交锋,但其中的算计却更为阴险毒辣。 他们先利用武大的仁义之心,再由一名年约七八岁的孩童发起突袭,随后瞬间爆发出全力,令武府措手不及,无法发挥原有实力。 反倒是武大,在紧要关头展现出惊人神威,使得七星盟惨败收场。 这场劫杀与反劫杀,从始至终不过盏茶功夫。 但此战的后果却骇人听闻。 七星盟伤亡惨重,除跟随影子逃离者外,其余杀手皆命丧于此。 至于武府一方,因七星盟杀手突袭,护院家丁大多挂彩,或轻或重。特别是吴刚,为保护武大而左肩受重创,伤口深及骨骼,情况危急。 人在激动时,热血沸腾,疼痛难察。待到武大冷静下来,背上的灼痛才令他察觉。 但武大无暇自顾,那些身受重伤却仍旧挣扎的杀手尚有不少。 武大心中得意,骄傲得如同打鸣的公鸡,挺胸阔步,在场中来回巡视,搜寻是否有漏网之鱼。 李师师满心无奈,深知武背上的伤势严重,一路伴随左右,不时为他擦拭伤口。 武大持长刀随意翻动七星盟杀手的尸体,凡是有生息者,皆补上致命一击。 若是在他初至大宋,对其他敌人,武大绝不会如此行事。 但今非昔比,经过无数次生死搏斗,武大已变得决绝果断,面对毫无人性的七星盟杀手,他毫无心理负担,出手狠辣,不留余地! 方才动静过大,料想蒲城府兵不久即至,武大不得不加快速度。 至于将这些杀手交给蒲城,武大未曾考虑。 开玩笑,七星盟与蔡府关系匪浅,若交与蒲城,只怕他们转眼就能设法脱身。 武府众人反复搜查,李师师无奈言道: “官人,你背后血流不止,能否先让我为你疗伤?” 武大咧嘴一笑,打趣道: “这点小伤何足挂齿?死不了!兄弟们个个带伤,忙完一同休憩也不迟嘛!” 李师师佯怒瞪了武大一眼,举手似要轻拍,却见其伤口只好作罢,“莫胡言乱语!生死之事,多不吉利!” 武大稍愣,望着她有些失神。 历史上名噪一时的李师师,竟也开始对自己撒起娇来?一副小女子的憨态,尤为动人。 尽管武大始终不愿辜负金莲,但身为男子,谁不曾幻想过左拥右抱,尽享齐人之乐? 李师师面露微羞。 她到底是女子,脸皮薄,如何受得住武大炽热的目光? 武大呵呵傻笑,李师师顿感羞愤交加,却又放心不下,狠狠跺脚,于武大身上寻了一处未受伤之地,右手一拧! “哎哟!”武大故意夸张地呼喊。 李师师慌了神,以为触痛了武大,连忙搀扶着焦急道: “我……我不是故意的……快回马车,我给你止血。” 武大故作虚弱地倚在李师师身上,假装痛苦不堪,还悄悄瞪了偷看的武府众人一眼。 张良、吴刚等人立刻低头垂目,装作视而不见。 果然是好兄弟,武大心满意足,安心倚靠在李师师肩上,享受着她身上淡淡的香气,缓步前行。 然而,他脸上那份过于得意的神情,被聪慧如李师师一目了然,识破了他的伪装。 这次李师师真有些生气了,一把推开武大,“你……你……” 就在这一刻,李师师背后,一名看似被炸死的杀手突然从地上跃起。 此人显然并未丧命于爆炸,而是一直在装死! 第70章 一抹微笑 武大未有片刻犹豫,双臂一揽,将李师师温柔环抱,随即身形一转,以自身挡下了那凶徒的铁锥,并顺势一脚侧踢而出。 不得不道,武大这一连串动作行云流水,畅快淋漓,颇有武林高手的韵味,若在平日,必会博得四座喝彩,而今,却只余……血色! 凶徒手中铁锥无情刺入武大左侧肋骨,同一刹那,武大也将那凶徒踢飞。 “噗!” 血花自武大口中喷薄,点点滴滴落在李师师清秀脸颊之上。 李师师惊愕,望着武大瞬间苍白的脸色,滚烫的泪水如决堤般自她眼中倾泻。 若非她方才无意识的反抗,武大何至于此?他本有足够时间以身披金丝软甲的背脊迎敌,而非以赤裸的血肉之躯。 “吾之过也!” 李师师紧拥着武大,望着那朵在武大肋间绽开的妖艳血花,发出绝望的悲泣。 那凶徒亦已气息奄奄,重伤之下强行最后一击,又被武大踢中,生命之火摇曳欲灭。 而这向来冷面的凶徒,此刻面上竟浮现出一抹微笑。 凶徒的存在只为完成使命,而今使命达成,解脱已在眼前,死亡于他,不过浮云。 “啊!!!” 武松暴怒,将那凶徒碎尸万段。 张良、吴刚及武府众人,尽皆红了眼,将凶徒剁为肉泥。 泪如断线珍珠,沿着李师师脸颊滑落,她嘶声喊道:“快取车上的药箱来!” “对不起,对不起……你为何这般傻……”李师师痛哭失声。 武大虚弱地躺在她怀中,唇齿间极力蠕动,终是挤出了二字: “男儿!” 还需更多言语么? 男儿,生来便是护佑女子! 即便武大武艺平平,身负重伤,但在李师师危难之时,他毅然挺身而出,以肉身相挡。 面对挑战,胜负是一事,敢不敢又是另一回事! 何谓男儿?此即男儿! 随着血液流逝,在李师师的呼唤声中,武大的意识逐渐模糊…… 凶徒铁锥所插位置险恶,拔则可能损及内脏,不拔则血流不止。李师师心慌意乱,六神无主。 武大意识时而清晰时而迷糊,却挤出一丝勉力的微笑,宽慰道: “吾无碍……” 李师师泪眼婆娑,“可你不断吐血……” 武大咧嘴一笑,“无妨,吐多了便习惯了。” 李师师破涕为笑,又急切问: “夫君,如何是好?” 武大不假思索:“拔出,止血,其余听天由命。” 李师师还想说什么,武大摇了摇头。 此时并无先进医术,唯有速速拔出铁锥,否则血流不止,无力回天。 至于后果,武大唯有交付上苍,看这老天爷是否肯施以援手。 当然,武大始终自信于自己的运气,既已穿越,还有什么不可能? 李师师沉默,不敢下手。 武大握紧她的手,“拔吧,吾信你!” 现场唯李师师略通医术,武大气若游丝,不容再迟。 李师师颤抖着手,狠下心,缓缓将铁锥拔出。 鲜血瞬间染红二人衣衫,李师师却在此刻异常镇静,她需为武大止血。 武大瞥了武松与张良一眼,略一沉思,对吴刚吩咐: “清理现场,更换干净衣物,勿停留,遇蒲城府兵亮吾令牌,提童贯大将军之名。另,通知吾二师兄林冲,行动开始。莫伤那孩童。” 吴刚性格沉稳,故武大将此事托付于他。 武大终闭上沉重眼帘,陷入了昏迷。 李师师泪眼朦胧,抱着武大上了马车,着手止血。 吴刚等人对凶徒补上一刀,而后抓过那七八岁的孩童。 此子行刺未遂,被甩至一旁,侥幸未死。 丁卯上前制住了那不停挣扎的孩子,或许因其七星盟出身,孩童似极惧丁卯,这才安静下来。 张良放飞鸽传书,众人匆忙收拾一番,再次启程。 然而,因武生命悬一线,众人心头皆笼上愁云。 …… 黄昏,大宋京城开封,依旧熙熙攘攘,繁华不息。 城南有一片热闹商区,新近开了一家镖局,却未正式营业。 林冲接得飞鸽传书,面色一凛,恨声道: “七星盟好计谋!我倒要看看,这江湖由谁做主!” 自古以来,京畿之地防御最为森严。 常言道,天子脚下,皇城根旁,谁敢肆意杀戮,犯下悖逆大罪? 凡人确实不敢。 但诸多俗语,乃至警世之言,往往自相矛盾。 譬如,在这天子脚下,确有胆大包天之人,敢于太岁头上动土,无事杀戮,排除异己。 其中最善此道者,便是当朝太师蔡京。 有那无孔不入的七星盟为爪牙,蔡京老贼自是无所畏惧…… 第71章 身形微滞 然而今朝,惯常肆无忌惮的蔡府少主们,竟罕见地陷入了人人自危的境地,皆蜷缩于各自的宅邸之中,闭门谢客。 原由浅显,那则关于蔡府老九首级神秘归府的流言,如同阴风一般吹散了蔡府的安宁。 岁月于人,或喜得麟儿,然蔡太师晚年却痛失爱子,白发人送黑发人,纵使心有预备,此等巨创仍令其难以承受,气息奄奄,卧榻难起。 按常理,蔡京子孙满堂,应环绕病榻侍奉,实则不然。除却最受宠的小儿蔡明外,其余子嗣皆闭门不出,懒得费心于这位垂暮之父。 或许蔡京是位称职的家主,却非慈爱的父亲。对蔡明过分溺爱,致使其余诸子深知难越蔡明而代之,便索性撕下伪善面具,未曾探视蔡京半步。 更甚者,多数子嗣不过纨绔之辈,即便各自成家,仍旧日日流连花街柳巷,醉卧温柔乡。 怀拥佳人,左右逢源,谁愿困守蔡府,侍奉那垂老之人? 他人或可置之不理,自归府中寻欢作乐,独蔡京之四子蔡绦,不可同日而语。 彼近日于燕回楼新结识一名唤“舞瑶”的清倌,传为只卖艺不卖身,二人情意正浓,正当其时,蔡绦岂能因父病而放弃这温香软玉? 生命珍贵,情爱无价,蔡绦视与舞瑶之情为真爱,为一尝美人滋味,深夜之时,悄然离府,疾奔燕回楼。 及至夜半,大宋百姓多已沉沉入梦,而对于纨绔子弟,恰如后世俚语所言: 夜幕之下,生活方始! 舞瑶作为名噪一时的清倌,拥有独属于她的静谧小院。 蔡绦摒退随侍,悄无声息地潜入小院,近至舞瑶闺房窗外,欲越窗而入,忽闻屋内传来暧昧之声。 蔡绦身形微滞,侧耳倾听,男子粗重的喘息与女子轻柔的低吟交织入耳,显然乃一对男女偷欢之景。 至关重要的是,蔡绦确定,那坚持卖艺不卖身的清倌舞瑶,正是其中女子! 凡男儿,何忍绿帽加身?虽舞瑶尚未成为蔡绦之妾,蔡绦却感头皮似被一抹翠绿覆盖,羞愤交加。 蔡绦怒火中烧,几近疯狂,闯入屋内,面沉似水,双眼似要喷出怒火,死死盯住床笫上的男女。 舞瑶惊呼,忙将雪肤藏于锦被之下,而那男子却不慌不忙地自床上坐起,玩味十足地望着蔡绦言道: “呵呵……你总算来了。” 若武大在场,定会大吃一惊。 原来,这男子正是隐族之子扶苏公子。 蔡绦怒意滔天,被愤怒冲昏了头脑,浑然未察扶苏言辞中的戏谑,咬牙切齿咒骂: “奸夫淫妇!” 扶苏公子毫无被抓现行的自觉,眉峰一挑,笑眯眯地说: “兄台此举颇为粗鲁,闯我好事,难道不该赔礼道歉?” 蔡绦被激得浑身颤抖,平日里横行汴京,何曾受此奇耻? 他几步冲至床前,挥手欲给扶苏一记耳光。 扶苏面上浮现讽刺之色,一脚无情踢开蔡绦,使之狼狈不堪。 蔡绦怒至极点,暴跳如雷,尖叫道: “小贼!你竟敢打我?!你知道我是谁吗?来人!!!” 扶苏泰然自若,他身旁的舞瑶亦无丝毫惧色,依偎于扶苏怀中,满脸魅惑。 “贱人!我素日待你不薄,怎料你与那青楼女子并无二致!待我回头再与你算账!你喜欢小白脸是吧,我叫你‘享受’个够!” “哈哈……” 扶苏朗声大笑,言: “是谁惯出你这等恶习?好似天下人都惧你蔡家?武植说过,我不是你爹,为何要教你聪明?但今日,我虽不是你爹,却偏要教你学会聪明!” 蔡绦脸色骤变,终于觉察不妙。 他已呼唤护卫,却无人应答,仿佛根本无人听见。 蔡绦退后数步,戒备道: “你是什么人?你知道我是……来人!快来人!” 遗憾的是,任凭他如何呼叫,护卫仍未现身。 蔡绦额上冷汗涔涔,身为纨绔不假,却非愚钝之辈。那些护卫,恐怕已被一一制服,甚至……遭遇不测! “你……英雄好汉,有事好商量!我家中颇有资财,不如……” 扶苏打断他,言: “哦?蔡府的花石纲被武植凿沉,你们依旧腰缠万贯,看来这些年蔡京搜刮民脂民膏不少。” 此事被扶苏轻松道出,蔡绦方寸大乱,不及多言,急欲逃出门外。 扶苏指间微弹,一枚淬毒的细针无声没入蔡绦后背。 此毒乃隐族特有,中者立毙,蔡绦倒地,几番抽搐,终无声息。 舞瑶轻叹,忧虑道:“少主,此事……” 扶苏整衣,摆手淡然言: “七星盟未经蔡府许可,擅自对武植下手,现今武植江湖势力反击,蔡绦之死,蔡府要么归咎武植,要么归咎七星盟,与我何干?” 先前曾提,隐族人间棋子众多,以卓越音律名动京城的清倌舞瑶,即为其一。 扶苏预知武大将至,早已暗布棋局…… 第72章 悠悠转醒 扶疏轻挑黛眉,仅以一丝浅笑回应蔡绦,那蔡绦便似被情丝缠绕的愚犬,摇尾乞怜地凑近,妄图博取佳人青睐。 殊不知,此乃一场精心铺设的陷阱。蔡绦非但未能抱得佳人归,反将性命断送其间。 扶疏未再多做停留,携其心腹数人,悄无声息地隐于夜色之中。 而舞瑶身边那位被迷药所困的侍女,恰于此刻悠悠转醒。舞瑶佯作惊惧之状,侍女见状惊叫连连,哭泣着奔出院落,欲召官差前来。 料想蔡绦陨命的消息不久便将传至蔡府。那位老谋深算的蔡京,在一日之间痛失二子,不知将会遭受何种打击? 彼时,扶疏密谋布局,武大所预先部署之人亦同步展开行动。 北宋四路寇匪,梁山宋江、摩尼教方腊、河北田虎、淮西王庆,纷纷揭竿而起,令朝堂头痛不已。其中,梁山与摩尼教势力最为强盛。 如今,这四方势力尚处蛰伏,而在武大的筹谋之下,梁山已与摩尼教结为同盟。凭二者之力,虽不敢言横扫六合,其麾下高手却足以笑傲江湖。 入京之前,二师兄林冲已领一众梁山及摩尼教精锐潜入京城。人数虽不多,除去日常杂务的镖师,仅十位可称为高手的豪杰,以及张青随行。 林冲曾为禁军教头,对京城了如指掌,张青夫妇则长于探听情报,二人联手,虽未能确知七星盟之巢穴,却已将蔡府在京之势力查探个七七八八。 然朝廷命官不可轻易触碰,故其目标转向那些替蔡府经营的掌柜。这些掌柜表面是商人,实则皆为蔡京亲信,多为其旧日侍卫或心腹仆从。 既蔡京屡次借七星盟之手行刺武大,梁山与摩尼教,作为江湖上声名显赫的两大势力,自当前往教训一番,使其知晓,江湖真正的主人究竟是谁! 且梁山与摩尼教行事磊落,不擅暗箭伤人,故选择正面对抗。 譬如九纹龙史进,正是最佳人选。 京城四厢四十六坊中,太平坊有位王掌柜,表面上做的是布匹买卖,实则操控南纺对蔡府的供奉。 王掌柜以慈善闻名坊间,常言道:“君有难,吾相帮,隔篱居者姓为王。”不时施舍铜板予乞丐或贫民,虽花费不多,却换得善名广传,何乐不为? 而长夜漫漫,若有“孤寂寒心”的女子求助,王掌柜更是乐此不疲,欣然前往。 即便你不求相助,王掌柜亦会自行破扉而入,为汝驱寒温暖。 欲报官?难道不知他是蔡太师心腹?此举无异于自寻死路。若不上报,王掌柜或许还能记得你的名字,常夜来访,兼赠银两,保一家衣食无忧。若报官,恐你等即刻人间蒸发,唯于郊外乱葬岗寻得残缺遗骸。 坊间传言,诽谤王掌柜,皆无果。连街边乞儿皆知王掌柜之善名,谩骂只会惹来百姓群起而唾之。 不得不赞,这位王掌柜身为蔡府心腹,实为智者。表面乐善好施,从未欺压百姓,却在暗处行那狠辣手段。 今晚,王掌柜乘着软轿,晃晃悠悠来到邻家周宅,又一次糟蹋了那尚未婚嫁的少女。 周家女娃聪慧,自一年前被王掌柜夜半侮辱后,未呼未泣,反全心全意服侍王掌柜,令其心满意足,即便年深日久,仍频加探访。 王掌柜对此伶俐女子甚为满意,不时赠予金银珠宝,使其生活富足。 坊间百姓不过淡然视之,秉持着事不关己的安然态度,而蔡府一脉的士绅商贾却各个如履薄冰,即便是万般无奈需外出办理要务,亦须大张旗鼓,随行者众,只身涉险实乃大忌。 其因不言自明,蔡太师蔡京先是丧子之痛,九子离世不久,四子又猝于烟花之地,太师不堪连环打击,闻讯后一口鲜血喷出,随即缠绵病榻,难以起身。 而这仅是开端,蔡府十八位权重掌柜相继遭难,十八颗首级不声不响悬于蔡府雄伟门楣之上,那高手如云的府邸前墙,赫然出现几抹触目惊心的血书:“此江湖,吾为主!” 蔡府此刻的当家人蔡{忙得分身乏术,心急如焚,却仍对眼前形势感到匪夷所思。 蔡府的盘算是如此简单直接,静待武大郎入京,而后将之除之而后快。近期并未招惹武大,未曾料到武大一方会先发制人。 直至蒲城传来急报,遵旨前往京城的阳谷县令武大郎不幸遇刺,身受重伤,蔡{恍然大悟,闻讯怒不可遏,立即将送信的仆从杖毙,不容半点辩驳,府内奴仆皆战战兢兢,如临深渊。 四海商会会长司空南与其子司空尚风,因周身七星盟杀手守护,幸免于难。二人深夜秘密探访蔡府,却被蔡{斥责得体无完肤。 司空南一脸无辜,刺杀武大之事非他所谋,事先亦全然不知情。 然而,他并非全无干系,此事的策划者正是其子司空尚风。 返府之后,司空南将儿子召至书房。 司空南向来倚重这独子,否则七星盟大权怎会轻易交托。但这次刺杀,他依旧困惑不已。 “武植一旦入京,凭我蔡府之力,明面上便可轻松将其压制,何必暗杀,更不必阻其进城。风儿,你此举究竟何意?” 司空尚风一笑,反问:“父亲,仅仅如此,您便满足了吗?” 司空南微愣,他仿佛不认识自己的儿子了。 沉吟片刻,司空南追问:“你究竟意欲何为?” 司空尚风模仿武大郎的经典动作,抚着下巴,笑眯眯言道: “父,今年我大宋与北金结盟,共伐辽国。战事一起,童贯童大将军执掌兵权多年,将成为朝堂之上真正的权臣。蔡家与童家水火不容,童将军必寻机打压蔡家,父亲难道愿见我等与蔡府共赴绝境?” 司空南心中震撼,他原只是蔡京的马车夫,这些国之大事,他何曾敢想。 司空尚风继续言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父亲或许以为皇上不会对掌管户部钱粮的蔡家动手,但儿总觉得近来皇上对蔡家有意疏远。” “再者,童贯一系的阳谷县令武植即将入京,据儿所得消息,武植培植新粮‘南瓜’,可解我大宋之饥荒。此次武植入京,儿料定皇上奖赏定然丰厚。” “若武植真能加官晋爵,童贯一派定全力扶持,与蔡府相争。儿擅自行动,便是要趁乱添柴,使武植与蔡家斗争不休!” 司空尚风一席话掷地有声,司空南头晕目眩,只能揉着额头直问: “即便蔡府倒下,对我父子又有何益?你究竟想怎样?” 司空尚风笑矣,大笑,畅笑,意气风发。 继而,他语气坚定,字字千钧: “父亲,蔡府倾覆,您就没有取而代之的野望吗!?” 此言一出,司空南惊坐于地,汗流满面,久久未能回神。 扶苏、司空尚风,及暗中布局的高俅府黄杰,这一辈青年才俊,各怀手段,各揣心机,交织成网。 武大郎尚未抵京,汴京城已因他的行踪而风云涌动! …… 第73章 起身亦艰难 近来汴京关于武大郎的传言甚嚣尘上,先是那令人议论纷纷的新粮南瓜,再是名声在外的阳谷县苏氏私塾。 更有小道消息,于贵胄之间悄然流传,说是蔡府掌柜之死,武大郎脱不了干系。 众人联想及四海镖局,又想起江湖各大势力联手剿灭七星盟之事,再无人敢轻视武大郎。 毕竟,虽然武大郎朝中尚无建树,其调动的江湖力量却不可小觑。 自然,亦有人嗤之以鼻,因为在他们眼中,任何江湖势力在朝廷大军面前皆是螳臂当车。 然而,江湖势力亦是实力,引人觊觎。 例如,那皇帝座下的皇子们。 宋徽宗威震四方,据史载,他共有三十二子,二十五子成人。 其中不乏有图谋储君之位的皇子。 尤其是五皇子赵枢,常对太子颇有微词,心生拉拢武大郎之意。 还有一位值得一提,即声名显赫的三皇子赵楷。 赵楷之母乃肃贵妃王氏,且赵楷与宋徽宗一样,琴棋书画无所不通,向来循规蹈矩,不结党营私,深得圣宠。 但近日,听闻汴京的种种动静,赵楷心中颇为不宁。 “孤等待的变局,终将来临,武植,勿让孤失望!” …… 许是被太多人谈论,刚从鬼门关归来的武大郎,正一个接一个地打着喷嚏…… 吾之亲爱的读者们,历史小说不同于他类,需沉浸于浩瀚史料之中,日日三更已是竭力而为,数日之后,自当力求提速,以回馈诸君长久以来的支持,此礼诚挚,感激不尽。 武大喷嚏连连,清涕如泉,心中颇为懊恼。李师师含笑轻抿朱唇,言道:“官人,此番喷嚏连绵,定是家中娘子与稚子思君心切所致。” 武大喷嚏之势犹如怒涛拍岸,言语却似细丝随风,大病初愈,身体犹虚,力不从心。“闻喷嚏而知心,或念或骂或感寒,吾已连打十几遭,必是梁都中那些个奸佞又在盘算于我,无需慰藉。” 自武大舍身救出李师师,后者对武大便无诸多顾忌,言谈间直白许多:“皆因官人总不得闲,翻手间令蔡府屡遭折损。” 李师师作为武大与方腊联络的桥梁,知晓诸多秘辛。武大坦荡直言,眼中带笑:“本欲游历梁都,领了赏便速回阳谷做我的土财主,奈何蔡府不得安宁,屡派杀手于我。” 蔡府与七星盟之勾结,武大心知肚明,七星盟之针对,背后岂能无蔡府之令?蔡府纵有千百张口,又如何辩得清?莫非真言司空尚风自作主张?武大心中自有断定。 李师师一边为武大敷药包扎,一边笑语盈盈:“官人天赋异禀,本就非池中之物……” 武大自豪道:“那自然,吾轻轻一举,便令蔡府鸡飞狗跳,蔡京那老贼再狂妄,吾必使其颜面扫地!” 此言豪迈,不单清新脱俗,更是震人心魄。虽险遭七星盟毒手,狼狈不堪,但在美人面前,自是不失傲骨,夸夸其谈。 武大在江湖上的名声与实力不容小觑,然欲凭此撼动蔡府巨擘,无异于白日做梦。蔡氏权倾朝野数十载,岂是易与之辈? 李师师笑而不语,仅以温柔目光相待。沉浸在爱情中的女子,不正是如此么?所爱之人,即便言辞夸张,亦甘之如饴。是以,俘获芳心之后,举止自是愈发自信从容。 “还有,能否莫要再称‘官人’,听着怪不自在的。” 李师师面带赧色,手下一重,武大吃痛,嗷嗷叫唤。 “便是官人,官人,官人,怎的,不服么?”李师师无辜望向武大,眸光潋滟,娇嗔不已。 武大憨笑,自知讨不了好,便就此作罢。 “家主,蒲城府兵已退。” 车外,吴刚轻声汇报。 武大眼神微敛,蒲城府兵一路相送,非善举也,其居心武大早有所察。武大昏厥后不久,蒲城府兵便追至,意图阻挠。 幸亏吴刚机智,深知正面冲突非府兵对手,便报出童贯大将军之名,并出示武大令牌,随后暗令丁卯等人显露行踪,暗中威胁。 蒲城府兵虽能围捕武大身边人,然丁卯等人必能逃脱。一旦丁卯将消息传至童府,蒲城府兵恐难逃一劫。更为甚者,吴刚学得武大之无耻风范,谎称武家遇刺客伏击,迫使府兵护送。 蒲城府兵心中愤懑,原与蔡府勾结,欲寻机除去武大一行,孰料竟成武家守护者,且不得不全程护航,因吴刚宣称车内乃奉旨进京之武大官人,若蒲城府兵坐视不管,后果不堪设想,轻则丢官罢职,重则性命不保。 蒲城府之校尉,心中悔恨万分,进退维谷,杀武大,则得罪童贯;不杀反护,得罪蔡京。 早知今日,绝不愿趟此浑水。入京界,府兵终怏怏离去。 武大摇头,非但未感轻松,心头之石更沉。曾闻京师居不易,今始知其威,未入京城,蔡府之势力已昭然若揭,京城之内,又当如何? 渐近梁都,武大令李师师挑开车帘,远眺这座历史沧桑的古都。 时值黄昏,日落西山,梁都仿佛披上金纱,雄浑壮观。 高墙厚壁,望之生畏,墙头士卒巡行不息,全副武装,刀剑在握。 虽不比长安之宏大,然梁都城布局已打破唐时长安坊市之制,再度迎来繁华盛世。 而此时大宋,梁都堪称世间人口最为稠密、繁华之地。 武大经“陈桥门”入城,林冲与众好汉已久候多时,不再掩藏行迹,上前迎接。 “可安好?”林冲关切问道。 武大苦笑,并未应答。何来安好,表面上与李师师玩笑,实则连起身亦艰难,下车更是奢望。 林冲面色凝重,与武大情同手足,师父周侗曾嘱托,武大武艺不精,需他多多照拂,现下武大却伤痕累累。 城门口众人聚集,大多并非为迎接武大,而是各府仆从或守卫,只为亲眼目睹这位传说中的三头六臂之奇人…… 第74章 武大的风采 然而,林冲的登场,似乎略微夺去了武大的风采。 毕竟,昔日的林冲身为禁军教头,因高俅之计被迫流亡,而今却坦然现身于京城,引来坊间诸多揣测。 非所有人皆对童家敬畏有加,武大仅童府一介小将,更勿论这东京城内蔡府权势熏天,于是,便有人按捺不住,意欲生事。 “林冲,身为钦犯,竟敢无视王法,逃逸后尚且招摇过市于京畿重地,难道真将朝廷律例视作无物不成!” 此人竟是武大旧识,乃蔡府姻亲、户部侍郎韩木吕之侄,韩栋。 韩家作为蔡府忠实拥趸,素来竭力为蔡家效劳。前次,韩栋为压武大风头,亲率人马至阳谷县城。 遗憾的是,怡翠楼中,他非但未能压制武大,反被指认韩家与蔡府女眷有违伦常,名声狼藉于士子间。恼羞成怒下,欲对武大施以拳脚,却被童英一脚踹飞,几近毁容。 武大以为此仇不大不小,恰到好处,也算不打不相识;韩栋心中,却是另一番计较。 前番于五行之中遭武大羞辱,回京后沦为笑柄,家中长辈斥责,同父异母兄弟以此为由屡屡排挤,使其颜面尽失。 武大此次入京,韩栋视为翻身良机。 韩家崛起,全仗蔡府荫庇,若能令武大颜面扫地,便是间接巴结蔡府,未来仕途自当一帆风顺。 见林冲这朝廷钦犯公然现身京师,他人或能忍,韩栋却是按捺不住。 “林冲身为钦犯,捕快何在?巡防营何在?还不速速将其擒拿,更待何时?” 啧啧,听此言,不愧出身望族,字字掷地有声。 韩栋心中得意非凡,林冲遭高俅放逐,今又与武大同隶童府,首倡擒拿林冲,既讨好蔡府,又交好高太尉府,一举两得,机不可失。 然现实却是,虽捕快与巡防营近在咫尺,却无一人行动。 众人皆知武大与童贯大将军交厚,蔡府可难为武大,若此时捕快不明事理,恐怕童府将令其“开眼”——以疼痛的方式。 韩栋面色一滞,颇感不妙。 武大轻叹,以同情之色望向韩栋,对林冲无奈言道: “二师兄,昔年威名赫赫,今日却连此等愚钝之辈亦欲挑衅,可有何感想?” 凡与武大相交久者,不由自主便添了几分“机智”。 林冲遭高俅陷害,后归梁山,受智多星吴用唆使,除王伦,曾是刚正不阿之人。而今,对韩栋非但未动怒,只淡然一瞥,冷笑言: “秋意正浓,收获之时,蠢物自是增多,然秋末之虫,跳跃几日便罢了,何需挂怀?” “蠢物”一词,出自武大,凡心智尚存者,自懂其意。 “噗!” 城门众人忍俊不禁,武大亦笑言: “二师兄言之有理!” 说罢,武大不顾韩栋,挥手欲入城。 韩栋急火攻心,涨红了脸,跳脚咒骂: “武植,你好个不识抬举,原来与钦犯同门,定是你将其救出,不,定是你蔑视法纪,纠集钦犯于武府,该杀!来人,将这些贼人一并拿下!” 这顶大帽子,扣得甚是响亮! 其余人等尚可不论,韩栋随行护卫,不敢违命,硬着头皮上前。 可惜,他们未及开口,更未及动手,便被最爱显摆的九纹龙史进三拳两脚打发了。 武大脸色铁青,四肢发达的史进出手太快,此事在京都,断不可如此行事。 哎,武功高强,亦有不便。 林冲倒是无所谓,耸了耸肩,这也是跟武大学的毛病,淡淡道: “进城。” 奈何,今日愚人甚众,一群衣着华丽的青年策马而出,挡住了武大一行去路。 韩栋出身户部侍郎韩家,交游广阔,且明眼人均知其意在讨好蔡府,此等小事,顺水推舟,恰到好处。 “尔等贼子,竟敢在天子脚下,光天化日之下行凶!捕快来人,速速拿下!” “果然是乡野村夫,竟敢当面行凶?” 此事,确是史进行事鲁莽。 此地非阳谷小城,乃大宋京都,权贵汇聚之所,轻启战端,岂非自寻烦恼? 权贵最喜罗织罪名,史进此举无疑授人以柄。 诸多权贵子弟介入,事态扩大,围观的捕快不得不介入问话。 那为首的黑脸捕快苦笑数声,远远向武大拱手:“敢问,武大官人,这位护院……?” 切莫小觑这些品阶不高之捕快,他们阅人无数,眼光毒辣。 若非史进过于草率,他绝不愿卷入这趟浑水。 双方来头不小,他区区捕快,实难周旋。 第75章 动手伤人 他言辞间的意蕴浅显,却含蓄地道出了让武大给出个处理此事的章程,这番举动,无疑是对武大尊严的一种维护。 然,史进乃自家人,武大岂能坐视他人将其轻易带走? 武大凤眸微阖,沉吟片晌,忽而勾唇,却是顾左右而言他, “敢问这位差爷,官居何品?” 黑面捕快一时瞠目结舌,愣在当地,如落叶般在风中摇曳不定。捕快终究只是捕快,背后无靠山,自是无品之辈。 武大自怀中取出七品“武骑尉”令牌,费劲地掷了过去,语气淡漠如初: “本官七品武骑尉,若欲问话,烦请尔等上司亲至。” 这番话,颇有仗势欺人之嫌,倒显得他毫不讲理。 此言一出,满场的膏粱子弟皆是哗然一片。论及出身,哪一位不比武大尊贵许多? 城门这场风波,实则是场闹剧。 韩栋妄图拿捏林冲钦犯的身份不放,殊不知武大早经童家之手,在阳谷为林冲谋得了合法身份。 对韩栋这等跳梁小丑,武大甚至连敷衍的心思都欠奉,直接选择无视。 错便错在,史进这憨直之人不应直接动手伤人。 勿忘,武大呈上南瓜予朝廷的初衷,正是为了替梁山众英豪洗脱钦犯之名。 现下,钦犯之罪未消,史进又生是非。 此事可大可小,若蔡府借此发难,给武大扣上窝藏钦犯的帽子,确是令人头疼。 武大向来不屑于出卖同袍,自然不会交出史进,转念之间,一计上心头。 大唐年间,“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之一的卢国公程咬金,常为后世影视所津津乐道,然而影视之作将其形象扭曲。 细思之下,稍有智慧者便会发现,程咬金实为历史罕见的智者。 与程咬金同期辅佐李世民的开国元勋,如军神李靖,功高盖世却晚年避世;刚正不阿的魏征,最终也未能善终。唯独程咬金,看似混沌一生,却是混世魔王一名,仕途顺畅,终享天年。 程咬金之所以能安享晚年,皆因其“混”字哲学。 他明明智珠在握,偏以斗狠嚣张示人,声名狼藉。世人不知,这正使帝王与群臣不愿与其计较。 大唐盛世,为官者尚且步步为营,更何况在这宋朝尔虞我诈的朝堂? 武大本无意涉足朝廷这滩浑水,却因缘际会,深陷其中,这并非其所愿。 再者,武大绝非愚笨之辈,自认聪明,虽未为官,却深知手中资源足以令各路势力竞相拉拢。 即便是与武家有不共戴天之仇的蔡京,若武大断绝与童家关系,转而全心投靠蔡氏,蔡京亦会欣然接纳,尽管日后或成弃子,遭其遗弃。 这一路行来,武大苦思良策,以求摆脱朝堂纷争,即便不能全身而退,亦不愿陷入派系之争。 夹缝求生,艰辛且疲累,非武大所愿。 史进此举,却令武大眼前一亮。 人贵有自知之明,武大虽不及程咬金那般混得游刃有余,但不妨向这位混世魔王学上几招。 比如,霸道! 武大年少得志,坐拥财富,手握四海镖局,与梁山、摩尼教亦有千丝万缕联系,不显锋芒,难免遭人猜忌,乃至引得皇权与朝臣拉拢。 既如此,武大官人自是不会客气。 面对捕快,他掷出令牌,以威压人;见纨绔子喧哗,武大在李师师扶持下,缓缓起身,做出了令人咋舌之举。 “呵呵……呸!” 无需置疑,这不是冷笑,更非真笑,仅是清嗓一咳,随即将一口痰吐向众人。 痰迹划过完美弧线,不偏不倚,正中叫嚣中的韩栋面庞。 场内静寂,皆因武大这一口痰。 武大抽了抽鼻子,淡然言道: “该死,偏了,本欲吐你口中,再来!” “呵呵……呸!” 古有惊雷让天地失色,今有武大一口痰,吓得纨绔们四散奔逃。 众人面色大变,仓皇逃离,独留韩栋愣在原地,承受了武大的精准一击。 此景令人心悸,恶心之感油然而生,众人瞠目结舌,或望向韩栋,或盯着武大,皆是哑口无言,欲吐。 武大对此战果颇为满意,惬意地靠回马车,无谓地摆了摆手, “进城。” 韩栋方回过神来,扑至路边狂吐不止,秽气熏天! 对武府之人呆立不动的反应,武大颇为不满,再度轻语道: 第76章 稍一思索 \"愣怔作甚!速速进城!本官乃皇命所至,胆敢挡道者,严惩不贷!唉,罢了,身为朝廷命官,些许小事,不必动粗,张良!\" \"遵命!\" \"若有拦路之人,只消折其傲骨,而后交予……嗯,便交由旁侧的捕快来处置。耽误本官面圣之行,岂非目无法纪!?\" \"谨遵钧命!\" 张良眸光一闪,应答间透露出豁然与慷慨激昂! 武府一行人身姿轩昂,目光凛冽地审视四周那些纨绔之辈,似是在期待有人敢再度阻拦,似乎,这样明正典刑的机会,实属难得? 原欲一试身手的众人,遭遇这番锋芒毕露的眼神,莫名心生怯意。 心中隐约已得结论,这些武府护院,恐怕真敢对他们下手。 其实,他们的猜想并不全面。武府的这些侍卫皆是历经三道关卡考验的精英,岂止是“似乎”敢动手,实则是真有此胆! 武大乘坐的马车,“咯吱咯吱”缓缓驶入门楼。 临末,武大又探出头来, \"嘿……呸!\" 一口痰液,醒目地落在路中,更深深烙印于众人之心,难以抹去。 武大一行人绝尘而去,留下的眼神交织着羡慕、嫉妒、愤恨,更不乏敬畏与困惑? 正是,他们不解,武大凭何如此? 即便武大奉旨入京,可初来乍到便如此嚣张,这无依无靠的新晋少年,未来又怎能在皇城立足? 谈及“食”之一字,众人不由一阵寒意。 武大适才那连绵不断的行径,委实不堪入目。 不信?侧目观之,那位方才还生龙活虎的韩家大少爷韩栋,此刻正匍匐路边,呕吐不止,别说寻衅武大,怕是连苦胆都要吐出来了! 此等不循常规的顽主,避之不及,速归家禀告才是。 无论纨绔还是各方暗探,皆落荒而逃。 唯剩户部侍郎韩木吕之侄韩栋,仍旧瘫倒在地,痛哭流涕,场景何其“壮观”。 ...... 夜幕低垂,大宋帝王用罢晚膳,心情舒畅,摒退左右,携新任大内总管李彦漫步御花园消食。 背后虽跟随众多仆从及禁军,却无人敢近前。 正值壮年的宋徽宗,边不雅地剔牙,边漫不经心问道:\"武植那有趣的小伙子,可曾抵京?\" 李彦脸色微变,支吾半晌,硬着头皮答道:\"启禀陛下,武植确于今日黄昏时分入京。\" \"哦?\" 宋徽宗费尽周折提拔李彦,对他自然了如指掌,深知其忠诚,今日这般吞吐,必有文章。 徽宗看似不经意地扫视李彦,淡然言道:\"可是有何事不便告知朕?\" 伴君如伴虎,李彦闻此几近心惊肉跳,汗如雨下,不敢怠慢,将城门之事如实禀报。 徽宗刚餐毕,本欲闲话,未料李彦详述武大之举,让这位“可怜”的帝王追问不止。 一听武大那惊世骇俗的一吐,不偏不倚击中韩栋,徽宗顿感胃中翻腾。 徽宗脸色难看,头疼欲裂,欲寻人发泄,遂唤后方一小太监前来。 小太监激动不已,以为终得陛下重用。 小跑至徽宗面前,跪伏在地,静待差遣。 \"抬头。\" 小太监心中窃喜,此必重任降身,君王要识其面貌。 然而, \"啪!\" 徽宗一掌拍在小太监脸上。 \"陛……陛下……\"小太监愕然,满面不可置信。 \"啪!\" 左右脸颊均遭此劫,倒显均衡,徽宗心稍慰。 小太监惊恐万分,趴地颤抖,不敢言语。 周围仆从、卫士跪倒一片。 两掌过后,徽宗方觉舒坦,稍一思索,自觉有损形象,眼珠一转,故作严厉道: \"朕让尔等远离,未听见?是谁靠近朕的?欲谄媚不成?\" 小太监魂飞魄散,连声否认,头磕得砰砰作响。 李彦如木偶般,袖手旁观,假装未见。 \"退下!\" 威猛的徽宗陛下,畅快之余,踢开小太监,又问: \"韩家那小子如何了?\" 李彦斟酌措辞,面无表情答道: \"据说呕吐了近两个时辰,之后便疯疯癫癫,宫中已派太医前往。\" 徽宗嘴角抽搐,喃喃道: \"古语云:五百年必有王者兴。我这江山,却是出了何等妖孽?甫一入京,一口痰便能逼疯名门之后?\" 李彦沉默,无言以对。 …… 而户部侍郎韩木吕府邸,灯火通明,乱成一团。 韩栋已近乎崩溃,蓬头垢面卧床,口中胡言乱语,身体抽搐,眼神空洞,衣衫破烂,拒人千里,直呼\"脏兮兮\"! 幸而宫中有徐老太医,医术精深卓绝,仅寥寥数剂,便令韩栋稍安勿躁。 实则是韩府上下皆不通医道,若换作武艺超群者,如武大般,不过一碗蒙汗药,韩栋自是安分许多,再无胡闹之举。 徐老太医自不敢用药使之昏迷,虽略施蒙汗药,份量微乎其微,只令韩栋困意渐浓。 此刻,徐老太医端坐如钟,双目微阖,正为韩栋诊脉,一脸专注。 俄顷,徐老太医猛然睁眼,满面疑惑云涌。 \"古怪,此脉象时而舒缓时而急促,前所未见之紊乱……\" 话音未落,榻上韩栋忽而俯身床沿,\"唔,唔,唔!\" 徐老太医衣袍尽染秽物。 此乃咎由自取,韩栋本已呕吐殆尽,奈何服药后,恰好喷溅其身。 医德高尚的徐老太医不为所动,笑颜依旧,面对韩府众人连声歉意,淡然言道: \"医者父母心,各位无须挂怀。\" 韩府之人连忙逢迎,齐赞徐老神医德行高洁,真乃吾辈典范。 眨眼间,徐老太医之名已被捧至云端,老者坦然承受。 药方既定,徐老太医遂离去。 离去之际,老者不动声色,悄然收下韩府厚礼。 出府,登轿,远离众人视线,徐老忽探首轻呕数声,口中咒骂: \"小混账,疯了也是活该,敢脏老夫衣衫,岂有此理!\" 徐老太医心口不一,其现代风的咒骂,令人称奇。 阳谷县武植,武大官人首次入京,于城门以奇异手段将户部侍郎韩家韩栋逼至疯狂边缘,消息不过一夕之间,便震撼汴京城。 宋朝子民承继了华夏千年喜闻八卦之传统,此事越传越烈,直登热点榜首,其影响力甚至超越了近日皇帝始联金国北伐辽国之新闻。 更为甚者,此消息有愈演愈烈之势。 新粮“南瓜”之议,苏氏私塾之盛,乃至新品发布会的种种举动,皆与这初入京畿的武大官人息息相关。 有人疑惑,这武大官人是否三头六臂,抑或是天界神只下凡,才能如此翻云覆雨? 此言一出,立即有人嗤笑驳斥。 武大入城时,不少人目睹其遭袭后虚弱之态,别说三头六臂,连下马车亦难,何谈神力? 解释毕,一名自称目睹武大之“诚实”百姓,又神秘兮兮道来,传言武大颇得皇帝青睐,吾皇喜好游戏人间,咳咳,或许,武大乃是皇帝在外…… 咦?私生子? “砰!” 此言太过惊人,众人哗然散去。 不久,京城角落,皆有人窃窃私语。 喂,你听说了吗?武大官人是皇帝的私生子! 嘘,低声,这事儿谁人不知?乱说可是会被御林军抓走的! 兄台言之有理! 一夜之间,武大这位甫入京城,除却小憩别无所为者,竟名噪一时。 --- 而这位风头正劲的武大,晨起听闻此事,眉角微颤,陷入片刻沉默。 旋即,本就气血两亏,站立维艰的武大官人,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 \"私生子?还是皇帝的私生子?混账!谁是你老子!\" 报信的吴刚见状不妙,欲逃,却被机敏的张良一把擒住,推至武大面前,张良随即溜之大吉。 吴刚在武府多年,算得上家将元老,深知此时武大怒不可遏,自是不会傻等惩罚,一跃至餐桌彼端,试图安抚: \"家主,你姓武,世人皆知,毋须担心,无人会信你是皇帝私生子的。\" 吴刚此言,却又激起武大心中怒火,此事确为众所周知,恐不久全天下便会纷传其为私生子。 若仅此而已尚可,吴刚却半开玩笑道: \"况且,做皇帝的私生子有何不好?那可是皇子之尊……虽名不正言不顺,却非寻常人可比……\" \"咻!\" 第77章 商贾之名 吴刚躲过飞来鞋尖,磕磕绊绊说完。 此言不当,武大怒火中烧,抓起另一鞋,追击吴刚。 二人绕桌一圈,一逃一追,乐此不疲。 武大气喘吁吁,吴刚恐其病体未愈,连忙停下劝道: \"家主,勿忧,皇帝……嗷!\" 武大趁隙掷出足下四十二码之鞋,正中吴刚胸膛,留下一鞋印。 吴刚不怒反笑,憨声道: \"家主,用餐吧?\" \"吃你个头,就知道吃!\" \"哟,武大官人好大的威风呀!\" 身后传来娇俏带刺之语,武大身形一顿,缓缓转身,尴尬笑道:\"用餐,用餐。\" 李师师愠怒上前,瞪视武大,\"不是说起不了身吗?怎的跑得这般欢畅?\" 武大赔笑,瞥向门外张良,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定是此子所为,适才窥见武大怒气,便速唤李师师前来解围矣。 众所周知,武大君素以狡黠之态示人,其伤病确乎沉重,然经此多日,即便不堪重负,亦不至于卧床不起,车马难下。实乃其佯病博怜之心机也! 缘由何其简单,但凡病情未愈,便可享受李师师无微不至之呵护,衣食无忧,更时而得以沾染佳人之芳泽,心安理得,惬意非常。盖因病人自有此等特权! 恰如斯晨,李师师忙碌半晌,亲烹清粥,欲奉于武大之前,却撞见武大突显威严,嗯,确切而言,是情绪发作之际。 清粥在口,美人侧伴,晨光如此妙不可言! 唯独遗憾,身畔佳人似有愠色,不时以纤手轻拧其腰,武大却不敢哼痛,生怕惹得李师师不悦。 …… 冬至未至,武大心不急,先务正事。 餐毕,二师兄林冲踏至。 武大心怀激动,低语询问: “诸人均已到位否?” 林冲行事向来果决,点头间眉头微蹙: “人齐物备,只是一问,小师弟,你真能确信此举能赚得金银满盆?” 武大进京,早有数队人马随后而至,皆集于东京。 其间高手寥寥,更多的是武大精心培育一年有余,既忠诚又能工巧匠。 东京,繁花似锦,人烟阜盛,武大既至,自不能空手归,必当满载而归。 “二师兄,且放宽心,比武我不及你,论生财之道,你稍逊我些许。对了,二师兄,师尊已有闭门弟子,你不宜再称我小师弟。” 林冲嘴角微讽:“闻君清晨即训人,意欲教训于我?” 豹子头林冲,梁山一百单八将中列第六,武艺超群,智慧亦非凡。 昔时与武大不熟,尚显低调,后渐相知,成为同门,林冲便展露傲视群雄之气概,时而摆出二师兄架势训斥武大,武大无奈之余,倒也乐在其中。 此言似有自虐之嫌,却为武大内心真实写照。 自武大穿越至大宋,独立支撑武家,身边竟无一长辈训导,心中不免孤寂。 未曾远离父母者,难解舐犊深情,哪怕啰嗦,亦令武大怀念。 此亦是武大对周侗敬重之由。 武大现居“四海镖行”,尚未开业,今日从阳谷调来之工匠汇聚于此。 一年有余,武大创新不断,酒坊、盐坊、香皂、香水,然其一绝世发明,仍未寻得良机推广。 那便是——马桶! 武大深信,马桶乃世间最伟大之发明,无出其右! 衣食住行,吃喝拉撒,人之所必需。 马桶之现,一举解决排泄难题。 然阳谷小地,民众多饥寒交迫,岂顾拉撒之舒适? 故除武府后院,此等奇技难觅市场。 东京不然,皇城脚下,百姓是否购马桶尚且不论,武大坚信,达官显贵与富商巨贾必对此爱不释手。 操作简便,老少咸宜,实乃豪族首眩! 于是,特请林冲搜集木材无数,武大展图,工匠一瞥之下,便锤斧并举,忙活开来。 因众多工匠助祝家庄、卢俊义及摩尼教方腊兴办工坊,阳谷所剩不多,武大仅调十人。 一上午时光,马桶五十有余。 武大还颇费心机,于马桶之上刻字“武氏马桶”。 张良,武府副将,与武大情同手足,直言不讳: “家主,此为何物?书以武氏之名,可好?” 言辞含蓄,意指坐臀之下用以排污之物,竟冠以武氏之名,似让人置于武家之顶,行此不雅之举。 张良显然低估了武大之厚颜。 武大坦然笑言,手舞足蹈,兴奋解释: “尔懂甚哉!试想,武府精盐、佳酿供人饮食,香皂、香水使人洁净装扮,今有武氏马桶,家居必备,用以排泄。衣食住行,吃喝拉撒睡,武府之物,几乎囊括!吾欲世人时刻铭记,武氏乃最正宗,涵盖面最广之商号,无出其右!” 张良嘴角抽搐,弱弱道: “大人身居官位,此番进京更有封爵可能,武府日后为豪门望族,何必再需商贾之名?” 代沟也,千年之隔! 时人以豪门世家为荣,轻视商贾,商贾地位甚至不如贫农。 武大乃穿越之人,全不在意此等俗见,只知金银入囊,方为王道! 第78章 依势欺人 至于他人之见,君自如观花赏月,待我金银充盈,不吝掷金以蔽日! 此际世态,钱袋所载多为铜臭,无需盈千累万,只消数百贯,足以令人生畏矣! 厕器既成,新忧又至,何以解销售渠道之困? 汴京作为大宋帝都,权贵如云,然武府上下,无一相识。武某仅识童家之童英,此人尚在阳谷未归。 张良欲语还休,心中所想,口中却难启齿。 武某于此刻,尤为怀念昔日聪慧今已沦为无耻之尤的西门大官人。 童英不在,何足挂齿?有童雪儿足矣。 童雪儿于童府中,乃一异类,其母位极尊崇,惜乎产后抱恙而逝,童贯对其幼女怜爱有加。 更因身为女子,无缘童府家主之位,是以满门对她倍加呵护。 且闻徽宗皇帝亦甚喜童雪儿之机灵活泼,曾有意将其许配太子以示宠幸,却被童贯婉拒。 此等违旨之举,若非童贯之辈,恐已人头落地,然皇帝陛下似对童贯宠溺有加,一笑置之。 更令人惊异者,此事之后,徽宗不仅未减对童雪儿之溺爱,更有醉中戏言,言及童雪儿出阁之时,可按公主之仪举行。 虽为酒后戏语,然君无戏言,童雪儿他日婚礼,定不输公主之盛。 此又侧面昭示,童府若不涉谋逆,徽宗对童雪儿之恩宠,绝无稍减之理。 武某进京前,童雪儿早已归京,故今日拟借童雪儿之手,推广厕器! 男女有别,尴尬或生,然武某面皮之厚,自是不会介怀。 只是,童雪儿此幼女,生于溺爱,性格颇“灵动”,令武某颇为头疼。 童府对街,乃高俅太尉之府邸。 自武某现身,高府门前便立一英挺青年,自称为黄杰,邀武某前往府中一谈。 武某觉黄杰之名熟悉,一时却难忆起。 另一留步之声,则出自童府。 童府之中,步出一位白袍青年,文质彬彬,笑容和煦,如春日暖阳。 “在下童路,童英二兄也,武大官人,久违矣。” 武某此举,以退为进,不费吹灰之力,引出两位青年才俊。 事理甚简,武某深知入京一举一动皆落有心人眼中,故太尉府黄杰之现,并不诧异。至于童路,显是其仆刁难武某,出自此人心计。 武某灵光一闪,终忆起黄杰身份。 昔日在郓州,武某覆灭七星盟一分舵,匆忙归阳谷途中,遇有六子之母袁青柔,其言屠杀其全家之青梅竹马,正是太尉府黄杰。 武某不由再望向面带笑意,看似无害之黄杰,目微眯。 此人狠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表面谦和,暗地手段毒辣,不宜亲近。 武某默然,童路则心急如焚。那狗眼看人低之仆确系其所派,意在刻意羞辱武某,打压其气势,使其知童府非童英一人之言可决,勿自不量力。 岂料,武某似对童府毫不在意,转而欲投太尉府,而太尉府之黄杰亦伸橄榄枝。 若武某真因此童路,弃童府而投太尉府,童大将军归必剥其皮。 武某非愚钝,何以入京后行径跋扈? 答案简单,手中握有盐坊、酒坊,兵部觊觎之特训法出自武某之手,现今香皂、香水问世,此皆新奇之物,财源滚滚,哪家豪门巨族不欲插手? 加之武某在苏氏私塾有一定话语权,又与摩尼教及梁山有交情,更何况武某之新粮南瓜,即将面圣,或许不久即能加官晋爵。虽目前背景浅薄,但凭手上资源,无人不愿抛出橄榄枝以拉拢。 古往今来,官场商场,无永恒之敌,唯有不变之利。 既如此,武某何需忍气吞声,何不狂妄些?不止当前,更要一路嚣张到底! 区区童府之犬,即使是童路,真激怒武某,武某亦不屑理会,他又奈我何? 不得不说,童路实乃蠢材,惯于依势欺人,却错估了对手,武某岂吃这套! 以后世之言,武某实为潜力股,童府因童英之故,占得先机,与武某结交,非武某强求攀附。 欲除武某者有之,欲拉拢者亦不在少数。 童路若真愚笨至此,将武某逼入太尉府门下,童大将军必怒不可遏。 “狗奴才,今后睁亮双眼,还不速去向武大官人赔罪?” 童路一脚将那仆役踢至武某面前。 “武大官人,奴才有眼无珠,怠慢大人,望大人海量,视奴才如浮云,散了吧……” 第79章 一定权限 那厮真是个卑微至极的狗腿子,变脸比翻书还快,自个儿掌嘴毫不含糊,哀号求饶之声不绝于耳,只盼武植能够手下留情。 武植唇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起身离座。 那狗腿子动作敏捷,态度谄媚至极,忙不迭爬至马车之下,腰背弯成了拱桥状,以供践踏。 武植并不做作,一脚踏在其背上,翩然下车。 面对童路,武植拱手行礼,笑言道:“原来是童路兄,小弟武植初来京城,多有叨扰了。” 童路闻此言,心中稍宽,连连摆手示意无妨,上前几步,笑容满面地说着: “何谈叨扰,小弟我心仪武植兄已久,只是无缘相识。此乃犬吠之辈有眼无珠,冲撞了武植兄,如若您尚有怒意未消,尽管吩咐处置,由我来执行。” 童路话中深意,乃暗示已对那厮加以惩戒,言下之意便是双方皆可借此台阶,一笑泯恩仇,事了拂衣去。 可惜,武植并未顺势下台,反倒是笑中带刺,言道: “纵使此奴才无知无礼,亦是童府门下,我不过外人一个,怎好动手?此事还需童路兄亲自治理,最为妥当。” 童路面色微僵,武植并无善罢甘休之意,几句话便将难题扔回给了他。其意昭然若揭——怒气未消,不满之情溢于言表,端看童路如何处理。 武植平日里宽宏大量,却对这等狗仗人势者绝不姑息。 若说恶犬相逼,何以应对?逃之夭夭?越是逃避,犬吠声愈烈,唯有断然除去首恶,方能长治久安。且最好是在诸多“犬目”睽睽之下,毫不怜悯地处决,如此一来,便无人再敢嚣张。 恰逢此刻,武植深知众目睽睽之下,那狗腿子便成了杀鸡儆猴的牺牲品。 童路的笑容逐渐凝固,然而他旋即作出决定。本欲维护童府颜面,奈何武植不依不饶,区区一奴仆,不足挂齿。 “来人,将这不知天高地厚的狗腿子拖下去,杖责二十!” “遵命!” --- 童府对面,正是高俅高太尉的巍峨府邸。自武植现身至今,太尉府门前始终立着一位英气勃勃的青年,正是自称黄杰,邀武植过府一叙之人。 武植觉黄杰之名颇为耳熟,却一时难以忆起。而另一声阻止武植离去的呼唤,则出自童府之内。 一名身着白袍的文雅青年自童府走出,笑颜如春日暖阳,令人心旷神怡。 “在下童路,乃童英二哥,武植官人,久闻大名。” 武植这招以退为进,实乃妙棋,不费吹灰之力便引出两位青年才俊。 事态简单明了,武植清楚自己京城之行必遭有心人关注,太尉府黄杰的出现并未让他意外,至于童路,那狗腿子故意刁难,显然出自他之授意。 武植脑海灵光一闪,终忆起黄杰是谁。 昔日在郓州,武植一举覆灭七星盟分舵,归途中偶遇袁青柔,那拥有六名义子的温柔杀手提及其青梅竹马,灭门凶手,不正是太尉府黄杰? 武植再次望向黄杰,此人表面和煦无害,实则心狠手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不可轻信。 武植沉默不语,童路却是焦急万分。那狗腿子确系他所布,目的无非是给武植添堵,敲打其锐气,让他知晓童府并非童英一人做主,勿得自视甚高。 未曾料想,武植似乎对童府毫无在意,转而欲拜访太尉府,而黄杰竟也发出邀请。若因童路之故,武植舍童府而投太尉,童大将军归来,怕是童路难逃一劫。 武植并非愚钝,缘何在京中行事如此张狂? 答案不言自明,他掌握盐坊、酒坊,以及令兵部垂涎的特殊训练法,更兼香皂、香水问世,种种新奇事物如同聚宝盆,哪个世家大族不欲分一杯羹? 此外,武植在苏氏私塾拥有一定权限,与摩尼教及梁山颇有交情,加之他培育出的新型南瓜即将面圣,或将封官晋爵。虽无深厚背景,手中资源却足以令人纷纷伸出橄榄枝。 朝堂商海,历来无永远之敌,唯有不变之利。既然如此,武植何须忍气吞声,何不更加嚣张?他不仅要一时张扬,更要嚣张到底! 童府之狗腿子尚且如此,即便童路触怒武植,后者也未必买账,童路又能奈他何? 说到底,童路实乃蠢材,惯于恃强凌弱,却挑错了对象,武植岂是池中之物? 世人皆知,武植乃是潜力无限的新星,童府因童英近水楼台,才得以抢先结交。欲取武植性命者有之,欲拉拢者亦不乏其人。 若童路愚蠢至极,将武植推向太尉府,童大将军定然震怒。 “狗奴才,往后擦亮眼睛,还不快滚去给武植官人道歉?” 童路一脚将狗腿子踹至武植面前。 “武植官人,奴才有眼无珠,冒犯了大人,望大人海量,将奴才视若微尘,放过一马吧……” 第80章 洁净牢房 童路怒火中烧,呵斥道:“无礼竖子,我童府数载光景,未曾遭遇如此耻辱……” 武大适时插入,言语间满是讥诮:“仅是阁下令我不悦,童府声威,非君所能代言,此点万望明晰!” 童路盛怒之下,喝令:“来人,拿下此狂徒!” “遵命!” 童府八名侍卫闻令而动,汹涌向前。 武大虽随行者寡,张良携四名心腹,却毫无畏惧,挺身迎上。 一番恶斗,帷幕缓缓拉开,双方剑影交错,叮当声不绝。见武大孤立无援,两名童府侍卫脱离战团,挥刀袭来。 武大微退一步,而始终立于马车之侧,扮作车夫模样的丁卯忽如离弦之箭,冲向前方。 简简单单,一拳一脚,两位童府侍卫便如同断线风筝,飞跌而出。 对于超凡如丁卯者,寻常侍卫实难堪重任。 童府出自将门,侍卫众多,童路怒吼之后,料想不久即有援兵至。 此乃京城汴梁,非昔日阳谷,武大心知久拖不利,眼珠一转,自马车内取出一只夜壶。 电光火石间,武大似龙腾虎跃,欺近童路背后,双手捧壶凌空跃起,如篮球高手上演暴扣,那夜壶便罩在了童路头顶! 此壶尚未尽显其排污之能,却先成为权门贵胄的头顶之物,是荣是辱,难以言喻。然无论结局如何,此夜壶此举,在其界内堪称壮举,开先河之功,如暗夜明灯,必让同类铭记,其家族亦将引以为豪,传颂千古。 武大复又拾起街边石块,估量其重,满意地点点头,随后便朝童路头部掷去! “砰!” 天旋地转,童府大将军之子童路应声倒地,鲜血潺潺。 万物仿佛静止,这场预想中的惨烈争斗,戛然而止。 观者皆瞠目结舌,连一旁看热闹的黄杰,亦惊得哑口无言。 武大随手抛下石块,笑颜如常,回到原处,仿佛一切未发生。 正文 第一百九十七章 是非曲直 大宋年间,身份地位尤为讲究,平民、商人、士族、世家乃至皇室,界限清晰。 排名之中,皇室外,世家地位最为尊崇。 童贯身为朝中权臣,童府自是世家翘楚,童路为其亲子,亦为大宋显赫官宦子弟。 可惜,官宦之尊于武大眼中,不过过眼云烟。 京城权贵繁多,纨绔子弟比比皆是,众人平日见识颇丰,然世家子罕有亲自动手,历来皆是仆从相搏。 毕竟,斗殴不过琐事,伤及金枝玉叶,则是大事,难以善后。 今有武大这等异类,甫一出手,便令童路告负,这场纷争,还如何继续? 童路,大将军童贯亲子,无人料想武大真敢动手。 “二公子!” 童府之人慌忙扶起童路,掐人中,唤郎中,一片忙乱。 亦有红眼欲与武大拼命者,却被众人拦下。 只因巡防营与禁军已至。 童府虽威势赫赫,能忽视巡防营,却不敢触怒禁军。 禁军直属帝王,负责保卫帝王、皇宫及京畿安全,冒犯禁军,乃大不敬之罪。 禁军一现,武府与童府之人皆顿足。 此事远未了结。 涉事者均被押往大理寺候审。 武大看似毫不在意,临行前对童路啐了一口,轻蔑言道: “呸!何足挂齿!” 继而转身,昂首阔步,姿态洒脱,抑或放肆狂妄。 途径太尉府时,高太尉义子黄杰,远远抱拳致意,笑道: “武植兄,妙计连连,小弟诚服!” 武大心中一凛,旋即故作不羁,朗声大笑: “黄兄过誉了。” ………… 大理寺,犹如今日最高法院,专司刑狱,长官称大理寺卿,位列九卿,由秦汉廷尉演变而来,经北齐更名大理寺,世代沿袭,至明清与刑部、都察院共称“三法司”。 此类斗殴本不足以上达大理寺,然参与者一是童府直裔,二是受旨入京之武大,寻常官府不便插手,唯有大理寺接手此案。 大理寺知武大受旨而来,未加刁难,然其击伤童路,自不会有特别宽待,直接将武大囚入牢狱,独处一室。 牢房虽为单间,环境却不尽人意。 稻草席铺地,污秽不堪,更有跳蚤在其上欢快跳跃,怎堪居住? “换一间洁净牢房!”武大对身后大理寺差役言道,语气俨然命令。 差役头领面露不快,心道此非汝宅,不予理会。 武大微笑,随即再度使出泼皮手段:“吾乃受旨进京,未得陛下召见,若不换牢房,吾一头撞死于此,届时陛下问责,尔等承受得起否?” 差役头领头晕目眩,踉跄几步,连忙道:“爷,您是爷,小的认栽,但大理寺确实无甚干净牢房,让人整理一番可行?” 武大微微颔首,颇有几分无奈:“吾亦不愿为难于你,如此,吾且将就。” 第81章 联手施压 非曰将就,衙役首领内心哀叹连连,首次逢此等大理寺中犹自诸多挑剔之异类。 \"速召人手,速召人手,替武大老爷仔细整理一番居所!\" 一番清扫,新置草席,武大略一点头,安然落座于草席之上,语气淡淡续道: \"吾乏矣,欲小憩片刻,待吾觉醒,愿得可口酒食,荤素各一味,配以佳酿一壶,足矣。\" 语毕,武大遂卧于席,沉沉入梦。 未尝闻此般跋扈,入大理寺竟尚求酒肉之欢。 衙役首领面露难色,心中苦不堪言。 武大于大理寺之举,料不久便将街知巷闻,落入有心人耳中。 …… 衙役甫离,武大双目霍然睁开,神色凝重。 今日之事,实乃武大刻意为之,却未能尽如人意。 众所周知,武大向来厌弃朝廷之污秽,急于远离汴京,重返阳谷一亩三分田,不愿与朝堂势力过多纠葛。是以初至京畿,便于城门逼韩栋心智崩溃。 韩家家长韩木吕,乃堂堂户部侍郎,位高权重。武大原以为韩家必将兴师问罪,或借权势将其囚禁,孰料静候一夜,韩家竟毫无动静。 事不闹大,如何引人注目?徒有空谈,难以达成目的。 武大唯有苦笑,转而投身其马桶事业。 童路一现,武大心知终得良机,出门遇“贵人”也! 或世人皆以为武大惩治轻视他人的奴仆只为杀鸡儆猴,实则不然,武大心中目标清晰,正是童路。 以武大现今身份,又何必与一犬奴斤斤计较?此举有失身份,且非其本性。加之,武大本不屑于低俗之炫耀打击,而坚持如此,只因欲彻底激怒童路。 若击打户部侍郎之子未能激起所谓上层波澜,那么今次对童大将军之子动手,自当恶名昭彰,令人退避三舍。 是也,武大所需正是此效果,使众人视己为愚钝多金、易怒之人,令高官显贵轻视之,如此,方能避免沉沦朝堂泥潭,方能扮猪吃虎,暗中积累财富。 然,黄杰一语,让武大心生骇浪。 莫非,自己所行皆已为他人洞悉? 汴京,宋朝帝都,虽流言蜚语不断,然大局始终稳定,犹如死水。 此乃天子脚下,非特殊之时,少有震撼人心之新闻。 然,武大老爷横空出世,沉寂多时的汴京,终沸腾起来。 \"喂,可曾听闻?那新晋的武大老爷又闹事了!\" \"便是逼疯户部侍郎韩大人之子的那位武大老爷?\" \"哼,确是武大老爷,但尔消息太过滞后矣。\" \"哦?阁下此言何意?\" \"韩家子乃诈疯,武大老爷甫入狱,便即刻康复,四处呼冤,似欲借此机会令武大老爷终身监禁。\" \"入狱?武大老爷为何入狱?\" \"此汝未知?武大老爷将童家二少爷童路打得鼻青脸肿!\" \"唔……童家?此事非同小可!\" \"诚哉斯言,汝亦知之。\" 街头巷尾,流言四起。 初时尚算可信,而后愈发夸张,此事愈传愈变味。 传言中,初入京的乡巴佬武大老爷,为争一绝色佳人,与童家童路大打出手,最终武大老爷狠心出手,为红颜一怒,将童路打成痴呆。 总而言之,武植此辈,乡野村夫,见识浅薄,好色易怒,此次得罪童家,恐不死亦将重伤,不久便将灰溜溜逃离京城。 诚所谓相见不如闻名,莫过于此! 皆因百姓私心作怪,常以京城人自居,鄙夷外来者。突闻武大这等偏僻之地的小角色在京中风光无限,岂能不妒?于是恶意抹黑,武大形象尽毁。 武植,人称“愣头青”! 不知是有心人故意为之,最终武大得此傲娇绰号,一时风头无两。 其余人暂且不提,武松闻此绰号,怒不可遏,欲寻谣言散布者理论,幸被林冲制止。 林冲阻拦亦付出代价,二人激战二百回合,疲惫不堪。 ...... 近日大理寺内喧嚣异常,实乃头大如斗,求死之心油然而生。 太师蔡京之子,户部侍郎韩木吕之侄韩栋,日日率众喊冤,誓要置武大于死地; 童大将军府某管家,亦日日刁难大理寺,言其二少爷童路头部遭重创,若大理寺不严惩凶手,必拆了大理寺。 蔡系与童系两大势力双重压迫,大理寺压力山大,大理寺卿,正三品大员,已“抱恙”数日,不朝亦不点卯,闭门家中养病。 市井中有“尿遁”之趣谈,而官场面临两难,则以“病遁”为上策。 非病不可,蔡童两家联手施压,然大理寺卿实不敢动武大,因由简单——武大老爷乃奉旨进京,持有圣旨,非皇帝发话,谁敢妄言? 大理寺卿装病,另有一因,亦与武大相关…… 第82章 败坏名声 踏入大理寺的地牢,常人皆战战兢兢,恭顺待罚,唯独武大,自他入此,大理寺便未曾有过一日安宁。 武大不仅要求酒肉伺候,夜晚还需沐浴享受,活得比王公贵族还要惬意,稍有不从,便威胁以自裁于大理寺内。无奈之下,众人只能姑且应承,毕竟在这风雨欲来的时刻,不可轻易触怒这位爷。 此等小事尚可忍耐,然而或许因武大官人闲极无聊,竟生出听曲之念。 监牢之内,怎堪作乐?难道要本官亲自前往烟花之地,请来歌伎演唱不成?堂堂大理寺,颜面何存?若真如此行事,御史言官必将大理寺批驳得体无完肤。 武大官人心怀宽厚,似觉此举确有不妥,便自行哼起小曲,却是些前所未闻之调,众人皆不解其意。 原来,武大所唱乃后世流行之音,若能听懂,那才叫咄咄怪事。若真有人能解,武大怕是要将其视为同道中人,或许还会索要联络之法。 更甚者,武大官人一人高歌渐感无趣,加之狱卒皆为粗鄙汉子,无法附和,他竟突发奇想,令狱卒随之起舞。 一时之间,大理寺监牢内哀嚎与怪舞并行,好不热闹。 更为惊人的是,武大官人似已钟情于大理寺的生活,宣称除非冬至或皇上下旨召见,否则不踏出牢门半步,甘愿于此,哪也不去。 在此内外交困之际,大理寺卿这位一寺之长,岂能不“病倒”?又岂敢不“病”? 多年仕途,大理寺卿首度感叹: 此世为官,实乃艰辛! …… 外界风云虽变,高俅太尉府却始终保持着一份难得的宁静。 蔡府血案后,那位曾轻薄林娘子的高衙内已被高俅秘密送离京城,未得命令,不得回返。 而今太尉府中,仅剩另一位养子黄杰伴于高俅身边。 书房之中,刚处理完公务的高俅正与黄杰攀谈。 “你认为武植此举,背后有何深意?” 历史往往偏颇,大奸大恶者,亦必有大智大勇。高俅由一介书童登上太尉高位,绝非史书所言那般无能。相反,高俅极富智慧,故外界传言再多,他也坚信武大背后定有图谋。 黄杰沉思良久,缓缓言道: “义父,若孩儿猜测不错,武植是在装疯卖傻。” ... 太尉一职,虽为国家最高军事长官,却多由文臣担当,地位等同丞相,属三公之一,正二品,堪比后世国防部长乃至军委主席。 宋史上,除高俅外,更有岳飞曾任此职。 只因宋徽宗时期,手握重兵的童贯在侧,高俅这位太尉过得并不如意,难以调动军队。 事实上,即便高俅,乃至宋徽宗亲赐的虎符,很多时候也难以撼动童贯的兵权。 若高俅欲揽权,童贯的势力便是首要障碍,两人因此而生天然敌意。童家权势熏天,高俅长期受其压制,难以抬头。上次借蔡府之机,利用“特训之法”掌握了童家些许把柄,高俅于御前弹劾童贯,反被一拳打得眼冒金星。最终,因武大从丁卯口中得知蔡府秘密,促使童、蔡两家交易,此事才得以不了了之。 童、蔡两家未受太大波及,而高太尉却落得满面伤痕,羞于见人,半月未敢上朝。 自那时起,高俅便密切关注武大之动静。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随着对武大了解加深,高俅不禁对其生出几分钦佩。 设身处地,高俅之所以能青云直上,全赖年轻时与宋徽宗结缘。而武大凭何立足?童家?笑话,于真正的世家而言,友谊不过浮云。武大一旦失势,童家恐是最先瓜分武家产业者。 因此,武大能凭一己之力迅速崛起,取得不凡成就,高俅心中确实佩服。 但越如此,越不解武大进京后何以行事如此张狂,此非其性格使然。 黄杰言武大装疯卖傻,高俅愈发困惑。 人望高处走,水向低处流。武大既有南瓜之功,若安分守己,加官晋爵近在咫尺,为何要装疯卖傻,搅动京城不安?这对他的前程有害无益。 黄杰苦笑一声,继而解释: “义父,孩儿思索多日,似是走入了一误区……我等挖空心思想要在朝中站稳脚跟,追求显赫荣耀,而这位武大官人,他……他似乎无意仕途。” 高俅微微一愣,随即恍然大悟: “你是说,武大故意败坏名声,让人避之如蛇蝎?他……他不想留在京城,他想回阳谷,对,他要抽身退出,回归阳谷!” 高俅起身踱步,沉吟片刻后,脸上浮现一抹嘲讽:“一步错,步步错。武植若只想做个富贵闲人,就不该涉足朝堂。现今,蔡京那老狐狸接连失子,武植还想全身而退,回到阳谷,无异于痴人说梦!” 第83章 静观其变 黄杰附议,轻声道:“诚然,依小女子之见,蔡府静观其变,必是在寻觅时机,一举铲除武植根基!” “哈!既如此,老身亦不甘落后,添薪助火。他若扮猪吃虎,老身便教他真成愚钝!武植奉天命入京,明日早朝,吾当联络太尉府同僚,联袂御史台,上书陛下,揭露武植之不轨行径!” …… 与此同时,蔡府内、户部侍郎韩府,乃至童府麾下诸多言官,皆得密令,细究武植诸般不法。 此番搜罗,非独武植入京后的嚣张跋扈,就连阳谷旧事亦被翻云覆雨。 例如,武植私盐作坊,早应交归朝廷,然其为一己贪欲,行贿阳谷知县,久拖未缴; 又如,其酿酒工坊,耗费粮食无数,不顾民生凋敝,图谋厚利,阳谷百姓几至鬻子求食,惨绝人寰; 更有甚者,武植在阳谷烧杀抢掠,无所不为,玷污诸多清白女子,厌倦即弃,城郊乱坟哀魂遍野; 再者,武植与梁山等朝廷钦犯私交匪浅,当日劫囚,幕后黑手,恐非他人。 总而言之,罪状昭昭,污水滔滔,一夜之间,御史台上书十六大罪,恳请皇帝陛下明鉴。 言官之口,能颠倒黑白,所言之事,虚实难辨,捕风捉影,无所不用其极,誓要令武植身陷囹圄,无处遁逃。 次日早朝,大太监李彦高呼“有本早奏,无事退朝”,高太尉府言官不顾朝仪,率先越众,直指武植。 其后,蔡、童两家言官鱼贯而出,有条不紊,一一列举武植十六宗罪。 朝堂多年未见此等同仇敌忾之景。 武植横空出世,各派系联手,矛头齐聚其身,是福是祸,未可料也? 皇帝陛下嘴角微含讽刺,旋即收敛,装作惊讶,下令召武植晋见。 …… 宣旨太监踏入大理寺,目之所及,一生难忘。 只见武植大人立于牢狱桌上,手持长短适中的木棍,置唇边,高歌而吟: “吾乃北原孤狼,漫步于苍茫荒野~~~” 至此,牢门外四位衙役,颈项伸直,对天长啸,效仿狼嚎: “嗷~嗷~嗷!” “刺骨北风,呼啸而过~” “嗷~嗷~嗷!” “黄沙漫天,肆虐无阻~” “咳咳咳!” 突兀之声打断和谐,武植大怒:“何方狂徒,胆敢扰我排演!?” 第二百章 朝见天颜 武植正自得其乐,声情并茂,沉浸于自我歌声之美,忽然被打断,怎能不恼? 然转身一顾,见一铁青脸庞的太监,心知不妙。 太监虽名声不佳,却唯皇宫所有,想必是帝意降临。 宣旨太监何时不为人尊?何时遭人斥骂? 武植连忙跳下桌案,行礼赔笑: “未知公公降临,武植失礼,勿怪,勿怪。” “哼!” 太监冷哼一声,鼻孔朝天,傲然道: “圣上有旨,宣武植入宫晋见!” “草民接旨!” 武大丝毫不感意外。他此举正是欲催各大势力速动,迫使皇帝尽快召见,以免错过冬至。武植在京前便将南瓜名声传扬四海,便是为此大功,有此在手,不信皇帝能昏聩至此,断他前程。 暗度陈仓,布局深远,武大惯于此道,所行之事,无一不是深思熟虑,他人看似莫名其妙,唯有他自揭底牌,方恍然大悟。 至于奖惩,武大坦然接受,丝毫不挂心上。速返阳谷,妻儿热炕,才是正途。 武大出狱,大理寺衙役热泪盈眶,夹道相送,几近喜庆。 众人近来备受武植折腾,此刻贵人终将离去,自是欢喜不尽。 然而,那过分明显的喜悦之情,惹得武植不悦。 他拍着他们肩,语重心长: “诸君,你我虽一时相遇,离后各位还需勤练,待我下次再来,尔等技艺若不进反退,嘿嘿……后果自负!” 衙役心惊胆战,武植大人花样迭出,真怕他下次又出新招。 最重要的是,武植似极期待重归大理寺? 衙役们的三观为之震撼。 谁人无故喜囚笼? 武植哼着小调,无忧无虑,随小太监步出大理寺,登车前往皇宫。 无人察觉,武植不经意间,向某处轻轻颔首。 …… 北宋皇宫,仿洛阳宫制而建,规模宏大,宫墙周长数十里,威严壮观。 正殿名为大庆,乃行大典之地。 大庆殿南,为中央政务区,两处以门楼间隔。 紫宸殿位于大庆殿之北,为皇帝视朝前殿,朔望朝会、郊庙仪式后的庆贺及接见外邦使节均在此行。 大庆殿西侧,垂拱殿,乃帝日常处理国政之处。 第84章 眉宇紧锁 紫宸与垂拱之间的文德殿堂眉宇紧锁,乃是帝王早朝前后暂歇之所。 今朝,逢月度之大典,于紫宸殿内隆重召开。 大宋商贸虽已位居世界前列,农业却仍是根基。武大因发现新谷之旷世奇功,理应步入紫宸受封嘉奖。 然此刻,他步入紫宸非为受赏,反成问责对象。 此类琐事原不足在朝堂提及,奈何其功勋显着,尚未加封,便在群臣前论议。 武大虽面临问责,却发现自己并非首要。 朝堂之上似正议论国之根本,宣旨太监将武大置于殿门之外的隔间,似去通报,而武大久候无音。 等候之际,武大心中渐生好奇。 街头巷尾流传一语不假,武大确有未见过世面之处,例如未曾目睹帝王容颜,内心迫切欲见识宋徽宗真面目。 门外守卫森严以防闲杂,隔间除武大外空无一人,犹豫良久,终被好奇心驱使,悄然接近紫宸殿。 虽被诸多言官指责,武大之事毕竟细微,帝与群臣自不会无休止纠缠于此,当下,朝中文武正为一军国大事争得面红耳赤。 “区区两万贯何足挂齿?韩侍郎,我兵部每年报废战马不下万匹,童贯大将军辛苦以精盐自西北部落换回牛羊与马匹,战马仍短缺。现圣上英明,联金北伐辽国,大战在即,若无战马增补,难道要我大宋骑兵尽数化为步兵不成?” 一老臣言辞激昂,唾沫四溅。 财事相关,又直指韩侍郎,此人必是蔡京之姻亲,户部侍郎韩木吕无疑。 韩木吕貌不出众,身材矮小,面貌平平,衣着考究,仪表堂堂。 对兵部之怒,韩木吕不以为意,皮笑肉不笑淡言: “今年大旱,我大宋多地颗粒无收,寒冬将至,户部急需拨款救灾,实难再为兵部购马提供巨资。王尚书,难道要以牺牲百姓性命,来为你兵部添购战马吗!?” 兵户二部争执不休,武大在外听闻,大宋将联金攻辽,兵部忧马少力乏,求户部拨款,而户部坚拒,言需救济灾民,仅愿出两万贯。 两万贯非小数目,武大昔日在阳谷发布会,商贾无论真心求香或巴结,所筹不及此数。 如此商机难得,武大双眼微红,脱口而出: “愚钝之辈,予我一万贯,老夫自有妙计解尔等燃眉之急……” 溯华夏历史,唐宋元明清,大宋之前,乃大唐盛世。 大唐开国之君,被誉为“千古一帝”的李世民,所向无敌,关键在于其强大的骑兵,特别是“玄甲军”,无论是对抗隋军重甲,抑或是对突厥、吐蕃及回纥等异族骑军,不仅不落下风,更屡战屡胜。 然而,至中唐后,中原骑兵日渐式微,至平定安史之乱时,竟需借少数民族骑兵之力,此弱势延至晚唐,贯穿整个宋朝,使宋军在与契丹(辽)的较量中,常陷被动。 宋代,盐荒遍及全国,曾有“盐贵于命”之叹。武大献盐法后,西北监军童贯以大量精盐换回马匹,振奋军心。 然马匹对军队既是奢侈亦是消耗,供不应求。 加之大辽占据燕云十六州,宋朝失去北疆屏障,时刻警惕辽军南侵,故宋徽宗与北国金朝(女真)结盟伐辽,饱受辽骑之辱的宋军,尤为重视战马。大战前夕,户部与兵部之争因此而生。 “愚钝之辈,予我一万贯,老夫自有妙计解尔等燃眉之急……” 武大之言令朝堂骤静,群臣皆转向偷听的武大,面色不悦。 “何人窥视朝政,拿下!” 武大悔不当初,自觉失言。闻群臣欲捉拿自己,略思片刻,自行跳出,连声喊冤: “草民武植,奉旨觐见陛下……” 龙椅上,宋徽宗扬眉,“住手!” 禁军闻令即退。 武大暗暗拭去额间冷汗,禁军非同小可,擅闯宫禁,生死一线。 百官闻言乃武大,不禁多打量,眉宇紧锁。 宋徽宗笑容莫测,“你便是武植?” 武大干脆行大礼,“草民武植,拜见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此举流畅无碍,入乡随俗,朝臣可不行此大礼,面圣则必须,否则“大不敬”之罪,足以让武大吃尽苦头。 帝未言,一旁御史言官已按捺不住,冷声道: “武植,擅闯宫闱,罪责难逃!” “先前弹劾之罪,你可认否!?” 第85章 花言巧语 武大心间微觉苦涩,正自斟酌着开口辩解是否合宜,忽闻宋徽宗缓缓言道: “朕特旨召武植觐见,何错之有?其余琐事暂搁,武植,适才所言破解我大宋当前困境之策,究竟何意?” 武大略微抬首,欲言又止之际,宋徽宗又道:“平身吧,起而应对。” 殿内群臣心中微颤,皆暗自惊讶,圣上对这位武植似是颇为另眼相看,礼遇有加。 武大心下一松,谢过皇恩浩荡后站起,眼角余光迅速掠过御座上的宋徽宗。 宋徽宗身披绛色纱袍,头戴通天冠,珠帘轻垂,恰与眸光平齐,使人难以窥其真容。 然,武大敏锐地察觉自己的细微偷瞄似被圣上捕捉,其面上隐约浮现出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 武大心下一凛,连忙低首,转向身旁的大臣询问道: “敢问诸位大人,兵部战马速衰之因何在?” 对面领首大臣冷哼一声,淡然言道: “吾等皆为文臣,君所询非人矣!” 武大面色一红,忙转过身去。 朝堂之上,文左武右,武大确乎失仪,一时竟忘此规。 然而武官亦未给武大好脸色,不留情面地嘲讽道: “乳臭未干,不明原委便妄言是非,当罚!” 此景正所谓姥姥不疼,舅舅不爱,今日出门未观黄历,诸事不利。 武大心中愤懑,恨不得一掌拍散这班愚钝之辈,奈何位卑言轻,年少力微,在真正权重朝臣面前,唯有低眉顺目。 无妨,英雄自古多磨砺,待他日我武大权倾一时,哼,定要让尔等老顽固好看! 武大深吸一口气,不再故弄玄虚,直抒胸臆: “若小子所料不差,战马损耗如此之巨,除却战损,究其根本乃马蹄磨损严重,战马不堪重负而废,可对?” 一武将鼻中轻哼,似是默认。 太过欺人,敬酒不吃吃罚酒!武大怒火中烧,恨不得寻犬以泄愤。 “人皆知跣足行路伤足,故创鞋履以护之,此等浅显道理,想必无人不知。何以战马不能同样以鞋覆足?” 以靴覆马?此言一出,朝堂顿时哗然。 众武将更是怒形于色,须发皆张: “竖子!胆敢戏耍吾等,好生狂妄!” 忍无可忍,无须再忍!自入宫以来,武大步步退让,未料这群蠢货愈发得寸进尺,武大再难忍受。 武大不再小心翼翼,双手环抱,面带冷笑,反唇相讥: “近年我大宋边境战乱不息,若边关守将皆如诸位般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真乃圣上之忧。稍有不慎,敌军或将直逼宫门!” “诸公若不信小子之言,不妨赌上一赌。小子若能以一万贯解我大宋战马之危,各位高官厚禄,当再添一万贯予小子,如何?” “竖子!区区金银岂能与军国大计相提并论!荒唐至极!” “闻武植此人虽身居官位,却不恤民情,无意辅佐圣上,唯私利是图。昔日老臣尚存疑虑,今日一见,方知传言非虚!” “臣武骑尉武植,朝堂之上妄语连篇,蔑视君威!” “臣附议!” “臣亦附议!” 朝堂之上,言官们纷纷跪倒,要求严惩武大。 前文曾述,大宋年间,商人地位尴尬,朝廷收其税金,内心却鄙夷之,其地位不如平民。 武大身为从七品武骑尉,仍亲自从商,本就受人非议,今朝议国事之时,竟提议以赌博决断,且赌资竟是金钱,叫那些标榜清廉、不为金钱折腰的言官怎能不怒? 言官之怒,不无道理。尽管大宋朝腐败盛行,贪污成风,但言官大多清正廉洁,以名节为重,绝不会因蝇头小利自毁前程。 至于其姻亲远亲是否营商,则另当别论。 此亦是大宋朝之一大流弊,官员自身虽不贪腐,却纵容亲眷属下,一旦事发,最多仅落个管教不严之罪,根基不受触动。 然,武大此刻于朝堂,公然将国之大事与他们视为“阿堵物”的金银相提并论,实难容忍。 一面敛财无度,一面却嗤之以鼻。 何谓无耻?此便是无耻! 武大面不改色,依旧环抱双臂,嗤笑道: “适才小子于门外,似闻兵部、户部高官正为两万贯银钱争执不休,现小子提出一万贯赌约,反成了妄言?敢问诸位,是欺我年少无知,抑或……向来惯于花言巧语?” “你……”一言官怒不可遏,欲斥责。 武大却未容其多言,截之以淡淡一语: ``` 第86章 不便再下手 “金银之物?常言道,战鼓未擂粮草需备,吾大宋与金国携手讨伐辽贼,岂能无财?九州动荡,朝廷救急怎可免银?兵卒日常滋养无需花费?乃至列位大人俸禄,亦非金钱所能衡量?嗯,这位大人怒形于色,小生斗胆一问,贵府人口几何?仆从几许?大人作为谏官,清廉自守,若真不曾接纳那些视如敝屣之物,敢问府中开支薪酬何来?单凭那份微薄俸禄,莫说蓄养仆众,恐自家柴米亦难维系吧?金银之物?哼!”武大暗暗瞥了眼龙椅上的宋徽宗,见无异样,复又言道: “某实在困惑,当今我宋商贾遍中原,朝廷年年得商税颇丰,为何列位对商贾如此轻蔑?朝廷每举无一不涉银钱,诸君又何以嗤之以鼻?难道真如街巷传言,既要行不堪之举,又欲立清名乎?” 殿内静默,无人言语。谁料武大身处大理寺被押至宫中,尚在罪责之下,竟敢“朝堂直言”?此事除却那不讲理独重暴力之童贯,谁人敢为?勿忘,武大之言,几近开罪满朝文武。 片刻,那些谏官方回过神,长跪不起,连连叩首,嘶喊道:“陛下!武植此子,竟敢在朝堂上口出大逆,微臣恳请陛下为主持公道!” “恳请陛下主持公道!” 此时,闭目养神,未曾言语,被誉为北宋六贼之一的梁守道开言:“陛下,老臣以为,武植之言虽粗鄙,然话糙理不糙,掷地有声,引人深思!望陛下明断!” 梁守道位及检校太傅,御笔所到之处必经其手,朝中自有党羽,他一语既出,麾下臣子自然呼应。 “臣附议!” “臣亦附议!” 武大微惊,未料竟有人为其发声,不动声色地向梁守道投去感激一瞥。 然而,梁守道孤掌难鸣,今日欲置武大于死地者,乃童府、蔡府与高俅太尉府三股力量,梁守道等人之声,迅速被湮没。 宋徽宗端坐龙椅,态度温和,任由群臣争执如市井泼妇,终未出声,静观其变。 只是无人察觉,宋徽宗唇角似隐含嘲讽。 争论良久,高俅太尉忽出列,沉声道:“陛下,老臣以为,先听武植说完不迟。若他无法解我兵部燃眉之急,再加惩处亦不迟!” 一语中的!然勿误以为高俅在助武大。 朝中谏官皆懵懂,被武大所惑,此刻竟争论起商贾地位。 高俅之意,在于武大此前马蹄铁之事为关键,戳穿其故弄玄虚,则武大名誉扫地。 他在落井下石,断武大退路。 谏官醒悟,欲再请旨惩武大,却闻一响亮而粗犷之音自外传来。 “惩处?惩你娘个腿儿!” 一位全身披甲、佩带利刃,步履矫健的老将,未经通报请旨,径直闯入。 没错,他是硬闯,顺带撞倒了几名谏官。 宦官声此时响起:“检校太尉、太傅、西北监军、泾国公,童贯大将军觐见!” 武大与童家多有交易,与童英私交甚笃,但这是他首次目睹童贯真容。 童贯体格雄壮,须髯飘逸,长年驻守西北,气场凌厉,一看便是果决之人。 且从太监所报官职,足见童贯在朝中权势无二。 童贯入殿,先单膝跪地抱拳行礼,“臣童贯,参见陛下!” 宋徽宗轻笑,似乎对童贯突至毫不诧异,“童卿远道而来,辛苦了,平身。” “谢陛下!” 随后,童贯起身,猛然跃起,一脚踹向高俅太尉。 高俅乃一记吃不记打之辈,前番已被童贯教训,或是未料童贯再次首个找上他,竟未闪避。 于是,高俅遭遇不幸。 童贯常年沙场征战,武艺高低不论,拳脚自是沉稳有力,这一脚正中高俅鼻梁。 高俅被踢飞,“哐当”落地,鼻血四溢,面容扭曲,不堪入目。 显然,童贯并未手下留情。 “老夫在边疆浴血奋战,尔等废物,身居太尉高位,对我军士生死漠视,沉迷权术,竟敢惩处武植?不知武植乃我童家子侄!废物,老夫踹不死你!” 童贯欲再教训高俅,满朝文武无一敢言,更不必提阻拦。 “够了。” 宋徽宗淡然道:“童卿,朕感念你为大宋边疆多年辛劳,但在朝堂之上动手,成何体统?” 宋徽宗此言时机微妙,早不说晚不说,偏待童贯惩治高俅后才出声,耐人寻味。 再者,即便童贯伤了宠臣高俅,宋徽宗似乎并无怪罪之意。 童贯略显尴尬,君命不可违,自然不便再下手。 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会沉默…… 第87章 略显尖锐 童贯怒指群臣,厉声呵斥:“尔等竖子,今日有陛下在此,暂且饶过,来日老夫必教尔等知晓厉害!” 朝堂肃穆,唯一胆敢与童贯争锋的蔡京蔡太师,因连丧爱子,正于府中静养,未临朝会。 方才还滔滔不绝的言官们,在童贯的威势下皆成哑口之蝉,头颅低垂,不敢多言,恐引火烧身。 此景未歇,童贯又将矛头指向童、蔡、高三家所属的官员,续道: “武植教训了犬子,身为父亲的我尚未言语,尔等在此聒噪,实乃不明事理!” 位居少宰的王黼心有不甘,其权势仅次于童贯、蔡京,同列北宋六贼,却是蔡京一派。 “童老儿,你儿自讨苦吃不提,怎可忘却武植亦教训了韩家韩栋之事!” “放肆!”童贯毫不讲理,转而对户部侍郎韩木吕喝道, “老夫重申一遍,武植乃我童门中人,我童家出身将门,性情豪迈,你那侄儿不入老夫法眼,受些教训也是应当,难道你还敢咬我一口不成?你又能奈我何!” 韩木吕面如寒霜,却不作声。 而童贯似是不会适可而止,更放肆道: “老夫久离京城,小小韩家竟也敢显摆一番?武植所言非虚,尔韩家凭女侍一夫之计攀附蔡京老贼,蔡京尚且对我无可奈何,你又能奈我何?” 朝堂之上,除童贯之咆哮,余音皆绝。 此般怒吼,方为真正的朝堂咆哮! 武大之前之举,较之童贯,不过小巫见大巫,孩童戏耍罢了。 前一刻还欲惩治武大咆哮公堂的官员们,此刻瑟瑟发抖,不敢妄言。 更为巧妙的是,宋徽宗似看出童贯宣泄已毕,适时出言训诫: “够了!童卿,勿再对群臣无礼!” 百官心中皆是无奈,却似已习惯童贯的跋扈,默不作声。 然,天子威严不可侵犯,童贯只得摸了摸鼻子,对宋徽宗赔笑道:“臣,领旨!” 随即,童贯那布满厚茧的手拍了拍愕然中的武大,朗声道: “不错不错,还是你小子顺眼,说说,军中乏马之难,你有何良策?” 武大险些被这两掌拍得立足不稳,须知他已随周侗习武多时,身体健硕,可见童贯武功亦不俗。 定了定神,武大恭敬行礼,坦诚答曰: “小子之法简单,战马损耗源于马蹄磨损,犹如人需鞋履,只需在马蹄装上铁质马掌即可。一铁马掌可耐用一二年,无论马儿如何飞驰,马蹄皆不受损,磨损后换新即可。” 童贯细听之下,面色渐变。 他长年驻守西北,对马匹谙熟于心,迅速权衡利弊。 朝臣非愚,骑过马者瞬间明了武大之意,面色苍白。 童贯忽而大笑,重重拍了拍武大肩头:“好小子,你这脑袋里究竟装了何物,竟能想出此策!” 武大谦恭行礼:“小子不敢贪功,马掌早在春秋战国时便有雏形,至西汉成熟,彼时冶铁技术已臻高超,广泛应用民生,不知如此简便之法,何以失传?” 童贯抚须思索,蓦地转身向群臣冷笑: “战马之困已解,各位,赌约一万贯,何时兑现!” 今日朝堂之上,众人眼界大开,陛下对童贯大将军的维护及童贯对武大的袒护,令人心惊。 然而,武大三言两语,难以使群臣俯首。 言官们仍不死心,呼号亲眼见证。 此举极易,童贯将军之马正于外,陛下偕臣至殿外,急调工部匠人,于武大指导下,轻而易举制成四枚马掌。 马掌,又称马蹄铁,与马蹄形制相近,制作简易。 但在为马钉马掌时,工部匠人颇费周折。 人如其主,童大将军性情刚烈,其马亦凶悍异常,匠人被踢得遍体鳞伤,狼狈不堪,武大不由思念起将宋子航踏为宦者的来福。 最终在童贯安抚下,马掌得以安好。 “咯噔,咯噔,咯噔……” 马蹄声响,因马掌而略显尖锐。 童大将军迫不及待,纵身上马,驰骋一周,意气风发! “哈哈哈……如此简法,困扰我大宋数十年,可笑至极,哈哈哈!” 童大将军仰天长笑,御史言官面色如纸,如秋叶凋零,黯然无光。 宋徽宗亦赞不绝口:“妙哉妙哉,难怪二苏前辈力荐于朕,武植,你果然机智过人,朕心甚喜!” 二苏前辈,自然指的是三苏之后苏迟、苏适。 二苏在士林中地位超然,年岁又高,闻此言,百官再度惊讶。 第88章 更为富庶 尽管众人皆知苏府私塾座落于武大郎的故乡阳谷,却未曾料到二位苏老竟曾向帝姬举荐武大郎。 言官们难掩震撼,纷纷跪伏尘埃,汗珠滚落衣襟,低呼:“帝姬息怒,微臣等……微臣等确有过失!” 帝姬徽容浅笑,温言道:“起身吧。” 随之,群臣随帝姬步入紫宸殿内。 李公公展开精心备好的圣旨,朗声诵读: “天承运,皇帝诏曰,鉴于阳谷县武骑尉武植,......特此册封武植为陈留县子,享五百户食邑!” 李公公的声音回荡,足足持续半杯茶时,武大郎仅抓住了关键——因献南瓜之功,他被封为陈留县子,拥有五百户食邑。 这意味着,武大郎需离开阳谷,前往陈留,那里的五百户人家,自此便是他的子民。 武大郎心中五味杂陈,苦笑不得:此番离乡,非吾所愿,只想归家! 童将军误会武大郎被突如其来的恩典震慑,拍了拍他的头,笑骂道:“愣着作甚?快接旨谢恩吧,呆瓜!” 武大郎哭笑不得。 县子乃正五品之爵,且爵位可传之后代,远非武大郎昔日所得武职可比拟。 朝堂之内瞬时沸腾,议论四起,言官更是蠢蠢欲动: “帝姬明鉴!武植年纪轻轻,即获县子之封,不合常理,请帝姬三思!” “况且,武植十六大罪尚未惩处,岂可再加恩宠?望帝姬三思!” “荒谬至极!” 童大将军怒斥:“十六大罪?何在?呈上来让我瞧瞧!” 帝姬徽宗轻轻颔首,李公公随即奉上言官们的奏折,交予童将军。 童将军阅毕,啧啧称奇: “烧杀抢掠、欺男霸女、贪图私利令阳谷民生凋敝?哼,舌战之辈,果然满口胡言!” “童将军慎言,我等所言,字字千金,无一丝虚妄!” 武大郎心底暗喜,言官们的反驳正中下怀。来吧,风暴更猛烈些,将我贬至谷底,别说县子,武骑尉之职,亦非我所求,只愿归家! 于是,武大郎重行大礼:“草民武植,年少愚昧,行诸多恶事,大人所言皆实,恳请帝姬严惩!” 言官瞠目结舌,如此认罪?帝座上的徽宗也颇感意外,身为九五之尊,封赏无数,首次遇见如武大郎这般,受封即自求责罚之人。 童将军白眼一翻,拎起武大郎,呵斥道: “呆子!认哪门子罪?全是胡说八道,有我在,你有何惧?” 武大郎急切辩解:“罪在小民,确实有罪!” 童将军将武大郎甩至一旁,对言官讽刺道: “瞧瞧,本是青年才俊,稍加磨砺,定能成为我大宋国之栋梁,怎奈何,现下被尔等吓得连官也不想做了!” “童将军此言荒唐!武植自认其罪,何需多言?” “呸!” 童将军唾沫横飞,直指言官: “认罪?应是你等有罪!你们这群只会捕风捉影的言官,诬陷忠良的本事愈发了得!尔等脑中是否装满了污秽?尔等可曾亲临阳谷?可知阳谷现状?” 言官急辩:“微臣未亲往阳谷,然武植若非心虚,何须认罪?” “胡言乱语!眼见为实,帝姬方才宽恕尔等因马蹄铁之事诬告武植之罪,尔等非但不思悔改,仍信口雌黄,满口污言!” 包扎好伤口,重返殿中的高俅反问:“咦?童将军倒是去过阳谷不成?” “汝乃愚钝!吾虽未至,然吾子童英居于阳谷。今日之阳谷,重建正兴,武植名下工坊与四方商贾店铺林立,孩童放学亦能在工地捡石换铜,试问成人一日可赚几何?阳谷百姓安乐富足,尔等竟敢以此诽谤武植?” “哦?” 童将军所言令人难以置信,连帝姬亦疑问道:“童卿所言可是实情?” “帝姬若不信,派人查探便知。即便退一步讲,若武植真如诸位所言不堪,苏府二老岂会向帝姬推荐?” 童将军所述景象太过惊人,若孩童放学捡石尚可得三文钱,那么成人劳作一日,又能挣得多少银两? 若依此推理,阳谷百姓岂非比京城更为富庶? 实则,众人陷入误区,此事与武大郎息息相关。 谚云:再贫莫贫教育。那三文钱,原是武大郎刻意给予孩子们的小惠。 武家财雄势大,区区小钱不在话下,而武大郎亦非吝啬之人,乐于为这些困苦的孩子略尽绵薄之力。 但在朝堂上,这一切却成了另一回事。 有一种说法,叫“打脸”。 虽武大郎以马蹄铁解决了朝廷之难,已是对大臣们的一记响亮耳光,然而官员们脸皮之厚,刀枪不入,不仅不以为意,反唇相讥,死咬武大郎不放。 如今,言官刚抛出十六项大罪,童将军即刻指出阳谷因武大郎之功,百姓安乐,这无疑是第二记耳光。 按常理,言官此时该有所收敛,然这些顽固的言官思维异于常人,仍旧紧咬不放,坚称童将军混淆视听…… 第89章 驰骋于京城街头 更令人惊诧的是,武大亦是一味地自责:“微臣斗胆言之,草民确有其过,还请仙驾垂怜,三思而行!” 宋徽宗面色铁青,自古以来,皆是众人竭力求取仙驾恩赐,何时见过一心认罪之人?观武大之态,竟似渴求罢黜官职?世间何来如此悖理之事? “诸位爱卿,试问,武植为我大宋献盐法制,复又进贡新粮南瓜,却难以担当区区县子之位吗?” 仙驾之音含着几分不悦,群臣微感愕然。 童贯双目微眯,忽而行大礼拜谒,朗声言道: “仙驾,微臣有要事亟待禀报!” “讲。” 童贯起身高声言道:“约莫半年前,老臣自武植处得一炼体之法,近来已见成效,特此敬献仙驾!” “放肆!” 王黼勃然大怒,手指童贯质问:“童老匹夫,昔日高俅高太尉曾在仙驾前提及此事,你却断然否认,言无此事。而今却又借此邀功,用心险恶,当受严惩!” 童贯面对王黼的责难,竟不恼不怒,平静言道:“仙驾明鉴,起初老臣初得此炼体之法,尚无十足把握。若贸然公之于众,恐非但不能提升大宋军力,反致滑坡。是以,面对高太尉的疑问,老臣确实予以否定。而今,老臣精心挑选之二百精兵,经此法特训逾半年,效果显着。值此仙驾联合金国共讨辽贼之际,老臣不敢私藏,特献此法,愿大宋首战告捷,一举克辽!” 真乃辩才无碍,此中高手! 童贯言外之意,彼时不确知武大所献炼体之法是否有效,为免连累大宋,即便遭小人诬告,亦默默承受。今既证实其效,证明此法有用,他童贯光明磊落,不屑与那等只懂使诡计上告的小人为伍,旋即将之奉献于仙驾,奉献于大宋。 王黼与高俅气得鼻子几乎歪斜,世间无耻者多矣,未曾见如斯无耻。“仙驾……” 宋徽宗挥手打断,不愿多听,直视童贯,目光炙热,急切问道: “童爱卿,你所言成效显着,究竟达到了何种境地?” 童贯略作沉思:“战力提升至少两成!” 宋徽宗霍然起身,从御座上站起,有些失态地追问:“确有此事?” 童贯大手一挥:“仙驾,那二百精兵已被老臣带入京师,此刻正候旨城外。若仙驾不信,可选禁军五百人,一较高下,结果自明。” “哦?” 与童贯私交甚笃的梁守道,恰似说书中善逗哏的角色,装作疑惑道: “童大将军,如你所述,仅提升了十成战力,为何令你那两百精兵对阵五百禁军?这比例岂非翻倍有余?” 童贯淡然一笑,同武大一样,一副深藏不露的高人之姿。 朝堂百官非愚钝之辈,面露尴尬。 梁守道此举意在警示众人,勿得寸进尺,莫忘童贯于西北握兵二十年,麾下虎狼之师,皆是历经百战,能以一敌众!切莫轻惹童大将军! 宋徽宗却哈哈一笑,似乎全不在意,直言: “禁军长年驻守京师,未历战场,怎能与童卿麾下英勇儿郎相提并论?区区八十万禁军,童卿只需四十万便能一战而胜吧?” 此语似有所指,诛心之言,但出自仙驾之口,童贯心中一紧,未敢妄言。 “好,极好!童卿为国尽忠,你那泾国公之位,也该晋升了。如此,自今日起,封童贯为楚国公!” 一抑一扬,宋徽宗手法熟练。 秦、赵、魏、韩、梁、楚、齐、燕,为国公之最高封号,童贯直接晋为楚国公,可谓飞黄腾达。 “臣,遵旨谢恩!但,仙驾,此炼体之法出自武植……” 宋徽宗摆手,“无需多言,武植年纪尚轻,封为陈留县子足矣。既得新粮,今日又获炼体之法,朕心甚喜!来人,退朝,设宴,朕今夜要一醉方休!” “退朝——”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帝君离去,神情复杂的百官纷纷步出殿堂,唯有主角武大,无辜而无奈地留在原地。 童贯拉住武大,笑道:“好小子,跟我去,今晚你也得与老夫一醉方休!” 武大被童贯夹在腋下带出宫门,无论怎样挣扎,都难逃童贯之手,羞愧至极! 武大心痛如绞,你这老头,我不想呆在这汴京的腌臜之地,我想回家! 童贯,你这老家伙! 今日朝堂,风云涌动。 先是新粮献上,大功告成,骤然崛起的武大人遭受打压,随后童大将军强势入场,一番周旋,再献炼体之法,不仅稳固自身地位,也让武大再次得仙驾青睐,终得龙颜大悦,回宫与众嫔妃享乐。 至于武大的爵位,归根结底,他似乎从未有过发言权,终被定为陈留县子,正五品。 此外,今日汴京城百姓又目睹一奇景。 那位以一口唾沫逼疯户部侍郎韩木吕,又以一砖拍得童府二公子童路鼻青脸肿的武大人,今日竟被童贯童大将军夹在腋下,无视人群,驰骋于京城街头! 武大羞愧难当,街上这么多人看着,尤其是许多花容月貌的姑娘,这姿态实在太过难堪,今后他武大人还如何上街?太失颜面了! 第90章 正值深秋 他浑然不知,自己竟是大宋立国以来,乃至华夏悠悠历史中,首个被夹带于腋下,于皇城之内肆意穿梭的存在。如此一番波澜,令宫墙内外几乎无人不晓“武大官人”之名。 武大内心暗自腹诽,这童贯老贼,莫非是程咬金转世再生?怎的同那混世魔王一般无二?专横霸道,毫无道理可言,全不顾及他人颜面! 抵至童府,府门前已有人恭候。 “小子,下来罢!” “砰!” 童贯将武大掷于地,武大揉搓着酸痛之处,面上尽是幽怨。 童路眼前一亮,笑道:“哈,父亲当真威猛!竟能将武植这小子直接从宫中拎至此!武植,看我如何惩治于你,上!” 童府家丁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却不料全被童贯一一踢开,临了还给童路一脚,骂道: “孽障!老子哪有闲心管你们这些年轻崽子的琐事,若真看武植不顺眼,有能耐自己去讨教,关我屁事!今儿个武植是来做客的,摆宴,庆祝!” “爹,可……” “啪!” 童贯手起掌落,童路脸上立现红印,“废物,再多嘴,看我不抽死你!” 童路捂着脸颊,一时愣在当地,哑口无言。 童贯妻妾众多,膝下子女却稀,唯四子一女。 长子童斌常驻西北军中,次子童路则留于汴梁,三子腿有残疾,同样滞留京城,四子童英被送往阳谷,至于他最为宠溺的小女童雪儿,四处游玩未归。 入门不久,童雪儿闻声奔来,先与童贯亲热一阵,随即转身对武大娇声言道: “哎,横竖皆二,你真是与‘二’字犯冲么?听说前些日子你在咱府前,不分青红皂白揍了我二哥一顿?信不信我让我爹也把你揍成猪头?” 武大嘴角微抽,尴尬万分,而童路的脸色则阴沉似墨。 “我金莲姐呢?为何不将她一同带到京城?难不成你不要金莲姐了?信不信我替她将你收拾了?” 我倒想代表月亮消灭你! 此言自是不能出口,武大口中答道: “金莲新诞下孩儿,哪里走得开……” 童雪儿满脸兴奋,“金莲姐都有孩儿了?那你竟独自来京,男子汉果然靠不住,让我如何鄙视你好呢?” “咳咳咳……” 此言险些让武大噎住,他可是被圣旨召来的,岂是自愿? “拿来!”童雪儿伸手道。 “何物?”武大疑惑。 “切,少装蒜,我已知晓,你新制的‘香露’,岂能不给小女子呈上?” 武大无奈,他确实随身携带着,上次访童府时便藏了两瓶在怀中,只因近日诸多波折,险些忘记此事。 童雪儿得了香露,暂且放过武大,“这才像话,小女子原谅你揍了我二哥,你与爹爹攀谈,我走了,记着早日把金莲姐接来京城游玩!” 童路满头黑线,自己挨揍在妹妹眼中竟不如一瓶香露值钱? 武大松了口气,向蹦蹦跳跳远去的童雪儿喊道: “雪儿啊,往后要叫金莲嫂嫂,而非姐姐!” “咯咯,想占我便宜?休想!我若叫嫂嫂,你不就成了我哥?就叫姐姐,姐姐姐姐……” 武大扶额,心想,那你岂不成了我小姨?姐夫与小姨,咳咳,想多了。 童贯一直眯缝着眼,未发一语。瞧了女儿一眼,又意味深长地瞥了武大几眼,直至武大心生寒意,童贯方又大手一挥,“开宴!” 在豪门盛宴或许乏味,但在童府却倍感惬意,尽管身旁坐着烦人的童路,但童府少了繁文缛节,自由随性。 许是心有郁结,童路那憨货未饮几杯便醉得分不清南北,被人抬了出去,屋内仅余童贯与武大二人。 两人谈论西北风土人情,童贯予武大的印象,并非外界传言那般不堪,反而是健谈、爽朗的汉子,言辞间流露出西北人的豪迈气概。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童贯与武大默契地陷入了沉默。 武大并非愚钝之人,不会被童贯粗犷的外表所迷惑。童贯此类权势熏天的人物,心思岂是轻易可测。 世上没有无因之恨,亦无无由之爱。武大困惑不解,童贯何故对他如此厚待。 一老一少,各怀心思,童贯自知此举不合身份。他虽以跋扈闻名朝堂,今日却为武大付出颇多,似有不值。 沉默良久,童贯忽命侍者退下,淡淡对武大言道: “讨伐辽贼事毕,我或将告老还乡。” 武大心中大震! 夜色如墨,正值深秋,凉风习习。在这无智能手机、无电脑、无ktv,几乎无任何娱乐活动的大宋,多数百姓已酣然入梦。 唯有一处灯火通明,人声鼎沸——青楼。 除却青楼,还有一处更为高雅之地,那便是花船。 京畿路开封府管辖下,有一条名为“广济”的河流。 广济河畔,常年泊着众多花船,内有无数才貌双绝的歌姬、艺伎、清倌人及头牌佳丽。船儿轻摇,佳人浅唱,引得无数风流少爷竞相追逐,趋之若鹜…… 第91章 别来无恙 被高位权重的高太尉逐出京城的高衙内,度过了无数无佳人相伴的寂寥长夜,心感孤清与寒凉。 而今宵,高衙内不顾仆从劝阻,毅然决然踏入广济河畔,包下一艘华美画舫,沉醉于那温柔乡水,享其左揽右抱之乐。 君莫言,高衙内在外名声不佳,然而其容颜确是风流俊逸,虽不敢言胜似潘安,亦相差无几。 加之他素日挥金如土,且精于闺房之事,画舫内的佳人们倒也颇为倾心于高衙内。 此刻,广济河上两名花魁,春梅与秋香,正依偎在他怀中,轻撒娇嗔,祈求欢愉。 “大人,再饮一盏……仅此一盏……” “对呀对呀,再饮一盏……此乃奴家远自阳谷购得的醇酿!” 自古青楼女子,乃至后世歌厅丽人,皆因客官消费得利,故而极尽谄媚,劝酒不倦。 怀抱温香,二女又或明或暗以胸前丰盈轻蹭高衙内臂膀,引他心旌动摇。尤以春梅,稚颜如童雪儿,深受高衙内偏爱。 然而,一闻“阳谷”二字,高衙内面色转瞬阴沉。 阳谷武植庇护林冲,犹如心间芒刺;更因武植入京,他高衙内竟被高俅逐出京城,心中愤懑难平。 二花魁不明就里,言语何处犯忌,却深知如何以身姿惑人,尽力取悦高衙内。 高衙内怒气横生,然肉欲难抑,遂决心将胸中怒火尽数泻于二花魁身上。 …… **时光比金贵。 常言道,牛疲而田不废。 一龙戏二凤,闻之极尽风流,实则对大多男子而言,无异于劳力之苦,尤其如高衙内这般早被声色掏空的膏粱子弟,前戏磨蹭半晌,正剧却草草收场,令二花魁好不尴尬。 最为凄苦,她们还需伪装欢愉,以迎高衙内之喜。 只待高衙内离去,二女私下窃语,满含鄙夷: “银枪蜡样,败兴之至!” “钱财到手便罢,待他离去,我姐妹再接新客!” “姐姐所言极是。” …… 高衙内自命风流,常流连风月之地,然有一癖,即事后必淋漓沐浴一番。 自视此为“洁身之道”,认定青楼女子污秽,可供玩乐,过后需洗净自身。 若武大在侧,定嗤之以鼻,无知甚矣,若水洗能解万忧,后世何来艾毒之患? 此外,高衙内嗜洗热水澡,亦因偶起雅兴,与擦背侍女共戏水云间。 今夜如是,他已跃入特制阔桶,惬意泡浴。 热水之中,高衙内不禁浮想联翩,猜想接下来步入的女子姿色如何。 世人皆道男子好色,实则各有所好,环肥燕瘦,各取所需。 高衙内情场老手,遍历诸般女子,却仍盼能遇见令他眼前一亮之人。 此广济河,他曾是常客,偏爱春梅,因她与童雪儿颇有几分相似,前文已有述。 诚然,太尉府与童府交恶,而高衙内对童雪儿情愫深厚,遗憾童雪儿从未对他假以颜色。 高衙内非但不恼,反如牛皮糖般,执着追求童雪儿。 此举不仅因童雪儿貌美,更重要的是童雪儿乃大将军童贯的掌上明珠! 一旦赢得童雪儿芳心,未来,他或将抛却高衙内之名,一跃成为童府乘龙快婿。 那是权势熏天的童府,谁不艳羡,谁不觊觎? 对于义父高俅,他并未过多挂虑。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高衙内坚信,为了美好未来,区区义父可抛诸脑后。 更何况,童雪儿得帝王宠幸,在权贵子弟中非秘密,若娶了童雪儿,说不定就能间接成为帝王之半驸马,区区衙内身份,岂能与之相较? 念及此处,高衙内心头炽热。 特别是忆起童雪儿娇媚面容,高衙内不禁舐唇。 正当沉迷于无数美好幻想,门扉“吱呀”一声开启。 细微脚步声近,高衙内嘴角上扬,倚于木桶之中,静待佳人的降临。 佳人以手轻抚其面,高衙内笑开,心中却有疑惑,为何此佳人手掌如此粗粝,似覆茧疤? 非也! 高衙内猛然睁目,同一时刻,口被紧紧捂住,一柄寒光闪烁的匕首,抵住了他的颈项。 “高衙内,别来无恙。” 淡漠之声响起,高衙内觉得耳熟,却一时想不起究竟是谁。 随即,他被单手扼喉,提离木桶,口中被塞入一双臭袜,双手被束于背后,丢在床上。 高衙内不敢挣扎,他怕死,但在看清来人后,还是忍不住剧烈挣动起来。 因为,来者竟是原八十万禁军教头,豹子头林冲! ... 第92章 横梁跃下 昔日曾道,那高衙内虽唤高俅为义父,实则乃是高俅远房叔伯之侄,二人实属同辈。然而,自高俅飞黄腾达后,膝下无嗣,高衙内为贪图无边权贵,甘心自贬身价,化身为高俅之“养子”。 此番行径,足可见高衙内之狡黠,堪称权谋中之翘楚。 高衙内有一癖嗜,好戏谑妇人,玷污清白,世人皆以“花花太岁”呼之。东岳庙一炷香间,他对林冲之妻心生邪念,遂与奸佞陆谦、富安共谋,设局诓骗林夫人,使之险象环生。随后,高衙内搬弄高俅,构陷林冲,更致其妻含冤而亡。夺妻之恨,天理不容,林冲誓要手刃仇雠。 后林冲与武大结为同门,于阳谷声名鹊起,特别是武大进京前夕,蔡府血案,十八人首级赫然罗列,高俅心惊胆战,恐其义子亦遭武大毒手,遂驱逐高衙内离京。 此行高衙内离京,并非孤身,身边不乏勇猛侍卫,个中高手亦不在少数。然,武艺超群者,亦难敌林冲之威。 诚然,若林冲单枪匹马,难以无声无息近高衙内之身。显然,林冲并非独行,高衙内周遭之侍卫早已被兄弟们料理妥当。 高衙内一见林冲,惊恐之余湿了衣裤,口中呜咽,显然是求饶之语。 今日林冲未携丈八蛇矛,掌中短匕光芒闪烁,面容冷峻地对高衙内言: \"吾有话相询,望汝细听,实言以告,若有半句谎言,哼!\" 言罢,匕首脱手而出,插于床边,至关重要之处在于,那匕首距高衙内私处仅寸许。 高衙内面如土色,冷汗涔涔,战栗不止,几欲触碰匕首,急忙缓缓挪移,以避其锋。 林冲丢去堵嘴之臭袜,淡然问道: \"言说,高俅多年暗中究竟行何等腌臜之事?\" 高衙内眸光闪烁,正欲开口,忽有身影自横梁跃下,丁卯是也。 \"林教头,此问由我代劳。\" 林冲无言。 严刑逼供非他所长,而丁卯却精通此道。 片刻后,丁卯得其所愿,而高衙内再度被塞住口,气息奄奄。 林冲目睹丁卯手段,许是为林冲泄愤,丁卯此番并未留情,使尽手段,高衙内状若凄惨。 \"尚存你一命。\" 丁卯言毕,转身离去。 林冲沉声:\"多谢。\" 丁卯笑而不语,此举确有深意。丁卯深知林冲这类豪杰不屑以非常手段折磨高衙内,但简单了结高衙内,又恐难消林冲心头之恨。故,为探太尉府秘辛,兼替林冲报仇,丁卯故意将高衙内折磨得体无完肤,却留下他一命,意在让林冲亲手诛仇。 或许,丁卯久伴武大,亦渐能体恤兄弟之情。 林冲静观颤抖不已的高衙内良久,突问: \"汝,可有悔悟?\" 高衙内已被吓瘫,慌忙颔首,眼中满是乞怜,希冀林冲饶其一命。 林冲心感索然,对付如此手无搏鸡之力之纨绔,非英雄所为,然,夺妻之仇,不得不报! 无需多言,林冲手起刀落,终结高衙内,头颅抛入广济河中, \"娘子,林冲…为你报仇了!\" \"勿急,下一位,便是高俅!\" …… 静谧之夜,林冲与丁卯等人,隐匿身形,消失无痕。 众人大多未曾察觉花船上之变,唯有邻船品花酒的隐族公子扶苏,似已有所觉察。 不久,京城以音律闻名的舞瑶姑娘至扶苏身侧,低语道:\"少主,高衙内已毙命,乃林冲所为。\" 扶苏拥舞瑶入怀,调笑之间,嘴角微扬,冷言: \"武植真乃奇人,竟真向高衙内动手,不负本公子多日跟踪。\" 舞瑶瘫软在扶苏怀中,柔声道:\"他再能耐又如何?一切不均在少主掌握中?\" 言语不再,唯余喘息。 …… 此夜难眠,高衙内陨落后不久,高俅另一义子黄杰,经秘密途径得知此事。 黄杰沉默良久,浅酌武家酒坊佳酿,笑容玩味: \"借武植之手,不费吹灰,除去一敌,自此之后,太尉府唯一继承人非我莫属。武大人,我是否该为你制造些困扰,聊表你助我上位之恩?呵呵,哈哈哈…\" 此刻黄杰,已非平日稳重,狂态毕露! …… 同时,我们的武大人,仍震惊于童贯之言。 他实在不解,正值盛年的童大将军,怎会突言归隐? 难道……? 武大猛然抬首。 童贯一笑,淡淡道:\"孺子可教。诚然,老夫执掌兵权二十余载,镇守大宋西陲,权重一时,朝野上下无不给老夫颜面。然,皇上方已无更高封赏予我,即便我献上你那炼体之术,也仅能将我之国公晋升为楚国公。若此次讨伐辽贼,老夫再立新功,陛下岂能封我为异姓王?即便封王,他龙椅稳固否?他未曾上阵杀敌,我却是为大宋守疆拓土之异姓王!功高震主,他怎容我于朝堂逍遥自在!?\" 武大默然…… 第93章 尚且不愿蹚 自古以来,王朝兴替间,常闻功高震主之说。 即便是被誉为千秋一帝的唐朝开创者李世民,亦未能免俗,终陷此命运。 李世民昔日九死一生,沙场喋血,堪称文治武功皆备的罕见帝王,然其登基之后,万事躬亲已不可行,更不必提御驾亲征。 至大唐盛世之末,享有军神美誉的将领李靖,因其赫赫战功,光芒盖主,致使其晚年闭门谢客,若非如此,恐难获李世民宽宥。 李世民尚且如此,宋徽宗又岂能例外? 徽宗未曾亲历战阵,且其龙袍加身源自宋哲宗突疾离世,膝下无嗣,皇位意外降临。此番若伐辽成功,童贯再立新功,徽宗于龙椅之上恐寝食难安,更勿论雨露均沾,宠幸后宫。 朝堂之事纷至沓来,武大不及深思,回忆徽宗言“朕之八十万禁军,童卿或只需四十万骁勇即可溃敌?”此话似含弦外之音。 显然,徽宗对童贯已生戒备,借此警示,令其恪守臣道,勿越雷池。 武大面色凝重,童贯为保他,得罪诸多权贵,换言之,亦是武大与他们结下了梁子。 一旦童贯真乃致仕归田,首当其冲受压者必是武大。 “武植,可知老夫何以厚待于你?”童贯浅酌一口酒,缓缓道来。 武大苦笑摇头:“实言相告,小子不解,难道仅因与童英交好?” 此实属无稽之谈,不论利益纠葛,单就童英为其亲子,童路同为骨肉,武大伤童路,童贯能持平公正,已是父爱之极限,怎会庇护至此。 童贯轻叹,神色复杂:“老夫四子,长子童斌,取名‘斌’,愿其文武兼备,承继庞大家业。惜乎,战场英勇,政坛周旋则力有未逮,此乃性情使然,其直率性格不合诡谲朝堂。” 武大无言以对。 今日朝堂之上,童贯强势无理,乃因其位高权重,无需循规。昔日低位之时,必非如此,步步为营,方成就今日童大将军之名。 “余子,次子不成器,三子腿疾,四子童英与你亲近,然其虽较兄长坚韧,仍显粗犷,难承童府重任。武植,你可领会老夫之意?” 武大额头冒汗,难以置信地望向童贯,愣住无言。 童贯拍了拍武大,笑道:“傻小子,慌什么!即便托付重任,老夫自有安排。你这弱肩,别说童府,一旦老夫退隐,蔡家那帮宵小,必会让你片甲不留!” 武大勉强一笑,比哭还难看。 这何止压力山大,简直重于乾坤。 童贯,你这老狐狸!朝堂浑水尚且不愿蹚,竟欲让我肩负童府? 童贯冷哼一声,嘲讽道:“武植小儿,观你朝堂举止,似无意仕途,欲重返阳谷悠闲度日?” 武大微愣,迟疑片刻,懦声问:“小子确有此意,只是……” “天真!”童贯厉声道,“你掌中何物?盐坊?自古盐坊为朝廷把控,非老夫庇护,你早已身首异处!还有那锻体之术,如此秘宝,怎能落入民间?三道口所为,朝廷岂能无觉?剿匪?你手下之人,哪个不是土匪出身?梁山、摩尼教,你有几个脑袋可砍?告诉我,你真无惧?惹下滔天是非,还想全身而退?稍有示弱,蔡京之流必让你武家灰飞烟灭!” 童贯每言,武大面色愈暗,言毕,已汗流如注。 “求伯父指教!” 童贯毫无形象地挖着鼻孔,大笑道:“现下才知惧怕?早干嘛去了?不是要辞官回乡?去吧,老夫这次绝不拦你。” 武大哭笑不得,起身恭敬行礼:“求伯父赐教!” “哼!附耳过来!” “你既有种粮南瓜之功,锻体之术又报于陛下,于圣心印象极佳,当今天下青年俊杰,无人可及你光彩。接下来,需……如此这般,而后……最终……再之后……” 一老一少相谈甚欢,至动情处,手舞足蹈,旁人不知这非亲非故二人竟密谋至天明,直至曙光初现,武大辞行,童大将军竟亲自相送至府门外。 …… 无论那不甘平凡之夜发生了何事,生活仍在继续,故事依旧向前推进…… 武大返回宅邸,与林冲诸人相聚片晌,又与李师师笑谈数语,随后便沉沉入梦。 然而,昨宵高俅高太尉之子于广济河边遭逢不测的消息,恰似一夜春风,吹遍汴京城每一个角落。 一时间,满城风雨! 第四更献上,佳节已至,愿诸君双十一欢乐,早日觅得知音共度! 武大此人,能屈能伸,忍辱负重,耳听八方,心中坚守一念:华丽张扬自是风流,然则低调华贵,扮猪吃老虎,默默积聚财富,更贴合他心中的那份自在。或云武大颇有“无耻”之态,失了傲骨,然武大人自是不会挂怀,反倒是欣然接纳。在这大宋年间,“无耻”二字,实乃生存之道。 武大确有几分“无耻”,但世间万事,一旦触及底线,他便不容膝下有黄金,不容忍气吞声,不容旁人置喙,转瞬之间,他便是那“去你的”化身,简称“qtm”! 譬如前次,蔡府甲七设计陷害张子房,更唆使摩尼教石宝等辈,潜入武府,掳走金莲。此事之结局,不论甲七出身几何,不论他如何乞求乃至甘愿泄露蔡府机密,武大均不屑一顾,一刀之下,首级立断。 又如高衙内,那害林冲,逼死林冲娘子之辈,在武大眼中,万死不足以偿其罪。 林冲乃武大二师兄,更是肝胆相照的兄弟。三道口一战,若非林冲相救,武大危矣。 武大,有时自甘受些委屈,无妨亦不在意,但见不得兄弟受冤,林冲之恨,他誓要报还。 林冲与武大之深情厚谊,于高太尉府而言,绝非秘密。武大未及京城,蔡府十八人头已落,高俅惊慌,高衙内心虚不已。 正面交锋,以太尉府朝堂之势力,本不惧武大,甚而可将其碾压,此乃童贯置身事外之说。 偏偏太尉府遇见了武大这般不按常理出牌的“无耻”之徒。 朝堂之上,位高权重者往往不动杀机,蔡京亦曾反对其子私自行刺武大之举。 杀戮,终归下策。你来我往,无休无止,最终岂非众叛亲离? 而今,蔡府首开杀机,七星盟杀手半路行刺,令武大身受重伤。于是乎,武大怒起,一气之下,蔡府十八颗头颅落地,蔡九之首也被悄然送至蔡府门前。 自是,公子扶苏杀蔡京一子,亦算在武大头上。 武大未至京城,蔡府已乱,正所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太尉府心虚,自是惶恐,高俅遂将高衙内逐出汴京。 殊不知,此举恰入武大为太尉府设下的局中。 武大穿越而来,历两世,最善筹谋,喜连环击,正待高俅将高衙内逐出。 第94章 得不偿失 细数林冲等先行入京之人所为,每一击皆在外围,未破门户。 蔡太师府、高太尉府等豪门深院,守卫森严,林冲等人难以无声潜入,而高俅心虚,竟自驱高衙内离京,岂非自寻死路? 有张青于侧,专司消息,高衙内一举一动,尽在武府掌握之中。 昔日,武大由大理寺带出,面圣之时,曾微向某处颔首(回顾第一百零九章),正是给张青信号,示意行动可始。 于是,林冲等人于花舫之上取了高衙内性命。 有陛下与众臣见证,武白天于皇宫觐见,退朝后即被童贯邀至府中,直至深夜方归,众多证人面前,高衙内之死,又岂能再与武家相干? 岂料武大于朝堂之上谨小慎微,如待宰羔羊,便真以为其温顺可欺?笑话也! 武大心中算盘拨弄得当,一切皆在利用之中,自童府归来,睡得分外香甜。 然而,不足两个时辰,又被外界喧嚣扰醒。 武大坐起,眸含血丝,面色凝重,问道: “何事?” 武大有起床气,府中无人不晓。武松硬着头皮低声道: “兄长,大理寺人马又至,言有事相询,已等候多时。” 武大低头,目中无光,呆坐片刻,忽地跃起,更衣。 武松拭额汗,兄长这起床气实在惊人,一言不发,煞是唬人。 “兄长,大理寺之人仍在等候……” 武大白眼一翻,“既愿等,便让他们候着,急什么!” 武松竟是无言以对,大理寺耶,大宋最高法衙,兄长竟能泰然处之?此般作为,当真妥当? 反观武大,从容不迫,梳洗整装,顺便解手,而后悠悠步入前厅。 大理寺差头子,作势品茶,一见武大,即刻起身施礼: “卑职高达,参见县子大人。” 武大不作矫情,大大咧咧坐定,轻“嗯”一声,问道: “高达,何事寻本官?” 武大郎面对着高达,显然对方的紧张并未逃过他的眼底。一番权衡之后,高达身形更加恭顺,脸上谦卑之态无懈可击,低沉的声音中透着谨慎:“禀县子大人,昨夜高俅高太尉之义子在广济河遭逢不幸,有人言此乃出自贵府林冲林教头之手,卑职是受命而来,打扰之处还望海涵。” 在一旁的武松闻此言,惊讶得几乎合不拢嘴。昔日身为阳谷县捕快的他,见惯了各色人物颐指气使,岂料堂堂大理寺头领竟对兄长如此毕恭毕敬,这是何等光景? 非是武松见识浅薄,任何人目睹大理寺要员对武大郎如此尊敬,恐皆会愕然。 大理寺虽不比刑部显赫,但主管诸多细案,其首脑大理寺卿乃朝中正三品重臣,非寻常小吏所能轻视。而武大郎,区区五品县子,因献新粮南瓜之功名扬四海,加之昨日朝堂风波,童贯力挺,内情不为人知,大理寺却是心中有数。 且说武大郎上次大理寺牢狱一行,令所有衙役苦不堪言,今日高达岂敢稍有怠慢? 武大郎微抬眼皮,冷哼一声,高达额间已渗出汗珠,尴尬言道:“县子大人,卑职仅是奉命行事,望大人勿加责罚,只求一问……” 武大淡然回应:“高大人,林冲乃我二师兄,情同手足。前次我蒙冤入大理寺牢狱,多日未归,后又被押至皇宫质询。家中二师兄忧心如焚,奈何恶势力庞大,求助无门。昨晚我在童府留宿,家中未得消息,二师兄焦急万分,与二弟武松痛饮一夜,从未离府,何谈广济河之行?高大人,此非戏言乎?” 武松亦非昔比,曾几何时,谎言对他而言犹如酷刑,如今却冷笑反讽:“确是如此,昨晚我与林教头畅饮至深夜,他酒醉不认输,还在院中与我交手百回未分胜负。我亦不解,他怎能在广济河犯事?难道他会分身术不成?若真如此,我倒想再请教一番!” 高达心下苦笑,何以接此烫手山芋? “县子大人,还请移步大理寺,否则卑职难以复命……” “放肆!” 武松怒喝,气势汹汹:“尔等诽谤我兄尚不满足,欲行第二次?欺人太甚!当我武家无人耶?!” 高达再度俯身致歉:“县子大人,实乃情非得已……” 武大沉默片晌,豁然一笑,亲手扶起高达:“高大人何必多礼,我知你职责所在,并无意为难。只是我方从宿醉中清醒,腹中空空,总该允许我用些饭食再行前往大理寺吧?” “那是自然,理应如此……多谢县子大人。” 膳食刚备齐,李师师却捧着药汤而出。 高达初见李师师,惊为天人,此等姿色,在东京亦属罕见。然他仅匆匆一瞥,随即低头,恐惹武大不悦。 “先用药,再用餐。”李师师温婉言之。 武大面露苦色:“药甚苦,服后如何能食?” “不可,你的伤尚未痊愈,药必得喝!”李师师坚持。 武大无奈,李师师如管家婆般照拂他,有时颇感温馨,但被强喂药时便不悦起来。 高达疑惑:“县子大人受伤了?” 武大捏鼻饮尽汤药,道:“小事一桩,无妨!” 李师师杏眼微睁,娇斥:“怎是小事?差点丢了性命,还小事?” 高达惊问:“县子大人何故受伤?” 李师师不悦道:“归京途中遇伏击,我夫君九死一生,官府不闻不问,不曾彻查,反一味栽赃于他。上回更将其囚于暗湿牢狱多日,你还好意思问?” 李师师与金莲最大不同,在于她人前直言不讳,无所顾忌。 此刻提及旧事,意在警示高达及大理寺,武大遭袭无人理会,京城种种是非却纷纷指向武大,此中是否有人刻意为之? 高达心中一紧,能在大理寺谋得头领之位,自非平庸,却也被李师师这般美色所惑,不由自主落入言语陷阱。 他不禁思量,这一切针对武大郎,是否别有用心? 李师师则暗暗给武大一个得意的眼神,悄然退去。 武大苦笑摇头,这女子聪明且可爱至极。 饭后,武大随高达重返大理寺,未带一人,有大理寺衙役相陪,自不必担心意外。带武松而不带林冲,有心虚之嫌;若林冲同行,一旦被捕,更是得不偿失。 武大郎这番“二进宫”,前世未曾有此经历,穿越至宋朝,初临京城,竟两度步入大理寺,可谓奇人也。 第95章 颇为顺畅 于大理寺之内,武大郎乃是一奇人,无论新旧僚属,即便未曾谋面,亦闻其名,武大官人昔日在监牢中所展现之机智无人不晓。 步入大理寺,各衙役纷纷施礼,皆恐不慎触怒这位显赫人物,免得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此时,高太尉府的吴管事前来报案,目睹此景,不由气得面色铁青,怒斥道: “堂堂大理寺,国之栋梁,竟对一名嫌犯敬畏有加,此番前来岂是受审,简直是归家般的悠哉,成何体统!” 吴管事约莫四十有余,鹰鼻鼠目,八字胡须,身为太尉府总管多年,平素自带威严,今番盛怒之下,其势如山洪暴发,令大理寺诸人皆噤若寒蝉,不敢妄言。 衙役心下哀叹,武大官人尚未应付完,又来一位更为跋扈的吴管事,这日子真是难熬。 武大并未理会,先行向堂上大理寺卿行礼,言道:“武植,拜见寺卿大人。” 大理寺卿如坐针毡,受礼后急忙起身还礼:“大理寺卿孙少哲,参见县子大人。” 吴管事闻言大怒,端坐椅上,对孙少哲呵斥道:“汝身为大理寺卿,位高权重,足以审讯五品以上官员,何故向武植行此大礼?此举若传扬出去,恐惹世人嘲笑,损及大理寺威望!” 孙少哲眉头紧蹙,碍于吴管事身份,未敢多语。 而武大却笑颜盈盈,缓缓走近。 吴管事一愣,随即讽刺道:“乳臭未干的小儿,莫以为得了县子身份便能肆无忌惮!此乃京城,非你那阳谷小地可比!” 武大点头道:“说完了?” 吴管事又是一愣。 “既已言尽,便轮到我了!” 未待吴管事反应,武大猛然一掌,将其扇倒在地,清脆之声响彻大理寺,一片死寂。 吴管事乃高俅心腹,地位仅次于高俅义子,深受高俅信赖,几乎可为半个太尉府做主,众人无不敬让三分。而此刻,因一言不合,武大竟不顾其身份,掌掴于他。 吴管事被打懵,嘴角渗血,难以置信地望着武大,片刻后尖叫道:“杀了他!武植公然伤人,视大宋律法于无物,大理寺皆是木偶吗!?” 众衙役左右为难,欲扶起吴管事,却被武大一瞪拦下。 武大走向吴管事,一脚踏住欲起身的他,淡淡言道: “吾之爵位虽不高,却是圣上亲封的正五品县子,你又算是何物,入大理寺竟敢颐指气使,堂而皇之坐在椅上?谁人惯你这等恶习!老家伙,说到底你不过是个无官无品的管家,于本县子面前咆哮,你有何资格!?” 吴管事趴地不起,狂吼道:“武植,你好大胆子!老夫必……嗷!” 武大刻意踩在其手上,加重力道,装作未见,续道:“本官至大理寺,礼遇寺卿自是应当。然吾乃正五品,寺卿为从七品,彼回礼并无不当。即使有失礼之处,也非你这老朽所能指摘!勿以太尉府为靠山便张狂不已,实则仅为一犬吠之徒。非我父,何须姑息!?” 言毕,武大佯作刚发现踩到吴管事之脚,“哎呀,失礼,未曾留意。” 此言一出,吴管事几欲吐血,内外交困,痛不欲生。 武大伸手欲扶,吴管事怒道:“滚开,不必你假慈悲!” 正中下怀! 武大嘴角微勾,松手之余反加重力,将吴管事再度拽倒,重重摔地,下巴着地,状如犬食粪便,满口牙齿或已摇摇欲坠。 寺卿孙少哲实在不忍,上前扶起吴管事,叹道: “吴管事,吾敬武县子,非仅因其爵位,更因其为朝廷献上新粮南瓜,大大缓解民生疾苦,望你能理解。” 吴管事脸色铁青,怒发冲冠,怒气冲天。 他甩开孙少哲,大步流星而去,撂下狠话:“孙少哲,等着我老爷参你一本!” 真是恩将仇报! 武大眸光微敛,对孙少哲道:“寺卿勿忧,高太尉若上奏弹劾,吾愿为证。” 孙少哲苦笑摇头,道:“此位本就树敌无数,诸多朝臣对我本就侧目。若高太尉稍加挑拨,吾……罢了,罢了。” 言辞之间,尽是落寞。 武大心中暗记此事,对孙少哲的好感油然而生。 吴管事那老不知羞耻之人离去后,余下的查问,实则是交谈,进行得颇为顺畅。 无论孙少哲如何问,武大皆是重复与高达所述,坚称林冲无辜。 孙少哲为此亦感头疼,高太尉府仅是怀疑,无确凿证据,武大拒不承认,大理寺又不敢施以重刑,只得拖延时日…… 第96章 葬身火海 午后时光悠长,却有风云突变之兆。 大理寺接获紧急文书,言及陆谦与富安两家,一夜之间遭遇横祸,阖门罹难。 提及此二人,或有不明真相者,然武大听闻此事,面色瞬息间凝重如铁。 因昔日陆、富二人实为高太尉之鹰犬,曾共谋陷害林冲,使之在流放之路险些葬身火海,终归林冲反戈一击,二人命丧黄泉,自此林冲落草江湖。 直至今日,陆谦与富安家族尚且安乐度日。 而今,林冲甫入京都,高衙内又惨遭不幸,陆、富两家遭逢灭门,此种种指向,剑指林冲无疑! 言及陆谦,原是林冲旧友,深谙人情世故,颇得上峰青睐。 然,高衙内觊觎林冲妻室,纠缠不休之际,陆谦竟劝林冲献妻以求高迁。 与狼狈为奸者称兄道弟,林冲悲剧早已注定。 至于富安,不过区区小人,日日游荡,对高衙内谄媚至极。 后高衙内逼死林冲娘子之事败露,陆谦与富安自请前去取林冲性命,惜乎计谋未遂,反为林冲所毙。 今二人家族罹难,纵使愚钝之人,亦会疑心乃林冲所为。 此案灭门,非大理寺所能涉猎,刑部速接管,拘捕林冲。 武大未曾阻挡,非力不能及,强留亦无济于事,令林冲再返草莽,岂非此地无银? 武大内心笃定,此事必非林冲所为。 武大未往童府求援,虽童贯多有关照,然其不愿处处依人,惯于独力承担。 遂遣张良寻菜园子张青相助。 张青于《水浒》诸豪杰中未显峥嵘,名望不及其妻孙二娘,而今得武大亲邀入伙,深受器重。 夫妇二人一年来主管阳谷县情报搜集,堪称情报高手。 武大此行入京,张青运筹帷幄,探得情报,助林冲等人一役除十八蔡府掌柜。 今日武大会见张青,见其面容憔悴,精神不振,似久未安眠。 武大眉心轻锁,问曰:“有何不妥?” 张青迟疑片晌,据实以告:“家主,属下数十兄弟,突失联系,恐……” 武大面色一凛,“何时发生?” “约三日前,兄弟们渐次失去音讯,至今已十余人杳无消息。家主近日琐事繁多,本不便打扰,但林教头之事关联甚广,恐亦与此脱不了干系。” 武大沉默。 张青带入京之探子,皆为其精心训练一年之精英,特有联络之道,今悉数失联,非吉兆。 于京师能悄然拿下此等探子而不露声色者,除七星盟外,怕是连朝堂也难办到! 确切言之,应是蔡府出手! 武大面色沉如潭水。 疏忽矣,汴京终究蔡氏根基,七星盟势力遍及京城,林冲等杀蔡府掌柜,当令探子撤回阳谷,另遣新人,此刻悔之晚矣。林冲遭刑部囚禁,或仅蔡府初棋,下一步,蔡氏必以捕获武家密探大做文章。 蔡府所图,恐非林冲,乃是武大这位武家之主! 但凡有一武家密探透露曾追查蔡府掌柜死因,掌柜之死必归咎武家! 高手一出手,便知深浅。 沉寂多时的蔡府,一旦行动,雷霆万钧之中不乏细腻,稍有举动,即把握武大进京之唯一破绽,直捣黄龙。 事态,危矣。 …… 武大苦觅良策之时,高俅府内肃杀之气四溢。 高衙内身为高俅义子,遭暗杀且首级不知所踪,高俅焉能不怒? 高俅位居太尉,武官之首,列于“三公”,自有势力,已向刑部施压,林冲短期内难脱囹圄。 同时,高俅急召潜伏市井之力量,紧盯着武大一举一动。 部署毕,高俅挥手,众人散去,唯留府中现今唯一义子黄杰。 “义父勿忧,此事孩儿必查个明白,令武府还我太尉府公道。” 黄杰语恳色庄,一副解父忧愁的模样。 高俅心甚慰,“罢了,幸而有你。杰儿,你不似那逆子,知进退,明得失,我太尉府传承,日后定交付于你。去吧,为父乏了。” “义父保重身体,孩儿……” 一场孝子贤父的戏码落幕,黄杰步出太尉府,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 马车之上,黄杰心情愉悦。 高俅膝下无子,高衙内既亡,太尉府权势将尽数归其所有。 一切皆在掌握,黄杰不禁笑出声来。 此时,一箭悄然而至,正中马车。 黄杰一惊,侍卫已拔刀相向。 近期多事,戒备之心不可无。 侍卫拔箭,见其上附书简,恭呈黄杰…… 第97章 坦诚相告 黄杰展开手中文书,眉峰不禁紧蹙。 “黄兄恭贺之喜,小弟略知高府秘辛,愿于醉仙楼深处详谈,司空尚风气禀。” 黄杰心湖微澜,纸笺化作碎雪,虑其万一,竟亲身咽下,而后淡然吩咐: “调转马首,前往醉仙楼。” …… 醉仙楼,乃京城新兴酒肆,幕后东主神秘莫测,财力雄厚,装潢华美,菜肴珍奇。其中“琥珀蹄花”尤为食客所好。然而,此楼规矩繁复,一楼大堂、二楼雅座、三楼包厢,至于四楼,竟是会员专享。更令人瞠目的是,五楼拒人于外? 京城百姓眼界大开,如此傲骨酒楼,确是头一遭见。 然人心皆有逆鳞,物稀则显贵,醉仙楼越是摆出高冷姿态,权贵子女们越是蜂拥而至。 是日,四楼一间私密包厢内,四海商会公子司空尚风气定神闲,携白依依静待太尉府黄杰驾临。 遣人羽箭邀约黄杰,正是司空尚风的手笔。 今日相邀,只为共谋要事。 片刻后,黄杰翩然而至。 “司空兄,别来无恙。” “哈哈,黄公子大驾光临,小弟恭候多时,里请。” 黄杰身为太尉府义子,司空尚风则是赫赫四海商会继承人,二人均为京城望族子弟,早有交往。 往日不过点头之交,今日司空尚风突来邀约,黄杰即刻赴会,皆因此信函所载事体重大。 酒宴齐备,一番客套后,二人各自就座。 黄杰不拘小节,挥手示意随从退下,包间内仅余司空尚风、黄杰及侍奉的白依依。 白依依替二人满酒,司空尚风举杯笑道: “高公子已逝,太尉府今后黄兄执掌,盼黄兄日后多多关照,干杯!” 黄杰眸光微闪,一饮而尽,未多言语。 随后,杯盏交错。 黄杰心存忐忑,似无意间先开口问道: “司空兄所言秘辛,究竟为何?” 自是指信中所言,高公子之陨。 司空尚风浅酌间答曰: “此事稍后再议,小弟倒有一问,黄兄缘何求助七星盟,取陆谦与福全两家性命?彼二人昔日亦是太尉府功臣……” 黄杰闻之色变,酒溅满地,心中波澜。 “呵呵,黄兄勿须紧张,莫非小弟唐突了?”司空尚风目光闪烁,玩味言之。 黄杰深吸一口气,面色难看,沉声道: “荒谬,黄某不明司空兄此言出自何方,但雇凶之事,黄某从未染指!” 司空尚风摇头轻语:“邀黄兄密谈,自是握有实据,黄兄无需狡辩。不妨直言,我司空家于七星盟置有眼线,黄兄五百金雇其杀手,屠戮陆谦、福全满门,更纵火湮灭痕迹,手段高明!” 真相揭晓,杀害陆谦、福全者非他人,正是黄杰! 高公子噩耗传来那夜,黄杰速召七星盟杀手。令他不解的是,此事怎会被司空尚风察觉。 黄杰面色铁青,沉默良久,终叹道:“罢了,既已被司空兄知晓,是否有求于我?直言吧,黄某需如何效力四海商会,司空兄方能守口如瓶?” 司空尚风朗声大笑,徐徐而言:“黄兄低估于我,岂以为我要以此相胁?” 黄杰微愣,疑惑道:“司空兄相邀,意欲何为?” 司空尚风洒脱一笑,“一来欲与黄兄结交,二来观黄兄似有对付武植之意,恰我亦有此谋,何不携手?” 黄杰略加思索,反问:“司空兄此举,为自己,还是蔡太师府?” “自然为己!” 言毕,司空尚风已对黄杰坦诚相告。 黄杰聪慧,稍加思索便明了,司空尚风似与其志趣相投,不甘心仅为太师府鹰犬,亦有登顶之心。 然,非有黄杰致命把柄在手,司空尚风断不敢轻易亮底。 二者各怀鬼胎,一拍即合。 司空尚风计策直白,使黄杰迅速捕获七星盟一杀手,该杀手将供述,乃武大武府以五百金购凶,杀害陆谦、福全满门。 如此,武大买凶杀家,高府惨案亦顺理成章归咎于武府。 司空尚风助黄杰上位,料日后他需助力时,握有把柄的黄杰自当倾力相助。 此外,司空尚风透露,太师府曾密令七星盟捕获武府探子十数人,正囚禁拷问,一旦突破,武大派凶杀害蔡府十八掌柜的罪名即成定局。 握此杀手铁证,太师府与太尉府定会在朝堂上对武大发起猛攻,即便武大以新粮南瓜功勋在身,恐亦难逃一劫。 计谋既定,黄杰与司空尚风满意而散,各归其巢。 唯黄杰心中隐有酸楚,自身软肋现握于司空尚风之手,往后或受制于人。 黄杰再不敢轻视这位四海商会少主…… 第98章 归府的途中 当夜,月色如洗,太尉府的铁血卫士在护送黄杰归府的途中,遭遇七星盟数位黑衣杀手之“伏击”。 黄杰心中暗潮涌动,似已洞悉司空尚风在七星盟中地位之重,其言辞间隐隐透出的权柄,或真或伪,皆需慎思。 黄杰轻叹,眉宇间难掩烦忧,低语喃喃:“京城何时起,便英雄辈出?武大人驾临后,城内似乎未曾宁日……” --- 星沉月落,那一晚,太尉府的勇士们面对突如其来的七星盟杀手,无畏生死,舍身卫主,与敌浴血相搏。 而黄杰的筹谋,实为关键。这位府中明珠,智珠在握,早已料及此劫,暗中布置亲兵守护,两路人马并肩作战,终将刺客尽数擒获。 此事一报至高俅高太尉耳中,岂止震怒,他膝下仅余黄杰一位义子,此前高衙内之逝已令他心痛,现今竟又有人对黄杰不利? 高俅亲发号令,务必彻查严办。 未几,真相大白。凶手竟是武植府中之人出资雇用,意欲取黄杰性命。更惊人者,杀害陆谦与富安全家之恶行,亦为武府所为,代价高昂,只为铲除异己。 此案如拨云见日,武大成了众矢之的。 --- 武大买凶杀陆谦一家、图谋黄杰之事在京师权贵间不胫而走,掀起惊涛骇浪。而雪上加霜的是,那花船之上与高衙内共度春宵的花魁,突指林冲曾现身广济河畔,令案情更为扑朔迷离。 林冲是否离开武府,众说纷纭,世人皆疑武府言不由衷。 此变故使林冲与高衙内之死难脱干系,而自称与其共饮解忧的武松,亦被牵扯其中,遭刑部问讯。 更甚者,蔡绦身亡之夜,那位以乐音倾动京华的清倌舞瑶,在刑堂之上,指证那夜瞥见武松之背影。显然,隐族扶苏亦插手其间。 武松身着夜行衣,面覆黑纱,舞瑶小姐见状惊惧万分,确认其即为蔡绦遇害之夜的行凶者! 晨光初现,刑部又拘武府张良、吴刚二人,皆因七星盟杀手供认,前者雇佣凶徒屠戮富安、陆谦满门,后者则策划刺杀黄杰。 这一系列剧变,令人应接不暇,总结而言:蔡绦之死归咎于武松,高衙内之亡则与林冲相关,张良、吴刚分别为武府中策动两案之人。 至此,武府精锐,除武大外,皆囚于刑部大牢。 然而,此事与武大关联颇深,只是童府横加干涉,童大将军亲身介入,将武大强行带回童府,刑部不敢妄动。 随后,童府侍卫严阵以待,将童府团团围住,外界莫能近其分毫。 即便无童府护院,刑部差役也不敢轻举妄动,童将军战功赫赫,威震西北,无人敢在虎口拔牙。 童府侍卫之出现,似有深意,防备之物或非刑部,别有用心。 童大将军此举,使得事态骤然升级。 太师府与太尉府岂是善茬?蔡太师亲上朝堂,悲愤交加,携丧子之痛,指责童大将军庇护武大这杀人凶徒。 有蔡太师坐镇,蔡府党羽群情激昂,舌剑唇枪,种种罪名加之于武植,甚至言及南瓜新种原为蔡府商贾先发现,与胡商交涉多年,意在献于御前,却被武植捷足先登。 总而言之,武植不过是一窃名盗誉,满腹邪念之小人。 童大将军蛮横误导,影响圣裁,令武大封爵,此言暗含:圣上英明,童将军有罪,武大该罚。 童贯虽非平庸,久居边疆,对阵唇枪舌剑之文臣,力有不逮,只能依赖梁守道等朝臣,力抗太师府与太尉府之攻势。 然终因孤掌难鸣,渐处下风。 最终,圣明天子宋徽宗出面调停,宣布退朝,以待后议,风波暂歇。 然为平息两府之怒,帝诏命武大于半月内备好证据,于下次朝会自证清白,否则严惩不贷! --- 朝堂风起云涌,武大身处漩涡中心,按常理应是焦头烂额。然而,事实却是武大悠然于童府,与童雪儿对弈五子棋,游戏简单,却蕴含智慧,于方寸间见天地,于黑白交错中悟人生哲理,修身养性,其乐无穷。 嘻嘻,也罢,这番话不过是武大对童雪儿的戏谑之词罢了。 童雪儿这小妮子,性情颇显活泼乃至刁蛮,日日嚷着要武大伴其外出游玩,可而今世道纷扰,武大岂能轻易离府? 无奈之余,武大只好想出这权宜之计,弄来了五子棋这玩意儿,与童雪儿嬉戏解闷。 说来也奇,童雪儿确是聪颖,几日间技艺猛增,瞧这光景,武大面上已被贴满了纸条,连面目亦难辨。 童雪儿对此颇为自得,傲慢而娇嗔地嘲讽了武大一番,而后飘然而去。 武大但笑不语,缓缓揭去了脸上的纸条。 始终坐于轮椅之上,静观这一切的童家三子童睿,终开口打破了沉默。 “外间局势风云变幻,你倒是有几分定力,竟还有闲情陪舍妹玩乐?” 童府三子童睿,便是那患有腿疾的童贯第三子。 腿脚不幸受损,他久不能行走,武大这几日督造特制轮椅,自那以后,童睿方能自行乘轮椅游历府中。 许是因腿脚不便,童睿多日相处下来,武大察觉此人心胸豁达,卧读经年,见识广博,谈吐不凡,与那些只懂舞枪弄棒的童府子侄大相径庭,实乃智者。 武大也不作隐瞒,仰望苍穹,抚须笑道: “眼下一己之力,难以撼动大局,我是在等待,确切地说,是在等人。” 童睿略作沉思,抬头轻声询问: “你是否在蔡府及太尉府暗植棋子?” 古语云,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武大自始无意涉足庙堂之争,却非任人摆布之辈。 太尉府按下不表,他早已在蔡府埋下耳目。 今蔡府图穷匕见,步步紧逼,正是武大反戈一击之时。 童睿智计过人,一语道破武大筹谋。若是换成童英,恐即便心急如焚,也难窥武大深意。 夜幕降临,童贯麾下副将突至。 令人不解的是,他带两名侍卫直奔后院,拜见童睿。 随后,童睿遣二人旁屋对酌,独留一名侍卫。 这位侍卫,便是易容后的白依依。 白依依,昔日七星盟阳谷舵主,遭武大设计擒获后,吐露七星盟诸多机密,致使七星盟遭受重创。 第99章 以偏概全 在郓州,白依依曾企图行刺武大,却功败垂成,目睹武大以\"尘暴\"之力,一挥间摧毁七星盟分舵。 这等神通,白依依闻所未闻,亲身经历后,武大成了她的梦魇,每逢念及武大那骇人手段,便不由自主地颤抖。 白依依返京后,武大并未与她联络。 今武府受多方势力压制,武大决意启用这张暗牌。 童府周遭本已布满各方眼线,加之武大在童府,太师府、太尉府的监视更为严密。 今日此举,乃预先安排,武大借童贯之手,传信予副将前来,告知将有人化装潜入童府。如此,白依依坦然步入,无人起疑。 此事既涉童府,为免猜忌,武大未对童睿隐瞒。 童睿慧眼如炬,审视白依依,未料武大布局之人竟是女子,遂缄默不语。 “白依依,参见家主。” 武大微颔首,“你能来,甚感宽慰。说吧,七星盟将我武家密探囚禁何处?” 白依依未有迟疑,据实答曰:“总舵地牢深处,援救艰难,恐代价惨重。” “援救之法,无需你操心,地图可曾带来?” 武大从不弃置同袍,无论如何,都要设法救出被七星盟捕获的兄弟。 白依依似有备而来,即席挥毫,绘制简图呈于武大。 武大一瞥,复又让童睿过目,而后淡然吩咐: “天邪,将地图妥善收藏。” “遵命。” 匿形于暗处的天邪谢腾忽现。 白依依身躯微颤,郓州之役,她险丧天邪之手。 更令她惊骇的是,天邪收图入怀,跃至梁上暗处,而待他藏匿妥当,白依依竟再寻不到他的身影。 这隐身之术,实在惊人。 “不宜久留,若无他事……” 武大浅笑,忽言:“勿急,我还欲问,那日七星盟少主,四海商会的司空尚风与黄杰,在醉仙居密谋何事?” 白依依心中剧震,未料武大对她一举一动皆了如指掌。 童睿亦感诧异,四海商会在东京名噪一时,众人皆以为仅为蔡府敛财之器,谁料声名显赫的杀手组织七星盟,竟亦归四海商会辖制。 其实此事背后更有玄机,醉仙居招牌何物?红烧猪蹄也!此技出自谁手?仅武大亲授于阳谷武府厨师。 不错,醉仙居实则是武大多年布局,自蔡府丁卯潜入武府企图劫持金莲起,武大已预感与蔡府必有一场生死较量,故早有部署,暗中派人入京,开设醉仙居…… 然而,醉仙居初建之时,其意在窥视蔡府之动静,司空尚风为求安宁与保密,几度于阁楼密会黄杰,此事武大焉能不晓? 加之那一日,乃白依依侍奉于厢房之中,武大稍加思索,自是了然七星盟实则掌握于四海商会之手。 世事巧合成如此,白依依却浑然不觉,只道武大时刻监视于她,七星盟上下对此竟无丝毫察觉,此情此景,怎能不令她惊诧莫名? 白依依自此不敢再有丝毫保留,将司空尚风与她的密谈之事,一一详述与武大。 至此,武大心中已大致明晰太师府及太尉府之所作所为。 其间,尚有一位幕后黑手未露真容,那便是隐族之扶苏。 非他授意,舞瑶姑娘又岂能轻易跳梁,妄指武松之罪? 林冲诛杀高衙内,黄杰不动干戈除去潜在劲敌,继而借七星盟之手灭陆谦、富安满门,矛头直指武大,意欲向其义父高俅邀功,却不料七星盟实为司空尚风之势力,司空尚风借此抑压武大,向蔡府表功,欲以此消弭前几日私命刺杀武大之过,稳固己身地位。 至于司空尚风未来是否与蔡府决裂,其取代蔡府之心能否得逞,此乃后话。 至于隐族扶苏,更是棋高一着,潜藏幕后,不显自身,仅以暗手拨弄,时而煽风点火,使武大不得安宁。 此等计谋,武大实难预见,一切只好归咎于太师府、太尉府之阴毒。 然则,兵贵神速,既已洞察太师府、太尉府之诡计,亦知七星盟总舵所在,武大势必要直捣黄龙,破其巢穴。 拖延之际,兄弟所受之苦便增添一分,武大不愿再忍。 武松、林冲、张良、吴刚皆囚于刑部大牢,武大身侧除丁卯、天邪及数名家将外,再无可用之人。 武大急欲救出同袍,却凭手上之力,难以攻克七星盟总舵。 即便众人俱在,武大亦无攻入七星盟总舵之可能。 如七星盟此类杀手组织,总舵必隐蔽异常,防守森严,当下之计,唯有求助于童贯童大将军,借其兵力。 然童贯兵力多集于西北,京城之中兵力恐不足以撼动七星盟。 城外虽有八百亲卫,师出无名调兵入京,却是株连九族之罪! 童贯与武大,两狐相谋半晌,终无万全之策。 最终,依童睿之计,二人决定入宫请旨。 若得圣旨,童贯将手持上方宝剑,荡平七星盟总舵! 诚然,童贯掌兵二十年,既有此魄力,亦有此胆识。 说服皇上,却需细细筹谋。 …… 史上对宋徽宗之评价,多为贬抑。 修撰《宋史》之史官,尝叹曰:“宋不立徽宗,金虽强,何隙以伐宋哉?” 言下之意,若非徽宗在位,联金灭辽,金国何以吞宋? 更有言,徽宗诸事皆能,唯做君王不可! 徽宗之才,史书厌弃之情,溢于言表。 事实上,徽宗书法卓绝,创“瘦金体”,画花鸟自成一体,堪称帝王中之全才。 只因北宋之衰,世人对徽宗评价不高。 但观武大所见,此宋徽宗似非传说中之昏聩。 譬如其兄宋哲宗“病逝”之谜,背后或有隐情。哲宗膝下无子,又为何一月之内,独他徽宗登基? 且不说北宋朝政腐败,其都市之繁华,史无前例。 如《清明上河图》,绘尽徽宗年间东京风貌。 清明非指清明节,乃政治清明之喻。此图宽二尺五寸,长五丈二尺余,记录了汴京城之面貌与各阶层生活,乃东京繁盛之证,亦北宋城市经济之缩影。 再者,盛唐时期,人口超十万之城不过十七,而徽宗时已增至五十二。 第100章 实为幸福 史籍繁多,不乏杜撰之词,古往今来的铁证不时揭露,令史书所谓的正统黯然失色。 宋徽宗确有难以宽恕之过,此乃无需争辩的事实,然,这并不代表他易于蒙蔽,或真的一味昏聩。古来帝王,能登临龙座者,岂有几人是庸碌之辈? 譬如眼下,童贯便为如何入宫请旨铲除七星盟而绞尽脑汁。 童贯何人?手握兵权二十年于西北,实为一方霸主,倘若宋徽宗果真如同史载那般愚钝,他又何必这般苦恼?或许早已揭竿而起,反叛在即矣。 种种考量之下,仅得一结论:宋徽宗非武大三言两语、耳边风所能欺瞒。 欲求圣旨以除七星盟,不仅要呈上确凿证据以证其罪,武大还需付出足够代价,或是在消灭七星盟后,能予帝王更多益处,使皇图巩固,龙座安稳。 否则,在人口近两百万的汴京兴师动众,极易引发动荡,得不偿失。 武大筹谋良久,权衡利弊之后,终决意重金诱之,以求圣旨灭七星盟。 然,当他透露此计于童贯,后者愕然良久,随之对武大多加训斥,随后挟武大疾驰皇宫。 实话而言,武大心生绝望。 正当壮年,却屡遭童贯这老儿腋下挟持飞奔,实为大辱。 所经之处,众人指指点点。 武大羞愤交加,以双手掩面,臀部高翘,状若弓起的龙虾,力图掩藏面目。 只可惜,此番“优雅”且怪异的姿态,于整个汴京中,唯武大官人独有,即便遮面,世人亦知其身份。 “看哪,武大官人又被童大将军‘俘获’了!” “童大将军于千军万马中取敌首级乃拿手好戏,擒一武大官人,又有何难?” 闻此言,武大更为绝望。 …… 童大将军享特殊之权,可随时晋见天子。 入宫未久,宦官便引领二人至御书房。 相比波涛暗涌的汴京,近日的阳谷县城亦非宁静。 非因阳谷有何祸事,实则阳谷举措频繁,规模颇巨。 武大留下西门庆于阳谷,实为明智之举,西门大官人运筹帷幄,阳谷发展如火如荼,前景可喜。 制盐坊重开,四海镖局集粮成山,酿酒坊亦渐次投产。 皂工坊发展最为迅猛,订单络绎不绝;而香料作坊则刻意缓慢前行,物以稀为贵,是武大之意。 四大作坊在握,武家再现日进斗金。 此外,阳谷重建近半,由武大规划,布局更为紧凑完美,居民大多迁入新居,余下之地,去除了许多束缚,进展迅捷。 阳谷变化最大的,便是苏氏私塾。 学生宿舍业已建成,求学者需独立生活,不得携带仆从,共宿于集体宿舍,衣食住行自理。 武大旨在锻炼其独立,无奈此举招致世家子弟痛骂。 他们习惯了奢华生活,骤然自立,痛苦不堪。 自然,苏氏私塾之规不受其怨言影响,二苏先生以严规约束,欲在此求学,必遵其所有规矩。 另需缴纳膳宿费用,毕竟他们家中富裕。 而贫寒人家子弟,则费用全免。 今日,西门大官人巡访阳谷一圈,归于武府。 武大临行前调派梁山兵马守护阳谷,近日阳谷一片祥和。 民安食足,乱世之中,夫复何求?凡体魄尚佳、能劳作之阳谷百姓,秋收后多入武氏作坊做工,外来者则多参与城建,无缘作坊。 而今之阳谷,生机勃勃,坦率而言,无外界干扰,阳谷便安泰无恙。 西门大官人对阳谷监控严密,一举一动,皆在其眼底。 阳谷乃武大根基,退路所在,不容有失。 武府后院,金莲与秀红正哄武哲入睡。 稚子三月有余,肉嘟嘟,身健力壮,更因金莲貌美,血脉相融,小家伙模样俊美异常! 秀红曾玩笑言,若她日后有女,必与武家结为娃娃亲,金莲欣然允诺。 小家伙尚未长成,已有佳偶,实为幸福。 小家伙甫入睡,西门大官人到访,拱手施礼:“嫂嫂!” 或许因其声大,小家伙即刻醒来,啼哭不止,全不顾西门大官人的尴尬之色。 金莲忙于抚儿,秀红则瞪视西门大官人:“不可轻声些?” 第101章 直奔汴京 西门庆面色微赧,尴尬地轻笑几声,一时语塞。 片刻的宁静后,稚子再度沉入梦乡,金莲起身,轻启朱唇:“可有要事相商?” 西门庆轻轻摆手,淡然言道:“无非是寻常问候,嫂嫂安好?此外,本月账目已清,还望嫂嫂查阅一二。” 金莲微摇头,笑靥如花:“夫君既将阳谷托付于你,自是信你无疑。每月如此繁琐报账,岂非多此一举?” “规矩不可废,武府日渐壮大,人丁兴旺,我身为外姓,此举只为表心意,嫂嫂心中应有所悟吧?” 金莲无奈接过账簿,心中五味杂陈。 “近日闻讯,家兄已被赐封陈留县子,嫂嫂身为诰命之荣,想来亦不久矣。” 男儿生于世,披荆斩棘,所求不过家人安宁、衣食无虞,若能赢得妻儿敬仰,更是锦上添花。 金莲面上闪过一丝灿烂光华,嫁得武大这般人物,妇复何求? 转瞬间,一抹落寞爬上她的眼角。 聪慧如她,深知武大封爵之后,定会居于陈留,短期内难回阳谷。 西门庆宽慰道:“嫂嫂毋需挂怀,待来年春暖花开之时,我亲自护送你与侄儿前往陈留便是。” 金莲淡笑,未再多言。 未几,宋子宁步入院落。 宋子宁受武大倾囊相授,于私塾中已具师徒双重身份,常至武府拜访二位苏老,研讨学问,深得其欢心,颇受重视。 久而久之,他得二苏许可,出入武府后院。 然西门庆对此才貌双全的青年并无好感,面色一沉,呵斥道: “我已言明,准你入后院已是底线,不得胡乱走动,否则勿怪我禁你入府!谁允你前来?” 武府上下安危系于西门庆一人,他对外人皆持警惕之心,何况宋子宁非阳谷人士,西门庆自是不悦。 宋子宁不以为意,仅翻了个白眼,“我只是来看望小师弟,与你何干?” 言毕,宋子宁一闪而入屋内,逗弄了熟睡中的武哲片刻,未作停留,任凭西门庆怒骂,径直离去。 离去时,他还回头戏谑地问西门庆: “西门大官人,我师父武植在阳谷时,是否也常如此责骂于你?你且等着,待我学成归来,也要好好教训你一番!” 西门庆嘴角微扬,并非真对宋子宁心生恶感,只是不喜其在武府走动罢了。 与金莲、秀红简短交谈后,西门庆步入张平房中。 “京师生变,家主需援,我等兵马筹备如何?” 今日之阳谷,西门庆总揽大局,而武府安防及兵马调动,皆掌握在张平手中。 论能力与忠心,张平当仁不让。 汴京之变,虽武大鸽书未详言,西门庆已敏锐察觉不妙。 此事自不便与金莲多言。 张平抬头,眉宇紧锁,言道: “人手匮乏,虽有梁山军士守护阳谷,但武府还需亲信更为安心。况且汴京天子脚下,大规模冲突不可,派遣高手才是上策。府中高手稀缺,我已致信梁山与河北卢员外,求助于彼。” 西门庆沉思良久,点头又摇头:“卢员外乃家主二师兄,若能亲赴汴京,自是最好。但家主既封陈留县子,食邑五百,汴京事暂且不提,陈留需有人接掌,外人,我不放心。” “阳谷不可有失,此乃家主嘱托。最多再抽调十名亲卫,侍卫众多,三道口一战后,皆可靠之人。只是,途中恐遭七星盟截杀,谁领队?” 西门庆沉默。 武府盘根错节,真正信得过且能力出众者少之又少,西门庆与张平又分身乏术,确是一难题。 “不如,我走一遭?” 随丁卯修行多时,武艺及匿踪之术已登峰造极的李信,自屋顶跃下。 西门庆瞪了他一眼,笑骂:“哪凉快哪待着,小鬼凑什么热闹?给我看好了武府,一边玩耍去!” 李信悻悻然,鼓着腮帮子重归屋顶,习性与丁卯、天邪如出一辙。 武艺再高,他仍是稚子,西门庆放心不下,更不舍其长途劳顿。 此时,周侗闯入。 “他不行,老夫何如!” 西门庆与张平起身施礼,二者均为周侗记名弟子。 “师尊亲往自是最佳,但家主不在阳谷,师尊又赴京师,偌大阳谷何人主持?” 周侗端坐椅上,豪气干云:“无碍,有尔等在阳谷足矣。朝廷伐辽在即,也是老夫重返京师之时!” ………… 阳谷诸般筹谋,远水难解近渴,虽于武大未来、陈留安定、辽贼讨伐有益,但解眼前困局,力有未逮。 然有一人,能紧跟武大攻打七星盟的步伐,那便是卢俊义。 卢俊义居于河北大名府,距汴京不远,数日前已收到张平鸽书,当即携燕青及手下四五十位武林高手,星夜兼程,风尘仆仆,直奔汴京。 ………… 此外,梁山久未有大动作,晁盖与宋江接得张平鸽书后,亦开始行动…… 第102章 略感意外 在那翠峦环绕的梁山深处,五位英豪各自统率着专属的精兵劲旅,犹如五道斑斓的锦绸,穿梭于崇山峻岭间,目标直指繁花似锦的汴京城。其一是由迅捷无匹的神行太保戴宗执掌的“飘风营”,其速度犹如白驹过隙,瞬息千里;其二是由贵胄出身的小旋风柴进引领的“幽林营”;紧接着,是性格如烈焰般炽热的霹雳火秦明麾下的“赤炎营”,还有那力能扛鼎,心怀慈悲的花和尚鲁智深坐镇的“磐岩营”,以及那位箭术通神,被誉为小李广的花荣主持的“神箭营”。五大营寨,千骑竞发,由各自的领袖亲率,他们身负重任,疾驰如风,誓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抵达京畿。 自武大智者的引领下,梁山已非昔日那贫困潦倒之地,它以山川之险为基,集武备修习与商业拓展为一体,依托祝家庄、李家庄及扈家庄三大支柱,商业繁荣,财富如潮。加之四海镖局的日益壮大,其影响力几乎覆盖整个齐鲁大地,梁山之名,如日中天。 风闻武大遭遇危难,晁盖与宋江未及多虑,即刻与那入云龙公孙胜,智多星吴用两位军师筹谋,决议派遣这五支精英部队共五百勇士,兼程赶往京师,救主心切。 而在北地,除梁山英杰外,摩尼教方腊亦闻讯而动,其速度之迅猛,犹在梁山之上。方腊,这位江南大地上传奇色彩浓厚的人物,其势力虽以江南为核心,但在四方亦有隐秘布局。早在武大初露锋芒之际,区区阳谷城中的“绿绮楼”,便是其教派匿形之处,至于京城这繁华世界的隐秘一角,自然更是其触角延伸之所。方腊不仅遣派麾下高手“疾风刀”石宝火速南下,更暗中联络潜伏在京的势力,以待时机援助武大。 阳谷、河北卢俊义、梁山,乃至摩尼教方腊,四方英雄,皆因武大之故,风云际会于汴京。四海之内,一家有难,八方支援,情谊昭昭,天地可鉴。 而在这动荡之时,宫廷之内,亦是波诡云谲,血雨腥风。太师府与太尉府对武大的指控已令朝野震惊,更有流言蜚语于民间不胫而走,言称太师府已捕获武府众多密探,证实了前些时日太师府十八名掌柜之死,确系武府所为。此言意在迫使武大不顾安危,前往救援同僚。谣言四起,诸多悬而未决的陈年旧案,竟也被扣在武大头上。此轮接踵而至的打击,从心志攻伐至生死边缘,太师府张开嗜血之口,欲将武大之势力彻底吞噬。 武大与童贯被内侍引入御书房,久候圣驾未至,武大心中不免焦虑,低声道:“是否又有变故?圣上何故迟迟不现?” 童贯却不以为意,豁达笑言:“些许等待便难耐乎?年轻人,还需磨砺,老夫所历之事,多于尔辈餐食之盐,世间风浪,何足挂齿?唯有处变不惊,方能安如磐石。” 武大以目示意,暗自嘀咕:“休得倚老卖老,食盐过多,不利康健,难道不知?” 童贯面露尴尬,正欲发作,忽闻内侍尖细之声:“圣上驾到——” “微臣叩见圣上。” “微臣参拜圣上。” 宋徽宗落座,童贯起身,武大亦欲随之,不料宋徽宗骤然沉声道:“武植,尔等竟敢晋见朕?未得旨意,跪下!” 武大心知事态微妙,躬身重跪,诚恳请罪:“微臣惶恐,罪孽深重……” 武大坦诚认罪,令宋徽宗略感意外。 然而,宋徽宗并未因此放过,缓缓言道:“呵,素闻武大人才辩无双,昔日在阳谷以舌战群儒,前日朝堂之上独对百官,今怎默不作声?是无力狡辩,不愿狡辩,还是事实确凿,无可狡辩?” 此话暗指太师府与太尉府对武大的种种指控,似已认定一切均为武大所为。天子一言九鼎,此刻言语中尽显凌厉,武大倍感压力。作为穿越者,对天子毫无畏惧之心实乃妄言,一旦圣怒,不仅自身难保,更担忧远在阳谷的亲人。于是,对他人偶有傲气,对天子则必须谨慎行事。 “微臣蒙冤,圣上,太师府与太尉府之指控,实为空穴来风,微臣认罪,只因让圣上忧虑,微臣心中有愧。” 宋徽宗嘴角微讽:“倒是体贴朕?不必在朕面前玩弄这些虚礼退让之术,起来吧。” 武大佯作拭汗,实则借机表露对皇权的敬畏之情,随后起身,却见宋徽宗并非单独赴会,其侧伴有一布衣中年,气度儒雅,乃清贫书生之貌,此人正是马植。 马植主动投以微笑,施礼道:“在下马植,拜见武县令。” 武大内心一凛,纵然他对历史了解不深,但对于宋徽宗时期的马植,印象颇深。马植出自辽国望族,为燕云人士,他曾向宋徽宗献计,主张联合女真,共伐辽国,开启了一段新的历史篇章。 “女真人对辽恨之入骨,若由登莱沿海路联姻女真,共谋辽国,复兴大业可期矣。”此乃其对宋徽宗的旷世之策。 第103章 党羽繁多 且说马植,此人与童贯早年结缘,岁月回溯至公元1111年,正值童贯身为大宋使臣踏足辽疆之时,马植巧借机缘,私下觐见,进献光复燕云十六州之策,其核心在于联合饱受契丹权贵压迫的女真部落,共图大业。 此计,于北宋政坛之震撼,堪比三国刘玄德三次顾访草庐,聆听诸葛孔明之隆中对,其智略深远,非同小可。 马植之“联金抗辽”、复十六州旧土之计,正合远交近攻之妙,然其生长于燕,远离中原繁华,未料宋军实力远逊辽邦,终致北宋体面蒙尘,步入末路。 时至今日,马植入仕不久,以其对辽国情势的谙熟,尤为徽宗青睐,赐国姓赵,拜秘书丞,朝夕相伴君侧。 武大一时失神,马植但笑不语,温文尔雅。 徽宗目光异样,望向武大,疑惑问曰: “武植,汝识马植否?二人名姓,倒颇有趣。” 武大恍然回神,佯作羞赧笑道:“臣惶恐,适才心神稍离……嗯,稍有走神……” 徽宗差点笑出声来,近年间,敢于御前失态且直言不讳者,武大可谓首屈一指。 念及对武大之深知,徽宗不愿多纠,不耐言道: “罢了,速与朕言,太师府、太尉府之事,究竟何解?今日入宫,意欲何为?” 武大再度拜伏:“启禀陛下,太师府、太尉府之言,皆为无根之谈。其证人,不过一面之辞。微臣有要事,亟待禀报陛下。” “讲。” “陛下,臣于日前探得,江湖中行凶肆虐、滥杀无辜,且被朝中奸人利用,戕害忠良的七星盟总舵,竟藏于汴京四海商会地底。是以,特来告陛下!” 徽宗目微眯,沉吟不语。四海商会乃蔡京聚敛之器,世人皆知。而今武大言七星盟总舵匿于其间,若真,四海商会与七星盟则难脱干系,实则是蔡府与七星盟千丝万缕。 此谓绝境逢生,逆转乾坤! 蔡府与太尉府言之凿凿,称捕获七星盟杀手,更于朝堂放言,近期刺杀均为武府所为。今武大揭示七星盟实为蔡府羽翼,言下之意,自是蔡府操控舆论,驳斥太师府之证,令对武大之指控不攻自破。 然此一切,皆需徽宗采信武大之言。 徽宗默思良久,抬眸冷言: “武植,汝可知言中分量?蔡卿勤勉多年,服务于国,汝今却指七星盟为其暗中培植,用以排除异己,此非诋毁蔡卿乎?” “太师府、太尉府有凭有据,证人皆指向数起刺杀,桩桩件件皆与汝有关。至今,非但不认罪,反诽谤当朝太师,武植,胆大妄为之极!” 【续接】 “武植,好个胆大包天!”徽宗之言,似春雷震响,御书房内,乃至门外,皆为之动容。帝王之威,因声而显,更增几分。 门外宦官闻言,皆诧异,不解武大究竟何故触怒龙颜,使得陛下震怒。 反观室内,武大非但不惧,嘴角竟泛起一抹浅笑。 徽宗笑责:“你这小子,笑些什么?” 武大意味深长一笑,未多言。皆因彼此心照不宣,宫墙之内,耳目众多,蔡京之眼线亦不在少数。徽宗之前怒喝,显是做戏于人,武大心知肚明,却不可点破。 帝王者,尊严至上,身边奸细横行,本已难堪,若武大此刻过分彰显聪明,触及底线,只怕徽宗颜面受损,武大后果难料。 沉默复又片刻,徽宗再问:“武植,何以断定七星盟潜于四海商会之下?” 武大坦白道:“七星盟少主司空尚风,乃四海商会会长司空南之子,其一贴身侍婢,乃臣安排之棋。” “汝确信其所言为真?又如何断其非诱导于你?” “臣确信无疑。” 徽宗沉吟更久,终轻摇头,眉宇紧锁,缓缓言: “不可。朕不仅不赐旨,更不容你此时铲除七星盟。伐辽在即,朝堂需稳固,上下一心,武植,可解朕意?” 蔡京数度遭贬又复起,朝中党羽繁多,稍有动荡,必引发强烈反弹,为保朝局稳定,徽宗不得不屡次重新启用。此时若武大揭穿四海商会之秘,七星盟曝光,无疑坐实蔡府暗行培植之事。 消息一旦扩散,经童贯引导,朝堂将掀起滔天波澜,历来受蔡京压制之臣,必随童贯起舞,落井下石,清剿蔡府势力。 如此一来,朝堂动荡,于伐辽大业不利,徽宗绝不允许风吹草动扰其征伐之举。 武大昂首,沉声而言: 第104章 西北良驹 \"陛下,挥师伐辽,图谋疆域者,必先稳社稷!倘若北征既启,童将军麾下英勇儿郎浴血辽疆,而朝堂之内,太师府等人犹弄权柄,扰乱朝纲,叫我大宋壮士如何心无旁骛,奋勇杀敌?\" 宋徽宗内心震动,面容转瞬阴沉。 常言道,安内方可攘外,身为九五之尊,此理宋徽宗岂会不明?武将军所言极是,若蔡京背后使绊,前方战场或受其累更甚。 譬如,蔡氏一门所辖户部,主管粮草供给,一旦有所动作,前线战士补给堪忧,无粮草,谈何胜敌? 扳倒蔡京,恐激起动荡,举国难安;反之,亦埋隐患,实为两难之选。 \"陛下,此番伐辽,料为持久之战,前方儿郎需后方稳固以援。若国内再生乱,内外交困,只怕……\" 童贯言语未尽,意已明了,内忧外患之中,伐辽事小,辽人趁势南侵,大宋基业恐再遭威胁。 徽宗面色凝重,却仍坚决摇头,冷声道: \"辽人占我燕云十六州多年,乃我大宋之耻,近年来又借西夏之事,屡屡威胁我朝。童卿久镇西北,今朕召卿回京,正是欲令卿亲率大军,一雪前耻!前线之事,卿但专心抗敌,后方之事,朕自会派人严密督责,绝无差池。蔡卿为国为民,劳苦功高,不可轻动,亦非此刻可动!\" 帝王心,世间最叵测,治术权谋,言辞之间,须细加品味。 徽宗此言,虽云不动,实则暗含他亦有意行之,时机未至耳。 此话既是摊牌,又为武大安定决心,奈何兄弟尚在蔡京手中,武大心绪难平。 武大与童贯交换眼神,沉默片晌,忽问:\"陛下对此次伐辽,信心几何?\" 语出唐突,武大未待徽宗动怒,续道:\"陛下可曾思虑,伐辽仅初阶,后续何计?防范金人之举,可曾筹备妥当?\" 徽宗心惊,\"我大宋与金国盟约在先,况且我军二百万雄师,金人岂能与之争锋?辽既除,安敢觑觎我大宋?\" 武大白眼一翻,\"盟约不过一纸,陛下莫忘,大宋与辽亦有盟!臣斗胆直言,陛下低估了金人之志,亦高估了我大宋兵力。百年安宁,除西北边军,试问我大宋军中,几人真刀实枪历练过?号称八十万禁军,临阵对敌,战斗力几何?\" \"放肆!\" 李彦,内廷总管,厉声斥责:\"武植,你好大的胆!\" 徽宗挥手止之,望向武大,诡谲一笑: \"武植,今日入宫,何策能使朕动心?或说动朕剿灭七星盟?无需再迂回,直言无罪。\" 武大气沉丹田,微笑道: \"陛下,臣有一策,可使我大宋伐辽胜算增两成!\" \"陛下,臣有一计,能助我大宋北伐增两成胜机!\" 此言一出,四座皆惊! 不仅是徽宗,就连一向置身事外的马植,亦不由倒吸冷气。 两国交兵,胜败难料,变数繁多,非妄自尊大者,胜负往往五五之分。 况大宋北地燕云十六州久为辽人所占,若辽易与,早应收回失地,而现实却是,十六州牢固掌握于辽人之手,足见辽军实力不容小觑。 武大竟言有法为大宋添两成胜算! 两成胜算,意味着联盟金国亦可不顾,徽宗大可放手一搏! 徽宗喜形于色,旋即沉声道:\"武植,可知所言何意?两国相争,非儿戏,勿夸夸其谈。若真能助我大宋增两成胜算,所求何事,朕无不允?\" 武大目光一闪,问:\"君无戏言?\" 徽宗恨不能一脚踹之,狠声道:\"君无戏言!速言!\" 武大大舒一口气,反问:\"陛下可知,辽军中最令我大宋头痛者何?\" 此问无需多言,自是骑兵! 徽宗面色一沉,笑道:\"休要拐弯抹角,再多言,杖责二十如何?\" 武大不敢再赘言,直言道:\"据臣所知,辽国骑兵最为我大宋棘手!自唐中期以来,直至今日,中原缺马,纵使朝廷与童将军用臣进献之精盐换得西北良驹,对我大宋而言,仍是杯水车薪。\" \"即便臣近日再度献上马铁蹄,于提升我大宋骑兵战力,仍旧收效甚微。辽军骑兵众多,而我军步兵难以抵挡,如此用人命填策略之短,恐伤亡惨重,得不偿失。\" 第105章 半解半惑 \"增补战马,壮我大宋骑军,诚为上策,然其效缓慢。臣有一谋,异于常轨,虽不敢言彻底消除辽骑之患,却能大幅度减轻吾军负担,那便是‘棘马栏’!\" 棘马栏乃木质可移之障物,柱交相固成架,锋刃密布其上,用以阻滞敌军马匹,乃至伤之。 宋徽宗不谙兵事,转目望向童贯。 童贯微一点头,道:\"此计实为可行。武大人此前与臣论及此事,臣细思之,棘马栏昔日于我大宋史上亦曾显威,仁宗陛下西征之时,便借重此物,呃……近年何故少用,却是费解。\" 武植续言:\"微臣所述棘马栏(不解者可询诸典籍,甚简),稍异旧制。臣拟在棘马栏外,再设菱形铁锥阵,即倒置锥形铁器遍铺于地(类乎军戏中抗车之物),兼撒铁蒺藜无数。陛下试想,辽骑若来犯,此铁锥与蒺藜必令彼等损失惨重,及至冲至我军阵前,棘马栏复又令辽骑苦不堪言,而后我军以棘马枪击之,敌骑自不足虑!\" 徽宗闻之,眉头紧锁,无奈揉额,苦笑数声,询童贯曰:\"既有棘马栏,又有棘马枪,更有菱铁锥,朕非军事之人,童卿,只问此举可行否?\" 童贯面有难色,赧然言道:\"臣敢断言,此计一出,辽骑虽不能言全无威胁,但确实能减我大宋抗辽诸多烦忧,胜算添二,确有可能。然此计太过阴毒,辽若习之,恐将来骑军地位尴尬,难复今日之盛!\" 此乃前日童府中武植提此计,童贯怒斥之由。 童贯正致力于骑兵壮大,武植忽出此阴损之策,几废骑军,岂非令其颜面扫地? 徽宗笑矣。 身为帝王,岂会计较手段阴损,但能破辽骑,大宋步战何惧之有! 徽宗奇目视武植,戏谑道:\"武植,汝脑中何物?此计从何而来?\" 武植撇嘴,默而不答。 心中暗讽:区区帝王,见识浅薄,吾若言前世世界军事影视繁多,警署路障更胜此棘马栏,汝辈能信? 徽宗沉吟,似权衡利弊。 武植心一紧,急谏:\"陛下,此棘马栏运输繁复,需强大后勤及输送力量,朝中有小人作梗,臣不敢保此计不失效。\" 徽宗扫视武植,手指轻叩龙椅,淡然道:\"制盐、酿酒、健身法、香氛、皂角、马铁蹄、棘马栏,武植,卿为大宋多有贡献,然应主动告知,此等奇技源于何处?卿与隐族可有关联?\" 武植急呼:\"陛下,微臣与隐族绝无瓜葛!\" 徽宗嘴角微扬,\"慌什么?罢了,卿可剿灭七星盟,但此事查至四海商会为止,不可牵扯蔡府,蔡府至多疏于管教之咎!蔡太师为国操劳,即便有过,朕亦愿恕之,望其安度晚年,武植,可明白?\" 武植未有片刻犹豫,干脆领旨,\"臣,领旨!\" 徽宗言蔡京安享晚年,非为蔡京,亦非示武植,实则昭告群臣。 鸟尽弓藏,历来如此。 徽宗欲使世人皆知,即便蔡京背地有负于他,其功不可没,他绝不背弃有功之臣,绝不滥施苛责。 武植心如明镜,本未奢望仅凭七星盟一事撼动蔡京。 此事如何处置,度在何限,非武植所能定,而在徽宗。 武植所求,不过救出被捕兄弟。 将来如何为兄弟讨回公道,且待来日。 其后,徽宗于御书房与马植、童贯深议伐辽,武植自觉缄口,仅听不言。 此等军机,非其所能涉,徽宗未将其逐出,已是对武植莫大宽待。 若非献良策,武植哪得旁听资格? 徽宗于用兵布局似一窍不通,武植明了之处,徽宗仍困惑不已,频问童贯。 尤以棘马栏,童贯反复解说,徽宗仍是半解半惑。 武植暗忧,陛下智虑堪忧,大宋有此君,悲哉。 然徽宗虽于布阵粗通皮毛,驾驭人心与帝王权术,却颇为了得。 此时,许是武植目光太过直白,徽宗显然察觉其轻蔑之意,咳几声,淡言:\"武植,卿似有不满?\" 武植一惊,忙拜道:\"陛下文治武功,泽被万民,微臣何敢有怨?\" 徽宗帝轻哼,对武大不再理睬,继而与童贯的谈论愈发热烈。 武大暗自松了一口气,心中却忍不住腹诽连连。这等赞誉原是为那武林中明教东方不败所书,“文武双全,泽润苍生,万世千秋,一统武林”,如今却赠君,愿君亦早登那非凡之境!你心悦他,他倾心他人,痴傻如斯,皆是愚行! 徽宗与众臣热议正浓,武大却昏昏欲睡,对征辽之事毫无兴致。若能助朝廷献策,减小大宋儿郎伤亡,已是武大竭力所为。前文有云,武大非那悲天悯人的圣贤,家事未清,何以管他人瓦上霜? 拒马桩本为交付童贯之物,因蔡府一事,武大无奈之下直接呈于徽宗,既献忠心,又除弊病,一石二鸟。 至于北伐,武大更关心的乃是接踵而至的七星盟之事。七星盟由蔡府暗中扶持,确凿无疑。徽宗不愿与蔡府深究,此事只好浅尝辄止,将矛头指向四海商会,令其司空南、司空尚风父子背锅,私下行动,与蔡府无涉。 此时此刻,武大恍然惊觉,原来自己已被徽宗所算计。九五之尊怎会容忍朝中势力坐大,童贯、蔡京之辈权柄日盛,已能左右龙椅之上人决策,岂能久容? 童贯掌军,西北战事需其主持,北伐更不可或缺,徽宗尚需借重。而蔡京不过一介文臣,非无可替代。蔡京位极人臣,与王安石关系匪浅,其弟蔡卞更是王氏女婿。徽宗初登基时,蔡府权势已盛,后为巩固皇权,重用蔡京,使其在朝堂几无敌手,威胁皇权,怎会真心喜爱? 而今,徽宗地位稳固如山,自然意图清除蔡京这绊脚石。多次罢免蔡京,足见其心意。无奈蔡京根基深厚,徽宗不得不屡次召回。 此次,武大欲铲除七星盟,徽宗或从未奢望借此扳倒蔡京,故意拖延,制造难题,实则欲迫使武大以利益交换。这,便是交易。 武大之名早已传遍朝野,当初苏氏私塾二苏荐其于徽宗,必细述其扭转乾坤之能。徽宗深知武大智计无双,然身为天子,怎能屈尊求教于一少年?施压或利诱又有损帝王威仪,武大请旨灭盟,正合心意,怎能轻易让其得逞?此乃难得之机,徽宗自当竭力榨取武大智慧。 武大心生悲凉,朝堂水深似海,蔡京、高俅之流手段毒辣,而历史臭名昭着的徽宗,城府亦深不可测,何时方能自在? 第106章 一旦泄露 不可,七星盟事毕,即便不能即刻归阳谷,也要远离东京,回陈留不失为良策,毕竟,自己乃陈留县子! 夕阳西下,三人议定,徽宗吝啬,连一顿晚宴也不予,便打发武大离去。武大心更凉,一睹宫中御宴有何妨?小气鬼! 武大有个毛病,若不痛快,必拉众人下水。临被逐出御书房,他对徽宗丢下一句: “陛下,微臣曾闻一言,‘佯装宽容他人,实则无力反击,不敢伤害,懦弱地解释为宽恕’,微臣深有共鸣,陛下意下如何?” 话音未落,不待徽宗反应,武大已如疾风,一晃消失无踪。 徽宗面色铁青。武大此言,针针见血,直指其言。 徽宗方才宣称宽恕蔡京,彰显其胸襟宽广,武大却立即将这宽恕解读为无能。虽非曲解,实情如此,蔡京确是难题,徽宗难以轻易摆平。 武大之言,触动徽宗诸多不快回忆。这正是武大所长,昔日试探梁山亦是如此。 武大不奢望只言片语便使徽宗生杀蔡京之心,唯愿在徽宗心中种下一刺,提醒他身为九五至尊,应除去蔡京以免世人视其软弱。此乃阳谋,徽宗洞悉一切,却因深知武大用心,不得不咽下这苦果。 武大言之有理,马植明智退下,徽宗面色凝重,良久,方对大太监李彦吩咐…… \"转告扶疏,令其暗中协力武植,铲除七星盟!埋下伏笔,朕欲详察,这武植究竟系何方神圣!” “诺!” 扶疏,那隐族之中的扶疏?宋徽宗怎会与隐族有所纠葛?莫非,皇室长视作心腹大患的隐族,已被宋徽宗降服于麾下? 武大若在此,恐已惊诧无言。 只可惜,他仍蒙昧未知。 ...... 出宫后,武大随童贯归返武府。 徽宗之意,不宜深涉蔡京,亦须避大乱,即意味着武大为宋徽宗献计,而后者却袖手旁观,无诏无令,仅遣武大自行其是。 然,有时无声胜有声。 此乃表明,宋徽宗已洞悉武大意图荡平七星盟,却无意公开支持,仅默许武大行动。 故,武大原拟请童贯调八百亲兵入京,以绝七星盟之策,终未能成。 彼等亲兵,灭七星盟易如反掌,唯善战阵,聚而围之,强攻七星盟,必致京民哗变,动荡难安,违徽宗旨意,且若事态失控,无皇命而童贯私调兵马,乃重罪,无论何由,皆难逃朝臣苛责,乃至被冠以图谋不轨、叛逆之名。 换言之,武大一番忙碌,被徽宗算计,竟未得丝毫实利。 武大不惧被利用,因被利用,恰证明自身价值。反之,无利用之处,生死一线矣。 然而,武大心下黯然,徽宗乃噬骨无情之君。 然,此次觐见尚有一得。 至少,武大得安心丸一枚,而童贯归府,亦悄控刑部大狱,秘释武松、林冲、张良及吴刚。 大狱之内,差役与蔡府、高俅府之耳目,皆被困于此。 此事未了,无人得离,自然无从报与蔡京。 武府之中,唯有武松等四人,丁卯、天邪、史进堪称高手,仍不足破七星盟。 童府亦有能人,然众人联手,亦难无声取七星盟,唯有强攻一途。 此刻,童府后门忽现一乘轿子,云城内某青楼之清倌人至。 童贯次子童路好色,常召青楼女子入府,放浪形骸。 此等秽事,本不足扰童贯,然来者言寻武大,耐人寻味。 童贯皱眉,自是武大未召,彼与武大同行,况武大此刻岂有此心? 武大略思,心念一动,“请进!” 童贯怪异地望向武大,武大未予解释。 俄顷,二位白衣飘逸女子步入,李师师在列。 武大笑开。 是矣,昔日在阳谷,李师师所居之“怡翠楼”,乃青楼之所,或方腊偏好以青楼为基,闻清倌来访,武大已猜其意。 “妾身李师师(柳依依),拜见童大将军,武大官人。” 二人微欠身,齐声道。 武大笑道:“起身吧,何故至此?” 童贯在侧,李师师未刻意逢迎,直言:“回禀官人,妾身得教中密信,教主亲令,令我教京中力量,全力助您除七星盟。” “另,午时接阳谷、梁山及河北飞鸽传书,众多武林高手正速赴京城,请官人稍安勿躁。” 武大大悦,又恨不能自掌嘴。 早知梁山等行动迅速,不该急于救武松等人出狱。此事难久匿,若不速行,蔡府或明晨便知武松等人获救。 此咎在武大急躁,不愿兄弟囹圄受苦,故匆匆相救。 而今局面尴尬,今夜是否强攻七星盟,成两难抉择。 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苍生不负卿。 纠结难解! “如何是好?”武大问。 童贯面色一紧,“今夜奇袭七星盟,或可占奇袭之效,成算五五;待几日,高手云集,蔡府必知武松等人已被老夫救出,加强防备,自行决断。” 武大仰首问那位自谓柳依依的清倌人: “尔摩尼教在京高手几许?” 李师师引柳依依前来,显然,柳依依已为摩尼教京中负责人。 确乎如此,柳依依启朱唇道:“京城人杂眼繁,各派错综复杂,以免节外生枝,教中高手并未驻京,仅能为官人提供掩护与情报支援。” 武大苦笑数声,默然不语。 武大当前处境堪忧,暂不论他,武松等人脱狱消息一旦泄露,武大忧虑,连丧二子的蔡京老贼或恐再生枝节,愤而令捕获武府密探,尽行诛杀。 武大绝不欲自家兄弟为武门舍命,反因己之误而遭屠戮。 突袭,存有胜机,犹豫,则恐兄弟命陨。 第107章 传来激战之声 既已至此,唯有勇往直前,破釜沉舟。 武大神色一凛,终是坚定了决心: “行动!” …… 今宵苍穹不作美,皓月当空,为汴京城笼上一抹朦胧银纱,万物无所遁形,为武大奇袭七星盟再添几分困难。 丑末寅初,约莫辰时三刻,正是世人最为疲惫之时,丁卯与天邪悄无声息地离了童府。 片刻之后,天邪回归,面容平静道: “事毕。” 武大心中稍安。 二人外出,乃是无声无息地清除童府周边蔡京等势力的眼线。 武大挥手间,众人如鱼贯穿行而出,依据童贯自巡防营得来的巡行路线,尽可能避开巡防兵卒,逼近四海商会。 四海商会距四海镖局不远,占地广阔,奢华无比,气象万千。 既已知晓此乃七星盟总舵,凭武大手下的这些人力,悄无声息潜入已是绝无可能。 料理完商会外围的耳目后,武大果决下令: “攻!” 各方高手飞檐走壁,嗖嗖之声不绝于耳,如夜色中一道道黑色闪电,破风疾驰,残影重重,攻势如潮。 而武大,在武松协助下,笨拙地翻过高墙,跃入四海商会的庭院。 此时此刻,四海商会内一片混乱。 “有刺客!” “来人!” 武大苦笑不语,七星盟匿于商会的杀手众多,一行人很快暴露。 然此亦在意料之中,武大唇间一抿,吹响清脆的哨音。 武府守卫与童府人马合力抵御七星盟杀手,武大则率多数高手,一路过关斩将,直捣四海商会的秘室。 推开通往秘室的书架,一条幽深通道映入眼帘。 按白依依所言,沿此通道深入,可达七星盟地下总舵。 火把照亮前路,丁卯与天邪首当其冲,遇敌杀敌,所向披靡。 二人武功虽非顶尖,却对七星盟手段最为谙熟,自然由他们领头。 武大等人于通道内遭遇数次偷袭,却均不足挂齿,轻易破解。 幸而江湖传闻中神秘莫测的机关与奇门遁甲,在此并未现身。 穿越密道,众人眼前豁然开朗。 这是一处庞大的秘室,无数火把烈焰熊熊,上下分层,下层囚笼林立,关押众多,武府失联的探子亦在其列。 上层,则是黑衣人丛与……东郭太寻! 于三道口一战,东郭太寻与武松激战不休,武功超凡,乃冲锋陷阵之将,智计同样出众,将武大诱入绝境。若非林冲关键时刻力挽狂澜,武大恐早已命丧黄泉。 此刻,身高八尺的东郭太寻端坐太师椅上,见武大到来,手中的酒坛随手掷出,碎裂一地,提锏冷笑: “武大官人,吾已恭候多时!” 既是故人,武大却无意叙旧,浅笑回应:“杀!”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东郭太寻径直对上打虎英雄武松,二人忘却周遭,激烈交锋,势均力敌。 余下杀手虽众,兼备暗器,面对林冲率领的高手,却不堪一击。 真正的高手面前,七星盟那些不善正面搏杀的杀手,根本不值一提。 武大始终未曾出手,天邪随侍左右。 此番救援太过顺利,使武大心生警觉,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杀手渐感不支,仅东郭太寻扼守底层入口,与武松恶战不休。 武大含笑,手指一点,“全力击杀!” 能十人围一,绝不八人对一,有机会背后出手,绝不正面冲突,此乃武大准则。 况且此行目的在救人,非高手比试,无须一对一。 林冲、史进、丁卯、张良、吴刚等,如饿虎下山,刀光闪烁,化为一道道黑影,前赴后继,攻向东郭太寻。 东郭太寻眼神微缩,心神动荡。 武府高手每人仅他一刀,随即奔向底层,即便如此,与武松苦战的东郭太寻瞬间陷入危局。 东郭太寻面色铁青,如此下去,不仅门户难保,自身亦危在旦夕。 万般无奈之下,只得叹息一声,让开道路。 而林冲等人刚至底层不久,有人大喝: “速退!有伏兵!” 武大心中巨震! 此时,东郭太寻狰笑: “动!” “轰!” “轰!” 一声巨响,震动整个地下密室,地动山摇,所幸此密室坚固非常,未至崩塌。 武大脸色愈发难看。 其后的通道,已彻底坍塌。 退路已绝,他们,被困于此。 同时,底层传来激战之声,林冲等人遭逢伏击。 而在上层,那看似寻常的木箱中,一个个黑衣杀手涌出,聚集于东郭太寻身后。 东郭太寻嘴角上扬:“武大官人,此等厚礼,可还满意?” 武大面如寒霜,黑着脸,良久未语。 东郭太寻似不急迫,嘴角含笑,面上挂着一丝猫戏鼠般的得意之色... 第108章 步入陷阱 片晌之后,林冲率众自底层急冲而上,非但解救了那些已被折磨得形销骨立的武府密探,还携白依依一同归来!与此同时,黑衣刺客如潮再起,面无表情地聚拢于东郭太寻背后,形成一片暗沉的海洋。 林冲面容肃穆,沉声道:“除却我武府之人,余下被囚者皆为刺客伪装!” 白依依面色苍白,低语道:“遵照您的指示,我重返七星盟继续潜伏,却不想甫一归去便遭司空尚风擒获。他将我捆绑,封住我口,深置于地牢之中,致我无法及早传递消息……” 武大长叹,无奈言道:“果然……终究是中了算计。” 事态已明晰,司空尚风或许早已洞察白依依之叛离,却未曾点破,反做出信任有加的姿态,乃至与黄杰密议亦不避白依依。 他此举实则考验白依依,若其仍可信赖,自然最好;若真叛离,司空尚风便静待白依依向武大通风报信。 白依依向武大传达信息并绘制简图后,被派回七星盟复潜,望将来能有大用,未料司空尚风棋高一着,将白依依捕获,并向蔡府通报。 而东郭太寻,或更应言蔡京,早预料到武大将袭七星盟,只不明其确切时间,故预先于此布下伏兵。 接得七星盟司空尚风密信,待武大一行现身,东郭太寻佯装不敌,匿藏之刺客亦未露面。待林冲等人深入底层,步入圈套,他下令引燃预设之火药,封闭密室唯一出口,断了武大等人退路,意欲倚人数众多优势,一网打尽。 东郭太寻之狠绝,不得不令人叹服。他固守此地,炸毁通道,此不仅断了武大退路,更是自我断后,誓死一战之姿昭然若揭。 蔡京此举,实乃绝户毒计,一旦武大等人毙命于此,便是死无对证,蔡府只消安一罪名即可,譬如私闯民居,图谋洗劫四海商会藏于密室之财宝,却不幸葬身火药之下。 武大即便曾御前鸣冤,徽宗帝即便知晓七星盟与蔡京之联系,然死无对证,蔡京一派只需舆论攻伐,即可轻易将武大污名为盗匪。有证难倒蔡京,无证而欲泼脏,岂非妄想? 更何况,蔡京根本不惧此等指责,即便武大告御状又如何?徽宗帝岂会对蔡京与七星盟之关联全无所知?徽宗身为九五之尊,近来皇权稳固,虽不敢言皇权遍及天下,但京师之内,一举一动皆在其掌握,七星盟之事,及其微妙之处,他岂能不晓? 前文提过,徽宗欲除蔡京与童贯这二块绊脚石,只欠时机。武大欲对付七星盟,徽宗自然乐见其成,顺水推舟,更得北伐良策,何乐不为? 此事中,徽宗、蔡京、武大各怀算计,究其根本,武大终是步入陷阱,这苦果,却是他自己种下的。若他心肠更硬,弃那些被七星盟擒获的武府密探不顾,便能全身而退。 然而,即便事态至此,即便明知是计,若让武大重选,他仍旧会毅然踏入! 家族,乃武大心中不可触碰之逆鳞,一触即发,生死立判!昔日蔡府之甲七,因触及此线,终丧生于武大刀下,而今东郭太寻,亦难逃此劫。 武大之忍耐已达极限,一切波折反复,皆是为了家族,为了手足能享安逸生活,为何却如此艰难? 他抽出利刃,面容狰狞低吼:“誓死一战!” “誓死一战!” 东郭太寻麾下虽有五六十人之众,而武府尚能战斗者仅十余人,然此又有何惧?有何惧哉! 武府众人,仍旧气势如虹,不减分毫! 即便是那些饱受折磨、形容憔悴的武府密探,只要尚能站立,亦是整装待战。 男儿于世,或背信弃义,或随波逐流,头颅可低,傲骨不可折!武大绝不会舍弃这些为武家出生入死的兄弟,武府之内,兄弟情深,甘愿同生共死! 世事沉浮,能救吾辈者,唯有自身。救人难及七级浮屠,除恶亦非坠入阿鼻地狱! 杀一人谓之罪,屠万众方显英雄! 而今,东郭太寻等,便是横亘于武大眼前的阻碍。 “吾命由我不由天,欲取吾命者,必先陨!”武大厉声长啸:“杀!” 武松一马当先,如猛虎出柙,铁棍翻飞,所向披靡。 武松亦渐通权变,招式大开大阖,适于群战,面对众多强敌,他深知需以最大力度削弱敌人,而非独斗东郭太寻。 张良则紧随武松之后,直面东郭太寻,二人配合无间。 张良承蒙周侗精心调教,有“刀中鬼才”之称,虽不及武松锋芒毕露,但暂阻东郭太寻,尚能胜任。更有吴刚与其默契配合,于杀伐之中偷袭东郭,令人防不胜防。 豹子头林冲,丈八蛇矛在手,五步十三枪,枪枪索命。 九纹龙史进,三尖两刃刀挥舞,圆睁怒目,所到之处,刀光闪烁,无一虚发。 丁卯与天邪,持铁锥,出手狠辣,每一击皆是绝命。 武大武艺虽不及诸位高手,却也非昔日任人欺凌的书生。随周侗习武多时,虽非所向无敌,但手中长刀亦不容小觑。他穿插其间,冷不防一刀,专攻敌人弱点,力求废其战力。 武府高手并肩作战,如破竹之势,摧枯拉朽。 然而,混于敌众之中的几位高手,实力堪比武松,成为武府面临的巨大挑战。 大宋年间,英雄豪杰辈出,武林高手无数。非止梁山泊与摩尼教,亦有人为享尽荣华,甘为太师蔡京爪牙。 此辈身着夜行黑衣,混迹于杀手之中,难以分辨,更添防不胜防之险。 武大心知,真正的麻烦已至。 然,他绝非坐以待毙之人。 武大啸声一起,林冲等步步后退,武府众人列阵一线,相互依仗。 一黑衣高手欲趁隙取吴刚性命,武松、张良与吴刚三人忽地移形换位,将高手困于三人阵中。 正是三才阵!此阵紧凑灵活,攻守兼备,周侗精简传授于武府,曾初露锋芒,今再展神威。 被困高手心慌意乱,欲逃之际,遭张良一刀逼回,武松旋即转身施以“鸳鸯腿”,高手连连后退,吴刚恰于此时绕至背后,一剑封喉。 又一蔡府走狗,魂断于此。 第109章 普通的凡人 东郭太寻欲趁机暗算背对着他的武松,未料三人再次换位,张良恰好阻挡在前,令其怒火中烧却无可奈何,眼睁睁看武松再次斩杀其手下。 此后,藏匿于杀手中的蔡府高手,行动愈发谨慎,不敢轻举妄动。 武府众人则三人一组,列阵而战,互为支撑,互为依靠。 此战生死攸关,武大等人知,杀敌一人便赚,故更加英勇无畏,哪怕身上已带伤,亦不减丝毫斗志! 三角阵型坚不可摧,东郭太寻虽人数占优,一时却无计可施。 人数众多自有利弊,他们层层围堵,消耗着武府众人的体力,待其力竭,便是他们的末日! 力竭则死,东郭太寻心知肚明,故不急不躁;武大心如明镜,焦虑万分。 破局之法须尽快寻得,拖延愈久,形势愈不利,否则,此行恐难全身而退! 且众人须保有战力,莫忘室内即便得胜,室外尚有七星盟大军环伺。 此外,外间激战中的武府守卫情况未知,武大心中怎能不焦急如焚? 然而,外界之事尚且不论,当前困境,武大已有几分力不从心之感…… 他怀中藏着几枚简化的惊雷火炮,然而,是否能造成预期的轰动暂且不提,武大更为忧虑的是,一旦操作不当或被对方的杀手巧妙避开,那些惊雷火炮若不慎击中密室壁面,他深恐这本就摇摇欲坠的密室会即刻崩塌,将所有人生生掩埋于地下。 此前,东方太寻炸毁入口通道时,虽未使密室完全坍塌,但壁面上的裂缝昭示着其脆弱,再有震动,恐怕真会酿成塌方惨剧。 可眼下的困境是,若不采取行动,兄弟们也将葬身于此! 武大竭力思索对策而不得,心绪不由游离。凡人总有疏漏,武大非神,更不是那般无往不利的俗套英雄,面对朝廷数十年的老狐狸蔡京亲自布下的棋局,一个年仅弱冠的武家少主,怎能计无不中?成长之路,总需付出代价。 就在他稍一分神之际,危机陡然加剧。 武大自身武艺平平,应付这等混战本已捉襟见肘,更不用提他作为武家之主,蔡府众人心里清楚,此番伏击,即便除尽武府众人,只要武大逃脱,便是功败垂成;反之,即便其余人等脱逃,只要能除去武大,亦是大功一件! 武大这一恍惚,群敌视作良机,纷纷出手。 匿于杀手丛中的几位武林高手,趁此良机,三名高手同时向武大袭来,手中铁锥直指头颅、颈项与心窝。 按常理,应以三才阵步伐敏捷躲避,但武大脑海中正搜寻破解之策,稍迟片刻。 这一迟,便成生死之差! 三枚铁锥,如影随形,死死锁定了武大。 武大身旁的丁卯与天邪,此刻亦无法救援。 然而,有人可以。 武大身后不远处,立着一名武府暗探,唤作“陈汐”。他生于拂晓之前,故其父母请来教书先生为之命名“陈汐”。 实话说,武大并不知其名,甚至未曾谋面,因陈汐身为暗探,必须隐秘身份,从未在武大面前现身。 武府浩大,武大熟知众多家将,参与过往三道口之战的护院皆在其记忆中,至于他人,大多仅是面熟,无法记得所有姓名。 然而,陈汐却熟知武大,事实上,阳谷无人不知武大,无人不识武大,因他为阳谷贡献良多。 陈汐年二十六,双亲健在,膝下三子,两男一女,其中幼子,便是让苏氏私塾的贵胄子弟吃足苦头的孩童王“小明”,全名“陈明”。 陈汐对武家,确切地说是对武大感激不尽,若非武大的出现,他供养双亲已颇为艰难,原打算将幼子送至亲戚家抚养,幸得武大,一家生活改善,方能亲手养育子女。 他常以“武府暗探”身份自豪,尽管这份荣耀只能藏于内心,即便是对妻子,也未曾透露半分,但他依然引以为傲,因他已成为武府的一部分! 阳谷之中,谁能不以此为荣?武府护卫们眼高于顶,因他们颇受欢迎,周边县郡的媒婆纷至沓来,但他们向来不屑一顾,只愿娶阳谷城内的姑娘。 这,是武大给予阳谷的骄傲;这,亦是阳谷凝聚力的极致展现! 我们阳谷人,自视甚高,外乡人又能如何?不服吗? 如今,陈汐受七星盟折磨多日,形容枯槁,却仍拾起武器,继续战斗。 为武府而战,为武大而战,为自己的荣耀而战! 武大危在旦夕,陈汐毫不犹豫,拼尽全力腾空跃起,以双臂推开武大,以己之躯……挡下了那三枚铁锥! “噗噗噗!” 三锥未遇阻碍,直没入陈汐体内。 同时,丁卯与天邪赶到,击退那三名蔡府杀手。 可惜,未能除之。 对他们而言,更大的遗憾在于,未能杀死武大,仅除了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陈汐。 正是这“微不足道”的陈汐,在关键时刻挽救了武大的生命。 嘴角血迹斑斑,他却笑开了,心道:或许,这是我陈汐一生中最耀眼的瞬间吧! 眼前浮现出年迈的双亲,妻子儿女,还有午夜梦回时最放心不下的阳谷。 随后,他转头望向武大,勉强扯出一抹微笑,虚弱言道:“家主……活下去……” 话未毕,欲言让武大平安归阳谷,奈何血液流失,力渐衰竭,最终合上了双眼。 武大颤巍起身,抱住陈汐,悲痛欲绝,嘶声喊道:“不!”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 有人言,男儿两行泪,一行为民,一行美人。 我却想补充,更有兄弟情! 陈汐,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凡人,世代务农,家中连一个读书人都未出过,更勿论秀才。 现今,他的孩子们已在苏氏私塾就读,且无需学费,这是武大赋予阳谷乡亲的特权,只要他在世一天,阳谷百姓的子女,便可永远免费求学…… 第110章 东郭自信满满 武大为阳谷筹谋之事,无不细腻入微,此乃陈汐心甘情愿赴汤蹈火,仅留遗言保全武大,而绝口不提善待妻儿之琐事的根本。 岂需赘言?无需也! 忆及三道口一战,阵亡的武家护院,安葬之际,武大痛饮一爵,于众乡亲前,誓言响彻云霄: “来日必斩蔡京头颅,以血祭英魂!” 自武大之令,西门大人调度有方,逝者至亲皆获佳宅,享最优保障,月月皆领抚恤,此前未尝闻也,即便捐躯疆场,亦难享此殊荣。 故陈汐离世,心怀安宁。 武大衣衫,染满陈汐之血,其目赤红,手颤抱起陈汐“遗体”,置诸武府暗探身旁,默然无语,唯有行动。 “生!生!生!” 提刀,旋身,一声“杀!” “杀!” 杀,为存亡之道! 袍泽之情,兄弟之义,胸中烈焰熊熊,此仇此恨,至死方休! 武府之士,本就团结如铁,斗志昂扬,如今更如烈焰燎原,目赤狰狞,近乎痴狂,攻势如潮,不可阻挡! 佛我共生,魔我并存,千年轮回,世事苍茫,弹指挥间。 未来、后果、理智,皆抛诸脑后,唯一念,杀! 不仁者,杀! 不义者,杀! 不忠者,杀! 不孝者,杀! 无礼无智不信之人,奉天命,杀无赦! 此时此刻,非友即敌,除己方,万物皆可杀! 血洗千军,泄心头之恨! 少年轻狂,王权争霸,唯胜者为尊! “杀!杀!杀!” 血海翻腾,天地为之色变! 武府之师,战意陡升,战力倍增,凝聚之力,令东郭太寻心神震撼! 七星盟杀手,乃至白依依,皆惊骇失声。 区区武府小卒之死,何至于斯? 是矣,此等兄弟情深,袍泽之义,彼等未曾体会。为完成使命,不择手段,袍泽生死,漠不关心,甚至相互算计。武大等人心境,彼辈无从理解。 他们,互为棋子,以袍泽之命,挡锋芒; 武府众人,却愿为兄弟,两肋插刀。 天壤之别,七星盟,焉能触及?甚至不配知晓! 张良已狂,舍弃防御,手中长刀舞至极致,快似电闪雷鸣,刀光熠熠,直逼东郭太寻。 祸首东郭太寻,张良欲剥其皮,抽其筋,猝不及防,竟被全面压制! 张良之无畏,源自对兄弟的信任,信旁人必竭力护其周全。 事实亦然,林冲丈八蛇矛在手,攻守兼备,进退有度,甘为张良保驾护航,舍身忘我。 此外,变化最大的便是吴刚。 吴刚与陈汐私交甚笃,自幼结伴,目睹陈汐陨落,岂能不怒,岂能不狂? 其武功平平,却以命相搏,不顾防守,缠斗杀陈汐之三人之一,生死勿论。 而为其守卫者,乃丁卯。 今日,丁卯感动颇多。 丁卯出身七星盟,才智出众,不同于寻常杀手,深受蔡府赏识。 后,奉命刺武大,掳金莲,终因王婆之义,丁卯倒戈,渐投武府。 历风雨,共生死,丁卯确信,归顺武府,无怨无悔。 适才陈汐陨落,丁卯内心如止水翻涌怒火;兄弟杀伐,热血沸腾,他深知,自己已融于武府。 今朝,他正式成为武府一员。 吴刚之狂,他愿共舞,甘为绿叶,为其护航。 武松、史进、天邪,乃至童府高手,连同武大,皆怒火中烧! 热血沸,灵魂笑,气吞山河! 武府众人,势不可挡! 东郭太寻,压力山大,苦不堪言。 未料数十人,竟被武府十余人撕裂! 然,武府全凭一口气,东郭深知,一鼓作气,再衰三竭,其人数优势,信心尚存。 既破,他不再硬抗,急退,脱离张良纠缠,手势诡异,空中挥舞。 七星盟杀手,骤散又聚,将武大等人诱入,旋即合围,使之陷入绝境。 以众击寡,东郭自信满满,坚信其部能坚持到底,耗死武大一行! 蔡太师虽不掌兵权,却位极人臣,麾下能人无数,与武大家数度交锋,常呈以众凌寡之势,然胜绩寥寥,败绩累累。确切而言,除却那日迫使武大涉水逃逸,蔡太师似乎再无胜算可言。 即便昔日机关算尽,诱武大离阳谷,至三岔口,占尽天时地利人和,蔡府势力亦未能占丝毫便宜,反折损精锐。而今武大等人陷困之时,正如东郭太寻所言,阳谷亦受其累。 此番蔡府遣往阳谷的精锐,犹如武大援救之行,起初亦是顺风顺水。那些杀手装扮成寻常百姓,提前数日潜入阳谷城,待至深夜,凭其隐秘之术,无声无息潜入武府。 这些杀手,非尽七星盟之人,更有不少甘为蔡府鹰犬的武林高手。他们内心暗叹,武植武家确非池中之物,但他一离阳谷,阳谷便无强敌,武府亦无屏障! 他们自鸣得意,因轻易潜入号称固若金汤的武府而自豪。然而,其中智者已微蹙眉头。盛名之下无虚士,武府之名在江湖响亮如龙潭虎穴,今日之举何以过分顺利?其中是否有诈? 心中虽疑,却未见异常,退缩非他们所愿,只能以“既来之,则安之”聊以自慰。孰料,待众人深入武府,突生变故! 武府之内,四处火盆于黑暗中蓦然腾起火焰。此乃武大闲时之创,置于木架上的火盆,内藏木炭与桐油,盆间铁丝相连,每夜仆人以桐油涂抹,一点即燃,防患未然。繁琐虽繁,却是护府之需。 火光乍现,本空无一人的武府,屋顶、假山、乃至地下,武府侍卫如潮涌出,连绵不绝。 杀手们顿时头皮发麻,已置身侍卫之海,插翅难飞。 西门大人呵欠连连,与冷漠的张平缓缓现身,淡声道:“尔等宵小,潜伏阳谷久矣,迟不行动,偏磨蹭数日,吾以为尔等怯战,不想选此时出手,扰我清梦,当罚!” 对比西门大人的从容,潜入者皆冷汗涔涔。 原以为武府无能人,竟是早被察觉,设局请君入瓮,静候他们自坠陷阱! 见无人应答,西门大人稍显不悦,寒霜之夜,分外清冷。 西门大人抽了抽鼻,不耐烦地挥手下令:“关门打狗,愣着作甚?投降者捉,反抗者杀!” “遵命!”武府侍卫人多声壮,深夜中震耳欲聋。 西门大人一惊,抱怨道:“嚣张什么!区区蟊贼,有何可喊?惊扰了武家大少爷,剥了尔等皮!” 众人笑而不语。 玩笑归玩笑,武府侍卫对阵绝不含糊。为免惊扰武哲少爷,他们不愿亲自动手,取出强弩! 百架强弩在前,谁人不惧? 第111章 童睿忽言 这批心怀叵测的蟊贼,武功高低不论,皆明智缴械。 武府侍卫机智,恐有小动作,不屑亲绑,掷去麻绳,众目睽睽之下,贼人们自相束缚。 武府不费吹灰之力,尽擒贼人,西门大人终释然,对侍卫吩咐道:“童英送来的强弩甚好,让他再送一批,多多益善。另告之,武府又捕一批蟊贼,派人领回!近来何来如此多对武府不轨之徒?一批接一批,无穷无尽,烦不胜烦!” “遵命!”二侍卫领命离去。 诚如斯言,除了蔡府等朝中不轨之徒,更有诸多江湖大盗,自信艺高胆大,企图潜入武府窃宝,皆落入西门大人之手。 张平忽言:“今日之人数众多,高手混杂,进退有度,定是七星盟之辈。” 西门大人自然明了此中厉害。 若阳谷能来此多高手,武大在京必遭空前压力。 西门庆沉思片刻,淡然道:“罢了,鞭长莫及,无力助大哥。传信给大哥,言阳谷无碍,武府一切如常,些许蟊贼已被擒,勿需分心,京城发展为要,他日吾等自会相投!”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蔡氏府邸于汴京对武大家族施展的策略,于阳谷被西门大老爷借水行舟,反施其计于蔡府血脉,且不费吹灰之力,轻取胜利。 此乃阳谷之地的团结之心,亦是武府在阳谷磐石之基与不容小觑的力量! 外界之人永难窥视阳谷凝聚之力,而今日之阳谷,稍有邻里察觉陌生身影,便即刻向武府报闻。 一心同体之民众无坚不摧,凡图谋不轨之外来者,无处遁形,一举一动尽落阳谷邻里的关注之中。 除却阳谷县武府,今宵汴京城亦非宁静之地。 四海商会那一记惊天轰鸣,虽未至于唤醒整座庞大的城池,却已惊动四方权势。 尤为肩负京畿治安重任的巡防营,兵马速动,脚步声与马蹄声轰隆作响,早已酣眠的百姓,在如此动静之下,岂有安眠之理? 加之各方势力派人探听,飞檐走壁,一番折腾后,整个汴京仿佛“梦醒”。 黎民未知详情,多有误以为雷鸣,然而朝中显贵迅速得知四海商盟之巨变。 皇城根下,多年未有此事,真乃惊天大事。 一时之间,人心惶惶,流言四起。 童府之内,更是忙乱不已。 童贯知武大前往四海商会,并派遣援手,而今商盟突生爆炸,他瞬即明了其中关节,定是七星盟,确切而言,乃蔡府之诡计。 武大无意将事态扩大,一心只欲救人,此爆炸绝非出自武大之手。 消息接踵而至,童贯旋即得悉,潜入商会之人尽数受困,武大进入地下秘室,通道崩毁,生死未卜。 童贯面色如水,心中犹豫不决,此事已然闹得沸反盈天,与皇命相悖,是乘势铲除四海商会,抑或是按兵不动,静候佳音? 其余种种尚存疑问,但有一事,他甚为确定,便是他绝不信武大就此陨落。 朝堂之上,与武大交集最多的莫过于童府。他见证了武大的崛起,亲眼目睹武大化腐朽为神奇之能,须承认,昔日三道口一战,他心中确曾闪过万一武大陨落,便取其产业之念。 然自武大献上南瓜之旷世奇功,加之北伐在即,童贯态度突转。 童家权势滔天,而其四子在其隐退后,竟无人可承童府重担,故他决意倾力扶植武大,助其早日于朝堂立稳脚跟,待他致仕后,让武大辅助童府下一代家主,巩固童贯来之不易的基业。 那夜,童贯与武大密谈至深夜,坦诚相见,将过往种种摊开,乃至他曾对武府起意之事亦告之武大,期以消弭嫌隙。 武大智者也,对此一笑置之,虽非一笑泯恩仇,然童府未曾真伤及武家,加之蔡京咄咄逼人,武大压力重重,故对童贯并非全然排斥,决意与童家深度联合。 惜乎,出师不利,武大与童家首度合作,共抗七星盟,却落入蔡京之陷阱。 童贯心中摇摆,于童府等候消息的李师师同样焦虑如焚。 童贯可等,而心系武大一身的李师师则等不得。 思虑良久,李师师终启唇: “童大将军,小女子曾闻武大人言,再不疯狂即衰老矣,小女子深以为然,将军以为何如?” 童贯心神微动,目露沉吟。 李师师之言颇有无礼,更似催促他尽快作出“疯狂”之举,然面对柔情蜜意的李师师,几人能不为之动容? 自然,以童贯沙场历练多年,岂会因李师师一言便调动兵马闯入四海商会? 然而,李师师所言不虚,于武大这等青年而言,确是疯狂之时,而于他童贯,不疯狂则……恐将归尘! 李师师言下之意,便是此理,只不好直言耳。 “疯狂……?” 童贯审视一生,看似顺遂,实则如履薄冰,未曾有过真正出格,更别提疯狂。 “确是,疯狂!武植有云,少壮不轻狂,老大徒悲伤。有时无需过于算计得失,况且,待到老矣,方觉未曾疯狂,未曾留憾,那才是真遗憾!” 童贯心神震撼。 武大此子,语出惊人,世人皆求无憾,他却言无憾方是真憾,细品之下,似亦有其理? 为避遗憾,一生谨小慎微,从未依心之所向,做出在外人眼中视为“疯狂”之举,实为遗憾。 童贯仰首,一叹:“吾童贯一生驰骋疆场,驻守西北,世人竟不知我童贯之霸烈!罢了,今日,老夫便与尔等少年郎,疯狂一场!” 李师师笑靥如花:“大将军英武!” 童贯摇头,玩笑道:“你这小妮子,确是不错,武植有你红颜知己,实属大幸。他日若怠慢于你,来找老夫,老夫替你出头!” 李师师俏脸含羞,心内却是甘之如饴。 恋爱中的女子大抵如此,何况武大已有家室,她李师师能得童大将军青睐,实为不易。 童贯起身,欲调八百亲兵入京,轮椅上沉默至今的童睿忽言…… 第112章 讽刺之笑 \"父亲此番作为,女儿心中敬佩不已,亦极为赞同。然则,若仅是为了铲除微不足道的四海商会,父亲大人实无须大动干戈,更无须在未经圣上恩准之下,擅自调动家眷卫队入京。\" 童贯眉峰微蹙,侧首向这位向来不受瞩目的女儿询问:\"何故?\" 童蕊轻捻着自己纤细洁白的指尖,抬头迎上自己赫赫有名的将军父亲童贯,语气淡然言道: \"父亲身为大将军,威名远播,谁人不晓,谁人不知?但凭家中侍卫相随,立于四海镖局门前,试问何人敢捋虎须?谁又敢拂逆父亲颜面?\" 童贯一时愕然,随即朗声大笑: \"妙哉,妙哉,不愧为我童贯之女!来人,启程!随为父荡平四海商会!\" 童蕊所言非虚,童贯执掌兵权二十余载,威望深重,虽诸多文臣口中不乏责难,却也仅止于御前口舌之争,谁人真敢触动童贯大将军的逆鳞?难道他麾下数十万西北雄师皆是虚设?他们难道不惧童贯反戈一击? 且在当今朝堂,你今日踩我一脚,明日我回敬一拳,早已成常态,无人觉怪。 众人肩并肩,踩着彼此的阶梯,共攀高位,彼此心照不宣,各取所需。 更有甚者,某些针对童贯的咒骂,或乃出自童贯授意,旨在令言官于皇上之前对他数落一二。 毕竟,口舌之快,任尔如何苛责,于童贯这位不慕虚名的统帅而言,不过是过眼云烟,其在意的,从来非那浮名虚誉。 倘若真有一日,手握重兵的童大将军在外领兵,名声显赫,朝堂之上尽是阿谀逢迎之词,那才是真正的危机。 彼时情景,非福而祸,乃为捧杀之计。 及至那时,宋徽宗恐必会想方设法除去童贯。 毕竟,童贯握有兵权,朝堂又皆俯首听命于他,宋徽宗又怎能安坐龙椅,独享天下? 难免他要疑心,童贯一手抓兵权,一手揽朝政,是否有悖君臣之道。 既然无人敢于真正撼动他童贯,而北伐在即,朝廷还需仰仗他率师北上,为大宋收复失地,乃至拓土开疆,童贯行事专横又何妨? 私调家丁入京,罪名昭昭,然仅率府中护卫,硬闯四海商会,又有谁敢阻拦? 巡逻营?笑话,禁军见了童大将军尚且颤抖,巡逻营又算得了什么! 于是,声名赫赫的童大将军,率领童府众多侍卫,涌入四海商会,一路横扫,全面接管商会,并将巡逻营驱逐门外。 童将军言道,天子脚下藏匿黑窝,已有悖逆之嫌,为保圣上安危,他义不容辞,誓要亲查四海商会。 巡逻营怒不可遏,却又不敢对童大将军有何动作。 至于四海商会会长司空南,不过一介车夫出身,蔡京尚且奈何不了童大将军,一车夫何足挂齿,童贯一脚将其踹开,挥手示意侍卫将其捆绑。 童将军呵斥道:\"你这厮,爆炸之事发生在你四海商会地底,身为会长,此事你脱不了干系,先绑起来再说!\" 堂堂四海商会会长司空南,此刻失色,乱发飞扬,风采不再。 至于滑头小子司空尚风,见势不妙,早已不见踪影。 或许,是去蔡府求援。 …… 外间风云变幻,密室内武大等人依旧身处险境。 武府众人几乎力尽,唯剩豹子头林冲、九纹龙史进、打虎英雄武松勉力支撑,余者已无力再战。 梁山好汉毕竟是梁山好汉,较之寻常高手更胜一筹,更何况三人实力有目共睹,位列一百单八将之列。 尽管九纹龙排名略逊,实因其性情不定,论武艺,在梁山亦是佼佼者。 毕竟他曾拜多位高手为师,其中不乏绝顶高手。 此战,武大等人的战绩斐然。 十几人,斩杀四十多名七星盟杀手,且皆为盟中精锐,不乏武功超凡之辈。 东郭太寻等人,已心生恐惧。 然而人力有时尽,武府终是力衰。 即便是林冲、武松与史进,亦摇摇欲坠。 东郭太寻笑了,他知道收获时刻已至,他赢了。 手下尚存十几人战力犹存,足以消灭武大一行! 实则,还有一人未倒,那便是武大。 但他也是力竭,战斗力几近于无。 仅以手中长刀支撑身躯,咬牙硬撑,誓不倒下。 坦白而言,东郭太寻内心颇为钦佩武大,凭武大的武艺与体力,早该倒下,但他偏不,誓不低头! 然而,钦佩归钦佩,当年阳谷县密林中,武大设计全歼蔡府人马,更害死了他同母胞弟,此仇,他东郭太寻不得不报! \"武大官人,事已至此,你已穷途末路,可有遗言交代?我可为你转告夫人。\"东郭太寻冷声道。 武大唇角微扬,强挤出一抹讽刺之笑: \"哦?是么?\" 随后,武大自怀中取出震天雷。 事已至此,既难逃一死,便要拉几个陪葬,生死与共! 东郭太寻面色铁青。 久在军旅,震天雷此类利器岂能不识?... 第113章 眉头微蹙 他心知肚明,若武植决意玉石俱焚,启用那震天雷,后果将不堪设想,恐令众人共赴黄泉。 确实未曾料到,武植竟敢贴身携带震天雷这类稍有差池便能引燃的凶器,难道不惧自毁身躯? 武植取出了三枚震天雷,分别递与林冲、武松、史进三人,语带淡漠地吩咐道: “无需再做无谓挣扎,留些气力。如若他们妄动,见那壁上裂痕乎?只需将震天雷投掷其上,此物无须火种,遭遇重击便会自行引爆!” 东方泰寻脸色变幻不定,心中颇为挣扎。 武植已顾不得许多,体力耗尽,无力再立,遂席地而坐,勉力爬起,匍匐之间以刀割裂衣物,为张良、吴刚等兄弟裹伤。 此时,那些遭受七星盟折磨,早已失去战力,自始至终旁观的武府密探末尾处,忽有人喊道: “家主,陈汐……似还存有一息!” “陈汐……似还存有一息!” 闻此言,武植身形一顿,怔在当地。 而后,精神为之一振,踉跄奔至陈汐身侧。 武植颤巍巍握起陈汐手腕,凝神细听。 “……突……突……” 脉搏虽微弱,却依稀可感,证明陈汐确然尚存人世! 武植大喜过望,笑意满面,憨态可掬。 武府众人皆笑,东方泰寻却心如死灰。 怎会有此等事?原以为陈汐之死彻底激起武府众人战意,怒火滔天,战斗力提升至极限,而今战罢,却发现陈汐竟又生还? 东方泰寻心绪烦乱,恨不得呕血三升以消心头之郁。 一言以蔽之,此乃命也! 武植询后得知,先前他将陈汐“遗体”抱至此,守候于此的兄弟见其血流不止,作为同门,即便已认定其战死,亦不忍目睹其继续失血而不援手,故而为陈汐止血裹伤。 不料此举却发现了异状,陈汐竟尚有心跳。 只是适才激战正酣,不宜发声干扰,众人亦不敢,恐惹杀手注意。 命运之轮如此巧妙,东方泰寻与众杀手全副心神集中于武植、林冲等人,一心欲除武植,视已无战力的武府密探为无物,故未分心除之。 而此刻,欲杀不能,还需征询武植意见。 武植亲手为陈汐重新包扎,复取出怀中最后一枚小巧震天雷,笑眯眯望向东方泰寻。 其中意味不言而喻,若敢近前,唯有同归于尽,玉石俱焚。 东方泰寻面色抽搐,心如死灰。 筹谋半晌,却被几枚震天雷逼得束手无策。 “武植官人,既贴身携震天雷,为何不早出示?”东方泰寻面色阴沉地质问。 确乎有些欺人,杀伐半日,却在紧要关头亮出震天雷,早知如此,何必空耗时日,最终空手而归?岂非戏耍? 东方泰寻为弟报仇雪恨,身为兄长,义不容辞,但死者已矣,若复仇之举需赔上自己性命,则东方泰寻不屑为之。 他并非愚钝,一死何足挂齿,然家族何以安?双亲谁人奉养?家中已失一子,岂能再添一亡魂?以死明志虽英勇,然死即死矣,又有何益? 武植笑道:“男儿自当有所为有所不为,能否战胜是一事,敢不敢战又是一事!非至绝境,武某绝不使此下策!欲以震天雷迫使汝等不敢妄动,非武某所愿!” 豪情万丈,光明磊落! 林冲愈发欣赏这位小师弟,转身竖起拇指。 诚然,武植时有狡黠之举,颇无底线,但逢危难,从未有退缩之意。一味以震天雷相胁,一次可行,两次或可,然三次之后,敌人或许已有对策。相比之下,武植更喜迎难而上,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一击令敌痛彻心扉,铭记教训,永不敢再窥武府。 前文所述,犬吠不避无解,逃则犬追愈凶,唯斩其首,方得安宁。 东方泰寻陷入沉默,心中挣扎,难以决断。 杀或不杀,抉择两难。 因一旦动手,无异于自绝生路。 武植等人,面对必死之局,定会孤注一掷,震天雷一出,四弹齐发足以将这摇摇欲坠的密室彻底崩塌,埋葬一切。 沉默,仍是沉默,双方对峙,僵持不下…… ……. 不知过了多久,武植耳畔微动,眉头微蹙。 连场恶战,高手们已疲惫不堪,腹内空空,但在密室紧绷的氛围中,无人敢放松警惕。 因此,最先察觉通道异样的武植,众高手也纷纷感到不寻常。 “铛……铛……铛……” 此声……乃有人挖掘通道! 武植面色一凛,当即决断: “撤!” 未知是何势力挖掘,敌友未辨,近通道不利…… 第114章 疾驰皇宫 再者,掘进致通道复塌,己方亦难逃灾殃,暂避锋芒,静观其变,实乃上策。 东郭太寻亦分辨不清来者敌友,眉头紧锁,心生疑惑。 然此地为四海商会地下,蔡府一脉所控,天时地利皆占,来者大概率便是蔡府人马。 武大自然深知其中厉害,面色愈发沉重。 稍事休憩的张良、吴刚等众人,纷纷起身,执刀在手,严阵以待。 无论来者何人,人数几何,虽已身心俱疲,若为敌,则誓死相搏! 宁战不降,绝不示弱! 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何足惧哉,不过一死耳! 武大心中焦急,手持震天雷,但若来者真是蔡府人马,此物难以解危。 届时,非但手中震天雷无用,蔡府或见武大未亡,干脆投以震天雷,将其等活埋! 至于东郭太寻等,于蔡府眼中,无关紧要,生死难动其心。 时光荏苒,隧道终近挖通,最下层碎石被人推开。 武大心弦一紧,众人屏息以待,东郭太寻亦然。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他娘的!总算挖通了,小子们,给老子冲!” “他娘的!总算挖通了,小子们,给老子冲!” 闻此粗犷喝骂,武大五味杂陈,几欲泪下! 此刻,武大心悦此调,由衷喜爱。 盖因此般骂辞,京中身份显赫且喜好冲锋者,唯有童贯老儿! 东郭太寻则面色铁青。 他深知蔡府无此类粗莽,唯有满腹奸计,道貌岸然,醉心权谋之文臣! 果不其然,随一阵纷乱脚步,年过六旬,身健力壮的童贯,龙行虎步,威风凛凛闯入。 见武大尚存,童贯面上露喜,阔步至前,轻捶武大一拳,口中骂道: “臭小子,老子就知道你命硬!” 武大抚胸咧嘴,恭谨施礼,“武植,多谢童伯父相救。” 童贯微愣,少见武大如此庄重。继而见其血迹斑斑,老脸一沉: “他娘的!哪个狗崽子敢伤你?不知你是老子的侄儿!?” 更令人无语者,童贯不急于惩治东郭太寻,反将武大拎起,夹于腋下,执意查看伤势。 武松等强忍笑意,嘴角抽搐,几近笑岔。 武府之中,武大和善待人,然为主家,此番狼狈,前所未见! 武大悲愤难当,奋力挣扎,高呼: “童伯父,速放侄儿,敌人尚在!” 童贯嗤笑,“屁的敌人,老子既至,哪还有什么敌人!” 言毕,童贯转首望向东郭太寻,“喂,小子,要老子亲自动手,还是束手就擒?” 东郭太寻机敏,弃锏于地,笑道: “末将东郭太寻,拜见大将军,我愿归降!” 童贯人多势众,东郭太寻无奈降服。加之同属军中,敢对武大下手,却不敢对童贯有异。 否则,触怒童贯,一旦获旨调往西北,童贯权势滔天,其必生死维艰。 童贯冷哼一声,挟武大而去,仅留一语: “尽数拿下,生死勿论!” 东郭太寻头皮发麻。 …… 武大一行鱼贯而出,甫离密室,便遇巡逻营与……禁军! 一禁军将领状似勇猛,问: “童大将军,内中……” 未及言毕,童贯打断: “滚一边去!你何德何能,敢质问老子?” 言毕扬长而去,童大将军威风凛凛! 禁军将领面露苦色,得罪不起,唯有硬着头皮跟上,低声言: “将军,大将军!陛下急召武县子入宫,不可带走……” “砰!” 童贯一脚将其踹飞,怒喝:“你眼瞎了吗!?没见武植一身是伤?如何面圣!?” 武大闻言,眼珠一转,急言: “伯父,童伯父,放下侄儿,陛下有旨,无论何等情形,侄儿皆需先入宫!” 言毕,对童贯使了个眼色。 童贯稍加思量,即明其意。 徽宗原意,此行低调行事,勿起波澜,然事已泄露,人尽皆知,巡防营、禁军皆至,徽宗恐已龙颜大怒。 既接圣旨,武大必面圣无疑,岂能抗旨? 武大身负重伤,应即刻入宫,或可博同情,徽宗岂能再对重伤之身施以刑罚? 若养伤后再入,抗旨之嫌首当其冲,徽宗不悦,又失同情之分,得不偿失。 乱局之中,未知外情,武大仍能冷静分析,把握时机,童贯甚慰,助童府,实为明智。 于是,童贯携武大上马,疾驰皇宫…… 第115章 仍旧等候 彼时,林冲等人则遣武府亲卫与童府人马,急速将七星盟手中夺取的武府密探隐匿妥当。 至于匿踪之所,譬如,藏于摩尼教于京畿暗设的绮罗馆,便是一个上佳抉择。 …… 踏出密所,武大方觉晨曦已照,确切而言,已近午时之刻。 武大无暇顾及颜面,彻夜激战令其饥肠辘辘,连声哀叹饿极之时,童大将军纵马疾驰,精准无比自街边小贩手中夺下一熟猪腿,武大接来便啃。 然,武大未忘身后紧追不舍的禁军统领,喊道:“哎,统领大人,我这儿拿了个猪腿,银钱可莫忘了付!小贩营生不易,咱们可不能白吃白喝!” 道路两旁,百姓侧目,那禁军统领几乎气结,你自个儿不付钱喊我作甚?为官多年,何曾不被尊为上宾?怎料在你眼中,我竟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吃了白食反叫我付钱? 心中虽怨,但武大搅得大理寺鸡飞狗跳之事人尽皆知,恐其再生枝节,禁军统领只得咬牙代为付账! 童大将军一路狂奔,直抵皇城亦未下马,直至大殿方跃马而下,不顾御书房外候旨的文武群臣,径直携武大步入御书房。 入门之后,童贯将武大置于地上,单膝跪地,朗声而言: “启奏陛下,微臣童贯,已将武植捉拿献上!” 武大揉臀站起,白眼一翻,好个没良心的,哪是你捉拿于我?分明是…… “武植,你好大胆子!!!” “武植,你好大胆子!!!” 宋徽宗怒形于色,唾沫横飞,满腔不悦。 武大自知理亏,干脆利落地行大礼请罪。 “臣知错,臣有过。此番非臣不遵圣意,实乃七星盟狡猾至极,天子脚下竟私藏剧毒,臣方入其地牢,贼子便欲炸毁地道,置臣于死地!历经千难万险,幸得童将军相救,望陛下明察!” 宋徽宗双眸微眯,冷哼一声,质问: “你擅自闯入地牢所为何来?难道那地牢中尚有你武家之人?九死一生?咎由自取!” 此话颇有些揣着明白装糊涂,武大却无法点破,唯有强辩: “陛下!臣遵旨讨伐七星盟,自当釜底抽薪。地牢之内匿有众多杀手,若非深入地底,何谈铲除七星盟?请陛下定夺!” 宋徽宗不耐烦道:“起来吧,少在我面前装作解我忧虑之态,朕尚不至于需你一介县子分忧!分明是武府有人遭擒,你前去救人,以为朕闭门不出便不晓世事?况且,朕何时下令命你铲除七星盟了?” “陛下昨日还询问拒马桩之事!” 武大脱口而出,旋即低头请罪,“哦,非也,乃臣失言,请陛下勿与臣这小县令一般见识。” 宋徽宗心中“恨”意翻腾,牙关紧咬,深吸一口气后,复言: “哼,既已入地,何不与朕细说你所见所为?” “臣发现五十多名杀手匿于地底,京中诸多无头悬案必是其所为。此外……” 武大啰嗦叙述一番,其间不乏添油加醋,目的仅一,武府大功,助朝廷拔除七星盟巢穴,保诸多朝臣安然。且,武府损失惨重,数十人马伤亡。 宋徽宗嘴角微挑,“数十人马?数十人尚敌不过七星盟,死不足惜!且莫当我无知,你武府下地者不过十数,其中更有童卿府上高手,何来损失数十人之说?信口开河,敢在朕前胡言,该罚!” 武大讪笑几声,尴尬地挠头,“失言,纯粹失言。但臣确是九死一生。陛下,您可知道,他们足有五十多人!皆为杀手精锐,不乏武林高手!” 宋徽宗微笑,满是不可置信,似是此刻才注意到武大满身血迹,眉宇微蹙,语气略带关怀: “你之伤势,可无大碍?” 武大懊恼不已,方才演戏太过投入,一时竟忘此事,连忙坐地,呼痛: “陛下,臣手无缚鸡之力,受此重创,至今胸口隐痛,内伤无疑!请陛下做主!堂堂京都,天子脚下,竟藏匿众多杀手,威胁陛下安危,此乃挑衅天威,当斩!” 既明昨夜之事非武大故意为之,且武大似无意牵扯蔡府,宋徽宗之怒渐平。 他最惧武大借题发挥,倚仗与童贯的亲近,硬要从蔡京口中夺肉,恐引朝野动荡,故初时急召武大入宫,怒意勃发。 而今,天家无情,帝王更甚。在其九五至尊眼中,些许小卒陨落,无关江山稳固,他自不会挂怀。 “好了,朕自会给你交代。武植,昨夜辛劳,下去休息吧,朕随后会遣御医为你疗伤。” 武大欲言又止,童贯却已将其夹于腋下。 “臣,告退!” 于是,武大被童贯直接提离皇宫,而那些候旨的文武百官,仍旧等候。 …… 第116章 便遭屠戮 离宫而出,武大惑问道:“童叔,碧霞表面虽怒,内里似欢喜,吾欲乘势再求些益处,何故阻拦?” 童贯面色微沉,呵斥道:“汝口中小儿所言者,乃碧霞,九五之尊也!谨记,勿凭一己之感,轻率于碧霞之前。吾等碧霞,非比寻常,尔等不明其深意!” 武大眉宇轻蹙,童贯沉吟片刻,低语曰: “伴君如伴虎,吾侍御前多年,深知此皇极碧霞。莫以其未历沙场而小觑,小子记之,历来龙座之人,鲜有昏聩,史笔之下,难免偏颇。譬如昔年碧霞哲宗突患沉疴,其中缘由,可曾细思?今我等尊此碧霞为上,又何尝不探其究竟?” 武大心中一凛,遂默然不语。 武大素来审慎,然昨晚波折连连,脱身于危难之际,一时心性略有放纵。 若是平日,断不会起贪婪之心。 能破七星盟总舵,安然救出兄弟,已是万幸,复有何求? …… 及至童府,御医即刻而至,治伤开方后速离。 武大未及休憩,琐碎繁杂之事,看似无关紧要,实则关乎生死,亟需筹谋。 林冲、武松、张良、吴刚等人进进出出,似有部署。 今宵,无眠。 …… 翌日清晨,圣旨下达。 此次宋徽宗力排众议,强势发声,无论谏臣如何反对,百官议论纷纷,徽宗不为所动。 终归旧例,各惩二十大板。 蔡京治下不严,罚俸三年,闭门反省; 武植行事孟浪,致京城鸡犬不宁,罚俸一年,即刻返回陈留,无旨不许入京! 武大怒形于色,若非圣旨在上,恐已口出不逊! 武大对此裁决大为不满! 钱如武大命脉,该用之财,分毫不吝,该取之利,亦不嫌少。 武大新封陈留县子,俸禄未曾领,首年便遭罚,何其不公? 劳心劳力,一夜奔波,绞尽脑汁,耗尽精力,反落得吃力不讨好? 更何况,无旨不许入京?真当我乐意置身汴京这粪池? 罢了,君乃天子,威不可犯,避之不及! “好,君不让入京,他日求我,亦不复来!” 武大气得跳脚,几欲谩骂。 李师师在一旁安抚,连声劝道:“好,不来,不来,永不复来,莫生气,伤了身子如何是好?” 武大此言,实属逞强,徽宗召之,不得不来,否则抗旨大罪,株连九族! 然李师师深知其意,不仅不揭破,反顺其意言之。 武大红颜,皆为聪慧女子,不得不赞。 世人道女子怒时无理,殊不知男子愠怒,更不识“理”字,与其争辩,愈怒。 气消之时,罚跪搓衣板,亦毫无怨言。 然接获第二消息,武大气顿消。 原来蔡府除罚俸外,四海商会竟被徽宗遣人查抄,会长司空南一门抄斩,无一幸免! 另,昨夜密室杀手,悉数伏诛! 此等事,于徽宗眼中不值一提,故圣旨未书。 但有一忧,司空尚风,小人遁形,朝廷正缉拿,至今未果,生死未卜。 此外,武大名声自“傻大胆”后再震汴京,人皆呼之“武断头”! 实情确然,彼时武大人尚未入京,蔡府已落十八颗人头。 今日,武大人亲临四海商会,会长司空南家便遭屠戮,菜市口上,人头滚滚,骇人听闻。 武大暗自腹诽,鄙视尔等村夫,若在后世,至少亦称“断头高手”,“武断头”何其俗哉! 四海商会事毕,武大沉默。在京中歇息数日,养伤毕,整装急赴陈留,不愿在京逗留。 武大沉默之时,朝中不满蔡京及中立之文武,亦静默。 彼等初时不悦,毕竟天子脚下,京城应是最安之地,而四海商会匿藏违禁之物,谁人能安寝? 稍有不慎,一梦之间化为灰烬,何其惊心? 然随着众多头颅落地,朝堂风云再起…… 割舍了四海商会,即使是愚者亦能洞悉,帝王之威借此向蔡京示警,暗示其收敛锋芒,莫再生事。 瞬息间,蔡府权臣人心惶惶,皆作谨小慎微之态,尽显谄媚之色。 宋徽宗此番雷霆手段,利落决绝,英气勃发,威震朝野,令人荡气回肠。 而此等风云变色背后之推手,武大官人已悠然出城,踏上了前往陈留的路途。 …… \"北风它轻轻吹~\" \"雪花它悄悄飘~\" 某位无畏者心旷神怡,纵声高歌,畅怀不已。 七星盟之事圆满落幕,武大终得心神松弛,昔日谨慎之态已被从容淡泊所取代。 此刻,若有心思细腻之人,定会装出陶醉于武大歌喉之状,如醉如痴。 惜乎,武府从未有善捧场者,西门庆那机灵鬼也不例外,更勿论眼下伴随武大左右的,皆是些憨直之士。 譬如武松,一路上耳畔尽是兄长的\"乐音\"洗礼,最令他难以忍受的是,武大反反复复只吟唱这两句,耳中似已生出厚茧。 终于,在武大又一次哼唱之后,武松按捺不住,近身低语,闷声询问: \"兄长,确是北风烈烈,但雪花何在?能否换个曲调?\" 若非仅会这两句,岂需尔多言!?无奈,武大之能,仅限于此二句矣! 当然,这等话武大是不会直言的,而是摆出一副高深模样,自得其乐道:\"诗意,曲境,汝辈难懂,去边上玩耍吧!\" \"兄长,莫非你只会这两句么?\"武松一脸狐疑,追问不休,如同求学若渴的良徒。 这无疑是戳破了真相,武大羞恼交加,手指武松,呵斥道:\"去!心有多远,滚多远!\" 武松仓皇逃离,去找张良、吴刚理论,正是这两个家伙不堪武大的“音乐盛宴”,联手怂恿武松前去劝说武大。 李师师抿嘴偷笑,武大则一脸尴尬。 最为悲催者,莫过于武大座下那匹被赐名“来福”的骏马,自于三岔口误伤宋子航后,似乎心智开启,通了人性,闻得武大强辩之言,不以为意地喷了个响鼻。 武大恨不得遁地而去! 朝廷之上风云变幻,东京之内暗流涌动,武大趁乱溜走,暂且避开烦恼,心中自是欢喜无比。 然而,武大虽无意招惹是非,是非却偏爱找上门来。 此时,四人紧随而至,自称是三皇子之侍卫,特来拜会武县子。 武大略一思索,问张青道:\"三皇子何许人也?\" 张青作为最早抵达东京之人,负责情报收集,对这名望颇高的三皇子自是有所了解。 第117章 坦然接受 \"三皇子赵楷,其母为肃贵妃,传言他在琴棋书画上均有造诣,且行事低调,从不结党营私,与那些与朝臣纠缠不清的皇子截然不同,故而深受宋徽宗宠爱。\" 武大双眸微敛。 怕什么来什么,这无疑是个大麻烦。 不结党营私?无心夺嫡?全是虚言!身为皇子,有谁不觊觎那九五之尊? 古往今来,帝王之家,皇子无数,未尝有不向往龙椅者,唯有无力登顶者罢了。 尤其如这位传言中不结党营私的三皇子赵楷。 越是那些声称无意皇位者,其夺嫡之心往往更甚。 若赵楷真无此念,又何苦效仿宋徽宗,于琴棋书画上下苦功?想必他于书房中勤勉修炼,只为博父皇一笑。 若赵楷未暗中结党,又何须派人送行于武大?世间才子如云,穿梭东京者众多,他赵楷何不一一为之践行? 若武大猜测不差,这赵楷派人相送,必有薄礼,定是“书画”之类风雅之物,借切磋诗词之名,意在与武大结交。 事实正如所料,武大命人带来四位皇子侍卫,他们果然呈上一幅水墨画,说是三皇子赵楷亲笔,邀武大鉴赏。更言,待武大在陈留安定后,三皇子将亲临寒舍,共论文人雅集。 武大未有拒绝,反以微笑接纳,并热情洋溢地表示欢迎三皇子光临。 然而,四人离去后,武大面色转沉。 武大确信,三皇子赵楷绝非那安分之辈,连他这般初入朝堂的五品县子都不放过,朝中重臣不知多少已遭其私下拉拢。 武大深知,三皇子赵楷相中自己,或是因自己生财有道、江湖势力,更因与童贯的亲密关系。 当下朝堂之上,除童贯、蔡京两大派系外,尚有太子赵桓与五皇子赵枢两大势力不可小觑。 武大难以断定,那些表面上归附太子与五皇子的朝臣中,是否已有暗中倒向赵楷之人。 必须承认,三皇子赵楷眼光独到。鉴于武大与蔡京的对立,太子及五皇子或仍在观望,而赵楷已公然向武大伸出橄榄枝。 陈留距东京不远,赵楷此举难以避开有心人的注意。 如今朝堂,众人多聚焦于太子与五皇子,赵楷也应适时出现在众人视野之中。 武大正值风光,这一送行之举,必将迅速传遍东京,引来朝臣对赵楷的关注。 或许,这正是赵楷所求之效果。 正因此,武大对赵楷心生厌恶。 一来,武大不愿成为他人棋子; 二来,武大不愿涉足夺嫡之争,风险实乃太大…… 与蔡相公的权谋争斗已令武煜心力交瘁,他厌倦这钩心斗角的日子,尤其黄公子亦涉足其中,这日子如何能安? 来日,赵楷造访陈留,即便武煜未曾偏倚于他,但这又让太子与五皇子如何看待?朝中百官又作何感想?更甚者,皇上心中又该如何思量?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武煜面容颇为凝重。 \"大师兄何时方至?\" 张良近前答道:\"今日内,入夜之前应可抵达陈留。摩尼教石宝等人已收飞鸽传书,他们不再前往汴京,梁山‘风字营’亦将近,余下人马则需数日之候。\" 武煜略感宽慰。 在这战乱纷飞的岁月,手中无兵马傍身,心底蕴底终归欠缺。 如先前突袭七星盟,若有大师兄及梁山诸多豪杰在旁,何须劳神费力,一举颠覆而已。 \"陈留现况如何?\" 张青如实回禀:\"起初未知家主将封陈留县子,故探察迟缓且力薄。这几日遵您之意,我使人详查,陈留新迁入的''百姓''骤增,多为陌生面孔,加之我等与原居民不熟,故难以探得更多讯息。\" 武煜面色愈显严峻。 陈留非阳谷,阳谷乡里知根知底,而陈留陌生地界,人疏地生,实属棘手。 再者,新近迁入陈留者,恐怕各怀鬼胎,大有可能是各方势力潜入的探子。 武煜欲将陈留化作第二个阳谷的筹谋,至此夭折。 张青迟疑片刻,又道: \"陈留县令大人,适逢丁忧,三年为期...\" 武煜几欲吐血,\"何事!?\" 丁忧乃古时孝道习俗,官员闻父母亡故,不论官阶高低,必离职归乡,守丧二十七月,是为丁忧。 如今,陈留县令闻武煜封为县子,毅然决定丁忧。 其由甚奇。 张青强忍笑意言:\"因县令小妾之父病逝,闻其日前上书,称与其岳父情深似父子,故丁忧三年。朝中竟允其请求,许是因其乃蔡太师门生,故果断...嗯,丁忧了。\" 武煜眉头紧锁。 无奈,武煜“武刽首”之名已震响汴京,与蔡府不合人所共知。陈留县令作为蔡京门生,恐武煜县令莅临时,自身项上人头不保,便明智地避之,且落得美名。 只可惜,朝中智者众多,此番丁忧怕是躲不过对其惧怕武煜的揣测,县令前程堪忧。 当然,武煜未至陈留便吓得一县令遁逃,亦是气势如虹。 借用后世之语,实在令人啼笑皆非... 实则,陈留县令此举颇为机智,留则处境尴尬。 且不论其他,武煜虽无正式官职,却是皇上亲封正五品县子,此乃爵位,非官职,却远胜官职。 因爵位可世代承袭,武煜之子可承继其爵,仅降一阶而已。 而官位呢?宦海浮沉,升降无常。 更甚,陈留县令仅为七品,而其治下却出现一位正五品县子,令县令颜面何存?究竟何人主宰? 况且,武煜与童贯交情众所周知,童大将军似乎生怕他人不知其器重武煜,常携武煜招摇过市,小小县令,岂敢妄动? 说到底,他不过是蔡京门下一徒,而这个时代,门生辈出,何足为奇... 陈留之地,在史书上颇有名声。 首先,此为曹操举义之地; 再者,史上三人曾封陈留王,一为汉献帝,即位前任陈留王,另一为司马炎废魏后封曹奂为陈留王,东晋又有一司马灵诞封陈留王。 于武煜而言,陈留全然陌生,他对陈留的认识,仅限于脑中浅薄知识。 陈留距汴京不过二十里,位居京城正南,隶于北宋京畿路转运司之下。 不久,武煜一行抵至陈留界内。 刚至城门,武煜大吃一惊。 城门口,熙熙攘攘站着一群人,准确说是一众百姓,观之似乎是陈留城大半百姓出门迎接。 武煜自知非为此而来,他在陈留并无此等号召力与威望,百姓无需全员出迎。 观其阵势,大抵是来寻衅,意在给武煜一个下马威? 武煜眉峰微挑,双目微敛。 究竟是谁,欲使自己难堪? 武松扬手,伸出两指。 一为攻,二为守,三为奇袭。 此为武府军队最简之指令。 接近时,一名布衣书生装扮的青年挺身而出,行礼笑道: \"在下纳兰寒泉,拜见武县子。\" 武煜翻身下马,未理睬这位自称纳兰寒泉的书生,转而向众百姓拱手笑道: \"陈留的父老乡亲们,武植初至,未料得此盛情接待,武植诚惶诚恐,多谢各位厚爱。\" 百姓间不免生出喧哗。 于等级分明的大宋,面对正五品县子武煜的行礼,他们确难坦然接受... 第118章 邀其同往 纳兰凌寒并未因武大的刻意冷遇而流露丝毫犹豫或困窘,反倒是淡然一笑,再次向武大道言: “武公子,我们陈留黎民此番汇聚,并非仅是为迎接阁下驾临,实则有事相求于君。” 照常理,武大该顺势询问详情,然他偏逆其道而行,依旧未曾搭理,翻身跨上骏马,意图径直入城。 纳兰凌寒微微一愣,自嘲一笑,立于百姓前列,毫无退让之意。 实话而言,武大对这位纳兰凌寒颇有微词,自初见便察觉此人别有用心,是以未予好颜。但若仅他一人,武大领队闯过便是,问题在于其背后簇拥着一大群百姓,此事便显得棘手。 怎能,真就视这些手无寸铁的百姓不顾,径直从他们中间穿行? 或许,纳兰凌寒集众于此,正是欲造此势。 他恐早已摸清武大性情,知晓武非那般铁石心肠的权贵之后,故设此局,意在迫使武大就范。 武大稍加沉吟,居高临下望向纳兰凌寒,面带冷漠,道: “讲吧,何事?” 纳兰凌寒再度躬身施礼,举止间显露出其深厚的学识涵养,纵使面对武大如此态度,他面上仍旧挂着温和的笑颜。 “武公子,学生乃是土生土长的陈留人士,粗通诗书,故而被乡邻推举而出。今日唐突拦阻,只因有一事相询,闻公子已为碧霞仙子进献新粮南瓜,敢问武公子能否为陈留百姓匀出些许种子?学生在此,代表乡亲,先行谢过公子的大恩!” 武大稍感错愕,原以为纳兰凌寒或是蔡府安插在陈留的眼线,意在挑刺,未料竟是为求南瓜种子。 如此看来,其并无太大恶意。 然而,此事仍颇为棘手。 武大思量片刻,坦诚相告:“若是此事,吾可应承,但新粮种子有限,需待春日于阳谷广植,待来年秋收后再取新种,吾身为陈留县令,自当为陈留预留一份。” 纳兰凌寒闻之大悦,其后百姓亦是欢欣鼓舞。 然,武大又言:“不过,南瓜为新粮,来年种子必先呈于朝廷,我能分予陈留者,恐怕不多。” 纳兰凌寒激动得脸颊泛红,连摇双手,言语间略有颠倒:“如此足矣,只要武公子愿意为陈留预留种子,吾等自种自收,往后种子自会日益增多。纳兰凌寒在此深谢武公子大恩,请公子受我一拜。” 言毕,纳兰凌寒果然行大礼,他背后的百姓也随之纷纷跪地。 武大反觉不自在,诧异道:“汝之所求,仅此而已?” 纳兰凌寒满脸疑惑反问:“能得种子,对我陈留已是莫大恩泽,难道公子尚有他赐?” 武大尴尬苦笑,额上冷汗渗出。 这确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武大初时的确疑心他们有何刁难,欲给这位新县令一个下马威。 然而这也不全怪武大,自穿越至大宋,与梁山、摩尼教等诸多好汉交游,皆是顺遂,反倒是与朝廷中那些所谓的满腹经纶的文官交往,如履薄冰。 常言道,豪侠多屠狗辈,负心多读书人。 武大一见纳兰凌寒书生打扮,便心中警惕,未想到他实为陈留百姓请命,此次误会颇深。 有言道,马背上可夺天下,却不可治于马背。 此言寓言,在冷兵器时代,政权更迭,天下归属,常需通过马上争锋决定,间接映证后世“枪杆子里出政权”。 夺得天下后,却不能仅凭这批冲锋陷阵的糙汉治理,需借助饱读诗书的文人。 然,朝代更替,文人亦脱不了干系,故有“书生误国”之说。 随后衍变为“百无一用是书生”。 那些雷厉风行的将领大多瞧不起文官,而多数文官也看不惯粗鄙武将。 朝堂之中,文武界限分明,互不相容。 武大自穿越以来,先是结交江湖草莽,再是入京与童大将军结好,显然已默认归于武官行列。 与文官周旋太累,一不小心便落入陷阱,故武大亦乐于被视为武官,加之以蔡京为首的文官集团,特别是那些只会唇枪舌剑的言官不断挑衅,武大对文人愈发没有好感。 此刻,武大终是见识到了一位令自己汗颜的文人。 因不谙陈留,眼前这位土生土长且在陈留似颇有名望的纳兰凌寒主动出现,武大自然不会放过。 进城后,武大邀其同往。 纳兰凌寒看似智计过人,未做作扭捏,骑上张良牵来的骏马,落后武半步,与之并驾齐驱。 一番交谈,武大方知,这纳兰凌寒竟是秀才出身,且他似真是只为“为民请命”,丝毫未有为难武大之意... 第119章 稍有戒备 纳兰凌风生于斯土,长于斯域,对陈留之地了如指掌,言辞间透露着非凡见识与风趣,将此地风俗民情缓缓铺展于众人眼前。 仿佛洞悉武大心中所求,他特地细述了陈留现今之状。 虽与汴京咫尺之遥,陈留却困于一字——贫! 极端之贫! 年来,朝廷西北战事频繁,用度浩大,苛捐杂税压顶,更有征兵之役,加之官场贪腐成风,层层效仿,徭役繁重。陈留,此一大邑,土地辽阔却人烟稀薄,只余老弱妇孺,田间耕作之难,可想而知。 非是妇人们偷懒怠惰,实乃性别之别,体力难以比肩壮年男子,一年辛勤劳作之所得,扣除税赋,仅够糊口。 加之陈留邻近繁华汴京,物价高昂,百姓生活更是雪上加霜,譬如当下,秋去冬至,许多人家粮草不继,何谈熬至明年秋收? 众人今日拦路,皆因纳兰凌风言及南瓜此等新奇作物,栽种简易,无需劳神费力,撒籽育苗即成,对女子居多的陈留而言,无疑是福音。 武大眉头紧锁,他非慈悲圣人,然要他对眼前民众疾苦视若无睹,却也万般不能。 “那些店铺,又是何故?”武大手指陈留城内琳琅满目却又空荡闭锁的商铺,问道。 店铺排列有序,规模宏大,较之重建的阳谷亦不遑多让,怪异之处正在于此,众多齐整店铺,为何不见商家?尽皆铁将军把门。 纳兰凌风苦笑摇头:“君所见,陈留百姓温饱尚且艰难,何来余资以供交易?故此,这些店铺仅是前任县令大人的政绩工程,于我陈留百姓,无丝毫助益。” 正是后世所谓之形象工程也。 那因“丁忧”黯然离职的前任县令,想来是个昏聩之徒,竟不顾廉耻,以捞取政绩为先,料其建造这些店铺时,必未少取民间膏脂。 而于武大,陈留这看似鸡肋的店铺,却是隐藏的商机。 耕种之事,武大实属外行,即便是误打误撞得来的南瓜,亦是因奇遇与胡商而得,且因其易于种植,方能收获。至于其他作物,恐早已绝迹于他手。 前世身为现代大学生的他,试问如今青年,谁敢自夸通晓稼穑? 商业,则是另一番天地。 武大手中之物皆新颖独特,不愁市场。 欲售物,店铺自不可缺,眼前陈留这闲置的铺面,在武大眼中,皆是金银。 于是,武大故作不经意,淡然问起: “这些店铺,年租金几何?” 纳兰凌风心下一颤,旋即忆起武大乃是有名的富豪,他深吸一口气,满怀希冀问道: “武公子,意在租赁这些铺面?” 武大敷衍一笑,随口答道:“你或闻我武家酒闻名遐迩,开几间铺子售酒尚可。但此举仅为减轻陈留税负,惠及乡邻,你莫要狮子大开口才是!” 言已至此,倒也坦率无饰。 于纳兰凌风听来,此话却如天籁。 “武大公子,需购几间?” “十余间足矣,且看形势再定。”纳兰凌风倒抽一口冷气,初接触便求十数间,出手不凡!果真是富甲一方! 略一迟疑,纳兰凌风有些羞赧地说:“武公子,欲租几何?十年如何?一次性付清,我可给你优惠。” 在他看来,此举近乎欺人,毕竟铺面无人问津,他却欲租给武大十年,实乃无奈,陈留太过贫穷。 武大沉思片刻,忽道: “十年?不如我直接买下如何?你可联络办理?” 诸多爽文中,作者常将待惩之配角喻为送财童子。 武大并无羞辱纳兰凌风之意,然此刻,纳兰凌风确是那送财之人。 武大本在思量租赁年限,久租是否不妥,纳兰凌风却主动提出十年之期。 既如此,有便宜不占,岂非愚行?武大顺水推舟,欲购下铺面。 纳兰凌风双目放光,灼热的目光中带着几分慌乱,言语急促: “可行!小生有此权限,绝无问题!武公子,欲购几间?” 武大微愣,审视他数眼,暗自揣度,你怎会有此权? 纳兰凌风轻咳几声,面露尴尬: “实则,小生曾为前任县令之幕僚。知县丁忧后,暂由小生代管陈留事务。” 原来如此,竟是代理县令,难怪能聚拢如此多百姓。 但其前任幕僚的身份,让武大稍有戒备。 纳兰凌风机敏,忙补充道:“昔日,小生虽挂着幕僚之名,实则前任县令之替罪羔羊,功归其身,祸则由我承……” “哦~~” 武大拉长声音应了一声,略作停顿,又言: “若你能做主,我亦不藏私。” 武大指向脚下这条最为整洁的街道,问道: “若我欲购此整街,你也能力排众议?价格嘛……” 第120章 居大不易 纳兰凌风全身轻颤,激昂之情溢于言表,眼眶微红,坚决言道:“此事我能做主!但需武县子一次性付清银两,陈留之地,任君挑选店铺,我绝不含糊!” “无需与京畿官衙通气?” 纳兰凌风冷笑反问:“京畿官衙何曾顾及我陈留百姓生死,武县子尽管放心,此事由我全权承担!若信不过,我即刻回县衙取文书证明!” 武大狭长的眼眸微眯,笑言:“那你速去速回,我府中静候佳音。” 纳兰凌风二话不说,转身离去,尘土飞扬,那疾行之态,颇有久经沙场之将风,看他瘦削之躯,倒叫人为其心疼,也不惧颠簸之苦折损了腰肢。 机敏如张良近身而至,满目同情地望着纳兰凌风背影,对武大低语: “头儿,咱们这占的便宜是否太过?纳兰凌风日后是否会悔不当初,肠子都悔青了?” 武大笑骂:“一边凉快去,别耽误我赚钱!今日不愿再见你一面!” …… 宋徽宗既已封武大为陈留县子,自然赏赐一座宅邸。 此宅气势恢宏,四进四出,传言乃前朝重臣之所,颇为壮观,如今,它归属武大名下。 宅内已有人事先整饬,故武大可直接入驻。 甫至府门前,便有十余名仆从男女恭敬行礼: “贱婢恭迎老爷归府。” 这些人,亦是宋徽宗所赐。 自然,非愚者皆明白,这是上位者明目张胆安插的耳目。 朝中重臣之家,此类人比比皆是,只是彼此心照不宣。 此等仆从,打不得、骂不得,只能养于府中,待行事之时,便需避开众人耳目。 武大不欲多费唇舌,只淡淡言道:“起身吧。”便径直步入府中。 甫至前堂落座,汗流满面的纳兰凌风匆匆而入。 “武县子,这是陈留所有店铺的契书,您看中哪家,随意选取!” 啧啧,此言一出,气势非凡! “无需细看。” 武大挥手笑道:“街巷两旁店铺,我各取一半,意下如何?” 纳兰凌风兴奋地跃起。 店铺售出,他手中将立即拥有一笔丰厚银两,陈留百姓因此得以安然度冬。 “武县子,您当真要买下陈留一半的店铺?”纳兰凌风谨慎询问。 他不得不小心,此刻武大在他眼中,如同财神下凡。 “确然。但你也知,我出身阳谷,银两转运还需时日。” 纳兰凌风面色泛红:“不妨事,不妨事!武县子信誉卓着。若可行,即刻立契如何?” 他恐武大反悔。 武大意味深长一笑:“何故如此急切?” 纳兰凌风面带尴尬,忸怩言道:“冬至将至,我陈留百姓却……” “够了!” 武大打断道:“不必多言,本县子知你心系陈留,立契,即刻立契!” 纳兰凌风手忙脚乱。 …… 半个时辰后,文书签署完毕。 武大心满意足,陈留黄金地段的商铺,几近尽收囊中。 纳兰凌风亦是欢喜,武大选了近五十家店铺,银两既得,陈留百姓不仅能平安度冬,或许还能余钱修缮民舍。 纳兰凌风沉醉于即将到来的美好生活,难以自拔,武大不加打扰,悠悠品茶。 片刻,纳兰凌风回过神,面露赧色,底气稍显不足:“武县子勿要笑话,陈留确是贫苦至极。今日武县子援手,陈留所欠颇多,纳兰凌风感激涕零。” 武大微笑,深藏功名。 “无碍,身为陈留县子,为百姓做事理所应当。钱财身外物,用完再赚,能解陈留百姓之忧,吾心甚安。况且,恩师从小教导,吃亏是福,吃亏便是占便宜!” 吃亏是福,武大自觉言辞已甚露骨,奈何纳兰凌风仍未醒悟,仍在感激不已。 待纳兰凌风离去,武大即刻起身: “急报阳谷!急报梁山!令兄弟们暂停一切,全力将阳谷的银两运至陈留!发财啦,发财啦,老子发大财啦!哈哈哈哈……” 古往今来,无论前朝后代,京师之物价皆属顶尖。 有言道:京华米贵,居大不易。 京师不仅衣食住行花费高昂,物价、地价亦是令人咋舌。 陈留距汴京城仅二十里之遥,武大但有所创新,疏通商路,陈留地价必扶摇直上,更不必提那些黄金商铺。 当然,这一切均需武大先使陈留繁荣起来。 换言之,他需重启旧业,推动陈留商业兴盛。 其实,武大本可购下陈留全县商铺,纳兰凌风被银钱冲昏头脑,未必即刻反应过来,但武大终究心存不忍。 纳兰凌风,可谓是武大穿越后遇见的第一位诚心为民请命的儒士,武大不愿因智谋之优势过分欺压于他。 日后陈留腾空而起,所有商铺已被武大低价购入,纳兰凌风怕是要痛心疾首。 当然,只要陈留得以振兴,纳兰凌风应心满意足。毕竟,在武大降临之前,陈留多年贫困交加。 …… 第121章 接纳此圣旨 事毕不久,暌违许久的大师兄陆云逸与飞毛腿戴宗,率众抵达陈留府邸。 二人途中偶遇,闻知武大已化险为夷,遂决定并肩同行,共赴此约。 虽未能亲援武大之困,然千里驰援之情谊,何须赘言?设宴庆之! 是夜,武府灯火通明,宴席盛启。 武大、陆云逸及戴宗皆浅酌即止,饭饱酒酣后移步至后花园新整的书斋。 宋徽宗派遣的仆役只能滞留前庭,至于陈留武府深闺,尽由武大旧部掌控。 十名亲卫,五十名护院,绰绰有余。 静谧的书斋之中,武大自天邪手中接过一轴圣旨。 确切而言,此乃一封密诏。 此密诏乃童贯为武大特求,知者寥寥。 密诏仅言二事: 一者,武大名植,年至弱冠,仍未有“表字”。古时成年男儿,直呼其名非礼之举,故另取一字,寓德于内,示人以敬。 皇帝亲赐武大“安之”二字,寓意深远。武大私下揣测,一来徽宗欲令其心安,七星盟之事不再波及,二者则劝诫武大安守本分,勿惹是非。 圣旨中另一言,关乎梁山。 徽宗降旨,特赦梁山众人钦犯之身。 此乃一桩赤裸裸的政治交易。 童贯与众,借四海商会之力颠覆七星盟,遵从徽宗旨意,未趁势大肆剪除蔡京党羽,仅以督责不严之名惩处,徽宗自需补偿。 补偿之物,正是赦免梁山众人罪责。 当然,梁山日后再有不轨,首责童贯与武大。 以今人言,童贯与武大,已是梁山之保证人。 若有差池,徽宗自会先惩此二保证人。 戴宗闻言大惊,未料武大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解决了梁山之棘手难题。 戴宗,人称神行太保,传言一日可行八百里,虽有过誉之嫌,然其速在梁山无人能敌。 他有独门秘技,所训“风字号”队伍已初显成效,于梁山各营中速度最快。 戴宗在梁山地位显赫,乃宋公明心腹,原着排名第二十,职任总探声息头领,地位近似张青于武府,梁山中少有的得以善终之好汉,权柄颇重。 其余梁山英豪或未知武大助梁山之详情,然作为宋公明心腹,戴宗心如明镜。 正因如此,武大解决梁山好汉钦犯身份后,他深知此事影响深远。 不谦而言,梁山今日之兴盛,皆与武大相关,身份问题既解,众人得以堂堂正正立于世,此恩情,梁山所负甚巨。 若武大此时登梁山,恐怕半数以上好汉愿弃梁山而随武大。 此乃戴宗,乃至宋公明所不愿见。 一时间,戴宗犹豫不决,不知应否接纳此圣旨。 武大洞悉戴宗之难,微笑递过圣旨,淡然言道:“汝可安心,吾为梁山所做,皆出自对英雄豪杰之崇敬,绝无私吞之心。” 戴宗心中事被点破,满脸绯红,连摆其手,欲言又止。 诚然,武大从未有将梁山纳为己有之意。 联盟共进可,插手梁山内务、私吞权力则绝无可能。 作为穿越者,武大曾阅架空《水浒》无数,主角常谋权篡位,甚至妄改梁山座次及人物命运。 此乃对英雄之亵渎,大不敬,武大不屑为之。 武大出手助梁山,唯愿英雄勿再生乱,不欲梁山悲剧重演,英雄终得善终,方为圆满。 事毕,戴宗等梁山众人仅在武府歇息一宵,便匆匆返程,向梁山而去。 他须将圣旨传达给所有兄弟,而以其速度论,护送武大所需资金,非其麾下“风字号”莫属。 武大则与大师兄陆云逸密谈一事,那便是田虎! 于北宋盛世,朝纲曾受六贼之扰,蔡京、王黼、童贯、梁师成、朱勔、李彦皆在其列。而江湖亦有四大寇威震四方,那便是山东宋公明、江南方腊、淮西王庆与河北田虎,尤以田虎据守北地,声名显赫。 田虎,昔日不过威胜州沁源县一介猎户,力能扛鼎,武艺超群,好交江湖豪杰,麾下英杰辈出,终成河北之主,犹如潜龙腾渊。 谚云:一山不容二虎,除非阴阳相谐。梁山既安,卢俊义未曾落草,于河北深耕细作,武大助力其开铺设坊,而卢俊义更筹谋四海镖行,欲展宏图。河北,卢氏之根基,田虎之事,关乎大局,武大自是忧心忡忡,不愿见其祸起萧墙。 防微杜渐,乃避祸之上策。武大出身理工,史学非其所长,加之剧版《水浒》中田虎不过一配角,故其详情难觅。武大仅能点拨卢俊义,使暗中寻访一名唤田虎的健硕男儿,此人善交绿林,或可为友,或当除之。 卢俊义虽一头雾水,然见武大言辞恳切,不得不匆匆北返,探寻田虎之踪。武大难以详述原委,只恐未卜先知之说惊世骇俗,未免引人侧目。 孰料此举之下,河北凡名曰田虎者,俱遭池鱼之殃,皆因卢俊义之人四处搜罗,闹得人心惶惶。 ……此事既了,武大方专注于正务。自入京以来,阳谷调遣之工匠昼夜不息,终制出诸多奇器——马桶,此物竟成武大心结。此绝妙发明屡遭挫折,未能畅销,实乃憾事! 宋徽宗禁武大无旨不得入京,武大遂遣张良携马桶一尊,飞骑献于童贯。想那童府广厦,需求必盛,且男女授受不亲,家中各需其一,虽单价不高,然聚沙成塔,利润自丰。若童府启用,攀比之风一起,必家家必备,财源广进,指日可待。 此外,武大漫步陈留,察觉此地地旷人稀,心中有计。身为五品县子,食邑五百户,百姓生计皆系于其身。于是,武大聚众修缮皇恩所赐田地,不意引来乡民窃议,皆言冬季整地,实属异举,作物难逃霜雪之害。 然武大慷慨,薪酬丰厚,贫苦百姓欣然劳作。武大不顾众人诧异目光,手执两丈竹竿,度量田地,因无现代尺具,只得借竹代之。 待布局已定,纳兰冷雪翩然而至,笑言:“知县大人驾临,有何赐教?” 纳兰面露赧色,道:“武县子冬日整地之举,早已沸反盈天,小生岂敢不闻不问?” 第122章 不因痴狂 实则,武大此举早惹陈留城内蜚语四起,非独疑其不谙农事,更有甚者谓其痴狂。此乃互不了解之弊,若在阳谷,武大之举必得万民信服,而在陈留,则不然。 武大心知流言,却无意辩白。见纳兰到来,抚须笑道:“莫非特来取笑于我?” 纳兰颇感尴尬,念及武大之慷慨,自是心虚,“小生怕是不敢。冬日整地之事,实令小生费解,望武县子解惑。” 武大舒展筋骨,淡然言道:“不过是想冬日食得一口鲜蔬罢了。” 纳兰闻言,瞠目结舌,惊诧莫名。 武大玩笑道:“合上你的嘴巴,我又不曾携食而来。” 纳兰急得满头大汗,劝说道:“武县子啊,冬日哪来青菜?便是皇家,亦难享几口,你若不谙耕作,勿要胡来!” 武大撇嘴腹诽,此等见识浅薄之人,温室之法一出,何愁问题不迎刃而解?凡夫俗子,尔等准备颤抖吧! 武大自穿越以来,所创之物,无一不以“新奇”二字概之。 物以稀为贵,武之所造,皆世间罕见,前所未闻。 今武大欲于冬日得享青蔬,纳兰冷雪自是视其为痴人说梦。自然法则,万物生长皆有定时,夏秋之物,岂可逆天而生,于寒冬绽放? 这几日,武大雇得众多百姓,辟出数十亩沃土,纳兰冷雪闻其欲冬日植蔬,一时焦虑万分…… 武大无法向他阐明,唯有内心暗自叹息,这隔阂啊,横跨千年的鸿沟,便由它去吧。 于是,在纳兰凌寒的注视下,武大毅然决然,凭借县子之权威,对治下五百户黎民发布了首道政令: “即日始,各家需挑选最为肥沃之地,皆需如武家田般精心料理,若有草率,必受严惩!” 此令既出,纳兰凌寒的目光中多了几分异色,显然是在极力克制胸中沸腾的怒意。 若非武大允诺明年赐予陈留南瓜之种,若非他一掷千金购下陈留半城闲置铺面,解陈留燃眉之急,纳兰凌寒怕是早已扑上前与之理论。 他深知武大非那等一味盘剥百姓的权贵之后,但对于此刻的政令,仍旧困惑不解。 “武县子……” 未及言毕,武大已挥手打断,“无需赘言,此令仅对我的五百户子民,与陈留无碍。” “可他们亦是我陈留子民!怎能如此待之!” 武大含笑不语,目光玩味地望着纳兰凌寒,道: “或可入宫请旨,求陛下收回我名下五百户?” 纳兰凌寒哑口无言。帝王九五之尊,岂是他一介微末知县所能轻易面圣? 周围的百姓闻令,又见纳兰凌寒反对无效,他们非但未有反抗,甚至连不满或仇恨之意都未表露。 最大的悲哀莫过于心死,他们被压榨太久,已然麻木。 原以为武大初至陈留,许下新粮之种,原以为他与那些权贵子弟不同,却不想,终归一丘之貉,竟迫不及待开始强征土地。 武大打了个哈欠,不再多言,转身欲行。 纳兰凌寒急扑而上,抱着武大衣摆,泣诉: “大人,万万不可啊……” 吴刚将其拉开,武大轻轻捏了捏他的脸颊,笑道: “乖,听话,乖乖哒,亲亲哟~” 随后,扬长而去。 纳兰凌寒愣在原地,脑中反复回响武大的话。 “乖乖哒?亲亲哟?” 想起武大触碰自己的脸庞,纳兰凌寒打了个寒颤,脸上满是惊惧,喃喃低语: “难道,难道县子大人……有那龙阳之癖?” 这太可怕了! 纳兰凌寒惨叫一声,落荒而逃。 他决定,今后对武大避而远之,能不见则不见。 …… 事实上,武大此举,除欲自谋富贵外,确也意在改善陈留百姓生活。 陈留多为妇孺,力弱于青壮,致地多人少,难以耕种。 既然如此,何不推广温室蔬菜? 耕地不行,莫非种菜亦不可?那便是自食其果,无怪乎食不果腹。 先选自己治下百姓,乃因武大无官职在身,贸然干预全陈留,易招反弹。 此反弹非百姓,乃是朝堂之上某些居心叵测者,他们会揪住武大任何疏漏,大作文章。 因此,武大只能先在自己有权管辖的五百户试种温室蔬菜。 一旦这些人富足,相信陈留其余百姓,无需多言,自会恳求武大传授种菜之法。 只可惜,武大一片苦心,目前尚难为众人所理解。 这世道,做个好人……实属不易! 武大心中自我吹捧,得意洋洋,计划待温室蔬菜丰收之时,定要戏谑一番现今凄厉呼号的纳兰凌寒。 …… 武大悠然回府,忽闻急促有力的马蹄声。 此马蹄声透着侵凌,因武大深知骑者素来不讲理。 在京城主道上,敢不顾行人,纵马疾驰的,除童大将军,武大尚未遇第二人。 即便是背景显赫的纨绔子弟,也不敢如此肆无忌惮策马奔腾,否则,无需巡防营插手,驻京禁军便会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唯童大将军威风凛凛,无人敢阻。 武大轻笑摇头,勒马驻足。 不久,一浑厚嗓音遥遥传来: “臭小子,来陈留就忘了本?近来忙些什么?都不向我问安了?” 武大望向童贯腋下夹着、羞愧难当的张良,嘴角微抽,忙施礼:“武植拜见童伯父。” 童贯冷哼,拍了拍张良臀部:“听说你弄了一堆马桶?特来看看。” 大街之上,即便陈留商市暂歇,行人依然络绎不绝。被夹在腋下已是羞辱,更遭当街拍臀,张良悲愤交加。 武大心中窃喜,平日看我笑话之人,也让你们尝尝此番滋味。 第123章 骤然苍白 故而,武大对张良视若无睹,与童贯谈笑风生,步入武府。 吴刚等人见张良捂脸撅臀被夹于腋下,笑得前仰后合。 张良,心如死灰矣。 童大将军亲临陈留武府,顿时蓬荜生辉。 武府虽无歌姬舞伎,更缺那些柔媚婢女,看似招待不周。 然而,武府有二物为诸府所无,那便是顶尖厨师与珍稀佳酿。 武府随便一名厨子到京城,开设酒肆皆可名噪一时,更何况如今这些由武大亲自从阳谷挑选的厨艺高手? 武府厨房之所以能技压群雄,烹调出令人回味无穷的佳肴,原因颇为简单。自古以来,华夏烹饪之道以“蒸煮”为基,直至大宋时期,“炒”技方渐渐盛行,然彼时多用牛羊猪之脂,油腻厚重,风味平平。 花生油兴盛之时难以考究,有云清时我国尚未广泛应用此油。而大宋年间,花生未现,武大自是不会无中生有,故选用了更为适宜的菜籽油。 即便是菜籽油,较之荤油,其炒制之菜肴亦是清爽可口,更胜一筹。是以童大将军食之欢愉,赞不绝口。 谈及美酒,世间佳酿皆出自阳谷,而这等琼浆玉液,非武大不能得,独此一家,别无分店。有武二这般海量兄弟相伴,自是让喜大碗饮酒的童将军心满意足。 酒过三巡,菜经五味,童将军酒足饭饱,剔牙之余,目光微斜,投向武大。 武大心领神会,轻轻挥手,众人退散。 “童伯,何事劳您亲临陈留?”武大深知,无事不登三宝殿,童贯之行,定有要务,以大将军之尊,岂会因琐碎小事亲至?此举必有深意。 童贯一边剔牙,一边略显粗俗地掏耳,直言问道: “蔡京老贼手中,可握有何等要命之把柄于你?” 武大闻之心惊。 童贯此人,外表粗犷不羁,实则心思细腻,如同唐时程咬金,以战功赫赫与徽宗心中之重,故作蛮横,实则每一步棋皆深思熟虑。 能在战场与朝堂间游刃有余者,必非妄言之人,此番提问,定是察觉到了某些不妙之处。若非童贯为未来筹谋,欲助武大,断不会来此警示。 武大沉吟良久,摇头低语: “应是无有。” 确实如此。昔年虽荡平七星盟总舵,表面大胜,武大却未有丝毫懈怠。七星盟各处分舵仍在,司空尚风亦逃逸无踪,危机犹存。 自皇宫归来,武大首令飞鸽传书于阳谷、梁山及摩尼教,加强戒备。梁山摩尼,均为江湖豪强,蔡京难在其间悄然兴风作浪。而阳谷有周侗、二苏、西门庆坐镇,固若金汤。至于陈留,虽为武大封地,仅数百户人烟,新建菜棚,初具规模,蔡京在此又能有何作为? 即便蔡京有所图谋,武大所为,无论怎样发展,均非恶行,故而对其所谓把柄,困惑不已。 童贯冷笑,“勿要太过自信。我等除七星盟,虽未直指蔡京,却使其栽了大跟头。加之蔡府头颅十八,你说与你无关?蔡京晚年失子,连丧二子,怎会轻易放过你?” 武大叹气,苦笑答曰:“侄儿自知其中利害,即便蔡京愿与侄儿化敌为友,其曾多次暗探阳谷,害我武府家丁,更威胁侄儿有孕之妻,我与蔡京,唯有生死相见。但侄儿委实不知,有何可乘之机落于蔡京之手。” 此言既表疑惑,又坚定了与蔡京划清界限的决心。毕竟,童府与蔡府历来水火不容。 童贯沉思片刻,眉头紧锁:“然而,老夫确信蔡府正酝酿大计。朝堂之上,各势力暗潮汹涌,从未停歇。闻蔡府频繁召见心腹,密谋大事,目标显然指向于你。” 北伐在即,朝廷离不了童贯,此时与童贯为敌,徽宗第一个不允。蔡京身为老辣政客,自然不愿自寻烦恼。 然而朝堂之上,除童贯外,无人值得蔡京如此布局,除非是武大。武大虽未有正式官职,背后有童贯支持,加之他的财富积累与江湖势力,明眼人皆知,时机一到,武大或将成为另一棵参天大树。 武大善断祸于未萌,正如对付田虎,蔡京亦是此中高手。二者势不两立,朝中有童贯已足令蔡京头痛,绝不会容忍武大崛起,故欲先发制人。 但武大仍旧困惑,蔡京究竟如何能掌握其致命弱点? 正当武大思绪纷乱之际,李师师轻敲门扉,端茶而入。武大望向李师师,心中灵光一闪,面色骤然苍白! 武大穿越以来,在阳谷,除金莲外,与他最为熟悉的女子,便是李师师。 两人从陌生到熟悉,再到心灵相通,历经波折,千回百转,只差一层薄纱未揭,故而不能称之为“相恋”。 第124章 大人求见 昔日于阳谷之时,有金莲伴身,武大竭力抑制心中男子气概,避免与李师师过从甚密。然而,自离阳谷,京城之路凶险重重,武大悍然相救,二人间隐忍许久的情愫悄然萌动。 自然,两人情愫虽生,却谨守礼教,未曾跨越雷池半步,共享巫山云雨。武大不过偶牵佳人素手,略表心意,至于更深发展,绝无仅有。但言及武大对李师师无丝毫情愫或意图,实乃妄言。 反之,共历患难,使二人情感深厚,情根深种,难舍难分。而今,童贯忽至,言及蔡京握有武大软肋,武大忆及一事,心绪难平。 诚然,李师师出身摩尼教不假,然其尚有另一重身份,即被郓州刺史选中,以待选秀之日,步入深宫。选秀之制,历史悠久,每三载一选,如唐太宗选中武媚娘,终成史上第一位女皇,乃众人皆知之事。 如此观之,李师师已列于徽宗后宫佳丽之候选,实为帝王之所属! 而此情此景,她与武大情愫暗生,一旦泄露,纵武大功勋盖世,徽宗亦难忍头上青青草原,为保龙威,定将武大千刀万剐,绝无转圜余地。 绿帽之事,男儿皆难容忍,更何况九五之尊。武面之变,童贯洞悉其意,碍于李师师在场,未敢多言。 李师师奉茶毕,欲退,却被武大留住。武大面色凝重,深吸一口气,终鼓勇问:“你那选秀之名,究竟何故?” 此语一出,李师师愕然,童贯更是震惊不已:“何言?她竟是选秀之人!” 武大面色铁青,默默颔首。 童贯抚额,无言以对。欺君犯上,事若败露,非仅断头可解,恐株连九族!蔡京借此做文章,徽宗颜面受损,武大必死无疑。 初时,刺史惊于李师师天人之姿,为讨好徽宗,决意选秀之年送其入宫。摩尼教原为蔡京暗中扶持,李师师作为其徒,若能不经蔡京之手入宫,于蔡而言,百利而无一害,故秘而不宣。 然今日,摩尼教与蔡京分道扬镳,武蔡二人亦是水火不容,李师师与武大纠缠不清,料是蔡京某谋士察觉,欲以此为机,置武大于死地。 此事非同小可,给徽宗戴绿帽,几同叛逆,九族之祸。一旦揭发,武府上下难逃一劫,与武府交好的梁山群雄、河北卢俊义乃至摩尼教方腊,蔡京绝不会轻易放过,必逐一清除。更有童贯,多年庇护武大,亦恐受其累。 武大愕然,童贯瞠目,李师师心惊胆战。二人近来情意绵绵,热恋之际,早将选秀之事忘诸脑后。 然他人未忘! …… 近日,徽宗心情大悦。武大颇得圣心,识大体,恭顺且知分寸,能干而不傲。七星盟于徽宗眼中,不足挂齿,单凭禁军百万唾沫亦能令其灰飞烟灭。蔡京屡借七星盟作祟,却让徽宗烦恼不已。 昔日罢黜蔡京,意在除掉七星盟,无奈数次启用。今武大一举端掉七星盟,徽宗虽未能大作文章,但借此敲打蔡京,亦感快慰。直面教训蔡京,机会难得。 徽宗筹谋,以武大为棋,缓缓图之,终将蔡京驱逐。此计须秘密行事,以免朝堂动荡。 此外,选秀将近,新秀将入宫,亦是徽宗欢喜之因。历史记载徽宗好色,后宫之庞大,足证其言非虚,数十子女,便是明证。然而后宫争宠,风波不息,非徽宗所乐见。 故而,他寄望于这批新人,她们尚未育有子女,较为安定。正当徽宗沉浸美好憧憬,一声禀报突兀响起:“启禀陛下,御史中丞宋大人求见。” 御史,于华夏古昔,乃担当监督重责之官职,自汉室以来,御史皆归隶御史台,依职责分为侍御史、治书侍御史两端。 及至三国,曹魏宫廷之内设殿中侍御史,职司记录朝堂风云变幻,纠察群臣礼仪风纪。 西晋之时,御史体系臻至繁盛,为后世专司御史之先声,督运、符节、检校等诸般御史纷繁而生。 隋唐易其检校御史为监察御史,与殿中、治书二侍御史并驾齐驱,宋朝沿袭此制未变。 御史台之首脑,御史大夫也,官居从一品,负监察朝廷、诸侯官僚之失职与非法之责,同时掌管皇家文档密藏。御史大夫坐镇御史台,得御史中丞(从二品)辅佐以行事。 御史台门下,除却御史大夫与御史中丞两位权重者,尚有监察、殿中诸御史及各式言官,虽权柄颇重,品秩却仅止于正八品下,无由正门出入朝堂,唯有侧门为径,非有奏事不得踏入殿廷。 是故,御史台之内,唯御史大夫与御史中丞方称得上真正之主宰。 而今,躬身请旨面圣者,正是御史中丞宋大人也。 宋徽宗心厌御史台之辈,以其喜以唇舌束缚帝王,稍有差池,便紧咬不放,教他需谨言慎行,避其锋芒,扰人心神犹如蚊蚋。 然,朝臣如蔡京、童贯之辈,徽宗不悦时自可避而不见,然御史一脉,却是不得不接见。否则,必惹来一番口舌之灾,谓其心胸狭窄,容不下言路畅通。 徽宗默思半晌,自觉近日并无过失,朝政繁忙,足不离地,无可指摘,除非……除非御史台那群老顽固,意图染指选秀之事! 念及此,徽宗心中腾起怒火。 帝王虽居九五之尊,享无尽荣华,却孤寂难耐。后宫佳丽为子嗣之争无所不用其极,唯有新人可慰藉其心灵之空洞。 徽宗后宫浩瀚,理论上所见女子,无论雌雄,凡其所好,皆可纳入怀中,以慰其寂寥,此番空虚,非寻常百姓所能理解。 然,不论世人如何评断,徽宗执意选秀,心内呼号:“朕欲纳新秀!” 此语仅存心间,不敢出口。对御史虽厌,御史中丞求见,却不能不见。 徽宗腹诽不已,盼此老儿知趣,若敢多言选秀之事,日后定寻由将其流放千里之外! 御史中丞宋大人,与武大郎颇有旧缘。确切而言,昔年范县中,武大郎所骑骏马误踏致伤,终成阉宦之宋子航,乃宋大人之孙。 宋大人命运多舛,原拟遣爱孙宋子航离京赴地方磨砺,以图日后高升,岂料遭逢武大郎之手,落得凄惨下场。 宋大人对武大郎怨恨深重,前次殿前对峙,暗施手段,唆使言官刁难武大,未料武大机敏,不仅无碍,反得县子爵位,令宋大人懊恼至极。 直至昨日夜半,局势突变。 当朝太师蔡京亲召宋大人,揭露武大秘辛,一桩罪不可赦之滔天大罪! 宋大人彻夜难眠,今日清晨方补眠恢复精神,满腹筹谋,这才请旨面圣。 第125章 帝王之手 徽宗虽厌此人多事,但仍强颜欢笑,以示豁达,言道: “宋爱卿何以闲暇,今日特来访朕?” 言下之意,责备宋大人请安之稀,身为臣子,理应紧密围绕帝心,勤于请安。 然此言,实为徽宗违心之谈,内心实愿御史中丞永不入宫参朝。 然朝堂之上,君臣俱为演技高手。宋大人深知,虽徽宗不喜,亦需随其言,面露惶恐,答曰: “微臣惶恐,臣有失职,愧对陛下隆恩……” 于是,君臣之间上演一出矫揉造作之情戏,虚与委蛇,相互客套一番。 徽宗意在暗示宋大人勿在选秀之事上生枝节;而宋大人则表露忠心,愿为陛下分忧解难,誓死效忠大宋,乃至陛下一人。 虚礼既毕,步入正题。 先前虚言太多,徽宗喉干舌燥,胸口不适,轻呷茶水,暂压胸臆不快,笑道: “宋爱卿此行,可有要事禀报?” 徽宗自认已隐晦示意,望宋大人勿干涉选秀。 然而,期望落空,宋大人直言:“选秀之际将近,老臣有要事,不得不禀告陛下。” 徽宗心中郁结,此老不知进退,双目微阖,淡声道: “哦?难道宋卿对选秀有所异议?” 称呼由宋爱卿转为宋卿,显见徽宗心中不满。 然而,宋大人并不愿轻易放弃,遂挺直腰板,毅然言道:“老夫于选秀之事并无异议,唯是日前探得,那郓州籍秀女李师师,竟与陈留县县令之子武植有私相授受之情。是以,老夫特来向陛下禀告此事!” 宋徽宗面色瞬间铁青,霍然起身,怒喝道: “放肆!” 雷声乍响,震人心魄! 男子,此奇特之生物,其占有之心甚烈,尤其如宋徽宗这般自诩真龙天子者,其专断已达无匹之境。纵使后宫人数繁多,日日做新郎亦难尽欢,他仍要坚持选秀。 其因仅一:身为皇帝,世间独有之特权也。 今日之选秀,并非后世之娱乐选拔,乃帝选佳丽入宫。 换言之,入选秀女,皆可能成为帝王之嫔妃。 此刻,御史中丞宋大人竟言,其中一位有望成为帝后之人,与武植有染,此情何以不让宋徽宗愤慨? 在这封建王朝,虽看似决策出于君臣共商,实则不过君心所向。宋徽宗心情若好,便容许众议;反之,则一切由其一言而决。手握大权,肆意非常。不满者,唯有满门遭殃。 更有奇者,史书中常将如此霸绝之帝王赞为雄才大略,英明神武,而倾听臣意者,反被贬为昏聩。似乎,朝代兴衰,皆咎于帝王一人。帝王,就该刚愎自用! 此等谬误流传,致使天下皆以解帝之忧为荣。请注意,此忧唯帝之忧,非国之忧,非天下之忧,更非民之忧。献美女以慰帝心,填补其孤独寂寞,亦被视为无上荣耀,伟大之举! 被选为秀女者,不仅要保持清白之身,更要超脱尘俗,心中唯有陛下,需善解人意,讨帝欢心。父母友人,皆为过往云烟,更不必提与其他男子交往。 每三年,众多秀女入宫,未被选中者便终身为宫女,无人问津。未被选中,自是命该如此。有幸入宫,未能获宠,只能怪己无能。 由此可见,古代女子地位之卑微。 不论秀女是否得帝青睐,名分已归帝王,不容他人亵渎。 譬如,私自动用献予帝王之贡品,皆属重罪,况乎即将献予帝王之人? 宋徽宗心痛如绞,仿佛万箭穿心,血流不止。怒火中烧之际,不及详询宋大人情报来源,即刻下令召武植前来对峙! 大太监李彦几近失禁,惊骇莫名,竟有人敢触帝后之人,罪无可恕! 他连忙叮嘱前往陈留宣旨的小太监,务必火速将武植带来! --- 陈留,武府之中。 武大、童贯相对无言。为避李师师知情,慌乱的李师师已被送回房中。 静默良久,童贯终启唇: “须即刻,将李师师秘密送离!” 童贯语淡而坚决,昔日若非武大,他必断然划清界限。 此事非同小可,后果不堪设想。但自武大入京以来,童贯屡次庇护,武大与蔡京的较量,他又何尝不是推波助澜?众人皆知,二人关系密切,此时抽身,谈何容易? 尤其是上次平定七星盟,童贯领府卫强取四海商会,无视蔡府、巡防营、禁军乃至京城所有势力,全力保护武大。如今想全身而退,为时晚矣。 童贯之言不无道理,唯有速送李师师远离京城,确切地说,是远离武大,以免瓜葛,方为上上之策。 古语有云,捉贼拿赃,捉奸成双,无凭无据指摘武大与李师师关系,难以立足。只要李师师未被发现居于武府,尚有转机。 武大何等聪明,反问:“即便送走,又能如何?” 童贯无言以对。 武大之言意味深长,稍加思量,其意自现。 诚然,此时送走,又有何益? 若蔡京已向宋徽宗揭露此事,帝必留意李师师。以李师师之貌,一旦入宫,恐难逃帝王之手,或直接赐予封号。 届时,武大又该如何自处? 难道眼睁睁看心爱之人入虎口,沦为帝王嫔妃?凭什么?即使是九五之尊,武大亦不甘心! 第126章 应对为佳 身为男子汉,武大绝不会容忍此等情状。 然而,若非将李师师送离,抑或将来不使她步入深宫,他又当如何抉择?抗旨不成,意欲悖逆乎? 童贯眸中寒芒一闪,厉色望向武大,言道:“此乃陛下所属意之人!尔此举,无异于玩火,乃悖逆之举也!” 武大此次未露苦笑,亦无半分迟疑,只坦然以对,怒目圆睁,喝道: “即便如此,又待如何?!” 诚然,即便如此,又能如何? 答案昭然若揭,只怕血溅五步。 武大可为红颜一怒,哪怕抛颅洒血,亦在所不惜。 若他愿舍身忘死,生死自可置之度外。 然,旁人又当如何? 于他与李师师之事,本已对金莲有亏,若此刻因李师师而获谋反之名,最先受害的仍是无辜之金莲。 金莲为其结发之妻,一旦武大谋逆,她与幼子武哲作为至亲,恐将株连九族; 再者,武府诸多家将护院及其家眷,亦难逃牵连; 三者,失去武府荫蔽的阳谷百姓,因其与武府交好,朝廷岂能容其安存,表面纵使风平浪静,暗中定然秋后算账。 至于梁山、卢俊义、武松、林冲、周侗、西门庆等人,自是无一幸免,罪无可恕,皆当问斩。 如斯权衡,仅为李师师而行悖逆,真可谓正道? 即便武大不以为意,与其息息相关之人,又该何去何从? 然若坐视李师师入宫,成为宋徽宗后宫之一,武大心有不甘,亦绝不愿意见到这一幕。 武大满面苦楚,心绪纷乱,望着童贯,几近乞求般问道: “当真别无他法了吗?” 童贯内心亦难平静,此事关系重大,然多年朝野历练,沙场洗礼,使其行事果决,故而不显慌乱,直言相劝: “君乃智者,悖逆之果,谅已了然于胸。然,老夫以为,君尚未深悟其重。老朽不妨言明,悖逆之路,结局何其悲凉。” “昔日三道口之战,尔率武府众将家丁,乃至我亲子童英,纠集江湖群雄,大败蔡府甲士与东郭太寻,却亦折损兵马。闻君为此痛心疾首,曾于阳谷百姓前誓曰,他日必取蔡京首级,以慰武府英灵。” “君可知,如三道口之战这般小规模战事,不足以让老夫亲临!且听老夫一言,悖逆之惨烈,何为战争!” “老夫于西北疆场纵横数十载,麾下儿郎阵亡无数,可知昔年随老夫驰骋疆场者数万,而今仅存不足百人!阵亡将士,朝堂上下,乃至四海之内,尚有几人忆其为大宋立下汗马之劳?功勋不提,其家小若无老夫照拂,其命运何堪设想?” “再论君,若起悖逆之心,一旦陨落,君之兄弟何以自处?可曾念及伴君左右者尚余几人存活?其家眷未来何以为生?名将功成,皆以白骨铺路,况悖逆乎?悖逆之路,乃是不归途,注定步入深渊,且令兄弟及其家小,俱遭灭顶之灾!” 童贯每一言,武大气息愈显急促,终至喘息如牛,双目赤红,嘶声吼问: “汝言,我该何为?!” 童贯答道,斩钉截铁:“别无他选,即刻秘密送走李师师。武植,记住,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李师师暂且避之,选秀尚有时日,其间吾等可徐图良策。但此刻,须速将李师师送离。若老夫所料不差,蔡京已禀报陛下,犹豫则悔之晚矣!” “可……” “砰!” “勿言可是!” 久未谋面的周侗推门而入,强势闯入,淡然言道: “老夫已从小丫头口中得知详情,已遣人将其送走,此事无需再议!” 确然,武大于汴京自解危局,各方得讯纷纷撤退,唯有周侗率领阳谷人马,直趋陈留而来。 今日,周侗甫至陈留,步入武府,便遇神情惶恐之李师师。 一番探询,知悉原委,周侗当机立断,即派手下将李师师送离。 于武府之中,除极少数人外,周侗几乎可调动所有人马,无人敢违其命,盖因他是武大之师尊,是以未经武大同意,李师师已悄然被送。 武大,沉默无语。 周侗一脚将武大踢得趔趄,斥骂道: “瞧你这副模样,北伐在即,大丈夫当建功立业之时,却为一女子劳心费神,真乃废物!” 面对师尊,武大又能何言?唯有摇头苦笑,心中黯然。 周侗似与童贯早有交情,简短寒暄后,直奔主题。 “周老,依您高见,现下如何应对为佳?” “若老夫所料不错,陛下或将宣武植入宫对质。李师师既已秘密安置,当前之计,应以不变应万变,一切如常,不露丝毫破绽,莫教人抓了武植的把柄。武府有老夫在,童将军尽可放心,至于朝堂……” “周老放心,童某自当料理!” 不知两位老者筹谋几何,武大浑浑噩噩,未曾细听其详…… 第127章 波涛暗涌 他未曾料想,李师师一旦踏入宫闱,自己该何去何从? 昔日共度之温馨光景,如在目前,历历清晰。 武植心中泛起一阵迷茫,彷徨若失。 青春岂无狂放时?青春不狂枉少年矣! 武植内心深处,实欲为红颜一怒而挺身,不顾一切,任它风雨满城! 然,为亲人计,为挚友谋,为兄弟思,他不可,不可轻举妄动! 此间何择,方能两全? ...... 黄昏时分,府邸突现禁军一队,领头小太监尖嗓呼啸: “圣旨急宣,陈留县令武植即刻觐见!” 宣旨太监,惯是昂首傲骨,鼻孔朝天之态,若有机缘,武植颇想在其面庞印下一记四十二码足印。 “武县令,速随吾等启程,陛下亟待,勿得迟延!” “启何鬼程!” 童贯蓦地跃出,未及询问,一脚已使宣旨太监踉跄,厉声斥道:“随尔启程?如此言辞,不懂规矩乎?不明事理,速速退下!” 启程一词,在古时颇为不吉,多用于死囚行刑前夕,狱卒供食一顿,随后送其“上路”。 是以,童贯本已心绪不宁,闻此言更是勃然大怒。 宣旨太监虽为帝王近侍,出宫张扬跋扈,独不包括童贯,因童大将军之威,更甚之! 小太监们不敢回嘴,更不敢反抗。 随行宣旨的禁军,也默契地视若无睹,仿佛一切未曾发生。 童贯之威,诚然震天撼地! 然,童贯虽强横,终不敢抗旨,武植终须入宫面圣。 童贯稍作犹豫,竟将懵懂之中的武植夹于腋下,对周侗微微颔首,策马飞驰,直赴汴京。 既不可违旨,童贯便决定亲身伴武植共赴皇城。 说来也奇,被童贯如此颠簸,武植却渐渐清醒起来。 ...... 皇宫深处,宋徽宗问明御史中丞详情,略加沉思,挥袖令李彦取来宫中关于李师师的记录。 彼时未有后世电脑,查阅户籍不便,但李师师身为秀女,其档案自为相关部门所藏。 通常而言,入选秀女者,多为名门望族之女,气质出众,或出于皇亲,或源自显贵,其余则以德才兼备、容貌佼佼之士宦家女入选。 简言之,唯有豪族之女与声名在外的士宦家女,方有资格成为秀女,朝廷例行甄选,后礼聘入宫。 自唐以来,皇宫又有“采选”之制,即定期从民间选取良家女子。 此外,官场盛行“进献”,仕途心切之官员,常以才貌双全的女儿及治下绝色女子为“贡”,呈于帝王,以求高位。 李师师以其身份,本无资格直选秀女,乃借“进献”之路。 昔日刺史择定李师师时,她尚为摩尼教徒,因蔡京心腹之助,加之李师师容才无双,遂正式成为秀女。 宫中侍者行动敏捷,不久便呈上李师师之资历。 据宫中记载,李师师出身贫寒,流落风尘却清白自守,容颜秀丽,性情柔顺,琴棋书画无一不精,歌舞技艺更是超凡脱俗,较之众多豪门千金更胜一筹。 此等描绘,触动了宋徽宗之心弦。 然念及李师师与武植之情事,宋徽宗心中如同吞蝇,郁郁难舒。 “武植何在?为何迟迟未至!” 李彦俯身低语:“陛下,即刻便至。是否先为陛下传膳?” ...... 御史中丞宋大人入宫消息传来,朝堂内外,波涛暗涌。 因七星盟之事收敛一时的蔡府官员,纷纷活跃,磨拳擦掌,志在置武植于死地。 莫小觑此辈官员,韧劲十足,数次挫败不足挂齿,朝局跌宕本寻常,一二挫折压不垮武植,此次滔天大罪,他们不信仍难扳倒武植。 而此番事件之主导者蔡府,车马不绝,访客络绎。 同时,新结盟友高俅府上,近日与蔡府交往日益频繁。 武植入宫前夕,连日辛劳,略感疲惫的高太尉养子黄杰,伸展四肢,步入书房。 随后,摒退仆从,揭下墙上一幅装帧华丽的字画,触动机关,一侧书架缓缓移开,显出一密室入口。 黄杰步入其中,只见七星盟少盟主司空尚风正悠然品茗阅卷。 正是,司空尚风被通缉后并未逃离汴京,亦未匿于太师府,反行险招,悄然潜入太尉府。 最凶险之地,恰是最安全之处。 朝廷对其搜捕甚紧,时日已久,仍未得其音讯,无人料到,他从未离开,始终匿于京城,众人视线之下。 而司空尚风当前处境堪忧。 自武植荡平七星盟总舵,朝廷不满七星盟者,将其多年劣迹悉数揭露,证据确凿,宋徽宗遂令抄没四海商家,更斩其司空一族...... 第128章 种植绿蔬 当下,朝堂之上正对他司空尚风磨刀霍霍,童府与武府自是欲除之而后快,蔡府亦恐不例外,意图一举铲除,以免后患无穷。 他,司空尚风,罪孽深重,难以逃脱,蔡府已无意与其有任何瓜葛,唯有早日斩草除根,司空尚风之名方可绝于世,至于七星盟遍布四方的分舵,另择人选接管即可。 黄杰,因握于司空尚风手中的致命弱点,遂秘密匿于此,将李师师与武大之间不为人知的秘密和盘托出。 诚然,此番针对武大之策,乃司空尚风策划,黄杰执行,蔡府予以实施,一场席卷朝野的风暴由此而生。 “一切可妥当?”司空尚风望向黄杰,语带淡漠。 黄杰浅笑回之,“只待东风吹,万事皆备矣。” 人皆不愿弱点为人所控,黄杰与司空尚风谈笑风生间,内心深处却恨不得将其碎尸万段,投于犬口。 然,黄杰不敢妄动。此人智计过人,越显聪慧,越不敢轻易背叛司空尚风。 昔日,林冲画舫之上除掉高衙内,黄杰闻讯即刻借势行事,以财买通七星盟杀手,令陆谦与富安全家遭遇不幸,嫁祸武大,计谋之巧,令人称奇。 然此事被司空尚风掌握,黄杰自不敢轻举妄动。此非畏刑,即便雇凶之事败露,无凭无据,以他高太尉义子之尊,区区小事何足挂齿。 问题在于高俅高太尉。事若泄露,以高俅之智,极易猜出黄杰事先预知林冲行刺,非但未劝阻,反推波助澜,届时高俅非但不会袒护,或许更欲除之后快。 高衙内虽与高俅仅为名义父子,血脉相连,亲情难断,而黄杰仅因科考之际得高俅青眼,认作义子,多年苦心经营,方握实权,岂愿因得罪司空尚风而冒风险。 司空尚风若非认定黄杰不敢动手,怎敢前来?黄杰若真下狠手,自己昔日污点恐将昭告天下。 于是,权衡之下,黄杰暂且与司空尚风虚与委蛇,共压武大。 不得不言,司空尚风握有武大要害,其与李师师之纠葛足以致命。眼观现状,无论结局如何,武大即便幸免于难,日后于朝堂之上再展宏图,已成梦幻泡影。 为帝王蒙羞,即便暂时得免,每相见必增心中恨意,帝王必远武大于朝堂之外。 万事具备,只待时机,全赖御史中丞宋大人如何在帝前对质武大。 司空尚风沉思片刻,唇角微扬,“既万事俱备,吾再赠你一阵东风!” 黄杰虽一头雾水,司空尚风并未详释。 未几,汴京城内酒楼之间,流言四起。 新贵陈留县子武植,与秀女李师师有私情! 舆论哗然,而这一切皆出自司空尚风之手。 七星盟总舵虽毁,司空尚风犹存,其潜伏于汴京的心腹未曾离散,散布流言,手到擒来。 …… 武大被童贯挟于臂下,疾驰入宫。 “西北监军童贯、陈留县子武植,求见陛下。” 宋徽宗正用晚膳,闻言冷哼,淡然颔首。 “微臣童贯(武植)参见陛下。” “哼,平身。” 二人起身,正待宋徽宗询问武大,却见其满身尘埃,如田间农夫般狼狈不堪,徽宗先按下心头疑惑,问之: “武植,何故如此狼狈?” 武大面上闪过尴尬之色,干笑道: “微臣适才忙于田间农事,不及梳洗,忽接圣旨,便匆匆赶来,未及整饰,惊扰圣颜,乞求陛下宽恕。” 农事? 宋徽宗愈发困惑,追问:“朕赐你县子之位,享五百户食邑,怎会亲为农耕?况且休想欺瞒朕对农事无知,今已近冬至,何种农活需忙?纯属胡言!” 武大暗自得意,含笑不语,心中稍安。 他故意弄得脏兮兮,只为转移宋徽宗注意力,勿使直奔主题。 观此情形,计策似颇有效。 武大不多言,智者童贯自然懂得替帝解惑。 “陛下,老臣至陈留时,武植确实在务农。老臣与陛下同样诧异,武植言说欲于冬日种植绿蔬,老臣未能详询,便遵旨同来。” “噗!” 宋徽宗正饮汤,闻此言,竟喷了出来,不顾帝王尊严,急问:“何来之事!冬日种植绿蔬!” 九五之尊,一言既出,金口玉言,世间之物无不唾手可得,唯天时不可违,冬日将近,宫中绿蔬亦渐稀,大宋皇帝,满桌荤腥,无绿蔬入口,闻武大冬日种菜,怎能不惊? 武大施礼,“是,微臣意欲冬日种植绿蔬。” 宋徽宗愣愣望着一本正经的武大,半晌无言。 第129章 心如刀割 春种秋收,此乃四时轮回之理,冬日反季育绿蔬,岂非逆天之举?”武大轻声言道:“数日前,微臣遵旨前往陈留封地,彼处虽广袤,然人烟稀少,多为妇孺,力有未逮,温饱尚难,寒冬更是雪上加霜。身为陛下肱股,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解君之忧,乃臣子本分。故此,臣思索再三,拟建温室育蔬之计,若培育得宜,冬日绿蔬可期!” 寒冬之际,绿蔬珍稀,若陈留冬蔬成真,其价自是不菲,京城上下必趋之若鹜,陈留百姓自可因此衣食丰足,严冬无忧。念及于此,宋徽宗精神振奋,亟待详询武大温室之策。 至此,武大惑君之计,堪称圆满。 然,侍立一侧之御史中丞宋大人,时刻蓄势待发,武大之危,如影随形。 宋徽宗对温室育蔬之热忱,非仅贪图口腹之欢。 时值隆冬,万物凋零,蔬菜匮乏,若能实现陈留冬季种植蔬菜的设想,其价值必然不菲。届时,京城上下定会争相购买,陈留百姓也将因此获得丰厚的收益,生活得以改善,严寒的冬天也不再令人担忧。想到这里,宋徽宗精神一振,迫不及待地向武大询问关于温室培育蔬菜的具体策略。至此,武大的迷惑皇帝之计可谓大获成功。然而,站在一旁的御史中丞宋大人却一直在等待时机,随时准备对武大发难,武大面临的危机始终如影随形。宋徽宗对于温室培育蔬菜的热情,并非仅仅出于对美食的追求。 若真能寒冬育蔬,使四季皆绿,泽被苍生,实为利国利民之大计,史册必将留名,其宋徽宗之勋业,亦将添上辉煌一笔。 古人云,顺天应时,帝王称天命所归,盖出于此。 武大若真能逆天改命,冬日育蔬,宋徽宗非但不罚,反将重赏,因其彰显逆天而行之壮举,一举颠覆古来悖论,宋徽宗之名,必传千秋。 而创此奇迹之武大,慧黠之史官自会轻描淡写,重墨描绘帝王之英明睿智。 武大已窥宋徽宗之意,遂直言不讳:“陛下,普天之下,短期内共享绿蔬,难矣。不仅天下百姓,即便是京城黎民,臣亦敢言,今冬仍无缘绿蔬。” 宋徽宗微讶:“何故?” “臣将以极昂贵之价售此冬日绿蔬,贵至民众闻价而退。” 诚哉斯言,物以稀为贵。 唯武大能于冬日育绿蔬,他处无觅,昔日夏时售价十文之绿蔬,寒冬中,武大敢索十贯。 愿者上钩,否则勿扰,各寻凉处。 宋徽宗面色转青,怒喝:“武植,好大胆子!” “陛下息怒,且听臣一言。首先,臣冬日育蔬,耗资颇巨,非高价无以回本,损失谁偿?其次,陈留小邑,臣之温室初具规模,所产绿蔬有限,供不应求,何况臣旨在惠泽陈留百姓,何不借此良机,售以高价?” 武大心中暗想,此举实为豪夺豪门之资,以济贫弱,未明言耳。 宋徽宗心领神会,帝王之尊,乐见其成,但觉有何不妥,眉头紧锁。 此时,静默一旁,恭顺异常之御史中丞宋大人启齿:“闻武县令善辩,今日一睹,果然名不虚传。” 武大笑而问:“大人意指?” 宋大人微点头,答曰:“老朽区区御史中丞,从二品之微,武县令不识,亦情理之中。” “原来如此,宋大人是也。敢问大人,下官何来巧舌如簧?所言非实?”武大似未解宋大人言外之意,神色已自如。 宋大人不再理睬武大,转而对宋徽宗施礼言道:“陛下,武县令之言,老臣不敢赞同。言辞动听,无论解陈留之困,抑或取豪强之财以助百姓,终不离一私字。绿蔬售价高昂,究其根本,武县令欲大获其利!为此区区金银,于陛下前妄言,关乎民生,武县令,岂非巧言令色,惑乱圣听?” 御史中丞宋大人,表面恭谨,实则城府深厚,毒蛇藏胸,舌战群儒,直击武大要害。 武大面肌微颤。 李师师之事未决,不宜再生枝节,此罪,万万不能认。 于是,武大高呼冤屈,缓缓言道:“陛下,臣之心,日月可鉴。为表臣为陛下分忧、百姓谋福之诚,臣誓,此次绿蔬所得,分文不取,悉数散于陈留百姓,以助其度冬!” 言毕,武大心如刀割。 金银流失,无奈之举,唯有舍财消灾。 宋徽宗摆出一副欣慰之态,然御史中丞意犹未尽。 “武县令,那李氏女子李师师,尚在府上否?” 关键时刻,终至。 武大心弦一紧,面上故作惊讶:“李师师?” 宋大人目眯,玩味道:“怎的,武县令不识此女?” 宋徽宗亦不由望向武大,欲闻其答。 “李师师于微臣家乡阳谷名声显赫,自是相识,未曾想大人亦知其人。” “武县令承认便好,敢问与她关系若何?她何以随你自阳谷至京?又为何栖身你府?可知其身份几何?” 第130章 决策核心 宋大人进逼之势凌厉,出人意料的是,武某并未落入其预设之反驳陷阱,反倒是怒形于色,指着他鼻尖,愤慨言道: 「宋老儿,你我虽非至交,却同为朝臣,同仁一场,未料初逢之际,你竟恶语伤人如此!李师师乃候选宫眷,素来以纱覆面,世人难得一窥真颜,吾于阳谷仅闻其名耳,何来共至汴京之举?更不必提其入住寒舍之妄言!」 蔡京与众御史宋大人图谋借李师师候选身份做文章,武某偏不让他们得逞,主动揭开此事,目的昭然若揭,意在告知徽宗,他对李师师候选之事洞若观火,绝无可能与其有何瓜葛深重。 宋大人未再施加压力,亦未做退让姿态,但笑不语,退至原位站立。 童贯与武某亦不再赘言,以沉默应对。 众人皆是演技派高手,事已至此,多说无益,结局全凭帝王一念之间,只看他会作出何种决断。 实则,李师师之事,究其根本,关乎帝王颜面。 御史中丞特此于徽宗前揭露此事,无异于揭开旧伤疤,意在警示徽宗,其宫眷与武植有染,此事已为朝中百官所悉,望陛下定夺。 诚然,此事简单不过,武某无需赘述辩解,对于此类是非,辩解反显心虚,只会愈描愈黑。他只需简短争辩,表露自己对李师师避嫌之意,足矣。 信者恒信,不信者自不信,便是如此直白。 古语云,家丑不可外扬,而帝王之家,无家事之分,一切皆系国事。 李师师之事,在有心人推波助澜下,早已在京中闹得沸沸扬扬,隐瞒已不可能,余下便全看徽宗如何处理,确切地说,是如何处置武植。 徽宗心中犹豫。 按常理,遇此等丑闻,理应不究缘由,先除人而后快,但此人若是武植,便需另当别论。 盐法、酿酒、健身之技,三者别出心裁,盐法助大宋换取良马无数,健身之术自童贯呈上后已在大宋推广,酿酒虽无关民生,却是新事物,至少武某现世之前,大宋未有此般纯酒。 加之新粮南瓜与马蹄铁解战马之急,徽宗怜才之心油然而生,遂封武植为陈留县子。 继而武某铲除七星盟,献拒马桩,不仅如此,据禁军审讯七星盟杀手得知,武某掌握改良震天雷,无需火种,投掷即爆。 武某带给徽宗的震撼连连,正当他思索如何获取震天雷改良之秘,御史中丞却突报武某与候选宫眷李师师有染。 说句心里话,徽宗初闻此事,确有诛杀武植之意,然冷静下来,他不得不承认,对武某手下留情。 他还欲继续探知,武某胸中尚有多少奇思妙想。 御书房内一片寂静。 不知沉默几何,徽宗忽言: 「武植,汝尚未用晚膳吧?」 武某一怔,结巴道:「微,微臣尚未得暇……」 「如此,还不速速离宫,难道要朕设宴招待不成?」 武某茫然。 此为何言?即便陛下尊贵,亦不应言语前后不一,此事究竟如何解决,还望陛下明示! 武某尚在困惑,童将军却未闲着,行礼辞退,大手一挥,如鹰擒雏,携武某腋下而出,步履威猛,离宫而去。 更奇之处在于,那御史中丞宋大人,对此默不作声,似对徽宗处置无异议。 徽宗斜睨他一眼,淡声道:「宋卿劳苦,退下吧。」 宋大人毫不迟疑,叩首退出。 李师师之事,仿佛就此了结? 非也,远未结束。 朝臣热议不断,市井谣言四起,更有传言称,武某与宋大人退出后,陛下于御书房大发雷霆,杖毙二小宦。 可见陛下对此事愤怒之极,却似无意责难武某。 …… 皇宫雷声大雨点小,蔡府群臣情绪激昂,誓求徽宗说法。 然而,蔡京一言,众皆安定。 蔡京言简意赅,「皆散了吧」,寥寥数语却令众臣噤声,足见蔡京朝堂威势之盛。 于蔡府书房,蔡京、高俅、御史中丞蔡大人、威远节度使朱夷然、少宰王黼,及蔡京爱子蔡某,正进行一场密议。 此辈可谓蔡京一系真正的决策核心。 「武植已无大碍,无需挂怀,余下需我等联手对付童贯等粗鄙之人。」蔡京淡然道。 王黼接言:「北伐无论胜败,童贯皆不足虑。胜,则功高震主,陛下必令其告老还乡,自是皆大欢喜;败,则我等可乘势上疏,使其无善终。唯童贯一党,如梁守道之类老朽,还需详加筹谋。」 朱夷然道:「吾已遣人搜集其罪证,童贯一旦垮台,铁证如山,其余党自是随之。」 高俅冷笑:「太尉府将全力以赴。」 御史中丞宋大人悠悠言:「御史台已备好弹劾奏折。」 一番细酌后,众人散去…… 第131章 寝食难安 蔡氏之女,惯常静默侧耳倾听,今却按捺不住心绪,直言问道:“父亲大人,何故言武植已废?众臣亦似有同感,孩儿绞尽脑汁,不得其解,还请父亲解我疑惑。” 蔡京嘴角微扬,言道:“汝未曾明了,吾皇龙颜震怒之时不足为惧,真乃惧于其沉默之时。譬如当前,陛下暂未惩处武植,或因惜才,更欲顾及童贯老贼颜面几分。待北伐功成,童贯失势,武植则命不久矣。哎,非也非也,许是此年关,便是武植存于世间之绝响。” “父亲大人,此中缘由何在?”蔡氏女更为困惑。 “愚女莫急,今日之举,仅为父埋下武植祸端之始。待来年选妃,以李师师之容姿才情,定能获陛下青睐,乃至册封为嫔。彼时,父只需借言官之口,再掀武植与李师师之绯闻,试猜陛下意下如何?但凡念及武植,必心生恨意,武大郎之命,恐难保矣!绿帽之耻,男儿岂能忍?何况九五之尊?” 蔡京朝堂沉浮,数十年不倒,确乃非凡之才。 知时务,明进退,更擅长步步紧逼,置对手于绝境。 此刻,他透露武大与李师师之情事,旨在提醒陛下,不断在陛下心中种下暗示,令其认定武大与秀女有染。如此,待李师师入宫,此事再度曝光,自是水到渠成,不显突兀。 届时,武大唯有死路一条。 此情此景,犹如黄泥沾身,难以辩白,武大无力自证清白。 尤为关键,陛下既已留意李师师,武大再难暗中作为。 编造李师师急病亡故?抑或遭山贼掳掠,生死不明? 纯属妄想! 世事岂有如此巧合?真当徽宗昏聩?再三挑衅君威,蔡京等人无需煽风点火,徽宗自会下旨,断武大性命。 然,武大目睹李师师入宫,心有不甘。 故此,武大心忧不已:“树欲静而风不止,原只想安逸度日,做个淡泊名利、温文尔雅的美男子,奈何天意弄人,片刻安宁亦不可得?” 武大对月长叹,沉浸于淡淡哀愁,不觉身后童贯面色铁青。 童贯百思不解,自己何故扶持这等无耻之徒? 宁静?优雅?美男子?啐!言此等语,实为昧良心,武大容貌顶多清秀,哪堪美男子之称? 然,武大官人自吹自擂,望天作态,自诩英俊非凡,实则令人生厌。 人生如弦,绷得太紧,则人易疲倦。 武大以此自娱,危难之际,换个心态,换种思路,苦中寻乐,正是此般。 言辞混乱间,思绪却在疾转,谋算良策。 可惜,他低估了自己的言语杀伤力,高估了童贯的承受力。 终,在忍受了武大一刻钟的聒噪后,童贯一脚将武大踢飞。 武大落地,一脸错愕。 童贯仍未解气,愤愤离去:“竖子,明日速速滚蛋!老夫不愿再见!” 因夜已深,城门紧闭,武大不得不在童府再宿一夜。原欲商讨对策,却无果,反受武大无稽之言侵扰,童贯何以忍? 童睿轻笑:“外头风冷,武兄难道欲在外纳凉不成?快进来烤火。” 武大不恼,笑吟吟步入屋内,近炉取暖。 “武兄可有良策?”童睿问。 武大苦笑摇头:“机心权谋非我所长,何来良策?” 诚然,若武大能速成长,权倾朝野,令徽宗倚重,烦恼自消。 可惜,此路太过渺茫。 朝中青年才俊若能凌驾群臣之上,百官岂不颜面尽失,自绝于此? 况有蔡京这老贼在,绝不容武大坐大。 此乃武大初次深切体会权力的压迫。 高位之上的徽宗,无需言语,已令他寝食难安。 身家性命,操于他人之手,委实可厌。 压力之下,必有反抗。 武大曾以为,醉心权术者,已被权势世界吞噬,沦为弱者,然今日已深陷其中,不得不有所行动。 要么,为人践踏;要么,踩人向上! 待他日登峰造极,世人之议,何足挂齿? 武大自嘲笑道:“似是……该主动为之了?”童睿似懂其言,却不慌不忙,笑道:“莫非你想谋逆?” 第132章 菜棚架构 武大静默片晌,轻轻摇头,低语道:“……吾不愿谋反也。” “嗯,”童睿含意颇深地轻应一声,继而缓缓言道: “‘不愿’谋反,如此甚好。” 时值公元1120年,秋末冬初之际,威名远播的武大官人与童氏家族中最为聪慧灵敏的童睿,展开了一场关于“愿”与“不愿”谋反的索然无味之对话。 愿谋反,乃主动之举;不愿谋反却被迫谋反,为无奈之选。 无论主动与否,谋反之名皆足以株连九族,两人却在这二字间纠葛良久,终归于沉寂。 武大内心实不愿谋反,他厌倦仅因帝王一言,便需目睹心爱之人入宫侍奉,更无法忍受帝王一语,自己首级或将不保。他渴求与帝王谈判之地位,追求平等对话之权利,心中亦明了,在这大宋封建君主治下,此念与谋反无异。 童睿更无心谋反,即便真有此举,也非他能决,全凭其父童贯。足疾缠身,久居府邸,经年累月未曾踏出府门半步,饱读诗书,对童家当前骑虎难下之局洞若观火。童家前路维艰,退则万丈深渊。童贯虽已年迈,北伐之后退休几成定局,但童睿仍盼能在朝堂之上,觅得志趣相投,携手并肩之盟友。 此盟友,需有不惧皇权之胆魄。 武大,正适其位。 (南岭之南,北秋之北,吾于北疆冻骨销魂,卿于南国衣袂飘飘。寒气透骨,手指僵硬难耐,键盘敲击亦成挑战,望援手以暖人心!) 第二百五十四章 独辟蹊径 当武大与童睿这两位初出茅庐、乳臭未干之辈,因谋反之说舌剑唇枪之时,真正手握重兵,纵横朝野多年的童大将军又在筹谋何事? 答曰:同谋反矣。 童贯身为领兵之帅,深知大宋兵力之实。 历史记载常有偏颇,一组数据足证此事: 蒙古征服西辽,一年; 征服花拉子模,一年半; 征服罗斯联盟(今日俄国),五年; 征服波斯与阿拔斯王朝,八年; 征服西夏,十年; 征服金朝,二十二年; 而蒙古彻底降服史书中所言柔弱之南宋,竟耗时四十五载!此乃蒙古征伐史上最宏大战役,举国之力,迂回包抄(借道大理,南北夹击),经年苦战,方获胜利,更有大汗(蒙哥)陨命于南宋钓鱼城下,南宋堪称蒙古难啃之硬骨。 勿忘,南宋仅北宋之余脉,故史书所言大宋军力“积弱”,难站得住脚。 北宋联金灭辽,终致败亡;南宋联蒙灭金,复蹈覆辙。每回看似驱逐豺狼,实则招引虎豹,惨遭更甚之灾,并非大宋军队真如史书所述那般脆弱不堪。 于童贯观之,武大现世后,大宋战马数量剧增,马蹄铁广泛应用,拒马桩与拒马枪亦批量制造,此番北伐,童贯信心满满,胜券在握。 然北伐后如何确保童家利益最大化,童贯心中尚无定计。 若北伐后,帝为防金国野心,册封他为异姓王,镇守燕云十六州,自是一番美事; 若帝心存疑虑,欲令他解甲归田,童贯须三思,或自立为王,抑或联金南下,讨伐大宋? 童贯内心,实为矛盾。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此等大事,行之,则无退路。 然而,不如此,他又心有不甘。 数十年来,他为大宋鞠躬尽瘁,不愿终老山林,更不忍童家后辈失去依靠,受人欺凌。 …… 次日清晨,武大早早就离了汴京,重返陈留。 谋反,乃逼不得已之选,而选秀之期在来春,期间尚有数月,足够武大绸缪,故而不急,毕竟车到山前必有路,或有法子能让李师师免入宫闱。 暗中是否有所动作,便唯有武大自知了。 生活总需继续。 武大返陈留首务,即命人将童家预订之一百只便器送达。 相信,汴京城内不久将掀起便器热潮。 紧随其后,工匠依武大所绘草图,以竹竿搭建拱形菜棚架构。架构既成,正是武大展露手段之时。 鲁智深、秦明、柴进及花荣,率梁山众人姗姗来迟。有此新生力量加入,武大更是如虎添翼。 于陈留择一宅院,四海镖局陈留分舵应运而生!此间众人原为助武大平定七星盟而来,皆梁山精锐。 有这群人在陈留,武大心中稍安。 七星盟司空尚风至今未擒,随时可能对武府发动致命一击,实在可悲。机关算尽,不仅未能除掉武大,反致满门抄斩,鸡犬不留,一场悲剧。 而白依依作为潜伏七星盟之内线,身份曝光后,七星盟刺客藏身处已尽数更替,武大一时难觅破敌之机…… 第133章 驻足于此 梁山的雄狮终不能长久地驻足于武府之畔,守护这片宁静。四海镖局的羽翼已展,其规模之巨,人力之需,皆前所未见。此番梁山精英北上,助武大铲除七星盟之患,纵未能力挽狂澜,其情可佩,其义已显。 武大心细如发,悄然间引领四海镖局走向了另一番天地,犹如后世之“快递业”,却不仅限于物之传送,人之护航亦在其列。镖局之源,史籍未详,或始于明朝正德年间之“打行”,历经风雨,至清而盛。而武大以超越时代之智,使镖局穿越时空,于大宋盛世中绽放光彩。 四海镖局,解商人之忧,借武大之名望、梁山之威、卢俊义之河北基业及摩尼教方腊之力,业已遍布宋土,声名远播,信誉卓着。武大,作为其奠基人及大股东,誓要在商界掀起新波澜。 朝堂之路遥且阻,武大意在江湖,欲以现代智慧,在商海翻云覆雨,图谋富可敌国。待握金融命脉,宋徽宗亦不敢妄动干戈。世间谚语云:低调为人,高调谋财。于是乎,武大飞鸽传书,西门庆、梁山首领晁盖与宋江、河北卢俊义,乃至摩尼教方腊,皆收其函: “自即日起,四海镖局将设钱庄矣!” 二十一世纪,储钱借贷何所向?非银行莫属。钱庄,银行之先祖也。然开设钱庄,非财不足以语此,武大岂乏资财? 答曰:不然,财非所虑,独力难为也。 是以,武大邀童家共舞此局,童贯之名,将军之威,足以震慑宵小,背依如此,钱庄根基初定。初始之资,则赖梁山、摩尼教及卢俊义诸英杰襄助,梁山财力雄厚,作坊先行,收益颇丰;阳谷武府,更是财冠群雄,四海镖局之分红,加之武府为各方铺设工坊所得,流水银两,非比寻常。更勿论阳谷半城,武氏工坊林立,其中最利不在高价香氛,而在寻常百姓手中的香皂。微不足道之物,因量而显其利,日积月累,财富累积惊人。 武大嘱咐西门庆,筹措资金,辅以卢俊义,借四海镖局威名,山东、河北、江南,乃至京城陈留,钱庄遍地开花。银钱闲置者,存之有利;商贾周转不济,物抵之,息低不过分,绝无高利盘剥之恶。 自购陈留半城,财帛需自阳谷输送,武大早有建钱庄之念。古来钱店、银号,钱庄雏形,至明代始现,而今朝,武大意欲亲自主持,李师师之事,使之心意已决,欲观宋徽宗面对钱庄之银,超出国库数倍之时,容颜如何。 若王权强夺,武大坦然应之。钱庄银两,系万民商贾之血汗,帝王若妄动,恐激起民愤,社稷不稳。 钱庄之兴,非朝夕可成,武大静候风云变幻,以待时机。其一声令下,大宋沸腾,皆议钱庄之事。未及开业,四海镖局已散消息,谓之造势。无手机网络,唯凭人力,幸有四海镖局,声名渐起。 首当其冲,阳谷也。西门大官人一挥手,店铺整饬,私塾学童精于算术者,为伙计,武氏钱庄,于此诞生。 武氏一族在阳谷拥有无人能撼之威望,钱庄开张的首日,县城内外,无论尊卑老幼,皆携带着家中闲置金银,不论多寡,纷纷汇聚于钱庄门前,排起长龙。 远道而来阳谷谋生的异乡客,目睹此景,只见当地百姓或抱或背,满袋铜钱沉甸甸,无不瞠目结舌。他们万没料到,这些日常低调的寻常百姓,竟藏富如此! 更为震惊的是,那些携带钱财步入钱庄的乡邻,出门时两手空空,引得众人哗然,那银钱怎的不见了? 几位早至阳谷务工的外乡人,自恃有些脸面,凑近刚从钱庄步出的“刘三叔”,低声道: “三叔,你的银两呢?” 刘三叔,阳谷出了名的和蔼长者,总是笑容可掬,未曾给人颜色看过。他的运气不俗,小儿子已成武府侍卫的候选人,再进一步,便是武府正式护院,堪称鱼跃龙门。 刘三叔笑眯眯地从怀中取出签了字画了押的凭据,一脸得意:“瞧瞧,不都这里嘛!” “啥?!那么多钱就换这一张纸!?” 刘三叔稍愣,随即道:“这不有契约吗?” “契约?何为契约?钱都没了,契约有何用?三叔,你是被武家糊弄了!” 刘三叔愣愣片刻,眼神一转,故意露出几分苦涩,叹道:“树下乘凉,不得不低头啊……哎!罢了,都是命中注定!” 于是,在外乡人同情的目光中,刘三叔满脸愁容归家。 到家,大儿子亦问及此事:“爹,咱们的钱就换这一纸?是不是武家耍我们!?” “啪!” 刘三叔抬手便赏了大儿子一耳光。 “爹!你打我作甚!?” “哼!打你,是为你开窍,懂吗?照咱们武家家主的话说,要不是你爹,我还懒得教你聪明!摸摸你的良心,睁大眼睛看看,咱家的砖瓦哪一块不是武家兴起后才有?武家糊弄我们?别说咱家这点东西武家瞧不上,即便哪天真瞧上了,那也是咱家的造化,明白吗?” 这便是阳谷人对武家无条件的信任,亦是阳谷团结至极的另一番展现。对外人,他们信奉武大的话——我又非你父,何必教你智慧?故而不与外乡人解释钱庄的妙处。若是自家有人糊涂,便是一巴掌打醒,令其明理。这就是阳谷,纯朴而又可人的地方。 昔日,一禅师见盲者提灯,遂问其故。 盲者言:夜幕降临,世人如我所视皆暗,是以燃灯照人。 禅师恍悟:原是为他人照明,仁心也。 盲者曰:唯此,黑夜中人方能见我,免我相撞。 禅师顿悟:为他人即为自己。 诚然,许多时候,助人即自助。 武大在自我富裕之途上,无论是为武家舍命的家将护院,还是全阳谷的百姓,从未忘却。对阳谷有益之事,无论大小适宜与否,武大皆尽心尽力。 乌鸦有反哺之情,羔羊知跪乳之恩,感恩之心,万物共有,人岂能无?阳谷百姓深感武家之恩,故武府逢难,全县鼎力相帮。如今武府开设钱庄,众人虽不明其意,阳谷上下仍坚定不移,紧随武家,全力支援。 阳谷之后,紧跟步伐者,非梁山莫属。 现今梁山发展顺遂,隐秘发财之余,厉兵秣马,积累实力。武大消除他们叛逆之心后,未再擅自干涉梁山内务,欲让梁山自力更生,保持其独特独立性,此乃武大对梁山英雄独特的敬重。 宋江等人初闻武大鸽书传来开设钱庄之意,心中尚有犹豫,毕竟身为钦犯,开设镖局已属冒险,设若钱庄遭官府查抄,岂非前功尽弃? 第134章 无所适从 唯有晁盖,始终信赖武大。 二人争执不休之际,神行太保戴宗离营,独返梁山,取宋徽宗赐予武大之密旨。 至此,众人方知武大已悄然解除了他们的钦犯身份。 既如此,何须顾虑? 晁盖与宋江一拍即合,梁山旗下所有镖局皆设钱庄。 开设需巨资,不可操之过急,故先于各州府繁华之地试点,逐步推展至诸县城。 管账人选,暂借武府。 梁山另派人前往阳谷苏氏私塾,学习加减乘除及简要“会计”之术。 同时,众多梁山好汉洗脱钦犯身份,堂堂正正再闯江湖,先返乡探亲,继而访阳谷,更有直赴陈留,欲与武大共庆者。 阳谷与梁山钱庄事业如火如荼,而河北卢俊义则处境尴尬。 虽为河北名门,但其工坊镖局晚建,资金尚未回流,囊中羞涩,难为无米之炊,一时难以开设钱庄,只能待阳谷银两到位后着手。 至于摩尼教方腊,虽不缺钱,仍在迟疑…… 摩尼教矗立于江南富饶之土,与北地相比,此地自古膏腴,教派财力从不曾匮乏,即便后世邪门歪道亦能舌灿莲花聚敛财富,更莫论古昔摩尼之盛。方腊囊中实不羞涩,却难以窥得开设钱庄于己有何裨益。 彼虑者,民间资财寄存于斯,需偿付利息以安人心;商贾借贷而来,一旦无力偿还又将若何? 武大点铁成金之术,虽令方腊钦佩有加,然开设钱庄之意图仍使他百思不解。当下,武府匠人正助力摩尼教兴办工坊,加之与武大、梁山结为同盟,并在其领地开设镖局,情谊与利益交织,方腊自然须给予武大足够之尊重。 是以,方腊嘱咐人在辖内开设十座规模尚小的钱庄,随后携石宝等心腹密赴陈留,意在面询武大,探其究竟。 …… 钱庄之事,若仅收纳存款,且有余力拓展他业,则固善。然而,武大身处陈留,遥控指挥多有不便,加之其所辖工坊已至扩展之瓶颈。 若储户骤增,年息之重,几可倾覆武氏基业。 然智者有计,武大不仅无忧,反又出新招。自今而后,凡与武大工坊有合作之商贾,若资链紧张,可根据其资产及偿债能力,向武氏工坊赊借货物,售出后再于下次进货时连本带利归还,如此往复。 其核心在于,借货者须有先取后偿之实力,且守信重诺,否则逾期不还,官府自会代为讨债,而有童贯大将军之庇护,敢不卖武府面子者,世间罕见。 此令既出,无论是否与武氏有旧,天下商贾无不震动。 竟有此等好事?先货后款? 有利不图者,非愚即昧,商贾逐利,纷沓而至,欲小试牛刀。 乃至一些自视经营有道之平民百姓,亦心生动摇。 总之,随着武大一系列举措,大宋上下,掀起一阵金融狂澜,势头似有愈演愈烈之势。 于陈留,武大正忙碌于蔬菜温棚之中,端坐钓鱼台,终露笑颜。 他深信,按此趋势,不过数载,当众多尝到甜头之商贾将手中银钱存放钱庄,武大钱庄之银两必将超越国库,换言之,大宋经济命脉,将握于武大之手! 届时,朝廷或宋徽宗再欲对付武大,武大亦能以金融手段反制,令朝廷乃至帝王无所适从! 蔬菜温棚,实乃一温室也,透光保温,令不时之蔬果得以反季生长,供人享用。 寻常温棚多以竹或钢构为骨,覆以保温薄膜,成一暖室。薄膜能锁住棚内作物呼出之二氧化碳,保温效果颇佳。 而大宋年岁,无钢构之说,武大仅能以竹木为拱,构建基础支架。 此举简便易行,材料易得,花费不多,然缺陷亦明,架构脆弱,难挡风雨,易腐朽,年年需修补替换,操作繁琐。 即便是如此,搭建亦令武大劳心劳力。 古代田地错综复杂,搭建温棚需避斜向,此乃一大难题,武大为此颇费周折。 边搭建边整治田地,寒冬已至,风如刀割,酸楚滋味,难以言喻,真真愁煞人也。 幸武府人丁兴旺,加之武大掌管五百户生计,高压之下,工程倒也进展顺利。 然此事过后,陈留民众对方腊评价更为不堪,言其蛮横无理,剥削成性,宛如后世之周扒皮。 完工之际,武府厚赐民夫,民心稍慰。 然获酬之民,对武大依旧非议,道其不谙农事,严冬胡闹,徒增麻烦。 纳兰近日不再扰武大,非是转观其冬日种蔬之举,实乃收到首笔款项,正忙于购粮以备陈留之冬。 如此,武大之耳畔总算稍得清净。 棚间搭建完毕,难题接踵而至。时下既无塑料薄膜,亦无钢化玻璃,武大何寻既能透光又能保温之物,覆盖温棚? 沉思良久,武大决意亲赴京师,求助童府。 徽宗曾言无旨不可擅入京畿,权当他放屁。吾若不入皇宫,尔等岂知吾进京否? 《好汉歌》有云: “说走咱就走啊,你有我有全都有哇!嘿嘿,全都有哇!” “路见不平一声吼啊,该出手时就出手啊,风风火火闯九州哇!” 武大哼着曲,轻装快行,直奔汴京而去…… 第135章 背生凉意 或因寒风凛冽,或因其本音不准,一曲《好汉歌》竟成了幽魂哀嚎,张良与吴刚嘴角微妙的抽动,足证其调已偏离正轨,直抵九霄云外。 武大郎于阳谷便不喜张扬,迁至东京亦是低调行事。然为防司空尚风暗中蠢蠢欲动,心怀不轨,武大遂携武府两大心腹猛将张良与吴刚同行。原欲带武松共赴,怎奈周侗引至陈留后,武府众人接踵而至,其中不乏与武松情投意合的“一丈青”扈三娘,及与张良情感纠葛颇深的方金芝。 方金芝身为方腊侄女,性格内敛,不敢过于亲近张良,反观性情豪爽的扈三娘,则借探讨武艺之名,日日邀武松切磋,令武大欣慰中隐含忧虑。温柔乡乃英雄冢,望我兄长打虎英雄,风采依旧。 轻风拂面,云淡风轻,一行人踏入东京,直驱童府。幸而访客乃武大,童府上下皆知其与童贯情谊深厚,他人来访,恐难越府门一步。皆因此刻童大将军闭门养疾,拒人于千里之外。 闻此讯,武大心中一紧。童贯身经百战,年近花甲,秋末冬初,寒气袭人,确实易染风寒。 及至童贯室内,武大瞠目结舌,仿佛有乌鸦悲鸣划过头顶,留下一片愕然。这位“闭门养病”的大将军,正于严寒中挽袖烤火,炖着热腾腾的骨汤,大碗饮酒,大口啖肉。 呵,瞧这光景,哪是养病,分明是嫌冬日寒冷,懒于上朝,找个托词在家享受罢了。 武大一屁股挨着童贯坐下,取来一双长筷,捞起大骨,满嘴油光,还不忘召唤张良、吴刚共品,低声道:“童伯身体欠安,不宜油腻,咱们代伯父分忧,消灭这些‘敌人’!”言罢,大快朵颐。 童贯笑而不怒。虽身为权重一时的大将军,张良、吴刚自不敢落座,仅在一旁,观童贯与武大,一老一少嬉戏斗食。 酒足饭饱,武大满足地哼哼,童贯提坛豪饮,开口问道:“小子,近日打着老夫旗号,动作颇大。你以为老夫乐意闷在府中养病?闲得发慌!还不是你这钱庄惹的祸,户部蔡府那帮混账,天天在朝上追问老夫意图何在。即便知道你的打算,老夫也懒得搭理他们,才借此机会闭门谢客。今日前来所为何事?可是钱庄出了岔子?” 武大心生感动,他仅略提钱庄一事,未细说原委,童贯却不究其详,默默为其挡风遮雨。 眼眶微湿,武大再次感受童贯毫无保留的信任与支持。即便是有私心,那又何妨? 武大起身,恭恭敬敬行了一礼:“武植何德何能,承蒙童伯垂怜……” 童贯摆摆手,“少说废话,快讲,钱庄究竟是何状况?户部都要掀翻了天!” 世间诸多臭名昭着之辈,耳熟能详。 然,听闻非实,亲眼所见方为真。未经亲历,怎能断言人性善恶? 况,史书多由胜者书写,胜者为王败者寇,此理不言而喻。 更甚,大奸大恶者必具大智大勇,那些所谓的“臭名昭着”之人,岂会无死心塌地的追随者? 若其一味行恶,又是谁助其为虐?手下皆是贪图小利之徒?皆因利益驱使而聚? 客观而言,此观点谬之千里。 不论善恶,人皆有志同道合之友,乃至兄弟。对外人如何,对自家兄弟,定当真心相待,共甘苦,共患难。 如同后世那句信仰,即便挚友有过失,只要非十恶不赦,只要对我始终如一,仍视为朋友。 无论外界如何评说,我辈友情不改,此乃真朋友。 那些高呼爱,满口仁义,站在道德高地灌输心灵鸡汤者,未必皆为善人。 或许,他们才是满腹诡计之人。 此时此刻,武大从这位史载劣迹斑斑的北宋六贼之一——童贯身上,感到了长辈的庇护与温情。 即便其中有私心,武家与童家已是一损俱损,一荣俱荣,武大并不在意。 尘世间,除却父母,哪有不夹杂私心的亲近? 武大对此,洞若观火。 童贯虽未详述户部对钱庄的激烈质询,能让童贯避世不出,朝堂之上必是沸反盈天。 如此,武大若再不详述钱庄之事,未免不够义气。 …… 一番讲述后,童贯目光奇异,让武大背生凉意。 第136章 始终兴旺 岁月悠悠,童贯方吐出一声轻叹,言道:“吾真欲揭开尔颅顶,探一探这玲珑心窍究竟能孕育何等奇思妙想,若非此计出自尔手,朝堂上下恐难有轻举妄动之心。只叹,吾膝下数子,竟无一能成气候!皆是榆木之材,不堪雕琢!” 身为穿越客,确切而言,乃一名生于八零之辈,武大自幼便常闻双亲言及邻家小明学艺非凡,应效仿之语,此刻得童贯赞誉,内心不免有几分飘然。 确乎不易,自小饱听他人儿郎皆优秀,几番欲问双亲谁为其骨肉亲子,今终得外人称颂,心中滋味复杂。(此句似未表意透彻?吾想八零、九零后必有共鸣,彼时成长,父母口中他人孩儿皆优,一笑置之,昔日教诲如此,无奈矣。) 武大谦辞道:“童伯谬赞,吾与其弟童睿未有深交,然其智谋绝非在侄儿之下,童英亦为人中翘楚,伯父何须忧虑?” 言毕,武大自感稍显厚颜,实则若非掌握后世繁多知识,童睿之智或早已超越于己。 童贯轻叹复言:“惜哉,老三腿疾所困,否则……哎!” 老三,即指童贯第三子,童睿也。 武大沉默不语。 童睿腿疾乃先天所限,遍访名医仍无良策,武大仅一介理科书生,不通后世医理,无能为力。 童贯稍作感伤,旋即调整心态,回归正题。 “尔之银号,观之今日,前景无限,然料不久将遭遇前所未有之打压。” 武大微笑以对,未多言。 童贯目微眯,言:“勿掉以轻心,朝堂百官非庸碌之辈,户部之人岂愚钝,真相不久自明。纵尔银号已具雏形,且有老夫庇护,难以直取其命,然老夫以为,户部定会奏请朝廷自行设立银号,届时,凭尔之力,可敢与朝廷相抗?” 武大肩微耸,双手一摊,“银号本该归朝廷所掌,侄儿初衷原是献于龙座,奈何小人作梗,侄儿遂私设银号。他日朝廷亦设银号,又有何妨?侄儿之银号权当私营便是。” 童贯轻笑。 深知武大言不尽意,童贯却不点破,亦不追问,静待其后策应之法。 “既心中已有盘算,今日来访,有何需吾助力之处?” “侄儿自是前来探望伯父!”武大脱口而出。 “呵呵呵……” 童贯含笑视之,“狡猾小子,休在老夫面前卖关子,有话直说!” 武大稍感尴尬,讪笑数声,据实以告:“菜棚事宜已近尾声,唯缺一物,特来求伯父援手,童府旗下可有绸庄?侄儿需一种薄如蝉翼之布料。” 童贯沉吟半晌,续言:“童府家业庞大,旗下产业繁多,老夫亦难悉数。然时至今日,无论绫罗绸缎抑或粗麻衣裳,皆重实用耐磨,恐难寻贩卖蝉翼之布商家。” 武大心生失落,无此物,菜棚岂非功亏一篑? “不妨前往织造局一试,或许能助尔一臂之力。” 武大微愣,疑问道:“织造局向来依附蔡京老贼意旨行事乎?” 童贯嘴角微讽,“织造局之所以俯首蔡京,只因老夫不屑于此类琐碎营生,彼等只得投奔蔡京门下。哼,若老夫有事相求,彼敢违逆不成?反了天不成!” 武大心悦诚服! 大人权重位尊,威猛非常! 实则北宋商业,较同时期他国而言,已颇为繁荣,然历史上北宋末年,徽宗年间,朝堂贪腐成风,上下效仿,此弊病未得根治,致使民生凋敝,除却几处州府大城,余下郡县皆是一片衰败之象。 而为丝绸之国,北宋纺织业始终兴旺。 彼时,北地丝织品贡献之州达五十八,南地则有四十八州。除却黄河沿岸与川蜀传统纺织重地,长江下游,尤其是太湖周边,成为新兴纺织中心,其产量渐超北地,南地丝织品类更丰,达十八种,北地则十五种。 宋代纺织生产组织,既有继承前代之制,亦不乏创新。官方私营并存,运作模式与专业化程度均有提升。为满足皇室及官府所需,尤其是在徽宗时期,东京开封、西京洛阳及成都等地均设有官办织造场,聚拢资源,专产高端精品。 织造局,乃是管辖纺织业诸多机构中之重镇。 持童贯手令,又由童路引领,除宫禁少数之地,武大一行人畅通无阻。 童路本无意随行,盖因其曾遭武大算计,至今耿耿于怀,尤为近日马桶送抵童府,闻知当日昏厥之因竟是世人所用马桶,对武大愈发憎恶。 然经童贯一顿训斥,无奈之下,童路唯有遵命引武大往织造局。 武大深知童贯意在调和二人嫌隙,自不便端着,向童路赔罪,又许诺事后必邀其至醉仙居畅饮,童路这才勉强收敛姿态,不再故作矜持…… 第137章 万事俱备 童路,童贯之次子,乃大宋都城汴京内声名显赫的纨绔之一,其名无人不晓。纺织署未敢怠慢,径直引领武大及随从步入“织绣阁”。 织绣阁为官府设立之绣坊,始创于宋徽宗崇宁三年(公元一一〇四年),专注绣艺,汇聚三百巧手绣娘,技艺超群。 此外,阁中尚有与纺织密不可分之两所官营染坊,共计六百一十三名工匠,分工细致入微。彼时开封府内,官营之纺织、印染匠人数目仅约两千余,织绣阁即占有千人,足见其规模宏大。 因其背景深厚,织绣阁之织造技艺及工具皆为当世翘楚,唐时之脚踏纺车亦于此广泛运用。 由童路引领,加之纺织署官员随行,织绣阁管事自不敢怠慢。得悉武大来意,便即刻引领至最为精致之“云锦”及享有“天下第一”美誉的“东缎”前观赏。 云锦布料细腻光滑,做工无瑕,然尺幅偏小,不宜武大用以塑料棚覆,即便如此,武大仍大量订购,拟携回阳谷,为金莲等裁制衣裳; 至于东缎,则源于单州成武县,由“轻缣”演变而来,望之若轻烟,耐久性强,品质上乘,数量充足,恰合武大所需,遂为其首选。 此等布料为宫廷特供,多为徽宗后宫及朝中显贵竞相高价求购,寻常百姓难窥其貌。 童贯将军威名赫赫,纺织署与织绣阁自是不敢置喙,应承武大所需之量,且允诺先取货,后付银,多余者更可退还。 武大心中暗喜,感慨朝中有靠,事半功倍。 有便宜不占,岂非愚钝?有权不使,过期即废,此理不言而喻。 既得了好处,自当有所表示。 武大挥手间,一行人向“醉仙居”行去。 醉仙居于汴京名声日隆,世人未知其幕后主人正是武大。 按理,醉仙居之雅座需预订,掌柜手段强硬,闻蔡府公子亦曾在此碰壁。 童路虽出身显赫,但在掌柜眼中,不及武府在阳谷的老仆灵活多智。识得武大,掌柜未明言其身份,却已吩咐备好包间,笑道:“童少爷光临,小店蓬荜生辉,今日小人做东,童少爷尽兴即可。” 童路未察觉掌柜之意实为武大,误以为醉仙居独厚于己,此举再度令蔡府颜面扫地,心中畅快,连连夸赞掌柜会做事。 武大微笑不语,宴席之上,童家童路自是焦点,而武大以其近日声名,自然担得起男二之位,纺织署与织绣阁诸官吏甘为陪衬。 因武大驾临,醉仙居厨房奉掌柜之命,烹制一桌佳肴,无奈众人除武大外,皆专注于巴结童路,企图借此搭上童府的高枝,对美食少有关注。 醉仙居所供之酒,非大宋常见的淡薄之物,皆出自武家酒坊,醇厚浓烈。酒过三巡,纵童路海量,亦难以抵挡官员们的轮番敬酒,不过一个时辰,便醺醺然,醉眼迷离。 武大望向窗外渐暗的天色,起身搀童路辞别众人,离了醉仙居,安置童路上了马车,深吸一口气,稳定心神,向门外拱手相送的掌柜略一点头,跃马出城。 …… 武大离去不久,本已沉醉的童路忽于车内美人怀中睁开双眼,淡淡言道: “传讯,武植已离城,准备行动。” 美人甜笑回应: “少爷安心,万事俱备。” 童路微微一笑,继续在温柔乡中佯醉。 夕阳如血,染红天际。 大宋年间,未有种种繁复产业,空气因而清新,未受污染。 夕阳垂暮,屋顶、树梢、行人,皆披上一层浅淡橘红,似蝉翼般轻盈。 武大坐于马背上,张臂拥抱这片短暂的美景。 然而,夕阳虽好,黄昏已近。 再美的夕阳也只是瞬间辉煌,远不及白日之灿烂恒久。 张良与吴刚紧随其侧。 “家主,此行是否过于……” 武大沉吟片刻,低声问:“过于草率?” 张良无言以对。 素来沉默寡言的吴刚直言不讳: “当前武府上下皆依仗家主,此行风险过大,家主实不必亲身涉险。” 武大苦笑。“若非我亲历险境,又怎能诱敌现形?” 言罢,虽面带笑意,其眉宇间却透露出几分冷漠,寒意透骨。 人言唇薄者多薄情,然武大绝非凉薄之人。 不论是在阳谷或是陈留,武府看似安泰,实则暗流涌动,平静表象之下,潜藏危机,敌人于暗处正待时机成熟,必将对武府发起更为猛烈的全面攻击…… 第138章 不拘小节 武大君,性自私而寡恩,不以世态炎凉为怀,然则武府上下及阳谷百姓之安危,皆挂其心,不欲彼等受丝毫之苦。至于雠敌,则冷酷非常,不留情面。 三道口一战,武大亲刃几人?武府又有几何亡魂?未及京都,蔡府人头十八,滚滚落地,此乃仅为一己私愤乎?实则武大早欲借蔡府之血,奠祭亡兄,仅以鸡鸣猴惊之计,以便安然入京,故而提前举事。 今朝,蔡府揭李师师之秘,蓄力待发,七星盟少主司空尚风犹逍遥法外,如隐蛇暗处,时刻可予武府致命一击。 此种种,虽非武大所愿,然由其引发,故而察觉危机,武大甘为饵,诱敌现形,不愿家人因护己而陷危境。 是日入京,武大意在三:解菜棚之困,点醒童贯于钱庄深意,再者,诱敌也! 尤为重要者,乃引蛇出洞。 武大携张良、吴刚等数将,意示敌以身犯险,欲战则来,勿失良机,否则吾将匿于深宅不出。 蔡府、司空尚风或其它暗处之敌,皆不敢小觑武大,深知其既出,必有周全之策。 诚哉斯言,敌不敢轻视武大,武大亦不敢小视诸强敌,若非如此,何以梁山兵马至陈留而按兵不动? 敌我双方,皆运筹帷幄,静水流深,谋定而后动,一击必中。 或问,武大坐拥江湖之力,何惧刺客乎? 然江湖之外,更有朝廷权臣! 江湖势力若能与朝廷相抗衡,武大又何必煞费苦心阻梁山作乱?直接反了朝廷岂不快哉? 朝廷兵力显赫,不下二百万,单汴京禁军即有八十万,一唾沫足可湮灭江湖无数次。 以一敌万,不过仙侠幻想,非史实所能承载。 武大渐行渐远,官道旁,农夫装扮之人悄然跟随,约莫二三十人。 回首已遥不可及的汴京城,武大嘴角含笑,一抹讽刺隐现。 \"童路,此事若与尔无关,最好不过。\" 语淡而意深,张良、吴刚闻之色变。童府若涉其中,是否意味着童大将军…… 武大心中无定论,祈童路无恙,纵使童路涉局,亦不愿童贯牵扯其中。童路一人难代童府,童贯若涉,则敌势成倍,乃至朝廷! 蔡京、童贯,文武双绝,可谓朝廷之表。 武大亦欲借此窥禁军动静,及徽宗于李师师身份揭露后之态度,兼其控军之力。 \"纷扰何时尽?\"武大自嘲低语。 归程半途,官道中央,忽现拦路人。 年轻白衫,如雪皎洁,夜幕下亦格外耀眼。近观其目狭长妖异,鼻如悬胆,黛色山峰般挺立,唇色淡薄,勾勒浅笑,更增不羁之风。 武大亦不禁赞曰,翩翩佳公子也,美貌令人生妒,泡妞利器无疑。配长刀在侧,添几分肃杀,更显男儿本色。 \"武大官人,别来无恙。\" 武大展颜轻笑:\"司空尚风,闻名已久。\" 来者,乃自阳谷便声名显赫之七星盟少主,司空尚风。 虽武大为司空杀父仇人,七星盟与武家亦是宿敌,二人相见,却不急于动手,反倒是风轻云淡,如同故友重逢,谈笑自若。 武大直言:\"吾有一惑,昔日进京途中,七星盟明知我手持无需火引之震天雷,何以东郭太寻等人竟浑然不觉?\" 司空尚风从容答曰:\"破而后立,旧制需破,新律方立。吾欲借君之手,彻底颠覆七星盟旧局,又何须事先言明?\" 武大眉挑,追问:\"纵牺牲贵盟精英,甚至尊父之命,亦在所不惜?\" 司空尚风静默片刻,淡言:\"成大事者不拘小节,父已年迈,心系蔡府,壮志不再,反碍我宏图,故以其命,激起我胸中豪情。\" 武大无言,沉思良久…… 峰回路转,武大自信满满地铲除了七星盟之根基,却不料,这恰是司空尚风布下的惊天大局。 司空尚风,心狠手辣,既连骨肉亲情亦可舍,更何况那些自诩为七星盟精锐者。 蔡府之谋,欲趁司空南陨落、司空尚风四处被追之际,取七星盟而代之,如今看来,终是镜花水月一场空。 司空尚风敢于行此险棋,必是他已将七星盟玩弄于鼓掌之间,无所遁形。 权倾朝野的太师,一手栽培的江湖双雄——摩尼教与七星盟,竟先后倒戈,其悲凉,非言语所能尽述。 而司空尚风,为达心中鸿鹄之志,父母养育之恩亦可抛,其心性之凉薄,堪比寒冰。 “我亦有一惑,白依依身为我七星盟所育死士,何以叛我?”司空尚风语气淡漠,发问。 武大双手一摊,诚恳答曰:“实则,此中详情,我也未曾明了。” 司空尚风轻轻颔首,“无妨,想必,她亦熬不过今宵了。” 武大目光微敛,心生疑窦。 自白依依身份败露,武大荡平七星盟总舵后,白依依即被送至陈留。 其后,师尊周侗抵陈留,似秘授绝技于白依依。 白依依置身武府,有周侗庇护,司空尚风竟言其命不久矣,难道他有能耐攻破坚不可摧的陈留武府? 常理而言,梁山豪杰环伺,此事断无可能,但司空尚风言之凿凿,他凭何底气?难道真要调动大军围攻武府不成? 一个被蔡府遗弃的失意少主,有何倚仗? 谈话间,司空尚风背后缓缓聚集起二三十人之众。 武大神色不改,淡然笑道:“还有何事?” 司空尚风摇头以对。 “既然如此,开始吧?” 开始,即是生死较量的序幕。 张良与吴刚心弦紧绷,随时准备浴血奋战。 而司空尚风却悠悠言道:“夜色正浓,武大人何必急于一时?” 武大稍加思索,奇异地按捺住了出手之意。 官道之上,万籁俱寂,唯有火炬偶尔爆裂之声,两队人马静默对峙,似乎都在等候未知的变数。 ...... 时过半晌,或一更已过,武大身后忽然响起零星的马蹄声。 武大眉心轻蹙。 未几,一位相貌远胜武大之青年,率十数人匆匆赶来,气宇轩昂,怀抱佳人,其狂放不羁,较之司空尚风有过之无不及。 此人正是自阳谷分别后,多日未见的隐族公子扶苏。 同时,西边亦有一位青年,领十几人而来,乃是武大曾有一面之缘的高俅高太尉之义子,黄杰。 武大嘴角牵起一抹浅笑,真是个热闹的聚会,想来的不想来的,都聚齐了。 黄杰先是对司空尚风微微欠身,随即对武大道:“武大人,久违了。” 武大含笑回应。 而后的扶苏公子,则慵懒唤道:“武大人,阳谷一别,别来无恙乎?” 武大转身笑道:“扶苏公子怀拥佳人,真是艳福不浅啊!” 此时,司空尚风沉声言:“诸位既至,东方童府之人已布下阻截,四方童府势力,看来是尽数拦截在外了。” 武大面上笑容依旧,心中却是翻江倒海。 虽见三人不约而同,武大已暗揣他们暗中有所勾连,而今,七星盟司空尚风、太尉府黄杰、隐族扶苏,加上童府童路四人联手之事,他仍感震惊,更有几分自得。 能让各方势力齐聚,共对他一人,岂非荣耀? 黄杰耸肩笑道:“既是如此,开始?” 扶苏公子朗声呼应:“开始?” 第139章 情有可原 司空尚风冷语:“开始?” 武大点头,玩味道:“开始!” 杀机弥漫! ...... 前文有述,隐族扶苏似受命于宋徽宗,七星盟决战前夕,宋徽宗更是令其全力协助武大。 然,那夜,扶苏并未遵从圣谕,作用微乎其微。 而今晚,扶苏与众人联手,欲除武大而后快,这究竟是宋徽宗之意,还是扶苏自作主张? 武大与众将剑拔弩张之际,宋徽宗于御书房内搁笔深思,似在期待,又似在犹豫。 不久,大太监李彦悄步入内,低语:“陛下,人已带到。” 宋徽宗淡然点头,“请进。” 片刻,一身材魁梧的壮汉步入殿内。 “微臣参见陛下!” 正是东郭太寻! 东郭太寻于三道口一战中,曾让武大九死一生,几乎丧命其手; 七星盟之夜,若非武大手持震天雷,恐亦难逃一劫。 及至童贯率援军抵达,一声令下,格杀勿论。 按理,东郭太寻应是死路一条,然其衣着光鲜,非但未亡,反而显赫,似成了宋徽宗麾下禁军之首。 宋徽宗望向东郭太寻,未令其起身,只淡然吩咐: “汝领皇宫高手,对武植施以压力,但,不可急于斩草除根,需替朕榨干武植所有底牌,围而勿杀之道,汝当明了。” “微臣遵旨!” 东郭太寻不假思索,领命而去。 徽宗帝心存疑窦,望探武大郎底蕴,其底蕴深邃,竟令帝王亦难窥全貌,且似怀三分戒备? 时移片刻,李彦再度步入御书房,口吐同样之言:“人已至。” “宣。” 步入者,全身隐于夜行之服,神秘莫测。 其拜见徽宗,身形稍躬,声音经秘法伪装,嘶哑难辨,只隐约可闻男音,其真实身份,料无人能揭。“此危局之夜,汝不伴武植左右,不怕其生疑惑乎?”徽宗淡然问之。 “某事上,彼甚信吾。”黑衣人语调平和回复。 徽宗眉峰微蹙:“对武植,汝竟如此笃定?不怕其命丧刀光剑影?” 黑衣人默然片刻,冷声应道:“若其轻易陨落,恐不足陛下关注。” 帝容阴郁:“可曾查清武植来历?彼乃何处幽谷世家之人?” “扶苏公子言,武植非隐族血脉,吾正暗中查访。然因某故,武植对我似有防备。且武植心腹稀少,诸多秘辛仅其自知,西门庆亦无所悉,故进展缓慢。” “哼,朕耗人力物力无数,时光荏苒,终使隐族归顺。速查明,武植出自何方隐世望族。” “遵命。”黑衣人悄然而退,徽宗静默无言。 九五至尊,生性多疑,言谈间,隐族、武大或为隐世家族后裔之猜,尽显其心防。 此或为徽宗之忌,毕竟武大现,大宋变革繁多,纵皆利于国,又如何?身为君王,不容权柄之外势力存。 蔡京、童贯如此,武大,亦复如是!蔡、童二山,他必逐一清除,武大则待观其变,若尚可驾驭,仍有利用价值,未越雷池,或留其性命。 否则,格杀勿论! 锋芒毕露,木秀于林,武大崛起迅猛,超凡智慧(源自异世)令朝臣戒惧,蔡京欲除之而后快,徽宗岂能无忧? 对武府而言,今夜秘见徽宗之黑衣人,乃最大隐忧,似武府中人,深受武大信赖,然此人究竟是谁? ……。 太师府内,蔡{接密报后,匆匆至父蔡京房内,低声道:“父亲,俱已妥当。” 蔡京浑浊却精光熠熠之目睁开,喘息道:“为父寿数将尽,仅余力助北伐。为一举除武植,动用蔡氏多年暗控禁军,原为抗童贯,未料今日用于武植。诛武植,吾等代价颇巨,此次勿令为父失望。” “孩儿誓不让父亲失望,还请父亲珍重,蔡家不可一日无您!” 蔡京不顾爱子,阖目长眠。 蔡京年迈体衰,连丧二子,身心交瘁,愈显苍老。 今,终出底牌,以多年控之禁军,阻武大及梁山伏兵,为子报仇雪恨! ……。 风起云涌之夜,大将军童贯亦得讯。 他闯入子童路寝居,将装睡如猪的童路拽起,掷地,怒喝:“孽障!” 童路迷糊,困惑:“父亲,何故……” “啪!” 童贯掴其面:“休在父前装疯卖傻,尔私下所为,父岂能不察?!” 童路擦去唇边血痕,眸光凌厉,直视童贯,嗤笑:“确系孩儿联众设伏,杀武植。我认了,那又如何?吾乃亲儿,仅此一子,父能奈我何?!孩儿不服,父亲为何偏袒武植?为何!?武植伤我,父不仅不为儿出头,反当众责罚!今日又因武植而惩儿,不解,父亲何故庇护武植?莫非要将武府托付外人?!” 童贯抬手,望子倔强之目,终究未能落下。 是其亲子! 久沉默,童贯转身而出,淡淡吩咐:“严守此子,若其妄图离室,断其双腿!” 童大将军虽怒,远水救不了近火,武大已陷重围,四面楚歌,其又奈何? 【人心如犬·五】 童路之嫉,情有可原。 血缘至亲,其不解,父为何器重武大,乃至胜于亲儿。 诚然,他不懂…… 第140章 异样目光 古人有云,朽木不可雕也,以他的心智,实难洞悉童府现今的困兽之局,亦不明了武府亟需外援之实。他仍沉醉于往昔武家威震八方,令帝王犹有三分顾忌的辉煌,与那双腿不便、行动维艰的童睿相比,其差距犹如云泥之别。 话及童睿,童大将军自不成气候的儿子童路房中步出,恰逢乘坐轮椅缓缓而至的童睿。 童睿自然亦已得知消息,却异常镇定,面上依旧挂着那温煦淡然的笑容。 临危不乱,乃志士之基本修养,童贯心中不由一阵感叹。他有如此聪慧之子,可惜……身染残疾,未能展翅高飞。 多年未归京师,对童睿疏于照拂,冬寒之际,身为父亲的童贯,对儿子自是疼惜万分。 他走近,亲手推动轮椅,携子步入炉火熊熊,暖意融融的室中。 童睿并未拒却这份难能可贵的父爱,入内后,取桌上温酒,为父童贯满上一杯,微笑道: “父亲是否因武植遭伏之事忧虑?其实父亲大可宽心。” 童贯略感意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狐疑问道: “你似乎毫不惊讶?此事你早有预料?” 童睿轻轻颔首,“武植似早已预感此事,入门时曾与我稍作提及,只可惜,孩儿未曾想二哥亦牵涉其中。” 童贯苦笑摇头,家门不幸,出此愚钝之人,无奈,无奈! 然而,童睿这番话确也让童贯心宽些许。 再思及武大屡次绝处逢生,他也开始相信此次武大能再化险为夷。 …… 若童睿这般坚信武大,武大知晓后必会……愤而咒骂! 该死! 武大确有此行危机四伏之预感,但他非仙人,无法掐指一算,实未曾预料敌人竟布置如此庞大之局! 司空尚风暂且不论,本是武大预料中的敌手; 蔡府也可暂放一边,毕竟是明面上的对峙; 至于太尉府黄杰,虽掌握不明,但鉴于林冲与太尉府之血海深仇,武大也稍有考量; 然而,武大万万未曾料到,隐族之扶苏亦会横插一脚! 隐族,历代帝王皆心怀畏惧之隐族! 无论武大事先如何筹谋,身边仅有的二三十名亲信却是不争的事实。 纵使他们英勇善战,敌人岂会坐以待毙? 今夜,武大一行不满三十,如同七星盟那次,面对的是五六十之众。 但此番敌人非七星盟的泛泛之辈,能在此设伏的,必是各大势力中的精锐高手。 江湖广阔,亦不敌朝廷,同理,武大即便为主角,自带光环,身边兄弟为诸位读者所设,武府高手之数,也绝难胜过太尉府、隐族及七星盟三派高手之总和。 否则,武大早已率众横扫六合,一统天下,本书亦该早早落下帷幕。 高手相争,彼众我寡,这不是嬉戏,更非比武,而是生死搏杀,武府岂非大败亏输? 况且,勿忘武大最大的威胁——太师府高手尚未露面,这才是眼前危机中的最大隐患。 武大若不速解此局,太师府高手一旦现身,武府将陷入绝境。 故此,面对众寡悬殊,武大毅然选择先发制人。 攻击,往往是最好的防御。 可这二三十人,武大何以敢主动出击? 答案简单,这群看似平民装扮的队伍,暗藏诸多杀手锏。 譬如,那首位猛虎般跃出,此刻正与隐族“打虎英雄”冯霸天激战的武松; 譬如,一对二而不落下风的九纹龙史进; 又譬如,不出手则已,出手则招招夺命的丁卯。 还有紧随武大左右的天邪谢腾。 尽管如此,众人已疲于应付。 盖因敌方高手众多,难以尽数。 世间之大,能人异士何其多,强手如林,并非武府独占。 大战既启,实为一场混战,除武大与天邪,武府全员皆投入战斗,强强联合,惨烈交锋。 然,无论战斗如何激烈,武大、扶苏、黄杰及司空尚风四人,似有默契,均未动手,也无人向他们挑衅挑战。 武大表面平静,内心却焦灼无比。 武家预先布置的伏兵竟无一人现身,这是极为不利的征兆。 显然,太师府与太尉府此番倾力而为,严密封锁了一切可能。 此外,此处邻近京师的官道,如此大动干戈,禁军却迟迟未至,这其中究竟有何缘由? 再者,司空尚风等人,似乎也在等待,他们在等待什么? “锵!” “锵!” 刀剑碰撞之声不绝于耳,武大眉头微蹙。 武府人数实在太少,已难以为继。 若再不扭转局势,伤亡恐将惨重。 武大欲取身上暗藏的震天雷,忽感一股异样目光。 他动作一顿,回望,只见隐族扶苏含笑而视。 不错,武家有震天雷,隐族同样不缺,况且武大在七星盟使用震天雷之事早已不是秘密,其余势力或许已有防范。 事已至此,骑虎难下,该如何是好? 此时,司空尚风提刀上前,笑道: “久闻武大官人身怀周侗老前辈真传,不如小试一番?” 第141章 不再言语 武大的战阵已硝烟弥漫,同时,以武大战场为中心,四周约三里之地,同样战鼓雷动,杀声震天。 北方,汴京城的方向,世人皆以为神行太保戴宗麾下的“风字营”未在城内,实则戴宗仅携圣旨在身返回梁山,风字营早已隐秘部署,于今夜尽数出动,意图阻击来自京城的强敌,诚然,他们遭遇了猛烈攻势,却未能阻拦那神秘的扶苏一族,自身陷入苦斗; 东方,小旋风柴进率其梁山“林字营”精锐,遇敌重围,敌阵严谨,攻伐决绝,显系沙场老手,或是童府童路私调府中兵马所致; 西方,霹雳火秦明,领梁山“火字营”,与太尉府侍卫激战; 南方,陈留之地,花和尚鲁智深统帅力大无穷、坚如磐石的“山字营”,遭七星盟众多高手伏击。 在这四面受敌、战斗激烈的时刻,武大在汴京的大本营陈留,亦难逃波澜。 陈留武府周遭,于夜幕中突现如潮敌人,全面进犯。 那是蔡府的能人异士。 然而,使他们诧异的是,自踏入府邸至今,未遇任何强固抵抗,确切言之,府中除寥寥仆役外,仿佛空无一人。 此番诡谲情境,即便是愚者也能嗅出不祥,于是他们急于撤退。 可惜,已错失良机。 在外围警戒的士卒,亲眼目睹无数燃烧之箭破空而至,如暴雨般覆盖武府。 他们以为武府欲纵火,实则又是一误。 箭矢确实裹挟火焰,其真正目的却是迫使敌人退回府内。 继而, “轰!” “轰!” “轰!” 一声接一声,无数轰鸣交织一处,震响九天,整座陈留为之撼动。 陈留武府,最终沦为废墟,残垣断壁,遍地焦黑,烈焰腾腾。 司空尚风曾言,白依依不得见明日之光。 或许,他虽离蔡府而去,却已通过他途,预知蔡府夜袭陈留武府之计。 然他未曾预料,武大为一网打尽来犯之敌,竟预先于陈留武府暗设大量火药,一举将整座府邸化为灰烬! 或无人能料,武大竟有如此刚毅狠辣之手腕,决心之坚定,超乎想象。 爆破之后,在豹子头林冲引领下,武府大军自四方涌来,无呐喊,无悲鸣,他们沉默不语,将那些在外围受伤未亡的蔡府守卫,逐一斩首,纳入囊中,而后将尸身掷入烈焰。 蔡府之兵,一出即为悲剧,未及出手,未及取一人性命,便不明不白,悉数陨落。 陪葬者,还有那徽宗派往武府的仆从。 此战之后,若武大安然无恙,定将矛头指向蔡府,言其用火药摧毁武府,顺带害了宫中派遣的仆役。 至于陈留武府,与阳谷武府不同,乃皇恩所赐,并非武大心血所系,故其并不挂怀。 林冲面色凝重,淡然吩咐: “遣一支人马,将首级送返阳谷,以血祭英灵!” “遵命!” 张青趋步上前,“家主有令,需留人安抚陈留百姓,其余人即刻增援。” 此番能精准预知敌袭,非武大料事如神,实多赖张青事先查明情报,众人协力,步步为营,方布下此绝杀之局。 林冲颔首,“你留此,我前去支援。” “驾!” 豹子头林冲一马当先,疾驰战场。 …… 武府的巨响震动陈留,百姓惊慌失措,纳兰冷焱心急如焚赶至武府,只见断壁残垣与正在安抚邻近百姓的张青。 “这是何事?武公子安否?他在何处?” 张青面色阴沉,沉声道:“家主已入京城,途中恐怕遭宵小所阻。” 纳兰冷焱本已难掩忧色,闻此言更是焦虑。 “国法何在?国法何在!?吾要赴京城报信,求巡防营与禁军援助!” 张青一把拉住他,“胡闹!你区区代知县,如何能调动巡防营与禁军?况且,如今四面楚歌,我们哪也去不了!” 纳兰冷焱急得来回踱步,苦无对策。 “安定民心,此乃你当为,亦是我武家家主之令!” 纳兰冷焱闻言一怔,惊喜道:“武公子早已预见今夜变故?” 张青冷哼一声,不再言语。 他始觉言多必失,忽略了纳兰冷焱身为微末代知县,何以在危局中一针见血,欲往京城求援于禁军?又或,他怎敢言及求助禁军? 显然,纳兰冷焱意在探张青口风。 其意图为何,尚待揭晓。 …… 司空尚风武功深浅,无人得窥,因其从未出手示人。 武大所能确认的,此人乃大宋江湖上最为骇人的杀手组织七星盟少主,且为前任四海商会会长之嗣…… 第142章 身形疾驰而出 照理而言,这类含玉而生的贵胄之后,惯于安逸,少见风霜,其武艺应不过尔尔。 然而,数度暗中筹谋交锋间,足以断言,司空尚风实乃心机深沉之人。 面对司空尚风的主动挑战,武大自然不愿示弱,矫健下马,抽刀在手,动作流畅。 隐族扶苏轻抚掌心,笑语盈盈: “妙哉妙哉,吾亦欲观之,何以区区两年光景,武大郎君之名便能鹊起云涌,究竟有何超凡之处?” 黄杰双目微敛,含笑不语。 二人未涉混战之局,反倒是并肩移步,靠近道边。 随即,两人驻足,遥相拱手致礼,瞬时,身形疾驰而出。 “锵!” 武大命运向来佳绝,自拜于周侗门下,非但蒙受周侗悉心调教,更有武松、林冲等高手左右提携,点拨不断。虽不敢自诩武艺一日千里,然确乎进步神速。 然则古语有云,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 武大所学招式虽繁,却驳杂不纯,难以登堂入室,长久滞于末流之列。 直至郓州之行,武大以“尘暴”一技,挥手间荡平七星盟一分舵。归途偶遇袁青柔,与其子较量,略有体悟,终得窥武学堂奥,成为一位光荣耀目的……三流高手。 三流之名,固不悦耳,于武大而言,却是跨越时代的标识。 穿越至大宋,常以自身之力改写宋史,从未为时代所易,习得武艺并步入正轨,自是喜不自胜。 时光荏苒,武大勤练不辍,武艺精进颇多,虽较之武松、林冲等人仍难以久战,却也算触及二流高手之门扉。 故当司空尚风发出挑战,武大信心满满。 然而,真枪实战之际,武大方觉错之大矣。 武大不喜张扬浮夸,崇尚低调而华美,行事不显山露水。直至今日逢上司空尚风,方知对方才是藏锋于拙、伺机而动之高手。 彼夜,司空尚风于剿灭七星盟总舵之时,即设局借武大之手,破而后立,自蔡府脱身,更全面掌控七星盟,并将其彻底转化为“地下组织”,与世间再无明面瓜葛。 今朝,武大以为这位貌比潘安之公子,不过徒有其表,不料交手之下方知,此人身怀绝技,深谙七星盟刺客之术,阴毒狠辣,每一招皆可致命。 林冲素言武大乃武林之败类,因武大手段无所不用其极,诸如撩阴腿、挖眼珠之卑劣招数,他皆熟稔。然遇司空尚风,方觉后者才是此类手段之宗师。 武大长刀或横或挑,或撇或刺,假攻左胸,实则暗藏“撩阴腿”。未料出手便知不妙。 司空尚风不仅化解了武大攻势,脚下亦是迅捷,后发先至,右脚上挑,隔开武大腿招,一式“一字马”劈出,直取武大要害。 此乃传言中绝后之脚,武大头皮发麻,连退三步,退法源自“三才阵”。 按理,此刻武大应奋力反击,而他却连连后退。 无他,只因此刻司空尚风手中利刃已至。 武大再度退避,惜司空尚风攻势未止。 司空尚风借“一字马”之势跃起,身形前倾,刀尖如影随形,紧贴武大。 武大倒吸一口冷气,使出“铁板桥”架势。此招一出,武大心中竟生自豪,因其姿态完美无瑕,风流倜傥。 未料,面色瞬间僵硬。 司空尚风空着的左手两指勾成,直取武双目。 生死之际,护主心切的天邪腾空而起,铁锥直刺司空尚风。 却不料,隐族扶苏悄无声息绕至,腰间软剑出鞘,阻住天邪。 武府众人皆被牵制,无人能及时援手武大,而他亦已无计可施。 然而,他竟被救了。 更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出手者竟是太尉府高俅之义子黄杰! 黄杰不通武艺,然其身边有助手,手持弩箭。 就在司空尚风欲置武大于死地之时,黄杰之弩箭至。 生死关头,司空尚风勉强转身,堪堪避过黄杰两矢。 两矢擦面而过,带落几缕发丝,更在其俊脸上留下两道血痕。 武大不明黄杰此举之意,但不容多想,趁司空尚风力竭未续,单掌拍出,身形疾进,一刀直逼司空尚风心口。 司空尚风狠辣异常,左臂格挡,以血肉之躯接下武大一刀,皮开肉绽。 与此同时,黄杰之弩箭复至。 司空尚风仓皇退却。 幸而黄杰手中弩箭无法连发,仅能两矢,否则司空尚风必陨无疑! 此番变故,自然引来众人瞩目,敌我莫辨,不约而同暂且停战,各回原位。 司空尚风面如死灰,扯裂衣襟,草草包扎,止住血流,冷冷盯视黄杰,淡言: “你果真欲除我!” 黄杰并不否认,自嘲一笑,“良机我已久待,可惜,终究棋差一着。未料,你武艺竟如此高强。” 第143章 敏捷散开 世间无人甘愿受制于人,更不愿致命之柄落于旁人掌心,无论是武大,抑或是黄杰,凡人概莫能外。 昔日里,武大暗遣人手,紧盯着那曾陷害林冲并致其妻亡的高俅螟蛉之子高衙内,使之成为林冲复仇的剑,血债血偿。 黄杰早有察知,却不发一语以警高衙内,反趁势重金邀七星盟,手刃富安、陆谦满门,借此以削弱武大,向高俅表忠心。未料,七星盟实为司空尚风之囊中物,其虽未直言胁迫,却借遁藏黄杰府邸避祸之机,今宵令黄杰倾力合谋,欲取武大性命。 黄杰早存剪除司空尚风之心,以绝后患。七星盟精英毕集,黄杰觅得良机,欲一举格杀司空尚风,更连根拔去七星盟之基。 人心诡谲,各怀鬼胎,今夜事态,益发混沌。 古谚有云: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于今晚,武大正是那身处风波眼,被太师府、太尉府、童府童路、隐族扶苏及七星盟司空尚风所瞩目的蝉。 此夕,局势错综复杂,除却在场诸方势力,欲置武大于死地者有之,欲探武大深浅者亦有之,更有怀抱不明意图之人。其中,有图谋为螳螂者,亦不乏觊觎黄雀之位者,黄杰便是其中之一。 其计简单直白,乱世取利,除掉司空尚风,七星盟连根拔起。以此大功,任七星盟日后有何把柄,即便公之于众,世人亦只会认作七星盟刻意诬蔑,而非信黄杰真有悖逆太尉府之举。 况且,此举不仅能消除后患,更可向朝堂请功。更不用提,黄杰非但不欲与武大结盟,其志远大,既欲诛司空尚风,又思顺势翦除武大,如此,不仅能除去隐患,向朝堂邀功,更可向太尉府乃至太师府表功,一石四鸟,何乐而不为? 此等智计,堪称当世难求的青年俊彦。 当下,武大所处之战场,已是一片混战。司空尚风欲取武大性命,隐族扶苏似有同念,黄杰则意在司空尚风,三人联盟看似不稳,仅为一时利益而结,目的皆为武大,彼此间却无信任。 对武大而言,他无盟友,孤立无助,然换个角度看,场中势力,遇一杀一,四面皆敌,何惧多添一战? 武大居中,北为隐族扶苏,西乃黄杰,南为司空尚风,东侧虽无人,却被童路部下封锁,逃无可逃。 唯有战! 唯有死战! 张良、吴刚、武松等紧紧簇拥武大身周,形成保护圈。前番激斗,他们多数一对二,甚或一对三,个个带伤,更有数名家将倒下,血流不止。但武府之军,斗志昂扬,杀气腾腾,于刀光血影中铸就钢铁意志,从不畏战! 武大默默为众人裹伤。隐族扶苏轻笑,提议:“二位,不如我们先合力铲除武府,其余恩怨,后续再议,意下如何?” 黄杰与司空尚风对视片刻,齐首赞同。三人再度确认这脆弱的盟约,共对武大。 他们心中真意,他人无从得知。 武大并无惧色,原本已是十面埋伏,再坏又能如何?加之,联盟本就薄弱,黄杰与司空尚风嫌隙已深,武大不信他们会全心投入,必各自保留,相互倾轧。 武大不点破,反唇一勾,淡淡讽刺道:“蛇鼠一窝,天长地久。” 九纹龙史进竖指赞叹,张良放声大笑:“家主文采斐然!” 司空尚风面色一沉,旋即自嘲一笑。黄杰与扶苏,仅付之一笑。 此刻,暗沉天空风云突变,电闪雷鸣,一场冬雨似将来临。雨水或许能洗刷些血腥。 武大望向闪烁天际,心中一动,朗声道: “苍穹为局,星辰作子,谁人能弈?” “大地为琴,道路成弦,何人敢抚?” “雷鸣如战鼓,电光似旌旗,孰人敢应战?” “生死由天,不服便战!” “战……战……战!!!” 寒风中,一“战”字在夜空盘旋,响彻武府每一个人心中。 “生死由天,不服便战!” “死战!”武松虎啸。 “死战!”张良、吴刚齐吼。 “死战!”武府上下,士气冲天! 扶苏眸光一凝,冷哼:“动手!” “杀!” “布阵!” 武大令下,武府兵士敏捷散开,三人为伍,背倚背,呈三才阵。然,此阵虽妙,对手太过强大,若照此发展,恐终将覆灭。 武大护着一名受伤的家将立于中央,并未出手。他,在计算时机。 今晚筹谋颇多,虽遭各方阻挠,但这并非武大全部手段。 真正的底牌,尚未显露。 自然,敌人亦有保留。 彼此等待,看谁先按捺不住…… 第144章 此事非吉 正当战斗的烈焰燃至炽热之时,北方,源自汴京城的方向,一阵紧凑而急促的马蹄声自隐族扶苏背后猛然响起,迫使众人不得不再度止戈。 须臾,众人目及之处,一队人马浩荡而来,其中不乏熟悉的面孔。领头处,东郭太寻与武大之小师弟岳飞缠斗正酣,势均力敌;随后,周侗、白依依等风字营勇士,以及武府精锐,正与众多来历不明的高手相持不下。 同时,南方陈留之地,一骑绝尘而至,竟是武府陈留分部的一名护院急报。 \"家主,武府已被侵扰,兄弟伤亡惨重!\" 此言如晴天霹雳,武大面色剧变,然其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微妙之色。司空尚风仰天长啸:\"武大官人,武府危在旦夕!不速归救否?哈!哈!哈!\" 武大面沉如水,武松、张良等人心情亦是沉重。而北方,东郭太寻高声喝道:\"武大官人,别来无恙乎?我等已至!\" 此景之下,武大神色益发沉重。更为糟糕的是,东西两侧亦有零星兵马显现,皆为陌生人马,显是敌对无疑! 东西两侧兵马渐增,数量迅速攀升至数百之众。北方,周侗、岳飞等人虽已至武大身前,东郭太寻却领兵将北面通道彻底封死。东、西、北三方皆被围困,而南方陈留,据护院所报,武府遭受重创,援兵无望。 此乃死局,亦是局中之局。夜幕下,不知多少势力欲除武府,不觉间已成合围之势。 北方隐族扶苏与东郭太寻兵马,东方或是童路布下之棋,西方太尉府黄杰人马,南方七星盟司空尚风之军,四方围困武大。现有人马,敌方已近五百,从四面八方紧逼武大。 武大所率,不过二三十忠士,加上近两百风字营与少量武府护院。 面对环伺之敌,武大忽而笑出声,轻声道:\"仅此而已?还有何人?\" 四面楚歌,武大竟似嫌敌不足?司空尚风不明其意,然胸有成竹,冷言道:\"诸位,速战速决,莫失良机。\" 黄杰含笑附和:\"正是,攻!\" 太尉府兵马应声而出,东郭太寻亦挥手示意进攻。恰此时,武大一声低喝:\"攻!\" 其音不高,却似乎穿越了空间。 \"攻!\" 南方乃至东西两侧,箭雨如织,铺天盖地!花荣之神射手营,终至! 其实,武大早知其至,因暗号已收。南来武府护院之急报,便是暗号。 陈留武府早已设伏,更有林冲、花荣两军侧翼,怎会轻易受损? 武大心中雪亮,护院故意报危,显是陈留敌手及司空尚风安排于南方之杀手已被清除。 林冲在侧,更有五百神射手,那些杀手纵使逃命,又如何能逃得出箭矢与强弓之速? 林冲、花荣等早已潜伏于南,待东西敌现,便开始包抄,仅北面因兵力不足未能覆盖,其余三面,尽是神射手之天下。特别是南方,箭雨连番之下,豹子头林冲疾驰而至,率大军汹涌杀入。 此局,不仅是勇之较量,更是智之比拼。敌人围城未成,反遭武府合围。 箭矢飞舞,局势再次陷入混乱,却对武大有利。 然而,东郭太寻骤然掏出一物,点燃。 \"咻——轰!\" 夜空中,一枚绚丽烟火炸响。 武大面色一凛,深知此事非吉。 果然,除南方陈留外,其余三方,夜空中三朵烟花并现。 随后,大地颤抖,首批抵达的是柴进之\"林字营\"、秦明之\"火字营\"及鲁智深的\"山字营\"。其后,战马长嘶,无数禁军如潮涌至,铺天盖地,不计其数。 汴京号称有八十万一禁军,今夜却迟迟未动,但东郭太寻一记烟火,令禁军倾巢而出。 这意味着东郭太寻能调动禁军!意味着他死里逃生后,已成为皇权之下的红人!唯有皇帝,能赋予他调动禁军之权。 面对禁军,无论武府梁山、太师府还是太尉府人马,皆如秋风扫落叶般溃败,毫无招架之力。这并非禁军战力超凡,实因其数量之巨,加之其皇权代表的身份,谁敢与之争锋?那无异于自寻死路。 武大脸色彻底阴郁。这一变故,超出他所有预料。东郭太寻竟能调动禁军,莫非是奉旨行事?难道皇帝欲将此处众人一网打尽? 在绝对的力量前,无论何种阴谋阳谋,皆显得那般无力苍白... 第145章 拱手施礼 事已至此,吾如鱼困浅泽,人为刀我为俎,武某已是黔驴技穷,唯有观东郭太寻是否真能驱使御林军,将武府上下一举荡平。 东郭太寻面露诡谲笑意,此刻万物生死,皆悬于其一念之间,非独武某等,就连司空尚风、黄杰、扶苏亦在其中。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紧张,皆因无人能料下一瞬将有何变故降临。 恰于此时,官道尽头骤响急促马蹄,如雷鸣般逼近。 来者衣甲鲜明,威势凛凛,面若冰霜,虽仅五百骑,却似对御林军之众毫无惧色,径直闯阵,硬是在重重包围中撕开一条裂隙。 实则御林军未加阻挠,反行退避之策,盖因领头者乃赫赫有名的童贯童大将军! 而这五百精骑,乃其自西北携归,历经战火锤炼之铁血亲卫! 童大将军甲胄加身,朗声大笑曰: “今宵群英汇聚,老夫虽年至花甲,亦欲与青年才俊共舞一番!” 场上一时寂静。 童大将军之名威震四海,或言凶名昭彰,然其所率不过五百,于数万御林军之前,仍显渺小。 此局关键,在于东郭太寻意欲何为,乃至宫墙之内,那位帝王陛下究竟下达何种密令。 武某忽而展颜,无声一笑,于这诡谲氛围中更添几分莫测。 …… 夜幕下的汴京,犹如一头沉睡之兽,灯火星星点点中,巡逻军士往来不息,维系着京城的安宁。 近日风头正劲的醉仙居顶层,一间闭门谢客的宽敞雅室,悄然迎来一道又一道身影。 今夕之局,波诡云谲,瞬息万变。 有人欲玩弄螳螂捕蝉之戏,置武某于绝境;然亦有人图谋黄雀之位,静待时机。 更有旁观者,乐见鹬蚌相争,欲渔翁得利。 先是武府登场,随后七星盟司空尚风、隐族扶苏、太尉府黄杰,及童府童路纷至沓来,太师府高手亦暗袭陈留,不料遭武某施展“空城计”,反致重创。林冲援军至,梁山“风林火山”联袂花荣之箭术,五营齐现,终以东郭太寻之强势控局收尾。 即便童大将军亲率五百亲卫横插一脚,究其根本,仍是老骥伏枥,待东郭太寻是否赏脸。 实则,乃是那深居简出已久的帝宫之主,有何筹谋? 汴京之中,各大势力几近尽出,连同那位帝皇,底牌迭现,胜负归属仍未可知。 恰在此刻,武某暗设之醉仙居,悄然集拢人马。 且这群不速之客,皆是飞檐走壁之辈,攀上醉仙居顶楼,破窗而入,显然俱是武艺超群之士。 彼等意欲为何? 俄顷,室内人数渐增,四人前后相随,推门而入。 “参见晁天王!” “公明兄长!” “公孙道长好!” “吴先生。” 来者确为梁山二位首领——托塔天王晁盖、及时雨宋江,及梁山两位智囊入云龙公孙胜、智多星吴用。 而先前破窗而入者,自然是梁山好汉排行榜上众多高手。 一番寒暄后,众人依次落座。 未几,河北玉麒麟卢俊义携浪子燕青步入屋内。 “各位辛苦!”卢俊义拱手施礼。 众人回礼毕,晁盖直截了问:“卢员外,武植兄飞鸽传书,令我等秘入汴京,所为何事?” 卢俊义挥臂,豪情满怀:“夜闯太师府!” 众人面面相觑,不由同时倒吸一口冷气。 太师府,即当朝太师蔡京之府邸,乃大宋闻名之龙潭虎穴。 蔡京恶名昭着,太师府守卫森严,坚若磐石,否则其首级早该陨落多次。 卢俊义竟提议夜闯太师府,确是武某今夜暗藏之最终图谋。 无论明面抑或暗处,蔡京始终是最难缠之敌。 七星盟再强,杀手再多,不过江湖之流,不足以动摇武府根基;而权倾朝野的蔡京,稍有闪失,便能让武府陷入万劫不复。 今夜之局,武某大张旗鼓,不惜使梁山五营尽显人前,意在诱敌精英远赴城外,聚焦城外战场,实则金蝉脱壳,夜攻太师府!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谁为猎物,谁为猎手,尚未可知。 是以武某愿以身涉险,诱敌深入,一举定乾坤! 常有老者自矜资历,夸夸其谈,言其经验之丰、见识之广,声称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武某今夜欲让世人知晓,青春非罪,更非过!吾辈青年之长,在于年轻本身。为何要循前辈之路,而非自辟蹊径? 所谓人生哲理,前人智慧,皆虚妄耳! 那是前辈之世,非吾辈所能承继。 不识少年傲骨,但知胜者为王。 吾等活在当下,破旧立新,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换旧人!(此亦为吾笔名之由来,原欲取“大浪淘沙”,奈何名花有主,遂定“浪浪浪”。此三字非言吾放浪形骸,仅表决心,誓将前浪逐沙滩!) 第146章 欲行方便 实则暗中,司空尚风与武大颇有殊途同归之意味。 诚然,此非因其亦好抚颌轻笑,背后行机巧算计,而是司空尚风那“破而后立”之言,与武大今宵之举,异曲同工。 司空尚风假武大之手,荡平七星盟总舵,借势摆脱蔡府樊笼,令七星盟匿形地底,一抒胸中壮志; 而武大,则是不顾一切,纵使步入绝境,亦要将蔡府连根拔除!唯有撕裂旧有局面,方能让蔡府这毒瘤无处遁形,武大及其兄弟,方可得安逸自在,逍遥岁月。 今夜,武大誓教蔡府乃至世人皆知,武门不可欺! 他欲一举覆灭名震四海的蔡府,令天下人闻之丧胆。 常言道,逢恶犬来袭,逃无终局,越逃犬追愈紧。武大则要于群犬环视下,斩下蔡京这权势滔天的老犬首级,示众以警! 使余下狂犬,再不敢窥视武府半分! 神行太保戴宗,昔日急如星火赶回梁山,除却携密旨解梁山钦犯身份,更重要者,乃亲身告知诸好汉,武大亟需援手,需他们暗潜汴京。 故此,梁山英杰,借“省亲”之名,接踵而下,实为分化隐蔽,悄然布于汴京各处。 武大今夜布此大局,其主战场原非城外,其真意,在于为梁山创设良机,夜闯太师府! 现时太师府精英多在外,城内各派,无论置身事外与否,皆遣人旁观,全神贯注于城外。 此机,恰使梁山于汴京城畅通无阻,直捣太师府心脏! 今夕之汴京,武大已为梁山筑就一座空城。 即便是武大之靠山童贯,亦不自觉陷入局中,引至城外,更何况他派? 武府斗勇从无惧色,而武大运筹帷幄,已令汴京风云变幻,乃至自诩掌局之帝王,亦落入其计。 至此,迷雾散尽,无需赘言。卢俊义与众梁山好汉,再度分散行动,握着武大精心筹划的巡防营时刻表与路线图,避开众人耳目,悄无声息逼近太师府。 ……………… 太师府高手今夜倾巢而出,仅余少许精锐守护后院重地。 即便如此,府内普通护院武师,依然为数不少。 马三,便是太师府一护院。 此人武功不俗,堪比二流高手,性情洒脱,虽在外也强取豪夺,纳七妾归家,颇似《鹿鼎记》中韦小宝之行径,然对同僚还算仗义,常邀蔡府同值兄弟游逛青楼,饮酒作乐,故而在蔡府中人缘颇佳。 马三有一癖好,嗜酒如命,值夜时亦要小酌几杯。 因他常领众人游历青楼,此事便无人上报,皆装聋作哑。 时值初冬,夜寒料峭,值夜甚是寒冷,冻得人瑟瑟发抖。 于是,马三一杯接一杯,不久便醺醉矣。 其所饮,乃武氏酒坊上等烧酒,价高且醇,幸其身为蔡府护院,薪酬丰厚,此酒尚能消费得起。 唯此烈酒易使人渴,马三随之饮多白水。 水过量,则频往厕。 此刻,马三正解裤欲行方便。 口哨声起,小解之声潺潺,末了,一颤栗,畅快非常。 惜乎,这畅快未能久长。 因其后颈突被扼住,剧痛袭来,旋即双眼一闭,永辞人间。 家中那七位抢来之妾,自此寡居。 终结其命者,乃身着夜行衣,河北闻名的玉麒麟卢俊义。 或许,能亡于卢俊义之手,也是他之荣光。 卢俊义扶着马三,踉跄出厕,悠哉游哉接近另两位蔡府护院。 二人见马三,调笑道: “瞧,老三又醉倒了,路都走不稳。” “那是,你不见他今晚灌了多少?” “罢了,由他找个地儿眯会儿,明儿咱们让老三请客!那窑姐儿可真是销魂,老子还想大战三百回合!” “三百?三十回合你都够呛!哈哈……” 卢俊义近身之际,一名护院轻声道: “老三,找地儿睡去,别让人瞅见了,否则……” 电光火石间,卢俊义出手,将马三之尸掷出,同时抽出背上银枪,宛若蛟龙出渊,两枪连点,精准穿透二护院咽喉。 随后,卢俊义将三名护院移至暗角,向阴影处示意,一队黑衣夜行人悄然而至。 与此同时,蔡府周遭守卫,皆被梁山人马无声清理。 寻常守卫在卢俊义等梁山英杰面前,不过虚设,未及呼救,便魂飞魄散。 高手集结于太师府后院,默然点头,复又展开攻势…… 第147章 出声制止 后园深处,自是各大家族正统血脉的栖息之地,防卫自是严苛,欲行无声潜入,无异于蜀道之难。 故众人择选了正面突破之路。 此番行动,手中握有蔡府布局详图,目标明确,路径选择有据。此图乃张青费劲心机,历经千辛方得之物,其得来之法,便是武大亦不甚明了。 于是众人分为两路,晁盖一行人直逼蔡京居所,而卢俊义则剑指蔡府幼子蔡辰之寝室。蔡辰,蔡府最受宠的嫡传子嗣,不出意外,未来蔡府家主之位非他莫属,武大决心铲除的蔡府血脉之一。 卢俊义正当盛年,以其武艺与体魄,早已立于江湖顶峰,罕有敌手。他一骑当先,如破竹之势,不惧蔡府侍卫阻拦,直捣黄龙,踢门而入,闯入蔡辰的静谧之处。其余高手紧跟其后,牢牢牵制住蔡府所有护卫。 园中喧嚣,自是引起了蔡辰的警觉。卢俊义闯入之际,蔡辰已自床榻惊坐而起,手握床头长剑,戒备以待。 身为蔡府最受宠爱的公子,蔡辰生活极尽奢华,左拥右抱,沉浸于温柔乡,乐享齐人之福。卢俊义的突现,使得蔡辰床上的两位丽人发出惊呼。 “阁下何人?受何人指使?”蔡辰语带颤抖,心中恐惧油然而生。愈是享受世间繁华之人,愈是对死亡恐惧至极。他手中的剑,平日里不过装饰之物,哪堪真刀实枪之用。 卢俊义未置一词,手握银枪,杀气凛冽,直扑而来。蔡辰终失其镇定,“英雄饶命!无论阁下受何人指派,我愿以十倍、不,百倍之价赎回性命!我蔡府定许你一生荣华富贵!”无奈卢俊义心意已决,未曾理会。 蔡辰眼睁睁见那银枪在眼前急速放大,随即,一声闷响。 卢俊义之枪穿透蔡辰头颅,鲜血溅落两位佳人身畔,二人惊呼一声,随即昏厥。卢俊义未曾多看,转身离去。 蔡府之内,刀光剑影未曾止歇,而武大所处之战场,硝烟再起。 恶名昭着的童大将军,竟被东郭太寻公然无视,一声令下,禁军再次合围,此次连童贯及手下亲兵五百亦未能幸免,包围圈密不透风。 童贯眼神微眯,缓缓抽出佩刀。意欲出手,不言而喻。握兵二十余载,威震内外,其刀出,禁军之中已现一丝慌乱。 当此之际,任何人,童贯亦不例外,皆可在禁军人数优势下,轻易成为刀下亡魂。然,童贯岂是他人可轻易染指?谁敢妄动这位手握重兵的将军? 西北数十万历经战阵的雄师,若因童贯之死而生乱,是否会如潮水般涌向汴京?此等后果,无人敢承,即使是徽宗皇帝亲令,禁军亦会心存犹豫。 况东郭太寻并无诛杀童贯之圣旨,且蔡京多年间悄然掌控禁军一部,手握重兵的童贯,怎会无所作为? \"且慢!\" \"且慢!\" 武大与东郭太寻同时出声制止。 东郭太寻不愿与童贯交锋,武大则不愿童贯涉险。虽言辞各异,目的却同归一处。 童贯,不可触,更不可动。因其一动,波及深远,此为其最大倚仗。童贯可不顾东郭太寻,但对于武大之言,却怀有好奇。 武大含笑而言:\"童伯父,吾等后辈之争,蒙您观战已是荣幸之至,何须亲自动手?\" 今夜,武大数度伪装慌乱,几近丧命于司空尚风之手,而此时,面临绝境,他却异常冷静,智略满腹。 事已至此,无论手段或计谋皆属次要,最终胜负在于实力。众人疑惑武大何以如此镇定,无论是面色抑或是内心,他均是一片宁静。 这份超脱,在重重危机之下,更显怪异。武大淡然问向东郭太寻: \"可有圣上旨意?\" 东郭太寻手持沉重双锏,气势如山,漠然道:\"下官职掌禁军,护卫京畿安宁,何需另寻圣旨?\" 武大笑颜展开:\"某身为陛下亲封正五品陈留县子,童将军更是国家栋梁,无旨调兵围困朝廷命官,是为私调兵马之罪。东郭太寻,汝弟何名何姓,派至阳谷欲刺杀于我,反遭我手刃,此乃正义之举。彼未及自报家门,便命丧吾手,汝能奈我何?\" \"今夜,汝因私仇私调兵马,罪当株连九族!陛下宽宏大量,委以重任,东郭太寻,你好大胆子!\" 武大目光扫向四周的数万禁军,冷声道:\"助纣为虐者,同罪难逃!\" 禁军阵中波动,东郭太寻冷笑:\"武大人果然口舌伶俐,不负……\" \"放!\" 未待东郭太寻言毕,武大突喝一声。 随着此令下达,花荣挥手间,其下五百神箭手,皆举左手之硬弓…… 第148章 一抹决绝 今宵,星辰仿佛也屏息以待,汴京城的上空弥漫着一股前所未有的躁动与不凡。夜色如墨,却掩盖不住即将到来的风暴前兆,各大势力如同沉睡的巨兽,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悄然唤醒,蠢蠢欲动。 在这场暗流涌动的夜幕下,最为引人注目的,莫过于那支象征皇室无上权威的禁军铁骑。平日里,它们如同巍峨的山峦,令人望而生畏,无人敢轻易挑衅其威严,更遑论以血刃相向。然而,就在这寂静与不安交织的夜晚,一个名为武大的名字,却如惊雷般炸响,他不仅挑战了禁忌,更是在禁军的钢铁防线中,掀起了一场血雨腥风! 武大,这位智勇双全的谋士,若非被逼至绝境,怎会轻启这潘多拉之盒?平日里,他步步为营,小心翼翼地在权力的游戏中游走,生怕一着不慎,便成了言官笔下口诛笔伐的对象,更不愿触及那至高无上的皇权锋芒。但“万不得已”四字,如同沉重的枷锁,让他在今夜不得不破釜沉舟。 他精心编织了一场错综复杂的局,利用信息差与人心,将无数目光聚焦于一点,仿佛整个汴京城的命运都系于一线。卢俊义等人夜袭蔡府的行动,不过是这庞大棋局中的一枚棋子,无论成败,武大都已备好退路,只为确保自己人的安全无虞。 然而,变数总是猝不及防。东郭太寻率领的禁军,如同暗夜中的猎豹,悄无声息地逼近,成为这场博弈中最不确定的因素。禁军人多势众,若东郭太寻一意孤行,武府众人恐将陷入万劫不复之境。但武大,这位以智取胜的智者,怎会坐以待毙? 他深知,最好的防御即是进攻。于是,花荣麾下那五百名精锐神射手,携带着改良版的震天雷,成为了扭转乾坤的关键。这些原本为司空尚风等人准备的致命武器,此刻却对准了东郭太寻及其麾下的禁军。随着一阵震耳欲聋的轰鸣,震天雷的爆炸如同死神的低语,瞬间撕裂了夜空的宁静,也撕开了禁军的防线。 武大身先士卒,披甲执锐,率领武府众人,如潮水般向那裂口冲锋。他们的目标,并非杀戮,而是生存,是在绝境中寻找那一线生机。四周禁军虽众,但在震天雷的轰鸣与神射手的精准打击下,已无法形成有效的合围。武大凭借着对局势的精准判断与果敢决断,成功地在禁军的铜墙铁壁中撕开了一道口子,带领众人突围而出,向着未知的远方疾驰而去。 这一夜,汴京城见证了传奇的诞生,武大以一己之力,颠覆了常规的认知,让世人见识到了何为真正的智勇双全。而这一切,都将成为后世传颂的佳话,永远镌刻在历史的长河中。在那风云变幻的夜幕之下,武大的征途不仅仅是对武艺超凡、号令群雄的东郭太寻的一场较量,更是一场与时间赛跑、与命运博弈的壮丽史诗。他的目的地,那遥远而神秘的北方,仿佛是通往权力中枢汴京的秘境之门,一旦踏入,便是风起云涌中的一片宁静港湾。 武大心如明镜,深知只要踏入汴京那片土地,其背后的宋徽宗龙颜大怒,便如同天罗地网,让任何胆敢轻举妄动的势力望而生畏。这是一场智与勇的极限挑战,他必须在那无形的界限前,将一切阻碍化为乌有。 然而,命运的嘲弄总在最不经意的时刻显现。东郭太寻,那个本应倒在花荣箭下、被震天雷轰鸣淹没的传奇,竟如同九命妖狐,奇迹般未死。这不仅让武大的计划陡增变数,更让即将到来的禁军合围如同乌云压顶,令人窒息。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武大策马如飞,心中却如同鼓点般急促:“还不动手!?更待何时!?”这句呐喊,不仅仅是对身边潜伏势力的呼唤,更是对命运不公的抗争。他的目光穿透了黑暗,似乎能洞察每一个隐秘的角落。 而就在这时,一个意想不到的身影动了——黄杰,那个平日里低调内敛,却在关键时刻绽放出耀眼光芒的智者。他轻轻一挥手,仿佛是与天地的无声对话,紧接着,天际轰然裂开,一道惊雷划破夜空,为这场战役平添了几分神秘与震撼。 黄杰的手下,太尉府的精锐,如同幽灵般悄无声息地包围了司空尚风,那声“太尉府缉拿朝廷钦犯”的宣告,虽冠冕堂皇,实则暗流涌动,仿佛每一字都蕴含着不为人知的算计。 司空尚风,这位平日里叱咤风云的杀手之王,此刻却如困兽犹斗。他的精锐虽在,但面对太尉府的铜墙铁壁,显得如此单薄无力。更令他绝望的是,四周禁军如铁桶般围困,退路已断,唯有依附武大一行,方能求得一线生机。但这无疑是与虎谋皮,武大怎可能带着这个威胁自身安全的定时炸弹? 进退维谷之际,司空尚风的眼神中闪过一抹决绝。他知道,唯有智取,方有一线生机。于是,他开始在心中默默盘算,如何利用这乱局,为自己博取一个翻转乾坤的机会…… 这场交织着忠诚、背叛、智慧与勇气的较量,在夜幕的掩护下悄然上演,每一个动作、每一次呼吸,都可能成为决定胜负的关键。而武大,这位身负使命的勇者,正引领着这场前所未有的风暴,向着那未知而又充满希望的汴京,一往无前。在混沌与勇气的交响乐章中,司空尚风作出了一个英勇却略带苦涩的决定,他仿佛是逆流而上的孤舟,毅然决然地紧随武大麾下那支疲惫不堪、却仍旧坚韧不拔的队伍,穿梭于刀光剑影的缝隙之间。 正当众人以为冲破层层封锁,即将迎来喘息之机时,天际忽现阴霾——童贯,这位权倾一时的将领,犹如怒海中的巨浪,一挥手,五百精锐亲兵如同黑色风暴,骤然间横亘在逃亡之路,不仅封锁了追兵的步伐,也将司空尚风那颗渴望自由的心,重重地按在了绝望的泥潭之中。此情此景,恰似寒夜中的最后一盏烛火,摇曳欲灭,让人不禁感叹:“世事无常,避无可避。” 另一边,武大麾下的勇士们,面对战马稀缺的绝境,展现出了惊人的牺牲精神。那些原本驰骋沙场的战马,此刻化身为生命的方舟,优先承载起伤员的希望,而其余人则凭借双腿,在尘土飞扬中编织出一张张逃亡的网。 第149章 璀璨之巅 一旦冲破禁军的铁壁,没有战马的战士们,如同夜空中散落的星辰,各自寻找着生的契机,他们的身影在广袤的大地上划出一道道不屈的轨迹,用血肉之躯吸引着追兵的注意,为同伴争取那宝贵的一刻安宁。 武大,这位智勇双全的领袖,毅然将自己的坐骑让出,与张良、吴刚等忠肝义胆的兄弟,如同疾风中的劲鹰,穿越旷野,向着未知却充满希望的远方疾驰。他们的身影渐渐远去,留下的不仅是背影,更是关于勇气与牺牲的传奇。 然而,胜利的曙光并未完全照亮武大的心房,他的思绪飘向了远方的蔡府,那里,卢俊义正以一己之力,斩断了蔡府的黑暗之链,但他的兄弟们,晁盖一行人,却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困境。蔡京,这位权谋深重的太师,其府邸内暗藏的高手如同毒蛇般密布,尤其是那独臂黑衣人——影子,他的出现,让空气中弥漫着死亡的气息。这位曾让武大也险些丧命的绝顶杀手,如今更是成为了晁盖等人难以逾越的障碍。 值得庆幸的是,正是武大那次惊天动地的震天雷,意外地削弱了影子的力量,为晁盖等人争取到了一线生机。尽管如此,蔡府的防御依旧固若金汤,晁盖等人的每一步都充满了荆棘与鲜血。而蔡京,那张平日里威风凛凛的脸庞,此刻也难掩一抹阴霾,因为他深知,今日的种种,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这场跨越生死的较量,不仅仅是力量与智谋的碰撞,更是信念与忠诚的闪耀。在每一个绝境与希望交织的瞬间,都有人在用自己的方式,书写着属于自己的英雄篇章。 在那星河低垂的深夜,蔡京的心绪却比夜色还要深沉几分,他的思绪不再翱翔于权谋的云海,而是紧紧系在了远方那个名为蔡{的稚嫩生命上。今晚的蔡府,如同一只不慎落入蛛网的飞虫,四周暗流涌动,皆是那武大精心编织的局。蔡京的双眼仿佛能穿透重重帷幕,直视到那幕后黑手的冷笑,心中不禁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儿子那边,是否也已落入危机四伏的境地? 正当这位老狐狸的眉头拧成了化不开的结,天边忽地划过一抹耀眼的光芒,那不是星辰陨落,而是“河北玉麒麟”卢俊义,如同一道闪电,划破夜的寂静,带着不可一世的英气,杀入了这场风暴的核心。 梁山,在武大的引领下,竟走出了一条前所未有的道路。它不再是反叛的代名词,而是化身为商海巨擘与隐秘军力的结合体,悄然间,连那令人生畏的朝廷钦犯身份也烟消云散。这一切,如同春风化雨,让梁山焕发新生,却也悄然改变了江湖的格局。 然而,命运之轮从不轻易偏袒任何一方。梁山的崛起,虽带来了前所未有的繁荣,却也隐藏着不为人知的代价。武大的智慧,虽将一众好汉从草莽之中引领至更高处,却也无形中分化了梁山的力量。昔日的“卢花张关林鲁武”,七大巅峰战力,如今半数归于武大麾下,更有无数军中豪杰,因梁山未举反旗而未曾谋面,如“没羽箭”张清、“大刀”关胜,乃至双鞭呼延灼、双枪将董平等,这些昔日的沙场雄狮,尚待唤醒。 今夜,当梁山的勇士们试图以凡人之躯挑战蔡京的铜墙铁壁时,才发现缺少了那份足以撼动乾坤的顶尖力量。晁盖虽勇,却也难敌蔡府护卫如潮的人海战术,李逵的怒吼虽震天动地,却也只能在包围圈中苦苦支撑,战局一时陷入了胶着。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天空仿佛裂开了一道口子,卢俊义踏着月色,身披银辉,犹如自古老传说中的战神重生,手持长枪,一往无前。他,不仅是周侗大师的得意门生,更是武大、林冲、岳飞等英雄的师兄,棍棒之术,天下无双,一身武艺,足以让风云变色。 如果说霹雳火秦明的勇猛如烈焰般炽热,那么卢俊义则如同深邃的海洋,表面平静无波,内里却蕴藏着足以吞噬一切的力量。他的到来,如同给这沉寂的夜晚注入了一剂强心针,让梁山的勇士们看到了希望的光芒,也让蔡京那原本阴沉的脸上,多了一抹难以掩饰的惊骇。 这一战,不仅是力量与智慧的较量,更是信念与宿命的碰撞。卢俊义的身影,在月光下拉长,成为了这一夜,乃至整个江湖中,最耀眼的传说。 在浩瀚的江湖画卷中,鲁智深犹如那屹立不倒的苍松,是一流高手群落中最耀眼的星辰,其威猛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然而,在这片风云变幻的武林中,卢俊义,一个名字超越了所有传说的存在,他如同夜空中最亮的北辰,引领着超一流强者的光辉篇章,站在了武林金字塔的璀璨之巅。 当卢俊义的身影如鬼魅般降临战场,他没有选择直捣黄龙,杀向那权倾朝野的蔡京,而是以一种超乎常人的冷静,策马冲入混战的漩涡中心,一边左冲右突,化解重重危机,一边向晁盖等英雄疾呼:“退!此非决战之时!” “退?何以言退?”众将心中疑惑四起,却在卢俊义那深邃的目光中捕捉到了不容置疑的坚决。原来,时间已成了最奢侈的敌人。蔡府内外,高手如云,密集如林,若恋战下去,即便卢俊义能以一当百,也难抵那源源不断增援的敌潮。夜,虽深,但蔡府的灯火已如白昼,每一刻的拖延,都是将兄弟们推向万劫不复的深渊。 更为致命的是,一旦身份暴露,他们将背负上刺杀当朝太师的滔天罪名,不仅自身难保,更可能连累无辜,包括那位远在江湖边缘默默等待的武大郎,也将被卷入这场风暴的漩涡。 幸运的是,命运的天平似乎在这一刻微微倾斜。蔡京为了某场更大的阴谋,已将府中精锐大半派遣至陈留,留给了卢俊义等人一线生机。在卢俊义与晁盖默契配合下,众好汉化身为夜空的流星,借助复杂的屋顶地形,飞檐走壁,几个呼吸间,便融入了茫茫夜色,只留下一串串惊鸿般的身影,在蔡府上空划出一道道自由的轨迹。 第150章 唇枪舌剑 蔡京,这位权倾一时的太师,虽在今夜幸免于难,心中却掀起了惊涛骇浪。他的府邸依旧完好无损,但心中的防线却已轰然崩塌。因为,他最疼爱的幼子蔡{,那个承载着蔡府未来希望的少年,竟在他毫不知情之时,被一柄银枪无情地夺去了生命,那柄枪,正是卢俊义手中所执,精准而决绝。自武大郎踏入京城以来,蔡京的家族仿佛被诅咒一般,接连失去三位血脉至亲,尤其是蔡{的骤然离世,如同一记重锤,击碎了他精心构建的帝国梦。这不仅仅是个人情感的丧失,更是家族未来希望的破灭。蔡京,这位昔日里翻云覆雨、作恶多端的权臣,如今却只能独自品尝着“断子绝孙”的苦涩,他的命运,仿佛早已在江湖的轮回中,被悄然改写。 而另一边,武大郎带着张良与吴刚,在原野上狂奔,身后是渐渐远去的喧嚣与危险,前方则是未知的希望与自由。他们的脚步声,在寂静的夜空中回响,如同是对命运不屈的宣言,告诉这个世界:即便是在最黑暗的时刻,正义与希望的光芒也永远不会熄灭。夜色如墨,武大如同游龙脱网,非但未踏足繁华汴京的霓虹,亦未归隐于故土陈留的尘埃之中。他仿佛一叶扁舟,在命运的洪流中悄然转向,引领着武府的每一个忠诚灵魂,穿梭于月色下的阴影,执行着那既神秘又决绝的撤离计划。 武府上下,人人皆知“暗夜蝴蝶”之令——化作无声的风,散入夜色,直到风暴平息,再觅新巢。这不仅仅是对敌人的智谋,更是对生存之道的深刻理解。他们如同被武大精心编织的网中鱼儿,默契地四散而去,只留下一串串消失在夜色中的谜团。 今夜,蔡府灯火阑珊处,精锐尽出,却正是武大布下的“诱饵盛宴”。他深信,卢俊义等豪杰已趁虚而入,摘下了胜利的花朵。然而,胜利的果实总是伴随着未知的荆棘,武大深知,蔡府一旦察觉到损失,必会如疯狗般反扑,届时,隐匿便是最好的盾牌。 但武大,这位行走在刀尖上的舞者,却有着不一样的命运轨迹。明日,紫禁城的红墙金瓦将迎来他的身影,那是对皇权的觐见,也是对风暴中心的直面。宋徽宗的天子诏令,如同晨钟暮鼓,不容抗拒,武大需以智者的身份,准备一场华丽的“善后盛宴”。 禁军之血,虽重若泰山,但在武大的天平上,东郭太寻的擅权行为,同样是不可饶恕的重罪。他手持“正义”之剑,心中却无惧风浪,只因身后站着那位童贯大将军,他如同铁壁铜墙,为武大挡下了无数暗箭。 然而,武大的心海并未因此平静。隐族扶苏,那位仅一面之缘便让他难以忘怀的神秘公子,今夜的不期而至,如同夜空中最亮的星,也似最深邃的谜。武大心中暗自揣测,这京城的每一次风起云涌,或许都有扶苏那双无形之手的轻抚,只是他未曾察觉罢了。 至于太尉府黄杰,一个名字便足以让人心生寒意。从为了权势舍弃挚爱,到今夜企图在混乱中扼杀司空尚风,黄杰的每一步都踏在了人性的阴暗面。他的每一次出现,都像是在提醒武大,这个世界远比想象中更加复杂与残酷。黄杰,这个在武大棋局中意外脱困的棋子,其背后的故事与布局,无疑将成为武大未来路上最大的未知挑战。 林冲一箭之仇,高衙内之死,这些看似不相关的碎片,在武大心中悄然拼凑,勾勒出一张错综复杂的权力斗争网。他深知,自己正站在一场更为宏大的游戏之中,而每一次抉择,都将决定无数人的命运。 于是,武大仰望星空,心中既有对未知的忐忑,也有对挑战的渴望。他明白,明日的紫禁城之行,不仅是个人命运的转折点,更是揭开这个时代重重迷雾的契机。而在这场风暴的中心,他将用自己的智慧和勇气,书写属于自己的传奇篇章。在夜色如墨的汴京城,黄杰的身影似乎已与高俅太尉府的灯火交相辉映,一场无形的风暴在他手中酝酿,调动着不仅仅是兵马粮草,更有那些深藏于暗处的情报网与不为人知的机关。他的指尖轻轻一拨,便是千军万马,风起云涌皆为他所用。 今夜的蔡府,注定要成为历史长河中的一朵血色浪花。武大,这位传说中的暗影行者,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蔡京老贼的项上人头,将是他送给黎明前最深沉的祭礼。他不在乎街巷间的低语,不在乎血流成河的代价,只因那老狗一旦陨落,便是他向旧秩序宣战的号角。 然而,当星辰隐退,晨曦初现,新的挑战悄然而至。宋徽宗那威严的目光,朝廷百官的唇枪舌剑,如同锋利的箭矢,即将穿透每一个未眠之夜的沉思。武大深知,这不仅仅是一场力量的对决,更是智慧与勇气的极限挑战。他必须编织一张密不透风的网,既要掩盖夜袭的真相,又要让每一个质疑的声音在权力的迷宫中迷失方向。 次日,当阳光洒满皇城根,整个汴京仿佛被一层神秘的面纱笼罩。各大势力在震惊之余,心中不约而同地涌起一个荒诞而又震撼的念头:难道,我们一直追逐的影子,竟是这场风暴的幕后掌舵人? 回忆的潮水汹涌而来,人们不禁想起那个遥远的日子,武大尚未踏入京城半步,蔡府已如人间炼狱,十八颗不甘的头颅诉说着无声的反抗。而那面血红的府墙,赫然刻着的“这个江湖,我作主!”的宣言,如今看来,竟像是某种预言的序幕,预示着更广阔的天地即将迎来变革。 “难不成,如今变成了这个天下我作主!”这句话在街头巷尾悄然传开,带着几分敬畏,几分猜测,更有几分对未知未来的渴望。人们开始意识到,武大的行动,不仅仅是个人恩怨的终结,更是对现有秩序的一次猛烈撞击,预示着一个新的时代,一个由强者书写规则的时代,或许已经悄然开启。 第151章 光明而战 若说这一夜,竟是那少年英豪武大精心布下的迷雾棋局,让蔡府一夜惊魂,满朝文武惊醒之余,无不心中暗忖——朝堂之上,古稀斑白间,忽现一少年俊杰,权柄在握,风华绝代,此景之“壮观”,岂是寻常?试想,这武大,年方及冠,便已搅动风云,若是再予岁月雕琢,那岂不是要直上青云,凌霄九天? 更为惊人的是,武大的背后,还站着那位权倾朝野、老谋深算的童贯,加之他曾以一南瓜之微物,博得龙颜大悦,圣宠不衰。一时间,朝野上下风声鹤唳,连那权势滔天的太师,都因与武大结怨,家中连失三子,此事诡异至极,令人不寒而栗。莫非,武家真要在这天下织就一张遮天蔽日的大网? 众势力暗自盘算,昨夜蔡府之变,定是武大之手笔,此事虽无铁证,却已如明镜高悬,人心皆知。然而,武大此人,狡黠如狐,怎会轻易认账?他只会嘴角挂着一抹莫测高深的笑,任凭风雨欲来,我自岿然不动。 但武大也有烦忧,他得知蔡京那老狐狸竟奇迹生还,心中不免泛起层层涟漪。精心策划,众星捧月,底牌尽出,却未能斩草除根,这挫败感如同寒冬腊月里的一盆冷水,透心凉。 他沉思,或许从长远计,让蔡京自然老去,远胜亲手了结。毕竟,老狗虽恶,时日无多;而那蔡{,正如一只狡黠未脱的小狼,潜力无限,更为棘手。武大渴望的,是与年轻一辈的较量,那种智勇并存的较量,而非与行将就木者的苟延残喘。 然而,武大之心,亦有柔情与决绝并存。蔡京之恶,不仅在于对武府的深仇大恨,更在于他曾对金莲的掳掠与伤害。此外,还有梁山好汉的情谊与正义,让他誓要清除这朝堂上的毒瘤。在老《水浒》的传奇里,英雄豪杰快意恩仇,武大亦想续写属于自己的篇章,让正义之剑,斩断一切黑暗与不公。 于是,武大在心中默默立下誓言,蔡京,你我之间的账,迟早要算清。不仅为了过往的恩怨,更为了这片天下的清明与安宁。在那片被历史尘埃轻抚的时空里,梁山泊的英魂们本应如星辰般璀璨,却不幸陨落于权力的暗网之下,蔡京与高俅,这幕后的黑手,如同夜色中最深的阴影,悄无声息地编织着他们的阴谋。但这一次,命运的笔触在武大这位意外穿越者的手中悄然转折,他誓要改写这悲壮的剧本。 武大,带着现代人的智慧与一腔热血,决心成为那穿越时空的守护者,不让英雄的悲剧重演。他深知,梁山好汉的豪情壮志不应淹没于朝堂的勾心斗角,他们应当是在疆场上挥洒热血,而非在权谋的泥潭中挣扎沉沦。 于是,武大精心布局,一场前所未有的“暗夜蝶变”悄然上演。他利用智慧,在蔡京的府邸编织了一张错综复杂的网,以“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之计,让蔡京这只狡猾的老狐狸也尝到了措手不及的滋味。然而,正如暴风雨后的海面,短暂的平静下隐藏着更深的暗流,蔡京的警惕性被彻底唤醒,他的府邸从此成为了铜墙铁壁。 尽管未能一举除奸,但武大的行动却如同划破夜空的闪电,照亮了正义的道路。蔡府之内,高手陨落,蔡京痛失三子,这不仅是对他的一次重创,更是对整个腐朽体系的一次震颤。武大以最小的代价,换取了前所未有的胜利果实,证明了即使身处逆境,英雄的光芒也能照亮黑暗。 然而,胜利的曙光并未能完全驱散阴霾。皇宫的召见如同突如其来的风暴,预示着更为复杂的局面即将展开。武大深知,蔡京未死,意味着朝堂之上的较量远未结束,那些平日里道貌岸然的官员,或许将露出更加狰狞的面目。 在前往京城的路上,汴京依旧繁华,市井喧嚣,但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不同寻常的紧张感。巡防营与禁军的身影无处不在,仿佛是这座城市下涌动的暗流。武大心中五味杂陈,但眼中却闪烁着坚定的光芒。他明白,无论前路如何艰难,他都必须直面挑战,为梁山好汉的尊严而战,为这片土地上的正义与光明而战。 在张良的协助下,梁山好汉迅速撤离,而武大则带领着忠诚的家将,毅然踏入了那个权力与阴谋交织的漩涡中心。一场新的较量即将展开,而这一次,历史的车轮或许会因为武大的出现,而驶向一个截然不同的方向。在那风云变幻的汴京城中,提及武大官人的名讳,即便是街头巷尾的寻常百姓,心头也不免泛起涟漪,却未必能预见到接下来的波澜。然而,对于巡防营与禁军而言,这个名字却如同暗夜中的惊雷,足以震颤心扉。 特别是禁军之中,昨夜之事,已成为他们心头挥之不去的阴霾。武大,这位行事特立独行的豪杰,一夜之间,以两千五百枚精心改良的“微光震天雷”,于月黑风高之时,悄然改写了禁军的骄傲与不可侵犯。这不仅仅是一场战役的胜利,更是对传统权威的一次无声挑战。禁军将士望向武大的眼神,复杂难言,敬畏中夹杂着几分难以名状的畏惧,仿佛见到了能颠覆规则的存在。 禁军,作为皇室坚不可摧的盾牌,历来横行无忌,他们的威严几乎等同于皇权的延伸。但昨夜,那片被鲜血染红的夜空,成为了他们近年来最为沉痛的记忆。这份畏惧,如同冬日里刺骨的寒风,让人不由自主地颤抖。 武大深知,正是这份畏惧,是他前行的最佳护符。在这个世界,好人往往背负沉重的十字架,而“坏蛋”却能更自由地呼吸。于是,他选择了一条看似孤独却充满力量的道路,让世人皆以为他是那个不可一世的“坏蛋”。 第152章 有失尊严 在一片或敬畏、或恐惧、或愤怒交织的目光中,武大踏着坚定的步伐,仿佛无视了所有的情绪,径直踏入了那座金碧辉煌的皇宫。宫门深锁,却锁不住他的决心与勇气。 今日非朝会之日,能获皇帝陛下召见的,皆是朝中肱股之臣,人数寥寥,却个个分量十足。随着内侍尖锐而悠长的声音响起:“宣,陈留县子武植觐见——”整个大殿仿佛被瞬间唤醒,气氛紧绷到了极点。 天空依旧阴沉沉的,昨夜的血腥似乎还残留在空气中,未被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驱散。寒风凛冽,预示着即将到来的风雪,将整个世界笼罩在一片肃杀之中。武大紧了紧衣襟,用双手轻轻搓揉着因寒冷而有些僵硬的面颊,深吸一口气,踏入了那权力与阴谋交织的殿堂。 “微臣武植,参见陛下。”他的声音清晰而坚定,回荡在空旷的大殿之中。然而,宋徽宗并未急于回应,而是让这份沉默成为了最锋利的刀刃,试图切割开武大的意志与冷静。朝堂之上,一片死寂,连呼吸声都似乎被冻结。 但武大,他就像是一座屹立不倒的山峰,面对这样的压力,他的脸上没有丝毫慌乱,只有平静的坚持。他保持着躬身施礼的姿态,纹丝不动,仿佛在用自己的方式,向所有人宣告:真正的强者,无需言语,便能让人心生敬畏。而这一切,不过是他布局中的一环,是他向世人展示自己决心与智慧的舞台。在晨光微露的大宋宫城,今日非正旦朝贺之时,武大,那位以奇思妙想闻名遐迩的能臣,自是不必行那繁文缛节之跪拜礼。他心中暗笑,世间哪有智者甘愿膝下生金,除非是那未开窍的“智者”,才爱将脊梁弯成问号。 然而,即便是这简单的躬身,对武大而言也是一场无声的较量。昨夜,他又在灯火阑珊处与星辰为伴,探寻着未知的奥秘,以至于此刻,腰部隐隐传来的酸楚,如同细密的针尖轻刺,提醒他身体的极限。 时间,在这金碧辉煌的殿堂里仿佛被拉长,直到宋徽宗那悠远而深沉的声音,如同晨钟暮鼓,缓缓响起:“武植卿家,昔日你携南瓜入京,犹如甘霖降世,解我大宋百姓之燃眉之急,朕心甚慰,亦感天地之眷顾。” 这话语,本是褒奖之辞,落入武大耳中,却如同春日里的寒风,让他心中五味杂陈。他深知,这并非单纯的嘉奖,而是风暴前的宁静。 武大将身子弯得更低,仿佛是在向这无形的压力低头,声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苦涩:“陛下谬赞,微臣不过是尽忠职守,分内之事耳。” “爱卿平身。”宋徽宗轻挥龙袍,示意武大起身,随即话锋一转,“忆往昔,卿初至京师,马蹄铁之献,拒马桩之策,皆为我大宋江山稳固立下汗马功劳。朕,得卿如此,实乃天佑大宋。” 言毕,整个朝堂静谧得连针落可闻。站在这权力巅峰的,无一不是老谋深算、能言善辩的国之栋梁,他们深知何时该沉默,何时该发声。此刻,他们选择了前者,就像夜空中最亮的星,默默见证着即将上演的剧目。 武大的心,却如同被无形的重石压住,沉入了一片幽暗的深渊。他早已料到,今日宋徽宗召见,必有要事相商,甚至可能是一场风暴。但令他始料未及的是,这股怒意竟被如此华丽的辞藻包裹,如糖衣炮弹,让人防不胜防。 他明白,宋徽宗每一句夸奖背后,都藏着锋利的刀刃,愈是赞美,愈是预示着即将降临的风暴。这看似风平浪静、春意盎然的朝堂,实则暗流涌动,危机四伏。武大深吸一口气,准备迎接那未知的挑战,心中暗自思量:在这权力的游戏中,唯有智慧与勇气,方能让他立于不败之地。在混沌未明的天际下,一场前所未有的风暴正悄然酝酿,而这一切,仅仅是天地间最壮阔剧目——雷霆万钧前的微妙序曲。宋徽宗,那位龙袍加身,坐拥四海的天子,他的每一句话语,都如同古老钟楼的悠扬回响,震颤着整个大宋的脉络。 想象一下,紫禁城内,金碧辉煌的朝堂之上,每一块金砖都仿佛在诉说着千年的故事。宋徽宗,这位九五之尊,他不仅是帝国的掌舵人,更是历史的雕刻家。此刻,他的眼神如同深邃的夜空,既藏着星辰的璀璨,也隐含着风暴的前兆。他站在权力的巅峰,任何一丝有失尊严的举止,都如同月食般,绝不容许在群臣的见证下发生。 “武植,你虽未亲临疆场浴血奋战,却以智慧与胆识,在治国安邦的道路上,铺就了一条前无古人的辉煌之路。然而,正如参天大树易招狂风,你的卓越亦引来了嫉妒的风暴。朕念你年幼,恐你难以承受那泼天的荣耀之重,故仅以正五品县子爵位相授,望你能不忘初心,砥砺前行。你心中,可有半分不甘?” 武大,这位穿越而来的灵魂,身着朝服,再次躬身行礼,言辞间满是谦卑与忠诚:“陛下,微臣不过是大宋汪洋中的一滴水,能为陛下分忧,为大宋尽忠,乃是微臣此生之幸。所行之事,皆乃臣子本分,岂敢居功?” 宋徽宗目光如炬,轻轻眯起,语气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威严:“本分?那么,朕且问你,你当真如你所言,恪守了那份本分吗?”这一问,如同晴空霹雳,让朝堂上的空气瞬间凝固。 武大,心中五味杂陈,他深知,在这个时代,对皇权的敬畏是生存的法则。但作为穿越者的他,内心深处那份对自由的渴望与对规则的挑战,让他在这一刻,竟无言以对。 “朕,昨夜辗转反侧,思绪万千。朕思及你年轻气盛,或许正是朕的过分宽容,才让你的心中生出了逆天的念头?” 第153章 生死存亡 言罢,宋徽宗一挥手,仿佛唤醒了沉睡的龙吟,瞬间,朝堂内外,似有剑影刀光,隐现于无形,一股山岳般的压力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感受到了帝王之怒的震撼。 童贯,这位权倾一时的大将军,也罕见地选择了沉默,他的沉默,更像是一种无声的警示——在这场风暴中,任何轻举妄动都将是致命的。 武大,在这生死存亡之际,脑海中却如走马灯般闪过种种过往。他终于明白,昨夜的一切,在宋徽宗的眼中,或许只是微不足道的浪花,但那一幕他主动出击,斩杀禁军的场景,却如同巨石投入了平静的湖面,激起了层层涟漪。他意识到,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而他,必须在这场权力的游戏中,找到属于自己的生存之道。在那个风起云涌的时代,武大的抉择仿佛一颗投入静湖的巨石,激起了层层意想不到的涟漪。他未曾料到,自己对“皇权”二字的轻忽,竟如同孩童戏水般无知,直至深渊边缘才恍然觉醒。 试想,即便是武大策划了一场针对权臣蔡京的暗流涌动,只要那迷雾足够浓厚,掩盖住真相的蛛丝马迹,或许宋徽宗,那位艺术之心炽热、政治手腕微妙的帝王,会念及武大过往的汗马功劳,网开一面,让风暴悄然平息。但命运的转折,往往藏在最不经意的细节之中——武大竟亲手斩断了禁军的铁链,这一举动,无异于在皇权的神圣殿堂上,点燃了一把无法扑灭的怒火。 禁军,那不仅仅是守护疆土的钢铁长城,更是皇权威严的化身,每一滴血都流淌着对皇室的忠诚与敬畏。武大这一剑,不仅刺穿了铠甲,更深深刺痛了宋徽宗那颗敏感而高傲的心。在徽宗眼中,这不仅是对禁军的侮辱,更是对他作为帝王无上权威的公然挑衅,如同在金碧辉煌的龙椅上,狠狠甩下了一记响亮的耳光。 自徽宗登基以来,即便是权倾一时的蔡京与童贯,也学会了在皇权的阴影下迂回前行,避免与龙颜直接相抗。而武大,这位曾经的英雄,却在此刻,以一种近乎疯狂的姿态,挑战了皇权的底线,仿佛在说:“即便是你,至高无上的帝王,我也敢触碰你的逆鳞。” 进宫之前,武大心中或许已编织了千般说辞,欲以智慧与忠诚化解这场危机。然而,面对那冰冷的现实——禁军的鲜血染红了宫墙,一切辩解都显得苍白无力。他只能缓缓跪下,行那最沉重的跪拜之礼,声音沉重如铅:“臣……知罪。” 大殿之内,气氛凝重得几乎凝固。宋徽宗的目光如鹰隼般锐利,扫视着群臣,每一个细微的表情都不放过。他缓缓开口,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诸卿以为如何?”这简短的话语,却如同巨石投入心湖,激起了层层波澜。 沉默,是此刻唯一的旋律。直到御史中丞宋大人,那位以刚正不阿着称的老臣,率先打破了沉默:“老臣以为,武植此举,乃是对君上之大不敬,悖逆天道,法理难容,唯有严惩,方能彰显皇恩浩荡,安定天下民心。”此言一出,群臣纷纷附和,仿佛找到了共鸣的琴弦。 然而,宋徽宗并未立即应允,他眉头紧锁,再次强调:“朕问的是如何处置武植,非是让你们在此空谈大义!”言语间透露出的不耐与威严,让在场重臣心中一凛,意识到这场风暴远未平息,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在时光的长河中,有一位名叫高俅的智者,自幼便如同影子般紧紧依附于宋徽宗的身侧,他的心,仿佛一面明镜,能映照出帝王每一个微妙的心思波动。那日朝会,当晨光透过金瓦缝隙,洒在他那深邃的眼眸中,他缓缓步出队列,声音不疾不徐,却如惊雷般炸响于大殿之上:“老臣斗胆进言,武植之过,重若泰山,非斩不可!” 此言一出,大殿之内,一片死寂,空气仿佛凝固,那嗡嗡的声音并非来自外界,而是从每个朝臣的心底传来,那是他们心中震惊的共鸣。即使是那些平日里善于隐藏自己情感、擅长玩弄权术的人,此时也不禁面露惊愕之色。因为他们都知道,武植,那个曾经以一介平民的身份,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奇珍异宝——新粮南瓜,献给了朝廷,拯救了无数百姓免于饥饿的英雄,现在竟然陷入了如此危险的境地?这实在令人难以想象! 南瓜之名,早已跨越山川湖海,成为百姓口中津津乐道的佳话,它不仅仅是食物,更是希望与光明的象征。而今,若真要挥剑斩断这份希望,让英雄血洒朝堂,那朝廷的颜面何在?百姓的信赖又将何去何从? 民间舆论,本就是一把双刃剑,既能载舟,亦能覆舟。众臣心中明镜似的清楚,百姓对朝廷的怨言,如同暗流涌动,一旦触及敏感的神经,便可能引发滔天的巨浪。他们之中,虽不乏真心忧国忧民之士,但更多者,是在权力的游戏中步步为营,深谙“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古训,不愿将百姓推向那万劫不复的深渊,以免自己辛苦构筑的权位大厦顷刻间崩塌。 武植站在那里,心中的温度仿佛降至冰点以下。寒冷的风如刀子般刮过他的面庞,但内心的冷意更甚。他暗自咒骂道:“斩?哼,这世道,竟然荒谬至此!”他无法相信,自己多年来的忠诚和奉献,竟然得到这样的回报。他不禁感到被这个世界背叛,而眼前的现实让他陷入深深的绝望。然而,正是在这无尽的黑暗中,一丝微弱的光芒开始闪烁。那是一种不屈的火焰,燃烧于他心底深处。尽管绝望笼罩着他,但这丝光芒却愈发耀眼,似乎在向他传递一个信息——这不是结束,而是新的开始。一场关于正义与信念的较量,正悄然在紫禁城下拉开帷幕。 第154章 暗自思量 在那个风起云涌的大宋时代,武大郎的心中曾编织过一幅最黯淡的画卷——大不了卸去这一身荣耀的爵位,归隐阳谷,与家人共享那平淡却温馨的天伦之乐,何尝不是一种解脱?然而,命运却似一场突如其来的风暴,将他卷入了更为汹涌的漩涡。 他未曾料到,朝堂之上,那些平日里道貌岸然的公卿大臣,竟会生出如此狠辣之心,要将他置于死地!若非蔡京那老狐狸今日缺席,这场风波怕是要演变成更惨烈的剧目,千刀万剐、凌迟处死,光是想想就足以让人心惊胆战。 武大郎的心中怒火中烧,仿佛能听见自己咬牙切齿的声音,尤其是想到那高俅,一脸谄媚却暗藏杀机,他恨不得化作怒龙,将这奸佞之人撕扯得粉碎,如同秋风扫落叶般无情。 他的脸色在那一瞬间苍白如纸,仿佛冬日里最凛冽的寒风已穿透重重宫墙,直逼心底。高俅的一声令下,如同导火索,瞬间点燃了朝堂上的火药桶,众臣纷纷附和,一时间,武大的命运似乎已悬于一线。 更为诡异的是,平日里威风凛凛的童大将军,今日竟异常沉默,那双深邃的眼眸中似乎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让人捉摸不透。而宋徽宗的态度,更是让武大如坠冰窟,他的每一个眼神、每一次停顿,都透露出对武大深深的失望与不容置疑的决绝。 回望往昔,武大与宋徽宗的三面之缘,竟无一不是因祸而起。初时,他携南瓜献上,换得一时荣光;而后,因李师师之事,他已是在刀尖上跳舞;再到如今,手刃禁军,更是触动了皇权的底线,将自己推向了绝路。 上一次侥幸逃脱,武大本以为那是皇恩浩荡,殊不知,那或许正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宋徽宗心中那抹疑虑,是否已如野草般疯长,认为自己的宽容成了武大放肆的资本? 正当朝堂之上,气氛紧绷至极致,太尉府、太师府的重臣们如群狼环伺,准备将武大吞噬时,童贯一系的沉默显得尤为突兀。他们似乎在等待什么,又或是在忌惮什么,而那未发出的声音,比任何言语都更加震耳欲聋。 “陛下,臣斗胆进言,陈留县子武植,抗旨不遵,私闯京畿,已是大不敬;更于光天化日之下,与皇家禁军冲突,其罪当诛,非斩不足以儆效尤!”一位大臣的声音如惊雷般炸响,随后,附议之声此起彼伏,将武大的命运推向了不可逆转的深渊。 在这场权力的游戏中,武大仿佛成了一枚微不足道的棋子,被无情地摆布于棋盘之上。而他,又将如何破局,寻找那一线生机?在那金碧辉煌的朝堂之上,权臣们的心如暗流涌动,皆以为武大的命运已被阴云笼罩,成为板上钉钉之事。童大将军,那位权倾一时的战神,仿佛置身事外,云淡风轻地避开了这场风暴的漩涡,让那些依附于他的朝臣们更是不敢轻举妄动,生怕触怒了无形的风向标。 而高坐于龙椅之上的宋徽宗,犹如一位超然物外的钓翁,任凭朝堂风云变幻,他自岿然不动,面庞上挂着那抹不咸不淡、深不可测的笑容,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随着朝臣们对武大的“罪状”一一罗列,如同秋风扫落叶般无情,朝堂内一时陷入了死寂,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压抑的紧张感。这不仅仅是对武大命运的宣判,更是对权力游戏中人性弱点的深刻揭露。 武大的命运,在这一刻,仿佛成了宋徽宗手中轻轻拨弄的棋子,生死只在他一念之间。汗水如细雨般从武大的额头滑落,浸湿了衣襟,他心中那最后一丝依仗——童贯的庇护,也化为了泡影。原来,在这权力编织的巨网中,他不过是一只孤独的蝼蚁,微不足道。 回望过去,武大的那些所谓成就:改良盐法、革新酿酒、南瓜献瑞、苏氏私塾的教育之光、梁山义士的豪情、摩尼教的神秘、马蹄铁的革新、蔬菜大棚的绿色革命……这一切在朝堂的眼中,不过是些上不了台面的奇技淫巧,难以撼动那根深蒂固的权谋与偏见。 他自嘲地想起了后世的一句话:“我本欲向阳而生,却不过是皇帝眼中的耍猴戏。”在宋徽宗的眼中,武大的所有努力与挣扎,都只是他闲暇时的一点乐子,高兴时赏颗果子,不悦时便可随意拿捏。 武大紧握的拳头透露着不甘与悔恨,他意识到自己在权力的游戏里,既未能全身而退,又未能建立起足以自保的势力。那些改变大宋的宏图伟愿,在此刻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就在这时,宋徽宗的一个微妙表情变化,悄然捕捉了武大的所有情绪。他嘴角微扬,眼神中闪过一丝玩味,扫过那些急于置武大于死地的群臣,心中暗自思量:这出戏,也该是时候收场了。于是,他轻轻一挥衣袖,仿佛拂去了尘世的喧嚣。 大太监李彦心领神会,立即上前,展开一卷早已准备好的圣旨,其动作之迅速,仿佛连空气都为之一滞。武大与群臣皆是大惊失色,原来,这一切都在宋徽宗的掌控之中,他们之前的种种争斗与辩论,不过是皇帝陛下眼中的一场即兴表演罢了。 武大恍然大悟,原来自己的命运,早已被这位帝王以笔墨勾勒,定格在了历史的画卷之上。他苦笑,却也释然,终于明白,在这权力的棋盘上,唯有认清自己的位置,方能保全一丝尊严与自我。 在紫禁城的金色晨曦中,一道圣旨如同穿越时空的密语,悠悠响起:“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特,擢升陈留县英武青年武植为北疆铁血战骑之智囊,参赞军机,共绘宏图,此诏即日生效,钦赐!”这一声,震得大殿之内,尘埃似乎都为之颤抖。 第155章 风暴的眼 武植,这位本还沉浸在命运未知迷雾中的青年,此刻仿佛被雷击中,双眼圆睁,满脸不可置信。周遭群臣亦是面面相觑,唯有那素来沉稳如山的童贯大将军,嘴角勾起一抹神秘的微笑,跨步而出,声如洪钟:“陛下圣裁,实乃国家之幸!” 原来,这一切早已在童大将军与皇上的密谋之中悄然布局。宋徽宗的智慧,如同深邃夜空中最亮的星,默默指引着棋盘的走向。 随着皇帝龙袍轻拂,留下一抹不容置疑的威严,李彦那悠长的嗓音再次响起:“退朝——”,宣告着一场权力游戏的暂时落幕。 而就在众人还未从震惊中完全回神之际,童大将军已如同猎豹般迅捷,一把揽过仍处于恍惚状态的武植,如同护送国宝般,穿梭于金碧辉煌的宫廊之间,留下一串意味深长的背影。 被“劫持”至童府,武植只觉四周的一切既陌生又熟悉,仿佛置身于一场光怪陆离的梦。他机械地坐在童贯精心准备的茶案旁,手中紧握着那杯尚有余温的茶,却迟迟未饮。 “小子,看出陛下的手腕了没?”童贯以一副老顽童的姿态,轻抿一口佳酿,眼神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昨夜蔡府的风云变幻,不过是陛下布下的一局大棋。蔡京那老狐狸,自以为固若金汤,却未料到自己精心培养的接班人,竟成了你剑下的亡魂。” 武植闻言,心中五味杂陈。昨夜那场惊心动魄的刺杀,原是皇上借他之手,对蔡京势力的一次精准打击。蔡京三子接连陨落,家族风雨飘摇,而他,武植,竟因此从生死边缘一跃成为朝廷的新贵。 “童伯伯,我……”武植欲言又止,心中的疑惑与感激交织成网。 “陛下此举,意在平衡朝局,北伐在即,需人心齐聚。你我皆是局中人,只需顺应天命,为大宋江山添砖加瓦。”童贯的话语,如同一股暖流,缓缓注入武植的心田。 此刻,武植终于悟透了那朝堂之上的微妙平衡,以及自己在这场权力游戏中扮演的角色。他意识到,自己不仅是命运的棋子,更是那个能够逆转乾坤的棋手之一。 窗外,阳光正好,武植的目光变得前所未有的坚定。他知道,属于自己的时代,才刚刚拉开序幕。今日朝堂之上,宋徽宗施展了一出前所未有的“帝王心术”,他以一己之力,编织了一场光影交错的政治迷雾。晨光初破,他便如同画师挥毫,先以雷霆万钧之势,将朝堂的焦点牢牢锁定在武大身上,一场精心策划的“风暴前夕”悄然铺展。 对于昨夜蔡府那场惊心动魄的变故,他仿佛手握无形之笔,轻轻一抹,便让那满城风雨化为无形,只字不提间,尽显帝王手腕。 高俅等一众臣子,自诩为圣心腹诽者,误以为龙颜震怒皆因武大触犯天威,禁军之血染红了他们的揣测。于是,朝堂之上,他们便如提线木偶,被宋徽宗无形的丝线牵引,纷纷对武大口诛笔伐,誓要将这位“罪人”打入万劫不复之地,甚至提议问斩,以儆效尤。 然而,这一切,不过是宋徽宗精心布下的一局棋。朝堂之上,风起云涌,实则皆是他一手导演的大戏,而满朝文武,浑然不觉间,已成了这场戏中不可或缺的配角,演绎着各自的忠诚与愚钝。 待到戏终人散,武大才恍然大悟,自己昨夜那场惊心动魄的“演出”,不过是为帝王铺就了通往权力的阶梯。蔡府的哀歌,成了他与宋徽宗之间无声的交易筹码。宋徽宗借他之手,清除了心头大患蔡京之子,而他,却在众人羡慕或嫉恨的目光中,被一纸调令,悄然送往了童贯麾下。 这童贯,非比寻常,乃是日后北疆的定海神针,大将军之尊,手握重兵,直指辽国。录事参军之位,看似微末,实则乃是军中耳目,监军之重责,既可总揽军务,又可弹劾不轨,是权柄与危险并存的要职。武大被置于童贯羽翼之下,意味着他将踏上一场未知而充满挑战的征途,讨伐辽国,建功立业。 而童贯心中,或许还藏着未言之语:这不仅是对武大的考验,更是对他忠诚与能力的双重锤炼。在这场权谋与武力的较量中,谁将是最后的赢家?是武大在刀光剑影中崛起,还是宋徽宗在幕后继续操控棋局?一切,都将在未来的风云变幻中,缓缓揭晓。在武大那奇思妙想,如同星辰般璀璨地创造出马蹄铁与拒马桩之后,皇帝陛下宋徽宗的心中便悄然编织起一张网,意图将这位奇才悄然嵌入军伍的经纬之中,静待他再次绽放惊世骇俗的光芒。这不仅仅是对武大的考验,更是对皇权智慧的一次精妙布局。 在这片权力与智谋交织的舞台上,真正的较量从不拘泥于手段的光鲜或阴暗,而是深藏于实力的底蕴之中,如同两军对垒,最终决定胜负的,是刀剑交锋的火花,而非战前的号角。 昨夜,一场风起云涌的夜袭,如同暗夜中的流星,划破蔡府的宁静。而这场风暴的眼,竟是武大。他,以一己之力,搅动风云,却让宋徽宗在幕后悠然自得,既收获了胜利的果实,又维护了帝王不嗜杀、不妄动的仁君形象。宋徽宗的心中,无疑正上演着一场无声的盛宴,对这样的结果,他自然是乐见其成,嘴角或许还挂着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 反观蔡府,一夜之间,从云端跌落尘埃,蔡京太师,那位曾权倾一时的老者,此刻却只能卧床不起,心如死灰。三子丧命,连一声哀叹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仿佛连命运都在嘲笑他的无助与悲哀。 七星盟的司空尚风,更是从云端跌落至深渊,他精心策划的棋局,本想借武大之名扬名立万,却不料反被太尉府黄杰的突袭打了个措手不及,损失惨重,武大生死未卜,他的野心也随之化为泡影。 第156章 悄然浮现 至于其他势力,在这场突如其来的风暴中,更像是被卷入漩涡的落叶,虽奋力挣扎,却终究只是旁观者,徒增笑料。 武大,站在风暴的中心,心中却泛起层层涟漪。他意识到,这位皇帝陛下,远比史书上记载的更加深沉复杂,每一颗棋子的落子,都暗含深意,让人难以捉摸。他不禁自问,在这片浩瀚的历史长河中,究竟是谁在掌控着沉浮? 然而,武大错了。在他以为宋徽宗正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时,皇宫深处,宋徽宗正与东郭太寻密谈,眼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光芒。昨夜之事,尤其是武大手中那无需火引便能引爆的奇物,已让这位帝王的心湖泛起了惊涛骇浪。在这个冷兵器与火药初遇的时代,武大的发明无疑预示着一场革命的到来,宋徽宗深知,这将是改变帝国命运的关键。 于是,一场围绕着权力、智慧与创新的较量,悄然拉开了序幕。在这片古老而又充满未知的土地上,谁将笑到最后,成为真正的主宰?一切,尚待揭晓。在那烽火连天的战场上,震天雷的轰鸣已不再是寻常之响,而武大对它的创造性运用,却如同划破夜空的彗星,令人瞠目结舌。想象一下,这不仅仅是火药的简单堆砌,而是被武大赋予了灵魂的猛兽,竟能搭载于强弩之翼,翱翔天际,于千丈之外精准撕裂敌军的防线,其威力之震撼,犹如雷神降临,令人胆寒。 宋徽宗,这位虽不谙兵法却心思缜密的帝王,只需轻轻拨动心中的算盘珠,便能洞察这变革背后的惊涛骇浪。他意识到,武大的这一创举,无异于开启了战争的新纪元。今日震天雷能随箭矢飞掠战场,明日便能化作更庞然大物,依附于巍峨的攻城弩与轰鸣的弩车之上,成为攻城掠地的无匹利器。 画面一转,武大与童贯,两位各自领域的巨擘,如同古代神话中的战神与智者并肩。他们手中的震天雷与攻城利器,仿佛是天地间的双生子,一旦联手,便能在北伐辽国的征途上,织就一张死亡之网,所向披靡,让辽国铁骑望风而逃。 然而,这份力量对于大宋是希望的曙光,对宋徽宗而言,却是双刃剑。他深知,朝堂之上,蔡京老谋深算,如同隐匿于暗处的毒蛇;而军中的童贯,手握重兵,更是那柄悬于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尤其是童贯,其麾下雄兵数十万,足以撼动山河,一旦心生异志,后果不堪设想。 宋徽宗的心中,忧虑如同潮水般涌来,他不得不为自己的皇权筑起铜墙铁壁。于是,八十万禁军,如同忠诚的守护者,环伺汴京,成为他安寝的基石。但武大的震天雷,却像是一股不可抗拒的洪流,冲击着这看似固若金汤的防线。 在那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宋徽宗的目光穿透了宫殿的烛火,闪烁着决绝与算计。他秘密召见了隐族智者扶苏,两人在密室内低语,话题涉及国运、权谋与未来。这场谈话,如同历史深处的一抹幽光,除了李彦,无人窥其真容。 谈话结束后,一系列恩旨如春风般拂过太师府与太尉府,表面上是帝王的恩赐,实则暗藏玄机。而当宋徽宗在书案上缓缓写下“童贯、蔡京、武植”这三个名字时,一笔一划间,似乎在编织着一张更为复杂的大网。这三个名字下方,不仅仅是人名,更是大宋命运的转折点,一场关于权力、忠诚与智慧的较量,正悄然拉开序幕。 如此,一个新时代的序章,在震天雷的轰鸣与宋徽宗的筹谋中,缓缓展开……在时间的细流中缓缓流淌,一幅幅势力的版图悄然浮现,如同迷雾中的巨兽缓缓张开它们的獠牙。而在这片错综复杂的棋盘上,宋徽宗的笑容犹如夜空中最诡谲的星辰,他轻声低语,每一个字都似寒冰利刃:“北伐……嘿,北伐……”,那声音里,不仅藏着对往昔辉煌的渴望,更蕴含着一股不容小觑的杀伐决断。 与此同时,在童府的密室之中,武大与童大将军及智谋过人的童睿,三人围坐一炉,烛光摇曳间,密谋了一夜的不仅仅是战略,更是人心的博弈。 武大面色凝重,他深知这场战争的复杂性和危险性,但他也明白,只有通过战争才能实现自己的目标。他目光坚定地看着童贯,说道:“将军,我们必须要做好充分的准备,不能有丝毫的疏忽。”童贯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童睿则显得有些担忧,他说:“父亲,我们是否应该考虑一下其他的方法?战争毕竟会带来很多无辜的牺牲。”童贯拍了拍童睿的肩膀,安慰道:“睿儿,我知道你的顾虑,但这是一场必要的战争,我们无法回避。只要我们能够胜利,就能拯救更多的人。” 童睿皱起眉头,似乎并不完全认同父亲的话。但他也明白,此时已经没有太多时间去争论了。他默默地叹了口气,决定全力支持父亲的决策。 对于那意图借刀杀人的童路,武大与童贯之间,默契地选择了沉默。血缘的纽带,终究让这份隐秘的恶行,成了不可言说的秘密。他们都清楚,如果揭露了童路的阴谋,将会引起家族内部的混乱和分裂。而这种局面,绝对不利于即将到来的战争。因此,他们只能将这个秘密深埋心底,等待合适的时机再做打算。 晨曦初破,武大在张良、吴刚等忠诚家将的守护下,悄然融入“文绣院”的华丽车队,如同归巢的凤凰,踏上了返回阳谷的旅程。文绣院展现出了惊人的效率,一夜之间,犹如变魔术般将武大订购的珍稀布料堆满了仓库。 抵达陈留,武大化身为匠心独运的农学家,亲自监督工匠们将那些轻薄如丝的布匹轻轻覆盖在蔬菜大棚之上,宛如为大地披上了一层梦幻的纱衣。大棚内,炉火熊熊,烟囱林立,既温暖了寒冬,也孕育着春天的希望。随着种子的轻轻撒落,武大知道,这场关于绿色的革命,即将在汴京城掀起狂澜。 因昔日府邸已成废墟,武大索性选择了更贴近民生的生活方式 第157章 风吹凉了 在冬日的银装素裹中,武大的大棚奇迹犹如一抹翠绿的火焰,瞬间点燃了汴京城的冬日严寒。他精心挑选的不仅仅是速生的黄瓜,更有那被世人遗忘,却在未来被誉为“昆仑紫霞”的神秘紫茄,它们如同时间的魔术师,在温暖如春的大棚内,打破了季节的枷锁,悄然绽放。 这场绿色革命,如同春日的早樱提前盛开在冰雪覆盖的大地上,让整个汴京城为之沸腾。半月前,陈留的百姓们,在纳兰冷h的带领下,满怀谦卑与渴望,踏上求学之路,他们的眼中闪烁着对新知的渴望,仿佛看见了冬日里不可能的绿色希望。 如今,嘲笑声已化作风中尘埃,取而代之的是对那些曾经轻视之语的自我反省。每当夜深人静,那些曾对武大嗤之以鼻的百姓,总会不自觉地摸摸发烫的脸颊,心中五味杂陈。古有隐士深山听风雷,今有武大以菜棚为笔,书写了“无声胜有声”的打脸传奇,而这一切,都发生在那个不起眼的冬日大棚之中。 钱庄的银票挑战了皇权的威严,而武大的大棚蔬菜,则以一种更加接地气的方式,狠狠抽打着“顺天而行”的传统观念。在这片绿意盎然中,不懂农事的武大,用他的智慧与勇气,证明了人定胜天的可能。他不仅是蔬菜的培育者,更是时代变革的先驱。 面对曾经的对手纳兰冷h,武大展现了非凡的气度,他非但没有乘胜追击,反而慷慨解囊,将大棚的秘密无私分享给陈留的百姓。武府的工匠们更是化身为绿色使者,一座座大棚如雨后春笋般在陈留大地上拔地而起,它们不仅是蔬菜的摇篮,更是希望与梦想的象征。 随着大棚蔬菜的畅销,以及武氏美酒、香皂、香水等商品的涌入,陈留这座古老的城池仿佛被施加了魔法,商业之花在寒风中傲然绽放。汴京与陈留之间,马车如织,商贾云集,昔日的荒凉之地,如今已是一片繁华景象。 纳兰冷h在目睹这一切后,心中五味杂陈,既有悔意也有庆幸。他庆幸自己当初未将武大逼入绝境,否则今日的自己恐怕已无颜面对陈留的父老乡亲。然而,他也深刻意识到,最好的位置已属武大,但这并不代表他失去了所有。从这次教训中,他学会了敬畏与谦逊,更懂得了在商海中,智慧与德行同样重要。 于是,纳兰冷h也开始转变策略,他不再是那个孤傲的商人,而是努力成为陈留复兴的推动者之一。在武大的光芒照耀下,他找到了自己的位置,两人虽为竞争对手,却也在无形中共同书写了陈留新的商业传奇。在古老的陈留城,武大以一场前所未有的商业奇谋,将那些看似无人问津的店铺悄然间化作了繁华的种子。他非但未售一铺,反而巧妙地将它们悉数出租,合同仅锁一年之期,仿佛是一位园艺大师,静待来年春日里商业之花的怒放。他深知,若陈留真能迎来商业的春天,那些店铺的租金必将如雨后春笋般节节攀升,而他,便是那幕后操控风雨的手。 数月之间,武大仿佛施展了魔法,将陈留这座沉睡的老城从灰烬中唤醒,赋予其新生。他的名字,如同一阵春风,吹遍了四方,点石成金的传奇再次响彻天下,而他却只是淡然一笑,将功名深藏,宛如山间云雾,若隐若现。 在这无形的较量中,武大以智取胜,心中暗自得意:于无声处听惊雷,于无形间显真章,这便是他独有的装逼艺术。 某日,武大满载着一车翠绿欲滴的冬日奇珍——鲜蔬,踏入了童府的大门,这一举动,如同荒漠中突现的绿洲,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童府虽富甲一方,肉食满桌,但漫长的冬日里,味蕾早已厌倦了单调的油腻,绿菜的到来,无疑是冬日里的一场盛宴。 特别是童府的大小姐童雪儿,她本就对肉食无甚喜好,这个冬天对她而言,更是难捱。当翠绿欲滴的黄瓜出现在眼前时,她几乎是以饿虎扑食之势,抓起便啃,那份纯真的喜悦,让一旁的武大既感好笑又略感无奈,心中暗自嘀咕:这黄瓜的魅力,竟能让千金之躯忘却仪态,世间奇事,莫过于此。 正当武大在心中偷乐之时,童贯将军如同猛虎下山,一把将他拎起,夹于腋下,大步流星地步入府内,这一举动,对武大而言已是家常便饭,他脸上挂着标志性的笑容,内心却波澜不惊,仿佛这一切都是他最享受的日常。 书房之内,童大将军对待武大的态度,如同严父训子,直接将他“扔”在地上,语气中带着几分戏谑与责备:“嘿,你这小子,俩月不见人影,老夫这门槛都快被门槛外的风吹凉了,年都过了,也不见你来拜年。” 武大则是一边揉着被“摔”得生疼的屁股,一边嬉皮笑脸地回应:“哎呀,伯伯您误会了,过年那会儿府上热闹非凡,我这人就怕吵,就想着等年味淡了些再来拜访,免得打扰了您的雅兴,是小侄的不是,还请伯伯大人有大量,饶了小的这回吧。” 一番话,既显诚恳又不失风趣,让书房内的气氛瞬间轻松起来,而这场关于“年关迟到”的小插曲,也悄然成为了两人之间独有的温馨记忆。在时空交错的宋徽宗盛世,一场不期而遇的风暴正悄然酝酿,将平凡的日子撕得粉碎。武大,这位智勇双全的谋士,并非无心向童贯府邸迈进,奉上新春的祝福,实则是命运的丝线将他紧紧束缚,无法挣脱。 年关之际,西北边陲的铁血战士童斌,身披战甲,跨越千山万水归家,他与胞弟童路,虽血脉相连,却因命运的捉弄而天各一方。童路,因一场误会深陷囹圄,成了武大与童家之间难以言说的隔阂。武大深知,此刻踏入童府,无异于踏入雷区,自找没趣,故而选择避而远之,让这段恩怨暂时尘封。 第158章 积蓄力量 童贯,这位权倾朝野的大将军,心如明镜,对武大的缺席了然于胸。他虽有意调和两家矛盾,怎奈世事无常,武大的回避如同冬日寒风,刺骨而冰冷。正当童贯为此事暗自神伤时,朝堂之上风云突变,一桩足以撼动山河的大事悄然降临。 “武参军,你来得正是时候,老夫正愁如何通知你。北伐的号角即将提前吹响,你需即刻准备,随军出征。”童贯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预示着即将到来的巨变。 武大闻言,犹如遭雷击,身形一晃,险些站立不稳。他心中那本精心规划的蓝图,瞬间被这场突如其来的战争撕得粉碎。历史的车轮,原应在1122年缓缓滚动,如今却提前碾压而来,让人措手不及。 “为何?为何战事会如此急促?”武大瞪大双眼,满脸不可置信。 童贯目光如炬,透出一股不容置疑的坚定:“辽国异动,大宋边境告急,雄州烽火连天。陛下已下旨,命我即刻筹备北伐,而你,作为行军录事参军,责无旁贷。” 武大抱头苦思,思绪万千。他原本打算在这一年内,将阳谷、陈留两地的基业稳固,同时联合梁山好汉、摩尼教徒以及河北的卢俊义,共同编织一张庞大的网络,相互扶持,共御外敌。如今,这一切计划都被战争的阴影笼罩,变得遥不可及。 他深知,若自己随军出征,陈留将无人镇守,兄弟们的安全将成为未知数。而汴京城内,蔡京那只狡猾的老狐狸正虎视眈眈,随时可能发动致命一击。更令他忧虑的是,梁山、摩尼教与卢俊义之间的联盟尚未稳固,若此时他离开,一切努力或将化为泡影。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武大深吸一口气,心中涌起一股不屈的意志。他明白,逃避不是解决之道,唯有迎难而上,方能在乱世中求得一线生机。于是,他开始重新布局,誓要在北伐的洪流中,书写属于自己的传奇篇章。在时空的裂缝中,一场无声的博弈悄然上演,武大的脸庞如同被晨曦与暮色交织,瞬息万变,最终定格在一抹决绝的坚毅上。他深吸一口气,仿佛是在浩瀚的历史长河中捞起一捧沉甸甸的责任感,缓缓吐出那不可动摇的话语: “我需要时间,如同工匠雕琢璞玉,细致入微。蔡京的沉寂,不是风平浪静,而是暗流涌动,他或许正在编织一张看不见的网,企图将一切反抗的声音吞噬。家中的灯火,每一盏都承载着牵挂与不舍,我需妥善安顿,方能无后顾之忧,踏上北伐的征途。” 童贯的目光中闪烁着赞许与期待,如同老鹰审视着雏鹰即将展翅的瞬间:“如此甚好,我原以为英雄难免气短,却不料你心中有丘壑,目存山河。去吧,早做筹谋,待风云再起时,便是你我并肩作战之日。” 武大默然,心中却翻江倒海。蔡京,那只蛰伏在权谋深渊的老狐,每一根胡须都藏着算计,他的阴影如同挥之不去的阴霾,笼罩在武大心头。但武大深知,自己并非孤军奋战,他的每一次呼吸,都牵动着江湖与朝堂的微妙平衡。 夜深人静之时,武大独自漫步于月光下,思绪飘回了那次对蔡府的夜袭。那不仅仅是一场战斗,更是一次灵魂的拷问——宋徽宗,这位高居龙椅的帝王,究竟在打什么算盘?无数次的推敲与揣度后,真相如同被迷雾渐渐揭开的珍珠,显露无遗:宋徽宗,欲借武大之手,行那借刀杀人之计。 武大,成了那把锋利的刃,直指蔡京的咽喉。而禁军之血,虽非他所愿,却成了他手中最无奈的筹码。宋徽宗非但不怪罪,反加庇护,只因武大是那唯一能穿透蔡京坚固防线的利剑。 世人皆言,蚍蜉撼树,可笑不自量。然而,武大却用行动证明了,江湖与朝堂的界限,在他这里变得模糊。他拥有梁山好汉的义气,摩尼教的神秘助力,更有卢俊义这等豪杰的鼎力相助。加之童贯的军事力量与宋徽宗的暗中支持,武大仿佛成了一只拥有无限可能的凤凰,涅盘重生,展翅高飞。 这场北伐,不再是简单的征伐,而是一场关于信念、勇气与智慧的较量。武大深知,自己的每一步都踏在历史的脉络上,每一次选择,都将影响深远。而他,已准备好,以凡人之躯,书写一段不朽的传奇。在古老而错综复杂的朝野棋盘上,武大决定跳出常规,以一种前所未有的姿态,对那位权倾一时的太师蔡京展开一场智与勇的另类较量。这不再是简单的你死我活,而是一场时间与策略的游戏,一场耐心与智慧的角逐。 想象一下,蔡京,那位年迈却狡猾如狐的太师,就像是冬日里最后一片枯叶,摇摇欲坠却仍试图遮蔽整个天空。武大,则化身为春日里蓄势待发的嫩芽,不急于一时的绽放,而是默默积蓄力量,静待时机。 这两个月,蔡京的沉默不再是风平浪静,而是暗流涌动前的死寂。武大,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一点,他没有选择主动出击,而是退居幕后,以闭关修炼为名,实则是在暗中织就一张保护网,确保家族根基不受动摇。他深知,与蔡京的直接对抗只会两败俱伤,而他要的,是蔡京自己走下历史舞台的那一刻。 然而,一场突如其来的北伐战鼓,如同天外惊雷,瞬间打破了所有的布局。武大的心中泛起了层层涟漪——他不得不离开这片他精心守护的土地,踏入未知的战场。这一去,国内的局势将如脱缰野马,蔡京或会借此机会大肆扩张,仿佛黑暗中的毒蛇,悄然蔓延。 更让武大心生疑虑的是,蔡京那看似无害的养病之举,是否真的是对即将到来的风暴早有预感?还是说,他背后藏着不为人知的力量,能够影响国家大局,甚至操纵战争的启动?这种猜测如同迷雾中的幽灵,让人不寒而栗。 第159章 虽远必达 但现实不容武大过多沉溺于猜想,他必须迅速调整策略,以退为进。他深知,在北伐的风暴中,硬碰硬绝非明智之举,于是,他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放弃陈留,这个看似主动放弃实则暗含深意的布局。 陈留,那个紧邻权力中心的繁华之地,对于武大而言,更像是一枚沉重的棋子。他巧妙地将手中的棋子转变为灵活的布局,店铺可以舍弃,蔬菜大棚则成为了与民同乐的见证,转交给百姓,既赢得了民心,又减轻了负担。至于蔡京可能的打压,他早已在心中绘制了数道防线,只待时机成熟,一一化解。 如此一来,武大非但没有因北伐而陷入被动,反而借势完成了家族的战略转移,将重心放在了更加稳固的防御上。他深知,真正的较量,不在于一城一池的得失,而在于谁能笑到最后。而他,武大,正以一种前所未有的创意与智慧,静静等待着那个清理门户,彻底终结蔡京时代的历史性时刻。在浩瀚的时空中,纳兰冷h,这位智慧与魅力并存的奇才,被赋予了前所未有的重任——全权掌管一切,仿佛他是那夜空中最亮的星,引领着未知的航向。这样的机遇,即便是对于追求财富与权势的纳兰而言,也是难以抗拒的诱惑,他欣然接受,誓要让这段传奇更加绚烂多彩。 摩尼教内,方腊,这位隐世的智者,犹如暗夜的猎豹,静待时机,他的存在让梁山英雄们无需过多干预朝政的纷扰。梁山好汉们,在洗脱了钦犯的污名后,如同游龙入海,只要他们不触及那禁忌的红线——反叛,即便是权倾朝野的蔡京,也只能望洋兴叹,束手无策。 然而,河北之地,风云变幻莫测,田虎如同潜伏的毒蛇,不知何时便会露出獠牙,让人防不胜防。卢俊义,这位智勇双全的豪杰,恐怕将长时间陷入与田虎的智斗中,头痛不已。 但最让武大郎牵挂的,莫过于阳谷那片热土,那里不仅是他心灵的港湾,更有着他至亲至爱的人。他精心布局,利用飞鸽传书这一古老而神秘的方式,向梁山发出指令,一支精锐的队伍悄然潜入阳谷,如同守护神般静默守候,一旦风云变色,他们将化身为钢铁长城,保护着武大郎的根与魂。而首要之务,是保全所有人的性命,退而求其次,隐藏于暗处,静待武大的归来。 至于四海镖局与钱庄,这庞大的商业帝国,一时之间成了武大郎心头的一块巨石。他深知,自己一旦离开,蔡京一党定会蠢蠢欲动,企图吞噬这份财富。但武大郎心中有丘壑,他决定将希望寄托于童贯一系的庇护,若实在难以维系,便壮士断腕,舍弃这繁华一时的基业。毕竟,在他看来,钱财乃身外之物,只要武大郎还在,凭借他的智慧与勇气,财富自会滚滚而来。 安排妥当一切后,武大郎的眉头终于舒展,但新的挑战接踵而至。此次北伐,谁将成为他的贴身护卫,共赴这未知的征途?林冲,这位忠诚的弟子,率领着梁山一众英豪,满怀激情地请缨参战,誓要保家卫国,开疆拓土。然而,武大郎却意外地拒绝了这份好意,他的眼神深邃,仿佛在透视着历史的尘埃。 林冲不解,他以为师尊周侗的参与足以证明此行的重要性,却不知武大郎心中另有盘算。武大郎,作为一位穿越时空的旅者,他深知历史的车轮不会因个人意志而轻易改变。此次北伐,非但不是一帆风顺的征服之旅,反而可能是大宋军队的一次沉重打击。他明白,自己虽有不凡,却也只是浩瀚历史长河中的一滴水,无法单凭一己之力扭转乾坤。 因此,他选择了更为稳妥的道路,让林冲等人在后方默默守护,等待时机的到来。他的心中,有着比开疆拓土更为深远的考量——在危机四伏的乱世中,保全自己与所爱之人的平安,才是真正的胜利。这份智慧与远见,让武大郎的每一步都显得那么深不可测,也让他在历史的长卷中,留下了独一无二的传奇篇章。在浩瀚的时间洪流中,武大如同一位微妙的织梦者,穿梭于历史的缝隙,却深知自己非那轻描淡写间便能改写乾坤的神笔马良。他深知,要在这既定的史书中留下不同凡响的一笔,需要的不仅是勇气,更是智慧与策略的交织。 此刻,武大的脑海中如同展开了一幅宏大的历史画卷,每一笔都沉重地描绘着大宋的兴衰更迭。他不再是简单地追忆那些战败的尘埃往事,而是化身为一名历史侦探,深入骨髓地剖析每一场战役的肌理,寻找那个决定性的转折点——或许是在黄河之畔的一次疏忽,又或是在汴京城外的一次误判。他誓要将这些细节如珍珠般串联,为童贯绘制一条避祸趋吉的隐秘路径。 而当历史的车轮不可避免地滚向败局,武大却已悄然布下另一盘棋局。他不仅要调动梁山那群铁血男儿,更要联合隐匿于暗处的摩尼教徒与河北卢俊义麾下的“义之师”,这不仅仅是一场军事力量的集结,更是人心与信念的共鸣。他们将如同暗夜中的星辰,虽远必达,与朝廷残军并肩作战,于绝境中绽放出逆转乾坤的光芒。 那时的梁山,不再是草莽之地,而是希望之舟,承载着万民的期盼,驶向光明的彼岸。武大的心中,有着比推翻皇权更宏大的愿景——他要让梁山好汉成为大宋危难时的守护神,用他们的热血与智慧,书写一段全新的传奇,让那些在历史尘埃中默默消逝的英雄,得以在后世传颂中焕发光彩。 “改变历史?”武大嘴角勾起一抹淡笑,那笑里藏着对过往穿越者的深刻理解与自我审视。“若真如此轻易,历史的河流又怎会如此蜿蜒曲折?我非超人,但我有心,有智,更有那份对这片土地深沉的爱。” 于是,武大继续在历史的舞台上默默耕耘,他的每一步都走得坚定而谨慎,因为他知道,真正的改变,往往始于细微之处 第160章 时空交错 在浩瀚的时空交错中,武大,这位意外踏入大宋风云的异世旅人,心中怀揣着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愿景——他不仅要改写梁山好汉的宿命篇章,更要在这片古老的大地上,镌刻下属于他们的不朽传奇。 试想,当夜深人静,月光洒满梁山泊,武大立于聚义厅前,凝视着那群豪情万丈的兄弟,心中涌动的不仅是改变命运的决心,更有对这片土地深沉的爱。他深知,参战并非轻率之举,而是深思熟虑后的抉择。正如古语所云:“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在武大的构想里,让梁山好汉以血肉之躯筑起长城,抵御外侮,这不仅是战斗,更是对生命价值的最高颂歌。 想象一下,当辽国铁骑南下,金戈铁马踏破山河之际,梁山好汉们不再是江湖上的草莽英雄,而是化身为守护家园的勇士。林冲的丈八蛇矛,在战场上划出一道道银色的闪电,每一次挥动都伴随着敌人的哀嚎;鲁智深的禅杖,不仅降妖除魔,更在战场上成为敌人的噩梦。他们的每一次冲锋,都是对“死得其所”最生动的诠释。 而武大,这位看似猥琐却心怀大义的穿越者,他的动机远不止于个人得失。他深知,大宋的兴衰,关乎的不仅是皇权的更迭,更是万千百姓的安宁与未来。他开设的家业、钱庄、四海镖局,不仅仅是物质上的积累,更是他对这片土地深深依恋的象征。他无法容忍异族铁蹄践踏这片热土,更不愿看到兄弟们的后代在异族的统治下苟延残喘。 于是,他做出了选择,一个既悲壮又充满希望的决定。他带领梁山好汉,不仅是为了保卫大宋的疆土,更是为了守护那份属于他们的家与国。在他们看来,家与国,如同血脉相连的双生子,缺一不可。正如武大所言:“非吾族类,其心必异。吾辈虽为草莽,亦知家国大义。” 在这场跨越时空的较量中,武大和他的兄弟们,用他们的智慧和勇气,书写了一段段可歌可泣的英雄史诗。他们证明了,即使是在最黑暗的时刻,人性的光辉也能照亮前行的道路,让后世之人铭记于心,传唱不衰。在古老的华夏大地上,武大都,一位被命运选中的守护者,心中燃着一团不灭的火焰——誓不让大宋的辉煌湮灭于历史的长河之中。尽管他深知自身能力有限,却拥有一颗不屈的心,决定从历史的长卷中汲取智慧,探寻那导致大宋覆灭的深层暗流。 夜深人静之时,武大都的书房灯火通明,他仿佛一位穿越时空的旅者,仔细勾勒着疆域地图,每一条河流、每一座山脉都承载着他对国家的深情厚谊。他的思绪穿越千年,回放着大宋历次战役的悲壮与遗憾,从澶渊之盟的妥协到靖康之耻的耻辱,每一幕都让他心如刀绞,却也更加坚定了他守护的信念。 而在武府的院落中,上演着一场别开生面的“武艺较量”。张良与吴刚,两位武艺高强的家将,正为了那珍贵的北伐席位斗得难解难分。他们的身影在月光下拉长,刀剑交锋间火星四溅,每一次碰撞都是对信念与忠诚的考验。这场战斗,不仅是武艺的较量,更是对大宋命运的深切关怀与责任感的展现。 与此同时,北方的烽火迅速点燃了朝廷的安宁。一封封加急战报如雪花般飞入皇宫,宣告着辽国铁骑的逼近,都城已能感受到那股凛冽的寒意。朝堂之上,昔日的安逸被紧张与焦虑所取代,百官们或惊慌失措,或义愤填膺,但更多的是被紧急召集的忙碌身影。 童贯麾下的武将,无一遗漏,齐聚金銮殿;三省六部的重臣,亦匆匆入宫,共商国是。就连一向深居简出、抱病在家的蔡京,也被一纸圣旨硬生生地从病榻上拽起,拖进了这场关乎国家命运的漩涡之中。战争的号角已经吹响,哪里还容得下个人的安逸与养病? 面对辽国的突袭,大宋朝廷内部虽不乏分歧,但宋徽宗与金国签订的联手伐辽盟约如同一根无形的绳索,将所有人捆绑在了一起。无论是主战还是主和,此刻都只能携手并肩,共赴国难。然而,粮草问题却如同一块巨石,沉甸甸地压在了所有人的心头。 大宋,这个曾经繁华的帝国,如今却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困境。百姓的口袋空空如也,官员们却锦衣玉食,而国库,则如同一位饥饿的乞丐,无力支撑起这场浩大的战争。冬天的寒风不仅吹进了百姓的家中,也吹进了朝堂的每个角落,让人心生寒意。 战争的突然爆发,不仅打乱了武大都精心部署的北伐计划,也让整个朝廷措手不及。原本规划的蓝图瞬间化为泡影,取而代之的是一连串亟待解决的紧急问题。如何调配有限的资源?如何在严寒中保障百姓的基本生活?这些问题如同一座座大山,压在了每一个大宋子民的肩上。 然而,正是在这样的困境中,大宋人民展现出了前所未有的团结与坚韧。无论是朝堂之上的君臣,还是市井之中的百姓,都用自己的方式为大宋的存续贡献着力量。而武大都,这位守护者,也将继续他的征程,用智慧与勇气,为大宋的明天书写新的篇章。在那遥远的时代画卷中,国库的金银并非简单的数字流转,它们如同细雨般,本应润物细无声地滋养万民心田,却时常在错综复杂的权力网中迷失方向,化为官员指尖流转的流沙。是真正洒向了民间,滋养了百姓的田野与屋舍,还是悄无声息地被层层叠叠的官袍所吞噬,成为了一场无声的较量,而国库的空虚与付出,却成了这场博弈中最无声的证言。 第161章 天颜一睹 武大,这位来自阳谷的英雄,他的足迹踏进了京城的门槛,仿佛一股清流,激荡起朝廷对军事改革的浪潮。马蹄铁的叮当作响,本应是战场上的平凡细节,但当他提出将这不起眼的铁器普及至每一匹战马之下时,那不仅仅是金属的碰撞,更是对国家财力与决心的考验。想象一下,万马奔腾,每一声响都是国力与军力的交响,而这背后,是无数银钱铸就的基石。 拒马桩与拒马枪,这些冰冷的防御利器,在工匠们的巧手下批量诞生,它们不仅是战备的物资,更是对未来的投资,每一根桩、每一杆枪,都蕴含着对大宋安宁的渴望与对敌人的坚决。而这些,无一不是以金银为代价,编织成一张保护国家的巨网。 “钱”,这个字眼,在人们口中被赋予了无数贬义,却也在关键时刻,成为了最坚实的后盾。北伐的号角已经吹响,两国之间的战火一触即发,银钱,不再是冰冷的金属,而是国家血脉中流淌的热血,是战士们手中的利剑,是胜利的希望。 蔡妻兄韩木吕,这位户部侍郎,他的身影在权力的游戏中悄然膨胀,如同一只贪婪的蜘蛛,将户部织成了自己的蛛网。然而,即便是他,面对北伐的巨额开支,也显得力不从心,仿佛一叶孤舟,在财政的汪洋中摇摇欲坠。 此刻,朝堂之上,反战与和平的声浪此起彼伏,他们提出的“赔款割地”之策,宛如一场荒诞的戏剧,让人啼笑皆非。在国家的危难之际,他们竟试图以牺牲未来换取短暂的安宁,其“聪明才智”,令人扼腕叹息。 正当宋徽宗的面容在愤怒与无奈间游走,一则来自阳谷的急奏如同惊雷划破天际——阳谷两位苏老,以笔为剑,联名上书,他们的声音穿透了京城的繁华与喧嚣,直抵天子耳畔。这一刻,时间仿佛倒流,带回了武大初闻北伐消息的日子,那份对国家的忠诚与担当,在每一位心系国家的人心中熊熊燃烧。 而远在阳谷的西门庆与张平,两位挚友因无法亲自陪伴武大左右而心生愁绪。他们深夜长谈,灯火阑珊处,是对武大的深深挂念与对国家命运的忧虑。尽管无力直接助战,但他们心中的那份热血与信念,却如同火种,等待着被点燃,照亮前行的道路。在浩瀚的商业版图上,西门大亨犹如一颗璀璨星辰,其敏锐的洞察力仿佛能穿透未来的迷雾。当战争的阴云悄然笼罩,他非但未显慌乱,反而在武府的深宅大院中,悄然编织起一张前所未有的网络——一个以责任与智慧并驱的壮举。 武府之内,不再仅仅是金碧辉煌的府邸,它化身为一座静默的堡垒,每一个角落都回响着“同舟共济”的誓言。西门大亨以身作则,倡导了一场前所未有的“节衣缩食,共赴国难”的运动。金银细软被重新规划,不仅是为了武府的安宁,更是为了远在边疆,浴血奋战的武大将军。他深知,“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的古训,在这关键时刻,比任何兵法都更为珍贵。 这股风潮,如同春日里不可阻挡的绿意,迅速蔓延至整个阳谷县。街头巷尾,人们开始谈论的不仅仅是柴米油盐,更多的是如何为这片土地上的英雄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孩童们舍弃了部分糖果,妇人们减少了新衣的添置,就连最不起眼的小贩也悄悄将收益的一部分捐出,只为那一句:“不能让我们的英雄在战场上挨饿受冻。” 两位德高望重的苏老先生,目睹了这一切,眼中满是对这片土地的深情与骄傲。他们深知,此情此景,早已超越了时代的界限,那是属于每一个炎黄子孙的共鸣。于是,一封跨越时空的急奏,承载着阳谷百姓滚烫的心意,飞向了紫禁城的龙椅之下。 “保我华夏,非一人之力,乃万民之责。”这句来自后世先贤顾炎武的铿锵之语,竟奇迹般地提前回响在历史的天空下。它不仅仅是两位苏老的心声,更是整个阳谷乃至无数中华儿女的共同誓言。阳谷,这个曾经默默无闻的地方,因武大、因这场战争、更因这份深沉的家国情怀,而变得不再平凡。 如今,阳谷的名字如同一块金字招牌,它不仅代表着团结与勤劳,更象征着在危难之际挺身而出的勇气与担当。世人皆叹,阳谷人非但不凡,反而在国家需要的时刻,展现了超越寻常的凝聚力与奉献精神。 宋徽宗展开那封沉甸甸的急奏,字里行间流露出的真挚与热烈,让他心潮澎湃。这份来自民间的力量,比任何华丽的辞藻都更能触动他的心弦。欣慰之中,他亦感到一丝苦涩——朝堂之上,那些本该引领风气的重臣,却在这关键时刻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而阳谷的故事,就像一股清流,冲刷着皇城根下的尘埃,提醒着每一个人:在国家兴亡的大义面前,无论匹夫还是显贵,都应有责在肩,共赴国难。在紫禁城幽深的回廊中,一缕不易察觉的轻笑自阴影中逸出,那是大太监李彦,他以一种近乎呢喃的语调,如同古老传说中的密语,轻声道:“陛下,有那陈留风云人物,武植武大郎,正候于玉阶之下,心怀风云之志,乞求天颜一睹。” 宋徽宗,这位龙袍加身的帝王,眼睑微垂,似是在细品手中那封沉甸甸的急奏,又似在审视殿内每一位臣子的心绪。终于,他启唇,声音不大,却如晨钟暮鼓,响彻大殿:“宣——武植觐见。” 随着殿门缓缓开启,一股来自民间的清新气息仿佛也随着武大的步伐悄然而至。他,并未身着那束缚自由的官袍,而是以一袭简朴却干净利落的布衣步入殿堂,仿佛是从田间地头直接踏入了这金碧辉煌的权力中心。武大的眼神中没有丝毫的怯懦,只有坚定与热忱。 “微臣武植,携阳谷万民之愿,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他的声音虽不高亢,却饱含深情与力量,让在场每一个人都能感受到那份来自民间最真挚的忠诚与期盼。 第162章 青年才俊 宋徽宗的目光从急奏上移开,落在了这位与众不同的臣子身上,眼神中既有赞赏也有深思。“武植,此急奏所陈,你已了然于胸?” 武大微微颔首,语气谦卑而不失自信:“微臣已阅。此非臣一人之功,实乃阳谷百姓心系国事,自发倡议,微臣不过顺民意而上达天听。” “哦?阳谷百姓?”二字一出,满朝文武皆面露讶异之色,他们从未想过,在这战火纷飞的时刻,偏远小县的百姓竟能如此心系家国。 宋徽宗闻言,嘴角不经意间勾起一抹笑意,那笑中既有欣慰也有几分无奈。“好,甚好!百姓之心,乃国之根本。但朕观朝堂之上,某些官员却似乎忘却了这份初心。” 武大捕捉到了皇帝话语中的深意,他没有退缩,反而乘势而上,以一种近乎悲壮的决心说道:“陛下所言极是,微臣虽不才,却也知皮之不存,毛将焉附之理。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如今国难当头,银钱短缺,微臣斗胆,已将个人名下所有产业,从繁忙的作坊到遍布四海的镖局,再到钱庄的金库,尽数动员,紧急筹措十万贯白银,愿作北伐之资,以解朝廷燃眉之急。” 此言一出,朝堂之上顿时哗然。人们难以相信,一个看似平凡的县子,竟能有如此魄力与担当。而武大,则如同一位从民间走出的英雄,用他的行动,将那些高高在上的官员们,无形中推向了良心的审判台,让他们的脸面在无形的“粪坑”中映照出几分苍白与羞愧。在金碧辉煌的朝议大殿之上,阳光透过繁复的窗棂,洒下斑驳陆离的光影,仿佛连光线都在见证一场前所未有的壮举。武大,这位以机智狡黠着称,江湖人称“言锋无匹,武能断金”的五品县子,今日却以一腔热血,震撼了朝堂内外。 他轻抚着腰间象征身份的玉佩,眼神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坚定:“陛下,臣已命人细数家财,从江南的丝绸庄园到北疆的牧马草原,每一砖一瓦,每一匹绸缎,皆愿化为北伐之资。非为名利,只因边疆烽火连天,我儿郎们枕戈待旦,他们的每一声呐喊,都是对国家最深的忠诚。臣不忍他们空腹上阵,更不忍见英雄泪洒疆场而无暖衣饱食!” 此言一出,大殿内原本沉闷的空气仿佛被瞬间点燃,却又在极短的时间内被一种难以言喻的敬畏所替代,静得连针落可闻。众臣面面相觑,心中暗自盘算,即便是他们这些手握重权的显贵,也未必能如此慷慨解囊,更何况是主动请缨,甘愿倾家荡产以助国事。 武大的提议,无异于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了层层涟漪。人们开始意识到,这不仅仅是十万贯金银的数目问题,更是对国家危难之际,个人牺牲精神的最高颂歌。在这个贪腐之风盛行的时代,武大的行为如同一股清流,冲刷着所有人的心灵。 童大将军,这位久经沙场的老将,目光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泪光,他深知每一笔军费的来之不易,更明白前线将士的艰辛。他缓缓点头,对武大投以赞许的目光,仿佛在说:“有你这样的子民,乃我大宋之幸!” 殿内静默持续,直到龙椅上传来宋徽宗爽朗的笑声,打破了这份沉寂。“好一个武大,好一个忠肝义胆!我大宋非无钱无粮,而是缺你这般赤诚之心。北伐之战,我辈当共赴国难,岂能依赖一县子之资?今日之事,当为百官之镜,让世人知晓,何为大义,何为担当!” 言罢,宋徽宗挥毫泼墨,御笔亲书“忠勇可嘉”四字,赐予武大,以示表彰。此举不仅是对武大个人的认可,更是对整个朝廷乃至天下的鼓舞,激励着每一个人,在国家需要的时候,都能挺身而出,共筑大宋的辉煌未来。 而武大,在接过圣旨的那一刻,眼中闪烁着更加璀璨的光芒,他知道,这一刻,他不再是那个仅仅以口舌之利闻名的小小县子,而是成为了万千人心中的英雄,一个用实际行动诠释了“国家兴亡,匹夫有责”的真正勇士。在金碧辉煌的朝堂之上,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寒冰,每一声呼吸都伴随着对辽寇深深的恐惧与不甘。就在这沉闷至极的氛围中,一位身披银甲、鬓发斑白却目光如炬的老者——童贯大将军,犹如古战场上的猛虎下山,一步豪迈,单膝跪地,声音如雷贯耳:“陛下!微臣童贯,愿披甲执锐,挂帅出征,誓以血肉之躯,筑成铜墙铁壁,不灭辽贼,誓不还朝!” 此言一出,朝堂震颤,仿佛春风吹散了冬日的严寒。军方将领们紧随其后,如同群狼啸月,纷纷请缨,誓要与辽贼决一死战。就连平日里那些倾向和谈的文官,此刻也如同被点燃的烽火,纷纷站出,誓言与国共存亡,他们的声音汇聚成海,响彻云霄,尽显大宋子民的骨气与忠诚。 宋徽宗龙袍飘飘,眼神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坚定与决绝,仿佛一只即将振翅高飞的凤凰,对辽贼的畏惧已化作满腔的怒火与不屈。朝堂之上,再无杂音,只剩下对胜利的渴望和对国家未来的共同期许。 而此刻,宫外,一位名叫武大的青年才俊,脸上挂着几分忧虑却难掩内心的狡黠。他步入自家的豪华马车,车门轻掩之际,那抹忧虑瞬间化作嘴角的一抹狡猾微笑。心中暗自思量:“散尽家财?哼,那只是我武大布局的一枚棋子罢了。不到山穷水尽,我怎会让兄弟们的心血付诸东流?” 他今日之举,实则是高明的以退为进。他故意表现出愿倾尽所有,以表对大宋的忠诚,这不仅让百官哑口无言,更无形中提升了他的声望与地位。试想,若连他这样一位年轻的县子都愿倾家荡产,那还有谁敢说自己对陛下、对大宋的忠心不足? 更何况,武大心中早已算定,那十万贯钱,不过是虚晃一枪,宋徽宗怎会真让他一介商贾破釜沉舟?更重要的是,今日之后,他武大的名字将与大宋的命运紧密相连,他的产业,即便是战场上最贪婪的豺狼,也不敢轻易染指。 这,才是武大此行的真正意图,一场以智取胜、布局深远的较量,正在无声中悄然展开。 第163章 灯火阑珊 数日后,武府的大门外,晨曦微露,却已聚拢了一抹不同寻常的气息。不是寻常宾客的造访,而是犹如春风化雨般,一位风华绝代的佳人悄然降临——她,便是名动天下的李师师,仿佛是自画中走出的仙子,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坚决与柔情。 李师师的出现,如同一石激起千层浪,让整个武府都为之震动。上一次的风波之后,她本已悄然隐退于阳谷的温柔乡,而今却伴随着一队精锐的阳谷勇士,再度踏上了前往陈留的征途。她此行,不为名利,只为一人——武大。 武大,这位朝堂上的硬汉,私下里却也藏着几分柔情。他深知,自己在朝堂之上那一句“武家愿倾囊相助”的豪言,即便皇帝未必真的接纳那十万贯银两,也需以实际行动证明武家的决心与清白。于是,他巧妙地安排了这一切,将银两转入自家在汴京繁华地段的钱庄,既不失颜面,又避免了不必要的麻烦。 然而,让武大始料未及的是,李师师竟会不顾一切地追随而来,那坚定的目光中闪烁着不容置疑的光芒:“官人,奴家愿随您共赴沙场,生死相依。”这话语,如同春风中的一抹寒意,让武大的心湖泛起了层层涟漪。 “万万不可!”武大的声音坚定而决绝,眼中却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他深知李师师的心意,更明白这场突如其来的战争,虽让她暂时摆脱了入宫的宿命,却也让她心中的那份情愫更加炽热。但武大,作为一个深受传统观念影响的男人,他坚信战场是男人的舞台,女人应当远离硝烟与战火。 “除非山河破碎,男儿尽殁,否则我武大绝不会让心爱之人踏入这血腥之地。”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决心。 除了李师师的意外到来,阳谷此次还派遣了十名英勇的家将及二十名忠诚无二的护院,他们如同守护神一般,誓要护武大周全。西门庆与张平虽不能亲自随行,但他们对武大的关心与担忧却丝毫未减,于是又精心挑选了一批心腹,确保武大在战场上并非孤军奋战。 而武大此次北伐的阵容,更是精心筹备。除了原有的二十名家将与五十名阳谷武府护院,他还特意带上了张良与吴刚这两位挚友兼得力助手。这两人,近日来如同着了魔般,每日比武切磋,誓要分出高下。武大见状,虽感无奈,却也深知他们的实力与忠诚,最终决定将他们一同带上战场,共赴这未知的征途。 如此,一支由忠诚、勇气与智慧交织而成的队伍,在武大的带领下,踏上了北伐的征途,他们的故事,也将在历史的长河中,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在那片被历史风尘轻抚的时空里,武大郎,一位智勇双全的隐士,正密谋着一场前所未有的风云际会。他深知,单凭一己之力难以撼动大宋的根基,唯有汇聚四方英豪,方能在这乱世中留下一抹不灭的传奇。 对于武松与林冲这两位军中翘楚,武大郎并未急于召至麾下,他选择了一条更为深远的道路——静待时局之变。他想象着,当大宋的战旗在边疆黯然失色,那便是他武府、梁山群英闪耀之时。他们将如暗夜中的星辰,骤然间照亮天际,让世人见证,除了战场上的铁血勇士,民间亦藏龙卧虎,英雄辈出。 与此同时,武大郎的秘密名单如同一张古老的藏宝图,悄然递至林冲手中。这份名单上,不仅镌刻着那些因不满朝廷腐败而投奔梁山的老将之名,更是汇聚了为民请命、义薄云天的豪杰。每一笔,每一划,都蕴含着对正义的渴望与对未来的期许。 至于岳飞,那个日后将“精忠报国”镌刻进历史骨髓的少年英雄,武大郎早已将他视为不可多得的瑰宝。他巧妙地安排岳飞先行一步,投身种师道麾下。种师道,这位在边疆抵御西夏、在北宋末年力主抗金的智者,其心中藏着对国家的深沉爱意与对战局的独到见解。他深知金国的狼子野心,力劝联合而非征伐,却终究未能逃脱历史的洪流。 武大郎以非凡的洞察力,预判了朝廷的决策,暗中向童贯建言,让北伐之行暂别种师道的身影。这一布局,不仅为岳飞争取了宝贵的成长空间,也为日后种师道与岳飞的联手抗金埋下了伏笔。他深信,岳飞需要更广阔的天地去磨砺,去建立那支让敌人闻风丧胆的“岳家军”。 夜幕降临,阳谷城内灯火阑珊,武大郎与久别的家将护院终于重逢。宴席上,觥筹交错间,不仅是友情的升温,更是对即将来临北伐的誓师。西门庆的密令如同一道无形的枷锁,束缚着每位勇士的心——守护武大,高于一切。 武松,那个力能扛鼎、武艺超群的汉子,今夜却显得格外落寞。他渴望战场上的烽烟,却只能遵命守护在侧。一杯杯烈酒下肚,他仿佛与每位家将都结下了不解之缘,直至醉卧沙场,梦回金戈铁马。 武大郎亦是醉眼朦胧,但他的心中却异常清醒。他深知,这不仅仅是一场宴席,更是对未来征途的誓师。在李师师的搀扶下,他踉跄步入卧房,嘴里仍在喃喃自语,那是对胜利的渴望,对兄弟的深情,更是对这片土地深沉的爱。 这一夜,注定将被历史铭记,因为在这片星空下,一群心怀壮志的英雄,正悄然编织着属于他们的传奇篇章。月光如细丝,悄悄穿梭过窗棂,洒在李师师紧锁的眉间。她轻手轻脚地伺候着武大,那位英勇却此刻脆弱如孩的将军,直至他沉醉于梦乡的深处,才缓缓起身,步入自己的幽静小室。然而,夜的深沉似乎并不打算轻易放过这位佳人,她的心中仿佛被无数思绪织就的网紧紧缠绕。 战场,那个铁血与荣耀交织的地方,对武府的家将而言,是扞卫荣耀的疆场;但对李师师来说,却成了无尽的担忧与挂念。她回想起与武大共度的每一刻,尤其是那次进京的旅途中,面对突如其来的危机,武大即便武艺不精,也毅然挡在她身前,那份坚定的身影,如同冬日里的一缕阳光,温暖而又耀眼。 第164章 征途的英雄 夜深,万籁俱寂,李师师的心却如潮水般汹涌。她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重新踏入武大的房间,仿佛踏入了命运的漩涡。家将们的目光中闪过一丝惊讶,但在李师师那不容置疑的眼神下,只能讪讪地退回阴影,守护着这份不可言说的秘密。 李师师轻轻褪去衣裳,如同月光下最温柔的影子,缓缓滑入武大的被窝。她的心跳如鼓,每一次跳动都似乎在与命运对话。她终于鼓起勇气,依偎进武大的胸膛,那里曾是她无数次梦回的安全港湾。 武大沉睡中,感受到一股莫名的温暖,酒精的迷醉让他以为置身于温柔的梦境,梦中,金莲的笑靥如花,却不知这温暖实则是来自李师师的深情。两人在梦境与现实的边缘徘徊,一场意外的亲密接触,如同寒冬中的一场春雪,悄然融化了两颗心的距离。 房间内,春意盎然,虽无声却胜有声,仿佛连空气都在为这份深情低语。而屋外的家将们,脸上挂着复杂的表情,既有尴尬也有几分理解,他们默契地转身离开,将这份属于两个人的秘密,悄悄藏匿于夜色之中。 次日,当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洒进房间,武大在宿醉后的清醒中,似乎感受到了些什么,却又似梦非梦。李师师则坐在床边,望着窗外初升的太阳,心中既有对未来的不确定,也有难以言喻的温柔与坚定。她知道,无论前路如何坎坷,她都会陪在武大身边,共赴每一个未知的明天。而那份在夜色中悄然绽放的情感,已如同种子般,在心底生根发芽,静待花开。在一个晨光熹微的奇异清晨,武大从一场五彩斑斓的梦境中悠然醒来,梦境中春意盎然,却已如晨雾般消散得无影无踪,只留下他一身莫名的“轻盈感”,以及腰间似有千斤重的微妙不适。他揉着酸痛的老腰,嘴角挂着一抹自嘲的微笑,嘀咕道:“这酒,莫不成是千年陈酿,能穿梭梦境,还能直击腰际?” 李师师,那位温婉如水的佳人,早已悄然离去,留下一室清新,仿佛连空气中都弥漫着她细致入微的关怀。她不仅带走了夜的秘密,更以不可思议的技艺,让一切归于无痕,仿佛昨夜的一切只是一场梦幻泡影。 数日之后,武大决定踏上一场非同寻常的“宫廷探险”。他怀揣着对帝王之见的憧憬,却不料撞上了一堵名为“繁忙”的无形之墙。宋徽宗,那位沉迷艺术、日理万机的君主,正沉浸在朝堂的波谲云诡之中,对一位小小县子的求见请求,只能报以遗憾的摇头。武大的银票,在金碧辉煌的宫殿前似乎失去了光芒,被拒之门外的同时,也感受到了来自权力的丝丝凉意。 然而,宋徽宗虽未直接取武大之物,却以一种更为微妙的方式,展现了皇权的深不可测。他不动声色地命令户部加大力度筹集粮饷,而朝堂之上的百官,则在不经意间成了这场无声风暴的牺牲品。他们被迫从自己的小金库中掏出银两,而这些银两,最终不过是他们向地方与商贾巧取豪夺的回流。 一时间,朝野内外流传着这样一个不成文的规矩:借出去的钱,想要回来?除非你有足够的勇气与耐心,在漫长岁月的等待中,与遗忘和危险共舞。因为在这片权力的舞台上,剥削与反剥削,如同月升月落,永无止息。上层对下层的压榨,如同瀑布般倾泻而下,而最底层的百姓,只能在泥泞中挣扎求生。 但在这片混沌之中,武家却成了一抹独特的亮色。自从武大在朝堂之上慷慨陈词,愿倾尽家财以解国难,武家的名头便如同被镀上了一层金辉,无人敢轻易触碰。即便是那些心怀不轨的爪牙,也只能在暗中蠢蠢欲动,因为武大与童贯的联盟,以及宋徽宗对武家的暗中庇护,如同三道坚不可摧的屏障,让任何试图染指武家产业的举动都化为了泡影。 如此,武家在风云变幻的朝堂边缘,悄然构建起了一座坚固的避风港,而这一切,都始于那个清晨,武大揉着腰,从一场春梦中醒来的那一刻。 在那晨光初破的黎明,李师师的身影在武大的府邸中悄然绽放,如同晨曦中最温柔的雾霭。她手中捧着的,并非凡物,而是一副闪耀着奇异光泽的战甲——这是异域工匠的心血结晶,每一寸都蕴含着未知的力量与祝福,其工艺之精妙,即便是大宋最顶尖的匠人也难以企及。这战甲,仿佛是为即将到来的传奇量身定制。 武大,这位即将踏上征途的英雄,在李师师温柔的目光中缓缓穿上战甲。每一件护具的贴合,都仿佛预示着胜利的预言。他转身,与身后那些同样身披闪亮铠甲的家将护院们相视一笑,那笑容中既有决绝也有期待。 然而,在这即将别离的瞬间,武大却做了一个意外的举动。他轻轻牵起李师师的手,穿过厅堂,直至一处无人打扰的角落。那里,时间仿佛凝固,只剩下两颗紧紧相依的心。武大深情地望着李师师,眼中既有不舍也有坚定:“等我回来,带你共赏天下太平。”言罢,他缓缓将李师师拥入怀中,那一刻,空气中弥漫着无尽的柔情与承诺。 送别的时刻终将来临,陈留城外,人群涌动,纳兰冷h带领的百姓队伍,如同一条彩色的河流,缓缓流淌至武大的马前。他们手捧鲜花,眼含热泪,高声呼喊着武大的名字,感激他为陈留带来的希望与改变。大棚绿菜的丰饶,只是表象,更重要的是,武大让这片土地重新焕发了生机与活力。 随着一声“驾!”,武大跃上骏马,百名家将护院紧随其后,犹如一支黑色的洪流,奔腾向远方。他们的背影,在晨曦中渐渐拉长,直至成为天地间最壮丽的风景线。 第165章 社稷为念 而林冲与武松,则在静默中做出了决定。他们深知,保护李师师与剩余人马的安全同样重要。于是,两人默契地转身,踏入内室,开始整理行装,准备踏上返回阳谷的漫长旅程。他们的眼神中,既有对兄弟的担忧,也有对未来的坚定。 汴京城东,那座巍峨的点将台如同巨人般屹立,金色的龙旗在风中猎猎作响,宣告着一场盛大的集结。大将军“童”的帅旗在晨风中飘扬,为这场即将展开的战役添上了几分庄严与肃穆。两侧的牛皮鼓如同沉睡的巨兽,静待着唤醒它们的那一刻。数千木桩上捆绑的牛羊,不仅是祭旗之物,更是对胜利的祈愿与献祭。 当午时一刻的钟声悠悠响起,大太监李彦悄然凑近宋徽宗耳畔,轻声宣布:“陛下,吉时已到。”那一刻,整个汴京城仿佛都屏住了呼吸,等待着那历史性的瞬间到来。 在这万众瞩目的时刻,武大与他的军队,将如何书写属于他们的传奇?而那隐藏在战甲之下的秘密,又将在何时揭开它神秘的面纱?一切,都将在接下来的日子里,缓缓展开……在晨曦初破的灰暗天幕下,宋徽宗以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轻轻颔首,赋予了童贯以天地间的无上使命。童大将军,这位岁月雕琢的老将,仿佛猛虎下山,步伐中带着历史的沉淀与不屈的傲骨,一跃踏上那被晨光镀金的点将台。风雨交织中,他那满头银丝不仅未显老态,反而在天地间勾勒出一幅苍凉而又壮丽的画卷,宛如英雄迟暮,却依然壮志凌云。 他虎目圆睁,环视四周,声如洪钟,响彻云霄:“吾辈誓破辽贼,护我华夏安宁!击鼓,唤醒沉睡的雄狮,点兵出征!” “击鼓,点兵!”回声在山谷间激荡,如同远古战歌,唤醒了大地深处的力量。 “咚——咚——咚”,鼓声沉闷而有力,如同远古战神的心跳,不仅震碎了长空的宁静,更惊醒了林间沉睡的百鸟,它们振翅高飞,仿佛也在为这场即将到来的战役添上一抹不屈的色彩。 四方大营瞬间沸腾,号角声尖锐而激昂,马蹄声如雷贯耳,脚步声、兵甲碰撞的铿锵、刀枪相交的锐利,交织成一首波澜壮阔的战前交响乐,震颤着每一寸土地,宣告着大宋军威的不可侵犯。 汴京城外,人海如潮,黑压压一片,人头攒动,仿佛整片天地都被这股力量所占据。号称八十万禁军的雄师,加上各州府紧急调集的二十万援军,共同汇聚成一股足以撼动山河的洪流。其中,尤为引人注目的,是那支刚刚自西北风驰电掣而来的“忠勇军”,他们身披皇帝亲赐的荣耀,盔甲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面容坚毅,手中的武器寒光四射,犹如一片片锋利的刃,直指北疆,他们是此次北伐最锋利的剑锋。 而右翼,则是令人闻风丧胆的骁骑营,他们如同暗夜中的幽灵,战马整齐划一,骑士身姿矫健,手中的马刀与长枪在晨光中闪烁,每一次挥舞都带着凛冽的杀气,让人不寒而栗。虽人数不多,但他们是大宋铁骑的精华,是速度与力量的化身,每一骑都是不可多得的战场精灵。 整个点兵场,在如此庞大的军力面前,却异常寂静,只有指挥官的命令在回荡。战马似乎也感受到了这份凝重,连一丝嘶鸣都未敢发出,驭马之术之高超,令人叹为观止。 当童大将军中气十足地喊出“众将听令!”时,仿佛整个世界都为之一震,紧接着是士兵们山呼海啸般的回应:“诺!”这一刻,所有的力量、信念与决心汇聚成一股不可阻挡的洪流,即将席卷北疆,书写属于大宋的辉煌篇章。在那悠长蜿蜒的征途上,不仅是一条铁骑踏过的路,更是一条誓言编织的丝带,轻拂过每一寸土地,轻声细语:“沿途所至,务必轻步慢行,让风的低吟替代马蹄的轰鸣,保护每一粒农作物的静谧生长,不让尘埃惊扰了百姓的安宁梦境。切记,我们是大宋的守护者,非侵扰者。” 若有谁不慎偏离了这份温柔的纪律,打破了这宁静的契约,那么,苍穹之下,利剑将化作天谴,宣告:“违此令者,非止惩戒,乃是天道的裁决,生命之光,将在此刻黯然。”此言一出,二十万将士心中如响雷震彻,再次以山呼海啸般的应答,共筑起一道不可动摇的纪律之墙。 礼部侍郎,身着流光溢彩的官服,宛如穿梭于历史长河中的使者,手执金卷,字字铿锵,不仅诉说着北辽的罪行——如何如同暗夜中的饿狼,贪婪地啃噬着大宋的繁华与安宁,让无数灯火阑珊的村落沦为废墟,更将那份深重的苦难化作激励人心的火种,点燃将士们胸中不灭的战意与愤怒。 “陛下,以苍生为重,以社稷为念,振臂一挥,百万大军如龙出海,誓要踏破北辽的坚冰,让大宋的荣耀,如日出东方,光芒万丈!”这不仅仅是宣战,更是对家国情怀最深情的颂歌。 “誓破北辽,以我血肉之躯,筑大宋长城,护吾土安宁!”二十万大军,在这一刻,仿佛化作了无垠的火焰海洋,每个人的脸颊都被这炽热的信念烧得通红,手中的刀枪闪烁着寒光,如同万千星辰汇聚,共同编织着胜利的序曲。他们的呐喊,穿越了寒风,穿透了云层,让连绵不绝的冬日寒意都为之退却。 宋徽宗,这位文治武功皆备的帝王,亲自踏上了点将台,他的身影在夕阳的余晖中显得格外高大。他的声音,既是命令,也是誓言:“前行者,荣光加身,封侯拜相;怯退者,剑下不留情。北辽犯境,无论天涯海角,必追而诛之!朕在此,以江山为誓,静候尔等凯歌高奏,凯旋而归!” 言毕,他举起一碗烈酒,那酒仿佛也蕴含着无尽的豪情与决心,一饮而尽后,海碗被重重掷地,碎裂成无数碎片,如同战士们破碎万难、勇往直前的决心。二十万将士,紧随其后,同举海碗,酒香与豪情交织,一饮而尽后,瓷碗碎裂的声音汇聚成一首壮丽的战歌,响彻云霄,不绝于耳。这一幕,成为了大宋历史上最为辉煌的篇章之一,铭记在每一个人的心中。 第166章 巨手撕扯 祭旗令,震苍穹! 童贯大将军的声音,仿佛穿越了时空的裂隙,带着不可抗拒的威严,回响在每一寸即将被战火洗礼的土地上。随着他一声令下,数千铁骑仿佛被无形的力量牵引,瞬间挣脱了地面的束缚,人吼马啸交织成一首激昂的战歌,手中的枪尖与刀刃,在夕阳的余晖下闪烁着嗜血的寒芒,如同银河倾泻,不可一世。 斩!!! 这不是简单的呼喊,而是对命运的宣战。千骑如龙,奔腾至那庄严的点将台下,目标直指祭台上无辜却悲壮的牛羊。每一柄利刃划破空气的声音,都像是死神的呢喃,整齐划一,快如闪电,瞬间,鲜血染红了祭坛,也点燃了将士们心中的熊熊战意。那飞溅的血花,在空中绘出一幅幅悲壮而又绚烂的画卷,每一滴都承载着对未来的渴望与对胜利的誓约。 血首高悬,犹如胜利的号角,引领着骑兵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回转,那刺眼的猩红在雨幕中更显妖异,激发了全军上下沸腾的战血。杀!!——这呐喊,不再是空洞的声浪,而是二十万颗心脏共同跳动的节奏,是天地间最响亮的誓言,撼动了九霄云外,让苍穹为之色变。 武大立于人群之中,周遭是无数双充血的眼眸,那是对胜利的渴望,也是对生死的无畏。他们的声音,如同风暴中的雷鸣,震得空间颤抖,也震醒了武大内心深处的勇士之魂。 童大将军,那位白发苍苍的战神,任凭细雨打湿衣襟,他的身影在雨中屹立不倒,宛如一座不可逾越的山峰。他手中的长剑,仿佛凝聚了天地间的力量,轻轻一扬:风,自东方来,席卷万物! 军士们应声而和,声音响彻云霄,仿佛连风也听从了他们的召唤,呼啸着卷起尘土与希望。 风起,云涌,战歌响! 随着大将军一声虎啸,起——!! 字落,天地间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推动,狂风骤起,云卷云舒,战鼓与长号交织成一首悲壮的交响乐章,引领着二十万大军,如同一条不屈的巨龙,穿越秋雨,直指东方。 沿途,是密密麻麻的民众,他们的脸庞上写满了复杂的情绪:有不舍,有担忧,但更多的是支持与祝福。老少妇孺,手捧瓜果干粮,泪水与笑容交织,他们用最朴素的方式,为即将远行的勇士们送行。每一份食物,每一句叮咛,都是对生命最真挚的祈愿。 最难是别离,却也最美是重逢的期盼。 在这悲壮的离别中,人们心中却悄悄种下了希望的种子,相信着,待到春暖花开时,英雄们定将凯旋归来,共赏那和平的曙光。在那片被悲壮与苍凉浸染的天空下,每一缕风都似乎承载着沉重的叹息,连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不言而喻的哀伤。陛下身畔,那些铁血铸就的老将们,他们的眼神中不再是单一的坚毅,而是被一层薄薄的水雾温柔地覆盖,那是岁月沉淀下的柔情与不舍。他们的心,在这一刻,被无尽的牵挂与即将面临的离别深深刺痛。 武大,一个本不属于这个时代的灵魂,此刻正站在历史的洪流中,体验着前所未有的情感冲击。眼前的景象,如同一幅幅活生生的画卷在他心中缓缓展开:那些衣衫褴褛却紧紧牵着孩子、满脸泪痕却仍仰望天穹的妻子们,以及那双手颤抖、眼中满是担忧的老母亲们,她们的哭声,宛如世间最凄美的乐章,直击心灵最柔软的部分。这种情感的震撼,比任何文字都要来得更加直接而深刻,让人不禁感慨,何为生离,何为死别。 武府上下,即便是平日里最冷静的将士,也不禁被这氛围感染,他们的心中也泛起了层层涟漪。在这片土地上,谁不是由父母含辛茹苦抚养长大?此次北伐,若真的战死沙场,那将是何等的遗憾与不甘,从此阴阳两隔,再难相见。 武大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这份沉重吸入胸膛,又狠狠吐出,试图以此驱散心头的阴霾。他猛然挥手,声音坚定而有力:“出发!”这两个字,如同战鼓擂响,唤醒了所有人心中的斗志与决心。 画面一转,天边如同被巨手撕扯,漫天狂沙席卷而来,遮蔽了日光,只留下一片混沌。无数骏马如同黑色的闪电,穿梭在这混沌之中,马蹄声轰鸣,震得大地颤抖,仿佛连山川都为之动容。骑兵们如同离弦之箭,直指前方,那是命运的战场,也是荣耀的归宿。 而在这万马奔腾之中,童大将军如同战神降临,他率领着骁骑营及十万“忠勇军”,如同一把锋利的刀刃,切割开大部队的行列,加速前行。北方边境,战火已熊熊燃烧,他必须尽快抵达,成为那稳定军心的定海神针。 至于武大,他虽万般无奈被童大将军“征召”同行,却也知这是命运的安排,无法逃避。行军的路上,他回忆起前世的种种,那个安逸的理科大学生生活,与眼前这硝烟弥漫的世界形成了鲜明对比。穿越至此,他虽曾享受过地主老财的闲适,但此刻的日夜兼程,却让他体会到了前所未有的艰辛与不易。 特别是当想到此战或许注定失败,他心中的抵触与不甘便如野草般疯长。但在这片被历史洪流冲刷的土地上,他明白,个人的情绪与选择都显得那么渺小。他只能咬紧牙关,继续前行,因为在这片战场上,每个人都在为着不同的信念而战,而他,也不例外。在茫茫雪原之上,武大仿佛被无形的火焰灼烧着,每一寸肌肤都在诉说着不为人知的苦楚。这三日来,他仿佛与自己的臀部成了陌路人,那不再是柔软舒适的避风港,而是火中取栗般的煎熬。每当夜深人静,或是日光刺破天际,那股火辣辣的感觉便如潮水般涌来,让他在众人面前只能强忍,那份尴尬与酸爽,如同吃了未熟的辣椒,却又无从宣泄。 第167章 逆转战局 骑马,这本应是驰骋疆场的豪迈,对武大而言却成了另一番炼狱。双腿如同被无形的锁链固定,长时间保持着“一”字马的姿态,肌肉在无声的抗议中渐渐接近极限,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腿部肌肉的颤抖,仿佛下一秒就要挣脱束缚,上演一场不受控制的痉挛秀。而大腿内侧,更是与马鞍上演了一场“亲密无间”的摩擦大戏,留下一片片斑驳的红痕,那是荣耀与痛苦交织的印记。 尝试步行?那简直是自讨苦吃。大军如潮水般向前涌动,武大那点微薄的步力很快就被吞噬得无影无踪,双脚如同踏在针毡之上,每一步都伴随着刺骨的疼痛,仿佛连大地都在拒绝他的接近,只想将他早日送回温暖的被窝。 至于伙食,那简直是味蕾的灾难日。冰冷的雪水与坚硬如石的干粮成了每日的伴侣,它们无情地侵蚀着武大的胃,也侵蚀着他对美食的所有幻想。在这样的日子里,连一丝肉香都成了奢侈的幻想,让他不禁怀疑,自己是否穿越到了一个连猪都不愿生活的年代。 三日,如同三年般漫长,武大身上的赘肉仿佛被这急行军的寒风一一吹散,减肥不再是梦想,而是被迫接受的现实。当童大将军终于宣布休整的那一刻,武大仿佛听见了天堂的钟声。 他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冲进童大将军的军帐,那声音里满是委屈与撒娇,仿佛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在向长辈寻求安慰。“童伯伯,您看看我这几日都成啥样了……”话未说完,那份哀怨已溢于言表。 然而,童贯的眼神如同冬日里的寒冰,冷冷地审视着武大,那声“哼”字,比雪山的寒风还要刺骨。“小子,这点苦都吃不了?”一句话,让武大瞬间清醒,他意识到,在这里,每个人都是战士,没有谁能够逃避。 尴尬之余,武大连忙赔笑,转而提议为童伯伯准备大餐,以表孝心。不料,童贯的一番话,让他彻底放弃了幻想:“本将军与将士同甘共苦,无特殊之分。”这句话,像一把利剑,劈开了武大心中的小九九,也让他明白了何为真正的军人之魂。 最终,武大只能带着几分懊悔与几分敬佩,向童伯伯深深一躬,心中暗自发誓,定要成为像童伯伯那样铁骨铮铮的汉子。而那三日的艰辛,也将成为他人生中不可或缺的一课,永远镌刻在心。在那片被历史尘埃轻抚的疆场上,武大初尝征途的苦涩,犹如稚嫩的枝叶骤遇暴风雨的洗礼。而那位传说中令人生畏的童贯,竟以铁腕治军,其严谨之处,即便是挑剔的目光也难以觅得瑕疵,这让武大心中暗自诧异,原本的偏见悄然褪色。 夜深人静,营火摇曳,武大凝视着远方的茫茫夜色,心中翻涌着前所未有的思绪。他轻启朱唇,声音中带着几分不解与忧虑,向童贯缓缓道出:“童帅,此等疾行如风,非但小侄双腿如灌铅,众将士亦是面露疲态,眼中少了往昔的锐利。前线烽火连天,我等若以疲惫之躯赴战,岂非自投罗网?您身经百战,深知兵法云: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士气不振,何以克敌?小侄斗胆一问,此急行军之策,背后深意何在?” 武大脑海中,仿佛有千百个疑问交织成网,每一个节点都闪烁着光芒。他开始细细剖析,仿佛一位穿越时空的智者,洞悉着这场历史漩涡中的微妙平衡。 他思忖,辽国身处大宋与金国之间,犹如走钢丝的舞者,步步惊心。既要对付大宋的北伐,又需防备金国的暗箭,其国力岂能全数倾注于一隅?再者,宋金之间的盟约,如同双刃剑,既可互为援手,亦能相互牵制。徽宗陛下既已发书求援于金国,金人岂能袖手旁观?童贯为何仍急于求成,似乎忽略了这盘大棋中的微妙棋局? 更令武大不解的是,大宋虽良将不众,却也非童贯一人独撑大局。各路援军早已启程,理应能在前线形成合围之势,稳住阵脚。童贯缘何非要亲率十万忠勇军,以疲师之态,行此险棋? 武大的心中,有一个声音在回响——作为一名穿越时空的过客,他深知这场北伐的宿命。难道,真的是因为童贯的一意孤行,才导致了最终的败局?但这一猜测,又似乎太过简单,不足以解释所有的谜团。 于是,他开始构想一系列假设,每一个都充满了创意与想象。或许,童贯正试图通过这场急行军,向世人展示他无与伦比的决心与胆略,以此激发士气,逆转战局;又或许,他掌握着某些不为人知的情报,预示着即将到来的战事将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在这样的夜晚,武大的思绪如同脱缰的野马,在历史的草原上自由驰骋,寻找着那或许能解开一切谜团的钥匙。而这一切,都将成为他在这片古老战场上,最宝贵的记忆与经验。在那片被古老战歌轻抚的营地里,童贯的身影如同山岳般沉稳,他统御三军的严厉不仅铸就了铁血的纪律,更隐藏着一颗深邃难测的心海。武大,一个心怀家国却常感力不从心的青年,被这股无形的力量深深吸引,却又被重重迷雾困住了前行的脚步。 连续三夜的星辰更替,见证了武大内心的挣扎与煎熬。他望着营火跳跃,仿佛能听见远方战鼓的低语,每一个不眠之夜,都是对生命价值的深刻反思。终于,在那个晨光初破的清晨,他决定不再沉默,用勇气叩响命运的门扉。 “童伯伯,”武大的声音虽轻,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坚定,“小子虽不才,却也知这战场之上,每一滴血都是家族的泪,每一声号角都是母亲的呼唤。您如此行径,背后定有千钧之重,可否让小侄略知一二?” 童贯的眼中闪过一丝赞赏,随即是一片深沉的忧虑。他缓缓挥退旁人,将武大拉近,仿佛在进行一场跨越生死的密谈:“此番北伐,风云突变,老夫心中似有乌云压顶。辽邦异动,非比寻常,犹如饿狼于绝境中反噬,必有蹊跷。老夫所忧,非止眼前之敌,更在朝堂之内,是否有人暗藏祸心,借刀杀人。” 第168章 一锅野菜 武大闻言,心中巨浪翻涌,他未曾料到,这背后竟隐藏着如此复杂的棋局。“童伯伯,莫非您已察觉到了那看不见的网?” 童贯摇了摇头,眉宇间锁着化不开的愁云:“证据?在这权力的游戏中,真相往往是最难寻觅的猎物。但直觉告诉我,辽人的行动太过突兀,仿佛背后有只无形之手在推动。” 沉默,再次如潮水般淹没了两人。武大深知,自己虽非救世之主,却也渴望以自己的方式,为这片土地上的勇士们做些什么。 “童伯伯,既然前路未知,我等更需凝聚人心,共赴国难。”武大突然抬头,眼中闪烁着决然的光芒,“小子不才,愿以微薄之力,为二十万忠勇军筹办一场盛宴,让战士们在出征前,能品尝到家的味道,让他们的心,因这份温暖而更加坚韧。” 童贯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被温暖的光芒所取代。“二十万大军,你欲如何为之?” 武大微微一笑,眼中闪烁着创意的火花:“童伯伯且看,小子虽无千军万马之力,却有巧思妙计。我将发动全军上下,集思广益,从山间野味到军中余粮,每一份食材都将是士兵们对胜利的期许。我们将举办一场流动的盛宴,从东到西,从南至北,让每一支队伍在行军途中都能感受到家的温暖与鼓舞。” 童贯听罢,不禁拍案叫绝,眼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光芒。在这片被战争阴霾笼罩的土地上,一股名为希望的力量正悄然升起,它源自一个青年的勇气与创意,更源自于每一个战士心中不灭的火焰。在那个被历史尘埃轻抚的大宋时代,武植,人称“武大”,以一抹淡然而深邃的笑容,轻启朱唇,言语间透着一股子不言而喻的智慧:“侄儿虽有心以美食慰藉全军,却也需叔父您这擎天柱鼎力相助,方能成就一番非凡之宴。” 想象一下,这大宋疆域的每一个角落,除却繁华的阳谷城外,百姓生活如同细水长流,一日两餐,稀薄如烟,温饱成了最朴素的渴望。而军中亦是如此,但铁骨铮铮的将士们,却能在简朴中磨砺出不屈的意志。他们的晨餐,约在后世称之为辰时的九点钟,黄昏时的酉时五刻,则是晚餐时光。在这急行军的征途中,直到天边最后一抹夕阳与篝火交相辉映,炊烟才袅袅升起,战士们的胃早已唱起了空城计。 每位士兵,腰间都藏着一块岁月沉淀的秘密——那是风干的肉脯,硬如磐石,却也承载着家的味道与战场的坚韧。它不同于后世细腻的香肠,而是以一种近乎原始的姿态,宣告着战士们对胜利的渴望与对生命的珍视。大多时候,这些肉脯只是默默躺在那里,等待着冲锋号角吹响前的那一刻,化作力量之源。 然而,这一夜,寻常被打破。夜幕降临,星辰点点,一道前所未有的命令如春风般拂过营地:“暂停进食,有贵客献宴!”这贵客,便是陈留县子的武植,他要以一己之力,为大军烹制一顿前所未有的盛宴。 二十万雄师,自然不会只靠武大一双手。但那一锅由他亲手调制的奇珍,却如同星辰中的明月,照亮了整个夜晚。武府百名精锐,带着的是整个冬天的希望——一包包精心挑选、晒干保存的野菜。这些野菜,本是陈留百姓抵御严寒的法宝,却因大棚绿菜的奇迹,在大战前夕被武大悉数征集,化作了今日的美味之源。 只见油花翻滚,野菜在锅中轻舞飞扬,武大一声令下,肉脯碎末如金雨般洒落,精盐与各式调料交织出复杂而诱人的香气。不多时,一锅满载着温情与斗志的野菜汤便宣告完成,其香四溢,瞬间弥漫了整个营地。 效仿此道,火头军们纷纷效法,不多时,整个营地仿佛被一层无形的香气之网紧紧包裹。将士们排起长龙,眼神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轮到自己时,双手接过那两碗热气腾腾的汤,第一碗,是野菜与肉末的盛宴,每一口都是家的味道;第二碗,虽略显清淡,却也别有一番滋味,那是对未来胜利的憧憬与对战友情谊的珍惜。 这一夜,武大以一锅野菜汤,不仅温暖了将士们的胃,更点燃了他们心中不灭的火焰,让这段历史,在味蕾与心灵的碰撞中,绽放出了不朽的光芒。在那烽火连天的宋代边陲,武大官人的奇思妙想如同荒漠中的清泉,给疲惫的将士们带来了一抹意外的惊喜。遵照他那略带几分玩味的指令,众人纷纷将硬邦邦的干粮化为碎片,宛如冬日雪花轻盈落入滚烫的汤池,一场别开生面的“味蕾盛宴”悄然上演。这不仅仅是简单的食物混搭,简直是古代版的“创意料理大赛”,让人不得不感叹:“古有贵妃笑纳羊肉泡馍之雅,今有童军帐内武大干粮泡菜之奇!” 遗憾的是,时光并未将这火红的辣椒馈赠给大宋,否则,试想那红油浮面,香气四溢,定能让这碗汤成为穿越千年的传奇美食。即便如此,童大将军的豪迈不减分毫,他如同饿虎下山,两碗下肚,竟是意犹未尽,一抹满足的笑容挂在嘴角,豪言壮语中带着几分孩子气:“再来一碗……哦不,是汤,撑了撑了,但此等美味,岂能错过那顺喉的畅快?” 军帐之内,各大将军也放下了平日的威严,化身为食神竞赛的选手,碗筷碰撞间,是风卷残云的壮观,也是对这份创意美食的最高赞誉。武大官人望着这一幕,嘴角虽挂着苦笑,心中却暗道:“这群家伙,哪里是战场上的猛虎,分明是一群被味蕾征服的馋猫!” 然而,欢乐的时光总是短暂。饱餐过后,童大将军的严厉面容重现,仿佛从美食的梦幻中猛然惊醒,对着武大官人一顿“爱的教育”:“你这小鬼头,心思不放在安邦定国上,倒是在这伙食上动起了脑筋,真乃孺子不可教也!再这般胡闹,小心我把你打发到伙头营去,今晚军帐外见,休要扰我清静!”言罢,一记“无影脚”轻盈而出,武大官人猝不及防,只觉天旋地转,已身在军帐之外,心中却是“悲愤交加”,又夹杂着几分哭笑不得:“这童大将军,真是翻脸比翻书还快,但……这样的日子,倒也有趣得紧!” 第169章 治世之乐 在接下来的悠悠岁月里,行军的速度如同不息的江河,奔腾向前,而武大却以一种超乎常人的姿态,颠覆了传统军人的形象。他并未如童大将军戏言那般落入伙房的烟火之中,反而以一种近乎叛逆的优雅,主动投奔了火头军的温暖怀抱。 这一举动,源于一场意外的“物资危机”——补给马车空空如也,成为了他即兴舞台的背景。武大毫不在意地以干草为席,星空为幕,在摇晃的马车上编织着属于自己的梦境,那份洒脱与不羁,让路过的士兵们无不侧目。 在军中,武大是个谜一般的存在。他挂着录事参军的名头,却如同云端漫步的仙人,鲜少涉足军帐内的深沉策略。但谁又敢小觑这位曾经的南瓜英雄,陛下亲封的陈留县子?他的名声如同春风,轻轻拂过每个人的心田,即便童大将军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众将士也默契地选择了视而不见,仿佛这是一场默剧,每个人都扮演着心知肚明的角色。 至于军纪?在那片被武大笑容温暖的土地上,它仿佛也柔和了棱角,学会了宽容与理解。毕竟,在这个充满战争与和平交织的时代,每一点人性的光辉都显得尤为珍贵。 而谈及宋辽两国,“澶渊之盟”如同一座横跨时空的桥梁,让曾经的敌人化干戈为玉帛,折箭为誓,共绘了一幅兄弟情深的画卷。这背后的辛酸与无奈,如同深秋的落叶,虽轻却承载着沉甸甸的历史。大宋君臣心中的那口气,化作了对和平的深切渴望,即便是对那片魂牵梦绕的燕云旧地,也只能化作一声悠长的叹息,深埋心底。 边境的宁静,是这场盟约最直观的见证。数百年的和平,如同一场温柔的细雨,滋养了两国百姓的心田。虽然西北边陲,羌人叛乱与西夏侵扰如同不时掠过的寒风,但大宋的军队,在童贯这位铁血将领的锻造下,已坚如磐石,更有金国作为坚实的盟友,共同抵御外侮。 西夏,那个试图在西北兴风作浪的小国,终究只是历史长河中的一朵浪花,难以撼动大宋这艘巨轮分毫。童贯二十年的边疆治理,让西北防线固若金汤,即便面对外来挑战,大宋也能从容应对,展现出大国应有的风范与自信。 如此,一段段历史,在武大的不羁、宋辽的和平以及西北的烽火中交织成一幅幅生动的画卷,讲述着关于勇气、智慧与和平的传奇。在浩瀚的历史长河中,有这样一段传奇,被重新编织成一幅光怪陆离、充满创意的画卷。大宋的天空下,不再仅仅是权谋与征伐的交响,而是一场智慧与勇气的奇幻冒险。 在这片被想象力点亮的土地上,掌兵的大将们,如同星辰般璀璨,他们深谙宇宙的法则——唯有不断开拓边疆,方能稳固那悬浮于权力之巅的宝座。这不仅仅是对功名的渴望,更是将个人命运与帝国兴衰紧密相连的深邃智慧,如同夜空中最亮的星,指引着大宋前行的方向。 大宋的北伐,如同一场精心策划的星辰盛宴,全军上下,心照不宣,共赴这场荣耀与未知的征途。然而,在这看似统一的意志背后,隐藏着不为人知的暗流涌动。童贯与武大,这两位智勇双全的老将,如同森林中的狡狐,敏锐地察觉到蔡京那老狐狸可能掀起的波澜。他们深知,辽国的突然挑衅,背后或许隐藏着更为复杂的棋局,因此,即便急行军如飞,也未曾放松对汴京局势的微妙监控。 而汴京之内,却是一片奇异的宁静,仿佛暴风雨前的宁静,让人心生不安。武大与童贯,这对老少搭档,心中虽有千般疑惑,却也只能紧握彼此的手,以不变应万变,加速向那未知的战场挺进。 随着大军深入北境,严寒如刀割,却也磨砺出了更加坚韧的意志。武大,这位看似浑浑噩噩的智者,实则深藏不露。他以一种近乎慵懒的姿态,却在暗中编织着一张庞大的信息网。每日的吃喝拉撒,不过是表象,真正的他,正以一种超然物外的姿态,运筹帷幄之中。 丁卯,这位七星盟的顶尖高手,如同暗夜中的幽灵,带领着一支精锐小队,悄无声息地潜入前线,搜集着每一丝可能改变战局的情报。他们的行动,如同夜空中最隐秘的流星,一闪而过,却留下了足以照亮整个战场的光芒。 而武大更为高明的策略,在于他巧妙地利用了人心。他派遣特使潜入燕云十六州,那片被辽国铁蹄践踏却依旧心系大宋的土地。特使们没有直接煽动叛乱,而是以一种温柔而坚定的方式,在民间散布着希望与信念的火种。他们告诉那些渴望自由的百姓:“大宋的军队,是来解救你们的,是来帮助你们重归故土的。”这样的信息,如同春风化雨,悄悄滋润着燕云十六州每一寸渴望回归的心田。 于是,在这场北伐的壮丽史诗中,武大与童贯,以及他们背后的无数智者与勇士,共同编织了一个关于勇气、智慧与信念的传奇。他们用自己的行动证明,真正的胜利,不仅仅在于战场上的刀光剑影,更在于人心所向,以及那份永不言败的坚持与信念。在那片被历史风霜雕琢的天地间,上演着一场以智取胜、非唯刀剑交锋的非凡戏剧。这是一场旨在救赎苍生,而非单纯杀戮的壮丽篇章,每一幕都充满了创意与想象的火花。 想象一下,天地间回荡着一位智者的温言细语,如同春风化雨,穿透战火的硝烟:“吾辈所求,非止征伐,而在解救苍生,使有官者重拾旧职,田畴之上再现生机盎然。若诸位能挺身而出,引领豪杰另辟蹊径,建功立业,不仅高官厚禄以待,更有金帛盈门,以彰其功。更甚者,若有一州一县之主,愿携地归心,即刻委以重任,共享治世之乐。” 第170章 士气高昂 “试想,若有英豪以燕京为礼,不论军民,一概不拘小节,即便布衣之身,亦可一跃为节度使,赏钱十万贯,赐豪宅一座,荣耀加身,光宗耀祖。”这番话,如同夜空中最亮的星,照亮了无数人心中的希望之路。 此刻,辽国边境,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悄然铺开。目的非在战场上一决胜负,而是要让辽人自乱阵脚,体验何为“不战而屈人之兵”的智谋。正如那春日里缓缓融化的冰雪,看似平静无波,实则暗流涌动,改变着大地的面貌。 岁月流转,当众人历经千辛万苦抵达前线,迎接他们的并非想象中的喧嚣与隆重,唯有简朴与务实。武大,这位平凡的录事参军,隐匿于人群之中,目光如炬,观察着一切。他目睹了伤兵营中的哀鸿遍野,也感受到了士气低落的寒意,心中五味杂陈。但他深知,自己虽不能直接挥剑上阵,却能以笔为剑,书写忠诚与智慧。 就在这时,丁卯携着来自四面八方的情报悄然而至。他揭秘了宋军失利的深层原因——不仅是战备不足,更是那凛冽寒风,成了中原将士难以逾越的天堑。而契丹勇士,却如同北地的狼,在这严寒中愈发凶猛。 童大将军,这位北伐的舵手,正紧锣密鼓地筹划着反击。他深知,仅靠武力难以彻底扭转局势,必须另辟蹊径。于是,一系列创新策略应运而生:改善将士保暖装备,研究适应寒冷气候的战术,甚至利用心理战瓦解敌方士气…… 这一切,都是为了让辽国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压力,仿佛置身于一场精心设计的迷宫,四处碰壁,焦头烂额。而在这背后,是大宋军民同心同德,誓要守护家园、归汉安荣的坚定信念。 故事在继续,每一次策略的调整,每一次人心的凝聚,都如同棋盘上精妙的落子,不仅展现了智慧的光芒,更彰显了人性中的坚韧与不屈。在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中,每一个参与者都在用自己的方式,书写着属于时代的传奇。在浩瀚的历史长河中,有一幕传奇正悄然酝酿,其指挥权牢牢掌握在一位神秘而威严的掌舵者手中——童贯大将军,他的每一次决策,都如同星辰指引,不容置疑。 时光荏苒,数日之间,大地仿佛被赋予了生命,拒马桩如雨后春笋般涌现,每一根都承载着战士们的决心与希望;拒马枪则闪烁着寒光,静待着即将到来的风暴。这不仅仅是兵器的集结,更是信念与勇气的汇聚,足以撼动山河,支撑起一场前所未有的大规模战役。 童贯,这位身披战甲、眼含星辰的将领,亲自披挂上阵,率领着十万忠勇之士,以及那以骁骑营为锋刃的无敌骑兵,如同怒海中的蛟龙,誓要冲破辽国的重重防线。武大,作为智囊中的佼佼者,紧随其侧,他的眼中闪烁着对胜利的渴望,更有着对战略布局的深思熟虑。 然而,辽国的军队,尽管已不复当年之勇,却仍如老狼般狡黠,数次以少胜多,让宋军尝到了失败的苦涩。那些曾在金军铁蹄下颤抖的辽军士兵,面对宋军时却仿佛换了一副面孔,凶猛异常,仿佛每一滴血液中都流淌着对胜利的渴望和对宋军的蔑视。这背后,或许正是无数次胜利累积的心理优势,让他们在战场上游刃有余。 但武大与童贯的到来,注定要改变这一切。他们深知,战争不仅是兵力的较量,更是人心的博弈。于是,一场精心策划的舆论战悄然打响。皇榜与告示如同春风般吹遍大江南北,诉说着辽国的暴政与燕云百姓的苦难,将大宋的出征描绘成一场正义的救赎之旅,旨在解救水深火热的百姓,阻止贪婪金人的进一步侵略。 随着舆论的发酵,民心所向,士气高昂。拒马桩等军备也已严阵以待,仿佛每一寸土地都渴望着胜利的曙光。童贯大将军,这位时代的英雄,亲自挂帅,统率着十五万大军,浩浩荡荡地向着雄州进发。那里,曾是大宋的骄傲,如今却沦为了辽军的领地,但这一切都将随着大军的到来而改写。 雄州城下,三万辽军似乎并未意识到即将到来的危机。他们或许还在享受着短暂的安宁,却不知自己已被十五万大军悄然包围,如同瓮中之鳖,无处可逃。童贯大将军一声令下,人海战术如潮水般涌来,将辽军围得水泄不通。战鼓擂动,“咚咚咚……”的声音响彻云霄,宣告着一场决定命运的战役正式拉开序幕。 在这场战役中,每一名战士都将成为传奇的一部分,他们的勇气与智慧将永远镌刻在历史的长卷之中。而童贯与武大,则如同星辰般璀璨,引领着大宋走向胜利的彼岸。在雷鸣般的战鼓震颤下,天际仿佛被撕裂,童大将军那浑厚如洪钟般的号令,如同上古神只的低语,瞬间激活了大宋铁骑的战魂,千军万马,气势如虹,向着辽城壁垒发起了不屈的冲击。 这场战役,没有和风细雨的谈判,没有虚与委蛇的妥协,唯有刀光剑影中的生死较量,是命运对两国子民最残酷的考验。 武大,这位来自异世的旅者,虽身怀现代人的智慧,却在这古老的战场上显得格格不入。小打小闹的战役或许能让他凭借灵机应变小露锋芒,但面对这波澜壮阔的两军对峙,他只能默默旁观,心中五味杂陈。他深知,自己并非那些小说中的天选之子,穿越的奇迹并未赋予他战无不胜的光环,他只是芸芸众生中普通的一员,正经历着成长的阵痛。 被武府精兵如众星拱月般保护的他,站在战场的边缘,目光穿透了纷飞的战火,寻找着属于自己的战场智慧。他学习,他观察,每一声喊杀,每一道血痕,都是他最宝贵的教材。 第171章 双重考验 “杀!!!”随着震耳欲聋的咆哮,大宋的攻势如狂风骤雨般猛烈,而辽军则以顽强不屈的意志,在城墙上筑起了一道道血肉长城。尽管人数悬殊,辽军的每一个士兵都仿佛化作了无畏的战神,誓死扞卫家园。然而,实力的差距终究无法弥补,辽军的防线在时间的侵蚀下逐渐瓦解。 就在辽军即将全面崩溃之际,童大将军的眼中闪过一抹决绝,他高高举起的手臂猛然挥下,如同打开了洪水的闸门,大宋军队如潮水般不可阻挡地涌向雄州城,将辽军的最后防线彻底淹没。 就在这决定性的时刻,武大身旁的丁卯,一位经验丰富的斥候,突然翻身下马,伏地倾听,随后脸色一变,沉重地报告:“大人,有万余骑兵正疾驰而来,不足五里即至,方位东西两侧。”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若是常人,早已慌乱失措,但武大却显得格外镇定,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他轻启薄唇,语气平静而坚定:“数量多少?”“万余。”“何处而来?”“东西两翼。” 武大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心中暗自思量: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这一刻,他明白了自己的使命,不再是单纯的旁观者,而是即将踏上属于自己的征途。他的任务,就在这一片烽火连天中悄然降临……在一片尘土飞扬的古战场上,武大犹如疾风中的烈马,疾驰至童大将军麾下,眼神中闪烁着智者的光芒。童大将军身旁,高手如云,但丁卯的预警如同暗夜的烽火,而童大将军,这位沙场老将,心中早已布下天罗地网。 “拒马桩与拒马枪,这精妙布局出自你手,更别提那震天雷的巧妙运用,恐怕你比军中任何男儿都要来得娴熟几分。”童大将军的话语,既是对武大的肯定,也透露出几分不易察觉的期待。 武大微微颔首,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微笑。出征前夕,他早已秘密调动那些隐藏于偏远之地的工坊,那里不仅是他与童贯智慧的结晶,更是无数心血与汗水的凝聚地。工坊之内,工匠们夜以继日,打造出了一批前所未有的改良版震天雷,它们被赋予了更加恐怖的破坏力。 更令人惊叹的是,武大与童贯还秘密研制了一种特制盔甲,穿戴在亲兵身上,如同披上了一层无坚不摧的战甲。这些盔甲不仅轻巧灵活,更能有效抵御箭矢与刀锋的侵袭,成为了战场上的一道独特风景线。 童贯深邃的目光在武大身上停留片刻,无需多言,一切尽在不言中。他轻轻吐出一个字:“去。” 武大闻言,拍马向前,对张良与吴刚两位副将投以坚定的目光。随着他们猛然举起手中的令旗,一阵悠长而低沉的长号声划破天际,那并非哀鸣,而是战斗的号角,宣告着新一轮战略布局的启动。 刹那间,大地震颤,无数拒马桩如雨后春笋般在大军外围迅速布防,形成一道道坚固的防线。步兵则如同棋子般被巧妙安置于阵内,每两辆拒马桩之间,拒马枪矗立,枪尖如林,缝隙间填满了致命的威胁。 这些拒马车上,不仅覆盖了厚厚的棉絮布帐以抵御箭矢,还挂满了经过特殊改良的震天雷。一旦骑兵突破防线,这些震天雷便会成为自爆的恶魔,将敌人吞噬于火海之中。而车下,则隐藏着数箱需以火引引爆的震天雷,它们在辽国骑兵冲锋之前,将作为致命的陷阱,被精准地抛向敌阵。 拒马枪上,十二柄长枪与六杆快枪交错排列,每辆车配备的二十五名士兵严阵以待,他们的眼神中既有对胜利的渴望,也有对死亡的无畏。而拒马桩阵前,更是密布着尖锐的铁钉,等待着给敌人以血的教训。 张良与吴刚两位副将,手持令旗,一平一挥,一上一挑,随着他们的指挥,原本沉寂的骑兵与步兵瞬间被激活。他们被精心编为驻队与战队,交替守护着拒马桩大阵的后方,仿佛是两股流动的血液,为整个战局注入源源不断的活力。 当敌人集中兵力猛攻一方时,我军便如灵蛇出洞,从两翼发起突袭,给予敌人侧翼以重创。若敌人分散兵力,企图两面夹击,我军则能迅速调整战术,以更加灵活的姿态应对,确保战场上的主动权始终掌握在自己手中。 这是一场智慧与勇气的较量,是一场策略与实力的碰撞。在这片古老的战场上,武大与他的战友们用他们的智慧与汗水,书写了一段又一段传奇。在那片被古老传说笼罩的疆场上,我,武大,一个不凡的录事参军,却肩负着统帅千军万马迎战辽国铁骑的重任。这不仅仅是一场战役,而是一场智慧与勇气的双重考验。 面对敌军的四面包围,我并未慌乱,而是如同棋盘上的高手,巧妙布局,兵行险着,分遣精锐部队绕至敌后,犹如夜色中的幽灵,悄无声息地给予敌人致命一击。这不仅是战术的展现,更是对“出其不意,攻其不备”这一战略思想的深刻诠释。 当辽军如潮水般汹涌而来,企图将我军吞噬于四面楚歌之中时,我迅速调整阵型,化作一面坚不可摧的圆盾,每一面都闪耀着战士们不屈的斗志。分兵四路,犹如四头觉醒的巨龙,咆哮着向敌人发起反扑,每一次交锋都伴随着血与火的交响,誓要扞卫这片土地的尊严。 倘若敌军败退,那将是我骑兵队大显身手之时。铁蹄轰鸣,尘土飞扬,我们如同追风的使者,紧咬敌人不放,誓要将胜利的果实彻底收割。这不仅是速度的较量,更是意志的比拼,每一步都踏出了大宋儿郎的豪迈与不羁。 而这一切战略部署的源头,并非我个人之智,乃是童大将军的深谋远虑,我不过是那执行者,是那历史洪流中推动车轮的一粒石子。但即便如此,我也深知肩上责任的重大,每一场战斗,都是对信念与忠诚的考验。 然而,就在我们严阵以待,准备迎接最终决战之时,天际边突然出现了一道令人心悸的黑色巨浪——辽国骑兵,他们如同地狱使者,携带着无尽的杀戮与毁灭而来。更为震惊的是,辽军不仅在外围形成了包围圈,更从雄州城内突然涌出了如山如海的骑兵,仿佛这座城市本身就是一头沉睡的巨兽,此刻终于睁开了嗜血的双眼。 第172章 苍白如纸 在那片被凛冽寒风雕琢的北疆战场上,辽军的铁蹄如潮水般汹涌而来,三万精锐骑兵,每一匹战马的呼吸都似乎能撼动天地,加上城内顽强坚守的三万勇士,他们的身影在雪幕中交织成一幅悲壮的画卷,总数直逼七万之众,仿佛要将这片土地吞噬殆尽。 然而,这七万之中,守城的三万英魂已在这片银装素裹下洒下了斑斑血迹,他们的牺牲如同冬日里最绚烂的火花,虽短暂却耀眼。而大宋的十五万大军,跨越千山万水而来,却在严寒的考验下步履维艰,每一声喘息都夹杂着对未知命运的恐惧与不屈。要知道,在这片被冰雪封印的土地上,辽人如同雪狼般自如,而大宋将士,则是初入寒境的旅人,每一步都显得那么沉重。 尤为致命的是,辽军那三万骑兵,如同地狱中驰骋的幽灵,他们的速度与力量,是大宋军队难以企及的梦魇。大宋,这个以文治天下的国度,虽经武大等英雄努力,从西北换来了珍贵的战马,但时间的仓促如同冬日里的薄冰,难以承载起与辽国铁骑正面抗衡的重担。除了骁勇善战的骁骑营,其余骑兵,不过是风中摇曳的烛火,难以照亮这漫长的黑夜。 此刻,战场的焦点,汇聚于一人之身——武大。这位初出茅庐的将领,脸上写满了超越年龄的沉重与决绝。他深知,这场战役的胜负,不仅关乎个人的生死荣辱,更是宋辽两国命运的转折点。辽军的铁蹄,如同悬在宋人头顶的利剑,而能否将其斩断,全在于他能否在这场速度与力量的较量中,找到那一线生机。 随着辽军骑兵的轰鸣声越来越近,整个战场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所牵引,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火药味与不屈的意志。宋辽双方将士,皆抱定了必死的决心,他们的呐喊与战马的嘶鸣交织在一起,化作了一首悲壮的战歌,直冲云霄,震撼着每一个在场者的心灵。 武大立于阵前,面容冷峻,眼神中却闪烁着异样的光芒。他没有急于下令反击,而是静静地等待着,仿佛一位高明的棋手,在关键时刻布局落子。终于,当辽军骑兵的轮廓在视线中逐渐清晰,他猛地挥动手臂,沉声喝道:“放!” 刹那间,隐藏于暗处的近百名武府心腹,如同幽灵般出现在各个关键位置,而之前攻城时默默无闻的弩车,此刻却化身为死神的镰刀。随着一声令下,弩箭如黑色风暴般席卷而出,划破长空,精准地射向辽军骑兵的阵中。这是一场精心策划的伏击,也是武大智慧与勇气的完美展现。 弩箭的呼啸声与战马的悲鸣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曲震撼人心的交响乐。在这片被战火洗礼的土地上,武大用他的行动证明,即便是在最绝望的境地,智慧与勇气也能创造出奇迹。而这场战役的胜负,或许就在这一瞬间,被彻底改写。在那片被夕阳染红的战场上,武大以一种近乎艺术家的精准与疯狂,调遣着他的秘密武器——那些弩车,它们不仅是战争的利爪,更是命运的编织者。每一架弩车都仿佛被赋予了灵魂,静静地伫立,却酝酿着风暴。 为何武大要待到骑兵的马蹄声如雷鸣般逼近,才缓缓拉开这场死亡的序幕?只因他深谙“以静制动,后发制人”的哲理,更因他信任那些巨弩所蕴藏的冲击力,足以颠覆战场的天平。 随着一声低沉的号令,巨弩震颤,宛如古老巨龙的觉醒。那些接近两米长的箭矢,不再是简单的金属之躯,它们在发射的瞬间,化作了穿梭于生死之间的幽冥使者,带着毁灭的力量,呼啸而出。每一支箭矢都如同一条咆哮的巨龙,撕裂空气,精准无误地贯穿了辽军最前线的骑兵,不仅仅是穿透,更是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方式,将第二名、第三名……乃至第六名骑兵如同串起一串鲜活的“死亡之链”,直至力量耗尽,方才不甘地停下。 战场上,这一幕成为了永恒的烙印,硕大箭矢如雨点般倾泻,辽军骑兵瞬间如同被风暴席卷的麦田,残肢断臂与惊恐的战马交织成一幅地狱绘卷。如果说人间真有十八层地狱,那么此刻的战场,无疑是那超脱想象的第十九层,血色弥漫,哀嚎遍野。 武大虽强忍恶心,脸色苍白如纸,但他的双眼却如鹰隼般锐利,冷静地审视着战场的一切。他知道,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于是,他再次挥动那只仿佛能掌控生死的手,这一次,弩车换上了新的“利齿”——改良版震天雷弩箭,它们虽小,却蕴含着足以撼动天地的力量。 “轰轰轰!”震天的爆炸声响起,这不仅仅是武器的轰鸣,更是对辽军心理的致命一击。战马惊恐,队伍混乱,震天雷不仅带走了生命,更带走了士气与秩序。然而,面对如此绝境,辽军非但没有退缩,反而爆发出更加汹涌的战意,仿佛是被死亡之火点燃的勇士,誓要一搏到底。 武大深知,是时候动用最后的王牌了。他深吸一口气,那口气中既有决绝也有悲壮。随着他的手势,拒马桩阵内的步兵们仿佛接到了某种神圣的召唤,他们手中的震天雷如同雨点般被抛出,每一个都承载着胜利的渴望与对家园的守护。这些震天雷,不仅是对敌人的宣判,也是对自己命运的豪赌。 “一个都不剩!”这不仅是命令,更是决心的宣言。在那一刻,整个战场都被爆炸的光芒与烟雾所吞噬,辽军骑兵虽勇,却也不得不在这无差别的轰炸下颤抖、退缩。而武大,这位运筹帷幄的指挥官,正站在战场的一隅,用他那双看透生死、掌控大局的双眼,静静地等待着胜利的曙光。在苍茫的天际下,武大以智者的眼光,编织着一场前所未有的战略布局。他深知,震天雷虽为神器,但生命之贵,重于泰山,每一刻的迟疑都是对将士们生命的亵渎。因此,他心中的天平,倾斜向了减少无谓牺牲的那一边,誓要在决战前夜,以科技之光,驱散死亡的阴霾。 正当思绪如潮水般翻涌,天际却骤然变脸,仿佛天公也欲插手这人间战局。 第173章 溃不成军 雾霭沉沉之中,天空被无尽的黑暗吞噬,紧接着,北风如刀,割裂了空气,携带着比冬日更凛冽的寒意,还有那如同天降陨石般的冰雹,每一颗都足以让铁骨铮铮的战士颤抖。这不仅仅是自然的考验,更是对意志与智慧的极限挑战。 大宋军士的盔甲在冰雹的肆虐下发出沉闷的回响,但他们的眼神依旧坚定。然而,武大深知,这恶劣的天气不仅削弱了士气,更让震天雷这等神兵利器失去了往日的光彩。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辽军的士气却如烈火烹油,他们借着风雨的掩护,发起了一轮又一轮的疯狂冲锋,仿佛要将这天地间的所有阻碍都碾碎。 然而,命运的转折往往藏在最不起眼的细节之中。拒马桩大阵之外,隐藏着武大的另一重布局——密布的铁钉尖刺,它们如同静默的猎手,等待着猎物踏入陷阱。当辽军骑兵的马蹄踏下,一阵阵撕心裂肺的哀鸣瞬间响起,战马的惊恐与混乱,如同多米诺骨牌效应,迅速在辽军中蔓延开来。 武大立于阵前,面如寒霜,眼中却闪烁着决绝的光芒。他高高举起的手臂,如同指挥千军万马的旗帜,一声令下:“准备!”随后,是简短而有力的“放!”字,仿佛是打开地狱之门的钥匙。拒马枪,这些平日里不显山露水的秘密武器,在这一刻化作了死神的镰刀,每一次伸缩,都伴随着敌军的哀嚎与倒下。 战场之上,战马与人的悲鸣交织成一首悲壮的交响乐,而拒马桩与拒马枪的组合,如同天然的屏障,让辽军骑兵寸步难行。即便偶有突破,也会被随后而至的大宋步兵以命相搏,一一斩落马下。辽军骑兵,曾几何时的战无不胜,此刻却在这精心设计的陷阱中,一步步走向绝望。 然而,武大的智慧并未止步于此。当看到辽军已损失惨重,却仍顽强地试图突破防线时,他做出了一个令人意想不到的决定——撤阵,放敌深入。这一招,看似自乱阵脚,实则暗藏杀机。他明白,若让辽军继续在外围消耗,不仅损失无法弥补,更可能耗尽己方的耐心与资源。唯有将他们引入包围圈,方能以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胜利。 于是,一场更为宏大的围歼战悄然拉开序幕。武大以退为进,用智慧与勇气,书写了一段传奇。而这场战役,也将成为后世传颂的佳话,让人们在每一次提及之时,都能感受到那份超越生死的英勇与智慧。在历史的洪流中,这场北伐战役犹如一场跨越时空的交响乐,其旋律既悠远又激昂,而武大,这位意外降临的穿越者,成为了这场乐章中最不寻常的指挥家。 他,武大,一个灵魂深处藏着科学之光的理科生,却意外被历史的浪潮推上了战场的前沿。在他的记忆中,童贯的败绩如同雾中花,模糊不清,唯有那份对未来的朦胧预感,让他对即将到来的挑战保持着警惕。他不知,自己正一步步踏入历史那页已被尘埃覆盖的篇章——雄州,一个注定要被铭记的战场。 当辽军铁蹄如潮水般汹涌而至,武大却未显丝毫慌乱。他深知,此战非比寻常,不仅是力量的较量,更是意志与智谋的碰撞。大宋的骑兵虽显逊色,但那份不屈的斗志却是无法被衡量的财富。他巧妙地布局,利用拒马桩大阵构建起一道坚不可摧的防线,同时,他心中的算盘早已算尽一切可能,包括如何在这不利的条件下,点燃士兵们心中的烽火。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这句古训在武大耳中回响,他深谙此道,于是,在辽军气势正盛之际,他反而按兵不动,静待其锐气耗尽。而当那一刻来临,他犹如一头觉醒的雄狮,一声令下:“冲!” 雨,成了这场战役中最不速之客,它冰冷刺骨,却意外地激发了宋军将士的热血。雨水与汗水交织,模糊了视线,却浇不灭他们心中的火焰。冷雨如鞭,冰雹似锤,但在这支队伍中,只有向前,没有退缩。反观辽军,即便是久经风霜,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打击与恶劣天气,也不免显露出几分疲惫与慌乱。 战场上,武大化身为死神的使者,每一次挥剑都伴随着敌人的倒下。他的身旁,是一群同样浴血奋战的心腹之士,他们不仅是战友,更是兄弟,用血肉之躯筑起了一道不可逾越的屏障。在这片被鲜血染红的土地上,宋军的士气如野火燎原,势不可挡。 最终,这场战斗演变成了一场单方面的屠杀,辽军溃不成军,士气全无。武大站在尸山血海之中,目光如炬,浑身被敌人的鲜血染红,却更显英勇无畏。他知道,这一战,不仅是大宋的胜利,更是他对抗命运、改写历史的证明。而这一切,都将在历史的长河中,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记。在尘埃落定、硝烟渐散的那一刻,战斗的号角并非悠扬地鸣金收兵,而是化作了逃脱者的急促心跳与喘息。武大,这位穿越时空的勇者,不顾一切地穿梭于战场的残垣断壁间,他的眼中没有犹豫,只有决绝的火焰——不是逃离,而是追猎,是对胜利的无尽渴望。 “追!”这一声令下,仿佛天籁之音,穿透了混乱与恐惧,激发了将士们胸中沸腾的热血。在传统兵法“穷寇莫追”的智慧面前,武大选择了逆流而上,因为他深知,此刻的追击,是终结这场绵延数百年恩怨的最佳时机。辽军的溃败,不仅是士气的崩溃,更是对胜利者的最大诱惑。 他们如狂风骤雨般追击,直到辽军的背影在视野中渐渐模糊,五里之地,每一步都踏过了历史的尘埃,见证了复仇的烈焰。武大在终点前勒马,回望那片被血与火洗礼过的战场,心中五味杂陈,随后毅然转身,带着胜利的余温,返回了雄州城的怀抱。 此时的雄州城,不再是冰冷的壁垒,而是成为了希望与荣耀的象征。城门大开,骑兵如潮水般涌出,却又在下一刻被宋军的洪流所淹没。这是一场逆转乾坤的战役,宋军的涌入,如同愤怒的巨浪,冲刷着辽军最后的防线,每一刀每一剑,都承载着对和平的渴望与对过去的救赎。 第174章 一丝风动 武大立于城外,未急于加入这胜利的狂欢,而是缓缓走向童大将军,他的身姿挺拔而孤独。下马,躬身,一句“幸不辱命”掷地有声,是对使命的忠诚,也是对自我价值的肯定。童大将军的笑,是狂放不羁的,是历经沧桑后的释然,他拍着武大的背,如同父辈对子侄的认可与骄傲:“好,好,很好!你是我童家的骄傲,更是大宋的利剑!” 然而,胜利的背后,是沉重的代价。武大苦笑,他的心中藏着对战友牺牲的悲痛。这场战役,不仅仅是智谋与勇气的较量,更是生命与信仰的博弈。震天雷的轰鸣,虽震慑了敌军,却也带走了太多无辜与英勇。武府的心腹,那些与他并肩作战的兄弟,如今或倒下,或带伤,每一个名字都沉甸甸地压在他的心头。 吴刚如同忠诚的守护神,默默站在一旁;张良则忙碌于统计与救治,他的眼神中既有对胜利的喜悦,也有对逝者的哀悼。武大坐在地上,思绪万千,他开始质疑,这一切的牺牲,是否值得?但这份疑虑很快被雄州城头高高飘扬的“童”字大旗所驱散——那是胜利的旗帜,是无数英魂的见证,也是他们共同守护的信念。 就在武大陷入沉思之际,整个战场被一阵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唤醒。他抬头,望向那面面大宋军旗,它们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仿佛在诉说着一个关于勇气、智慧与牺牲的不朽传奇。这一刻,武大明白了,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这片土地上的和平与安宁,为了那些在未来岁月里,能够安享太平的百姓。这份胜利,无论多么沉重,都是值得的。在那片被历史的风尘轻轻抚过的天空下,大宋的旗帜如烈焰般迎风招展,不仅是一面旗帜的胜利,更是亿万民心不屈的赞歌。这场战役,仿佛是天地间最绚烂的烟火,宣告着——“大宋,以铁血铸就的辉煌,胜了!” 武大,这位战场上的铁血男儿,与一众将军并肩,细心地拾起每一片战场的碎片,将它们拼凑成胜利的篇章。童大将军,这位智勇双全的将领,踏着胜利的步伐踏入城池,他的声音如雷鸣般响彻云霄:“不得扰民,违者严惩!”然而,这威严的禁令背后,藏着的是人性最深处的挣扎——战士们历经生死边缘,内心的野兽或许会在这片刻的宁静中苏醒,渴望一丝慰藉。 试想那城内,虽已满目疮痍,辽国的铁蹄留下的不仅是废墟,更是大宋子民心头的伤疤。但即便如此,人性的贪婪与战后的疲惫,或许会驱使部分将士忘却了怜悯,让这伤痕再添一道。战争,这面冰冷的镜子,映照出的不仅是荣耀与辉煌,更有无尽的苦难与泪水。 大宋的十五万雄师,以七万英魂的壮烈牺牲,换来了辽国七万精锐的覆灭,其中不乏半数的铁甲骑兵。这一战,对于大宋而言,无异于冬日里的一缕暖阳,温暖而珍贵。武大的心中,虽被悲伤的阴霾笼罩,但那份对胜利的渴望与自豪,却如野火燎原,难以遏制。他知道,每一场胜利的背后,都是无数生命的代价,但他更坚信,这是通往和平的必经之路。 童大将军留下五万精兵镇守雄州,犹如一座坚不可摧的壁垒,守护着这片刚刚从战火中重生的土地。而他本人,则率领两万精锐,如同疾风骤雨般,返回前线“智慧之巢”,继续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外。 武大,紧随这位智者的步伐,心中五味杂陈。武府上下,十七勇士的陨落,如同利刃般切割着他的心。但在这国家大义与个人情感的天平上,他选择了沉默与隐忍。他知道,自己的痛苦再深重,也不及大宋千万儿郎所承受之重。这种“自私”,实则是对身边人最深沉的爱与责任,他用自己的方式,默默守护着这片土地和这片土地上的人。 归途之中,童大将军的每一道命令都如同精准的箭矢,射向战场与未来的每一个角落。胜利的曙光已现,大宋的士气如同火山般喷涌而出,他们相信,只要有坚定的信念与不屈的意志,就没有什么能够阻挡他们前进的脚步。而武大,也将这份信念深埋心底,化作前行的力量,继续书写属于大宋的辉煌篇章。在那片被夕阳染得金红的辽阔原野上,理应乘胜追击,直捣黄龙,让辽国的疆域再添一抹我大军的荣耀。然而,当武大的队伍悠然穿越一条名为“幽影”的神秘峡谷时,一股莫名的寒意悄然爬上了他的脊背,如同冬日里未被察觉的初雪,悄无声息,却预示着不凡。 峡谷之内,风带着几分阴冷穿梭于峭壁之间,武大的目光如同猎鹰般锐利,却难以穿透这层层叠嶂的伪装。周围是士兵们轻松的笑声与谈天,他们沉浸在胜利的光环下,殊不知,一场风暴正悄无声息地酝酿。 童大将军,这位战功赫赫的沙场老将,他的笑声在山谷间回荡,如同战鼓般激昂,却也在无形中掩盖了某些不易察觉的异响。探子们如同撒向黑夜的星辰,理应照亮前行的道路,但此刻,它们却仿佛被无形的网捕获,静默无声。 武大心中的警钟越敲越响,那是一种超越常理的直觉,如同夜空中最亮的星,即便被云层暂时遮掩,也依然闪烁着不容忽视的光芒。张良,这位心思细腻的副将,注意到了武大的异样,关切之情溢于言表:“老大,你可是感到了什么不妥?” 武大没有直接回答,只是眉头紧锁,目光深邃地望向峡谷两侧那似乎隐藏着无数秘密的高地,喃喃自语:“若此间真有埋伏,吾等岂非步入绝境?”言罢,一股沉重的氛围瞬间笼罩了队伍。 吴刚闻言,心中也是一凛,与张良交换了一个复杂的眼神,似乎都在思考这个看似荒谬却又难以忽视的猜测。数百探子,若真被无声无息地抹去,那将是何等的阴谋与手段? 武大最终决定,亲自向童大将军陈情。他策马靠近,以一种超越辈分的亲近称呼道:“童伯伯,小子斗胆一问,前方探子可有任何消息传来?”这一问,不仅是对战局的关切,更是对未知威胁的警觉。 周围的将领们见状,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有人甚至以戏谑的口吻打趣武大,却不知这轻松的氛围下暗流涌动。童贯,这位久经沙场的智者,察觉到武大语气中的不同寻常,眉头微皱,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哦?莫非有何变故?” 这一刻,峡谷的每一丝风动,每一片叶落,都仿佛承载着未知的重量。而武大的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敲击在所有人的心上,预示着即将到来的,或许将是一场前所未有的考验。童贯的眼眸轻轻颤动了下,仿佛晨露微沾的荷叶,旋即沉入一片深邃的思考之中,周遭的空气似乎都随之凝固。半晌之后,他缓缓吐出两个字,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没有。”这两个字,如同夜色中的轻风,虽轻,却足以在每个人心头激起层层涟漪。 第175章 中箭倒地 在苍茫大地之上,童大将军的声音犹如天籁之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他轻启朱唇,一字一句仿佛化作无形的锁链,将疲惫至极的伤兵们紧紧束缚于使命之上。这群刚从血与火中挣扎而出的勇士,如同被春风拂过的枯木,突然间焕发生机,他们强忍伤痛,化作一条蜿蜒的钢铁长龙,马蹄声震天动地,誓要冲破黑暗的枷锁,向希望之地疾驰。 雄州城下,英魂不散,七万忠骨铸就了悲壮的史诗,而余下的,是满目疮痍中的顽强生存者——童贯麾下的这两万残军,半数之上皆挂着战斗的伤痕,他们是国家的伤疤,也是不屈的见证。童贯,这位智勇双全的将领,在那一刻做出了一个既英勇又充满争议的决定:让精兵坚守阵地,而自己则领着这些伤痕累累的兄弟,踏上归途,以期重获新生。然而,这抉择,如同双刃剑,既闪烁着智慧的光芒,也埋下了悲剧的种子。 试想,若这两万余众皆是龙精虎猛之士,或许历史将改写,风云再变。但现实是残酷的,伤兵们的步履蹒跚,如同被时间遗忘的孤舟,在波涛中艰难前行,每一步都沉重得仿佛能听见命运的叹息。 当这支队伍踏入“一线天”的幽深峡谷,命运的巨轮悄然加速。这峡谷,名副其实,仅有一线光明贯穿其间,两侧峭壁如削,高耸入云,仿佛是大自然设下的天堑,考验着每一个过客的意志与勇气。 就在这紧要关头,峡谷两侧的高地上,一群身着大宋军装的士兵悄然现身,他们的眼神复杂,手中却已紧握武器。他们是皇帝陛下最信赖的禁军精锐,却因一道密令,化身为冷酷的收割者。他们不知晓童贯的忠诚与牺牲,只知那至高无上的圣旨上,赫然写着“叛国”、“谋逆”的重罪,令下无赦。 随着童贯的加速命令,这些禁军亦启动了他们的最终计划。他们推动着早已准备好的巨石,如同远古时代的巨兽苏醒,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轰隆隆……”巨石翻滚而下,带着毁灭一切的力量,向着峡谷中的伤兵们碾压而来。这一刻,天昏地暗,风声、马嘶、石滚之声交织成一首悲壮的交响乐,奏响了英雄末路的挽歌。 而这一切的背后,隐藏着皇权的冷酷与复杂的人性博弈,是忠诚与误解交织的悲哀,更是历史长河中不可磨灭的一抹痕迹。在那片被冬日银装素裹的苍茫天地间,一块块巨岩仿佛自天际陨落的星辰,裹挟着雷霆万钧之势,轰隆隆地倾泻而下,直指下方惊愕失措的童贯、武大一行人。雪花被这股无形的力量激荡得纷飞四散,却未能掩盖那股令人窒息的毁灭气息,整片山谷仿佛瞬间化作了末日战场。 众人的脸色在那一刻凝固,恐惧与绝望交织成一张无形的网,紧紧束缚着他们的心脏。但在这生死存亡之际,理智与情感皆被抛诸脑后,唯有求生的本能如野火燎原般爆发——速度,成了他们唯一的救命稻草! 张良,这位平日里温文尔雅的谋士,此刻眼中闪过一抹决绝。他猛然抽刀,但刀尖并未对准敌人,而是精准无误地刺入武大坐骑“来福”那曾践踏无数英勇身影的强健臀肌之中。这一刀,狠辣而果断,仿佛是对命运的一次无声抗争。来福吃痛,发出撕心裂肺的嘶鸣,四蹄生风,瞬间冲出了死亡的阴影。 张良紧随其后,对自己的战马亦是毫不留情,一刀挥下,伴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冲!为了生存!”其他武府高手及随从,见状纷纷效仿,策马狂奔,马蹄踏碎冰雪,留下一串串逃出生天的希望轨迹。 然而,命运似乎并不打算轻易放过这群亡命之徒。两侧山岗之上,禁军的身影隐匿于风雪之中,他们的眼神冰冷如刀,手指轻扣弓弦,仿佛正操控着死神的乐章。随着一声令下,万箭齐发,犹如天空骤然裂开,黑色雨幕倾泻而下,每一支箭矢都承载着终结生命的使命。 马群在箭雨中挣扎,有的中箭倒地,翻滚嘶鸣;有的受惊失控,四处冲撞,将混乱推向了极致。人群因此变得更为混乱,有人摔倒,有人被践踏,更多人则成为了箭矢下的亡魂。那些不幸中箭者,或许在最后一刻感受到了解脱,因为他们不必再目睹那山崩地裂的恐怖景象。 但那些侥幸逃脱的,心中却种下了难以磨灭的阴影。他们知道,即便逃离了这一刻的死亡威胁,内心的拷问与不甘也将伴随余生。武大等人,在这场人祸天灾的夹缝中,凭借着对生命的极致渴望,终于冲破了死神的枷锁,但他们的心,却永远留在了那片被鲜血染红的雪原之上。在那片被夕阳染成血色的天际下,前方的路宛如一条无尽的深渊,蜿蜒伸展至未知的黑暗之中。他们,这群浴血奋战的勇士,脚下的步伐虽未停歇,但心中却早已是千回百转,仿佛每一步都踏在了刀尖之上。他们不仅仅是奔跑,更是在与命运赛跑,企图挣脱这突如其来的绝望枷锁。 他们的身体在剧烈扭动中透出一股不屈,目光紧紧锁住那些被无情山石吞噬的兄弟身影,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却倔强地不肯落下。那是对战友逝去的悲痛,也是对这不公命运的控诉。他们心中满是不解,为何在这片本应安宁的大宋疆土上,会骤然涌现出如此庞大的敌影,如同夜幕下的幽灵,悄无声息地侵蚀着每一寸土地。 更令他们惊愕的是,这些敌人似乎能穿越时空的裂缝,避开了一切耳目,精心布置下这场死神的盛宴。若非辽军所为,那么答案只有一个——他们,同样是披着大宋战袍的背叛者!这一发现,如同晴天霹雳,让武大这位铁骨铮铮的汉子,也不禁面色惨白,眼神中闪烁着难以置信与深深的不甘。 第176章 闻风而动 武大,一个在战场上以“冷酷”着称的将领,他的心中却藏着一团不灭的火焰,那是对同伴深沉的爱与责任。他曾在三道口以一己之力力挽狂澜,也曾在汴京城外挥刀如雨,只为守护这片土地上的安宁。但此刻,他意识到,那些流传于世的美丽传说,不过是文人墨客笔下编织的虚幻泡影。真实的世界,远比想象中残酷千万倍。 在这个乱世,纯粹与高尚似乎成了奢侈品,而那些自诩为正义化身,满口仁义道德之人,往往是最先抛弃原则,躲在幕后操弄权谋的伪善者。人心之恶,有时更甚于猛虎,因为它能驱使人做出连野兽都为之胆寒的行径。 就比如此刻,那位在东郭太寻身后,手持屠刀、冷笑连连的幕后黑手,他的心中只有权谋与利益,全然不顾眼前这两万余战士为了大宋的荣耀与安宁所付出的鲜血与生命。他们,在雄州城下誓死扞卫,每一滴汗水、每一声呐喊都是对国家的忠诚与热爱,但换来的,却是归途上冰冷的刀锋与无情的背叛。 当武大一行人终于接近峡谷的出口,映入眼帘的却是东郭太寻那熟悉的身影,以及他身后那黑压压的军队,整个队伍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所凝固,只剩下沉重的呼吸声和远处风的低吟。在这一刻,所有的言语都显得苍白无力,只有那沉默,如同最深的悲鸣,在每个人心中回荡。这是一场关于忠诚与背叛、信念与绝望的较量,而结果,尚未可知……在这片被古老智慧与阴谋交织的大地上,百姓并非愚钝的羔羊,他们心中藏着不灭的灯火,照亮了黑暗中的真相。军中儿郎,当东郭太寻的身影如同暗夜中的闪电划破天际,他们的心湖便泛起了层层涟漪——这不仅仅是一个人的到来,而是整个帝国意志的显现。 东郭太寻,那位皇帝陛下宋徽宗身边的璀璨星辰,禁军之鹰,他的名字在大军出征那日的阳光下熠熠生辉,与皇帝并肩而立,成为了每一个将士心中不可磨灭的印记。他的到来,如同皇帝亲旨的化身,无需多言,便已宣告了此行的不同寻常。 “朕,于此地静候佳音,待尔等荣耀归来!”皇帝的训诫如同古老咒语,回荡在每个人的心头,激励着他们勇往直前。然而,现实的残酷却如冬日寒风,刺骨而冰冷。眼前的困境,让曾经的誓言化作了无声的咆哮,愤怒如火山般在胸中翻涌,渴望以血肉之躯,去质问那高高在上的皇权——为何? 武大,一个名字背后藏着无数秘密与算计的男人,他的心中犹如棋盘,每一步都精心布局。此刻,他终于窥见了蔡京背后的冰山一角,原来,那些看似无解的谜题,皆是权力斗争的暗流涌动。摩尼教的疏离,七星盟的衰败,都是他与蔡京较量的副产品,而这一切,竟意外地削弱了蔡京在皇帝心中的地位。 宋徽宗,这位握有数十万禁军之权的帝王,其心思深不可测。他利用北伐的契机,巧妙地削弱了朝堂内外的异己,包括那个曾经权倾一时的蔡京。但在这权力的游戏中,最让宋徽宗忌惮的,始终是手握重兵的童贯。即便童贯自以为洞悉全局,却也不得不面对来自皇权的无形枷锁。 武大,凭借其非凡的智慧与勇气,逐步揭开了一个又一个谜团,却也意识到自己与这些儿郎已陷入了一个精心设计的陷阱。退路被巨石封死,出口有重兵把守,两侧高地,箭矢如乌云压顶,每一刻都可能是生命的终结。他们,仿佛成了棋盘上的弃子,但在这片被绝望笼罩的战场上,武大却看到了逆转局势的一线生机——用他们的智慧和勇气,书写一段属于自己的传奇。 于是,他们不再只是沉默的羔羊,而是化作了觉醒的猛虎,准备在这权力的游戏中,上演一场惊天动地的反击。在那风起云涌的北宋末年,童贯,这位曾权倾一时的北伐统帅,心中虽已种下了归隐田园的淡泊之梦,却未曾料到,宋徽宗的帝王心术远比他想象中更为深邃莫测。童贯的辞官,非但未能平息帝王的猜忌,反而在宋徽宗眼中,那不过是猛虎暂藏幽暗的假象,其麾下铁骑的忠诚与勇武,如同潜伏的暗流,随时可能掀起滔天巨浪。 要知道,童贯亲手编织的军事网络,早已根深蒂固,遍布朝野。即便是他隐匿于江湖,一声令下,仍能唤醒沉睡的雄狮,让那些曾并肩作战的将士们闻风而动。这种无形的力量,让宋徽宗夜不能寐,他深知,放任童贯于暗处,便是养虎为患。 于是,一场精心策划的棋局悄然铺开。宋徽宗表面上依旧依赖童贯的军力对抗辽国,实则暗中削弱其羽翼,准备在合适的时机,给予致命一击。他的心中,不仅盘算着如何除掉童贯及那十万精兵,更将目光投向了朝堂的另一巨头——蔡京。这位连丧爱子的权臣,其心境的微妙变化,被宋徽宗敏锐捕捉,甚至猜测他可能与辽国暗中勾结,以求自保。 果然,辽国的突然入侵,仿佛是蔡京绝望中的孤注一掷,也为宋徽宗提供了铲除异己的最佳借口。一旦坐实蔡京通敌之罪,其下场可想而知,五马分尸不过是帝王权谋下的一粒尘埃。 武大,这位旁观者清的智者,渐渐窥见了这场权力斗争的真相。他深知,宋徽宗的每一步棋都暗藏杀机,表面上的宽容与赦免,实则是对背叛者的致命陷阱。圣旨之下,童贯被冠以叛国之名,而那些无辜的将士,则被推向了忠诚与生存的抉择边缘。 然而,武大的清醒并未能改变眼前残酷的现实。东郭太寻,作为宋徽宗意志的执行者,冷酷地宣读了那道决定无数人命运的圣旨。在“赦免”的虚伪光环下,隐藏着的是对真相知情者的无情绞杀。武大明白,自己若选择投降,无异于踏入了另一个深渊,因为在这个帝王的游戏中,没有无辜者的生存空间。 第177章 智慧的较量 这是一场权力与智慧的较量,是人性在欲望与恐惧中的扭曲展现。宋徽宗,这位历史上常被诟病的帝王,在这一刻,却以其超凡的心机和狠辣的手段,展现了帝王之路上必不可少的冷酷与决绝。而这一切,都不过是权力斗争中的一朵浪花,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留下的,只有无尽的叹息与反思。在时光的长河中,武大的心智虽已洞悉世态炎凉,却未能让这世界的每一个角落都沐浴在理性的光芒下。而宋徽宗,那位坐于九天之上的帝王,其一言既出,即便星辰亦要黯然失色。他轻描淡写地一句“童贯造反”,便如同夜空中最亮的流星,划破了所有过往云烟,让无数人心中的天平倾斜,不再问童贯昔日之英勇与功勋。 在这个名为大宋的古老舞台上,皇权的阴影如同巍峨的山峦,遮蔽了众生之眼。童贯,这位曾以铁血铸就传奇的将军,此刻却只能低头,不是屈服于恐惧,而是内心深处的悲凉与不解。他的沉默,是暴风雨前的宁静,是战士在面临不公时,最深沉的抗议。他的颤抖,不是身体的畏惧,而是心灵被信任的背叛所震颤。 千军万马之中,突围者不过寥寥数千,如同孤舟漂泊于茫茫大海。而圣旨的余音,却如同魔音贯耳,让本已动荡的局势更加沸腾。对面,是三万禁军的铜墙铁壁,更有高地上的箭雨如林,编织成一张死亡之网。进,是无尽的深渊;退,是绝路一条。童贯与武大,仿佛被命运之神置于了棋盘的死角,每一子落下,皆是死局。 然而,童贯终是抬起了头,那双眼眸中,不再是愤怒或绝望,而是超越了生死的冷静与决绝。他轻描淡写的一瞥,却如同神只的旨意,瞬间平息了四周的喧嚣。这一刻,童贯的威严,已非言语所能形容,它化作了一种无形的力量,震慑着每一个人。 “带着你的人,冲出去。”他的声音不高,却坚定如山。武大闻言,心中五味杂陈,他知道,这“冲出去”三字,背后藏着的是童贯的牺牲与成全。不是向前冲锋,而是寻找那几乎不存在的生路——从后路已断的乱石堆中杀出一条血路。 武大内心充满了矛盾和挣扎,他紧紧咬着嘴唇,目光闪烁不定,似乎有千言万语想要倾诉出来,但最终还是忍住了。他凝视着眼前的童贯,心中涌起一股无法言说的情感。 武大深知此刻正处于一个极度危险且复杂的局面之中,那种绝望与希望交织在一起的感觉如同一团迷雾笼罩着他们。然而,当他看到童贯那坚定而决绝的眼神时,所有的疑问都瞬间烟消云散。 童贯作为一名身经百战、历经沧桑的军人,他身上所散发出来的刚毅气质让人不禁为之动容。二十年的戎马生涯已经将他锤炼成一座坚不可摧的堡垒,无论遭遇怎样的困境,他都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坚守到底。哪怕前方就是万丈深渊,他也会挺直腰板,昂首挺胸地走向死亡,用自己的生命去守护那份属于将军的无上荣光,并扞卫住最后的一丝尊严。 与此同时,武大明白童贯之所以让自己离去,并非出于怯懦或自私,而是有着更深层次的考虑。在这个纷繁复杂的尘世之间,还有许多人在默默期盼着他能够平安归来。那些未了的情缘如同丝丝缕缕的丝线,牵扯着他的心弦;而肩头沉甸甸的责任,则像是一座无形的大山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武大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内心翻涌的情绪。他知道自己不能辜负童贯的期望,更不能抛弃那些对他寄予厚望的人们。于是,他暗暗下定决心,要勇敢面对未来可能出现的种种艰难险阻,带着童贯给予的信念和力量继续前行…… 于是,童贯选择了最悲壮的道路,他用自己作为诱饵,为武大争取那一线生机。在他的心中,或许已无悔,因为他知道,真正的勇士,即使面对绝境,也要绽放出最耀眼的光芒。而武大,则肩负着这份厚重的希望,踏上了未知的征途,去书写属于他们的,另一段传奇。在那片被古老家族荣光与阴影笼罩的天地间,童家,这座曾经辉煌一时的巨擘,正面临着前所未有的风暴。童贯,这位权倾一时的老者,心中波涛汹涌——家族庞大的基业将何去何从?膝下的儿女们又将怎样在乱世中立足?更令他难以释怀的是,他不愿自己的名字永远镌刻在叛国的耻辱柱上,唯有希望之火不灭,方能期待未来的昭雪。 此时此刻,他那深邃而炽热的目光仿佛穿透了无尽岁月所积累的厚重尘埃,精准地聚焦在了武大这位宛如璀璨星辰般骤然崛起的英勇之士身上。武大,这个名字不仅仅代表着无与伦比的强大力量,更是成为了童家最为坚定、最为忠诚的守护之神。童贯心中无比清楚,只有眼前这位顶天立地的武大,才能够在这一片混乱不堪、迷雾重重的局势当中脱颖而出,成功破开困局。 武大肩负着双重重任:一方面,他必须竭尽全力保护好童家的血脉传承,确保每一个童家人都能平安无事;另一方面,他还要挺身而出,为维护家族的清誉和尊严而奋力战斗。他们二人之间的深厚情谊,犹如浩瀚无垠的大海一般深沉辽阔,又好似坚硬无比的钢铁一般牢不可破。哪怕是遭遇来自皇权那冷酷无情的残酷打压与摧残,这份坚定不移的信任也绝对不会有丝毫的动摇和改变。 于是,就在那惊心动魄、生死攸关的一刹那间,童贯宛如一座坚不可摧的磐石般沉默不语,但内心深处早已掀起惊涛骇浪。他深深地明白,此时此刻,除了孤注一掷地放手一搏之外,别无他法。只有让武大怀揣着一线生机远走高飞,才有可能寻得那一线曙光,觅得一丝生的希望。 “活下去,这不仅仅只是一场与命运抗争的开端;忍辱负重,默默蛰伏,更是为了日后能够发起更为凌厉、更为凶猛的反攻。武大啊!倘若你真有能耐从这片九死一生的绝境之中脱身而出,那么无论如何都要想方设法保住自己的性命周全。待到时机已然成熟之际……” 第178章 穿透黑暗 在那片被夕阳染得血红的乱石滩上,武大仿佛化身为穿梭于迷宫中的幽灵,轻盈而坚决地跨越着一块块锋利的岩石。然而,没有战马的铁蹄,他如何引领这群生死相依的兄弟,突破这道仿佛天堑般的峡谷,成为了他心头挥之不去的难题。 正当绝望如同暗影般悄然蔓延时,张良的眼神中闪过一抹决绝的火花。他仿佛能洞察未来,与吴刚及两名英勇的家将默契地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后四人如同古时力士般,爆发出不可思议的力量,竟硬生生地将一匹战马托举至半空,如同投掷重锤般,将其甩过了那看似不可逾越的石堆屏障。战马在空中划出一道惊心动魄的弧线,最终稳稳落在另一侧,虽显狼狈,却也奇迹般地未受重伤。 这一幕,让武大的眉头紧锁又舒展,心中五味杂陈。他深知,这看似疯狂之举,实则是在绝境中绽放出的一抹希望之光。但随即,现实的冰冷又将他拉回——高地上的弓箭手已如蝗虫般密集,箭矢如雨,无情地倾泻而下,企图将任何企图逃脱的生命扼杀于摇篮之中。 然而,正是这份紧迫与危机,激发了众人前所未有的凝聚力。随着张良的一声令下,余下的马匹被一一以同样惊心动魄的方式“飞跃”峡谷,每一声马嘶都像是对命运的咆哮,每一匹落地的战马都是对生存的渴望。 当最后一匹马安全落地,武大和他的队伍终于突破了自然的桎梏,却也面临了新的困境——马匹严重不足,每一匹都承载着数倍于寻常的重量。但武大没有丝毫犹豫,他深知,在这片被战火洗礼的土地上,没有抛弃,只有共同进退。 于是,他高声呼喊,那声音穿越了箭雨的呼啸,直击每个兄弟的心灵:“上马!无论两人一骑,还是三人共乘,我们生死与共!”丁卯,这位平日里沉默寡言的勇士,此刻也毫不犹豫地跃上了武大的马背,两人身影重叠,仿佛成为了一体,共同面对即将到来的未知挑战。 这样的场景,看似笨拙,实则悲壮而壮丽。武大和他的兄弟们,用实际行动诠释了何为兄弟情深,何为不离不弃。他们知道,即便速度因此减慢,即便前路依旧布满荆棘,但只要心在一起,就没有什么是克服不了的。 而那些原本以为会被抛弃的兄弟们,望着这一幕,眼中闪烁着泪光,却也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坚定与自豪。他们明白,这次北伐,他们不仅是在为家国而战,更是在为自己心中那份纯粹的兄弟情谊而战。在这场生死较量中,他们早已不再是单独的个体,而是凝聚成一股不可阻挡的力量,誓要共同书写属于他们的传奇篇章。在这片被血色染红的苍穹下,武府的心腹精锐,宛若夜空中最亮的星辰,每一颗都镶嵌着对武家不可动摇的忠诚与信仰。他们不是普通的骑士,而是被命运选中的守护者,每一个动作、每一次呼吸,都透露出决绝与悲壮。 武大,这位铁血的领袖,他的目光中没有丝毫退缩,只有对兄弟深情的坚守与对自由的无尽渴望。当死亡的阴影如潮水般涌来,他没有选择逃避,而是带领着这支用生命铸就的钢铁洪流,毅然决然地踏入了那条通往未知的道路。 沿途,马匹嘶鸣,尘土飞扬,但最令人震撼的不是战斗的激烈,而是那份超越生死的默契与牺牲。箭雨如林,每一支箭矢都似乎瞄准了生命的终点,然而,武府的勇士们却以一种近乎艺术的方式,迎接了这些死亡的邀请。他们不是逃避,而是主动张开双臂,如同拥抱久别的亲人,让箭矢穿透胸膛,绽放出最绚烂的忠诚之花。这不仅仅是对死亡的接受,更是对兄弟生还的无私祈愿。 就在这条铺满兄弟鲜血的道路上,武大紧握缰绳的双手几乎要将力量融入马骨,心中的悲愤如同火山爆发,却又被一种更为坚定的信念所压制。他知道,唯有前行,方能不负兄弟们的牺牲;唯有冲破这重重阻碍,才能让武府的旗帜在自由的天空下再次飘扬。 就在希望之光即将穿透黑暗,峡谷的出口隐约可见的那一刻,命运的玩笑再次降临。出口处,敌人如潮,虽仅千余众,却足以令人窒息。但武大和他的残部,眼中没有恐惧,只有决绝。他们,就像是被宿命选中的勇士,准备用最后的生命,书写一段不朽的传奇。 就在这一刻,那些一直默默守护在武大左右的家将,仿佛是听到了来自灵魂的召唤,他们身上骤然燃起熊熊烈焰,那不是幻觉,而是用生命点燃的战歌。他们怀抱震天雷,那些足以撼动山河的利器,在他们的手中不再是武器,而是通往荣耀与解脱的钥匙。没有犹豫,没有回头,他们以飞蛾扑火之姿,跃入敌阵,用生命最后的绽放,照亮了武大前行的道路。 “轰!轰!”震天的巨响中,空间仿佛被撕裂,血肉横飞,硝烟弥漫。当尘埃落定,那些曾经的身影已不复存在,留下的只有一片死寂与对英雄的无限敬仰。而武大,踏着这片由兄弟们的生命铺就的道路,眼中闪烁着更加坚定的光芒,他知道,他背负的不仅仅是自己的命运,还有那些倒下的兄弟们的未竟之志。 这是一场关于忠诚、勇气与牺牲的壮丽史诗,它告诉世人:在绝望的深渊中,总有那么一群人,愿意用生命点燃希望之火,照亮后人的前行之路。在那混沌的战场之上,武府的家将们如同夜幕中划过的流星,手中紧握的并非凡物,而是传说中的“天雷震”,一颗颗被他们以无畏之心抛向敌阵,爆炸的瞬间,犹如天崩地裂,火光冲天,敌人的哀嚎与惊恐交织成最凄厉的乐章。这不仅是对敌人肉体的重创,更是对敌方士气的一次灵魂碾压,每一颗天雷的落下,都是对胜利渴望的咆哮。 第179章 无名的传奇 面对千倍于己的敌人,二十位勇士深知,此战非生即死,但他们的心中没有丝毫退缩。他们不是以卵击石,而是以命相搏,用血肉之躯编织成一条通往希望的荆棘之路。在这绝望与勇气并存的时刻,每一个倒下的身影都化作了不可磨灭的英魂,他们用最惨烈的方式,诠释了对忠诚与牺牲的深刻理解。 武大,这位家将中的灵魂人物,目睹着兄弟们一个接一个地倒下,心如刀绞,泪与血交织在一起,但他深知,自己不能倒下,因为这份责任,这份兄弟们的期许,是他必须扛起的重担。他心中的“悲愤”,已化作一股不屈的火焰,燃烧在他胸膛,却也温暖着他前行的道路。 丁卯,这位忠诚的副手,像一块坚不可摧的盾牌,紧紧护住武大,他的眼神中透露出的不仅是决绝,还有对兄弟情深的坚守。直到那一刻,他们终于冲破了敌人的第一道防线,丁卯松开紧握的手,一跃而出,如同一头觉醒的雄狮,用其矫健的身手,为武大扫清前路的障碍,而武大与张良、吴刚等人,也趁着这股势头,跃上那些因战争而血脉贲张的战马,如同一股不可阻挡的黑色风暴,向胜利的彼岸疾驰而去。 “轰!轰!”随着最后几声震耳欲聋的爆炸,敌人最后的防线摇摇欲坠,而武府的家将们,却已尽数凋零,他们的身影永远定格在了那片被鲜血染红的土地上。但这片土地上,也留下了他们无畏的足迹,和不朽的传奇。武大一行人,虽然失去了所有的战友,但他们的心中却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坚定与希望,因为他们知道,他们正带着兄弟们的意志,继续前行,直到胜利的曙光照亮这片黑暗的土地。在那片被夕阳染血的苍穹下,峡谷宛如一条狰狞的裂缝,吞噬着无数英勇的灵魂。战鼓的余音在山谷间回荡,却掩盖不了那悲壮的哀嚎与不屈的呐喊。每一声倒下的身影,都是对命运的无声抗争——有的勇士,被峭壁两侧如雨点般倾泻的箭矢钉成了凄美的雕塑;有的,则在冲锋的洪流中,与敌人同归于尽,化作了守护的丰碑。 但在这片绝望之地,有一股不可磨灭的意志在燃烧,那是为了武大——一个名字,一个信仰,让所有弟兄甘愿赴汤蹈火,以命相搏。丁卯、张良、吴刚,还有武大本人,四人如同四块磐石,屹立不倒,他们的眼神中没有恐惧,只有决绝。在这一刻,他们不约而同地从衣襟深处掏出那几枚珍贵的改良版震天雷,这些看似平凡的小物,却是他们最后的筹码,藏着逆转局势的希望。 这些震天雷,虽非毁灭性的武器,却足以震慑人心。敌人已被武府儿郎的英勇吓破了胆,当震天雷的寒光再次闪烁于战场之上,恐惧如同瘟疫般迅速蔓延。他们颤抖着,想象着被那未知力量撕裂的惨状,即便有人心中有虎,也不得不选择逃离这死亡的阴影。 “轰!”震天雷爆裂,火光四射,却更像是一场烟花盛宴,庆祝着武大四人的暂时解脱。实际上,那声响并未对敌人造成重创,但足以让他们心生畏惧,四散奔逃。或许,生死之间,人们更渴望的是完整的躯体,而非支离破碎的终结。 武大四人,踏着战友的鲜血与荣耀,终是冲出了那条死亡之谷。他们的步伐坚定而急促,向右疾驰,仿佛能听见自由的风在耳边低语。然而,逃离并非真正的安全,追兵如影随形,危机四伏。 就在这逃出生天的短暂安宁中,一个冷冽的身影悄然潜伏于峡谷的高地之上,他是一位顶尖的弓箭手,眼中只有武大一人。他的箭,早已蓄势待发,只为那致命一击。这不仅仅是对目标的等待,更是对完美时机的苛求。武大虽狡猾如狐,身边更不乏忠心的守卫,但在这一刻,所有的防线似乎都松懈了。 “嗖——”一声破空之响,划破长空,那支箭矢,如同死神的使者,旋转着,穿透了空气的阻碍,以最不可思议的角度,携带着无尽的杀意,直奔武大而来。这是绝命的一箭,是无数次等待后的终结,它不仅仅是物理上的攻击,更是对生命极限的挑战与宣告。 在这一瞬间,时间仿佛凝固,所有人的呼吸都为之停滞,只待那决定性的一刻……在那风起云涌的北伐序章里,天空仿佛被未知的力量撕裂,星辰黯淡,只为这一刻的决绝而沉寂。箭矢的轨迹,不仅仅是一条光的印记,它是那名匿形于暗处的神射手——墨羽,内心深处无数日夜的执着与汗水凝聚而成的审判。 墨羽,一位籍籍无名的传奇,他的影子在武大那璀璨星光的背后悄然游走,如同黑夜中的猎豹,静候最致命的一击。他不急不躁,每一次呼吸都在精准计算,每一次心跳都是与风共鸣的鼓点,只为这终极的一箭,蓄力至极致。 他选中的不仅是地点,更是命运交汇的刹那。武大背后的那一方寸土,不仅是物理上的目标,更是信念与命运较量的舞台。当弓弦崩响,如同古龙出海,伴随着空气撕裂的呼啸,一支凝聚了墨羽所有情感与意志的箭矢,划破了宁静的苍穹,带着一抹幽光,誓要穿透命运的枷锁。 这一刻,武大心中的警兆如同海啸般汹涌,那是灵魂深处对未知危险的直觉反抗,仿佛是另一个世界对他轻轻的叹息。他曾在无数次生死边缘徘徊,但这次的感觉尤为强烈,如同死亡本身在耳边低语。武大以超越常人的意志力,仅能以微弱的身躯偏移了一丝,这几乎是对命运的嘲弄,却又不足以改写即将发生的一切。 “噗嗤!”声起,时空仿佛凝固,那支箭矢犹如精准的闪电,穿越了虚空与空气的阻隔,毫不留情地刺入了武大的肩胛,虽然没有直接贯穿心脏,却足以让他的世界瞬间天旋地转。鲜血染红了衣襟,武大强忍着剧痛,紧握缰绳的手指因用力过度而泛白,但他知道,这一战,他不仅是在对抗外敌,更是在与自己抗争。 第180章 眼神空洞 与此同时,在辽阔的战场上,童贯率领的十五万大军,正以钢铁洪流之势,不顾一切地向着北方进发。雄州城下,战火连天,那是大宋不屈的怒吼,也是武将们用生命谱写的壮丽诗篇。七万对七万,不仅是对阵双方数字上的相等,更是勇气与智慧、绝望与希望的终极碰撞。最终,雄州城一战,以大宋伤亡过半,却歼敌无数的奇迹般的胜利告终,其中更是包含了对辽军骑兵精锐的沉重打击,震撼了整个天下。 而这一切的辉煌背后,有童贯那被誉为“活阎王”般的战术奇才,更有武大那以穿越者之姿,结合后世智慧创造的震天雷,它不仅是大宋军事技术的飞跃,更是精神层面的巨大鼓舞。这场胜利,不仅仅是大宋军力的展示,更是对未来充满希望的象征,预示着一个新时代的曙光正在缓缓升起。在浩瀚的历史长河中,宋徽宗,这位紫禁城内的织梦者,心中不仅编织着收复燕云十六州的辉煌蓝图,更编织着一张权力与信任的细密蛛网。他梦想着,以这十六州为基石,重铸大宋的辉煌,却也在夜深人静时,忧虑着那权力天平的微妙倾斜。 燕云之地,自古以来便是兵家必争之地,其重要性不言而喻。宋徽宗深知,若能将其纳入版图,不仅是疆域的扩张,更是民族荣耀的彰显。但在这份壮志背后,是他对人性幽暗面的深刻洞察——尤其是那位战功赫赫、威望日隆的童大将军。 童贯,一个名字足以让辽人闻风丧胆的传奇,他的每一次胜利都如同在宋徽宗的心头投下阴影。宋徽宗开始幻想,若有一日,这位战功累累的将军,在燕云十六州的土地上振臂一呼,是否真的会有人响应,将他推上那至高无上的王座?到那时,收复失地非但不成其美名,反而成了自己帝王生涯中难以抹去的污点,遗笑千古。 于是,一场精心策划的“盛宴”悄然拉开序幕。在童贯与武大郎等将领率领的十五万大军,正于北疆浴血奋战,誓要踏破辽土之时,宋徽宗却在归途的隐秘之处,布下了天罗地网。这不仅仅是对胜利的未雨绸缪,更是对权力失控的提前扼杀。 当战争的硝烟还未完全散去,一场更为残酷的内斗已悄然上演。峡谷之中,万箭齐发,童贯麾下的残军如同困兽,他们的鲜血与泪水混杂,在冰冷的雪地上缓缓流淌,却无人顾暇。这些曾为大宋抛头颅、洒热血的勇士,最终却倒在了自己人的箭雨之下,其悲壮之情,足以令天地动容。 最终,当一切尘埃落定,童贯孤身立于战场中央,身边仅剩三名伤痕累累的亲兵。他们的身影在雪地上拉长,显得格外孤独而悲壮。童贯的双眼中,既有不甘,也有释然。他深知,自己已至穷途末路,但那份对国家的忠诚与热爱,却如同他身上的鲜血一般,即便在寒冷的北地,也依旧炽热。 此刻,雪花依旧纷纷扬扬地落下,覆盖着这片被战火洗礼过的土地。文人墨客或许会以诗意的笔触,描绘这红白交织的凄美画面,但在现实的残酷面前,那些鲜血早已被风雪掩埋,无声无息。然而,正是这些无名英雄的牺牲,铸就了历史的厚重,也让后人在回望时,能够感受到那份超越生死的忠诚与悲壮。在那片被大军无情蹂躏的雪原上,纯白早已褪色为斑驳的泥泞画布,每一块污浊都诉说着战争的残酷与沉重。雪花仿佛也被鲜血染红,落地即融,不再纯净,如同这天地间最不愿面对的真相,静静地铺陈开来。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那是无数灵魂在无声呐喊,他们的怨念与不甘交织成一张巨大的网,将这片土地紧紧包裹。血色与白雪的交织,不再是冬日里的一抹奇景,而是成为了战争最真实的写照,任何一滴鲜血的滴落,都只是在这无垠的悲伤中激起了微不足道的涟漪。 就在这时,一阵马蹄声踏破了这死寂,东郭太寻身骑骏马,宛如一缕不合时宜的清风,穿梭于这血腥与绝望之间。他的铠甲上,不见丝毫战场的痕迹,干净得仿佛从未踏足这片战场,那份超凡脱俗,更显得他的存在格格不入。他的眼神冷冽而深邃,仿佛能洞察人心最深处的秘密,当他的目光落在童大将军身上时,一抹复杂的情绪如同流星划过夜空,转瞬即逝。 “大将军,是时候随我归京了。”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却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坚决。但这话语,在童贯听来,无异于死亡的通知单。他知道,等待他的将是无尽的羞辱与终结,又何必多此一举? 童贯不语,他的眼神空洞而深邃,仿佛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他的沉默,是对命运的嘲弄,也是对世间不公的抗议。他抬头望向那片灰暗的天空,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留恋,或许,他是在寻找那个能够救赎他的微光,又或者,只是在告别这片他奋斗一生的土地。 突然,他猛地一挥手中的长刀,锋利的刀刃划过空气,留下一道绚丽的弧线,随后深深地嵌入了自己的胸膛。没有犹豫,没有痛苦,只有对命运的无畏和对忠诚的坚守。他的身体缓缓倒下,眼睛却依然睁得大大的,似乎在寻找着什么,那是对过往的追忆,还是对未来的期许? 他的亲兵们,见状没有发出一丝声响,他们的脸上没有泪水,没有悲鸣,只有坚定不移的信念和忠诚。他们不约而同地望向东郭太寻,那眼神中既有愤怒也有决绝,仿佛要将这个带走他们主公的敌人永远铭记。随后,他们也纷纷举刀,紧随着童大将军的步伐,以一种最悲壮的方式,结束了自己的一生。 在这片被血色浸染的雪原上,他们用自己的生命诠释了何为忠诚,何为兄弟情深。他们相信,在地府之中,有无数兄弟相伴,童大将军定不会孤单。而那些亲兵,更是深信,没有了他们的守护,童大将军或许会感到不适应,但这份守护,却将永远定格在了这历史的长河之中,成为了一段不朽的传奇。 第181章 伤痕累累 在那片被血色浸染的黄昏下,东郭太寻沉默如雕塑,终于缓缓吐出几个冰冷的字:“归于尘土吧。”这句话,像是从寒冬的裂缝中渗出,冻结了周遭的一切喧嚣。一旁,副统领颤抖着嗓音,竭力劝说:“大统领,皇命难违,童大将军之躯,须完璧归京,以慰忠魂。”然而,东郭太寻的眼神中没有丝毫动摇,只是再次强调,字字如冰锥:“不论生死,共葬于此。” 在他的决定下,一场没有告别的葬礼悄然进行。士兵们迅速行动起来,铁锹翻动着坚硬的土地,每一下都似在为那些英勇的灵魂敲响沉重的挽歌。他们深知,这不仅是命令,更是东郭太寻对战友们最后的尊重与哀悼。童大将军与他的部下,以一种特殊的方式,永远并肩,共赴黄泉。 而与此同时,逃亡的路上,武大的命运如同风中残烛,摇摇欲坠。一支利箭穿透了他的身体,将他从马背上狠狠甩落,就在即将触碰大地的瞬间,一只有力的手臂如同救命稻草般将他捞起——那是吴刚,眼神中满是不甘与决绝。武大的意识如同风中烛火,迅速熄灭,只留下一片死寂。 吴刚心如刀绞,但形势不容他多想。他知道,每一秒的耽搁都是对武大生命的背叛。张良,这位智勇双全的副将,毫不犹豫地将刀锋转向自己的坐骑,决绝地吼道:“逃!带着武大,活下去!”那一刻,生死离别的悲壮被浓缩成了这简短有力的三个字。 吴刚咬紧牙关,驱马狂奔,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带武大离开,这是他最后的使命。张良则留在了原地,转过身,面对着如潮水般涌来的追兵,横刀立马,如同一座不可逾越的山峰。他的眼中没有恐惧,只有对兄弟的无尽忠诚。 就在这紧张万分的时刻,丁卯竟也调转马头,毅然决然地来到张良身边,脸上竟罕见地浮现出一丝温暖的笑容,轻声说:“兄弟,一起。”这四个字,胜过千言万语,是生死与共的誓言,是并肩作战的承诺。 张良与丁卯,两位并非医者的勇士,选择了用他们的血肉之躯,为武大争取那微不足道却至关重要的逃脱时间。他们的心中没有退路,只有向前的决心,哪怕最终等待他们的是死亡的深渊,也要让武大有一丝生还的希望。这不仅是一场逃亡与追捕的较量,更是关于勇气、牺牲与兄弟情谊的赞歌。在苍茫的天际下,一场非比寻常的较量悄然上演,不是以凡人之躯对抗千军万马的悲壮,而是两位智者以创意与策略,为挚友武大编织出一条生的希望之路。 丁卯,这位曾经的七星盟暗影,如今却化身为阳光下的守护者。他手中不再是冰冷的杀人利器,而是闪耀着智慧光芒的铁锥与锋利无比的左手刀。他轻抚着那看似平凡的铁锥,心中却燃烧着不灭的火焰,那是对阳谷温暖生活的眷恋,对武大如兄如父的深情。 张良,一位笑里藏刀、智计百出的智者,此刻却温柔地低头,与胯下忠诚的马儿进行着无声的对话。他的心中,既有对过往人生的满足——家庭的温馨、兄弟的扶持、方金芝的柔情、阳谷的宁静,以及武府中的每一份温情,都如画卷般在他心中缓缓展开;又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那是对武大命运未卜的挂念。 面对汹涌而来的追兵洪流,他们没有选择绝望的呐喊,也没有盲目的冲锋,而是以一种近乎艺术的方式,编织着阻敌的网。张良与丁卯,如同两位默契的舞者,在刀光剑影中翩翩起舞,他们的目标不是简单的杀戮,而是利用每一个巧妙的动作,每一记精准的打击,专门挑战追兵的战马。每当一匹战马倒下,都像是在敌人的行进路上播下了一颗混乱的种子,迅速生根发芽,扰乱阵脚。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变得缓慢,每一秒都充斥着生死较量的紧张与策略碰撞的火花。尽管伤痕累累,被敌人重重包围,但他们依旧保持着那份从容与坚定。丁卯的铁锥在空中划出一道道银色的弧线,每一次挥击都蕴含着改变战局的可能;张良则以其独有的智谋,引导着战场上的每一次变化,让追兵在混乱中迷失方向。 终于,当最后一丝力气耗尽,他们半跪于地,满身是血,却笑得坦然。张良口吐鲜血,眼中却闪烁着不屈的光芒。他深知,即便身体已到极限,但灵魂的自由与尊严不可剥夺。于是,在那决定性的一刻,他并未选择屈辱的死亡,而是以一种近乎仪式感的方式,将长刀横于胸前,准备迎接最终的命运。然而,命运却在这一刻开了个玩笑,那柄长刀竟被一股突如其来的力量击落,留下无限遐想。 这不仅仅是一场力量的较量,更是一次智慧与创意的展现。丁卯与张良,以他们的行动证明,即使面对绝境,也能以非凡的创意与不屈的意志,为所爱之人赢得一线生机。而这一切,都将成为后人口中传唱的佳话,激励着一代又一代人,在困境中寻找希望,在绝望中绽放光芒。在那片被月光遗忘的荒野上,一场突如其来的风暴悄然酝酿。张良手中的长刀,如同断翼的凤凰,在丁卯那闪电般的一击下,划出一道不甘的弧线,最终黯然坠地,尘土中仿佛还回响着它未竟的战歌。 丁卯,这位平日里与张良并肩作战、共历生死的兄弟,此刻却如同冬日寒风中突然绽放的冰莲,冷冽而决绝。他迅速而巧妙地制服了张良,那双曾经共同抵御风雨的手,此刻却轻轻拾起一块柔软的布帛,温柔却坚定地塞入了张良的口中,阻断了所有可能的绝望之音。 随后,丁卯从贴身之处缓缓取出一枚令牌,那令牌古朴而庄重,其上金龙盘旋,仿佛活物般吞吐着皇权的威严与神秘。 第182章 铜墙铁壁 在月光的照耀下,它不再是冰冷的金属,而是化作了通往权力巅峰的钥匙,对着一众惊愕的追兵冷冷宣告:“将此人张良,完好无损地带回汴京;至于武植,你们继续追捕,不得有误!” 此言一出,追兵们面面相觑,心中惊涛骇浪。这令牌,无疑是皇宫大内至高无上的象征,它的出现,让一切猜测与怀疑都显得苍白无力。张良的眼中,满是不可置信与深深的困惑,他仿佛置身于一场精心编织的梦境,无法相信那个与自己同生共死的丁卯,竟会是皇帝陛下安插在身边的暗棋。 夜色如墨,思绪纷飞。张良的脑海中不断回放着与丁卯的点点滴滴,那些并肩作战的日子,那些生死相依的瞬间,如今都蒙上了一层迷雾。难道,这一切都是假象?丁卯的忠诚,他的牺牲,都只是为了这一刻的背叛?还是说,有更深的秘密,隐藏在丁卯那看似平凡的外表之下? 与此同时,汴京城的另一端,一场风暴正悄然降临于显赫一时的童府。夜色中,童府被禁军的铁蹄无情地践踏,曾经的嚣张跋扈,在冰冷的箭矢与无情的锁链前化为乌有。童路,那个平日里不可一世的二少爷,此刻却如同被驯服的野兽,束手就擒;就连坐在轮椅上,看似弱不禁风的童睿,也未能逃脱这场突如其来的厄运。 童府的覆灭,如同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了层层涟漪。整个汴京城为之震动,各方势力虽心中惊疑,却都默契地选择了沉默,仿佛都在等待着一个未知的答案。而这一切的幕后推手,是宋徽宗?是蔡京?还是那隐藏在暗处,操控着一切的黑手? 凛冽的北风继续咆哮,似乎在诉说着不为人知的秘密。在这场权力的游戏中,谁是执棋者?谁又是那步步为营的布局者?一切,都笼罩在浓浓的迷雾之中,等待着时间的揭晓。而远在千里之外的童雪儿,因命运的眷顾,幸运地避开了这场风暴,却也成为了这场复杂棋局中,一个未知的变数。在这片风起云涌的大宋疆域里,人们的心弦被无形的力量悄然拨动,尤其是当那些关于童大将军——童贯的隐秘风暴,在北方的寒风中酝酿时,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几分。坊间流传着种种猜测,仿佛每一声马蹄的轻响都是预言,预示着即将到来的巨变。 而西北边陲,一场突如其来的风暴,不仅撼动了军中的铁律,更让人嗅到了阴谋的味道。童贯精心雕琢的将领们,如同秋日落叶般纷纷凋零,有的以血染沙场之名英勇反抗,却最终化为历史的尘埃;有的选择了屈从,却也只是换得囚笼中的余生。这一切,仿佛是童贯权谋下的一场残酷游戏,而首当其冲的,便是他视为左膀右臂的长子——童斌,在梦魇的深渊中被无情扼杀,对外宣称的,不过是一场“正义”的处决,掩盖了背后权力的较量。 宋徽宗,这位深居宫闱的帝王,其手腕之高明,令人叹为观止。他仿佛早已洞悉一切,于无声处听惊雷,悄然布下天罗地网,只为将童贯及其势力连根拔起。汴京与西北的尘埃落定后,所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转向了阳谷,那个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涌动的地方。 在阳谷,童英,这位童家的另一根支柱,本应是朝廷砧板上的鱼肉,然而,命运却对他开了一个玩笑。当朝廷的铁蹄即将踏碎这片土地时,童英却如同晨雾中的幽灵,悄然消逝于无形。原来,阳谷不仅仅是地理上的名词,它是武大的王国,是正义与智慧交织的堡垒。当朝廷的阴影还未触及这片土地,武府的情报网便已如蜘蛛网般铺开,提前预警了危机。 西门庆,这位阳谷的智多星,虽非池中之物,却也在权力的游戏中迷失了片刻。他敏锐地感知到童英的危机,却未料到朝廷的算盘打得如此之远。他的通知虽及时,却也未能完全扭转乾坤。朝廷的军队,如同不速之客,堂而皇之地踏入了阳谷,却在武府前遭遇了前所未有的阻碍。 武府,这座看似古朴的宅邸,实则是铜墙铁壁,固若金汤。它不仅仅是武大的居所,更是正义的庇护所,是无数英雄豪杰心中的圣地。朝廷的兵马,在这片土地上显得格格不入,他们无法逾越那看似无形实则坚不可摧的界限。因为,在武府的背后,站立着的是无数忠诚于正义的勇士,他们以血肉之躯,守护着这片土地的安宁与自由。 于是,一场无声的较量在阳谷上演,权力与智慧、正义与阴谋,在这片古老的土地上交织成一幅幅惊心动魄的画面。而最终的结果,或许早已注定,又或许,正由每一个参与其中的人共同书写。在那片古老而宁静的阳谷之地,自然构筑了武府坚实的防线,家将与护院如同林间密布的守卫,静静守候。但真正让皇权铁骑望而生畏的,并非这些训练有素的战士,而是另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 想象一下,当朝廷派遣的,并非寻常辎重,而是那身披金甲、代表着无上荣光的皇家禁军,他们如潮水般涌向阳谷,本欲以雷霆万钧之势平息风波。然而,就在这关键时刻,一群意想不到的守护者站了出来——阳谷的百姓,他们以血肉之躯,筑起了一道坚不可摧的人墙。 这不仅仅是简单的聚集,而是一场自发的、跨越阶层的团结。街道上,田埂旁,甚至是刚从织布机前匆匆放下的女工,从窑炉边擦汗而出的工匠,他们的衣衫或许还沾着泥土与汗水的痕迹,但眼中却闪烁着坚定与无畏。他们中无一人身着铠甲,手中也无锋利兵刃,却以坚韧不拔的意志,屹立于武府之前,仿佛用心灵编织了一张密不透风的防护网。 第183章 魅力与力量 原来,这背后藏着一段段温情脉脉的故事。在武大未临之前,这片土地上的百姓常为温饱挣扎,生活如同荒漠中的旅人,渴望着一丝甘霖。而武大的到来,如同一场及时雨,他不仅带来了经济的繁荣,更让每一家每一户的餐桌上都摆满了希望与笑容。这份恩情,比任何金银珠宝都要来得厚重。 因此,当武府遭遇危难,百姓们的心瞬间凝聚成一股不可阻挡的力量。他们不懂复杂的权谋游戏,也不理会宫廷的尔虞我诈,只知道一个朴素而真挚的道理:是武大给了他们一个温暖的家,一份安稳的生活。如今,他的家园受到威胁,他的家人身处险境,他们怎能坐视不理? 禁军将领们望着眼前这浩瀚人海,心中五味杂陈。他们深知,只需一声令下,箭雨便能轻易穿透这些看似脆弱的身躯,但那份沉甸甸的责任感与对后果的深深忧虑,让他们迟迟未能动手。他们面对的不是冷血的敌人,而是拥有无尽生命力的百姓,是这片土地上最坚实的基石。 就在这时,连苏氏私塾里那些稚嫩的身影也加入了进来,孩子们手牵手,眼中闪烁着对未来的憧憬与对正义的坚持。他们的到来,更像是一种象征,一种希望的传递,让这场守护之战更添了几分温情与力量。 于是,在这片被爱与勇气照耀的土地上,一场关于忠诚、感恩与坚持的传奇正悄然上演,而最终的结果,或许早已在那片由人心汇聚成的海洋中,悄然酝酿。在那片被古老智慧与勇气浸润的阳谷之地,一群孩子,他们的身影与晨光交织成一幅不同寻常的画面。最大的孩子,面容稚嫩却眼神炽热,仿佛夜空中最亮的星,年仅豆蔻;而最小的,则是刚学会蹒跚学步,眼中闪烁着对世界的好奇与不解。他们,不顾一切地站在了父母与武府大门之间,仿佛小小的身躯能筑起一道坚不可摧的墙。 “不养儿不知父母恩”,这句古训在空气中轻轻回荡,每一字都沉甸甸地落在阳谷百姓的心头。他们望向自己的孩子,眼中既有心疼也有无奈,深知前路荆棘,不愿让稚嫩的肩膀承担过重的风雨。但孩子们的眼神中,却闪烁着与年龄不符的坚定与执着,他们仿佛一夜之间长大了许多。 “先生教过,百善孝为先。”这句简单的话语,如同冬日里的一把火,点燃了所有孩子的内心。他们一遍遍重复着,声音虽小,却如金石掷地,响彻云霄。这些平日里或许还会嬉戏打闹、顽皮捣蛋的孩子,此刻却如同小小的战士,誓要守护身后的亲人。他们的身影,或坐或立,却都紧紧相连,形成了一道无形的屏障,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为之动容。 这一幕,不仅是亲情的赞歌,更是人性光辉的闪耀。就连那些平日里习惯了高高在上、对世事冷漠的权贵子弟,也被这份纯粹的情感所触动。他们来自苏氏私塾,那个名动天下的学术殿堂,本是为了求知而来,却在这一刻,被学弟们的勇敢与孝心深深感染。他们纷纷挣脱家丁的束缚,不顾身份地位,毅然决然地站在了孩子们身旁,用行动诠释了“学高为师,身正为范”的真正含义。 禁军的长刀在晨光下闪烁着寒光,却在这一刻显得异常沉重,难以挥下。他们面对的不再是单纯的百姓,而是跨越了年龄、身份、地位界限的团结与决心。人性的光辉在这一刻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让那些犹豫不决的权贵子弟也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羞愧与激励。 随后,苏氏私塾的老师们缓缓步入这场无声的较量之中。他们中有的须发皆白,有的正值壮年,但无一不是被苏老以诚挚之心请来的智者。他们见证了阳谷的蜕变,深知武大的不凡与阳谷的美丽,更被眼前这一幕深深打动。老师们站在孩子们和权贵子弟的身后,用他们的智慧和经验为这场守护战增添了一份沉甸甸的力量。 在这场突如其来的考验中,阳谷展现出了它独有的魅力与力量。它不仅仅是一个地理位置上的存在,更是人性光辉与亲情力量的聚集地。在这里,每一个生命都被赋予了非凡的意义与价值,他们用行动诠释了何为真正的勇敢与担当。在那片被阳光温柔拥抱的阳谷之地,百姓们的生活宛如一幅悠然自得的田园诗画,他们的故事,是世间独一无二的传奇。别处或许有繁华喧嚣,却难觅这份纯粹的自在与和谐,仿佛天地间最悠长的乐章,只在此间回响。 当朝廷的风云突变,武府的命运悬于一线,阳谷的百姓并未选择沉默旁观,他们以一种前所未有的姿态,挺直了脊梁。并非出于好奇探究朝廷的动机,而是出于骨子里的血性与对正义的渴望,他们不约而同地汇聚,如同星辰归位,自发地在武府前筑起了一道坚不可摧的人墙。 在这群人之中,尤为引人注目的是一群书生,他们的身份在这个时代如同璀璨的星辰,尤其是那些声名显赫的大儒,他们的每一句话都足以撼动山河。然而,他们并未依仗身份特权,而是选择了最朴素却最有力量的方式——并肩站立,用行动诠释了何为“士之精神”。禁军望向他们,心中不禁生出一股寒意,因为他们深知,一旦伤害了这些书生,他们的名字将会永远镌刻在历史的耻辱柱上,成为后世口中的笑柄与警钟。 这股力量,如同春风化雨,悄然间唤醒了更多沉睡的心灵。权贵子弟们,本欲置身事外,但看到恩师们的毅然决然,那份对师道的敬仰与对未来的期许,让他们也毅然决然地站了出来。他们心中或许有恐惧,有迷茫,但更多的是对正义的向往和对师长的忠诚。 就在这一片凝重而又激昂的氛围中,武府的大门缓缓开启,仿佛是历史大门的一次重大启合。门后走出的,竟是两位白发苍苍、精神矍铄的老者——苏适与苏迟,他们不仅是三苏后人的荣耀象征,更是智慧与勇气的化身。他们的出现,如同甘霖普降,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力量与鼓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