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载尘》 第一章 细雨悄降大地,又是一年佳春时节。 凤族皇城内,人们个个是笑意盎然,是啊,又是一个播种的季节。 新的一年,新的事物也比较多。 比如—— 蔬菜看样子会长的比上一年好,因为今年雨来得早…… 但是土豆就不太好,好多在地里就坏了…… 当然,日子还是要过的。 还有轰动四洲的大事—— 羽城内那位五岁就定化,八岁就羽化的少君,在十五岁的这年又幻化了,可谓是天纵奇才…… 魔族的少主又跑出了族域,至今下落不明…… 对了,梦识修行先是定化寻星,再是羽化或兽化成型,然后幻化照观,隐化而能行天下,合化而能驾驭自然。 更有凤城内人人议论的事—— 凤鸣山上的凤岚上君,自从前几年收了凤主的女儿做徒弟后,再也没有在他的学院亲自授过课,只是让几个大弟子教功法了…… 孙大娘家的车撞到了李大伯的儿子,故三嫂的花瓶砸到了宋二哥的头…… 凤族人天生会御术,凭修行深浅决定御术能力大小,简单的可能是一个碗,一张椅子,大的可能是一辆木车,所以说来到凤城看到满天的东西飞,也不是什么怪事。 好吧,反正,又是一个好年吧。 凤鸣山,桐苑。 一个少女,坐在竹树环绕的亭子里,用笔撑着头,睡着正香。她身着一身鲜艳的红衣,眉清目秀的,睡觉时鼓起的两个腮,特别可爱。 她正是凤主的女儿,凤族的小少主——凤翊。 “哎哎,怎么又睡觉!”凤翊抬头一看,眼前一个潇洒的少年,一伸手,打掉了撑着她头的笔。 “大师兄萧梓?不对,大师兄今天明明下山了。哎呀,师父您又来!”凤翊一想,就明白了。 正想着,少年瞬间化成一个白发飘然,仙气缭绕的道人,手提拂尘,看着少女气急败坏的样子,扶着胡子哈哈大笑:“翊儿,有长进咯!” 此道人正是凤族的凤岚上君。 大陆初定时,选出能力最强的四人,担任四族的上君,负责守护各方土地,传授武艺。龙族为白晏,妖族为顾锡,魔族为弃逍,而凤族则为凤岚,也就是凤翊少主的师父。 “师父,你这把戏也玩的太多了吧!” 自大五岁起,凤主凤徐就将女儿送至凤鸣山学艺,至今已学艺十年。想当初刚上凤鸣山时,凤翊还小,晚上因为想家,常常偷偷躲在被窝里哭泣。当时,还是师父化作母亲,来陪她,直到慢慢长大。想到这,凤翊的眼睛有点湿润,已经十年了啊! “臭丫头,为师让你背的诗书都背了没有?”凤岚看到少女忽然沉默不语的样子,先打破了沉寂。 这么一说,凤翊又来气了:“我说师父您老人家是不是记性不好啊,这首《李凭箜篌引》早就背过了,还让我背,您这是当我傻啊!” “不考考你这小姑娘,哪知道你忘了没呢。”上君又呵呵地笑了。 “来来来,玩对接子!说好了,我赢了,您就得让我下山去找宫沫和孟阑玩。” “哈哈哈,你这丫头,哪次不是输在为师手里。先让你出吧!” “好,芙蓉泣露香兰笑!” “竟然是《李凭箜篌引》,笑呼明镜上遥天!” “天人降紫泥。” “太简单了,泥融飞燕子。” “紫菊馨香覆楚醪。” “哎呀,这醪就难了,有这样的吗……”上君正思索着,突然,“哎,明明是‘子’啊,怎么来的‘紫菊馨香覆楚醪’呢!臭丫头!” 刚刚反应过来,已经见到一道白光从头顶闪过,手里的拂尘没了影迹,只听到少女银铃般的笑声从空中传来:“哈哈哈,师父你又输了!拂尘借我一用,晚上吃完饭一定回来!” 上君看着少女得意的样子,微微一笑:“好啊,你去吧!” 空中的少女正想驾着拂尘随风而去,一用力,哎,怎么不动,师父上次不也是这样的吗……再低下头看看师父,只见他手中微微施力,拂尘如定住一般,一动不动。 “翊儿,没人教过你不要用别人的东西欺负别人吗?这招行不通的,下次换招吧。”上君悠悠地说。 “师父~”凤翊只好放大招,使劲地动用身器官去卖萌。 “好啦好啦,下山玩玩去吧,早点回来就行。” “是的师父!师父最好人!师父最帅!”少女兴奋地应了一声,驾着拂尘兴高采烈地离去。 “这孩子,”上君看着少女离去的背影,悄悄地叹了口气,“今年十五岁啦……” 他转过头,朝着角落那个隐藏已久的背影拱了拱手。 “如何?”那人微微抬了抬手,示意他不必多礼。 “已按照吩咐,这十年,已经未传授过功法,只教她琴棋书画、诗书礼易春秋乐,可是这时间将近,怕是……” “唉,就看她造化吧。” “不过,您也要保重身体。” “嗯,怎么我要撑个三五年的了。” 再说凤翊来到山下凤鸣镇,很快就找到了逆朔阁,看到里屋内,伙伴宫沫和孟阑早就在那兴高采烈地聊着了。宫沫和孟阑分别是当今凤族丞相宫翎和孟子絮的女儿。 “你们在聊啥?”凤翊好奇地问。 “是关于天灵试的啦!我们今年都十五岁了嘛,我想去试试!”宫沫双眼放光地说。 “啊,是天灵试啊。”凤翊一听,有点泄气。“可是师父从来没有教过我武功啊。” “没关系的,到时候去到皇城还可以学啊!” “我在父亲那学了点,也想去看看成效呢!” 少女们叽叽喳喳地说着。 黄昏下苍茫的天空,静卧天边的云慢慢幻作了绚烂的霞,还给大地一片色彩。很飘忽的声音从山林里传出,但起伏在山谷里的翠绿,连绵成无法破坏的庞然寂静。 台上台下,都是人生。 第二章 第二章 一声嘹亮的鸡鸣,在凤鸣镇响起,太阳如往常一样,给予大地一片光芒。 凤岚上君刚刚结束了清晨的冥想,漫步来到桐苑时,看到昨天那个嬉皮笑脸的少女,已经坐在书桌前认真地看着书了。 每次干完坏事后总是这样,让人真是生不起气来。上君看着凤翊,真是又好笑又好气。 凤翊早就瞧见了师父,看他站在门角落里思考,就是不进来。她双脚一跃,三步并作两步,笑嘻嘻地跑到师父身边,把他拽到一张凳子前坐下。 “师父啊,今年徒儿已经十五岁啦!十五岁可以参加天灵试啦!可是您老人家还没教过我武功呢,整天读些诗书,将来怎么继承凤位,引领凤族啊!” 天灵试是四洲一大盛事,凡十五岁到二十岁少年,以五人结队的形式,进入羽城北虞、南逸、西豫、东琦四大书院进行学习,然后选出各大书院实力最强的队伍参加巅峰比拼,最终决出最强五人组。 参加天灵试是四洲少年证明实力,获取功名的最佳方式,更是一个学习、交友的机会。更重要的是,最强五人组,可以得到皇城羽树一年一结的梦泪果,此果可以治愈百病,并增长功力,更进一阶,而且还能进入四洲最大的藏书阁——天一阁进行修行五天,受阁主神机老人的指点。据说受指点后,无论是文韬,还是武略,均会突飞猛进。 所以可以这么说,四洲少年苦练十多二十年,都是为了参加天灵试。 该来的还是来了。上君的眉头微微地皱了皱。 “天灵试很凶险啊!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向你父王交代呢?” “可是不经过磨练,往后怎么服众啊!而且,这不还有师父您吗?师父武功盖世,随便教我两招,绝对打遍天下无敌手啦!” “不行不行,你一个姑娘家,去到肯定会被人欺负的!” 凤翊又连求了好几次,可是上君怎么也不答应,她忍不住有点气了。 “翊儿生下来就是要做凤主的,现在都十五岁了,连定化寻星都没有,甚至连平常一点御术,师父也不给用,现在呢,不但一点武艺不会,还不去参加天灵试,怎么向四洲证明啊!师父,您可是四洲赫赫有名的上君,为什么现在反而变成贪生怕死,自私自利的小人啊!咱们披荆斩棘来到这世上,十年寒窗,不就是为了所谓梦想吗?” 凤翊越想越怒,一起身,跑了出去。凤鸣镇的迎春花又开了,妖艳,美丽,仿佛向人们诉说着春天的喜悦。 凤翊一个人坐在后山,看着眼前这些笑得无比灿烂的花,心中更是郁闷。 突然,凤翊察觉到有人在靠近,一个迅速的回转,紧接着一个蹬步横踢。 不过,很快,这几招就被身后的上君轻轻化解,他微微地苦笑:“你还是偷学了一点吧。” 凤翊有点委屈,眼眶红了。 上君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和她一起坐下,“徒儿,来,你放松点,试试控制一下那边的云。” 凤翊觉得很奇怪,因为凤族人虽然擅长御术,但绝不能控制自然之物,因此,凤族人一直都很敬畏自然。但她还是照着师父,伸出一只手。 天边的云朵,洁白无暇,更有蓝天映衬着,整一幅画面实实在在地散发着自然的魅力。如此奇妙的景色,竟在凤翊的控制下,发生了改变——云的形状随着凤翊的手,变幻着,时而分散,时而聚拢。如此倔强的云朵,在凤翊的手里仿佛三岁小孩手里的橡皮泥。凤翊更是惊讶得说不出话。 上君看着她,叹了口气,“给你讲个故事吧!” “传说,上神盘古刚刚开天辟地的时候,放出了四只圣兽——混沌真龙、魔王君阿撒撕、毁灭炎光兽、九天火凤凰,他们在四洲纵横,给四洲子民带来了极大的灾难,无数人牺牲了生命,最后才把他们镇压了,但他们的残识依然在。残识有灵性,他们会选择寄主。得到四大圣兽的残识,生来就有强大的力量,但极难控制,一旦引发,就会给四洲带来万劫不复的灾难。所以,为了预防万一,每当发现附有残识的婴儿,一出生就会被处死。 在我们凤族呢,有一个可爱的小姑娘,一生下来,就附有九天火凤凰的残识,可他的父母看她这么可爱,不忍心杀她。于是,在姑娘很小的时候,父亲就把她送到我这个凤鸣山,想通过读书,培养她的性情,而且每次来看她,都是偷偷的,生怕自己一不小心说错什么、做错什么,引发她体内的残识。可是啊,这个姑娘啊,天生就是桀骜不驯的啊,如今她……” 上君有点讲不下去了,想起这十年里,尽心隐瞒,只想给她一个安稳的人生,千算万算,就是没有想到她的这个性子。 微风拂过凤鸣山,凤翊的眼泪一下就下来了。这十年里,见父亲母亲的面数,一双手都能数的清,在夜深人静的夜里,又有多少次怀疑过父母的爱呢?原来,都是因为自己的命。 “所以,你明白了吗?你是天生的战士,你的体内拥有的力量是你无法想象的,甚至驾驭在自然之上。但一旦被激发,将给四洲带来万劫不复的灾难。” 过了许久,凤翊抹干眼泪,站了起来,她对着师父深深地鞠了一个躬,“师父,我还是想去试一试。” 凤岚看着眼前这个一脸倔强的少女,轻轻地叹了口气,这结果怕是早就是预料之中了吧!他转过头,对着她挥了挥手,“去吧!其实梦泪果或许能帮到你,过个几年为师也会叫你去,但没想到是这么快。走的时候带上平时的那条戒尺,必要时可以帮上你。去看看你的父亲吧!不要再让他担心你了。” “谢师父。”凤翊跪在地上,磕了一个头,转身向着山下走去。 “切记!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要动用功法!” 什么是梦想?这个词已经经不起大量采用,早已面目模糊、支离破碎,转而形成的只有各有各的画面。我十五年前就该死,现在却活着,这就是我的命。我相信生命中度过的每一个时刻,遇见的每一个人,都是我该得的。虽然这一切并不都是好事,但它们确确实实都是存在的。我既然不该死,就应该勇敢地闯下去。 凤城皇城,皇宫。 凤主凤徐,看着眼前这个一身红衣,眼里是顽强的女儿,心里微微地痛了一下。 他伸手,示意凤翊向前来。 凤翊看着王座上,那个日渐瘦削的身影,早已经是泣不成声。 “翊儿,想必师父都和你说了吧。我知道我说什么也无谓了。来,这里有个锦囊,”凤徐抬起手,把一个绣着凤凰图腾的红色锦囊,放在凤翊的手里,“要是遇到什么实在解决不了的困难,就打开这个锦囊,它能帮你逢凶化吉。” “谢父亲,孩儿一定……”凤翊一下子哽咽住。 “好了好了,别说了。这次,就让宫沫和孟阑和你一块去吧!三个人,也有个照应。”说着,他看了看站立一旁的雀相宫翎和鸽相孟子絮。 两人一起答道:“谨遵主命。” 凤翊也有些欣喜 夕阳西下,凤徐站在凤城城墙上,看着三个少女离去的背影,对着身边的宫翎缓缓地说了一句:“你给我小心点,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 宫翎赶忙应:“臣,领命。” 妖族族域,遥山,木屋。 天渐渐黑了,忙碌的人们各自回家,还给遥山一片寂静。 黑暗中,一道身影,迅速地闪进木屋,轻轻地掩上门,却发现屋里床上的人已经坐起,静静地看着他归来。 “悦姨,你怎么起来了。”一个少年低着头从黑影中走出,问了一个明知故问的问题。 床上的人,白发已经悄悄爬上眉梢,看起来已经五六十岁。 悦姨咳了咳,叹了口气,“你又去干那事了,对吧?” 少年沉默不语。 “你知不知道那事多有损你体内的尊贵血脉啊!公子,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悦姨咳嗽得越发剧烈。 少年沉默了一会,“悦姨好好休息吧!” 他走出屋子,爬上屋顶,一个人坐着,眺望着广阔的夜空,那双眼睛如同夜空般黑得深沉。月光下,他的左手臂上若隐若现一道约有十厘米长的黑色的伤痕,在黑暗中狰狞着。 英雄皆始于少年。 第三章 话说凤翊三人晓行夜宿,一路奔波,从春天中旬行至夏初,已经来到羽城前一站——龙荒城。 皇城羽城是一座四面环山的城市,尽管出入不便,但许多人还是慕名前来,所以,羽城是大陆最繁华的城市。龙荒却不同,就像它的名字所说,非常荒凉,不仅炎热,而且常年极少降雨,与羽城仅一山之隔,却有着天壤之别。 来到龙荒时,已经黄昏,三人随意找了间客栈住下,虽然环境不是很好,但是店主人很热情,三人倒也开心。她们躺在一张大床上,开心地聊着,毫无困意。 突然,三更时分,也就是夜间十一点至凌晨一点间,宫沫突然说:“你们,有没有感觉到一阵寒意?” 很奇怪的是,凤翊和孟阑都觉得没有。 就在诧异之时,客栈外传来一个不重不轻的响声,三人同时坐了起来,互相看了一眼,心领神会后蹑手蹑脚地走出客栈。 门外那棵大榕树下,一个白衣少年,身都是血迹,昏迷在那里。少年约十五六岁,长得及其好看,虽是面带红血,却更突显其清晰的脸。在他的旁边,还有一把剑,银光闪闪,极其锋利,剑身上刻有七星标志和飞龙图案。 三人硬是傻愣愣地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宫沫看着那把剑,突然灵光一闪:“天啊!那是龙渊剑吗?” 凤翊被一声惊呼叫醒,这才反应过来,“先救人,救人要紧。” 孟阑也回过神来,三人笨手笨脚地把少年抬回房间。 一个月前,羽城,清睿殿。 我叫白倾,是龙族少君。我五岁定化古渊露龙,八岁羽化,十五岁也就是今年,已经幻化了。我这速度,在四洲可谓是第一,就连我的师父,四洲上君之一白晏都没我快。 我小心谨慎地活了十五年,每天都为成为这四洲的天地共主而准备。每天有很多人恭敬地叫我少君殿下,在这恭维下,我觉得自己似乎有点迷失,我的生命里是不是还缺点什么?这真的是我想要的吗? 这天,我来到清睿殿,在这座高大宽敞,虽不是说金碧辉煌,但布置装饰极其讲究的宫殿里,那个黄白相间的宝座上,正坐着的正是这四洲,这大陆的天地共主,我的父亲白宣帝君。 他问了我一些功课后,沉思了一会。 “你今年已经十五岁了,却已经幻化照观,可见你天赋异禀。但为君者,更多要靠的是经验和随机应变的能力。这龙荒附近的虎跳峡,常年被组巫玄冥所困扰,其所镇压的,是上古名剑‘龙渊’,你去将其收服,造福百姓吧!” “是。” 于是,我来到了虎跳峡,果然见此地荒凉无比 玄冥,乃一狰狞巨兽,身生有骨刺,雨之祖巫。其属性与我相同,父亲这是要我硬碰硬啊! 正想着,只听到峡谷中一阵震耳欲聋的啸鸣,一只浑身带甲,双肋插翅的巨兽从底下深渊中一跃而出,“哈哈哈哈,这都多久没人来这里了,乍一看却是个黄毛小儿,再乍一看,怎么看都不够我塞牙缝。” 我轻蔑地笑了笑:“放大话的人,一般都没有好下场。” 说着,我抽出一把铁剑,使出了龙吟剑法。 一招三式,一式九变,神龙九现,九九归一。 这是白氏家传剑法,而现在,没有人比我用的更好了。 不过,这玄冥也不是泛泛之辈,为了打败他,我甚至现了真身。在他倒下的那一刻,他的眼睛里露出一丝不甘,用他的千年内力化作渊流,伤了我。 露龙从空中坠落下来,与此同时,玄冥镇守着的龙渊剑时隔千年再次亮世,其剑气所发,使此地方圆万里之内的万物皆毛骨悚然。 我用最后的力气,御住龙渊,随后,我昏迷了过去。再说趁着孟阑利用鸽族独有的净化术给少年疗伤时,凤翊问宫沫:“龙渊剑是什么?”宫氏雀族是凤族里熟知兵器的一族。 “传说是由欧冶子和干将两大剑师联手所铸。相传欧冶子和干将为铸此剑,凿开茨山,放出山中溪水,引至铸剑炉旁成北斗七星环列的七个池中,是名‘七星’。剑成之后,俯视剑身,如同登高山而下望深渊,飘渺而深邃仿佛有巨龙盘卧。是名‘龙渊’。故名此剑曰‘七星龙渊’,简称‘龙渊剑’。当然,这龙渊剑是雄剑,还有一雌剑曰‘凤溪’。这可都是天下名剑。” “哦。”凤翊若有所思。 “你们快进来,他醒了。”传来孟阑的声音。 房间内,少年已换去衣裳,宫沫轻声问了句:“你叫什么名字啊?” 白倾看着面前衣着不凡的三人,说了一句:“你们,不是龙族人。” “哎哎,人家问你名字,你说这个干什么?”凤翊要不是看在他重伤,真想给他一拳,她看着少年沉默不语的样子,“算了算了,叫你小白吧!” 白倾的心里更纳闷了,这女孩,怎么刚见面就给人起外号,何况……小白,怎么这么像狗的名字…… 不过,凤翊可不给他透气的机会,她继续说:“哎,你那把剑,可是‘龙渊’?” “正是。” “哇,那你是不是很厉害?那你为什么会受这么大伤呢?”凤翊还想问下去。 旁边的宫沫忍不住插嘴:“哎,小翊,你给人家休息一下吧!”说着,她还向白倾拱了拱手表示歉意。 “好吧好吧,”凤翊这才罢休,“那小白,你好好休息,等你好了,和我们一起去羽城吧!”三人离开了房间。 她们要去羽城干什么?白倾一个人思索着。难道是天灵试?还有,小一? 一想起那个满是好奇,一身红衣的姑娘,白倾就非常无奈。 不过,既然她们救了我,就随她们一趟吧。 他向窗外望去,交错纵横的树杈间,果然又看到那个隐藏在黑夜里的身影,还看到他向自己比了个鬼脸,俊俏的脸庞上这才闪过一丝笑意。 相遇永远不会让你准备好了才来。 第四章 有诗赞龙荒曰:“关城榆叶早疏黄,日暮云沙古战场。表请回军掩尘骨,莫教兵士哭龙荒。” 四人在龙荒小店又呆了几天,白倾的伤在孟阑的净化术下,渐渐痊愈。白倾也和凤翊三人熟识 到了第三天,太阳刚从龙荒山起,露出自己的小半个脸蛋时,白倾就醒了。 他伸了个懒腰,走出房间,又看到庭院里那个挂满枝蔓的破落的亭子里,那个平日里嘻嘻哈哈的少女凤翊,已经坐在里面读书。这几天都是这样,他漫步走到亭子后,习惯地听着少女的读书声。 “青龙降魔,白虎九剑,玄武风刹,朱雀隐唤,翼上双飞,栾沧一粟,落尘叙印,莫洛孤风,沧海之翼,一语双收。” 嗯,这是神起剑法,据说是由上古神兽的各种形态改编而成的,知道这剑法的人可谓是少之又少。白倾暗暗赞叹。 “昔有佳人公孙氏,一舞剑器动四方。观者如山色沮丧,天地为之久低昂。霍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绛唇珠袖两寂寞,晚有弟子传芬芳。临颍美人在白帝,妙舞此曲神扬扬。与余问答既有以,感时抚事增惋伤。 先帝侍女八千人,公孙剑器初第一。五十年间似反掌,风尘倾动昏王室。梨园弟子散如烟,女乐余姿映寒日。金粟堆前木已拱,瞿唐石城草萧瑟。玳筵急管曲复终,乐极哀来月东出。老夫不知其所往,足茧荒山转愁疾。” 白倾忍不住上前一步,“敢问姑娘这是何诗?”他从小学习武艺诗书,到现在可谓是“道行极深”,可却从未听过这首诗。 凤翊一转头,看到白倾,开心地笑了笑:“啊,小白,你这么早就醒啦!这首诗,我也不知道叫什么名字,是我师父告诉我的,让我每天都要背一次。” “你还懂得神起剑法?” “神起剑法?那是什么?我从未学习过武艺,更不知道什么剑法啊!” “敢问师从?” “噢,我师父是凤岚上君。” 白倾越想越奇怪,从未听过凤师叔这样教学,竟只教文,不习武?这样还让她参加天灵试? 正在他沉思时,只感觉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转头一看,原来是宫沫。 “公子大病初愈,还是回屋歇息吧,免受风寒。”说着,她朝凤翊说了句,“小翊,赶紧回来吧!这荒山野岭的,风沙多啊!” “好的,再读完这些就回。在这亭子比较有感觉嘛!”凤翊又做了个鬼脸。 白倾看她一副不在乎的模样,一抹笑意悄无声息地爬上他的嘴角,随后很快就消失了。 他回到屋子,盘膝坐在床上,想了一会,只见他双手呈掌型,放在胸前,与此同时,他的周围泛起微微白光,这是幻化照观! 白倾的真身露龙化成幻影飞上天空,一滴露珠从它的爪子落出,滴在空中,转而化成一个帘幕,罩在龙荒这个小店上空。紧接着,这个龙荒小店里,每个人的真身,修行程度,内力多少,都出现在白倾的眼前。习武者,幻化后能照观四境。 屋里小桌旁,宫沫和孟阑说着笑。嗯,宫沫,已是羽化的孔雀,在同龄人里也算是佼佼者。 只不过这孟阑,只看出真身是白鸽,为什么看不清形态?隐约是定化后,可为什么内力如此深厚? 再看院外亭子里的小一(白倾一直喜欢叫她小一,也因为凤翊一直叫他小白),结果更让他惊奇—— 她的体内显示出一只凤凰,而且与其它凤凰相比,生命极其旺盛,在她的体内呼之欲出。这是一只火凤凰,其强大的力量,让白倾震撼,也让人难明,如此力量的掌控者竟只是一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且只有定化后的人才能显露真身,可是,凤翊不是说她从未习武吗? 白倾的脑子里瞬间挤满了疑问。 就在这时,听得外面一阵惊慌,白倾猛地回过神,只感觉周围的温度快速上升。白倾心中一惊,大步走出屋。 屋外,一物兽头人身,身披红鳞,耳穿火蛇,脚踏火龙,样子十分吓人。 白倾恍然大悟,怪不得这地方不仅少雨而且热,原来是南方火之祖巫祝融,也在此地! 只见白倾一出现,祝融就更加凶猛了。白倾暗暗叫苦:早知道玄冥祝融共工,为雨、火、水之祖巫为生死兄弟,一旦一方受难,其他必来相救,而我还在这玄冥龙荒待了这么久,又没有掩盖气息,他们早该找上门来了。 祝融一声怒吼,低沉的声音传遍了整座龙荒山:“你们这些人,杀害了我的兄弟,我要你们都得死!” 凤翊三人手足无措,宫沫更是吓得魂不附体。 这时,白倾几步赶到,御出龙渊剑,大声道:“认得这把剑吗?” “玄冥,龙渊,就是你!” 话音刚落,他就释放出了火焰,他身旁的火越烧越旺,简直是让人窒息。 白倾仗剑而出,龙渊剑一下子让他长了很多功力,可是毕竟被玄冥用千年渊流伤过,体内寒气极重,尚未消散,行动缓慢了许多。他快速扫过四周:真糟糕!那小子怎么偏偏现在不在。 凤翊看到他有点招架不住了,就说:“沫沫,阑儿,我们去帮他吧!” “可是我们打不过啊!”虽是高温环境,宫沫却还吓得打了个冷颤。 “那我们眼睁睁地什么也不做吗?” 旁边的孟阑一反平时的较弱,率先走了出去,她回头说了句:“小翊,你呆在这里,千万不要去,我们去帮他。”说着,她闭上眼睛,白鸽翅膀骤然变出,带着她飞到空中,随后她使出净化术,帮助白倾稳住心迹。 宫沫一咬牙,她深呼了一口气,闭上眼睛,随着她的手,孔雀翎化作万千的箭向祝融飞了过去。 祝融看到她们,哈哈大笑:“你们这些小辈,竟也如此无知。既然这样,我就要你们的命。” 他稍稍一挥手,一股火焰腾空而出,孔雀箭翎如同普通羽毛一般飞散,宫沫措不及防,一下子倒地,瞬间喷出两口鲜血。 孟阑一看,她沉默了一会,猛地眼睛睁大,一股白光从眼睛射出,手里的净化术愈加强烈。 底下的人看不见,可是前面的白倾明显感觉到了,这净化术的强度,怎么可能是一个定化的人做出的?他转过头看了孟阑一眼,只见孟阑也看着他,眼晴里传达出一个不可意会的信息。 可是也轮不到想这么多,水和火相生相克,他只能拼命地抵挡着祝融的火攻。 少年下山,第一战。 寒梅傲雪,必先含芽遇冷。 凤凰涅槃,必先浴火重生。 第五章 话说凤翊看着伙伴们都在竭尽所能地战斗着,眼看着他们一个个都撑不住了,自己却无能为力,更加着急了。 突然,她想起了父亲在临分别时,不是给过自己一个胶囊,说是遇到什么实在解决不了的困难,就打开,能帮我逢凶化吉吗? 她飞快地跑回屋,找到那个绣着凤凰图腾的红色锦囊,打开一看,里面只有一张纸天,写着五个大字—— “御人所不能。” 御人所不能?凤翊陷入了沉思。 “徒儿,来,你放松点,试试控制一下那边的云。” “你是天生的战士,你的体内拥有的力量是你无法想象的,甚至驾驭在自然之上。” “御人所不能。” 师父的话再次浮现在凤翊的脑海里:人所不能,云,自然…… 没错,我能驾驭别人不能的,那就是自然之力,也就是世间万物均可以是我的武器! 凤翊屏气凝神,任由身体里的那股汹涌的力量流通身,随后她一伸手,一握拳,她四周的风、沙、石、草等等,都随着她的手飞舞起来,带着她腾空而起,随后风凝成一股流,向着祝融飞奔而去。 白倾、孟阑和宫沫三人看到飞在空中的凤翊,一个个瞠目结舌。白倾虽是猜想过,但此情此景绝对是意料之外,一个从未习武的女子,竟能驾驭如此强大的力量! 祝融突然受到伤害,更是恼羞成怒:“又来一个小屁孩!还搞偷袭!”他的火焰更盛了。 “噗。”白倾一下不小心,受了一击,瞬间倒在地上,火焰逐渐烧上了他的身。 “小白!”凤翊看到这一幕,一种愤怒从她的心底升起,空中的风石飞舞得愈加剧烈。 这时,只听到一个恐怖的声音从空中响起,狂躁而骄傲,蛮横而霸道: “区区小妖,竟在本凰面前撒野!先数数你自己有多少根毛吧!” 这声音,极有穿透力,传遍了这方圆千里,千里之内,万物皆胆战心惊,惶恐不安。 只见凤翊的四周燃起了一种很奇怪的火,此火虽不大,但红得发黑,相比祝融的熊熊烈火,势头却更加凶猛。 一声尖锐的鸣叫声从火中发出,凤翊手一伸,火焰凭空而出,冲着祝融飞去,祝融立即像烧纸剩下的纸灰一样,灰飞烟灭。 地上的白倾三人皆看得坦然变色。地面上的火焰已经慢慢消散,空中的凤翊如同王者一般,她傲慢地转了一个圈,随后,跌落下来…… “小翊!”三人这才缓过神来,匆匆忙忙地把凤翊抬回了房间。 房间内,孟阑使劲地使出净化术,凤翊却怎么也没有反应。 白倾叹了口气,说:“不用白费力气了,她没有受伤,只是内力消耗太大,晕过去了,歇会就好。” “这太恐怖了,这是什么力量?小翊怎么会这样?”宫沫心有余悸地说。她坐在旁边,更是一直打着冷颤。 白倾陷入了沉思,这三个少女,除了那只孔雀没什么特别以外,那只鸽子还有这凤凰的身世绝对没有那么简单。 他看了孟阑一眼,却看到孟阑也转过头看着他,两人的眼光立即错开了。 白倾再看着熟睡中的凤翊,看起来那么天真,那么无邪,却脸色苍白,嘴唇死死地咬在一起,仿佛在承受着什么巨大的痛苦。白倾的心里微微地痛了一下,突然有一种感觉:要把她保护得很好,很好,要让她每天都带着那可爱的笑,叫着自己“小白”。 “等她醒了,就会知道了。”说完,白倾带着沉重的心情,走出了房间。 夜,很静,静的可以听见心跳。 白倾站在白天里凤翊读书的那个亭子里,只觉得脑子里一团糟。十五年来,这是第一次,眼前的事情都离开了原本的轨迹。不过这几天的奇遇,却也莫名让他有点享受。 “嘿嘿嘿,我们白大公子在想什么呢?”黑夜里,突然响起了这熟悉的声音。 白倾转过头,果然又看到了那个嬉皮笑脸,一脸欠揍的家伙。突然感慨:我这什么人生啊,怎么接二连三地遇到奇葩的家伙。 眼前这个少年,一身黑衣,俊俏的面容,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除了魔族少主弃汐,还有谁。说来也怪,这两人的性格完不同,却是多年的好友,由于两人均是相貌不凡,更被花痴少女们称为“梦识二少”。 弃汐见白倾沉默不语,继续说道:“哎,白大公子,这几天,你可没少享福哦!没想到你这个闷葫芦,竟然有三个美女照顾,虽说,是遇到了祝融,但也可是不错嘛!你还不知道吧!那凤凰可是凤族的少主凤翊诶,身边两位都是丞相的女儿,你真是艳福不浅啊……” “什么什么,是凤族少主!”白倾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怪不得那么强大的凤凰之力。 “不过,”弃汐收起搞笑的表情,严肃地说,“这小凤凰还是有点不对,你还没观过吧!自祝融之战后,她体内的力量愈加强盛。看来这凤主是隐瞒了些什么吧!还有,那只鸽子,你也察觉到了吧!” “嗯,这事得要查个清楚,该你唤灵出动了。”白倾点了点头,用手用力地拍了拍弃汐的肩膀。 弃汐见正事说完,又用戏谑的神态说道:“看白大公子那紧张的模样,是不是……哈哈哈!” “别乱说。”白倾一本正经地说道。 两人静静地站了一会。 白倾突然出声:“她们三个是要去天灵试的,她们加上我们俩,正好凑足五人。” 说到一半,就住了嘴。 弃汐见此,夸张地摆了个惊讶的表情:“行行行!难得我们这万年铁树也有今天,再说早想去天灵试瞧瞧,就是找不足人。这下好了,有我们白大公子,绝对能拿个榜首!” “还要隐藏身份,免得父皇发现。父皇那边,我让张昭去搞定。” “对对对,什么‘梦识二少’,太难听了,依我看应该叫‘黑白双侠’。” “黑白?你下五子棋吗?”被他这模样逗得,白倾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夜,很无私,包容着每个少年里那点心事。 星,很散乱,但连结起来,就是无与伦比的美丽的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