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殿的预言》 世界设定 本书的很多设定，参考了《骑马与砍杀》的部分内容，总体来说是发生在一块叫做卡迪拉亚大陆的中世纪世界，其中包括七个政治势力——欧式的四大王国（斯瓦迪亚王国、维基亚王国、罗多克王国和诺德王国），游牧民族的库尔丹汗国，以及另一种信仰的萨兰德苏丹国和崇尚商业的禅达自由贸易领。 四大王国家实行的是君主分封制，国家的最高统治者被称作国王；库尔丹汗国实行的是部族联合制，国家的最高统治者被称作可汗，萨兰德苏丹国是****的国家，国家最高领导人被称作苏丹。整书的政治架构、人文科技、战争模式基本处于中世纪时期，历史上意大利商业城市（禅达原型），英法德俄等（四大王国原型），蒙古人（库尔丹汗国原型），埃及等***国家（萨兰德苏丹国原型），或多或少都有一段时期的交集、冲突，还不算多脱离历史范畴。 另外，本书里放在玄幻小说类别下，是想要添加一些玄幻的元素，虽然卡迪拉亚大陆是以人类社会为主的世界，但是还是会加入一些传说中的亚人种（比如巨人、矮人、精灵，这些人拥有不同的性格、技能和特别的能力）、各种组织（骑士团、冒险者工会、刺客组织、教会等）、魔法（这个绝不轻易地在小说里随便运用，使其只是一个为小说渲染气氛所需要的元素，可能开局主角被召唤而来岁算是最大的魔法了吧），总之本小说会有这些元素，希望能添加得当，不会造成行文的混乱。 世界的北方是广袤的阿巴斯草原，草原上是库尔丹人的领地，库尔丹人的领地里没有石材和木材的出产，因此库尔丹人没有城市和城堡，库尔丹人有七大部族（阿巴格、哈纳尔、和硕特、图库尔、科尔靳、巴尔虎、厄鲁特）和若干小的部落，现任可汗叫赛加，出身科尔靳部族，可汗一般占据着阿巴斯草原上水草最丰美的图尔加城，这是受其他国家的影响，用石头垒砌围墙，墙内布满帐篷的简陋城市，在慕苏儿河和阿布拉河的交汇处，阿巴斯草原上唯一的人造建筑，可汗所住的帐篷由于涂成了金色，所以图尔加城俗称“金帐之城”。 阿巴斯草原上还存在着一个叫加图的部族，与库尔丹人是世仇（前代草原霸主，后被库尔丹人打败、驱赶），躲避着库尔丹人的追捕，骚扰着库尔丹人的牛羊与妇女。 阿巴斯草原与大陆的其他各国被野狼山脉割断了，去往西南的禅达自由贸易领，必须经过山坳里的伊谢尔伦堡要塞，要塞镇守在雁归走廊上，慕苏儿河是贯穿整个大陆的河流，图经伊谢尔伦堡下，从斯瓦迪亚王国经过禅达，一直延伸到阿巴斯草原上。 禅达是整个大陆最富足的地方，由于水路和陆路的便利，商业非常发达，依靠着野狼山脉天险，挡住了北边库尔丹人的入侵，东侧与斯瓦迪亚王国接壤，西边和南边是汪洋海，都城是赫德穆斯城（翡翠之都），境内有暮色森林（靠近伊谢尔伦堡，黑暗精灵的领地）、天然的优良港口云中港（南边，因为雾气很大而得名，可以乘排水量500吨的大商船出海，到达四大王国和苏丹国）、秋叶镇（禅达第二经济中心）、维达城（苏哈莫长子达尔的领地）、提尔城（二子泰罗格领地），大领主目前是苏哈莫。 禅达东侧是斯瓦迪亚王国，斯瓦迪亚拥有肥沃的土地和广阔的平原，斯瓦迪亚与禅达之间以一条长长的围墙为界，围墙有四个关口，分别是青石关、天柱关、厌火关（三个陆地关口）和富水关（一个水路关口），斯瓦迪亚王国的国王是哈劳斯三世，都城在帕拉汶（俗称烈火之城），斯瓦迪亚和库尔丹人之间，有一块可以通行的草原，但是斯瓦迪亚的重骑兵也是四大王国最强的，很克制库尔丹轻骑。 再往东南是罗多克王国，罗多克王国多山地，都城在亚伦城（俗称山丘之城），罗多克是斯瓦迪亚叛出的贵族领主建立的国家，历来与斯瓦迪亚摩擦不断，但由于罗多克多山多树木，斯瓦迪亚最强重骑兵无用武之地，而且罗多克的长枪方阵和装备弩箭的神射手很克制斯瓦迪亚人，所以两国之间基本处于均势，罗多克国王为格瑞夫斯一世。 罗多克向北、斯瓦迪亚向东的的方向，是诺德王国，诺德境内雨量充沛，有一个名为大雷泽的沼泽地，大雷泽东部有一条青鸾山脉，山脉西方有一条狭长的通路通往阿巴斯草原，东侧有一个弧形的半岛，围出了一个天然的淡水港口（宁浪港），诺德人性耿直、善步战，首都为萨哥斯（雷霆之城），国王为拉格纳国王。 四大王国最北侧的，是维吉亚王国，常年积雪，最北边是夜北巨人的领地（人数很少，繁衍不易），维吉亚王国内有座迷雾山，是各地盗贼、流放犯的聚集地，首都日瓦丁（风雪之城），维吉亚人以捕猎为生，箭术较好，维吉亚射手为最好，国王为格罗尔科尔。 四大王国以东，是萨兰德苏丹国的领地，国王为哈基姆苏丹，苏丹国气候炎热，以沙漠、丘陵和绿洲为主，兵种实力均衡，和四大王国因为信仰不同，经常战斗，势均力敌。 大陆上最主要的两条山脉，野狼山脉是高山矮人的聚集地，青鸾山脉上盘踞着巴克利高原人（远古王国的遗民），大雷泽中有蛇人，汪洋海里有鲛人，暮色森林里有黑暗精灵，罗多克山里的齐格林里有古林精灵，这是大陆上的主要亚人种。 此外就是骑士团体了，骑士团存在于四大王国，主要是对付宗教异端和萨兰德苏丹国的，成为骑士需要世俗国王和教会的双重承认，卡迪拉亚主要的骑士团体主要有圣殿（通用骑士团，故事开头因为太强盛被扑灭了），烈火骑士团（斯瓦迪亚国王直属），光辉十字骑士团（通用骑士团，教会直属），风雪骑士团（维吉亚国王直属），雷霆骑士团（诺德国王直属），荆棘骑士团（罗多克国王直属），不朽骑士团，黎明骑士团，猎鹰骑士团，凤凰骑士团等（或民间或教会扶持的） 骑士团介绍 圣殿骑士团 819年，鲁果·德·帕苏尔和哥弗雷·德·欧莫以第一圣殿（已被焚毁）的遗址作为根据地成立了一个修士会，以保卫朝圣者的安，并攻击异教徒，修士会因根据地为圣殿而得名，成员起初九人，成员构成有贵族、有平民，也不拒绝女性。 在教会主持下的东征萨兰德战争中，正式成为以骑士为主体的武装团体，团员分：骑士（分三阶，最高阶者可穿着背部绘有红色十字的白色长袍），军士（步兵团体，战斗主力），修士（管理财产、处理事务的文职人员，兼任传教的工作），神父（教会派驻的神职人员，主持祷告、忏悔等思想控制工作），另外有大量专属的骑士扈从负责骑士的生活起居、马匹饲养和武器保养。骑士的管理结构的是大团长-司铎长-军团长-骑士总管-骑士，军士管理结构是大团长-司铎长-军团长-军士长-军士（步兵），内政管理结构是大团长-司铎长-监察长-内务长-修士，另外每个军团设掌旗骑士一名。 圣殿骑士以作为教会的支持者和守护者忠贞不渝，但由于发展的太快和关心底层人民疾苦等原因，威胁到教会掌权者的利益，最终被宣布为叛逆，由教皇若望二世向四大王国广发密函，执行他的整肃行动，至此圣殿骑士团覆灭，原为三大骑士团之首，旗帜为白底红色十字。 所有相关的历史都被若望二世销毁，直到预言之子出现，圣殿骑士团才再次崛起…… 烈火蔷薇骑士团 烈火蔷薇骑士团由红爵士罗德里克（斯瓦迪亚王国第一皇帝）于982年建立，以骁勇善战闻名，结构与圣殿完不同，成员部由骑士和骑士扈从组成，是斯瓦迪亚正规军中的精英团体，财政内务等事项由斯瓦迪亚王国直接管理，世俗骑士团（意为无信仰，只供某位领主或君主的驱使）之一，马匹选用的是库尔丹草原马，速度快性格烈。旗帜是白底，火焰包围的蔷薇花纹。 风雪骑士团 为纪念瑞文斯顿城保卫战的胜利，维吉亚上代国王成立的世俗骑士团，最大的特点是骑士配弓箭（传统骑士只有剑与长矛），马匹采用维吉亚北部的夜北马，高大耐寒，短距离奔驰冲击力强，长劲不足，旗帜是红底，风雪中的一只利箭。 雷霆骑士团 1032年，雷霆之王加洛斯设立，隶属于诺德王国的精英骑士团体，由于王国地理环境与马匹种类的原因，骑士团最大的特点是采用原著马种——雷泽，优点是耐力强能负重，缺点是不如其他马高大，旗帜为黑底，白色闪电。 荆棘骑士团 隶属于罗多克王国，与其说是骑士团，国王的亲卫队更贴切一点，人数最少的骑士团，装备巨弩、长矛、利剑，除了边境重镇维鲁加城有少量荆棘骑士团驻扎外，几乎在首都亚伦城内，由于罗多克本地不产马，所以采用的马匹种类很杂，旗帜为白底，血色荆棘花。 光辉十字骑士团 看到圣殿骑士团在东征战斗中的优异表现后，前教皇格里高利六世设立的直属于教会的骑士团，与其他骑士团最大的不同是光辉十字团内，有大量医术高超的圣从，因此误认为救援团队，事实上在战斗中光辉十字骑士们丝毫不逊色其他的骑士团。由于更强的直属性，本历代教皇视为私有物，大力扶持下，隐然有赶超圣殿骑士团的趋势，三大骑士团之一，旗帜为区别圣殿骑士，为白底黑十字。 不朽骑士团 三大骑士团中最晚成立的那个，由各国的贵族组成的骑士团，于东征萨兰德苏丹国时逐渐壮大，旗帜为黑底白十字，贵族概念很强，目前驻扎在野狼山脉内的黄昏山圣堂。 黎明、凤凰、猎鹰骑士团等 各地参照圣殿骑士团建制，组建的骑士团体，人数不多，但也是大陆上不可忽视的武装团体，其他骑士团体，远比上述骑士团要小，在这里就不赘述了。 第一章 我是被召唤的勇者? ”你就是被召唤的勇者么？“ 莫莱好像听到有人在对他说话…… 他想转个身继续睡，却被冰冷的夜晚气息冻了一个冷战。 ”……我问你，你就是我召唤出的勇者吗？“ 那银铃般的声音如此动人，略微声控的莫莱听出那一定是来自一个美丽的少女，就像他无数个春梦中的那些一样。 只是那声音如此冰冷，就像来自一块钢铁。 莫莱猛地睁开眼睛，迷迷糊糊睡着之前温暖的沙发不见了，和平的灯光不见了，曾经熟悉的一切都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昏暗的殿堂，摇曳的烛火，和顺着嘴角流下的口水……以及眼前披着红色长发的少女…… 大红的束胸连衣裙把少女的线条勾勒得凹凸有致，不过却洋溢着中世纪的复古风，搞什么？cosy么？ 莫莱扪心自问，原来自己还有这种恶趣味？ 莫莱赶快用手擦了擦嘴角的口水，在这样的少女面前太失态了，即使是春梦，做成这样也是没谁了。 眼前的少女皱起的眉，明显说明了她的不耐烦，转头对着身后阴影说道：”这就是圣灵石召唤出的勇者？看起来就是个白痴！“ 原来这里还有别人，莫莱顺着少女的目光看向阴影，黑袍的中年男人慢慢显现，哭丧的脸大写着囧字，胸前挂着银闪闪的十字架，表明他是个牧师之类的人。 “我也不清楚是什么情况。”哭丧脸的牧师显然也是满脸不解，“可惜了大团长留下的那块圣灵石了，那是最后一块了。” 可惜了？最后一块？ 看得出，除了不解，哭丧脸看到莫莱也有满肚子的失望。 “喂，你们在我的梦里，能不能尊重一下我的感受？”莫莱从瘫坐的地上跳起来，大叫着，妄图发泄一下自己的不满，可惜下一个瞬间，他就又摔倒在地上。 ……蹲太久，腿麻了…… ”梦？“严肃的少女忍不住，噗嗤得笑了出来。 显然这里的世界有着某些法则，和莫莱能理解对方的语言一样，莫莱带着家乡口音的汉语也能被这里的人听懂。 ”看起来确实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呢！天堂？地狱？“少女眨着大眼睛，上下打量着莫莱，在她的脑海里，只知道天堂地狱那些不同的世界。 不管这个人来自哪里，对于现在的他们来说，都是最后的救命稻草，少女转头向哭丧脸说道：”也许召唤出来的，真是个贤者呢。“ 说实话，看到莫莱这瘦弱的身板和那滑稽的摔倒，不管是谁都不会相信他是个”勇者“，贤者？ 莫莱脑海里出现一个满脸大胡子、身着白袍、拄着拐杖的老头形象，我才25岁，看上去那么老么？ ”嗯。“哭丧脸默认了少女的说法，莫莱身上那不伦不类的服装，确实不像是”这个世界“的人。 不伦不类的服装，指的应该是莫莱身上的睡衣，在这之前他还在自己温暖的客厅吃着辣条、看着电视，迷迷糊糊得打了个盹的功夫，就来到了这个”梦“里，被人问是不是个”勇者“。 ”我是贝德维尔，南希·贝德维尔，这个是我的同伴，阿尔芒·让·黎赛留，你叫他阿尔芒就好了。“这个叫贝德维尔的少女忽然压低了声音、仿佛怕被人听到一样地说道：”我们是圣殿骑士团最后的成员了。” “圣殿骑士团？”莫莱忽然感觉自己的梦好高级，连自己不知道的事情都能梦到。 看着莫莱直勾勾盯着自己的眼神，贝德维尔忽然感觉有点狼狈，和召唤出来的……“贤者”沟通起来好困难啊。 她哪知道所谓的贤者，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啧啧啧，看起来有34c，再不济也有b了…… 咳咳，那边的阿尔芒哭丧着脸干咳了两声，打断了莫莱猥琐的念头，两只眼睛若有深意地看着莫莱。 莫莱红着脸，心想做个春梦都有当灯泡的大叔，衰透了，尴尬地说道：“我叫莫莱，来自中国帝都，25岁，未婚，家里有屋又有田，生活乐无边……” “莫莱？日瓦丁的莫莱家族么？”贝德维尔警惕地后退了一步，伸手摸向腰间，却忘了今天穿着便服，没有佩剑。 “日瓦丁？那是哪里？”莫莱也被对方的反应惊到了，急忙摆手想要辩解，谁知道贝德维尔忽然伸手抓住他的右手，反向扭到莫莱的身后，痛的莫莱“贤者”大叫：“疼死了，放……放手，手都要断了！” 原来这不是梦啊？这是什么鬼地方？莫莱心里苦恼不已，莫名其妙地穿越了？啊，不，听对方的意思，自己是做了她的“召唤兽”？ 召唤兽也有召唤兽的待遇吧？好吃好喝温暖的窝呢？见面就一个十字臂锁（柔道里的一种锁技）算怎么个意思？ 莫莱费尽口舌，才让贝德维尔明白“莫莱”是他父母冥思苦想出来的一个“名字”，而不是她认为的一个“家族”的姓。 穿越……召唤这种不科学的事情是如何发生的可以以后再去研究，但莫莱必须知道这是哪里，自己要如何回去？ 好在阿尔芒那个哭丧脸博学一点，原来这里是被叫做卡拉迪亚的异世大陆，科技文化水平大约和莫莱印象里的中世纪差不多，打打杀杀地，野蛮的很——莫莱揉着酸痛的右臂，心里暗暗地想。 这是一个幅员辽阔的大陆，拥有很长的海岸线和多个港口城市、广袤的丘陵草原和平原、储量丰富的井盐矿产和绝佳的雪原猎场，阿尔芒带着对家乡那种热爱，详尽地为莫莱讲述着卡拉迪亚的一切。 但这个大陆并不是风平浪静的——六个国家相互之间争斗不断，海寇驾着龙骨帆船不断袭扰沿海地区，草原上的游牧民族也成帮结伙劫掠弱小，大陆上还有各个地区的土匪响马强盗，抢劫着缺少护卫的旅行者，说到这里，阿尔芒的脸上变得忧虑异常。 “所以你们就召唤了我？”莫莱压住心中纷乱的思绪，问阿尔芒和贝德维尔，心说原来我是救世主啊？ “不是！”阿尔芒抬起头，眼眸里透出极大的恐惧，“是因为我们圣殿骑士团快要覆灭了！” 第二章 乌鸦嘴的神，最可恶 原来这个贝德维尔是圣殿骑士团的一名初阶骑士，而阿尔芒是职业修士，都是圣殿骑士团的成员。 圣殿骑士团，是教会为东征萨兰德苏丹国建立的骑士团体，在这片大陆众多的骑士团中忝居首位，积累了大量的财富、荣誉与声望，在教会属下的各国当中建立了大量的圣堂，最鼎盛时人数达到了万余人。 可惜世上之事，往往月满则亏，锋芒毕露的圣殿骑士已严重地威胁到了王权，于是成为各个国王的眼中钉、肉中刺，卡拉迪亚历法1307年10月13日，教会属下四国的圣殿骑士团成员几乎在同一时间被逮捕，大团长雅克·德·莫尔比也包括其中，随着莫须有的审批，圣殿骑士都被当做“异端”处以火刑。 至少贝德维尔和阿尔芒知道的，只有他们俩侥幸地逃了出来，却也正被通缉着。 “哦？你们的意思是，把我召唤出来陪你们一起跑路么？”莫莱很混乱，这是什么样的脑回路，才想得到召唤个“召唤兽”一起跑路？ 不怕费粮食么？莫莱心说，我可是很能吃的。 “……圣殿的第一代大团长受到神的指引，预言未来会有一名来自异世的勇者，带领我们拯救这片大陆。”贝德维尔坚定不移地说着。 于是历代各个大团长都热衷于炼金，制作一种叫圣言石的产物，希望借此召唤传说中的“勇者”。 不难理解，中世纪宗教影响下的人们，对于所谓“神的旨意”，大多深信不疑，或者说乐此不疲。 “那你们的召唤成功了几次？”莫莱好奇地问道，看样子这大嘴的神灵坑了不少人，他心里有点平衡了。 “据我所知，这么多年，一次都没成功过。”阿尔芒黯然说道：“而且我还不知道圣言石的炼法。” “那我就是唯一成功的喽？”莫莱忽然感动得在风中凌乱，想不到平凡的自己这么重要——一直被召唤，从来没成功，等到成功之日，我莫莱就变成了……逃犯的“召唤兽”。 这#￥%*是哪个神啊，这么皮，你出来我肯定打不死你！ 莫莱在心里把这个神骂得他妈妈都不认识他了，可惜他无力改变现在这个事实，压制住想要敲死贝德维尔和阿尔芒的冲动，莫莱挤出一丝假笑：“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背行李的事我可不干！” 莫莱心说：事先说好，我可不是白龙马，也不是沙悟净，别想把我当免费的劳力。 贝德维尔和阿尔芒对视了一眼，“其实我们有个主意……” 原来贝德维尔和阿尔芒原本是要去执行一项信使任务的——自由贸易领禅达，邀请圣殿骑士团派人去保护与库尔丹汗国接壤的要冲之地——伊谢尔伦要塞。 本来大团长是拒绝的，毕竟禅达自由贸易领是不信仰神的，金珠才是他们唯一的信仰，所以由一个稳重的修士（阿尔芒）和一名初阶骑士代表（贝德维尔）送封信就了事了。 谁知道骑士团后院起了火，阿尔芒和贝德维尔一合计，现在只有信仰金珠的禅达才可能收留他们。 神啊，讽刺不？信仰你的子民被现实打败，不得不向世俗的金钱主义低头！ ……可惜圣殿骑士团这样庞大的支援阵容——一个哭丧脸一个大胸的初阶愣头青，禅达能看上么？ 于是他们想起做一次圣言召唤，万一召唤出神选勇者，或者哪怕是地狱之子，都是与禅达谈判的资本…… 谁知道召唤出一个碎嘴子的“贤者”，贝德维尔和阿尔芒心里现在也是一万只库尔丹草原羊驼奔过…… 看到他俩的表情，莫莱忽然想起，既然是被召唤了，会不会附带个异能力或者系统什么的，他在心中默念“唵(ong)嘛()呢(ni)呗(bei)咪(i)吽(hong)”“天地无极，乾坤借法”“赐予我力量吧”“爆发吧，小宇宙”“原力与你同在”等等数十种切口，结果这系统竟然一直都不出来。 唉，小说里系统不是随叫随到么？ 你这破系统，也不带个说明书啥的，莫莱望着苍茫的天空，心中泪如雨下…… 泪雨，一直下…… 等不到雨过天晴，莫莱就被贝德维尔和阿尔芒连拖带拉，去往自由贸易领禅达的方向。 禅达位于整片大陆的西南地带，禅达平原沃野千里，道路四通八达，领内有蜿蜒的图苏尔河穿过，一直绵延到大陆西南的汪洋海。 每年顺着图苏尔河到来的，有大陆各国四季的物产、锃亮的武器、听话的奴隶、妩媚的美人…… 其中最富硕的，就是在卡拉迪亚语中有着“翡翠之都”含义的赫德穆斯城，也就是莫莱三人眼前这座城——宏伟的拱门看起来有八米多高，筑城用的巨大石块，由于常年的潮湿气候长满了青苔，在落日火烧般的余晖照耀下，整座城就如同一块绿色的翡翠，显露着妖冶的光。 此时的莫莱，正坐在阿尔芒的马背上，之所以说是坐，是因为莫莱根本就不会骑马，双手正紧紧地环住马的颈部，还不时需要阿尔芒的搀扶才能坐稳。 说实话，两个大男人骑一匹马确实是挤了点，可是在莫莱要求和贝德维尔共骑一匹时，得到的是少女冷酷的白眼，以及阿尔芒同情的眼神。 因此，现在的莫莱只能一边祈祷着马儿不要把他颠下来，一边幻想着怀中是姣好身材的贝德维尔。 教会奉行的是男女平等的教义，所以在卡拉迪亚大陆，只要能通过考核，女人也一样可以当骑士，贝德维尔就是其中之一，虽然只是初阶的，骑术却比作为辅助神职的阿尔芒还要好不少。 和到处是卫兵与骑士的王国领地不同，作为金钱至上的禅达，随处可见的是叫卖的商贩、妖娆暴露的妓女，甚至偶尔还能见到一些亚人种。 银发尖耳的古林精灵、嗓门极大的山脉矮人、滴泪成珠的鲛人…… 贝德维尔和阿尔芒对这些倒是司空见惯了，莫莱哪见过这些新奇的东西啊，不顾随时可能掉下马背的危险，伸长了脖子，东看看西瞧瞧。 贝德维尔不禁好笑，策马凑过来问道：“莫莱，在你的世界里，没有这些种族么？” 种族？莫莱茫然，在我们的世界里，尼斯湖水怪抓不到、雪山巨人是传说、外星人更是毛都没留下一根，人类寂寞到连只猴子都要到动物园买票才能看，哪有这里奇幻？ “这算什么？你见过比鹰飞得还快的飞机么？你们这有日行万里的高铁么？有电脑么？有智能手机么……”莫莱倒是不服输，一口气说出地球上的高科技产品。 这回倒把贝德维尔给唬住了，忽闪着大眼睛向着莫莱问东问西的，看那表情也就半信半疑。 “我们到了！”身后阿尔芒的声音打断了叽叽喳喳的两个人，“这就是禅达领主苏哈莫的宫殿。” 就见一个类似泰姬陵的球顶建筑，足有五层楼那么高，十几阶的台阶上，两个手持利刃的汉子分立拱门两侧。 “圣殿骑士团拜会，请通报一声。”阿尔芒翻身下马，走到近前向两人行礼说道。 守门的卫士对视了一眼，就见其中一人转身进门。 “我们就是要投奔这里么？”莫莱打量着那宫殿，忽然觉得前途光明啊，要是在这里找个工作，至少生存下来不成问题。 管他劳什子骑士团，他们的坑神（莫莱给他起的外号）无缘无故召唤自己来当苦力——拯救大陆万民？老子还想拯救大兵瑞恩呢！ 莫莱正在腹诽着，就见门里出来一队满副武装的卫士，为首的是一个管家模样的尖脸男人，用他那嘶哑的声音大喊一声：“把这几个圣殿骑士团的家伙给我绑了。” 阿尔芒本身就是个神职人员，贝德维尔倒是经过了初阶的骑士考核，不过对方人太多，没几下三人就被缴了械，反绑了双臂。 莫莱看了看贝德维尔和阿尔芒，心说：你看，我说跟着你们的坑神没好处吧？ 第三章 老爷的秘密，保命的护身符 “尼扎老爷，这些人要怎么处理？”把莫莱三人捆绑结实以后，手下人点头哈腰地问那个尖脸的尼扎老爷。 莫莱虽然被绑，视线却没被阻挡，仔细观瞧那个尼扎，一身绵绸的衣服还算干净，胸前佩戴着两个金珠的装饰，不过怎么也看不出是个“老爷”啊，老爷不都是穿着绫罗绸缎、舔着肚子的肥宅么？ “圣殿骑士团？现在各国都在通缉他们，每个人最少也要值个300金珠，当然是要拿他们换钱了！”尼扎一脸得色，想不到还有自动送上门的钱，就见他一挥手：“把他们关到地牢里去！” “我们可是苏哈莫老爷请来的贵客，你们怎么能这么对待我们？”阿尔芒萎顿在地，只有贝德维尔兀自还在挣扎，抬起头来抗议着。 “嘿嘿，苏哈莫老爷哪有时间见你们？他想要的是圣殿骑士的势力，如今的你们还有什么利用价值？”尼扎奸笑着，用色迷迷的眼神打量着贝德维尔，“不过……也许你比普通的圣殿骑士更值钱呢！” 一边说，尼扎一边伸出他的手，向着贝德维尔的身上摸去。 “尼扎~你个狗眼看人低的奴才，你可知道你眼前的是圣殿骑士团的女武神，和红衣主教大人！” 原本不起眼的莫莱忽然抬头大声喝道，吓得尼扎赶快缩手。 “女……女武神？”尼扎哆哆嗦嗦地重复着莫莱的话，女武神的称号来自最北的维基亚王国，传说三百年前，圣殿骑士团北方圣堂曾经出过一位女武神，挥舞着沐浴圣光的长矛，一个人就能匹敌一队人！ 禅达人再不敬畏神灵，却也不得不敬畏那些神秘的力量，尼扎狐疑了起来，立刻退到贝德维尔三米以外，生怕“女武神”突然发难，伤了自己。 女武神？谁？我贝德维尔？ 贝德维尔也是一头雾水，看到莫莱向着她狡黠地眨了眨眼，也就忍住了开口询问的冲动。 莫莱哪知道这里和地球的历史一样，也曾有着女武神传说，他只是推断出尼扎不过是这苏哈莫宫殿一名普通的管家，与圣殿骑士团交涉的事情，会这么轻易地被交给一个管家？ 他随口编造女武神和红衣主教的名头，只不过是想吓住这狗仗人势的小人，完没想到几年后，“女武神”南希·贝德维尔和“红衣主教”阿尔芒·让·黎赛留，会变成世人传颂的英雄。 “主教大人，要不把苏哈莫大人与咱们的计划告诉尼扎吧？否则你看，咱们都见不到苏哈莫大人了！”莫莱接着灌迷魂汤，向着阿尔芒使着眼色。 阿尔芒不像贝德维尔那样单纯，蛮配合地若有所思地沉吟着：“这……” “以为这么说我就害怕了么？”尼扎舔了舔嘴唇，把手下的卫士往前推，“去，搜一搜他们身上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东西！” 几个粗壮的禅达卫士听到命令，就要上前来搜三人的身上。 “主教大人，你就把你怀中的信件拿给他们看看吧。”莫莱装作恳求着阿尔芒，转头又向尼扎说道：“尼扎，看了信件你就明白了，苏哈莫老爷托我们办的那件大事，不过……” 莫莱故意放慢了语速，又降低了声调，故作神秘地说：“听说苏哈莫老爷不想让别人知道这件大事。“ 莫莱故意在”大事“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听得尼扎打了一个冷战，他伺候苏哈莫有十多年了，深知这位禅达的大领主什么脾气——冷静而残酷。 那几个手下显然也知道苏哈莫的行事风格，当下都停下脚步，回头望着尼扎。 自己要是搞砸了老爷的“大事”，那后果……尼扎心里犯着嘀咕，可千万别因小失大啊，自己的性命可比这三个逃犯换的那几百金珠有用多了。 “松绑！”尼扎思虑了半晌，咬牙说道。 几个机灵的手下赶快跑过去，给莫莱三人松绑，要知道交出这三人，每个人不过得到几个金珠而已，大部分赏金都落入尼扎的腰包，可真要闹出事来，却是大家的脑袋都保不住了。 莫莱甩了甩被绑麻的双手，说道：“带我们去见苏哈莫老爷吧！”那语调不再是请求了，反倒是命令一般。 尼扎只当做没听出来，在前带路引着三人，向殿内走去。 “苏哈莫托咱们办了事么？”在路上，贝德维尔低声向阿尔芒询问。 阿尔芒摇了摇头，目光转向洋洋得意的莫莱。 “我以前在保险公司实习过。”莫莱说了一句让二人莫名其妙的话。 苏哈莫得院落极大，各种装饰摆设都极尽奢华，惟妙惟肖的木雕，古铜的烛台，彩画的玻璃以及低眉顺目的女奴隶…… 胸都好大……中世纪的抹胸连衣裙，让莫莱满眼都是“大馒头”，他不禁感叹，堪比曾经看过最劲爆的《满城尽带黄金甲》啊。 好在他还记得自己现在是“光荣”的圣殿骑士团一员，否则口水真的要流满地了。 走了不知道多久，尼扎终于在一扇木门前停下，门前有两名奴仆模样的看门人，丝缎的短衫上，三颗金珠闪闪发光。 尼扎鞠躬行礼，低着头说道：“两珠奴仆尼扎，带由圣殿骑士团来的客人，求见老爷！”说罢，束手而立。 其中一个看门人扫了尼扎一眼，嗓子轻哼着答应了一声，转身进到屋内。 得有十多分钟后，看门人又出来了，沉声说道：“进去吧。” 尼扎点头致意，引着三人向内走去，莫莱三人随身的武器早已在大门前被尼扎的手下夺去，殿内的守卫都不再多看一眼。 又走了一段路，又来到一扇门前，两个戴了四颗金珠的锦衣仆从分立门的两边，尼扎又把同样的求见言语说了一遍，很快通过了这里。 进到内间，还是一段走廊，走廊的今天有向上的阶梯，最后四个人来到楼上的一个三米高的大门前，门前一个老者穿着金丝绣着的锦衣，胸前佩戴着五颗金珠组成的配饰，坐在门前的桌椅前。 “苏鲁总管，这是圣殿骑士团派来的人，求见老爷。”尼扎神情恭敬，行礼后说道。 老者点了点头，转身进屋，两分钟后又出现在莫莱等人的面前，“老爷有请！” “谢谢。”莫莱点头示意，随着尼扎进了大厅。 这大厅占了能有上千平米，柔软的暖床比莫莱见过最奢华的家具还要华贵，楠木为底的木床上，洁白的天鹅绒锦被当中，坐着一个胖乎乎的中年男子。 “我就是苏哈莫！” 看着对方圆滚滚的肚子，莫莱充满了知识分子的喜悦，书上果然没有写错： 这样的财主老爷，才像地主家世代相传的傻儿子啊！ 第四章 禅达的苏哈莫老爷 可惜苏哈莫除了长得像地主家的傻儿子，其他方面却一点都不傻，偌大的禅达自由贸易领都以他的话马首是瞻。 “圣殿骑士团？”苏哈莫确实很胖，巨额的财富让他变得很懒，身体自然也就发了福，他伸了伸懒腰，身子微微前倾，对莫莱三人表示出一种关切的态度。 只有那对精光四射的眸子，和不露声色的圆脸，无意间透露出这个人的可怕。 莫莱看了怯生生的贝德维尔和满脸囧样的阿尔芒，叹了口气：所谓的骑士，除了信仰，做事一点计划性都没有，难怪会被人嫉恨、陷害，最终覆灭。 最后还得靠自己！ “是的，苏哈莫老爷，我们受大团长……”莫莱说到这里顿了一顿，因为他记不得那个冗长的名字了，好在他马上接了下去：“……阁下的指派，来为您效劳！” “可是听说圣殿骑士团已经被各个王国通缉，所有人都被逮捕了，”苏哈莫又向前挪了挪，直勾勾地盯着莫莱问道：“你们的大团长也被处以火刑，一个覆灭的骑士团，能为我做什么？” 说罢，苏哈莫放声笑起来，也许是觉得莫莱的自信太可笑。 “启禀老爷，他们自称是女武神和红衣主教！”尼扎这时候忽然插了一嘴，说着偷眼瞄了莫莱一眼，带着不怀好意的笑意。 “哦？女武神？红衣主教？”苏哈莫又仔细地上下打量莫莱三人，怎么也看不出他们与那样的称号相符的证据。 但苏哈莫深谙交易之道，往往很多不起眼的事物，也蕴藏着巨大的价值，这也是他为什么同意见一见这支明知道报了名号，就有可能被抓去换赎金的圣殿骑士团。 是什么给了让他们自信，觉得自己会被收留？苏哈莫很想知道！ 过人的武技？这他可没有兴趣，还有用钱买不到的武力么？ 勉强看看吧，苏哈莫有些失望，挥了挥手：“乌图，跟他们比试一下。” 苏哈莫身旁，静默的阴影里，一个巨大的黑色身影渐渐显现，大厅里摇曳的烛火，照亮了莫莱等人眼前的那个巨人。 那形体仿佛是如龙脊山脉一样挺拔，钢甲间裸露的肌体泛着铜的光泽，这是一个夜北巨人，通常他们都生活在卡拉迪亚大陆的极北之地。 看来这个叫乌图的巨人是苏哈莫的私人护卫，威猛、沉默、危险是他浑身散发出的气息，若有人想要对苏哈莫不利，那显然是个错误的选择。 乌图的巨斧与甲胄随着步伐，发出铿锵的拍击声，巨人一步步向莫莱等人走来。 莫莱看了看贝德维尔和阿尔芒，惨白的脸暴露了他们的胆怯，不过贝德维尔还是向前迈了一步，圣殿骑士的荣誉让她不能后退。 需要阻止这场比试，莫莱知道己方的实际战力，这样下去就吃亏了。 “苏哈莫老爷“，莫莱右手抚胸，施了一礼，接着说道：”奉了神的旨意，我们为抵御异教徒的侵袭而来，鲜血与汗水应该为您所用，无谓的比试就算了吧？“ 莫莱也是受过高等教育的，吐槽归吐槽，此时一副谦虚有礼的态度，还是很能博得好感的。 苏哈莫对武技比试的兴趣也不大，他现在只是想衡量出莫莱三人与交出他们所能得到的金珠，哪个对自己更为有利。 ”神的旨意？“苏哈莫叫住了乌图，接着说道：”我对那个不感兴趣，我只想知道你们能为我做什么？“ 苏哈莫再次强调了他的问题，这是商人的天性，与其用神灵或者道理来打动他，还不如谈些实际的利益，更能打动他。 ”听说您邀请我们是为了保卫……“莫莱说到这里停住了，他可记不住这片大陆那些拗口的地名。 ”伊谢尔伦要塞！“阿尔芒明白莫莱的窘境，在身后低声提醒着。 ”嗯，伊谢尔伦要塞。”莫莱重复着。 “不错，伊谢尔伦现在很危险。”苏哈莫面露忧虑之色，一个月前，要塞的守卫报告，库尔丹汉国的将领色布剌集结了上千族人，即将进攻伊谢尔伦要塞。 库尔丹汗国是来自南方阿巴斯草原的游牧民族，马背上长大的勇士，却不从事生产，长期滋扰着内陆各国，靠着劫掠积攒着财富。 于是与其接壤的自由贸易领禅达，由于是大陆最富足的地方，历来就是库尔丹人觊觎的对象。 伊谢尔伦要塞就是在此背景下，禅达人在要冲修建的堡垒，用来抵挡库尔丹人的进攻，可是战略防守总是被动的，苏哈鲁于是决定，向宣称遵从神的旨意的各个骑士团求援。 骑士团的重甲骑兵是库尔丹骑射手的天敌，没有信仰的库尔丹人更被当做异教徒，苏哈莫相信他们肯定能得到骑士团的帮助，尤其是最大的圣殿骑士团。 谁知道比起库尔丹人，各骑士团更鄙视市侩的禅达人，到现在为止，竟然无人来援，除了……眼前的三个倒霉蛋。 让他们试试？ 苏哈莫犹豫，最后说道：“既然如此，就让我们的真神来判断你们的生死吧！” 禅达的真神？别说阿尔芒他们了，连尼扎都愣住了，整个大陆都知道禅达人只相信金钱。 苏哈莫说罢，从肥大的裤子兜里掏出一枚金币，与莫莱熟识的硬币相似，金币两面有着不同的图案。 苏哈莫将一面对着莫莱，“这面是金灵花……”就见那金币的这面是一种花卉的雕刻。 “……这是禅达最伟大人的画像。”说着，苏哈莫翻过金币，展示着另一面，这面是一个胖胖的人像。 禅达最伟大的人？莫莱仔细打量，这不就是苏哈莫自己么？连脖子上肥肉的褶皱都一样？ 这的人都这么不要脸么？想着，莫莱看了苏哈莫一眼。 “不错，就是老爷我。”说罢，苏哈莫开怀地笑了起来，肥肉乱颤。 莫莱……无语了…… “金灵花，用你们换金珠；老爷我的头像，帮助老爷守城。” 说完，苏哈莫将手中金币抛出，连莫莱是否同意都未征询。 金币剧烈的旋转，从上而下，眼看就要被苏哈莫接住，谁知最后“啪~”的一声闷响传来，金币落到了暖床上。 贝德维尔和阿尔芒急忙伸头去看，只见苏哈莫早将金币拿在手中，向他们晃了晃。 “运气不错哦！” 是人头！ 阿尔芒长舒了一口气，贝德维尔拍着胸口，也露出了笑容，这时就听莫莱说道：“既然苏哈莫老爷的神给了我们这个机会，还想向苏哈莫老爷请求一件事。” “哦？说来听听！”苏哈莫很好奇，这个在生死一线的赌局下，异常冷静的“骑士”，会有什么样的要求？ 他哪知道莫莱哪里是冷静，完是由于苏哈莫抛得太快，来不及反应来着。 “我们想求取您的二珠奴仆——尼扎，一起前往伊谢尔伦。”莫莱指着尼扎说道。 尼扎的脸顿时变得没有了血色，这帮人是想要报复我么？ “无所谓，从现在开始，这个奴仆赐给你们了。”苏哈莫没想到莫莱的要求是这个，当即答应了，要知道这宫里，二珠的奴仆有上百人，多一个少一个对苏哈莫完没有影响。 “谢谢苏哈莫老爷。”说着，莫莱等人行礼之后，退出来大厅。 尼扎虽然不情愿，却深知苏哈莫的脾性，无谓的争辩只会让老爷厌烦，最后也硬着头皮退了出去。 “老爷，你为什么放过他们？他们看起来并没有多强！”阴影里的乌图忽然说道。 永远站在苏哈莫身后的乌图看得清楚，苏哈鲁是故意将金币漏到暖床上，然后故意展示了人头那面。 “老爷我不差那几百金珠啊，”苏哈莫懒洋洋地躺下，密封着眼睛说：“我就想看看有着信仰的家伙，到底能有多强！” “哦。”乌图回答了一声，却不知道他是否真的明白了苏哈莫的意思。 之后，厅内再也没有什么动静，重新陷入了寂静。 第五章 伊谢尔伦的困境 禅达离伊谢尔伦本来就不远，走水路坐船顺流而下的话，半天就能到了。 与莫莱三人同行的，还有苏鲁大管家，由他负责向驻守在伊谢尔伦的索尔特大人传达苏哈莫的旨意——让莫莱、贝德维尔、阿尔芒和尼扎编入到守城的部队里。 “你是想报复那个尼扎么？”贝德维尔问莫莱，一路上尼扎总是躲着三人，反倒是莫莱对尼扎很是热络。 贝德维尔真看不出一个苏哈莫最低等的奴仆，对于自己的团队有什么用，尤其是之前尼扎狐假虎威、差点害了三人以及他的好色猥亵，都让贝德维尔这样一个有着崇高信仰的女骑士反感。 “报复他？”莫莱哑然失笑，心说我哪有那么无聊，之所以向苏哈莫要了这个人，只是因为尼扎对自己有着莫大的价值，而这价值是贝德维尔所看不到的。 情报的价值！ 尼扎在苏哈莫那里再卑微，禅达大领主的看门人，所知道的情报与秘密，一定不少吧？ 一个善于阿谀奉承、狐假虎威的奴才，是最了解自己主人的人；一个关键位置的不起眼小人物，会无意中了解主人每日见过哪些人吧？ 门房，简直就是最好的信息交流集散地，这样的人对于初来乍到的莫莱等人，价值不是最大的么？ “二珠的尼扎啊，对于伊谢尔伦，你了解多少？”莫莱问尼扎。 到这个境地，莫莱的问话，尼扎哪还敢怠慢，当下把所知道的伊谢尔伦情报和盘托出。 伊谢尔伦依山傍水而建，正好扼守在野狼山脉的山坳里，南边就是一望无垠的阿巴斯草原，往西就是禅达人的领地，要塞下是一条仅能允许二十多人并肩而行的狭窄通路——雁归走廊。 库尔丹想要进入大陆的中部地带，除非绕过高耸的野狼山脉，否则就只有雁归走廊这一条路，一条并不适合骑兵快速通过的通路。 伊谢尔伦要塞现在的守将，是索尔特大人，禅达贸易领第三富有索伦家族的子弟，要塞里有一半左右的守军是他的家族雇佣兵，大约二百多人。 剩下的守军都是其他家族出资募得的雇佣兵，据说因此守军内部还内讧不断，尼扎之前和要塞回来的同乡一起喝过酒，酒桌上那名同乡说起过索尔特克扣他们这部分人佣金的事，总之就是对索尔特的做派和为人很不满。 嗯，莫莱沉吟着，这个情报很重要。 之后尼扎提到的，都是些道听途说的传闻，什么索尔特在禅达有两个情妇啊，据说城东民宅里还养了个私生子，一直不敢接回家…… 这些情报真伪性存疑，也没有太大价值，莫莱就当做笑话听了。 火烧一般的云彩黯淡下来，铁灰色的阴影占据了半个天空，天空中最后一线光明眼看也要被暮色吞没。 卡迪拉亚历法9月5日，已是初秋时节，秋风渐起，傍晚的时候河上的风都带着丝丝凉意，岸边的草木上都已泛起苍苍的秋色。 莫莱他们坐的船很快，黄昏时分就要到达伊谢尔伦了，忽然传来了贝德维尔的叫声：“你们看，这河水的颜色好怪！” 借着夕阳最后的光芒，莫莱看到那河水泛起了红色，他转头问尼扎：“这河一直是这样么？” 有些河水富含其他矿物质或是杂质，确实有些不同的颜色，比如莫莱熟知的黄河，他不了解这边的水文条件，因此有此一问。 尼扎摇了摇头，他也曾来过伊谢尔伦，这条慕苏儿河是禅达人的母亲河，干净清澈，从来没听说过有这样的现象。 船夫对这种事更是闻所未闻，很多见识少的，都已经趴伏在船帮上，向自己信仰的神灵祈祷，乞求着原谅。 “不必猜了，是鲜血染红了这条河。”阿尔芒手中拿着一杯刚从河中取出来的水，递给莫莱，浓重刺鼻的血腥味说明了那是什么。 是上游的伊谢尔伦发生了什么么？众人疑惑，但都不再言语，大管家苏鲁催促着船夫，加快行船的速度。 拐过一道水湾，放眼处都是尸体，有绿衣布甲的库尔丹人，但更多的是被剥了个精光的禅达人，浓重的血腥气冲天而起，食腐的秃鹫在天空盘旋，叫得凄厉惨然。 远处，喊杀的嘶吼还在继续，但显然伊谢尔伦的损失更大。 从没上过战场的众人脸色惨白，莫莱知道这里的人接近地球的中世纪，愚昧未开化，从没想过真正的战场如此恐怖，遍地残肢断臂的尸身发出恶臭，熏得他只想吐出来。 阿尔芒和贝德维尔到底是骑士团的成员，多少也经历过了厮杀的战场，此时反而比莫莱更冷静些，就听贝德维尔压低了声音：“掏出自己的武器，做好战斗的准备。” 这次护送的队伍只有十余人，除了苏鲁、尼扎等人，都是苏哈莫自己的亲兵卫士，当下也都攥紧了随身的武器，可是看个门毕竟和真的战场不能比，这些人脸上也都充满了恐惧。 “先进城吧？”阿尔芒转向苏鲁，以他们这点人手，摸上战场无异于送羊入虎口，还不如先进入伊谢尔伦，弄清楚状况再决定下一步的打算，大管家苏鲁是这次苏哈莫的代表，因此阿尔芒需要取得他的同意。 苏鲁现在吓得已经六神无主了，阿尔芒怎么说他自然是怎么同意了，众人摸近伊谢尔伦要塞，苏鲁用他发颤的声音叫道：“我是苏哈莫老爷家的苏鲁，给我开门。” “苏鲁总管？”显然城上有人认得苏鲁，一个声音传来，跟着伸出一个脑袋，向城下观瞧。 “真的是苏鲁总管！”那个脑袋似乎欢呼了一声，随即说道：“总管大人，你带了援兵么？” “不错”，苏鲁回答，心里却惴惴然，只有十多个人的援兵…… 城楼上哪知道苏鲁的想法，就听到更大的欢呼声传来：“总管大人，城门不安，我们放下吊绳吊你们上来吧？” 话是征询意见的，绳子却在苏鲁的回答做出之前就被抛了下来，贝德维尔向莫莱和阿尔芒点头：“上吧！” 说着，转身向着城外的方向，手握着在禅达购置的大剑，警惕地盯着四周。 到了这个时候，多在城外停留一分钟，都多一分危险，微胖的苏鲁带头，众人陆陆续续地爬上城去。 最后，殿后的贝德维尔也爬了上来。 城上，是十多个重甲的步兵，看那家徽，应该是苏哈莫家的人。作为禅达的大领主，伊谢尔伦虽然不是苏哈莫的领地，但他的势力，却遍布禅达的每一个角落。 “怎么回事？”惊魂未定的苏鲁抓住那个认识的步兵头领询问。 “是索尔特大人，他开城追击几个辱骂他家族的库尔丹人，结果……”那头领懊恼地说道。 结果中了对方引蛇出洞的诡计？莫莱回身望了望城下的战场苦笑，傻瓜在哪个世界哪个年代都不是稀缺物啊。 “城里只有七十多守卫了……”那头领补充着伊谢尔伦的厄运，然后急切的问：“总管大人，还有多少援军？” “只有我们十几个人……”苏鲁的声音几不可闻。 不到一百人，对上库尔丹上千的精锐骑兵…… 伊谢尔伦陷入前所未有的大麻烦，莫莱和贝德维尔、阿尔芒对视了一眼，你们圣殿骑士团真是厄运传播者啊…… 第六章 混乱的议事 初秋的夜，一轮明月高悬在伊谢尔伦要塞上空。 要塞外，星星点点的帐篷前，腾起一柱一柱的炊烟，篝火旁有人在跳舞，是在庆祝今天的胜利么？ 城墙上，阴影里，莫莱望着城外欢歌笑语的包围圈，暗暗地想着。 “放心吧，草原人没有攻城的办法，夜晚视线不明，他们更不会贸然抛去机动快速的优势来偷袭的。”阿尔芒拍了拍莫莱的肩膀，他不知道自己的神明为什么召唤这个柔弱的年轻人，但他明白既然是他们将莫莱牵连进来的，他和贝德维尔就有责任保护他。 “下去吧，伊谢尔伦的管事们现在都在议事厅里，商讨之后怎么办，我们也去听听。” 说完，阿尔芒转身向城下走去。 为什么突然有了一种相依为命的感觉？莫莱默然，原来穿越到异世界，并不是小说里写的那么屌炸天，傍晚那惨烈的战场真的吓到莫莱了。 血液从残破的躯体里喷薄而出，最后血流尽时那干瘪的、围满了苍蝇的尸身，黏连在地面上，真特么让人作呕。 入夜以后，库尔丹人将自己人的尸体收敛祭拜，而伊谢尔伦这方的，都落入了野狗和秃鹫的腹中，那被撕烂的躯干，变成了蛆虫的温床。 莫莱第一次发现，活着真好！ tobeornottobe？生存还是毁灭？ 莫莱现在觉得莎士比亚真是问了一个愚蠢的问题：老子我当然要活下去。 即使是这中世纪的乱世，我莫莱也要坚强地活下去！ 伊谢尔伦的议事厅，位于城的正中央，敦实的石垣拱卫着简陋的议事厅，弧形的穹顶充满了中世纪的风格，最里面是一张长桌，长桌后是牧守此处的贵族座位，厅内摆着两排木椅，是为小贵族和有职务的下属准备的。 莫莱和阿尔芒进来的时候，长桌后面的座椅上空无一人，本应坐在首座的索尔特，就是此刻伊谢尔伦困境的缔造者，他的尸身早已经不知道进了哪只野狗的肚子了。 “现在还管什么伊谢尔伦，一百人对库尔丹的千人队，能逃回去就不错了。”一个浑厚的男声传入莫莱耳中。 “逃？都勒哈尔，你不是没看到带头逃跑的伯兰兹和罗格斯是什么下场，被库尔丹人追了五里地，都杀掉了！杀掉了！”那个叫都勒哈尔的男人对面，一个中年男人抱着头，颤抖着重复着。 莫莱他们不清楚状况，尼扎却早把下午的事情和相熟的守卫打听清楚了。 原来索尔特中了库尔丹的色布剌引蛇出洞的陷阱，二百多佣兵战败以后四散而逃，库尔丹人马快，所有索伦家族的人几乎部追上杀死，只有少数几个机灵的，知道向伊谢尔伦跑，勉强捡回条命。 但索尔特的溃败，严重地打击了伊谢尔伦贵族的士气，实力仅次于索尔特的伯兰兹和罗格斯，带着自己的手下，仓惶奔逃，结果被库尔丹的警哨发现，最后也被消灭在要塞附近。 莫莱一行人到的时候，库尔丹人正在追击伯兰兹和罗格斯，否则他们也没那么容易进入伊谢尔伦，可惜进来容易，现在想出去就难了。 那个抱着头的中年汉子，叫博拉查，和都勒哈尔是这要塞里最后的贵族了，他俩都是禅达世家大族庶出的儿子，家族中没有地位，想要来边境线上的伊谢尔伦搏个前途，谁知道如今命都要没了。 他们也不是不想走，身为贵族，哪会顾忌这满城的贫民和奴隶的性命，只是比伯兰兹他们机灵一点，看到风头不对，急速撤回伊谢尔伦。 “两位少爷，现在该谈论的，不应该是如何逃吧？”苏鲁虽然只是苏哈莫的大管家，但借着主人的威势，他本不必对两个小贵族家的庶子这么客气，只是现在需要团结合作，故此才没发作。 “伊谢尔伦扼守要害，若是失守，整个禅达……不，整个卡迪拉亚大陆都有被铁蹄践踏的危险。”苏鲁坐在右手第一把座椅上，慢条斯理地说道：“现在咱们该讨论的，不是该如何守住伊谢尔伦要塞么？” 这苏鲁乍见之下，给莫莱的印象不过是个和蔼的老头、苏哈莫的管家，哪知道还有这样的见识：现在的库尔丹人就好像当年的蒙古人，靠着机动快速的骑兵，所向披靡，一直打到欧洲的莱茵河畔。 历史上的惨状，莫莱在书上读到过，没有触目惊心的感觉，可是如今发生在自己身边，尤其是城下那累累的白骨，让他不自主地想象苏鲁所说的那副人间地狱的惨相。 “守？那苏鲁大人大人告诉我们怎么守？”都勒哈尔现在满脑子都是逃跑的事，也不顾苏鲁代表着苏哈莫老爷，直接怼了回来。 “这……”说到底，苏鲁也不过是苏哈莫家的一个奴仆，如何守城哪是他能说的明白的？ 正在无可奈何之计，苏鲁看到门口的莫莱和阿尔芒，仿佛抓住了救命的稻草，向着二人招手：“圣殿骑士团的大人们，请过来说话。” 圣殿骑士团，在整个大陆都享有极大的威名，伊谢尔伦近一个月由于库尔丹人的滋扰，通信不畅，倒还不知道圣殿骑士被追捕的消息。 “骑士大人……请上座！” 博拉查此时都已成了惊弓之鸟，猛然间听到有圣殿骑士团的救援，就如垂死之人遇到了救命的稻草，抬起头急切地招呼着。 等到看清莫莱和阿尔芒两人，刚刚燃起的希望就要熄灭，就靠着这样两个“圣殿骑士”？一个柔弱的青年，一个囧脸的修士？苏哈莫的脑袋不是抽了吧？ 但这话，博拉查和都勒哈尔不敢说出来，只是又瘫坐在各自的位置上，用行动表达出不信任的态度。 “苏鲁管家，你们讨论出什么结果了？”莫莱颔首行礼。 “……”苏鲁看了看博拉查和都勒哈尔，可以说什么有建设性的结论也没有——逃？目前看起来很难；投降？谁都知道库尔丹人不接受俘虏，甚至有屠城的先例；战？战力对比差距这么大，怎么战？ 至于救援，禅达没有骑兵，派多少人来，在平原上也都填了库尔丹人的牙缝了。 “那就拼了！”坐在末位的一个年轻人低声地嘶吼，他是平民的儿子，靠着英勇作战成为佣兵的小头目，原本是没资格进入这个议事厅的，不过贵族老爷们都逃出去了，让他也有机会进到这议事厅里。 “放肆，这里哪有你这泥腿子的儿子的位置？你有说话的资格么？”本来还委顿在座椅里的都勒哈尔，忽然跳了起来，用惯有的老爷姿态，指着那年轻人的鼻子大骂。 就见那年轻人憋红了脸，嘴巴张了张，想说什么却没说出口。 莫莱皱眉，都到了这个时候了，伊谢尔伦里的贵族还拿腔拿调，搞内讧，难怪这要塞要完蛋。 “苏鲁管家，既然我们答应苏哈莫老爷，要守卫伊谢尔伦要塞，我们一定会做到”，莫莱说到这儿，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他这里，那其中有疑惑、有轻视、有嘲笑的。 “不过，我有一个条件！”莫莱根本就没搭理他们，要知道现在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不知道你能不能替苏哈莫老爷做主？” 苏鲁沉吟，他在苏哈莫家再得宠，也不过是一个仆从，有资格替苏哈莫答应莫莱的条件么？ “你先说什么条件吧，我看能否做得了主！”苏鲁咬咬牙，至少先听听莫莱的条件。 “我们圣殿骑士团，想要这伊谢尔伦要塞作为封地。” 此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都惊住了…… 第七章 狮子大开口的交易 莫莱想过了，就目前的情况来说，这伊谢尔伦是圣殿骑士团三人最好的发展之地，地处偏远的边境，又隶属于禅达自由贸易领，最容易躲过四大王国的通缉追捕。 至于库尔丹人的侵扰，更是最好的掩护，难不成有人为了追捕他们，还要冒着生命危险追到这里来？那得多大仇啊。 所谓的危机，危险与机会并存，如果没有库尔丹人的围城和索尔特等人的冒进，莫莱敢索要这个要塞么？就凭他们三个人？ 听了莫莱的要求，众人都是一愣，都勒哈尔笑了，笑声里充满了嘲弄。 “就凭你们……几个人？” “光凭我们当然不行，需要大家一起努力。”莫莱不答，议事厅内他们这边只有莫莱、阿尔芒和……本属于苏哈莫的奴仆尼扎。 三个人，这是对方轻视自己的主要原因，但是谁说人多就一定强？ 脑袋好使才是硬道理。 “那你们凭什么要伊谢尔伦？”博拉查显然对莫莱的要求很不满，他们这些庶子来这边远之地，不也是为了个前途？ 可谁敢狮子大开口，张嘴就要一个封地？还是整个伊谢尔伦堡垒？ “就凭没有我们，你们都得被库尔丹人困死在这伊谢尔伦。”莫莱逼前一步，盯着博拉查问道：“你有办法么？” “……”在这个问题上，博拉查是无语的。 他们都是商贾世家的贵族，当对方提出条件时，发现自己手中没有筹码，也就怪不得对方狮子大开口了。 众人都望向苏鲁，毕竟他现在代表的是苏哈莫家——禅达自由领最大的领主。 苏鲁帮助苏哈莫掌管着不少产业，但封地这么大的事，他可无权决定，但是凡事从权，若是不答应莫莱，这伊谢尔伦堡几日内就会陷落，到时候一样不在禅达的掌握之中了。 更何况失去了伊谢尔伦，可能意味着禅达要失去更多…… “好吧，若是您能守住伊谢尔伦要塞”，苏鲁终于做了决定，“这伊谢尔伦堡就是您的了。” “成交。”莫莱转向博拉查和都勒哈尔，“还请二位做个见证。” 说罢，赶快让阿尔芒起草了文书，推到三个人面前，苏鲁原本只是想随口答应，不过苏鲁话已出口，哪能反口就反悔，只得当先签了文书。 博拉查和都勒哈尔面面相觑，不相信归不相信，到这个地步，人家苏哈莫家都同意了，自己还说那些风凉话有什么意思？ 勉强签了文书，两个贵族退出了议事厅，他们可不想出力，为别人做嫁衣。 苏鲁摇了摇头，这样一来，战力又少了二十多个，这莫莱能有什么办法？莫不是会撒豆成兵不成？ “莫莱大人，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做？” “苏鲁总管，请您带着苏哈莫家的人，守住这议事厅就好，其余的事情，请交给在下吧。” 莫莱行了个礼，躬身退出了议事厅，留下茫然的苏鲁。 “尼扎，走了！”莫莱发现尼扎没有跟上来，挥手招呼着。 这家伙，还没意识到自己已经是莫莱的手下了么？ 尼扎不太情愿，但是也明白自己现在的处境，最后还是跟了上来。 “去给我弄一份这伊谢尔伦城的布局图来，越快越好！”莫莱对尼扎下着命令。 “莫莱……你有什么主意了么？”望着尼扎离开的背影，阿尔芒紧跟在莫莱的身后，悄悄地问道。 “阿尔芒，你们的教义里有众生平等这一说法么？”莫莱没有正面回答阿尔芒的问题，反倒问了一个让他出其不意的问题。 “当然，神对于他的每个子民的爱都是平等的……”阿尔芒不清楚莫莱为什么一反常态，忽然对圣殿骑士的神有了兴趣，但心想这是个好机会，他可一直想把莫莱变成真正的“圣殿骑士”来着。 “好了，阿尔芒，知道这一点就够了。”莫莱急忙打断了阿尔芒即将开始的长篇大论，不知道是不是以前那个时代，被各种推销搞出的后遗症，他一听到有人想要向他推荐东西，就头疼。 “那接下来你的任务，就是将你们的教义宣传出去，想办法让伊谢尔伦的每个平民和奴仆都清楚、明白并且狂热地相信。” 莫莱相信阿尔芒作为一个职业修士，传教布道一定是基本的技能，虽然不清楚这些人是有话术还什么秘诀，总是能让那些平民百姓狂热的迷上宗教。 比如说汉末的张角、元末的明教、清末的太平天国，煽动性之大，实在是唯物主义教育出来的莫莱，难以想象的。 平民和奴仆？阿尔芒略加思索，好像有些明白了莫莱的意思。 “莫莱你是想把这些人都改造成战力？”阿尔芒虽然笃信神爱世人都一样的教义，但等级观念根深蒂固，此刻有些被莫莱的想法惊到了。 不错，这就是莫莱的计划，他早就派贝德维尔打听清楚了：伊谢尔伦地处边境，长久以来人丁不是特别兴旺，城内的原住民只有三百余户，主要以种地、打猎和采石为生。 之后由于贵族老爷的来临，带来了大量负责保护老爷们的护卫，老爷们和护卫们不从事生产，生活能力也不强，这就需要大量的奴仆。 而索尔特等贵族逃命时，却主动抛弃了被视作累赘的奴仆们，现在城内无主的奴仆大约有二百多人，其中有一百多的青壮劳力。 这不就是战力么？可惜身为贵族的苏鲁、博拉查他们是不会看见这些的，因为固有的等级观念，他们宁可死，也不会认可这些人，就好像刚才被斥责的那个佣兵小头目。 佣兵小头目……莫莱想到这里，脚步忽然变得急匆匆的，连身后阿尔芒的呼喊都好似充耳不闻一样。 又转过一个街道，前面一个身着甲胄的身影在月光下闪闪发光。 “请留步！”莫莱边叫边大步追了上去。 那身影转身，果然是那个年轻的佣兵头目。 “兄弟，该怎么称呼？”莫莱大口喘着粗气。 “大人，我叫卡特。”佣兵小头目吃了一惊，待看清眼前的年轻人，他感到有点尴尬，之前在此人面前被都勒哈尔羞辱，出身一直是他的软肋。 若是生在贵族家，以自己的武技和努力程度，岂会甘为一个为钱财而战的佣兵小头目？ 而且眼见着对方与苏哈莫家签订的合约，他意识到眼前的年轻人将来有可能成为这堡垒的主人，此刻竟主动询问自己的名字，这着实让他感到诚惶诚恐。 “卡特，你很有勇气，我希望你能帮我！”这年轻人倒没有那些贵族的倨傲，上来就直接了当地说道，这让卡特更加意外。 “大人，我就出生在这伊谢尔伦，这里就是我的家！”卡特昂起头，虽然出身贫寒，但男人都有自己的骄傲：“不用谁命令，我也会誓死保卫自己的家园！” 太好了！阿尔芒的传教工作，本来就需要一个榜样式的人物，这卡特就是最好的励志典型啊！ “那本人莫莱，作为伊谢尔伦堡的领主，正式任命卡特先生，为我伊谢尔伦堡的军士长，您意下如何？”莫莱听阿尔芒说起过骑士团的建制，骑士之下是军士，阶层低于骑士，乃军事的主力。 骑士团的军士长卡特，意味着平民卡特正式结束为钱财而战，成为正规军事集团的一员，他会拒绝么？ 他不会！虽然还不知道这叫莫莱的年轻人，能不能坐稳伊谢尔伦堡的领主位置呢，但卡特愿意赌。 “我愿意，我的主人！”卡特在月光下，单膝跪地，向莫莱宣誓效忠。 “莫莱，你们在干嘛？” 忽然，从道路的另一侧，传来了清脆的女声，是贝德维尔。 “怎么样？”莫莱没有解释眼前的状况，急切地反问。 “78根长矛、52把长剑、40个圆盾”，贝德维尔说着，伸手递给莫莱一张弩：“这个最多——126个，每个大约配了七八只箭。” “不用怀疑，我以前在骑士团里就帮忙掌管军械库来着。”看到莫莱若有所思的模样，贝德维尔气鼓鼓地补充着。 好！这样所有的条件就都具备了！ 伊谢尔伦的月光下，莫莱的脸上浮现出满意的笑容…… 第八章 第一次伊谢尔伦保卫战 色布剌最近有点烦！ 朝阳如血，挂在东方的天际，伊谢尔伦堡还完好地矗立在大山之前。 原本以为解决了索尔特那几个笨蛋，这座长久挡在草原与内陆之间的堡垒，也会马上陷落。 这是正常的思路吧？色布剌问自己，斥候不是报告说，城内只剩不到一百名战士了么？可是谁知道反抗越来越激烈。 开始的几天，色布剌还认为是强弩之末的禅达人最后的抵抗，可是越到后来越不对。 那抵抗在一天天得变强，色布剌竟然看到一个年老的妇女，抱着石块将他的战士砸了下来。 草原上没有成材的树木，库尔丹人没有攻城的云梯和冲门的撞木，即使有，盛产石材的伊谢尔伦堡，如暴雨般的“陨石雨”也不会让他的人爬上城楼。 库尔丹人最骄傲的骑兵没有了用武之地，疾驰的利箭射不过高耸的石头城墙，半个月过去了。 所以现在的色布剌很烦，非常烦，赛加可汗给他的期限是今年野狼山上的树木落叶以前，要打通这条雁归走廊，因为今年草原上饿死了人。 阿巴斯草原虽然大，但水草丰美的天然牧场也是有数的，广袤的土地已经养不活成倍增长的库尔丹人和他们的马匹了。 为了争夺放牧的地盘，库尔丹内部也是争斗不断，年初的时候色布剌和另外一个部族的将军坦速该，还因此争得差点动了手，而富足的北方，长久以来被库尔丹人烧杀抢掠的地方，是现在赛加可汗许诺给各个部族的希望。 放弃伊谢尔伦堡，继续前进？若是像以往那样抢完就跑，色布剌就这样做了，可是这次的目的不同，矗立的堡垒，就好像哽在咽喉的刺，随时能威胁自己部队的身后，色布剌不敢放弃！ 更让色布剌烦躁的是，他不知道现在守城的主事人是谁，连派人辱骂，都不知道去骂哪个，两眼一抹黑的感觉，让色布剌心里没底。 不过好消息是，城内的粮食不多了，那个叫伯兰兹，还有罗格斯的，逃跑的时候，带出了城内很多的辎重细软，现在这些东西都静静地躺在色布剌营后的帐篷里。 “将军，可汗的使者到了。”年轻的副将进账禀告。 “请！”色布剌从自己的思绪里回过神，带着副将快步地出了帐篷。 “色布剌将军，可汗让我问你，伊谢尔伦堡还没拿下来么？”将高瘦的使者迎进账内入座，这使者旋即发问，声音尖锐，色布剌听着非常刺耳，可是还得赔笑道：“使者大人，前些日子我们色布剌部斩杀了伊谢尔伦堡内三百多人，北进之事指日可待。” “嘿嘿，上回色布剌将军就是一样的言语，十天过去了，看起来没什么进展啊？”使者喝了一口马奶酒，斜眼看向色布剌：“坦速该将军可是已经越过了诺德人的国境线了。” 库尔丹人本来就是多路出发，色布剌打禅达，那坦速该进攻诺德，还有另外一路奔着斯瓦迪亚而去，这使者单提坦速该，定是知道色布剌与坦速该不睦之事。 色布剌的脸色很难看，若是被坦速该抢了头功，以后即使进了四大王国，好地盘也轮不到自己了。 “报！”惊慌的斥候冲进帐篷。 “放肆！没看到大汗的使者在么？”副将作色道。 “何事？”色布剌倒不以为悖，正好缓解了使者的步步紧逼。 “伊谢尔伦堡的城门开了……”色布剌听了，心中欣喜万分，这不是好消息么？为何斥候满脸的诧异，连一点兴奋和喜悦都没有。 “那恭喜色布剌将军了，小人就不耽误将军的正事了，这就回去向大汗禀告这个好消息。” 话虽是这样说，使者脸上也是一脸的失望，要知道他才不关心色布剌能不能打下城池呢。也不对，若是打不下来，色布剌必会贿赂他向赛加可汗美言，上回他就敲了色布剌一百金珠的竹杠，所以他现在的失望，色布剌等人是很能理解的。 送走了讨厌的使者，色布剌来到了伊谢尔伦堡前，虽然没有攻城的好办法，但每日做样子的攻势还是按时进行的，可等到了城前，色布剌明白了斥候那句话的真正含义。 “伊谢尔伦堡的城门开了。”不是被攻破的，是自己打开的…… 浸了桐油的柚木大门，原本是伊谢尔伦堡最坚固的屏障之一，如今却四敞大开，门内静悄悄的，好像是在欢迎色布剌的人一样。 这情形太过诡异，攻城的头领不敢擅自做主，于是派人向色布剌报告，等候他的定夺。 “蠢材，这种千载难逢，你们怕什么？”色布剌向空中虚甩出一鞭，发出“啪”的一声，好像在发泄着心中的郁闷。自己有数倍于敌的人马，如今对方城门四敞大开，平坦的大路不正是精锐骑兵发挥的用武之地？ 强劲的秋风从南面的原野上汹涌而来，锐利得如同刀锋。 “第一队！冲锋！”色布剌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他等这个机会都已经腻烦了，管他门后有什么，库尔丹的好汉子都不怕。 库尔丹的枪骑兵发出低沉的吼声，向着伊谢尔伦发起了冲锋，地面也因为枪骑兵整齐的马步而缓缓震动，以狼为图腾的旗帜迎风招展。 转瞬之间，上百人的枪骑就已冲入伊谢尔伦城内，城内道路狭窄，色布剌眼看着那队骑兵化整为零，散入城内的街道里。 又过了片刻，风中已听不到马蹄的声音，这队人竟是杳无音讯了…… **的，色布剌在心里暗骂，本就想到是个陷阱，可是自己一百人的精锐枪骑，对方不到一百人，就这么一声不发地被吃掉了？ 时间在不断地流逝，色布剌额头上的汗下来了……他很想谨慎一点，但眼前敞开的城门，对于急于北进的他来说，诱惑实在是太大了。 “第二队、第三队，缓缓上前，切勿鲁莽。”色布剌终于还是下了命令。 两个百人队的头领对视一眼，发出了自己的命令，就见第二队提枪在手，第三队将身后的长弓取下——枪骑兵配上弓骑手，远近结合的攻击组合。 这次两队人都没有冲锋，缓缓上前，转过城门，再一次涌入城内…… 忽然喊杀声四起，紧接着哀嚎、呼喊随着凌冽的风传来。 突然，那城门就要关上了！ “冲！”色布剌的反应也是极快，对方就是要这样消耗自己的兵力么？这时候哪能放任自己的部下被一口口吃掉？既然你们这么愚蠢，就别怪我们库尔丹的铁蹄不给你们喘息的机会了。 “给我冲！抢下那道城门！” 飞驰的骏马带着库尔丹的勇士前冲，那木质的城门一寸寸地靠近，色布剌心中暗喜——赢了，我们赢了，这难攻不破的伊谢尔伦我们拿下来了。 终于，色布剌看清了城内是一副什么景象，大大小小的陷坑被设置在街道里，半人高的木桩不知道依据什么规则钉立在地面上，让本来就狭窄的街道里更加难以前进。 他的勇士们不是掉在陷坑里，就是放弃了马匹握着单刀前进，四通八达延伸着的街路将库尔丹人的阵型切得四分五裂，土堆后、民房中以及各种掩体后面，禅达人的利箭冷不丁地窜出，库尔丹人迎着箭雨推进，举步维艰。 “撤！快撤！”弄清楚状况的色布剌大声呼喊，在这样的街道里，他们发挥不出人多的优势，只能成为对方的活靶子。 可惜喊杀声已经湮没了一切，库尔丹即使是想退也很难退了，后面的人不清楚状况还在向里冲，前面的人被后面冲入的自己人挡住，最后留下的，只有堆积的尸体。 色布剌好不容易冲回城门处，三十多个重甲厚盾的步兵正守在那里，装备的优势在此刻显现了威力，大门的门辕不停转动，门内外的库尔丹人正在被分割成两段。 更致命的是，他们的指挥官还在地狱般的城内…… 色布剌现在不烦了，绝望占据了他的内心，他也不再去想和坦速该谁能先占领富足的内陆了…… 因为他已经死了！ 第九章 从整理资料开始 终于，莫莱他们赢了。 所有人都很惊讶，莫莱这样一个柔弱的年轻人，竟然能想出在狭窄的街巷中，与只擅长骑兵作战的库尔丹人打游击战，只是因为他们不知道，这其中包含了古往今来多少人的智慧。 陷坑让第一队库尔丹人吃到了冒进的苦头，木桩延缓了骑兵推进的速度，让色布剌的人不得不放弃自己最擅长的，在陌生的环境里与熟悉地形的禅达人拼斗，简单易学的弩箭，弥补了禅达人战斗经验不足的劣势。 总之，结果是不甘的库尔丹人群龙无首，在夕阳的光辉里，退回了南方的草原，莫莱守住了这伊谢尔伦堡，为自己赢得了第一块根据地。 胜利的欢呼声中，也有不高兴的人，博拉查和都勒哈尔悄然离去，其实他们该高兴才对，毕竟捡回了一条命，可惜人心永远不会满足，不满足自然就会失落。 苏鲁倒是一如往常，但谁都知道他已经背着苏哈莫把伊谢尔伦堡许给了莫莱，谁知道他回到禅达后会发生什么呢？没人知道，但至少，在第二天苏鲁总管离开的时候，没有什么不愉快发生。 议事厅内，莫莱第一次以这座城的主人身份，召开自己的政务会议。 “你觉得苏哈莫会拱手将伊谢尔伦堡给我们么？”阿尔芒从来就不相信狡黠市侩的禅达人。 “我只知道，禅达那边和库尔丹人一样，对于咱们来说，早晚都是威胁”，莫莱的头脑非常清醒，对方被迫承认自己的领主权，或早或晚都会是个问题。 “至少现在咱们是有利用价值的，我想苏哈莫会衡量一下的，但是……咱们必须开始积蓄实力。”色布剌部退走的时候，放弃了大批带不走的辎重和财产，这让伊谢尔伦这边收获颇丰。 “卡特！” 新被任命为兵士长的年轻汉子，闻声站了出来：“有何吩咐，阁下？” “由你挑选伊谢尔伦堡的卫队战士，人数不一定要多，但要有意愿保卫这个要塞，身体也要健壮！” 莫莱很清楚，现在伊谢尔伦堡总共也只剩下不足千人，前些日子是要塞告急，不得不员动员，抵抗库尔丹人的入侵，此刻最应该做的，是给热情的民众泄泄火。 毕竟在这个时代，发展的第一生产力还是人的劳力。 卡特领了命令，出了议事厅，这小伙子干事还是非常有效率的，之前莫莱安排他领着众人订立木桩，原本以为需要一个月的工程，半个月大家就完成了。 如果在接下来的发展过程中，大家也有这么高的热情就好了，莫莱暗暗地想。 “贝德维尔，所有的军械可都交给你了！” 贝德维尔噘着嘴，一脸不高兴的样子。 “怎么？”莫莱也不瞎，看出了贝德维尔的不高兴。 “我不想干这种杂役般的差事啦！”傲娇的少女，过去在骑士团里就因为被轻视，一直只能干着辅助的工作，只是那时她只是个刚过初阶考验的小骑士。 哦，不对，她现在依然是个初阶的小骑士罢了，不过可能是圣殿骑士团剩下的唯一那个了。 莫莱和阿尔芒对视了一眼，都笑了起来，“傻瓜，这哪是杂役的差事啊？这是伊谢尔伦堡里最重要的差事了。” 伊谢尔伦保卫战后，莫莱就派人回收了所有的兵械，毕竟这些东西留在民众手中，很容易引起骚乱，但何人保管这些东西呢？ 莫莱想了很久，最后和阿尔芒商议，必须是由最信任的人来做这件事，毕竟掌握了武装，就掌握了这座城的主导权，这比苏哈莫的承认更加重要。 而阿尔芒职业是修士，类似神父牧师一样的文职，本就不擅长保养军械，那这个差事，自然是落到贝德维尔的手中了。 莫莱和阿尔芒解释了半天，才让闹脾气的贝德维尔接受了“这件事很重要”的观点，承诺会守好那些军械。 贝德维尔领命离开，莫莱揉了揉额头，第一次管理这么多性格不同的人，对于以前那个只会作分析、看图表，写报告的他来说，实在是太难了。分析师 哦，一直忘了说，莫莱在地球上的时候，是波士顿管理咨询公司的首席咨询师。 说起来，严谨的阿尔芒还真是个不错的助理呢，莫莱心里一边对阿尔芒表示认可，一边翻看着他这些日子收集整理来的伊谢尔伦堡的各项资料。 伊谢尔伦堡的主要产出是石材和动物的皮毛，但也存在着对进口的大宗食用粮的依赖，所有的运输都是通过城前慕苏儿河直达禅达内陆。 依山而建的伊谢尔伦，出产的天然石材产量倒是有保障的，一直运到禅达那边供他们修筑城垣、桥梁、房屋等等，用不了的，还被禅达的商人贩卖到更远些地方去。 至于慕苏儿河沿途的其他城市，如秋叶镇等地方，由于原本石材的资源都是禅达出身的贵族，按照比例占有的，所以很少会流向到那些镇子。 如今伊谢尔伦堡内的贵族，被杀的被杀，逃跑的逃跑，石材的资源竟是被莫莱独占了，可惜他还没来得及高兴，城镇所需的粮食那一栏就给他当头一棒。 伊谢尔伦这里食用的粮食，一直都是由禅达运来的，而伊谢尔伦是不付现金交易的，是用……石材换的？而且那兑换的比例，实在是低得惊人。 打个比方，伊谢尔伦的石匠一年的开采，只换回了当年堡内一千五百人食用的口粮，而禅达的商人，每百斤石材换回的金珠，都可以填补石匠一家两个月的用度了。 莫莱哪知道，这其中巨大的差价，都被禅达的苏哈莫等大商人，以及伊谢尔伦的索尔特、伯兰兹等人，靠着杠杆兑换的方式，揣进了自己的腰包。 莫莱想了想，既然这里现在已经是自己的领地了，高价的石材就不能再便宜换取禅达的粮食了。慕苏儿河的分支不是贯穿整个禅达自由贸易领和斯瓦迪亚王国么？水运这么便利，宁可卖的远一点，也得把石材的真正价值体现出来。 前提是，他能在这伊谢尔伦堡，站稳脚跟！ 想到这里，莫莱又想起了苏哈莫那圆滚滚的胖脸，那精光内敛的眼神…… 可能不会很顺利吧？莫莱苦笑了一下。 继续向后翻，靠着大山的子民，野狼山脉就是天然的猎场，平时靠着上山打些飞禽走兽，兽肉、皮毛都是可以换钱的，不多这种民间的自发行为，设置交易税收是很难的，因为根本没法监督执行。 咦？资料上有一处不对劲的地方，引起了莫莱的注意，“为什么伊谢尔伦每年还要从禅达、秋叶镇进口木材？” 后山的暮色森林里，不是长满了成材的树木么？ 阿尔芒咳嗽了两声，压低了嗓子说道：“嘘，小点声，让那些东西听到就坏了。” 那些东西？莫莱不解。 “暮色森林里的黑暗精灵……”阿尔芒故作神秘附在莫莱耳边说着…… 第十章 种田之前颁军纪 “黑暗精灵？” 看到阿尔芒神秘的样子，激起了莫莱极大的好奇心，虽然这个世界有着很多让他惊奇的亚人种，但连阿尔芒他们这些本世界的人都惊慌的存在，是什么？ “是一种长着翅膀的妖怪么？” “妖怪？翅膀？”这次倒是阿尔芒迷茫了，看来这里的精灵与莫莱读过的童话书中的那些，是不一样的。 果然，童话里都是骗人的。 “是一种生活在暮色森林的神秘存在，见过的人描述的都不一样，有的说是她们是妙龄的少女，而另一些人说它是狡猾的动物，还有人那是耀眼的光怪。”阿尔芒说着各地的传言。 “那能确认是一种东西么？”莫莱心说你们这的人是不是傻，说的完是三种事物啊。 “当然，因为他们都有一个特点”，阿尔芒还是那副神秘的样子，“每一个企图砍伐暮色森林的人，都受到了他们的攻击，而且几乎没人能躲过他们的诅咒。” “诅咒？”莫莱觉得阿尔芒越说越玄乎了，不过在这个异世界，谁知道都有些什么呢？ “嗯，可是谁也不清楚那是什么，受到攻击的人就这么莫名其妙地死掉了！所以在卡迪拉亚大陆，都把暮色森林里的东西称作黑暗精灵。”阿尔芒习惯性地四下张望了一下，就和小时候吓唬自己不听话就会被老虎抓走时的外婆一个样。 “哦。”压低声音的莫莱想起十多岁时的自己，明明已经不再相信外婆的鬼话了，却还不得不配合对方，想到这里他就想笑，啰嗦的阿尔芒还真是和自己的外婆好像。 总之，看来莫莱想通过暮色森林的树木，替换掉伊谢尔伦的这笔木材进口项支出的打算，只好放在一边了。 卡特的动作很快，隔天就挑选好了未来担任要塞卫队的人选，一共一百三十二人，除了原本佣兵队的人，就都是伊谢尔伦的平民和贵族留下的奴仆了。 伊谢尔伦堡城西的教武场，一百多个强壮的汉子正在等着此地新的领主讲话，这是卡迪拉亚大陆的惯例，贵族老爷们总是喜欢将他们肚子里那点不多的存货，向手下嘚瑟嘚瑟。 不过莫莱的出场不太一样，他的身后跟着一个大箱子，由他们的军事长和一个尖脸的男人抬到这校场上，与他们同来的，还有一个囧脸的修士，以及保卫伊谢尔伦时冲在最前的那个女骑士。 这就是莫莱集团最初的核心团队了。 “拜见领主大人！” 一百三十二人看见莫莱进来，齐齐地跪拜在地，同时大喊了一声，气势倒是挺足的。 莫莱摆手，卡特和尼扎将那箱子放在他面前，莫莱朗声说道：“大家起来吧，今天叫大家来，只想说明两件事，第一件，就是准备给大家发赏钱了！” 说罢，莫莱“哐当”一脚踹在跟前的大箱子上，箱子中滚出的，是卡迪拉亚通用的金珠，那金灿灿的颜色在阳光下，顿时晃得众多卫士睁不开眼了。 金珠他们不是没见过，但这么多金珠摆在一起，对于他们这些前些日子还处在社会最底层、被贵族老爷瞧不起的贫民和奴仆来说，冲击力是巨大的。 “这是伊谢尔伦保卫战时缴获的战利品，都是你们应得的，每个人一百金珠”，莫莱同时对卡特说道：“同样的奖励，还要送到其他没入选的伙伴，战斗时丧命、受伤的的兄弟，补偿金都加倍。” 此话一出，校场上的卫士们差点没兴奋地叫出来，莫莱给的奖励，比那些吝啬的贵族老爷多太多了。 一百金珠，够伊谢尔伦平民一家八口半年的开度了，这让他们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了，有几个人忍不住扇了自己一个嘴巴，才敢相信这不是梦。 “但是！”莫莱看他们兴奋的差不多，话音一转，提高了语调，“拿了我的金珠，就要守我莫莱大人的规矩。” “战后这一段时间，伊谢尔伦城内守备松弛，你们欺我是个外来的新领主，四处顺手牵羊的事，你们干过吧？仗着手里的武器，欺压百姓的事，也少不了你们吧？你们都是贫苦人家出身，做这些事你们有脸见你们的父母么？” 莫莱环视一周，他的话起到了预想的作用，很多卫士都羞愧地低头，不敢和莫莱对视。 “你们知道这么做意味着什么么？你们不是在占便宜，而是在送自己上绞刑架，现在我莫莱是伊谢尔伦堡的领主，你们可以欺压良民，因为你们手中有我给你们的武器和权力，可是最后会怎么样？ 城的民众怕我们，恨我们，最后想办法把我们赶出伊谢尔伦，这就是你们要的么？到时候你们又是什么？护城的卫队还是贵族老爷们的阶下囚？” 一众卫士这时也反应过来，他们在伊谢尔伦堡内占的那些便宜，最后影响了莫莱的统治，结果吃亏的还是他们这些无依无靠的平民子弟。 “拿了我的钱，当了我的兵，就要守好我的规矩，破坏规矩的人，就别怪我莫莱翻脸不认人了。” 莫莱回到校场平台当中的主位坐下，喝道：“尼扎，念名字。” 尼扎点点头，从兜里掏出一个小本子，开始念了起来：“福尔达、卡斯坦、霍华德……” 尼扎一口气念了二十多个名字，被点到名字的人脸色都变了…… “每人二十棍，当着大家的面打！”莫莱的脸色更加冷峻。 卡特点出十多人，从校场架子上拿下木棍，将那二十人按在地上都是一顿胖揍，这时别管私人关系如何，莫莱在眼前盯着呢，谁也不敢放水，每一棍都实打实地落在他们的屁股上。 二十棍打完，那二十多人靠着年富力强，都还勉强能站得起来，但双腿都哆嗦了，看来是疼的不轻。 莫莱继续说道：“今天这二十棍就让你们记住，什么是规矩！现在我问你们，你们服不服？不服的，现在就可以拿着赏钱走人，我莫莱绝不拦着。” 那二十多个被打的汉子连忙摇了摇头，大好的差事不要了，难道还想回去种地耕田、看人白眼啊？谁走谁才是傻子！ “行了，现在挨个上来领赏钱吧，被打的二十几个兄弟，每人多领二十金珠作为医疗费。” 莫莱这话一出口，那二十多名被打的汉子心底最后的一丝怨气，也烟消云散了。 跟着这样的领主，咱们才有前途啊，索尔特那些贵族，算是什么玩意啊！ 站在人群当中阿尔芒看着苏信，眼中露出了不解之色。 这个年轻人他是越来越看不懂了，他才二十几岁的年纪，怎么会有如此高明的手腕？ 不过不解归不解，此时的阿尔芒心中涌起的是欣慰与自豪。 神啊，你果然是万能的，召唤的这个“勇者”……“贤者”果然是与众不同的，也许他真的能拯救卡迪拉亚大陆的子民呢！ 伊谢尔伦堡内此刻是上下一心了，但有些人，却是不痛快了！ 这人，便是禅达的大领主——苏哈莫！ 第十一章 高于市价三成的价格 花岗岩的毛石，陆续地被搬到了去往禅达的商船上。毛石，就是未经打磨的石料，呈刚开采出来的模样。 最终，莫莱还是同意了佩德罗收购伊谢尔伦堡天然石材的请求，因为他实在找不出拒绝的理由——高于市场三成的价格，这要放在过去莫莱负责的商业案例里，完可以作为教科书级别的买卖。 由于库尔丹人长达三个月的围城，伊谢尔伦今年的石材开采量不太尽如人意，可即便是这样，这次莫莱也收到了五千金珠的收购金。 进入冬季以后，以这个世界的技术水平，想要继续在冻土层上开采毛石，就很困难了，天然石材这一项收入恐怕就会降为零了。 可是有了佩德罗的这笔钱，莫莱不仅可以保证伊谢尔伦堡冬季这几个月的支出，还能为明年雇佣劳力、开垦城南的荒地，提供一笔启动资金。 莫非这世界上真的有活菩萨？莫莱虽然对于苏哈莫家有疑虑，但看着佩德罗是越来越顺眼了。 估计真的不是亲生的吧？莫莱一边怀着善意揣测着苏哈莫的毡帽颜色，一边嘱咐阿尔芒将所有的金珠入库收好。 阿尔芒已经正式被莫莱任命为伊谢尔伦堡的大管家，严谨到略显木讷的性格，来到这异世就有的羁绊，都让莫莱对阿尔芒有着原始的信任感，但最重要的，还是阿尔芒具备这方面的能力。 这个世界与现世的中世纪很像，有限的知识只在贵族、教会之间传递，教育的权力被垄断在上层人士手中的，九年的义务教育？像卡特那种平民的孩子，恐怕连自己的名字都很难写清楚。 这样的政策有利于统治者的统治，却从根本上阻断了下层人民向上层发展的途径，中国有句古话，叫做“学成文武艺，卖于帝王家。”而在这里，文化都被垄断了，只有像卡特那样出卖勇力，才有可能受到上层人士的赏识，进而搏得不错的职务。 所以阿尔芒具备管家最基本的数学知识和文化素养，在这伊谢尔伦堡就显得太稀缺了，毕竟莫莱不可能亲自处理这些杂务。 “对了，阿尔芒，你们这边是如何记账的？比如说这个月伊谢尔伦城，花费一百金珠，购进一百担小麦。”莫莱对这里如何记账很感兴趣，毕竟现在普遍应用的复式记账法，最早出现在13世纪初的意大利商业城市，这个世界进化到那个阶段了么？ “大人，一百金珠是买不了一百担小麦的……”阿尔芒工作起来非常严谨，听了莫莱的话，赶紧纠正他的错误，并在演算纸上演算着：“一百金珠按照现在的市价，只够买二十七担小麦。” “……”莫莱有些无语，对方并没有搞清楚自己的关注点在哪，只好再次提醒着：“我说了，是比如说……算了，我就想知道你会怎么把这笔生意记在账单上。” “当然是记录咱们从总款项里减少了一百金珠喽。”阿尔芒有些疑惑，莫莱为什么会问这么简单的问题？ 果然，这个世界的记账方法，还是单纯记录钱财往来的单式记账法，莫莱摇头。 “但实际状况是，我们虽然失去了一百金珠，但获得了等值的一百……二十七担小麦啊，总体来说我们支出和收获是相等的，伊谢尔伦堡的总资产并没有减少，减少的仅仅是可以用来支付的现金啊。” “……”这次轮到阿尔芒无语状态了，过了半天，他才抬起头来，“你说的有道理。” 阿尔芒毕竟受过这个世界的高等教育，很快就反应过来莫莱的意思了，如果单记录现金的增减，未来很难检验记录的准确性，因为没有可追溯的凭证。 “嗯，那你看这样记录如何”，一边说，莫莱一边在阿尔芒的账本正中间画上一条竖线，“左边我们记录钱财的增减，右边我们记录对应的增减项目。比如说……” 说着，莫莱在左边写上一百金珠并画上一个向下的符号，同时，竖线的右边写上二十七担小麦的字样，标出向上的符号。 “这样咱们就能完整的反应出这笔买卖的貌了，你觉得如何？”莫莱将账本还给阿尔芒时问道。 这方法太好了，自己怎么之前就没想到，阿尔芒心中是这样想的，他哪会知道这是现世里随便一个会计学生都懂的“复式记账法”，是最基本的记账知识。 不过也不能怪阿尔芒，莫莱觉得简单，是因为他所学的，是一千多年来无数前人实践积累所得的知识与经验。 可是阿尔芒哪知道这些啊，他只是盯着莫莱，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这还是当初刚被召唤出来时，那个猥琐模样的年轻人么？ 惊讶是他这段时间里最强烈的感受，随之而来的，是对莫莱越来越多的信赖与依靠。 这个年轻人还藏着多少自己不知道的事情？阿尔芒忽然发现自己对未来的日子充满了期待，复兴圣殿骑士可能不再是一个梦想…… “领主大人，太感谢了。”伊谢尔伦堡的天然石材都已装上禅达的商船，佩德罗还是那张和善的面孔，微笑着向莫莱点头告别。 当最后一个金珠滚入伊谢尔伦的金库，这笔交易就正式完成了，十多只吃水很重的船，浩浩荡荡地向着南方的自由贸易领驶去。 “少爷，咱们以这么高的价格收了这些石材，岂不是亏大了？”离开了伊谢尔伦的流域，副手问佩德罗，以高于市价三成的价格，收了这些天然石材，在他看来是不明智的，何况老爷的命令，明明是要佩德罗搞垮伊谢尔伦的那些人。 远去的船上，一个莫莱看不到的狡黠笑容浮现在佩德罗的脸上，“亏？怎么会？半个月之后，我会让那个把我当成傻瓜的小子，亲自把我的五千金珠送还给我，还得附带上那个伊谢尔伦要塞。” “……属下不太明白。”副手思考了半天，还是不明白佩德罗的意思。 “一万金珠和一碗香喷喷的饭，你选哪个？” “当然是一万金珠了！”副手回答，这不是显而易见么？一万金珠可以换回几千碗饭，这种兑换比例，对于他们这种从小耳濡目染交易之法的人来说，还能选错？ “那如果是闹饥荒的时候，你饿了好几天，这是最后一碗饭了，给你一万金珠你换么？” “……”副手有点明白佩德罗的意思了，商品的价值本来就不是一成不变的，同样的使用价值放在特点的环境里，价格的变化幅度何止万倍？ 看着副手恍然大悟的表情，佩德罗开怀的笑了。 那笑声很大，几乎都要传到伊谢尔伦堡的上空了。 可惜只是“几乎”，此刻的莫莱还不知道他将面临的困境。 第十三章 不能饿死任何一个人 花岗岩的毛石，陆续地被搬到了去往禅达的商船上。毛石，就是未经打磨的石料，呈刚开采出来的模样。 最终，莫莱还是同意了佩德罗收购伊谢尔伦堡天然石材的请求，因为他实在找不出拒绝的理由——高于市场三成的价格，这要放在过去莫莱负责的商业案例里，完可以作为教科书级别的买卖。 由于库尔丹人长达三个月的围城，伊谢尔伦今年的石材开采量不太尽如人意，可即便是这样，这次莫莱也收到了五千金珠的收购金。 进入冬季以后，以这个世界的技术水平，想要继续在冻土层上开采毛石，就很困难了，天然石材这一项收入恐怕就会降为零了。 可是有了佩德罗的这笔钱，莫莱不仅可以保证伊谢尔伦堡冬季这几个月的支出，还能为明年雇佣劳力、开垦城南的荒地，提供一笔启动资金。 莫非这世界上真的有活菩萨？莫莱虽然对于苏哈莫家有疑虑，但看着佩德罗是越来越顺眼了。 估计真的不是亲生的吧？莫莱一边怀着善意揣测着苏哈莫的毡帽颜色，一边嘱咐阿尔芒将所有的金珠入库收好。 阿尔芒已经正式被莫莱任命为伊谢尔伦堡的大管家，严谨到略显木讷的性格，来到这异世就有的羁绊，都让莫莱对阿尔芒有着原始的信任感，但最重要的，还是阿尔芒具备这方面的能力。 这个世界与现世的中世纪很像，有限的知识只在贵族、教会之间传递，教育的权力被垄断在上层人士手中的，九年的义务教育？像卡特那种平民的孩子，恐怕连自己的名字都很难写清楚。 这样的政策有利于统治者的统治，却从根本上阻断了下层人民向上层发展的途径，中国有句古话，叫做“学成文武艺，卖于帝王家。”而在这里，文化都被垄断了，只有像卡特那样出卖勇力，才有可能受到上层人士的赏识，进而搏得不错的职务。 所以阿尔芒具备管家最基本的数学知识和文化素养，在这伊谢尔伦堡就显得太稀缺了，毕竟莫莱不可能亲自处理这些杂务。 “对了，阿尔芒，你们这边是如何记账的？比如说这个月伊谢尔伦城，花费一百金珠，购进一百担小麦。”莫莱对这里如何记账很感兴趣，毕竟现在普遍应用的复式记账法，最早出现在13世纪初的意大利商业城市，这个世界进化到那个阶段了么？ “大人，一百金珠是买不了一百担小麦的……”阿尔芒工作起来非常严谨，听了莫莱的话，赶紧纠正他的错误，并在演算纸上演算着：“一百金珠按照现在的市价，只够买二十七担小麦。” “……”莫莱有些无语，对方并没有搞清楚自己的关注点在哪，只好再次提醒着：“我说了，是比如说……算了，我就想知道你会怎么把这笔生意记在账单上。” “当然是记录咱们从总款项里减少了一百金珠喽。”阿尔芒有些疑惑，莫莱为什么会问这么简单的问题？ 果然，这个世界的记账方法，还是单纯记录钱财往来的单式记账法，莫莱摇头。 “但实际状况是，我们虽然失去了一百金珠，但获得了等值的一百……二十七担小麦啊，总体来说我们支出和收获是相等的，伊谢尔伦堡的总资产并没有减少，减少的仅仅是可以用来支付的现金啊。” “……”这次轮到阿尔芒无语状态了，过了半天，他才抬起头来，“你说的有道理。” 阿尔芒毕竟受过这个世界的高等教育，很快就反应过来莫莱的意思了，如果单记录现金的增减，未来很难检验记录的准确性，因为没有可追溯的凭证。 “嗯，那你看这样记录如何”，一边说，莫莱一边在阿尔芒的账本正中间画上一条竖线，“左边我们记录钱财的增减，右边我们记录对应的增减项目。比如说……” 说着，莫莱在左边写上一百金珠并画上一个向下的符号，同时，竖线的右边写上二十七担小麦的字样，标出向上的符号。 “这样咱们就能完整的反应出这笔买卖的貌了，你觉得如何？”莫莱将账本还给阿尔芒时问道。 这方法太好了，自己怎么之前就没想到，阿尔芒心中是这样想的，他哪会知道这是现世里随便一个会计学生都懂的“复式记账法”，是最基本的记账知识。 不过也不能怪阿尔芒，莫莱觉得简单，是因为他所学的，是一千多年来无数前人实践积累所得的知识与经验。 可是阿尔芒哪知道这些啊，他只是盯着莫莱，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这还是当初刚被召唤出来时，那个猥琐模样的年轻人么？ 惊讶是他这段时间里最强烈的感受，随之而来的，是对莫莱越来越多的信赖与依靠。 这个年轻人还藏着多少自己不知道的事情？阿尔芒忽然发现自己对未来的日子充满了期待，复兴圣殿骑士可能不再是一个梦想…… “领主大人，太感谢了。”伊谢尔伦堡的天然石材都已装上禅达的商船，佩德罗还是那张和善的面孔，微笑着向莫莱点头告别。 当最后一个金珠滚入伊谢尔伦的金库，这笔交易就正式完成了，十多只吃水很重的船，浩浩荡荡地向着南方的自由贸易领驶去。 “少爷，咱们以这么高的价格收了这些石材，岂不是亏大了？”离开了伊谢尔伦的流域，副手问佩德罗，以高于市价三成的价格，收了这些天然石材，在他看来是不明智的，何况老爷的命令，明明是要佩德罗搞垮伊谢尔伦的那些人。 远去的船上，一个莫莱看不到的狡黠笑容浮现在佩德罗的脸上，“亏？怎么会？半个月之后，我会让那个把我当成傻瓜的小子，亲自把我的五千金珠送还给我，还得附带上那个伊谢尔伦要塞。” “……属下不太明白。”副手思考了半天，还是不明白佩德罗的意思。 “一万金珠和一碗香喷喷的饭，你选哪个？” “当然是一万金珠了！”副手回答，这不是显而易见么？一万金珠可以换回几千碗饭，这种兑换比例，对于他们这种从小耳濡目染交易之法的人来说，还能选错？ “那如果是闹饥荒的时候，你饿了好几天，这是最后一碗饭了，给你一万金珠你换么？” “……”副手有点明白佩德罗的意思了，商品的价值本来就不是一成不变的，同样的使用价值放在特点的环境里，价格的变化幅度何止万倍？ 看着副手恍然大悟的表情，佩德罗开怀的笑了。 那笑声很大，几乎都要传到伊谢尔伦堡的上空了。 可惜只是“几乎”，此刻的莫莱还不知道他将面临的困境。 第十四章 尼扎的抉择 莫莱成为伊谢尔伦堡的领主之后，就住在了索尔特原来的城堡里，不过说是城堡，在这边境的要塞里，那房子更像是一个乡下的庄园，坐落在要塞内的西南角。 莫莱倒是没拒绝继续雇佣索尔特留下的奴仆，主要是拥有女仆这方面，实在是太便利了，莫莱在他的那个时代，生活能力就不是特别强。 估计这是穿越者的通病，只听说他们带系统或者有异能的，没听说有几个会洗衣做饭的，于是像莫莱这么怂的，也被传染了。 在这边远的中世纪要塞，夜生活实在是无聊的要死，烛火的成本也蛮高的，不造人的话，除了彻夜值班的守卫，大家都睡得蛮早的。 莫莱也曾考虑过是否要借着领主的权力，招个女仆过来做做运动之类的，无奈阿尔芒和贝德维尔的房间一左一右将他夹在中间，于是碍于颜面，莫莱一直都未得逞。 尤其是看到索尔特留下的粗腰大屁股的女仆们，莫莱最后的那一点心思都断了。 有了奴仆，自然就要有城堡的管家，这个人，自然是尼扎了。 尼扎管家现在正坐在自己的房间里，手中是一封密信，密信的寄出者是禅达的佩德罗。 尼扎也不知道这封信是怎么进来的，只知道他进来时就放在靠窗的桌子上，但他不意外。 莫莱针对伊谢尔伦的“粮食危机”，采取的那些补救措施，取得了一定的成效，卡特带回了很多野菜和蘑菇，贝德维尔也带人打了不少猎物，可是却没能从根本上解决这些问题。 太阳此刻刚刚升到天空中最高的位置，这个时候的城东，恐怕人们正排着长长的队伍，等着领一碗稀粥和一块肉脯吧。 莫莱的领主府里，也实行着严格的配给制度，每餐大家不过二两的粮食，只是这样下去，恐怕伊谢尔伦堡支撑不到下个月初了。 所以在这个时候，尼扎会收到这封要求协助的密信，当然在他的意料之中了。 信中言辞还是那么倨傲，仿佛是一个主人在对他的奴仆下着命令，这也不难理解。 因为，他曾经是苏哈莫家的奴仆，而且是一个低等的，二珠奴仆。 于是他太了解苏哈莫父子的脾性和手段了，他也曾是禅达一个小商人家庭的少爷，只不过后来得罪了大领主苏哈莫，最终闹得家破人亡，沦为一个奴仆。 可是他机灵，能从一百多个二珠奴仆当中，爬到苏哈莫宫殿门房负责人的位置；同时他也忘不了曾经的骄傲，于是他被卫士们戏称为“尼扎老爷”。 他原本以为，这种战战兢兢的奴仆生涯，一过就是一辈子，他这个年龄，也失去了与命运抗争的勇气。 直到，圣殿骑士团的那三个出现。 是他们，毁了“尼扎老爷”安稳的生活，至今他还记得真正的老爷苏哈莫，用淡漠的语气，说出的那句“无所谓，这个奴仆，赐给你们了！” 是的，他尼扎在老爷的眼里，并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只是一个呼来喝去、随意舍弃的物件。 可是，他这个可有可无的“物件”，现在有了一个选择的权力——做一个内鬼，出卖莫莱等人，重归苏哈莫家，成为一个四珠的管事。 还是留在岌岌可危的莫莱手下，继续做一个管家？ 要说这莫莱，对自己还算不错，每次议事也都带上自己，虽然很少采纳自己的意见，但尼扎感受到了“尊重”。 那怎么选择？ 尼扎决定赌一把，看看是否值得在莫莱身上押一把。 第十五章 苏哈莫的儿子们 入冬后的第一场雪，终于落了下来，伊谢尔伦堡内一片银装素裹。 雪停以后的第二天，要塞里的人们才感觉到了冬季的寒冷，每个人都把自己裹进厚厚的皮衣里，走出家门外，因为今天新的领主——莫莱大人有训话要对众人说。 城中心的广场上渐渐热闹了起来，与平日领取救济粮时的沉默不同，很多领民都在讨论着什么，是对领主大人演讲的猜测？还是在说城外禅达老爷的军队？ 佩德罗昨日刚到达伊谢尔伦堡城外，四百余人的部队驻扎在要塞外的主要交通要道上，天一亮，袅袅的炊烟飘上天空，在领民可视范围内，那些士兵在吃着香喷喷的米饭。 说到底，佩德罗不想采取武力攻城的手段，因为那会破坏已经被他视为自己领地的伊谢尔伦堡，他只想在合适的时机，诱使伊谢尔伦里的人们投降。 当然，这个时机就是莫莱等人存粮吃光，满城恐慌的时刻，于是佩德罗将所有他收购的粮食都带来了，他将成为伊谢尔伦堡的救世主，那些又脏又穷的领民们将欢呼着，簇拥着他和他的军队入城。 这是佩德罗的设想，可是早上起来一看，伊谢尔伦堡一切平静，并没有出现尼扎信中说起的乱象，这是怎么回事？ 佩德罗有点慌，这可以理解，当一个人的预想与现实不一样的时候，惊慌是必然的。 但他不知道莫莱一伙人，此时比他还要慌张，如果他知道的话，相信佩德罗可能会好过一些。 莫莱的慌张在于，虽然他通过尼扎，让佩德罗的行动提前了数日，可是真正处于劣势的，还是手中无粮的自己。 现在每个领民还能在城东领到粥和肉脯，但其实已经撑不了五日了，五日之后，当莫莱无法再提供吃的东西，那些领民还会拥护自己么？ 恐怕结果是否定的，莫莱知道佩德罗计谋的狠辣，也明白对方预设的目标更可能成为未来，在这个时候，掌握住伊谢尔伦堡内领民的内心，才是决定胜败的关键。 相比辎重丰厚的佩德罗，莫莱手中已无可做筹码的粮食了，那难道就束手待毙么？ 至少阿尔芒等人是悲观的，他们已经打好了行囊，准备好了下一段流浪的旅程，可是莫莱不想。 莫莱苦笑着自嘲：自己是穿越成永远在跑路的刘备了么？ 他想到了另一件东西，对于这些领民们，可能比粮食的诱惑力更大。 莫莱想试试，于是在前一天，他就让派发粮食的人通知领民：来中心广场听领主讲话的人，额外派发一块面包和一根玉米，这对于处于粮食配给时期的领民来说，诱惑力不言而喻，因此今天的中心广场上，几乎站满了城的人。 接近中午的时候，莫莱走上广场中心的高台。 面对台下人头攒动的人群，要说心里不紧张，那是不可能的，以前他打交道最多的还是一些报表和资料，即使需要开会展示，也有着演示文档做辅助，人数也不会超过二十个，莫莱的一生中，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需要亲自面对的大场面。 但他不得不上，因为想要掌握住众人的心，就必须需要这样一次几百人面对面的动员大会。 莫莱偷偷在衣角上擦了擦满是汗水的手掌，轻咳了一声，挥手让众人安静下来。 这一幕他已经背地里练习了好多次了，可是真的等到开口的时候，嗓子还是有些沙哑：“我的领民们，大家中午好！我是伊谢尔伦堡领主——莫莱。在这个时候将大家召集起来，是有一条重要的消息要告诉大家。” “可能大家已经看到了，城外来了一支禅达贵族老爷的队伍，他们派使者过来，为了之前索尔特大人之死而来。”说到这里，莫莱顿了顿，从怀里掏出准备好的文书抖了抖，同时环视着台下的领民，就见众人眼中都显出了疑惑之色。 “禅达的苏哈莫老爷，要求我们交出害死索尔特大人的凶手，否则就要向我们发起进攻。可是谁是害死索尔特大人的凶手呢？” 莫莱当然知道索尔特是因为自己的愚蠢才被库尔丹人杀死的，这其实是他事先想好的瞎话，因为他首先要将伊谢尔伦与赫德穆斯城的苏哈莫家剥离开，让平民和贵族势力对立起来，否则他之后的话将无法奏效。 果然，人群再次喧闹了起来，显然大家对苏哈莫家的这个要求都很不满，但他们相信了，因为在这个时代，贵族老爷们草菅人命根本就是常事，禅达贵族购买奴隶生殉（活着陪葬）也成了一种习俗，越富有的贵族，生殉的人数就越多。 “莫莱大人，索尔特大人是自己出城作战，被库尔丹人杀死的，和我们无关！”终于，有人向莫莱提出了异议。 “不错，与我们无关。” “大人，帮帮我们吧。” 紧跟着，就有更多的人吵嚷着，因为谁都怕被推出去当替罪羊，之前的领主都是这样做的。 “我已经向使者说明了情况，可是他拒绝了。我们已经没有了任何协商的余地，他要求交出三百人作为替罪羊，否则苏哈莫老爷没法向索伦老爷交代。”说这话的同时，莫莱伸出三个手指比划着，让台下的领民们触目惊心。 索伦是索尔特的父亲，禅达第三大贵族的家主，而索尔特在伊谢尔伦大约有三百人左右，一命换一命？贵族老爷们真把平民的性命不当命啊。 那些本来还有些怀疑的人，这时也消除了疑虑，因为这种不合逻辑的事情，在贵族的世界里，太正常了。 “当然，我不会放弃我的领民，一个都不会！我不会交出任何人！”莫莱此时的表态，仿佛让台下的平民们吃了个定心丸，就像之前莫莱带头补贴给大家不够吃的粮食一样，之前的领主们从来都没有这样做过。 是的，是补贴领民们储备不足的粮食，莫莱之前一直是在这样宣扬的，他才不会让领民们知道，其实自己也没什么余粮，再保证大家今冬不再挨饿了。 “但是，这样一来，我们就要和禅达断绝关系了，如果对方进攻，我们就只好应战了！告诉我，我的领民们，你们是愿意被当做替罪羊，窝窝囊囊地为愚蠢的索尔特陪葬；还是拿起武器，勇敢地与禅达的侵略者抗争，努力活下去？” 一些人犹豫了，毕竟对方只要三百人，牺牲三百人就可以换取其他人的生存，关键是——只要不是自己。可是这话怎么说出口呢？ 莫莱看出了人群中的犹豫，就在这时，底下有人大声喊道：“为了自由而战！” 紧接着，有更多人大声附和着。 “为自由而战！” 在他们的带动下，众人纷纷大喊起来。 看来事先准备几个托，还是必要的，莫莱长出了一口气，差点就功亏一篑了。 看到众人情绪高涨，莫莱适时地安排手下兑现面包和玉米，领民们又是欢呼声一片。 这些人还算是好忽悠，应该说是太单纯了一点，几句话就能挑动他们心中不甘的小野兽。 莫莱之前在现实世界里，也给团队做过动员大会。 谈理想、讲人生、说奋斗，外加升职加薪迎娶白富美等等一切，嘚吧嘚吧说一个小时，嘴皮子磨破了，才能勉强动员起来一丝气氛。 跟当年那些奸猾世故的家伙们比起来，这些中世纪社会底层走出来，大字都不识一个的平民，无疑要好忽悠的多。 现在表演结束，莫莱没指望所有人都会坚守伊谢尔伦，只要有一半的领民留下，至少后续的发展还是有希望的。 接下来，就是怎么让佩德罗乖乖地交出粮食滚蛋了。 好像这个更难…… 第十七章 偷袭与反偷袭 入冬后的第一场雪，终于落了下来，伊谢尔伦堡内一片银装素裹。 雪停以后的第二天，要塞里的人们才感觉到了冬季的寒冷，每个人都把自己裹进厚厚的皮衣里，走出家门外，因为今天新的领主——莫莱大人有训话要对众人说。 城中心的广场上渐渐热闹了起来，与平日领取救济粮时的沉默不同，很多领民都在讨论着什么，是对领主大人演讲的猜测？还是在说城外禅达老爷的军队？ 佩德罗昨日刚到达伊谢尔伦堡城外，四百余人的部队驻扎在要塞外的主要交通要道上，天一亮，袅袅的炊烟飘上天空，在领民可视范围内，那些士兵在吃着香喷喷的米饭。 说到底，佩德罗不想采取武力攻城的手段，因为那会破坏已经被他视为自己领地的伊谢尔伦堡，他只想在合适的时机，诱使伊谢尔伦里的人们投降。 当然，这个时机就是莫莱等人存粮吃光，满城恐慌的时刻，于是佩德罗将所有他收购的粮食都带来了，他将成为伊谢尔伦堡的救世主，那些又脏又穷的领民们将欢呼着，簇拥着他和他的军队入城。 这是佩德罗的设想，可是早上起来一看，伊谢尔伦堡一切平静，并没有出现尼扎信中说起的乱象，这是怎么回事？ 佩德罗有点慌，这可以理解，当一个人的预想与现实不一样的时候，惊慌是必然的。 但他不知道莫莱一伙人，此时比他还要慌张，如果他知道的话，相信佩德罗可能会好过一些。 莫莱的慌张在于，虽然他通过尼扎，让佩德罗的行动提前了数日，可是真正处于劣势的，还是手中无粮的自己。 现在每个领民还能在城东领到粥和肉脯，但其实已经撑不了五日了，五日之后，当莫莱无法再提供吃的东西，那些领民还会拥护自己么？ 恐怕结果是否定的，莫莱知道佩德罗计谋的狠辣，也明白对方预设的目标更可能成为未来，在这个时候，掌握住伊谢尔伦堡内领民的内心，才是决定胜败的关键。 相比辎重丰厚的佩德罗，莫莱手中已无可做筹码的粮食了，那难道就束手待毙么？ 至少阿尔芒等人是悲观的，他们已经打好了行囊，准备好了下一段流浪的旅程，可是莫莱不想。 莫莱苦笑着自嘲：自己是穿越成永远在跑路的刘备了么？ 他想到了另一件东西，对于这些领民们，可能比粮食的诱惑力更大。 莫莱想试试，于是在前一天，他就让派发粮食的人通知领民：来中心广场听领主讲话的人，额外派发一块面包和一根玉米，这对于处于粮食配给时期的领民来说，诱惑力不言而喻，因此今天的中心广场上，几乎站满了城的人。 接近中午的时候，莫莱走上广场中心的高台。 面对台下人头攒动的人群，要说心里不紧张，那是不可能的，以前他打交道最多的还是一些报表和资料，即使需要开会展示，也有着演示文档做辅助，人数也不会超过二十个，莫莱的一生中，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需要亲自面对的大场面。 但他不得不上，因为想要掌握住众人的心，就必须需要这样一次几百人面对面的动员大会。 莫莱偷偷在衣角上擦了擦满是汗水的手掌，轻咳了一声，挥手让众人安静下来。 这一幕他已经背地里练习了好多次了，可是真的等到开口的时候，嗓子还是有些沙哑：“我的领民们，大家中午好！我是伊谢尔伦堡领主——莫莱。在这个时候将大家召集起来，是有一条重要的消息要告诉大家。” “可能大家已经看到了，城外来了一支禅达贵族老爷的队伍，他们派使者过来，为了之前索尔特大人之死而来。”说到这里，莫莱顿了顿，从怀里掏出准备好的文书抖了抖，同时环视着台下的领民，就见众人眼中都显出了疑惑之色。 “禅达的苏哈莫老爷，要求我们交出害死索尔特大人的凶手，否则就要向我们发起进攻。可是谁是害死索尔特大人的凶手呢？” 莫莱当然知道索尔特是因为自己的愚蠢才被库尔丹人杀死的，这其实是他事先想好的瞎话，因为他首先要将伊谢尔伦与赫德穆斯城的苏哈莫家剥离开，让平民和贵族势力对立起来，否则他之后的话将无法奏效。 果然，人群再次喧闹了起来，显然大家对苏哈莫家的这个要求都很不满，但他们相信了，因为在这个时代，贵族老爷们草菅人命根本就是常事，禅达贵族购买奴隶生殉（活着陪葬）也成了一种习俗，越富有的贵族，生殉的人数就越多。 “莫莱大人，索尔特大人是自己出城作战，被库尔丹人杀死的，和我们无关！”终于，有人向莫莱提出了异议。 “不错，与我们无关。” “大人，帮帮我们吧。” 紧跟着，就有更多的人吵嚷着，因为谁都怕被推出去当替罪羊，之前的领主都是这样做的。 “我已经向使者说明了情况，可是他拒绝了。我们已经没有了任何协商的余地，他要求交出三百人作为替罪羊，否则苏哈莫老爷没法向索伦老爷交代。”说这话的同时，莫莱伸出三个手指比划着，让台下的领民们触目惊心。 索伦是索尔特的父亲，禅达第三大贵族的家主，而索尔特在伊谢尔伦大约有三百人左右，一命换一命？贵族老爷们真把平民的性命不当命啊。 那些本来还有些怀疑的人，这时也消除了疑虑，因为这种不合逻辑的事情，在贵族的世界里，太正常了。 “当然，我不会放弃我的领民，一个都不会！我不会交出任何人！”莫莱此时的表态，仿佛让台下的平民们吃了个定心丸，就像之前莫莱带头补贴给大家不够吃的粮食一样，之前的领主们从来都没有这样做过。 是的，是补贴领民们储备不足的粮食，莫莱之前一直是在这样宣扬的，他才不会让领民们知道，其实自己也没什么余粮，再保证大家今冬不再挨饿了。 “但是，这样一来，我们就要和禅达断绝关系了，如果对方进攻，我们就只好应战了！告诉我，我的领民们，你们是愿意被当做替罪羊，窝窝囊囊地为愚蠢的索尔特陪葬；还是拿起武器，勇敢地与禅达的侵略者抗争，努力活下去？” 一些人犹豫了，毕竟对方只要三百人，牺牲三百人就可以换取其他人的生存，关键是——只要不是自己。可是这话怎么说出口呢？ 莫莱看出了人群中的犹豫，就在这时，底下有人大声喊道：“为了自由而战！” 紧接着，有更多人大声附和着。 “为自由而战！” 在他们的带动下，众人纷纷大喊起来。 看来事先准备几个托，还是必要的，莫莱长出了一口气，差点就功亏一篑了。 看到众人情绪高涨，莫莱适时地安排手下兑现面包和玉米，领民们又是欢呼声一片。 这些人还算是好忽悠，应该说是太单纯了一点，几句话就能挑动他们心中不甘的小野兽。 莫莱之前在现实世界里，也给团队做过动员大会。 谈理想、讲人生、说奋斗，外加升职加薪迎娶白富美等等一切，嘚吧嘚吧说一个小时，嘴皮子磨破了，才能勉强动员起来一丝气氛。 跟当年那些奸猾世故的家伙们比起来，这些中世纪社会底层走出来，大字都不识一个的平民，无疑要好忽悠的多。 现在表演结束，莫莱没指望所有人都会坚守伊谢尔伦，只要有一半的领民留下，至少后续的发展还是有希望的。 接下来，就是怎么让佩德罗乖乖地交出粮食滚蛋了。 好像这个更难…… 第十八章 散财童子，欢迎再来 当科斯巴垂头丧气地回到营地的时候，才知道自己的主子佩德罗丢了。 说丢也许不太准确，当苏哈莫的手下手舞足蹈地将事情经过描述了一边以后，科斯巴懂了：原来佩德罗是被劫走了，还是那些破衣烂衫的饥民劫走的。 太大意了，当初看到来投奔的都是青壮年的时候，科斯巴心中曾经闪过一丝疑惑，但是后来他自己安慰自己说，那些年老体弱的人，没法顺墙而下罢了。 现在看来，完是中了对方的圈套了，科斯巴现在心里涌起的，不再是沮丧了，而是深深的恐惧。 虽然佩德罗是名义上的主将，但谁都知道苏哈莫的三少爷，是个头脑灵活的商人，而不是擅长作战的将领，真正要为这场战斗负责的，本就是佩德罗的首席战士科斯巴。 事实也是如此，苏哈莫的卫士们虽然亲手搞丢了佩德罗，但他们是老爷的亲卫队，如今是一种默然的态度；至于达尔和泰格罗的人，这时正在角落里幸灾乐祸地谈笑着。 这个世界作战失败的战士，比丢了性命重要的，是连荣耀和尊严都被人拿来取笑，更何况以苏哈莫的性格，能饶了自己这伙人的性命？科斯巴心里开始发慌。 他哪知道，对面的城中，有人比他还慌张。 这人就是他的主子——佩德罗少爷。 此刻佩德罗少爷的脖子上，一把匕首正在蹭来蹭去。 “放心，我就随便蹭蹭，保证不进去。” 莫莱的表情之猥琐，让佩德罗想喊救命，“不过要是不小心滑了一下下，大使先生就要自认倒霉了。” “领主大人，有话好说，凡事都可以商量么。”脸色惨白的佩德罗挤出最常说的一句话。 在商人的世界里，本来就是凡事好商量，佩德罗缓过神以后，还是明白了自己的价值——因为对手手里没粮食，那自己当然是奇货可居了，虽然肯定被大敲一笔竹杠，但至少性命还是无忧的。 不过脖子上寒光毕露的那把匕首，“随便蹭蹭”，还是让佩德罗脑袋上冷汗直流，生怕万一对方一个失手，伤了自己尊贵的性命。 “商量什么？莫莱，给他个痛快的。”贝德维尔秀丽的外表下，有一颗屠夫的心。 “对，为了抓这小子，我的人损失了十多个，让他给我的兄弟偿命！”卡特附和着，装出狠辣的模样，与之前抱着佩德罗大腿痛哭流涕的怂样，判若两人。 佩德罗心里这个恨啊，心说我好吃好饿地款待了你好几天，你就这么报答我？ “那好吧，就给兄弟们报个仇。”说着，莫莱提起匕首，作势就要向佩德罗的脖子捅下，寒光晃得佩德罗眼前一亮…… “稍等一下，”阿尔芒闪了出来，提高语调说道：“莫莱大人，不如留下这个人，换些好处。” 佩德罗觉得胯下一阵冰凉，苏哈莫老爷的三少爷竟然尿了裤子…… 不过此刻他哪顾得上这些，高声尖叫着：“这个囧脸的大叔说得对，留下我……留下我，你想要什么都行。”最后那句话几乎已经是哭音了。 莫莱当然不会真的去捅佩德罗，费了好大的功夫才弄到手的人质，哪能这么轻易就弄死呢？之前众人不过在演戏罢了，不过看到佩德罗湿哒哒的外裤，连阿尔芒都忍不住乐了出来。 “那我要什么，你不知道么？”莫莱把匕首拿在手中，用食指敲打着刀刃，瓮声瓮气地说道。 “知……知道，粮食。”自己的命悬于敌手，到了这时候佩德罗还会装什么傻，本来这“伊谢尔伦堡断粮”就是自己的得意之作，现在却变成了保命的筹码。 “恩，然后呢？”莫莱继续做凶恶状。 “待我写一封信……”佩德罗无奈之下，接过阿尔芒递过的纸笔，片刻间就写下了一封信函，然后用右手上的戒指沾了朱漆，按在信纸的落款处。 这是佩德罗独特的印信，亲卫队看见那个戒指印下的图样，自然就知道这是佩德罗亲手书写的信了。（谁叫科斯巴不认字呢，佩德罗只好事先预定好了联络的秘密方式。） “乖，那我就不蹭了。”阿尔芒确认过信上的内容，向莫莱点了点头，莫莱将匕首收了起来。 就这样，喧闹的一夜过去了。 第二天一早，天刚刚蒙蒙亮的时候，伊谢尔伦堡的领民们从睡梦中醒来，就看到一车车粮食被莫莱大人的卫兵们运进城内。 城楼上，贝德维尔阁下，正拿着一把大剑，守在身捆绑的佩德罗身后，卫队长卡特，也站在他的身侧。 而他们身后的莫莱大人，正坐在一把椅子上，裹着一条毛毯，打着瞌睡。 实在是太累了，学经济的莫莱可没有那些理工狗几天几夜不睡的好体力，折腾了一夜，他的上眼皮和下眼皮早就打架了，如今大事已成，莫莱可没有坚持下去的必要了。 城外的兵营里，科斯巴等人盯着对面城墙上的那几个人，咬牙切齿地恨着，可惜一点办法都没有，虽然自己这边人数是对方的三倍有余，却都不敢冒着失去佩德罗的风险，贸然上前。 粮食源源不断地被莫莱的人搬入要塞里，今年禅达各地的收成很好，虽然苏哈莫的指示下，很多城镇都不敢把粮食作物卖给伊谢尔伦堡，但仅仅收购各个村落里的余粮，佩德罗就带回了五千担吃的东西。 如今这些当初花了大价钱的粮食，正在白白地被莫莱拿走，佩德罗看着城下忙碌的运输队伍，心真的很痛，只是更多的是无可奈何。 两个小时过去了，五千担粮食被卡特的手下搬得差不多了，佩德罗颤声呼叫：“领主大人？醒醒吧？领主大人？” 此刻的莫莱正不知道做着什么样的美梦，嘴角留下的口水，都快落到毛毯上了，那呆样让贝德维尔想起第一次见到这神选“贤者”的时候。 贝德维尔用几不可闻的声音呢喃道：“……呆子。” 莫莱当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最后他还是被卡特晃醒了。 “怎么样了？”莫莱擦了擦嘴角的口水，端正了一下坐姿问道。 “一共是5127担粮食，包括小麦、土豆、玉米、番薯……”刚从城下清点归来的阿尔芒，照着账本汇报着丰厚的战利品清单，“够咱们舒舒服服地吃到明年夏天的了。” “谢谢大使先生了。”莫莱高兴地拍着佩德罗的肩膀，此刻他在莫莱眼中就是个散财童子，之前送来5000金珠，如今又送来5000担粮食。 想不到第一次到异世界，就遇贵人啊，看来这穿越也得看黄历啊，莫莱心说自己一定是祖上积德了。 “领主大人，粮食我已经交出，那在下？”佩德罗更慌了，看来对方没有放了自己的打算啊。 “杀了吧！”莫莱微笑着说，但这三个字好似冷水一般，把朝阳里的佩德罗从头浇了个透心凉。 这个莫莱太狠了，拿了赎金还要撕票么？佩德罗只感到泌尿系统又有了感应。 卡特拔出剑，向佩德罗走来…… 佩德罗绝望地闭上眼睛，想不到这莫莱是个如此无赖之人，那也只好认命了。 “哈哈~”耳边传来莫莱的笑声，这家伙，难道要嘲笑一个将死之人么？佩德罗愤怒地睁开双眼。 “不好意思，大使先生，我只是开个玩笑……没想到你当真了。”莫莱纵情地笑着，因为他是个胜利者。 “你可以回去了。”最后莫莱止住了笑，吩咐人将佩德罗身上的绳索解开，“想要继续攻城也无所谓，欢迎！” 说完，莫莱自顾自地带着人下了城墙，留下颓然的佩德罗。 顺着绳子坠下城来，冬日里的阳光下，穿着睡袍的佩德罗少爷向着自己的营地走去，没走几步，他忽然回头，望着身后的伊谢尔伦堡，在心中暗暗发誓： 莫莱，我佩德罗早晚都要将你小子碎尸万段！ 第十九章 短暂的平静 最终，佩德罗也没有再带人攻城，莫莱的手下搬走了他们带来的大部分口粮，还顺手拿走了他们的武器铠甲，真的比迷雾山的盗贼还要像盗贼。 而且冬日里的伊谢尔伦虽然不像阿巴斯草原那样，随时都有暴风雪侵袭的危险，但是寒冷的程度可不会比北方少哪怕半分，因为伊谢尔伦堡建在山坳中，是北风必经的风口之地。 这种天气当然不是作战的好时候，但这都不是佩德罗在第二天一早撤退的主要原因，真正的原因还是他已经不知道这一战是为什么了，难道拼得两败俱伤，只为拿下一座伤痕累累的伊谢尔伦堡？ 睿智的商人知道在哪里止损，佩德罗也一样，于是他决定及时割肉撤出了。 佩德罗的军队离开了，这让莫莱送了一口气。 虽然他“扬言”欢迎佩德罗来攻城，但不想玉石俱焚的心情，和佩德罗是一样的，他们都是看好伊谢尔伦堡的投资人，哪会那么舍得这里遭到破坏？ 莫莱此刻正坐在一张暗红色的实木桌旁边，看着窗外朦胧的要塞，雪花被风卷起，城中斑驳的石板路上，落满了积雪，偶尔有一行脚印，转眼就又被雪花填补上。 在这样的天气里，石头堆砌的城堡四处透风，壁炉里的火烧得正旺，在这中世纪的时代，到了冬天连一点娱乐项目都没有，莫莱有点怀念曾经的美好生活。 酒吧、美女、扎啤、蹦迪……之后的夜生活不可言喻，莫莱陷入了似水流年的回忆当中。 “大人！”阿尔芒低沉的声音将莫莱从幻想当中拉回了现实，莫莱眼前的办公桌上，摆满了羊皮纸卷和线装的书籍，其中有些是等待他签发的行政命令，更多的是莫莱命令阿尔芒和尼扎收集的书籍。 签发行政命令是领主的职责，具体的政务都由阿尔芒帮忙处理了，不得不说阿尔芒做这些事还是蛮得心应手的，减轻了莫莱不少的压力。 于是他开始搜集这个世界更多的情报，其中最关键的，就是这个世界到底有没有魔法，如果有，他需要怎么利用魔法的力量？ 事实上，根据莫莱从那些搜集来的书中读到的记载，传说中确实是有过类似魔法的描述，但是也说了，那是“传说”中，就好像世人都在说鬼怪，真正见过的人却寥寥无几一样，你能把《西游记》、《封神演义》里说的话当现实么？ 触发的条件、学习的要求、魔法的师传，这些都和谜一样神秘，圣殿骑士团流行炼金术，炼了几百年的圣言石，也不过成功召唤了莫莱这一个异世界的人，还把炼金的秘方搞失传了。 莫莱失望地摇了摇头，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根本靠不住，看来还是努力发展现实经济更加稳妥一点。 “把贝德维尔、尼扎、卡特都叫来。”莫莱把女仆索留香叫了进来，命令道。 过了片刻，女骑士、军士长和内务总管就出现在了莫莱的办公室里。 “各位，趁着冬天我们什么也做不了，我想给各位派个任务。”莫莱坐在长桌后说道：“我想让你们各负责一个学堂，教你们比较拿手的东西。” 办公室里的其余四个人，包括阿尔芒都是一脸茫然，并没明白莫莱是什么意思。 只有莫莱自己清楚自己如此安排的深意，要发展，首先伊谢尔伦就需要相关的人才，据他的调研结果显示，伊谢尔伦堡内的教育普及率低得惊人。 事实上，伊谢尔伦要塞的历史还不到一百年，在有着上千年历史的禅达自由贸易领来说，就是个新生的婴儿，原本禅达人只是想在这里建一个前哨站，作为抵御草原人入侵的早期预警。 谁知道开荒者们通过开采野狼山脉的石材，逐渐将这座堡垒建了起来，之后更把石材作为出口的主要经济来源，把一个边陲小站搞成了卡迪拉亚大陆北部的重要要塞。 新生的城塞总是有更多未开发的土地，靠山吃山的环境只要有把子力气，敲敲石块就能糊口，于是更多的无产业者和流民们逐渐聚集在这里，可想而知，这些人的教育程度是怎样的了。 可是，普及教育在任何时代都是推动文明发展的最有效途径了，这是莫莱的切身体会，所以在这里办教育，绝对是迫在眉睫的，虽然成效可能会很慢。 “阿尔芒，由你开一个学堂来教授领民识字读书，可以么？”莫莱首先对伊谢尔伦的大总管提出了建议，虽然阿尔芒确实很忙，但识字读书，是一切教育的源头。 “嗯，没问题，如果您需要的话。”阿尔芒点头答应着，他以前在骑士团的时候，空余时间也会去教会的堂区学院教孩子们读书，这项任务倒是不陌生。 “尼扎，听说你以前也是商人之子，基础的算术教学你能胜任吧？”莫莱转向尼扎，“每堂课3个银币。” 按照卡迪拉亚的通用货币兑换比例，100个银币能兑换1个金珠，还是莫莱了解尼扎，知道这时候要和他谈报酬。 “10个银币。”尼扎还价。 “成交！”莫莱早知道他会如此，连可接受的价格都想好了，当下张口就答应了下来。 “至于贝德维尔和卡特，你们教授武技？” 上次的战斗中，死伤了十多个卫兵，莫莱已经吩咐卡特再挑选二十人进行了补充，但是此时的莫莱想要的是民的预备役训练。 战时为兵，闲时为农，随时保持倍数的预备役，绝对是必要的。 “交给我吧。”贝德维尔抢先回答。 若论如何训练一名战士，女骑士觉得不会有人比她更专业，圣殿骑士团有一套完整的训练方法，从十二岁到十八岁，仅仅六年就能培养出一名精通近身、骑术、长矛等武技的骑士。 “好，城中的少年都交给你了。”莫莱点头道：“至于二十岁到四十岁的成年男子，就交给卡特吧。” “为什么？”贝德维尔撅起嘴，不满地问道，自己又被人轻视了么？ 因为你那套循序渐进的方法虽然完善，但是进展太慢啊，莫莱已经了解过圣殿骑士团的训练方法，诚如前面所说的，系统而完备，但每个环节环环相扣，缺一不可。 而现在莫莱需要的是什么？开春以后就可能出现更多的敌人环伺在侧，两三个月就训练出一批合格的骑士？这么速成的话，那圣殿骑士团也就不会在大陆享有盛名了。 莫莱不会有这么天真的想法，短期速成，还是卡特那种平民的野路子来的比较快，而且真正的训练他也不会交给卡特或者贝德维尔，一个将领如果不能按照自己的想法训练士兵，那上了战场一定会出岔子。 真正的训练，将由莫莱自己带领，只是这些都没必要告诉闹脾气的贝德维尔。 诸事安排妥当，太阳都已经落山了，和众人一起吃过晚饭，莫莱回到卧室当中，在他并不知道的地方，狂风带着大片的雪花飞舞，一个黑色的身影奔着伊谢尔伦堡而来，在雪地上留下一行脚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