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荒年：我成极品恶媳妇》 第1章 穿越 第1章 穿越 “阿爹，阿娘怎么不动……” “呜呜……哇！阿娘……” 两道孩童啼哭声在耳畔响起，万柒柒蹙眉。 好吵啊！ 她不满的睁开眼，看见床沿趴着一高一矮两个小孩，他们身旁还站在个小伙子。 重点在于三人穿得破破烂烂，男人还留着长发。 “我这是在哪？”如破风箱般的声响从万柒柒嘴里传出，她一时错愕在原地。 “阿娘！” “娘子！” 随着喊声落下，万柒柒脑海涌入一段不属于她的记忆。 惊惶让她猛咳嗽起来。 什么情况？！ 她作为销售行业的精英人才，才刚拿了公司蝉联五年的销冠，奖金还没焐热，怎么就穿越了？还是个恶毒媳妇！ 她作为新时代职业女性，遵守晚婚晚育原则，成功成了大龄剩女。年过三十依旧没对象，除了被催婚的外，生活过得有滋有味，要多舒坦有多舒坦。 原身比她整整小了十岁先不说，小小年纪不仅结了婚，还有一个六岁和四岁的娃！ 眼前的人正是她的丈夫陈永年和一双儿女平平、安安。 一时间，她不知道自己是先吐槽老天坑，还是感谢老天让她跳过结婚生育，直接成两娃的妈！ 在万柒柒觉得肺要咳出来前，她终于停止咳嗽，歪倒在床上，一动也不想动。 “阿娘！呜呜……哇……”安安见阿娘不动了，又大哭起来。 平平看着妹妹哭，也跟着大哭起来。 陈永年看着有些束手无策，他不知道先哄孩子还是先看老婆…… 村里的人听说陈永年将万柒柒带回来，都跑来院子凑热闹。 “永年媳妇又去娘家拿东西了，听说啊，粮没拿到吵了起来，她还落到河里了，得亏永年来得及时，把人救上来了。” “万家这次可是和永年媳妇扯破脸了，她以后再回娘家可难了！万家生了这样一个女儿，也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陈大婶子也是倒了霉，一个人辛辛苦苦将小孩拉扯大。大儿子娶个媳妇以为能享清福，没想到娶回来个祖宗！” …… 看热闹的人不嫌事大，你一言我一语，讨论得有声有色，好似在自己院子里似的。 特么，这些人是围观吃瓜啊！ 万柒柒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成为那个瓜！ 她在现代好歹是人间交际花，不说人见人爱，至少碰见她的，都会亲昵地打声招呼，所在的企业里，从来没有绯闻，只有她今天又有多少的业绩，又挣了多少钱。 结果来到这，成了上不敬公婆，中不合兄弟姐妹，下不慈儿女的人。不仅不助夫德，连生父母也避之千里，村子的人更看她不顺眼。 总而言之，原身就是个万人嫌的存在——唯利是图、好吃懒做、专横跋扈、臭名远扬！ 一切的开端从原身成亲开始，因为途中休息上错花轿，本要嫁员外的她，意外嫁到了穷山辟野的小山村，成了山野村夫的媳妇。 换谁也不会乐意，本要嫁去享福，却嫁到这连生计也成问题的家中，不仅要省吃俭用，还要天天听村妇唠叨。 可在古代，拜堂成亲便是夫妻，除非丈夫休妻，双方愿意和离，不然就是死也是夫家的人。 陈家将钱都给陈永年娶媳妇了，自然不会同意和离，原身娘家也不愿意让嫁出去的女儿回来，会丢颜面。 如此，她在娘家的补偿与婆家哄着中过了好几年，可两家的好声好气不但没让万柒柒消停，还让她变本加厉。 不仅从娘家搜刮了不少东西，还将父亲气得中风，甚至让大哥的孩子落下残疾。对待婆家的人，她也如同使唤佣人般，非打即骂，将家中的好东西揽在自己手中。 这些人闹得人尽皆知，都说陈家娶了个“祖宗”回来。 如今原身从娘家狼狈回来，很多人觉得是报应，心中觉得痛快，却也觉得陈永年不该救人。 半晌，万柒柒才平复情绪，决定面对现实。 “娘子！你终于醒了！”陈永年焦急的脸上终于挂上了笑，两个小孩也止住了哭声。 第2章 人人嫌 第2章 人人嫌 万柒柒别过脸，指着屋门口哑声道：“去把门关上！” 昔日现代有多风光，如今便觉得有多丢人。 特么原身做个人吧！她就没听见别人说句好。 虽说嫁错郎不让退婚有点狗，但至少两家人对她好，还容忍她作天作地。只可惜原身没点脑子，不仅弄臭名声，还把自己作死！ 随着门关上，院外的议论声逐渐消失，只剩下小孩的抽噎声。 万柒柒打量着陈永年。 他高高瘦瘦，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穿着打着补丁的粗布短衣，有一股来自乡村的朴实。 看起来不太聪明，明明高大，却让人觉得易欺负。 不过这回多亏陈永年来得及时，不然原身坠河后连尸体也找不到。 万柒柒又看向身旁两娃，带着些怯怯，想要靠近她，却又不敢靠近她。 两小孩缩在一起，瘦得跟皮包骨似的，没点肉，脸上还脏兮兮的，看起来像贫民窟里的乞儿。 不过……现在家里的情况，好像也比乞丐好不到哪儿去，只多了个住所。 饶是万柒柒出生于农村，也没见过如此破烂的房子。 先不说坑坑洼洼地面，就是泥巴糊的墙还有几条裂缝，头顶的茅草屋顶更是能看到透进来的光。 若是下雨，真能在床上看雨啊！ 万柒柒还没来得及细看细想，“咕噜～”一声，肚子先开始抗议了！ 特么，先不说原身，连她也想抗议，连饭也吃不饱，怎么干活？ 虽说她做销售行业经常饿肚子，但也没哪次像现在这般急于进食，就好像饿了好几天没进食。 万柒柒摸着空空的肚子，显得有些颓。 平平看见万柒柒的神情，弱弱道：“阿……阿娘，我去找阿奶给你做饭！”说完拉着安安往外跑。 他摸不准阿娘现在的心情，但他知道阿娘饿了，就会发脾气，还会拿小竹条抽他的腿，他可不能留在这被打，也不能让妹妹在这。 万柒柒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看错了，她觉得俩小宝看她的眼神，有点像小红帽遇到了大灰狼，生怕她吃了他们一样。 她无奈地从床上坐起来，看着还站在面前的陈永年，挥了挥手，“你也去忙吧！” 陈永年神色中有些担忧，却还是听万柒柒的话，离开了。 屋内只剩下万柒柒一人，她才长吁了一口气，一不小心岔了气，又猛地咳了好一阵。 等脑子彻底清明，她才开始整理关于这个家的记忆。 家中除了陈永年，还有陈永良的两个弟弟陈永兴和陈永良，三兄弟的母亲王氏，还有老二媳妇李虫娘。 原身从不做家务，由婆婆王氏和弟媳李虫娘操劳，但三个多月前查出李虫娘已有两月身孕，家务事便全由王氏操劳。 三兄弟外出挣钱，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奈何家中他们挣的钱全给原身夺走，还将家里的好东西全揽在自己手里，将日子过得落魄。 万柒柒苦恼扶额，原身还真的挖了大坑！原身不仅夺走的钱财和粮食，还全霍霍光了！ 现在家中可真能用“家徒四壁”来形容。 她又无奈又无可奈何，只能硬着头皮接受现在的情况。 此时，院子里传来一阵说话声。 “她怎么就没淹死？回来做什么！” “虫娘，你说什么呢！怎么说她也是大嫂，再怎么不好，也不是我们能议论的。” “陈永兴，我嫁给你是倒了八辈子霉了！你看看你，好吃懒惰，你再看看这个家……哎哟，我的命怎么那么苦！” 万柒柒寻声而至，看见院子里站着一对男女，正是老二陈永兴和二媳妇李虫娘。 两人说话间，余光瞥见大哥房门口站着的人，骤然脸色一变。 陈永兴更是在此时红了脸。 大嫂怎么起来了？ 她听见了多少？ 陈永兴心中忐忑不安，却下意识将李虫娘护在身后。 万柒柒看陈永兴的架势，好像她会动手打人一般，不过……原主好像是做过这种事。 她只是瞟了一眼两人，便见两人双腿瑟瑟发抖。 第3章 荒年 第3章 荒年 万柒柒有些好奇，李虫娘怕她不奇怪，可陈永兴一个身强力壮的大小伙儿，怎么也那么怕她？ “大……大嫂，虫娘不是那个意思……她没有……”陈永兴慌乱地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万柒柒不以为意，因为原身淹死了，她不是原身了啊！他们夫妻吵架，和自己也没大关系。 她视线从两人身上划过，开始结合记忆打量四周的环境。 即便有记忆加持，她依旧觉得很震撼，怎么会那么穷？ 一家八口，只有三间房！ 万柒柒和陈永年带着两个孩子住一间，陈永兴和李虫娘住一间，剩下一间是堂屋，白天吃饭用，晚上婆婆王氏和老三陈永良用来睡觉。 院子里种了棵榆树，挨着榆树搭了一个破旧的草棚，草棚下架了一口锅，有修修补补的痕迹，可锅沿还是有个很大的缺口。 万柒柒这辈子没看过这么烂的锅还在用，也没见过不到四十的人看起来跟五六十差不多。 王氏佝偻着身子站在简陋的灶房，眼睛盯着锅里，好像在等什么。 过了一阵，她拿起一个瓢，将锅里的东西舀出来，倒在一个大盆里，开始洗锅。 万柒柒看她动作娴熟，可见是天天如此。 她目光落在木盆上，里面装着些像米糠的东西，还浮着些野菜叶子。 可能是煮久了，叶子看起来不太新鲜的样子。 万柒柒看陈永年捧着那盆东西进了堂屋，俩娃抱着碗兴高采烈跟在后头。 一时间，她有种不好的预感，该不会这就是她接下来要吃的东西吧？ 刚起了这个想法，王氏便走了过来，“柒柒，饿了吧？快进去吃饭！” 她表现略微热情，万柒柒却还是看到了她躲闪的神色中带着些惧怕。 万柒柒想不通，一家子那么多人，怎么就怕她一个女人呢？ 她跟王氏进了堂屋，看着空下来的主位，犹豫了一下，还是坐了上去。 王氏坐在旁侧，和老三陈永良挤坐在一块。 陈永年很积极地将碗盛满，并挑了一碗量最多地放在万柒柒面前，咧嘴笑了笑，“娘子，快吃！” 万柒柒看着碗里的东西，没有半分食欲。 身边的人开始催促，肚子也开始催促，提醒着她，不吃的话只能饿肚子！ 纠结之后，万柒柒尝一口，至少让自己不被饿死。 可她还是高估了味道。 吃了一嘴的糠咽不下就算了，里面的野菜又苦又涩。 她吃了第一口后，再也不想吃第二口了！ 俩小宝却一脸期待，安安还不停地吧唧嘴，口水都流出来了。 万柒柒心中不由叹息一声，这难以下咽的食物，是这些人维持生计的食物，就连平平、安安这种小孩，也要跟着吃那么粗糙且没营养的东西…… 她将碗一放，大家骤然色变。 万柒柒皱了皱眉，站起身，“你们吃吧！我出去一趟。” 她需要时间和空间来平复现在的遭遇。 陈永年站起身，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终究没有跟上前，而是坐下来给平平、安安盛野菜米糠。 王氏端起碗，平静道：“随她去吧！” 她希望万柒柒在鬼门口走过一遭，能让她顿悟，有所改变。 如此，一家人坐下来，一起享用今日的早餐。 万柒柒出了院子，被眼前的景象震撼。 东有连绵不断的山峰，南有几十里地的谷地，西、北两地多是池塘沼泽，还有一条蜿蜒的大河自东往西流，从家门口经过。 这在现代来说，无疑是天然度假胜地，空气清新，天然无污染。 可惜上月突发大水，将荷塘里的荷花冲刷殆尽，不能一睹荷塘风光。 很快，万柒柒又有新的情绪。 她今后要在这个地方待着。 去年的旱灾，让莲花村颗粒无收，今年的水灾，又摧毁了荷塘和庄稼，也将颗粒无收，村子陷入了饥荒之中。 万柒柒心想她上辈子造了什么孽！怎么就被弄来这样一个鬼地方？ 她的控诉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只有她一人站在孤零零的田埂上。 半晌，万柒柒终于让自己接受这件事实，沿着河岸往河里走。 才走两步，被野草绊了一跤。 她抓起野草扬起手，骂道：“连你也欺负我！” 欲要扔出去时，脑中一阵声响。 【叮！发现天然野水芹！】 第4章 毒妇 第4章 毒妇 万柒柒眼前忽然浮现一个半透明的面板，手中的野水芹被标注成彩色。 【叮！天然野水芹重量不足一两，无法售卖！】 “……”万柒柒翻了个白眼。 但她很快反应过来，自己好像有了一个传说中的金手指？ 为了验证真假，她看着河边被标颜色的野水芹，走过去又拔了两株。 【叮！天然野水芹二两，价值2文钱，是否售卖？】 【是！】 随着万柒柒的回答，手中的野水芹凭空显示，眼前的页面也弹出一条消息。 【已获得铜钱2文，是否打开商场！】 商场？ 【是！】万柒柒好奇，系统商场能买什么？两文钱能买什么？ 页面翻转，出现一个交易商城，在商城左上角有一个铜钱的符号，上面显示数字“2”。 万柒柒扫了一眼，商城类似某宝，有各种分类的商品，也标明了价格。 她找寻半天，在成品区终于找到2文钱能买的东西，两个白馒头或一个小肉包。 万柒柒选择了前者，毕竟看起来肉包很小，不够填饱肚子。 手上多出来两个馒头时，万柒柒还觉得自己在做梦。 但不管真假，先吃了再说！ 因为吃得太急，差点没把自己噎死，还是拔水芹换了一瓶水，才缓过劲来。 随着食物和水的摄入，万柒柒感觉胃终于舒服了，也逐渐恢复了力气，只是感觉体内还是觉得不舒服，时不时还会咳嗽。 她想起看到过的新闻，溺水被救后因为肺部感染而死。 大致懂了系统商场怎么用，她迅速锁定了商场里23文的抗生素，先把自己的小命保住！ 九月份不是吃水芹菜季节，野水芹都开花了，味道很不好，所以村民更愿意上山挖别的野菜。 不过一会儿，万柒柒手里便多了一大把野水芹。 她距离河岸越来越远，滚滚翻涌的河水离她越来越近。 就在这时，一个尖利的女声响彻半边天。 “哪个杀千刀的摘野芹菜，不知道吃了会死人吗！” 万柒柒心想：哪个多管闲事的？当她傻分不清野芹和水芹吗？ 一抬头，一个体态丰腴的女人站在河岸口，双手叉腰，妥妥的泼妇骂街的模样。 “哎哟！陈家大媳妇啊！还活着呢！” 她阴阳怪气，声音极大，好像生怕别人听不见似的。 万柒柒很快在记忆中搜寻到此人的信息，其实根本不用搜寻，一想便知。 此人是住在陈家隔壁的赵大婶子，平日里和万柒柒不对付，经常因为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争吵。 奈何原身家中有些底子，见识多一些，嘴皮子也厉害，此次说得赵大婶子抬不起头来。 这次万柒柒回娘家被赶出来，还意外落水差点淹死，倒是让赵大婶子解了气了！ 她只恨万柒柒怎么不淹死，也少了个祸害，村子也能宁静！ 现在看到万柒柒，她忍不住想数落几番，解解心中的气。 想着，赵大婶子便张嘴吆喝：“快来噢，陈家大媳妇这个黑心肠的，自己没死，还要毒野芹菜回去毒死陈家！” 起先围在陈家院子里的村民听见吆喝，一个个从屋子里出来，伸出脖子看戏。 还有些人走到河岸，闲言碎语说了起来。 “万柒柒这毒妇，陈家好心把她救回来，她还想着毒死陈家，真是可恶！” “她还有什么干不出来？估计是想着自己不好过，也不想让陈家好过。” “唉，陈家也不知道造了什么孽，娶回来这样一个毒妇。” …… 我吃你家大米了吗？事那么多？ 万柒柒不理解这些人明明都吃不起饭了，怎么还有闲情逸致管别人家的事？ 果然乡村里的人就是嘴碎！ 万柒柒站直身子，看了几眼岸上的人，从河边走上河岸，将野水芹扔在赵大婶子面前，“赵大婶子，你活了二十多年，连水芹和野芹也分不清啊？” 第5章 和离 第5章 和离 村民当然分得清水芹和野芹。 虽说这两者长得相似，但一个有毒，一个无毒，分不清吃什么？ 可即便大家认出来是水芹，也不愿意帮万柒柒说话，不想和她扯上关系。 而且刚过水灾，水里虫子都爬到水芹里，吃了可是会生病的。 要是染上传染病，祸害的还是整个村子。 村民越想，越觉得万柒柒心思歹毒，不仅想害陈家，还想害整个村子的人。 赵大婶子冷哼一声，“你又不是没男人上山挖野菜，要你在这挖水芹？你怕不是想染病，害了全村人！” “……”万柒柒很无语，但不否认赵大婶子的话。 每逢水灾，疾病横行，一不小心弄出个瘟疫、疟疾，整个村子的人遭殃还是小，蔓延开来才最恐怖。 古代不似现代，有特效药，也没有严格的管控，一旦感染十分可怕。 万柒柒断不会以这种方式自杀。 她看着河岸的人，眼珠一转，笑道，“赵大婶子我也不想，可家里上头老下有小，还等着吃呢！不如……哪位好心人借些粮，等来年丰收，我一定加倍奉还。” 话音落下，所有人别过脸。 “那个，我家还煮着粥，我得回去看看。” “我家孩子饿了，我得回去喂娃了！” 村民们找了各种理由，一个个离开。 这年头什么都能借，就是不能借粮，特别是借给万柒柒！ 不一会儿，只剩下赵大婶子还站在原地。 赵大婶子知道，陈家但凡有好东西，全进了万柒柒的口袋。 她会借粮养两个娃娃？简直是痴人说梦！ “呸，你想得倒美！”赵大婶子吐了口唾沫，转身往里走，还拍了拍身上的灰，觉得晦气。 万柒柒耸了耸肩，果然这个时代“借粮”影响最大！ 她无奈叹息一口气，拾起地上的水芹，又往河边走。 九月正午，阳光毒辣，没过多久万柒柒的额头已布满黄豆般大小的汗珠，腰也渐渐酸痛。 她拔下眼前的野水芹后，一屁股坐在地上，想要歇一歇，系统的声音再次传来。 【叮！天然野水芹三斤二两，价值32文钱，是否售卖？】 万柒柒果断选择售卖，并兑换了抗生素药和一瓶水，就着水把抗生素吃了下去。 想着自己不会因为肺部感染而病死，她心里也轻松了许多，坐在地上看着河水发呆。 水灾虽然已经过了一个月，可河水依旧浑浊，还带着臭味。她虽没有亲眼见过，也能从这后续看出水灾有多严重。 解决了生命问题，现在便是温饱问题了。 她既已来到这个世界，总不能活得跟原主一样，而且上有老下有小，她也做不到像原主那样不管不顾。 虽说婆婆年纪不大，但家中还有个孕妇和两个小孩，他们总归要吃好一些。 她翻了翻商城，看到了粮食，品类繁多，价格也不一样，但她怎么兑换出来才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呢？ 余光扫见河边蠕动的蚂蟥，她立即起身往回走。 她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这种湿答答又滑的生物，更何况它还会吸血。 微风过境，吹动野草，发出沙沙的响声。 万柒柒揉着腰往家里走，脑海中还在想着商品兑换的事。 刚到院子门口，她就听见堂屋里传来的说话声。 “三叔叔，阿娘会不会没吃饱啊！”平平仰头，灰扑扑的脸上一双大眼睛盯着陈永良。 “没事，你阿娘不会饿肚子。”陈永良拍了拍平平的脑袋，露出灿烂的笑。 他觉得家里人都可能会饿死，唯独这个大嫂不会！ 她肯定房中有存粮，不愿意拿出来。 至于回娘家借粮，也是想给自己拿好东西，不然怎么会吵起来被人失手推下河。 “那可不是，家里就她吃得最多，哪可能会饿着！”李虫娘轻轻抚了抚微微凸起的小腹，“要我说，不如让大哥与她和离，反正她没了娘家支持，咱们也……相公你别拉我，我说得也是事实！” 陈永兴见拉不住，轻声责备：“大嫂是长辈，不可乱言，这还有孩子呢！” “她自己做了还不让人说吗？你就说家里的好东西我们见过哪一件？我好歹也是陈家的儿媳！”李虫娘一脸愤愤不平，许是吃饱了，声音都大了几分。 第6章 家人 第6章 家人 “她只是气不过，没有恶意。”陈永年说完，垂下了头。 “她自己的气凭什么撒我们头上，我又没亏欠她……”李虫娘说着抹起了眼泪。 “好了！”王氏轻轻拍了拍桌面，“她也不容易，本来要嫁给员外却嫁到……她心中定为不满，如今她又与娘家闹翻，我们也不能落井下石，若她愿改性子好好过，有老婆子一口吃便不会饿了她……” 万柒柒脚步一顿，靠在堂屋外墙上，微微垂头。 她没想到，原主对婆婆骂骂咧咧，还指使婆婆做这做那，王氏在这个时候，还能说出这般话来。 这种气度不是一般人所有，同时也说明王氏脾气太好，容易被人欺负。 王氏是童养媳，年纪轻轻死了丈夫，一个人将三个儿子含辛茹苦带大。 大儿子到婚龄，家里有人说亲，好不容易筹齐礼金办婚事，以为可以娶个媳妇回来让她享福，却没想她过得比以往十几年都累。 果然人善被人欺！ 万柒柒正打算进去，又听见了里面有了新动静。 “娘，若她本性不改，儿子愿带着她分家出去，不再叨扰您！”陈永年忽得朝王氏跪下，话语激昂。 万柒柒又愣了愣，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陈永年。 这种情况下说这些话，的确是在表明心意，却也是让王氏为难。如果她还死性不改，他是逼王氏不要这个儿子吗？ 万柒柒觉得陈永年脑子不太灵活，不太聪明的样子。 但换在现代来说，他又是一个宠老婆的人，毕竟能在婆婆维护自己的妻子。 “阿娘，你怎么不进去？”安安睁着一双无辜的眼睛盯着万柒柒。 随着安安声音落下，堂屋里的人都望了过来。 万柒柒看着安安，没察觉她什么时候走到自己身旁。 虽说安安看起来脏兮兮的，可那双水灵灵大眼睛格外漂亮。 养一养，长大后绝对是个小美人！ 她抱起安安，在众人瞩目下往堂屋走。 当她抱起安安的时，顿了一下。 安安太轻了，完全没有一个四岁小孩该有的重量，轻飘飘的。 穿越前，她闺蜜小孩能打酱油了，各个白白嫩嫩招人喜欢，她也很喜欢。 穿越过来有了自己的小孩，却瘦得跟猴精似的，让她忍不住心疼。 一是没有足够的营养，二是没有好的生长环境。 平平眼巴巴地看着万柒柒怀中的安安，拉耸着脑袋，他也想被阿娘抱。 自从他记事以来，阿娘从未抱过他和妹妹。 万柒柒没有注意平平的眼神，坐在将安安放在膝上，打量着大家的目光。 大家没有之前的肆无忌惮，多了几分警惕。 陈永兴和李虫娘的神色中有几分惧怕，好像她是可怕的恶鬼，会随时吞了他们一般。 陈永年还跪在地上，“娘子，我……我们……”他憋了半天没能说出一句话来。 万柒柒放下安安，走过去与陈永年跪在一起，朝王氏道：“娘，经过这一遭我想清楚了，以后我会安安稳稳在陈家过日子，不会再闹了！” 陈家人待她如何，她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王氏这个婆婆能做到现在这样，已经很好了，换作是她，早把这样的儿媳休了。 陈永年这个相公虽有些愚笨，却待人真诚。 两个弟弟虽有时候不太喜欢她，却依旧对她恭恭敬敬，当她是大嫂。 李虫娘虽总是说些不好的话，但也不坏，至少这个家如此落魄了，她依旧选择留下。 两个小宝虽然有些怕她，但能感觉，他们都很想要母亲的关爱。 穿越已成事实，无法改变，那便既来之则安之。 万柒柒言行令众人神色丰富，最后变得难以置信，不由在想：万柒柒是不是疯了？ 王氏犹豫片刻，将地上跪着的二人扶起，脸上带带着些错愕，“柒柒，你想通了便好！” 万柒柒主动握着王氏的手，淡淡一笑：“娘，以后我们都会很好！” 她有系统商场，一定会让生活越来越好，摆脱现在的穷困潦倒！ 她五年销冠，善于察言观色，见机行事，应付于各种场合不在话下。 她不信自己这个现代人在古代会过得很惨！ 李虫娘见万柒柒一两句话将王氏哄好，心有不爽，却没说什么。 等人都散了，她才幽幽道：“她定是听着我们的话，知晓要赶她走，才装模作样。” 第7章 藏东西 第7章 藏东西 李虫娘刚说完，看见万柒柒拿着墙角的野菜进屋，立马扯着陈永兴，“你看吧！连个野菜也往自己屋里拿，那可是三弟挖的，留着明儿吃的！” 陈永兴躺在椅子上，瞥了一眼，轻轻拍拍李虫娘的手背，“不就是个长命菜吗？我明儿一早给你挖！” “我信你会挖还不如信母猪上树！”李虫娘没好气地甩开陈永兴，往外走。 【叮！发现天然马齿苋一斤二两，价值24文钱，是否售卖？】 万柒柒看着交易面板，陷入了沉默。 她辛辛苦苦忙活了大半天挖两斤野水芹才一斤马齿苋的价格……身心疲惫！ 选择售卖后，钱包金额变成了32文。 万柒柒看了商场粮食的价格后，愣在了原地，白米3文一斤，糙米7文一斤。 这商场莫不是有什么大病？ 野菜能卖那么贵，粮食却这么便宜，确定没有骗她？ 揣着怀疑的心态，她买了五斤白米。 看着钱包金额变成17文，桌面上还多了一袋白花花的大米后，她才终于确定，这是真的，粮食真的比野菜便宜！ 那她岂不是可以挖野菜发家致富了？ 虽说她不知道能不能靠这个发家致富，但她现在能确保自己不会饿肚子了！ 家中八口人，五斤大米，怎么说也能吃上两三天吧？ 心里暗暗搓搓有了小计划后，她拎着大米出了房门。 她将米袋扔在堂屋桌子上，将一旁的陈永兴和李虫娘吓了一跳，以为万柒柒又想作妖。 李虫娘捂着肚子正想开口大骂，一抬眼对上万柒柒的眼神，又将话憋了回去。 即使对方没有娘家撑腰，可她也自然而然有所恐惧。 毕竟这女人疯起来没人能制住！ “白米！”陈永年一眼扫见桌上的东西，震惊地看着万柒柒，“娘子，你哪里借来的白米？” 他已经很久没在莲花村看到白米了！ 虽说莲花村地处南方地区，水稻种植为主，村民的主要粮食也是大米。 但大多数人家都是拿大米去卖，换糙米。 一斤精米可换三斤糙米，这袋子里一看便是品质很好的精米！ 堂屋里的人怎么也没想到，万柒柒一出手，直接拿出来五斤白米！ 拿去换成糙米，紧着点吃，搭配野菜，可够吃一个月啊！ “我自个藏的。”万柒柒说着转眸朝闻声而来的王氏道：“婆婆，今晚咱们吃白米饭。” 王氏的手一抖，手中的扫帚落在地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大……大米饭？” 别说她们这些穷苦人家，就算大户人家，这个时候也难得吃上几顿大米饭，大儿媳哪里来的大米，还要吃大米饭？ 万柒柒蹙眉，以为她们疑惑的是大米哪里来，解释道：“以往是我不好，将东西都揽在自己手中，既然我决定好好在家中过日子，好东西自然要拿出来。” 王氏立马进来，将白米收好，朝万柒柒低声道：“柒柒，你的心意我已经知晓，如今村里头都缺粮，你可别张扬，保不定招来盗贼，将你的东西都偷了去！” 万柒柒心想东西都在商场之中，这些人想偷也偷不着啊，不过她还是乖乖应道：“好。” 众人半信半疑看着万柒柒，怀疑她是不是淹坏脑子了，居然想吃大米饭！ 万柒柒看他们怀疑，手轻轻放在粮袋上，冷声道：“你们不信我？行啊，我煮了自个吃，你们继续吃糠咽菜。” 李虫娘哪里肯答应，大嫂好不容易将好东西拿出来，肯定要大家都吃，立马将米夺过去，朝陈永兴道：“相公，去淘米。” 万柒柒看李虫娘的反应，嘴角弯起弧度。 她知晓李虫娘也不是什么善茬，若不是原身压在，她也是个泼辣的主。 但她心也没多坏，只是看不惯同为儿媳的万柒柒那么嚣张。 等人都去忙活了，陈永良走过来，坐在万柒柒身旁，道：“大嫂，你这粮可真是自己藏的？” “不然呢？”万柒柒反问他。 陈永良问道：“既然大嫂有粮，又何须回去借粮？” “这些粮够吃几日？”万柒柒眉峰一挑，“去年旱灾，今年水灾，谁知道灾情何时结束，有备无患，你会觉得粮多银子多吗？” 第8章 被欺负 第8章 被欺负 陈永良老实地摇摇头，“当然是越多越好，能吃得饱饱的，住得宽敞，穿得舒服。” 万柒柒满意地点点头，还拍了拍对方的肩，“这就对嘛！我不偷不抢，凭自己本身挣来的，有什么不行？” 陈永良听着是这个理，可总觉得哪里不对。 大嫂那不算抢吗？ 万柒柒没有理会他的眼神，心里想着怎么将这个家打点好。 既然她代替了原身，那便有义务去照顾两个孩子和赡养婆婆，让家里的生活越来越好。 陈永年蹲在院子里劈柴，时不时往堂屋瞟，他感觉媳妇好像变了，变好了！ 不多时，万柒柒闻着米香从堂屋出来。 草棚下的破锅在柴火下翻滚着热气，缺口的位置正在往外渗米汤。 平平拿着一个碗蹲在旁边接米汤。 万柒柒立马脸色一变，走过去了过去。 她很想吐槽怎么看孩子的，前面就是火堆，小孩子万一一不小心摔到火里怎么办？ 随后她一想，自己是他亲娘…… 她将平平从火堆旁扯开。 平平手中米汤一下溢出来，浇在他手背上，他却没放手。 万柒柒看他红了一片的小手，立马夺走碗丢在一旁，抓着他的手浸泡在木桶的水里，呵斥道：“米汤重要还是手重要？” 平平瘪了瘪嘴，委屈巴巴道：“米汤，饿……啊呜……”话说着，眼泪吧嗒吧嗒直掉。 万柒柒心头一颤，也许是原身对孩子的怜惜，让她看平平的眼神也柔和了许多。 她实在抵抗不住小孩泪汪汪的眼神，特别是想着小孩还是从她这具躯体生出来的，血脉相连，她更加不忍心责备了。 一时间，她动作也轻柔了许多。 平平眼巴巴地望着她，抿嘴不说话。 万柒柒叹了口气，两个小孩瘦巴巴，穿着破破烂烂像小乞丐一样，一点也不可爱，反倒看起来很可怜。 她想，自己既然代替了他们的生母，那便要将两宝养得白白胖胖，活泼可爱才好。 不仅如此，她还要给两宝创造良好的教育环境，让他们能读书识字。 万柒柒回头一看，家徒四壁，连煮个饭锅也是破的，觉得任重道远啊！ 还是从小目标开始，比如……换口锅！ “以后娘亲不会让你和安安饿肚子，不哭好不好？你可是小小男子汉！”她擦去平平脸上的泪水，将他的小手从水里拿出来，还是红了一片。 她看着为数不多的铜钱，还是在商场买了一瓶烫伤药，轻轻涂抹在平平手背上。 平平一边打着哭嗝，一边盯着万柒柒的动作。 他一直羡慕堂哥陈柱，他母亲芸娘又好又温柔，什么好吃的都留给他，他磕着碰着，他娘都十分心疼。 今日平平终于也体会到了有娘疼的滋味了，心里暖暖的。 万柒柒涂完药后，看着木桶里黑了的水，脸色也不由黑了起来。 唉，得给孩子洗个澡，弄两身新衣服才行。 她又看了看平平的光秃秃的脚丫子，觉得还是先弄双鞋吧！ 还没等她缓过来，仅有一墙之隔的邻居家又传来一阵哭声，还听着耳熟。 “可恶，一定是赵大虎又欺负安安了！”平平腿脚麻利得像兔子一样，一溜烟的功夫已经到了隔壁。 他一看，安安正一屁股坐在地上，使劲地擦眼泪，旁边还站着个体型比较壮的男孩，瞪着眼看着安安。 平平冲过去推了赵大虎一把，挡在安安面前，怒道：“你不许欺负安安！” 赵大虎比平平年长两岁，体型也粗壮，两人就像猫和老鼠一般。 只是赵大虎没想到平平会突然冲出来，还动手推自己，一时没站稳，后退了几步。 他看着平平，眼神中有几分难以置信。 咋的？陈平平今天胆大了？还敢还手了？！ 第9章 撑腰 第9章 撑腰 赵大虎气不过，上前几步，小手一推，将平平推倒在地。 他满脸不屑，阴阳怪气道：“我就欺负安安，还欺负你了，你能如何？” 说着，他吐了口唾沫，哼笑一声，“你俩个有娘生没娘管的，拿什么跟我斗！挨欺负了她会帮你们吗？她借粮给你们一口吃吗？两个小废物！” 平平迅速爬起来，小小的胸膛急速起伏，“才没有！我阿娘一直很好，才不是你说的那样！” 赵大虎冷“哼”一声，两手交叉在胸前，一副不屑。 果真有什么样的家长，就有什么样的儿子。 万柒柒发现，赵大虎和赵大婶子的动作神态如出一辙，说话的语气也一样，甚至比他娘还嚣张。 这就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吗？ 她今天就想来消消小孩的气焰，敢欺负当着她的面家小孩，还骂她家小孩“有娘生没娘管”，简直够了！ 万柒柒清了清嗓子，正要开口，赵大虎看见她，脸上立马白了！ 他吓得连退了好几步，绊着泥坑一屁股坐在地上，浑身都在颤抖。 碰瓷？ 万柒柒很无奈，她没开始，怎么就被吓成这样了？ 她发现自己远远低估了这具身体对人的“震慑力”！ 轻叹一声，万柒柒走到安安面前，将她扶起来，轻轻拍了拍屁股上的灰。 她一把抱住安安，哄道：“安安乖，安安不哭，娘给你做好吃的！” “唔……好……大虎哥，坏……”安安红着眼噘着嘴，一副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可她心里却美滋滋的。 阿娘今天抱了她两次了！ 万柒柒发现孺子可教也，安安好像比平平机灵，还会告状。 不过安安也挺勇敢，面对比自己年龄体型大的人，依旧会站在妹妹面前保护她！ 万柒柒瞟了眼赵大虎，思考怎么让这小孩吃点教训。 然而，如刚刚一样，她还没有任何动作，甚至连一句话没说，对面的人“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整个院子都回荡着他的哭声。 “哪个杀千刀的欺负老娘儿子。”赵大婶子拿着锅铲便走了出来，看见院子里万柒柒带着她一双儿子，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哟，陈家大媳妇啊！” 她看着万柒柒抱着安安，露出几分难以置信的眼神，甚至还擦了擦眼睛，好像在确认真假。 自从万柒柒嫁进莲花村，她就认识万柒柒了，对方是什么人，她一清二楚。 万柒柒也就刚生两个孩子时，抱过两天，后来便不管不顾，好似不是她生的一般。 今儿这情况，赵大婶子也是头一次见，她斜眼看着万柒柒，“陈家大媳妇来我家做什么，我可没粮借给你！”说着，她看了眼地上的赵大虎，斜眼看着万柒柒，“陈家大媳妇现在连小孩也要欺负？” 万柒柒翻了个白眼，安安哭了好一阵也没见赵大婶子出来，赵大虎一哭她立马出来了，真不明摆着欺负安安呢！ “赵大婶子是看见我欺负他了？”她眸子露出几分无辜。 “他都哭了，你还说没有欺负他？”赵大婶子瞪大了眼珠，一副刁蛮的模样。 万柒柒没有理会她，垂眸看着眼神闪躲的赵大虎，“大虎，你说说，婶子欺负你了吗？” 赵大虎听着声音，如临大敌，躲在赵大婶子身后瑟瑟发抖，“我……我……” “大虎乖，告诉婶子好不好？”万柒柒和颜悦色，歪了歪头。 可这模样落入赵大虎眼中，却觉得对方十分恐怖，他不想再说下去了，“没……没有，婶子没欺负我。”说完他便跑了！ 赵大婶子看儿子不争气，骂了几句后，斜了眼万柒柒，“小孩子也威胁，这脸厚的哟，八辈子没洗脸了吧！” 万柒柒又翻了个白眼，“赵大婶子不一样？纵容小孩子，就不怕把他惯出毛病来？” “我如何教儿子，还用不着你这毒妇教。”赵大婶子看了眼万柒柒身后的陈永年，转身进了屋子。 第10章 米粥 第10章 米粥 万柒柒朝赵大婶子的背影翻了个白眼，轻轻戳了戳安安的小脸，柔声道：“走，阿娘带你回家吃白米饭！” 她看了眼一旁的平平，伸出了另一只手。 平平抬眸，有些难以置信，小心翼翼地伸出手牵着万柒柒。 他发现阿娘的手好软好舒服，和阿奶的完全不同。 转身，陈永年站在院子门口，也不知道站了多久。 他看着万柒柒抱着安安还牵着平平，脸上露出了真挚的笑。 把万柒柒救回来后，他已经打算好了。如果家里人不接受万柒柒，他便带着人分出去，去给人当苦力挣钱养她。 如今看她真的打算好好过，心中无比欢喜。 万柒柒愣了一瞬，怕他看出端倪，但看到对方的笑，她又觉得陈永年不会多想，乡村里的人往往没那么多心眼，实实在在。 虽然这一切很梦幻，甚至处境让人不愿意接受。 但她觉得和这些人相处其实很舒服，情绪写在脸上，不喜欢便说出来。 回到自家院子，王氏刚揭开锅盖，露出白米粥来，上面还撒了些切碎的野菜。 万柒柒看了一眼后，很是无奈。 她明明让煮饭，却被人煮了粥，这些人是多舍不得吃大米？不过喝粥也行！ 这个时代的人胃都不太好，喝粥养胃。 万柒柒给两个小崽子洗完手回来，其他人已经在桌前坐好。 他们看万柒柒的眼神，有几分惧怕。 即便如此，万柒柒也在他们眼中看到了他们看着锅里的粥，眼睛发光，带着些贪婪。 家中断粮前也舍不得吃这么白的白米，断粮后，居然还有机会吃那么好的白米粥，这跟做梦一样！ 陈永良大胆地凑前，猛地吸了口米香味，馋得擦了擦嘴。 陈永兴撞了他一下，示意他克制点，大嫂拿出来的东西，通常是让他们做好给她一个人吃，而不是让每个人都吃到。 而且万柒柒给他们吃，他们也要怀疑这女人是不是不安好心，毕竟她受了刺激，什么事也做得出来。 万柒柒看他们明明盯着粥流口水了，还不动手，便起身给自己先盛了一碗。 端起粥轻轻吹了吹，小小抿了一口。 味道虽不及在现代那么丰富，还带着野菜没处理好的涩味，可比起之前的野菜糊糊，已经算得上美味佳肴了！ 片刻后，李虫娘坐不住了，立马站起身，给自己盛了一碗，又给其他人盛上。 今天就是万柒柒真下毒了，她也要喝粥！ 万柒柒看着李虫娘气愤的模样，一边喝粥一边偷笑。 这些人怎么想的，不敢吃怕她下毒？ 她摇了摇头，瞥了眼身旁坐着的两小只，轻声道：“慢些喝，别烫着嘴。” 安安直点头，夸赞道：“米粥，好好吃啊！” 平平也点了点头，一边喝粥一边打量万柒柒。 以前阿娘从来不会关心他们，看到他们哭也是责备，现在不仅会关心他们，还会哄他们。 他不明白为什么阿娘会有这样的变化，但他很喜欢这样的阿娘，希望以后也能如此。 万柒柒虽然不知道这个小崽子在想什么，却发现他眼神里的警惕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温和和喜悦，这对她来说，无疑是一种收获。 最后，她目光停留在婆婆王氏身上。 她坐的位置离桌面很远，碗里的粥也少得可怜，几乎只有一口。 但她还是坐在慢慢喝粥，眸子在三个儿子身上转。 万柒柒起身，走到王氏身旁。 所有人的目光追随而去，陈永良和陈永兴已经有要站起来干一架的架势，却被陈永年双手压着。 万柒柒扫了众人一眼，将王氏手中的碗夺走。 王氏心中“咯噔”一下，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她……还跟以前一样，不允许自己上桌吃饭吗？ 第11章 任重道远 第11章 任重道远 “家里不是没米吃，别把自己饿死了！”万柒柒给王氏盛了整整一碗，放在桌前，“坐过来，别坐在角落！” 一时间，所有人看万柒柒的眼神有些惊奇。 陈永良：她居然允许母亲坐在主位上！ 陈永兴：她居然给母亲盛了满满一碗粥！ 陈永年：她真的改变了吗？ 李虫娘：她又想整什么幺蛾子？ 王氏顿了一下，怯怯地坐在了万柒柒说的位置，捧着碗的手不断发颤，吃进嘴里的米粥也不知是什么滋味了！ 万柒柒叹息一声，又给两宝盛了一小碗，将最后一些倒给了李虫娘。 众人在惊愕中吃完了这一餐。 他们不知道万柒柒的转变到底是真是假，会不会只是一时，明天起来又回到原状？ 万柒柒见大家吃得干干净净，略为满意，开始收拾碗筷去洗。 可她的动作却吓坏了众人，急忙将碗筷从她手中夺走，拿出出了门。 “……”万柒柒手还维持着端碗的动作，愣在了原地。 这些人什么操作？ 她不过想分担一下家务，洗个碗而已！ “二嫂，还好你及时，家里已经没有钱再买碗了！” “你看着她点，我觉得她可能受了刺激，有些不正常。” “要不要请孙郎中过来？” “我们哪还有钱请大夫？她好着呢！” 李虫娘最后几个字讲得格外大声，生怕万柒柒听不见似的。 万柒柒叹息一声，轻轻摸了两下安安的头，心中忍不住吐槽，她看起来那么糟糕？ 入夜，万柒柒回房，看着狭小的床发呆。 这一张床不仅仅要睡下她，还有陈永年和两个小宝。 她能接受两个小孩，但很难接受和一个不熟的男人睡在一起。 即便对于现在这个身份来说，对方是她相公。 平平和安安爬上床，将自己的小脚抹干净，坐在床上盯着万柒柒。 陈永年从外头进来，将门拴好。 万柒柒看着他，从房间的一个角落放出来一捆稻草，铺在地面上，又从柜子里翻出来一件破衣裳，折好放在稻草堆上，随后躺在了稻草堆上。 桌上的油灯随风摇曳，好像在下一秒便要被吹灭。 昏暗的灯火映在陈永年脸上，映在他深邃的眉眼上。 万柒柒发现陈永年其实长得不丑，五官硬朗，如果皮肤白一些，换身干净的衣服，也算得上英俊。 让她最舒服的是陈永年的安静，不会大吵大闹，任劳任怨。 可看着陈永年睡在摊着稻草的地上，她有些于心不忍，但她也不想和陈永年在同一张床上睡觉。 她哄着两个小宝入睡，心中念着要多多挣钱，她要给小宝买新衣服，给家里买新床、新锅、盖新房………还要吃饱…… 天边霞光渐起，李虫娘和赵永兴一大清早鬼鬼祟祟出门了。 灶房锅里翻滚着米汤，香味从缺口处蔓延开来。 王氏在一旁清洗野菜，平平、安安蹲在院子里，远远地望着灶房。 “好香！”平平口水流出来，立马用小臂一擦，又继续流口水。 安安看了看哥哥，又看了看灶房，去堂屋翻出来一个小碗，就准备去接溢出来的米汤。 平平想起昨天被阿娘教训，立马冲过去拦住妹妹，“不能接，危险，阿娘会不高兴！” 安安歪着头，好像在思考这句话的意思。 平平乘机拿过安安的碗，“妹妹，不可以，很危险。” 他笔划了半天，想让安安明白自己的意思。 安安一脸蒙，不是他自己想喝米汤吗？ 万柒柒打开房门，恰好看到这一幕，不由被逗笑了。 这两宝太可爱了！ 如果白一些，干净一些，胖一些，应该会更可爱！ 第12章 野生螃蟹 第12章 野生螃蟹 陈永年扛着一把树枝回来，放下时扬起一层灰。 树枝上有青苔，看起是湿的，干的一大捆柴已经很重了，湿的更重！ 万柒柒见惯了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男人，看着陈永年的眼神多了几分欣喜。 果然乡村里的人力气大！ 陈永良也在这个时候回来了，身后的背篓上放着几株野菜，他显得有些沮丧：“挖野菜的人太多了，野菜又少，过不了几天，可能没野菜了！” 万柒柒微微蹙眉，道：“等会儿我和你们一起上山去。” 两兄弟脸上露出几分诧异，万柒柒以前从来不干活，今天主动提出来上山挖野菜？ 万柒柒看两人脸色古怪异，从容解释：“昨儿不是说了？我已经想明白了，这是我们的家，自然需要出一份自己的力。” 陈永年很欣慰，娘子懂事了！ 只是娘子细皮嫩.肉的，上山磕着碰着，回来又得嚷嚷。 他看了眼平平、安安，道：“娘子，你陪孩子，我和三弟去就好了！” 万柒柒正等着上山多挖点野菜，将家里的温饱问题解决，不让她去怎么能行？ “没关系，平平、安安在家有娘带着，我跟你们上山去，多一个人多一份力。”她说着看了看天空，接道：“今日日头烈，让娘在家，我随你们去，正好熟悉熟悉，以后也好为家中分担。” 两兄弟听了，觉得好像是这个理。百善孝为先，让娘在家歇着最好。 万柒柒见两人没有反对，急急忙忙开了饭。 村里人喜赶早，应了那句“一日之计在于晨”。 太阳已悄悄爬上了树梢，晨雾散开了，起了一点风。它叫醒了窝里的鸟，枝头传来清脆的鸣叫。 万柒柒背着竹篓跟着两兄弟上山。 屋后的那片树林，一半接受着阳光的恩赐，一半仍在等待着它的普照，中间仿佛被完全隔离开，再看远处朦朦胧胧的连绵山脉，一览无余，像画一样。 一路往山上走，时不时能看到妇人带着小孩在落叶中翻寻，还有拿着柴刀砍柴的男人。 因为山脚的野菜被挖得差不多了，大家开始往上走。 【叮！发现天然马齿苋！】 虽已到了九月，可天气依旧炎热，马齿苋生命力顽强，路边上依旧随处可见。 三人又往山上走了一段，草木生长旺盛，即便水灾已经过去一个月，依旧显得有些湿热。 【叮！发现野生大闸蟹！】 【叮！发现野生石蟹！】 系统标记的螃蟹距离万柒柒不远，看得她眼睛都发亮了！ 哇！发财了！ 虽然她不知道能卖多少钱，但野生螃蟹的价格一定不会低于野菜的价格！ 陈永良发现万柒柒变慢的脚步，不由蹙眉。 果然，带着大嫂来只能在半山腰！ 陈永年看万柒柒挪不动脚，朝她道：“娘子，你就在这找，我和三弟再往前找。”上面的物资肯定会越来越多，可蚊虫蛇蚁肯定也越来越多，作为丈夫，他应该为妻子考虑这点。 他也担心万柒柒的身体会受不了，毕竟昨天刚醒来，太过劳累对身体也不好。 万柒柒点点，看了眼树梢上挂着的太阳，“等太阳到头顶，我们便一起下山。” 这个时代没有时钟，她连时间也不好分辨，只能看着头顶的太阳大概估算。 “好。”陈永年答道。 陈永良看了看，也应了一下，没有多说。 他认识的大嫂肯定会找个阴凉的地方坐下休息，等着他们采摘回来。 即便如此，他也不能说什么，毕竟这是他的大嫂，不是旁人。 第13章 被抢粮 第13章 被抢粮 万柒柒看着两兄弟上山后，跟着系统提示往螃蟹所在地走。 她以为商城只能卖些野菜什么的，现如今看来，任何天然野生的系统可能都收，而且价格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拨开草丛，一条溪流映入眼帘。 这本是一条狭窄的小溪，因水灾宽了不少，周围的植被被冲刷，混上不少的泥水。 一只大闸蟹正站在她脚边，张舞着钳子。 万柒柒噌地一下躲开，并眼疾手快地捏住蟹壳，看着大闸蟹在手中张牙舞爪，心里美滋滋的！ 【叮！野生大闸蟹六两，价值48文钱，是否售卖？】 八十文一斤！ 万柒柒眼珠子都亮了，立刻售卖了！ 【叮！野生石蟹二两，价值8文钱，是否售卖？】 万柒柒听了后，有些不开心了，石蟹又小又便宜，简直浪费了！ 她卖了几只石蟹后，决定还是找大闸蟹吧！ 她弯着腰在溪边翻找，乐此不疲。 有小孩好奇走过来，看她抓地上的“虫子”，吓得脸都白了，“陈……陈大婶，大虫会咬人！别抓！” 万柒柒抓着一只大闸蟹在手中，有些迷茫地看着眼前的赵大虎，带着一些疑惑。 大虫？哪里有大虫？ 她发现对方盯着自己手上的东西，有些瑟瑟发抖。 “这是大虫？”万柒柒将大闸蟹推到赵大虎面前。 赵大虎吓得退了好几步，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赵大婶子闻声而来，“哪个杀千刀的欺负我儿子！” 她定定一看，叉腰大骂：“万柒柒你要点脸，又欺负我儿子！” 万柒柒无奈耸耸肩，还真是什么地方都能碰到这个邻居。 她将手里的大闸蟹推到赵大婶子面前，还没说话，赵大婶子也被吓了一跳，神色很慌张。 赵大婶子骂道：“你个毒妇，拿着祸害庄稼的八脚虫又想做什么坏事！” 八脚虫？ 万柒柒这才意识到，在古代好像还没发觉螃蟹能吃，反而觉得是祸害庄稼的害虫。 “抓来吃啊！”她不由感叹这些人不会过日子，那么好吃的东西不要，去挖野菜树根吃。 赵大婶子嫌弃地看了一眼，“你真是饿死鬼投胎，什么都吃！可别祸害了我们！” “你离我远些不就好了？”万柒柒不予理会，自顾自抓螃蟹。 其他人看了几眼，没再理会，继续寻找野菜。 这时，山下冲上来一个男人，停在万柒柒面前，还将她正要抓的一只大大闸蟹踢开。 万柒柒略微不满抬头看着眼前的长得粗壮的男人。 很快，她从记忆中搜寻到了此人！ 陈永年的堂哥——陈二狗！ 陈二狗将手撑在树干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弟……弟妹，快……快去找永年，永兴和虫娘出事了！” 出事？万柒柒皱着眉头仰头看着陈二狗。 她看着有些累，站起来，问道：“出什么事了？” 陈二狗看她平静的样子，心想自己跟这个泼妇说什么，又喘了两口气，往上山走。 万柒柒看着陈二狗离开的背影，眉头皱得更深了。犹豫了一下，往山下走。 一大早就不见陈永兴和李虫娘两人，采蘑菇的时候听人说，他俩坐着牛车出了村子，好像去镇子里了。 难道在镇子里被人欺负了？ 万柒柒一路往山下走，一路思考。 刚到村口，万柒柒便听见大大小小的议论声。 “也不知道老陈家造的什么孽，好不容易有口粮，还被抢了！” “听说好像有十几斤糙米，够一家子吃好一段时间了。” “以后出去换粮也要小心了，现在闹饥荒，说不定也会碰到抢粮的人。” “永兴媳妇肚子里可还怀中老陈家的骨肉，万幸只是粮没了，人没事。” 万柒柒认可这人的说法，还好只是粮没了，人没事。 她刚卖螃蟹赚了几百文，能换不少粮。 第14章 换米 第14章 换米 越往家走，议论的人越多。说法各异，甚至还有扯到她身上的。 “啧，老陈家不是断粮有一段时日了，哪里来的白米去换糙米？” “谁晓得呢！现在谁家还能拿得出白米？” “老陈家大媳妇不藏了挺多东西，说不准白米是她的呢？” “昨日老陈家大媳妇不还借粮？” “你信她？我跟你说，情愿信吴癞子的话，也不能信陈家大媳妇的话。” 吴癞子是村里出了名的混子，做事无赖就算了，还满嘴谎言，没有一句真话。 万柒柒很无奈，这些人居然拿她和吴癞子对比！ 她是那种人吗？ 还没进院子，已经听见里面传来哭声。 “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刚换回来的粮啊……” 李虫娘的哭声隔着人群也能听得见，甚至越苦越凶。 万柒柒总算明白了，这两夫妻一大早去镇子里拿白米换糙米去了，结果回来被抢了！ 土墙四周围着村民，伸长脖子想要看清楚里面的情况，还不停地窃窃私语。 万柒柒看着院子门口挤着全是人，心里忍不住吐槽：这些人可真闲，一出事立马来围观！ 她挤进院子中，将大门反手一关，扫了眼院里，一起一桶脏水，拿起瓢便往土墙上泼。 一时间，有人没躲开，被泼了一身脏水，大骂道：“万柒柒，你这个杀千刀的，泼了老娘一身！” “哎哟，赵大婶子啊！实在不好意思，我就是看天气热，想浇浇墙。”万柒柒露出一张天然无公害的笑，像真的无意似的。 赵大婶子骂骂咧咧好一阵，抹着头发上的水往自家走。 万柒柒又少了一眼围着的人，眼神犀利。 大家觉得陈家大媳妇又变回了之前的模样，甚至还多了几分小聪明，纷纷掉头就走，他们可不想跟这个毒妇多费口舌，也不想被陈家大媳妇赖上。 赶走人群，万柒柒才回头看了眼坐在院子里的李虫娘。 她头发凌乱，脸上布满泪痕，一手捂着肚子，随着一声声哭诉，另一只手不停地拍打膝盖。 李虫娘抬眸瞬间，与万柒柒视线相撞，她怯怯地垂下头，不敢看对方，嘴里喃喃着：“我的命怎么那么苦啊……” 她生怕万柒柒会因为此事怪罪于自己，只能如此，将自己是受害之人的身份放大。 陈永兴站在她身旁，脸上还能看到一些淤青，身上的衣服也破了几道口子。 他看到万柒柒后，也垂下了头，不敢吭声。 大嫂把白米给了娘，他和虫娘却一声不吭，将米拿走。 原本只是想将白米换成糙米，好让家里能多吃几顿，毕竟娘子怀着孕，不能总吃米糠。 可谁曾想，他就去撒泡尿的工夫，冲出来一个盗匪，将米抢走，还害得虫娘摔了一跤。 他跑过去追时，还被其同伴套头打了一顿！ 早听闻其他村子有盗贼出没，每到夜里将门窗紧锁，却不想青天白日，盗贼也如此张扬，不仅抢走了粮，还动手打人。 陈永兴心中一时间百感交集，不知该怎么面对万柒柒，家中好不容易有了粮，却被他们弄丢了。 万柒柒叹一声，将背上的竹篓丢在地上，“人没事就好！”她显得有些无奈。 话音落下后，不仅是陈永兴和李虫娘，连王氏脸上也是震惊。 万柒柒居然说“人没事就好”？ 以前家里要是丢了她什么东西，尽管是芝麻粒大小，她也要闹个天翻地覆，如今丢了口粮，她却显得如此云淡风轻。 一时间，大家看万柒柒的眼神都显得惊奇。 第15章 遇蛇 第15章 遇蛇 “大……大嫂……”陈永兴因为万柒柒的话，一时间有些内疚，“大嫂，对不起，是我的错……”他将事情经过交代了一遍，愧疚地垂下头。 万柒柒无奈地挥了挥手，“没事，你也是为家里好。” 她吃惯了白米，而商城中白米也更加便宜，所以她想也没想换了白米。 却没想到在这个年代，大家根本舍不得吃白米，宁可换成糙米，可以多吃几天。 说到底，也是她思虑不到位，才引发了这件事。 “哐当”一声，院子门被猛地推开，门板不受重负，直接倒在黄土地上，扬起一层灰。 陈永良冲进来，神色慌张跑到陈永兴面前，围着他转了一圈，才问道：“二哥，二嫂，你们没事吧？” “我没事，只是粮……没了。”陈永兴头垂到更低了。 陈永年扶起倒下的门板，将背篓上放在屋檐下，拿起墙角的柴刀，道：“今日我们先吃些野菜，我去砍几把柴回来，明天赶早去镇里，卖些钱，买点粮回来。” 万柒柒看着，拿起背篓几步追了过去，“我和你一起，上山采些野菜回来。” 她还惦记着小溪的螃蟹，想再抓点回来吃，野生大闸蟹味道肯定比养殖的好吃！ 陈永年没有拒绝，带着万柒柒一起上山。 两人分头行动，陈永年在一旁砍菜，万柒柒看似是在摘野菜，实则在抓螃蟹。 陈永年只是偶尔回头看一眼，确定对方安不安全，没有在意她在做什么，只当对方是来陪自己的。 万柒柒翻螃蟹正兴奋着，心里美滋滋的，因为她抓到了几只特别肥的大闸蟹。 虽然卖出去可以挣很多钱，但是她还是想留着尝尝腥，毕竟带着涩味的野菜粥，她喝得难受。 危险悄无声息降临，万柒柒抓着一只大闸蟹正开心着，余光瞥见盘在石头边上的蛇后，她一动也不敢动。 她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头皮发麻。小时候被蛇吓到过，所以看到蛇就腿软走不动，就连看到壁虎，也会被吓得一跳。 陈永年用藤将树枝绑好后，发现小溪边没有了动静。 脸上一变，丢下柴刀便往小溪旁奔。 拨开草丛，立马看到一人一蛇一蟹对峙着。 蛇吐着信子盯着万柒柒和她手中张牙舞爪的蟹，谁也没动，静静僵持着。 万柒柒瞥见陈永年，仿佛看到了救星。 唇动了动，却没有发出声音，惶恐惊动蛇扑过来咬自己。 陈永年看到蛇没有一丝害怕的一丝，甚至眼底闪过一丝光亮，赤手空拳，轻手轻脚往蛇的方向而去。 万柒柒心想：他要做什么？不拿个武器吗？ 看着陈永年一步步逼近蛇，万柒柒心不由揪起来，一边是害怕蛇，一边是为陈永年的动作担心。 仅是万柒柒一眨眼的工夫，陈永年朝蛇扑了过去。 他眼疾手快，一只手抓住蛇头，另一只手擒住蛇的七寸，将蛇牢牢钳制在手中。 万柒柒看到蛇被制住，提到嗓子眼的心才慢慢放下，心却还是“砰砰”乱跳。 陈永年咧嘴一笑，“娘子，明儿把蛇卖了买粮食回来！” 万柒柒点了点头，脑子有些混沌，什么也不管，急急匆匆下山。 她不想再碰到第二条蛇！ 陈永年皱了皱眉，心想：娘子怎么了？为什么看起来不太高兴。 陈永良看见万柒柒回来，想问她怎么就一个人回来。 还没来得及问出口，便听见门“砰”的一声关上，只留下倒地的篓子里爬出来几只“八脚虫”。 第16章 八脚虫 第16章 八脚虫 陈永良被“八脚虫”吓了一跳，往后缩了两步，心想：大嫂把虫带回来做什么？ 平平和安安听见阿娘回来的消息，从堂屋跑出来，没看到阿娘的身影，只看淡三叔叔蹲在地上，不知道在看什么。 他们走到陈永良身旁，跟着蹲下，瞅着地上爬的生物。 安安胆大，伸出小小的手指想要去触碰，立马被陈永良制止。 她呆愣愣地看着陈永良，“三叔叔，这是什么？” 陈永良吓唬她道：“这是八脚虫，会咬人的！” 他小时候便被咬过，手都出血了！ “可以吃吗？”安安抬头问道。 陈永良一时间哽咽住了。 他在村子里口才尚好，可这次竟然被一个小孩问得哑口无言，让他觉得很丢面子。 他清了清嗓子，指着地上爬的大闸蟹道：“这不可以吃，脏！吃了会生病。” 安安皱眉，嘟着小嘴，似乎不太满意这个答案。 这时，院子门口传来村民叫喊声：“永良哥，你大哥让你上山一趟，他在山上等你。” “好嘞，谢谢。”陈永良拍拍平平的肩，“平平，看好妹妹，别让她碰八脚虫哦！” “好。”平平乖巧答道，将安安护在身后。 陈永良回头看了看紧关的房门，皱着眉出了院子。 万柒柒把自己关在房间许久，才让自己平复下来。 她不知道在这个世界死了，还能不能回去现代，所以她要好好活着，不想浪费生命。 想起陈永年捉蛇娴熟的动作，不由感叹，果然在山村生活的人，有了适应能力，不像她，哪儿都觉得别扭。 衣食住行，让她都不如意。 好在她足够冷静，让人没有发觉不对，不然她可能早被当做疯子了！ “哎哟，哪来的八脚虫！”院子里传来一阵惊呼声，便听见哐哐当当声。 万柒柒一想，莫不是要将她的大闸蟹丢了，立马开门走了出去。 陈永兴手中还拿着两根棍子，费力地夹着一只大闸蟹，在看到万柒柒后，蟹从棍子中滑落，后壳朝地起不来。 “大嫂，你不是上山了吗？”李虫娘捂着鼻子，神色中显露出不满。 万柒柒看着歪七倒八的大闸蟹，一阵心疼。 “我先回来了！”她几步走过去，将蟹翻过来，抓起蟹壳，一个个丢进篓子里。 “大嫂，你留着八脚虫做什么？”陈永兴一脸疑惑。 “吃啊！”万柒柒歪头一笑。 陈永兴和李虫娘顿时觉得一阵恶寒。 这虫子能吃？？ 陈永兴抱着怀疑，又问了句：“大嫂，你确定这东西能吃？我记得村里有人试过，说吃不得。虽然我和娘子把粮食弄丢了，但我们还不用冒着生命危险去吃虫吧？” 万柒柒听着他一句一个“虫”很无奈。 那么美味的东西，怎么被说成虫呢？ “今日我做一次给你们尝尝，你们便知道好不好吃了！” 她决定，今天要好好露一手给家里人看，让他们知道螃蟹有多美味！ 陈永兴和李虫娘看着万柒柒忙活的身影，有些难以置信。 这真的是大嫂？ “二哥，快带二嫂和平平、安安进屋！”陈永良背着一捆柴立在院子里，推推嚷嚷将女人和小孩轰进了屋内。 陈永兴刚想问为什么，便看见陈永年手里抓着一条蛇走进来。 “二弟，快，找个东西装着！” 三兄弟忙活了好一阵，终于将蛇关好，确定不能逃走才放心。 陈永兴不由一问：“大哥，你怎么还抓了条蛇回来？” 陈永年一边洗手一边道：“你嫂子遇到蛇，我正好抓了明日去镇里卖了，换些粮食回来。” 说完，他张望一圈，没看到万柒柒的身影，“你嫂子呢？” 第17章 提现 第17章 提现 陈永兴耸了耸肩，道：“刚刚还在这，说要把八脚虫弄来吃。”他朝陈永年走前几步，低声问道：“大哥，大嫂是不是受刺激，得了疯病了？” 陈永年对弟弟的说法很不满意。 虽然这两天万柒柒有些反常，但他并不觉得对方是有疯病，只是一时间反应不过来而已。 而且这样的娘子，不比以前好吗？ 他轻轻拍了拍陈永兴的肩，“她是你嫂子，不要说些胡话！” 虽然他也不知道万柒柒拿八脚虫要做什么，但他觉得，对方这样做一定有她的道理。 半个时辰后，万柒柒从外面回来，依旧拿着背篓，里面放着一动不动的大闸蟹。 王氏也从外面回来了，手里提的篓子里还有半袋陈米和一些葵菜，仔细一看，还放着两三个鸡蛋， 万柒柒正让陈永年燃起柴火，准备将蟹清蒸了，转头便看见了王氏，“娘，今晚我来做饭，您歇着！” 王氏有些受宠若惊，忍不住走过去看，刚好看见锅里放着的大闸蟹，立马阻止道：“柒柒，你这是做什么？八脚虫吃不得！” 万柒柒今天听这句话已经听了不下十遍了，也不想解释了，“娘，这东西很好吃，你信我！” 王氏还想说什么，被李虫娘拉进了堂屋。 透过堂屋细缝，几人看着老大一家在外面忙活。 陈永兴托腮忍不住道：“大嫂有模有样的，倒像会做饭。” “我看也是。”陈永良忍不住有些期待了！ 八脚虫到底什么味？ 万柒柒看着锅冒出热腾腾的白气，心中十分满意。 她避开所有人，将蟹腌制过，蒸出来应该不会有腥味，再调个料，味道应该很不错。 光是想想，万柒柒便觉得口水要流出来了！ 可转念一想，只有蟹和野菜也吃不饱。 蟹性寒，不能多吃，孕妇也最好不要吃，这比较麻烦。 而且她拿出来的白米也没了，主食吃点什么呢？ 突然，她想起屋里原身有个上锁的箱子，好像连陈永年也不知道里面装了什么，她可以再兑换点东西出来，假装是自己藏起来的！ 想到这，万柒柒立马回房，凭借记忆翻出钥匙，打开了那个箱子。 箱子里放了一套婚服，是原主出嫁时穿的，还有一只发钗，她记得是陈永年去镇里做苦力，攒了好几个月的工钱买的。 她握着发钗，觉得陈永年是真的对原身好，只可惜原身不懂得珍惜。 箱子里除了婚服和发钗没有别的东西，可见原身是真的没办法了，才回娘家去借粮。 万柒柒打开系统商场，在粮食页面看了许久，最终决定兑换10斤糙米。 不过箱子大小有限，她不可能一直从这拿东西出去，要是商场的铜钱可以自由变现就好了！ 【叮！是否使用200文开启兑现功能？】 “……”万柒柒一阵无语，开启这个功能居然还要收钱！ 但她需要这个功能。 【是。】 随着她的回答后，页面更新，在铜钱旁边多了个提现功能。 她今天买螃蟹挣了640文一下少了一半，加上之前买糙米的钱和剩的钱，她只剩387文了。 犹豫了一阵，她决定先拿出200文，留一部分，反正提现不需要收取费用。 眨眼间，手里多出来一把铜钱，握在手心沉甸甸的，有一种满足感。 她找了个钱袋将铜钱收好，提着手里的米出了房门。 第18章 又有粮了 第18章 又有粮了 万柒柒进屋后，堂屋的人全部跑了出来，围着灶房，不停地说着锅里的东西，却没有一个人敢揭开锅盖。 平平闻见锅里的香味，口水直流，转头问陈永年，“阿爹，可以吃了吗？” 陈永年很为难，他也不知道。 王氏上前抱住平平，哄道：“还不可以吃，等你阿娘回来，好不好？” 平时王氏带两个小宝的时间多，基本上她一说，两个小宝便会听话，这次也是一样。 李虫娘站在一旁，眉头紧皱，“娘，东西别乱吃，万一吃坏了身子可不得了。” “虫娘说得对，不能乱吃！”陈永兴怎么看都觉得八脚虫吃不得。 万柒柒将话听入耳中，只等着大家的真香现场。 不过在这之前，先解决了其他事。 她扫了一眼院子里的人，声音颇冷，道：“进堂屋。” 众人虽不知她要做什么，却听话照做。 万柒柒又道：“把门拴上！” 陈永良走在最后头，将一条粗木棍横在门上，才走过来坐下。 万柒柒将手中的麻布袋放在桌上，袋子一歪，洒出来几粒米。 李虫娘眼尖，一下便看清楚里面装的什么，差点惊出声来，急忙捂住了自己的嘴。 有了前面的教训，她不会再那么傻了，低声问道：“大嫂，你哪里来的米？” “藏的。”万柒柒答得很随意。 李虫娘听了，一时间不知该用什么情绪去看待这件事。 她讨厌大嫂藏那么多好东西，却又庆幸大嫂还藏了粮食，大家不会饿肚子。 “大嫂，你还藏了别的吗？”陈永良觉得新奇，大嫂先变了一袋白米出来，现在又变了一袋糙米出来。 换做以前，他万万不敢相信，大嫂会把东西拿出来分享，可如今大嫂真的这样做了！ 不仅如此，大嫂还先将最好的白米拿出来！ 未等大家有别的反应，万柒柒将钱袋放在桌上，铜钱碰撞声迅速落入众人耳中，紧接着一枚铜钱展现在众人面前。 若说之前大家是惊讶，现在则是震惊，甚至有几分难以置信。 万柒柒还有钱！ 万柒柒将钱拿出来了！ 万柒柒将东西拿出来分享了！ 一桩桩一件件刷新了大家对万柒柒的认识，也让大家意识到，万柒柒真的变了，不是在说假话。 万柒柒扫了眼在座的人，冷静道：“这里有两百文钱，我想给平平、安安买双鞋，最好换身新装，再换个新锅和买些菜种子，你们觉得可以吗？” 众人待在原地，没有反应过来。 王氏看了眼钱包，往万柒柒那边推了推，“这是你的钱，由你做主。” 万柒柒点点头，又问道：“买些什么种子？我不太懂。” 王氏皱了皱眉，好像在回想什么，“可以买些菘菜和冬葵种子回来，如果有罗菔，也可以买些回来。” 菘菜……冬葵……罗菔…… 万柒柒有些茫然，这都是什么啊！ 她将商场当百科，直接搜索，最后终于知道了，原来是白菜、冬苋菜和萝卜…… 她庆幸自己有商场在，才能让她不和这个时代脱节！ 她与王氏你一言我一语，谈论的种菜的事。 三兄弟在一旁，时不时插上一两句。 两个小宝睁着大大的眼睛，听得一脸认真，时不时点头，好像能听懂似的。 只有李虫娘独自坐着，很难融入话题。 明明比起万柒柒，她更加了解这些，以往家中的菜也是她打理。 如今她却感觉，她自己好似成了这个家里的外人。 第19章 吃蟹 第19章 吃蟹 “弟妹，我记得你很会种菜对吧？”万柒柒一句话，让所有人将注意力转移到李虫娘身上。 李虫娘一怔，有些迟疑。 她摸不清现在的万柒柒的心思，觉得对方变得复杂了很多，不再是之前的直肠子。 陈永兴却是一脸自豪，将手搭在李虫娘肩上，夸赞道：“我娘子种菜可有一手！” 李虫娘瞥了他一眼，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好，她总怀疑万柒柒不怀好意。 “那种子买回来，还请弟妹帮帮忙，教我怎么种才好。”万柒柒种过菜，但不代表她能在这个时间地点将菜种活。 李虫娘狐疑地看着她，有些难以相信这话出自万柒柒口中。 她的神色变化万柒柒一一看在眼里。 很快，她嘴角弯起一抹让人难以察觉的弧度，接着刚刚的话道：“二弟，弟妹肚子里怀着陈家的骨肉，你要多分担点，家里的大小事务，你也要帮忙做起来，弟妹要好好养着才行。” 虽说她没自己生过孩子，但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在现代，她闺蜜可灌输了不少关于怀孕注意事项。 李虫娘脸上藏不住的惊愕，她从来没想过大嫂会教育自家相公，还让她好好养着。 想起早上她偷走粮食，又还粮食丢失，她一脸自责与愧疚。说到底还是她小家子气了，误会大嫂了！ 可是这样的万柒柒叫谁会相信？又有谁敢相信？ 从她拿出来的东西可以看出来，对方这些年藏了多少好东西，可如今对方又是真真儿拿了出来。 面对换粮和被夺粮之事，万柒柒连一句责备也没有，只是宽慰道：人没事就好！ 如此转变，他们或许不太信，可李虫娘信了！ 以往表示因为自己娘家穷苦，才让她不够有底气和万柒柒争。如今万柒柒没了娘家人支持，自然会变得不一样。 万柒柒聊着，突然想起来锅里的螃蟹，立马往外跑。 片刻后，众人看着万柒柒端着一盆“八脚虫”往里走，里面还放了个小碗，不知道装的什么酱料。 香气一下飘散出来，众人肚子“咕噜～”一声，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实在太香了！让人忍不住想尝一口。 蒸出来的蟹变成了红色，看起来十分舒服。 万柒柒抓起一只放在桌上，烫得她抓起耳垂，想要缓解，却又耐不住嘴馋，开始剥蟹。 众人看万柒柒三两下剥开了蟹，又将黑黑的东西弄出来，沾了下碗里的东西，吃得很香。 他们越看越觉得嘴馋，陈永良忍不住也上手抓了一只，可半天没剥开。 万柒柒看了一眼，将手里的蟹放下，一点点教他怎么剥，哪些能吃，哪些不能吃。 陈永良按着她的意思将蟹剥好，沾了点碗里的东西放进嘴里，愣在了原地。 这东西看起来丑，还没几口肉，可吃起来好鲜！ “你们快尝尝，好吃！”陈永良说着，将一半蟹啃完，连小小的蟹腿也不放过。 陈永年学着剥开，却忘了哪些不能吃，只能盯着万柒柒，看着她的动作来。 万柒柒分别给王氏和平平、安安各剥了一只蟹，唯独没给李虫娘剥，甚至还将陈永兴剥给李虫娘的蟹夺走。 李虫娘坐着，脸一阵青一阵白，想质问万柒柒什么意思，却又不敢。 万柒柒摸出几枚铜板放在桌面，开口道：“娘，你知道谁家有鸡蛋吗？” “知道，你要做什么？”王氏有些不明。 “虫娘怀孕，我想买些鸡蛋给她补补。”万柒柒说着看了眼桌面上的蟹壳，接道：“我也是以前碰见过别人吃‘八脚虫’，我才想来试试，听那人说，怀孕吃八脚虫孩子就没了，虫娘吃不得，总要找些别的给她补补身体。” 第20章 换鸡蛋 第20章 换鸡蛋 听见这话，王氏不由有些脸红。 从陈家老宅带回来的东西还藏着，没让万柒柒知道，现在对方却拿钱出来买鸡蛋，要给李虫娘补身体。 陈氏欲要开口，李虫娘阻止了她，接着万柒柒的话道：“谢谢大嫂，如今一文钱可能也难买到一个鸡蛋，大嫂不如将钱留着买粮。” 这些人到底多怕断粮？她卖一只螃蟹能买好几斤糙米和白米！ 万柒柒不担心米饭的问题，更加注重营养均衡。 两个小宝加一个怀孕五个月的孕妇，他们需要足够的营养。 老三才十五，放在现代来说，也是长身体的时候，也应该加强营养的摄入。 万柒柒觉得自己任重道远啊！ 她瞥了眼李虫娘，淡淡道：“也行，我们吃荤，你一个吃野菜。” 李虫娘听了这句，立马不淡定了！凭什么要她一个人吃野菜？ 万柒柒对李虫娘的反应很满意，侧头问身旁的王氏：“娘，你想想谁家能换鸡蛋？” 王氏纠结了一阵。 村里人几乎都知道，有什么好东西拿回去，都会落在万柒柒手里，所以很多人不会愿意交换。 如果硬要找一家，也许也有一家。 “我去你奶家试试。” 今日她刚从陈家老宅回来，现在又去换鸡蛋，也不知道对方会不会答应。 万柒柒这才想起来，王氏还有个婆婆陈老太太在。 王氏的丈夫还在的时候，就和老宅那边分家，因为陈老太太觉得王氏太软弱，要儿子休了她再娶一个，但王氏丈夫不愿意，便将家分了出来。 不过这些年来，陈老太太也不是那般狠心，儿媳虽不如她意，可陈家三兄弟是她的亲孙子，所以时不时会接济一下。 原身常把东西接济的东西占用，又把家里挣的钱都揽在自己手里，才造成陈家要吃糠的地步。 所以陈家想要去借个东西，换个东西，都很难，因为家里有个“吸血鬼”！ 万柒柒看王氏垂头丧气，安慰道：“没事，我让平平和安安去。”在她的记忆中，赵老太太还是比较喜欢两宝。 平平和安安到陈家老宅时，陈老太太正坐在院子里乘凉，破旧灶房里飘来米汤的香味。 见两宝，陈老太太眉眼一弯，“平平、安安，你们怎么来了？”言语中皆透露喜爱。 平平抓着兜里的钱，睁大眸子问：“太奶奶，有鸡蛋吗？我们想买些鸡蛋。” 陈老太太一怔。 今日儿媳刚三个鸡蛋回去，如今两小孩就来要鸡蛋，该不会大孙媳妇盯上陈家老宅了吧？ 可他们说的买鸡蛋，又是怎么回事？ 平平从兜里掏出来一把铜钱，放在赵老太太手心，“太奶奶，你看看能换多少鸡蛋？” 陈老太太数了数，整整十文钱！ 她心想天杀的万柒柒又在吸大孙子的血，一阵又一阵心疼。 不过她总不能让两宝空着手回去。 她去房中摸出来十五枚鸡蛋，分开给两人装好，并轻声叮嘱：“平平，你篓子里的给你奶，安安，你篓子里的藏起来，别让你娘发现，让你二婶婶收好。” 安安点点头，心想本来就是给二婶婶换的鸡蛋啊！ 两宝背着背篓刚出陈家老宅，万柒柒便在一旁等着他们。 看到背篓里的鸡蛋，她有些诧异，陈老太太还挺大方的！ “娘，我们完成任务了，是不是很乖？”平平一脸求夸奖，完全没有把赵老太太的话放在心里。 万柒柒笑了掐了掐平平的脸颊，“真乖，咱们回家！” 安安个子太小，步子跟不上，万柒柒最后把她抱着回家。 第21章 去镇里 第21章 去镇里 天蒙蒙亮，莲花村已经苏醒了。 万柒柒小心翼翼爬下床。 出来院子里，王氏已经将昨天换下来的衣物洗好了，李虫娘也已经在准备早餐了。 陈永年也将所有事安排妥当，就等她一起上牛车了。 万柒柒回头看了好几眼，叮嘱道：“二弟，让虫娘多歇着，小心点别伤着肚子里的孩子。” 古代医疗技术和设备与现代是天壤之别，她不想家里发生不好的事，至少她在的时候，要将这个家经营好。 李虫娘率先答道：“大嫂，我没事，做些家务已经习惯了，你和大哥早去早回，平平、安安我帮你带着。” “行。”万柒柒又看了眼王氏，“娘，你和虫娘在家，上山的事交给二弟三弟，也别进深山，家里不差那口吃的，不要冒那么大危险。” 她昨晚刚听陈永年说，去年有人耐不住饥荒，去了深山之中，被饿虎吞了，找到时只剩下带血的衣服了！ 有交易商城在，要什么东西没有，虽然山上的东西很值钱，但是也没有命值钱。 等她找到赚钱的法子，就不用成天往山里跑了！ 孙千的牛车在村子门口等着，交一文钱就能从莲花村坐到荷风镇中。 万柒柒交了两文钱，和陈永年坐上了牛车。 坐在那半天，在一个男人带着打扮精致的女儿上马车后，终于出发了。 万柒柒好奇地看了好几眼这对父女。 这男人叫赵二毛，是她隔壁邻居赵大根的弟弟。 “二丫，跟你阿爹去镇里呢！”忽然有人问道。 “对，阿爹说带我去买好吃的！”二丫脸上露出真挚的笑，看得出来，她很开心。 问话的人看了看赵二毛，有些意味深长，却没再说话。 万柒柒隐隐觉得不对。 赵二毛家现在应该已经揭不开锅了，怎么还有心思给女儿打扮呢？ 她还没来得及细想，耳边传来一阵阴阳怪气的声音。 “陈大嫂子，这是去哪，不去万家村了？” 万柒柒盯着看了半天，终于想起这人是谁。 同村陈大壮的媳妇大壮婶。 大壮婶看着万柒柒，露出鄙夷的神情。 全村人都知道万柒柒和娘家大吵，还意外坠河的事，平日嚣张的人落得如此下场，都不由心中觉得舒坦。 他们不理解陈家，为什么不趁机休了万柒柒，将人留下来，简直给自己找罪受！ 万柒柒歪头一笑：“大壮婶和你家男人还真是一家人，都爱问我去哪，我去哪儿和你们有关系吗？我家永年都没管我！” 陈永年听着她嘴里说的“我家永年”，嘴角扬起一抹笑意，这是娘子第一次这样说。 大壮婶听了眉毛都竖起来了，“你这话啥意思？” 万柒柒冷哼，“大壮婶有心思管别人家的事，倒不如花点心思在自己男人身上。” 记忆中，陈大壮经常缠着她，但原身性子高，根本看不上对方。 三言两句，大壮婶气得要炸毛了，“停车！停车！我要回去……” 她吵吵嚷嚷的模样，惹得大家一阵心烦。 就连平日里脾气最好的孙千，此刻也被人叨叨着头昏脑胀，“大壮婶，这还赶路呢！你若不去，我就把你放下来，将钱退你，你自己回去。” 他总听说陈家大媳妇脾气不好，今天见了，倒觉得还行，至少比大壮婶好许多。 大壮婶本来就气，听见这话将气直接撒在孙千身上：“姓孙的，你什么意思，你将我带出来的，你必须送我回去！” “大壮婶，你坐了几里路我不收你钱已经算好了，你自己要回去，总不能让大家都跟着你一起回去吧？”孙千说着拭了把额头的汗，觉得这人真是有些强人所难了。 车上的人听了这话，与大壮婶也争论起来。 万柒柒坐在角落，用手捂着耳朵，一脸的无奈，她不懂这些人怎么能为一点点鸡毛蒜皮的小事争吵。 陈永年见马车停下来，不上不下的样子，开口道：“大壮婶，你先回去，要买什么，我替你带回来。大家伙儿都赶着早些去早些回，家有老小需要照顾呢！” 他不说话还好，一说话大壮婶指着陈永年便破口大骂：“陈永年，你算不算男人？她欺负你娘，在外面乱勾搭，你不休了她，还等着她在外面给你养汉子——” 大壮婶还没说完，胸口被人踹了一脚，身子一歪，直接从牛车上摔了下去，落在地上扬起一层黄土灰。 “哎哟，哪个敢踹老娘！”她摸着裤子一抬头，万柒柒正站在牛车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万柒柒双手叉腰，瞥了大壮娘一眼，“他算不算男人，我会不知道？”她歪头朝一脸惊讶的孙千道：“走，去荷风镇！” 大壮婶还未来得及说什么，一阵车轮滚过的灰尘扑面而来，呛得她咳了好半天。 最后，她指着牛车的背影喊道：“万柒柒，你给老娘等着！” 话音刚落，一枚铜钱砸在她脸上，落在凹凸不平的地面上转了好几圈，停在大壮婶眼前。 “你刚刚做了什么？”万柒柒好奇地看着陈永年，有些难以置信他会拿铜钱砸大壮婶。 陈永年眨巴眨巴眼，露出疑惑：“不是说退一文钱给大壮婶吗？” 他没想砸大壮婶，只是一不小心力气使大了，又恰巧落在了大壮婶脸上。 万柒柒被哽咽住了，她开始怀疑陈永年是真傻还是装傻，怎么总感觉他看起来是装的呢？ 车上的人本来对万柒柒印象还行，但看着她直接踹人下牛车，一时间觉得她是真的野蛮泼辣，一个个坐得离她远远地，生怕对方生气殃及自己。 万柒柒发现四周很空，扫了一眼挤在一堆的人，颇有些无奈，这些人还真的把她当牛鬼蛇神了，怕成这个样子！ 她忽然看到陈永年身旁的袋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蹙眉问道：“里面是什么？” 陈永年压低声道：“蛇，卖了换钱。” 万柒柒听了，立马缩得离陈永年远远的。 她真没想到，陈永年会抓蛇卖钱！ 那可是蛇啊！ 虽说昨天她没看清是什么蛇，但在万柒柒眼里，蛇都有毒。 到荷风镇时，太阳已过地平线。 阳光没有云层的阻碍，洒在万柒柒和陈永年身上。 街道两旁除了整齐排列的小摊，还有席地而坐的村民，面前摆着竹篓，里面放着从山里采摘下来的野菜、野果。 两人刚下牛车，扑面而来一股肉包子味。 此刻，两人馋虫都被勾上来，万柒柒闻香而去。 卖包子的小贩笑嘻嘻道：“姑娘，尝尝新鲜出炉的肉包子吗？三文钱一个。” 万柒柒忍不住蹙眉，她记得原身上次来镇里，肉包子最贵也就两文钱一个，怎么现在变成三文钱了！ 她觉得很不划算，自己商场里也才两文钱一个！ 另一边，陈永年拿着蛇正与商贩交涉，“老板，以前一条蛇不是能卖60文吗？” 第22章 肉包子和糖 第22章 肉包子和糖 商贩瞪了陈永年一眼，“你也知道，那是以前，现在什么世道你不知道？你爱卖不卖，不卖拉到，别妨碍老子做生意。” 他一看陈永年就是老实的人，总得找个人坑一把，才能养活家里人。 “老板，我这条蛇大，不能多卖些吗？” 商贩将大刀立在砧板上，一脸不满，“50文够你买几斤粮食了，你要是不乐意卖，就找别家去！” 万柒柒听见商贩这副语气，一脸不爽，可看着摊位上的蛇，她始终不敢上前。 陈永年皱了皱眉，又看了看万柒柒，最后妥协了下来，将蛇买了50文钱。 商贩看着陈永年离去的身影，嘴角勾起一抹笑。 还真好忽悠，又大赚了一笔！ 万柒柒不太想说话，觉得陈永年有些懦弱，一点跟人争辩的能力也没有。 虽然她不知道市价，但从商贩的表情中，她能看出来陈永年一定卖亏了！ 陈永年握着五十文钱笑嘻嘻走到万柒柒面前，“走，吃肉包子！” 他往前走了几步，发现娘子没有跟过来，又回头看了一眼，“娘子，怎么了？” 万柒柒淡淡一笑，摇了摇头，“走吧！” “老板，拿两个肉包子！”陈永年递过去六个铜板。 包子小贩笑嘻嘻接过铜板，颠了两下，拿着两个肉包子，递给陈永年，“小相公，你对你娘子真好！” 陈永年握着包子，嘴角扬起一抹弧度，“她本来要嫁给好人家的，结果嫁给了我，我自然要对她好。” 万柒柒看着递过来的肉包子，愣了一下。 她一时间觉得陈永年好像也没那么差。 隐约中，她明白为什么原主即便不喜欢这个家，对待婆婆那么恶劣，却依旧和陈永年生了两个孩子了！ 这样的陈永年，虽然显得很呆笨，可掩盖不住他对妻子的好。 “小心，烫！”陈永年看着她结果包子咬了一口，咽了咽口水，却没张口咬手中的包子。 万柒柒早饿得不行，三两下将包子吃完，转头一看，陈永年那个还完完整整握在手里，“快吃！味道还行。” 她觉得自己一定是很久没吃肉包子了，才会觉得很美味。 以前在现代，她每天包子和豆浆，吃得都快吐了！ 陈永年依旧没有吃，而是将肉包子又递过去，“你吃！” 万柒柒蹙眉，将包子移开，“我吃饱了，你赶紧吃，等会儿还要背很多东西回去，你不吃饱干活，难道还要我背回去？” 陈永年听了，立马将肉包子往嘴里塞，一边嚼一边说：“不要，我来背。” 万柒柒看他将包子吃完，才放下心。 想了想，不能让陈永年跟着自己，不然不好买东西。 于是，她朝陈永年道：“你去买些盐和调料，再买些菜种子，我去给平平、安安买衣服。” 说好了分头行动后，陈永年也离开得很快。 万柒柒凭借原主的记忆，先去了一家成衣店，然后又去了一家布匹店。 最后，她空着手出来了！ 在这一刻，她忽然意识到自己是真的穷！ 一双草鞋，最便宜的卖20文，一身小孩的粗布衣服300文起步…… 万柒柒真想骂这些人坐地起价，将物价抬得那么高！ 她气鼓鼓走到角落，打开了系统商场。 寻了半晌，她终于在商场里寻到了小孩子的草鞋和布衣，两套加起来也才200文。 好在昨天带平平、安安回家的路上，她撞见了一堆的螃蟹，又卖了148文，不然今天就废了！ 寻思着其他东西也贵，她将又从商城兑换了一口锅、五斤糙米和半斤猪肉。 来来回回几轮，万柒柒看着自己商场又只剩下四十文很郁闷，她怎么又穷了？ 于是，她的目光放在一旁蹲在地上的村妇身上。 “你的菜怎么卖？”万柒柒蹲下，手里掂量了几下野菜，一把差不多有一斤。 “小娘子，刚从山里挖出来的，新鲜着，买一把吗？5文钱。”村妇报出价格时有些小心翼翼。 万柒柒微微蹙眉，一把马齿苋在商场她能卖20文一斤，在这却只能卖6文钱。 村妇心想自己还是把价格叫高了，以往卖2文钱也没人买，现在饥荒她才涨价。 家中有个奶娃娃欲要喝米汤，不然她也不会把野菜卖出去，留着混着米糠，能吃好一阵呢！ “4……4文怎么样？”她哆哆嗦嗦，生怕对方会拒绝她。 万柒柒眉头皱得更深了，她没想到这人叫价越来越低。 “小娘子，真的不能再低了，现在米价十几文，我把野菜全买了，也只能换一斤米……” 万柒柒看了看，对村妇道：“6文一斤，我全买了。” 村妇料想不倒是这个结果，又打量了一阵万柒柒，道：“不用了，就4文。” 她看万柒柒也跟她差不多，许是家里有男人可以挣些钱，才会那么大方。 万柒柒也不想与她争，最后以5文一斤买了回来，在商场卖了70文。 她在集市转了好一阵才出来。 城门口，陈永年已经等了好一会儿，他手中拿着一小包盐和几包菜种子，微微蹙眉。 看见万柒柒后，立马走了过去，将她的背篓和锅接过，苦恼道：“娘子，盐价上涨，20文也只买了这么些。” 万柒柒看着他手里的小包盐，还不够三天吃，心中忍不住叹息一声，还真是大冤种！ 明明灾荒不断，物价还如此只高，简直是逼人去死啊！ 在镇里购买东西的村民很快聚集在门口，每个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甚至有些妇人的眼睛还肿了起来。 他们看见陈永年背上的锅，不由皱眉。 现在连温饱都成问题了，陈家这夫妻居然还去买新锅，真是奢侈！ 万柒柒没有在意村民的目光，从身上摸了两文钱出来递给孙千。 孙千只收了一枚，笑吟吟道：“今日你们帮我退了大壮婶的钱，我还没来得及给你们，回程我就只收你们一文了。” 这时候，同村的人也一起回来了，万柒柒发现赵二毛一个人回来，没看到他女儿。 “老孙，赶紧走！”赵二毛坐上车，神色有些慌乱。 孙千看了一眼，明了发生了什么，轻叹一声，立马驱车前行。 这时，人群中跑出来一个女孩，冲他们离开的方向奔，“阿爹，阿爹……为什么不带我回去！” 万柒柒闻声一看，是二丫！ 她身后还有几个着装一致的男人，几下便抓住了她，将她往回拖。 万柒柒下意识起身，想要去帮一把，立马被人拉住。 “别多管闲事！” 万柒柒看着牛车上坐着的村民，又看了看垂下头的赵二毛，质问道：“你为什么丢下女儿不管？” 赵二毛哽咽一下，哑声道：“我也是没办法，家里已经揭不开锅，不这样一家人都得饿死。至少……这员外家不会饿着她。” “难道就没有别的方法？”万柒柒看着渐渐远去的城门，情绪低落。 “要是有办法我会卖女儿吗？”赵二毛忽然看向万柒柒，双眼猩红。 过了一阵，他又自嘲笑道：“呵，我跟你说什么，说了你也不懂……” 万柒柒是不懂，到底到什么程度，才能让父母将亲生骨肉卖出去。 也是在这一刻，她忽然意识这不是自己生长的那个法治社会了！ 这个时代不仅能买卖人口，还有一种职业叫“人牙子”，专门负责这种事。 万柒柒第一次认识到这个世界的残酷，也第一次知道饥荒带来的后果。 第23章 修牛车 第23章 修牛车 陈永年看着她，在兜里摸了半天，掏出来一个油纸包的东西，放在万柒柒的手心，“娘子，吃！” 万柒柒狐疑地打开油纸，里面放着一颗快融化的糖，她眼神中的疑惑更深了。 陈永年看她不吃，急忙从怀中又掏出来两个，“那是你的，这是平平和安安的。” 万柒柒这才记起，他们家去镇子的次数少，但每次回来，陈永年总会拿狩猎得来的钱给俩小宝买上一粒糖，这次也不例外。 只是这次陈永年多买了一粒！ 一旁的村民看了，不由开口：“陈家老大啊，你这还有闲钱买糖呢！买这三粒糖，倒不如多买半斤米！” 糖在古代来说，是一种奢侈品，有时价格比粮食还贵，所以平常人家极少吃。 他们看着陈永年拿钱去买糖，心中不由有些嫉妒。 转念一想，这一定是万柒柒的主意，只有她能做出来这样的事！ 万柒柒刚把糖放进嘴里，听见这样一句，心中也不由一惊。 三颗糖要八九文钱！这些人怎么不去抢？ 不过古代糖是奢侈品，价格高也很正常。 一时间，她陷入了沉思之中。 陈永年听了村民的话，解释道：“答应了孩子带糖回去。” “哎哟，就是个小孩而已，什么都不懂，何必在意这些。” “就是，半斤糙米，混着野菜一起，够你们一家吃上两天呢！” “陈家老大，你可要好好把关，不要让手里的钱被人骗了去！” 万柒柒不懂，她明明什么也没干，这些人怎么说着就把话题带到她身上？ 她像是骗钱的人吗？ 陈家差点揭不开锅了，还是她兑换来的东西缓解了这场危机，有什么值得她去骗的？ 万柒柒不屑于这些人争辩，觉得陈永年说得也并无道理，答应小孩的事要做到，不能让小孩子觉得家长在骗他们，这样会造成不好的影响。 毕竟，自己以前就被家里忽悠过，知道那感受很不好。 “不，娘子很好。”陈永年回答很简单，脸上带着灿烂的笑看着万柒柒。 牛车猛地颠簸一下，众人身子一歪，随着牛车倾倒的方向倒下去，摔在地上。 万柒柒并没有摔痛，因为陈永年在第一时间将她护住，成了一张人体肉垫。 周围的人可没万柒柒那么幸运，摔了个满怀，一阵叫苦连天，还有人在责骂孙千。 随着马车倒下，万柒柒背篓里的东西散落出来，有些眼尖的人看到了篓子中的猪肉，露出诧异的神情。 “不是说陈家接粮？你看看她篓子里的东西！” “天！陈家居然买得起猪肉！” “也不知哪儿弄来的钱！” “落水后一声不吭，没准又偷偷回娘家讹钱了！” “万家真是不幸！陈王氏也是遭殃，讨了这样一个儿媳。” 万柒柒“……” 说人坏话也不会压着点声，真的是绝。 不过一块猪肉，竟能让人凭空编出来那么多事，她一时不知是这些人嘴碎，还是原声太惹人嫌。 在这个时候，陈永年已帮孙千将倒地的牛车扶起，却因车轮松动，无法再正常将人送回村子。 孙千不由低头叹气，“一连两日如此，上天是要断了我的活路啊！” 一连上日？ 万柒柒追问：“昨日家中二弟和弟妹也是坐您的牛车？” 孙千迟疑半晌，拍着脑袋道：“对，昨儿他两坐我的牛车回村子。”他看着四周的山地，又拍腿大叫：“也是行到这儿，我的牛车坏了！” 话音落下后，议论声渐起。 “这儿不远便有一片坟地，不会是闹鬼了吧！” “听说那片坟地前些年还出过人命……” 万柒柒听见鬼神之说，嘴里要说的话噎住。 这很明显有人搞鬼，想要让回村子的村民单独行动。 如此说来，昨天陈永兴和李虫娘粮食被抢，或许不是盗匪，而是哪个村子里的人。 来者蒙着陈永良的脸，许是怕陈永良认出他来。 万柒柒综上得出，抢粮之人兴许是莲花村的人，今日故技重施，想要从镇里回来的人手中抢夺物资。 有了这个结论，万柒柒便不怕了。 走到陈永年身旁，看了看松了的牛车车轮，带着几分鼓励道：“永年，你不如帮孙大叔修理马车，咱们东西多，背回去累。” “好。”陈永年二话不说应下，随后与孙千开始想办法将车轮安排好。 万柒柒看了一阵，抬头看了眼日头，拿着背篓往一旁大树下走。 其他村民早躲在树下乘凉，看她过来，立马别过脸去，好像生怕她会找上自己。 万柒柒没有在意，找了出空地坐在，倚在树干上看系统里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 村民从陈家将到赵家，再到隔壁村子，嘴里没有一刻停歇下来。 修牛车的人始终只有孙千和陈永年。 一刻钟后，有人耐不住性子，催促道：“孙大叔，你这车还能用吗？要是修不好，便退了钱，我自个走回去。家中还有很多活儿要干！” 孙千犹豫了一阵，准备给人退钱。 万柒柒忽然开口：“你们多几人去帮忙，车子很快修好，自己走回去可还要好一阵！” “你就晓得说风凉话，你自己去帮忙了？” “谁不知道陈家大媳妇享福，我们自然比不上。” 后面说话这人，“享福”两音拖得极长，甚至还加重了口音，听了有几分愤愤不平，还有几分嫉妒。 万柒柒看了看说话的人，没想再继续说下去，看着孙千给人推了铜钱。 有其一便有其二，陆陆续续好几人找孙千退钱，收拾手里买的粮和菜，准备步行回去。 万柒柒纠结了一阵，还是好心劝道：“最近盗匪颇多，结伴而行最为稳妥。” 有一妇人回头，瞪了万柒柒一眼，“别想着我们带你一起，我可不想沾了你的晦气！” “……”万柒柒再也不想说话了。 天朗气清，万里无云。 孙千和陈永年站在日头下，将车轮安装好后，擦了把额头的汗。 万柒柒手中拿着两片裹着的荷叶走过来，朝两人递过去，看着牛车问道：“修好了？” 孙千点点头，看陈永将荷叶里的水喝下，皱了皱眉，“陈家大媳妇，你这水从哪打的？” 万柒柒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随手指了个地方，“就那边，我看到一个小山泉……” 孙千半信半疑，在日头下晒了那么久，口渴得不行，也没想太多，接过水喝下。 万柒柒这才松了口气。 哪儿有什么山泉？ 就算有，她也不敢装来喝！水是她从商城购买的。 当然，她不能让别人知道她有商城这事。 经过一番折腾，大家终于坐着马车往莲花村赶。 留下来的不只是万柒柒夫妇，还有几个村民。 他们上车后一直夸赞陈永年能干，还有些人含沙射影地让陈永年休了万柒柒，自己家里哪个亲戚哪个闺女有多好，不会介意陈永年二婚…… 万柒柒真想说：“谢谢您嘞！” 但她更好奇陈永年会如何做，毕竟她这个妻子并不合格，甚至以前做了很多不好的事。 第24章 盗匪横行 第24章 盗匪横行 “谢谢，我已经有娘子了！”陈永年摸了摸头，根本没有理解这些大姑大婶的意思，还以为别人要给他介绍对象，一直在拒绝。 他一心想着自己已经有了娘子，怎么能再娶？他不能做出不忠之事。 对上万柒柒的眼神，他憨憨一笑。 万柒柒也觉得，自己干嘛去想陈永年怎么想，先把日子过好再说。 归程比平日里整整多出来一个时辰，还没进村，村门口已经站了一两排人。 这些人眼神中带着几分焦急，更有人朝着牛车迎过来，堵住前行的路。 “哎哟，当家的你终于回来了！”凤仙婶趴在牛车旁，扯着自己男人的胳膊，好一阵哭泣，“我还以为你出事儿了！” “呸！你这娘们儿说什么鬼话，怎么不想点好？”赵二毛跳下车，将背篓往肩上一扛，搂着凤仙婶往村里走。 万柒柒看着两人离开的身影，记忆中浮现清晨那个女孩的身影，心中有些发涩。 其他村民也是如此，看到归来的人，脸上抑制不住的欣喜。 这时，陈永良从人群中挤进来，“我就说大哥大嫂不会有事！娘就是瞎操心。” 万柒柒感受着周围人的情绪，开口问道：“村子里发生什么事了？” 陈永良解释着：“今儿去镇里的好几户人家，在路上都遇到盗匪了！如今正闹到里正家，要里正上报捉拿盗匪。” 万柒柒心想：果然，如自己所料。 抢劫之人专挑落单的老弱妇孺！那日昨日李虫娘他们被抢，也是因为陈永兴走开。 不过会是谁呢？ 她很好奇，起了几分探究的心思，毕竟这事关系着整个村子。 忽然，她眸光一闪，在陈永良耳边低语了几句。 陈永良神色诧异地看着万柒柒，带着几分怀疑，“这真的行吗？” “现在当然不行，还需要大家帮忙。”万柒柒想想便觉得兴奋，她今天就要捉住这个抢粮的贼！ 孙千在一旁听着，走上前，“我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吗？”多亏了陈家老大帮忙，他才能在中途将车修好，不好又和昨日一样，他钱没挣到，还要赔上修车的钱。 万柒柒看了看他，淡淡一笑：“也可以，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 安排好接下来的事，万柒柒才挽着陈永年的胳膊往家里走。 手上拎着刚买回来的猪肉，步子欢快，看起来十分开心。 一路来，不少村民看到她手中的肉。 “你看看陈家大媳妇，买了块肉，到处显摆！” “现在村里，别说吃肉了，粮都快断了，她就是气咱们！” “让她显摆吧，指不定把盗贼招来！也不知道藏着点！” “不是说陈家都吃糠了吗？我怎么看他们这两天吃得极好？前天好像在吃白米粥……” “你信陈万氏？她嘴里没句真话，把陈家都带坏了，可怜陈王氏要忍受这样一个儿媳！” 万柒柒熟视无睹，迈着惬意的小步伐往家里走。 她也渐渐习惯了议论，也堵不住别人的嘴，所以有些随心所欲了！ 别人爱怎么说怎么说，她又不会少块肉！ 平平和安安在院子里玩，看见两人回来，立马飞奔过去：“阿爹，阿娘……” 万柒柒顺势蹲下，将安安抱起来，轻轻勾了勾她的鼻子，“在家乖不乖？” 安安不停地点头，“阿娘，我和哥哥可乖了！” 万柒柒淡淡一笑，余光瞥见平平羡慕的目光，恍然大悟。 她好像每次都是先抱安安，忘了平平了！ 虽然俩宝都很瘦，可是她的力气也小，仅限于抱一个轻一些的。 这时，陈永年将地上的平平抱起来，将怀里揣着的糖给了平平一粒，又给了安安一粒。 两人抱着俩宝进了院子，看见王氏在灶房忙活，半天没看到老二和二弟媳的身影。 “娘，二弟和二弟媳呢？”万柒柒又看了看堂屋，确定两人没有在屋里。 “他们去找里正了，说要提供盗贼的线索。”王氏一回头，看见万柒柒手里的肉，手一顿。 锅铲顺着她的手滑落，砸在破锅上，又多了一道缺口。 万柒柒皱了皱眉，果然锅买得对！ 她叮嘱陈永年将新锅换上，拿着背篓和王氏带着俩宝进了堂屋。 王氏看着万柒柒用温水将俩宝擦干净身体，换上新衣服，又穿上新鞋，心中说不来什么感受。 “柒柒，这花了不少钱吧？” 面对万柒柒的转变，王氏还有些惶恐不安，总觉得一切不真实。 万柒柒回头淡淡一笑，“没关系，总得让小孩舒服些。等下次去镇里，我给每人买两套新衣回来。” “好，好……”王氏认真打量万柒柒，觉得对方不像作假，可她也知道如今物价上涨，想买一套新衣很不容易，“不用买我的，我还有……” “这怎么行，该有的都得有！”万柒柒起身拍了拍王氏的见，拎着一桶脏了的水走出去。 平平拆开糖纸，将糖放进嘴里，舔了舔手指，眯着眼道：“好甜，好好吃！” 王氏看着背影消失在眼前，又看了看俩宝，心想：要真的变了也好！ 日薄西山，乌云遮盖住了霞光。 陈永兴和李虫娘终于从里正家出来。 两人刚出门，便听见村民们在议论自家的事，还说到了万柒柒买猪肉的事。 本来因为没个结果，两个情绪已经不好了，如今听见这些，李虫娘直接暴走回了家。 她想要问问万柒柒想干嘛？是想引盗匪来家里吗？ 万柒柒听见门口的脚步声，回望两人，淡淡一笑，“回来了？洗手吃饭了！” 两人错愕地站在原地。 陈永兴擦了擦眼，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景象。 这真的是万柒柒？ 嫁过来那么多年，大嫂从未干过活，如今却站在灶房忙活晚饭！ “愣着做什么？赶紧洗手，吃完弟妹和娘今晚去阿奶家住。”万柒柒一边说着，一边将锅里的荠菜炒鸡蛋装在碗里。 她弯腰将用挂瓢舀了半瓢水浇在锅里，端着菜便往堂屋走。 两人看着一阵无语。 大嫂还是大嫂，能动一下已经很不容易了，洗锅这事她肯定不会做。 进入堂屋后，两个人看着桌上的菜，更加震惊了。 除了荠菜炒鸡蛋，还有肉汤、凉拌长命菜，还有上次吃的八脚虫！ 几乎每道菜都有些肉碎，甚至做法也新颖，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 “娘，这菜……”陈永兴闻见肉香味，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心中想着太铺张浪费了，可身体最非常老实地坐下，咽口水的动作没有停下来。 第25章 抓贼 第25章 抓贼 “都是柒柒做的，快坐下吧！”王氏脸上难掩喜悦之色。 万柒柒将米饭盛好，放在众人面前，又是一阵瞠目结舌。 “这……糙米饭……”陈永良也有些说不出话来。 也不知道多久没这样吃过一顿饭了！ “吃饱才有力气干活。”万柒柒坐下，给王氏夹了一筷子肉，随后自顾自吃起来。 其他人见了，不想让万柒柒吃独食，立马动筷。 一顿饭下来，陈永良拍拍肚皮，一脸满足，“嗝～好饱～好好吃！” 万柒柒淡淡一笑。 能不饱吗？她可是煮了他们两三日的口粮，又偷偷补了回去。 炒菜她也在商场兑换了调料，味道自然比平时的好！ “柒柒的手艺真好！”王氏也笑了，吃得很满足。 “对，大嫂的手艺真好，比我娘子的还好！”陈永兴也忍不住夸赞一把。 李虫娘听着大家对万柒柒的夸赞，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以前家里的人夸赞她做的饭菜好吃，现在却变成万柒柒，好像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转移到她身上。 一开始，她觉得万柒柒不让她干活，真是为她好，但如今觉得是万柒柒的阴谋。 对方讨好家人，孤立她，让她在家中没有地位。 万柒柒没注意到李虫娘，一心想着今晚的计划该如何实施。 饭后，王氏主动带着俩宝和李虫娘离开，三兄弟才坐下来。 他们看着万柒柒，眼神中满是探索。 陈永兴率先开口：“嫂子，我们今晚要做什么？” 万柒柒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唇瓣动了两下，吐出两字：“抓贼！” 陈永兴脸色一变，“抓什么贼？” 随后，他自问自答：“就凭我们几个抓偷粮的盗贼？” 怀疑的目光停在万柒柒身上。 他们三兄弟怎么说也是男人，虽不如官兵强壮，可力气也不小，大嫂小胳膊小腿，别说抓盗贼，恐被盗贼所伤。 万柒柒无奈摇摇头，“智取。”她觉得三兄弟想靠武力解决，也不是不可取，只是太危险。 既觉得要做，就要做得妥当，任何人受伤都是失败。 三兄弟看万柒柒自信的模样，简直跟换了个人一样！ 万柒柒瞥了两眼，淡淡一笑，“说不准不是盗匪，是村贼呢？” “大嫂，你是说——” 万柒柒立马做了一个动作制止陈永良，“我只是猜测，不能断定，一切要等过了今晚再说。” 陈永良乖乖点头。 夜色悄然降临，天空蒙上一层乌云。 风刮在破烂窗台，灌进一阵阵冷风。 陈永年蹲在窗台下，透过窗子的破洞往外看，时不时回头看床上。 万柒柒看陈永年的动作，一时起了兴致，觉得有趣。 她在现代下班后唯一的乐趣便是手机，和很多人一样离不开手机，但在莲花村的两天相处，让她有了新的体验。 虽说是家长里短的一些小事，却无一不是为生活而奋斗。 看到贫困年代的艰辛，她才意识到以前的自己过得有多幸福。 以前的她算什么都有，却独身一人。如今什么都没有，只有家人和孩子。 万柒柒分神之际，院子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渐行渐近。 陈永年警惕起来，拿起脚边手臂粗的木棍，伺机而动。 万柒柒急忙开口：“放下棍子，去开门！” 陈永年一怔，抱着棍子往门口移。 门打开，陈永兴猛地从门外窜入，抱着胳膊哆嗦了好一阵，“外面好冷，会不会不来了？” 他觉得自己要被风吹傻了！ 这么大的风，跟上次水灾前差不多，也不知道这次的雨会下几天。 万柒柒皱眉看着窗外，没想到白天还艳阳高照，晚上竟狂风呼啸。 天气骤变，院子外也突然有了新动静，万柒柒眼疾手快将油灯熄灭。 “阿爹，陈家真有很多粮吗？不都说陈家大媳妇借粮吗？” “你知道什么，她是什么人我会不知道？她肯定将好东西都收着呢！” “要是有什么好东西，她何必去娘家借粮，还被推进水里？” “你非要跟你老子杠是不是？你没瞧见她今天白天那么嚣张吗？她背篓里可不只有肉，还有孩子的新衣服。” “新衣服怎么了？” “你这个败家子，不当家不知道现在布价有多贵！她背篓里那几身衣服起码值好几贯钱，也就陈家这几个穷光蛋不识货！” 两兄弟不约而同回头看万柒柒，好像在确定真假。 万柒柒心中忍不住说：“我谢谢两位！”脸上却扬起一抹笑，假装什么事没有。 其实屋内漆黑一片，两兄弟看不清万柒柒，万柒柒也看不清两兄弟，全凭感觉。 门外那对父子的讨论并未结束，站在门口还讨论起来。 “阿爹，陈家大媳妇细皮嫩.肉，还有那么多私银，要不我把她骗过来，我们一起享受……”门外年轻人话里越来越猥琐，“哎哟，阿爹，你打我做什么？” “打死你个没心眼的，万柒柒是什么人你不知道？别给自己惹一身晦气！” 特么……万柒柒像爆粗口了！ 她怎么了？她怎么晦气了？怎么连盗贼都嫌弃她！ 此刻，屋门突然打开，陈永年抱着棍子冲出去，对着门口二人抡了一棍。 被人骂他娘子也就算了，这两人居然打起了他娘子的主意，决不能饶！ “哎哟！”一声大叫，年轻人被陈永年打倒在地。 另一个人见状立马翻墙逃跑，又是一阵尖叫。 “哎哟！哪个不长眼放老鼠夹！” 随着另一声叫喊声，院子涌入一片火光。 被陈永年打倒的人用手盖着脸，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孙千，你想干什么？放开我！”叫喊声一路沿着围墙到了院子里。 一个穿着补丁，脚上还流着血的男人被丢在院子，和装昏的男人磕在一起。 “陈里正，贼抓到了！”陈永良高举火把，照在地上两人身上。 “吴癞子！吴狗蛋！居然是你们！”为首的男人露出惊讶的神色。 “不，不是我们，我们至少路过！”吴癞子极力狡辩，死不承认。 “路过？你都跑陈家院子里来了，还只是路过？”陈里正高声质问。 吴癞子点头，“我就是路过看看而已，你看，我身上什么都没有，我们没偷东西！” 万柒柒静静站在屋檐下。 果然如她所料，抢粮的盗贼是村子的人。 对方没有进屋拿到，不好做实罪名。 她招手示意陈永年过来，在他耳边低语。 吴癞子见屋檐下低语的二人，心中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想将身边的儿子弄醒，对方却一动不动。 吴狗蛋才不要起来，不想被人质问，有什么事让爹顶着吧！ 吴癞子见叫不动了，立马改口：“里正大人，我们真的没打算来偷东西，都是她！” 他手往屋檐下一指，落在万柒柒身上，“是她勾引我儿子，说今晚家里没人，要我儿子过来，我是担心儿子受骗，才跟过来的啊！” 说话间，他声泪俱下，“陈里正啊，你可要为我儿子做主啊，陈家这个荡妇不仅勾引我儿子，还把他打得昏迷不醒，我老吴家可就这一个独苗啊！” 第26章 诬陷 第26章 诬陷 陈里正看了看吴癞子，又看了看万柒柒。 虽说吴癞子耍无赖在村中出了名，但万柒柒的名声也没好到哪儿去。 两个人在村子，可谓是蛇鼠一窝，不分彼此。 院子里的村民众也乘机高谈阔论。 “我就说，以前看着陈家大媳妇和吴家两父子常在一块儿，原来是有这种心思啊！” “不是说她和村头陈大壮有染吗？” “啧，谁知道，可能都有。” “唉，我要是陈家老大，就把这荡妇休了！” 明明是来抓贼，这些人却议论起来万柒柒和村子里哪些人关系亲密，和哪些人有染。 万柒柒觉得村民可以去写小说，保证一本封神！ 陈永年脸都黑了！ 他没想到这对父子被抓，不仅不承认偷盗，还说些污言秽语，损害娘子的名声。 “陈里正，我娘子什么人，我清楚，不要听他们胡说！”陈永年被愤怒冲昏了头，显得气呼呼的。 吴癞子笑了两声，“你清楚什么，我前几天才见她跟陈大壮勾勾搭搭。呸！这个不要脸的，一边勾引我儿子，一边还跟别人男人有龌龊，就是只破鞋！” 陈永年彻底被激怒，一个拳头砸在吴癞子脸上，两个人扭打起来。 吴癞子不是陈永年的对手，可陈里正还在，看着这场抓贼变成闹剧，他厉声喝道：“你还有没有把我放在眼里！” 里正是一村之长，负责管理村子，也算是半个朝廷官职。 他一声呵斥后，村民将扭打的两人扯开。 万柒柒伸手轻轻擦拭陈永年嘴角的血，转头朝陈里正道：“陈里正，我家相公动手，我在这替他道歉，但吴家父子诬陷我，以及偷盗一事，还请里正公正处理。” “谁诬陷你，我说的事实！”吴癞子狼狈地坐在地上，双手交叉在胸前。 “噢？那你说我勾引你儿子的时间和地点！” “这……”吴癞子随口一说，哪想着有什么时间地点。 万柒柒乖巧一笑，“说不出来了？撒谎不事先准备下？” 她踹了两下吴狗蛋的鞋底，拿过一个火把，蹲下身子，声音平稳道：“再不起来，我就放火了！” 吴狗蛋不予理会，他才不信万柒柒能当着大家的面做出这种事。 片刻后，他却觉得后背一阵滚烫。 睁眼一看，后背的衣服已经烧了一个角。 “救命啊！救命啊！”他慌得乱叫。 忽然，一桶水劈头盖脸浇他一身，看起来像只落汤鸡一般。 陈永兴将桶放回原位，拍了拍手上的灰，“不谢，记得帮我家重新挑一桶水。” “陈永兴，你……”吴狗蛋气得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陈里正看当事人醒来，正色问道：“狗蛋，你来说说怎么回事？” “啊？什么怎么回事？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头好痛！”吴狗蛋捧着脑袋，装出一副头很痛的样子。 万柒柒见天马上要下雨的样子，也不想跟他们废话，“陈里正，我怀疑最近村子频繁被抢，与他们有关。里正可以去看看他们家中看看排除一下嫌疑。” 陈里正点点头，他正恼此事。 “好啊，走，这就去找！”吴癞子从床上爬起，一只脚掂着，跳了两下才站稳，“万柒柒，要是今晚没在我家搜出东西，明儿你立马收拾行李，滚出莲花村！” 吴癞子这句话，没有村民反驳，因为都想让万柒柒离开。 万柒柒终于明确感受有多少人厌恶原身。 陈家三兄弟相互对望，神色复杂，没有说话。 “如果她真的错了，老婆子愿意带着一家，一同离开莲花村！” 众人齐齐朝声音所在之处往去。 王氏牵着平平、安安往里走，李虫娘跟在她身后。 她们一脸正色，踱步而行，没有半分惧意。 不少村民怀疑，这还是他们认识的陈家吗？ 平平、安安立马冲上前，一人抱着一只腿，软软糯糯地喊：“阿娘！” 安安乖巧道：“阿娘，你去哪我去哪！” 万柒柒未曾料想王氏她们会回来，更没想到她会说这种话！ 明明原生那般对她，为何如今待自己却这般好？ “好孩子，我和平平、安安在家等你们，让永年和两个弟弟陪你去。”王氏手轻轻拍在万柒柒肩上，以作安慰。 她在村中年龄虽不大，可很多事看得也算通透。 将三兄弟抚养长大，她受过很多累很多苦，也明白这条路有多难走。 平平、安安的长大，不仅需要父亲，也需要母亲，她只是想让孩子能有完整的家，而不是像她生的三兄弟一般，只有她这个老母亲。 万柒柒半天才答：“好。” 她声音微微颤抖，甚至带着几分哭腔。 情绪一来便难以控制。 她只是一个普通人，一个穿越而来的人。 她只想在这么陌生的世界好好活下去！ 陈里正带着万柒柒和陈家三兄弟一起去了吴癞子家，将屋子里里外外翻了一遍，也没看到今天村民丢失的东西。 三兄弟眼中的光彩渐渐消失，已经在打算明天搬家往哪走了！ 就在这时，白天和他们一起回来的赵二毛忽然大叫：“你们快来牛棚。” 一群人往院子外的牛棚走，吴癞子和吴狗蛋脸上的笑终于挂不住，阴沉得厉害。 一夜折腾，村里人丢失的粮尽数找回，万柒柒也带回了李虫娘用白米换得糙米。 李虫娘打开米袋子，凑到油灯前认认真真看着糙米，嘴角要扬到天上去了，“太好了，咱们家有粮了！” 万柒柒静静坐在一旁，看着这家人分享着喜悦，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凑前去。 “大嫂，对不起！”陈永兴和陈永良走到万柒柒面前，郑重地鞠躬。 万柒柒被两人的操作惊在原地，“你们……做什么？” “今晚吴癞子说要把你赶出去，我们没有帮你说话，实在抱歉……我们只是想，如果真的是你弄错了，我们打算和你一起离开，但怕母亲不同意……” “是啊，大嫂，我们没想过丢下你！” 万柒柒淡淡一笑，“没关系，没怪你们。” 她能看出两兄弟的真心，也能看出来，经过这件事，他们对自己有了改观。 这时，陈永年也走过来，低下头：“娘子，今日是我的错，不该鲁莽。” “你会为我出手，我很开心。”万柒柒淡淡一笑，“不过以后不要冲动，不然你是对的，最后也会变成你的错。” “嗯，我知道。”陈永年点头，“以后我都听你的！” 第27章 大雨 第27章 大雨 接下来几天，莲花村陷入滂沱大雨之中。 “轰隆”一声巨响，闪电亮彻整个房间。 “哇”的一声哭喊，万柒柒从梦中惊醒，身旁的两个小宝紧紧抱着她，泪水浸湿了她的衣角。 陈永年不知何时爬起来点亮油灯，走到床边，“娘子，我来哄平平。” 说着，他抱起平平，轻轻拍着小孩的后背，在屋内来回走动。 万柒柒坐起身，将安安搂在怀中，轻轻哄着，目光追随陈永年在屋内来回飘荡。 余光瞥见地上的水洼，忍不住皱眉。 随着水洼笔直向上，能看到房梁上覆盖的茅草坠着水滴，正一滴一滴砸落在地面。 万柒柒听着外面的风声和雨声，又看了看地上的水洼，觉得这个家实在太破烂了！ 即便她儿时跟外婆在乡下住过一阵，也没到这种地步。 她恍惚中有种错觉，似乎下一秒风将卷起头顶的茅草，雨滴劈头盖脸而来。 这种错觉一直伴随万柒柒睡着，梦魇中更是看到房屋被吹毁，洪水卷席整个山村，将两个小宝卷走。 一声呓语，万柒柒从梦中醒来。 她也不知自己睡了多久，耳畔一直是雨水敲打门窗声。 窗外微微亮，万柒柒小心翼翼从床上爬起来，陈永年睡的地方已收拾干净，不见他踪迹。 万柒柒打开门瞬间，裤脚立马被溅起的泥水打湿。 雨势越来越大，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王氏从院子外走回来，身上的衣服将近全湿了。 她看了看万柒柒，轻声道：“去堂屋。” 万柒柒回头看一眼熟睡的平平、安安，悄悄关上了房门。 “陈里正说了，这几日大家别出门，随时最好撤离的准备。”王氏将蓑衣脱下，挂在墙上。 万柒柒走进来问道：“娘，这是很严重吗？” “上次水灾还未恢复，这次雨也不知何时停，河里的水已经漫上来了，可能……可能用不了多久，村子会被淹没。”王氏说着，眼底多了几分苍凉。 万柒柒这才回想这几日所见。 莲花村地势低洼，位于两山之间，遇上雨水滑坡，村子很容易被泥水淹没。 还有一条大河，位于下流，只要上流涨水，莲花村势必也受其影响。 依山伴随，本是好地，奈何遇上连连洪灾，让人苦不堪言。 可惜古代没有现代的堤坝，遇上雨水洪灾，只能仍其发展。 想到这些，万柒柒想着要是能把现代技术发展到古代就好了！ 但她不是什么全能精英，她不会修水坝！ 万柒柒看着外面的雨，轻声叹息一声，“娘，这只是最坏的打算，说不准莲花村能躲着这场灾害呢？” “但愿吧！”王氏情绪越来越低沉。 “娘，怕什么，上次水灾我们也过来了，怕这做什么？”陈永良笑着抚慰王氏。 万柒柒也相信，没有过不去的坎，走一步看一步，总会好的。 因为大雨，外面的灶房用不了，三兄弟便在堂屋搭了一个临时简单的灶台，保证每天的饮食。 几天下来，屋里存放的干柴火差不多用完了，只能将湿柴背进来，混着一起用。 堂屋飘散着湿柴烧起的青烟，呛得万柒柒咳了好一阵。 想着王氏和陈永良晚上还要在这睡，她又再次起了盖房的念头，可看着商场钱包里不上三位数的铜钱，她很头疼。 “娘子，你去屋里歇着吧！”陈永年看万柒柒咳嗽，有些不忍。 李虫娘也坐在堂屋，丝毫没有被烟影响，手中还拿着针线在休什么。 万柒柒抽过去，看着帕子上绣的图案，不由夸赞，“真好看！” 李虫娘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继续手中的动作。 她的女红手艺不错，村里常有人给她铜钱，找她绣帕子。 一来二去，大家都知道她绣工好了！ 只是陈家没钱买帕子，不然她绣上绣品拿去卖，比帮人绣挣得多。 李虫娘看万柒柒眼神中羡慕的神情，心中突然有些自豪，自己有比万柒柒厉害的地方了！ 万柒柒心中在想，这么暗的环境绣东西，很伤眼睛。 这时，陈永良飞速从外奔跑进来，嘴里还喊着：“不好了！不好了！有人落井了！” “什么？谁落井了？”王氏关切道。 陈永良坐下，歇了口气，立马接道：“好像是村里的刘婆婆，说是不见好几天了，有人看见她去打水，一直没回去。今儿有人打水，发现水里有东西，打捞上来后，发现就是刘婆婆。” 李虫娘刚喝了一口水，听见这话，将嘴里的茶水立马吐出来，连着作呕了好一阵，脸色都白了。 “是哪口井？”陈永兴一边问，一边安抚李虫娘。 “还能是哪口井，就村头那口……我们喝的也是……”陈永良越说脸色越不对，“那我们喝了尸体泡的水啊！” 陈永良说完，一家人脸色都变了，觉得喉咙发紧，隐隐有种想吐的感觉。 万柒柒淡定坐在原地，淡淡道：“我们喝的不是井水，是我接的雨水。” 其实不是雨水，是她在商场换的矿泉水。 她不知道井水出事的事，只是前两天跟陈永年去打水，看着感觉不太干净，所以换成了矿泉水。 而且家里有孕妇和小孩，饮食用水也要格外注意一些。 听了这话，大家的脸色才有些好转。 陈永良立马提着两个木桶，“我再与接几桶回来。”不知道雨什么时候停，只怕雨停了没水用。 村里的水井不知这一口，但其他两个水井距离远，挑个水来回要半个时辰，路也不好走。 万柒柒没有阻止他。 虽说雨水不怎么干净，但只要不食用，日常用还可以。 她不可能买矿泉水日常用。 而且剩余铜钱不多，不停雨，她不好出去挣钱。 一家人坐在屋里各有心事，但他们也渐渐接受了万柒柒的改变。 雨又下了几天才停。 然而雨停了，莲花村的灾难才真正开始。 陈永良从村子里回来，神色慌张拦住所有人，并把院子门栓住，“别出去，外面危险！” 一家人面露疑惑。 李虫娘略有不满，“三弟，不出去我们一家人吃什么？” “保命要紧！”陈永良将自己一早打探的消息分享出来。 这几天村子里的孙郎中那总有腹泻呕吐的病人，开了药也不见好，而且人越来越多，今早还有人病死了！ “我听人说，感染的人都是喝过村头那井水的人。”陈永良说得还有些后怕，得亏大嫂将井水换了，不然他们也要出事。 万柒柒听完后，隐隐觉得不对，肠胃感染没那么严重，可能是霍乱。 与此同时，王氏面色难看道：“是瘟疫，瘟疫来了！” 第28章 瘟疫 第28章 瘟疫 王氏话音落下，在场之人脸色骤变。 “瘟……瘟疫！”李虫娘脸色苍白，身体难以抑制地颤抖。 陈永兴立马搀扶，让她能站稳一些，并侧头询问：“娘，真的是瘟疫吗？” 王氏沉默一阵，缓缓摇头，“不能确定，但很像……” 她出生的地方，曾经也遭遇过瘟疫，也因此她才来了莲花村，成了陈家的童养媳。 当年，瘟疫彻底爆发后，尸横遍野，看到村民和亲人一个个倒下，热闹的村子陷入死寂，王氏心里的震撼很大，让她到现在也无法细细去回想。 但她记得很清楚，瘟疫前也是一场水灾，村民们无理由地开始腹泻、呕吐、低烧，持续了好一阵，即便看了郎中也没好转，甚至越来越严重。 瘟疫来得悄无声息，结束得也悄无声息。 万柒柒看到王氏身体颤抖，脸色也很难看，将手轻轻搭在王氏肩上，“不管是不是都不是我们来定夺，等里正的消息，我们安安心心做自己的事。” “嗯，娘子说得对。”陈永年应道。 陈永良看到万柒柒这么冷静，有些惊讶，却有些赞赏，接道：“我也觉得大嫂说得对，虽然大家这样传，但里正还没说话。” 隔着一堵土墙，赵大婶子将这些人的话听了进去，回屋便把门栓了。 赵大虎看着雨停了，打算出去找小伙伴玩，被赵大婶子拦住，十分不满，“娘，你拦我做什么，我还要出去玩呢！” “玩什么？你不要命了，外面都有瘟疫了！”赵大婶子揪住赵大虎的衣领，不让他乱跑。 赵大虎被拎着原地转圈，“嘶”的一声向，衣领被扯开一道口子。 赵大婶子立马松手，骂道：“哎哟，天杀的！你不知道小心点，再破了你可就没得穿了！” 她看着破了口子的衣服，一阵心疼。 赵大虎瘪了瘪嘴，“是你扯的！”接着满脸不乐意道：“陈平平都有新衣服，为什么娘你不给我买新衣服！” 赵大婶子听了火气立马上来了，“咱家什么情况你不知道？就你吃得最多最好，你要想要新衣裳，你去找陈家那贱蹄子当娘，让她给你买去！” 赵大虎嘟囔道：“我才不去！”他才不要让那个恶女人当娘！ 可是他真的好想要新衣服！ 那天他摸了，陈平平身上的衣服好舒服，跟自己身上的完全不一样。 而且陈平平还有新鞋！他也想要。 “哎呀，我说你们母子两个能不能消停点，吵死了！”赵大根从一旁翻身做起来，一脸不爽。 “睡睡睡，你就知道睡！能不能学学隔壁陈家老大的，勤快一些？”赵大婶子不管赵大虎，改头对着赵大根破口大骂。 骂完后，她一把坐在地上，叫苦连天：“哎哟，我命怎么就那么苦，怎么就摊上你们父子了！” 赵大根被吵得头昏脑胀，气得往桌上一扫。 “啪”的一声，赵大婶子愣住了。 过了一阵，她终于反应过来，刚想开口又被一句话问懵了。 “你刚刚说什么？瘟疫？”赵大根隐约中好像听见赵大婶子说到这个词。 赵大婶子这才反应过来，一拍大腿，从地上爬起来，坐到赵大根身旁，低声道：“我听隔壁陈家老三和王婶说的，以前王婶的村子不是经历过瘟疫吗？这跑不了！” 赵大根一听，觉得是这个理。 如果村子里真的发生瘟疫，那可不得了，他们都得遭殃。 想着，赵大根急忙对赵大婶子说，“快，收拾收拾，把大虎找回来，我们去你娘家躲一阵。” 赵大虎早蹭着两人说话的间隙跑没影了，还撞上了陈里正，一屁股摔在地上。 “这孩子，怎么毛毛躁躁的！”陈里正说着，伸手将赵大虎扶起。 赵大虎抬眼一看是陈里正，赶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爹，别说了，孙郎中说有要紧事，咱们先走吧！”陈三元没等陈里正反应，拉着陈里正就走。 不一会儿，他们就到了孙郎中的家中。 孙郎中在院子门口来回走动，愁眉不展，几息间叹了好几声气。 他身后的门紧关，浓浓的草药味从院子里飘散而来，偶尔还能听见呕吐的声音。 陈里正光是在门口站了片刻，便觉得事情不对，“孙郎中，有什么事？” 孙郎中见到陈里正，好像看到了救星一般，欲要冲上去，却又止住了，让自己与陈里正隔了一段距离，才道：“里正大人，您要做好心理准备，村子……闹瘟疫了！” 他将这两天来的病人的症状与陈里正说明，“里正大人，村口那井水可不能再用了，而且村子里不少人喝过井水，和患者接触过，难免已经被感染了未表现出来。” 陈里正的脸色越来越沉，他所担心的事终于还是发生了。 去年旱灾后闹蝗灾，今年水灾后瘟疫。年年不顺，这是要断了莲花村的活路啊！ 可他作为村里的里正，决不能在此时认输，“孙郎中，不管要多少人手和药材，你尽管开口，我去想办法。三元，你立马去安排，即日起，村民不许出村！” “好，我立马去！” 陈三元一走，陈里正又朝孙郎中道：“我记得你家弟弟有牛车，麻烦送我去一趟县衙，我要将此事上报！” 限制出行让很多村民不满，又不知从谁嘴里说出来瘟疫的事，闹得人心惶惶。 不少人收拾行李，准备离开村子避难，被陈三元拦下来，其中也包括赵大根一家。 赵大婶子被拦在村子门口骂骂咧咧。 本来瘟疫的事知晓的人不多，这一下全知道了，纷纷收拾行囊往外跑。 陈永良站在村子门口看了一阵，立马跑回家，将事情经过一五一十地与家里人说。 原本只是怀疑瘟疫，如今大家的反应和陈三元在村门口拦人，可以明确肯定，一定是瘟疫。 一家人坐在堂屋，面色都很难看。 万柒柒没想到，自己才来这半个月余，不仅遭受饥荒和暴雨，还要面临即将可能大面积爆发的霍乱！ 据她所知，古代感染霍乱，最终面临的只有一个结果——死亡！ 古代没有现代的医疗技术，也没有针对相关疾病的特效药，现下环境贫苦，想要对抗更加难。 一时间，万柒柒也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这件事，但她知道不能坐以待毙。 如果真的就这样坐着，只能等死。 她还有商场，里面可以兑换各种各样的现代药品，可以保证家人即便感染，也能吃特效药赶快好起来。 但她需要钱，很多很多的钱！ 第29章 去留 第29章 去留 一家人坐在堂屋许久，最终还是王氏先开口：“永兴，你去收拾收拾，带虫娘一起去李家村。” 李家村是李虫娘娘家所在地，坐马车走一趟，需要一个多时辰，若是走路，至少也要两三个时辰。 现在可能不能坐马车离开，只能先走去邻村，然后坐邻村的马车去李家村。 虽然绕路，但至少能确保李虫娘和她肚子里孩子的安全。 李虫娘没想到王氏会让她和陈永兴离开，愣了愣，“娘，你们不和我们一起离开吗？” “对啊！娘，要走一起走！”陈永兴信誓旦旦道。 陈永年和陈永良看着，没有说话。 “我们不能这么一大家子走，你和永兴也只能夜里走！还有柒柒和永年，你带着平平、安安也趁夜里离开，不要在村里面停留！” 王氏见过闹瘟疫的村子，她不想再次看到自己的亲人倒在这。 陈永年一顿，道：“娘，那你呢？” 王氏缓缓一笑，眼眶忽地一下红了，“我不走了，上次瘟疫我离开了家乡，这次我要留下来，这还有你们父亲留下的基业，我要帮他守着。” 陈永良没有被安排离开，他知晓总要有人留下，他愿意留下，把生路留给两个哥哥。 “不行，要走一起走！”陈永兴说着，声音加大了几分。 李虫娘立马制止了他，侧头一看，陈永兴泪水已经溢满眼眶。 一家人为离开的事争论不休，谁也不愿意妥协。 三兄弟始终觉得，他们是一家人，不能为了偷生而离开，更何况还要丢下母亲离去，这是不孝啊！ 李虫娘从始至终只是问了一句，再没有开口，没有表明离不离开，但她心中却有了离开的想法。 她还年轻，不能断送在这！ 她肚子里还有孩子，只要她活着，陈家就不断断送在这！ 平平、安安坐在一旁，听大人的争吵，却不懂他们在争什么。 万柒柒悄悄掐了下平平，“哇”的一声大哭，让他们的争论停下来。 “呜呜……阿娘，为什么……为什么……” “平平乖，平平不哭了，阿奶和叔叔他们不吵了！”万柒柒没给他机会，将人抱起来放在膝盖上哄，一边揉着刚刚掐他的地方。 平平的话止在喉咙中。 他想问阿娘为什么掐自己。 可是阿娘抱他了诶！阿娘以前只抱妹妹的。 大家这才反应过来，他们不该当着孩子的面去讨论这个问题。 万柒柒这才开口，“娘，我们不能离开，不仅仅只是因为村里有人拦着，更多的是不能让瘟疫被带出去！” 她放下平平，沉声道：“娘，瘟疫会传染，而且有些人初期看不出来。如果我们中有人感染溜出去了，那是不是会感染其他人？” 李虫娘有些不满意，“大嫂，你这是咒我们感染瘟疫吗？” 陈永兴扯了扯李虫娘，急忙解释：“大嫂，虫娘没有别的意思。” 万柒柒不在意，她也习惯了李虫娘的性子，接道：“弟妹，我是说，万一你感染了回去娘家，让家人也感染，你心中是否真的一点不介意？如果你觉得没有这个可能，那今晚我想办法，将你送回李家村。” 李虫娘犹豫了一下，却依旧坚持，“我才不信，我要回去！” 她很清楚自己身体没有问题，但她心中也有几分犹豫。 假如真的染病，死的便不是她一个人了！ 万柒柒没再多说她，朝王氏道：“娘，我们不会离开，会一起留在这熬过这段日子。当年您不就在瘟疫中生存下来了吗？我相信这次也一定能行！” 王氏没想到坚定留下来的人会是万柒柒，这个曾经对这个家厌弃至极的人。 她点点头，“好！一切会好起来！” 万柒柒觉得不能坐以待毙，她要在瘟疫没有大面积爆发前做些准备，比如屯点钱和粮。 想到这些，她便立马安排下去，让陈永兴去村子较远的那口井挑些水回来，她和陈永年、陈永良一起上山，挖些野菜。 重点在于，她想要多抓些螃蟹去商场卖钱，她要多屯些钱买米买药！ 说动就动，万柒柒背着小竹篓和两兄弟上山了。 因为村子里闹瘟疫的事，现在上山的人极少，走到半山腰了，也没见几个人。 万柒柒又寻到上次的那条小溪。 一看，已经算不得小溪了，能称得上小河了！ 河水翻滚，浑浊不堪。 不少螃蟹被冲到岸上，东倒西歪。 万柒柒很快捡了满满一筐，在商场换了钱后又继续。 几个时辰后，能看到的螃蟹都被万柒柒捡着卖了，她开始翻石头。 一翻看到石头上的蚂蟥，吓得她连退了好几步，又想起上次遇到蛇，吓得她连忙离开了小溪，连螃蟹也不想要了！ 万柒柒沿着山路往上走，不一会儿就看到了两兄弟。 陈永年的背篓已经放满了野菜，正拿着柴刀在砍菜，陈永良还在弯腰扯野菜，分工明确。 陈永良看万柒柒上来，背篓里歪七倒八地放着几只“八脚虫”，问道：“大嫂，刚下过雨，这些八脚虫也不知从哪冲来的，吃不得！” 万柒柒当然知道，但系统能认的东西，肯定没有问题，毕竟有污染的螃蟹，系统也不要！ 她解释道：“把它放在锅里蒸熟就没事了！”大部分病毒能被高温消灭。 后半句她没有说，因为她知道，说了陈永良也不懂，自己还要费力去解释。 陈永良也不想和万柒柒去争辩，心想着瘟疫的事，再想起今天万柒柒冷静应对，他觉得大嫂真的变了很多，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不过这样的大嫂才好，懂得为家里着想，大哥也不用那么辛苦了！ 三个人看时间不早了，还要准备今晚送李虫娘离开，便一起下山。 回到家中，李虫娘脸色有些不太好。 “二嫂，二哥还没回来？”陈永良看了眼灶房的水缸，还是跟他们出门前差不多，好像没有加过水的样子。 李虫娘正为此事苦恼，急忙道：“三弟，你二哥去村东那个井挑水，已经几个时辰还没回来，娘去寻他也没回来，你能不能走一趟看看什么情况？” 她本想自己去，可家里还有两个小孩，她身子重也走不快。 “好，我马上去！”陈永良说着便出了名。 陈永年和万柒柒对视一眼，相互点了点头，朝李虫娘道：“弟妹，我们也去看看，你在家看着，马上回来！” 不能李虫娘说话，两人一起离开了。 万柒柒心想一定出事了，可能他们三兄弟都在,也处理不了。 她虽然没什么本事，但嘴皮子还算利索，总能帮忙出出主意。 第30章 混乱 第30章 混乱 莲花村，村东。 一群人拿着扁担拦在水井前，将靠近的人一点点逼退。 “你们别过来，赶紧离开，不要传染我们！”为首的人拿着扁担，有人一靠近，立马扬过去，也不管打着人痛不痛。 “吴狗剩，我们只想打点水而已，你带人拦着我们是什么意思？”陈二狗满脸写着不乐意，拿着手里的扁担，看架势要和人打起来。 “滚！别靠近我们，村头住的人都感染瘟疫了，你们不要祸害我们村东的人！”吴狗剩毫不客气，甚至又挥手打了一人。 “我们就挑个水而已，再说我们也没感染！”陈永兴有些不乐意，在这耗了大半天，水没挑着水，还被吴狗剩用扁担打了好几下。 吴狗剩大声道：“我管你们感染没有，你们村头的人就是不能来这里挑水！” “凭什么？” “对，凭什么？” “就凭你们村头的人感染了瘟疫，会死人的！” “我们不喝水会渴死！” “反正你们都要死，别传染我们！” 两伙人越吵越凶，本来用扁担隔开的两支队伍打了起来，谁也不让谁。 一些妇人只能躲着，一边看着一边担忧。 她们觉得，瘟疫还没弄死人，先要被内斗搞死人了！ 王氏看着儿子混在其中，抖着手，想上前拉一把，却又立马被逼退。 芸娘见了，立马将王氏拉到一旁，“大伯娘，别过去！” “可是……可是永兴在里面！”王氏说着，眼眶泛起了泪花。 “我知道，可您也拦不住啊！”芸娘也担心，她的丈夫陈二狗也在里面，还挨了好几棍，她也心疼啊！ 可是又有什么办法，他们手无缚鸡之力！ 就在此时，陈永良和陈永看见陈永兴被打，加入了乱斗之中。 “……”万柒柒没来得及阻止，已经看到人冲进去了。 她转头，立马看到了王氏和她身旁站着的人。 万柒柒记得，那人是芸娘，是陈永年堂哥陈二狗的妻子。 王氏的丈夫是老陈家的老大，陈二狗的爹则是老陈家的老二。 她走上前，将事情经过问了清楚。 瘟疫之事虽没有陈里正公布，可有人今儿听见了陈里正和孙郎中的对话，真真切切听到了瘟疫的事。 后来，吴狗剩便带着村东的人拦在水井这，怎么也不让村头来的人打水，最后两边的人吵起来，又打了起来。 万柒柒很无奈，瘟疫在眼前，这些人还有心思因为水而打起来，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惜命。 恰在此时，陈里正从县城回来了，刚进村子，便听见村东有人打起来了！ 他刚在县城挨批，如今听见这些人还瞎闹，气急了。 二话不说，带着人就去了村头。 万柒柒在他们打斗中，眼疾手快将陈永年拉出来，并让他将陈永良、陈永兴和陈二狗也拉了出来。 “大嫂，你别拉我，我今天非得教训吴狗剩不可！他在村里当那么久霸王，现在还欺负到我们头上了！”陈永兴欲冲上去，被陈永年和陈永良拉住。 万柒柒反问：“所以你想怎样，将他打趴下？” 她记忆中也有些关于吴狗剩的事，是一个很强势的人，村里面很多混日子地跟着他，整天没点正事，就知道欺负他人。 万柒柒突然发现，这人也姓吴，吴癞子和吴狗蛋也姓吴，莫不是陈家和吴家有仇？ “那肯定，我不把他打——” “啪”的一声，陈永兴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 他捂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王氏，连眼睛也忘了眨。 “我平日里就是这样教你的？让你去跟别人打架？”王氏手还停在半空中，不停地颤抖。 丈夫死得早，她一人将三个儿子带大，吃了不少苦，受了不少罪，可她无怨无悔，踏踏实实将三个儿子抚养长得，也告诉他们以和为贵，吃亏是福。 可哪想自己教出来的儿子，现在居然学人打架！ “不是……娘，是他太过分了！”陈永兴有些委屈，明明是吴狗剩太过分！ 村子里的人都知道村头的井水出了问题，喝不了，这才换了处远地打水。 可吴狗剩却带人拦着，不仅不让打水，还打人，这怎么能让他不生气？ “被狗咬了一口，你也要咬回去？”王氏反问。 陈永兴陷入了沉默。 万柒柒觉得王氏的例子举得好，被狗咬了咬回去，自己也成了疯狗，那当然不行。 但放过像吴狗剩这样的人，也不行！ 不过今日的王氏却让万柒柒觉得意外，她还是第一次见王氏打人！ 连记忆中王氏也是处处忍让，从未动手。 “他过分自有里正做主，你们私自动手，就是不对！”王氏声音都在颤抖。 “你说的不错！” 随着一阵男声落下，除打架的人，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陈里正身上。 有人忽然喊道：“别打了！别打了！陈里正来了！” 吴狗剩闻声顿了一下，挨了一板子，火气上头，跳起来直捶那人。 所有人都停手，只剩下吴狗剩还在动手。 陈里正怒道：“吴狗剩！你在做什么？” 吴狗剩一抬头，看见陈里正，放开对方慢慢站起身，“里正，是他先动手打我！” “是谁先动手，你心里没点数吗？”陈里正早把事情经过知晓得一清二楚。 井水被污染是一件大事，也是因为这个原因造成的瘟疫，如今吴狗剩不让人打水，是断了别人的生路。 “哼！”吴狗剩别过脸，拍了拍身上的灰。 陈里正看着村里的青壮年浑身是灰，不少人脸上有淤青，还有极个别脸上破了口子。 总而言之，有多难看有多难看，让他一时间不想认领这些村民，觉得丢脸。 “吴狗剩，村头井水受污染，他们来这里挑水，有问题吗？” “没有。”吴狗剩别过脸，满脸不乐意。 “一个村子的人，同喝一口井的水，有问题吗？” “没有。”吴狗剩头也不抬，脚底板使劲搓地面。 “没有？你这态度是没有吗？”陈里正大声呵斥，“我看你是想自立山头，取代我这个里正吧？” 吴狗剩这才抬头看了陈里正一眼，依旧答道：“没有。” “老吴家生了你们这些人，真的倒了八辈子霉！”陈里正一甩青袖，将两只手架在身后，“前些日子，你二叔吴癞子和堂弟吴狗蛋才犯事，被送去县衙蹲大牢了，你是不是也想学他们的去蹲大牢？” “没有。”吴狗剩依旧垂着头，让人看不出他的情绪。 陈里正一阵发泄却好像搭在棉花上，让他也无话再说，愤然甩袖离去。 刚走没两步，又回过头道：“大家都去广场集合，有事要说！” 第31章 报名 第31章 报名 一刻钟后，村民陆陆续续来到村子的广场中。 广场中央用木头搭建了一个台子，就像现代的舞台一样。 陈里正站在台子上，与人说着什么。 万柒柒跟随人群走到广场。 陈永年想往里走，却被万柒柒拉住。 王氏也在摇了摇头，示意不要凑前。 瘟疫传播极快，这样拥挤的人群保不定有人感染，还没发现，凑进去感染的概率大很多。 万柒柒看了王氏半晌，觉得这个婆婆知道的东西还挺多。 按理来说，现在这种情况，最好不要聚集，居家隔离才对。 但是在古代，没有现代的通信设备，甚至连广播也没有，通讯只能用信鸽和人力，这便大大增加瘟疫感染的风险。 然而想要将瘟疫的消息告诉大家，并做好防护措施，古代也没有更好的方法。 万柒柒突然想起看到过的资料，一个村子或一个县城发生瘟疫，上报到朝廷再审批安排下来，将近需要一个月。 物资运送也极为缓慢，这才导致人们患上瘟疫后，只能等死。 如果交通发展迅速，物资到位，村子全员患病死亡的概率也很小。 说到底，还是古达各方面水平落后导致的死亡。 万柒柒想得出神，站在台子上的陈里已经开始讲话。 “各位莲花村的村民，你们应该也听说了，咱们村子里起了瘟疫。今日在这，我正式告诉大家，已跟孙郎中确认，这两日的病人的确是感染瘟疫，因此，全村戒严，禁止出入，进入防疫状态。” 话音落下，底下一片哗然。 “天呐！真的是疫病，怎么办，我还不想死！” “莲花村从未出现瘟疫，这次怎么就有瘟疫了？” “这可怎么办，我媳妇快要生了，这可怎么办？” 万柒柒听见耳边的议论，轻声叹息，抬眼望向陈里正，看他准备如何。 “各位，莲花村遇到这事是我这做里正的失职，但如今我们没有时间去追究别的事，应当齐心对抗瘟疫。” 陈里正顿了顿，“我已从县城请来了县里的郎中，还申请了一片药草，我们会划分区域，将病人集中治疗，为患病也最好在家，不要四处走动。” 万柒柒忍不住在心中赞扬陈里正，他是个明白人，知道划分区域，将病人集中治疗，可这远远不够。 想要控制瘟疫，光是划分区域还不够。 需要足够的人力物力去配合，又要村民的配合，还需要病人的配合。 越是在这种情况下，人往往越慌，越难配合。 果然，村民的议论声再次响起，与陈里正形成了一问一答的模式。 “不出门便不会感染瘟疫吗？” “不一定。” “那不出门，我们吃什么？” “家中可安排出行，去寻找野菜和挑水。” “那出去的人会不会被感染？” “有可能。” “出去也是死，不出去也是死，我们为什么要待在家里？” “减少接触，减少感染。” “陈里正，你也只是说减少，不存在不感染。” 不一会儿，陈里正便被这些人问得头昏脑胀，不知该怎么应对。 万柒柒听着这些人的质问，觉得十分可笑。 一场瘟疫很难不死人，只能避免更多人感染，让更多人存活。 王氏在这时挪动了小步，神色中带着几分犹豫。 万柒柒见了，倏然想起这是一个从瘟疫中活下来的人，应当比任何人更有说话的权利。 她轻轻抓着王氏的手臂，低声道：“娘，您想要帮里正说话？” 王氏犹豫一下，点点头，“陈里正没错，一定要隔开，少出门。” “娘，您上去台子上说，怎么样？”万柒柒觉得，王氏上去，能让不少人信服。 王氏看着前方人头堆积，觉得头昏眼花，怎么也迈不动步子。 万柒柒感觉到王氏的手在颤抖，双腿也在打哆嗦，好像很害怕，鼓励道：“我陪您一起上去。” 陈二狗在一旁看着，忍不住道：“弟妹，这是陈里正的事，你逼大伯母上去做什么？” 万柒柒皱眉看了看陈二狗，心想这人脑子里想什么？ 这种事也不是小事，一个不注意，真的整个村子的命也赔进去了！ 一时间，她觉得这个村子的里正还是不够有威信，被村里人质疑，没办法继续后续的事。 王氏犹豫了一阵，还是让万柒柒陪着她，一起站上的台子。 “王婶，你这是？”陈里正觉得王氏可能是来帮自己的，但看到万柒柒，又觉得不太可能。 王氏看了眼万柒柒，鼓起勇气，朝陈里正道：“里正大人，我想说说瘟疫的事……” 在陈里正和王氏两人的配合下，村民们终于安静下来。 村子很多人知道，王氏是家乡出现瘟疫，才来的莲花村，她也是瘟疫中为数不多存活下来的人。 终于，村子的人安静下来，同意了陈里正之前的说法。 但接下来陈里正的话，让村民又陷入一片沉寂。 “我们需要一批人，进去疫区帮忙，大家可以自愿参加，等疫病结束，我会上报县衙，给这些人奖赏！” 半晌，只有低声议论，没有人报名。 王氏开口：“里正，你看我行吗？” 陈里正有些意外，愣了半晌才道：“王婶，我可能需要男丁，有些重活需要做。” 万柒柒正想开口，被陈里正这句话堵了回去，这是瞧不上女性？ 不过年轻力壮的人体质好一些，感染的概率也小一些，不过难度也大。 谁家愿意将年轻力壮的儿子放进疫区？ “里正，我愿意去！” 万柒柒闻声觉得耳熟。 抬头，陈永年将手高高举起，三两步上了台子。 万柒柒正想说谁家汉子那么勇，结果……是自家的大冤种。 陈永年去也好，力气大，能干活，她还能随时了解瘟疫的情况。 “还有我，我也去！”陈永良紧随其后。 万柒柒一顿，看着陈永良也从人群中挤出来，站在了台子上。 陈里正看了看兄弟俩，又看了看万柒柒和王氏，有几分犹豫。 一家能出一个壮丁也好，陈家一下来两个。 万柒柒会同意让她丈夫去吗？ 此刻，万柒柒的注意在王氏身上。 陈永年和陈永良对万柒柒而言，只是相处十几天的“亲人”，她更能理智的选择。 但对王氏而言，这是她含辛茹苦带大，拥有血液关系的两个至亲。 王氏眼眶已经红了，目光灼灼地看着两兄弟，却没有阻止的意思。 他经历过瘟疫，知道没有很好的控制瘟疫，那不只是疫区，整个村子也会没命。 为了村子，也为了自己，他们应该去！ 陈永兴在下面看了好一阵，始终没有上前。 第32章 安排 第32章 安排 有了陈家两兄弟的开始，又有人举手。 “我也去！” 万柒柒看着这人眼生，但在记忆中也搜寻到了这人。 林大壮，村子西林家的小儿子，和陈永良玩得好，比陈永良还小一岁。 万柒柒能知道的信息只有这些。 陈里正犹豫了一阵，相比来说，林大壮的年龄有些小，但体型和力气方面，却不差。 只是……只是他不知道林大壮家里会不会同意。 林家连生三胎都是女儿，好不容易生得一个儿子，去疫区帮忙恐怕很难…… 林大壮走上台子，和陈永良勾肩搭背，朝陈里正道：“里正，说好了，我也去，你别和我家里说。” 陈里正不说，广场里的人不会说？ 万柒柒觉得林大壮脑子可能缺一根筋，但又觉得这人有些担当。 有了几个年轻人领头，很快又有人报名。 没多久工夫，台子上站满了人，把王氏和万柒柒挤了下去。 夕阳西下，聚集的村民慢慢散去。 万柒柒站在王氏身旁，抬眼看了眼夕阳，又看了看还在说话的陈里正，道：“娘，我们先回去做饭，他们可能还要一会儿。” 王氏看了好一会儿，才缓缓点头。 两人并肩而行，夕阳在黄泥地上将她们的身影拖得很长。 “哎哟，那不是陈家王婶子和永年媳妇吗？她俩不是不合吗？怎么走一块去了？” “谁知道呢？之前不还有人说，永年媳妇要毒死陈家，我看现在陈家挺好的。” “你可别说，上次村子被吴癞子抢粮那事，好像是陈家帮忙抓着的！” “是啊，我听说那次他们去镇里还买了肉，现在肉可贵着呢！” “不是说陈家穷得吃米糠了，如今怎么感觉他们家日子过得极好？” “谁说得准，别忘了万氏可不是省油的灯，说不准就是装出来的，骗骗大伙的呢！毕竟被娘家赶出来了，要面子！” 随着几声嗤笑，村妇们也散了。 万柒柒到希望自己听力差点，每次总能把这些议论听得一字不差。 这些人总能找出理由来说上几句。 就算现在发生瘟疫，也堵不住妇人的嘴。 李虫娘虽带着两个小宝在家中，却听见些许风声，她见人回来，急忙问道：“情况怎么样？” 陈永兴没去帮忙，却也大概听了些如今的情况，“染上瘟疫的基本上是村头的人，好像说已经有十几个了！” 他顿了半晌，低声朝李虫娘道：“娘子，我觉着你还是别走了，就在家养着，你身子重，路途辛苦，要是有个好歹怎么办？” 李虫娘听了，立马脸色一变，“是不是大嫂说得？”她一把甩开陈永兴，肉眼可见的不开心，“今早你们答应得好好的，如今却又反悔了，不就想把我困死在这儿？” 陈永兴听了，觉得李虫娘有些不可理喻。 她怎么变成了这样？ 大嫂之前是讨厌，可现在她的改变也是大家看在眼里，不管做人做事，都与以往不同。 陈永兴不明白，李虫娘为什么对大嫂有那么多偏见？ 他看着李虫娘，半天没能说出一句话来。 李虫娘以为自己说对了，陈永兴才不说话。 她嫁过来，哪天没看万柒柒的脸色，就因为她是大嫂，什么事都要听她的，就连婆婆也听她的。 本以为怀孕能让自己好过点，结果还不是该做什么做什么？ 这十几天万柒柒是有些改变，可谁知道是真是假？ 她不信一个人二十多年的性子，说变就变！ “呵，我说中了吧？你们不想我活着出去，早说，何必演这一出？”李虫娘此刻觉得，自己是瞎了眼才会看上陈永兴，嫁到陈家来受苦受累。 陈永兴觉得李虫娘在无理取闹。 这时，万柒柒和王氏也回到家门口了！ “没有演，你若想回去，我一定安排送你出去。但你要考虑清楚，瘟疫要是真的因为你出去而扩散，蔓延到李家村，你又当如何？”万柒柒停在李虫娘跟前。 平平和安安躲在一旁，见阿娘和阿奶回来，立马扑了过去。 万柒柒侧头对王氏道：“娘，您帮带会儿平平、安安，我一会儿过来晚饭。” 王氏有些担忧，但想起今天万柒柒的表现，又觉得她可以处理好，抱着平平、安安进了堂屋。 陈永兴看着两人的架势，有些担忧，却又不知道说什么。 他感觉自己只要插嘴，立马会被李虫娘认为在帮万柒柒说话。 “万柒柒，别演了行不行，天天这样装，你不累吗？”李虫娘这次没有丝毫客气，甚至连大嫂也没叫，直呼其名。 这样做不仅没有礼貌，在古代来说，更是一种不孝的行为。 没有父亲的家中，长兄如父，作为大嫂，亦是一家主母，有权管理比自己年岁小的人。 陈永兴听见李虫娘这话，脸色剧变，觉得李虫娘疯了。 万柒柒却觉得很正常。 在现代来说，生气便直呼名字的是非常正常的事。 李虫娘会质疑她，也是正常反应。 面对瘟疫可能卷席整个村子，万柒柒觉得李虫娘的反应才是正常人该有的反应，而不像其他人，还有心思嚼嘴皮子。 万柒柒也懒得和李虫娘废话，瞥了她一眼，“永年和永良去帮忙了瘟疫的事了，最开始娘打算去的，还有林大壮也去了！” “你想表示什么？” “你丈夫没去，你觉得他胆小怕事吗？” “这和我们说的事儿有关系吗？” “家中三兄弟，总要留下一个，更何况家中还有孕妇需要照顾，没有人不怕死，但死得其所又是另一回事。”万柒柒淡淡一笑，“战争和瘟疫不可怕，可怕的是当逃兵，我宁可选择战死，也不愿当逃兵。” 李虫娘被万柒柒这些话绕晕了，又是死得其所，又是逃兵，她听得不明不白。 陈永兴却明白了万柒柒话中的意思，也惊讶在她眼里，自己是这个样子。 他没去，其实是有一丝害怕，但他也觉得家中要留下一个男人，为女人和小孩遮风挡雨。 李虫娘还没从话中反应过来，万柒柒已经进了堂屋。 陈永兴也想明白了，如果真的感染瘟疫，即便偷跑出去，还是一样感染，还会将瘟疫带去别的地方。 但如果能活下来，一起熬过这段时间，那今后还怕什么？ 他也没等李虫娘有所反应，将人一把拽着拉近房间。 王氏偷偷探出头来，有些担心，“他们不会出问题吧？虫娘肚子还怀着孕，永兴万一不知轻重……” “娘，你放心，不会有事。” 万柒柒相信，陈永兴能将这件事处理好。 第33章 沉默与争吵 第33章 沉默与争吵 天色渐暗，虫鸣声起。 萤火虫般的火光缓缓点亮莲花村，四周一片寂静，茅草屋内的低声细语。 陈永年和陈永良回到家时，堂屋的方桌上已摆满菜，并盛放着八碗糙米饭。 陈永良本觉得这是一场简简单单的工作，但看到这桌饭菜后，又觉得好像在饯行，心中苦涩油然而生。 李虫娘眼眶微红坐在一旁，陈永兴坐在她身旁，两人沉默不语。 陈永年看了几眼，出了堂屋，看着灶房里的万柒柒和王氏。 两人一边忙着手中的活，嘴里不停说着话，相互甚欢。 这种画面从未出现过，却是陈永年日日盼着的一幕。 如今看了，不知是感动，还是即将离别的难受，让他心口泛酸，怪难受！ 一阵风吹过，灶台燃起的烟朝万柒柒扑面而来，夹着锅里的热气，又呛又熏，让她睁不开眼的咳嗽起来。 若不是万柒柒连吃了几天的药，她真会怀疑是不是溺水后还没好。 这具身体比想象中娇弱，手不能提肩不能扛，妥妥千金小姐的做派。 连续咳了好几声后，万柒柒觉得握住的锅铲好像被另一只手抓住。 她睁眼一看，不知何时，陈永年已到跟前。 “你翻两下，我去歇口气。”万柒柒将锅铲的主导权交给陈永年，迅速离开灶房。 流动的风吹了好一会儿，她才从被呛中回过神来。 她回头看着灶房发呆。 灶台柴火摇曳的火光，映在两个忙碌身影中，将他们脸上的神情呈现出来。 陈永年淡淡的忧伤，王氏的不舍，全部映在了万柒柒眼中。 这段时间她试着让自己接受这一切，却始终觉得自己像局外人。 她看得太清楚，不管做什么都是理智的，包括这次瘟疫的选择。 她忘了，陈永年是她的丈夫，是两个孩子的父亲，如果真的出事，今后孩子便是没有父亲的人。 她忘了，陈永年是王氏的儿子，经历过瘟疫摧残的她，要将儿子送进感染瘟疫的人群中，再次感受到瘟疫带来的痛苦，该有多难受？ 她忘了，陈永良还小，才15岁，在现代还未成年，还是个学生，可现在却要冒着感染的风险去对抗瘟疫。 面对即将进入瘟疫人群的亲人，她始终没有那种难受，觉得一切都是为战胜瘟疫。 片刻后，陈永年喊道：“娘子，直接出锅吗？” “对，盛出来就好了！”万柒柒顺口回答，她默认了陈永年喊她娘子了！ 最后一碗菜出锅，一家人整整齐齐坐在堂屋，借着微弱的油灯，能看到今晚的菜非常丰富。 大家坐下，只有万柒柒带着两个小孩在吃饭，其他人看着没有动筷。 万柒柒扫了一圈，目光落在李虫娘身上，“你不吃，肚子里孩子总得吃。也有快六个月了吧？郎中都在疫区，万一有个好歹……” 她没将话说完，刻意停顿一下，夹起菜放在李虫娘碗里。 李虫娘心中还有气，不想理会万柒柒，却也觉得她说得对。 赌气归赌气，不能饿着肚子里的孩子，更不能让自己有危险。 想着，她也不管礼数了，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王氏叹息一声，“吃吧！吃饱。晚些我备些吃的，你们带进去吃。” 陈永良急忙道：“娘，你不必操劳，陈里正说了，会有人负责吃食。” “狼多肉少，你能吃到什么？”万柒柒眼皮也不抬，“现在又是饥荒又是瘟疫，在里面能吃到米汤已经很好了！” 陈永良瘪了瘪嘴，低下头。 他就想让娘多休息，不要操劳，大嫂怎么说这些，这不是让娘担心吗？ 陈永年接着万柒柒的话，“里正说了，隔两天家里可以有人去送吃的。” “先吃饭，等吃完再说。”万柒柒知道现在大家的心情很复杂，她也一样，她比任何人都不想死。 但古代很多东西落后，只能靠现有的东西去改变。 她已经在商城兑换了一些补给，如果家里有人有感染的预兆，及时制止，而她也会想办法把药加入陈永年和陈永良带的食物中，增强两人抵抗力。 虽说大家心情复杂，但这顿饭吃得还算安心。 村子西林大壮家可不理想，大吵大闹起来。 “林大壮，你要敢去，我今日就撞死在这！” “撞！你撞！你就算撞死，我也要去！” 林大壮和父亲林有田闹得不可开交。 其姐林招娣和其母钱氏，一人拉着一个，将两人分开。 两人平静下来，还没说两句话，立马又吵起来。 “你们够了！能不能不吵了，我去死行吧！”钱氏一屁股坐在地上，眼泪“唰”的一下涌了出来，“你们死了，我也不活了！” 两人这才慢慢平静下来。 林有田上前，欲将妻子扶起来，却扶了个空，只留下两只手悬在半空。 他看儿子将钱氏扶起，瘪了瘪嘴，“娘子，我们家就大壮一根独苗，你也不想他去帮什么忙吧？那里全是感染瘟疫的人，要是他也被感染了，我们怎么活！” 林大壮不认同道：“爹，要是瘟疫蔓延，我们都活不了，我去帮忙还能知道情况。” 林有田被林大壮一句话激怒，吼道：“去什么去，其他人去就行了，你去凑什么热闹？” “陈永良也去了，他家大哥也去了，我们家好歹也要去一个！” “他家有三个男丁你不知道？陈永年还有儿子，你有什么？”林有田越说越气，“我都跟你说了多少次，他大嫂是村子里臭名远扬的恶人，你跟他玩在一起会被带坏！” “哪有？有良哥人很好，而且……他大嫂看起来也不坏……”林大壮的声音越来越小，他怕爹听清楚真的会打他。 之前虽然听说陈永良的大嫂很坏，但最近陈永良说他大嫂变了。今日在广场上看见陈永良大嫂，他也觉得跟之前不一样了，看起来挺好的。 “你说什么？你居然说万氏好？”林有田气上心头，“你这个兔崽子，我今日非好好教训你不可！” 话音落下，林有田抓起竹竿，一棍便往林大壮身上抽。 林招娣在这时候拦在林大壮面前，竹竿落在她背上，直接将人打倒在地。 “三姐！”林大壮立马将人扶起。 “大壮，乖，这次听话，不要跟爹吵了好不好？”林招娣满脸泪痕。 林大壮的手一顿，委屈道：“三姐，怎么你……”他记得三姐最支持他了！ “我替你去！” 第34章 担忧 第34章 担忧 入夜，万柒柒和王氏忙活完自个回房。 陈永兴拉着李虫娘聊过后，她面上虽显得还是不太乐意，却再没起要离开的时。 平平、安安还小，不懂瘟疫是什么，也不知道瘟疫带来的后果会怎样，还缠着陈永年明日上山给她们采野果子吃。 以往每到这个季节，陈永年上山砍柴或挖野菜，总会带些野果子回来给两个小孩子吃。 刚好这也是野果子成熟的好季节。 但这些，陈永年心有余而力不足，无法满足两个孩子，略有些苦恼。 看着身边的俩娃，他不知该怎么办。 答应做不到会让他们失望，不答应会让两娃伤心。 万柒柒在商场找了半天，才找到一些预防霍乱的药放在水里，端着水进来便看到两个小孩缠着陈永年。 她先是愣了半晌。 陈永年和两个孩子的相处很像现代小孩缠着爸爸买东西的样子，很温馨。 但陈永年束手无策的样子，又显得很笨拙，还有些可爱。 “平平、安安，不许缠着你们阿爹，他要休息了！” 万柒柒一句话，让两个小孩立马松开了陈永年，乖乖站好。 比起刚刚，两个小孩多了几分拘谨。 万柒柒明白，这是原身以往给两个小孩带来的压迫感，即便现在同一个身躯换了一个灵魂，依旧让两个小孩惧怕。 “娘子， 没事……”陈永年看见万柒柒的神情，把想说的话都咽了回去。 与万柒柒相处那么多年，他大概摸清了对方的脾气，通常这个表情就是要发火了。 他急忙让两个孩子上床躺好，自己也躺在稻草上，做出乖乖睡觉的模样。 万柒柒有些郁闷，她什么也没干，什么也没说，陈永年却好像读到了很多的样子。 她无奈地轻叹一声，端着手中的水走到陈永年面前，将水递过去，“有几件事娘让我叮嘱一下。” “好。”陈永年乖乖接过水，一口饮尽，随后微微蹙眉。 这碗水味道好像有点不对……不过娘子给的，应该不会有问题。 万柒柒发现了陈永年的神情，却假装没看见，转身上床整理被子，想看陈永年会怎么提问。 半晌，没人开口。 陈永年伸长脖子，等着万柒柒说娘叮嘱事。 万柒柒回头看陈永年满脸期待的样子，略显无奈。 明明喝出水里有东西，也不问一句？ 万一她下毒呢？ 真是个傻子！ 可万柒柒不得不承认，这种被人无条件信任的感觉非常好，特别在这个人对她来说，比较陌生的古代农村。 她看着陈永年，也开始了“王氏的叮嘱”：“进去帮忙后，勤洗手，任何生的东西不能碰，水只能喝烧开的水。” “好。” “接触患者时，一定要用布蒙脸。” “好。” “除去吃东西的时候，不可以把蒙脸的布取下来。” “好。” “……” 两人四目相对，陷入沉静。 万柒柒怀疑，他到底听懂了没，每句都是傻愣愣地答好。 许是看万柒柒皱着眉，陈永年立马补充道：“娘子的话，我一定做到！” 饶是万柒柒阅人无数，也对陈永年一会聪明一会傻弄得看不清。 好在陈永年对万柒柒的话深信不疑，也没什么大碍。 她挥了挥手，道：“睡吧！明儿起你和三弟很多事要忙，休息好才有力气干活。” “好的娘子。”陈永年熄灯。 躺下没一会儿，均匀的呼吸声便传来。 万柒柒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 说不担心是假。 假如疫情真的扩散，整个村子的人都逃不了，甚至会传到别处去。 她不想自己才开始就结束在这。 她有商场，有金手指，有药。 可是她没那么多钱，不可能让所有人感染瘟疫后都吃上药。 她更无法保证，商城里兑换的药真的能治疗古时候的瘟疫。 忧愁一遍又一遍在万柒柒脑海中盘旋，她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 鸡鸣声响，万柒柒不情愿地从床上爬起来，抬手揉了揉眼。 窗外已是一片清明，地下稻草已清理干净，连身旁两个小包何时起床，她也不知道。 “醒了？留了粥，洗洗去吃。”王氏拿着斧头，将粗柴劈成一小半，堆积在墙边。 万柒柒看了眼天边，太阳已露出半边了，“娘，我和二弟去山上挖野菜，您和虫娘在家，哪也别去。” 这段时间她虽然让王氏什么也别做，但王氏还是偷偷跑出去，不是去偷偷砍柴就是挖野菜，总之闲不下来。 万柒柒是不明白这是什么毛病，但也没太管着，觉得对方喜欢就好。 但现在局势不一样了，外面哪些人感染瘟疫，哪些人没感染，这都说不清，最好就是在家，哪也别去。 但她不能，她待在家就是在等死！ 她要去山上弄点钱回来，以备不时之需。 “好，我不出去。”王氏笑着应道。 万柒柒半信半疑，但也没多说。 用过早餐，李虫娘从房里走出来，看了万柒柒一眼，什么也没说，拿着自己的手工品进了堂屋。 陈永兴紧随其后出来，立马赔笑道：“大嫂，你别介意，虫娘性子是这样，过一段时间就好……” 万柒柒才没时间去关注这个，拿起竹篓回头看了眼，“趁早上山，早些回来，日头升起来晒。” 她想着早些去人少一些，接触也少。 事实告诉万柒柒，她是起得晚的那个。 还没走到半山腰，便看见一大群女人孩子沿路挖野草。 平日里看不上的野菜也被挖进了篓子，道路两旁显得光秃秃的。 甚至有些人扒开草丛，将草里面藏着的小苗也挖得干干净净。 万柒柒看了有些错愕，这到底是瘟疫还是饥荒？ 怎么感觉这些人比之前还更怕饿死？ “唉，来晚了，我们只能往上走了！”陈永兴叹息一声，看着前方的陡坡有些忧愁。 平时上山挖野菜砍柴的事都是大哥和三弟在做，他寻得时间便躺在树下偷偷懒，现在身旁跟着大嫂，看来是不能偷懒了！ 他觉得，可能一切要靠自己，毕竟以往大嫂上山，背回来的篓子里只有八脚虫。 万柒柒看了眼山腰，道：“你从上面开始找，我从下头开始。” 她不确定上面有没有螃蟹，回到之前找到地方保险一些。 陈永兴猜到了是这种结果，也不想和她争辩，交流了两句，便往山上走。 万柒柒扫了眼周围挖野菜的人，轻车熟路地摸索到小溪边。 第35章 香料 第35章 香料 相比昨日，今日的溪水没那么汹涌，依旧浑浊。 万柒柒沿着小溪捡螃蟹，一路往上，越来越少，她只能翻开石头找。 一不小心又翻出来一条蚂蟥，她吓得连退了好几步。 特么，老娘连瘟疫都不怕，还怕你这个蚂蟥？ 万柒柒在心中骂了两句后，梳理心情走上去，继续翻石头。 一个，两个，三个…… 每个石头翻出来都有一两只蚂蟥在蠕动，大闸蟹也越来越少，石蟹越来越多，个头也越来越小。 万柒柒翻到最后放弃了，她决定让这些螃蟹再长一段时间。 这段时间累积下来，虽说一直在用，却也囤了有点钱，现在商城显示的金额3两336文。 这个金额有些不上不下，说少能维持普通家庭将近一年的支出，说多却不能换多少药救治病人。 阳光透过树叶落在万柒柒身上。 “阿嚏”一声，万柒柒忍不住揉了揉鼻子，紧接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感冒了？ 她有些郁闷。 出了河道，杂草丛生，树木茂盛，蝉鸣四起。 万柒柒扫了一眼四周，准备寻找陈永兴。 【叮！发现天然食茱萸！】 随着系统响声，万柒柒愣了一下。 茱萸？ 她张望一圈，终于找到了系统标记颜色的地方。 走过去后，万柒柒觉得系统想扎死自己。 茱萸树枝上全是刺，都没地方下手，但果子红彤彤的，显得很漂亮。 万柒柒挑了个能摘到的地方，小心翼翼扯着叶子，摘了一个小果放进嘴里。 “啊呸！”下一刻，她将食茱萸吐了出来。 “哈哈哈，万柒柒，你是脑子坏了吗？直接吃越椒？” 万柒柒转身发现赵大婶子在捧腹大笑，脸色立马阴沉下来，“和你有关系？”多管闲事！ 她忽然想起来，古代在没有辣椒以前，都是拿茱萸当辣椒，会辣嘴巴很正常。 赵大婶子撸着袖子走过来，在万柒柒身旁轻轻一撞，将人挤开，站在那个位置将能摘得食茱萸全摘了丢进自己篓子里。 虽说家里没什么菜能用上“越椒”，但能膈应万柒柒，她决定十分舒坦。 万柒柒眼见着赵大婶子将她能够得到的食茱萸全摘完，有些郁闷，自己到底哪里惹赵大婶子那么讨厌自己了，连个茱萸也要抢。 不过她并没有打算摘食茱萸去卖，因为刚刚她听到了系统提示27文一斤。 这个价格挖野菜不香吗？ 为什么要去招惹一棵浑身长满刺的树？ 但她太久没吃辣了，还是想搞点回去，弄个茱萸酱，给生活增添一些辣味。 说干就干！ 万柒柒捡起一根树枝，站着远远的，往茱萸树上一敲。 食茱萸簌簌落地，还有些连带着枝条掉了下来。 她正想去捡，赵大婶子又回来了，还带着凤仙婶一起，将她刚敲落的食茱萸全捡了去。 “你们……”万柒柒气得没话讲。 赵大婶子瞥了万柒柒一眼，带着凤仙婶得意扬扬走开了。 凤仙婶回头，小声问道：“大嫂，我们这样真的好吗？” “你怕什么，有我在，她不敢对你怎样！”赵大婶子叉腰，脸上扬起得意的笑，“万柒柒也有今天，还真是老天开眼。” 万柒柒此刻正弯腰捡地上被挑剩的食茱萸，没想搭理赵大婶子。 她觉得有力气吵架，还不如多弄些钱。 【叮，发现天然花椒！】 万柒柒停住脚，抬头看了眼头顶一串串红花椒，眼前一亮。 花椒！ 万柒柒嘴里好像已经感受到了花椒的麻，脑海中更是浮现各种花椒做的菜。 然而问题也来了，花椒树高，她够不着！ 犹豫一阵后，她选择爬树！ 随后又听见赵大婶子好几声笑，“哎哟，不会爬树就别在这丢人现眼！要是从树上摔下来，可没人照顾你！” 万柒柒卡在树间不上不下，给了赵大婶子一个白眼。 这人那么闲？ “赵大婶子，我刚看到大虎在抓八脚虫，好像被八脚虫咬了。” “哎哟，这个杀千刀的！”赵大婶子听见儿子出事，立马跑了，都没注意来的人是谁。 万柒柒垂头看着地面上站着的人，半天才道：“要不，你帮我一把？” 陈永兴服了大嫂，不会爬树还上树，有些不情不愿地把人从树上救下来，“大嫂，你要摘花椒？” “对，帮我摘一些。”万柒柒想要的可不是一点点，想要很多。 她并不是打算卖给商场，而是留着用。 花椒可是好东西，用处多的是。 陈永兴三两下爬上树，并将花椒一把接一把地往篓子里放。 万柒柒见了，才意识到自己有多弱。 花椒有了，要是再有别的香料就好了！ 万柒柒正想着，系统的提示声再次响起。 【叮！发现天然香叶！】 【叮！发现天然八角！】 “大嫂，我弄下来你摘。”陈永兴觉得篓子被枝叶塞满放不下了，想要让万柒柒在地上弄。 低头一看，不见人影。 他四处看了一圈，万柒柒不知道在摘什么，使劲往篓子里丢。 本来他觉得大嫂靠谱，现在又开始动摇了！ 陈永兴放弃继续摘，从树上下来，走到万柒柒身旁，看她篓子里只有几个越椒，还有一对树叶和长得很奇怪的东西。 万柒柒听见动静回头，“摘好了？” 她嘴角上扬，看起来很高兴。 “嗯。”陈永兴点点头，好奇道：“大嫂，你摘这些做什么？” 万柒柒露出意味深长的笑，“等回去你就知道了，这可是好东西！” 陈永兴半信半疑，觉得大嫂最近性格变了，人也变得奇怪，总弄些稀奇古怪的东西，让人摸不着头脑。 但他感觉，大嫂对家里比以前用心了。 日晒当头，山腰上的人陆陆续续回去，万柒柒和陈永兴也下了山。 家中，灶房炊烟袅袅升起，米香四处飘散。 路过的村民忍不住放慢脚步，想要多稳稳这米香。 “不是说陈家没粮了吗？怎么还有米？” “不清楚。” “闻着好像还是好米，陈米可没这香味。” “也不知道陈家哪弄来的米，听赵大婶子说，天天能闻见米香。” “我还听人说，陈家老大和老三去帮忙，还带了好多饼呢！” “饼？陈家还有白面啊？” “不清楚，我也是听人说的。” “你们说陈家到底是真穷还假穷，我怎么觉得我们越难，陈家的日子越好啊？” “会不会陈家用了什么秘术，将咱们村里的气运偷走了，村里才会感染瘟疫？” 第36章 人心惶惶 第36章 人心惶惶 万柒柒没听见别的，把最后一句听得一清二楚。 她本来以为这个村子思想封建，现在发现，还很迷信。 “偷气运”这种也能说出来！ “娘，我们回来了！”陈永兴放下竹篓。 李虫娘从屋里走出来，看了看两个竹篓里的东西，嘴角渐渐下垂，“怎么就带这些东西回来？” 在饥荒时期，大家上山都是找些能填肚子的东西，很少人会去弄别的。 一篓子的花椒，根本吃不得。 万柒柒将用稻草绑着的螃蟹丢在一旁，将八角和香叶倒进簸箕里放在太阳下晒，又翻出几个紫色体积较大的果子。 大家的目光齐齐望着，好像在探究这是什么。 万柒柒将其开的口子掰开，露出里面白色的果肉，给平平、安安各一个。 平平咬了一口，“好吃！” 安安也吃得很香。 “大嫂，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都带回来，不怕吃坏孩子？”李虫娘略有不满，看两个小孩吃吃那么香，她又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万柒柒发觉后，掰开一个塞进李虫娘嘴里。 “你……唔……”李虫娘被堵了一嘴，香甜可口的味道一下充斥味蕾，将她的话也堵了回去。 万柒柒看了十分满意，又给陈永兴和王氏个分了一个。 “大嫂，这是什么？”陈永兴一边吃一边问。 他记得大嫂一直和自己在一起，什么时候摘的这东西？ “八月炸。”万柒柒挑了挑眉，觉得有些奇怪。 这些人居然不认识“牛卵坨”？ 八月炸的俗名叫牛卵坨，她记得以前在农村很多人吃。 古代难道不吃？ 不过万柒柒很快也接受了他们不知道这个东西，不然哪里可能让她摘个手软。 价格虽然25文一斤，可是一个将近也有一斤多。 万柒柒在想，如果她把这个东西值多少钱告诉李虫娘，她是不是会炸掉？ 毕竟一个八月炸，在她商场能换好几斤米了！ “王婶可长些心吧！你家大媳妇什么都给你们吃，她也没吃，完全是拿你们试毒呢！”赵大婶子在一旁倒食茱萸，动作放得很慢，好像怕万柒柒看不见一样。 王氏蹙眉，她本来不觉得赵大婶子有多讨厌，可最近觉得对方的话越来越刺耳。 “你见过拿亲儿子试毒的？”万柒柒看见食茱萸，气不打一处来，接道：“赵大婶子，大虎的手怎么样？实在不行就去找孙郎中治治。” “呵，老娘没找你，你还先提起这件事！”赵大婶子双手叉腰，一副泼妇骂街的模样，“要不是你总去抓八脚虫，小孩怎么会学你的！” “赵大婶子，自己没带好小孩，将责任甩到别人身上的工夫还是好啊！” “呵，说得好像你很会带小孩？这十里八村哪个不知道你万柒柒？” “我名声在外，赵大婶子哪比得过？” “你……万柒柒你真的不要脸！骂你还当夸你呢？” “赵大婶子张口就骂人啊？这可是会教坏小孩的！”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引来不少村民围观，听见对话后，都不约而同笑了。 有人注意到，万柒柒现在的嘴皮比以前还厉害些。 以往只是不停骂人，将人骂得无话可说，现在半天没一句骂人的话，还是将人怼得哑口无言。 “笑什么笑？里正说了在家待着，你们凑过来我家作甚？不要将你们家的病气传到我家来。”赵大婶子觉得自己丢了面子，开始赶人走。 万柒柒笑了一声，没有说话，看着围观村民，直摇头。 莲花村想要控制瘟疫，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村民太喜欢八卦了！一有动静便围观，传染的风险太大了！ 赵大婶子骂了好一阵，才将家门口的人轰走，随后气哄哄地进了屋子。 平平和安安吃完八月炸走到万柒柒脚边，一人抱住一只腿。 “阿娘对我们很好。” “妹妹说得对！” 万柒柒看着两小宝，嘴角勾起淡淡的笑，觉得还是两个小棉袄贴心。 下一刻，她看到两人黏答答的手抓着裤脚，有点崩溃。 两个娃吃完东西没洗手，还蹭了她一裤子！ 强忍着把人踢开的冲动，她待着两宝跑去一旁洗手。 李虫娘吃着手里的东西，瞥了眼陈永兴，“大嫂还带了能吃的东西回来，你呢？野菜呢？” “大嫂让我摘花椒了……”陈永兴说着有些心虚。 “那摘花椒之前呢？”李虫娘看淡陈永兴躲闪的眼神，气得揪住对方的耳朵，“你是不是又偷懒了？” “疼疼疼……娘子，我错了，我下次一定不偷懒了！”陈永兴把头往李虫娘身上靠，试图缓解耳朵的疼痛，未果，他急忙向王氏求救：“娘，你看她！” “教训得好！换我直接拿扫帚打！”王氏转身走进了灶房，不参与两夫妻的争吵。 对于王氏这种不参与夫妻争吵的行为，万柒柒很喜欢，也觉得王氏很靠谱，教出来三个懂事的儿子。 陈永兴虽然比其他两个人懒一些，甚至那么果断，但他在大事上其实不含糊，而且对老婆也好。 即便李虫娘揪住他的耳朵，他第一反应也不是反抗，而是求饶。 但“男人的嘴骗人的鬼”这句话一点也没错，陈永兴第二天上山依旧是偷懒，但至少还是挖了些野菜回去。 山上的野菜越来越少，可上山的人却越来越多，人心也越来越慌乱。 万柒柒怀疑，瘟疫还没完全爆发，这些人会因为忧思过度生病。 因为野菜的减少，万柒柒只能多留些螃蟹使用，并换着花样来，清蒸螃蟹、红烧螃蟹、蟹肉粥…… 李虫娘能吃的越来越少，万柒柒不得已在商场又买了几斤面粉，换着花样给她做面食，好在家中没有人怀疑。 村子里吃的东西少了，瘟疫也更加严重了！ 大家越来越不安，闹着要离开的人越来越多，管制也越来越难，陈里正不得已从里面调出来几个人在出村子的路上盯梢，其中也包括陈永年。 陈里正的做法让村民很不认可，将里面的人调出来，万一有人染病了怎么办？不是传染其他人吗？ 但调出来的人其实只能活动在一定的区域，只要你不想着逃跑出去，根本不会遇上，感染的可能性也减少。 万柒柒明白陈里正这是险中求稳，用这种方法让大家放弃出去的念头。 但这只能稳住一时，总会有人会想其他方法。 第37章 山顶 第37章 山顶 万柒柒如往常一般上山，与陈永兴分头行动。 这段时间捡螃蟹太勤，螃蟹数量急剧减少，但她还是能从石头堆里翻出来几个。 今日她刚翻没几个，身旁却多了一人。 万柒柒抬头，一眼认出来是谁，问道：“凤仙婶，有什么事吗？” 虽说这人是赵大婶子的亲戚，但万柒柒对她的印象不差，只是想到被卖的二丫，有些心疼。 凤仙婶看着万柒柒，有些不太好意思，问道：“永年媳妇，我看你每天都抓八脚虫，抓回去有什么用吗？” 万柒柒这才知道凤仙婶为什么问的时候有些不好意思，原来是来打探这个。 她抓起一只大闸蟹，淡淡一笑道：“八脚虫可以吃，像鱼一样鲜美。” “像鱼一样鲜美？”凤仙婶重复这句话。 鱼是什么滋味？她已经很久没尝过鱼的滋味了！ “对，你可以试试。”万柒柒拿着手中的螃蟹给凤仙婶讲解，告诉她可以怎么做，还告诉她能怎么吃。 凤仙婶听得云里雾里，有些模糊，但她发现万柒柒和传闻中的不太一样，比大嫂说得好很多。 万柒柒看她迷糊的模样，接道：“等下山你去我家吧，我弄给你吃，以后你可以自己做着吃。” 凤仙婶没想到她会这样说，有些受宠若惊。 想到大嫂，她急忙道：“不用了，我自己研究一下吧！” 万柒柒犹豫半晌才道：“最好和我去一趟，有些地方吃了可能会中毒。” “啊？中毒？”凤仙婶听了，不停摆手，“算了算了，不吃了。” 万柒柒一时间语塞。 但她并不打算多说，放弃变放弃吧！ 凤仙婶离开后不久，又有人过来询问。 万柒柒照说不误，没有一点点隐瞒。 这人比凤仙婶聪明，一点就通，只说了一遍就掌握了诀窍，甚至留下来帮万柒柒一起抓螃蟹。 万柒柒总觉得这人眼熟，却想不起她的名字。 “招娣，你怎么和陈家大媳妇在一起，当真要学你弟的，和陈家处啊？”林中一个大婶喊道。 林招娣头看了一眼，回道：“杨婶，陈家嫂子挺好的。” 杨婶笑而不语，没过多久就离开了。 万柒柒也认出来，这是林大壮的三姐林招娣。 想起前两天村民们的八卦，问道：“你的背还痛吗？” “啊？额……不痛了。”林招娣垂下头，埋头翻石头里的螃蟹。 万柒柒前两天听到的八卦。 林家因为帮忙的事大吵了一架，林招娣还因为这个被父亲狠狠打了。 后来这事闹到了陈里正那，陈里正看林招娣受伤了，林大壮又还小，便没让林家出人。 这本来就是自愿原则，没有强行要求，也没什么影响。 万柒柒看了看林招娣，忽然道：“你很勇敢。” 有这样爱弟弟的姐姐，林大壮很幸福。 可是她觉得林招娣很可怜，从她的名字便能看出来，林家想要一个儿子，才会取“招娣”两字作为做名字。 古代女子15遍到了成婚的年龄，不结婚会被人看不起，可林招娣今年已经16了，也没成亲。 可想而知，林家处处都在为儿子考虑，却没想给这个女儿争取什么。 李招娣没被人夸过，被万柒柒一夸，小脸涨红。 万柒柒看着有趣，和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却意外发现一件事：林招娣好像对陈永良有意思。 她知道，林招娣即便有这个想法，也不敢开口。 其一是因为林大壮，其二是因为她自己。 万柒柒这才觉得，好像要改改自己的名声，不然这个三弟可能没人敢嫁。 两人不知不觉中快到山顶了。 翻过这座山是——关石村。 万柒柒觉得陈里正安排盯梢有些不合理，其中就在这座山。 大家靠着山里的东西存活，无法限制上山，更无法限制村民翻过这座山偷跑。 然而，还没等她细想，山顶处便传来一阵吵闹声。 “滚回去，不然我们对你们不客气了！” “别这样，我们都是邻村，有话好好说，别动手。” “跟你们莲花村没什么话好说。” “不是，李富贵，以前你可不是这样？”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你们莲花村染了瘟疫，休想传到关石村来。”李富贵挥舞树枝，将靠近的人一步步逼退。 赵大根哪里肯罢休，他好不容易上山，行李都收拾好了，准备离开，今儿怎么也要离开这不可！ “哪有，我这不是好好的，没感染……”他脸上赔笑，眼睛却死死盯着拦他的人，并扫了眼地上的尘土。 关石村的人显得有些紧张，握着树枝的手指骨节泛白。 万柒柒将一切尽收眼底，在赵大根使诈时出言提醒，“当心，他要扬灰。” 赵大根刚蹲下抓了一把灰，还没来得及撒出去，便被棍子敲了过来。 手一松，灰撒了不说，还被敲得摔在地上，沿着山坡滚了好几圈才停下来。 “哼，小伎俩！”李富贵对赵大根嗤之以鼻，但对万柒柒的态度极好，“谢谢姑娘。” “不用谢。”万柒柒大方答道。 这时，关石村有人认出万柒柒，在李富贵身边低声道：“富贵哥，那好像是万氏。” “万氏？哪个万氏？” “哎哟，我的哥，莲花村还有第二个万氏吗？” 李富贵立马脸色一边，抄起旁边的棍子，便往下冲，“贱人，就是你害我侄子残疾，老子要杀了你！” 万柒柒愣了一瞬，还没反应过来，便被林招娣拉着往下跑。 李富贵身旁的人也拉着了李富贵，劝道：“富贵哥，别去，莲花村现在闹瘟疫呢！” “哼，那贱人怎么不感染瘟疫呢！病死才好！”李富贵愤愤不平，瞥了眼赵大根往回走，立在山头，站着跟个门神似的。 万柒柒跑到半山腰也没明白，自己跟这人不认识，怎么就结仇了呢？ 她什么时候害过他侄子？ 在不停回忆后，她始终没找出来这人说的侄子是谁。 陈永兴看万柒柒气喘吁吁的样子，问道：“大嫂，你怎么了？” “邻村有个叫李富贵的，说我害了他侄子，追着我打。”万柒柒如实相告。 陈永兴脸色一变，伸头看了好一阵，没看到有人追来，才道：“大嫂，以后你还是别上去山顶了。” “为什么？”万柒柒发觉，陈永兴好像知道那人的个自己的纠葛。 “大嫂，你忘了，你娘家哥哥的妻子，是李富贵的妹妹啊！” 第38章 一起吃蟹 第38章 一起吃蟹 万柒柒明白自己为什么没印象了！ 李富贵侄子和外甥没分清，她自然不知道哪儿蹦出来的这茬。 如今知道李富贵是她大嫂的哥哥，有种恍然大悟之感。 记忆中，万柒柒回娘家的次数不少，甚至很多时候回去找家里要东西，她大哥的儿子受伤，也是她抢东西造成的。 放在现代，骨折其实很好治疗，只要好好养着，可以恢复如初。 但放在落后的古代，严重一些的骨折，造成的是终生的残疾。 她大哥的儿子正是如此。 小小年纪，成了跛子，被同龄人笑话，留下心理阴影，换作是谁都看不过去，也接受不了。 万柒柒理解娘家人对她的态度，也理解李富贵为什么认出自己便喊打喊杀。 可她是她，不是原身，也无法改变过去。 不过，她本以为自己不会接触到原身娘家这块的人，现在却发现不太可能。 十里八乡，总会碰上。 陈永兴见万柒柒不说话，问道：“大嫂，他没伤着你吧？” 他答应过大哥，他没在，一定要保护好大嫂和家人。 “没事，他们不敢冲下来。”万柒柒看那些人和赵大根吵架的症状，便能看出来他们有怕瘟疫，哪里可能冒这个风险下山呢？ 陈永兴又看了几眼，才注意到万柒柒身旁的人，“招娣，你怎么跟我大嫂在一块？” 他记得以前林招娣挺怕大嫂，如今却好像没有怕的意思，反而像是有几分崇拜。 “那个……我……”林招娣以为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 她难道要说家里没东西吃了，阿爹让她来打探万柒柒每天抓八脚虫做什么？ “刚好碰上的，回家，我教她做八脚虫。”万柒柒一早看出来林招娣的心思，没有说破。 林招娣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下头，觉得自己这样接近别人很不好，而且万柒柒看起来还那么信任她。 陈永兴看了眼林招娣，跟上万柒柒下山的步子，轻声问道：“大嫂，八脚虫能吃这事别人不知道，你就这样告诉她，不怕她宣扬出去，大家都来抓吗？” 万柒柒瞥了他一眼，“好东西要拿出来分享。” “可是，大嫂……山上能吃的野菜快没了，你现在告诉大家，不等于让他们抢八脚虫吃吗？那我们以后吃什么……” 万柒柒脚步一顿，盯着陈永兴看。 陈永兴被她的眼神盯得有些发毛，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没敢吭声。 “嫂子，永兴哥，怎么了？”林招娣见两人停下来，立马也停住了步子，以为他们要说自己，显得有些胆怯。 “没事，你先下山，我和永兴还有事，一会儿来。”万柒柒支走林招娣，才缓缓问道“二弟，你觉得饿肚子难受吗？” 陈永兴立答道：“当然难受。”有段时间，他饿得前胸贴后背，哪哪都不舒服。 “现在大家能吃的东西少，知道八脚虫能吃，至少能让一些人不会饿死，这难道有问题？” “没问题。”陈永兴不否认万柒柒的想法，“但是，这东西是嫂子你发现能吃的，总不能就这样告诉他们怎么吃吧？” 万柒柒忽然眼前一亮。 陈永兴虽然懒了一些，却是块做生意的料。 不过现在不是时候。 “你觉得招娣能拿什么来交换？”万柒柒反问。 “这……”陈永兴迟疑了好一阵。 因为三弟的关系，他左右了解不少林家的事，知道林招娣的遭遇，知道林招娣什么都拿不出来，因为她得到的东西要全部留给弟弟。 半晌，他才低声道：“那也不能白教吧？” “没有白交。”万柒柒心想，至少能挣个好名声，改善陈家在村民眼里的看法，为以后发展做准备。 也许还能为陈永良今后觅得良缘打下基础！ 陈永兴不懂万柒柒的想法，却也默认了。 这段时间，他清楚地见到大嫂的改变，好像有一种声音在心底告诉他，相信大嫂的话准没错。 万柒柒和陈永兴回到家，林招娣正在帮王氏干活。 王氏看到两人回来，立马朝万柒柒走去，道：“你回来得正好，招娣这丫头抢着要给我干活，我拦都拦不住。” “嫂子！”林招娣起身，在破烂的衣角擦了擦手，脸上露出真挚的笑。 万柒柒弯唇一笑，拍了拍王氏的手背，“娘，没事，您歇一会儿。” 王氏眼神略微迷茫，看着万柒柒进了屋内，没有再说话。 万柒柒进屋又和李虫娘唠了几句，才拿着螃蟹走到一旁，动手清洗起来。 林招娣看着她们的相处，觉得村民们平日里唠的那些陈家的事简直是胡说！ 明明万柒柒和王氏的关系很好，和家里其他人的关系也很好。 而且万柒柒的性格也好，并不是外面说的不堪，干活得很利索，完全不是别人说得好吃懒做。 万柒柒看她发愣，立马道：“愣什么？不是要学吗？快过来。” “对不起嫂子，是我没注意。”李招娣立马道歉，走上前了。 万柒柒没有在意她的道歉，而是一点点给林招娣讲解，从清洗到上锅，再是出锅后可以用什么调味…… 林招娣吃上第一口蟹的时候，眼神里写满了难以置信。 她看向万柒柒，眼神中多了几分敬佩。 送走林招娣，李虫娘才从屋里走出来，喃喃道：“给别人吃也不给我吃……”直到现在，她也没尝过味。 这是，眼前递过来一小份剥好的蟹肉。 她顺着白皙的手腕望过去，最后停在那张清秀的脸上，露出几分震惊。 万柒柒语气淡淡道：“浅尝一口，等明年你生了孩子，想吃多少吃多少。” 李虫娘愣了半晌，才缓缓接过蟹肉，神色里还有几分难以置信。 万柒柒也没理会她，继续忙其他的。 没过两天，八脚虫能吃的消息几乎传遍整个村子，大家不约而同去小河小溪抓螃蟹。 还有些人，将稻田里的水放出去，在稻田里也翻找起来。 随着烦躁螃蟹的队伍越来越壮大，万柒柒能抓到的螃蟹就好少了，甚至一天抓不到两三只。 不过她的重点早从螃蟹转移到了野果子身上。 秋收的好季节，很多果子成熟，却不被古代人看中，便宜了她。 上次八月炸，这次九月黄，简直摘到手软。 最重要的是，这东西重，占秤，卖的价格也不低。 然而就在这平静下，平静的水面掀起了波澜。 第39章 染上瘟疫 第39章 染上瘟疫 发现瘟疫已经过去十天。 燥热的天气在秋雨中渐渐转凉，让人觉得舒适。 万柒柒坐在堂屋，看着李虫娘手中的动作，陷入沉思。 天气转凉，往后的日子会更难熬。 夏天可以凑合地过日子，可秋冬不注重，可是会冻死人，瘟疫更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这一切切让万柒柒头疼不已。 她现在手里又一小笔钱，可以在商场兑换物资，可她不能明目张胆拿出来。 “大根媳妇，有什么事吗？” “万柒柒呢？我要找万柒柒！” “她在忙，有什么事你可以和我说。” “王婶，我没什么跟你说的！万柒柒，你出来，别躲在家里！” 院子里吵闹声越来越大，赵大婶子的声音明显盖过王氏，一副万柒柒不出来，她要把陈家拆了的架势。 万柒柒还没起身，李虫娘先起身，挺着肚子往外走。 “赵大婶子，什么风把你吹来了？”李虫娘轻抚鼓起来的肚子，立在门口后不再动。 赵大婶子本想闯进去，但看着门口的孕妇，止住步伐，但她嘴里却没停下来，“哟，永兴媳妇，肚子都那么大了！可惜啊，这家里有个‘祖宗’，你身子都六个月了，还要干活……” 李虫娘静静听赵大婶子讲完，才缓缓道：“赵大婶子，那么有闲心管别人家的事？” 赵大婶子忽觉不对，李虫娘不是和万柒柒不合吗？如今怎么感觉她向着万柒柒？ 想了半晌，她也没想明白。 倏然，她想起今日来的目的，走到门口，语气很不好，“你让开，我要找万柒柒！” “她不在。”李虫娘依旧站在门口，没让开的意思。 万柒柒靠在门口的墙上，听见李虫娘这句话，差点笑出声。 她没发现，李虫娘居然学会说谎了！ 不过，她很好奇，她哪儿得罪赵大婶子了，让别人跑来家里闹？ 要说以前，也有吵闹，不过都是站在院子里骂两句，没有闯进来的意思。 万柒柒垂眸想了一阵，转身走了出去。 李虫娘和赵大婶子正说着，看见万柒柒出来，说了一半的话卡在嘴里，带着几分不满。 她瞥了眼万柒柒，好像在说：你出来做什么？ 随后，她转身回堂屋，不想再管这件事。 赵大婶子看到万柒柒，立马冲上去，掐着脖子，将人按在墙上，“万柒柒，我要杀了你！” 万柒柒始料未及，脸立马涨红起来，呼吸也变得困难。 她想挣扎，却挣不开。 “你做什么，放开！”王氏冲上去，想要扯开赵大婶子，却怎么也扯不动。 恰在这时，外出的陈永兴回来，看见这一幕，赶忙上去。 男女力气悬殊，赵大婶子和万柒柒很快被分开。 万柒柒靠着墙滑坐在地上，捂着发烫的脖子大口大口地呼吸。 刚刚有一瞬，她真以为自己要死了，人都混沌了！ 赵大婶子被推了一把，摔了一个跟头，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抬头，看见王氏和陈永兴对万柒柒的关切，泪水一下涌了出来，“你们陈家就知道欺负人！”说着，眼泪哗啦啦直流。 万柒柒看呆了，到底是谁欺负谁？ 要不是脖子又疼又烫，她真要怀疑是不是产生了错觉，赵大婶子居然坐在她家院子里哭。 片刻后，万柒柒冷静下来，在王氏和陈永兴的搀扶下站起来。 她走到赵大婶子面前蹲下，看了好一阵，确定赵大婶子不是装的，才问道：“我没怎么着你，你为什么上来就要杀我？” 赵大婶子摸一把眼泪，哽咽道：“要不是你这个小贱蹄子吃什么八脚虫，我儿子怎么会病！” 说着，她又哭了，“我儿子才七岁啊，进去疫区怎么活啊！” 万柒柒闻言，默默往后挪了一小步。 八脚虫？疫区？ 她茅舍顿开，大概明白了怎么回事。 许是在吃螃蟹时没注意，吃了些不能吃的，然后拉肚子，被当作瘟疫被送进疫区了！ 这却是很头疼，可她也只是分享能吃的东西啊！ 她平声道：“他应该只是普通腹泻，郎中看过后就可以回来。” “回来什么回来，进去的哪有可能出来的？连在外面守着的人都被喊回去了，换了一批人！”赵大婶子想到被抓进去的儿子，心里一阵又一阵地疼。 万柒柒一怔，又严重了？ 她这才注意到，今日没人围观。 换做以往，赵大婶子一吆喝，四周立马站满了人，但今日赵大婶子哭成这样，也不见一个人影。 “诶呦，你赶紧回来，陈家说不准被感染了！”赵大根站在自家院子里，看着赵大婶子，觉得丢人。 赵大婶子耸了耸鼻子，将鼻涕擦在衣袖上，站起来对着赵大根骂道：“都是你，抓什么八脚虫吃，害儿子出事，你还在这说风凉话！” “我说什么风凉话了，那是我想的吗？明明是有人看着被人吃嘴馋，硬要我去抓！” …… 万柒柒看着赵大婶子和赵大根一边吵着一边进了屋。 她神情还有些恍惚，心想这场瘟疫会怎样收尾，她该不会真的要命绝此处吧？ 片刻后，万柒柒、王氏和陈永兴也回了堂屋。 李虫娘看了万柒柒几眼，冷声道：“你教他们吃，他们反倒来怪你，这个烂好人当得舒服吗？” 万柒柒没有理会，而是坐着没有说话。 陈永兴回来也是一直沉默，脸色十分难看。 良久，他才开口道：“娘，里正那传来消息，三弟……三弟患瘟疫了！” 王氏眼前一黑，手一抖，手里的碗连着水一起砸在地面，“啪”的一声，碎成好几块。 “娘，娘……” 陈永兴和万柒柒立马前去搀扶，将王氏扶去床上躺着。 王氏躺在床上，泪水从眼角滑落，双唇颤抖，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她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几十年前看着亲人一个个离开，如今也要如此吗？ 万柒柒看着王氏倒下，心里也有些酸涩，觉得这个房间都变得沉闷。 她看了看王氏，又看了看陈永兴，轻声叹息一声，离开了堂屋。 外面的天空一片湛蓝，万柒柒那双灵动的眸子却渐渐暗沉。 她以为自己会无所感，却在得知陈永良染瘟疫后觉得难受。 无形之中，她其实已经将这些人当做真正的家人了！ 她侧头看了眼赵大婶子的院子，似乎能明白她冲过来要杀自己的心情。 第40章 决定 第40章 决定 万柒柒在院子里站了很久，直到有人在门口喊了一声，她才回过神。 “陈家大嫂，陈王氏在吗？” 门外探出来一个脑袋，一双大眼睛眨了两下。 万柒柒看见一个穿着朴素的少年站在门口，与陈永良一般大小。 她往外走了几步，在两米外停住，“我娘有些不舒服，请问有什么事吗？” “噢，是这样……”陈三元大概讲了下现在瘟疫的情况，叮嘱道：“建议不要出门，若是没水，我们可以帮忙挑，但是粮的问题，需要自己解决。” “理解。”万柒柒点头，清楚了现在的状况。 陈三元听说过万柒柒是个不好对付的人，起先还有些怕和她说话，如今却觉得这人比其他人其实都好说话。 他通知了大半个村子，几乎每家都要发牢骚，甚至有些人为难他，这是他见过最好说话的一家。 随后，他道：“没问题我就去通知其他村民了！” 刚转身，身后便传来万柒柒的声音。 “等一下！” 陈三元怔了怔，觉得后脊背发凉，怕万柒柒也来找麻烦，他可应付不来。 万柒柒看陈三元绷直的后背，一时间哽咽住。 她看起来那么可怕？ 随后，她开口问道：“瘟疫如今严重了，人手是否还够？” 陈三元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脸色却没比之前好，甚至多了几分忧愁，转身道：“不够又能如何？如今感染的人日渐增多，都躲在家中不敢出门，更别说去帮忙了！” 他顿了顿，接道：“很抱歉，永良在帮忙期间也感染，若有命活过这次瘟疫，我父亲定当上报县衙，给到抚恤津贴。” “一定可以熬过的！” 陈三元迷茫地看着万柒柒，有些自己是不是幻听了。 “一定可以熬过去！” 陈三元听着万柒柒的语气，疲惫的心涌出一股热流。 瘟疫发生以来，不知多少人唉声叹气，害怕被瘟疫夺走性命。这是唯一一个，坚定且认真地告诉他，一定可以熬过瘟疫的人。 万柒柒的话无疑是久旱逢甘霖，让陈三元舒畅。 接下来万柒柒的话，更是让陈三元觉得村里关于万柒柒的传言都是假的。 “我可以去帮忙吗？我虽然力气小，但是可以干些杂活。” “你不怕感染瘟疫吗？” “怕有用吗？如果不尽快控制治疗，瘟疫将扩散，那时候躲在家中又有什么用？” 陈三元认真打量万柒柒，心中不停地在问，这真的是万柒柒吗？好像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了！ 若不是万柒柒眼角泪痣的位置，他真会怀疑陈永年救了另一个人回来。 他半晌才道：“你去帮忙，家里人知道吗？” “我相信他们会理解。”万柒柒嘴角扬起笑，像冬日里的暖阳，让人觉得舒服。 陈三元迟疑几秒，才开口：“可以，你安排好家里的事，晚些去哨口，会安排人带你进去。” “好。” 万柒柒看陈三元背影消失在眼前，才缓缓转身，对着堂屋门口道：“出来吧！我知道你们听见了！” 陈永兴走出来，脸色很难看，“大嫂，你不能去！家中不能有人再出事了！” 万柒柒反问：“我不去就不会有人出事吗？” “但至少可以多活一段时间……”陈永兴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只有他自己能听见。 李虫娘挺着肚子走出来，瞥了眼万柒柒，语气冰冷道：“没见过你这样做娘的，一点也不顾自己的孩子！万一你和大哥都出事，平平、安安怎么办？” 万柒柒透过门缝看着坐在堂屋里的两个小宝，眸子微微下垂，语气坚定道：“可我不想等死。” 她倏然抬头，“瘟疫如果扩散，谁也逃不了，与其在这等，倒不如主动出击，为孩子谋活下来的机会。” 李虫娘对上万柒柒的眼神，觉得有些陌生，却又让她觉得对方能做到活下来。 她别过脸，低声骂道：“真是个疯子！” 随后，她回了堂屋，将门紧紧关上。 陈永兴没有见过这样的大嫂，觉得很陌生，就好像同一副皮囊下住着另一个人似的。 可他又觉得，这才是大嫂应有的样子。 “大嫂，你真的决定去吗？”陈永兴明明知道答案，却又不知自己为什么还要问一遍。 万柒柒看着他，点点头，“去，一定去，必须去！” 如今大半个村子的人感染瘟疫，还在疯狂蔓延，如果不想办法控制，整个村子就真的会葬送在瘟疫中。 她这段时间屯了一小笔钱，虽不可能让将重患痊愈，至少能让轻症的人慢慢康复，能救一个是一个。 如今陈永良也感染瘟疫，她不想让这个青春活力的弟弟葬送在这。 他年轻，还要去看更大的世界，还有爱慕他的姑娘，不能就这样被瘟疫打败。 而且，万柒柒想看看，到底古代是怎么处理瘟疫，是哪些方面没有到位，让瘟疫扩展蔓延。 陈永兴许是受到影响，最后只说：“大嫂，我们等你们安全回来，家中有我照顾。” 万柒柒望着陈永兴，她觉得这一刻陈永兴好像长大了不少，依旧叮嘱道：“别让虫娘干重活，让娘多休息，看着安安不要让她乱跑，你也多加保重，接下来的担子会很重。” “好，你也要好好的！” 万柒柒将家里的事情交代清楚后，在商场兑换了一些粮放在房间的箱子里，并把钥匙交给了平平，让他一定要看好钥匙，如果她很久没回来，便把钥匙交给奶奶。 平平不知道阿娘要去做什么，但能感觉会很久见不到阿娘了，就像他已经好久没见过阿爹一样。 他鼻子一酸，“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安安看着也跟着哭了。 万柒柒被两个小孩哭得心烦意乱，跟被缠着脱不开身，最后只能让陈永兴抓着两个孩子，才匆匆带着行李跑出来。 从家里到哨口步行只要半刻钟。 万柒柒还未走近，已看到路口设置的路障，还有站在门口守卫的人。 路旁的田野映在湛蓝的天空，鸟儿掠过水面留下一道道水波。 万柒柒蒙着脸停在哨口，与看守的人四目相对。 其中一人眉眼紧蹙，盯着万柒柒，“陈家嫂子？” “对，我和里正那边说好了，来帮忙。”万柒柒见他们没有要放自己进去的意思，打算站在哨口再等等。 这时，一个衣着破烂蒙着脸的男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第41章 疫区 第41章 疫区 “娘子？” 万柒柒听见声音一怔，半晌才转过身去。 她打量的眼前的男人。 皮肤是深小麦色，衣服上打满补丁，还破了几道口子，脚下的草席烂了一个洞，大拇指从草鞋里钻出来。 万柒柒盯着脚看了好一阵，才抬起头，对上那双泛着红血丝的双眸。 她没想到陈三元安排来接自己的人会是陈永年，有这种被抓包的窘迫，却还是笑了笑。 虽然脸上蒙着布，陈永年还是看到了万柒柒眉眼的笑意，再次喊道：“娘子。” “永年，这真是你媳妇？”一旁看守带着几分疑惑，“你什么时候换了一个媳妇？” “没有换，还是她。”陈永年一边说着，一边才万柒柒手中接过行囊。 那人盯着万柒柒看了好一阵，看到眼角的痣，才敢肯定。 随后，他问道：“你们都来了，孩子怎么办？” “家中老人照顾。”万柒柒回到后，往里走了两步，回头，“我们先进去吧！你带我熟悉一下还是另有安排？” “哦哦，我带你。”陈永年立马跑过去，和万柒柒并肩往里走。 哨口站着的两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眼神中带着几分难以置信。 “那真是万氏？” “应该没错，陈永年也娶不起别的人啊！” “但她真的不像啊！” “哪里不像，长得一样。” “长得一样是没错，但她给人的感觉和以前完全不同了！” “唉，那是陈家的事，你关心那么多做什么。” 随后，两人之间陷入沉默。 陈永年带着万柒柒进了一个小院，整个院子全是艾蒿燃烧留下的气味。 “吱吖”一声推开门，地面上铺了满满一层稻草。 房间里没有床，但是稻草上摆着几个枕头，还有一个女人躺在里面休息，旁边还放着包袱。 “娘子，你进去挑一处地，休息时可以睡在这。”陈永年心想自己是男人，不好跟她进女人休息的地方。 万柒柒站在门口迟疑了很久，才轻手轻脚走进去，寻了一处无人的地方，才将包袱放下，又轻手轻脚出来。 陈永年轻轻关上门，走出院子才道：“娘子，可能要辛苦你睡稻草了。” “没事，大家都一样。”万柒柒心想，睡稻草还是小事，瘟疫扩散才是大事。 才走两步，万柒柒看见几个蠢茅草搭建的房屋，问道：“那是做什么的？” 茅草屋看起来大风一吹就能吹 跑的样子。 陈永年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那是我们休息的地方。” “你们休息的地方？”万柒柒想知道，是自己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对。”陈永年点点头，“三弟这两天染了瘟疫，我们住的那个房子这几天不能再住人，其他地方也满了，只能临时搭几个茅草房。” “都住满了？” “也不是……”陈永年摸了摸头，“有几间屋子放了尸体，不能住。” 万柒柒听了满是震惊，“感染瘟疫的尸体不烧了吗？” 这样囤放尸体，只会让感染的人越来越多。 气温高，接触的工作人员感染的可能性就越大！ 怪不得瘟疫一直没有好转，反而越来越严重。 “本来是要烧，但是有些人不愿意，就一直拖着……”陈永年想起前几天村民闹事，便觉得头痛。 他去帮忙，还被人抓了，现在后背还疼着。 不过他不能让娘子知道，他不想让娘子担心。 万柒柒心想，这有什么好纠结的，不烧等同自杀啊！ 即便有人不愿意，那也得烧了！ 万柒柒跟着陈永年绕着疫区转了一圈，大致能确定整个疫区的安排。 围绕孙郎中家附近好几户都用来接待病人，并且搭建了很多草棚，也是用来收留病人，这一块是患者区，在往外是后勤区，煎药和煮饭都在这一片，再往外则是其他人的住宿区。 整体安排其实没什么问题，只有那几间死人房不该出现。 但整体简陋，环境也差，饮食方面很难做到完全干净，很容易导致感染，这是重点问题。 万柒柒看着有些头疼，这明显比她想象的还要落后。 看着地上乱泼的脏水，看着随处可见的药渣，她洁癖上头，快要忍不住将这片地区打扫一遍了。 陈永年看万柒柒额间布上一层汗珠，抬手想给她擦干净，又想起之前她嫌弃自己脏，将手又缩了回去。 万柒柒瞥了一眼，自己擦了汗，问道：“里正让我去哪里帮忙？” “里正说安排你去煎药。”他看万柒柒微微蹙眉，接道：“如果你不想，我去跟里正说。” “没有，我都可以。”万柒柒想去的正好是这，可以将商场买的抗生素混进去给患者吃，缓解症状。 陈永年将万柒柒送到煎药区后，站在门口看了许久才恋恋不舍离开。 他舍不得万柒柒来这里受苦，也不想她出任何事，可他知道，万柒柒决定的事他改变不了。 若真的活不了，死在一起也好。 “新来的，去看着火。” 一旁的女人将蒲扇丢给万柒柒，连眼皮也没抬一下。 万柒柒耸了耸肩，按着蒲扇坐到了燃起的药壶旁。 隔着一层布和口罩，浓烈的中药味充斥整个鼻腔，闻着便觉得苦涩。 时间悄然流逝，很快便入夜了。 因为万柒柒是新来的，药熬完便被安排去休息了。 推开白天来的房间，里面已经躺了好几个人。 她们见有人来了，只是抬眼看了一下，立马又睡了过去，没有在意来的人是谁。 万柒柒走到自己的包袱旁坐在，望着四周躺着的人，轻声叹息一声。 这种安排其实不合理，直接接触患者的人住在一起，会让整个房间的人都有感染的危险，可这种特殊时期，又没有任何办法。 不能洗漱，躺在稻草上，万柒柒怎么也睡不着。 即便垫着一层稻草，后背也能感受到地面上的凹凸不平，硌得很不舒服。 她翻来覆去，久久不能入睡，久久不能适应。 倏然，她想起陈永年，不管在家还是在外面，他都是垫着一层稻草，睡在地上。 看陈永年的样子，她本以为垫着稻草会比较舒服，如今去却发现是自己想多了。 睡地上哪有舒服的？ 可陈永年却在安安出生后，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这般入睡。 想到这，万柒柒心里有些不好受。 她看着外面的月光，心想：等瘟疫结束，她要给陈永年弄一张床。 买不起，她还不能自己动手做吗？ 虽然她好像不会木工…… 第42章 喂药 第42章 喂药 第二日一早万柒柒爬起来。 她觉得腰酸背痛，好像跟人打了一架似的。 房间躺着的人已经换了一批人，有些没有睡下的坐在一起窃窃私语，不知在说什么。 但万柒柒能感觉到，这些人时不时瞟她一眼。 这样的打量，万柒柒早在这一个月的生活中习惯了，没有在意，收拾几下出了门。 她前脚刚离开，后脚坐在房间的人便开始了议论。 “那是陈家大媳妇？” “是她没错，那双只会勾引男人的狐狸眼我不会认错！” “她来这里干什么？不会是来捣乱的吧？” “谁知道呢？最好不要感染瘟疫传染我们。” “听说陈家老三前两天感染了，我们还是离她远点。” “对，离她远点，别让她跟我们住在一块！” 万柒柒早走远了，自然听不见这些人的议论，更不知道这些人打算把她赶出去，不让她住在那个屋子。 外面的环境还是如同昨日一般，脏乱、嘈杂，让她看着很不舒服。 她凭着记忆的方向，很快找到了煎药的地方。 此刻，里面非常吵，好像有人在吵架。 “我不要，我不去，我就在这煎药，我才不要去给染病的人灌药。” “小花，染病的是你爹，你怎么能不去呢？” “不，我不去，我不想死。” 万柒柒进门便看见一个中年女人和一个四五岁的少女在说话。 那个叫小花的少女眼睛红肿，露出的脸颊上还残留泪痕。 “林小花，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连你爹生病了都不去照顾。” “就是，以后别来找我们了，我们不认识你这样的人。” 一旁说风凉话的人很多，却没有人愿意代替林小花去。 万柒柒觉得这些人有些道德绑架，这个时候想保命是人之常情，并没什么错。 她扫了一眼那个中年妇女，虽然也是穿着打着补丁的衣服，但比起她见过的村妇，少了几分泼辣，多了几分读书人的儒雅。 她忍不住好奇，这人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这？ “里正夫人，我真的不想去，求求你，别让我去了行吗？我真的不想死！” 林小花一句话导出来中年女人的身份——陈里正的夫人郑氏。 万柒柒没有关于郑氏的记忆，好像跟这人没有过任何瓜葛。 郑氏看着林小花，有些左右为难。 每日送药之人都是固定的，每人负责一批患者，现在正是到了喝药的时候，出了这档子事，她一时间也拿不定主意。 万柒柒心想，接触患者感染的风险增大，却也能更直观地了解现在的情况，而且她正好能去看看陈永良现在如何了。 想到这，她往前走了几步，站在了林小花面前，“夫人，我代她去吧？” 郑氏打量着万柒柒，没认出来这人是谁，但挺佩服她的胆量，问道：“你确定吗？接触患者，你可能感染瘟疫！” 万柒柒点点头：“确定，因为我也有亲人感染，我想去看看他。” “好，你去登记一下，等会儿带着药跟着一起去。”郑氏做事干净利索，没有半分犹豫。 万柒柒很快登记好，跟着送药的人一起往真正的疫区走。 登记的人坐在原处，还有些恍惚，“她是万柒柒？陈家那个万柒柒？” 看着渐渐远处的身影，登记的人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患者区另有一层看守，看见送药的人过来，他们才打开围栏，将人放进去。 若说昨日万柒柒看见的场景是脏乱不堪，那如今这处便是污秽之地，没有一点干净之地。 中药味混杂这艾蒿燃烧的味道，里面还有呕吐物的气味，让人闻着十分难受。 这样的混杂下，万柒柒浑身觉得不舒服，好像每个毛孔都被渗入病气。 郑氏并不是安排人后自己立马离开，而是跟着送药的人，去看患者的情况。 万柒柒觉得这样的女子放在古代真的可惜了，若是现代，一定是一位杰出女企业家。 “你是第一次来吗？”郑氏忽然问道。 “嗯，第一次进来。” “你很勇敢。”郑氏见过太多进来送药的人，她们看到眼前的场景几乎都在害怕，甚至有些人当场呕吐。 眼前之人是她见过为数不多淡定的人。 万柒柒没想到她会这样说，淡淡一笑，“你也是我见过最负责的里正夫人。”虽然她只见过这一位！ 郑氏一阵，苦笑了一笑，她只是想帮丈夫保护好这个村子而已。 若村子真的被瘟疫侵占，即便不感染瘟疫而死，他们一家也会被朝廷问责，一样逃脱不了。 既然如此，她倒不如用心去处理，至少无愧于心。 她看了看万柒柒，那双灵光的眼睛令她十分喜欢，叮嘱道：“任何情况都不能摘下蒙脸的布，出来后一定要用艾蒿熏一下，将手清洗干净。” 万柒柒一愣，点头答道：“好。” 许是她新来，被安排在了轻患中。 刚进屋，一股呕吐物的酸臭味扑面而来，万柒柒差点当场吐了。 她在门口停留了好一阵，才让自己适应过来，端着药往里走。 与她住的地方相似，这些人也是躺在稻草上，不过多了一张破旧的草席而已。 万柒柒端着药上前，试图唤醒患者，但对方已经开始迷糊了，她只能用勺子一勺一勺地喂。 好在那人潜意识下还在，药到了嘴边自然咽下，不一会儿，药碗已经空了。 如此，万柒柒又端着药去了下一处。 然而这人虽然清醒，可喝了没两口药，便呕吐起来。 万柒柒看着十分难受，甚至觉得胃里在翻涌，让她也有想吐的冲动。 良久之后，那人终于将要喝完，还不好意思地朝万柒柒道歉，“对不住，吓着你了，我实在忍不住，这药太苦了！” “没关系。”万柒柒能懂这种感受。 本来生病便很难受，再灌下苦涩的中药，肯定会受不了，更何况药立马被她加了抗生素进去，味道不言而喻。 那人许是没见过这么淡定自如的人，还多看了几眼。 万柒柒在房里挨个喂药，等到最后一张床面前，她额头已布满一层薄汗。 她本以为喂药是轻松的活，却发现这比她捡螃蟹、挖野菜还要累，一顿折腾下来，她身心疲惫，好在只剩最后一人了。 “醒醒，喝药了！”万柒柒摇晃着席子上躺着的人。 “唔～大嫂，我好难受。” 第43章 商场的特效药 第43章 商场的特效药 陈永良待着这个空间，听见的只有呕吐声，耳畔出现熟悉的声音好像成了他的救命稻草，“大嫂，大嫂……我好难受……” 他捂着肚子转过身，眼尾坠着几颗泪珠。 万柒柒的手顿了一下，指尖划过他暴露在空气中的肌肤，被烫了一下。 她眉头紧锁，将药放在一旁，“永良，你醒醒……” 几度唤醒，几度失败，只剩口中的呢喃。 万柒柒回头看了眼周围的人，每个人的症状轻重不一，汇聚在一起，不会减缓症状，只会让病情更严重。 而且这个地方太闷，空气无法流通，即便没有病的人在这待久了，也觉得难受，更何况这些病人！ 这样的环境和条件根本不能有效治疗瘟疫。 她也终于知道，为什么古代感染瘟疫，死亡率那么高了！ “永年，又来看你弟啊！”外面传来一个说话声。 紧接着，陈永年出现在病房里面，与万柒柒四目相对。 “娘子？”陈永年非常诧异，他不是和里正说好，让她只熬药，不用来患区吗？ 为什么她会出现在这？ 万柒柒正愁怎么让陈永良把药喝了，看见陈永年，立马道：“过来搭把手！” 陈永年愣了一瞬，思路被打断后有些迷茫，身体却很诚实地听话照做，将陈永良扶起来，与万柒柒一起将中药灌进他嘴里。 陈永良本来还些意识，被一碗药灌后累得昏睡过去。 即便没有意识，他眉头依旧拧作一团，双手抱腹蜷缩着身体。 万柒柒有些担心，陈永良现在处于高烧状态，如果不及时降烧，估计很难挺过去。 陈永年也发现了这点，与万柒柒一同出去后，朝她道：“你先回去煎药，不要来这里了，三弟有我。我去找孙郎中，给他退烧。” 万柒柒盯着陈永年看了很久，最后做了个决定，“我和你一起去。” “不行！”陈永年脱口而出，随后又窘迫地垂下头，“你不能去！” 万柒柒凭他的反应看出了端倪。 那么听她话的人，说出来“不”，一定有风险，他才会如此。 但陈永年怎么能说得过万柒柒，没几句话，万柒柒便说服了陈永年，让他带着自己一起去。 刚到孙郎中家门口，便听见里面的哭声。 “孙郎中，我求求你，救救我想过，我们一家老小，可不能没有他……” “抱歉……他已经过世了……” “不，不会的，今儿一早，他还在跟我说话，你骗我。” “我没骗你，他已经没有脉象了，好好给他准备后事吧！还……还有，他的尸首需要焚烧，不然会感染他人。” 跪在地上的女人听见这话后，眼神中全是绝望，接着她盯着孙郎中扑了过去，“庸医！治不好你就要将他烧了，我跟你拼了！” 有人眼疾手快将那女人扯住，让她不能上前。 她挣扎了好一会儿，最终脱力一点点瘫在地上，哭喊着：“相公，你让我怎么办啊……” 孙郎中别过脸，盯着房梁看了好一阵，没有说话。 最终，女人承认男人已故的事实，却怎么也不愿意将人焚烧。 人死了还不能留个全尸，这让很多人难以接受，也不愿意接受。 这个问题则留给了陈里正，孙郎中继续救治手里的病人。 万柒柒和陈永年在门口静静站了好一阵，一直到孙郎中终于有时间空下来喝口水，他们才打算过去。 然而，他们还没来得及说话，孙郎中立马又被重症患者的家人喊走。 万柒柒看着孙郎中佝偻的背影和微微颤抖的双腿，陷入沉默。 看着手里的病人一个个死去，对于医者而言，这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 可有些人终究以为他没尽力。 万柒柒的感性，被这些天来所触所感彻底激发。 她觉得很难受，真正想要为这场瘟疫做些什么。 她回头看了看陈永年，低声道：“走吧！我们先回去。” “可是三弟……”陈永年有些纠结，最后还是同意了万柒柒的说话，和她一起离开了。 回到煎药区，万柒柒没有闲下来。 她打探好哪些药给轻症患者，哪些人给重症患者，将交易商城兑换的药磨成粉末，加进轻症患者和的药里，并将水也换成了口服补液。 她不是医生，不会打针，也不能在这个时代拿出针来，她只能将自己的东西混在里面，让人不易察觉地吃下属于现代的特效药。 选择轻症患者也是因为她只能保证这些药能缓和轻症，重症需要静脉输液，她没办法做到。 而且挣的钱也不够她救所有人。 这种选择性治疗并不是她想要的，却没有办法。 活下一部分总比所有人都死好。 她忙完煎药，又跟着送药的人去给患者送药。 再次来到那间屋子，她显得适应了很多，也熟络了很多。 上午昏迷的人几乎都醒过来，有些人的精神也好了一些，只有陈永良还有些迷糊，烧依旧没有退。 万柒柒将退烧药混在补液里，给陈永良灌下，随后又将抗生素给他灌下。 一旁清醒精神尚好的人看着万柒柒的动作，忍不住问道：“姑娘，你真是陈家老大的媳妇万氏？” 他见过万柒柒，是她和赵大婶子吵架的时候，那股泼辣让他至今难忘。 当时他还想，世上怎么会有那么蛮横无理之人。 不仅如此，他还见万柒柒使唤陈家三兄弟，使唤婆婆王氏，自己坐在院子里，一副惬意模样。 再看着眼前之人，干活动作娴熟，眉眼间清淡，温声和气，哪还有他记忆中拌饭样子。 万柒柒见药有效，让这些人都有心思八卦了，心情也好了一些，打趣道：“大叔觉得永年还会叫别人娘子？还是大叔觉得，永年再娶了别家女子？” 那人摇摇头，他很清楚陈家的情况，之前王氏还跟他借过粮，这种情况下怎么可能还能休了万柒柒娶别人？ 而且万柒柒和娘家断了关系众所周知，她哪里可能同意离开陈家？ 只是……他看着眼前之人，真的没有过去半分样子，好奇道：“你为何有那么大转变？” 万柒柒淡淡一笑，“鬼门关走过一遭，看清了很多事，也知道哪些人真心为我好，我何必为难自己，和自己过不去呢？” 她需要一个理由让人接受现在的自己，这刚好是一个契机。 借别人之口，让人知晓她为何改变。 第44章 被赶 第44章 被赶 在万柒柒送第三次药时，陈永良已经醒了。 “大嫂！”陈永良从床上坐起来，神色中透着惊喜。 可下一瞬，他立马垮了脸，道：“大嫂你来这里做什么？平平和安安还在家，你走了谁照顾他们？” 万柒柒本来还担心，看见他这个状态，心情都好了很多，“娘在家，辛苦她一阵。等瘟疫好了，我们回去好好补偿她，让她在家享福。” “好。”陈永良回答之后，又垂下头，“有机会吗？”感染瘟疫的人都死了，他还有机会活下去吗？ “会有的，我们都能回去。”万柒柒从这间房里的人身上看到了希望，看到了痊愈的希望。 她觉得他们一定可以熬过瘟疫，未来还有很长的路等着他们。 陈永良呆愣愣看着万柒柒，觉得她的话好像有魔力，让他已经失望的心渐渐燃起了希望。 其他人看着，觉得好像也有了动力和信心。 他们不能被瘟疫打败！ 万柒柒忙碌完，刚从煎药区出来，便看到了陈永年。 他站在月光下，看到万柒柒后，双眼弯成月牙，“娘子。” 万柒柒看出他是在等自己，没有拒绝，和他一起并肩往外走。 “我去看了三弟，他状态很好。”陈永年说着看向万柒柒，“娘子，辛苦你了！” 万柒柒与他对视。 她好像看到那双眸子闪烁着星光。 即便蒙着面，她仿佛也能看到对方的笑脸。 她顿了顿步子，轻声道：“你也一样。” 两人乘着月光在黄泥路上前行，月光拉长他们的影子，两道黑影紧紧靠在一起。 万柒柒推开房门，里面的人目光全部落在她身上。 她正准备进去，就见她的包袱被人拿在手里，那人看她的眼神也很熟悉，就跟那些讨厌她的人一致。 “你换个地方睡吧，这里不欢迎你。”拿着她包袱的人将她的包袱扔出去，将房门紧关。 万柒柒愣了一瞬。 这是什么事？ 她虽认不得这些人是谁，却能感觉出来，这些人对她有敌意，估计又是以往原身得罪过的人。 她比任何人都不喜欢这个地方，想离开这里。 她想念现代的高科技设备，想念干净的席梦思，想念有热水器有电的生活……可是被困在这了，不知道怎么回去，她也很想回家，可她回不去了。 万柒柒累了，连装也不想装了，神色暗淡缓缓拾起地上的包袱，拍了拍上面的灰，抬脚往外走。 她有商城，可以不管这些人离开这，她可能凭借现代知识和商城创造自己的人生，没必要在这受气。 可是…… 她脚步一顿，脑海中浮现平平、安安的身影。 想起她来疫区时两个小团子哭得撕心裂肺的样子，她于心不忍。 不知是原身的关系，还是这具身体与两个小孩血脉相连，只要她一想着离开，就不由得心痛。 她答应过平平、安安，一定回去，不仅回去，还要带着他们的爹爹和三叔回去。 做人不能食言，要讲信用，更不能哄骗小孩。 万柒柒在给自己做了心理建设后，将委屈咽进肚子，却又在最后一刻决定，她要回去睡，里正分配的地方，她凭什么不能住？ 转身，一个修长的身影在月光下映入她眼帘。 陈永年将她送到门口后，没有离开。 他看着万柒柒被赶出来，看着她拿起包袱准备离开，也看着她转身打算回去…… 陈永年不知道，这人到底是怎么做到将脾气收敛，但他看到了她的忍气吞声，看到了她受的委屈。 觉得一切因为自己的无能。 他步履沉重，走到万柒柒面前，“娘子，我去和里正说放你回去，好吗？” 万柒柒本来已经收住了情绪，被陈永年一句话又激了起来，嘴巴一瘪，像是拧开了水龙头一般，怎么也止不住眼泪。 “对不起，娘子，我错了，你别哭。”陈永年看着有些束手无措，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他想安慰对方，却不知道说什么才能让她不哭，害怕他越说，对方哭得越凶。 过了好一阵，万柒柒将情绪发泄出来，心里也舒服了许多。 她睁着一双红彤彤的双眼看着陈永年，见他慌乱的神色和双手，倏然一笑。 这个呆子其实也挺好。 虽说原身因为送亲的人疏忽上错花轿，嫁入这穷苦山村，但陈永年待她是真心好，陈家人待她也不差。 如果她真的嫁给那个员外，不一定会被宠，毕竟是高攀。 陈永年被她一哭一笑弄得一愣一愣的，不明白她转变怎么那么快。 但只要娘子开心了，那便没事了。 “娘子，我明儿去跟里正说……” 他话还没说完，被万柒柒打断。 “除非瘟疫结束，不然我们都出不去，安心待在这。” “可是……可是她们……”陈永年想起被万柒柒被赶出来，就觉得气愤。 万柒柒伸手在陈永年头上摸了摸，“没事，明天找里正换个地方住。不过我今晚好像没地方睡了……” “可以和我睡！”陈永年脱口而出后，赶紧捂住嘴，好像说错话一样。 万柒柒转眸一想，好像这样也行，总比露宿街头强，“行，走吧，我困了！” 陈永年心里暗戳戳高兴，娘子愿意和他睡在一起了！ 茅草屋里多了一个女人，让屋里的男人有些诧异。 但陈永年将万柒柒保护得很好，将自己的手臂给她当枕头，将她护在怀中，让她可以睡得安稳。 第二日，万柒柒坐起来伸了个懒腰，睁开眼看到一地的男人，才意识到自己跟陈永年睡在了男人堆里。 陈永年察觉到身旁的人起来，也坐起来，问道：“怎么了？” “没……没事。”万柒柒只是不适应这样的场景。 她有些慌乱地逃离了茅草屋，才松了一口气。 虽说起来的景象有些吓到她了，可她不得不承认，昨晚是她穿越过来睡得最好的一次。 “走走走，听说里正要求要将瘟疫病死的人都烧了。” “真的假的？不是不让烧吗？” “好像是县里来的郎中说了，要是不烧，整个村子的人都得死。” 万柒柒见人赶着去凑热闹，很是无奈，为什么这种事也要去凑热闹？ 陈永年出来，看见万柒柒在发愣，问道：“娘子，怎么了？” “没事，走吧！” 万柒柒想看看，加了特效药的那些人，现在的情况如何了！ 第45章 被孙郎中看中 第45章 被孙郎中看中 万柒柒今日来到煎药区，大家对她的态度明显与昨日不同。 一个个像躲瘟神一样躲着她，不愿意和她有接触，负责管理的人更是将一些没人愿意做得粗活累活都交给她。 万柒柒根本不用多想，她也知道怎么回事。 单凭“万柒柒”几个字，便能让她变成过街老鼠。 一切都是原身所致，但她不是原身，自然不会因为这些而跟人吵起来，反而选择接受。 只要她熬过去，等瘟疫结束，村民便会发现一个新的她。 那些刻意为难万柒柒的人，看着她半声不吭，觉得不可思议。 “她真是万柒柒？我们没认错人吧？” “我确定是她，刚刚她还跟陈家老大一起呢，不是她还会是谁？” “可万柒柒会来这吗？她恐怕逃都来不及吧？” “所以才怀疑她心思不纯，不然怎么来这，一定是有什么阴谋！” “她来这耍阴谋？”那人半信半疑，看向万柒柒的眼神多了几分不解。 其他人是因为家里有患者，不得不进来，可她难道也会为了家人而来，为了陈永良而来？ 那人想了想，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怎么可能呢？她可是万柒柒，那个唯利是图的万柒柒！ 万柒柒忙完手里的活，跟着送药的队伍又去了患者区，很快又到了昨天的那间房。 相比昨日，今日房间的气味好了很多，里面的人也显得精神了很多。 轻症患者都是同一种药，用同一个篮子提着。 万柒柒刚进去，有些精神好的人立马迎了过来，主动把药提走，分发下去。 那些醒来精神还不是很好的人，也有人主动将药递过去，看着他喝下。 万柒柒站在房间基本上什么也不用做。 看着屋子里昨天死气沉沉的人，现在有了活力，她心中多了几分欢喜。 商城的药对患者有用，这对她来说，无疑是最大的鼓励。 陈永良从席子上坐起来，一口气将碗里的药喝完，摆弄着自己胳膊，道：“大嫂，我觉得我全好了，可有劲了！” 万柒柒白了他一眼，哪可能那么快好？ 她接过陈永良的碗，道：“你们不吐了，最后也蒙上脸，以防再次被感染，让病情加重。” “好，听嫂子的。” “对，听你的。” 相比其他屋子，这个屋子明显多了几分轻松和欢乐，让人觉得好像瘟疫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其实换在现代，霍乱致死率很低，因为有针对性的药，也有良好的条件，但这一切在古代都不可能。 孙郎中听说有一批轻患好了许多，在忙碌中抽出时间，想要替这些人检查一下。 刚到门口，便听见里面的欢声笑语，他有些恍惚。 他将近有二十余天没听见笑声了，耳边只有患者痛苦地叫喊，还有各种唉声叹气和哭诉。 这种笑声让他竟产生了一种错觉，就好像瘟疫会很快结束。 “孙郎中，你来了！”站在门口的人看见他，立马笑着打招呼。 孙郎中愣了半晌，才移步往里走，看见一群人正翻出行囊，将自己的脸捂着严严实实，和外面守卫的人一样。 他问道：“你们在做什么？” “大嫂说让我们蒙着脸，这样可以防止再次被感染。”陈永良一边说着，一边用布将自己口鼻蒙起来。 孙郎中这才注意到房间除了患者，还有一个将脸裹得严严实实，只剩下一双眼睛的女人。 他上下打量着，觉得她看起来很眼熟，但给人的感觉却有些陌生。 “孙郎中。”万柒柒也同时在打量孙郎中。 虽说县衙派了郎中过来协助，可医治村里患者的重任还是在孙郎中身上。 他看起来也只有四十多的样子，但他一双手却如同老人一般，干枯如柴。 万柒柒猜想，这应当是孙郎中手指不停接触各类药材所致。 “你是？” 即便有陈永良一句大嫂，孙郎中还是不确定眼前之人是谁。 “永年媳妇，陈万氏。” 在古代所有嫁人的女子，都将冠夫之姓。 孙郎中听后越发迷茫，打量的神色更重，“你……你是陈万氏？” “对。” “你为何知道这些？” “婆婆王氏曾经历过瘟疫，是她教我的。” 孙郎中点点头，对她的话没有生疑，接道：“你婆婆还教了些什么？” 万柒柒垂下的眸子闪过一道光，抬眸道：“所有染瘟疫死的人，必须用火焚烧，否则尸体会让更多人感染。” “还有吗？” “染瘟疫者，需多饮水，保持四周干净，保证房屋流通……” 孙郎中听见万柒柒的话，好像寻到知音一般，万柒柒说的很多点都如他所想一般，甚至还有些他也没注意到的地方，对方说得很在理。 其实从一开始，他便向陈里正提出，让王氏参与治疗瘟疫。 但陈里正觉得，不该让王氏这种经历过瘟疫的人，再陷入瘟疫之中。 万柒柒如今所言，让他意识到，自己当初是对的。 孙郎中给屋里的患者把脉，发觉有两人的瘟疫症状几乎消失了，再喝两天药，应该就能痊愈了！ 这对于他来说，无疑是一种收获。 他看着万柒柒，好像看到了希望。 王氏一定教了万柒柒对抗瘟疫的办法，才会让患者症状减轻！ 万柒柒没想到，自己误打误撞让孙郎中信了自己，还要带着她一起去救治患者。 这对她来说，是一种好的开始。 孙郎中愿意听她的去改进，那对抗瘟疫，将会有新的进度。 然而因为万柒柒提出来的很多想法大家闻所未闻，而她的名声一直以来也不好，让她饱受非议。 许多人甚至觉得万柒柒是狐狸精转世，给孙郎中下了迷药了，才会让孙郎中那么听她的话，做出那么多奇奇怪怪的事。 孙郎中一句也听不进去，反而觉得这些人好心当作驴肝肺，不识好歹。 陈里正听说这件事，也在焚烧瘟疫死者后赶来孙郎中家。 万柒柒被两人盯着，有些不自在，“要不，我走？” 她话音刚落下，孙郎中立马拉住她，“别，你别走，跟我一起治疗患者。” “可我不会艺医术啊？” “没事，我教你。” 经过相处，孙郎中发现她很多想法和自己不谋而合，让他在医术上有新的造诣。 陈里正蹙眉，看着两人，觉得自己好像有些多余。 半晌，他才清了清嗓子，道：“你说这些都是你婆婆王氏教你的？” 第46章 质疑 第46章 质疑 “对，是我婆婆王氏教我的。”万柒柒认真答道。 陈里正半信半疑。 他不是不认识王氏，也知道她经历过一场瘟疫，但王氏真的会了解那么多吗？ 面对陈里正的怀疑，万柒柒接道：“其实也有我自己的见解。” 陈里正有些惊讶，他以为万柒柒会死磕王氏，却不想她后一句里面变了，“你这些见解可有实施过？” 有，现代都是这样！ 万柒柒想这样回答，但她不能，只得接道：“这些仅是我从婆婆口中得来的想法，未曾实施，因此想问孙郎中有何看法。村子染上瘟疫，谁也不想因此丢了性命，我也一样。” 陈里正听了，心中本来有几分疑惑，但最后一句话让他打消了质疑。 这个时候想保全性命很正常，万柒柒的想法也正常。 只是他没想到这人胆子会那么大。 别人避而远之，对瘟疫害怕至极，早已忘了思考解决对策，这个女子竟还能如此沉稳。 陈里正倏然想起，来之前他听人议论陈家大媳妇落水后有所改变。 他本是有几分不信，如今觉得此话不假。 孙郎中闻言却是欣喜，这一小女子能与自己不谋而合，实为幸事，赶忙帮着说话，“陈里正，陈王氏有很多新看法，不如我们一起探讨一番，看看对瘟疫是否能有帮助？” 陈里正也觉得眼下处理瘟疫才是重中之重，点头答道：“好。” 万柒柒垂眸暗暗一笑，与两人商议起来。 陈永年巡查完疫区情况，望着天边斜挂的日头，想起昨夜月色下失声痛哭的娘子，心中格外挂念，匆匆往煎药区行去。 他以前也见过娘子哭，却都是因为一些小事争吵，半真半假。 昨夜，他清楚地感受到娘子的委屈，就像很久没有回家的小孩一般。 陈永年自是知道，万柒柒一直以来都只当陈家是容身之所，算不上真正的家，她的家在万家村。 可是万家人对她也避如蛇蝎，她很难再回去。 如此算来，她好像真的没有家了！ 陈永年想到这，心中暗暗决定，他一定要给万柒柒一个家，一个属于她自己的家！ “你们听说没，有人传陈万氏落水后想通了，所以变了性子，来帮忙来了。” “这话谁信？我看啊，陈万氏早被淹死了，回来的根本不是陈万氏，是水鬼，要不然莲花村怎么会出现瘟疫？” “就是！莲花村在这几百年了，也没见着瘟疫，自打陈万氏落水后，哪件事没和水有关？” “我觉得刘婆婆的死也是陈万氏害的，刘婆婆许是村里的福星，她死了带走了村子的福运，才让陈万氏这个瘟神得逞，害得村子染上瘟疫。” 陈永年站在树下，听着里面妇人们嚼舌根，蜷缩的手指紧握成拳。 里面的议论声越来越大，没有一丝收敛，也没有一人站出来帮万柒柒说话。 “要我说，也是陈家老大的祸端，将这瘟神救回来作甚，害了整个村子。” “是啊，王氏养了个白眼狼，只要媳妇不要娘。要我啊，不要这儿子也罢！” 大家的话题从万柒柒到陈永年，最后开始议论起陈家的事。 陈永年的指甲陷进肉里，想要冲进去教训这些妇人，却想起母亲的教导，人以和为贵，不可伤人。 以前，他听了并不怎样，现如今不知为何觉得这些妇人说得太刺耳。 他的娘子才不是这样！ 她明明是家里的福星！ 一个妇人不小心撞上陈永年，扬起嗓子喊道：“哎哟，陈家老大你站在做什么，找你娘子啊……” 陈永年看了她一眼，一声不吭掉头离开。 那妇人回头看了几眼，喃喃道：“陈家老大抽什么风？那眼神跟见了仇人似的。” 陈永年不明白母亲为何让他要忍。 忍让只会让这些人更加嚣张，更加放肆。 他喜欢万柒柒的肆无忌惮，喜欢她有什么说什么，也喜欢她为家人出头。 有那么一刻，陈永年觉得自己太过懦弱，不仅保护不好娘子，更保护不好家人。 不知不觉中，他来到轻症患者的房屋外，听见里面传来说话声，还有些笑声。 低落的情绪顿时被惊讶取代。 陈永年快步走进去，看见陈永良正坐着其他人聊天，屋内早没昨日的死气沉沉。 他第一眼看去，觉得这些人都已经康复，与常人无异。 陈永良看见陈永年，立马起身道：“大哥，你来了，快来和大家说说大嫂。”他说着将陈永年往里推，“我跟你们说，要说谁最懂我大嫂，那非我大哥不可！” “永年兄弟，不如你来跟我们说说你娘子吧？” “对啊！刚听永良兄弟说了你们斗吴癞子那次，真的过瘾，还有什么，与我们大家分享分享。” “对啊，我听人说，你娘子教人吃八脚虫，怎么吃啊，也教教我们！” 陈永年愣愣在原地，一时间还没从这种反差中反应过来。 一边的谩骂，一边的赞扬，让他有些恍惚。 所有人用期待的眼神看着他，等着他分享。 陈永年唇动了两下，半天才开口：“三弟，你嫂子呢？” 陈永良迟疑一阵，道：“嫂子？哦对，嫂子跟孙郎中走了，听说陈里正也去找嫂子了！” “好。”陈永年答着便往外走。 “诶，永年兄弟，你还没跟我们说八脚虫呢！” 有人想拦下陈永年，却不及他脚步，没能拉住。 陈永良看着大哥离去的身影，笑了笑，道：“不如我来跟你们讲……” 微风徐徐，吹起院子里的落叶，发出沙沙的响声。 陈永年跑了好几处地方才找到孙郎中和陈里正在哪。 他急急匆匆，情绪复杂，既有担忧也有欣喜。 “哐当”一声，屋门被人推开，里面的议论被人打断。 三人齐回头，看着门口的人。 “娘子……陈里正……孙郎中……”陈永年倏然意识到自己好像不太礼貌，犹豫要不要关门退出去重来。 陈里正丝毫没有被打断的不满，反而朝陈永年招了招手，“永年啊，你来得正好，有事交代你。” 陈永年愣了一瞬，有些迷茫。 万柒柒看他样子呆萌，忍不住笑出声，“愣着做什么，快过来！” 陈永年关上门，站在一旁静静听着陈里正的嘱咐，一直点头。 万柒柒无奈地摇了摇头。 果然，他还是有点呆！ 第47章 好转 第47章 好转 夜色朦胧，秋意正浓。 孙郎中和陈里正进进出出，万柒柒却始终在屋里。 陈永年望着窗口悬挂的一抹弯月，稳不住道：“陈里正，孙郎中，夜色已晚，该歇息了！” 孙郎中这才发觉时辰已晚，确实该让万柒柒去休息了，可他还有很多想和万柒柒讨论的，觉得还没够。 最后，他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道：“也行，明儿你别去煎药了，过来给打下手吧！” 万柒柒未曾想到今日一谈，让孙郎中生了这种想法。 直觉告诉她，孙郎中应是看上自己，想要她跟着学医。 这也正和她意，能学到一定的中医常识，今后给家人看病，也能说是孙郎中所授。 她淡淡一笑，答道：“好。” 两夫妻并肩往外走。 才走两步，陈永年步子一顿，拉住万柒柒回头朝陈里正道：“里正大人，有件事可能还要麻烦您……许是我娘子以往名声不好，之前安排住的人都不愿意与她同住……” 他正要将那些人将娘子赶出来，立马被万柒柒扯了一下，话音止住。 “这个……”陈里正摸了摸下巴的胡须，陷入沉思。 妇人住宿也就那一间未满。 如今时辰已晚，他虽是里正，也不好闯入妇人房中训话和调换，这是一件难事。 孙郎中看他如此纠结，接道：“柒柒，你若不嫌弃，就住这。”他又看了看陈永年，“你也住这。” 陈里正打量一圈，点点头，“这倒是个不错的选择。可你将住处让出去，你又住哪？” 孙郎中反问：“你见我几时来这里住过？” 自打瘟疫爆发，他便几乎没能离开家中药庐，给他安排的住处他回来的次数一只手便能数清楚。 与其空着，倒不如让万柒柒住下。 何况这儿离着药庐近，万柒柒也无需来回跑，徒增感染的风险。 万柒柒若是知晓孙郎中的想法，一定会吐槽：住在这，离重症近，感染风险不得更大？ “你自己不住，怪谁？”陈里正瞥了他一眼，还翻了个白眼。 万柒柒看两人的相处方式很舒服。 她本以为，里正作为村官架子很大，第一次看见他时，也是这般觉得。 今日与之相处，她又觉得陈里正其实亲民，跟村里很多村民一样。 重要的是，陈里正还会和孙郎中偶尔斗斗嘴，像是深交旧友一般。 其实不然。 孙郎中和陈里正之前并无深交，各自忙着自己的事，是瘟疫让两人凑在了一块，在相处中活络起来。 两人退去，将房间留给两个小年轻。 万柒柒松了一口气，看起来很颓地坐在床沿。 她跟孙郎中和陈里正聊天一直在绷着。 这两人都是村里有头有脸的人物，不说学识渊博，却是见多识广，说话需小心谨慎。 如今屋内只剩下一个熟悉的人，万柒柒才放开。 陈永年看着她，淡淡一笑，走上前，伸手在她肩上捏了几下。 他捏肩的手法恰到好处，万柒柒十分满意。 好像在记忆中，陈永年也是这样给原身捏肩，而且在原身怀孕时，他还给按摩消肿。 万柒柒觉得，要是她在现代遇到这样的男人，她应该会嫁了。 接下来几天，万柒柒跟在孙郎中身旁接触重症患者，情况比万柒柒想象中还要严重。 重症患者已经脱水了，光靠口服补液盐和抗菌药物根本无法进行治疗，可她也无法完成静脉注射，更何况人数不少。 看着手下照顾的人一点点失去温度，万柒柒心情也变得失落。 她好像知道孙郎中对村民说准备后事时，心中有多无奈。 不过一切都在慢慢好转，有人死亡也有人痊愈，病人在一点点减少。 陈家院子里，平平、安安搬着小板凳坐在门口，一坐便是一天。 陈永兴外出归来，两小宝立马站起来迎过去，露出期待的眼神，可等了半天，他们依旧没看到熟悉的身影。 两人垂下头，神色黯然地拖着脚步回去坐着，望着门口的小道。 王氏从灶房走出来，看着两个小宝，轻声叹息一声，随后也是满脸期待地看着陈永兴，“有消息了吗？” 陈永兴点点头，“打听到了，三弟已经痊愈了！” 王氏听了，鼻子一酸，泪水涌上眼眶。 紧接着，她颤声问道：“那你大哥和大嫂呢？” 比起陈永良和陈永兴，她其实更担心万柒柒。 相处多年，她知道村民们怎么想万柒柒，也不会信万柒柒的改变，闲言碎语肯定少不了。 虽说大儿媳已经改了性子，可如果听见那么多人议论她，心头肯定不开心，她怕万柒柒生起气来和那些人动手，伤了自己。 陈永兴急忙道：“没事的，大哥和大嫂很好，而且我听人说，大嫂这几天跟着孙郎中在救治病人。” “没事就好！”王氏松了一口气，脸上扬起淡淡的笑意。 还没过几秒，脸上的笑容被担心取代，“跟着孙郎中……那不是身边都是感染瘟疫的人！……她只是一介女子，身体也没男人强壮，去照顾感染瘟疫的人，被感染了怎么办……” “娘，你别担心，有孙郎中在，大嫂自然不会有事。”陈永兴扶着王氏往里走，“现在瘟疫已经被控制了，和三弟一起的人也痊愈了，证明瘟疫能治好。” 李虫娘接着陈永兴的话，“对啊，娘，你还不如将自己身体养好，别等他们回来，您又病倒了。” “说什么呢！娘的身体好着呢！”陈永兴觉得李虫娘哪都好，就是嘴巴毒，明明是关心的话，到她嘴里说出来，却变了味。 李虫娘白了他一眼，扶着肚子站起来，“娘今儿去地里还摔了一跤，好在没摔到哪。” 陈永兴听了脸色立马一变，带着责备道：“娘，我不是说了，菜地的事不用你管，我来。” “我哪有那么娇弱？”王氏甩开陈永兴的手，“我要是等你来，今年过冬会饿死在这！” 她颤颤巍巍扶着桌子坐下，“永年他们也不知什么时候才回来，总不能将这些事留给他们来做……种子再不下地，可就种不出来咯！” 李虫娘听着母子两人的对话走出了堂屋，看着院子里坐着的俩娃，喊道：“你俩还不回来吃东西，饿死了可等不到你们阿娘了！” 平平瘪了瘪嘴，抱着板凳牵着妹妹往里走。 第48章 回家 第48章 回家 孙郎中看着空空的药庐，心中满是欢喜。 曾经因为药庐无人顾问有多失落，如今便有多开心。 瘟疫重症患者一个个变成轻度患者，这无论对于村子，还是对于个人，都是一件好事。 陈里正含笑走进来，“老孙，真有你的，这瘟疫当真被你治好了！” 孙郎中脸上也露出笑，还翻了个白眼，“这多亏柒柒帮忙，提供了很多建议，不然我也不能保证能让村民治愈。” “对，陈万氏有功！”陈里正笑着摸了摸小胡子，“等瘟疫结束，我一定上报县衙，给陈家讨个赏，老孙你也有……” 万柒柒瞥了眼窗外阴沉沉的天空，淡淡道：“等最后一人痊愈才能论功。瘟疫管控不佳，很可能卷土重来。” “柒柒说得对，虽没有重患，还是要防备。老陈，你接下来的任务重了！”孙郎中拍了拍陈里正的肩，缓缓往外走。 陈里正想起为控制瘟疫蔓延，将病死的尸体强制烧毁，惹得众多村民不满。 虽说瘟疫减轻让人信服，可依旧无法缓和那些人的情绪。 他将目光放在万柒柒身上，想让她给自己出出主意。 这几天相处，他发现万柒柒的思想独特，若是男子，一定是国之栋才，可惜生了个女皮囊…… 万柒柒瞥了他一眼，恭敬道：“里正大人，我只是一介女子，管理村子之事，还是里正主持。” 她弯眼一笑，转身离开了屋子。 孙郎中站在院子里，看见万柒柒出来，笑了两声，低声道：“让他自己去处理，我们只负责治病。” “嗯嗯。”瓦尼柒柒点点头，觉得这种感觉很爽。 只要将瘟疫控制住，那便没有压力了！ 只是……她的钱包也空了！ 原本整了十几两银子，如今剩下一两不到。 她存钱养家的任务，又要从头开始了！ 不过，好在大家都还在，顺利度过最危险的时刻，看到了胜利的希望。 瘟疫减轻，村子也慢慢解封，只留下孙郎中家附近几户还在戒严，村民们可以在村子自由行动。 经过这一场风波，很多人家中已经断粮了，连米糠也吃得不剩，不过好在保住了命。 有些人听说可以自由活动了还不太信，觉得瘟疫怎么可能这样结束了！ 但在家等了一天，发现大家像往日一样出门耕作，才愿意相信瘟疫真的被控制了。 不少人想出村子，发现还是被人守着，只能在村子和村子的这片山里活动。 并且里正要求，大家出行要蒙着脸，少与他人接触。 随着瘟疫的缓和，去帮忙的人留看两日，没有感染的现象，也一个个放回了家中，其中也包括陈家人。 林大壮和林招娣姐弟听闻这个消息，各自偷偷来到陈家附近，还撞在了一起。 “姐，你怎么来了？”林大壮一脸惊奇，他记得三姐说上山了！ “我……我来看看……”林招娣被弟弟抓包，有些窘迫，“陈家大嫂教我做八脚虫，如今回来，我想和她道谢。” “哦，八脚虫是挺好吃的。”林大壮没有多想，因为他已经看到陈永良的身影了。 他嘴角勾起一抹笑，冲出去一把抱住陈永良，“永良哥，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没事！” 陈永良被撞得后退了好几步才站稳，随后他将林大壮的手从脖子上扒下来，吐槽道：“我没被瘟疫折腾死，我要被你撞死了！” 林大壮笑着在陈永良胸口锤了一下，嘴角勾起一抹笑，“你什么时候那么脆弱了？” “我病才好，虚着呢！”陈永良装出虚弱的样子，完全忘了病还没好之前，他在万柒柒面前秀肌肉，表示自己强壮着。 林招娣脸上的笑倏然消失，取而代之是几分担忧。 “你姐也来了？”陈永良看见林招娣，有些意外。 “对，她说来看看你大嫂。”林大壮这才往陈永良身后望，发现只有他一个人，“你大哥大嫂呢？” “他们还要过两天，等瘟疫完全治愈才回来。”陈永良想到这个，便有些心烦，他怎么跟娘说，怎么跟平平、安安解释呢？ 说好一起去一起回，两个小孩看见他回来，爹娘没有回来，一定会伤心。 林大壮点点头，看向林招娣，发现她的目光一直盯着陈永良，“三姐，你看永良哥做什么？” “没……没有……”林招娣垂下头，“我……我先回去了……”她急急忙忙离开，生怕两人发觉她脸红。 陈永良和林大壮对视一眼，耸了耸肩，一起往陈家走。 “不是说帮忙的人回来了吗？永兴，你再去看看，你大哥他们怎么还没回来。”王氏站在院子门口，和两个小宝一起望着山路，显得有些失落。 陈永兴擦了把额头的汗，双手搭在锄头把手上，“娘，您放心吧！他们一会儿便回来了！”他有些无奈。 他在这翻土，才半个时辰，王氏已经反反复复问了不下十遍。 不仅如此，她过一会儿便翻出一个东西出来洗，要么便是在灶房打扫。 总之，母亲闲不下来，闲下来四处找事做。 平平坐着跟安安分享娘留下来的糖。 阿娘离开以前说过，两个人每天一粒，等吃完了她就回来了。 可放糖的小罐子快空了，他还是没有看到阿娘回来。 安安把糖放进嘴里，舔了舔手指，问道：“哥哥，阿娘什么时候回来，大虎哥说阿娘不要我们了！” 平平装成大人模样，轻轻摸了摸妹妹的头，道：“别听大虎哥乱说，阿娘说了会回来，一定会回来。”他紧紧握着脖子上的钥匙，更加坚定阿娘会回来。 “娘，我回来了！” “永良，你可终于回来了！” 陈永良和王氏拥抱在一起。 王氏上下打量陈永良，恨不得要把头发都数清楚，是不是少了。 平平、安安跳下板凳，伸出两个小脑袋看着院子外。 看了许久，依旧没看到想看见的人。 “三叔，阿爹、阿娘呢？”平平瘪着嘴，一双眼泪汪汪的。 陈永良看着两个小宝，心里“咯噔”一下。 他将两人一起抱起来，“你们阿爹阿娘做大事去了，过两天就回来了，我们一起等他们回来好不好？” “可是……二叔不是说，你回来他们就回来吗？”平平越说越委屈。 陈永良安慰道：“对啊，因为三叔本来也要过两天才能回来，但是你们阿爹和阿娘怕你们太想他们了，所以让我先回来。” 第49章 受伤 第49章 受伤 平平半信半疑，最后垂下头答道：“好吧！那我们再等两天。” 陈永良看着平平，在想大嫂怎么教的孩子，他怎么感觉小孩都不信他的话，好像他在骗他们一样。 虽然带了一丝丝欺骗，带也不至于让小孩也不信吧？ 陈永兴见陈永良回来，将锄头一丢，从菜园里跑出来，脸上抑制不住欣喜，“三弟，你终于回来了！” 太好了，有人干活了！ 李虫娘闻声从里面走出来，淡淡道：“他们在孙郎中家住上了？都不回来了？” 陈永良道：“还有一些病人，需要帮手。” “陈里正那没人？孙郎中那没人？可别被人抓去当苦力还不自知……” 陈永兴打断李虫娘，“咳咳，娘子，大壮来家里做客，怎么也得请人进去喝杯茶吧？” 李虫娘这才注意到，陈永良身旁还有一人，她敛了神色，嘟囔道：“有人我也要说，陈家吃哑巴亏还多吗？” 她说话声音极小，几乎只能自己听见。 “这多不好意思，我只是来看看永良哥，马上就走，不进去坐了！”林大壮他爹不让他和陈家往来，这次偷偷来的，待久了被发现就不好了。 他和陈永良没说几句话，便转身离开了。 陈永良被家人拥入堂屋，缠着他说疫区的事，这他很擅长，说得天花乱坠。 王氏微微蹙眉，问道：“孙郎中想收柒柒做徒弟？” “额……可能吧……”陈永良窘迫地摸了摸头，他也不能确定，但大家看着都觉得像。 “她学什么医术，家中小孩想让谁带？”李虫娘依旧嘴毒。 “虫娘，这是好事，有一技之长才好。”王氏带着些苛责，但很快她又软了下来，“你会女红，可以贴补家用，她若会医术，还能给人看病，赚钱给平平、安安用。” “娘，大嫂学医是好，可谁会找她看病呢？”李虫娘毫不忌讳，将心中顾忌讲出。 村民有多不喜万柒柒，大家看在眼里，这种处境，大家不认为万柒柒下毒害人已经算好，说她救人，简直是天方夜谭。 “那可不一定！”陈永良忽然打断，“村子不少感染瘟疫的人，都受过大嫂的照顾，跟我同住的人更是对大嫂印象颇佳，说不定大嫂学医真有所成。” 他的话令其余几人深感疑惑，最后无人再反驳。 王氏道：“这事由柒柒自行决定，我们说了不算。好了好了，干活吧！” 除去陈永年和万柒柒，陈家其他人的生活恢复往常，有陈永良，陈永兴又恢复了原状，但相比之前，他其实也勤奋了些。 平平、安安每日坐在院子里，等着阿爹阿娘回来，偶尔跟其他家的小孩一起玩。 这天，平平和安安从外面回来，刚到家门口便遇见隔壁邻居家的赵大虎。 平平将安安护在身后，警惕地看着赵大虎，“你拦在我家门口做什么？” “我来看看两个没人要的可怜虫。”赵大虎双手环在胸前，一副盛世凌人的模样。 “我们才不是没人要的可怜虫。”平平瞪大眼睛看着他，露出不满。 “呵，你们爹娘都跑了，不要你们了，不是可怜虫是什么？”赵大虎走上前，居高临下看着平平，并推了他一把。 “才不是呢！大虎哥你不要瞎说，娘说了，骗人可是要被割舌头的。”安安睁着眼睛看着赵大虎。 “我骗你做什么，我娘说了，你娘早就想走了，她才不要你们两个小跟班，拖累她。” “你胡说！啊呜……”安安被赵大虎狰狞的表情吓得大哭起来。 平平看着安安，抿了抿唇，双手一推，将赵大虎推开，“你走开，你吓着我妹妹了！” 赵大虎退了好几步才停下来，眼神中透着难以置信，“好你个陈安安，敢推我？”他几步上前，将安安一把推得摔在地上。 平平跌坐在地上，胳膊被擦破好大一块，他猛地齐声，揪着赵大虎的领子，吼道：“赵大虎，我跟你拼了！” 安安吓得哭声越来越大。 陈永良在不远处干活，听见安安的哭声，丢下工具立马往回敢。 还没到家门口，远远便看见赵大虎骑在平平身上，安安坐在地上大哭。 “赵大虎，你在做什么！” 赵大虎抬头，看见陈永来了气势汹汹而来，赶忙从平平身上起来。 他虽然蛮横，却也知道实力悬殊，自己只是个小孩，打不过陈永良。 三步并作两步跑，一溜烟跑回了家中。 安安看见哥哥倒在地上，手臂上全是血，哭得更凶了，“呜呜……哥哥……三叔……” 陈永良看见平平身上的血，吓坏了！ 这可怎么办？他答应大哥好好照顾平平和安安的！ 他赶忙将平平抱起，喊道：“平平，平平……” 平平眉头拧作一团，嘴巴动了两下，眼泪水哗哗直流，看得人心都揪作一团。 半天，他才开口道：“三叔，我疼……呜呜……” 泪水从平平脸颊流淌，顺着陈永良的脖颈滑到衣服里面，像一把利刃割在陈永良身上。 平平是他看着长大的，即便以往大嫂动手打孩子，也不见得平平喊痛。 “安安，你回去找你二婶，我带哥哥去找郎中。”陈永良叮嘱一句后，也来不及看安安有没有回家，急急忙忙抱着平平离开了。 李虫娘隐约听见外面有哭声，刚起身肚子便隐隐作痛，她扶着墙站了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急急忙忙出了屋。 只见安安一边啜泣一边看着门口，余光瞥见地上的血，脸色一变，“安安，怎么回事？谁受伤了？你哥哥呢？” “哥哥……哥哥……哥哥被大虎哥打了，三叔……三叔带着哥哥，找郎中去了……”安安刚说完，又哭了起来。 李虫娘听了，脸色更加难看了！ 赵大虎打伤了平平？ 她肚子疼刚缓了一会，现在又痛了起来，额头直冒冷汗。 “安安，先回屋。”她咬牙说道，自己撑着墙站着。 安安哭着，突然觉得二婶脸色好像不对，停止了哭泣，并走到她身旁，问道：“二婶，你没事吧？” 李虫娘没想到安安一个小孩能注意到这个，强挤出笑，伸手摸了摸安安的头，“没事，我歇一歇就好了！” “好，我扶二婶回去休息。”安安伸出自己的小手，一副要扶李虫娘的样子。 她个头还没李虫娘半个身子高，哪里扶得住人，自己能站稳就好了！ 可是，李虫娘却觉得安安能扶稳她。 第50章 瘟疫结束 第50章 瘟疫结束 云朵层层叠叠，遮盖了阳光。 孙郎中的药庐门口，站在最后一位痊愈的瘟疫病人。 不管是病人还是周围站着的人，脸上皆扬起笑。 几番道谢后，那人终于离开了药庐。 孙郎中侧头看了看陈里正，又看了看万柒柒和陈永年，脸上抑制不住的兴奋。 他伸了个懒腰，“我终于可以好好睡一觉了！” 陈里正捏着小胡子，嘴角微微上扬，感叹道：“终于结束了！” 瘟疫持续二十多天，在他以外村子真的要完了的时候，有了希望，并且让瘟疫消失了！ 虽说最终他们战胜了瘟疫，却也败了，因为除了康复的人，村子也死了三分之一的人口，这让很多家庭失去了主力骨。 瘟疫在饥荒之下是雪上加霜。 天气转凉，再过一个多月将迎来严冬，这才是真正让人头疼之处。 想到此处，陈里正不由敛了笑，露出几分愁苦。 万柒柒在一旁没有开口，她大概能从陈里正神情中读懂他的担忧，可她也爱莫能助。 瘟疫将她累积一个多月的积蓄全部花光，如今的她真算得上一穷二白，她又开始为这个冬天怎么度过而烦恼了！ 不知道如今这个季节，山里还能找到什么野菜野果，让她能换点钱回来过冬。 同一片屋檐下四人心思各异，都有不同的担忧。 孙郎中活动活动筋骨，朝万柒柒道：“柒柒，你有想法来药庐帮忙吗？我虽然没什么大本事，但也算有一技之长，你若不嫌弃，我可以将这些都教授于你。” 村里虽有几个想跟他学医的人，但都耐不住性子，没两天便跑了。 万柒柒是他见过资质最佳，又能吃苦的人，这种人才他不愿意放弃。 万柒柒有些犹豫，她之所以能被孙郎中看中，是因为她所知的现代医疗常识，她并没有学医基础，对医学方面也不能说很感兴趣。 之前她是觉得不错，但她觉得这个机会给自己是一种浪费，应该传授给其他人，让他们有一条活路。 “孙郎中，我……” 万柒柒话还未说完，便看着陈永良急急匆匆跑来。 他脸上沾了血渍，怀中的小孩也全是血。 万柒柒定睛一看，那小孩身形和布料都很熟悉。 忽然，她的心猛地颤了一下，唇瓣动了两下，没能说出话来。 “孙郎中，快帮我看看安安！” 孙郎中也被突如其来的人吓到了，赶忙开门让陈永良带着安安进去。 陈永年也猛地冲进去，脸色十分难看，“三弟，安安怎么了？” 陈永良将他看到的都说出来，眼睛都红了。 又是赵大虎！ 万柒柒觉得她跟邻居家合不了了！ 她穿越过来才多久，已经看到赵大虎欺负平平、安安不下五次了！ 这回还把平平打成这样！ 陈里正跟进来，看见万柒柒和陈永年的状态不对，立马道：“这件事我会给你们主持公道，你们别急，先看看安安的伤。” 万柒柒深呼吸好几口气，才压制住内心的怒火。 她侧眸看着陈永年，发现他身子在颤抖，甚至双手握拳，随时可能冲回去跟赵家拼命一样。 她伸手握着陈永年的手背，一点点撬开对方紧握的手。 陈永年被这动作惊得愣了一瞬，看着万柒柒有些迷茫。 万柒柒却没看到他，松开手后去打了一盆水，一点点擦干净平平身上的血。 孙郎中检查过后，脸色凝重，“擦破些皮，涂些药膏就好……” 众人松了一口气。 万柒柒却接道：“其他地方呢？” 她能确定，只是外伤，孙郎中不会是这种神情。 孙郎中看着万柒柒，犹豫半晌，“他左臂骨头断裂，需要好生休养，可能……可能影响他今后劳作。”紧接着，他又道：“你放心，我会尽力医治。” 万柒柒无言，只是静静看着床上已经痛得昏睡过去的安安，心如刀割。 “好，谢谢孙郎中。” 孙郎中用草药敷在平平手臂上，并用木棍固定住手臂，一层层包起来，挂在脖子上。 万柒柒心想，要是在现代多好，能拍片子看看具体情况，也能用石膏固定长好，便不会落下毛病。 可惜古代乡村什么都没有…… 接下来孙郎中开药和叮嘱，一切显得都很平静，但万柒柒的目光却在一点点变冷。 “永年、永良，你们在这陪平平，我回家和娘他们说一下。”万柒柒语气如寒潭并冰冷。 两兄弟回头看着她，带着丝丝错愕。 陈永良在万柒柒出门后追出去，“大嫂，我跟你一起去！” “你在这陪着……” “我知道，你去找赵大婶子，你怕我哥冲动，我保证，你说动手我才动手！” 万柒柒回头盯着陈永良看了许久，她没想到陈永良不仅嘴皮子利索，也很机灵。 “行，听我的就行！” 她不像原身一样会主动惹事，但也不代表她怕惹事。 有人踩到她脸上来了，她怎么可能就这样算了？ 更何况他们欺负的人，还是她的儿子！ 赵家，赵大婶子看着赵大虎手上沾着血，骂骂咧咧道：“又跟人打架了？跟你说了多少遍了，不要打架，你怎么听不进去？” 赵大虎垂下头不说话，任凭赵大婶子给他擦手上的血。 “呕……”里屋传来一阵呕吐声。 “你个杀千刀的，又到处乱吐！”赵大婶子擦干净赵大虎的手，将帕子甩在桌上，叉腰骂道：“你们两父子能不能让我省点心？” 里屋的人没有回答。 赵大虎抬头，怯怯地抓着赵大婶子的衣角，弱弱道：“娘，我打了陈平平……” “哼，打得好，万柒柒和她家两个小贱种都不是什么好人！”赵大婶子脱口而出，丝毫没有儿子打人的愧疚。 赵大虎接道：“陈家三叔看见我打他了……” 赵大婶子一怔，脸上立马变了，“你个不省心的，打个人还被抓！怎么，他动手打你了？” “没有……”赵大虎垂下头，不敢继续说，不敢告诉娘，他这次下手好像有点重。 “没有就好，要是他敢打你，老娘非掀了陈家不可！” “你儿子打了我儿子，还害他摔断了骨头，你还要掀了我陈家，赵大婶子好大口气！” 赵大婶子没想到万柒柒会出现在自家院子，还带着陈永良。 但又怎样，她才不怕！ “万柒柒，你说我儿子打你儿子，谁看见了？” 第51章 改变 第51章 改变 赵大婶子非但没有打人被找上门的害怕，反而叉腰走到万柒柒面前，“万柒柒，你不可要乱说！” 万柒柒冷冷一笑，觉得这女人还真是可笑，真当以为她是软柿子，还是说当她没有头脑，会因为冲动胡言乱语而打人？ 她的目光从赵大婶子身上划过，落在屋檐下的小孩身上。 赵大虎对上那双眸子，咽了咽口子，不敢动。 以前他总觉得万柒柒恐怖，可没有哪次有这次让他恐怖，让他连哭都不敢了！ 赵大婶子顺着万柒柒的视线望去，冷哼一声，“万柒柒，你也就会欺负小孩，别盯着他，你告诉我，有谁看到我儿子打人了！” 陈永良见赵大婶子如此嚣张，急忙道：“我看到了，我亲眼看见他骑在平平身上。” “你们是一家人，当然帮着说话！”赵大婶子瞥了陈永良一眼，眼底闪过轻蔑。 随后，她扯着嗓子大喊：“快来啊！陈家大媳妇欺负人了！她儿子不知道怎么摔断了手，诬陷我儿子动手打人，大家来评评理啊！” 赵大婶子使劲吆喝，招来了一大群人。 陈永兴在屋里制止王氏和李虫娘出去，并让她们带好安安，他才出门。 安安早把事情告诉了他们，事情经过他一清二楚，刚刚的吵声他也听得很明了，他想看看赵大婶子到底准备怎样诬陷大嫂！ 赵大婶子看人到齐了，带着哭腔道：“我的命怎么那么苦，万柒柒平时欺负我就算了，现在连孩子也要欺负。” 她一屁股坐在地上不起来，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偷看围过来的人。 万柒柒扫了眼围上来的人，静静看着赵大婶子，眸色平静。 “赵家和陈家这不是第一次了吧？” “谁说不是呢！天天闹腾，吵死了！” “赵大婶子这声音真大，我家小孩好几次被吵醒，烦死了！” 赵大婶子一听，发现这和自己预想的不一样。 这些人为什么说她，而不是说万柒柒？ “赵大婶子也真是，每次吵架声音便那么大，吵得大家不得安宁。” “是啊，她总说陈万氏怎样，她自己也差不多。” “上次我家孩子被赵大虎欺负，赵大婶子也是不承认，我看这次也是赵大虎先动的手。” “对啊，我可看见陈家老三抱着平平去孙郎中那，浑身是血呢！” “赵大虎就是被赵大婶子带坏的，看看平平和安安两个小孩多乖。” 赵大婶子听着耳边的议论，心态崩了，“你们说什么呢？明明是万氏欺人！” “赵大娘，她欺负人没我不知道，但上次你儿子欺负我女儿的事，我可记得一清二楚。”墙边站着的女人没给赵大婶子好脸色。 赵大婶子也不哭了，站起身，双手叉腰，对着那人就骂：“你放屁，说什么瞎话，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儿子欺负人了，不要瞎说！” 万柒柒面无表情看着，静静赵大婶子作茧自缚。 不过，她没想到这些人的议论风向会变得如此之快。 赵大婶子隔着墙与人对骂，吵得整个院子都闹闹哄哄的。 赵大虎站在屋檐下大哭，赵大根始终没有出现，任凭自家院子吵闹。 终于，与赵大婶子争论的人不想再和这个泼妇说话，转身离开，只剩下几个沉默不言看热闹的人。 万柒柒漫不经心道：“怎样，被人针对的滋味如何？”她嘴角扬起一抹笑意，眼里却依旧冰冷。 “万柒柒！”赵大婶子冲过来，揪住万柒柒的衣领，“你这个贱人，你到底下了什么药，让他们都听你的！” 陈永良和陈永兴想上前帮忙，被万柒柒制止。 即便衣领被人提着，她脸上却依旧从容，甚至还带着丝丝笑意，“赵大婶子，你耳朵是不是该治一治了？” “万柒柒！”赵大婶子揪着她的衣领，却终究没动手。 不是她不想动手，而是这样的万柒柒让她惧怕，仿佛被抓住的不是万柒柒，而是她自己一般。 她不懂，什么万柒柒变得如此从容，明明以往不是这样！ 她对上万柒柒冰冷的眸子，觉得这双眼睛不属于这副皮囊，万柒柒不可能有这样的眼神。 “不！你不是万柒柒，你不是！”赵大婶子放开万柒柒，往后退，绊着石头一屁股坐在地上。 万柒柒眼神中闪过惊愕，却很快恢复了原本的平静。 若是一个月前赵大婶子说出这些话，她必然会被当做夺舍之人，被村民抓起来弄死，但现在不一样了！ 她不能肯定有多少人会帮她说话，但至少陈家人不会信赵大婶子的鬼话。 几分真心，几分假意，世人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赵钱氏，你闹够了没有！”陈里正倏然出现在赵家的院子。 赵大婶子看见他，立马爬起来，指着万柒柒，眼神中带着几分恐惧，“陈里正，她不是万柒柒，她是水里的恶鬼，快把她抓起来，把她烧了！” 陈里正早把事情打听的一清二楚，还有别的村民举报赵大虎欺负小孩的事。 他睨了赵大婶子一眼，“够了！你们家想把莲花村闹得不得安宁吗？” 赵大婶子被吼得愣在原地，“陈……陈里正……” “你不必说了，陈万氏如何我们看在眼里，倒是你们赵家，有件事我需要跟你们清算一下。”陈里正上前几步，看了眼屋内，空空落落。 他转身看着赵大婶子，沉声道：“瘟疫期间，我已下令让大家好好在家，只有你们一家，不仅不听指令，还想硬闯出山，扰乱秩序。我已上报县衙，相信县令大人自由定夺。” 赵大婶子脸色骤变，眼神中皆是恐惧，“不……里正大人，你听我说，我们没有……” 话音到一半，她倏然盯着万柒柒，“里正大人，你可不要听万柒柒胡言！一定是她，她陷害我！她早看我不爽，才会如此，她说的都是假话啊！” 陈里正闭眼将脸别过去，压制心中的怒火，“她瘟疫期间一直与孙郎中一起，从未说过谁的坏话，一心在治疗瘟疫上，她如何陷害你！” “我……她……” “好了，你们就在家等着县衙的结果！赵大虎伤人一案，我也上报了，如何惩罚，县令大人自有定夺。” 赵大婶子不愿接受这个事实，她怎么会这样败给万柒柒？ 为什么万柒柒去了疫区后，里正对她的态度也变了？ 第52章 收徒 第52章 收徒 陈里正的出现让看热闹的人全散了，赵大婶子一家也被人管控着，等县衙那边的结果。 安安听见外面安静下来，从王氏手中挣脱，迈着小步子往外冲。 “陈里正，谢谢你！”万柒柒话音刚落下，一个小团子从屋里冲出来，抱着她的腿。 “阿娘，我好想你！”安安声音如蚊子般大小，瘪着嘴，仰着头，一直盯着万柒柒，生怕她跑了一般。 柔柔弱弱的声音激起万柒柒心底的一片柔软。 她弯下腰，将安安抱在怀里，伸手勾了勾她的鼻子，“在家有没有好好听话？” “有，安安可听话了！”安安睁着一双眼睛盯着万柒柒看，直言道：“阿娘，你变好看了！” 万柒柒一愣，失声笑了。 她在疫区很久没好好洗澡了，头发也没洗，如果现在有一块镜子在她面前，她相信一定能看到自己蓬头垢面，哪里跟漂亮两个字挨边？ “阿娘笑起来更好看。”安安搂着万柒柒的脖子，将头枕在万柒柒肩上，露出满足的神色。 陈里正看了不由也露出了笑，夸道：“你女儿真可爱，多大了？” “四岁。”万柒柒笑着拍了拍安安的背。 “四岁？”陈里正脸上露出几分惊讶，又打量几眼安安，“看起来有些显小。” “是啊，营养跟不上，不长个子。” 说起这点，万柒柒又是一阵头大。 之前想用食补的方法让两个小孩快快长个，现在看来有些难。 她倒不如去商场买两瓶儿童钙片，融在水里，让他们吃下，这反而实际一些。 也给李虫娘兑换两瓶营养品，促进胎儿生长，也保证李虫娘的身子安稳。 想到这，万柒柒又觉得每个人都该补补。 可是工程浩大，她没有钱呀！ “这次瘟疫，你也有功，等上面奖赏下来，我让孙郎中给两个孩子配些药膳调理。”陈里正看了看屋子里出来的王氏和李虫娘，又道：“若有赏银，我会优先分发给你家。” 万柒柒听到赏银，眼底不由闪过一道光，转瞬即逝，随之取代的是平静。 “里正大人，若真的有，先抚恤在瘟疫中失去家人的村民，他们更需要这笔赏银。” 她有商城，想要挣钱比常人容易多了！ 而且，既然已经是饥荒时期，县衙会赏多少下来还是未知数，她没必做这个特例。 李虫娘听见这话便不乐意了，陈家出了三口人，怎么能什么都不拿？ 她还没来得及开口，陈永兴立马将她拦下，“大嫂说得对，我们支持。” 陈永良附和，“我也同意。” “还有我，我也同意娘子的话。”陈永年走进来，平平在他背上熟睡着。 与之一起出现的还有孙郎中，手中提着几服药，在进门后递给陈永兴，“我听柒柒说你娘子已有六月余身子，但平时操劳，这是几帖安胎药，每日煎服，可宝胎儿平稳。” 陈永兴、王氏与李虫娘三人愣。 一是孙郎中送安胎药，二则是孙郎中对万柒柒的称呼。 陈永兴结果安胎药，不好意思道：“孙郎中，这多少钱，我拿钱给你！” “不用，这是送与陈家的。”孙郎中看着万柒柒，道：“陈家在这次瘟疫中立了大功，我需谢谢你们才是。” “我们也只是想村子能安稳度过瘟疫罢了，真正受累的是孙郎中和陈里正。”万柒柒嘴角上扬，言行落落大方，与赵大婶子形成鲜明对比。 其实这才应该是万柒柒该有的样子。 万柒柒的娘家也算小富之家，虽没得那些员外有钱，却代代都出读书人。 原身在家中也识过字，不过脾气坏了些，再说后来成亲之事，让她彻底变了。 万柒柒的话让孙郎中和陈里正十分舒服，对她更是刮目相看。 孙郎中倏然忆起之前的问题万柒柒还没回答，又再次问道：“柒柒，你可愿做我的徒弟？” 万柒柒扫了一眼众人期待的眼神，朝孙郎中一笑，“谢孙郎中看重，柒柒已是人妇，家中又有孩子赡养，无法认真学习医术，今后叫您失望，这很不该，所以……” 陈永年打断道：“娘子，家中有我，平平和安安有我照顾。” 陈永良也接道：“对啊，大嫂，家中还有我们呢！” 陈永兴道：“我赞同大嫂去学医。” 王氏道：“柒柒，你去学医挺好。” 李虫娘道：“我也同意。” 万柒柒没想到平时嘴硬的李虫娘也会选择同意。 但她的目的不在这，也没有学医的心思，比起学医救人，她更想做一个赚钱的商人。 她看了眼陈永良，道：“孙郎中，我意不在此，但我想推荐一人，不置可否？” 孙郎中脸上露出失落，却还是听万柒柒的话，问道：“你想推荐谁？” “家中三弟陈永良。”万柒柒将陈永良推到孙郎中面前，“三弟尚幼，未成婚，可跟随您学习。虽说他不曾识字，但天性聪慧，动手能力强，我相信他会比我更合适。” 陈永良没想到大嫂会让他去学，急忙摇头，“大嫂，我不行的，我什么都不懂。” 万柒柒鼓励道：“你要相信自己！” “我……那个……”陈永良摸了摸头，望向孙郎中。 他其实一直想学点什么，为家里出一份力，但是好像除了嘴快，什么也不会。 可是他真的可以吗？ 对方看中的是大嫂，真的会同意收他吗？ 孙郎中打量了陈永良一阵，想起他在瘟疫期间的表现，虽然不是特别突出，确实非常用心。 他看了看万柒柒，脸上露出几分失落，又看了看陈永良，道：“我想收的徒弟只有柒柒，不过既然她推荐，你明日先来药庐打下手把！” 虽说孙郎中没有收陈永良为徒，但让他去打下手也是另一种开始。 “好，明日我一定到。”陈永良并不在意这个，能去药庐学习已经是很好的事了，他不奢求其他。 劫后余生，几人在院子里其乐融融。 孙郎中看着王氏，想起万柒柒是受王氏叮嘱，笑着开口道：“王氏，你教柒柒的对这次瘟疫很受用……” 万柒柒闻言色变，立马打断孙郎中的话，“孙郎中，你出门时好像还煎着药吧？莫不要起火了！” “煎药？我煎药了？” “是啊，你肯定又忘了！” 第53章 一派和谐 第53章 一派和谐 万柒柒凭借她现在销冠的口才，让孙郎中彻底忘了自己要问王氏什么了，甚至也弄不清自己有没有煎药，掉头回药庐。 陈里正静静看着万柒柒。 他发现这人心思缜密，不是一般人能驾驭，与陈家或莲花村而言都是个危险人物。 但他又从万柒柒身上看到了真挚。 真情实感无法造假，这几日万柒柒对莲花村的贡献也无法造假。 万柒柒跟家人说笑完，看着陈里正还站在那，问道：“陈里正，进去坐坐吗？” 陈里正看着她干净的笑，隐隐觉得自己想多了，看了眼天色，道：“不了，我要回去了！” 瘟疫持续了多久，他便有多久没和家里人一起吃过饭了！ 趁着今日瘟疫结束，他也要回去和家人团聚。 “好，那不送里正大人了！”万柒柒也没客气，抱着安安往里走。 她不是什么守规矩的人，不管在现代还是这，她都不喜欢那些规矩，随意变好。 陈里正看着这个不客气的丫头，不由气笑了！ 他忽然想要一个女儿，能像万柒柒这般无拘无束，多好！ 只可惜他老了，只能看儿子能不能娶一个聪明伶俐的儿媳，就如同现在的万柒柒这种。 可惜万柒柒不知道陈里正心中所想，不然只会觉得他白日做梦，哪有那么多穿越者？ 万柒柒进入堂屋，看着眼前熟悉的一切，好像越看越顺眼，有种回到家的舒适感。 她将安安放下，又绕着家中里里外外走了一圈。 “大嫂，你在做什么？”陈永良和陈永兴不约而同问道。 两人对视一眼，又继续看着万柒柒。 李虫娘瞥了一眼，冷不丁道：“你们有时间在看她，倒不如把土翻了，明天好下种子，不然今儿冬天，我们吃土？” 陈永兴撞了撞陈永良，“三弟，你去，我在这陪会儿娘子。” 陈永良不乐意道：“二哥，二嫂是让你去。我明儿还要去我孙郎中那，今日的早睡。” “你瞧你嘚瑟的样子，要不是收你为徒，得意什么？”陈永兴噘着嘴，一副不满意的样子。 他有些郁闷，为什么大嫂不推荐他？ 相比陈永良，他识几个字，也自诩比三弟聪明，为什么大嫂先考虑陈永良，都不给他机会？ “就算不是徒弟也行，我总能学到东西。”陈永良有些小得意。 “你们有时间在这唠嗑，地都翻完了吧？”李虫娘放下手中的绣活，朝两人翻了个白眼，“又让娘一人在灶房，你们可能耐了！” 陈永兴接道：“大哥和大嫂不是在吗？” “你们真当大嫂那么勤快？”李虫娘话音落下，万柒柒刚好从外面走进来，手里好抱着一堆东西。 “有什么活明儿再说，今晚大家休息吧！”万柒柒将抱着的东西放下。 陈永良和陈永兴凑过去一看，神色惊讶。 “大嫂，你从哪来的糙米？” “还有粗面和小麦！” 三人齐齐望向万柒柒，连安安也看着她。 万柒柒答道：“以前藏的。” “大嫂，你到底藏了多少好东西？”陈永良看着万柒柒，好像她还能变出来什么似的。 “没了，这是最后一些，吃完我们可能真的要吃土了。”万柒柒这才没说假话。 这些东西还是她去疫区之前留下的，想着要是时间太久，家中无粮，便有平平拿出来。 好在当时去商场买了这些东西，要不然这次回来，真的会饿肚子了！ “好吧！”陈永良翻着，继续道：“等我挣钱了，我再去买些回来，今年冬天就好过了！” 万柒柒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这些？过冬？ 开什么玩笑，这些顶多一家人吃一个月！ 一家八口，八张嘴，可不是那么好养活的，而且李虫娘肚子里还有一个。 想到这，万柒柒突然看向李虫娘，她发现这次李虫娘居然没说她藏东西了，一直安安静静，让她有些不太适应。 李虫娘察觉到目光，抬眸问道：“大嫂，有事吗？” “没有。”万柒柒看着李虫娘鼓起来的肚子，忽然问道：“他会动了吗？” 李虫娘被她一个问题问蒙了，点了点头。 万柒柒小心翼翼试探道：“我可以感受一下吗？” 她没有怀过孕，不知道怀孕到底怎样，但总听别人说，小孩六七个月在肚子里已经成型了，可以听到心跳，有时候还能感受到胎儿动。 李虫娘微微蹙眉，但好似同意了万柒柒的请求。 万柒柒蹲下，把耳朵贴在李虫娘肚子上，听了好一阵，才隐隐约约好像听到里面的声音。 她倏然一笑，轻轻抚摸，轻声道：“你要乖乖的，不能折腾你阿娘，知道吗？” 万柒柒的话和动作让在场的人都愣住了，谁也没有见过如此温柔的万柒柒，眼前的景象像是梦境一般，让人觉得不真实。 李虫娘看着也愣住了。 她能感觉到抚摸肚子的手十分轻柔，像在抚摸什么稀世珍宝一般。 王氏进来看到这一幕，嘴角扬起笑，心里乐呵呵的。 大儿媳和二儿媳一直不合，如今终于和颜悦色共处一室了！ 时隔二十多天，一家人终于满员坐在同一个餐桌用餐。 万柒柒看着桌上的粥和菜，心里忍不住叹息一声。她没在，这些人又回到什么都是煮熟的程度了！ 这个时代炒菜很少，最多的方式便是煮，但是万柒柒真的习惯了炒菜，也习惯了有辣的生活，可惜这些在这个时代很难实现。 平平和陈永年坐在一块，右手抓着筷子，左手吊在脖子上，总想着拿出来抓碗。 万柒柒看了好一阵，最后不让他自己吃了，改成喂饭。 平平一口接一口地吃饭，还一边呆呆地盯着万柒柒，心里无比开心。 如果阿娘可以一直那么温柔就好了，他手慢点好都没事。 此时，赵家却是另一番景象。 赵大婶子收收捡捡，回头看见丈夫还坐在床头，埋怨道：“都怪你，当初跑没跑成，现在还被按了一个罪名，你让我以后的日子怎么过！” “该怎么过就怎么过，大不了我们不回莲花村了！”赵大根坐在床沿，看着眼前的女人无比心烦。 “你现在知道说话了，我们娘俩被欺负时，你在做什么？” “行了行了！有完没完，我们去关石村躲几天，等风波过了自然好了！” “现在知道去我娘家了，以前怎不见你提过去我娘家？” 赵大根，瞥了眼，不再说话，他懒得和这个女人多说。 第54章 山莴苣 第54章 山莴苣 一日之计在于晨。 天边微微亮，莲花村的村民已经起来劳作。 “永良，你去哪？”王氏刚点燃灶房的火，便看见陈永良往外走。 陈永良回头笑道：“娘，我去孙郎中的药庐了！”能跟着孙郎中学徒，让他兴奋了一晚上。 第一天给孙郎中打下手，自然要好好表现。 王氏看他匆匆出门，忍不住叹道：“急急燥燥，像什么样子？” “娘，随他吧！还小。”万柒柒打了个哈欠，对着院子发愣。 瘟疫期间，她一直早起，本想回来偷个懒，可到点就醒了，怎么也睡不着，这该死的生物钟！ 王氏看她哈欠没停下，道：“你回去再睡一会儿，米粥刚熬上，还要一会儿！” “没事，我四处走走。” 刚穿越时不适应早起，后来早起天天面对病人，如今好不容易早起能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她也不想回去躺着了！ 其实她是不太适应浓浓的药味，让她觉得好像瘟疫还没结束。 出院子，微风轻抚，凉意渐起。 河道两岸不少村民，弯着腰在忙碌。 有人看到泥路上的万柒柒，抬头与她打招呼，脸上还仰着笑。 万柒柒见惯了大家对她嗤之以鼻，现在有些不太适应村民的热情。 可这才是真正属于她的样子！ “陈家大嫂，一起摘水芹吗？现在的水芹味道可好了！”林招娣抓着一把水芹，将额前落下的头发挽在耳后，脸上露出真挚的笑。 万柒柒目光很快落在林招娣身上，淡淡一笑，“不了，你们摘吧！”这是村民的口粮，她没必要去抢。 对她来说，这些水芹不算什么，山上应该有更和她意的东西。 早饭后，李虫娘才从床上爬起来，看见万柒柒背着背篓，问道：“你要上山？” “嗯。”万柒柒回头，带着些疑惑问道：“有问题吗？” 李虫娘提醒道：“现在山上能找的东西少，要想挖野菜，可以去河边。” “没事，我先去看看。”万柒柒并不在意，在她认知中，秋冬交替之际山上应该有很多东西能吃，不过古代人并不清楚。 相比尝试新鲜事物，古人更愿意去找自己认识的，至少不会因为吃错而葬送性命。 但对万柒柒这个现代人而言，满山的宝，没有什么是现代人不敢吃的。 李虫娘见提醒无果，也不想再管，也管不了，闷声往堂屋走。 平平和安安看见万柒柒要出门，赶忙追过去。 “阿娘，你要去哪？什么时候回来？”平平睁着一双圆鼓鼓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万柒柒，眼睛都不眨一下。 “阿娘，能带我和哥哥一起去吗？”安安更直接，抱着万柒柒的腿，一副不想让她离开的样子。 万柒柒有些无奈，蹲下轻轻抚摸两个小宝的脸，“娘去山上给你们找好吃的。”她看了眼天，“等太阳到头顶，娘就回来了，好不好？” 平平有些半信半疑。 安安松开万柒柒，伸出小手，“拉钩钩。” 万柒柒笑出声，伸出小指轻轻勾起安安的手指，“好，娘保证早些回来，给你们带好吃的。” 两小宝看着万柒柒和陈永年渐行渐远的背影，相互对看一眼，抱着两张小板凳坐在榆树下，静静望着院子门口。 李虫娘瞥了眼，轻声道：“两个小鬼！”说着，嘴角弯起一抹笑，轻轻抚摸着肚子，满是温柔。 万柒柒和陈永年很快到了山脚。 丛林染上秋意，树叶一点点枯黄，虫鸣声也渐渐消失。 枯叶堆积，没走一步，便能听见树叶破碎的声响。 没走多远，便难寻到人迹，放入踏入深山野林之中。 陈永年止住步伐回头，见万柒柒打量四周，说道：“娘子，我去前面砍柴，你四处转转，不要走远。” 天气转凉，接下来只会越来越冷，不会再升温，取暖与粮食同样重要，他要为不久后的冬天准备。 “好，你去忙吧！”万柒柒没有注意他柔和的眼神，在四处观望，想听系统提示一声有什么好东西，却始终没听见。 难道山上真的什么都没了？ 她不过去熬了个瘟疫，不至于绝了她的后路吧？ 陈永年没有多说，想趁早多砍些柴火，多跑两趟。 万柒柒转了一圈，看到的只是一地枯枝烂叶，有些郁闷。 老天不至于这么坑吧？ 她随意踢了一脚地上的落叶，终于听见了系统的提示音。 【叮！发现天然山莴苣！】 万柒柒盯着脚下的一株小绿叶，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原来都藏在树叶底下了！ 有了希望，她干活也麻利起来。 一只手拿着一根树枝扫开树叶，另一只手一揪就是一株山莴苣。 如此反反复复，不一会儿，后背的背篓便被占了二分之一。 【叮！天然山莴苣三斤五两，价值77文钱，是否售卖？】 【是！】 三斤五两有77文钱，那山莴苣价值22文一斤！ 万柒柒突然发现这野菜好值钱，比她之前摘的野菜都值钱。 想到这，她动力也来了，越来越麻溜。 只是这比起当初卖螃蟹，差距也有些大，可能到终于，她也只能挣个两三百文。 但这两三百文却已经是平常村民能挣的十倍了！ 男人去镇里做苦力，累死累活，一天也只能挣个二三十文，她只用半天就有两三百了。 想到这，她又觉得没那么憋屈，继续干活。 没走两步，她突然被从天而降的东西砸了一下。 “谁啊！”万柒柒环顾一周，没看到人，才弯下身子去捡地上的东西。 拐枣？ 万柒柒看着手中的东西，抬头，看到一树的拐枣。 这能卖钱吗？ 问了半天，系统也没吱声。 万柒柒最后承认了一件事，不是什么东西系统都要。 它也挑，它嫌弃拐枣了！ 但这不妨碍万柒柒对拐枣的喜爱，她小时候最喜欢外婆院子门口种的拐枣树了！ 她满怀希望地摘下一小串放进嘴里，下一刻她吐了出来。 “呸呸呸！”怎么那么难吃？难道品种不对？ 她看了看手中的拐枣，又看了看树，没看出区别。 最后她总结，应该是还没到时间，要等冬天打霜了才好吃。 最后，万柒柒没能带野果子回去，反倒是陈永年不知道在哪摘了些酸枣，把两个小宝哄得一愣一愣的。 万柒柒总结，陈永年才是山里头的王，什么都能找到。 第55章 意见不合 第55章 意见不合 一连数日，万柒柒跟随陈永年上山，跟在陈永年身旁，总能有意外惊喜。 她发现陈永年真的自带财运，虽然都是些小东西，却也是满满的收获。 万柒柒最郁闷的便是金樱子这东西，明明好吃，用处也多，还能卖30文一斤，怎么就浑身长满刺，让她无处下手呢？ 经过几次被扎，她果断给自己缝了双手套，摘金樱子摘的不亦乐乎。 陈永年回头一看，忍不住摇了摇头，嘴角却扬起一抹笑。 “娘子，你摘这个做什么？全是刺。”他一边说着，一边拿过万柒柒的手套和背篓，动作迅速地采摘。 万柒柒站在一旁，看着陈永年的动作，答道：“吃呀，这东西可好吃了！” 陈永年回头看了她一眼，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不扎嘴吗？” 万柒柒听了乐呵呵笑起来，“你傻？把刺去掉就好了。”说着，她夺过手套和背篓，“去去去，你忙你的，我摘我的。” 陈永年看了一阵，什么也没说，回头去砍柴了！ 两人日出上山，日晒当头回家，生活好不惬意。 然而，今日他们还未到家门口，便碰见行色匆匆的陈里正。 “里正大人，你做什么去？” 陈里正回头，见是万柒柒和陈永年，停下脚步：“正好要去找你。” “嗯，有什么事？”万柒柒隐隐觉得，不像什么好事。 “那个……之前答应的奖赏可能没有了……”陈里正垂下头，显得有些失落。 “没关系。”万柒柒并不在意这些。 但她发现，让陈里正烦恼的好像不只是这件事，“里正，有什么愁心事说出来，我们大家帮你想办法？” 陈里正看着万柒柒，欲言又止，最后叹息一声，“即便说了，也无用啊！” 万柒柒看他的样子，是有什么大事，瞥了陈永年一眼，示意他上前。 陈永年二丈二和尚摸不着头，只能睁着眼睛看着万柒柒，不知该怎么办好。 万柒柒心中叹息一声，往前走两步，道：“陈里正，再走两步到我家了，边走边说吧！” 陈里正思考半晌，他也正好要往那处走，应下。 还未走进院子，便见赵大婶子家门口围了一些人，空气中还有浓浓的艾蒿味。 万柒柒驻足蹙眉，心中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在人群之中，她看到了孙郎中的身影。 “柒柒，你回来了。”孙郎中拍了拍身上的灰，往外走，“老陈，你说赵家这是什么事？祸害自己还祸害他人。”说着他重重叹息一声。 这时，陈永良从陈家出来，看见万柒柒和陈永年后，苦恼的脸色缓了几分，“大哥，大嫂，你们可算回来了！” 陈永年有些懵，却觉得这阵仗十分眼熟，问道：“三弟，发生什么事了？” 陈永良欲要开口，被万柒柒打断，“陈里正，由您说吧！”要是陈永良说，又不知道扯多少才到重点了！ 陈里正又看了两眼赵家的房屋，叹息一声，“瘟疫没有结束，蔓延到关石村去了！” 果然！ 万柒柒看陈里正的样子，早猜出来一二，如果她所料不错，这与赵大根一家有关。 陈里正接道：“赵大虎打安安那日，赵大根已感染瘟疫，没有上报，还连夜跟赵钱氏和赵大虎一起逃出村子，去了关石村，如今关石村暴发瘟疫。” 傻逼吧？ 万柒柒忍不住吐槽。 她本以为赵大婶子和赵大虎已经是极品了，没想到这个日常很难看到的赵大根，更是极品中的极品！ 明明自己已经感染瘟疫，不仅不上报，还四处乱跑，这种人就是社会的人渣！ 她在心中吐槽一阵后，询问道：“所以县衙打算如何处理此事？” 陈里正又是一声叹息，要是人人都如万柒柒一般聪慧就好。 “莲花村处理瘟疫不当，蔓延至关石村，要求莲花村全力辅助关石村治疗瘟疫，若不能控制使其蔓延，不仅罪魁祸首赵大根一家要问罪，连我与孙郎中也要一起问责。” 陈里正话声落下后，与孙郎中对看一眼，垂下头。 万柒柒懂县衙为何要如此处理，甚至也后知后觉认为是他们疏忽大意，应当在尾声时再次排查，排除隐瞒不报者，这样才能防患于未然。 如今事情已经发生，便没有后悔的机会，只能想办法去应对。 “陈里正，是否需要人手去帮忙，我可以……”陈永年话还没说完，被万柒柒拦住。 “我和永良跟孙郎中一同去，你和二弟在家中。”万柒柒看着陈永年，“虫娘身子重，平平又伤着，二弟一人恐怕不行，你留下好一些。” 陈永年反问：“为何不是你留下？” 万柒柒愣在原地。 她从未想过陈永年会这样反驳自己，还如此理直气壮。 孙郎中很想万柒柒来帮忙，却又觉得平平受伤需要她，陷入两难。 如今看夫妻两人因此事要吵起来的样子，立马制止道：“永良如今是药庐学徒，他随我去打下手即可，至于你们谁要跟随一起，由你们自行商量决定。” “孙郎中，无需商量，我去，什么时候出发你告诉永良，我随他一起。”万柒柒没看陈永年，与孙郎中和陈里正继续说瘟疫的事。 陈永年垂下头，默不作声进了院子。 陈永良发现大哥情绪不对，拍了拍万柒柒的肩，小声道：“大嫂，要不让大哥去，你是女子，这种抛头露面的事，应该由男子去。” “女子便只能在家相夫教子吗？”万柒柒忽然抬眸，盯着陈永良，目光坚定，不容置疑。 陈永良到嘴边的话突然噎住。 难道不是一直这样吗？ 他的认知中，女子就是在家中相夫教子，将家里事置办妥当，外出挣钱之事皆男子所为，自然这种危险的事，也该由男子去啊！ 但他感觉，他说出这句话后，大嫂很生气，让他有几分恐惧，就像大嫂又变回了以前的模样。 陈里正和孙郎中相互对看一样，决定不参与这场家庭斗争之中，都以忙碌之由离开了。 陈永良咽了咽口水，声音极小道：“大嫂，你不要生气，我……我……” 他想要道歉，却又不知该说什么，总觉得自己没有说错，但看大嫂的态度，他又觉得好像自己哪里错了。 万柒柒侧眸看了他一眼，没说话，转身回了院子。 第56章 和解 第56章 和解 整个下午，陈家陷入一片静默，无人敢开口，无人敢去劝。 万柒柒坐在堂屋与两个小宝玩，陈永年则在院子里劈柴。 互不干扰，互不说话。 陈永良和王氏站在一旁看着，心中有些着急，反倒是李虫娘略显从容，还指挥着陈永兴做这个做那个。 万柒柒瞥了一眼院子，把玩手中的山楂。 她不懂陈永年在生气什么，明明上次也是她和孙郎中一起去治疗的瘟疫，这次她去不是很正常吗？ 而且，她还心疼这几天刚挣的钱，要拿去给别的村治疗瘟疫呢！ 可是有什么办法？ 关石村距离莲花村只有一座山，瘟疫蔓延，莲花村也逃不了。 她不知道关石村如今瘟疫情况如何，能亲自去才能放心，并有效用特效药控制病情，这是陈永年去了也不可能做到的事。 可她也不能告诉别人，她有特殊的药，可以治疗瘟疫。 她怎么和陈永年说呢？ 这时，万柒柒额间一阵冰凉。 回神，看见安安正拿着小手在她额头上抚摸，嘴里还念叨着：“阿娘，皱眉丑。” 万柒柒愣了一下，伸手捏住安安的脸颊，将脸抽过去道：“小屁孩，敢说你阿娘丑？”不知道不可以评价女孩子的容貌吗？ 可她转念一想，自己都已经成婚有小孩了，哪还是个女孩子？ 不过，不管什么时候，女人也要注意保养才对，不是为了给谁看，而是让自己觉得舒心。 想到了，她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虽不粗糙，可比起那时候现代的自己来说，太过粗糙了。 安安揉了揉自己被捏的脸，捧着脸道：“娘不丑，娘最好看！” 万柒柒目光落在李虫娘脸上，属于花季少女的脸看起来白白嫩嫩，但可能是怀孕的原因，长了些浅浅的斑，显得略微成熟一些。 她倏然发现，不说话的李虫娘看起来其实极其温柔，可惜长了一张毒嘴。 “看什么？”李虫娘对上万柒柒的目光，丝毫不慌，好似对方要吵架，她也一定奉陪一般。 “没事。”万柒柒起身走到李虫娘身旁坐下，问道：“你觉得我和永年，谁去关石村？” 李虫娘瞥了她一眼，把针插在绣品上，“你们谁去与我有关？要我说，都别去，丢了命他们怎么办？” 万柒柒没想到李虫娘会让她多想想两个孩子，可她正是为了两个小孩考虑，才会选择自己去。 她若感染，能第一时间医治，陈永年却不行。 “大嫂，要我说，你别去，忘了上次在山上吗？”陈永兴拎着烧开的水进来，给两人各倒了一碗，也跟着坐下，“这种事交给大哥吧！他是个男人，做这些也是应该的！” “没有什么一定是谁去做。”万柒柒扫了眼门外，看见站在陈永年身边的王氏，接道：“娘她一人还不是将你们抚养长大，男人该做的她也做了，女人该做的也做了，这足以证明，这些人并不区分男女。” “可娘是无可奈何，爹死得早。”提到这点，陈永兴心中便觉得愧疚，自己到这个年纪还一事无成。 万柒柒反问：“若你大哥去了未能回来，我难道不是又和娘一样了？” 陈永兴无力反驳，“不会……我相信大哥能回来。” “哪有那么多一定，你爹出事，不也是意外？有谁能料到？”万柒柒记得王氏的丈夫便是外出，从山崖上摔下来没了命。 陈永兴垂下头，没有说话。 李虫娘拍了拍桌子，冷声道：“你要有本事与你家相公去争，不要在这说我的人。” 万柒柒翻了个白眼，起身往外走。 她觉得李虫娘说的没错，主要问题还在陈永年这，她要和陈永年说清楚。 “好了，你自己与她说清楚，不许再闹别扭。”王氏见万柒柒出来，带着陈永良一起进了堂屋。 万柒柒往前走了几步，停在陈永年面前，“我想出去走走。” “好。”陈永年跟在万柒柒身后，一起出了院子。 落日余晖，染红天边。 两人坐在河岸，看着河水翻滚，陷入静默。 万柒柒还记得，来到这个世界挣的第一笔钱，便是眼前在眼前的这片河丛。 眨眼间，已过去将近两个月，她已经把陈家人当做真正的亲人， “娘子，对不起，我刚刚的语气太凶了。”陈永年垂下头，抠着自己的手指。 “没关系。”万柒柒淡淡一笑。 陈永年愣了一下，看着万柒柒发愣。 他觉得落水后的娘子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但她这个样子真的好好，好到他觉得自己配不上她。 所以这次他想要好好表现，证明给娘子看，他也很厉害，可以保护她。 可是好像娘子并不喜欢他这样…… 他瘪了瘪嘴，问道：“娘子，我去关石村不好吗？” “很好，但我觉得，家中需要你。”万柒柒玩弄得身旁的小草，接道：“气温会越来越冷，家中需要备的东西很多，你是家中老大，需要你去置办这些。” “你也可以啊！”陈永年脱口而出。 “我可做不了苦力。”万柒柒耸了耸肩，“不过我觉得，处理瘟疫，我比你在行。” 陈永年垂下头，默认了这件事。 “我答应你，一定好好回来，不过把家弄好，我回来要检查的！” “好！”陈永年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应了。 他明明是来全万柒柒，让她同意自己去，怎么就答应她在家了呢？ 万柒柒看他还有些发愣，伸手在他头上摸了两下，高高兴兴起身，“真乖。” 陈永年摸了摸自己的头，将手指放在鼻间闻了闻，咧嘴一笑。 第二日天微微亮，陈永良和万柒柒便起床了，背上昨夜收拾好的行囊，准备出发。 除去小孩，其他人也起来了，站在院子门口送两人。 “老三，一定要好好照顾你大嫂。”王氏眼眶泛红，一会儿便湿润了。 “娘，大哥，你们放心，大嫂交给我了！”陈永良心想，自己出事，也不会让大嫂出事。 万柒柒目光越过人群，落在房门口，叮嘱道：“不要让平平乱动，好好养着，还有照顾好安安，她调皮，总喜欢四处跑，要看稳她！” 李虫娘摸着肚子，靠在陈永兴身上：“放心吧！她可比你听话。” 几番叮嘱，一家人恋恋不舍送走万柒柒和陈永良。 第57章 关石村 第57章 关石村 莲花村口，孙郎中和陈里正站在牛车旁。 车上已坐了几人，齐齐看着渐行渐近的两人。 “那是陈家大嫂？她也去关石村帮忙？” “好像是她！” “一直听人说她自私，她怎么会去别村帮忙？” “你居然不知道，我们村子瘟疫，她可什么都坐，很多针对瘟疫的方针，都是她和孙郎中商量得出来的。” “真的假的？没弄错？” “我当时就在，和陈家老三住一起，保证这些事是真的。” 有些村民还是半信半疑，但看见孙郎中见万柒柒走近，嘴角扬起的笑，又觉得好像是真的。 “柒柒啊，你和家里说清楚了？”孙郎中乐呵呵的，三两步迎了过去。 “已经说好了。”万柒柒扫了眼车上的人，朝其中一人打招呼，“杨叔！你也在啊？” 杨穆也笑着和万柒柒打招呼，“柒柒，你也去啊？有你和孙郎中我就放心了，有什么事体力活你们尽管说，我有的是力气。” 万柒柒和杨穆说笑几句，也坐上了牛车。 陈里正语重心长道：“若实在治不了，让人传消息，我去和县令说，不必为此丢了自己的性命。” 孙郎中瞥了他一眼，毫不客气反驳道：“我孙引会当缩头乌龟？我们村的瘟疫我都治好了，关石村的我一定也治好。作为一个里正，别说什么丧气话。” 万柒柒这才知道，原来孙郎中叫孙引。 她又看了看赶车的孙千，问道：“你和孙郎中是亲戚？”长得有点像。 “他是我堂哥。”孙千回头，朝万柒柒一笑，“万娘子，我真没想到，你一介女子，有这种勇气！” “正事不分男女。”万柒柒从不认为女人比男人差。 孙引和陈里正说完，也上了牛车。 随后，牛车行驶在黄泥路上，车位扬起一层灰。 孙引扫了一眼车上坐着的人，除了万柒柒，还有另一位蒙着脸的女子，他叹息一声，道：“林招娣，你来你家人知道吗？” 林招娣将脸上的布拉下来，低声道：“我娘叮嘱，要先去看看舅舅，所以恳请孙郎中，能不能先医他？” 孙引看了她一眼，平声道：“轻重缓急，一切看染瘟疫的程度，你要我先医，是希望他是重患？” “不是，不是……”林招娣慌忙摆手，“娘说了，要是舅舅不能康复，便让我也别回去了，所以……” 万柒柒觉得林招娣也是一个可怜人，不仅要扶弟，还要管亲娘的娘家人。 但这个时代的女子，本身就不值钱，只能接受家里安排的命运，无法自己选择。 就像原身，明明嫁错了，可是世俗不给她机会重来，拜堂便是夫妻，即便不是最初定的那个人。 一路上，孙引告诉大家注意事项，一边和大家闲聊，让大家放松心情，不要太紧张。 然而，当牛车经过关石村设置的哨点时，大家都不约而同紧张起来。 说不害怕是假，可他们有亲人朋友在这，做不到不管。 关石村的设防比莲花村当初严格，光是进村便通过了三道哨口。 不过，关石村本来就比莲花村大，人口更多，人手自然更多，却也导致感染的基数越大。 村口，一个拄着拐杖的老人站在村口。 他盯着牛车驶来，眼中却不见半分欣喜，反而有几分厌恶。 牛车停下，孙引为首，万柒柒和陈永良紧随其后，大家跳下马车。 孙引朝老人一礼，“关里正，我是莲花村孙引，是这次前来辅助关石村治疗瘟疫的郎中。” 关里正瞥了他一眼，拄着拐杖往里走，冷声道：“辅助什么？还不是你们村管制不当，若不然，我关石村哪会遭殃！” 孙引没有因他的话而生气，反而跟在他身后，“关里正说的是，是我们的失责，此次我们一定将瘟疫治疗好。” 关里正脚步一顿，侧头睨了孙引一眼，“最好如此。” 孙郎中向关里正了解村里瘟疫的情况，其他人跟在后面，步履缓慢。 后面，窃窃私语。 “关里正好大的架子，怎么说我们也是来帮忙的，他怎能这种态度。” “还是我们里正好，多和蔼。” “关石村向来如此。关里正可是村子里有头有脸的人物，据说之前在县里当差，因为放心不下村里的亲人才回来的。” 你们跟着别人后面议论别人真的好吗？ 万柒柒有些无语，但觉得这些人的八卦其实也还好，至少让她了解关里正怎样的人。 她只是觉得关里正这样做不值得，在那边稳固好了，再让亲人过去不是很好，要将自己困在这山村一辈子？ 如果是她，有机会出去，那一定在外面落地生根。 大城市虽没有在村子这般自由，但生活质量高，发展潜力大，而且能有更好的教育。 不只是关里正故意所为，还是真的他年纪大了，带着大家在村子里兜了好一圈，才将众人带到隔离区。 关里正指了指面前破旧的房屋，“其他地方已经满了，就剩这个屋子了。”他回头看了眼人群，“你们事先没说有女人，只有这一个房子，你们看怎么安排吧！” 有人不太乐意，准备开口争取，被孙郎中拦下，“好，关里正，您忙，我们收拾好后去药庐集合。” 关里正瞥了眼冒尖的人，一声不吭离开了。 “孙郎中，我们为什么要这般忍气吞声，明明是过来帮忙的，如今看着好像我们欠他们似的！”那人满脸不开心。 孙引看着他，伸手在他肩上拍了两下，“石头啊，你要真想知道，去问问你们赵家的那位，为什么往关石村跑。” 关石村和莲花村关系本就不怎么好，如今出了这种事，以后估计没有往来了。 赵石头皱眉，没懂孙引的意思。 赵家？哪位？ 孙引没管赵石头，眸子落在万柒柒身上，“只有一间屋子，你有什么看法？” 大家有些惊讶，孙郎中居然询问万柒柒的意思！ “没什么看法，他们就是看我们不舒服而已。”万柒柒推开门，一股霉味扑面而来，呛得她咳了好几声。 陈永良跨步走进去，迎面跟蛛网贴了个满怀，“得，我们还得先搞干净才能入住。” 房子不知道多久没住人了，墙角全是蛛网，桌面上也积了一层厚厚的灰。 不过这村子的人倒没有真的那么没良心，准备好了稻草和席子，只是需要他们自己铺而已。 第58章 打扫 第58章 打扫 万柒柒推开窗，流通的空气渐渐将霉味带走。 没有窗子的阻碍，阳光照进房中，整个屋子显得亮堂很多。 家具上积着厚厚的灰，大家的行李都无处安放，只能先清扫出一块干净的地方堆放包袱，才正式动手。 莲花村一行包括孙引在内，一共十人，大家同心协力，很快将屋子清扫出来。 万柒柒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清秀的脸倒映在桌面上，有些不成形，她嫌弃地别过脸。 杨穆带着陈永良正在拼床架子。 不一会儿一张床便成了形，摆在屋子一侧。 杨穆拍了拍床架子，“这床也不知多久了，木头都朽了，拼接也没做好，用不了多久咯！” 万柒柒眼前闪过一抹光亮，“杨叔，你会木工？” “什么叫会木工？杨叔可是我们村里鼎鼎有名的木匠，我家院子的门还是杨叔做的呢！”赵石头将稻草铺在床上，又将竹席抹了一遍，才铺上。 杨穆脸颊微微泛红，笑道：“我也就会一些粗工，细的做不来，也就村里的人抬举我，走出去没人看得上我的东西。” 听着对话，万柒柒心中有了数。 不管技艺好差，有一门手艺傍身便是件好事，她就缺一个能动手的人。 “杨叔，等回去我想找你做些家具，你可要给我便宜些！”终于有人可以帮她做床了，顺带可以做些其他家具。 杨穆一笑，“行啊！你给我做生意，我肯定得便宜，不收钱都成！”他的瘟疫是孙郎中治好的，也是万柒柒的精心照顾抢救回来的。 这份恩情，他铭记于心，几件家具而已，有什么不行？ 在万柒柒和杨穆聊天之际，其他人将地面清扫干净，并把地铺也铺好了。 林招娣看着紧挨着排放的地铺，眉头皱起。 她还未成婚，与男子住在一起，传出去，恐怕这辈子也没人敢娶她了！ 可是，只有一间房，她也没有办法。 陈永良环顾一圈，目光落在发愣的林招娣身上。林招娣是林大壮的姐姐，林大壮又是他的好兄弟，她弟弟不在，他这个做兄弟也该帮他好好照顾姐姐。 于是，他走过去，问道：“有什么事和我说，我帮你解决。” 耳边的热气让林招娣红了脸颊，她第一次离陈永良那么近，陈永良更是主动找她说话，让她心跳不由加快。 她将头埋起来，结巴道：“没……没事……” 陈永良见她不说话，只能耸耸肩，表示无奈。 万柒柒虽在跟杨穆聊天，却将这幕收入眼底，一边感叹陈永良不开窍，一边又想着他其实还小。 放在现代，十五六岁还是早恋的年纪，可在落后的古代农村，已经到了成婚年龄。 有些女子十三岁便嫁人了，而男子像陈永良这个年龄也成婚了。这两人只是因为家里的缘故，才至今还未议亲。 万柒柒虽然看得明白，却没有打算插足，成与不成，都是他们自己的事。 孙引从外面进来，看见房间已经清扫干净，心情也舒畅了许多，但还是之前那个问题，两个女子怎么安排住宿？总不能与他们这些男人睡在一起。 万柒柒虽已成婚，丈夫却不在此处，林招娣更是一个未婚的女子，更是不好与他们这群男人睡在一起。 屋里的人都在考虑这个问题，越想越觉得关石村太过分，怎么能这样对待来帮忙的人！ 万柒柒看大家陷入沉默，看了眼铺好的床，提出自己的想法，“孙郎中，那张床能否让给我？”明眼人都知道，屋内只有一张床，定然是准备给郎中的。 孙郎中愣了一下，“当然可以。” 万柒柒点点头，“三弟，杨叔，石头，能不能麻烦你们，把那个柜子搬到这来。”她指了指靠在墙角的柜子，又指了指挨着床放下的空地。 被点名的三人虽不知她的目的，却按着她的意思做了。 “方向错了，转一下。”万柒柒指挥着，很快用柜子将屋子分成两个空间。 虽只是一个柜子的差距，却很好地将房间分成一大一小两个房间。 其他人看了眼前一亮，赵石头更是出口夸赞，“是啊，将柜子将屋子隔开，你们便可以住在里面了！万娘子，你太聪明了！” 万柒柒只笑不言。 不是她聪明，是这些人不爱动脑子，不喜欢思考，才显得她突出一些。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只能先这般安排。 她看了看林招娣，“把包袱放进去吧！”随后，她又朝孙引道：“孙叔，可能要辛苦你和其他人睡地上了。” “不碍事。”孙引觉得自己能有机会回来住，已经很了不得了。 众人收拾完，做好防护准备，一起往关里正家走去。 关石村的面积比莲花村大，地势较平，因此显得房屋排列比较整齐，整体看着也比较舒服。 不一会儿，他们便来到了里正家，关里正站在院子里和颜悦色与人说话。 瞥见行来的十人，他敛了温和，眼神冷了几分，“收拾好了？” “收拾好了。”孙引态度很好，与院子的人打过照顾，才接道：“不知道里正大人准备如何安排？” “我能怎么安排？这事不是你们莲花村更了解吗？”关里正话虽这么说着，接着却又将众人安排得明明白白，“孙郎中你带自己的学徒去药庐帮忙，男的去搬运和砍柴，女人去洗衣和做饭。” 关里正话声落下后，众人不由皱眉。 搬运和砍菜？ 洗衣和做饭？ 这种安排让众人意想不到，更是因关里正的态度有些愤愤不平。 孙引回头看了众人一眼，点点头，表示服从安排。 陈永良道：“师傅，大嫂给你帮忙，我去做别的。” 孙郎中点头表示认同，他和万柒柒之前有搭档经验，会默契一些，治疗瘟疫也会更加得心应手。 关里正看了眼万柒柒，出言道：“一个女人跟着去药庐做什么？洗衣做饭不好吗？” 洗衣做饭！洗衣做饭！洗衣做饭！怪不得你从县城到村里，越做越低！ 万柒柒觉得关里正不仅死板，还迂腐。 孙引解释道：“村子瘟疫期间，便是她给我打下手，相信这次由她助我，会更好……” “行了，不用解释了！”关里正拐杖在地上敲了两下，“你爱带谁对谁，把瘟疫治好，才是重点！” 他让院子里的村民带着人去各自岗位，等人离开，他才朝身旁的人冷不丁道：“孙引医术不差，怎么看中一个女子当徒弟，眼力劲不好啊！” 第59章 流言蜚语 第59章 流言蜚语 有医治莲花村的基础，对于关石村此次的瘟疫危机，万柒柒和孙引快而迅速地控制住了。 这次的瘟疫没有莲花村的严重，并且因为有效的阻隔传染，万柒柒几乎怎么用上特效药，只是买了些补液盐，便让很多人的症状减轻，有了好的征兆。 对于万柒柒而言，这是一件再好不过的事，可以让她省下一笔钱。 然而，瘟疫远远没有流言来的火热。 没几天，关于万柒柒流言蜚语便传遍了整个关石村。 那些被万柒柒照顾的关石村村民更是表示要她离开，不想被这个毒妇治疗，害怕她下毒害死自己。 万柒柒顶着压力又照顾这些人两人，非但没得到这些人的感恩，甚至有人还用碗划破了万柒柒的手掌。 她最终还是因为这些人行为，离开药庐，回到了住的地方。 她不是圣母，没必要为了别人而让自己受伤，她会来关石村是为了保护这个世界的家人，但并代表她愿意接受这些人的恩将仇报。 更何况在瘟疫的情况下，这些人让她见血，无疑是想让她也感染瘟疫。 面对这些想害她，还忘恩负义的人，她凭什么还要忍气吞声去治疗他们？ 夜里，大家忙碌一天回来瘫坐在竹席上，不断吐槽，完全不知隔着柜子，还有一个人在。 赵石头将蒙在脸上的帕子扔在地上，骂道：“关石村把我们当骡使，什么脏活累活都让我们做，他们就在一旁看着，气死我了！” 杨穆躺在竹席上，轻声叹息一声，“骡子也不是这样干的，也要休息。” “我觉得这些事都不算什么，我最气的还是他们骂我大嫂的那些话，要多难听有多难听。”陈永良气得从竹席上坐起来，越想越不舒服，“大嫂虽然以前是有些浑，可她早变了，他们怎么能抓着过去的事不放！” 赵石头听了，起了好奇心，挪动位置坐在陈永良身旁，“那些关于你大嫂的事是真的是假？我今日听人说，她因为错嫁给你大哥，每年回娘家，就不停地拿东西走，还有次因为看中她大哥房里的东西，害她外甥摔断了腿……” 陈永良瞪了他一眼，“那些人胡言你也信？”说完，他自己先垂下了头。 其实这件事他知道一些，是大嫂去她大哥万庭生房中拿东西，被小孩看见，追出去的时候摔了一跤，将腿摔坏。 后来，因为大嫂压榨，导致没能及时治疗，落下病根，有些跛脚。 这些虽是事实，可陈永良并不告诉其他人，这是两家人的事，不该由大家去评头论足。 杨穆在旁听了半晌，思考一阵开口道：“我觉得万娘子不像那种人。她如果真的这样坏，瘟疫的时候就不会来照顾我们了，更不会来关石村。” 旁有人附和道：“我赞同杨叔的说法。如果她真是装的，何必来关石村自找没趣？” 赵石头接道：“这可说不准，也许是她想借此洗白名声，结果反被人揪住小辫子了呢？” “赵石头，你说话注意点！”赵永亮警告着，“不管以前大嫂怎样，现在的她已经改了，那些错事也没办法改，大不了以后我帮大嫂弥补万家！” 一旁有人又接道：“你能弥补什么？万家老大儿子可是跛脚，你还能把这个治好不成？” “万一我能呢！”陈永良不肯认输，他就是不想听见别人说大嫂的不是。 杨穆看了一眼陈永良，垂下头叹息一声，“万家去了县中找了最好的郎中，别人已经给出结论，不管怎样，还是会有些跛脚，已经治不好了！” 隔着一个柜子，那边聊着火热，万柒柒却抱着膝盖坐在床上，沉默不语。 她从不认为一两件事能改变别人对她的看法，她是真是假，待人如何，自然有时间检验，可她唯独改变不了过去已发生的事，改变不了那些已经出现的悲剧。 万柒柒不得不承认，原主很浑，做了很多让她处境两难的事。 她轻轻摩挲被划破的掌心，轻声叹息一声。 忽然，隔壁的议论声停下来，众人都吸一口冷气。 有人在？那他们刚刚说的不是被听进去了？ 陈永良虽没说万柒柒的坏话，可他觉得那些话让大嫂听见，也有些尴尬。他清了清嗓子，试探地喊了句：“大嫂？” 万柒柒见已经被发现，只能穿着鞋走出去，露出无辜的神色，“我不是故意的，意外。” 陈永良摸了摸头，觉得自己在背后说大嫂，他也不对。 抬头间，看见万柒柒手上帮着的布，上面还是渗着血，脸色立马一变，弹坐起来，“大嫂，你手上了？” 万柒柒把手藏在身后，尴尬一笑：“没事，小伤。” 陈永良眉头皱作一团，他答应大哥保护好大嫂，现在却让大嫂受伤了，觉得自己很不应该，更觉得自己有愧大哥和娘的叮嘱。 万柒柒一看，便知这小孩在自责，宽慰道：“没事，过两天就好了，一点也不痛。”就怪了！ 她面上笑着，心中却在骂着割破她手的人。 “怎么没事？”孙引带着林招娣和另一个人从外面走进来，目光落在万柒柒手上，“被感染瘟疫的人割伤，极可能感染瘟疫，这不是小事。” “我知道，但我现在不是没事吗？”万柒柒一笑，她比孙引更清楚，所以她早对伤口进行冲洗，也吃了抗生素预防，感染的概率不大。 孙引脸色不是很好，看向跟着他一起回来的人，“三元，你这几天替永良，永良跟我一起去药庐。”说完，他又看向万柒柒，“柒柒，你就先别去了，先休息两天看看。” 万柒柒懂孙引的意思，没有拒绝。但她没想到，陈里正居然把自己的儿子送来这，就不怕感染瘟疫吗？ 陈三元看着地上摆放整齐的床铺，侧头问道：“孙叔，你们那么多人睡在一起？”他又看了两眼万柒柒和林招娣。 还有两个女人，也住在一起，关石村有些太过分了！ 杨穆笑道：“没关系，我们习惯了，就是不好意思要你跟我们睡一起。” 在众人聊天之际，孙引将万柒柒叫出去，面色凝重，问道：“那些关于你的事，你可有说法？” 万柒柒看着远方微弱的灯火，回头看着孙引，道：“是真的……” 第60章 李富贵找上门 第60章 李富贵找上门 万柒柒无法否认发生过的事，也不打算隐瞒，只是关于那些事，她是主角，却又是看客。 她嫁给陈永年的第四年冬天，她回娘家，还和往年一样，回去便拿家中的好东西走，但她这次却对手里的东西不满意，一眼看中大哥房中的一件玉器。 那是她大嫂陪嫁的物品，不管她怎么闹，也没人同意。 于是，她趁大哥大嫂不在，偷偷溜大哥房中，将玉器偷了出来。 万柒柒记得，那年下了一场大雪，地上堆积厚厚一层雪。 出门，与万庭生的儿子吉祥迎面相撞，那个还没她腿长的小孩指着她，骂道：“小姑，你这个贼，把我娘的东西还我！” 原身冷冷瞥了他一眼，把弄着手中的玉，嘴角勾起一抹斜笑，“谁说这是你娘的？明明是我的！你这小孩滚远点，别来烦我。”说着她提步往外走。 吉祥小跑跟过去，一把抱住她的腿，“不可以，不许。” 原身睨了他一眼，语气冰冷道：“放手，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你先把玉还给我。” “做梦！”原身将抱着大腿的小手一下扒开，头也不回往外走。 吉祥爬起来，立马追了过去，踩着地上的雪打滑，从石阶上摔下去，哭声顿时响彻整个院子。 万柒柒记忆中，原身并没有对此感到愧疚，反而觉得吉祥活该，不该阻拦她，所以后来面对万老爷子的责备，她并不在意，甚至当众把老爷子气倒。 自那以后，万家与原身的关系便破裂，大嫂更是嚷着要将她送官，还是原身亲娘最后不舍，没将她送去官府，但也让她不要再回万家了。 这件事出来大家都劝陈家休了万柒柒，但原身却一副不在意的模样，甚至各种威胁，还经常往娘家跑，让人觉得她和娘家关系还好一样。 其实只有原身自己知道她没有回娘家，都是装出来的，她也在害怕，害怕自己被休后无处可去，所以她尽可能保持自己的嚣张，迷惑众人。 那些她从陈家和万家搜刮的好东西，也在这两年里花得精光，以至于最后真的回娘家借粮，被大嫂逼得一脚踩空，落入水里。 万柒柒承认原身聪明，可用错了地方，也用错了方式，千不该万不该断将那些与她有血缘关系的人，逼得与她断绝关系。 然而，一切都成为现实，现在的万柒柒无法去改变，只能用自己的方式去应对未来。 孙引听万柒柒亲口承认这些事，心绪复杂。 他一直觉得那些事是流言，却不想一桩桩一件件是事实，眼前的女子怎么看也不像会做出那些事的人。 屋里的人早在万柒柒说起这事的时候停止了议论，有什么比亲耳听见正主承认这件事还震撼？ 今夜注定不眠，都在回忆万柒柒与孙引在屋外说的那些话。 陈永良更是辗转反侧，他不明白大嫂明明可以不承认，将这件事瞒过去，为什么要承认？甚至在她说到一半时，已经发现门口站着一群人偷听，也没有阻止。 这种疑惑折磨了他整晚，甚至在梦里，他还在想这件事。 万柒柒却是所有人中睡得最好的一个。 她早睡早起，不去药庐，便跟着林招娣去了灶房帮忙，一起去清洗衣物。 面对流言，她不反驳，只是淡淡的，好像什么都与她无关一般。 可即便是这样，还是有人会找上她。 “万柒柒，是你对吧！” 两条打满补丁的裤腿停留在万柒柒面前，她停下手里的动作，扬起头，盯着眼前的人。 他蒙着脸，只剩下一双眼睛，但眼眸之间的恨意十分明显。 林招娣看着架势，慌乱站起来，扯着万柒柒往后退。刚退两步，周围的人却围了过来，将她们围在中间，无处可逃。 万柒柒感受到林招娣抓着自己的手在颤抖，轻轻拍了拍她手背，将被她握着的手抽出来，往前走了两步，“是，我就是万柒柒。” 那人冷哼一声，“你敢承认就好。” “我为什么不敢承认？”万柒柒停在那人面前，平声问道：“李富贵，你说吧！四处宣扬我害吉祥的事，想怎样？” 流言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流言中的细节，外人不可能知道那些细枝末节。 关石村能清楚知道万家的事，还与她有仇的人，也只有这位——万庭生的大舅子！ “呵呵，我想怎样？”李富贵冷冷一笑，一步步逼近万柒柒，“我想怎样就能怎样？我想要吉祥的腿好，能行吗？” 万柒柒面对他的逼近，没有后退，眸色平静盯着对方，“不能，所以，你想如何？” 她知道一切是李富贵搞鬼，为了帮自己的外甥报仇，可这种报复有什么意义？何况，真正的万柒柒已经在那次意外落水死了，算起来，万家大嫂也报仇了！ “你有什么资格享受那些名声？你以为你帮忙治疗瘟疫，就能让名声变好吗？你休想，我就是要当着大家的面揭露你的嘴脸！”李富贵讨厌这个女人的平静，让他觉得自己的气势被她压下去了。 “你不就是想让大家知道我害得吉祥残疾吗？”万柒柒扫了圈围过来的人，轻声一笑，“我承认，当初是我鬼迷心窍，去拿大嫂的东西，被吉祥发现，才害得他摔了一跤，导致跛脚。” “万柒柒！”李富贵看她说得理直气壮，恨不得掐死她，“你就一点点愧疚都没有吗？你这个毒妇！” 万柒柒冷冷扫了他一眼，“你都说了我是毒妇，我道歉，我弥补，你们会认可吗？” “你道歉和弥补有什么用？” “那就是了！既然没有，你现在这样，有什么意义？让我难堪？”万柒柒往后退了两步，“你现在做到了，满意了吗？” 李富贵预想在他的相比之下，万柒柒会失去理智，被所有人唾弃，被抓起来，可事实是他要被这个女人逼疯了。 他不知道这个女人哪来的勇气去承认，说得不痛不痒，好像这件事不是她做得一般。 然而，事实这件事不是现在的万柒柒所做，她自然坦荡。 万柒柒抬眸看着天边的夕阳，淡淡道：“以前的事是我的错，但瘟疫的事，我从来不是为了什么名声，而是为了我的家人。” “家人？你好意思说家人？你如何对待家人的你不知道？” 第61章 差点被砍 第61章 差点被砍 万柒柒敛了眸色，侧头问道：“我如何对待家人，你清楚？” “你将亲爹气病，还亲侄子跛脚，这些与你血脉相连的人被你害成这样，你好意思说为了家人？” “可他们也说过，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万柒柒记忆中有原身第一次回家的场景，本是满怀希望，可听见这句话后，原身心如死灰。 假若说有什么让原身变成大家嘴里的恶人，只能说是封建腐朽的思想，让她一步步沉沦，从天真烂漫的少女变得自私自利。 李富贵没有吱声，目光落在砧板上立着的刀上，他觉得这种冷血无情的女人不该活在这个世上，多活一天，便是对世间多一分祸害。 他伸手抓起刀，便往万柒柒挥去。 林招娣看到刀划过来的瞬间，猛地将万柒柒往后拉，让她躲过这次攻击，其他人见状也冲上去拉着李富贵。 万柒柒未曾想到李富贵会动手，还是直接拿刀，任凭她怎么置身事外，此刻也被吓得慌了神。 若不是林招娣扯开她，也许此刻她已经见阎王去了！ “放开我，我要杀了她！”李富贵咆哮着，挣扎着，直到后来竟哭了。 他心疼，心疼妹妹，因为孩子的事一直郁郁寡欢，还在万柒柒落水后彻底病倒了。 半个月前，万家通知他，妹妹已经过世了！ 要不是万柒柒，他妹妹怎么会郁郁寡欢，又怎么会病逝？ 万柒柒看着愣住了，她不过说了些实话，这人怎么还哭了？看起来还有些伤心欲绝的意思。 这时，嘈杂的人群让出来一条道，关里正拄着拐杖一步步走过来，孙引和陈永良跟在他身后。 林招娣看到陈永良那一刻，悬着的心放下。 她虽不知谁在理，可她觉得，她接触的万柒柒是个好人。 “闹什么？都不怕死是吧？不怕死的都给我去药庐！”关里正的拐杖重重敲击地面，在泥地上留下一道浅浅的凹痕。 其他人立马站起来，退到一旁，只有李富贵手里还握着刀，还在抽噎。 关里正看着握着刀的男人，斥责道：“李富贵，你一个大男人哭鼻子，像什么样！”万柒柒的事他知道，他默认，但不代表可以让人弄成现在这样，丢关石村的脸。 陈永良也不管别的，冲到万柒柒面前，上上下下，前前后后，打量了好一阵，盯着她泛红的眼眶问道：“大嫂，没伤到哪吧？” 万柒柒除了被吓得眼红以外，没什么大碍，只是她至今还没回过神来。 刀劈过来的那一瞬间，她好像已经看到死神了，但很奇怪，那时候她居然想到的是平平、安安和陈永年，难道这些是原身生前最在意的人？ 孙引也在关里正训斥李富贵后走出来，认真打量一边万柒柒，才转身朝关里正道：“里正大人，您看这事怎么处理？” 关里正瞥了眼万柒柒，看着李富贵，冷声道：“能怎么处理，各自回岗位，以后不许再犯。” 孙引对关里正的处理方式十分不满，“里正大人，此事……” 他话还未说完，被关里正打断，“孙郎中，万氏并无大碍，此事就这样私了罢了！” 从入村以来，孙引一直和颜悦色，对于关里正的为难，他也是和和气气，没有半句怨言，可如今涉及人命，如此草草了事，他实在看不下去了！ 尽管他知道一切归于万柒柒以往所做之事，可谁能无果，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事情已经发生，只能想办法去弥补，而不是杀人泄愤。 但这些都不能代表关石村可以一次又一次伤人，态度还如此之差！ 孙引依旧先行一礼，“里正大人，我们都是来关石村帮忙之人，如今村民对我莲花村村民乱嚼舌根，还两次伤人，不知里正大人有何处理方式？” 关里正冷笑一声，觉得这人可笑至极，他看了看李富贵，又看了看万柒柒，眸色冰冷，“处理方式？你们好意思找我们要说法？若不是你们莲花村管制不当，怎会有现在的这些事端？你们莲花村明知万氏德行有亏，还将她带入关石村，扰乱我关石村，我还没讨个说法呢！” 双方如今已到了相看两厌的地步，都觉得对方哪一出没有做好，谁也不愿意松口。 “就是，要不是你们莲花村，我们村子会感染瘟疫吗？” “赵大婶子也是你们关石村的人，瘟疫期间一直想跑，你们怎么不说说你们关石村教人的问题。” “胡说八道，万氏如此，又与万家何干？明明就是你们莲花村有问题！” “放屁，有问题的是你们关石村才对！因为一个人，针对一群人，你们关石村的人都是小心眼！” “我们若不注意些，恐怕早被万氏害死了！她连亲大嫂的东西都能偷，还气倒亲爹，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 两个村的村民争吵越发剧烈，看着要打起来一般。 万柒柒觉得可笑，这些人在瘟疫危急时刻，还有心思为别的事争吵。 不过也是，他们已经将瘟疫控制住了，只要多看留两天，没有增长和严重，几乎就能痊愈了，这时候过河拆桥也正常！ 她扫了一圈，目光落在关里正身上，“关里正如今是想如何？觉得我这等劣迹斑斑的人不该在关石村？” 万柒柒的言谈举止让关里正愣了一瞬，有刹那的错愕让他觉得那些流言不该是这人所做，但他很快恢复清明，眼前的女人自己承认做过的事，哪里会有假？ 他拄着拐杖，尽量让自己站直，摆出一副当官的模样，道：“既是你扰乱秩序，那便将你赶出关石村！” 此话一出，关石村的村民露出欣喜，却还有些不满，觉得不能这样放过万柒柒。而莲花村的村民更加不满，凭什么这样对待他们村子的人？他们来帮忙，凭什么要赶人走！ 万柒柒料想到这个结果，没有多说什么，“好，我走。”反正她也不想在这继续待着了。 刚走没两步，孙引却叫住了她。 随后，众人见孙引朝关里正一礼后，脸上的笑被冷漠取而代之，“既然关里正要赶我莲花村村民，今日我孙引便与村民一起离开。回去后，我自会如实与我们陈里正禀告，有他上报县衙处理。孙某告辞！” 随着孙引话转身带着万柒柒离去，莲花村的村民也是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他们早就受够了关石村自认清高的态度。 第62章 回村 第62章 回村 饶是关里正也没想到，孙引说离开就真的离开，一点犹豫也没有。 看着牛车上渐行渐远的牛车，关里正不由问道：“为了一个毒妇，不惜与我们村闹翻，莲花村真是昏了头了！” 他身旁的人看了看牛车，又看了看关里正，“里正，别管她了，现在我们怎么办？”莲花村的人一走，空出来的位置要有人补上，而且很多注意事项他们还没清楚。 关里正瞥了他一眼，用力敲几下地面，“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没他们，我们不行吗？” 那人低下头，喃喃道：“也不是不行，就是很难……” 关里正年纪大了，耳力却很好，气得举起拐杖就要打人，那人吓得立马跑开了。 天气阴沉，不见日光，只见天边淡淡昏黄。 牛车驶在黄泥大道之上，驾车之人看着天边晚霞，不由加快牛车行驶的速度。 孙引看出来孙千的焦急，说道：“不用急，安全为重。”随后，他看了看牛车里坐着的人，又看了看林招娣，道：“你无需担心，你大舅我见过，只要关石村不乱来，再过两日他便可以康复了。” 林招娣抱着膝盖坐着，听见孙引的话微微抬头，抬起一双湿漉漉的眼，小声答道：“好～” 万柒柒看着，觉得林招娣像是受惊的小猫。 明明刚经历风险的是她，现在却感觉对方比她还要害怕，难道这丫头当时是吓傻了？ 万柒柒撞了下身旁的陈永良，示意他去安慰一下。 陈永良被撞得莫名，一脸茫然，“大嫂，你眼睛怎么了？” 万柒柒扶额，一脸苦恼，心想怎么会有这么直男的人？林招娣又怎么看上这个钢铁大直男的？ 为此，她深深叹息一声。 孙引以为她是为今天发生的事而叹息，宽慰道：“柒柒，早两天我们也商量过离开之事，本应县衙下令，不想让陈里正难做，他们如此，我们也不必忍气吞声了！” 万柒柒很感动，这样一个无亲无故的人，在自己她以前做的事后，还愿意相信她，站在她这边，甚至还站出来帮她说话，“孙叔，谢谢您！” 孙引听她喊的一句“孙叔”，乐开了花，但他更想万柒柒能喊他一句师父，虽说这不太可能。 他很想收万柒柒为徒，让她跟着自己，但他也理解她，认可她的选择。 万柒柒看孙引，想起现代的父亲，不知道她穿越后，父亲会不会满世界找她？还是有另一个灵魂在她的身体里，代替她陪伴父亲。 记忆中，父亲也是如此，不管她做什么，都选择支持她。即便家中长辈都在催婚，父亲依旧和她站在同一阵线，觉得合适并喜欢，才最重要。 父亲是血脉相连的亲人，才会如此，可是孙引却和她无亲无故，她忍不住好奇：“孙叔，你为什么要帮我说话？难道你不担心我是装的吗？” 孙引“噗嗤”一下笑出声，眼神却显得十分柔和，“我行医那么多年，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即便你真的在装，能时时刻刻装？” 万柒柒没想到孙引这样回答，但其实她见过时时刻刻都会装的人，但不是在这个时代。 并不是所有人都这样认为，赵石头便探出头，好奇道：“孙郎中，万一你看走眼了呢！万氏之前……”话还未说完，被陈永良瞪了一眼，话音止住。 “赵石头，你说话注意点！我大嫂哪里看起来不好？”陈永良觉得这里没人比他更了解万柒柒。 虽然以前有些不好，对他们的态度很差，甚至将家里的好东西都搜罗走，但他又觉得大嫂好像不坏，至少在陈家落魄后，她没有选择丢下所有人离开，而是回娘家借粮。 害怕大嫂，是因为她嚣张跋扈的样子，看起来很不好惹，现在的大嫂没有之前的凌厉，多几分温和，不管对谁都很好。 但是，他现在好像又希望大嫂强势一些，才不会被人欺负。 “不是我们乱说，陈家老三，你也知道你大嫂在村子的名声。” “是啊！这不是我们乱说。赵大婶子之前嚼舌根乱说，现在可是王氏自己承认……” 仅仅两句，万柒柒已经看出来，这些人对她的看法又有了新的变化。 去之前是一种态度，现在又是另一种态度。 杨穆坐在一旁，扫了眼说话的人，平声道：“这些都是她家的事，我们这些外人就别说了！” 他在村里也是有些地位的人，话音落下后，大家陷入沉默，没有人再多说。 在天边最后一丝光消失之际，牛车驶入莲花村，有不少人听见声响跑出来看。 “好像是孙郎中！” “他们不是在关石村帮忙吗？怎么回来了？” “不清楚，难道关石村的瘟疫结束了？” “不能啊，我今儿才人说关石村还有瘟疫，好像还听人说陈家大媳妇害还娘家大侄子的事。” 议论声从万柒柒进入村子，便没有断绝，越来越激烈。 孙千的牛车在村口广场上便停了，大家各自下车回家，有些闻声而来的村民将人接回去。 不一会儿，广场只剩万柒柒、陈永良和林招娣三人。 林招娣犹犹豫豫，整个人都在发抖，让人觉得她是受到惊吓还没回过神来，只有她自己清楚，她是害怕舅舅还没康复就回来了，会被家里训斥。 万柒柒以为她怕黑，朝陈永良，道：“永良，你先送招娣回去。” 陈永良伸长脖子，看着远方自家还亮着灯，大路上黑漆漆一片，道：“天太黑了，我先送你回去。” 万柒柒心想：我要你送？这才多远的距离？远的是林招娣，你送她才对！ 可转念一想，她觉得自己这样好像也不对，没问过陈永良的想法，或许对方根本没有想法呢？ 两人正纠结着，林招娣伸手扯万柒柒的衣袖，弱弱道：“我……我不想回去……” 万柒柒这才发觉，林招娣不是怕黑，更像是怕回家。 她看着黑沉的天空，又看了看陈永良，道：“带她一起回家吧！” 黑夜沉沉，冷风呼啸，三人并肩前行。 陈家院子里，陈永兴将晒在院子里的荠菜往里搬，嘴里还念念叨叨：“娘，你怎么又晒那么多荠菜，趁着新鲜留着吃不好吗？” 王氏将挂瓢挂在墙边，拿起灶台上的油灯往院子门口走，“今年菜种得晚，也不知有没有吃，多留些过冬。” “还早着呢，只要不下雪就行。” 王氏听了轻声叹息一声，没有说话。 相比二儿子，大儿子深思远虑多了，屋后空地丢满了柴火了！ 第63章 呼呼就好 第63章 呼呼就好 昏黄的油灯在风中摇曳，随时可能熄灭。 王氏佝偻的身影映在地上，也跟着摇摆。 院子外，传来一阵窸窸窣窣声，王氏关门的手忽然一顿，用掌心遮挡吹来的风往外走，“谁呀？” 这个时间，大家伙都回家休息了，怎么还会有人摸黑走夜路？ 远处行来的三人，被前方突然多出来的人吓了一跳。 虽然都说，那么短的一条路不怕黑，但没有月光下，整条路漆黑，两旁偶尔还有窸窸窣窣的声音，让人越走越觉得害怕。 终于，三人走到院子门外，与王氏碰见，王氏也被三人吓了一跳。 陈永年听见动静，以为出了什么事，急忙往外走，刚到院子，便见进门的四人，其中还有三个此时应该在关石村的人。 他几步上前，从万柒柒手中接过包袱，关切道：“娘子，你们怎么回来了？” “关石村……”陈永良嘴快，一下便要将万柒柒受欺负的事说出来，被万柒柒狠狠撞了一下，往旁踉跄了好几步。 他一脸懵地看向万柒柒，心想大嫂要干什么？ 林招娣虽然心里害怕回家，也被刚刚漆黑的路吓到，但此刻却冷静下来，大概知道万柒柒的意思，几步走过去道：“永良弟弟，你没事吧！快进屋看看，有没有伤到脚。” “我……”陈永良还没能说出一句话，被林招娣半推地进屋了。 陈永年虽没察觉不对，但王氏却感觉到哪里不对，急忙问道：“柒柒，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万柒柒估算着明天这件事莲花村应该就传遍了，也没想隐瞒， 但不能从陈永良嘴里说出来。 这人尽会添油加醋，这口才不去当说书的都可惜了，但是被他加里料说出来的话，一定会让王氏操心，所以只能制止他，由自己开口。 她解释道：“没什么大事，只是因为我之前做的那些错事，让关石村的村民都讨厌我，所以我们提前回来了。” 被人划破手心和今日差点被李富贵砍的事被她一句带过，甚至提也没提。 王氏听了点点头，“柒柒，没关系，那些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年岁小，不懂事，能理解。” 万柒柒知道王氏心好，却没想她对这件事，理由居然是她年纪小，不懂事很正常。 想起她刚穿越来王氏对她的惧怕，还有记忆中原身欺压王氏的模样，忍不住问道：“娘，你不怪我那样对你？” 王氏一怔，随后淡淡一笑，“谁能无过？知错能改就好！” 陈永年接道：“对啊，娘子现在已经变好了！” 可惜我不是原来的万柒柒，我是另一个万柒柒，自然不一样！如果你们知道我不是她，还会对我那么好吗？ 万柒柒心头泛起酸意，一下，鼻子也酸了，她急忙转变话题，“平平、安安呢？已经睡下了吗？” 她进院子那么久，也没见两个小孩跑出来迎接。 王氏看着堂屋，无奈一笑：“你自己进去看便知道了！” 陈永年在此刻垂下了头，显得有些不好意思。 看见这对母子的反应，万柒柒有些好奇，两个小孩在做什么？ 堂屋的门半开着，陈永良他们坐在一起聊天，平平和安安则坐在王氏睡的床铺上。 两个小孩头凑在一起，不知道在玩什么，传来乐呵呵的笑声，连万柒柒靠近都没发现。 万柒柒撑着床沿往前看，才发现一个小竹篮里放了一只小鸟，有一只翅膀上有明显受伤的痕迹，就跟受伤的平平一样，被吊着。 她看到小鸟这别致的造型，忍不住笑出了声。 平平、安安闻声立马回头。 看着日思夜念的阿娘就在面前，他们连小鸟也不想看了，立马爬起来，朝万柒柒奔去。 平平因为一只手还吊着，起来的时候没有站稳，一屁股跌坐回去，第二次才站起来。 等他去抱万柒柒的时候，安安已经占了位置，他只能瘪着嘴干巴巴地看着。 万柒柒一把抱起安安，朝安安招手，“说说，你们谁想的给小鸟绑的？” 安安立马指着安安，道：“哥哥说的，他受伤了绑着好得快一些，所以小鸟绑着也会好得快一些。” 万柒柒终于理解童言无忌是什么意思，大概指的就是像两个小宝这样的人。 看着踉踉跄跄直奔自己而来的人，她伸出手掌，接住那小小的手，让他可以顺利走到自己面前。 掌心刚结痂的疤也在同时展现在众人面前。 平平直接摸到了那道伤疤，他扒开万柒柒的手掌，小心翼翼抚摸着，“阿娘，我给你呼呼！” 吹起的热气落在掌心，本来发痒的疤痕更痒了，万柒柒的心也痒痒的，抑制住的酸意再次油然而生，红了眼眶。 是谁教的呼呼就好的？ 好傻！ 可不知为何，万柒柒觉得好像很受用。 她甚至觉得，这些天积压在心里的不快，也在此刻烟消云散。 一会儿后，平平和安安缠着万柒柒，不愿意回去睡觉，只能让他们跟万柒柒坐在一起，大家围在一桌说说最近发生的事。 陈永良也终于将要说的话说出来。 只是有万柒柒的预防针，再加上林招娣时不时配合打断，让一切听得不那么惊险。 可即便如此，其他人的脸色也变得很难看，其中陈永年更甚。 陈永兴急着拍桌子，“我就知道李富贵不会善罢甘休！”随后他看向万柒柒，“大嫂，你就是心太好了，才会被他们欺负！” 万柒柒一怔，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位是不是忘了原身脾气坏，让一家人都害怕她的事了？现在说她心太好，是不是有点……不太正常？ 陈永兴哪能想那么多，以前的害怕早被这两个月的相处磨灭，现在在他眼里，大嫂只是一个心好人好，还很容易说话的人。 甚至其他人，几乎都是无视万柒柒以前做得那些事，只关心她被关石村村民欺负的事。 这样的和谐，作为外人的林招娣看得一清二楚，她对万柒柒的喜爱渐渐变得崇拜。 她要是也能像万柒柒一样独立，被一家人接纳，那就好了！ 可惜……可惜她所有选择只能为了弟弟。 同龄人都已经结婚嫁人，可她必须要先养家，甚至父母给她谈过的婚事，都是因为钱而谈崩。 与其说嫁人，倒不如说是买卖，因为父母觉得价格不合适，所以她才一直在家。 甚至，她还听见过父母说，先给弟弟谈婚事，彩礼多少，便让她找与她谈婚的人要多少彩礼，但是不会出嫁妆。 看着万柒柒，她忽然有些羡慕，羡慕她嫁入这样一个家中，做再多错事，还是接纳。 第64章 做自己 第64章 做自己 一家人一派和谐，林招娣更显孤独，融入不进这样的环境，甚至让她觉得，好像不管在哪，自己都显得多余。 平时在自家，也是这样，好像她不属于那个家，只有弟弟和爹娘是一家人。 万柒柒被两个小宝纠缠，也分不开神去关注林招娣，只想着怎么把这两个磨人的小鬼哄去睡觉。 李虫娘瞥了一眼林招娣，语气不太好道：“大嫂，你把她带回来，林家可知道？”她记得林家可是最忌讳和她们家来往，林大壮为此可挨了不少揍。 实际，林大壮每次只是挨骂，被打的永远是林招娣，说她不好好带弟弟。 李虫娘话音刚落下，院门口便听见一阵敲门声。 林招娣的心随着一下下的敲门声猛烈跳动，她紧咬下唇。 如果阿爹知道她在林家，她就死定了！ 万柒柒不知道林家的事，但她看得出来，林家不在意林招娣，但对林大壮很在意。 她将怀中的安安递给陈永年，起身去开门，陈永良紧随其后跟过去。 “谁呀，已经睡了！”万柒柒倚在门口，没有开门。 “陈家大嫂，是我，林大壮！”林大壮把声音压低，贼头贼脑，四处张望，“我三姐是不是在你这？” 万柒柒还在思量林大壮的话，陈永良已经开门将林大壮放进来，并将门拴上。 林招娣站在堂屋门口，与林大壮四目相对。 “大壮……”陈永良刚喊了一句，被万柒柒扯了一下，话音止住。 “让他们聊，我们进屋。”万柒柒知道，林大壮此时来，可不是跟陈永良叙旧的，肯定是为了林招娣。 而且她猜测，林家应该很快会找来。 她经过林招娣身旁时，低声道：“如果需要帮忙，随时喊我。” 林招娣愣了一下，点点头，往外走。 屋外没有灯，只能借着屋门散发的光，看清院子里人站在何处，隐隐约约看到熟悉的轮廓。 深秋，夜风冰凉刺骨。 林招娣穿得单薄，站在院子中央有些瑟瑟发抖，可比起这个，她心里颤抖得更厉害。 “姐，不如你离开林家吧！”林大壮声音和身体都在颤抖，不知是否也被冷的。 林招娣愣了一下，神色间有些错愕，她没明白弟弟说的“离开”是什么意思。 抬眸间，她见林大壮漆黑的双眸泛着晶莹的水光，缓缓流淌而下。 “你……”她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 林大壮垂下头，哽咽道：“姐，你为什么要回来？” 林招娣嗤笑一声，“我不回来，去哪？” “去哪都行，为什么要回来？”林大壮瘪了瘪嘴，“明明知道回来以后，什么事都由不得自己，你为什么不跑，离开这，你就能过自己的生活了！” “大壮，你想得太简单了！”林招娣笑了两声，觉得弟弟太单纯了！ 离开，或许又是另一个牢笼，面对陌生的新环境，她又能如何？ 虽然在这个家，她一直很痛苦，也很累，爹娘不管做什么，优先考虑的是这个弟弟。 但是，这个弟弟却待她很好。 在她挨打后，弟弟会偷药出来给她抹上；在她挨饿时，他会偷偷藏吃的给她；在她伤心的时候，会跑来哄她开心…… 所以，一直以来，她也愿意为弟弟付出。 可是，主动和被动又不一样，她心甘情愿和被爹娘要求，是两种完全不一样的事。 林大壮上前几步，道：“姐，你赶紧跑吧，阿爹知道你在林家，正打算来抓你，娘拦着呢！” 林招娣摇摇头，“我哪也不去，我们回家吧！” “姐……” “没事。”林招娣回头看着门口的万柒柒，莞尔一笑，“陈家如何，你我都清楚，爹不让你和陈家老三来往，你不还是偷偷跟他玩在一起？我相信早晚有一天，我们都可以好好的……”就像万姐姐一样！ 林大壮不再多言，垂下头。 “回去好好和家里说，要是说我的坏话能让你少挨打，你就说。”万柒柒不参与别人的家事，也尊重林招娣的选择。 “才不要……万姐姐你才不坏，以后我也要像你一样。”李招娣盯着万柒柒，觉得她身上散发着光芒。 万柒柒笑了笑，道：“我可是坏女人，你像我一样，也要被村里人骂！” “做自己的，让别人去说，不为取悦他人而活，这不是你教我的吗？” 万柒柒眉峰一挑，没有多言，淡淡一笑，看着两姐弟离开院子。 陈永良拴上院子门后，看着万柒柒，眼神中带着一些疑惑，“大嫂，什么时候教她这些了？” 万柒柒无奈看着陈永良，在他脑门敲了一下，转身回堂屋。 陈永良弄着被敲痛的头，皱着眉跟进去，不明白自己哪里说错了，大嫂要打自己。 平平和安安被陈永年哄入睡，送回了房间，陈永年才回到堂屋坐下。 一家人围着堂屋而坐，王氏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安全回来就好！” 万柒柒和陈永良对视一眼，点点头，随后接道：“娘，我想给家中做三张床。” 王氏皱眉，有些为难。 家中的床都是请木工做的，价格可不便宜，这一下要添三张床，不仅要一大笔钱，家中恐怕也很难摆得下。 万柒柒看出她的顾虑，立马接道：“我和杨叔已经谈好了价钱，他同意我们慢慢给。不过，所有的木材，要我们自己想办法，运到他家中去。” 王氏点头，认可这个说法，只是她不懂这个儿媳为什么突然想给家中添置床铺。 万柒柒又道：“平平、安安也有不小了，让他们自己睡好一些，虫娘再过几个月生产，二弟单独睡好点，不然容易压着小孩，堂屋再添一张，您和三弟睡得舒服些，家里要是来客人，也能睡得下。” 大家一致认同她的话，陈永良更是亲耳听见她和杨穆的对话，更加认可。 王氏思忖半晌，道：“陈家其实又一小片山，其中有你们阿爹的份，要木材可以去那取。只是那儿有些远，路不好走，想要把木材背回来，可能有些难。” 万柒柒不知道王氏说的远有多远，但觉得可以先去看看再说，“行，我们明日去看看。” 陈永良立马接道：“对，我们去看看。” 王氏又犹豫一阵，才缓缓道：“行吧！我明儿一早回趟陈家老屋，和你们阿奶说一声。” 万柒柒这才意识到，有他们爹一份是什么意思，原来是一整个陈家的，而不是他们这个陈家。 第65章 上山 第65章 上山 王氏天还没亮就去了陈家老屋，等万柒柒他们起来，王氏已经从老屋回来。 已到深秋，凉意四起，王氏回到家中，额前却布满一层薄汗。 万柒柒揉好面团放在一旁发酵，见王氏回来，不由叹了声气。 她这个婆婆，生了一颗操劳的心，什么事都要亲力亲为，闲不下来，只是去老屋说一声，晚点去也没关系，可她偏偏早早去，早早回来给他们做早餐。 王氏看着木盆上放着的面团，道：“柒柒，你揉面想什么吃？我来，你先去休息。” 万柒柒盯着王氏看了一阵，抓着她的双肩，将人一转，让她面对着堂屋，“娘，你去休息，我来弄。” 王氏看了好几眼，才半推半就地进了堂屋。 万柒柒看人进去，才开始炒做饼的馅。 她昨天看见王氏晒得菜干，想起了梅菜饼，今儿起来嘴馋就想动手做，想着可以带去路上吃。 不过，没有肉做出来的味道应该没那么香，但填饱肚子还是可以的。 日头渐渐升起，大家也陆陆续续起床。 李虫娘刚出门，便被灶房的香味吸引，看着捞起袖子忙碌的万柒柒，不由多看了几眼。 她虽然不信落水会让一个人心情大变，但最近种种都在告诉她，这是万柒柒没错，她真的变了！ 与其纠结一个人的改变，倒不如享受现在的改变，至少现在的万柒柒不管对她，还是其他人，都很好。 万柒柒拿锅里焦黄的饼，烫得她在原地蹦，还不停地抓耳垂，想要缓解手指的烫意。 一转身，看到李虫娘，立马往后退了两步，生怕自己不小心撞到这个孕妇。 李虫娘看见她的表情，忍不住笑出了声。 万柒柒见她笑自己，翻了两个白眼，又继续抓锅里的饼。 一不小心力气用大了，饼碎了，里面的馅露出来，更是烫得万柒柒跳得老高，急忙将手放在一旁的水里。 王氏出来刚好瞅见这幕，直接将灶房的两个人赶走，自己上。 万柒柒像被做错事的小孩，被赶出来有些委屈，再看王氏熟练地把饼拿出来，没有感觉半分烫的意思，觉得自己好像又菜又弱。 两个小宝嗅到香味，也从里面跑出来，眼馋地看着灶台上放着的饼。 “好香啊！”陈永良从外面回来，将背篓一丢，手也不洗抓起一个饼往嘴里送，看着两个小宝口水直流。 他一边吃还一边夸赞，“好吃，大嫂做的饼格外香。” 万柒柒翻了个白眼，心中吐槽：当然好吃，我在商场买了香料放进去，肯定香！ 她发现大家吃的烧饼都是软塌塌的，一口下去就是面团味，一点也不好吃，她按着现代锅盔做出来的，还放了馅，这才好吃不少。 经过这段时间，她发现很多东西古代其实有，但是他们不知道能吃，不知道怎么吃。但她作为一个现代人，又有系统在手，自然什么在她手里都能弄成美味。 可她虽然可以把山上的东西拿去商场卖，却缺一个正当理由将钱拿出来，并且这也不是长久之计。 山上的东西并不是取之不竭，她需要一个正当的生意路子，让她可以在这个世界真正挣钱，商场只能作为一件辅助工具。 平平跑到万柒柒脚边，扯着她的衣角：“阿娘，我也想吃！” “阿娘，我也要吃。”安安学着哥哥的模样，还不忘睁着一双大眼睛，朝万柒柒眨巴两下。 万柒柒哪里顶得住来着两个小宝的撒娇，立马挑了个不烫手的，掰成两半，分给两人。 不一会儿，饼被啃光了，两个娃也成功糊了一嘴的菜干。 万柒柒忍不住扶额，强忍着要训人的念头，带着两个小宝去清洗。 看着两个小宝干干净净，她才觉得舒服。 陈永年外出归来后，一家人坐在用早餐，顺便商量接下来的人员安排。 陈永兴和陈永年一起上山砍树，陈永良依旧去药庐帮忙，王氏在家中做些零碎的事，李虫娘则在家好好养着，顺便带两个小宝。 万柒柒对自己的安排，是跟着两兄弟上山，换一片山，看看有什么新东西。 对于万柒柒如此，大家已经习以为常，并不觉得哪里不妥。 太阳刚露出一个角，三人便出发，往陈家的那片山而去。 才翻过一个山坡，爬到半山腰，万柒柒便累得气喘吁吁，她不知是自己高估了自己的体力，还是低估了他们说的这座山距离自己多远。 陈永兴也累得瘫倒在地上，喘着粗气道：“大哥，大哥……咱们先歇会儿好不好……实在，实在走不动了！” 他认为这种体力活真的不适合自己，换成三弟来，觉得比他靠得住，奈何大嫂觉得三弟还小，在长身体，不适合重活。 陈永年拄着一根树棍，回头看着地上的陈永兴，又看了看已经升至半空的太阳，说道：“抓紧时间，等到了再歇息，不然砍不了几棵树，我们便要赶着回家。” “不……不行了！我走不动了！”陈永兴瘫在地上不愿意起来，见陈永年又要开口，急忙指着道：“大哥，嫂子也累了，我们歇会儿吧！” 陈永年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 万柒柒坐在一颗大石头上，额头布满汗珠，脸上的神情略显狰狞，手里拿着一片不知名的叶子在扇风。 那些催促的话一时间噎在喉咙，最后变成一句：“歇一会儿，就继续赶路。” 陈永兴如释重负，“好，等大嫂歇够了，我们就走。”他吃准了大哥疼大嫂的信子，钻了空子。 他躺在地上，随手摘下一片叶子，盖在脸上，准备小憩一会儿。 “……”万柒柒不聋，把两兄弟的话一字不差听进去。 她倒没想到，陈永兴还会察言观色，拿准了他哥的心思，知道用自己便可以换来休息。 才歇了半刻，万柒柒便起身，轻轻踹了踹陈永兴的鞋底，“二弟，走了！” 陈永兴刚睡着，便被弄醒。 拿开叶子，他一脸不情愿，“大嫂，你不多歇会儿？” 万柒柒勾唇一笑，“等到了山里，你们砍树，我有时间歇。” 陈永兴一顿抱怨后，不情愿地从地上爬起来，背着工具跟在万柒柒身后，继续往前走。 他是吃准了陈永兴的心思，却没看清万柒柒。 要万柒柒现在歇息，回家的时候走夜路，她情愿现在累一些，谁知道夜里山中出现什么蛇虫鼠蚁呢？ 第66章 竹桔子 第66章 竹桔子 越往上走，灌木丛越少，树木越来越繁密，地上更是累积一层厚厚的枯叶。 每一步下脚，都能听见树叶被踩碎的声音。 然而，三人的脚步并没有在这里停下，而是继续往上走。 直到一地松针，陈永年才停下脚步。 陈永兴见大哥停下，一步也不想再挪动，栽倒在地上，喘着粗气，手指头也不愿意多动一下。 万柒柒因为有些洁癖，硬是找了一块石头，表示性擦了几下，才坐下。 拿起水囊，便猛地喝水。 她觉得，她脑子一定是被骡子踢了，才会决定一起上山！ 高中时期，她跑三千米，觉得要虚脱了，相比如今，她觉得那不过尔尔。 很难想象，深秋时节，自己会热得跟狗一样。 刚想吐槽这令她燥热的天，便迎来一阵清凉的风，熄灭她心头欲要点燃的烈火。 片刻后，她忽觉不对，密林之中，哪来的风？ 还是一直对着她脸吹的风！ 回头，陈永年满头大汗站在她身后，手里拿着一片大叶子，对着她一下又一下的扇风。 陈永年见她回头，咧嘴一笑，没有说话。 万柒柒很想问一句：你傻吗？自己热得满头是汗不管，万一中暑了怎么办？ 她在心中叹息一声，往边上挪了一下，拍了拍空出来的石头。 陈永年这回终于读懂她的意思，在空地上坐下，但叶子依旧对着万柒柒扇，自己大汗淋漓也不管。 万柒柒又指了指叶子，“换只手，对着自己扇，我也有风。” 陈永年照做，但风力不减，扇得更加卖力。 万柒柒也不想再管，他爱怎样都行，管不了这个榆木疙瘩了！ 陈永兴没眼看了！大哥看见大嫂，眼珠子都不会转了，一心肝脑涂地。 虽然以前大嫂也会让大哥给她扇风，可现在看着，却感觉好像和以前不一样了，可他又说不出哪里不一样。 等汗收得差不多，陈永年站起身，把地上的陈永兴也拖拽起来，“干活！” “我的哥，再歇会儿行吗？我还没缓过劲来。”陈永兴摆出一副哀求的模样。 陈永年义正词严道：“不行，早点做完，早点回去。” “……”陈永兴吐槽，大哥在路上可不是这样说的，说好了到了可以歇息的。 他抬眼对上陈永年的目光，余光瞥见大嫂歪头对着自己挑眉，他知道，他要是反驳，大嫂觉得会帮大哥说话。 “好，干活……”他一个人说不过两个，更何况其中一个还是大嫂！ 两人拿起斧头，挑了一根大小适中的树，抡动了斧子。 万柒柒瞥了一眼，抓起身旁的松果，好奇地掰开，想看有没有松子。 结果如同她预料的一般，什么也没看到。 歇够了，她环顾一圈松林，朝身后两人说了声，便往山下灌木丛走。 相比松林，她觉得灌木丛中找到好东西的概率大一些。 没走多远，她被一棵熟悉的树吸引了目光。 走进，她才真的确定，真的是柚子，野生柚子！ 然而，系统并没有通报，证明这东西不能在商场卖钱，她只能弄回去自己吃。 虽说有些失落，但她还是为找到新水果而开心，毕竟可以弄回去哄小孩。 不一会儿，树上的野生柚子便被她敲下来，装在背篓里。 柚子比现代市面上的柚子小，颜色也偏青，重要还长得贼丑，一看便让人觉得不好吃。 万柒柒以前在外婆家住的时候，外婆曾拿过这种小柚子给她吃，虽然又丑又小，可味道却不熟市面上的其他柚子。 背篓虽沉，却让万柒柒心里满足。 【叮！发现天然竹桔子！】 系统通报猝不及防，万柒柒脚一滑，一屁股跌坐在地上，眼前却映出标记颜色的果子。 树生得有些歪，抬手便能摘得到近的果子。 万柒柒将背篓丢在地上，伸手把能摘的竹桔子全摘了，有几颗在她伸手之际，从她怀中溜走。 她瞥了一眼，看着果子滚远，没有理睬。 【叮！天然竹桔子二斤一两，价值105文钱，是否售卖？】 卧槽！五十文一斤？ 万柒柒看着怀中的竹桔子消失，钱包的金额从一两四百五十文变成一两五百五十五文，还有些震惊。 这东西那么值钱，让她有些意想不想。 看着之前滚进枯叶堆的竹桔子，万柒柒又下去把竹桔子捡了回来。 随后，她盯着一树黄灿灿的果子，眼睛都在发亮。 这哪是果子？是满树的钱！ 她把柚子从背篓里倒出来，爬上树，乐此不疲地摘竹桔子。 另一边，陈永兴和陈永年砍了几棵树后，累得满头是汗。 陈永年虽然体力是三兄弟中最好的一个，也顶不住了，坐在来歇息。 陈永兴喝了两口水后，瘫坐在地上，跟个废人一样，但他不在乎。 “咕噜～咕噜～”连叫了好几声，他也不想动，可肚子又饿得慌。 他抬了抬眼皮，看着陈永年，“大哥，可以拿个饼给我吗？” 陈永年翻出来万柒柒做的烤饼，递了过去。 陈永兴没有接，睁开看了一眼，张开嘴。 “……”陈永年知道弟弟懒，却没想到他会这么懒。 他抓起一个烤饼，往陈永兴嘴里一塞，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陈永兴被塞了一嘴，却依旧不动，一边叼着一边嚼。 他觉得大嫂地做的并真的好吃，比他以往吃过的都好吃！ 陈永年回到原位坐着，望着万柒柒离去的方向有些担忧。 已经去了那么久，怎么还没回来？ 她饿不饿？ 她万一遇到蛇虫怎么办？ 万柒柒没在，陈永年觉得手里的饼都不香了，心头只剩下担忧。 可是他去寻，那便要耽误工期，那便要多上几次山，娘子就要多累几天。 不行！他要尽快弄好木材，让娘子不往山里跑了！ 陈永年哪知道，万柒柒此刻早忘记爬山的痛苦，摘竹桔子摘得忘记了时间。 她看着钱包里一点点上涨的金额，心中有一种满足感和安全感。 可是，她还是面临那个问题，她有钱，怎么拿出来呢？总不能一直以她藏得为理由吧？ 一次，两次，三次，大家会信。 但是，次数多了，金额多了，又让谁信，她能拿出来那么多钱？ 更何况，她不仅要买床，她还要添置其他家具，把家里的房子扩建，给家里添置过冬的装备，这些钱又该从何来…… 第67章 蜂巢蜜 第67章 蜂巢蜜 万柒柒坐在树枝上，看着手中的竹桔子陷入沉思。 有那么一瞬，她质问自己，为什么不在一开始的时候便选择离开？ 独身一人，系统在手，又有现代的知识相助，她要什么没有？想过什么样的生活没有？ 但她却在那个时候，选择留下来，现在也无法割舍了。 之前，她笑关里正目光短浅，她自己何尝不是呢？ 走神间，手中动作重了，竹桔子被她捏烂。 指腹间的湿冷让她猛地回神，手中动作一顿，竹桔子从她手里溜走，落在枯叶堆中消失不见。 万柒柒愣了一下，将手指放在鼻间闻了下，属于果子的香甜味进入鼻息。 这东西能吃吗？ 然而，她的询问无人回答。 她发现这个系统除了买卖东西，真的不带一点点智能，连回答问题都不会。 最后，她决定尝一下。 凭借她对系统的了解，能够售卖的东西，几乎都能吃。 酸味充斥口腔，万柒柒整个脸都狰狞起来。 这酸爽她尝了第一口，便不想吃第二口了！ 她将能摘的竹桔子全摘完，卖到最后，她犹豫了一下，留下几下，和柚子一起装回竹篓里。 她喜甜不喜酸，所以对这些味道难以接受，可是家中还有个孕妇和两个小孩，或许对这东西会喜欢。 一天的上蹿下跳让她整个人都累了，没走两步，便觉得后背的背篓越来越沉。 她放下背篓，犹豫一阵。 这时，耳边一阵嗡鸣声，听着有些耳熟。 万柒柒一抬头，便见头顶有树梢上有个蜂窝，还有两只蜜蜂就在头顶盘旋。 她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力气，抓起背篓就跑，生怕蜜蜂追来，把自己叮了！ 万柒柒后知后觉，有蜜蜂是不是有蜂蜜啊？纯天然野生蜂蜜肯定格外好！ 【叮！发现天然野生蜂巢蜜！】 系统提示声响起。 “……”万柒柒怀疑，系统是不是跟她一样，被吓得卡顿了，要不然怎么会这个时候才报。 现实却告诉她，并非这样。 在她头顶，又有一个比刚刚还大的蜂窝，甚至蜂蜜肉眼可见。 她这是闯进蜜蜂养殖基地了？ 万柒柒想问系统，蜂蜜在这，她怎么取？ 她能找到那么高的棍子敲下来，可确定不会把她叮马蜂窝吗？ 【是否购防蜂服？】 “……”不是不搭理吗？这次怎么又像是聊上了？ 万柒柒真的怀疑这系统是不是中病毒了，有时候莫名其妙，让她有些摸不着头脑。 看着价格各异的防蜂服，她选择价格适中，并且厚度有保证的防蜂服，还兑换了一个篓子，绑在树枝上，让蜂窝不会直接甩下来。 另一边，陈永兴赖在地上不动，看着陈永年又砍了两棵树，道：“大哥，你也休息一下。” 陈永年抬头看了眼天空，太阳已经下坡了，但万柒柒始终没有回来。 他手中的斧头一偏，卡在树干上，拔了两下也没拔下来。 最后，他放弃了！ 陈永兴见了，脸上露出笑，“大哥，你终于想休息了？” 陈永年没有理他，坐下来喝了口水，目光依旧停留在万柒柒离开的方向，“你大嫂还没回来。” “大哥，别担心，大嫂不会有事。”陈永兴发现大嫂是个宝藏，总能在山上找到好东西，而且什么都很懂的样子，让他忍不住好奇，这次大嫂又能带什么好东西回来。 他话音刚落下，不远处便传来脚步声。 “来帮个忙！”万柒柒看见两兄弟，再也走不动了，一屁股坐在地上，等着人过来。 一眨眼工夫，陈永年消失在陈永兴眼前。 转头，陈永年已经到了万柒柒跟前，从她手中接过背篓。 好奇心驱使陈永兴站起来，往两人走去，空气中的香甜味随着靠近，越来越浓。 “大嫂，你弄什么东西回来了，好香！” 他探头，看见背篓里的蜂巢蜜，嘴巴不由张开，能塞得下一个鸡蛋。 陈永年更是震惊，抱着背篓的手都在颤抖。 他将背篓一把丢在一旁，将万柒柒拉起来转了好几个圈，还扒开她的头发一点点检查。 万柒柒本来就累，被转了好几圈，整个人都是晕的，还被人按着头。 最后，她干脆放弃挣扎，将头埋在陈永年肩上，任他检查。 陈永年检查了好一遍，没看到被蜜蜂叮的痕迹，才松了口气，“还好，没事，以后不准再这样！” 他语气沉重，尾音却有些颤抖。 万柒柒忍不住抬头，一双泛红的眼眶落入她眼前，心中“咯噔”一下，心跳顿了一下。 她想解释，却不知该说什么，平日巧舌如簧，此刻却只憋出一句：“我没事……” 陈永兴戳了一下蜂巢蜜，放进嘴里，甜腻感充斥口腔。 “大嫂，你上哪发现的这个好东西，拿去镇里卖，可以卖好多钱呢！”陈永兴抬头，看见大哥和大嫂相互望着对方，觉得自己好像有些不合时宜。 万柒柒听他说要卖了，赶紧接道：“留着，做好吃的。” 她已经卖了很多，这些是留着给两个小宝和虫娘吃的，可不能卖了！ 400文一斤的野生蜂巢蜜，别说她卖得有多爽了！ 来之前，她商城钱包只有一两多，现在有十多两，这简直是天大的收获。 只是这笔钱，她又不好拿出来，又是一件糟心的事。 陈永兴不懂，为什么大嫂不让卖。 这些卖了，能挣好大一笔钱，添置过冬的衣物，就不怕挨冻了！ “行，娘子说怎么办就怎么办！”陈永年觉得，这是娘子冒着生命危险取回来的东西，怎么处置由她说了算。 话到这里，他又接道：“以后，这种事喊我们，你看着就好。” “嗯，好。”万柒柒嘴里虽答应，心中却在想：喊你们看你们被叮吗？ 她是有系统的人，当然又她自己动手才好。 她看着地上倒着横七竖八的树，抬头看了眼天色，道：“木材先放在这，明日来背，今日先把这些东西带回去，我那还有一些果子，要一起带走。” 陈永年没有反对：“好，依你。” 陈永兴听着不用背木材，心里别提多开心，麻利地收拾好东西，便开始下山。 走了几步，见人还没跟来，才回头：“大哥，大嫂，快些走，赶着天还没黑。” “……” “……” 万柒柒发现，陈永兴上山无力，下山比谁都快！ 第68章 甜腻 第68章 甜腻 夕阳映在地上，染红了整片大地。 莲花村炊烟袅袅，务农的村民背上锄头，往家里赶，偶尔有几人停下来闲聊几句。 “你们听说了关石村的事没？” “你说的是去关石村的人回来，还是说陈家那位？” “其他人有什么好说的，自然说的是那位！” “以前总听赵大婶子说万氏如何，没想到说的都是真的，万氏真的害她亲侄子落下残疾！” “是啊，我之前还半信半疑，没想到她是这种人。” “之前村子瘟疫，我觉得她还挺好的，但听说她亲口承认这事，让我实在没有好感。” “唉，王氏也不知造什么孽，死了丈夫，还娶回来这样一个儿媳。” 几个人的闲言碎语，在看到村口行来的三人后，停了下来，大家各自回家。 万柒柒经过，不少人回头打量，神色显得有些复杂。 陈永兴还没到家门口，便大声喊道：“娘，我们回来了！” 半晌，不见王氏，反倒是平平和安安冲了出来。 “爹爹～娘亲～” 万柒柒被安安一撞，脚一软差点倒地，幸亏陈永年眼疾手快，将人扶稳。 他蹲下，哄道：“平平、安安，你们阿娘累了，我们进去说，好不好？” 两个小宝点点头，一人伸出一只手。 平平道：“阿娘，我牵你！” 安安道：“阿娘，我扶着你！” 万柒柒失声而笑，这两个小宝哪里是牵她，分明是要她牵，她还拒绝不了。 李虫娘闻声，挺着大肚子而来。 这段时间的休养，她丰腴不少，肚子也长得很快，她也比以往更加嗜睡。 直到现在，她还有些瞌睡。 但是娘又出门了，她地看着这两个小崽子。 万柒柒扫了一眼，迅速发现王氏不在，目光落在李虫娘身上，“娘又去哪了？” 李虫娘有些无奈，指了指外面的河，“挖野菜去了，怎么劝也劝不住！” 万柒柒能理解。 李虫娘虽然平时嘴巴毒，但是对王氏她不会说什么，甚至有些言听计从，是标准的好儿媳形象。 所以，王氏去哪，她拦不住，也说不动。 万柒柒看着河岸，轻声叹息一声，“算了，等会儿让你大哥去找。”说着，她将身后的背篓放下，从里面翻出来两个竹桔子，递给李虫娘，“尝尝。” “这是什么？”李虫娘蹙眉，盯着她手里的东西，她不认识这东西，不敢伸手去接。 陈永兴立马接过，笑道：“谢谢大嫂。”他目光落在陈永年背上的背篓上，“大嫂，你说做好吃的，什么时候做？” 万柒柒就差翻个白眼了，在山上还说卖钱，回来立马就变了！ 她翻开篓子，给平平和安安掰了一小块，又给李虫娘掰了一小块，“先不急，蜂蜜可以做的东西很多，能储存。” 李虫娘本来还想说她打发小孩一样打发自己，一听是蜂蜜，她觉得手中那块小东西变得格外沉重。 要知道这东西拿去卖，可能卖不少钱，大嫂要把蜂蜜留下来自己吃？ 万柒柒没在意李虫娘的神色，接道：“这是好东西，虫娘可以每天挖一勺泡水喝，可以美容养颜。” 李虫娘看着蜂蜜流淌在手心，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 半晌，她才道：“大嫂，你把蜂蜜卖了吧！换钱买些过冬的衣物。” 万柒柒不是第一次听这话，她大概知道陈永兴和李虫娘怎么会看对眼结婚了！ 两个人的想法相似，务实，不贪图眼前的好，考虑久远。 但是，她并不认为好东西就要拿去卖，更何况这是她冒着生命危险取的东西，自然要让她好好享受一下。 何况，将蜂蜜制成其他东西，也能挣钱。 万柒柒扫了一眼李虫娘，淡淡道：“不卖，你要是不想吃我，我可以全留给平平、安安。”说着，她拉着陈永年往堂屋走。 李虫娘看着他们消失在院子，转头看着陈永兴，“你还看什么看，你怎么那么不争气，不争取一下？” 陈永兴委屈，他也争取过，可是大嫂不听，他能怎么办？ 以前，大嫂是自己强势，他不敢招惹。现在，有大哥帮着，娘也时常帮着，他更加没话语权，他能做的，只有将李虫娘哄好。 “娘子，大嫂这样做，自然有她的想法，你在家好好养胎，其他事交给我们。”他双手搭在李虫娘肩上，亲亲给她揉肩，“娘子，今日腰酸不酸，我帮你捏捏。” 李虫娘瞥了他一眼，看着手中的蜂蜜，小心翼翼添了一口。 极甜！比她吃过的任何东西都甜。 算了，看着蜂蜜美味可口的份上，她不想再和大嫂争。 她歪头看着陈永兴，瘪了瘪嘴，“他今天还踢了我一脚。” “那么凶？”陈永兴有些惊奇，眼中却满是惊喜，扶着李虫娘往他们卧房走，“让我跟他好好说教说教，这样是不对的。” “你能教他什么？就凭你识得的那几个字？有什么用？” “但我好歹也是识字的人……” 万柒柒听着外面声音消失，嘴角勾起一抹笑。 平平抬头看着她，好奇道：“娘，你为什么要趴在门上？” 万柒柒弯下腰，勾了勾安安的鼻子，低声道：“大人的事，小孩别管，知道吗？”说着，她看着平平的手臂，问道：“还痛不痛？” 平平直摇头：“不痛。” 万柒柒这才想起来，平平一直没有去复查。 小孩淘气，经常动，很难恢复原本的状态，定期去检查康复情况才行。 想到这点，万柒柒立马行动，转头朝陈永年道：“我带平平去孙郎中的药庐。” “好。”陈永年正按着万柒柒说的方式，将蜂巢蜜掰成一小块一小块，放在竹子编的篓子上。 下面放着一个瓮，蜂蜜透过细缝，便可以全部留进瓮了，存放起来。 万柒柒看他弄得认真，没有打扰。 拿上一个柚子和几个竹桔子，带着平平出了门。 药庐，没有病人，孙引搬了一张椅子躺在院子里，监督陈永良认药材。 “孙爷爷！” 一声小孩的叫声，让他从椅子上坐起来。 看见平平和万柒柒，孙引脸上露出了笑容。 随后，他被万柒柒手中的东西吸引。 “孙叔，我带平平来看手臂恢复情况，这些是我今儿上山采的，送给你吃。”万柒柒将手中的东西递过去。 孙引认识柚子，但对竹桔子却不认识，好奇道：“柒柒，只是？” “竹桔子。”她莞尔一笑，“以往家中老人带我吃过，今儿上山瞧见，便摘了些回来。” 第69章 医者 第69章 医者 孙引仔细瞧着手中之物。 以往上山，他也见过此物。能吃，他还是头一次听说。 万柒柒本来也不敢保证这东西真的能吃，直到她发现系统可以购买书籍后，在商场买了一本关于野生植物的百科全书，才发现这个东西就是一种野果子。 成熟以后，它表皮是黄色的，白色果肉，跟山竹有点像。 但是，山竹是甜的，它确是酸的，这点让万柒柒十分糟心。 要是这东西是甜的，她真的会很喜欢，因为它营养价值非常高，像李虫娘这样的孕妇也可以食用，并且里面的籽还能用来榨油。 不过……万柒柒还没有打算往这方面发展，毕竟靠这里的技术，真的想要榨植物油出来，十分艰难。 她没必要难为自己。 孙引没有继续探究这个问题，而是抱起平平，带着他往里走。 陈永良立马凑到万柒柒跟前，低声问道：“大嫂，你上山又寻到什么好东西？” 陈家兄弟形成一道默契，觉得大嫂山上，一定能找出什么稀奇古怪，他们还不知道的东西来。 他们也不知道大嫂怎么懂那么多，但觉得这样挺好。 因为之前原身太懒，什么都做，根本没跟他们上过山，所以对于万柒柒认识那么多他们不知道的东西，这些人并没有怀疑。 万柒柒一挑眉，“回家看看你便知道了。”话音落下，走进屋里。 孙引将平平手臂上绑着的布和竹片松开，露出被草药染得变色的手臂，伸出手摸骨。 其实，万柒柒以前不喜欢中医，因为不喜欢中药的味道，但是外婆特别喜欢，而且每次生病都去看的中医，渐渐地她对中医也不那么反感，并且对中医有一定的信任。 这次平平手臂受伤，万柒柒还是信任孙引会处理好的。 不一会儿，孙引松开平平，朝万柒柒道：“比我预估的好。” 他本以为这样的小孩，会耐不住乱动，但是平平却好像没有活动这只手，恢复得特别好。 听见孙引这样说，万柒柒松了一口气，“那接下来，还需要绑吗？” “我建议继续绑着，还在恢复期，小孩子又好动。”孙引看着万柒柒，等她的答案。 其实平平后面跟之前一样乖，没什么大碍，但是小孩总不会像大人一样，时时注意。 而且，小孩子的骨头也更加脆弱。 万柒柒常听老人说“伤筋动骨一百天”，这才三分之一的时间不到，自然不能掉以轻心，“那继续绑着。” 有万柒柒的话，孙引很快去配药去了。 平平仰头看着万柒柒，轻轻扯了扯她的衣摆，“娘，我的手能好吗？” 万柒柒愣了一下，蹲下，轻轻捏了捏平平的脸颊，柔声道：“肯定能好啊！平平长大以后，可是还要保护阿娘的，阿娘怎么可能让你的手好不起来呢？” 说到这，她倏然想起万庭生的儿子吉祥。 伴随一辈子的跛脚，不管在什么时期，都是人的一种缺憾，甚至会给小孩带来很大的影响。 她不知道后来究竟发生了什么时，才会让这个家耽误了时间，让吉祥落下这样一个毛病。 说到底，还是原身的贪心所铸，终究导致了这样一件不可挽回的事。 穿越而来，已经两个多月了，但她从未见过原身娘家人，好像真的完全断绝关系了一样。 她不知道以后会不会有机会见面，如果那时候的自己有能力，就扶一把吧！毕竟那些人和原身血脉相连。 一会儿后，孙引重新给平平绑上手臂，并把他放在地上，让他去找陈永良。 万柒柒看他支开人，问道：“孙叔，有什么事要叮嘱？” 孙引盯着万柒柒看了又看，“你真不打算从医？” 万柒柒看出来他还是执着自己，淡淡一笑，解释道：“我心不在此，无法继承您的衣钵，若是学了，今后舍弃，更是对您的不敬。与其这般，我倒不如一开始便不学。” 孙引问道：“你心向何处？” 万柒柒思考一阵，答道：“若是可以，我意从商。” “你可知，医者地位，农者地位，皆高于商？” “那又当如何？”万柒柒自信一笑，“我为什么要做和别人一样的事？用自己的方式，活出自己想要的生活，难道不比为难自己强？” 孙引看着她，仿佛这样又变得陌生了一般，但他又觉得，这样的万柒柒才像是他看中的人，“行，若你何时想回来，我这都欢迎你。” 万柒柒淡淡一笑，“孙叔觉得三弟如何？” 孙引瞥了眼窗外，也淡淡一笑，“他学得快，但他心中无医，即便出师，也只能作为郎中，不能成为医者。” 万柒柒其实也看出来，陈永良只是把这当成一门生存的手艺，而不是真心想学医，没有医者的仁心。 她朝孙引抬手一礼，“这段时间，叨扰孙叔了！” “无碍，无碍！”孙引只是觉得可惜，他看中的人心不在医，无法继承他的手艺。 万柒柒从怀中摸出几枚铜钱，放在桌上，“这是平平的诊费。” 孙引看着顿了一下，欲说什么，最后却什么也没说，挥了挥手，“让永良进来吧！” 陈永良见万柒柒出来，立马迎过去，咧嘴一笑，“大嫂，我们回家吗？” 万柒柒看着陈永良，情绪复杂，不知道自己这样对不对。 当初推荐他来的人是自己，如今要他不来的人也是自己。 没有询问对方意见，擅自为对方做决定，这好像并不是她想要的。 “大嫂，怎么了？”陈永良觉得大嫂出来后，情绪有些不对，关切道：“是平平的手有什么问题吗？” 万柒柒咬了咬头，低声道：“孙叔让你进去一趟。” “好。”陈永良应下，把平平放在地上，自己走了进去。 半晌后，陈永良从药庐里出来，脸上洋溢着兴奋的笑，道：“大嫂，我明日可以跟你们一起上山了！” 万柒柒看他这种神色，自然明白了陈永良的选择，好像这里更像是困住对方的牢笼。 她淡淡道：“好，我们回家吧！” “回家咯！”陈永良一把将平平抱起，飞快地走在前头。 万柒柒看着前面的身影，不知道说什么好。 如同孙引所言，医者在这个时代其实比较有地位，比商人和农民都强，可陈永良却看不上。 第70章 王氏惹儿媳生气 第70章 王氏惹儿媳生气 入夜深秋，凉风阵阵。 万柒柒没想到，自己从九月来到此处，已经到了十一月。 时间飞速流逝，而她却还是一事无成，而接下来迎接她的将是立冬。 回到自家院子，陈永年和陈永兴在灶房忙碌，安安坐在榆树下，托腮睁大眼睛，好奇地看着。 万柒柒瞟了一眼，朝着河道望去。 天色昏暗，大河两岸视野模糊，看不清草丛中的景象。 她几步走进院子，停在灶房前，“娘还没回来？” 陈永兴摇摇头，“一直不见回来。” “你们不去找找？”万柒柒服了，娘不见了一下午，天黑了还没回来，这些人也不着急。 陈永良宽慰道：“大嫂，别着急，娘在莲花村已经住了几十年了，不会有危险的。” 万柒柒不知道，王氏怎么将孩子养得如此心大。 若是白天，她自然不担心，如今已经天黑，再怎样熟悉，也容易出事。 陈永年开口道：“娘子，你别担心，我去找。”他放下手中的活，把水在身上擦干。 “永年，你来得正好，帮我一把！” 万柒柒顺着声音望去，看见一把比人还大的芦苇。 顺着往下看，能看到一双满是污泥的草鞋，那双脚也被污泥染黑。 万柒柒看陈永年从王氏手中接过芦苇，重重叹息一声，脸色凝重，“娘，我不是说了，您在家就好，这些事不需要您操心吗？” 她话音略重，听着有些生气的意思。 芦苇移开，露出王氏僵住的笑。 她唇瓣动了两下，缓缓催下头，两只手紧紧抓在一起，不好动。 其他人听见万柒柒的话，也愣在原地。 这说话的语气，好像回到了从前，万柒柒落水之前。 虽然她的话是好意，却让众人不禁觉得恶寒，消失已久的恐惧缓缓升上心头，没有一人敢说话。 平平看着这样的万柒柒，不由有些害怕，害怕她又要教训自己。 唯有安安，小步跑到万柒柒身旁，扯了扯她的衣角，软软糯糯喊道：“阿娘～” 万柒柒低头，看见安安一副委屈地要哭出来的模样，愣了一下。 这时，她才意识到气氛有些不对。 她蹲下，轻轻在安安鼻子上刮了一下，露出笑容，“阿娘也是担心你阿奶，就像你担心阿娘一样，怕她出意外，所以有些不开心，知道吗？” 安安眼神中露出几分迷茫，点点头，“知道。” 万柒柒看她一副似懂非懂的样子，笑出了声。 随后，她一把抱起安安，朝陈永年道：“你找个地方放好，其他人洗洗手，准备吃饭。” 众人确定万柒柒没有生气后，才小心翼翼活动起来。 万柒柒忽然转头，朝陈永兴道：“打盆水，给娘洗洗脚。” “不用，我自己……” “可以”两字被王氏咽回了回去，她躲闪万柒柒看过来的眼神，默默地垂下头。 王氏比三兄弟更加清明，谁对她好，谁对她不好，她清楚大儿媳是因为自己跑出去割芦苇而生气。 但是，大家都在忙，她总不能光看着。 她想着割些芦苇回来取芦花，缝在衣物和被子中，今年冬天也好过一些，不用挨冻那么厉害。 还记得前两年，有一年冬天特别冷，几户人家，因为没有准备好过冬的东西，冻死在家中。 她总不能让这样的事发生在自己家中。 一刻钟后，油灯在风中摇曳，一家人坐在堂屋，没有一人动筷。 这让万柒柒感觉好像又回到了刚来这，吃的第一顿饭。 她心中叹息一声，看了看王氏，又看了看其他人，拿起筷子，道：“天气凉了，菜放久了也会凉，凉物吃了不好。” 陈永良接道：“对，孙郎中也这样说过。” 虽然去药庐的时间不长，但孙郎中教他的东西，他都记得很清楚。 有这两句话，一家人终于都动筷吃起来，但是却不似之前热闹，显得有几分拘谨。 万柒柒吃了几口，觉得怪难受，开口道：“娘，您操劳那么多年，如今儿子都长大了，也就永良没娶媳妇了，是时候享福了！过冬的问题，交给我们来处理，您放心好了。” 听见这话，陈永年应道：“对，娘子说得没错。” 陈永兴也接道：“我觉得大嫂说得没错，您在家享福，其他事交给我们来做。” 王氏听了，反驳陈永兴，“你若是像你大哥一样勤快些，我就不会那么操心了！” 陈永兴瘪了瘪嘴，有种被人拆穿的尴尬，随后接道：“娘，您放心，我一定勤快起来，不让你操心，今儿我还跟着大哥上山砍树呢！” 万柒柒和陈永年没有拆穿，他有一半时间在偷懒。 但是，对于一直偷懒的人，能用一半的时间去干活，已经是一种进步了！ 陈永良也接道：“娘，有大嫂和我们一起，您什么都不用操心，在家享福就好了！” 王氏看了看陈永良，轻叹一声。 在吃完饭前，她已经知道三儿子明天起，不再去孙郎中那！多好的一门手艺，怎么就这样放弃了？ 她犹豫半分，问道：“永良，你不去孙郎中那，你又打算做什么？” 万柒柒发现，王氏真的操劳心，不是担心这个，便担心那么，一刻也闲不下来。 但一家人随着话题开始，便不再那么冷清，聊得很欢。 三兄弟表明自己已经长大，有能力照顾好自己，照顾好整个家后，王氏的情绪慢慢变得低落。 明明这是一件令人开心的事，却让她感觉，好像这个家不再需要自己，她没有了存在感。 万柒柒在话题最后，拉着王氏的手道：“娘，虽然外面的事不需要您操心，但家中的事，可能还要麻烦您。我们可能时常不在家中，平平和安安需要您照顾，等明儿虫娘生产，还需要您帮忙带着，我们可都没带孩子的经验。” 不管是万柒柒，还是原身，都没带孩子的经验，平平、安安是王氏带大的。 有时候，她都会想，为什么这样两小宝还是跟她那么亲，难道是因为血脉相连，母子连心？ 饭后，万柒柒将柚子剥了，给大家当饭后水果。 陈永良忍不住夸赞：“好吃！以前吃得又酸又涩，没这个好吃。” 万柒柒发现陈永良的嘴，不去当美食家可惜了！ 白天的柚子她自己尝过，那味道简直不能入口，所以她早在商城换了一批好吃的柚子。 而且她给柚子皮做了个加工。 第71章 商量做生意 第71章 商量做生意 万柒柒将柚子肉一块块剥好，放在平平、安安面前。 看大家吃得欢，她提出了心中的想法。 “娘，永年，我想做生意赚钱。” 话音落下，众人目光汇聚在万柒柒身上。 “我们不能总以山上的野草野果为生，采的人多了，我们便采不到什么。等天气冷下来，能吃的东西更少。”万柒柒停下来，观察大家的反应。 陈永年盯着她，好像在等后续。 陈永兴和李虫娘蹙眉，好像在思考这个问题。 陈永良眼珠子转了转，道：“我也考虑过这个问题。” 王氏接道：“这两年受旱灾和水灾影响，大家的日子才会那么难过。” 万柒柒点点头，“自然灾害谁也没办法，我们不能总盯着这个，要想办法不是？你们今后还想同这两年这般过日子？” 三兄弟齐齐摇头。 谁想过这样的日子？谁想饿死在荒年？谁想为了一点小东西去和人争？ 可又有什么办法？ 不争不抢，就要饿死在饥荒之中。 没有人想让自己丢了性命！ 万柒柒生在不用为这些担心的时代，所以她从未考虑过这些问题。 但是今时不同往日，她到了灾荒频发，吃饭都成问题的时代，她就要为这些而操心。 以前是为了生活，现在是为了“生活”。 李虫娘在旁看了许久，淡淡到底：“做生意也非你想得那般容易，不仅要会算数，还要识字，又要懂经营。” 万柒柒点点头，认同她的说法，她说得自己都会，但古代的万柒柒不会啊！ 她试探问道：“我记得二弟跟人识过字，算数应该也会吧？” 陈永兴尴尬地摸了摸头，“我是跟人学过，但是……会的不多，算数我还行，我以前去卖野物，算得可清楚呢！” 算得可清楚？ 万柒柒不想拆穿。 之前被抢得那袋糙米，她总觉得重量不对。 按市价，一斤白米能换三斤糙米，即便吃过，也能换十来斤糙米，但拿回来时，明显重量明显没有十斤。 吴癞子一家两口，家中还有其他存粮，不可能几顿功夫吃了那么多！只能说兑换米的时候，已经出了问题。 但是是陈永兴算错，还是卖米的老板耍赖，也很难说得清。 李虫娘没给陈永兴面子，直接拆穿，“你好意思说你算数好？上次让你去卖东西，钱也没数清楚，少了好几文！” 陈永兴急忙辩解：“娘子，我那不是看别人老人家可怜，所以才没说的吗？” “别人可怜，我便不可怜？那几文钱可够我吃好几餐鸡蛋了！” 万柒柒看着两人拌嘴，头疼得很。 明明在说做生意的事，怎么就扯到这？ 陈永良见缝插针，趁着说话的空隙，插嘴道：“大嫂，我可以帮忙吆喝！相信我，我一定给你招揽到客人！” 万柒柒信陈永良的口才，但觉得他更合适去说书。 要是开个茶馆，给陈永良一个桌案，他一定能给人说得天花乱坠。 但是，招揽客人是一种技术活，光口才好不行，得有情商，陈永良又有些“钢铁直男”，她真怕客人没招揽到，反而得罪人。 一家人七嘴八舌，喋喋不休，各抒己见，万柒柒没听见一句靠谱的话。 她终于意识到，古代人做生意有多难。 穷人家的孩子没有机会读书识字，只能靠苦力而生，做生意需要头脑，还需要识字算数，自然不是穷人家能做到的。 做生意需要成本。 这些人本来活着已经很不容易，哪里还有钱去做别的？ 虽然这个时代官府对商业不压制，但想要靠从商挣钱，没点家底，没点势力，很难发展下去。 不过，这些对万柒柒而言，不算什么困难。 除了没有势力，其他的，她不说都符合，至少挨边。 终于，在议论声中，万柒柒听见一句她想听到的话。 “娘子，你想做什么生意？”陈永年声音不大，却让其他人安静下来。 陈永良接道：“大嫂，你准备卖什么？” 在万众瞩目下，万柒柒将自己熬出来的蜂蜜柚子酱端进来。 陈永兴凑过去闻了闻，“好香，大嫂你放了蜂蜜？” 万柒柒点点头。 陈永良伸手想尝尝，被万柒柒用力拍了一下。 随后，万柒柒用勺子给陈永良挖了半勺。 陈永良一口吃进嘴里，甜的整个人都发腻，道：“大嫂，你蜂蜜好像放多了！” 万柒柒淡淡一笑，让陈永年把她备好的温开水拿进来，又拿了几个碗，每个碗里放一勺蜂蜜柚子酱，然后在放温开水搅拌。 “再尝尝。” 众人看着眼前的一碗水，带这些疑惑，但还是按着万柒柒的意思尝了尝。 “好喝！” “好甜！” 两个小宝喝完后笑弯了眼，盯着小坛子里的果酱，还想来一碗。 陈永良舔了舔嘴唇，道：“清香可口，甜而不腻，这碗糖水真好喝！” 其他人也齐齐点头。 李虫娘想再续一杯，立马阻止被万柒柒阻止，手僵在原处。 她就知道，大嫂有好东西肯定不会给大家伙吃个够。 万柒柒知道李虫娘会乱想，朝陈永良问道：“三弟，我考你一个问题，怀孕可以吃蜂蜜吗？” “咳咳～”陈永良被问得猝不及防，被呛得咳嗽了好几声，才道：“可以吃。但孙郎中说，需适量，多了可能造成身体不适。” 李虫娘这才将手缩回去，低声嘀咕：“我只是觉得腻了，想喝口水罢了！” “啊？娘子，你说什么？”陈永兴隐约中听见娘子的声音，却没听清对方说了什么。 李虫娘翻了个白眼，咬牙道：“没事，你们继续说。” 万柒柒这才接着说：“这是蜂蜜柚子茶，用蜂蜜、柚子肉和柚子皮熬成的果酱，一勺可以冲泡一杯。” “卖糖水是可行，但是一碗这样的糖水，多少钱呢？”王氏的印象中，糖卖得很贵，蜂蜜也卖得很贵，所以糖水的价格也不低。 现在闹饥荒，能喝上糖水的人少，更多人愿意买些能果腹的东西。 万柒柒问道：“你们在镇里喝糖水多少文钱？” “……”众人一阵沉默。 他们早忘了糖水什么滋味了，哪还记得价格。 陈永年答道：“5文到7文不等。” 众人齐齐看向他，好奇他怎么知道，难道他自己偷偷去喝糖水了？ 陈永年尴尬地摸头，“以前给平平、安安买糖，问到的。” 万柒柒听了价格，觉得糖水卖得好贵，一碗糖水能买两个肉包子了！ 谁会拿两个肉包子的钱去买一碗糖水呢？ 第72章 锯竹筒 第72章 锯竹筒 关于定价，没有最后结果。 天色已晚，大家各自回房休息。 第二日，朝霞染红半边天。 陈永良从堂屋出来，只见王氏一人在灶房忙碌，问道：“娘，大哥他们就出去了？” 王氏摇摇头，也觉得有些奇怪。 平时这时候，陈永年早起来去采野草了，今儿却不见他起来。 其他人也是没有任何动静。 万柒柒躺在床上，看两个小宝自己穿衣服，一点也不想动。 要不是她知道昨天爬山了，她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昨晚跟人打了一架，浑身酸痛，连隔壁都抬不起来。 睁眼看见陈永年还在睡，她便知道，这人也睡过头了！ 平平和安安爬下床，走到陈永年身旁，一人一边，扯着陈永年喊道：“阿爹，起床了，太阳晒屁股了！” 陈永年猛地惊坐起来，脸上还带着几分惶恐，看见声旁的两个小宝，还有在床上偷笑的万柒柒，他才回过神来。 转头，看着破烂的窗纸里火红的朝霞，他才猛地反应过来，急忙穿好鞋往外走。 刚走两步，又回头，将地上两个娃抱起来，帮他们把鞋穿好，才再次往外走。 万柒柒看着陈永年生龙活虎的模样，一时间有些羡慕。 要是她也能第二天像没事一样起床就好，可惜这具身体不给力，她也没想刻意去锻炼，健康就好。 挣扎了半天，她才从床上下来。 陈永良凑到陈永年身旁，低声问道：“大哥，你昨晚做什么了？大嫂看起来不太对劲。” 陈永年顺着视线望过去。 万柒柒正扶着墙缓缓向前走，另一只手还扶着腰，面目狰狞，一副很痛的模样。 “爬山。”他说完后，将手中的斧头丢给陈永良，朝万柒柒走去。 “啊？爬山？晚上？”陈永良有些不解。 迟疑了很久，才明白，大哥说的是昨天上山砍木材。 紧接着，他听见二哥房间发出痛苦的叫喊声。 “哎呀，我的腿啊……我的胳膊啊……娘子，我感觉自己要废了……” 陈永良忍不住摇头。 果然，还是自己靠谱。要是换作自己去，一定不会像二哥一样！ 然而，话不能说得太满，不然容易打脸。 因为陈永兴和万柒柒浑身疼，换成陈永良和陈永年上山。 次日，陈永良躺在床上，也不愿意动。 看着在自己面前活蹦乱跳，还在给大嫂捏肩的大哥，他觉得，大哥是真的厉害！ 万柒柒也佩服陈永年，连去了两天，依旧如正常人一般。 但她也有些心疼陈永年，作为家中老大，他承受很多压力。 家中无男性长辈，陈永年便是一家之主，他要为一家人的衣食住行而操心，不仅要养母亲，还有弟弟、弟媳和一双儿女要养。 万柒柒很难想象，原身那时候那么作，他是怎么忍受过来，甚至在原身落水后，不顾性命危险去救。 如果真的要为这做一个合理的解释，应该是陈永年很爱他的妻子！ 想到这，她又忍不住酸了，因为陈永年对她的好是因为喜欢原身！ 不过，那又如何，她现在是万柒柒，而且她也不打算在这个时代谈恋爱，只想搞钱。 第三天，陈永年和陈永兴去砍木材，陈永良待在家中，万柒柒则在琢磨赚钱的法子。 她把陈永良带着去砍了两根竹子，两人一路拖到了杨穆家。 杨穆看见两人和竹子时，愣了半晌，才问道：“柒柒，你这是？” 万柒柒两只手无处安放，最后举着手问杨穆哪儿有水，等洗干净手，她才道：“杨叔，我想请你帮我用竹子做几个竹杯子。” 她看着院子堆积的木料，还有椅子旁放着做了一半的木桶，接道：“或者您借我一把锯子，我自己来。” “你自己来？”杨穆有些好奇，将锯子递给万柒柒，并给她腾出发挥的空间。 “……”万柒柒没想到，她只是说说，杨穆怎么还当真了？ 她如果真的会使锯子，为什么不直接过来借锯子？ 还要把竹子带过来！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给自己挖了一个坑，但话已经说出去了，也不好收回，带着陈永良便忙活起来。 陈永良扶着竹子，忍不住问道：“大嫂，你真的要亲自动手？” 他害怕大嫂一不小心伤着自己，那他可要被大哥教训了！ “不然你来？”万柒柒一副要让位给陈永良的样子，吓得陈永良直摇头。 杨穆坐在一旁，拿着锤子将木板一点点敲紧，时不时抬头看一下院子里锯竹子的二人。 “杨工，你收女徒弟了？”路过的村民见了，忍不住停下来看两眼。 杨穆淡淡一笑，“没有，他们来接工具。” 那人在门口张望半天，“这人看着怎么有些眼熟，好像陈家大媳妇。” 万柒柒半天没能锯出一道口子，只在竹子上留下几道痕迹，而后背却被汗湿了。 听人说起自己，她停下手中的动作。 回头，看见凤仙婶站在门口。 她朝人一笑，挥了挥手，“凤仙婶，好久不见！” 凤仙婶的笑僵了一瞬，“好久不见！”她又接道：“你们忙，我先回家了！” 万柒柒看着有些郁闷，“我怎么感觉她看我眼神不对？” “这不是很正常？”杨穆不知何时走到万柒柒身旁，瞥了一眼对方的“杰作”，他忍不住笑了声，“按你的进度，到明日，这竹筒也锯不下来，还怎么做杯子？” 万柒柒尴尬一笑，卖乖道：“这是杨叔擅长的事，我自然不能抢杨叔的活！” 杨穆叹息一声，从万柒柒手中拿过锯子，“你走开一些，被伤到了！”说着，他拿着锯子开始聚。 片会儿工夫，两根竹子被锯成一小段。 他抬头看着万柒柒，又问道：“你要留多长？” 万柒柒捡起一根，比了下长短，“这么长，就好了。” 杨穆点点头，按着她的意思，将所有竹筒改好，整齐放在一排，“你弄这些要做什么？” “买糖水。”万柒柒早在杨穆的位置坐下，对着刚做好的桶研究起来，“杨叔，你给我也做个桶，在做个盖子。” 杨穆看了她一眼，“你要喜欢，你拿去就是。” 万柒柒惊讶地抬起头，“这不是别人定做的？” 杨穆轻叹一声：“现在闹饥荒，哪来那么多人定做？都是我坐好打算拿去镇里卖钱的。” 万柒柒这才意识到，这个非常时刻，哪个行业都艰难。 第73章 蜂蜜柚子茶 第73章 蜂蜜柚子茶 一场秋雨，温度骤降，凉意四起。 万柒柒开门，被迎面而来的冷风吹了个透心凉。 陈永良走过来，看着外面灰蒙蒙的天，低声问道：“大嫂，我们今天还去镇里吗？”他感觉今天可能还会下雨。 天气冷，很多人不愿意出门，不一定会有人愿意买糖水。 万柒柒心中叹息一声，准备两日，好不容易决定下来出摊，却遇上这样一个天气，是老天准备为难她吗？ 只是天气越来越冷，再不出去赚些钱，真的会很难熬。 她将房门关好，低声道：“去！才第一天，我们不能被天气打败！” 两人摆摊要的工具坐上了孙千的牛车。 “这是谁的东西，占了那么大的空间，我们可怎么坐啊？” “就是，孙大哥，你的牛车是运人赚钱的，可不是给人运什么东西的！” “哎哟，这装的什么，怎么那么烫，万一倒了烫着我们怎么办！” 万柒柒知道，这几个人就是看自己不爽，所以才话那么多。 孙千回头一笑，“没事，我牛车很稳，不会有事。” “孙大哥，我们信你，但是不信有些人，毕竟连自己亲爹都被她气病了，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 “是啊，这种人啊，怎么能留在村子？万一哪天她心情不好，给村里下个毒，害全村人也说不定。” “她现在不就下了迷药了吗？不然只能把别人一家迷得不辨黑白！” 万柒柒翻了个白眼，不想理会。 她依旧保持那个态度，你怎么说都行，反正我不会掉块肉。 陈永良听了却不乐意，坐直身体就要出言反驳。 万柒柒拉了他一下，低声道：“狗咬你，你要咬回去？” 陈永良想当然道：“不啊，我为什么要咬回去，我不能打回去吗？” 他一句话，让万柒柒恍然大悟。 对啊！她可以不骂回去，但可以用别的方式让别人难受！ 万柒柒拉了拉陈永良，低声道：“你这样骂回去，只能一时爽，我有办法，让她们以后跑来求我，你信吗？” 陈永良点头，他信！ 一路上，两人闭目塞听，任由那些人去说。 那些村民说了半天，发现两人没有反应，也没再继续说下去。 到达荷风镇，天已大亮，但依旧没有日光。 孙千帮两人将摆摊的东西都搬运下来，看了半天，也没看出来这两人准备卖什么，最后忍不住问道：“你们准备做什么生意？” 万柒柒拿起一个竹杯，挖了一勺果酱，又用热水将竹杯填满，搅了几下，递给孙千，“孙叔，你尝尝。” 孙千犹豫半天后，才接过杯子，小小抿了一口。 他脸上露出诧异的神色，“你这是柚子糖水？” “蜂蜜柚子茶。”万柒柒弯唇一笑，“孙叔觉得如何？” 孙千点点头：“味道极好，你们定价多少文？” “三文。”万柒柒盯着孙千，“您觉得这个价格可还行？” “挺好。”孙千将蜂蜜柚子茶喝完，从怀中掏出三枚铜板，连着杯子一起递回给万柒柒。 万柒柒接过杯子，却没有接铜钱，“这杯请您喝，希望您能可以给我们介绍顾客。” 孙千点头，没有继续这个话题，问道：“你们何时归？我的牛车如往日一般，最迟午时，我便要回去。” 万柒柒见他的反应，也懂了他的意思，没有继续要求，回答着对方的问题，“我若回村，午时以前会来镇口，若没来，便无需等我了！” “好，那你们忙，我去采购些东西。” 看着孙千离去的背影，陈永良忍不住问道：“大嫂，我为什么感觉孙大叔好像并不怎么支持我们卖糖水？” “每个人有各自的想法，你总不能要求别人和你想得一样吧？”万柒柒背上背篓，抱着坛子往前走，寻找合适摆摊的地方。 陈永良担起两个木桶，跟着往前走，“可是我觉得，大嫂你说的很多，我就认同啊！” 万柒柒回头看了陈永良一眼，发觉这人不仅话多，还爱钻牛角尖，抓住一个点，便跟你一直犟。 这种执着，也不知是好是坏。 两人穿过人群，便看到集市两旁有许多小摊子，卖的东西也是各式各样。 他们挑了一处空地，便开始了第一天的摆摊。 一旁卖手工品的见他们眼生，主动打招呼，“小妹，小弟，你们卖的什么？” 陈永良见有人来问，立马介绍道：“这是我们自己做的蜂蜜柚子茶，可甜了，您要不要买一份尝尝？” “蜂蜜做的啊！”那妇人面露诧异，伸出脑袋瞅了瞅，“那一定很贵吧！” “不贵嘞！一杯才三文钱，比糖水铺子里的糖水便宜多了，又是真材实料，您不如来尝尝鲜？” 万柒柒看陈永良与妇人一问一答，倒有几分做生意的模样。 但很明显，妇人只是好奇，并没有要买得打算，即便陈永良说得天花乱坠，那人也只是笑两声，没有实际行动起来。 这时，一个衣着较好的青年男人停在了小摊前，眸子落在万柒柒身上许久，才缓缓道：“小娘子，你这卖的什么？” 万柒柒见他笑得有些猥琐，有些不愿意搭理，但又是主动来询问的客人，还是耐着性子解释道：“这是小妇做的蜂蜜柚子糖水，员外要买一份尝尝吗？” “可以，给我来一份。”那人依旧在笑，目不转睛地盯着万柒柒。 盯个屁，老娘是儿子都六岁了！你怕是色迷心窍了！ 万柒柒心中虽然在骂，脸上却维持着假笑，动作迅速地冲泡好一杯蜂蜜柚子茶，递给青年男人。 对方笑盈盈接过，指腹似是无意识地从万柒柒手背划过，随后握紧竹杯，饮了一口，“不错，是好东西！” 万柒柒假笑回应，将他触过得手背放在身后，在衣服上擦了好几下。 不一会儿，青年男人便将杯中的蜂蜜柚子茶喝完。 “永良，你还在做什么，来帮忙呀！”万柒柒喊道。 “好嘞，大嫂！”陈永良答得非常大声，并迅速跑过来，从男人手中接过竹杯，笑嘻嘻道：“这位员外，三文一杯，您要再来一杯吗？” 青年男人的脸色僵了一下，目光依旧跟随万柒柒，“一杯足矣，不过想给家中带些，不知小娘子可否陪我送一趟，就在前面不远处。” 第74章 教书先生 第74章 教书先生 万柒柒笑着应道：“员外想要多少？” “三杯……四杯吧！”那人说着当真掏出来十五文钱，看了陈永良一眼，将钱递给万柒柒，“数数，看差不差钱！” 万柒柒看着他悬在半空的手，心想这人有想做什么？ 不会有想乘机摸自己吧？ 望着做生意的第一笔钱，她犹豫了一阵，伸手去接。 她总不能把刚来的财神爷赶走。 若这人真的敢大庭广众动手动脚，她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人。 青年男人淡淡一笑，手悬在万柒柒手心上，轻轻一松，铜钱落在万柒柒手心。 随后，他将手收回。 万柒柒看着青年男人，越发看不明白他想做什么，难道是自己太敏感了，对方没有别的意思？ 对上那双眸子，她依旧觉得深不可测，不像村里人，一眼能看出情绪。 陈永良见万柒柒愣在原地，赶忙出手冲泡蜂蜜柚子茶，抱在怀中，笑嘻嘻道：“这位员外，您要送哪去，我陪您走一遭。” 万柒柒打量青年男人，想看他会不会指定自己。 青年男人应道：“行，那你跟我去。” 两道身影消失在人群中，万柒柒还没反应过来。 这时，一旁卖手工品的妇人凑过来，看了一眼离开的方向，回头朝万柒柒道：“小娘子，那人好像是城东万员外家的公子，要是他看中你这糖水……” 万员外？ 万柒柒没有听清妇人后面说了什么，一心想着“万”这个姓氏。 荷风镇万家和万家村万家有什么关系吗？ 这是巧合，还是故意为之？ 因为多出来一个摊子，还摆着两桶水，不少路人好奇地停下来打探卖的什么，但买的人甚少，都觉得买一杯糖水倒不如买个肉包子果腹。 对于这种小摊上的糖水，有钱人不放心，怕不干净，穷人又觉得喝糖水划不来。 半晌，只有询问，没有人买。 有人问起，万柒柒便是一问一答，心却跟着陈永良飞远了！ 她隐隐觉得，那个青年男人识得自己，但她在原身的记忆中却没找到关于这人的任何痕迹。 这种不安一直持续到陈永良回来。 “大嫂，你愣在这做什么？有人要买糖水。”陈永良看她不在状态，将她拉到一旁，自己动起手来。 他虽然不会熬果酱，可冲泡这事，他看一遍就会，动作十分麻利。 摊位前三三两两的人散去，陈永良才回头，看着万柒柒，问到底：“大嫂，发什么事了？怎么感觉你魂不守舍的？” 万柒柒打量一阵陈永良，摇摇头，试探问道：“你去万员外家觉得如何？” 陈永良仿佛被踩到兴奋点，激动着朝万柒柒道：“大嫂，你知道吗？万员外家好大，石砖青瓦，一个客厅有我们整个家那么大……” 万柒柒感觉他有种“刘姥姥进大观园”的样子，充满了好奇。 “我还是第一次进那么大的院子，真的又大又漂亮……没想到那小员外比大哥才大两岁，竟是镇里私塾的教书先生……”陈永良说着露出崇拜，也露出渴望。 教书先生？就他？ 万柒柒怎么看，都觉得那人不像教书先生，更像是伪君子！ 她翻了个白眼，接问道：“打听到他名讳了吗？” “先生姓万，名子言……名字也好听。”陈永良露出一副小迷弟的神情。 万柒柒怀疑，陈永良走这一趟，好像被人洗脑了一样！ 可想到这，她却觉得有些恐怖，好像这人清楚自己的底细，她不知道对方到底是什么人，让她很不安。 过了一阵他，她连摆摊的心思也没了。 万柒柒道：“三弟，你在这守着，我去转转。” 陈永良点头，没在意万柒柒的情绪，卖力地吆喝：“卖糖水了，好喝的糖水，只要三文钱一碗！” 万柒柒决定，这人真的不来做生意，就是浪费。 但是……他会算账吗？ 万柒柒盯着看了一阵，发现他虽算得慢了些，但没有算错，便稍稍放心离开了。 荷风镇不大，没多久便逛得差不多了！ 镇东有钱的人家都住在镇东，都是带着院子的豪华房屋。 镇西与镇东形成对比，住的都是一些穷人家，房屋简陋，有些看起来甚至比不上莲花村。 镇南挨着一条大河，有个码头，每天都招做苦力的工人，很男人回去码头干活，挣些钱。 镇北是各色文化底蕴丰富的店铺，其中镇里的私塾便开在此处。 私塾外有不少挑着担子的小贩，等在门口。 若是售卖，私塾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能上私塾的人家，家中自然不差那几个钱。 万柒柒逛了一圈回去，发现陈永良坐在板凳上，眉头紧蹙。 他拿着钱袋反反复复数着，总觉得好像哪里不对，可他又数不清楚。 万柒柒走过去，看坛子里的蜂蜜柚子酱少了一大半，又看了看他手里的钱袋，大概猜到了什么事。 陈永良见万柒柒回来，仿佛看到了救星，“大嫂，你可算回来，你快来数数，我好像……好像卖错了了！” 他让出位置，让万柒柒坐在，并将手中的铜钱一把全给了对方。 “你卖了多少杯？”万柒柒握着铜钱，抬眸看着他。 陈永良两只手数过来数过去，越数越迷糊，“二十二……二十五……好像不对……三十二……还是二十八……” 万柒柒扶额，她记得陈永良记性挺好，怎么到做生意，就迷糊了？ 这可是最不能迷糊的啊！ 最后，她索性放弃，将铜钱全部装进钱袋，淡淡道：“不用数了，反正我们不会亏！” 这样正好，她可以浑水摸鱼，将系统商场的钱提现出来买东西。 现在的布料和古代的布料有区别，她不好在布料上做手脚，只能看能不能在商场买点羽绒和棉花，偷偷塞进过冬的夹袄之中。 陈永良垂下头，低声道：“大嫂，是我不对，我没数清楚。” 万柒柒抬眸笑道：“没关系，我们卖得不亏。而且你卖出去那么多，很厉害！” “真的吗？”陈永良听见大嫂夸赞，笑容逐渐恢复。 万柒柒点头。 陈永良立马高兴得像个孩子一样，蹦蹦跳跳，又积极的吆喝起来。 若不是他如今的样子，万柒柒都快忘了，在现代，陈永良的年纪还是个没有成年的小孩，高兴得蹦蹦跳跳很正常。 第75章 挣钱了 第75章 挣钱了 已是正午，天空依旧灰沉沉的，甚至还刮起了风。 万柒柒被冻得缩在一个角落。 她想念她衣柜里的风衣，她急需要一件抵御冷风外套。 可是，她不能凭空变出来一件怪异的服装。 这个时代的人太迷信，对鬼神之说也十分注重。 一切说不清的怪异都将当做另类，从而被披上“怪物”的名讳，被处理。 陈永良和其他人倒是显得很从容，好像已经习惯了。 他们生长在这样的环境十年，每到这个时节都是这样熬过来的，并不觉得有什么。 陈永良对万柒柒的反应也没有怀疑，因为大嫂每年到这个时节便喊冷，说陈家是想把她冻死，然后给平平、安安重新找过阿娘。 今年的寒冷比往年来得晚一些，他们依旧没做好准备。 水灾和瘟疫让很多人连吃都成了问题，过冬更难。 陈永良看了眼天，心中叹息一声。 今年又不知有多少人熬不过这个冬天！ 他回头，看见大嫂瑟瑟发抖，找人要了一杯热水，拿着烤饼走过去，“大嫂，你喝点热水暖暖身子。” 换做以前，万柒柒听见这话，估计会骂一句“渣男”！她认为只有渣男和直男才会让女生多喝热水。 然而，此刻的这杯热水确实比任何东西都暖心，加上自己烤的饼，一起进入胃里，一点点将她冻得冰冷的四肢暖和起来。 还有两天才立冬，万柒柒已经感受到这个世界冬天的恶意，她必须抓紧时间赚钱，给大家添置过冬的衣物才行。 想着，她便起身和陈永良一起卖蜂蜜柚子茶。 一个下午，因为没有热水，买的人更少了。 大家更愿意买热气腾腾的包子，或者是喝上一碗热汤，热茶也行。 没有回村子的牛车，两人只能走回去。 好在他们提前将桶里的水清理，重量降低很多，步行起来也比较轻松。 牛车出行，回村只需半个时辰，步行加倍，需一个时辰。 冷风吹进衣衫里面，将皮肤表面的温度一点点带走。 行直莲花村境内，更是下起了毛毛细雨。 冰冷的雨水浸湿两人的衣衫，冷风一吹，饶是再不惧汗的陈永良也有些瑟瑟发抖。 他牙齿忍不住打架，转头看着将头埋起来的大嫂，道：“我们……走快点……快……快到了！” 万柒柒也想走快点，奈何两条腿已经僵硬，能走已经很好了，想让她走快点，简直不可能！ 此刻，她好想不过一切，去商场买件外套，再买一把伞，让自己能渡过这个难关。 奈何身旁还有一人，她若这样做，只怕会将人吓坏。 莲花村陈家，陈永年站在院子里看了许久，都不见两人回来的身影，回屋抓了一把伞，往外奔。 “大哥，你去做什么？”陈永兴追出去几步，见下雨，便停在了屋檐下。 陈永年没有回头，大声答道：“我去接你大嫂和三弟，你先烧好热水，等我回来！” 陈永兴还没来得及回答，陈永年已经跑了不见人影。 李虫娘走出来，穿着去年的夹袄，因为肚子太大，夹袄扣不上，只能披着。 “哎哟，我的娘子，你怎么出来了，冻着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陈永兴连忙带着人往里走。 将人安置好，他才开始生火，给外出的两人烧水。 王氏从外头回来，看了看菜园子里冒出尖芽的菜，叹息一声，“现在就冷了，也不知道菜还能不能长。” 陈永兴接道：“娘，您别担心，大嫂和三弟不是去做生意了吗？菜园的菜要是吃不到，我们还有做生意挣来的钱，多买些米和面，也能熬过去。” 王氏回头看了看二儿子，又叹息一声。 三个儿子中，就陈永兴最懒，也最不争气，他要是也有大媳妇的头脑，却做生意也好，可惜白识那几个字，一点用也没有。 一刻钟后，陈永年带着万柒柒和陈永良回来，三人身上湿漉漉的。 万柒柒什么也不管，先去洗了个澡，偷偷在商场买了片感冒药吃了，又将另一片混在水里给陈永良喝下，才放心。 她裹着用稻草和芦花一起缝制的被子，坐在堂屋，手里还捧着一杯冲泡的蜂蜜柚子茶，看其他人坐在一起数铜钱。 几个人数了半天，也没数清楚数。 平平趴在桌上，盯着桌上摆着的铜钱，惊呼道：“好多钱啊！”他从来没见过那么多铜钱。 安安拿了一枚，捧在手心，不停地看，好像它能长出花来一样。 “大嫂，你们好厉害，卖了那么多钱，这里有几百文吧？”陈永兴看着铜钱，眼睛都在发亮。 万柒柒淡淡道：“两百多文，基本都是永良卖的，他吆喝来的生意。” 陈永良听见大嫂这样说，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垂下头，“那也是大嫂熬的果酱好，不然别人也不会买。” “是啊，大嫂你会这些，怎么以前不说？要是以前去做生意，我们也不会挨饿挨冻了吧！”陈永兴说着，又拿起铜钱数了起来。 王氏立马撞了他一下，这个儿子真的哪壶不开提哪壶！ 她立马接道：“柒柒，你二弟不是怪你的意思，他也是因为挣钱而开心，说错了话。” “没事。”万柒柒淡淡道：“以前是我不懂事，才会做那么多错事，你们不计前嫌，给我机会改过自新，我已经很满足了！” 而且就是责怪，又能怎样？原身本来就不会这些，只是因为她是另一个世界的万柒柒，才能做出这些东西。 一家人陷入沉默。 这段时间，他们已经听万柒柒说过无数遍“没事”，不管是别人骂她还是怪她，她总是说没事。 这像是做错事情的小孩，想要得到大家的原谅，所以受欺负也总说没事，只想得到原谅。 但是，他们早就不怪她了！ “娘子，你不必这样说自己，你一直很好。”陈永年将所有铜钱收在钱袋中，走到万柒柒身边，递过去，“这是你挣的钱，由你收着。” 万柒柒问道：“你不怕我拿了自己花？” 王氏接道：“这钱是你自己挣回来的，你想自己花也没错。” “真的？你们真的这样想的？”万柒柒睁大眼睛看着大家。 不知为何，大家看她这个样子，又有些害怕。 她不会真的打算自己用了，不管这个家吧？ 李虫娘漫不经心道：“你要想这样，我们还能绑你不成？就看你舍不舍得让你两个孩子挨饿受冻了！” 万柒柒不得不承认，李虫娘不仅嘴巴毒，还一针见血，正中她的敏感点。 第76章 夫子骚操作 第76章 夫子骚操作 天气转凉，不过一夜之间的事。 即便后面再出太阳，温度也上不去，只要风一刮，还是会觉得冷。 第二天一早，陈永兴朝着要跟万柒柒去做生意，让陈永良跟着陈永年上山。 万柒柒没有拒绝，打算试试这两兄弟谁合适做生意一些。 假若两个人都有做生意的天赋，可以让他们各摆一个点，挣得钱也多一些。 但问题还是同一个，两人的算数七斤八两，不能说完全不会，但只要人一多，便会乱起来。 万柒柒算着私塾休息的时间，掐着点去了镇东，和其他小贩一起摆在路旁。 她不懂万子言想做什么，但她觉得，与其等对方找上门，倒不如先发制人，让自己有主动权。 一排商贩早已经熟络，见来了新人，还是女人，忍不住有些好奇。 “妹子，你卖的什么东西？” 万柒柒答道：“蜂蜜柚子糖水。” “小妹子，你换处地方卖吧！虽说这儿孩童多，但糖水贵，很难有人会卖的，你倒不如去别处卖。” 万柒柒一笑，道：“不贵，三文钱。” “三文钱？小妹你开什么玩笑，哪有那么便宜的糖水。” “对啊，哪有那么便宜的糖水，你拿什么充数吧？蜂蜜都两三百文一斤。” “你别拿什么乱东西充数，这儿可都是些员外的子女，要是吃坏了，你可赔不起。” “赔还是小事，要是他们去告官，可就不只是赔钱，还要去蹲大牢呢！” 万柒柒听着他们的劝告，没有觉得不舒服，反而有些心里暖暖的，因为他们都是好心。 但也不乏有看她不顺眼，觉得她抢生意的人，“这位小娘子，看你的样子，应该是从那个村子过来的吧！糖和蜂蜜多贵你可知道？别在这瞎说什么糖水，要是吃死了人，你这辈子可能就完了！” 万柒柒瞅了眼卖冰糖葫芦的妇人，心想自己卖糖水也碍不着她，怎么感觉她看自己不顺眼呢？ 她笑了笑，道：“是不是蜂蜜，喝得人一口便能品尝出，难不成大婶你觉得蜂蜜能造假？” 在现代，蜂蜜的确能造假，用糖来充重量。可是在这个糖都贵的古代，她不信还能有人能造假！ 那妇人最后尴尬一笑，没有再说什么。 这时，私塾门打开。 身着青色布衣，年龄大小不一的少年从里面涌出，三两结群，说说笑笑。 其他摊贩的小摊很快被少年们包围，在队伍最后的万柒柒那空无一人。 摊子前两人大眼瞪小眼。 万柒柒心想：你喊啊！吆喝啊！你不吆喝人家怎么知道你在卖什么？ 陈永兴却在想：大嫂，他们怎么都不看我们，昨儿你跟三弟也是这种情况吗？ 万柒柒心中忍不住叹息一声，最后决定还是自己来吧！ 她拿出一个杯子调了一杯，并拿出一套跟现代试饮杯大小的小竹杯，每个杯子倒上小半杯，再拿出一个托盘，将东西交给陈永兴；“去吧！就和他们说免费试饮，试饮不要钱。” 陈永兴端着有几分犹豫，走出去，犹豫半晌，才对着路过的人道：“蜂蜜柚子糖水，免费试饮。” 听见免费试饮，不少人涌了过来，一个个拿起尝了一下，都夸好喝，但喝完后，都走了。 甚至有些来试饮的人，一下喝了两三杯，就是没人买。 陈永兴无助地望向万柒柒，“大嫂，我……”他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万柒柒决定，以后还是带陈永良来，他那嘴皮子放在这里最合适。 她觉得陈永良是“社牛”，陈永兴就一定算得上“社恐”，至于陈永年，能当个哑巴。 但好歹陈永年是个能干活的工具人，陈永兴就……无话可说，至今没发现他哪儿突出。 万柒柒又调了一杯，换了批小竹杯，让陈永兴去清洗，她来招揽客人。 “卖糖水了，好喝的糖水，三文一杯，可以提前试饮，不买不要钱……” 她刚喊了两句，面前多了一只修长的手，从托盘上拿走一个试饮杯，她立马笑道：“您品尝一下，要是觉得合口味，可以买上一杯慢慢……喝……” 抬头，一个熟悉的身影落在眼前。 “小娘子莫不是知道我在这教书，特意寻来？”万子言弯唇一笑，将喝过的杯子放在托盘上，温声道：“给我来一杯。”说着，摸出三文钱放在托盘上。 陈永兴不认识他，但看他和大嫂熟络的样子，立马忙活起来，给人冲泡了一杯。 万子言结果杯子，侧眸看了眼陈永兴，笑道：“今儿又换了一个？” 万柒柒淡淡一笑，“家中二弟。”她将铜钱收入钱袋，“听闻这里有许多学子，所以来看看，没想到那么巧，刚好碰到先生了！” 万子言嘴角微微上扬，小饮一口，扫了眼身后人潮拥挤的摊位，又看了看这儿，笑道：“看来，你的生意不太好。” “那夫子要帮我招揽生意吗？我可以请你免费喝一杯。”万柒柒还是看不清这个人，但她能确定，这人肯定认识自己，不然不会特意跑来和她说话。 只是她从未听说娘家在荷风镇有亲戚啊！这人到底和自己什么关系？ 难不成是哥哥？ 万柒柒摇了摇头，觉得不可能。 万子言要真的和她娘家有关，就该知道她气倒了父亲，怎么可能还这样和颜悦色。 昨天觉得他笑得猥琐，但现在看着其实也不是猥琐，就是笑得很灿烂，又有一双让人捉摸不透的眸子，才会让人觉得危险。 难道，他和那个万家有仇，才会拉拢自己？ 万柒柒突然觉得自己脑洞有些大，什么七里八里地都来了。 最后，她决定不想了，只要他不捣乱就行。 “好啊！”万子言答道，随后朝一旁学子招招手，道：“昨日给你们带来的便是这家的糖水，我记得谁说要喝，还不过来，等会儿没了，可别说夫子没告诉你们。” “……”万柒柒看一群学生如恶狼一般扑过来。 “我平日如何教的？要有礼数，一个个来。一杯三文钱，交给这位……姐姐。” 那些学子当真听话，将钱交给万柒柒，一个个乖乖排好队。 不仅是万柒柒和其他摊贩呆在原地，就连陈永兴也愣在原地，没明白发生了什么。 万子言道：“你那二弟好像忙不过来了，你不去帮忙？” 万柒柒点点头，将手中的托盘顺手给了万子言，立马跑去给陈永良帮忙。 第77章 不相识 第77章 不相识 下学高潮过后，学子渐渐散去，路旁的小贩也开始挪地方，准备去别的地方继续摆摊。 陈永兴累得一屁股坐在地上，使劲地捶着自己的胳膊，碎碎念：“累死我了，累死了……” 他本以为来做生意很清楚，比山上舒服很多。 但是，刚刚他觉得自己要炸了，一圈小孩子围着自己，七嘴八舌，太恐怖了！ 万柒柒额头布了一层薄汗，她松了口气，准备抬手擦汗，眼前忽然多了一张赶紧的帕子。 她顺着帕子往上看，一张清秀的脸落在眼前。 本来看这张脸有些不顺眼，现在却觉得顺眼了些。 但她没有接帕子，直接用袖子把汗擦干，接道：“我就是一个粗人，怕脏了先生的帕子。” 万子言闻言，眉头微蹙，片刻后又消散，将手中的托盘归还，“我的报酬呢？” 万柒柒本想吐槽，但想着刚刚她帮自己招揽生意，又觉得自己不能恩将仇报，将托盘放好后，拿了一个赶紧的杯子准备给他冲一杯，又听他道： “我帮你喊人试饮，是不是该有工钱？” 万柒柒的手一顿，抬眸看着他，心想他一个员外家的小公子，会缺她这几个钱？ 万子言无视她的眼神，接道：“这杯先存着，我明日来喝。” 万柒柒放下杯子，走到他身旁，“夫子想要多少工钱？” 万子言托腮沉思，目光狡黠，嘴角勾起一抹笑，“我不缺你这几文钱，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我不介意小娘子用糖水来抵。”万子言自说自道：“每日赠我一杯，如何？” 万柒柒翻了个白眼，这人想白喝直说就好，何必说那么多？ 万子言又一笑：“我自然也不会白拿，保证你每日有十位学子找你买糖水，如何？” 万柒柒觉得这人真的不对劲，为什么要给介绍生意。 她的脸色在万子言一句接一句话中变得严肃，敛了之前的温和，冷冷道：“万夫子，我与你以前相识吗？” 万子言没想到她会这样问，愣了一下，“不相识。” “那你为何要帮我？”万柒柒不等对方回答，接道：“先生为君子，说谎可是大忌。” 万子言别过脸笑出了声，“似故人。” 话音落下后，他看万柒柒的眸子里多了几分真诚。 “什么故人？” “这是在下的私事，小娘子如此问，是何意？”万子言认真地看着万柒柒，好像真的在等她一个说法。 万柒柒也是随口一问，没想过对方会反问，可越是这样，越让她觉得自己和这人应该有什么关系，只是现在对方不愿意说。 她现在也没办法找万家去打听，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至少现在，万子言没有要害她的意思。 “是我失礼，先生见谅。”万柒柒看了看，整天道路只剩下他们三人，接道：“我等要换一处地方继续售卖，不打扰夫子。” 万子言点点头，没有拦下她的意思，任她和陈永兴消失在长街之中。 良久，他才转身，与私塾门口的青年男人四目相对。 青年男人走下石阶，停在万子言身旁，“她便是陈万氏？” 万子言点点头。 青年男人问道：“感觉如何？” 万子言迟疑半晌，“与想象不太一样，也与谣言不太一样，比较……特别？” “还是第一次听万老弟如此评价一人。”青年男人笑了笑，往前走了两步，回头道：“还愣在做什么？不说好今日你请我去你家吃酒？” “知道了！陶兄。”万子言几步跟上，两人一起消失在长街之中。 陈永兴坐在板凳上，看着街道上人来人往，想起私塾前的景象，忍不住问道：“大嫂，你与那位夫子很熟？” “第二次见。”万柒柒抛了两下鼓鼓囊囊的钱袋，将其收好，也搬了张板凳坐下。 “那我怎么感觉，他好像和你认识很久一样。而且……而且我感觉，他好像对你有意思。”陈永兴说话声越来越小，时不时瞟万柒柒一眼，想看她的反应。 万柒柒淡淡道：“我一个已婚妇人，他一介夫子，能有什么？反正我名声差，不在意这些，至于他，看他想不想要颜面咯！” 在知道对方身份之前，她可能也有同样的想法，知道之后，她完全打消了这个念头。 她只觉两个人之间定有瓜葛，只是还不知道具体是什么，只能慢慢打探。 与昨日相比，今日下午到集市卖得也算可以，做的那一坛蜂蜜柚子酱全部清空，钱包更是满满当当。 万柒柒给了陈永兴二十文让他去给李虫娘买些吃的，她拿着剩下的钱去了布庄。 经过这段时间的了解，她才发现，两三百文一匹布可以做两身衣服，但两三百文不一定能买得到一件成衣，所以这次她直奔布庄，与掌柜议价。 最后，她五百文买下三匹布。 她本想多买些走，但想着一下子拿出太多钱容易惹人注目，也易被怀疑，索性先买一些是一些。 反正接下来都要过来镇里，倒不如一点点添置。 回到约定的地方，万柒柒瞧见陈永兴手上提着一小块猪肉，忍不住又觉得自己看到了一个大冤种。 她给钱是想让对方买点点心什么给李虫娘，结果他买猪肉，还这么一点点！ 换做陈永年在这，她估计要暴走骂人了！ 陈永兴看见万柒柒手里的东西，大吃一惊，“大嫂，你怎么买了那么多布！很贵吧？” 万柒柒笑了两声，将布放进背篓和空桶里，“挣了钱，自然要买些过冬的东西。我记得过冬的衣物都穿了好几年了，做新的会暖和点。不过，我不会女红，这可能要辛苦你媳妇和娘了！” “这没事，交给我娘子了！”陈永兴拍着胸脯道：“我保证我家娘子做的衣裳一定合身，让大嫂穿得漂漂亮亮的。” 半晌，他又接道，“不行，大嫂打扮得好看，万一被别人看上抢走了，我大哥怎么办？” 万柒柒想说，他想象力真丰富。 天底下年轻好看的女子那么多，谁会看中她一个生过孩子的村妇？ 还是说……陈永兴还在觉得万子言想挖墙脚？ 她有些头大，这人听人说话听一半，怎么不想想万子言和她同姓，没准是亲戚呢？ 倏然，万柒柒才想起这是在古代，亲戚之间结婚也是常有的事…… 第78章 想抢猪肉的人 第78章 想抢猪肉的人 “诶，永兴啊，又去镇里了！还买了新布呢！花了不少钱吧！” 万柒柒跟着陈永兴一起回头，看见一个中年妇人站在身后，一脸谄媚的模样。 “二婶。”陈永兴喊道，脸上露出笑，“这不是要过冬了吗？做生意挣了些钱，寻思着做几件新衣裳。” 万柒柒打量眼前之人，认出来她便是陈二狗的娘张二婶，也是老陈家的儿媳妇，婆婆王氏的弟妹。 张二婶朝陈永兴一笑，走过去将万柒柒挤开，和陈永兴并肩前行，“哎哟，永兴都会做生意了呢！” 她扫了眼桶里放着的猪肉，眼睛都放光。 好家伙，她跟着陈老太太天天吃糠咽菜，喝得米粥里只能看到几粒米，大嫂家居然买上猪肉了！ 同样是老陈家的媳妇，怎么差距那么大！ “很重吧！要不二婶帮你拿？”张二婶虽是询问的意思，却没等陈永兴回答，伸手就要去拿桶里的肉。 万柒柒看出她的心思，立马有样学样，轻巧一撞，将人从陈永兴身旁撞开。 张二婶一心在猪肉上，没有察觉万柒柒的动作，刚要碰到猪肉，就被人撞了一下，踉跄两三步，绊着石头差点跌倒。 一回头，万柒柒正瘪着嘴，一脸无辜看着自己，“唉，是我的错，撞着二婶了，二婶你没事吧？要不送您去孙叔那看看。” 张二婶被万柒柒哽得没话说，连装也懒得装了，直接气势汹汹走过去，呵斥道：“万柒柒，没人教你礼数吗？我是长辈，你居然敢撞我？” 万柒柒似笑非笑看着她，“二婶，我有没有礼数，您不是最清楚吗？” 她记得，她和老陈家关系差，都拜这位二婶所赐，有事没事跟陈老太太说她的坏话，不仅如此，背后说王氏坏话也不少。 人前和颜悦色，背后却总是乱嚼舌根，这样的人让万柒柒没有半分好感。 张二婶已经做好准备，只要万柒柒骂她，她便立马喊人过来，让万柒柒吃不了兜着走。 但她没想到，对方会反问自己，还一副狐媚子的骚样，看得她都觉得恶心。 她蹙眉瞟了万柒柒一眼，“我和永兴说话，你插什么嘴！” 陈永兴知道大嫂不会无缘无故这样，他也看到了张二婶之前的动作，想要拿他给媳妇买来补身体的肉，脸色立马阴沉下来，“二婶，虫娘还在家等我，我不和您说了。” 张二婶看快要到手的肉跑了，立马要去追，却被万柒柒拦着，发怒道：“万柒柒，你发什么疯！” 万柒柒不以为然，依旧保持拦的动作，直到陈永兴进了院子，她才放手，轻声道：“二婶想要我们买的猪肉啊？” 张二婶被人揭穿，急忙松手，别过脸去，“你瞎说什么，我只是想帮他替一下。”她眼轱辘一转，指着万柒柒道：“你这个做大嫂，什么都让弟弟拿着，你就背个空背篓，怎么那么狠心！” 万柒柒笑出了声，这二婶怎么看起来缺一根筋的样子？ “笑什么，我还说错你了？”张二婶指着万柒柒，一条条数着她过往做的事，“你不仅不孝敬婆婆，还整天要求她做这做那，虫娘一个有身孕的人，你也要她下地干活，对两个孩子，你非打即骂，还总和村子里的男人勾勾搭搭，你要不要脸！” 她说一句，把万柒柒往回推一把。 万柒柒静静听着，余光瞥见赶来的陈永年和王氏，淡淡一笑，“二婶，我敬您是长辈，所以不和您计较，本来还想分些好东西给您……” 张二婶立马打断，“你别在我面前演戏，你什么样子我会不知道？不孝不洁，就该那你浸猪笼！” “我看谁敢！”陈永年一声呵斥，让张二婶愣在原地。 王氏走过来，停在张二婶身旁，“弟妹，我早从老陈家分家出来，如何管儿媳，那是我的事，她孝与不孝，我心中清楚。” 张二婶见两人都帮着万柒柒，也急了，“大嫂，你是被这毒妇迷了心智啊！你忘了她怎么对你了？” 王氏认真反问道：“她如何对我，难道你比我还清楚？” “我……我……”张二婶没想到，平时好说话的王氏，也有那么硬气的时候，“大嫂啊！我也是为了你好。现在永兴做生意挣了钱，可别让这个毒妇抢了去！” 万柒柒忍不住笑出了声，“二婶，你恐怕没弄清楚情况。” 张二婶理直气壮：“我怎么没弄清楚情况，我看着呢！就是你这个毒妇，一直盯着陈家的钱。”她扫见万柒柒身上的钱袋，指着她大声道：“你看看，她不是将钱揽了去是什么？” 陈永年再听不下去，他以前一直觉得二婶人挺好，还经常劝娘子不要总和二婶吵架，现如今才发现，可能是自己弄错了！ 也许一开始，就是二婶想找娘子的麻烦。 “二婶，做生意是我娘子的主意，卖的东西是她亲手所做，出摊的工具更是她出钱找杨工定制，请问，这笔钱她拿着，有问题吗？” 张二婶又是一愣，眼睛瞪大，好像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景象。 那个和和气气，就算被欺负也是笑脸相迎的大侄子，怎么变成现在这样？ 随后，目光停留在万柒柒身上。 她笑了两声，“好！好！你们都听毒妇的话，以后被她害了，不要回老陈家找我们帮忙！” 万柒柒接道：“老屋好像还没到二婶当家做主吧？等二婶能取代阿奶，成为老陈家的主母，再说这话如何？” 张二婶被气得脸红脖子粗，双手紧紧握拳，最后一句话也没说出来，转身离开了。 万柒柒耸耸肩，发现这人段位太低了，还没说几句话，便气成这样。 陈永年立马将万柒柒的背篓拿过，抓着她的肩膀，问道：“有没有伤着？”他刚刚看见二婶推了娘子好几下，肯定很痛。 万柒柒看他着急的模样，心头暖暖的。 在这个世界，有人帮着护着，让她知道不是自己一人单打独斗，真好！ 她轻轻拍了拍陈永年的手背，宽慰道：“我没事，我们回家吧！” “好。”陈永年反手抓住万柒柒的手，像是牵小孩一样牵着她，往家里走。 万柒柒没想到他会牵自己，没有第一时间甩开，等被他牵着走，也不好再挣开，让他牵着。 王氏看着天边的夕阳，又看了看牵手回家的大儿子和大儿媳，脸上露出欣慰的笑。 第79章 关心 第79章 关心 “今日你们怎么回来那么早？” 万柒柒一边在灶房忙碌，一边回头看砍柴的陈永年。 “问了杨工，木头够了。我们背了几轮，三弟有些不舒服，娘不放心我一个人去，便回来了。”陈永年说着，举起斧头利落劈下，一块柴火变成两半。 万柒柒就觉得今日回来，陈永良的状态不对。平日早缠着她问东问西了，今日却坐在床上闷不吭声，脸色也不太好看。 她转头看了眼堂屋方向，“去药庐看过吗？” “去了，回来前就去了，孙郎中说是中暑，煎服药休息一晚便会有好转，让他这两天别出去晒了！” 已经到了要入冬了，还会中暑，可见运动力度远远大于身体的负荷。 万柒柒叹息一声。 陈永良才一天便受不了，陈永年却天天如此。 她回头，看着陈永年，感觉他好像从来不会累。 从她来到这里，陈永年总是精力满满，活蹦乱跳，家中苦活累活他一个人包揽，从无怨言，让她有种错觉，这人好像超人一样，刀枪不入。 可是，这样的人一旦倒下，对整个家的打击会很大。 锅里的菜烧焦有煳味了，她才回过神来，手忙脚乱加了点水，翻了几下。 她盯着陈永年，柔声道：“永年，做床的事不急，慢慢来，别把自己累坏了。” 陈永年举起的手顿了一下，斧子一歪劈了一个空，直接劈在地面上，凿出一条泥坑。 他没有将斧子拔起来，直身回头看着还在忙碌的万柒柒，神色中有些错愕。 刚刚，是他听错了吗？ 娘子在关心自己？ 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更有些不敢相信娘子会说关心自己的话。 成亲那么多年，即便他对娘子再好，他也没见娘子关心过自己。 如今娘子关心他了！ 意味着她接受自己了，接受这个家了！ 明明是一件已经很久的事实，陈永年却才意识到，因为这一点而兴奋。 他高兴得像个小孩一样上蹿下跳，从院子跑进堂屋，和每个人说一遍。 万柒柒看着觉得有些好笑，却也有些苦涩。 她感觉，其实原身很早就承认陈永年是她丈夫，却从未说出口。 像原身那样性格的人，如果不是她接受陈永年，怎么可能会和陈永年生下平平和安安？ 可陈永年这个傻子，却一直以为，“万柒柒”不在意他。 万柒柒做的饭菜在家中总是最受欢迎，她总能将大家一只吃的菜换种花样，换种吃饭，让菜更香更好吃。 一家人也不知何时开始，对万柒柒格外信任。 陈永良一边吃一边道：“大嫂，我以后娶媳妇，也要娶你这种，又会做生意，又会做饭。”他胃口极好的样子，完全看不出刚中暑。 万柒柒还是第一次见中暑的人胃口那么好，但又为自己坐的饭菜能让大家喜欢而开心，打趣道：“可别，要是娶一个跟我以前，一样的女子，娘可就遭罪了！” “哪可能？”陈永良顺嘴答道，又后知后觉好像哪里不对，“大嫂，我可没说你不好……”他总觉得怎么解释，好像都解释不清的样子，最后放弃了！ 其他人也没因为他的话而不开心，反而被逗笑，一个个看着这个自认口才好的人，将自己说得哑口无言。 万柒柒见李虫娘的肚子越来越大，坐在凳子上，肚子都要顶着桌子了，不由道：“我买了几匹布，想给大家做几身新衣，但我不会女红，虫娘这肚子越来越大，也不好太操劳。村里谁的手艺好，我付些钱让帮忙做？” “谁说我不能做了？”李虫娘立马接道：“村子里的绣工数一数二，你花钱让别人做，倒不如将钱给我。” 她看了买回来的布料，可比以前买的好，若是给别人绣，说不准就被人裁剪了拿去自己用，这可不行！ 万柒柒头大，这人掉进钱眼里了？ 都这样了还想着干活，是不想要眼睛里吗？ 她还记得闺蜜跟自己吐槽过，怀疑因为用眼过度，本来她视力很好，生完孩子还近视了！ 王氏接道：“柒柒，你要是不嫌弃，我可以和虫娘一起缝。”以前三个儿子过冬的衣物也是她缝的，虽然丑了些，却也能穿。 她伸手握着万柒柒的手，轻声道：“你挣钱不易，能省则省。我去年的衣裳还能穿，就不必给我做了，给两个孩子多添两件。” 万柒柒将手抽离，轻轻搭在王氏手背上，“娘，你说什么呢？我如今做生意挣钱，想买什么东西没有？该备的东西都备上，要是病了，我们不仅要分心，还要给您治病，这不是更花钱？” 王氏听着她的话，好像是这个意思。 如果自己病了，三个儿子肯定也会担心，到时候耽误生意不说，还要花钱去给自己看病。 可是，她已经老了，没必要花这个钱，平平、安安用钱的地方还很多。 她觉得自己这个儿媳虽然会挣钱，但好像不太会节俭，出摊两日挣的钱一下便花光了，她得想想办法，帮她存点钱才行！ 万柒柒不知道王氏的想法，还想着怎么把商场的钱体现出来，和做生意的钱混在一起，让人魂不知鬼不觉。 见没人有意见，她也没再多少。 前两天熬的蜂蜜柚子酱已经用完，需要重新再熬，正好这两日陈永年上山又带回来很多，她看着好像比自己上次看见的好很多。 她偷偷用商城买的盐将柚子搓干净，才开始剥柚子。 柚子皮并不能直接用，要将白色那部分削干净，还要将柚子皮过三遍水，才能去除柚子皮的苦味。 不然，做出来的蜂蜜柚子酱，即便加糖和蜂蜜，还是会有苦涩的口感。 陈永兴和陈永良见她在熬酱，跑过来看，见她将一把冰糖丢进锅里，脸色都变了。 “大嫂，熬这个不是加蜂蜜吗？怎么还要用冰糖？”陈永良好奇道。 “对啊，大嫂你什么时候买了冰糖？”陈永兴不记得大嫂什么时候买过冰糖。 “蜂蜜最后放，前面要放冰糖。”万柒柒解释道：“上次也放了冰糖。” 陈永良恍然大悟：“怪不得那么甜！” “大嫂，卖3文一杯，真的不会亏吗？”陈永兴不知道还放了冰糖，之前给别人冲还挖了好大一勺，现在看着觉得有些心痛，觉得自己卖亏了。 “放心，亏不了！”万柒柒除了觉得蜂蜜有些心痛，其他都不亏。 下次，她要将野生蜂蜜卖了，换商场里便宜些的蜂蜜，她才不会觉得心痛。 第80章 各有特长 第80章 各有特长 没过多久，蜂蜜柚子酱出锅了。 万柒柒不知道野生柚子熬出来吗，味道如何，便让陈永良给自己试味，陈永兴也抢着也试。 “好吃，甜！”陈永兴说不出来其他的，只觉得每一口都是钱，不忍心多尝。 陈永良吃了一小口，眉头微蹙。 “味道不对？”万柒柒有些慌，怕搞砸了，早知道少熬点，先试试水。 陈永良舔了舔嘴唇，放下勺子，思量半晌才道：“好像带了点酸酸涩涩的味道，不像上次只有甜味，不过……我觉得，这次冲泡出来，应该没上次的那么腻。” 万柒柒的表情随着陈永良的评价而变化，最后，嘴角挂笑，她也尝了一口，只尝出一点点涩，“我也觉得上次的过于甜，这次的应该刚好。” “为什么我没尝出来？”陈永兴很郁闷，难道自己跟他们吃的不是同一种？ 万柒柒和陈永良同时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这次，万柒柒准备多熬一些，气温下降，保存的时间也久一些。 陈永兴在一旁盯着，一副监工的模样，他蹲在墙角，看着一坛熬好的蜂蜜柚子酱，问道：“大嫂，你说这样一坛子，咱们能挣多少钱？” 万柒柒回头看了一眼，“你算算它能挖多少勺，不就知道了？” “这好难啊！”陈永兴一想着数数，便觉得头大，“大嫂，我听说私塾有自己的食堂，我们为什么不把酱一整坛卖给他们，让他们自己去冲泡卖，我们就不用每次还带着开水出去。” 万柒柒的搅拌的手一顿，眸色中闪过惊愕之色，回头细细打量陈永兴，好像看到什么不得了的事。 陈永兴抬眸，对上万柒柒的模样，一脸茫然，“大嫂，怎么了？”他有些懵，大嫂为什么这样看着自己？ 万柒柒发现，陈永兴虽然懒，但还是有做生意的天赋。 随着这话一听，便知道是陈永兴想偷懒，不想挑水才说出来的话，但好像并无道理。 如果，她将这种果酱供应给私塾、茶楼、糖水铺子，那她便不需要天天蹲在街道上吹冷风，也能有稳定的收入了！ 万柒柒拍了自己一下，觉得自己怎么那么傻，连个古人都能想到的法子，自己怎么没想到？ 她觉得自己一定是这段时间待傻了，脑子没运作起来，连这种销售方案也没想到。 陈永兴看着大嫂的笑，心中有些发毛，难道自己这种偷懒方式让大嫂看出来了？ 万柒柒回过头，拍了陈永兴两下，笑道：“主意很不错，不过你帮我定个价格，还有用什么装？我们家的坛子可不多，你想把坛子一起卖出去吗？你要是想出来方案，我奖励你50文钱。” “大嫂，真的吗？”陈永兴听着有奖励，还是五十文，从地上蹦起来。 万柒柒点点头，“真的，不骗你。” “好，给我一个晚上，我一定给你相处一个方案出来！”陈永兴兴奋地跑回房间，一副要熬夜不睡，也要想出来方案的模样。 陈永良停下手中的动作，回头看了看，瘪了瘪嘴，“大嫂，为什么不让我想？我也可以。” 万柒柒无奈地摇摇头，发现钱这东西，不管在什么时候，都格外吸引人。 她伸手拍了拍陈永良的肩，道：“他负责想，你负责去谈，谈好一家，我奖励你二十文，而且今后每次去送一次酱，奖励你5文。” 陈永良听着，好像很划得来，只要自己谈得更多，挣的钱也越多！ 这可比在外面干苦力挣钱轻松，只要动动嘴就好了！ 陈永良光是想想，便觉得兴奋。 万柒柒觉得这样分工很好，发挥每个人的用处，也给他们挣钱的机会。 陈永年哄平平、安安睡下，出来灶房，见万柒柒还在灶房忙碌，过来帮忙，并让陈永良先回去休息。 万柒柒抬头看了他一眼，继续翻锅里的柚子酱，低声道：“累了一天了，你怎么还不休息？” “娘子也忙了一天，也没有休息。”陈永年看起来是个糙汉子，但手上动作却极为细致，将柚子皮白色部分替得干干净净，万柒柒看了都觉得惊讶。 一直以为陈永年力气大，干不了细致活，实际上却做得有模有样，一点也不比女人差。 她好奇地多看了两眼，连翻动的动作也停了。 陈永年见了，立马接过她手中的锅铲，翻动起来，问道：“累了？你先去休息，我帮你弄。” 万柒柒站在一旁，笑嘻嘻道：“你会熬蜂蜜柚子酱吗？” “……不会……”陈永年摸了摸头，有些尴尬。 但时间已晚，他觉得娘子应该去歇息了，挣钱养家、抛头露面的事，应该交给他来做才对。 可是，他空有一副蛮力，不会做生意，但他想尝试，“娘子，明日……明日我陪你出摊，好不好？” 万柒柒愣了一下，她没想到陈永年会提出这个要求。 她一直想着带陈永兴和陈永良去做生意，却没想过带陈永年去，一个是因为他是家中最有效的劳力，另一个则是他的头脑不那么灵泛，不适合做生意。 但是，他都提出这要求，万柒柒又怎么忍心拒绝，“好，明日我带你和三弟一起去，让二弟去采野菜。” “嗯。”陈永年点点头。 夜色寂静，灯火摇曳，两人在灶房忙碌，将处理好的柚子皮熬完，才回房休息。 第二日，大家依旧在太阳还没上山时爬起来，其中数陈永兴最为积极。 他一起床，什么也不管，先满院子找万柒柒。 见她蹲着在烧火，立马奔过去，道：“大嫂，我想好了！我现在直接说吗？” 万柒柒抬头看了他一眼，“说吧！”心想，你还能用笔墨写出来不成？ 就是让他写，估计也写不出几个字。 陈永兴这才滔滔不绝将自己想了一整晚的法子说出来，“我认为我们可以去买大小两种坛子，用于给私塾食堂和那些糖水铺子交易，大坛子装满，大概能冲二百杯，我们就买500文，小坛子装满，卖280文，我们还可以找杨叔定制一些竹罐……” 昨晚陈永兴说完后，她也想了想方案，几乎和陈永兴说得不谋而合。 她发现陈永兴真的有做生意的天赋。 如果陈永良是销售，陈永兴则是幕后老板，负责出主意的那种。 第81章 有人想吃白食 第81章 有人想吃白食 孙千已经习惯每日万柒柒带着一堆东西坐车，但他没想到，今日多了一人。 他回头看了看陈永年，道：“陈家老大，你出去买东西？” 陈永年答道：“不是，陪娘子做生意。” 牛车上有人看着，忍不住问道：“做什么生意？” 陈永良立马接道，“蜂蜜柚子糖水，杨婶，你要不要来一碗尝尝？”说着，将坛子打开。 杨婶凑前，立马闻见蜂蜜的香甜味，还有来自柚子的清香味，问道：“这是怎么做的，又苦又涩的柚子可以做糖水？” “当然可以！”陈永良将坛子收回来，盖好，护着宝贝一样护着，“杨婶，买杯尝尝，味道好着呢！” 孙千回头道：“我尝过，味道确实不错。” 杨婶犹豫片刻，道：“我能先尝吗？” 陈永良这就纠结了，因为杨婶在村子里也是出了名的抠门，说不准喝完不给钱。 万柒柒假装不知道杨婶打什么主意，道：“三弟，你冲一杯。” “大嫂……”陈永良一脸不愿意，却还是拿着勺子小心翼翼挖了一勺，就着开水冲了一杯。 杨婶心中暗自高兴，只要尝过，她就能知道用什么做的，她也能效仿做出来。 她看着陈永良冲泡好，伸手去接。 半路，一只手先她一步，将杯子夺走。 她抬眸，看见万柒柒握着竹杯，朝自己一笑。 “三弟，你才一天没跟着我，怎么就忘了。”说着，万柒柒拿出比竹杯小上好几倍的杯子，将冲泡好的蜂蜜柚子茶到在小杯子里，递过去。 陈永良看着乐了，原来大嫂是这个打算！ 杨婶却愣在原地。 万柒柒这是什么意思？看不起她？还是觉得她喝不起，拿那么小一个杯子装给自己喝！ “杨婶，接着啊！都是同村的人，免费试饮，不收钱。”万柒柒一笑，一副真诚的模样。 杨婶的手顿在半空，有些尴尬。听见“免费”二字，她立马从万柒柒手中夺过，一口饮尽。 味道和她喝过的糖水味道不一样，入口是蜂蜜的甜味，慢慢地带着柚子的苦涩，很是奇妙，让她喝完一杯，想再来一杯。 她看万柒柒有倒了一杯，想伸手去接，却发现她并不是给自己，而是给牛车里坐着的其他人，顿时脸就黑了。 “杨婶，味道如何，我可没骗你吧！”万柒柒笑嘻嘻道，对杨婶伸过来的手，好像没看见一样。 杨婶将手一收，不高兴道：“这么点，都没尝出味！” 一旁立马有人接道：“杨婶，你不会味觉出现问题了吧？我觉得味道很好啊！” “对啊，我觉得这糖水很好喝，多少文一杯？我想给家中小孩带杯回去。” 万柒柒对这个反响很满意，笑道：“三文。” “三文？加了蜂蜜的糖水，你就买三文？” “你这不会亏吗？” “对啊，加了不少蜂蜜吧？” 万柒柒对村民的疑惑，一个个解答，甚至还透露用什么做。 村民们听着，觉得万柒柒并不是那么坏，再加上瘟疫时她出了很多力，印象更好了！ 她解答完还接道：“接下来我可能需要大量的柚子，如果你们上山采到柚子，我可以收，按糖水的价格，一个三文，你们也可以拿柚子换糖水。” 有人问道：“真的吗？柚子又苦又涩，能做出来那么好喝的糖水？” “当然是真的，我骗你们做什么？”万柒柒一脸真诚道：“吃完的柚子皮我也可以收，一文钱一个。” 牛车到达荷风镇时，万柒柒已经和村民打成一片，并且跟很多人谈好了柚子的生意。 陈永良一边出摊，一边问道：“大嫂，你这样将做法和食材泄露出去，就不怕别人也做出来，抢生意吗？” 万柒柒笑道：“只要有人卖，总会有人去探究怎么做的，也总有人会试出来，何必瞒着？” “可是杨婶她……” “放心，她做不出来。”万柒柒很自信是拿准了杨婶的抠门，她不可能真的拿蜂蜜去一遍遍试，更加不可能知道，不仅要放蜂蜜，还要放冰糖。 陈永年将东西摆完，抬头朝陈永良道：“娘子是好心，让村子的人都知道这东西得好，让大家一起挣钱。” 万柒柒没想到，陈永年居然比陈永良更理解她的意思。 村子现在什么情况，她很清楚，如果不想想办法，恐怕很多人会在这个冬天冻死。 因为思想封建腐朽，他们很难突破去尝试新事物，她只能用这种方式带大家发展。 而且，生意真的谈好，那她需要大批量的柚子。 去商场买也是买，跟村民买也是买，倒不如将这笔钱给村民，让他们有一线生机。 摊子刚摆出来，便有人过来询问，陈永良立马跟人介绍，陈永年则在一旁，学着冲泡。 万柒柒见了，满意地点点头，开始四处打量。 这里是集市，也是闹市，来来往往的人多，但都是些小摊小贩，想要批量将蜂蜜柚子酱卖出去，难度很高。 她想了又想，觉得还是得把目标放在镇东，那里饮食店铺多。 但在摆在对方店门口，别说让店铺老板看上她手里的东西，可能会被当作抢生意地赶走。 万一碰上个不讲理的，东西都可能被砸。 这风险太大了！ 万柒柒想了半晌，最后有了主意，她低声在陈永良耳边叨叨几句后，陈永良泡了两杯蜂蜜柚子茶，带着试饮杯离开了。 陈永年不懂娘子打的什么主意，却也没问，认真干活。 他虽然看起来有些憨憨傻傻，但算起账来却比两个弟弟清明一些，让万柒柒都有些惊讶。 陈永年解释道：“以前去码头干活，总被克扣工钱，我又算不清，总是亏，便有人教我……”他说着有些不好意思，毕竟这是一件糗事，但娘子想知道，他也不介意说。 “没关系，你现在会算了，就很好啊！”万柒柒笑道。 虽说会算数是一件好事，但她却觉得，以后还是少带着陈永年来，万一他算得一清二楚，她怎么浑水摸鱼，将商城的铜钱提现拿出来用？ 陈永年不知道万柒柒的想法，还在为娘子表扬自己而高兴。 这时候，有个人拿着试饮杯四处打量，“不是说就在这，我怎么没看见呢？” 万柒柒高声问道：“卖蜂蜜柚子糖水，好喝的蜂蜜柚子糖水！” 第82章 吃醋 第82章 吃醋 随着万柒柒的喊声，拿着试饮杯的人立马走过来。 妇人看着摊位上摆着的木桶和几个坛子，很有礼貌地询问道：“这位妹妹，在镇北发试饮的是你家的吗？” 万柒柒笑着答道：“是啊，姐姐要来一杯吗？” 妇人连价格也没问，先要了一杯，喝完还有些不尽兴，握着竹杯道：“可惜有些远，不然我日日来一杯。” 万柒柒微微垂下的眸子闪过一道光，嘴角上翘，道：“姐姐可以买些酱回去自己冲，很简单的，一勺酱加温水，可冲泡一杯。” 妇人听了一喜，“是吗？怎么卖？” 万柒柒解释道：“蜂蜜柚子酱都是新鲜熬的，只可放十天左右，所以需要预订，三十文一罐，一罐能冲泡十几杯，比这样喝划算。” 妇人细细一想，是划得来一些，但她心中却还有顾忌，怕被人骗了。 三十文可不少，够买好几斤粮食了！ 就算有些身家的人，也不敢轻易把钱给不认识的小贩。 妇人思量再三，最终只付了一杯糖水钱，没有预定。 万柒柒并没有因此而失落，做生意会被客人拒绝很正常，重要的是心态要好，才能做得长远。 那妇人刚走出几步，又回过头来，“这位妹妹，我回去与我家相公商议一下，你今日会一直在这吗？” 万柒柒愣了一下，答道：“如果没在此处，就在和风书院门口。” “好，那你等着，我这就回去与相公商量。”妇人说着快步离开。 万柒柒看了，叹息一声。 这个时代的女性买个东西还要回去跟男人商量，而且看她的样子，买回去应该也是给小孩喝。 古代女子没有地位，很卑微，也是让她最不喜之处。 好在莲花村除了有些重男轻女，还没看到眼中的男尊女卑。 但在镇里，她发现，越是有钱人家，这种现象越严重。 陈永年以为她是为丢了的生意而叹息，立马过来鼓励道：“娘子，没关系的，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万柒柒侧头，对上陈永年的目光，倏然一笑。 她发现，陈永年关注点好像一直在自己身上，不管她做什么都选择支持，即便他可能不明白，也是一样支持。 唯一和她意见不合，便是去关石村那件事，也是为了她的安全着想。 这样一个人，让万柒柒不知道怎么评价。 相比两个弟弟，他笨一些，却是家里的主心骨，不管什么事都冲在第一位，不说苦不说累，踏踏实实。 但是，他却少了机灵，又不善言辞，让人看不到闪光点，甚至找不到他有什么突出的地方。 假如说，真的要找个点，那便是他孝母亲、护兄弟、爱妻子、宠孩子。 两人对视间，又来了几名客人，陈永年动作迅速冲泡好，并将收来的钱交给万柒柒。 有人看了，笑道：“这位兄弟，你怎把钱都交予你娘子？就不怕她拿着你的钱，去养汉子？” 陈永年一脸不开心，道：“我娘子才不会！” 那人不以为意，笑笑道：“知人知面不知心，虽说天天与你睡一块，谁说她心中便想着你呢？”说着，他将杯子放在陈永年手心，并付了三文钱。 后面有人催促道：“不要聊了，我还要几杯，可否送我家中？离这不远。” “当然可以。”万柒柒立马回答，将钱收进袋子里，蹲下开始忙活，“公子，需要几杯，我让我男人跟你走一趟。” “五杯……”男人想了想，“六杯吧！我还想再饮一杯。” “行，我立马给您冲。”万柒柒动作迅速，挖了满满六勺，冲好交给陈永年，“去吧！我在这等你。” 她看了看日头，接道：“快去快回！”看时间，私塾应该快下学了，得收拾收拾过去。 万柒柒没想到，陈永年一走，客人接二连三地来，没有她歇口气的机会，陈永良也一直没回来。 抬头，日头已快到头顶了。 和风书院，日出上课，日落下课，午休时间是在十点到十二点，这个点书院应该已经下课，但摊子面前还站着几个等糖水的人。 这时，一只白皙地手握着她手里的竹杯。 万柒柒一抬头，竟是万子言，她愣了一下。 万子言目光清冷，淡淡道：“发什么愣？客人在前，莫叫人家等久了！” 万柒柒测头一看，又来了一群学子，立马松开竹杯，拿着干净的杯子冲泡。 陈永年急急忙忙赶回，远远便看见摊位上多了一名青衫男子。 那人面容俊秀，一副书生气，与整个摊子显得格格不入，但他看万柒柒的眼神却好似能掐出水来。 万柒柒从他手里杯子的动作很自然，好像两人相识已久。 陈永年步子一顿，想起之前摊位前那人说的话，心中不由一阵酸。 他哪和娘子同睡一张床，明明是分床入睡！ 忙完手里这一阵，万柒柒松了口气，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仰头看着立在面前的万子言，“先生今日帮忙，又想要什么报酬？” 万子言做思考状，嘴角弯起一抹浅浅的笑意，“那日见你吃的饼，想要尝尝。” 万柒柒听了，侧头一笑，“先生家财万贯，居然看得上我用来充饥的饼？” 万子言拿出帕子，将手里的水渍擦干，走到摊位前，歪头问道：“怎的？你是觉得，我配不上你……的饼？” “哪有的事，我是怕先生咽不下。”万柒柒一边说着，一边蹲下来找了个干净的杯子，给万子言冲蜂蜜柚子茶。 她有些怀疑，这人真的是夫子？ 怎感觉说话那么轻佻，跟个纨绔公子似的。 万柒柒端着竹杯，站起身，正准备递过去，杯子被人握着。 垂眸，看见一只指腹间满是茧的手，露出的皮肤显得有些黝黑。 她松开手，让那只手夺过竹杯。 “公子，您的糖水。”陈永年目光紧盯万子言，握着竹杯的手背青筋直冒。 万子言眉头一皱，似是对着突然出现的人很不满，他依旧侧眸看着万柒柒，好像在问她，这是谁。 万柒柒清晰感觉到陈永年情绪不对，似是有些生气，甚至对面前的人有些敌意。 她心中忽然升起一丝好奇，笑道：“先生，这是我的相公。” 万子言这才将目光落在陈永年身上，上下打量眼前这人，眉头也皱得越来越深。 这人身形颀长，黑黑瘦瘦，看起来还不太聪明的样子，与柒柒站在一起，简直是癞蛤蟆与天鹅的区别。 他就是陈永年？柒柒的丈夫？ 第83章 谈大生意 第83章 谈大生意 万子言怎么看都觉得陈永年配不上万柒柒！ 他也不知道当初万家如何想，会让柒柒下嫁给这样的人。 穷就算了！如今还让柒柒出来摆摊，抛头露面，养活陈家。 若换作是他，也不会愿待着这个家中。 他倏然侧头，看向万柒柒，问道：“万姑娘，是否有意……” “先生！”万柒柒打断他，好像猜想到万子言要说什么。 陈永年另一只手已紧紧握拳，只要万子言一句话不当，拳头将砸在万子言脸上。 万柒柒淡淡一笑，“先生还不接着糖水，我相公举得手都累了。” 万子言疑惑，为什么她要打断自己的话？ 他清楚，万柒柒知道自己想说什么，才出言阻止，是何意？ 难道她不想离开了吗？ 这时，一旁伸出来一只手，握着陈永年手里的杯子，温声道：“可否将这杯让于在下？” 陈永年的情绪被突然打断，眼神略显迷茫，将手里的竹杯一松。 万柒柒这才注意到，这人从万子言出现，一直在一旁。 看样子是来解围的人。 她立马笑道：“全凭万夫子定夺。” 万子言深吸一口气，侧头看了眼身旁的人，道：“陶兄若喜欢，让与你又何妨？” 陶兄？ 万柒柒又细细打量那人。 男子身形与万子言相似，看着年长几岁，多几分沉稳，一看便是知识渊博的那种人。 如果她没猜错，此人应该就是和风书院的院长——陶然。 “那陶某便唐突了，多贤弟所爱。”陶然说着，浅浅尝了一口，“入口清香，柚味浓郁，果然是好物。” 万柒柒静静看着，想看这两人又准备整什么？ 陈永年瘪了瘪嘴，一副颓然的模样。 万柒柒走到他身旁，轻轻挽过他的手臂，笑着与陶然说话，“陶院长，不知您觉得，此物入驻书院，如何？” 陶然失声而笑，没想到这人主意打到自己身上来了，侧头看了看万子言，道：“万贤弟是副院，负责学子饮食，这还需与他商议。” 万柒柒怀疑这人看热闹不嫌事大，又扯回到万子言身上。 “你是院长，由你定夺。”万子言的话明显少了，甚至有些闷闷不乐。 万柒柒心想，他到底要闹什么？ 为什么她觉得，万子言对陈永年有敌意？ 难道，他真的看上自己了？ 面对万柒柒的疑惑，万子言只是扫了一眼，兴致缺缺。 “大嫂，大嫂，成了成了！我谈成了！”陈永良抱着试饮杯跑回来，脸上是抑制不住的笑。 等他停下，见摊位前四人神色怪异，“怎……怎么了？” 随后，他望着万子言身旁的人，问道：“这是谁？” 万柒柒看见陈永良，松了口气，给他介绍道：“和风书院的陶院长。” “陶院长？”陈永良以眼见的速度变得兴奋，“陶院长，尝尝我们的糖水……” 话音落下，他看见陶然手中喝了一半的蜂蜜柚子茶，尴尬一笑，却没有怯场，走到他身旁继续道：“陶院长，我们这糖水可好喝？我跟你说……” 陈永良拉着陶然喋喋不休，一副不拿下这单生意，誓不罢休的模样。 之前，万柒柒还担心陈永良说错话，现在看来，比她想象中好。 陈永年和万子言还在相互打量，相看两厌。 万柒柒瞥了一眼两人，也不想理会，做生意要紧，将两人往旁推，“起开点，我要卖糖水，不帮忙别捣乱！” “帮！”两人异口同声，随后分工明确。 一人洗杯子，一人冲泡糖水，配合得极好，万柒柒只需要坐在一旁收钱即可。 万柒柒知道陈永年是吃醋，可她不明白万子言想做什么。 这时，陈永良喊道：“大嫂，你过来一下！”他摸了摸头，一副不好意思的模样。 万柒柒看了眼，确定两人不会打起来，才离开摊位，参与和陶然的谈判中。 陈永年看万子言的动作生疏，还将宽宽的衣袖弄湿，不由道：“这位兄台，你穿的这身衣服，就不是干活的，为何要跑来做这些，纠缠我娘子。” 万子言一顿，轻轻一笑，将竹杯丢进水里，将广袖往上捞，继续洗杯子。 没两下，袖子又落了下来，反反复复，直到洗完，他才抬起头来。 他眸色清冷，淡淡问道：“她难道是做这些活的人？” 陈永年被他一句话问住了！ 他感觉眼前之人好像对娘子很熟悉，比他还熟悉。 对，这人说得没错，柒柒本不该吃这些苦。 嫁给员外，她不需要日出而作日入而息，也不会和娘家闹翻，更不要为了过冬抛头露面，只要在家中做她的员外夫人便好。 他抬头看着眼前的人，突然问道：“你是娘子当初要嫁的员外吗？” 虽说这人一声书生气，但他也认得他身上的布料，能买得起的都是一些有钱的员外家。 万子言本还想质问，听他这一问，一下笑出了声。 这人想象真丰富！ 他要是那个员外，恐怕早没陈永年什么事了！他才不愿自己成婚的人变成其他人，只可惜他不是…… 陈永年没懂他的笑，见他没有否认，喃喃道：“真的是你吗？” 如果真的是他，自己是不是该把娘子还给他？ 可是……可是娘子已经跟了他，还生下了平平、安安。 如果娘子走了，平平、安安怎么办？ 万子言见了，也不知道该不该再与他置气。 如果他和一个榆木脑袋置气，自己便太失君子风度了！ 可是，他看着万柒柒出来抛头露面，每天与这种人周旋，他又于心不忍。 他叹息一声，站起身，将自己的衣袖捋顺，才走了过去，“陶兄，你如何谈桩生意如此之久？” “要不你来？”陶然也不想，但他的私塾不是善堂，也需要运作，总不能自己还贴钱进去吧？ 万子言没有客气，问道：“你那一坛多少文？” “500文，可以冲……”万柒柒话说到一半，看见万子言的手势，停下来。 “510文，那10文做你们来回跑的车马费。”万子言解开自己的钱袋，抛了两下，丢给万柒柒，“明日起，送到书院后门，我会安排人手。” 万柒柒打开一看，是一袋碎银，应该有五两左右！ 她一脸惊愕，抬头预想再说，已见两人并肩离开。 陈永良撑了一下，更是惊愕，“这万员外好大的手笔，这碎银五两有余啊！大嫂，你赶紧收好，别让人抢了去！” 万柒柒握着钱袋，却高兴不起来，因为她越来越看不懂了。 第84章 万子言 第84章 万子言 日光和煦，人声鼎沸。 穿过喧嚣的街道，便是通往和风书院的大道。 陶然停步，盯着衣衫半湿的万子言看了许久，才开口问道：“你为何不直接告诉她？” 万子言停下，转身，苦笑一声，“你今日见她，觉得她如何？” 陶然认真思量，答道：“很好，另类，与我见过的其他女子不同。” “我若直言，我是她二哥哥，你觉得她会信否？”万子言眼眸微垂，带着丝丝忧伤。 “信！”但陶然不能确保，万柒柒知道后会如何。 万子言也知道这个答案，但他不需要，他只想妹妹安康。 以往，他改变不了自己的命运，被过继给现在的父亲，也改变不了妹妹嫁错人的事实。 可如今他遇见了，不想让妹妹继续受苦。 他知道妹妹气倒父亲，更让大哥的儿子落下残疾。 可是，当初不是他们硬要将女儿高嫁，抬轿的人又疏忽，妹妹何至于变成那样？ 说到底都是咎由自取！ 万柒柒落水一事，他听说了。 万柒柒转性子，他也知道。 甚至莲花村和关石村发生的事，他也从县里的同僚口中听得清楚。 他心疼万柒柒，明明一切都不是她的选择，可最后都怪罪她身上。 就好像当初，他万般不愿，哭着求爹娘，还是要将他过继，让他去完全陌生的环境，叫陌生人爹娘一样。 他本以为自己就当茶余饭后的闲言听听，却没想到，自己会遇上万柒柒…… 他喃喃道：“我只见了她三面，便能看出她为人如何，那些人与她处了几年，几十年，对她依旧有偏见，究竟是她的问题，还是那些人从一开始便不待见她呢？” “子言……”陶然看着万子言状态不对，立马上前扶着。 果然，下一刻万子言脱力，身子一歪，便要摔倒。 陶然扶着他，重重叹息一声，“你这心病何时才能好？” 万子言笑了两声，脸色略显苍白，“好不了，好不了……他们将我抛弃，叫我如何能好？” 陶然别过脸，低声道：“陈万氏有一双儿女，你若真不喜她在陈家，要他们和离，你岂不是要她当那抛弃之人？” “……”万子言看着他，没有说话。 “子言，她与其他女子不同，走的路自然也不一样。你可以做哥哥陪伴，但不要替她做抉择。” 万子言看着陶然，最终什么话也没说。 他在陶然的搀扶下，进了书院。 下午，陈永良又谈了两个大单，高高兴兴回家。 万柒柒却因万子言的五两银子，怎么也开心不起来。 陈永年更是闷闷不乐，一路上几乎没有说话，但该做的活他依旧在做。 “大嫂，明儿起，和风书院一坛，镇北糖水铺一坛，八方来客一坛。每送一次，可以挣一两五百文……”陈永良这次算得很清楚。 他整个人乐开了花，背着东西绕着万柒柒蹦蹦跳跳，“大嫂，我做梦也没想过能挣那么多银子，我感觉我过去十几年，都没这几天挣得多！” 万柒柒淡淡一笑，“这才开始，我们以后还要盖新房子，还要给你娶媳妇呢！” 陈永良越听越开心，想着今后的日子会越来越好，别提多开心了。 万柒柒侧头看了看陈永年，发现他还是沉默不言，淡淡道：“明年，我们将平平送去书院读书可好？” 陈永年半天才意识到，她在跟自己讲话，顿了一下，“好，都行。”这样你也可以日日见着那个员外了！ 万柒柒主动和陈永年说话，他有一搭没一搭回答着，甚至有些lv唇不对马嘴，这终于让万柒柒意识到对方不对劲了。 她抓着陈永年肩膀，让他停下，问道：“他和你说什么了？” 陈永年迟疑了一下，鼻子一酸，眼眶泛红，甚至肉眼可见泪花在眼眸中闪烁，“娘子……” 万柒柒头一次看见陈永年这副委屈模样，有些郁闷，万子言到底说了什么，让他委屈成这样？ 她伸手轻轻擦了擦他的眼角，轻声问道：“相公，他说什么你都别信，知道吗？”管万子言说什么，狡猾得跟只狐狸似的，没几句真话。 陈永年一眨眼，泪水从眼角滑落。 他立马空出一只手，抹了一把眼泪，断断续续道：“娘子，如果……如果你真的想做员外夫人……我……我让你离开，毕竟……毕竟他才是……你要嫁的人……” “？？？”万柒柒没懂。 什么员外夫人？ 什么要嫁的人？ 她满脸疑问，觉得自己和陈永年说的不在同一个点。 半晌，她忽然意识到陈永年所指是什么。 这个榆木脑袋，估计将万子言认作她当初要嫁的人了，才会说出这种话，还要放她离开…… 她扶额，反问道：“相公，我和你是一家人，你赶我走？” 陈永年被万柒柒的话吓得有些慌张，急忙解释：“没……没有，我才不想敢娘子走，我想和你一直在一起。” “这不就对了？”万柒柒淡淡一笑，“我也想和你们待在一起。”这些人她来这个世界里接纳她的人，也是她的亲人，她怎么会离开？ 随后，她又解释道：“你放心，万子言不是与我谈婚的那个员外，只是荷风镇万员外家的小公子，如果……如果我和他真有什么，那他一定是我哥，毕竟他也信万。” 陈永年听了直点头，对万柒柒的话深信不疑。 哄好了陈永年，万柒柒身心愉快，想起谈好的生意，她也比较开心。 她终于不用去山上使劲挖野菜捉螃蟹挣钱了，而且这些钱她还可以随意花，不会有人怀疑来历不明。 挣钱来的快乐渐渐取代了郁闷，她已经在想着怎么挣更多的钱，将伙食搞好，重建家中的房子了！ 但万子言让她意识到，她应该找人打探一下原身的娘家——万家。 以前总觉得，原身和万家闹翻，应该不会再有接触。 可是，关石村一事，还有现在的万子言，让她意识到，万家与她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不可能毫无联系。 与其等遇上的那天手足无措，倒不如先去打听，有备无患。 想到这，万柒柒觉得自己可以回去村里，和村妇们唠唠嗑，了解一下。 进村子，遇到很多村民，他们都笑着和万柒柒打招呼。 “陈家大媳妇，做生意回来了啊？” “今天又挣了多少？” “唉，陈家有福了，娶了一个会做生意的儿媳妇。” …… 第85章 万家八卦 第85章 万家八卦 万柒柒见惯了村民的变脸速度，应对这些人也不在话下，三两步与她们打成一片。 陈永年回头看了几眼，见她们没有要针对万柒柒的意思，便不再管，往家里走。 有人扯着万柒柒，笑着哄道：“陈家大嫂，你这糖水怎么熬的，教教我们呗？大家一起挣钱才好。” 万柒柒扫了一眼，这不就是杨婶的女儿林小花吗？ 村子瘟疫的时候，她父亲患瘟疫，她死活不愿意去送药。现在看自己挣钱，老得不行来少的，想要让她交出方子。 她淡淡一笑，道：“也不是不想教你们，只是蜂蜜卖得贵，山上也很难寻到，我说了，怕你们也舍不得呀！”说完，她露出一副为难的神情。 有人接着问道：“要很多蜂蜜吗？” 万柒柒反问：“不多放些蜂蜜，怎么盖住柚子皮的苦味？” 林小花接着问道：“如果少放，味道会很难吃？” 万柒柒扫了她一眼，夸大其词道：“不甜算什么糖水？而且柚子皮苦，盖不住，那比药还难喝！” 林小花认真点点头，问道：“有什么技巧吗？” “有啊，把皮白色那部分削干净，会好一些。” 万柒柒真一句假一句地回答林小花，见她走了，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这对母女也真是，想要蜂蜜柚子茶的配方就直说，她兴许心情好就教了，结果都是偷偷摸摸，想要不劳而获，直接抢生意。 凤仙婶看着，轻声道：“陈家大媳妇，你不该告诉她，今儿她娘一回来，就在那说你挣了钱，不管村子的人，还说你又在村子外勾搭上别的男人呢！” 果然，村子里的人太爱八卦了！她还没回来，消息已经先传回来了！ 万柒柒笑笑，道：“和风书院的夫子怎么可能看上我？这话说出去也要有人信才是！” “大家都这样说。”凤仙婶顺嘴接道后一怔，“你说的是和风书院的夫子？” 万柒柒见她神色诧异，点点头。 “杨大嫂真是胡说八道，万夫子家里可是镇里出了名的好人。”凤仙婶越想越觉得杨婶不靠谱，“以前万员外还在外做生意时，可是拿出来不少钱帮县里的人脱困。” “是啊，每次哪个镇哪个村有什么灾难，都是第一个出钱的人。” 万柒柒一听，全是对万员外的好评。 但也很明显，大家说得应该是万子言的父亲，而不是他。 最后，有人叹息一声，道：“万员外人好心善，只可惜老天不开眼。” 万柒柒眉峰一挑，听出来中间有故事，问道：“怎么不开眼？如今万员外一家，不是在镇里好好的？” “唉，要说以前万员外可比现在富裕多了，可惜前两年做生意亏了，身体也不好，只等回来镇里养着。” “是啊，要说以前，万员外可是整个县里最大的商人！” 万柒柒插嘴问道：“不都说商人地位低？” “话是这样说，可万员外做了不少好事。我记得有一年县衙失火重新修建，还是万员外出的钱呢！” 万柒柒点点头，心中大概有了这一家在县里的地位。 可是，说了那么多，也没说到关于万子言的事。 她又接着问道：“既然如此，他儿子怎没跟他一起从商，去当了夫子？” “这我知道。”有人立马接道：“和风书院陶院长和万夫子是旧相识，两人志趣相投，所以开设了这个私塾。” “万夫子跟着万员外走南闯北，知道的东西可多了！” “万员外对万夫子可好了，专门请了有名的老夫子教授学问！可惜，万员外身体不好后，他也放弃考取功名，宁可在这小镇里教书。” 万柒柒忽然觉得，这人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如果以后让平平、安安在他手底下学习，应该可以学到很多。 她记得私塾招收六岁到十八岁的少年当学子，陈永良也有机会去学习。 不过，费用是一笔不小的数目，需要把生意发展开来，才好送他们去入学。 万柒柒分神直接，这些村民说起了一些小道消息，五花八门，却肯定了她心中的一些猜想。 “听说万夫子不是万员外的儿子，是找人过继的。” “是啊，我也听说了，好像是以前做生意的时候，受了伤，伤了根本，生不出孩子。” “我怎么听说是天生的？” “你们都瞎说，我听说是万夫子是万员外无意救下的，当亲儿子养，加上员外夫人身体不好，便不再生，让他接替万家传宗接代。” 说到这个，有人突然反应过来，“陈家大嫂，你也姓万，他也姓万，该不会你们是亲戚吧？” “胡说什么，这个万家和万家村八竿子打不着关系！这个万家是祖上是迁徙过来的，万家村是土生土长的，哪有什么关系。” 万柒柒本猜想万子言可能是她某个哥哥，听见这话后，又打消了念想，毕竟两个万家没什么关系，过继应该是亲属关系，才能算得上过继。 可是，为什么万子言看的眼神，让她觉得，自己应该是他的亲人才对。 “咳咳！”两声咳嗽，打破了妇人们的七嘴八舌。 众人回头一看，陈里正站在一旁，面色严肃。 虽然平时大家也会闲言碎语说些其他村镇的事，但很少说这种有想象力的人，如今被陈里正找个正着，显然有些心虚。 “那个，陈家大嫂，我家里还有事，我先回去了！” “对，我也先回去了！” 一会儿工夫，围在一起的人散得一干二净，只剩下万柒柒一人。 她朝陈里正淡定一笑，打招呼道：“里正大人，真巧，您这是准备上哪去？” “不巧，我是来找你的。” 万柒柒将陈里正请回家中，并冲泡了一杯蜂蜜柚子茶给他，才坐下。 家中其他人也跟着坐下。 万柒柒问道：“陈里正，您找我有什么事？” 陈里正看着家人的阵仗，好像自己说出什么不好的事，便会被这一家人盯死一样。 他清了清嗓子，“没什么，就是关石村瘟疫已经结束，将你以往做的事上报县衙，想要将你抓去蹲大牢……” “什么？蹲大牢？”王氏听了脸色一变。 陈永良立马跑过来，道：“不行，不能抓大嫂。” “对，不能抓！”陈永兴接道：“虽说大嫂以前是有错，但是这件事也不能全赖大嫂，又不是大嫂将人推倒，是他自己摔跤。” 陈永年正色道：“陈里正，娘子即便有错，也是我的问题，如果要有人被抓，那便抓我。” 第86章 给村民机会 第86章 给村民机会 万柒柒见这一家人激动的样子，一时无语。 明显，陈里正的话没有说完。 如果真的要抓她，应该是带着县衙的人过来，而不是他一人过来。 她应该高兴这家人都为自己说话，但她却高兴不起来，因为他们真点傻！ 陈里正话说到一半，被一个接一个人插嘴，弄得他嘴张了半天，硬是没能说出后半句来。 索性最后，他放弃了，让这些人说完，他再说。 他侧头看了看万柒柒，有几分好奇，她究竟怎么做到，从人人厌弃，到如今一家人维护的？ 不能看出来，这些人的关心都是真情实意。 特别是陈永年，一副要把人带着，先打过他的架势。 万柒柒扶额，闭眼静了半晌，才高声道：“娘，相公，二弟三弟，我们先听陈里正将话说完好不好？” 大家这才安静下来，一双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陈里正。 万柒柒叹息一声，也望了过去。 陈里正这才继续说：“县令本想治你的罪，但后来不知怎的，突然问我和孙郎中关于你的事，我们便将你在瘟疫中所举，如实上报，县令念在你改过自新，不治你罪，功过相抵，取消了对你们一家治疗瘟疫的奖赏。” 他本想这件事便这样过去，但想着说过给积极对抗瘟疫的人有赏，如今她家却什么都没拿到，也该解释清楚，不是他这个里正贪了。 陈永良立马接道：“只要不抓大嫂，奖赏什么都不重要。” 他心想，赏赐下来的东西，估计还没他今天帮大嫂谈生意来得多，何必拿这份奖励？ 陈永年松了口气，道：“里正大人，这些是我们应该做的。” 虽说没了奖赏，但大家也觉得挺好，至少县令没有怪罪下来。 李虫娘坐在一旁听着，也没有插嘴，更没说起奖赏没了的事。 换做以前，她早急得跳了起来。 其实她不是不在意这个奖赏，而是觉得，大嫂在，有什么会没有的？ 毕竟大嫂如今说到做到，她今儿起来，果真看到相公捧着50文。 陈里正看着一家人和和气气，觉得待着十分舒服，端起桌上的竹杯，喝了一口。 随后，他神色中闪过一丝诧异，“这便是你卖的糖水？” 万柒柒乖巧答道：“是的，这是蜂蜜柚子糖水。里长若喜欢，我让相公给您拿一瓶，您可以带回去给夫人和儿子品尝。” 陈里正又喝了一口，果粒入嘴带着些酸味，其中还夹着其他东西。 他低头一看，是切得细细的，被蜂蜜浸泡的柚子皮，忍不住叹道：“这酸涩的柚子和柚子皮，居然能做出如此美味？妙哉！妙哉！” 万柒柒勾唇一笑，“其实山中美味甚多，只是需要投入成本加工。” 她将装在竹制罐子里的蜂蜜柚子酱推到陈里正面前，“如今大家生活贫苦，墨守陈规，不愿冒险，只能靠着老天等饭吃，将自己陷入两难的境地。我不过是胆大，冒了些风险去做而已。” 陈里正点点头，心中对她的说法很是认同，他也有过这种想法，却不敢轻易去冒险。 他是一村之长，若选得对，则带着全村致富，若不对，将让整个村子雪上加霜。 如今有人去试，他自然是高兴。 他问道：“我听闻，你要收柚子，3文一个？” 万柒柒点头，补充道：“对，若是柚子皮也可，1文一个。” 陈里正问道：“那明儿我让三元带人去采，你可确保能收？” 万柒柒明白了陈里正的意思，“当然，说到做到，不过，可不能什么样的都摘，没有成熟的柚子，可不能吃。” 陈里正笑着答道：“这是自然。” 随后，他又问道：“你可会亏？” “我只需买些冰糖即可，蜂蜜是我在山中所采。”万柒柒一顿，接道：“蜂蜜我自会安排，陈里正不要让大家去冒险。” 她想着，若是按这儿的价格300文收入蜂蜜，400文卖出，一斤她可挣100文，划算。 但是，没有专业的采蜂服，去取蜂蜜，是一件特别危险的事。 这也提醒她，应该弄一个接近现在的采蜂服，方便她取蜂蜜，不能上次的蜂蜜一直在用。 陈里正想了想，这是一件危险的事，的确不能去。 前两年，还有人像凭借这个挣些钱回来，被蜂叮得全身肿，最后丧命。 作为里长，他需要考虑的事比常人考虑的要更多。 “行，如遇到难处，你便与我说，我尽力相助。” 陈里正觉得，这是一件有利村子发展的事，推崇起来也好。 忽然，他想起什么，问道：“柒柒，你可是认识县衙的人？” 万柒柒摇摇头。 “那也怪了！”陈里正喃喃道：“听人说，是有人在县令面前帮你说话，县令才来问话……算了，这件事弄清就好，我明日便让人安排着。” “嗯。”万柒柒若有所思。 直觉告诉她，这件事一定和万子言有关系。 送走陈里正，一家人才开始清算今日卖出去的钱。 五两碎银一秤便知，剩下的铜钱三兄弟分着数，最后加金额，又有些算不清了。 王氏见万柒柒有心事，走过去坐下，“柒柒，有什么难处和大家说，大家一起给你出主意。” 陈永兴顺嘴接道：“是啊！大嫂，你大家一起想。” “我在想，那么多木头，光凭一两个人来回背，要花很长时间。不如，我们请人吧！定一下多少文一天，这样我们得轻松一些，也给村子的人挣些钱。” “好啊！我赞同！”陈永兴听着不用自己来，怎么都开心。 现在手里的钱，不仅能好好过冬，连明年也不用担心饿肚子了！大嫂又在挣钱，还有什么难的呢？ 陈永年眉头紧皱，“娘子，你要是觉得我跟你去耽误背木材，我明天便去背木材回来，多跑几趟。” 万柒柒心中叹息一声，白天刚夸他，怎么现在脑子又转不过来了？ 她看着陈永年，认真道：“我不是嫌你，而是担心你的身体，怕你吃不消。早些弄完，你还可以帮我做其他的，将钱挣回来不是？” 陈永年想了想，好像是这样。 几个人说话间，平平和安安跑进来，两个嘴巴糊了一圈蜂蜜，受伤也是。 李虫娘一声尖叫：“哎哟，你们做什么了？” 万柒柒看着他们过来，下意识往后一退，“站住！谁让你们偷吃的？” 平平意识到好像做错事了，立马停下，将妹妹护在身后，“娘，对不起，我错了！” 第87章 惊喜 第87章 惊喜 面对安安调皮，万柒柒有些无奈。 两兄妹，平平安静一些，人小胆小，却也很勇敢，在保护妹妹的前提下，他从未退缩。 而安安，人小鬼大，机灵可爱，万柒柒头大又喜爱，可她胆大调皮，上天入地没什么不敢的，总能踩中她发火的点。 王氏见万柒柒脸上一变，立马道：“我带他们去洗洗。”说着抱着两个小宝往外走。 “娘，您这样会宠坏他们！”万柒柒刚往外走一步，立马被陈永良拦住。 定睛一看，若不是李虫娘身子重，她也要起来拦自己了！ 万柒柒扶额，她没在家的时候，这两宝到底做了什么，居然让家里人都护着？ 还是说她看起来太凶了，让这些人产生误会，觉得她会打孩子？ 她像那种人吗？ 事实上，原身经常打孩子。 虽说是用竹子的枝条，伤不着根本，但落在两个小孩白白嫩嫩的皮肤上，还是深深浅浅的伤痕。 平平其实也被打怕了，所以看到她一生气，立马拉着妹妹跑。 结果可想而知，越跑打得越凶。 这段时间万柒柒的宠溺，让两个孩子又恢复了天性，顽皮了起来。 陈永年走过来，温声道：“娘子，他们还小，我们可以好好教，别动手。” “……”万柒柒很想指着陈永年问，她哪个样子看起来像要打人？ 算了！等睡觉再教育两个小宝。 等万柒柒将蜂蜜柚子酱熬好去休息，两个小宝已经在床上呼呼大睡。 看着床上躺着的奶呼呼的小宝，她最后还是心软了，轻轻点了点他们的额头，躺了下去。 第二日，万柒柒起来便没看到陈永年，在家中转了一圈，陈永良也不见了！ 她朝灶台的王氏问道：“娘，永年和永良去哪了？” 王氏抬头，迟疑片刻，道：“永年天还没亮便拉着永良走了，没说去哪。” 万柒柒又在家中转了一圈，平时出门的工具没带一样，应该不是去挖野菜或上山了。 可是，陈永年拉着陈永良，能去干嘛？ 万柒柒没有在意太久，很快又投入预备工作中，赶在孙千牛车出发前，将东西收拾好。 昨晚说好，陈永年和陈永兴今日雇人一起将木头搬了，陈永良和她一起去做生意。 但看着临近出发的点，依旧不见陈永良。 陈永兴起床，看见大嫂还在院子中，问道：“大嫂，你怎么还没出发？再不去，就要错过牛车了！” 他记得昨天永良回来说过，谈了三家大生意，今儿要赶早送去，再不出发可就赶不及，失约要赔钱的！ 万柒柒回头，轻声叹息一声，“三弟和你大哥不知做什么去了，还没回来。” 陈永兴眼珠子一转，心想三弟没回来，自己就能跟着大嫂去出摊了。 如果他也能谈成大单，是不是大嫂也可以像给三弟一样，给他相应的报酬？ 每天累积下来，他能存好大一笔钱！娘子生产，便可以请产婆，还可以吃些好的养身体了！ 想到这，陈永兴便有一股干劲，走上前道：“大嫂，我先陪你把东西送去村口再等吧？” 万柒柒迟疑一会儿，点了点头，背上背篓，抱着两个坛子便往外走。 她自然看出来陈永兴的心思。 虽说陈永兴没陈永良能聊，但也不差。 今日她打算送了三家，去相邻的镇里摆摊，试试水。 将蜂蜜柚子酱售给糖水铺和茶楼，她便不需要再去自己摆摊，可以去其他地方发展，多谈几家生意。 只要有原料和人手，熬制蜂蜜柚子酱不难，所以趁着柚子盛产的季节，多卖一些。 过了冬后，柚子就少了，再去卖，就显得有些奇怪了。 她想谈成长久合作，每年这个季节供应，让这个蜂蜜柚子茶长久发展。 “大嫂！大嫂！等等我！” 才出门一会儿，身后便传来陈永良的声音。 陈永兴心中暗自骂道，这人早不来晚不来，为什么这个时候来？ 虽然这是自己的亲弟弟，但是在挣钱方面，他也想多挣些，不想在家待着。 万柒柒回头，见驶来一辆骡车。 骡车上，一人驾车，一人坐在骡车上朝她挥手。 她愣了一下，倏然明白两人去做什么了。 不一会儿，骡车便停在万柒柒面前。 陈永良跳下车，笑嘻嘻道：“大嫂，今后我们不用再走回来了！”说着拍了拍骡子身后的板车。 万柒柒眉峰一挑，看向陈永年，嘴角勾起一抹笑，“所以，你们今儿一早，一声不吭出去，是为了这个？” 陈永良笑道：“这是大哥的主意……” 话还没说完，被陈永年打断，“时间不早了，早去早回。”说着，他将万柒柒手里的坛子拿走，又将背篓拿走，将做生意的装备一一放好固定住。 万柒柒心中有些抑制不住的开心。 陈永年虽然不善言辞，但他对自己的好都在不言之中。 只是跟自己去了一趟，听她昨天念叨了一句累，今天便一早便寻到骡车，让她可以舒舒服服去，舒舒服服回。 她嘴角上扬，走到陈永年身旁，伸手抱着他，道：“你也注意安全！” 直到人骡车驶远，陈永年还愣在原地，鼻息间好像还能闻见娘子身上淡淡的清香。 陈永兴往回走，见大哥没跟上来，拍了他一下，问道：“大哥，还愣在做什么？回家收拾一下，上山！” 他哪里是勤快的人，只不过万柒柒承诺，他们将木材搬完后，他在家收柚子和剥柚子，一个一文钱。 听见有钱，陈永兴的动力也来了，只想快点弄完，他要挣钱！ 骡车驶到村口，和孙千相遇。 他惊愕地看着万柒柒，轻声叹息一声，知道这两文钱今后自己挣不到了！ 双方打了个招呼，闲聊几句后，看着骡车驶远， 牛车里坐着的村民看了，有些不太淡定，忍不住议论起来。 “那骡不是林大壮家的吗？” “对啊，我也说看着眼熟，那不就是林大壮家的嘛！” “我记得林家不是和陈家不合吗？怎么会将骡借给他们？” “大壮和永良关系好，也说不定呢！” “他们好有什么用，林家当家做主的是大壮他爹，他爹要是不乐意，谁能借给陈家？” “那就不知道！不过，看样子陈家是挣了不少钱，这都用上骡车了！” “可不是吗？陈家这个冬天可好过了！不像我们，唉……” 第88章 不作数 第88章 不作数 同时，骡车上的万柒柒提出了同样的问题，“你们怎么让林家同意借骡子的？” 陈永良摇头答道：“林大叔不在家，大哥出4文一天的价格给他们，大壮娘才同意的。” “……”万柒柒很意外，陈永年居然会用钱去租骡子。 这种事怎么想，都应该是陈永兴和陈永良能想出来的主意，而不是陈永年。 4文一天，差不多也是他们坐牛车来回的时间，这其实划得来。 不过她想知道，林大叔回家后，发现骡子被借走了，还是他借给了自己，会是什么反应。 她觉得陈永年给自己挖了一个坑，也给林大壮和林招娣挖了一个坑。 想到这，她想起从关石村回来那晚，问道：“招娣在家中如何？” 陈永良努力回想，半天才道：“好像挺好的，最近大壮没来找我，我也不知道啊！” 万柒柒却在他这句话中，找到了关键点。 林大壮没有来找陈永良，是不是意味着，林大壮答应他爹什么事了，才会有现在的和谐和安宁。 她记得林招娣回家第二天，村里只有她的流言，没有林家的流言，说明林招娣回家后，没有什么大事发生，不然早出现子在妇人们茶余饭后的闲谈中。 没有吵闹，本身一件好事，但万柒柒觉得，林家这事可能有点不对。 陈永良见大嫂一直没有说话，问道：“大嫂，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他今儿一早和大哥去林家借骡，总感觉林大壮好像不太愿意搭理的自己样子。 若不是赶时间，他一定好好问问发生什么事了，还是自己哪里惹他不开心了！ “没事。”万柒柒心中叹息一声，别人家的事还是别管吧！ 骡车没有牛车来得稳，一路颠簸厉害。 道路两旁的田野爬上枯黄，风一吹，水面扬起波纹。 渐渐地，田野减少，树木增多。 骡车驶过，卷起地上的枯叶在半空盘旋，随后缓缓落下。 万柒柒看着快到荷风镇，朝陈永良道：“我们今日送了镇里三家，去白枝镇摆摊。” “啊？为什么不在荷风镇摆了？”陈永良有些意外，随后眉头一皱，“大嫂，我们去别的镇吧？不去白枝镇。” “有问题？”万柒柒有些疑惑。 她记得离荷风镇最近的镇子，便是白枝镇，而且那边又比荷风镇富裕一些，买的人应该会多一些。 若是谈成合作，销量应该会比荷风镇好。 陈永良叹息一声，大嫂做生意真的精明，可对于各个村镇的了解，也真的痴，“大嫂，关石村属于白枝镇。你要去白枝镇，恐怕很难发展，倒不如去山丰镇，哪儿虽远些，但我们有骡车！” 万柒柒这才想起，还有一个关石村。 她打听过附近的几个镇，比较下来，还是白枝镇最合适发展。 山丰镇不仅远一些，地形和经济都远不如白枝镇，想要在那做生意，很难发展。 不管怎么算，她还是觉得白枝镇合适一些，“我们今日先去看看，若不行，我们再换一处地方。” 陈永良又叹息一声，知道拗不过大嫂，只能应下。 他只求今日去，不会碰上关石村的人。 骡车驶入镇中小道。 镇子附近的道路因常年车马行驶，变得平坦，即便是骡车行驶在上面，也没有半点颠簸。 两人将骡车驾入镇中，穿过热闹的街道，停在“八方来客”门口。 刚停下，门口的店小二立马跑过来，“走走走，门口不能摆摊，赶紧走！”说着还捂着鼻子道：“什么味？赶紧滚！” 万柒柒看着店小二的动作，侧头与陈永良四目相对。 这是什么情况？这人再赶她走？ 陈永良皱了皱眉，从骡车上跳下来。 正要说话，店小二又退了两步，“别过来，赶紧走！” 陈永良有些无措，但还是笑嘻嘻道：“这位大哥，我昨儿跟你们老板说好了，今天来说蜂蜜柚子酱的！” “什么蜂蜜柚子酱，没听说过！”店小二说着又嫌弃地睨了一眼车上的万柒柒，“你们再不走，我喊人了！” 陈永良有些急了，昨天可不是这样说的，“大哥，要不你叫你们老板出来，我们当面核实？” “你算什么东西？还想见我们老板？”店小二不屑一顾，将肩头的毛巾一甩，冷冷道：“赶紧走！还赖在门口，送你们去见官！” 万柒柒发现，店小二看陈永良的眼神并不陌生，但如此赶人，只能说明是老板的意思，对于这谈成的合作不认了！ 而且，陈永良昨儿只是和人家口头谈，对方并没有付定金，对方完全可以不承认。 她从车上下来，扫了一眼四周，目光停在“香茗轩”上。 “三弟，你将骡车驾去空地停着，我去一会儿就来。”万柒柒说着，从车上抱了一坛蜂蜜柚子酱下来，转身往香茗轩走。 “啊呸！还去香茗轩，非得把你赶出来不可！”店小二吐了口唾沫，转身回到屋檐下坐着，静静等着万柒柒被赶出来。 香茗轩，小二见进来一个女人，她虽穿得落魄，却气质不俗。 立马起身相迎，笑道：“这位姑娘，请问几位？做大厅还是包间？” 万柒柒扫了他一眼，暴躁立刻清扫而空，觉得这才是迎客的态度，而不像对面那样，把人往外走。 她寻了一处位置，将坛子放下，问道：“你们这有什么？” 小二依旧恭敬，拿出菜单放在万柒柒面前，笑道：“姑娘，市面上有的茶和点心，我们这儿都有，您看您想吃点什么，我让安排着？” 万柒柒随意点了个点心，要了开水和勺子。 小二听了，也不恼，立刻吩咐人去安排。 不久后，点心便送来了，还有万柒柒要的开水和勺子。 这个时间早，茶楼几乎没有客人，只有万柒柒这一桌，若有小二格外注意。 见万柒柒打开身旁的坛子，挖了一勺坛子里的东西，放进水里搅拌，就着水吃点心。 经过开水冲泡，空气中弥漫着蜂蜜淡淡的甜香，还有柚子的清香。 小二忍不住好奇，问道：“姑娘，你坛子里的何物？” 万柒柒一笑，道：“这是我熬的蜂蜜柚子酱。” 小二倏然想起，这两日总听人说有种新的糖水，昨儿还听万夫子和陶院长他们说过，难道这是这个？ 万柒柒淡淡一笑，“尝尝吗？”她将面前的水递过去。 小二犹豫半晌，道：“姑娘，您等等，我马上回来。” 第89章 签合作字据 第89章 签合作字据 半晌，小二带着一个中年男人而来。 他引着中年男人走到万柒柒身旁，恭敬道：“老板，就是这位姑娘。” 中年男人扫了眼万柒柒，目光落在桌子放置的坛子上，“姑娘，你是前两日在集市中卖糖水的姑娘？” 万柒柒嘴角弯起一抹弧度，转瞬即逝，随后淡定地抬头，神色中带着几分迷茫，“对，是我，有什么问题吗？” 中年男人浅浅一笑，“姑娘，在下是香茗轩老板，姓朱，想尝尝姑娘手里的糖水，不知可否？” 万柒柒看着朱老板，淡淡一笑，“自然可以。” 小二立马将热水备好，放在桌上。 打开坛子，露出里面金黄色的果酱，空气中也飘散着蜂蜜的香甜和柚子的清香。 朱老板见万柒柒动作娴熟地泡好，递到面前。 他饮了一口。 口齿清香，甜而不腻，回味甘苦。 他喝过很多糖水，都是甜腻至极，让人觉得喝过便腻，但这个却不一样。 万柒柒仔细观察他神情的变化，心中有了数。 朱老板也在打量万柒柒。 他在二楼将街道发生的事，都看在眼里，小二上来，他便大概会意。 香茗轩虽是茶楼，但他想往酒楼发展，但八方来客在镇里早已经出名，做酒楼，必须要有特点，才能超越。 朱老板放下杯子，平声问道：“姑娘，明谈，一坛多少文？或是将配方卖给在下？” 万柒柒眼中闪过一丝亮光，她就喜欢这样的人，“配方不卖，我可以供应货，您只需卖即可。” 话音落下，她将桌上的一坛推过去，“这样一坛，五百文，正常下能冲泡两百多杯，售价三文一杯。假若你想多赚点，可以冲淡一些，冲个三百杯不成问题，但味道……”她笑笑不说话。 朱老板看了她刚刚冲泡的量，心中有数，“可以，我先定两坛。” 万柒柒摇摇头，“你用一坛我送一坛，现做现卖。开罐后十日内用完，否则影响口感。” 别人都巴不得多卖些出去，而眼前的女子却不是这样，更在意品质。 朱老板很认可万柒柒的做法，对蜂蜜柚子酱也越发肯定，“行，我先试这一坛，往后再加。”他顿了顿，又问道：“姑娘如何称呼？” 万柒柒停了一瞬，她不知道自己在镇中名声是不是也不好，有些自己谈好的生意又崩了，道：“我已嫁人，自是随夫姓，陈万氏。” 朱老板一怔，没想到她和万夫子同姓。 不过他相信这两人没什么联系，毕竟整个云和县万姓的人很多，特别是万家村。 随后，他又问道：“陈万氏，你这酱在镇中几家售卖？” 万柒柒知道他的顾虑，笑道：“目前茶楼和酒楼，仅你一家，就看今后朱老板开不开分店。” 两人相谈甚欢，将合作谈拢后，朱老板将这坛蜂蜜柚子酱的钱给到万柒柒，并写下合作字据。 朱老板本以为万柒柒不识字，准备叫人来做做证，却不想万柒柒不仅认字，还会写。 万柒柒收好字据，踏出香茗轩。 八方来客的店小二看她笑着离开，一脸懵。 怎么会这样？她谈成了？ 万柒柒朝他翻了个白眼，昂首阔步离开。 陈永良等了好半晌，心中有些焦急，终于见大嫂回来，才松了一口气。 随后，他不见那坛酱，急忙问道：“大嫂，我们熬的蜂蜜柚子酱呢？你卖出去了？” 万柒柒无奈地看了他一眼，拍了拍钱袋，“昨儿的20文扣了，看你今日能不能挣回来。” 陈永良尴尬地垂下头，问道：“那……那糖水铺……咱们还去吗？” “去啊！还要去补一张交易的字据。”万柒柒坐上骡子车，催促道：“还不赶紧去，一会儿晚了！” “好好，我知道。”陈永良立马牵着骡子车掉头，往糖水铺方向走。 糖水铺倒没有像八方来客一般，将人往外赶，但还是保留几分犹豫。 但是，在万柒柒和陈永良的不懈努力下，糖水铺老板还是签了合作的字据，但要求万柒柒不得再将蜂蜜柚子酱出售给镇子其他糖水铺，仅给它一家供应。 万柒柒本就如此打算，自然答应下来，拿到了糖水铺的这笔钱。 最后，两人驾骡子车来到了和风书院。 时辰还早，书院大门紧闭，陈永良敲了许久，也不见人来开门。 他回头无助地看着万柒柒。 别人是不给钱赶他走，怎么还有给钱不给开门的？ 万柒柒也头大，万子言到底想闹哪出？ 这时，门口经过一个男人，他看两人还在敲门，赶忙道：“你们是来送货的吗？要走后门！” 陈永良听了，立马奔过去与那人交谈。 不一会儿，便打探清楚书院的规定 学子上课期间，前院大门一律不开，送货之人，全部走后面进入。 两人来到后门时，门口立着一个少女，在玩弄一旁的树叶。 她看起来十三四岁的模样，穿着粉色长裙，头上还插着几根珠钗，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小姐。 陈永良看着，愣了一瞬。 万柒柒猜测，这人应该是在等他们的，走了过去，“小姐，我是来送蜂蜜柚子酱的，请问是从这里进去吗？” 少女手中的动作一顿，转过头，露出一张干净漂亮的脸。 她上下打量万柒柒，随后灿烂一笑，“你是万姐姐吗？” 万柒柒点点头。 “你可总算来了，我等你好久了！”少女嘟着嘴，带着几分不情不愿。 “不好意思，路上耽搁了一会儿。”万柒柒回头，朝陈永良喊了一声，随即问道：“酱放哪，我让我弟送进去。” “啊？你不进去？”少女一双大眼睛里充满疑惑，“我哥说，让我请你们进去，等学子午休，一起去吃午饭。” 不等万柒柒说话，她又道：“你们那么早出来，饿不饿，我那有些点心，带你们去吃。” “你哥？”万柒柒有些疑惑，这女孩是谁？ 少女笑嘻嘻道：“对啊，我哥是陶然，我是他妹妹，陶静。” 万柒柒又打量了她一阵，怎么看都觉得这个女孩跟“静”这个字不挨边。 “诶，你先把酱放下，从这绕过去。”陶静指了一个方向，“那里有个马棚，你把那的骡子拴在那。” 陈永良听了，不好意思拒绝陶静，只能看向万柒柒。 万柒柒拒绝道：“不用了，送完我们还要去山丰镇，就不和你们一起吃饭了！” 陶静脸色立马变了，朝里面喊道：“阿九，快来，把骡子栓了！”说着，她环着万柒柒的手臂，“你可不能走，你走了我就要挨骂了！” 第90章 奇怪的兄妹 第90章 奇怪的兄妹 万柒柒没想到，陶然一个儒雅正经的君子，会教出来一个无赖的妹妹。 这真的令她大开眼界！ “你去摆摊能卖多少？”陶静圈着万柒柒，不让她离开，指着地上的坛子，问道：“这一坛多少钱，我付双倍的价格，你今儿就跟我在这等我哥他们下课！” 陈永良犹豫道：“小姐，这坛可是要500文……” “不就500文？”陶静从精致的荷包中抓出一把银子，放在万柒柒手中，“给你，不用数了，我就买你们今儿的时间了！” 万柒柒被钱砸得有点懵。 自从她穿越以来，看到太多人因为穷，卖女儿，抢资源了。 现在眼前之人拿着一把钱，说要买她的时间，她还恍若做梦一般，觉得太不真实了！ 很快，她又恢复了平静，甚至脸色也冷了几分，将手上那把银子还给陶静，认真道：“陶小姐，你有这些银子，不如让你哥多招几个学子，让更多人读书识字，有能力挣钱，而不是拿着这些钱乱挥霍。” 陶静愣在原地，一个是没想到万柒柒会把银子还给自己，二是没想到万柒柒会说这种话。 她觉得有些委屈，自己不过是想留她吃个饭而已。 不知道多少人想约她哥哥和万夫子，攀上这层关系，让自己今后的路途更加顺利。 可眼前的女人就这样拒绝了，好像还有责备她乱花钱的意思？ 这可都是她一笔笔存下来的零花，她自己都舍不得用，她怎么可以这样说自己？ 陶静越想越觉得委屈，嘴巴一瘪，眼眶立马红了，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下下砸落在地上。 万柒柒有些无措，她也没说多重的话，怎么这小丫头就哭了？ 她有些无奈，一度怀疑，是不是自己认真的样子很可怕，不然怎么每次她一认真说话，就能将人弄哭呢？ 陈永良见了也头大，急忙将刚刚在集市买的糖葫芦拿出来，哄道：“这个给你，你别哭了！” 本来打算拿回去给平平、安安吃的，但现在他只想让这个大小姐别哭了。 “……”万柒柒被他一顿操作惊呆了。 然而，陈永良真的拿一串糖葫芦哄好了陶静。 “你买的家味道一般，我跟你说，我知道一家的糖葫芦可好吃……”陶静一边吃一边和陈永良说话。 两个年纪相仿的人，很快就熟络起来。 万柒柒也没想到，被她认为是钢铁直男的陈永良，居然会哄女孩子，还跟人聊起来了！ 这真的还是她认识的陈永良吗？ 两个年轻人聊着，万柒柒则跟那个叫阿九的少年谈论蜂蜜柚子酱的事，并在阿九的带领下，进入了书院。 陶静看万柒柒进去了，嘴角弯起一抹笑，朝陈永良道：“你去把骡子拴好，我们进去聊。” 陈永良摸了摸头，“可是……可是我们还要去山丰镇。” “你大嫂都进书院去了，一时半会儿估计也不会出来，先把骡子拴好。”陶静回头看了眼书院，问道：“难道你不想进书院看看？” 陶静的话似是带着蛊惑，让陈永良迷失了在她话语中，真的将骡子带去拴好。 陈永良知道家里穷，自己没有机会读书识字，更不可能进入书院这样神圣的地方。 如今有人告诉他，他可以进去看看，他内心不知道有多激动。 可即便是这样，他还是不忘将装着蜂蜜柚子酱的坛子带着走。 陶静见了，忍不住笑他，“就是一坛蜂蜜柚子酱，你怎么跟护宝贝一样？” 陈永良看了看她，又将怀里的坛子抱得更紧了几分，“你们有钱人家自然不懂我们穷人的苦，这对于你们来说，不过是一罐糖水，可对于我们而言，这是一条命啊！” 有这五百文，能让一个人安稳度过一个寒冬。 陶静不懂，不就是一坛糖水，怎么就成了一条命？ 她不懂，也懒得问，只管将人领进去，不让出来，这就算完成兄长交代的任务了！ 和风书院依山傍水，位置极佳。 进入后院，迎面便是书院灶房，宽敞整洁，让人觉得舒服。 穿过灶房，外面种着四季长春的树木，即便入冬，依旧挂着翠绿的叶子。 往东是学子们的教室，外面有些形状各异的假山和涓涓细流，还有雕刻精致的石桥。 往西是一片巨大的石屏，供学子休闲玩乐。 迂回的长廊墙面上挂着各式各样的书法作品，还有功课成绩展示和一份检讨书。 万柒柒看乐了，没想到在这个时代，也有检讨书，还被公布出来。 最为奇葩的是里面的内容——上课去掏鸟窝！ 万柒柒能感觉到，这是一批顽皮的孩子，要带好也不容易！ 不知不觉，万柒柒将书院逛了一遍，时间也飞速流逝，太阳已经升上来了。 她看了看时间，觉得不能再拖了，不然去晚了找不到合适的位置摆摊。 可她寻了半天，没看见陈永良和陶静的身影。 见鬼了？刚刚不是在这吗？ 她有些郁闷，也不见陈永良之前和女孩子那么能聊，今天怎么就和那位大小姐聊上了呢？ 最后，万柒柒成功把自己绕迷糊了，找不到方向。 “万姑娘？” 万柒柒听见喊声，回头，见陶然手里握着一本书，站在不远处。 她虽不知陶然为何会出现在这，但她还是走了过去，弯起一抹浅浅的笑，“陶院长，抱歉，我并非有意闯入，只是被书院景色迷昏了。” 陶然脸上闪过一丝惊讶。 他总觉得，万柒柒不像传闻中那般不好，也不像生长在村子里的村妇，更像是书香世家的闺中小姐，机智而美丽。 不过，他很快恢复了淡然，不失儒雅的一笑，道：“无碍，是我等待客失礼，让万姑娘落单。” 万柒柒听惯了人喊陈家媳妇，听陶然喊自己万姑娘，总觉得不适合，“姑娘”一词好像更合适未婚少女。 她解释道：“是我自己四处走，才会落单。” 陶然不以为意，带着万柒柒沿着长廊走，“万姑娘，今日让家妹留你，是我失礼。不过……既是今后要合作，不知是否有幸请万姑娘吃饭？” 万柒柒侧头，与陶然四目相对。 谁也没有躲闪，静静看着对方。 俩兄妹一而再，再而三留她吃饭，定有什么事想与她说，这个时候，也不见说，那只能是与万子言相关。 但是，万子言有为何不亲自约她？ 对视之间，万柒柒心中有了答案，轻声一笑，“陶院长盛情邀请，那小女子只能却之不恭了！” 第91章 差距 第91章 差距 陶然带着万柒柒走过长廊，从学堂穿过。 悦耳的读书声透过半开的窗子传出来，整个院子都回荡着整齐的朗读声。 这段时间，万柒柒听惯了村妇的唠叨，如今听见读书声，竟觉得有几分兴奋，甚至有几分羡慕。 与她相比，有一个更加羡慕的眼神投入，有些望眼欲穿之感。 万柒柒见了，在心中叹息一声。 现代的人厌烦读书，可这个时代的人却羡慕读书，想要读书，却读不了书。 陈永良看得入迷，甚至没发现身边多了两人。 陶静看见陶然，就要开口喊他。 “嘘！”陶然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缓缓摇头。 即便如此，万柒柒也看见了陶静向陶然求夸奖的表情，而陶然也是一脸宠溺。 她穿越之前是独生子女，穿过来后，虽然有个哥哥，却已经不可能和好了。 看着眼前的一幕，她途生羡慕，却也懂了，为什么陶静那么无赖。 学子声音落下后，一个干净的声音传入耳中。 万柒柒随着声音望去。 万子言一袭青衫立在学堂之中，修长白皙的手指握着书籍，薄唇轻启，吐出干净的字眼。 他温文尔雅，落落大方，将“先生”两字展现得淋漓尽致。 万柒柒愣了一下，好像怎么也记不起来，自己第一眼见他是什么模样，只剩下他在学堂里传功授业的模样。 半晌后，陶然低声道：“先去后院歇息，下了这堂课，请你们去酒楼吃饭。” 陈永良一路上都在夸赞万子言，更是吐出心声，要是他也能成为万夫子的学子就好。 陶静扫了他一眼，打击他道：“书院只招收六岁以上，十五岁以下的学子，你应当有十五了吧？” 陈永良听了，失落地垂下头。 他知道自己已经过了招收的年岁，家里也拿不出好几两银子供他读书。 但只是想想而已，难道都不行吗？ “阿静！”陶然带着些责备的韵味，喊了陶静一句。 陶静撅了噘嘴，随后拍了拍陈永良的肩，“好啦，我不是有意说你了！”她见陈永良情绪不高，继续道：“大不了，以后你来送那什么酱，我便教你识一个字，如何？” 陈永良听了，终于抬头，好奇地看着她，好像在确定，对方说的是不是真的。 陶然轻声呵斥：“阿静，你自己不好好做功课，还教别人？”说着，在陶静额头上亲亲敲了一笑。 陶静摸着被敲的额头，瘪了瘪嘴，“那我也比他认字多！”她一副理直气壮，“教他我还是绰绰有余。” 陈永良其他没听见，只听见陶静说要教他识字，心中别提多开心。 一会儿，他又提出自己的想法，“那你可不可以再我算数，我……我可以给你买糖葫芦。” “好呀！”陶静一脸得意，自己也有学生了！而且，还有糖葫芦吃。 两个年纪相仿的孩子，立马打成一片，说着现在就开始，跑开了。 陶然轻声叹息一声。 妹妹识得字不多，但教授陈永良，确实可以，但是算数，一直是一件头疼的事，恐怕还没陈永良算得清楚。 万柒柒看着，觉得这才像十几岁的小孩，满是冲劲。 “铛～铛～铛～” 随着声音响起，一群少年从学堂涌出。 年纪小的人孩童，奔跑着离开，年纪稍长得稳重一些，三两结群，欢声笑语。 万柒柒好像看到，以前自己下课时，和好同学们一起离开教室的场景。 “跟你说，我刚刚在食堂看到蜂蜜柚子糖水了，快去啊，晚了就没了！” 随着一个学子的喊声，不断有人往食堂涌去。 陶然闻言，脸上阴沉了几分。 那个高声喊的人看见陶然，脸上立马一变，乖巧喊道：“陶山长好。” 山长？ 万柒柒疑惑地看向陶然，才意识到，可能是自己喊错了。 总想着书院喊院长，却忘了这是古代，喊法肯定有点区别。 但对方没纠正，必然也有人这样喊。 一袭青衫青年随着人群而来，脚步轻盈，嘴角含笑。 看见陶然身旁之人，他顿了顿，才踱步而来，温声喊道：“万姑娘。” 随后，他看向陶然，眼神仿佛在质问，她怎么在这？ 陶然淡淡一笑，“子言，我留万姑娘同我们一起去酒楼，你不会介意吗？” 万柒柒听着这话，怎么那么绿茶呢？ 她感觉，这两个人只要待在一起，两个人便不见书生的模样，更像是两个富家纨绔子弟。 “我能如何？”万子言勾唇一笑，“扶饭钱的也不是我，我自然无话可说！”他说着提步往外走。 “子言，你何时如此注重金钱了？”陶然也跟了过去。 万子言步子一顿，侧头看向陶然，“就当我掉进钱眼了！”说着，将手里的书敲了陶然两下。 万柒柒觉得，他们两个的相处让人觉得十分舒服，让她心情也舒适许多。 一刻钟后，五人来到荷风镇最好的酒楼之中。 陈永良第一次来如此高档之处，满脸好奇，四处观望。 相比之下，万柒柒显得十分平静，甚至毫无波澜，仿佛她经常来一般。 万柒柒在现代，什么轻奢的地方没去过，对她来说，都是小场面。 但古代高档酒楼，她还是第一次进来。 店小二见两个穿着破烂的人，本有些瞧不起，可看着陶院长和万夫子，他立马有了三百六十度的转变，好声好气哄着。 “你们想吃什么？”陶然将菜谱递给对面坐着的两人。 陈永良看上面标明的价格，手都在颤抖，咽了好几下口水，才低声颤抖问万柒柒，“大嫂，我们能不吃吗？” 他感觉，五个人一顿饭，怎么也得吃掉他们一天挣的钱。 那可够一户人家，买过冬的粮啊！ 万柒柒心中明了，这便是古代的贫富差距。 扫了眼菜谱，价格却是偏贵，但其实还算可以，只是他们穷而已。 她将菜谱递回，轻声道：“想来两位兄长熟，倒不如你们点，我们没什么忌口。” 陶然抿唇一笑，看向万子言。 “兄长”两字盘旋在万子言心头，虽说这是一种尊称，却对他而言意义非凡。 陶静见他们磨磨唧唧，将菜谱夺过，喊着店小二过来，三两下将菜点好，并不停地跟陈永良夸赞，这家酒楼哪道菜好吃，哪道菜必吃！ 陈永良听得有些茫然，倏然觉得自己与她的差距。 她是家中精心呵护的大小姐，自己不过是一介贫民，哪有资格做朋友？ 第92章 二哥哥 第92章 二哥哥 陶静没有意识到陈永良的情绪，还在不停地说着。 “咳咳！”陶然打算她，“阿静，你不是最喜楼下卖糕点的？不带你的新友去尝尝？” 陶静从二楼探出头，见楼下卖糕点的小贩，脸上扬起一抹灿烂的笑。 她回头看着陈永良，“我带你去吃一样好东西。” 说着，也不等陈永良反应，拉着人便往楼下走，还差点撞了送茶水的店小二。 陶然立马道歉道：“抱歉，家妹性子顽劣，惊扰了！” 店小二受宠若惊，急忙道：“没事没事，陶小姐也不是有意的，不碍事，只要陶小姐被受伤了就好。” 万柒柒发现，古代不仅贫富差距打，封建等级也深入人心。 像陶然这种书院院长，在镇里简直是比官员还香，受人敬重，深得人心。 而她……与他们待在一起，恐怕只是污了他们的名讳。 陶然让店小二离开，他亲自倒水，递给万柒柒，“尝尝，茶水虽不及你的糖水好喝，却别有一番风味。” 万柒柒立马起身，接过茶水，“陶院长，您无需如此，我不过是一介贫民……” “刚刚还唤我们兄长，一下又生分了？”陶然说罢，转眸看向万子言。 万柒柒淡淡一笑，“虽说与两位有生意来往，但你们是书院德高望重的夫子，我不过是一介村妇，自然不敢以兄长称呼。”她顿了顿，接道：“莲花村，陈家万氏，说出去应该也不少人知道，我名声如何，只是不想玷污了两位……” 万子言突然出言打断：“说什么胡话？” 万柒柒愣了愣，感觉万子言好像有些生气。 万子言犹豫半晌，终究没敢将实话说出口，哑声道：“柒柒，你若愿意，我可以是你的兄长。” 陶然直摇头，他已经做到这个份，这人还是不敢承认，何必为难自己呢？ “其实……其实……”万子言半晌，没能说出完整的话来。 万柒柒原本觉得，即便是同姓，她和万子言应该也没关系。 但今日两人接连的反常，让她忍不住推翻自己的想法，或许她真的可以大胆猜想，自己和万子言的关系。 “你是我亲兄长？” 万子言抬头惊愕地看向万柒柒，有些难以置信，她知道？ 万柒柒见他的反应，肯定了这个想法，也知道了陶然做这个局，肯定也是为此事。 “我只是猜测。”她莞尔一笑，“没人会凭空对另一个人好。” 万子言闻言，垂下了头。 半晌，他才哑声道：“柒柒，抱歉，是兄长无能，才让你嫁去陈家受苦。” 清楚万子言和自己的关系，万柒柒觉得豁然开朗。 她摇了摇头，“陈家人虽然穷，却待我极好。” 虽然他们很穷，但很真诚，对她很包容。 万子言抬眸，神色中带着惊愕。 “真的，他们都很好，不计较我过去做的那些事。”万柒柒真诚一笑，“其实陈永年对我挺好，那天我落水，他不及时出现，我恐怕找没命了，怎么可能现在坐在这？” 她说着，垂下眸子，眼眸中带着丝丝伤感。 只有她知道，原身落水后是真的死了，她没能等到这个哥哥的出现。 万子言最终叹息一声，“即便如此，也不该让你出来……” “兄长！”万柒柒打断他，“兄长，您读了那么多圣贤书，真的有哪条要求，女子就该在家，不能出来抛头露面吗？” “没……没有。” “既是如此，我只是在做我自己想做之事，有何不可？” 陶然对万柒柒的言论很是认同，他觉得书中有些思想过于余迂腐。 女性也该有自己的追求。 万子言看见万柒柒坚定的眼神，最后缓缓点头，“行，只要你喜欢，都可以，我都支持。” 如此，大家皆大欢喜，万柒柒又多了一个哥哥。 只可惜原身到死也不知道，自己不知万庭生这个大哥，还有万子言这个二哥。 陶然笑着接道：“万贤弟，我帮你认回妹妹，这顿饭是不是该你请？” “我请便我请。”万子言高兴，扬言道：“柒柒，你想吃什么，随便点，今儿别跟你二哥哥客气。” 陶然的目光在万子言身上停了半晌，随后淡淡笑道：“对，柒柒，别跟他客气。” 万柒柒看着两人，总觉得像暴发户，让她使劲吃吃喝喝，可她胃只有那么大！ 而且，平时吃惯了清淡的，一下子吃很多好东西，身体也会受不了。 她摇摇头，道：“你们下次要想请我下馆子，请直接将下馆子的钱给我，我保证给你们弄一桌比这儿更丰盛的！” 万子言眉头一皱，“你如此缺钱？” “只是我比较贪心，想要更好的。”万柒柒没有告诉他，因为莲花村太穷了，她才会想多挣钱，将家里条件搞好。 “万姑娘所言不错，人总不能在原地停滞不前。”陶然意味声长地看向万子言，“万贤弟，你何时考取功名，让我们也沾沾光？” 万子言别过脸，将头探出窗外，念道：“静妹妹去了那么久，你也不着急？” 陶然神色暗淡几分，摸起茶杯，浅浅尝了一口，眉头拧作一团，“还是柒柒的糖水可口。” 虽说两人没有说破，万柒柒却也察觉到一丝不对，万子言似乎有很多秘密。 这时，楼梯间传来说话声。 “你这饼子还没我大嫂做得好吃，还卖5文钱，真的亏了！” “我又没吃过，你说得那么好听，给我尝一个啊！” “我……我明日给你带，绝对让你心服口服！” “那可说好了，不带你就是骗子！” 三人见两个小孩回来，心中也就放心了。 万子言看着陶静手里的饼，忽然想起什么，朝万柒柒道：“小妹，你是不是忘了什么？昨日不是说好，请问吃你做的饼？” 万柒柒回想，好像是有这么回事，“明日带来给你们吃。” 她今日起来找陈永年和陈永良，都忘了饼这件事了！ “好啊！”陶静立马走过去，挽住万柒柒的手臂，“万姐姐，我要吃荠菜干做的那个。他老跟我说多好吃，我一定要尝尝！” “没问题。”万柒柒没想到，自己做的饼居然那么受欢迎。 饭后，陈永良摸着自己圆鼓鼓的肚子，一脸满足。 他瞥了眼窗外的太阳，问道：“大嫂，我们今日还去山丰镇吗？” 万柒柒还没回答，万子言率先问道：“你们要去山丰镇？” 陈永良没察觉不对，答道：“对，大嫂说去那儿摆摊，顺便谈几家生意。” 万子言看向万柒柒，神色中带着几分顾虑，“你若要发展，我可以让人帮你和县里酒楼谈，山丰镇你还是别去了！” 第93章 偷骡子 第93章 偷骡子 万柒柒相信，万子言一定听说了她在关石村的事，和陈永良一样顾虑，她去山丰镇出事。 但是，让万子言动用自己的人脉，将蜂蜜柚子酱发展到县城，真的好吗？ 她有些犹豫，感觉这条路太顺了，让她有些不安。 陈永良听了，却格外开心。 大嫂可以不去山丰镇，还有人帮忙将生意谈到云和县城，那得多好的事啊！ 但他又想，为什么万夫子会这样帮大嫂？ 该不会看上大嫂，准备跟大哥抢大嫂吧！ 其余两人因为万子言的话，正准备说他宠妹妹，就见陈永良猛地站起来，拍桌子道：“不行！大嫂是我大哥的，谁也不许抢，万夫子你也不可以！” 万柒柒想在地上找个缝，将头塞进去。 陶然看陈永良的反应，忍不住笑出声，还一遍道歉：“抱歉，恕在下失礼……哈哈哈……” 陶静一脸懵，盯着陈永良，没懂他的话什么意思。 万子言端起茶杯的手一顿，眉峰一挑，“我若是抢了，你又当如何？” 万柒柒一脸惊愕，看向万子言。 他又想整哪样？ 陈永良憋红了脸，“我……我……我就让大嫂以后在家，不来镇里，让你以后再也看不到她……” 万子言抿了一口茶水，淡淡一笑：“难道我不知去莲花村？” “你……你……你是夫子，怎么可以……可以抢别人的妻子？” 万子言不轻不淡道：“我有说抢妻子吗？” 陈永良被他问懵了。 什么意思？ 万柒柒看不下去了，嘟了嘟嘴，“二哥，你可不能因为他没学识，而欺负他。” 二哥？ 陈永良更加疑惑了。 虽说两人同姓万，可八竿子打不着关系，怎么来的二哥？ “我可没有。”万子言眸子微眯，望向万柒柒，“是他误会了，我解释呢！” 大哥，你这哪像解释？明明是让误会更深！ 万柒柒很无奈，最后只能自己解释道：“三弟，万夫子说笑呢！” 她起身，双手放在陈永良身上，让他坐下。 “介绍一下，他是我二哥万子言，至于他为什么会在这个万家，我也不知道。” 话音落下，陈永良惊得从椅子上站起来。 刚站起来，立马被万柒柒按了回去。 “大……大嫂，你说万夫子是你二哥？” “嗯。”万柒柒认真点头。 万子言也点点头。 最后，陈永良终于接受了这件事，但还是觉得有些不敢置信。 荷风镇万员外家的公子，居然是大嫂的亲哥哥！ 他觉得，要是村民知道这件事，恐怕一个个都会来巴结，想要让大嫂想办法，将小孩送到书院来读书。 陈永良暗自下决心，这件事他一定守口如瓶，只告诉大哥，其他人都不说。 他心里也在暗自高兴，大嫂有这个哥哥，平平上学，便不成问题了！ 要是家中能出一个读书人，即便考取不了功名，也能像万夫子一样，当个教书先生。 日晒当头，微风徐徐。 万子言和陶然吃过午饭，回了书院，陶静也被拉回去读书了。 万柒柒没去山丰镇，回去了平时摆摊的地方，和陈永良一起做生意。 等到傍晚，两人才去书院将骡子牵出来。 学子还没下课，万子言和陶然也没时间出来，万柒柒便和书院仆从阿九叮嘱几句，驾车离开了镇子。 下学后，万子言听阿九说人已离开，有些失落。 陶然在他身后盯着他看了许久，才走到他身旁，掏出一个钱袋，递给万子言。 “何意？” 陶然将钱袋往他怀中一塞，出了书院大门。 万子言垫了两下，估计里面大概有六两的碎银，快步跟了出去。 他拦住陶然，举着钱袋质问道：“你这是何意？” “糖水钱。” “那也只是五两！” “今日饭钱。” “说好我请！” 陶然没有接话，静静看着万子言。 良久，他才结果钱袋，将钱袋绑在万子言腰上，“在我这，你无需装。”他打了个死结才松手，“万伯父需要不少钱，你将银子全买糖水，你又当如何过？入冬了，不如留着添些炭火。” 万子言别过脸，脸色铁青，“你又知道了？” “我就是你肚子中的蛔虫，能不知道你？”陶然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吧，许久未见万伯父，想去拜见一下。” 万子言在陶然推推嚷嚷下，终于不再执拗，一起消失在夕阳下。 夕阳余晖渐渐消失，万柒柒和陈永良终于进了村子。 刚进村，便有村民朝他们说道：“快回家，林大叔带着陈里正去了你们家，说你们偷他们家的骡子。” 万柒柒想过林有田会找麻烦，但是这个罪名按得太大了吧？ 不过，要是一家人咬死，指认就是她们偷的，那也没办法辩解，毕竟这儿没有监控，不能那监控证明。 陈永良急忙赶着骡子往家里奔，连万柒柒何时下车也没注意。 万柒柒没着急回去，而是跟村民打探情况，“有人看见我们偷骡子了？” “这倒没有，是林大叔说的，他一回家，骡子便不见了，有人说看见你们骑的骡子是他们家的。” “林大叔没问家里人？” “问了，钱婶什么也没说，大壮和招娣倒是说是借出去的，但林大叔不认啊！” 好家伙，还玩这招！ 万柒柒不知道，林有田到底和陈家有什么仇，让他要这样做。 同一个村子的村民，抬头不见低头见，撕破脸皮，也不知道最后谁难堪。 陈永良从骡子车上跳下来，见院子里里外外围了一群人，立马挤了进去。 院子中，林有田说陈家的各种不是。 陈里正眉眼皱作一团，显然有些无奈，什么也没说。 王氏双眼通红，也不知道是不是刚哭过。 陈永年和陈永兴立在院子中，脸上显得不太好。 陈永良扫了一眼，二嫂和两个小宝，堂屋的门紧关，才松了一口气。 他挤出人群，走到进去，还没来得及开口，便听见林有田指着他大声骂。 “里正大人，就是这个狗东西，偷了我家的骡子。” 这时，外面刚好传来骡子的叫声。 陈里正的脸顿时一黑，不知道怎么帮陈家辩解。 他不信陈家的人会做这种事，但现在骡子就在陈家人手中，又没有人证证明，他们真的出钱租骡子。 陈永年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好心帮娘子租骡子，想让她不用那么辛苦，却惹来这样一件事。 陈永良跟着万柒柒在外面跑了两天，胆子也大了，直接反驳，“林大叔，我见您是长辈，所以一直敬您，但您今天真的过分了！我们明明出钱租用骡子，怎么就成了偷了！” 第94章 令人震惊 第94章 令人震惊 村子人知道陈永良嘴皮子利索，却头一次见他理直气壮地反驳，有些震惊，也有些意外。 林有田愣在原地。 这是他认识的陈永良？ 以前虽然会跟他顶几句嘴，却也没想今天一样气势之大。 陈永良穿着打了好几个补丁的衣服，立在院子中，将袖子捞到手臂上，神色严肃。 明明他的个子不算高，甚至体型偏瘦，却让人觉得，他气势逼人。 陈里正已经被林有田拉着，浪费了一个下午的时间，又对陈家颇有好感，厉声道：“有田，大家都是同一个村子的人，不必闹得那般僵。如今骡子平安回来了，你将骡子领回去便是。” “里正大人，你这可就护着陈家了！偷盗可是大罪，你怎么能就这样算了？” “都说陈万氏会妖术，迷人心智，我本来以为就我那双儿女被迷晕，没想到连陈里正你也中了她的妖术啊！” 林有田一句接一句，没人给别人说话的机会，甚至越说越离谱。 “陈里正，你可要看清楚啊，陈万氏是什么人，她嫁过来那么多年，陈家怎么被她欺负，大家可都看在眼里。现在她说变就变，还让你们一个个帮她说话，你们就没感觉不对吗？” “她一定是落水后被鬼上身，才会将你们迷得丢了神志——” “够了！”陈永年打断林有田的话，“林大叔，我们没有偷骡子，娘子不是你说的那种人！” 陈永兴接道：“林大叔，为什么你的儿女会帮一个外人说话，为什么里正会帮大嫂说话，你心中没点数吗？” “大嫂如何，我们作为她的家人，我们会不知道？需要你一个外人指指点点？”陈永良上前几步，停在林有田面前，“说大嫂会妖术，又说她鬼上身，她要真的那么有本事，为什么要在村子吃苦，而不去迷富贵人家享福呢？” “你……你……”林有田后退两步，捂着胸口大声喘息，半天才道：“你们就知道以多欺少，欺负我一个人。” “林大哥。”王氏轻轻擦拭眼角，抬眸盯着林有田，认真道：“我在村子几十年，我如何，大家看在眼里，我用我的名誉保证，绝对不可能出现偷骡子这种事，如果我儿子真的做出这种事，我便自己动手。” 陈里正睨了林有田一眼，“有田，这件事可能真的是误会，你要不回家再问问你娘子，到底怎么回事？” “不用回家了，就在这说吧！” 人群外传来熟悉的声音，众人齐齐望了过去。 万柒柒站在院子门口，钱氏、林大壮和林招娣都跟在她身后。 村民们纷纷让出一条路，让他们可以进入院子。 林有田神色惊愕。 随后，他双眼像是淬了毒一般，落在钱氏身上。 钱氏垂下头，跟着万柒柒身后，不敢抬头。 “柒柒！” 陈家人围在万柒柒身旁，好像等到救星，每个人眼中都含着光亮。 陈里正的目光也一直追随万柒柒，随后落在林家三人身上。 他平声道：“钱氏，既然你来了，不如你说说，今早是何情况？” 林有田抢在钱氏说话前道：“陈里正，陈万氏带我娘子来，肯定给她灌了迷魂药，信不得啊！” 万柒柒冷冷一笑，“林大叔，钱婶还没说话，你怎么就知道，她要说什么？” 林有田听了脸色一边，有种不好的预感。 “还是说，林大叔，您怕钱婶说什么？” 万柒柒没有三兄弟的嗓门大，说话轻飘飘的，让人觉得没有威力。 可是，这些话落在林有田耳中，远远比那些吼声更加震撼，更让他无力反驳。 “你……你少胡说！” 万柒柒淡淡一笑，显得很随意。 她侧头看向林家三人，柔声道：“我有没有胡说，不如听听钱婶的意见？” 林有田死死瞪着钱氏，一副她要乱说，回去便将她休了的架势。 钱婶见了，立马别过脸去，身子却不停地颤抖。 林招娣扶稳钱婶，“阿娘，您不能再任由爹错下去了！” 林大壮扶着另一边，看了眼林有田，低声道：“阿娘，您不能帮着爹害人啊！” “逆女，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即便到了此刻，林有田责备的依旧是女儿，没有说儿子的不是。 陈里正就算是瞎子，也能看出来不对，高声道：“林钱氏，你只管说，今日本里正替你做主，若林有田敢动手，我立马将人抓了！” 话音落下，钱氏一下跪倒在地，哭诉道：“陈里正做主！” “钱桂香，你要干胡说，信不信老子打死你！” 林有田说这便冲了过去，被陈永年和陈永兴拉着，只能对着空气踢了几脚。 “你这些年打得还少吗？”钱氏一声咆哮，震惊在场很多人。 都知道林有田脾气不好，经常打女儿，但没想到，他连妻子也打。 钱氏声泪俱下，“我嫁入林家二十多年，为他诞下三女一子，他非但没有感激，还对我恶言相向。我生招娣时大出血，他见是个女儿，头也不回离开了，要不是我命大，早死在产床上了！” 万柒柒总听人说，坐月子记仇，现在发现，生产时其实更加记仇。 如果是她，早离了，怎么可能还生一胎？ “我整整养了一年，都没能养好，他还一直在骂，生不出儿子还成天偷懒。”钱氏眼眶渐红，眼神也渐渐变得冷淡，“后来，怀了大壮，他甚至说，如果生出来的不是儿子，他直接把我和孩子都掐死！幸亏我争气，才活到现在……” 林有田听了她的话，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想要出口打断，却被万柒柒用布堵住嘴，只能发出“唔唔”声。 钱氏抓住林招娣的手腕，将她的衣袖往上一捞，露出深深浅浅、新新旧旧的伤痕，“这便是他对女儿的态度，不就如此，他还要把招娣卖去五十多岁的员外家冲喜，招娣也是我身上的一块肉啊……” 万柒柒知道古代重男轻女，却没想到在林家，林招娣连牲口都不如。 林有田看着人模狗样，心却那般黑。 “陈里正，今儿是永年来借骡子，还给了我4文钱，从未有偷盗之说。是他！”钱氏指着林有田，“他早想卖了骡子，又听说陈家挣了钱，想要坑陈家一笔，才诬陷陈家偷骡子！” 林有田在钱氏全盘托出后，放弃挣扎，脱力摊倒在地上。 第95章 腐朽思想 第95章 腐朽思想 随后，院子一片哗然。 “没想到林有田是这种人，妻子和女儿也是人，他怎么能如此？” “只能怪钱氏命不好，生的不是儿子，若一开始便生儿子，哪还会有这种事？” “生儿育女本就是女人的事，只怪她肚子不争气。” “谁说不是？林有田对儿子就挺好！” 万柒柒没想到，到这种时候，这些人居然说的是钱氏，而不是林有田。 换做现代，林有田的这种行为完全可以报警，将他抓起监狱关着。 可是，在这个时代，会有保护女人的律法吗？ 万柒柒突然意识到，自己的思想与古代有多大区别。 若她遇见的人思想再腐朽一些，她将被当做这个时代的异类吧！ 曹噪声频出不穷，陈里正未曾想到，一件偷盗的事延发成这样，他更加头疼了！ 不知不觉，他将目光停在万柒柒身上，仿佛这人会给他特别的处理方式。 万柒柒与陈里正四目相对。 随后，她别过脸走到陈永年身侧，没有说话。 陈里正看了，有些失落，觉得万柒柒不该是这样。 可是，万氏也只是一介妇人，他为何会将希望寄予在妇人身上？ 半晌，院子里只有村民的议论声，再无一人对峙。 “陈里正。”林大壮倏然下跪，眸色闪动，哽咽道：“求陈里正做主，让家父母和离。” 古只有丈夫休妻，从未有过儿子要求父母和离之说。 他所言，顿时引起很多村民唾骂。 “林大壮，你怎能如此，你这是不孝啊！” “哪有儿子让老子和离的，你这是昏了头！” “大壮，你可要想清楚，那可是你爹和你娘。” 林大壮苦笑一声，“那又如何，我娘日日被打，姐姐日日担心被卖，我要这种父亲有何用？” 他的话让在场之人分成两派，各执说辞，院子比菜市场还朝。 陈里正脸色越发阴沉，大声吼道：“行了行了！你们那么闲？都回去！” 随着吼声，陷入寂静。 随后，院子里外看热闹的人渐渐散去，只留下林家和陈家。 陈里正重重叹息一声，心中觉得烦闷。 “逆子，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林有田从地上爬起来，对着跪在地上的林大壮拳打脚踢。 “林有田，你够了！”陈里正的吼声震彻院子，他不掩怒意，指着林有田便道：“今日之事皆因你而起，你如今还在这动手，有把我这个里正做主吗？” 林有田也一把跪下，“陈里正，我只是贪心了一些，没有别的啊！” “没有别的？”陈永兴冷冷一笑，“你可知，若是做实了偷盗罪，我大哥和三弟，便要被抓去蹲大牢，这便是你说得贪心一些？” “我只是想多要些钱，要了钱我自然不会多说。”林有田还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若不是这个女人坏我事，怎么会闹成这样？” 他指着万柒柒，面目狰狞，“这个毒妇做了那么坏事，你们留着。我不过是教训了一下儿女，你们便要我和我娘子和离，你们是何意？” “陈万氏的事有县令定夺，由不得你在这说三道四。”陈里正冷冷睨了他一眼，“至于你的事，你明日与我去一趟县衙，也有县令定夺！” 纵使林有田不愿，还是被陈里正安排的人拉去关了起来，林家其余三人则回家，明日一起去县衙。 闹剧终在此刻结束。 万柒柒看着门口的骡子，喊停了林家三人。 陈里正回头看了一眼，没有说话，带着林有田走了。 “钱婶，抱歉，今日无意揭露你们家中之事。”万柒柒情绪低落。 院子里那些议论声还在耳畔中回荡，她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时代，对女性的恶意会那么多。 甚至说这些话的人，也是女性！ 她希望最后钱婶能和林有田和离，今后过自己的人生。 可是和离后，钱氏回娘家，只会被人说三道四，但她也不可能在莲花村继续待下去，那她又该何去何从？ 林招娣和林大壮如果最后跟林有田，只会比之前更难，却又不可能跟着钱氏走…… 万柒柒这才意识到，古代和离，对女子有多不善。 钱氏嘴角勾起一抹笑，红肿的眼睛缓缓睁开，“陈万氏，以往是我不对，不该对你有偏见。若是今后我不在这个村子，我希望你能帮衬一把。” 她侧头看了看骡子，接道：“骡子是我用嫁妆买来干活的，你若想要，300文卖你。” 300文买一头骡子！ 万柒柒瞳孔不禁放大。 市面上一头骡子，怎么说也得一两银子起步，她居然300文卖了？ 继而，万柒柒看向林招娣和林大壮，她懂了钱氏的意思。 “我买，但这笔钱，等县衙结果出来，我再给你。” 钱氏一怔，她看着万柒柒，神色有些诧异，随后化作一抹笑，“好。” 她忽然理解，为什么一双儿女总想往陈家跑。 如果她早些看清楚，也不会变成这样。 钱氏带着一双儿女，缓缓往家里走。 万柒柒看着身影消失在黑暗中，转头看着身旁的骡子，朝屋里大喊：“三弟，来收东西！” 她一喊，三兄弟都出来了，动作迅速地往家里搬东西。 陈永兴一边搬，一边道：“大嫂，还是你聪明，去找了钱婶，不然大哥和三弟可遭殃了！” “是啊，还好有大嫂，不然我们就被林大叔诬陷了！”陈永良想着，还觉得有些愤愤不平。 随后，他又接道：“没想到大壮姐姐身上那么多伤，平时也看不出来啊！” 万柒柒一顿，盯着陈永良蛮力的身影看了许久。 从“大壮姐姐”这四字中，她能看出，陈永良对林招娣无意，甚至没有过多关注，林招娣只是单相思了！ 她轻声叹息一声，抱着空坛子往院子走。 陈永年将坛子从她手中拿走，看向门口的平平和安安，“娘子，今日有些吵，可能需要辛苦娘子了！” 万柒柒这才记起来，家里那么吵闹，两个小孩还在，估计被吓到了。 她松开坛子，往堂屋走。 “平平、安安，想不想吃糖葫芦？” 平平和安安愣愣站在那，看万柒柒从身后变出两串糖葫芦。 随后，两人背抱了起来。 平平单手握着糖葫芦，看安安拆开纸袋，已经吃了起来，再看看自己还被绑着的小手，有些委屈。 万柒柒宠溺一笑：“平平，怎么还委屈上了？咱们进屋吃！” 第96章 稳定发展 第96章 稳定发展 入夜，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 桌上除了挖的野菜，还有买回来的猪肉和鸡蛋，每个人面前放着一碗满满的糙米饭。 伙食越来越好，万柒柒没了最初的自信。 从局外人变成一家人，再是村里发生的事，将她的锋芒一点点磨平。 起初有多天真，如今便有多忧愁。 她总觉得，凭借自己的知识和认知，可以改变村子的情况，如今却发现，她孤身一人，撼动不了深入骨髓的腐朽思想。 如果不是陈家人信她，如果不是万子言从一开始的力挺，她活着也艰难，想在这个时代做生意也难。 她记得进酒楼时，店小二看她和陈永良的眼神，还有对万子言和陶然的崇敬，这便是穷富之间的区别吗？ 不管什么时代，钱总是最有影响力的东西。 就如今日发生之事，是林有田贪钱，才有诬陷他们偷盗一事。 桌上，其他人看万柒柒闷闷不乐，吃饭的动作也慢下来了。 王氏给陈永年使了个眼色，他立马问道：“娘子，你有心事？” 万柒柒这才回神，发现大家都看着自己。 她摇了摇头，淡淡一笑道：“我没事，只是在想生意上的事。” 王氏温声开导：“柒柒，若你觉得累，以后让他们三兄弟去做生意，你在家休息，没关系的！” 万柒柒摇摇头：“不是累，只是在想，怎么挣更多，更长远。” 陈永兴接道：“现在已经挣很多了！大嫂，你不要给自己那么大压力。” 陈永良也立马接道：“对，现在挣的银子，我们好几年都挣不到！” “娘说得对，你要是累了，先休息，生意上的事，让我们去。”陈永年说着，给万柒柒夹了一块肉。 万柒柒无奈，放下碗，正经道：“我是在考虑今日万夫子所说，要不要将生意发展到县里。如果发展过去，那我们挣得会更多，需求也会越大，我们要保证供货。” “万夫子？”陈永年眉头紧锁，心中途生几分醋意。 他知道娘子和书院谈了生意，定要见面。 但是，他只要想起万夫子看娘子的眼神，他心中便觉得不舒服。 “对，今日万夫子请我们去广聚楼吃饭，说要给大嫂把糖水介绍到县里酒楼去呢！”陈永良说着，又想起在酒楼吃的饭菜，实在香，就是贵了点。 陈永兴直接弹起来，“你们居然去了广聚楼？”他虽然没去过，但也听人说过。 广聚楼是荷风镇最好的酒楼，每次路过，都能闻见里面飘散出来的菜香，让人忍不住流口水。 他记得有人说过，去广聚楼吃一顿，至少要几百文钱，要吃好一些，一顿要一两多银子。 想着今日错过这等机会，陈永兴心头就悔恨，怎么就不坚持跟着去呢？ 几人之中，王氏的反应最小，她也听闻过万夫子，不由问道：“可靠吗？我听闻万夫子是镇里万员外的儿子，那可是有钱人家，怎么会帮我们？” “万夫子是……”陈永良差点顺口说出来，被万柒柒瞥了一眼，立马捂住嘴，将话咽了回去。 但其他人也发觉不对，好像他们有事相瞒。 万柒柒也没想隐瞒，自己解释道：“万夫子是我家中二兄，所以我信他。” 李虫娘一脸惊愕，“他是你二兄？万家不是只有你与你大哥，哪儿来的二兄？你莫不要被人骗了！” 陈永兴接道：“是啊，大嫂，你确定吗？以往从未听闻，你莫不要被人骗了！” 他虽见过万子言，觉得他不像那种人，但也不能断言，毕竟知人知面不知心。 如今大嫂锋芒太胜，说不准被有心者看中，骗财骗色。 万柒柒也拿不出证据，甚至说不清其中干系，但她看人一向很准。 她虽觉得万子言有所隐瞒，但应当不是这个，他没必要坏了自己的名声。 犹豫片刻，她才道：“他的话是真是假，还有待考量，生意之事，我也有待犹豫。” “柒柒，娘说句不好听的，防人之心不可无。即便他真是你二兄，也不能完全确定他会帮忙。现在挣得已经够多了，明年春来，谷子下地，便不需要那么辛苦了！” 万柒柒懂王氏的意思，她还是注重地里的东西，想等明年的种稻。 但是，她要多思量一步。 万一明年又有什么灾害，又当如何？ 不说远，只说这个冬天，也有很多不确定性。 但王氏所言也并无道理，即便确定万子言会帮自己，但县里的人会如何，她也不能断言，毕竟她现在还没去过云和县城，也没见过云和县城的人。 她再三思量，做出了自己的决定，“娘说得对，我们先顾好眼前的。明日三弟去镇里送蜂蜜柚子酱，顺便打探一下，他们大概多久需要一坛。” “那万夫子那边……”陈永良说着停下，等大嫂说后续。 万柒柒想了一阵，说道：“我答应的饼你带过去，帮我谢他的好意，我们暂时先稳住这三家，看看售卖效果，再看后续发展。” 她的这个决定，让大家都放心了。 虽说都知道万夫子的为人，但这种突然认亲，让人觉得太不可信了！ 万柒柒又接道：“我明日和相公上山，二弟你在家，虫娘身子也有七个月了，要格外注意。” 听着可以不用干活，陈永兴立马应道：“好，我一定做好。” 万柒柒简单安排后，一家人继续吃饭。 饭后，她依旧如往常一般在灶房熬蜂蜜柚子酱，陈永良和陈永年一起帮忙。 “大嫂，你歇着，看我们来。”陈永良拿过万柒柒手中的锅铲，继续翻炒。 万柒柒看了一眼，往院子走了几步，侧头看着泥墙隔壁黑漆漆的屋子，轻声叹息一声。 关石村一事结束，赵大根一家便没再回来，听说，都被送去县衙了！ 万柒柒突然对云和县心生兴趣，毕竟村里已经进去好几个人了。 下一个，会是林有田吗？ 第二日，陈永良一早便驾车离开。 万柒柒终于睡了个懒觉，等到饭点才带着平平、安安起床。 等安置好家里的一切，万柒柒背上背篓，和陈永兴一起上山。 树叶枯黄，落了一地，微风拂过，发出沙沙的响声。 万柒柒坐在石头上歇了好一阵，看陈永年背起木材，不由皱了皱眉。 “相公，你先放下。” 陈永年放下，看向万柒柒，神色中有几分迷茫。 第97章 光 第97章 光 “你平时便是这样，一根根扛下去的？” 万柒柒突然感觉，陈永年是光长力气不长头脑。 这样背下去，不仅累，还危险，怪不得那么多天，木材还在山上。 “对！”陈永年拍拍胸脯，笑道：“娘子，你相信我，我有的是力气！” 万柒柒被整无语了，有种想把这相公丢了的冲动。 最后，她只能叹息一声，指着山坡道：“相公，你看这是下坡，你可以将木头顺势推下来……” 她一边说一边笔画，甚至让陈永年一边尝试。 木头被陈永年一推，滑下去几米。 陈永年脸上展露笑颜，“娘子，你真聪明！” 万柒柒心中叹息一声，不想说话。 “你忙着，我四周逛逛。” 如此，陈永年将一根根木头往山下推，万柒柒则绕回上次发现蜂蜜的地方，继续寻找蜂蜜。 太阳悄悄爬上山坡。 陈永良送完前两家，便在和风书院后院等着夫子下课。 “你又来了？”陶静今日穿的一身粉，连珠钗都是粉色的，像是行走的桃花。 她张望了好一阵，露出疑惑，“怎么就你一个人，万姐姐呢？” 陈永良坐在石阶上，抬头，被晃得眼花缭乱，眯了眯眼，道：“大嫂今日在家，我来送蜂蜜柚子酱。” 陶静耸了耸肩，“好吧！我还想让万姐姐陪我去挑衣裳呢！” 随后，她蹲下，将脑袋凑前，念道：“哥哥说布庄来了一批新布，让我去挑一款做新衣。万姐姐没来，就你陪我去吧？” 陈永良被吓了一跳，整个人倒在石阶上，露出惶恐的神色，耳垂通红。 除了家人，还是第一次有一个女孩凑自己那么近。 直到现在，他鼻息间，还是陶然身上淡淡的香味。 “怎么了？不愿意去救算了，你也不用这个表情吧！”陶然转身，双手环臂，翘起嘴皮，一副不高兴的模样。 陈永良见她生气，连忙坐起来，“不是不是！我没这个意思，我就是……就是……” 他半天没能解释清楚，甚至脸涨得通红。 陶静见了，哈哈一笑，“哈哈哈，你怎么还脸红了？一个大男人，还动不动脸红，你羞不羞！” 越说，陈永良的脸越红，他自己都能感觉到脸颊发烫。 “阿静！” 随着一阵男声传来，陶静立马收住。 她整理几下衣裳，转身，乖巧喊道：“兄长。” 陶然睨了她一眼，朝陈永良行点头礼，道：“永良小弟，家妹顽劣，还请谅解。” 陈永良手中若惊，急忙摆手，“没事没事，是我的问题，和陶小姐没关系。”他没想到陶然这样一个有身份地位的人，会跟自己行礼道歉，心中好感迅速增加。 他要是有机会跟着陶山长学习，这辈子都死无遗憾了！ 陶然淡淡一笑，随后侧头看向陶静，敛了几分笑，眸色却更加温柔，“昨儿给你的书读了多少？背几句来听听。” “哥……”陶静刚喊，见陶然严肃模样，立马收敛，“兄长，才一夜，我哪有那能耐。” 陶然轻哼一声，“子言当初可是一夜背了半本书，你连几句都背不出来？” “兄长，那可是万夫子，差点就要进京赶考的人，我一介小女子，怎么比得上？”陶静见他没斑驳，接道：“再说，万姐姐没读书，还不是……” 话声在对上陶然的眼神后，戛然而止。 “看来是给你布置的学业轻了，才让你有那么多闲情逸致做别的。” “我错了，兄长，我以后再也不敢了，再不欺负他了！”陶静秒认错，跟和陈永良说话时，完全是两副面孔。 “你万姐姐也是读过书，只是不多。”万子言沿着长廊走来，一扫四周，眸子微颤，脸上的笑意去了几分。 他停步在陈永良面前，目光落在他还未完全褪去红润的脸上，问道：“今日你一人前来？” 陈永良感觉万夫子比平日清冷，脸上的笑也少了几分，多了几分疏离感。 他点点头，“大嫂今日与大哥上山去了，让我来问，书院一坛蜂蜜柚子酱可用多久，她好提前熬制。” “果然……还是不信……”万子言低声喃喃，神色中显露几分失落。 随后，他轻声叹息一声，“两日一送吧！” “好。”陈永良仿佛听见万夫子还说了什么，却没听清内容，接着想起大嫂的叮嘱，又道：“万夫子，大嫂说县中酒楼暂时不需要，多谢您的好意。” 万子言一怔，眸子渐渐失去光芒，末了笑了笑，“无碍，随她意。” 他转身，朝陶然道：“我先回去一趟，午后的课我会上。” 陶然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叹息一声。 陈永良和陶静不明何意，只觉得万子言的背影看着很落寞。 阳光正好，他那一片却始终在阴暗中，见不着光。 正午的日头透过指缝，射的万柒柒眼睛睁不开。 手背上一阵又一阵的刺痛让她难受。 她一屁股坐在地上，一动也不想动，拿着商城买来的药膏和棉签轻轻涂抹手背，地上还有一只一动不动的蜜蜂。 特么的，真凶！ 万柒柒内心咆哮，蜜蜂也学聪明了，还找缝叮自己。 “娘子……娘子……娘子，你在哪……” 陈永年将木头都弄下山，等了许久，未见万柒柒下来，又上山来寻。 万柒柒赶忙将药和棉签藏起来，并将衣袖扯下，想要遮挡手背。 不想，这衣服只能盖住手腕，一寸也不让多。 最后她放弃挣扎，抬手道：“我这在！” 陈永年闻声赶去，一眼便看见万柒柒背篓里的蜂蜜巢，随后见她手背红肿，脸色骤然一变，质问道：“为什么？” 万柒柒抬头仰望，光勾勒他高挺的鼻梁，整个人仿佛镀一层金光，就像来自太阳的男人。 她半晌没有回答，也没明白陈永年的“为什么”指的是什么。 陈永年见她不回答，噘着嘴，将背篓抓起背在肩上，又伸手抓住万柒柒的手臂，什么也没说，往山下走。 万柒柒感觉陈永年生气了，但她不知道怎么哄，只能闭口不言。 毕竟她上次答应过对方，不自己干这种危险的事，现在做了，还让自己被蜜蜂蜇了，怎么说，都是自己理亏。 下了山，还要翻过一个小山坡才到莲花村。 陈永年不管山下的木头，拉着万柒柒翻过山坡，只往村子里走。 第98章 运木材 第98章 运木材 “永年，今儿回来那么早啊？” “永年媳妇，今天没出去啊！” “永年，你拉着你媳妇去做什么？” …… 一路上打招呼的人众多，陈永年没有回答，只是拉着万柒柒一路走。 张二婶不满道：“永年怎么回事？打招呼也不搭理？” “娘，兴许他们有事赶时间，您别生气了！”芸娘抚慰着，目光跟着陈永年和万柒柒走远。 她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看得出来，陈永年很紧张万柒柒。 那个方向，好像是孙郎中家。 药庐中，孙引坐在长椅上，脸色铁青，盯着眼前之人，“你知道不知道，错一味药，将会害人性命！三天了，你连个药材都记不住！” 陈柱杵在原地，垂下头，瘪了瘪嘴。 孙引长叹一声。 都是老陈家的血脉，怎么差别如此之大？ 陈柱抬起头，红着眼睛，一字一句道：“对不起，您再教一遍，我一定记住。” 孙千见他还是个八岁的孩子，最后还是不认太过严厉，拿起药材，正要讲解，便听见外面有人大喊：“孙郎中，你快帮我娘子看看！” 侧头，陈永年拉着万柒柒匆匆而来。 孙引见万柒柒，情绪如同雨过天晴，立马露出笑，“柒柒，你来了！”回想陈永年的话，他神情陡然一变，“柒柒怎么了？” 万柒柒看到，从一个男人紧张兮兮变成两个，有些无奈。 她不过被蜜蜂叮了一下，又不是什么大事。 “孙郎中，你看看，她的手背都肿了！”说着，陈永年将万柒柒肿得跟包子似的手背，递了过去。 孙引看着，微微皱眉，“叮她的蜂子长什么样？” 陈永年这才记起，他好像忘了带只蜜蜂回来。 万柒柒解释道：“孙叔，普通蜜蜂，没有毒性。” “我还能看不出来？”孙引示意陈永年将她的手背放下，“我是想看看蜂子的刺还在不在，不过不在，我就要给你将刺挑出来。” 他看这个情况也找不到那只蜜蜂了，只能带着万柒柒进药庐，燃起油灯，细细观察。 果然，刺就在万柒柒手背上。 一刻钟后，万柒柒的右手被裹成粽子一般，但伤口的疼痛却缓解了不少。 她不得不承认，孙引这个郎中比商场的药来得靠谱。 孙引包扎完叮嘱道：“这两天别挨水，敷两日便好。” 陈永年抢着答道：“好。” 万柒柒这才注意到一旁帮忙的小孩，看着有些眼熟，好像在哪见过。 “大叔叔，大婶婶……”陈柱小心翼翼端着两杯茶水而来。 万柒柒这才记起，这不就是陈永年堂哥陈二狗的儿子吗？ 居然送来药庐当学徒了！ 她笑着接过水，问道：“在这学得怎么样？” “挺好。”陈柱说着，看向孙引。 “好什么好，三日了，连个药材都记不住，还是永良记性好。”孙千又有些怀念陈永良，觉得自己当初不该放弃他。 想着，他又接道：“永良最近在做什么？好久在村子见他了？” “我最近做了个糖水生意，他帮我去镇里卖糖水了。”万柒柒说着，还没给孙引尝过，“等他回来，我让他给你送些糖水过来，怎么说，你也算他半个师父，有好东西也要孝敬你。” 孙引被她说得心花怒放，“还数你嘴甜，就是可惜……唉……” 万柒柒知道他还惦记着收自己当徒弟的事，笑了笑道：“没什么可惜的，孙叔你要相信，会有更合适的人。” “行吧！你总有理由说服我。”孙引既觉得可惜，又为她找到自己想做的事而开心。 闲聊几句后，万柒柒被陈永年安排回家，他则去山下将木头背回来。 万柒柒没有拒绝，将蜂蜜带回家，又带着陈永兴一起出了门。 “杨叔，好久不见！”万柒柒走进杨穆的院子。 院子里依旧全是木屑，还有各种木头碎块，杨穆正拿着锯子，将标记好的木头分段。 他听见声音，停下手中的工作，笑道：“柒柒，今日怎么有时间过来？又想定做什么？” “今天没出去，就想来看看。”万柒柒眸子停在标记的木材上，“这是永年背来的木头？” “对！”杨穆轻声叹息一声，“他每次过来，衣服都湿透了，我让他坐下歇会儿，他也不吭，说要早点背完。” 杨穆指了指一旁放着的几根木头，“这种粗的，他一根根扛过来，也是够呛的。” 万柒柒知道，陈永年是想早点完成自己布置的任务，但是光靠蛮力是不行的。 她拍了拍正在锯的木头，问道：“杨叔，是不是这个长度就可以？” “对，做床，这和长度足够。” 万柒柒跟杨穆接了锯子和尺，带着陈永兴又借了一辆板车，往村外走。 陈永年刚背了一趟，此时正坐在木头上休息，他发现今日格外累一些，甚至有些使不上力。 抬眸，便看着远处两个熟悉的身影而来。 “娘子！”陈永年猛地站起来，“我不是让你回去休息吗？” 万柒柒睨了他一眼，让陈永兴将板车放下，将锯子拿出来，问道：“会用吗？” 陈永年愣了半晌，点点头。 “那就行！”万柒柒拿着尺，让陈永年和陈永兴牵着，将所有木头都标记了一遍，“行了，动手，按着标记锯断，然后绑在板车上。” 陈永兴眸中闪过一道光，明白了万柒柒的意思，夸赞道：“大嫂，你真聪明！这样我们便可以用板车拖回去，省时又省力！” 万柒柒点点头，看向陈永年，轻声道：“我被蜇了，你会心疼，难道我冷血，不知道心疼你？” 陈永年垂下头，“对不起，娘子，是我没听你的吩咐。” 万柒柒伸手摸了摸他的头，笑道：“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只是想让你知道，有时候没必要让自己那么辛苦，多想想解决办法。” 陈永年和陈永兴两人配合，很快将木头锯成一段一段，然后绑在板车上。 原本预计好几天才能背完的木材，三人一个下午运了将近一半。 杨穆看着院子被木材堆满，不由叹息一声，“柒柒，还是你有办法！不仅把材料都运来了，还帮我省了一道工序。” 万柒柒莞尔一笑：“我不过是想早点睡上新床！” “那我就要加紧干活，争取早些你们睡上新床。” 第99章 晚归 第99章 晚归 黄昏染红了半边天。 三人将工具还了后，并肩走在夕阳下。 万柒柒侧头看陈永年，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这不是很好？何必让自己那么辛苦！” 陈永年点点头。 他不是什么都不懂，只是觉得娘子挣钱不容易，他想省点钱。 如今，他发现自己的有些想法可能错了，省钱并不能帮娘子。 他犹豫半晌，开口问道：“娘子，我想跟杨工学木工，可以吗？” 万柒柒一怔，眼神中露出惊讶之色。 不过，她今日便发现了，陈永年今天的在杨穆那帮忙，表现十分突出，如果他不主动提，她也想让陈永年去学得这门手艺。 毕竟在古代，木工只要做得好，很吃香。 最重要的还是，等陈永年学会了，她可以让陈永年给自己做一些新奇的玩意。 “当然可以，你喜欢什么，去做就好了！等你学会了，我们以后盖新房子，都不用请木工做门和家具了！” 陈永年没想到娘子居然直接答应了！ 他觉得三弟跟娘子做生意最好，二弟又会出谋划策，只有他好像帮不上什么忙…… 不过，等他学了手艺，就能帮得上忙了！ 才到半路，便见王氏行色匆匆而来。 陈永兴见了，以为李虫娘出了什么事，急忙跑过去问：“娘，你去做什么？” 王氏的目光在三人身上转了一圈，显得有些失落，“永良没跟你们在一起？” 陈永兴疑惑，“他不是去镇里了，还没回来？” 王氏摇摇头。 万柒柒侧头，太阳一半已经沉入山顶。 按理来说，陈永良去送一趟蜂蜜柚子酱，应当早就回来，难道他又去摆摊了？ 入冬来，太阳下山，天黑会非常快，就算生意好，也不该这个点还没回来。 四人相互看了一阵，心中忍不住担忧。 陈永年提议：“我和二弟去路上接？兴许是骡车出问题，将他困在半路了！” 陈永兴点头表示同意，“娘，大嫂，你们先回家，我和大哥去寻。” 几人谈话间，太阳已经沉入山底，只剩下余晖的点点红。 万柒柒看了看家中院子，道：“还是我和永年去吧！二弟在家，照顾好弟妹。” 虽说两个男人去好些，但虫娘肚子不太安稳，陈永兴出门，她必定担忧，万一小产得不偿失。 “柒柒，你是女流，晚上出去不安全……” “娘！”万柒柒没有放任王氏说下去，“再说下去，天就要黑了，我们尽早出发，也好早去早回。” “对！娘，您别担心，我会照顾好娘子。” 最终，王氏没说动万柒柒，让她跟着陈永年一起去接陈永良。 古代没有路灯，也没有手电筒，能照亮路的只有火把。 两人出门没多久，天色便暗了下来。 火焰在陈永年手中，随风摇曳，忽暗忽明。 万柒柒走过夜路，却第一次走那么黑的夜路，地上坑坑洼洼，她走几步踉跄一下，险些把自己脚扭了。 陈永年停下来，朝她伸出手，“娘子，你可以牵着我。” 他总觉得，娘子太过独立，什么都靠自己，将自己佯装成强者，弄得自己很累。 万柒柒没有犹豫，紧紧抓住对方的手，在火把中寻路。 她总觉得，凭陈永良的性情，不该那么晚不回家，会不会出事了？ 就在这时，前方有人声传来。 “臭骡子……连你也欺负我……走啊……不对，方向错了……” 断断续续的声音从远方传来。 两人对视一眼，加快了步伐。 天太黑，陈永良驾的骡子根本不听话，不管他怎么驱使，总走歪的，他气得脾气。 前方的火光让他停下来，直愣愣看了许久，终于认出来者。 “大哥，大嫂，你们怎么来了？”他从骡子上跳下，牵着缰绳拖着骡子往前走。 但是骡子依旧停在原地，一动不动，还跟陈永良反着用力。 万柒柒看他跟骡子犟着很无奈。 陈永年握着火把上前，陈永良立马遮住脸，“大哥，你的火把太刺眼了，移开一些。” 万柒柒眉头微蹙，扫了眼骡车上的东西。 陈永良又立马转身，拦着万柒柒的视线，“大嫂，我们快点回去吧！别让娘担心。”他说着低下头，拖着缰绳往前拖，“这头骡子，一点儿也不听话！” 陈永年叹息一声，将火把给了万柒柒，和陈永良一起拉骡子。 兴许是有火光指引，骡子也听话些，跟着万柒柒火把往前走。 万柒柒决定陈永良的行为反常，卖糖水的装备数目也不太对。 她脚步一顿，骡子也跟着停下来。 陈永良立马止住，催促道：“大嫂，你怎么停了，走啊！” 万柒柒扫了陈永良一眼，继续往前。 陈永良这才松了一口气，跟着往前，但他始终将脸埋在火光照不到的地方。 万柒柒更确定了几分心中的疑惑，虽说往前走，嘴里却还不停地说话，“三弟，今天生意如何？” “极好啊！”陈永良说得有些心虚，想起什么，接道：“我今儿去了三家后，还去摆摊，将带去的都卖完了！不过收拾东西的时候，不小心将陶罐摔了，脸都摔青了。” 万柒柒心想，这倒是对上了车里的东西，还有他不敢露脸。 但是，如果真的是这样，他心虚什么？ 她没有戳破，轻声道：“那今天挣了不少钱，奖励你二十文。” “那个……我买给了一个员外，他只给了一部分，说过两日给剩下的！”陈永良觉得，大嫂再问下去，他就要露馅了，赶忙转移话题，“大嫂，你和大哥今日上山如何，有什么收获？” 万柒柒一顿，确定陈永良有事相瞒。 “你大嫂今儿又去找蜂蜜巢了，还被蜂子叮了一口。”陈永年的语气，怎么听都像在告状。 三人一路说话，很快便到了家门口。 王氏和陈永兴立马迎出来，平平和安安也跟着跑了出来。 陈永良躲闪，却还是被王氏看到了他脸上的淤青。 “哎哟，永良，你脸上怎么了？怎么青了？”王氏将他遮挡的手往下扒，脸上的淤青暴露在众人面前。 陈永良有些慌乱，却还是挤出笑，“没事，就是摔了一跤，我刚刚在路上，还跟大哥说了。”他朝陈永年问道：“大哥，对吧？” 万柒柒算是看出来了，陈永良是觉得陈永年脑子转不过来弯，才问他。 然而，陈永年并没有回答，只是静静看着他脸上的青痕。 第100章 陈永年生病 第100章 陈永年生病 众人皆等着陈永年的答案，他却迟迟没有开口。 陈永良心中有些焦急，可不能让家里知道他挨打了，不然又要担心了！ 万柒柒随即一笑，“摔了一跤，没什么大碍！” 她走进院子，张望一圈，道：“家里有了骡子，我们找时间架个草棚吧！万一下雨，骡子也能躲一躲。” 众人的注意力从陈永良转移到草棚上，陈永良暂时逃过一劫。 正当他为此松口气，抬眸对上万柒柒的目光，吓得他倒退一步。 大嫂那眼神，仿佛洞察一切，什么落在她眼里，都无处遁形。 但陈永良还在自我安慰，大嫂没发现问题。 这个晚上，陈永良比较沉默寡言，几乎没怎么开口说话。 其他人只觉得他是摔得疼了，所以不愿意说话。 因为万柒柒手背的伤，晚上熬制蜂蜜柚子酱变成三兄弟分工，她在一旁带两个小宝和指导。 安安趴在万柒柒腿上，轻轻点了点包扎的地方，睁着一双大眼睛问道：“阿娘，你的手怎么了？也像哥哥那样吗？” 万柒柒轻抚她的脸颊，哄道：“娘这个过几天就好了！” 随后，她将平平也拉过来，温声道：“过段时间，平平的手也好了，就可以和妹妹玩了！” 平平听了，咧嘴一笑，“太好了，我要带妹妹去找柱子哥玩。” 万柒柒一怔，半晌才反应过来，平平口子的柱子哥是李柱，笑道：“可以啊，不过你们的柱子哥在药庐当学徒，可能没时间跟你玩哦～” 平平瘪了瘪嘴，低声答道：“好吧！” 万柒柒笑着安慰道：“没关系，等明儿开春，娘送你去镇里的书院，你会结识更多好友，有好多人可以陪你玩。” “书院？”平平不懂书院是什么，但是知道有很多人跟自己玩，心中便很开心。 安安仰着小脑袋，问道：“娘，那我呢？我也能去吗？” 万柒柒被问住了！ 且不说安安的年纪不到书院招收的年纪，就算到了，估计也不能进入书院。 她记得，古代私塾，只招收男学子，只有王公贵族，才会让女子也去读书。 她勾了勾安安的鼻子，低声道：“安安要是想读书，娘也给你想办法。” 大不了出钱，请万子言教安安！ 她想，安安怎么也算万子言的外甥女，这种要求总不可能不答应吧？ 而且她给钱！ 一旁熬蜂蜜柚子酱的三人，时不时回头看一看，也在低声私语。 陈永兴忍不住感叹：“大嫂好温柔啊！” 陈永年嘴角微微上扬，掩盖不住的开心，“你大嫂一直很温柔。” 陈永良脑海中闪过万柒柒和赵大婶子斗嘴的场景，再回头，对上那双狡黠如狐狸般的双眸，他怎么也难将大嫂与“温柔”两字联系在一起。 他想起大嫂在街上和人交谈，低声道：“我觉得大嫂很聪明。” 陈永年嘴角上扬的弧度更加明显，有些得意扬扬，“她一直很聪明！” 两兄弟齐声“咦”了一声，惊动一旁的万柒柒，陈永兴立马说没事。 接着，陈永良低声笑道：“大哥，我还是第一次见你这样夸大嫂。” “是啊，我也是第一次见。”陈永兴接道：“大哥，你嘴甜一些，哄哄大嫂，说不准她还给你再生一个呢！” 话音落下后，他和陈永良偷笑得肩都在颤抖。 陈永年也被说得面红耳赤，半天才道：“不用，有平平、安安就够了！”他不想看娘子再那么辛苦。 他还记得生安安的时候，娘子足足痛了一个晚上。 这样的痛，他不想万柒柒再去经历。 有一儿一女，他很知足。 随着灯火熄灭，四处寂静，只剩下均匀的呼吸声。 晨光起，又是一个大晴天。 万柒柒早早爬起来，发现陈永年眉头紧蹙，睡得很不安稳。 随后，她发现陈永年高烧。 本来打算今日去镇里，问问昨天陈永良遇到什么事，只能放弃。 她以陈永年生病的理由，也让陈永良留在家中干活，没让他出摊。 陈永兴和陈永良将剩下的木材运到杨穆家，王氏也下地干活去了，只有万柒柒给陈永年服下退烧药后，去请孙郎中。 她虽有商场，却不能断定陈永年的病因，这种事还需要郎中来。 路过广场，她听到一些关于林家的事。 “没想到县令居然站在钱氏这边，让钱氏与林有田和离了！” “是啊，听说钱氏今早就收拾东西离开了！” “那一双儿女怎么办？” “还能如何，都是林家的人，自然是跟着林有田。” “不是说他要将女儿卖了？如今没了钱氏，他岂不是就要卖女儿了？” “前几月，赵二狗不就卖了女儿。要是能卖个好人家也好，至少日子比跟着林有田好过。” 孙引走了几步，发现万柒柒没有跟上来，回头，“走吧！” 万柒柒眼眸微垂，看不出神情，但能感觉到她情绪低沉。 孙引猜出万柒柒在忧虑什么，低声道：“柒柒，有些事不归你管，你也管不了，何必让自己难受？” 万柒柒重重叹息一声，跟了上去，“我只是不明白，难道只有卖儿卖女这一条路吗？” 孙引看了她一眼，接道：“少个人，少长嘴，还能换来粮食或钱，总比饿死划算。” 万柒柒不赞同地摇摇头，“天下挣钱的活儿那么多，为什么不出去挣钱，而将自己困于这片天地，让自己饿死？” 孙千也不懂，万柒柒为什么总想出去，外边并不美好。 这儿虽偏远，却没有官府的管制，大家自由自在，安居乐业。 城中虽好，机遇广，可是权权勾结，并不是一个外来者能安稳生存之地。 他反问道：“祖祖辈辈都生于这片地，难道要丢了祖地？” 万柒柒明白，这个问题，她和孙引说不到一起，两人的思想本就不一致，索性不再多言。 两人入院子，陈永年已从房中出来，坐在院子里，唇色略显苍白。 他抬头看来的两人，不由问道：“娘子？家中有人不舒服？怎么请孙郎中来了？” 万柒柒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不舒服的人不就坐在院子里？” 陈永年打量一圈，院子里坐着的只有自己，他立刻站起来。 许是用力过猛，他一阵头晕目眩，被两人扶着才站稳。 “你乖乖让孙叔给你看，若不然，我再也不要理你！” 陈永年只得低下头，让孙引给他检查。 第101章 遗憾 第101章 遗憾 一刻钟后，孙引给陈永年检查完，从屋里走出来。 “如何？”直觉告诉万柒柒，陈永年情况可能不太好。 孙引叹息一声，“他昨天山上，摔了一跤，被撞了一下，胸腔有一处骨折，这些时日让他好生歇着，我回去将药配好，再给你送过来。” 万柒柒闻声色变，从钱袋摸出一块碎银，递到孙引手中，“这是诊费和药费。” 孙引吓得立马将碎银归还，“哪儿用得了那么多？十五文足以。” 万柒柒也略显尴尬，她没在古代看过郎中，总以为会很贵。 随后，她换成二十文铜板，交给孙引，“多的五文，可否配些安胎药，我听二弟说，虫娘最近睡得不安稳。” 孙引没有拒绝，将铜钱受了，“永兴媳妇身子有七月于了吧？” 万柒柒想了想，道：“快八月了！” 孙引点点头，“那也正常，有八个月是难入睡，让她白日可在院子里走走，不要总待在屋里，如果见红，立刻去请产婆。” 万柒柒送孙引离开后，万柒柒倚在门口，盯着屋里。 陈永年正想爬起来，被她一个眼神吓得躺了回去，“娘子，我没事……” “有没有事孙叔说了算，你这两天好好躺着。”万柒柒就纳闷，好端端的怎么会发热？ 原来骨折造成的感染，导致体内发炎！ “娘子……”陈永年碎碎念，还带着点撒娇的意思。 万柒柒没见过猛男撒娇，这是头一次，有些目瞪口呆。 随后，她清了清嗓子，故作生气模样，“一个个，没有让我省心的……” 陈永年最终闭上了嘴，不再说话，乖乖躺着。 在家的时间也过得飞快，很快一天过去。 按约定，今日要去镇里送蜂蜜柚子酱。 陈永良刚收拾好东西，准备出发，便发现大嫂也坐在了骡车上，他吓得脸色都青了。 他以为大哥生病，大嫂会忘了前两日他的那件事，但看这个架势，大嫂是打算跟去一探究竟！ “大嫂，大哥病了，送蜂蜜柚子酱的事，我一人去便可。” 万柒柒抬眸看了他一眼，没有要下骡车的意思，“你去送酱，我去镇里有事。” 陈永良半信半疑，觉得大嫂是随意找了个借口，但他又不敢不让大嫂去。 万柒柒看陈永良脸上淤青还没消，恍然想起他晚归的事，嘴角牵起一抹笑，“怎么？你怕我去镇里？” “哪……哪有！”陈永良连忙回头，赶着骡车前行，怕被万柒柒看出端倪。 如此拙劣的演技，别说万柒柒，连常人也能看出有鬼。 但万柒柒始终没有戳破。 到了镇口，万柒柒果然下了骡车，没有跟陈永良进镇子。 万柒柒记得村里人说过，钱氏家就在荷风镇郊外山林里。 那儿算不上村子，只是连着五六户人家的小聚集地，家家户户打猎为生。 上次与钱氏说好，等她去县衙回来，便将钱给她。却不想，对方直接离开，连这份钱都不要了！ 对方可以忘记，但她不能，她一向言而有信。 镇子并不是影视剧里，四面环墙，而是四通八达，所以镇口也很多摆着小摊卖东西的人。 万柒柒找了一处生意极好的包子摊坐下，要了两个包子和一壶水，坐在来来往往的大路旁。 这个时间，正是四周村子赶来镇子摆摊的时候，很多人因这里吃东西价格低，都停下来吃了再进去镇里。 万柒柒坐的方向，刚好可以看到一座山，但极少见山下的那条路上有人下来。 这时，她身旁一桌的两个妇人的谈论，引起了她的关注。 “诶，你们听说没，死人了！” “哪儿死人了？” 妇人一指：“就那座山上！” 万柒柒看得极清楚，她们指的便是她想要打探的那座山，立马追问：“死的什么人？” 那两个妇人不认识她，但见她的模样，应该也是哪个村里的村妇，应当也喜欢听这些趣事，便口无遮拦说了起来。 “听说是一名妇人，前两日刚和丈夫和离。” 万柒柒听了一怔，会有那么巧的事吗？ “是啊，听说都闹去县衙那了！” 万柒柒确定，她们说的应该就是钱氏，问道：“她怎么死的？” “这还用说？自然是回去家中，被排挤呗！” “是啊，闹到县衙和离，回去娘家，还有谁愿意接纳？” “要我觉得，大不了熬着，何必和离！现在倒好，回到娘家，才一天就死了！” 万柒柒不太相信，不过离个婚，怎么回去就死了？ “听说她在外面上吊自杀。昨儿傍晚打猎的人回去，吓得半死呢！” “啧，这人自缢就算了，还在外面，这要是胆子小的人，都要被她吓得跟着去了！” 万柒柒始终不信，前两日还在自己面前，要将骡子卖给她的人，会在回娘家后上吊自杀。 都已经从林家解脱了，连死都不怕，还有什么熬不过去呢？ 她还想，骡子的钱等钱氏离婚，她再给她，这样便不会被林有田要了去。 可如今，她该把这笔钱给谁？ 一时间，万柒柒觉得有些遗憾，没把这笔钱及时给钱婶，是不是她给了，又会不一样？ 她觉得心中不知不觉压了一块石头，包子味如嚼蜡，怎么也咽不下去。 那两个妇人见她失神，也没和她继续说，吃完东西便进了镇子。 万柒柒呆坐了一阵，也转身进了镇子。 路过集市，往日摆摊认识的妇人何氏喊住了她。 “陈万氏，你干嘛去？” 万柒柒一怔，回过神来，敛了伤感，露出笑来，“何大姐，我四处走走，这两日生意怎样？” 何氏轻声叹息一声，“前两日被那唐公子一闹，我们整个集市的生意都不好做啊！” 万柒柒皱眉，“唐公子？什么唐公子？”她隐隐觉得，这应该和陈永良脸上的淤青有关。 “唉，还好你那日没来，不然你也糟心。”何氏又叹一声，“不过你那弟弟，可是被打得不轻，我看着都疼。” 万柒柒就知道，事情一定不简单，“那日发生什么事了？” 何氏将事情经过一五一十交代清楚，万柒柒越听脸色越难看，最后只能愤愤不平握紧拳头。 在现在听说过保护费的，没想到在古代，也有这样的事。 陈永良也是个年轻气盛的，不仅不给，还跟人打了起来，不仅没打赢，还被揍了一顿。 那些坛子并不是连着蜂蜜柚子酱一起卖了，而是被砸了！ 唐公子威胁他，见一次砸一次。 第102章 识字 第102章 识字 和风书院，琅琅读书声。 陈永良将新的一坛蜂蜜柚子酱送到后院，坐在石阶上，听着远方的读书声，眼神中流露出羡慕。 他想要去摆摊挣钱，但想起那天的事，他又不敢去，害怕真地撞见那个唐公子，又将蜂蜜柚子酱砸了。 一坛五百文。 再砸一坛，便是一两银子！ 他上哪去挣这笔钱，补上这笔钱，圆这个谎言？ “小伙儿，今儿有心事呢？”陶静蹦出来，站在陈永良面前，好奇地盯着他的脸，“怎么还青了？跟人打架了？” 她说着，拿手指去戳。 陈永良立马往后躲，显得有些手忙脚乱，甚至又涨红了脸。 陶静看着自己的手指，笑了笑，“你真的好容易脸红。”她收回手，歪歪了歪头，“坐在这等我吗？” “没，没有。”陈永良也不知自己在等什么，只是不知道去哪，害怕碰见大嫂，害怕她知道那天的事，来质问自己。 他明知道大嫂不会怪自己，但是心中觉得愧疚。 他不该不听大嫂的话，贪心去摆摊，不仅没挣钱，还赔了一坛蜂蜜柚子酱。 陶静耸了耸肩，蹲下来，裙摆散落在地面，像是一朵盛开的花朵，道：“可我在等你。” “等我？” 陶静乖巧道：“对啊，说好你来送那什么酱，我就教你识字。” 陈永良眼前闪过一抹光亮，转瞬即逝，颓然道：“可我没带糖葫芦。” “今天我不想吃糖葫芦，先欠着，以后给。”陶静说着，指了指一旁的水缸，“去打盆水来。” 陈永良没明白她要做什么，却还是听话照做。 陶静看着他抱来的一盆水，眉头紧锁，不明白他拿那么大的盆做什么。 算了，谁让他看起来心情不好，他喜欢就好。 陶静跑去陶然的书房，拿了一支毛笔，回到院子。 她也不嫌弃地板脏，跟着陈永良坐下，用毛笔蘸了沾水，问道：“你会写自己的名字吗？” 陈永良摇摇头。 “你怎么连名字也不会？”陶静嘟囔着，又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陈永良，永久的永，良善的良。” 陶静拿着毛笔，在地上写下陈永良的名字，又将自己的名字写上，指着说：“这是你的名字，这是我的名字。” 陈永良看了看自己的名字，又看了看陶静的名字，皱眉道：“我不识字，你那两个字读什么？” “笨蛋！”陶静拿毛笔敲了他一下，“我的名字，自然是陶静，陶醉得陶，安静的静。” 她看向陈永良，发现他眼神中带着几分迷茫，才想起来他不识字，解释他也不知道是哪个字，索性放弃解释，“你只要记住，这三个字是‘陈’、‘永’、‘良’，而那两个字是‘陶’、‘静’就好了！” 说着，她满意地将笔交给陈永良，“来吧！你试试！” 因为陈永良老是忘记和写出，陶静不知骂了他多少次“笨蛋”，但她心中其实觉得陈永良挺厉害的，至少比自己刚开始识字时厉害多了！ 书院早下学了，陶然和万子言站在长廊下，静静看着灶房门口的两人。 万子言摸了摸下巴，歪头问道：“这是私授吗？” “两个小孩闹着玩，算吗？”陶然瞥了他一眼，走下长廊。 陶静见走来的人，立马将毛笔从陈永良手中夺走，站起来拍拍屁股，乖巧喊道：“兄长。” 陶然伸出手，冷声道：“拿出来！” “兄长～”陶静伸出一只小手，拽着陶然的衣角，不停地摇晃。 “你今日叫阿爹都没用。”陶然说着，将手又伸前几分。 陶静瘪嘴，将藏起来的毛笔递了过去。 陶然垂头看了看手里的毛病，脸色略显阴沉，“你可知这笔值多少银子？” 陶静立马认错：“哥，我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陈永良算是看明白了，陶山长是因为这支笔，所以要训陶小姐，他欲开口，立马被陶然制止。 “在下教训家妹，陈小弟莫帮她。”陶然说着，叹息一声，“我差这几张纸？要你毁了我这只好笔？” 陶静垂下头，低声道：“你上次还说我浪费……” 若不是有外人在，陶然想要好好说说这个妹妹，最近真的越来越淘气。 他书房哪只笔不拿，非得拿他最喜爱，也是最贵的这支。 “好了，陶兄，等你生辰，我再送你一只便是。”万子言认出那支毛笔是自己送他的生辰里，怪不得陶然会生气。 他拍了拍陶然的肩，“走，我请你吃馄饨。” 送的人都这样说，陶然还能说什么，只能点点头。 两人欲走之际，万子言回头问道：“你大嫂今日可有让你带话？” 陈永良摇摇头，“没有，不过她自己来了，说有什么事，还没进镇子，就下骡车了！” 万子言闻言，眼前闪过一道光，嘴角勾起淡淡的笑意，“你若无事，同我们一起去馄饨。” 陈永良想了想，点点头。 他不知道大嫂去了哪，只能等大嫂来找自己，兴许在街上，便能碰得上。 四人刚出书院，便在前院的小摊前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万子言快步疾行，早没有夫子应有的样子，笑着喊道：“小妹，你来了！” 他不知万柒柒会如何对待自己，但他心中还是抱着幻想，万柒柒会认自己。 万柒柒转身，淡淡喊道：“二哥。”随即，她眸子落在陈永良身上。 陈永良与她目光相对，立马垂下头。 他感觉，大嫂好像已经知道了！ 万柒柒的确都打听清楚了，并将那个唐公子的信息打探清楚。 这位唐公子叫唐奇文，也是镇北的一个富贵人家的公子，他与陶然和万子言不同，他不学无术，是妥妥的纨绔子弟。 而且，他之所以能那么嚣张，是因为他家中有人在县衙当差，也算是个官家子弟。 像这种又有钱，又有势力的人，没人敢轻易得罪。 万柒柒打探下才知道，唐奇文已经不是第一次跑去集市收保护费了！ 每隔一段时间，他便会去一趟，如果有人不肯交钱，他便直接砸了别人的摊子，并不让对方再在镇里摆摊。 陈永良惹上这样一个人，确实不好处理。 不过，荷风镇有三家稳定的收入，不摆摊也行。 只是她今后还想再镇里摆摊，做别的生意，一定还会遇上唐奇文，这才比较难办。 第103章 唐公子 第103章 唐公子 万子言还沉浸在万柒柒认他的喜悦中。 他以为，经过那天突如其来的认亲，对方会将他当作骗子，再也不会理他。 如今看了，他想多了！ 他笑道：“小妹，我们去吃馄饨，一起吗？”眸子下垂，扫见万柒柒手背上绑着白纱，脸色一变，惊道：“你受伤了！” 万柒柒看了看手背，淡淡一笑，“就是被蜂子叮了一口，不碍事。” 她说得云淡风轻，万子言却听得脸色越来越沉。 什么叫而已？若是毒蜂，一口便要人命！ 陈家这些人怎么回事？不仅让她出来挣钱，连这种危险的事，也让她做！ 万柒柒没有注意万子言，而是紧紧盯着陈永良，见他目光一直躲闪。 她淡淡问道：“三弟，你与陶家那么熟了？” “没，没有。”陈永良说完，立马离开陶静，准备回到大嫂身旁。 陶静见形势不对，一把拉着陈永良，笑嘻嘻地跑过去，“万姐姐，你心情不好吗？我带你去逛街好不好，我每次不开心，就会去买东西，买完心情就舒畅了！” 万柒柒没想到陶静心思如此细腻，也很惊讶，这个时代心情不好，也会去逛街买买买。 果然，不管什么时代，女人的天性就是购物！ 不过，她现在还没买买买的资本，家中还有病人和孕妇，还有两个小孩，她还要早些回去忙碌。 万柒柒没有意识到，她的生活已经围绕整个家，将自己当做其中一员了！ 她的沉默，让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她身上。 万子言道：“小妹，遇到什么事，可与我商议，我和陶兄一起帮你。” 万柒柒目光从几人身上扫过，最后停在万子言身上，“二哥，谢谢你的好意，但我……” 万子言一个手势止住万柒柒的话，“行，我已知晓，你不必再说。” 其实，只要万柒柒开口，很多事万子言会帮她。但她觉得，不管是哪件事，万子言的身份都不适合参与进来。 他可是荷风镇鼎鼎有名的万夫子，这种市井杂事怎么能污了他的名讳。 再则，唐奇文与万员外家临近，许是认识的邻居，若是因她闹矛盾，又是令人头疼的一事。 其实说到底，万柒柒觉得，自己才是可靠的。 万柒柒没有拒绝万子言邀请，一起去吃馄饨，看着书院上课，她带着陈永良驾着骡车又去了集市。 何氏见他们要摆摊的意思，急忙道：“你们还敢摆？唐公子这两日盯得紧，莫不要又把你的东西砸了！” 陈永良手中的动作慢慢停下，“大嫂，我们换个镇？” “有什么可换的？”万柒柒睨了他一眼，将骡车上的装满水的木桶一点点挪下来，“愣着做什么，搭把手！” 陈永良知晓，大嫂一旦做决定，九头牛也拉不回来，只能闭嘴上手去帮忙。 “若他真的盯上你，你换去别的地方，也会有人找你麻烦。”万柒柒想了好一阵，才决定回到原位摆摊。 所唐奇文在县里有关系，家里又有钱，定然在每个镇里都有熟人，他们就算换一个地方，结果也是一样。 她依旧是那个想法，等人找上自己，不如自己找上门去，至少自己有主动权。 与其去别的镇里，再被砸几次，倒不如回到原位，看这位唐公子究竟想如何。 陈永良觉得自己被打没事，但是不能让大嫂也被人打，不然回去他不好跟大哥交代，也不好跟娘交代。 摊子刚摆好，便吸引了不少客人。 “你们这糖水，味道和香茗轩的一样啊！” “对啊，我记得镇东有个糖水铺也有卖，味道跟你这个一模一样。” “你这糖水是怎么做到和他们味道一样的，价格也一样！” 万柒柒笑着解答：“你们说的那两家，都是我供货，自然一样。” “是你供货！”那人大惊，“没想到姑娘居然如此厉害！” “别骗人了，那都是些小有名气的店铺，就你？”大汉上下扫了万柒柒一眼，“你就一介村妇，哪儿供得起两家店的货！” 面对质疑，万柒柒不以为然，也未想去解释清楚。 但这人倒是提醒了她，应当给自己换身新衣了！ 出来做生意，应该穿得体面一些，不能在穿这种打着补丁的衣服。 就在这时，远处人群一阵喧闹，便见几个服装一致的人，直接朝糖水摊位而来。 陈永良瞥见，赶忙扯住万柒柒的手臂，身体发颤，就连唇瓣都在颤抖，“大……大嫂，快……快……快跑！” 万柒柒放下竹杯，将刚刚收的铜钱退还给客人，“对不住，今儿不做生意了！” 她神色淡然，让人不觉有些疑惑。 很快，那群仆人停在糖水摊位上，将客人全部赶走。 周围的商贩见了，也不觉将摊子往旁挪，害怕殃及自己。 “哟，今儿还多了为小娘子呢！”男声从仆人身后传来。 这时，仆从让开了一条道，一个身着锦袍的青年男人走来。 他长相不差，却露出不可一世的神情，大摇大摆走着，像整条街都是他家的一般。不管是手上还是脖子上，金玉堆积，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家有钱似的。 万柒柒见他的第一眼，觉得很像影视剧里那种炮灰纨绔公子，爱显摆，爱仗势欺人。 陈永良见了他，唇色发白，双手不住颤抖，想要将万柒柒拉到身后，却浑身僵硬，动弹不得。 万柒柒面色如常，淡淡问道：“这位公子，要尝一杯糖水吗？三文一杯！” “谁要喝你的糖水！上次说了……”那个仆从还没说外，被唐奇文一脚踢开，“老子还没说话，你插什么嘴！” 那人立马跪下磕头，“唐唐唐……唐公子，我错了，求求你，饶了我！” 唐奇文手一挥，剩余的仆人围上去，对着那人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万柒柒下意识想冲过去，将人拉出来，但理智告诉她不能，身体也没能让她动起来。 换作现代，只要报警，这种事便能停下来。 但这个时代，她又去找谁求助。 而且这种仆人，应当是卖身给唐家了，即便被打死，也不会有律法维护。 她又再次看到，生命如草芥，就是这样！ 半晌，唐奇文才让人停手。 地上的人蜷缩着身体，面部狰狞，地上还能看到一摊血迹。 万柒柒再如何冷静，看到这一幕，心也不由颤抖，恐惧由内而外散发。 “小娘子，给我冲一杯！” 第104章 被砸摊子 第104章 被砸摊子 唐奇文从荷包中掏出三枚铜钱，往前一递。 半晌，无人接。 唐奇文勾唇一笑，将万柒柒握拳的手摊开，将三枚铜钱放在她手心，两指轻轻点了两下，“拿稳了，可别掉了！” 落在手心的铜钱冰凉，敲击手心的指腹也冰凉。 那幽幽声落入万柒柒耳中，仿佛一道催命符，一点点带走身上的暖意，后脊一阵发寒。 唐奇文本打算直接砸了摊子，来教训一下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却没想到，还有一个有趣的妇人。 仆人搬来一张椅子，放在唐奇文身后。 唐奇文坐下，立马有人蹲下，让他将腿架在肩上，另外两人则跪下给他捏腿。 万柒柒深呼吸几口气，让自己从僵硬中缓过来，颤颤巍巍收起铜钱，蹲下冲泡糖水。 不知是不是因为害怕，她觉得竹杯异常沉重，甚至挖果酱的勺子也变得不好使。 半天，她才将一勺酱放进竹杯。 “那个谁，我喜欢甜食，不甜我可不行！” 唐奇文的声音再次传入耳畔，万柒柒手一顿，勺子余下的酱滑落在地。 接着，她又挖了一勺。 唐奇文见揭开盖子还在冒着热气的水，幽幽道：“你可别烫着我，不然……”他睨了陈永良一眼，“你这个小相公，可就要遭殃了！” 万柒柒舀水的手一顿，心中怒骂：烫死你活该，仗势欺人，阴阳怪气，没得好下场！ “我可警告你，可别在心里骂我，不然我一样打他！”唐奇文说完，见万柒柒那一副要毒死他的神情立马变成笑脸，嘴角微微上扬，很是满意。 他就喜欢，别人想打他，却达不到，还要哄着他的样子，让他觉得舒爽。 半晌，万柒柒终于冲泡好了糖水，握着杯子，走出摊子。 陈永良见万柒柒离唐奇文越来越近，心揪作一团，紧咬下唇，破了也没松口。 他挪动身体，蓄势待发，只要唐奇文动他大嫂，他立马扑过去。 “站住，老子让你动了？”唐奇文死死盯着陈永良，余光瞥见万柒柒也停下来，冷冷道：“我没让你停下！” 万柒柒懂了，他在说陈永良，便拿着竹杯，走了过去，停在唐奇文身旁。 她不知道唐奇文究竟想怎样，但他让自己冲泡，证明他对自己感兴趣，不会轻易动手，那就还有商量的余地。 唐奇文接过竹杯，看了两眼，“真寒碜！”说着，他扫了眼杯中飘荡的柚子皮，眉头一皱，“你给我吃柚子皮？” “……”万柒柒大致摸清唐奇文对自己的态度，没了之前的慌张，答道：“蜂蜜柚子酱本是用柚子皮和柚子果肉，和蜂蜜一起熬制，柚子皮并不是不可食用，还能养肤，熬在糖水里别有风味。” “我还第一次听人这样说！”唐奇文淡淡一笑，抿了一小口，眉峰一挑。 随后，他打量着万柒柒，“柚子皮能食用，闻所未闻，你一介村妇，从何得知？” 万柒柒答道：“日子穷，能吃的都弄来吃，一来二去，自然知晓些。” 唐奇文点点头，慢悠悠将杯中的糖水喝完，没有下任何指示。 仆人都看不懂，他究竟想做什么，难道看中这个妇人了？ 待他喝下最后一口，挥了挥手，“砸！” 万柒柒闻声，脸色一变。 这人什么意思，怎么还砸？ 陈永良闻声冲前，想擒贼先擒王，但好没碰到唐奇文，就别人撂倒，拳头和脚像雨点一般砸在他身上。 紧接着，他听见坛子破碎的声音，还有木板碎裂之声。 万柒柒没心思管摊子，只想把陈永良拉出来。 还没走两步，双臂被两个男人擒住，动弹不得。 唐奇文坐在椅子上，闭眼一下一下敲击椅把手，好像在听着美妙的音乐一般。 这一下，将万柒柒的怒意燃起，“唐奇文！你说的我们照做，糖水你也喝了，为什么还要砸我的摊子！”她几乎是咆哮出来的这些话。 经过拉扯，她绑着的头发散落下来，看着有些癫狂。 唐奇文嘴角上扬，一副傲然的模样，淡淡道：“糖水我付钱了！但是话我也撂下了！”他指了指被群殴的陈永良，“我说过，他来一次，我砸一次，我这人从不食言！” 紧接着，他起身走过去，拍了拍仆人的肩，示意他们停下来。 陈永良上次的伤还未好，又一次被殴打，疼得他睁不开眼，抱头蜷缩着。 唐奇文看了一地碎片，露出满意的笑。 他蹲下，捏着陈永良的下巴，讪讪一笑，“我说过，招惹我，你会后悔的！” “呸！”陈永良吐出一口血水，“像你这种人，早晚被抓去县衙大牢。” 唐奇文笑出了声，肩膀也跟着抖动，“信不信我今儿便能将你送进县衙大牢？” 他家在县衙有人，他怕什么？ 万柒柒没有再挣扎，打开了系统商城，在武器栏挑选，什么武器最合适让唐奇文难受。 她不招惹人，但不代表别人可以这样欺负她，还欺负她的家人。 可是围着的人那么多，即便她挑选拿出来，也会被人当成异类。 难道在这个时代，穷人便只能挨欺负吗？ 唐奇文教训完陈永良，起身看着万柒柒，说道：“小娘子，你想法新奇，倒不如离开他，跟了我，我保证你做的东西让整个云和县大卖！” 万柒柒看着淌了一地的酱，冷冷一笑，“你如果真的看中这东西，便不会如此浪费。” 唐奇文顺着她的视线望去，不以为然，“就一罐糖水而已，跟着我要什么没有？” “呵呵，一罐糖水而已……”万柒柒觉得他很可笑。 在唐奇文眼中，这不过一罐糖水而已，可这一罐糖水，可后一家贫民安稳度过整个冬天啊！ 唐奇文看不懂她的笑，难道自己还比不过一罐糖水？ 她在这摆摊，不就是为了挣钱吗？他给她钱，养她，难道不好吗？ 万柒柒睨了唐奇文一眼，走到陈永良身旁，察看他的伤势，关心道：“怎样，还能站起来吗？我带你去看大夫。” “我……我没事……”陈永良试图自己站起来，腹部一阵疼痛，猛地倒回原地。 唐奇文见万柒柒半天没理会自己，不耐烦道：“小娘子，给个回答。” 万柒柒睨了他一眼，冷声道：“东西也砸了，人也打了，唐公子还不走，等着我请你吃饭？” 第105章 昏迷 第105章 昏迷 唐奇文没想到，这样一个村妇，居然敢如此和自己说话。 到底谁给她的勇气？ 万柒柒压着心中的不满，只要唐奇文再多说一句，便能点燃那只炮仗，即便是被人当成异类，她也要给陈永良报仇，给自己出这口恶气。 唐奇文没给她机会，甚至没再多问，朝自己的人招了招手，离开了集市。 这时，看热闹的人才散去，但都忍不住议论这件事。 有人认为卖糖水的人，不该自不量力，去招惹唐奇文。 有人为陈永良叹息，看样子伤得很重。 还有人说起万柒柒，觉得她这样对待唐奇文，以后没有好果子吃。 唯独没有人敢指责唐奇文…… 万柒柒嗤笑一声。 看那么多影视剧里仗义出手，都不过是虚假的。 哪有那么多见义勇为？大家多都来不及！ 这一刻，万柒柒终于意识到，古代与现代的不同，这不再是自己认知中的法治社会，再没有公平平等，只有尊卑等级。 因为他有靠山，他有钱，所以他可以任意妄为。 你穷，你没钱，你没势力，只能任人欺负，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咽！ 人群散去，万柒柒在何氏的帮助下，将陈永良绊倒骡车上。 何氏看着板车上捂着小腹的陈永良，提醒道：“陈万氏，你们这段时间还是别来镇里，等风头过来再来，或者你去别的地方，总之别来荷风镇。” 万柒柒扫了眼唐奇文离开的方向，又看了看陈永良，冷冷道：“躲避，不是我的作风。” 何氏不明白她的意思，难道她还想跟唐公子作对不成？ 荷风镇谁不知道，镇北几家员外，惹谁都不要惹唐家。和唐家作对的人，不是死了，便是被抓去县衙打牢了！ 万柒柒清楚，她和何氏说，对方也不懂她的想法，她也没必要解释。 看骡车上陈永良已经昏昏沉沉，骡车跑起来也不够平稳，不能带人回村里了，问道：“镇里哪家郎中最好？” 何氏想了一阵，答道：“靠近镇北的百草阁，里面有个葛郎中，他医术在镇里最好。” “谢了，下次回来，请你喝糖水。”万柒柒驾着骡车离开了集市。 集市唐奇文打人一事，不过几个时辰，传遍整个镇子。 阿九外出，听见这个消息后，立马冲回书院，但陶然和万子言都还在上课。 陶静见他神色慌张，询问后得知陈永良被打进百草阁，什么也不管，直接冲进学堂。 陶然脸色一黑，怒道：“出去！” 他最不喜上学期间，有人打扰，亲妹妹也不许。 陶静还没来得及开口，已经被赶了出去。 她再去万子言的那间学堂，见学堂的学子正埋头练字，轻咳几声。 这一下，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 陶静也顾不得其他，朝万子言招了招手。 万子言有些茫然，这小丫头想做什么？ 要知道，以前因为她扰乱上学秩序，被陶然罚过不少，今儿怎么又犯了？ 然而，他今日隐隐觉得不安，陶静慌张的脸色，更让他不安。 陶静看万子言出来，急忙拉着他的手便要往外跑，奈何力气悬殊，半天没拉动，只能回头焦急道：“子言哥哥，万姐姐的糖水摊出事了，现在人在百草阁呢！” 万子言一顿，手里的书滑落，砸在地上，脸上以眼见的速度变得苍白，“你……你说什么？她受伤了？” “我也不清楚，阿九上街听见的，大家都在说，好像是唐泼皮去找麻烦，砸了摊子还打人……哎，别说了，我们先去看看吧！”说罢，陶静又拉着万子言准备走。 “唐泼皮”是陶静给唐奇文取的外号，因为觉得他无赖，跟个流氓似的，很久镇西的脸。 镇西很多人都不喜唐奇文，但又因为他家背后有靠山，即便不喜，也不会刻意表现出来，平日里见了，迎合几句便过去了！ 但镇里对他的传闻颇多，欺男霸女、仗势欺人的事他从来没少干，大家也知，他时常去集市里收费。 他家并不缺这几个铜钱，只是无事找事，寻个乐子而已。 没想到这次居然还打人了！ 万子言跟着陶静走了两步，立马又顿住，回头看着学堂的学子，他深吸一口气，“你先去百草堂，让葛老尽管用药，用最好的药，所有钱镇北万家付，听清楚了吗？” 陶静愣愣一下，点点头。 “快去吧！晚点我和你兄长便过去！”万子言看着陶静离开，心也跟着离开。 可是他是书院的夫子，他不能丢下自己的学生去办私事，这是他的责任。 太阳渐渐从屋檐消失，只剩下昏黄的余晖。 万柒柒看葛郎中给陈永良灌下药，心情十分沉重。 若不是她明知对方会来找麻烦，还去摆摊，陈永良便不会挨打。 说到底，还是自己太弱，才会被人这样欺负。 她随葛郎中出门，问道：“他何时能醒？” 葛郎中摇摇头，轻叹一声，“还需看他自身情况，若过了今晚他还不能醒，便有些麻烦了！” 万柒柒悄悄握紧双拳，脸上却还维持恭敬的笑，“谢谢您。”说着摸出一枚碎银，递给他。 葛郎中看了一眼，没有收，“行医治病，这是医者的职责，一切等他熬过来再说。” 他也听说了集市的情况，心里忍不住叹息：这还是个十五岁的少年郎啊！若是落下病根，可是毁掉他一生啊！ “老葛，老葛，今儿送来的病人在哪？”前院传来一阵清脆的女声。 “葛郎中，您去忙。”万柒柒没听出外面的声音，转身准备进病房。 “万姐姐！” 万柒柒脚步一顿，声音有些耳熟。 陶静冲进院子，围着万柒柒转了好几圈，发现她只是衣裳破了一个口子，没有其他问题，才松了一口气。 葛郎中微微蹙眉，问道：“认识？” 陶静可是镇北陶员外家的千金，老来得女，宠得不行，其兄长还是和风书院山长，不管在镇里，还是在云和县，都有一定的身份地位。 这个惹了陶公子的村妇，竟与陶家相识？ 万柒柒点点头。 陶静这才注意到葛郎中，问道：“受伤的人如何？” “他……”葛郎中还没说完，又听陶静说道：“不管你用什么办法，用多贵的药材，都要将他医好，不然陶家和万家，今后都不来你这治病了！” 万家？ 葛郎中忍不住又打量万柒柒。 这穿得破破烂烂的女人，到底是什么人，居然与陶家和万家都有关系！ 第106章 带消息 第106章 带消息 “陶小姐，不必如此，我相信葛郎中！” 万柒柒理解陶静的好意，但是她从葛郎中的表现看得出来，这是一个对病人负责的郎中。 从她带着陈永良进医馆起，他便一心对待患者，没有因为他们穿得破烂觉得他们付不起药钱，将他们赶出去，更是在她付银子时拒收，要求等患者醒来后再看。 这样的人，他一定会尽心尽力。 葛郎中未曾想到，万柒柒竟帮自己说话，而反驳陶家小姐。 陶静抿唇，眉头微蹙，答道：“好吧！万姐姐，我信你！” 葛郎中这才注意到，这个穿着破破烂烂的人也信万，她难道和万员外有关系？ 可是他记得，万员外是孤家寡人，也只有万子言一个儿子，这个“万姐姐”又是何人？ “三弟在里面，还在昏迷。不过，你可以去看卡他。”万柒柒支走陶静，才对葛郎中道：“葛郎中不必猜我与万、陶两家关系，我不过是一介村妇，恰好与他们相识。” 葛郎中点点头，觉得自己做好自己的事便好，何须管病人之间的关系。 两人闲谈几句，说了下陈永良的情况，葛郎中便离开了院子。 陶静从屋里出来，瘪着嘴，眼眶红润。 她轻声问道：“万姐姐，永良哥哥能醒过来吗？” 上午还跟她一起识字的人，现在躺在那里一动不动，让她心里很是受伤。 这是她唯一一个，不是因为她家关系，跟她做朋友的人，她不想失去这个朋友。 “说什么傻话，他以后还要给你们送蜂蜜柚子酱，一定会没事。” 一定会没事！ 万柒柒不断在心里重复这句话。 陶静听了，问道：“万姐姐，你们以后还卖蜂蜜柚子酱？” “卖，怎么不卖？”万柒柒不仅要卖，还要卖到云和县城里！ 她不仅要卖蜂蜜柚子酱，还要卖别的，让人看到陈家人不会知难而退。 而且，她还要给家里培养出小状元，将唐奇文这种恶势力挖除！ 陶静不懂，但她觉得，唐泼皮不会那么轻易放过万姐姐，得去找兄长说说，看怎么解决此事。 万柒柒心有雄心壮志，但此刻，她更加担心陈永良的安危。 她看着晚霞，回头看了看院子，今晚的情况定然回不去，要想办法通知家中，不然他们会担心。 可是时代通讯十分困难，镇里和村里，估计也只能靠人力而行，可驴车来回，也需要两个时辰，天早就黑了！ 她看在陶静，问道：“陶小姐，我想告诉莲花村的家人今儿不回去，你有什么最快的方式？” 陶静立马答道：“我家有马，我可以让阿九骑马帮你回去通知！” 如今，阿九拿着万柒柒的钱袋，骑马离开荷风镇，一路狂奔至莲花镇。 马儿极贵，莲花村上上下下，没人买得起，出行都是牛车或骡车，所以广场听了马儿，引来不少人关注。 马上的人穿着整洁干净，衣裳上还映着一个图案，总让人觉得眼熟。 阿九扫了一圈，没看到万柒柒描述的人，问道：“请问陈家如何走？” 有人接道：“你是问哪个陈家？” “陈万氏是哪个陈家？”阿九并不知道，莲花村里有三分之一的人姓陈。 有些村民脸上露出惊讶之色，没想到这个人居然是去万柒柒所在的陈家。 他们再次打量骑马的人，有人忽然认出图案是和风书院的图案，立刻示好：“我知道在哪，我带你去！” 阿九看了看天色，没让人带路，而是让人指了一个方向，骑马奔去。 他离去后，广场上的人未曾散去，议论纷纷。 “那好像是和风书院的人！” “我就说看着眼熟，我去镇里的时候，路过和风书院，见过这个印记。” “永年家居然认识和风书院的人，这可不得了！以后他家孩子去书院，可就简单了，许是束修也能减免呢！” “是啊！要是我家儿子也能去就好，就做旁听也行！” 阿九并不知道他的引起那么大的风波，将马停在陈家门口，与两个奶娃娃四目相对。 安安大胆向前走，问道：“大哥哥，你找谁？”说完，她上前想要去摸马儿。 平平伸手拉着安安，警惕地看着门口的人。 王氏听见声音，从灶房出来，与阿九四目相对，“您是？” 阿九打量万氏，对应出她的身份，喊道：“王婆婆，我是和风书院的院仆阿九，万姑娘让我带话，她今儿和她弟弟不回家中，让你们无需等他们。” “不回来？”王氏对阿九产生怀疑。 镇里这说远也不远，怎么会不回来？ 他们在镇里也没有亲戚，更不可能是走亲戚了！ 陈永兴和李虫娘闻声出来，前者一眼认出阿九衣服上的印记，问道：“你是和风书院的人？” 阿九点点头。 安安指着阿九腰间的荷包道：“阿娘的荷包！” 阿九这才想起来，将荷包取下，给到安安，道：“万姑娘将荷包交给小人，让小人带话。如今话已带到，小人先行告辞。” 说吧，阿九一礼，驾马离去。 一家人站在院子里，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消失在渐渐暗去的夜色中。 陈永兴觉得有些古怪，又想起前两日陈永良脸上的伤，觉得事情好似不是那么简单。 他看了看李虫娘，有看了看王氏，道：“娘，我去借牛车，去镇里看看。” “好！我这还有些钱，你一起拿上。”王氏今儿下午一直觉得心口闷得慌，刚刚还不小心砸碎一只碗，心中有些担忧大儿媳和三儿子出事。 如今又有人传话，说不回来，她心头更加不安。 陈永年听见动静，以为是万柒柒回来了，在床上躺了一会儿，不见有人进来，立马又从床上翻坐起来，出了屋子。 他见三人脸色凝重，安安手中还握着娘子带出门的钱袋，心里咯噔一下，问道：“怎么了？娘子和三弟呢？” 陈永兴将刚刚发生的事解释了一遍。 陈永年待不住了，拔腿就往外走。 “大哥……大哥，你先别急，我们只是猜测，你别着急，你身上还有伤……”陈永兴立马追出去。 王氏也追出去几步，看着两兄弟的身影消失在昏暗之中。 李虫娘往外走了几句，道：“娘，由他们去，我们在家好好的，才能让他们放心。” 王氏回头看着李虫娘，缓缓点头。 第107章 兄妹争辩 第107章 兄妹争辩 和风书院，学子们第一次见万夫子不顾礼仪，狂奔出学堂。 不但如此，更是将还在收拾书籍的陶然一把拉出，驾马狂奔。 路上，引来不少镇民关注。 “刚刚过去的是……陶山长和万夫子？” “是吧？” “总以为两人文文弱弱，不想马术如此之好。” “一直如此。只是不知是何事，竟让两人当街纵马。” 这时，镇民跑来，神色中带着几分惊愕，“陶院长和万夫子进来百草阁！” 葛郎中万没想到，今日不仅来了陶家千金，更是迎来和风书院两位首脑。 “陶院长，万夫子。”他朝两人一礼。 无需再问他们寻谁，直接将人引入后院，自行退下。 万子言狂奔至万柒柒身旁，不顾礼节，先上上下下，前前后后打量一遍，直到在她身上没有发现外伤，悬了一个下午的心才稍稍平缓。 万柒柒看他紧张，勾唇淡淡一笑，“我没事，是三弟被打了！” 陶静来此，她便知道，这件事万子言知道，也一定会来，只是没想到，对方会如此激动。 被人惦记和关系的感觉，让万柒柒觉得舒心，也让她真真切切融入这个世界。 她本是外人，可不知不觉中，她真正代替原身，成为真正的万柒柒活在这。 万子言一路狂奔，平日整整齐齐的束发如今却有些凌乱，甚至有几缕墨发落在额前，显得有些狼狈。 不明之人看了，还以为被欺负的人是万子言。 陶然立在一旁，睨了陶静一眼，与她低语，随后进了房中。 万柒柒轻拍万子言的肩，“我真的没事，你无需担心，我会保护好自己！” 万子言半晌才道：“好！” 随后，他问起万柒柒今天下午的事。 万柒柒知道，隐瞒也无用，凭借万子言的人际关系，能将此事打探一清二楚，将所有事一一告知。 “又是唐奇文！”万子言咬字重，好似这人与他有深仇大恨一般。 “又？”万柒柒抓到关键字眼，听这话的意思，万子言与唐奇文也有渊源。 万子言没有跟着她的疑惑继续说，话锋突转，“你可有通知陈家人？”他见万柒柒手背伤，眉头不由紧皱。 一个下午，书院都已下学，陈家人竟还未赶来，让他妹妹一人照顾！ 万柒柒觉得万子言像老妈子一样，事事都操心，立马接道：“放心，我都已安排妥当。等三弟醒来，休息两人，我们便回村里。” “回去？在葛郎中这儿休养不好？回去一路颠簸，万一他在路上有个好歹？”万子言越说，脸色越发难看，最后道：“不如你们先在我那住下，等他养得好再离开！” 万柒柒哪听不懂他的意思，他是怕唐奇文再来找麻烦，住在万员外家，至少能确保唐奇文不那么嚣张，“村里有郎中，我信他和葛郎中一般会尽力。还有茶楼与糖水铺需要我们送蜂蜜柚子酱，你们书院也一样，做生意，不能言而无信。” 万子言突然怒道：“都这般了，你为何不先担忧你自身安全？”话刚说出口，他又有些后悔，自己不该用那么凶的语气与她说话，随即弱弱道：“你可让你相公弄好，我让阿九每日去取去送即可。” “要是唐奇文一直揪着我不放，难道我便一辈子躲着，不做生意？” 万子言脱口而出，“有何不可，为兄挣钱，可养你！”他这话好像已经偷偷练了千百遍，不带一丝犹豫。 穿越前，万柒柒不知听多少表白的人说养自己，穿越后却是头一次，不是丈夫，而是兄长。 她不知道万子言为什么会认自己，也不知道万子言这些年来经历过什么，可她能感觉到，万子言对她的好不假。 从一开始的试探，到如今地脱口而出。 眼前之人，好像只想留住她这个亲人。 可是，她不是温室里的花朵，与她而言，养她这种话，如同变相的囚禁。 不管在什么时候，她都追逐自由，不想将命运交入他人之手。 万柒柒莞尔一笑，认真道：“二哥，如果你真的想对我好，那便尊重我的选择。” “二哥”这个称呼，让万子言一怔，后面的话，更是让他既无奈，也无可奈何。 最后，他只得应声：“好！” 长在不同处，早就让他们变得不同，好在他们都愿意尊重对方的决定。 入夜，阿九风尘仆仆归来，将万柒柒交代的人任务完成，并得到奖赏。 然而，阿九离开不就后，门外便迎来两个陌生男人。 “大哥？”陈永兴看着牌匾，浓浓的草药从里面飘散而看，他不由看向陈永年。 两人借孙引的牛车，一路狂奔，也未能追上阿九。 到了荷风镇，他们直奔和风书院，便只见紧闭的书院大门，连平日敞开的后院，也落了锁。 一路打听，才知山长与夫子都来了百草阁。 陈永年心中不安越发强烈，脚步顿在百草阁门口，想要踏入，却不敢踏入，却不知自己在害怕什么。 葛郎中见二人，穿着朴素，衣服上满是补丁，犹豫不前，猜测他们许是囊中羞涩，不敢进来，便自行走到门口，轻声问道：“二位不必忧心，随老夫进来吧！” 陈永兴抬眸，见门口多了一位老丈，鹤发银须，亲切和蔼。 他上前一步，问道：“老丈，万夫子可否在店内？” “找万夫子啊？”葛郎中眯着眼，就着屋里昏暗的灯光打量两人。 一壮一瘦，个子差不多高，但两人面容相似，应当是兄弟。 他看着两人，隐隐觉得面熟，好似在哪见过。 陈永兴接道：“是。请问万夫子是否在里面？” 葛郎中能感觉两人不是坏人，沉默不言那人好似还受着伤，脸色不是很好，缓缓点头， 万夫子是镇中有地位之人，他决定还是先问清楚，这两人想做什么，问道：“你们找万夫子有什么事？” 陈永兴直言：“万夫子是我大嫂的兄长。大嫂和三弟托人传信，今夜不归。因此，我和大哥想来看看问问夫子，他是否知道大嫂和三弟的行踪。” 葛郎中露出几分诧异。 那位万姑娘竟是万夫子的妹妹！ 随后，他将几人关系理清，朝二人做出邀请，“他们两人正在我院子中，万夫子也在！不过……你们三弟情况可能不好，你们做好心理准备。” 第108章 住进陶家 第108章 住进陶家 “二哥，陶山长，陶姑娘，明日你们还需上学，先行回去歇息吧！这儿有我照顾。” 万柒柒觉得一群人围在这也没用，只能干等着，还不如让她一人在这。陶静从下午一直待到现在，也尽了朋友之责。 “长夜漫漫，他高烧不退，今夜定要忙碌，你一女子，怎受得了？”万子言不认同万柒柒独留。 万柒柒道：“还有葛郎中，无需担心。” 万子言又出言反驳：“就你一个女子，更加不可，有损名誉。” 万柒柒看了他一眼，觉得他有些杠精的潜质，说一句反驳一句。 照顾病人，这有什么问题？ 她在外名声早坏了，多这一点又如何？ 陶静在此接道：“万姐姐，你一个女子，怎么能在外和两名男子待在一起？有损名誉。” 万柒柒挑眉，扫过三人脸颊，好像在问：那你们打算要我如何？将病人丢在这不管，跟你们回去睡？ 这时，外面传来脚步声，听声音还不止一人，越来越近。 万柒柒回头，见葛郎中身后两人，瞳孔瞬间放大。 什么情况？又来两个？ 她忍不住想知道，阿九去她家带话，就是怎么说的，会让陈永年和陈永兴连夜跑来镇里。 “二弟，你不在家中照顾娘和弟媳，来这做什么？”万柒柒脸色渐沉，目光落在陈永年身上，“我出门时是不是与你说了，让你在家休养，为何不听！” 万柒柒的气势将在场之人吓得一愣。 陶静心想：万姐姐好霸气啊！ 陶然微微蹙眉，看向陈永年，觉得他与自己真是同病相怜，顿时好感备升。 万子言这才觉得不对，好似小妹在陈家，才是当家做主的那位，而不是这些人指使小妹去做事。 陈永年默默垂下头，不敢说话。 陈永兴躲闪目光，瞥见床上昏迷的陈永良，接道：“大嫂，我们也是担心你和三弟。三弟如今状况，让我们怎么放心？” 万柒柒面色依旧沉，没有接他的话，问道：“虫娘出事，你又当如何？” “大嫂，今儿孙郎中来看过，我娘子身体无大碍，不会有事。”陈永兴越过众人，看着陈永良道：“倒是三弟，现在才是最危险的，不是吗？” 万柒柒不反驳，事实却是如此。 她借机朝另外三人道：“如今我相公也来了，你们总该放心回去了吧？” 陈永年出现，让众人无话可说，也无力反驳。 万柒柒见三人还是不动，又道：“陶山长，你若晚归，可能进屋？” 陶然被万柒柒踩住小尾巴，只能叹息一声，“也罢！我们先行回去，明日再来。” 他带着陶静往外走了两步，见万子言未跟上，问道：“子言，还不走？” 万子言目光停留在万柒柒身上，随后望向陈永年，与他对视，道：“既然来了二人，不如柒柒与阿静回陶家，何须三人挤在这？” 万柒柒心想，万子言有想闹哪样？她为什么住陶家？ 陈永年这才说道：“我认可。娘子，你虽陶小姐回去，这里有我和二弟。” 万柒柒瞪了他一眼，自己都是病人的人，有什么资格照顾别人？ 陈永兴接道：“对啊，大嫂，你也累了一天，随陶小姐回去住下吧！” 陶静很乐意让万柒柒住进来，她正好可以却一个说话的人。 陶然与万子言对视半晌，才帮万子言劝万柒柒休息。 最后，葛大夫见几人没完没了，推波助澜一把，让万柒柒应下，坐在陶家。 万家与陶家中间只隔了两户人家，万子言将人送到陶家，才离去。 陶家有和风书院一般大，装潢雅致大气，让人踏入后，便觉得舒服。 万柒柒以前也去过古镇旅游，陶家给她的感觉，与古镇老宅相似，景致更甚。 陶然见万柒柒的反应，比较惊奇。 虽说万家村万家也算小户人家，在村中条件甚好，可是比起镇中大户人家，却也相差极大。 不曾想，万柒柒对这些云淡风轻，像是见过大世面之人。 为此，陶然对万柒柒多了几分好奇，这人好像远远比他们认知得更神秘。 “咳咳！”咳嗽声打断陶然思绪，抬眸便见大厅外站着明俏色丽人。 他二话不说，快步走去，脸上扬起笑，乖巧喊道：“娘子。” 陶然见了，也咧嘴一笑：“大嫂！” 万柒柒望去。 只见那人穿着素色长裙，亭亭玉立，气质淡雅，一看便是大家闺秀。 她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轻声喊道：“陶夫人。” 陶夫人罗岚也淡淡一笑，侧眸看了陶然一眼，“有客不知先报？客房都未能打扫出来！” 陶然瘪了瘪嘴，露出几分委屈。 若不是万子言，他怎么突然将带回来，都怪他！ 万柒柒见了，眼珠子都快吓掉了！ 眼前之人，又是狗腿，又是撒娇，与往日见的陶山长完全不同。 罗岚明明站在那，语气温和，文文雅雅，却将陶然吃得死死的。 万柒柒这才反应过来，陶然是个老婆奴！ 陶静立马道：“大嫂，我偏房不是刚收拾出来，可以让万姐姐住那！” 罗岚眸色温和看了她一眼，带着些许责备，“怎能让客人住在你的偏房？” 万柒柒看罗岚，好似终于看到大户人家的为人做派，她淡淡一笑，道：“陶夫人，无碍，我只是一介村妇，有落脚处便可，不必特意收拾房间。” 罗岚也未纠结此事，将万柒柒请入大堂，让人送来吃食就餐后，才安排陶静带人去歇息。 陶静不仅安排万柒柒入住，还让人烧了水，并备上新的衣物。 看万柒柒穿上干净整洁的衣服，陶静不禁惊叹，“万姐姐，你真好看，跟我大嫂一样好看。” 万柒柒穿越过来，已经习惯了粗布衣裳，如今穿上轻薄贴身的衣物，倒有几分不适应。 两人闲谈几句，便各自回房。 正院里，陶然站在罗岚身后，轻轻帮妻子捏肩。 罗岚轻叹一声，伸手搭在陶然手背上，让人坐在自己身旁，问道：“她便是子言心中所惦念的妹妹？陈万氏？” 陶然点头，眉头不由紧了几分，“万伯父身体越来越差，怕是难熬过冬。” 罗岚神色惊愕，随后宽慰道：“能认回这个妹妹，他也算还有亲人。” “可他不愿陈万氏知晓他的境遇。”陶然轻叹一声，“万伯父行善积德，如今病下，却无人来探，更是有落井下石者，令他未能安度余生，真是可悲啊！” “人心难测，并非你我能左右，你只需将你所读圣贤之书，交予后人，便是你的努力！” 第109章 至出谋划策 第109章 至出谋划策 晨光渐起，天微微亮。 万柒柒穿越以来，昨晚睡得最为舒适，也让她想清楚了很多事。 一早，陶静还未起身，她便起来，四处行走，遇赶着去上课的陶然。 他见万柒柒一身装着，眼底闪过一抹惊艳，“万姑娘，时辰尚早，怎不多歇息片刻？” 万柒柒与他同行踏出陶家，“放心不下三弟，所以想早些去百草阁看看。” 陶然淡淡一笑，道：“他们有如此兄嫂，是他们之幸。” 万柒柒摇摇头，“村里皆说，陈家娶我，最为不幸，因我苛待婆婆，辱骂亲人，与邻不合，是人人皆知的毒妇。” “噢？竟有这般传闻？还真是妇人之口啊！”陶然从万柒柒身上，未曾看到这些传闻半分模样，反而是另一番顾家亲友模样。 过了和风书院，便只剩万柒柒一人。 清早，葛郎中睡眼惺忪，将店门打开，便见浅粉倩影立在门口，不由问道：“姑娘，可是来看病的？” 万柒柒无奈一笑，“葛郎中，是我，陈万氏！” “陈万氏？”葛郎中揉了揉眼，定睛一看，还真是陈万氏，不由惊道：“恕老朽眼拙，未能认出，快进去，昨日夜里，你家三弟已经醒来，只是还下不得床！” 万柒柒听了一喜，心想消炎药还是有用，快步进去。 葛郎中看着前院消失的丽影，不由叹道：“果然，人靠衣装，换身衣着，我竟没认出来。” 后院病房之中，陈永年和陈永兴见万柒柒，也惊在原地，一时间没敢认。 “娘子？”陈永年有些惊愕，除去新婚的婚服，他第一次见妻子穿得如此华丽好看。 他也一眼看出，此裙价值不菲，纯色布料也得好几两银子才能买到。 娘子收入如此贵重之物，当真好吗？ 陈永兴直言：“大嫂穿这身真好看！陶家可真舍得，这裙子怎么说要几两银子吧？” 万柒柒低头看了几眼，才意识到这裙子的贵重。 她已经穿上，总不能退还给人家。 想着价格，她又一阵肉疼！ 床上，陈永良挣扎这要起来，“我……我也要看看！”陈永年赶忙去扶，让人靠墙而坐。 陈永良一笑，牵动面颊，痛得眉头皱作一团，却还不忘打趣，“大嫂，你穿这个真的好看！等以后有钱了，多买几身，你天天穿！” 万柒柒见他还能打趣说笑，心中也释然一些，“你先将身体养好再说！” 经过一晚，其他两兄弟也知道了这几天发生的事。 如今提到赚钱，脸色都不好，不知道后面怎么办才好。 万柒柒看了看三兄弟，淡淡一笑，道：“不用担心，即便不能在这摆摊，我们还有糖水铺和茶楼的生意，书院这边也还在继续，平均下来，我们一日也有五百文的收入，不亏。” 陈永兴接道：“大嫂，万一唐奇文发现，不让老板跟我们合作，又当如何？” 这确实是一件棘手的问题。 唐家的势力了得，这些老板怎会因为一个村妇，去得罪唐公子？ 换谁，都会选择舍弃这个生意，也要讨好唐奇文。 不然，以唐奇文的性格，会叫那店铺做不下去。 万柒柒和三兄弟在百草阁商议对策，始终没有结果， 唐奇文家中有人在县衙当差，即便报官，估计也没人会管。 直到万子言与陶静出现，才让他们意识到时间流逝迅速，已到午时。 万子言见万柒柒，也是一脸惊艳，不由夸赞，并说着要给万柒柒多准备几套，让她日日都能穿得如此好看。 万柒柒直接拒绝，直言这种衣裳好看，却不好干活，只能当花瓶。 闲聊间，万柒柒才发觉少了一人，“阿静，你兄长呢？” 万子言代陶静答道：“县令来书院巡查，他需要作陪，今日他便不来了。” “县令！”万柒柒眼前一亮，脑海中浮现对策。 她未曾见过县令，但她从陈里正嘴里听过，对待各种事物处理的方式也不差，算是和明理之人。 假若县令知晓此事，应该不会束手旁观。 只是怎样才能让他知晓，还着重处理？ 陈家三兄弟不明万柒柒想什么，万子言却猜到一二，眉头微蹙，“小妹，不可冒险！” 万柒柒抬眸，认真看着万子言，问道：“难道二哥想看我忍气吞声？” 万子言自然不想，他不仅不想，更像帮万柒柒出气，可是唐奇文背后的靠山…… 他看着鼻青脸肿的陈永良，轻声叹息一声，“罢了！你尽管开口，我帮你便是。” 与其让万柒柒自己去处理，倒不如他借用自己的关系，帮她一把，解决此事。 万柒柒脸上扬起笑，这次，她真的需要万子言的帮助，还要陶然帮忙。 半个时辰后，葛郎中听闻陈永良要出去几个时辰，表示不同意。 以陈永良如今的身体状况，受不得折腾，需要静养十日。 最终，在万柒柒的好言好语下，终于同意了此事。 他们刚出百草阁，便见陈永兴驾着骡车而来，车上摆放着出摊的全新工具。 陈永兴见陈永良出来，还是不由问道：“大嫂，你真的要这样吗？万一……万一不成功，那我们怎么办？” 万柒柒看着骡车，坚定道：“不会的，我相信我们可以。”她不信她这个现代人，会斗不过古代人！ 骡车缓缓前行，很快到了集市。 摆摊的人见了，一脸惊愕，议论纷纷。 “他们怎么还敢来？” “那男的好像晕着进百草阁的吧？” “对啊，去的时候都奄奄一息了！” “他现在的脸色也不好，你看看，白得跟雪似的！” “你说他们怎么想的，为了做生意，命都不要了？” “谁知道，唉，管好自己吧！” 在议论声中，万柒柒已经将摊位摆好。 何氏见了，立马走过来，低声道：“你不要命了，昨儿刚挨打，今日怎么又来了？” “做生意，自然天天要来，不然谁能记得，我是卖糖水的？”万柒柒说着，蹲下舀了一勺果酱，填水搅拌，递给何氏，“昨儿说好的，请你喝。” 何氏愣了半晌，半天没接。 万柒柒抓起何氏的手，将杯子递过去，轻声道：“觉得好喝，今后要常照顾我的生意噢！” 何氏觉得，这一家做生意真的疯了！ 都到这个份上，还敢来，真的不怕死。 她将杯子递回给万柒柒，沉声道：“好自为之吧！” 说罢，她回到摊位上。 万柒柒耸了耸肩，端着杯子走向骡车上休息的陈永良，将糖水递了过去。 第110章 圈套 第110章 圈套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始终不见人迹。 万柒柒见陈永良情况复杂，最终于心不忍，“二弟，你带老三先回百草阁，这里交给我。” 陈永兴听她说一个人留在这，立马反对：“不行！”他顿了顿，“大嫂，不如你陪三弟回去，我在这守着，反正大哥还在暗处盯着。” 万柒柒这才看向藏在人群中的陈永年，神色冷了几分。 一个个病了，都不让她省心。 陈永良是无可奈何，只有让他在这，才能最大刺激唐奇文过来，但陈永年本就不该过来，应当在家好好养身体。 她发现，最近陈永年越来越任性，越来越不听话了！ 万柒柒并不知道，在三兄弟眼里，她做的事做来越危险，但他们却愿意陪她去做。 陈家在莲花村被看不起已数年，他们也想改变，更想让日子变好，让娘享福。 虽然万柒柒做的很多事他们很难理解，但他们尊重她的决定，因为她让他们看到了希望，整个家的希望！ 就在此时，人群中一阵喧闹，听见有人惊呼：“唐公子来了！” 有人过来，好言相劝，“姑娘啊！别执着了，赶紧走吧！你弟弟要是再被打一次，可就没命了！” 万柒柒等的就是唐奇文，好不容易等来了人，怎可能就此罢休，“大叔，你放心，我心中有数。” 大叔脸上露出几分焦急之色：“唉，姑娘，你怎么就不听劝呢？唐公子背后有人，你弄不过他的！” “大叔，难道因为这个，大家便要一直忍气吞声？”万柒柒不明白，为什么这些人不知道反抗，大家一起联合起来，难道还会怕唐奇文一人 “姑娘，你刚来镇里，不知道，唐公子背后……”他还没说完，便见唐家的家仆气势汹汹而来，将大叔一把推开，围住糖水摊。 万柒柒神色冷静，静静看着这些人。 “小娘子，你就那么迫不及待想见本公子？” 随着声音出来，家仆让开一条道，唐奇文从后面缓缓走来。 万柒柒见了忍不住皱眉。 这人是花孔雀？ 明明长着一张清秀的脸，非要将自己打扮得花里胡哨，难看死了！ 唐奇文见她的反应，不由也蹙眉。 这可是他为了见面，特意挑的最亮眼，最贵的一身衣裳。 光是上面的刺绣，都是请绣娘整整绣了好几个月！ 为什么他感觉对方好像有些嫌弃？ 唐奇文对万柒柒的嫌弃视若无睹，只当对方是觉得家仆长得太难看了，所以露出这副表情。 下次，下次他要换一批好看的过来，给自己长长脸。 想着，他清了清嗓子，嘴角勾起一抹笑，“小娘子，一日不见，甚是想念。不知小娘子是否也想念本公子？” 万柒柒翻了个白眼，欲开口，立马被人打断。 “不许否认，不然我现在就让人揍他！”唐奇文指着陈永良，露出不可置否的神情。 万柒柒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了一眼，淡淡道：“唐公子今日前来，又想做什么？” 唐奇文朝万柒柒靠近几分，两个人隔着仅一寸距离。 他伸手托住万柒柒的下巴，嘴角勾起一抹邪笑，低头，在万柒柒发丝上轻轻嗅了嗅，“我要做什么，小娘子不清楚吗？” 如此放荡轻佻的动作，让人群中的陈永年不由握紧拳头，连忙上前两步，最后却顿住了步伐。 他很想冲出去，痛揍唐奇文一顿，但是他不能坏了娘子的计划。 这笔账，他记在心里，今后要一笔笔讨回来！ 万柒柒的眉心皱得更紧几分。 心想：昨儿怎么就洗头了，流着汗臭熏一熏这人也好。 她抬眸对上那双发情的眼睛，轻轻一笑，将下巴从唐奇文手中移开，退到糖水摊上，歪头道：“唐公子不是来喝糖水的吗？” 对于万柒柒的反应，唐奇文十分满意，让他起了征服的欲望。 让这样的女人，在自己身下承欢求饶，才最有意思！ 他淡淡一笑，很是配合，“对，来喝糖水。”说着，他将钱袋解下，抛了出去。 万柒柒一把接住，里面放了至少有几百文，一看这人便是有备而来。 不然，他这样的富家公子，怎么会随身携带铜钱？ 万柒柒将钱袋抛给陈永兴，蹲下准备糖水。 唐奇文眼神中闪过一抹戾气，紧紧盯着握着他钱袋的男人，越看越不顺眼。 他挥手招来一个家仆，冷声道：“去，将钱袋拿回来！” 家仆会意，直冲陈永兴而去。 走到一半，被一瓢热水泼了一身，“哪个不长眼……”话到一半，卡住了。 万柒柒握着瓢，从家仆身上，指向唐奇文，冷冷道：“唐公子想出尔反尔？喝糖水不给钱？” “哪儿的事！只是我的钱只给小娘子。”唐奇文眼神示意身旁的家仆，接道：“其他人，不够资格拿！” 家仆们跟随唐奇文已久，清楚主子的意思，立马上前，准备动手。 万柒柒连泼了好几瓢水，冷声道：“再靠近，就不是温水，而是开水了！” “呵呵，小娘子好霸气，我喜欢。”唐奇文嘴角勾起笑，“不过我说了，这个摊子不能摆，即便是小娘子也一样，给我砸！” 家仆们闻言，立马冲了上去。 万柒柒也不示弱，和陈永兴一人拿了一根扁担，与家仆们打作一团。 方自明在陶然和方子言的引领下，在镇里四处转，对现在镇里的建设颇为满意。 随着引领，他往集市这边来。 对方人多势众，即便万柒柒和陈永兴反抗，还是被家仆擒住，就连陈永良也被人从骡车上拖下来。 陈永年冲出人群，将家仆掀翻在地，一把搂住陈永良，急切道：“三弟，三弟，你怎样？没事吧？” “啧啧啧！我就说今天怎么那么勇，原来还有一个帮手？”唐奇文瞟了两眼陈永年，笑道：“挺厉害的嘛！不如来本公子这，我给你比他们更高的价！”他说着指了指家仆 陈永年双目通红，瞪着唐奇文，“你做梦！打伤我三弟，还要抢我娘子，我才不会给你这种人干活！” 唐奇文这才敛了神情，随后冷冷一笑，“原来你就是小娘子的相公？正好！我给你一笔银子，你写份合离书，将你娘子让给我！” 被擒住的陈永兴“呸”了一声，嗤笑一声，“唐奇文，你当街打人，又强抢人妻，还讲王法吗？” 唐奇文好像听见了天大的笑话，笑了好一阵，“王法？在荷风镇，老子就是王法，老子就是天！” 第111章 二舅 第111章 二舅 万柒柒扫了一圈，始终没看到万子言的身影，心中忍不住担忧起来。 但是万子言答应过，他一定会带人过来。 难道，出什么事了？ 一旁，陈永年与唐奇文还在争辩，唐奇文提出各种好处，让陈永年放弃的，但怎么都不能说动这人。 最后，唐奇文怒了：“老子看上她是她的福气，也是你的福气，你别不识好歹！” 陈永年脸上扯出一抹冷笑，“抢夺我娘子，还是我的福气？我不要这种福气，我只要我娘子。” 不管谁来，拿什么换，他只要万柒柒，只要平平和安安的娘亲！ “贱民！”唐奇文骂了一句，踢翻一旁的瓶瓶罐罐，怒吼道：“打！给我往死里打，打到他同意为止！” 家仆刚刚吃了痛，学聪明了，不再赤手空拳。三三两两，拎着一旁的扁担，往前冲。 陈永年一边抵抗攻击，还要一边防止陈永良被打。 没几下，他背上挨了几棍，吃痛乱打，浪费了一身力气，也被人击中膝盖，失去平衡，连带着陈永良一起倒地。 家仆见状，立马冲上去，对着两人一顿拳打脚踢。 陈永年将陈永良压在身下护着。 自己可以挨打，但三弟不能。 此时，陈永兴也挣脱束缚，冲进去，与家仆纠缠在一块。 即便一开始是设计，可万柒柒见如今的情况，心不由揪得痛起来。 唐奇文看着，嘴角扬起一抹笑。 “啊！”陈永年一声痛苦的叫喊声，让万柒柒脑海中绷得最后一根弦断裂，她猛地从挣开放下戒备的家仆，冲了出去。 她低估了唐奇文的狠毒。 这是打算将人活活打死啊！ “给老子抓住她！”唐奇文喊声下，家仆迅速将人抓住。 唐奇文冷冷笑了，揪住万柒柒的头发，看她看着被打的人，脸上的笑越来越恐怖，“要么，他写和离，要么你直接当寡妇！哈哈哈……” 笑声穿过人群，落在方自明耳中，使其脸色铁青。 万子言见万柒柒被揪住，已经忘却礼节，甚至连方县令也不管，直接冲进人群，冷声斥道：“唐奇文，你放开她！” 唐奇文正乐呵，听见熟悉的声音，转过头，看见万子言，他又笑了起来，“原来是万家的小废物，怎么？你想帮她？” 万子言与万奇奇对视，懂了她的意思，只能压下心里的冲动，冷声道：“当街纵凶，强抢民女，你好大的威风！” “那可不比你家里养个将死之人威风？”唐奇文放开万柒柒，走到万子言身旁，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万立安只要一死，你是什么都不是！你就盼着他多活几天吧！” 万立安正是大家口中的大善人万员外，也是万子言的养父。镇北万家的名声，全靠万立安打拼而来。 别人不知万立安的付出，方自明这个县令却最为清楚。 万子言面色严肃，“唐奇文，你平日如何说我，皆无事，但你不可如此说我父亲！”他声音冰冷，宛如千年寒冰。 “你父亲？你不过是他捡回来的小贱种，有什么资格叫他父亲？”唐奇文不以为然，随后看向万柒柒，笑了一声，“你冲出来，莫不是也看上她了？听闻你下学后，立马冲出找她！” 唐奇文慢悠悠走到万柒柒身旁，勾起她的下巴，笑道：“想不到，你还是个小狐狸精啊！” 万柒柒盯着他的手，好像盯上了一块肉，一甩头，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下，狠狠抓住唐奇文的手。 “啊！贱人……”唐奇文感觉手指都要断了，提脚狠狠在万柒柒腹上一提，将手指拔了出来。 万柒柒面目狰狞，嘴角还有留着一丝血迹。 万子言猛地上前两步，立马被人拦住。 万柒柒缓了半晌，“呸”的一声吐出血水，“你就不怕你做的这些事，被人揭发吗？” “哈哈哈……我就算把你们全部打死，我也不会有事！你知道我二舅是谁……二舅！”唐奇文的笑止于方自明进来，甚至脸上露出了几分惶恐。 二舅！ 万柒柒终于明白，之前万子言的欲言又止是什么意思。 原来一开始，她的设计便有问题，可能导致陈家三兄弟完全丧命。 “二舅？谁是你二舅？你可是荷风镇的天！”方自明甩袖，脸色铁青，看唐奇文的脸色像是淬了毒一般。 所有人的动作随之止住，陈永兴认出那人是谁，一把跪下，磕头道：“请方县令做主！” 陈永年也陈永良也随着一起跪下。 万柒柒没有适应下跪这种礼数，此刻也顾不得其他，跪下哭喊道：“方县令，请为民妇做主啊！” 一众百姓再才反应过来，此人竟是县令吓人，吓得立马跪下，连说闲话的语气都没了。 在场，只剩下方自明、曹师爷、陶然和唐奇文还立在原地，就连万子言也跪下。 方自明被唐奇文气得咬牙，瞪了他一眼，看着眼前跪着的人，道：“子言，你先起来。” 万子言笔直地跪在原地，没有要起来的意思，“方大人，子言恳请您为令妹做主！” 他话一出，让众人一惊。 这个妇人居然是万夫子的妹妹！ 方自明立马意识到，这本身就是一个局，从一开始，万子言便打算引他过来，而自己这个外甥也落入局中。 众人看着，他不可能袒护，也不可能不管，只能冷声道：“诉上你所冤之事！” 万柒柒看向陈永年。 陈永年这才抬起头，正色道：“小人为莲花村人士，与娘子和家中两个弟弟来镇里卖糖水，遇唐公子要收摆摊的钱，一要就是500文。我们本就是小本生意，哪儿拿得出那么多……” “于是，唐公子便带人砸了我们的摊子，并出言，今后再看到我们一次，砸一次！” “就在昨日，他不仅砸了我们的摊子，还将我三弟打致重伤，差点熬不过来，您可以去百草阁葛郎中那问，他可以证明我所言不假……” 陈永年说着双眼通红，伸手抹了一把，眼泪却越抹越多。 唐奇文听了脸色铁青，却朝方自明卖笑，“二舅，你别听他瞎说，他就是一个疯子！” 陈永兴怒道：“我兄长是不是疯子县令一看便知，难道唐公子认为，方县令连着都看不出，还是唐公子想借方县令的势，对我们进行打压？” 陈永良抬起苍白的脸，声音柔柔道：“恳请方县令为小民做主！”说罢，他栽倒在地。 第112章 唐奇文被抓 第112章 唐奇文被抓 “三弟……”陈永年和陈永兴齐齐喊道，眼角的泪坠落在地。 从始至终，万柒柒没有抬头，身体不停地颤抖。 “方县令，我们只是想活下去，为什么……为什么唐公子要如此？” 即便她没有抬头，那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听得也让人心疼。 万子言心中咯噔一下，无比心痛。 唐奇文还在试图辩解，缠着方自明，道：“二舅，就是吓唬他们，没别的，你千万别信！” 万子言眼眶微红，抑制情绪，道：“方大人，我父亲为云和县做出多少贡献，大家都看在眼里，如今我父亲病重，唐奇文说出这些话，可是叫我父亲心寒呐！” 唐奇文听了，怒道：“万子言，你就是抓着这个机会咬我，是不是？” 万子言笑了两声，轻声道：“小民岂敢，唐公子可是大户人家，又有县令这个舅舅，我又能如何？” 陶然别过脸，不想参与，却又已经参与其中。 他只觉得这些人给自己挖了一个大坑，今后书院恐怕要被方县令盯上了！ 唐奇文被万子言还原自己的原话，怼得哑口无言，只得不停地喊：“二舅……” 每喊一次，便是将方自明凌迟一遍。 他怎么也没想到，平日宠爱的外甥会变成如今这样，还将自己置于如此境地。 气得他身体颤抖，连退了好几遍，被曹师爷扶着，才站稳。 曹师爷低声道：“大人，此事若不妥当处理，恐怕落人舌根。” 方自明自是知道，甚至他清楚，这件事必须重罚，不然他这个位置恐怕就保不住了！ 前面因为瘟疫之事，朝廷已经对他不满，又有县丞虎视眈眈盯着，这要他一松懈，便会被革职。 他好不容易将所有事应付过去，哪想竟被自己亲外甥坑！ 方自明闭眼，咬牙道：“来人，将唐奇文拿下，带回县衙打牢！” “不是，二舅，你不能抓我，我是你亲外甥啊！”唐奇文挣扎着。 家仆想上前帮忙，却又不敢。 随后，唐奇文明白过来，指着万柒柒道：“是她！是这个贱人设计我！” 然而，曹师爷并没给唐奇文机会，一把将其嘴巴堵住。 他低声在方自明耳边道：“大人，这些人身上的伤不轻，皆是唐家家仆所致，我们……” “所有药钱，由唐家付。”方自明觉得自己的脸被丢尽了，朝百姓道：“都散了吧！” 有县令下令，谁还敢停留，起身后皆快速离开。 陈家三兄弟被陶然安排人送出医馆，只有万子言和万柒柒还跪在原地。 万子言见此，终于松了口气，却也不忘给万柒柒争取，道：“方大人，如今陈家摊子被毁，家中也无男丁可做劳力，恐难应对接下来的冬日。” 方自明还是第一次见万子言如此袒护一人，不由多看了万柒柒几眼，却见她还趴在地上，道：“所有损失，皆有唐家补偿。” 曹师爷对上万子言的眼神，温声道：“大人，陈家令唐公子入狱，唐家恐难拿出银两，许是还会报复……” 方自明回头瞪了他一眼，自己的妹妹，他会不知道？ 只是话已经被曹师爷说出来，他便不可能不管，将身上的钱袋拿下来，丢在万柒柒跟前，“本官身为唐奇文的长辈，教导无方，这里钱本官代唐家出。” 他顿了顿，似是在思考报复一事，“本官身为云和县地方官，断不会让亲属做出触犯律法之事，若唐家做出残害之事，只管来县衙寻本官，本官依法处置！” 附近摊贩听了，直夸方自明为官清明，大义灭亲，是可靠的父母官。 万柒柒面朝地面，却冷冷一笑，觉得方自明的话，半真半假，不可当真。 若方自明真的会管，怎会放任唐子明成这样。 今日若不是她，换作他人，早被唐奇文打死，赔上一笔钱便结束了！ 这一刻，她忽然后悔，不该拉万子言和陶然下水。 万子言谢恩起身，发现万柒柒还跪在地上，一动不动，“小妹，可以起来了！” 万柒柒不是不想起来，只是腿软加脚麻。 她也不是怕县令，只是为刚刚发生的事而心惊，全身的力气好像被抽空，让她连抬头的力气也没了。 万子言觉察不对，单膝跪下，弯下腰，一点点将人扶起来，并拿出自己的帕子，轻轻擦拭万柒柒的眼角。 方自明眉头微蹙，觉得万子言这种行为逾越。 随后，他后知后觉万子言对其称呼，问道：“她是你认下的义妹？” 万子言将万柒柒搀扶起来，使其靠着自己而立，颔首道：“非也，她是在下胞妹。” 方自明和曹师爷两脸惊愕。 胞妹？ 方自明诧异道：“子言你寻到宗亲了？” “子言其实一直知晓，那个家中，亦有兄长孝敬，父亲只有我一人，因此，我只是父亲的儿子。”万子言无法忘记，万家的人不顾他反对，将自己过继出去。 那些人对自己非打即骂，若不是万立安，他早死在饥荒之中，怎会有现在和风书院万夫子？ 方自明认可万子言的行为，也不再多问，与之闲谈几句，便准备离去。 这时，他注意到万柒柒神色冷静，与平常妇人不同，不由一问，“你是莲花村哪个陈家的媳妇？” 万柒柒愣一下，“村头陈家，家中相公陈永年。” 方自明一怔，眼神中流露出惊愕之色，“你便是陈万氏？” “是。”万柒柒抬眸望着他，眼神中露出几分无辜。 她知晓，方自明这是认出她了！ 方自明这才意识到，自己竟被这个妇人摆了一道。 陈家三兄弟设计不出这样的计划，只可能是万柒柒，一切都是她在操纵，却一直沉默不言。 他倏然想起，让他最后狠下心抓亲外甥，也是因为此人痛苦，导致民众议论纷纷。 方自明对上那一双清澈的眸子，又觉得是自己想多了。 心头对万柒柒的两种感觉不停交织，让他很难做出准确判断。 这时，曹师爷缓声道：“大人，时辰差不多了，我们该启程回县里了！” 方自明又看了万柒柒几眼，什么也没说，和曹师爷一同离开。 陶然看了万子言一眼，重重叹息一声，“你真是糊涂啊！” 万子言不以为然地耸了耸肩，看陶然虽方自明他们离去。 万柒柒靠在万子言身上，哑声道：“曹师爷，他一直在帮你，对吧？” 第113章 万员外家 第113章 万员外家 这次，换万子言惊讶地看向万柒柒。 他很想问她一句：为什么？ 最后，他却没有问，只是淡淡点头。 “关于我的流言，最后方县令准备调查再处理，也是你让曹师爷帮忙的，对吗？” 万子言没有否认，只是淡淡道：“曹先生心如明镜，自是好好辅佐，利于百姓。” 万柒柒这才意识到，万子言从见她第一眼起，已经在帮她了！ 想到这，她心中的愧疚多了几分。 倏然，她想起刚刚的话，问道：“万伯父的病……” 万子言不想让万柒柒注意到什么，她便注意到什么，心尖颤了一下，淡淡一笑，“没事，老毛病了！” 万柒柒想告诉他：你笑得很丑。 可最后，她还是没忍心，没有揭穿他的谎言。 万子言见她没有继续问下去，以为她信了，转移话题道：“走吧！去百草阁，看看他们如何了！” 万柒柒回头，将方自明扔在地上的钱袋拾起，打开一看，里面竟躺着一个十两的纹银。 出手大方，是她不知道要忙碌多少个晚上去熬蜂蜜柚子酱，才能挣回来。 可万柒柒握着，却觉得十分沉重。 她宁可不要这笔钱，也不想遭遇这种事情，不想看见亲人受伤，不想万子言为自己欠人情。 可一切已经发生。 万柒柒先去商行，将纹银做碎银和铜钱，后去百草阁支付了药费，并且赔了和风书院借来打碎的工具钱。 除此外，万柒柒还付了一笔衣裳的钱。 虽说其实那身衣服实际价格更高，但却没人说什么，陶然也没多言，将钱收下。 付完这些，万柒柒又零零散散买了一些其他东西。 当然，大部分来自于商场。 买了很多东西，却用了五两银子不到，剩了大半。 唐奇文被方自明带走，集市摆摊的百姓别提多开心，但各种议论声也接踵而来。 有些人听说见万子言承认万柒柒是他的胞妹，大家开始扒万家村万家以前的往事。 随着，关于万家村万家的一段往事也被大家扒出来。 万家村的万家，也是万柒柒的娘家，二十几年前其实很穷，比饥荒时期的陈家还穷，家中还要养两个儿子。 恰在此时，有人说起，哪家没有儿子，想挑选一个聪明的孩子养在名下，万老爷便心动了，将两个儿子送出去，让那人挑选。 最后，二儿子被人挑中。 因为二儿子过继，万家拿到了一大半钱，才有了本金发展，从而万家渐渐脱困，成为万家村的小户富贵人家。 有些人说，万家这不是过继，而是卖儿子，只是没有买卖的字据而已。 还有些人说，买下二儿子的，可能就是万员外，不然怎么那么巧，都姓万呢？ 大家众说纷纭，都拿不定准确答案。 只要万子言自己知道，他被爹娘卖给那人后，那人带着几离开，让他做各种苦力，不干活就打他。 直到有一天，他受不了，趁着那人睡着，偷跑出来，混在难民里一起逃难，最终才被万员外收养。 逃难路上，他不是没想过回万家村，但只要想起父母拿着那笔银子的笑，他便觉得心痛。 明明他更加机灵，为什么爹娘卖他？ 耳后来听闻万柒柒出嫁，万家也拿了一大笔银子，他便觉得，万老爷子又想当初一样，将万柒柒卖了出去。 后来听说因为错嫁，万家收的钱退回去，他别提多开心了！ 可是万柒柒却留在了陈家…… 万子言如今待万柒柒的好，一边是他认为，只剩下万柒柒这个亲人了，还要便是当初，他知道万柒柒的事，却冷眼看待，心中有愧！ 夜风簌簌，圆月悬挂。 万柒柒跟随万子言一起踏入万家。 如陈永良所言，万家院子大而精致，青砖瓦房，看着便是大户人家的布置。 但是院子里冷冷清清，廊下没有点灯，连个仆人也没看到。 走了好一阵，才看到微弱的烛火，还有燃着灯的房间传来阵阵咳嗽声。 这时，才看到一两个仆人，其中一人见万子言，急忙跑来，颔首道：“公子，您终于回来了！” 万子言点点头，侧头朝万柒柒闻声道：“家中无女丁，可能无人服侍，也无女子衣裳，可能要委屈你了。我偏房已经让人收拾出来，你便住在那。” “好。”万柒柒见他有事的样子，淡淡一笑，“你去忙，我自己可以。” 万子言还是有些担心，最后却还是什么也没说，跟着仆人进了咳嗽的那间房。 仆人点灯，领着万柒柒往前走。 “你们老爷咳得厉害，有去请郎中吗？” 仆人一怔，半晌才意识到对方在和自己说话，恭敬道：“已经请过，每日都在服药。” 万柒柒点点头，觉得偌大的院子空寂，忍不住问道：“家中便只有两个仆人？” “对。老爷病重，为省下积蓄给老爷看病，公子遣散了家仆。” 万柒柒脚步一顿，没想到外面看着光鲜亮丽的万家竟是如此落魄，万子言却一声不吭，一点点扛下。 “小姐，您的房间到了。”仆人推开房门，将点亮房中烛火，随后离开。 万柒柒扫了一眼房屋，虽没有陶家精致，却也不差。 只是两家的氛围，却差得不是一点点。 入夜，她在床上躺了许久，依旧没能睡着。 第二日一早，万子言刚出房门，便见万柒柒站在门口，一脸惊愕，“不多歇息会儿？” 万柒柒摇头，与万子言并行，边走边道：“我担心他们，今儿要回去，家里会担心，还要回去熬酱，有两家店铺需要送……” 万子言听她说了一堆，没有不由紧蹙，“你怎如此忙？你相公不做？” “他来之前已经受伤，现在伤得更重了，让他歇息一会儿。”万柒柒走了几步，发现万子言未曾跟上，回头道：“你无需担心，我在陈家挺好。” 万子言半晌才点点头，跟上来，“他可有想另寻出路，我见他身手不错，可跟人练过？” 万柒柒都没想过这个，“二哥的意思是？” “随口问问。”万子言没再说，几步跟上万柒柒，一起出了院子。 万柒柒在百草阁问过三兄弟情况后，选择带伤最轻的陈永兴回家，剩下两人在葛郎中这养伤。 骡车带着货物，上面盖上一层稻草，两人驾车往莲花村行去。 第114章 奉承 第114章 奉承 “嫂子，永年他们还没回来？” 张二婶提着一个竹篮，走进陈家院子。 王氏回头看了她一眼，提不上兴致，却还是挤出一抹笑，迎了过去，“弟妹来了？” “大嫂，永良他们的事我们也听说了，你别太担心，听说县令给了补偿，这也不亏啊！”张二婶说着，将篮子放下，笑道：“这是娘让我带的鸡蛋，给虫娘补身体的。” 王氏听了脸色一变，但听她说是娘让她带鸡蛋过来，才没将人赶出去，保持着脸上的笑，道：“你坐，我去给你倒杯水。” 张二婶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笑道：“哎哟，喝什么水？不是说永年媳妇弄了什么糖水，冲一杯来尝尝呗？都是一家人，该不会一杯糖水也舍不得吧？” 她话说得王氏无从拒绝，只能按着她的意思，准备冲杯糖水给她。 李虫娘听闻三兄弟被打之事，本就有些不开心，如今听见张二婶这般说话，她也没想再藏着脾气，直接怼了回去，“二婶，不是伤的自己儿子，不知道心疼。换成二狗哥被打得半死，补偿一笔银子给你，你还能笑得出来吗？” 张二婶见李虫娘将王氏冲好的糖水夺了喝，立马垮了脸，冷声斥道：“虫娘，你怎么跟长辈说话的？” 李虫娘眼皮子都没抬一下，挺着大肚子出来，站在张二婶身旁，歪头道：“长辈？我家中可只有我娘一个长辈！” 张二婶发现李虫娘的嘴巴比以前毒辣多了，甚至胆子也大了许多，她起身正打算说说李虫娘，便听见对方又冷不丁开口。 “哎哟，二婶可要小心，我肚子里可是陈家的骨肉，经不起撞！”李虫娘说着，轻轻抚摸肚子。 张二婶觉得这人说话阴阳怪气，自己都没碰到她，“李虫娘，你别仗着怀着孩子，就在这讹人，我哪儿撞着你了！” “二婶，你跑来我们家，不就是惦记着县令补偿的银子吗？”李虫娘直接戳穿她的目的，冷声道：“这笔钱是我们陈家的，你一分也别想拿！” “我哪儿说了我要钱？”张二婶也不慌，翻了个白眼，“老陈家以往帮了你们不少吧？现在做生意挣了钱，也没见扶一把！有些人啊，就是薄情寡义！” “阿奶帮我们的，我们自然会回报，不过二婶，你又做了什么？”万柒柒从骡车上跳下来，快步走进院子，冰冷的眸子从张二婶身上扫过，冷声问道：“二婶说的帮忙，该不会是我娘上门借粮，将我娘直接打出来那次吧？” “你……你说什么胡话，我什么时候做过这种事！”张二婶没想到，万柒柒会突然出现。 王氏见万柒柒归来，立马笑着迎过去，随后见陈永兴拉着骡车走进来。 万柒柒给了李虫娘和王氏一记放心的眼神，走到张二婶身旁，歪头一笑，“二婶，有些事，人在做天在看。” “是啊，人在做天在看，你做了多少事，你不知道？”张二婶抬头盯着万柒柒，丝毫不惧。 “所以我在恕罪，可二婶呢？”万柒柒冷声问道：“来要补偿的药钱，二婶还真是有脸面，如果我们把乡亲们都叫出来，大家评评理如何？” 以前，她认为妇人议论令人糟心，但是有时候这些议论也有别的效果。 她相信，让村民出来，被骂的应该不止自己。 张二婶不想和陈家闹翻，不然真的什么都拿不到，立马变脸，笑着哄道：“柒柒说得哪里的话，我今儿过来也只是表示关心。” 她卖笑道：“这不是永年和永良受伤了，我寻思着你们做生意人手也不够，不如让二狗和芸娘过来，帮帮你们。” 万柒柒这算是看出来了，这人不仅想要钱，还想把熬蜂蜜柚子酱的方子弄到手，她就不怕遇到另一个唐奇文？ 不过，她确实有想找人帮忙，“行啊，明儿二婶安排着过来吧！” 张二婶高兴地缠着万柒柒，东一句西一句，最后见她不想搭理自己，目的也达到一半，便笑着离开了。 “大嫂，你知道她的心思，答应她做什么？”李虫娘略微不满，睨了眼张二婶离开的方向，随后看向了骡车。 陈永兴见人走了，才将骡车上的稻草扒开，将东西一件件卸下来。 他一边搬一边道：“大嫂，还好你有先见之明遮挡起来，不然二婶看见，肯定要抢。” “我们的东西，凭什么要让给她？”万柒柒眸色冷淡，走向骡车，将竹篓里的猪肉搬了下来，“她让人过来帮忙，想学怎样熬，也得熬得出那种味道才行！” 柚子需要先用盐搓一遍，不然苦涩味很难去掉。 大家连做菜都舍不得盐，又怎么会拿盐去搓柚子皮。 何况，换做其他人，对于冰糖和蜂蜜，都是舍不得多用。 做出来的蜂蜜柚子酱口感便不会很好，又苦又涩，根本当不得糖水。 两个小宝听见万柒柒的声音跑出来，便看见竹篓里的猪肉，眼中一下发光。 平平惊道：“好多肉啊！” 万柒柒将食指放在嘴前，轻声道：“不要让别人知道哦！不然别人就会来抢，你们就没有吃了！” 平平立马点头，学着万柒柒的动作，朝安安做了一遍。 王氏一惊，“柒柒，你买那么多……做什么？” 李虫娘看了，也惊道：“这得多少钱？大嫂你莫不是把县令给的补偿，都买它了吧？” 尽管她们很惊讶，却还是没人说出“肉”这个字，生怕被人听见，招来盗贼。 万柒柒没有作声，而是让王氏搭把手，先将骡车上的东西卸下来，全部搬到屋里再说。 等东西搬完，李虫娘和万氏更加震惊，因为她们活了那么多年，第一次看见那么多过冬的物资。 放做往年，主要其中一两件，便已经心满意足了！ 王氏活了大半辈子，第一次见到那么多好东西，喜悦夹杂着忧虑，让她惶恐不安，“柒柒，是不是买多了？好不容易手里有些钱，改留着些，以后给平平上学用。” 万柒柒心想，这才哪到哪儿？ 她才将过冬的被褥、碳、粮什么准备好，还没准备棉衣呢！ 不过她也不好准备棉衣，因为普通人家用不起棉花。 她大概了解了这个时代，很多东西还不普及，人们的生活水平相对落后，至于像辣椒、土豆、红薯之类的，还没有引入，所以面对荒年，很多人去吃野菜，啃树根。 正是因此，她觉得自己发挥的空间将越大，挣钱的活也会越来越多！ 第115章 试探 第115章 试探 “娘，您别担心，平平的束修我已经准备好。” 万柒柒将堂屋门紧关，让陈永兴将东西整理放在柜子里，藏起来。 钱财不能外漏，便是这个道理。 王氏发现，家中只要有万柒柒，什么都能妥妥当当。 与这个儿媳相比，自己差之千里。 万柒柒看收拾得差不多，才将肉拖出来，拆开一包盐，着手开始腌肉。 李虫娘见了，急忙道：“哎哟，你少放些，盐不要钱似的。”她说着还要动手去拦。 陈永兴立马上前将李虫娘稳住，他对大嫂这种行为已经见怪不怪了！ 跟大嫂熬酱期间，他见大嫂用盐搓柚子皮，那才是浪费。 还好娘子不知道，不然她可不得心疼死。 陈永兴以前也觉得要节省，但渐渐地，他觉得大嫂说得很有道理，光省也省不来多少，重要的还是会赚钱！ 只有赚钱，才能让日子越来越好。 王氏见万柒柒撒盐，也十分心痛，但她听人说过，腌制的肉就像腌菜一样，可以放很长时间。 现在将肉腌好，即便冬日不出门，也能吃上荤腥。 想到这，她心中渐渐没那么难受。 万柒柒将肉腌好，放在墙角，用一块干净的盖上，才起身道：“肉先腌两天，然后吊在灶台上熏干，保存的时间会更长，这样的肉更香。” 她怀念儿时里外婆熏的腊肉，有着柴火香，特别好吃。 陈永兴惊道：“大嫂，你怎么会那么多？”他觉得大嫂是个宝藏，什么都会，什么都知道。 “以前不爱识字，喜欢翻写稀奇的画册，里面就记了这些。”万柒柒早想好了理由。 万家儿女几乎都识些字的，原身也识字，但她不爱读圣贤书，喜爱奇闻八卦，所以她这也不算撒谎。 “有这种画册？我也想看！”陈永兴也想学到更多东西，帮家中出一份力。 万柒柒打击道：“那你不如勤奋点，多挣些钱，让虫娘生产后少受些罪！” 陈永兴尴尬地摸摸头，怎么都知道他爱偷懒？ 他真的那么差吗？ 大家坐在一起简单说了唐奇文的事，还说了陈永良和陈永年的伤，让王氏别担心，现在已经大碍了。 这时，屋外传来说话声。 “有人在家吗？” 万柒柒眼眸一转，这男声耳熟，好像是陈里正。 开门，果然见陈里正站在门口，四处张望。 他见万柒柒后，敛了神色中的探究，温温一笑，“柒柒，回来了！老三的伤如何？要不要让老孙给他再看看？” 万柒柒盯着看了两眼，眸色微垂。 陈里正来得可真及时！ 她眉头微蹙，故作柔弱，“相公和三弟还在镇里没回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好！唉，家中就剩二弟一个男丁干活了！” 陈里正盯着她看了好一阵，才道：“出这种事，我也深表遗憾……这次见方县令，感觉如何？” 果然！ 万柒柒知道，陈里正话语中虽是关心，可他看自己的眼神却与往常不同，就怕她得罪方县令，连累他这个里正。 不过，这也是人之常情，换作别人，也不想自己村里出一个刺头，与县令作对。 可是她状告唐奇文已成事实，得罪方县令也成现实，成为村里的刺头也成现实。 万柒柒没有将陈里正请进去，而是在院子里礼貌作答。 不过多久，陈里正识趣地离开了院子，其他人才从里面出来。 饶是王氏，也看出来陈里正此来是打探，不由担心道：“柒柒，该不会是上面有人让里正……”她没敢把后面的话说出来，民怎么与官斗？ 万柒柒看着陈里正消失的身影，道：“方县令是明白人。” 如果对方真想针对她，绝不可能那么直接，这应该只是陈里正想打探情况。 不过，这提醒万柒柒，做好突发状况的准备。 现在这个时刻，方县令不会直接动手，也不会明目张胆动手。但是，他也许会买通其他人，暗中动手。 她对这件事不后悔，但觉得自己不该没打探清楚唐奇文县衙亲戚是谁，早知道是方自明，她应该做得更绝一些，才不会陷自己于被动境地。 但如今没机会从头再来，她只能继续往前。 入夜。 平平、安安好不容易等回来阿娘，缠着一起睡觉，不肯放她离开。 万柒柒知晓，自己这段时间忙里忙外，陪两个小宝的时间太少。 这个时间的孩子，最需要家长的陪伴与教育。 她撑着脑袋，与床上两个小宝六目相对，“说好的，我陪着你们，闭眼睡觉！” 平平努了努嘴，问道：“阿娘，阿爹去哪了？为什么还没回来？” 万柒柒伸手捏了捏他的脸颊，轻声道：“你们阿爹去镇里赚钱，这样才能送你们去读书识字。” “一定要读书识字吗？”平平觉得，阿爹和阿娘看起来好累，他不想爹娘那么辛苦。 “不一定，但是会这些，你们以后发展机会才更大。” 安安问道：“有什么用？” “有用啊！”万柒柒想起方县令，接道：“如果以后平平去考取功名，当官了，就没有敢欺负你们了！” 平平呆呆地问道：“那是不是也可以保护阿娘？” 万柒柒没想到他会这样说，愣了半晌，笑道：“对啊，还可以保护你们想保护的所有人！” “好，我去！”平平觉得，自己想保护的人很多，他一定要好好学，当大官！ 万柒柒发现平平和安安最近长个子了，脸上的肉也多了，看着萌萌的，可爱极了！ 她和两个小宝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不一会儿，两个小宝睡着了，她才小心翼翼下床，套上外套出来。 陈永兴听见动静，回头，“大嫂，你怎么又出来了？”他手中的动作没有因为说话而停下，看了一眼便继续干活。 “四坛蜂蜜柚子酱，你一个人熬，要熬到什么时候去？”万柒柒挽起衣袖，看着多出来很多柚子皮。 全部放进去味道会很涩，但是丢了又浪费。 想了半晌，她有了主意。 她将柚子皮白色部分稍微剃掉一些，用盐水清洗了好几遍，然后熬了小锅糖水，将果皮放进去，小火熬。 直到糖水熬干，柚子皮挂上糖霜，她才出锅。 陈永兴看着，不由问道：“大嫂，这好吃吗？” “你尝尝。”万柒柒第一次做柚皮糖，也不能确定。 陈永兴挑了一块最小的，扔进嘴里。 一股浓郁的柚子香充斥口腔，还有浓浓的甜味和淡淡的酸涩。 “唔～真好吃，这个也拿去卖吗？” 万柒柒发现，陈永兴真是什么都想卖，她只是想做来当零食。 卖，好像也可以！ 第116章 寒冷 第116章 寒冷 天色渐渐明亮。 初冬的早晨气温骤降，河边的草丛都挂上了一层霜。 万柒柒从屋里出来，被冻得一哆嗦。 刚来时已是秋季，气候依旧炎热，短短两个多月，由热变冷，叫人猝不及防。 她总以为，会有个过度，却不想，完全不给她机会。 好在她将过冬的衣物准备好了，不然这种天气，肯定会被冻得感冒。 刚出门，便见骡车已经在院子门口，陈永兴在用草绳固定装酱的坛子。 万柒柒不由一惊。 这正是陈永兴？怎能变得那么积极了？ 陈永兴余光瞥见万柒柒，见她双手抱臂，有些瑟瑟发抖，道：“大嫂，今儿我去送蜂蜜柚子酱，你在家歇着。二婶不是说让堂兄和堂嫂来吗？你让他们干活就好。” 万柒柒冻得牙齿都在打架，摸着身上的衣物，才反应过来，这种粗布透风不保暖，不似现代合成面料贴身保暖，自然不同。 她抬眸，看着陈永兴只多套了一件薄衫，也不知穿了多少年，袖子明显短了。 “你不冷吗？” 陈永兴一笑，“不冷！”每年都是这样熬过来的，他早已习惯。 “你等会儿，我收拾了一些干净衣物，你送去给你大哥他们。”万柒柒进堂屋将昨日收拾好的包袱拿出来，并往里塞了一吊钱，“急着，亲手，别让别人偷了去！” “哪能啊，就是些破衣物！”陈永兴嘴里虽这样说，却将包裹收得好好的。 遇上天寒，还说不准真有人连衣物也偷。 “行了！早去早回……”万柒柒看了眼，没有工具，他想学陈永良偷偷去摆摊也不可能。 而且陈永兴性子懒一些，估计会早早送完回家。 想到这，她觉得陈永兴比陈永良让人放心一些，毕竟有家室的人，会多考虑一些。 “好，大嫂你也别太累了！”陈永兴叮嘱完，驾车离去。 王氏从菜园子里钻出来，见万柒柒站在院子门口，喊道：“柒柒，你要是冷，进屋里休息，里面暖和点。” 万柒柒回头，发现王氏穿得也不多，却丝毫没有冷的意思。 她有些疑惑，怎么感觉只有自己怕冷？ “娘，你不冷吗？” 王氏摇摇头，道：“这天才冷，后面会更冷。” 还会更冷！ 万柒柒听了，脸上露出不悦。 没有羽绒服，没有烤炉，没有空调，怎么熬过去啊？ 万氏见万柒柒的神情，宠溺一笑，“今年冬日会好过很多……别担心。” 她还记得去年冬季，一家人整整围着火盆坐了一个冬天，差点就因断粮而过不去了。最后，还是大儿子冒着严寒进山，才寻回来一些口粮。 今年，不管是食物还是柴火，都准备妥当，回事最好过的一个冬天。 万柒柒耸了耸肩，抱着胳膊进了屋子。 一刻钟后，王氏端着热腾腾的米粥进来，还有些腌过的小菜和切成小瓣的鸡蛋。 自打万柒柒说给李虫娘补身体起，家中的鸡蛋便没断过。 除了米粥，还另外有几碗米汤煮野菜的糊糊。 这种饮食，对万柒柒来说，已经很清淡简单了，但在莲花村里，已经是独一份了！ 别家能有米粥或者野菜糊糊，已经很好了，别说两样都有，还有鸡蛋吃。 万柒柒心想着，要是牛奶最好，不管孕妇还是小孩，喝了都好。 牛奶带着腥味，混在饮食中，很容易被尝出来，她便没下手。 她把钙片当做糖粒子给两个小宝吃，虫娘喝的蜂蜜水也经常被她掺补铁补锌的营养品，没有一人有疑虑。 看着瘦精精的家人被养出肉，万柒柒心中有一种成就感，觉得一切付出都值得！ 吃到一半，院子里传来脚步声。 接着，温和的女声传来，“大伯娘，柒柒，在家吗？” 李虫娘听了脸色一变，将勺子丢回碗里，眸色中带着几分不满，喃喃道：“让她还，她还真来了！” 万柒柒听声音没听出来是谁，但从李虫娘的态度里看出来。 一定是张二婶的儿子和儿媳！ 她倒是没李虫娘那么不乐意，和王氏对视一眼，都没有起身，只是高声喊道：“在堂屋，进来吧！” 陈二狗和芸娘推门而入，冰凉的身体迅速被温暖包裹，呼吸间还全是米香味。 饶是二人吃过东西，闻见米香，又看着桌上摆着吃了一半的鸡蛋和掺着肉末的粥，也不由馋了起来。 李虫娘扫了他们一眼，拿起勺子继续喝粥。 相比分家出来的陈家，老陈家由陈老太太管着，家中成年男丁也只有陈二狗一人。 陈家也不知有什么魔咒，每到中年，陈家的男丁总会出事，剩下妇人养家。 不过相比王氏，张二婶倒是幸福许多，因为张二婶的丈夫也是这两年才过世，儿子也已经成家，没吃什么苦头。 但陈老太太觉得张二婶不行，王氏生了三个儿子，张二婶才生了一个，还平庸又不懂事，生的孙子也不怎么聪明，还是平平和安安看起来机灵可爱。 怎么说，陈永年都完胜陈二狗。只可惜万柒柒与陈老太太看不对眼！ 李虫娘觉得，陈老太太应该想缓和关系，但拉不下脸，才会让芸娘过来，毕竟张二婶对芸娘这个媳妇也十分苛刻，她只会让儿子过来。 王氏看了一眼，对上万柒柒的眼神，垂头继续喝粥。 万柒柒抬头看了看两人，嘴角勾起一抹笑，“堂哥、堂嫂，你们来得真早，我们还在吃早饭呢！你们坐着等一下，等我吃完，带你们坐蜂蜜柚子酱。” 陈二狗以为万柒柒会让他坐下一起吃，结果对方说了半天，只说坐下等，一点儿也没叫他们一起吃的意思，脸上的笑顿时僵住。 芸娘发觉丈夫的不对劲，拉了两下，卖笑道：“弟妹，是我们来早了，打扰你们吃早饭了，不好意思。” 万柒柒从陈二狗身上扫过，落在芸娘身上，淡淡一笑，道：“今儿永兴走得早，娘多熬了些粥，你们坐下一起吃吧！” 陈二狗听了立马在空位上坐下，手伸向桌上的米粥。 还未碰到碗，便见一只手将整碗走端走。 他抬眸，便见万柒柒手中端着粥，冰冷的眸子落在他身上。 陈二狗有些生气，他大伯娘都没说话，万柒柒凭什么端着粥，气得站起来，就要开口骂人。 “你……” 一个字才到嘴边，立马被人捂住嘴。 芸娘阻止陈二狗后，脸上露出尴尬的笑，“二弟妹，不好意思，我们已经吃过了，不用了！” 第117章 教芸娘做酱 第117章 教芸娘做酱 进门才一炷香时间，芸娘已经道歉两次。 万柒柒盯着她，觉得这个性格太过温和，看着便是好欺负的那种。 她甚至不用想，也能知道芸娘在老陈家待遇。 陈二狗也能用一个词来形容——妈宝男！ 万柒柒看着陈二狗，淡淡道：“这一碗够你们两人吃，你去灶房拿两个碗来！” “你……”陈二狗对她的态度极度不满，哪有女人这样指使男人的？ “你什么？不想吃？”万柒柒垂眸，看先李虫娘空了的碗，道：“正好，虫娘现在是两个人在吃，多吃一些没关系。”说话间，她又给李虫娘添了一碗。 陈二狗看着大碗里的米粥又少了，急忙道：“好，我去拿！”他一把甩开芸娘往外走。 芸娘看着陈二狗离开的身影，神色中露出几分担忧。 “堂嫂，你先坐下。”万柒柒说着，余光瞥见安安糊了一脸的鸡蛋黄，眉头微蹙，“安安？” 平平也不知从哪找出来一块布，立马将安安的嘴巴擦干净，笑着对万柒柒道：“阿娘，干净了，不用担心，我会照顾好妹妹！” 万柒柒倏然一笑，觉得这小鬼越来越会察言观色了！她就一个蹙眉，便懂了她怎么想的，想要做什么。 这时，陈二狗拿着两个碗从外面进来，嘴里还骂骂咧咧。 但进来后，他立马露出一副笑，将碗放在桌上。 吃完早饭，万柒柒一会儿洗碗，一会儿清洗灶台，迟迟没有教他们熬酱的意思。 陈二狗急了，想要冲上去找万柒柒理论。 芸娘拉了半天，才将人拉到一旁，低声道：“相公，你要做什么？” “做什么？你难道看不出来，这娘儿们就是故意晾着我们吗？”陈二狗愤愤不平，“她就是不想教我们，在拖延时间！” 芸娘做手势让他小声点，“相公，你做事不要急，她既然答应我们来帮忙，肯定不会将我们晾在这。” 如果她不想教我们，也很正常，毕竟这是她独家手艺，靠这个赚钱。 芸娘没敢把这些话说出口，害怕陈二狗听了急眼。 这时，院子外传来有人说话的声音。 “永年媳妇在吗？” 两人齐齐望去，是陈里正的儿子陈三元，背上背着一个背篓，不知装的什么。 “在！”万柒柒回头，看见陈三元，笑着走过去，问道：“是三元啊，有什么事吗？” 她记得自己和陈三元不熟啊！ “我听我爹说，你收柚子？”陈三元说着，将背篓取下，里面装着几个柚子。 万柒柒这才想起说过的话，点了点头，“收，三文一个，但是我要挑选，不达标的我不要。” “没关系，你挑挑吧！” 说话间，两人走进院子。 找出一个竹筐，将柚子倒在里面，挑出两个不合格的，留下四个又大又重，颜值高的。 万柒柒进屋拿出来十二枚铜钱，递过去，道：“三文一个，一共十二文，你数数。” 陈三元握着数了一遍，确定没错，才问道：“你这样收柚子，自己不会亏吗？” 万柒柒一笑，“这是我的事了！” 陈三元明白，自己多嘴了，便没再问下去。 拿上背篓，往外走了几步，又回头问道：“永年媳妇，你一天收多少？我让人按着这个标准去摘，你可以收吗？” “可以。”万柒柒想了半晌，“目前一天三十个左右吧！”多了她怕熬成酱卖不完。 陈二狗听着两人的对话，看陈三元握着钱离开，立马跑到万柒柒身旁，问道：“弟妹，你花3文去买柚子啊？不去自己摘？” 万柒柒看出他想做什么，故作无奈耸耸肩，“家中男丁都不在，都是些老弱妇孺，我也不好上山，只能收柚子了！” “弟妹，你看我去摘柚子，你把柚子的钱给我，怎么样？”陈二狗想着三文一个柚子，十个就有三十文，可比他去外面干活轻松多了！ “都可以，不过你要按着这种标准来。”万柒柒指了指竹筐里的柚子，“若没达标，可别说我说话别算数。我是用来做吃的，不是收来玩。” “行行行！”陈二狗打听清楚后，将学习怎么做酱的事忘得一干二净，只想着摘柚子可以直接拿到钱。 芸娘拉了半天也没将人拉着，只能看着他背上背篓离开。 “别看了，不是想学怎么做酱吗？”万柒柒抱了两个柚子，丢给芸娘，自己又拿了两个，往灶房走。 “山上摘的柚子脏，熬酱需要用柚子皮，所以我们先要将柚子皮洗干净。”说着，她将水倒进大盆里，带着芸娘将柚子表面的脏东西洗干净。 随后，她擦干水，将盐倒出来，往柚子表面搓。 芸娘被她的动作吓了一跳，“你……你……这可是盐啊！” 他们家里平时都舍不得多放的东西，居然被万柒柒这样搓柚子！ “嗯，需要用盐搓洗表皮，这样可以去掉柚子皮的一些苦涩味。”万柒柒表示十分淡然。 商场里的盐3文一袋，她随便用，自然不会觉得亏。 芸娘看着，怎么也下不去手。 万柒柒扫了几眼，将柚子拿过来，往上面抹盐。 抹完以后，拿出刀，开始切柚子。 一会儿工夫，柚子皮和柚子肉就分开了。 万柒柒给芸娘示范了一遍，怎么处理柚子皮和切柚子皮后，又倒了一盆清水，“切好的柚子皮要用清水泡一个时辰左右，中间换三次水。” 芸娘切柚子皮的动作顿了一下，她惊愕地看向万柒柒。 她不明白，明明对方已经看出来她来的目的，为什么还跟她讲得那么清楚。 难道她不怕自己学会以后，自己做了，拿去卖吗？ 万柒柒对上她好奇的眼神，淡淡一笑，“你很多疑惑，不如问问，我可以给你解答。” 芸娘握刀的手紧了紧，迟疑半晌，抬眸问道：“你不怕我偷师？” “能学会是你的本事。”万柒柒将切好的柚子皮撒在水里，“我也并不打算，单靠这个来挣钱。但对于你们来着，这却是不可缺少的商机。” 芸娘看着万柒柒，觉得她真的变了，变得不一样了！ 以前她认识的万柒柒从来不会弄做些，更不会将自己知道的东西告诉别人，要是谁惦记她的东西，只会被她破口大骂。 如今的她，却知性、温婉，再看不到以前的影子。 第118章 一串铜钱 第118章 一串铜钱 陈永兴赶着骡车很快到了莲花镇。 按着顺序，先去镇东的糖水铺。 这个点糖水铺还没正式营业，木板镶嵌的门开了一条小缝，能看到里面有人在忙碌。 陈永兴将骡车停在路旁，敲了敲门。 半晌，糖水铺老板出来。 他看见陈永兴手里的坛子，若有所思。 陈永兴一路上都在想怎么跟这些老板交谈，如今碰上了，话噎在喉咙，半晌没说出来。 最后还是糖水铺老板先开口，“还是老样子，500文一坛，现结吗？” 陈永兴点点头。 糖水铺老板将钱给他，让他数数，自己抱着坛子进去。 陈永兴数了好几遍，按万柒柒说的一百一把地加，终于将数理清楚，心中满是喜悦。 第二家，香茗轩。 陈永兴刚抱着坛子站在门口，见老板站在柜台上，敲了敲门。 朱老板眯着眼看门口的人，没认出来是谁，说道：“客官自行进来便好。” 陈永兴没想到老板将他当成客人了，有些尴尬。犹豫半晌，他抬步走了进去，“老板，我是来送蜂蜜柚子酱的。” 人走进，朱老板这才看清楚来着，停下手中的工作，“听说前两日你们被人打了，我还以为你们不来了。” 说着，他从抽屉摸出早已经准备好的钱，放在柜台上。 同时，陈永兴将坛子放在柜台上，“大嫂说了，做生意要将诚信。” 朱老板点点头，对这句话十分认可。 他认同万柒柒的为人处世，也认可她手里做出来的酱，但他觉得可惜。 可惜万柒柒是个女子。 这两日听了传闻，说她是莲花村陈家那个恶毒媳妇，他有些难以置信。 自从他第一看见万柒柒，便觉得她气质不凡，与常人不同，十分聪慧，性格也十分豪爽。 他怎么也不能将这样一个人与“恶毒”两字联系在一起。 可对上所有信息，却明晃晃地告诉他，他认识的陈万氏就是莲花村陈家万柒柒！ 大家喝茶时闲聊，说起当时的事，各有各的看法。 有人说，还好陈万氏碰到了县令，不然这三兄弟都要被打死。 有人说，方县令大义灭亲，实属清官。 有人说，方县令是被陈万氏逼的，不得不这样做。 还有人说，因为万子言是万柒柒的哥哥，所以是他引县令过来，帮妹妹解围。 总之，这两天，万柒柒和陈家三兄弟，连着和风书院万夫子、陶山长，都成了大家茶余饭后，津津乐道的人物。 朱老板看着柜台上的坛子，不由问道：“你家大嫂他们可还好？” 陈永兴没想到茶楼老板居然会关心这个。 他还记得糖水铺老板的眼神，看起来有些不太愿意和他沟通。 可眼前的人，眼里透着真诚，是实实在在的关心。 “大嫂没事，只是大哥和三弟受了些伤。”他顿了顿，笑了笑，“老板，你放心，蜂蜜柚子酱我们不会停止供应。” “我相信陈万氏。”朱老板将坛子放到一处安全的地方，才接道：“要是你们大嫂是男子便好，以后可以一起做生意！”他话语中带着几分遗憾。 陈永兴想起大嫂说过的话，解释道：“做生意不论男女，只要有能力，都可以！” 倏然，他想起今早出门带着柚皮糖，急忙拿出来，摆在柜台上，“老板，你看看这东西怎么样？” 朱老板看着布里面包着黄黄的东西，上面还挂着一层白白的霜，像是糖。 闻着，有柚子的清香。 “这是？” 陈永兴见他感兴趣，立马道：“这是我大嫂做的柚皮糖，我觉得味道极好，老板你尝尝。” 朱老板拿起一小块试味。 尝过后，他脸上露出几分惊愕，“柚子皮还能做出如此美味？” 他一直觉得柚子食用口感不佳，却一次又一次在万柒柒手中，尝到柚子的特别。 陈永兴狂点头，“大嫂说给家里两个小宝当零嘴。” “可惜，可惜！”朱老板觉得，此等美味拿出来售卖，应当会有很多人喜爱，放置时间应该也长。 陈永兴捕捉到朱老板可惜的意思，道：“朱老板，若您觉得这东西可以，我今儿回去与大嫂商量，看她如何安排？” 朱老板听了，觉得此事甚好，与陈永兴说了许久，才放他离开，以至于他到书院时，已经过了往常送酱的时间了。 阿九在门口等了好一会儿，没见着人，便又进去了。 陈永兴也不敢自己进去，在门口等了好一阵，才碰见出来的阿九。 有了朱老板的肯定，他说话也更有底气，先上去一阵道歉，随后将酱送上。 他想起那日是这人来报信，朝他一礼，道：“那日多谢。” 阿九急忙弯腰，将至比陈永兴还低，道：“不敢不敢，那日是主人家安排。您是万夫子家中贵客，小儿只是书院杂役，万不敢受如此大礼。” 陈永兴这才直起身，他没想到书院一个杂役，出口也是文绉绉的，而且礼数那么好，不像自己这种粗人，大字不识几个。 他在心中叹息一声，看着书院，流露出羡慕。 可惜，他已经过了书院招收的年纪，没机会读书了！ 送完书院的酱，他架着骡车去了百草阁，和葛郎中打招呼后，他立马带着包袱奔向后院。 “大哥，三弟，我来看你们来了！”陈永兴进屋，这才发现里面只有陈永良一人。 他一脸疑惑：“大哥呢？” 陈永良没想到二哥会突然到来，他一时也不知道怎么说，因为他也不知道大哥去做什么了，只是一早就出去了！ 陈永兴见他支支吾吾，脸上一变，“大哥身上还有伤，这样出去，不怕大嫂担心吗？” “所以，二哥别跟大嫂说。”陈永良回想大哥和他说过的话，低声道：“方县令虽然说唐家不会找麻烦，却不能说其他人不会找我们麻烦。大哥许是担心大嫂，所以想做些什么。” 陈永兴明白，大哥是怕自己什么都不会，给大嫂拖后腿，所以才想自己去做些什么，帮帮大嫂，帮帮这个家。 可是，他的伤还没好啊！ 陈永良拿过包袱，打开，翻出干净的衣物准备换上。 因为受伤，他好几天没有回家，也没换衣服，血渍加上汗味，他感觉自己都要馊了！ 刚扯开包袱，“咚”的一声巨响，见一串铜钱落在地上。 他惊愕抬眸看向陈永兴，陈永兴神色亦是如此！ 第119章 品相良好的柚子 第119章 品相良好的柚子 “二哥……” 陈永良见陈永兴不知情，便联想到了大嫂！ 村里，只有大搜一出手便拿出一吊钱。 只是两人皆不明白，大嫂留下这串铜钱是什么意思。 临近正午，陈永年才从外回来，与他一同归来的还有万子言。 即便万柒柒不在，万子言每到空暇，都会来一次百草阁，与两兄弟聊聊。 这次却听着像是要吵起来，吓得陈永良从床上坐起来，差点从床上摔下来。 陈永良主要在于内伤，四肢与骨骼并无大碍，可难养的也是内伤。 陈永年虽也被打，但是自小身强体壮，皮糙肉厚，只有表面一些淤青和原先肋骨的骨折，并无大碍。 两人总觉得自己没什么大碍，想要离开回家帮忙，葛郎中不让却又拦不住二人，只能求助到万子言那，让他劝说两人，将伤养好。 在旁人眼里看来，葛郎中是为多收些留在医馆的费用，他们住得越久，用药越多，葛郎中挣得会越多。 万子言知晓，葛郎中不是这种人！ “你们若觉得住在这费钱，倒不如去我院里住，空房很多，离葛郎中这也不远……” 听着万子言的声音越来越近，陈永良和陈永兴对视一眼，总算知道两人争吵什么。 大哥果然担心住在这养伤费钱之事！ 可住进镇北万员外家，对他们而言，更加令人头麻。 他们只是贫民，住进员外家，让人看来不伦不类。即便大嫂真是万子言的胞妹，也不好住过去。 两人看着手里的那串铜钱，忽觉大嫂有先见之明，好似知道大哥会担心钱的事一般。 万子言进屋，见着陈永兴，立刻四处打量一番，未见到所念之人，略有伤感，转瞬间被掩去，只剩下平静。 陈永年见陈永兴，笑着喊道：“二弟，你来得正好，今儿我随你回去！” “你若真想帮她，回去那村子里，你又能做什么？砍柴挑水？还是上山猎食？你做了那么多年，有何改变？” 万子言的话一针见血，直戳陈永年心房，让他得笑僵在原地。 “你若真想为家中分担，让她今后安稳，你就该出来，而不是拘于一方山村。” 陈永年干笑两声，转身望向万子言，眼眶渐渐红润，“我也想，可我不识字，又不会做生意，只有一身蛮力，脑子还笨，我又能如何？” 听着大哥这样说自己，陈永兴和陈永良很想反驳。 在他们眼里，大哥很能干，若不是他，家里人早饿死的饿死，病死的病死了！ 但他们见万子言与大哥对峙，又不好插嘴，将话咽了回去。 万子言嗤笑一声，“谁生来便什么都会？你却不改变，谁又能帮你？” 两人的这场辩论持续了很久很久，陈永兴和陈永良在一旁听着受益匪浅。 他们终于知道，为什么万子言仅仅比大哥长几岁，却能做夫子，教人授课了！ 人与人之间的差别便在于，他人会变通，而他们却死死咬着原来的东西不放，停留在原地，却还不停地抱怨。 莲花村。 万柒柒将熬好的蜂蜜柚子酱倒入空坛子中，“若是熬好后，放凉，在封口，这样一坛可冲两百多杯糖水……” 芸娘听着一愣一愣的，觉得这太不可思议了！ 其实做起来很简单，但盐和糖这两样东西价格颇高，大家舍不得花那么多钱去熬这样一坛。 蜂蜜能上山去寻，却很难避免被蜂子蛰。 蜂蜜柚子酱若能熬好，拿去卖钱，自然是挣了。若是熬出来的又苦又涩，卖不出去，那钱便全砸在里头了！ 芸娘佩服万柒柒的胆量，也羡慕她的头脑，能想出这样特别的糖水。 万柒柒做完，转头看向芸娘，见她一脸崇拜，心中却忍不住叹息一声。 她有心教，却不知道这人记得多少。 不过，她也是仁至义尽，没有隐瞒的意思，信不信，愿不愿意走这条路，便看她自己的。 过了未时，陈二狗背着背篓兴冲冲地跑回陈家院子，将摘好的柚子一把倒进竹筐之中，满脸期待地看向万柒柒，“弟妹，你瞧瞧，这些可以吗？” 万柒柒检查一遍，发现陈二狗找到柚子是她在这见过最好的，也是最接近现代柚子的。 若是将籽留下来种植，或许能出一批品质好的柚子，以后便无需上山去摘了！ 她满意地点点头，熟了一下数量，进屋去拿钱。 陈二狗见她的反应，心中无比欢喜。 十个柚子，可有三十文啊！去镇里码头干一天苦力也挣不到那么多！ 芸娘看着却有些愁，感觉回去又要被娘骂了！ 说好让他来学怎么做，他却乐忠于山上摘柚子。 万柒柒在门口看了一阵两人的神色，半晌才走出来，将三十文钱给到陈二狗，随后又拿出三文钱给芸娘，将芸娘吓了一跳。 “弟妹！你这是……”芸娘手一缩，不敢接。 她过来学做蜂蜜柚子酱，未曾给学费，对方还要给钱给她，这是什么道理？ 万柒柒还是头一次见人不要铜钱，觉得甚是奇怪。 片刻后，她又反应过来。 陈家老屋，除了陈老太太，便是张二婶做主，芸娘是站在食物链最底端的人，她肯定不敢拿这份钱。 陈二狗手一伸，笑着道：“弟妹，钱给我吧！”他虽不知道万柒柒为什么给这份钱，但他觉得，不拿白不拿！ 别人送上手的钱，怎么能不要？ 万柒柒觉得芸娘已经没得救了！ 她本身想偷偷给，但芸娘的反应太大，让人始料未及。 最后，万柒柒将铜钱丢进陈二狗手中，淡淡道：“今日已无事，你们可以回去了！” 陈二狗拿了钱，不知有多开心，揣着铜钱屁颠屁颠走了。 芸娘回头望了一眼万柒柒，在她眼神中读到几分失望，却终究什么也没问，离开了！ 回到陈家老屋，张二婶立马将陈二狗拉进屋里，问他情况，结果一问三不知，对方只拿出33文钱。 张二婶见了，简直要被陈二狗气死。 她怎么就生了这样一个蠢儿子，光要这些现钱，而不知道将方子要来自己做，挣得更多。 半晌，她才让门口立着的芸娘进屋，冷声问：“二狗挣了33文，你呢？你去帮忙，又得到了什么？” 芸娘低声将万柒柒教她做蜂蜜柚子酱的过程一五一十说了，却没换来张二婶的好脸色。 “又用盐，又有用冰糖，还要蜂蜜！你莫不是被那毒妇哄骗了！”张二婶管听着，便觉得不靠谱。 盐价和糖价多高啊？怎么可能还有钱赚！ 第120章 永兴的变化 第120章 永兴的变化 申时，屋外终于传来骡车声响。 李虫娘在院子里片刻,坐不住，起身挺着大肚子就要去接。 “坐下！”万柒柒见她动作如此之大，没给她机会走，一把将她按回了竹椅上。 前些日子，她见家中都是些板凳，很少有靠背的椅子，就去找杨穆买了一把能躺坐着的竹椅回来，让李虫娘可以舒服躺在院子里晒太阳。 李虫娘被按回去后，有些懵。 她知道大嫂做事总是出其意料，却没想到她会直接动手。 陈永兴进来便看见万柒柒的手搭在李虫娘身上，李虫娘还一脸茫然，他也露出几分茫然之色。 随后，他扫了一眼院子，发现王氏也被安排坐在院子里，手中还拿着针线在缝制衣服，两个小宝则是拿着竹子做的奇怪玩意在玩。 如此看来，很闲适，也很温馨。 往年这个时候，他们都忙得焦头烂额，根本不可能这样坐在院子里。 陈永兴望着万柒柒，觉得万子言说得没错。 是陈家困住了大嫂，让她困在这个村子，以她的能力，应该能过更好的日子！ 以前，他觉得大嫂是上天派来折磨陈家的。家中本就困难，却又来了一个灾星，让他们日子越来越艰难。 可是，大嫂落水后，又好像成了陈家的福星，不停地带来好运好事，才有如今眼见的一幕。 万柒柒盯着她看了半天，耸了耸肩道：“我可没欺负你媳妇。” 她发现，王氏丈夫虽然早逝，却不知怎么让陈家三兄弟都有宠妻的潜质。 或许是因为他们见过母亲吃得苦，不想让自己的妻子，再吃同样的苦吧！ 陈永兴被万柒柒一句话说蒙了！ 他什么时候说过大嫂欺负娘子了？ 大家在院子里大眼瞪小眼，静了好一会儿。 安安迈着小步子朝陈永兴跑去，睁着一双大大的眼睛问道：“二叔叔，你见着阿爹了吗？他什么时候回来啊？” 陈永兴将骡子绑好，一把将安安抱起来，捏着她的脸颊道：“你阿爹说了，你在家好好听阿娘的话，他下次回来，给你带好吃的！” 安安一脸期待地问道：“是带糖吗？” 万柒柒听了眉头一皱，抬眸看着安安，略带训斥道：“安安，你不是刚答应阿娘，少吃糖吗？” 她也不知道是自己还是陈永年惯的，让两个孩子迷上了吃糖。 平平现在正在换牙，不能吃糖，但只给安安不给平平，又会让孩子觉得不公平，索性两个孩子一起戒糖。 安安瘪了瘪嘴，不再说话。 平平伸手扯了扯万柒柒的衣角，仰起头，“阿娘，以后平平可以不吃糖，全给安安。” 万柒柒意识到，把安安惯成这样的还有平平这个哥哥。 一旦有好吃的，他第一个拿给妹妹。 如此，安安的脸圆了一圈，平平才长了一点点肉。 宠妹妹这一点万柒柒认可，但她觉得宠过头，便不是好事。 想了半晌，她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好好想想怎样教育孩子，让他们从小养成良好的习惯。 她蹲下，轻轻抚摸着平平的头，认真道：“阿娘不是不让你们吃，只是吃多了糖对牙齿不好，以后想吃别的，就咬不动了！” 万柒柒想了想，那村里一些老人掉了牙齿，什么都咬不动来跟两个小孩讲。他们听完后，立马乖乖的保证不吃糖了！ 小孩的担保往往不作数，刚说完，陈永兴拿出冰糖葫芦，就让两个小宝忘了之前答应的话，啃了起来。 万柒柒睨了陈永兴一眼，不说他，静静地看着两个小宝吃。 无需多想，这一定是陈永年和陈永良让买的。 每次去镇里，这两个人最爱买吃的回来，将两个小宝哄得一愣一愣的。 他们对平平、安安好，万柒柒总不能责怪他们。 哄走两个小宝，陈永兴看着已经空了的水缸，拿起扁担挑着两个桶就要出门。 其他三人看着一脸错愕。 这真的是老三？ 陈永兴想起镇子的事，回头对上三人的目光，微微蹙眉，“怎么了？” 王氏问道：“你去做什么？” “挑水啊！家里已经没水了！”陈永兴答完后，继续看着他们。 万柒柒觉察到什么，对上他的眸子，问道：“今天去镇里看你大哥和三弟，怎么样？” “挺好啊！”陈永兴答道后，试探性问道：“大嫂，如果大哥和三弟住万夫子家……” 万子言！ 万柒柒肯定了心中的猜测。 陈永兴现在的变化，与万子言有关，但应该不仅仅是因为万子言，街头挨揍的事应该让三兄弟都有感触，从而改变。 包括她自己，也意识到封建社会下的严酷，贫与富，民与官，之间的差距。 她淡淡一笑道：“万夫子家有空闲屋子，出点租金住下，比住葛大夫那舒服，挺好。” 陈永兴以为万柒柒会反对他们去麻烦万夫子，不想她却如此干脆。 他对万夫子是大嫂亲兄长一事，虽还带着几分怀疑，但仔细看，其实两人的眉眼极像，甚至给人的感觉也有几分相似。 他觉得，大嫂应该住在万夫子那样的家中，才是最合适的。 万柒柒见他愣在原地，接道：“你不是去挑水吗？快去快回，把缸挑满，今晚大家洗澡。” 自打来这儿，她才发现之前洗漱有多幸福。 随时可用的热水，洗衣服可用洗衣机，还有吹风机吹干头发……如今这些都只能想想。 陈永兴脸色垮了下来，有些绝望。 挑满缸，那他至少要跑四五个来回。 好几里的山路，来来回回，这不得要了他的命！ 万柒柒见他还不动，歪头道：“你打算挑到天黑？” “去！我就去！”陈永兴自己挖坑，只能自己卖力了！ 王氏见了，提着桶便要跟去，还没走出院子，便被万柒柒拉住。 “娘，你不能总帮着他，他迟早要学会独立。以后他有了孩子，他便要担起这份责。” 万柒柒将王氏劝回去后，看了眼糊了一脸糖渍的两个小宝，“等你们二叔叔回来，把脸和手洗干净，娘出去一趟。” 两个小宝点点头。 万柒柒拿着钱袋便出了门。 行至杨穆家，发现他院子门紧关，敲了好久，也未见有人出来。 “永年媳妇，你找杨工啊？他在村东的竹林砍竹子！” 万柒柒转身，见是凤仙婶，笑着应道：“好，多谢！”说着便要走。 “诶，永年媳妇。”凤仙婶试探问道：“听里正儿子说，你收柚子，3文一个？” “对，但是要大的，品相好的，重一些的。”万柒柒说完一笑，转身往竹林去。 第121章 竹笋 第121章 竹笋 冷风习习，吹得竹叶沙沙作响。 杨穆扬起斧子，一甩，落在竹子上，立马多了一道缺口。 地上覆盖着一层厚厚的枯竹叶，横七竖八摆放着几根已经砍到的竹子，但还没清理杂枝。 万柒柒走进竹林，被迎面而来的风吹得脸都冰凉。 她冻得一激灵，将袖子往下扯了扯，决定今天回去洗完澡，她一定要去商场买一件保暖衣，要不然自己会冻死在这儿。 脚下穿着粗布做的袜子，但穿着草鞋，风从脚背灌进，冻得两只脚发麻。 万柒柒心想，快去快回，说完就回去，刚好陈永兴挑水也回去了，就能泡个脚了！ 【叮！发现天然竹荪！】 竹荪？ 万柒柒扫了一圈，在一只竹子落在中看到标记颜色的竹荪。 她几步跑出去，小心翼翼将竹荪从地里挖出来。 在现代，她听人说起过竹荪，都是几百块一斤。如今卖在商场，应该也不低。 只是一把竹荪挖出来，手里还是轻飘飘的，没什么重量。 【叮！天然竹荪重量不足一两，无法售卖！】 果然，又回她第一次挖野水芹的状况，重量眼中不足。 她只能用衣服包着竹荪继续找。 竹荪本是很难寻之物，但万柒柒有系统帮忙，能直接标注出竹荪，找起来便容易很多。 【叮！天然竹荪二两，价值120文，是否售卖？】 【是！】 600文一斤，这是万柒柒有史以来见过最值钱的野生物，让她惊呆了！ 然而，她绕着竹林又转了一圈，才意识到价格为什么如此贵。 找了一圈，还没筹齐一斤。 果然越稀有的东西，卖的价格越高。 最后，她放弃了，朝着砍竹子的声音寻去，在竹林深处找到杨穆。 杨穆砍竹子比较认真，没注意身旁多了一人。等竹子看着要断了，他才一脚踹过去，将竹子踢倒。 竹枝条从万柒柒身旁划过，吓得她往旁边跳了一下。 杨穆这才看见她，笑着道歉：“柒柒，不好意思，我没注意你在这，没打着你吧？” 万柒柒摇摇头，朝他走了两步，发觉他额间还布着一层汗，她才意识到，真正干活的人是不怕冷的。 只有她才弱不禁风，在冷风中冻得瑟瑟发抖。 杨穆擦了把汗，放下斧头，拿着水囊喝了口水，才问道：“柒柒，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也没什么大事，想让杨叔在给我定做一批竹杯，和上次那些一样的，还要两个木桶……”万柒柒又思忖片刻，道：“目前就这些，可能要加急。” “怎么？上次的质量不行？你哪来，杨叔给你修理。”杨穆对自己的手艺有信心，他做的东西不说能用五年十年，两三年是没问题的，还是听人刚用了一个月不到，又来定的。 万柒柒愣了一下，发现杨穆居然是个断网的！ 摊子被砸在村子里已经人尽皆知，但杨穆却好像一无所知一般，甚至怀疑自己做的东西出了问题！ 她一笑，有些不好意思道：“不是质量问题，是被人砸了，都用不了了，才要重新做……” 两人站在竹林里聊了起来。 杨穆这才知道万柒柒摆摊被打的事，一脸愤怒，骂完唐奇文，还骂了方县令几句。 万柒柒见此，笑出了声，觉得杨穆是个有趣的大叔。 “柒柒，别跟这些人计较，以后有什么事你找杨叔，杨叔别的本身没有，力气大得很，保证将欺负你的人揍回去！”杨穆说着捞起袖子，将自己粗壮的胳膊展示给万柒柒看。 万柒柒看了，心头一暖。 有这些人支持，她觉得没什么事过不去。 这是，万柒柒看见杨穆放水囊之处放着个眼熟的东西。 【叮！发现天然冬笋！】 系统确定了万柒柒心中所想。 真的是竹笋！ 她才意识到，到了吃冬笋的季节了！ 竹笋炒腊肉、竹笋炒肉、清炒竹笋…… 万柒柒脑子里已经呈现竹笋的各种做法，馋得她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杨穆见她直勾勾看着自己水袋的方向，好奇她在看什么。 顺着视线望过去，便看见自己放在一旁的毛笋。 “你想要这个？”他将地上的毛笋拿起来，递给万柒柒，“刚看到，随意挖的，你喜欢你拿去吧！” 万柒柒心中觉得不好意思，手却将东西接了过去，尴尬笑道：“多少钱，我给钱给你！” 杨穆笑了笑，“不用，毛笋不值钱，有些苦涩，你要是喜欢，你就拿着去吃。” 万柒柒发现这个时代的人真的不识货，那么好吃的东西不会做，真是暴殄天物！ 她抱着笋不肯撒手，连衣服被弄脏了也不管，笑道：“行，那我下次来拿杯子带些蜂蜜柚子酱给你……不能拒绝，你帮我做了那么东西！” 杨穆无奈一笑，“你付了钱，我坐好，这是必然的事。” 两人闲聊几句后，万柒柒抱着竹笋往回。 【叮！天然冬笋一斤三两，价值78文，是否售卖？】 【否！】 万柒柒馋得不行，完全不理会系统弹出来的提示。 笋这么好吃的东西，才卖60文一斤，她哪舍得卖了！ 要她卖笋，她情愿多干活，多卖几坛蜂蜜柚子酱。 回到家中，陈永兴已挑了半缸水，坐在院子里休息。 他看见万柒柒抱着毛笋进来，不由问道：“大嫂，你要做毛笋吃？”在他眼里，什么东西都能被大嫂做成美味佳肴。 不知为何，明明一样的食材，在大嫂手里，做出来的味道总要好吃一些。 他觉得，大嫂要是去开个酒楼，一定会名扬天下！ 万柒柒看了他一眼，眼神中满是张扬，终于找到一个识货的人了！ 她见竹笋丢在地上，将外壳一点点剥掉丢进木盆里，舀了两瓢水后，看了眼水缸，道：“你还没挑完？都要天黑了！” 陈永兴见她心情不错，赶忙奉承道：“挑水哪有看大嫂做好吃的重要？” 万柒柒也没期望陈永兴真能挑满整个水缸，索性放过他，让他给自己打下手帮忙。 半个时辰后，一家人坐在餐桌前，看着眼前冒着热气的毛笋炒肉，口水直流。 “开动吧！”万柒柒赶忙给自己夹了一筷子送到嘴里，一脸满足。 她终于尝到家乡的味道了！ 可惜没有辣椒！ 万柒柒心想，以后要找机会把辣椒弄出来，她才能吃到更多美味！ “大嫂，你做的菜太好吃了！” 没一会儿工夫，陈永兴便将一碗饭干完了！ 第122章 林家卖女 第122章 林家卖女 接下来几天，一家人一如往日。 万柒柒在家中熬蜂蜜柚子酱，王氏忙家里琐碎的轻活，李虫娘带着两个小宝玩，而陈永兴每隔一日便去镇里送蜂蜜柚子酱，在家的时间则去竹林挖笋。 没两天，家里堆积了一两百斤笋。 万柒柒让芸娘熬蜂蜜柚子酱，她处理毛笋，去了壳后放入水里煮熟，然后切片铺开晒。 看似简单，可切的万柒柒想骂人。 上辈子和这辈子，她都没连续切过那么笋。 切柚子皮的时候，因为容易切，不觉得多难受，可笋不一样，要费些力气。 半天下来，她虎口的位置又酸又胀，让她一度觉得右手要废了！ 将笋留下来慢慢吃得也是她，只能自己默默忍受。 有几天的经验，芸娘熬蜂蜜柚子酱已经轻车熟路，陈二狗却还惦记柚子钱，一有空闲便往山上跑，摘几个柚子回来换十几文钱，每次回去，都挨张二婶一顿臭骂。 张二婶本想学了自己熬，试了一次后，熬出来的蜂蜜柚子酱冲水，苦得好比喝黄连水。 她不甘心，让芸娘继续去偷学，却挨了陈老太太一顿训。 老太太认为，芸娘去帮万柒柒熬酱，每日挣些工钱，陈二狗去摘柚子换钱，每日挣个三四十文甚好，又无需她出本钱，白赚，也无需担风险。 张二婶听了，觉得好像是这个理。心中虽还有不满，却还是让人去陈家做工，甚至有时还会跟村民炫耀，镇里卖得火热的蜂蜜柚子糖水，是她儿媳妇熬的。 其他村民知晓万柒柒收柚子，纷纷效仿上山，早去早回，生怕陈家已经收够了，白摘了。 万柒柒此时却在想，怎么做点别的生意。 虽说每日皆有收入，但也不停地在支出，置办家产，她不能单靠这一点去挣钱。 张二婶的嘴把不严，保不定哪天见钱眼开，将制作方法说出去，村里的人贫苦，可能做不出来，但不代表外面的人做不出来。 思量之际，万柒柒听见路过的村妇在议论着村里的事，其中便听见“招娣”这个字眼。 “林有田这回是铁了心，要将女儿卖出去了！” “我看是，人牙子都来了，不知道卖去谁家。” “听说是隔壁镇子，给个病秧子冲喜！” “我可听人说，那病秧子克妻，嫁过去的可都没能活过一个月的，现在没人敢嫁过去了，只能托人牙子寻个媳妇！” “这哪是卖人，就是卖命啊！” “谁说不是？可惜招娣才十六啊！就要将命葬送在这里。” 万柒柒眸色微冷，盯着院门口久久未动。 这些时日没听见林家的消息，她以为林有田挨了板子会消停，没想到他还是要卖林招娣，甚至找来了人牙子。 只要卖身契一签，就再无回旋余地。 她还欠钱氏一笔钱未给，也答应过她，照顾林招娣和林大壮，如今这局面，她更是无法置身事外。 陈永兴送完蜂蜜柚子酱早早回来，还未进门，便见万柒柒神色凝重要出去，赶忙喊道：“大嫂！” 万柒柒回头，见陈永兴回来，道：“你在家中，等会儿将芸娘的工钱结了……算了，你将骡车拴好，跟我出去一趟，我让娘来结工钱和柚子钱。” 她说着，转身进了院子。 陈永兴见了，有些摸不着头脑，牵着绳将骡子拴好，侧头问着灶房的芸娘，“堂嫂，我大嫂怎么了？” 芸娘摇摇头。 刚刚也没发生什么，如往常一般，只是堂弟妹晒着笋片就在发呆，也不知在想什么。 妇人们议论时，李虫娘刚好听见，见万柒柒要出去，连忙起身往外走了几步，“大嫂，林家的事我们别掺和了！” 万柒柒停在院门口，侧头看着骡子，淡淡道：“这件事，我必须要管。”不然自己心不安。 钱氏的死让她意外，也让她意识到嫁过人的女人和离后，会多悲惨。 先不说那人克不克妻，对方已经病恹恹了，如今那么着急，说不准是病入膏肓，立马就要死了！ 如果是这样，冲喜不成，反而会被拉去陪葬。 活人陪葬，这是多迂腐封建的事！ 她无法剔除这种思想，但她决不允许事情发生在她认识的人身上！ 李虫娘见万柒柒态度强硬，深知自己再说也无用，急忙朝陈永兴道：“你还愣在这做什么？赶紧跟上！” 她无法阻止，只能让陈永兴去帮忙，不要让大嫂受伤。 陈永兴没明白林家出了什么事，但看样子有什么危险，赶忙追出去。 “大嫂，你慢一些，先和我说说发生什么事了？”他没想到万柒柒会停下来，差点撞了上去，好在及时刹住，却不小心将自己摔了一屁墩。 万柒柒无奈地看着地上的陈永兴，摇了摇头，又继续往前走，步子却慢了很多。 陈永兴立马站起来，拍拍身后的灰，小步跟了上去。 一路上，万柒柒将听到的议论说了出来，也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陈永兴眉头一点点紧皱，不明白怎么有林有田这样的人，明知道那人家有问题，还要将女儿卖去，简直是丧尽天良。 今后他有孩子，不管是儿是女，他都像大哥一样，待孩子好好的，就算自己饿死，也不能将自己的儿女卖了！ 只是他心头还有疑惑，“大嫂，这事是真的吗？会不会是谣传？” 村子里的人多嘴他知道，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就像关于大嫂的传闻，有一半是被恶化。 有人说大嫂是妖怪，会蛊惑人心，说她卖的东西下了药，让人喝了会上瘾，还说她是瘟神，走到哪里，哪里就会出事……总之，传得神乎其神，让人听了害怕。 万柒柒看着越来越近的林家，平静道：“是真是假，去看看就知道。” “可是……大嫂，打探清楚了，我们又能如何？我们无权无势，林有田怎么听我们的？”陈永兴甚至有想，大嫂会用钱摆平，可林大叔怎么可能让大嫂如意？ 林家在半山腰上，独立一户，显得格外突出。当初水灾爆发，大河淹上来，他家最为安稳。 万柒柒扫了一眼，觉得林家这儿太合适种果树了，离田地和荷塘又近，简直是风水宝地。 可惜这一家人不懂得运用，还整天想着卖女儿。 两人停步在林家院子门口，见其中一个房间紧锁，甚至窗户也给钉上了！ 两人对视一眼，脸色显得很难看。 第123章 振振有词 第123章 振振有词 院内静悄悄，空无一人。 “大嫂，我们要进去吗？”陈永兴探头张望，总觉得没有经过允许闯进去不好，一不小心被人当贼，便说不清了！ 万柒柒想进去，却觉得私闯民宅不好，站在门口犹豫好一阵。 远处，林有田外出归来，见两人站在家门口，鬼鬼祟祟，正想冲过去，发现是陈家大媳妇和陈家老二，立马停下来，躲在一旁草垛里。 他本在莲花村好好的，有妻有子，还有个可以换钱的女儿，日子虽然清苦，却也算过得去，却被万柒柒这个毒妇害得家破人亡，叫自己没了妻子，还背上了骂名。 好不容易找人牙子谈了个好价格，过些时间将女儿嫁出去，可不能让这个毒妇毁了！ 毒妇心思缜密，伶牙俐齿，自己直接过去定讨不到好，还是先看看再说。 看样子，女儿的事已经被传开，万柒柒才会跑来家中查看。 他要催人牙子快点谈妥，将事情落定，不然到手的钱就要飞了！ 林有田等着万柒柒进院子，他好将人困在里面，叫上村民捉贼。 他正想着，见门口的两人有了动作，真的要往里走，脸上露出得意的笑。 身后，林大壮从邻村回来。 他见亲爹蹲在草垛后，神色中透着几分得意。 林大壮顺着对方的视线望去，便看见准备进院子的万柒柒和陈永兴。 “陈家大嫂，永兴哥……” 他的喊声让万柒柒停下脚步，也让林有田的笑消失，变成憎恶。 好好地计划被亲儿子打断，林有田怎么能不恨，他感觉儿子胳膊肘往外拐，跟陈家才像一家人！ 林大壮故作没看到林有田，从一旁路过，直奔门口二人，脸上扬起笑，“陈家大嫂，永兴哥，你们怎么来了？永良哥的伤怎样？好些了没？” 陈永兴立马止住步子，面朝林大壮回答他的问题。 万柒柒静静站在原地，看向草垛。 她如果没看错，林大壮走来时，眼神无意识扫过那儿，好像那有什么特别。 加上他大声呼叫，更是证实这件事。 万柒柒庆幸，自己刚刚只是想将院子门关上，而不是走进去，不然就着了别人的道。 陈永兴见大嫂不在状态，低声问道：“大嫂，怎么了？” 万柒柒收回目光，落在林大壮身上，见他脚下全是泥渍，空着手，额前还有几滴汗珠，应该是出远门归来。 林大壮刚从邻村回来。 因为三姐的事，去找大姐二姐帮忙，结果却大失所望。 两个姐姐用相似的借口拒绝相助，甚至还说招娣离开林家，才是真正的解脱。 那些话又一次提醒他，一切因自己而起，如果不是自己，三姐便不会被爹卖出去…… 万柒柒淡淡一笑，“你姐姐呢？上次骡子的事，还没清，你们娘不在了，这笔钱我给你们姐弟两人吧！” 林大壮一愣，他这段时间经历的事情太多，早把骡子的事望在后头。 他看着被封的房屋，重重叹息一声，“那是娘的嫁妆，她已经过世，给我们也无意义……” “怎么没意义？难道她不需要吗？”万柒柒转过头，望着落锁的门。 “陈家大嫂……”林大壮眼神中露出几分震惊，忽然明白对方来家中的目的不是骡子钱，而是因为姐姐…… 他没想到，连亲姐都不愿意帮忙，这个同村的村民却愿意帮他，还是那个劣迹斑斑，众人口中的“毒妇”！ 什么毒妇？胡言乱语！他见到的陈家大嫂是性格好、仗义、明辨是非，还会赚钱的妇人。 也是他见过的妇人中，最强的一个！ “找个时间说说情况。”万柒柒望向草垛，淡淡道：“现在先去看看你姐姐。” 林大壮点点头，又再次露出为难的神情，“可钥匙在我爹身上。”他也看向草垛。 陈永兴跟着望过去，听两人的语气，草垛还想是林有田一般。 他见二人神色有异，走了过去，随即高声道：“哎哟！是这大耗子呢！” 林有田本想躲，没来得及，只将头躲进草垛中，屁股露出出来。 他听见陈永兴的话，立马从草垛里出来，厉声骂道：“你个小兔崽子，骂谁是耗子！” “哎哟，是林大叔啊！我还以为是只大耗子！”陈永兴看林有田头发上沾着稻草穗，忍不住笑了。 院子门口二人见了，也忍不住笑出声。 万柒柒看林有田现在的样子，像极了出来讨饭的乞丐。 全身破破烂烂，头发乱糟糟，还沾着稻草，脸上也不知从哪抹了一层灰。 要多脏有多脏，要多落魄有多落魄。 “笑笑笑！笑什么笑！”林有田一脸愤怒，伸手扒了几下，不仅没将稻草弄掉，还弄得更滑稽了！ 他冷哼一声，不理会陈永兴，直接走进院子，在灶房倒了杯水喝下，才冷着脸盯着万柒柒，“陈家大媳妇，骡子都被你抢了去，钱还没给，现在又在我家做什么？” 万柒柒也毫不客气回击他，“拿死人的钱，不怕遭报应吗？” “我拿什么死人的钱了？她嫁给我，那骡子钱本就该归我！”这话林有田也只敢在自己院子里说。 在县衙的时候，县令已经说得清清楚楚，所有嫁妆都归钱氏所有，如何处理，由她自己决定。 但钱氏已经死了，她怎么处理谁也不知道，林有田说归他，也不能将钱氏拉出来作证。 万柒柒觉得钱氏瞎了眼，才会嫁给林有田。 如今对方去世，他没有办法愧疚，还理直气壮要她生前之物，真是欺人太甚！ “你要是不卖女儿，我还会考虑给这笔钱……”万柒柒听见被锁的屋里有动静，冷冷道：“陈里正要是知道你囚禁自己女儿，逼她嫁给将死之人，你说他会怎样处理？” “怎样处理？”林有田冷笑两声，“万柒柒，你未必管得太宽了吧？就算是陈里正来了，我一样卖！” 他走到上锁的门前，用力敲了几下，“你最好给我安分点！否则，别怪老子不客气！” 话音落下，屋内陷入一片寂静。 “我通过人牙子交易，正当买卖，不说陈里正，就算方县令来了，也管不着！”林有田搬着椅子坐在房门前，“万柒柒，你少管我家的事，还是关心一下你自己家吧！” “唐公子是方县令的外甥，你以为得罪方县令，你会有好日子过？” “你就等着，早晚陈家会被你牵连害死！” 林有田振振有词，对于林招娣的事，他避之不谈，直戳万柒柒的难点。 第124章 死性不改 第124章 死性不改 万柒柒见过执着的人，但还是第一次见如此死性不改的人。 对方明了她来的目的，将话摆在明面上，即便她再多言，也于事无补。 她索性不纠缠，带着陈永兴离去。 “呸！毒妇！”林有田朝两人离去的身影吐了口唾沫，眸子转向林大壮，起身一把揪住对方的耳朵。 “痛……痛，爹……”林大壮再怎样，都还是个十四岁的孩子，被亲爹揪着耳朵，也只能求饶，“爹……我错了……痛，痛……轻一点……” “你还知道痛，你刚刚怎么帮陈家的，别以为我不知道。”林有田见儿子耳朵被他扯得鲜红才放手，胸膛剧烈起伏，道：“你被耍什么鬼主意，我让你姐嫁去那家是为你好！” 他转身看着钉死的窗户，冷冷道：“赵二毛家的丫头也只卖了一贯钱，你可知那家出多少银子吗？整整五两！”说着他情绪激动起来，“有那五两，我们就不愁过冬了！来年也好给你寻处好人家的娘子，那些人家，陪嫁可是彩礼的好几倍……” 后面林有田说了什么，林大壮听不见，只剩下父亲张牙舞爪的模样，一会儿贪婪，一会儿喜悦，可他的心却仿佛沉入水底，涨得厉害，喘不过气来。 明明是一家人，为何要如此？ 像平常人家一般，和和气气，嫁人也欢欢喜喜，不好吗？ 为什么父亲要将姐姐嫁给一个将死之人，还是一个命中克妻之人？ 难道钱比姐姐的性命还重要？ 林大壮看着亲爹，觉得眼前之人越来越陌生，像是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魔，让他心中恐惧倍升。 阳光照耀，却好似没有温度，只剩下寒冷。 陈永兴跟在万柒柒身后，犹豫半晌，才开口：“大嫂，你就这样走了？” 他总觉得，这样的感觉不对，他都已经做好准备，和大嫂一起怒怼林有田，可大嫂都没反驳林有田的话。 “大嫂，你别把林大叔说的放在心里，就算有一天我们出事，也不与你无关，是我们自己的问题……” 万柒柒停下，看了陈永兴一眼，没有说话，继续往前走。 陈永兴愣了一下，有些茫然，不懂大嫂看自己又不说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自己说错什么了？ 万柒柒没注意陈永兴的反应，而是觉得，在林家找不到突破口，那便去买家那找，总是有办法处理这件事的。 一切需要都林招娣配合，她却出不来，只能看林大壮的悟性了！ 她希望，林大壮是个理得清的人，而不是像他父亲一般混账。 万柒柒轻叹一声，快步回到陈家。 刚进院子，见一个男人坐在院子里，笑着个自己打招呼。 “柒柒，你回来了！”杨穆笑着站起来，指了指墙角放置的木桶，道：“这次我加固了，应当不会那么容易损坏。” 万柒柒愣了一下，没想到杨穆会直接将东西送过来。 随后平平和安安从屋里跑出来，脸上抑制不住的开心。 平平指着屋子，道：“娘，我们有一张好大好大的床！”说着，他还比划了一下。 万柒柒这才明白，原来是送床过来，所以将东西一起桶和杯子一起送来了！ 她笑道：“杨叔，辛苦你了，我去冲杯糖水。” “不用了，我刚喝过。” 这一家人实在热情，糖水喝完一杯又续一杯，杨穆坐在这，都续了三杯了，实在觉得不好意思再喝了。 “那我装一些给你回去自己冲着喝。” 不等杨穆反应，万柒柒已经拿着刚坐好的小分装竹杯进了屋子，随后装着满满一杯蜂蜜柚子酱出来，将竹盖盖好，递给对方，“用温开水冲开便能喝，这里应该能冲个十杯左右。” 杨穆不想自己喝过好几倍，还被要求打包带走，更加不好意思，急忙将竹杯往回推，“这可不行，你这一份可要三十多文，我不能收！” 万柒柒也没给杨穆机会，直接将东西放在他放工具的背篓里固定好，起身笑道：“这是我小小心意，今后还有更多需要杨叔帮忙的地方，还希望杨叔不要嫌我烦。” 这种礼尚往来的东西，见两人关系拉近，都想维持往后的生意，便都没多说什么。 杨穆接受万柒柒的心意，余光瞥见骡车，道：“我刚看你的骡车有些地方松了，便帮你们修了一下，有几个地方旧了要换新，我下次过来帮你换上。” “好，那谢谢杨叔！” 两人又熟络一番，杨穆才背着工具离开。 陈永兴在一旁看着，满是羡慕。 要是自己有一日也能像大嫂一样健谈就好！ 他觉得自己要是有这能力，还怕谈不来生意吗？ 看着墙角的木桶和竹杯，他不由问道：“大嫂，明日是我去镇里摆摊吗？” 万柒柒敛了笑，回头道：“我和你一起去！” 说罢，她走到墙角，将所有杯子检查了一遍，“等会儿去挑水，把缸挑满，所有桶和杯子用热水烫一遍。” 陈永兴听着明儿去摆摊，心中十分开心，而后想起那句挑水，满脸的不乐意，却还是听话照做，拎着桶子去挑水。 自从村头那井被封，他们边去村东挑水，虽没有捣乱，但来回要费些时间和力气。 陈永兴到井边时，刚好有几个村东的大婶在打水。 她们看见陈永兴，热情地打招呼。 “永兴啊！又来挑水了！” “永兴，最近勤奋不少，你媳妇儿快生了吧！勤奋点好！” “永兴，你大哥和三弟他们怎样，伤好了没？” “永兴，你们家糖水生意怎么样？能挣钱不？” “永兴，现在村里头可属你们家最有钱，什么时候带着乡亲们一起赚钱啊？” “……” 陈永兴觉得每次来打水，总被一群人围着念念叨叨，头都大了。 但平日里，三弟最爱跟这些妇人们唠嗑，什么都能聊到一块儿去。 他知道，三弟比他能说，谈生意比他强，都是因为这些，所以他也尝试去回答。 只是没说两句，立马又被这些人说得脸红起来。 万柒柒看见陈永兴回来，耳根都红了，还不停地打趣他，弄得他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但是，去的第二趟，万柒柒交代给他一个任务，才让他找到可聊的话题，跟那些妇人们聊到一起。 挑水回来后，他身上不知沾了哪个妇人身上奇奇怪怪的气味，被李虫娘好一阵说。 他一脸委屈地看向万柒柒。 万柒柒别过脸，假装没看见。 “陈永兴，你看大嫂也没用，你今儿给我说清楚……” 第125章 三兄弟的改变 第125章 三兄弟的改变 朝晖渐起，给湛蓝的天空抹上红晕。 孙千一如往日般停在村口，等待去镇里的村民。 河边的小草混着朝露，打湿经过的草鞋，凉透人心。 “我告诉你，别耍小心思，买完立刻给我回来，别想和陈家的人搞什么鬼！”林有田将钱袋放在林大壮手上，眼神中竟是怀疑。 家中已断粮，他不想挨饿，却又不敢离家。 昨日陈家放出来今日去摆摊的消息，他总觉得有鬼，所以他更加不敢离家，怕陈家趁他不在，将林招娣放跑。 但林大壮出门，他又怕儿子去镇里找万柒柒，让别人帮自己买粮，他又不信任，只能由林大壮去镇里。 林大壮拿了钱，脸上露出笑，“爹，你放心，我买完就会来。” 他转身后，脸上的笑被厌恶取而代之，快步离开院子，往村口而去。 孙千抬头看了看天。 时辰差不多，该出发了！ 刚驾车跑了几十米，身后便传来男声。 “孙叔，等等，我还没上车！” 孙千停车，回头看见林大壮，露出几分诧异。 林大壮快步奔过去，抓着车尾，一下跳上牛车，摸出来一枚铜钱递给孙千，“孙叔，谢谢。” 孙千迟疑半晌，结果铜钱，驱车前行。 林大壮的出现，让村民们又起了好奇心，迫切想要知道村里传的那些流言是真是假，问题一个接着一个。 被问者，充耳不闻，只是呆呆坐在那。 有人见着不乐意，训斥道：“你这孩子怎么这样，长辈与你说话，没点教养。” 林大壮瞥了她一眼，没给好脸色，冷冷道：“张婶，打探别人家的事，您就有教养了？” “林大壮，你怎么说话的……”话还没说完，张二婶便被人拉着。 她回头正想说，一看，是里正夫人郑氏，僵住。 随后，她脸上立马一变，笑着靠近郑氏，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没注意到对方不想离开她。 林大壮神色淡淡看了眼，没有说话。 朝晖染红半边天时，太阳有了破山而出的征兆。 陈永兴将牛车停在以往摆摊的位置上。 万柒柒跳下骡车，笑着和一旁的何氏打招呼。 对方没有理会她，甚至将摊位挪得离她远了一些。 观望四周，其他人也如果避瘟神一般避开她。 其他摊位相隔颇近，只有他们摊位四周空空落落，显得格外特别和突出。 陈永兴蹙眉，看向万柒柒，有些不明。 万柒柒知道，这些人对她避之蛇蝎，是因为她得罪县令的外甥，也算是得罪县令。 虽说方自明向众人保证过，不会让唐家找麻烦，但不代表其他人不会找麻烦来讨好唐家和方县令。 她对此不甚在意。 今日摆摊，只是一个幌子，主要还是为别的事，以至于她只是靠着骡车歇息，都没动手摆摊。 陈永兴不明，将车里的东西一点点往地上搬。 搬了两桶水后，他回头望万柒柒，神色中带着好奇。 他总觉得，大嫂看起来不像来摆摊？ 这时，人群中走来两人。 陈永兴停下，笑着招手，“大哥，三弟，在这！”看着两人走进，他问道：“你们怎么来了？” 陈永良淡淡一笑：“一早听万家的仆人说看见大嫂了，我便猜一定是来摆摊了。”对比之前，他似是多了几分沉稳，说话也没那么啰嗦。 他脸上的淤青淡了不少，身上穿着的衣裳穿着也整齐不少，少了几分野孩子的淘气。 万柒柒看了也有些诧异。 短短几日，便给人不一样的感觉。 明明还是那个十五岁的少年，却让她觉得长大不少。 她觉得这样挺好，却又觉得少了点什么。 陈永年走到万柒柒身旁，温声喊道：“娘子。” 对比平日，他少了几分热情，却目光灼灼，让万柒柒难以忽视。 她觉得，陈永年少了几分冲劲，多了几分隐忍。 这让她忍不住好奇，究竟她不在的时间，万子言说了什么，让三兄弟好像几天时间，成长了很多。 冲动的老大学会隐忍，懒惰的老二变得勤奋，话痨的老三学会精简。 难道，这是做夫子的厉害之处？ 这事她只纠结了一会儿，立马回归正题。 “相公，今日你和二弟陪我去一趟白枝镇，三弟帮忙跑一趟牙行……” 万柒柒的安排众人露出疑惑，只有陈永兴立马反应过来，“大嫂，你打算帮林招娣？” “不算帮，只是欠了一个人情。”万柒柒每次看到骡子，就会想起钱氏。 她知道古代女子离婚会落人口实，随意猜到钱氏回娘家的遭遇。 那时候，她都打算好将蜂蜜柚子酱技术教给钱氏，亦是让钱氏每日来这摆摊，有一份自己的收获，自力更生。 她只是没想到，她想了那么多出路，钱氏都没选，而是选了最极端，也是最不值得的路！ “好，一切娘子安排。”陈永年支持后，其他两人也没什么意见。 万柒柒扫了眼周围的人，随后招手让陈永良过来，在他耳边低声细语。 陈永兴和陈永年对视一眼，一脸无奈。 大嫂怎么连他们也不让知道？ 两人眼见陈永良的平静一点点瓦解，最后露出几分不可思议。 “大嫂，你确定要这样做？”陈永良还是不愿意相信自己听见的话。 万柒柒拍了拍他的肩，“嗯，我相信你。” 事情安排下去，却不见万柒柒要离开的意思，三兄弟也没多问，静静站在摊前。 “大壮，你跟着我做什么？买米可不是走着。” “诶，我跟你说话，你哑巴了？” “大壮……” 张二婶一直在林大壮耳边叨叨，却没有换来对方一个眼神。 陈永兴看见林大壮，终于明白万柒柒在等什么了！ “哎哟，三兄弟都在呢！永年壮了不少……永良身体怎样？”张二婶走进便缠着陈永年和陈永良，一阵嘘寒问暖，仿佛关系不知多好一般。 陈永良的敷衍几句便不再理会，走到林大壮面前，在他胸口捶了一下，“大壮，许久不见！” 对方没有如往常般回应他，只有淡淡的一抹笑，让他才意识到林招娣的事有严重。 万柒柒露出几分欣慰的笑，淡淡道：“你来了！出发吧！” 张二婶耳尖，立马问道：“哎哟，你们出发去哪里呀？” 万柒柒侧头，盯着张二婶，淡淡一笑，“白枝镇摆摊，二婶也要去吗？” 张二婶想跟着去，对上万柒柒的眼神，她心中突生惧意，笑着摆手道：“不去了，不去了，你们小年轻摆摊，我这老太婆就不凑热闹了！” 第126章 荒诞的谢家 第126章 荒诞的谢家 万柒柒听了，没有多余的眼神，嘱咐陈永兴将东西搬上骡车。 陈永兴也终于意识到，刚开始大嫂为什么不动手，因为根本没想在这摆摊。 但大嫂为什么不提前告诉他？ 让他好有个准备，不用搬来搬去。 其实陈永兴只要问，万柒柒一定回答。 他吃了不开口问的亏！ 张二婶看着骡车离开的背影，笑容逐渐消失，冷哼一声。 骡车行至镇子口停下，万柒柒让陈永兴将两桶水倒了减轻重量，但还是觉得再坐两人太难为骡子，速度也慢。 陈永年站在骡车旁，和陈永良对着下眼色，犹豫半晌，才道：“娘子，我不坐骡车，坐别的车过去。” “好。”万柒柒答得非常迅速。 她打量几个人，就数陈永年最壮，看着也最重。她正想让陈永年坐别的车，晚些没关系。 陈永年一怔，随后松了一口气。 林大壮以为是因为自己，才让陈永年不能坐骡车，赶忙说道：“陈家大嫂，我可以自己坐牛车过去！” 万柒柒回头睨了他一眼，“你不在，谁跟我说你姐姐的情况？” 林大壮才意识到这个问题，尴尬地摸了摸头。 “上车！”万柒柒指挥着，自己也坐上骡车，朝陈永年和陈永良叮嘱，“无需赶时间，一切安全为重。” “好。”陈永年点点。 “大嫂，你去吧！牙行的事交给我。”陈永良笑着送别万柒柒。 随后，他转头看向陈永年，“大哥，需要我同你一起与薛教头解释吗？” 陈永年看骡车驶远，转身与陈永良并肩往镇里走。 “不用，我去与他说，你去做你的任务。” 话音落下，他挤进人群之中。 小镇之间的道路车马多，凹凸不平的地面压得平坦，骡子奔跑的速度也快了几分。 陈永兴架着骡车，时不时回头，发现大嫂对大哥的事毫不过问，有几分疑惑。 骡车上，万柒柒盯着林大壮看了好一阵，见他一直不开口，无奈叹息，“你若不说，我不知从何帮你姐姐。” 林大壮这才抬眸，眼神中难掩忧愁，低声问道：“陈家大嫂，你真的有办法帮我三姐吗？” “没有。”万柒柒说着翻了个白眼，觉得这人废话太多。 林大壮闻言，瘪了瘪嘴，眼眶噌的一下通红。 “打住，把眼泪给我憋回去！”万柒柒看着汗毛倒立。 她知道女生爱哭是天性，但男生什么时候也是感性动物了？ 来这几个月，她见好几个男生红了眼眶，一副要哭的样子。 林大壮被万柒柒的话吓得愣在原地，一动不动。 “你先说情况吧！你不说，我怎么知道我的法子能不能行得通？”万柒柒这次吸取上次的教训，先打听清楚再说，别又惹上哪个当官的。 她不是怕得罪官员，只是认为没必要将自己的处境更难。 如今的她，没权没势，还没几个钱，不管做什么都会有限制。 如果明知对方不好惹，还去招惹，那便是和自己过不去。 “哦。”林大壮提着胳膊在眼睛上擦了擦，也不知擦些什么，好半天才开口：“那天牙婆来我家……” “停。”万柒柒又再次打算他，“直接说你爹和人牙子谈好白枝镇哪家？” 林大壮被她说停两次，瘪了瘪嘴，露出几分委屈状，“白枝镇谢员外家，是谢员外的小儿子……” 万柒柒听着情况，与她猜测得差不多。 谢员外是白枝镇比较有名的大户人家，他的出名不是做了多少善事，而是因为养了两个妾室。他的小儿子便是其中最为得宠的妾室所生，深得谢员外喜爱。 小儿子在五岁时意外落水，寒气入体，久病不愈，不知请了多少大夫，也没能根治，落下一生疾病，用参药吊着命。 这两年病得越发重，大家都说让谢员外放弃，不要再拖了，这样对他小儿子也累，但小妾不同意，不仅要治，还要给儿子找媳妇冲喜。 一开始，有人认为谢员外家有钱，嫁过去丈夫死了，自己也不会怎样，但没想到先死的是自己。 一个，两个，三个……一个个都死去，流言四起。 大家都传谢员外小儿子克妻，不敢再将人嫁过去，更不想去惹这份晦气。 然而小儿子的病越发重，有人说，已经活不过这个冬天。小妾心疼儿子，不想让儿子孤独离去，便让谢员外去寻人，合生辰八字，就算儿子死，也要有媳妇！ 这本是荒诞的事，谢员外却同意了，真的四处搜寻，最后碰上了要卖女儿的林有田，提供的生辰八字与小儿子的八字合。 万柒柒见惯了一夫一妻，听见宠小妾的，差点没反应过来。 然而在古代，越富裕的家庭，养小妾的越多。 她之所以之前没有接触到，不过是因为身边的人都太穷，连娶妻的钱都没，哪儿还有钱养小妾？ 由此可见，谢员外家是真的富裕。 想要拼钱，还真是拼不过别人！ 万柒柒轻声叹息，问道：“谢员外家中可有什么厉害角色？” 林大壮呆呆地看着她，有些不明白。 万柒柒压在自己的火气，才问道：“我是问，谢家家中可有人为官？亦是谢家的人是怎样的性子？” “这个……”林大壮眉头微蹙，想了好久，摇摇头，“不清楚。” 万柒柒忽然想给林大壮一掌。 姐姐要被爹卖了，他想要帮姐姐，却什么都不知道，只说了些她都能猜到的传闻，他还想不想帮姐姐？ 万柒柒忽觉自己带林大壮一起去，根本没什么用，一切还得自己去查。 林大壮见她生气，弱弱蜷缩着，不敢动。 这时，陈永兴忽然开口：“大嫂，我听人说过一些。” 万柒柒抬眸，与回过头的陈永兴对视一眼，示意他继续说。 “以前有人传闻谢员外宠妾灭妻，妾室与正房关系一直不好，所以他们的儿女关系也不好。不过正房长子倒是争气，虽才学不佳，却是个习武之才，在县里小有成就，但也不得谢员外喜爱。” “听闻他年少时与谢员外闹翻，便一直在外，行侠仗义，极少归家，前些日子好像被谢员外叫回去，要他娶妻生子，为家中续后。” 万柒柒听了觉得谢员外可笑，以往宠爱妾室之子，对嫡子不管，如今得知小儿子活不了，便想到自己还有个嫡子。 生在这样的家中，也是悲哀。 第127章 谢家丫鬟 第127章 谢家丫鬟 日光和煦，蓝色的天空倒映在湖面上，波光粼粼，美不胜收。 白枝镇镇中道路是石板里，各色商铺数不胜数，道路两旁的摊贩也更为正式，排列整齐。 谢宅在镇东，一排过去，全是村里的大户人家，因此也有不少摆摊卖小吃的人。 陈永兴和万柒柒将骡车停在邻湖的位置，那儿最好观察谢宅的动向，往来的人多，也好打探谢家的情况。 面对新来的人，这些人明显比荷风镇的人更要淡定，只是过来提醒将摊位往后挪，不然影响这些员外家的马车。 万柒柒让陈永兴和林大壮守着摊子，她四处转转。 起初她只是觉得这个镇子比荷风镇大一倍，在商铺和摊贩之间穿梭后，她才肯定，这儿发展真的比荷风镇强太多。 不论是城镇建设，还是供应的货物，都显得高档不少。 她逛了一阵，绕着谢宅外墙转了一圈。 后院来往的仆人统一着装，穿着的衣料比村中百姓穿得都好，甚至有些丫鬟头上还带着饰品，更在衣着光鲜亮丽的小姐身旁。 万柒柒觉得，这才是穿越的正常配置。 再看看自己身上洗得泛白的衣裳，忍不住吐槽：这是什么东西？ 她在心头叹息一声，心想：没有做主子的命，那就自己创造条件，翻身吧！ 湖边。 林大壮看着进出谢宅的人，眼神瞪得老大。 连仆人都穿得那么好，果然是富贵人家！ 他觉得，若姐姐嫁入这样的人家，肯定能享福，但是…… 可惜姐姐要嫁之人是病秧子，更是克妻之人。 他不想姐姐为了一两日的享受，而丢了这条命。 陈永兴在一旁忙得不可开交，喊道：“大壮，你别愣着，过来帮忙洗杯子。”他忽然觉得，当初应该让大嫂来白枝镇摆摊。 遇上关石村的李富贵，总比遇上唐奇文强，至少李富贵没唐奇文有权有势。 林大壮愣了半晌，蹲下洗杯子。 这时，一个穿着较好的女人停在摊子面前。 “你这卖的什么糖水，以前怎么没见过？” 陈永兴抬头，打量眼前的女人。 她穿着谢家仆人的衣服，头上戴着个珠钗，手腕上戴着个镯子，一看便不是普通的丫鬟。 陈永兴愣了一下，淡淡一笑，“姑娘，我这是蜂蜜柚子糖水，自己用蜂蜜和柚子熬的，第一次来白枝镇。” 丫鬟点点头，听身旁的人说着好喝，眸子半垂，从怀中摸出三枚铜钱，往下一扔，淡淡道：“给我来一杯。” 陈永兴眉头一皱，笑容顷刻消失。 摆摊那么久，还是第一次见客人将铜钱扔地上，像打发叫花子一般。 他低下头，让自己保持平静，却怎么也咽不下去这口气。 这太羞辱人了！ 其他人见她的行为也有些错愕，很快又恢复平静，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 这时，另一只纤细的手从地上拾起三杯铜钱。 陈永兴抬眸，对上万柒柒的眸子，有些错愕。 “二弟，你怎么回事，钱都拿不稳？”万柒柒直起身体对着铜钱吹了两下，弯眼朝丫鬟一笑，侧头朝陈永兴喊道：“还不快点，愣在这做什么？” 她的态度，宛如回到从前，那个嚣张跋扈的样子。 丫鬟见了，淡淡一笑，“没事，是我没看清。”她能感觉，这个女人才是摊子的主人。 能让家中男丁听她的，必然有些本事。 丫鬟打量万柒柒一阵，问道：“你们从哪来？以前怎么没见过？” “哎，我们就是小村子里出来的，想赚些钱过冬。”万柒柒说些，朝谢宅看了看，“这位小贵人来自谢府吧？看你气质不凡，一定是哪位主子身边的红人，以后还请照顾生意。” 她说着，将手里的三枚铜钱放回丫鬟手中。 丫鬟见了，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觉得这倒是一个明白人，说的话她也喜欢，得意道：“行，以后你这生意，我罩着了！” 万柒柒脸上保持着笑，和丫鬟有一句没一句聊着，知道她是谁的丫鬟后，愣了一下。 她没想到，运气那么好，直接碰到谢家小儿子的丫鬟。 这人叫冬儿，自小跟随在小少爷身旁照顾，是小少爷身边待着最久，也是最信任的人。 万柒柒看她喝着糖水，笑嘻嘻问道：“我看府中采购红绸，是有什么喜事？” 冬儿的脸色以眼见的速度阴沉下来，眼神更是多了几分厌恶，仿佛特别忌讳这件事。 她猛地将糖水喝完，将杯子扔在桶里，溅了林大壮一脸的水。 “没什么喜事，你看错了。”冬儿语气渐冷，看了眼天，“想做生意，便别乱打听。”她丢下这句话，抬步离开了摊位。 围着买糖水的谢府仆人也快速喝完，离开了。 陈永兴和林大壮看着冬儿的身影，都愤愤不平，觉得这人太嚣张了，好像她是谢家的主子一样！ 万柒柒却发现，这人可能真的想做谢家的女主人，至少冬儿对谢家小少爷的心思不单纯！ 脑海自动将谢家的事串在一起，她才恍然大悟。 也许并没有什么克妻，只有一个不想让小少爷娶妻之人。 陈永兴见万柒柒的神色不对，立马问道：“大嫂，你有什么收获吗？” 万柒柒回头看了陈永兴一眼，发现这家伙开始学会读自己的表情了，淡淡一笑，“有一些，但需要确认。也许有人会帮我们不让招娣进门。” 林大壮问道：“谁？” 陈永兴问道：“刚刚那个冬儿？” 万柒柒笑而不语，感觉今天这一趟收获不浅。 半晌，她感觉不对，陈永年怎么还没来？ 难道出事了？ 陈永兴四处张望，目光扫过侧门，立马停下，扯着万柒柒地问道：“大嫂，大嫂，你看，那是不是大哥？” 万柒柒顺着他所指方向望去，确是陈永年。 不过，他怎么会在谢家侧门？ 这时，侧门走出来一名家仆，与陈永年说话和颜悦色的样子，还有邀请陈永年进去的意思。 陈永兴又道：“大嫂，大哥好像认识谢家的人？” 万柒柒翻了个白眼，觉得陈永兴废话有些多了！ 仔细一看，似是有人拖陈永年带什么东西给谢家，收东西的人应该有点地位，才会让仆人对陈永年态度温和。 万柒柒记忆中陈永年没来过白枝镇几次，更不识什么富贵人家。 如此看来，只能是这几天发生的事。 她一时间，有些好奇，陈永年最近有什么机遇，好像变得不一样了！ 这时，一旁的摊贩道：“那好像是谢家大公子的随从！” 第128章 谢大少的吐槽 第128章 谢大少的吐槽 谢家嫡子的随从？ 万柒柒眼神中透露出几分惊讶之色。 她没想到，陈永年给了她一个大惊喜，也许又有其他突破口了！ 一盏茶工夫，陈永年终于扫见湖边的几人，愣了一下。 他朝那随从道：“十一，师父的话我已带到，我还有事，先行告辞。” 十一顺着他看的方向望去，眉头一皱，抱怨道：“那女人刚刚和小公子的贴身丫鬟聊得那个欢，一看便不是什么好人！” 陈永年露出不满，“那是我娘子！” “啊？”十一这才觉察说错话，急忙解释道：“人不可貌相，虽然夫人品相略有……略有……”他半天没能找出合适的词，索性跳过，“但她一定心灵美！” 陈永年又道：“她是我们村子里人人喊打的毒妇。” 十一一怔，有些不明白了，倒是这位贵人想听他说好话，还是不好的话？ “行了，十一，你回去歇着，连个人都看不明白！” 身后一名身着锦袍的男人突然出现，吓得十一从台阶上跳了下去，抱怨道：“公子，你不要吓我，我胆儿小，吓死了，可就没人伺候你了！” 谢行瞥了他一眼，挥手示意人离开。 十一会意，立马朝他抱拳一礼，快速消失在侧门口。 陈永年对突然出现的人也比较震惊，抬眼打量。 此人剑眉星目，一身侠气，身着的锦袍也是简单利落，没有半分贵公子的模样。 “你就是他新收的徒弟？”谢行扫了他一眼，“体格不错，来喂喂招。” 陈永年还没来得及开口拒绝，对方已经动手。 远处，陈永兴和林大壮见出来的人朝陈永年直接动手，没明白什么事，已然从过去。 万柒柒歪头看着，一动不动。 陈永年根本没练过，被谢行两下掀翻在地。 陈永兴立马拦在陈永年面前，做出一副要和谢行打一架的架势。 谢行蹙眉，手里阵势，没明白这人冲过来做什么。 陈永年拉着陈永兴的胳膊站起来，朝谢行一礼，“抱歉，师叔，我还未正式学。” 谢行其实已经发现，不仅没开始学，身上还有伤。 他扫了眼冲出来的两个人，冷声道：“你认识？” 陈永年点头：“家中二弟和同村人。” 陈永兴听得一脸茫然。 师叔？ 这人看着没比大哥长几岁，怎么成大哥的师叔了？ 倏然，陈永兴才意识到，大哥什么时候有师父了？ 他师父是谁？ 自己没见到大哥的这几天，到底错过了什么？ 万柒柒看了几眼后，又继续做生意卖糖水，她隐隐觉得自己又欠了人情出去。 似乎还是陶然的人情。 另一旁的几人简单说了几句后，见万柒柒一人在忙碌，立马回去帮忙。 谢行跟着陈永年也走了过去，停在摊位门口，他盯着罐子，眉峰一挑，“蜂蜜柚子糖水？” 陈永年洗着杯子，笑着问道：“对，师叔要不要尝尝？” 谢行突然一笑，“有意思！惹了唐泼皮的就是你们啊！” 唐泼皮？ 万柒柒眼前一亮，觉得此人甚是对胃口，将手中冲好的糖水递给他，“冲这句话，请你喝！” 谢行打量万柒柒，眉头再次蹙起。 他行走江湖多年，形形色色的人都见过，不说看一眼能知晓对方是什么人，却也能看得八九不离十。 而眼前的女人，他看不清。 他觉得这人十分复杂，好像有很多秘密，却又好像很简单，欲望写在脸上。 “师叔？”陈永年看谢行的模样，好像对娘子不满，连糖水也不愿意接。 不过，这也正常。 师叔家的家底可比陶家还要丰厚，又是人人夸赞的大侠，哪里是他们这种无名小卒能结交的！ 有幸被陶山长推荐，被薛教头看中，收做徒儿，已经是他修了八辈子的福气，怎么能奢望更多？ 万柒柒抬眸，对上谢行的眸子，淡淡一笑，“师叔请喝糖水。” 她毫不忌讳的主动让谢行嘴角一抽，接过糖水喝了一口。 果然，和他在武馆喝的一般味道。 他直言不讳，“接近我，或是刻意接近谢家，有什么目的？” 万柒柒将手中的活让给陈永兴，站在一起要和谢行长谈的样子。 陈永年也将洗杯子的任务交给林大壮，跟着万柒柒一起站在一旁。 他不知道他们在讲什么，却感觉和今天来白枝镇有关。 “听闻谢家小公子又要娶新妇？”万柒柒淡淡一笑，望向谢行。 “是吧？有耳闻！”谢行一副毫不知情的模样，叹道：“不知是哪家姑娘，又要遭祸害了！” “……”万柒柒想说，你家弟弟，你会不知道？ 你这也太不关心家里事吧？ “你可听闻你弟弟有克妻之说？” “弟弟？他是哪门子弟弟？病恹恹的，废人一个！”谢行吐槽着，看了看陈永年，清嗓子道：“听闻过。” “你觉得其中有什么说法？” “许是他不愿意娶，家里又逼着，所以传出来这样一个名声。” “他如此不爱惜名声？” “他一个将死之人要什么名声？”谢行冷笑一声，喃喃道：“成日和丫鬟勾勾搭搭，跟他娘一个德行！” “……”万柒柒想说，你回答就好，吐槽个啥劲？ 作为师叔，你不能摆点普？ 俩人如此一问一答一吐槽，让一旁的陈永年也明白怎么回事。 原来娘子过来要查的就是谢家！林家三姑娘要嫁之人是谢家小公子。 谢行的吐槽中让万柒柒知晓很多谢家的消息，收获颇丰。 然后，等她回头仔细思量，又后思极恐。 与谢行聊天非常轻松，她想知道的都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一点都为从谢行口中知晓。 就好比她清楚地知道了小公子和妾室的事，却对谢行和正妻的事一无所知。 她本以为自己是设套，却不知不觉中成了别人的猎物，甚至对方好似想接她之手，除去妾室！ 这样的人，若为敌，将十分恐怖。 谢行离去，林大壮才走过来，“陈家大嫂，有法子了吗？” 万柒柒看着谢家院子，心中叹息一声，觉得自己又将人卷入一场复杂又有危险的关系之中。 果然，富贵人家是非多！ 万柒柒侧头看了看林大壮，忽觉林家的事其实很简单，说道：“有，但需要你与你姐姐的配合。” “好。” “可能会影响你姐姐的名声，你最好和她商议清楚。” 不管在古代还是现代，女子的名声尤为重要，有些甚至比性命重要！ 第129章 贪婪的林有田 第129章 贪婪的林有田 林大壮误了回村的牛车，只能跟万柒柒一路。 骡车刚到村口，便有人提醒道：“大壮，你怎么才回来，快回家，你爹都发火了！” 林大壮二话不说跳下骡车，往家里奔。 背影消失在泥土房中，万柒柒才收回目光，看向还在村口停留的凤仙婶，问道：“晚回一会儿，他爹就发火了？” 凤仙婶叹息一声，语重心长道：“你也知道，他爹一直不喜你……你们陈家，听闻他跟着你去了白枝镇，这不在气头嘛！” 知晓林大壮跟她去白枝镇的没几个人，其中一个便是张二婶！ 万柒柒不用多想，也能知晓谁嘴那么多。 她跳下骡车，朝陈永兴道：“你先回家，我去一趟林家。” 陈永兴回头看骡车上的东西，犹豫半晌，“大嫂，我把骡车送回家，随你一起去。” “不用了，你在家等我，不会有事。” 万柒柒觉着，林有田这种段位的人，她还能应付过去，少来几个谢行这种人便好。 “好。”陈永兴答应着，驾着骡车走，心中却想着赶紧回去送了骡车，跟着一块儿去。 大嫂嘴皮子虽然利索，但总归是女人，林大叔又会动手打人，保不定对大嫂动手！ 如今家中只有他一个成年男丁在家，自然要将家里的事顾好，不能让在外的大哥担心。 王氏见陈永兴刚回来，骡车上的东西也没卸，就急着出门，又没见着大儿媳回来，以为出事，急忙追了过去，“永兴，你去哪儿？” 陈永兴一边疾走，一边回头，“娘，没事，我四处转转，您在家做好饭等我们回来！” 王氏追出去几步，因为对方步子太快，她没能追上，只依稀听见陈永兴说让她在家做好饭，等他们回来。 他们？ 难道老大和老三回来了？ 王氏又追了两步，人已经消失在前方。 她喘了两口粗气，才缓过来，转身缓缓往回走，叹道：“老了……老了……” 半山腰，林家。 林大壮刚到家门口，一只草鞋迎面而来。 他一歪躲过，便看见林有田手中拿着一根木棍，气势汹汹站在院子里。 关林招娣的房屋依旧关着，门口有个碎酒瓶。 林大壮一惊。 爹又喝酒了！ 家中虽没多少钱，但林有田的酒从来不断，每次喝完后便开始耍酒疯打人，拉都拉不住。 此刻，林有田身上有酒气，气味却很淡，看起来也很清醒，只是看起来火气很大。 林大壮看了双腿发软，颤声喊道：“爹……” “你还知道回来？”林有田握着木棍的手背青筋直冒，上前几步，“今早怎么交代你的？粮呢？” 他拿着木棍敲着院子的草垛，“你胆子肥了，居然敢去白枝镇！你是不是想搅黄你姐的事？” 林有田听他提起林招娣，立马道：“爹……三姐不能嫁过去，那人都快死了……” “那又如何？当个寡妇享福不好吗？”林有田早想好了，就算嫁过去那人死了，女儿当个寡妇，也是有钱人家的寡妇，今后可以接济家中。 “爹！”林大壮没想到这种话会出自亲爹口中，难道他就不能为女儿考虑一下吗？ 林家靠嫁女儿换了两笔钱，才能在荒年之际不挨饿，却也消耗了两个女儿的亲情，让她们对这个家厌恶至极。林招娣说得好听是嫁，实则是卖。 林大壮感觉，这个家已经在亲爹手中，一点点破碎，他再也看不到家是什么样了！ 林有田拿棍子指着林大壮，喝道：“喊我也没用，我告诉你，打明天起，你就给我好好在家，哪儿也不准去！” 林大壮冷冷笑了，喃喃道：“你拿我也卖了算了！”这个家他不想再待下去，也待不下去了！ 林有田听见这话，尤为震惊，有些难以置信，这话居然是从自己儿子口中说出！ 他做的难道不是为了这个家，为了他这个儿子吗？ 什么叫把他也卖了算了！ 林有田怒过油然而生，握着木棍的手越来越紧，“逆子！”他几步冲了过去，扬起木棍往林大壮身上砸。 林大壮看着木棍落下，眼里最后的光芒也在此刻消失殆尽。 他缓缓垂下头。 一下，两下，三下…… 林有田将林大壮打倒在地，发泄心中的怒火。 林大壮闷声挨打，棍子落在身上的痛远不及他心中的痛。 “住手！” 万柒柒一声高喊，让林有田一顿。 陈永兴趁机夺过木棍，将林有田推得撞在草垛上。 林有田被推得猝不及防，愣在原地。 半晌他看陈永兴扶起林大壮，才明白过来怎么回事。 抬头，死死盯着万柒柒，眼神中不掩愤怒，“毒妇，你又想做什么！” “他可是你的亲儿子，你怎么能下这么重的手！” 刚刚陈永兴掀开林大壮后背时，万柒柒也看到了，后背肿起一条条红痕，看着都觉得疼。 万柒柒斥道：“你打死了他，打废了他，谁给你们林家传宗接代，你今后死了，有颜面见列祖列宗吗？” 林有田一怔，冷哼一声，这才不管林大壮气自己的事，从草垛上起来，冷声道：“陈万氏，我告诉你，你别想捣乱我女儿的事！” “谁要管你家的事？”万柒柒冷冷扫了他一眼，从钱袋里摸出十五枚铜钱，放进林大壮手心，“这是今儿帮忙的工钱。” 林大壮疼得面目狰狞，手里握着铜钱，有听见万柒柒的话，瞪大了眼睛，没明白怎么回事。 什么工钱？ 林有田的目光紧紧盯着林大壮手里的钱。 他们真的去摆摊了？不是去找谢家，不是捣乱他女儿的事！ 想到这，林有田松了一口气。 万柒柒明白，林有田眼里只有钱，亲情什么在他眼里不值一提。 她侧眸看了林有田一眼，冷声道：“林大叔，我如今要发展，需要人帮忙摆摊。” 她说着看了看林大壮，“既然你不喜大壮跟着我们做，那便算了，我去找村里其他人！” 林有田看万柒柒真的要走，急忙喊道：“没有，大壮跟你们做挺好，不过这工钱有些少了吧？” “这儿刚开始，等他熟了，工钱自然多了。去码头做苦力也只有二十多文，你要是不乐意，自然有人愿意。” “别啊，他跟着挺好！”林有田可不能放过这个机会，心想着大壮跟出去，还能识得一个富家小姐，那以后的日子可就飞黄腾达了！ 万柒柒点点头，转身，眼底闪过厌恶，没再多说什么。 第130章 张二婶找麻烦 第130章 张二婶找麻烦 “哎哟，现在陈家了不得了！” “可不是吗？他们穿着可都是新衣裳，陈万氏还在杨工那定了好多家具呢！” “听人说，他们吃的米粥都放着肉呢！” “肉要40文一斤吧？” “哪里，50文一斤了！” “陈家的日子可是越来越好了，听说还带着大壮去摆摊，还付了工钱！” “是啊，我也听说了！”那人说着，朝何必院子喊了句，“张大姐，陈万氏好歹也是你家亲戚，怎么不见她带你儿子去啊？” 张二婶听她们的议论，脸色越来越沉，被人喊道后，整张脸彻底黑沉下来，骂道：“你们是闲得，有什么好说的，还不赶紧回家给男人做饭去！” 妇人们看她的反应，笑了几声，毫不在意地继续聊了两句，才散去。 张二婶将手里的野菜一把扔在地上，嘴里骂骂咧咧，越想越气，坐不住起身便除了院子。 陈老太太听见摔瓢的声音，立马出来。 院子里已经空了，只剩下散落一地的野菜。 走出去从泥墙往外看，张二婶的身影已经越来越远，喊不回来了。 “芸娘，芸娘！”陈老太太连忙大喊。 芸娘从门口的菜园子里抬起头，轻轻擦了把额头的汗，“阿奶，怎么了？”她神色中带着几分诧异。 家里种的菜已经长出幼苗，再过半月就能摘来吃。 她却陈家这几日没人打理，菜地里长出很多杂草，在不处理，幼苗便会枯死。 她一直在忙碌，根本没有顾及其他。 “哎哟，赶紧回来，跟着你娘去！”陈老太太一看，已经见不着张二婶的人影，但她知道那个方向去哪，又道：“快去你大娘家，别让你娘惹出什么事来！” 她也想自己去，但腿脚不利索，等她走到，估计什么事也拦不住。 陈二狗又是听张二婶话的，叫他去了没用，只能看芸娘能不能拦着了！ 芸娘不知发生什么，但看阿奶神色紧张，立即从菜园子里回来，连泥都没来得及处理，穿上草鞋便往外走，“阿奶，你别急，我马上去。” 陈家院子。 万柒柒拿着借来的量尺给两个小宝量尺寸，怎么也量不好，转头看向李虫娘，委屈巴巴道：“要不，你来？” “原来大嫂还有不会的！”李虫娘笑了两声，挺着大肚子从屋里出来，拿过量尺坐下，对着平平道：“把手伸平。” 她故作严肃，拿着量尺指挥着，“哎哟，小鬼长了不少，是要做新衣裳了！” 万柒柒靠在墙上，嘴角勾起一抹笑，“虫娘，这种活还得你来！” 李虫娘听了心中甚是欢喜，有些洋洋得意，“这种活儿，还得打小练。今后我要是有女儿，得让她学着，有技艺好傍身。”她说着看向安安，“大嫂，你不会让安安也去上学吧？” 万柒柒点点头，“有何不可？识字算数都得学！” 李虫娘不认可道：“女子又不能考取功名，束修费也不低，有这些银子，倒不如送她去学一门技艺。” “虫娘，你这个观点可就错了！”万柒柒温声道：“不管出去做什么，都需识字算数，若不然写个字据，被人算计也不知，收个钱数不清，少了钱也不知。” “我也没学过，还不是会算？”李虫娘给两个小宝量完，朝万柒柒挑了下眉，“起来，我给你也量量。” “我就不用了，还有衣裳。” 万柒柒心想，自己里面穿着商场买保暖衣，暖和着，外面的衣裳破烂些也没关系，倒是其他人，需要多做两套。 李虫娘嘴硬，不肯承认，“谁说要给你做衣裳，我只是想看看，你的尺寸，与我比如何！” 万柒柒嘴里说不用，还是站起来，让李虫娘给她量尺寸。 两个人的相处，早不似刚开始那般。 偶尔斗斗嘴，如同小姐妹一般。 “万柒柒！” 院子外一声吼叫，惊得李虫娘手里的量尺直接落地，就连灶房忙碌的王氏，也朝院门口望去。 张二婶气势汹汹而来，一副要将陈家拆了的模样。 万柒柒眉头一蹙，有种不好的预感，示意李虫娘带着平平和安安进屋。 张二婶冷笑一声，“躲什么？自己做了什么怕儿女知道？”说着，她走进院子，将堂屋门关上，不让人进屋，也不让人离开。 王氏见阵势不对，将手里的水擦干，疾步走过来，挽着张二婶的手臂，脸上露出几分笑，“弟妹，你这是做什么？” 张二婶没给王氏面子，将她手一把甩开，“我敢做什么？你们家如今可是莲花村的土地主了！有钱有势。” 她话里阴阳怪气，让人听了十分不舒服。 李虫娘怒怼：“二婶，怎么说，我娘也是你的嫂子，你这样做合适吗？” “长辈说话，有你插嘴的份吗？”张二婶双手叉腰，瞪大了双眼。 万柒柒拦在李虫娘跟前，“你有长辈的样子吗？”她连称呼都省了，冷声道：“闯进我家院子，我可以怀疑你来偷盗，将你送官。” “万柒柒，你以为官府是你家的，动不动就送官府？” “你得罪了方县令，你以为你还会有好日子吗？” “有你在，莲花村就没好过。” “你以为现在挣了几个破钱，就了不起了？” 张二婶没说一句，便往前走一步，想将万柒柒逼退，却发现对方对自己毫不畏惧，甚至让她无处可走。 “难道二婶今日来，不是因为我挣了几个破钱？” 万柒柒的话一针见血，让张二婶无处遁形。 她就是为了钱的事而来，无从反驳。 “你……你……”张二婶半晌说不上话。 “我叫了芸娘怎么熬酱，是你舍不得本钱，所以不敢熬制，挣不到钱，这难道怪我？”万柒柒声音冰冷，面色严肃。 她上前一步，便逼退张二婶两步。 如此气势，叫一旁的王氏和李虫娘都心生惧意。 平平和安安躲在李虫娘身后，瑟瑟发抖，想看又不敢看。 张二婶被对方气势压得喘不过气，连着重重呼吸好几声才缓过来，扯开嗓子喊道：“你是不是真心教的，谁知道？” 这时，芸娘从外奔来，看着里面吵得不可开交，立马冲进去，“大娘，弟妹，实在抱歉，我娘有些激动。” “芸娘，你到底站哪边？”张二婶触及芸娘手里的泥，眼神中露出几分嫌弃，将人一推。 芸娘走过来踩了水，脚下打滑，直接滑倒在地，撞着平平，连着李虫娘一起栽倒在地。 第131章 动了胎气 第131章 动了胎气 “嘶～痛！” 李虫娘捂着肚子，面部狰狞，下身见红。 “呜哇……” 小孩的哭声响彻院子。 王氏和万柒柒脸色骤然一变，冲上去扶着李虫娘。 “我……我……这可不怪我，我只推了我儿媳……”张二婶声音颤抖，带着几分慌乱。 “对不起，对不起……”芸娘慌乱地爬起来，想要扶李虫娘，看着手里的泥不敢上手，只能坐在原地掉眼泪。 “不要慌，听我的，慢慢呼吸，不要急，不要激动……”王氏在一旁教李虫娘，轻轻为其擦去眼角的泪。 “娘……”李虫娘只觉腹痛难忍，身下的热流让她无比慌。 陈永兴挑水归来，看着院子里这一幕，将桶一丢，慌张跑过来，“娘子……娘子……你怎么了！” 他跪在地上，双手颤抖，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还愣着做什么？快去请孙郎中！”万柒柒也没真正生过小孩，不知如今该做些什么，但她知道，这种情况交给郎中最好！ 陈永兴愣了半刻，才从地上爬起来，往外跑了两步，摔在地上，又立马爬起来往外跑。 一路上跌跌撞撞，将往来的村民吓得一跳。 “陈家老二怎么了？丢了魂一般。” “许是受了什么惊吓。” “不会是他媳妇出事了吧？” “我记得刚刚张二婶和芸娘去了他家……” 村民们点到为止，没有继续说话去，但相互看了看，不言而喻。 药庐中，孙引对着陈柱连叹息好几声，觉得真是朽木不可雕，教了那么久，也不见有什么进步。 但他答应万柒柒，将人留下来，还是再教一段时间，实在不行再看。 陈永兴冲进药庐后，又摔了一跤，手掌擦破了，还沾着几个石子，新衣也磨破了几道口子。 孙引绝冲出来的人吓了一跳，以为是什么贼人，拿起一旁的棍子就要砸下去。 看清来者，他猛地收棍，长吁一口气，“永兴，你……” 话还未说完，陈永兴立马拉着人往外跑，“孙郎中，救救我娘子……” 简单一句话，孙引立马懂了什么意思，挣扎开陈永兴的手，“药箱，药箱……”没有看诊的工具，将他拉过去，也救不了人。 陈永兴立马停下，松开孙引，“你先去，我去给你拿药箱！”他转身又冲回药庐。 时间紧迫，孙引也没来得及多问，忙着往陈家走。 阳光下，万柒柒抓住张二婶的手臂，冷眼盯着她，“虫娘有事，你就准备蹲大牢吧！” 话语冰冷，听得张二婶毛骨悚然。 她本来不慌，却在万柒柒的压迫下，心一点点乱起来。 这人可是连县令外甥都敢惹，还将人送去了大牢，要想将自己送进牢里，轻而易举。 她不想蹲大牢，她不能蹲大牢！ “柒柒，你听说我，我可是你亲婶婶……” “闭住！” 万柒柒一声呵斥，张二婶立刻安静下来。 “给你机会说，你要动手。现在，你闭嘴就好。”万柒柒眸色冰冷，看了看一旁帮忙烧热水的芸娘，“一会儿看好你婆婆，她要敢离开这个院子，我今晚就带着她去见官。” 她一把将张二婶的手甩开，走到平平身旁蹲下，神色渐渐温和，“平平，摔着哪儿疼？” 说话的语气与之前形成强烈对比，宛若是两个人一般。 平平瘪了瘪嘴，看万柒柒眼神中露出几分惧怕，却又想上前告诉娘，他没有摔疼，但是二婶婶流血了，好可怕！ 犹豫半晌，他终于伸出一个小指头，勾了勾万柒柒的衣袖，弱弱问道：“阿娘，二婶婶会死吗？” 万柒柒被问得愣在原地，半晌没反应过来。 她伸手轻轻掐了下平平的脸颊，轻声道：“不会，二婶婶不会有事的。” 两人互动，完全无视院子里张二婶还在。 张二婶站在院子里，不敢离开，又不知道该做什么，只能找了张凳子坐下。 屋里，传来李虫娘的哭声，让人听着不由担心。 万柒柒看了，只是有一点点见红，她偷偷测过胎心，还是稳的，但一切都需要孙引来了，才能确定。 至于张二婶，她就是要让对方待着这，听里面的哭声，让对方心中备受折磨。 她不是什么善人，对待伤害自己亲人的人也不会手软。 她在商场买了那么多营养品混在饮食中，给李虫娘进补，让她和孩子都可以安稳，差点就被张二婶弄没了，她不折磨一下张二婶，让她吃点苦头，心中不爽，也对不起李虫娘。 陈永兴拉着孙引一路赶来，进入院子时，两人上气不接下气。 没看到李虫娘，陈永兴有些慌乱，“大……大嫂，我娘子呢？” “屋里。”万柒柒指了指身后的屋子，有些无奈，难道她们还要让孕妇一直躺在地上不成？ 陈永兴没给孙引喘息的几乎，拉着人往屋里跑。 陈永兴房间没陈永年那个大，里面放着陈旧的柜子和箱子，还有一张不大的床。 李虫娘躺在床上，握着王氏的手，眼眶泛红，眼角含泪。 孙引看见人，终于松了一口气。 还清醒着，能哭，躺得住，说明胎儿应该没什么大碍。 王氏让开位置，让孙引坐下把脉。 陈永兴跟进来，被万柒柒拦在门口，“看着二婶，别让她走了！” “难道是二婶……”陈永兴见万柒柒没否定，有些诧异。 虽说二婶平日里做事有些过分，但不至于做出这种事吧？娘子也没招惹她！ 万柒柒点头，“她应该是听说了我带大壮去摆摊，而不带她的儿女，觉得我们胳膊肘往外拐。” 陈永兴听闻后，猛地冲出去，睁大双眼瞪着张二婶。 张二婶敢缓下一口气，见陈永兴冲出来，又被吓了一跳，以为是李虫娘真的出事了，急急忙忙解释道：“永兴，你听二婶说，二婶不是故意的，我这是推了把芸娘……” 陈永兴没有理会她，只是瞪着她不说话。 “永兴，你信二婶的话，二婶怎么会做这种事？” 闻讯赶来的陈老太太在院外听见张二婶的话，脸都黑了。 拄着棍子走进院子，一棍敲在张二婶后背，“你个泼妇，连陈家的骨肉你也敢动手，你怎么对得起陈家的列祖列宗。” “娘……我……” 张二婶还没来得及解释，又是一棍，痛得她面目狰狞。 第132章 陈老太太 第132章 陈老太太 连下三棍，陈老太太才解心头恨，也耗尽全身气力。 她棍子当拐，拄着站在院子里。 张二婶后背挨了三棍，趴在地上哭着求陈老太太放过她，嘴里不停说着忏悔的话，眼底却皆是恨意。 她将一切怪于万柒柒身上。 若不是因为她，她依旧是好儿媳身份。 他人见她，面上三分笑，夸她这个寡妇做得妥当，对婆婆好，对子女好，将家经营好。 现如今，王氏什么都超过她，甚至恶毒恶习成为别人嘴里的有能力者，还各个攀附，叫她怎么能不心生嫉妒。 陈老太太对张二婶的哭声置若罔闻，走到陈永兴身旁，关切道：“永兴，你媳妇儿情况如何？请郎中了吗？这才八个月，孩子生下来恐怕也活不久……” 说着，心中又担忧起来。 即便王氏分家出来，可依旧是她的儿媳，三个孩子也是她的孙子，重孙有个好歹，她今后下去也难以面对陈家的列祖列宗。 陈永兴见阿奶念念叨叨，想插嘴说句话，始终没能说出来，只能放弃，等阿奶说完。 陈老太太念叨完看见芸娘，朝她招招手，“芸娘，你来。你去屋里将鸡蛋都拿过来，给虫娘补身体。” 不管小产还是抱住胎儿，都需要鸡蛋补补。 张二婶听着要将鸡蛋全拿走，立马抬头等着芸娘，警告她可以。 那些鸡蛋都是她一点点攒出来的，自己都舍不得吃，怎么可以全部拿给李虫娘！ 陈老太太发觉芸娘身体颤抖，立马看向张二婶，与她还没收敛的眼神相对而视，“毒妇！你自己惹出来的事，别再捣乱！” 毒妇？ 张二婶万般没想到，这个词居然有一天会用在自己身上，神色中显露几分错愕。 随后，她嗤笑一声，“娘，我这些年对家中尽心尽力，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尽心尽力？”陈老太太质问，语气家中几分，“老太太我眼瞎心不瞎！你对家里如何我看得一清二楚，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背着陈家做了什么！” 张二婶一怔，不敢再说话。 万柒柒从屋里出来，恰巧听见这句，不由好奇，张二婶还做了什么，让陈老太太如此气愤，更怼得张二婶哑口无言。 该不会是寡妇找男人了吧？ “行了，莫要吵了，孕妇需要歇息，都安静些。”孙引对这一家子吵吵得头疼，话语间略有几分烦躁。 陈老太太见了，搀着棍子走到房门口，张望屋里，只见王氏挡住了李虫娘的身影，能见肚子凸起，转身卖笑问道：“孙郎中，我这孙媳妇肚子里的孩子如何？” 本以为老太太关心的是孙媳，却不想开口就问肚子里的孩子。 万柒柒算是看明白了，对于陈老太太而言，子孙后世更为重要，李虫娘的安危由孩子决定，若是二者选其一，陈老太太应该会选孩子。 孙引见惯这种人，语气稍冷道：“只要大人没事，孩子自是安然。” 陈老太太这才追问：“虫娘现在如何？” 孙引睨了她一眼，也没给老太太面子，而是朝一旁陈永兴到：“我开几副安胎药，每日煎服，这半个月让你娘子在床上躺着，不要下地，若有不舒服，立马去寻我。” 陈永兴呆愣了许久，才回答：“好。” 半晌，才意识到这话里的意思是虫娘现在没事，喝几副安胎药，好好休养便可。 万柒柒送走孙引，回头看陈永兴还在发愣，提醒道：“你跟着孙郎中去拿药，还准备让他给你送来？” “哦哦哦，我立马去。”陈永兴急急忙忙跑出院子。 此刻，院子里只剩下万柒柒、陈老太太和张二婶三人。 万柒柒扫了张二婶一眼，神色淡漠，看向陈老太太。 这是穿越几个月来，虽与老陈家一直有来往，却都是婆婆王氏在维持，万柒柒还是头一次真正见陈老太太。 第一眼看去，陈老太太并不是好说话的人，也许是瘦，下巴略显尖，加上白了一半的头发，看起来整个人有些刻薄。 但陈老太太一来动手打张二婶，明理是非的样子，确实给了万柒柒好感。 不过，后来关系孩子在先，又让万柒柒觉得这人有些传统，一心想的是传宗接代，而不是大人性命。 陈老太太也在认真打量万柒柒。 自打万柒柒落水后，她见过万柒柒好几次，都是远远看着。 她感觉，这人性子变得跟以前完全不同，还会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鬼点子也变多了。 这令她觉得，是不是同一个躯体换了一个人？ 观察一段时间后，她觉得，不管她是谁，现在她就是万柒柒，是她陈家的孙媳，能为陈家谋划，让陈家变得越来越好，这便是好事！ 张二婶见两人对峙，巴不得两个人闹起来，她好趁乱离开。 等了良久，两人都只是静静看着对方，随后各自忙碌，直接将她无视。 又过了一刻钟，张二婶确定这些人没有理会自己，才灰溜溜地离开，撞见回来的芸娘手里提着一篮子鸡蛋。 她欲要开口，院子里便传来喊声。 “芸娘，快来！”陈老太太立刻朝芸娘招手，不想让她理会那个不懂事的儿媳。 芸娘看了看张二婶，垂下头，绕开进了院子。 大家围在李虫娘身旁嘘寒问暖，只有万柒柒一人在灶房忙碌，做晚饭。 平平和安安搬着板凳坐在灶房前，借着柴火烤火。 天渐渐黑下来，陈老太太这才从堂屋出来，看万柒柒一个人弄得井井有条，脸上露出几分满意之色。 随后，她走上前，看到锅里的野菜汤泛着油光，蹙眉道：“柒柒，你会赚钱，也得会过日子，如今油价……” “阿奶！”万柒柒放下锅铲，盯着陈老太太，“你看，平平和安安都长高了不少，虫娘和我娘也圆润了，如今过冬也不用愁，陈家如今挺好。” 陈老太太的话噎在喉间，说不出来。 她怎么会不懂这个孙媳的意思，是想告诉她，现在她将陈家弄得很好，不需要她来叫她怎么过日子。 “阿奶，芸娘是我的堂嫂，我自然愿意带她一起出去，只是有些人贪心，恐怕不止想要这些。”万柒柒也明白，陈老太太来找自己说话，必然不是闲聊，也是想她带带老陈家。 陈老太太见她如此清明，点了点头，“好，好……你尽管做，她要想搅乱，陈家也容不得她了！” 第133章 羡慕万柒柒的人 第133章 羡慕万柒柒的人 晚饭期间，陈老太太和芸娘看着桌上的菜不由有些惊愕。 每人一碗糙米饭，桌上摆着五碟菜和一碗汤，野菜、蘑菇、毛笋……每道菜里都混着星点肉末。 虽然只是一点点，可有肉的菜却香很多。 万柒柒还为李虫娘特意炖了个鸡蛋羹，里面也混杂这肉末，叫人看着有些嘴馋。 不管是芸娘还是陈老太太怀孕期间，饮食都没这般好。 不但如此，陈永兴还亲手服侍，将人照顾得妥妥帖帖，让人无不羡慕。 陈家人却都置身事外，好像已经习惯了这种事。 用过晚饭，陈老太太担心老陈家的情况，先行回去，留下芸娘在陈家。 万柒柒既然说带芸娘，也没跟她客气，使唤她开始剥柚子，自己便忙活剩下的家务事，将一切打理好才和芸娘一起干活。 屋里，李虫娘睡着，陈永兴才轻手轻脚打开门。 迎面而来的风将他手里的油灯熄灭，也吹了陈永兴一个激灵。 视野昏暗，让他猛地闭眼。再看，灶台上昏暗的灯火勾勒出两个妇人的身影，在风中摇曳。 以往他总以为，赚钱养家之事有男子所为，女子在家中便好，可是大嫂让他改变了思想，让他第一次知道，原来女子也能扛起整个家。 万柒柒听闻身后的脚步声没有回头，而是继续翻炒锅里的柚子皮，“永兴，这段时间你便在家中，外出之事有我和大壮。芸娘熬的酱差不多能达到火候，她便和你在家中。” “大嫂，白枝镇的事……”陈永兴开口后，又觉得芸娘在，不好说林招娣的事，话戛然而止。 “放下，我先去荷风镇，还有你大哥和三弟。”万柒柒走到灶口，夹出来一两根柴火，让火焰没那么大，让锅里的糖水、柚子皮和柚子果肉充分混合。 柚子的清香飘和糖水的甜腻一起飘散，越过几道泥墙，飘到杨婶家的院子里。 “娘，好香啊！”林小花趴在围墙上，伸着个脖子往陈家望，只能看到零星的灯火。 微风徐来，空气中的清香更加浓郁。 杨婶没好气地瞪了林小花一眼，“陈家老三还未成婚，你要是真有本事，和他成婚，以后想要什么东西没有？” “娘！”林小花略显娇羞，她没想到亲娘会如此直接，这话要是别人听了去，也不知会怎么说。 虽说万柒柒在村里的口碑成两种极端，可不少人都羡慕她做生意。 每次从镇里回来大包小包，每个人都穿着新衣裳，甚至每日灶上都有米香飘散而来。 莲花村除了里正家，谁家还能如此，有野菜混着米汤已经很不错了！ 陈家的生活令人无不向往，无不羡慕。 杨婶没管女儿的反应，又道：“要不然里正家的三元也不错，身强力壮，又识字，他说不准是下一任里正……” 林小花立马阻止杨婶说下去，“娘，这种话可不能乱说。” 虽说大家都觉得陈三元能继任陈里正的位置做下去，可历来里正的位置都由县令大人任命，而不是说谁能当就能当的。 现在的陈里正，也亏得娶了郑氏，这个小有名头的妇人，有识得字，为人正直，才能坐上这个位置。 他家孩子今后能不能继任，谁也说不准。 杨婶一把拍开林小花的手，眼眸一垂，冷声道：“我们养育你也不容易，你可不能让我们白养十几年，自个找个好人家，别让家中操心。” 她听闻林有田和人谈好，五两银子将林招娣嫁去白枝镇，这可是大手笔啊！怎么说两家都是亲戚，她总不能让女儿面子被人盖过去。 林小花垂下头，轻点两下。 她庆幸自己虽然也姓林，却没像林招娣一样遇上那样的父亲，不会被家里拿去卖钱，可她除了忙碌家中的活，什么也不会，怎么吸引好人家？ 陈永良在镇里，还不知什么时候回来，陈三元又是里正的儿子，她看着都怕，怎么去接近？ 林小花侧头看向陈家，轻声叹息一声。 三人齐活，今日又剩下一些酱，很快结束了晚上的忙碌。 时辰已晚，夜路太黑，又是寒风阵阵，芸娘最后留宿陈家，睡在万柒柒换出来的旧床上。 两人轻手轻脚进屋，两个小宝抱在一起，睡得很熟。 万柒柒从柜子翻出往年的旧被，将床铺好，低声道：“你先凑合睡一晚。” 芸娘正在屋子里，看着整齐的床铺，有些不好意思。 不管在娘家，还是嫁给陈二狗，她还从未一个人睡过一张床，这对于她来说，有些奢侈。 万柒柒已经将外套脱下，小心翼翼掀开被子一角，在床上坐好，“快些上床，你还不困吗？”她说着打了个哈欠。 以前有手机，每天忙业务直凌晨她也不会觉得困，如今才九点多，她已经困得不行。 在这两三个月，让她养成了早睡早起的好已习惯。 晚上九点以前入睡，早上五点多，天才微微亮便起床，也不觉得累。 芸娘其实困，但还是有些不好意思，蹑手蹑脚走过去，脱去鞋子和外衫，露出里面薄薄的还打着补丁的短衫躺下。 万柒柒见了忍不住蹙眉，心中不由在想：难道就自己那么怕冷？ 就算入冬打霜了，村里人穿得都不厚，甚至有些人还穿着草鞋，芸娘便是一个。 而她早早套上了袜子，还在商场买了几双棉袜，给家里人各发了两双，她看着也只有虫娘穿上了！ 万柒柒没有对芸娘多问，见她躺下，立马吹灭油灯，钻进暖和的被窝之中。 两个小宝似是闻见熟悉的气味，立马转身，安安撞进万柒柒怀里，平平也蹭过来挨得紧紧地。 明明一张宽有一米五的床，应给他们空出来五十厘米的宽度，能再睡上一个人。 万柒柒早已习惯，抱着两个小宝很快入睡。 芸娘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她心头还在担忧，明日回去以后，婆婆会不会对她大骂，陈二狗会不会站在婆婆那边，一起说自己。 有时候，她有些羡慕万柒柒，羡慕她嫁给的是对她疼爱有加的陈永兴。 来陈家的这段时间，她听虫娘说了不少陈家的事，其中便包括万柒柒落水后，家中欲让陈永兴与万柒柒和离，陈永兴跪下来求王氏，宁可分家出去也不愿和离。 若这种事换在自己身上，二狗早就听婆婆的话，与她和离了吧！ 同样是陈家人，为何相差便如此之大？ 第134章 霜冻 第134章 霜冻 天还微微亮，院子里便传来忙碌的声音。 芸娘也不知睡了多久，听见动静，立马睁开双眼。 万柒柒穿外套时不小心将钱袋掉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她立马倒吸一口凉气，回头发现两个小宝只是翻了个身，没有被吵醒，才松了一口气。 她刚来时一次起床，一不小心将两个小宝从梦中吓醒，哭了好一阵，还是陈永兴回来，才将两个小宝哄好。 如今陈永兴不在家，她若吵醒小宝，后果不堪设想…… 她一直很纳闷，陈永兴一个身长八尺的大男人，到底怎么把握住两个小宝，将他们哄得一愣一愣的，她也想学！ 待万柒柒拾起钱袋，才发现芸娘醒了，清晰可见黑眼圈。 她低声道：“早饭还没好，你可以再睡一会儿。” 芸娘听了一惊。 她可以睡到吃早饭？ 难道她不应该早些起来干活吗？ 不管做女儿还是做媳妇，她从未受过如此待遇。 万柒柒没有注意芸娘的神情，将钱袋收好，悄咪咪开门往外走。 出门，便对上王氏失落的神情。 “娘，怎么了？”万柒柒将里面的保暖衣卷起来，藏在粗布里衣中。 王氏重重叹息一声，才道：“今年这天冷得快，菜地里的菜才长出来，就要被冻死了……”她步履沉重往灶房走，“估计今年又吃不上菜了！” 万柒柒平日不关注菜园子，也一直以为往年也那么冷，如今才知道并不是这样。 陈家一侧是赵大婶子家，一侧侧身菜园子，站在墙头便能看见篱笆围着的土地。 菜园子里的幼苗因为打霜，变得有些枯黄，看着活不过几天的样子。 万柒柒以前在城里待惯了，哪儿知道怎么种地，只是听外婆说过，冬天最好给菜园子搭个棚子，这样可以避免菜被冻死。 她也常见新闻了说得大棚蔬菜，应该也是这个道理。 陈永兴挑水回来，见万柒柒站在菜地口，好奇地也看进去，“哎哟”一声显然有些心疼，“完了完了，菜都要死了，没菜吃怎么过冬！” 今年水灾后紧接着瘟疫，家中根本没有囤积过冬的菜，都盼着地里种的菜能在大雪前长好，气温却急速下降，让大家过冬的盼头都没了。 万柒柒侧头盯着他看了好一阵，歪头道：“就像人穿衣服一样，在菜地上堆积一些稻草，会不会好一些？” 陈永兴眨了眨眼，好像是这个道理。 若是用稻草什么盖着，那被冻坏的概率就小一些了，菜地便还有机会生长。 他拍掌大叫，“对，可以这样！我等会儿就去准备，一定让大嫂吃上菜地里的菜！” 王氏走过来，本想看他们准备做什么，被陈永兴大叫吓了一跳，拿着扫帚在他屁股上打了下，“小声些，你媳妇和平平、安安还在睡觉。” 话音刚落下，“吱吖”一声，屋门打开。 陈永兴赶忙捂嘴，表示自己错了，死死盯着屋门，怕平平和安安哭着走出来。 看见出来的是芸娘后，顿时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 陈永兴和万柒柒一样，拿惊醒的平平、安安没有办法，哄不好。 芸娘以为出什么事了，急忙过来询问，问了才知道是菜的问题，“我昨儿在老宅，也遇到同样的问题，估计大家也一样。这样下去，这个冬天可就难办了！” 光靠一些野菜干和糙米粥根本熬不过冬季，越冷越饿，根本不管饱。 万柒柒知晓古代菜的种类少，没有温室，菜受气温影响，却没想到会如此严重。 她叹息一声，发现大家都盯着自己，好像她一定能解决一般。 古代很多东西没有，即便她有主意，也很难实现。 不过是这个季节的东西，其实防冻便好，不需要营造温室。 “你们烧一些草木灰，覆盖在菜地，在掩盖一层稻草或者杂草，看过两天情况能不能好转。” “嗯，好！”陈永兴点头，他相信大嫂的能力，她说可以，就一定可以！ 芸娘问道：“堂弟妹，这真的能行吗？”如果真的能行，她回家后也这样弄，才能保住地里的菜。 “说不准，试试才知道。”万柒柒哪懂这些，都是按以前看到的瞎蒙。 四人说了几句后，各自忙碌。 芸娘烧草木灰，陈永兴抱着一捆捆稻草去菜地，王氏做早餐，万柒柒准备今天出摊的东西。 虽说现在手里有十几两银子，能用好一阵时间，但她想将平平送去书院，每月束修一两，加文墨和书籍要四五文，家中还有各种开销，现在手里的钱远远不够。 她昨天看过，白枝镇的酒楼糖水铺比荷风镇的好很多，若是谈成合作，销量一定比荷风镇好。 所以不管是因为林招娣的事，还是为了生意，白枝镇她还是得去。 “陈家大嫂。”林大壮还是昨天那身衣服，站在院子门口，眉眼之间带着淡淡的忧愁。 万柒柒胎眸，看了他一眼，招了招手，“今日我们两个去白枝镇，你会驾车吗？” 她觉得自己弄不过这头骡子，怕坐上去后被甩下来，还是坐在后面可靠一些。 “会。” 骡子被林大壮牵着很听话，好像认识他一般，牵着不使力，骡子也跟着他走。 万柒柒朝骡子翻了个白眼。 这真是养不熟的骡子。 自己好吃好喝供着它，前主人以来，一声不吭跟着走。 她叹了一声，坐上骡车。 王氏手中拿着一个包袱追上来，骡车立马停下。 “柒柒，这里是娘刚绣好的两双布鞋，还有两身新衣和一些干粮，你带去给永年和永良。” 万柒柒盯着包袱看了好半晌，觉得王氏其实用不着做这些，陈永良和陈永年在外挺好。 但她不想拒绝王氏的好意，收下，“娘，虫娘现在静养，可能要辛苦你一段时间。” “不碍事。” 王氏觉得以往更辛苦都熬过来了，如今日子好了，她什么都不用担心，还要什么辛苦的呢？ 骡车渐渐远去，王氏才转身回院子。 万柒柒抱着包袱坐在骡车上，道：“先去荷风镇。” 林大壮立马答：“好。” 万柒柒突然有些想自己的父母了，虽然他们陪伴的时间少，但一直以来他们的关心从未停息。 陈永年和陈永良才离开家中几日，万氏便开始担心，送这个送那个，那自己的父母呢？ 她想着到，自己来到这个世界，那个世界的她还在不在？ 如果那个世界的自己消失，父母会不会担心？ 第135章 丑事 第135章 丑事 这次来到荷风镇，万柒柒没见到陈永年，反而见到了万子言。 他看起来比前段时间消瘦一些，甚至看起来很疲惫，好像没睡好。 陈永良看万子言的眼神有些担忧，却始终没告诉万柒柒发生了什么。 即便是这样，万柒柒也能猜出一二，万家能让万子言担心的只有万员外。 前段时间在万家住，屋里的咳嗽声几乎没停下来，可见病情很严重。 在百草阁，也听葛郎中说起过万员外的病情，已到了药石无医的地步，能不能熬过冬日，很难说了！ 万柒柒心想，等忙完手里的活，她要正式去拜访万员外。 万子言没与万柒柒聊几句，匆匆回了书院。 万柒柒将一坛蜂蜜柚子酱交给陈永良，随后又递给他一枚碎银，“去卖两个木桶和一些碗，保持着生意，每日我会送酱过来。” 陈永良听着可以继续摆摊了，欢快答道：“好。” 万柒柒：“昨日让你办的事如何？” 陈永良将碎银塞进怀里，确保不会被人偷了，也不会掉了，才抬头回道：“我已经按你说的去做了，找人和牙婆说大壮姐姐生辰八字有问题，还找人半夜扮钱婶吓了牙婆，她今儿都不敢出门了！” 万柒柒点点头。 这是很危险的事，但也是对抗这种封建迷信最好的方式。 钱婶刚去不久，林有田便想卖了林招娣，钱婶化作怨鬼来找麻烦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但也只能吓着一次，多了被人抓住，得不偿失。 白枝镇那进展比预估得快，牙婆这便不需要继续下去，盯着就好。 “你今日先买工具，盯着牙婆，还有……还有多帮万家。”万柒柒声音减小，补充道：“你们住在万家，也要关心一家本家状况。” 陈永良信誓旦旦道：“大嫂，你放心，万夫子是你的二哥，也是我们的二哥，我们一定会照顾好他！” 万柒柒看见陈永良这个样子，忍不住笑了一声。 他们照顾万子言？怕不是万子言照顾他们吧？ 万柒柒不用多想都知道，陈永年能去武馆，还成薛教头的徒弟，一定是万子言找陶然帮忙的。 若不然，单单学武费用，便能劝退陈永年。 如今陈永年寻到职业，那人地位似乎也不差，这也挺好。 不管今后往哪块发展，会武功便不怕被挨人欺负了！ “大嫂，你笑什么？”陈永良有些摸不着头脑。 万柒柒摇头，叮嘱几句后，让林大壮赶车前往白枝镇。 谢府花园。 谢行是练武之人，每日早起锻炼是必然只是，不过今日无觉得污了眼睛。 假山中，冬儿抱着一个面色苍白的男人。 男人身形修长，却单薄如纸，风吹过好似便见将他卷走。 他闭上双眸，眉头紧蹙，别过脸去，好像在压制什么。 “公子……”冬儿双眼通红，眸中泛着水光，咬着下唇抬头盯着对方。 家仆勾引主子，若是被人发现，是要被杖毙的。 但冬儿却毫不忌讳，甚至将头埋在那人胸前，那人也没推开的意思。 谢行看不下去，拾起一个石子弹在假山上，发出一阵声响。 男人猛地将冬儿推开，忽然猛地咳了两声，抬手示意冬儿不准过来，“冬儿，我已说过，我命不久矣，我替你寻一处好人家嫁了，不比留在谢府为奴强吗？” 冬儿见他唇白如雪，没有紧皱，知晓他又难受了，急忙道：“好好好，我听公子的……公子，我扶你回去歇息。” 男人看着她，轻轻叹息一声，没有拒绝，任由冬儿扶着他往自己院子而去。 谢行看着翻了个白眼。 这个男人是便是他那病恹恹的弟弟谢怀。 他不懂谢怀怎么想的，居然对自己的贴身婢女动心。 秋姨娘宁可购来山村贫女也不接受冬儿，足以证明冬儿与谢怀不可能，两人却还在纠缠不清，这便是自己作死。 谢行觉得，谢怀本能好好活着，只怪秋姨娘硬要他喝下那些大补的汤汤水水，虚不胜补，导致身体越来越差。 而后，又和身边的婢子鬼混，才会年纪轻轻就病入膏肓。 他叹息一声，摇摇头，让十一将自己的剑收好，准备出门去转一圈。 出谢府，余光便瞥见湖旁摆着的摊位，比昨日少了一人。 万柒柒同时看见了谢行。 两人四目相对，相互打量。 林大壮昨日见了谢行的身手，又知他的身份，有些怕，只看了一眼，立马将头垂下。 时辰还早，这片区域出行的人不多，摊位上没有一个客人。 万柒柒教会林大壮冲糖水，叮嘱几句，便离开摊位，直接走到谢行面前。 谢行没想到，她会直接走过来，比较意外。 经过昨天的接触，他能感觉万柒柒不是攀龙附凤之人，所以她来，也只能是为同一件事。 “万姑娘，我劝你不要从我这找到突破口。”虽说他不屑谢怀的行为，也不喜父亲，可他终归是谢家的人，不能让人做出损害谢家的事。 万柒柒淡淡一笑，“谢师叔说什么呢？我只是想代永年请师叔喝杯茶。” 谢行斜睨她一眼，想从她神色中看出端倪。 良久，他依旧看不出万柒柒在想什么，但直觉告诉他，这女人找自己没什么好事，“今日……” 话声在万柒柒拿出一张纸条后，戛然而止。 他不知道纸条里面的内容，却被万柒柒自信的神情震慑。 第一次遇到拿东西威胁他的女人。 他觉得这个夫人真的不知死活，难道不知道在白枝镇，谢家是何等地位？ 万柒柒将纸条收好，朝谢行做出来一个请的动作，“谢师叔，有请。” 两人穿过熙熙攘攘的街道，走进白枝镇最好的茶楼之中。 店小二见两人气质不凡，立马将人往二楼引，给两人选了不管是听书还是谈事，都是绝佳的位置。 万柒柒点了一壶茶，靠着围栏幽幽坐着，侧耳听楼下说出先生说书。 谢行翻了个白眼，对此完全不感兴趣。 然而，当他听清楚说书先生今日说的内容后，脸色立马一变。 “今日咱们换个新故事来讲。”说书先生拍案，开始今日说书：“话说有那么一家官宦人家，家中有一位极为受宠的公子，文韬武略，样样在行，可就是身体弱了一些，还有便是眼光差了一些。你们猜猜，他眼光如何差？” “看上了丑女？” “非也非也，那女子相貌极好。” “那女子是红尘女子？” “非也！”说书先生一拍案，接道：“世家小姐千千万，那公子唯独看上了贴身伺候的婢女……” 第136章 谈判 第136章 谈判 谢行握着茶杯的手不由紧了几分，脸色也遇见难看。 面前的万柒柒却一脸惬意，听得津津有味，仿若真来听书的一般。 此时此刻，谢行再无法忽视这个危险的女人。 传闻万柒柒性格暴戾，亲朋疏远，家人嫌弃，话说不到几句便开口大骂。 眼前的女人却是睿智、淡定、巧言善辩，即便身着粗布衣裳，也掩盖不住她的风华。 这样的女人，让他无法与传闻中的万柒柒联系在一起。 即便真是落水后转性，也不能变得如此之快！ 万柒柒看似在听说，实则在感受谢行情绪的变化。 她现觉自己太过突出，会让人起疑。 莲花村村名心思单纯，不会多想，但这个谢行却是行走江湖之人，见识渊博，心生疑虑自会去查。 若是这样，那她便悬了！ “你究竟是谁？假扮陈万氏有何目的？” 谢行冰冷的声音幽幽在万柒柒耳边响起，犹如一根刺直戳万柒柒心底。 但她知晓，此刻不能慌乱，她要坚信自己是万柒柒，她也本来就是万柒柒！ 万柒柒侧头，神色略带迷茫望着谢行，“你在什么？什么假扮？” 她的神情太过于自然，找不出一丝破绽，不由让谢行对自己的直觉起了疑心。 谢行又再一次质问：“你到底是谁？” 万柒柒盯着他看了良久，末了一笑，“谢师叔，我承认我故意引你到此，让说书先生说这些故事，便是想让你帮忙。你若不想帮忙便只说，何必在这说些奇奇怪怪的话？” 她的反应太过自然，让人挑不出毛病，甚至让谢行觉得，自己真的错了！毕竟他也知晓有一人传闻与现实是完全不同，传闻大多被人恶意丑化或刻意宣扬。 或许万柒柒本身便没传闻中那边恶毒不堪！ 谢行才回归正题，冷冷道：“你就不怕诽谤谢家而吃牢饭？” 万柒柒见此，心中终于松了一口气，反问道：“是不是诽谤，大公子的反应不是已经告诉我了吗？” 谢行抿了一口茶，招手唤来小二，丢过去一锭银子，“让说书的换个故事。” 店小二捧着银子咬了一口，随后拿出肩上的布擦了擦，脸上扬起灿烂的笑，“得嘞，客官你想听什么样的，小子立马给你去安排！” 谢行挥了挥手，“随便换个，让他今后别再讲这个故事了！” 店小二自是十分乐意，这本就是今日来的以为客人出银子要先生说的，也没打算说第二次，现在有白手一锭银子，哪能不乐意，立马麻溜地跑去一楼改故事。 万柒柒看那白花花的银子别店小二带走，有些心疼，那可是好几个月的束修，谢行眼睛都不带眨给出去了！ 如今她在村里，也算是小富之家，可对比面前的谢大公子，她简直是穷到家了！ 谢行哪会在意这些，又抿了口茶，问道：“你不惜得罪谢家，也要帮得这人，是你的亲人？” “不是。” 万柒柒的态度有些敷衍，目光还停留在拿走银子的店小二身上。 谢行见了，又觉得这才像万柒柒，像一名村妇，会盯着银子眼睛发亮。 随后，他注意到她的回答，又见她漫不经心，显露出几分不悦，“万姑娘既然无心谈事，谢某先行告辞。” “诶，别……”万柒柒立马收回目光，端正做好，态度诚恳道：“她是我同村的村民，亦是朋友，我欠她逝去的母亲一个人情，也应下照看她，总不能食言。” 谢行说走也没见起身，依旧悠闲地喝茶，等对方说完，这才步入正轨谈话，“就为这个，你不惜得罪谢家？” “反正已经有个唐家和县令，多一个又能如何？”万柒柒抿了一小口茶，被茶的苦涩苦的皱眉，将杯子一放，碰也不愿意再碰一下，接道：“再说，谁说的我这就得罪谢家了？” 谢行看她的小动作和小表情，不禁摇摇头，果然是山野村妇，这是这家茶楼最好的茶，竟被她如此嫌弃，真是浪费了茶水。 他手指在桌面轻轻敲了两下，“你是如何知道谢家的事？” “你昨日所言，家仆们的议论，还有冬儿的表现，无一不都在透露着？”万柒柒单手撑在桌面上，托腮道：“哪有什么克妻之说，不过是有心人想从中作梗，宣扬出来的罢了！” 谢行露出欣赏之意，能将事情想通透的人不多，万柒柒是他见过为数不多的一个。 他眼底的淡漠稍缓几分，“听你所言，她是被他父亲卖给我们家。此次你能帮她，让她不嫁过来沦为牺牲品，但下一次呢？你难道回回都要帮她？” 谢行的话说到万柒柒担忧的重点，想要摆脱这次被卖其实不难，她已有方案。可是亲爹卖女，是律法允许的，躲过这次，还有下一次，只要林招娣还是林有田的女儿，便无法摆脱被卖的命运。 可短时间，万柒柒想不出很好的办法，让林有田看到林招娣的价值，将她留在家中。 即便留下来，也终有一日，还是会被贪心的林有田卖出去。 万柒柒看向谢行，问道：“谢大公子如此问，可是有何对策？” 谢行手指又在桌面上敲了几下，似是在思量这个问题，随后淡淡一笑，“我有个法子，让她脱离本家，日后不再被她爹管。” “什么法子？” “嫁于我做妾，或是通房丫鬟。”谢行说着颇为满意的样子，“你也知，家中催促，我又无心，总要找个人应付过去，我跟她各取所需……” 话未能说完，抬眸对上万柒柒眸中怒火，话语哽咽在喉，未能继续。 万柒柒本以为谢行真有什么好主意，却没想到竟是个馊主意。 换做以往，她绝对想也不想应下，各取所需多好。 自从钱氏离世，她才意识到古代女子嫁人后合离，给女子带来的影响会有多大，她不想今后林招娣步她母亲的后尘。 然也有万柒柒始终如一的观念，一夫一妻，一生一世，她不想见女子与他人分享夫君，想来林招娣亦是如此。 可惜三弟陈永良自始至终无心林招娣，若不然她可用同等银子让陈永良将林招娣娶回家中。 万柒柒起身，朝谢行一礼：“谢大公子，你若肯卖她回去做粗使丫鬟，让她脱离林家，我自当感谢。但妾与通房，恕我无法接受。” 谢行看着离去的身影，不由叹息，“愚蠢……” 第137章 无意成就生意 第137章 无意成就生意 日头升起，给冬日带来一片暖阳。 这个时辰，临近村落的人乘交通工具，已经来到镇里。 镇子热闹非凡，人潮汹涌。 万柒柒出了茶楼，挤进人群之中。 这时，一个穿粗布打补丁的男人撞了撞身旁的男人，“富贵哥，你看，那是不是陈万氏？” 李富贵随着同伴所指方向望去，见一窈窕身影消失在人群之中。 他眼神渐渐变得阴鸷，如晨间的寒霜令人觉得发寒。 同伴忽觉李富贵神情不对，恐生出事端，扯着对方手臂往反方向走：“富贵哥，兴许是我看错了，陈万氏怎可能出现在白枝镇，况且那人穿得还是新衣裳……认错了，一定是我认错了。” 李富贵没理会他的拉扯，甚至用手将同伴的手扒开，死死盯着人群，“你没认错，就是万柒柒那个毒妇！” 别说换一身衣裳，就算化成灰，他也能认得出来！ 凭什么像万柒柒这样的毒妇可以活着，他妹妹短命，外甥还残疾，凭什么！ 李富贵心头的痛与恨，在看到万柒柒背影后彻底点燃，他与万柒柒的斗争不死不休！ 他拍了拍同伴的肩，道：“你跟上去，看看她去哪，我去叫人！” 同伴欲言又止，李富贵已经走远，他只能硬着头皮挤进人群。 万柒柒穿过闹市一路往谢府行去，未曾接近，便见摊位前多一人身影。 她昨日见过，是谢行的随从十一。 十一站在摊位前，盯着林大壮看，嘴里似乎还在说什么，大壮一边干活一边回答，神色中透露几分难色。 因为太远，万柒柒听不清身影，更无法从唇形判断两人在说什么，但隐隐觉得内容也许是谢行与自己提议的那件事。 她脑海闪过一道灵光，淡漠的神色中露出几分惊愕。 或许，从一开始，谢行便想调她离开，好让人来寻林大壮，说林招娣的事。 可是为什么？ 世间女子千万，谢行为什么会选择林招娣？ 万柒柒忽然想到古代宅斗，妻妾之争，嫡庶之争。 谢行一开始给人的感觉太过随意，让人觉得他不会在意这些，更不会宅斗。 可是他是谢家嫡子，母亲是正妻，被妾室压一头，他又怎会真的完全不管不顾？ 细思之下，万柒柒觉得谢行这人太过恐怖。 “这个十一，居然趁我不在，偷偷溜出来喝糖水！” 万柒柒被身后的身影吓了一跳，连退了好几步，也不能掩去心悸。 谢行悠然从她身旁路过，视若无睹，自顾自往摊位而且。 万柒柒捂着胸口大口喘息，半晌才缓过劲来，心中腹诽好一阵，依旧没将谢行惹来的劲降下去。 她不知谢行什么时候跟在自己身后，一点声响都没有。 谢行步履轻盈，可见功夫了得。 万柒柒忽觉脖子一凉，不经捂住脖子，额间布起一层汗珠。 她觉得，这人要是想杀自己，自己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甚至可能到死都不知道是谁动的手。 太可怕了！ 万柒柒上一次觉得离死那么近，还是在关石村，李富贵拿刀劈向她的时候，可那种恐惧却远远不及现在来得可怖。 那还是能控制，甚至有反抗余地，这个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 她忽觉一道目光落在身上。 抬眸一看，见谢行笑着望过来，一副纯真模样。 林大壮招手呼喊：“陈家大嫂！你快来！” 万柒柒很想说，等谢行离开，她再过来。 但对方没给机会，一看就是要她过去才肯罢休的模样。 万柒柒硬着头皮走过去，“大壮，怎么了？”她没有看谢行，直接盯着林大壮，和他手里的钱袋。 有些眼熟，在哪见过？ 林大壮将钱袋递给万柒柒，道：“陈家大嫂，谢公子想要买一坛酱……” 万柒柒蹙眉，看向谢行，眼神探究，想知道谢行想搞什么鬼。 看了半晌，对方脸上只有真诚的笑，看不出其他。 谢行挑眉：“怎么？师侄媳不愿意？” 万柒柒差点一口口水呛着自己。 师侄媳？ 这人怎么想出的称呼？ 万柒柒清了清嗓，确定自己声音流畅，才开口：“没有，只是今日的已经开封，一整坛510文，需要的话，明日我让人给你带来。” 谢行漫不经心地点头，让人看不出情绪。 林大壮见状，立马帮万柒柒推销，生怕谢行返回，不想买了！ 谢行淡淡道：“你看看能买多少坛，明日能否一并带来？” 万柒柒这才结果钱袋，打来一看，里面全是散着的铜板。 她抬眸对上谢行的笑，心中又是一阵怒骂。 这人是故意的？ 在茶楼的时候，钱袋里全是银子，到了自己这，沉甸甸的铜板，还得一个个数。 万柒柒深吸一口气，假笑道：“好，我这就数。” 林大壮看着摊子，万柒柒坐在一旁，当着谢行的面，数钱袋里的铜钱。 许是见万柒柒数的认真，十一忍不住道：“公子，陈万氏算数可比我好多了！” 万柒柒手顿了一下，面上露出几分气愤，却因头垂下他人看不见。 她突然意识到，谢行或许又在试探自己。 原身虽识几个字，也会一些算数，但都只会一些基础，不可能如她一般。 但她并没打算输错，而是将铜钱在地上一垛垛摆好，每一垛一百枚。 半晌后，万柒柒将地里的铜板全部收进钱袋，起身朝谢行道：“一共1554文，可买三坛，还多了些。” 十一好奇地看着万柒柒，夸赞道：“公子，她好聪明啊！”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数钱的，但好像真的这样一垛垛分开，数得清楚一些。 但他好奇，万柒柒怎么算得那么快？ 谢行故作沉思，摊开手，示意万柒柒将钱袋拿过来。 万柒柒皱眉，将钱袋交出去。 只见谢行将钱袋丢给十一，又摸出来一个一模一样的钱袋，从里面掏出来一锭银子，扔了过去。 万柒柒连忙伸手去接，才幸免被银子砸。 握在手心，她才发觉这个银子比给店小二的还大，是整整十两！ 她抬头，看向谢行，一脸疑惑。 谢行开口道：“今后每日一坛，送去刚刚那个茶楼……” 卧槽！ 只有这句，能表现万柒柒的内心。 合着闹半天，那个茶楼是谢行的！还在那装客人。 而且，她又无意之间，成就了一桩长期的生意！ 挣了十两纹银？ 第138章 奇怪的人 第138章 奇怪的人 万柒柒虽说收获十两纹银，却还是保持理智。 “谢师叔，蜂蜜柚子酱我最多供应到年前。” 古代没有公历之说，只有阴历。按阴历的时间，现在阴历十一月上旬。 山中的柚子最多供应到阴历十二月，但她商城里还有，可以继续供应一段时间，但再往后，便不能了，会让人觉察出异样。 “行。”谢行没有异议，“白枝镇，仅此一家。” 万柒柒一愣，她相信谢行的意思，不是只有他一家茶楼能卖，而是整个白枝镇，只能有这一家有卖蜂蜜柚子酱。 她有几分犹豫。 谢行抬眸，冷声问道：“一家换你提的事，有何不妥？” 万柒柒终于明白了他的意思，只要她答应仅此一家，那林招娣的事，谢行也会帮忙。 犹豫再三，万柒柒答应了谢行的要求。 蜂蜜柚子酱只供应到年前，她便要做别的生意，仅这一家也没什么关系。 日晒当头，万柒柒将早上带出来的饼拿出来，分给林大壮一个，两人坐在板凳上啃饼。 林大壮一边吃一边道：“陈家大嫂，你这饼好香，外面卖的大饼都没你这个好吃！” 这样的话万柒柒听了不止一次，让她都觉得有些飘飘然了！ 他们的话也让万柒柒生出新的想法。 既然她做的饼比外面的都好吃，又独特，是不是可以卖饼？ 面粉和白糖在商城的价格远远低于外面所售，成本便降低了！ 闹市中的饼几乎是一团蒸熟的白面，没什么味道，她做成甜的卖一样的价格，势必会招来不少客人。 而且她还可以做各种菜馅，加上几文，销量估计也不错。 不过一切都要等试营业后，才能知晓效果。 林大壮吃完饼，将怀里的钱袋交给万柒柒。 这是万柒柒离开前给他的，让他收的钱都放在里面。 万柒柒拿过放入怀中，没有要数钱的意思。 林大壮见了，垂头低声道：“陈家大嫂，你如此放心，不怕自己偷藏吗？” 万柒柒垂头继续吃饼，好似对他的话丝毫没有意外。 最后一小块饼放入嘴里后，她才抬头看着林大壮，缓声说：“你真的这样做，还敢问出口吗？” 收钱的确是一件大事，就算是亲戚，也会偷藏。 换谁看到那么多钱，也会想，偷偷藏几文，也不会被发现，自己还挣了！ 但相处中，万柒柒能看出来，林大壮不是那种人。 林大壮垂下头，露出几分愧疚。 其实一开始，父亲便让他这样做，说万柒柒也不知道收了多少钱，神不知鬼不觉。 可他并不想这样。 陈家大嫂为了三姐的事，尽心尽力，又带着他出来挣钱，他这样做岂不是恩将仇报？ 他虽然穷，但明辨是非！ 在万柒柒眼里，林大壮其实是个小弟弟。 二十一岁的身体装着三十一岁的灵魂，遇上十四岁的少年，不是小弟弟还能是什么？ 万柒柒觉得，林大壮还小，本性善良，与林招娣一般聪明，只要好好培养，今后一定大有作为。 她带林大壮出来，只是想让他见识外面的世界，增长见识，从而更加明白自己想要什么，过怎样的生活。 明知林有田所为不好，却无反驳之力，这本就是他自身的问题。 若他能多坚持一下，让林有田看到他的决定，看到他的能力，或许就不会想着卖林招娣扶植林家了！ 其实万柒柒也有私心，想要笼络一批信任的人，等以后生意做大了，可以放心用上。 这时，来了一名穿着打补丁的男人停在摊前，拿出三枚铜钱，结结巴巴道：“给……给我来……来一杯……” 林大壮立马起身拿起杯子给他冲糖水。 万柒柒却盯着这人看了许久，始终没接过那人手里的铜钱。 男人被人一直盯着，吞咽几把口水，随即侧过脸，想要躲闪目光。 在林大壮将糖水递过去时，万柒柒一下抓住他的手臂。 “大嫂，怎么了？”林大壮显然没明白怎么回事。 万柒柒冲他淡淡一笑，将杯子往林大壮推了推，“你也辛苦了，你坐下喝一杯，休息休息。” 林大壮想拒绝，但对上万柒柒的目光，最后什么也没说，端着糖水坐下。 万柒柒依旧没铜钱，弯下腰清洗水里的杯子，嘴角噙笑，“这位老哥，打哪儿来？” 男人似乎没想到万柒柒还会找自己说话，愣了半晌，将手收回，结巴道：“我……我就是……附近……的。” “附近的啊！”万柒柒重复一遍对方的话，抬头看他一下，轻悠悠道：“都过冬了，怎么没缝件新衣？天气怪冷的。” 男人下意识握住身上打了补丁的地方，对上万柒柒的目光，他不禁出了一身冷汗。 万柒柒只是淡淡一笑，好似没看出他的异常一般。 挖果酱，倒温开水，搅拌……她每一步都慢慢来。 等糖水冲好，男人已经出了一身汗，风吹过，后背一阵冰凉，好像心也被吹凉了。 男人再也站不住，咽了几把口水，“我……我不要了！” 他丢下这句话，转身沿着石板路狂奔离开。 林大壮面上的疑惑更重几，“大嫂，他怎么了？”这人怎么奇奇古怪，说要买糖水，又不买了！ 穿着还些破破烂烂，看起来像哪个村的村民，却说是附近的人。 万柒柒端着糖水坐下，自顾自喝了口，耸了耸肩，“谁知道呢？” 她不知道这人姓甚名谁，但她见过这人，是关石村的村民！ 关石村村民走到石板路尽头，拐进一个小巷子中，哆哆嗦嗦道：“我……我不敢，她好像认出我来了！” 李富贵不知骂了句什么，瞪了那人一眼，道：“你怎么这点小事都办不成？” 他本想让人去买杯糖水喝下，然后假装喝完后肚子疼，好去找万柒柒的麻烦，毁了她的生意，将她赶出白枝镇，却不想叫去的人不给力！ 若不是万柒柒认识自己，他自己就去了，一定将事办得妥妥当当。 这里不是关石村，不能任他发挥，这一片区域有户长，赶人之事也有他做决定，轮不到自己。 但只要镇里出事，便能让户长出面，将万柒柒抓起来处罚，或是将人赶出去，让她今后都不得踏入白枝镇，再将糖水喝了闹肚子的事宣扬出去，她也别想做生意了！ 只是一切想得很顺利，却败在了安排过去的人身上。 几人围在一起，又打算重新商量一个计策对付万柒柒。 “你们在这商量什么呢？” 第139章 杖毙 第139章 杖毙 一个熟悉的声传入众人耳中。 众人一怔。 被安排去的人率先反应，这是万柒柒的声音！ 李富贵也是后知后觉。 万柒柒靠在小巷口，身旁还站着几个穿着公服的人。 李富贵一眼便认出万柒柒身旁之人是镇里的专门抓捕盗贼的耆长，脸色一黑。 “就是他们。”万柒柒指着李富贵，装出一副柔弱的样子，道：“他们躲在这鬼鬼祟祟不知要做什么，刚刚还派人去我摊子里，想找我麻烦。” 李富贵怒了，他们什么都没做，万柒柒居然诬陷他们，骂道：“毒妇，你莫要胡言乱语。” 万柒柒闻声，立马往耆长身后躲了躲，露出几分惶恐。 耆长不瞎，怎么看都能看出来，几个身强力壮的大男人和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之间的区别，朝身后的人招了招手，“将他们抓起来问清楚！” “不是……我没有……大人你信我……”李富贵被人拉着，还一边叫唤。 耆长转身，摸出一块汗巾，一把堵在李富贵口中，让人将关石村的村民带走。 万柒柒歪头朝李富贵眨了眨眼，嘴角弯起一抹淡淡的笑。 在耆长转身后，脸上的笑被担忧取代，眉头微微蹙起，怯怯道：“多谢耆长大人，只是……只是……”她欲言又止。 耆长皱眉，问道：“姑娘有话可以直说，王某身为白枝镇的耆长，定会维护镇里的安危。” 万柒柒要的就是王耆长的这句话。 李富贵这次会让人来捣乱，就会有下次，她想要在镇里发展，必定要先将这个麻烦解决。 与其自己想尽办法，倒不如利用这里本身的势力，毕竟李富贵只是黎民，比不过这种有官位在身的人。 虽说里正、户长、耆长，这三类官职都不是吃朝廷俸禄的官，却是县令为了管治下面所任命的人，有一定的身份和权利。 万柒柒不知县里哪些人会奉承方县令而为难自己，但她相信总有公道之人，明辨是非之人，不畏强权之人。 这两天她观察过王耆长，做人做事都极为正直，长得也是浓眉大眼，身宽体胖，给人一种安全感。 “唉！”万柒柒先叹息一声，“耆长，其实我与他相识，因为旧时有些恩怨，让他一直记恨在心。过去之事，我也无力再改变，如今我想好好过日子，但他似乎不想我称心如意……” “既是旧时恩怨，已成往事，又何须再计较！”王耆长眉头皱得更深，“一个大男人，跟个娘儿们一样斤斤计较，像什么样子！” 万柒柒心想，若你知道我以前做了什么，估计你会一拳把我打死吧！ “好了好了，今后你放心摆摊。有我在，一定不会让镇里出现治安问题。”王耆长伸手想拍万柒柒的肩，忽感不对，她是女子。 手即刻转变方向，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 万柒柒笑了笑，与他话别，回到摊位之上。 林大壮见她回来，立马问道：“如何？抓到那人了没？”他后知后觉可能是捣乱的人，心中一阵后怕。 如果万柒柒不在，就他一人，便陷入对方的陷阱之中。 “放心，今后有耆长大人罩着我们。”万柒柒拍了拍林大壮的肩，坐下继续盯着谢家。 今日有些奇怪，不见冬儿出来，现如今府门也关了，不见有任何人出入，像是出了什么大事。 难道谢行这就动手了？ 事实，谢行被喊到家中大厅时也不明发生了什么，直到冬儿跪在大堂之上，后面站着执行家规的仆人，他隐隐猜到发生了什么事。 谢员外脸色铁青坐在正堂之上，谢夫人面色也十分凝重。 秋姨娘坐在侧位之上，丝帕掩面，哭得梨花带雨，让人看了不由心疼。 但此刻谢员外无心秋姨娘，死死盯着地上跪着的人，胸膛起伏剧烈。 谢行悠悠看了几眼，坐在秋姨娘对面的位置，轻轻敲了敲椅背，一副看戏的模样。 秋姨娘看向谢行的眼神多了几分憎恶，觉得这事一定和谢行有关！ 不然一个丫鬟，怎么有那么大的胆子，去勾引主子，爬主子的床？ 躺下，冬儿慌乱的整理衣衫，许是因为紧张，怎么也理不清，里衣外衣的绳子绑在一起去了，急得她双眼通红，眼泪哗啦啦地流了下来。 最后，她放弃了，将身子趴在地上，一边磕头一边哽咽道：“老爷，夫人，求你们饶我一命，奴婢是真心喜欢公子的，求求你们，饶了奴婢……” 堂上一片寂静，只有冬儿磕头声和哭噎声。 良久，她也停了下来，大着胆子抬头看，对上一双通红的双眼，立马又重重磕了一下。 额头已经血肉模糊，却无人问津。 半晌过后，谢员外冷声道：“冬儿，我让你好生照顾怀儿，你便是如此照顾？怪不得他身体越来越差，原来是被你压榨了去！”他一想到这个，一团怒火涌上心头，叫他怎么看冬儿都觉得不顺眼。 “老爷……老爷……你听奴婢说……”冬儿又磕了几下，“莲花村那个妇人可不行，今儿牙婆来信，那妇人的生辰八字有问题，决不能嫁给公子。” 她说着指了指自己，“我找人算过了，我的生辰八字和公子的合得来，若是冲喜，我一定可以！” “老爷……夫人……”冬儿跪着往前走，直到谢员外面前，她才停下，抬头指着自己，“真的，我找人算过，我可以……” 她不知，她如今头发凌乱，衣衫不整的模样，看起来就像疯子，说出的话也风言风语，让人一个字都听不进去。 谢行见亲爹没有反应，冷冷道：“听闻怀弟克妻，也不知是真的克还是假的！” 此话一出，众人目光落在冬儿身上。 冬儿脸色一僵，露出几分恐惧，急忙道：“不是我！我没做，我什么都没做，不是我做的！” 谢行淡淡一笑，“我还没说什么呢！” 秋姨娘哭声戛然而止。 她早已知晓冬儿心怀不轨，但她觉得，只要儿子愿意娶妻，有个丫鬟通房也没什么，但她没想到，这个冬儿居然胆子那么大，居然敢动手杀人！ 谢员外脸色阴沉得可怕，将冬儿一把踹开，朝执法之人道：“动手，打死为止！” 冬儿不愿接受这样的结果，还想找人求救，却已经被人固定在院子里，动弹不得。 一棍，粮棍，三棍…… 直到她后背血肉横飞，口吐鲜血，也只有冷眼旁观和窃窃私语。 第140章 人没了 第140章 人没了 “住手！” 谢怀一袭白衫跌跌撞撞而来，噗在冬儿身上。 执法之人来不及收手，一棍落在谢怀身上，将他敲得眼睛都在发黑，却不忘将冬儿护在身下。 “住手！”秋姨娘急忙冲出去，跪在地上，想将儿子拉起来。 奈何她力气小，拖了半天，依旧未能将谢怀拉起来。 谢员外见此，脸都黑了，指着谢怀骂道：“逆子，你究竟想做什么？” 他在执法，儿子却公然冲撞，这不是打了他的颜面吗？ 谢行陪在谢夫人身旁，在她身旁轻声低语。 谢夫人点点头，扫了一眼四周的人，高声道：“闲杂人等，一律回各自岗位，不许来院里。管家，将家门锁好，今日之事，若有半分传出去，一律杖毙！” 片刻间，院子里只剩谢家几个主子和执法之人，还有地上奄奄一息的冬儿。 “爹……求您，饶过冬儿……是儿子，儿子……” “住嘴！”谢员外打断谢怀的话，他知道谢怀想说什么，但他不想听。 他不想亲耳听见自己宠爱有加的儿子，承认喜欢上自己的贴身婢女。 “爹！儿子是真心……”谢怀挨了一嘴巴子。 秋姨娘手还停在半空中，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滴滴砸落在地上。 她闭眼咬牙道：“外面天冷，还不将公子带回院里！” 身旁婢女立马去拉谢怀，却反被谢怀一把推开。 将人推开后，谢怀也用尽了气力，“砰”地一身坠地。 他侧头看着身旁的冬儿，早已在他们的争吵中咽了起，只看到一双通红的眼睛和血肉模糊的额头。 “冬儿……”谢行泣不成声，趴在地上大哭。 他虽是谢府备受宠爱的公子，却也是别人口中的笑话。 他娘是夫人的陪嫁丫鬟，背叛主子成妾，还哄骗夫家做出宠妾灭妻之事，作为这样出生的他，被其他富家公子所唾弃，也被家中仆人看不起。 不但如此，他自从儿时生一场病后，身体便虚弱不堪，常有呕吐，吓跑了不少丫鬟，也只有冬儿一直以来陪伴，将他弄得干干净净，妥妥帖帖。 秋姨娘见儿子如此，也泣不成声，哽咽道：“儿子，你听娘的，娘给你找了个媳妇，比她好……” 谢怀抬头，死死盯着秋姨娘。 秋姨娘一怔，她从未想过，儿子会用憎恨的眼神看着自己。 “我根本就不想娶妻，你为什么要逼我……噗……” 鲜红的鲜血落在秋姨娘的脸上，同泪珠一起滑落，遮盖秋姨娘的面庞。 她闭眼再睁眼，便见儿子白衫染红，脱力一般倒在面前，和冬儿躺在一起。 “不……”秋姨娘嘶声痛喊，将儿子的头枕在膝上，朝身旁的人喊道：“请郎中，快请郎中！” 谢宅外，万柒柒见一片马冲出后院。 半刻钟后，马上坐着一个背着药箱的人一起归来，神色中皆是慌乱。 一个时辰后，郎中垂头丧气从里出来。 附近摆摊之人忍不住围过去。 “郎中，谢府怎么了？” 郎中叹息一声，“谢小公子没了！” “谢小公子没了？不是说他过几天要娶妻吗？怎么突然没了？” “是啊！昨日还看见家仆买了红布，要办喜事。” “难道这次要嫁之人命硬，先将他克死了？” 众人议论纷纷，郎中却只是叹息，在众人瞩目下离开了。 林大壮和万柒柒面上也带着几分惊愕。 谢家小公子死了？ 那是不是三姐就无须再嫁了！？ 林大壮听闻这个消息，心中有些欢喜。 万柒柒的眸色越来越沉，眉头也皱得越来越紧。 为什么突然死了？ 她望着谢家宅门，怎么也没想通。 “咚咚咚～”敲门声一阵接着一阵。 谢宅看门之人对着门口大骂道：“敲什么敲，谢府今日谢客，任何人都不见！” 万柒柒吃了闭门羹，站在原地愣了半晌，才转身离去。 “大壮，收拾收拾，今日不摆了，早些回去！先去荷风镇，再回莲花村！” “好。”林大壮自是愿意，心中有些欢快，收拾东西也十分麻利。 不一会儿，骡车收拾好了，两人驾车离去。 他们刚离开镇子，李富贵一行人便出现在镇子口，脸上带着淤青，恶狠狠地盯着骡车远去。 荷风镇。 陈永良清早买好工具后，便去了往日的摊位摆摊。 虽说生意不如往日好，可依旧有些生意。 陶静趁着陶然没注意，偷偷溜出来站在一旁看着陈永良做生意，时不时还指正他钱算得不对。 两个算数半斤八两的人凑在一起，倒是将钱算得清清楚楚。 陈永良抛了抛钱袋，脸上扬起笑，“挣了285文，也不错！” 陶静耸了耸肩，将他的小板凳夺了去，坐下道：“才这么点你就满足了？” 陈永良看了她一眼，将钱袋放在怀中，瘪了瘪嘴，“我们这些小百姓，一日能挣这些，已经很不错了，哪里像你们这些大户人家，不愁吃喝？” 陶静不以为然，摸出自己刚卖的果饯，吃了一口，递过去，“你尝尝，这个可好吃了！” 陈永良没有接，蹲在地上清洗杯子。 “哎呀，我知道你们不容易，你请你吃东西，你都不搭理我，以后我也不教你认字了！”陶静说着双手叉腰，露出不开心的神情。 陈永良听她提到识字的问题，立马回头道：“好，我错了！我吃。”他从纸袋里翻出来一小口放进嘴里，还舔了舔手指。 陶静立马露出好奇的模样，盯着陈永良，“怎样？是不是很好吃？” “是，很好吃。”陈永良吃完，又继续洗杯子。 陶静觉得陈永良有些敷衍自己，见他蹲在地上，起身一推。 陈永良被推得猝不及防，身子前倾，跌在水盆之中，半身衣裳都湿了。 陶静站在一旁看得乐呵呵的。 “阿静！” 陶静的脸色顿时一变，僵在原地，不敢动弹。 陶然、万子言和陈永年并行而来。 虽说陈永年肤黑，穿着武馆短袍，与两个读书人气质完全不符，但站在一起，却毫无违和感。 陈永良起来，将外衫的水拧干，知道陶静又要挨骂了，立马笑道：“陶山长不碍事，我们闹着玩。” 陶静双手藏在身后，不敢抬头看陶然。 陈永年也立马说道：“没事，都是小孩子玩闹，不打紧，陶大哥别难为小静了！” 这段时间的相处，他和陶然也熟了，也因武馆教头的原因，对陶然的称呼也变了！ 万子言看着这两人，跟还在一样，轻叹一声。 “今儿这么热闹，都在呢？” 第141章 新想法 第141章 新想法 女声传来，众人循声望去。 骡车上坐着个窈窕女子，身着素色夹裙，缓缓而来。 裙中不知塞了什么，显得鼓鼓囊囊，可穿在她身上，却不显臃肿，反而显得那张清秀的脸更加消瘦。 是了！陈家人都被她养得白白胖胖，只有她在众人眼见的速度下，从丰腴到清瘦。 她脸上扬着笑，宛如冬日盛开的白梅，迎冬盛开，不屈不挠。 “娘子。” “大嫂。” “小妹。” “万姑娘。” …… 声音此起彼伏，都是唤那一人。 她的出现，让方才的严肃顷刻消失，只剩迎她的喜悦。 骡车停下，万柒柒从骡车上一跃而下，稳稳落在众人面前。 “永良，这么大还玩水，不害臊？”万柒柒走向众人，林大壮也跳下骡子，牵着骡子前行。 陈永良垂首摸了摸脑袋，脸上露出几分不好意思。 万柒柒见他不动，立即接道：“还不去将衣裳换了？万一感染风寒，还怎么跟我一起做生意。” 陈永良连答了三声好，急急匆匆往外走。 他知道有大嫂在，陶静挨骂的几率就小了，赶紧去换衣服，还能回来听听大嫂来做什么。 陶静立马朝万柒柒奔去，伸手搂住对方的手臂撒娇，“万姐姐，你许久没来镇里了，今晚留宿在这儿如何？” 万柒柒对陶静的动作没有抵触，亲亲刮刮她的鼻头，柔声道：“那可不行，家中还有事情需要安排。”她抬眸看万子言，眸中露出几分担忧之色，“等我忙完这段时间，一定找时间在这住上几日。” 万子言知道她这话是说与自己听，点点头。 “不要嘛！万姐姐在这住嘛！”陶静抱着万柒柒的胳膊一直磨，不停地撒娇，似是忘了一旁还有一位兄长在。 她怕兄长，也很聪明，在外知道找万柒柒当靠山，兄长便不会严厉苛责，在家便找大嫂，大哥便一个字也不敢吭，唯有在书院之中，她日日被念叨，不是在挨训就是在挨训的路上。 陶然咳嗽两声，以作警示，陶静却对她视若无睹。 陈永年发现自己的位置被陶静侵占，有些委屈，只能站在另一旁，一点点向娘子靠近，知道手背贴在一起，他才停下，嘴角偷偷上扬，露出满足的神色。 陶然见了，立马变脸，“阿静！礼数呢？是不是抄的书少了？” 陶静一听，立马撒手，委屈地嘟起嘴，脸上的肉鼓成包子，小声嘟囔：“就知道罚我抄书，手都要废了……”话音未落，对上那双幽深的眸子，她立马闭嘴，离开万柒柒，乖乖站在陶然身后。 万柒柒喜欢陶静的天真可爱，也理解陶然这种书香门第对家中的管制。 陶然与之闲谈两句，带着陶静离开了。 万子言望了眼骡车，问道：“今日去白枝镇，可遇烦心之事？”直觉告诉他，小妹有事，才会在此时出现在荷风镇。 万柒柒点点头，让林大壮看着摊子和骡车，带着万子言和陈永年退至墙角，才低声道：“你们对白枝镇谢家知晓多少？” 陈永年摇摇头，他昨日是第一次去谢家。 万子言亦是摇头，“它在白枝镇有名，谢家大公子与县尉熟识，以往有过几次碰见，是个心思缜密之人。余下不曾得知，只闻谢家小公子久病未愈。” “谢小公子死了！” 万柒柒话音落下，两人脸色一变。 “虽有传言，谢小公子重病难愈，但从未听闻……难道是今日？” 万子言从陈永良和陈永年话语中也知，小妹这两日奔波白枝镇，是为村子一女，打探谢家情况，与谢小公子谢怀相关。 不曾想，谢怀会在此时去世，让人不由心生疑虑。 万柒柒点头，“谢家闭门锁户，我也是听郎中所说。” 万子言立马会意，知晓万柒柒提出这些，想知道什么。 思忖半晌，他摇摇头，“我无相识之人，可为打探死因。” 陈永年也在两人的话语之间懂了，接道：“我去试试？” 万柒柒也想让陈永年去打探，可细细一想，谢家非小门小户，即便陈永年有意打探，也不一定能打探到。 再言，谢行非等闲之辈，陈永年恐难从他口中探出什么。 “算了，谢怀既然死了，那婚事应该就此作罢！”此时能让林招娣不嫁过去，便是好事。 万柒柒话锋突转，道：“蜂蜜柚子酱还能供应一个半月，我想再换个东西售卖。”她顿了顿，见两人没意见，继续道：“平日带着饱腹的饼，你们觉得如何？” 陈永年说不来什么有文化的话，直接干脆道：“很好，比外面卖的都好。” “饼香酥脆，胜于常者，若是售卖，倒不失良选。”万子言神思中，仿佛还在细细品味所尝时的味道。 第一次见万柒柒拿出饼，他便被吸引，才会有后来那次向她索要。 陈永良赶来，听了两句，急忙问道：“饼怎么了？” 万柒柒无奈看他一眼，将心中的想法再诉，并将细致方案也告知三人。 市面上卖的白面饼3文一个，无香无味，只能果腹，她可做空心饼，做出甜味来，也售卖为3文一个，必定更受欢迎。 不单做空心饼，还可做梅干菜馅，家里有现成的梅干菜，炒熟后包在面团中烘烤，又是别有一番风味。 平日里果腹所食，便是梅干菜饼，用猪油所炒，带着荤腥，果腹又解馋。 她的想法很快得到众人的支持，却也担心她这般太过操劳。 若是卖饼，便不像卖糖水般轻松。 万柒柒直言，这是她所想，是否能得大家喜爱，还不一定，不过卖饼确实比蜂蜜柚子酱的成本低。 大家商议，明日试卖，先看结果。 送走万柒柒与林大壮，陈永年和万子言并未回万家。 两人对视一眼，朝武馆行去。 日落西山，黑夜悄然降临。 骡车在天色完全昏暗之前，回到陈家。 林大壮将车里的东西都卸了，才道：“陈家大嫂，我先回去了！” 万柒柒摸出三十五文递过去。 林大壮一怔，赶忙摆手，“陈家大嫂，你给多了！” “不多。”万柒柒将铜钱放在他手心，“这是我定的规矩，谈成一桩生意，有奖赏，多出来的20文便是你的。” 林大壮这才将钱收下，抑制不住上扬的嘴角，心中也是乐呵呵的。 万柒柒接道：“明日吃过早饭再来。” 林大壮没有多问，应道：“好。” 第142章 游隼 第142章 游隼 暮色沉沉，寒风肆起。 陈永兴耳尖，站在灶台边疆两人对话听入。 放下菜刀，三两步跑到万柒柒跟前，脸上扬起灿烂的笑，“大嫂，今日又谈成生意了？” 万柒柒扫了眼昏暗的天，轻轻“嗯”了一声，情绪波动不大。 她以往习惯喜颜悦色待人，将情绪埋在心里，如今却已在陈家人面前卸下伪装，将开心难受都写在脸上。 陈永兴立马意识到事情不对，敛了笑，“大嫂，这单生意什么问题吗？” 万柒柒缓缓摇头，往灶房走，陈永兴跟在她身后，略显乖巧。 “也不算有问题，只是这个老板有些复杂，让我有些捉摸不透。”万柒柒轻叹一声。 “可有危险？”陈永兴在万柒柒之前拿起菜刀，一边切柚子皮，一边道：“大嫂，若你觉得不安，那边不做了，如今这般，已经很好了！” 芸娘见万柒柒过来，立马笑着喊道：“柒柒。” 万柒柒点点头，翻了几下切好的柚子皮，眉头一皱，“没剃干净，重新剃，不然味道不佳。” 说完她拿起木勺，转身走到屋檐下，揭开白日熬好的蜂蜜柚子酱，挖了一勺放进嘴里，眉头皱得更深。 两人觉察气氛不对，脸上皆露出惶恐之色。 今儿万柒柒没在，两人对盐的用量减少，冰糖和蜂蜜的用量也有所缩减，熬出来的酱与往常有些差别，却也不错。 万柒柒瞥了眼两人，冷声道：“若你们熬不好，我换人做。” 芸娘闻声色变，急忙解释：“柒柒……堂弟妹……是我的错，是我不该减少盐量。” 陈永兴急忙丢下刀子过去，“大嫂，是我的错，我以为减少一些不会有什么影响，没想到……”他垂下头，露出愧疚之色。 万柒柒看了他一眼，没有接话，而是往菜园子走。 陈永兴快步跟上，接道：“大嫂，只有那一坛味道不行，其他的我们都按着你的要求来熬的！真的，你信我！” 他本想省着一些，节省一些本钱，却没想到对成本的影响如此之大。 后面他都按着要求来，虽味道不如大嫂熬得佳，却也不差。 只是他没想到，屋檐下放着三坛，大嫂偏偏挑了那坛偷工减料的。 万柒柒哪能不信，她也猜到自己不在，会出现这样的结果。他们不是自己，对这些东西的观念不同，会舍不得用这些东西。 用量都是她一点点调出最佳的，差了味道也会差很多。 这次算是给他们敲钟惊醒，今后她没在，也能放心让陈永兴来熬蜂蜜柚子酱。 然而，当她看到菜园后，再次深深叹息一声。 她知道家中积了很多稻草，但也不至于这样用。 放眼望去，整片菜园子被稻草覆盖，已然看不出哪儿种了菜。 初步估算，稻草至少有三十厘米深。 陈永兴看着菜园子，颇为满意，正想求表扬，发现万柒柒神色不对，立马生了惧意，悄咪咪后退，想要将王氏和两个小宝弄出来，抵挡一下。 他感觉，这次大嫂是真的要发火了。 “走哪去？” 在陈永兴转身打算开溜时，冷冷的女声从身后传来。 万柒柒虽不懂种菜，却也知道这样盖着菜，菜在被冻死前，已经被稻草堆压死了！ 她冷幽幽道：“你过年还想不想吃上菜了？” 陈永兴尴尬地摸了摸后脑勺，转身笑嘻嘻的，说道：“我就是想着，全盖住了，便不会被霜打坏了！” 万柒柒翻了个白眼，歪头问道：“娘同意你这样做了？” 陈永兴小声道：“娘不知道，她被我哄去照顾虫娘了！” “……”万柒柒又翻了个白眼，“趁着还有些光亮，把稻草清理一下，稍微覆盖就行。” “哦。”陈永兴瘪了瘪嘴。 抬眸间，对上万柒柒发怒的眸子，急急忙忙往菜园子里跑。 芸娘本想解释熬酱的事，见她已经发怒，乖乖闭嘴，不敢再言。 她有些羡慕，羡慕陈家尊重万柒柒的觉得，羡慕她的聪明才智，羡慕她被家里人爱护。 而自己……嫁入老陈家后，便被婆婆管着，对她哪哪都不满意。 谈婚时，她觉得陈二狗很好，做事都顺着她。 后来她才知，那是张二婶教陈二狗的，其目的就是想哄骗她，少给彩礼。 只可惜她知晓陈二狗真面目以后，已经嫁了过来，别无选择，只能在这个家中好好生活，哄好丈夫和婆婆。 好在她生了儿子以后，陈老太太对她比起初好了一些，才让她生活变得舒畅些。 万柒柒没注意芸娘的神情，紧紧盯着两个小宝带出来的鸟儿。 刚见鸟儿的时候还跟小鸡差不多大小，短短一两个月，长了两倍，爪子和嘴看起来极为锋利。 她隐隐觉得，这只“鸟”好像不是她认知中毛茸茸且可爱的鸟儿，反倒像肉食飞禽。 这时，安安伸出小手，就要去扯“鸟儿”的羽毛，吓得万柒柒迅速将人捞走，放在一旁，又将平平也放置一米外。 王氏从李虫娘屋里出来，见了这一幕，疑惑道：“柒柒，怎么了？” 万柒柒蹲下，与“鸟儿”大眼瞪小眼，盯了好半晌，“娘，你不觉得这只鸟儿有问题吗？” 她这样一说，王氏也觉得有些问题。 虽说这只鸟儿有时候会抓老鼠吃，但它的爪子被自己剪了两次了，还是那样锋利。 还有一次，里正家的鸭子路过，这只鸟儿扑过去差点抓死鸭子…… 她细思极恐，看着地上的“鸟儿”，不禁出了一身冷汗，“柒柒，你觉得它像什么？” 万柒柒盯着爪子看了好半天，才道：“我觉得它像鹰！” 半个时辰后，万柒柒在商场买的鸟类全书中找到了这只“鸟”的成年版——花梨鹰，也就是游隼！ 知道这个结果后，万柒柒让两个小宝离它远远的，生怕被游隼误伤了。 游隼盯着看了一阵，走几步靠近两个小宝。 万柒柒又带着两个小宝往后退，它再跟……一直到院子外。 平平指着游隼道：“阿娘，我想跟它玩。” 万柒柒哄道：“平平乖，它的爪子很锋利，可能会抓伤你。” 两人说话之际，平平已经朝游隼奔了过去，揪住游隼的翅膀，玩得乐呵呵的。 万柒柒被吓出一身冷汗，想要去阻止，却被游隼瞪了一眼。 特么…… 她忽然意识到，这只游隼好像将平平和安安当成伙伴了！ 第143章 炒梅干菜 第143章 炒梅干菜 万柒柒再三确定游隼不会伤害两个小宝以后，她才稍微放心，但也没放任两个小宝和以前一般同游隼玩闹。 她之前发现熏的腊肉少了，好像被什么鸟儿啃食，现在确定，就是这个“家贼”！ 若游隼真的将这里当做家，当平平和安安当做它的主人，留下来也是不失为一件好事。 芸娘听说那只“鸟”是鹰后，一路躲着，生怕它扑过来咬自己。 光看那如钩子般的嘴，她心中已经在发毛了！ 万柒柒看了眼天色，已经完全暗沉下来。 她掏出十五文铜钱走到灶房，对芸娘道：“今日时辰已晚，你先回家中去，这是你今日的工钱。” 芸娘捧着铜钱，想起之前万柒柒的话，犹犹豫豫，想问又不敢问。 万柒柒见她没有动，不由问道：“有问题吗？”说着，她朝屋里走，拎出来一小口熏好的腊肉，用布包好放在芸娘面前，“这块肉你带回去给阿奶，她年纪也大了，光吃些野菜也不行。” 芸娘看着包好的肉，神色惊愕，又看了看万柒柒，好像在怀疑是真是假。 万柒柒见她还没动，问道：“不想回去？” 半晌，她才想起回来时说的话，道：“明天早饭后过来熬酱，今后这个事交于你和永兴。” 芸娘脸色才好了一些，拿着灶台上的肉急忙说：“好。” 明明她比万柒柒年长，却总觉得她比自己沉稳，像是经过很多风雨的老人一般。 万柒柒宛如是黑夜里最明亮的那颗星星，在星空中脱颖而出，叫人无法忽视。 随后，芸娘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万柒柒举着火把站在菜园子外，终于看到被覆盖的土地露出嫩黄的菜。 入夜，忙碌一晚，众人终于将坐下吃饭。 万柒柒从商城买了一只鸡腿炖下，称是镇里买回来给虫娘补身体的。 李虫娘如今的情况，最好喝点滋补的汤，将身体慢慢调好，才能让今后的生产更加顺利。 算过来，年后便要生产了，产后又需要滋补。 现在家中虽不缺钱，但对肉的供给却不足，外面的成鸡也贵，只能在商城买几只，先养着，等生产了好宰杀。 再买两只老母鸡生蛋，这样她补充家里的鸡蛋也方便一些。 万柒柒想着，又觉得家里的面积有些小，不够养殖，若能把隔壁房子租用下来养殖便好。 但很快，他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即便赵大婶子一家如今不可能归来，但这还是他们的家，别人没有使用的权利。 算下来，她只能找里正去问问，村里哪里有地可卖。 然而，这又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万柒柒怎么算，怎么觉得穷，需要加紧挣钱的计划，为年后虫娘生产和平平读书而努力。 陈永兴喂李虫娘吃完饭出来，见万柒柒拎着一袋面粉，至少有十几二十斤，立马上前帮忙。 万柒柒接过他手中的碗筷，“放灶房，去拿些晒的荠菜干过来。” 陈永兴不明她要做什么，却还是听话照做。 万柒柒找了一个大盆，称了几斤面粉，有放了发酵粉进去，倒上热水开始搅面。 陈永兴抓了两把菜干出来，见万柒柒拿那么大一个盆和面，顿时觉得自己好像拿少了菜干。 他正准备回去拿，就被万柒柒喊住了！ “放一旁，过来将面揉了。” 万柒柒后退，将位置让给陈永兴。 平日里都是她自己揉面，但今日的量太多，她自己实在搞不定。 这种力气活，还是交给男人来做。 她找出一个木盆，将菜干泡在水里，又去屋里抓了一把出来，顺带还拎了一块新鲜的五花肉。 陈永兴见了，忍不住好奇，问道：“大嫂，你这是打算卖饼？” 他很早就想让大嫂卖饼，但发现蜂蜜柚子酱卖得也极好，他便什么也没说。 没想到大嫂今日自己有了这个想法！ 万柒柒点头，将菜干泡好，开始切猪肉。 “山上的柚子有限，无法一直供应，烤饼却能。”她抬手将落在额前的头发挽在耳后，接道：“饼能饱腹，不限人群，即便是平民百姓，也能购买，应当能好卖一些。” 陈永兴点头，手中的动作未曾停歇，“那肯定，大嫂的手艺，我们都信！” “上次香茗轩朱老板还夸你呢！”他说着倏然一起一件事，忙道：“对了，朱老板让我问问，那柚皮糖如何卖，他好像有意购买。” 万柒柒对此不意外，她一直觉得朱老板是很有头脑、懂分寸的人，会看中一点也不意外，“那和酱一样，过了季节便很难供应。朱老板打算开酒楼，这些无法满足，需要一些硬菜，才能干过对面的酒楼。” “硬菜？”陈永兴疑惑，“什么是硬菜？” 万柒柒解释道：“就是招牌菜，独特又吸引客人，留住来吃饭的客人，让他带更多的客人……” 她有结合现代经营方式，与陈永兴说了许许多多。 陈永兴听了，不由感叹，“大嫂，你知道的可真多！” 万柒柒耸耸肩，她不过是借用了时间差罢了！ 王氏哄着两个小宝睡下，出来看见灶房里两个忙碌的身影，握着油灯走去，“白日熬的酱不够吗？” 她定睛一看盆里的面团和锅里的肉，不由一惊，“这是要做什么？” 万柒柒回头淡淡一笑，“娘，我们打算做些烤饼去卖，怕明儿早上做太晚，先准备着。” 王氏没想到大儿媳会变得如此能干，露出几分惊愕。 当她见灯光下，万柒柒脸颊消瘦后，又不由心疼，“柒柒，你不必如此，陈家已经很好了，你无需做那么多，我们没有人怪你以前做的那些事。” 万柒柒也没想到王氏会提起这个，愣了半晌，“娘，我不是为了弥补什么，只是想让这个家更好。” 王氏叹息一声，将油灯放在灶台吹熄，搬着板凳坐下，“菜干要怎样弄？” 陈永兴正好将面揉好，急忙抢走水盆，道：“娘，你放着，我们来弄就好。天寒，你先进去歇息。” 王氏脸上的担忧化作不开心，盯着陈永兴，带着几分委屈。 万柒柒看着抢活干的二人，不由叹息一声，往后退了一步，“你们要抢着干活，倒不如把我的活也干了，我休息。” “好！”两人异口同声答道。 万柒柒翻了个白眼，“你们会炒吗？” 两人陷入了沉默。 王氏也炒过梅干菜，可不管怎样，都炒不出万柒柒炒出来的口感。 万柒柒没有让王氏回去，而是一边炒一边教两个人。 她还有很多事要忙，总不能将活都揽在自己身上。 教会王氏炒馅，不仅让王氏不会闲得去做别的，还能找一个可靠的帮手。 第144章 就卖这个价 第144章 就卖这个价？ 天色渐亮，寒霜染白了草地。 万柒柒觉得天好像又更冷了，冻得她瑟瑟发抖。 望着菜园子，她觉得这样远远不够，朝刚出房门的陈永兴道：“你过来。” 陈永兴见万柒柒站在菜园子门口，有些不好的预感。 他每走一步，都觉得步履沉重。 “磨磨蹭蹭做什么，快一些，等会儿还有事呢！”万柒柒一把将陈永兴扯到菜园子门口，指着打着白霜的稻草说道：“今儿交给你一个任务，给菜园子搭个草棚……差不多你自己那么高的样子，搭结实一些。” 陈永兴松了一口气，轻快答道：“好，我保证完成。” 万柒柒不明陈永兴为什么如释重负，自己看起来很可怕吗？ 她歪头盯着陈永兴，想要寻到答案。 她并不知道，刚穿越来时，陈永兴对她是惧怕，害怕她发火闹事。如今去她身上无形压迫感，让陈永兴觉得有压力。 刚接管身体时，万柒柒给人还是村妇的泼辣感，可随着时间越来越长，她现代女强人的气质已经呈现。 即便穿着相同，现在村民之中，她依旧是独特的存在，给人不一样的感觉。 任务安排下去，便开始做饼。 空心糖饼里面包面粉和糖混合的馅料，在放上一些白芝麻，拷出来极香。 陈永兴守在灶前，一连吃了三个还馋。 烤饼用竹篓装，整整两大篓，两种口味。 做了两大篓子后，还剩下一些面，万柒柒用木盆装着一起固定在骡车上，还有几坛蜂蜜柚子酱也一起绑好。 今日大家的早餐也是饼子，还有一碗糙米粥。 平平和安安本来还在睡觉，闻见院子里的香味，寻着味出来，都没洗漱，直接啃了一个饼子，挨了万柒柒一顿训。 但两个小宝似乎已经习以为常，一点听着一边啃饼，让万柒柒一阵无奈。 其他人怕她，这两个小鬼一点都不怕，拿准她不会怎样一般。 早饭后，芸娘和林大壮到来。 如往常一般，芸娘依旧是在家熬蜂蜜柚子酱，林大壮跟着万柒柒去镇里送酱。 她今日不去白枝镇，所以蜂蜜柚子酱由林大壮送去。 路上，与孙千的牛车相遇，聊上几句，才加速赶往荷风镇。 牛车里的莲花村村民忍不住又议论起来。 “陈家大媳妇现在可聊得不得了，听说生意都做到白枝镇去了。” “是啊，我也听我白枝镇里亲戚说过，说她做的糖水味道可好喝了！” “你们闻见没，她骡车里好香，好像是饼，比我在镇里吃过的都香！” “那都是她，又不是我们。人家是富了有钱了，我们这冬都难过。” “唉，可别说了，我菜地里种的菜全枯死了，怎么过啊！” “趁着还没下雪，多挖些野菜回来，不然大雪封山，只能饿死了！” …… 万柒柒到达荷风镇，陈永良和陈永年都在镇口等着。 一人简装，一人粗布，立在镇口，宛如看守镇门的守卫。 骡车停下，万柒柒跳下，走到两人面前，目光落在陈永年身上，“今日武馆无事？” 陈永年答道：“有，需去一趟白枝镇。” 万柒柒顺口一问：“去拿做什么？”随后又觉得自己不该管那么多。 陈永年虽是她的丈夫，但他替武馆做事，很多事需要保密，她不该多问。 然而，陈永年却在很认真地回答：“师父让我去送信，晌午之前必回来，帮你摆摊。” 他还是如此！ 万柒柒发现，陈永年对自己的事格外上心。 她淡淡道：“不碍事，你忙，路上小心，这里有大家帮忙。” “嗯。”陈永年点点头，看向林大壮，道：“我们走吧！” 卸下两篓子饼和三坛酱，两人一起进了镇子。 陈永良送糖水铺和书院的蜂蜜柚子酱，万柒柒则去送香茗轩。 刚到茶楼门口，小二看见万柒柒，立马迎上去，“万姑娘，许久不见，老板等了你好几次，以为你不来了！” “哪能啊！”万柒柒笑走往里走。 她与茶楼的人打过好几次照面，这个小二叫小六子，是本镇人，因为家里穷，所以年纪轻轻便来出来工作。 朱老板见他机灵，干活又麻利，将他留在店里。 小六子跟在万柒柒身后走了两步，鼻子嗅了嗅，咽了两把口水，笑着问道：“万姑娘，你篓子里什么好东西，好香啊！” 万柒柒将蜂蜜柚子酱放在柜台上，取下篓子，揭盖上面盖着的白布，露出一个个烤得焦黄的饼子，“我做的饼，要不要尝一个？” 小六子吸溜一把口水，吧唧几下，想伸手去拿，却又停住了。 他笑着收回手，道：“我闻着还有肉香，价格应该不低吧？还是算了，我每日就只有这么些工钱，不经花。” 万柒柒没想到比陈永良年纪还小的孩子，居然为了生活如此拮据，两个饼也舍不得吃。 她拿出一个，递过去，“没关系，这个我……” “我请你吃！”朱老板抢先一步说了万柒柒要说的话。 他踱步走到万柒柒面前，嗅了嗅饼子，拿了两个出来，手上立马沾了一层油，“小丫头，你这花了不少心思啊！” 万柒柒坦然一笑，“不然怎么赚钱养家？” 朱老板没有否定，将手里其中一个饼交给小六子，问道：“多少文一个？” “梅干菜饼五文，空心饼三文。”万柒柒说完，有将布盖了回去。 朱老板脸上露出一丝惊愕，盯着万柒柒看了半晌，才拿起手里的梅干菜饼咬了一口。 随后，他脸上的诧异更甚。 “你这个价可低了！用脂膏做的吧？里头还掺了肉，你就卖这些钱？” 万柒柒当然知道，按古代的物价，的确挣不到几分钱。 古代植物油用得不广泛，猪油称为“脂膏”，价格不低。所以一般家庭，吃的都是水煮野菜，极少煎炒。 而肉价更不用说！ 遇上荒年，能吃的东西都涨价。 “我觉得挺好。”万柒柒自信道：“把招牌打出去，买的人多了，挣得自然多。” 朱老板点头，是这个理，“那你打算如何出售？” 万柒柒：“我糖水生意还在做，可搭配成套餐。空心饼加糖水五文，梅菜饼加糖水七文，单买按原价，若是购买数量多，可按情况赠送，吸引客人再来……” 朱老板看她的眼神渐渐复杂。 赞赏、可惜、忧虑、释然…… 第145章 烤饼热卖 第145章 烤饼热卖 两人就“经营”的话题聊了一盏茶。 朱老板发现，这个女子虽身在乡村，可想法却颇多，见解也独特，毫不吝啬解答疑惑。 这般大气，又有想法之人，今后必成大事。 万柒柒与朱老板聊得也很愉快，觉得真正做生意的人就该这样，虚心讨教，接受新事物，而不是墨守成规、一成不变，不愿冒险。 能将生意做好的，往往是敢于尝试的第一人，后来者再好，也不如第一个人名声大。 她侧头往外看，天色已经通亮，街道来往的人也逐渐增多。 “朱老板，今儿我第一天买饼，得去找个好位置。” 朱老板点点头，走进柜台，从里面摸出一吊钱和几个散铜板，“今后我一次给两坛的钱。” 说起这个，万柒柒才想起没和朱老板说酱还能提供多久，立马提醒：“朱老板，蜂蜜柚子酱到年前可就没了，下次就要等明年柚子成熟季了！” “好。”朱老板担忧的不是酱的事，而是今后万柒柒与别人合作，这样一个经商奇才错过了，今后估计很难再碰到了！ 万柒柒收了钱后，背上背后，往外走。 “等等！” 朱老板忽然喊住万柒柒。 “万姑娘，你可有想法开店？” 万柒柒一怔，看向朱老板的眼神带着几分困惑。 朱老板几步上前，笑盈盈道：“万姑娘，我之前说过，想将茶楼改做酒楼，不知万姑娘可有兴趣？” 万柒柒恍然明白朱老板的意思，他想要自己加入他的酒楼，亦或是与他一起经营酒楼。 “朱老板，我只是一介农妇，家中上有老下有小，无暇忙碌酒楼事物，我也不是厨子，无法在灶房，恐难留下。” 朱老板明白她的意思，他也没想让万柒柒去做小二和厨子，“万姑娘，我是想邀请万姑娘合作，共同经营酒楼，想要称万姑娘一句万老板！” 万柒柒心中欢喜，面上却还是淡然。 她自然知道摆摊没有店铺经营好，有店铺在，能售卖的东西更多，赚的钱也将更多。 但她手里的钱还不足够让她独立开一家酒楼。 与人合伙，确实是好事，风险也更大。 她露出为难的神色，“家中需要补贴，我也无法提供钱财。” “无碍，店面在此，食材我也提供采购，你只需提供经营方法，若有新颖菜品，也可以……” 万柒柒算是知道了，朱老板看中的是她脑子了的方子。 用店子二东家的身份买下她脑子里的各类美食方子，他倒是很大胆！ 万柒柒露出复杂的神情，看起来十分纠结。 朱老板怕她拒绝，立马道：“万姑娘不必立马回答，可以好好想想，酒楼也得年后再看。” 万柒柒缓缓点头，盯着对面“八方来客”的牌匾，漫不经心喃喃道：“对面便是酒楼，若开着这，没点特色菜品，很难留住客人吧！” 朱老板立马明白了她的意思，浅笑道：“年前，朱某定然将酒楼菜单呈现给万姑娘悄悄。” 万柒柒倏然一笑，“我哪懂这些？不说了，我需卖饼去了，下次再聊。”话声落下，她阔步离开香茗轩。 小六子听得云里雾里，“老板，你这般邀请万姑娘，她怎么也不答应？” 他不懂，为什么什么都无需万柒柒做，她为什么不答应老板。 令他最好奇的，还是老板为什么给出这般好的条件给万姑娘，要她做店铺的二东家？ 朱老板回头看了看小六子，拍了拍他的肩，道：“你还小，等以后你就懂了！” 他叹息一声，这段时间他有得忙了，给制定出一套让万柒柒心动的方案才行。 对于万柒柒的反应，他丝毫没有颓废，反而觉得兴奋。 若是万柒柒这下就应下，更会让他起疑，这人真的会有那么多本事吗？ 如今的迟疑，意味着万柒柒脑子里装的东西，远远超过他能判断的价值！ 集市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这个时辰，各个村子来镇里赶集的人，都已经到来。 有些蹲在道路旁，将山里挖来的野菜和打的猎物摆出来，想换些钱买上一些粮食，或是过冬的衣物。 还有些手里有些钱的人，直接进入米铺和布行买东西。 也有闲来逛逛的镇民，进行挑挑选选，想要低价卖得心仪的商品。 陈永良早将蜂蜜柚子酱送完，带着摆摊装备来到摊位上，摊开摆好，又从篓子里拿出一两个饼放在布上，让人可以看得见。 刚摆出来，就有人闻香凑过来。 “闻着挺香的，饼怎么卖的？” “空心饼3文一个，梅干菜饼5文一个。” “别人都是现烤的，你这烤好拿出来卖，还吃吗？” “怎么不好吃，你不是闻着香过来的吗？” “香是香，但味道可说不准。” “你去别人那买的烤饼也是三文，我这空心饼也是三文，还有甜味，为什么不试试呢？” “真的假的？饼是甜的？好吃吗？” “你若不喜甜口，咸口也行。梅干菜饼里可是放了肉的，贼香贼好吃！” …… 陈永良与围观的人一问一答，不一会儿就吸引一群人，对这个饼跃跃欲试。 虽说3文一个，看着有些小，却真的香。 假如商贩没有撒谎，5文能吃到带肉香的，也是不错的选择。 立刻就有人心动下单，买了一个空心饼，咬了一口，立马道：“真的是甜的，比我吃过的烤饼都好吃！再给我那个梅干菜饼！” 那人又咬了一口梅干菜饼。 被咬的饼露出馅，眼见梅干菜里混着零碎的肉，虽然很小，却依旧清晰可见。 “梅干菜的好吃，好香！”那人迅速将梅干菜饼吃下。 其他人见了，纷纷掏出钱，抢着要卖。 觉得5文太贵的人买到空心饼，也吃得满意。 不一会儿，篓子便空了，陈永良干瘪的钱袋也鼓鼓囊囊。 他没想到，烤饼居然比糖水还好卖。 万柒柒远远看着这一切，满意地点点头。 陈永良擦了一把额头的汗，吐了口浊气，刚坐下，便见眼前多了一双熟悉的鞋。 “大嫂！”他激动地抬头，与她分享刚刚卖饼的事。 万柒柒点点头，将背上的背篓放下，歪头问道：“饼卖完了，糖水卖了没？” 陈永良这才发现自己光卖饼了，都忘了还有糖水了。 此时，摊位旁，一个五六岁的小姑娘站在，双眼泪汪汪地看向陈永良，带着些委屈。 第146章 身份尊贵的女人 第146章 身份尊贵的女人 陈永良这才知道，自己刚刚卖饼忽视了这个卖糖水的小女孩了！ 他赶忙起身，哄道：“对不起对不起，是我没注意到你，我马上给你冲糖水喝。”他一边说着一边行动。 万柒柒看了不由觉得搞笑，能让人手足无措的果然只有小孩！ 她也发现摆摊还是得两个人才行，一个人忙不过来。 现在只是将烤好的饼直接卖，如果现烤现卖，那就真的会手忙脚乱。 小女孩拿到糖水，脸上才扬起笑，从自己的小钱袋里摸出来三文钱，递给陈永良。 她的小手白白胖胖，肉乎乎的，跟个小包子似的。 肉鼓鼓身上裹着粉色缎面裙，头上戴着小小的珠钗，可可爱爱，一看便是富贵人家的小孩。 万柒柒好奇，谁家的孩子，出门都没人看着，不怕被人贩子拐走吗？ 正看着，扑面而来淡淡的花香，随着眼前多了绣花的裙摆。 光凭这架势，万柒柒已经能想象来着身份，淡淡笑着抬头。 然而，她还是被眼前的人所震惊。 气质如兰，略施粉黛，明眸皓齿，如同画卷中走出来的美人。 她身披雪白裘衣，发髻间的玉石锒铛作响，让人看一眼便觉得惊艳。 陈永良也被这突然出现的美人震惊，长着嘴愣在原地。 女子朝万柒柒淡淡一笑，弯下腰轻轻勾了勾小女孩的鼻头，朱唇轻启，清脆的声音从她喉间发出：“可可，我不是告诉你，跟紧我，不许乱走吗？” 她宛如涓涓细流，令人十分舒服。 那个叫可可的女孩瘪了瘪嘴，举起手里的糖水杯子，奶呼呼道：“没乱走，喝糖水。” 万柒柒余光瞥见周围的商贩，皆在此刻缓缓垂首，一旁的路人也自动绕开，仿佛这儿有个无形的屏障一般，这样的场景在她穿越以来从未见过。 思忖半晌，她忽然意识到，此人身份应该极为尊贵，许是不是平常地主家的小姐。 “可可给姐姐也买一杯，好好喝！”可可说着从小钱袋里又掏出三文钱，凑到万柒柒面前，“这位姐姐，我还要一杯。” 万柒柒将钱收好，取出干净的杯子冲泡，齐声略微恭敬地递过去，“请喝。” 女子略微诧异，结果糖水，轻轻一笑，“谢谢。” 只是一句“谢谢”，让万柒柒好感倍升，心生好奇这人是谁，为什么以往从未见过。 直觉告诉她，这人或许身份比唐家还要厉害。 然而两姐妹喝完糖水后，没有停留，朝万柒柒浅浅一笑，便牵着手离开。 待她们离开，万柒柒才发现人群中带着武器的人，步履轻盈，一看便是练家子。 陈永良半晌才回过神来，抬头问道：“大嫂，那人是仙女吗？” 一旁商贩不由笑出了声，“那可不是仙女，是白家小姐！” “唉，没想到又到了十一月了，白小姐又陪她母亲回来省亲了！” “是啊，每年这个时候都会来。看她的模样，好像还没成亲。” “她家中有权有势，提亲的人都要踏破门槛了，还怕嫁不出去吗？” 周围的议论让万柒柒忍不住好奇，这位白小姐究竟是何人！ 她能看出，白小姐已经过了古代适婚年龄，放在普通人家，早已经挑着门当户对的人家嫁了！ 到这种年龄还未嫁，一个是找不到门当户对的人家，还可能她有心仪之人，与之不匹配，才使得她一直未嫁。 万柒柒正想着，便吃到了一个大瓜。 “看她丫鬟手里提着的点心，估计又要去书院找万夫子了！” “是啊，年年如此。” “唉，奈何万夫子留在镇里，不愿去考取功名，若不然金榜题名，红烛相伴，双喜临门啊！” 万柒柒没想到，自己的猜测成真，还真有心仪之人，还是她二哥！ 她回想刚刚所遇，那般气质确实与万子言相配，只是身份上…… 她猜想，白姑娘应当身份不低，才会说万子言金榜题名，才能娶得佳人。 “大……大嫂，他们说的是你家二哥和刚刚那位小姐吗？”陈永良听得一怔一怔的。 万柒柒看着他，点了点头。 半晌后，一群大老爷们围过来，指明了要和白姑娘喝过的糖水，万柒柒让陈永良趁机将饼一并卖了出去。 不到晌午，饼和蜂蜜柚子酱全卖光了，只剩下空空的坛子和篓子。 叔嫂俩累得瘫坐在板凳上，明明寒风刺骨，他们额间却布着一层薄汗。 这时候还有人过来问糖水还有没有卖，想要买一杯喝。 陈永良直摆手，“没了没了，明日才有了！” 万柒柒眸子一转，高声道：“香茗轩有，哪儿的糖水也是我提供的，今日要和糖水，可以去香茗轩。” 那人闻言，匆匆离开。 陈永良歇了一会儿，开始收拾东西，忍不住问道：“大嫂，你怎么只说香茗轩，那个糖水铺也有啊！” 万柒柒眼睛又没太，窝着数今日收的铜钱，数完一把，才道：“你今日去糖水铺，他们什么态度？” 闻言，陈永良这才回想每次去糖水铺送糖水，那儿的老板和伙计总是一副不屑的模样，好像他们接受蜂蜜柚子酱在他们铺子卖，是对陈家的恩赐一般。 那种态度，让陈永良十分不舒服。 陈永良没有回答，所展现的神色已然回答万柒柒的问题。 “再过一段时间，我们应该只剩下两个镇子的茶楼，和书院这三家了！” 万柒柒说得漫不经心，好像这是一件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可对陈永良而言，只是丢失了十几两银子啊！ 蜂蜜柚子酱至少还能卖四十多天，两天500文，四十天可就有十两，那可不是小数目。 他犹犹豫豫问道：“大嫂，要不我再去谈两家？” “不需要，物以稀为贵。”万柒柒将两个篓子层叠在一起，将板凳放进篓子里，一把背上，“如今糖水的名声已经打出去了，就不怕没人买。” 陈永良听了，好像是这么一个道理。 两人收拾收拾，回了万家。 以为两兄弟住在万家偏院，所以摆摊的工具通常也放在万家。 偏院去正院只有一道拱门，平日里都关着，从正院那边锁着，所以平日两兄弟也进不去正院，只能等万子言找他们时会打开。 但时间久了，院子里的奴仆与两人熟了，也会打开门跑过来玩。 第147章 被抓 第147章 被抓 日晒当头，树影斑驳。 万柒柒坐在偏院的石凳下，趴在桌上小憩，这是难得的悠闲时光。 然而，她睡得却隐隐不安。 梦里，她回到了现代，却早已物是人非，没有一人认识她，将她当做疯子，抓紧精神病院。 甚至她报出自己的身份证号与名字，出来的却是另一个人，而且那人还出现在她的面前，自己的家人也认那个人做女儿。 所有系统查询，都只有四个字——查无此人！ 万柒柒猛地从梦中惊醒，身体往后倒，摔了个四脚朝天。 阳光直射，照得她睁不开眼，只能拿手去挡。 半晌，她才分清楚梦境与现实。 还好，商城还在，钱也还在！ “大、大嫂，不好了！大哥被抓了！” 万柒柒坐在地上，远远便听见门口的呼唤，猛地站起来。 被抓了？ 被谁抓了？ 她总感觉哪儿不对，原来是已过晌午，陈永年还没回来！ 陈永良气喘吁吁停在万柒柒面前，“大……大……大嫂……”半晌他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万柒柒很快从中冷静下来，“先把气喘匀了再说。” 陈永良在万柒柒的指挥下，深呼吸几口气，终于将气捋顺了，道：“我听人说，大哥和李富贵在白枝镇打了起来，被耆长抓了去，还说要请两个村子的里正过去呢！” 万柒柒蹙眉。 如果只是简单的打架，不至于请里正，可能闹得比较大，才会如此。 “走，去白枝镇！” 与此同时，白枝镇办事大堂。 李富贵被民兵押着，鼻青脸肿，身上的衣服还破了几道口子。 他身后站着的几人与他模样相似，皆被民兵押着。 对面，陈永年笔直地站着，别过脸不看李富贵，脸上也有几道淤青。 只有林大壮蹲在地上，瑟瑟发抖，不难看出，他身上也有打架后留下的痕迹。 虽说都被民兵看押，却明显能看出来，两边的待遇有所不同。 李富贵愤愤不平，“凭什么他打人你们不压着他？”说着，他试图挣脱看守，再与陈永年打一架。 他不明白，他们五六个人，怎么就打不过陈永年一个人！ “你要是像他一样老实，我便让人松开你！”王耆长脸拉得老长。 他听闻有人闹事赶过去时，正看着两人扭打在一起，李富贵身后的人都抓着陈永年，试图将陈永年从李富贵身上扯开。 见他一来，这些人撒丫子就跑，只有陈永年老老实实站在原地，服从管理。 而一旁的骡车散架了不说，骡子还在不停地叫，地上的林大壮差点被骡子踩了，还好他及时将人拉出来，才幸免于难。 他不认识陈永年，但记得林大壮，前两天在谢家门口卖糖水那个。 昨儿他才抓了李富贵一行人，教训了一顿，没想到今儿居然直接把别人骡车拆了不说，还打人，实在是无法无天了！ 之所以将陈永年也抓来，是因为他下手有点狠，李富贵脸都肿得快认不清原来的样貌了！ 王耆长对面站着个年纪稍长一些的中年男人，留着一撮山羊胡。 他看着堂下争锋先锋的两拨人，不由叹息一声。 白枝镇在他管理下发展良好，治安更是几个镇中最好的一个，却不想今儿两个村的村民在自己管辖范围没打起来，甚至一副都没错的模样，让他十分头疼。 关石村他还能说几句，可莲花村离着远，不属于他的管辖。 其实里正和户长都是村官，不过在县令的要求下，户长权限大一些，也就意味着户长对里正有约束性。 户长虽无权干涉村里的发展，但在本镇上发生的事，他还是有权限处理的。 罗户长如今一个头两个大，只能等各自村里的里正过来，一起商议处理此事。 陈永年见林大壮蜷缩着身子在颤抖，有些不忍，问道：“罗户长，可否让大壮离开，这事与他无关。” “什么叫与他无关，就是他拿盆子砸我的！我后背现在还疼着！”李富贵虽然脸肿着，可说话还很清晰。但他并不知道，他现在的造型看起来很滑稽。 陈永年眸色渐冷，声音极大：“是你们出手翻了骡车，还冲上来打人，我们才还手！” “狗屁，你看我们这个样子，是我们打你吗？我们明显是挨打的！” 李富贵话音刚落，身后的人也接连说话，无一不是指责陈永年下手狠毒，找找避免。 “吵什么吵，再吵拉出去挨板子！”王耆长也烦，怎么搞出这样一个事来。 他看陈永年身上那身衣服，越看越眼熟，走过去问道：“你小子挺能打，学过功夫？” 陈永年心想不好，要是被人知道他是武馆的人，在外面打架被抓了，岂不是丢师父的颜面。 他犹豫半晌，摇了摇头。 王耆长早在他迟疑中认出来这身装扮来自哪儿了！ 他要是没记错，是荷风镇薛教头武馆的装扮。 早听闻薛教头只收学子，不收徒，今年却破例收了一个村里来的小伙子，该不会就是他吧？ 王耆长绕着陈永年来回走，不停地打量。 看这块头，确实是练武的好材料。 好几个人抓住他，都被甩开，可见力气很大！ 阅览，王耆长越觉得此人顺眼。 此时，外面跑来一个民兵，朝两位村官颔首：“罗户长、王耆长，十一来了！” 十一？ 两人对视一眼，好奇他来做什么，谢府不是在办丧吗？ 难道出事了？ 罗户长一挥手，道：“请他进来！” 一个少年在民兵带领下走来。 李富贵好奇，这是什么人，还让人请进来！ 十一在陈永年面前停下，朝他颔首一礼，“陈公子！”随后，他朝走到两个村官面前，颔首行礼。 除陈永年和林大壮外，其余人一惊。 这个少年为何对陈永年如此客气。 十一从怀中掏出一份文书递给罗户长，道：“我家公子让我来释保陈公子和他身旁的少年。” 罗户长看完信后，一脸震惊。 王耆长行来，瞥见里面的内容，确定了自己猜疑。 李富贵一行人急了，蹭民兵分心，一把冲出，朝陈永年奔去。 “凭什么！老子今天就是死，也要拉他一起！”说着一拳冲向陈永年。 他以前总觉得一切都是万柒柒的错，与陈家无关，但瘟疫之时，他发现，这些人都是一伙儿的！ 他们都知道万柒柒做的一切，却什么都不做，让她安安稳稳，还将日子越过越好，凭什么？ 明明做错事的是万柒柒，死的却是他妹妹！ 如今这些人还要维护这些凶手！ 第148章 两个村子 第148章 两个村子 现场一阵暴乱。 关石村的村民像疯了一般，扑向陈永年，民兵拦都拦不住。 十一眸色渐冷，从民兵手里夺过一根棍子，一挑一拍，将一名击退。 棍子在他手里变得鲜活起来，三两下敲在村民的痛楚，将人击倒在地，疼得再也起不来。 民兵借机一人抓一个胳膊，将人架起，令其动弹不得。 “凭什么，凭什么你们都帮他们，明明就是他们害死了我妹妹，是他们害死的……”李富贵狂吼后双眼通红，最后无力地跪倒在地面。 那可是他与她关系最好的妹妹，他都舍不得让其受委屈，怎么就死了！ 爹娘去了，妹妹也去了，只剩下他一人了！ “嗒、嗒、嗒……”泪水在地面砸开水花，击飞的尘土如同他心如死灰的心，只剩下一缕尘埃。 陈永年拨开护在身前的民兵，走到李富贵跟前，蹲下，“推我娘子的人是你妹妹，拿刀差点砍杀我娘子的是你。往日是她起私心，才使人落下残疾，但你们已经要过她两次性命，还不肯罢休吗？” 李富贵突然抬头，红着眼咆哮：“可她没死，我妹妹死了！” “若我当时慢了一步，我娘子也死了！”陈永年咬着牙，让自己不像李富贵一样失控，额头上的青筋暴起，眼眶也红润了。 他们总说娘子如何，哪里错了，可谁知道为什么她会变成那样？ 即便万柒柒做了很多错事，可她也是万家的亲生骨肉，在她奄奄一息时冷眼旁观，比陌生人还要冷漠。 难道真的只有她一人有错吗？万家真的毫无责任吗？ 陈永年之前将所有事都咽在肚里，以为这些人会理解宽松，出来经历的事告诉他，有些忍让，只会让人变本加厉。 李富贵似是被他所震慑，半天没说出一句话来，只是呆呆愣愣看着陈永年。 罗户长和王耆长对视一眼。他们以为只是普通矛盾，如今看来积怨已久，恰巧让他们碰上。 此时，外面来报，两个村的里正已到，还有一个自称陈永年妻子之人。 俩人顷刻间明白，堂下所争之人，此刻正在屋外，两个村子的主事人也正在屋外。 他们迅速让人将三人请入。 王耆长在见到万柒柒那一刻，将所有事串联起来，明白了恩怨关系，却难以置信眼前女子以前竟做出那么多事。 而当双方里正开口后，罗户长震惊了！ 前些日子逼方县令将外甥关入大牢的人，竟是这个女子，她居然是传闻中的万柒柒！ 陈永年在万柒柒到来后，微微垂下脑袋，立在她身旁，低声道：“娘子，抱歉，我又令你操心了！” 万柒柒并不觉得，而是认为自己没将李富贵的事处理好，才会有如今的局面。 不过她有些意外，陈永年居然能将李富贵打成这般模样，下手还挺狠！ 两个村子的里正和户长轻声低语，商讨怎么处理此事，能见得两里正面色都不好。 这种事搁在谁身上也不会开心，颜面扫地，以后还怎么在别的村子里抬得起头？ 万柒柒主动朝几位村官一礼，眸色淡淡，认真道：“此事因我而起，应由我结束。”继而她看向李富贵，对上那肿起的脸，她忍不住笑了一下。 不过她又迅速调整，让人看不出端倪，接道：“吉祥的伤的确因我而起，我不狡辩，若大哥他要我赔偿，我愿在我能力范围内赔偿。”她眸中饱含愧疚，不算作假。 “但大嫂的死与我无关，我并未动手，反而是她将我推入水中，害我差点丢失性命，我也不予计较。”她表现十分大度，也显得格外清明。 然而，陈永年却立刻接住万柒柒话，“这些都可以不计较，但你三天两头骚扰我妻子，今日还将骡车损坏，你必须给我娘子一个交代！” 万柒柒闻言一怔，不敢相信陈永年说话变得那么利索，还头头是道，她都要怀疑，陈永年是不是也被人魂穿了！ 可陈永兴和陈永良的变化告诉万柒柒，其实这段时间成长的不只是她，其他人也在成长，陈永年也一样。 李富贵冷笑，“交代？我给什么交代，凭什么要我给毒妇一个交代？” “对，我们绝不低头！”关里正拄拐重重敲击地面，一张老脸上写满了倔强。 他当里正多年，还从未给这样一个品质恶劣的人低头。今日就算县令来了，他说一样的话，更何况方县令会站在哪一边，还不一定。 万柒柒在荷风镇得罪唐家，让方县令抓了自己亲外甥的事，几乎都传遍了整个云和县。 他虽不屑与唐奇文这样的人为伍，对唐奇文的表现可耻。但他觉得，万柒柒和唐奇文是一类人，所以都改得到因果报应。 陈里正却站在关里正相反的观念内。 万柒柒虽说以前做些不好的事，但如今却是村中不可多得的人才，她的能力他看在眼里。 假如方县令真的要针对万柒柒，必然早已动手，何必等到如今。 他闻县中小道消息，县丞上书弹劾方县令放纵亲属，仗势欺人，如今上面正盯着，谁输谁赢还不一定。 但如今，他必须帮万柒柒，接住她的头脑，帮村子渡过如今的难关。 “关里正放纵村民闹事，可不止一次两次！”陈里正嗤笑一声，“瘟疫时，李富贵当众持凶，差点杀了我村村民性命，但是上报时，只字不提。” 关里正一张老脸彻底黑下来，“陈正石，你什么意思？今日你要与我关石村彻底割裂关系吗？” 陈里正别过脸，淡淡道：“我未曾有这个意思，若你非要这样理解，我也无话可说。” 两位里正争吵，谁也不敢插嘴，也无人敢劝，不想将无名火扯到自己身上。 万柒柒对陈里正的反应愣了一下，随后便猜到了他的心思，闭嘴不言，看两个村官打算如何处理。 吵到最后，罗户长实在受不了了，打断两人，“镇中还有公务，两位里正请带着自己的村民离开吧！” 两个里正瞪了对方一眼，带上自己的人，各自离去，不再多说一句话。 这也意味着，两个村子之间，结下了恩怨，不再能和睦相处。 陈里正看着陈永年夫妻俩，又看了看林大壮，不由叹息一声，却还是什么也没说，只道：“回村子吧！” 第149章 涟山 第149章 涟山 “大壮，你随里正回去。” 陈里正闻声停下，转身打量夫妻两人，目光落在陈永年身上许久。 一段时间不见，陈永年给人的感觉也变得不一样。 他记得以前陈永年总显得憨憨的，老实朴素，如今眉宇间多了几分正色，给人另一种感觉。 陈里正一脸欣慰看着陈永年，拍拍他的臂膀，“永年出息了，有时间多回村里走走，陪陪家人。” “好。”陈永年应下，没有多余的话。 陈里正见氛围有些尴尬，没再多说，带着林大壮离去。 牛车行驶，尘土洋洋洒洒。 万柒柒和陈永年这才转身往镇里走。 万柒柒歪头，好奇地看着陈永兴，嘴角上扬，带着几分开玩笑的意味道：“你可真勇，在别人的地盘打人，还要别人赔偿！”她当真没想到陈永年会说出那些话来。 她知道陈永年在改变和成长，却不曾想，他会为自己把人打成“猪头”。 陈永年停下步子，看向万柒柒的神色中带着几分愤怒，“他找你麻烦，为什么不说？” 假若今天来的不是他，是娘子，那可能就不是现在这样的结果了！ 假如，今天来的是娘子，是不是意味着他要失去娘子了！ 她为什么还能笑着说出这样的话。 他眼底的愤怒渐渐变作委屈，眼眶也霎时间红润。 万柒柒被他的反应震惊，不知为何心口居然有几分发胀。 突如其来的拥抱更是吓得万柒柒后退两步，陈永年却没撒手的意思。 他将头埋在万柒柒颈窝，哑声道：“娘子，今后别再冒险了，没有你，我可……”他顿了一下，接道：“我和平平、安安该怎么办？” 灼热的呼吸扑在万柒柒脖颈，带来一阵阵酥麻，连同四肢也变得酥酥软软。 她以为自己会推开陈永年，却接受了他的拥抱。 她不知道是因为这具身体对陈永年有所依赖，还是自己心中将陈永年真正当成了丈夫。 但这一刻，她没想逃避，而是伸手轻轻拍了拍陈永年的后背，“放心，我以后不会了！你也一样，保护好自己，你可是家中的顶梁柱！” “嗯。”陈永年贪婪地吮吸怀中人的味道，却又在后一秒戛然而止，放开万柒柒。 他记得，娘子说过，除非她主动，否则不允许自己主动碰她。 想起刚刚的行为，他垂下头，“对不起娘子，我刚忘了答应你的。”他时不时打量抬眼打量，想要看万柒柒有没有发火。 最后，发现她只是静静看着自己，脸上徜徉着淡淡的笑。 陈永年这一刻才真正发觉，娘子是真的变了，变得与以往完全不同了！ 万柒柒盯着陈永年，余光瞥见远处的十一，仿佛在等人。 可能还是等的他们？ 万柒柒拍拍陈永年的胳膊，扬了扬下巴，示意他往后看。 十一在两人目光投来之后，主动走过去，“陈公子、万姑娘，我家公子有请。” 有间茶楼雅阁。 谢行椅坐着，手里端着一盏茶，放在鼻间轻嗅。 入门，屋中飘散柚子的清香，夹着蜂蜜的甜腻。 他见来着，脸上并无笑容，只是轻轻敲了敲桌面，示意两人坐下。 十一将人送进去后，闭门退去，站在门口守卫。 万柒柒觉得这过去正式，跟影视剧里说的密谋一般，让她想打退堂鼓。 她只想做一个安分守己的公民，可不想牵入什么复杂的事情之中。 陈永年抱拳一礼，“见过师叔。” 万柒柒看了一眼，直接坐在谢行对面的位置，顺手将陈永年也拉着坐在。 陈永年觉得这有些失礼数，见谢行没有理会，才安心坐下。 “谢大公子有何事？”万柒柒瞥见他茶杯里的蜂蜜柚子糖水，“总不会说我的提供的糖水有问题吧？” 谢行摇摇头，将茶杯放下，“甚好。” 话音落下半晌，未有人开口。 万柒柒和谢行静静盯着对方，好似都在等对方开口问，却皆沉默不言。 陈永年感觉娘子对师叔好像有些敌意，而师叔看娘子的神色也较为复杂，忍不住开口：“师叔、娘子，你们有过节？” 万柒柒别过脸看了眼窗外，淡淡道：“没有。” 谢行也淡淡一笑，“不曾有。”他轻轻敲击几下桌面，缓声道：“谢怀死了，因为冬儿被杖毙，怒火攻心，旧疾复发，不治身亡。” 万柒柒不掩诧异之色，“冬儿为何被杖毙？他们之事被人发现了？” 谢行点头，“已通知牙婆作废婚事，红绸变白绫，谢家正办丧事。” 万柒柒盯着他，觉得他话里有话。 谢家在办丧事，谢行作为家中嫡子却不在家，反而出来，也不见谢家有人来巡，难道有什么事比这个更为重要？ 谢行继而接道：“万姑娘可听说过涟山匪？” 万柒柒摇摇头，她活动的范围就只有这么大，哪儿知道什么匪？ 倏然，她好似明白了谢行想要做什么。 陈永年立马接道：“涟山匪是云和县北部涟山立居的一伙山匪，每到年关，山匪下山烧杀抢掠。” 他这段时间听薛教头说起过此时。 往年山匪只是年关下来，可这两年大家寸粒未收，山匪下山的次数也多了，附近的几家村庄民不聊生。 涟山易守难攻，即便朝中也曾派人来剿匪，都未能将其消灭，反而使其越加暴戾。 莲花村离着涟山远，所以不曾受到迫害，荷风镇和白枝镇离涟山不远不近，却是发展相对较好的两个镇，势必会成为山匪抢掠的对象。 “我们不过一介平民，这种事不该交给官府处理吗？”万柒柒可能动了谢行的想法，他想自己帮忙。 “山匪下山，掠的不就是平民？你能逃？”谢行对万柒柒的反应有些失望，继而看向陈永年，“我与你师父通信，此处围剿涟山匪徒，我们会召集县中江湖人士，配合官府剿匪，你可愿同我们一起？” 陈永年立刻道：“我定然一同前去！” 若是匪徒下山，那娘子和陈家其他人都没有安稳日子过，他不能让刚刚好些的日子又变得比之前更艰难。 何况，他是武官的一分子，师父参与，他怎能不去！ 谢行自是知道陈永年会答应，但是他能看出来，这个家中，万柒柒为主，她若不认同，陈永年去了也糟心。 多陈永年一人并无大用，可剿匪若成，这便是一份功勋，为今后的发展有很大益处。 万柒柒淡淡道：“协助官府？那岂不是功劳都归官府？” 第150章 白灵萱 第150章 白灵萱 一声话下，两人脸色一变。 陈永年一怔，他觉得娘子不该说出这般话，她对待瘟疫勇往直前，怎会真的注重利益呢？ 谢行知晓万柒柒注重生意利弊，却不想她对这种事也只看重利益。 他脸色铁青，对眼前女子彻底失去好感，“万姑娘若是这般认为，就当谢某今日的话未曾说过，请回吧！” 反之，万柒柒对谢行有所改观。 之前她总觉得谢行深不可测、危险，如今却能看出，他是大义之人。 林招娣的事，或许是她理解错了，谢行或许真心帮林招娣，不曾有什么龌龊心思。 陈永年闻言，有些着急起身，不小心带动桌子，使得桌上的茶杯倾倒。 糖水溢出，沿着桌面滑落，险些染湿谢行身着的素缎。 他慌张道歉：“师叔抱歉……抱歉，娘子她只是不懂政事，才会说出这般话……” 一滴糖水坠在素缎之上，染上一片痕迹，谢行却无动于衷，面无神情。 万柒柒无奈，陈永年的性子还是过于急躁。 她伸手扯了扯陈永年的衣袖，示意他坐下。 夫妻两人一静一动，皆入谢行眼底。 他见万柒柒第一眼便觉得此女不凡，若不为仁义者，必有祸乱，如今见她的沉静，又反思方才的话，觉得另有深意。 “万姑娘有何见解？” 万柒柒对他的问题毫不意外，轻轻摇头，“我是一介村妇，哪敢给谢大公子解答，我只是一介私心，觉得我相公若去了，在前头杀敌战死，功劳却被官兵领了，会令我不舒服。” 谢行闻言脸色一变。 此女胆子如此之大，恶意官兵，被旁人听了去，可是杀头之罪。 万柒柒倏然一笑，“我也是随意说说，谢大公子不必介怀，为民者哪能不信官呢？” 话虽这般说，谢行却觉得她话里另有深意。 他行走江湖多年，所见所感甚多，却让他觉得自己的见识不如眼前的女人。 民自然需信官。 可如今的官府却不是百姓心中的官府，他见过太多官官相护。 为官清廉者，不与入伍者，往往被压迫不得重用，甚至有被贬亡命的风险。 如今的云和县县令，一直在其中徘徊，究竟会走上哪条道路，已然说不准。 万柒柒的话让谢行警觉这次行动，或许有诈，需小心为甚。 半晌后，万柒柒又扫了眼窗外，淡淡一笑，“你看我，把氛围弄成这般。你们聊，我且出去逛逛。” 谢行为阻止她，陈永年亦是如此。 十一见万柒柒出来，有几分疑惑。 这就聊完了？ 万柒柒轻轻拍了拍十一的脑袋，指着一旁走廊。 她倚在窗棂上，撑着脑袋问道：“你为何会出现在那？你家公子让你来帮我相公？” 十一抿了抿唇，没有回答。 万柒柒知道她问不出什么，也没再继续问。 半个时辰后，万柒柒和陈永年从茶楼走出，往镇外走去。 陈永良在镇门口等了许久，盼星星盼月亮，终于将两人等来，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他朝两人迎去，看陈永年衣裳破了几道口子，脸上还挂彩，愤愤不平道：“李富贵真过分，怎么能做这样的事。”说完他有道：“还好来的是大哥，把他们臭扁了一顿！” 万柒柒发现陈永良的老毛病又犯了，开始唠唠叨叨，废话连篇，不由在心中叹息一声。 陈永年看路口绑着的骡子，不由道：“娘子，骡车已经不能用了，我将骡子骑回去，让杨师傅给你重新做一个。” “不用，去镇里找人定做，我需要一个特别一些的。” 烤饼的销量其实比糖水好，价格近民又饱腹，但之前板车不方便携带做饼的烤炉。所以她需要新工具。 三人带着骡子回了荷风镇，去了木匠和铁匠铺，将板车和炉子定好，才回万家偏院。 万柒柒想过去商城买，但是里面有很多材料非古代能拥有，解释不清，所以在这直接定制好一些。 三人来回折腾，已是申时二刻。 太阳躲进云层，云朵勾勒出光影。 万柒柒与陈永年并肩而行，陈永良牵着骡子走在后面。 行至万家正院门口，远远见站在两名女子，看似一主一仆，其中一人身着雪白斗篷。 陈永良一眼认出白裘，惊道：“大嫂，那不是白小姐吗？” 万柒柒朝他翻了个白眼，没有停下步子，反而视若无睹般往前走。 万家偏院有自己独立的大门，却要从正门路过，所以不管怎样，也避免不了迎面相遇。 白小姐觉察来者，微微侧头，带着身旁的丫头往后退了小步，以防挡着对方的道。 相遇之际，万柒柒和白小姐均淡淡一笑，朝对方微微颔首。 白小姐身后的丫环三人走进万家偏院，不由问道：“小姐，这三人是万家人？” 白灵萱摇头，往外行了两步，转身。 她抬眸望着“万宅”二字，随后下垂盯着紧闭的大门，轻叹一声，带着几分失落。 “小姐，万夫子这次可真过分，怎能闭门谢客，你可是……” “环儿！”白灵萱依旧温温柔柔，但语气带着些警告。 环儿立马闭嘴，垂下头，不停拨弄手里的点心，带着不乐意。 她觉得万子言就是不识好歹。 小姐是什么身份，他万子言又是什么身份？ 是谁给他的胆子，居然敢将小姐关在门外？ 要是去了云和县拜访方县令，他也得毕恭毕敬将小姐请进去啊！ 白灵萱又轻声叹息一声，眼眸中带着淡淡忧愁，喃喃道：“是我不该先下拜帖，贸然前往，他不见我也无错……” 只是她等了一年，好不容易来了云和县，却只见他一个背影，未能见面说上一句话，实属遗憾。 她在门口站了许久，最终未能等到门开，遗憾朝丫环道：“我们走吧！” 万柒柒在偏院门口将一切收入眼底，看着坐在偏院中与陈永年喝茶的万子言，她不由也叹息一声。 她能看出万子言对此人并不是无意，而是情难言，才会选择躲。 “白姑娘留步！” 万柒柒一声，已经喊住了白灵萱，并让院中的万子言猛然起身，带着几分错愕。 “不要。”万子言低声道，朝万柒柒直摇头。 万柒柒看了他一眼，清楚他说的什么，却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她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朝万子言点头后，往外走去。 万子言知道，她的点头并不是答应他的意思，快步往院子走了几步，却没敢出门。 第151章 心悦于她 第151章 心悦于她 “姑娘，可是你唤我？” 白灵萱见人走进，露出淡淡的笑容。 方才她已认出，此人便是卖糖水的姑娘。 她虽不知为何这人会住在万家偏院，也不知对方为何叫住自己，但她还是以礼相待。 “是我。”万柒柒停在白灵萱跟前，扫见她白裘上染上污渍，言道：“白小姐身份尊贵，不该来此沾染脏污。” 白灵萱摇头间，玉坠随之摇摆，发出清脆的响声。 她也未曾因为万柒柒的话而觉不善，依旧保持端庄，温声道：“我身上皆是出于市井之手，若你们所住之处脏污，那我身上之物自然也是肮脏。” 说话间，她眸子瞥过偏院大门，轻声问道：“姑娘找我有何事？” “无事，只是见白小姐在此许久，为何不敲门，知晓来者身份，必然有人相迎。” “无拜帖擅自拜访，有失礼数。”白灵萱扫过正院大门，接道：“若以身份入内，便不再是友。” 她知晓万子言在意身份，断不能以此为由。 万柒柒心中叹息，果真是因为身份之别，所以让两人隔着一堵墙。 在现代有门当户对只说，古代更甚。 荷风镇万家在外人来说，也算是小户人家，实际却不见得多好。 家丁散尽，土地店铺尽卖，剩下的只有万家这栋院子了！ 如此的万子言，又怎敢去见身份尊贵的白灵萱。 万柒柒虽不知白灵萱的身份，但依百姓议论总结，应当是什么世家高官之女，足够配王公贵族。 她瞧了白灵萱半晌，才道：“不经寒彻骨，怎得梅花香。白小姐，等不到规避之人，那边等风来。” 白灵萱闻言愣了半晌，再次打量万柒柒。 初见，她觉得此人好似不该存于市井；再见，她觉得此人落落大方；如今，她觉得此人聪慧清明。 这样的人不该是这种衣着，也不该存于狭小的小镇之中。 白灵萱如何不知万柒柒所言，只是她试图靠近，让对方更加清她的坚持。 她忘了，步步紧逼或许只会让人躲得越发远。 不但如此，还会丢了自己的身份，又让对方为难。 闻言，她豁然开朗，“多谢，不知姑娘芳名。” “万柒柒。” “你和他……”白灵萱知他原属何处，也早有耳闻这个妹妹，只是没想到会是这般相见。 万柒柒点头，“天色已晚，白姑娘早些回去，莫要让家中担忧。” “好。”白灵萱眼眸终于闪烁起光亮，将随身香囊扯下，递过去，“此物赠与万姑娘，若今后有求，可拿此物去彧州寻我。” 万柒柒没有拒接，接送赠送。 两人离去，空气中还残留她身上淡淡的花香。 万柒柒拿着香囊在鼻间嗅了嗅，才意识到，空气中是她手中的香囊的气味。 她转身，看着偏院门口，“出来吧，人已经走远了！” 万子言掺着墙，踉跄两步走出来，面色苍白朝远处望了一眼，随即顺着石阶坐下，惨白一笑，“哪有那么多规矩？” 他早已被磨得丢了往日风采，只剩下落魄的倔强。 万柒柒一笑，走到他身旁坐下，“兄长是没了规矩，让人关在门外不管，如今还坐在家门口，不怕他人见了，丢了夫子身份？” “你就会打趣我！”万子言差点要被万柒柒吓死，他以为万柒柒要将人叫进来，与他正面对峙呢！ 好在这个妹妹聪明，即便自己什么也没说，她猜到是如何。 可是他又觉得万柒柒不该这般聪明，让他无处隐藏自己的心思。 万柒柒歪头问道：“二哥心悦她？” 万子言未曾想万柒柒会如此直接，愣了半晌，良久才缓缓点头，“身份悬殊。” 万柒柒摇头，“错了！” “错了？” “是啊，你错了！”万柒柒手搭在万子言肩上，淡淡一笑，“若是心悦，何来什么身份悬殊？去追便好了！实在不行，就一步步努力靠近，终有一日，能并肩前行。” 万子言看了万柒柒半晌，轻声叹息，“世间万般苦情人，若真能做到如此，便都成眷属了！只可惜……只可惜事与愿违！”他有无法割舍之事，没有那般勇气。 万柒柒耸了耸肩，知道万子言有自己的看法，也没多说。 道理大家都懂，能做到的没几个人，她自己也一样。 所以她并不打算让万子言一定要怎样，只想他遵循自己的内心，无悔便好。 好比今日剿匪之事，陈永年已经下定决心要去，她再阻拦，便是为难他，倒不如支持他去，并提出她所担心的风险。 她赞同协助剿匪，但不喜被人当枪使。 黄昏落日，一骡一马行在黄泥路上。 陈永年和陈永良又觉得许久未曾回家，想要一同回家，骡车又没了，只能找陶然借了一匹马。 陈永良骑骡，陈永年和万柒柒骑马。 马背上，万柒柒紧紧抓着缰绳，怕自己一松手便从马背上掉下去。 陈永年觉得有趣。 娘子连唐公子和方县令都不怕，居然怕骑马，还怕蛇。 路上走得很慢，等三人进村，太阳已经落山。 村里人听见马叫声，都跑出来瞧一瞧，看看是什么人来了。 一看马背上的人，竟然是陈永年和万柒柒。 “永年回来了啊！还买了一匹马，得二十多两银子吧！可了不得了！” 万柒柒侧头答道：“马儿是借的，明日要换回去，马儿那么贵，我们可买不起！” 虽说万柒柒解释了，却有很多村民不这样认为。 “普通人家哪里买得起马儿，陈家这不知是攀上了哪家高枝，才有如今的风光。” “我听人说，看着陶山长的妹妹和永良在街边摆摊，说不准永良要入赘陶家呢！” “陶家可是镇里有名的大户人家，陈家要是攀上陶家，今后平平上学可不愁了！” “谁说不是？我听人说，陈万氏打算过年将平平送去书院，这可要不少银子！” “陈万氏是挣钱了，我们日子还不苦着。唉，我家种着过冬的菜全死了，要是降下大雪，可怎么办咯！” “不是说陈家收柚子，去摘几天换些银子卖粮，还能熬过去。” “她每日就要三十个，我还没下山就不收了，浪费我一天的时间！” …… 村民们讨论各不相同，有羡慕的，也有嫉妒的。 但关于万柒柒以前做的事，似乎不再有人继续说。 第152章 草棚 第152章 草棚 “平平、安安、娘，你们快出来，大哥和三弟回来了！” 陈永兴见着门口的三人，热泪盈眶。 经过唐奇文一事，已经有十多日未曾一家人聚在一起了！如今都能平平安安，不失为一件好事。 陈永年跳下马，伸手去牵万柒柒，却见她夹着马背，手紧紧拉着缰绳，一动不动。 平平和安安跑出来，有人抱住陈永年一只腿，仰头喊道：“阿爹！” “走走走，让他们离着远点，别被马儿踢了。永兴，你去给我搬张凳子来。” 万柒柒在马背上指挥，引得地上众人哄堂大笑。 王氏立刻变脸，朝陈永兴后背打了一下，“还笑，快去搬椅子，别让你大嫂摔着了！” 陈永兴做了个鬼脸，急忙往屋里跑，搬着一张高凳出来，摆在马儿身旁，紧紧扶着，“大嫂，你踩吧！” 万柒柒这才抓着陈永年的手，小心翼翼离开马背。 脚底落在高凳上，踩实了，她从长吁一口气，从板凳上跳下，恢复往常的平静。 随后，她叉腰怒道：“刚刚谁笑我来着？” 陈永良急忙摆手，指着陈永兴道：“不是我，是二哥。” 陈永兴被指，也急忙摆手，“还有大哥，大哥也笑了！” 陈永年脸上露出几分愧疚，老实道：“是我！” 他的却没想到，连采蜂蜜都不怕高的娘子，居然怕骑马。 万柒柒翻了个白眼，“就你老实，所以一个个都知道你好欺负！”未等陈永年回来，她朝着菜园子而去，“永兴，今日交给你的任务可完成了？” “那肯定得完成。”陈永兴露出自信的表情。 他今日为了搭这个草棚，花了可多得心思，不仅用了稻草，还特意去割了茅草，就为做得让大嫂满意。 万柒柒看着支起来的草棚，略显简陋，与现代的棚子可谓是天差地别，但却是这个时代能搭出来最好的棚子了！ 她点了点头，这段时间陈永兴真的有进步的！换做以前，她做一天生意回来，别说将棚子搭好，连支架也不一定能打好。 能做到如今这个样子，已经很不错了！ 天色暗沉，寒风四起。 王氏见大家都聚在院子里，急忙道：“都进屋歇息，里面架了火盆，暖和着。” 她知道大儿媳最怕冷，走到万柒柒身旁，抓起对方冰凉的手，“有什么话进去说！” 万柒柒此刻并不觉得冷，但因为原身自身的原因，手脚总是冰凉，才会让人觉得她很冷。但她不进去，这些人估计会跟着在外面转悠，她还是听王氏的老老实实进去休息。 堂屋里，芸娘坐在火盆旁剥柚子，看见进来的人，立马站起来让开位置，“永年和永良回来了？快点坐。” 陈永良眉头微蹙，拉着万柒柒走到墙角，低声问：“大嫂，堂嫂怎么在这？是不是又是二婶子干的？” 他嘟囔着：“当我家是善堂，总把人往我们家扔！” 万柒柒瞪了陈永良一眼，使其不敢再说话，“堂嫂是我雇来熬蜂蜜柚子酱的，我不在家，就是她在熬酱。” 陈永良一脸惶恐，快要压制不住内心的焦虑了，压着嗓子道：“大嫂！这要是被二婶知道了，不得把方子卖了去？” 万柒柒略显无奈，轻轻拍了拍陈永良的肩头，“没什么方子，若真有人想知道怎么熬，多试几次便知道了！再说，我们也是出自老陈家，总不能看他们冬日里挨饿……” 王氏见陈永良一回来，招呼也没打，就拉着万柒柒去了角落，有几分不悦，道：“永良，拉着你大嫂说什么呢？快过来坐，你大嫂手都凉了！” 陈永良被万柒柒说得一愣一愣，又被王氏说了，脸上带着几分不情愿，跟个孩子似的。 他的确也算得上孩子，15岁还未成年。 但在古代，这个时候已经能够开始议亲，挑选合适的姑娘家成亲了！ 万柒柒刚坐下，没一会儿工夫，院子外传来脚步声，随后响起了熟悉的声音。 “永年，你媳妇回来了吗？” 陈永年自是闲不下来，大家都坐着烤火时，他已经去了院子里，拿着斧头劈柴。 对他来说，这样的活动才足够让身体暖和起来。 陈永年抬头，看着院子门口的陈里正，见他在打量菜园子刚搭的草棚，放下斧头走过去，“娘子说，天太冷菜容易冻死，搭个草棚能缓解。” 陈里正愣了半晌。 他不是因为菜棚子而发愣，而是陈永年如今的表现，显得与以往完全不同。 他还没开口说话，陈永年已经解答了他心中的疑惑。 陈家人的改变居然，不仅仅三兄弟，就连王氏，他也觉得变了许多。 以前总是和和气气，别人说什么都忍着，有些怕事的样子。现在却不同，他前两天还看见王氏在村子里何人争辩，那个模样，可厉害着呢！ 这些改变好像都源自万柒柒，仿佛她身上带着什么奇特的力量，在无形之中改变众人。 “陈里正，您来了？进来坐。”万柒柒说着往院子外走，看着菜棚子笑道：“我也是随口提了一句，都是永兴做的，反正家里的稻草多，搭个棚子也不碍事！” “再说，这东西有没有用也不一定。万一有用，保住了菜，不也挺好的吗？” 陈里正此行，正想问万柒柒对此事有什么对策。如今已经得到答案，便不用再问了。 他想起白日里的事，叮嘱道：“这段时间，你做生意还是小心些，关石村的人说不准会来找麻烦。” 万柒柒笑着应道：“好，我会注意的。”随后，她露出几分歉意，“是我的问题，让里正为难，也让村子的人跟着受影响。” 她知道，两个村子离着近，很多家中相互有婚姻关系。经过她这事一闹，很多人可能不好回娘家探亲了！ 陈里正和关里正的观念本就不相同，早有隔阂，只是表面还维持着良好的关系。 经过瘟疫一事，两人的矛盾也愈加深，村子的矛盾也加剧。 两个村子会彻底决裂是迟早的事，只是万柒柒成了导火索。 陈里正对万柒柒的态度也是极好，讨教了一阵后，准备离开，忽而又回头道：“这段时间你们要格外小心，涟山的匪徒在四处抢掠。如果不是必要，还是少出门！” 万柒柒点头，目送陈里正离开。 少出门对于村民来说不太可能，在家意味着饿死！ 第153章 反抗 第153章 反抗 入夜，林家。 牙婆得到谢家消息后，又跟其他员外家商议林招娣的事，不想将这个生意丢了。 但是大家都听说了谢家的事，觉得是那丫头命太硬，怕家中罩不住，惹来血光之灾。 且林招娣娘又没死多久，觉得其中一定有什么因果干系，即便家中有这个需求，也不愿意买下林招娣，更何况林有田最低要价来得高，更加没人愿意接手。 林有田得知消息后，脸拉得又黑又长。就要到手的银子飞了，让他暴躁万分。 那可是整整五两银子！ 可以让他舒服过好一年，买好多酒，还能给儿子找一个有钱人家的儿媳，带来丰厚的嫁妆。 越想他越觉得气愤，并觉得这事和万柒柒脱不了干系。 怎么会有那么巧的事？他刚和牙婆谈好，万柒柒就去了白枝镇，还带着儿子一起…… 带着儿子一起！ 林有田突然反应过来，这是儿子和万柒柒联合的手笔。 怪不得万柒柒始终没提起过林招娣的事，怪不得林大壮和万柒柒出去做生意后，也再也没提起过放过林招娣的事…… 原来如此，原来一切都有迹可循！ 林大壮蹭林有田喝酒之际，偷偷拿着钥匙打开落锁的屋子。 正对门放着一张陈旧的桌子，右边墙角放着一个木箱，露出一块脏兮兮的布，左边地上上面铺着厚厚的稻草，算是睡觉的地方。 怎么看都不觉这是睡觉的房间，反而野宿荒野破庙有几分相似，不过多了遮阳挡雨的屋顶罢了！ 钱氏在世时，林招娣虽说日子也不好过，却至少还有一张床睡。她离世以后，林有田便将家中的床拿去变卖，换成酒钱。 林有田端着米汤的手忽然一抖，差点将碗里的东西洒出去。 他前两日进来时，好歹还有一个木板垫着，不至于直接睡在地上，如今连木板也不见了！ 他扫了一圈，终于在墙角看到了林招娣。 她将自己蜷缩成小小一团，青丝凌乱，夹着草屑，露出的手背清晰可见几道鞭子留下的痕迹。 她将头埋在膝盖中，看不到她的脸，却能看出她身子不停地颤抖。 林有田见这一幕，心不由颤抖。 好像这个家在母亲离开后，变得再也不是家了！ 他以为自己每日拿钱回来，爹就能放过三姐。最终却发现，都是自己想多了！ 爹嘴里总说为了这个家，为了他，其实不过是为了自己！ “姐！”林有田在林招娣身旁蹲下，伸手轻轻拍了拍对方的手背。 受到触碰的林招娣像是受了惊的兔子，打了个寒战，随后双手抱头，声音沙哑却带着几分哭腔喃喃道：“别、被打我，我听话……我听话。” 林大壮心口顿时被刀扎一般难受。 对上那双通红的双眼，他更是难以呼吸。 为什么？ 为什么姐姐变成了这样？ 屋外林有田循声而来，一拳狠狠砸在门上，嘴里骂骂咧咧：“你个赔钱货，那么好的条件都把握不住，我养你做什么！” 进门，对上林大壮睁大的双眼，指着他道：“你个小王八羔子，老子辛辛苦苦为了这个家，你居然连同外人，坏了你姐的亲事，老子非得打死你不可！” 说着，他四处张望，未能寻到合适的棍子，抄起一旁的板凳，摇摇晃晃朝墙角二人而去。 走进后，他扬起板凳便往林大壮砸去。 林大壮闭眼，眼泪从脸颊划过。这样的日子他过不下去了，若这一下，能打死他最好，他便可以去寻母亲了！ 就在板凳落下的瞬间，他被人猛地推了一把，栽倒一旁。身后，又是林有田的叫骂声。 “你还敢护着你弟弟，老子打死你！” 随着骂声响起的有闷哼声，还有脚踹在人身上的声音。 林大壮咬牙，紧紧攥着拳头，在一声声中红了眼眶。他猛地起身，将林有田一把推开，怒吼道：“够了！” 林有田撞在墙上，后背生疼，眼神中带着几分诧异。 林大壮不在意林有田的神色，疯狂输出：“你逼死了娘，现在要将姐姐打死，将我打死才甘心吗？” “是不是林家只剩下你一个，你才肯罢休？” “口口声声为了我，为了这个家，可你拿到钱做了什么？” 一阵咆哮后，林大壮又冷静下来，“你总说陈家大嫂如何，可人家现在将离家弄得有声有色，里正都敬她几分。可你呢？你又在做什么？” 林有田也不知道是酒上头，还是被装傻了，呆愣愣站在原地，半晌没有开口。 林大壮说吧，拉起地上的林招娣，将她一把抱住，“从今往后，您要是还想要我这个儿子，便收起你那些歪心思，若不然，这个父亲我不要也罢！” 林有田终于在最后一句话中清醒，见两人离开，急忙追出去几步，骂道：“林大壮，我是你老子，你敢！” 回应他的只有空寂。 夜色茫茫，黑夜寂静。 陈家院子燃起两盏油灯，是万柒柒带着陈家兄弟在准备第二天售卖的烤饼。 骡车毁了，但生意不能落下，必须抓紧热度售卖。 拥有充足的人手，万柒柒无需自己动手，只需要站在一旁指点便好。 就连平时早早睡下的平平和安安，此刻在蹲在院子里的火堆旁，静静看着。 “咚咚咚～”院子外传来敲门声。 “这么晚了，谁呀？”王氏有些纳闷，害怕是什么匪徒来抢马。但匪徒哪可能敲门？ 她走到门口，外面传来一阵沙哑的声响。 “王婶，是我，林大壮。” 王婶回头，与万柒柒对上一眼，见她点头，才拿开横在门上的棍子，将门打开。 开门后，王氏冷在原地，就连回头看向这边的万柒柒，也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林大壮手里抱着的人裸露出来的肌肤，几乎没有一寸好的，不是青紫就是红肿，让人生怖。 万柒柒顿了一下，立马反应过来，“大壮进来。娘，赶紧关门。” 她迎过去，见林招娣还清醒着，眉头拧作一团，头发间还有一块干了的血渍。 林大壮放下林招娣，将她扶稳，带着哭腔道：“大嫂，能不能在你这住一晚？我真的不知道去哪了！” 陈永良闻声走来，看见两姐弟的惨状，不由白了脸，“大壮，发生什么事了？你姐什么成这样了？” 林大壮将发生的事讲了一遍，众人脸色都变了。 怎么会有人这样当父亲？ 万柒柒神色黯然，叹一声，“今晚先住下，明儿去孙叔那看看伤。” 第154章 送别 第154章 送别 已过卯时二刻，天色昏暗，天边也未见彩霞。 万柒柒望着平日日出的山坡，不由叹息一声。 陈永良将果酱用篓子装好，绑在骡背上，确定绑稳才松手，转身道：“大嫂，你不用担心，以往这个天气，我们也常出门。” 万柒柒漫不经心地点头。 她倒不是担心这个，只是觉得这天气越来越冷，又不出太阳，就可能会开始下雪。 之前她一直生活在南方，很少碰见下雪，碰到下雪就会很开心。如今到了这儿，倒是觉得不要下雪好些。 接连的灾荒，让大部分人至今没屯什么粮食，靠山吃山，雪一下就只能等着饿死了！ 下雪了，她的生意也不好做。 堂屋内，传来一道瓷碗破碎的声音，惊得门外的二人立刻冲了进去。 王氏双手悬空发颤，连嘴唇都在颤抖，双眼更是含着泪水，好像下一瞬就要冲出，化身一条奔涌的长河，来倾诉信心头的不满。 陈永年跪在她对面，头微微下垂，盯着地面，不敢抬头看对方。 陈永兴立在一旁满脸震惊，对上陈永良疑惑的眼神，将脸别过去。 万柒柒猜到发生了什么，缓步过去，扶着王氏坐下，低声道：“娘，这事我同意他去了！” 她望向陈永年，勾唇一笑，眼眸极为平静，“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为民除害，此为善举。若他们能真能一举消灭匪徒，于朝廷于民，都是大义，也能让云和县的百信不再遭受山匪的迫害。” 陈永良这才反应过来，急忙走过来跪下，“娘，大嫂，这事让我去吧！反正我还没成家，没有后顾之忧！” “不行！”陈永年立马拒绝，“山匪不是普通暴民，你去了只是送死。” “对，这事只能永年去。”万柒柒看不惯两人一直跪着，上前将两人扶起，“你们大哥的师父，也就是薛教头，这次也要前去，他自然跟随。” 她停在陈永良面前，继续道：“而且大嫂需要你留下来帮忙！” “可是……可是大哥……”陈永良当然知道山匪有多厉害，所以才不想大哥去。 这个家中只有他没成亲，又有两个兄长，他去是最合适的。 昨儿平平和安安见了大哥，别提有多兴奋了。 现下要大哥跟着去灭山匪，可能有去无回，让两个小宝怎么办？让大嫂怎么办？ 万柒柒却觉得陈永良最不合适。 还小，又未成家，没有后顾之忧会义无反顾冲在最前面，最容易出事，有去无回。 反而有家有小孩的陈永年，因为有后顾之忧，才会惜命，想要回来势必会思考得更多。 王氏听着几人的争论，颤声道：“行了，你们别争了，就永年去吧！” 她不想三兄弟任何一人陷入危险，可是山匪只要一日不除，势必危害云和县，也威胁到他们的安危。 可每次都要她将自己的儿子送出去，她心中难受！ 泪水化作一条长河，从脸颊徜徉而过。 各种情绪交杂，屋里氛围略显低沉。 万柒柒安慰道：“这是好事，他若协助有功，必然有赏，说不准还能寻到新的出路。” 除陈永年外，其他三人表现略显敷衍。 随后各自散去，给陈永年准备出去的装备，留下万柒柒一人陪着陈永年。 陈永年立在万柒柒对面，微微垂头道：“娘子，谢谢你。” 两人面对面站着，万柒柒比陈永年矮了一个头，在他面前略显娇小。 可是在陈永年心里，万柒柒却无比高大。 万柒柒本来不觉得什么，可不知为何，听了陈永年的谢谢，她心中竟生出几分伤感。 她仰望陈永年，唇角微微上扬，眼里却漾起水光，“你要谢我什么？” 陈永年欲要开口，又听她道：“你若真想谢我，就活着回来。” 她不求对方不受伤，只想他回来便好。 战争，从来没有不受伤的，只有生与死的区别。 活着就好！ 陈永年出门前，被大包小包挂着，他也不知里面装了什么，只是照单全收。 万柒柒用布裹着一个像棍子一样的东西，递给陈永年，“记住，假如遇到性命危险，才能拿出来用，不要给别人看见。上面有一个按钮，一直按着桶向对方就好了！” 是的，万柒柒在商场买了个防狼电棒。 电压虽小，但危难时候，能久陈永年一命。 陈永年握着抛了两下，点点头，小心翼翼问道：“娘子，我可以抱抱你吗？” 万柒柒一怔，在对方还未反应时，一把环住对方的腰，将头埋在他肩上，轻声道：“注意安全，我们等你回来。” 陈永年身子僵了一下，半晌才敢伸手抱着对方，哑声道：“好，娘子，你等我。” 陈永良看着觉得泪目，却还是催促道：“大哥，出发了，不然我赶不上白枝镇茶楼要求的时间了！” 他话音一落，招来好几个白眼，被人瞪得浑身发毛，只得弱弱垂下头。 万柒柒没有多说，放陈永年离去。 一骡一马消失在视野中，她才转身回院子。 王氏和陈永兴盯着还看了好一阵，才恋恋不舍转身回去。 昨天夜里，万柒柒带着两个小宝，还有王氏和林招娣睡一间房，陈永年、陈永良和林大壮一间房。 但今儿一早起来，就不见林大壮身影，林招娣也在昨天半夜发高烧，吃了退烧药才降下去一些，现在还低烧着未醒过来。 三人进了院子，就见林大壮从外面回来，他鞋子全湿了，裤脚也被打湿了大片。 “王婶，这是我一早摘的，昨晚麻烦你们了！”林大壮将篓子递过去。 里面装着野菜、蘑菇，还有些野果子，虽然不多，却能看出他很用心。 王氏愣着没有接。 万柒柒一把接过，道：“没关系，永年这段时间不回来，家里有床铺，你们先住下，让你姐先把伤养好一些。” 她将野菜翻出来递给王氏，又将蘑菇分拣出来，盯着框里的果子看了半晌。 这东西，好像是酸枣…… 林大壮见她盯着野果子看了半天，立马道：“我想着永兴哥媳妇怀孕，应该喜欢吃酸的才捡了些回来，如果不喜欢，我下次就不捡了！” 陈永兴见万柒柒眼底放光，急忙解释道：“你别多想，大嫂估计很喜欢。”他走过去拍了拍林大壮的肩，“在哪捡的，我跟你一起去，多捡些回来！” 万柒柒看着陈永兴，怀疑这人是不是自己肚子里的蛔虫，这都能看出来？ 陈永兴毫不在意，接道：“住下是没问题，但你要干活，没有工钱的。” 林大壮想也没想回答道：“好！” 第155章 上山摘酸枣 第155章 上山摘酸枣 辰时三刻，天边终于看到一抹红晕。 芸娘如往常般来陈家，却发现院子多了一个忙碌的身影，被吓了一跳，“你……你怎么在这？” 林大壮抬头喊道：“二狗哥媳妇好。”喊完，他立马又弯下腰继续劈柴。 这段时间陈永兴在家干了不少活，后院摞了好几堆柴火，跟草棚顶都紧紧挨着了。 但冬日柴火耗得快，万柒柒熬酱和做饼都需要柴火，所以必须要不停地砍柴才能够用。 屋里，万柒柒盯着两个小宝吃早饭，听见林大壮的喊声，忍不住吐槽道：“大壮，你也别奇奇怪怪地叫，直接喊姐姐。” “哦。”林大壮应了一句后，埋头干活。 芸娘进屋，低声道：“柒柒，他在你这，那招娣是不是也在你这？”她说着坐在万柒柒的身旁，更加压低声，“听人说昨天林家打起来了，你把人留在你这，林大叔找上门怎么办？” “他要找上门便找，将女儿打成那样，他还有理了不成？”万柒柒想起林招娣的惨状，头皮就不觉发麻。 就是做苦力的奴隶，也不至于被打成这副模样，更何况那人还是她亲生父亲！ 芸娘虽想告诫万柒柒别管别人家的事，可见她的神色，将话压了下去。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她也算是摸清楚一些万柒柒的性子。 只要她决定了的事，就很难再改，别人说什么都不顶用。 芸娘觉得万柒柒这种性子其实不太好，容易做错事。 可她自己就是因为不能坚定自己的想法，有柔弱，才会在家抬不起头来，她有什么资格说别人呢？ “娘，阿爹呢？” 这已是平平起来后，问的第六遍了！ 万柒柒知晓，从小陈永年就陪在两个小宝身边，所以他们对陈永年有依赖感。 这几个月来，陈永年在家的次数越来越少，她也时常不在，才会让两个小宝更加挂念。 她轻轻摸了摸平平的脸颊，温声道：“你们爹爹做大事去了！等他回来，他就是村里的大英雄。” “大英雄？”安安好像不太明白。 “对啊，大英雄。”万柒柒伸手擦去安安脸颊上的米粒，柔声道：“打坏人的那种大英雄！” 芸娘发现，万柒柒在平平和安安面前最温柔。 待王氏回到堂屋，万柒柒安排芸娘今日的任务，有交代完陈永兴今日在家的任务，才和林大壮背上竹篓上山。 今日的任务是上山摘酸枣。 酸枣可是一个好东西！ 万柒柒小时候最喜欢吃外婆做的紫苏酸枣和陈皮酸枣，酸酸甜甜，极为开胃，没想到在这也能找到酸枣。 太阳渐渐从云层出来，白霜经过烘晒，变成水珠，染湿了上山的二人。 林大壮走了几步，回头看万柒柒，见她没两步便跟上来，才放心往前走，问道：“大嫂，你要那么多野果子做什么？那玩意酸牙，有不能旧放。” 万柒柒停下来喘了几口气，让自己气息平稳一些，才道：“我能把它变成好吃的，放很久时间，你信不信？” 林大壮也跟着停下来，点头，“信，我当然信！”他在万柒柒身上看到太多稀奇古怪的东西。 即便万柒柒现在告诉他，她能将脚下的泥土变成吃的，他都会信！ 显然，万柒柒没这个本事。她要是能将泥土变成吃的，那她就不需要寻找发财之道了！也可以让村民不再忧虑吃饭问题。 她并不知道，自己在林大壮心里，已经成了奇迹般的存在。 太久没有上山，万柒柒才到半山腰已然爬不动。想问林大壮还要多久，却觉得这样很丢面子，默不作声又跟了上去。 其实到了半山腰便不需要再往上爬，穿过一片荆棘，便见满地枯叶上金灿灿的果子。 万柒柒抬头，差不多要将头仰到尽头，才看到与天空平行的枝条挂着酸枣。 “这树，挺高的……” 林大壮也跟着看了一眼，“没关系，这树我能爬。” 万柒柒跟着看了眼光秃秃的树干，下面几米都没有能落脚的树杈，忍不住问：“你爬的上去？” 林大壮见她怀疑，立马将鞋子一拖，抱着树像只猴子一样，三两下爬上了树干。 他站树枝上朝万柒柒挥手，好像在告诉万柒柒，他能行。 可即便爬上树，想要摘到果子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万柒柒找来一根较为干净的树枝，往上举，“你就用这个敲下来，我在地上捡，敲不到的不用管。” “好。”林大壮应下，也没有要逞强的意思。 果子挂得高，枝条又细，根本无法直接摘，只能先敲下来再说。 随着树枝的挥动，“吧嗒”声直响。 酸枣像是金黄的雨滴，从空中落在，砸在干枯的树叶中。 万柒柒弯腰捡，没多久已然捡了半个竹篓。 “吧嗒”声还在继续，好几颗果子像是看准了万柒柒一眼，全往她头顶砸。 “对不起，大嫂，我没注意你在下面。”林大壮尴尬地摸了摸头。 果子不大，砸下来本来没多痛，但因为太高，直线下坠，砸得万柒柒生疼。 重要的是有几个在她头顶砸烂了，将她头发都染上了酸枣汁液。 万柒柒朝他摆了摆手，道：“你下来一起捡，敲多了带不回去，就全烂了！” “好。”林大壮应道后，将树枝往另一边丢，随后抱着树干，像毛毛虫般蠕动，没一会儿变从树下下来。 万柒柒低头一看，他白皙的脚丫已经被冻得通红，“快把鞋穿上，你姐烧还没退，你别感染风寒了！” 林大壮顿时没了之前的活力，坐在树下将鞋往脚上套，情绪低沉，“大嫂，你说我该怎么办？那是我的亲生父亲，可是他却这样对我三姐……” 万柒柒手顿了一下，敛了笑，一把抓起地上的酸枣，沉声道：“你不认同他的做法？” 林大壮激动地回答：“他不仅要卖三姐，还差点将三姐打死，我哪里可能认同？”话到最后，他情绪低沉，带着几分思路和纠结，“可我若忤逆他，便是不孝……” 万柒柒出言反驳：“顺从他才真是不孝。” 林大壮一顿，神色茫然地看着万柒柒。 “明知他有错而不提醒，不去阻止，让他铸成大错，难道就是孝顺？”万柒柒转头看向他，“你想这个，倒不如相信今后你们姐弟二人打算如何？留在村子里，还是离开。” 第156章 野生山药 第156章 野生山药 “我们无权无势，就连出门的盘缠也没有，又能去哪？” 林大壮情绪越发低沉。 他觉得自己太失败了，什么都不会，连离开村子能去哪，去做什么都不知道。 要是他能像陈家大嫂一样就好了！ 懂那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哪里会愁挣不到钱？ 万柒柒不懂古人为什么都认为，离开了家就没有出路了。在现代，哪个不是背井离乡去打拼，去大大城市里闯？ 她轻叹一声，“白手起家，用自己擅长地去赚钱，去努力，总会有地方能容纳你和你姐姐。” 林大壮认为这些说得容易，可想要做到十分艰难。 “别担心太多，先稳住你爹，让你姐养好，再看后面怎么办。” 万柒柒心中有了一个想法，给两个人找到了一个去处，不过还不到时候。 她起身走到林大壮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认真道：“车到山前必有路，别气馁，一切会好的。现在，先帮我干活，家里可不养闲人。” 林大壮盯着万柒柒的眼睛看。 她眼眸清澈，像是一汪灵泉，不断有泉水涌出来，给人希望。 “好。”林大壮点头，拿起背后开始干活。 万柒柒弯腰捡了两个酸枣，看林大壮认真干活的模样，知晓自己的话应该有些效果了！ 日头悄悄爬出云层，整片树林都在阳光下，没有一丝阴霾。 万柒柒的篓子越来越重，她快要提不起来，才放弃继续捡。 【叮！发现野生山药！】 许久不曾出现的系统突然发出提示音，将万柒柒吓了一跳，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林大壮也被万柒柒吓了一跳，篓子也不要了，立马将万柒柒从地上扶起来，“大嫂，你怎么摔了，没事吧？” 他生怕万柒柒摔着哪，不然他不好跟陈家三兄弟交代。 万柒柒摇摇头，目光四处乱瞟，找野生山药在哪。 林大壮见此，不由皱眉，“大嫂，你在找什么？” 话音落下间，万柒柒寻到标记的野生山药。 它只露出小小一段，要不是系统，根本没有人会注意到野生山药这东西。 万柒柒侧头问道：“带锄头了吗？” “带了！”林大壮虽然不知万柒柒在找什么，但他能感觉，万柒柒此刻有些兴奋。 他也不问，将锄头拿出来，交给万柒柒。 万柒柒拿了锄头，轻轻刨开泥土，山药才算是露出真面目。 她往下挖了有半米，依旧没有到头，还除了一身汗。 “大嫂，这是什么？怎么长那么深？”林大壮有些好奇。 万柒柒将锄头给他，示意他继续挖，道：“我在书里看到过，好像叫山药，这东西好像能吃，能管饱。” “真的啊？”林大壮听了动作都快了一些。 万柒柒赶忙提醒：“你慢点，它长得可能会很长，别挖断了！”其实断了也没关系，只是挖到一半断了，剩下的一半不好挖。 林大壮听了才缓了动作，变得小心翼翼。 万柒柒扯了一个野生山药的藤，对着叶子在附近逛了一圈，发现其实有不少山药，只是因为埋在土里看不出来，所以之前系统一直没有提示。 按理来说，古代应该吃山药，林大壮怎么会不认识这个东西？ 等万柒柒转悠一圈回来，林大壮已经挖了一根长长的山药出来，着手准备挖第二根。 她提醒道：“大壮，先不挖了，先把东西带回去，不然挖了也拿不走。” 林大壮有些舍不得，但还是听万柒柒的话，背上酸枣，带着锄头下山。 陈家院子里飘散着浓浓的柚子香，还有两个小孩的欢笑声。 万柒柒刚进门，便见陈里正和王氏站在菜园门口，不知在说什么，但不难看出陈里正脸上略带忧愁。 陈里正看见万柒柒归来，嘴角突然上扬，“柒柒，你回来了！” 万柒柒发现陈里正真的一有时间便往陈家跑，都快将陈家当成他的办公地了！ 但是她正好有事要找陈里正。 “陈里正，我在山上挖了一个东西，你看看能不能吃。”万柒柒说着，将手里的野生山药递了过去。 系统提示过野生山药的价格，35文一斤。 山药占秤，她手里这一根就足足有五斤，足够一家人吃一天了！ 陈里正接过打量了好一阵，觉得眼熟，却又说不上名。 王氏也在一旁看着，惊道：“这不是薯蓣吗？” 陈里正恍然大悟，“对，这是薯蓣，能食用！”他越说越激动，问道：“柒柒，你是在哪挖的？” 万柒柒如实回答：“山上好像挺多的。”她挖点炖汤便好，用不着那么多，也没必要挖了去卖。 山药虽然一次性吃多了不好，但是对于没有食物的村民，这是很好的粮食，能保证他们安稳度过冬天。 陈里正正忧愁粮食问题，万柒柒已经送来了解决方法。 他觉得万柒柒哪里是祸害，简直是村里的福星才对！ “柒柒，你方便带大家去山里挖吗？有这东西，村里人就不用担心饿肚子了！”陈里正有些担心万柒柒不愿意分享，毕竟是她先发现的。 “可以，里正你去叫人吧！我一会儿就来。” 陈里正将山药还给万柒柒，立马出了院子。 万柒柒转头朝陈永兴道：“你还是在家，我带几根回来足够了，家里不缺粮食。”随后他看向林大壮，道：“你跟我一起去，多挖一些送回林家。” 王氏和陈永兴对万柒柒的安排都没反对。 他们很清楚，家里不缺这些东西，但是村民缺，所以没必要去争夺。 “芸娘，酱还够用，你回去通知二狗，和他一起上……” 万柒柒将家里的东西都安排妥当，才带着林大壮出门。 村中广场。 村民接到陈里正通知，都背着一个锄头在此等待，说是带他们上山挖薯蓣。 薯蓣虽然能食用，但并不是日常粮食。 但在这种情况下，薯蓣却是很好的粮食，一个个跃跃欲试。 他们见万柒柒带着林大壮而来，不由蹙起了眉，议论声接肘而来。 “陈家大媳妇怎么也来挖薯蓣？” “她不是赚了很多银子吗？” “对啊，我听人说她家顿顿糙米饭，还有肉。这人怎么这样，还要跟我们抢薯蓣。” “就是啊，永年现在还是薛教头的徒弟，风光着呢！” “日子都那么好了，还要跟我们抢东西吃，真是不要脸！” “就是，因为她，关石村和我们村子才闹僵，我现在娘家都回不去了！” “听说林有田给招娣讲了门亲事，也是她搅乱的。” “这种人怎么还能留在村里，赶走才对！” 第157章 带着村民上山 第157章 带着村民上山 随着万柒柒到来，议论声愈发强烈。 人群中终于还是有人站了出来，露出不满的神色问道：“里正大人，陈家不愁吃愁穿，还来跟我们抢薯蓣，里正大人你都不管管吗？” 陈里正扫了一眼出来的人，是杨婶。 因为和关石村断绝来往之事，杨婶反应比较强烈，今儿一早还跑去他家闹，现在又管起万柒柒来了，还真是不安宁！ 但他脸色平静，几乎是没有表情，问道：“那你觉得如何？” 杨婶以为陈里正这个表情是对万柒柒的，立马兴奋起来，“要我说啊，不能带她去！” 她说着朝人群道：“大家看看陈家多有钱，也没见她给村子带来什么好处，一家独大，这都快不把陈里正放在眼里了！” “噢？你从哪看出来的？”陈里正冷幽幽的，好像生气了。 “大伙儿都看着，她要是真的在意村子，怎么会将自己家弄得妥妥当当，不管村子死活呢！”杨婶越说越兴奋，想起关石村的事，她又忍不住吐槽，“都是万柒柒，关石村才会跟我们断绝来往，才让里正你为难。” 万柒柒走来，刚好把这些话一字不落听了进去，冷声道：“这么说，你觉得关石村打人也对咯！” “那也是陈家先招惹……”杨婶话说到一半，对上万柒柒的眸子，心生惧意，话卡着说不出来。 她不知为什么万柒柒气场那么强，好像她以来，陈里正都逊色了很多。 “嗯？继续说。”万柒柒扫了一圈，找了块大石头坐下，一副看对方表演的模样。 杨婶被她的态度气得火冒三丈，自知自己说不过万柒柒，朝陈里正求助，“里正大人，你看她，她还直接坐下了，这还把你这个里正放在眼里吗？” 陈里正顺着她指的方向望过去，眸色平静的和万柒柒对上，点点头，“你觉得陈万氏不该去？” 杨婶咬牙切齿道：“对，绝不能带她去！” “那行！”陈里正应下。 众人诧异，陈里正真的不带万柒柒去？应得那么干脆。 杨婶脸上露出得意的笑。 但是这笑没有持续多久，就被陈里正接下来一句话说蒙了。 “那大家都散了吧！”陈里正说着叹息一声，转身准备回去。 “不是……里正大人……”杨婶和其他村民立马追了过去。 “里正大人，不是说去挖薯蓣吗？为什么不去了？” “是啊，为什么不去了？” 在无数质问声下，陈里正停下了步子，面色凝重道：“陈万氏发现的薯蓣，你们既然觉得不该带她去，那山上也找不到薯蓣，何必上山？” 话音落下，四处一片寂静。 片刻后，一阵哗然。 他们以为是陈里正发现的薯蓣，所以带着大家一起去挖，解决温饱问题，却没人想过，这东西会是万柒柒发现的！ 虽说万柒柒这几个月来改变诸多，但在村民心里，还是甩不掉她过去的影子，觉得她自私自利，只为自己着想，不考虑村子的利益。 特别是昨日穿传出因为万柒柒的事，与关石村断绝来往，让更多人觉得万柒柒只是改了外表，骨子里还是原来的样子。 “怎、怎么可能……”杨婶有些难以置信，万柒柒怎么可能将消息分享出来，让村民们都去挖薯蓣。 万柒柒坐在一旁，看了看头顶的太阳，漫不经心道：“还去不去？不去的话，我回家吃午饭了！” 她话音落下，又是一片哗然。 村子里的人都只吃两餐，早上九点一餐，晚上六点一餐，根本没有午饭这回事，甚至有些穷的，一天只能吃一餐。 听万柒柒的意思，是一日三餐，这是多少人羡慕不来的啊！ 现场有人羡慕，也有人嫉妒，但代价都不敢出声，生怕惹怒她后，真的不去挖薯蓣了。 虽说有人认识薯蓣，却也只是认识吃的部分，光看露出来的叶子，完全找不到，只能靠认识薯蓣的人带着。 陈里正看了杨婶一眼，冷声道：“既然你不愿意与陈万氏同行，你便不用去了，其他人跟着一起上山。” 万柒柒这才站起身，朝身旁的林大壮招了招手，“你走前面带路。”她实在走不动了，但她又得上山一趟才行。 之前，众人议论万柒柒时，林大壮很想上前帮万柒柒说话，告诉大家，陈家大嫂才不是他们说的那种人。 但是还没来得及开口，已经被万柒柒拦下。 原本他不懂为什么不让自己她辩解，但现在却大概明白。 相信的人，不管别人说什么，都不会放在心里。不信的人，辩解也没用。 万柒柒看大家跟着走，她才缓缓跟在后面。 她穿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又是一副慵懒的模样，走在人群后，显得格外突出。 不少妇人正打算上山挖野菜，知晓这个消息，也跟在队伍后面。 长长的队伍，三两结伴而行，口中说着刚刚发生的事情，说说自己对万柒柒的看法。 有些人本就对万柒柒有所改观，听见议论立马加入进去，还不忘给万柒柒说上几句好话。 万柒柒对这些话好像提不起兴趣来，没走一会儿便停下来歇息一会儿，总是落在队伍的最后面。 有几个妇人见了，也放慢了脚步，笑嘻嘻和万柒柒打招呼。 “永年媳妇，你生意做得怎样？我听人说，你都做到隔壁镇去了，可真厉害！” “是啊，永兴和永良跟着，也变了不少呢！还有永年，现在也是出息了！” “我听说，和风书院万夫子是你哥哥？我家孩子也到了上学的年纪，你看能不能和万夫子说说束修的事，缓那么几个月，等家里小麦收了，我再付行不行？” …… 妇人们的叨叨声打万柒柒坐下便没有停下，她面上露出几分不悦，终于让那些妇人闭上了嘴。 等歇够了，她才起身道：“我哥是书院的夫子，但是入学之事由陶山长管，我哥只是干活的，和他说也没用。明年平平入学，我也需要和大家缴相等的束修，没有区别。” 她不想让人觉得她占这种便宜，也觉得没必要为了束修去找陶然，欠对方的人情。 等万柒柒走远，后面的妇人才露出不悦神情。 “装什么啊！还陶山长做主，和大家相等呢！谁不知道他家老三和陶山长的妹妹交好，都要做上门女婿了吧！” 第158章 齐齐开工 第158章 齐齐开工 万柒柒还没走远，将话听了进去。 与之同行的凤仙婶也听见了，见她脸上沉了几分，赶忙道：“永年媳妇，吴婶子也是嘴快，你别跟她计较。” 万柒柒才懒得跟这些妇人计较，都是嫉妒而已。 她也没多理会凤仙婶，继续往前走。 队伍最前面，陈里正向林大壮打听发现薯蓣的过程，林大壮如实相告，但隐去万柒柒说这东西叫做“山药”之事。 万柒柒很多做法让他不解，但他也不想将这些告诉别人，让别人对万柒柒心生猜疑。 陈里正听完，不由问道：“她要那酸果子做什么？” 林大壮摸了摸头，带着几分纠结道：“好像是做什么吃的。” 吃的？ 陈里正对万柒柒的好奇不由增添几分，他不明白万柒柒怎么懂那么多，好像什么东西在她手里都能变成宝。 要是村里的人有她这种思想，也不会整日在家唉声叹气。 村里的汉子爬上习惯了，没过多久就到了最开始挖到山药的地方。 拿出还有个坑，将近有一米，正是林大壮之前刨开的。 坑旁，还能看到露出一角的薯蓣。 陈里正见了大喜，趴在地上用手扒了几下，露出清晰的山药。 他激动得手有些颤抖，眼里溢出道光，仿佛这东西能带来无限希望一般。 他顺着根摸到藤，手颤抖得更加厉害。 这种藤在莲花村其实很常见，但他没想到，这居然就是薯蓣藤。 一时间，他觉得他这个做里正得很失败，山中有可食之物他不知道，害得村民忍受饥饿。 周围的汉子见此，心下了然，就是这个东西了！ 这东西能吃，能果腹，这个冬天不用挨饿了，可以好好活到明年春天了！ 活着，对现代人来说不难，可对于古代闹饥荒的农村，却十分艰难。 万柒柒看着，心里不是滋味。 陈里正举起手里的山药藤，高声道：“这就是薯蓣藤，你们看一下。”说着，他将手里的藤给旁边的人，让大家传阅。 他接着又道：“村里的男丁几乎都在这，但有些家中只有些老弱妇孺，无法山上，所以等会儿大家挖出来，没家拿出五斤到十斤，给到那些家庭。” “好，没问题！” “对，我们赞同。” “赞同。” 声音此起彼伏，都赞同陈里正的话。 谁家没有些老弱妇孺，他们总不能让这些人饿死不管。 陈里正见大家没意见，手一挥，让大家动起手来。 林大壮立马拿起锄头在原来的位置挖了起来，面上露出兴奋之色。 他要多挖一些，一半送回林家，一半给陈家大嫂。 万柒柒立在一旁看了一阵，转身放下背篓，又在捡酸枣。 虽说之前捡了两大竹篓，可这东西去皮去壳后，剩下的就不多了，所以她还得多捡一些回去。 她眼前忽然多了一只略显苍老的手，抬眸，与陈里正四目相对，她缓缓起身，淡淡一笑，“陈里正，你怎么不挖点回去？” “三元在挖帮忙挖，我先歇一会儿。”陈里正将手中的酸枣放进万柒柒的竹篓中。 他说的是帮，而不是给自己挖，让万柒柒有些意外。 陈里正作为村里的领头羊，他想要自己挖的归自己，别人也不会说什么，但他却选择的却是另一条道路。 这段时间陈里正的表现，让万柒柒清楚地知道，陈里正是一位好的村官，是真正明辨是非，关注村子发展得好官。 她盯着陈里正看了一阵，淡淡道：“糖水生意做不长远，工序与成本挂钩，即便我教了村里人，他们也难做出来，所以才成了现在这般。” 陈里正愣了一下，似是没料到她会说这个，“糖水是你自己做的，要不要拿出来你说了算。” 他侧头扫了一眼忙碌的村民，“村民如何我很清楚，能拿出来分享的你都没落下，就看这些人如何选择。” “嗯。”万柒柒没有否认，点了点头。 她对村子的人的确仁至义尽，不管是柚子还是山药，她都是想着村民。 她不是圣人，也不会做圣母，只是不愿意看着村子里的人为了温饱，卖儿卖女，也不想看到有人因为饥饿而死。 假若她今后生意真的可以发扬壮大，那村子里的村民必然是她生意伙伴的首选，她需要从中挑选一批值得信赖之人。 虽说如今这些显得有些遥远，但万柒柒始终相信，这样做不会有害处。 陈里正站在和万柒柒闲聊几句后，又拿起锄头投身于挖山药的队伍中。 不少跟来的妇人见着山药这般大，能吃好几顿，也参与了队伍。 只有一些孩童拿着篮子，四处寻找野菜。 “大婶婶，你捡这些酸果子做什么？” 孩童的声音打断万柒柒捡酸枣，她抬头一看，是陈二狗家的儿子陈柱。 “你二婶婶喜欢吃，所以我捡回去给你二婶婶吃。” 陈柱虽长得跟陈二狗像一些，可是性子去像芸娘一些，也跟陈老太太相似，看起来比较可爱，万柒柒见了语气也比较温和。 “那我帮大婶婶一起捡。”陈柱说着蹲下来，两只小手不停地在地上捡，没两下手里就满了。 他捧着走到万柒柒身边，将果子放在万柒柒手心。 万柒柒挑着好的放在竹篓里，拿起烂的对陈柱道：“像这种烂的可不行，吃了会拉肚子的！”说着她拿出好的放在陈柱眼前，“我要这种，没有坏的。” “好。”陈柱一声应下，跑出去一会儿，又抱着一堆果子过来。 这次，全部按万柒柒的要求，没有一个坏的。 丢进竹篓里，铺了矮矮一层。 万柒柒发现这小孩也没孙郎中说得那般不堪，也是比较机灵聪明的，她哄道：“真乖，等回去，大婶婶给你冲糖水喝。” “好！”陈柱喝过一次糖水，好甜好好喝。 想着捡果子有糖水喝，他充满了干劲。 一旁的小孩听见了，又见万柒柒脸上扬着灿烂的笑，跑过去问道：“万婶婶，我也帮你捡，能不能也有糖水喝？” 万柒柒一顿，自己这是又解锁了新称呼了！ 万婶婶？ 二十出头的年纪，居然被小朋友喊婶婶？ 放在现代，她估计理都不想理喊她婶婶的小孩，毕竟闺蜜的孩子都被她逼着喊姐姐。 不过在古代，十四五岁能出嫁生小孩，二十多被喊婶婶，她也不是不能接受。 她露出一个职业假笑，“可以啊，帮我捡五斤酸枣子的人，我都奖励一杯糖水。” “好耶！”有小孩欢呼，但想起家里人说过，不要在万柒柒面前太放肆，惹她生气了，可就麻烦了！ 他小心翼翼抬眸，对上如月牙般的双眼，他感觉大人在骗自己，明明万婶婶人很好！ 第159章 收冬笋 第159章 收冬笋 万柒柒哪儿猜得到小鬼的心思，只当他们觉得好玩，也没拦着。 有些妇人也听见了这话，赶忙让小孩去捡酸枣，赚一杯糖水回来。 一杯糖水3文，平时他们可舍不得买。 万柒柒看着人增多，有些无奈。 果然村子的人还是贪图小便宜！ 太阳立在天空，从头顶缓缓往西走，都已经到半山坡了，林子里的人还在挖，一点也没停下来的意思。 万柒柒趁着有人干活，又去搜寻了一些拐枣。 打了霜以后的拐枣虽带着涩味，味道却比之前好很多，用来泡酒再合适不过。 穿越来以后，她都没尝过酒，若不是想着年后和朱老板合开酒楼，她应该也不会想起泡酒之事。 虽说她未直接答应朱老板，心里却早做好打算。 想要将酒楼开好，可不是那般容易，何况对面还有个老字号的酒楼。 八方来客的老本虽看不起穷人，可在有钱人家那儿，却一致获得好评，生意也算极好。 想要将它的生意抢过来，恐怕不是那般简单。 不过，万柒柒不得不承认朱老板眼光不错，盯上了自己。 其他人想要超越八方来客，或许是难上加难，可对于她这个外来人员，又带着金手指的人来说，不过是时间问题。只要她想，便没什么做不到的事。 万柒柒在林子里晃悠，一会儿在这翻翻枯叶，一会儿在那扯扯藤条，晃得村民眼睛都要花了。 有村民忍不住道：“陈家大嫂，你在做什么，不挖些薯蓣回去？” “不用了，家中还有粮，你们挖就好了。”万柒柒回答得漫不经心，拿着小锄头将裂开的土刨开，果然看到冬笋尖尖。 她揣着小兴奋一点点挖开泥土，整个冬笋显露出来，还没她的锄头大，顿时脸就垮了下来。 特么……这什么鬼？ 为什么陈永兴上山挖得那么大，自己挖的却这么小一些？ 万柒柒嫌弃地将冬笋挖出来，丢到一边，像个小孩一样一屁股坐在地上，满脸写着不乐意。 有人见了她扔出来的东西，问道：“陈家大嫂，你在挖毛笋啊？这片地方竹子少，毛笋也少，你要去竹林才有。” “对，这儿毛笋长不大，味道也不好吃。” “唉，竹林的毛笋也不好吃，一股涩味。要不是没东西吃，我也不想吃毛笋。” “……”万柒柒觉得这些人在暴遣天物，冬笋那么好吃的东西，却被人充饥，还被嫌弃。 “陈家大嫂，你要毛笋的话，我这挖了几个，都给你。” 万柒柒闻声往前，觉得这个小伙很眼熟，好像在哪见过。 “赵石头，要说讨好人，还得是你啊！”又一个冷不丁的男声传出。 万柒柒侧头望去，眼眸冷了几分。 赵石头不乐意了，咬牙道：“吴狗剩，我可没招惹你，你能不能不要每次总是针对我？” “我是动手打你了，还是骂你了？不要血口喷人，免得跟你赵家那位婶子一样，把自己送进了大牢。”吴狗剩将手中的锄头往旁边一扔，让人继续挖，他寻了个石头坐下。 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正好坐在赵石头面前的石头，靠着大树哼起了小曲。 那附近的村民换了个方向，被背朝着吴狗剩。 他们不喜吴狗剩，又不想放弃挖的薯蓣，只能选择这样的方式。 赵石头冷哼一声，也背过去不理会吴狗剩。 万柒柒算是看明白了，这两个人之间有恩怨。 她对赵石头无感，但对吴狗剩却有几分不喜。 当初村子井水被污染时，就是这人带人拦着不让挑水，还打人。 许久未见此人，她差点忘了村东还有这样一个小霸王。 “赵家是有人入狱，你们吴家好像也差不多，那人还是你家亲戚吧？” 万柒柒的发言令吴狗剩身子一歪，险些摔倒。 他将嘴里叼着的狗尾巴草扯下，死死瞪着万柒柒，仿佛龇牙咧嘴的恶犬，下一刻就要扑上去嘶哑猎物。 万柒柒不以为然，视若无睹般从他身旁路过，停在赵石头身旁，抛了抛地上的冬笋，弯起一抹淡淡的笑，“怎么卖？我都要了！” 赵石头朝吴狗剩翻了个白眼，朝万柒柒笑呵呵道：“都是一个村子的人，要钱多不好意思。”说着他摸了摸头，“5文一斤如何……或者4文也行……” 他见万柒柒半晌没有说话，心下有些恼。 他费力挖出来的，总不能一斤才能抵一杯糖水的钱吧？ “啧，赵石头，你这可就小气了！”吴狗剩坐起来，指了指自己挖的那堆薯蓣旁的两个冬笋，“那是老子挖的，送你了！” 万柒柒闻言眉峰一挑，觉得吴狗剩好像有些意思，比虚伪的赵石头好像又顺眼几分。 虽说赵石头表面对她客客气气，可他那双带着欲望的眼睛可不是这样告诉她的。反倒是吴狗剩，虽说人看起来混，但说的和做的没什么区别。 帮吴狗剩挖薯蓣的人忽然抬头，带着几分疑惑道：“狗剩哥，你不是说这两条毛笋归我吗？” 吴狗剩抓起一旁的小石子砸了过去，“闭嘴！”说完，他看向万柒柒，脸上露出意味不明的笑，“怎样，我可比赵石头那家伙大气吧？” 万柒柒没有回答他，只是悠悠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这话一出，赵石头脸上的笑僵了一下。 万柒柒这话虽对着吴狗剩说，却让他觉得对方在指桑骂槐，说的是他！ 吴狗剩被说了也不闹，反而笑得越发灿烂，“那我两个毛笋跟你换两杯糖水，总行了吧？” 他早听闻陈家做的糖水在两个镇热卖，早想尝尝，却奈何大家都认识他，见着就绕着走，不给他机会。 万柒柒扫了眼地上的冬笋，两个加起来至少有两三斤，她一点也不亏，点了点头。 吴狗剩见她点头，乐得从石头上站起来，走到干活的那人身旁，勾肩搭背道：“二胖，今儿我带你和糖水去！” 赵石头对上吴狗剩得意的眼神，脸色一点点阴沉，他努力让自己平静，问道：“陈家大嫂，你搭理他做什么？他就是村里的刺头，里正都不喜他。” 万柒柒蹲下翻看毛笋，淡淡道：“我还是毒妇呢？你们不还说照样搭理我？” 一旁有人应道：“那不一样，那些都是以前的事，现在你可是我们村的名人，还带着我们挖薯蓣。” “是啊，人都会变。”万柒柒站起来，将手里的泥拍干净，道：“那就5文一斤，只要卖的，我都收。” 第160章 吃草长不高 第160章 吃草长不高 日落时分，陈家院子来了一群人，还带着毛笋和酸枣。 吴狗剩跟着人群而来，嘴角叼着狗尾巴草靠在墙头，气势十足，像是带着人来砸场子。 其他人陈永兴倒不怕，唯独看到吴狗剩，他抓起了一旁的棍子，显露警惕之色。 王氏从屋里出来，看到这一幕，赶紧将两个小宝往屋里推，生怕人多吓着他们。 安安趁王氏没注意冲出来，鼓着大大的眼睛好奇地看着院子了人，平平则是躲在陈永兴身后，一副好奇又有些害怕的模样。 吴狗剩吹了一个口哨，吸引了安安的注意。 她迈着小小的步子走到吴狗剩身旁，歪头问道：“你为什么叼着草，饿了吗？我有饼，给你吃，不要吃草，娘说吃草长不高。” 安安掏出怀里藏的饼，努力向上抬头。 她突然觉得，这个哥哥好像不用长高了，他都比二叔还高。 吴狗剩被眼前小孩逗得笑出了声，有些好奇万柒柒平时怎么带小孩的，居然将女儿胆子养得那么大！ 再看陈永兴身后的平平，他觉得平平就逊色很多。 吴狗剩蹲下，看着小手里抓的饼。 隔着一小段距离，他问道饼的香味，勾起了肚子里的馋虫，让他忍不住想要伸手去接。 直接告诉他，这饼一定很好吃！ 他手刚往外伸，忽然出现一个小小的身影，将饼挡住，令他十分不满。 抬眸，平平的脸映入眼帘，他猛地笑了起来。 有意思！真的有意思！ 平平看起来胆子小，却将胆子大的妹妹护在身后，还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当真有几分做哥哥的模样。 吴狗剩倏然想起家里的弟弟，可没那么可爱，反而令人有几分心烦。 陈永兴丢了棍子，从吴狗剩面前将两个小宝掳走，警惕地问道：“你们来我家做什么？” 赵石头挤进院子，笑道：“你家大嫂说要收毛笋，5文一斤，让我们来院子找你称重。” 陈永兴半信半疑，这倒像是大嫂会说出来的话，但是吴狗剩是什么情况，为什么他也来了？ 吴狗剩无奈地耸了耸肩，继续靠在墙头，道：“你家大嫂答应我拿毛笋换糖水，我等糖水！” 陈永兴虽有些困惑，但还是觉得先将大家的毛笋称好，等大嫂回来再问钱的事，“你们带着东西排队，我一个个称。” 话音落下后，院里的人自主排好队伍，等着称重。 良久后，万柒柒和林大壮归来，后面还跟了一群小孩，一个个拎着篮子，里面装着酸果子。 林大壮见了更是疑惑。 大嫂到底要做什么？ 万柒柒示意林大壮将东西放在一旁，朝陈永兴道：“好好称，可别给称错了，根底部不能吃的部分砍掉，不愿意的就不收了，我只收能吃的那部分，不要浑水摸鱼占便宜的人。” 随后她拿出一袋铜钱递给王氏，“娘，你来结账。” “我……我行吗？”王氏略有迟疑，怕自己数错钱。 “娘，你放心，我相信您。”万柒柒拍了拍王氏的后背，进了堂屋。 对于挖冬笋的人，她是真的有些意外，没想到5文一斤那么诱人，竟让一些人放弃挖薯蓣去挖冬笋，就为换些钱。 不过这也正常，要是能有钱买粮，谁会愿意吃山药呢？ 万柒柒从墙角挑了一坛开封的蜂蜜柚子酱，抱着坛子便往外走。 外边，林大壮早已经准备好了秤和冲糖水的杯子、热水，她一出去立马被小孩子围了起来。 万柒柒搬了张小板凳坐下，“一个个来，排好队，大壮哥哥秤一个，我就给你们冲一杯。”她话语声虽有几分严厉，但眼神却格外温和。 平平和安安闻声，也走了过来，搬着小板凳坐下，痴痴地望着万柒柒手里的糖水。 万柒柒有些无奈，他们的模样就好像自己虐待了他们一般。 吴狗剩见她没有提到自己，喊道：“喂，我和二胖的呢？” 万柒柒这才抬眸看向墙头两人，意味深长道：“你们还要跟小孩子抢？羞不羞？” 安安有样学样，道：“羞不羞？” 吴狗剩算是看明白了，安安这个小丫头算是学到万柒柒的精髓了，才会如此大胆，连自己也敢说！ 二胖见了凑到吴狗剩耳旁低声问：“狗剩哥，她是不是太嚣张了？要不要我给你教训一下她？” “教训什么？”吴狗剩将气撒在二胖身上，在他身上锤了几拳心里才算舒爽。 再看，万柒柒已冲好几杯糖水。 那些小孩喝着糖水，脸上扬起灿烂的笑。 吴狗剩又觉得自己亏了，他两条毛笋至少也有三斤，能抵15文钱，怎么说也能喝5杯，他怎么就只要了两杯糖水了？ 越想他越觉得郁闷，感觉自己好像被赵石头坑了。 一旁，赵石头拿着55文钱，心中不知有多开心，还朝吴狗剩翻了个白眼，嘲笑道：“哎哟，狗剩啊，你还没拿到糖水啊！也对，那是小孩喝的东西，你还小！” 吴狗剩觉得，万柒柒有能力来气他没啥事，赵石头这人啥什么也没有，还敢来说自己，简直是不知好歹。 他一下冲到赵石头面前，揪住对方的衣领，咬牙切齿道：“赵石头，你找死是吧？” 院子里的人齐齐望过来，探究他们究竟要做什么。 吴狗剩习惯了这种场面，丝毫不怯场，反倒扫了眼那些人。 赵石头不知是被吴狗剩揪着衣领，还是觉得尴尬，脸红得跟猴子屁股一样。 “有完没完？要打出去打，家里还有孕妇休息，别吵行不行？” 万柒柒前一秒还和颜悦色给小孩发糖水，后一秒便拉下脸，变脸跟翻书一样快。 话音落下后，院子一片寂静，甚至卖笋的人还放轻了动作，不知是怕打扰李虫娘休息，还是怕万柒柒再次发火。 喝糖水的小孩被吓得一愣一愣的，有些眼眶都红了，手也在发抖。 只有平平和安安很镇定地坐在那，直勾勾看着万柒柒面前的坛子，哈喇子流了一地。 吴狗剩松开赵石头，朝他屁股踹上一脚，将人赶出院子。 随后，他笑呵呵走到万柒柒身旁，道：“是我的问题，是我声音太大，大嫂别介意。” 院子里如同遭受晴天霹雳，嘴巴长着能塞得进一个鸡蛋。 这是吴狗剩？村东的小霸王？ 万柒柒翻了一个白眼，将手里冲好的两杯糖水递了过去，道：“村东的水可不好挑，我家二弟挑得可累了！” 糖水到嘴边，吴狗剩愣是没能喝下。 这女人怎么还记仇？ 不就是瘟疫的时候，他不让村头的人挑水，还动手打了人吗？ 她至于记好几个月吗？ 第161章 慢走不送 第161章 慢走不送 二胖没听出话里的意思，赶忙喝糖水，一口气喝了一般，不停夸赞，“好喝！真的好喝！” 转头一看，吴狗剩端着那杯还满满的，脸色还有些难看。 “狗剩哥，你快喝，可好喝了！” 吴狗剩睨了他一眼。 难道自己不想喝吗？ 这女人话里有话，他想想怎么接话。 二胖将手里的糖水喝完，见吴狗剩还没开始，吧唧几下嘴，咽了咽口水，问道：“狗剩哥，你喜欢喝？你要是不喜欢，我帮你喝。” 吴狗剩被吵得暴躁起来，怒道：“你闭嘴！” 随后，他对上万柒柒警告的眼神，压着嗓子骂道：“喝完滚远点，别来烦老子！” “哦。”二胖略带失望地垂下头，随后将手伸到吴狗剩握着的竹杯上。 吴狗剩一惊，这憨憨想做什么，跟自己抢东西喝？ 二胖见他不松手，疑惑道：“狗剩哥，松手啊？” “我为什么松手？” “不是你让我喝完滚吗？” 吴狗剩忍无可忍，朝二胖肚子便是一脚，将人踹得退了好一步，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二胖一脸懵逼捂着被踹疼的肚子，带着几分委屈抽噎了几声。 他知道狗剩哥生气了，却不知道他为什么生气。 但他知道，要离生气的狗剩哥远点，不然会被打。 二胖赶忙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屁股的灰，往外走。 刚走两步，他又回头，将即便被踹飞还紧握着的杯子还给万柒柒，麻溜儿地消失在陈家。 万柒柒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意，心底早被逗乐了！ 原来村民认为的小霸王是个憨憨，还真是让人有些意外。 吴狗剩盯着手里的糖水，想起二胖贪喝的模样，知道味道一定很好，但他怎样才能理直气壮喝完呢？ 想了又想，最后他冷冷道：“大不了我给你挑两桶水过来。” 说完，他比较满意，将手心握着的竹杯往嘴里送。 柚子的清香与蜂蜜的甜卷席口腔，甜而不腻，后劲中带着丝丝涩味，却是让人回味无穷。 他总算意识到二胖为什么要抢他手里的这杯了！ 假若是他先喝完，估计也会抢二胖手里的那杯。 但他是什么人？ 他可是村东的小霸王，才不会做那么没品的事！ 万柒柒以为他瘪半天能放什么大招，结果是这么弱的一句话，他自己还一副洋洋得意，好像很满意这个答案一般。 她忍不住摇头。 果然体力剥夺了脑力，只长了体格没长脑子！ 安安站在扯了扯万柒柒的衣裳，露出一副无辜且乖巧的模样，“阿娘，我也想喝糖水。” 万柒柒对上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沦陷在她的软萌之下，无奈地叹息一声，“你和哥哥一人一半，不可以多喝。” 两个小宝异口同声道：“好！” 吴狗剩看了这幕，嘴里的糖水半晌没咽下去。 这真的是刚刚吼自己的女人？ 一旁冬笋收完，人群散去，这边小孩也喝完了糖水，放下杯子结伴离开，整个院子只剩下吴狗剩一个“外人”！ 陈永兴统计了半晌，也没将斤数统计出来。 万柒柒侧头看着王氏手里空空的钱袋，问道：“娘，还剩多少？” 王氏往钱袋里一掏，只摸出来15文钱。 “加上吴狗剩这里两个毛笋，应当有两百斤。” 万柒柒说得毫无波澜，却令其他人一脸诧异。 林大壮不由叹道：“5文钱一斤，有两百斤，那得多少钱啊？” 万柒柒看着院子里堆积的笋，淡定说道：“不多不少，一两银子。” “一两银子！”王氏未曾想到，自己不过是一个个结钱，居然给出去一两银子！ 这个金额可不低，足够一家人过个冬了！ 如今这却换来这堆毛笋。 王氏心中感受颇多，不知该如何说。 万柒柒看了看冬笋，又看了看酸枣，道：“永兴和吴狗剩先去挑水，我和娘把酸枣洗了，大壮把毛笋收进堂屋，明儿再剥壳切开拿去晒。” 在她的吩咐下，所有人行动起来，只有吴狗剩愣在原地，显得有些无措，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不该出现在这。 万柒柒拿出大木桶倒了一桶水，将酸枣倒进水中，准备清洗。 抬眸，吴狗剩还愣在原地。 “你还在这做什么，去挑水啊！” “……”吴狗剩被她的理直气壮弄地无语，他没想到这女人真的毫不客气，好像自己欠她的一样。 万柒柒见他无语的模样，差点笑出声，面上却还是严肃的模样，打趣道：“你要想赖账，你就回去，没人会说你。” 吴狗剩被气得脸都红了，怎么会有这样的女人，明明是他亏了，却好像自己欠了她一样，怒道：“万柒柒，你别太过分了！” “转身直走，慢走不送。”万柒柒漫不经心，着手清洗酸枣。 金黄的酸枣在白皙的手指下打滚，像是雀跃的鱼儿在嬉戏。 吴狗剩自知自己不是什么好人，但他说到做到，这是必须的。 心中虽有些闷闷不乐，却还是老老实实挑起水桶往外走。 等人看不见了，王氏才开口询问，“柒柒，他在村子的名声可不好，之前还动手打人，你这般对他，说不准今后他寻来报复。” “娘，您放心，他不会的！”万柒柒吃准了吴狗剩这种人欺软怕硬，对待比自己厉害的人，不敢多说什么。 要是他真的想反抗，早在她第一次开口时已经动手，何必等到以后。 凭他对二胖的态度，便能明白，这人本性不坏，只是缺少良师益友将他引入正途。 若能让吴狗剩服气自己，不再与村民捣乱，倒不失为一件好事。 陈永良骑着骡子归来，被眼前景象惊呆了！ 他不过出了一天门，家里不仅多了毛笋，还多了那么多酸果子。 万柒柒抬头看了他一眼，道：“你先将东西卸下来，等酸枣蒸好，需要你做一件体力活。” 陈永良愣了半晌，才应了一声，将骡背上的东西卸下来往堂屋走。 进入堂屋后，他又一次愣住了。 原以为就屋外那些毛笋，不想里面还更多，林大壮还蹲在那一点点收拾。 “大壮，这是……”饶是陈永良能言善辩，也一时间弄不懂大嫂的心思。 林大壮见了他，咧嘴一笑，“这是大嫂买的毛笋，说明天全晒了。” 全晒了？ 这怎么看也有一两百斤。 陈永良放下东西便往外走，询问道：“大嫂，你要那么多毛笋做什么？” 刚问完，与灶房前的吴狗剩四目相对，眼底只剩下惊恐。 “吴狗剩，你在我家做什么？” 第162章 断发 第162章 断发 陈永良拿起墙角的木棍，做出防御状。 他如今模样，与之前陈永兴简直一模一样，叫吴狗剩看了愈发兴奋。 吴狗剩就喜欢看这些人害怕自己的模样，奈何万柒柒一点都不怕，还不停地招惹自己，连她的女儿都不怕自己，让他隐隐觉得自己这个恶霸坐得有些失败。 陈永兴如今也没多大反应，将水倒进缸里后，面无表情朝陈永良喊道：“一起去挑水。” 按大嫂用水的速度，刚挑的水估计不够用，晚上还要做饼。 陈永良比较郁闷，刚回来就被安排了两件事，还要遭受惊吓。至今还没人跟他解释，为什么吴狗剩会在自己家？ 没有人跟他解释，他已经被二哥拉着去挑水了！ 酸枣上锅，热腾腾的水蒸气弥漫整个院子，空气中飘散着果子的清香。 平平和安安握着喝完糖水的杯子不愿撒手，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 吴狗剩坐在墙头瞧见，歪嘴笑道：“万柒柒，做你的儿女可真惨，连糖水都喝不过瘾。” “也没让你做我儿女，你管那么宽？”万柒柒直接开启了怼人模式，挑眉眯眼盯着墙头的人，“要是将土墙坐塌了，记得修好，没有工钱。” 吴狗剩脸上的笑突然僵住。 这女人开什么玩笑，被二胖那体型撞了好几下都没塌，他就坐一下，怎么可能塌。 心中虽这般想，吴狗剩还是试了试，确定墙牢不牢固，因为这女人的话好像有些邪门，每次她说什么就一定会发生什么似的。 万柒柒见他真的推了推墙，别过脸差点笑出了声。 这土墙顽固地用锤子砸都不一定能倒，这人却信了自己能坐塌，还真是单纯！ 王氏和林大壮见吴狗剩的动作，略有迷茫，不懂这人在做什么。 吴狗剩转身，对上三双看傻子似的眼神，心知自己又被万柒柒忽悠了，暴怒。 他跳下土墙，几步冲到万柒柒面前，指着她半晌不知道说什么。 好像今日他将所有能骂的词都骂完了，对方压根不接话。 万柒柒看小孩胡闹一般拍开他的手，略带几分无奈道：“还不回去？当这儿是你家？” “我乐意在哪关你什么事？”吴狗剩双手环臂，露出一副不爽的模样。 回去只会挨骂，他才不要回去！ 如今家里只有弟弟，还想着将弟弟送去书院上学，对他却是不管不顾，他回去做什么，还不如待着陈家有意思。 万柒柒看出他对家的抵触，猜想他和家里关系不好。 但吴狗剩杵在这，王氏和林大壮做什么都小心翼翼，实在不方便。 她冷声道：“但这是我家，天已经黑了，我不想留你，所以请你离开我家。” 吴狗剩冷哼一声，“走就走，你以为我乐意在你这个破院子里？” 说着他便往外走，出了院子，绕了一圈，坐在赵家的墙头往这儿望。 特么……有毒！ 万柒柒如今真想一盆水泼过去，将人赶走，但又想着冬天破冷水会感冒，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 天色渐渐暗沉，只剩下依稀的光亮。 第一锅酸枣出锅，万柒柒用木盆装出来，让大家趁热将皮剥了，而她则在一旁做起了晚饭。 院子里果香和菜香混杂，随风飘至隔壁。 吴狗剩用了嗅了嗅。 好香啊！ 他摸了摸空落落的肚子，嘴巴一撇，带着几分委屈，哼哼唧唧好一阵，终于跳下墙头，趁着天边最后一丝光亮离开。 万柒柒抬眸看了眼空空的墙头，不由叹息一声。 她以为只有现代才会有不喜归家的人，没想到在这也碰见了！ 陈永良耳尖，听见叹息声立马问道：“大嫂，你叹气做什么？” “没事，只是觉得我们这两天大工程，还要熬酱做饼，人手似乎有些不够。” 万柒柒发现，赚的钱没多多少，活却越来越多，让她竟产生了几分疲惫，想要摆烂在院子里躺着，什么也不做。 想当初原身，过得不就是这样的生活？ 王氏停下手中的动作，转头看向灶房的万柒柒。 不知何时起，她那笔直的背略有佝偻，体型也越加消瘦。 虽说家里的生活越来越好，但大儿媳却越来越忙，越来越累。 家中大小事务，她都时时刻刻在操心着，几乎没有真正闲下来过。 陈永良压低嗓子，用四人可听见的声音道：“娘，二哥，你们有没有觉得大嫂很累？”他觉得要是自己做那么多事，早扛不住了，但是大嫂却还在坚持。 陈永兴带着几分训斥的韵味道：“知道你大嫂累，就少惹事。” 随后，他也叹息一声，“我们早些将大嫂教的学好，大嫂就少操心一些。永良，你记性最好，你一定要记清楚，让大嫂可以多一些时间休息。” 陈永良脱口答道：“可是我们学会了这个，大嫂又会想新的出来啊！” 话音落下，陷入一片沉寂。 无人反驳，事实如此。 蜂蜜柚子酱只是开始，随后是烤饼，再是如今的酸果子……他们感觉万柒柒的脑袋里装了很多他们不知道的东西，带领他们一点点变得不一样。 换做以前，他们哪能想象一天能挣一两银子，一天能争一百文，已是很了不起的事了！ 他们更不敢想象有一天能与镇里的员外家打交道，能进去书院参观，甚至有机会读书识字。 给他们带着这些的，竟然是以前最厌烦的大嫂！ 这里感触最深的是林大壮，他以前总听说陈家大嫂如何如何，待他自己接触才发现，那些都是胡诌！ 陈家大嫂不仅能说会道，还人美心善。 万柒柒不是聋子，那边说话声越来越大，她怎么会听不见？ 她觉得幸运，自己的付出能被人看见，记在心里，而不是视若无法，将她的付出都当作理所当然。 因为想让生活更好，所以她在不断想办法，不断尝试。 但此刻她觉得，自己应该缓下来好好沉淀。 解决了温饱，稳定发展，才能让今后的道路越发顺利。 “吱吖”一声，万柒柒那间屋门忽然打开。 林招娣披着一件外套，头发凌乱走出来，看着眼前忙碌的身影，她恍若看到梦境一般。 她怎么会在这？ 目光定格在陈永良身上，她倏然意识到自己的狼狈，赶忙转身用手去梳理头发，可不管她怎样抓，也理不顺打结的头发。 情急之下，她选择扯断打结的头发。 这个举动，让院子里的人都惊呆了，甚至露出惶恐之色。 第163章 招娣心仪之人 第163章 招娣心仪之人 王氏冲上前，制止林招娣下一场动作。 “不行，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可断发！” 林招娣一怔，逐渐找到理智，停下来手中的动作，挂着眼角的水珠却像是打开了阀门，翻滚而来。 王氏本就觉得林招娣的遭遇可怜，见此更是心疼，将她的头埋在自己肩上，抱着像是哄自己的女儿一般哄道：“没事的，没事了，一切都过去了！” 其他人远远看着，没有上前。 三个男生不会哄女孩子，万柒柒则是觉得王氏比自己更合适哄人。 “头发乱了，我帮你梳理就好，一定将你打扮得好看。”王氏手轻轻拍在林招娣身后，一点点将人安抚。 万柒柒刚好炒完最后一道菜，走到三个男人身旁，低声道：“你们继续剥皮，冷了不好弄，剥完用棍子搅，让果肉和壳分卡。”他将洗干净的擀面杖放在桌子上，轻轻拍了拍陈永良，“你跟我出去。” 陈永良略有迷茫，他能听出大嫂话语间的沉重，但不明为什么大嫂单独找自己，却还是跟着出了院子。 万柒柒望着黑漆漆的河畔叹息一声。 她很清楚林招娣扯断头发是见了陈永良，不想对方看见自己狼狈的模样，可自己这位弟弟却一无所知。 有些时候，她觉得陈永良是太过直男，才会如此。 村里关于陈永良和陶静的流言她听在耳中，两人之间的关系如何，她也亲眼所见。 陈永良在她的叹息声中觉得有些不对，“大嫂，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要对我说？” 万柒柒侧头，盯着陈永良稚嫩的脸，眸中露出几分担忧。 “若大嫂让你去安慰招娣，你可愿意？” 陈永良皱眉，“不是娘和大壮吗？为什么让我去安慰？” 万柒柒没有回答他，继而问道：“如果是安慰陶静呢？” “安慰陶小姐？她是遇到什么伤心事了吗？”陈永良想起这两日陶静心情好像是不太好，急切问道：“大嫂，陶小姐是不是有什么心事？你告诉我，我来帮你解决！” 两种截然不同的反应让万柒柒明白，没有那么多直男，只是没碰到让他关心的人而已。 陈永良喜欢陶静，不言而喻。 万柒柒又叹息一声。 这声叹息，让陈永良更加丈二摸不着头脑，“大嫂？你今儿怎么奇奇怪怪的？” 万柒柒盯着陈永良看了好一阵，摇摇头，拍了拍他的肩，叹道：“你的路很艰难啊！” 陶家是大户人家，陶静又是陶家宠爱的千金小姐，想要娶回家，那不是容易的事。 若按村民说的，当上门女婿，也得够格，让别人看得上才行！ “什么路？什么艰难？”陈永良觉得大嫂今天说话越来越奇怪，总说一些他听不懂的话。 他努力回想，好像一切从林招娣出来开始。 可是林招娣和他有什么关系，为什么他要去安慰林招娣，她与自己又没什么关系。 林大壮一直在关注陈永良和万柒柒的动向，见万柒柒回来的神情，他大概确定了陈永良的选择。 换谁也会选择陶家千金，而不是他姐姐，不是吗？ 陈永良回到院子，与林招娣四目相对，见她迅速躲闪，甚至有几分慌乱，隐隐猜到了大嫂的反常。 不过，他不太相信，大壮姐姐怎么会心悦自己？ 陈永兴卖力搅动盆里的酸枣，使枣泥与果核分离。 林大壮在一旁捡果核。 很快一盆酸枣只剩下果泥。 陈永兴这才问道：“大嫂，要怎样做？” 万柒柒看了一眼，将木盆放在挪到面前，“永兴，你将荏苒和甘草碾碎，要磨成粉，再拿了给我。” “好。”陈永兴立马进堂屋去准备了。 紫苏在古代叫“荏苒”，这也是万柒柒前些时间才知道的。 紫苏叶可是好东西，她让晒了很多，这刚好能用上。 “永良，你去我房中桌上拿糖出来。” 陈永良也听吩咐进屋去。 万柒柒侧头看向林大壮，沉声道：“你姐情绪不太稳定，你先陪她吧！” 林大壮也有些担忧林招娣，也知晓万柒柒要做什么新的吃的，他站在这学了配方不好，点头和王氏带着林招娣进了堂屋。 “大嫂，你哪儿卖的糖，好白啊！”陈永良提着白糖出来，眼睛瞪得老大，觉得特别稀奇。 万柒柒认真看着他，没有回答。 陈永良将糖放在桌上，没有再继续问。 万柒柒挖了两大碗放进枣泥里，拿着木棍搅了几下，觉得这是件体力活，让开位置，让陈永良来。 陈永良也早也习惯，很自然过去搅，但他还没上手，棍子就被万柒柒拿走了。 “去洗手，用手拌。” “哦。”陈永良听话照做，将手擦干才过来拌枣泥。 等枣泥拌好，陈永兴的紫苏和甘草粉也碾好了。 两兄弟齐齐看向万柒柒，想看她接下来怎么做。 结果等来一句：“先吃饭，吃完在做。” “大嫂！”陈永良喊住进屋的万柒柒，“不如你先教我们一遍，等会儿吃完饭，我们几个男人在做，你去陪大壮姐姐。” 万柒柒眉峰一挑，嘴角勾起一抹笑，“行啊，你们拿勺子来。” 正好，她也想偷个懒。 陈永兴迅速跑去灶房，拿了几个勺子过来，递给万柒柒。 “这枣泥粘手，所以用勺子最好。像我这样……”万柒柒挖一勺在两个勺子里来回转，将枣泥放在混合的紫苏甘草粉中。 过上一圈粉，在轻轻压扁，成一个小小的饼状，再放在一旁准备好的簸箕上。 “很简单，明儿拿出来晒，晒个两三日半干就能保存，放着慢慢吃了！” 两兄弟听了眼睛都亮了，虽没吃过这东西，但被大嫂说得好像很美味的样子。 “行了，吃饭吧！” 饭桌上，林招娣显得有些怯怯，握着筷子的手甚至有些颤抖。 她使劲往嘴里扒糙米饭，对菜却一筷子也不动。 动作娴熟不带一丝犹豫，甚至吃得很香的样子。 陈家几人见了觉得有些心酸。 即便当初万柒柒不让王氏上桌坐在角落，好歹也是跟大家吃得一样，哪有林招娣这副样子的？ 陈永良也看不过去了，特意加了几块肉丢进林招娣碗里，“吃肉。” 平平也立马接道：“姨，吃肉，娘说了，吃肉伤才能好得快。” 林招娣眼眶顿时红润，她抿了抿嘴，“我吃饱了。”说完丢下碗筷，出了堂屋。 “我去看看。”陈永良也紧随其后，出了堂屋。 林大壮欲要起身追去，被万柒柒拉住，“让他们待一会儿，先吃饭。” 万柒柒猜想，陈永良也应当察觉到了林招娣对他的心思。 第164章 拒绝 第164章 拒绝 黑夜寂静，寒风刺骨。 林招娣抱紧胳膊，却无法阻止风透过细缝肆意欺凌，将她仅剩的温度一点点剥夺，宛如她冰凉的心。 就在这时，一件宽大的衣裳笼罩在她肩头，隔绝寒风，让热气盘旋后回归肌肤。 她回头望去，心头一颤，手抓在整洁的衣裳上留下褶皱。 陈永良看了她一眼，望向遥遥升起的月亮，认真道：“一副是二嫂新缝制的，有些大，但比你身上的衣裳保暖。” 林招娣一听是新衣裳，立马要将衣裳脱下还于对方。 还未来得及拖，已经被人钳住肩膀。 她盯着陈永良愣了半晌，双唇颤抖，心也不停地颤动。 陈永良立马放开她，低头道：“抱歉，是我唐突了！” 林招娣心有略感失落，泪花在眼眶打转，仿佛下一刻就要翻涌而出。 “抱歉，招娣姐。”陈永良又一次道歉，态度诚恳，甚至带着浓浓愧疚之意。 林招娣十分聪明，聪明到对方仅仅一句话，就让她明白了对方说的是什么意思。 可她情愿自己猜不到，也不希望对方知道。 这本就是不可能的事，只是她心生贪念，想要多靠近一些。 她唇瓣动了两下，却没能说出声来。 陈永良见她不说话，又接道：“招娣姐，你是大壮的姐姐，也就是我的姐姐，你的事我们都会帮你的，一定不会让林大壮将你卖了，一定给你寻一处好人家，让你不再受苦。” 林招娣双唇颤得离开，她别过脸，不让对方注意到自己的眼泪。 半晌，她才哽咽道：“好。” 陈永良不敢抬头，他最怕女孩子哭，可即便不看，光听声音，他也知晓对方哭了。 但他认为自己一定要和对方说清楚。 他双手握拳，鼓起勇气道：“招娣姐，请你不要在心仪我，我、我如今只想跟大嫂多学些东西，帮家中分担。” 林招娣没想到他会如此直接，将一切点明，让她尴尬不已，就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陈永良却不知，只将话带到后，僵硬地离开。 屋外哭声阵阵。 李虫娘倚在床上，忍不住往外望，可窗子离着远，她什么也没看到。 虽说她日日在屋里躺着，却对家中的事十分清楚。 听见外面伤心的哭声，她终究还是稳不住问道：“大嫂，真的不管？” 万柒柒拿细细的麻绳在与两个小宝玩，头也没抬，“如何管？这事只有她自己想通才行。” 失恋这种事，没有谁能说得通。 若林招娣不是有伤在身，她或许会在商场买上一壶酒，坐在将对方灌醉。 有句话说得好：“一醉解千愁”！ 奈何对方不宜饮酒。 李虫娘想起陈永良说的那些话，忍不住吐槽道：“永良也真是，说话如此直接，就不怕伤了姑娘的心！他这般，以后可怎么找媳妇儿。” 万柒柒一顿，这才抬眼看了一眼李虫娘。 她很想说，陈永良可不是不开窍，只是对待喜欢和不喜欢的人有所差别而已。 对待陶静，陈永良可温柔了！ 陈永良的话虽说有些伤人，却是最直接有效的方式。 明知喜欢，还拖着享受别人对自己的特别，那是渣男！ 林招娣哭够了，才抱着胳膊走进堂屋，将陈永良的衣裳甩还给他，头也不回去了李虫娘房中。 门房打开，看清拉着，万柒柒朝李虫娘一笑，好像在说：我说了，她哭完就好！ 李虫娘耸了耸肩，轻轻抚摸两下肚子，被肚子里的娃娃踢了一脚，皱眉道：“你个小兔崽子，还敢踢你娘！” 林招娣愣住，睁着红肿的眼睛眨巴眨巴，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能踢你代表健康着呢！要是不动了，你才更要担心。”万柒柒起身，将座位让给林招娣，升了个懒腰，“休息了那么久，我也该去忙活了！” 林招娣和李虫娘对视一眼，把万柒柒按回凳子上。 李虫娘悠悠道：“活儿今晚让他们几个男人去做，我们坐下享享福。”说着，她朝平平道：“平平，把你阿奶喊进来。” 如此，四个女人带着两个小孩坐在屋里谈笑，三个男人做完紫苏酸枣糕又去发面和炒馅。 万柒柒中途还是怕他们搞砸，跑出去指点了一番，才安心回屋。 莲花村挖到薯蓣便结局了粮食问题，不用再担心下雪时饿肚子。 大家和和气气上山，挖挖野菜和薯蓣，也有人继续挖毛笋，想从万柒柒手里换得更多的钱，薯蓣再多也不及粮食香。 出门送货和卖烤饼的任务交给陈永良，陈永兴和林大壮则在家中剥笋、卖笋。 一连好几天，莲花村一片祥和，好似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要说有什么特别之事，则是林有田一直未来寻林大壮两兄妹，甚至对家中多出来的薯蓣都没有疑惑。 还有便是吴狗剩，好似对陈家产生了浓烈的兴趣，每日蹲在陈家隔壁的墙头，与院子里干活的人斗斗嘴，唠嗑几句。 起先陈家对他还有所顾忌，一连几天后，直接当他是空气，想搭理时回答一句，不想搭理时看都不多看一眼。 万柒柒让陈永兴搭建的草棚不仅救了陈家菜园的菜，更是救活了村子一半人家的菜。 陈里正来陈家也越发勤快，即便没什么事，也要过来唠嗑几句。 如他们一般勤快的还有赵石头，几乎天天挖上几斤毛笋来找万柒柒换钱，好像这成了他的特定收入一般。 天气越发寒冷，入夜的时辰也越发早。 王氏称了称赵石头拿来的毛笋，进屋拿钱。 赵石头站在院子里，伸着头往里望，看着王氏从柜子叠着的被子下翻出钱袋，数了些出来，又放回去。 一个石头忽然落在他脚边，将他吓得跳了一下。 “喂，你盯着屋里做什么，该不会想偷东西吧？” 赵石头随声望去，看见墙头蹲着的吴狗剩，眼里全是厌恶，“吴狗剩，我看想偷东西的是你吧！整天蹲在这，不就是想趁他们不注意下手吗？” 吴狗剩听笑了，露出看傻子似的神情，“我天天蹲在这，然后下手？我又不傻！” 他越看赵石头越觉得不对劲，总感觉这人心思不单纯。 每次来送毛笋，都盯着陈家的钱袋。 赵石头冷声道：“那可说不定，你抢东西抢得少吗？” 王氏出来听见两人的争吵，摇了摇头，将钱给了赵石头后，转身去灶房忙碌。 入夜，大家一家人坐在堂屋吃饭，忽然传来开门声。 陈永良看向陈永兴，皱眉问道：“二嫂起来了？” 陈永兴摇摇头，不可能啊！ 万柒柒听声音好像不是李虫娘那间房，好像是自己的房间。 众人脸上齐变。 “不好，有贼！” 第165章 抓贼 第165章 抓贼 随着陈永良的喊声起，屋里传来一阵瓦罐破碎的声音。 一个黑影从众人眼前掠过，翻墙逃走。 陈永良紧随其后，翻墙追去。 陈永兴急忙打开万柒柒的房间，打量一番。 屋门除了柜门打开，被子有被翻过的痕迹，其他地方还是如往常一样，只有墙角的罐子倒下，摔破了一道口子。 如此看来，贼人有备而来，早已经打探清楚。 王氏进屋，在被子下一摸，空空如也，脸上骤然一变。 万柒柒淡定地看了几眼，朝林大壮道：“帮我去请里正过来！”她倒想看看，到底是哪个不长眼的，偷东西偷到自己这儿来了！ 这些时间她对村子也算是尽心尽力，有什么难处她都出主意解决，就连温饱也给解决了，却还有人惦记起她赚的钱！ 陈永兴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眼神呆愣问道：“大嫂，你放了多少钱在哪？” “几百文而已。”万柒柒早想过有人会盯上她挣的钱，所以将赚回来的银子存进了系统。 系统不仅只有取现功能，也有储存功能，所以她每次留下来的现钱不过超过一两银子。 陈永兴闻言，终于松了一口气，可想着好几百文，也是钱，是他们日日辛苦挣来的钱，能买好几匹布呢！ 越想他越气，喃喃道：“要让我知道是谁做的，我绝不放过他！” 没人注意到，王氏的脸色格外难看，她坐在床边，双手颤抖，心里满是愧疚。 都怪她！若是她注意一些，别人就不知道钱放在哪，就不会被偷！ 几百文，将近能买一石粮食了！ 林招娣在众人去抓贼时先去看了虫娘，确定她没事后才过来，见王氏满脸愧疚坐在床上，上前安慰道：“王婶，没事，永良弟弟已经去追贼人了，钱一定能拿回来的！” 一刻钟后，凌乱的脚步声从外头传来。 陈里正首当其冲，身后是陈永良压着赵石头，陈三元压着吴狗剩。 两名被压着的人脸上都有新伤，看起来刚打过一架。 除此之外，后面还跟来一些看热闹的人，手中举着火把，将陈家院子照得通亮。 陈里正上前，将手里的钱袋归还，“你数数，可有少。” 万柒柒接过钱袋看也没看，递给一旁的陈永兴，好奇地打量被抓的两人。 赵石头和吴狗剩同时被推进院子，却是截然不同的反应。 前者立马跪在陈里正面前，指着后者道：“陈里正，你要为我做主，我瞧见吴狗剩从陈家跑出来去抓他，不仅挨了他的打，还被他诬陷是我偷的银子！” 吴狗剩双手环臂，朝墙角吐了口唾沫，冷冷一笑，“赵石头，你还真会倒打一耙，自己偷钱还诬陷在老子身上！” “我偷钱？你开什么玩笑？”赵石头反应十分激烈，朝陈里正磕头道：“里正大人，你可要为我做主啊！吴狗剩在村里什么样，大家都看在眼里，他的话可不能信啊！” 两人各执一词，都说是对方偷钱。 万柒柒歪头看向陈永良，想让他给个解释。 陈永良有些愧疚地垂下头，他没看清楚小偷是谁！ 他追上的时候，赵石头和吴狗剩已经扭打在一块，钱袋子也在一旁，说不清到底是从谁怀中掉出来的。 吴狗剩嫌疑确实比赵石头大，因为最后是他拿起了钱袋，随后才被里正带人逮住。 但这并不能证明，吴狗剩就是偷钱的人。 万柒柒从两个嫌疑人身上扫过，心下其实已经有了答案，但今日不给小偷一个警告，那今后还会有人来家里偷盗。 损失钱财还是小事，万一弄伤孕妇和小孩，便是大问题了！ “你们都说是对方，那你们说说事发的时候，你们都在做什么？” 赵石头立马抬头，理直气壮道：“我今儿吃多了薯蓣胀得厉害，所以出来转转，结果看见吴狗剩从陈家那边跑来，手里还拿着陈家大嫂的钱袋子。” 他一边说着一边比画，“我当即给了他一脚，想要把钱袋子抢回来，没想到他起来就对着我一顿打，然后永良就来了……” “你放屁！”吴狗剩原本以为赵石头只是虚伪，没想到扯起谎来跟说书的似的，朝他吐了口唾沫，“明明是你在陈家外面顿了一个多时辰，看着陈家人都去了堂屋，偷偷溜进陈家偷窃，还怪到老子身上。” 赵石头立刻反问：“你说是我做的，你怎么那么清楚？分明就是你自己做了嫁祸我！” “他娘的，赵石头你敢诬陷老子。”吴狗剩朝着赵石头踹了一脚，拳头刚举起来，立马被陈三元拉着。 吴狗剩平日在村里打架多了，不仅没被制住，反而将陈三元的手臂一把拧过，将人一推，骂骂咧咧道：“明明他是贼，你们凭什么老对我动手？” 陈里正见儿子被扭，脸色都黑了，厉声道：“凭你动手，我就可以把你抓起来关了！” “你要关我没关系，但是钱不是我偷的，休想将这笔账算在我头上。” 被踹的赵石头捂着肚子，眉头紧皱，甚至带着些哭腔道：“别说了，是我偷地行了吧！” 他一承认，大家反而觉得不是赵石头，而是吴狗剩威逼利诱，才让赵石头承认了这事。 围着的村民这时候也纷纷出言。 “里正大人，我觉得石头不是这种人，他是一个好孩子，不可能会做出这样的事。” “对啊，我也觉得这事不是石头做的，更像是吴狗剩做的事。” “吴狗剩平日里仗着自己力气大，到处拉帮结派，经常欺负别家小孩，这保不住就是他做的！” “他这几天天天蹲在陈家墙头，估计就是盯着钱呢！” 吴狗剩的脸色在一句句议论中越来越黑。 他是做过很多这样的事，但不意味着他就会偷钱！ 而且他要是真的想偷，何必蹲在别人墙头，让大家都看见。 就是他偷的，凭赵石头的身手，哪里拦得住他？ 吴狗剩越想越气，双眼发红盯着地上的赵石头，再也忍受不了心中的怒火，也无视陈里正的呵斥，握紧拳头朝赵石头脸上砸去。 现场一片混乱，谁也解释不清。 “闭嘴！” 万柒柒大喝一声，所有人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家中妇人休息，你们在这吵吵闹闹？”万柒柒话语淡淡，扫了一眼围观的人，“莫不是饱腹后闲得慌？” 说着她扫了眼地上的赵石头，“你说吴狗剩从陈家跑出来，拿着我的钱袋。这儿住着好几家，你怎么就知道是从陈家，而不是其他家？你又怎么知道那是我的钱袋？” “赵石头，你说他盯着陈家一个时辰，你又是怎么知道的？你为什么会注意到这个？” 第166章 偷盗者 第166章 偷盗者 万柒柒的话语声不容置疑。 明明声音平缓，听着温和，却似绵绵大雪落下，冻得发颤。 围观的村民本有想辩驳者，被她的气势压过，将话语咽回肚中。 陈里正一时也被震慑，半晌才道：“天色已晚，大家散了，莫要扰人别人休息。” 村民这才碎碎念离开，面露不悦。 自己也是好心过来帮陈家便是非，搞得好像他们来看热闹一般。 果然赚了钱了，就当自己高人一等，连陈里正都听她的了！ 这些话村民们只敢在心中想，却不敢说出来，否则遭殃的必定还是自己。 赵石头跟着人群爬起来，欲跟着往前走。 紧紧因为万柒柒一句话，让他心生惧意，打起了退堂鼓，想要逃离现场，害怕再审下去他便暴露了！ 通过接触，他本以为万柒柒真是个性子好的，对吴狗剩厌恶的，如今看来，似乎并不是这般。 村民走了，院子里只剩下陈家人、里正一行人和两名嫌疑人。 赵石头刚走两步，立马被人拎着后颈，吓得一把跪下，求饶道：“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没有偷东西。” 万柒柒不喜家中跟菜市场一样闹腾，特别还是这群长舌妇。 人都走了，耳根清静了，她才松了一口气。 吴狗剩被人擒住双臂往下压，不得不低头跪下，脸上依旧还是愤怒之色，带着几分不爽。 他明明是抓贼的人，凭什么这般对自己！ 陈里正和万柒柒对上一眼，示意陈三元放开吴狗剩，这才真正开始审问。 他当主导权让给万柒柒。 “你们只需回答我刚刚所问问题即可。”万柒柒示意林大壮搬来一条长凳，她和陈里正各坐一端。 陈里正任里正之位十余年，自是也发现其中漏洞，但万柒柒的被盗者，处罚轻重，还需看她。 吴狗剩瞪了赵石头一眼，冷冷道：“我发现这几日赵石头老偷偷盯着王婶拿钱，所以多留了一个心眼，盯了他一天了，自然知晓他蹲在这多久了！” 说着，他又咬牙切齿道：“没想到这小子跑得跟兔子一般快，老子追了好远才追上，结果反过来就咬了老子一口！” 万柒柒眉峰一挑，问道：“为何不告知我们？” “告诉你们会信吗？”吴狗剩越说越委屈，“你们都当我捣乱，我说什么你们都不会信，到时候真的失窃了，说不准还当我是贼，我还不如抓他个人赃俱获……” 他越说声音越小，像个小狗一样哼哼唧唧，还抽噎两声。 万柒柒盯着他，嘴里吐出：“我信。” 吴狗剩的委屈立刻变为惊愕，随后又带着几分怨，小声嘟囔，“你信什么，还不是把我抓来审……” 赵石头在一旁听着两人的对话，心中突觉不对，不能让吴狗剩继续说下去，不然真的做实现自己的罪，可就麻烦了！ 被充作苦力没关系，可偷盗要被刺青，跟随一辈子，可就再也抬不起头来。 不能！绝对不能！ “陈家大嫂，你可不能听他胡言啊！他都是胡诌的，偷钱的人就是他！” 万柒柒歪了歪头，平声问道：“那你解释解释，你怎么将吴狗剩撂倒的？” 赵石头做好了回答之前问题的打算，却不想万柒柒竟换了这个问题，也是最致命的问题。 吴狗剩之所以能在村东成为小霸王，是因为他家中有人习武，他学了几招，村子里没几人是他的对手。 他撂倒吴狗剩，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陈里正从吴狗剩的神色中也确定了凶手。 他只是不敢相信，赵石头在村子里一直表现极好，关石村瘟疫他还去帮忙，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 反而平日里惹是生非的吴狗剩，这才却真的见义勇为，抓了偷盗者。 陈里正重重叹息一声，不忍直视，“柒柒，你说如何处理吧！”话音间满是失望。 赵石头急忙磕头，额头被砂砾磨破依旧在磕，“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万柒柒神色冷淡，道：“我再给你个机会。”她将陈永兴招到自己身旁，低声轻语。 没有人知道她在陈永兴耳旁说了什么，却见陈永兴眼睛一亮。 赵石头抬眸小心翼翼盯着，心想咬死不承认，她也拿自己没办法。 半晌后，陈永兴拿来一个布袋。 “我做生意的时候得来一件宝物，能测试有没有说话，就放在这个布袋中，你们两个伸手去摸，只要偷窃者在你们之中，定能显露出来。” 万柒柒说完，陈永兴走到二人面前，让他们轮流摸布袋的东西。 吴狗剩毅然将手伸出去，触碰到东西后，眉头微蹙。 这手感有些熟悉…… 轮到赵石头，他手在半空顿了许久，才伸进袋子中。 陈三元伸长脖子，想要看看里面的东西，却因为太黑什么都看不见。 “行了，将你们磨过宝物的手举起来，让里正好好分辨一下谁是盗窃者。” 万柒柒话音落下后，两人举起了手。 陈里正就着火把的光亮望去，赵石头的手指干干净净，吴狗剩的手指却黑漆漆的，像是抓了炭一般。 赵石头见吴狗剩的手脏了，立马指着他道：“是他，我说了是他……” 就在这时，陈永兴将布袋倾倒，露出一刻黑炭。 赵石头想要继续说的话戛然而止。 万柒柒冷冷道：“我哪有什么宝物，只是炭罢了。说谎的人必然心慌，不敢触摸！” 陈里正别过脸，不想面对这件事，却又不得不面对这件事。“三元，将赵石头给我绑了，明儿送去县衙。” 万柒柒转身看向王氏，“娘，你明日和陈里正走一趟。” 人证一去，坐实罪名，再想从轻处罚也无用。 这场偷窃之事就此告一段落，陈里正带着人离开。 吴狗剩呆愣愣跪在陈家院子里，好似对这个结果还有些不敢相信。 因为他总惹是生非，不知背了多少锅，却不承想，这次真的有人愿意信自己，帮自己。 万柒柒扫了他一眼，“还跪在这做什么？想留下来吃饭？” “可……可以吗？”吴狗剩脱口而出，末了自己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 万柒柒没有反对，转身往里走了两步，“想吃饭就干活，灶房的柴空了一半了！” “好，我等会儿劈！”吴狗剩像是打了鸡血一般，从地上蹦起来，跟着万柒柒屁股后面笑，跟个小孩似的。 万柒柒睨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第167章 堆满院子的酸枣 第167章 堆满院子的酸枣 赵石头的事第二天在村子里传开了，各种议论声接踵而来。 “唉，没想到赵石头竟做出这样的事。” “赵石头家中也苦，若是陈家赚了钱招摇，哪能惹人眼红去偷，像我们就不会别惦记。” “陈家也真是狠心，真将赵石头送去见官，他这辈子算是毁了！” “陈万氏不都这样？你瞧瞧招惹她的，哪有好下场？这几个月来，因为陈家被抓了好几个村民了，都是陈万氏害得。” “是啊！还是离陈家远点，别哪天惹着她进了大牢！” 吴狗剩带着二胖路过广场，听见妇人们的议论，仰头大骂：“你们这些妇人知道什么，就会乱嚼舌根，有本事你们学学陈万氏赚钱啊！自己没本事还在这说别人的闲话，羞不羞？” 有妇人立马接道：“狗剩，你怎么说话的，怎么说我们也是你的长辈，有这样说长辈的吗？” “长辈？你算我哪门子长辈？是我娘还是我爹啊！我娘都不管我，你管个屁啊！就会嚼舌根！” 那妇人还想说，被身旁的人拉住，“跟这个混子有什么好说的，被气着自己。” 吴狗剩不以为然地耸耸肩，带着二胖继续往前走。 妇人见他走远，才接道：“还真是蛇鼠一窝，什么样的人跟什么人待在一块！” 陈家。 芸娘和陈永兴熬蜂蜜柚子酱，林大壮劈柴和剥笋，林招娣忙些琐碎的事，万柒柒趴在菜园子门口，目不转睛盯着逐渐成长的菜。 这个时代能吃的蔬菜品种少，能饱腹的红薯、土豆都没有，辣椒也没有，让她即便在商场可以买到种子，也不好种植出来，惹来非议。 但是想要新颖的菜品，这些又是必需品。 她看了一会儿，看着院子里干活的人，又陷入忧愁。 虽说干活的人多了，挣的钱却还是老样子，吃饭的人也增多了，支出更大了！ 看着系统商场里33两416文的金额，她觉得破百两的目标遥遥无期。 “万大姐，我来了！” 谁啊！居然喊她大姐！ 万柒柒顺着声音望去，吴狗剩和二胖迎面走来，脸上还带着欢快的笑。 特么！又来两个蹭饭吃的！ 心中的不爽直接写在脸上，看不都不愿多看两人，转身便往里走。 二胖略显茫然，“狗剩哥，我怎么觉得万大姐好像不欢迎我们？” 吴狗剩也看出来了，但他不想承认，“那是因为你胖，太丑，所以她不喜欢。”他略带嫌弃地瞥了眼二胖鼓起来的肚子，快步往院子走，像是哈巴狗一般跟在万柒柒身旁。 二胖垂下头，捏了捏肚子上的肥肉，噘嘴委屈巴巴道：“娘说了，有肉才有福气，瘦只能说明穷。” 随后，他抬头看见瘦巴巴的万柒柒和吴狗剩，“呸”了一声。 自己说什么鬼话，万大姐那么有钱也瘦啊！ 万柒柒睨了吴狗剩一眼，无奈道：“我只是抓了偷我钱的人，不是帮你说话，你也没必要缠着我。” 吴狗剩没有在意万柒柒的眼神，乐呵呵道：“我缠着你才不是因为这个。” “嗯？”万柒柒眉峰一挑，被他激起一些兴趣。 吴狗剩见她有了反应，趁热打铁道：“万大姐，万老大，你认我当小弟呗？以后我跟着你，要是谁敢动你，我打得他满地找牙！” “然后将自己送进县衙大牢？” 万柒柒这句接得吴狗剩猝不及防。 “我有两个弟弟了，不缺弟弟了。” “那我给你当哥哥！”吴狗剩话说完，招到万柒柒一个白眼，他又意识到这不太可能，摸了摸脑袋，“那我给你当徒弟？” 万柒柒盯着吴狗剩，好奇这人为什么非要跟着自己？ 她打量着吴狗剩，他细胳膊细腿，却能将比他壮得陈三元撂倒，是有些功夫在身。 陈永年有自己的事业，她确实需要一个能打的人在身边，免得别人捣乱而无力还手。 不过这人性子太过冲动，得摸一摸。 万柒柒指着墙角的空篓子说：“昨天我的捡的酸果子捡两筐回来，不然不给饭吃！” 吴狗剩听她没有反对，立马抱起墙角的篓子，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道：“是师父，我保证完成任务！”说着便将走来的二胖往外推。 万柒柒见他急急匆匆，喊道：“不要烂的！” 吴狗剩一溜烟功夫已经走远，却能听见远处中传来一声：“好！” 灶房忙碌的二人见他们离开，才转过头来，想看看万柒柒是不是认真的，她真的要收吴狗剩当徒弟？ 万柒柒无奈笑笑，转头对上两人探究的目光，耸了耸肩，“他愿意怎样叫是他的事。”她记得没有行拜师礼便不算师徒。 “大姐……啊呸！大嫂，你真要把他留下来帮忙？”陈永兴觉得自己被吴狗剩传染了，居然喊大嫂喊成大姐了！ 吴狗剩如今看来也不怎么坏，但多一个人，就要多付一份工钱，多一张嘴吃饭。 家中虽有粮，可也不能替别人养人啊！ 万柒柒先是翻了个白眼，才道：“我今儿让永良带了紫苏酸枣去找朱老板，若是谈下这桩生意，多一个人干活也不成问题。”何况这人好像还挺好养活。 吴狗剩像是掐准了陈家开饭的时间，卡在饭点回来。 他朝堂屋喊道：“师父，你快出来！” 众人跟随万柒柒出来，想看吴狗剩究竟想做什么。 结果，都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院子里除了万柒柒给的两个竹篓，还放着几个箩筐，每个筐子都装着满满的酸枣。 此时院子里还有几个比吴狗剩小一些的少年，正被吴狗剩踹着屁股离开，二胖也成了被驱赶的一个。 万柒柒怀疑吴狗剩将整棵树的酸枣都摘下来，但她没有证据。 虽说那么多酸枣让她开心，可也真的费力气啊！ 吴狗剩还一脸求夸奖地看向万柒柒，等她的表扬，却不想只听见一句：“洗手，吃饭！” 他有些小失落，却又为万柒柒留他吃饭而高兴。 到了下午，挑水、剥皮、搅拌脱壳让他一度崩溃，甚至怀疑万柒柒在整自己，但最后他还是坚持下来，甚至还收到了万柒柒发给他的工钱。 “师父，我还有工钱？” “做了那么多，你不要工钱想要什么？” 吴狗剩摸了摸头，他也不知道自己要什么，只是想跟着万柒柒，跟着这个机智聪明的人。 万柒柒看他想不明白的样子，拍了拍他的肩道：“明天把摘酸枣的人都叫过来，每人一杯糖水。” “我可以不叫吗？” “为什么？” “我是他们老大，他们帮我做事是应当的，他们的糖水应该也归我。” 万柒柒皱眉，对这个回答比较不满，“没有理所应当，一味索取你只会丢掉他们对你的崇敬。” 吴狗剩虽不知道这话到底什么意思，还是点点头，应道：“好！” 第168章 卖身契 第168章 卖身契 当晚，陈永良回来，带来朱老板接受万柒柒的价格，以50文一斤收紫苏酸枣。 这个价格虽然偏贵，但是却是整个县城头一份，也仅此一家。 他以50文一斤买回去，却能按多少枚一份的价格售卖，其中能挣多少，全凭他自己的心意。 王氏跟陈里正回来时间也很晚了。 如万柒柒预料，赵石头被严惩，而吴狗剩也受到嘉奖。只是万柒柒没想到，县丞大人竟会主动找王氏说话，还向她打听自己。 不管是原身还是她，从未去过县里，更不认识什么县中官员，这种打探并不让她认为是好事，但她并未见将这些担忧告知其他人。 第二日一早，陈永良便带着朱老板预定的货和蜂蜜柚子酱离开了村子，其他人也各就各位，开始忙碌起来。 虽已是冬日，村民依旧早早上山挖野菜，也有不少在菜地里忙活的人，总之没有人闲下来。 对于农村的村民而言，忙碌才是生活，停下来反而觉得哪儿不对。 王氏又往菜园子里钻，说是长草了，万柒柒也拦不住，索性放任她了！ “师父，我来了！”吴狗剩带着一帮人过来，将菜园的王氏吓了一跳，拿着锄头便从菜园子冲出来，警惕地看着院子里五六个少年。 因为村子不富裕，家中的孩子没能力读书，从七八岁开始便跟着家里干些轻活，但这几个人不但不帮家里干活，还四处捣乱，让人头疼得很。 即便被里正抓了教训几顿，放出来又还是原来的模样。 吴狗剩看王氏的模样，带着几分疑惑，并在心中纠结，他该喊什么。 纠结了好一阵，他依旧没想起来，才咧嘴一笑，露出洁白的牙喊道：“王婶！” 他身后的人也立马喊道：“王婶！” 王氏被喊得一愣一愣的，没明白他们想闹哪样。 万柒柒看着笑了，将王氏往后拉，“娘，没事，我让狗剩带他们来的。昨儿的酸枣是他们摘的，总不能让他们白干活。” 王氏看这些人吊耳浪费的模样，半信半疑。 “排队，安静。”万柒柒说完后进去堂屋。 那些少年顿时松了一口，笑呵呵围在吴狗剩身旁，卖笑道：“老大，我们表现得还好吧？一定不会让老大丢脸！” 吴狗剩满意地点点头，发现陈家的人都看着自己，立马清了清嗓，正色道：“看着呢！快排好队！” 万柒柒出来，见几个排队站着，就跟军训站军姿一样，觉得好笑。 这些人什么模样，她平时也是见过的，这样还真是难为这些人了。 她刚蹲下准备冲糖水，吴狗剩立马过来，从她手里拿过杯子和勺子。 “师父，我会，我帮你，你在一旁休息。” 吴狗剩说着，挖了一勺蜂蜜柚子酱。许是觉得挖多了，他又在坛子边缘擦了两下，才满意地倒进杯中。 那些少年见吴狗剩亲自动手，受宠若惊，赶忙弯下腰自己动手，但吴狗剩始终没让他们碰到装酱的坛子。 万柒柒看着只觉得好笑。 在这个地方能看到一群无拘无束的少年，倒是有些稀奇。 只是这份年轻气盛，早晚会被岁月磨平。 “喝完自己去洗杯子，记得把水缸挑满。”吴狗剩指挥着，好像这里是他家一般。 那些少年也没反对，洗完杯子立马挑起木桶就出了院子。 身下两人没了工具，只能摸了摸头，露出几分苦恼之色。 “你们去山上摘酸果子，和昨天的那种一样，我记得我们常玩的那里有。”吴狗剩说着把竹篓递给二人。 众人被吴狗剩的操作惊呆。 万柒柒：“……” 我谢谢你了！让我要多付那么多份工钱！ 她心中吐槽了好一遍，还是觉得不过瘾，瞥了眼一旁干活的林大壮，道：“你休息，让狗剩劈柴。” 吴狗剩没等林大壮说话，就从他手里拿过了斧头，将人推至一旁，劈起了柴。 这时，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 一个穿着妖艳的中年女人出现在院子门口，她身后还站在几个体型粗壮的大汉。 几人出现，让院子里的人都停了下来，齐齐望了过去。 一股浓浓的脂粉味扑鼻而来，万柒柒皱眉，心中有些不安。 她几步上前，陈永兴、吴狗剩和林大壮也立马跟在她身后，定定地看着来着。 “哎哟，一股子骚味。”中年女人手帕掩面，露出几分厌恶，“谁是林招娣？” 果然是找林招娣的！ 万柒柒上下打量女人的装扮，越看越觉得她像影视剧里青楼里的老妈妈，正色问道：“你是谁？” 中年女人扫了万柒柒一眼，似乎不太满意，冷哼一声，“我是谁你不用知道，告诉我林招娣在哪就好！” 林大壮动了一下，被万柒柒拦着。 “我这是陈家，都姓陈，没有叫林招娣的人！” 中年女人冷笑两声，“她亲爹告诉我的，她就在陈家，赶紧把她叫出来，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吴狗剩一看这女人就厌恶，听她这般和万柒柒说话，开口骂道：“你这个老女人说什么呢？谁给你胆子这样说我师父，闯进别人家里，信不信我把你抓了送官！” “好啊，官府的人我熟着呢！”中年女人红唇勾起弧度，掏了掏衣袖，摸出一张纸展开，“白纸黑字写着，林招娣打今儿起就是我春风楼的人，正好让官府帮我把人带回去！” 虽说大家都在村里，却也听说过春风楼是什么地方，脸色骤然一变。 万柒柒知道自己的直觉没错，这人就是青楼的老妈妈。 她扫了一眼纸里的内容，立马明白了怎么回事。 林有田以两吊钱将林招娣卖给了春风楼。 万柒柒想不明白怎么会有那么狠心的父亲，将自己的女儿卖去那样的地方，简直禽兽不如！ 春风楼老妈妈将纸收好，伸长脖子高声道：“这是林招娣的卖身契，现在她是我的人，我来寻我自己的人也需要告诉你们为什么吗？” “不，不可能！”林大壮不肯相信父亲会做这样的事。 这可是他的亲生女儿，他怎么能如此？ “不管你是谁，不准带走我家里的人！” “对，不准从我师父家带走任何人！” 陈永兴和吴狗剩还在负隅顽抗，想要和春风楼老妈妈做斗争。 万柒柒心中叹息一声，与偷溜进屋的王氏对视一眼，眼眸中皆是不忍，可正如春风楼老妈妈所言，官府来了也不会站在他们这边。 卖身契就如现代的身份证一样有效！ 第169章 林招娣被带走 第169章 林招娣被带走 “我才不信，你手里的东西一定是假的，我爹不可能将我姐卖去那种地方！” 林大壮双眼显得有些空洞，他冲向春风楼老妈妈，想要从她手里夺走卖身契撕碎。 可他还没挨着人，已然被两名大汉架住，一把扔回来。 破旧的布在沙石中磨出一道口子，脸也擦在地上，留下鲜红的血痕却不及他双眼红。 眼眶承载的泪花，像是翻到船桨，霎时间淹了上来。 “别跟老娘动手，否则休怪老娘不客气！”春风楼老妈妈从两名壮汉身后走上前，仰着头睨了眼半开的堂屋，“姑娘，你是自己出来，还是我让人请你出来！” 林招娣紧咬下唇，哭得梨花带雨。 她就知道，父亲不可能这样放过自己！ 王氏紧紧握着林招娣的手，不愿让她出去，却被对方睁开了！ “我就是林招娣。” 林招娣站了出来，她不能一直躲在别人后面，不能再麻烦别人了！ 如果被卖是她注定的命运，她只能接受这个命运。 春风楼老妈妈见林招娣，眼底闪过一抹光亮。 果然与那老家伙说得不错，是个机灵惹人疼爱的丫头。 虽然年纪有些大，却还是个雏，卖个第一夜，可能挣不少钱呢！ 万柒柒看到春风楼老妈妈贪婪的模样，可想而知林招娣今后的命运。 她接受不了人口买卖，更接受不了逼迫女子却做那样的工作。 “我出你给林有田一倍的价钱买她！” 众人齐齐望向万柒柒，有人错愕，有人惊讶，就连春风楼老妈妈也露出惊愕之色。 她以为这个村子的人都很穷，却不想还是有一个不穷的人。 但四两银子哪能满足她？ 要是将林招娣带回去调教，拍卖第一夜，那不是一倍的价格，而是十倍都不止的价格，她为什么要答应？ 万柒柒看到她脸上的笑立刻就明白了，老妈妈不可能放人。 买回去是一块肥肉，可以帮她挣十倍百倍的钱！ 可是，她难道就这样看着林招娣被带走，堕入那肮脏之地吗？ 她做不到！ 就在万柒柒准备出手时，林招娣一把抓住万柒柒，那双曾经明亮的眼睛如今只剩下黯然和无可奈何。 “万姐姐，你帮我做得已经够多了！”林招娣清楚，不管她跑去哪里，只要卖身契还在，她就永远是青楼的人。 既然逃不掉，就不如去面对，或许有另一条出路呢？ 万柒柒心中一颤。 她帮林招娣，一点是答应钱氏照顾好他们，另一点是林招娣是她的朋友，她无法置身事外，却又无可奈何古代的条条框框。 甚至，她清楚，今天若是闹起来，输的也必定是他们，而不是春风楼老妈妈。 可她不甘心！不甘心屈服陈旧的思想，不想承认这是律法认可的事。 可终究她势单力薄，什么也做不了。 “你……你真的决定好了？去了便没有回头之路了！” 林招娣看着万柒柒，倏然一笑，“我还有得选吗？” “我有个法子，可以帮她脱离本家……”谢行的话突然在万柒柒脑海中盘旋，一遍又一遍。 这仿佛是一种新生的力量，让万柒柒一把握住林招娣离开的手臂，“信我，一定能让你脱离，你只需保护好自己！” 万柒柒说得那般坚定，坚定到林招娣信以为真，觉得她真的会头办法。 娼妓为贱籍，她卖身契成那一刻，她便不再是贫民，而是贱民，即便逃离了，她也脱不了贱籍。 林招娣挤出一抹笑，殊不知这笑比苦还能看，叫人看得揪心，“谢谢”两字是她对万柒柒唯一能诉说的。 “不可以，三姐，你不能跟她走！”林大壮从地上爬起来往前冲。 万柒柒闭眼咬牙道：“狗剩，拦住他！” 春风楼老妈妈见此露出得意的笑，再三打量万柒柒，若不是她生过孩子，入了楼里，必定能招惹疼爱。 她让人看着林招娣，走向万柒柒，还未靠近，便被冷冷呵斥。 “滚，从我家滚出去，把你肮脏的脚移开我家院子！” 春风楼老妈妈浑然一怔，有那么一瞬的恍惚，让她觉得眼前之人不是什么乡野村妇，而是隐居在此的官宦贵女。 再看，万柒柒依旧是那穿着粗布的村妇。 心头的不安催促着她，让她只想快些离开，以免多生事端。 “不要，姐……姐……”林大壮泪如泉涌，嘶喊声响天彻底，可任凭他如何呼唤，也未有人回应。 路过的人见此，放缓步子想要探究发生何事，却被万柒柒和吴狗剩两人一瞪眼，吓得赶忙离开。 陈永兴和芸娘见此，只能闷声不说话。 王氏年长，见过很多是是非非，却也是头一次见把女儿卖去青楼之人。 李虫娘听见动静，不由爬起来，挺着肚子站在门口，也没敢出去。 林大壮的哭声比前几晚林招娣还要绝望。 他失去的并不只是姐姐，更是这个家！ 曾经还抱有的期望在这一刻破碎，并将他的心划得满是伤痕。 万柒柒没有安慰他，而是让他独自哭泣，朝着发愣的吴狗剩道：“去帮我借辆骡车或者牛车，多少价钱都没关系。” 吴狗剩愣了半晌才答道：“好的师父，等我马上回来。” 万柒柒回头，看见站立在门口的李虫娘，温声道：“注意身子。” 李虫娘点了点头。 陈永兴预感大嫂要出去做什么事，急忙道：“大嫂，我跟你一起出去！” “不行，你必须在家，家中需要一个男人。”万柒柒垂下眸子，认真道：“我今日不一定会回来，你在家中，生意上需要的事你都会，好好打理，我处理完就回来！” 她不确定，如今的状况谢行还会不会帮忙。 与落入青楼相比，她觉得给谢行做妾也不是不可以，至少她能保证清白，亦或是过得让人安稳。 吴狗剩却是说到做到，半会儿工夫便拉着一辆骡车回来。 万柒柒跳上骡车，问道：“多少钱？” 吴狗剩没下骡车，“不用钱，这是我家的，我要骑着骡车走，我爹娘不会说什么！” 万柒柒没有与他纠结这个问题，现在最要紧的是时间，尽快去白枝镇，找人帮忙，将林招娣从青楼里赎出来。 就在他们准备出发时，林大壮倏然从地上爬起来，踉跄到骡车旁，哑声道：“带我去，我知道你要去找谁，她是我姐，我说的话才最能作数！” 果然谢行当初让十一跟林大壮说了同样的事！ 不过现在不能带林大壮去。 “你必须在这待着，稳住你爹，不能让对方察觉。”万柒柒拍了拍他的手背，“信我，我一定会让你姐姐好好的！” 第170章 寻求帮忙 第170章 寻求帮忙 日光暗沉，骡车急速行驶。 穿过闹市，直奔镇东而去。 谢家妾室前段时间经历过丧子之痛，没有之前嚣张，家中大小事务全凭主母做主。 谢夫人稳定权力第一件事便是整顿家风，除掉歪风邪气，也严惩狐媚惑主之人。 如今的谢家，看不见带银钗首饰的丫鬟，各个脚下生风，做事麻利，生怕被夫人抓了拿去变卖。 在古代，除了亲生父母可以变卖儿女，像这种手握卖身契的地主，也可以随便变卖奴仆，甚至可以要了对方的命也不需要赔偿。 正应了那句话：命如草芥。 万柒柒让吴狗剩在湖边停下，她跳下车往后门而去。 若不是主人家请得身份尊贵的客人，没有资格走正门，她很清楚自己的身份地位。 “咚咚咚。”敲门声惊醒后进门看门的护卫。 他睡眼惺忪，被人吵醒，他憋了一肚子火，还没开门便骂骂咧咧，“谁呀？别敲了，吵死了！” 主人家不可能走后面，能走后面的基本上偷溜出去的奴仆和送货的小贩，他自然不用客气。 开门，见穿着袄裙的女人站着，面色沉静，完全没有敲门声里的急切。 甚至身上的气质让护卫觉得，是不是乔装打扮的哪家小姐。 万柒柒见护卫有几分不悦，脸上立刻扬起一抹让人舒心的笑，温声问道：“这位大哥，你家大公子可在府中？” 护卫再三打量，想起这女人好像是卖糖水的那人，收回目光，带着几分不屑道：“不在！” “砰”的一声，后门紧关。 万柒柒被门扇过来的劲风吓得后退一步，险些没踩稳摔了一跤。 她很快稳住身子，轻声叹息一声。 是啊！陈永年都出去好几天了，谢行肯定也一起去了！ 现下，这些江湖侠士应当都在云和县，与县令和县尉商讨如何灭匪，根本无暇顾及此时。 万柒柒后退几步，望着谢家宅院，犹豫要不要去县里找谢行，让他安排人将林招娣赎回来。 可是她拿什么去交换？ 如今的林招娣不再是良籍，即便将人赎回来留在身旁做妾室，她依旧还是贱籍，比府中的奴仆身份更加低微。 万柒柒不明，都是公民，为什么却有尊卑等级，待遇相差也如此之大。 她又该如何才能帮林招娣摆脱命运？ 万柒柒拖着沉重的步子往回走，为古代对女子的不公觉得悲哀。 吴狗剩见她失落的模样，忍不住问道：“姐，谢家不愿意帮？” 在路上，万柒柒纠正吴狗剩对自己的称呼，师父这种升辈分的事她很难接受，还是喊姐让她自在一些。 吴狗剩觉得不管喊什么，万柒柒让自己跟着就好。 如今他看见万柒柒失落的模样，抿了抿嘴，道：“我去帮你把要找的人喊出来！” 才走两步，便被万柒柒拉住了手臂。 他回头，有些茫然。 “不用去了，我找的人不在，他也帮不上。”万柒柒语气淡淡坐上骡车，抱着膝盖，将头枕在膝盖上。 她记得看过的杂谈说过，平民入贱籍，后代都将是贱籍，即便被富家员外看上做妾，依旧还是贱籍。 想要摆脱贱籍，只能找官府，找有足够权限的官员。 可她上哪去找人？ 吴狗剩第一次看到万柒柒如此模样，心中也有些着急。 他跟林家没什么交集，却也听说过林家的事，为林有田的做法可耻。 但对于这件事，他依旧处于局外人，不明万柒柒为何要如此帮林招娣。 万柒柒想到什么，眼前倏然一亮，“狗剩，回荷风镇！” 她想起一个人和一件物品！ 虽说这人与自己交集不多，甚至只有两面之缘，但那人给了她信物，遇到难题可以去找她，这便是一个机会！ 吴狗剩听她话语中充满激情，立马驾车离开白枝镇，往荷风镇而去。 白灵萱给的香囊一直被万柒柒放在万家偏院，用来缓解万柒柒的相思之情，却不想她如今要拿走此物，去寻对方帮忙了！ 万柒柒不清楚白灵萱究竟是什么身份，但直觉告诉她，白灵萱家世必定地，这事只能找她帮忙。 可是自己凭什么去交换呢？ 她有的，白灵萱都有。白灵萱有的，她未必有。 若说虚拟一些东西，她比白灵萱多的是现代的思想和技术，或许这是唯一能和白灵萱交换的东西。 骡车很快到了荷风镇，停在万家偏院，但因院中无人，门落了一道锁。 万柒柒敲响万家正门，出来的仆人立马认出来者，毕恭毕敬。 “万姑娘，公子现下在书院。” “我不找他，麻烦你开一下偏院的门，我去取一件东西。” 仆人没有拒绝万柒柒，引她穿过幽曲长廊往偏院而去。 万子言曾交代过，万柒柒是他的妹妹，也是家中半个主子，她可随意进出万家，若有要求要照搬。 万柒柒很快在偏院柜子中寻到香囊。 许是时间长了，香囊的味道淡了许多，看起来也旧了许多，甚至还残留着几滴墨渍。 万柒柒知晓，一定是万子言偷偷拿了缓解相思。 一边拒绝着对方，一边拿着别人的对方思念，这个二哥可真是纠结。 可现在她没心思去思考这件事。 回到正院，万柒柒朝仆人道：“告诉你家公子，偏院柜子的东西我拿走了，若有机会，给他拿个新的回来。” 未等仆人回答，她急急匆匆出了院子。 待到门口，她又回头道：“与家中三弟说一声，我出去几日，让他们不要担忧，办完事后，我立即回来。” “好的万姑娘，小人一定带到。” 吴狗剩在一旁看着，才意识到村民们口中的议论好像是真的，万柒柒真的与荷风镇万家有很深的渊源，甚至他家的仆人把万柒柒都当成主子一样。 他突然觉得自己这个大腿抱对了，跟万柒柒混，今后一定不得了，让爹娘对自己刮目相看！ 万柒柒没有停留，坐上骡车便道：“知道怎么去彧州吗？” 彧州？ 吴狗剩摇了摇头。 他只听说过，彧州离云和县很远，即便驾马车去，也要一天的工夫。 那儿可繁华了，是大兴国除去京城外发展最好的一座城。 听人说，仅仅一个牌坊便有一个荷风镇大。 从小到大，他还没去过那么大的地方！ 万柒柒叹息一声，“去集市买一份地图！” 他们离去后，仆人总觉得哪儿不对，叮嘱家中另一个仆人后，立即出了门，去往和风书院。 第171章 火光冲天 第171章 火光冲天 天气寒冷，朗朗读书声却如一团烈火，温暖整个书院。 万子言手握书籍，穿着青色夹袍，带着学子们一遍一遍阅读书中内容，并将一点点将书文内容尽心注解。 长袍脚步曳动，墨发绑着的发带随风飘荡，宛如盘旋在他身后的游龙。 转身，他余光瞥见神色慌乱的家仆立院子中，脚步一顿，念了一句书文，让大家自己齐读两遍，大步离开书堂。 家中仆人都是留着伺候父亲的，若没有要紧之事，不会随意来书院找他。 万子言心中有些慌乱，生怕是父亲出事。 这几日父亲的病情越来越严重，已经开始咳血了，气色也差了很多。 请葛郎中来看，只看到葛郎中不停地摇头，并让他多抽些时间陪伴父亲。 可书院学子还在，他脱不开身！ 仆人见主子脸上发白，清楚万子言担忧之事，立马道：“老爷没事！” 万子言这才松了一口气，随后脸色也严肃起来。 家仆来此，不是为了父亲，便只能是因为妹妹万柒柒！ 他急忙道：“柒柒发生何事了？” “公子，你先别慌，万姑娘没事。”仆人先稳住万子言，才认真将万柒柒叮嘱他的话全盘托出，末了还道：“我听万姑娘和身旁的人说起彧州，好似打算去彧州。” 万子言脸色一变！ 他是清楚柜子里放的何物，更知道香囊有何意义，若万柒柒没有遇到万难之事，断不会拿了去彧州找白灵萱。 可正因此，他才会担忧，是什么事让万柒柒直接跳过他们去找白灵萱。 “你去打探莲花村打探，今日发生了何事。” “好。”仆从应下，立即离去。 万子言看他离去的身影，神色中担忧之色更甚。 他最担心是另一件事。 如今正是官府与山匪争斗的时节，云和县周围动荡不安，若是万柒柒碰上山匪，这可就麻烦了！ 陶然瞥见万子言在外，也从学堂出来，“子言，何事？” 万子言垂下眸子，轻声叹息一声，“她去彧州了！” 不用万子言言明，陶然也知晓他口中说得是谁，“挺好，彧州繁荣，她去了说不准有什么机遇。” 他负手在身后，转身望着暗沉的天空，悠悠道：“快下雪了！山匪急不可耐，官府可以开始收网了！” 万子言侧头盯着陶然看了好一阵，眸色依旧暗淡，“若他们选择鱼死网破，那边麻烦了！” 涟山易守难攻，却有一个致命缺憾，山上所种作物无一生还，若在大雪封山前，他们不能筹集足够的粮食，将会饿死在山中。 往年他们总能在大雪前备好粮，能与官府熬个数月，这两年饥荒，百姓几乎寸粒无收。即便山匪掠夺好几个村子，也无法筹够过冬的粮食，这才让官府起了围剿困死山匪的打算。 先不说计划能不能成，但如今受山匪侵略的村子却越来越多，甚至山匪已经将主意打到了官府头上。 万柒柒和吴狗剩在莲花镇买了地图和干粮后，离开了镇子，沿着大路向东北方向而去。 云和县位于大兴国的中南部地区，一半有大江大河的支流，另一半则是山地为主。 彧州位于云和县东南部，是一个标注与京都相似的城市，用现代的话来说，就是一线城市，往来商人众多，甚是繁荣。 万柒柒一路上与吴狗剩闲聊，却没从他口中知道这个世界的消息。因为他也是第一次出云和县。 行了两三个时辰，天色暗淡下来。 万柒柒拿着地图看了好一遍，明明标注着行至多少里有镇子，可算着时速，他们早该到了，却依旧未曾看见镇子。 她开始怀疑驾车的吴狗剩有问题。 “狗剩，你认得方向吗？” 吴狗剩顿了一下，摸了摸脑袋，“我们这不是东北方吗？” 万柒柒扶额，忍不住骂了自己两步：怎么就信他会认方向了呢！ 如今已经入冬，道路两旁的树叶几乎也掉光了，无法以树叶来判断方向，更是不可能砍了树看年轮来判断方向。 万柒柒立即叫停了吴狗剩，让他将骡子绑在树上。 两人在附近找了些树叶干柴，生火取暖，等待天黑下拉，看北极星来认方向。 然而天气并不友好，两人等着都睡着了，依旧未见星星出来。 火堆因为没有添柴，在风中渐渐熄灭，两人也立刻被冻醒来。 万柒柒睁眼，黑夜一角红光满天。 “姐，那是什么？”吴狗剩指着发亮的半边天，眼神中露出惊愕之色。 万柒柒觉得那团红光像极了火烧林的火光，难道是哪个村民点着了林子？ 正在这时，藏了好半天的月亮偷偷露出一角，星星好像也发现乌云离开了，一个个跑了出来。 因为火光太亮，月光和星光显得十分微弱，可万柒柒依旧找到了北极星的位置。 找到北极星，她便认出了方向。 借着火光，她打开了地图，对着北极星指引的一看，她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吴狗剩察觉她脸上不对，立马问道：“姐，怎么了？” “镇子……镇子可能出事了！” “什么镇子？” 万柒柒收了地图，望着火光的方向，眼神显得惊愕，“我们准备留宿的镇子！” 借着火光，两人骑着骡车前行。 越往前，越能感受到空气变热，穿着夹袍都觉得有些发热。 再前行，便能听见“噼里啪啦”烈火灼烧木柴之声，温度也越来越热。 一刻钟后，两人停在被火烧成灰烬的镇子外。 火还在少，却听不见一点人声，只有房梁被火烧后断裂坍塌之声。 骡子不知什么原因，一直在叫，想要挣脱被绑在树上的绳子。 吴狗剩无暇顾及，早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他从没见过如此大的火，将整个镇子燃烧殆尽。 万柒柒胆大一些，沿着空地往前走，忽然瞥见一只被烧得漆黑的手指，她被吓得别过脸，半晌没敢睁眼。 她听说过被火烧后的人如何，却从未亲眼见过。 鼻息间还飘散着焦香，刺激着她，傍晚吃的干粮在胃里翻滚，好似随时随刻冲出喉咙。 但她依旧逼自己冷静下来。 睁眼间，眼前的场景让她再也忍不住呕吐起来。 胃里的东西吐光后，便开始吐酸水。 吴狗剩听见动静冲进来，还没停留一秒，便也跟着呕吐起来。 第172章 热闹的小镇 第172章 热闹的小镇 火焰燃烧镇子，不仅给房屋抹上了黑色，更是将倒地的人染成黑色。 活着的人怎么可能放弃逃生机会，让自己倒在火焰之中？ 镇里除了燃烧一半的尸体，还有倒在血泊中的百姓。 他们脸上带着惊恐之色，身上的粗布被鲜血染红，甚至有些地方能看到单独一只手。 大火燃烧了整整一晚，直到第二日黎明，最后一团火光才在寒霜中熄灭。 不知何时飞来一群乌鸦，站在烧毁的房梁尖叫，时不时有几只落在地上，啄食烧焦的尸体。 万柒柒和吴狗剩去了最近的镇中汇报情况后，又继续赶路。 整整一天，两人吃不下任何东西，甚至喝水也会觉得反胃。 两人吐了一路，终于在第二天傍晚达到彧州郊外的小镇。 万柒柒没有立即进城，而是在小镇里寻了处便宜的客栈住下，要来干净的热水洗漱完，换上新衣裳才躺下休息。 这是她穿越来第一次出远门，也是她第一次进城，她有些期待，想知道繁荣的古城究竟是什么样。 虽说林招娣的事情着急，但天色已晚，这个时候进城去白家，肯定不行，倒不如先休整一下，打探一下城中的情况，明日才好进城。 万柒柒刚出房门，就看到吴狗剩趴在窗台往外看。 兴许是镇子邻近彧州，发展较好，即便已经入夜，外面依旧灯火通明，犹如白昼一般。 这样的街道让万柒柒好像回到了现代。 她每日下班都能看到城市中闪烁的霓虹灯，人来人往的街道，还有如潮水般一波接着一波的车辆。 这里虽没有霓虹灯，没有汽车，却有彩色灯笼和马车，别有一番风味。 万柒柒喜欢这种夜市，向往这种热闹，却也喜欢天黑下来，一家人坐在院子里的谈笑风生。 换做以前，她会选择离开乡村去大城市发现，追求不一样的生活。 可如今，她却希望与家人待在一起，不管去哪，有家人的地方才最令人安心。 “姐，下面好热闹啊！”吴狗剩盯着人潮汹涌的街道，脸上露出向往。 万柒柒点头，“下去走走？” 吴狗剩看了看自己破旧的衣裳，又看了看街道里的人群，摇了摇头。 他在村里的嚣张在此刻消失殆尽，身下的只有自卑。 不出来，他永远不知道外面的人生活如何。 镇子里的人都穿着粗布短衣，多数打着补丁，他走在大街上，丝毫没有觉得哪儿不对。 可是这个镇子，有些人穿得布料他不认识，即便是穿着粗布的街边小贩，衣裳都是新的，只有街边乞讨的乞丐才穿着打着补丁的衣裳。 入镇子的那一刻，他感受到周围人异样的目光在身上打量，让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入住客栈时他还被当作乞丐，差点被店老板赶出去，还是万柒柒拿出银子，才让老板放他进来。 他能感觉，店老板是看在银子的份上，才让他和万柒柒入住，他看自己的眼神，就跟看乞丐没有任何区别。 万柒柒没有嫌弃吴狗剩，伸手在他肩上拍了拍，“我那有一身衣裳，你拿去洗澡换上，我们下去逛逛。” “不行不行！”吴狗剩急忙摇头。 “没事，是以前永年的衣裳，我收拾的时候顺手拿过来了！” 万柒柒不等他拒绝，已经进屋去了。 吴狗剩疑惑地摸了摸脑袋。 姐什么时候带了衣裳？ 还没等他有所反应，万柒柒已经将衣裳塞进他怀里，并喊来店小二又要了一桶热水，给了铜钱。 其实她什么也没带，包括她身上的衣裳，都是在商场买的。 她发现其实一开始她就错了，不该去找什么粗布麻衣，在商场找汉服或古代的衣服，便能寻到与这儿衣着相似，价格还低的衣裳。 即便布料有些不同，只要没有标签，谁能说得清，谁又认得出来呢？ 两套新衣，她也只花了300文。 这个价格，她去成衣店购买，连半身衣裳也买不到。 不久后，吴狗剩穿着新衣裳扭扭捏捏出来，整个人都觉得不自在。 万柒柒看着却觉得挺合适的，虽然看起来单薄了些，却应该比他之前那身衣服穿着暖和，也看得顺眼一些。 只是对方也不知平时洗澡是不是没注意，感觉脖子没洗干净，让她总想让对方洗干净。 但在古代，像这种情况很正常。 这个时代的水没有现在方便，都是去井里挑水，一个村子又仅有那几口井，自然不可能每天洗澡。 何况有些离着远的，挑水便要一个时辰。 “姐，这衣裳……有些别扭。”吴狗剩总觉得衣裳柔软，却不如自己的衣裳舒服。 “那你脱了，我一个人下去慌。”万柒柒没等吴狗剩反应，抬脚往楼梯下手。 吴狗剩立马追了下去，跟在她屁股后面。 好不容易换了身衣裳，可以下去逛，他才不要换！ 客栈老板见两人穿着干净走下来，一时间愣住了，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眼。 这该不会是哪家小姐，带着自己的仆人溜出来，之前才会看起来那么落魄吧？ 万柒柒如今身着一条淡青色长裙，上身穿着同色夹袄，头上还挽着一只发簪，看起来却是与之前完全不同。 加上她带着现代人的自在，让人觉得气质不凡，不是平民百姓。 万柒柒连个眼神也没给店老板，带着吴狗剩出了客栈门。 吴狗剩出了客栈，像是脱了缰的野马，在大街四处乱窜，不管看什么都觉得新颖，一会儿便挤进人群消失不见了。 万柒柒踱步跟在后面，寻找最热闹，闲言碎语最多的地方。 她发现这个镇里几乎没人会闲扯，只能带着吴狗剩去了茶楼，要了两杯热茶坐下。 吴狗剩坐在窗口，好奇地看着窗外，万柒柒则静静听着屋内的闲谈。 “你们听说了吗？云和县山匪闹得厉害，昨儿山匪屠杀了一个镇子，还放火烧了镇子。” “是啊，涟山那波山匪已经有十几年了吧！越来越嚣张了！” “还好涟山离我们远，我们又有官府护着，自然不怕。” “那也是，打来了也不怕。” “说到这个，我想起一个事。你们还记得白家吗？” “那谁不知道？白家可是官僚世家，又受圣上青睐，白小姐更是才艺出众，样貌不凡，就可惜年过十八依旧为寻得好人家。” “我跟你说，知府家的儿子今儿跑去白家求亲，直接被打出来了！” “哈哈哈，这不是自取其辱吗？白小姐是什么人，他是什么德行？活该！” “也不知道谁能入白小姐的法眼！” 第173章 彧州 第173章 彧州 鸡鸣声起，天光渐亮。 小镇在昏暗中渐渐苏醒。 大街两旁已有不少商户半开着门，将新鲜货物搬进商铺。 还有街边卖包子馒头的小贩，蒸笼里已经翻滚着热气，香味四溢。 客栈的店小二将干净的抹布甩在肩头，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将桌上的凳子放下，拿着抹布将桌上的灰尘全擦干净。 即便是客栈老板，也早早起来，站在柜台钱打着算盘，清算今儿一早收货支出的银钱。 “嗒嗒嗒”几声，让两人不由都往楼梯口望去，想知道是哪位客人，天才微微亮就起来了！ 客栈老板定睛一看，居然是昨天被他们嫌弃的那对姐弟，立马变成一张笑脸，迎了上去：“两位客官，怎不多睡会儿，起那么早？” 吴狗剩有些看不明白，睁着一双疑惑的眼睛看向万柒柒。 这种奉承般的假笑让万柒柒有些惊愕，即便她昨天换装后有所变化，却也不至于让老板的变化这般大。 作为彧州城外的客栈老板，南来北往、形形色色的客人，他应当早已经见怪不怪了！ 怎么过了一夜，突然变了性子？ 万柒柒觉察其中哪儿不对，却没有露出马脚，淡淡一笑：“习惯了！” 她表现不疏离也不亲近，让客栈老板不经出了身冷汗。 眼前的女人看着简单，但那眼神却复杂得让他也摸不清，身后的男人却是一眼能看出想法，好结局。 可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个女人为主，而且那边也说明的是这个女人！ 他不敢得罪，却又不知道怎么应对。 万柒柒从他的反应中猜测，有人找过店老板说了什么，所以才会有这样的变化，那人身份必然不低。 她从未来过彧州，更不认识什么当官的人，唯一的可能性便是白灵萱！ 她扫了眼恭恭敬敬的店小二和客栈老板，越发肯定了这个想法。 “给我们上两碗素面。” 万柒柒说着找了靠窗的位置坐下。 吴狗剩迅速跟在她后头，在对面的位置坐下，表现极为乖巧。 “好，两位客官等着，我立马安排人去做！” 客栈老板说着拉着店小二一起走了！ 吴狗剩见人都走了，才从板正中变回原来的样子，一只脚踩在板凳上，撑着脑袋问道：“姐，客栈老板是不是中邪了？” 他不明白，怎么就突然转性子了呢？ 万柒柒看着他，露出意味深长的笑，道：“你就当主人家尽地主之谊吧！” 她相信，这应该是万子言所为，他为了自己，主动联系白灵萱了！ 想到这，她又为两人相爱而不能在一起而叹息。 不久，店小二端来两碗热腾腾的素面，放在两人面前，又打来两碟咸菜，“两位客官，这是送的咸菜，还请两位享用。” 吴狗剩闻见香味，急不可耐地拿起筷子拌了两下，吃了一大口。 万柒柒盯着素面看，面条上撒了些葱花，品相看起来确是不错。 但当她闻见面里的猪油香后，脑海中突然浮现被燃烧着带着焦香的尸体，胃里又是一阵翻滚，让她怎么也吃不下。 抬眸，吴狗剩还在埋头苦干。 万柒柒知晓吴狗剩吃面吃得少，也尝不出猪油的味道，所以才能吃得这般香。 如果她此刻打断对方，告诉他是里面有猪油，不知道他还能不能吃得下。 纠结一阵，她决定还是不说了，毕竟昨儿一天吃什么吐什么，胃里没半点东西难受。 吴狗剩吃完见万柒柒未动筷，忍不住问道：“姐，这面太好吃了，你怎么不吃。”说完他舔了下唇。 他早就饿得不行了，别说一碗面，三碗这样的素面他也能吃得下！ 这是他身无分文，都是万柒柒买单，他不好开口。 万柒柒将自己面前的面推了过去，淡淡道：“你吃吧！我没什么胃口。” 吴狗剩犹豫了一秒，接过面就吃，一边吃还一边叨叨：“姐，你不要去想那些，吃就完事了！不然你饿着肚子，怎么去帮林家那姑娘！” 万柒柒表示自己也想，却没有办法。 两人吃完在客栈一楼坐了一会儿，外面已经大亮。 付账时，客栈老板还是客客气气的，甚至还给万柒柒减了不少银子，还送了一小包点心，说是给两人路上吃。 吴狗剩觉得老板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却拿着点心吃得很开心。 只有万柒柒知道，客栈老板哪里有那么好的心，估计是贪了两边给的钱，才会送出这一包点心。 她昨天有注意，这点心单卖，也要三十多文一份，哪有白送那么好的事？ 进城路程短，步行过去也不过是一刻钟的工夫，万柒柒便将骡车寄放在客栈，两人步行而去。 从小镇到彧州城外，地面平整，一路上还有马车驶过的车轮印。 两旁的树木杂草皆被清理过，不会延伸到官道之上，影响行驶的车马。 即便万柒柒已经做好了准备，可当她站在高耸威严的城门口时，心中还是被震撼住了！ 它比影视剧中的更庄严，也更高。 墙头的旗子随风飘荡，穿着盔甲的士兵矗立在城头，像是立定的松柏一般，风雨不动。 城门口也站着两排士兵，手持长枪，面无表情立在那，像是被人施了定身咒一般。 只是通过城门往里看，都能从熙熙攘攘的人群看出彧州的繁华。 两人入城后走了一刻钟，也才走到城中心的位置。 相比入城之处，这儿更加繁荣，叫人看了移不开眼。 饶是万柒柒这种看尽繁华之人，看见古香古色的街道里穿着华服的古人，也不由有些刘姥姥进大观园的视感。 只是空气中飘散的肉香味又一点点激起她胃里的不适，让她脸色一点点变得苍白起来。 吴狗剩亦是如此。 两人四处寻找，终于在城中央的位置找到了“天下居”。 这是一座宛如琼台玉阁的建筑，占地面积有现代操场一般大，红柱青瓦，精致绝伦。 门口往来的客人络绎不绝，各个身着锦衣玉服，不是富家子弟便是官宦人家。 换了衣着的二人在镇里本来已经融入进去，可此刻站在门口，却显得与之格格不入。 吴狗剩盯着楼阁看了一阵，嘴巴长得老大，半晌才咽了咽口水，侧头问道：“姐，你找的贵人，真的约我们在这？” 他怀疑自己可能才走到门口，就会被人拦下丢出来。 万柒柒也预想过白灵萱约的地方比较高大上，却没想到会是如此豪华的地方。 用现代标准来评判，这是超五星级的地方啊！ 第174章 你已付了报酬 第174章 你已付了报酬 白府花园。 白灵萱浅紫色长裙曳地，裙角绣着的蝶恋花盛开，栩栩如生，发髻见灵蝶珠钗更是随着她头而摆动，像是活了一般。 她依旧是略施粉黛，一只手里握着金玉玲珑暖炉，另一只手握着书，细细品读。 身旁站着两个丫环，穿着也不俗，静静看着主子，一脸享受。 这时，一个家仆脚步匆匆而来，白灵萱跟前跪下，“小姐，您约的人已在天下居，马车已为您备好。” 白灵萱点点头，将书往旁边一递，立马有人接过她的书。 另一人则上前，伸手欲要搀扶白灵萱，被她拒绝。 接过书的人立即进了一旁的屋子，取来一件白裘为白灵萱系上，将其衣着整理，嘴角才挂着笑道：“小姐，天寒，您早去早回，我已通知天下居，将雅阁换成暖阁。” 环儿被白灵萱拒绝搀扶，瘪了瘪嘴，又听惠香的话，不由嘟囔道：“小姐，你何须主动去见她？就因他兄长传信于你吗？”她越说越为自己小姐可惜，“小姐，万夫子不想见你时将你拒之门外，现在有求于你，就来找您，何必……” 不等白灵萱开口，她身旁的惠香冷叱一声：“跪下！” 环儿吓得脸色一白，“扑通”一声跪下。 她虽然跟谁白灵萱多年，可贴身的惠香品级却高于她，她不得不听话。 “小姐，我说得可都是事实……你忘了那日万夫子如何待你了吗？” 白灵萱捧着暖炉，没有说话。 惠香闻言，面色更加严厉，呵斥道：“主子的事，你服从便好，少听多做，你进府多年，难道连最基本的规矩都忘了吗？” 环儿欲想再说，对上惠香的神色，紧咬下唇，垂下了头，“小姐恕罪，是环儿错了。” 白灵萱侧头看着环儿，道：“礼堂跪一个时辰，罚三日月钱，不可再犯。”她声音依旧温和，宛如玉器碰撞的琅琅之声，却又给人不可置疑的压迫感。 她朝惠香淡淡一笑，“你随我去。” 话音落下，她提着裙摆缓缓走出白府。 天下居暖阁。 万柒柒倚在窗口的位置，看着人潮汹涌的街道，眼里十分平静。 吴狗剩一会儿看看这，一会儿看看那，好像什么都系都很新奇，最后目光停留在桌上摆着的点心茶水上。 即便吃了两碗面，面对精致的糕点，他还是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却又因为太过精致而不敢动。 直到现在，他都不太相信刚刚发生的事。 天下居的伙计居然将他们恭恭敬敬迎上楼，对待他们的态度就与那些富贵人家没有区别，好似他们是什么贵客一般。 这样的礼遇，吴狗剩还是头一遭遇到。 他舔了舔唇，问道：“姐，你要见的人是谁？她那么厉害吗？” 万柒柒这才收回目光，走到吴狗剩身旁坐下，挑着绿豆糕吃了小块，才缓慢答道：“应该比较厉害吧！” 她记得知府虽是地方官，可是负责管理州县，白家能将知府的儿子都扔出来，必定是连知府也惹不起的人物。 万柒柒摩挲手中的香囊，忽然发现自己好像傍上大款了！ 她自嘲一下，果然不管在什么时候，官员的权力总是最好的！ 吴狗剩还想问，便听见门外传来脚步声和女人说话的声音。 他有些惊愕，万柒柒找的人是女人？ 万柒柒也听见动静，立马站了起来，看着自己手里吃了一口的绿豆糕，一时间不知道是吃完还是拿着，或是放回去。 总感觉，不管怎样都不好。 正在她犹豫之际，暖阁门打开，白灵萱和惠香出现在门口。 酒楼伙计弯腰将两人迎进门，拿着抹布将椅子认认真真擦干净，才笑呵呵道：“白小姐，有事您尽管吩咐，小子就在门外候着。” 惠香看了他一眼，从袖袋掏出一锭银子，放在伙计手上，“这儿不需要人，你且去忙。” 伙计得了银子，笑弯了眼，立马离开将门带上。 吴狗剩盯着伙计离开，嘴巴微微张开，神色中还带着几分惊愕。 万柒柒也不由在心中叹息：有钱人家的小姐果然不一样！ 白灵萱倒不在意这些，只是瞥见她手中握着的绿豆糕，淡淡一笑，“万姑娘若喜欢天下居的糕点，我且让人多包几分，你带回去也可给家中小孩品鉴。” 万柒柒的手顿了下，淡淡一笑，道：“无需白小姐破费。”说着她学着影视剧中行礼的模样，朝白灵萱行了一礼。 吴狗剩见了也立马学着行礼。 白灵萱没有因为吴狗剩的错误而取笑，反而颔首回应。 随后两人才坐下，惠香站在白灵萱身后斟茶，吴狗剩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坐下，只能学惠香在万柒柒身后站着。 万柒柒直入主题，将香囊递上，“不知白小姐帮忙需要什么报酬？” 白灵萱盯着香囊看了好一阵，才伸手结果，轻轻摩挲，好似能从中感受到另一个人拿着香囊的模样。 她眼底尽显温柔，带着浓浓的思念，最后化作释然的笑，“你已经给了报酬，提出你需要我帮忙之事吧！” 给了？ 万柒柒愣了一下，神色中带了几分疑惑。 白灵萱解答：“我曾赠他一传信宝物，他当着我丢弃，一众令我伤心。可昨夜，我收到了那件宝物来信。” 万柒柒眸子一颤。 果然如她所料，是万子言联系了白灵萱！ 只是她没想到，是以这种方式。 “其实，是我该谢你，让我顿悟，也让我明了他的心意。”白灵萱嘴角依旧是淡淡的笑，是那种大家闺秀的模样，眼眸却不停在颤抖，“得到答案我便心满意足了！” 万柒柒脱口而出：“你就不想与他在一起？” 白灵萱顿了一下，笑越发灿烂，却让人感觉不到她的开心，只有淡淡的忧伤，“心之悦，只盼对方安好。”她的纠缠不过是因为万子言不愿意承认。 如今她明白对方的心意，已经心满意足。 有情有义，终有相伴的一日，何须贪心现下。 万柒柒不懂相爱的滋味，亦是不懂两人如何忍受思念，她也不想多想此事。 “白小姐，你是否能帮我去春风楼赎一人？” 万柒柒将林招娣事情的起因经过与白灵萱一一说明，并接道：“赎金日后定慢慢还，现下先将人从中救出，别让人污了她清白才好！” 白灵萱的笑在万柒柒话语中渐渐冷下，“天底下竟有这般父亲？” 她不愿相信，亲生父亲竟能将女儿送去那污秽不堪之地，简直丧尽天良！ 第175章 卖种子的人 第175章 卖种子的人 “惠香，你且安排人去打听，务必将人安稳带回！” 白灵萱已改之前的温婉，语气较冷，隐隐带着几分怒意。 “是，奴婢这就去安排。”惠香颔首领旨，一句多余的话也没有，转身离开了暖阁。 万柒柒看着紧闭的门，又是一阵担忧。 如此打听，再安排带回，需要多久？ 在彧州多待一日，她就需要多耗费一些银子，手里的银子可经不起她的连续几日的折腾。 白灵萱看出她眼底的担忧，露出淡淡的笑安慰道：“你无需担忧，惠香办事一向妥当，想来不久便能处理好。” 万柒柒看人的本事并不差，所以看得出惠香是个靠谱的。 相比上次见得环儿，惠香明显成熟稳重很多，话也不多，一看就是那种话少干活麻利的。 只是再快估计也要个一两天！ 古代不像现代，有电话联系，通讯只能靠人力，或者飞鸽传书。 而出门最快的也就是马车，不像现在有高铁、飞机，从最南边到最北边，也不过几个小时的事。 这种差距下，让万柒柒又怎么能不担心？ 白灵萱极其冷静从容，抿了一口面前的花茶，开口问道：“将人赎出后，你可有打算，如何安排？” 万柒柒眉头紧皱，这一直是困扰她一件事。 人必然不能回云和县，不然被林有田知晓，又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 而且即便她从青楼被赎出来，是否改回良籍，她的名声也将受损，想要找一户好人家嫁了非常难。 让林招娣一人在彧州，她也无依无靠，着实令人为难。 白灵萱倒了一杯花茶，推到万柒柒面前，“听你的意思，这是个机灵的丫头，我身边正缺一人，若她真如你所言，我不介意让她留下伺候我，也当我出赎金救她的报酬。” 白灵萱深知林招娣不能回云和县，入了贱籍也无法再如以往一样被平等对待，她已经无路可走了！ 万柒柒没想到白灵萱会这般说，她看白灵萱的眼神中带着几分惊奇。 原来，并不是所有古代女子都如莲花村那些妇人一般！ 身份地位越高，越饱读诗书的人，想的也多，越加通透。 她倏然一笑，好像寻到与自己同频共振之人，“若能如此，自是最好。” 留在白灵萱身边，不仅能开阔见识，更能学到更多的东西，让她越来越好，不再活在泥潭之中。 不过，万柒柒也知道，越是这样，将会面临的事情也越危险。 但这是林招娣目前最好的选择。 两人坐在暖阁之中，就林招娣这种现象讲了颇多自己的想法，许多不谋而合与雷同，让两人感情迅速升温。 末了，白灵萱笑道：“你在彧州住上两日，我替你传信回去，叫他们放心。” 万柒柒自是知道，她这是想与万子言多通信件，没有拒绝。 她正好可以借此机会，多了解这个世界大城市的发展，规划自己将来的路如何走。 吴狗剩听两人聊天在不停地打瞌睡，最后竟站在睡着，“砰”的一声摔倒在地，又将自己吓醒。 白灵萱看着有些好奇，“万姑娘，还未介绍这位是？” 吴狗剩迷糊地从地上坐起来，摸了摸脑袋，眼神显得有些茫然。 万柒柒被吴狗剩逗乐了，肆无忌惮笑了起来，“村中村民，吴狗剩。” 吴狗剩这下又十分清醒，接着答道：“我是万姐的小弟！” 白灵萱眉峰一挑，万柒柒对视而笑，不再言语。 随后，三人一起离开了天下居。 白灵萱带着万柒柒在彧州城四处逛，了解此地的风土人情，以及各类特色小吃。 万柒柒发现此地风土人情与现代北方相似，但她不明白，为什么这样的风水养出来白灵萱这般温雅的女子。 与云和县不同，彧州今年大旱，去年大旱，以往所遇到的自然灾害，也是以旱灾为主。 云和县后背其实有一条大江，沿着云和县边缘而过，流经数州府，唯独流不进地势相对较高的彧州一带。 好在彧州城经济发展迅速，饥荒于它影响不大，但周围的小州小县却不能幸免，遭受磨难。 万柒柒倒是意外，古代女子不可参政，女子地位低下，白灵萱倒是对这些政事了解甚多，甚至说得有条有理。 她觉得白灵萱要是放在现在，一定是一个很了不起的女领导，可惜在了这个时代。 两人穿过喧闹的人群后，白灵萱身后出现一个黑衣少年，抱着一把剑，跟在白灵萱几步之外。 白灵萱见了只是朝那人眨了下眼眸，带着万柒柒继续逛。 如此反应，万柒柒自然知道了，这人肯定是白灵萱的人，才会让她这般放心。 不过她真的好奇，古代保护世家小姐的侍卫，真的那般厉害，能够一剑封喉吗？ 两人刚进闹市，便听见一阵吵闹声。 “你这个骗子，骗我说你手里的种子可以种出不一样的菜，我种了好几个月，芽儿都没看见！” “我上次也买了，什么也没种出来，你就是个骗子，把钱还给我，不然跟我去见官。” 两个青年男人扯着一个身着毛皮大氅的粗汉，喋喋不休。 那名粗汉没有紧皱，抱着自己的篓子，略有几分不满，“我没骗你们，这都是我游历从他国带回来的种子，他们种出来很多我们这没有的东西，只要我们种出来，以后就不怕灾荒了！” “你就吹，我们买了你的种子的人，一个都没种出东西来！你就是个骗子，跟我见官去！” 万柒柒听见对话，眼睛发亮。 游历他国带回来的种子？ 这不就是她想要的吗？ 她甚至没有管一旁的白灵萱，迅速挤进人群，带着些兴奋和雀跃问道：“能把你的种子给我看看吗？” 青年男子看了万柒柒几眼，立马劝道：“姑娘，你可别信他的，他不知从哪弄出来的种子，可不能信！” 粗汉立马为自己争辩道：“谁说的，我这种子就是我游历得来的，你种不出来是你的问题，不能说我的种子有问题！” 万柒柒听他们吵得头大，只想看种子，带着几分不耐烦道：“我先看过种子再说行吗？” 青年男人还想说话，无意间瞥见随万柒柒一起进来的白灵萱和她的侍卫立马安静下来。 周围的人见此，也迅速散开了。 万柒柒无心顾暇一些，一心一意在种子身上。 粗汉见没人说话了，才将篓子里的东西翻出来，递给万柒柒道：“小心一些，别掉了！” 万柒柒置若罔闻，迅速将包着种子的纸打开。 随着种子暴露在眼前，她眼睛越来越亮。 西瓜、南瓜、玉米、花生……还有辣椒种子！ 第176章 彧州难民 第176章 彧州难民 随着万柒柒捏起种子细细观察，眼神渐渐又暗淡下来。 因为她发现，这些种子是真的，却不是有效的种子，因为是被煮熟过的，不能发芽生长了！ 显然这个商人并不知道这件事，觉得是别人种植的问题，才会有现在的争论。 粗汉看她的神色，有些不开心，没好气道：“你买不买？” 万柒柒立即应道：“买！多少钱？” 怎么可能不买？ 这些种子不能种，可她有商城啊！ 将这些种子换成商城的种子，她就能合理地种出来，发展自己的赚钱之路了！ 粗汉闻言，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带着不自信问道：“你确定？买回去种不了，可别来找我！” “确定。”万柒柒嘴角勾起一抹笑，将种子包好，“全部，多少钱？” 粗汉迟疑了一下，伸出一根手指。 “一贯钱？” 粗汉摇摇头。 万柒柒蹙眉，这家伙不会漫天叫价吧？ 随后一想，要是真的漫天叫价，那便不会有人买种子了。 随后，她喊道：“一百文？” 粗汉点头如捣蒜。 万柒柒松了一口气，从钱袋数了一百文出来，递给粗汉，“你清数一下对不对。” 她将几袋种子递给吴狗剩，“收好，不能丢了噢！这可是你今后发财的宝物。” 吴狗剩虽然不知道这些是什么种子，但听万柒柒的话，将种子收好。 粗汉数完钱，脸上扬起灿烂的笑，“姑娘，你放心吧！保证你种出来挣大发！” 万柒柒笑而不语。 她当然能挣大发！但不是凭他给的种子。 用一百文买一些没用的种子回去，开启新菜品，这不知道多划得来。 她眸子一转，又从钱袋数出一百文，递给粗汉，“你下次游历再给我带些别的种子回来，这次有的都不要，要新的。你跟着当地的人去挑，他们买谁家的种，你就买谁家的。” 粗汉一脸惊愕，他没想到还有人会出钱找他定种子，一时间愣住了。 半晌，他才接过，“姑娘哪里人，我上哪可以找你？” 万柒柒思忖一阵，问道：“你游历一次多久？” “一年两年不等。” “那两年后的冬日，还是在这，我等你的种子。” “好。” 两人约定好后，粗汉带着自己的行囊离开了。 周围的人都忍不住劝万柒柒将钱追回来，白送了两百文给别人，万柒柒笑而不语，不甚在意。 她觉得这趟彧州真的值了！ 白灵萱面对此景，眸色里全是对万柒柒的打量。 所有的信息都在告诉她，眼前的人就是万柒柒，可是她落水后，不仅性子转变，似乎认知都比以往丰富，这让人难以置信。 只是她这人身上看到了女子该有的独立自主，而不是依靠男人而活， 这是她一直以来向往的，也是被一次次否认的。 万柒柒回头，与白灵萱对视，露出真诚的笑，“白小姐，若我真能种出好东西，必然与你一起分享！” 她的心情很好，好到她没有注意到白灵萱神色中的一丝丝异常。 虽说林招娣的事还没着落，可已经有一个令她顺心的事，也是她一直以来想解决的事。 真的太好了！ 只要种出辣椒，她一定让朱老板的酒楼火遍云和县，甚至火遍全国。 正在此时，一个与白灵萱身后之人穿着差不多的少年出现，朝白灵萱抱拳一礼。 “小姐，官府的人又在驱赶城内的难民。” 白灵萱脸色骤然一变，朱唇启动，“带路！” 万柒柒朝吴狗剩招手，跟着白灵萱一起前去。 白灵萱看了他们一眼，没有阻拦的意思，侍卫便让他们跟着。 彧州城繁华，周边却乌泱泱一片。 连续两年的干旱，寸草不生，也山间的野草也不长了，河床干涸后，只有一道道裂痕。 百姓们为了能活下来，全部往大城镇跑，想要寻得一丝生机。 起初，只是一小片难民，白家便做主将难民收留，提供住所，让他们可以在城中肄业，得以生存下来。 后来，难民越来越多，收留之处爆满，城中治安也越来越乱。 山村百姓来城中不懂规矩，惹怒了不少达官贵人。 可又是白家将难民收进来，他们也不好直说，只能找官府出面。 官府自然也不想将这些难民留在城门，给自己增添负担，所以一次次找麻烦。 白灵萱带人赶到现场时，难民已经与官府的人打了起来。 可他们哪里是官兵的对手，没几下便被打倒，重的还被打得吐血了！ 万柒柒见到此景，不禁汗毛倒立。 双方其实谁也没错，但不该用这么直接的方法。 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句，“白小姐来了！” 话音落后，难民齐齐望向白灵萱，好似看到救星一般涌向她。 “保护白小姐！” 不知是谁喊了一句，官兵迅速挡在白灵萱面前，压制着难民。 “白小姐，您要为草民做主啊！” 一个年长的老人一把朝白灵萱跪下，随后所有难民齐齐跪下。 吴狗剩从未见过这般场景，吓得跟着大家跪下。 万柒柒眼里只有震撼。 她从没想过，白灵萱的影响力居然如此之大！ 白灵萱面对此景沉着冷静，轻轻一抬手，官兵给她让出一条道。 她走到那名老丈身旁，弯下腰将人带起，“都起来吧！我身上并无官职，也无册封，你们不必跪我。” 老丈身旁之人哭道：“请为草民做主啊！” 老丈被搀扶起来后，又跪了下去：“白小姐，老朽恳求给挑生路啊！” 其中一个穿着与其他官兵不同的人站出来，朝白灵萱一礼，“白小姐，我等只是奉旨行事，我家大人已有上面批下来的谕旨，如何处置难民，为官府所控。” 白灵萱懂他话里的意思，但是将难民赶出城，相当于断了难民的生路。 这样的压制，也将引起民愤，将会更加动荡不安。 云和县的匪徒越来越猖獗，甚至灭之不尽，正是荒难所促，让难民逼不得已上涟山成匪寇。 不管是自己的私心，还是为了今后的发展，她也无法将此事置之度外。 万柒柒在对话间也明白了怎么回事。 古代处理流民，有派兵压制迁回的，也有开仓赈灾的。 可这些都只能短暂处理，不是长久之计。 想要将真正解决流民问题，还得从根本出发，从灾荒出发！ 为什么会有流民？ 因为赖以生存的地方已经无法生存！ 为什么会无法生存？ 因为国家政策让他们甘愿做流民，也不愿意回村里。 第177章 南水北调 第177章 南水北调 即便白灵萱身份尊贵，可她依旧是民，没有官爵在身，无力插手官府办事。 离开难民区，她已无心再逛。 “风致，父亲进京何时归来？” 白灵萱身后的人侍卫立马答道：“前两日刚走，许是要个十天半月。” “还要这般久？”白灵萱有些失望。 她明白，知府的那些人正是抓准了这个时机来赶走难民。 虽说在彧州一块，知府是地方最高长官，奈何这儿却住着拥有爵位的白家，不管是影响力还是什么，都胜知府一筹。 两家明着和和睦睦，背地里却各有心思。 这才处理难民，更是起了争议，持不同的看法。 万柒柒跟随其后，观察她的一举一动。 越说身份尊贵的女子，对国家大事越发担忧，而不是小肚鸡肠只看着家中琐事。 白灵萱今日的所作所为，让万柒柒感触颇深。 她几步走到白灵萱身旁，回头看了看难民方向，“即便将他们留下，还将会有下次驱赶，那么多人，留在这并不是办法。” 白灵萱看着万柒柒，愣了一下。 她何尝不知，可朝廷有钱，仓里足够的粮，又能如何？ “边境外敌虎视眈眈，内有难民流窜、山匪作乱，朝廷需要先保证军粮供应……” “那这些难民便没了去处？”万柒柒朝前走了两步，转身看着白灵萱，眸子闪烁星光，问道：“你知道我来彧州第一感觉是什么吗？” “什么？”白灵萱蹙眉，不太懂她的意思。 万柒柒看向吴狗剩，“狗剩，你说说你来这儿的感受！” 吴狗剩没想到两个人会提到自己，愣了半晌才道：“这儿好大，好有钱！要是我们那有这儿十分之一……不，二十分之一好，我都满足了！”他说着眼神中有些羡慕。 白灵萱还是不懂这话里的意思，彧州与云和县繁荣，这不是很正常的事？ 万柒柒问道：“为什么我们那儿小地方未有流民，挨着彧州的城镇却有流民？” “为何？” “因为我们知道，朝廷不会管我们那个小村子，我们只有自力更生，但彧州附近的人却都知道，彧州富裕，白家心善，来此一定会有办法解决。” 白灵萱显得有些愕然。 对方来此不过一日，竟发现这些问题，而她却从未想过这事。 从小在父亲呵护下长大，她虽走过不少山村，却从未在山村生长，自然不清楚其中差异。 可眼前两人却很清楚。 “你知道吗？村子里有妇人宁可自己挨饿，也要让后代吃饱。” 白灵萱静静看着她，等她后面的回答。 “她们手中有钱，那肯定是先买粮，再将家中置办好，因为她们知道，即便现在自己苦，可打造的东西后世都可以用。” 万柒柒嘴角弯起一抹笑：“有钱又能如何？逢乱世，银钱不一定能买到东西，但有粮可以保证自己活着！” 白灵萱将她前后的话总结，终于意识到到底是哪儿出了问题。 朝中有钱，彧州有钱，大家都想着将钱留给后人，却没想过用这笔钱做出些东西，让后世能够凭借这些赖以生存。 她突然知道，为什么万子言这般在意这个妹妹。 万柒柒真的很聪明，也很清明。 “白小姐，南方洪涝，北方旱灾，将南方的水引到北方，那不是能解决两方的灾害了吗？” 万柒柒的话落入别人耳中，会觉得这是无稽之谈。 两边相距甚远，更是有地势差异，想要将南水北调，简直是痴心妄想。 白灵萱听了微微有些震撼，觉得万柒柒思绪开阔，想他人不敢想，做他人不敢做。 南水北调，这确实是一种方法。 不仅能解决南涝北旱，更是能用上各地流民，让他们寻到活计。 可是想要做到却十分艰难，先不说工程浩大，人力有限，修建时间长，朝廷愿不愿出钱办理此事，也是未知。 她听父亲常说起，朝中贪污众多，若是真修建，也要一名稳得住的清官监制，才能将此事做好。 万柒柒看出白灵萱的沉思，没有打断。 她比任何人都知道工程之浩大，即便在现代，打通也耗费了几十年，更何况在古代，各项技术都落后的时期呢？ 但是开通运河，不仅能缓解自然灾害带来的危机，更是利用水上运输，增加南北之间的交流，促进经济发展。 不管怎样，这都是百利无一害的事。 白灵萱自知这不是一两日能解决的事，也没继续纠结，而是带着万柒柒继续逛。 但这次不只是介绍好玩之处，更多的是介绍发展。 荷风镇中，万子言打开一张小纸条，看着里面娟秀的字体，嘴角弯起一抹浅浅的笑意。 看清里面内容后，脸上的笑意更甚。 陈永良伸长脑袋盯着纸条，认了好半天也只认出一两个字，心中有些焦急，“子言哥，我大嫂怎样？没事吧？” 他听人说，云和县附近的镇子遭遇山匪掠杀，整个镇子的人都死了，大火烧了整整一夜。 按大嫂去彧州的路线，途中就要经过这个镇子。 万子言轻轻摇头，“她很好，已经到了彧州，可能住上两日再回来。” 陈永良松了一口气，“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他一把坐在凳子上，为自己倒了杯茶，轻松道：“大嫂想多住几日也没关系，家里有我们呢！她累了好一段时间，也该好好休息一阵了！” 万子言细心将纸条折好，放进自己的怀中才回答道：“她近儿是清瘦了许多！” “可不嘛！又是忙着大壮姐姐的事，又是忙生意，还要应对村里那些妇人。”陈永良觉得，他光应对那些妇人就觉得累，更别说还有其他事。 林招娣被人带走时，他没在家，却听人说了那场景，觉得林有田甚是可恶，竟将女儿卖去那样的地方，他要是林大壮，就直接跟林有田断绝父子关系了！ 其实林大壮也是这般做了！将林有田气得直接抓起棍子要打断林大壮的腿，好在陈里正及时赶到，阻止的林有田。 如今的林大壮，不知该如何。 他不想回林家，又觉得在陈家待着，吃住都是陈家的，太麻烦陈家了！ 可大嫂走之前留下话，让林大壮好好待着村里，他也不好离开，只能每天在陈家不停地干活，来缓解心中的愧疚。 万子言听陈永良说万柒柒要忙那么多事，心里不由一阵心疼。 只觉得自己这个做哥哥的无能，才会让妹妹吃苦。 半晌，他问道：“你大哥最近可有回家？” 陈永良摇头，“他好像跟薛教头去了县中，还不知道大嫂去彧州的事。” “那先别让他知道家中之事，免得他剿匪时分心。” 万子言知晓，万柒柒在白灵萱那一定不会有危险，但是陈永年剿匪，却可能有危险。 第178章 涟山的匪 第178章 涟山的匪 冬日的太阳没有温度，却依旧耀眼。 云和县附近的山地上，一个穿着虎皮络腮胡的男人站在一块巨石上。 他一脚踩着石头凸起的顶端，肩上扛着一把大刀，眺望树林。 身后站着几十个与他着装相似的男人，手中也拎着刀，同样看着那片树林，眼里露出贪婪之色。 只要穿过这片树林，便是云和县了！杀过去，他们今后便是云和县一块的头子，可以肆无忌惮地抢掠，不会被人追在屁股后面打了！ 但是涟山土匪头子下山虎知晓，他不能这样做。 若是真的将县衙官府灭了，朝廷就会派其他人来，那么日子便不像如今这般自在。 他盯着树林看了好一阵，还是掉头，朝身后的山匪们道：“走，带着东西回山！” 巨石下站着乌泱泱一片人，他们身旁的板车上放满了这几天打家劫舍来的物质。 与云和县官兵周旋多年，他们早已经摸透对方会怎样部署，绕开所有官兵将村子洗劫一空，这才来得过瘾。 涟山匪之所以难灭，不单单是因为涟山难灭，更是因为他们愿意多思考。 “唔唔唔……”板车里发出一阵声响。 下山虎皱眉，跳下巨石，朝声音处望去。 这时，一个年轻的男人挡在板车前，朝下山虎贼贼一笑，弯腰卖笑喊道：“大当家！” 下山虎没有理会他，将人一把扒开，看见板车捆着的麻袋在动，显然里面绑着一个人。 “打开！” 青年听了猛缩脖子，怯怯走过去，将捆着的麻袋打开，里面立马伸出个带着银钗的脑袋。 下山虎的脸色一变，一脚将青年踢飞，“他奶奶的，老子是不是说过，别绑女人？” 在外面玩了杀了就算了，带回去不仅麻烦，还暴露行踪，这些人怎么就是不听？ 被踢飞的人在地上留下一道长长的痕迹，撞上旁边的骡车才停下来。 他整张脸拧作一团，觉得自己五脏六腑都要移位了！ “大、大当家，她……她说、说她是方狗官的女儿！” 下山虎正在气头上，没听清手下解释的话，“老子管他……”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他正色问道：“你说她是谁女儿？” 青年人捂着肚子在地上挣扎两下，没能爬起来。 旁边的人见大当家好像没那么生气了，才敢上前将人扶起来，直接架到大当家面前丢下。 青年人被摔得猝不及防，膝盖磕在地上痛得他“哎哟”一声，缓了半晌才道：“她说她叫方卢雪，是方狗官的女儿……” 百米外，一群官兵悄然靠近，形成一个包围圈，将山头的土匪圈禁在内。 蹲点的山匪察觉，吓得拔腿就跑，喊道：“大当家，有官兵，有……”话还未说话，脖颈一凉。 鲜血翻涌，染红衣裳，他转身在震惊中倒地，看着眼前的青年人，渐渐没了意识。 但他的喊声已经惊动了山匪，官匪大战一触即发。 所有的官兵冲了上前，与山匪们打斗在一起。 谢行手执长剑，鲜红的血从剑刃划过，抵在土地上，立马被泥土吸收。 他身后是一名中年男人，体形魁梧，一看便是练武之人。 “涟山近日手段越发狠厉，这一战恐怕有变端！” 谢行回头看了他一眼，眸色露出几分担忧之色，“便看官府如何应对。” 随着，他看向冲在官兵前头的陈永年，心中有些隐隐不安。 随后，便见下山虎站在巨石上，手中还擒着一个少女。 少女头发凌乱，眼睛通红，眼泪不停地往下流。 “你们再过来，我就动手了！这可是你们县令家的千金，她要是有什么损失，你们可赔不起！”下山虎毫无被围的恐惧，脸上反而露出几分兴奋之色，还将鼻子凑到方卢雪滨间嗅了嗅。 其他官兵许是认不出人，可为首的庞县尉却认识，与方卢雪还很熟。 方卢雪看见庞县尉像是看到了救星一般，哭着喊道：“庞叔叔，救我……救我！” 她声音沙哑，宛如破风箱发出的声响，让人很难相信这声音出自一个年轻貌美的少女口中。 方卢雪越是求救，下山虎越是兴奋。 他太久没碰见这样刺激的场景，浑身的热血被点燃，就像与这些人好好玩一场。 庞县尉抬手示意官兵停下，面色严肃道：“下山虎，放了她，我们男人打一场！” 下山虎笑得肩膀都抖动起来，“放了她？让你们围杀我？我看起来像那么傻吗？”说着他将刀刃靠近方卢雪雪白的脖颈，立马出现一道浅浅的血痕，“放我们离开，要不然有她好受！” 所以计划都如预计的那般执行，谁也不曾想过，会有这样一个意外。 如果此时放过下山虎，下次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逮到他了！ 可是方县令家的千金在他手中…… 庞县尉与薛教头、谢行进行片刻商议，最终决定放弃这次围剿的机会，放人带着东西一起离开。 与之千里外的彧州，此刻显然轻松愉悦很多。 林招娣被救回来了！ 然而万柒柒看见林招娣时，她的精神有些恍惚，人有些疯疯癫癫，好像受到了什么刺激。 白灵萱平声道：“我的人去时，拍卖已经结束，她身上的衣裳被人撕碎，好在清白还在。” 被人撕碎！ 万柒柒看着林招娣抱着双臂，心中一阵心疼。 白灵萱见林招娣看万柒柒的眼神带着几分空洞，不由叹息道：“她好像连你也不认识了！” 万柒柒知晓，这是应激障碍症，受到刺激后，她将自己关在了自己的世界。 “走开，走开，不要碰我……”林招娣不停地喃喃着同一句话。 吴狗剩在一旁听着，忍不住好奇，走到林招娣身旁，弯腰盯着她，“喂，你还认得我是谁吗？” 林招娣半垂着眼，好像没看见他一般，嘴里重复着那几句话。 “真的假的？”吴狗剩伸手在林招娣肩上戳了一下，想要试探对方是不是真的不认识自己。 却不想他的手立马被人抓住，紧接一阵刺痛，他的手被林招娣紧紧咬着。 “你大爷的，敢咬老子！”吴狗剩扬起手就要扇下去。 还没到底，就被人擒住，动弹不得。 回头，对上白灵萱侍卫冷峻的脸，他硬是将要骂人的话憋了回去。 一只手被咬着痛，另一只手背揪着痛，他一脸委屈想哭。 万柒柒见状立马冲上去。 侍卫随即放手，但林招娣未曾松口。 万柒柒蹲下，在林招娣目光所及之处，扬起一抹淡淡的笑，柔声道：“招娣乖，松口，万姐姐来带你回去了！” 第179章 知音 第179章 知音 林招娣的眸子颤了一下，依旧没有松口。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万姐姐来了，你现在安全了！” 吴狗剩察觉咬着手腕的嘴松了些许，立马将手抽回来。 牙印非常深，甚至有几片地方已经破了小口，渗出些血来。 但他很快又被林招娣的反应吸引。 “万姐姐？”林招娣的眼神显得有些迷茫，却没了之前的空洞，好像渐渐找回理智。 白灵萱站在一旁没有插手，只是静静看着。 人被刚被带回来的时候，其实更加疯狂，甚至还咬伤了好几个人，连看诊的大夫也被咬了一口。 她本来担心这样状态下的林招娣会伤害万柒柒，但是大夫说，让她接触熟悉且信任的人，可以让她的病情好转。 如今看来，的确如此。 “是我，万姐姐来了，坏人已经不在了，你不会有事了！”万柒柒轻声慢慢哄着，一点点将林招娣从封闭中带出来。 但她知晓，这不是一时能完成的。 想要让她完全恢复，需要很长的时间，但是现在可以先唤醒她，让她不再将自己困在自己的意识中。 林招娣觉得身旁说话的声音很耳熟，像是舒缓的乐曲一点点平复乱颤的心。 万姐姐……这称呼好熟，她好像在哪听过，好像能给她安全感。 她的发散的眸子渐渐凝聚，盯着眼前这张清秀的脸，她又一抹莫名的熟悉感，让她忍不住想要流泪。 “你……你是谁？” 万柒柒见她平静下来，嘴角的笑越发明显，轻轻抓住对方的手放在脸颊之上，“我是万柒柒，你的万姐姐啊！” “我的万姐姐？”林招娣重复着她的话。 渐渐地，她将这张脸和声音结合，对应上“万姐姐”这个称呼，她猛然回神。 春风楼的记忆瞬间涌入，她红了眼眶，停在万柒柒脸上的手开始颤抖。 “万姐姐……”声音中带着委屈，更带着几分无助。 “我在。”万柒柒笑得越发灿烂，眸中水光闪烁。 还好，救下了林招娣！ 她现在也不清楚，到底自己为什么会这般在意林招娣。 从一开始，她是觉得自己欠钱氏的人情，可后来，她好像跟这件事杠上了！ 她不认同人口买卖，也不认可世间对女性的恶意，想要为林招娣挣开世俗的枷锁，让她可以好好生活在这个世界。 林招娣对上那张笑脸后，终于想起来了！ 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不停从脸颊划过，落在她手背上，裙子上。 “万姐姐，我好怕，好怕再也见不到你！”她猛地圈住万柒柒的脖子，将头埋在她肩上，失声痛哭。 假如救她的人再晚一步，她将会用剪刀了断自己。 她宁可死，也不愿意成为别人赚钱的工具，更不要用身子去哄那些猥琐的客人。 还好，她熬过去了！ 万姐姐来了！ 万姐姐真的做到，将她从那污秽之地带出来了！ 白灵萱不知为何，看她们两人哭泣，心中也十分难受。 她双唇动了动，最终还是没打断两人。 许久之后，林招娣终于缓过来，也知道了是谁出手救了自己。 她走到白灵萱面前跪下，重重地磕了一个响头，“白小姐的大恩大德，林招娣无以为报，今后白小姐任何事，尽管让贱婢去做。” 白灵萱没有扶林招娣，盯着她看了好一阵，才缓声道：“我与你万姐姐商议过，你可以留在我身旁伺候，但这件事还需看你自己是否愿意。” “贱婢愿意。”林招娣目光坚定道：“贱婢知晓，是白小姐出重金买下我的卖身契，那贱婢如今便是白小姐的奴婢，白小姐便是我的主子，贱婢一定会好好伺候主子！” 光看这个院子，她便能知道白灵萱身份必然不低。 她想要什么样的奴婢没有？为什么会收自己？很大原因是因为万柒柒。 万姐姐帮自己寻了一条出路，她有什么不知足的？ 只是，彧州离云和县较远，今后与万姐姐见面的机会也少了，她的恩情，自己该如何报答？ 白灵萱很平静，甚至带着几分警告的意味道：“你要知晓，我可不比平常财主家的千金，做我的奴婢，不能有半分疏漏，否则可能随时丢了性命。” “是，奴婢谨遵主子教诲。”林招娣又朝白灵萱磕了一个响头。 “行，既如此，招娣之名已成往事，几日起，你叫知音，是我院里的粗使丫环。”白灵萱示意她站起来，“丫环也有等级之分，你且休息五日，去找惠香报道，她会安排你的工作。” 惠香向林招娣示意，自己便是她需要寻找之人。 “好的小姐。”林招娣从地上起来，泛着红血丝的眼睛展露笑意。 即刻起，她不再是林招娣，不用再为林家而活，她是知音，是白府的粗使丫环。 知音？ 万柒柒不太明白白灵萱为何帮她取这个名字，但脱离“招娣”二字，便是她的重生。 她弯唇一笑，“知音，今后好好伺候白小姐，希望下次过来，你不再是粗实丫环。” 万柒柒也弄不清这种世家府里的丫环有哪些等级，只记得粗实丫环是最低的，然后还有三等、二等、一等这样的等级。 越是被看重，等级越高，月钱也拿得越多。 万柒柒见知音已经安置好，一切都已稳定，便打算离去。 她来彧州好几日，家里生意也不知如何。 虽说陈家两兄弟做事还是靠谱，又有万子言帮衬，不会坏到哪里去。 但是有很多人很多事难以预料，她放心不下。 其实她担心的不只是生意，还想回去打听一下涟山匪徒之事。 能屠杀并火烧镇子，必然不善，她担心陈永年死脑筋，让自己受伤。 白灵萱本想挽留，却也不好耽误对方的行程，自己也有进京寻找父亲的打算，便没留客。 她带着人将万柒柒一路送出城外的小镇，依旧不放心，“柒柒，风致随你同行，等你到达再返回。” 风致是白灵萱一直带着的那个侍卫。 万柒柒盯着看了一阵，摇摇头，“这必然是你父亲留着保护你的人，你留着便好。我不过是一介村妇，能有什么危险？”她商城有各种现代武器，打不赢她还跑不赢不成？ 见白灵萱还想说，她立马打算，“白小姐，可有什么需要我带的？” 白灵萱被她打断，愣了一下，随后脸颊微微泛红，从怀中摸出一个绣着鸳鸯的香囊递过去，“还请柒柒帮我带给他！” 万柒柒接过香囊，闻见淡淡的花香，嘴角快翘到天上去了，“一定带到！” 就在骡车驶离时，万柒柒朝白灵萱喊道：“期望早日可以喊你嫂嫂！” 白灵萱因为她的话怔了好久，在骡车已经消失后，才笑着温声答道：“好。” 第180章 遇山匪 第180章 遇山匪 和风书院。 学子们都已下课离去，万子言却坐在学堂之上，反反复复收拾着桌上的书籍。 “你想摆出花来？”陶然停在万子言跟前，轻声叹息一声，“你在担心谁？” 万子言觉得怎样也摆不顺眼，索性不摆了，扔在桌面上，“哪儿都有。” 他担心父亲的病，担心万柒柒的安慰，担心剿匪是否顺利。 县衙传来消息，自方县令千金被抓，山匪已接连抓了还几人上山，皆是些员外家的子女。 若不再进行控制，后果不堪设想。 陶然盯着他看了好一阵，“你既如此担心这些事，当初为何不接任县丞一职？” 当初万子言不仅过了院试，更是在乡试中夺得第一名举人成就，成为大兴几十年来最年轻的举人。 以他的能力，会试必然不在话下，过了去参加殿试，便能在京中为官，造福百姓。 可这人偏偏缺席会试，还将吏部安排的官职拱手让人，带着病重的万员外回来镇中，在和风书院当一名教书先生。 万子言抬头看了他一眼，露出一抹苦笑，没有说话。 他不后悔当初的决定，只是觉得老天不公，为何要如此对待父亲。 也庆幸自己在这，才能遇见万柒柒，与妹妹相认。 要说遗憾，唯一的便是辜负了白灵萱，未能考取功名，让她一等数年，至今未嫁。 他叹息一声，“都已过去，无需再言。” 陶然一副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万子言两眼，“若我能考上，必然去考了！” 他虽这样说，心中也放不下书院，以至于近年来的考试，也没再去参加。 但万子言不同。 万员外日子已经不多，过了年，万子言还可以去报名参加春闱，即便后面殿试过不了，他也能当个地方官，也比如今光看着，什么也做不了要强。 方自明身边的曹师爷，与万子言当初是同窗，虽不是朝中册封的官员，却在县衙也有分量。 陶然又盯着万子言看了一阵，劝道：“你不说为了自己，就当是为了你妹妹，也去拼一把。她如今四处求人，还不是家中无势可依，你若有官职在身，他人也不会轻看她。” “陶兄，你不必拿柒柒激我。”万子言身上，理了理衣袖，“我先回去了！” 说罢，他提脚往外走。 陶然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不由一声叹息，弯腰整理桌面。 书籍中压着一张纸，显然与书籍纸不同。 将纸拿出来，一个温婉女子的画像呈现在眼前。 他倏然一笑，摇了摇头，有些无奈。 窗外寒风凛冽，雪粒子砸在落叶上，发出簌簌声。 雪下得毫无预兆，让赶路的万柒柒与吴狗剩无处可藏。 这雪比预料的早来一些，但没有也没有要连下好几日的意思，下了一阵后，便转为小雨。 下雪粒子，他们还可以继续前行，但下雨便只能停下来，躲在树下。 万柒柒从商场买了一把油纸伞撑开，由吴狗剩举着。 吴狗剩虽不知万柒柒何时备了伞，却又觉得以她的聪明才智，应该在就备上了，也没多问。 只是他看着雨越下越大，不由皱起眉头。 他不喜下雨，因为总是会让他想起瘟疫，想起村子里死了一片又一片的人。 “这雨不知道要下多久，回去的时间又晚了！” 从小到大，吴狗剩还是第一次离家那么久，他忍不住在想，爹娘会不会担心他？ 想了一阵，他觉得不会！ 因为家里有个小弟，他们早就不关心自己了！ 万柒柒从他的语气中听出来淡淡的伤感，她抬头看着吴狗剩，那张青涩稚嫩的脸上写满了不开心，就跟家里吵架闹脾气的小孩一模一样。 “想家了？” “才没有！”吴狗剩矢口否认，随后又问：“姐，我真的很坏吗？” 万柒柒一怔，似乎没想到一个孩子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她莞尔一笑，“你觉得什么是坏人？” 吴狗剩认真思考，回答道：“想涟山的山匪一样，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说到这，他咬牙切齿。 他活了十七年，从未有过顿顿吃饭有肉，奈何那晚的景象像是刻在脑海中，让他闻见肉香味竟反胃，实在糟心。 万柒柒点头，“那你做过吗？” “怎么可能？我要是打人，回家都要挨骂，要是做这些，岂不是会被我爹娘直接打死啊！”吴狗剩心直口快，有什么直说，不带半点隐瞒。 随后他恍然大悟，自己好像也没做什么，只是喜欢出头，让爹娘看到自己而已。 当初村子瘟疫，他也只是想帮村民，不想让自己身边的人感染瘟疫，才带人去拦人，想着这样做爹娘可能会表扬自己，结果被陈里正一顿训。 他也不想把事情闹成那样，只是一不小心就成那样了！ 在万柒柒眼里，吴狗剩其实就是个没长大的孩子，一个极度想要表现，让父母看到自己闪光点的孩子，他并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一刻钟后，雨依旧未停，却响起了一阵马蹄声，伴随而来的是一阵哄笑声。 两人闻声望去，见雨中闪烁着银光，还有虎皮大氅。 万柒柒脸色忽变，猛地抓住吴狗剩的手臂，咬牙喊道：“跑！” 她虽然没见过涟山匪长什么样，但这些人的衣着和武器告诉她，这些人是山匪。 吴狗剩还没来得及反应，已经被万柒柒拉着往后跑。 骡车和油纸伞立马吸引了下山虎，朝身后的人挥了挥手，立马追了过去。 吴狗剩跑出去没几步，也意识到自己碰见山匪了，脚一软，摔倒在地，立马被两个骑马的山匪围住。 马上的山匪立马喊道：“大当家，看样子好像是哪家的千金。” 下山虎闻言，看了看骡车，觉得不像是员外家的千金。 如果是员外家的千金，出门至少是马车，哪有坐这般破破烂烂的骡车的？ “嗒嗒嗒～”几声，他骑马走到被围的两人跟前，打量两人的衣着，确实不是普通百姓的装扮，云和县的百姓穿不起这般料子的衣裳。 万柒柒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离开彧州没有换衣裳，倒是被山匪盯上了！ 这是面对马儿和大刀的压力，她不可能硬碰硬找死，察觉到吴狗剩的害怕，她将人护在身后，抬眸怯怯地问：“你……你们要做什么？” 万柒柒自然猜得到山匪想做什么，但她不能表现出来。 太聪明，知道得越多，往往死得更快。 下山虎扫了眼地上的人，觉得这个女人勇气可嘉，自己都要没命了，还将男的护在身后。 相比，他觉得这个男人太怂了，丢男人的脸！ 看了两眼，他没了兴致，冷声道：“绑了，带回去！” 第181章 被戏耍 第181章 被戏耍 山路蜿蜒，雨水淅淅沥沥下个没停。 下山虎兴致幽幽的骑马走在前面，手掌除了缰绳，还拉着一根麻绳。 麻绳另一端，吴狗剩被捆着双手，踉跄前行。 人的脚步远不及马儿的脚步快，没走两步便要小跑两步。 他浑身湿透，已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汗水，到膝盖部分，还混着淡红色。 寒风冰雨，又被拖行十几里路，吴狗剩早被冻得麻木，意识模糊，只剩下一副躯体还跟着马儿的脚步前行。 突然，他脚尖踢上一个石头，踉跄两下，倒在地上。 山下虎回头看了一眼，却没停下来的意思。 马儿继续前行，吴狗剩在凹凸不平的地面翻了个边，背朝黄土，在烂泥地里留下一道长长的痕迹。 万柒柒被绑在骡车上，目睹一切，想要呼喊，奈何嘴巴被堵。 这些山匪就像疯子一般，淋雨前行，甚至有些人赌吴狗剩能坚持多久，开启赌局。 面对倒下的人，没有一丝同情，只剩下没玩尽兴的不满。 万柒柒原以为涟山的匪是被逼无奈，如今发现，这些人一身匪气，早已没有善心。 冰冷的衣裳贴在身上，风一吹，冰凉刺骨，她的心亦是如此。 终于，她吐掉了堵在嘴里的布，大喊道：“停车！停下！停下！” 声音越来越大，传到下山虎耳边。 他忽然停下，回头打量骡车上的女人，其他人也跟着停下来。 万柒柒对上对方打量的目光，心头颤了一下，她意识到小说里说眼神带着杀气是真的。 仅仅一个眼神，她似乎就看到了下山虎的杀戮，鲜血淋漓，亦如他背的那把大刀一样冰冷无情。 即便如此，万柒柒也不能退缩，她要是害怕了，吴狗剩可能会被这些人直接拖死。 人是她带出来的，无论怎样，也得带着人回去。 她清了清发哑的嗓子，确定自己能说出声，才道：“我替他，你们让他休息，不然他死了，你们拿什么做俘虏？” 下山虎才不在意死不死，这男人一看就是个农户之子，但万柒柒不一样。 即便被绑着，也不觉落魄，有几分铁血娘子的样子。 下山虎很久没见到过这样的女子。 而且这女人知道得好像很多，甚至知道他抓他们上去，是为了做俘虏。 他一边嘴角上扬，冷笑两声，“既然小娘子提出如此要求，那老子如你所愿！” 特么…… 万柒柒想骂娘。 她以为下山虎打量完后，会让她和吴狗剩都待在骡车，却没想到这人不按套路来。 果然影视剧和小说里那些引坏人注意后，被另外对待的事都是假的！ 立马有土匪将吴狗剩卸下，像是丢麻袋一样将吴狗剩丢在骡车上。 “砰”的一声巨响，万柒柒被震得颠了两下，可被摔伤骡车的吴狗剩一点反应也没有，已经完全昏死过去。 还没来得及看吴狗剩的具体情况，万柒柒已然别人拽下了骡车，那人还在她屁股上摸了一把。 特么的，吃老娘豆腐！ 粗话不停地在万柒柒心中爆出，却无法当着这些人的面直接骂，怕自己就此殒命。 只要留着性命，就还有转机，她就还有机会翻盘。 下山虎看手下绑好人，朝万柒柒笑了两声，“小娘子，你可要注意了，我要加速了！” 说着，他双腿在马背上轻轻一踢，马儿跑动起来。 万柒柒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力拉着自己前行，脚踩在湿漉漉的泥地上，很快打湿了鞋袜。 跑了几里路后，下山虎像是没了兴致，才令人将跪倒在地上的万柒柒丢回骡车，加速返回涟山。 此次下山，他们本想在抢几户人家，可每个村子都设了巡逻的人，甚至村子的人不出门，才使得他们无功而返。 虽说他们不清楚万柒柒是什么人，但觉得她应该有些身份，便顺手抓了上来。 多一个俘虏，那便多一份粮。 云和县令方自明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女儿居然会被下山虎的人掳去，还明目张胆与他要粮。 “爹，这粮我们给不给啊？” 一个年轻男人在方自明面前走来走去，走得方自明眼睛都要花了。 “泊文公子，你先坐下来，我们大家都在想办法。” 曹师爷上前拉着方泊文坐下，少了一圈四周的人。 此刻谢行、薛教头、庞县尉，还有余县丞都在。 陈永年作为薛教头的徒弟，虽不能坐着，却也站在薛教头后面站着。 “下官觉得不可给粮！”余县丞起身朝方自明一礼，微微垂头道：“大家商议，本身便是将涟山困死，出其不意一击，剿灭他们，如今送粮过去，不等同于给他们谋活路？” 庞县尉颇为认同地点了点头，“大人，此时万不可动私心。若此次不能剿匪，那今后想要再攻涟山，恐怕就难了！”他的话说得当初放下山虎离开不是他下令的一般。 方自明听得脸色都黑了。 他是朝廷命官，自然明白此事的重要性。 可那是他的亲闺女！ 谢行看着如今局面，冷笑一声，“若剿匪成功，你们能保证山匪不伤人性命吗？他们绑得可都是各个镇里有头有脸人家的子女，若他们不满，你们说县衙还能不能安宁？” 他说话毫不客气，让人听了便一肚子气。 薛教头眉头微蹙，接道：“即便方县令不去送粮，其他人也会去，此事无法控制。与其如此，我们倒不如改变计划，一边能将人救回，另一边突破防线，攻入涟山。” “话虽如此，可想做到却难。”余县丞露出为难之色，又将这个问题抛给了方自明。 曹师爷听着，弯腰颔首道：“各位大人，曹某觉得薛教头所言有理，可在救人时设计突破。” “涟山易守难攻，若能突破，何须等到今日？”庞县尉不太认可，“我依旧觉得不可给粮，将他们困在涟山，大雪一过，立马攻打，他们定无反抗之力！” 谢行端起身旁的茶盏，拨了拨杯盖，冷幽幽道：“恐怕不能如庞县尉所愿，已有人带着粮上涟山了！” “谁！胆子惊如此之大？”庞县尉手一拍，桌上的茶盏抖了两下，茶水立马溢了出来。 “行了，我是县令还是你们是？”方自明也拍了拍桌，肃清场面。 他轻声叹息一声，看向方泊文，又是一声叹息，“先将所有收到山匪通知的人都聚来县衙，商议对策，庞兆你继续加紧治安，不可再让人再被抓。” 说着，他看向薛教头，“还请薛教头和谢公子安排盯梢，注意山匪的动向。” 最后，他看向余县丞，“余老弟，你且去安抚镇民，避免动乱。我且将事上报知府大人，请求附近县协同剿匪。” 县令亲自下令，其他人自然不敢再说什么，只能服从。 第182章 吴狗剩高烧 第182章 吴狗剩高烧 “砰”的两声，两个昏迷的人被丢进屋子。 屋里其他人被吓了一跳，仿佛丢进来的不是两个人，而是两匹恶狼一般。 万柒柒原来累昏过去，头磕在地上，痛意让她渐渐清醒。 特么的，摔死老娘了！ 虽说她已经醒来，却不想动。 被拖着反反复复跑山路，她四肢都快散架了！ 身上的衣服也湿漉漉的，即便感觉到身下有稻草，却依旧无法阻挡地面的凉意渗透衣裳，侵蚀骨髓。 她觉得自己再这样下去，还没等到官兵攻打涟山，自己先被冻死了。 蜷缩的手指动了两下，终于在蓄足了力气后，让自己翻了个身。 万柒柒吐出一口浊气，睁眼看着房梁，心中各种吐槽。 这时，她视野内闯入一个少女。 紧接着，一个，两个，三个…… 万柒柒快要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怎么那么多穿着绸缎的富家小姐和少爷？ 她猛地从地上坐起来。 那些人好似受到惊吓，立马缩在墙角，瑟瑟发抖。 万柒柒让自己调转方向，靠在门上，看向屋内。 她这才发现，这间房中关着有十余名少男少女，各个身着华服，一看便是哪个员外家的公子小姐。 但如今所有人身上都脏兮兮的，脸上还透露出恐惧，换身衣裳，完全看不出是富家子弟。 他们看万柒柒的眼神中有打量，有好奇，也有恐惧。 没有一个人敢上前与万柒柒打招呼，看向吴狗剩的眼神更是恐惧。 万柒柒顺着看过去，眉头也紧皱起来。 此刻吴狗剩只有一张后背暴露出来，泥水将衣裳染黄，其中还夹杂血渍。 不管怎么看，都会让人觉得丢进来的是一具尸体，而不是活人。 万柒柒靠在门口歇息了很久，才让自己找回一些力气，爬到吴狗剩身旁。 一碰才发现，人已经烫得跟个火炉一样！ 她尝试了好几遍将人翻过身来，没能成功，只能朝躲在墙角的人群喊道：“来两个人，帮我一下！” 那些人怯怯地不敢上前，就算有人鼓起胆子想上前帮忙，也被人拉了回去。 万柒柒见他们许久未动，也放弃了要他们帮忙的念头。 这些估计都是附近镇子员外家的千金和少爷，习惯了别人伺候地生活，如今被掳上山，早已经被吓破胆，哪儿还有心思管别人。 其实万柒柒心里也害怕。 可是比起害怕，她想要活下去的欲望更强。 她好不容易熬过瘟疫和饥饿，生意上发展了，可以名正言顺地种这个时代还没正式引入的蔬菜了，她不能死在这。 她要活着！ 秉着这个信念，她抓着吴狗剩肩膀，咬牙将人翻转过来，脸朝房梁。 吴狗剩即便昏迷，眉头依旧紧锁，能看出来，他很难受。 万柒柒将手掌覆在吴狗剩额头，估算着应该烧得有四十度，若是不处理，会直接烧死过去。 不行！不可以！ 她不能让人跟着她出来躺着回去。 万柒柒少了一眼缩在角落的人群，又蓄力了一阵，跪爬至紧锁的大门，抬手刚往门上敲了两下，立刻被人制住。 因为害怕不敢来帮忙的人，此刻竟冲上来拉着万柒柒，将她拖着远离大门。 万柒柒始料未及，体力也没恢复，只能任人拖着走，余光瞥见那些人脸上露出惊恐的表情。 其中一名少女咬牙低声骂道：“你要找死，不要带上我们！” 万柒柒不明，她只是想叫人来处理一下吴狗剩的伤，怎么就成了找死了？ 骂人的正是方县令的女儿方卢雪，也是在这困得最久的一个。 她还记得前两天有人吵闹，让土匪烦了，直接将人一刀砍死。 血溅在稻草上，染红了一大片！ 一旁一个看起来文文弱弱的少年脸色发白，道：“方卢雪，我看她也不是故意的，地上的人好像快不行了，再不看郎中可能就死了！” 方卢雪立马反驳：“苏介，他就是个奴才，死了便死了，不要拖累我们就好！” 那个叫苏介的男人动了动唇，最终还是垂下头，什么也没说。 就着这时，外面传来脚步声。 “吵什么，吵得老子觉也没睡好！” 尖利的男声随着门开直接传入众人耳中。 为首是个尖嘴猴腮，脸上长满雀斑的男人。 他扫了一眼屋内，所有人皆将头埋起来。 被抓的人不敢看他，也不敢让他看清自己的脸。 来的人正是山下虎的得力大将——陈麻子！ 陈麻子先是瞥见直勾勾盯着自己的万柒柒，随后看见地上一动不动的人，走过去踢了两脚，见没有动静，不耐烦道：“哪个把死人丢进来，要是让这一屋子公子小姐染病了，拿什么换粮？” 他眼里尽是贪婪，看万柒柒的眼神有几分猥琐。 被抓来的公子小姐都见了他都怕，这是唯一一个敢和他对视的人。 万柒柒没有意识到危险的到来，还在思考他们会将死人扔去什么地方，吴狗剩会不会被人发现救出去？ 两个人上前，一人抓一只脚，问道：“老大，扔哪里去？” 陈麻子嫌弃地瞥了一眼，“大哥不是养了几只狼崽子吗？扔去喂狼！” “不行！”万柒柒猛地坐起身来，“他还没死，不能扔去喂狼！” 陈麻子饶有兴趣地看着万柒柒，“你当这里是你家？老子说要喂狼，就喂狼，管他是死是活！” “他是我弟弟，要是他死了，你们拿什么换粮？”万柒柒灵机一动，接道：“我们姐弟两人，你们可以找我兄长拿两份粮！” 陈麻子看着万柒柒，迟疑一阵。 万柒柒急忙接道：“我哥是荷风镇和风书院万夫子，我弟和陶家千金心意相通，救活他，你们还可以找陶家拿钱！”为了保下人，她不得不胡言乱语。 她并不知道，她话音落下后，方卢雪的脸色变了。 通过这些信息，方卢雪确定了万柒柒的身份，知道这是害她表哥入狱的人！ 陈麻子不缓不急，瞅了眼被拖着的吴狗剩，眉头紧皱，觉得陶家小姐眼神，看中这样的男人。 但他还是挥了挥手，让人放下。 万柒柒松了一口气，继续道：“他现在发高烧，必须处理，不然熬不过今晚，你们也拿不到粮！” 跟着陈麻子进来的人不耐烦道：“你奶奶的，你要求那么多……” 话还没说完，被陈麻子踢了一脚。 陈麻子笑着走向万柒柒，撩起她的下巴，嘴角勾起一抹笑，“我可以让山寨的郎中帮他医治，但是……你必须跟我走！” 万柒柒这才意识到，这人是看上自己了！ 陈麻子放下手，转身缓缓道：“你自己选。” 万柒柒咬牙道：“好！我答应你，但是我必须先看他治疗！” 吴狗剩的高烧不能拖，伤口必须处理，身上湿衣服也必须换。 陈麻子笑得肩都在发颤，“老子就喜欢你这种！” 第183章 方卢雪的诋毁 第183章 方卢雪的诋毁 雨混着雪粒子，砸在地上，发出沙沙的响声。 吴狗剩躺在不知是什么毛缝的毛毯上，穿着山匪的衣裳，身上和房间都是浓浓的药味。 万柒柒也换上了一身新衣裳，外面套着山匪用皮毛缝制的衣裳，长发随意绑着，站在山匪之中，看起来毫无违和感。 她凭借自己的机智和口才，不仅让人医治了吴狗剩，更是让自己擦干净身体，换上了干净衣裳。 但她知道，接下来她要面对的问题更加严峻。 陈麻子对自己言听计从，就是看上自己了，若不能得逞，必然恼羞成怒。 万柒柒在商场找了半天，依旧没有找到合适的武器。 随后，她转变想法，在商场找到了迷药。 这东西的出现让她有些惊愕，甚至有几分不敢想象，商场居然敢卖这种东西！ 陈麻子让人将吴狗剩扛回牢房，又叫人备上酒菜，才乐呵呵坐下，准备好好享受一番。 万柒柒看着他猥琐的嘴脸便觉得反胃，桌上的肉更是令她胃里一阵又一阵翻涌，就差当着陈麻子的面吐出来了！ 陈麻子毫不知情，只想着要睡到此等美人，心里早已经飘飘然。 他起身倒上两杯酒，其中一杯递给万柒柒，笑道：“小娘子，喝了这杯酒，你便是我陈麻子的人，只要你留在山寨中，今后我陈麻子有一口吃，便不会饿着你！等我升做三当家，你就是我的压寨夫人！” 万柒柒：“……”她觉得这人真的丢陈家的脸。 谁要做他的压寨夫人，她做自己的商人不好吗？要在这待着担惊受怕！ 而且她有丈夫，有儿女，为什么要给他当压寨夫人？ 陈麻子将万柒柒的冷漠当成害羞，逼迫对方端起酒，还要喝交杯酒。 万柒柒早在陈麻子没注意的时候在酒里下了迷药，只要他喝上一口，保准睡上好几个时辰，事后怎么样，都由自己说了算。 她先不管名声什么，保命要紧，稳住土匪保护人质要紧！ 就在此时，房门突然被人推开，一个青年男人走了进来。 男人右眉头至左脸颊有一道长长的疤痕，一双眼带着戾气，一看就是不好说话的人。 他盯着万柒柒，随后看向陈麻子，一下将桌上的东西掀翻，并将两人手中的酒打落在地。 陈麻子显得有些茫然，“二当家，你……你这是做什么？” 二当家耿老三瞪了他一眼，抬脚朝着他屁股一踹，将人踹倒后又踢了两脚，蹲下将一把匕首插地，停在陈麻子眼前，“陈麻子，你是怕是昏了头，什么人也敢睡！” 陈麻子捂着被踢的地方哀嚎几声，带着几分委屈道：“她答应我的，我没坏规矩了！” 耿老三握拳又朝陈麻子一拳，拔起地上的匕首，一个转身，抵在万柒柒脖子上。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万柒柒还没反应过来，脖子便多了锋利的匕首。 她能感受到，这人是真的会动手，而不是吓吓她而已。 耿老三睨了万柒柒一眼，盯着陈麻子冷声问道：“陈麻子，你可知道这女人是什么人？” 陈麻子哆哆嗦嗦道：“她……她不是荷风镇万家千金吗？” “万员外就一个万子言一个儿子，哪来得千金？”耿老三冷声喝道，“这女人是姓万，但不是荷风镇的万家，是万家村万家，也是上次让你受伤那小子的娘子！” 陈麻子闻言从地上猛地坐起来，他当然还记得薛江那家伙新收的徒弟，力气极大，把他打得痛了好一阵呢！ 他突然抬眼看着万柒柒，才明白过来。 怪不得这个女人不怕自己，原来有个习武的相公，背后有薛江那个靠山呢！ 万柒柒趁着他们说话，一点点往后挪，想要匕首离自己脖子远一些，让死亡里自己远一些。 “陈万氏，你想躲哪去？” 刚远离一些的匕首，立马又贴在万柒柒脖子上。 万柒柒立马举手投降，“二当家，刀剑无情，莫要伤了自己。” 耿老三没理会她，冷哼一声，“听说陈万氏将方县令的外甥送进县衙大牢，可是好本事！” “哪有，哪有，只是碰巧。” “你可知关着的那群人里有方县令的女儿？你猜猜她会不会让你活着离开山寨？” 耿老三笑得阴森，让万柒柒后脊背发凉。 方卢雪？ 她是方自明的女儿？ 山寨牢房，也是关着各个镇子的小姐公子的那间屋子，被药味侵占，让里面的人都不由紧皱眉头。 方卢雪捏着鼻子，眉头皱作一团，骂骂咧咧道：“万柒柒那个贱人还真是有本事，卖弄风骚让山匪对她言听计从，就是个贱货，狐狸精！” 苏介淡淡看了她一眼，冷声道：“方卢雪，你身为县令的女儿，口中尽是这些粗鄙之话，不觉丢云和县的颜面吗？” 方卢雪冷笑两声，“苏介，你别以为你是平和县县丞的儿子，就能说我！我爹是七品官，你爹是八品，你爹见了我爹，也是要行礼的！” 苏介睨了她一眼，起身走向昏迷的吴狗剩，手贴在他额头上，被烫得颤了一下，轻声叹息一声，靠着吴狗剩坐下。 “你好心，你靠着他，可别把病气传给我们！”方卢雪说话越发刻薄，“你可知万柒柒是什么人？” 她转念一想，苏介不是本县人，也许也不知道，她便带着普及的意思道：“万柒柒，人人知晓的毒妇，她不仅将自己的父亲气得病倒，还让亲外甥落下残疾……”她将万柒柒曾经做的坏事全说了一遍。 不仅如此，她还将一些本不是万柒柒做的事，也拉扯到万柒柒身上，而万柒柒做的贡献也被她推翻，将万柒柒刻画成一个有心计、狠毒的妇人形象。 有些不知道的人听了，一阵唏嘘，觉得这样的人就该被山匪杀了，省得祸害人。 苏介抬眸冷冷看了方卢雪一眼，“你这样诋毁别人，确定不是因为她害你表哥入狱？”他确实不了解万柒柒，但有幸喝过万柒柒做的糖水，也听人说过唐奇文的所作所为。 他觉得，万柒柒有些事并没有错，不是她便无权去评判对方做的事有没有错。 方卢雪闻言，脸色一黑，咬牙切齿道：“苏介，她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药，你要这样帮她说话？” “我没有帮谁说话，只是实话实说罢了。”苏介靠坐在吴狗剩身旁，觉得身子暖和了些，苍白的脸色也稍稍缓和。 “呵呵，你这样说，谁信？”方卢雪冷笑两声，“万柒柒她就是毒妇，众所周知，就算她在这，我依旧会这样说，我问心无愧！” “吱吖”一声，屋子门突然打开，里面的人吓了一跳。 穿着山匪皮毛的人被推进来。 随后，屋门立马关闭落锁。 第184章 万子言失态 第184章 万子言失态 屋内一片寂静，没人敢吭声，更是不敢抬头。 良久，方卢雪才抬头，对上万柒柒的眸子，她立马鼓起眼瞪着对方，“你们看，我说了吧！她就是狐狸精，都穿上山匪的衣裳了！” 万柒柒眉头微蹙，自己难道还要穿着一身湿衣服蹲在这？ 她扫过人群，侧头望向还在昏迷的吴狗剩，瞥见他身旁坐的男人，带着些诧异。 苏介看着万柒柒，也愣了一下，心中也有些震撼。 万柒柒真的穿着山匪的衣裳，该不会真的和山匪发生了那种关系吧？ 随后，他又觉得，这是万柒柒自己的事，她如何，与他人何干，与自己何干？ 再说，换身衣裳，便能证明发生了什么吗？ 稳住思想后，他朝万柒柒淡淡一笑，起身往原来的地方走。 可那个地方已有人蹲着了，那人也没有要让开的意思。 万柒柒虽不知她离开后这儿发生了一些什么，但明显这个叫“苏介”的人被孤立了！ “你就坐在这里吧！那边挤。” 万柒柒在吴狗剩身旁坐下，捏着吴狗剩的鼻子，将退烧药丢进对方嘴里。 许是因为苦味蔓延整个口腔，一直昏迷不醒的吴狗剩此刻动了两下，却还是没有要醒来的意思。 苏介两边看了看，最后自己寻了一处新的角落坐下，不参与任何一处的争吵。 方卢雪冷笑两声，道：“你们看看，她都不反驳，说明我说的没错，她就是出卖自己的身子去哄山匪了！” 万柒柒听她胡说八道，抬眼看着她，“有心思在这胡言乱语，倒不如想想，怎么逃出去。他们拿你们换粮，有了粮官府便拿涟山没办法，今后云和县一片将还要遭受山匪的困扰。” “这对你来说不是好事吗？涟山的匪还在，你就可以在这吃香的喝辣的，当你的压寨夫人了！” 万柒柒翻了个白眼，觉得方卢雪也是一个不长脑子的人，“我有相公，有儿女，我为什么要留在这？” “你都和人睡了，还好意思回去见你相公？” “我何时跟人睡了？方小姐可别胡言，乱我清白。” “睡没睡你自己难道没点数吗？” “我就是有数，才说你胡言啊！” “……” 方卢雪突然觉得自己和这女人说不清，她根本不按套路来，不管说什么话，对方都淡淡的，好像很不在意一般。 怪不得表哥会中了这女人的圈套。 果然不是善茬！ 万柒柒没心思理会方卢雪，还在回想杀出来的耿老三，觉得他高估了方卢雪。 她感觉耿老三这人比下山虎还要令人害怕，但是他又好像和涟山其他匪徒不一样，却又说不清哪里不一样。 折腾那么久，万柒柒也累了，她靠在墙上闭上双眸。 忍不住吐槽自己，当初怎么要拒绝白灵萱安排侍卫？ 此时，荷风镇万家迎来了一位客人，让一向稳重的万子言失了神。 “你……你说柒柒被下山虎抓去了？”万子言重复着白家侍卫的话，神色黯然，放在椅子扶手上的手都在颤抖。 白家侍卫颔首道：“是的，万姑娘和她身边的哪位公子都被山匪掳上山了！” 话音刚落，一个杯子直接砸在地面上。 “你家小姐让你保护好他们，为什么他们还被抓了，他们被抓时你在做什么！” 万子言难得一次情绪失控，不仅吓着了侍卫，更是将家仆也吓坏了。 从他们进入万家起，少爷总是和颜悦色温文尔雅，不管什么时候，都十分讲究礼数。即便是生气只是冷着脸，从来没有过砸东西的情况。 今日这般是头一遭。 陈永良刚回到偏院，听见动静以为出什么事了，急急忙忙赶来正院大厅，便见万子言双眼通红，紧握拳头。 万子言虽在气头上，但从小学的礼数却也不容他失控，很快便平静下来，朝白家侍卫挥了挥手，“回去吧！告诉你家小姐，一切安好，让她不用担心。” 他转身回到座位坐下，显得有些落寞。 陈永良没懂怎么了，也不认得那侍卫，只能等人走后，才上前，试探地喊道：“万二哥……” 万子言听见陈永良的喊声，刚下去的情绪一下又涌上来。 他抬起双眸，双眼通红翻着水光，好像受到了很大打击一般，唇瓣动了几下，才发出声响，“对不起，我没保护好你大嫂！” 大嫂？ 陈永良闻言色变，“万二哥，大嫂怎么了？” 万子言抬头看了看他，垂头道：“柒柒……柒柒被山匪抓上山了！” 这几个字如同一道惊雷劈在陈永良身上，让他险些摔倒在地。 涟山土匪有多坏，所有人都知道。 被抓上涟山还能不能活着出来，这谁也不知道！ 大哥走前，他们两兄弟答应过，一定照顾好大嫂，不会让大嫂有危险。 可如今大嫂被抓，是死是活都不知道，他该如何跟大哥交代。 若是大哥与官府一起攻上涟山，看到大嫂不在了，会不会……会不会…… 陈永良不敢再想下去，他害怕，害怕想的事情会成为现实。 万子言紧咬牙关，在脑海中将这些时日关于山匪的事串联起来。 从方卢雪被抓，到其他员外家的千金和少爷被掳，再说收到山匪提出的要求，拿粮换人…… 很快，他总结出来，妹妹应当是被当作哪家千金被掳上山了！ 既然山匪要拿人换粮，那么拿到粮食之前，人必然是活着的。 只要人活着，必然还有办法去营救。 万子言思考清楚后，不再那般慌张，抬头朝陈永良道：“你先回家，稳住家人，若柒柒被抓之事他们知道了，也一定要稳住，不要外泄，这有关你大嫂的名声！” 被山匪掳上山，即便没发生什么，对女人的名声都不好，能不让别人知道，就不让人知道。 陈永良盯着万子言，点了点头。 “还有，生意必须继续做，就当你大嫂还在彧州！若不然别人乘机扰乱你大嫂的生意，那她这几个月来的心血可就白费了！” “好！” “还有，遇到任何事都来告诉，我会帮你处理。那大嫂那边，我会想办法。” 陈永良想说他也一起帮忙，可是想想，他又能做什么？只能无奈地点头答应。 万子言嘱咐了陈永良很多事，才让他离去。 他看着陈永良的背影，有些不放心，却也没时间管，先打听妹妹的情况要紧。 “阿来，备马，我要去云和县。” “好的，少爷！” 待人都离去，万子言才解去板正的模样，靠在椅子上，重重叹息一声。 老天一定保佑，柒柒她没事！ 第185章 施救计划 第185章 施救计划 雨声淅淅沥沥，绵绵不绝。 黑沉沉的天压下来，仿佛要将整片天地吞噬。 云和县县衙门口停下一辆陈旧的马车，青灰色的帘布掀开，露出一张清秀的脸庞。 万子言跳下马车，阿来即刻撑伞过来，为主子挡雨。 对方没有拒绝，低头整理衣着。 待到长袍的衣角被理得整整齐齐，看不出一丝褶皱时，他才扬起头颅，一手负在身后，抬步走上石阶。 云和县县衙对万子言而言并不陌生，但县衙看守的衙役却对万子言面生，伸出廷杖将人拦于门外。 阿来递上万子言的身份文书后，衙役立马转变态度，带着笑道：“万夫子，大人正在大厅忙，一时半刻可能抽不开身，您看……” 他不敢将万子言拒之门外，毕竟人家是举人，吏部登记在案，来日高中难免是一个高官，但也不敢私自将人带进去。 万子言没有因他的话而恼，却也没退缩的意思，“方大人可是召集被山匪掳走的人家在商议对策？” 衙役先愣了一下，差点顺口问出他怎么知道，好在平日里口风严，做事沉稳，很快恢复平静，“万夫子，大人的事小人也不清楚。” 两边僵持，一边不愿走，一边不让进。 知道曹师爷路过，瞧见万子言，看到救星一般，熟络地打招呼后，带着人进入县衙。 这些年来，虽说他是云和县师爷，为县令出谋划策，可不管哪方面，皆不如万子言研究透彻。 县中每有棘手之事，无解时，他都会找万子言指点。 以至于万子言即便不任官职，也能知晓县中大小事务。 这些年来云和县的治理，有一半建设该归功于万子言。 若不是他对功绩毫无心思，他早已任职升官了！ 大厅中，众人的商议陷入死局。 若只是被抓女儿，自当是愿意先剿匪，可还有些人家独子，也被山匪掳上山，这怎么可能不管不顾？ 大家各执一词，不愿妥协。 方自明也头疼不已。 他的女儿也在其中，可他却不能为女儿争辩几句，更不能如普通父母一样，要求保下子女。 只因为他是云和县父母官，他做的一切需以百姓为重。余县丞更在死死盯着自己，不容他出一丝差漏。 双重压力下，他已经不知该怎么应对了！ 他总觉得涟山匪好像能提前知晓官府的下一步动作一般，总能在围剿时全身而退。 曹师爷回来，身后还带着穿着青衫的男人。 围着大厅的人立刻认出万子言，脸上带着几分震惊，他怎么会出现在这？ 难道万员外出事，他打算离开云和县，走上官途了？ 万子言抬手朝方自明一礼，“方大人。” 方自明颔首，嘴角挤出一抹笑，“子言今日来县衙有何事？” 万子言扫了眼围着的员外，垂头道：“听闻县中许多人家遭遇山匪掳劫，自是想尽一份绵薄之力。” 众人听了一喜。 万子言是县中家喻户晓的才子，若是他帮忙，定能想出办法。 余县丞立在一旁，脸色微变，他不觉万子言会参与此事。 若他真有心帮助叫诶，那便不会等到今日才来。 方自明也知万子言不会突然帮忙，但如今他愿意出手，再好不过。 如此，曹师爷将山匪一事细节讲述。 从方卢雪被掳后，前前后后，县中有八户人家被掳，皆是家中有些存粮的人家。 山匪好像一早已打探清楚，哪些人家还有多少余粮，有多少银钱，要的不多不少，刚好将粮和银钱用完。 此外，今天还接到最后通牒。 五日内再无人交粮，那边一日杀一个，将头挂在县外，供人观赏。 这事已经不单单是掳人换粮那般简单，已经威胁到县内治安。 若山匪真如此做，那云和县将人心惶惶，动荡不安，朝廷怪罪下来，首先被革职查办的便是处理这些事的地方官员。 万子言的心绪早已在恢复平静，在曹师爷一字一句中找到了关键点，“五日，涟山上粮最多支撑他们五日，或是往后延两三日。” 他将手中的茶盏放下，抬眸道：“人一定要救，但也不能白白给他们送粮，所有人均等最后一日去送粮。” 余县丞怒道：“你这还不是要用粮换人？” “若他们的粮只够支撑五日，见着粮必然兴奋，也会有所松懈。我们将送粮的人换成官兵，跟着潜入涟山，寻到关押之处，将人保护起来，剩余的人从外侵入，来个里应外合，将山匪一举击灭！” 万子言话音落下，大家觉得有理，纷纷点头。 只要余县丞脸色较黑，颇为不认同，“你怎知道人能潜入，万一山匪提前知道，将人转移，或是进去的人没能保护好家眷，被山匪围杀，又当如何？” “如此，便看你们如何补部署了！”万子言自然知晓其中危险，但他知道，里面有一个人，绝不会坐以待毙。 只要她在，一定能有办法。 大家为此计划又讨论一番，最后还是决定如此，但进去的人必须要是高手，足以保证家眷的安全。 待人都散去，万子言也没有离开的意思，他坐在侧椅上，静静看着方自明，“你一定好奇，我为何会来，也好奇我为何有如此把握，是吗？” 方自明没有否认，“你另有计划？” 万子言点点头，“你也在怀疑，不是吗？” 方自明死死盯着万子言，眼神中有些恐惧，他觉得自己的这个位置更合适万子言。 万子言苦笑一声，“柒柒也被掳上山了！还望方县令教女有方，切莫做出什么傻事，断送了自己的活路。” 刹那间，方自明脸色发白，也恍然大悟。 “方大人，我听闻薛教头与谢公子也在，不妨见上一面？” 方自明与万子言对视一眼，带上自己的随从，撑伞往外走。 天色渐暗，涟山火光透亮。 万柒柒倚在墙上，似是进入熟睡，带着浅浅的鼾声。 其他人也熬不住，渐渐陷入梦境。 周围一片寂静。 在外面火光的映照下，一双眸子忽然睁开，带着几分狠厉。 她从稻草下摸出一只银簪，握在手心，悄悄起身，往对面的女人而去。 方卢雪一双眸子嗜血，盯着万柒柒像是盯着猎物的野狼一般，手中的银簪就是她锋利的爪子。 她不喜万柒柒，不喜她的孤傲，不喜她的聪明，也不喜她的自以为是。 自己本是县令之女，就算逃，所有风头也该是她的，而不是万柒柒这个贱人的！ 银簪在火光中闪闪发亮，方卢雪找准方向，扬起手，朝面前的人狠狠扎了下去。 倏然，那张熟睡闭紧的双眸忽然睁开。 第186章 自相残杀 第186章 自相残杀 方卢雪被吓得手一顿。 动作迟缓间，手已经被人擒住。 “方小姐，此等卑劣之事，小人之为，你怎么也学？” 万柒柒的声音不大，恰好落在方卢雪耳中，也不会吵到其他人。 她睡眠浅，在方卢雪起身时，已经醒来，但她没动，想看这个大小姐想做什么。 原以为方卢雪还有些脑子，知道先合作出去再说，却不想也是个没脑子的人，竟选择在这动手。 不过她很好奇，明明所有人的珠钗配饰都被夺走，她手中怎么会有银簪，还是锋利得能捅破脖颈的那种。 “等你死了，便没有人知道了！”方卢雪被抓的手腕用力，将银簪一点点逼近万柒柒，嘴角弯起一抹邪笑。 换作平时，万柒柒一定能将方卢雪推倒。 但此刻她浑身酸痛，想要抵制压过来的银簪已经很难，更别说推倒方卢雪。 “你就这么迫不及待想要我死？” 方卢雪的笑意更浓，更是用上双手，“只要你死了，我就可以出去了！” 万柒柒愣了一下，银簪又超前几分，她立马将用两只手来抵抗。 火光下，她青筋直冒。 是谁？让方卢雪杀自己？ 她脑海中突然浮现那张刀疤脸，以及他白日里说的那些话。 一定是他，是耿老三！ 两人争夺的动静越来越大，其他人却保持原状，不知是真的还在睡还是装睡。 “我要杀了你！”方卢雪猛地蹬腿，将所有力全部压在万柒柒身上。 万柒柒见抵挡不住，握着她的手，猛地将身子一歪，倒在地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方卢雪扑空撞在墙上，撞了个七荤八素，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 就在此时，那些装睡的人似是装不下去了，抬起头来。 这时，人群中走出一个女孩。 她神色有些慌乱，走过来扶起方卢雪，再弯腰拾起银簪。 万柒柒发现女孩看到银簪的双瞳发亮，好像这是什么稀世珍宝一般。 随后，那女孩抓的簪子的手就如方卢雪之前一般，紧紧握在手心，眼里闪过狠厉之色。 万柒柒虽不知这女孩为什么会这样，但她身体却早一步扑过去，将女孩扑倒在地。 那支银簪脱手而出，飞到空地之上。 女孩眼神中露出几分不爽，猛地推开万柒柒，往空地爬。 就在此时，那行盯着看的人猛然起身，目光灼灼，也朝银簪扑去。 方卢雪显然有些茫然，不明真相。 刚刚……刚刚万柒柒救了自己？ 自己要杀她，为什么她要救自己？ 万柒柒完全没注意到方卢雪的眼神，而是仰头看着为抢簪子而大打出手的小姐和少爷。 她不明白，为什么之前那般和谐的人，如今会拼了命去厮杀。 好像只要杀死谁，她们就能获救一样。 万柒柒忽然忆起回来之前，耿老三说的那些话。 “你猜猜方卢雪会不会让你或者离开山寨？” “晕倒的那人和你关系很好吧？” “如果你和他之间只能出去一个，你打算如何？” “你说人心是什么颜色？” …… 所有话串联起来，万柒柒有了一个大胆且恐怖的想法。 耿老三也许跟每个人都说过类似的话，只要用那支银簪，杀死指定的人，便能出去。 面对如今的困境，内心备受折磨下，这些小姐和少爷就想出去，就想活着。 至于死了谁，与他们无关，只要自己活着就好！ 就算后面再追责，也算不到自己身上。 说是山匪杀了，也没人会质疑。 但对万柒柒而言，这些事情很严重。 耿老三敢离间他们，让他们自相残杀，说明根本没想要拿他们换粮。 掳来，也只是为了玩乐而已。 或许从来没有什么换粮，就只是想将粮都聚集在一起，一次性抢夺，比他们一家一家搜刮更要方便。 可他们到底凭什么有这样的底气，觉得官兵打不过自己？ 万柒柒还没来得及细想，便听见有人痛苦地呐喊。 她定神一看，那只银簪已经穿透一人的手掌，鲜血直流，染得大家身上都是。 如今的他们，显得比之前更狼狈。 万柒柒起身，咆哮道：“够了！你们要是真的想死在这，你们就继续打！” 她的声音极大，不仅响彻整个屋子，就连屋外的火把好像也被她的气势吓得震了两下。 耿老三抱着手臂靠在墙角，听见声响后，脸上看戏的兴致一点点退却。 他透过窗子往里看，好像能看到里面万柒柒咆哮时的身影，那样毅然，那么坚定，让他眼前一亮。 他招了招手，喊来一个山匪，道：“看紧他们，特别是叫万柒柒的那个女人，她有任何动向，第一个告诉我！” “好的二当家，还有其他吩咐吗？” “没了，滚吧！”耿老三说完，自己转身离开了！ 他离开后，院子里亮着的火光熄灭，整个院子陷入一片黑寂。 “还需要我再解释吗？”万柒柒无力地靠着墙，一点点瘫坐下来，“他们给你们设了一个局，让你们自相残杀，你们还真信了！” 她嘴角扯出一抹冷笑，即便大家都看不见，“你们就没意识到，今夜外面格外亮，好像可以给你们动手而准备的吗？” “那又如何？我只想活着出去，我要回家！” “我不想等下去了！我已经好几天没有洗澡了，我身上好臭，我感觉身上有虫子在爬，我要离开，我要离开这！” “我也是，我……我快要饿死了，他们送来的东西就是喂畜生吃的，我不要吃，我不要！” “爹，娘……我好想你们……” “爹，以后我一定听你的话，你什么时候来救我……” “……” 哭声渐起，大家的压抑已久的情绪在此刻都爆发了！ “我爹是县令，即便他想救我出去，也不能这样选，他是父母官，需要以你们这些狼心狗肺的人为先，我只能自己想办法！我还小，我不想死！” 这个女声在万柒柒声旁响起，她自然知道是谁所言。 “什么是山匪？” 万柒柒问完后，哭声渐止，却还有啜泣声。 “山匪对内义气，可是对完，他们根本没有道义可言。” 万柒柒侧头看向吴狗剩，即便黑漆漆一片，伸手不见五指，她依旧就看着他。 “我去彧州时经过一个镇子，火光一片，整个镇子没有一个活口。大火整整烧了一夜，官府第二日赶过去时，镇民的尸体已烧得不成人形……” 她说着身影都在颤抖，脑海中不断浮现眼前看到的景象，胃里又一次翻涌起来。 “你们觉得，这样的山匪，真的会说到做到，只要你们杀了指定的人，就能放你们出去吗？” 话音落下后，连抽泣声也没了。 他们这才意识到自己忽略的问题。 山匪真的说话作数吗？ 第187章 陈家的选择 第187章 陈家的选择 一连下了两天雨夹雪，天终于有了放晴的迹象。 陈永良却像是失去灵魂一般，搬东西，出摊，去万家打听消息，失望回家。 一路上浑浑噩噩，眼底尽是担忧，就连路过的村民喊他，也不见有反应。 “我怎么感觉陈家老三这两日魂不守舍，像是丢了魂似的。” “我也觉得，是不是陈家出什么事了？” “没听说啊！我还听人说，陈家老大在剿匪中有功，说不准陈家要翻身了呢！” “是啊，永年媳妇不是一直没在家吗？我听人说啊，她去了彧州。” “彧州，那可是大城市，她生意都做到彧州去了？” 村民们议论着，眼底露出几分羡慕，连带着路过的张二婶他们也羡慕了！ 近儿也不知是不是芸娘跟着陈家挣了钱，还没到过年，张二婶就穿上了新衣裳。 甚至有人发现，张二婶嫁到老陈家几十年都没胖，最近胖了不少。 张二婶察觉到投来的目光，眼底露出几分嫌弃，急急忙忙往家里走。 陈老太太带着重孙在屋里烤火，听见屋外鸡叫声，以为是谁来偷鸡，拿着扫帚便往外走，一副要抓贼的样子。 她看见鸡笼子的粗壮的身子，抡起扫帚就打了下去。 “哎哟，哎哟，谁呀，居然敢打老娘！”张二婶一边躲闪一边喊，抬头一看，是陈老太太，急忙道：“娘……娘，是我，我是你儿媳啊！” 陈老太太听声音有些耳熟，才停下，盯着眼前的人看了许久，没好气道：“是你啊！我还以为是贼呢！” 说完往回走，将扫帚丢在墙角，推门准备进堂屋，突然又顿住了脚步。 她回头看了张二婶好一阵，“你最近胖了不少，不会是自己偷着鸡蛋吃了吧？” 说着，她有往回走，准备去看鸡笼子里有没有新生出来的鸡蛋，“我告诉你啊！鸡蛋都是给我重孙吃的，要是让我发现你偷吃，老娘非得打断你的腿不可！” 张二婶对着陈老太太的后背翻了个白眼，挤眉弄眼好一阵，在陈老太太回头一瞬间，又摆出一副笑颜，“哪能啊，我肯定不会偷吃！” 见陈老太太检查完进屋，她才垮下脸来。 哼！一个鸡蛋而已，老娘现在有的是钱，还差你这个鸡蛋不成。 她走进自己屋里，偷偷将门闩紧，才摸出藏在衣服里的钥匙，打开藏在床下的箱子。 里面赫然放着一个十两的纹银，还有几粒碎银子。 这身价，可一点都不比陈家差。 如今的陈家，没有万柒柒在，每日拿着售卖糖水和烤饼的钱，又要支出工钱，手中也最多有三两银子。 陈永兴见陈永良回来，立马上前卸货。 拿下空背篓后，他眉头紧皱，“三弟，不是说今日带白面和糖回来吗？家里的用完了，你没买，明日怎么出摊？” 陈永良听见有人喊自己，微微抬眸，半晌没有答话，好像没听清对方在讲什么一样。 陈永兴发现三弟从昨日起状态就不对，他也不管卸货的事，将骡子绑好，拉着陈永良便往后院柴房走。 “三弟，你跟我说实话，是不是出事了？” 虽说县里有事，都能从村民口中得知，但也不全面。 陈永良如今的状态实在可疑，就好像大哥和大嫂谁出事了一半，让陈永兴心中隐隐不安。 陈永良目光依旧呆滞，盯着陈永兴，半晌没有说话。 他不知道怎么和家里说，可是心中却无比担心，连做生意的心情也没了！ 大嫂如果真的出事，他怎么跟大哥交代，他又该怎么跟娘和二哥说？ 陈永兴在他的反应中有了大概怀疑，却不敢确认自己的怀疑，害怕听见不好的结果。 但大哥不在，他如今便是一家之主，他有权知道发生了什么，“三弟，你老实跟我说，是不是大嫂出什么事了？” 陈永良在听见“大嫂”两字后，彻底控制不住情绪，眼泪毫无预兆，“哗”的一下翻涌而出。 “二哥……二哥……大嫂……大嫂她……” 陈永良再无法克制心头的害怕和担心，趴在陈永兴肩头失声痛哭，跟个小孩似的。 其实在大家眼里，陈永良也是小孩，家中除去平平和安安，他最小。 陈永兴心里“咯噔”一下，疼得厉害，手也忍不住颤抖。 他逼迫自己保持冷静，问道：“大嫂她怎么了？”即便他再控制，也克制不住声音的颤抖。 陈永良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伸手在脸上一擦，想要开口说话，却又抑制不住哽咽起来。 “大嫂……大嫂被涟山的土匪抓了！” 话音落，陈永兴搭在陈永良肩上的手，无力滑落，脸上顷刻苍白。 与此同时，柴房外“砰”的一声，好像有什么倒地。 两兄弟对视一眼，脸上骤然变黑，急忙冲出去。 王氏倒在地上，面色发白，已经没了意识。 陈永兴也没时间去问万柒柒的事，急忙将王氏抱回屋里，请来孙引查看，听见说是受惊昏迷才松了一口气。 孙引施针后，与陈永良一起出到院子，才开口问：“你家大嫂去彧州有段时日了，何时回来？” 陈永良紧咬下唇抑制自己的失态，脸上挤出一抹笑，“过些时日，她一定就回来了！” 孙引看他笑得更哭似的，话音中还带着哭腔，说的话也奇奇怪怪，心中生疑，却没说破。 叮嘱几句后，他转身离开了陈家。 陈永良再进堂屋时，王氏已然醒来，李虫娘也听着肚子过来。 还要平平和安安，带着游隼盯着陈永良，好像在等他一个解释。 陈永良也知此事瞒不过去，将事情全盘托出，自觉惭愧，跪在王氏面前不敢说话。 王氏双眼通红坐在床上，颤声道：“永良，瞒得我们好苦，发生这么大的事，你都不同我们说一声，若不是你二哥质问，你是不是打算一直瞒着？” “万二哥让我不要说出去，说有关大嫂的名声……” 王氏斥道：“万夫子是柒柒的兄长，我们便是外人了？” 她颤抖的手停在半空，像是要打陈永良，最终却没能动手，“从她嫁入陈家起，她便是陈家的人。如今她被抓，我们连知道的权利也没有吗？” “名声固然重要，可她的安危更加重要！” “不管她会不会被山匪欺负，她都是永年的媳妇，都是平平和安安的亲娘，我们陈家也依旧会接纳她！” 王氏明白万子言的担忧，他是害怕陈家知道此事，觉得万柒柒不干净，然后不要她了！ 发生这种事，女子被休，什么也拿不走，甚至要被一辈子污名，宛如无形中贬为贱籍。 但是她不是那种不明事理的人。 陈永良：“对，不管怎样，她永远是我们的大嫂！” 陈永兴：“她永远都是大嫂！” 李虫娘：“我才不想换个人当大嫂！” 第188章 耿老三 第188章 耿老三 天放晴，涟山依旧云雾缭绕。 下山虎领着一壶酒猛地喝了几口，最后一口喷在大刀之上，借着醉意在风中武刀。 他如一头迅捷的猛虎，在武场奔腾，手中大刀就如他的利爪，砍在石头上，将石头砍得四分五裂。 “好！好刀法！” 掌声随着声音响起，越来越近。 下山虎收势，将大刀一转，立在石板地面上，对着来者咧嘴一笑，“二弟，你怎么来了？可是山下有消息了？” 耿老三嘴角挂起一抹邪笑，停步在下山虎跟前，“大哥真聪明！”他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两人在一旁的石凳坐下，立刻有人摆上酒肉，并为二人倒酒。 耿老三朝那人挥了挥手，端起碗笑道：“大哥，官府果真召集所有人，打算一起送粮过来换人。” 下山虎端起酒，和他碰了一下，端起酒一口闷下，眉头紧锁，带着几分忧虑，“若我们当真夺粮不放人，那今后我们涟山名声可就没了，往后来投靠的人也少了！” “大哥！”耿老三略带不赞同，“眼下是他们想要围剿我们，将我们困死，我们不过是反击罢了！让他们知道我们涟山的厉害之处，今后才会有更多人来投靠咱们。” 下山虎点点头，但神色中还是透着不安。 “大哥，山上的粮可不够兄弟们再熬几天，若不能夺粮，我们今年可就真的会饿死在这了！”耿老三说罢将手中的酒一口饮尽，“你忘了，进山的兄弟，可都发过誓，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如今这局面，我们谁也不想，是官府逼我们的！” 话虽如此，下山虎依旧觉得不安。 耿老三却不甚在意，一副运筹帷幄的模样。 他抬眸，看着远处。 一个年龄七八岁的男孩拿着一把扫帚清扫地上的落叶。 涟山山顶，树木众多，一到秋冬便枯叶堆积，扫也扫不干净。 男孩刚扫开一片空地，立马又有枯叶落下。他则再扫，一点也没不耐烦。 耿老三见了，嘴角上扬笑道：“大哥，这个小哑巴还留着呢？” 下山虎也随着望去，眼底多了一丝温和，“一个小屁孩，能吃多少东西，说不定日后还能变只狼！” “大哥，我又一事相求。”耿老三收回视线，笑道：“伏击一事，我可能还要借大哥院里养得那几头狼一用，万一折损，还望大哥见谅。” “说什么见谅，本来就打算没粮了，就宰了吃。”下山虎爽朗一笑，道：“要是能换回粮，也是它们的福气，保住了自己的小崽子！” “哈哈哈，大哥说得对，是它们的福气。” 耿老三为下山虎倒满酒，两人坐下边聊边说，不亦乐乎。 与涟山山寨相比，云和县死气沉沉，众人的脸色更家中死了人一样难看。 万子言与陶然请了几日假，和县衙的人一起商讨对策，他终于见到了陈永年。 陈永年这段时间，不是在习武，就是在和别人讨教学习。主要薛教头还给他布置了一个难题，要他读书认字。 他觉得读书认字比习武还难，却又不得不学，只能硬着头皮上。 因此，他知道万子言来县里。 “二哥，抱歉，这些时日太忙，我都不知大哥您来了！”陈永年摸着脑袋，满脸的歉意，丝毫看不出来他能打赢山匪的样子。 万子言抬眸盯着陈永年看了好一阵，轻声叹息一声，“永年，有件事我需要告诉你，但我希望三日后执行任务时，你需要保持冷静。” 陈永年虽不明对方要说什么，却能看出其中的重要性，点头道：“好，二哥，你说。” 万子言握着茶杯再三斟酌，才开口：“柒柒从彧州归来时，被下山虎掳去，三日后你们需要营救的除了员外家的小姐和少爷，还有你的娘子。” 陈永年笑僵了一下，却依旧在笑：“怎么可能，娘子在家中做生意……”他声音越说越小，笑容也渐渐消失。 他比谁都清楚，万子言不会拿万柒柒的事开玩笑，可他却不愿意相信这件事。 好端端的，怎么会被山匪抓了？ 万子言说完后，也陷入了沉默。 他不知该如何去面对，也怕妹妹在意的这些人会因为这件事而看不起她。 女子的名节何其重要，就算是已嫁人，也将受到影响。 两人同时陷入沉默后又同时抬头。 “二哥，你放心，我一定将娘子安稳带回来，今后也不会让她再陷困境。” 陈永年发现，一味地待在村里，并不能做所作为，也无法保护心爱之人。 只有他强大起来，才能保护家人！ “今后”两字，表明陈永年对万柒的态度，万子言听了也心安。 起初他觉得陈永年配不上自己的妹妹，如今却觉得，陈永年其实也不算太差，至少对妹妹真心实意。 与此同时，大家所担心的事真的发生了！ 不知从哪个镇子开始，有人开始卖蜂蜜柚子糖水了！ 虽说做出来的味道不如陈家的，价格却比陈家卖得低。 甚至这种糖水不仅在云和县随处可见，其他县也全都是，好像有人在无形中操控着，要将陈家的糖水打出市场一般。 陈永良去糖水铺送蜂蜜柚子酱，老板不但撕毁协议，更是将陈永良赶出糖水铺，放言让他今后不要再来，生意就此断绝。 他来到香茗轩，朱老板虽没像糖水铺老板一样对他，还将蜂蜜柚子酱收下。 但明显也能看出他脸色也不是很好，因为对面八方来客也有蜂蜜柚子糖水了，售价还比他这儿低！ 朱老板叹息一声，询问道：“你大嫂今日在忙什么？好久不见她了。” 陈永良面色僵了一下，却还是挤出一抹笑，故作轻松道：“大嫂去彧州了，过些时日回来。” 朱老板见多识广，怎么可能看不出他神色有异，却没戳穿。 简单聊上几句，便让小六子将人送了出去。 小六子看陈永良走远，急忙里跑，停在柜台前问道：“老板，之前的酱还有半坛没买，为什么还要进新的？” 朱老板拨动算盘将早上的算清，抬抬眸看着小六子，淡淡一笑，“我买的不是酱。” “不是酱？”小六子解开坛子看了一眼，明明就是蜂蜜柚子酱啊！ 为什么老板会说不是酱？ 朱老板看他不明白的样子，摇了摇头，“去后面帮忙吧！” “哦，好的，老板。”小六子还是没想明白。 但他手里的事很多，很快便忘了这件事。 第189章 色胆包天 第189章 色胆包天 阳光照在窗子上，争先恐后想要突破细缝往里钻。 里面的人见着光，都往窗子移动，想要用阳光驱散身体的寒冷。 吴狗剩在退烧后也清醒过来，眼前的景象让他有些震撼。 屋子里都是些小姐和少爷，他们虽穿着华服，身上却脏兮兮的，跟自己似乎没多大区别，甚至比自己还脏。 整个屋子最干净的人还是万柒柒。 “姐，我们这是在哪？” 不知是不是昏迷太久没喝水，他的声音嘶哑不堪。 万柒柒顿了一下，才接道：“涟山，山匪的山寨中。” 吴狗剩面露惊愕之色，有些难以置信，被山匪抓了，自己居然还活着！ 随后他又扫了一圈四周的人，咽了咽口水，“姐，这些人是？” “被抓的俘虏。”万柒柒说完后，还翻了个白眼，似是对这些人很无语。 她怎么可能不无语？ 她都觉得这些人的家的钱是他们爹娘拿他们的脑干换的！ 凡事多思量一下，都不会相信山匪说的话。 凡是老实一些，不要出来瞎逛，也不至于被山匪逮住，被抓来山里做人质！ 当然……这不包括自己！ 吴狗剩嘴巴张大能塞得下一个鸡蛋了！ 他难以想象，山匪是怎么做到抓那么多富家子弟上山的，他们就不怕官府，不怕别人联合起来剿匪吗？ 显然像吴狗剩这种一直生活在山村，并不清楚如今官府和山匪的局面。 更或者说，像他这类人，官府在他眼里就是云和县的土皇帝，没有什么官府做不到的。 剿匪自然不在话下！ 这两天的变故让方卢雪心灵遭到重创，如今谁也不信，憋了一肚子气和委屈，抓着刚醒什么都不知道的吴狗剩，恐吓道：“看什么看，再看我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吴狗剩不知道她是谁，但觉得有万柒柒在身旁，他胆子也大了，“我看你两眼怎么了，你少块肉了吗？” 方卢雪没想到他会反驳自己，被说得愣了半晌，随后又接道：“你知道我是谁吗？你知道我爹是谁吗？信不信等我出去了，让我爹抄了你家！” 吴狗剩听了不屑道：“哎哟，你以为你爹是县令大人啊？还抄家，好大的本事！” 万柒柒冷不丁接了一句：“她爹就是县令大人。” 吴狗剩的笑突然僵住，略显慌张看向万柒柒，“姐，你说什么？她是方县令的女儿？” 他说话已经有些哆嗦了。 万柒柒点点头，心中对吴狗剩默哀三秒。 吴狗剩一肚子的话顿时间卡住，再也不敢出声，脑海中甚至已经有了方卢雪回去后，带着官兵去他家抄家的场景。 方卢雪看他怕了，心中才略显舒服一些，“知道怕了吧！我告诉你，你死定了！” 吴狗剩看着万柒柒，乞求帮忙。 他能不能过去先哄好这个小姑奶奶？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开锁的声音。 屋内看戏的人听见动静，立马又紧紧缩作一团，就连放狠话的方卢雪，此刻也有些瑟瑟发抖。 万柒柒知晓上次自己太过突出，才会被人盯上，这次她学聪明了，不再盯着对方看。 转念一想，这样待着不行，得出去才能弄清楚山寨的架构，制定好逃跑路线才有机会逃出去。 她倏然抬眸，与门口的山匪对视。 山匪指着她，朝身后的人道：“带走！” 立刻有两个山匪过来，拿着麻绳将万柒柒捆起来，还蒙上双眼，拽着就往外走。 吴狗剩被吓得都忘了害怕，猛地从地上爬起追过去，“你们要把我姐带哪去？” 回应他的只有凌空一脚，将他踹得四脚朝天。 后背刚愈合的伤口顷刻崩开，疼得他眼泪都出来了。 “砰”的一声，门紧紧关上，再次落锁。 吴狗剩不顾后面的伤痛，爬到门口，不停拍门呼喊，“姐，姐……” 苏介抬眼，冷漠道：“别喊了，她被陈麻子的人带走了！” “陈麻子？”吴狗剩刚醒来什么都不知道。 立刻有人变科普人员，将他昏迷时万柒柒跟陈麻子的事说了一遍。 吴狗剩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不可能！我姐才不会跟山匪有什么，你们不要损坏我姐的名声。” “有没有胡说，等她回来问不就知道了？”方卢雪冷哼一声，“她身上可穿着山匪的衣裳！” 吴狗剩垂头看着自己的衣裳，抬头道：“我身上穿的也是山匪的衣服，难不成我也跟山匪有什么？” 方卢雪：“……” 众人一阵无语，这才注意到吴狗剩身上穿的也是山匪的衣裳。 似乎，这点不能说明什么。 可吴狗剩是男人，万柒柒是女人啊！ 万柒柒若在场，有读心术，她一定会说一句：我谢谢你们了！ 不过此刻，她无心在意别人。 双眼被黑布蒙上，只能借着光透过细缝看出房间隐约的轮廓。 还是那间房，陈麻子的那间房。 她被人绑在椅子上，绳子绑得很紧，挣了半天不仅没挣脱，手腕好像还被磨破了皮，疼得厉害。 身后不知是在做什么，发出哐哐当当的声响。 平时能看见，听见声响倒不觉得什么，如今看不见，这些声音就变得十分恐怖，一点点驱散万柒柒的镇定。 恐惧像是爬山虎一样，从脚底一路向上，让人头皮发麻。 万柒柒失去主导权，心里发慌，“陈麻子，你到底想做什么？” 她强装镇定，可声音却忍不住发颤，听起来十分弱。 陈麻子对万柒柒反应十分满意，也不再倒腾自己的武器，快步走到万柒柒面前坐下，笑嘻嘻道：“小娘子，哥哥今天便让你知道，哥哥比陈家那傻子厉害多了！” 说着，他伸手去抚摸万柒柒的脸颊。 他以前睡过很多村妇，可没比得过万柒柒。 她的脸颊像是剥了壳的鸡蛋，让他忍不住想咬一口。 每一下触摸都让万柒柒恶心，可她此刻却不能表现出来，故作娇媚道：“哥哥，你先给我解绑，我手都痛死了！” 陈麻子被这一声“哥哥”喊得骨头都酥了，早把耿老三说万柒柒阴险狡诈的事忘在一边，急急忙忙就去给万柒柒松绑。 万柒柒松绑的第一件事便是摘下黑布，吐了一口浊气，觉得终于舒坦了！ 陈麻子朝她笑得极其猥琐，伸手要去扒万柒柒的衣服。 万柒柒急忙躲开，打开商场找到武器页面，脸上却维持着笑，主动上手揪住陈麻子衣领，“别急嘛～” 陈麻子没想到对方会如此主动，笑弯了眼。 万柒柒俯身上前，在他耳畔低声道：“我现在就让你尝尝我的滋味！” 说着，她开启手中的电击棒，往陈麻子身上戳过去。 第190章 陈麻子的下场 第190章 陈麻子的下场 陈麻子愣了一下，有些不明所以。 紧接着，酥麻感传遍全身，四肢筋脉开始抽筋。 待他发觉不对时，喉咙像堵了块石头，怎么也出不了声。 紧接着，他眼白一翻，电晕过去。 陈麻子像没有骨头一般往下倒。 万柒柒收手，松开陈麻子，手中的电击棒掉落在地。 危机解除，她屋里瘫坐在地上，望着地上一动不动的人。 不会死了吧？ 她双瞳略显惊恐，跪爬向陈麻子，伸手在他鼻子下一探。 微弱的气息喷在指尖，告诉着她人还活着，她才松了一口气。 还好，没死，没杀人！ 万柒柒无力地倒在地上，望着房梁发了好一会儿呆，渐渐找回理智。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如今在古代，眼前的人是山匪，即便真的失手杀了，也不碍事。 在古代，乱杀百姓是罪，但是杀的是大凶大恶之人，便不会被定罪，反而会被官府嘉奖。 万柒柒转过头，才发现自己与陈麻子竟是并肩躺在地上，抬脚朝着他便是一脚，将人踢得挪了一小步。 随后，她觉得这样太便宜陈麻子，也不解气。 翻身坐起，四处张望，看到一根棍子后眼前一亮。 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万柒柒手执棍子，朝陈麻子一顿乱揍。 说是乱揍，实则只敲了几棍，将人敲得鼻青脸肿就停了。 她还是下不了狠手，即便对这个要玷污自己的人，她也做不到要人命。 在她这，也要按着律法来，即便要人性命，也是由官府去做。 不过她受了惊吓，收点利息还可以的！ 万柒柒想着便在房间里翻动起来，还可以发出点奇怪的生意。 外面守门的山匪听着逐渐面红耳赤。 “想不到这女人这么野，要是也有机会就好。” “唉，担心什么，等老大玩腻了，不就是我们的了！” “话是这样说，过两天人被赎走了怎么办？” “赎什么？你没听说过二当家已经在设伏了吗？说不准啊，到时候留下一个两个，给我们享用呢！” 俩人越说笑得越猥琐。 万柒柒白捡三十多两银子，对外面的笑声充耳不闻，紧接着她又翻出来一些金银珠宝。 她盯着白花花的金子和珠宝带不走，有些难过，但她还是偷偷藏了一个金钗，挑了个项链和镯子，直接戴在身上，准备出去后去当铺换银子。 这种饰品应该能换不少的银子，不仅能减缓生活压力，还能扩张生意当地主。 想着，她心里就乐呵。 余光瞥见陈麻子，万柒柒心里又一阵心塞。 眼下最要紧的还是怎么逃出去。 不说带着所有人逃，至少得把吴狗剩一起带出去！ 可正是如此，才越发难。 何况还有耿老三在盯着，就更难了！ 此时，耿老三从山下回来，立马眼线的消息。 万柒柒被陈麻子带走了！ 他眸色深沉，拉了拉身上的冒大氅，带着人往陈麻子住处走。 刚到院子拐角处，便见万柒柒从陈麻子屋里出来，还在整理身上的衣裳，一副娇羞的模样。 耿老三的眼线看着脸色都变了，“二当家的，这……怎么处理？” 耿老三哼笑一声，“你觉得这女人真可能和陈麻子睡？” 难道不是吗？ 眼线心里虽这样想，却不敢说出口，怕挨骂。 耿老三睨了身旁的人一眼，在他耳旁低语后，挥了挥手，示意让人去办。 “二当家的，真的要这样吗？” 耿老三挑眉，眼神质问对方。 他本来长得就粗犷，再加上一双眸子似鹰眼，又有一道长疤，怎么看都不善，让人生惧。 眼线被他瞪了一眼，魂都要吓没了，立马转身去安排。 耿老三看万柒柒消失的身影，提步跟了过去。 万柒柒大摇大摆出了陈麻子的院子，立马躲进人少的小径中。 山寨大部分建筑都是石头垒建，只有少部分的茅草房。可能是石头都用来建房子了，地面坑坑洼洼。 万柒柒在小径才走一会儿，脚下的鞋子便糊得全是泥，越来越重。 特么，就不能把路修好点吗？ 吐槽完抬眸，迎面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容，脸直接垮了下来， 万柒柒强装镇定，笑着打招呼：“嗨，二当家，真是巧啊！”她抬头看天，“今儿天气挺好的，四处转转挺好……” 耿老三睨了她一眼，对身后的人冷冷道：“带走！” 万柒柒心想遇见谁都成，怎么就遇到耿老三了？ 特么，这运气绝了！她可以去买彩票了！ 虽说万柒柒被一路押着走，却这次却没有蒙住眼睛，她开始四处打量。 从一开始，她便没打算逃跑，也知道逃不了。 在陈麻子那她想翻山寨的地图，或是部署也行，但什么也没有，只有一堆不义之财。 黄泥混着尘土，让万柒柒每走一步都在负重前行，走到目的地，她已经累得不行了。 她扫了一眼院子，好像是圈养什么动作所用，能看到一些动物粪便。 只是耿老三带自己来这里做什么？难道不是把她关回去吗？ “二……二当家，饶命，饶了我吧！以后再也不敢了！” 万柒柒顺着声音望过去。 陈麻子被人吊在院子里的树枝上，整个人悬空，满身是血。 在他正下方，兽类的有嚎叫声。 万柒柒看的第一眼，觉得那是狗。 第二眼，觉得这群狗好凶，一副要吃人的样子。 “嗷呜～” “嗷呜～” 万柒柒看第三眼时，愣在了原地。 这哪里是狗，分明是狼啊！ 特么，这群山匪居然养狼！ 耿老三看万柒柒脸色一点点阴沉，心情颇好，他要的就是这种效果，但还不够！ 此时的狼其实还被人牵着，不能自由活动。 “放！” 随着耿老三一声令下，牵着的绳子被松开，狼恶狠狠地盯着陈麻子，好像在看一块可口的肉。 不知是狼太饿了，还是陈麻子看起来太可口，几只成年狼围着转了两圈咬不到，就开始后退，冲刺。 他们好像开了灵智一般，冲锋跳跃，张开血盆大口朝陈麻子的腿咬了上去。 第一口只咬碎了裤子…… 第二口咬破了皮肤…… 第三口咬掉一块肉…… 陈麻子在求饶，在咆哮，可周围的山匪定定站住，一动不动，仿佛是木头一般。 他们不是不怕，这是觉得耿老三比狼更可怕，不敢在他面前表露出来。 可万柒柒不一样。 狼每跳上去撕咬一口，就好像咬在她心头。 怎么可以这样？ 怎么可以拿人去喂狼？ 怎么可以做到视若无睹？ 这可是活生生的一条命啊！ 这一刻，她想要为陈麻子求情，可她看见耿老三的眼神后，她断了这个念头。 第191章 疯子 第191章 疯子 如果说狼的眼睛里是对食物的贪婪，那耿老三的眼眸中就剩下杀戮。 无尽的杀戮！ 就好像这些生命在眼前，一文不值。 他仿若来自地狱的使者，周身围绕着死气，杀人靠近必死无疑。 这一刻，万柒柒才真正发觉此人的恐怖之处。 不怕聪明奸诈之人，但怕这种心狠手辣之人。 好像被吊在树上的人是他，他也不会觉得痛一般。 比蒙着眼更强烈的恐惧油然而生，让万柒柒不敢再抬头，也不敢张眼看狼群里的血腥。 “救命……救命……” “二当家……我错了……” “救……救救……我……” 陈麻子的求救声越来越弱。 耿老三眼神冰冷地看了一眼，看向万柒柒，冷冷笑了一声。 他当真以为这女人天不怕地不怕，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 “还逃吗？” 醇厚的声音落入万柒柒耳中，却如恶魔索命一般。 她的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不行！一定要逃！我不能死在这！ 万柒柒心中不停在咆哮，脸色看起来也十分苍白。 她紧紧盯着地面，不敢再抬头看。 “把狼关回去，人丢去山里做诱饵，捕头老虎回来，给大哥当过年的新衣。” 耿老三的命令下达后，山匪们像是逃命一般，立刻去执行。 大家都知道，大当家仁慈，二当家狠毒。 二人相辅相成，才有今日的涟山。 万柒柒听着，汗毛倒竖。 陈麻子已经被咬得不成人形，如今还要拿去当诱饵，真是可怜可悲。 她也意识到，山匪究竟是怎样的人！ 就在此时，大当家下山虎出现，身后还带着一个小男孩。 小男孩手里捧着一盆生肉，跟着耿老三进了狼群的圈子。 片刻后，小男孩跌跌撞撞往外跑，面色发白，拌着石头倒地，却依旧一句话不吭。 耿老三故作恍然大悟道：“哎哟，大哥你瞧我这记性，忘了打扫狼圈，吓着小猴子了！” 下山虎看了眼狼圈里地面的鲜血，眉头紧蹙，“今日又是何事？” “陈麻子那家伙偷腥，上次还烧了一个镇子，这可是坏了寨子的规矩。我这是小惩大诫，让山里面的弟兄也知道坏了规矩的后果，大哥日后才好管理山寨。” 耿老三说得有理有据，让人挑不出一丝毛病。 万柒柒怀疑耿老三poa下山虎，利用下山虎实施自己残忍的手段。 即便如此，她也不能说什么。 很快她的注意被脚下的男孩吸引。 这个叫小猴子的小孩怎么会在山寨中？ 被抓这几天，她见过形形色色的山匪，统一都是成熟的男人，这是唯一一个小孩！ 为什么山寨中会有小孩？ 他和下山虎什么关系？ 父子？ 看样子并不像。 “你有时间琢磨别人的事，倒不如想想自己怎么活下去。” 耿老三的声音在万柒柒耳边幽幽响起，吓了万柒柒一跳。 他嘴角弯起一抹笑，一把将万柒柒搂在怀中，道：“大哥，这女人会的东西很多，不如留在山寨，还能给兄弟们缝缝补补。” 下山虎抬头看了一眼，是他掳上山的那个女人。 老二喜欢这一款？ “行，你喜欢你好！” 他想了想，老二难得开窍，对女人感兴趣，不管对方是什么人，什么身份，都得留下来，给二弟当压寨夫人！ 万柒柒“……” 特么，你们问过我的意见吗？ 我为什么要留下来？ 你确定我会补衣服，而不是将你们的衣服撕烂？ 抬眸间，她与耿老三对视，一个微笑令她毛骨悚然。 这哪儿是笑，简直是催命符好不好？ 下山虎看了两眼，与耿老三闲聊几句，带着小猴子便离开了！ 万柒柒在耿老三手里不敢动弹，在想怎么让他主动松开时，就被人推了一把，随后被人擒住。 “绑起来！” 耿老三一声令下，山匪们立马上手。 他们将万柒柒捆得跟人棍一般，只有膝盖一下能自由活动。 不！准确来说是能走路。 小步小步地那种！ 万柒柒感觉耿老三就是疯子，刚刚还搂着自己笑，下一瞬便让人将她五花大绑。 被腹诽的那位却毫不在意，看着人绑好，冷冷道：“你不是想逛山寨吗？跟我走。跟不上被人掳走，可别怪我。” 他轻轻拍了拍万柒柒的肩，“可不是谁都像陈麻子那般蠢！” 话音落下，押着万柒柒的人松手。 耿老三头也没回，阔步往外走。 特么…… 万柒柒已经忘了自己爆了多少次粗口，全是因为眼前这个男人。 她第一次起了想杀人的心思，让眼前这讨厌的人闭嘴。 可现实告诉她，她必须听话照做，才能保证自己的性命无忧。 膝盖被捆绑，腿迈不开，抬脚只能走半步。 她踏着小碎步跟在耿老三身后。 不知对方是不是故意为难，走的都是些凹凸不平的泥路。 因为雨水还未干，路上还几次打滑，险些让万柒柒摔倒。 待到耿老三停下，万柒柒已气喘吁吁。 耿老三睨了她一眼，走上楼梯。 万柒柒抬头看着了望台，也不想再搭理对方，一屁股坐在楼梯上。 “你确定不上来？这可是山寨视野最好的哨点，几乎能将整个山寨尽收眼底。”耿老三站在了望塔，转身朝外一指：“这里，也能看清楚上山的所有路。过两日他们送粮食过来，这儿也能看得一清二楚。” 被人拿捏的感受十分不好，万柒柒却没得选择，她需要了解山寨的防御，也想知道山寨哨点到底能看到哪些地方。 她强忍着心里的怒意，费了好半天才从台阶上站起来，一蹦一跳往了望台而去。 “万柒柒？”耿老三歪头俯视万柒柒，“你真的是万柒柒？” “不然我是谁？” 万柒柒没懂他为什么会这样问，但她相信，这世上没人能找出她不是万柒柒的证据。 耿老三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淡淡道：“只是觉得有些可惜。” 万柒柒更加不明。 “你知道，为什么我只当涟山山寨二当家吗？” “为什么？” 万柒柒觉得他的能力的确可以做大当家，而不是屈于下山虎之下。 “因为他比我老，仅此而已！” 万柒柒翻了个白眼，“这也能、算、是、个、回、答？” 耿老三抿唇一笑，“我跟你讲个故事。” “我能不听吗？”万柒柒觉得，耿老三嘴里说不出什么好东西。 而且他说话总是神神叨叨，上句不接下句，要是讲故事，估计也不能说个完全，听着难受。 耿老三睨了她一眼。 “行，大哥你请。” 第192章 冷血的人 第192章 冷血的人 “从前有个村子……” 耿老三果真说了六个字后卡顿，没有继续说下去。 万柒柒扯唇笑了笑，蹦上最后一个台阶，“讲完了？还真是个……是个有趣的故事！” 她挪着小步伐往前，终于将整个山寨尽收眼底。 山寨的房屋的坐落错乱不堪，却又好像有所设计。 比如山寨中央有一片房屋皆是石屋，连屋顶也是用的青瓦。 假如寨子起火，无论如何，都烧不到那。 山寨虽坐落在山顶，在它后面却还有一小片山，密密麻麻的竹子，即便到这个季节也是翠绿。 上涟山的路只有山前一条，其他地方都是斗岩峭壁，每隔几百米便有一个哨点，几乎是人形全方位无死角的监视器。 上山的山路蜿蜒，每隔几十米便有一个栅栏，有山匪盯点看守。 山腰上有一块坪，被巨石围绕，若有人在巨石上设伏，堵去退路，那坪内的人无处可逃，几乎是必死无疑。 按耿老三所言，两日后的交易便在此处。 “那个村子相当富裕……” 万柒柒正在思考怎么破山匪设的局，耿老三的声音在此刻再次响起。 她狐疑地看着耿老三。 “村头有一口井，村民们每日大清早就会去取水。每天都得排队，但是大家互帮互助，极其和谐。每次到我家了，我都要盯着那口井看看，好奇井底下是什么。” “井下是什么？” “是我！”耿老三侧头看了万柒柒一眼，冷冷一笑，“几年后，里正带回来一个老道士，老道士带了一个徒弟。因为他们是里正带回来的人，我们都待他们很好，没把他们当外人。” “后来，老道士的徒弟离开了，村子也在世间消失了！” 万柒柒蹙眉，“为什么？” “我从井下爬上来，只看到一个特质的腰牌。” 腰牌？ 万柒柒记得，古代拥有腰牌的人，都是官。 腰牌就是朝廷当官人的身份证。 耿老三眼神中充满恨意，却也透着淡淡的忧伤。 他伸出手捏住万柒柒的脸颊，嘴角扯出一抹冷笑，“故事讲完了，你得出什么结论了吗？或是说，你找到合适的突围方式了吗？” 万柒柒脸被捏得生疼，她觉得骨头都要被人捏碎了，脑海中却还在回想耿老三说的故事。 他说这个是想表明什么？ 想表明官府的人潜入村子，将村子屠了？ 耿老三没等她回答，将她往后推，直到撞上栏杆，半个身子悬在半空。 万柒柒腰磕在栏杆上，还没来得及觉得痛，悬出去的半个身子便让她出了一身冷汗。 身后是悬崖陡壁，只要耿老三松手，她就会掉下去，尸骨无存。 她不想死！ 被捆住的手强行挣开，紧紧扒着栏杆，让自己能有安全感。 即便如此，她也无法消除心中恐惧。 耿老三似乎很享受这种将人命把控在手里的快感，看见万柒柒脸上的恐惧，他倏然笑出来。 随后，他一把将人拽回。 万柒柒后背磕在栏杆上，疼得她跌坐在地，眼里溢出几滴泪花。 特么……自己迟早要让耿老三付出代价。 这人纯粹将自己当猴耍！ 耿老三的确聪明，却又暴戾，甚至有些自负。 好像让自己知道他所有计划，知道山寨布放，对他来说，都没有任何威胁。 他似乎很享受让别人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而无能为力的样子。 耿老三睨了眼万柒柒，似乎又失去了兴致，朝了望台下的山匪道：“把她偷的东西收出来，带回去，看稳。如果她不见了，你们就拿命来换。” 他说得风轻云淡，人命是他手里的蚂蚱，任他处置。 万柒柒咬牙切齿，自己好不容易翻出来的首饰又没了。 风卷席白云，给夜色增添一份朦胧。 陈永年坐在寥寥夜色下，看着天上的残钩，思念涌上心头。 往年服徭役他也离家，虽惦念家中，却远不及如今想念。 万柒柒的笑颜像是被人施法，一遍遍浮现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思之念，念之酸。 只要一想到她被山匪掳走，心头便像是压了一块巨石，让他喘不过气来。 陈永年坐不住，只能对着夜色练起了拳，想要缓解心中的不快。 只是越加疲惫，他也是思念。 “行了！莫再练了，过来坐！” 清朗的男声传入陈永年耳中，他立马收势，朝着声音传来之处奔去。 “师叔！”他抬手一礼，方才坐下。 屋檐的灯笼被风吹得咿咿呀呀作响，檐下一壶美酒，两碟小菜，还有两人对立而坐。 谢行拿出两个酒杯，“会喝酒吗？” 不等陈永年回答，他已将酒斟上。 酒入杯，酒香四溢，令人陶醉。 陈永年看着眼前的酒杯显得有些无措，“我……我不喝酒。” 其实不是不喝，而是除新婚外，他便没喝过酒。 酒虽不贵，却是消遣之物，他宁可将钱花在家人身上，也不愿买酒来消遣。 而且醉酒误事。 谢行未理会他，接道：“一醉解千愁，心中不快练拳伤身，倒不如喝上一杯，让自己安安稳稳睡下。” “谢兄，可听闻喝酒伤身？” 长廊下，青色身影渐渐靠近。 他停在石桌旁坐下，“不过小喝怡情，不贪杯便无碍。” 万子言自顾自倒上一杯，主动举杯与两人同饮。 谢行未曾反对，举杯。 陈永年也被两人带着举杯，一口饮下，烈酒烧灼喉咙，脑袋也有些昏沉。 他觉得好像自己飘在云间，烦恼顷刻消散。 万子言拦下谢行的续杯，“谢兄可寻到了上涟山的方法？” 谢行为自己倒上一杯，捏着杯子眉头微蹙，“有，但是难！” 他一口饮尽，杯子重重砸在桌面。 陈永年被他这一砸惊得站起来，随后道：“我去！只要能救回娘子，再难我也去。” “攀登陡崖，险象丛生，一不小心，便将粉身碎骨。” 万子言觉得，这种危险的事，不能让陈永年去，他不能有事。 “我不怕，以前我攀登过与之相似的山。” 两人闻言，觉得陈永年许是醉了，才会说出胡话。 但陈永年没有说谎。 曾有一年，他为取一味药给万柒柒治病，确实攀登过万丈悬崖。 对此，他有经验。 然后他还没来得及解释，便因为酒力上头，趴在桌上睡着。 万子言轻声叹息一声，眼神突然变得坚定，说话也认真许多：“人查到了吗？” “官府的人，想要查那么容易？”谢行也是一杯，仿佛喝酒如喝水一般。 “县令还是县丞？亦或是县尉？” “万老弟，你胆子可真大，这话也敢说。” “有何问题？为官者不清，与山匪勾结，足以株连九族，我为何要惧？” 谢行笑而不语，继续饮酒。 第193章 出逃 第193章 出逃 清风吹动树枝，轻轻拍打窗台。 一双黑眸透过破碎的窗纸往外看。 温和的阳光洒落地面，四处空无一人。 吴狗剩趴着看了好一阵，才离开窗子，回头道：“姐，今日看守的山匪都不见了！” 万柒柒早料到今日看守会减少，因为都下山去抢粮食了！ 耿老三的部署有盲目的自信，只要守住山门，了望塔紧盯，便不可能有人能来救人。 即便他们出了这个院子，也走不出山寨。 有人立马笑道：“太好了，我们可以借此机会逃出去！” 方卢雪却不认同，“逃什么？要我说，他们早有部署，就等我们出去，将我们杀死。” 这些人粮都敢抢，还有什么不敢坐的？ 然而这边还在争论之时，突然有人将门一拉，开出一道小口来。 古代不是现代，都是用锁链圈上，再落锁。 因此从里面其实可以给门打开一条缝，将锁从外面拿进来。 万柒柒望着手里的锁，眉头紧皱，回头问道：“你们谁会开锁？” 话音落下后，一片寂静。 他们都是些有钱人家的公子小姐，饭来张口衣来伸手，平日里活儿都不需要做，哪儿会开锁？ 万柒柒见此，知道自己白问了，假装从怀里一摸，实则在商城买了根小铁丝，开始学着影视剧里的，用铁丝开锁。 她记得古代的锁结构比较简单，所以只要插对位置，很容易打开。 可是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 时间悄然流逝，铁丝都被她的手捂热了，也没能将锁打开。 吴狗剩咽了咽口水，忍不住打断她，“姐，要不我来试试？” 万柒柒回头看他一眼，怎么看他也不像能开锁的样子。 但自己现在又打不开，只能让他试试。 吴狗剩拿着铁丝，对着锁捅了两下。 “咔”的一声，锁开了。 在场所有人一脸震惊。 万柒柒看他的动作，都要怀疑是不是自己在做戏了！ 她试了半天没有结果，在吴狗剩手中却轻而易举地打开。 吴狗剩见锁松开，别提多开心了，拿着锁在万柒柒面前炫耀，“姐，你快看，我把锁解开了！” 万柒柒点点头，怀疑这家伙是在家偷钱练出来的技术，但她又不好揭穿，只能笑笑道：“嗯，很棒！” 吴狗剩得到夸奖宛如中奖了一般，步子都轻盈了不好，连背上的伤都觉得瞬间好了！ 大家跟着万柒柒和吴狗剩身后，一路出了院子。 刚出院子，便传来一阵脚步声，万柒柒立马制止出来的人，示意大家不要出声。 “唉，我也想下去，能困住那些狗官兵，杀个出其不意，不知有多爽快！” “是啊！我也想。” “我听人说，二当家把大当家院子里的那几只狼也带下去了，有哪些人好受了！” “唉，可惜我们都看不见，只能在寨子里巡逻，盯着那些公子小姐们。” “是啊！又不让碰，光看着，没点意思。” “就他们那小胳膊小腿，放出来在山寨跑，也逃不出去，要我们守着做什么？” “听人说，是因为大当家掳回来的那个叫万柒柒的女人。” “一个女人，能有多大本事……” 巡逻的队伍越走越远，声音越来越小，后面议论了什么已经听不清了。 大家齐刷刷看向万柒柒，好像想看她到底哪儿有过人之处，让山寨刻意留下人来看守他们。 一眼、两眼、三眼……大家怎么看，也没觉得万柒柒哪儿特别，就比平常村妇白了一些。 虽说好像是比较聪明，但是他们不愿意承认，自己连这个村妇都不如。 万柒柒对上众人的目光，耸了耸肩，“还不走？等着被抓回去？” 十余人与山寨剩余的山匪好像在玩躲猫猫的游戏，从这片区域到另一片区域。 很快就远离的哨点的监视，巡逻山匪也在逐渐减少，最后至没有山匪。 可是走着，大家却发现一个问题。 他们并不是下山，反而在上山，往山林更深处走。 方卢雪越走越觉得不对劲，停下来，冷着脸问道：“万柒柒，你到底想带我们去哪？” 万柒柒也停下来，回头看了她一眼，淡淡道：“去哪你不用管，能让你活着回到家就对了！” “这分明是上山的路！”方卢雪脸色发白，“你难道不知道，这种深山中有野兽，万一我们碰上野兽怎么办？你自己找死，别害我们！” “你可以回去，在土匪窝了待着，我没意见。”万柒柒没有解释原因，只是继续往前走。 吴狗剩信任万柒柒，义无反顾跟了上去。 苏介神色淡淡，也提步跟了过去。 剩下的人纠结了一阵，最后还是选择跟过去，因为他们没有别的选择。 走了一阵后，万柒柒扒开一个用草掩盖的山洞，用火折子点燃一支顺出来的火把，朝洞里走去。 “跟紧，要是崴了脚，可别怪我没提醒。” 方卢雪犹豫半晌，还是决定跟着进去，并挤在了队伍中间。 洞口狭窄，但往里走便越来越宽，走个十几米，便有一个十几平方米的空地，在无前行的路。 万柒柒举着火把往前，将火把插在墙角，转身朝大家道：“不管这一战官兵和山匪谁赢，必然会引起朝廷的关注。” 她扫了一眼众人，认真道：“如果山匪赢了，朝廷势必会以剿匪为前提，营救为后，我们留在那，只会被当作人质，与山匪一起死。” “如果官府赢了，结果可想而知，无需我多解释吧？” 虽说大家觉得她说得很有道理，却还是有很多疑问。 “万一山匪赢了，我们要在这待多久？没有水和粮食，我们会不会饿死在这？” “是啊！这个山洞安不安全，你找得到，那山匪他们是不是也找得到？” “而且这种深山老林会有猛禽野兽，我们会不会还没等到救兵，就被野兽吃了？” …… 一声声质问，让吴狗剩都在怀疑，自己能不能活着出涟山。 万柒柒只等他们问完安静下来，才歪头问道：“你们是三岁小孩吗？” 她一句话让议论声起，甚至有人说她就是带着自己来送死的，和在土匪窝里没有区别。 “第一，你们若是觉得这里不安全，可以自己寻过地方，我没有要求你们跟着我，你们可以自行求救。” “第二，山里能吃能喝的东西远比你们想象得多，如果渴死饿死，也是你们自己能力不够。” “第三，土匪知不知道这个地方我不确定，但是他们有粮后不会轻易往深山走，这是肯定的。” “第四，野兽几乎都怕火，除非极度饥饿，不然也不会主动袭击人。” 万柒柒说完，淡淡一笑，“好了，我要说的便是这些，接下来你们想如何，都随意。” 第194章 攀登 第194章 攀登 涟山峭岩处，一人如壁虎般趴在石壁上。 他沿着凸出的石壁，一点点往上挪动。 身下峭石凸起，只要他一松手，摔下去保准血肉模糊。 但他没有退路了，再往上攀爬十几米，他便能到涟山最矮的山峰，出其不意打入山寨内部。 山下众人看着越来越小的人影，心不由揪作一团。 “他真的能坚持到山顶吗？” 穿着武馆衣裳的年轻人面露震撼，光是看着便觉得毛骨悚然。 “不知道。” 薛教头心紧紧揪作一团。 他也在害怕。 害怕这么有天赋的徒弟会葬身在这片乱石之中，但无法阻止，也不能阻止。 这次行动要想成功，必须从侧面进入山寨，这儿是唯一的突破口。 里面被困的人有陈永年的妻子，他必须去救。 就在陈永年手落最高一处时，一道黑影从山下陡崖闪过。 薛教头脸色一遍，跃身追去。 众人不明发生什么，却不敢轻易离开，只能待着陡崖下，等待陈永年将绳子放下来。 陈永年攀上陡崖后，双手鲜血淋漓，身上的衣服也破了好几道口子，甚至还往外渗血。 他瘫倒在地上，面朝苍天笑了两声。 他没死，他做到了！ 等喘息平稳下来，陈永年将背上的麻绳取下，开始在山峰找可以固定的点。 寻了一会儿，他将目光放在一棵粗壮的树上。 沾满鲜血的手在颤抖中绑紧麻绳，为确保稳不稳，他还用力扯了两下。 鲜血沾在麻绳上，在阳光下格外刺眼。 但陈永年却对伤口视若无睹，将绳子往下扔，等待同伴上来。 另一边，薛教头追出两里后，与那道黑影在竹林交锋。 竹声簌簌，竹影斑驳。 在两人的掌风之中，枯叶纷飞。 两掌相撞后，两人皆后退数米，最终停下手来。 “你便是这般带着官府来围老子的涟山的？”下山虎负手在后，脸色发黑。 络腮胡好像也在为之气愤，炸得跟刺猬一般， 薛教头凝视他一阵，最终叹息一声，“阿峰，收手吧？你何将自己置于如此境地？” “如此境地？”下山虎大笑两声，眼底却没有笑意，“我如此境地了？老子坐立山头，自当山头，何不痛快？” 他瞪了薛教头一眼，“倒是你，薛江，你越活越回去了！如今还跟官府混在一块了！难不成你也想入仕为官？” 薛江看不出他哪里过得自在，只觉得他在自掘坟墓。 “为侠者，自当行侠仗义，惩强扶弱……” 下山虎没有听薛江继续说下去，打断他的话，并大声道：“那你去惩官府啊！他们恃强凌弱、官官相护、欺压百姓，你为何不对他们动手？” 在他眼里，薛江不仅活回去了，更是啰嗦了不少。 “往昔只是早已过去，你又何须为此与官府作对？” “是他们与老子过不去！”下山虎厉声反驳，“老子只想安安稳稳在涟山做山大王，劫富济贫，是他们使得民不聊生，才使得我山头壮大！” “如今看我们威胁到他了，就以各种理由剿匪，这便是官府！只注重自身权利、不管百姓死活的官府！” 下山虎的声音愈发大，好似有天大的委屈与怨言一般。 从一开始，他便只想在涟山好好的，是官府的人一次次挑衅，杀他兄弟不说，还将各种恶性归于他身上。 既然如此，他为什么要当那个好人？ “天下之大，皆是王土，皇族为首，我们皆是平民，应当首本分，你自立山头，本就不对。”薛江眉头紧锁，叹息一声，“官府之事自有朝廷管，自有清官在，让百姓安居乐业。” 下山虎突然大笑，“你说这话，你信吗？”他一步步靠近薛江，歪头喊道：“师兄，你心中当真没有不甘心吗？” 薛江心头一怔。 不甘心？ 他自然有不甘心，可这并不意味着就要与官府作对。 若一个国家没有管制，将会内乱，那外敌侵袭，整个国家都将覆灭，百姓更加民不聊生。 “师兄，你我都清楚，他们皇族人揽了多少金银财宝，可天灾人祸，他们可有拿出分毫来救济百姓？他们身上穿的，嘴里吃的，哪一件不是出自黎民百姓之手？” “当官的吃香喝辣，百姓卖儿卖女也吃不上一口饱饭，我为何要听他们的话？” “我只想要活，黎民百姓死活，交给官府，官府欺我，我必加倍奉还！” 下山虎抬手在薛江肩上拍了两下，“师兄，我已经没有回头的机会了，今日我不给官府一个教训，那涟山就是我丧命之处！他们不会放过我，我也不会认输。” 薛江垂下头，知晓自己再说也无用，对方根本不会听，但他还是稳不住问：“你非要如此吗？” 下山虎笑了笑，“我绑了那么多人，还有后悔的机会吗？” 两人陷入沉默，谁也没再说话。 下山虎转身离去，却在十几米外停下，“师兄，此别后，你我是敌，生死有命，再无同门之情。” 直到人影消失，薛江还愣愣在原地。 记忆深处，下山虎少年模样，跟在他身后一直喊着师兄，吵着要自己带他出去玩。 可如今，少年长大了，不会再跟着他了！ 甚至，两个人站在了对立面。 薛江知晓现在的官府如何，朝廷如何，但他始终觉得，皇族还在，天子还在，只要有能力者、清明者为官，便能让一切有回旋的余地，能让百姓能够安居乐意。 自己不过是芸芸众生中一名小小侠客，改变不了什么，但总有人能改变。 山崖之上，最后一名营救的人踏入山峰。 众人望着几里外的山寨，脸上露出笑颜。 “永年，你可真厉害，这种悬崖我做梦也不敢徒手攀爬。” “是啊！若是这次将人顺利营救出来，我们一起帮你去和教头说，功劳都给你，官府的赏赐也给你。” “对对对！都给你，记得到时候请兄弟们吃一顿就好！” 陈永年闻言只是淡淡一笑，“先救人。” 他不想要什么功劳，也不想要什么赏赐，只想娘子能够平平安安。 这时，绑在树下的绳子一紧，薛江从崖下一跃而上。 见大家还在这，叮嘱道：“我们此来的任务是营救，只管将人救出，其他的今后再说。” 他看向陈永年，“你带队去寻人，将人带到此处。我带人去吸引山寨的人。” 随后，他看向一个与陈永年相仿的人，“你带几人寻些藤条，保证能承受两人下山崖的那种，等我们回来。” “好！” 众人齐声答道后，分作三队，各自行动。 第195章 八头狼 第195章 八头狼 涟山山腰空地。 以方泊文为首的人质家属都已到齐，他们身后板车上的麻袋鼓鼓囊囊，看着山匪眼睛都直了！ 一车粮食，比他们搜刮一个村子来得都要多，不愧是各个镇子的员外，有那么多存粮。 耿老三站在巨石上，扛着一把大刀，歪头打量着坪上的人。 虽说是十五个衣着华丽的人，但有几个明显不是员外，而是练家子。 牵着马车的人也看得出，不是普通家仆。 所有东西与他得到的情报一模一样。 不过，他觉得这些人胆子真大，真敢让这些人来，不怕丢了命。 方泊文不喜被人俯视，更何况还是一些山匪，面色的神情十分难看。 他扫视一圈，没有看到他相见的人，冷着脸道：“说好以粮换人，人呢？” 耿老三被人凶了也不急不慌，甚至坐了下来，笑道：“急什么？这些小姐小公子们没走惯山路，还在路上。” 万子言早给他们打了预防针，如今的局面也印证了他的话没有错。 方泊文虽看不惯山匪，但觉得为了妹妹的安全，他还可以再忍受他们一会儿，等看到人再动手围攻涟山也不迟。 只要见到人，守在几里外的云和县军士便会开始进攻，一举拿下涟山，生擒几个土匪头子。 只是现如今只见二当家，不见大当家，他心头有些着急，害怕涟山另有准备。 耿老三不在意大家的打量，目光一直盯着他们身后的麻袋，嘴角勾起一抹笑：“十五车真的全是粮食？” 方泊文咬牙道：“不是粮食，还能是什么？二当家莫不是以为我们会拿别的东西糊弄你们？” “是粮就好，我只是怕兄弟们白忙活。”耿老三摩挲指腹，露出一抹邪笑。 即便只有一半麻袋里是粮，也够他们快活好一阵。 更何况，还要送上门的俘虏，不好好利用，就浪费官府的好心了！ 方泊文并没有想那么多，一心想着等人来了，有这个土匪好受的。 庞县尉和谢行扮作员外在队伍末端，被前面三三两两的人挡住，窃窃私语。 “谢老弟，你说耿老三打的什么主意？我们就这样干耗着太被动了。要我说别管那么多，打上去算了，如今什么局面员外们也看得见，总不能怪我们无情吧？” 谢行冷冷看了他一眼。 他以往最不爱与官府打交道，正是因为这些事。 在他们眼里，剿匪是第一位，牺牲一些黎民百姓很正常，大不了事后给些抚恤，安慰一下。 可是在谢行这些习武之人严重，惩恶扬善、锄强扶弱才是正道。 即便是一个乞儿，那也是一条人命，不该不明不白地死去。 “再等等，看他想做什么。” 另一条救人的计划只有江湖人知道，未曾告诉过官府，所以如今这一行人里，也只有谢行清楚还有些人在另外行动。 现今还没消息传来，能耗时间是最好不过。 只是他有些担心另一边遇上下山虎。 即便有薛江在指挥，他还是担心计划失败。 他与薛江是同门，亦是与下山虎也是同门。 虽说他入门晚，不曾与下山虎有过交集，甚至这人也成了大家口里的忌讳，可他还是从薛江口里多多少少知道一些。 下山虎曾是师父最喜欢的弟子，但因为家中村子出事，与官府闹得不可开交，而后背弃师门，落草为寇，成为涟山的山匪。 他本名不叫下山虎，是上山后自己取得绰号，所以很少人知晓他与武馆有什么关系。 但谢行知晓，薛江每次醉酒，总会提起，心中有愧，当初没有制止下山虎的行为，也不至于他陷入如此境地。 谢行却不这样认为。 下山虎性情如此，即便当初薛江阻拦，也无济于事。 这些山匪显然对官府深有怨言，甚至入山的要求里明确要求与官府需有恩怨。 “再等下去，万一他们设伏，我们岂不是完了！” 庞县尉的话打断谢行的思绪。 他愣了一下，笑了两声，觉得庞县尉还是差点火候，“你觉得他会临时设伏？若要伏击，早已设置好等我们了！” 现在不动，只是想在玩玩而已。 他所了解的耿老三，可是不是一个善茬。 “两位，躲在后面说话多没意思，不妨出来，大家一起唠嗑。”耿老三单手撑在巨石上，另一只手搭在弯曲的膝盖上，一副悠闲自在的模样。 谢行闻声往前走，被庞县尉拉住。 “别去，出去便暴露了！” 谢行睨了他一眼，“他早发现我们了！把你当狗逗着玩呢！” 说罢，提步上前，站在方泊文面前。 谢行的举动让伪装的人很不解，他这样暴露身份，还怎么救人？ 庞县尉却恍然大悟，意识到少了几个人。 他赶忙跟上前去，站在方泊文的另一端。 “这才对嘛！”耿老三笑呵呵朝一处瞟去，“听闻谢公子和庞县尉武功高强，不知道与我大哥养的这几头宝贝相比，谁厉害些。” 话音落下，四周传来一阵狼嚎声。 泥坪众人脸色骤变，有些员外腿已经在打哆嗦了。 他们早听闻涟山匪养狼。 本以为是外界传言，却不想是真的。 泥坪四方由山匪各牵出两头狼。 它们双眼通红，朝着人群龇牙，口水随着流在石头上。 狼的出现，让员外们早已吓破了胆，往伪装的官兵身后躲。 那些官兵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急忙抽出板车里藏的刀握在手里，刀身随着手在颤抖。 耿老三嗤笑一声，“各位，别紧张，他们很乖的。” 他刚说完，一头狼猛地往前冲，差点将山匪带着掉下巨石。 好在身后有人一把扯住，才避免狼冲进去。 “……”众人一阵无语。 它们乖？ 哪里乖？ 谢行与庞县尉对视一眼，纷纷也抽出手中的武器。 耿老三放声大笑，拎着刀站起来，乐呵呵道：“兄弟们，杀一个官兵赏十斤米，干活咯！” 随着他话音落下，四周涌现大批山匪，将上山和下山的路全堵死。 泥坪的人成了瓮中之鳖，无处可逃。 仅是山匪不足为据，但狼的出现却悄然击垮人心的防线，第一步官兵们便输了。 可他们没有办法逃，只能勇往直前。 庞县尉也大声鼓舞道：“十个山匪算一份军功，杀！” 随着双方命令下达，兵刃相交，如电闪雷鸣般，欲要争个上下高低。 八头狼失去束缚，也冲入战场，为自己撕咬出一片天地。 第196章 那是我娘子 第196章 那是我娘子 一个男孩穿梭在山寨。 他脸色略微交集，手中抱着一只黑色的似狗的动物。 若是仔细点看，会发现他手中抱着的不是狗，而是狼崽！ 这时，暗处闪过几道黑影，其中一人从男孩身旁掠过，将其一起带走。 一路行至无人之境，才将男孩放开。 “你是谁？” 男孩盯着问问题的人，不曾说话。 “你知道被掳上山的人被关在哪吗？” 男孩依旧看着，不说话。 “你是山匪吗？” 男孩依旧没有说话。 陈永年见状，制止其他人继续问话，“他好像不会说话。” 小猴子闻声望去，仰头盯着眼前的男人，点了点头。 陈永年觉得小孩是个突破口，蹲下温声问道：“你是山寨的人吗？你可以点头或者摇头来回答。” 小猴子盯着他，略有迟疑，好似不懂这个问题。 一旁有人看了，有些焦急，“永年哥，别管这个孩子了，我们先去找被抓的人吧！” 一个哑巴问不出什么东西。 但陈永年不这样认为。 娘子告诫过，凡事多思考。 在山匪窝里，有小孩出现，本就不寻常，更何况这个小孩还能自由走动。 更重要的是，他被陌生人带着走了一段路，放开后，居然一点也不害怕。 如果小孩是被掳上山的，不可能是这样的反应。 众所周知，涟山上没有女人！ 那这个小孩来自何处？ 这边在僵持，另一边万柒柒寻到山匪的灶房。 人是铁饭是钢，不管什么人都要吃饭喝水，粮食是重要的精神支柱。 即便前面打得正凶，可后面依旧要生火做饭，维持山匪的体力。 所以，对灶房下手，必然是最好的选择。 烧了灶房或毁了粮食，都是可耻之事，所以万柒柒选择在做饭的水里动手。 一包迷药撒进去，即便药不倒这些人，也能降低山匪的战力，让山下的人进攻更加容易。 或者山匪曾经都是黎民百姓，都是有情有义之人，可是如今他们已经走上错误的道路，便要为此付出代价。 万柒柒几乎每天夜里还能梦见被火烧的村子，一地的鲜血，还有烧焦的镇民。 整整一个村子，没有一个活口。 这种残暴的行为已经让涟山山寨无立足之地，也不可能再继续下去。 因为他们已经威胁到官府的权益，威胁到朝廷的权利和社会治安。 万柒柒下药后立马往后上走。 虽说吴狗剩在盯着山洞，但万柒柒并不认为，他有能力让这些公子小姐听话。 行至半路，突然听见狼叫声，她立马顿住步子。 特么，有狼？ 她躲在草丛中又细细听了一阵，发现声音听着弱弱的，奶呼呼的，不像成年狼。 不是成年狼便没威胁。 万柒柒起身准备继续往后山走，便听见一阵男声，立马又止住步子。 难道山匪发现他们逃跑了，在山寨搜查？ “别浪费时间了，先去找人要紧。” “对啊，这个小哑巴问不出什么，他什么也不肯说，不能浪费时间了！” “再拖延下去，山匪就该回来了！” 万柒柒听着对话，觉得好像不像山匪的人。 但最近被耿老三算计得太多，她不太相信这些对话，怀疑是引诱她出去的人。 毕竟耿老三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而且她看过，除了山门口，没有别的地方能潜入山寨，除非有现代的攀岩设备。 “永年哥，赶紧走，我刚刚听土匪说，前山放狼，死伤惨重，再不快点，就没时间了！” 陈永年闻声脸色阴沉，目光落在小猴子手上。 如果他没看错，这应该是狼崽！ 假如有狼崽在手，那成狼则不会轻举妄动。 小猴子似是发觉陈永年的心思，拔腿就跑。 “唔～”没跑两步，他撞上一个柔软的身躯，一屁股跌坐在地上，狼崽脱手而出，摔在地上。 “嗷呜～”狼崽奶呼呼地叫喊了一句，好似在表示自己的不满。 这是，一只纤瘦的手捏住狼崽的脖颈抱了起来，随后伸手去牵摔倒的人。 小猴子抬眸，神色中有些诧异。 “摔疼了吗？” 万柒柒的声音很柔，就像她平时对待平平、安安一样。 陈永年看到那张熟悉的脸愣在原地，更因为那熟悉的声音，眼眶渐渐红润，甚至身体也颤抖。 与他一同行动的人不认识万柒柒，也没见过万柒柒。 看她的穿着，与小哑巴的互动，认为万柒柒是山寨里的人。 “不是说……山寨没有女人……” 怎么还有女人和孩子？ 难道是下山虎或者耿老三的妻儿？ 陈永年痴痴笑道：“那是我的娘子。” “你的……你的娘子？” 众人彻底惊呆。 不是说陈永年的娘子陈万氏在家中做生意吗？ 怎么会出现在山寨，还穿着山匪的衣服？ “相公，好久不见。”万柒柒心里的彷徨在看到陈永年那一刻，顷刻消散。 他们来了，就能得救了！ 小猴子看万柒柒的眼神忽然变得冷漠，爬起身用了推了万柒柒一把。 似是见她没有撒手松开狼崽，又继续推。 武馆的人虽没明白怎么回事，却迅速冲了过去，将小猴子制住。 陈永年也迅速过去，捏住万柒柒的手臂，让她稳下身子，才问道：“娘子，你没事吧？” 万柒柒知晓，这声“你没事吧”不是问的此刻，而是这段时间有没有事。 她扬起一抹微笑，“我没事，被抓的人也没事，已经被我转移。” 武馆的人听了更是震惊。 转移是什么意思？ 难道陈万氏在他们来之前，已经将人带去安全的地方？ 万柒柒余光瞥见众人的神情，将今日逃跑的事一一讲清楚，大家更加震惊了！ 这真的是村妇？ 他们怎么觉得这个女人有万夫子那么聪明。 小猴子在挣扎，万柒柒手里的狼崽也在嗷嗷叫，仿佛在发泄自己的不满。 万柒柒虽不知小猴子是什么人，但能看出来，大当家很宠爱这个小孩，才会让小孩抱着小狼四处走。 她蹲下，将狼崽放在地上。 狼崽脱离后，立马寻着气味停在小猴子脚下，咬着小猴子裤脚往外扯，好像急着要去做什么。 小猴子本就瘦弱，被两个人擒住根本动弹不得，只能皱着眉头表示不满。 就在大家放松警惕时，小猴转头朝肩膀上的手狠狠一咬。 一人被咬得松手，另一个人被吓得松手。 小猴子此刻就真像一只猴子一般，逃脱两个人的掌控，捞起地上的狼崽，迅速逃离。 “拦住他，别上到他！” 第197章 狼心狗肺 第197章 狼心狗肺 小猴子没跑几步，就被拦了下来。 他学狼的模样龇牙，想要将围着自己的人吓走。 奈何他年纪太小，样子也瘦瘦小小，表现出来没有一丝令人生惧，反而看起来有些呆呆傻傻。 万柒柒急忙奔过去， 陈永年紧随其后，目光未曾从万柒柒身上离开过。 他能看出，娘子又清瘦了不少，那双纤细的小手不知是不是活儿做多了，长了不少茧子。 在农村的妇女哪有不干活，不起茧子的？ 但在陈永年心中，万柒柒就是不应该手长茧子。 小猴子手里的狼崽和小猴子的神情相似，龇牙低嚎，似乎想想吓退敌人。 万柒柒看着，总不能将这个小团子和咬死陈麻子的狼联系在一起。 但她又不得不承认，那是一头狼。 “小猴子，你听我说，我并没有要伤害你的意思。”万柒柒蹲下，露出温和的笑，“小猴子，你抱着狼崽，是想找狼妈妈吗？” 小猴子没有回答她，一双眸子里满是警惕。 “我先不管你带着它想要找什么，但是姐姐需要你的帮助。” 万柒柒靠近小猴子，小猴子便往后退一步。 “你知道，狼妈妈他们被带到山下去了，与人打架，虽说他们凶猛，但是成倍的人依旧能够杀死他们。如果不想办法阻止，你手里的狼崽可能会失去母亲，失去亲人，你想看到这样的场景吗？” 小猴子依旧没有回答，但他微微垂眸，好像在思考万柒柒的话。 万柒柒知道自己的话有了效果，接道：“我们并不想伤害狼妈妈，只是想将被关的人救出去，因为他们的家人很想念他们，就像现在的狼崽想念它的家人一样。” “狼崽在害怕，他需要家人的守护与陪伴。等事情结束，我们放它们回去属于他们的地方，让他们可以好好生存下去，不再受人控制，好吗？” 小猴子神情闪烁，却始终没有应答。 一旁看着的人有些着急，怕山寨的人突然回来，不仅没完成任务，还将自己搭进去了。 他正要开口，忽然被陈永年抓住手臂，话戛然而止。 陈永年停在万柒柒身旁，温声道：“娘子，这儿交予你，我留两个人陪你，我带其他人先将其他人带出去。” “好。”万柒柒抬头看向陈永年。 样貌没变，却给人另一种感觉，没有之前的憨厚的样子，多了几分沉稳。 她觉得这样的陈永年令自己更安心了！ 万柒柒起身，将她藏人的地址和人数告诉陈永年，并将附近的哨点位置和最佳躲避路线也一一告知。 武馆的人震惊之余还是震惊。 别人被抓是真的当俘虏，只能被人营救，而她却将寨子的情况打探得清清楚楚，还将俘虏藏了起来。 “对了，别喝寨子里的水，我加了点东西。” 此话一出，武馆的人下巴都要吓掉了。 这真的是乡野村妇，而不是哪位江湖女豪杰？ 陈永年的表现却十分镇定，认真点头，“好，娘子你万事小心，我在陡崖那儿等你。” 虽说他觉得万柒柒动作会比自己迅速，但他还是想自己等娘子，而不是娘子等他。 两人交谈后，陈永年带人离开。 “永年哥，那真的是嫂子？” “嗯，是她！” “嫂子好厉害，居然将这里摸得清清楚楚，我感觉我们即便不来，直接攻了涟山，她也能将被抓的人保护得好好的。” 有人抢着说道：“嫂子居然敢给山匪下药，这是大大的打击山匪的实力啊！大功一件。” “是啊！我觉得你们真的很般配，她聪明，你厉害！” 陈永年没想到自己能成为武馆弟子口里“厉害”的人。 一直以来，他被村子里的人夸人好心善，也有人说他人傻容易欺负，却从未有人说过他厉害。 这是头一回。 但令他心中最为欢喜的，还是说他与万柒柒般配。 他一直觉得娘子厉害，不管在哪方面都厉害，自己配不上她。 在很多人眼神中，他也能隐隐看出来，众多人觉得自己配不上她。 如今听见“般配”两字，他终于觉得自己在慢慢靠近万柒柒了，他可以站在万柒柒身旁了！ 但这些却远远还不够。 他不仅要站在万柒柒身旁，也要成为她最厚实的后盾，让她无后顾之忧，能有去做自己想做的任何事。 身边的夸赞声为止，陈永年却止住大家的话，“有什么事，等任务完成再说，先救人。” 他其实害怕自己被夸后失去本心，也怕被人觉得他好大喜功，惹来不必要的争议。 终于，武馆的人安静下来。 一行八人随着万柒柒的话一路潜入后上，在山腰上发现万柒柒所说的山洞。 刚清理路障，便听见里面的议论声。 “你们说万柒柒不会丢下我们，自己跑了吧？” “瞎说，我姐才不会做这样的事！” 陈永年闻言蹙眉，他记得娘子没有弟弟，怎么会有人叫娘子叫姐？ “我们都在这待了那么久，她都没回来，指不定是不是自己跑了呢！” “我觉得她可能就是跟山匪一起的，要不然怎么穿着山匪的衣裳。说不定是怕来救我们的人找到我们，所以将我们藏在这。” “就是啊！你们没瞧见山匪对她和对我们的态度都不一样吗？” “我姐都是为了你们的安全着想，你们居然如此说她！” “你是莲花村的人，你应该比我们更了解万柒柒是什么人，远近闻名的毒妇，说不定她有什么坏心思呢！” “假若你们怀疑她，可以自行想办法离开。” 陈永年带着人涌入，将里面的人吓了一跳。 其实吓着大家的是陈永年的严肃的声音，话语中带着几分愤怒，让人不太明白。 武馆的人觉得员外家这些少爷小姐真的是不可理喻。 万柒柒好心好意将所有事安排好，让他们带他们离开，这些人反倒说万柒柒坏话，还说她跟山匪一伙。 真是狼心狗肺的一群人！ 其他人不认识陈永年，可吴狗剩却认识。 他一把朝陈永年扑了过去，“姐夫，你可终于来了！看到姐没有？她有没有受伤……” 陈永年被吴狗剩吓得后退一步，没明白吴狗剩为什么在这，还喊自己姐夫…… 他忆起万子言说过，有同村的人陪娘子一起去彧州，想来就是吴狗剩了！ 陈永年虽不知吴狗剩怎么喊娘子喊姐，但他知道，娘子这样有魅力又有能力的人，想要收服别人不在话下。 他只是愣了一秒，立刻点头，回答道：“她很好，等我们下山，就能看到她了！” 公子小姐们听见可以下山了，全都涌向陈永年，仿佛他就是救命稻草一般，想要握紧。 “大家静一静！”陈永年出手制止涌向自己的人，“听从安排，你们即刻便能下山。不要吵闹，安静，否则被山匪发现，我们都得死！” 第198章 狼崽 第198章 狼崽 清风蔽日。 营救的人带着被抓的人不断穿梭的林间，往陡崖处而去。 方卢雪冷着张脸，丝毫没有被营救的开心。 为什么来救她的是万柒柒的相公？ 为什么是江湖的人？ 为什么不见哥哥和爹爹？ 难道仅仅因为身份，便要避嫌，连她这个女儿也不在意了吗？ 她渐渐从队伍中间落到最后，与走在最后的苏介并行。 两人都是沉默着，好似没有看见对方一般。 行至陡崖，薛江已在等候。 除去上来的麻绳外，还绑着其他藤条。 陈永年上前，闻见薛江身上的血腥味，并发觉他肩上有刀伤。 虽说已经处理过，却还在往外渗血。 “师父，您怎么受伤了？” 薛江显得有些疲惫，摇了摇头，“我没事，先下山。官兵已经在进攻了，下山虎下去支援耿老三了！” 陈永年看了看薛江，又回头看了看山寨，“师父，你们先下山，我得回去找我娘子。” 薛江没有拒绝，点了点头。 有人试图往下望，看见一片乱石，吓得立马跌坐在地，脸色发白。 “我……我们怎么下去？” 有人立马回答道：“绑上藤条，我们一个带一个下去。” “不……不行，那么高，会摔死的！” “有绳子绑着，不会有问题，我们会保护你们的安全。” 有人看向绑着的藤条，慌忙摇头，“不行，这个藤条那么细，怎么可能承受两个人，万一下去一半断了怎么办？” 这些人的不愿惹来薛江的不满，他冷声道：“若不想下去，你们可以在这等。但我不能保证官兵比山匪先来。” 武馆的人立马附和：“我们就是这样上来的，不会有事。而且永年兄弟没用绳索，徒手都爬上来了，你们有绳索护着，还怕什么？” 有人立马道：“那我要他带我下去！” 众人齐声应道：“对，我也是！” 营救的人颇为无奈，怎么会有这样一群人，都到这种地步了，还不信他们，还在拖延时间。 薛江冷声道：“要下山的便跟武馆弟子下山，不愿意的便待在这，生死概不负责！” 随后他朝陈永年道：“你去吧，万事安全为主。” 员外家的公子小姐只能看着陈永年离开，不敢再说什么。 “我先吧！”苏介主动站出来，朝薛江一礼，“劳烦薛教头了！” 薛江有些诧异，这个后生居然认识自己，但也没多说。 用绳条绑好后，薛江带着苏介纵身一跳。 轻点陡崖，一点点松开绳索。 山峰上的人伸长脖子看，人安稳落地，他们才松了口气，开始跟着下去。 在武馆兄弟没有注意时，方卢雪跟在陈永年身后，返回了山寨。 竹影影绰绰。 万柒柒跟着小猴子不知绕进一条什么路。 四周阴气逼人，令人头皮发麻。 “小猴子，你确定这条路能通往山腰？” 万柒柒不经怀疑这孩子会不会认错路。 小猴子停下，回头看着万柒柒，好像在表示：你不相信可以不跟着。 万柒柒翻了个白眼，没有选择，只能跟着走。 两人走过幽僻小径，从这块石头翻到另一块石头。 万柒柒怀疑，这孩子是带自己玩野外挑战，基本没走一条正常的路线。 随着狼嚎声渐进，她才相信，真的下到山腰了！ 就在两人准备翻过巨石往泥坪去时，险些与山匪迎面相撞。 万柒柒眼疾手快，将小猴子一把拉入石缝躲藏。 随后，他们便听见了山匪的对话。 “还是二当家有办法，将小狼崽子擒住，剪了它的毛撒混在泥坪土里，那些人粘上狼毛，自然被狼盯上了！” “那可不是？二当家本就聪明。要我说，这个大当家的位置应该给二当家来做！” 小猴子闻言，脸色阴沉，也不知是因为狼崽的事，还是因为他们说要耿老三取代下山虎。 他手中的小狼崽也不知因为什么，突然开始挣扎，甚至发出声响。 万柒柒吓得立马捂住狼崽的嘴，示意小猴子也不要动。 山匪好似没听见石缝的动静，只是发觉身旁奄奄一息的狼崽发出哼哼唧唧的声音，好像在倾诉什么。 “这小东西居然还活着！” “活着又能怎样？我觉得倒不如我们将它烤了吃了，还能解解馋。” “你不怕那几只狼找上你？” “怕那些畜生做什么？它们经过这一战，估计也活不了了，哪还能报复我们？” 小猴子面色铁青。 他侧头看向万柒柒，好似才真正明白万柒柒说的话没错，他们都不喜欢狼。 万柒柒心想他们杀了狼崽，就没办法找成狼控诉罪行了。 她立即示意小猴子闭上眼躲着等她，她去想办法救狼崽。 如果是一个人，她可以直接出去，乘其不意用电击棒将人电晕，但是两个人就有些麻烦了！ 她眼珠子一转，在商场买了一只鸡，朝着鸡屁股就是一脚。 鸡被人踹痛了，“咯咯咯”几声飞了出去。 山匪见到鸡，眼睛都亮了。 “有……有鸡，好肥的鸡……” “抓，这可比狼崽子好吃多了！” 两人说着，便朝鸡飞扑而去，遗忘了一旁的狼崽。 万柒柒乘着两人抓鸡的工夫，迅速救下狼崽，拉上小猴子便跑。 跑出去几十米，没见人跟来，才停下来看手中的狼崽。 她将狼崽放在地上，小猴子手上的狼崽也被放下来。 健康的一只走到另一只狼崽身旁，用鼻子拱了拱对方，好像在查看对方的伤势。 随后两只小狼哼哼唧唧好半晌，就像是其中一个在跟另一个控诉，并且交代遗言一般。 健康的小狼拉拢的脑袋走回到小猴子脚下，显得有些失落。 而那只奄奄一息的小狼看了看小猴子，又看了看万柒柒，哼唧了两声，好像在对万柒柒表示感谢。 随后，它缓缓地闭上了眼。 小猴子脚下的狼崽发出一阵哀嚎，伸出爪子，好像在示意小猴子抱它，想要去完成另一小只的遗愿一般。 万柒柒没有掩埋小狼的尸首，而是带着它，还有小猴子和狼崽一起往泥坪而去。 泥坪的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不断有人被狼咬住撕扯。 耿老三与谢行身上多了不少伤口，都还保持着很好的状态。 庞县尉却已经气喘吁吁，腰腹上的伤口不停地往外渗血，刺激着狼的血性。 万柒柒做好了心理准备，但面对这样的场景，她依旧被震惊住了！ 泥坪上，官兵和山匪的尸首堆积成山，残肢断腿随处可见。 三头成狼倒地，已经断了气，剩余五头狼还在战斗，身上有大大小小的伤在往外渗血。 万柒柒胃里的不适再次翻涌，好像在为这场斗争咆哮。 无论什么样的战争，带来的都是死亡。 无数人的死亡！ 第199章 各种变故 第199章 各种变故 狼群好似感觉到自己的孩子在靠近，突然停住。 官兵借此时机，长刀往成狼身上砍。 小猴子见此想要高声呼喊，却只能发出“呜啊”的声音，说不来一个字。 成狼睨了官兵一眼，抬脚将人踢开，纵身一跃，朝着小崽子所在处奔去。 五头狼将万柒柒围住，没有逃生之路。 这种变化不仅吸引了官兵，也吸引了山匪，还有耿老三和谢行。 是她！ 两人心中齐齐惊到，却又有不同的心理变化。 谢行看到万柒柒，猜测被困的人已经救出来，可以全力攻山，剿匪山匪了！ 耿老三则发现自己低估了这女人，竟然让她跑出来了！ 万柒柒被狼群吓得后退一步。 她见过狼咬死陈麻子的场景，如今地上的残肢断臂更是令人触目惊心。 从内心，她便在抗拒与狼群.交流。 还未等她有所反应，小猴子手里活着的狼崽发出哀嚎，好像在倾诉耿老三的所作所为。 耿老三也意识到其中变故，脸上变得黑沉，“快，杀狼！” 土匪们不明所以。 狼帮他们杀了那么多官兵，为什么还没结束，就要将狼杀死，这不等于降低自己的战力吗？ 不等土匪反应，耿老三也不与谢行纠缠了，转身越上石头准备逃跑。 虽说五头狼遍体鳞伤，可这也是无头成年狼！ 就算只有一直扑向自己，也很难活下去，更何况是五头狼。 五头狼也在此刻掉头，朝耿老三咆哮。 如果它们能说人话，此刻应当已将耿老三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一个遍。 这个人类不仅利用它们，还杀死了他们的孩子。 可恶至极！ 显然耿老三也知自己的行为会引来狼群的报复，才下达那个命令后，立刻有了逃跑的心思。 然而谢行怎可能让耿老三逃跑？ 即便他不懂其中发生了什么。 他纵身一跃，一把扯住耿老三的衣领，往后一拽。 耿老三此刻只想逃离，哪有心思与谢行纠缠，被人揪住衣领，直接将氅袍舍弃，也要继续逃跑。 没跑两步，前行的路却被一个陌生男人堵住。 此人衣衫褴褛，双手尽是伤口，像是被岩石割破。 看行径，好像还是从山上而来。 耿老三在看见陈永年后，面色彻底垮下来。 他立马意识到，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了！ 这人能从山上下来，意味着被抓的少爷小姐已经被救出去了！ 阴沉的眼眸带着丝丝震惊。 他从未想过有人会那命去攀登悬崖峭壁。 一时间，他不知该敬佩此人，还是忌惮此人。 “好汉，你若放我过去，我必将我手中金银分享与你，让你后半生衣食无忧，如何？” 陈永年静静盯着他，紧握双拳，一副要进攻的模样。 耿老三有些急了，立马道：“好汉，我可有黄金百两，你就算拼尽半生也挣不到，只要你放过我，全归你！” 但话音落下后，他看见陈永年瞥见的方向，确定此人不可能会放过自己。 趁对方分神之际，他掌心蓄力，朝陈永年一掌劈下。 好在陈永年及时躲闪，掌风从他脸颊划过，没有受伤，可人也逃走。 “薛江！” 随着耿老三的一声咆哮，耿老三从半空中滑落，摔在泥坪之上。 五头成狼顷刻间扑了过去。 叫喊声响彻天地，却没人敢上前制止。 耿老三面目全非，四肢脱离身体，死相可怖，给看见的人心头都落下一片阴影。 可狼群并没有就此结束，而是转身，朝着剩余的山匪扑去。 如此转变，让人始料未及。 谁也不曾想过，刚刚与自己厮杀，咬死众多官兵侠士的狼，此刻会掉头去撕咬山匪。 万柒柒却知道，这叫恶有恶报。 让她心生恐惧的耿老三就这样死在狼群口中，让她觉得有一些不真实，甚至怀疑这个耿老三会不会别人假冒的。 可那些忽悠陈永年的话却不会有假。 也不可能存在第二个耿老三，来次与谢行他们交手。 耿老三真的死了！ 万柒柒心中有些窃喜，却又觉得悲伤。 那么多伤亡，该有多少人失去亲人？ 山匪的事好像就此画上一个句号。 人质被救，二当家死了，山匪也死伤惨重，大当家一直不知所终，好像最后官兵胜利了！ 就在大家放松警惕时，万柒柒脖颈突然人擒住。 “你可真有本事！” 下山虎的声音幽幽在万柒柒耳边响起。 随着一声哨响，五头狼突然停止对山匪的进攻，朝下山虎而去，将他护在包围圈中。 果然，狼群真正的主人是下山虎！ 万柒柒不得不仰起脖子，让自己呼吸能顺畅一些，可圈住脖颈额手却也在此刻更加用力。 “娘子！”陈永年靠前一步，万柒柒的面色便越加涨红。 下山虎威胁道：“退出涟山，否则我杀了她！” 薛江的脸色也在此刻变了，却始终没有说话。 谢行清楚下山虎在想什么，但是他觉得下山虎高估了万柒柒在官兵眼里的作用。 庞县尉始终不知道这突然出来的女人是谁，知道陈永年呼喊的那一声，他才意识到，这是陈万氏！ 他觉得下山虎狗急跳墙，随便抓一个人就想威胁官兵，简直可笑！ 谁不知，万柒柒与县令大人有恩怨？ 万柒柒死，这对于方县令来说，无疑是一件好事。 而且这样一个乡野村妇，凭什么让他们快要胜利时收手？ 庞县尉挥了挥手。 大批官兵涌入，将下山虎和众多山匪团团围住，让他们无路可退。 可即便如此，山匪也无所畏惧，死死盯着官兵，似乎准备与对方同归于尽。 “大当家的！让狼群护送您离开，这里交给我们！” “对！只要您还在，我们涟山便不会倒！” “大当家的，您的恩情我们今生无以为报，愿下辈子有机会，在报您救命之恩！” 那人顿了顿，又道：“不对，下辈子不行！我们走得早投胎早，若再遇见您，那您不就短命了！您还得再活个百八十年才行！” 万柒柒被掖着喘不过气来，她能感觉到气血翻涌朝脑袋而去，脑子变得混沌，视野都在模糊。 “你们是我的涟山的兄弟，不论生死，都在一起！”下山虎盯着耿老三的“尸首”，心中一阵寒凉。 “那庞某就成全你们！”庞县尉挥了挥手，围着的官兵立马握紧武器进攻。 陈永年猛地冲出去，想要将万柒柒从下山虎手中救出。 下一刻，他被谢行拉住，“你现在过去救不了她！” 陈永年愣了一下，回头看着谢行，“可她是我娘子，我不能束手旁观啊！” 谢行没有心仪之人，他并不懂陈永年的感受，却能感受到对方的慌张。 这人连怕陡崖都没害怕过，如今为了一个女人竟如此慌乱？ 就在此刻，一个女声打破了欲要发起的斗争。 “庞叔叔，救我！” 第200章 暴躁的下山虎 第200章 暴躁的下山虎 众人随声望去。 下山虎得力干将手中擒住一个衣着破烂的女子。 衣裙虽然破烂，却不能看出料子极好。 庞县尉一眼认出此人，脸色突然一变。 不是传来消息，被掳之人全部救回，为何方卢雪还在山匪手中？ 他望向薛江，想要对方给自己一个交代。 薛江知晓是自己的失误，但那个时候他刚与下山虎大战一场，略有分神，才没清点人数。 这确实是自己的错！ 未等官兵这边的人有所动作，下山虎吹响哨声，三头狼跃向方卢雪。 两边的人质皆有狼护着，让人不知从何下手。 万柒柒的生死与庞县尉不相干，可方卢雪的生死却让庞县尉难下令。 但是此刻撤退，那边功亏一篑！ 下山虎看出他们的纠结，冷笑两声，“想要方卢雪活命，让你们县令自己来找我谈！” 话音落下，他在狼群的护送下，挟持万柒柒消失在巨石后面。 待他离开，其他山匪也一点点往山上撤退。 山匪们都知道，只要涟山未破，官兵便拿他们没办法。 何况刚刚趁乱，他们抢了好几车粮，够剩下的弟兄们过完这个冬天。 官兵这边个个脸色难看，不知怎么办才好，都在等着庞县尉下达命令。 庞县尉半晌也没开口。 倏然，他抬眸盯着薛江，语气冰冷道：“薛教头，你们是不是该给我们一个交代？” 大家商议好一起攻山，可官兵和耿老三大战的时候，只有谢行带着几个侠士在，武馆的人不见踪影。 就连薛江这个首领也不见踪影。 后来传来消息，被掳之人全部救出，可以全力攻山了，却发现最重要的一人还在山匪手中，还有薛江徒弟的娘子也在山匪手中。 这都是些什么事？ 一场剿匪之战，他们什么都不知道，好像被人当枪使，最后县令家的千金也没救出。 薛江的目光随着下山虎远去，好像跟着他上山了一般。 待庞县尉话音落下，他才回神，敛了眸色中淡淡的忧虑，双手负在身后，扫了眼庞县尉，冷声道：“不妨庞县尉告诉在下，为何商议的计划，山匪知道得一清二楚？” 虽说薛江和官府合作，并不代表他惧怕官府，该质问的事他依旧保持自己的态度。 薛江虽说身在荷风镇武馆之中，但他却是县中名人，人人都知他武馆处事正直，惩强扶弱，为普通百姓谋福利。 甚至在整个州府中，他也是颇有名气。 庞县尉听了不乐意了，怒道：“薛江，你什么意思！是觉得老子通匪？” 谢行答道：“我们从未出言有人通匪，也从未说过你通匪。” 他拿出丝帕将剑刃残留的血迹擦干净，侧头朝陈永年道：“你且放心，他现下不会伤害你娘子。”顿了顿，又道：“凭借她的聪明才智，能将那些少爷千金带出，自然有能力自保。” 话说如此，陈永年心头还是很担心。 刚刚娘子的脸都瘪得青紫，可见下山虎是真的下了狠手。 谢行的话并非全说给陈永年听，也是告诉所有人，能够悄无声息救出那么多人，是万柒柒的功劳。 庞县尉对万柒柒的事也略有耳闻，却觉得她不过一介村妇，能有多大本事？ 回想她抱着小狼出现，狼群掉头咬死耿老三，再袭击山匪，确实令人意想不到。 这样的人若是男子，必定有所作为。 只可惜，这是一个妇人！ 庞县尉虽没有和薛江继续争执，但官兵和武馆之间却生了嫌隙。 他令人整顿清理现场，统计受伤的人，好做后续的安排。 随后他下令让官兵围着涟山，连只鸟儿也不让飞出去，才往县里传书信。 他虽是县尉，有一定的权利，但这种变故他还是得上报给县令做决定。 与之相比，山寨上混乱不堪。 没有耿老三冷静主持，下山虎明显暴躁很多。 两个俘虏被他丢在地上，摔了个七荤八素。 小猴子抱着狼崽站在一旁，瑟瑟发抖。 他从未见过大当家发那么大火，仿佛要将山寨拆了泄愤一般。 下山虎此刻哪儿还管有个孩子在这。 他坐在宝座上，目光狠厉地从万柒柒和方卢雪身上扫过。 一直以来，他都知道耿老三的做事方式有些极端，但是也极为聪明。 因为有他，涟山才能日渐壮大。 当初两个人拔过把子，同甘共苦，一起将涟山壮大。 却不想今日耿老三却死于自己养的狼口中。 罪魁祸首便是眼前这个女人。 被自己掳上山的女人！ “大当家的，这两个女人怎么处理？” 话音落下后，半晌没有人说话。 万柒柒也终于缓过劲来。 她觉得下山虎是真的想要了自己的命。 差一点，就差一点点，她那口气便喘不过来，窒息身亡了！ 好在她挺过来了！ 万柒柒趴在地上，大口大口喘息。 方卢雪则瘫在地上哭泣，“呜呜”声不止，就像赶不走的苍蝇一般。 万柒柒不知下山虎听得厌烦了没，反正她已经听烦了！ “你能不能闭嘴，别哭了，哭得我心烦！” 方卢雪愣了一秒，看向万柒柒，眼神中流露出几分疑惑，好像在表示：你居然凶我？ 随后，她嚎啕大哭。 下山虎火大了，厉声喝道：“闭嘴！再嚎，老子现在就杀了你！” 方卢雪还想哭，但是她也怕死，呜咽半天没敢出声。 “把她们两个给老子吊起来，用红色地布裹着，确保让那些狗官看得一清二楚！” 下山虎真的被气得不行，下了命令后便让人赶紧将人带走，好像慢一秒都会脏了他的眼睛。 等人都散去，小猴子还抱着狼崽站在大厅中，拉耸着脑袋，瘪着嘴。 下山虎坐在宝座上扶额，觉得头疼得厉害。 小猴子偷偷打量下山虎，见他手背青筋直冒，好似下一刻便会拎着大刀杀出去与官兵拼命。 这样的大当家一点都不可爱！ 他悄咪咪地走到下山虎身旁，轻轻扯了扯对方的袖子，将狼崽放在宝座上，伸手轻拍下山虎的手背，似是在安抚。 狼崽对下山虎很熟，到了宝座上便拿脑袋拱了拱对方的手心，想要让对方像以前一样抚摸它的脑袋。 然而下山虎并没有这个心思，看到狼崽便想起惨死的耿老三。 他反手掐住狼崽的脖子，似是要将它掐死在手中。 小猴子吓得跪地，脸上苍白，使劲摇头。 他不会说话，只能不停发出“呜呜”声来表达自己的心思，给狼崽求情。 “嗷呜～嗷呜～”狼崽的叫声越来越弱，仿佛下一刻便要窒息。 小猴子见跪下没有用，便开始学其他人给下山虎磕头。 他记得以前别人向大当家磕头，大当家便会饶过对方。 不一会儿，他的额头便磕得红肿起来。 下山虎瞥见他额头的鲜血，闭上眼，紧咬牙关，松了手。 “滚出去！” 第201章 方自明的决定 第201章 方自明的决定 “你们看，那是什么！” 随着一个官兵的惊呼，其他人跟着他所指方向望去。 涟山山顶两抹鲜红的布在风中飘扬，轮廓似是两个人掉在上面。 可是距离太远，根本看不清，只能看见两抹红。 “山匪挂两抹红布做什么？认输了？” “我看不像，要是这样认输了，还抓人做什么？” “我看着好像两个人啊！” “你眼力难么好？隔那么远，你怎么看出来是人？” “若不然还能是什么，总不能挂两块布在那显摆吧？” 官兵的议论声传入江湖人耳中，也引起了他们的好奇。 但因为相隔甚远，他们也看不出来，但直觉告诉他们，应该是挂着两个人。 谢行与薛江并肩走到大帐外，打算去找庞县尉商议接下来的行动，听见议论声，不由也朝涟山山顶望去。 习武之人需要练专注力，所以他们的视力往往比普通人好，而且分辨能力也更要强。 两人不过扫了一眼，立刻辨认出挂着的不只是红布，还有两个人！ 他们对视一眼，不言而喻。 下山虎在逼官府退兵！ 两个人掉在上面，时间越久，活下来的几率越大。 如今刚过晌午，日晒当头。 即便冬日的阳光不热，但长时间暴露在阳光下，也熬不住。 更何况这还是两个女子，更加难熬过去。 其实比起这个，最难受的是体力的流逝和几个时辰后的夜晚。 涟山夜晚极为寒冷，不需要到深夜，两人便会冻死在上面。 谢行侧头看向薛江，神色黯然问道：“他在逼我们选择？” “也许只是在气头上！”薛江的神色带着几分伤感，似乎不想去面对接下来要发生的事。 虽说去商议，但结果可想而知，官府不可能撤退。 若是因为这两个女子撤兵，放弃大好剿灭涟山的机会，那云和县的县官都将被朝廷治罪。 只是他不太确定，方自明真的狠得下心吗？ “别拦着我，我可是方县令的公子，放我进去，我要找庞县尉问个清楚！” 主营帐外传来一阵吵闹声。 方泊文在营帐外被官兵拦着，不让他进去，他便一直吵吵闹闹。 为什么其他人都被揪出来了，自己的妹妹却还在下山虎手中！ 这些人到底怎么办事的！ 早在他来之前，庞县尉就已经叮嘱过，他要与人商议讨伐山匪的政策，任何人来了都不见。 特别是方泊文！ 为首的士官虽对方泊文的身份有所忌惮，但面对大事上，依旧有所分寸，他客气道：“方公子，您回营帐等消息，我们大人有公务要忙，暂无时间见你！” 方泊文哪管得了这些，一心想着妹妹还在山匪手中，气呼呼道：“什么叫暂无时间？我也是找他商议公务，放我进去！” “公子，您看属下也只是办事的，您就被为难属下了！等大人忙完，自然会见你！” “忙完？”方泊文觉得他说的话很可笑，“我妹妹现在是死是活都不知道，他不安排救人，还打算做什么？攻山吗？那被抓的人怎么办？” 他心中隐隐觉得不安，总觉得这些人不怀好意，好像并没打算救人。 谢行和薛江行至账前，与官兵打了声招呼，直接进了营帐。 方泊文看了更加生气，“凭什么他们能进去，我就不能进去！” “公子，庞大人等的便是这两位，自然可以进去。” “不行，我不管我，我也要进去，我要参与商讨。” 方泊文并未发现，此刻他毫无官家公子的形象，就跟耍泼山野村妇一样，没皮没脸。 “方泊文！” 一声呵斥，让方泊文脸上一变，望向来者。 方自明身着青色官服而来，头戴官帽，给人一种严肃。 在他身旁还有一个身着绿色官服的男人，姿态放着比方自明低，看着装应该是八九品官。 在场之人见此，皆下跪拜见县令大人，只有方泊文还站在原地。 “爹，您终于来了，庞叔叔他……” 话还未说完，便被方泊文打断，“闭嘴！” 他脸色黑沉，厉声道：“跪下！” 方泊文不明父亲为什么这样生气，还想要解释。 方自明又重复一遍，斥道：“我让你跪下！” 方泊文不明所以，他能感受到父亲的怒意，只能咬牙跪下。 方自明冷冷扫了他一眼，高声道：“方泊文扰乱秩序，拖下去，杖二十，以儆效尤！” 方泊文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不明父亲为什么这般对自己，“爹……” “再嚷多加五军棍！”方自明没有给方泊文辩解的机会，让人立马将他拉了下去，仿佛很丢脸一般。 他怎么可能觉得不丢脸，身旁之人是平和县的苏县丞，专门赶来剿匪，却看到自己的儿子如此闹腾，他觉得老脸都已经丢尽了！ 里面之人闻声也急忙出来，朝两人行礼。 苏县丞表现十分平和，似是对这些表现都毫不在意。 直到看到薛江后，他脸上露出几分笑意，朝对方一礼，道：“多谢薛教头将小儿救出。” 薛教头颔首回礼，“此事并非我一人所为，若大人要感谢，则谢我那徒儿，若非他攀上涟山，我们并无机会。” 苏县丞点头，看向方自明，“云和县有此壮士，是方大人的福气。” 方自明心中不住吐槽，你的儿子救出来了，我的女儿还在山匪手中呢！ 但他混迹官场数年，该有的表现还是有，脸上维持着笑，“是该好好嘉奖，等剿匪一事结束，论功行赏。” 苏县丞点了点头，看向涟山，瞥见那两抹红，忍不住问道：“涟山上有喜事？” 方自明跟着望了过去。 他眼力虽没薛江他们好，但自己的女儿他还是一眼能认出来。 脸上的笑僵了一下，咬牙切齿道：“没有。” 苏县丞点点头，温声道：“方大人准备如何？我定当配合？” 方自明心中冷笑一声。 苏县丞哪里是来配合，明明就是知府大人派来监察的！ 平和县如今没有县令，苏县丞的晋升已经上报吏部，不日将批下来。 如今这个时节，他来参与剿匪，便是为接下来的晋升而做最后的准备。 方自明觉得可笑，这是分明拿他当基石往上爬，还要他狠下心对女儿下手。 可他没办法，他是云和县的县令。 而苏县丞苏谨遥现今又是州府手底下的红人，他别无选择。 方自明看着山顶，在心中叹息一声，下命令道：“天黑之前，攻陷涟山，生擒下山虎！” 他的命令让大家震惊，却也鼓舞了士气。 “生擒下山虎！” “生擒下山虎！” “生擒下山虎！” 方自明神色黯然，心道：卢雪，原谅父亲，为保仕途，为了方家，只能进攻，不能撤退！ 这一刻，方自明希望万柒柒聪明一些，保住自己和女儿的性命！ 第202章 火烧山寨 第202章 火烧山寨 “大……大当家……” 山匪跌跌撞撞冲进山寨大厅，刚好踩中一个坑绊了一跤，摔在地面上。 但摔倒的痛并没有让他停下来。 膝盖刚挨地，立马又爬起来，往前冲。 没跑两步，又摔倒。 反反复复，直到停在下山虎的跟前。 下山虎脸色阴沉，骂道：“抽什么疯？老子是不是说过，方自明来找我之前，不要烦老子？” “大、大当家，打来了……打来了……” 下山虎不明，皱眉问道：“什么打来了？” 他手里有人质，还是方自明的女儿，这些人难不成还能不管方自明的女儿，直接攻山不成？ 山匪接下来的话证实了下山虎的想法。 “大当家，官兵打来了，方……方狗官带头，下令攻山！” 下山虎猛地站起身来，“这老贼连自己女儿的命也不要了？” 一边说着，他阔步往外走。 每走两步，他停下来。 后面跟着走的山匪走得急，来不及停稳，一下撞在下山虎的背上。 他急忙跪下求饶，“大当家，对不起，对不起……” 下山虎挥了挥手，让自己保持冷静，侧头问道：“吊着的两个人还在吗？” “在、在……还吊着！”山匪抬头，神色中带着慌乱，道：“为了防止另一个女人使诈，我们将她吊在悬崖上，没人帮忙她绝对下不来！” 下山虎眉头皱得更深了，“将狼放出来，放它们下山挡住官兵，其他人给我守着山寨，做好防御，他们攻不上来！” 他下了命令后，阔步往外走。 刚走出大厅，一只带着火焰的箭直射而来。 下山虎后退一步。 箭矢插入地面，火焰却还在燃烧着。 “火油……狗官居然使用火油！他这是要烧了山寨啊！” 山匪话音落下后，回头一望，众多茅草屋已经燃烧在熊熊火焰之下。 下山虎知晓，光凭云和县不足以拿出火油攻山。 一定有外援！ 今日一战虽说死伤惨重，山寨易守难攻，怎么可能那么快攻上来？ “快去安排！” 下山虎一声令下，山匪跌跌撞撞就去放狼。 下山虎总觉得哪儿不对，急忙往山寨休息处去。 大火燃烧，天空仿佛都被熏黑了！ 山寨门口，陈永年看着火焰一点点燃烧，噼里啪啦声不绝，觉得触目惊心。 他好像看到了当初被山匪烧毁的镇子，被大火包围，无一人生还。 他看了片刻后，立马冲人群中出去，准备从旁处无守卫处突围进去，救下娘子。 站在山寨门口，更加能看清楚了望台吊着的是两个人，将近昏迷的两个人。 万柒柒双臂已经麻木，已经失去知觉，脑袋混混沌沌，眼睛也睁不开。 本来身周开始发冷，她恍惚觉得自己真的要挂了。 可此刻，她觉得周围气温在升高。 这种温度让她想起那晚燃烧的小镇，也是这般温暖，却又令人惨不忍睹。 眼皮的昏暗被点亮，好像有一团火光在面前。 不仅如此，她好似听见了木柴燃烧噼里啪啦的响声。 万柒柒在混沌中缓缓睁开了双眼，眼前却是一片花，好像是盛开的火红色的花朵。 “铮”的一声，一直流矢划过天际，插入了望台。 了望台是树木所至，在火焰的侵蚀下，渐渐出现了一道黑色的小圈。 随后黑色渐渐蔓延，火焰渐起。 紧接着，一支箭射中绑方卢雪的那根绳。 在火焰的燃烧下，绳子断了，方卢雪掉落在了望台上。 但她已经昏迷过去，完全没有意识到危险降临。 “方……方卢雪……醒醒，快醒醒……” 万柒柒用尽全力呼唤，但并没有她预想的那般将人唤醒。 她的声音早已沙哑，说话如蚊子叫一般，只有她自己能听见。 “方卢雪……方卢雪……” 万柒柒却没有放弃，一遍遍呼唤，欲将人唤醒。 她知道，如果方卢雪醒不来，真正会死的人是自己！ 箭矢带的火焰一旦射中自己，那她将掉下悬崖，粉身碎骨。 “方卢雪……醒醒……快醒醒……” 可即便她呼唤千次百次，依旧未能唤醒昏迷的人。 就在这个时候，万柒柒看到了望台下的小猴子，急忙道：“小猴子，快帮忙！” 她唇瓣动了两下，却没发出声音。 小猴子却好像听见她说话一般，抱着狼崽“蹭蹭蹭”地走上了望台，疑惑地看向万柒柒。 狼崽从他怀里挣脱，跳下去，在方卢雪身上闻了又闻，最后伸出舌头舔对方的脸颊。 万柒柒觉得自己的视野愈加模糊，就算小猴子在眼前，她也看不清脸，“小猴子，叫……叫醒她！” 若来的是一个成人，她相信能将自己救下，可来得是一个七八岁的小孩。 就算如今方卢雪醒来，和小猴子一起，也不一定能将自己拉回来。 但好歹这样，她还有一线生机。 随着时间流逝，万柒柒唇角突然弯起一抹弧度，似是自嘲笑了一下。 她总以为自己有系统商场，能为所欲为，可如今系统商场连自己的性命也保不下来，还真是废物！ 万柒柒闭上眼，脑海中忽然浮现陈永年的身影。 她又不经自嘲，这个时候居然会想这个家伙！ 可是这一刻，她心中似乎有些责怪陈永年的意思。 不是说好保护自己吗？ 为什么自己都要没命了，你还不出现？ 方卢雪在狼崽地舔舐下逐渐清醒，伸手摸到一手的毛，还带着温热，将她立刻惊醒。 她猛地睁眼，与狼崽对视，吓得往后缩了一步。 火焰刚好燃烧到那一处，将她裙摆烧出一个洞。 她猛地又去灭火，但双手还被绑着，不好动。 小猴子见了，立马走过去，朝方卢雪的裙子猛踩了几脚，将火焰熄灭。 方卢雪坐起来才发现山寨已经在火焰中，自己身旁还有一支箭矢，周围黑漆漆一片，是燃烧过的痕迹。 扫见山寨门口的官兵，她倏然明白了什么。 父亲选择了进攻，不管她的性命！ 她心头泛酸，觉得家里对她的宠爱都是假的，都只是为了利益，为了自己的仕途而已。 万柒柒蓄力一会儿，扫见方卢雪的神情，忍不住吐槽：“你……你能不能，先把我放下……再伤心？” 方卢雪憋到眼角的泪顿住，呆呆地看着万柒柒。 虽说这人害表哥入狱有些可恶，但她好像也没真的那么讨厌，毕竟她真的救了被掳的人，还有个那么好的相公。 不像自己，没人爱…… 万柒柒见她良久没有反应，道：“大小姐，先让我下来，有什么事以后……” 她话音还未落下，又一只带火焰的箭矢飞来，正中帮万柒柒的那根绳。 “特么，还不赶紧，要死了！” 即便方卢雪和小猴子都反应过来，依旧没有绳子燃烧得速度快。 万柒柒猛地下坠，衣裳从方卢雪手心滑走。 第203章 被救 第203章 被救 方卢雪面色雪白，手还停在半空。 她之前很想万柒柒死，但此刻她并不想。 可人却从她手里溜走，从她眼前消失，落下悬崖。 失重感让万柒柒头皮发麻。 她紧闭双眼，不想接受自己这样的命运。 她还不想死，至少不能这么憋屈的死！ 突然，她背后撞上坚硬的石壁。 甚至她能感受到石头划破衣裳，刺破皮肤之感。 可是……这好像不是摔入悬崖的样子。 万柒柒猛地睁眼，发现自己被吊着山崖上，脚底下几十米才是乱石，她并没有掉下去！ 谁是，谁救了自己？ 她心中有一个期望，却又不敢肯定，害怕不是他。 “娘子，你坚持住，我马上拉你上来！” 万柒柒抬头。 鲜红的血顺着绳子流淌，几乎将绑她的绳子染得鲜红。 陈永年一只手拉着绳子，另一只手紧紧抓着伸出来的石头。 与绳子一般，石头也被染红。 他紧咬牙关，额头青筋暴起，仿佛要撑破皮肤，获取自由一般。 万柒柒一怔。 她不知该欢喜还是该忧伤。 陈永年真的来了！ 来救自己了！ 可如今的情况，明显无法让两个人一起爬上去，只能干吊着。 假如陈永年体力不支，两个人都将掉落悬崖，粉身碎骨。 若是这样，平平和安安怎么办？ 她早在不知不觉中，将自己当成真正的万柒柒，将原身的亲人当成自己的亲人。 陈永年不能死，自己也不能死！ 万柒柒抬头，目光坚定道：“相公，喊人，不管是什么人都行，我会想办法说服对方拉我们上去！” 陈永年虽不知万柒柒有什么办法，但他信她，开口喊道：“救命……救……” 话声在一张脸出现后，戛然而止。 另一边，薛江看着熊熊烈火下烧为灰烬的屋子，别过脸去。 “方县令，剿灭山匪方式很多，为何要用这种方式？” 方自明看着了望台上的人消失，神色略显黯然，“薛教头觉得残忍？” 他侧头盯着薛教头，冷冷一笑，“水镇几百条人命，皆死于山匪一场大火之中，你觉得他们不残忍？” 说着，他有些愤愤不平道：“对付这种心狠手辣之辈，何须留余地？” 薛江没有接话。 这时，苏介突然出现。 他朝众人一礼，“苏介参见各位大人！见过父亲大人！” 苏谨遥挥了挥手，示意他不必多礼，“你怎来了？你的让你歇息吗？” 苏介点头，恭恭敬敬道：“儿子听闻还有人为获救，所以来看看，有什么能帮忙的。” “你了解里面的架构，不妨与大家说说，这山匪若想逃，会逃去何处。” 苏介摇头，“儿子不知。儿子与被掳之人之所以能逃脱，全凭一名叫‘万柒柒’的妇人……” 他说的随不经意，却让在场的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若往后上报功劳，有人未报此事，必将会遭到上面的问责。 苏谨遥有些好奇，万柒柒究竟是什么人士，能让他平日孤僻的儿子为她说话。 方自明闻言，有些眼红。 苏介也在被掳之人中，被救出来后依旧能如此沉着冷静，甚至不揽功劳。 若自己的儿女也能这般就好了！ 可惜那儿子不成器，什么都不会，成天就会带着妹妹出去玩。 想到此处，方自明心头又有些心酸。 也不知女儿怎样了！ 方卢雪看见下山虎，脸色都白了！ 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双腿发抖，连站起来的勇气也没有。 万柒柒怎么也没想到，最后拉自己和陈永年上来的人居然是下山虎！ 这种情况，他最好的选择是给陈永年一击，让两人坠落悬崖，便无后顾之忧。 可他没有这样做， 万柒柒好奇地打量下山虎，一时间分不清他到底是怎样的人。 养狼伤人，是恶人所为。 可是他放狼是对待入侵攻打他山寨的人。 站在下山虎的角度，其实他并没错。 放火烧镇子的人也不是他，而是陈麻子。 下山虎将人拉上来，立刻让人擒住陈永年，冷冷看着万柒柒，指着燃烧的寨子，厉声喝道：“你满意了？” 不管怎样，官兵不可能那么快打到山门口，直到他去了大家休息的屋子，才明白过来。 他怎么也没想到，平日里喝的水竟然被人下药，昏睡中的兄弟们很多没逃出来，直接被火烧死了！ 下山虎揪着万柒柒的衣领咬牙切齿，“我们是做尽坏事，可你们敢说，你就没做过错事吗？” 他扯着万柒柒往前走，丝毫不管对方有没有跟上，“那里，我的兄弟，因为你下药昏睡，没有逃出来，全都烧死了！你知道不知道！” 万柒柒几乎是被下山虎拖着走的。 随后，她被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这一刻，她突然明白下山虎并不是真的想要救她，只是不想让她死得那么容易。 陈永年想上前帮忙，却因刚刚耗尽体力，挣不开束缚，“下山虎，你有什么冲我来，别动我娘子！” 下山虎转头看向陈永年，“陈永年？万柒柒的相公？”他忽然露出阴森的笑，蹲下捏住万柒柒的下巴，“你们倒是有本事，一个攀陡崖，一个下秘药！但现在你们被抓，官府却一心想攻陷山寨，老子都替你们心寒！” 随即，他看向方卢雪，“如何？你爹可没管你的死活，直到现在都没派人来救你啊！” “哈哈哈哈……”他突然大笑，“这就是你们拥护的官府，不管你们死活，只为自己的仕途！” 他说到最后咬牙切齿，好像跟官府有道不尽的仇恨。 紧接着，他一把拉着万柒柒的脚往悬崖边拖，直到万柒柒半个身子伸出悬崖，他才停下来，“陈永年，若今日你和万柒柒之间只能活一个，你如何选？” 陈永年看到一地血痕，心像是被刀扎一般，眼眶通红，“不要！不要伤害娘子，我愿意……” “闭嘴！我让你选了吗？”万柒柒疼出一身冷汗，紧咬牙关道：“下山虎，你觉得他死我会痛苦吗？谁不知道我万柒柒是个没心没肺的人？被大家喊成毒妇，你觉得他死在我面前，我会伤心吗？” 她冷冷一笑，“我最在乎的是我自己，你想要报复我，对他下手没用！” 万柒柒的话让人分辨不出真假。 所查信息却是如万柒柒所说一般，无半点虚假。 但陈永年却不信如今说的话。 娘子说过，要活一起活！ 就在此时，远处跑来一个山匪，“大当家，不好了，山寨被攻破了！我们赶紧跑吧！” 下山虎冷冷笑了一声。 跑？往哪跑？ 他不想过躲躲藏藏的日子，不想让自己活得憋屈，亦如他当初不肯接受狗官的贿赂，诬陷村子一般。 他将万柒柒拽回，扔在地上，举起自己的大刀，高声道：“兄弟们，冲！” 今日，不是狗官死，便是他死！ 第204章 血腥的战场 第204章 血腥的战场 山匪和官兵杀成一片。 血色染红了整片土地，哀嚎嘶喊声不觉。 涟山山寨变成一片血海。 大火还在燃烧，好似要将整片天空染红，吞噬周围的一切。 血溅在方卢雪脸上，从滚烫变得冰凉。 她抱膝蜷缩着，将让自己脱离这片血海，却又无法做到。 从小到大，她在父母和哥哥的呵护中长大，从未见过如此血腥的一面。 即便她平日有些仗势欺人，却也从未见过有人眼里全是杀意。 这些人已经杀红了眼，停不下来。 兵器交织的声音和人的哀嚎声混合，将她四肢麻痹，让她仿若走进了地狱。 方卢雪坐着，四周都是尸体。 山匪已经分不清哪些是敌人，只要看见衣着与自己不同的人，便冲过去要杀了对方。 就在千钧一发之时，万柒柒瞥见冲向方卢雪的山匪，她也不知自己哪里来的胆子，拾刀从山匪后背捅了进去。 利器穿入皮肉的声音，像是被放大无数倍，传入万柒柒耳中。 她的双手在颤抖，眼神中透着恐惧。 杀人了！ 自己杀人了！ 被捅得山匪转身，盯着万柒柒，双眼通红，神色中带着几分难以置信。 他没有意识到眼前的女人并非山寨的人，而是被俘虏的人质。 但这一刻，他不管对方是什么人，举起刀像对方砍去。 “刺啦”一声，又是一把长刀从后背穿透，直击心脏。 山匪嘴角溢出鲜血，神色中带着几分惊慌，双眸睁得很大，直直地倒了下去。 万柒柒双手还在颤抖，脸色苍白。 她对面的人亦是如此，两人似是在照镜子一般。 吴狗剩咽了咽口水，神色中还带着几分惊慌，开口问道：“姐，你没事吧？” 万柒柒摇了摇头。 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摇头，只是觉得眼前的一切太过血腥。 她生在和平年代，只在影视剧里见过打打杀杀的场面，觉得血腥恐怖。 可再怎样，始终没如今震撼，令她头皮发麻。 随着吴狗剩到来，其他人也陆陆续续赶到，方卢雪被人安排送下山，万柒柒却还停在原地。 她缓缓转身，看着在血拼中的下山虎，心里像堵了一块石头。 她不知道自己在难受什么，总之她很难受，很压抑，很想快点结束这一切。 小猴子抱着狼崽缩在一个角落。 他在哭，不停地哭。 哭声回荡在空气中，像是在为死去的人哭丧。 紧接着冲来的官兵将剩余的山匪团团围住，躲在角落的小猴子也被发现。 万柒柒看着几名官兵朝小猴子而去，双腿像是重获新生一般，迅速奔跑过去。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想怎样，但她觉得，战场不该有小孩，也不能让小孩成为战争的牺牲品。 她义无反顾地用躯体将小猴子掩在身下，想要保护他，却忘了保护自己。 这一刻，她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 陈永年回眸间，看见往万柒柒背上落下的刀，破口大喊：“住手！” 然而官兵并没有因为他的话而停下。 距离万柒柒最近的吴狗剩也无法在此刻冲过去拦下进攻。 一秒，两秒，三秒…… 万柒柒始终没感觉到疼痛。 她怀疑是不是自己已经痛得麻木了，所以才没有感觉。 亦或是自己被一刀毙命，还没感觉到疼痛，灵魂已经离开了躯体。 然而，身下小小只的温暖却又在告诉她，她还活着，很好地活着！ 紧接着，她听见无数利刃穿破皮肉的声响，以及“噗”的一声响。 是谁？ 是谁帮她挡下了一击？ 万柒柒回头，看着矗立在眼前的虎皮，神色中带着几分错愕。 “丢下武器投降，保你不死！” 官兵的喊叫声格外清晰。 为什么刚刚还杀得火热，如今却饶山匪一命？ 真的会放过他们吗？ 万柒柒此刻已不信官府，也不信任何人说的话。 她觉得这些人都是伪装的君子，内心都住着一个恶魔。 一个嗜血的魔。 “砰”的一声巨响，下山虎在万柒柒面前倒下。 他嘴里不断涌着鲜血，胸口好几个血窟窿，好像要将他全身的血方干才甘心。 “带……带他走……” 下山虎没说一句话，口中鲜血就在不断涌出。 “他……不是山……山匪，只是个……孩子！” 下山虎扬起手，好像做什么，却只能停在半空。 随后，那只手狠狠地摔在地上，人再也没了呼吸。 万柒柒愣愣在原地，有些难以置信。 刚刚，下山虎用性命保护了自己？ 他明明可以借此机会逃走，亦或是杀了方自明同归于尽。 可他偏偏就是为了救自己葬送性命。 为什么？ 就因为她在保护小猴子？ 小猴子好像也意识到什么，爬到下山虎身旁，“啊……啊……啊……” 他不会说话，只能不停地张嘴，不停地摇动倒下的人。 鲜血染红的他的双手，却未能将倒地的人唤醒。 官兵也在此刻围上来，不知该如何处理如今的局面。 小孩穿着山匪的衣裳，女人也穿着山匪的衣裳，可是谁人不知，涟山没有孩子和女人。 陈永年挤进官兵包围圈，跪下将万柒柒一把揽在怀中，低声安抚，“娘子，没事了，结束了！” 他以为自己学了武功能保护妻子，却发现在官兵面前，他什么都不是！ 万柒柒神色恍惚，问道：“他……他死了吗？” 陈永年瞥了眼下山虎，“对，他死了！” 虽说他对山匪没好感，但是下山虎却让他厌恶不起来。 他两次救下万柒柒，虽说都有不同的原因，可他却比那些官兵来得实在。 “为什么……为什么？” 万柒柒眼泪顺着脸颊流淌，落在陈永年肩上，亦是落在他心口。 他从未见过如此脆弱的万柒柒，无比心疼。 就在这时，那些所谓的长官也走了过来，开始探究这个小孩怎么处置。 有人认为，他可能是山匪掳上山的小孩，是个哑巴，放了没什么关系。 也有人认为，他虽是山匪，却还小，可以送去管教，将他带入正途。 还有人认为，他是下山虎的私生子，决不能留，以绝后患。 大家众说纷纭，在决定小猴子今后的命运。 方自明和苏谨遥对视一眼，拿不下注意。 正以为这小孩是哑巴，才让人难以抉择。 他们害怕一不小心留下祸端，却不好将一个小孩赶尽杀绝。 薛江看着倒在地上已经没有气息的下山虎，心里不是滋味。 终究，他还是走到了这一步，将自己的了断在涟山。 他抬脚走到下山虎尸体旁，伸手想要安抚小猴子。 小猴子被突然出现的人吓了一跳，连退了好几步，躲在万柒柒身旁。 第205章 战后 第205章 战后 暮色沉沉，火光通天。 涟山山寨的火亦如那晚水镇的火一般，将整片天染红。 官兵们在喜悦，在庆祝。 涟山的山匪终于连根拔除，今后再不会受山匪困扰，可以过一个安稳的好年了！ 却不是每个人都沉浸在喜悦中。 与一旁官兵住的营帐相比，侠士这边显得安静许多。 薛江坐在板车上，手中握着一个小酒瓶，望着还未熄灭的火光，眼眶湿润。 那个跟在身后喊他师兄的人真的消失了！ 他身后，武馆的人看着薛江，想要上前，却又不敢上前。 他们不明白，明明最后赢了，为什么教头背影却显得无比落寞？ 亦如他们不知道，为什么薛教头想要主动靠近那个小哑巴一样。 谢行从营帐出来，看见围在一起窃窃私语的武馆弟子们，低声道：“你们过去和官府的人一起庆祝吧！这儿交给我。” “好的，麻烦谢公子了！” 众人朝谢行一礼，飞快地消失在附近，参与官府的庆贺。 本来此刻应在归程，却因受伤的人太多，所以停下修整一晚，第二日再回县中。 话是这般说，其实是方县令无法劝动自己的女儿，实在没有办法，才留在这。 谢行瞥了眼篝火，几步走到薛江身旁坐下，“逝者已逝，他既已选择，便早已做好今日这般的打算。薛大哥，你也不必伤感，他这是解脱。” 下山虎没有退路，只剩下煎熬。 薛江何尝不知？ 可他谁能明白曾经那么亲近的人，成为自己的敌人，最后倒在自己的面前。 溢出的鲜血，亦是他眼角的泪。 他轻叹一声，举起酒瓶朝山寨一敬。 晶莹的水光在水光下熠熠发光，却又显得格外透彻，好像能将一切污迹清洗干净。 薛江饮了一口，问道：“陈万氏那边如何？” 他声音略显苍茫，也带着几分沙哑，没有白日的严肃和毅然。 “情绪暂时稳定。”谢行扯唇轻轻一笑，“一个女子，能做到这般地步，已经很不容易。这样血腥的场面，恐怕够让她受得了！” 饶是谢行行走江湖数年，也是头一次碰见今日这般惨烈的场面。 血水像是汇聚成河，从山寨流淌至山腰，恐怕近两个月，这块山头都将飘散血腥。 希望来年春日，遍地花香能将血腥味取而代之。 谢行见薛江欲言又止，温声问道：“薛大哥想问那个小孩情况如何？” 薛江顿了一下，苍白一笑，“那只是个孩子。” 不是山匪！ 谢行自问自答般回答：“他暂时留在陈万氏身旁，等上报后再行处置。” “如此……甚好。”薛江也想不到更好的处理方式。 于官而言，他也不过是一介黎民，再受人尊敬，也无法与朝廷抗衡，与皇权抗衡。 他们的存在，既给官府便利，也是威胁。 他看向谢行，“今后有何打算？回去家中，成亲生子，继承家业？” 谢行从薛江手中拿过酒瓶，对着火光长饮一口，“倒也不是不行？至少官家还得靠我们这些地主，不然上哪压榨？” 薛江的面色严肃几分，“你这话当着我的面没关系，可不能让他们听了去，否则将惹来杀身之祸。” “所以，薛大哥也认为，官府权势滔天，非我等能比拟？” 两人对视，火光照亮他们半边脸，却还有一半处于阴暗中。 “哎呀，我家的骡还在……太好了，我还想着怎么跟我爹交代……谢谢官爷，谢谢官爷……” 吴狗剩的声音打破这份宁静。 他牵着骡车乐呵呵从喝酒的二人身旁路过。 许是因为心情好，他还停下来与两人打招呼，随后才往更偏处走。 找准粗壮的树，将骡车绑死，他才拍了拍手，将车里的食物拿下来，屁颠屁颠往营帐走。 “姐，姐夫，你们肯定饿了吧？我给你们拿了好多吃的。” 吴狗剩迈着欢快的步子，将手里大大小小的碟子全摆在用木板搭的小桌子上。 随后，他站在一旁，盯着两人看。 万柒柒和陈永年面对面而坐。 他们身上和手上的伤都已经被处理过，也换上了新衣裳，显得没那么狼狈了。 可万柒柒的唇色却苍白如纸，好像风一吹便会倒下一般。 陈永年两只手被裹得跟粽子似的，却还是要将万柒柒的手放在自己的手心，好像只有这样，才能让他安心。 营帐阴暗处，小猴子抱着仅剩的一只狼崽缩着角落。 一双大大的眼睛直勾勾盯着万柒柒，好似生怕她跑了，不要自己一般。 那只狼崽亦是如此。 昏暗的光线下，它一双狼眼闪着绿光，让人觉得阴森。 吴狗剩看了一眼，便立马转移视线，害怕狼冲过来咬自己。 “小猴子，过来，吃东西。”万柒柒声音像是陈旧的破音响，沙哑且又难听。 但这个声音落在小猴子耳中，却像是美妙的音符。 他小心翼翼地过来，躲着陈永年和吴狗剩。 半晌，他好像才找到一个合适的位置，蹲在万柒柒的身旁，小脑袋靠着万柒柒的衣衫，好像在寻求一丝安稳。 万柒柒拿了个饼递给小猴子，“吃吧！味道虽不太好，但能填饱肚子。” 小猴子睁大眼盯着万柒柒，接过饼，慌乱地往嘴里塞。 一个饼成人至少也要几大口才能吃完，却被他一顿乱塞，没两下就吃完了！ 万柒柒递出第二个，小猴子却没有接，而是往万柒柒嘴里推。 “我不饿，你还在长身体，多吃点。” 小猴子也不知听懂了没，呆愣愣看着万柒柒。 陈永年听万柒柒这样说，觉得她应该是没有胃口，伸手翻食物。 他的动作将小猴子吓了一跳，饼也不要了，立刻又缩回了角落。 陈永年略显无奈地看向万柒柒，他没有别的意思，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小猴子这么怕自己。 吴狗剩在一旁看陈永年翻找不便，立马蹲下帮忙，“姐夫，你要找什么？吃肉吗？我看他们在烤肉吃，偷偷拿了些过来！” 他刚翻出藏在食物中的肉，万柒柒胃里便一阵翻滚，干呕起来。 那日水镇的火和今日山寨的火点燃万柒柒心中的阴影，让她闻见肉香便觉得恶心。 陈永年也意识到这个问题，赶忙拦在万柒柒面前，想要隔绝食物的气温，冷声道：“拿走，快拿走！” 吴狗剩被凶，略显慌乱。 他不明白，为什么万柒柒对食物反胃，却不敢说什么，端着食物急急忙忙跑出营帐。 陈永年抱着万柒柒，手轻轻拍着万柒柒的肩膀，柔声道：“没事，我们不吃这些。” 万柒柒也不想如此，但今日发生的事好似刷新了她的世界观。 她好像终于意识到，这不再是那个和平年代，律法也不再是她认知的律法。 陈永年能感受到怀中人的颤抖，他不由又抱紧几分，想要给对方安稳，却又怕触及对方的伤口。 “娘子，别怕，有我在！” 第206章 任性的方小姐 第206章 任性的方小姐 吴狗剩站在门外，像是一个守卫一般。 屋里传来的细声细语，让他不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像陈永年这般勇的人，嘴里怎么能说出那么肉麻的话？ 他哄万柒柒的样子与平时完全不同，好像在哄孩子一般。 吴狗剩越听越心痒痒。 他不由在想，自己什么时候能娶到像万柒柒这般好的娘子，爹娘估计乐疯了！ 一想到这，他心头又有几分忧伤。 自己离开那么久，也不知爹娘怎样了？ 他们会不会担心自己？ 他仔细想了又想，不禁自嘲般一笑。 他们眼里只有聪慧的弟弟，哪儿会将他这个鬼混的儿子放在心里？ 他不管做什么，都比不过弟弟！ “你姐姐可在营帐？” 突然的声响将吴狗剩从思绪中拉出。 他急忙抬头。 落入眼前的是一个翩翩公子，锦衣玉服，端正清冷。 “额……在……”吴狗剩一时间没认出来他是谁，总觉得有些眼熟，应该是哪个员外家的贵公子，“姐她有些不舒服，你有事吗？” 苏介拿出一个鼓鼓囊囊的布袋，递到吴狗剩面前，“无事，只是想与她道谢。这儿有些野果子，可以开胃，她应当需要。” 吴狗剩愣了一下，立马腾出一只手来。 布袋不知是什么布料，摸起来十分舒服。 “谢谢。”他赶忙收好，抬眸问道：“你叫什么，我好跟我姐说是谁说的！” 苏介淡淡一笑，略显疏远，“苏介。” “苏……苏介！”吴狗剩差点将手里的东西都吓掉了。 他围着苏介转了一圈，带着几分惊愕问道：“你真的是苏介？苏县丞的儿子？” 苏介淡淡点头。 这时，营帐内传出陈永年的声音，“狗剩，请苏公子进来！” “好的姐夫！”吴狗剩答得非常顺口，撩起营帐门，将苏介迎了过去。 小猴子还是抱着狼崽坐在角落，但万柒柒情绪明显比之前稳定许多。 陈永年立在中央，抬手朝苏介一礼，“多谢苏公子关心！” 苏介点头回礼，看向坐在的万柒柒，“山寨中，多谢陈家嫂子相救，才能让我们限免遇难。” 万柒柒想过会有人来找自己道谢，却没想过第一个居然是苏介。 当时富家少爷小姐几乎分成两派。 一边是与方卢雪一起针对她，不喜她。 另一边是荷风镇的一些小姐帮她，帮她解释。 也有部分不参与话题的人，其中一个便是苏介！ 他不仅是不参与的一个，还是从头到尾几乎置身之外的人。 万柒柒对他的印象几乎可以用“孤僻”两字来形容。 这人不喜形于色，独善其身，放在人群中显得格格不入。 万柒柒苍白的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不必多谢，我所做都不过是为了自己活命。” 她不是救世主，没有大慈大悲，她只是想为自己的活！ 苏介没有反驳，只是微微点头。 他礼数十分妥当，道谢后再没见将视线放在万柒柒身上，而是看向陈永年，“苏介多谢陈大哥舍生攀崖，才能让我等被救出。不知陈大哥可有意愿入县衙？我可为让父亲给知府推荐。” 陈永年没想到他会做出这样的邀请。 进入县衙，等同于进入仕途，今后的道路可就是完全不同。 但是由平和县推荐，他必然也只能去平和县任职。 他思考半晌，方才答道：“多谢苏公子好意，在下如今想好好陪娘子，暂无离乡的打算。” 苏介没有因为他良久才回答而着急，也没有因为对方的拒绝而生气，只是淡淡一笑，“苏某不便打搅，两位好生歇息。” 他朝两人颔首一礼，缓步离开营帐。 万柒柒觉得这人身上有一种书生气，就像万子言一样，却又和万子言不一样。 万子言给人平和感，这人却给人疏离感。 等人走了，吴狗剩才急急忙忙掏出布袋子里的野果子，擦了又擦，确定干净了才递给万柒柒。 万柒柒一时间不知该不该接。 她很确定布袋子装得一定比吴狗剩在身上擦得干净。 但是不接，好像不太礼貌？ 陈永年见她迟疑，伸出手从吴狗剩手中抱过袋子，放在万柒柒跟前，抬头朝吴狗剩道：“你去玩吧！这儿有我陪娘子。” “哦！”吴狗剩瘪了瘪嘴，捏着野果子出了营帐。 万柒柒垂头认真挑选，找了一个好看的，在手心搓了两下才放进嘴里。 她不知道这个野果子叫什么，但是味道还可以，酸酸甜甜。 其实不是不知道野果子叫什么，系统商场又提示。 只是此刻的她头疼，一个没听进去。 管它叫什么，多少钱，先吃了再说！ 此刻，她想念紫苏酸枣，想念那口酸酸甜甜的味道。 陈永年看万柒柒终于吃东西，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就在这时，一个黑影窜进营帐，直冲万柒柒。 陈永年也不管手上的伤，一把圈住来者。 “放……放开本小姐，信不信我让我爹砍你头！” 万柒柒没看清脸，却从声音听出来者是谁，“相公，放了吧！” 陈永年犹豫半晌，才将手松开。 随后，他看清来者，干咳两声，以表示心头的尴尬。 “相公，我有些饿了，帮我出去找些吃的，不要荤腥。” 万柒柒朝陈永年微微一笑，恰是一股暖流淌入心口，抚平所有伤痛。 他虽有些担心方卢雪会做出什么事，却也信万柒柒能保护自己。 再说，外面还有吴狗剩看着。 陈永年虽往外走，眼神却像拉丝一般，未曾从万柒柒身上离开过，直到消失在营帐门口。 万柒柒敛了笑，又才干净一个野果子往嘴里塞，“方小姐，你不跟你爹和你哥团聚，跑来我这儿做什么？” 她可不觉得方卢雪会和苏介一般，特意跑来感谢自己的救命之恩。 “哼，云和县境内，还有我去不得的地方吗？”方卢雪双手交叉在胸前，一副傲然的模样。 她并不知自己鼻子通红，眼睛也通红，在万柒柒眼里，完全是一个刚哭完鼻子的小孩模样。 “嗯，你是县令的女儿，哪儿都可以去。”万柒柒吃了两粒野果子后，觉得索然无味，将袋子丢在一旁，顺势躺下，“方小姐，我要歇息了，请你离开。” “我不！”方卢雪噘嘴，一副孩子气，“我就是要在……” 话还未说完，听见外面的脚步声，她立刻闭嘴，并躲在万柒柒床后面。 “陈壮士，可看见我家小姐？” “没看见。” “好吧！若是看见，劳烦陈壮士告知小姐，大人和公子在寻她，担心她的安危。” “好的！” 万柒柒听着外面的对话，一边感叹陈永年居然会说谎了，一边头大方卢雪。 这位大小姐估计是与家中闹脾气了，才会逃跑。 但她不是开收容所的，没必要收下这人，“人走了，你也可以离开了！” “我就不！你凭什么赶我，我可是县令大人的女儿……” 特么！ 万柒柒揉了揉脑袋，头也不回出了营帐。 第207章 回来就好 第207章 回来就好 晨光初晓，将整片大地镀一层银辉。 庞县尉带着一队官兵上山对山寨再进行一次清扫，其余人整装准备回云和县。 昨日的清扫中不仅将山匪抢走的粮食夺回，还翻出来两箱金银财宝。 这些东西要是放在往日，早被私吞。 如今两个县的首脑都在，没人敢下手，只能尽数充公。 两人将马车让给了被掳的女子，所有男丁一律骑马或是步行。 当然，并不包括小猴子。 与万柒柒一车的人皆对万柒柒有好感，自然也不会抵触小猴子的存在。 只是她们怎么也没想到，方卢雪这个县令家的小姐也愿意屈尊与她们共乘一辆马车。 要说方自明不知道方卢雪在哪，一定是假话。 他若不知，便不会启程回县，更不会将马车轻轻松松让出来。 可即便是这样，他也没点破方卢雪的行踪。 万柒柒知道，方卢雪心中有怨。 父亲下令攻山，不顾女儿的死活，事后又来哄，换谁也不会开心。 这就是父母官，自己的私心必须放在公事的后面。 可方卢雪还是个十四五岁的女孩，她怎可能懂这些？ 就算她懂，也还是不能左右情绪，让自己收放自如。 万柒柒其实有些羡慕方卢雪，有宠她的哥哥和父亲，喜怒哀乐可表现在脸上，而不是像她这边，学位伪装。 昨天的刺激其实对万柒柒而言，没有那么快过去。 但今日起来的她，看着却十分淡然，与以往没什么不同。 不是她已经好了，只是她习惯了伪装自己。 回县的队伍拉得很长，这边已经到达县城境内，另一边却还在郊外。 云和县城门口，以余县丞和万子言为首，站着许许多多迎接的官兵和百姓，其中不乏被掳走的公子小姐的亲眷。 早在昨晚，涟山匪被剿灭的消息已经传遍整个云和县。 百姓敲锣打鼓准备迎接剿匪的官兵和侠士归来，却得到第二日才归的消息。 今日，天还没亮，长街已经挤满了百姓，欲要迎接英雄，为之庆贺。 方自明对这个场面很是满意。 来迎接的百姓足以证明他管理云和县有方，才会深受百姓的爱戴。 苏谨遥似是毫无波澜，没有一丝一毫的情绪变化。 他同方自明跳下马，朝余县丞点了点头。 虽说两人皆是县丞一职，苏谨遥却明显比余县丞高级，也比他权力大。 余县丞心有不满，脸上却还扬着笑，抬手一礼，“恭迎方大人大胜归来！” 他身后的百姓在此刻，全都跪下，“恭迎县令大人大胜归来！” 万子言抬手一礼，“小生见过方大人，苏大人。” 他的目光没有停留在两人身上，而是随着望去长长的队伍之中。 方自明虽对万柒柒害唐奇文入狱之事还心有芥蒂，但此刻他有求于人，也想招揽陈永年，所以态度也有所变化。 以至于对万子言，他更加温和了几分。 他淡淡一笑，道：“子言，你妹妹在后面的马车中，你尽管去寻便好。” 万子言颔首道：“多谢方大人，她平安便好。” 安全归来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他并不急于这一时。 方自明让百姓都起身。 随后，他带着苏谨遥进入县中。 长长的队伍也在此，一点点进入县城。 吴狗剩架着骡车混在队伍中，觉得倍有面子。 他从未有过被人欢迎的时候，心都飘到半空中了！ “看着路，别撞人！” 陈永年一句话，又将他带回地面。 但他心还在飘扬。 陈永年心头其实也在颤抖。 他不再窝囊，而是剿匪的英雄，是陈家的骄傲。 谢行一把跳下骡车，拍了拍身上的灰，“你同你师父说，我先回白枝镇了，有事传信。” 他虽没指明这话对谁说，但大家都知道，他是说给陈永年听。 在场武馆的弟子中，只有陈永年是薛江的徒弟。 虽说学武的人不少，但是都尊称薛江为教头，只有陈永年被收为亲传弟子。 若是其中的不同，则是他人交钱给薛江学武，陈永年不需要，甚至还能享受不同的福利待遇。 只是他学武，也比其他人苦上数倍。 可即便是这样，其他人也羡慕。 练武虽苦，可进度也翻倍。 “好！”陈永年点点头，“师叔保重！” 谢行挥了挥手，头也没回离开了。 待他走远，武馆的人凑到陈永年跟前，笑嘻嘻道：“永年哥，你教教我们怎么攀登悬崖呗！下次这样危险的事交给我们，不然嫂子也不放心……” 没有老一辈在，这些青年欢脱许多。 陈永年也不吝啬，与武馆的人打成一片。 万柒柒坐的马车就在陈永年前面，后面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她唇角微微上扬，对此很是欣慰。 陈永年真的成长了！ 马车内的小姐们也讨论起来，说着武馆弟子，哪些人如何。 特别说到陈永年时，一致的赞扬，羡慕万柒柒寻了个好人家。 这一刻，似乎大家都忘了，万柒柒和陈永年不过是小小村落的村民，并不是什么大人物。 可在这些颇有名声身份的眼中，却已将他们当作与自己身份差不多，甚至比自己更强的存在。 也没有人再提及万柒柒以往的事，遗忘了她曾经是毒妇这件事。 方卢雪听了一阵酸。 明明她才是马车中最有身份的人，可没有人在意她，眼里只有万柒柒。 马车很快进城。 停在路口，穿着锦衣玉服的妇人们拥上来，喜极而泣。 众多向家中介绍万柒柒的人，还不停地夸赞她聪明勇敢，今后自己也想成为这样的人。 虽说有些妇人看见万柒柒的衣着有些嫌弃，觉得她穷，但因为她救了自己女人，还是维持的表面的和颜悦色，不失礼数。 两个马车很快都空了，只剩下万柒柒、方卢雪和小猴子。 身后陈永年和武馆的人被百姓缠上，各种嘘寒问暖，甚至还有介绍对象的。 方卢雪坐在马车上也不愿意动。 她不想回家，却不知自己该去哪。 “还不回家？你不怕你娘担心？”万柒柒倚在马车上，没有要下马车的模样。 她伸手轻轻抚摸小猴子的头，在想这个孩子怎么办。 方卢雪瘪了瘪嘴，“你还不是一样？还说我！” 万柒柒笑了笑，觉得这真的还是个孩子，就会闹小孩子脾气。 之前那个家，她已经回不去了！ 现在这个家，她早晚会回去。 风吹动车帘，露出一个青色身影。 万柒柒歪头道：“有人来接我了，那你呢？” 她在方卢雪的注视下跳下马车，弯眼喊道：“二哥，我回来了！” 风扬过，染红万子言眼眶。 他伸出手，落在万柒柒肩上，淡淡一笑，“回来就好！” 第208章 方县令的愁心事 第208章 方县令的愁心事 万柒柒伸手抱着万子言，低声抱怨道：“二哥，你知不知道，我都快被吓死了！” 她的动作，她的话，让万子言好不容易平静的心颤动起来。 从他第一面认识万柒柒，她便是一副坚强的模样，好像不管什么事都不能打倒她。 从未有一次，像今天这般柔软，在自己怀里撒娇。 万子言有些手足无措，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你……我……没事就好！”饱腹经纶的万夫子也在此刻词穷。 直到这一刻，他才真真切切觉得，万柒柒是真的认他当哥哥了！ 万柒柒被万子言的反应逗乐了！ 原来他还有这样可爱的反应，要是白灵萱看见，一定也会笑。 她倏然松开万子言，在身上翻找了半天，才寻到那个已经脏兮兮的香囊。 “抱歉，白小姐给你的，被我弄脏了！” 本来这个香囊能闻见花香，如今却只剩下泥土和血腥味。 上面绣着的花纹也在一次次泥水的浸泡中，看不出原本模样。 万子言接过香囊，甚至都没多看一眼，直接放进怀中，“人没事便好，香囊今后还可以再要。” 万柒柒存活中听出来别的意思，笑嘻嘻八卦道：“二哥是打算追回白小姐了？” 两人的互动落入方卢雪眼中，将她气得紧握拳头。 以往她也是这般与兄长撒娇，可如今她却不想见兄长，也不想见父亲。 即便她知道父亲身不由己，可她依旧不想。 因为父亲是县官，所以她和哥哥的表现必须和规矩，不能放肆。 别人犯错，可看情况从轻处理，但方家及唐家犯事，必须从重处理，不然就会落人口实。 作为县里的女儿，她好像无比尊贵，却又被各种圈圈套套束缚。 唐家本是经商之家，母亲更是不可多得的商界女才子，可就是因为父亲当官，母亲最终舍弃了生意，避免他人借此攀附，给父亲官途造成影响。 当官带来很多便捷，却也让母亲舍弃自己喜欢的事物。 她之前对自己的身份有多得意，如今便有多厌恶。 此刻，她只想父母像普通人一般，至少她可以做自己喜爱的事物，无需忌惮什么。 不知何时，万子言和万柒柒已经到马车前，两人一人抱小猴子，一人抱狼崽，将方卢雪一人舍弃在马车上。 方卢雪立马追出去，“站住，你去哪？” 万柒柒回头，眉头微蹙，“大小姐，我回家啊！不然我还能去哪？” “……”方卢雪自然知道，她只是不知道自己怎么办才好。 她是县令的女儿，她要面子，不可能跟万柒柒说自己无家可归，让她收留自己。 万柒柒也懂方卢雪跟着自己想做什么，但她不是开收容所的，她家只有那么大，不可能什么人都放在家中。 更何况是这样一位千金小姐。 万柒柒和万子言带着小猴子在前面走，方卢雪则跟在两人屁股后头。 她也不说话，就是一直跟着。 直到看见县衙大门，她脸色陡然一变，转身就准备走。 万柒柒转头道：“你家到了，自己回去，不要吓跑！要是下次再被人抓，可就没那么多好心人救你了！” 方卢雪不听，迅速跑开，一会儿便不见人影。 万柒柒也没管，自己已经仁至义尽，要是真的出事，也别赖在自己头上就好。 “可能还有些后续的事要商量，我吩咐阿来定了客栈，你可以去休息，等我们结束，一起回镇里。”万子言朝万柒柒淡淡一笑，神色中还流露出几分担忧。 他不知道万柒柒最近吃的什么，比去彧州前更瘦了，全身上下几乎没有肉，只剩下一副骨架子。 他心想，这顿时间他要多买些补品，将妹妹的身体补回来。 “我同你一起进去吧！” 万柒柒知晓，关于涟山被困之事上，肯定还要找自己问话的，倒不如一次性说清楚，免得再跑一趟。 也不知是不是昨日的围剿，让万柒柒心中对县衙没有什么好感，对官员也没多少好感。 两人进去并没有人拦着，反而有人一路引领，好像就等他们到来一般。 到正堂之上，才发现陈永年已经代表武馆坐下。 苏介正说起被抓后的详情，看见万柒柒，便将主讲的位置让给了她。 如此，整整一个时辰，才将事情从头到尾说清楚。 万子言与陈永年同时表示有内应帮衬山匪，才将此事闹得如此之大。 勾结山匪这可不是小事，也并非一两句话能说清楚，一不小心，整个县衙都将受牵连，停职调查。 苏谨遥将这事甩给方自明自行处理，他带着儿子坐着马车走了。 当然，这件事他一定会上报知府，看上面怎么处理。 方自明一个头两个大。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仿佛有人争夺他一般。 若不能在知府派人查此事之前，查出通匪之人，他恐怕也是大难临头。 苏谨遥离开后，余县丞也以忙于公务的缘由离开。 县令就在此，县丞再忙如何忙得过县令？ 此事让方自明寻到一丝端倪，准备让人着手去查。 与之相比，手头还有一件更要紧之事。 会议结束，他独留万柒柒一人。 虽说陈永年和万子言不明方自明何意，但他们知道，光天化日之下，在县衙中，方自明也不会对万柒柒怎样。 万柒柒扫了眼院子里站着的两人，嘴里说着不担心，却都放心不下。 她拨了拨茶盖，小小抿了一口热茶，眉头紧蹙。 方自明看了才明白这妇人不喜喝茶，立马唤人将茶换成其他喝的。 “方大人不必如此，待人弄好，你我早已经谈完。” 万柒柒知晓他留下自己的目的，也知晓他现在的讨好是为了谁。 “方大人，女儿还是您自己教，我就是一介贱民，又是人人喊打的毒妇，恐怕难以担此任。” 方自明笑了笑，也不恼，坐在万柒柒身旁的位置，“过了今日，再去问问，谁敢说万柒柒是毒妇？” 万柒柒略显无奈，“一个官家大小姐，想要请怎样的老师没有？为何大人就挑中我了？” “那你问问，你为何会在众多人中，脱颖而出？”方自明盯着万柒柒，对她的印象早已不似往昔。 这人是真的聪明，聪明到他都佩服。 他更是无比可惜。 可惜眼前之人是一个女子，而不是男子。 不然他收入名下，必将让云和县成为凉州所有县城中的榜首。 “教孩子这事，需要父母亲自教，外人教得再好，也与自己想要的不相同。”万柒柒看着方自明，“我家中一堆事要忙，家中还有两个孩子需要教养，抽不开身。” 若是他人这般与方自明说话，早已经被拖出去杖刑了。 可眼前的人让方自明根本发不了脾气。 他怎不知孩子要父母教导，可他有心无力。 从涟山下来，方卢雪便躲着他，甚至连家也不回，他又有和办法？ 随后，他掏出一个钱袋，放在桌上，“你若肯教她，这些银子归你！” 第209章 你想要怎样的女儿 第209章 你想要怎样的女儿 一袋鼓鼓囊囊的银子放在桌上。 万柒柒甚至都不用打开，也能猜测，里面至少有五六十两。 她累死累活做生意，又在陈麻子那搜刮一顿，也才六十多两。 方自明为了女儿，居然拿钱收买她！ 万柒柒虽说不准方自明为官是不是清廉，但为父，他一定不合格。 若他真能教好女儿，便不会出现今日这样的问题，拿钱求别人教自己的女儿。 但五六十两银子太诱惑人，让她不由心动了！ 她打开钱袋，拿出一锭银子，微微一笑，“方大人，你有想过，你到底想要怎样的女儿吗？” 解开方卢雪的执念不难，难的是方自明到底想要女儿如何。 “你想要她乖巧懂事，事事顺从，听你安排，做个大家闺秀？还是如我一般，不在意在让人面前的名声，只想活好自己的，过得舒心？” 方自明迟疑了！ 在万柒柒问出这个问题前，他好像从未考虑过这件事，只想让女儿和儿子懂事一些，不要让他操心。 可是，自己到底想要怎样的一个女儿？ 事事顺从？ 好像很好，但却好像失去了活力，成了提线傀儡。 自立自强？ 女子本该相夫教子，出去抛头露面不好，影响名誉。 方自明喃喃道：“难道便没有折中的法子？” 万柒柒倏然一笑，“方大人既然看不清，民妇也不知该如何教。” 她起身朝方自明一礼，“家中相公与兄长等候多时，若无其他事，民妇告辞。” 万柒柒将手中的银子放下，有些不舍，却还是转身离开。 赚钱不易，却不代表她要给自己揽一个难以完成的担子。 这笔钱拿了只会让她心塞，倒不如什么都不管，落得清净。 她只是一个小小村民，给县令女儿当老师，像什么样子？ 陈永年和万子言的目光一直追随万柒柒，知道她停在眼前，也没收敛眼底的温柔。 “相公，二哥，我们回家吧！”万柒柒一手搂着一个人的胳膊，抬步往外走。 她没有一点觉得不妥。 一个是丈夫，一个是亲哥哥，挽着胳膊走，有什么大不了的？ 陈永年微微弯曲手臂，让万柒柒能更好地挽着。 万子言也没在意那些世俗规矩，让万柒柒挽着自己。 好不容易回来的妹妹，不管提出什么要求，他也要同意！ 陈永年和万子言在前面骑马，吴狗剩驾着骡车，万柒柒和小猴子带着狼崽坐在车上，驶离云和县。 荷风镇口，陈永良伸长脖子，不停张望。 不是说剿匪队伍已经回云和县，为什么还没看见大哥和大嫂？ 路过好几辆马车，皆是从云和县归来。 有些人说说笑笑，也有人抱着父母痛苦，都在谈论围剿的事。 “陈永良，你不要再晃了，我眼睛都花了！”陶静略有些无奈。 虽然她也很像万姐姐，但她知道人已经平安回县，便不在意现在的迟缓。 不论如何，他们都会归来，何必着急。 陈永良顿住步子，“那是我大哥大嫂，我当然担心了！” 他停了片刻，立马又转悠起来。 陶静一直记着兄长的叮嘱，女孩子要有女孩子的样子，不能动手，不能失礼。 但是她真的忍不住了，想要扁陈永良一顿，看看他的脑子能不能开窍。 终于，在一刻钟后，他们等来熟悉的身影。 陈永良没有一丝迟疑，狂奔而去，将人拦在镇外。 “大哥，大嫂，万二哥，你们终于回来了！” 他表现得有些兴奋，脸上洋溢灿烂的笑。 笑容在看见陈永年被紧裹的双手后，顿时僵住了，“大哥，你的手怎么了？” 陈永年发现三弟看着有些莽撞，跳下马道：“没事，小伤，过两日就好。” 对他来说，这确实是小伤，至少他还能骑马。 陈永良看着裹着一层又一层，还有淡淡血腥味，不由撇了撇嘴，“好吧！”他感觉大哥好像对自己疏离了很多。 万柒柒看出两人之间不似之前熟络，立马道：“行了，先进城，别堵在这，阻碍秩序。” 她知道，两兄弟经历的是天差地别，会不一样的改变。 陈永年跟着薛江见识与以往完全不同，陈永良却还维持着之前的事，两人的观念已经不一样了，相处必然不似从前。 不过他们是相处十几年的亲兄弟，这种隔阂用不了多久便能消除。 万柒柒只是觉得这个地方不适合长时间的叙旧，有什么话等回去以后再说也不迟，不差这一时半刻。 万柒柒发话，没有人反对，都往镇里而去。 陈永良跟在后头，情绪有些饿低沉。 他觉得，大哥和大嫂都变了，跟以前不一样了，具体又说不清哪里变了。 陶静跟在陈永良身旁，用肩膀撞了撞他，“你大哥大嫂回来，你怎么还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陈永良看向陶静眉头紧锁，“就感觉，好像哪里不一样了！” “有吗？我觉得还好啊！” 陶静脚步轻快，与陈永良形成对比。 她歪头一笑，道：“我觉得永年哥稳重了许多，和万姐姐越来越般配了！” 陈永良抬头，看着并肩行走的两人。 确实，大哥如今站在大嫂身边不再那么突兀。 可是好像他站在这，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小伙子，别想那么多，等你到了你大哥的年纪，你一定比你大哥更成熟。” 陶静明明是个小丫头片子，却装作深沉的模样。 随后，她又接道：“不，我说错了！是你不需要达到你大哥的年纪，便能比他更成熟。” 陈永良眼神中露出几分疑惑，“为什么？” 陶静扬起小小的头颅，俏皮道：“你傻啊？你识字啊！你大哥恐怕连名字也写不出来吧！” 这点她说错了，陈永年知道写自己的名字。 但仅仅认识这三个字和万柒柒的名字！ 行至万家，已有一个长衫之人立犹如挺拔的长松立在门口。 陶静见了急忙往万柒柒身后躲。 她今日又是没完成兄长的布置的作业便跑了出来，被抓恐怕又要挨一顿训。 陶然早看见陶静，却未在她身上停留。 他的目光一直追随万子言，直到对方停在面前，他才拿起折扇，在万子言肩上敲了敲，“连续缺席七日授业，这笔账当如何算？” 万子言耸了耸肩，“陶山长说了算，我等小卒，能有什么意见？” 两人站在门口打趣一阵，才回归正题。 陶然嘴角微微上扬，朝陈永年和万柒柒道：“恭喜二位，渡劫归来，今后必当不同凡响。” 万柒柒觉得“渡劫归来”这四个字用得极好，“若非陶大哥举荐，我相公也没机会拜师薛教头，由此，我等应该谢谢你。” 陶然摇了摇扇子，“机遇也需抓住，才算机遇。” 众人对视而笑。 第210章 小猴子 第210章 小猴子 广聚楼，雅阁。 吴狗剩绕着雅阁转了一圈，眼里全是好奇。 饶是与彧州转了一圈，见过众多稀奇古怪的东西，但进了这种高奢雅致之地，他还是忍不住好奇。 在山寨每日睡地板，里里外外都是拿刀的土匪，还有各种粗鲁气息。 如今与这种文人墨客待在一起，又是另一种感觉。 陶然在他们回来之前，已订好席位，为归来的人接风洗尘。 万子言与万柒柒没有拒绝，其他人也无话可说。 只是陈永年对万柒柒略为担忧，会不会因为荤腥又呕吐不止，将今儿好不容易吃下的东西又吐出来。 菜肴上桌，陶静的面色垮了一下。 她鼓囊着脸，埋怨道：“哥，你请客何时这般小气了，一点荤腥也没有！” 陶然觉得自己实属怨，这都要怪万子言，才显得自己小气。 他本点了一桌好酒好菜，万子言却说万柒柒沾不得荤腥，让他全换成素菜。 起初他不乐意，但看着万柒柒苍白的面色和消瘦的脸颊，他似是明白了。 攻打山匪的战况被传得神乎其神。 血溅千里，无干净之地。 光是说起这些，脑海已经浮现那种惨烈的画面。 经过这种战场，留下心理阴影也再正常不过。 只是他不知道，因为万柒柒来自现代，生活中几乎没有见过如此血腥的画面，所以对她的刺激更甚。 万子言起初并知晓，而是从万柒柒吃东西的一些小动作察觉出不对。 他很愁。 愁着怎么将妹妹的身体养好。 荤腥不行，那只能用药膳了！ 他决定晚点就去找葛郎中配几份药膳，熬好给万柒柒送去。 “柒柒，这几日你便住万家，莫要奔波了！” 万柒柒握着筷子的手一顿，带着几分疑惑，“二哥，可是有事？” 万子言找不到理由，却又想将万柒柒留下，只能道：“不是说了许久想拜见我父亲，不如就这几日如何？” 其实陈永年也想让万柒柒留在这。 村里那些人定然也听说了剿匪的事，待他们回去，便会围过来夸赞。 说不准又将有什么新的闲言碎语。 娘子如今身体不好，有身心疲惫，哪儿还有工夫去搭理那些人？ 留在万家反而能图个清静。 他虽是这般想，却认为这时还需娘子自己做决定。 陈永良不明所以，想起出门前娘的叮嘱，急忙道：“万二哥，平平和安安都很想大哥大嫂，在家里等着，不如大嫂今日先回去，过两日再来住？” 他的话显然与其他人所想不合，却说到万柒柒的心坎之中。 每每看到小猴子，她便会想起平平和安安。 已过去十多日，这两个小鬼在家也不知怎样了？ 她很想念！ “永良说得不错，许久未归，家中定然担忧，我过几日再来二哥家中住。”万柒柒淡淡一笑，苍白的脸没有多少血色，将她的笑也显得有些勉强。 万柒柒也不想如此，却又无可奈何。 一次水镇，一次涟山，血与火融合在一起，让她对红色都有了几分不喜。 陈永良听了有几分开心。 大嫂认同他的话！ 在用餐之际，吴狗剩充当了说书人，将他们从彧州到涟山的经历通通说了一遍。 虽说他有很长一段时间的昏迷，但那期间发生的事，他也从公子小姐的议论声中知晓得清楚。 陈永良听了有些愤愤不平，道：“耿老三确是狠厉，得到那样的下场，也是罪有应得！”随后他画风突转，“下山虎也没多好，纵容属下做了那么多坏事！” 话音落下，吃饭的小猴子忽然停下，一脸不开心。 他站起身，举起小手在陈永良肩上推了一下，似是在表示不满，不认同陈永良说的话。 陈永良被这个小崽子推了愣了一下。 虽说小孩的力气极小，不能撼动他分毫，但他心头却有几分不满，“我又没说错，他是山匪，做了那么多坏事……” “嗷呜～嗷呜～”狼崽也突然叫唤，朝陈永良龇牙。 若不是因为它还小，如今应该叼起陈永良的衣服，将陈永良扔出去了！ 对于下山虎，万柒柒也不知该如何评价。 陈永良说得很客观，也是大家认知中的下山虎。 但她感觉事实并不是这样。 她伸出手，轻轻抚摸小猴子的头，“好了，我们不说他，坐下吃饭。” 小猴子这才瘪了瘪嘴，乖乖坐下，将狼崽放在膝上，使劲往嘴里扒饭。 “哎呀，完了完了！”吴狗剩突然从弹起来，将认真吃饭的小猴子吓了一跳。 其他人也被他突然的反应吓了一跳。 万柒柒差点被吴狗剩的咋咋呼呼吓地噎住，连喝了好一口汤，她才缓过劲来。 陈永年脸色阴沉，瞥了吴狗剩一眼，“不要一惊一乍。” “不是……”吴狗剩被凶，露出委屈的神情。 随后，他又垂下头，显得有些不好意思，说话都磕巴了！ “姐……姐……你买的种子，被我……弄丢了！” 话说完，他彻底垂下头。 那可是姐花了100文钱买回来的种子！ 而且姐还说过，那东西能挣大钱。 结果被他弄丢了！ 万柒柒的反应比较沉静。 “我收着，不用担心。” 那些种子留着也没用，种不出来。 她只要有这个契机就好。 陶然突然起了好奇，“不知是什么种子？” 万柒柒答道：“游历商人带的种子，据说在外地种的十分好，我便想买来种种看。” 万子言点点头，“彧州确实有游历商人，不过大家都觉得他们是骗子，拿着不知从哪弄来的种子骗人。” “是不是骗人，种出来便知。” 万柒柒眼中流露出的自信，让在座之人都信她真能种出东西。 陈永良听着，觉得自己错过了好多。 这些事本该自己陪着大嫂去做，结果都成了吴狗剩的了！ 就连剿匪，吴狗剩也有份，有功劳。 再看看身旁的小孩，他忍不住问道：“大嫂，这孩子怎么办？” 万柒柒也头疼这个问题。 目前小猴子谁都不信，好像只信任自己。 若是将他送出去，恐怕她前脚离开，小猴子后脚就逃跑了！ 小猴子又不会说话，还不知会是怎样一个结果。 她怀疑老天爷在给自己开玩笑。 之前欠杨婶人情，如今欠下山虎一条命。 “先跟我们回家吧！等县令那边的结果出来，再看他何去何从。” 其实不管欠不欠下山虎，万柒柒都觉得，小猴子是个孩子，不该为山匪的罪行买单。 陈永良还想说什么，最后选择了沉默。 他知道，自己说什么，大哥也会站在大嫂那边。 其他人也会站在大嫂那边！ 第211章 莲花村的家 第211章 莲花村的家 黄昏落日，波光粼粼。 王氏弯腰将菜园子里的野草除尽，并将几颗成熟的萝卜拔出，准备晚上吃。 她盯着萝卜看了半晌，总觉得这和往年种的不太一样。 不仅是罗菔，整个菜园子里的菜长个与往年的都不太一样。 但是好像比以前种出来的长相好一些。 “王婶，你家这菜种得可真好！” 菜园子外传来女声，打算了王氏活干。 她站直身朝外望，是凤仙婶！ 王氏淡淡一笑，“没事多打理，长得也好！” 她抓起两根萝卜走到菜园子墙边，“新鲜着，拿着回去给你家里的孩子煮了吃！” 凤仙婶有些受宠若惊，急忙推回，“这可不行！你们家留着过冬的菜，我怎么能拿！” 她左右盼望，低声道：“听闻你们家老大和老大媳妇回来，这新鲜的菜，留给他们吃才是。听说你们挣了不少，但粮和菜可尤为重要，别让人惦记偷了去！” 王氏知晓凤仙婶什么意思。 前两日陈家遭贼，偷了好几颗白菜和萝卜。 好在凤仙婶路过大喊，才将菜追回来一半。 虽说至今未寻到偷菜的贼，但也让王氏睡不安稳。 杨婶路过，看见王氏和凤仙婶将罗菔推推嚷嚷，急忙笑着走过去，“哎哟，王姐这菜种得可真是不错。” 就在她伸手要拿一根过来时，王氏突然收手，将萝卜抱在怀里，一副提防的模样。 “王姐啊，你这就小气了，我看你这罗菔品相不错，哪来看看而已，又不是要抢你的，何必这样？”杨婶说着变了脸。 “唉，永年如今可是村里的剿匪英雄，风光着呢！今后的道路可就与其他人不同咯！也难怪陈家会看不起村里其他人！” 王氏冷着张脸，不想理会杨婶。 这人前几天带着林小花过来，想要撮合老三和她女儿，结果被老三当面拒绝后觉得脸上挂不住，就四处宣扬老三要攀高枝，看不起村里姑娘。 如今知晓老大要回来了，又开始说老大！ 王氏虽说平日和声和气，不与人计较，并不代表有人可以诽谤她的儿子。 她冷冷扫了杨婶一眼，冷冷道：“你倒是说说，怎么看不起村里人了？” 杨婶看惯了王氏逆来顺受的模样，被她的反驳地一时无言以对。 “杨婶，你家小花这是赶走嫁出去啊！前两日刚被我们家老三拒了，如今又赶着帖里正儿子，莫不是有什么隐情，要赶着出嫁，好掩藏吧！” 杨婶脸色彻底黑沉下来，随着声音望过去，看见院子里挺着大肚子的李虫娘，咬牙切齿道：“虫娘，你养了一个多月，身子不见好，嘴巴却是越来越毒，就不怕生出来的孩子没屁.眼吗？” “我孩子有没有屁.眼不知道，但你女儿肚子里会不会有个怪胎可就说不准！未出嫁先有孩子，可是大忌……” “李虫娘，你说在哪胡说，我家小花还清白着！不要在这污了我女儿的名声！” 李虫娘完全不带怕，高声道：“杨婶，你站在我家大呼小叫，你还有理的不成？” 杨婶也是冷冷一笑，“你家？你家还不知道在哪个山沟里！有万柒柒在，你什么都不是！” 李虫娘见她要挑拨离间，忍不了了，撸起袖子就要往外走。 陈永兴挑水回来看到这一幕，立马丢下桶就去拦。 他轻轻抚摸李虫娘的肚子，“娘子……娘子……你先别急，我帮你骂回去，你注意点肚子！” 李虫娘瞪了她一眼，冷哼一声，才往回走，准备在椅子上坐下。 陈永兴说好帮李虫娘骂回去，也没吝啬，“我家娘子家在哪我说了算，我大嫂会如何是她的事，与你这个外人何干？你要是有这心思，就去给你女儿找个好归宿，别在那动什么歪心思！” “歪心思？”杨婶不乐意了，叉腰骂道：“老娘女儿清清白白，她和里正儿子，男未婚女未嫁，怎么就谈不得了？” 两人吵声不断，将附近干活的人都吸引过来。 王氏听着头大。 她在想，如果大儿媳在，会怎么说。 就在这时，想起了熟悉的女声。 “我这刚回来，就有人在家门口闹事？” 杨婶闻声一怔，后脊发凉，冷汗不由布满额头。 不是说还在镇里，可能留在万家吗？ 怎么就回来了！ 她略显僵硬的转身，对上万柒柒的眼神，仿佛被一把刀架在脖子上。 对方仅仅一个眼神，便能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若是再开口，无疑是输得一败涂地。 杨婶深知自己说不过万柒柒，便起了逃跑的心思，却不想刚准备离开，就被人拦着。 “杨婶，在我家闹事，是否该与我娘道歉？” 拦着的人过高，杨婶平视只能看到肩膀。 抬头，对上陈永年冷漠的眼神，她心口颤了一下。 这……真的是陈永年？ 以前的陈永年憨憨的，眼神温和，与眼前之人判若两人。 “我……我道什么欠，李虫娘诬陷我女儿，我让她道歉了吗？” 杨婶虽想要理直气壮地反问，可在高大身躯的压迫下，她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 “你别以为你立功了，就能仗势欺人……我……你、你要敢欺负老婆子，老婆子去县衙告诉！” 杨婶说完，低下头哆哆嗦嗦离开了！ 万柒柒觉得杨婶想耍横却不聪明。 换做自己，就在陈永年面前躺下，喊着邻居来，说这个男人打人了！ 虽说这样没皮没脸，但总比现在软弱地离开显得强一些。 不过，不管杨婶怎样，她依旧有法子治对方。 凤仙婶愣愣看着院子门口的二人，恍如隔世再见两人一般。 “王婶，我不打扰了，你们聚，我先走了！” 王氏的注意力在回来的儿子儿媳身上，也没多留，急急忙忙除了菜园子，手也没洗，冲到二人面前。 她泪眼婆娑，嘴唇颤抖，“好……好……好，回来就好……” 万柒柒和陈永年对视，朝王氏露出温和的笑。 他们两人的眼神与刚刚完全不同，宛如之前只是看错了一般。 “娘，还有我呢！”陈永良龇牙一笑，将骡子牵到院子绑好。 就在这时，后面还驶来一辆骡车，骡子上坐着的人朝众人打招呼，“王伯娘，还有我！我也回来了！” 王氏见人都齐了，心中不知有多开心。 平平和安安听见爹娘的声音，从屋里迅速跑出来，各抱一个人的大腿。 “爹～娘～我们好想你们～” 万柒柒抱起安安，挂了怪她的鼻子，“娘也想你们。” 陈永年正打算抱平平，立刻被万柒柒阻止。 “平平，你们爹爹的手伤着，不能抱你。” “好，我给爹爹呼呼～”说着，平平对着陈永年裹着纱布的手吹起来。 万柒柒温柔一笑，随后想起什么，朝骡车方向喊道：“小猴子，快下来见见你新伙伴！” 第212章 小孩的矛盾 第212章 小孩的矛盾 众人这才望向骡车。 李虫娘在陈永兴的搀扶下走出来，盯着骡车上抱着小狗的孩子，忍不住问道：“大嫂，你出去一趟，怎么还带了个小孩子回来？” 平平和安安的笑以眼见的速度消失。 平平警惕地看着小猴子，仰起头问万柒柒，“娘，他是谁？” 万柒柒放下安安，淡淡一笑，“他叫小猴子，应该是……八岁吧！比你们大，是你们的哥哥。”她说着走向骡车，准备把小猴子抱下来。 小猴子许是因为不会讲话，认生，缺乏安全感，所以每次到新的环境，他总是将自己缩作一团。 万柒柒将小猴子从骡车上抱下来，蹲下轻声道：“小猴子，那是姐姐的儿子和女儿，今后你和他们一起玩，好不好？” 小猴子下垂的眼眸随着万柒柒的手指望了过去。 两个比他小的孩子站在院子门口，眼神中满是警惕，仿佛自己抢走了他们什么宝贵的东西一般。 他想问，自己能不能不和他们玩，自己和末末玩就好了！ 末末是他给狼崽取的名字。 他虽然不会说话，但并不代表他不懂情感，他知道谁真心对自己好。 万柒柒就像之前的大当家一样，对他好。 所以他不想让万柒柒失望，点点头，表示同意。 万柒柒其实有些担心小猴子融入不了这个家，也不能和平平、安安像正常小朋友一样玩耍。 毕竟小猴子不会说话。 安安看了看小猴子，又看了看安安。 她走到安安身旁，扯了扯哥哥的衣角，附在他耳旁低声道：“哥哥，我们先答应。” 平平看了看妹妹，又看了看牵着小猴子的万柒柒，心中有些泛酸。 为什么娘抱别人家的孩子，也不愿意抱自己？ 还有安安，为什么要帮这个外人说话？ 他瘪着嘴，满脸写着不开心，“我不要，我才不要什么跟他玩，不要他住进我家！” 万柒柒和陈永年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当自己家出现另外一个小孩，被家里特殊对待，便会引起家里小孩的不满。 可是现在万柒柒现在没有别的选择。 别人要是知道小猴子是涟山山匪养的小孩，还不知道会怎么对待。 她总不能将一个小孩带下山，然后置之不理吧？ 陈永年看局面僵持，道：“平平、安安，我听你们娘说，你们养了一只很厉害的鸟儿，带爹去看看？” 平平虽不愿，带爹爹主动提出这样的要求，他怎么能拒绝，立马扯着陈永年的衣裳往里走。 安安看了一眼小猴子，也往里走。 吴狗剩也察觉出不对，不由问道：“姐，要不小猴子跟我回去？刚好他跟我弟年龄相仿！” “你确定你带人回去，你爹不会打断你的腿？”万柒柒略显无奈。 她也想过，但吴狗剩家里肯定不会愿意，小猴子也不一定会跟吴狗剩走。 说到这，吴狗剩突然意识到，自己该回家了，不然真的会打断腿！ “姐，我明儿再来找你，我先回去了！” 说罢，他驾着骡车掉头，往家中奔去。 院子里的人齐齐看着小猴子。 小猴子躲在万柒柒身后，不敢出来。 “小猴子，你跟永良叔叔进屋休息好不好？”万柒柒指了指陈永良，“就是这个叔叔，他路上还给你讲故事，对你可好了！” 小猴子不会说话，并不代表他不认识人，不懂人情世故。 他点点头，抱着末末朝陈永良走去。 待小孩分别都进屋，万柒柒才松了一口气，朝李虫娘卖惨，表示自己难做人啊！ 李虫娘翻了个白眼，好像在说她自作自受。 两妯娌从最开始的不合，不知不觉中已经成了好姐妹，再没其中的争对了。 王氏不反对万柒柒带小孩回来，但她还是忍不住问道：“这孩子是？” “涟山带下来的。”万柒柒如实答道。 王氏以为是随父母一起被掳上山的孩子，不由叹息一声，“这孩子没有别的亲人了？” 万柒柒摇摇头，“他不会说话，又受了刺激，想要找到他的家人，很难！” 即便小猴子会说话，估计也难找到他的家人。 从涟山相处的那段时间看，小猴子已经不知道在山上待了多久了！ 三四岁以前的记忆大都记不清，所以无处可寻。 唯一可能知道小猴子身世的下山虎，如今也死了。 按他的情况来说，他就是一个孤儿。 无依无靠的孤儿！ “可是……大嫂，你将他带回来，平平和安安估计会不开心。他们好不容易等到你和大哥回来……” 陈永兴在几乎一直在家，他最清楚家里的情况。 平平和安安每日除了和那只老鹰玩，偶尔找堂兄李柱玩，就是坐在院子门口，盼着爹娘归来。 有些时候还帮忙洗酸枣、剥柚子，就想万柒柒回来，表扬一番。 虽说他们这般只是想吃糖，但万柒柒不在，他们从未缠着要吃糖。 万柒柒叹息一声，“我知道，等过段时间县里的文书下来，就知道他的去留了！” 作为家长，她其实很不尽责，没有做到陪伴孩子成长的职责。 但为了这个家，为了他们的将来，她必须出去，赚更多的钱，让他们能获得教育，更好地成长！ 万柒柒扫了眼院子，眉头微蹙，“你们怎么没熬蜂蜜柚子酱？” 说到这点，众人脸色一变，皆垂头不语。 万柒柒其实在荷风镇便发现不对劲。 即便定制烤饼的炉子陈永良不会用，但不至于骡子身上空空的。 她从那时候起，隐隐觉得生意上应该出了问题。 在路上，陈永良也几次错开做生意这个话题。 众人的反应验证她的猜想。 万柒柒叹息一声，温声道：“做生意哪里有一帆风顺的，吃点亏很正常。这个生意做不起来，那我们就换种生意。” 她鼓励道：“没事，不断吸取经验教训，才能将生意做得长久。” 陈永兴撇了撇嘴，愤愤不平道：“都是二婶！要不是她将熬蜂蜜柚子酱的方法卖给别人，我们生意也不会出问题！” 李虫娘颇为不认同道：“你还喊什么二婶，她如今卷钱怀着野种，跟人跑来，哪儿还有什么二婶！” 前者的话万柒柒还能理解，她知道张二婶像那种人，可后者之言着实让她大吃一惊。 她觉得自己吃了一个惊天大瓜。 卷钱怀着野种跑了？ 是她想的那种吗？ 万柒柒之前还郁闷过，陈家男丁几乎都死了，好像有什么诅咒一般。 如今见张二婶耐不住寂寞，跟人跑了，倒是让她又意外又觉得和情理。 她呆呆地看着王氏，张口就道：“娘，不如您也找一个再嫁如何？” 第213章 失落的吴狗剩 第213章 失落的吴狗剩 王氏脸色阴沉，瞪得万柒柒。 “柒柒，你说的什么话？” 她别过脸，不想看万柒柒。 “我都快四十的人了！儿子都成家立业，半截身子入土了，我还再嫁什么？你莫要说疯话！” 万柒柒没想到王氏的反应那么大。 在现代，三十好几没结婚的一大把，三四十离婚再嫁的也很多，不算什么！ 但在古代却不一样。 妻子去世，丈夫可以再娶。 丈夫去世，妻子几乎都要立贞节牌坊，守个五年十年，抚养子女长大成人，才能改嫁。 往往到那个时候，都已经人老珠黄了，哪儿还可能改嫁？ 万柒柒盯着王氏。 虽说她看着偏老，但只要好好保养，还是能养回一些来。 而且她人好心善又勤快，必然能碰上识她好的人！ 她认为王氏一点不比张二婶差。 张二婶都能找到第二春，王氏也可以！ 不过，这都只是想想而已。 只要王氏过得顺心，怎样其实都可以。 就如同当时的自己，三十多还单身，不是一样过得好好的？ 万柒柒走到王氏身旁，搂着她的胳膊卖乖道：“哎呀，我瞎说啦！娘别生气，生气容易长皱纹。” 这样柔软的万柒柒，三人也是第一次见，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这真的是万柒柒？ 经历过生死，万柒柒懂得心中最在意的是什么，也不想再他们面前伪装，将最真实的自己展示。 现代，事业上，她是女强人，可在闺蜜身旁，她也是软糯可欺的小可爱。 因为在死的边沿路过，她才更想好好珍惜身边的人。 万柒柒拉着三人说了自己接下来生意上的计划，随后开始安排接下来要忙碌的事。 安排完，她还去菜园子瞅了眼长得茂盛的新鲜蔬菜，回头朝王氏道：“娘，我想吃萝卜，还有白菜！” “好，都依你！”王氏沉浸在家人回来的喜悦中，完全没意识到万柒柒说的是萝卜，而不是罗菔。 陈永年从堂屋出来后，拉着万柒柒走到一旁，低声问道：“娘子，我怎么看那只鸟像鹰？” 万柒柒没想到还有个识货的，心中有几分乐呵，道：“就是鹰！” 陈永年脸色沉了几分，“鹰是猛禽，养在家中不安全，万一伤了……” “相公！” “啊？” 陈永年被万柒柒喊蒙了，神色中带着几分疑惑。 “下山虎养得狼凶吗？” 陈永年点头，“自然。” “那当时狼群疯咬，可有伤下山虎？” 陈永年回想。 那日即便狼群疯咬，下山虎一声哨声，立马乖乖听话，不带一丝犹豫。 可那是因为下山虎是狼群的主人啊！ 他忽然一顿，眼神中带着几分不可思议，“娘子，你的意思是……” 万柒柒虽不想承认，但还是点了点头，“那只鹰好像认安安了！” 她观察了好一阵才发现，游隼其实只认了一个主，便是年岁较小的安安。 古有熬鹰之法，将鹰驯养成自己的贴身伙伴。 但万柒柒始终没有明白，安安到底是怎样做到将这只鹰熬得听话认主的。 陈永年神色中的诧异更甚。 他以为，应当是平平，而不是安安。 万柒柒笑着摇摇头，自然地挽上陈永年的胳膊，“别担心，他们会保护好自己。等过了年，将安安送去学堂读书识字吧！不说考取功名，总不能像我们一样，大字不识几个吧？” 陈永年点点头，“一切听娘子的安排。”他很喜欢现在的样子。 娘子会主动牵着自己，不拒绝与自己接触。 如今，他才真正感觉对方将自己当作丈夫，而不是被逼无奈下的选择。 倏然，陈永年觉得娘子的话有些不对，纠正道：“娘子说错了，娘子识字，我见过娘子写的字，很好看！” 在万家偏院，他看到过一张纸，里面写着大家的名字。 万柒柒愣了一下，忽然想起又一次在万家偏院，她实在无聊，拿着万子言的笔墨练了练毛笔字。 他说得该不会是那一份吧？ 想想她便觉得丢人，因为写得太丑，她自己都看不过去了！ “我怎么感觉大哥和大嫂出去一趟，感情都变好了？” 陈永兴手帮李虫娘捏腿，眼睛却快长到墙角了！ 李虫娘嘴角弯起一抹弧度，“这不挺好吗？你还想他们吵架不成？” “哪能啊！我觉得这样挺好的！” 陈永兴看了两眼后，垂下头认认真真给李虫娘捏腿。 这一幕若是旁人看了去，必然要说李虫娘太矫情，不过怀个孕，还要丈夫捏腿。 在古代男尊女卑情况下，只有女子为男主捏肩按摩，没有男子为女子做这些的道理。 可是在陈家，不管是陈永年，还是陈永兴，都以娘子为大。 与陈家的宁静相比，村东吴狗剩下略显鸡犬不宁。 “小兔崽子，你还知道回来，翅膀硬了，敢跟着人到处跑了，家也不要了，是不是？” 吴大刚拿着烧火的棍子，追着吴狗剩满院子跑。 怎么说也是吴狗剩年轻体力好，跑了好几圈也没能追上，反而自己气喘吁吁。 “臭小子，你还敢跑，老子非逮着你揍一顿不可！” 吴狗剩刚松了一口气，见人又追上来，拔腿就跑，“爹，我又没做什么坏事，出去溜达了一圈，你打我做什么？” “你还好意思说！”吴大刚停下来喘几口，接着追过去，“老子答应借骡车给别人，钱都给了，结果你一声不吭驾着骡车就跑了，还一连好几天不回家，你还敢说你没做坏事！” 吴狗剩见吴婶子出来，立马躲在她身后，探出个脑袋道：“我那也是有正事，再说姐她不是补了钱吗？” “好家伙，你还多出个姐来了！”吴大刚哪管得了那么多，拿起棍子就砸。 吴狗剩机灵得很，一下就夺过了，棍子砸在吴婶子身上。 “哎哟，我的腰啊！”吴婶子扶着腰一把坐在地上，朝两人招手，“好了，别打了，怎么说那也是你儿子！” 吴狗剩急忙点头，认同吴婶子说的话。 吴大刚也追累了，将棍子丢到一旁，弯腰扶吴婶子起来。 吴婶子可是听得明明白白，自己儿子管万柒柒叫姐，还跟着万柒柒出生入死，这份情义可不是只言片语能说清。 她朝吴狗剩招了招手，笑道：“狗剩，你和陈家大媳妇关系当真那么好？” 吴狗剩不知道亲娘的歪心思，自豪道：“那可不是？我跟她一起在土匪窝里待过，我还救了她一命呢！”他说得起劲了，兴奋道：“娘，你知道吗，我可是杀过山匪……” “停一下！”吴婶子没让他继续说下去，“既然你救过她一命，让她去和风书院说一声，让你弟弟过了年，也去书院读书呗！” 吴狗剩的笑僵在原地，再没了分享的心情，只剩下无尽的失落。 原来不管自己怎样，娘眼里只有弟弟。 第214章 梦魇 第214章 梦魇 黑夜寂静，莲花村陷入沉睡中。 陈家的灯熄得很早，均匀的呼吸声从屋里传来，与夜色恰是融为一体。 夜半，屋里突然传来呓语声。 “不要……不要……” “火……火……” “住手……不要杀了……” “别走……别走……” 陈永年猛地坐起身，摸黑用火折子点亮油灯，回到床边坐下。 天气寒冷，万柒柒额头却布了一层冷汗，眉头紧锁，呓语不断。 前一晚在营帐里，她也是如此，不断重复这些话。 陈永年知道，万柒柒表面什么事也没有，但心里却因围剿山寨的事落下阴影。 燃烧的火让万柒柒仿佛回水镇被烧当晚，血水染红土地，像是有生命一般从她脚底往上爬。 冰冷的血从小腿蔓延，直到将脸也埋起来。 窒息感又一次降临，让她手足无措。 不能，我不能死！ 万柒柒拼命挣扎，想要挣开束缚，却怎么也睁不开。 直到她以为自己真的要死时，束缚突然消失，她无力地跪在地上。 火依旧在燃烧，染红了整片天空。 忽然，火中走出个人。 那人被火包围，看不清脸，万柒柒却清楚地知道，那是涟山的山匪。 一个，两个，三个…… 从火里出来的人越来越，他们不约而同朝万柒柒而来。 “万柒柒，拿命来！” “万柒柒，还我性命！” “万柒柒，我要杀了你！” “……” 那些声音如鬼哭狼嚎，一点点闯入万柒柒耳中，将她的心搅得稀巴烂。 她仿佛被施了定身术，动弹不得，只能看着人一步步靠近。 “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她满眼水光，不愿去接受这件事。 火人越来越近，她似是能感觉到温度一点点上身，仿佛要将她融化一般。 “不要……不要……” 她不要死，不能死！ 就在火人离她还有几步之遥时，四肢能动了，她猛地转身逃走。 火人越来越远，温度也越来越低。 她抬眸张望，没有燃烧的镇子了，只剩下一片大火后的荒芜。 天空渐渐飘起了白雪，落在身上没有温度，也不会融化。 不过片刻，周遭的一切被大雪覆盖，显得死气沉沉。 万柒柒站在大雪中张望、彷徨，她好像想找什么，却又不知该找什么。 她在风雪中游荡。 狂风呼啸，呼呼直响。 风声中，似是夹杂着狼嚎声。 “嗷呜～” 成狼嚎叫的声音围绕在万柒柒耳畔，她却找不到狼在哪。 她四处逃窜，却发现眼前的雪地被鲜血染红。 从一小片到一大片，直到黑漆漆的狼出现。 白色锋利的牙齿与漆黑的皮毛形成对比，齿尖还有血迹和残肉。 万柒柒吓得腿都软了，一屁股跌坐在地上，不停往后退。 她推到悬崖边上，狼群却还在逼近。 不管选哪条路，都只有死路一条。 就在这时，围上来的狼群突然后退。 雪在融化，却看不到融化后的雪。 随着冰雪融化，露出绿油油的草地。 一抹阳光冲破云层照进来，洒在万柒柒身上。 这一刻，所有的不适全部消失，只剩下一片温暖。 陈永年见万柒柒舒展的眉头终于松开，他嘴角也弯起一抹浅浅的笑。 熄灯，陷入浅眠。 鸡鸣声响，唤醒莲花村。 王氏总是家中起得最早的一个，天微微亮便起来忙活。 她也早已习惯这样的生活，若有一日让她什么都不做，反而是一种折磨。 紧接着，陈永良和陈永兴也爬起来，自觉拿起竹篓和背着柴刀上山。 他们依旧过着原来的生活，好像一切都没变。 陈永年躺在床上，睁着双眼盯着万柒柒看。 王氏起来时，他已经醒来，却不敢动。 不知何时，万柒柒枕着他的手入睡，只要他一动，立马会惊醒熟睡中的人。 万柒柒一个翻身，撞入陈永年的怀中，小声嘟囔了一句，也不知说了什么，立马又睡着了。 陈永年起来也不是，睡也不是，僵持着，有些难受。 但看着怀中人睡得安稳，他又觉得舒心。 “爹爹，娘变成小懒虫了，还在睡！” 平平探出个小脑袋，盯着紧挨着的二人看。 “嘘！”陈永年示意他小点声，“让你娘多睡一会儿！” 平平认真地点了点头， 安安也爬起来，自己将衣服穿好，却怎么也不会穿鞋子。 她苦恼地抬起头，“哥哥，帮我！” “嘘！”陈永年和平平同时示意她小声点。 安安立马捂住嘴，表示自己不出声了！ 平平走到安安身旁，蹲下看着两只鞋子，好像都差不多，便开始给妹妹穿鞋。 穿好后，两人蹑手蹑脚去开门。 开门瞬间，门发出声响，两人对着对方又做了一个“嘘”的动作，才悄咪咪的离开房间。 安安总觉得鞋子穿着好像和平时不一样，可看着好像又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只能跟在哥哥屁股后面，跑去灶房找阿奶。 王氏看着两个小家伙自己出来，很是惊讶，“你们先怎么起来了？” 平平“嘘”了一声，小声道：“爹说了，让娘再睡一会儿，不要大声说话。” 王氏也不知道这两个小宝跟随学的，小机灵鬼似的。 她笑了好一阵，才道：“外面说话不需要那么小声。” 随后，目光落在安安的脚上，笑开了花。 “安安，你自己穿的鞋？” 安安睁着大大的眼睛摇摇头，“哥哥帮我穿的。” 王氏摇摇头，搬来一张板凳坐下，将安安抱着坐在自己膝盖上。 她将安安的鞋脱了，调换一下再穿，“鞋子穿反了，没觉得不舒服吗？” “反了吗？”平平凑前观察，想要探究清楚，到底哪里有区别。 但他看了半天，也没分出正反。 王氏起身，端来热水给两个小宝洗漱。 其实家里一开始没这个习惯，因为挑水远，不愿意这样浪费水资源。 但后来跟着万柒柒也习惯了！ 一家人早上起来第一件事——漱口洗脸。 这个时代有类似牙刷的东西，但大家太硬，容易损坏牙齿，大部分人都是用的杨柳枝或槐树枝，然后蘸取廉价的牙粉进行清洗。 等洗漱好，王氏才放开两小宝，“外边冷，去屋里暖和点！” 其实这个家中，两个小宝是穿着最暖和的人，其次便是李虫娘这个孕妇，所以平平和安安并不冷。 但他们不想让阿奶操心，还是乖乖地进了堂屋。 小猴子听见动静，立马离开火炉，抱着狼崽缩在角落。 平平和安安瞪了他一眼，视若无睹般坐在火炉旁烤火。 这时，游隼见两人，也走了过来，站在安安身旁，拿脑袋顶安安的手心。 安安伸出手，轻轻抚摸游隼的头，咧嘴笑了起来。 “嗷呜～”奶声奶气的狼嚎打破了宁静。 紧接着，鹰唳声响起。 第215章 狼和鹰打架 第215章 狼和鹰打架 屋里哐当声不停，隐隐有兽嚎鸟鸣。 王氏坐在院子里洗菜，听着里面的动静，总觉得哪儿不对。 忽然，她想起里面还有个小孩和一只小狼，猛地推门而入。 狼崽体型虽小，看起来奶呼呼的，但他被山匪野养，真正咆哮起来，露出尖利的牙齿，也令人生惧。 游隼张开翅膀扑腾，欲要飞起来用爪子抓狼崽，却奈何被圈养惯了，张开双臂飞不起来，只击起一层又一层灰尘。 屋子尘土飞扬，火炉的灰与星火也随之飞扬。 好在那是一片空地，没有点燃损毁其他东西。 门开，小猴子眼里皆是惊恐和畏惧，抱着手臂瑟瑟发抖。 他张了张嘴，好似想解释什么，却只能发出“呃呃”的声响。 平平没见过这样的场景，吓得赶紧抱住妹妹，将她护在怀里。 怀里的安安却比两人都要冷静，露出一双好奇的眼睛，细细打量狼崽和游隼，好似想看它们下一步想做什么。 王氏见状，以为是野禽野兽吓着孩子了，赶忙抄起棍子，朝着纠缠在一起的狼崽和游隼砸去。 棍子刚好落在它们之间，都被砸到了！ 两声不同的叫声响起，它们一致对外，向着王氏，好似对她的行为十分不满，欲要上前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人类。 小猴子看狼崽生气了，鞋也不穿，光着脚跑过去，一把抱起狼崽，也不顾对方挣扎。 安安自然也看出来游隼想要伤害阿奶，一把推开平平，冲过去揪着游隼的两个翅膀就往里拖，嘴里还念叨不停：“你要是敢伤害阿奶，我让我爹把你炖了！” “咕咕～”游隼回头，看见是主人，只能放弃挣扎，任由对方拖着走。 “咕咕～”它又叫了两声，好似在表示自己的不满和难受。 王氏愣住了。 自己好像还没两个孩子厉害…… 堂屋的动静也惊醒了万柒柒，她套上外套，鞋子也没穿稳，急急忙忙从进来。 尘土还在飞扬，狼崽和游隼摆烂一般在主人手中，一副躺尸的模样。 她愣了一笑，皱眉问道：“你们打架了？” 三个小孩急忙摇头。 平平回答道：“是它们打起来了！” 万柒柒盯着狼崽和游隼，一脸无奈。 家中果然不能同时饲养猛禽和野兽，容易打架！ 陈永年也同时冲进堂屋。 与万柒柒相比，他穿得略显单薄，外套也没穿，脚上的鞋还穿反了。 “今后别让他们待在一块。”万柒柒将套了一半的袖子继续套，系好扣子才坐下，道：“它们打架没关系，伤了人可不好。” 安安立马敲了游隼一下，咧嘴一笑，“娘，我已经教训过它了，别生气了好不好？” 说着，她抛弃游隼，并在游隼手上扯下一根羽毛，屁颠屁颠跑到万柒柒身旁，“娘，这个送你，今后它就听你的了！” 万柒柒似是看到游隼翻了个白眼。 她接过羽毛，露出温和的笑，伸手刮了刮安安的鼻子，“好！”说着她拍了拍安安身上细碎的毛，“去洗手，脏死了！” 游隼仿若听见主人娘说自己脏。 它看了看自己的羽毛，明明那么干净，哪里脏了？ 平平走向万柒柒，垂下头，“娘，对不起，是我没做好。” 万柒柒笑了两声，身后摸了摸他的头，朝小猴子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 小猴子看了看万柒柒，又看了看狼崽，将狼崽丢弃在一旁。 他光脚踩在地上，击几乎将全身拍了一遍，确定没有狼毛了，才小心翼翼走到万柒柒身旁。 他与平平一般，垂下头，表示自己的歉意。 是他没有管好狼崽，才让它和鹰打了起来。 万柒柒知道小猴子虽然不会说话，但他什么都知道，做什么都小心翼翼，生怕会被抛弃。 她伸出手抓起小猴子的手，同时抓起平平的一只手，将两只手搭在一起。 与此同时，小猴子和平平抬头，看着对方。 万柒柒看向小猴子，温声道：“你是家里的客人，不是什么俘虏，你不需要那么小心翼翼，你可以和我的儿女一起玩。” 随后，她看向平平，语气相比方才严肃几分，“你是家中的小小男子汉，今后可是要当家做主的男人，你是主人家，就要有主人家的样子。” 她看着平平，认真问道：“娘教过你，家里来客人要怎么做？” 平平瘪了瘪嘴，答道：“要好好招待客人，让他跟回到自己家一样，这样关系才能长远。” 万柒柒点点头，“那你这次做到了吗？” 平平这才意识到自己哪里做错了！ 可他看着娘抱了小猴子，回来都没抱过自己，心里难过。 他以为，这人是要来瓜分娘对自己和妹妹的爱的！ “对不起，娘，我错了！”平平垂下头，态度诚恳。 “这才乖！”万柒柒摸了摸平平的头，伸开手臂，“来，娘抱一下。” 平平愣了一下，眼眸中闪过光亮，立马伸手抱过去。 王氏和陈永年见没事了，这才放心出去。 “永年，要不你和柒柒说一声，家中还是别养这些了，养着怪吓人的！” 王氏想起昨天夜里醒来，看见漆黑的屋里一双绿油油的眼睛便心有余悸。 陈永年趁机将鞋子穿好，低声道：“娘，狼和鹰一旦认主，没有主人的话，便不会主动伤人。您若害怕，那今晚让小猴子跟我们睡一个屋。” 王氏愣了一下，眼神中带着几分疑惑。 她养了二十多年的儿子，第一次见儿子那么冷静认真说出这样一番话。 她细细打量，发现儿子越来越有逝去的丈夫的模样。 以往，她总担心陈永年的性子易受欺负，如今看了，也就放心了！ 王氏看陈永年穿得单薄，立马道：“快去加件衣裳，莫要感染风寒了！” 陈永年点点头，往屋里走。 堂屋中，万柒柒教育完平平，放他出去，又继续跟小猴子说话。 “我与平平的话你应该也听见了，我家中情况如何，你也应该有了解了！我会帮你寻一处好人家，但在那之前，你都可以住在这。” 万柒柒想明确告诉小猴子，她没时间精力和能力再多养一个孩子。 但她怕伤了小猴子。 虽说下山虎最后为救自己而死，但不意味着自己要给他养孩子。 但不管怎样，她都会找一个放心的人家，再将小猴子送出去。 小猴子从万柒柒和平平的话中已经听出来，自己在这其实是外人，是客人，而不是自家人。 但他很感谢万柒柒，能保护自己。 所及即便对方要送自己离开，他也无怨无悔。 而且，家中两个孩子并不喜爱自己。 万柒柒不知小猴子在想什么，却从他眸子看出，他听得懂自己说的话，并且在思考。 她身上摸了摸小猴子的脑袋，温声道：“我今儿让村里的郎中给你瞧瞧，看能不能帮你恢复说话，这样你去了别人家，我才能放心。” 第216章 赵家的房子 第216章 赵家的房子 晨光熹微，水光氤氲。 阳光透过指缝洒落在万柒柒的脸上，将她棱角分明的轮廓更显锋利。 万柒柒也不知自己这段时间瘦了多少，只知自己穿的衣裳大了一号似的，看起来松松垮垮。 她倚坐在长椅上，享受阳光沐浴，心下一片平静。 李虫娘亦是如此，躺着晒太阳，身旁还放着一碟紫苏酸枣，好不惬意。 这般生活，莲花村也只有陈家能享受。 其他人家都是赶早起床，忙得脚不沾地，为更冷的时候做准备。 万柒柒有些郁闷，这般好的天，怎么会下雪呢？ 搜寻原身的记忆，好似每年冬日，十二月中旬开始，莲花村便开始下雪。 有时下几个时辰便停了，但会一连好几日。 因为气温低，所以雪几乎都不融化。 即便刚融，立马又迎来下一场雪。 反反复复，直到年前。 对万柒柒而言，这种雪其实并不碍事。 但对傍山水而生的村民而言，雪将掩盖所有野菜，并将无法上山，只能在家中度过。 其实冬日并不可怕，只要暖和的衣裳，适合出行的鞋，一切都不成问题。 奈何饥荒下，温饱成了最大的问题。 何况古代的不像现代，没有那么多保暖衣物，即便将家中所有衣裳都穿在身上，也耐不住严寒的侵蚀。 所以才会有那么多人冻死在冬天。 万柒柒在想，如果能解决保暖问题，大家生活应该也不会这么艰难。 就在此时，隔壁传来开锁声。 万柒柒赫然睁开眸子，转头看向赵大根的院子。 因为躺着，她只能隐隐约约看到几个人头。 赵大根和赵大婶子回来了？ 陈家听见的动静的人不由都站起来，想要探听一二。 万柒柒眉头微蹙。 她记得赵大根和赵大婶子传播瘟疫这事判得挺重，几乎是没机会出来的，如今他家怎么会来人？ “三元啊，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李虫娘的问题，已经解释了万柒柒的疑惑。 来的人是陈里正的儿子，不是赵家的人回来了！ 陈三元回头，见是李虫娘，脸上扬起笑：“我爹得到县衙通知，将这个屋子清理一下。” 随后他便看见坐着的万柒柒，笑着和万柒柒打招呼，“陈家大嫂，许久不见，你是越来越好看了！” 万柒柒翻了个白眼。 都瘦成皮包骨了！他哪只眼睛看出来越来越好看了？ 不过，万柒柒意识到陈三元对自己的态度的转变。 按理来说，他是里正的儿子，不需要主动去讨好一个人。 如今他对自己的态度，却显得有几分奉承的意思。 虽说论功行赏的册子还没下来，但整个县的人都知道，万柒柒和陈永年在此处剿匪中，有很大的功劳。 即便县衙不想认，那些被抓的公子小姐家，也会对陈家另眼相看。 从昨日剿匪队伍回来，陈家在莲花村，早已不再被人看不起，而是人人想讨好的对象。 等功劳下发下来，不说其他，赏银肯定不少。 万柒柒皮笑肉不笑，起身走到围墙边，看里面的人将一些破旧的家具往外搬，问道：“为何要清房子？” 陈三元笑着答道：“这房子早在判决时充公，县衙一直没来收，便闲置着。也不知怎的，今儿一早便得到县衙通知，要我们将屋子清理，许是准备变卖吧！” 上面的事，他也说不准，只能按着安排做。 万柒柒似懂非懂般点点头。 她盯着比自己家大的院子，心想是变卖才好，她正好买下来，等来年开春暖和一些，打掉重建，让家人住着舒坦一些。 又仔细看了一番。 不打掉重建也可。 今后若是发展得好，在镇里买过新宅子，也方便平平读书和做生意。 但不管怎样，拿下这个院子总没什么坏处！ 万柒柒歪头问道：“那何时能得知院子如何处理？” 陈三元立马明白过来，陈家大嫂对这个院子有想法，答道：“我等会儿回去便问问我爹，有消息第一个告诉你！” “行，那谢谢了，你忙吧！”万柒柒一笑，转身回去院子里坐着。 李虫娘听得一头雾水，“大嫂，你问这个做什么？你想买那个院子？” 万柒柒点点头。 李虫娘立马接道：“赵家院子虽说比我们这儿大，却也陈旧，估计住不了几年便不行了！” “那边重建。”万柒柒所得轻轻松松，“等平平、安安再大些，自己住好些。娘和永良也需要自己的房间。” 她在看了看李虫娘的肚子，“你也快生了吧！若是你娘家来人，住哪？这都是需要房间的！” 李虫娘听了觉得有道理，只是这么大一个房子，连着土地买下来，估计不便宜吧？ 万柒柒看李虫娘还是担忧的模样，起身扶着她坐下，“你便不用担心，我攒了不少钱，买下这块地不在话下！” 村里的房子应该不贵，但是官府回收再放出来的房子，却说不准。 毕竟遇上贪官，怎么也得贪一笔！ 不过她觉得，这种小山村的屋子，价格太高便没人要了，毕竟都是穷人！ 而且县衙估计之前已经忘了这间屋子了，不然怎么好几个月，也不见来管。 万柒柒心头有个直觉，县衙此时清理赵大根房子，也许与自己有关。 “柒柒，你回来了！” 院子门口的男声打断万柒柒的思绪。 顺着声音望去，孙引提着药箱站在门口，春光满面，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又获第二春了！ “孙叔，好久不见！”万柒柒温和一笑，走上前去迎接，细细打量，打趣道：“您日子过得不错，圆润不少！” 孙引看着自己略微鼓起的肚子，尴尬一笑，“柒柒，你出去一趟，越来越皮了！” 说着，他认真打量万柒柒，惊叹道：“你怎么瘦了那么多？” 村里有两种说法，一种万柒柒去了彧州做生意，第二种则是她被山匪抓了。 但事实是哪种，谁也说不清。 不过去过镇里的人都说，万柒柒在山匪窝里和山匪斗智斗勇，才换来营救的时间，让所有人安全被救出。 不管是哪种说法，能安全回来，没有受伤，便是再好不过的事。 万柒柒淡淡一笑，“没事，最近胃口不好，吃得少。等过段时间便养回来了！” 孙引看了又看，认为一时半养不回来，“我开个方子，你让永年去镇里给你买，按着药膳吃，半个月帮你调好。” 万柒柒其实并不喜欢药膳，觉得跟喝中药似的，但也没拒绝孙引的好意。 随后，她带着孙引往屋里走，“孙叔，我这有个孩子，你帮我看看，他是不能说话，还是不会说话。” 第217章 村里来客 第217章 村里来客 屋里。 三个小孩坐在火炉旁，拿着缝衣服用的细麻绳在玩。 他们听见动静，齐齐回头。 孙引先生看到小孩的瞬间瞥见一旁蹲坐的狼崽，愣了一下，眉头微蹙，“家中何时养了黑狗？这是什么品种，好似跟平时见得不太一样。” 万柒柒怕吓着孙引，笑道：“跟小孩一起来的。” “就是这个孩子想请您检查一下，看看他的嗓子是不是有问题，为什么不能说话。” 万柒柒在小猴子身旁蹲下，介绍道：“这是我们村子的郎中，帮人治病的，不会伤害你，你让他给你检查一下，好不好？” 小猴子点点头。 他虽有些怕陌生人，但他信万柒柒。 “可能要跟我出去，外面的视野好一些，方便检查。” 小猴子看着门口的方向，迟疑了一下，才抬脚跟了过去。 狼崽见人走了，也想跟过去，被万柒柒一把抓住。 “你乖乖在里面待着，不许瞎叫，不然中午你就饿肚子。不听话要饿肚子的，知道吗？” 万柒柒威胁完将狼崽放下，起身往外走，三步一回头，确定狼崽没跟上来，她才放心出门。 安安看着背影消失，才别过脸问，“哥哥，我们要是不听话，娘会不会不让我们吃饭？” 平平也不知道，因为以前娘这样做过，但他觉得这样说不好，可能还会让妹妹讨厌娘。 他眼珠子一转，认真道：“当然不会，我们可是娘亲生的，她怎么会饿着我们？” 安安认为哥哥说得有道理，点了点头，蹲下搓了搓狼崽的脑袋：“你好可怜，都没东西吃。我想办法，帮你从飞飞那抢些过来，你就不会挨饿了！” 飞飞是安安给游隼取的名字。 游隼并不认可这个名字，觉得有失面子。 但是主人取的，主人叫的，勉为其难答应。 相比之下，狼崽其实更惨，被取了名还不知道，走哪都挨揍。 难道就因为自己是狼？ 院子里。 孙郎中先给小猴子又是号脉，又是各种检查，始终没发现小猴子那儿有损伤。 随后他又让小猴子试着出声。 小猴子并不是不能发声，只是只会咿咿呀呀的声音，就跟刚出生的小孩一般。 孙引有一丝头疼。 “柒柒，他一直不会说话吗？” 万柒柒摇头，“我认识他也没几天，不清楚他以前会不会说话。但是他最亲近的人倒在面前，他也只是有哭声，说不出来话。” 孙引揉了揉眉，道：“他听得懂我们说话，身体没有任何问题，也能发出声音，证明他是可以说话的。” 他看着小猴子，神色中的忧虑更浓几分，“但他始终不说话，可能是因为以前受过刺激，才丧失了说话能力。” 万柒柒大概动了孙引的意思。 小猴子能说话，但他可能是以前什么事造成心理阴影，所以丧失语言功能。 这其实比其他结果还要难治。 不知他的身世，不知他过去发生了什么，便无法刺激他，让他重新找回说话的能力。 小猴子歪头看着两人，好像明白他们说的，又不明白。 自己难道不是一直以来都不能说话吗？ 从他有记忆开始，便在山寨之中。 虽说那些山匪粗鲁，甚至不少人喜欢捉弄他，但大当家对自己一直很好。 要说他什么时候到的山寨，怎么到的山寨，他一概记不清了！ 这里在商议小猴子的病情，村子另外一处，镇里回来的镇民各种议论。 “我还以为陈万氏真去彧州，做什么大生意了，原来她被山匪抓了呀！” “是啊！我听人说，她跟着山匪出去，穿着山匪的衣服回去的呢！” “这还了得？” “可不是嘛！也不知道睡了几个。听说那些山匪饥渴如狼，怕不是都睡过呢！” “永年如今是剿匪的大英雄，这样一个荡妇怎么还带回来，休了算了！” “要我觉得，休了还便宜她了！还是陈家的人，跟别的男人鬼混，沉塘才对嘛！” “前些日子，老陈家那个不就跟人鬼混跑了？我听说肚子大了，瞒不住了，才跑的。” “那是寡妇，这个丈夫还活着呢！” 妇人谈话间并未发现，今日回来的骡车里多了一个陌生人。 那人裹着打补丁的披风，将身子都遮得彻底，只能从身形判断，应该是个女人。 似是听见议论，她停了下来。 随着议论声欲裂，露出白皙的小手紧紧握拳，好像有些生气的意思。 忽然，女人几步上前，揪住说得最多的那个妇人的衣领，“我就说她名声怎么那么差，原来就是你们这些人乱传啊！” 大家说着正欢，被突然出现的人打乱，还一副要打人的模样。 这些妇人立马帮村里人，将穿着披风的人扯开。 “你谁呀？” 有人将女人的披风一把掀开，露出一张年轻的脸。 但凡当场有个识货的，便不难看出，披风下露出的裙摆非一般人能穿得起。 “你是哪个？哪个村子来的，我们聊我们的，你动什么手？” “就是！告诉我们，你那个村子的，我让我们里正去县衙参你一本！” 方卢雪长那么大，除了在山匪那和万柒柒那吃过亏，还没其他人敢这样对自己说话。 她叉腰高声道：“我告诉你们，我爹是云和县县令，你们把名字报上来，我让我爹弄死你们！” 妇人们听了，哄堂大笑。 “就你？县令的女儿？”杨婶逼近方卢雪，“你要是云和县县令的女儿，我就是县令他娘！叫句阿奶来听听！” “你！”方卢雪没想到这些妇人胆子竟然这般大，什么话也敢往外说。 看着眼前逼近的人，她扬起手一巴掌扫了过去。 “啪”的一声，惊呆了在场所有妇人。 她们没想到，这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居然敢在自己村里当众打人。 方卢雪瞪着杨婶，怒道：“我告诉你，我叫方卢雪，你以下犯上的话我都记住了！” 随后她扫过人群，“你们的脸我也记住了！希望你们到时候也能像现在这样嚣张。” 妇人们认为女孩在吓唬人，没当回事。 但是杨婶的巴掌不能白挨！ 吴狗剩路过，听见熟悉的女声，不由放慢脚步。 再听，那人说自己是方卢雪，他脚步一顿。 看着围过去的妇人，吴狗剩甚至没有多想，立刻冲了过去。 方卢雪见围过来的人，心中有些慌张，眼前却突然多了一人。 “你们干什么？” 妇人见吴狗剩，神色中流露出几分厌恶。 几乎都知道，他现在和万柒柒混在一起，有一句没一句地喊“姐”！ 杨婶指着自己火辣辣的脸道：“这疯子打人，还冒充方县令的女儿，你还帮着外人？” 吴狗剩回头，盯着方卢雪看。 “看什么，再看把你眼珠子挖了！” 吴狗剩立马确定，这是方卢雪没错。 第218章 县令千金 第218章 县令千金 方卢雪没给妇人继续说话的机会。 “吴狗剩，她们骂你姐是荡妇，还四处传她跟山匪睡了，你难道不管？” 此话落下，吴狗剩脸色黑沉。 “你们胡说什么？我姐清清白白，不要乱说！” 他扫了一圈，目光落在杨婶身上，“是你对不对？” 他一步步毕竟杨婶，“昨儿回来就见你在陈家闹事，现在还到处说姐的坏话，你安得什么心？” 杨婶退了几步，踩中一个坑，险些摔倒。 她顿了一下，不满道：“吴狗剩，这些话可不是我们说的，是到处都在传，你凭什么就说我？”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家就图万柒柒和书院的关系，才各种讨好，就是为了让你弟进书院！” 吴狗剩本来理直气壮，却因为这话戳进心坎，气焰顿时弱下去。 他接近万柒柒从来没有目的，只是佩服她，觉得她厉害，想要跟着她而已。 “你们在闹什么？” 陈里正突然出现，身旁还跟着陈永年。 妇人们立马垂下头。 “那个……我家还有事，我就先回去了！” “对，我家还在等我买的粮，先走了！” 妇人们接二连三离开，一下子就只剩杨婶。 她也想走，却被吴狗剩还方卢雪拦着，走不掉。 陈里正视线聚集在穿着披风的女人身上，脸色略僵。 这人好生眼熟，好像是哪个官家的小姐！ 杨婶发现陈里正对方卢雪没什么特别反应，捂着滚烫的脸颊，泪眼婆娑装弱道：“里正大人，你可要为我做主啊！” 她走了两步，一把跌坐在地上，“里正大人，这个女人闯进我们的村子，二话不说就打了我！” 说着，她抬手擦了一把眼泪。 陈永年目光在方卢雪身上一顿。 他没管其他人的反应，几步走到方卢雪面前，抱拳一礼，“见过方小姐！” 杨婶彻底惊在原地，脑子中好像有什么炸开，表情彻底失控。 “她……她……她……” 半晌，她未能说出一句完成的话来。 陈里正也恍然大悟，立刻拍了拍袖子，朝方卢雪恭敬一礼，“方小姐！” 方卢雪感受到被人捧起来，心情这才好一些。 她眯着眼眸盯着杨婶，冷冷道：“陈里正，这人刚刚出言不逊，自称是我阿奶，以下犯上，该做如何处理？” 陈里正面色黑沉，心中怒火油然而生。 这样的话他私底下都不敢说，这个妇人居然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还叫方县令的女儿听了去。 若他没处置妥当，恐怕连自己的命也没了啊！ 他弯下腰道：“回方小姐，若是惩罚，轻则掌嘴或杖刑，重则砍头！” 杨婶吓得瘫倒在地。 方卢雪冷着脸，对这个答案没有做出回应。 杨婶立马跪下，爬到方卢雪身旁，磕头道：“方小姐饶命，方小姐饶命……是贱妇的错，饶命啊！” 方卢雪嫌弃地踢开脚下的人。 似是厌恶，将杨婶摸过的披风也扔了，露出翠微色长裙。 “陈里正，她刚刚还污蔑陈万氏清白，说其不守妇道，要将她浸猪笼。” 此话落下后，陈永年面色也阴沉下来。 吴狗剩接道：“我也听杨婶说了好几次陈家大嫂的坏话！” 陈里正知晓这些妇人平日口舌多，却不想如今什么话都敢说。 若这次不整顿，当真闹到县令拿去，恐怕里正这个位置，自己也坐不住了！ “林杨氏，此事你无从狡辩，跪在此处，自罚掌嘴两百，等打完再离开！” 杨婶额头磕破了，不仅没换来减缓，反而还要挨两百下，她心中十分不满。 可是面对县令的女儿，即便对方诬陷，她也没有反抗的余地。 方卢雪蹙了蹙眉，指着吴狗剩道：“你来数，必须每一下都响得悦耳。” 吴狗剩左右张望，疑惑着指着自己，“你是说我？” “不然还有谁？”方卢雪拍了拍吴狗剩的肩，“我相信你！” 随后，她朝陈里正道：“这样起不到震慑作用，打完把她绑在大家都看得见的地方吧，这样才能警示众人。” 紧接着她蹦蹦跳跳到陈永年身旁，“你家怎么走，带我去！” 陈永年略带疑惑，不懂方卢雪想要做什么。 但直觉告诉他，方卢雪为万柒柒而来。 此时，万柒柒眉头皱作一团。 孙引为刺激小猴子，用上针灸，将小猴子扎得跟刺猬一样。 万柒柒看着都觉得疼，小猴子却一声不吭，只是拧眉，冷汗直冒。 最后，孙引也有些无奈，只能收针，叹息道：“我也无能为力。” 他几乎已经用上毕生所学，依旧未能让小猴子开口说话。 这一刻，他感觉自己所学太少，遇上疑难杂症便束手无策。 对于郎中而言，这是极其悲哀之事。 孙引迅速收拾药箱，道：“我家中还有些古籍，我去研究两日，一定能找到方法！” 他许久没有这样迫切想要回家，翻阅书籍，让自己沉浸在药庐了！ 说罢，他也未等万柒柒说话，已经背上药箱往外走去。 陈永年与孙引迎面相对。 他正想请教孙引，怎么调剂万柒柒的梦魇，还没挨着对方衣角，人已跑出几步之外。 陈里正见了，立马喊道：“老孙，你跑什么？” 孙引摆了摆手，话也没答，跑出了十几米远。 方卢雪歪头，带着几分疑惑道：“这老头体力这般好？” 万柒柒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脸上的笑僵在原地。 “这小鬼怎么跟你家来了？”方卢雪快步走进院子，停在小猴子面前，弯下腰，想要戳一戳他的脸。 小猴子一惊，立马躲在万柒柒背后不敢出来。 平平和安安听见陌生声音，也好奇地探出个脑袋，想要看看来了什么人。 一时间，方卢雪被陈家人当动物一样围观。 他们好奇，这个穿着华丽的人是谁，为什么跟着陈永年一起回来。 只有万柒柒注意到与陈永年并肩进来的陈里正，心情不是特别好。 特么的，方自明那老家伙真的把女儿送过来，让自己教？ 家里就只有这么大，能不能住下还另当别论，重要的还是这个千金小姐哪儿能适应这样的生活。 她怀疑这是农村版变形记。 堂堂县令的女儿来乡下体验穷困生活。 陈里正感觉万柒柒看自己的眼神带着几分幽怨，好像自己做错了什么事一般。 可他进来，什么也不曾说，什么也不曾做啊！ 第219章 地契 第219章 地契 方卢雪却跟自然熟一般，跟谁都是熟络的样子。 “这位姐姐，你这几个月了，快生了吧？” 李虫娘被问得有些懵，呆愣愣点头，半点发挥不出她“毒舌”的效果。 “这两个是你家小孩？”方卢雪走向平平和安安，蹲下捏捏他们肉嘟嘟的脸蛋，“真乖！” 蹂躏完两个小宝的脸颊，她开始东看看，西瞧瞧，停不下来。 “你们种菜怎么还搭个茅草棚？”方卢雪抬头，看见菜园里忙碌的中年女人，笑着打招呼，“大婶，你这菜种得真好！” “……”万柒柒看不懂方卢雪的操作，也不懂她到底要干什么，但自己目前唯一想做的，便是将人从院子里赶出去。 这个千金小姐来家里，准没好事！ 虽说当时在山寨，方卢雪是被耿老三蛊惑，才对自己下手。 但这人心里肯定与自己有仇，才会被蛊惑，动手杀自己！ 将这样一个人留在身边，后患无穷。 陈永年一直没看懂方卢雪要做什么，但他却第一时间走到万柒柒身旁，扫了眼小猴子，问道：“他能开口说话吗？” “很难，是心结。”万柒柒显得有些低落，“我们都不知他的身世，他自己也无法开口告知。” 而且看小猴子的模样，可能还有记忆的缺失。 她没有说完全，怕说多了陈永年也不懂。 陈永年确实不懂其中的关联，但他注意到，只要寻到小猴子的身世，就会有转机。 方卢雪竖起耳朵将对话听了进去，“小哑巴不是真的哑啊？” 她好奇地看小猴子，小猴子便一直躲。 两人像是捉迷藏一样，绕着万柒柒和陈永年转圈圈。 最后，方卢雪也不想跟小哑巴追究，停下来，“你们这山里的郎中会什么？县衙有医官，带他去县衙看看，不就能治好了？” 万柒柒朝她翻了个白眼。 小猴子一开始本不能跟自己回来，是经过好几层保证，才保他安稳。 若是将人送去县衙，病不知道能不能治好，但命一定没了！ 很多人还盯着小猴子，认为他是下山虎养的小山匪，留不得。 方卢雪不明，自己说的真真切切，她什么表情？ 敢对她翻白眼的人，还相安无事的人没几个，万柒柒和围绕的转的人就有好几个。 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何自己兜兜转转会来莲花村。 有种无家可归，无人可依的感觉。 她无法接受，曾经最宠爱自己的父亲，为了剿匪，不顾自己的死活。 也不无法接受曾经扬言会一直保护自己的哥哥，一直未出现在现场。 她不懂，为什么最后救自己的人居然是万柒柒。 她好奇万柒柒，好奇关于她的一切！ 万柒柒不搭理方卢雪，走向陈里正，屈身一礼，“陈里正，不知有何事？” 陈里正这才忆起自己和陈永年过来，所为何事。 他从怀中掏出一份笔墨较新的纸，递给万柒柒。 “这是县衙一致的决定，将此地赠与你们夫妻二人，以示嘉奖。” 万柒柒打开后，眸子微颤，不知怎么说这件事。 她之前还惦记的地方，地契已经到了手中，还是写着陈永年名字，由官府盖章的红契。 不管她接不接受，东西已经属于她了！ 万柒柒不得不佩服县令的骚操作。 将银子换做实物，不管她的选择如何，都不能拒绝。 她有些好奇，方自明就不怕她赖账？ “娘子，若你不想要，我便去县衙，与县令说。” 陈永年认为自己所做之事，都是分内之事，无需另外嘉奖。 参与剿匪之人众多，他不过是其中一个。 若真要嘉奖，应当给师父和谢师叔，亦是万二哥。 可认真思量，他又觉得娘子其实也该得这份功劳。 若不是娘子与山匪斗智斗勇，哪儿这般容易攻破涟山。 万柒柒觉得，送上手的东西，哪儿有退回的道理，何况人也跟着来了。 她看方卢雪的架势，不是几句话便能让对方离开的。 与其这样，倒不如坦然接受。 正好，自己也惦记这个房子挺久了！ 她微微一笑，道：“还请陈里正代我们夫妻二人谢过县令大人。” 方卢雪好奇地凑过来，看着地契，眉头紧蹙，“我爹怎么这般小气，就赏个村里的房子，连镇都不是！” 众人齐齐看向她。 “你们看我做什么，我说得没错啊！村里的地哪值几个钱，起码也得是镇里的！”方卢雪说着指了指安安，“这孩子的年纪也该送去书院了，镇里有块地，不舒服些？” 万柒柒想夸方卢雪一句，与自己想的一模一样。 她也想要镇里的地。 奈何县令大人不给啊！ 王氏从菜园子出来，挑出来两担新鲜蔬菜，洗干净手问道：“什么地契？哪儿的地契？” 陈里正怕这一家人不认字，立马解释道：“就你们家旁边，赵大根家原来那片地，如今归你家永年了！” 王氏一怔，神色中有几分难以置信。 她将手在衣角擦了好几遍，颤抖的伸手，“能……能给我看看吗？” 万柒柒将房契递过去，“今后您和永良不用睡堂屋了，永良要是娶媳妇，也不用担心没地方住了。” 地契拿在手中，王氏的手有些颤抖。 她目不识字，却认识官府的盖章。 这样一份官府盖章的东西，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东西？ 方卢雪闻言，伸出脑袋看了看，眼里的嫌弃之色更浓了几分。 “这么破的房子，作为赏赐？” 方卢雪觉得父亲在开玩笑，哪有赏这么破烂的房子的，跟打发乞丐似的。 她并不知道，在村里，赵大根家这种房子其实很受欢迎。 如果上面赏赐下来，他们会乐疯了。 在村里，有地有房子，意味着有妻有子。 没有房子的人，连妻子都娶不上，生孩子也得看着房子来，要是住不下，变只能挤在一起。 但是儿子成婚，便必须要有单独的住所，不然对方也不会愿意嫁过来。 一直以来，王氏都为这个问题忧愁。 虽说小儿子才十五，但也要备着点，万一他遇上喜欢的，却因为家里的原因错失良机，她会自责到死。 万柒柒追求的只是舒坦，并没有想那么多。 在她看来，住得舒服最重要。 虽说这个房子破旧，但可以不用那么拥挤，也还算满意。 她看了看方卢雪，心想这果然是官家小姐，才会这般想。 “所以这样破旧的地方，方小姐待了也是污了方小姐的眼，还是早些回你该待的地方吧！” 万柒柒说话的态度让其他人不由惊出一身冷汗。 这可是方县令的女儿，她怎么敢这般说话，不要命了？ 虽说陈里正也是这样认为，但他觉得万柒柒说得有道理，“方小姐，您来得突然，我们也没准备。你看……要不下次来？” 第220章 沦陷情场 第220章 沦陷情场 方卢雪一个眼神吓退陈里正。 对陈里正而言，这是一尊大佛，哄得不好，不但自己遭殃，村子也会跟着遭殃。 方卢雪处理杨婶的事，让他觉得，县令派自己的女儿来巡检，说不准是要做什么大事。 可如今方卢雪缠着陈家，又让他感觉县令盯上了陈家。 难道方县令觉得陈家功高盖主，将这次剿匪的功劳和名声都抢了去？ 可地契又是怎么回事？ 先赏后罚，出其不意？ 陈里正怎么也想不明，县令大人和方小姐究竟想做什么。 其实之间没有任何关联。 方卢雪只是想逃避，寻不到去处，便想来看看那个斗山匪的女人在家究竟什么模样。 却不曾想，刚进村子，便听见村妇们的议论。 万柒柒忽然发现自己弄错了！ 方卢雪不是陈里正带来的，而是碰巧遇上的。 若真是陈里正拿着地契，带着方卢雪而来，那毕竟不会说出刚刚那些话。 既然无法赶走方卢雪，便想办法处理！ “方小姐，你是想在莲花村住下？” 方卢雪一怔，“有何不可？” 她其实也不知道住不住下。 如此脏乱的地方，她都找不到能让她安稳坐下的地方。 她很难想象，这种地方住下会怎样。 可是，这个女人却在这样的环境里生活了那么久，也相安无事，她怎么说也不能输给万柒柒！ 万柒柒虽不知方卢雪所想，却认为这位小姐要是能在村里住上两晚而不跑，那便还有可教的点。 “陈里正，我家中自是住不下了，您看怎么安排方小姐？” 万柒柒甩锅的速度极快，让陈里正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 怎么又将人留下？ 看样子还要自己想办法安排住处。 继而想想，方卢雪身份尊贵，放在陈家也不合适，“我让家中娘子给方小姐收拾住处。” 他纠结怎么安排妥当。 怎么想都觉得不够妥当，令人头大。 方卢雪出言，却让万柒柒和陈里正同时露出震惊之色。 “不是得了新宅子？就不能安排？” 待方卢雪随着陈里正和万柒柒进到隔壁屋子后，立刻想收回之前说的话。 她知晓山村的房屋破烂，却没想到那么破。 站在屋内，抬头望屋顶，还能看见阳光透过屋顶照射进来。 整个屋里弥漫着一股难闻的霉味，令人呼吸变得困难。 在这间屋子待上片刻便觉得头昏脑胀，要是在这睡上一晚，人都霉了！ 方卢雪想改口，却觉得小女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话都已经说出去了，再收回，岂不是很没面子？ 万柒柒没有注意方卢雪的神情，也能猜到她神情如何。 屋子太久没住人，没有人气，显得有些阴森。 当初赵大婶子一家跑得急，应当很多东西没处理，所以屋子里一片腐烂味。 虽说屋里的东西都被陈三元安排清空，却无法将房间里残留的气味清理。 这样的屋子，住不得人！ 出门，陈里正将钥匙交到万柒柒手里，“今后这儿属于陈家。” “谢陈里正。”万柒柒将钥匙一抛，丢给陈永年。 “相公，麻烦将所有窗子打开通风。” “好，”陈永年接过钥匙，便走进了屋子。 方卢雪看惯了家中母亲听父亲的命令，服侍父亲，看到这一幕，她目瞪口呆。 村里女子使唤男子？ 这真的可以吗？ 她转头看向陈里正，发现他对此没有任何反应，像是已经习以为常了！ 自然不是家家都如此，只是偶有几家如此。 乡村之中虽没那么多男女尊卑，却男子的地位依旧比女子高，只是没有外面强烈，多是和睦过日子。 “姐，你怎么这赵家院子？” 吴狗剩在陈家院子挥手，翻墙跳过来，兴奋地和万柒柒分享杨婶的事。 “姐，我跟你说，杨婶脸肿的跟猪头一样，被捆在广场那儿被人围观呢！” 他一边说着一边笑，“真的太解气了！” 万柒柒眉头一挑。 确实解气！ 不过是谁做的？ 她左右当量，目光最后停在方卢雪身上。 她了解陈里正，他不可能做出如此惩罚，能如此的只有这位方大小姐。 不过杨婶究竟怎么招惹方卢雪，她便不得而知了！ 方卢雪听了又想起村口遇见的那个女人，愤愤不平道：“那么多舌的女人，应当割了舌头才对！” 她若有那个权利，一定割了这妇人的舌头。 可实际上，她并不会！ 从小父亲便教导她，对于犯错的人，可以小惩大诫，万般不可使性子。 一直以来，方卢雪虽有些任性，可不管做什么事，她从未丢过方自明的面子。 被禁锢在骨子里的教养让她身处贫瘠，依旧是贵女的模样。 吴狗剩突然捂住嘴，他总觉得这位大小姐好像也想割自己舌头的模样。 就在这时，陈三元慌慌张张冲进来。 “爹……” 他还未来得及说一句话，便被陈里正瞪了眼。 县令女儿再次，儿子却丢了礼数，只喊爹，这让他颜面何在？ 陈三元却不曾在意爹身旁的女人，哆嗦道：“爹，林家大婶是犯了什么事，要将人打成那般模样，还将人绑着？” 陈里正脸色忽地沉了几分。 他没想到自己儿子慌慌张张而来，竟为了杨婶的事！ 他正色道：“她出言不逊，污人清白，此事也是警示村里其他人，莫要乱嚼口舌。” 陈三元脸色发白，道：“爹，罚也罚了，绑也绑了，这么大的日头，不如放了吧？” 他知晓杨婶喜欢嚼舌根，但都还好，没什么过分的事。 而且村里嚼舌根的人那么多，怎么就发她一个人呢？ 陈里正本以为自己这样说，儿子会懂他的意思，却不想儿子一点都没听见去。 “陈三元！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 陈里正暴怒，看模样似是要揍陈三元一遍，才能缓心口的那口气。 万柒柒本以为是杨婶乱搭线，却不想好像有人动了真心。 她不由摇了摇头。 果然，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你这儿子昏了头吧？那多舌的女人都欺到县令的头上，这惩罚算轻了！”方卢雪眯着眼打量陈三元，“陈里正，你这儿子莫不是傻了？” 陈三元这才注意到这个穿着不同，气质也与村里不同的女子。 他愣了愣，不明对方身份，却也不认同对方的话，“姑娘，林家大婶什么时候……” 话还未说完，他被陈里正揪住领子，往外狠狠推了一把。 陈里正朝方卢雪一礼，“方小姐，是陈某教子无方，还请恕罪！我这就将他带回去，好好教训。” 方卢雪也没追究，挥了挥手，示意他离开。 陈三元听见“方小姐”三字，才意识到自己可以能做了什么错事。 想起林小花在身边楚楚可怜、苦苦哀求的模样，他一时不知怎么办才好。 第221章 苦口婆心 第221章 苦口婆心 “里正儿子怎么回事？” 吴狗剩探出脑袋，看陈三元被陈里正揪着耳朵往外走，一时间有些不明。 在他印象中，陈三元一直很听陈里正的话，在村子里很受大家喜欢。 他年纪比自己长上两岁，给他介绍的人从他家都能排到陈家了，可没一个能入他眼的。 陈里正对他的婚事也没过多的干涉，让他自行决定。 吴狗剩怎么也不明白，为什么今日陈三元会帮杨婶，难道他真的看上林小花了？ 在吴狗剩看来，村子里什么春花、夏花、秋花、冬花都比林小花好，都比她好看，怎么就看上林小花了呢？ 万柒柒叹息一声，“深陷情场的人，早已失去自我判断的能力。” 她说着走到泥墙旁，喊道：“娘，给我打盆热水，我来收拾一下卫生。” 王氏这才从看戏中反应过来，急急忙忙往灶房走。 比起村子里其他看戏的人，陈家人更加理智，不会因为眼前看到的谈首论足。 万柒柒带着热水走进屋子，开始忙活。 吴狗剩也自觉问王氏要了个扫帚，对房子进行清扫。 方卢雪跟着走进去，后知后觉其中关系，眯眼皱眉问道：“陈里正儿子看上那女人家的女儿了？” 吴狗剩被她吓了一跳，“哎哟，我的小祖宗，你怎么还在这？里正都走了，你还不走？” 方卢雪有些郁闷：“我为什么要走？” “你不走，难道还准备住下？” “有问题吗？” 方卢雪歪头，与吴狗剩对上，一副不容置疑的模样。 吴狗剩觉得今日见了鬼了！ 先是里正儿子心悦林小花，如今又是方卢雪留在陈家住下。 一切有些不可思议。 万柒柒不曾在意，只是洗完抹布后看吴狗剩停下，道：“要干活就别停。” “还有你！”她指了指方卢雪，“要么帮忙，要么出去，别站在这捣乱！” 方卢雪“……” 她敢说，这样和自己说话的人，只有万柒柒一个，没有第二个！ 万柒柒歪头道：“你今晚能不能好好住下，便看打扫的进度。” 方卢雪想打万柒柒一顿。 扫了眼屋里的两个男人，她放弃这个想法。 在别人的地盘，都是对方的人，她还是不要太嚣张。 她转身，准备离开，身后又传来万柒柒的声音。 “在陈家，没有吃白食的人。想吃饭，就需要付出相应的劳动力！” 方卢雪听出来对方的意思，就是要自己干活呗！ “我可是客人！” 万柒柒轻轻一笑，“我请你了吗？不请自来的人，不算客！” “你！”方卢雪恨得牙痒痒。 随后，她灵机一转，“那你家中的孕妇，她不是没干活吗？” “你都说了，她是孕妇，孕妇享有休息的权利。”万柒柒上下扫了方卢雪一眼，“你是吗？” 方卢雪才十四，还未成婚，哪儿可能是孕妇。 她咬牙切齿答道：“不是！” 但她还是不肯认输，“你家里的两个小孩，能干活吗？他们还不是能吃饭？” “他们是我的儿女，我饿着自己，也不会饿着他们。”万柒柒最小弯起一抹笑，戏谑道：“你却能喊我一句阿娘，你也可以不干活。” “那小哑巴……” “他是客人。” 方卢雪被气得暴走，三两步离开屋子，走出院子，便打算离开。 她真是脑子被驴踢了，才会留在这受气。 回去县衙难道不舒服？ 虽说爹爹和哥哥在剿匪时舍弃自己，但好歹他们都好声好气地哄着自己，哪有像万柒柒这般故意气自己的人。 故意？ 方卢雪脚步一顿。 她知道万柒柒不喜自己，所以才不愿将自己留在家中，想让自己离开。 如果真的这样离开了，不就随对方的愿了吗？ 方卢雪仔细一想，自己不能就这样离开。 想通后，她转身又往回走。 “虫娘，柒柒这般做会不会过分了？人家好歹是县令的女儿，这般对人家，万一县令怪罪下来，可怎么办？” 方卢雪听见陈家院子的声音，放缓了脚步。 “娘，大嫂做事如何，你也知道，不用担心。” “我知晓她做事稳，只是怕她这般容易得罪人。” “大嫂这样做，自是有她的道理。” 方卢雪没想到，陈家人对万柒柒这般信任。 她对王氏的话有几分不满。 自己看起来是那种打小报告的人吗？ 方卢雪突然回来，让院子里的闲谈声戛然而止。 万柒柒出来换水，看见方卢雪站在院子里，不由蹙眉，“你怎么还在这？不是打算离开吗？” 她端着水往外一泼。 染黑的枯枝顿时被覆盖上一层黑色水珠，即便水珠渐开，枯枝依旧被染黑。 方卢雪看了不禁头疼。 水这么黑，房子怎么睡？ 万柒柒该不会真的让自己睡这个破房子吧？ 就在这时，院子里又响起说话声。 “娘，我不是说过，用温水洗菜吗？冬天井水冰，手怎么受得了？” 万柒柒蹲下，将王氏的手从冷水盆里抽出来。 王氏起茧的双手此刻被冻得通红。 不难看出，已有起冻疮的预兆了！ 万柒柒神色中显露出无奈，起身去灶房兑好热水，将王氏的手浸泡在热水中。 方卢雪发现，万柒柒言语间虽有些不耐烦，但她的动作却放得十分柔和，生怕碰伤对方似的。 吴狗剩出来，看见方卢雪，眼神中显露出几分惊愕。 但仅仅一秒，他又恢复了淡然。 “姐，屋子的事交给我，等会儿二胖也会过来帮忙，你就在院子里歇着。” 万柒柒点了点头，打了一盆热水，从墙头递过去，“你带着她一起，教教她。” 方卢雪有些懵。 自己答应要干活了吗？ 最后，她还是不情不愿进去屋子帮忙。 万柒柒将洗菜的冷水里兑了热水，确保水不冰，才坐下洗菜。 “娘，你要是今后还这样，你就和虫娘一样，躺着，我找其他人干活算了。” 王氏和万柒柒接触久了便知，她说的找人干活是出钱雇人干活。 自己能做的事，怎么能出钱请别人做，这不是浪费钱吗？ “好，我以后不会了！” 王氏准备一起洗菜，手还没碰到水，就被万柒柒一下拍开。 万柒柒睨了她一眼，“一边坐着烤火去！” 王氏垂下眸子，神色中有几分失落。 “柒柒，烧热水需要柴火，我也是想省着点。” “后院的堆成山的柴火不够你烧吗？” 万柒柒怼的王氏哑口无言。 “家里又不是没男人，柴用完可以再砍，水用完可以再挑，人要是病了，不仅耗时耗钱，人还难受。” 万柒柒瞥了眼李虫娘，“你的任务是看着娘，怎么连这点都没做好，中午的鸡蛋可没了！” 李虫娘无辜地看着万柒柒，心中有几分委屈。 不是人人都像大嫂，敢开口说婆婆。 就算是张二婶，再怎么嚣张，还不是怕陈老太太？ 第222章 我拒绝了 第222章 我拒绝了 日光和煦，晴空万里。 方卢雪终于熬到吃晌午饭。 她觉得整个人都要散架了！ 最为重要的还是她身上干干净净的衣裳，此刻已被染上好几团污渍。 这可是她拿珠花买的新裙子。 万柒柒也注意到了，扫了两眼，“没点干活的样子！” 方卢雪气得脸都红了，紧握双拳就要找万柒柒算账。 王氏立马握着方卢雪的手，露出温和的笑，“这么漂亮的衣裳脏了可惜了，我哪儿有新缝的衣裳，不如你先换上，吃了饭，我给你洗干净。” 方卢雪对王氏的印象还挺好。 王氏的笑，让她想到了自己的母亲。 在家，母亲便是如何温声和气地对自己。 她点了点头，跟着王氏去换衣裳了！ 吴狗剩有些好奇，“姐，你是怎么知道她会留下，还会干活的？” 虽说几乎所有活都是他自己做的，方卢雪怎么也没做好，但是能让这样一个大小姐动手，实属稀奇。 万柒柒笑而不语。 她做的不过是锻炼方卢雪的耐心。 若方卢雪真坚持先来，又是另一番收获。 若是不能，她只能告诉方县令，自己对他的女儿也无能为力。 要是对方想收回房子，她也没什么可说的。 不过到了自己手里的东西，她自然没有放走的道理。 方卢雪换号新衣裳出来是，大家已经坐上饭桌，就等她和王氏了！ 众人见方卢雪穿着粗布衣裳，不由好奇地多看了几眼。 这种衣裳没有她本身穿得颜色严厉，穿在她身上却也不显得有多难看。 很合身，但她略白，显得有几分不搭。 方卢雪也没在意大家的目光，闻着菜香坐下。 面前是一碗糙米饭，桌上摆的都是些青菜和野菜，还有一些奇怪的丝丝。 她不由蹙眉，“怎么没肉？” 万柒柒抬眸，挑了下眉，“你确定你能吃得下肉？” 随着话音落下，方卢雪回想起在荷风镇自己点了几道荤腥的菜，一口没吃进去。 她也不知自己为何一看到肉，便想起涟山上的血海。 “没肉就算了，看你们的样子，也吃不起肉。” 方卢雪嘟嘟囔囔，肚子发出“咕噜”一声响。 她饿了！真的饿了！ 但是爹说过，在别人家中，要等主人家动筷，才能开始吃。 万柒柒觉得方卢雪倒不是一点优点也没有，礼数倒是很到位。 她夹了一筷子青菜放在陈永年碗里，低声道：“吃饭吧！” 大家这才动。 方卢雪有些惊愕。 难道这个家中，不是王氏或者陈永年做主吗？ 为什么这一家人都听万柒柒的！连外来的吴狗剩和小猴子也听她的。 方卢雪正准备细嚼慢咽慢慢吃时，发现其他人已经吃了大半碗糙米饭，菜也迅速减少。 她感觉不是在吃饭，而是在打架。 万柒柒早已习惯他们的粗鲁，不甚在意，不停地给陈永年和小猴子夹菜。 一个手受伤，不方便夹菜。 一个胆小，只敢夹面前的菜。 她觉得自己吃个饭还要照顾人，真心累。 “娘子，我没关系，你多吃点。” 陈永年将碗里的菜夹给万柒柒，表现十分稳，一点也不像受伤的模样。 万柒柒睨了一眼的他的手心。 白色的纱布渗出些血渍。 她一把抓住陈永年的手。 陈永年吃痛，筷子从指间划走，落在桌上。 众人齐齐停下动作，望了过来。 万柒柒抬眼，冷声道：“没事，你们继续吃。” 除方卢雪外，其他人又继续吃。 陈永年深知自己又惹娘子不开心了，立马柔声哄道：“我没事，就是不小心弄得，就破了一道小口。” 万柒柒放开他的手，夹起菜往嘴里送，幽幽道：“是，一道小口。” 方卢雪也察觉到万柒柒是真的生气了，立马开口转移话题，“那个谁，那碗丝丝是什么？” 万柒柒眼皮也没抬，冷冷道：“我没名字吗？” “万柒柒，那碗丝丝是什么？” “我怎么说都比你大，直呼名字不合礼数吧？” 方卢雪也没了耐心，瞪着眼喊道：“万大姐，这总行了吧？” 万柒柒蹙眉。 这人怎么跟吴狗剩一样，喊自己万大姐？ 方卢雪也不想听万柒柒说了，自己夹了一筷子放在碗里。 虽然不知这是什么，但已经快见底了，一定很好吃！ 她细细品尝，才发现是毛笋。 可是又和她以往吃过的毛笋味道不一样。 吃饱饭，方卢雪觉得心情都好了许多。 虽说莲花村穷乡僻壤的，但陈家的伙食还行，就是少了肉！ 虽说她自己如今吃不下肉，却对肉一些执着。 院子外来了个村民，与万柒柒沟通了好一阵。 随后便见有人搬着一些木板和被褥，放在赵家的院子里。 待人离开，方卢雪才好奇地问道：“谁送来的？” 万柒柒转身看着方卢雪，无奈一笑，“陈里正。” “哦！”方卢雪觉得陈里正还算识趣，知道送东西过来。 她刚刚在陈家转了一圈，没看到一件像样的家具。 就连盖的被子，也不知是什么做的，硌得慌。 要是让她睡这样的床，盖这种被子，她会整晚睡不着的。 说起陈里正，方卢雪又想起陈里正的儿子和村口的妇人，忍不住又吐槽了一遍，“陈里正的儿子是眼瞎吗？会看上那种女人的女儿！” 万柒柒低头帮陈永年上药，似笑非笑道：“你都未见过她女儿，怎知道对方一定差呢？” “有其母必有其女！”方卢雪认真道：“母亲是这种多嘴的人，女儿必然好不到哪儿去。即便看起来不一样，骨子里还是一样。” 她别过头看向赵家院子的床铺，“陈里正虽然看起来一般，但是人挺好的，就是儿子的眼光差。” “他儿子也真是蠢，那妇人都那个样子了，陈里正也说清楚了，他还是听不进去。” “而且陈里正做的必然是为了村子好的事，他儿子却为了一个女人，要他爹将人放了，这让陈里正还怎样在村子里立足？” 万柒柒缓缓点头，“那你呢？” 方卢雪愣了一下，眉头一皱，“我什么？” “别人家的事，你看得那么清明，为何自己家的事，却看不明白？” 万柒柒觉得方自明虽然做得残忍，但也是为了云和县的百姓。 站的立场不同，看法也不同。 方卢雪也明白万柒柒所指之事是什么，脸色骤变，“是老头子让你来劝我回去的？” 万柒柒摇头，“没有。” 包扎好陈永年的手，她抬眸对方卢雪道：“他用钱收买我，让我当你的老师，让我带你。” 方卢雪眼神中露出几分难以置信。 这是亲爹能做出来的事吗？ 这个女人凭什么当自己的老师？ “不过，我拒绝了！”万柒柒勾唇一笑。 第223章 区别 第223章 区别 方卢雪愣在原地。 她怎么也没想到，父亲居然会做出这种事！ 自己看起来比万柒柒差吗？居然让万柒柒当自己的老师！ 倏然，她想起今日的房契，恍然大悟。 父亲哪里是想让万柒柒当自己的老师，不过是想用自己圈住万柒柒和陈永年，让他们效命县衙罢了！ 此次行动不仅有云和县，平和县也有参与。 说不准平和县见陈家夫妻两人聪明，向上面请旨，调去平和县效命呢！ 方卢雪冷笑一声。 果然父亲还是父亲，做的每一步都在算计！ 为了留住他们，情愿让一个村妇给自己当老师。这要是传出去，她还怎么在千金圈里混？ 万柒柒不明对方笑什么，似乎带着一些嘲讽。 她在嘲讽自己？ 不过在嘲讽什么，她都不甚在意。 万柒柒转身，去家中商量怎么安排住所。 陈家的房子出门便是院子，堂屋独立，不能进入其他房间。 但是赵家的房子，与现代的略微相似。 两旁的房间门朝着堂屋，不对外独立，灶房在屋后，一半柴房一半厨房。 赵家房子有三个房间，左边房间最大，右边一分为二，变成两个小一些的房间。 不管怎么看，赵家的房子比陈家的都好一些，但是日久为修，屋顶漏风，显得没有陈家本来的房子舒服。 “虫娘，你要先选，你想住在哪？” 李虫娘没想到大嫂会让自己先选。 不管怎么算，不是婆婆王氏先选，便是大嫂先选。 让自己先选，她有些不太自在。 “大嫂，让娘先选吧！” 她看了眼赵家的房子，再看看自家的，觉得好像还是自己的看着顺眼。 房契上写着大哥的名字，住进去便是住在大哥家，让李虫娘觉得并不方便。 反观陈家的这套房子，虽说婆婆还没定给谁，但是大哥有了房子，怎么算也是给老二的几率大一些。 相比搬去那边的房子，李宗娘更想搬进现在万柒柒住的那间房。 虽说房间也没多大，但比自己原来住的那间大很多。 赵家的房子空了许久，赵家入狱，万一家中有煞气冲撞了肚子的孩子，更是得不偿失。 万柒柒并没有继续和李虫娘纠结这个问题，看向王氏，“娘，您看您想住哪？” 王氏愣了一下，来回扫了好几遍，“那房子是你与永年的房子，理应你们住进去。那间最大的房间，应该归你们。” 说着，她看着陈家的两间房，“你与永年搬走，这间大一些的房间就让虫娘和老二搬进去。房间大一些，日后有小孩住着也舒服一些。” 万柒柒听了点头，她也是这样想的。 赵家房子她和陈永年必须搬进去，否则换做其他人，恐生闲言。 村子里赵大根的亲戚也不少，知道此事，指不定会找上门，那更不能让别人住进去，让人说了去。 她自己也想要宽敞的房间，住着才舒服。 新宅子的两个小房间刚好可以给平平和安安日后一人一间。 “狗剩，你安排一下，搬东西。” “好嘞！”吴狗剩立马应道，“马上办！” 话音落下，他带着自己的兄弟们立马行动起来。 不一会儿，陈永年和万柒柒的房间便成这个院子，搬到另一个院子。 李虫娘和陈永兴的东西，也被搬入空出来的房中。 其中，李虫娘最为意外。 她没想到王氏会将大房间让给自己，更没想到万柒柒会同意。 万柒柒看着两个院子之间的围墙，微微蹙眉。 这个围墙在这实在有些麻烦，搬东西还要绕出去，得想办法拆了才行。 陈永年似是看出万柒柒所想，“娘子，我明日找人将墙打了。” 万柒柒点了点头，无意间瞥见对方手里缠的纱布带着一些血迹。 她抬眼瞪着陈永年，“亲力亲为固然好，但是你要学会领导。” 说着，她对着指挥干活的吴狗剩道，“你看他，虽然好像什么都没做，但是他却将所有的事安排得稳稳妥妥。” “如果只会干活，那你只能在别人手里做。不想当将军的兵不是好兵，需要自己的理想和目标。” “娘子想要我做将军？” 万柒柒一怔。 她没懂陈永年的思路。 自己说这句话，只是想告诉对方，一定要有自己的野心，而不是无欲无求，停留在原地。 不过，陈永年要是想当将军，也不是不可以。 “只要你想做，我支持你。” 陈永年也愣了一下，随即一笑，“好！” 方卢雪看着两人你侬我侬，好似看到过往家中的父母，也是如此。 如今，好像也是这般，却又好像不太一样了！ 万柒柒没有在意，看着空下来的小房间，皱眉深思。 这间房给王氏还陈永良住呢？ 王氏也看着小房间，道：“永年，柒柒，我跟你们住，可以吗？” 陈永年脱口而出，“当然可以！” 万柒柒却接道：“娘，你先住在虫娘他们原来的房中吧！” “我没关系，这间房……” 王氏的话还没说完，便被万柒柒打断。 “虫娘快生了，需要有人在同一间院子里，以防万一。” 万柒柒走向王氏，握着对方的手，轻轻拍了两下，“娘，这些时日可能要辛苦您了！” 王氏明白万柒柒的意思，点了点头，看着小房间，神色有些复杂。 “永良先跟我们住，正好与方小姐一人一间房。” 万柒柒对这种安排比较满意。 终于不用一堆人挤着睡了！ 就算日后家中有客人，也可不用担心住宿问题。 只是赵家的房子……哦不！如今已经是陈永年的房子了！ 陈永年的房子有些破旧，还可能漏雨，需要找时间修缮一下，住得才舒服。 方卢雪看万柒柒安排得井井有条，心中途生羡慕。 自己虽是县令的女儿，但始终是女子，是闺阁小姐，不能随意抛头露面，也不能肆无忌惮地做自己想做的事。 可万柒柒不同！ 甚至莲花村的村妇都不同。 她们可以像男人一样做各种事，甚至可以围坐着谈论琐碎之事。 而自己，只能在家中读女戒，学女红，学琴棋书画。 想要出去玩，还只能是哥哥偷偷带着出去。 要是被发现，还要被罚。 在万柒柒身上，她好像要到不一样的女子。 可是这样的女子，真的可以好好存在在世间吗？ 第224章 兴奋的陈家兄弟 第224章 兴奋的陈家兄弟 日后黄昏，余晖尽洒。 河面在夕阳下，波光粼粼，闪耀金色的光辉。 一骡两人，沿着大河沿岸，往热闹的陈家行去。 行至陈永年家门口，顿了一下。 陈永良神色中带着几分难以置信，“二哥，赵家的门怎么开着？赵家被放出来了？” 陈永年扫了他一眼，表示自己怎么知道。 好像两人不是一起出门一样！ 但他心中也有几分疑惑，为什么赵家的门开着。 今日在荷风镇，并未听见甚至消息。 甚至去白枝镇谈蜂蜜柚子酱的事，也没听见有什么流言蜚语。 几乎所有人都沉浸在剿匪后的喜悦之中。 他们去白枝镇茶楼，不仅看到了茶楼掌柜，还见到了谢家大公子。 谢家大公子不仅说蜂蜜柚子酱的生意可以继续做，还让他们带伤药给大哥和大嫂。 他们两个好奇打开看过，是上好的伤药，一瓶可值好几两银子呢！ 李虫娘从屋里出来，更是让两人震惊。 “娘子，你怎么去大哥房中了？” 陈永兴有些没反应过来。 娘子一想只在自己屋里待着，或是在堂屋，几乎不会去大哥房中。 一个是避嫌。 另一个是长幼有序，未经对方允许，不宜随意进入。 大哥和大嫂都在家中，自家娘子进去，也没什么不可以。 就在这时，平平和安安跑出来，一人抱一人的大腿。 平平仰头看着陈永良，笑嘻嘻道：“三叔，我们有新家了！” 安安抱着陈永兴的腿不撒手，“二叔二叔，我有新家了！” 她说着撒手，一边做动作，一边激动地说：“有一个超大的房子！” 两人听得云里雾里。 恰在此刻，他们见一个陌生女子从旁边的屋子走出。 女子虽穿着与他们差不多的衣裳，却无法掩盖身上的气质。 方卢雪与两兄弟对视一眼，瞪了他们一眼，冷哼一声，“看什么？没看过像我这般好看的人？” 陈永兴：“……” 虽说这女子长相极好，脾气看起来却不是很好。 陈永良不明对方是谁，但这种态度，让他很不舒服。 最重要的还是对方从赵家出来，说不准是赵家哪个亲戚。 陈永良上前几步，走到泥墙旁，冷不丁道：“我就看，不行吗？” 方卢雪瞥了他一眼，双手环臂，扬起高高的头颅，像是一只高贵的天鹅一般。 紧接着，万柒柒和陈永年从屋里走出。 陈永良脸上的冷峻渐渐瓦解，随着露出几分震惊。 为什么大哥和大嫂会在赵家的屋里？ 这个女子又是谁？ 陈永兴在一旁，似乎懂了平平和安安刚刚话里的意思。 他们说的新家，可能就是赵家的房子！ 万柒柒看见回来的两人，以及他们身后的骡车，上面还装载着她之前定制的板车和烤饼的工具，神色中露出几分喜悦。 从一开始，蜂蜜柚子酱便只是为了度过起步时期。 古人只是认知不够广，并不是傻。 对于有利润的东西，商人自然会想办法去获取，为自己所用。 万柒柒作为现代人，不过是走了一个捷径，知道怎么将东西用简单的方式呈现出来，也认识古人认知以外的东西。 这种捷径，只要好好利用，她必然会脱颖而出。 但是在古代，想要脱颖而出活下来，也并非一件容易的事。 她所会的东西，必然会引来他人眼红，或许还会给自己和家人带来杀身之祸。 陈永年提及做将军的事，万柒柒是同意的。 在古代，权利很重要。 但是，做贤臣名臣很难，也很危险。 很多东西都是伴生关系，不存在一帆风顺。 万柒柒不知道今后会怎样，身边的人会走哪条路，但她不想安居现状，更何况如今的生活并不好。 在山匪那走一遭，她明白了许多。 在这个人命如草芥的时代，想要安安稳稳生活，并不容易。 平民虽不像官兵一样冲锋陷阵，也不用去剿灭山匪什么的，却要纳税和服徭役。 这些往往是让平民最水深火热的地方。 一年忙碌下来，要将大半的粮食上缴。 好不容易挣来的工钱，也要纳人口税。 每年的徭役，不知会让多少普通家庭失去亲人。 想要不纳税，不服徭役，那便只能读书考取功名。 先不说能不能考取功名，就算考上，当了官，也难。 贪污被发现，别说官身，连性命都将失去。 做清官，步步艰难，甚至还可能遭受各种诬陷，最后郁郁而终。 万柒柒发现，在古代，不管是民还是官，都有弊益。 她不知道身边的人会如何选择，但她只想让自己好好活着，让家人好好活着。 这看似简单，却是最难的事。 “大哥，大嫂……”陈永良带着几分震惊。 万柒柒看了眼陈永年。 陈永年会意，将事情的经过全部讲给两人听。 陈永良激动的上蹿下跳，连驴车也不管了，只想看看属于自己独立的房间。 “一间破房子，有什么可高兴的？” 方卢雪不懂，这些房子还比不上自家的柴房，为什么陈家人却这么高兴。 她也很不喜欢天暗下来，连个烛火都不点。 万柒柒淡淡道：“方小姐，若从小没有独立的房间，突然有一日，你拥有了自己的房间，你难道不开心吗？” 方卢雪看了她一眼，没有接话。 她自知自己争辩不过万柒柒，所以学着不说话，便不会被对这哑口无言。 这时，吴狗剩率领挑水大队回来。 下午用的空空的水缸一下就满了，还多了两桶倒不进去。 万柒柒朝吴狗剩招手，数出50文递过去，“每人十文，你给他们发下去。” “好。”吴狗剩将50文发给五人，没贪污一文钱，甚至没有问，为什么别人有，自己没有。 方卢雪觉得吴狗剩有些傻。 就她今日所见，吴狗剩做得最多，又是这些人的头儿，就算从这些人手中扣下一枚，为自己所得，也没什么不合适。 她走到万柒柒跟前，伸出手，冷冷道：“我今日忙了这么多，我也该有吧？” 万柒柒一怔，似是没想到方卢雪会如此。 “你确定？” 方卢雪瞪了她一眼，“难道你要克扣的我的工钱不成？” “那倒不至于……”万柒柒淡淡一笑，丝毫没有被人瞪着该有的神情，显得很是随意，“工钱和晚饭，你选一个。” 方卢雪没想到她在这等着自己，气得双手叉腰，一副要骂人的模样。 此时，所有人的目光全部落在她身上，好似只要她不敢再靠近万柒柒一寸，这些人便会蜂拥而上，将她按在地上。 方卢雪冷哼一声：“工钱！” 第225章 弊害关系 第225章 弊害关系 炊烟袅袅，米香四溢。 莲花村每家每户都开始准备晚饭。 陈里正家是莲花村为数不多，用青瓦盖的房子，在村里显得格外突出。 陈三元跪在院子里，垂下头。 但他的双手紧紧握拳，显得十分不满。 郑氏从堂屋出来，停在陈三元面前。 “饭已经做好，你跟你爹服个软，一起坐下吃饭。” 她一边说，一边将捞起的袖子往下放。 陈三元抬头，听见要自己服软，抿了抿唇，“我不！” 他眼尾微微泛红，眼神中带着几分倔强。 屋里突然传来陈里正的声音，“阿雁，别管他，坐下吃饭！” 郑氏回头往里看，对上陈里正阴沉的脸，轻轻摇了摇头。 陈里正没有再说话，别过来不再看门口，也不管门口发生的事。 陈三元没看见两人眼神的交流，不想母亲为难，道：“娘，您进去吃饭，不用管我。” 郑氏眼皮微微下垂，嘴角牵起，露出一抹苦笑。 她蹲下，与陈三元平视，眉头微微蹙起，“你是我的儿子，怎能叫我不管你？” 陈三元抿了抿唇，沉默不语。 他自当知晓，父亲和母亲都是为自己好，为将来考虑。 可是，他不明为什么要父亲不接受自己与林小花在一起。 杨婶为人不怎样，但不能代表林小花也是如此。 在他看来，林小花与杨婶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人，不能混为一谈，也没有可比性。 “娘……” 陈三元正想辩解，对上郑氏的双眸，话戛然而止。 那双眸子水光潋滟，眼尾更是有几道细纹，鬓角似还是夹着一根银发。 在他眼中，母亲端庄温雅，有大家闺秀的书香气。 虽说将近四十，看着却不输二十多岁的妙龄少女。 银发的出现，让他忽然意识到，母亲已不再年轻。 家中想让他日后坐里正的位置，不停地让他在村民眼前刷好感，连娶妻也要寻找合适，并且家事清白的女子。 且不说能不能帮忙，但至少不能给自己添麻烦。 陈三元心中清楚，因为林有田家的事，父亲对林家没什么好感，而林小花的父亲与林有田又是堂兄弟，自然也没什么好感。 再加上，杨婶成天念念叨叨，还总爱贪小便宜，甚至还被抓到过偷别人家的菜。 这种种行为，让陈里正对林家的好感彻底败光。 若是林小花嫁进来，不仅对他的名声有损，更是会助长林家的气焰，用着里正家的名义各种索取好处。 若是这种事传出去，那里正的位置，则会易主。 在陈三元看来，如今最可能得到里正位置的人，便是陈家陈永年！ 其中的弊害，陈三元很清楚，但他心悦林小花，也是真的。 “娘不会逼你，也不想逼你。”郑氏伸手将陈三元额前的碎发往后缕，“为娘知道，你比你爹想得还多，但切莫被情感冲昏了头。” “她如今是你心悦之人，必然她做什么，在你看来，都没有哪儿不妥，也看不出问题。” “成婚是大事，并非你平日处理村子里的事那般简单，你确定她也真心心悦你，想要嫁你吗？” 陈三元张口，欲要说话，郑氏朝他做了个安静的手势。 “为何娘这次与你爹站在一边，你应当考虑清楚。” “我们且不说你爹同不同意，就以你心仪之人说。她若真心心悦你，想与你在一起，这自然无视，但她若真是有所目的，还你和你爹丢了名声，今后你是休或不休呢？” 陈三元眼神中带着几分震惊，没想过母亲会说出这种话来。 “钱氏之事，你也有参与，想来你也只被休后的女子，会有何等结果。却是不休，她败了陈家的名声，今后你、你爹，还有娘，又该如何去见陈家的列祖列宗？” 郑氏朝陈三元淡淡一笑，没有再多言。 她站起身，声音冷了一些，“你便跪着，等清楚如何解决，再进来！” 陈三元仰头，好似重新认识了一遍母亲。 以往，所有事都由他和父亲在管，母亲只管将家中事料理好。 他都差点忘了，母亲其实出身于小户人家，曾经也是书香世家的小姐，这本就是她还有的气势！ “跪，让他多跪些时间，清醒清醒脑子。” 院子外突然响起的女声，让两人齐齐回头。 就连陈里正听了声音，也敛了不悦，挤出几分笑，快步出来。 方卢雪走进院子，居高临下看着陈三元，“你长得也不赖，怎么脑子不好使？眼光也不行！” 说着她神色中露出几分厌恶，“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那样的母亲能教出来什么好女儿，也就是你，才会上当受骗，成为她们母女招揽好处的工具。” 方卢雪今日不但干活了，也大概清楚莲花村的一些事。 她虽然还没见过林小花，但从大家的对话中，已然大致清楚对方是怎样的人。 可能林小花没有杨婶那么不堪，却也好不到哪儿去。 明知道母亲做错事而不指出来，甚至同流合污。 先是陈永良，现在是陈三元，下一个还不知道是谁！ 她觉得这对母女倒是聪明，知道找村里面有钱或是有权的人，才能保证自己的利益。 但她觉得这对母女可笑，想要攀附，也得先认清自己的身份和实力。 不是什么人，什么姿色，都能让人接受。 陈三元不认识方卢雪，看她穿得也普通，起身便要反驳，为林小花说几句话。 他还没来得及起身，就被踢了一脚，“砰”的一声跪了回去。 膝盖捧在小石子上，硌得他眼泪差点流出来。 一回头，见父亲收回脚，只能将痛和话咽了回去。 陈里正抬手恭敬一礼，脸上赔笑道：“方小姐，是下官管束无方，还请见谅。” 郑氏闻言，立刻朝方卢雪一礼，“陈郑氏见过方小姐。” 云和县姓方的人家没几户，能被尊称“方小姐”，还要行礼的人家，也只有方县令家的千金方卢雪了！ 陈三元忽然明了眼前之人身份，立马垂头，“方小姐，草民失礼，还请不要责怪家父家母。” 方卢雪嗅了嗅，闻见屋里的方向的米香，心中忍不住将万柒柒吐槽一遍。 她本以为万柒柒开玩笑，却不曾想，那女人胆子竟真的如此之大，不让她上桌吃饭。 陈里正发现这细微的动作和神情，咧嘴一笑，“方小姐，家中备有饭菜，不知方小姐可愿移步？” 他不知陈家发生什么事，却能感觉这位小祖宗带着丝丝怨气。 陈万氏也是位小祖宗，什么都好，就性子太犟了些。 不管什么人，她都是同样的态度，很容易得罪人。 方卢雪早饿得不行，装了几下，立马跟在陈里正和郑氏身后，进了屋子。 陈三元跪在门口，认真思量母亲的话。 第226章 烤炉烤饼 第226章 烤炉烤饼 天色暗沉，灯火寥寥。 寒风中，微弱的油灯在不停地摇摆，似是在下一瞬便要熄灭。 陈永良伸长脖子不停地打量黑漆漆的大道，嘴里念念叨叨：“这位大小姐怎么还不回来，该不会跑回县里告状去了吧……” 他身后，几人忙忙碌碌，在定制的烤炉里摆好木炭。 万柒柒将晚饭前发的小面团揉好，拿出一小袋白糖，给大家示范怎么用这个炉子。 半晌，必定要学会的人迟迟没有过来。 “永良，你还在做什么？明儿你还出不出摊了！” 陈永良听见喊声，这才将脑袋缩回，用手护着油灯，小心翼翼往回走。 陈家的堂屋经过下午搬运，几乎已经空了，只剩下一张桌子和几个矮凳，还有放置碗筷的橱子。 其实这些都是万柒柒之前在杨穆那定制床具时买下的。 只是之前没有地方放，所以一直没摆出来。 堂屋经过整理后，显得宽了许多。 平平、安安带着小猴子伸长脑袋，想要看看这些大人想做什么，奈何身形太过矮小，根本看不见。 狼崽和游隼盯着对方，眼中全是警惕。 只要三个小宝不盯着，它们便有种要打起来的架势。 安安看了好一阵，什么也没看见，脖子还酸得厉害，索性放弃。 就在她回头间，发现狼崽和游隼已经混在一起去了！ 狼崽咬着游隼的翅膀，游隼抓着狼崽腿，谁也不让谁。 安安四周张望，抄起一个扫帚扔了过去，“再打架把你们扔出去，冻死你们！” 这个动静让大人们齐齐回头。 狼崽和游隼同时被砸中，各自叫了两声，拉耸着脑袋分开了。 万柒柒看安安叉腰的模样，像极了一个小泼妇，却又可爱极了。 她并不知道，在其他人眼中，安安此刻就像是缩小版的万柒柒。 那说话的语气，那叉腰的动作，复刻到了精髓。 小猴子也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赶紧冲过去抱着狼崽，来了一阵无声的数落。 这段小插曲并未打扰大家多久，不过一会儿，大家又沉浸在万柒柒的教学之中。 这个烤炉与现代烤锅盔的炉子相似，将面饼揉好，刷上一层水，贴在炉壁上烘烤。 不一会儿，一张香脆的饼便出锅了！ 陈永良看着眼睛都亮了。 以往见过的烤饼都是用锅煎，第一次见还有这样烤的。 而且这种饼擀得很薄，烤起来很快。 还未出锅，已经闻见了焦香，让人口水直流。 事实上，三个小宝闻见后，口水已经失去控制，四处徜徉。 万柒柒一回头，看见他们的模样，有些看不下去。 她发现每次做什么好吃的，这几个小宝皆是如此，好像她虐待他们一般。 “唉～”万柒柒叹息一声，将烤好的饼分作三份，招来三个小宝，让他们慢慢品尝。 随后，她让出主位，朝陈永良示意，“你来试试。” 陈永良早已跃跃欲试，撸起袖子就干。 然而，饼在他手中不成样子，贴饼的时候，差点没让饼掉进炭坑里去。 虽说最后烤出来的饼能吃，但颜值却拉低了好几个档次。 陈永兴正看着热闹，被万柒柒拉着也烤了一份。 万柒柒看着两个形状各异的饼，托腮点了点头，“果然，你们两个半斤八两！” 陈永良尴尬地摸了摸头，“这炉子有些烫，饼刚挨着就粘住了。” “所以动作要迅速，不能拖泥带水。”万柒柒说着，朝吴狗剩道：“你也来试试。” “啊？我……我能行吗？”吴狗剩觉得自己只是来看热闹的，没想到自己还要动手。 他看着眼前的面团，一时间不知从哪里下手。 笨拙的动作，一看便从来不碰这类活。 最后烤饼的时候，不仅没让饼贴紧壁面，还让饼掉进了炭坑，扬起一层灰。 “……” 众人没想到会是这种结果。 吴狗剩也比较尴尬，脸一下涨红，让他想要找个地缝钻进去。 万柒柒忽然觉得，陈永良做得也不差，至少形状还算可以！ 她伸手拍了拍吴狗剩的肩，安慰道：“没事，你擅长的不在这！” 王氏看着炭坑的面饼，心中忍不住一阵心疼。 多好的面，就这样没了！ 就在这个时候，院子外传来了脚步声。 众人闻声，齐齐往过去。 消失一个多时辰的方卢雪终于回来，身旁还跟着里正家的儿子。 只是不知为何，陈三元走路有些一瘸一拐的，好像腿受了伤似的。 他在自家院子里跪了两个时辰，又被踢了一脚，磕到膝盖，怎么可能不影响走路？ 路上，他被方卢雪不知吐槽了多少次，说他眼瞎就算了，脚力还不行，连女孩子都走不赢。 若不是看着方卢雪是县令家千金的份，陈三元早就甩脸子不干了！ “你们在干什么？” 方卢雪老远已经闻见了饼香。 虽说在里正家，她吃得好饱，但闻见饼香，她还是忍不住想要尝尝。 走进院子，看着堂屋门口的炉子，她不经好奇地多看了几眼。 随后发现，饼香居然出自于上面摆着的两个难看的饼。 顿时，她有些倒胃口，没有想吃的冲动了！ 万柒柒一眼看穿，却什么也没说。 她走到陈三元身旁，淡淡一笑，“麻烦你了，回去路上小心。” “好！”陈三元神色中带着几分茫然，似乎有些不明所以。 方卢雪却生出一种感觉，好像自己是万柒柒小孩，闹脾气离家出走，被人送回来一般。 她抬眼看向万柒柒，对上对方一个温和的笑，让她一时无处宣泄情绪。 吴狗剩看见陈三元，也急忙道：“姐，我也回去了，明儿我带人过来，帮你把墙砸了！” 万柒柒点了点头，朝吴狗剩挥了挥手，示意他可以回去了！ 方卢雪见她真的什么钱也没给吴狗剩，忍不住吐槽道：“他帮你做那么多，你就一顿饭打发了？” 万柒柒侧头，看着方卢雪，“你觉得一日两顿饭，难道不值钱？” “不就是一顿饭，有什么……”方卢雪的声音戛然而止。 她发现大家看自己的眼神十分奇怪，好像她说错了什么似的。 “你是县令家的女儿，自小不愁吃穿，自然不懂穷人家的苦！” 陈永良说罢，拿起自己做的饼，分作三份，分给王氏和陈永年。 陈永兴也将自己的饼分作三份，分给万柒柒一份后，带着另外两份进自己房中。 直到大家收拾完东西准备睡下，依旧没有人想和方卢雪说话。 方卢雪不明，她就说了一句话，为什么这家人都不理自己了！ 万柒柒关房门前，瞅了眼方卢雪手中的油灯，还有屋里燃着的油灯，道：“省着用，不然你明晚便要摸黑了！” 方卢雪还没说话，房门已紧关。 第227章 陈老太太想住下 第227章 陈老太太想住下 寒风凛冽，透过粗布短衫，灌入肌肤。 陈老太太四肢冰凉，后背也不经发凉。 她怎么就忘了陈万氏之前是怎样的人？ 能将这个家整理的井井有条，还让一家子都听她的话，怎么会是一个善茬？ 这一刻，陈老太太不想在陈家再看到万柒柒。 但是现在陈姐拥有的一切，都是万柒柒带着陈家人创造的。 她心中不停地在想，怎样才能让一切合情合理，让万柒柒离开陈家，将所有财富留下。 万柒柒瞥见方卢雪眼下两片黑眼圈，不经笑了两声，“方小姐，你晚上不睡，做贼去了？” 方卢雪被盯着别过脸，不想让对方瞧见自己憔悴的模样，哼哼唧唧道：“你才做贼去了，你全家都做贼……” 她不敢说，昨晚自己被蜘蛛吓得半夜没睡，今儿一早，又被鸡鸣声吵醒。 陈老太太被“方小姐”这个称呼吸引。 她抬眸看着面前站着的女子。 虽穿着与村里相似，可身上的气质却不属于村子，带着些骄纵和不可一世，好像没什么她会怕的事。 这人肯定不是村里的人！ 她在村子里活了几十年，谁家的孩子长什么样，是什么样的人，她一清二楚。 昨儿还听人说，方县令的女儿来了村里，之后便没了后续。 如今看来，眼前之人便是方县令的女儿！ 陈老太太在王稚的搀扶下，从地上站起来，佝偻着身子朝方卢雪走去，“方小姐，是老太太失礼，还望宿醉。” 陈万氏的事，日后可以再处理，眼前哄好县令的女儿最为重要。 面对陈老太太的示好，方卢雪无动于衷，甚至显露出几分厌烦。 没听陈老太太说几句，方卢雪转身看向万柒柒，道：“我房间有蜘蛛，你得想办法赶走，不然我今晚就睡你房间。” “有蜘蛛不是很正常吗？”万柒柒嘴角微微上扬，还在偷笑。 陈老太太见此，脸色立马沉下来，“柒柒，怎么和方小姐说话呢？” 训斥完，她转身朝方卢雪笑呵呵道：“方小姐，你放心，老太太帮你去赶蜘蛛。” 说着，她拄着一旁的棍子往陈永年家走。 万柒柒无奈地看了看王稚，又看了看方卢雪，摇头叹息一声。 “永年，你们也不能这样吝啬，人家是县令的女儿，你们怎么能让她住这么小的房间？” “永年，你们这间房不错，不如先让她住，你们住旁边。” “方县令的女儿来家中住，总该将最好的拿出来。” …… 陈老太太指挥陈永年做这做那，一直忙碌到早饭已经做好，也没从院子里出来。 “永年，你们一天天忙，也没人可以陪方小姐，这可怎么行！” 陈老太太拄着棍子进了陈家院子，朝堂屋指了指，“我看你们这屋子还空着，还能住下。你也知道，那贱妇跟人跑了后，老陈家被各种议论，日子越过越苦。陈家现如今日子好了，总不能忘了阿奶吧……” 万柒柒听了这些话，总算明白了陈老太太今日来想做什么，原来是看她多了套宅子，想搬过来一起住啊！ 不带陈二狗和芸娘，只带着重孙过来，恐怕是放弃了那两位，只想将重孙带好。 甚至，万柒柒能想到，陈老太太过来，应该还是想让自己帮忙，让李柱和平平一起去和风书院上学。 陈老太太虽说以前对王稚不薄，时有补贴，但不代表，她要帮别人养儿子！ 家中已经有了平平和安安，便不会养别人家的孩子，也没能力和精力养别人家的孩子。 小猴子都已经准备找合适的人家收养了，她更加不可能将李柱留在家中养着。 “阿奶想住下当然可以。”万柒柒笑着迎出来，瞥了一眼陈永年的手掌。 果然，经过老太太一顿骚操作，刚结痂的手又出血了！ 她皮笑肉不笑道：“阿奶要住的话，可能只能住堂屋了！” 陈老太太听见自己可以留下，心中不知有多开心。 “不过，阿奶你住下，那谁带柱儿啊？您不是一直不放心他给堂哥和堂嫂带着吗？” 万柒柒一句话，让陈老太太的脸色立马垮下来。 “柒柒啊，你这话说得就见外了，柱儿自然是跟着……” “咳咳！”方卢雪打断两人的对话，“你们还磨蹭什么？我快饿死了！” 万柒柒回头看她一眼，笑了笑，耸了耸肩，朝陈老太太道：“阿奶，这事先不说，先陪方小姐吃早饭，不然她又该发脾气了！” 方卢雪听了，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自己发脾气还不是为了某个白眼狼！ 帮了她，还在那说自己脾气坏，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等坐下吃早饭，方卢雪的心中的不满更深了几分。 面前一碗野菜糊糊，只见绿油油的野菜和米汤，不见几粒米。 这样的粥喝了就跟喝水一样，还怎么吃饱干活？ 陈老太太看见后脸色也变了，“柒柒啊，方小姐在，怎能准备得如此寒碜？” 万柒柒嘴巴一撇，露出一副委屈的神色，“家中也八九口人，我也想吃得好些，奈何二婶将方子泄露出去，我生意亏了，如今家中的粮恐怕也禁不起那么多人吃到过年了！” 她说着抽噎了一下，目光灼灼地看着陈老太太，“阿奶，娘不好意思开口，只能是我开口了！您若住过来，可能带些粮？我听人说，二婶卖方子，挣了不少钱。她那么疼堂哥，必定留了不少银子，不如那些出来，给我做生意？” 万柒柒仿若没看见陈老太太脸色已经变了，继续道：“您放心，我保证不亏，明年……”她迟疑一下，改口道：“最迟后年，我一定加倍还！” 一家人静静看万柒柒表演。 方卢雪惊呆了，她怎么能这样睁眼说瞎话，这家人还一点反应都没有。 陈老太太扫了一眼桌上的人，气氛沉重，看起来不像是假话。 但是她哪儿有钱借给万柒柒？ 张二婶出走时，不仅将家中的钱财洗劫一空，还将陈二狗抛弃，不管不顾。 现在老陈家一团乱麻，让人头疼得很。 “阿奶，您不信我吗？”万柒柒瘪了瘪嘴，一双眸子眨巴几下，立马水光氤氲，好似下一刻就要哭出来了！ 陈老太太没明白怎么回事，明明是自己来投靠陈家，怎么如今变成陈家找自己借钱了！ 陈永年似是看不下去一般，打断两人：“娘子，先吃饭吧！” 陈老太太借机立马道：“对，先吃东西。” 这一顿早饭，陈老太太吃得很不如意，草草喝了几口野菜糊糊，便带着李柱灰溜溜地离开了。 方卢雪见人消失，才噘嘴不满道：“人都走了，该拿出真正的早饭了吧？” 万柒柒眼皮也没抬一下，喝了一口野菜糊糊，“今早就熬了这个粥。因为加人，所以加了水，稀了些，你凑合着喝吧！” 方卢雪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 万柒柒究竟是怎么做到这种天翻地覆的转变的？ 现在与刚刚，仿若两人！ 第228章 村民的热心 第228章 村民的热心 吴狗剩如约而至。 他带着二胖，还有村子里另外两名村民，来跟万柒柒报道。 商议好怎么动手后，三人开始对泥墙敲敲打打。 泥墙的硬度远远超过预计，五人费了半天力，才敲下来一小块。 万柒柒和陈永年商议了一番，决定不全敲了，只敲出来一道口子，更门差不多大小便好了。 确定后，陈永年看着，指挥着，万柒柒则坐在一旁，扯着游隼的翅膀看了好一阵。 “咕咕咕～”游隼不停地叫，好似在跟安安求助。 安安伸手摸了摸游隼的头，学着万柒柒哄她的样子哄道：“没事，上了药就会好。” 万柒柒也不知道人类的药对鹰有没有用，但她还是撒了一些药粉在伤口上。 上了药，她将游隼扔到一旁，教训道：“打不赢还打，活该你被狼崽咬！” 其实游隼与狼崽不相上下，只是为了防止平平和安安被抓伤，爪子被万柒柒磨秃了。 一打架，狼崽用牙齿，它用爪子，自然输得很惨。 万柒柒其实一直想训练游隼，让它可以像其他鹰一样飞翔，这样便可以去林子里抓些野鸡野兔回来，让家里多吃点荤腥。 奈何这只游隼太懒了，每天没事，就蹲在院子里晒太阳，跟个老头老太太似的。 “咕咕咕～”游隼走向安安，仿佛在诉苦，状告万柒柒骂自己。 安安笑嘻嘻地摸着它的羽毛，完全没把它的诉苦当回事。 方卢雪走到万柒柒身旁坐下，眸子死死盯着万柒柒，想要看穿她。 “这样盯着，你不累吗？”万柒柒歪头，带着几分笑意，还摆了摆手。 方卢雪以为她是冲自己笑，看到万柒柒起身后，她才发现自己弄错了！ 原来万柒柒是和别人打招呼，而不是自己！ “柒柒，我听人说你生意亏了……我也没钱，不过家中还有很多薯蓣，你先拿着。” 面对凤仙婶塞来的野生山药，万柒柒愣了愣，半晌没反应过来。 她不过随口搪塞陈老太太的话，竟也被村里人知道了？ 令她最意想不到的是有人信了，还主动送上食物，想帮她缓解困境。 万柒柒顿了顿，尴尬道：“我……不用了，已经在找其他赚钱生意了……” “没关系，你先拿着。”凤仙婶将一把薯蓣放在万柒柒怀中，“平日里王婶对我们也极好，而且多亏了你和你相公，才让大家今后免遭山匪的打劫，你拿着吃，不够的话，我再让我相公上山挖。” 万柒柒略显尴尬，想表示自己没那么穷，手中的钱够家里吃好几年的白米了！ 可是她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理由与凤仙婶说。 总不能自已拆穿自己的说得慌，让陈老太太又一次找上门吧？ 方卢雪看见万柒柒接不上话，心中顿时觉得舒爽。 只是她也有些好奇，这人真的穷还是假的穷？ 万柒柒抱着一把野生山药，看向陈永年和王稚，瘪了瘪嘴，“娘，您看怎么办？” 她其实对这种邻里关系的维护并不拿手。 从一开始，她的心思便在生意上。 王稚也鲜少看见万柒柒如此模样，笑弯了眼，结果野生山药，道：“我来处理。” 万柒柒直点头，然后坐下。 屁股还未坐热，又来了人。 这回来的人拿着野菜，也是听闻陈家生意的事而过来，以示安慰，并对陈家在剿灭山匪中的表现表示致敬。 一个上午，万柒柒和陈永年不知见了多少村民，家里也徒增一堆的东西。 万柒柒和陈永年对视一眼，不由都笑了起来。 没想到，随口扯得一句话，换来的是村民的热心。 陈家好像在不知不觉中，在村民心中已经变得不一样了！ 万柒柒再不是以前村里人见人恶心的对象，而是大家口中夸赞的生意人。 不少人都在羡慕。 而陈永年也不再是以前村里的傻大个，而是剿匪英雄。 之前，听闻借粮，闻声色变。 如今却因为万柒柒一句话，不少人送东西上门。 万柒柒发现，村子里的人虽然多舌，心底里却是善良，知恩图报的。 晚上陈永良和陈永兴回来，对家中多出来的东西，也十分意外。 每次出门，家里总会有新变化。 陈家其乐融融，吴狗剩也乐在其中，只有方卢雪觉得自己好像是局外人。 这一刻，她想家了，想父亲、母亲，还想哥哥。 吴狗剩像往常一般，忙完陈家的事，与二胖勾肩搭背往家里走。 二胖盯着吴狗剩看了好一阵，忍不住说道：“狗剩哥，我发现你好像变了！” 吴狗剩皱眉，带着几分不解，“我哪里变了？老子还是一样潇洒好不好？” “我也说不上来，就好像跟以前不一样了！”二胖掰着手指想了好一阵，“以前你总是带着我们到处欺负人，但是现在你带着我们在村子里做了好多好事。” 吴狗剩听人说自己做好事，嘴角微微上扬，昂首阔步往前走，一副惬意的模样。 “那可不是？我现在可是帮忙剿灭山匪的人，自然不能像以前一样。” 吴狗剩伸手搭在二胖身上，一副语重心长的模样说道：“今后我可是要跟姐夫一样当大英雄的人，跟着我姐做大买卖的！等我飞黄腾达了，一定少不了你的好处！” 二胖听了直点头，“好！好！好！我等狗剩哥带我们一起！” 吴狗剩听了心中格外欢喜，搭着二胖的肩有一句没一句说着。 到了家门口，吴狗剩步子一顿。 望着屋里微微亮的灯火，他似乎不太情愿进去。 二胖见他笑颜消失，跟着望过去，问道：“狗剩哥，你又跟家里吵架了？” 吴狗剩嘴角弯起一抹笑，一副不在意的模样，“哪有的事儿？在你眼里，我就是这样的人啊？” 他拍了拍二胖的肩，“走吧！早些回去，不然你爹娘要担心了！今儿干了一天的活，好好休息。” 吴狗剩的模样一点都不像没事，但二胖却不好掺和吴狗剩家里的事，只能三步一回头，一副恋恋不舍地模样渐渐走远。 待人离开，吴狗剩脸上的笑垮了下来，只剩下几分不耐烦。 他倚靠在院子外的泥墙上，望着黑沉下来的天，久久没有踏进院子。 回去，爹娘又该问他是不是已经和万柒柒说好弟弟读书的事了！ 虽说他一直喊万柒柒喊姐，但并不代表他可以提任意要求。 他该如何开口，帮弟弟说这事，难道真的要跟母亲说的那般，用自己救万柒柒的命做条件，要求对方帮自己的忙？ 以吴狗剩对万柒柒的了解，他认为，自己用这个去交换了，便会失去万柒柒对自己的信任。 或许，今后再也不能跟着万柒柒了！ 吴狗剩指腹插进墨发之中，狠狠地扯了一把头发，试图找到解答的方法。 可是头发都快被他薅下来了，依旧未能找到合适的方法。 天色黑沉，他终于不耐烦地推开大门，走进院子。 第229章 村里的私会 第229章 村里的私会 接下来两天，陆续有人来陈家。 大家仿佛是约定好，每天去山上挖野菜什么，都会给万柒柒带一份。 直到第三天，陈里正也来了，万柒柒才仿佛看到救星，让他想办法，让村民别再送了，并想办法将东西退回去。 陈里正看了，心中其实有几分欢喜。 若是村子能一直像如今这般就好了，他这个里正也做得安稳。 陈三元走进院子，准备将万柒柒要退回的东西搬走，扁担刚上肩，眼前便多了一个穿着裙子的女子。 方卢雪换回了自己的裙子，双手交叉环臂，看着陈三元，歪头问道：“眼疾治好了没？” 陈三元闻言，脸色暗了几分，却应对方身份，他只能垂下头，低声道：“方小姐，还请让一让。” 方卢雪也没继续拦着，让出一条道。 随后，她走到陈里正身旁，认真道：“你儿子这么倔强？认准了林家那丫头就不换了？” 说到这点，陈里正不由叹息一声，摇头道：“是陈某教子无方，才会让他如此执着。” 万柒柒眸子平静，看陈三元消失在大道中。 她嘴角弯起一抹浅浅的笑，“不撞南墙不回头，看里正大人忍不忍心了！” 两人有些不明万柒柒的意思，顺着她的视线望了过去。 阳光下，水光盈盈。 田间的枯黄的野草随风飘荡，不时有飞鸟掠过，留下水波荡漾。 林小花坐在厚厚的稻草堆上，侧头看着躺在稻草上的男人，眉头紧皱，“大熊哥，你帮我想想办法，如今这样，可怎么办？” 她身旁的男人吊着一根稻草，紧闭双眼，也不知有没有听见她的话。 忽然，孙大熊睁眼，起身一把将林小花压在身下，露出一抹邪笑，“要我说，管他什么世俗，先洞了房，你家里不同意也得同意。” 林小花吓得要起身，力气却不及孙大熊大，被压得死死的。 孙大熊起伏的胸膛紧紧贴着林小花。 他低头在林小花脖颈嗅了嗅，舔了舔下唇，哑声道：“小花，你放心，你不同意，我不会碰你。” 林小花见他真的只是抱一抱，才松了一口气。 她双手环住孙大熊的脖子，带着几分委屈道：“我不喜欢陈三元，心悦的人是你，可我娘为什么总是逼我，要我陈三元在一起？” 孙大熊见她娇弱的模样，一阵心疼，将人搂在怀中更紧了几分，“因为他是里正的儿子，你嫁给他，在村里可就风光了！” “你也这样认为吗？”林小花听了有些心寒。 为什么都认为嫁给陈三元好？她便不能找自己心仪之人嫁了吗？ 孙大熊一顿，抬头间，看见路旁经过的陈三元，眼底闪过一抹厌恶。 这人凭什么抢走自己心仪的女人，就因为他是里正的儿子？ 林小花觉得孙大熊的神色有些不对，欲起身，被孙大熊按了回去。 孙大熊示意她不要动，坐起来朝陈三元打招呼道：“三元，你这又是准备去做什么？” 陈三元闻声望去，见孙大熊坐在草垛上，整个草垛凹陷了一大块。 “大熊哥，你怎么在这？孙叔又赶骡车出去了？” 孙大熊伸手擦了擦鼻子，嗤笑一声，“是啊，家里的老东西又出去做生意了！” 陈三元眉头微蹙。 他和孙大熊其实不熟，但是自己父亲和他父亲孙千熟，所以平日看见，也会闲聊几句。 但他对孙大熊喊自己亲爹喊老东西十分不喜。 怎么说，那也是长辈！ 孙大熊却不甚在意，垂头扫了一眼林小花，发现她面色红润，带着几分羞怯。 手指似是无疑在隆起处划过，他嘴角弯起一抹戏谑的笑，“三元，先别忙了，过来休息一会儿！” 林小花闻言，魂都吓没了，赶忙扯住孙大熊的手，朝他不停地摇头。 可对方却好像没听见一般，还在和陈三元寒暄。 与孙大熊私会之事，林小花是瞒着所有人，以至于她现在穿着的衣裳都是以前不要的，生怕被人看出来。 她不仅怕父母发现，更怕被陈三元发现。 前两日还跟陈三元哭诉，说自己心悦他不曾有假，今儿便和孙大熊在一起，那她还怎么在村子里待下去。 孙大熊见林小花要哭了，还是放弃逗林小花了，说了两句，便让陈三元离开了。 他一把压在林小花身上，带着几分质问道：“你到底在怕什么？让他知道我和你的关系，你便不用纠结了，不好吗？” “不行，这样我娘会把我打死的！”林小花看孙大熊的模样，怕他冲动做出什么事来，开口哄道：“大熊哥，你知晓我心在你这，等我想办法处理好，一定光明正大地嫁给你。” 孙大熊显然有些不耐烦。 这话他已经听林小花讲过无数遍，可依旧没结果。 他感觉自己再这样等下去，林小花可能真的就嫁给陈三元了！ 不行！ 孙大熊心中暗道：一定要想办法，让陈三元放弃，让林小花家同意自己和林小花的事！ 林小花不知孙大熊心中在想什么，见他半天没说话，以为被自己哄住了，笑了笑，“大熊哥，我知道你最好了，等我消息，我一定嫁给你！” 孙大熊点了点头，站起身放林小花起来。 “那我等你消息。” 林小花起身整理几下衣裳，又捋了捋头发，确定没有异样，才娇羞道：“大熊哥，我先走了，要是我娘发现我不在家，肯定要来找我了。” “好，去吧！” 林小花觉得今天孙大熊的反应略有些奇怪。 换作往常，孙大熊哪里可能就这样放她离开，一定是好一阵哄，才能让对方心满意足。 两人之间除了洞房，其他事与成亲的夫妻没什么区别。 但这也是林小花最后的底线。 她知晓，只要没捅破这层，主动权便还在自己手中，接下来如何，都自己说了算。 但要是捅破了，她便只能任人宰割了！ 虽说心中有疑虑，但她觉得主动权还在自己手中，便没有多管，行色匆匆离开。 孙大熊盯着她离开的背影看了许久，眸色愈渐冷冽。 随后，他盯着陈三元离开的方向，喃喃道：“林小花是我的女人，谁也不能抢走，就算你是里正的儿子，我也不会让给你！” 他啐了口唾沫，眼神狠厉，带着几分杀意，从田埂离开， 待他们离开后，一旁草垛探出一个小小的脑袋，显得有些慌张， 他好像意识到，自己听见了什么不该听的话，左顾右盼，确定人已经离开，才怯怯地从草垛里爬出来，飞速地迈着小步伐离开田埂。 蜻蜓掠过水面，只剩下波纹回荡。 第230章 莲花村取名 第230章 莲花村取名 乌云蔽日，天色暗沉。 上午还是艳阳高照，下午便是乌云遍布，好像整片天都要压下来似的。 万柒柒站在风中瑟瑟发抖。 她搂着臂膀张望屋顶修葺的几人，高声喊道：“起风了，你们小心些！” 风中飘来吴狗剩的回声：“好！” 万柒柒抬头看天，感受寒风砭骨的滋味，觉得应该快要下雪了！ 已到十二月中旬，再不下雪，这个东都要过完了。 不知是因为穿着不够暖和，还是莲花村真的比较冷，她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冷。 相比屋顶上的几人，她其实又好很多。 爬上屋顶没有防护措施，万柒柒心头多了几分担忧，怎么也不愿进堂屋休息。 就在她冷得原地转圈的时候，院子外探出来一个小脑袋。 万柒柒与他四目相对，两人都愣了一下。 小孩迅速将脑袋缩回去，转身就要离开。 万柒柒几步追上去，揪住对方的衣领，小孩在手里挣扎，她也没放手。 “你是谁家的小孩？” 小孩看着万柒柒，眼神中全是警惕。 万柒柒觉得这个小孩长得有些眼熟，好像是经常能看到的人。 还未等她细想，小孩伸头在万柒柒手背咬了一口，痛得万柒柒一下松了手。 “啊——你干嘛咬人啊！”万柒柒收回被咬的手，眼角泛红，眼底蒙上一层雾气。 小孩依旧警惕地盯着她看，好像意识到自己不该咬人，没有再跑，但也不敢靠近。 吴狗剩下来拿茅草，听见万柒柒的喊声，立马冲出院子。 “姐，怎么了？” 他与小孩四目相对，同时色变。 小孩脸上的警惕变成惊恐，转身拔腿就跑。 吴狗剩的力气可比万柒柒大多了，一把揪住小孩的衣领，像提拎小狗一样拎着小孩，看他在手中挣扎。 万柒柒轻轻吹了吹被咬的手，红着眼眶看着二人。 两张面容似是在眼前重合。 她终于想明白，小孩像谁了！ 不管是眉眼还是嘴唇，都相差不大，简直是复刻缩小版的吴狗剩！ 万柒柒自然不会乱猜疑，这肯定是吴狗剩传闻中的弟弟——吴臭蛋。 她一直比较郁闷，为什么村里喜欢取这种名字。 贱名好养活？ 现代名字各异，还不是一样的养活？ 名字是认识一个人的第一面，村子里的名字让她实在不敢恭维。 “臭蛋，谁让你来陈家的？”吴狗剩也不松手，将人抵在泥墙上，露出几分威胁之意。 他怀疑是爹娘见自己一直没开口，让弟弟自己过来，博取万柒柒的欢心，好成全他们的心意。 吴臭蛋一瘪嘴，眼中立马闪烁泪花。 “哇”的一声，他大哭起来。 吴狗剩却不有所动，冷漠地看着吴臭蛋，“你哭，别吵到休息的人，不然有你好果子吃！” 吴臭蛋哭声戛然而止，哽咽两下，哑声喊：“哥～” 吴狗剩在这声“哥”后，松开手，别过脸不再看对方，“赶紧滚，别逼我揍你！” 万柒柒也听吴狗剩说过家中之事，知晓他家中关系并不好，因为爹娘一心为弟弟着想，忽略他的感受。 这让万柒柒有种感觉，他们这一家是大号养废了，所以开小号的节奏。 但她认为，大号其实不废，只是缺少引导。 按理来说，父母是孩子最好的老师。 很明显，古代父母没那么多心思去教导儿女，选择放养。 万柒柒原以为吴狗剩很讨厌这个弟弟，但通过刚刚的表现，她觉得，吴狗剩其实并不讨厌弟弟。 她蹲下，伸手拍了拍吴臭蛋身上的灰，朝吴狗剩道：“行了，先问问他过来做什么。” 吴狗剩虽很不情愿，却还是带着威胁道：“快说，说完快滚！” 吴臭蛋也聪明，缩在万柒柒身旁，怯怯地抬眸看一眼吴狗剩，又往万柒柒身后缩了缩。 他弱弱地说道：“我怕～” 吴狗剩觉得弟弟今天有些奇怪，蹙眉问道：“怕什么？” 吴臭蛋张望四周，确定没有外人，才地上将自己看到孙大熊和林小花的事一五一十地说出来。 吴狗剩听完后惊呆了！ 他没想到，弟弟居然看到村里两人“偷情”。 万柒柒就知道，林小花没那么简单。 虽说回来后她没见过林小花，但凭借几面的感觉，这人并不怎样。 瘟疫时闹着不去照顾父亲，想方设法套蜂蜜柚子酱的熬法。 先是来陈家和陈永良表明心意，想要嫁入陈家，后来是陈三元，如今又是孙大熊…… 原来古代也有海王养鱼塘啊！ 虽说万柒柒不想管里正家的事，却也不想陈三元沦陷下去。 而且今日陈里正也问过她，有什么办法。 陈里正帮自己解决村民三天两头送东西的事，她自然也应该在这件事上帮上一把。 万柒柒笑着拍了拍吴臭蛋的肩，“这件事你可以适当地说出去，你哥会保护好你。” 她抬头看着吴狗剩，“对吧，狗剩？” 吴狗剩无奈。 她都这样说了，自己还能拒绝不成？ 荷风镇。 寒风中，焦香四溢。 闹市中，镇民排着长队，在冷风中等新鲜出炉的烤饼。 队伍中，有人指着摊位道：“诶，你们看见没，那是陈家老大，据说就是他爬上几十米的陡崖，才救出来被抓的人。” 听见的人皆伸长脖子，想要探究此人到底长什么模样，究竟这般厉害。 看去，是一个身形粗壮的男人，皮肤略黑，剑眉星目，样貌俊美，让人看着便觉得舒服。 递出的每一个饼，他都含笑，看起来脾气很好的模样。 队伍中，有不少的妇人。 等饼期间，还会找摊子里的三个汉子聊上几句。 “永年哥！” 一个娇俏的声音打断陈永年的动作。 他愣了半晌，抬眸。 眼前站着一个身着藕色长裙的小姑娘，年纪约莫十二三岁的样子。 亭亭玉立，身形较高。 她眉眼弯弯，眼眸发亮，好像将星星打碎揉入眼眸之中。 陈永年只是淡淡一笑，眉眼间带着几分疏远，喊道：“薛晴师妹。” 薛晴忽然嘟起嘴，神色中露出几分不悦，“我不是说了吗？你喊我晴儿就好了，不要这样喊。” “你是师父的女儿，不能逾越。”陈永年表现有些生分。 两人相隔一个摊子，却好像相隔十万八千里一样。 陈永良和陈永兴也注意到这个女孩。 听见大哥的称呼，他们才意识到，这是薛江薛教头的女儿薛晴，连忙打招呼。 薛晴似是对他们没什么兴趣，随意回了几句，便一直盯着陈永年看。 陈永年被看得很不自在，扭捏道：“天气冷，师妹先回武馆吧！” 薛晴点点头，歪头道：“爹让我来找你，有事和你说！” 第231章 荷风镇武馆 第231章 荷风镇武馆 荷风镇武馆位于荷风镇镇南，在码头附近。 武馆其实不算正式武馆，是薛家的老宅。 薛家在荷风镇也算小户人家，世代都是习武之人，所以老宅原身也是按武馆建造。 但这几代都落寞了！ 到了薛江这一脉，他自投它们学武，重振薛家，引来不少人前来投靠。 大兴不仅开设文人科举，也开设武举。 但是大兴重文轻武有些严重，所以大多数人宁可学文也不愿习武。 武举道路并不容易，从比试开始，再试解试、省试，到最后的殿试，考的不仅仅是武力，还有兵法。 往往很多学武之人通过比试，却怎么也过不了解试。 道路就此终结。 让更多习武之人不想参加武举的还是国家重文轻武，即便靠上，被重用的几率也不大，还不如参加文举。 由此，习武之人大多是在江湖之中，成为行侠仗义的侠客，游历四方，不愿被朝堂束缚。 薛江亦是如此！ 他曾经也想走武举之路，而后经历的种种让他放弃这条道路，也放弃踏入朝堂。 此次涟山剿匪之事，他不邀功，也不需要官府给任何赏赐，只当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做一个侠士应该做的。 他唯独想要争的，只有关于小猴子的事。 下山虎从未提起涟山中还有孩子。 这几日他也通过各种途径查过，未曾有过关于这个孩子的丁点消息，唯一一个可能与之相关之事。 听闻，早在下山虎自立山头之时，曾掳了个女人回涟山，后来便没了消息。 对比小猴子的大概年龄，与女人被掳时间相似。 小猴子或许便是那个女人的孩子。 只是小猴子会不会是下山虎的儿子，也不得而知。 码头的吆喝声传到武馆，与武馆里练武声交应，形成一段奇妙的节奏。 薛晴歪头，兴致勃勃与陈永年讲最近武馆发生的事，“永年哥，我可跟你说，你不在这几天，李威天天跟人说你在涟山的表现，新来的弟子都盼着你回来呢！” 陈永年不轻不淡的“嗯”了一声，抬步走进武馆。 院子里站着几排练武的弟子闻声望过来。 其中一名约莫十六七岁的干净少年立马冲过来，咧嘴一笑，唇角都要笑到天上去了！ “永年哥，你终于回来了！” 此人正是薛晴口中所说的李威。 薛晴一把拦着陈永年面前，像是保护私有物品一样，不让李威碰陈永年。 她眉头一皱，耸了耸鼻子，面露不满道：“你躲远点，身上全是汗臭味，别熏着永年哥了！” 李威也没因她的话而生气，笑着擦了一把汗，“晴儿师妹，永年哥之前跟我们一起连，他不会嫌弃的。” 说着，他绕开薛晴，上下打量陈永年，目光停在绑着他手掌上，“永年哥，你的手如何？” “挺好。”陈永年指腹摩挲纱布，嘴角弯起一抹笑，眸色也温柔许多。 李威瞧他的模样便看出端倪，笑着撞了撞肩，“嫂子上的药吧？”说着，他举起陈永年的手又细细观察了一下，“这绑得真好，真细致，我要有个这样贤惠的娘子就好了！” 陈永年脸上的笑意更甚，如沐春风。 薛晴自然也注意到这点。 她看着陈永年手上绑着的纱布，一时间觉得有些碍眼，想要拆了换新的。 “好了，别吵了，我父亲找他有事，你别耽误永年哥的时间。” 薛晴推了一把李威，脸上带着几分不悦。 陈永年点了点头，心想早点弄完，早些回去帮万柒柒做些事。 她整天忙了忙外，都没好好休息。 陈永年和李威闲聊几句，与薛晴走进正堂。 薛江坐在正座之上，端着一盏茶似是在思考什么，连两人进屋，他也没有动作。 “师父。”陈永年朝他一礼。 薛江这才抬眸，点了点头，示意陈永年坐下。 再抬头，他看着薛晴不开心的脸色，道：“你又发什么脾气？” “没有，我哪有发脾气？”薛晴说着冷哼一声，嘟起嘴，满脸写着不开心。 薛江轻声叹息一声，“你若闲来无事，便去和风书院找陶静，多跟她学学女孩子该有的礼仪，识些字，今后好歹也不会被婆家看低。” 薛晴不以为然：“我爹是武馆教头，我要读书识字做什么？” “那你便出去跟李威他们学几招。” “我才不要跟他们这几个臭男人学。”薛晴看着外面，神色中露出几分厌恶。 随后，她看向陈永年，笑嘻嘻道：“要是永年哥教我，我倒是愿意学。” “胡闹！”薛江将茶盏一扔，发出“哐当”声。 茶盏在桌上打了几个转，终于在桌边处稳住，但茶水洒了一桌子，显得有些狼狈。 “出去！我与永年有话说，不是你一个女孩子该听的！” 薛晴“哼”了一声，噘嘴叉腰往门外走。 薛江又补充道：“把门带上！” 薛晴噘着嘴，像是一个气鼓鼓的河豚，转身，“哐”的一声，将门关上。 薛江看着直摇头，“她还是个孩子，不懂事，今后我会多加看管，让她离你远一些。” 自己的女儿什么样，什么心思，薛江还是清楚的。 陈永年固然好，但他是有妻儿之人，断不是小孩子能惦记的。 陈永年点点头，没有多谈及这个话题，而是问道：“师父，你今日教我前来，可有什么事？” 薛江敛了之前的愤怒，神色中流露出几分伤感，欲言又止。 “师父，您有话可只说。” 薛江又叹息一声，“那孩子，你们可有找到去处？” 陈永年眼里闪过一丝迷茫，随后又豁然开朗，“县衙还未有消息下来。” “不用等，县衙不会对这孩子做什么。” 薛江清楚这时候，方自明可以将小猴子的事压下来，不会有任何问题。 府衙那儿，他也得到消息，不会怎样。 陈永年没有立马回答，而是认真思考薛江话中的意思。 半晌后，他抬眸问道：“师父，您想收养小猴子？” 薛江没有隐瞒，点了点头，“下山虎与我出自同门，与我是师兄弟关系。如今他不在了，这个孩子我想替他带入正途……” 陈永年面露诧异。 他不知下山虎和薛江还有这一层关系。 听话里的意思，小猴子好像跟下山虎真的有什么关系一般。 他低头想了一阵，认真道：“娘子怕他受欺负，想治好他的失声，若是师父收养，想来也放心。不过……这时还需与娘子商议……” 薛江点头。 他清楚，小猴子如今不信任他人，只信万柒柒，所以这事也得万柒柒做决定开导小猴子。 两人坐下闲谈一阵后，陈永年起身准备离开。 薛江忽然喊住他，问道：“永年，若有机会去县衙当差，你可想去？” 陈永年一怔，不明薛江的意思。 薛江也没追问，“没事，你回去吧！好好养伤。” 第232章 三兄弟交心 第232章 三兄弟交心 云雾迷茫，前路遥遥。 骡车缓缓行驶在黄泥路上。 前方白茫茫一片，看不清路，也寻不到方向。 但三人回莲花村的路却不偏不倚，好像能看穿云雾下的泥路一般。 陈永良坐在骡背上，控制骡子行走的方向，腰间挂着鼓鼓的钱袋，嘴角弯起得意地笑。 “今儿你们谁都不能拦我跟大嫂邀功。”他拍了拍钱袋，“这可都是我吆喝来的，满满当当！” 陈永兴倚在骡车空位上，翻了个白眼，“你好意思？都是冲着大哥来的。你前两日嗓子可都喊哑了，也没见卖出去多少！” “呸，瞎说！”陈永良转头朝他做了个鬼脸，“还不是我前两日吆喝，今天才会有人来。” “是是是。也不知今儿谁算错钱了！”陈永兴显得有些慵懒，连说话的语气，也让人觉得随意，还有几分敷衍。 不过，他是真的在敷衍陈永良。 提到算错钱，陈永良嘴巴一撇，带着几分不悦，嘟囔着：“明明你和大哥错得多一些……” “什么？”陈永兴坐起来，似是想让对方重复一遍刚刚那句话。 陈永良才不会重复。 明知道要挨打的事，他可没那么傻，再说一遍。 他立马转移话题，“要说大嫂是真的厉害，从来没算错过账，还那么聪明，什么都会！” 一旁走路的陈永年，在此刻终于“嗯”了一声。 陈永良这又来了兴致，将自己跟万柒柒出去做生意的事都说了一遍，眼里全是仰慕之色。 “我要是有大嫂一半厉害就好了！” 陈永兴不知从哪摸出来一个石头，扔出去砸在陈永良背上，打断了他的憧憬。 “你要想象大嫂一样，还是先将算数学好，多认几个字。” 陈永良嘴里碎碎念一阵，没有听清他讲身后，随后便听他道：“我总感觉，大嫂不只是算数厉害，好像还认识很多字一样，就连陶大哥都说大嫂看起来很有文采。” 陈永兴认可陈永良所说，点了点头，“我也有这种感觉。” 陈永年也没否认。 虽说娘子嫁过来以前到底怎样，他不清楚，但万家好像是书香世家，只是到这两代落寞了！ 听闻万家出过秀才，甚至还有一辈当过云和县的县丞。 不过，现在的万家是真的落寞，与平常村民没什么区别。 陈永年回头盯着两个弟弟看了一阵，陷入沉思之中。 良久，陈永良发现陈永年一直没参与对话，连忙问道：“大哥，你在想什么？” 陈永年顿了一下，侧头看着陈永良。 对方白白净净，与自己肤色形成对比。 俊秀清朗，眉眼含笑，很纯粹，是少年郎该有的模样。 可是他觉得这远远不够。 “三弟，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啊？”陈永良一怔，神色中带着几分迷茫。 他从未想过，这个问题会出自大哥口中，还说得那么认真，好似他不能说出个所以然来，今日便不能安稳到家一般。 “嗯？”陈永年在等待回答。 陈永兴察觉到陈永年这次回来的变化，坐直身体问道：“大哥，你有什么打算？” 陈永年点点头，又摇了摇头。 他自己也不清楚，但觉得至少不应该这样浑浑噩噩过日子，将家中的重担交于万柒柒一人身上。 现如今拥有的，全部来自于万柒柒的努力。 如果没有她，如果她没有改变，那如今的陈家，可能与村里大部分人家一样，还在为饥荒而愁。 更或者，在某次饥饿中，他们已经丧命。 就在此刻，陈永良忽然说道：“我想像大嫂一样做生意，赚很多钱，让娘过上好日子，然后给平平和安安买好吃的！” 两人看着陈永良，发现他说这话的时候格外认真，眼里更是闪烁着光芒。 他们知道，陈永良是认真的。 陈永年眉头微蹙，问道：“做生意很难，你能坚持吗？” 陈永良立马又恢复以往的神情态度，显得有几分不正经，道：“我可是跟大嫂做生意最久的人！大嫂让我跟着，要我负责卖饼，自然是觉得我有天赋！” 陈永兴认可陈永良的话。 与自己相比，陈永良更合适做生意。 他能厚着脸皮去和人谈论，会讲价，会吆喝，也是先进三兄弟中，识字最多的人。 想到这，陈永兴忽然忆起一件事，“先今就我们三兄弟，你老实跟二哥说，你对陶家小姐是什么心思？” 陈永年也看向陈永良，想要听他的答案。 陈永良的笑忽然顿住，紧抿双唇，眼神闪烁，好像想逃避这个问题。 “她……我……那个……我……” 他支支吾吾半晌，没能说出个所以然，甚至结巴了起来。 这对陈永兴来说，已经是答案了！ 对于不喜欢之人，即便对方喜欢他，他也不会多纠结一下。 之前陈永良撇清与林招娣关系时有多决绝，此刻便有多纠结。 陈永兴叹息一声，摇了摇头，“三弟，你的道路艰辛，一步步来，至少陶山长如今对你有好感，也不拦着你与他妹妹交往。” 陈永良点了点头，没有否定陈永兴的话。 陈永年神色中露出几分迷茫，好似还在琢磨两人说的话。 两兄弟也习惯陈永年如此。 他们发现大哥如今能想明白很多事，就是需要一些时间，比较迟钝而已。 陈永年再三思考下，才明白话里的意思：陈永良心悦陶静。 说完陈永良，他又看向陈永兴，问他的打算。 陈永兴耸了耸肩，“你们两个都在外，总要有人在家。” 他叹息一声，“娘子就要生产了，我想多陪她。来年春种，你们还不知有没有时间，家中总需要一个男人。” 陈永良和陈永年齐齐点头。 家中确实需要一个男人，才能保护好家中的女人和孩子。 “大哥，你呢？” 随着陈永兴话音落下，陈永良也随着望过去，想听听陈永年的回答。 “我……我还不清楚。” 陈永年每当想起万柒柒出事时，自己没有陪伴在身旁，便心有余悸。 若不是娘子聪明，若不是自己及时赶到，或许两人便是阴阳相隔。 可是……若留在万柒柒身旁，他将被圈在这，无法去完成娘子想要他达成的目标。 陈永良立马接道：“大哥，要我说，你就留在武馆，将薛教头的武功全学来，日后带弟子，那也是不错的收入……而且啊，要是收了员外家的儿子做徒弟，今后人家飞黄腾达了，你也就出名了！” 陈永兴神色淡淡，似是对陈永良的话不认可，“大哥，若我是你，借剿匪的功劳，在县衙谋一个职位……” 陈永年渐渐被陈永兴的话吸引。 “当初我们挨唐家欺负，不就是他有官府撑腰？若你有机会进入县衙，凭借你的本事，步步高升，必然也成为大嫂的庇护，让她做生意不再受人欺负。” 陈永年心有所动，却又带着几分担忧，“方县令为官，可剿匪之时，他却未能及时保护方小姐……” 陈永兴明白他的意思，淡淡一笑，“其中弊害，大哥思量清楚再决定。若不行，便如三弟所说，在武馆也不错。” 第233章 小猴子的去留 第233章 小猴子的去留 天色昏暗，云雾蔓延，所见之处无一是雾茫茫一片。 只闻骡车声，闻见其人。 “嗷呜～嗷呜～” 狼崽听见人声，不停地喊叫，却依旧无法让争执的二人停下。 万柒柒扶额，纤细的手指不停揉着眉心。 她很想让吴狗剩将方卢雪扔出去，别再踏进陈家的大门。 自从这人听见林小花的事后，便嚷着要为民除害，带着陈三元去捉奸。 陈三元和林小花的事八字还没一撇，怎么算也不能是捉奸。 而且看情况，陈三元才像是林小花和孙大熊之间的“三儿”！ 万柒柒想给林小花留一线机会，不想她名声尽毁，在莲花村抬不起头来。 但方卢雪却认为，林小花的事应该昭告莲花村，让村子的人都认清林小花和杨婶，以示警诫，让那些想攀高枝的人少些花花肠子。 若是刚来这个世界，万柒柒定然会选择方卢雪的做法，如今她却有些迟疑。 这样做，男子没什么影响，但是女子今后的道路可能就毁了。 林招娣被卖进青楼，一次次给万柒柒做警示。 方卢雪面露不悦，双手环臂，“万柒柒，你这般好心肠，别人可不会感激。给她一条生路，便是绝自己的后路，你是不是傻？” 万柒柒一怔。 在这个时间，还是第一次有人说她傻。 方卢雪说得确实也不错。 张二婶的事便是她好心肠买单。 方卢雪不明，万柒柒在山匪窝里那么清明，在这种小事上却这般糊涂。 她虽还在闺阁之中，极少出去，却听方泊文说过不少官场之事。 若不想自己遭殃，要么不做，要么就做得干脆，以绝后患。 三兄弟刚进屋，便听见方卢雪骂万柒柒傻。 “唰唰唰！” 三双眼齐齐盯着方卢雪，好像在质问她，为什么要骂万柒柒。 前两日，三兄弟还有些忌惮方卢雪的身份，如今好像把她是方县令女儿的事抛之脑后。 方卢雪被盯着有些发毛，给自己壮胆，高声道：“再盯着我，信不信我让人将你们眼珠子挖出来！” 三兄弟相互看了一眼，对方卢雪视若无睹，各自散去干活。 方卢雪自然看出来他们眼神里的意思，却还装出一副气鼓鼓的模样，好似对方是被自己吓退一般。 “嗷呜～”狼崽不知何时到万柒柒脚下，伸出脑袋，不停蹭万柒柒的裤脚。 万柒柒抱起狼崽，对着它的脸蹂躏一把，觉得心中舒畅许多。 狼崽被晃得晕头转向，正想咆哮，一只手在帮它顺毛，还给自己挠痒痒。 最后，它放弃抵抗，躺在万柒柒怀里，露出惬意的神情。 万柒柒抬眸，见陈永年欲言又止的模样，抱着狼崽起身，进了房中。 陈永年倚在门上，盯着狼崽看了好一阵，问道：“喜欢？” 万柒柒眼底闪过一丝茫然。 见对方看着自己的手，恍然大悟。 她耸了耸肩，淡淡一笑，“还行。” 随后，她看向陈永年，等对方地说正事。 陈永年迟疑半晌，说道：“喜欢就留下，或者我帮你再寻一只。” 万柒柒凝视陈永年，试图在他表情中寻到端倪。 紧接着，她发现今日陈永年格外注意狼崽。 “或者再寻一只”里更像在表示，要将狼崽送走。 万柒柒相信，陈永年应该没闲情逸致去管一只狼的去留，那只有可能指的是小猴子。 她盯着陈永年的双眼，问道：“找到小猴子的去处了？” 陈永年下意识移开眼，唇瓣动了动，别过脸去。 “娘子若是担心，便让小猴子留下？” 万柒柒没有回答，将狼崽放下，走到陈永年身旁。 一股淡淡的百.合花香混在泥香中，却已经被她捕捉到了！ 她歪头看着陈永年，好奇他见了谁。 陈永年静立后才闻见自己身上混着别的气味，想要躲开万柒柒的注视，害怕她误会。 他惴惴不安，不敢抬头看万柒柒。 万柒柒见他半天没有说话，砸了眨眼，问道：“谁想收养小猴子？” “我……我……。”陈永年说话有些结巴，眼神躲闪。 他的反应，让人不由觉得他在说谎。 万柒柒看他心虚的模样，觉得有些好笑。 一个有一米八多的大老爷们被人盯得无处躲闪，换谁听了，都会觉得这个男人太怂了。 但万柒柒知道，陈永年不会说话，只是害怕她误会。 她伸手，欲将陈永年乱了的衣襟整理好，却吓得陈永年猛地躲开，好像她是豺狼虎豹一般。 躲开后，陈永年又忽感不对，急忙要解释：“我……” 万柒柒将食指放在唇上，轻轻“嘘”了一声，“我没别的意思。” 她说着，伸手为陈永年整理衣裳，“出去必然沾染别的气味，我亦是一样，没什么大不了的。” 整理完，她抬眸，认真看着陈永年，温声道：“谁想收养小猴子？你师父？” 万柒柒记忆中，除了这人好似很关系小猴子，没有第二个人。 陈永年点了点头，“师父与下山虎曾经是师兄弟，关系颇好，他觉得，他是最合适收养小猴子的人。” 万柒柒与陈永年一样，知晓这个消息时愣了半晌。 她倏然明白，为什么下山虎交代完小猴子后，最后的视线是看向薛江。 曾经以为是巧合，如今却发现早有因果。 所以薛江才会知晓涟山何处最有机会上山顶，而他们也能将人质救回。 其实并不是他们有多聪明，而是下山虎本就不想杀这些人。 不知为何，万柒柒心中突然有些难受。 陈永年见她眼神中闪过一丝难过，急忙上前一步，将万柒柒撞了出去。 随即，他伸手搂住对方，急忙道歉：“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万柒柒摇了摇头，神色冷淡，“收养之事，需与小猴子商议，若他愿意，便让你师父养。” 陈永年低头，睁着一双无辜的眼睛看着万柒柒，像是大狗狗一般乖巧。 “娘子若是不愿，便不送了，我们自己养着。” 万柒柒摇了摇头，“送走吧！他跟着你师父会更好。” “好！” 他们并不知道，门外小猴子在寻狼崽，恰好将两人的对话听了进去。 他知道万柒柒一直在寻人收养自己，却不想那么快。 狼崽似是发现小猴子在门口，伸出爪子一直刨地，哼哼唧唧，想要出去。 小猴子站在门口，垂下头，像是霜打的茄子，显得有些颓然。 “小哑巴，你站在这做什么？” 小猴子抬头，对上方卢雪质问的目光，吓得往后推了一步。 “哐当”一下，撞在门板上。 他似乎不觉得痛，迅速提步跑了出去。 屋里，万柒柒和陈永年也听见门口的动静，心觉不对，立刻开门追出去。 四周雾茫茫一片，早已不见人的踪迹。 第234章 小孩子的友谊 第234章 小孩子的友谊 “嗷呜～” 狼崽似乎察觉主人气息走远，不停嚎叫。 方卢雪追出去几步，见院子里两人四处张望，神色中多了几分迷茫，“你们怎么了？” 万柒柒回头，目光从方卢雪身上扫过，停在闻声出来的陈永兴和陈永良身上。 “找小猴子，他听见我们说要将他送走了！” 陈永兴和陈永良脸上皆露出诧异之色。 在他们看来，万柒柒对小猴子的好，与平平、安安不相上下，就像是对待亲儿子一般。 他们以为大嫂会多留小猴子一段时间，不想这么快要送走。 “好！” 两兄弟齐声答道，便要往雾中走。 “等等！”万柒柒叫住他们，“找到确定安全后，让他一个人待会儿！” 这个时候，或许小猴子需要安静。 万柒柒担心的是他不会说话，容易受欺负。 受欺负还能欺负回来，万一遇见心思歹毒的，齐了拐卖的心思，将他卖了，也不好说。 毕竟小猴子不会说话，话语权都会在说话的人手中。 平平和安安探出个小脑袋，看着院子里忙碌的大人，对视了一眼。 狼崽嚎叫无果，迈着小步伐走到安安脚下，咬着安安的裤脚往外拖。 安安虽小，却也不是一只小狼能撼动的。 但她感觉到脚下的动静，垂下了头。 “嗷呜～嗷呜～”狼崽抬头，不停地朝安安嚎叫。 它神色中似是带着几分乞求，乞求对方带它去找主人。 安安蹲下，伸出手指对着狼崽鼻子戳了戳，“他自己跑掉的，可不是我们赶他走的。” “嗷呜～”狼崽被人戳了鼻子也不恼，伸出脑袋蹭安安的手心，显得有些可怜巴巴。 平平看妹妹和狼崽互动，眉头不由皱起，一副小大人模样。 他不喜小猴子是真。 不想让娘担心也是真。 犹豫半晌后，他做了一个决定！ “安安，我们去找他吧？” 安安转头，看着平平的眼神带着几分疑惑。 愣了半晌，她抱起狼崽，低声道：“偷偷去，别让娘发现了！” 两个小孩蹭着大人忙碌，蹑手蹑脚离开了陈家院子。 他们自以为很聪明，没让大人发现，实际都发现两人出去了，吴狗剩还直接上报万柒柒。 万柒柒看着迷雾中消失的两个身影，拍了拍吴狗剩的肩，“让二胖他们盯着就好，顺便让他们注意林小花和孙大熊的动向。” “好！”吴狗剩应下后，立马离开了院子。 雾太大，不好出行，几乎都待在屋里。 王稚将菜地里成熟的菜都挖出来整理好，听见李虫娘和陈永兴议论小猴子的事，立马从堂屋出来，伸长脖子张望。 万柒柒回头，恰好看见。 她走过去，双手搭在王稚肩上，“娘，你别担心，已经让人盯着了！” 王稚叹息一声，拍腿说道：“这么大的雾，要是摔了可怎么办？” “雾这么大，你也回屋休息。”万柒柒碰着王稚露出来的胳膊冰冷，眸色变得严厉几分，“娘，你怎么跟小孩一样，冻得感染伤寒了可怎么办？快回屋烤火。” 话音落下，她将王稚往屋里推。 王稚被推着走，目光却还落在院子门口，喃喃自语，“这么冷，他们冻坏了怎么办……” 平平和安安不觉得冷，小猴子却被冻得有些瑟瑟发抖。 在涟山上，每到冬日，下山虎便会找人拿猎下的老虎给小猴子做新衣裳。 动物皮毛没有细心处理，虽有些气味，却比塞着芦花、柳絮的衣裳暖和。 他抱着膝盖坐在迷雾中，失去了方向。 耳边树叶声沙沙作响，还能听见河水翻涌声，但眼前能见的只有雾蒙蒙一片。 他不知自己该往何处去，不知何处是家。 从前，他虽不知过往，至少在涟山上，还算有个家。 如今，大当家死了，涟山烧了，他该往何处去？ 小猴子心下迷茫，神色黯然。 他试图张嘴，想要说出一句话来，却始终只能发出“呃呃”的声响。 他不明白，自己明明可以发声，也听得懂别人说话，为何自己不能开口说话？ 正在这时，雾里传来一阵狼嚎。 “嗷呜～” 小猴子愣了一下。 她找过来了？ 紧接着，他听见迷雾中的对话。 “哥哥，你怕不怕？” “不怕！” 平平虽然这样回答，却能听出声音在颤抖。 “哥哥，狼崽好可爱，我们以后也养一只好不好？” “狼很凶，会咬人！” “可是它看起来一点也不凶，好可爱啊！” “嗷呜嗷呜～” 狼崽似是也在回应安安的话，表示自己很可爱。 平平有些郁闷，妹妹怎么总喜欢这种凶猛的动物。 他记得爹说过，妹妹养的鸟儿其实是鹰，能将鸡抓走的鹰。 可是鹰在妹妹手中，却乖得不得了，一点也不像猛禽。 狼崽似是发现小猴子，叫得更加凶了！ 小猴子看着雾中走来的两个身影，带着丝丝意外。 他想过无数的可能，唯独没想过最先寻来的是平平和安安。 “这里！”安安也看见小猴子的身影，显得十分激动，“哥哥，他在这！” 面对两人的凝视，小猴子别过脸去，一时间不知该怎么面对。 安安放下狼崽，蹲在小猴子眼前，伸手戳了戳对方的脸颊，歪头道：“你乱跑，不乖哦！阿娘会担心的！” 她声音软软糯糯，落在小猴子耳中，心不由颤了一下。 他不明白，这个小女孩胆子怎么这般大？ 安安这才停在小猴子身旁，带着几分主人家模样，冷冷道：“下次你在跑，就不找你回去了！” 没有下次了…… 小猴子垂下头，神色显得有些失落。 “你要哭了吗？”安安睁着大大的眼睛盯着小猴子，显得有些好奇。 小猴子就要涌出来的眼泪顿时憋了回去。 “好啦！不要伤心了，大不了以后，我们不赶你走了，把好吃的分你一份，好不好？” 安安明明是个四五岁大的小孩，却跟一个大人似的，哄着比自己长好几岁的小猴子。 她露出甜甜的笑，好像是一道阳光，穿透迷雾，照在小猴子身上。 平平虽有些不情愿，却也应了安安的话，点了点头。 小猴子睁大双眼看着两兄妹，动了动唇，又垂下了头。 他们根本不知道，自己不能待在陈家了，马上要离开了！ 平平看了看越来越黑的迷雾，带着几分担忧道：“再不回去，天就黑了！” 安安也不管小猴子答没答应，伸出小手抓起小猴子的手便往上扯，“快走，今晚有肉吃！我把我的给你……给你一半！” 她说着舔了舔唇，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小猴子被安安逗乐了，笑了一下。 安安也不知是不是自己力气大，真将人拉起来了！ 她一手牵着小猴子，一手牵着平平，跟着狼崽往前走。 很快，三人的身影消失在迷雾之中。 第235章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第235章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陈家的肉香飘到林家。 杨婶猛地闻了一把肉香，舔了舔唇。 她双手叉腰，对着喝野菜糊糊的林小花厉声道：“你怎么就不争气，不能将陈家老三搞定下来？你看看现在陈家，不仅多了一块地，还有里正家送肉过去，多风光！” 林小花埋头喝野菜糊糊，垂下眸子，低声喃喃道：“人家看不上我，我能怎么办？” 杨婶眉头一皱，拍了拍桌，质问道：“你说什么？大声点！” “行了！吃个饭也不得安宁了？”林丰将碗一甩。 碗在桌上转了好几个圈，到桌沿一倾，坠落在地，发出“啪”的一声响。 杨婶被惊在原地。 她没想到平日和声和气的丈夫，今儿居然发脾气，还摔碗！ 愣了一秒后，她扬起手，便开始叫喊，“哎哟……” 林丰抢在杨婶前，将她哭诉的词面无表情说了出来，“哎哟，我命怎么那么苦，怎么就嫁到林家来了，丈夫丈夫没本事，女儿也争气……” 他神色无奈，带着几分疲惫地看着杨婶，“你能消停一会儿吗？” 杨婶张嘴愣了愣，神色中带着几分难以置信。 她拍桌子坐下，“林丰，你这话什么意思，什么叫我消停点？” 陈旧的桌子在她一次次敲击下“吖吖”作响，甚至还摇晃了几下。 似乎只要再用力拍两下，就会原地散架。 林小花埋头吃东西，不参与争吵，好似自己是局外人一般。 林丰也学着杨婶在桌上拍了两下。 他力气大一些，拍在桌面上，桌子震了几下，又摇晃两下，才停下来。 “你生不来儿子就算了，女儿还要用来攀附。你要是有这个心思，不如想法子给老子生个儿子！” 杨婶瞪了林丰一眼，双眼通红，扬声道：“怪我？要不是当初你害我摔倒难产，儿子现在也有吴狗剩那般大了！” 说着，她泪如雨下，话语中带着几分委屈，“孩子出来，都已经成型了，产婆说了，是个男孩，男孩！” 杨婶声音越来越大，最后几个字几乎是喊出来的。 林丰自知是自己的错，才导致家中一直无男丁，所以这些年不管杨婶怎么作妖，他都容忍。 可如今杨婶的行为，与他那堂兄弟卖女儿有何分别？ 林有田最后妻离子散，就连儿子也远走他乡，似是不回林家，不如林家祖坟。 林丰在心中叹息一声。 林家到这一辈，算是废了！ 若是林小花嫁出去，能生出几个男丁，留下一个为林家延续后脉也好，只是如今…… 妻子现在做的，若是成了，那林家必定翻身。 可是万一输了，林家将陷入万劫不复的境界。 说到底，还得看女儿的。 林丰抬眸，看着明明碗已经空了，却还在扒饭的林小花，眉头微蹙。 小麦色的肌肤顿时多了几道皱纹，如同丘壑一般，层峦叠嶂。 “小花，你告诉爹，你当真想嫁给陈三元？” 林小花手一顿，眼神闪躲，看向杨婶，寻求帮助。 她不敢在林丰面前撒谎，也不敢说实话。 “你看你娘做什么？你心悦谁，难道你还不知道？” 林小花与杨婶眸子相对，感受到对方威胁之意，立马垂下头，怯怯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全凭爹娘做主。” 说罢，她起身将桌中碗筷收好，“我去洗碗。” 她迅速逃离，不想再被抓着追问。 林丰看女儿离去的身影，叹息一声，“算了，就这样吧！”女儿说得也不错。 婚姻大事，自古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有自己选择的权利。 就像当初自己与孩子娘，也是父母之间觉得尚可，便成婚的。 若是陈三元真心疼惜女儿，倒也挺好。 杨婶却不想这般算了，她隐隐觉得陈家大媳妇会来坏自家的好事。 她将地上碎碗清理，随便找了个理由出来，盯着林小花洗碗的身影，眼里像是淬了毒一般。 杨婶走过去，伸手在林小花腰上狠狠掐了一把。 冬日虽穿得厚，可杨婶是经常干活的人，手劲大，掐得林小花痛得颤了一下，眼眶都红了。 “娘～”林小花语气中带着几分委屈。 “你还知道我是你娘？”杨婶将抹布甩在水盆上，倚在墙上，眼神锋利地看着林小花，“刚刚你爹问你，为什么不按我平日教你的回答？” 她伸手在林小花额头戳了一下，“小花，我可告诉你，错过了这家，今后你再想找那么好的人家，可就难了！” 林小花被推也默不作声，垂下头，不停地转手里的碗。 “这次剿匪虽然陈家功劳大，可陈家再大，也是莲花村的人，恩赏必然也有里正的份，说不准日后陈里正能升至县衙中当官，到时可就不一样了！” 杨婶瞪着林小花，语气中带着几分警告，“林小花，为娘为你找了那么好的一个亲事，你可别给为娘毁了，要不然有你好果子吃！” 林小花又被戳了一下。 她只敢往旁躲闪半步，弱弱地答道：“好。” 杨婶又唠唠叨叨说了好一阵，心中的气散了，才没再说林小花。 她理了理衣裳，扬起脖子道：“我今儿以你的名义约了陈三元明儿见面，你明天打扮好了，务必一举拿下他。必要的话，你可以使些手段，让他非娶你不可。” 林小花难以置信这种话出自自己的母亲。 女子名节何为重要？ 母亲竟然为了让自己嫁进里正家，让她勾引陈三元，还让她做那种事！ “明儿你能做到什么程度，便是你有几分嫁进他们家的机会，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杨婶的话一次又一次撞击林小花的内心，让她觉得难受。 她甚至觉得，亲娘做这种事，就跟当初林叔卖招娣姐姐一般。 家中一直想让她嫁好人家，或许更多利益，补给家中。 可他们从未问过她自己，到底喜不喜欢，愿不愿意。 林小花在备受煎熬中度过了一晚。 第二日一早，杨婶便开始翻箱倒柜，寻了一套补丁最少，颜色最为艳丽的衣裳穿在林小花身上。 人靠衣裳马靠鞍说得一点也没错。 换上新衣，又精心打扮一番的林小花比以往好看许多。 若是衣裳换成红衣，妥妥是出嫁的新娘子！ 林小花被杨婶赶出出门。 路上遇见不少村民，不停地夸赞她好看。 越是这样，她心中越慌乱。 明明冬日寒冷，没有阳光，她手心却出了一层汗。 自己真的要那样做吗？ 林小花不停地问自己，寻不到肯定的答案。 第236章 仗势欺人 第236章 仗势欺人 陈家。 方卢雪略带兴奋，满眼期待地看着万柒柒。 “带上我，一定不会亏！” 万柒柒看着方卢雪，在带与不带中犹豫。 挣扎两秒，她淡淡道：“安静看着，不准插手！” 方卢雪迅速答道：“好！” 万柒柒蹙眉，觉得方卢雪回答得太快，又显得太乖了，让人忍不住怀疑她不是在跟自己装。 不过不管怎样，有吴狗剩帮忙盯着，必然没有什么大碍。 若是真的有什么事，方卢雪的身份也能避免很多麻烦。 对比之下，益大于弊。 方卢雪像跟班一样跟在万柒柒屁股后头。 这样是放在以前，她早已大发雷霆。 可如今，她不仅没有不开心，反而有几分兴奋。 她要去抓狗男女了！ 一手撕一个，为民除害！ 与此同时，陈三元也从家中出发。 今儿出门，他特意换上了新衣裳。 握着银簪的手在颤抖，却也不如他心颤抖得厉害。 他决定，只要林小花接了簪子，他便带着人回去，求父亲去林家提亲。 外面怎么说林小花他都不在意，他在意的只有这个人而已。 他相信，自己看中的人一定不会有问题！ 清风拂过水面，蜻蜓在稻梗驻足。 莲花村有一棵五百年大榕树，经过风风雨雨，依旧挺拔。 每年夏日，就会又不少村民坐在榕树下乘凉，说是可以吸纳树的灵气，长命百岁。 这棵树也被当作姻缘树，不少青年男女在树下许愿，保佑白首不分离，并挂上红绸。 因为天气寒冷，大家都在家中，所以陈三元到此地时，空无一人。 但他对约会这事，深信不疑。 寒风簌簌，树叶沙沙作响。 陈三元穿着虽然暖和，可再风中站久了，风也就渗透进去，侵入肌肤，慢慢带走暖意。 他在榕树下徘徊，怀中银簪的温度甚至比他手的温度还高。 他满心欢喜，等心仪之人到来。 一刻钟…… 两刻钟…… 陈三元甚至忘了，当时没问清楚时间，对方何时来。 但他相信，对方会来，这就够了！ 突然，身后传来男声。 “三元，在等谁呢？” 陈三元回头，看见孙大熊坐在榕树下的石头上，嘴里还叼着一根狗尾巴草。 对时间，他似乎感受到了孙大熊眼里的敌意，仿佛自己抢了他什么东西一般。 “大熊哥，你怎么在这？”陈三元咧嘴一笑，心中却饱含疑惑。 他觉得孙大熊的出现不是偶然，却想不通到底哪里不对。 孙大熊凝视陈三元，突然嘲讽一笑，将狗尾巴草丢在地上，踩了几脚，幽幽道：“在等人呢？” 陈三元眉头微蹙，眼神中闪过诧异。 他怎么知道自己在等人？ 孙大熊眼眸微眯，语气冷淡道：“不用等了，回去吧！人不会来了！” “什么？”陈三元有几分不明，眉头皱得更深了几分。 孙大熊觉得这人好笑，在跟自己装听不懂吗？ 他上前俯视陈三元，伸手揪住对方的衣领，高声道：“小花不会嫁给你，她爱慕的人是我，你明白了吗？” 陈三元的脸色终于在这一刻胯下，伸手想摆脱孙大熊的束缚，奈何力气不及对方大。 衣领被抓的全是褶皱，似乎再用力几分，便会被扯破。 但他还是不信孙大熊的话。 林小花亲口说过心悦自己，怎么可能会爱慕孙大熊？ 孙大熊这种粗人，怎么可能逼得过自己？ “大熊哥，你不要乱说，污了小花的名声！” 孙大熊似乎早料想到对方会不信。 手在怀中胡乱地掏了几下，掏出来一条绣帕，摆在陈三元眼前。 “小花的手工，你肯定认识。这是她送我的定情信物，上面绣的可是鸳鸯，你有什么？” 鸳鸯图案落入陈三元眼中，犹如一支利剑穿透心脏。 心痛阵阵，他浑身颤抖，眼神里全是难以置信。 这怎么可能？ 可是……他不会认错，那就是林小花的绣品。 孙大熊将绣帕收回，一把推开陈三元。 陈三元双腿无力，被推了几下后，直接跌坐在地。 “赶紧滚，能在这树下定情的，只有我和小花！” 孙大熊嘴里说着威胁的话，眼里全是厌恶。 他讨厌陈三元。 讨厌这些有些钱便不可一世的官僚爪牙！ 这些人都是官府用来吸百姓血的工具，是将村里人逼得卖儿卖女的罪魁祸首！ 陈三元摔了一跤，神情有些恍惚，嘴里喃喃道：“不……不可能，你休要骗我，绝不可能……” 脑海中，林小花的话不停地回荡。 “三元哥，我自知配不上你，可我思你念你，夜不成寐……” “三元哥，你往后若是娶新妇，能不能别让我知道，我怕自己会受不了……” “三元哥，只要你信我，别人怎么说都没关系……” “三元哥……” 陈三元双目通红，怒视孙大熊。 他不信！ 不信林小花对自己的情义有假！ 孙大熊居高临下看着陈三元，眼里皆是对其的不屑，还有丝丝怨恨。 就因为对方是里正的儿子，所以连自己的心爱之人，也要成为他人之妻。 凭什么？ 榕树下，本是一片祥和，此刻却是火药味浓郁，眼看两人就要打起来。 万柒柒带着吴狗剩和方卢雪站在不远处，看两人对峙，面色淡然，好似一切都在预料之中。 她侧头瞥了眼方卢雪，低声道：“你想办法将陈三元带出来，今晚给你加肉。” 方卢雪别过脸，一脸傲娇道：“本小姐差你那块肉？” 嘴里虽然这样说着，脚却已经往榕树方向走。 方小姐确实不差这口肉吃，只是她差万柒柒这个厨子！ 饶是她尝遍世间美味，也从未有一人做出来的肉能与万柒柒做的比拟。 特别是那口红烧肉，简直是一绝！ 若万柒柒哪天想改行做厨娘，她一定花重金聘请，将人带回府中，好生供着。 她走到榕树下，目光从孙大熊身上扫过，落在陈三元身上。 方卢雪没有多说其他，直接了当道：“跟本小姐走，本小姐有事找你！” 两人一怔，火药味顿时烟消云散。 陈三元神情显得有些呆板，不明这位大小姐想做什么。 方卢雪转身，走了两步，发现地上的人没有动，又转头道：“还发什么愣？你要是惹我不开心了，我让我爹治你的罪！” 她听了一下，嘴角弯起一抹邪笑，“对，还有你爹和你心仪的姑娘，一起治罪！” 孙大熊不知道这人是谁，像看傻子一样看着方卢雪。 他不知道，在方卢雪眼里，孙大熊才是傻子，还是个狗男人！ 陈三元虽不情愿，却不敢拿父亲和林小花的命去跟这位大小姐赌。 他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走了两步，问道：“能不能让我见了约的人？” 方卢雪眉峰一挑，轻笑一声，“看你是想见人，还是想要命了！” 她的操作，惊呆了一旁看戏的吴狗剩。 “姐，她这样真的能行吗？” 万柒柒翻了个白眼。 虽说方卢雪说的话有点过分，但似乎挺爽的。 如果自己有这种身份，也想体验一些这种“仗势欺人”的滋味！ 第237章 被戳穿 第237章 被戳穿 陈三元不明所以，被方卢雪带出来。 他三步一回头，被人一把扯进草丛中，吓得就要尖叫。 吴狗剩眼疾手快，一把堵住陈三元的嘴，顺手把对方鼻子也捂得彻底。 陈三元在吴狗剩手中挣扎。 他瞪大双眼，看着眼前的万柒柒和方卢雪，心中更加迷茫。 不一会儿，脸一胀红得跟猴子屁股一样。 吴狗剩却因为对方挣扎，怎么也不放手。 万柒柒发现吴狗剩手捂的位置不对，立马道：“别捂着他鼻子，别将人憋死了！” 方卢雪瞥了一眼，冷不丁道：“憋死活该，谁叫他眼瞎！” 陈三元这才意识到三人是来捣乱自己和林小花约会的。 刚静下一会儿，他又挣扎起来，甚至比之前更加厉害。 吴狗剩险些没有抓住，让人跑了！ 好在他力气比较大，也有些拳脚，才将陈三元再次制住。 方卢雪见此，又立马威胁道：“安静点，不然我回去，就给林小花找户人家嫁了，让你永远也看不到她！” 话音落下，陈三元双眼通红，终于安静下来。 万柒柒心中忍不住替方卢雪鼓掌。 这一招确实高，还有效，比起解释强得多。 就在此时，约会的女主角终于到了！ 林小花其实早该到约定的地点，只是路上被吴臭蛋缠着耽搁了一会儿。 其实也不全是吴臭蛋的原因，还有她自己的犹豫与纠结。 假如真如母亲所说，她勾引陈三元，让对方亲自己，并被当众发现，自己和陈三元的事必然板上钉钉。 可是……若真是如此，自己便要嫁给不爱的男子。 先不说往后的生活，单是孙大熊知晓她和陈三元婚事定下，恐怕也将大闹，后果怎样，不得而知。 林小花起了退缩的心思，却又神不知鬼不觉地来到约会的地方。 她垂下头，只看到一条打着补丁的裤子和一双有些破烂的鞋子。 她心中冷笑一声。 陈三元也没多当回事，穿成这般来约会！ 事实上，陈三元看到林小花走向孙大熊，又猛地挣了一下，新鞋子都挣掉了！ 他很想冲过去，却也不敢冲过去。 “小花！” 孙大熊见了林小花的衣着，心中无比欢喜。 自己看中的女人，果然好看！ 可想着她是为见陈三元，才打扮得如此好看，心中又忍不住嫉妒。 凭什么陈三元什么都是最好的！ 就凭他父亲是里正，连自己心爱的女人也要抢走吗？ 林小花听见声音，身子忽然一颤。 不是陈三元！ 她猛地抬头，与孙大熊灼热的眸子四目相对。 “大……大熊哥！” 林小花眸色中满是震惊，还带着几分恐惧。 她忍不住后退两步，面色略显苍白。 孙大熊的笑顷刻僵住。 他看清楚林小花的反映了！ 对方对自己的到来，没有一丝喜悦，反而是恐惧。 他咬了咬牙，让自己保持笑，道：“小花，咱们就在榕树下定情好不好？” 孙大熊上前两步，林小花便后退两步。 汗湿的后背经寒风一吹，冻得林小花颤了几下，面色更白了几分。 “不……”她看着孙大熊，眸色中有几分慌乱。 这一声“不”彻底击碎孙大熊维持的笑。 他眸色渐冷，带着几分嫉妒与怨恨，冷冷道：“你是不是真的打算与陈三元成亲！是不是？” 孙大熊的模样有些发疯，吓得林小花拔腿就走。 没跑出两步，就被孙大熊擒住。 孙大熊握着她的双臂，几乎将人抬起来，红着眼问：“小花，你自己说的，你要嫁的人是我！对不对？” 林小花也不知道是害怕，还是否认孙大熊说的话，不停地摇头。 陈三元一口咬在吴狗剩手上，挣脱束缚，抬脚想要冲出去帮林小花。 就在这时，万柒柒冷冷道：“你就不想试试林小花对你有几分真心吗？” 因为她声音太过认真，让陈三元的步子不由一顿。 万柒柒走上前两步，看榕树的视野更加清晰。 她侧头看着陈三元，冷声道：“孙大熊如果真心爱慕她，便不会伤害她，亦如你不想让她受伤一般。” 与此同时，另一块草丛沙沙作响，传来说话声。 “我跟你们说，前两日我在这边看到了不少野菜，长得可好了！”杨婶说着往榕树下望去。 没有看到陈三元的身影，反而看到孙大熊和自己的女儿。 她脸色陡然一变，将跟着自己的妇人往回推。 “杨婶，你这是干什么？” “对啊，不是有野菜吗？” 杨婶的笑显得有些僵硬。 她笑了两声，“唉，我记错了，这儿的野菜早被陈家的人采了，让你们白跑一趟，实在不好意思。” “唉，你不早说，浪费我时间。” “就是，走了走了～” 那些妇人抱怨几句后，三三两两结伴离开。 杨婶站在草丛中，眼神像淬了毒一般，恶狠狠盯着榕树下抱在一起的人。 孙大熊凶完林小花，又觉得自己不对，轻轻搂着对方，哄着对方。 “小花，我是真心心悦你。若是你娘觉得我家穷，明儿我便去镇里码头干活，赚钱娶你！你不要嫁给陈三元好不好？” 林小花也知道，凭蛮力自己干不过孙大熊，只能迎合道：“好，大熊哥，我信你！” 她并不知道，自己一句话，让两个草丛中偷看的人都咬牙切齿。 陈三元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画面。 不敢相信以为在孙大熊身旁的人，是之前心悦自己的女子。 他身体颤抖，双腿发软，心中像是堵了块石头，压得难受。 另一边，杨婶快被两人的话恶心到了！ 她没想到，自己的女儿居然背着自己跟别的男人约会。 若不是自己反应快，村民便看到他们搂搂抱抱了！ 不管两人是真心还是假意，她决不允许女儿和孙大熊在一起。 林小花哄了孙大熊好一阵，终于开口赶人，“大熊哥，你先回去吧？要是让我娘发现，今后她就不会再让我出来，你也见不到我了！” 孙大熊对林小花的话半信半疑，但他又觉得杨婶能做出这种事。 还未等孙大熊决定是否离开，草丛中便传来声音。 “孙大熊，想娶老娘的女儿，下辈子投胎，做个有钱人，还能有机会！” 林小花闻声色变，也不知哪儿来的力气，一把将孙大熊推开。 挣开的力气过大，她后退时踉跄几下，险些摔倒。 要说她看见孙大熊在此时面色苍白，此刻便犹如白雪，连抿了红纸的红唇，此刻也像纸一样苍白。 孙大熊愣了一下，立马缓过神来。 已经被戳破，他直截了当跪下，“林婶，我心意小花已久，求您将她嫁给我！” 杨婶正想回答，被孙大熊后一句话噎住。 “林婶，小花已经有了我的孩子，她不能嫁给别人了！” 第238章 毁三观的话 第238章 毁三观的话 孙大熊话音落下，全员震惊。 万柒柒本想让陈三元看清林小花的真面目，却不想好像知道了点别的。 她同情地看向陈三元，心中为他默哀三秒。 陈三元如遭雷劈，三观尽毁。 为什么出门时还打算带回家的女子，如今却已怀了他人的孩子？ 自己的真心真的错付了吗？ 林小花一屁股跌坐在地上，面色中全是惊恐。 她爬到杨婶身旁，不停地摇头，“娘，我没有，我还是完璧之身，我没有怀别人的孩子！” 她拼命地解释，更像是掩饰。 她难以置信地看向孙大熊，眼眶溢出泪，嘶声咆哮，“孙大熊，你乱说什么？” 孙大熊对林小花的表现有些不解，“你不是说嫁给我吗？” “我……我……我……”林小花想解释，却不知从何处解释。 若承认，她会被亲娘打，关起来，用各种方法让自己屈服。 若不承认，孙大熊发疯，不知会干出什么事。 一时间，林小花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杨婶对自己的女儿还是有几分了解。 她教过林小花，不管什么情况，将自己交出去，便输了！ 即便这次设计陈三元，她也没让林小花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孙大熊，你想娶我女儿想疯了？什么话都说得出来？” 孙大熊有些难以置信。 为什么这对母女想的与自己预估的够不一样？ 林小花不是说要嫁给自己吗？ 为什么不认？ 只要承认了，她便能嫁给自己了啊！ 难道她说的都是假的？ 她心仪的是陈三元？ 万柒柒看场上的画面有些不对。 若是杨婶和林小花继续统一战线，说不准真能说出什么痴心的话，让陈三元深陷进去。 然而，她高估了杨婶的智商。 杨婶盯着孙大熊看了一阵，冷声道：“大熊，大婶知晓你对咱们小花的心意，但是总不能让她跟着你吃苦啊！” 她走到孙大熊身旁，拍了拍对方的胳膊，“陈三元家虽算不上富，好歹在村里有钱，小花嫁过去后，便不用受苦了，难道你不希望她过得好吗？” 孙大熊显得有些呆滞，点了点头。 “只要你答应她嫁给陈三元，我可以安排你今后还能见到她，给你们独处的机会。”杨婶眼眸微眯，轻声道：“小花的嫁妆还差点，你也知道，女子嫁妆越多，在夫家的地位越高……” 孙大熊听着杨婶的话，缓缓点头。 林小花眼睛瞪大，似乎对杨婶的决定充满疑惑。 万柒柒实在没忍住，叹息一声。 杨婶这招做得绝，将两家的钱财都揽在手中，一点也不浪费。 贪心不足蛇吞象，就不怕将自己撑死？ 杨婶话里的意思，任谁都听得出来，是要林小花一女侍二夫。 有了这一个先河，必然还会有更多男人。 杨婶这是打算将家里当窑子，让林小花去揽客啊！ 吴狗剩琢磨半晌，没琢磨出来，问道：“姐，杨婶说的话什么意思？” “……”万柒柒翻了个白眼。 方卢雪愤愤不平，直言道：“这疯女人，居然要林小花服侍两个男人，怎么会有这么狠毒的女人？” 万柒柒摇了摇头，心中叹息：林家还真的是极品！ 林有田卖女儿，杨婶也变相卖女儿。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陈三元有没有懂话里的意思，以及林小花的选择。 林小花半天才回味出来杨婶话里的意思，“娘，我……” “你不是心意他吗？今后对外，他便是你兄长，今后你们见面，旁人也说不得什么。”杨婶对自己的计划颇为满意，脸上露出得意的笑。 林小花想了想，好像是这么回事。 嫁进陈家，她能获得陈家的势力。 回娘家，她又可以和心意之人见面。 她愣愣地看着孙大熊，似乎在征求对方的意见。 孙大熊心想，先缓和杨婶，这样才有机会和林小花在一起。 他朝杨婶道：“我同意。” 林小花也站起身，朝杨婶道：“我听娘的安排。” 陈三元气得脸都黑了。 他没想到，自己来定情，却听见别人策划如何算计自己，让自己今后的妻子与别的男人欢好。 万柒柒幽幽道：“你可以过去了，打了人算方小姐的，她帮你顶着。” “……”方卢雪发现自己成了工具人，但是手撕这三个人，她很乐意！ 陈三元站起身，苦笑一声，走出草丛。 他用袖子拭了把眼泪和鼻涕，丝毫不在意自己的形象，冷冷道：“算计乡绅家，已婚偷人，你们可知会有什么后果吗？” 陈三元的出现让榕树下三人震惊。 方卢雪的出现，吓得杨婶直接腿软。 若不是林小花在身旁撑着，她将直接到地。 陈三元的出现令孙大熊比较意外，他却没正眼看身后两人，嗤笑一声道：“你有什么证据？我们可什么都没干。” 林小花虽意外，甚至有些慌乱，却也学着孙大熊，理直气壮道：“对……对啊！三元哥，我们……” “闭嘴！”陈三元怒吼，死死盯着林小花，咬牙切齿道：“你真的让我觉得恶心！” “陈三元，你凶女人算什么？”孙大熊挡在林小花面前，揪着陈三元的衣领怒道：“有种你和我说，别欺负我妹妹！” 陈三元第一次觉得“妹妹”这个称呼恶心。 不仅仅恶心，还令他厌恶倒觉得人也恶心。 终究，他还是没忍住，抡起拳头冲击孙大熊腹部，想要将心中的不满发泄出来。 “呃～”孙大熊吃痛，松开陈三元。 他眼神中露出几分难以置信，陈三元居然主动打人？ 虽说陈三元是陈里正的儿子，不算真正的执法者，但他的行为，也将影响陈里正的升降。 陈三元打人，可以说是给陈里正抹黑。 只要有村民联合上报，陈里正的里正位置便难保。 孙大熊早想动手教训陈三元，遇到此等时机，怎么可能放过？ 他活动两下筋骨，紧握双拳便朝陈三元砸去。 孙大熊并不知万柒柒在其中卡了一个bug方卢雪。 方卢雪目睹经过，再加上吴狗剩和万柒柒，三人可谓是组成了一个无敌的队伍，让村民和官府更加信任。 县衙的衙役怎么可能会为了一个村民得罪县令千金？ 只是万柒柒没料想到，方卢雪看热闹就算了，还与杨婶动气手来。 林小花见母亲被打，也加入战斗。 一旁拳打脚踢，这边便是各种撕扯。 方卢雪衣裳被扯破了好几道口子，一头青丝也被蹂躏得不成样子，还被杨婶揪在手中。 她拉着自己的头发，让自己不那么痛，嘴里不断喊着：“万柒柒，你再不来帮忙，我就让我爹把你房子收回去……” 第239章 方卢雪差点被砸 第239章 方卢雪差点被砸 万柒柒略显无奈。 她从未让方卢雪加入打斗，只是让她撑个场子，没想到对方也是个性情中人。 不过，万柒柒也早看杨婶不爽，趁机教训一下，也不是不可以。 万柒柒加入，很快帮方卢雪扭转局面。 林小花被万柒柒一脚踹到旁边，别吴狗剩拉住。 万柒柒将杨婶松散的头发一把揪住，将脸暴露在方卢雪面前。 方卢雪觉得上次给杨婶的教训远远不够，才会使其更加过分。 她扬手在打在杨婶脸上。 “啪啪啪”打脸的声音传到孙大虎耳中，使其愣了一下。 陈三元借此机会反击，双拳齐出，砸在孙大熊腹中软肉之中。 孙大熊痛得后退好几步，眉头拧作一团，弯腰捂着肚子，好半天没缓过来。 杨婶痛得眼泪直流，嘴里还不停地在骂：“万柒柒，你这个贱人，一定是你！是你设计的对不对？” 万柒柒冷声笑了笑，“这不是杨婶的计划吗？让大家看到陈三元和你女儿私会，让陈里正不得不同意两个人的婚事。” 她有力扯了一把杨婶的头发。 杨婶头发发麻，额头青筋直冒。 “你只是没想到孙大熊会冒出来，打乱你的计划。” 万柒柒说罢松手。 杨婶因为往回拽的力往前，直接磕在榕树下，留下一道血晕。 她撞得七荤八素，脑袋晕晕乎乎，靠着榕树瘫下，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样。 林小花吓得愣在原地。 吴狗剩也惊呆了，害怕真的出人命，那可不得了。 林小花一把挣开吴狗剩，四处张望，瞥见地上的石头，直接捡了起来。 她扬起石头，喊道：“你们杀了我娘，我要杀了你们！” 石头脱手而出，直击万柒柒那边。 万柒柒一个转身，躲过石头，却忘了方卢雪在自己身后，想要伸手拉人，已经来不及了！ 方卢雪愣了一下，石头越来越近，直逼脑门。 陈三元想要追下石头，却拌在树根上，摔倒在地。 就在这时，“当啷”一声，石头落在陈三元眼前。 抬头，是一个身着灰袍的男人。 他长剑指地，眉眼冷淡，好似一个没有感情的杀人机器。 方卢雪眼神呆滞，跌坐在地，深深吐出口浊气。 与此同时，一个身着月白元宝纹锻袍的男人冲过来，不顾形象地蹲在方卢雪面前。 “你没事吧？有没有伤到哪？” 万柒柒转身，扫了眼利剑，往旁边挪了一小步，伸长脖子看着地上的男人。 这人她见过，是方卢雪的哥哥方泊文。 方卢雪本来只是被吓到，看到方泊文后，鼻间一酸，眼泪止不住地流。 “哥，你怎么才来！哇……呜呜呜……” 方卢雪趴在方泊文的肩头大哭。 紧接着，穿着县衙制服的三四名衙役冲过来，拔刀对着在场之人，将他们圈在一起。 万柒柒本想躲开，也被圈在了里面。 孙大熊这才意识到，地上嚎啕大哭的女子便是村民们说的方县令的女儿。 完了！彻底完了！ 他双眼瞬间睁大，双手颤抖，跪在地上。 杨婶倚在榕树下，头脑也清晰了，却还闭着眼，想着不管怎样，都要将万柒柒一起拉下水。 方泊文搂着妹妹，满眼心疼。 在家他都不忍训斥一句的妹妹，到了莲花村竟弄成这番模样，还差点被人拿石头砸！ 他紧咬后槽牙，眼眶通红，冷声道：“将扔石头的人拉出来，把手剁了！” 林小花吓得跌坐在地，急忙跪下求饶，“饶了我吧！我不是有意的。公子，我求求你，饶了我！让我当牛做马我也愿意！” 额头磕在石头铺的地面上，发出“砰砰”的响声。 没几下，石头上便留下一道红痕，可见林小花有多真诚。 若是换做之前，陈三元一定会跪下帮林小花。 此刻，他只是冷眼看着，没有任何动作。 方泊文催促道：“你们聋了吗？还不动？” 衙役们有些犹豫。 县令大人只是让他们帮忙一起寻莲花村的人，并没有交代要动手。 他们对视一眼。 公子是县令大人的儿子，方小姐更是县令大人疼爱的女儿，听指挥准没错！ 两个衙役立马上前，将林小花拖出来。 一人将她的左手固定在地上，另一个人双手抓刀，掂量几下，扬起来。 “等一下！”万柒柒突然喊道。 衙役顿了一下，刀劈偏，落在边上，却将林小花的小指带走。 “啊！”林小花一声痛喊。 十指连心，断一指如同对着心脏戳了一刀。 万柒柒瞥见血光，别过脸去，没有紧紧皱作一团。 这些时日刚养好的胃，此刻又再次翻涌起来。 持刀的衙役摸了摸鼻子，眼神中带着询问，看向方泊文。 方泊文侧头盯着万柒柒，终于认出这女子是谁，冷声问道：“你为什么要替她求情？” 万柒柒深呼吸好几口气，才让自己缓过来，额间却布了一层薄汗。 她垂眸，让自己不看见鲜血，认真道：“我没有替她求情，只是觉得罪不致砍去一只手。” 她扫了眼还在抽噎的方卢雪，接道：“对于我们这些贫民而言，双手就如同性命一般重要，失去手便没有办法干活，那等同于失去生存的能力。” “她虽欲伤方小姐，但方小姐如今安然，是不是不该罚这么重？” 方泊文睨了她一眼，冷声笑了笑，“万柒柒，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你帮她说话，她不一定会记着，今后反而会反咬你一口，让你悔恨今日的决定。” 他抬了抬手，拿剑的侍卫立马动了起来。 银光一闪，尖叫声响起，林小花眼见自己的手与身体分离。 一股劲冲向脑子，她目光呆滞，刺痛占据身心。 哀嚎中，她终于坚持不住，昏厥过去。 侍卫并未停下，提着带血的刀朝杨婶而去。 方卢雪被尖叫声惊醒，急忙道：“哥，先留下她的命！” 方泊文见妹妹眼神有几分呆滞，以为她被吓着了，急忙抱紧，低声道：“好，都依你！” 方卢雪经历过涟山的尸山血海，怎可能被这种小场面吓到？ 她只是知道万柒柒对血腥有后遗症，不想让她那么难受罢了！ 比起万柒柒，方卢雪见的血腥多一些，适应能力也更强，所以她早已克服这层障碍。 她从方泊文怀中离开，神色淡淡，问道：“哥，你怎么来了？” 方泊文这才忆起正事，“父亲来了！” “我不想……” 方卢雪话还未说完，便听方泊文说道：“他带着上面的圣旨过来的，如果你不想见他，就不见。” 方泊文清楚，妹妹心中还是没过拿到坎。 她还是记恨父亲第一时间选择攻山，而不是救她。 方卢雪抬头看了看万柒柒，又看了看陈三元，挤出一抹笑，“一起走吧！” 第240章 县令来了 第240章 县令来了 县令驾到，全村相迎。 村子里一些年长者，活了一辈子，都没见过县令大人长什么样。 听闻县令大人下驾莲花村，从床上爬起来，拄着拐也要出来，和大家一起拜见县令大人。 陈里正也不知这些人哪儿得来的风声，全都赶来了。 乌泱泱的热人围在村口，齐齐跪下，全是人头。 方自明略有些意外，却对如今的场面很满意，还亲自将几个年长者扶起来，拉近自己和村子的关系。 他站在人群中与陈里正讲述莲花村近年来的表现，无意看到菜园子里搭的草棚。 里面的菜长得茂盛，比他走过的几个村子都好，产量也丰富。 他忍不住夸赞几句，表扬陈里正一番。 陈里正也想揽功，给自己晋升的机会，可村民们都知道，这都是陈永年家想出来的法子。 方自明听了，不由在人群中搜寻陈永年一行人，却一个也没见着，只看到两个与万柒柒长得相似的娃娃。 他走上前，认真打量这对兄妹。 平平吓得躲在王稚身后，不敢看对方。 安安胆子却大得很，睁大双眼与方自明对视。 王稚见了，立马带着孩子跪下，哆嗦道：“大人恕罪，孩子小，不懂事！” 方自明倒不介意。 这是他见过的孩子中，胆子最大的小孩。 就跟万柒柒一样大胆！ 陈里正急忙跟过去，介绍道：“这是陈万氏的婆婆陈王氏，也是永年的娘。她身旁的是陈万氏的一双儿女，平平和安安。” 方自明点了点，“起身吧！” 他见王稚有些哆嗦，没有继续，抬眸扫了一圈围着的村民。 在人群末尾看到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孕妇，还有一个熟悉的男孩。 男孩死死盯着他，抿着嘴唇。 他那双眼眸像极了一只小狼，带着些凶狠，眼眸却又清澈，藏不住心事。 方自明自当认识这个小孩，对其看自己的眼神也毫不在意。 他朝小孩招了招手，“你过来！” 李虫娘牵着小猴子的手忽然一紧，想将人藏起来，却又无处遁形。 小猴子主动松开李虫娘的手，迈着小步子朝方自明走去。 “你命好，让她发现了！”方自明拍了拍小猴子的肩，没有做别的。 他还不至于在这种公开场合，对一个小孩子下手。 即便一开始，他也认为不能留下小猴子。 现如今，他觉得留下小猴子，让万柒柒欠自己一个人情，也不是不可以。 荷风镇第一次见万柒柒，他认为万柒柒是有点小聪明，自以为是，如今却不认为她只是有点小聪明了！ 这女子的聪明才智，几乎超越很多男子，甚至她的思想很特别，考虑的点与常人不同。 若能将此人收为幕僚，云和县的发展将空前绝后。 可惜啊！ 可惜她偏偏是个女子！ 就在这时，人群后面传来一阵尖叫声。 “啊！血，好多血！” 林小花从大榕树到村头，流了一地。 万柒柒怀疑，再不进行包扎，这人会失血过多而亡。 方自明和陈里正见这些人靠近后，脸色都变得十分难看。 周围的村民使劲眼神交流，想要议论一番，却不敢在县令面前造次，只能将心头的蠢蠢欲动压下。 万柒柒也懂这个世界的规矩，到方自明面前，主动跪下磕头行礼。 一众人也各自行礼。 齐声道：“参见县令大人！” 方自明对于万柒柒的行为略有诧异。 他以为这个女人会当众打他的脸，亦或是等所有人跪下她才跪。 不曾想，她竟是第一个。 方自明扫过万柒柒，落在她身后穿着长裙的女子身上。 看清后，他眸子微微颤抖，眸色柔软许多，水光闪烁。 他在心头轻声叹息后，将眸子移开，落在少了一只手的人身上。 他眸色渐沉，冷冷道：“怎么回事？” 杨婶见县令大老爷发问，用膝盖走到方自明身旁，不停地磕头求饶，“青天大老爷，求你救救我女儿吧！求求你了……” 方自明扫了眼林小花的手。 断口平稳，像是锋利的利器一下到底，非一般人能做到。 他扫过人群，停在方泊文和他身后的侍从身上。 方泊文抿了抿唇，放开方卢雪，自觉跪下，“大人，林家女试图谋害您的女儿，试问这是否该罚？” 话音一出，一阵哗然。 县令的女儿，属于官眷。 谋害县令官眷，等同于试图谋害县令。 谋害官员，这可是杀头的罪。 众人听了不由冷汗直冒，往后退了几步，生怕连累到自己。 杨婶听见议论，面色骤变，急忙解释，“不……不是的，大人……不是这样！我女儿没有谋害方小姐，她只是打万柒柒，不是要打方小姐……” 方自明眸色更冷几分，冷声道：“你可知本官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杨婶愣了一下。 突然，她反应过来，吓得瘫倒在地。 “方大人饶命，方大人……民妇知错，求您饶了民妇和民妇的女儿……” 面对杨婶求饶，方自明纹丝不动。 方泊文此举虽太过冲动。 可他的女儿，岂是别人想动便能动的？ 即便对方目标不在方卢雪，而是万柒柒，也不行。 上面刚有圣旨下来，对陈家夫妻进行封赏，却刚好有人要谋害陈家夫妻，这罪必须定！ 方卢雪突然跪下，“大人，林家妇人联合邻家女试图设计莲花村里正之子，攀慕权贵，还暗中让邻家女与孙家子通奸，此罪又该如何判？” 她抬眸，认真看着方自明，想要得到一个答案。 方自明愣了一下，险些没认出这双眸子。 她的坚毅以往从未有过。 方自明看向陈三元，寻求当事人的答案。 陈三元闭上双眸，朝方自明磕头。 “大人，方小姐所言无误！” 他从曾想过，好好的一个约会，竟成了如今这局面。 他身子在颤抖，不停地颤抖。 “大人，可否准许孙郎中先为林家女止血，保住性命？” 万柒柒能听出来，陈三元的声音在发颤。 大喜大悲在同一时间反反复复，换谁也难以把持住。 陈三元能做到如此，实属不易。 方自明看着地上的鲜血，觉得刺眼，允下陈三元的要求。 孙大熊此刻终于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事，慌忙求饶，“方大人，草民有罪，不该听信林家母女的谗言，请大人处罚！” 与其被罚，主动求饶反而体面一些。 方自明盯着孙大熊与陈三元看了一阵，冷声道：“你们二人为一女子闹成这般，理应罚！” 他看了看陈里正，缓声道：“你们二人，从今日起，服役于莲花村，直至来年二月，可有异议？” 服役本村，这简直是恩赐。 虽说两人都未到二十，不是服役的年龄，但作为处罚，他们便需要去做。 只是林小花和杨婶，方自明一时间也不好下定论，让衙役将人压回县衙，再行定夺。 林小花与两个男人之间的事就此告一段落。 万柒柒全程只做听客，不曾说一句话。 第241章 恩赏 第241章 恩赏 青云蔽日，微风轻拂。 广场之中还飘散着淡淡的腥味，却不似之前那边闹腾。 衙役门扛出一个用红绸盖着的东西，一下吸引了村民的目光。 大家都知晓，陈家夫妇在剿匪之上有功劳，赏了地，不曾想好像还有赏赐。 众目翘首，盼着县令读旨。 莲花村也有几十年不曾出过封赏之人。 不曾想，如今出的，竟是往日大家口中的毒妇！ 万柒柒倒是平静，只是腿跪得有些麻。 方自明都给了房子，不一定还能赏什么东西。 而且古代对女子的赏赐本就少。 就算她参与剿匪，得到的赏赐必然不超不过男子。 方自明在众目下徘徊，迟迟未有下一步反应。 就在这时，马蹄声响。 远处，一名男子驾马而来。 “吁～”马儿停下衙役身后。 陈永年下马，将马儿绑在路旁，快步走进人群，在万柒柒身旁跪下，“草民见过县令大人！” 万柒柒闻见他身上的墨香，猜测他应该是从书院赶来。 衣裳冰凉，贴在万柒柒手背，却让她之前的不舒服清扫而空。 明明陈永年什么都没做，她却好像感受到对方在护着自己。 这种感觉，让她拥有前所未有的舒心。 方自明见人齐了，伸手招来随从，请出圣旨。 圣旨一开，众人齐跪在地。 万柒柒听方自明念了一段长长的没什么用的话，终于提到了点子上。 “莲花村陈家陈永年，剿灭山匪用功，赏白银百两，允其在当地县衙任职，免服役，免人丁税；其妻陈万氏，在涟山一战表现突出，为剿灭山匪创造良好条件，其聪明才智非寻常女子比拟，特次牌匾一张，免人丁税……” 万柒柒的手指扣了一下地面，立马被陈永年用手指覆盖住。 若是能看到脸，定能看见万柒柒抿唇，带着几分不悦。 她心中不断吐槽，为什么陈永年免了徭役，还有钱拿，自己就只有一个破牌匾？ 一个牌匾能顶啥用，又不能卖，也不能换吃的。 圣旨宣完，方自明合上圣旨，走到陈永年面前，将甚至递了过去。 陈永年双手举过头顶，接过圣旨，与万柒柒齐声道：“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万岁。” 万柒柒说得其实没什么感情，甚至有几分咬牙切齿。 接旨后，众人起身给陈永年和万柒柒道贺。 村头空前热闹。 万柒柒看着被解开的牌匾，上面写着“秀外慧中”四字。 虽说牌匾看着大气，可是一点也不实用，还占地方。 目光扫过，落在一盒子白花花的银子上，微微发亮。 比起牌匾，她更想要那盒银子。 整整一百两，自己得忙多久才能挣回来啊？ 方自明与陈里正站在人群外，看着被围的夫妻二人，面色平静。 前者见惯了，早没感觉。 后者心中激动万分，却不能在县令大人面前丢了面子。 这时，换好新衣裳的方卢雪从马车里出来。 她穿着柔然的绸缎，梳着漂亮的发髻，珠花随着她下马车的动作轻轻摇晃。 这副装扮，妥妥的富家千金，与之前狼狈模样形成强烈对比。 陈三元站在一旁，被其惊艳。 他之前总怀疑对方是不是真的方小姐，如今才确定，对方就是县令女儿。 方泊文见妹妹下来，急忙为妹妹系上披风，以免对方感染风寒。 方卢雪看着哥哥的动作，眸子中露出淡淡的忧伤。 万柒柒说得没错，她其实并不恨哥哥，更不恨父亲，因为那是他们的责任。 就像陈三元这件事。 他明知道父亲是为他好，却依旧义无反顾，想要自己争取，才惹来今日这一处。 方卢雪一开始便知道，父亲是县令，他的决定必须是为了整个云和县。 必要时候，他需要放下儿女情长。 他是合格的县令，却不是合格的父亲。 方卢雪看了看自己的装扮，摸了摸自己的珠钗，脸上扬起一抹笑，朝里走去。 方自明见女儿过来，脸上终于挂上了笑脸，心想万柒柒还是有用，让女儿不再躲着自己。 然而，方卢雪从他身旁走过，没有一丝犹豫，挤进人群。 “让一让，让一让……” 村民见身着盛装的方卢雪，立刻让出一条道。 万柒柒还是第一次见方卢雪如此精致，眼底闪过一抹惊艳。 吴狗剩惊呆了！ 他不得不承认，这位方小姐真的好看！ 方卢雪扬起小小的头颅，傲娇道：“大家别围在这，都散了吧！” 虽说有村民还想留下来，却也不敢忤逆方卢雪的话，各自散去。 不一会儿，村头便空空落落，只剩下万柒柒一行人和县衙的人。 万柒柒盯着方卢雪，眉头一挑，故意放低姿态，温声道：“方小姐，有何指示？” 方卢雪瞳孔瞬间放大，随后瘪了瘪嘴，“都拿赏赐了，是不是该吃顿好的，犒劳一下自己？” 说着，她眼睛已经在放光，就好像万柒柒看见银子一般。 万柒柒扶额，无奈道：“方小姐缺这口吃的？” 方卢雪急忙道：“不行，你答应我的，可不能耍赖！” 说话间，她搂着万柒柒的胳膊，也不嫌脏，使劲摇晃起来。 方泊文看着眼睛都直了。 他知晓妹妹爱撒娇，却从未见她跟外人撒娇。 陈永年眉头微蹙，有种被人抢走妻子的感觉。 他将装银子的盒子打开，立马吸引来万柒柒的目光。 他脸上露出一抹笑，将盒子递过去，“娘子，给你！” 万柒柒愣了一下，“这是赏赐给你的银子。” 话虽这样说，但她的身体却格外老实，已经伸手去接盒子了！ 陈永年柔声道：“你是我的娘子，今后我不在家中，家中钱财，都交于你保管。” 万柒柒接过盒子，心中乐滋滋的，傲娇道：“行吧！我帮忙保管。” 方卢雪顿时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咦，你们老夫老妻的，要亲密回屋里去，大庭广众的不合适。” 万柒柒顺口答道：“没让你看。” 说罢，她对上方自明和方泊文的目光，想要将刚刚的话撤回。 害怕！ 方卢雪却不在意，勾着万柒柒的手，撒娇道：“什么时候吃饭？” 万柒柒略显无奈，却没在方自明面前表现出来，只道：“人还没从镇里回来，没肉吃。” 陈里正接道：“无奈，我家中还有些肉，若是方大人不嫌弃，可移驾陋室，吃口简餐。” 方卢雪眼睛亮了，直接蹦到方自明身旁，替他答道：“可以！” 说罢，她指了指万柒柒和陈永年，“带上他们一起！” 方自明有些无奈。 女儿是理自己了，也越发没规矩了！ 不过这般鲜活的女儿，却让他心中更暖。 第242章 三班六房 第242章 三班六房 方卢雪亲定，万柒柒掌厨。 男子坐在里正家中闲谈，女子则在灶房中忙碌。 当然不包括方卢雪！ 方卢雪在堂屋与灶房之间晃荡，还不停地指指点点，对着菜品各种要求。 万柒柒将手中的青菜一甩，叉腰瞪着方卢雪，“你爱吃吃，不爱吃拉到，再啰嗦，我齁死你！” 方卢雪瘪了瘪嘴，带着几分委屈看向郑氏。 她知晓，万柒柒做得出这种事。 好不容易换来万柒柒下厨做好吃的，她可不能就这样毁了。 只是她实在看不过去万柒柒菜品出来的模样。 万柒柒做菜好吃，但从不注重摆盘，让人看了一眼，便没有特别想吃的欲望。 从一开始，方卢雪对万柒柒的手艺也很怀疑。 后来吃了一顿两顿，便爱上了！ 万柒柒也想注重摆盘，可看着丑兮兮的碗，没有摆的心思。 而且自家吃饭，又不是拿出去卖，要那么好看做什么？ 能吃，好吃，不就行了？ 郑氏见方卢雪吃瘪，立马走过去，笑嘻嘻道：“方小姐，外面冷，您不如进去等如何？” 方卢雪瞥了眼万柒柒，哼哼唧唧离开了。 郑氏叹息一声，看着万柒柒，神色温和，“柒柒，你这个性子，若是出去，可是要遭罪的。” 她从万柒柒手中拿过青菜，示意她在旁边烤会儿火。 万柒柒看着被冻红的双手，瘪了瘪嘴，在灶前坐下，伸出手放在火堆旁烘烤。 “见什么人，说什么话，这我懂。但对于我看不惯的事，我就是爱多管闲事。” 郑氏一怔，想起陈三元的事，温声道：“三元的事多谢你，也麻烦你了！” “没什么。”万柒柒耸了耸肩，“我不过看不惯杨婶罢了！” 她抬头看着堂屋方向，流露几分愁绪，“位置越高，身不由己的事便越多。” 郑氏洗菜的动作一顿，诧异地看着万柒柒。 明明还是个二十出头的妇人，却让她觉得对方与自己年龄相仿，见识更为宽广。 无论是陈里正，还是方县令，二人皆有情有义，做事却不能随心所欲。 只要一个不经意的举动，足以令自己万劫不复。 这便是官！ 可无数人也想做官，想要权势，想要摆脱被人把控的命运。 郑氏将青菜捞出，看着木盆里的清水，问道：“你家相公去县衙当差之事，你如何看？” 若不是她提起，万柒柒都快忽略这事了！ 她抬眸看着郑氏，认真道：“婶子有何指教？” 郑氏弯唇一笑，将水泼出去，“我也是妇人，能有什么可指教的？只是常听闻，县衙之中当差，可不是这般简单。” “嗯？”万柒柒不太懂古代官制，只知道每个岗位有自身的职责。 对于县衙里究竟有什么官，她也不清楚，只知晓以县令为首，县丞和县尉为佐，似是还有些七七八八的差役。 印象中最深的应该就是捕快、捕头、仵作这类。 郑氏见她不清楚，细心解释，“县衙之中，只有县令、县丞、县尉这几位为朝廷命官，其余只能称为胥吏和衙役，没有品级，没有官职。” 万柒柒抬眸，疑惑道：“胥吏与衙役有何区别？” “县衙有三班六房。” “三班即为衙役，是服役于县衙之人，称为差役，他们每年可拿工食银，却不可参加科考，不可做官，子孙三代皆不可。” “六房中虽有衙役，但还有一种胥吏，也是书吏，虽没有工食银可拿，却有机会经过考核，升为官员。但做这些的人，皆是县中一些读书人……” 万柒柒这才明白郑氏话里的意思。 陈永年显然不是读书人，想要做书吏是不可能的事，那便只能去做衙役。 若做了衙役，今后平平读书，想要走科举的道路，便无望了！ 可她明明记得，影视剧里有那么多人争破脑袋也要进县衙，难道就不担心这个？ 万柒柒本以为这是一种机会，现在看来，却像是方自明给他们设的套。 让他们今后只能在县衙，在县令的手中，翻不出他的五指山。 “柒柒，其实这不失为一个机会。” 郑氏坐在万柒柒身旁，将冻得通红的手放在火堆旁烤。 与万柒柒细嫩的手指不同，她的粗糙不堪，甚至因为冬天太冷，已经开始红肿生疮了！ 她温声接道：“能进入县衙的机会不多，去快班做捕役也不错，相信凭他的本事，不过两年，必然能当个捕头。” 万柒柒听得有些头大，也无法代替陈永年去选。 以陈永年现如今的情况来看，他当衙役是最合适的。 虽说万柒柒不知道陈永年想不想当官，但她觉得应该挑发展空间大的。 而且这对孩子今后的仕途也有影响。 她这才意识到，父母的选择真的对孩子会有很大影响。 “永年，你怎么出来了？” 万柒柒听见郑氏的声音，侧头望过去，发现陈永年眉头紧蹙，好像遇到了什么烦心事。 郑氏也看出来了，主动将灶房让给二人，去了堂屋泡茶。 陈永年坐下，伸手碰到万柒柒还有些冰的手，拿过来搓了两下，随后放进自己衣裳里面。 万柒柒没想到陈永年会如此，猛地缩手。 陈永年没让她抽开，道：“放着，暖和。” 感受到温暖，万柒柒也没想拿开，放肆地将手放在他怀里，歪头问道：“和他们谈不来？” “不是。”陈永年摇摇头，眉头皱得更深几分，“方大人让我选，去刑房当管年，或者去快班当捕头。” 万柒柒一怔，方自明怎么不按套路来？ 快班当捕头？ 这是直接让陈永年做头头？ 万柒柒心中虽有所震惊，面上还平静问道：“刑房管年是什么？” 陈永年解释道：“刑房是六房之一，刑房头目是经承，副头目是管年。” 这…… 万柒柒一时语塞。 方自明玩这么大？ 陈永年接道：“若是去了快班，今后平平想文考便不能了，可去刑房，我又不识字……”他更多是认为自己胜任不了。 从一介黎民进入县衙，直接成领班的人，他没有把握做好，怕给陈家丢人。 万柒柒还在琢磨方自明是不是认真的。 不仅让陈永年去了就做头头，还给他自己选择的权利，这到底是为什么？ 天底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方自明该不会又有什么新想法了吧？ 屋里，陈里正也提出了同样的困惑。 “方大人，您确定给他的是这两个职位？” 第243章 鲜活的方小姐 第243章 鲜活的方小姐 方自明很确定。 他一脸正色道：“他经验虽不足，可以慢慢来，不着急。” 陈里正想说：正是因为经验不足，才该从头开始，才能稳固，让手底下的人屈服。 对面的是云和县县令，他不过是一个里正，也不敢多说什么。 方卢雪在一旁听方泊文解释了缘由后，不由翻了个白眼。 方泊文伸手在方卢雪额头上轻轻敲了一下，“小妹，不能这般没有礼数。” 方卢雪没有听，又翻了个白眼，“我能现在去告诉万柒柒，你们哄骗她丈夫吗？” 方泊文盯着方卢雪不说话，眼神却仿佛在说：你觉得呢？ 方卢雪撇了撇嘴，耸肩叹息。 她发现自己父亲眼珠子都快长在外面了，好像生怕陈永年会拒绝不去县衙。 万柒柒的牌匾并非云和县求来的赏赐，是平和县。 不仅如此，平和县更是将陈永年的作为上报，欲请朝廷将此人破格录用，调去平和县任典史一职。 虽说典史是不入流的杂官，却掌管缉捕、治安一块，与云和县县尉一职有几分相像。 这可比三班六部头目更令人垂涎。 不但如此，典史一旦立功，便有机会升职为县丞，成为朝廷命官。 换做其他人，若是知晓这事，必然带着妻儿去平和县当典史了！ 不过，陈永年一看便是放不下家的人，必然不会选择远赴平和县。 方自明也抓住这点，与平和县县丞苏谨遥争上一争。 不！如今该叫苏县令了！ 剿匪一事结束，苏谨遥的晋升圣旨也下来了！ 比起苏谨遥给陈永年的官职，方自明给的不算什么，甚至可以说差之千里。 可他的优势便在于——陈永年是云和县人！ 其实不仅陈永年和万柒柒受赏，万子言也受了恩赏，还是朝中来的京官亲自前去宣读圣旨。 不过京官出来时，脸上不是很好，好似碰壁了！ 方泊文也是远远看着，并不清楚里面发生了什么。 本来是要召陈永年和万柒柒去镇里接旨，面见京官，却因万子言之事，京官将此事交给方自明自行处理。 方泊文倚在窗口，盯着陈氏夫妻，淡淡道：“小妹，陈万氏当真这般好？以前你可是日日说要将她抓起来，给你唐表哥泄愤的？” “唐表哥？”方卢雪眉头皱了皱，“他仗着咱家做了多少坏事？活该被抓！” 方泊文瞥见自己妹妹咬牙切齿的模样，都要怀疑是不是万柒柒将自己妹妹换了，怎么变成这样了？ 他可记得，往日这些表亲里，方卢雪与唐奇文关系最要好了！ 如今却为了一个外人，将自家表兄贬得一文不值。 方卢雪死死盯着外面，看两个人坐下聊半天也没动，忍不住吐槽道：“诶，他们怎么还聊，我什么时候才能吃得上饭？” 方自明也听见女儿说的话了，抬头瞪了她一眼，带着点呵斥道：“你若嫌她慢了，你可以去帮忙。” 他本想教训女儿，却不想方卢雪接下来的话，让他彻底呆住。 “对，爹你说的没错，我去帮忙，不然何时才能吃上。耽误时辰，你和哥哥回县里都天黑了！” 方卢雪说着，将披风解开，丢在方泊文手里。 她捞起袖子，朝灶房而去。 方泊文与方自明四目相对。 她什么意思？ 她不跟我们回去？ 她在这儿住得惯？ 她赖上陈万氏了？ …… 两人众多疑惑，却找不到人解答。 半个时辰后，灶房飘来的菜香勾起堂屋等食之人的馋虫。 又过了一刻钟，菜肴终于上桌。 虽说都是一些家常菜，却摆盘精美，看着很有食欲。 而且菜肴的色香都不输外面酒楼，只是不知味道如何。 这时，灶房传来一阵吵闹声。 “等一下，不是说好摆好看些，你怎么又乱来？” “大小姐，你吃的时候还会管它好不好看吗？” “不行，其他的都摆了，这个也不能敷衍。” “等你摆好，其他菜都凉了，还怎么吃？” “冷了我也吃，你不用担心浪费！” …… 陈永年坐在方自明对面，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 他以为娘子在外面会收敛一些，没想到跟家里一样。 方泊文伸长脖子，对万柒柒越来越好奇。 这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怎么就能将妹妹带得跟以前完全不同了呢？ 他不知道，这才是方卢雪，真正的方卢雪。 半晌，万柒柒和方卢雪带着最后一碗菜走进来。 万柒柒看着桌上精致的菜品，心中不由叹息，要是有手机就好了！ 若是换做以前，她必然拍照发个朋友圈，让自己客户看到自己是个爱生活的大好女性，来吸引客户在自己这儿下单。 现如今，什么朋友圈？什么客户？都算了吧！ 好好活着，不被饿死，不被官压死，不被唾沫喷死，她已经心满意足了！ 不等其他人反应，方卢雪拿起筷子，给方自明和方泊文夹了满满的菜，“她人虽然讨厌了些，可做菜可好吃了，快尝尝！” 万柒柒垂眸，心里骂了方卢雪一顿。 这人不知吃人嘴软吗？ 吃了自己做的菜，还说自己讨厌，吃空气去吧！ 方自明轻轻在方卢雪手背敲了一下，“你是越发没有规矩了？” 方卢雪摇头晃脑，一副没听见的模样，撇了撇嘴，委屈道：“你便不能像普通家中吃饭一般，随意一些吗？吃饭还要摆着你的官架子，你干脆回县衙吃算了！” 此话一出，众人色变。 虽然方卢雪是方县令的女儿，但对方毕竟是朝廷命官，怎么能这样说话？ 方自明叹息一声，眼神里全是宠溺，“好，我的乖女儿，你想吃什么，爹给你夹。” 方卢雪颇为满意地点点头，指着离自己较远的红烧肉道：“我要吃这个，可好吃了！” 两人其乐融融的模样，也让其他人放松下来。 这顿饭虽说与县令吃，却让人不觉紧张，反而有几分轻松，就跟去他人家中做客的百姓一般。 大家吃的菜，还喝上小酒，好不惬意。 不过一杯酒下肚，陈永年整张脸通红。 万柒柒瞧见，惊得吓了一跳。 “你还好吗？” 她伸手摸了摸陈永年的额头，有点烫。 陈永年甩了甩头，让自己保持清醒，眼前的事物却都在摇晃，使得他整个人都晕晕乎乎。 万柒柒叹息一声，知晓他喝醉了，立马赔礼道：“方大人，陈里正，我与永年先走了，他喝醉了！” 方自明点点头，没有意见。 陈里正立马朝陈三元道：“你帮陈万氏一起将永年送回去。” “好。”陈三元立马放下碗筷，起身走过去扶着陈永年。 三人往外走时，方自明突然喊住万柒柒。 “陈万氏，县衙任职一事，你可以帮他多加参考，年后到岗即可，本官可补贴工食。” 虽说贴补工食，一年也只有六两到十两不等，却可抵家中一个成人一年的人丁税。 而且陈永年无需交人丁税，如县衙吃住县衙负责，倒也是不错。 万柒柒一怔，随后微微一笑，“好的，县令大人！” 第244章 牌匾 第244章 牌匾 寒风簌簌，鼾声渐起。 王稚端着蜂蜜水，敲了敲房门。 万柒柒探出脑袋，看了眼杯子的水，低声道：“他已经睡了，不喝了，您喝了吧！” 王稚看她轻手轻脚出来，眉头微蹙，“蜂蜜泡水能解酒？” “好像是吧？我好像听人说过。”万柒柒有些心虚。 她总不能告诉婆婆，以前自己每次喝醉，就给自己冲一杯蜂蜜水，第二天起来，便没那么难受吧？ 王稚没有多说，将温热的蜂蜜水递给万柒柒，“他睡了便你喝了！” 万柒柒也没推搡，接过抿了一小口，瞥见墙角立着的牌匾，眉头又紧紧皱起。 王稚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脸上扬起笑，“御赐的牌匾，今后再无人再能诋毁你，你也再不同往昔了！” 话虽这般说，但该背后嚼舌根的人，还是一样会嚼舌根。 万柒柒觉得这个牌匾要是换成白花花的银子才好，才最实际。 现今手中虽有一百多两银子，可每年还有各种赋税要交，算到底，手中能用的，也没多少。 平平上学，需要束修费，还要买笔墨纸砚，又是一笔费用。 怎么算，万柒柒都觉得钱不够用，要抓紧时间弄钱。 自己将近有半个多月未曾管理过生意，与朱老板那也迟迟未联系，恐怕对方已经另寻合作之人。 两人从这边堂屋到那边堂屋，坐在火炉旁，商谈来年的事。 万柒柒不懂种植，手里有种子也种不出来，这事只能交给王稚。 王稚很乐意，能帮家里做点事。 随后，她将陈永年去县衙的选择说了，却为提方自明说补贴工食的事。 李虫娘即可接道：“如此好的机会怎么能不去？当然去刑房，若不然平平去书院又有什么意义？” 王稚认同地点点头，“刑部虽无工食，却能升职，快班捕头已经无法再往上了，我也认同去刑房。” 万柒柒自然也是认同去刑房，却觉得方自明给的条件太好，让她总觉得不对。 而且那块御赐牌匾，总让她觉得不像方自明的手笔。 就在这时，院子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未等王稚起身开门，外面的人已经推门而入。 “冷死了，早知我把披风留下来了！” 方卢雪进来，带来一阵寒风，冻得李虫娘抖了两下。 她也不在意坐着的人的表情，捞起裙子便在凳子上坐下，伸手去烤火。 万柒柒盯着她看了半晌，无奈道：“你怎么回来了？” 方卢雪搓了搓手，“我爹和我哥走了，我自然回来了！” “穷日子过上瘾了？不跟着回去好好享受你大小姐的日子？” “我是准备来跟你说个消息，你不想听就算了！” 方卢雪唇角下垂，露出几分难过的神情，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万柒柒的直觉告诉她，方卢雪会解自己的疑惑，哄道：“你若是说得有用，我今晚给你做好吃的。你没吃过的！” 提到吃的，方卢雪眼睛都亮了！ 不一会儿，她将她爹隐瞒的事全盘托出，顺口道：“苏介还是挺仗义的，我今后不鄙视他了，跟他做朋友。” 万柒柒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 怪不得方自明会提出这般丰厚的待遇，原来是想留着陈永年。 她再看眼方卢雪，觉得自己似乎无意中落入方自明的陷阱之中。 方卢雪如何，方自明应该一清二楚。 让自己做方卢雪的老师，不过是想用方卢雪圈住自己。 让方卢雪留下，也是怕平和县来人，直接拉拢自己和陈永年。 不过看方卢雪的模样，她似乎还没意识到，她成了方自明圈住自己的工具！ 方卢雪觉得万柒柒看自己的眼神有些奇怪，喃喃道：“你看着我作甚？我说的是真的！” 万柒柒随口应和道：“没事，觉得你的珠花好看。” 方卢雪听了十分开心，伸手摸了摸自己的珠钗，洋洋得意道：“这可是我挑了好久才选中的，可贵了呢！我也觉得好看！” 她犹豫半晌，将珠钗拔出来，低声道：“既然你眼光好，我就把它送给你了！” 说着，她站起声，将珠钗插入万柒柒的发髻中。 随后，她满意地拍了拍手，“不过，这样好看多了！珠钗配美人，妙哉！” 万柒柒愣住，神色中的惊愕久久未散。 不是说很贵吗？ 怎么随手就送了？ 最让她震惊的，还是她在这个世界收到的第一个发饰，居然出自方卢雪！ 想当初，对方可是要拿银簪要了自己的性命啊！ 珠钗配美人这种话，估计也只有方卢雪能说出来。 她都瘦得脱相了，哪儿有美人的样子。 就在这时，方卢雪手托着下巴，歪头道：“你要是再圆润一些，会更好看！” 李虫娘盯着那只蜻蜓珠钗，眼里流露些许羡慕。 身为村妇，她都是用头巾裹发。 即便是成婚，也只是小小的银簪，从未有过这般漂亮的珠钗。 那支银簪，还怕被人偷了去，被她锁在放亵.衣的箱子中。 王稚眼里虽有羡慕，更多的是欢喜与惊艳。 她仿佛能看到万柒柒换上方卢雪那身衣裳，梳得精致的发型，头戴珠钗的模样。 万柒柒摘下珠钗，递回至方卢雪手中，“你呀！收好，别招来盗贼，将你的珠钗偷了去！” 方卢雪眉头一皱，“你是不是嫌弃，所以还给我？” 万柒柒不懂这丫头想的，只得无奈摇头，将簪子收好，“这总行了吧？” 方卢雪满意点头。 几人坐在堂屋说说笑笑，宛如一家人似的。 黄昏，陈永良和陈永兴回来，听说大哥和大嫂得了封赏，驴车也不管了，先要看上几眼。 陈永年终于在闹腾下醒来，出了房间。 他脑子还有些混沌，张望一圈，哑声喊道：“娘子，你在哪？” 万柒柒听见陈永年的喊声，探出个头，带着几分疑惑问道：“怎么了？” 陈永年外衫也没穿，踉踉跄跄跑过去，一把将万柒柒搂在怀中，嗅着属于她的味道。 万柒柒觉察陈永年情绪不对，伸手环住他的腰，柔声问道：“怎么了？做噩梦了？” 陈永年尾音带着些哭腔，声音在颤抖，身体也在颤抖。 “娘子，我梦见你被万家推进水里，我拼命地想要救你，可是没救回来！” 万柒柒一怔，安抚陈永年的手突然僵住。 一时间，她不知该怎么去安慰陈永年。 她心头有些难受，好像当了那么久万柒柒，突然有人告诉她，她不是真的万柒柒，万柒柒早已经被淹死！ 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那么难受。 良久，陈永年身上的衣服被风吹得冰凉，贴在万柒柒脖颈的脸也冰凉，才让万柒柒回过神来。 “好了！没事了，我在，不会被淹死的！” 第245章 牛车没生意 第245章 牛车没生意 东方日出，霞光尽染。 平平和安安急匆匆从屋里跑出来，停在骡车旁。 他们睁着大大的眼眸，盯着车上坐着的小猴子。 万柒柒刚叮嘱完陈永兴，让他今日在家，有空可以去山上挖点笋，再看看还有没有酸枣。 回头一看，两个小宝已然站在车旁，眼神中还充满疑惑。 她朝灶房忙碌的王稚喊道：“娘，将平平和安安带进去，我去一趟荷风镇。” 王稚闻言，连忙擦了擦手，跑到门口。 “柒柒，你去镇里买两只鸡回来养着。” 说着，她在怀中掏出个钱袋，递过去。 “虫娘也快到日子里，买两只老母鸡回来养着，生了刚好可以炖上。” 万柒柒眼神中闪过一丝疑惑。 李虫娘生产不是年后吗？ 如今离过年还有十几天，是不是预估得有些早。 但她转念一想，提前备着也没关系，以防提前生，什么准备也没有。 虽说商场可以随时买，但也不能突然凭空变出来。 只是家中有只鹰，养家禽也不好养，得想法子训练一下，让它听话才行。 王稚见她半天接钱，以为是物价上涨钱少了，忙道：“你先拿着，少了我过两日补。” 她手里目前只有这些积蓄，来年还有税要交，钱袋却已经被她掏空了，她心中愁绪万千。 虽说儿子拿了赏银一百两，可那是儿子的钱，自己的人丁税总不能让儿子出！ 万柒柒没有接，将钱退回，“买几只鸡哪还要您的钱？我本就打算买几只回来，多买两只便是！” 未等王稚说话，她又接道：“平平和安安在长身体，吃些好的才能长得好，虫娘刚好可以一起吃！” 王稚顿了一下。 她对万柒柒这个理由没话反驳。 平平看着，不由问道：“娘，小猴子不吃吗？您要将小猴子送走吗？” 万柒柒惊讶地看向平平。 平平的眼眸清澈如水，不带一丝杂质，显得格外纯真。 就在此时，安安也开口问道：“娘，大哥哥不能和我们住一起吗？” 万柒柒平日的巧言令色无处发挥，喉间仿佛被堵上了一块石头，堵得她哑口无言。 这两个小宝一开始本就对小猴子充满敌意，如今却好像接受了对方在家中。 她讪讪一笑，哄道：“没有，娘只是带大哥哥出去见一个叔叔，晚点便回来，给你们带糖吃，好不好？” “真的吗？”平平盯着万柒柒的双眼，“娘，你可不能骗我们。” 万柒柒被小孩盯得有些心虚。 谁说小孩很好哄骗的？ 怎么她家的小崽子还学会了质问！ 还未等万柒柒开口，安安说道：“娘，我们不要糖，你可以带我们一起去吗？” 两个小宝直勾勾盯着万柒柒，仿佛只要她拒绝，就是承认在骗他们一般。 万柒柒没想到，自己会有一天栽在自己养的两个小鬼手中，显得有些无奈。 这时，方卢雪打着哈欠从院子里出来。 “我跟你们娘去，保证给你们将小哑巴带回来！” 万柒柒瞪了她一眼，示意她不要捣乱。 方卢雪却像是没看见万柒柒的眼神一般，一屁股坐在骡车上，拍着平平和安安的肩，保证道：“一定带他回来，不然就罚我不准吃肉，如何？” 万柒柒翻了个白眼。 她好意思，跟小孩子抢肉吃，得亏这个千金小姐做得出来！ 平平和安安对视一眼，似是很纠结。 最后，平平认真道：“你可答应我们的，不能撒谎。娘说了，撒谎的人遭雷劈！” 呃！？ 万柒柒别过脸，脸上全是无奈。 她不明白，自己说得那么真诚，这几个小宝怎么就不信？ 方卢雪说得不痛不痒，反倒让两个小宝信了！ 难道自己的方法有问题？ 思忖不过三秒，她倏然想起一件事，扫了眼方卢雪，质问道：“我何时答应带你出去？” “我是云和县县令的女儿，云和县哪个地方我不能去……” 方卢雪又开始叨叨关于自己身份的事，欲用这个让万柒柒同意。 万柒柒双手掩耳，闭耳不听，等人嘴停下，她才放开。 “你去可以，别烦我，最好自己找辆马车，回县里去！” 方卢雪哼哼唧唧道：“说得我好像想跟着你似的，我就不能去玩吗？” “……”万柒柒打算闭嘴，这样才能让这个大小姐消停。 她朝吴狗剩道：“出发！” 吴狗剩立马坐上骡车，掉头，往村口行去。 这个点村民都已经起来忙碌，瞧见万柒柒出门，笑着和她打招呼。 行到村口，见一辆牛车停在村口。 一个中年男人坐在上面，将头埋起来，显得有些低落。 万柒柒看了两眼，认出坐在上面的人，神色中露出几分疑惑。 每日去镇里的村民都是天微微亮便出门，这个点已经到荷风镇，为何孙千还在此处？ 吴狗剩显然也认出来孙千，放慢骡车的速度，高声喊道：“孙叔，今日怎么没出车？没人去镇里吗？” 孙千闻言抬眸，看清来者后，脸上的失落顿时化为怨愤。 “你们还好意思说！若不是你们，我怎么会丢了生意！” 他显得有些愤愤不平。 当看见方卢雪后，他顿时又像霜打的茄子，将头埋在膝盖中，不敢继续说下去。 万柒柒没想到，方卢雪还有这种作用。 果然，有个当官的父亲，就是不一样！ “管我们什么事，明明是你自己没教好儿子，才被罚！” 吴狗剩碎碎念几句，头一撇，看也不看，驾车驶离莲花村。 快到荷风镇时，几人看到三两结伴去镇里赶集的村民，不由放慢了骡车速度。 万柒柒主动与其打招呼，“凤仙婶，你怎么不坐孙叔的牛车？走得多累！” 凤仙婶回头，看见万柒柒，脸上扬起笑。 再看见方卢雪，她脸上的笑僵住，带着几分谨慎停下。 其他人也停下，朝方卢雪行礼，“见过方小姐！” 方卢雪在万柒柒家待习惯，对这种行礼有些陌生，却又觉得亲切。 这才是自己身份打开的正确方式嘛！ 哪里像万柒柒，不懂尊卑，只知道使唤自己！ 不过她也不忘帮万柒柒打听，问道：“你们怎么不坐车？” 几个妇人推推嚷嚷，最后让凤仙婶站出来回答。 “孙大熊做出这种事，大家哪还敢做孙叔的牛车。万一他心生恨意，在路上生了歹意……” 万柒柒有些佩服这些人的想象力，能想象成这样。 子不教父之过，孙大熊有如此的处罚，也是孙千没教好。 方卢雪闻言，高声道：“他要是有这个胆，我让我爹抓了他！” 万柒柒扶额。 这位大小姐是真的时不时显摆自己的县令爹，就不怕哪天给方自明惹祸吗？ 她伸手扯了扯方卢雪，朝村民道：“还是牛车出行方便，你们亏损的时间，已够做很多事了！” “孙叔虽说教子无方，但他也兢兢业业在赶了十几年的牛车，真要做什么，又何必等到如今？” 村民们看万柒柒的骡车渐行渐远，思量着她说的话。 好像也对！ 孙千一连十几年如此，做事勤勤恳恳，还从未涨价，却是难得。 第246章 对付小情敌 第246章 对付小情敌 荷风镇外。 此刻正是各地村民汇聚时刻，镇口人山人海。 陈永年立在镇外的大树下，直勾勾盯着入城的骡车。 他身后，薛晴冷着张脸，满脸写着不情愿。 “永年哥哥，我们回武馆等好不好？我刚让人买了糕点，可好吃了！” 陈永年头也没回，挥了挥手，“师妹，你可先回武馆，不必再次和我一起等。” 薛晴哪里甘心。 自己在这陪陈永年站了半个时辰，人就快来了，自己还走，这算什么？ 她倒是想看看，被爹爹和永年哥哥夸赞不绝的万柒柒，究竟长什么模样！ 为了见万柒柒，她还精心打扮了一番，就为将此人比下去，让永年哥哥知道，她与自己的区别。 永年哥哥现在虽是已婚，但日后飞黄腾达了，定然要换个有身份的娘子。 等个两年，自己有十五，便有机会了！ 自己可是永年哥哥师父的女儿，怎么说也比万柒柒般配。 况且万柒柒已经二十一了，过两年，她必定人老珠黄，自己正值花季。 男人会如何选，一目了然。 万柒柒在骡车上教训方卢雪，让她不要动不动拿方县令的身份压人，等会儿惹祸了还不知道。 她完全不知，接下来有个小情敌等着自己。 方卢雪哼哼唧唧好半晌，说不过万柒柒，才敷衍道：“是，你说得对，我错了！” 吴狗剩听了都不由回头，这位大小姐会认错？ 真是稀事啊！ 万柒柒听出来话中的敷衍，没有继续，转变话题道：“我等会儿带小猴子去武馆，你准备去哪？” 方卢雪听话似是只听前半句，几乎要跳起来，惊道：“你可是答应平平和安安，不把他送走，你出尔反尔？” 万柒柒托腮，静静看着方卢雪，发现对方还是有几分文化的，至少成语说得很顺畅。 她平静问道：“我说了要送走吗？” “你带他去武馆，不就是想把他送走吗？”方卢雪愤愤不平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你相公说好了，将人送给薛教头养！” 万柒柒没与方卢雪继续争论，因为她发现小猴子情绪不对。 小猴子今日没带着狼崽，一路上抱着膝盖，好像这样才能让他觉得安全。 万柒柒伸手搭在小猴子肩上，发现他身体在微微颤抖，温声道：“今日只是带你去见人，没有要送你走的意思，别怕！” 万柒柒想留下小猴子。 一个孩子，吃不了多少东西。 孩童的人丁税，一年也就二两，不算多。 让她犹豫地与钱有关，却又不完全因为钱。 古代孩子贵的不是税，而是教育。 光是一年的束修加笔墨钱，便要几十两，还有买书籍，又是一笔费用。 她不想将小猴子留在身边，却什么也给不了对方，让对方碌碌无为一生。 若是小猴子一辈子不愿开口，便无法开口读书。 留在薛江身边，至少还能学些拳脚保护自己，亦或是凭借这个谋生。 可现今她说什么，旁人都会觉得她将小猴子当累赘，所以急着送出去。 小猴子似是察觉当万柒柒情绪中的失落，抬起眸子，盯着对方。 他伸出小小的手，学着万柒柒安慰人的模样，在万柒柒手背轻轻拍了拍。 此举令万柒柒意想不到，心口却微微颤动。 不曾想，她竟反过来被小孩安慰。 “万柒柒，你相公身边的小鬼是谁？” 方卢雪的话打破这片宁静。 万柒柒眉头微蹙，略有不满，“方小姐，长幼有序，我不奢望你唤我一声姐姐，指名唤姓，是不是有失县令大人的颜面？” “有人缠着你相公，你还有心思跟我追究这个？” 方卢雪有时觉着万柒柒聪明，有时却觉着她呆呆傻傻，脑子里不知装了什么，总与常人想的不一样。 但她不得不承认，正是因为万柒柒与常人不同，才吸引她想多探究一下。 万柒柒在方卢雪的话中，终于抬头。 阳光穿过树叶，在陈永年身上留下斑驳，将那双坚毅的脸庞显得更加立体。 许是光线原因，他看起来比之前白皙一些，也多了几分气质。 万柒柒看着，嘴角渐渐弯起一抹弧度。 她自己都未曾发觉，心跳在见到陈永年那刻加快。 忽然，那挺拔的身躯后探出来一个脑袋。 一双眸子里尽显嫉妒，甚至带着几分敌意。 万柒柒确定，自己不认识这个女孩，却从记忆中的对话里，提取到关于此人的信息。 薛晴，薛江的独生女。 不等骡车走近，陈永年已迎过去，将薛晴甩在身后。 “娘子！”陈永年一脸欢喜，伸手要扶万柒柒下骡车。 换作往昔，她会自己跳下骡车。 但此刻，她将手轻轻放在陈永年掌心，莞尔一笑，喊道：“相公。” 好一段郎情妾意，看着吴狗剩头皮发麻，觉得万柒柒被鬼上身了一半。 方卢雪却十分满意。 这才对嘛！ 宣告主权，让那个小丫头知晓，谁才是陈永年的娘子。 她眯眼看着薛晴，心道：又是一个小小年纪不学好的小孩，应该教训一下，才懂世间险恶。 薛晴盯着握在一起的手，眸子微微颤抖。 随后，她微微一笑跑过去，“是柒柒嫂子吧？我总听哥哥说起你，今日终于见着了！” 她走到两人牵手处，欲冲过去，让两人放手。 也不知万柒柒是不是故意的，在这时忽然转了一圈，直接到了陈永年怀里。 她眸中含笑，看着陈永年，歪头道：“相公，不介绍一下？” 陈永年有些不适应万柒柒的主动，可是各种撩拨让他心口小鹿狂跳，像是要冲出胸膛一般。 他喉结滚动，哑声道：“这是我师父的女儿——薛晴。” 万柒柒淡淡一笑，又是一个转身，刚好将薛晴从陈永年身旁撞开，“薛晴妹妹，真是可爱机灵的孩子，以后安安长大，一定也能长得如此好看。” 方卢雪在一旁看着薛晴被万柒柒弄得脸都黑了，别提心中有多爽快， 她一把跳下车，顺带将小猴子带下来，将人推到陈永年另一旁。 薛晴正在走到另一边搂着陈永年，位置就被人侵占，气得她咬牙切齿。 她以为万柒柒就说一个村妇，却不想有些手段，心机还深。 但她不想在陈永年面前丢脸，只得假笑，压制怒火道：“柒柒嫂子到了，我们回武馆吧！爹肯定等急了！” 她走到万柒柒身旁，想假装关系很好，却不想半路横叉一人，将她一把推开。 方卢雪挽住万柒柒的手腕，嘴角弯起一抹笑。 这种小贱人，怎么能碰她的宝贝呢？ 万柒柒差点笑出声，连忙道：“晴儿妹妹，你怎么这般不小心摔了？” 薛晴冷着脸，瞪着方卢雪。 “好在是你摔了，不是方小姐摔了，不然方大人发怒，可不得了！” 万柒柒说着拍了拍方卢雪的手背。 方卢雪面上淡淡一笑，心中却朝万柒柒翻了个白眼。 这人才教训自己，不让自己仗爹欺人，现在她倒是用得挺顺手的！ 第247章 给小猴子自己选 第247章 给小猴子自己选 沿着长街直行，过了码头，便是武馆。 薛晴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看模样，似乎下一刻便要爆发。 直到武馆门口，她依旧只是紧咬下唇，没有多言。 方卢雪抬眸看着武馆，眼眸中露出几分嫌弃，“真简陋！” 话落入迎接的武馆弟子耳中，笑颜顿时垮了下来。 他们停步在门口，严肃地盯着门外，好像立在门口的拦路石一般。 薛晴找到帮手，脸上露出一丝得意，却故作为难道：“剿匪山匪武馆也出了力，可功劳落不到武馆，不像柒柒嫂子，拿了牌匾，还有永年哥哥的银子，也归了她。” 万柒柒确定自己被这人恶心到了。 她好奇薛江怎样养的女儿，将人养成这样？ 方卢雪丝毫不客气，直言道：“你去问爹啊！可是他亲自和我爹说的，武馆不要封赏，不参与官府之事，怎么现今又想得功劳了？” 武馆弟子本就看方卢雪眼熟，听完这句话，意识到自己拦的人是谁，立马道歉让道。 弟子李威闻声匆匆赶来，搓掌笑呵呵喊道：“永年哥” 随后，他恭敬给万柒柒鞠了一躬，喊道：“嫂子好！” 后面的弟子也立马喊道：“嫂子好！” 薛晴没想到事情变成如今这般，“哼”的一声，一跺脚，气冲冲进了武馆。 陈永年即便再迟钝，也发觉娘子和薛晴今日都不对。 但他没想过薛晴对自己会有什么歪心思，只当娘子不喜薛晴，自己今后少和薛晴接触便是。 小猴子似乎被出现的陌生人吓到，使劲往陈永年身后缩。 万柒柒叹息一声，心中又开始忧愁。 她本以为薛江这会是一个好去处，如今看来，也不适合小猴子。 还未进入武馆，她便已经在打退堂鼓了！ 方卢雪扫了眼小猴子，撞了撞万柒柒，“这里都是些臭男人，小孩丢在这可不行。那小丫头也不怎样，说不准会怎么折磨小猴子呢！” 万柒柒好奇问道：“你对她印象这般差？” 方卢雪反问：“难道你不是吗？” 万柒柒掩唇一笑。 好像方卢雪说得一点没错，直入心坎了！ “胡闹！你去院子里踩木桩，我没让你下来，不准下来！” 里面的训斥声打断万柒柒和方卢雪地说笑。 围在门口的弟子顿时色变，也不敢围这里，立马往回跑。 只有李威还站在门口，摸了摸头，“唉，就这段时间，晴儿妹妹也不知道惹教头发多少次火了！” 万柒柒闻言，突然意识到，不是没教育好，是教育不来。 不过武者对于教育，本就没文人那般有效，常以体力训人，治不到根本。 要说教育，也只有陶然做得最为好，最有效。 也难怪他是书院的院子，是教育学子的夫子！ 就在这时，院子里传来急匆匆地脚步声。 片刻，薛江出现在众人面前。 一双如苍鹰般锋利的眼睛扫过众人，最后停留在半露出的小脑袋上。 他轻声叹息一声，道：“薛某管教无方，还请方小姐见谅。” 说着，他让出一条道，自身做引领，“诸位，里面请！” 正堂的窗子半开，随风飘来一阵梅香。 坐在靠窗的位置上，能将院子了的景色尽览。 当然，也能看见被罚的薛晴。 阳光下，她紧咬下唇，站在桩子上蹲马步。 风扬起她的裙摆，立在桩子的身子却还稳稳当当，可见有些功底。 万柒柒看了两眼便没再看，拿起碟子上的点心又给小猴子递了一块。 小猴子摇了摇头，似是已经吃饱了，不想再吃。 万柒柒没勉强，拿起点心自己咬了一口。 虽说这点心没有现代的甜，味道也略微粗糙，却是原汁原味，吃着倒还可以。 形似梅花，甚至吃起来也带着梅花香，松松软软，倒是可口。 薛江和方卢雪说了些客套话，将目光都停在万柒柒和小猴子身上。 万柒柒察觉落在身上的目光，抬眸，对上对面坐的三人，眉峰一挑，“说完了？” 薛江打量着万柒柒。 与富家小姐相比，她显得没规矩。 特别是坐着的时候，她会将一只脚抬起来，放在椅子上，显得有些粗鲁。 可她也与普通农妇不一样。 农妇眼眸清澈，眼里藏不住东西。 万柒柒的眼眸却像是一个深不见底的寒潭，越往里探，越觉得冰寒刺骨。 她嘴角微微上扬，仿佛自带笑意，让人一眼看过去，又好像十分端庄。 薛江从未见过如此复杂之人。 万柒柒冲薛江轻轻一笑，“听闻薛教头与下山虎有段交情？” 薛江一怔，无意间扫了一眼方卢雪。 这话能在县令女儿面前说？ 方卢雪被万柒柒的话勾起好奇，催促问道：“什么交情？” 薛江看着小猴子，发现他眼眸中闪过一丝惊愕，才决心将自己和下山虎的事说出来。 方卢雪听完，难以掩盖惊愕之色，“你和下山虎是师兄弟？” 薛江迟疑半刻，缓缓点头。 万柒柒面色淡定。 她早已知晓此事，现在问来，只是让小猴子清楚，也是让方卢雪知晓此事。 下山虎和薛江的关系，今后总会有人知晓，瞒着反而会让人觉得有鬼。 方卢雪的身份卡在中间，正好缓解这个问题。 薛江没想到万柒柒仅仅一个问题，竟解决了两件事。 万柒柒没有在意薛江的神情，认真看着小猴子，温声问道：“你喜欢这里吗？” 小猴子一怔，呆呆看着万柒柒。 “喜欢你就点头，不喜欢你便摇头，凭心决定，我不会逼你。” 小猴子眼皮微垂，似是在认真思考。 半晌，他摇了摇头。 万柒柒不意外，她也不太喜欢，让她觉得都是蛮力。 “薛叔叔和大当家是师兄弟，但他也是剿灭涟山的人，你讨厌他吗？” 小猴子侧头看了眼薛江，对上那双颤抖的眼眸，他迅速收回目光。 又是半晌，他摇摇头。 “那我们回家，好不好？” 小猴子一怔，抬眸，对上万柒柒的真诚的笑容，心中有些困惑。 回家？ 莲花村是自己家吗？ 万柒柒伸手摸了摸小猴子的头，起身朝薛江鞠躬，道：“薛教头，我知晓你真心想收养小猴子，但他似乎并不喜欢这里……所以抱歉，恕我不能将他留在你这儿。” 薛江没想到万柒柒会这般直接，好似眼前的场景还有些虚幻。 他能看出来，小猴子确实不喜欢这。 而薛晴，自从知晓他想收养小猴子，也是各种闹脾气。 确实，不管怎样，都不合适。 他叹息一声，道：“无碍。若是寻得良家，可否告知我一声？” “好。” 商谈结束得非常快，薛晴都未想过，他们那么快便出来了！ 小哑巴被万柒柒牵着，离开了武馆。 第248章 集市卖饼 第248章 集市卖饼 集市人来人往，却出奇排了一条长队。 陈永良抬手拭了把额角的汗。 抬眸，看着长长的队伍，他心中有些焦急。 因为今日少了一人，买饼的人却没少，一个人有些忙不过来。 “永良兄弟，我来帮你！” 身旁传来熟悉的声音，陈永良侧头，吴狗剩站在了自己身旁。 “你怎么来了？”陈永良有些诧异。 “柒姐怕你忙不过来，让我给你搭把手。”吴狗剩笑嘻嘻道：“快说，有什么我可以帮得上你的！” 陈永良迟疑半晌，“你会算钱吗？” “会，我算得可准了！”吴狗剩拍拍胸脯，一副自信的模样。 实际他心虚得不行，怕自己算错钱，却又不敢说自己不行，帮不上忙。 陈永良也没多想，面前还有很多人排队，说道：“空心饼3文一个，梅菜饼5文一个。我负责做，你用油纸包好给客人，还有收钱。” “好！”吴狗剩已经答应，只能硬着头皮上。 “我要三个空心饼！” “我要五个梅菜饼！” “我刚给过钱，饼好了没有？” “对啊，我也给了，快一些！” …… 吴狗剩面前挤了一堆人，弄得他头昏脑涨，收钱的手都哆嗦起来。 他总怕自己记不清，或是漏算了，脑子里的弦紧绷着。 万柒柒来到集市时，摊前闹哄哄一片，看样子似是吵起来了。 “你们怎么做生意的，我都等了一刻钟了，怎么还好？” “为何比我后来的人已经拿到饼，我的却还没烤好？” “能不能行？不行的话就退钱！” “对，退钱！” 方卢雪见了，提脚就往前冲，想要教训一下这些闹事的人。 才走半步，立即被人扯住。 还未等她有所反应，已经有人先她一步，走到摊子前。 “各位实在不好意思，今儿我们没有合理安排人手，让你们久等了！” 万柒柒给大家赔礼后，用清水洗干净手，捞起袖子代替陈永良的位置。 “今儿买饼的人，我额外赠送一份柚子糖，以表歉意……” 她嘴里巴拉巴拉说个不停，手中的动作却一直没有停下。 利索干净，不拖泥带水。 “相公，将我们的柚子糖拿出来，用油纸包好。”万柒柒说着，在吴狗剩耳边轻声道：“一张油纸裁成四张，装得满一些。” 吴狗剩点头，立马跟着陈永年动起来。 陈永良则退到一旁，负责收钱。 队伍里有人认出陈永年，忍不住问道：“你是被御赐牌匾的陈万氏？那个救了很多人的陈万氏？” 万柒柒咧嘴一笑，将手中的面团擀开，“人也不是我救的，我只是出个主意自保而已。” 她揭开炉子的盖子，将饼贴在炉壁上，并用工具将烤好的饼取下来，交给陈永良。 她叮嘱道：“一个饼一份糖，别弄错了！” 买饼的人见到万柒柒，也没了急着走的心思，围过来打听剿匪的事。 原来被催促的局面一下直接化解，还有人让万柒柒先别急着做饼，跟他们讲讲当时的具体情况。 万柒柒并没有停下，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答镇民的问题。 排队等饼的人清得差不多，她才将位置让回给陈永良，自己退到一旁，歪头看着方卢雪，嘴角弯起一抹笑。 “我今日还有事，方小姐当时也在其中，你们可以找她问询。” 说着，万柒柒拉着小猴子挤进人群，消失在人山人海中。 方卢雪被围过来的人吓了一跳，更是被接二连三的问题问得有些懵。 简单回答了几分问题，她便失去耐心，露出几分不满。 镇民见了，也不敢多问，毕竟这是县令的女儿，不能招惹。 人散去，方卢雪阴沉着一张脸走到摊子前，冷声问道：“你们没看到本小姐被人围着吗？也不来帮我，要是里面有歹人，刺杀我怎么办？” 陈永良不敢回怼方卢雪，但吴狗剩敢。 “你又不是朝廷命官，别人没事刺杀你做什么？” “……”方卢雪恨不得撕烂吴狗剩的嘴。 他居然敢跟自己争辩，真是活腻了！ 陈永年走过来，上下扫了方卢雪一眼，确定对方没事后，将目光从她身上移开，“方小姐，既然外面危险，您最好回县中，才能让方大人不担心。” 方卢雪双手环臂，气愤道：“陈永年，你还没去县衙报道，怎么就跟县衙的衙役一样，老爱管着我？” 陈永年一礼，道：“在下并非管着，只是担心方小姐的安危。你若出事，我与娘子必然脱不了责。” 方卢雪听着前半句还算顺耳，后半句让她脸色又垮下来。 原来这人只是担心自己出事，会连累万柒柒！ 她气得呼吸声都大了几分。 半晌后，方卢雪终于让自己平静下来，睨了陈永年一眼，没有说话。 虽说陈永年看起来不聪明，但武功天赋确实不错，也对万柒柒好。 看着这点的份上，她不计较刚刚说得那些话。 这时，人群中传来一个声音。 “小雪，是你吗？” 方卢雪闻声望去。 人群中，站在一个穿着华服的中年女子。 她眉头紧蹙，眼眸中闪着泪光。 方卢雪一怔，喊道：“姑姑。” 唐夫人快步走到方卢雪身旁，握着对方的手臂认认真真打量一番。 紧皱的眉头并未在确定方卢雪身份后舒展，反而越皱越深。 她轻叹一声，“还好，你没事！” 方卢雪觉得唐夫人的话有问题，什么叫还好自己没事，难道自己应该有什么事？ 她面露疑惑，问道：“姑姑，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唐夫人扫了一眼旁边的陈永年，欲言又止。 “姑姑，没关系，您只管说就好。” 方卢雪认为陈永年听见什么也没事，她信这人不会乱说，顶多告诉万柒柒而已。 唐夫人又是叹息一声，“前两日你哥在莲花村为你砍了村民一只手的事，不知被谁上报，举报他滥用私刑，并举报你爹以权谋私，现在泊文被关狱中，泊文也被停职调查。” 方卢雪如遭雷劈，整张脸顿时变得煞白。 “怎么可能……”她喃喃道，不信听见的话。 “你先留在唐家，哪儿都别去，我已差人去县里打听。”唐夫人也不愿相信。 但她必须稳住方卢雪，不能让她也出事。 陈永年一怔，有些不解。 县令乃是县中权力最高大人，谁会举报他？ 方卢雪双眼通红，对这件事心生疑惑。 前两天她还见过爹爹和哥哥，当时还说抓到了通匪的官员，已经上报，可能会有封赏下来。 若是得了封赏，先给她买一身过年的新衣。 怎么可能突然有那么大的变故？ 方卢雪一把甩开唐夫人的手，朝吴狗剩道：“你驾骡车带我回云和县，我给你银子！” 吴狗剩不解地看向陈永年。 陈永年点了点头。 第249章 商议酒楼菜品 第249章 商议酒楼菜品 香茗轩因紫苏酸枣闻名荷风镇。 每日营业，茶楼满座，无一空置。 紫苏酸枣供应并非时时有，每日三十份。 虽说价格颇贵，却引来一致好评。 不但客人没有减少，反而让茶楼生意越来越好。 小六子拎着茶壶游走各桌，为客人添茶。 不过一会儿，额头上布了一层薄汗。 门口，又有客人到来。 “这位客官，现今座已满……” 小六子话到一半，戛然而止。 他眼眸中闪过一丝惊愕，随后被惊喜取而代之。 “小二，这边添茶！” 一座客人喊了好几遍，小六子好似为听见一半，呆愣愣地看着门口之人。 随后，他被身旁的人拍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小六子并未去添茶，而是将茶壶给了另一个帮忙的伙计，快步走到门口。 “万姑娘，您终于回来了！咱们老板可惦记您呢！”小六子笑着相迎，将人往楼上带。 新来的伙计没明白，凑到小六子身旁低声问道：“楼上竟剩一间雅阁，老板不是说留给贵客吗？” 小六子瞥了他一眼，没好气道：“这位便是贵客！” 伙计看着牵着孩子的女人，身着朴素，一看便是寻常百姓。 不过此人气质却与普通村妇不一样。 难道她是哪家落魄千金？ 可是荷风镇，乃是整个云和县，也没有听闻过哪个万家有如此千金。 伙计皱眉认真思索，脑海中忽然闪现一个人。 他望着楼梯方向，眼神中满是惊愕。 此人竟是传闻中的万柒柒！ 万柒柒本以为多日不见，香茗轩已经将她拉入黑名单，却不想被当作贵宾。 她刚看过，几乎每桌都有一份紫苏酸枣。 一盘六块，摆盘精致。 她虽不知朱老板定价多少，但一定不会很低。 小六子知晓万柒柒不喜喝茶，将茶水换成蜂蜜糖水，给万柒柒斟了一杯。 “万姑娘，您先坐着，我这就找老板！” 万柒柒点点头，让他随意。 小猴子见人离开，一副如释重负的模样。 万柒柒看了只得轻声叹息一声，“虽说你不能开口讲话，但你也不能躲着不见人。这些场面，难道比涟山的尸海还让你恐惧吗？” 小猴子垂下头，显露出几分委屈与自责。 万柒柒扶额，有些头疼。 现今她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送出去也不是，不送也不是。 她心里忍不住骂了下山虎好几遍，将这样一个锅扔给自己，真是简直了！ 这时，雅阁门开。 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走进来。 万柒柒与其四目相对。 两人眼中皆露出惊讶之色。 万柒柒率先一笑，“朱老板这体态，一看便是与茶楼生意一般，丰满钵满。” 朱老板一怔，仰头大笑，“还是你会说话！” 他停在万柒柒声旁，又上下打量万柒柒一番，“万姑娘近儿清瘦了不少，不过今日我老朱做东，请万姑娘吃一顿好的？” 万柒柒淡淡一笑，“全凭朱老板安排！” 朱老板又愣了一下。 以往万柒柒总赶时间，在店里说不上几句话便走了，今儿时间竟这般丰裕！ 余光瞥见万柒柒身旁的小孩，他好奇道：“这是令郎？” 万柒柒顺着他的话看向小猴子，解释道：“家中的一个小孩，我儿子比他还小两岁。” 朱老板一笑，自己化解尴尬，笑道：“喔！是朱某眼拙，唐突了！” “没关系。”万柒柒表现随意。 两人说着便坐下，闲言碎语说了些关于涟山匪的事。 朱老板早听人说了，但见万柒柒轻描淡写的模样，又忍不住惊叹：此乃奇女子也！ 若起初他对于万柒柒合作只是还有些担忧，那此刻便烟消云散。 这可是御赐牌匾，夸为秀外慧中之人！ 即便她是女子又如何？ 想到此，朱老板不由又将自己先前问过的问题再问一遍，“万姑娘，不知可否还记得上次朱某提的建议？” 合伙开店嘛，万柒柒自然记得。 而且她也在筹备这事！ 她本来还有些担心与此人是否妥当。 今日看了茶楼的经营，将她心中的疑虑打消。 她仅仅提供了货品，这人便能将货品发挥至最好的效果，让茶楼满座，这无疑是证明朱老板的经营能力。 合作开酒楼，她不可能时时在酒楼，需要一个靠谱的合作伙伴。 如今看来，朱老板确实是合适的人选。 万柒柒莞尔一笑，问道：“朱老板上次所说菜品，不知准备得如何？” 这话一问，朱老板自然知晓万柒柒的心思，连忙道：“我立马去安排，由万老板你亲自品尝！” 他的改口，让万柒柒有些意外，但她喜欢“万老板”这个称呼。 朱老板吩咐完，拿着一本册子走进来，在桌上摊开。 他犹豫半晌，对着册子给万柒柒讲解。 因为现今还没引入辣椒，因此菜品中没有带辣味的东西，甚至炒菜也少。 进食前的羹品有十种，主材中的荤腥养鱼鸡鸭多，海鲜类都是鱼，对于蟹和虾一类，几乎看不到。 整体的烹调手法，以烧、煮、蒸为主。 万柒柒看了忍不住蹙眉。 朱老板急忙道：“可有什么问题？” 万柒柒抬眸看着朱老板，犹豫半晌，问道：“朱老板吃过凉菜吗？” “凉菜？” “将食材烫熟拌以佐料，或是生吃拌佐料。” 朱老板眉头皱起，迟疑道：“有过，却因冷食易腹泻，因此少有酒楼出售。” 万柒柒拍桌子道：“既然少，我们便用上，我准备几道，开业时让客人试吃。” 朱老板心中虽有疑虑，却对这些万柒柒的说法点头赞同。 “蔬菜我们可清炒，味道相比煮会好吃一些。还有荤腥，提高猪肉的利用，它的价格相对羊肉低，只要蔬菜中加上一些，味道会好很多……” 万柒柒一边说，朱老板便一边登记。 他看万柒柒的眸子除了惊艳，便只剩下惊艳。 就在两人朱老板原定菜品上桌时，雅阁外闯一人，打断两人的商议。 朱老板惊愕地看着门口的男人，愣了半晌。 “相公？” 万柒柒察觉陈永年的神情不对，好像发生了什么大事。 陈永年朝朱老板抱拳一礼，“朱老板，我与娘子有事商议，可否让我带她离开？” 朱老板看向万柒柒，寻求她的意见。 万柒柒点点头，朝朱老板道：“今日先到此，日后继续商谈。” 简单说了几句，万柒柒立刻随陈永年离开。 万柒柒被陈永年牵着往镇北走，问道：“发生何事了？” 陈永年答道：“方县令被停职，方公子入狱，方小姐去回云和县了！” 万柒柒停下，陈永年也跟着停了下来。 “你带我去万家？是二哥让你带我去找他？” 万柒柒眼中带着警惕。 陈永年迟疑一下，点点头。 万柒柒见他老实，也没有拐弯抹角，“他不想我参与，是吗？” “此事是官府之间的事，你与此事无关，无需参与进去。” “他教你这样说的？” 陈永年垂下头，“此事危险，我只是不想娘子涉险。” 第250章 劝导万子言 第250章 劝导万子言 枯枝残叶，白梅冷香。 万子言身着青色长袍，立于白梅树下。 清秀的脸庞下的眸子暗淡无光，好似眼前的景色不能勾起他一丝生机。 长立无动，像是矗立在此的雕像。 拱形门出现两道身影，才将让他的眸光有些生机。 随着人渐行渐近，他嘴角弯起一抹浅浅的笑意。 他柔声喊道：“柒柒。”眼底的温柔伴随而至。 对面的女子眸子较冷，未曾因为他的喊声而动容。 片刻，万柒柒眼底的冰冷终于化为一汪泉水，带着丝丝柔和喊道：“二哥。” 陈永年眼神中透着几分迷茫，不懂这两人如今是做什么。 “上次说住下，今日可否住下？”万子言半字不提县衙之事，好似对方县令毫不知情一般。 万柒柒也没提，顺着他的问题回道：“答应平平和安安回去。” “好。”万子言意外的没有坚持，温声道：“天气寒冷，过些时间就降雪了，手中暂时也不缺银子，便好好歇息一段时间。” 万柒柒抬眸，盯着万子言的双眸，想要看穿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可是那双眸子淡淡，让她看不出一丝端倪。 终究，她还是忍不住问道：“二哥，你到底为什么不愿入朝，也不愿我参与进去？” 她相信，上次如果不是自己被转，万子言不会参与剿匪。 而这次，他知道消息的第一件事，便是让陈永年将自己带过来，还让自己好好在家。 很明显，万子言对官府并不友好。 曹师爷来找他，他却会出主意，证明他心中对这些事并不抵触。 可为什么，他不愿入朝为官？ 单单只是因为万员外病危，他需要留在身旁照顾吗？ 万子言眸子一颤，微微别过脸去，似是对这个问题有抵触一般。 良久，他才答道：“朝廷迂腐，不愿同流。” 万柒柒懂他话里的意思。 连年饥荒，灾民成群。 朝廷对此毫无政策，甚至武力打压灾民，驱赶灾民。 若非君主昏庸至极，那便是朝中官员欺上瞒下，笼络钱财，贪污赈灾粮。 连年赋税未曾因饥荒而松动，甚至有些时候征收的数目比往年还多。 其中有多少人参与，贪了这笔，谁也说不清。 万柒柒虽对这个世界的政策并不了解，却也读过不少历史上的书籍。 历史上很多起.义，推翻统治，皆是因为朝廷的欺压，使得那些人没有办法，才会拼死一搏。 陈永年在路上说了方自明被停职的原因。 万柒柒心中也有数，不会无故去趟浑水。 官与官之间的斗争，其实他们这些平民百姓插手能决定的？ 可是最终受罪的还是他们这些百姓。 甚至万柒柒并不觉得方自明真的无辜。 他能在这个位置稳坐那么多年，又放任唐奇文的行为，必然也有不少贪污事迹。 可是此次，究竟是什么人针对唐奇文，利用林小花的事做局呢？ 万子言见她没再问，便也没继续说这件事，只道：“柒柒，此时并非这般简单，你只管做生意便好，其他事留给朝廷去查。” 万柒柒点了点头，却从万子言的眼神中读出点什么。 “二哥，你是不是知道是谁设局对付方县令？” 万子言眼底闪过一丝诧异，转瞬即逝，好似从未有一般。 他淡淡一笑，“我就是一介夫子，哪儿知晓他们官府之事。” 万柒柒又点了点头，又道：“二哥，你何时愿意考取功名，娶白小姐回家？” 她说话跳跃极快，让万子言有些猝不及防。 他刚解释过为何不入朝为官，此刻万柒柒又问何时考取功名，不是重复再问吗？ 但他却无心前面的问题，被“娶白小姐回家”几字彻底迷了眼。 或许自己白灵萱此生无缘吧！ 若是父亲离世，按朝中规定，需守孝三年。 三年过后，虽能碰上春闱，却也是为时已晚。 万子言垂眼，轻声叹息一声，苦笑一声，问道：“你可知白小姐是何身世？” “封爵之家？”万柒柒有些疑惑。 难道白灵萱的身份，还能是什么皇女不成？ 万子言闻言，笑了两声。 果然妹妹看到的只是这一层。 “你便不奇怪，她未有封号，官府却对她恭敬有加吗？” 万柒柒点了点头。 当初在彧州，她也好奇，明面官府与白灵萱的目的不一样，却在乱民暴动时，第一时间保护白灵萱。 “大兴开国，有四大开国功勋封爵之臣，其中一家便是白家！” 万子言闭上双眸，神色中略带无奈，“不论十年还是百年，白家后世无人入朝为官，他们的身份依旧尊贵，这个姓氏，便是他们无上的荣耀。” 万柒柒略有明白，却不能接受。 她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般大的等级差距。 难道就因为这个，要让两个相爱之人，此人只能看着对方，而不能在一起吗？ “如果是中状元，可否有娶她的资格？” 万子言愣了一下，好似没想到万柒柒会这样问。 随后，他点了点头。 万柒柒又问：“可你却觉得朝廷迂腐，无心科考，是吗？” 万子言再次点头。 “你便没有想过，考取功名后，改变如今的局面吗？” 万柒柒的问题其实有些傻，哪可能凭借一己之力而颠覆朝堂。 可她的话却让万子言心头一动。 他心中早有纠结，只是没有人能说进他心坎之中。 “我就是一个小女子，不懂朝堂斗争会如何。但是我知道，明知道这件事不对，会影响自己，却什么都不做，那边只会让自己走向毁灭。” 万柒柒说得很认真，没有发现陈永年看着她，眼里闪耀着光。 “我相信并不是所有官员都迂腐，总会有人在努力，想要改变这个局面。他们在默默前行，可能其中被陷害，被杀死，但是他们一定期盼后继有人，创造盛势，不是吗？” “参加科考之人，有人为了功名，有人为了翻身，但肯定也有人为民，为建设。” 万子言突然觉得，自己几十年的书白念了，连个女子都能明白的事，他却想不通。 万柒柒看见说得有用，便没有继续，“所以兄长，县衙中的鬼是谁？” 万子言万没料到，妹妹绕了一圈回到原点，还是要探究县衙的事。 他轻叹一声，“前两日，县衙已将通匪之人抓入监牢，对方却在入狱后第二天暴毙。传出的消息是畏罪自杀！” “二哥的意思是通匪之人另有其人，并且是那人设计方县令，欲将其从县令之位拉下来？” 万子言没有否认。 万柒柒问道：“他便不怕被人发现举报吗？” 万子言只答了四个字，“杀人灭口！” 第251章 卖饼的人 第251章 卖饼的人 万柒柒没有去县衙。 第二日，一如往日般出摊。 第三日亦是如此。 第四日，天降小雪，长街被一层薄雪覆盖。 万柒柒找人借来一把大伞，撑在摊位上，继续售卖烤饼。 路上的行人因为下雪，越来越少，万柒柒却没收摊的意思。 陈永良见了，忍不住试探道：“大嫂，我们要不早些回去？” 万柒柒伸手，白雪落在手掌心即刻化为水珠。 “大嫂？”陈永良又试探性喊道，直言道：“晚些雪深了，我们可能就回不去了！” 这几天大嫂让他有些迷。 明明出摊这些事，可以让他和二哥来，大嫂却要亲自来。 而且万小姐没回去，吴狗剩也没回家。 第二天，大哥一早就出门了，也连续两天没回家了！ 因为上次杨婶的教训，村里嚼舌根的人少了不少，这两天却又有细细碎碎的议论。 不过每次凑过去听，那些人都一哄而散，好像谈论的话题很忌讳一般。 万柒柒其实无心摆摊，有些担心陈永年。 本来是陈永年确定入职后，年后去报道。 但是不知为何，那天从万家离开，突然接到消息，让陈永年第二日去县衙报道。 甚至他们未曾说过去哪个部门，那边已经给他定了刑房管年一职。 县衙如今混乱，怎么会要求一个新人入职呢？ 万柒柒有直觉，自己和陈家也在这场局里。 不过自己和陈永年有什么是值得这人设计的？ 论身份，他们只是一介平民，没有任何权利。 论钱财，县里有钱的员外比比皆是，也不至于盯上自己家。 论聪明才智，县里读书人也比比皆是，自然有聪慧的。 所以，那人到底看中了什么？ 难不成自己还有什么隐秘显赫身世不成？ 万柒柒相信，这更加不可能！ 陈家和万家是什么样，整个云和县的人都知晓。 若说真的特别一些的，便只有万子言了！ 万子言！！！ 万柒柒猛地站起身，将陈永良吓了一跳。 “大嫂，怎么了？”他急忙将手中的竹杯放下，吹了吹被烫红的手。 “我知道了！” 万柒柒终于明白，那人想要的是什么了！ 万子言虽不在官场，却与白家小姐有一段理不清的情愫，又与朝中官员相识，若是拉拢他，必然能得一份助力。 而万子言对从官毫无兴致，对官府也是爱答不理，自然不会被拉拢。 可如今，万子言有了在意的人，并且比他本人好控制，那人必然不会放弃这个机会。 万柒柒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居然成了别人拉拢万子言的工具！ 陈永良露出苦恼之色，怀疑大嫂是不是撞邪了，有些神经兮兮。 看着地上又厚了几分的白雪，他一阵叹息，“大嫂，我们今儿还回家吗？” 万柒柒看了他一眼，眼里露出几分失望。 村里应该不少人听说了方县令的事，陈永良却还一无所知，这个八卦小能手有点废。 这孩子，不关心政事，哪边被抓了当壮丁都不知道！ 摊子前来了几个客人，陈永良没注意万柒柒的眼神，笑嘻嘻朝摊子外的人问道：“买个烤饼吗？5文一个梅菜饼，可香了！” 对面戴着斗篷的人道：“嗯，那六个。” 万柒柒的目光也被来的人吸引。 一行五人，接穿着黑色斗篷，看不清衣着和脸。 万柒柒侧头扫了一眼他们的鞋，穿着黑色的靴子。 腰间好像佩戴什么东西，所以斗篷一端鼓起来，形状似刀。 万柒柒眸色微颤，心跳不由加速。 她刚刚便觉得声音好似在哪听过，现在更加肯定自己的想法。 “好了，一共六个饼，一共30文。”陈永良笑着将饼递过去。 为首之人招了招手，后面四人各自取了一个饼。 随后，为首之人掏出一个极为精致的钱袋，抓了一把铜钱出来，让陈永良自己数。 陈永良看出钱袋的布料不一般，之人给人一种无形的压力，不敢多说什么，认真数钱。 为首之人拿起两张饼，绕过摊位，停在万柒柒面前，将其中一张饼递给万柒柒。 万柒柒随着锦袍的袖子往上看，对上一张略带胡须的中年人的脸。 她眸子一颤，未曾接饼，垂头跪下道：“民妇参见县丞大人。” 万柒柒从来古代以前从来没这般憋屈，见官就要下跪。 但是在古代，普通人见到朝廷命官不跪，是要挨板子的。 她可不想挨板子！ 陈永良数铜钱的手一颤，惊愕回头，看见万柒柒跪在地上，他立马也跪下了。 未放稳的铜钱顺着桌子滑落，“当”的一声，在雪地上滚出一条曲折的线。 铜钱撞在县丞大人的靴子上停下，歪倒在地。 余县丞递出饼，等人接下饼，他才道：“起来吧！地上有雪，容易冻伤腿。” 说着，他将脚边的铜钱拾起，踱步走到陈永良身旁。 他抓起陈永良的手，摊开，将铜钱放入他的手心，“可有少？” 冰冷的铜钱落入手心，冷得陈永良一激灵，危险感随之升起。 他也不知是因为对官的恐惧，还是对此人的恐惧，总之他心在怦怦乱跳。 “没……没有，多……多了……” 不知不觉中，说话的声音也在颤抖，甚至有些结巴。 余县丞抬头，露出半张脸，嘴角弯起一抹浅浅的笑，“没关系，多的你也收着。下雪天做生意，不容易。” 万柒柒对此人的危险感也油然而生。 她记得，万子言分析过，最想方自明下台的人，便是这位县丞——余句。 涟山一时，通匪嫌疑最大的也是余句。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方自明的人查到最后，竟与这位嫌疑最大的人毫无关系。 此刻他的出现，证明了之前的猜想，给万柒柒敲了一个警钟。 这人坐不住了，也等不下去了！ 但是无论怎样，需先保证人身安全，才有翻盘的机会。 她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如往常一般。 走到陈永良身旁，温声道：“县丞大人赏你的，你就收下！” 陈永良有些茫然，却还是按万柒柒的意思，将铜钱收下。 万柒柒弯唇一笑，“余县丞，你买我家饼，送给我吃，我这不是占了您的便宜吗？” 余句笑了两声，说道：“不碍事，吃完可能要麻烦陈万氏你和我们走一趟。” 陈永良闻声色变，迅速掏出钱袋，想将钱还给对方。 万柒柒按住陈永良的手，阻止他的动作，笑着朝余句道：“县中有何事需要我作证吗？” 余句点了点头，“不必担心，只是方泊文一事，监察大人需要你等做口述。” 万柒柒表现淡然，点了点头，“好，我随你们去，不过我想和三弟叮嘱几句，怕家中担心。” 余句没有阻止，自觉带着人离开几步之外。 万柒柒扫了一眼余句，朝陈永良低声道：“收摊去万家，告诉万二哥，他知道怎么安排。” 她顿了顿，接道：“告诉他，我会保护好自己，一定安稳回来！” 陈永良本以为没什么，但听万柒柒的叮嘱，立马担心起来。 他隐隐觉得，大嫂此去，可能一日两日回不来。 万柒柒拍了拍陈永良的手背，走进大雪之中。 第252章 大雪 第252章 大雪 大雪纷纷扬扬。 不过半日，整个云和县便覆盖在大雪之中。 一连下了好几个时辰，也不见要停的意思，反而越下越大。 官道中，四匹马两前两后，将一辆马车护在中间，行驶在大雪中。 车轮在雪地留下长长的痕迹，马蹄点缀，像是在雪地中画了一道精美的画。 万柒柒掀开窗帘，看沿途的雪景，也为透口气。 寒风抓住这道口子，猛地往里钻，似是也想躲避这场大雪。 万柒柒的昏沉在寒风中清醒，并冻得有些瑟瑟发抖。 良久，她终于放下车帘，倚靠在车壁上。 即便有蒲垫坐着，可时间一久，加上路上常般碎石，也坐得人腰酸背痛，屁股发麻。 万柒柒心里一阵吐槽。 好好的一个当官的，都用勇气和山匪勾结，怎么就不知道租一辆好点的马车，也不至于坐着这般难受。 余句稳住在车厢里，毫不在意。 他似乎看万柒柒脸色有些不好，从腰上解下一个囊袋，递过去道：“喝口水缓缓。” 万柒柒觉得他让自己喝水的模样，像极了自己生病，渣男对自己多喝热水，让她有想将囊袋甩开的冲动。 默数三秒，她还是让自己把这个冲动压制下去。 万柒柒讪讪一笑：“多谢，不用了！” 受制于人，不能太嚣张。 万一对方生气，对自己下黑手，连逃跑的机会也没有。 她能感觉到，外面四个衙役都会些拳脚，自己的逃跑速度必然没有对方的刀快。 现今对方只说带自己去问话，必然不会轻易动手，如果自己跑，反而像有鬼，被杀了还可能被泼一盆脏水。 不管为了自己，还是为了陈家和万子言，她都得忍。 不过，她势必要先打听消息。 “余县丞，现今是什么情况，为何要我去做口述？” 余句抬眸，眼里露出几分警惕之色。 万柒柒立马摆手道：“余大人，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有些疑惑。如果不能说，我便不问了！” 余句抬手，垂眸整理袖子，语气略微沉重道：“林家女死于牢狱中，林杨氏在审判时以死状告方泊文与方县令以权谋私。此事惊动京城，特派监察御史来此审理此事。” 万柒柒眼眸中闪过惊愕，“林小花和杨婶都死了？” 她没有装，是真的惊愕。 但随着，她又想到一点。 像杨婶的智慧，怎么可能会想出来用死状告县官？ 若说没人在背后搞鬼，她定然不信！ “林家女入县衙第二日便高烧昏迷，当晚便死去。”余句说着还叹息一声，“正是及笄之年，就此殒命，可悲可叹啊！” 万柒柒胆大看着余句脸上的神色，确实是饱含悲痛，为林小花的死而惋惜。 她明明记得被带走前孙引已经处理过伤口，怎么会就这样死了？ 细细回想，古代草药本就没有现代西药药效快，加上入狱，条件必然也差，高烧不治身亡，也符合常理。 “这个年纪殒命，确实可惜。”万柒柒也跟着叹息一声。 余句仔细打量万柒柒，想从她情绪中读出真正的情绪。 半晌，他也只看到了对方的哀痛。 余句试探道：“听闻你与林家女和杨婶不合？” 万柒柒眉头微蹙，露出几分难色，“林小花先来缠我家三弟未果，才去缠陈里正的儿子，又跟孙大熊不清不楚，换谁也不喜这样水性杨花的女子吧？” 余句眸子一顿，缓缓点头，“如此确是不值同情。” 停了半晌，他接道：“即便如此，方泊文也不该动用私刑，断人一手，才将事情闹成如今这局面。” 这难道不是你想看到的吗？ 万柒柒险些控制不住自己翻个白眼。 方县令出事，最有利的人就是余句，他还好意思说。 忽然，余句又道：“陈万氏，此事大家认为疑点颇多，甚至认为是本官想上位，才教唆林杨氏状告方县令，你也认为如此吗？” 万柒柒没有克制眼底的诧异，看着余句的眼神有些惊愕。 这人直接说出来，是在试探自己？ 她眼睫闪动，弱弱地垂下头，“方大人出事，余大人却是受益者。但是真相如何，也不是我一介妇人能谈首论足的，全凭监察御史大人定夺。” 余句盯着万柒柒，想从她眼眸中探出真假，却只看到丝丝恐惧。 最后，他确定，万柒柒并未像传闻中那般传神。 再怎样，也不过是一个妇人罢了！ 不过她牵扯的关系不少，能为自己所用，势必不错。 余句淡淡一笑，“唉，不说这些事，谈谈你相公吧！” 他坐正身子，眼里流露出几分欣赏之意，“陈永年虽说不识几字，但身手却是不错，而且做事沉稳认真，往日必然有一番大作为。” 万柒柒听他夸得心里也有些得意。 自己教的，可不是吗？ 不过她也不敢放松警惕，认真答道：“民妇也不盼有多大作为，只盼平平安安就好。” 余句点头，这是很多人期盼的。 两人坐在马车中，一问一答地聊着。 马车外，风雪依旧，甚至愈来愈烈。 万子言抬头看着洋洋洒洒的大雪，眉头紧锁。 屋内突然传来一阵咳嗽声，他即刻转身进屋。 药香充斥整个房屋，夹着熏香的味道，说不上难闻，却很奇怪。 万子言倒上一杯热茶，快步走到床边坐下，“爹，我扶你起来喝杯热茶。” 他将热茶放在一旁，伸手将床上之人缓缓扶起。 万员外就着万子言的手坐起来，倚靠在床架子上。 他脸色苍白，唇色与外面的白雪相似，双眼黯淡无神，失去灵光。 万子言捧着热茶，轻轻吹了吹，才将杯子凑到万员外嘴前，“慢着喝，小心烫。” 万员外就着他的手喝了几口水，干燥的嘴唇才有了丝丝湿润。 他瞥了一眼窗子，问道：“下雪了？” 他声音沙哑，如破旧的风箱。 万子言手顿了一下，半晌才点头。 万员外垂下头，“雪停了，我也该走了！” 万子言眼眶顿时红润，握着水杯的手微微颤抖，“不会，您还要看来年院子的春色。我种了很多果树，来年开春，院子里便会开满花，秋天便结满果子，都是您喜爱的……” “你明知不可能，何必，咳咳咳……” 许是牵起情绪，万员外猛咳不止。 万子言吓得急忙给他顺气，并将水端来，等对方平息下来，喂了两口水。 “爹，您别说这般丧气话。” “可惜，可惜还要耗费你三年……不如，你重回万家，与你妹妹……” 话还未说话，万子言便打断，“您养育我十余年，我为您守孝三年，又能如何？” 万员外看着万子言，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第253章 监察御史审案 第253章 监察御史审案 白雪皑皑，粉妆玉砌。 大雪掩盖云和县，四下一片寂静。 即便天气严寒，地上的雪已没过脚背，还是有不少百姓紧搂衣裳，往县衙门口跑。 “听说今天审方县令和方公子，是真得假的？” “我家中有人在县衙做杂役，说此事千真万确，京城都来了监察御史，就为调查方县令。” “方大人做了何事，为何要调查他？” “我听闻是他纵容方公子杀人，以权谋私。” “少瞎说，方公子怎么可能知法犯法！” “他可是县令的儿子，必然是想着家中有权有势，才这般胆大。” “我怎么听闻，是一个妇人血溅明堂，状告方县令以权谋私，残害她的女儿？” “什么？方县令有儿有女，怎么可能做这样的事？一定是谣传，谣传……” “是啊！方大人为官多年，将云和县治理的井井有条，哪里可能做出这样的事，一定是有人诬陷。” “嘘，别议论了，担心挨板子！” 有人制止后，这些围在明堂外的人才停下议论，认真往里看。 明堂中，衙役矗立在两旁。 躺下方泊文身着囚服跪在地上。 他对面，明堂之上，坐着身着青色官袍的中年男人。 八字胡，一双眼眸极为犀利，扫到何处，便让人汗毛倒竖。 旁侧，县丞余句和县尉庞兆也在旁听。 好似该在的人都在，唯独不见大家口中议论的方县令。 案板一拍，明堂上之人神情严肃，沉声道：“带证人！” 随着衙役到来，被带上来一女两男。 除了其女子扫了一眼堂上之人，其他两人直直跪下，不敢抬头，甚至有些瑟瑟发抖。 “草民拜见御史大人。” 万柒柒混入其中，拜过后余光从方泊文身上扫过。 人虽然穿着囚服，却还算干净，没有用过刑的样子。 监察御史扫了一眼堂下的三人，冷声道：“你们三人，将那日情形复述一遍！” 孙大熊早已被吓破胆，说话哆哆嗦嗦，说得有些不清不楚，脸色刷白。 陈三元倒为冷静一些，将事情说得清楚。 到了万柒柒这儿，更是冷静，说得井井有条。 她并未隐瞒试试，将事情的因果说得一清二楚，并将林小花和杨婶合计的阴谋也说得清楚。 监察御史闻言，眸子皱了皱，看向余句，冷声道：“此事与方卢雪相干，为何不见将人带来？” 余句急忙弓腰行礼道：“回大人，下官已派人去寻，只是未曾寻到。” 万柒柒心中冷笑一声，怎么可能寻不到，说不准是他将人藏起来，想做什么坏事吧！ 就在这时，百姓中挤进来一个身着粗布麻衣的女人。 她上前，衙役立马将人拦下。 “民女方卢雪，叩见御史大人！” 众人齐齐看向她。 虽说穿着与官家小姐不像，但她行礼端正，气质也出挑，异于其他百姓。 监察御史发言：“放她进来！” 有上面说话，衙役也不敢再拦，急忙放人进去。 方卢雪跪在方泊文身旁，又朝监察御史行礼，“民女前两日已回县中，只是不知为何，总有人拦着，不让民女进入县衙，今日换身衣裳，才混入人群之中得以进来。” 监察御史闻言，看向余句，想要听他一个解释。 余句好似没想到方卢雪会如此说，立马跪下，道：“大人，下官不知此事啊！” 万柒柒与方卢雪对视，相互肯定。 方泊文不明发生什么，但他心里已经猜到，有人想将方家彻底拉下水。 他急忙磕头道：“大人，是草民护妹心切，才伤了林家女，与妹妹无关，还请大人饶恕令妹。” 监察御史垂眸，看不出其情绪，“此事本官已了解，你确实令家仆伤人，动用私罚，本官必定罚。” 他拍案喊道：“带方自明！” 方自明为穿官服，只着常服。 至明堂，他主动跪下行礼，“罪臣方自明见过御史大人！” 监察御史抬眸，冷冷看着方自明，一拍案板，斥道：“方自明，你可还有话说？” 方自明跪得笔直，面色沉稳道：“有！” 他扫了一眼余句，冷声道：“犬子动用私刑，必然与庶民同罪，罪臣早已写下诏令，安排其前往边关服役一年。不过，罪臣写下文书盖章，随后这份文书不翼而飞，第二日罪臣便接到举报。” 方卢雪一惊。 她从未想过父亲会将哥哥送去边关服役。 虽说今年边关安稳，可连年灾害民不聊生，军粮常有短缺，服役者常有吃不到粮，又做各种苦活，劳累而死者。 此时将人送去边关，等于送死！ 方泊文闭上眼，似是让自己消化这件事。 若是能保全家人，他愿意前往边关服役。 万柒柒没有微蹙，心想此事的真与假。 监察御史没有急于下定论，冷声问道：“如今文书不翼而飞，又有何人能证明你所言？” “无人。”方自明苦笑一声。 从莲花村回来，他在书房犹豫许久，才狠心写下文书。 通匪之人暴毙，他才意识到一切有假，蓄意拉下他的人还在，必须凭此保住自己的位置。 但他万没有想到，紧紧一盏茶的工夫，文书便不翼而飞。 监察御史眼珠子一转，道：“你若未曾撒谎，本官可让人测查当日之事，若是找不到这份文书，你便是蓄意狡辩，不仅你这份官帽保不住，还要杀头！” 方自明眸子微颤，淡淡一笑，“任凭大人处置。” 虽是如此，万柒柒发觉余句不慌不忙，甚至有些胜券在握的模样。 余句与万柒柒对视一眼，他不仅后背发凉。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个女人今日有些怪异，甚至对方好像能看穿自己。 “大人！”万柒柒在监察御史举板时忽然打断，“民女陈万氏，想给此次案子提一个建议。” 陈万氏？ 监察御史眉头微皱，觉得陈万氏似是在哪听过。 他犹豫片刻，道：“你说。” “民女建议，此次查案，不可用县衙内部人员。” “有何说法？” “早在涟山剿匪，家兄言过，县衙之中有人通匪，民女认为，死于牢狱之中的许不是真正通匪之人。若大人要查，可将两案并做一起，其中许是有关联。” 监察御史眉头皱得更深几分，“你兄长？” “是，家兄和风书院万子言。” 万柒柒本不想将万子言搬出来，但想让对方将自己的话听进去，搬出万子言似是最好的结果。 监察御史这才意识到，这便是当时两县齐名上书，在剿匪立下功劳的万柒柒。 此案牵涉甚多，若真只是以权谋私这般简单，上面也不会派自己下来查。 若是不能彻查清楚，那回去京中，自己也会丢了这份官帽。 监察御史拍案道：“此事本官必会清查。即日起，县衙所有官吏，皆不可随意出县廨，违令者杖责，关入大牢！” 第254章 收买官吏 第254章 收买官吏 案件暂停，继续调查。 方泊文动用私刑一事确认无误，相关人员各自领罚散去。 陈三元走出县衙，后背一阵冰凉。 虽说跟着父亲，他见过不少场面，却从未如此正式入堂，更何况上面坐着的人是京官！ 监察御史虽只是正七品官职，但同一等级京官和地方官却不一样。 京官等级再低，也是在天子脚下，直接为天子办事。 地方官上面还有知府，再往上还有吏部，不能直达天子。 今日一见，果然京官便与地方官不同。 陈三元脚踩白雪，拭了一把额头的汗，还心有余悸。 他身旁的孙大熊瘫倒在地，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吓死我了，还以为要被抓进大牢，还好只是增加一月县内服役”他不停的抚慰自己，想要让自己狂跳的心平稳下来，却怎么也无法平静。 不但如此，他双腿使不上一丝力气。 孙大熊在地上做了好一阵，直到屁股一阵冰凉，好似雪水渗进裤子里，才将他冻得清醒。 抬眸，万柒柒面色淡然站在，完全没有一丝一毫的恐惧。 回想明堂之上，孙大熊不由问道：“你个女子，胆子如此之大，不怕说错话，被砍了脑袋吗？” “慌乱才会说错话，别为你的胆小找借口了！”万柒柒瞥了他一眼，看向陈三元，“今日回村子？” 陈三元望着白茫茫一片，认真道：“回去。若是雪再深点，便回不去了！” 他朝万柒柒一礼，“当日多谢你与方小姐，不然三元必定犯下大错，如今连累你们被问责，三元实在心里惭愧。” 万柒柒拍了拍他的肩，平声道：“我与方小姐不过是被问话，难的还是方公子，戍守边关一年，融雪后即可出发，怕是一顿团圆饭也吃不上了！” 想到这，陈三元心中更为愧疚和自责。 若非他被歹人蒙蔽双眼，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他心中叹息一声，唯恐这是影响父亲今后在村子的威望。 “别想太多，事情已经发生，便只能往前看，后悔没有任何用。” 万柒柒这是在安慰陈三元，也在警告自己，今后别总多管闲事。 虽说万子言一定安排好了，不会让陈家人有危险，但她一人涉局，使得全家遭殃，确实不该。 随后，陈三元和孙大熊驾着吴狗剩家的骡车离开云和县。 吴狗剩看着他们远离的身影，又看了看万柒柒，“柒姐，你留在这是打算查案吗？” 万柒柒看着吴狗剩，无奈笑了两声，“我又不是官差，我查什么案？” 吴狗剩摸了摸脑袋，疑惑道：“那为何不回去？” 万柒柒侧头看着县衙大门，眸色中露出几分担忧。 为什么不回去？ 也许怕自己得罪了人，害某人受伤。 万柒柒收回目光，眼神平静，看不出情绪，她问道：“你觉得能我离开吗？” 吴狗剩更加不解，为何不能离开？ 刚刚监察御史大人不都说，除与文书被盗和通匪一事相关者，都可以离开吗？ 正在这时，县衙里传来脚步声。 一个身着皂衣的男人从里走出，停在万柒柒身旁。 “你是陈万氏？” 万柒柒转身，点了点，“正是民妇。” “你与我走一趟！”说罢，官吏转身。 吴狗剩下意识挡在万柒柒面前，觉得此人很危险，看万柒柒的眼神像是看死人一般。 万柒柒拍了拍他的手臂，低声道：“客栈等我，保护好方小姐。” 吴狗剩想跟进去，还没走两步，立马被门口的衙役拦住，警告他不准靠近。 天空渐渐又飘下雪花，洋洋洒洒。 县衙院子里的竹子被雪压弯，有些已经折断，可见雪之大。 可是老天似乎觉得这还不够，还在往下扬雪，似乎将所有事物偶读掩盖在大雪中才甘心。 万柒柒跟在官吏身后，穿过长廊，往更深处走。 不少衙役在清扫四周的积雪，见又下雪了，只是抬起头看了眼，随后又继续。 万柒柒能感觉自己穿过了好几道门，刚刚还看到写着“勤慎堂”的牌匾。 穿过牌匾，能看到的衙役便越来越少，好像已经进入内宅。 她忍不住问道：“这位大哥，我能请问一下，是哪位大人找吗？” 官吏扫了她一眼，没有回答，甚至还带着几分不屑。 万柒柒这才想起来，古代不管问什么，都要用钱打发。 看着系统商城里将近两百两的数额，她咬牙兑换一个小锭，靠近衙役塞了进对方手中。 她笑呵呵道：“天气严寒，大哥拿了买酒喝。” 官吏低头看了眼手里的银子，眼神中露出几分惊愕之色。 二两的银锭子，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 起码在跟着大人来云和县，还是第一次从平民百姓手里收到二两银子地讨好。 他忍不住又打量万柒柒两眼，好奇此人到底哪里不一样。 万柒柒见他收下，赔笑道：“大哥，咱们这是要去见谁？” 官吏仰头往前走，但是放慢了脚步，“自然是见怎么御史大人！” 万柒柒垂下眸子，眼神中闪过疑惑。 她想不出来监察御史主动找上自己的原因。 “大哥，御史大人说要见我时神情如何？” 官吏停下，侧头看了万柒柒好一会儿，“大人的心思别瞎猜，猜也猜不透。” 万柒柒连忙点头。 虽说官吏没有回答，却能听出来，这位御史大人情绪不定，说不准翻脸比翻书还快，需要小心才是。 走到一处拐角，官吏突然停下，侧头朝万柒柒认真道：“大人不喜自作聪明之人，你若想安稳离开县衙，便将你肚子里的花花肠子收起来，不然别怪我没提醒你！” 万柒柒一怔。 她还以为二两银子打水漂了，没想到此人还是说了些有用的。 她急忙哈腰道谢：“多谢大哥，多谢大哥……” 官吏没多理会万柒柒，将人带着继续往前走。 没走多远，两人停在一间房门前。 官吏轻轻敲了敲房门，恭敬道：“大人，陈万氏已到。” 过了好一阵，里面才传来说话声：“让她进来吧！” 官吏这才推开屋门，示意万柒柒进去。 待人进入，他立刻将门紧闭。 万柒柒被关门的动作吓了一跳，一抬眼，看见监察御史正坐在书桌处。 她连忙走上前两步，跪下行礼，“参见御史大人！” 话音落下，半晌没有听见对方回答。 万柒柒低下头，在心中好一阵吐槽。 这种跪拜礼真的烦人，膝盖都要磨出茧子了！ 这时，书桌上传来声音。 “陈万氏，你可知罪？” 第255章 杠精出世 第255章 杠精出世 监察御史声音冰冷，不怒自威。 万柒柒心头一怔，有些不明这位御史要做什么。 在公堂之上，只言她知情不报，却为责罚，难道私下要给自己定罪？ 她低头，垂下眸子，疑惑道：“大人，民妇何罪之有？” 只听见书籍重重敲打桌面之声，似是对方已经发怒。 “何罪之有？”监察御史的声音依旧冷冽，“你不过一介妇人，为何对官府之事知晓如此清楚？” “民妇不知其中有何问题。”万柒柒依旧垂下头，看不下去情绪，“民妇知晓之事，城中百姓皆知。若说通匪之人暴毙，是余县丞告诉民妇，他为何与我这不相干之人谈论，民妇不清楚。” “好一个巧舌如簧，将此事推给朝廷命官，你便不怕诬陷朝廷命官被砍头吗？” “民妇一直坚信官府能给百姓清白！” 万柒柒一句话让监察御史不再质问。 良久，监察御史道：“好巧的一张嘴，你便是凭借这个，与涟山匪纠缠？” “民妇只是不想死。”万柒柒说罢，抬眸看着监察御史，眼神坚定。 监察御史与其对视，问道：“你说通匪一事另有其人，可有证据？” 万柒柒摇摇头，却问道：“请问大人，死去的通匪之人是何身份？” 监察御史没有说话，而是看向侧房。 万柒柒随着望去，眸光一顿。 他怎么在这？ 陈永年走出来，在万柒柒身旁跪下，“回大人，死去之人是刑房上一任管年。” 监察御史似是对两个人的不好奇，漫不经心点头，在屋内踱步，“入六房，除休沐外，禁止随意出县廨。与山匪通信，必然是能自由出入者。” 他停下步子，看向万柒柒，“能如此，并知晓计划者，县中便只有县令、县丞、县尉和师爷四人！” 万柒柒此刻真有些捉摸不透监察御史，不明他到底想做什么。 东问一句，西问一句。 一会儿好似要给自己定罪，一会儿又分析通匪之人。 上一个让她捉摸不透的还是谢行！ 监察御史又开口道：“你说说，这四人谁的可能性大一些？” 万柒柒皱眉，“官府之事，民妇不敢妄论。” 等会儿说得不好，还治自己一个妄言之罪，可就划不来。 “她不说，便你说！”监察御史看向陈永年。 “大人，此事最不利方县令，却是他，没有必要。相比，方县令出事，余县丞的可能性大一些。庞县尉直面山匪，与其厮杀不能作假。曹师爷……属下不清楚，不敢妄自推论。” “所有事指向余县丞，会不会是方县令为嫁祸而演？通匪是死罪，以权谋自只是除去官职，罪不至死。” 不等陈永年回答，监察御史又道：“至于庞县尉，为何不是与山匪没谈合，因此恼羞成怒呢？还有那个曹师爷，他出的主意最多，说不准就是他平日得罪了谁，借用山匪之手想除之后快！” 万柒柒“……” 若是换做现代，万柒柒绝对已经开骂。 这人就是杠精吧？ 杠精都没他会杠。 一边说要分析，拿出证据。 另一边自己就开始各种妄加揣测，说这个有问题那个有问题。 万柒柒觉得，最有问题的就是他！ 出门的时候是不是脑子被马踢了，神经兮兮！ 这种人怎么坐上监察御史的位置的？ 她突然明白万子言为什么不想当官。 要是自己遇上这样的上级，也会被气得转身就走。 陈永年似乎对监察御史也有些无语，没再接话。 监察御史扫了一眼地上跪着的两位，冷声道：“莫要让我知晓你们背地里骂本官，不然大刑伺候！” “……” 心里骂你，也算吗？ 万柒柒险些翻个白眼，道：“大人，此乃县衙政事，民妇是否该回避？” 监察御史眉峰一挑，冷声道：“听了一半，便想出去？” “……”万柒柒服了这位大哥，真的是没完没了，“民妇必将闭口不言，出门便将此事忘得一干二净。” “晚了！”监察御史回到书桌旁坐下，“听闻你兄长万子言乃是举人，曾拒任云和县县丞一职？” 万柒柒忽然顿悟。 此人绕了半天，原来是为了万子言！ “回禀御史大人，兄长是举人无误，但是否拒任县丞，民妇不清楚。” 监察御史敲了敲桌，道：“县衙之中牵扯此案之人甚广，陈管年初次入职，可排除嫌疑，我现命你配合本官官吏，联合调查通匪一案！” 特么！ 万柒柒真的想骂人，这人揪着陈家死咬不放！ 陈永年知晓其中厉害。 但他不过是一名小吏，上面下达的命令，他若直接拒绝违抗命令，必当牵连娘子。 他本想入县衙能护万柒柒，却不想使对方更加处于危险之中。 监察御史见他半天没说话，又道：“本官允你请人帮忙。万子言不是你家娘子的亲兄长吗？不如请他来县中，一起调查此事！” 窗外风雪簌簌，将院子里的脚印全部掩埋。 雪还未消融，又覆盖一层。 和风书院的读书声如同落雪般，变得寂静无声。 陶然身着狐裘而来，停在长廊在穿着单薄的万子言身旁。 “上次你也是如此，一站便是一个时辰。” 他将手中的手炉交到万子言手中，“今年这雪比往年还大，我已让孩子们提前归去，来年开春提前几日，将这几日补上。” 手炉的暖意渗透肌肤往里钻，可寒意源源不断，不一会儿便使手炉失去炽热，渐渐冷下来。 万子言垂下眸子，神色间有些茫然，“陶大哥，他跟我道歉，是何意？” 陶然微微皱眉，不明他指的何人。 “他为何要与我道歉？”万子言神色苍茫，好似迷失在这场大雪之中。 陶然突感万子言状态不对，伸手一扯，人像是断了线的木偶，直直往后倒。 平日温和儒雅的陶然再无法平静，高声喊道：“阿九，去请葛郎中！” 半个时辰后，葛郎中从书院厢房与陶然一起出来。 “感染风寒罢了，将药煎了喝下，退烧便没事了！不过他郁结于心，长久下去，必成疾，需得想办法开导才行。” 陶然点点头，“麻烦葛郎中了！我让阿九送您回药庐。” 葛郎中摇头，“雪大，不必如此，我自行回去便好。” 陶然没有坚持，心中念着万子言。 厢房中，万子言倚坐在床上，露出大半个胳膊，神色呆滞。 陶然端着药进来，看到此幕，将汤药扔在桌上，厉声斥道：“万子言，你若是想找死，你现在便去雪地里滚一圈，我保证不拦你！” 万子言闻声望过去，神色中带着几分迷茫，竟真掀开被子打算下地。 陶然走过去，一把将人推了回去，“你真是疯了！” 第256章 万子言病了 第256章 万子言病了 万子言身子一倒，磕在床榻上，疼得他脸色更白了。 但此刻他却清醒过来，看着气急败坏的陶然，嘴角牵起一抹笑，“若是学子们看到陶山长如此模样，可有失陶山长的颜面！” 陶然见人清醒过来，扯了一下落到胳膊的长衫。 一不小心用力过猛，衣领又乱了！ 他整理许久，才让自己恢复往日的儒雅，脸色却还是很难看。 走到桌面，端起药碗便递了过去，“喝了！” 万子言含笑看着，“我是病人，陶山长便如此对待病人？” 也不知是不是发烧的缘由，他眼眶微微泛红，显得娇弱不堪。 陶然瞪了他一眼，冷声道：“我又不是郎中。” 话虽说得绝情，却还是坐下，拿起勺子对着汤药吹了吹，“过来，喝药。” 万子言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口，觉得怪异，才将碗拿过来，三两下将药喝尽。 陶然见他喝完药，脸色才好了一些，拿着空碗往一旁走，“你喃喃道道歉是何意思？谁与你道歉？” 问完后，身后一片静默。 他即刻转身，发现万子言只是在发愣，才松下一口气。 “陶兄，你对我父亲印象如何？”万子言说完，抬眸盯着陶然，眼神中是真诚。 他好像迫切想要了解万员外。 陶然眸子闪过一丝疑虑。 若说这时间最了解万员外之人，非万子言莫属。 此刻他竟向别人讨教，询问父亲如何，实为怪异。 不过陶然还是如实相告：“与众人眼底一般，是个大善人，他虽是商人，却尽善举，堪为名士也不过分。” 万子言唇瓣动了动，良久才道：“可有人告诉我，他曾经做过一件大恶事，即便他这一生做善举，也不足弥补他的罪孽。” 陶然一顿，神色中显露几分惊愕，“和人？何事？” 万子言摇了摇头，“并未告知我何事，但葛郎中说过，父亲病本能治好，但他郁结于心，久思成疾，才会使得他现今到灯枯油尽。” “你信那人之话？” “不信！”万子言抿了抿唇，“可他近日睡着便说胡话，一直与我道歉，总说他错了，不该骗我。可我不明，他骗了我何事！” 陶然闻言，终于知晓万子言最近为何总是魂不守舍。 “不如我帮你……” “不如你帮我……” 两人齐声道，又同时止声。 陶然示意，让万子言继续。 “我想让你帮我查一些关于的父亲过去的事，我想知晓他的心病到底从何而来，他又为何与我道歉。” “好，我定然帮你好好查。” 两人静默，好似又回到以往平静相处的时光。 万子言自行将被子掖好，带着几分委屈道：“我冷，你也不知给我多生个暖炉。” “炭不用钱？”陶然虽这样说着，却将火炉往床榻移了几分，“某人不是喜爱在雪中站着，多站一会儿，一点也不冷！” 万子言将脑袋往被子里缩了缩，眼神中露出几分担忧，“柒柒还未回来，不知她是否有暖炉，是否安好。” “她可比你机灵，不想某人在雪地里一站一个时辰。”陶然将换上新炭的手炉塞进万子言怀里，“听闻来的监察御史是卢同甫，恐怕不是这般简单。” “卢同甫！？”万子言猛地坐正，掀开被子便要下地。 陶然正想着万子言终于安静了，结果对方又要走，一把将人擒住，推了回去，用被褥裹得严严实实，不然他离开，“是谁都不打紧，先养病。” “不行，卢同甫老谋深算，柒柒不是他的对手。”万子言想要挣脱，奈何发烧没有力气。 挣了几下，不仅没挣开，反而使自己筋疲力尽。 “他只要不专门找上他们夫妻二人，便相安无事。”陶然顿了顿，“我怕的是他冲你而来。” 他盯着万子言看了良久，“你当初因官官相护弃考，可是气坏了你的老师。上次来搬诏令的是你老师的弟子，卢同甫是你老师的弟子，你难道看不出来，他们是为你而来？” “我知道，所以我将人赶出去了！” “所以这次，他们知晓你软肋何在，朝那动手，只为将你逼出云和县。” “我知晓，所以我不能放着他们欺负我妹妹！” 陶然神色中露出不明，“所以，你已经做好决定？” “父亲说，他可能熬不过冬了！”万子言说此话，看不出情绪。 “你想以此让他们放弃你？” “法规，不可违逆。” 陶然还想说什么，却还是没再说。 良久，他才道：“雪太大，你又感染风寒，等雪停吧！” 雪一连下了三日才停。 走出去，雪已经没上膝盖。 万柒柒托腮倚在窗口，看着院子里蹚雪前行的吴狗剩，心中担忧更甚。 那日，他们答应请万子言。 监察御史给陈永年三日时限，令他查清楚通匪的真凶，并不让任何人插手。 如今，三日时限已到，依旧未有消息传来。 “柒柒姐，下来用午饭。”方卢雪站在万柒柒窗下，不停地招手。 万柒柒没有半分心思吃东西，心里全是担忧。 她知道陈永年与以往不一样，思虑更多，更加沉稳。 可他初入官府，许多律法都不明白，就去查案，怎么查得清？ 连方县令都没将通匪之事查清，他一个小小书吏，难道能比方县令还厉害？ “柒柒姐，你要是饿死了，谁来帮那个呆子？” 方卢雪的声音传到万柒柒耳旁，令她不由翻了个白眼。 一顿不吃，哪能饿死？ 这丫头纯粹是用陈永年来刺激自己！ 可不知为何，万柒柒竟觉得这种刺激对自己有效。 犹豫了片刻，她还是下了楼。 本来他们应该住在客栈，但是后来被方夫人请入方宅居住。 万柒柒担心方卢雪的安危，也就没有拒绝。 下楼，方夫人脸上挂着笑朝万柒柒招了招手，让她在自己身旁坐下。 “听雪儿说，你胃口不好。今年留了些开胃的梅子，我便掺入粥里，你尝尝合不合胃口。” 方夫人没有官家夫人的架子，起身给万柒柒盛粥。 万柒柒盯着方夫人，眼眸中有几分疑惑。 儿子即将启程前往边关戍守，丈夫被囚县衙，情况不明，可方夫人脸上永远挂着淡淡的笑，做事不急不缓。 她忍不住问道：“方夫人，您不担心吗？” “担心，可又能如何？”方夫人坐下，神色中终于露出几分忧虑。“即便外面沦为乱世，身为女子，又能如何？只能在家中等候丈夫归来罢了！” 方夫人语气略有自嘲，“若是这都做不好，那存在于这个世上，还有什么意义？” 万柒柒缓缓点头。 她不认可方夫人说的女子什么都做不了，但是认可她为自己寻找方向，而不是自怨自艾。 第257章 狂奔的万柒柒 第257章 狂奔的万柒柒 饭后，万柒柒让吴狗剩去县衙门口打听消息。 方宅门口的大道上，已有不少富贵人家的奴仆在清扫积雪，恢复路面干净同行。 其中不乏有年岁小的，一边清扫一边打闹， 其中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孩被人围着，砸了一身雪。 她也没忍气吞声，抓起一个雪球，便朝欺负自己的人砸去。 那人轻松躲过雪球。 不想，雪球朝朝方家院子门口飞去，险些砸中门口站着的人。 那个女孩和躲避的少年脸色顿时一变，脚一软，险些跪倒在地。 万柒柒住在方家，穿着方卢雪的新衣裳，又梳着大户小姐的发髻，头戴珠钗，怎么看都像是富家小姐。 奴仆们不认识万柒柒，只看一身穿着，便觉得害怕。 “完了！那好像是方家的人！” “怕什么，方家都就剩个几分妇人，方县令现在还在停职，说不准今后云和县就没有方家了呢！” “我以前怎么没在方家见过这人？” “嘘！我们就当做什么事也没有，大不了把厌儿推出去，反正是她扔的！” 万柒柒“……” 这些人当自己是聋子？ 说话那么大声就算了，一群人欺负一个小女孩，得亏他们有脸！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较好的女人走出来。 “让你们扫个雪，倒是在这玩了起来，这个月的月钱不想要了……” 那女人几句话，将门口扫雪的少年说得一愣一愣的。 万柒柒顺着女人望向那家院子，似乎是一个大户人家。 看穿着，这应该是个管事的大丫鬟，才能让这些人闻声恐惧。 那个叫厌儿的小女孩也缩着脑袋，不停颤抖。 万柒柒认真看着厌儿，觉得她的眉眼有些眼熟，好像在哪见过。 这是她第二次来云和县，按理来说，她不应该看到有眼熟的面孔。 那个掌事丫鬟也注意到万柒柒。 她视线迅速扫过，眼眸微微一颤，带着几分震惊，似乎认出万柒柒。 “檀音见过万姑娘。” 万柒柒眸子一顿，几步走下阶梯，停留在檀音身旁，“你认识我？” 她虽是这般问着，余光却瞥向厌儿，想要看清楚她的长相。 只是看清后，万柒柒依旧只是觉得眼熟，想不起来像谁。 檀音眸子微微下垂，视线一直放在万柒柒身下，又是一礼，认真答道：“涟山一站归来，檀音有幸见过万姑娘一面。姑娘若是有空，我去禀告我家小姐，请您进去吃茶。” 万柒柒有些诧异，这人记性居然这般好，仅见过一面，就能将自己认出来。 大户人家的丫鬟果然与常人不同。 不像自己，到现在也没认出来厌儿到底像谁。 这时，身后传来声音。 “柒姐，你怎么出来了？” 万柒柒一听是吴狗剩，也没了别的心思，道：“多谢，茶不就不喝了，还有事要忙。” 檀音也没多言，微微屈身笑道：“那檀音便不打搅万姑娘了。” 说罢，她扫过扫雪的少年，眼神中多了几分冷淡和严厉，嘴角的笑意也被掩去，“好好清扫！” 随后，她看向厌儿，道：“厌儿，还不赶紧回小小姐房中伺候？” 说话间，吴狗剩已走过来，顺着檀音看的方向望过去，神色中流露几分诧异之色。 “二丫？你不是被卖到镇里，怎么跑这儿来了？” 厌儿抬头看了吴狗剩一眼，略微慌张地往后退了一步，结结巴巴道：“你……你认错了，我……我是厌儿！” 话音落下，不等其他人反应，她提着裙摆便跑进院子。 檀音的脸色沉了几分，朝万柒柒颔首道歉，“抱歉，是檀音没有管教不严，惊扰万姑娘了！” 万柒柒看厌儿身影消失，眼神中也露出几分疑惑。 随即被她掩盖下去，淡淡一笑，“没关系，小孩子不碍事。” 这只是个与平平年纪相仿的孩子，自己都照顾不好自己，怎么去照顾别人？ 她心头有些心疼。 檀音又说了几句，便回了自家院子，没有再与万柒柒纠缠。 万柒柒也带着吴狗剩回了方家。 吴狗剩跟在万柒柒屁股后头，不停喃喃道：“柒姐，我肯定没认错，那就是凤仙婶的女儿赵二丫！” 万柒柒回头扫了他一眼，神色中露出几分无奈。 在吴狗剩说出“二丫”两字的时候，她也认出来了！ 不过对方为什么会从镇里来到县里，这只有她自己，或者刚刚那个宅子的人才知道。 至于对方不想认这个身份，应该是对父母的失望，让她不想承认那段过去吧！ 比起这个，万柒柒更想知道县衙的动向，“你打听到什么消息？” 说起这个，吴狗剩说话的声音更大，甚至还带着几分气愤，说道：“还没到县衙，我就听见那些捕快在笑姐夫！他们说姐夫大字不识几个，还好意思在刑房当书吏，还查案，书卷里写了什么都不知道……” 他越说越愤愤不平，“姐夫是剿匪的英雄，是县令大人亲定的刑房管年，他们这些服役的衙役有什么资格说他！” 万柒柒忽然停下。 吴狗剩急忙地停下，踩着雪一滑，一屁股摔在地上。 他没来得及顾及疼痛，抬头茫然地看向万柒柒，心想自己哪里说得不对吗？ 万柒柒俯视吴狗剩，神色中满是无奈，“我让你去打探的是这个？查案的事到底怎样了？” 她都怀疑，吴狗剩是不是跟别人争论而忘了打听案子的事。 吴狗剩从雪地爬起来，拍了两下屁股，痛得眉头紧皱。 但他没管，认真回答万柒柒的问题，“好像查到了线索，但是因为他不识字，被人将线索换走了，引得御史大人发火，说要治他的罪……诶，姐……柒姐……我还没说完，姐……万夫子来了……” 吴狗剩说最后一句的时候，万柒柒已经消失在院子，也不知有没有听见。 方卢雪听见吴狗剩的喊声，从二楼探出一个脑袋，好奇道：“你说什么？万夫子来了？” 吴狗剩摸着摔痛的屁股，拧眉道：“是啊！我准备走的时候，刚好看到万夫子的马车到县衙门口，他还跟我打招呼，让我告诉柒姐，事情交给他。” 方卢雪眉头微蹙，“你说了吗？” “我不是还没来得及说，柒姐就跑了！”吴狗剩有些委屈。 平日里万柒柒最为冷静沉着，怎么今儿听见御史大人要治罪，都没听他说完就跑了！ 方卢雪翻了个白眼，“那你还不追去说清楚？地上有积雪，你摔倒知道疼，她摔了还得了？” 吴狗剩这才想起来，猛地转身往外走。 因为摔疼了，他跑起来一瘸一拐，跟个博子似的。 “哎哟，痛死老子，莫要摔到骨头了，不然还得在床上躺着……” 第258章 堂审 第258章 堂审 县衙周围的雪被清扫得干干净净，堆在道路两旁，像是砌了两道雪墙。 万柒柒才走到县衙的那条大道，便见不少百姓往县衙方向走。 “听说了吗？案子已经查完了，现在在审呢！” “我也听说了，打算去看看，到底是哪个挨千刀的，居然连同山匪来祸害咱们！” “我可听说，是那几个官员中的一个。” “哎哟，朝廷命官做出这样的事，不得诛九族啊！” “这也不是咱们说得准的事，去看了就知道了！” 听到这，万柒柒的脚步缓下来。 吴狗剩跟在她屁股后头，走路一瘸一拐，每走一步，他就皱一下眉。 十几步后，他额头布上了一层汗珠。 “柒姐，万夫子可真厉害，以来就抓到凶手审判了！” 万柒柒漫不经心点了点头，总觉得哪里不对。 好好的监察御史来督查县令一案，怎么会让一个新来县衙的人协助查案？ 万子言一来，便开始审理案件，确定通匪之人，哪有那么快的事？ 她总觉得是有人设了一个局，抛出各种诱饵，只为等万子言上钩。 万柒柒想不明白，万子言到底哪里特别，能让人不惜用朝廷命官来设局。 虽说万子言才学突出，却也不至于如此吧？ 想了半晌，万柒柒始终没有想通。 她感觉万子言像是一个谜，拨开一层又一层，依旧有迷雾围绕。 可是，他与自己的相处，又像是剖开心让自己看个明白，知晓他的心意。 “姐……你在想什么？” 吴狗剩不明白，为什么万柒柒最近时常发愣，叫半天也不搭理人。 万柒柒被打断思绪，也不想再继续想下去，加快脚步，道：“没事，先去县衙看看吧！” 县衙审判将近尾声，在场之人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卢同甫收执惊堂木重击桌面，厉声道：“余句，你还有何话可说？将你与涟山一事交代清楚，本官还能求圣上留你个全尸，你若执意隐瞒，休怪本官用刑！” 余句跪在堂下，双眼通红。 他笑了，笑得癫狂，好像听见什么好笑的笑话一般，狂笑不止。 没人懂他的笑声，只当他抓后受了刺激。 万子言立在堂侧，小猴子躲在他身后，似是对这个笑声有所恐惧，不停地发抖。 陈永年身着皂衣，跪在躺下，手里捧着这些天收集而来的证据，其中便有那封被烧，只剩下一角的文书。 除去这些，他还收集到一些余句还未来得及烧毁，与耿老三的书信，以及一些他打发去送信的人的供词。 涟山山匪已死，没人能证实书信的真假。 本来，不足以确定余句的罪证。 谁曾想，万子言带来了小猴子。 令所有人最为惊讶的是小哑巴开口说话了！ 他吐字不清晰，甚至连着说不上一次词。 可他指证了余句。 余句身上有一种很淡的熏香，味道很特殊，平常人不易察觉，可小猴子的嗅觉灵敏，一闻便知。 明堂外，百姓议论纷纷。 “怎么会是余县丞？他一直以来对我们都很好，怎么会是他啊！” “是啊！这个小孩会不会弄错了？” “那么小的一个孩子，能知道什么，肯定是他弄错了！” “余县丞是勤俭爱民的好官，御史大人，请您再好好查一查，一定是哪里弄错了！” 谁也不曾想，拥护余句的人竟有那么多。 明堂外，跪着的人一点点增多，只有少数还站在那。 方自明扫了一眼堂外，闭上了眸子。 他出事，不曾听见百姓求情。 可余句出事，竟有那么多人替他求情。 这是在狠狠打他这个县令的脸啊！ 余句只是冷冷笑了两声，“我招，通匪一事是我做的，文书亦是我偷的。” 话音落下，一片哗然。 万柒柒不明，余句为什么承认得如此坦荡。 她总以为余句会对自己下手，可这些日子什么也没发生，好似一切都是自己的错觉一般。 这一刻，她甚至有些恍惚。 余句跪直，抬手拭去眼角的泪，认真道：“无需麻烦大人株连九族，我本就孤身一人，无亲无故。” 庞县尉闻言，立马反驳道：“你别瞎说，你家中还有六十老母，还有兄弟姐妹，哪儿无亲无故？” “那皆是余句的亲人，不是我的！” 此话一出，众人脸色皆是震惊之意。 他的话什么意思？ 他在否认自己是余句？ 他不是余句，那他是谁？ “余句”冷冷一笑，扫了一眼明堂中所有人，最终目光停在万子言身上，“我唯一的亲人，耿老三，已在涟山一战死去。” 他忽然站起来，歪头走向万子言。 衙役见此，立马拔刀相向，警告他不要再靠前。 “余句”却依旧往前走。 站堂的衙役立马出棍，将“余句”架住，逼得他跪在地上，动弹不得。 然而，他依旧看着万子言。 卢同甫微微眯眼，冷声道：“你到底是何人！” “耿家老大，你们就叫我耿老大罢了！” 耿老大微微一笑，如绽放的彼岸花，让人生怖。 万柒柒闻言，不由想起了耿老三说的那个奇怪的故事。 因为带来一个人，从而毁灭了一个村子。 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源于朝廷。 如果是这样，耿老大为什么要假扮余句？ 万柒柒总听人说，现代豪门复杂，现在感觉，古代农村也复杂。 但想想，好像也不对。 农村的人其实不复杂，复杂的是官府，是官吏，是这些统治阶级的人。 “二十多年前，裕庄的事，不知御史大人可曾听闻？” 卢同甫听见耿老三这句话后，脸色彻底黑沉下来，“你是裕庄人？” “是！” 卢同甫举起惊堂木猛地拍桌，“此次审理到此结束，耿老三押入大牢听候发落。方自明即日起，恢复官职，扣半年俸禄，以示警诫，退堂！” 明堂肃清，无关人皆被赶出县衙。 万柒柒与其他人一般，都被驱赶出来。 人都散去，万柒柒依旧站在县衙门口，未等来万子言，也为等来陈永年，只等到县衙大门紧闭。 她清晰地感觉到，卢同甫在知道耿老大是裕庄人后，神情中似是带着几分恐惧。 就好像跪在地下的不是耿老大，而是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 “柒……柒姐，我、我们……”吴狗剩不确定要不要打断万柒柒思考。 刚听了半日的雪，此刻又洋洋洒洒下了起来。 甚至这场雪好像比之前更大。 万柒柒不明白，自己不过是想在这个时代做生意谋生，怎么好像被卷入官府的无底洞中。 她隐隐感觉，耿老大看向万子言，似是并不是因为他带人来指控，而是因为别的。 第259章 新任县丞 第259章 新任县丞 风雪下了一天两夜。 在第三日的早上，雪停了。 自卢同甫避堂后，县衙大门再也没打开过，也无一人出入。 若不是每晚县衙的灯照样亮起，都会让人怀疑，县衙是不是已经成为一座空县廨。 万柒柒从来不是坐以待毙的人。 从避堂那日起，便开始让人去打听关于裕庄的事。 很多人都不知云和县还有一处叫裕庄的地方。 就算有人知道，也只知道，曾经裕庄很富有，但有一年，村子好像出了什么事，人都死光了。 没有人知道，那些人怎么死的，只知道全死了！ 除了万柒柒，这两天百姓口中也在议论裕庄，起了一些奇奇怪怪的流言。 有人说，裕庄有一口井，一口神奇的井，传闻只要喝过井水的人，都会长命百岁。 这引起了官府的注意，派人前去打探。 可是那人住了一年，没有发现什么特别之处，所以判村子期满之罪。 那人离开时，在井里下了毒。 村子里的人喝过井水后，一夜暴毙，无一生还。 还有一种说法。 村子里之所以那么富裕，是因为村子里藏有宝贝。 为此，来了一批又一批的人探查，都无果。 直到有一天，里正带回来一个年轻人。 那个年轻人在村里住了一年，就为打探宝物的下落。 随后，他寻到宝物准备离开，被人发现，所以一不做二不休，将整个村子的人杀害。 百姓对这两种说法争论不休。 一些人认为，官府怎么可能因为这个杀害整个村子？ 另一些人认为，一人怎么可能屠杀整个村子？ 万柒柒觉得这两种说法都奇奇怪怪，不能全信，也不能不信。 不过这件事到底怎样，与她的关系不大。 她眼下注重的便是陈永年和万子言是否能安稳中里面出来。 只要他们安好，一切好说。 方自明官复原职，方家人自然也高兴。 不过方泊文远赴边关戍守一事，也板上钉钉。 而且在前两日堂审之际，他已经出发了。 不过，大雪连绵，也许人还没出云和县境内。 直到这天傍晚，天空有放晴的征兆，县衙也传来消息。 “余句”通匪一事证据确凿，犯人在牢中自尽，将此事话一段落。 监察御史也即可回京，与圣上禀告此次云和县的情况，以及下达云和县新县丞的任命诏书。 长街大道，三个男子并行，其中一人还牵着孩子。 一人身着七品官员官服，一人身着青色长衫，还有一人着官服皂衣。 “来了来了！他们回来了！” 吴狗剩高兴得上蹦下窜。 要是他长尾巴，此刻恐怕摇得停不下来。 方卢雪与万柒柒闻言，对视一眼，往门口行去。 方卢雪见到父亲那一刻，她再无千金小姐的拘谨，冲上去，一把抱住方自明，轻声啜泣，“父亲～” 面对方卢雪的拥抱，方自明显得有些手足无措，一双手举着，不知道该往何处放。 礼数告诉他，不该这般抱着。 可上一次女儿这样抱着自己，还是孩童时期。 若让他推开斥责她不知礼数，又于心不忍。 万柒柒突然觉得方自明这样很有趣，至少比之前可爱，又不显得古板。 随后，她感觉两道目光落在身上，不由抬眸望去。 陈永年眼神比以往坚毅，可他看万柒柒的眼神却温柔似水。 万子言眼神中略显疲惫，看到万柒柒，饱含笑意，犹如皎皎月光，温和明亮。 万柒柒莞尔一笑，“相公，二哥。” 随后，她抬手摸了摸小猴子的脑袋，道：“小猴子真厉害，都会说话了！” 再多担心的话语，到此刻也化为乌有。 平安就好！ 万柒柒不曾想，自己穿越过来竟对这里的人都产生了感情。 她对陈永年似是有一种特别的在意，与常人不同。 而万子言，让她真真切切体会到，有哥哥在身旁什么也不必操心的感觉。 她虽是穿越而来，但她并不孤独，因为有他们陪伴自己。 他们将软肋化成刚硬的盾牌，将她保护在其中。 小猴子龇牙一笑，生涩地喊道：“姐……姐……” “娘子，没事了！”陈永年咧嘴一笑。 虽说其中自己遭遇种种艰辛，好在一切都熬过来了，没有连累娘子受苦。 他走到万柒柒身旁，大胆伸出手牵起万柒柒的手，“娘子，方县令说给我休假，我可以跟你一起回去，年后再来。” 万柒柒没有拒绝陈永年，反握回去，歪头道：“好啊！正好让二哥教你认字！” 万子言神色僵了一瞬。 方自明朝万柒柒道：“正好，子言的任命诏书应当要年后才下来，趁着这个时间，多识几字，年后回来，也不至于被手底下的人笑话。” 吴狗剩和方卢雪同时发出疑惑，“任命诏书？” 方自明点头，伸手拍了拍万子言的肩，“往后，子言便是云和县县丞，与我一同管理云和县。” 想着万子言做县丞，陈永年又是书吏，万柒柒必然也会待在云和县，他心中便开心。 有这些人的辅助，云和县必然能发展得越来越好。 说不准再过两年，自己便能因为云和县的建设而升官发财。 这次好在自己机智，不然真被耿老大那只狗也咬下来了！ 将陈永年拉入县衙，是他做得最对的决定。 万柒柒眼里全是诧异之色。 她盯着万子言问道：“二哥，你确定吗？” 若是直接任职县丞，他便只能一步步往上走。 期间到底是几年还是几十年，不得而知。 若是他不任职，参加明年的春闱，入选成为进士，便可成为京官，发展比现在可要强远很多。 万柒柒虽不了解古代官制，但她知道，基本上京官犯错，才会被贬到地方当官。 万子言要是在云和县当了这个县丞，他想要翻身迎娶白灵萱，可就遥遥无期了！ 万子言躲开万柒柒直视，淡淡一笑，“你不也劝我试试吗？” “可我说的不是这个！”万柒柒感觉万子言有事隐瞒自己。 他怎么可能就这样答应做官？ 万子言却没有再回到万柒柒，侧头看向方自明，“立于门口长谈，不合礼数。” 方自明一笑，急忙将人往里请，“走，已备上晚宴，今后便是同僚，今晚同酌几杯。” “子言多谢方大人款待。”万子言行一礼，随方自明入院子。 万柒柒看着万子言走远的背影，没有紧皱。 陈永年垂下头，问道：“娘子，我是不是不该入职县廨，不然二哥也不会……” “这是你的决定，没有错。”万柒柒抿唇一笑，眼底却没有笑意，“走吧！别让他们等久了！” 第260章 酒后闲言 第260章 酒后闲言 皎皎月色，映在白雪上，别有一番风味。 陈永年依旧是第一个喝倒之人，随后是方自明。 直到最后，菜凉酒杯倾倒，万柒柒和万子言才一起离开正厅。 长廊下的灯笼在风中摇曳，发出“吱呀吱呀”的响声。 两人身着披风，在昏暗的灯光下踱步而行。 风过，掀起披风一角，万子言忽地咳嗽几声。 万柒柒脚步一顿，抬眸紧盯万子言。 “回房歇息吧！不散步了！” 万子言摇了摇头，“天色已晚，要你陪同夜行，是为兄考虑不周，只是……我想再放肆一次。” 最后一次！ 万柒柒有些不明，却还是跟上前去，与万子言并行。 “二哥，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说？” “我……”万子言欲言又止，“你是不是好奇，我为何任县丞一职？” 万柒柒点头，没有否认。 “不是我选，是有人要我做，非做不可！”万子言停下，双手撑在横栏上，仰头望着月色，眸子中泛起水光。 “监察御史？” “是。”万子言忽地笑了一笑，“他要我入朝为官，只要我好好做，保我一年内，从县衙晋升京城。” 万柒柒眼眸中露出诧异，“他……为何？” 万子言垂下眸子，轻笑一声，“许是有人觉得你兄长我是惊世之才，不想我就在此处了却终生，才想尽方法，逼我入仕。” “我便是引你入仕是那块石头？” “是，也不是。”万子言转身，轻轻在万柒柒肩上拍了两下，“你本就是意外，他们的意外，我的意外之喜。” 若非万柒柒的出现，他或许还是与以往一样执拗，宁可在和风书院浑浑噩噩，也不愿踏出一步。 躲避白灵萱，也是心里早已起了放弃的念头，不想耽误对方。 万柒柒落水后的重生，引起他的注意。 原来拼尽全力去改变，真的能改变人生。 圣贤书告诉万子言，女子应养在闺中，出嫁后在家中相夫教子。 而万柒柒告诉他，女子其实并不只是那样，女子也可以像男子一样抛头露面，做男人能做的事。 没有什么事一成不变。 即便是自己，也会在岁月中，悄然无息的改变。 逃避是最无用的法子。 既然自己厌弃官僚，不喜眼前的官僚，那边用自己的方式去改变，将它变成自己想要的模样。 或许一人之力甚微，但总会有同行的人。 这次是为人所逼，可今后的路，将是自己选择。 万子言侧头看着万柒柒，眼眸中尽是温柔，“柒柒，谢谢你。” 万柒柒对万子言的话不是很明白，但是她不喜欢逼迫别人做选择，也不喜别人逼自己。 万子言被人逼上仕途，可并不意味着他真能如卢同甫说的那般安稳。 万柒柒认真道：“二哥，对于入朝为官，我一个女子虽不太懂，但我想，并不是他跟你保证如何，便能如何，一切还需要你自己小心，不要无辜受牵连，让自己陷入困境。” 万子言如何，她很清楚。 但是，卢同甫的为人，她不能肯定。 至少目前看来，此人深不可测，是只摸不清的老狐狸，带着点阴险狡诈的意思。 万子言望着万柒柒说话时吐出的白气，不由皱了皱眉。 天寒地冻，他竟这般将妹妹拉出来陪自己散心，实在是唐突了！ 想着，他便开始解自己的披风，还一边说道：“往后的事我已有眉目，你打算如何？永年在县衙表现突出，若多识字，多读书，路子必然比现在广……” 万柒柒见万子言的动作，立即上前阻止，“我并不冷，你别将自己冻坏，不然谁来教永年识字？” 万子言手顿了一下，将披风系好。 他侧身道：“走吧！回去。” 昏黄的灯光下，两个长长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 万柒柒住在二楼的厢房。 万子言将其送到门口，便停下步子，没有要进去的意思。 时辰已晚，不管身份，他去万柒柒卧室，都不合时宜。 万柒柒站在屋门口，抬头看万子言，忽然想起万子言之前的问题，答道：“我打算在荷风镇与人开一家酒楼，应该是年后开业，若你那时候有时间，可以来看看。” “好，我一定到。”万子言对她的决定好像没有任何疑惑。 甚至，他没有问她合作的人是谁？店子开在何处？ 万柒柒有种感觉，万子言答应，便一定会到场。 可是那个时间可能他正在县衙当差…… 万柒柒心中虽有疑惑，却没问，只是说了几句关心的话，便转身进了房间。 直到里面的亮起的灯熄灭，万子言才转身离开。 一切清风无雪。 相比下雪，融雪更加寒冷。 吴狗剩起床被冻得一激灵，脚底似乎有什么烫脚一般，直跺脚。 手上也没闲着，使劲搓手臂。 出了厢房，看见院子里穿着单薄还在练拳的陈永年，他心里一阵佩服。 “姐夫，你穿这么点，不冷吗？” 陈永年闻声停下，抬手拭了一把额头的汗，咧嘴一笑，“不冷。” 吴狗剩也看出来。 对方非但不冷，似乎还有点热，后背的衣裳都被汗湿了。 他不禁对练武有些好奇。 其实小时候，也有人教过自己。 不过当时他觉得都是些花拳绣腿，又累，便不想学了。 想起涟山上陈永年的表现，吴狗剩不由又起了想学武的念头。 可是家里哪里可能给钱让他学武，都留着给弟弟读书，哪儿还有自己的份。 陈永年也不知是不是看出了他的心思，道：“你这般冷，跟我打几拳，便暖和了！” “可以吗？”吴狗剩险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 虽说武馆所授没有忌讳，可以传授他人。 可陈永年不一样，他是薛江的关门弟子，学的都是薛江的精髓，这可不能随便外传的。 除非学武之人拜陈永年为师。 “可以，我教你打几拳，都是武馆弟子练的基础功，可以强健体魄。” 陈永年也清楚，薛江所授不能随意教给他人，但是基础功每个人都可以学。 今后自己在县衙当差，陪在娘子身边的时间就不多了，需要一个人会些拳脚保护娘子才行。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觉得吴狗剩表面看起来有些滑头，但是对娘子是真心实意。 而且涟山之战上，吴狗剩还救过娘子的性命。 虽说娘子没将吴狗剩认作义弟，但他能看得出，娘子对吴狗剩当作自家人。 吴狗剩听见陈永年要教自己拳脚，开心得不行。 他立马跑到陈永年身旁，听从对方的安排来学武。 万柒柒睡得朦朦胧胧，听见窗外练武的动静，揉眼推开了窗。 院子里，吴狗剩蹲着马步，陈永年则在一旁指点，好像还在说什么。 似是察觉有人看自己，陈永年忽地抬头，与万柒柒目光相撞。 此刻，明媚的阳光竟被两张明媚的笑比拟下去。 第261章 万家来人 第261章 万家来人 雪后初晴，玉树琼枝，掩映如画。 方宅来了不少客人，看似是来庆祝方自明官复原职，实则来打探这位即将上任的县丞。 万子言，云和县也算是众所周知。 万员外的儿子嘛！据说是养子。 不过万员外此生没有亲生子嗣，万子言自然也可当作亲生儿子来看。 虽说众所周知，但见过万子言的人却少，只听闻他性子冷，不愿牵涉官府之事，一心只读圣贤书，却不参加科考。 很多人认为，万子言已是举人，让很多读书人梦寐以求了！ 作为举人，他可以免除徭役赋税，有做官的资格，每月还有俸禄可领。 有了这些，便已经从平民翻身为士族，不需要再担心今后的生活了！ 方自明心知万子言不愿见这些人，也就没将人往家里令，让家仆一律拒绝在门外。 外面关于裕庄的传闻还未结束，甚至讨论愈渐愈烈，方自明只能差人贴出告示，不准再议论此事。 裕庄一事已过去二十多年，方自明也是任职时在记录案件的卷轴看见过。 方卢雪听那么多人议论，忍不住也好奇地缠着方自明，想让他说说裕庄的事。 此事流言涉及朝廷，方自明不愿多言。 一不小心说错话，不仅会丢了官职，还会丢了性命。 万柒柒想起提及裕庄时，卢同甫的脸色骤变，似是有什么隐瞒，她也不由好奇起来，“方大人，我从未听闻裕庄，这到底是何地？” 方自明一抬眼，与万柒柒对视，看到她眼眸中的好奇，心中有些犹豫。 最后，他捡了些能说得开口，“卷轴记载，裕庄曾是云和县最富有的一个村子，不仅是因为村子有一口甘甜的泉水，还因村子有独特的生财之道。” 方卢雪立马问道：“那泉水真的如传闻般，喝了能长命百岁？” 长命百岁在现代来说，其实并不难，很多老人都能活到八九十。 但是在古代，在各种因素影响下，普遍寿命都在五六十。 所以甲子寿必定大办一场，一座庆贺。 万柒柒觉得那泉水应该含有丰富的矿物质，长期喝那口泉的泉水，再加上生活上注意一些，寿命自然比普通人长。 相比泉水，她更好奇生财之道是什么。 她问道：“因为生财之道才让村子如此富裕，所以引来歹人的注意？” 方自明一愣，没想到万柒柒会如此问。 虽说卷轴中没有记载清楚，到裕庄的少年人是何人，但朝廷确实紧盯裕庄。 那时候，朝野动荡，外敌侵袭，正是有钱财的主要时刻。 若说哪儿有生财之道，能获得大量金钱，必然引来朝廷关注。 方自明自己是朝廷命官，断不能在百姓面前说朝廷的不是，便接着万柒柒的话道：“歹人入村，与村民朝夕相处，融入其中，想要探寻生财之道。村民对他放下芥蒂，倾囊相授，却不想带回去的是一只养不亲的野狼，村民被反咬一口。” 他说着，陈永年和吴狗剩也好奇地看过来。 吴狗剩愤愤不平道：“怎会有这样的人？太可恶了！” 万柒柒叹道：“不然怎么称为歹人？” 方卢雪继续追问，“所以外面传他杀了村子所有人，是真的吗？” 方自明扫了一眼在座众人，见他们眼中皆露出好奇，眉头紧蹙。 这事若是发展下去，势必会引起京城的关注。 裕庄之事，仿佛是朝廷的忌讳。 当年裕庄所在之地，早不见村子踪迹，而是为朝廷重要的一处矿点。 他若猜得不错，这是必然与朝廷有关。 只是时候，再无人寻得那个少年的踪迹，仿佛消失在世间一般。 就在这时，万子言行色匆匆而来。 他面色苍白，大步流星，早已丢失君子风范。 身后还跟着万家的仆人阿来。 万子言停步在方自明面前，抬手一礼道：“方大人，家父病重，子言先行告辞。” 一缕墨发随着落在额前，显得他有些落魄。 方自明听见他话语间的焦急，道：“好，年后县衙再见！” 他说着也朝万子言一礼。 万子言没再多言，即刻转身往外走。 这次，他连万柒柒都没多看一眼。 万柒柒立刻示意往吴狗剩将阿来抓住。 阿来刚走半步，被人扯住衣领，诶了两声，被拎小狗一样拎到了万柒柒面前。 万柒柒一改常态，正色道：“万家发生何事了？” 阿来扯了两下衣领，没能挣脱，只道：“老爷快不行了，可能熬不过今晚了！” 万柒柒如遭雷劈，脸色霎时间苍白。 她猛地后退一步，仿佛身体都在抗拒这个消息，想要逃避。 陈永年伸手盖住桌角，以防万柒柒磕到。 他眸色也跟着万柒柒的脸色暗沉下来。 虽说一开始他不信万子言是万柒柒的兄长，可这些日子的相处，他也早已将万子言当成亲兄长。 如今万员外即将离世，换谁都会觉得难受。 万柒柒唇瓣动了两下，似是想说什么没说出口。 良久，她伸手抓住陈永年胳膊，认真道：“你骑快马，跟上兄长！” 陈永年有些担心万柒柒，但他知晓，此刻万柒柒更加担心万子言。 他点了点头，“好，我在万家等你！” 说罢，他拉着阿来消失在方家。 方自明和方卢雪听闻这个消息有些震惊。 一直听闻万员外病重，可能熬不过这个冬天。 不曾想，他真的熬不过去了！ 还有十日便过年，年后立春，他便熬过来了，怎就在这个时候病危。 方自明所想还有一点。 万员外离世，万子言作为养子，势必也要守孝。 不说三年，至少两年。 如此，县丞一职将空闲，又将会是何人被委派此官职呢？ 万柒柒坐了许久，脸色终于缓和些许，起身朝方自明辞行。 众人皆知，万子言待妹妹极好。 几日所见，才得知，其实是两人关系极好。 万柒柒对待万子言之事，亦如对待自己的事一样认真。 方卢雪本想挽留万柒柒。 雪过初晴，官道上必然还堆积厚厚的白雪。 此刻出行，危险剧增。 马车也不好行驶。 想要回荷风镇，若非寻得良马，便只能步行回去。 万柒柒不甚在意。 不管前面有千难万阻，她也想回去荷风镇。 她亦是听陶然说过，万子言心中只剩两位亲人。 其一是万员外，另一人则是自己。 万员外若病故，他只剩下自己一个亲人。 不管怎样，她都得陪在万子言身旁。 第262章 最后一面 第262章 最后一面 骏马狂奔，雪没马蹄。 大雪刚过，即便艳阳高照，也很少人出行。 云和县会荷风镇的路程并不远，却因为大雪刚过，将时间拉长。 万子言人在路上，心却已经跟着思念飘到荷风镇万家。 葛郎中一直说可能熬不过冬，他一直不信。 前两日，万员外气色还看起来好转很多，他才放心去县衙。 如今回想，可能就是回光返照。 他多希望一切都是假的，不过是万员外和家仆看自己不回来，和他开的玩笑。 可是，当他去云和县，应下县丞一职时，他已经承认万员外会离世。 百善孝为先，不管是备考还是任职，遇上父母离世，只能放下一切，守孝为先。 县丞一职，他没有任职的机会。 万子言一心认为，万员外怎么也能撑到开春，破了葛郎中的话。 不想一切来得那么快，又那么猝不及防。 陈永年骑马跟在万子言身后。 阳光洒落，万子言的背后却是一片阴影，好像不能被阳光照亮。 他仿佛在万子言身上看到曾经的自己。 父亲出事的时候，他不愿相信，狂奔而去，只盼是大家弄错了！ 可是……那便是事实。 他能明白万子言心中的焦急，但他不能做到感同身受。 他失去父亲，还有母亲和兄弟，可万子言失去父亲，只有万柒柒了。 而这个妹妹已婚。 怎么算，他都只剩下孤身一人。 陈永年似乎早已忘记，万子言和万柒柒曾经还有一个共同的家。 万家村的万家！ 荷风镇的百姓自行组织扫雪。 刚进镇子，便能看见大道上的积雪已经被清扫在两旁。 有不少小孩子将雪滚成大雪球，在家门口堆起雪人来。 因为道路上的人增多，两人不得不放慢脚步。 万子言虽心中焦急，却也不敢纵马，伤及他人。 两旁不少人认出来万子言，纷纷打照顾。 “万夫子，您这是从何处回来？我媳妇从你家路过，好像看见陶山长在你家门口。” “是啊！我今儿看到你家仆人去请了葛郎中，莫不是你父亲的病又重了？” “来来来，大家将自家的小孩抱一抱，让万夫子先过……” 万子言还未来得及回答大家的话，百姓们已经不约而同组织起来。 很快，街道上玩闹的小孩便被大人带走。 一条长长的街道，百姓矗立在两旁，中间畅通无阻。 万子言没有立马骑马离去，而是跳下马，弯腰朝众人一礼，“子言在此多谢诸位镇民！” “万夫子，你不必多说，先回家吧！” “对啊！别让家里人等急了！” 百姓催促着，让他赶紧回去。 万子言心头似乎也有一个声音不停地呼唤，让他快些回去，仿佛去晚了，便再也见不到万员外似的。 他不敢停留，即刻上马，往家中狂奔而去。 镇北，万家。 陶然手中握着一份卷轴，徘徊于万家院子门口，未曾踏入。 白皙的脸上两弯浓眉紧锁，好似遇见什么难题，让他久久不能舒展。 陶静站在一旁，捏着眉心，装出一副老沉的模样道：“兄长，你莫要徘徊，我眼睛都花了，你常说，君子不可……” 陶然抬眸，话音戛然而止。 陶然低声斥道：“一个女孩子家，莫要四处乱走，回家中去。” 虽是呵斥，但他的声音平和，并不显凶，这是带着几分严肃，一看便是夫子寻学生的那般态度。 陶静撇了撇嘴，没再说话，也没离开的意思。 奇怪的是陶然也没催促她离开，好像刚刚只是随意说了一句，又陷入沉思之中。 片刻，马蹄声渐行渐近。 陶然瞩目相看，见一匹骏马停在身旁。 “子言，你终于回来了……” 他迎上去，刚想说什么，不想被当仆人接了一手缰绳。 万子言直接略过他，大步流星往院子走去。 陶然看着手中的缰绳愣了一下，侧头望去，人影已经消失。 若不是手中的缰绳还残留着温度，他险些怀疑是不是自己刚刚弄错了！ 陈永年随后跟来，跳下马，朝陶然抱拳一礼，“陶大哥，马儿交于我，你先进去吧！” 他能看出，陶然找万子言有很要紧的事，才会在对方下马时去拦。 只是万子言现在心里只有万员外，才无心理会陶然。 陶然望着缰绳发了好一会儿呆，才将缰绳交于陈永年。 他侧头看着万宅，眼神复杂，似乎与以往不太一样，却又看不出哪儿不一样。 陶静有些疑惑，自从万子言上次病后，兄长便一直在查什么。 昨晚在书房整理所查资料出来，整个人便有些魂不守舍。 不仅如此，他还下令，任何人不能进他的书房，不准翻动他的东西。 今儿一早便来万家，也不进去，就在门口等着。 陶然吐了一口浊气，像是做了很大的决心，才掀起袍子，提步往里面走。 这时，万子言已跪在万员外跟前。 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珍珠，划过脸颊，落在那病白的手背上。 “爹……您答应我的，跟我看来年院子了的花……” 被握着的手指动了两下，他立马望过去。 万员外早已失去生机，一双眸子灰蒙蒙的，还坠着两颗黄豆办般大小的泪珠。 他干枯的唇瓣动了两下，似乎在说什么。 万子言起身，将耳朵贴在万员外嘴旁，想听清楚对方说什么。 “对……对不……起，报……报应，都是……报……应……” 万子言眸中透着几分疑惑。 为什么父亲到现在还在说对不起？ 什么报应，为什么会有报应？ 他抬起头，认真道：“父亲，您说什么？什么报应……” 万员外的嘴好在动，万子言却没在听清他讲了什么。 随着声音越来越小，他握着的手像失去了支撑，直直下坠。 耳旁的呼吸声也戛然而止，只剩下他自己急促而慌张的呼吸声。 “爹，您醒醒，不能睡，你答应我的事还没实现，您不能言而无信……” 万子言对着万员外的尸体不断哭诉。 似乎只要他不断地呼唤，便还能将人唤醒。 一旁的葛郎中紧闭双眸，一滴泪从眼角划过。 他颤声道：“万员外……去了！” 陶然前脚跨进屋子，便听见此话。 后面那只脚犹豫了半晌，才缓缓地跨过门框。 他手中握着的卷轴在此刻变形，被他藏在身后。 所有想说的话在看到哀嚎不止的万子言后，再也说不出口。 他咬牙道：“子言，节哀！” 第263章 万员外离世了 第263章 万员外离世了 暮色将至，万柒柒终于带着吴狗剩和小猴子赶回荷风镇。 刚到镇子口，便听见镇民的议论。 “万员外好像去了！” “真的假的？我总听人说他过不了这个冬，如今大雪已过，冬也快结束了，他真的就这样去了？” “真的，我隔壁家的男人路过万家，看着在挂白绫了呢！” “唉，真是可惜，万员外可是个大好人，怎么就如此短命呢？” “是啊！到头来连个子嗣都没有。” “好在有万夫子这个养子，按亲儿子给亲爹办葬礼一般办理。” “这也不错，好歹有人给他送终，怎么说万员外也不算绝后。” “……” 万柒柒耳中全是关于万员外去世的讨论。 每一句话都好像是一块石头，一块又一块垒砌在万柒柒心中。 真的死了吗？ 虽说万柒柒来到这个世上，已经看了很多生死离别，却没有哪次像这次般让她难受。 明明是一个素未谋面之人，却让她看其他人离开更难受。 不知说过多少次去拜访，始终没有去。 如果她多关心万子言一些，早些去看万员外，是不是还能借用商场的药给万员外续命？ 古代很多绝症是因为无药可医，可她有商场，有现代的药，只要确定病症，她可以根据用药说明去缓解对方的病。 这一刻，她突然有些后悔，自己当初为什么不去学点药剂知识，非要去做销售。 如果自己会医，必定会第一时间给万员外看病，避免这场遗憾的发生。 为什么？ 为什么自己没有早点去见万员外！ 万柒柒往前走了两步，双腿突然发软，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在地。 小猴子急忙上前搀扶。 吴狗剩也下意识去扶，却因男女有别，只是伸手虚扶一下，没有真正挨到对方。 “柒姐，你没事吧？你的状态看起来有些不太好。” 黄昏下，万柒柒的面色苍白，双眼的灵光好似跟着夕阳下沉而缓缓消失。 万柒柒闭眼咬牙，想要将阴霾将心口驱赶，却发现不管怎样都无法驱散。 她不明白，那些与自己无关的人，自己能上心，唯独对万子言的事不上心。 这个温暖自己的人，自己却无法给他足够的安稳，甚至无法保护他在意的人。 长路漫漫，行至万家门口，太阳早已经不知踪迹。 天色昏暗，白绫随风飘扬。 万柒柒抬头望着万宅牌匾上的白绫，眼眸仿佛也被白绫蒙蔽，看不清院子里的景象。 “大嫂，你终于回来了！”陈永良慌乱的脸上一喜，急忙走到万柒柒身旁，“你平安回来就好，大哥可担心坏了！” 他上下扫了万柒柒几眼，发觉对方膝盖的裙摆有些泥渍，眉头不由一蹙，“大嫂，你摔跤了？有没有摔倒哪？” 无数的问题到万柒柒这儿，仿佛落入深海的石头，无声无息。 陈永良深感不对，伸手在万柒柒眼前晃了两下。 万柒柒将他的手拍开，冷声道：“我没事，二哥如何？” 陈永良见她有了反应，这才松了一口气。 听见万柒柒所问，他又垂下头，“在灵堂跪着，一直不说话，就那般跪着。” 万柒柒微微点头，深呼吸一口气。 万子言如此，她作为妹妹，必定不能在低沉下去。 她转眸看了看小猴子，朝吴狗剩道：“你带着小猴子先回莲花村，去我家中报个平安，告诉我娘和永兴，我们这几日可能不回家中。” “好。”吴狗剩牵着小猴子点了点头，露出认真的模样，只想万柒柒能够安心。 万柒柒从钱袋中掏出一粒碎银，递给吴狗剩，“这几日你帮我在村子里问问，有谁家养的鸡愿意卖，帮我买了送去我家，永兴知道怎么处理。” 商场有鸡卖，价格其实也不高。 但万柒柒认为，这种村子里散养的鸡吃了会好一些。 如果今后有时间，她弄一个养鸡场，散养一些鸡。 一半养母鸡，留着下蛋；另一半养乌鸡一类的，给酒楼提供食材。 但这些目前都只是预想，实际还需要再看如何实施。 “好。”吴狗剩依旧是应到，追问道：“还有其他事吗？” 万柒柒托下巴想了一阵，道：“虫娘快生了，你帮我和孙郎中说一声，让他帮忙找个产婆。还有小猴子，他现在能说几个字，你让孙郎中再给他看看，你们有时间教他说话……” 万柒柒将家里人都考虑到了，面面俱全，如何安排，如何打算。 陈永良听着，都感觉大嫂好像打算离开家中一般。 将一切交代好，送走吴狗剩和小猴子，万柒柒依旧站在万宅门口。 她长吁一口气，终于跨步进去。 阿来迎面而来。 他看见万柒柒，哭丧的脸色终于带着一丝笑意，“小姐，您去和公子说说，他从回来起，滴水未进，这样下去可要出人命的！” 人一日不吃饭没关系，可是不喝水，则会脱水而死。 院子里挂着的白灯笼此刻已经点亮，灵堂上更是被白色蜡烛点亮。 一眼望去，便能看到身着孝服的万子言跪在灵堂上，点燃一张又一张纸钱，燃烧的火焰映出他苍白的脸色。 万柒柒看着他，叹息一声，“你去备茶水和米粥送过去，我一会儿劝劝他。” “好！”阿来如释重负，悬着的心放下一般，立马匆匆忙忙去准备。 万柒柒扫了一圈，发现万宅多了很多陌生的奴仆。 在奴仆中，她寻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踱步过去。 “陶大哥！” 听见声音，陶然愣了一下，侧头看过去，对万柒柒的装扮有一丝诧异。 诧异转瞬即逝，他对身旁的仆人道：“务必今日将院子布置完，小心烛火，千万不能走水，其他的按之前的要求去办即可！” 万柒柒听了这番话，立刻意识到这些人都是陶然的人。 等对方忙完，她才缓声道：“陶大哥，多谢！” 陶然轻叹一声，目光越过万柒柒落在万子言身上，“不必谢，两家本是邻里，我与子言也是好友，万伯父过世，我做些力所能及的事也是应当。” 万柒柒闻言鼻子一酸。 还好，万子言还有陶然这样的好友帮衬，不然她真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云和县的事处理好了？” 万柒柒一愣，没想过陶然会问起这个，点了点头。 陶然阴沉的脸缓和几分，“那便好，他至少也可以放心一些，不然我怕他熬不过。” “万员外是自然……离世吗？” 这段时间经历的事繁多，万柒柒现在都要起疑心病了！ 陶然脸上露出惊愕，不明万柒柒所言什么意思。 万员外久病，这不是众所周知的事吗？ 她怎么问出这样的问题？ 万柒柒见陶然的神情，知道自己想多了，尴尬一笑，解释道：“我只是不愿相信，万伯父就这样离世……” 第264章 守灵 第264章 守灵 不愿相信万员外离世的人很多。 就连陶然也不愿意相信。 他今日一直在想，为什么偏偏那么凑巧？ 再等等，等他将手里查到的东西告诉万子言也不迟！ 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刻。 他手中握着的信息沉甸甸的，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饶是在文坛身经百战的陶山长，也被眼下的选择而为难。 甚至，他还想将问题抛给万柒柒，由她去和万子言说。 可是他终究没这样做。 “我说话他已听不进去，便看你了！”陶然张望一圈四周，见布置已经告一段落，“这些仆人我留在万家，你有事都可以叫他们。还有吃食，我已经安排人在灶房背上，若是夜里饿了，可以找灶房的婢子帮你做……” 万柒柒也不知听进去没，不停地点头。 陶然略有些无奈，却又因要回家住，无可奈何。 虽说万家有空房可以住，但他已经答应自家娘子，今日白日来帮忙，晚上早些回去，明日会有很多事要忙，必然要休息好。 万柒柒虽说可以帮忙，可她毕竟是女子，也不是万员外真正的亲人。 自己作为邻里，与万子言又是过命交情，必然要多忙一些。 陶然交代完，又补充一句：“若是夜里有什么事，你可以让你相公来陶家寻我！” 万柒柒点点头，心想不会有什么大事。 若真有大事，那便是撞鬼。 不过她才不信鬼神论，自然也不怕那些恶俗的传闻。 阿来端来茶水和米粥，停在万柒柒身旁。 万柒柒与陶然说了几句话后，便转身进了灵堂。 她没有直接和万子言说话，而是跪在万子言身旁，拿过一把纸钱，学着万子言，一张接着一张投进火盆中。 “万伯父，实在不好意思，一直以来都是来见你，直到今日才来……”万柒柒说着声音便有些颤抖，“您应该也听二哥说起过我，我是万柒柒，二哥的妹妹。您放心，您不在了，今后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二哥，我的家便是他的家……” 万子言听着万柒柒的话，微微侧头。 红肿的眼睛泛着血丝，看向万柒柒的眼神中带着几分迷茫。 自己是哥哥，哪里有妹妹照顾哥哥的说法？ 而且她已经出嫁，哪有娘家人和妹妹一起去她夫家，当她夫家是自己家的。 “万伯父，抱歉，我该早些来看你的……”万柒柒想这个，鼻子一酸，眼泪像开阀一般，哗啦啦直流，止也止不住。 阿来站在一旁，有些手足无措。 不是说好来全公子喝水吃东西，怎么自己哭起来了？ 万柒柒哭着哭着，朝阿来使了个眼神。 阿来见了，立马意识过来，弯腰作为难状，“公子，您想想办法，小姐担心您茶饭不思。您是男子，你能受得了，但小姐是女子，她支撑不了啊！” 万柒柒哭得差点噎着自己。 让阿来配合，没让这样配合啊！ 自己看起来像会绝食的人吗？ 但话已经说出口，万柒柒也没别的办法，只能装到底，一边大哭一边喃喃自语。 她看起来比万子言还伤心。 不知道的恐怕都怀疑，万柒柒才是万员外的亲生女儿。 万子言愣了半晌，也不知在想什么，只是盯着万柒柒。 阿来见万柒柒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真情实意，心中也难受起来。 他鼻子一酸，眼泪也止不住往外流。 他手里端着米粥和茶，怕眼泪掉进去，只能不停伸手去擦。 “万……伯父，我好后悔，后悔没早些来看你……要是我听二哥的，早点来看你，是不是你便不会那早离世……” 万柒柒哭着，已经分不清自己是不是在假装，将心中埋藏的话都哭诉出来。 万子言在这些话落下后，眸子终于颤了一下。 他缓缓抬手，落在万柒柒的肩上。 万柒柒感觉到肩上的力气，哭声一顿，缓缓抬头。 两只眼睛红肿地跟兔子似的，泪汪汪地看着万子言，脸上全是委屈。 一旁看着的陈永年看到的一刹那，心中猛地一颤，差点控制不住自己走上前去。 “二哥～”万柒柒的声音有些沙哑，不停地抽噎，眼泪控制不住直流。 “跟你没关系。”万子言伸手想帮万柒柒拭去眼泪，在手要贴到脸颊那一刻，停下来，“乖，去吃东西，你要是病了，你相公会心疼的。” 他声音很柔，像是哄小孩一般。 万柒柒抽噎两下，“今日还是第一天，你若是垮了，那谁给万伯父送终？” 万子言唇瓣动了动，最后妥协下来，“好，听你的。” 阿来见了高兴坏了，又抹了一把眼泪，“粥冷了，我去热一下。” 万子言摇了摇头，手撑在蒲垫上，缓缓起身。 他额头青筋暴起，起身到一半踉跄一下，险些又摔了回去。 好在陈永年及时赶过来，一把将人扶住。 万子言在他的搀扶下，终于是站稳了身体。 他挥了挥手，“你扶柒柒起来。” 万柒柒扬起脑袋，带着点委屈看向陈永年。 她的腿跪麻了，眼睛也痛，嗓子痒。 总之，哪哪都不舒服。 可是万子言比她跪得更久，他甚至没有流泪，只是眼眶红肿。 这种憋着其实比放肆哭更加难受。 万柒柒瘪了瘪嘴，双手抓着陈永年的胳膊，全凭着对方的力拉自己起来。 起来后，双腿得到麻意让她险些跪了回去。 陈永年似是知道她站不稳，早已揽着她的腰，让她将靠在自己身上，不用废一点力。 万子言看了看，在阿来的搀扶下，缓缓朝偏厅行去。 晚饭没有荤腥，只有米粥和素菜。 几个人坐在餐桌上，显得十分压抑。 没有人开口，不知道该说什么。 万柒柒第一次感觉到无力，她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万子言。 往日不管怎么情况下，她都能说出一句两句。 现如今，她却一句也说不出来。 万子言很快喝完手里的粥，随即转身又去了灵堂。 还是那个位置，他跪在那，宛如一尊石像。 灵堂的烛火映在他身上，将他的孤独放大无数倍。 连灵堂的烛火都有伴，他却孤身一人。 陈永良看了一阵，有些看不下去，“大嫂，就放任万二哥如此吗？” 万柒柒看着也难受，却无可奈何，“让他守着吧！兴许这样，他心中才不会那么难受。” 她放下手里的碗筷，重重叹息一声，“今夜我们换着陪他，若是可以，让他休息一下，这样下去不行。” 两兄弟齐声答道：“好！” 阿来看着，叹道：“估计很难！” 就像吃东西一样，若不是万柒柒设计，恐怕现在万子言还寸米未进。 果然，这一夜不管谁来替万子言，都被他拒绝。 他就这样守在灵堂上，困了便跪在睡着，腿麻醒来敲两下，继续跪。 反反复复，一直到天明。 第265章 吊唁的人 第265章 吊唁的人 清晨，天微微亮。 作为仆人，在主人家还没起床时，便要起来将家中事务打理好。 阿来一如往日般将万宅大门打开，拿起扫帚准备清扫晚上的落叶，保持大门的干净。 开门，便见几个佝偻的老人站在门口。 他们见门打开，立刻走到阿来面前，关切道：“听闻万员外离世了？” 阿来一顿，上下打量眼前的老人们。 他们身上穿的是打着补丁的衣裳，两鬓斑白，一看便是穷苦人家的老人。 这些人怎么会到万家门口来？ 那些老人似乎看出阿来的疑惑，解释道：“我们荷风镇附近的镇民，以往万员外施粥救济过我们。听闻万员外过世，我们就想过来祭拜，不知可否……” 老人说着看了看阿来身上的衣裳，又看了看自己身上有些脏乱的破布衣裳，觉得自己提出的要求好像有些过分。 万家灵堂多干净的地方，怎么能让他们这些脏污之人进去祭拜。 阿来昨日听陶然说过，今日应该会有人前来祭拜，做好准备。 他以为会是官家，或者是富贵人家，不曾想，最先来的竟是这些穷苦人家的人。 他忽然意识到，为什么公子待这些穷人那般好！ 因为穷人家比富贵人家更会感恩。 而有些有钱人，像是吸血鬼一般，不断的索取好处，最后没有价值了，便一脚踢开。 可阿来不是主人家，他不敢私自做决定。 这时，传来一个声音。 “放他们进去祭拜。” 阿来侧头一看，是陶然！ 今日陶然一改往昔，穿着素色布袍，束发的发带也被换成一直木簪。 阿来被他这一身装扮吓了一跳。 若是披上麻布，妥妥守孝送终的模样。 陶山长怎敢这样穿？ 他家长辈和娘子当真认可吗？ 陶然无视阿来的异样，只是叮嘱道：“这几日来祭拜的人，无论身份，皆可进入。不过你也要加强戒备，莫要让小贼借机潜入，将家中东西偷了去！” 阿来忙点头，“阿来明白！”说着，他引着门口的老人进入万宅。 陶然在门口站了许久，似乎心中纠结了很多事，才掀开袍子进入院子。 万子言依旧跪在那，眼下乌青，甚至下巴冒出些青渣，看着一夜老了好几岁。 他看见来祭拜的人，缓缓起身。 许是跪得久了，他没站稳，“砰”的一声跪在地上。 光是听那声响，就叫人觉得疼。 万子言却只是拧眉在地上歇了好一阵，立马在阿来的搀扶下站起身，给来祭拜的人回礼。 陶然看着这一幕，心中有些难受。 他转身，走向后院，去安排其他事。 按平常人家来说，这个时候应该通知亲友前来吊唁。 可万员外无亲无故，现今时间和他有关系的亲人，便只有万子言一人。 至于朋友。 万员外一病数年，几乎未曾交友，要通知的许是只有一些邻里。 至于其他，便看哪些人记得万员外，有些前来吊唁。 灵堂设置第二日起，来吊唁的人络绎不绝，无非都是受过万员外恩惠的人。 多是云和县的村民，少数富贵人家。 在第四日，曹师爷也前来吊唁。 随后便是陈里正、王耆长、罗户长一行乡绅也前来吊唁。 万子言一连跪了好几日，整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把好多人吓了一跳。 也有人安慰他，让他不要太过难受，人总有这一遭。 于万员外而言，离开或许是一种解脱，可以不再受病痛的折磨。 “唉，万员外突然离世，子言老弟恐不能再去县中任职了！”曹师爷说着，回头看了眼灵堂，眼底全是失落。 罗户长点了点头，“朝中有法，父母离世，理应守孝三年。虽说他不是万员外的亲子，却由万员外抚养长大，这守孝是必然的。” “真的太可惜了！万夫子这么好的人才，就这样白白浪费了！”王耆长也是一阵叹息。 万柒柒听见几人的议论，神色复杂。 或许从一开始，万子言便知道县衙之事有人设计。 他敢往里跳，应该也是拿准了守孝一事。 家中有丧事，哪儿还能去任职当官？ 万柒柒不认可守孝三年的行为。 若是几个月，她还能接受，毕竟身体发肤受之父母。 但她不认可古代守孝要放弃一切，就这样傻守着。 就在这时，万柒柒见陈永年和陶然往外走，好似来了什么有身份的人。 她也跟了过去。 “师父，师叔，你们来了！”陈永年朝门外两人一礼，将人往里迎。 陶然只是静静颔首一礼，跟着人往里走。 万柒柒见两人有些诧异。 她记得这两人与万家没什么联系，怎么也来吊唁？ 不过万员外当初做了很多好事，薛江和谢行前来吊唁，也很正常。 薛江和谢行出现，万子言也如往常一般，起身回礼后，便回到原位跪下。 万柒柒都要怀疑，万子言再这样跪下去，便要腿都要废了！ 生老病死是常态，她不能再纵容万子言如此下去。 就在她走过去打算说万子言时，却发现谢行与陶然两人站在一起，窃窃私语。 他们每说两句，便往看看万子言，神情复杂，好像遇到什么难事一般。 万柒柒再看看万子言，他还是一副颓然的模样。 犹豫再三，万柒柒决定先去打探谢行与陶然在说什么。 毕竟这两人之间，之前似乎没什么交集。 谢行跟万子言的交集更少。 这两人怎么会站在一起议论万子言？ 一定有鬼！ 让万柒柒却能确定有鬼地还是陶然。 她发现陶然这两日忙上忙下，却又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总在万子言的身后看着，眼神复杂，好像有什么事难以说出口，却又十分重要。 “两位，在这窃窃私语说什么？”万柒柒朝两人直面而去，停在两人之间，“不妨说出来，让我也知晓一番？” 谢行与陶然对视一眼，似是对万柒柒有些意外。 “你不正愁怎么告诉他？与他妹妹说，正好！” 谢行的话让万柒柒惴惴不安，她有预感，两人要说的事绝对不简单。 甚至，好像有种被当工具人的感觉。 陶然眉头紧锁，重重叹息一声，侧头看向谢行，“你何必为难一个女子？” “不为难她，便为难你了！”谢行倚靠在柱子，双手环臂，“你之前都无法说出口，确定现在还能说？” 万柒柒听得云里雾里，不耐烦道：“你们要告诉我便赶紧说，磨磨蹭蹭做什么？” 陶然并未因为万柒柒的话而受激，谨慎思索片刻，才缓身道：“这事与子言被万伯父收养有关。” 第266章 隐情 第266章 隐情 有一家夫妻穷困，将近揭不开锅。 他们商议着，要不要将其中一个孩子卖出去，缓解家中的压力。 大儿子机灵，二儿子倔强，小女儿太小。 两人十分纠结万分，觉得哪个卖出去都不好。 就在这时，他们听闻有一商人，因为年少时受伤，无法生育，花重金想要一个聪慧的孩子。 商人要求，必须是男孩，而且需要他看过，觉得合眼，才可以。 夫妻两人商议过后，决定冒险一试。 假若这是真的，这笔重金将为他们翻身，让他们不再忍受饥寒。 他们寻到商人，将自家两个儿子夸了又夸，终于说动了商人。 这天，穷得揭不开锅的家中突然吃到了肉，两兄弟都很开心。 大儿子吃完碗里的，还是嘴馋，想要再吃。 二儿子见哥哥想吃，便见自己还没吃完的肉分给对方。 两兄弟就此开开心心吃完这顿。 因为二儿子的举动，让商人心动。 他花白银五十两，要求两夫妻将二儿子过给自己。 两夫妻这下有些为难。 二儿子出了名的犟，若是知晓自己被卖，必然拼了命要逃。 遇上两夫妻与富商设了一个局。 他们假意将二儿子过继给同姓旁家，让那家可以饿着二儿子，但是不能动手打，也不能让人受伤。 如他们所料，二儿子对此事十分抵触。 本来计划商人去那家救二儿子于水火，谁承想旁家那人动手打人，二儿子连夜出逃。 几番转折，商人还是遇见了二儿子，收养他，将他记于自己名下。 如此看来，商人与两夫妻似是没有任何关系，由此，二儿子在商人手里长大成人。 …… 万柒柒听完这个故事，眼神中带着几分震撼，“你的意思是……万员外便是买我二哥的那个商人？” 陶然静默半晌，点点头。 谢行淡淡道：“你说，他要是知晓万员外和你爹娘如此设计他，他还会为万员外送终吗？” 万柒柒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认真问道：“你们为何去查这件事？” 谢行抿唇淡淡一笑，“你问你二哥，不就清楚了？” 每次听谢行说话，万柒柒总有一种想扁人的冲动。 如果能直接问万子言，她何须在这跟他们唠叨？ 陶然叹道：“万伯父前段时间，总是喃道对不起子言，他才托我去查此事……” 不曾想，还未来得及将结果告诉万子言，万员外已经去世。 若人还活着，将此事说明，也没什么，说开了便好。 他也相信万子言能接受这个事。 可如今，万员外已经去世，再说这事，就变得不一样。 若直言，宛如他们在告诉万子言，自己送终守孝之人不值得他如此。 不管怎么看，这时候都不好开口。 陶然的解释让万柒柒明白，是万子言生了疑惑才去查这件事。 过继是假，买卖是真。 小孩子没有选择的余地。 就连长大以后，其实也没多少选择的权利。 万柒柒又一次意识到古代与现代思想的差别。 万家的人到底是狠心，将自己儿子卖出去，还在与人做戏，让儿子误以为自己找到好人家收养。 到头来，不过都是他们的圈套。 虽说万员外养育万子言多年，又将他培养成才，确实比万子言在万家好。 可是那么小的孩子，他们怎么忍心？ 从与万子言的接触中，万柒柒能感觉，这件事成了万子言心里的阴霾。 如今，确实不好与万子言说这件事。 可等万员外下葬，再告诉万子言，是不是等于将他刚愈合的伤疤撕开？ 万柒柒突然想起，阿来说，万员外离世前总说一切是报应。 难道就是因为此事？ 就在这时，谢行突然道：“伪善之人，不值得那么多人祭拜。” 他的话引起万柒柒和陶然的注意，想要知道话里的意思。 然而，谢行没有多言，朝薛江走去，脸上一副轻松的模样，与灵堂上的人形成强烈对比。 伪善之人？ 万柒柒一直在琢磨谢行的这句话。 什么样的人才能称之为伪善之人？ 不等她细想，陈永年走过来低声道：“娘来了，她想来祭拜万伯父，可否？” 万柒柒一怔。 自她穿越过来，王雉离开莲花村的次数屈手可指，今日居然来镇里，还想来吊唁万员外。 她疑惑道：“为何问我？所来之人，不都可以去祭拜吗？” “娘是怕自己脏了灵堂……”陈永年的声音越来越小，似乎对王雉自认为的事不认可。 万柒柒脸上露出无奈，“有什么脏与不脏，外表不能决定人的内心，只要心灵干净，自然看什么都干净。” 她张望一圈，没看到王雉的身影，“娘在哪？” 陈永年弱弱地答道：“咱们住的偏院。” “走，去请她过来。”万柒柒说着，自己往后院行去。 因为万员外的丧事，连同偏院的那道门打开，从后院可以直接到达偏院。 寒风凛冽，梅香阵阵。 王雉坐在偏院外白梅树下，握着陈永良的手，眉头紧皱，“你大嫂这两日睡得如何？” 陈永良摸了摸头，不知该不该说真话。 犹豫一会儿，他还是老实答道：“大嫂这两日睡是睡了，但听大哥说好像睡不踏实，又和涟山回来一样总是梦魇。” “又梦魇啊……”王雉若有所思，叹息一声，“梦魇可不行，睡得不好，状态就差，会生病的。” 万柒柒听见这段对话有些诧异。 她知道自己最近老是做梦，却没想到有梦魇这般严重。 而且好像家里人都知道她的情况，只有她自己以为只是普通做噩梦，没什么大不了。 她看向陈永年。 陈永年别过头，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随后，他快万柒柒一步，跨过院子进入偏院，喊道：“娘，柒柒来了！” 王雉即可回头，上下打量万柒柒一番，眉头皱得更深了，“又瘦了！” 她说着看向陈永年，好似是在怪他没照顾好自己的媳妇一般。 陈永年垂下脑袋，似是有些心虚。 万柒柒嘴角弯起一抹浅笑，“没事，等忙完这段时间，过年好好养回来。” 她伸手将王雉肩上的树叶拍开，温声道：“娘，我带您进去。” 没有别的弯弯绕绕，她直接将人带去了灵堂。 万子言看见万柒柒和陈永年中间的中年妇女时愣了一下，随后才反应过来，立即起身要去搀扶长辈。 阿来也眼尖，即刻上前将万子言扶稳，避免他因腿麻而站不稳。 王雉虽未曾见过万子言，但从面相和感觉上，她也认出眼前的男人。 她双手颤抖，看着两眼乌青，还留着小胡茬的万子言，颤声道：“孩子，苦了你了！” 万子言也不知为何，因为这一句话，险些支撑不来。 孩子？ 只有真正的父母才会喊自己的孩子叫孩子！ 第267章 王氏独有的魅力 第267章 王氏独有的魅力 当日，因为王雉的出现，终于让万子言停下来歇息。 这让所有人都意外。 这些日子，不管他们说再多，万子言依旧死犟在灵堂上不肯离开。 王雉不过一两句话，便让人撤下来，让人捉摸不透。 万柒柒或许明白这是为什么。 宛如最开始，她以为陈家中最不想她继续待在陈家的是王雉时，对方让她知道，原来有一种婆婆，也可以让你体会到，什么是家。 虽说王雉很多行为让万柒柒很无奈，却又不得不承认，这个家少了王雉，便像是少了灵魂一般。 王雉，她没有多尊贵伟大，只是一个普通的妇人，但是她坚韧不屈！ 家乡因为瘟疫没了，她换个村子继续生活。 丈夫死了，她独自抚养三个孩子长大，还帮其中两人娶了媳妇。 不管面前有多少苦难，她总是先考虑自己的儿女。 万柒柒不得不承认，王雉是一个非常合格的母亲。 对待之前刁蛮任性的儿媳，王雉选择的是容忍。 并且在万柒柒出事后，让她留在家中，而不是一脚踢开。 万柒柒来这个世界感受到的亲情不仅来自万子言，更多的是来自王雉这个婆婆。 她身上好像有母性的光辉，让人拒绝不了她的温柔她的好。 万柒柒觉得，万子言一定也是感受到了王雉的母性光辉，好像遇到了自己的亲娘一般，才会乖乖听话去休息。 万子言是儿子，是哥哥，是夫子，可王雉是唯一一个当他是孩子的人！ 休息两个时辰，万子言主动要了吃食，吃完才去灵堂继续跪着。 但是这已经是他这几日来，休息最好的一次。 天色渐暗。 王雉将身上带的铜钱一把全塞给陈永年，“丧事期间，不得吃荤腥，但柒柒的身子太弱了，你偷偷买些补品熬粥给她补补。” 陈永年将钱退回去，道：“娘，我在县衙当差，虽说公食银没多少，但还有赏银。县令大人那个案子结束，我领了五两银子，足够给娘子补品了！” 王雉听了这才满意地将自己十几文铜钱收起。 不一会儿，她又叮嘱道：“你手里的银子要省着花，切莫与那些差役们出去吃酒玩乐，平平还要上学，不能让柒柒一个人出这笔银子。” “好，不会。”陈永年过多解释，只是点点头，让王雉可以放心。 两人说了好一阵，万柒柒才从院子里出来，抱着一个竹篓，似乎很沉的样子。 陈永年赶忙去接。 接过一看，才发现里面是两只杀好的鸡，还有两条草鱼和一块猪肉。 “娘，这是我托人去集市买的，虫娘快生了，吃些荤腥补补。” 万柒柒料定吴狗剩买了鸡，王雉也舍不得现在杀了吃，她所幸在自己系统商场里买好，让人直接杀了。 已经杀好的鸡不能久放，肯定会弄得吃了！ 万柒柒心想，如果这样还舍不得吃，下次她就只能直接炖好让人拿回去。 总不能炖好还不喝，留着浪费了吧！ 王雉看着连忙拒绝，“这些你留着吃，你也要补补！”她示意陈永年不要将东西放在骡车里。 陈永年抱着竹篓左右为难。 娘子的话不能不停。 可是娘说得也对，娘子应该吃这些补身体。 万柒柒不明白，自己只是瘦，并不是虚，这些人怎么总觉得瘦就是虚弱呢？ 在现代，大家都不约而同希望自己瘦一些才好看，才能穿漂亮衣服。 怎么到了古代，他们却看不得自己瘦？ 她也没听人说，这时代是以胖为美啊？ 万柒柒见陈永年真有将竹篓往回拿的样子，立马道：“娘，现在还是万伯父的丧期，不能吃荤腥。留在这也是浪费，你带着回去，平平和安安炖汤喝，他们在长身体呢！” 在万柒柒三寸不烂之舌下，王雉终归还是带着竹篓的肉回了莲花村。 因为帮忙的人手足够，陈永良也一起回了陈家，并且第二次恢复了买饼的生意。 来祭拜的人还是有，不过比前两日少了些。 万柒柒在祭拜的人群中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略带意外。 “朱老板，你也来了？” 朱老板淡淡一笑，“万员外身子还好时，是茶楼的常客，他过时，我理应过来烧炷香，祭拜一下。” 万柒柒见他没有立马离开的意思，心知他应该有事来找自己，引着人一路到偏院坐下。 她为朱老板倒了杯清水，“我这没备茶，还请朱老板将就一下。” 朱老板没有介意，示意万柒柒坐下聊。 他轻轻吹了吹热水，小小抿了一口，才说话：“柒柒，你上次说的我已改好，不知你何时有空，去一趟茶楼试菜？” “万家如今的情况您也知道，我虽不识万员外的女儿，可万子言是我亲兄长，我理应留下来帮忙，暂时抽不开身。” 万柒柒尴尬一笑，“朱老板，你寻了几个厨子？厨艺可靠谱？” 朱老板没因她的拒绝而恼，耐心地回答她后面的问题，“目前只有一位，是茶楼一直以来用的厨子，厨艺还算精湛。” 万柒柒点了点头，“若是开酒楼，一个厨子可不行，至少要两名，还需要几个帮厨，帮忙配菜，这才忙得过来，前面也得要几个机灵点的小二……对，酒楼还得装修，布置好看舒适，才能有更多回头客！” 朱老板虽对万柒柒说得有些词较为陌生，却能大概理解她话里的意思，“明日起，茶楼便歇业了，开始改陈设，你可有要求？我一并让人布置了！” 万柒柒就此与朱老板说了有半个时辰。 只是因为茶楼她还没仔细逛，还不是特别了解能怎么改。 总之，她还是需要自己亲自跑一趟，才能将布局定下来。 说到最后，万柒柒忽然想起一件事，问道：“朱老板，这个铺子是您买下来的还是租的？” 朱老板突然叹息一声，“铺子是我租的，本来打算昨晚今年，来年便换一处地方……” 万柒柒能理解，那一片的生意都被“八方来客”总揽了，要想做出些名气来，估计很难。 但是有她在，一定将“八方来客”打得落花流水！ “朱老板，听我一句，将店铺买下来，我们一定能挣回来这笔钱……你若不想，你可帮我问问店铺老板，多少钱可以……” 万柒柒还没说完，阿来突然气喘吁吁闯进来。 “小……小姐，您感觉去灵堂看看，公子被人气晕了，来者说了很多，说老爷是个骗子，他还自称是万家村万家的人！” 第268章 大闹灵堂 第268章 大闹灵堂 白绫随风飘荡。 本是肃静清冷的灵堂，此刻宛如闹市一般。 万子言昏倒，陶然不见踪影，只有陈永年站在灵堂中与人对峙。 对面之人长得白净，眉宇间带着几分戾气，身上穿着粗布衣裳，看着略微陈旧。 若是仔细看，此人与万柒柒与万子言的眉眼有些相像，却少了几分秀气，多了几分粗犷。 他喝道：“陈永年，你给我让开！” 陈永年没有移步，反而定定站在棺材前，阻止眼前的人再往前。 他抱拳一礼，“大哥，还请你离开，不要在他人灵堂下闹事，扰了已去之人的安定！” 那人冷笑两声，“拜了个名师，都会说话了！” 他上前两步，“我妹妹什么德行我知道，你从哪弄出来一个跟我妹妹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冒充？还将我二弟欺骗得团团转！” 围观之人听了这句，这才意识到来的人是万家村万家长子万庭生。 此人是万子言本家的弟弟，也是万柒柒断绝来往的娘家的大哥。 万柒柒从后院而来，刚好将万庭生这句话听了进去。 一直以来，身边总有人提起她娘家的万家，今日她终于见到这位大哥。 记忆中确实是原身的问题，导致侄子残疾。 如今万柒柒真正看见万庭生，却觉得这个兄长必然也有问题。 她不信万家真的穷到连小孩摔伤都不能及时去医治！ 落下跛脚的毛病，必然是拖了很久，已经成型，才会导致跛脚。 万柒柒整理着装，大步流星走到陈永年身旁，冷声道：“大哥是觉得我是假的？那不妨大哥说说，真正的万柒柒如何了？” 万庭生一怔，眼神中露出几分惊愕，似是带着几分不可思议。 她……她真的是自己的妹妹？ 若非看清脸，他真的被万柒柒的气势所震慑。 正因此，他更肯定这不是自己的妹妹。 他和妹妹相处十几年，对方什么性子，什么能耐，他能不知道？ “你这个骗子，休要在这冒充，我妹妹早被淹死了！” 万柒柒冷冷一笑，“是啊！万家女儿早被你的妻子推下河淹死了，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是陈家媳妇，荷风镇万员外儿子的亲妹妹。” 她一句话，证实了之前的传闻，也撇清了与万家的关系。 并不是万柒柒不小心落水，而是被人推入河里。 万柒柒上前一步，“你们看着我在河里挣扎，为什么不救我？为什么？” 说着，万柒柒的眼眶红了。 她在为原身咆哮，为她争一个理。 原身是做了很多不好的事，可全是原身自己的问题吗？ 难道这个原身家庭便没有一点点责任吗？ 她不明白，原身到底做了多穷凶极恶的事，能让血脉相连的亲人看着她沉入河底！ “我……我……” 万庭生被她的气势所震慑，往后退了两步。 周围的人忍不住议论起来。 “没想到万家的人这般狠心，怎么说陈万氏也是他们的骨肉，竟看着人就这般淹死。” “还以为万家是受害者，看样子陈万氏才是受伤的人。” “我当初听说，若不是陈家老大出现将陈万氏救回去，陈万氏早没命了！” “是啊！现如今万家老大居然还别人假冒他妹妹，真是丧心病狂。” 万庭生这才意识到，这还是那个万柒柒，那个花言巧语的万柒柒。 光是几句话，便让自己成为受害人，将万家扁得一文不值，甚至心狠手辣。 果然，这还是自己那个自私贪婪的妹妹！ 万庭生瞪了议论人群一眼，“你们怎么不问问，她从嫁给陈家，拿走了家中多少东西？” 他居高临下看着万柒柒，“她贪婪自私，为了夺走我娘子的嫁妆，还我儿子落下残疾。她将父亲气得病倒，这是不孝。这种不孝之人，救下来，让她继续吸万家的血吗？” 万柒柒有几分惊愕，没想到万庭生口舌灵便。 陈永年没有和万庭生争辩这个问题。 他知晓，过去这些事是娘子做得不对。 但是此时的娘子，已经不是那种人了！ 她为整个家的付出，大家都看在眼里。 特别是这才万员外的事，她配合陶然里里外外忙碌，付出不知多少心血。 万柒柒冷冷扫了万庭生一眼，不想与其争辩，“若是为此事，你可以去莲花村陈家找我，无需在这大闹灵堂，扰了逝者的安宁。” 她仰起头，压低嗓子幽幽道：“你不怕他来索命吗？” 万柒柒的声音如同地狱爬出来的恶鬼，带着些空灵。 万庭生听了不由汗毛倒竖，他分不清万柒柒口中指的“他”是谁。 他总觉得，万柒柒说得不像是万员外。 静默片刻，他想起此行的目的，清了清嗓子道：“我便是要闹这个虚伪的万员外！” 他扫了一圈祭拜的人，嘲笑道：“你们这些傻子，以为万员外真是什么好人吗？他不过是一个做了坏事，害怕死后不能转世投胎的恶人！他就算做尽好事，也不可能得到救赎！” 万柒柒蹙眉。 这人莫不是得了疯病？ 确定这些说的是万员外，不是其他人？ 她忽地想起谢行那句“伪善之人”，心中一惊。 难道万员外之前真的是什么穷凶极恶的坏人？ 陈永年也听不下去了，沉声道：“万大哥，我敬你是柒柒的兄长，所以没动手，你若在逝者面前再胡言，休怪我不客气！” 万庭生冷冷一笑，“你个傻小子能懂什么？” 他忽地看向偏厅，“就跟我那傻弟弟一样，被人骗了也不知道！” 陈永年蹙眉，不明对方所指何意。 “当初与我爹娘交易之人就是万员外，是他用重金要买走我弟弟，还让人假扮要他过继的人，然后上演救人的戏，让我弟弟心甘情愿跟他走！” 万庭生说着双眼通红，有些激愤，“救因此，我那二弟恨了爹娘十几年，却不知罪魁祸首就是这个万员外，是他看中的弟，非要从我爹娘手里抢走我弟！” 万柒柒若不是听过陶然说的，看万庭生的模样，还真要信了万庭生的话，是万员外强行抢走万子言！ 不过，她对此事保持中立。 别人口中说出来的话，真假不定，添油加醋居多。 但有一件事可以肯定。 万员外设计万子言跟了他是真。 “你莫要胡说，我家老爷才不是你说的那种人！”阿来抹了一把眼泪，愤愤不平道：“你已经来就要掀棺，还将我家公子气到，我报官！” 第269章 其中关联 第269章 其中关联 “好啊！报官。” 万庭生接的此句话让很多人意外。 大闹灵堂之人居然不怕报官！ 看这自信的架势，仿佛他说的话都是真假。 即便见了县令老爷，也能说出个所以然，给死去的万员外定罪！ 然而前来祭拜之人，都是对万员外心有感激之人，怎可能因为他几句话而否定万员外做出的贡献？ 由此，不少人喊道：“别跟他多说，将人赶出去！” 立刻有人附和：“对，赶出去！” 祭拜的人众口一心，围在一起，垒砌成人墙，将万庭生阻隔在灵堂门口。 随后他们一步步紧逼，欲将这个妖言惑众的人赶出去。 万庭生急了，连忙道：“你们这群傻子，都被万员外骗了，他根本不是什么好人！他曾经害死过整个村子的性命，他就是个穷凶极恶的贼人！” 灵堂之上，逝者为大。 万庭生今日种种行为落在百姓严重，存属于没有教养，乃是失德之人。 与这种人没有情理可言！ “你莫不是听说万夫子要任县丞一职，所以来攀附于他！” “就是！你是怕万夫子接下来要守孝，便不能任职，害怕自己没了这个当官的亲戚吧？” “你好意思当他的兄长，将近三十的人，连个秀才都考不上，还好意思贴身为举人的万夫子！” “想要攀关系想疯了吧？” “什么胡言乱想都瞎说！若是万员外当真是那种人，县令老爷怎可能放任不管？朝廷怎么可能放任一个杀人犯肆意妄为？” 一句又一句地逼问，将万庭生逼退至万家门口。 万庭生却没因他们的话而心虚，反而露出一副嘲讽的表情，仿佛在他眼里，这些反驳的人才是疯了！ 他是贪慕荣华富贵，想要认回这个举人弟弟。 但他完全没必然拿自己的名声来做这件事。 万庭生狂笑，眼眶微红，像是受了委屈一般，“你们才疯了！一群疯子！” 他咆哮着，“万员外来云和县以前的事你们知道吗？为什么他一个外乡人会选择来荷风镇定居，你们就没想过其中缘由吗？” 万庭生的话与百姓而言，不过是为自己所做之事无味的辩解，毫无意义。 万柒柒却在这一句句话中脸色阴沉。 或许万庭生的话没有错。 谢行的话总是让人觉得半真半假，猜不透对方的心思。 但万柒柒觉得，万庭生没必要冒那么大的险来万家说这些话。 或许万员外当真年少时做过什么坏事，才会让他后来的日子一直待在云和县弥补。 陈永年见万柒柒神情严肃，甚至眉头皱得极深，以为她是为万庭生的事而苦恼。 他穿过人群走到万庭生面前，抱拳一礼，“大哥，若你执意闹下去，妹夫我便只能让人将你送回万家村。” 万庭生扫了陈永年一眼，冷冷一笑，“好大的口气？” 他眼中皆是不屑，“若不是因为我弟弟，你有机会拜入薛教头名下，有机会剿匪立功吗？如今在县衙当差，还管起我来了！” 说到此处，万庭生似还是不尽兴，继续道：“你别以为你现在穿着人模狗样就能很了不起，说到底你也只是个差役，连平民都不如！” 陈永年没有与其争辩这个问题，他并没有因为自己在县衙方差而觉得了不起。 但他觉得万庭生的话太过激，若是传出去，恐怕会招县衙很多人不满。 他蹙眉道：“大哥，注意言辞。” 万庭生没有理会陈永年，而是扫了一圈围在万家门口的百姓，笑了两声。 “你们听说过裕庄的案子吧？我告诉你们，当初灭了裕庄的凶手，就是他万员外！不然他当初怎可能年纪轻轻便家财万贯，就因为他盗取了裕庄的生财之法！” 此话一出，百姓脸上神情丰富。 有人认为万庭生得了疯病，才会胡说八道。 但也有人知道裕庄事的人抱着怀疑的态度。 陈永年在听见这话后，面色也沉下来。 从方县令被停职开始，裕庄的事便开始牵出，直到现在万庭生说那个少年是万员外。 他隐隐觉得事情哪儿不对，却又想不出来哪里不对。 在场之中最信万庭生的话的人便是万柒柒。 万庭生将她之前的猜疑全部连起来。 为什么会说报应？ 因为万员外知晓自己所做之事太过残忍，即便做再多善事都无法弥补。 她甚至怀疑万员外病逝，也是因为此事积压于心，久思成疾，最后药石无医。 突然，人群中传来一个声音。 “把他押起来，葬礼过后，赶出荷风镇。” 声音温润，却带着几分严厉。 荷风镇百姓一下子便听出是谁，却没有意外。 反而有人接道：“陶山长，他扰乱灵堂，不能只关，应当打他板子，让他长记性！” 万柒柒闻言愣了一下。 私自关押他人，还打人板子，不算私刑吗？ 万庭生自然也有同样的疑惑，并提出质疑，“你就是个书院的山长，即便你是举人，你也没有资格对我动用刑罚！” 陶然面无表情从人群中出来。 他身边站着几个穿着统一着装的男人，与平常陶家家仆不一样。 陶然语气极为冷淡，“既已打听，为何不打听清楚？” 他上下打量万庭生，从他身旁走过，双手交叉在身后，“你应该打探清楚，在下的父亲是荷风镇的乡绅，凡在镇中闹事者，皆可逮捕处罚。” 万柒柒与万庭生脸上同时露出惊讶的神情。 她一直知道陶然和陶静是大户人家的子女，却没想到，陶然的父亲居然是荷风镇的乡绅！ 怪不得除唐奇文闹事外，她在荷风镇为曾碰见其他闹事者，原来都因为有陶然的庇护！ “不，你不能抓我，我说的都是事实，你不能抓我……”万庭生显得有些慌乱，急忙往后退。 他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随后，他双手撑地，立刻往外跑。 荷风镇护卫队的人并没有给他机会，立刻将人擒住，并用毛巾堵住对方嘴。 陶然转身，朝为首之人道：“麻烦了！看着他，莫要让他在胡言乱语。” “是，一定不让他在出来捣乱。” 那人说完，便带着人将万庭生押走。 陶然眼神这才恢复往日的温和，嘴角微微上扬，朝在场百姓一礼，“诸位若还未祭拜，即可入内。” 不一会儿，灵堂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万子言被葛郎中扎针，让他安稳地睡过去。 万柒柒看着陶然，眼神略为复杂。 她总以为谢行不简单，不想陶然其实也让人捉摸不透。 她不信陶然不知道万庭生说得那些。 万柒柒后知后觉，谢行说“伪善之人”时陶然没有反驳，甚至好似微微点了点头！ 第270章 流言四起 第270章 流言四起 万庭生虽被关，流言却像是长了翅膀，传遍四方。 虽说很多人不愿意相信这些流言，可无风不起浪，不可能空穴来风。 刚淡下的裕庄之事，随着万员外的死，被推上高潮。 大家众说纷纭，持不同意见。 “你们听闻裕庄的事吗？” “到处都传开了，哪能没听见！” “原来不是传闻是朝中有人想要裕庄的东西，怎么现在听着，好像是万员外夺走裕庄的宝物，才变得腰缠万贯。” “我觉得啊！夺走宝物是小，问题在于裕庄村民，全死了！” “算起来，那时候万员外也只是十几二十的少年郎，竟这般狠心！” “是啊，裕庄虽说是个小村子，也有五十多户人家，三四百人口，就这样一夜悄无声息地全死了！” “他到底用的什么手段，能一夜之间杀那么多人，还逃过朝廷的追捕？” 这时，有人发出疑问，“那时候的朝廷有安排严查这件事吗？” 众人一阵沉默。 都只是听闻，未曾有人真正知晓当时的情况。 方卢雪本想买一身过年的新衣，听见这些议论，已没了买衣裳的心思，只想着回家问个清楚。 在她的记忆中，也见过万员外几面。 看着是一个文文弱弱、白白净净的商人，与万子言还真几分想象。 难怪万子言被他培养考了举人！ 方卢雪又忆起，考取功名会查前面三代是否有违法犯罪。 若万员外当真这出这种丧心病狂之事，万子言又怎可能参加科考？ 众多疑惑堆积在心里，让方卢雪加快了脚中步伐。 方家大丫鬟迎过去，笑呵呵道：“小姐，您回来了！” 方卢雪没有看她，往院子里走，还一边问道：“我爹回来了吗？” “小姐，您忘了，临近年关，有县衙有很多事要忙，大人说了，这几天不回家中，三十休沐才回来。” 方卢雪的步子随着大丫鬟声音落下而停止。 她转身朝大丫鬟道：“备上茶歇，我去县衙看父亲。” “小姐，大人现今正是忙之际，恐怕……” 大丫鬟还未说话，方卢雪便已经消失在院子中。 看架势，一定是非去不可了！ 一刻钟后，方卢雪带着食盒出现在县衙大门口。 县衙的衙役们早认识这位小姐，自然不敢阻拦，一路引着方卢雪前往方自明办公的书房。 不仅如此，带路的人还不忘哈腰讨好，在方卢雪面前刷好感度，让她在方自明面前多说说自己的好话。 方卢雪看破不说破，跟着人便往书房而去。 书房中，方自明与曹师爷正聊着，听见外面敲门声，以为是差役，便让人进来。 结果门口，进来的是方卢雪，手中还提着食盒。 方自明略有诧异。 往日他在县衙办公，即便十几日不回家中，也不见女儿来看自己。 怎么被万柒柒养了一段时间，不仅活跃许多，还主动来看自己了！ 方卢雪歪头一笑，“呀！我忘了还有曹师爷，带的点心有些少，父亲便说吃点吧！” 曹师爷也很自觉。 县令大人的女儿好不容易来送点血，他怎么能在这强食。 他立马行告辞礼道：“曹某不打搅大人与小姐，先行下去忙了！” 方自明没有多说，让他自行下去。 女儿来送东西吃，他心里美滋滋的。 虽说现在儿子还在外面受苦，要一年后才能回来，但是家中有这个小棉袄也不错。 何况他觉得儿子碌碌无为，待在身边也是浪费时间，倒不如去边关磨砺一番。 走过一样一遭，儿子应当也会成熟一些。 方卢雪放下食盒，将点心一点点拿出，没有多说话，也没直接将自己想问的事问出口。 她记得万柒柒说过，吃人嘴软，先让父亲吃了东西，再问出自己的疑惑，父亲自然拒绝不了。 方自明电线都要到嘴里了，突然停下。 他发现女儿好像很想自己吃东西。 而且他今日刚从家中离开，要来探望，怎么也得他在县衙好几日后。 方自明察觉方卢雪有事，道：“今日来只为送点心？” 方卢雪没想到父亲竟拆穿自己的目的，垂下头，却还是将心中的疑惑问出，“县中传闻，当年在裕庄待了一年的少年是万员外，父亲觉得其中几分真假？” 方自明的手一顿。 这两日他对此事也有耳闻。 已经是二十多年的旧案子，突然被疯传，令他也有几分生疑。 他看过案卷。 当年查办裕庄之事的县令因失察被革办，案件是由京城来的官员调查，结果如何，县中的案卷没有记载。 甚至好像当年知晓裕庄细枝末节的百姓，也一一离世。 现今想要查裕庄一案，已经不可能查清了！ 但方自明有直觉，此事与朝廷必然相关。 甚至他回想与万员外的相处，都觉得此人有些怪异。 却又说不清哪里怪异！ 方卢雪见方自明一直不说话，不由问道：“这件事的确有问题是吗？” 方自明抬头看着方卢雪，眉头紧蹙，沉声道：“此事你莫要多问……” 他正想警告方卢雪，外面的敲门声却打断了他的话。 “大人，门口来了一个男人，说是京城来的，说让你去接圣旨！” 方自明猛地站起身，脸色立马沉下。 往日来送圣旨的人衙役都认识，今儿似乎来了个新人。 这与裕庄的事，会有关吗？ 天上乌云堆积，仿佛整片天都要压下来。 荷风镇外的山头，挖坟地的人抬头看了一眼天，叹息一声，“这天好像要下雨，明日出殡，可不好弄。” 陈永年跟着也看了一眼天，确实是要下大雨的模样。 四周的雪还有一半为融，加上下雨，送行的队伍恐怕难以进山。 他犹豫半晌，道：“辛苦各位，等会儿麻烦各位割些草铺在路面，以防明日打滑。” 有人接道：“这没问题，小事一桩。” 陶家已经付了足够的钱，即便陈永年不吩咐，他们也会将事情办好，确保明日的下葬。 不过，这些帮工对传闻起了兴致。 “自打万家村那小子在万家一闹，好像来祭拜的人也少了。” “是啊！我还听人说，那个什么裕庄出事，是万员外做的。” “我也听人说了，听闻裕庄整个村子的人死得悄无声息。” 陈永年听大家的议论，不禁皱眉。 “此事官府自有定夺，切不可胡乱猜测。” 陈永年训斥完，见这里差不多了，转身离开。 有不满的帮工朝他的背影啐了一口唾沫，“官府官府，说得他是官府的人，好像很了不得一般！不就是个给人干苦力的吗？” “就是！听说他连字都不识几个，还去做书吏，丢人现眼！” 第271章 定罪圣旨 第271章 定罪圣旨 故人去，停尸七日，入葬。 孝子为首，一路撒纸钱，引领逝者离去。 虽说这两日流言四起，却也还是有不少百姓不约而同跟在队伍后面，为万员外送行。 “爹，一路好走！” 万子言扬起一把纸钱。 纸钱随风而荡，散落各处。 其中一张飘落在万柒柒肩上。 她与陈永年并行，看着万子言落寞的身影，不由在心中叹息一声。 不管万员外生前做了什么，如今人已逝去，入土为安。 若裕庄的事真是他做的，那便让他下去与裕庄百姓赔罪。 只是，当真只有万庭生闹的那一遭吗？ 万柒柒左眼皮不停在跳，让她很不安。 她扯了扯陈永年的衣袖，低声道：“相公，你走慢些，四处多留意一些，我总觉得哪里不对。” “好，你注意安全。”陈永年放慢脚步，很快落在队伍后头。 万柒柒总觉得万子言的状态也不对。 当日醒来，他竟没有追问万庭生的事，就好像什么也没发生一般。 而陶然，对万员外的事始终保持沉默，好像默认了一些事一样。 队伍很快从万家行至荷风镇门口。 送行的百姓停步，远远看着，目送队伍离开。 与此同时，队伍前面突然出现一队人马。 细看，竟是穿着县衙制服的衙役！ 他们身后还扛着一个轿子，方自明则站在轿子旁。 前行道路被拦，送行队伍停下。 万子言抬眸看着方自明，抬手一礼，道：“见过方大人。” 县令大人出现，众人停下，下跪拜见。 万柒柒看着湿漉漉的泥地，不想跪下，也不愿跪下。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来者不善。 方自明怎么看也不像是送行的人，反而像是来捣乱的人。 大家都跪下，只有万子言没跪，万柒柒也没跪。 方自明却好像没看见万柒柒一般，从未抬眼看她，而是盯着万子言和他身后的棺材。 他挥了挥手，示意大家起来。 今日送万员外离开，万子言也将自己整理了一番，体面的送万员外。 只是这些时间的哀思，显得人十分憔悴。 双眼下的乌青像是挨了两拳，久久未散。 方自明见万子言如此，欲言又止，眉头紧锁。 平日敏感的万子言此刻却好像因为哀伤而麻木，没注意到方自明的异样，只是在想，方自明怎么还不让路。 万柒柒见此，上前，“方大人，县中繁忙，您还抽空来送行，我替兄长谢过您。” 说着，她抬头看了眼乌云，道：“大人，可能需要您让一让。” 方自明唇瓣动了两下，却没发出声。 “方大人，你还在磨蹭什么？还不宣读圣旨？” 轿子里突然传出声音。 能听出来是一个男人的声音，却显得有些尖。 不知为何，万柒柒忽然想到了太监。 假若真的有太监，说话应该像轿子里的人一样。 随后，万柒柒突然发现自己弄错了重点。 圣旨？ 什么圣旨？ 什么样的圣旨会拦着下葬的队伍宣读？ 万柒柒下意识打断，“方大人，您看我们送行至半路，这也不好……不如，等我们将万员外下葬，再来接这份圣旨如何？” 万子言反应似是有些迟钝，听见万柒柒的话，缓缓点头。 方自明闭眼，高声道：“此圣旨必须现在宣读！” 万柒柒还想阻拦，却被万子言一把拉住。 她侧头盯着万子言的双眸，隐隐觉得他好像知道什么，却又不知道。 “万子言接旨。” 万子言跪下，他身后的人也齐齐跪下。 连赶来的陈永年也跪下。 万柒柒孤身一人立在前方，显得格外突兀。 最终，她还是妥协，跪了下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经过大理寺与户部、刑部共同探查，云和县荷风镇万家万荣与二十三年前裕庄一案有牵扯，经数次调查，确定万荣乃是当年杀害裕庄一村三百八十一口人的凶手……” 此话一出，众人色变。 万员外真的是杀害裕庄所有人的凶手！ 万子言脸色发白，紧咬下唇，似是在隐忍。 他双眼闪烁水光，眼眶通红。 他是沉浸在哀痛中无法自拔，但不代表他什么都不知道。 只从卢同甫离开，他心中已经隐隐有了猜测。 他甚至好像猜到了陶然想跟自己说些他不愿意听见的话，所以直接将人无视。 流言四起，就连家中奴仆都在议论，他怎么可能听不见？ 凭他的聪明才智，怎可能猜不出其中的关联。 可是……只要没有人下定论，这一切都只是妄加揣测。 但方自明的这道圣旨硬生生将他拉回现实。 似乎此刻有人正揪着他的衣领告诉他，万员外所做一切都是假的，收养他也是假的！ 万柒柒闻言即可要起身，被万子言和陈永年两人硬生生按了回去。 圣旨为宣读完起身，便是对圣上不敬，是杀头之罪。 可万柒柒不愿。 不愿在方自明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宣读，不愿这道圣旨做实万员外的罪行，不愿他们不让死者入土为安！ 方自明却还在宣读。 “其罪行可诛九族，因万荣已逝，故无法对其进行责罚，故没收其全部家产，将其尸首带回，鞭尸三千，已告诫裕庄亡灵，弃于乱葬岗，不得收尸……” 刚刚还在按着万柒柒的万子言此刻却无法安静下来。 鞭尸三千，抛尸乱葬岗，这是要让万员外永世不得超生啊！ 其罪是罪不可赦，可人已死，何至于此？ “其名下养子万子言受其蒙蔽，为人和善，屡次立功，故不追加其罪。特此，万子言与万荣断绝养夫子关系，再无瓜葛，也无需守孝，望其今后传授圣贤之道，报效于国……” 方自明话音落下，现在一片哗然。 方自明像是脱力一般，栽坐在地，双瞳无神。 万柒柒不信这道圣旨，甚至对其中内容很是怀疑。 万荣那么有本事，在皇家的眼皮底下晃了二十多年都未定罪，偏偏在他死后定罪，这不是欺负死人无法开口吗？ 要她说，这件事就是朝廷做的，万荣不过是它们手里的一个工具。 如今人死，刚好将所有罪责退给万荣，一来给百姓一个交代，二来缓解百姓对朝廷的猜疑，稳住民心。 这算盘打得果真好！ 万子言双手撑在泥水里。 他两掌紧紧握拳，骨节泛白，手背青筋暴起。 原来，在这等着他！ 怪不得一点也不怕万员外会死，他要守孝。 这些人从一开始就在算计他，算计万家。 这样的朝廷，到底哪里值得他入仕？ 雨一滴滴砸落。 万子言猛地大笑起来。 他红着眼眶，死死盯着方自明，“恕万子言无法接旨！” 第272章 替兄长接旨 第272章 替兄长接旨 此话一出，众人色变。 陶然一直藏在人群中，听见这话，险些要冲出来。 子言到底想做什么？ 不接旨，等同忤逆圣旨。 不仅是他，就连他的亲人，也将受牵连。 万荣没有亲属，可他万子言有！ 万柒柒也没想到万子言会胆大到抗旨不接这种地步。 容她想想…… 不接旨，好像是要杀头的？ “抗旨不接，不仅要砍头，将牵连祖孙三代，万柒柒也包括在其中！” 这边，方自明已经替万柒柒说清楚不接旨的后果。 万柒柒被方自明的话吓了一跳。 不是说古代嫁人了就不算娘家人，算夫家人吗？ 怎能抗旨，自己也要被牵连？ “方大人，你何须跟他废话？让他要么接旨谢恩，要么一起带回去，全部问罪！” 轿子里的人的话，无疑是在逼万子言做决定。 雨越下越大。 不一会儿，大家的衣服便全湿了。 万子言不接旨，无人敢起身，只能跪在雨中，任雨水打湿衣裳。 这要是放在夏日，淋上几个时辰也无碍，可偏偏是冬日。 还是融雪最冷的时节。 没一会儿，便有人冻得直打哆嗦，牙齿都在打架。 “万……万夫子，你就接旨吧！” “对啊！圣上都已派人查清楚了，万员外他做了坏事，这是他的报应。” “万夫子，你今后的仕途一点也没受影响，已经是圣上开恩了，快接旨吧！” “……” 随着一两个人发声，越来越多的人开口，求万子言将圣旨接下。 他们只想快点起来，快点回去。 他们看到的只是对犯罪者的惩罚和对万子言的宽容。 皇权至上。 皇帝的旨意就是最有效的话。 可他们没想过，一旦接旨，就表明万子言认可万荣有罪。 他从今往后，与万荣再无瓜葛。 这是养育他十几年的父亲，喊了十几年的父亲，让他怎么可能在一念之间决定？ 明明万子言只有一个选择，却让陶然好奇万子言会如何选。 陈永年牵着万柒柒的手，感觉到她在颤抖。 他到现在脑子里都还在理这些事。 为什么万员外会被定罪？ 为什么会有这样一道圣旨？ 万柒柒闭眼咬牙，松开陈永年，将双手举过头顶，“万柒柒代兄长接旨，谢主隆恩！” 方自明有些意外，也有些迟疑，似乎不太确定能不能如此。 万子言往向万柒柒，眼神中也露出几分惊愕之色。 万柒柒没抬头，盯着地面。 雨水打湿的头发紧贴脸颊，水滴顺着脸颊滑落，在地面砸开一朵朵水花。 万柒柒其实什么都没想，只有一个念头：她要活着！ 穿越过来，她还未真正去大城市闯荡，甚至连京城都没去过，不能就这样死了！ 平平和安安还小，又依赖自己，要是她真的死了，他们怎么办？ 她前两天还在跟朱老板谈开酒楼的事，她还没在古代经营出自己的店铺，她不能死！ 还有太多事没完成，她不能现在就死了。 起码，不能是因为抗旨而死！ 轿子里的人似乎也等得不耐烦了，说道：“接旨就成了！” 方自明听闻这话，才缓缓将圣旨放在万柒柒手中。 甚至脱离宣旨人手中，亦是代表圣旨意思已传达。 方自明挥了挥手，衙役们离开冲进人群中，准备连人带着棺材一起带走。 万子言也在此刻起身，冲进人群，揪住一个衙役的衣领便往后拉，“住手，不准动我父亲的棺木！” 跟随县令出行的衙役通常都有武功傍身。 万子言一拉，非但没将人扯走，反而被推了一把，摔在泥水之中。 冰冷的泥水瞬间浸入他的衣裳，将干净的孝服染上污泥。 然而，还没缓几秒，他又从地上爬起来，去扒抬棺材的人。 反反复复，以至于最后，他无力再爬起来。 他身上和满了泥，没有往日夫子的风采，倒像是个泥人。 万柒柒觉得手里的圣旨有千斤重，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她做了这个罪人，不知该怎么面对万子言。 以至于她如今不敢起来，不敢去拦万子言。 百姓纷纷逃离，不敢在此多逗留。 陶然立于棺材旁，朝棺材一礼，随后一把扯住万子言，不让他在冲过去。 “放开，放开……”万子言在咆哮，却怎么也睁不开陶然的束缚。 衙役们借此时机，抬着棺材迅速离开。 随后，方自明和轿子里的人也离开了。 城门口，就只剩下陈家夫妇和万子言、陶然四人。 “父亲……” 随着一声痛呼，万子言缓缓跪倒在地。 他与万柒柒面对面跪着，却都不约而同望着地面。 雨不停在下，没有停下来的预兆。 陶然与陈永年对视一眼，表明各自安慰眼前之人。 还未等陈永年开口，便听万柒柒哑声道：“相公，你跟去县衙，想办法将万伯父……的尸首……拿回来……” 圣旨已说明，抛尸乱葬岗，不能安葬，可陈永年还是应下万柒柒的话。 “好，你等我消息！” 他并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但是他想让娘子不要那么难受。 陈永年离去，陶然还站在原地。 与谢行见面后，他便是那个知晓一切的人，他没有阻止，甚至没有提醒。 他也成为无形中接旨的人。 陶然立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劝万子言回去。 甚至，他也不知道怎么劝万柒柒回去。 在他眼里看来，万柒柒很勇敢，起码比自己勇敢！ “子言……”陶然喊道。 “滚！”万子言两只袖子在地面一扫，激起无数水花。 这是他第一次说粗话。 陶然愣在原地，不知该怎么办。 这时，陶静与陈永良出现。 他们撑着伞而来。 一人为万柒柒撑伞。 一人为陶然撑伞。 只有万子言，还在雨水中，不断淋雨。 “哥，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陶静不明白，为什么雇的人全回去了！ 回去的百姓脸上也全是惊恐，仿佛发生了很恐怖的事。 陶然叹息一声，闭眼道：“我们回家吧！” 陈永良看着人离去，不由问道：“大嫂，怎么了？大哥呢？” 他看着瘫坐在地上的万子言，有些难以置信。 这真的是万二哥吗？ 万柒柒将圣旨丢给陈永良，冷漠道：“你回去吧，我想在这待一会儿！” 陈永良不太明白，但他认得这是圣旨，“大嫂……” 万柒柒突然喝道：“我让你走，你听不明白吗？” 陈永良愣了一下。 他能感觉到，大嫂真的生气了，而且还是很生气。 可他不敢放万柒柒在这淋雨。 万柒柒抬头，带着几分质问道：“我说的话你听不懂？” 陈永良吓得一哆嗦。 万柒柒如今的眼神，犹如地狱来的恶魔。 他往后缩了一步，小心翼翼放下伞，淋着雨离开了。 第273章 被万子言冷漠对待 第273章 被万子言冷漠对待 冬雨淅淅沥沥，不曾停歇，仿佛老天也在为之哭泣。 荷风镇门口的泥地上，两人瘫坐着，任凭风雨击打。 冰冷的雨水像是冰锥子一般，砸在万柒柒脸上，让她整张脸变得麻木。 风过，冰寒刺骨。 雨水流淌，带着身体的温度。 万柒柒能清晰感觉到自己的体温在下降，整个人仿佛被丢进冰窟。 冰冷的水渗入骨髓，肆意掠夺她的知觉，让她在雨中麻木。 甚至，她感觉有一股力量侵入她五脏六腑，让每一处呼吸都变得沉重。 万柒柒突然意识到，不能这样下去，她会死的！ 接下圣旨就是不想死。 她不能和万子言冻死在雨水之中。 但她不知该如何面对万子言。 每个人站的立场不同，所想的也不一样。 对于很多人来说，接下圣旨是对的。 可对于万子言而言，这道甚至否定的不只是万员外，更是他前面二十多年的人生。 万柒柒做不到让万子言对此事释怀，也不需要对方理解自己接下圣旨在想什么。 她紧咬下唇，双手撑着膝盖，让自己坐直。 随后，她撑着地面，试图让自己站起来。 张开的双眸被雨水浸湿，有些疼，视野也有些模糊不清。 她踉跄几下，从雨中站起来。 湿透的衣裳变得沉重，每一个动作都变得吃力。 万柒柒迟缓的从地上拾起雨伞，只给自己遮挡半个身子。 她迈着沉重的步子走到万子言身后，将伞立于万子言头顶，使其免受雨水的侵略。 这时，万子言终于缓缓回头。 他那双清冷的眸子此刻被蒙上了一层血雾，红肿且红血丝遍布。 今早才剃干净的胡须不知为何有冒了出来。 他就这般看着万柒柒，眼里看不出情绪。 然而，万柒柒心却好像被一把刀狠狠捅了一下。 似乎只有万子言露出恨自己的神情，才是对的，而不是像现在这般冷冷淡淡，好似两人之间是无交集的陌生人一般。 她不想要看见万子言这样的眼神！ “走吧！回去……” 嘶哑的声音让万柒柒一时间没听出来谁在说话。 在万子言起身后，她才后知后觉，是万子言在说话。 走吧？回去？ 他就如此轻描淡写将事情带过？ 他不应该说些什么，来表达自己现在的心情吗？ 万子言站起来，发髻直接与伞撞在一起，万柒柒只得将手抬得更高。 万子言弯腰出伞，冷声道：“你自己撑伞。” 话音落下，他便拖着步子往城里走。 万柒柒愣愣在原地，追出去几步，绊了一跤摔倒在地。 泥水瞬间被拍开，渐得四处都是，也将万柒柒染成小花猫。 万子言脚步顿了一下，缓缓回头，与地上的万柒柒四目相对。 两人都陷入了沉默。 万子言下意识抬手，却又悄然放下。 不仅是万柒柒不知道怎么面对万子言，万子言更不知道该怎么对待万柒柒。 这是他的亲妹妹，除万荣以外唯一的亲人！ 可是她也是接下那道甚至，将自己父亲送给官府的人！ 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恨，只是心里很难受。 身边的人仿佛都知道这件事，却没有一个人告诉他。 即便从一开始，他已经将一切顺明白，可他还是希望有人能告诉自己，而不是像今天这般。 或许有人将所有事告诉自己，自己还是会送葬。 他一旦决定的事，便很难更改。 他确定万柒柒是自己的亲妹妹，也是因为万柒柒和自己一样倔强。 万柒柒之前没有哭，此刻却在雨水里嚎啕大哭起来。 她感觉这一跤摔得她好痛，痛得她站不起来。 她哽咽道：“哥……我好痛……” 万子言眸光一顿。 在万柒柒哭了一阵后，终于上前，将人扶起来。 雨水下不停。 万家灶房烧的热水已经开始翻滚。 阿来探出脑袋，不停地往外看，似乎在等什么人。 直到大雨下出现一男一女两道身影，他才带人撑着伞冲出宅门。 “公子，小姐，你们终于回来了！快进屋，已经备好热水，你们赶紧去泡个热水澡！” 阿来为万柒柒撑伞，微微侧过头，不看万柒柒。 另外一个人也是如此。 万柒柒进入万宅，干活的仆人都垂下头，没有一人抬头注视她。 只有一名不知道从哪来的丫环走过来，上下打量万柒柒一遍，忙道：“万小姐，已经在您住的屋子里备上热水，您虽我去洗漱……” 万柒柒略有担忧地看向万子言，发现他有人伺候，这才放下心跟着丫环离去。 推开门，一股暖气扑面而来，让弯起有些眩晕。 等她凝神，才看清屋子里已经摆了一个浴盆。 里面的水冒着热气，上面还撒了几片花瓣。 丫环未等万柒柒说话已经上手，道：“万小姐，奴婢伺候您洗漱。” 万柒柒猛地拉了一下衣裳，警惕地看着丫环。 随后，她才想起来，这是陶然夫人身边的丫环，忙道：“我不习惯别人伺候，你下去吧！” 丫环没有坚持，道：“奴婢在门口候着，您有事唤奴婢一声便好。” “好。”万柒柒扫了一圈，接道：“去拿个空盆子来，大一些的！” 万柒柒将身上的污泥冲干净，才将自己泡进浴桶之中。 暖流与体内的寒意厮杀，四肢酥酥麻麻。 万柒柒终于在身体找回热度后，找回来原有的平静与理智。 她将这些时间发生的事在脑子里过了一遍，从被抓到涟山开始，直到这次圣旨下达…… 耿老三与假县丞耿老大那便开始了裕庄的事，一步步想试试有人在背后操纵，将病危的万员外推入局中，成为替死鬼！ 耿老三为什么这般恨朝廷？ 因为他确定是朝廷安排的人，杀了整个村子的人！ 万员外则是朝廷的一把利刃，帮朝廷夺得他们想要的东西，最后被推上杀头台。 从一开始，万员外便入局，逃不开。 这中间唯一无辜的便是万子言。 她不知道万员外出于什么心才收养的万子言，但能看出来，他对万子言并不差。 如果万员外真的是穷凶极恶之人，怎么可能养出贤师万子言？ 万子言的言行与人品皆是万员外所创造。 这可是身世显赫的白小姐能看上的人，亦是京中有人逼其入仕的人！ 万柒柒总以为勾心斗角、谋权之争都是电视剧里演的。 如今她真切地感受到古代的不易。 即便你谨小慎微，上面有权势的人，依旧可以一句话，要了你的命。 皇权至上，这便是古代！ 万柒柒忽然觉得，活在这个小城市中也不是不行。 至少这里的人们淳朴，不会对官员抬头不见低头见，自由自在！ 第274章 搬离万家宅子 第274章 搬离万家宅子 大雨下了一个时辰，终于有所缓和。 万柒柒在热水中泡着昏昏欲睡，险些睡过去。 好在门口的丫环未听见动静进去唤醒，不然泡得水冷下来，必然感染风寒。 万柒柒也怕自己生病，连忙在商场买了感冒药吃下，才放心许多。 古代没有吹风机，她只能用毛巾将头发的水尽量擦干。 她青丝散落，裹着陶静送来的狐裘往外走。 因其面上苍白，步子又轻，险些吓着打扫的仆人。 阿来见万柒柒来了，立马倒上一杯热腾腾的姜茶，“小姐，您喝了暖暖身子，别感染风寒了！” 万柒柒端着茶嗅了嗅，姜味很浓，看着好像放了红糖，味道应该不呛。 抬眼间，看着院子里的人在取白绫。 丧事已过，尸首也被官府带着，自然是要将白绫取下来。 只是一切对万柒柒而言，恍如梦境。 她甚至有些错觉，自己现在经历的都是一场梦。 只要梦醒了，一切都会回到原处。 “小姐……小姐……你没事吧？” 阿来连唤了好几声，才将万柒柒涣散的眼神凝聚。 万柒柒摆了摆手，“没事，你们忙吧！” 她变得没有规矩，将脚抬起放在凳子上，双手搭在膝盖上，捧着姜茶，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着。 院子里的人也没在意万柒柒的变现，依旧在忙碌。 等忙完，他们便可以散了，今后荷风镇也没有万家了！ 没收万员外全部家产，其中也包括这间宅子，因此阿来已经在收拾离开的行囊。 虽今后再无万家，可他万子言依旧是他的公子，是过了乡试的举人。 平常百姓家是不可有仆人的，但是举人可以。 阿来已决定好，不管今后怎样，他都跟定公子！ 院子中白绫全部撤下，万子言也从房中出来。 他身着素袍，墨发束起，没有任何装饰物，只有一个素色发带绑着。 整体看着素雅，也有几分穿孝服的韵味。 众人皆看出来，却都没吭声多说什么。 万柒柒没有说话，盯着他的头发，好奇他头发那么快就干了？ 湿发绑起来可是要头疼的！ 万子言的眸子却始终没有在万柒柒身上停留。 他从怀中掏出几张陈旧的纸，道：“阿来，这是你们的卖身契，你们拿回去，往后你们便自由了，无需再为奴。” 阿来脸色立马变了，急忙跪下求道：“公子，您别赶小的走。小的家中早已没有亲人，是老爷和公子从死人堆里将小的捡回来，小的哪儿也不去……” 万柒柒觉得阿来有些傻。 恢复自由身多好！ 往后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不必服侍他人。 还可以自己做个小本生意挣钱，娶妻生子，不再受束缚。 若真的想回报恩情，最好的既是强大自己，再来回报。 可万柒柒又觉得阿来得留下。 万子言身边已经没有亲人，需要一个信任贴身的人照顾，阿来是最好的选择。 她不敢想象万子言今后的生活。 自从来着这里，她开始害怕孤独，也害怕身边的人孤独。 万子言只是淡淡扫了阿来一眼，道：“万家没了，我也不是你的主子，散了吧！” 阿来泪汪汪看着万子言，好像一只被主人抛弃的狗狗。 他抽噎两声，拿着卖身契转身去找了同伴。 万柒柒没想到阿来真的会离开，有些意外，却又好像在意料之中。 这是，屋门口传来收伞的声音。 万柒柒随着声响望去，见陶然身着长袍而来。 他依旧是以往那副书生模样，温文儒雅、和和气气。 可他进来时，万子言再不复以前那般迎过去，反而站在原地，冷冷地看着对方。 他神色中没有什么情绪波动，仿佛进来的不是什么挚友，而是最平淡没什么交集的人罢了！ 陶然似乎没什么意外，自行进来，将伞交给一旁的仆人，道：“虽说没收家产，却不着急，可以缓两日。” 他似乎料定万子言会立马搬东西走人，还不忘朝远处的阿来喊道：“你家公子的书都记得带上，属于你家公子的东西一件不许落下。” 阿来闻声回头，先是愣了一下，随后肉眼可见得开心，答道：“好的陶山长，我立刻去收。” 万子言眉头紧蹙，似是对他的行为颇为不满，“你来做什么？” 陶然也没纵容他的性子，反问道：“我不能来？” 万子言扯了扯唇角，露出一个难看的笑，“你当然可以来，帮官府收宅子嘛！我现在就搬。” 万柒柒发现万子言现在说话阴阳怪气，性子与以往不太一样。 以前叫万夫子，现在可以叫万怼怼了！ “你搬哪去？手中可有银钱？” 陶然的话一针见血，让万子言刚好些的气色又白了几分。 万家的家产尽数被卖，手中的银子也全部用来看病，还欠了一笔帮工的钱没结。 万子言现在可谓是，一清二白，兜里比外面买菜的农妇还要清白！ 万子言睨了陶然一眼，冷声道：“我自有去处！” 陶然也不生气，弯唇一笑道：“你还真是聪明，连这都知晓。” 说着，他从怀中掏出几张纸，递给万子言，“这是你去县衙那几日，万伯父托我办的，一间宅子和两家店铺。” 他也不管万子言接不接，拍在对方胸膛便收手。 “宅子虽远不及这个大，却也不差，我已差人收拾干净，你带上东西便可以住下……” 万柒柒听见这些话，眼眸中流露出诧异之色。 万员外脑袋知道自己会出事，所以为万子言准备好退路？ 一套宅子两个店铺，起码能供万子言渡过眼前的危机。 举人有朝廷补给，书院又有月钱，也能保证他吃穿不愁。 万员外虽说做了不好的事，但起码他对这个养子是真心好。 万子言捂着那三份盖了官府印章的地契，眼眸中流露出几分诧异，随即被悲伤取代。 他既然是恶人，为什么不把事做绝？ 为什么到最后还要给自己留下东西？ 因为愧疚吗？ 他苦笑两声，死死盯着手里的三张地契。 阿来收拾完见此，吓得立马冲过去，“公子，我帮您收好！”说着便伸手去抢。 他跟万子言多年，对他的申请动作都有所了解。 刚刚那眼神，分明是要撕毁地契。 这事是老爷拖他找陶然去办的，他也就很清楚那三张纸是什么。 阿来出乎意料的是万子言并没有撕扯，直接放手。 他将纸抚平，一点点折好，才松下一口气。 万子言扫了一圈院子，眼神中尽是失望，似乎此处已经没什么值得他留念，低声道：“走吧！去心宅子！” 第275章 都赶着去送死 第275章 都赶着去送死 白梅盛开，芳香四溢。 新宅的院子里也种了白梅树，花开正盛。 虽不及万宅，却也是个落脚处。 样子有些像北方四合院，虽然简陋，却应有尽有。 让万柒柒最为满意的，还是院子里有独立的水井，不用去附近的公共水井挑水。 打开堂屋门，里面桌椅橱柜床榻应有尽有，相当于现代拎包入住一般。 万柒柒顺带转悠了一圈厨房和卧室，对这个宅子十分满意。 用现代的话来说，这套宅子有三室两厅一厨一卫，也算是标配了！ 这儿的卫生间真的不能用卫生间来形容，其实就是一个空房间，基本是用来当柴房的。 陶然的宅里的下人将陆陆续续将万宅的东西全搬过来，空空的屋子立马被书籍堆满。 之前看着还有些简陋，现在已全是书香气。 这让万柒柒想到了苦读诗书进京赶考的秀才。 当然，万子言已经越过秀才这一步了！ 仆人们在忙碌，万柒柒、万子言和陶然则坐在堂屋喝茶。 万子言不知何时从阿来手中又将房契拿回来，摆在桌面上，似是在思量什么。 许久之后，他讲其中一张店铺的房契移到陶然面前，道：“将这张的名字改成柒柒……” 陶然没有立即接话，似是在等万子言说后半句。 阿来听了心中欢喜。 少爷还记着小姐想做生意，自己有了铺子便不用操心铺子的事了！ 然而，万子言接下来的话却让在场之人脸色骤变。 “如今已经没有万家，我也不是什么少爷。柒柒，这个店铺便当做是兄长补给你的嫁妆，往你今后可以将生意做好……” 万子言的话让人怎么听，都好像要撇清关系一般。 万柒柒大概懂他的意思，却不能接受。 她拿了，便好像是她认这个兄长，只是因为他的身份和影响力一般。 如今落魄了，便桥归桥，路归路，各走各的散了！ 陶然倏然起身，重重拍桌，“万子言，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万子言抬眸盯着陶然，冷静道：“我的话很难理解？” 两人四目相对，无形之中似是刀光剑影，相互碰撞。 万柒柒知晓，她接下圣旨认了万员外的罪，对万子言而言是最大的伤害。 他不想再见自己，也很正常。 但陶然并不这样认为。 他认识的万子言绝不会因为这个而放弃万柒柒。 这可是他拼了命也要去救的妹妹，是他心中唯一的光，他怎么可能放开？ 若是放弃万柒柒，等同于他放弃往后的人生。 只有他无欲无求，没有活下去的希望时，他才会舍弃。 陶然忘不了万子言知道万柒柒认他时的喜悦，也忘不了他病得站不起来，也要去保护妹妹的决心。 这样的人，不能赶妹妹走！ 陶然厉声道：“你能不能清醒一些，她是你妹妹，你的亲妹妹！” “我知道，但她已成家，有自己的家。今后死了，她也只能写进陈家的族谱之中，而非万家！” 万子言话有多决绝，他的声音便有多颤抖。 万柒柒听见两人的争吵，也忍不住拍桌叫道：“你们两个做夫子的人，吵什么？现在是探究这个问题的时候吗？为什么不想想怎么将尸首带回来安葬？” 她话音落下，陷入一片沉寂。 陶然好像突然谢了力一般，瘫坐在椅子上，喃喃道：“没用的，圣旨已下，若不遵从，便是忤逆。” “圣旨是你接的，如今你又想带回尸首，不怕死了？” 万子言看向万柒柒。 万柒柒不禁汗毛倒竖。 她感觉自己所有的心思在此刻都被万子言看穿。 她想解释，却不知从何开口。 是她接的圣旨！ 是她同意带走尸首！ 是她贪生怕死！ 陶然却又再次无情揭穿万子言，“你不过是想撇清关系，去县衙抢尸首回来，何必说伤人心的话，让她因为接旨而愧疚。你想看她像万伯父一样，到死都在后悔吗？” 万子言像是被陶然戳中心思，紧抿双唇，放在桌上的手也握拳。 好家伙！ 万柒柒差点想跳起来打万子言了！ 这人怎么想的，不知道人多力量大吗？ 但在这件事上，万子言思考得其实并没有错。 一个人去送死，总比一群人去送死要好。 板上钉钉的事，无法再改变。 他只是不想让养父最后落得抛尸乱葬岗的下场。 良久，万子言冷冷看着陶然，语气冰冷道：“陶然，你管得未免太宽了吧？” 陶然险些将桌子掀了！ 奈何他读的圣贤书告诉他，不可与此等人计较，不可因生气而不知礼数。 他是学院的夫子，为人师长，不能像万子言一般乱了礼数。 可他是人，有七情六欲。 陶然最后还是因为万子言的话气上心头，甩袖转身走人，不想再理会万子言的事，也不想管姓万的人！ 气走陶然，万子言看向万柒柒，眼神虽冷漠，却让万柒柒觉得他在算计怎么将自己气走。 不等万子言说话，万柒柒起身，将房契放回万子言手边。 “二哥，治罪万伯父的圣旨是我接的，我一定想办法拿回万伯父的尸首。” 万柒柒郑重朝万子言一礼，转身离开。 阿来见此，眉头紧蹙。 公子这般可如何是好，一个个赶走，是不是下一个轮到自己了？ 他扫了一眼万子言，发现对方还在看地契，小心翼翼往门口走，想躲开万子言的视线，这样便不会又赶自己离开。 一脚刚跨过门槛，身后便传来万子言的声音。 “阿来！” “在的，少爷有何吩咐！”阿来转身，一副恭顺的模样，心中却焦急万分。 千万不要赶自己走，千万不要！ “你去酒肆买几壶酒来……” 阿来听见如释重负，不等万子言说完，他立马接道：“好的，公子！” 话音落下，只见一个背影消失在院子门口。 万子言眉头微蹙，觉得阿来有些没规矩。 可他想了想，万家都已经没了，还要那么多规矩阿来做什么？ 卖身契已在对方手中，对方已经不是万家的奴仆了！ 一刻钟后，阿来买回来几壶酒，并买了几碟下酒菜。 即便万家落魄，搬新家的第一顿，也不能含糊。 可他后来才发现，万子言没有动一口菜，光喝酒了！ 一壶酒下肚，皆愁思。 两壶酒下肚，忘却一切烦忧。 三壶酒下肚，为自己壮行。 往昔他能喝很多，今日喝了三壶，整个人便晕眩不堪，好似醉了。 醉倒之前，他仿佛看到万柒柒又回来了！ “小姐，这样真的好吗？” 阿来看着昏倒在桌上的万子言，心中有些胆怯。 万柒柒问道：“你想看他去送死吗？” “不想。” “你看好你家公子，我过两日便回来。” 第276章 与方县令谈判 第276章 与方县令谈判 云和县。 送走京中来使，县衙的人才松下一口气。 他们对于万员外家的事，也各执看法。 “真没想到，万员外居然是这种人，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呐！” “你说事情都成这样了，那个万举人还可能任县丞一职吗？” “说让你跟师爷打好关系你还不停，现在连圣旨里说的意思都不懂了吧？” “圣旨里说了什么？” “唉，圣旨中让万举人好好读圣贤书，报效国家，意思便是让他好好考取功名，而不是来县衙任职。” “你说说，为何都这样罚万员外了，万举人还相安无事？” “你居然不知道？当初万员外可是给万举人请了好老师，如今那人可是太子太傅了！自然是京中有人罩着，不然他万子言哪来那么大本事！” “既如此，为何不保下万员外的尸首？” 这个问题将另一名衙役问得哑口无言。 若是真的找个理由，应该是万员外罪大恶极，若有人求情，便只能一同治罪吧！ 一辆骡车停在县衙门口。 一个穿着朴素的女子从骡车上跳下，直奔县衙。 看守的两个衙役立马出手拦住，冷声道：“你是何人，知晓这是什么地方？居然乱闯，不要命了？” 万柒柒这才想起来，古代县衙闲人是不可以随意出入的。 她朝门口两人笑道：“两位大哥，我有事想见县令大人，麻烦两位通报一声。” 其中一名衙役上下打量万柒柒两眼，神色中充满不屑，道：“县令大人公事繁忙，岂是你一个妇人说见就能见的？赶紧走，否则以私闯官府治你罪，将你抓起来关入大牢！” “……”万柒柒总算知道，为什么说古代百姓想要状告那么难了！ 有这种衙役在，百姓哪儿见得到县令诉苦？ 衙役虽是一些服役的人，可他们是给官府服役，架子高得很。 万柒柒也没打算给两个衙役面子，拢了拢衣袖，道：“我是刑房管年的妻子，也是方县令女儿的好友，你们确定要赶我走？” “呵，就你？”其中一个年长一些的衙役冷冷一笑，露出不屑一顾的神情，“你就穿得这般寒酸样，还称是县令小姐的好友……” 他话还未说完，便被年轻些的衙役拉着往后走。 年轻衙役地上道：“大哥，我看她说得不像假话。你忘了刑房新来的管年是剿匪立功封的吗？他家娘子不就是妇人，还与小姐交好吗？” “真的假的？就她？”年长衙役又扫了万柒柒两眼，心中也开始打鼓。 看此人的模样，确实不像普通妇人。 随后，两人商量了一阵，还是决定进去通报一声。 万一真的有什么事，因为他们拦着而错过，他们可就完了！ 不过一会儿，衙役出来，身旁还跟着一个中年男人。 万柒柒定睛一看，朝他一礼，“曹师爷！” 曹师爷回礼，嘴角扬起淡淡的笑，朝万柒柒做出请的动作，“方大人在书房等你，请你与曹某走一趟。” 看着万柒柒和曹师爷身影走远，年长衙役露出惊愕的神情。 “她……她……她真是那位陈万氏？” “对！就是她！”年轻衙役点头，“曹师爷亲自来接，此妇人身份不简单啊！” “那今儿我还是跟其他兄弟说一声，别哪天谁不长眼把她往外赶……哦对，她丈夫是谁……刑房新来的管年对吧……新来的管事的，怎么说我们也得见见，好好请他喝一杯……” 万柒柒跟曹师爷进县衙，哪里知道门口两人对她的态度出现翻天覆地的变化。 她跟在曹师爷身后，心中乱作一团。 方自明是愿意见自己，但是尸首之事，也不知能不能成。 曹师爷渐渐放缓脚步，低声问道：“子言贤弟……可还好？” 万柒柒一怔，这才想起来，曹师爷与万子言是旧友，老实道：“他被我灌醉了，酒里下了药，估计会睡上两日。” 曹师爷早知万柒柒艺高人胆大，却不想她下手这么猛，居然直接在酒里下药，还敢这样明目张胆说出来。 万柒柒没有在意这件事，接着问道：“曹师爷，你也是我兄长的老友，在县衙从事多年，就真的没有法子将尸首取回吗？” 曹师爷静默一阵，叹息一声，“上面下的圣旨，谁敢欺骗？” 万柒柒眼睛一亮。 他说的是“欺骗”，而不是“忤逆”，也就是有办法将尸体换出来！ 曹师爷见万柒柒的模样，也知她对万子言的事上心，叹道：“机会在眼前，看你如何去谈，老夫也希望子言贤弟能放下此事！” 万柒柒忽然明白什么，眼神中闪过一丝诧异。 如果她没猜错，方自明早料到自己会来要尸体。 书房门开，曹师爷让万柒柒进入后边退了出来。 万柒柒扫了一眼书房，看见书案坐着的方自明，这才跪下，“民妇见过方大人！” 良久，方自明才做声，“你看我这记性，看书入迷，都忘了你还跪着，起来吧！” 万柒柒翻了个白眼。 这人哪是忘了，明明就是想给自己一个下马威。 她心想后面肯定还要跪，干脆不起来，道：“方大人，民妇有一事相求……” 方自明漫不经心道：“万家的事，陈管年已跟本官相求。圣上下的旨意，岂是我等能违背？” 若不是曹师爷先前提点，万柒柒真会以为一点机会也没有。 她垂眸道：“山高水远，既没有让人亲自监督扔入乱葬岗，那必然是有机会可寻。再则，扔进乱葬岗，若有猛虎野兽出行，将尸首叼走，难道也要治其罪？” 方自明猛拍桌子，怒道：“大胆陈万氏，你可知你说的这些话传出去，可是要杀头的！” “这儿只有你我二人，若方大人想民妇死，民妇又能如何？” 万柒柒铿锵有力，好像说得自己一点错都没有。 方自明死死盯着她，眼神中皆是怒意。 许久后，怒意消散，眼中显露出几分欣赏之意。 他叹道：“你与陈管年二人有功，林子太小，怕是留不住你们啊！” 万柒柒紧绷的弦在此刻终于松下来。 方自明已经开始谈条件，必然已经有机会了！ 她抬手一礼道：“只要方县令在云和县一日，我们夫妻二人必当报效云和县，绝无二心！” 方自明手指轻轻敲击桌面，似是对此还不够满意。 “你虽是一介妇人，有胆有谋，倒比许多男子还厉害，若是能在我手下做事，报效朝廷，往后立功，得个诰命夫人，也不难。” 万柒柒一怔，随后气笑了，抬头直勾勾盯着方自明，“方大人，县衙招一位女门客，岂非丢了您的面子？” “县衙管制有空，陈管年若是立功，本官倒是可以举荐……” 万柒柒算是看明白了，她出主意解决问题，功劳名头让给陈永年。 方自明这招确实高！ 第277章 东郊无名坟 第277章 东郊无名坟 万子言醒来，一时一日之后。 他眉头拧作一团，一手扶额，脑袋昏昏沉沉。 这一觉睡得他越发迷糊。 不知是不是酒的后劲，头疼欲裂，脑子中好像有根弦被人拉扯，一动便痛得厉害。 “阿来，阿来……”万子言半睁眼，瘦弱的胳膊撑着床榻缓缓坐起来。 阿来闻声，立刻从院子里跑进来，“公子，您醒了？渴不渴？饿不饿？” 万子言面对阿来一连抛出的几个问题，先是愣了一下，随后摸着床铺与平日睡的不太一样，才后知后觉睁开眼打量。 房间略显简陋，没有花瓶摆件，只有堆积得厚厚的书籍，摆放略显拥挤。 不管是从大小和布局看，都不是自己往常的房间。 “嘶”的一声，他负手盖在额头上，略显难受。 阿来心揪作一团，后悔没阻止万柒柒下药。 又是醉酒，又是迷药，此刻公子必然难受。 万子言终于回神，想起这两日发生的事。 万家已经不复存在，万宅也没了，此刻自己不过是住在一个小院子里。 养父被定罪，并与自己没有任何关系了！ 脑海中乍现晕倒前的景象，万子言猛地从床上翻下，慌忙起身。 一阵眩晕感让他猛地跌坐在床上，阿来赶忙去扶。 “公子，您没事吧？您要做什么，吩咐阿来便好。” 万子言抬起被阿来搀扶的手，冷声道：“你为何帮她？莫不是想跟她了？” 阿来听见这话，立马吓得跪下，“不是……公子，我只是不想您忧思过度，更不想您去送死啊！” “那便可以让她去送死？”万子言这句话几乎是咬着牙说的。 他与万柒柒都了解彼此的性子。 万柒柒知晓他会独自去要尸首，他又岂非会不知道万柒柒想做什么？ 那道圣旨只能接！ 即便不接，结果也是一样，甚至还会连累更多的人。 他无法替养父认罪，所以万柒柒去做了。 她甘愿做那个罪人！ 他说万柒柒贪生怕死只是想哄骗对方不要管这件事。 谁人不怕死？更何况是万柒柒这种死过一次的人，更加知晓死意味着什么。 万子言并不怪万柒柒，只是不想她涉险。 万柒柒还有家人，有孩子。 而自己，是孤身一人，死不足惜！ 阿来被万子言的话怼得哑口无言。 他也知万柒柒此行有多艰险，可是他阻拦不了万柒柒。 公子和小姐是一类人，决定的事改变他人很难改变。 他拦住了万子言，却拦不住万柒柒。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敲门声。 敲了好一阵，阿来才反应过来。 此地是新搬的住处，理应没人会找上来，只有陶然和万柒柒两种可能性。 他急忙从地上爬起来，哽咽道：“公子，我去开门。” 万子言抬眸，顺着房间的窗户往外看，似是能透过门看到门外的人。 他三步并作两步跑，鞋也没穿，冲在阿来前面，阻止对方开门。 “公子……”阿来神情中满是惊愕。 他对万子言鞋也没穿，衣裳也没穿跑出来有诧异。 也对万子言阻拦他开门和说话充满惊讶。 即便是这样，门口的人依旧听见院子里的动静。 “娘子……”陈永年侧头看着万柒柒，欲言又止。 万柒柒笑了一声，却笑得十分难看。 算了！反正也是萍水相逢，走散很正常。 这是原身的哥哥，又不是自己的亲哥哥，自己何必奢望对方会原谅自己的行为。 但她知道，此刻万子言一定就在门口！ “二哥，你若有时间，可以去荷风镇东郊的杏林看看。我走了，你好好照顾自己……” 万柒柒本想让他好好读书，考取功名，早日迎娶白灵萱。 话到嘴边，却说不出来。 这个时候，她难以想象万子言还会去参加科考，他应该恨透了朝廷才对。 万柒柒和陈永年又在门口站了好一阵，才转身离开。 万子言靠在门上一点点坐下，他紧紧咬着自己的手臂，想让自己将眼泪憋回去，却抑制不住它往外流。 阿来听得有些迷茫，“公子，小姐是何意思？她真的走了？” 他听万柒柒的话有些诀别的意思，心中有几分不悦。 少爷只剩下她一个亲人，她怎能这样说走就走？丢下少爷不管？ 万子言却明白万柒柒话里的意思。 她真的去了，并且真的将养父的尸首带回来了！ 可她要付出什么？拿什么跟那群吸血鬼交换？ 他难以想象万柒柒求人的模样。 心就此乱作一团。 万子言这一刻，终于意识到自己要失去这个妹妹，急忙将门打开。 可门口，早已不见万柒柒的身影。 他追出去几步，张望街道。 只看见几个路过的百姓，神色怪异地看着他，好似在看疯子一般。 阿来连忙将人拉回院中，紧闭院门。 他看万子言如今的模样，有些心疼。 平日最注重理解的公子，怎么就成了这般模样？ 万子言垂下头，也不知在想什么。 良久，他才出声道：“阿来，备热水洗漱，我要去东郊杏林！” 荷风镇东郊杏林其实是一片坟场，是普通百姓埋死去的亲人的地方。 曾有一人因喜爱杏花，在她死后，她的丈夫在她坟前种了几颗杏树，以表思念。 几年后，杏花盛开，落英缤纷，由此被人喊为杏林。 阿拉提着祭拜用的东西跟在万子言身后，双腿发软，“少……少爷，这里是坟地，咱们来这里做什么？” 万子言没有回答他，而在杏林中寻找新土。 终于，他在一处角落中寻到新起的小坟堆，上面立着一块没有刻字的墓碑。 万子言踉跄一下，脸色刷了一下变白。 他双手有些颤抖搭在阿来肩上，眼眶登时通红，泪水顿时弥漫了整个眼眶。 阿来后知后觉，嘴巴长大，瞳孔中全是震惊之色。 万柒柒真的将老爷的尸体带回来了！ 万子言跌跌撞撞到坟前，双膝跪地，朝着无字坟墓磕了三个响头。 阿来跪下，将祭拜的东西一点点摆放在坟前，并将燃起的香递到万子言手中。 此刻，他也泪眼蒙眬。 即便外面怎么说万员外的不是，可在他的生命中，万员外就是一个大好人！ 万子言将香插在地上，才颤抖的声音道：“父亲，是儿子无能，让人践踏您的尸首，还将您葬于此地，连名字都不能为您刻上……” “父亲，您给为留的院子很好，我很喜欢，您此行路上也要走好……” “父亲，你不必与我说抱歉。若不是您，便没有今日的万子言，您是我的父亲，亦是我的恩师，我怎会责怪于您……” 万子言将这段时间埋藏在心里的话全部倾诉，好似万员外真的能听见一般。 阿来在一旁听着，不禁泪如雨下。 远处，万柒柒靠在陈永年肩上，见万子言安然，这才放下心。 第278章 兴隆酒楼 第278章 兴隆酒楼 “娘子，接下来你要去哪？” 陈永年的问题让万柒柒脚步一顿。 她回头看向陈永年。 此人早没有往昔憨憨的模样，多了几分正气，五官也显得更加硬朗。 除了黑了几分，再也不像一个山野村夫了！ 她看陈永年有几分焦灼不安，问道：“你有事？” 陈永年点点头，“我需要去找……” 万柒柒示意他停下，“你若是有公务在身，尽管去做，无需告诉我详情。” 她扫了一眼街道，“我在香茗轩等你。” “好。”陈永年咧嘴一笑，习惯性抬手行礼，却又发觉不对。 这是在外面，不是在县衙，眼前之人是自家娘子，不是县令大人，无须多礼。 万柒柒见了唇角弯起一抹笑，学着女子行礼的样子，朝陈永年一礼。 两人行礼过后，突然都笑了。 随后，两人在香茗轩门口，各奔东西，各自忙碌。 香茗轩早在前两日歇业，它对面的“八方来客”此时生意正是火热。 店门口的伙计看到万柒柒，愣了一下，随后被人喊走。 万柒柒不曾在意，盯着“八方来客”的招牌，眼中露出几分敌意。 明年，她的酒楼，势必要比“八方来客”更加火热！ 她转身至香茗轩门口，抬手敲了敲门。 良久，里面传来声音。 “香茗轩已歇业，若要喝茶，年后再来……” “是我！” 万柒柒仅仅两字，让里面的话音戛然而止。 随后，大门敞开。 “万姑娘，您可终于来了，还有两日过年，我们还以为您不来了呢！”小六子一边说着， 一边将万柒柒往里迎。 “老板在二楼，正为店子的修缮而烦，您来得正好。”小六子关上门，带着万柒柒往楼上走。 万柒柒没有上楼，而是停在一楼，抬头朝小六子道：“先不着急，你带我四处转转，如何？” 小六子也算是机灵，明白万柒柒的意思，立马下来带着万柒柒在一楼转。 他一边引领一边讲解：“咱们店铺不算很大，不过我们灶房还可以……” 万柒柒跟着进了灶房，确实如小六子所言比较宽大。 不过只有一口灶，若是开酒楼，一口灶一定不够用。 随后，他们路过后院。 后院的面积其实也挺宽，不过都被柴火堆积着，看着有些乱。 一楼楼梯后便是收银台，整个打听板正，没有什么新颖的地方。 上至二楼，都是一些包厢，没有公共区域了。 而每个包厢，都是放着简单的桌椅，供人喝茶聊天。 万柒柒对此的评价便是：平平无奇，太过普通了！ 朱老板听见声响，没有出来，而是高声问道：“小六子，你带谁来了？不是告诉你，不营业进客，你怎么又放人进来……” 小六子带万柒柒走到门口，憋笑道：“老板，你先抬头看看，我给您带谁来了！” “谁来我也没心思见，除非是万家那丫头……”朱老板抬头，话音戛然而止。 随后，他面露喜色，连忙起身，欢喜道：“柒柒，还真是你来了！” “上次万家事急，没能和朱老板说完，这不是亲自登门道歉来了？”万柒柒脸上露出自信的笑，抬脚走进屋子。 她扫了眼朱老板手里的图，眉头微蹙。 不是图画得不够好，而是她看不懂。 “你来得正好，我这刚叫人给我设计的图纸，你来看看，按这种修缮如何？”朱老板朝万柒柒招了招手，将图纸递过去。 万柒柒虽说看不懂，却还是将图纸接下。 至少面子不能丢！ 她假意看了一会儿，放在一旁，道：“我刚让小六子带我去转了转，有几个提议，不知朱老板愿不愿意听？” 朱老板听她要说提议，立即点头，“当然，今后你也是这家店的老板，凡是咱们商量着来。” 万柒柒点点头。 虽说这个店铺有些小，但是刚起步，从小的做起，等名声打出去，再换大的地方，也不是不可以。 于是，她开始与朱老板说自己的建议。 “做酒楼主要是菜品的口味和外观，还有一点便是上菜速度要快！我看了灶房，需要两个炒锅，增加一个专门蒸菜和点心的地方，以及冷食和热食分卡，点心蔬果与腥味分开。” “还有后院那块地，将柴火挪开，设置一个停马车的地方，这样才能留住来吃饭的富贵人家。” “一楼，设置一个迎宾台，将收银处搬到门口，店里的酒水摆在收银后的柜子上，标明品类和价格，让进门的客人可以一目了然。” “大厅我的建议是使用方桌，两旁靠窗摆放，中间则放方桌，供一家四口用餐，楼上雅间则接纳五六人一起用餐的人，当然有两个小的雅间也可以用……” “我看了，雅间大大小小有十二个，我们便设置不同的主题，不同的布置，满足不同客人的要求……” 万柒柒滔滔不绝，朱老板的笔也没停下，将要求一一记下。 最后，万柒柒提出了至关重要的一点，便是钱的问题。 装修的钱谁出？ 店铺租金如何谁付？ 之后的盈利怎么分？ 万柒柒知晓，合伙做生意最难得便是这个。 因为合伙人闹掰，分道扬镳，最后生意做不下去的很多。 本来她想买店铺，但看了店铺大小后，她还是认同朱老板的意见，租用店铺。 所以对于店铺的装修，基本用的是可带走的那种。 万一哪天这个店铺不租了，也可以将买来装饰的东西全部带走，也不亏。 至于租金和本金，万柒柒决定是各出一半，盈利也是提出支出后一人一半。 由此，对账也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关于食材的采购，朱老板这边先用着他找的供货商，万柒柒自己则按市场价提供一些她有的食材。 至于她有的食材是哪些，自然是她之前备下的烟笋之类的。 有些食材还未在市面上普及，她便可以借此出新颖的菜，让荷风镇的百姓注意到新开业的酒楼。 两人将修缮、资金、分红等问题说清楚后，朱老板请来公证人，写下两份协议，各自签名盖章，这才算是正式达成合作。 两人为酒楼取了一个新名，便叫——兴隆酒楼！ “兴隆”二字有生意兴隆之意，也预示着酒楼如新生的苍龙遨游天际，引领此店从此一飞冲天。 两人谈罢，已是下午，万柒柒看了眼天，才想起陈永年估计在门口等自己，与朱老板拜别。 行至门口，她忽见刚刚做公证人的小生还未走。 他的身旁正站着一个熟悉的人。 第279章 转头和解 第279章 转头和解 日光和煦，微风徐徐。 万子言身着素袍立于街道跑，面色淡然与小生交流，目光却越过小生，停在香茗轩门口。 两人四目相对。 万柒柒有些意外，却又不意外。 万子言是明理是非之人，也是重情重义之人，不可能真的会跟自己恩断义绝。 不管是大人还是小孩，都应该有发脾气的权利。 只是万柒柒觉得，万子言发脾气的时间有点短，让她觉得对方还没完全宣泄情感。 万子言也不知道与小生说了什么。 最后他与小生朝对方一礼，各自散去。 万子言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着装，抬手摸了摸发髻，确定自己无不妥之处，才缓缓往香茗轩门口行去。 明显可见，他来寻万柒柒。 万柒柒静立在原地，唇角弯起一抹笑。 明明她告诉自己，这是萍水相逢，是原身的哥哥，但她却早已在无形中将万子言当亲哥哥。 如果不是自己，原身恐怕一辈子也不会与这个哥哥相认。 所以，她便自私地认为，这是她万柒柒的哥哥！ 万柒柒歪头一笑，“二哥，你怎知道我在这？” 她眼眸弯弯，闪烁着光，好似那双眼眸装不下她眼里的光，要溢出来似的。 简单一句问候，让万子言恍若回到从前。 每一次万柒柒见他，总喊一句“二哥”。 若是按陶然的性子，必定要说喊兄长，而不是二哥。 二哥是昵称，兄长是尊称。 在万子言这，他更希望听见“二哥”这个称呼。 万子言温声道：“听人说你与朱老板要开酒楼，永良的骡车还在书院，你必然没回去。” 随后，两人陷入沉默，却又同时开口。 “对不起……” “抱歉……” 异口同声的道歉让两个人都愣了一下，随即淡淡一笑。 两人不约而同没问对方为什么而道歉。 两人没在香茗轩停留，而是往书院方向行去。 万柒柒扣着手指，忍不住问道：“你……你可有哪儿不舒服？我那日下药下得有些猛。” 万子言扫了她一眼，抬手在她头上敲了一下。 他本想用力，可落下那一刻，又泄了力，像是蜻蜓点水般从万柒柒头顶掠过。 “下药非君子所为，此等卑劣手段，日后莫要再用。”万子言训斥着，伸出手，“将你手中剩下的迷药交于我，不许再用。” 万柒柒撇了撇嘴，乖乖将剩的迷药放在万子言手中。 随后，她又立马拿了回去，嘟囔道：“我非君子，而是女子。不都说，唯有小儿与女子难养也，二哥便别跟我个小女子计较了！” 万子言深吸一口气，一时间不知该怎么说这个鬼马精灵的妹妹。 不想便直说，将自己与小人比作一起的？ 他瞪了万柒柒两眼，却也舍得呵斥，只是叹息一声。 往前走了几步，万子言想着东郊杏林的父亲的尸首，眉头微蹙，问道：“你与他如何谈的条件？” 万柒柒知道万子言一定会问，早做好回答的准备，“没什么，只是在他任职县令期间，不去别处，效命于他，还有给他治理云和县出出主意。” “堂堂县令大人，竟让一个女子给他出主意？”万子言语气中带着几分愤怒。 万柒柒歪头道：“二哥是不信我的本事，还是看不起县令大人？” 对她来说，只要方自明什么破事都找她就好。 她也不是什么侦探，不会断案。 要是对于县里发展让她提意见，她倒是能说上几个，就要方自明能不能办到了！ 毕竟她对现在很多东西不满。 一个是用水太麻烦，还有一下雨，便是一脚黄泥，越走越重。 万子言因为万柒柒的话眉头皱得更深。 他又叹息一声，道：“柒柒，外面不必家中，凡是说话需谨慎，有些话若被旁人听去，你可是要遭殃的！” 万柒柒这才意识到，自己说话好像放肆了！ 百姓不能随意议论朝廷命官，更不能说朝廷命官的坏话。 这里让她最烦的就是一不小心说错话，就要挨打，严重的还要砍头。 她朝万子言点了点头，丧气道：“是，我知错。” 万子言见她这副模样，又觉得不对，这不是他记忆中的妹妹。 万柒柒回答完后，心思早飞了。 她想起这段时间的事，问道：“哥，你年后还要去县里做县丞吗？” 万子言答道：“无需，诏书未曾下来。” 万柒柒点了点头，又问道：“那些逼你入朝的人，还会有别的动作吗？” 她觉得县令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朝中的那些京官。 一个个跟修炼千年的老狐狸一样，贼得不行！ 她觉得自己修炼的技术还不达标，还不足以与这些人对抗。 其中差距最甚的是身份。 这些人光一个身份便将人压得死死的，让人连翻身的机会都没有。 让万子言与这些人斗，万柒柒实在担心，他会都不过这群老狐狸。 要是未来老丈人搭把手，她觉得倒是有几分机会。 但那是什么人，会不会又是另一只老狐狸，不得而知。 万子言就此也想了好一阵，最后答道：“无碍，他们暂时不会再有动作。” 圣旨下来的意思是不让他做这个县丞，而是要他走科考的路线。 所以，在科考之前，这些人不会逼他。 不过他相信，这些人已经将他的名字报上明年的春闱之中。 万柒柒听见这个才松了一口气，与万子言聊了些家常小事。 从那么大一个宅院搬到一个小院子，落差感应该很大。 虽说万子言看着不像是贪慕富贵之人，但是生活环境突然的变化，也很容易让人觉得不平衡。 好比她刚穿越过来时，生活在莲花村，觉得哪哪都不适宜，哪哪都不爽。 如今已成习惯，又觉得一切还可以，不是让她接受不了。 两人行走间，看见对面走来的两人，脚步一顿。 万柒柒好奇，陈永年不是有公务吗？怎么跟陶然在一起？ 对面两人明显也看到他们，脚步也顿了一下。 随后，陈永年和陶然朝他们走来。 万柒柒侧头盯着万子言。 她可没忘两人之前吵架的事。 陶然走过来，脸上的笑敛了，露出较为严肃的神情，冷声道：“疯够了？” 万子言别过头，像是一个闹脾气的小孩，不愿意认输一般。 “万伯父的事，我们知晓的时间不比你多几天。那几日你不听劝，天天跪在灵堂上，谁敢与你说这事？” 陶然袖子一甩，也有几分生气的模样，“你倒好，一撒泼，什么人都往外赶，什么事都不操心，全由我来。” “万子言，我告诉你，我娘子昨儿都给我找到白发了！若不是因为你的事，我哪能生出白发？” 话音落下，万子言默不作声。 万柒柒看两人的架势，好似又要吵架，已经准备劝架了，却听见万子言说倒：“陶大哥，抱歉，是我错了！” 第280章 唆使万子言回家过年 第280章 唆使万子言回家过年 万子言认错的速度极快。 陶然与万柒柒在原地目瞪口呆。 这真的是万子言？ 他竟会道歉？ 陶然本还准备了一段说辞，被突然出来的道歉打得猝不及防。 他甚至忘了自己是一院之山长，忘了自己夫子的身份。 万子言抬眸，郑重道：“陶兄，这些时间多谢你安排，才让一切稳稳当当。子言如今家徒四壁，无以为报，若今后陶兄有事，子言自当万死不辞。” 陶然听见他前一句话，心中还颇为欢喜，觉得万子言算是熬过来，开窍了！ 可后半句，他怎么听怎么觉得不对。 万柒柒见两人和解，没给两人多想的机会，急忙道：“别总是道歉没停，谢个没停，都是朋友，相互帮衬是应该的。” 陈永年复议，“对，娘子所言甚是。” 万子言与陶然同时看向陈永年。 他们算是发现了，不管万柒柒说什么，陈永年永远都是赞同。 陈永年不以为然，抬头直勾勾看着两人，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问题。 四人一起移步万子言的新院子。 陶然让人订了一桌酒菜送来。 四人坐在院子中饮酒吃菜，仿佛驱散了所有阴霾。 万柒柒细心，发现万子言的笑有些逞强，每一杯酒也喝得干脆，似是有将自己灌醉的模样。 陶然也发现这个问题，并未阻拦。 他端着酒杯看了万子言好一阵，道：“临近过年，子言你便打算在这新院子独自过？” “陶兄若是舍弃妻儿来陪我，我倒也是不嫌弃。”万子言嘴角含笑，将杯中酒一口饮尽。 阿来在一旁伺候，听见陶然的话，插嘴道：“陶山长，公子不是一人，还有我陪公子呢！” 往日陶然对下人极好，阿来又是常年陪伴在万子言身旁之人，清楚陶然的性子。 一来二去，他在两人说话的时候，插一两句也不碍事。 陶然瞪了万子言一眼，“你倒是想得美！新年之际，我陪娇妻不好？要来陪你这个落魄举人？你来我宅中才好，正好替我管管阿静。” “你想得也挺美。”万子言撑着脑袋，眼神略微朦胧，似是有些醉了，他道：“帮你管妹妹，还要看你与你家娘子恩爱，你倒不如将工钱付了，请问回去给你妹妹当老师。” “这注意可行！”陶然笑着拍桌，道：“万举人，你说说，多少银子可请你？” 万子言一甩袖子，别过脸去，不想理会陶然。 他端起酒杯，喊着陈永年陪自己喝酒。 万柒柒眼疾手快夺走酒杯，“二哥，他可不能喝，一杯倒。要是他喝醉了，今儿我可回不去村子了！” 万子言挑了挑眉，将酒杯的酒一口饮尽，伸手去拿酒壶。 万柒柒又在他之前将酒壶拿走，道：“你也不能喝了，饮酒伤身！” 万子言将酒杯放下，叹息一声，“这也不让，那也不让，我还能做什么？” 万柒柒眼珠子一转，道：“你可以随我回陈家过年，正好教永年认字，家中还有二弟三弟，还有三个小鬼，一起教了！” 万子言撇了撇嘴，“拿我当免费的教书先生？” “哪能？不得好吃好喝地对您。若您觉得要交修费，我也可以交。”万柒柒说着，露出为难的神色。 陶然也明白，万柒柒这是邀万子言去陈家过年。 虽说娘家兄长去婆家过年之事听着有些荒谬，却也不是不行。 万子言如今没有家人，一人在这过年也放心不下，跟万柒柒回去倒也是好事。 而且陈家的人他也见过，都挺好，必然会好生款待万子言。 万子言脸上则露出几分犹豫之色。 很早以前，他反对妹妹与陈永年时便说过去陈家，直到现在也未曾去过一趟。 若是换做以前，万柒柒邀请，他必然赴约。 可如今……养父之事传遍四方，他的身份也尤为尴尬。 他不是不想去，而是担心去后，村民会有所看法，对万柒柒的名声不好。 陈永年也明白万柒柒的意思，接道：“二哥，新宅中什么东西都为备下，不如去我那过年。这么多年，还未有娘子的娘家人来过……” 此话让万子言脸色一变。 万柒柒成婚也有六七年，万家的人居然一次都未去过莲花村？ 以往新妇生产，总有娘家人去婆家照顾。 陈永年话里的意思是万柒柒生产，万家的那些人都未曾去看过她！ 万柒柒撞了陈永年一下。 让他用激将法，没让他说这个！ 万家村万家，在万子言那几乎成了忌讳，不能谈起，不然万子言就各种愤愤不平。 万柒柒对万家不来人这件事其实理解。 谁让原身婚后的那段时间，像是吸血鬼一样找娘家索要东西。 虽说人没去，但记忆中，万家好像派人送过东西来。 陶然趁热打铁，下了最后一剂药，“名声上，柒柒可自己挣回，可娘家人，可不是她一句话便能叫来的。听闻柒柒有两个孩子，还从未见过舅舅……” 万子言发现陶然追着自己的痛点踩，几乎刀刀见血。 犹豫半晌，万子言下了决定，朝陶然伸出手，“把你身上的银子借我。” 陶然抿唇一笑，自觉将钱袋摘下，“送礼之事，贤弟应当比我清楚，不过他们家中可有名孕妇，所买东西，可要注意些……” 万子言摸了摸耳朵，似是觉得厌烦，“银子从月钱里扣。” 说着他便起身，往外走。 走到门口，他忽地回头，朝阿来招了招手，“你随我去。” 阿来立马丢下手中的东西跟着万子言走了！ 万柒柒眨了眨眼，显得有些呆滞，“他这是去买礼品？” 陶然端起酒杯，抿了小口，“当然。第一次去你家，总得带着礼，不然丢了娘家人的面子。” 万柒柒有些无奈。 她根本没想万子言带什么东西去，人去了就好。 今日碰见陈永良时，陈永良还说是王雉特别叮嘱，让带着万子言一起回去过年。 她没在家的这段时间，陈家其他人将家中弄得井井有条，听说还养了好几只鸡在家中，成天被游隼欺负。 她能想象，安安必然拔游隼的毛教训对方。 安安那架势，估计能将游隼的羽毛薅秃。 想到这儿，万柒柒有点期待在这个世界的第一个新年。 陶然突然补充道：“你可能要注意，他不是善于表达之人，很多情绪，他都喜欢埋在心底。” 万柒柒一怔。 她能感觉到，陶然对万子言的事是真的上心，甚至能清楚知道对方在想什么，想要什么。 “我知道，我担心的外界对万伯父的流言会影响到他。” 陶然倏地一笑，“那你便小看他了！” 第281章 万子言送的见面礼 第281章 万子言送的见面礼 骡车沿着黄泥路前行。 道路两旁，还有为融干净的白雪，混着黄泥水，已经看不出本来的颜色。 骡车行驶的速度没有马儿快，再加上车上堆放满满的东西，使得骡车行驶的速度越发慢了！ 几人不赶时间，随着骡车的行驶聊着，万子言借机欣赏沿途的风景。 陈永良眼里，万子言没有见过这样的景色，在一旁解释，并将莲花村的样貌与之描述清楚，怕对方到了后大失所望。 他第一次将万子言，便被万家宅院的浩大吸引。 即便是现在，他依旧觉得万子言应该住在那种大宅子里，过着丰裕的生活，没见过山村里的贫穷，也不喜欢山村的生活。 事实上，万子言跟随万员外在外多年，又有什么他没见过的？ 各种灾荒的难民，战后的城市，还有遍地的流民…… 正是因为万子言看过太多，当初才会执着于科考，想要为民请命，让百姓们都能过得好一些。 只是当初有多期望，现在便有多失望。 看过官场上官官相护，以权谋私，他已经不再向往。 很快，骡车到了村口。 已是申时二刻，外出忙碌的村民几乎都在这时候往回赶，准备回家做晚饭吃。 除去万柒柒所在的陈家，村里人几乎都是早上八九点吃一顿饭，下午四五点再吃一顿。 此刻正是下午四点的样子，村民纷纷赶着天黑前将家中的事弄完，等天黑就睡下，便可以节省一些油灯的钱。 骡车声势浩大，引来不少村民的关注。 看清车里坐着的人，村民纷纷露出笑脸。 “永年，永年媳妇，你们回来了！” “买了那么多年货，可要过个好年了！” “你们家老二媳妇那肚子看着要生了吧？请产婆了没？我家隔壁的张婆接生了好多人家，要是需要，你们可提前说一声！” 村民们络绎不绝的与陈永年和万柒柒打招呼，场面一下热闹起来。 骡车的行驶的速度甚至比人步行的速度还慢。 万子言坐在骡车一旁，静静看着。 “哎哟，这是哪家的小伙，长得可真俊，可有婚配？” 万柒柒听见这句，生怕村里人热情过头，真的找来姑娘往陈家送，连忙道：“这是我二哥，已有心仪之人。” 那人闻声笑了两下，没再说话。 与之同时，很多人听见万柒柒介绍，知道骡车上坐的是谁，脸色没之前那般好了。 但还是有人不介意那么多。 “这是万夫子啊！真是有幸，能见到万夫子！” “万夫子准备住几天？你能不能帮我看看我家小孩有没有读书的天赋？” “万夫子，我想送我家小孩去书院，但如今这年成您也知道，能不能跟书院说一说晚点交束修？” 一窝蜂为小孩读书的事情的妇人纷纷围上来，吓得万柒柒立马让陈永年赶着骡车往家里跑。 她已经习惯了村民的吃瓜和围观，可万子言不习惯啊！ 好不容易将人劝来家中过年，总不能还没到家，就让人给吓跑了！ 陈家早听见村口的动静。 王雉带着平平、安安和小猴子站在门口，准备迎接万柒柒等人回家。 最重要的还是迎接客人的到来。 骡车驶入陈家。 陈永良和陈永年率先跳下骡车与王雉打招呼，随后是万柒柒。 万子言最后下骡车，停在王雉面前。 他先行一礼，道：“晚辈再次见过王姨，这段时日许是要叨扰了！” 王雉赶忙阻止万子言行礼。 怎么说，万子言都是举人，哪有跟她这个平民百姓行礼的道理。 她嘴角的笑却掩盖不住她心中的欢喜，连忙道：“不叨扰，家中多一人多一份热闹，只是委屈万夫子跟我们住了！” “娘，哪有什么委屈的？县令大人的女儿不也一样的住过？”万柒柒停在万子言身旁，歪头道：“别拘束，跟自己家一样！” 她说着蹲下，朝三个小宝道：“快来，教你们叫人！” 三个小宝乖乖停在万柒柒面前。 万柒柒抓着平平和安安的手，认真介绍道：“你们两个记着，这是阿娘的亲哥哥，他和娘的关系就像你们一样，很好很亲，今后你们看见他，要喊他舅舅，知道了吗？” 平平听万柒柒的描述，懂了舅舅是什么。 安安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两个小宝走到万子言身旁，一人抱一条腿，起身喊道：“舅舅～” 万柒柒平日接触的孩子不少，但是这声软软糯糯的“舅舅”却叫到了他心坎里面。 白乎乎肉嘟嘟的两个小宝像是两个糯米丸子，让人看一眼便很喜欢。 听见万柒柒与两个小宝的说话方式，他能感觉出来，万柒柒的教育方式很好，也很特别。 纵使万子言心中有万千担忧，在王雉的关切和小宝们的欢迎下，悄悄放下。 他与万柒柒一般蹲下，从怀中摸出一方丝帕，打开后露出两个银制同心锁，“舅舅以往未能来看你们，今日舅舅送你们一份见面礼，愿今后你们听阿娘的话，为你们阿娘解忧。” 万子言说着，将两个同心锁给两个小宝带上。 陈家人见此色变，有些慌乱。 王雉急忙道：“这可使不得，这两个同心锁太贵重了！” 万子言为两人带好后站起来，淡淡一笑道：“无妨，只是银饰。本想金锁，囊中羞涩……日后，我再补。” 万柒柒倒觉得没什么，只是银制的东西而已。 在这个时代，银制品也贵，这倒是真的。 小猴子和万子言接触过，不能万柒柒介绍，他已站在万子言面前，喊道：“哥……哥。” 万柒柒又一次为小猴子开口而震惊。 让她更惊讶的是，一直以来怕生的小猴子，居然主动与万子言打招呼！ 只是这称呼似乎哪里不对。 喊万子言哥哥，那不是和两个小宝不是同一辈了？ 但下山虎与薛江是师兄弟，薛江比自己高一倍，小狗子与自己平辈喊姐姐，好像又没什么问题。 万柒柒想了一会儿，决定不纠结这个问题，连忙道：“都别站在门口了，进屋说。” 紧接着，三兄弟从骡车搬了一大堆东西下来。 王雉看着有些惊愕，忙问道：“柒柒，家中已经备下很多年货，够吃到出正月，你怎么买这么多？永良没告诉你吗？” 万柒柒耸了耸肩，“不是我买的，是二哥准备的。” 王雉听了急了，立马道：“这哪行，不能收，都拿回去！” 她将万柒柒拉到一旁，低声道：“万夫子家中敢出事，家产尽数没收，银锁加上这些东西，怎么说也得几十两银子。他花销那么多，今后他可怎么办？” 万柒柒拍了拍王氏的手背，认真道：“兄长替娘家第一次来，所以想多准备些见面礼。娘，没事，今后我再想办法还回去就好。” 王雉虽不再多说什么，可神色中还是掩盖不住惊愕。 第282章 老陈家想一起过年 第282章 老陈家想一起过年 晨光起，天边一片微红。 陈家人都很意外，万子言居然对这里的生活没有半点不适宜。 若说真的不适应的，应该是陈家人。 家中突然多了一个读书人，让他们不知该怎么相处。 总觉得现在的生活不符合万子言的身份。 没此万子言准备做什么，总有人从在他前面，将一切做好。 万柒柒看着很无奈。 他们这样反倒显得生分，仿佛万子言是身份高一截的富家公子，而不是家人。 由此，万柒柒一有事便喊万子言帮忙，让王雉看着眼神都不对了！ 但万柒柒也解释得很清楚，万子言是她的兄长，亦是家人，无需另外对待，像对自己人一样，才是对他最好的照顾。 经过一晚的磨合，大家也习惯了。 万子言更是一大早拿着教初学者的书坐在院子里，摊开纸，磨好墨，做好他此次过来的任务。 陈永年紧皱眉头，伸手不停地挠头。 认字比他学武难太多。 他看着方方正正的字体就头大，备受折磨。 倒是平平、安安和小猴子搬着板凳坐在一旁，听得聚精会神。 陈永良时不时凑过去看一眼，笑呵呵地说自己认识。 他不仅读对了字，还将字的意思解释了一遍。 万子言看陈永良的眼神明显比陈永年好很多。 毕竟一个积极向上的学生，比一个学不进去的学生让人看着顺眼。 陈永兴在忙碌，却时不时往万子言教书的方向看，眼神中流露出渴望。 李虫娘挺着肚子走出来，恰好看到这一幕，走到万柒柒身旁，低声道：“大嫂，你看万夫子教一个也是教，教两个也是教，不如让永兴跟大哥一起学……” 万柒柒扫了一眼陈永兴，发现他盯着那边移不开眼。 家中好不容易来一个读书人，这些没读过书的自然都想借此讨教一下，多识几个字，今后也可以跟村子里的人吹吹牛。 在现代识字是最基础的东西，在古代穷苦人家却成了一种奢望。 “去吧！明儿就大年三十了，也没别的事要忙。”万柒柒答道。 李虫娘听了欢喜。 陈永兴似是听见这句话，立马将手中的斧头放下，使劲擦了擦手，搬着一张小板凳坐了过去。 万柒柒看着这一幕，心中也比较开心。 她能看出来，万子言对待读书这件事非常认真，认真到他可以忽略一切杂音，一心埋在圣贤书中。 万子言手里的书纸张看着已经有些年头，但整整齐齐，连一个折痕也没有。 可见他是极为爱书之人。 万柒柒心想，这样的人要是放在现代，应该是成绩优异的高材生，也应该能成为国之栋梁。 可惜生在这样一个封建等级森严的时代。 就在这时，院门口出现的人打破现有的宁静。 “哎呀，柒柒回来了！” 陈老太太拄着拐杖出现在院子门口。 万柒柒望过去，对上那张笑，不用对方开口，她已经明白对方想做什么。 但陈老太太作为长辈，之前也帮过王雉，她还是保留几分情面的迎过去，笑着喊道：“阿奶，您怎么来了？” 陈老太太扫了眼院子，目光停在万子言身上。 她眼底的笑意尽数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几分厌恶。 但随着万子言望过来，她又尽数隐藏。 她淡淡笑道：“这位便是和风书院万夫子吧？” 万子言起身，朝她一礼，“万子言见过陈阿奶。” 陈老太太脸上虽然笑着应答，却没与其多说话，而是去灶房找了王雉。 万柒柒的笑在对方离开后瞬间凝结，她侧头朝万子言道：“兄长，对陈家自己人，你随意便好，但你是举人，不必因我而放低身段。” 有些人给他面子，反而会得寸进尺。 她能感觉，陈老太太此行不善。 不管有没有万家，万子言依旧是举人，是能直接当朝廷官员的人，没必要给任何百姓行礼。 她知晓，万子言对谁都恭敬如宾，只是不想因为他而让自己在村民面前难做人。 万子言遇开口，万柒柒已转身去了灶房。 陈永兴站在万子言身旁低声道：“万二哥，大嫂说的没错，村里没有那么多规矩，不需要你行礼，见人喊一声即可。” 万子言垂下头，叹息一声，“君子之礼，不可废。” 他没再多说，坐下继续教几人认字。 灶房中，陈老太太拉着王雉唠了好一阵。 “明儿就三十了，都说团圆饭，明儿你便带着人回老陈家吃饭如何？虽说老陈家穷，没现在陈家富裕，但好歹那是老宅，一起坐着吃年夜饭，陈家的男人们看了也安心……” 陈老太太握着王雉的手，苦口婆心说着。 王雉眉头紧蹙，找不到拒绝的理由，却又觉得去老宅的话，陈老太太必然不会想带上万子言。 陈老太太扫了眼灶房摆着满满的食材，接道：“你若是担心这些菜放着浪费，不如带着一起过去，正好老陈家菜少……” 万柒柒走来刚好听见陈老太太这番话。 这人哪儿是想邀请他们去老陈家吃饭，分明是变相地想分点吃的。 更或者说，陈老太太看上了陈家，想带着人来陈家过年。 万柒柒面不改色地走进去，笑道：“哪有那么麻烦，阿奶带着芸娘他们过来吃便好，我这人多宽敞。” “好……这好吗？”陈老太太分明是想直接应下，硬生生让自己拐了个弯。 万柒柒假笑地走过去道：“没什么不好，都是陈家人！” 她心头暗暗在想：你若消停，今后有王雉的一份，便有你的一份；若是你要弄些乱七八糟的，这就当散伙饭，今后别想再找陈家要什么好处。 然而，万柒柒才想完，听见陈老太太后面那句话后，笑立马垮了下来。 “柒柒，也不是阿奶说什么……虫娘也快生产了，有些忌讳还是要注意的。你家兄长家刚死了人，身上带着晦气，要是冲撞了胎儿……” 陈老太太说到后来，也发现万柒柒脸色不对，选择了闭嘴。 万柒柒冷冷一笑，“阿奶若是觉得兄长晦气，大可不必来陈家。” “兄长是当年乡试的举人，是文曲星君保佑的人，也当是今后的状元郎，虫娘怀中的胎儿沾他身上的喜气才对，哪有什么晦气之说？” 她盯着陈老太太，眼眸微眯，“阿奶莫听信他人胡言，而让自己人离心。” 陈老太太受万柒柒的气势压迫，不禁吓得后退一步。 她知道孙媳厉害，却没想到对方对自己这个老太婆，也能说出这些话。 多看一眼，便多一份恐惧。 她像是一只偷吃被人逮住的老鼠，落荒而逃。 第283章 万子言的文学造诣 第283章 万子言的文学造诣 王雉见万柒柒对陈老太太这般硬气，心中忍不住有些担忧。\t\t\t\t\t\t\t\t\t\t\t她握着万柒柒的手，语重心长道：“柒柒，不是娘帮你阿奶……你在家中如此说话无事，都是邻里，没多大事。若是出去，你可要改改性子，莫不要在官老爷面前说错话，让自己遭罪……” 万柒柒微微皱眉，未觉得自己哪里不对。 有些人不该纵容，否则就会蹬鼻子上脸，当你好欺负。 不过王雉所说不错。 在莲花村这种小地方，她想怎么说都随意，没人说得过她。 但是出去，多是权势滔天。 万一一个不注意，说错话做错事，自己遭殃还是小事，还可能牵连家里遭殃。 万柒柒回想裕庄被灭之事，应该是村子太过突出，才会遭人惦记。 她如今锋芒显露，若太过显眼，恐怕也会招来杀身之祸。 想了又想，她朝王雉点了点头，道：“娘，我知道了！今后会注意。” 王雉点了点头，脸上终于露出笑容。 忽然，她问道：“你家兄长喜欢吃什么？有何忌口？他来一次也不易，总不能让他真的在家中教永年他们认字，也叫他好好休息一下。” 王雉的问题将万柒柒问住。 万柒柒和万子言相处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算短，可万子言喜欢吃什么，她真的不知道，也没见过万子言有什么忌口的。 倒是万子言，好像将她的喜好摸得一清二楚，每次去都能看到喜欢的食物摆在面前。 万柒柒有些颓然。 自己这个做妹妹的确是不合格，什么都不知道。 王雉似是也看出来万柒柒不知道，无奈地摇了摇头，“算了，我问永年，他在镇里待得时间长，许是知道。” 万柒柒点点头，表示认同。 陈永年虽说脑子不是特别好使，可记这些东西记得特别清，甚至能抓准自己……那个的时期。 仔细回想一下，这个男人好像真的挺不错，比她以前见过的男人都好。 屋外。 陈里正听闻万柒柒回来，也过来打招呼。 一进院子便见围在一堆的人。 万子言手执毛笔，垂眸认真地与围着的人讲解他手中写的字怎么念，是什么意思。 阳光照在他白净的脸颊上，像是给他镀一层光。 昨天傍晚便听见村民议论万子言来村里，他还有些不信。 万子言离了万家，但也不至于来陈家住。 今日见着，陈里正心中还有些震惊，更多的是羡慕与向往。 想当初自己苦读十几年，也连个秀才都考不上，也只是个童生。 因为，他才能在莲花村里正这个位置上坐着。 眼前的男人，比自己小不说，考中举人，也是好几年前的事。 大兴有史以来年纪轻轻考上举人的屈指可数，其中一名便是他万子言！ 忽略万荣给万子言带来的影响，这位是妥妥的才子。 万子言感受到停留在身上的目光，停笔抬眸，与陈里正微微颤抖的眸子对视。 其他人见陈里正，立马起身喊道：“陈里正好！” 其中陈永年更是朝陈里正抱拳一礼，表示对对方的尊重。 陈里正立马也朝陈永年回一礼。 虽说陈永年是莲花村的村民，可如今也是县衙刑房的管年，也算半个官，比里正的位置高很多。 陈家如今，可算是翻身了！ 万子言依旧保持君子之风，双手抬起，朝陈里正一礼，“陈里正。” 陈里正回礼，余光瞥见纸上的字，眼里闪过一道光。 他忍不住道：“万夫子，可否将字借我一观？” 万子言垂头看着自己随意书写的字，眉头微蹙，还是拿起来递给陈里正。 陈里正拿着纸欣赏了好一阵，肉眼可见他眼里的光和欣喜。 陈永良看着有些郁闷，轻轻撞了撞陈永兴，低声问道：“二哥，里正为什么看万二哥的字那么开心？” 陈永兴摇了摇头，“不知道。” 随后，陈里正的话给两兄弟解惑。 “不愧是举人，这字果真不同凡响。” 陈里正欣赏完，将纸小心翼翼递回，生怕不小心折了一个角。 万子言接回，没有陈里正的小心翼翼，却也没很随意，端正地将纸摆好，才答道：“教他们所写，不够认真，不足以夸赞。” 两人就文学方面大谈一场。 陈里正明显与万子言不在同一个档次，眼里尽是求教的光。 仅仅一刻钟的交谈，便让他受益匪浅，有了新的想法与言论。 他觉得万子言这样的人，为人师表确实不错，若是去考取功名，必然能夺得前三甲！ 陈里正沉浸在万子言的言语中，早已忘了自己过来的目的。 然而此刻，他心里又有定数。 村里总有议论，万荣当初害裕庄整个村子丧命，天理不容，其名下养的儿子会如何，会不会像那般，害了莲花村呢？ 陈里正过来，也是想问万柒柒对这些流言的看法。 如今，已不必再问。 如果像文字言这样的文学之才，翩翩君子，是恶人，那时间便无好人了！ 他虽不知万荣的事到底如何，但他接触的万荣和万子言都是实打实的好人。 不过过去如何，现在至少很好。 就半年前的万柒柒让人痛恶至极，如今却也成了村里人人赞扬学习的人物。 过去，只能说明一个人曾误入歧途，并不能否认如今这人做出的贡献。 “陈里正，你也在这？”吴狗剩牵着吴臭蛋突然打破这份宁静。 他探头四处张望，“我姐呢？不是说她回来了吗？怎么不见人？” 陈家三兄弟对吴狗剩来家中也习以为常，像是对自己人一般，没有芥蒂。 陈永年指了指屋里，“在灶房。” 吴狗剩点了点头，却没有进去。 他放开吴臭蛋，任由吴臭蛋去找平平完。 他都不知道自己弟弟什么时候开始和平平、安安那么熟了，只知道自己回来便看见他们玩在一起。 今日出门，吴臭蛋还提出一起来陈家。 万柒柒闻声出来，看见院子里多出来的人，笑道：“今日什么好日子，都来了？” 吴狗剩笑着答道：“今儿是二十九，明日大年三十了，当然是好日子！” 说着，他在怀里一套，摸出一袋铜钱，道：“柒姐，这是你让我买鸡剩的！” 万柒柒歪头叹息一声，道：“给你的就留着用。你都喊我喊姐了，不得给你发点零花钱？” 吴狗剩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笑着将钱收下。 院子一片祥和，其乐融融，欢声笑语不断。 直到傍晚，吴狗剩才拉着吴臭蛋准备回家。 万子言忽然喊道：“狗剩，你家弟弟是可教之才，若是有能力，可让你父母送去镇里读书，必然有所作为。” 吴狗剩听了一喜，心中也有些失落。 连万夫子也证明母亲的话是对的，弟弟比自己更有天赋。 第284章 村妇包围陈家 第284章 村妇包围陈家 万子言在陈家院子教人识字的消息一下在莲花村传开。 大年三十一早，陈家院子便来了很多人。 他们几乎都牵着小孩，想让万子言看看自己孩子有没有读书的天赋。 若是有天赋，他们砸锅卖铁也要将孩子送去书院读书。 若是没有天赋，便早些另寻出路，以免浪费时间。 万子言断不会想到自己随意一句话，引来那么多的人地围观。 刚来那日，这些人对自己还有几分敌意，现如今却将孩子各个往自己面前送，生怕错过什么。 万子言儒雅，不会说狠话赶人走，便为妇人们围作一团，叽叽喳喳说个没完没了。 陈家三兄弟见妇人们声势浩大，不敢上前，怕喷了一脸口水。 但他们也知道，不能放任万子言被围在其中。 于是，陈永良请出了家中能以一敌百的大神。 万柒柒看着这群妇人和小孩，不由抓了抓头。 自己让万子言来这度假散心，怎么就成了这样一个局面。 她清了清嗓子，高声喊道：“安静！” 一嗓子吼过去，盖过了所以叽叽喳喳的声音，并且让妇人们闻声一顿。 妇人齐回头。 万柒柒叉腰站在屋门口，冷着张脸。 妇人们顿时安静下来。 虽说万柒柒现在名声大噪，但大家都没忘她在村子里撒泼骂人的模样。 加上陈永年现在在县衙当差，谁也不敢轻易招惹万柒柒。 陈家三兄弟借机挤入人群，将万子言护送至万柒柒身后，才松下一口气。 就在大家以为万柒柒要开口骂人时，她“嘘”了一下，道：“家中有孕妇，就快生产了，吵着她休息，孩子要是出什么事可不得了！” 妇人们见她不是要骂人，才松了一口气，也自觉放低声音。 “万夫子，我家就这一个儿子，你帮我看看，他有没有读书的天赋，我也好早做打算。” “我家中也是！若是不能，我便让他去镇里学门手艺，也好比孩子他爹一样日日在家中。” “还有我家，上次去镇里，有个秀才说我儿子有些读书的天赋，但您是举人，您可能看得比那老秀才准。” …… 万柒柒觉得，这些人将万子言当做算命先生了！ 能不能读书这事不是一两句话能说得清的。 而且说有天赋，后面没考上，估计还要怪当初说的人。 万柒柒不能让这样的事发生在万子言身上。 她认真道：“我觉得有没有天赋是一件事，孩子愿不愿意学是另一回事。” “假若你的孩子有天赋，但他并不想走文考这条路，他更想去学手艺，自然送去读书，也学不进去。” “天赋只能说是一个基础，并不能断定以后的路。你们若真想孩子以后成才，倒不如问问他们如何想的，今后想做什么，而不是替他们选择。” 万子言闻言点了点，“勤能补拙，天赋并非衡量一人是否能读书。如永年，三兄弟中，他最无读书天赋，但他能跟上我所授进度，他比任何一人付出精力都更多。” “各位大姐、大娘、大婶，我的意见是不管孩子有没有天赋，也应当尽量让他们去读书。不说考取功名，至少出去谋生，能找个好出路，不会被人看不起。” 万柒柒说着，将陈永年推出去半步，“大家都知道永年在县衙任职，那可是书吏，都是些读书人才能任职的。他虽被指定其为，却有很多人看不起他，因为他不识字！” 话音落下，现在一片哗然。 村民都知道陈永年在县衙当差，风光得很，却没想到他还被人看不起。 “好了，今儿大年三十，大家家中估计都忙。若是想将小孩留在这玩，便留下玩，大家随意。” 万柒柒话音落下，妇人们议论纷纷。 不久，妇人们都散了，小孩大多数都被带走，也有几个留下的。 万子言盯着万柒柒，眼神复杂，却又带着几分欣喜。 妹妹所想，也是他心中所想。 但他百思不得其解。 万柒柒明明一直未曾出去，为何思想与常人完全不同。 在她身上，万子言看不出不识几字的模样，反而好像看到书香门第出来的小姐。 万柒柒察觉到停在身上的目光，回头，看着万子言，眼眸中带着几分疑惑，“二哥，怎么了？” 万子言见她疑惑的模样，倏然一笑， “没事，只是觉得你说得很好。” 万柒柒耸了耸肩，莞尔一笑。 陈家院子恢复以往的宁静。 万子言见时间还早，自己又帮不上什么忙，索性坐下来教留下的孩子认字。 万柒柒眼里的笑越发浓烈。 她以为山水能让万子言放松心情，却没想到，学生才是让万子言放松最好的方法。 “柒柒。” 院子门口突然传来喊声。 万柒柒抬头，看见凤仙婶站在门口，立马迎过去，“是凤仙嫂子，有事吗？” 凤仙婶放下身后的背篓，从里面拿出来两颗极大的毛笋递给万柒柒，“这是我男人刚在山上挖的，听人说你喜欢吃，所以给你送两颗。” 万柒柒还是头一次见那么大的笋，抱着掂量一下，起码也有三四斤。 她立马笑道：“这多不好意思……我回来时多买了些菜，我给你拿一些……” 两人拉扯后，万柒柒去灶房拿了一块肉出来，大概五六两的样子。 她算着，应该能吃一顿。 出来便看见凤仙婶盯着安安发呆，眼神中还闪烁泪光。 万柒柒脚步一顿，想起在云和县看见的那个女孩，缓步走到凤仙婶身旁，将肉放在她手中，问道：“当初狠心卖了，现在可有后悔？” 凤仙婶身子僵住，脸色也顿时刷白，眼里的泪越发明显。 她甚至没发觉万柒柒递过来的是一块肉，只是哑声道：“后悔又有何用，她一定不想再见到我们了！” 万柒柒不否认。 看那女孩的模样，应当是不想再认自己原来的身份，也不想再见凤仙婶。 她伸手在凤仙婶肩上拍了两下，道：“你放心，她如今在的那户人家对她应当不错。” 凤仙婶眸子一颤，定定看向万柒柒，“你见过她？在哪？” 她偷偷去过当初卖去的那户人家，没有看见女儿。 听人说，早就不在那，被别的人家买走了！ 万柒柒犹豫一阵，道：“我见过她，她在大户人家当丫环，服侍大户人家的小姐，不愁吃穿，日子过得很好。” 凤仙婶知晓万柒柒不愿告诉自己人在哪，但听见女儿过得好，她心中也就放心了！ “下次……下次你若能看见她，能不能替我……算了，她如今过得好便好了……” 凤仙婶喃喃自语，魂不守舍离开了陈家。 万柒柒看她的背影，有些难受。 可是，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第285章 吴狗剩送来狗腿 第285章 吴狗剩送来狗腿 阳光正好。 院子里的小孩对万子言充满好奇心。 陈永年和陈永兴去准备忙之际，院子里的识字课程变成了讲故事。 万子言将一些历史典故当成故事说给孩子听，惹得每个孩子看他的眼神都变得崇高。 这时，陈永良从外面回来，神色显得有些低沉。 万柒柒被后面灶房杀鸡的味道熏出来，正好看到陈永良为敛去的情绪，立马问道：“三弟，大年三十的，怎么一副丧气模样？” 陈永良抬眸，眉头拧作一团，将手里的红纸抬了抬，道：“往年春联都是去村里老秀才那儿写。前些时间大雪，老秀才摔了一跤，神思恍惚，连笔都抓不稳了……” 万柒柒以为近现代才贴春联，没想到这个时代也有贴对联的说法。 她回头一看。 陈旧的木板门上空空落落，确实没点过年的样子。 不管怎样，对联这东西还是得有的！ 万柒柒很快将目光放在院子里的万子言身上。 需要一个有文采字又好的人写对联，这不是有一个现成的吗？ 而且万子言是举人，比秀才厉害多了！ 万柒柒掏了一把之前剩的柚子糖走到小孩子面前，一个人发两个，将人打发干净。 平平见了，咬着手指，口水直流。 因为换牙的原因，别说糖，他连甜食都很久没有吃过了！ 此刻看到柚子糖，他忍不住直咽口水。 万柒柒别过脸，一脸为难。 她平时也没少给自家小孩吃东西，怎么每次看到糖，这孩子跟八辈子没吃过糖一样？ 安安似是有听见东西，拉着小猴子跑过来。 她一脸馋的模样盯着万柒柒手里的糖，软软糯糯喊道：“娘～我也想吃。” 万柒柒被安安软萌可爱的样子萌翻了！ 她怀疑安安是不是知道她的受不了小孩撒娇卖萌，所以故意为之。 继而她又一想。 今天是大年三十，这样喜庆的日子，吃点糖也无伤大雅。 于是，万柒柒将手伸到安安面前，摊开手。 安安从万柒柒手里抓了两颗糖，放在小猴子手里。 随后，又拿两颗放在平平手中。 两个男孩子收了糖，心中甜蜜蜜的，十分欢喜。 万柒柒对安安的表现也很满意。 虽说安安最小，却是孩子中最机灵的。 她心里刚想完，便见安安将她手里剩下的糖一把抓完，嘴里还碎碎念。 “两个哥哥都有了，这些是我的，我最小，还在长身体，所以我可以多吃两个……” “噗嗤”一声，万子言忍不住笑出声。 万柒柒愣在原地。 她可没这样教过安安！ 这孩子怎么还仗着自己小，说出这种话？ 让万柒柒最为惊愕的，还是安安这么小，居然有这样的逻辑和头脑！ 安安见万柒柒发愣，急忙拉着两个哥哥快速离开现场，害怕手里的糖有被拿回去。 万子言看了忍不住摇头感叹道：“安安可比平平聪明多了！” 万柒柒点了点头，接道：“也调皮大胆很多！” 儿子不敢跟游隼和狼崽动手，女儿却敢。 不仅敢，还常打得它们委屈地站在角落生闷气。 万柒柒眸色温和看着万柒柒，随后抬眼看向陈永良，问道：“有何事需我帮忙？” 万柒柒这才回过神道：“需要二哥动动笔墨，帮我写副春联。” 陈永良搬出张桌子放在院子中，并将红纸摊好，帮万子言将墨研磨好，一脸期待地看着万子言。 万子言手执毛笔，看向万柒柒，“要如何的春联？” 万柒柒眸子转了转。 虽然自己能背得出一两对简单的对联，但原身哪有这种文采？ 她挥挥手道：“随意，二哥看着写。” 没有要求对于万子言而言才更加难，他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词牌。 微风徐来，带来一阵梅香。 万子言灵光一现，写下“绿竹别其三分景，红梅正报万家春”这一副对联，横批写下“春回大地”四字。 万柒柒看着万子言豪迈张扬的字体，一时间有些错愕。 他的字与模样真的丝毫不符。 而且平日万子言教书时写的字体也端端正正，完全看不出与对联是同一个人写的。 陈永良看了好一阵，只认出“三”、“万”、“大”三个字，其他字他都好像不认识。 万子言见陈永良眼里有些迷茫，将对联念出来，让他能懂。 最后他说了陈永良一遍，“你跟阿静也有数月，一半字也认不来？” 陈永良尴尬的脚趾扣地。 他似是看到一个严厉的夫子站在面前，检查自己的学习进度，让他有些后怕。 这些时间的相处，让他都快忘了万子言是夫子了！ 万柒柒看万子言认真的模样也是头疼，连忙道：“你去灶房问问你大哥，准备好帖春联用的浆糊没？” “好！”陈永良立马应下，飞速离开院子。 万子言看万柒柒的眼神有些无奈，“他学习进度如此之慢，你何须这般帮他？” 万柒柒也无奈地看着万子言，“我的好哥哥，今儿大年三十，喜庆的日子，就不要说这些让人头大的话好不好？” 她说着双手搭在万子言肩上，将人按在座位上，“今日，我们不提读书之事！” 这时，吴狗剩突然出现，手里还拎着一条狗腿。 他笑呵呵走进院子，道：“柒姐，万夫子，我家杀了条狗，我偷偷带了条腿出来给你！” 万柒柒愣了一下，眉头紧皱，“你爹娘知道吗？” “哎呀，我等会回去了再说，没事！大不了挨一顿骂！”吴狗剩露出不以为然的神情。 万柒柒有些无奈。 这孩子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什么好东西都不忘自己？ 她都快怀疑吴狗剩脑子是不是坏了，整天跟着自己混。 不过，有这样一个人跟着，万柒柒心里也暖。 “行吧！你拿去灶房找你姐夫。” 万柒柒看着桌上还剩一些红纸，道：“二哥，帮我在写一副春联。” 万子言扫了一眼屋子，便明白万柒柒的心思，提笔就写。 “别……姐夫，这使不得……你别拿了……多了，多了……” 吴狗剩的声音从屋里传到院子。 等他从屋里出来，手里已多了半只鸡、一条鱼和一大块猪肉。 他瘪着嘴，神情中露出几分为难的神色，“柒姐，姐夫他……” “你拿着便是。”万柒柒说完，将干得差不多的春联卷起来，塞进吴狗剩怀里，“这副春联你拿回去贴，好好过年，别跟家里吵架了！” “哦，我知道了！”吴狗剩露出乖巧的神情。 万柒柒又叮嘱几句才放吴狗剩离开。 她一转身，便对上万子言严肃的神情。 “二哥，怎么了？” 第286章 给村里写对联 第286章 给村里写对联 万柒柒丝毫未察觉自己有哪里不妥。 万子言因为她一句话，脸上更沉了几分，“男女有别，你不该掀他的衣裳。” 万柒柒被万子言认真的模样可爱到了！ 她以为是什么事，原来是因为她掀开吴狗剩的衣服，将对联塞进去，让这位重礼数的哥哥觉得不满啊！ 在万柒柒看来，这没什么大不了，不就是拉扯一下而已。 但万子言却认为，万柒柒已成婚，便要与其他男人保持距离。 即便两人关系再好，也不能随意触碰。 万柒柒露出无辜的眼神看着万子言，道：“不过是正常的接触，没事，我又没偷人！” “休要胡言！”万子言气的脸都红了，“你个女孩子家，如此不注意，恐会落人口舌，有损名声。” 万柒柒侧头看着万子言，见他如此认真，心中叹息一声。 她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垂眸道：“若是真的认可你，他人何以介意名声之事？若不认可你之人，你即便名声再好，他人也能无中生有。名声，有用，也最无用！” 万员外做了那么多好事，获得那么好的名声。 可死后，还不是被人泼脏水，让他被人咒骂。 古代名声很重要，能逼死一个人。 但可惜，她不是古代人，她不介意这点名声。 历史长河中，秦始皇是多了不起的存在，是千古一帝，也是出了名的暴君。 可他的暴名在做出的成就中，却又显得不值一提。 万柒柒没有多宏远的志向，只想将日子过好，让家里人安安稳稳，不用担惊受怕，也不用挨饿，这便足以。 万子言不知是不是因为她的话有所触动，半晌没有回话。 “兄长，男女有别，可女子并不比男子差，也别像世人一般，给女子偏见，好吗？” 万柒柒眼里的真诚给万子言心头重重一击。 他承认，万柒柒说得没错，却与他所读圣贤中一些说法不符。 “万夫子在吗？” 院子外的声音打破万子言的思考。 他抬眸朝外面的陌生人一礼，道：“在下万子言，请问有何事？” “啊……没、没什么，就是想请你帮我家写春联。”村民显得有些不好意思，摸了摸头，“我可以给钱……” 万柒柒见了一笑，带着几分开玩笑的韵味道：“万夫子春联铺子开业咯！” 万子言瞪了万柒柒一眼，温声朝门口的人道：“无妨，我帮你写便是，无需给钱。” 他对于妹妹这般不讲礼数有些无奈，却又觉得这才是万柒柒，与世俗女子不一样，值得他去关注。 门口的村民听他说不收钱，反而有些不好意思进来。 以往去老秀才那写春联，起码也要三文钱。 听人说，好的砚要百两银子。 他虽不知万子言桌上的墨值多少银子，却能看出比老秀才家的要好。 而万夫子又是举人，字自然比老秀才的纸钱。 就算收十文二十文，也不为过。 “三文一份，要是没钱，可拿其他东西抵。” 万柒柒接道，脸上露出甜甜的笑。 万子言又瞪了她一眼。 他怎么觉得妹妹掉进钱眼里了？ 村民听了，这才拿着红纸怯怯地走进来，“麻……麻烦万夫子了！” 万子言叹息一声，没有多说，将纸摊开动笔。 行云流水的笔法看得村民一愣一愣的。 没一会儿，春联便写好了！ 村民摸出三文钱，递给万子言，被万柒柒收了去。 万柒柒道：“你可赚了，我兄长的笔墨拿去买，少说也几百文。他又是举人，他的字贴在门前，可以沾沾喜气！” 万子言默不作声，没有反驳万柒柒。 直到村民离开，他蹙眉看着万柒柒，“不可口出诳语，不可欺人。” 万柒柒站起身，将手中的铜板放进万子言手心，“你欠陶大哥那么多银两准备如何还？能赚一点是一点。” “我若真需要，我大可以抄书，无需卖这个。” “可是村里需要一个文人写对联，你不收些好处，他们便不安心，往年老秀才也是这个价……” “……” 万子言发现万柒柒真是口齿伶俐，他都有些无言以对。 不过，万柒柒常年生活在这，自然比他更了解莲花村村民。 两人才坐一会儿，又有村民到来。 这回来得不是一个两个，而是一群人。 “听说三文可以请万夫子写春联？” “没错。”万柒柒答道。 “那能劳烦万夫子帮我写一副对联吗？” “还有我……” 接二连三的村民涌入陈家院子。 广阔的院子被挤满，氛围热闹。 陈永良端着浆糊准备出来贴对联，被门前的场面吓了一跳，手中的浆糊差点掉在地上。 陈永年听见动静出来，眼疾手快将装浆糊的碗扶稳。 有些村民站得较远挤不进去，侧头看到陈永年，便与其交流起来。 陈永良一手端着浆糊，一手拿着春联，显得有些无助。 大哥不是出来帮自己贴春联的吗？ 怎么跟村民聊到一块去了？ 看着大哥与村民有问有答，他一时间感触万千。 那个不会说话的大哥，不知从何时起，也学会了与人交流，侃侃而谈。 往年三十清冷的陈家，如今门庭若市，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自己也不再像以往一样爱凑热闹，变得沉稳。 而二哥，也变化巨大。 以往总躲在一旁休息，如今却忙碌不停，变得十分勤快。 陈永良眸子往下人群。 在众多脑袋后看到镇定自若的万柒柒。 一切，应该从大嫂改变开始。 因为她的变化，才让整个家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陈永良的嘴角弯起一抹淡淡的笑。 这样挺好！ 他放下浆糊和春联，抱着凳子放在门前，准备贴春联。 等院子里的人散去，已是下午。 万子言抬手擦了擦额头，吐了一口浊气，就着身后的椅子一把坐下。 他发现今日写春联，比他往日教书还累。 万柒柒打了个哈欠，将钱袋的绳子一绑，将钱袋递到万子言前面，“你赚得银子，收好。” 万子言扫了一眼，道：“你收着，当我给孩子的压岁钱。” “这儿起码有两三百文，平平和安安用不着这么多。”万柒柒摇摇头，表示拒绝。 她记得原身虽然自私小气，但是过年给孩子的压岁钱却从来不会漏。 给小孩子压岁钱，也就三文五文，哪有给两三百文的道理！ 万子言又看了她一眼，道：“这儿还有一个大孩子，两百多文可能还少了！” 他说完起身，看着手上的墨痕，转身进屋。 万柒柒眉头紧皱。 大朋友？ 小猴子？ 陈永良和陈永年站在一旁听了，“噗呲”一下笑出声。 “大嫂，万二哥是把你也当孩子，给你发压岁钱呢！” 万柒柒猛然回神。 她看着桌上的钱袋，鼻子一酸，红了眼眶。 第287章 事多的赵老太太 第287章 事多的赵老太太 今日的太阳似乎也赶着过年，早在消失在云层之中。 晚霞，染红整片天空。 陈家院子新换的木门被推开，陈老太太带着老陈家其他人来到陈家。 “平平、安安，快来！”陈老太太朝院子里围着玩的小宝招手。 小猴子与此同时站起来，紧紧盯着进来的人，眼里没有之前的恐惧，多了几分镇定。 平平和安安拍干净手，笑嘻嘻奔过去，软软糯糯喊道：“太奶奶～” 陈老太太也看越觉得平平、安安顺眼，越看越喜欢。 也不知从何时起，她不仅嫌弃陈二狗这个孙子，也不喜陈柱这个曾孙。 好像这两父子不管怎么比，都比不过陈永年和平平。 不过大年三十，她也没必要计较这些，伸手摸了摸他们的脑袋，笑道：“真乖！带上你们柱子哥哥玩，好不好？” 平平没有说话。 安安歪着脑袋盯着躲在芸娘身后的陈柱。 陈柱以前还有些肉，如今看着却瘦不拉几。 他明明比平平还长两岁，看着却跟平平差不多高，甚至没有平平长得壮。 “平平、安安，你们喊伯伯和大娘了吗？” 屋里传来陈永良的声音。 两个小宝才怯怯地垂下头，低声喊道：“伯伯，大娘。” 陈二狗扫了他们一眼，没有理会他们，径直往屋里走，嘴里还念念叨叨。 “你们什么态度？阿奶来了也不知道迎接一下，我这个哥哥来了，也不见你们出门迎接。得了封赏，在县衙做了官，就不懂长幼有序了吗？” 芸娘听见陈二狗的话脸色都变了，急忙从上前，拉着他，低声道：“在婶子家，不是自己家，说话注意些。” “注意？注意什么？再怎样都是一家人！”陈二狗一把甩开芸娘，气哄哄地往里走。 万柒柒站在门口，冷冷瞥了陈二狗一眼，“你都说一家人，要接什么？客人才需要接。” 陈二狗停下瞪了万柒柒一眼，却被对方的眼神盯着有些脑骨悚然，赶忙移开眼，冷幽幽道：“说是一家人，拿了那么多赏银，竟知道独吞，也不见分我们一些。” 他越过万柒柒，走到陈永年身旁，拍了拍对方的肩道：“你可注意些，被把她养成那个老婆子一般，拿了家里的钱就跑了！” 陈永年睨了陈二狗一眼，伸手扫了扫肩，“不会。” 说罢，他抱着青菜往灶房走，没有想要理会陈二狗的意思。 万柒柒倚在门上，眼眸微眯，打量着陈二狗。 她记得之前陈二狗是个妈宝男。 没想到张二婶跟男人跑了，儿子竟然性情大变。 看他的模样，好似天底下的女人都是坏东西一样，让他不屑一顾。 芸娘也跟着进来，见万柒柒在打量自己丈夫，急忙道：“柒柒，你别介意，只是因为娘跑了，他受了刺激，才会胡言乱语。” 万柒柒收回目光，看见芸娘，余光瞥见对方露出的手腕有一片淤青。 随即，她对芸娘的话不认可，甚至皱紧眉头。 如果她没猜错，芸娘身上的伤应该不少。 罪魁祸首则是那个丢了娘的陈二狗。 万柒柒虽然看出来端倪，却没想要去管的意思。 随意应付几句便出了屋子。 赵老太太没有跟两夫妻进屋，而是拿着手里不知哪时买的糖在斗院子里的小朋友们。 她看见万柒柒立刻笑着迎过去，道：“柒柒，平平可长得真快。水灾时才到柱子耳朵的位置，如今已经跟柱子一样高了！” “做生意挣了些钱，自然要给他们吃好点。”万柒柒卖笑道。 她为了给两个小宝补充营养长身体可花了不少心思。 几乎商城里的开销都是为了他们和李虫娘。 要是一点没长，她真的会晕死去！ 陈老太太认可万柒柒的做法，对她的好感一下增加不少。 她认为，作为父母，就应该为子女着想。 因为，万柒柒要将平平送去书院读书，她十分认可。 甚至她还想让万柒柒顺带将陈柱送去书院。 陈老太太眼珠子一转，道：“柒柒，你看柱子也到了上学的年纪，要不你借些钱给阿奶，让阿奶将柱子也送去书院……” 好家伙！老太太这是要她供陈柱读书啊！ 借钱？分明是抢吧？ 要是借给陈老太太，还要她还，村里指不定日后怎么议论自己。 万柒柒皮笑肉不笑道：“阿奶，柱子上学之事堂哥和堂嫂自然会弄好。您年岁已大，莫要操心他们的事。” 陈老太太听出她话里的意思，明摆着就是不肯借呗！ 若不是孙子的钱都在这个女人身上，她怎么会这般好声好气地跟她说话。 陈老太太想着，觉得自己该去跟孙子好好说说，哪有男子将钱全部上交给女人来管得道理！ 随后，她目光落在小猴子身上，越看越不满。 “柒柒啊，不是我说，这个小哑巴已经在家中了大半月了，又不会干活，也不能挣钱，成日吃陈家的，喝陈家的，可不行……” 万柒柒露出不耐烦的神情。 这老太太事情可真多。 又没吃她的钱，她瞎操心做什么？ 万柒柒敛去不耐烦，假笑道：“阿奶，小猴子也没亲人了，总不能将他随意丢了不管。他也不是您说得什么都不会，他常帮家里干活。” 陈老太太还想说，万柒柒接道：“阿奶，听娘说，你汤炖得好，锅里炖着想让您尝尝在，指点一下。” 陈老太太听了不觉有些自豪，“你娘说的没错，当初她生永年，也是阿奶亲手熬的汤……” 万柒柒带着陈老太太往里走，成功转移陈老太太的注意，没让她继续纠结小猴子的事。 到了灶房，本该各自做自己的事，却听见陈二狗在那喋喋不休。 “陈永良，剃个骨头你都不会，你会什么……” 陈永良终于理解聒噪的人是有多令人心烦。 他将鸡丢在一边，握着刀站起来，怒道：“你要会，你就来，别在这里说个不停！” 陈二狗双手环臂，露出一副傲娇的模样，“这是你家，自然是你动手。再说我是你的哥哥，哪有让哥哥动手做吃的给弟弟吃的？” 陈永良听了不乐意，将刀一丢，立在砧板上，道：“以往我大哥还不是在家中操劳，还不是一样的做，你自己懒，何必说这些话！” 两人眼看着就要打起来。 陈老太太进来，听见两人争吵，看汤的兴致也没了。 她拧眉怒道：“大年三十这样的好日子，你们吵什么吵？” 虽说陈老太太年纪大，但这一嗓子声音倒不低。 她一声吼，两个晚辈立刻安静下来，不敢再多言 第288章 讨人厌的陈二狗 第288章 讨人厌的陈二狗 本以为就此安静，却不想陈二狗似是停不下来。 万柒柒在灶房忙碌一会儿工夫，陈永良便来找她告状，随后是陈永兴…… 最后，陈永年进来的脸色也显得不太好，似乎也碰到什么烦心事。 万柒柒郁闷，一个陈二狗而已，怎么就让三兄弟就吃瘪？ 就因为陈二狗大，是兄长，所以可以随意欺负弟弟？ 然而，时间并没有就此结束，甚至往愈发猛烈的方向发展。 “呜呜呜……阿娘……”平平冲过来，一把抱着万柒柒的腿。 随后，安安也擦着眼泪进来，“呜呜呜……阿娘，伯伯欺负我……他不仅要丢了我的鸟儿，还说要打死狼崽……” 卧槽！ 万柒柒心中一阵怒骂。 这人是蹬鼻子上脸，小孩子也欺负！ 王雉、陈老太太和芸娘同时望过来。 万柒柒脸色以眼见的速度阴沉下来，握着锅铲的手更是在颤抖。 陈老太太看了王雉一眼，示意过去看看。 陈家大鱼大肉，她可不想因为这些事被万柒柒赶回老宅。 王雉垂眸叹息一声，走到万柒柒身旁，从她手里拿过锅铲，低声道：“柒柒，你去处理，灶房的事我来。” 陈老太太听了下巴都快惊掉了！ 这是她的儿媳？ 明明让她去安抚万柒柒，让万柒柒不要发火。 结果，这人却接过万柒柒手中的活，让她去处理！ 处理什么？ 难不成大年三十，还要将她孙子赶出去，让他饿肚子？ 这可不行！ 孙子再怎么不好，也是陈家的子嗣。 万柒柒刚走两步，立刻被陈老太太拉着。 陈老太太笑着道：“哎哟，柒柒你别生气，家中养猛兽本就不好，也怪不得二狗。但你放心，阿奶绝不会让二狗这样做！” 万柒柒睨了陈老太太一眼，眼眸中流露出几分厌恶。 要是老太太真能管得住陈二狗，陈家人脸色便不会这般差。 好端端的一个年，总不能因为这个人弄得一身晦气，吃饭都吃得不开心。 她冷冷道：“阿奶，你看平平、安安哭成这样，这饭也做不下去了，要不趁着天色还早，我让永年带些菜送你们回去？” 陈老太太拉万柒柒的手立马松开，脸上的笑僵住了！ 她才不要回去吃！ 虽说家中的事都是芸娘在做。 可芸娘做的菜也就那样，没有陈家的好吃，还要自己动手帮忙。 在陈家，她只用看着等菜上锅吃变好。 她立刻挤出一个带着奉承的笑道：“二狗真是过分，在家欺负芸娘就算了，来这里还欺负孩子，该骂！” 万柒柒没有理会，牵着平平和安安往外走。 她好不容易养得白白胖胖的两个糯米团子被欺负，哭着来找自己，她怎可能坐视不管？ 再怎样，她给两个小宝撑腰还是能撑得起的。 陈二狗将陈家弄得乌烟瘴气，就不要怪她狠心！ 才走到灶房与堂屋之间的过道之中，便听见陈二狗在堂屋叫唤。 “万夫子？呵呵……你养父做出那种伤天害理的事，真是丢云和县的脸！” “万荣这般虚伪，你这个养子恐怕也好不到哪儿去！你跟着我弟妹来莲花村，不就是看中她手里的银子吗？我告诉你，她的银子是陈家的，你一份也别想得到！” “喂！我跟你说话，你听不见吗？” “我搞死你，你这个杀人犯的儿子，最好离开滚出陈家……” 陈二狗说着，忽然对上万子言沉静的双眸，话音戛然而止。 不知为何，他突然觉得面前坐着的人压迫感十足，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万子言放开被安抚好的小猴子，从椅子上站起身。 他身形相对较高，居高临下看着陈二狗，沉声道：“圣上旨意，在下与逝去的万员外已无关系，你如此说，岂不是忤逆圣意？” 陈二狗被万子言一句话怼得哑口无言。 他虽说话没什么分寸，却知道圣上不可以随便议论，不然是要杀头的。 他咽了咽口水，道：“即便你跟他没关系了，你来莲花村，肯定有目的，想要我妹妹的银子！” 万子言冷声一笑，“你以为没收财产，我便身无分文了？在下不才，一月的月银，也足以你一年劳作所得银钱，区区一百两，值得我跑来莲花村？” 陈二狗后退两步，想要控制自己不慌，却难掩神色中的慌张。 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人说话平和，却每句话都让他觉得像是利刃，割在自己身上。 “你……我……我才不信！” 万子言清冷的眼眸中露出几分厌恶。 他余光瞥见过道的万柒柒，眸子顿了一下。 万柒柒没想到陈二狗胆子这般大，居然敢惹万子言。 万子言平时温和，看着天然无公害的样子，但能让京官盯着， 想让他入仕为官，又其实等闲之辈？ 她朝万子言温和一笑，点头示意他继续。 万子言会意，抬手理了理衣袍，温声道：“你可知我身份如何？” “你……你不就是个教书先生吗？”陈二狗有些疑惑。 “何人才能做教书先生？”万子言自问自答，“能当教书先生之人，必先会读书。小生不才，已是举人之身。” 他说着走了两步，“你并非读书之人，许是不明举人有何权利。” “举人可做县官，可免除赋税徭役，见县令无需下跪，百姓见举人需行礼。”万子言转身，朝陈二狗一笑，“你说你刚刚所说，我若告去县衙，县令会站在谁那边？” 陈二狗虽不知举人到底权利，但他知道县令大人在县中有何权利。 他猛地后退两步，不知拌着什么，一屁股跌坐在地上，眼里全是恐惧。 “堂哥，要是摔着哪了，我可担不起！”万柒柒走出来，停在万子言身旁。 她脸上的笑与万子言如出一辙。 两人眼眸微眯，像是一把弯弯的镰刀，穿透陈二狗的肌肤。 陈二狗对万子言的恐惧远远没有万柒柒强烈。 他知道，万柒柒和陈永年现在是县令面前的红人。 现今得罪他们，便是得罪县令大人。 一时间，他意识到自己刚刚做了什么蠢事，连忙道：“弟妹，弟妹……是我说错了，我下次不敢了！” 万柒柒拧眉，朝走进来的陈永年道：“相公，堂哥说他不想和我们一起吃饭，你拿个蛋给他，让他带着回去。” 陈永年一怔，迟疑半晌，遵照她的叮嘱去做。 “没，没有，弟妹，我愿意和你们一起吃饭。”陈二狗几乎是爬到万柒柒身旁，想要留下来。 万柒柒往后退了一步，拍了拍陈二狗碰过的裙摆，道：“唉，弄脏了，正好，换条新裙子过年！” 第289章 领压岁钱 第289章 领压岁钱 陈老太太没想到万柒柒真的将让赶出去。 不仅赶，还给他一个鸡蛋。 这不是让陈二狗滚蛋的意思吗？ 陈老太太本想留在陈家过年，可一想到陈二狗，便有些坐不住。 此番回去陈二狗必然闹个没停，不得安生。 她为了自己能有命多活几年，最后选择不在陈家吃饭。 万柒柒见人也走，也没留人的意思。 不过，她也没到冷血无情的地步。 她让陈永年将备好的菜中，每样装了三分之一，让陈老太太带回去。 虽说路上可能凉了，可回去热了便能吃，倒也是省心省力。 送走老宅一群人，陈永良一屁股瘫坐在椅子上，一动也不想动，“大嫂，还是你厉害，让他们离开了，不然今儿的年夜饭我恐怕是吃不进去！” 陈永兴应和道：“是啊！大嫂，堂哥他说我们就算了，还说万夫子，简直是自找苦吃！” 万子言将袖子捞起，蹲下帮万柒柒清洗新碗筷，道：“他不该欺负孩童。” 万柒柒在他这儿是底线。 而在万柒柒那，孩子则是她的底线。 王雉立刻走到万子言身旁，从他手中拿过碗，“你的手是用来写字的，怎么能做这些活儿！” 万子言有些无奈，“婶子，这没什么关系，不过是洗碗罢了，我又并非什么贵胄。” 他从王雉手里拿过碗，脸上露出淡淡的笑，“自食其力，您便让我做些事，让我吃得安心。” 万柒柒进来，听见这话，赞同地点了点头，道：“娘，你让他做些事没关系。收拾一下，准备去吃饭了！” 她走到陈永年身旁，轻轻拍了拍他的肩道：“你跟我来一下。” 陈永年放下手里的火钳，瞥见自己一手的灰，转身在缸里舀了一瓢水将手洗干净，才跟着万柒柒走。 两人穿过堂屋回到自己房中。 此时，天已暗下来，房间昏暗，视野一片模糊。 陈永年走在万柒柒面前，三两步便找到桌子，将油灯点燃。 房间在灯火的照耀下变得亮堂起来。 房中央靠墙摆着一张床，宽度是万柒柒穿越来睡的那张床的一倍。 床的右侧放着衣柜，左侧是矮橱窗，上面还放着一个上锁的箱子。 万柒柒走到箱子面前，从怀里摸出钥匙开锁，从里面拿出一个精致的钱袋。 随后，她在靠窗的四方桌前坐下，解开钱袋将铜钱露出来。 “今日该给孩子们发压岁钱，我想给永良和虫娘也发一份，你意下如何？”万柒柒抬眸看着陈永年，等待他的回答。 虽然这事她能做决定，但怎么说陈永年也算是她的丈夫，更是一家之主，必然要询问一下他的意见。 陈永年只是扫了一眼桌上的钱，没有太大情绪，坐下道：“可以。” “三个小宝每人二十文，永良和虫娘一百文吧！意思意思便好。” 万柒柒说得风轻云淡，显然没发现陈永年眼神中的惊愕之色。 一直以来，给孩子的压岁钱也不过三五文，给孩子留着买糖吃。 从未有谁家中，给孩子压岁钱超过十文。 万柒柒要给二十文，在他人眼里看来有些奢侈。 给弟弟和弟媳压岁钱，还给一百文，闻所未闻！ 若是他人看了，只会觉得万柒柒疯了！ 陈永年却只是眼底闪过一丝惊愕，随后淡然地点了点头，道：“娘子安排便是。” 万柒柒点头，摸出几个用红布缝的袋子开始数钱装袋。 要不是没有纸币，她给得会更多。 只是因为铜钱又重，还有些难数，她才想着给这么点。 她数到二十以后抬眸道：“你数三个二十文，我数一百文。” 这里两人在数铜钱，隔壁房中，李虫娘和陈永兴也在数铜钱。 “娘子，今年我们跟大嫂挣了不少，给平平和安安多一些压岁钱吧？” 陈永兴将钱袋子张开，里面满满当当全是铜钱，看着应该有几千文。 李虫娘手搭在肚子上，盯着摇曳的烛火道：“给十文吧！总不能让大嫂觉得我们小气！” 陈永兴扬起灿烂的笑，道：“娘子所想与我略同，我也是想着十文！” 李虫娘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她隐隐觉得有些腹痛，却又不是特别痛。 想着今儿过年，还是不说了，免得打扰大家的兴致。 陈永年和陈永兴将铜钱包好，陈永良却没有这份心思，直接从钱袋子里摸出铜钱来。 他坐在堂屋，朝两个小宝招手，一人分五文。 随后，他喊道：“小猴子，你过来！” 小猴子坐在板凳上，认真看狼崽啃骨头，完全没意识到压岁钱这件事。 以至于陈永良喊他的时候，他眼神中带着几分疑惑。 在陈永良给他压岁钱时，他眼里的疑惑更深几分。 “我……不……要……钱。”他说话依旧结巴。 陈永良握着他的手指，让他抓着铜钱，道：“这是压岁钱，晚上睡觉，将它放在枕头下，可以镇邪除祟。” 许是怕小猴子听不懂，陈永良还搭配上动作，显得有些滑稽。 小猴子握着还是有些疑惑。 以往他在山寨过年，从未有人给过压岁钱，也没人跟他说要放在枕头底下。 记忆里，山寨过年便是摆上好酒好菜，大吃大喝。 虽然很多时候山寨都是那样，但过年那天灯火不熄，直到第二日天明。 两个小宝虽觉得陈永良直接给，不用红纸包着不太好，但他们也已经习惯。 随后，他们看见陈永兴进来，笑着奔过去，甜甜的喊道：“二叔叔，二婶婶好！” 他们的模样，一看就是讨钱来了。 陈永兴笑着将准备好的红封给到两个小包。 与陈永良一样，他也准备了一份给小猴子。 小猴子握着用红纸包着的铜钱时，眼眸中露出几分疑惑。 为什么不一样？ 当万柒柒给出的又是不一样的东西装时，小猴子彻底迷糊了！ “姐……姐，为什么，不一样？”他将手里收到的三分压岁钱举起来，小小的眼里大大的疑惑。 万柒柒愣了一下，笑着解释道：“永兴哥哥给你的是最常见的，永良哥哥是因为懒，所以直接给，我的……我的是因为有点重，用红纸包不了。” “哦。”小猴子盯着手里的三份钱看了许久，最后小心翼翼收紧怀里。 这时，万子言走过来，递给万柒柒一个红封。 万柒柒愣一下，笑道：“二哥，我可不是小孩，不需要压岁钱了！而且你之前不是给过了吗？” “之前的给孩子的，这才是你的。”万子言搭得很认真，一点也不像在开玩笑。 万柒柒盯着他握着红封的手。 许是因为折红纸太认真，万子言的指腹被红纸染得微红，显得格外粉嫩。 红封非常薄，似是没什么重量。 万柒柒心想，不过几文的事，收下也没什么问题，让自己也过一回当小孩手压岁钱的瘾！ 红封到手中，她才意识到不对，里面好像没放铜钱。 她抬眸想问，万子言已经转身和陈永年交谈起来。 第290章 年夜饭后 第290章 年夜饭后 天色渐暗，屋内灯火嘹亮。 平日里大家舍不得点灯，几日都将油灯点起。 莲花村万家灯火通明，一片和谐。 陈家院子里，狼崽一边张嘴啃面前的骨头，一边警惕游隼，防止它突袭自己。 良久过后未见游隼有所行动，它才认认真真啃骨头。 不一会儿，骨头啃完了，它摇着小尾巴往堂屋去。 堂屋宽敞，“秀外慧中”这块牌匾被挂在正上方，并不显得突出，反而给堂屋增添几分正气。 堂屋中间放着一张圆桌。 此刻陈家人围着圆桌而坐，吃得正香。 每个人脸上都洋溢得灿烂的笑，还有对现在的满足。 万柒柒为了庆祝新年，特意在商场买了两瓶梅子酒，并将装酒的瓶子换成这里的瓷瓶，让人挑不出一丝毛病。 至于不能喝酒的孩子，就和蜂蜜柚子茶。 虽说外面她已经不供应蜂蜜柚子茶，但家中还留着喝。 她见大家吃得都差不多了，端起酒杯道：“今年家中发生许多事，但好在我们都熬过来了，这一杯，我们一起敬过去的一年，愿来年我们可以越来越好。” 她突如其来的举杯让大家有些不适应。 但大家都随着她将杯子举起，一一发言。 万子言：“愿来年妹妹的酒楼红火，成为荷风镇第一酒楼！” 陈永年：“愿来年家中平平安安！” 陈永兴：“愿来年风调雨顺，稻谷丰收！” 李虫娘：“愿来年产下的孩子健健康康！” 陈永良：“愿来年生意越发好，所有人平安健康！” 王雉最后说道：“不求来年挣多少银子，只愿来年三十，大家依旧可能坐在一起吃饭！” 万柒柒听了鼻子一酸，眼眶顿时红了！ 王雉的话说到她心坎中。 不求未来有多好，只要大家都在就够了。 宛如她如今再也回不去原来的地方，无法陪父母吃一顿完整的年夜饭。 不过，还在这里还有疼自己的丈夫、哥哥和亲人。 日子虽然清贫，好在一家人整整齐齐，和和气气。 万子言饮尽杯中酒，眼底也泛起水光。 往年这个时候，他应该坐在万宅的院子里，陪父亲坐着喝酒吃菜，谈谈往后的打算。 父亲一如既往地会对他说，等春闱时间到了，便去考取功名，不用管自己。 他依旧会拒绝，告诉父亲，他只想陪着父亲，不想涉身官场争斗中。 今年的年过得可笑又惊喜。 万子言从未想过有一日自己会在妹妹婆家过年。 可他庆幸，自己还有一个妹妹。 梅子酒的度数不高的，但陈永年一杯下肚后还是有些晕晕乎乎，整张脸红得像猴子的屁股。 他摇摇晃晃还要给万柒柒夹菜，把万柒柒逗乐了。 万柒柒将他的手一压，道：“你吃自己的，不用管我，我自己会吃。” 陈永年迟疑半晌，眼神中露出几分迷茫。 半晌，他点点头道“好！” 万柒柒高估陈家人的酒量。 一瓶低度数的梅子酒将陈家三兄弟都喝蒙了。 本打算守夜跨年，看着大家喝得有些高，万柒柒放弃这个念头。 她和王雉一起收拾饭桌，将碗筷端到灶房清洗。 古代没有洗洁精，洗碗都是用草木灰。 起初万柒柒不适应，但渐渐也习惯了。 王雉洗头次，她再漂一次便好了。 “柒柒，几个月来辛苦你了！”王雉忽然开口，声音还有几分哽咽。 “滴答”一声，一颗晶莹的水珠落在水里，消失不见。 万柒柒手顿了一下。 抬眸，才发现王雉已经泪流满面。 随后，听王雉继续说：“都是娘不好，让你受那么多委屈，也耽误了三个孩子……如果我能争气一些，便不会要你出去做生意，还被山匪抓了去……” 万柒柒能感受到王雉的伤心与难过。 她温声道：“娘，你没有哪里不好，而是你做得太好了，才会让我之前胡来。如今我也想通了，想要让家里过得好一些。” “我不会种田，这些事还要娘帮忙，我只会耍些小聪明去做小生意，家中的事还要麻烦娘操劳。” 王雉抬手拭了一把泪，哽咽道：“哪有什么麻烦的？若不是你做生意赚了钱，陈家的日子哪有现在这般好过。你和永年要出去，家中我自然要给你们照顾好。” 婆媳二人就着洗碗的时间聊了很多很多，以至于万柒柒回房的时候，还有些哽咽。 万柒柒发现，王雉真的是那种尽心尽力为你好的母亲。 她可以自己累一些，但不希望自己的子女跟着自己吃苦。 万柒柒很难想象，在这古代环境下，王雉到底是怎样将三个孩子拉扯大。 而且三兄弟还被教得很好，一点都不像没有父亲的人。 虽说不守夜，万柒柒和王雉忙完回房也已经亥时三刻。 万柒柒打算进屋，发现万子言住的房间还有声响。 似乎是什么东西砸碎的声音。 她想起今晚万子言喝酒的模样，有些担心，端着油灯去敲门。 “咚咚咚～” 万柒柒被敲门声惊了一下，从地上爬起来走到门口，问道：“谁？” 隔着门万柒柒也能闻见酒味，忍不住皱眉。 他在喝酒？ 万柒柒这才想起，中午来找万子言写春联中有人没拿钱，给了两坛自酿的酒。 吃饭时她还在想，那两坛酒怎么不见了。 原来是万子言抱回自己房中了！ 刚刚的声音许是酒坛碎了的声音。 万柒柒低声道：“二哥，是我。还没睡下的话，能不能出来陪我坐一会儿？” 一炷香后，两人穿着厚厚的衣裳坐在院子的围墙上。 两人中间放着一盏油灯和两坛酒。 烛火在寒风中剧烈摇曳，没一会儿便熄灭了！ 万子言不由皱眉，道：“天寒，喝酒伤身，早些歇息才是。” 万柒柒摇摇头，“酒可以暖身。今夜除夕，守夜到子时也不为过。” “……”万子言找不到理由去反驳，也不想反驳。 他拎起酒坛，在碗里倒上两杯，问道：“你为何不睡？” “你又为何不睡？”万柒柒端起一碗酒便饮尽。 这是她从商场买的糯米甜酒，味道很甜很好喝，但是后劲也会很大。 她想让万子言喝完好好睡一觉，明天起来便是新的一年，都是新的开始。 万子言手一顿，碗里的酒洒出来几滴，道：“睡不着，不想睡，睡着便做梦，梦见以前的事。” 万柒柒突然有些好奇，问道：“以前你在做什么？听人说，你是十八岁那年随万员外回来云和县的，在那之前你在哪？在做什么？” 万子言没有立马回答，而是先喝了碗里的酒，才缓缓道：“在那之前，我去过很多地方……” 第291章 万子言的往事 第291章 万子言的往事 万子言十五岁以后过得有多平淡，十五岁以前便有多刺激！ 遇见万荣的第二年，他跟万荣从凉州去了京城。 万荣的生意便从京城开始，像是开挂一般，日进斗金，很快成了京城中有名的商人。 万子言作为万荣的儿子，也惹来不少关注。 在那，他结识了很多好友，也遇到了他的老师。 百业之中，商人是最遭人看不起的一行。 但万荣却做到左右逢源，与各路人打好关系。 万子言也因此寻得以为良师，从而踏上科考的道路。 他十岁考过童生，十一岁成秀才，曾经成为引来一众关注。 但他没有赶着去参加乡试，而是跟着万荣一边游历一边读书。 在彧州停留的一年，他结识了白灵萱，被其才学所吸引，发现原来女子也可以如男子一般读书识字。 她是万子言心中高不可攀的存在。 即便后来离开彧州，两人依旧有书信来往。 再往后，万子言结识陶然，两人志同道合，很快结成好友，并一起考过乡试。 两人约定好一起考取功名，一起为官造福百姓。 可会试那年，万子言没有参考，万子言也落榜。 再后来，万荣在一次生意中晕倒，郎中对他的病捉摸不透，他们便开始踏入寻医之路。 寻医之路两年，万荣病得越来越重，放弃再寻名医的念头。 恰好那日到云和县。 云和县遇天灾，民不聊生。 万荣在万子言的建议下赈灾，赢得一众百姓地拥捧。 万子言本打算继续寻医，可有一日回来，万荣却说打算留在云和县，哪里也不去了！ 他没发现万荣的状态十分不对，却也答应下来。 后面便很奇怪，万荣在云和县养了一阵子后，病情有所好转。 而万荣做善举也日渐增多，好似要将自己手里所有的钱全部捐出去才甘心。 那时候，万子言并没多想。 今日回首，他才发现自己忽略太多细节。 为什么在生意做得最好的时候，万荣会生病，还无药可医。 到云和县后，他到底遇到了什么事，让他选择留在云和县？ 万子言隐隐觉得这件事与裕庄的事脱不了干系。 甚至，这里可能隐藏着一个巨大的阴谋。 万柒柒也感觉到不对。 按电视剧的发展套路，万荣应该是朝廷安排的人，所以后面在京城才会有那么顺利的生意网。 后面应该出事了，有人不想万荣活着，下了特别的毒。 可是按理来说，这不应该直接杀人灭口吗？怎么还留着人活那么久？ 但人已死，对手不明，她即便有再多疑惑，也无可奈何。 万柒柒倒上一碗酒，道：“往事随风，既已过去，便无需再想。” 她举起碗，要敬万子言的意思。 万子言虽心有疑惑，却不想在万柒柒面前表露，更不像她为此事涉险。 敛去神色中的疑惑，他端起酒碗碰了一下，道：“听你平时说话，应当在家中读过不少书籍，怎么不识几字？” “……”万柒柒有种想将万子言从墙头踹下去的冲动。 怎么会有跟他这般纠结的人？ 她当然识字，不然做生意早被人骗了去。 但是，原身确实好像不认识几个字…… 其实万柒柒也不确定原身到底识不识字，只是在记忆中，原身压根不翻书看，也没见她写过字。 不过，她见原身写过自己的名字。 虽然不好看，但比自己的好看一些。 可这不能给她解释万子言的话啊！ 万柒柒犹豫了好一阵，才道：“我……我喜欢听书，但不喜识字……” 万子言轻叹一声，“你这不行，若是与人做生意，你如何核对账目？” 万柒柒听万子言没质疑自己的话，知晓他信了，才松了一口气。 道：“没事，我若是不懂，可以来找你啊！” “万一我不在呢？”万子言脱口而出，想再收回说的话时，已经来不及。 他又叹息一声。 酒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万柒柒愣了一下。 他的话是什么意思？ 是表示他会去参加春闱，考取功名吗？ 可万柒柒又不敢确定，问道：“二哥，你决定好了吗？可不能辜负白小姐的一片心意。” 万子言神色暗了几分，道：“你管好生意上的事便可，我与她……我自然会处理好。” 万柒柒翻了个白眼。 这还不让管了！ 不过男女之事，确实要他们自己才最清楚，外人说什么没用。 万子言抬头看了眼月牙，道：“已过子时，回去睡吧！” “哦，好。”万柒柒跳下土墙，捞起一坛子酒便往里走。 万子言迟疑半晌，才摇头拎着酒坛往里走。 他发现，万柒柒有时像大家闺秀，有时候却又没得半点规矩。 不管万柒柒如何，都是他的妹妹，只要对方开心便好。 进入堂屋后，万柒柒放轻动作，将大门紧栓，摸黑溜进房中。 许是因为少了一人，两个小宝睡着靠边，万柒柒想睡便只能睡在陈永年身旁。 不过，她也习惯了，没有什么抵触。 掀开被子躺下，一片凉意，让她忍不住往陈永年那边缩。 她给自己做心理建设。 反正这是她的男人，拜堂成亲过，挤一挤也没事。 却不想靠近之后，陈永年突然翻身，将她一把搂在怀中。 万柒柒吓得险些要从床上蹦起来，却被陈永年束缚住无法逃脱。 “砰、砰、砰……”她几乎能听见自己加速的心跳声。 也不知是不是酒劲上头，她感觉脸颊在发烫。 万柒柒又试图挣扎了一下。 “唔……娘子……做噩梦了？”陈永年的声音还有些沙哑，似乎要醒来了。 万柒柒赶忙道：“没事，快睡！” 也不知是不是平时陈永年听万柒柒的话习惯了，没一会儿便睡了过去。 但他搂着万柒柒的手却没有松开。 好半晌，万柒柒终于让自己平静下来。 她嘴角微微上扬，低声骂道：“臭流氓，敢抱着我睡……” 可是说完，她没有拉开陈永年的手，而是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在陈永年怀里睡熟。 鸡鸣声起，万物复苏。 莲花村新年第一天都有早起的习惯。 因此，天才微微亮，大家便起床来迎接新年。 这个时代没有鞭炮，因此用爆竹替代。 家家户户起来第一件事便是在院子燃烧竹子，发出爆竹的声响。 陈家，没有爆竹声，却是一阵嘈杂的人声。 万柒柒睡得晚，被声响吵醒后十分不满。 刚出门，便听见王雉在隔壁院子朝陈永兴喊道：“快去找产婆，你娘子要生了！” 第292章 陈老太太不让生 第292章 陈老太太不让生 李虫娘要生了！ 在新年第一天！ 这对于陈家来说，不知是不是好兆头。 新年有新生儿，意味着陈家子嗣绵绵不绝。 可是新年第一天，又有很多忌讳，生小孩，将打破这些规矩。 万柒柒看着院子闹腾的模样还有些懵。 生过小孩，不是产婆来了，其他人等着就好，怎么感觉院子里的人都想进去，产婆却还没进去。 万子言也被外面的动静惊动，无心再看书，停步在万柒柒身旁。 其实陈家都在各自忙碌。 烧水的烧水，砍柴的砍柴，照顾孕妇的照顾孕妇…… 只有万柒柒空闲地站在那，好似在看别家生小孩一样。 万柒柒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对生小孩一窍不通，所以不参与不搅和，安安静静等待孩子出事。 可隔壁院子似乎不允许她安安静静的，等待李虫娘孩子出生。 “不许进去，这个时辰不宜生！” “阿奶啊，别管那么多了，娘子快坚持不住了！”陈永兴记得汗水直冒。他家娘子天还没亮便开始肚子疼。 如今天亮了，产婆还没进去。 即便隔着土墙，他依旧能听见里面李虫娘的叫声。 陈老太太不知从哪听见的消息，一大早匆匆跑来。 本以为她是来看生小孩的，却不想对方竟不让产婆进去。 陈老太太扯着产婆的胳膊，手背的青筋清晰可见，她咬牙道：“不行，我找人算过，今日过年，不宜生产，过了夜里子时是最好的时间……” “阿奶啊！娘子都疼成那样了，怎么可能还能坚持到今天夜里！”陈永兴急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举着的双手在颤抖。 他想直接动手。 对方是阿奶，不可以动手。 可是娘子疼得厉害！ 李虫娘一声声叫喊声就像是一只只蚂蚁，一点点啃食陈永兴的心，也一点点吞噬他的耐心。 “怎么不能坚持，我也是生过孩子的人！”陈老太太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道：“当年你太奶奶让我坚持到什么时辰再生，我不就是坚持了吗？” “我坚持那么久，你爹不是还出生了？我也什么事也没有？” “生孩子没你想得那么难，也没那么矫情，忍忍就好。” 陈老太太不停地输出自己的观念，用自己的以往的经历来教育晚辈，逼迫对方听自己的。 对她而言，什么都没有陈家子嗣重要。 如果李虫娘因此丧命，那是为陈家绵延子嗣积福，是她命不够硬。 但是，如果因为李虫娘，孩子出事，就是李虫娘的问题！ 万柒柒以为陈老太太只是对子嗣有些执着，万没想到，她要将自己经历的苦隔倍也尝尝。 都是女人。 女人何必为难女人？ 她不再远观，走到吵闹的院子中，冷冷盯着陈老太太的手。 陈老太太察觉万柒柒不善的目光，心头产生了些许恐惧。 可是想想，自己是为陈家后代绵延兴旺着想，为了陈家能翻身着想，她便更加理直气壮。 “柒柒，阿奶也是为了陈家，算命地说了，今日过了子时，紫微星正亮，保准孩子是紫微星降世，今后陈家……” 万柒柒没有听陈老太太讲完，将手搭在赵老太太手背上，冷声道：“放手，让产婆进去！” 陈老太太脸上的笑有些僵，却依旧保持自己的想法：“柒柒，现在不能生，你要信阿奶的……” “我让你松手！”万柒柒声音更冷了几分，眼眸也变得冰冷。 停在陈老太太手背上那只光滑的手在慢慢用力，仿佛要将陈老太太的骨头捏碎才甘心。 陈老太太吃痛松开产婆，脸色十分难看，“万柒柒，你到底想做什么？对我这个老婆子动手，这是不孝！” 万柒柒没有理会陈老太太，朝产婆道：“你进去，该怎样就怎样。假若真的遇到危险，先保大人！” “站住！”陈老太太叫住产婆，厉声道：“我是陈家长辈，听我的，必须保孩子！” 产婆矗在门口，不敢往前走，也不敢后退。 她不过是拿钱来帮人接生，怎么就遇上这样一家人。 现在孕妇的情况都不知道，在这争保大保小，有何意义？ 在万柒柒与陈老太太争辩之际，万子言悄悄走到产婆身旁，抬手一礼，温声道：“劳烦您了，保证大人与孩子安全。” 产婆打量万子言，能感觉到对方身上的书生气，让人觉得安心。 有他一句话，好似那些争吵都变得不那么重要。 产婆回礼显得有些呆滞，拧着的眉头却在此刻舒展，“好，我接生多年，必然保证大人与孩子的安全。” 话音落下，她便朝进了屋子。 “娘，我好痛，产婆怎么还不来？”李虫娘握着王雉的手，额头被汗水浸湿，头发显得有些凌乱。 她肚子鼓得高高的，眼泪不断从脸颊滑过，唇色略显苍白。 王雉伸长脖子想要看看外面的情况，窗子却没有破洞，看不到外面的情况，只能听见无休止的吵闹声。 陈老太太的性子王雉了解，甚至她也吃过这样的苦头。 当年她三次生产，陈老太太都去找人算时辰，确保自己在她算的时辰中将孩子生出来。 万柒柒生产时，陈老太太没有插手，甚至没来看一眼。 不想这次虫娘生产，她竟临时插手，弄得大家措手不及。 “来了，来了！我帮你看看如何了！” 产婆进来后用热水将手洗干净，立马给李虫娘做检查。 她一看，吓了一跳，道：“哎哟，已经能看到孩子的头了，不能再等了，必须现在生，不然孩子会憋死在肚子里的……” 王雉立马会意，道：“生孩子的东西我们准备好了，立马生！”这是她有史以来做决定最快的一次。 “行，热水还有吗，多备些热水……还有，找块赶紧的布让产妇咬着，我来教她使力，最好叫两个人进来帮忙……” 王雉闻言松开李虫娘，立马去安排。 刚出房门，便被陈老太太扯住。 “不许生！还不到时辰，现在生了是大凶之兆！” 王雉没想到这个时候，陈老太太还在执着。 她心中对这个婆婆有些失望。 万柒柒立马过来，抓住陈老太太，朝王雉道：“娘，你去忙，阿奶这边交给我。” 王雉没停留，往灶房奔去。 陈老太太怒道：“万柒柒，你是不是怕老二媳妇生出来的孩子比平平聪明，抢你的气运才一直阻止老婆子我？你太自私了！” 万柒柒差点一个巴掌扇过去，让陈老太太清醒一下。 在离脸一寸的地方，她停住了。 但周围的人吓得眼睛都睁大几分。 动手打长辈，轻者挨板子，重者可是要被关入大牢的！ 陈老太太也没想到万柒柒真的会动手，吓得愣在原地，连呼吸都停滞了一下。 “你……你……你反了，居然想打我！” 第293章 生了个女娃 第293章 生了个女娃 “我这不是还没动手吗？” 万柒柒淡淡一笑，眼里却全是冷漠。 就在这时候，狼崽不知怎地冲出来，在陈老太太脚下一撞。 游隼也在此刻出现，追在狼崽后面，对着陈老太太啄了好几下。 狼崽与游隼在陈老太太脚下打起来。 它们没有教训到彼此，反而将陈老太太绊了一跤，更是在陈老太太身上咬的咬，啄得啄。 不过尖嘴和利牙都被万柒柒处理过，顶多痛几下，不会破口子出血。 可两种痛接二连三的出现，对陈老太太也是一种折磨。 最终，她在地上与两只动物打了起来。 安安追出来，看着眼前这一幕，眼底流露出恐惧。 随后“哇”的一声大哭。 陈永年听见声响立刻冲出来，迅速将老太太和两只动物分开，并拎着狼崽和游隼的脖子去安慰安安。 经此折腾，陈老太太头发凌乱，衣衫也凌乱。 坐在地上，像是一个疯老太太。 她指着陈永年的方向便破口大骂：“畜生！畜生！老婆子今日非杀了你不可！” 陈家的动静太大，引来不少村民。 刚站稳，便看见陈老太太指着陈永年和安安骂，还说要杀了他们。 村民脸上皆露出恐惧之色，看陈老太太的眼神也变得复杂。 谁人不知，王雉早带着三兄弟与老陈家分家。 李虫娘生孩子，陈老太太过来探望很正常，但是来闹事就显得有些过分了！ 周围低声议论让陈老太太逐渐暴躁，她吼道：“万柒柒，你设计老婆子我是不是？” 万柒柒摊手耸了耸肩。 这件事她是真不知情。 狼崽与游隼也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打架了！ 她怎么知道今天突然就打起来了！ 不过，陈老太太必须解决，不能让她继续在这吵闹，影响李虫娘生孩子。 万柒柒朝四面八方的村民一礼，道：“乡亲们评评理，虫娘今儿天还没亮就肚子疼要生了，我们赶忙去请产婆。” “结果产婆刚到，阿奶就到了！” “她一直嚷嚷着让虫娘别生，要她熬到今夜子时。” “在场生过孩子的不少，你们也应该知道，孩子要出生，哪有憋回去的道理。” “结果阿奶就是不听，在门口一直吵，现在虫娘情况如何都不知道了，她还在这拦着不让生。这是要陈家新年就一尸两命啊……” 万柒柒说到最后，战略性擦了擦眼角，好似在擦拭眼角的泪一般。 “老太太的心怎么这般狠？” “就是，生孩子哪有将孩子往回塞的？这无疑是要了陈李氏的命啊！” “我听闻当年陈王氏生永良时，老太太也是这般，险些要了陈王氏的命！” “你不说我都忘了，确实是有这样一件事！” “可怜陈王氏未到四十的人，发头发都长出来了！” 万子言在一旁忍不住叹息一声。 他本以为只是今天这场闹剧，不想陈老太太之前还做过这种事。 再看万柒柒，他眼底多了几分担忧。 不知妹妹生平平和安安时，老太太是不是也如此？ 万柒柒的脸色在议论下逐渐阴沉，“相公，送阿奶回去！” “我不走，我孙媳还没生，我不回去，我看着她给陈家生男孩！”陈老太太使劲扒开陈永年扶自己的手。 万柒柒不留情面，冷声道：“她都快被你害死了！” 就在大家僵持不下时，屋内“哇”的一声响，让整个院子都安静下来。 “生了！生了！”产婆高兴地跑出来，双手染着鲜血，她笑着朝万柒柒道：“生了，是个漂亮的丫头！” 丫头？ 赵老太太一屁股跌坐在地上，脸上露出失望的神色，“晦气！我就说了现在不能生！” 不等陈永年扶她，她自行站了起来，踉踉跄跄往外走。 围着的村民还未散去，堵住陈老太太出去的路。 陈老太太骂骂咧咧道：“还站在这看什么热闹，生了，女孩！” 看热闹的村民也不知是因为陈老太太，还是生了个女孩，叹息一声，陆续离开了陈家。 院子里，陈永兴和王雉从灶房出来，听见孩子“哇哇”大哭声，有些惊愕。 “生了？”陈永兴显得还有些恍惚，似乎不敢相信生了这个事实。 万柒柒敛了之前的冷漠，温声笑道：“是啊，生了！快进去看看虫娘，问她想吃什么，我去准备！” “好……好……好……”陈永兴连说了三个好。 他脸上是抑制不住的开心，就连进屋的脚步也显得轻快很多。 王氏担忧的神色也瞬间转化成欣喜，“生了就好……” 她还担心李虫娘会因为陈老太太遭罪，生了便好，生了便万事大吉。 万柒柒试探性道：“娘，生的……女孩……” 王雉眼底的欣喜没有因为万柒柒的话而有所变化，嘴角依旧上扬，道：“都行！都行……” 万柒柒见王雉是真的不在意是男是女，才松一口气。 不管在现代还是古代，都有重男轻女的思想。 对于一些长辈而言，生儿子才是正道，要是生女儿则会被嫌弃。 甚至有些过分的人家，发现生的是女孩，则会直接掐死。 万柒柒看陈老太太的样子，便是不喜欢这个女孩。 但王雉的表现却十分自然，心口一致。 她笑着道：“娘，你也进去看看您的孙女吧！” “好！”王雉端着手里的热水也进了屋子。 万柒柒站在院子里，嘴角弯起一抹笑，眼神中却还流露出几分担忧。 家中多一人，又多一张嘴吃饭。 而且这个时候，大人的营养需要格外注重，不然孩子没营养长得不好就算了，大人也会落下一些毛病。 她不知道其他人，但她能感觉自己这具身体估计生孩子后腰受凉，所以每个月到那时候，腰便疼得厉害。 万柒柒盯着屋子，万子言盯着她，问道：“你不进去看看你的小侄女？” “有人进去了，我就不凑热闹了！”万柒柒说着看向安安，眉头一挑，问道：“安安，刚刚是怎么回事？” 这时候，躲在堂屋偷看的两个男孩跑出来，一起拦在安安面前。 平平低下头道：“阿娘，不要怪妹妹，是我出的主意。” 万柒柒歪头，明显不信，平平如何，她心里清楚。 “姐……姐，是我！对不起。”小猴子也垂下头，一副诚恳的模样。 万柒柒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不知怎的，她心中居然相信是小猴子所为。 平平没有这个胆子，安安不可能想那么多，但是小猴子经历的事多，能想出这种主意来整陈老太太也不为过。 只是小猴子这样，今后会不会变坏呢？ 未等万柒柒说话，万子言已经开口，“小猴子，自行领罚。” “好。”小猴子应下后，转身往屋里走。 “罚什么？”万柒柒一脸疑惑。 万子言也没隐瞒，直言道：“练字！” 第294章 陈思雨 第294章 陈思雨 陈家有喜，村民纷纷祝贺。 正是初一的好日子，邻里间走动不断。 每到陈家，纷纷过来说句祝贺的话，换杯茶喝。 送走村民，万柒柒迎来了陈家的各种亲戚，简直跟来赶集一样，唠唠叨叨没停。 万柒柒最后头疼得不行，只能将陈永年和陈永良拉出来抵挡这些人。 不想，这人正是冲着两人而来的。 陈老叔公拄拐坐在最上方，打量着两人，脸上扬起灿烂的笑，“永年，听闻你在县衙当差？” “回老叔公，是的。”陈永年显得有些不自在。 往年过年家中从来不会来这些亲戚，要是去，也是去的老陈家，从未来过这里。 “可以，小伙子好好干，陈家以后看你的。”陈老叔公笑得畅怀，脸上的皱纹像是老树上的树皮一样。 万柒柒发誓，这应该是她在莲花村里见过年纪最老的一个。 他满脸皱纹，白发苍苍，身上的肌肉萎缩了大半，脸上甚至长了很多老年斑。 但他眼睛却比较亮，加上拄拐的模样，倒是有几分长者的气势。 陈老叔公看完陈永年，目光停在陈永良身上，“永良，今年多大了？” “老叔公，再过一个月满十六了！”陈永良说着摸了摸头。 被那么多长辈盯着，他心里有些发毛。 “十六了？可有婚配？”陈老叔公又问道。 “还未，不过大嫂说了，男子应当先立业后成家，所以不急。”陈永良心中也认可万柒柒的话。 岂想，陈老叔公却敲了两下桌子，道：“胡说，必然是先成家有子嗣再立业！百善孝为先，无后为大。” 我谢谢您嘞！ 万柒柒就差当着陈老叔公的面翻个白眼了！ 连自己都养不活，娶妻生子，是打算祸害谁家的姑娘？ 还是觉得哪家姑娘傻，见你什么都没有，还要嫁过来吃苦？ 陈老叔公又接道：“你看看你大哥，不是先成家后立业吗？还有你二哥，也是先成家，如今孩子也有了……” 说起孩子，陈老叔公终于记起自己想问什么了，言道：“老二的孩子，取名没？” 万柒柒发现这些人真的没完没了。 前有陈老太太制止李虫娘生，现在又来一个陈老叔公抢着取名了！ 想着村里那些名字，万柒柒便觉得头大。 她不能让李虫娘的女儿也被荼毒，立马答道：“老叔公，我兄长帮忙想了几个，打算让二弟和二弟妹选一个呢！” “胡来！”陈老叔公拐杖重重敲击地面，道：“陈家子嗣，哪有外人取名的道理？” 陈永年眉头紧皱，道：“老叔公，娘子的兄长是和风书院的夫子，他取必然比我们自己取好听。” 陈老叔公虽然久不闻外界的事，但是对和风书院还是知道。 更是知道和风书院的夫子都是考取举人的才子。 他脸色立刻转变，道：“夫子？他可在家中？” 陈永年答道：“在房中歇息。” 陈老叔公立刻起身，将自己打了补丁的衣裳捋了捋，道：“快请夫子过来，老朽见见……” 还未等陈永年离去，他又接道：“等等！老朽亲自去见他！” 跟着来的陈家人也好奇夫子上什么样，跟着陈老叔公一窝蜂出了堂屋，往隔壁房子而去。 万柒柒没跟着，陈永良也没跟着。 两人见人离去，一屁股坐在凳子上。 万柒柒望着门口，喃喃道：“初一果然诸事不宜，什么牛鬼蛇神都有。” 陈永良听见万柒柒的形容忍不住笑了，却又提醒道：“大嫂，你小声点，莫要被老叔公听了去，不然又是一顿教训。” 万柒柒翻了个白眼。 这跟她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有啥可怕的？ 不过她算是认清了这些人。 当你臭名远扬时，没有一个人会想着你。 但凡你日子好一些，有些名气，各种各样的人便会找上门，来维持这一份莫名的关系。 她揉了揉脑袋，问道：“你进去看你二嫂的小孩没？” 陈永良摇摇头，道：“都是二哥在照顾着，我还没来得及去。” “等人走了，我们一起去看看你二嫂，准备给小孩一份见面礼。”万柒柒想着，到底给多少钱合适。 在现代，基本上是几百起步。 要是关系亲的，也有几千几万的。 但是在这，大家都穷困潦倒，她还真不知道给多少合适。 “见面礼？”陈永良眼里露出几分疑惑。 他只听过报喜礼、三朝礼和满月礼，却没听过什么见面礼。 万柒柒也同时露出疑惑，“难道家中添丁，不需要送贺礼？” 陈永良这才懂万柒柒的意思，道：“大嫂，你忘了，三朝以后才给孩子送贺礼，到时候还要大嫂的娘家来给孩子送喜蛋那些，给孩子洗三……” 他说着突然顿住，脸上露出歉意，道：“大嫂，对不起，我忘了平平和安安出世，你娘家都没来人……” 万柒柒这才意识到，为什么自己记忆中没有这个礼数，原来是压根没来人！ 她真的好奇，到底什么样的娘家，才会这般狠心，女儿生孩子看都不来看一眼！ 半个时辰后，万子言与陈永年一起将陈老叔公一些人送走，陈家这才恢复宁静。 万柒柒觉得耳边清静，这才带着大家一起去看望李虫娘。 房间中染着炭火，比较暖和。 但隐隐中，还能闻见血腥味。 李虫娘躺在床上，唇色较为苍白，精神却还好。 她旁边放着一个用布紧紧包裹的小娃娃。 万柒柒好奇地凑前去看，以为能看到一个萌宝，却不想是和皱巴巴还有点丑的娃娃。 她拧眉，伸出手指轻轻戳了戳孩子的脸颊，道：“你怎么长这样？不打算继承一下你娘好看的基因吗？” “基因”一词出来，众人皱眉。 陈永良提问道：“大嫂，那个鸡……鸡因是什么？” 万柒柒一怔。 完了！说错话了。 她急忙解释道：“我的意思是极好的容貌，最快说岔了！” “哦。”陈永良对这个解释没再多问。 万子言却觉得万柒柒不是说岔了，但是他又在自己的记忆中寻不到相关的词。 王雉不由道：“平平和安安刚出生的时候，不也是这样？养养就好了！” 万柒柒露出一副搞怪的神情，朝李虫娘眨了眨眼，“虫娘，你打算给孩子取什么名字？” 李虫娘看向陈永兴，“相公来定。” 陈永兴看向万子言，道：“万二哥，你是夫子，有文采，帮忙取个名字，可好？” 万子言虽读过很多书，但还从来没有给小孩取过名字，他看向万柒柒。 万柒柒笑道：“我也觉得二哥取可以！” 陈家人都没反对，万子言才真的开始为陈永兴和李虫娘的孩子取名。 “‘今来我思，雨雪霏霏’，取诗经中这句中‘思雨’两字可行？” 陈永兴喃喃道：“思雨，陈思雨，好听！” 李虫娘对这个名字也非常认可，笑着朝孩子道：“今后你便叫思雨！” 第295章 李虫娘娘家来人 第295章 李虫娘娘家来人 初二，陈永兴游走莲花村，给村民送喜饼。 陈家也迎来不少的邻里做客。 万柒柒发现，有一半人借着祝贺的理由，却缠着她和万子言，还不停地向她介绍家里的小孩如何聪明。 这明摆着是想通过万柒柒和万子言的关系，让自己孩子可以去书院上学。 与之同时，还有很多妇人给万柒柒介绍自家的男人多好，想请她介绍一份工作赚钱。 莲花村的村民每年只种一次水稻。 出去耕作和收获的时节，年轻的村民都会选择外出去赚钱。 如今新年，距离耕作还有一两个月，大家都想在这个时候多赚些钱，然后好好度过耕作的那段时间。 至于孩子，这个时间送去书院读书识字也是最好的时节。 万柒柒觉得他们这种观念不好。 如果真的寻得一份好工作，长久地做下去，工钱必然比做短期的高。 他们这样出去相当于临时工，刚熟了便要辞工回家种田。 换她是老板，也不想找这样的员工上班，浪费自己的时间和精力。 所以村民们出去，往往是干做苦最累的活，工钱却不如那些正是长久的员工高。 但万柒柒也抛出橄榄枝，若是有人愿意做长久的，她愿意帮忙介绍，但是短期的她没有资源。 酒楼开业，肯定要招新员工。 若是这些员工可以内部消化，让村里人找到工作，也不是不可以。 但是，她不接受短期工！ 不过在吴狗剩来拜年后，万柒柒给了他一个机会，在村里找一两个可靠的人，去她和朱老板酒楼做店小二。 要求必须长期，服从安排，不能偷懒。 万柒柒相信吴狗剩的能力，毕竟当初他找人给自己弄来百来斤酸枣。 晌午刚吃完午饭，陈家院子里外便传来敲门声，“亲家母，在家吗？” 王雉立马擦干手上的水，步子匆匆往外走。 出门，院子外站着一个中年女人。 她穿着打了补丁的夹袄，背着一个包袱，手里还提着一只老母鸡。 看到王雉那一刻，她脸上露出笑，“哎哟，亲家母，我还以为你走亲戚去了呢！” “没走，虫娘刚生，需要人照顾。”王雉露出温和的笑，将她的包袱结果，随后看着她手里的鸡，道：“家里养了鸡，够虫娘吃。这只我先帮你养着，等你回去的时候带回去。” 万柒柒跟着出来，见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说着，离不开李虫娘，自然也清楚了来的人是谁。 李婶也看到了万柒柒，脸上的笑越发灿烂，“这不是柒柒吗？真是越发好看了呢！” 我跟你熟吗？ 万柒柒见她热切的模样，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失忆了，为什么她记忆中跟李婶没什么交集？ 若说见面，也只是陈永兴和李虫娘成亲的时候，与这人有过一面之缘。 不知为何，李婶给万柒柒的感觉只能用两个字形容——刻薄！ 李婶像极了她刚穿越过来遇到的李虫娘，嘴皮子利索着。 不过万柒柒也没打算不给李虫娘娘家面子，笑着应道：“李婶，你来了？不知道你今天会来，还没收拾屋子，我这就给你收拾去！” 万柒柒一边说着，一边将来凑热闹的陈永良一起拉走。 李婶看万柒柒的眼神有几分惊愕。 这真的是万柒柒？ 她一年前见的万柒柒也不是这样！ 那时候的万柒柒嘴皮子不仅厉害，还什么事都使唤别人做，一副千金小姐的做派。 现在会主动干活，看着也温和了许多。 难道真如外面传的那边，她真的落水后变了？ 王雉也看出李婶在打量万柒柒，道：“亲家母，柒柒以前是有很多事做得不好，不过现在已经改了，你不用担心虫娘会受委屈。” 李婶自然相信自己的女儿不会受委屈。 那可是她亲自教出来的，哪有那么容易被欺负。 两人在院子里唠嗑几句，王雉便带着李婶去了李虫娘房中，让她看看自己的外孙女。 外面的说话声也不小，李虫娘早已听见自己娘亲的声音，靠着枕头坐起来。 李婶进来瞧见，立马道：“哎哟，我的傻姑娘，你坐起来做什么？万一受凉，今后可有得你受的！” 说着她看见李虫娘没有绑的头，又道：“你个姑娘不知道生产不绑头会头痛，那些生过孩子的还不知道吗？唉，不是自己肚子里生出来的肉，自然不会心疼。” 王雉听着脸色沉了几分。 明显李婶话里话外都在指责她没照顾好李虫娘。 李虫娘连忙帮王雉解释，“娘，婆婆帮我绑好的，我刚刚起来不小心弄掉了，才没绑。” 她说着将绑头的布拿出来，表示自己没有说话。 李婶面色僵了一瞬，拿过布一边帮李虫娘绑，一边说道：“果然嫁了人，心就想着别人家了！娘也是关心你，没有别的意思。” 李虫娘垂着头，让李婶能更好地帮她绑头发，“我知道娘你是为了我好，但是婆婆一家多我很好，我都被养胖了不少。” 王雉感觉自己站在这显得有些多余，便笑着道：“亲家母，你和虫娘好好聊，我先去忙了！” 李婶瞥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等人走了，厉声才瞪了李虫娘一眼，食指推了李虫娘下，冷声道：“嫁到陈家，未见你给家中半点好处，现在心还向着他们，连自己是谁生的都不知道了吗？” 李虫娘被推得猝不及防，往旁边倾倒，脸上露出几分委屈之色，“娘，我没有～陈家也是这两个月日子好了些，之前瘟疫险些没命！” 李婶接着又骂道：“我说你傻还不认！瘟疫那么危险，你也不知道跑，怀着一个孩子在这住着，不要命了？” “娘，不能跑，跑了可要被杀头的！”李虫娘解释道：“之前隔壁住的赵大婶子一家便感染瘟疫跑去关石村，结果最后被抓了。我听人说，他们在牢里关着，今年秋后问斩呢！” 李婶听了，脸色这才缓和几分。 她伸长脖子看着里面放着的孩子，道：“男孩女孩？抱过来我看看。” 李虫娘手抖了一下，弱弱答道：“是……是女孩！” 李婶脸上刚呈现的温和在此刻又消散，她指着李虫娘低声骂道：“李虫娘啊李虫娘，你怎么那么不争气？生个孩子还是个女孩？” “你就说，你生个女孩有什么用？手不能提肩不能扛，今后养大了还要送去别人家！万一是个没良心的，还什么都不能给你，有什么用？” 李虫娘低下头，不敢说话。 她感觉亲娘不是在怪孩子，而是怪她没给家里带点好处。 第296章 李婶的劝说 第296章 李婶的劝说 李婶对着李虫娘便是一顿抱怨。 自从这个女儿嫁人后，家里也没人能说心里话，她憋了不少气。 今日她算是发泄出来了，却将女儿数落得抬不起头。 李虫娘垂着头，心中觉得厌烦，却不敢开口叫停。 她不敢像万柒柒一样，与娘家人翻脸，也不敢和娘家人断绝来往。 万柒柒没了娘家人，但她还有万子言这个哥哥。 而自己，一旦和娘家人断了联系，她便什么都没了！ 李虫娘皱眉道：“娘，您别说了，我知道了，思雨还在睡，别吵醒她了！” “你也嫌我烦了是不是？”李婶没好气道，脸上显露出不开心。 李虫娘立马道：“没有，我哪敢？” 李婶眼神中流露出失望之色，随后看着李虫娘露出来的胳膊。 她将被子一拉，把李虫娘推进被窝里，“把孩子抱过来我看看。” “娘……” 想着李婶刚刚的话，李虫娘有些不敢抱过去。 以往听过不少传闻。 若是家中想要男孩，生出来是女孩，便会将女孩丢进水里淹死。 她害怕亲娘也这样做。 她也不想生女儿，可已经生了。 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她哪里舍得让自己的孩子去死？ 以往她总不懂，为什么大嫂明明那般尖酸刻薄，可对平平和安安却下不来狠手。 甚至在别人家卖儿卖女以求生存时，大嫂也没想过对儿女下手。 现在有了小孩，她总算明白了！ 看着一个自己拼了命生下来的孩子，怎么会狠心下得去手？ 李婶听女儿的语气，好像自己得想对孩子怎样似的，脸上怒意横生，“我是孩子的老姥，我连孩子都抱不得了？” 李虫娘被说得往被子里缩。 她不是不信，只是今日来探望之人知道她生的是女儿后，面色都很怪异。 好像所有人都在指责她，不该生个女儿。 就连昨日丈夫进来，看到是女儿后，脸上的笑也僵了一瞬。 她多希望自己生的是儿子，可是偏偏就是女儿！ 李婶瞪了她一眼，也没再坚持，蹲下贴在李虫娘耳畔道：“你与你大嫂现在关系如何？” 李虫娘瘪了瘪嘴，答道：“还好，大嫂对我很好。” 李婶伸长脖子看了看门口，确定没人进来，才低声道：“我跟你说，你大嫂现在可风光了，不仅有在县衙当差的丈夫，还有和风书院的夫子哥哥，你一定要和她搞好关系！” “最好啊，让她帮你养这个孩子，你和永兴早些再生一个男孩！” “女孩早晚得嫁出去，有个儿子在身旁今后的日子才好过。今后要是分家，你还可以用你的儿子对多要一分地和钱，才能保障你今后的日子好过！” 李虫娘没想到亲娘就为了说这个。 自己的孩子哪有给别人养的道理？ 她连忙道：“娘，大嫂现在做生意，相公帮忙拿了不少工钱，我们自己能养孩子。” “我说你这孩子怎么这边死心眼？” 李婶声音突然增大，下了李虫娘一跳。 “你就听娘的话，娘不会害你！” 李婶接着又低声道：“陈永年现在在县衙当差，以后的日子可就不一样了！正好你弟没什么事，你帮你弟说说，想办法让他也在县衙混个差事……” 李虫娘听到这，总算明白了亲娘这次来的目的。 孩子是男是女不重要，重要的是让她跟大哥大嫂搞好关系，为娘家争取利益。 是啊！大哥和大嫂现在风光了，四处都是奉承他们的人。 还记得刚嫁过来时，娘告诉她，一定不能输给万柒柒，不能被欺负了！ 万柒柒欺负婆婆，她就护着婆婆，听婆婆的话。 一定要让婆婆知道，自己才是这个家最好的儿媳，今后的日子才会好过。 如今物是人非，连讨好的对象都变了！ “我跟你说的话你听见没有？别自己傻傻的，吃亏了都不知道！” 李婶推了推李虫娘，总觉得女儿神情恍惚，不太对劲。 她叹息一声，道：“你歇息一下，娘出去走走，注意被着凉了！” “好。”李虫娘没有多说，转身将陈思雨搂在怀中，闭上双眸。 李婶帮她将被子掖好，才转身离开房间。 院子里，万子言在教小孩念书。 他见屋子出来的中年女人，愣了一下。 随后，他抬手朝对方一礼，继续教小孩。 李婶有些好奇此人是谁，怎么会在陈家的院子里？ 看对方的模样像是个书生。 就在这时，陈永兴终于外出归来。 他看见院子里立着的人，立马冲过去道：“娘，我还去请你，你怎么就过来了？” 李婶的思绪被打断，扫了陈永兴一眼，道：“等你请？恐怕我女儿的三朝都过来！” 说着，她指了指万子言的方向，道：“那人是谁？” 陈永兴瘪了瘪嘴，顺着李婶指的方向看去，道：“那是大嫂的哥哥，和风书院的夫子万子言！” “他就是万夫子！”李婶有些诧异，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随后，她心中感叹：读书人果然不一样！ 她低声跟陈永兴打听道：“万夫子应该比你大哥长几岁吧？可有婚配？” “没有……”陈永兴皱眉，不明李婶想做什么。 “这般年纪还未结婚，倒是有些奇怪……不过正好，我娘家有个丫头长得伶俐，又会照顾人，介绍给他，他一定喜欢！” 李婶觉得靠女儿去打通关系还不如自己来。 想着她便要去找万子言说话。 陈永兴立马拉着李婶，道：“娘，这事您还是被掺和了，我听大嫂说，他已经有心仪之人。” “有心仪之人，却还未娶对方，必然是有原因不能娶。我介绍人给他，也不碍事……” “娘！”陈永兴拉着李婶，道：“据说他心仪之人可是个官家小姐，您介绍的人再好，怎比得过人家，还是别管这事了！” 李婶听了忍不住蹙眉。 官家小姐？ 难道这个夫子还嫌贫爱富，想要攀高枝不成？ 想着，她对万子言的好像顿时消失，眼里露出几分厌恶。 万柒柒出来刚好看到这一幕，不禁冷笑一声。 这个李婶倒也是有趣！ 遇到女婿，不是先问女儿的情况，而是打听一个外人，还要给别人介绍对象。 这到底是在意女儿，还是在意女儿带给自己的效益？ 万柒柒都不用去偷听，也大概能猜到李婶和李虫娘说了些什么。 一时间，她忍不住为李虫娘觉得悲哀。 难道在古代，女儿就注定只能成为娘家获取利益的途径吗？ 第297章 万家也来人了 第297章 万家也来人了 万柒柒走出屋子，李婶立马贴了过去。 “柒柒，真不是李婶说，你真是越来越漂亮了！气色也越来越好……” 万柒柒头大。 家里能来一个正常的，让她可以安安静静的人吗？ 怎么每次都有人来讨好自己？ 若是他们将这是心思放在种田和做生意上，早就赚大发了！ 何必在这求人？ 万柒柒皮肉不笑答道：“李婶也是，看着跟三十岁差不多呢！” 她笑完别过脸，翻了个白眼，正好落入万子言眼中。 他朝万柒柒摇摇头，示意她不该这样。 女子要有女子的形象。 万柒柒随后做了个鬼脸，吐了吐舌头。 等玩够了，立马伪装出笑脸看着李婶，道：“李婶，虫娘生的女儿，您不会不开心吧？” 李婶脸上的笑僵了一瞬。 随后，她故作轻松一笑，道：“怎么会？男孩女孩都是陈家的骨肉，是我的外孙女，怎么会嫌弃？不过，你们陈家好像更喜欢男孩……” 她带着试探看着万柒柒。 虽说她心中对女儿生的女孩不满，觉得她不争气，但也只是嫌弃说几句而已。 要是陈家的人嫌弃女孩，女儿在陈家的日子才真的不好过。 在外人看来，陈家做主的人是陈永年，但她却能看出，万柒柒才是这个家当家做主的人。 女人的直觉不会有错！ 万柒柒感受到李婶的试探，眼里闪过一丝惊愕，随即她淡然道：“男孩女孩皆可，安安也是女孩，也没被家中嫌弃。” 李婶这才松了一口气。 再一想，万柒柒有一个儿子，自然站着说话不腰疼。 自己女儿一胎生的女儿，后面要是再生女儿，陈家人估计就没这般和颜悦色了！ 想着，她觉得自己得跟女婿说几句，可不能让女儿在陈家受气。 她笑着朝陈永兴道：“永兴，我很久没来了，不如你带我四处转转？” 陈永兴被点名，愣了一下，随即带着李婶进屋。 万柒柒目光追随他们进屋，眉头一挑，李婶好像并没有自己想象般那么刻薄。 虽说这人对不同的人说话态度不同，有时有些话较为难听，但处处都是为李虫娘着想，是一个好母亲。 与林小花母亲相比，简直是没对比就没有伤害，好太多了！ “你越发没规矩了！” 万子言不知何时走到万柒柒身旁，拿书敲了她额头一下，以示惩戒。 万柒柒捂着头，噘起的嘴能挂东西了，轻哼一声道：“我就是个村妇，哪里懂那么多规矩，兄长莫拿那些规矩压我，否则我躲着你走，让你瞧不见我，便看不见我没规矩了！” 万子言眼神中露出几分无奈，轻叹一声，“口齿如此伶俐，不如虽为兄来认几个字？” “不了不了，永年不是回来了？你抓他去，让他多认几个字。” 万柒柒朝万子言咧嘴一笑，迅速跑开。 万子言盯着背影看了许久，直到人消失不见，他才叹息一声，眼里流露出担忧之色。 如此，他怎能放心离开？ 妹妹固然聪明，口齿伶俐，却也冲动、爱出头，嘴里不知把门，容易祸从口出。 想到此，他决定要回荷风镇，与陶然好好商讨一番。 万柒柒此刻还不知万子言准备离开，在灶房给李虫娘炖汤。 随后，院子里传来一阵吵闹声。 她将扇风的蒲扇一扔，气哄哄地往外走。 怎么总有人在院子里吵闹，没个消停呢？ 然而，看清来者后，她心口忽然一颤。 这个颤抖并不是万柒柒的感受，而是这句身体本能地感受。 自从她穿越以来，对她不闻不问的娘家居然找上门了！ 眼前穿着简单朴素的中年女人与记忆中的中年女儿重合，万柒柒很快确定她的身份。 万柒柒的生母——万夫人！ 与万夫人同来的还有当时大闹万员外灵堂的万庭生。 他们的到来让陈永年和陈永兴脸色都变了。 但万柒柒没想到，在院子与娘家人争吵的居然是万子言！ “子言，我是娘啊！你看看我……”万夫人双眼通红，泪水从脸颊划过。 她哭得梨花带雨，让人看着不由心疼。 万子言却逼之如蛇蝎，看都不愿看他们一眼，冷声道：“万夫人自重，在下孤身一人，只有一个妹妹，没有其他亲人。” “子言，娘知道错了，是娘当初不该听信歹人之言，求你跟娘回家，好不好……”万夫人哭得有些哽咽，说话的声音也略带沙哑。 万柒柒站在一旁，犹如看陌生人一般看着他们。 她记得去年去万家的时候，万家已经穷得叮当响，穿的衣服也开始打补丁。 如今，万家来的两人穿着的却是新衣，甚至万夫人手腕上还有银镯子。 看他们的模样，似是发了一笔横财。 随即，万柒柒听见万子言冷冷一笑。 “只是当初？年前之事，没有你们插手？大闹灵堂与你们也无关？” 万子言字字冷淡，却让自己心如刀割。 他虽对万员外之死伤心欲绝，却不能代表他没有判断是非的能力。 哪些是真话，哪些是假话，他还是很清楚。 “万子言，我与母亲请你回家，允许你入万家祠堂是看得起你，你莫要执迷不悟，跟万员外一般，连死都无葬身之地！” 万庭生的吼声让万子言双眼通红。 他们争吵着，似乎都没发现万柒柒已经出来，听在陈永年身旁。 他们此来为了万子言，又怎么会注意与万家断绝关系的万柒柒呢？ 万柒柒在陈永年耳边窃窃私语。 陈永年眸子一怔，似是对万柒柒的话有些震惊。 万柒柒点了点头，轻声道：“去吧！” 陈永年迟疑一会儿，还是应下万柒柒所言之事，转身去了另一个院子，并悄咪咪地离家而去。 这边，万子言双手握拳，雪白的肌肤青筋显得格外明显。 他紧咬后槽牙，想让自己平静下来，不能丢了礼数。 之时，万柒柒突然开口道：“大哥，你食指戴着玉扳指值不少钱吧？” 她走到万子言身旁，笑嘻嘻道：“去年我回娘家，你们不是说没有钱了吗？莫不是诓我？故意推我下水，想淹死我？” 她脸上虽然在笑，可眼眸却显得格外冷漠，甚至说话的声音也带着点阴森，像是从水里爬出来的恶鬼。 万夫人被她吓得一哆嗦，往后退了两步，连眼泪似乎也被吓着了，停止往外流。 她看万柒柒的眼神中带着几分恐惧，又带着几分厌恶，好像这人不是自己的女儿，而是敌人一般。 万柒柒的眼里流露出几分失望。 同样是母亲，李婶可以事事关切，万夫人却对她避如蛇蝎。 这便是区别吗？ 第298章 实力打压 第298章 实力打压 “万柒柒，你自己在家中拿了多少东西你不知道？” 万庭生就差指着万柒柒破口大骂。 这是在莲花村，又是陈家的地盘，他才没太过分。 要是在自家门口，他一定好好收拾这个妹妹。 让她知道长兄为父，不是她一个女人能随意欺负的！ 万柒柒却嗤笑一声，“你兄长，我们来数数如何？从小到大，有多少东西给你，有多少东西给我，以及我要嫁的那个员外给的聘礼有多少……” 若是说起来，其实万家没有个人清白。 父母为钱财卖儿子，长子私吞妹妹的聘礼，长嫂偷偷拿家中东西去变卖。 原身生在这样的家庭，想不变坏也难。 好在万子言幼时脱离万家，才有如今的成就。 万庭生脸色在万柒柒一句句话中阴沉下来。 之前的嚣张转瞬消失，只剩下愤怒之色。 这时，万夫人却站在万庭生的面前，厉声喝道：“万柒柒，你怎么与兄长说话的？” “万夫人，你觉得我该怎么和他说话？”万柒柒反问。 万夫人眼神惊讶，看万柒柒的眼神有些恐惧，“你不是万柒柒……你不是我的女儿……” 当然不是！ 你的女儿，你的万柒柒早被你们推下水淹死了！ 万柒柒心中在呐喊，脸上却不动声色道：“娘不愿认我，我也无话可说。” 他们之间对话信息含量太高，万子言有些发愣。 质问聘礼？ 这些人将妹妹嫁给年纪长妹妹十几岁的男人就算了，还私吞聘礼？ 他高声道：“万夫人，万公子，子言在这再说一遍。我与万家村万家无任何关系，你们莫要在这胡言乱语，欺负我与我妹妹！” 万子言说得理直气壮，好像王夫人和万庭生真的是来闹事乱认亲一般。 但大家都看得出来，万柒柒和万子言是一家人。 而万夫人和万庭生与两人格格不入，像是想要强掰关系一般。 李婶本来是来看女儿，却不想竟瞧见了这事。 总有人说万家乱，今日一眼，果然如传闻中一般。 只是她很好奇，万柒柒娘家人这次来陈家想做什么？ 看样子不是看女儿，而是带走万子言。 万夫人听万子言说话，神色又柔和许多，“子言，娘是真的想你，还有你病榻中的爹。你不想认我们没关系，你好歹回去看一眼你爹……” 万子言丝毫不为所动，“子言无父无母，只有一妹妹，若你等不信，可去官府查看户籍。” 圣上下旨，万子言脱离万员外，却没要求他回归万家村万家。 因此，官府登记处，他是独立出来的。 然而，众人皆知，他与万柒柒是兄妹，必定与万家村万家是亲人。 如今他不认生父母，要是传出去，他必定背上不孝之名。 万夫人与万庭生此来，也是考虑至此，想着对方不会让自己失了名声，一定会跟自己回去。 却不想万子言句句撇清关系。 万柒柒余光瞥见李婶和王雉，心知事情不能闹下去，否则吵到产妇和孩子是小，让万子言丢了名声是大。 这时，院子外传来脚步声。 “好你个万柒柒，我以为你真不打算让我来你家吃饭……”方卢雪看着院子里的人，脚步一顿，“你们在做甚？” 万柒柒不按常理出牌，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朝方卢雪恭敬一礼，“民妇见过方小姐。” 随后，万子言也抬手一礼，“见过方小姐！” 万夫人和万庭生错愕。 什么方小姐？ 方卢雪更是郁闷。 万柒柒什么时候那么讲礼数了？ 但她却看出门口两人不像与万柒柒一伙的人，还带着几分戾气。 她扬起高傲的头颅，道：“你们是何人，见了本小姐也不行礼，你们知道我是谁吗？你们知道我爹是谁吗？” 陈永年更是朝方卢雪一礼，道：“属下见过方小姐。” 万夫人和万庭生虽没见过县令大人，却听说过对方的名讳，更是听闻过他的女儿。 能让陈永年俯首自称属下的人，必然是官家的人。 云和县内，姓方，且是官家小姐之人，只有方县令的女儿！ 两人吓得立马跪下行礼，“见过方小姐！” 方卢雪没理会两人，走到万柒柒身旁，歪头低声道：“你又要做什么？” 她隐隐觉得，自己好像又成了万柒柒的工具。 万柒柒低声道：“我娘家人，想带我二哥回万家。” 方卢雪年前虽一直在县衙，却时时刻刻关注万柒柒，连同万子言的事也关注着。 因此，她对于万庭生大闹灵堂之事早有耳闻。 她扫了眼眼前跪下的两人，冷声道：“你们是来做客的还是来闹事的？” 万夫人哆哆嗦嗦道：“做……做客！” 方卢雪点点头道：“那你们客做完了，请回吧，接下来陈家的人要服侍本小姐，其他人通通离开！” 万庭生有些不情愿。 不就是县令的女儿吗？ 怎么说他也是万柒柒的大哥，哪里算外人？ 万夫人却深知官与民的区别。 连忙道：“是，民妇告退！” 万家人来得气势汹汹，走得略显狼狈。 谁也没想到方卢雪会出现在莲花村，会出现在陈家。 但万柒柒知道。 今儿一早她便知晓方卢雪随方夫人回了荷风镇，方卢雪更是今儿一早便到了陈里正家。 李婶站在那纠结了一阵。 外人？ 她是不是也算外人，该回避？ 但是明儿女儿三朝，她必须在。 万柒柒扫了眼李婶，目光停在方卢雪身上，“来拜年，带礼了吗？家里可有新生儿，总该给孩子备礼吧？” 方卢雪“哼”了一声，道：“本小姐差这点钱？把菜备上，本小姐要吃一顿好的！” 随后，她在人群中找到陈永兴，道：“带本小姐去看看小宝宝。” 她虽显得有些高傲，但提起小宝宝却显得格外柔和。 陈永兴愣愣一下，立刻出来带着方卢雪去看李虫娘和陈思雨。 李婶在这时也走出来，停在万柒柒身旁，低声道：“柒柒，你看我……” 她欲言又止。 光看刚刚的场面，她便能看出来，方卢雪与万柒柒的关系极好。 只要万柒柒与方卢雪说一句，便可以让她留下。 万柒柒淡淡一笑，道：“李婶如果有时间，可以陪虫娘多待两天。” 李婶听了这才松了一口气，与王雉一同进屋。 万子言站在院子里，眉头紧皱不舒展，好像陷入沉思之中。 万柒柒侧头看着他，叹息一声。 还未来得及说什么，便听见方卢雪大大咧咧道：“这女孩长得好丑，怎么没生个男孩？” 万柒柒瞪了她一眼，“你出生的时候，也这么丑，你信不信？” “我才不信，我娘说我出生的时候可好看了！” “那是你娘在骗你……” 两人一问一答往隔壁院子行去，只留万子言一人在院子中。 他重重叹息一声，仿佛做了什么重大的决定。 第299章 万子言打算离开 第299章 万子言打算离开 方卢雪被当工具人后，又被无情抛弃。 她恨得万柒柒牙痒痒，却又喜欢她的聪明才智。 在爱恨之中纠结后，果断选择前者。 陈永年要去县衙当差，她与万柒柒见面的机会多了是，不急于一时。 万柒柒送走这位小祖宗后，终于松了一口气。 这位大小姐管闲事可比自己强，要是在莲花村又弄出个什么事出来，便没有第二个方泊文帮方卢雪了！ 然而，今日万家人的出现却让万柒柒心中又一种不好的预感。 她记得大闹灵堂时，万庭生穿的还是破布衣裳，打满补丁。 今日穿的虽算不上还，但身上的配饰却值不少钱，让人觉得像暴发户。 但从未听人提起过，万家有什么赚钱的营生，他们怎么会突然多出来那么多钱？ 而且万庭生大闹灵堂的事太过诡异，好像有人安排一样。 万家人从始至终的目标都是万子言。 万子言如今两袖清风，除了个夫子的名号，便只有举人的身份稍微值钱一些。 他们打的是什么主意？ 入夜，凉风阵阵。 万柒柒睡不着，倚在堂屋门框上陷入沉思。 与此同时，万子言也睡不着，准备出门走走，散散心。 刚打开房门，便见万柒柒在发呆。 “还不睡？”他将披在身上的外袍穿好，才走出房门。 万柒柒歪头看着他，道：“二哥你不是也没睡？” “嗯。”万子言点点头，停在万柒柒身旁，“你白日提起的聘礼是怎么回事？” 万柒柒没想过万子言会问这一茬，愣了一下，显得有些茫然。 她拉了拉披在肩上的外套，低声道：“没事，都是过去的事。我前些年也回万家拿了不少东西，早超过那笔钱了！” 对于过去的事，万柒柒没有避讳。 在原身的记忆中，那笔聘礼确实是万家拿了。 并且，当初万家人为了那家员外找麻烦，主动找上错嫁过去的那家人，将那女孩认错养女，也当是万家的女儿嫁过去，才避免了一场麻烦。 而到手的那笔巨额聘礼，也落入万家人手中，只分了一小部分给万柒柒作为嫁妆。 原身知道此事后大闹万家，甚至要将这件事闹出去。 万家人为了避免麻烦，才一次次拿出钱堵原身的嘴。 “他们……拿你换钱了，是吗？”万子言话语间带着犹豫，没有往日的自信。 甚至，他的声音在颤抖。 万柒柒一怔。 好像是万子言话里的意思。 万家人为了钱，将女儿卖给了比女儿大一轮多的男人！ 她抬眸看着万子言，发现他眼里满是心疼。 水光氤氲，掩盖住明亮的双眸。 “哥，没事，都过去了！”万柒柒脸上扬起一抹笑。 万子言长叹一声，闭上双眸，“无论遇到何时，你都是这般模样，假装没事。” 万柒柒真的觉得没事，因为这些又不是她经历的。 不过，她心中有些心疼原身。 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说的便是原身这种人吧！ 可惜，这般好的哥哥，原身有生之年未曾遇见。 万柒柒眼中含笑看着万子言，道：“有兄长在，我真的什么事都没有，因为有你可以保护我啊！” 她歪头一笑，格外灿烂，犹如大雪覆盖下盛开的梅花，冷笑四溢，娇俏可人。 万子言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他沉声且认真道：“我明日要回荷风镇了！” 万柒柒的笑僵了一下，“多住两日嘛，等永年去县里一起走。” “傻丫头，我是和风书院的夫子，我需回去授业，否则怎么换陶兄的账？” 万子言与万柒柒待习惯了，说话也不像以前那般古板，多了几分随意。 万柒柒眉头微蹙，“我记得初八才开学，明日才初三啊？” 她甚至怀疑自己打听的开学时间错了！ 万子言老实作答：“年前大雪，少上了几日可，这些时间需补回来。” 额……万柒柒没想到，古代也要补课。 她还以为，补课这东西，只有现代有呢！ 如此，她好像真的没理由留万子言继续住下去。 毕竟人家还有工作！ “好吧！那明日你吃了午饭再走，我给你收拾些吃的带回去。” 万子言没拒绝万柒柒的好意，点头答应下来。 万柒柒想着今后在书院可以常见万子言，也不用担心别的。 但很快她想起春闱，忍不住又问道：“哥，你真的对科考没有想法了吗？” 万子言没有作答。 万柒柒盯着他垂下的双眸，认真道：“先不说科考的事，说说白小姐吧！” “之前我并不知道白小姐的身份，所以想着为你们搭线。如今发现，她的身份真的不是我们一般人能攀得上的。” 说到这，万柒柒明显感觉万子言的情绪低沉了许多。 “可是哥哥，你一身不去追求试试，今后她嫁给他人，而你又娶的不是她，你心中不会又遗憾吗？” 仅仅是“嫁给他人”四字，已经让万子言难以呼吸，他又怎么可能做到另娶他人？ 万柒柒的话像是给了他一剂猛药，让他久久不能回神。 万柒柒回屋后想起万子言的神情，怀疑自己是不是说得太重了！ 可是她觉得，相爱之人不应该因为身份而错过。 即便真的不能在一起，也应该好好说清楚，将来不留遗憾。 回屋后，她又觉得自己有什么资格说这些？ 明明她连恋爱都未谈过，还教别人谈恋爱，真是可笑。 “回来了？” 陈永年突然的说话声吓了万柒柒一跳，膝盖直接嗑在椅子上。 陈永年立即从床上下来，将万柒柒扶着坐下。 他小心翼翼掀开万柒柒的裤脚，露出被嗑红的一块。 随后，他搓了搓手，将发热的掌心放在万柒柒膝盖上，轻轻揉了揉。 一边揉，他一边低声道：“今后我在县衙当差，你在家中小心一些。” 万柒柒感受这膝盖上暖暖的掌心，心头也觉得热热的。 她能感觉到掌心的老茧磨着皮肤，不膈人，却又特别。 “我……我没事，你赶紧回去躺着，被感染风寒了！” 陈永年抬起头，咧嘴一笑，“没事，习武之人，这点冷不怕。” 他和万柒柒说着话，手里的动作却没停。 万柒柒越看陈永年越觉得顺眼。 若是以前他遇见陈永年这种类型的男人，早就嫁了，哪里还会三十多岁还单身？ 不过好在，现在这个男人也属于自己，是自己的丈夫！ 许久后，陈永年低声道：“还痛不痛，需要我……我抱你过去吗？” 话音落下，他面红耳赤。 万柒柒不明白，明明都是老夫老妻，为什么这个男人还跟个纯情少男一般。 她起来玩趣的心思，道：“疼，你抱我过去。” 陈永年心猛地颤了一下，脸红得更加厉害，“好……好……” 他生涩地抱起万柒柒，不敢垂头看对方，直视前方。 万柒柒能听见他猛烈颤抖的心，亦如自己的心一般。 第300章 三朝礼 第300章 三朝礼 第二日，三朝礼。 李婶虽说话有些刻薄，可对于给小孩准备的衣裳却没落下。 万柒柒发现，那些衣裳都是给男孩子穿的，而不是女孩。 不过，孩子还小，也无需用颜色区分小孩的衣裳。 孩子出生第三天，需要洗三朝。 一大早，王雉用艾蒿烧好热水放凉，等到这个时候，温度刚刚好。 给陈思雨洗澡，李婶也是亲力亲为。 平平和安安两个小包蹲在木盆旁，好奇地看着木盆里的陈思雨。 安安认真道：“哥哥，她好小。” 平平点点头，抬头问万柒柒，“她就是二婶婶的小孩吗？是我们的妹妹吗？” 万柒柒笑着摸着两个小宝的头，道：“对啊，她就是你们的妹妹，叫思雨。平平，以后你要像保护安安一样，保护思雨妹妹，好不好。” “好！”平平定定答道。 安安抬眸问道：“以后有思雨妹妹，哥哥是不是就不会那么喜欢我了？” “不会呀！平平都喜欢的，平平对不对？” 万柒柒知道，在小孩还小的年纪要好好教导，和他们说清楚，不然日后便很难教。 “对！而且还有小猴子，他也会好好保护安安！”平平说着龇牙一笑。 说起小猴子，万柒柒又有些发愁。 留下小猴子，不能让他习得一技之能，便是害了他。 可是到现在，她还是没找到合适收养小猴子的地方。 这时，李虫娘在陈永兴的搀扶下缓缓下来。 她扫过一眼桌上放置的衣裳，神色冷淡，缓缓往外走，似乎想要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万柒柒盯着她的背影看了许久，总觉得李虫娘的情绪不对，似乎不太开心。 李婶见人都出去了，小孩子也跑出去玩了， 才缓缓开口道：“柒柒呀！永年过两日是不是要去县衙当差了？” “嗯，对。”万柒柒随意应和。 “有件事虫娘本想跟你说，但她又不好意思开口，所以让我替她问问。” 你确定不是你要问？ 万柒柒心里冷笑一声，却没表现出来。 李婶也是试探地抬眼看了看，见万柒柒没有抵触的情绪，才开口道：“柒柒，虫娘想为她弟弟跟你某一件差事，你看哪儿有什么脏活累活，都可以安排。” 万柒柒就知道李婶打的这个主意。 她相信这必然不是李虫娘想说的。 因为李虫娘真的想提这样的要求，早在以前就提了，何必等到现在。 万柒柒笑了两声，道：“我这也没什么活，永年那边还不知道，得他去县衙里当差了问问。不过，县衙当差役可是三代都不能科考，您确定吗？” “那没事，我们这种穷人家也考不上。”李婶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 在她眼里，在县衙当差可以捞很多油水，也威风。 要是儿子能去县衙当差，在村里也能抬起头来了！ 万柒柒摇头叹息，没有多说。 她帮着李婶将孩子擦干，随后小心翼翼地抱着出去走。 小孩子的身体极软，跟没有骨头似的。 六七斤的娃抱在怀中，也没什么重量。 万柒柒显得有些谨慎，生怕自己不小心，将小孩折了去。 陈思雨在她怀中表现得也很乖。 她趴在万柒柒肩头，半睁着眼，好似在打量外面的世界。 王雉、陈永良、陈永年纷纷拿出红封递给李虫娘，说是给孩子的三朝礼。 与现在一样，小孩子的钱都是大人收着。 至于往后还有没有给小孩子的可能，那便不好说了！ 万子言手里也拿着一枚铜钱，直接递给了陈思雨，温声道：“你大娘似乎很喜欢你，长大以后可要好好对你大娘。” 万柒柒听乐了，笑道：“二哥，哪有你这样的，不应该让她好好孝顺父母吗？” 万子言眯眼一笑，“一样。” 堂屋中，王雉盛了一碗汤放在李虫娘面前。 这就是每个产妇生孩子后要喝的开奶汤。 小孩前两天是不喝产妇的奶水的。 三朝起，产妇开奶后，孩子才开始喝母乳。 然而对于每个女儿而言，这是最痛苦与煎熬的。 万柒柒看着李虫娘，深表同情。 好在她穿越来小孩都好几岁了，不同再经受这些煎熬。 李虫娘喝完汤便回了屋子，李婶也抱着陈思雨一起进屋。 开奶有些私密，所以其他人都在外面，没有跟进去。 而这时，万子言也与王雉说起回镇子的事。 王雉听了，脸上露出不舍之色。 她牵着万子言的手，语重心长道：“子言，你要是有空，便和柒柒一起回来，没事的，陈家的人都喜欢你！” 万子言十几年来未感受到的母爱却在王雉身上感受到了！ 他能准确地感受到王雉的真切和喜欢。 “好，我若有空，便来！” 王雉点点头，抓住他的手不放，“我听柒柒说你换住的地方了？住的可还习惯？衣物够不够？家中粮食可够……” 王雉叨叨没停，好似有说不完的话一般。 万子言丝毫没觉得烦，认认真真一个个回答。 陈永年走到万柒柒身旁，低声问道：“二哥今日便走？” “嗯，书院有事，需要提前过去。”万柒柒站得有些累，顺着陈永年的肩膀便靠了过去。 陈永年微微垂下，让她能靠着更舒服，“我送他去吗？” “我已经通知狗剩了，他家有驴车，让他去送。正好让他替我跑一趟香茗轩，给朱老板带几句话。” 万柒柒说罢看向陈永年，问道：“你何时起身去县衙报道？” “初五需上工。”陈永年答道。 万柒柒认真想了想。 初五上班，那初四就得去。 “明日就走啊？”她顺口说道，自己都没意识这话显得有些不舍。 陈永年愣了一下，点点头，“昨日方小姐说有新上任的县丞大人，让我初五早些去，不要迟到。” “新县丞？”万柒柒有些诧异。 京城那些人真的放弃万子言，让别的人上任县丞的位置了？ “对，目前还不清楚是何人。不过听方小姐的意思，应该是认识之人。” “认识之人？”万柒柒想了许久，依旧没想出来会是谁。 没多久，吴狗剩便来了。 万子言看着陈永良大包小包地往骡车上搬东西，显然有些惊愕。 万柒柒站在万子言身旁，认真道：“这是我娘和三兄弟对你满满的爱！对了，里面还有两个小鬼送你的东西，你最好别抱太大希望。” 因为万柒柒这句话，万子言在半路上便将包袱拆开，翻出来一张纸。 纸上面画了几个奇形怪状的图形，隐约看着像是人。 许久之后，万子言终于认出来画的是什么。 不就是陈家一家人吗？ 当然，还包括他自己，也在其中。 第301章 荷塘养鱼 第301章 荷塘养鱼 莲花村的村民似是停不下来。 才大年初三，村民们便背着锄头忙碌起来。 不少人囤积了种子，准备开始翻天种上，等待一两个月后能吃上自家种的菜，而不用去挖野菜。 基本春节后，也是立春的时节。 冬去春来，阳光正好。 但人们的担忧又起。 若是春雨绵绵，不仅种下的种子要发霉，连农作物也不好种。 万柒柒没有这个意识，正坐在院子里晒太阳。 对她而言，初四开始上班的日期。 在此之前，都是过年休假的时节，需要好好休养。 陈家人也没管她，各自忙碌。 在万柒柒身上，他们的想法一致，只想她好好休息，养身子养胖些。 三个小宝带着一狼一鹰在大河沿岸玩耍，时不时挖出来一颗冒尖的野菜。 因为小孩丢在面前的野菜，万柒柒脑海中一直有系统提示声，提醒她眼前的野菜是什么东西，告诉她可以卖钱。 看着三文五文的野菜，万柒柒起不来兴趣，觉得太少了。 但是她还是将野菜卖进系统。 毕竟在饥荒年代，一文也是钱，两三文能买一个白面馒头。 平平又抓了一把野菜回来，看着原来放野菜的地方空落落的，眼眸中露出几分疑惑。 “我的菜呢？”他摸了摸脑袋，百思不得其解。 万柒柒眼珠子四处瞟了瞟，摸了摸鼻头道：“我喂鸡了！将鸡养肥，给你们二婶婶补身子。” 她跟小孩撒起谎来都不带眨眼，说得有理有据。 在她看来，喂鸡和卖进商场都一样。 喂鸡能不能养肥鸡她不知道，但是卖进商场可以养肥她的钱包。 平平点点头，觉得娘说得有道理。 他抓着手里的野菜便往养鸡的笼子走。 万柒柒立马上前阻止道：“你放地上，我去喂，哪儿臭烘烘的，你要是弄得身上臭了，今晚可别跟我睡，找你阿奶睡去！” “我不去！”平平立马停下，将野菜放在原来的位置，道：“阿娘，我听你的，今晚我可以和你睡吗？” “可以。”万柒柒伸手捏了捏平平肉嘟嘟的脸，笑道：“去吧，注意安全，不许靠河太近！” “好！”平平的声音奶声奶气的。 他一笑，脸上的肉挤作一团，跟个肉团子似的。 万柒柒看了还想捏两把，人已经跑远。 这时，李婶从李虫娘屋里出来，看见万柒柒坐在院子里，上前搭话。 “柒柒，坐着晒太阳呢？” 万柒柒听见声音那一刻，好心情烟消云散。 她在心中叹息一声，脸上还是露出笑容，道：“李婶，你怎么出来了？” 李婶回头看了眼李虫娘住的屋子，道：“都睡下了，我待着也没事。” 她搬了张椅子坐在万柒柒身旁，道：“柒柒，我昨儿问你的事怎样？有结果了吗？” 万柒柒扶额道：“这不是还没去县衙吗？” 李婶这才记起万柒柒原来说的话，尴尬地笑了笑，道：“唉，是我记性不好！” 说着，她盯着万柒柒露出的手腕，纤细白皙，几乎没什么肉，道：“哎哟，柒柒啊！你怎么瘦成这样？” “我告诉你啊！可得多吃点，不然你这样子很容易生病的……” 李婶在万柒柒耳旁滔滔不绝，万柒柒觉得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这人从来不打听自己的女儿在陈家如何，每次缠着自己便是各种关系的话。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才是李婶的女儿。 昨天给李虫娘补身体的汤，李婶还分出来大半，说要给万柒柒补身体。 万柒柒只想说一句：我谢谢您嘞！ 李婶这样做，无疑是给自己拉仇恨。 万柒柒实在停不下来李婶的唠叨，走到屋檐下抄起镰刀。 那阵势和神情像是要动手打架一般，吓了李婶一跳。 结果万柒柒弯眼一笑道：“我去割些草喂鱼，李婶你坐着休息。” 说完，万柒柒便离开院子。 万柒柒每次看着一大片水塘便在想种满莲花是什么样子。 这样的荷塘如果养鱼，应该也还可以。 结果陈永年告诉她，其实有几亩荷塘是自家的。 她果断在商场买了鱼苗丢进荷塘中。 可是她也没养过鱼，不知道怎么样，只能让它自行生长。 三个小宝听说万柒柒要喂鱼，跟在她屁股后头，也想去看鱼。 于是，一个大人带着三个小孩走在田间小路中。 万柒柒还要时不时回头拉一把。 附近的村民看见，不由叹息。 “那好像是永年媳妇？” “对啊，我看着像，好像是打算去荷塘。” “荷塘去年水灾，都毁得差不多了，今年估计没人愿意去管了！” “我看前几天永年好像在弄他家荷塘，还说她媳妇准备在荷塘养鱼。” “养鱼？开玩笑吧？要是发大水，鱼不得都冲跑了？” “我也是听说。要是真的能养出来又肥又大的鱼，拿去集市里也能换不少的钱。” “那也得需要鱼苗，现在买的鱼苗都不行，养不到鱼肥的时候，就死光了！” “永年媳妇不是买了，问问她去！” 万柒柒刚将嫩草撒进荷塘，便见好几个村民朝这边走来。 他们皮肤黝黑，长得壮，看着起来气势汹汹。 万柒柒急忙将孩子护在身后，怕将孩子吓着。 结果那些人走到万柒柒面前停下后，朝万柒柒露出讨好般的笑。 “永年媳妇，听说你在荷塘养鱼了？养的什么鱼？在哪买的鱼苗？” 万柒柒这才懂这些人要来做什么，松了一口气，道：“随便养养，也没问品种。反正鱼塘空着，便丢些鱼苗试试，万一能养大，今后还有一口吃。” 为首的村民听了有些不信。 陈家每次都是说随便，结果做出来的东西总能出人意料。 现在万柒柒养鱼，肯定是发现了什么他们不知道的。 如果跟着她来，说不准能赚大钱。 那人立马道：“永年媳妇，你在哪买的鱼苗，也给我买点呗？我也想往自家荷塘丢点进去。” “对，我们也是！” 万柒柒心中有些郁闷。 这些人是以为她会养鱼，所以跟着？ 可自己不会呀！ 不过鱼苗也用不了多少钱，放个几十条也没问题。 她应道：“好，那我过两日去镇里给你们带，要多少你们报个数。” 村民纷纷跟万柒柒报数，生怕自己错过这次赚钱的机会。 万柒柒头大，这些人是在考验她的记忆能力。 最后，她带着村民回家中，让陈永良帮她一笔笔记下来，这才放心。 村民刚走，万柒柒便听见李虫娘屋里传来李婶难听的说话声。 第302章 喜男不喜女 第302章 喜男不喜女 “生个女娃娃就算了，现在连喂奶也不会，你会做什么？” 李婶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将大哭的孩子抱在怀中，来回走动。 她一边哄孩子，一边嫌弃地看着李虫娘，“你能不能学学你大嫂，将孩子带那么好，又会生意，如今连她男人都在县衙当差了！” “可你呢？你就在家生个孩子，还生的女孩，带也不会带！” “她饿得都哇哇大哭了，你还在这躺着不喂，你要是不想要，就别生出来！” 李婶一说起来便叨叨不停，没完没了。 李虫娘坐在床上，将头垂得很低，看不清脸，但能看见一滴又一滴泪水砸落在被子上。 不一会儿，被子便湿了一片。 李虫娘心里难受，身体也难受。 她也不想如此，可身体根本不受她的控制。 小孩饿肚子，她作为母亲作为心疼，可是她却没有办法。 她也很难受！ 为什么大家都在怪她生的是女儿？ 她也不想，她也想要儿子！ 她也不想孩子饿肚子！ 可是所有想要的事都好像避开她，一步步将她逼入深渊。 李婶的呵斥声还在继续，孩子的叫声也未曾停歇。 王雉与万柒柒同时出现在李虫娘房门口。 王雉行色匆匆，脸上略带慌张，“柒柒，屋里怎么回事？” 万柒柒扫了眼王雉，她卷起的衣袖上还带着点泥土，猜测是在菜地里种菜听见声音赶忙过来的。 她摇了摇头，道：“我也不清楚。” 不过李婶说话难听，她不是第一次听见。 两人推开门，打破里面低沉的氛围。 李虫娘微微抬头，露出猩红的眼眸。 万柒柒示意让王雉将陈思雨带走，却没让李婶离开。 李婶见万柒柒便换了一张嘴脸，“柒柒啊！是李婶朝着你歇息了吗？实在不好意思……” “你该道歉的是你的女儿，而不是我！”万柒柒没有之前的笑脸，神色冷漠，拒人千里之外。 她走到李虫娘身旁蹲下，伸手轻轻拭去她脸上的泪痕。 “没事的，生男孩女孩都没关系，都是陈家的骨肉。你第一次生孩子，肯定会有很多不适宜，没关系的，不怪你！” 李虫娘小声地啜泣声终于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她枕在万柒柒肩头大哭，哽咽道：“大嫂，我……我好难受，不是……不是不喂她……我……我喂不出来……” “好，没事的，我等会请郎中过来，让他教永兴怎能帮你疏通，你就不会那么难受了，好不好？” 万柒柒的声音很柔，像是哄小孩一般。 纤细的手轻轻拍在李虫娘背上，似乎能拍掉一切烦恼与痛楚。 李婶站在那略显尴尬。 她不懂自己为什么要和女儿道歉。 生儿育女，涨奶，这都是她经历过来的。 她都能熬过来，为什么女儿就这般脆弱？ 良久后，李虫娘在万柒柒怀中终于停止了哭泣，人也疲倦地睡了过去。 万柒柒这才轻轻放下李虫娘，将她的被子掖好，扫了一眼李婶，离开屋子。 李婶跟在万柒柒身后，有些郁闷。 等远离李虫娘的屋子，万柒柒才停下来，冷声道：“李婶，她是你亲生女儿，再怎样，你也不该说出那些话去刺激她。” “妇人们都是这般过来的，我也没说错什么。”李婶丝毫不知悔改，觉得自己没有错。 “她是你的女儿，不是儿媳！”万柒柒忽然转身，眼神冷漠，“都说婆婆吃过的苦强加在儿媳身上，你肚子里掉出来骨肉，你应该知道生女儿的感受，你为何不能站在她的角度好好想想她呢？” “她生女儿是她的错吗？她心中不难受吗？” “你作为她的母亲，你非但没有好好教她，照顾好她的情绪，你还说那么多刺激她的话，你想将她逼死才甘心吗？” 李婶一怔，双眼中全是难以置信。 “我……我没有……” 这是自己女儿，她怎么可能想要自己女儿死呢？ 她当年就是因为家中长辈喜欢男孩，而她生了女孩，被婆婆数落了好一阵。 那种难受她怎么会不知道？ 正是因此，她才会不停地告诉女儿，生女孩没有，要抓紧时间生个男孩，不然就可能被这个家抛弃。 她所说所做，不过都只是想要女儿好。 “没有？你在她房中待了两日，便没发现她情绪不对？” 万柒柒一次次地质问将李婶逼退，最后跌坐在地上。 “不可能……” “为何你在她身旁她什么都不说，我去了她却找我哭诉？何为她对我这个外人比你这个亲娘更信任？” 万柒柒轻叹一声，神色中显露出无奈。 “李婶，她是你的女儿，不是外人。你来这里，是来教她让她适应当母亲的身份的，而不是来这里指责她的。” “您是长辈，这点您应该比我更加清楚。” 在万柒柒一声声话语中，李婶终于意识到自己的问题。 她一直认为自己说的做的都是为了女儿好，不想她走自己的老路。 可是如今孩子已经出生，已经无法再改变发生过的事情。 她不该一次次抱怨女儿不该生的是女儿，从而一次次刺激女儿。 她应该多几分耐心的！ 陈永兴外出回来，看见李婶坐在地上，立刻上手去扶。 “站住，你就站在那，我问你几个问题。” 万柒柒突然的严厉让陈永兴有些手足无措。 他努力回想这段时间的表现，确定自己没做错事，才开口问道：“大嫂，怎么了？” 万柒柒没有因为陈永兴的温顺而缓和态度，反而越发认真地问道：“虫娘生的女儿，你心中可有不满？” 陈永兴一怔，不明白万柒柒话里的意思。 “没……没有。”他神色中带着几分茫然。 “那你希望她生儿还是生女？” “当然是……”陈永兴声音在万柒柒严厉的眼神下越发小，“男孩……” 最后两个字他说的声音极小，好似害怕说出来便会挨一顿批评一般。 万柒柒冷笑。 果然天下的男人都一样！ 希望自己妻子生个儿子，而不希望是女儿。 可生儿生女本就不是女人一个人能决定的事。 陈永兴见万柒柒的态度，立刻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急忙解释道：“大嫂，你听我说……” “我只是觉得虫娘生个儿子，今后若是不想生了，也没关系。倘若生个女儿，今后便还有再生……” 万柒柒拧眉问道：“女儿便不算子嗣？” “不是不算，只是女儿都要嫁出去，如何传宗接代？自然要儿子……”陈永兴说着停下来。 他能感觉到大嫂很生气，却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因为这件事而生气。 难道他说得不对吗？ 男子传宗接代，女儿嫁出去便是别人家的人，不能为本家绵延子嗣了啊！ 第303章 李虫娘病了 第303章 李虫娘病了 对于生儿生女的事，万柒柒不想与他们继续争辩。 别说在古代，就算在现代，重男轻女的思想依旧眼中。 这不是一两句话能解释清楚的。 她与其在这像喷子一样胡乱喷，倒不如说点别的。 她正色看着陈永兴道：“虫娘这段时间情绪不好，你去请孙郎中过来给她看看。” 李婶在这时立马接道：“不行！孙郎中是男的吧？我女儿是个妇人，他怎么能看？” 万柒柒觉得，自己要是有心脏病，必然会被这人气死。 她没好气道：“李婶，有些东西你会，你就要教虫娘，或者教永兴，而不是在这说风凉话！” 李婶默默地垂下头。 她的确因为女儿生的女孩，很多事都没教对方，想让她涨涨教训，知道自己是为她好。 万柒柒继续接道：“我让永兴请孙郎中过来是看病，看的是情绪。若是郁结于心，长久下去，可是要命的。” “你难道对女儿的性命也不关心了？” “没有，我以为……”李婶垂下头，没有继续说。 陈永兴听了忍不住皱眉，“以为是什么？” 他意识到，李婶好像有什么事瞒着自己，急忙道：“娘，你以为是什么？娘子还有哪里不舒服，需要看郎中吗？” 万柒柒没有替李婶回答，而是选择静静看着，让他们自己沟通。 “没，没事。”李婶不好意思开口，连忙将人往外推，“你赶紧听你大嫂的去请郎中。” 陈永兴半信半疑看向万柒柒，想要从她口中得到答案。 不知从何时起，他特别信任万柒柒的话。 只要对方说没有，没问题，他一定相信。 然而，万柒柒没有回答，而是再一次催促他去请孙引。 陈永兴显得有些失落，却想着孙引来了，就能知道娘子出了什么问题，立马往外走。 等人离开，万柒柒才缓缓道：“你无需让虫娘来刻意讨好我，我不吃这套。” 她没有给李婶面子，将她心里的谋算当面说穿。 “至于您想让儿子去县衙当差之事，我说过，永娘去县衙后才有结果。如果有位置，我会让人通知你，但并不代表有位置，您儿子便能胜任。” “衙役虽身份虽然低微，但百姓却喜欢拿钱贿赂衙役，所以才会有那么多人知道这是苦差，还贬低自己的身份也要去。但你有没有想过，在县令眼底下办事，一个不小心就要挨板子？” “若是人贪心一些，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衙役受罚可比平民百姓更加严，打死也不用追究什么责任！” “你若真的觉得这是一份好差事，你儿子能好好胜任，那有消息后你便让你儿子去。但我提前告诉你，他要是犯事被抓，没有人会替他求情。” 万柒柒说完自己想说的话后，转身走进堂屋，不再管李婶。 她不知道农村这些人怎么想的，为什么会觉得在县衙当差是好事？ 如“伴君如伴虎”这句话，县令就是县里的土皇帝。 在县令眼皮底下做事，一不小心命都会丢了命去，这些人却踊跃地想要去县衙。 官门海底深，不是什么人都能闯。 屋里，白米香飘散。 陈永良蹲在小火炉旁不断搅动米粥，眼前忽然多了一条裙摆，他立即抬头喊道：“大嫂，你放心，我今后绝对不会嫌弃女儿！” 万柒柒在外面说的话陈永良全听了进去。 他对有些话有些疑惑，却觉得大嫂说得很有道理，并没有错。 万柒柒没有回应他，而是走到王雉身旁，伸长脖子看着已经熟睡的陈思雨，低声问道：“娘，她还好吧？” 王雉轻轻摇着怀中的宝宝，声音放得极低，“没事，就是饿了，我为了些米汤喝下就不哭不闹了！” 万柒柒点点头，觉得陈思雨也乖，喂点米汤就满足了！ 只是孩子才出生没两天，光喝米汤可不够，母乳才是最好最有营养的。 都说母乳是产妇的血，喝一口母乳等于喝一口血，所以产妇才要补充营养来维持身体运作。 可如今李虫娘的状态不好，想要喂孩子奶，估计也难。 她可以在商场买奶粉替代，但总不能她一直喂。 又不是她的孩子！ 何况过两天她也要去荷风镇，与朱老板做开学的最后布局。 初七初八的样子还要送平平去和风书院读书。 她接下来的日子还有得忙，哪有时间去弄这些事？ 陈永良蹲在火炉旁闻着香喷喷的米香，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家中一直吃的糙米和陈米，这点白米还是万夫子来家中买的，舍不得吃。 要不是因为陈思雨饿了，他们也舍不得拿出来煮粥喝。 他吧唧两下嘴，抬头问道：“大嫂，喝粥吗？” 万柒柒看陈永良贪吃的模样，不由扶额。 她来那么久，也没饿着这位大哥，怎么看着像八辈子没吃过白米粥一样。 万柒柒叹息一声，道：“不用了，你吃吧！” 随后，她走到陈永良身旁坐下，伸手烤火，问道：“你大哥去哪了？” 万柒柒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觉得陈永年回来几天，她便几天没看到人。 每天饭点出现，然后又消失。 陈永良小心翼翼盛粥，回答道：“好像在里正家，说是研究在哪打井。本来二哥也要去，但二嫂生了，所以就大哥一个人去了！” 打井？ 万柒柒想着村里仅有的几口井边觉得头疼。 莲花村少说也有一百多户人口，大人小孩涵盖也有上千人，就只有三口井供生活用水，实在不成气候。 但是古代打井费时费力还费钱，想要找到合适的地下水源打井也不是容易的事。 但是河水里微生物多，要是用来灌溉还行，生活用水肯定不行。 万柒柒想了半天，决定有时候去商场找找有没有什么好办法。 这时，外面传来陈永兴和孙郎中的说话声。 万柒柒立刻起身出去，脸上露出笑，道：“孙叔，实在不好意思，才过年就将你请来了！” “没事，行医治病本就没什么时间约束。”孙引将自己肩上的药箱拉了拉，道：“我刚刚给老二媳妇看过，她肝火旺，情绪有些不好，不宜喂养孩子，得喝点药调养。” 他顿了顿，又道：“她最好可以出来走走，不要总在屋里待着。” “好，那孙叔你看着开药，我们听你安排。” 送走孙引，陈永兴才垂下头道：“大嫂，是我不对，没有关心娘子，才让她生病。” 万柒柒没有责怪陈永兴，而是拍了拍他的肩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刚生孩子，她本就比其他时候敏感，这个时候，你作为丈夫，应该更加关注她。” “好，我知道了，谢谢大嫂教诲！” 万柒柒没有再说话，让他去忙。 其实她哪里知道生孩子后应该如何，只是以前看过朋友生孩子，因为丈夫和婆婆的关系得以产后抑郁症而已。 如果再不管李虫娘，她估计也要往这个方向走。 第304章 两小宝不让走 第304章 两小宝不让走 最终，李婶因为愧疚而离开。 她本想来照顾女儿，却不想因为自己的行为让女儿得病。 而陈永年刚在里正那边忙完，还要赶往云和县报道，为第二天工作而做准备。 平平和安安听说陈永年又要走，死死抱着他的大腿，哭得眼睛都肿了也不愿意松手。 “爹爹，你不要走，在家陪安安好不好？” “爹爹，你走了有人欺负阿娘怎么办？爹爹，你能不能不走？” 两人像是口香糖一般黏在陈永年身上，让他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县衙当差有规定，不可随意外出。 今后要想回家，只能等每月休沐才能回来。 而他其他书吏说，要是忙起来，可能两三个月也没休息的时间。 他也不想离开平平和安安，更不想离开娘子。 可是，他必须要去。 他不能躲在娘子身后，靠她挣钱养家。 他要成为这个家的保障，要有能力去保护自己的家人。 万柒柒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因为小孩的影响，鼻子有点酸，忍不住想哭。 她明知道陈永年去县衙后，自己只要想见他，去县里立马能见。 可不知何为，此刻她心中也泛酸。 就感觉这些时间陪在身边的人要离去，心中有些不舍。 但她终究是大人，理智胜过情感，很快收拾好自己的情绪。 她带着一些严厉地喊道：“平平、安安，放手！你们再纠缠下去，你们爹爹赶去云和县天都黑了！” 接着，她声音柔和几分，带着几分哄道：“你们想爹爹赶黑漆漆的夜路吗？” 平平有所动，抱着腿的手松了几分。 安安却接道：“阿娘，黑漆漆的危险，所以阿爹不能走，危险！” 她说得理直气壮，还很有道理的模样。 万柒柒被她气笑了。 这份强词夺理的模样，也不知随了谁，总之不可能是自己。 自己是多么讲道理的一个人。 肯迪是随了原身。 嗯，一定是这样！ 万柒柒不停地告诉自己，随后朝安安露出一个假笑，道：“安安，不可以这样噢！爹爹不是去玩，是为了平平和安安以后着想。” 安安露出疑惑的神色。 万柒柒见有效，接续道：“安安，爹爹现在出去，以后才有时间陪着你们。如果现在爹爹不去，可能以后你们就见不到爹爹了！” “咳咳”两声，陈永年的脸色显得有些黑。 虽说娘子说话一直很有道理。 但是这样哄小孩，似乎不太好。 万柒柒扫了他一眼，随即翻了个白眼，好似在告诉对方：你行你来！ 随后，她转身头也不回往院子里走。 陈永年显得有些无措，不明白自己哪里惹娘子生气了！ 拖着两个小宝往里走了两步没跟上，人影便消失在眼前。 陈永良、陈永兴和王雉在一旁看着也不知说什么好，选择沉默。 陈永年只好弯下腰哄两个小宝，“平平，爹爹出去，你就是家中的男子汉，你要好好保护妹妹，知道吗？” 平平松手，信誓旦旦道：“爹爹，我知道，一定保护好妹妹和阿娘！” 陈永年刚想与安安说话，安安便主动放手，“安安不会淘气，会听阿娘的话，爹爹能多陪阿娘一天吗？” 陈永年一时间愣住，有些不敢相信这话是从四五岁大的孩子口中说出来的。 “我数三声，你们再不进来，今晚就自己睡！” 屋内传来万柒柒的声音。 “三……” “二……” 两个小宝刚刚有多不舍陈永年，如今便跑得有多快，活脱脱像是两只疾跑的兔子。 “哐当”一声，堂屋门紧关，门口却多了一个俏丽的身影。 万柒柒手中拿着一个包袱走向陈永年，道：“里面放了两身新衣，虽说你常穿衙门衣裳，却也避免不了穿常服的时候，旧衣裳太破了，上不得台面。” 陈永年自打看到万柒柒后，扬起的嘴角便没有垂下，他温声应道：“好，听娘子的。” “出去难免要打点，里面放了些碎银，你带着用得上。” “好。” “与县衙的人交好，需看清人，凡是唆使你做什么坏事的人远离，多与人请教，多识些字，早些坐稳你的位置。” “好！” “多听多看多思考，不要莽撞，凡是以安全为重。” “好！” “你除了说好，能说些别的吗？” 万柒柒听着有些郁闷，总觉得这声“好”显得敷衍。 陈永年咧嘴一笑，忽然伸手抱着万柒柒，低声道：“娘子在家莫要操劳，有事让三弟和狗剩弟弟去做便好。” “我会每月带银子回来，家里银子够用便好，莫要与人逞强，让自己吃亏。” “做生意要注意安全，如果有什么事处理不了，立即来县衙找我。” “……一定要注意安全！” 陈永年什么都不怕，就怕万柒柒像上次在涟山一样，惹怒山匪，差点落入悬崖之中。 万柒柒觉得陈永年这些话都是废话，她自然清楚。 可是从陈永年嘴里说出来，她又觉得心中暖暖的，好像终于找到一处可以依靠的港口。 她笑了两声，道：“知道了！婆婆妈妈，跟我似的。” “娘子没有婆婆妈妈，娘子很好。” 一旁三人听了，立即转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陈永兴都不知道，大哥什么时候会说甜言蜜语了！ 他还是自己认识的那个大哥吗？ 王雉却觉得现在的陈永年正好，会说话了，又有一技之长。 陈永良则有些羡慕，低声道：“我今后成婚，要是能像大哥和大嫂这般就好了！” 陈永兴侧头看着他，手搭在他肩上，道：“你还是跟大嫂努力赚钱吧！你想娶的人，可不是几两银子能解决的。” 陈永良点点头。 随后，他又觉得不对。 他怎么知道自己想娶谁？ 他们身后，万柒柒放开陈永年，淡淡一笑道：“出发吧！莫要耽误时间。我把酒楼和平平的事弄好，便去县衙看你。” 别人可能不能随意进入县衙，但万柒柒作为方县令的幕僚，手中有方县令给的牌子，想要进去县衙没有任何阻碍。 陈永年恋恋不舍，三步一回首，终于消失在长路之中。 万柒柒看着人消失，才转身往回走。 就在刚刚，她确定了一件事，自己喜欢上陈永年了！ 三十多年单身的她，终于尝到恋爱是什么滋味了！ 然而就在这时，李虫娘屋里传来一阵婴儿的哭泣声，断断续续，仿佛被人掐着喉咙似的。 掐着喉咙！ 万柒柒闻声色变，都未来得及喊其他人，立即往李虫娘房中冲！ 第305章 产后抑郁症 第305章 产后抑郁症 屋内有些昏暗。 细碎的光从窗户破铜照进来，在地上留下斑驳的光影。 李虫娘头发凌乱跪在床上，双手掐在陈思雨脖子上。 她喃喃自语：“不要，我不要女儿，我不要……” “哇呜呜……”孩子的啼哭声响彻整个屋子，好像在做最后的挣扎。 万柒柒被眼前这一幕惊吓。 她已来不及多想，健步冲过去，一把将李虫娘推开，从她手中夺走陈思雨。 陈永兴和王雉赶来，只看见李虫娘摔在床上，陈思雨在万柒柒手中啼哭。 走进，不难发现孩子脖颈一片红。 两人震惊在原地。 陈永兴瞳孔放大，身子也跟着颤抖，似乎不太相信眼前看到的景象。 李虫娘的疯狂并未在摔倒后停下来。 她光着脚冲过来，喊道：“孩子给我！孩子给我……” 她不断拉扯万柒柒，想要从她手中夺走孩子。 万柒柒见她神色恍惚，立即将手里的孩子交给王雉，让其带陈思雨离开。 平平、安安和小猴子也闻声而来。 他们看着疯疯癫癫的李虫娘，神色中露出恐惧之色。 不过，王雉带陈思雨离开后，将房门紧闭，隔绝了三个小宝是视线。 “为什么！为什么要救她？为什么！”李虫娘仿佛失去理智一般，拉扯万柒柒的衣领。 泪水顺着她苍白的脸颊悄悄滑落，她好像也筋疲力尽跌坐在地。 这一刻，李虫娘显得格外脆弱。 陈永兴还没明白，为什么娘子要杀自己的孩子。 万柒柒却迅速开口，“二弟，将你娘子抱回床上去！地上凉，她刚生产会落下病。” 陈永兴身体比脑子转得快，还未来得及想清楚，已将李虫娘一把抱起来。 李虫娘嘴里喃喃道：“为什么……她为什么是女孩……” 陈永兴脚步一顿，神色变得十分难看。 他轻轻将人放下，捧着李虫娘的脸道：“没事，女儿也可以，我们都很喜欢。” “为什么……为什么是女儿……” 李虫娘重复着同样的话，眼泪不停往外涌，像是停不下来一般。 她眼眸中没有光，显得灰蒙蒙的，整个人看着也很颓，显得有些疯癫。 万柒柒看了不由叹息一声，她最担心的问题还是出现！ 由于大家都想要她生个男孩，所以在李虫娘的世界里，自己生的女儿，就是错的。 才会让她在意识不清醒时，想要杀了这个女儿。 现在是伤害孩子，再往后，她可能就会伤害自己！ 李虫娘的状态不合适将陈思雨带在身边，而她自己也需要人陪着，让她慢慢走出这片阴影。 否则，李虫娘可能过不了这一关。 陈永兴也逐渐发现李虫娘的状态不对。 他不管说什么，娘子好像都听不进去，只是不断重复那几句话。 本来，他认为大嫂太过紧张。 现在，他突然意识到是自己的疏忽，才会害得娘子变成这样。 “大嫂……”陈永兴看向万柒柒，眸子中全是无助。 他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怎么办才能让娘子清醒过来。 万柒柒轻叹一声，“我去请孙叔过来，你守着她，别让她做出伤害自己的事。” 陈永兴眸子一怔。 伤害自己？ 他不敢相信李虫娘会伤害自己。 但是他还是听了万柒柒的吩咐。 一刻钟后，孙引到来。 他看见李虫娘的状态眉头紧蹙。 因为李虫娘一直未清醒，万柒柒让孙引给李虫娘扎针，让她暂时睡下。 几人出了屋子，这才开始说李虫娘的事情。 孙引率先开口，“她的状态比我预想的要差，药只能医身体上的疾病，心病无药可医，只能靠你们自行开导。” 陈永兴急了，“不是，孙郎中，娘子在家中未出门，都是有我们在照料，怎么会生出心病？” 孙引神色中露出无奈，“其实我行医多年，遇到这种症状的不在少数。这些妇人的丈夫说的话与你一般，但妇人确实又有心病。” 他长叹一声，“至今我也未能找到治疗其症之法。” 陈永兴有些失落，颓废地垂下头。 随后，他在抬眸，眼眶已经红润，“可能康复？” 孙引迟疑了好一会儿，才缓缓道：“若是悉心照料，许是能恢复如常。” 陈永兴听见这话后，彻底陷入绝望之中。 万柒柒见他们说得太过沉重，好像给李虫娘判了死刑一般，开口道：“心病自然要心药医。虫娘这才开始便被我们发现，想来好好劝导，一定能恢复如常。” 两人看向万柒柒，神色中透着憧憬，似乎她才是郎中一般。 经此一变，陈家原来的计划需要重新整改。 撑着李虫娘和陈思雨都睡下，陈家其他人坐着商议接下来的事。 陈永良率先开口道：“大嫂与朱老板已确定好开酒楼之事，必然没时间在家中，家中事还是我们来照料。” 万柒柒点头，“酒楼我必定要去，不能毁约。卖烤饼之事先停下吧！永良，你可能需要在家中待一段时间，挑水砍柴这些重活需要你做。” 陈永良为不能去做生意而有些失落，可大嫂说的没错，家中需要他。 他点了头道：“好的大嫂，我一定做好。” 万柒柒又看向陈永兴，道：“接下来这段时间，你减少外出，在家中开导虫娘，保证她情绪稳定。当然，家务你也需要做，最好能将两个菜园翻土，将我从彧州带回来的菜种子都种了！” 大部分菜都可以在春季种植，所以等天气再暖和一些，便可以开始种植。 陈永兴迟疑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万柒柒这才看向王雉，轻叹一声道：“娘，这段时间可能要辛苦你了！虫娘现在不易带孩子，可能需要您帮忙带思雨。还有安安和小猴子……” 王雉握着万柒柒的手，笑道：“这有什么辛苦的，我一定好好带。” 万柒柒其实对小猴子的事还有存疑，在想要不要将他一起送去书院。 她没能找到好的人家，无法将小猴子送走。 而且平平去读书，安安一人在家中恐不习惯，小猴子在还能陪着。 只是这样便有些对不住小猴子。 这时，陈永良又提出另一个疑惑，“大嫂，思雨还小，每天吃米汤吗？” 王雉答道：“有米汤已经很不错了，当初你连米汤也吃不上。” 她想起以往穷困的日子，便觉得对不起孩子，未能给他们一个好的生存环境。 万柒柒却道：“光米汤不行，奶水喝了才能长个子。” “可娘子的状态……”陈永兴担心李虫娘看见女儿后又犯病，要动手掐死自己女儿。 万柒柒可以在商场买婴儿奶粉，却不能用正当方法拿出来给孩子喝。 其实可以让李虫娘取奶保存，等孩子饿了喂。 但是这种方法在古代不好实施。 想了又想，万柒柒想起可以用刚生产的动物奶替代，连忙道：“永良，你明日找狗剩一起打听打听，村子中谁家养的羊，刚生小羊的那种。” 陈永良恍然大悟，答道：“好！” 第306章 去里正家借奶 第306章 去里正家借奶 日光和煦，万物复苏。 万柒柒拿着万子言留下的书和笔墨教小孩认字。 平平好奇地抬头问道：“阿娘，我发现舅舅说错了一件事。” “嗯？什么事？”万柒柒眨了眨眼，显得有些好奇。 “舅舅说阿娘不认字，他说错了，阿娘认识好多字呢！”平平说着还夸张地比划了一下。 万柒柒“噗嗤”一下笑出声，她伸手摸了摸平平的脑袋，道：“嘘！这件事不能让舅舅知道，不然今后阿娘就找不到理由找你们舅舅帮忙了，这样就不能找借口见你们舅舅了！” “好！”平平学着万柒柒的样子“嘘”了一声，对着安安和小猴子道：“你们也不许说。” 安安答道：“好！” 小猴子结结巴巴道：“为什么……不能？” 他认为，万柒柒和万子言是兄妹，关系好，想见就见，为什么要找借口？ 万柒柒本以为安安会质问，却不想质问的是小猴子，温和笑道：“因为我怕我什么都会，他就会没有后顾之忧。” 她相信万荣的事，万子言一定还有疑惑，可能会追查下去。 如果她什么都做好，让万子言放心，他便会毫无顾忌地往前冲，不惜性命也要查清万荣的事。 假若他还有所担忧，便会小心谨慎。 古代人名节与名声比性命还重要，他们可以为了很多事放弃性命。 但在万柒柒眼里，生命是最宝贵的东西。 只要活着，便还有希望。 死了，就真的什么都没了！ 小猴子对万柒柒的话还是充满疑惑，不太明白。 万柒柒没有与三个小孩继续纠结这个问题，而是让他们继续练字。 她又今天去商场买毛笔的时候发现自己有点傻。 墨宝店中的笔墨纸砚贵，但是她商场里的便宜，她为什么不能在商场买呢？ 外面一块砚台要至少要好几两，但是她商场里的才一两百文。 练字的纸，找那种粗糙泛黄的，不知多便宜。 如此算来，送小猴子去读书也不是不可以，束修也就是十条肉干。 万柒柒约算了算，十条肉干大概是一两二千银子。 一个季度交一次，一年等于五两银子左右。 万柒柒自认为这个价格的束修她能承受，但对于其他村民而言却难上加难。 五两银子其实也不少，每月还有买笔墨纸砚。 算下来，一年至少也要几十两。 换做平常百姓家，每年要交税，哪里供得起孩子读书。 万柒柒这才明白，为什么村里总有人问她，能不能降低孩子的束修费。 一旦入学，钱便省不下来，谁也不想半途而废。 万柒柒突然奇想，要是自己在商场买些笔墨卖给村民，是不是能减缓他们的压力？ 就在这时，陈永良回来，打断她的思绪。 “天呐！咱家什么时候买了那么多纸？这得多少钱？” 陈永良看着被安安图画的纸，一阵肉疼。 万柒柒轻叹一声，总感觉陈永良看起来像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她起身拦在陈永良面前，道：“让你打听的事有结果了？” 陈永良这才收回惊讶的目光，拍拍胸脯道：“我办事，大嫂还不放心吗？” 万柒柒露出无奈的神情，盯着陈永良，仿佛在问：你觉得你靠谱吗？ 陈永良不觉想起得罪唐奇文那次，一下泄了气。 随后，他恢复平静，道：“我打听清楚了，里正家养了羊，前两天刚生，奶水多着呢！” 万柒柒已经做好准备，如果对方不好说话，她拿什么交换。 一听是陈里正，她豁然开朗。 陈里正她熟，这事好办！ 两人没再多说，收拾收拾便往里正家赶。 陈里正此时只有郑氏一人，陈里正和陈三元为村里打井之事忙去了。 郑氏见万柒柒和陈永良前来，也没问对方要做什么，便将人往屋里请，端来茶和点心。 虽说她是里正夫人，可万柒柒如今是刑房管年夫人，与之前的身份不同。 里正是乡绅，管年却是吏官，又是县令面前的红人，身份地位远远高于里正。 但在村里，万柒柒却如以往一般，跟大家唠嗑打招呼。 郑氏笑着坐下，问道：“柒柒，你怎么来了？老头子去村东了，带着村民说去挖进，弄了好一阵了！你要是找他，可能要自己过去，不然等他回来，估计天都黑了。” 万柒柒也跟着笑了，道：“婶子，我不找里正，我找你。” “找我？”郑氏有些疑惑，找自己一个女人家要做什么？ 能不成是什么女人家的事？ 万柒柒接道：“婶子，我听人说，你家里养了羊，这两天刚生？” “对，刚生没两天。好像那天刚刚你家老二媳妇也生了，我还去你家讨喜饼吃呢！”郑氏笑着却停下来，问道：“是孩子没奶喝？要来借羊奶？” 万柒柒没想到郑氏如此聪明，几句话便猜到了自己的目的。 “虫娘情绪不稳，孙叔开了些药，孩子可能喝不上奶水。”万柒柒说着垂下头，表现出失落的神情。 陈永良坐在一旁，也垂下头。 郑氏神色中露出诧异，随后蹙眉道：“那可要让永兴好好照顾她媳妇。前些时间，我听我娘家人说，我娘家村子也有妇人生孩子后情绪不稳，最后跳井了！” 陈永良听了脸色发白。 他没想到这个问题，还会让人跳井。 太恐怖了！ 万柒柒叹息一声，不由为跳井的人觉得悲哀。 郑氏起身道：“你们要多少羊奶，我给你们取。”她说着捞起袖子道：“我是村里里正的娘子，村民需要帮忙，我自然要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万柒柒让郑氏坐下，“婶子，先不急。” 她缓声道：“我们要的时间可能有点长，想要每天取新鲜的，你算算，给多少钱合适。” “唉，给什么钱，都是同一个村子的人。”郑氏露出不在意的神色。 随后，她眼珠子一转，道：“我一直听你里正叔说你机灵，现在村子的井水快没了，你看看你有什么想法，帮一帮你里正叔？” 万柒柒懂了她的意思，道：“挖井这事我也不在行，不过我可以帮忙想想别的方法。” “那感情好！”郑氏喜笑颜开，道：“你也别让永良来去，我让三元给你们送吧！上次的事也得亏你们了，不然三元就闯下大祸了！” 万柒柒笑着与郑氏聊了好一会儿。 陈永良插不上嘴，只能在旁边看着。 回陈家路上，陈永良忍不住问：“大嫂，里正大人好几天都没弄好井水的事，你真的有办法吗？” “不然呢？”万柒柒歪头，露出无奈的神情，“若是井水枯了，我们也没水用。” 何况万柒柒早已对用水这事不满了。 挑水耗时耗力，一点都不方便。 要是能想现代一样，家家户户都有水用，不用外出挑水就好了！ 第307章 山泉水 第307章 山泉水 第二日一早，陈三元便到了陈家院子。 “陈家大嫂在吗？”他叩响陈永年家院子大门。 “嗷呜～”小狼最先听见外面的动静，迈着小腿往外跑，似乎想要看看谁来家中，惊扰它休息。 陈永良听出陈三元的声音，阔步往外走，没几步便超过小狼。 小狼又“嗷呜”一声，似乎十分不满。 随后，它便被人一把扯住尾巴。 “嘶～嗷呜～”它朝身后的人龇牙，表示自己的不满。 看清是谁后挨了一棒槌，垂下脑袋又“嗷呜”两声，带着些委屈去找自家主人诉苦了！ 安安朝陈三元露出乖顺的笑。 陈三元愣了一下，好奇道：“刚刚那是……狼？” 他虽听闻万柒柒收养的小猴子带着一只小狼，今儿还是第一次见。 以往见过的都是成年狼，体型粗壮，光看到尖利的牙便令人生惧。 但刚刚的小狼，个头跟别人家养的狗狗差不多大小，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是狼。 陈永良点点头，“本来小小一只，养了一个月长了不少。” 还有那只鹰，也从小小一只长得跟鸡大小一般。 要是它们打起来，家都快被拆了。 陈永良也不知道，安安和小猴子是怎么做到让它们那般听话。 几乎一个眼神或一个动作，便让它们掉头乖乖坐着。 陈三元光是想想能将狼驯服为自己所用，便觉得很了不起。 他看着安安充满了好奇。 不过，他还没往自己前来陈家是为了什么，赶忙拿出装满羊奶的囊袋，“这是我娘让我带来的羊奶。” “好。”陈永良有些恍惚，似是没想到陈三元当真会为了送羊奶专门跑一趟。 陈三元送完羊奶便转身离去，没有多留。 陈永良拿着羊奶在门口立了很久才转身回屋，道：“大嫂，三元哥真的来送羊奶了！” 万柒柒翻了个白眼。 已经商量好的事，难不成还有假？ 陈永良又接道：“我还以为三元哥是来请你去帮忙挖井的。” 他拿着羊奶边去了隔壁，寻到陈永兴，将东西交出去。 看到羊奶陈永兴非常高兴，不用担心陈思雨饿肚子了！ 他立即倒了一些出来，试试陈思雨会不会喝。 结果这孩子一点也不挑食，将勺子中的羊奶喝个精光，似乎还觉得不过瘾。 万柒柒走来瞧见，叮嘱道：“小孩肠胃不好，温热了再喝，不然要拉稀的。” 陈永兴立即收手。 小思雨却不乐意了，瘪着嘴，像是分分钟要给陈永兴哭一个。 陈永良慌慌张张到了一碗开水，将勺子里的羊奶放在开水里温。 万柒柒看着翻了一个白眼，没有理会二人。 两人将陈思雨喂饱后，王雉从菜地里回来，看着两兄弟喂孩子留下的东西，显得有些无语。 她轻叹一声，将陈思雨抱过，叹道：“你们都没带过孩子，不知道怎么带孩子啊！” 陈永良耸了耸肩，表示自己还小，不知道怎么带孩子很正常。 陈永兴别了脸不说话。 他是新手上任，不知道怎么带孩子也正常。 这一侧头，他突然发现一个问题。 今日大嫂格外安静，好像有什么心事。 他撞了陈永良一下，问道：“大嫂这是怎么了？想大哥了？” 陈永良扫了他一眼，无奈道：“大嫂应该在想挖井的事，昨儿和里正夫人说好帮忙，可能还没想到好的主意。” 王雉听了接道：“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要是没选好点，便无法挖到水源。” “是啊，大哥那几天也是在帮里正弄这件事，听说水是挖到了，但水太小，根本没办法做水井。”陈永良看着万柒柒，有些头大。 这种事陈里正都做不好，怎么能让大嫂来弄？ 然而就在这时，万柒柒突然起身，转头朝陈永良道：“三弟，你跟我上山。” “上山？” 陈永良还有些懵，已经被万柒柒拖着往山上跑。 不过他们此次去的不是常摘野菜的大山，而是家后面的山坡 虽说莲花村处于半山谷地区，但也只能整体概括为山谷，几乎每家每户都挨着一个两个山坡。 这种小山坡走的人少，几乎看不见路，全是杂草。 陈永良一边往上走，一边用刀砍前进道路的杂草，还不忘提出自己的疑问，“大嫂，你不是想办法挖井吗？怎么还往山上跑？” 他虽然不懂怎么挖井，但基础的东西他还是知道的。 挖井都是找地势较低的地方才有水，山上的水都渗进土里了，哪里还能挖到井？ 万柒柒剧烈喘息，好一阵才道：“我什么时候说……我要挖井？” 她说完后觉得自己呼吸不过来了，连忙停下，站在原处休息。 陈永良听见这话也停下来，转头问道：“不挖井哪来的水？” 万柒柒忙着呼吸，根本没空搭理陈永良，也不想现在和他解释，问道：“这山里哪儿有山泉水？” “大嫂你渴了？”陈永良露出疑惑的神情。 万柒柒点了点头，道：“带我去最近的！” 陈永良本想说他去取水，让万柒柒在这等着。 但见万柒柒一副要跟着去的模样，没有继续说，而是将人往有山泉水的地方带。 他们穿过丛林，翻过一个小山坡，终于在林子中找到一处山泉水。 说是山泉水，其实跟像是一条小沟。 水从石头缝里流出来，沿着弯曲的小道一路往下。 万柒柒感觉原来应该没有这一条小沟，是泉水不断冲刷下才形成的。 陈永良也渴了，蹲在石缝下，两只手合并，舀起水便往嘴里送。 万柒柒伸手想要阻拦，对方已经喝了起来，她只能将手放下，轻叹一口气。 虽说她常听人说山泉水可以直接喝，但是她心中却还是有点忌惮，怕里面有微生物寄生虫，直接喝了会生病。 陈永良喝饱后抬头看着万柒柒，“大嫂，你不是口渴吗？喝水啊！” “……”万柒柒半天没动。 让她喝这个水，她好像更愿意喝商城买的矿泉水。 陈永良似是看出她的顾虑，道：“大嫂，没关系，这水干净，还有点甜呢！” 在家中，他们几乎都会直接和挑回来的井水，只有大嫂每次都要等水烧开后才愿意喝。 万柒柒迟疑了半晌，想着来都来了，还是得试试。 她小心翼翼走到陈永良身旁蹲下，将手放入水中。 冰凉刺骨的寒意瞬间渗透皮肤，涌入骨头缝里。 万柒柒被冻得一激灵，再次用怀疑的目光看向陈永良，仿佛在问：这么冰的水直接喝？ 陈永良歪着头看大嫂，脸上的疑惑更甚。 他总觉得今天的大嫂有些奇怪。 万柒柒给自己做了不下十遍的心理建设，最终还是用手舀起一小份水送入嘴里。 第308章 引山泉水 第308章 引山泉水 泉水清凉略带甘甜。 这种甜味不是糖的甜味。 若说甜又好似不甜。 万柒柒对这汪山泉水有些意外。 陈永良发现她神情的变化，笑道：“大嫂，我可没骗你，这水真的好喝。以前娘带我们上山，只要渴了就会找山泉水喝。” 万柒柒喝了两口，觉得嘴巴没那么干了立马停下，不敢多喝。 虽说山泉水喝着味道还行，看着也比较干净。 但实在是太冰了！ 喝多了绝对会肠胃不适。 万柒柒脸上露出满意的笑，抓住陈永良说的关键字眼，问道：“渴了就找山泉水？我们这山上很多山泉水吗？” 陈永良托着下巴仔细想了想，“也不算很多，只是我们这儿水源算是充足。前年旱灾，四处干旱，我们山上也能寻到山泉水喝。” “不过啊，这山泉水都在山里，爬山来至少就要半个时辰，山路又不好走，大家都不会选择用山泉水。” 万柒柒听了不由蹙眉。 按这种说法，莲花村的地下水应该十分丰富充足。 她问道：“大旱山中都有水，怎么打井却找不到水呢？” “也不是没水……”陈永良摸了摸头，道：“之前村子也打了好几口井，不过井水总是没用几天便不能用了，能用的基本只有村头和村东的水井，村子西和北两片挖的水井喝不得。” 西和北？ 万柒柒想起西边是大片荷塘，北边除了几处沼泽，就是荒地，看着是荒芜了些。 若不是这个时代还没工厂，她都怀疑是不是工厂污染造成寸草不生的环境。 不过按陈永良的话来说，村子西部和北部地区的水源应该有天然污染。 水里面的有害矿物质太多，所以造成挖出来的井水喝不得。 不过他们现在处于村头这片山，水质应该没问题。 万柒柒问道：“离我们家最近的山泉水在哪？” “大嫂，你总问我山泉水，该不会想让大家用山泉水吧？”陈永良心中似乎有了猜测，却又不太确定。 山泉水都在山上，用起来太麻烦了！ 万柒柒却笑了笑，“答对了，我就是想用山泉水。” 她起身拍了拍陈永良的肩，道：“带路吧！” 陈永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听见的。 大嫂真的打算让大家用山泉水！ “大嫂，不是我打击你，这山泉水都在山上，根本不好取水……” 万柒柒将人往前推，道：“你先带我去，等到了我再告诉你怎么做！” 她心中已经有了计划。 在万柒柒小时候，常听外婆说家里的水都是从山上接过来的，不用花钱，随便用。 那时候她还不明白山里接过来的水是怎样，现在她大概清楚了！ 这个时代没有塑料水管，即便有水源，也不好接水进村子。 不过万柒柒想起自己去过的一个旅游景点，已经想到了代替的方法。 陈永良走在前面，有些郁闷。 不一会儿，两人到达另一个山泉水点。 这处山泉水显然没有上一个看着得大，但也不小。 水源源不断从石头缝里流出来，在地上形成一个小湖泊。 万柒柒四处张望，在西面的位置看到了自家房子。 虽说隔着并不远，但如陈永良所说崎岖。 而且家里后院的山壁挖的平整，想从后院爬上山都不可能。 当然，别人可不可能从山上跳进家里！ 万柒柒再四处打量一圈，指着附近的竹子道：“永良，你去砍几棵竹子，我告诉你怎么引水。” 她说完又不放心，走到竹林指了指，划定砍那几颗。 陈永良虽然不懂万柒柒到底想做什么，但他还是照做。 大哥离开前叮嘱过，他不在家，凡是听大嫂吩咐。 趁着陈永良砍竹子之际，万柒柒沿着她预计的路线走了一遍，用刀将杂草和灌木清理干净。 她去过一个旅游村子，家家户户用的都是山泉水。 整个村子都是用竹子将山泉水引入家中。 当时这种引水方式还被当成旅游打卡项目，让大家可以尝到甘甜可口的山泉水。 她当时也是嫌弃水不干净没尝，但她却记住了架起的竹子引水的场景。 半个时辰后，陈永良终于将万柒柒要求的竹子全部砍了，也累得气喘吁吁。 才刚过立春，天气寒冷，陈永良却热出一身汗。 “大……大嫂，接下来做什么？”他说话断断续续，眼前万柒柒的身影都变成两个了！ 万柒柒看树枝也砍累了，坐下休息。 她将一个细长的棍子丢在陈永良面前，道：“用棍子将竹子捅穿，然后将竹子架在山泉水里，一根接一根套起来，用树枝做固定，一路引到咱家后院。” 陈永良用了好一会儿才消化万柒柒的话。 眼神中迷茫渐渐变成震惊，最后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 “大……大嫂，你……你认真的吗？” 他带着点怀疑，却又跃跃欲试，想要将万柒柒说的实践。 如果真的能这样将山泉水引到自家后院，那以后便再也不用担心用水的问题了！ 更加不用再想挖井的事！ 他惊愕地看着万柒柒，忍不住又道：“大嫂，你是天神降临吗？怎么会想出这么好的办法？” 万柒柒叹息一声，道：“休息够了便开工，先试一试。” 她想说，自己不是什么天神，只是比他们多活了一千年吧？ 其实她也知道比他们多活多久，毕竟这是一个她未知的朝代。 陈永良本是筋疲力尽，可是想着家里可以通水，不用挑水，就活力满满。 经过两个时辰两个人的配合，终于打通了水源。 王雉在灶房忙碌，后院突然出现水声，将她吓了一跳。 她打开后院门，便见山腰悬出几寸竹子，水远远不蹲从竹子留下来，冲得后院泥水乱溅。 “娘！这里！” 王雉隐约中听见陈永良的声音。 回头一看，背后空无一人，她觉得是自己幻听。 “娘！上面，我在上面！” 接着，声音又起。 王雉这才抬头，陈永良正趴在山腰上朝自己地挥手。 她愣了一下，急忙道：“哎，你小心点，被摔下来了！” 王雉的声音不大，又有水声的干扰，陈永良根本没听见王雉说了什么。 其实，他连王雉的表情也没看清楚。 万柒柒瞥了一眼，连忙往后退了几步，直到确保自己即便绊倒也不会摔下去，才松了一口气。 “别喊了，看娘的样子，应该是唤我们回去吃饭，你不饿吗？” 陈永良这才意识到自己肚子已经在咕咕乱叫，道：“饿……我就是太兴奋了，忘了！” 万柒柒看他哪里像饿的样子，兴奋地像是要从这跳下去一样。 “走了，回去我们要忙呢！” 万柒柒累得已经不想动了，只想找个地方躺尸。 “好嘞！” 陈永良显得十分兴奋，一点也不累的样子。 第309章 不用担心用水问题 第309章 不用担心用水问题 下山的速度远快于上山的速度。 即便弯弯绕绕不断，两人也在半个时辰内回到家中。 陈永良手里还拖着一根长约三四米左右的竹子。 刚走进院子，三个小宝便迎了过来。 平平扯着万柒柒的衣角，“阿娘，后面，水！”他眼里透着几分兴奋。 从小到大，他还没见过从山上流下来的活水。 万柒柒自然知晓他讲的什么，点点头道：“娘知道，先放手，娘洗澡换身衣裳再和你去，好不好？” 王雉也懂万柒柒，早已经烧好开水，就等万柒柒回来洗漱用。 不过后院的水这样放着，总感觉不好，将泥水渐得四周都是。 万柒柒在这时候又叮嘱道：“三弟，这根竹子和之前的一样处理，然后套上去，但你要注意，不要将之前的弄垮了。” “这根竹子一样固定好，底下放咱家最大的水缸。” “好，保证完成任务。”陈永良咧嘴一笑，立即行动起来。 陈永兴屋里两人听见动静，不由都出来了！ “三弟，你们回来了？”陈永兴看见地上的竹子，有些不明所以。 陈永良抬头，兴奋地朝陈永兴道：“二哥，我跟你说，大嫂真的太聪明了！将山泉水引到咱家来了！今后我们再也不用担心水不够用了！” 陈永兴听了若有所思。 李虫娘此刻清醒着，也有些好奇，“引山泉水？用竹子？” “对啊！二嫂，你可以去后院看看，都是水！”陈永良脸上的兴奋从未停歇，手中的动作也从未停歇，好似不知疲惫一般。 陈永兴与李虫娘对视一眼，好奇地往后院走。 因为泥水乱溅，王雉将灶房门关上。 见两人要开门，急忙道：“别开，外面都是泥水，别渐在身上了！” 陈永兴她倒是不担心，只是担心李虫娘。 刚生产没两天，碰不得凉水。 要是一不小心弄得身上湿了，可要落下一身毛病。 陈永兴听了将手收回，没有再开的意思，朝李虫娘道：“娘子，你在灶房歇息会儿，我出去看看。” 李虫娘垂下头，没有多说，老老实实搬着板凳坐在灶前。 这时，程永兴才将后院门打开，他裤脚被渐上几滴泥渍。 随即，泉水砸在地面的声音放大。 陈永兴站在门口，抬头看着悬在山腰上竹子，眼神中露出几分惊愕。 大嫂究竟是怎么想到的这个方法？ 他的神情从惊愕到难以置信。 引用泉水，他也有想过，却总不知道怎么实施。 甚至，他有想过挖沟渠将水引下山。 可是那种方法引的水脏乱不堪，被说用来煮饭，连洗衣服都脏。 而且挖的沟渠不用多久，便会被枯枝烂叶堵塞。 陈永兴看着竹筒，心中有些震撼，也有些伤心。 为什么自己想了那么多年，都未能想到用竹子引水？ 他真的蠢死了！ 陈永兴心中懊恼万分。 要是自己早想出来这个方法，家中便不会出现缺水问题。 要是村里都用上山泉水，便可以缓解村里用水的压力。 万柒柒用毛巾擦着头发走进来，看见陈永兴立在通往后院的门口，道：“永兴，你一会儿帮永良弄一下，我怕他一个人弄不来。” 陈永兴回头，眸子中满是崇拜，嘴角微微上扬，道：“好！” 万柒柒愣了一下，不明所以。 就是把山泉水引下来用，这两兄弟怎么看着一个比一个激动？ 如果他们知道现代有水管水龙头这些，用水不知多方便，估计会兴奋得晕过去。 万柒柒没有多管陈永兴，而是将注意力放在李虫娘身上，“虫娘，你现在感觉如何？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李虫娘本在发愣，听见喊声被吓得颤了一下，结巴道：“没……没事。” 她未曾想过，自己会伤害自己的孩子。 所以当她醒来，知道自己做的事以后，有些接受不了。 随后，她便将陈思雨交给王雉，自己每次都只是站着远远地看着。 她也害怕，害怕自己哪次失控，会真的失手杀了自己的孩子。 万柒柒也搬了张板凳坐在灶前，接着灶里的热气烘烤头发。 古代人很看重头发，觉得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得轻易折损头发。 因为，万柒柒的头发已经过了腰，坐下侧头，头发尖尖都快挨着地面了！ 她朝李虫娘微微一笑，道：“你不用这般约束自己，放开一些，你的病才能好得快一些。你不想早点将思雨带在自己身边吗？” 李虫娘怎么会不想，做梦都想！ 虽然这是女儿，可这是她肚子里掉出来的一块肉啊！ 可是……可是她害怕！ 万柒柒看着李虫娘颤抖的手，伸出手搭在她手背上，温声道：“相信我，一切都会过去！” 李虫娘抬眸，对上那双明亮却坚定的眼睛，她心头微微一颤。 “一切都会过去……” 这几月来，她好像听大嫂无数次说过这句话。 好像每次从大嫂口里说出来，都能实现。 因为她是眼看着大嫂变了以后，整个家在慢慢变好。 正如万柒柒所言，一切都会过去，一切都会往好的方向发展。 这时，陈永良和陈永兴拖着长长的竹子从灶房经过。 万柒柒脸上露出无奈，他们为什么不从外面？ 算了！ 她懒得计较。 在万柒柒的指挥下，陈永良和陈永兴终于将竹筒连接并且固定好。 被水冲刷的地面已经形成一个小坑，可见泉水之大。 李虫娘跟着出来，眼见着空落落的缸灌入泉水，一点点往上涨，随后溢出水缸。 陈永良看着溢出来的水有些心疼，道：“这真的浪费啊！” 万柒柒笑了两声，道：“泉水在山上随便流的时候，怎么不见你心疼？” “这不一样。”陈永良立马接道：“山上有多少泉水与我无关，但是这个水是我辛辛苦苦引回来的，我肯定心疼。” 万柒柒点了点头，赞同他的说法。 “行，你看着，自己想怎么才不算浪费，我先进去了！”万柒柒摸了摸空落落的肚子，道：“我快饿死了！” “咕噜～”陈永良的肚子也在此刻叫起来。 灶房飘来米香，他吧唧两下嘴，道：“我……我先吃饭，吃饱了才能想得出来。” 此话一出，后院的人都笑了。 李虫娘接道：“我看你就是吃饱了也想不出来！你以为你是大嫂，有她那么聪明的头脑？” “二嫂，你不能小看我，我肯定想出来。”陈永良撇了撇嘴，露出几分委屈和不满。 话音落下，又是一阵大笑。 王雉探出头问道：“快进来，吃饭了！” “好，来了！”陈永良立马往里走。 陈永兴和李虫娘也跟在后面，往里走。 万柒柒盯着他们的背影看了一会儿，嘴角露出一抹笑。 其实这样也挺好！ 农村有农村的好！ 第310章 陈家人的道歉 第310章 陈家人的道歉 陈家今日只有一日两餐。 因为万柒柒和陈永良上山，王雉一行人终于也没吃饭，只是每人喝了一碗粥。 大家已经习惯一日三餐的饱腹日子，今日少了一餐皆有些饿。 不一会儿，餐桌上的饭菜便清扫而空。 陈永良拍着自己圆鼓鼓的肚子，笑道：“我发现娘的手艺越来越好了，都要赶上大嫂了！” 万柒柒则问出个犀利的问题，“三弟是觉得娘以前做饭不好吃咯？” 陈永良脸上的笑顷刻僵住。 即便他知道大嫂在开玩笑，还是慌忙解释道：“没有，没有……娘做的饭一直很好吃……只是以前条件没这么好，吃得简陋，味道自然比不上如今……” 本来大家脸上还洋溢着笑，此话一出，众人脸上的笑意散去不少，多了几分严肃。 时间若推移回半年前，家中饭桌中别说丰富的菜肴，连一粒米也没有。 直到现在，他们回想起吃米糠的日子，不由都觉得心酸。 好在都已经熬过来，日子越来越好。 陈永兴沉静片刻口，忽然起身，朝万柒柒一礼。 李虫娘、陈永兴、王雉也紧随其后，朝万柒柒一礼。 平平、安安和小猴子不明白大人在做什么，看着所有人在做，便也学着做。 万柒柒刚好在喝水，被他们郑重地一礼吓得呛了口水，咳了好半天。 “咳咳……你们……你们做什么？” 若非现实所逼，她个人极讨厌向别人行礼，也不习惯他人跟自己行礼。 陈永兴为首，道：“大嫂，我想替陈家与你道歉。” “道歉？”万柒柒不知所云。 她努力回想，陈家有什么对不起自己的地方。 想了半晌，愣是没想出来。 陈永兴接道：“大嫂你嫁入陈家多年，陈家未能给你什么，甚至跟着大家一起讨厌你，这是我们得不对……” 万柒柒摆了摆手，显得比较随意，道：“没事，那本来就是我做得不对，做了很多不好的事，你们讨厌我是应该的。” 陈永兴却没有接她的话，继续道：“多谢大嫂不计前嫌，留在陈家，并让陈家越来越好！如果不是你，陈家可能早就饿死在去年的饥荒之中。” 最后一点万柒柒认可。 如果没有系统商城，她估计也很难熬过饥荒，熬过饥荒。 不过，没有陈家人，她估计自己早被当作异类，死在兵荒马乱之中。 她嘴角扬起一抹笑道：“你们不必谢我，是你们在我被娘家抛弃后还愿意留下我，我们不欠彼此。” “还有，你们别搞得这样正式，坐下来好好说话。你们站着我坐着，我很有压力的！” 万柒柒没有说话，她真的觉得自己很有压力。 她不过是为了生存，做了些力所能及的事，让自己的生活更好。 许是陈永兴也发觉这样说话有点奇怪，不像一家人，才带着大家坐下。 陈永良坐下后认真道：“大嫂，我以前总觉得你是陈家的灾星，不好意思……我当时一定是瞎了眼，你明明是陈家的福星才对！” 万柒柒对这样认真地道歉有些无奈，道：“没事，以后我们不说这事了，都过去了！” 她眼珠子一转，道：“我明日必然要去一趟镇里，引山泉水的事交给你们，你们与陈里正沟通， 看怎么安排。” “交给我们？”陈永良有些诧异。 这件事若是办好，解决的是全村的用水问题，大功一件。 大嫂怎么能说得如此轻松，将功劳拱手相让呢？ 陈永兴却明白，大嫂的心思不在这里，跟注重酒楼的生意，便道：“大嫂，你放心，这件事交给我们，可有还要叮嘱的地方？” 万柒柒点点头。 陈永兴果然与陈永良不同，想得多一些。 “引山泉水固然能解决水源问题，但要将山泉水引入每个人家中，可能还有些问题。而且一定要注意固定，不然哪一出断了，必然会断水。” “好，记下了！”陈永兴认可万柒柒的说法。 山泉水能引水到家的其实只占村里三分之二，还有些人家不好引水。 “还有，遇上干旱，山泉水可能存在干涸的现象，我们不能全靠山泉水来维持，打井还是需要打的，我建议几户人家有一口井是最好的！” 万柒柒说完后陷入静默。 李虫娘道：“大嫂，你可能不知道，打一口井要十几两银子……如今村里的情况，哪里能供得起几户人家一口井！” 万柒柒这才明白为什么莲花村明明地下水源丰富，村中却只有三口井。 一点是因为土质有问题，还要一点便是因为穷！ 她发现，不管在现代还是古代，穷都让人无可奈何。 果然，挣钱才是王道！ “行吧！打井的事，你们听从陈里正的安排，引水的事你们看怎么与陈里正交流。”万柒柒与其中透露出无奈。 “大嫂，你别担心，许是今年不会有旱灾呢？”陈永良笑嘻嘻道：“莲花村这么久以来，也就出现过两三次旱灾，其他时候都是水灾。” 万柒柒翻了个白眼，“你觉得水灾没有影响？” 陈永良听了尴尬地摸了摸头。 好像也对……水灾也会有影响，还会冲掉种的粮食。 “行了，这段时间你就在家中好好待着帮忙，明日我让狗剩跟我去酒楼。”万柒柒叹息一声，便是心中的无奈。 陈永兴接道：“大嫂，你好像对吴狗剩很信任？” “有问题？”万柒柒皱眉问道。 陈永兴连忙道：“没有，只是发现你不管去哪都带着他……” 万柒柒解释道：“他本性不坏，在涟山的时候甚至还救过我，他愿意跟着我做，那我便带着他。” 陈永良突然叹息一声，道：“要是大壮当初没走，大嫂你也会带着他对吗？” 万柒柒这才记起还有林大壮这件事。 从涟山回来后，她一直想问林大壮的情况，却因为事情接踵而至，早忘得一干二净。 她连忙问道：“大壮现在去了哪？好像村里没听见过他家的事……” 陈永良又叹息一声，“大壮在你回来之前便与他父亲大吵一架，断绝关系，然后离开了云和县……他走之前好像说，他准备去平和县，他大姐家在那边做生意，他准备去帮忙。” 万柒柒只记得林大壮有招娣这个姐姐，倒是忘了他还其他出嫁的姐姐。 如今看来，林大壮在那边应该不会太差。 涟山一事见过平和县现任县令，应该是一个为民着想的好官。 至此，万柒柒也将放心，不愧对死去的钱婶。 第311章 带着人去酒楼 第311章 带着人去酒楼 不用赶早去荷风镇，万柒柒起床相对较晚。 等她坐在准备吃早餐时，院子里已经传来骡车的声音。 “狗剩哥，这么早？” 陈永良看见吴狗剩，脸上露出几分惊愕。 吴狗剩摸了摸头道：“不早，大家伙都起来忙活了！” 他走到陈永良身旁，手搭在对方肩上，低声道：“永良，给！” 陈永良看吴狗剩递过来的钱，没有皱了皱，“你做什么？” 说着他将吴狗剩的手拍开，露出一副谨慎的神情。 “嘘！嘘！”吴狗剩看了眼堂屋，连忙拉着陈永良往外走了几步，低声道：“这是我给平平和安安的，姐不愿意收，你帮忙收着呗！” “给平平、安安的？”陈永良听了越发觉得奇怪，这人好端端的给钱做什么？ 贿赂？ 吴狗剩笑了两声，显得有些不好意思，“我都喊了柒姐那么多姐，心中早当她是亲姐！这不是过年没带什么来，还拿了那么多肉回去，我就想给两个孩子发个压岁钱，给他们买糖吃嘛！” 他说着带着点无奈，道：“柒姐没收，还给我发了钱，我怪不好意思的，就想你偷偷帮两个孩子收了！” 陈永良听了更加不愿意收这个钱，将钱塞回给吴狗剩，“那你找错人了！大嫂说了不收，按我也肯定不能收！” “不是……永良，你是帮平平、安安收着……” 话还未说完，身后便传来万柒柒的声音。 “你俩鬼鬼祟祟在嘀咕什么呢？” 陈永良转身，就要开口。 吴狗剩当即捂住陈永良的嘴，谄媚一笑道：“没事！柒姐，你吃好了？” 万柒柒扫了一眼，才不信这两人没事。 不过，她也懒得和两人计较，道：“差不多。” 她扫了眼骡车，道：“今日出去不一定会回来，你与家中说好了没？” “唉，柒姐你不用担心，家里不会管的！”吴狗剩挥了挥手，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 家里哪里还会在意他做什么，恨不得他天天跟着柒姐！ 前两日柒姐给了纸笔和一个砚台，他爹娘看了高兴地不得了。 现在正到处找人借钱，准备筹齐束修，将吴臭蛋送去书院上学，哪还有工夫管自己？ 他也不在意这个，觉得能跟着万柒柒混，就很不错。 找机会他还要跟永年哥学几招，好好保护柒姐！ 万柒柒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但能从他的神情中看出他最近和家里的关系没之前那么僵。 她没办法与书院谈束修费，但送套笔墨给吴家还是可以的。 万子言对吴狗剩的弟弟评价也比较好，至少给这孩子一个学习的机会。 至于束修和买笔和书的钱，便让吴狗剩家里自行想办法。 万柒柒只觉得对吴狗剩有亏欠，好处都给了他家，他却没拿什么。 吴狗剩见万柒柒半天没说话，有道：“真的，家里不会说什么！柒姐，你进去坐一会儿，你要我找的人应该一会儿就来了！” 他话音刚落下，外面便传来声响。 “狗剩哥！” 万柒柒随着声音看过去，是两个熟人。 一个是经常跟在吴狗剩屁股后面的二胖。 另一个虽然比二胖出现的少，但每次干活都十分麻利。 万柒柒记得他的名字，叫铁牛。 吴狗剩转头朝两人招手，摆出一副大哥的模样，道：“你们两个来迟了啊！以后跟着柒姐在酒楼干活，可不能这样！” “哦！”二胖摸了摸脑袋，露出几分委屈。 铁牛直点头，道：“好的老大，一定做到！” 光凭两人的回答，万柒柒大概能看出来两人完全不同。 一个傻憨憨的，一个机灵一些，却也显得滑头一些。 若是在酒楼干活，二胖合适后厨，铁牛合适前厅。 吴狗剩见万柒柒没有说话，又继续训道：“你们记住，以后在酒楼干活机灵点，别让我发现你们偷懒，跟不能欺负人，知道吗？” 万柒柒轻声笑了笑，好久没看到吴狗剩这副模样。 果然，在小弟面前就是不一样！ 万柒柒没有多说，与王雉和陈永兴叮嘱几句，又哄了一会儿平平和安安，才坐上骡车。 去荷风镇还是那条路，但万柒柒却觉得周围不一样了。 以前四周灰蒙蒙的，如今豁然开朗。 很快，骡车便停在香茗轩门口。 不！如今牌匾已换新，叫做——兴隆酒楼！ 对面八方来客已经开始营业，并有很多客人进进出出。 兴隆酒楼此刻却还是大门紧闭，一座空楼的样子。 万柒柒在门口看了一阵，没有下车的意思。 随后，他朝吴狗剩道：“去后院！” 兴隆酒楼侧门通向后院，此刻门正敞开的，立马还有伙计在忙活。 看见进来的骡车，立刻有人过来，“几位，酒楼还未正式营业，请几位客官过几日再来！” 万柒柒一挑眉，仔细打量了一下眼前这样。 他看着应该也只有十七八岁的模样，有些文绉绉的，眼睛明亮，脸上挂着淡淡的笑。 整体看来，这人应该有些墨水，应该不是酒楼的普通店小二。 万柒柒淡淡一笑，道：“我们不是外人，我是你们酒楼的另一个老板。” 书生打量万柒柒一阵，在判断万柒柒的话有几分真假。 其他伙计闻声围上来，叨叨起来。 “你是我们另一个老板？开什么玩笑？” “你一个妇人还想做生意，想当我们老板，疯了吧？” 即便其他人在不停地说，那个依旧没说话。 铁牛看不下去，冷哼一声道：“我看你们才疯了，我们柒姐就是酒楼的另一个老板！” “柒姐？”书生喃喃道，随后朝万柒柒一礼，“在下刘济，是朱老板新请的账房先生。” 其他人见刘济行礼，不由一惊，没有继续说话。 万柒柒淡淡一笑，道：“刘济？名字不错！” 这人还是有些眼力劲，不会受他们影响，有自己的主见，目前看着不差。 她朝吴狗剩道：“把骡车拴好，跟我上楼！” “好！”吴狗剩应道后，立马将骡车拴在院子里，跟着万柒柒从后门进了酒楼。 后院站着的人还没有散，脸上露出几分好奇。 “刘秀才，她是谁？你怎么判断她说的是真话？” 刘济淡淡一笑，道：“你们没听朱老板提起过另一位老板是女子？” “听过啊！但你怎么就确定是这个人呢？” 刘济轻叹一声，道：“整个荷风镇能有能力与朱老板开酒楼的没几个，与朱老板有交集的也就卖蜂蜜柚子糖水火了的那位妇人。” “这些我们当然知道，她还在涟山剿匪中被嘉奖，她丈夫现在又去县衙当差，风光着呢！” 刘济淡淡一笑，问道：“你们记得她叫什么吗？” “好像……好像叫……万柒柒？” 刘济点头，又问道：“刚刚她身后的人唤她什么？” “柒……柒姐？” 众人顿时醒悟。 原来刚刚那位，便是传闻中的万柒柒！ 第312章 酒楼训话 第312章 酒楼训话 兴隆酒楼，二楼雅阁。 小六子擦拭着刚买回来的瓷器，眼睛却通过窗子望向对面。 客流源源不断，人来人来。 他喃喃道：“要是我们酒楼也能有这样好的生意就好了！” “怎么，你不信我们酒楼生意比他们好？” 走廊外传来女声。 小六子手一滑，险些将瓷器摔了出去。 好在他眼疾手快，迅速抓稳，才幸免于难。 万柒柒摇头叹息，“摔坏了，从工钱里扣。” 她嘴角含笑，一点也看不出来在训人的样子。 二胖和铁牛第一次来酒楼的雅阁，被里面精心地布置所吸引。 雅间正中间是一张圆桌，圆桌上还有一层，比外层小一圈，看着还能活动。 一侧放了一排柜子，上面摆放了一些精致的瓷器，其中一个牛型的摆件最为吸引人。 另一侧则是一个小塌，能供一人躺下休息的那种。 正对门口的窗台旁摆着小方桌和两张椅子，供客人一边交谈一边看外面的街景。 所说特别，则是房顶中间悬挂的灯笼与往常不同，是镂空的。 点燃灯笼后，房间的墙上则放映下斑影画，显得与众不同。 “哇！二楼是这个样子的？要不少钱吧？”二胖嘴巴张开，几乎都能塞进一个鸡蛋了！ 铁牛没他那般夸张，却也被眼前的景象震惊。 他看着小六子手里的瓷器，喃喃道：“一个月的工钱也赔不起那个瓶子吧？” 万柒柒淡淡一笑不说话。 要是放在古代，这种瓷器其实真的挺贵。 但是她从商场买的，价格便没有古代那么恐怖，一个也就十几二十文。 小六子将瓷瓶放稳后立即冲到万柒柒面前，咧嘴一笑，“二掌柜的你来了！老板在清算这些时间的开支，我带你过去！” 万柒柒点点头。 二楼除去十二个大小不一的雅阁，还剩一间房，留给两个掌柜休息和办公用的。 推开门，朱老板正坐在打算盘。 他手指极为灵活，两声在算盘舞蹈的几个小人。 万柒柒看了都不由震惊。 现代计算多半用计算器，几乎已经看不见用算盘计算的人了！ 朱老板刚好将一页账目算完，抬头便看见门口站在的几人，不由一怔。 随后他起身相迎，“柒柒，你可算来了！你再不来，我可要让小六子去莲花村找你了！” 万柒柒提着裙摆跨进房门，嘴角扬起笑道：“家中弟妹过年生了，这几日忙，今日才抽身过来。” “生了？那恭喜啊！”朱老板朝小六子招手，“快去冲壶热茶来，还有让大家都上来，我有事宣布！” 小六子领命立刻去办。 二胖和铁牛跟着吴狗剩站在门口，显得有些不适宜。 他们每次来镇里都去得闹事，哪里的人穿着什么都跟自己差不多，也显得自在一些。 但自从进了这家酒楼，就感觉自己好像断层了一般。 酒楼里见着的人穿得虽不能说什么好衣裳，但至少没有补丁，看着干干净净、整整齐齐。 而他们，将穿着家中最好的衣裳，还是带着补丁的。 屋里坐着的朱老板更是一身绸缎，看着富贵人家的模样，觉得疏远。 万柒柒与他们同是莲花村的村民，进去坐下后，看着竟与朱老板没有差别。 这让二胖和铁牛一下意识到自己与万柒柒之间的差距，也明白了为什么吴狗剩会跟着她。 朱老板见了都客客气气的人，他们也想跟着。 不说挣大钱，至少看起来很有面子！ 万柒柒与朱老板客套几句后，朝外面喊道：“狗剩，带他们进来。” “好的柒姐！”吴狗剩应道后并未立即带人进去，而是低声叮嘱道：“你俩给我注意点，别给我丢脸，知道吗？” 话音落下，他昂首挺胸，带着人往里走。 万柒柒笑着与朱老板介绍道：“狗剩你认识，前几天便是他帮我和你传消息。剩下两个，胖的是二胖，另一个铁牛。” 朱老板目光先落在吴狗剩身上，满意地点了点头。 随后扫了两眼后买的两人，侧头问道：“你打算怎么安排？” 万柒柒淡定说道：“二胖放后堂打下手吧！铁牛先去一楼前厅，二楼先由小六子负责，你招的人手你看着安排。二楼雅间要多注意，最好两到三个雅间有一个人负责。” 朱老板不由蹙眉，道：“人手恐怕不够，若招人，人力开支将上涨。” 万柒柒点头表示认同，“先不招人，看试营再定。”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说着酒楼的安排，二胖和铁牛站在那略显尴尬。 好在这时小六子回来。 三三两两的人立即将房间挤满。 二胖和铁牛不由往里缩了缩，与这些人保持一段距离。 他们可没忘刚上来之前，这些人怎么议论万柒柒的。 那些议论的人看万柒柒镇定坐着喝茶，脸色也不由黑了几分，甚至带着些恐惧。 他们没想到，这人真的和老板平起平坐。 明明就是一个村妇而已！ 朱老板扫了一圈，清点一下人数，这才开口，道：“各位，想来都已经认识我了，我便是这个酒楼的大掌柜朱成业……” 万柒柒一怔。 她也是今天才知道朱老板的全名叫朱成业。 “你们之中有以前茶楼的伙计，也有新来的。不管你们是老人还是新人，在我这都一视同仁，不会有什么分别。做得好的涨工钱，做得不好的自己收拾包袱走人……” 朱成业首先给所有人立下规矩，让大家知道不是闹着玩。 规矩立完，他才缓缓转身，介绍道：“酒楼掌柜并不止我一人，这位便是店里的二掌柜万柒柒！” 虽说大多数人都知道此人是谁，但朱成业正式介绍还是让不少人一惊。 万柒柒的大名早在涟山剿匪后传遍云和县，以往的谩骂声也便成赞扬。 仅仅那一次，她完全翻身，再不是往日的村妇。 朱成业说完，问道：“柒柒，你要不要说几句？” 万柒柒站起身，敛了之前的温和，多了几分凌厉，道：“酒楼所有人不可妄议是非！你离开酒楼做什么我不管，但是在酒楼里，必须听从安排，不许将私人之事带入工作之中……” 众人闻声一阵，看向万柒柒的眼神带着些恐惧。 若说朱老板是和声和气，万柒柒则是冷言冷语。 一番话后，众人对此人改观，甚至不敢多看她几眼。 只有吴狗剩盯着万柒柒，眼里满是惊艳。 这样的万柒柒，才有大姐的样子！ “行了，具体条例我会和朱掌柜定好，大家遵守便好。”万柒柒随即一笑，声音也温和许多：“兴隆酒楼新开业，大家一起好好做，盈利好，有奖金。” 她并不知道，此刻自己的笑更像是笑面虎。 第313章 一百两甩桌子上 第313章 一百两甩桌子上 阳光斜射进屋子，在地上留下光影。 兴隆酒楼二楼书房，只剩下朱成业和万柒柒两人。 朱成业笑着道：“看不出来，柒柒你有当掌柜的气势，你训完后，他们都不敢吱声了！” “朱老板，你就别取笑我了，我也是有样学样罢了！” 万柒柒淡淡一笑，心想这才哪到哪儿呀！ 若她真拿出以前在现代的气势来，估计这些人都要被自己吓走。 “朱老板，我们之中总有要一个人做恶人，才能震慑住他们。不然都像你一样和和气气，那他们不得翻天？” 朱成业仔细想想，好像是这样一个道理。 他也是第一次跟人合伙开店，很多东西还不了解。 万柒柒没继续这个话题，问道：“朱老板，你算清楚了整改的开支吗？多少银子，我与你平摊。” 朱成业闻声一怔，没想到她会这般主动，“我这儿买的已经算得差不多，你那买的瓷器那些的钱还未算进去。” 他说着提笔道：“你报一下，我来记。” 万柒柒心想这哪能记，价格不一样啊！ 随后，她眼珠子一转，道：“那些东西不算入其中，当时我自己出的，今后若是亏损，再算赔损价格。” 朱成业抬眸看着万柒柒，眼里带着几分质疑。 最后淡淡一笑，“你莫不是去哪敛来的？我可看了，市面上可没有这些。” “朱老板，你放心，我可不做不正当的事，小命要紧。” 万柒柒一副真诚的模样，让人看不出问题。 朱成业最后还是没追根究底。 不加进去，他反而少出了一笔。 万柒柒随后报了几笔钱，才彻底抵消朱成业的怀疑。 随后经过清算，整个店铺从装修到布置，又重新定制了桌椅，花了三百六十两。 这笔金额对于富贵人家也不算个小数目了！ 万柒柒也有些惊讶。 她本以为朱成业就算是个小资产人家，如今看来好像也是中产人家呀！ 三百六十两中，有三百多两是朱成业垫付，可见他还是有些家底的人。 万柒柒没有犹豫，拿出一百两交给朱成业。 这一下彻底将朱成业震惊了！ 他知道万柒柒做生意挣了些钱，却没想到她会如此直接将钱拿出来。 虽说还差点，但是敢直截了当拿出一百两银子的人还真不多。 万柒柒接道：“这一百两当做酒楼的启动金，我五十，你五十。这五十两抵在你出的三百两中。之后每月盈利，差你的一百两从我每月分红中扣……” 她顿了一下，“每月二十两，五个月清账吧！若是盈利好，我一两个月还清也成。” “家中孩子去书院上学，需要银子，家中也需要开销，恕我不能一次将钱给清……” 朱成业半晌也回过神来，忍不住摇头道：“你心思倒是细，算得也清。无凭无据下，你拿出一百两，不怕我私吞，往后分红也不给你？” 万柒柒歪头笑道：“那就看朱老板是想挣更多钱，还是贪这一笔了！” 想要坑自己的人不在少数。 但是真的能坑自己而不负责代价的，几乎还不存在！ 最后，两人将刘济叫上来，将此事立上字据，这才算正式将钱的事谈妥。 随后两人就开业一事进行讨论，说起各自的经营计划。 朱成业提出来的计划太过板正，没有什么新意。 万柒柒想了一阵后，想到了现代的会员制。 “朱大哥，我有个想法。” 两人交谈中，万柒柒对朱成业的称呼也有所改变。 “开业当日，茶水免费，菜品打八折，也只能吸引客人当日前来，回头客很多难定。” “我想做会员制。凡是在开业之日，在我们酒楼充钱者，今后也可享受折扣？” 朱成业眉头微蹙，“充钱？” “额……意思便是，这些人存多少银子在我们店里，往后过来消费，便可以直接用存的钱，用完可以继续存。”万柒柒细心解释。 “凡是存钱者，都可以享受菜品的折扣。如一级会员，存一百两，往后来店内用餐可享受九折，存三百两享受八折，以此类推，封顶六折。” 万柒柒知道成本和人工需要一定的费用，若是折扣太低，弄不好则会亏本。 朱成业听了眼前一亮。 自己之前怎么没想过这个方法留住客人？ 随即他又想到一个问题，“刚开业的酒楼，有几个人敢如此？” 万柒柒忽然一笑，道：“将菜品与服务做好，再找个合适的人推会员即可。” “可这也没有保障，很难让人信任，一百两可不是小数目。” 在荷风镇能拿出一百两的人太少，几乎不可能实现。 万柒柒则接道：“我只是假设，并非定一百两。” 她回想现在百姓的境遇，道：“我们可以定一级会员38两，二级58两，三级88两。一百两一级对外称原价，因为新店开业，想要赚取回头客，所以降低会员要求，开业三天后恢复原价。” “若后面还有人想办，真的按一百两？” “自然，不能说话不算数，也只有这样才能让没买的人后悔！” “如此的话，那些人岂不是不再来？” “错，他们会来！”万柒柒自信满满道：“我们可以不定期举行活动，将入会价格降低，从而吸引那些之前后悔没买的人。” “不过，入会价格不能低于开业价格！开业价格只能是史前最低的一次！” 朱成业听完万柒柒的话，脸上全是震惊。 这是前所未有的经营策略。 他仿佛已经看到不久后兴隆酒楼名声大噪，取代八方来客成为荷风镇第一酒楼了！ 让他最为之震撼的还是万柒柒。 这样的商业头脑，仿佛天生便是生意人。 朱成业终于意识到，自己一次次真诚换来的，可能是超乎他预料的一块瑰宝。 万柒柒在这时接道：“但是一切的前提是，我们的菜品必须好吃，能让客人吃过后还想吃！” 味道是一切的基础。 朱成业点头认可，道：“你之前给增添和调整的菜我已经吩咐厨子，他们都有几年经验，味道不会差。” 万柒柒点了点头，但心中还是有点担心。 这些菜品她按着现代的方法让万子言写下的，很多处理方式古代没有，估计很难达到她要的水准。 朱成业迟疑半晌，又道：“柒柒，还有个问题，我招的这些人家中都在镇里，你带着人可能要寻住处……” 万柒柒这才意识到，还有住的问题没解决。 以前来镇里都住在万家。 如今万家没了，万子言搬新住处，她不可能还住在他家。 纠结一会儿，万柒柒道：“这件事我去处理，我带的人，自然不会让他们没地方住。” 第314章 喜提新房 第314章 喜提新房 和风书院。 三三两两的学子跨出书院大门。 书院愿意将年前上学的时间免费补回来，又有谁家会不愿意？ 万子言与陶然也跟随在人群后，出了书院。 远远的，他们便看见书院门口站立的俏丽身影。 与以往不同，她今日只有一人。 万柒柒将吴狗剩留在酒楼，让他带着二胖和铁牛适应酒楼的工作。 看见两人，她眉眼一弯，露出灿烂的笑。 阳光洒在她身上，仿佛整个人都被镀上了一层金光。 那双闪动的眸子更是承载了阳光，已经装不下往外溢。 万子言脸上的神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喜悦，连同脚上的步子也加快些许。 “柒柒！”声音柔和，带着几分轻松。 陶然紧随其后，平静的眸子也多了几分笑意，嘴角微微上扬。 “二哥，陶大哥！”万柒柒歪头喊道，眨了眨眼，“我这时间赶得巧，晚一些就等不到你们了！” 万子言答道：“不会，你可以随时去找我，阿来在家。” 陶然却听出来话里另有他意，道：“有何需要帮忙之处？” 万柒柒一怔，未曾料到陶然如此直接。 随后，她淡然一笑，道：“也不是什么大事，想问问两位兄长，镇里何处可租房，离酒楼和书院都近一些，价格适中，房子稍微大一些！” “你带着安安住我那便可！”万子言接道。 陶然摇了摇头，叹道：“子言，你遇上妹妹都不思考问题？必然是有旁人，她才会租房子。” 万子言不以为然，道：“你手里不有些空房子，不如租出去如何？” “自然可行，不过也得问你妹妹同不同意。” 两人说完齐齐看向万柒柒。 万柒柒：“……” 她没想到，两人三言两语，便好像确定了地方。 陶然手里的房子确实是好选择。 只是欠陶然的人情已经不少了，难道再添一个？ 人情是一回事，她怕万子言还要陶然收很低的房租，让陶然亏了去。 她弱弱地问道：“多大，多少银子？” 陶然没有回答，而是直接将万柒柒带到自己名下的一处空房。 院子大小与万子言那个差不多，不过这个是两层的小平房，带个后院子和灶房。 楼上两个房间，楼下一房一客厅。 整体看下来不错，家具应有尽有，拎包入住的那种。 而且位置也如万柒柒所愿，离书院不远，与酒楼也只隔着一条街的距离。 更重要的是与万子言就一墙之隔。 万柒柒狐疑地看着陶然，道：“你确定你不是故意的？” 陶然淡淡一笑道：“我框你做什么？” 他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道：“万伯父给子言留的那套房子也是我选得，我在旁边买上一套，有何不对？” 万柒柒跟着坐下，瞪着大大的眼睛问道：“你……你确定你没别的心思？” 要不是陶然有妻儿，她真的怀疑陶然对万子言图谋不轨。 他事事都给万子言办妥当，跟对自己对象一样！ 陶然侧头看着还在屋里转悠的万子言，眸色沉了几分。 万柒柒一怔，不会真的…… 紧接着，便听陶然道：“我当时只是担忧他，所以买下这宅子，打算陪他一阵，不想……不想他去了你那一趟后，似乎又没事了！” 万柒柒没想到万荣去世后，陶然居然在背后做了那么多。 陶然收回目光，问道：“这宅子你要吗？我可低价售于你，以表感谢。你住在这比我住在这更有用！” “你……你要卖给我？”万柒柒怀疑自己的是不是听错了。 虽说这种镇子的房子价格不算太贵，但陶然说得跟卖白菜似的，让她不禁觉得有诈。 可实在想不出来，陶然能有什么别的目的。 “这种院子在荷风镇不算差，除去家具买房四十两到五十两不等。我租给你月租300文，你若买，我可以贱卖三十两给你。” 陶然说完，脸上露出意味不明的笑。 “三十两带家具？” “嗯。” 万柒柒震惊在原地。 她听莲花村的人说过，自家建土坯茅草屋，三间带外墙大概七八两的样子。 若是三间砖瓦房加厨房，再加一个茅房，大概要三四十两左右的造价。 这房子是砖瓦房，又是在镇里，差不多是镇中心的位置，只要三十两，还带家具，这简直是白捡啊！ “你……你认真的？”万柒柒还是有几分疑惑。 “你若不愿，那便按300文一月租给你。”陶然没有坚持，打算起身去找万子言了！ “买！我买！三十两，需要办什么手续？” 万柒柒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今日又喜提新房。 拿到红契后，万柒柒还恍如在做梦一般。 万子言看了一眼后瞪了陶然一眼，低声朝万柒柒道：“你是被他坑了还乐着。” “啊？”万柒柒将房契看了又看，没发现问题。 “现在闹荒，谁还买宅子？这种空了很久的旧楼，早就不值四十两，三十两还勉勉强强。”万子言叹息一声，“你要住，拿我房子住便可，花钱买这个房子作甚？” 陶然别过脸四处张望，好像什么都不知道一般。 万柒柒就知道，天底下哪有那么好的事！ 不过有这套自己的宅子也好，今后在镇里便有落脚的地方。 三十两嘛？她一定可以挣回来！ 陶然不再提房子的事，问道：“你那酒楼何时开业？” “朱老板找人算了日子，准备初十开业。”万柒柒这回说话小心谨慎一些，唯恐自己真的又被陶然坑了！ 陶然淡淡一笑道：“初十？可以！初十我带着你嫂子来，可得给我们留位置。” 三人踱步往宅子走。 万柒柒走着走着突然想起一件事，道：“你们是不是还没吃午饭？” “你可算记起来了？”陶然抿唇一笑，“得了新房子，请我与你二哥吃顿饭？” 万子言睨了他一眼，冷不丁道：“你好意思说房子的事？” “我怎么不能说？我又没逼着她买，是她自己想买！再说，她坐在你旁边，你不安心多了？不然我怕某人授课还在担心这个那个……” 两人两言不合，又拌起嘴。 万柒柒却喜欢两个人拌嘴的样子，很鲜活，而不是古板的老夫子。 她等两人拌得差不多了，才道：“去我的酒楼吃吧？正好帮我试菜。” 两人没有拒绝，跟着一起去了兴隆酒楼。 朱成业正与厨子盘算接下来食材购买的问题，便见万柒柒又回来了，还带着陶然和万子言。 他立马停下迎过去，朝两人行礼。 万柒柒将自己的想法与朱成业说后，朱成业立马应下，带着两人上了二楼雅间。 第315章 难以言说的菜 第315章 难以言说的菜 二楼雅间，十二个房间各有各的不同。 以动物牛为首，是耕田的代表，在百姓眼里是五谷丰登的意味。 剩余的鸡、龟、鹤、鹿、鸳鸯也各有寓意。 除此外，还有梅、兰、竹、菊四个雅间，又更显文人风采。 剩余两个，万柒柒选择了出淤泥而不染的莲和富贵花牡丹。 此刻，万子言与陶然便在以莲为主题的雅间之中。 整个房间能见之物，无疑都在彰显属于莲花的魅力。 任凭两人见多识广，可看到面前的场景时，不由也有些震撼。 坐在其中，仿佛坐在莲池之中，赏心悦目，分外舒适。 陶然忍不住叹道：“能将莲布置雅间，可见酒楼花了不少心思！” 万柒柒勾唇一笑，“自然！要么不做，要做必然要做到最好！即便不能最好，也要最与众不同。” 朱成业听见两人的对话笑着道：“这多亏柒柒，换作是我，可想不出这些来！” 几人聊了没几句，小六子敲响雅间门。 “两位掌柜，菜已好，现在上菜吗？” 他弓着身子，像一只弯着的虾。 朱成业与万柒柒对视一眼，让人把菜上桌。 除去两道市面上常见的菜，剩下的是一些熟悉的食材，却是新颖的做法。 万柒柒起身，左手抓起袖子，右手拿着筷子，开始往万子言碗里夹菜。 “这是东坡肉，肥而不腻，入口即化，味道极佳……这是红烧鲫鱼，与往常做法不同，可以尝尝鲜……” 她夹一道菜便做一个介绍。 对她而言，唯一的遗憾是没有辣椒。 如果有辣椒，这些菜的味道会更好！ 当她筷子落在时蔬的时候，没有不由皱了皱。 菜叶子已经黄了，还有些软趴趴的，看着便不好吃。 她记得在食谱中交代过，要清炒才好吃，时间不能过长。 这个明显不是按着她说的方法去做的。 最后，她没有夹蔬菜，坐下道：“陶大哥，你也尝尝，我就不帮你夹了！” 万柒柒想要活路。 虽说陶然的妻子罗岚是大家闺秀，但看陶然怕她的样子，也知道在家中是怎样的情况。 要是自己夹菜给陶然， 就是害了他！ “摆盘精美，有食欲。”陶然笑着给自己夹了一块东坡肉。 咬上一口后，他眉头微蹙，神情变得有些古怪。 万柒柒注意到他神情的变化，也跟着皱眉。 “其味与摆盘……略有差异……”陶然顿了顿，道：“我相信凭你们的用心，也是能将酒楼开好。” 万子言听见陶然的话，觉得有些别扭，也夹起东坡肉尝了一口。 一时间，嘴里全是油腻味。 他在陈家吃过一次万柒柒做这个菜，与万柒柒形容的无异议。 但是这次摆上餐桌的，虽与之前吃地看着误差别，味道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不能比拟。 万柒柒已然从两人的神情中读懂。 好在她今天让两人来试菜，不然到开业的时候再发现问题，便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她相信自己给的食谱和配方没有问题。 菜都是她一个个根据现在有的食材和调味品调整过的。 甚至有些调料是她从商场买的，只是换包装。 经过一次次实验后，她觉得味道没有差别，才让吴狗剩送来酒楼。 她不信她这个稍微会厨的人都做得出的味道，那些专业的厨子会做不到。 答案只有一个！ 那些人根本没按自己的要求来！ 他们在瞎搞！ 万柒柒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阴沉下来。 陶然轻轻踢万子言，示意他与万柒柒说。 万子言也有些纠结，是不是帮妹妹重新找过厨子？ 妹妹会接受吗？ 就在这时，万柒柒突然起身。 “朱大哥，你帮忙在这陪陶山长和万夫子，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没做，先下楼一趟。” 她脸上努力维持着笑，让自己不发火。 朱成业一怔，点了点头，“好，你忙。” 他听见陶然的话了，却没觉得菜哪里不对。 菜的味道与外面其他酒楼的差不多，没什么特别突出的，也没什么不妥的地方。 只是好像比以往的菜繁杂一些，他还没来得及与万柒柒提起想换菜品的事。 万柒柒没有注意其他人的神情，淡淡一笑，离开了雅间，直奔后院灶房。 此刻，后院的两个厨子坐在灶房门口的石阶上。 他们一人手中拿着一根白萝卜在啃，像极了两只兔子。 当然，他们的身形也不像可爱的小白兔，而是强壮的灰毛兔。 除此外，酒楼新招的小二也蹲在院子里，一会儿看看厨子，一会儿抬头看看楼上。 “雷子哥，你们可真厉害，才一会儿工夫做了那么一大桌菜！”一个蹲着近的少年托腮看着左边的男人。 他眼勾勾盯着那个叫“雷子”的男人手中的白萝卜，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雷子咬了一口白萝卜，发出清脆的声音，一脸自豪道：“这才哪到哪？我跟你潘达哥之前可是在云和县酒楼炒菜的，厉害着呢！” “既然那么厉害，怎么回来这个小地方做？”铁牛靠在一旁，冷不丁说道。 雷子脸上的笑渐渐消失，有种说话被人拆穿要发火的预兆。 这时，雷子身旁坐着的潘达将手放在雷子膝盖上，冷声道：“家中有老人，放心不下！” 他说完转身进了灶房。 “对啊！家里人都在镇里，我们放心不下，自然回来了！”雷子找到理由后，显得又理直气壮起来。 铁牛看了两眼，没再说话，往前厅走。 这时，潘达又从灶房出来，将手里半根萝卜抛出。 离着近的少年一把接住后，抬头看着潘达，脸上还带着几分疑惑。 “四喜，吃吧！达哥给你的，不算偷！” 雷子说完这句，那个叫四喜的少年才小心翼翼捧着萝卜吃起来。 不管在哪个酒楼都有规矩，伙计不可以偷吃，就算是食材也不可以。 但是对灶房的庖厨却没压那么死，只要不太过分，掌柜的都不会说。 雷子看了眼前厅，道：“也不知这个酒楼的老板怎么想的，居然让一个女人做二把手！还弄个什么乱七八糟的菜谱，简直是瞎搞！” “乱七八糟的菜谱？”四喜停下，眼里充满疑惑。 “是啊！把平日的食材弄得复杂就算了，还有些做法闻所未闻，能做出什么好吃的？”雷子吐槽完狠狠咬了一口萝卜，想要发泄心中的不满。 “所以……今日的菜是故意不按要求做？” 忽然传来的女声将院子里的人吓了一跳。 四喜手一抖，手里的白萝卜飞了出去。 它一路滚到一双白净的布鞋前停下，倒地。 四喜嘴里的萝卜忘了嚼，直接往下咽，想要毁灭证据。 第316章 后厨吵闹不断 第316章 后厨吵闹不断 “咳咳～” “咳咳～” “咳咳～” “……” 许久之后，在万柒柒的帮助下，众人终于让四喜将卡在喉咙的萝卜吐出来。 万柒柒也从中发现端倪。 这个叫四喜的根本不是男的，是女孩假扮的！ 她清瘦白皙，头发显得有些杂乱，才十几岁的年纪，穿着男生的衣服根本看不出是女孩子。 可是万柒柒刚刚救她的时候，却无意间触碰到微微隆起的胸口。 这个孩子刚刚不让任何人碰她，有所警惕，应该是怕别人知道她是女孩子。 古代不是现代，招聘几乎都只要男人，不要女人。 对于古代人客人，女人就应该在家中，照料父母子女。 在外面跑，容易被人说三道四。 但万柒柒不是古代人，她没这个要求，甚至认为女孩比男孩细腻，更容易把握客人的喜好。 她垂下头，静静看着捂着胸口喘息的四喜。 四喜红着脸坐在地上，对刚刚的事还心有余悸。 她抬眸对上那双打量的眸子，爬着跪在万柒柒面前。 “万掌柜的，咳咳……你饶了我……我再也不敢偷吃了，咳咳……求你别赶我走！” 四喜扯着万柒柒的裙摆，眼眶红润.起来。 她丝毫没有意识到对方已经发现自己的女生。 万柒柒一怔，眼神中逐渐露出无奈。 不过一根白萝卜，多大的事？ 这人就因为这个，连命都不要了？ “万掌柜的，我真的错了，你扣我工钱……扣我工钱好不好？不要赶我走！” 四喜苦苦求饶，万柒柒却面无表情，周围的人都看不过去了！ 雷子骂骂咧咧道：“不就是一根萝卜，你要不要这样为难人？她都给你跪下求饶了，你一声不吭，什么意思？” 他长相本就显得凶横，这些活下来，像是要动手打万柒柒一般。 二胖和铁牛立马拦在雷子面前，一副誓死保护万柒柒的样子。 这时，一旁的潘达终于开口，道：“萝卜是我给的，菜是我做的，要是不行，我走。” 万柒柒早注意到潘达这人。 虽说他看起来话少，却很明显能看出，他是这些人的头儿。 朱成业也提过，潘达是负责灶房的人。 听闻，潘达以前带着雷子在云和县的某个酒楼做事，得罪了云和县的某个富贵人家，险些入狱。 还是潘达的家里人在那家门前苦苦求饶道歉，才让他幸免于难。 不过从那后，云和县再也没有酒楼干用他们。 无奈之下，潘达只能带着自己的弟兄回来荷风镇，碰上酒楼招新，便被录用。 万柒柒当时还笑朱成业，就不怕招来惹祸上门吗？ 朱成业只是想想不说话。 万柒柒对这种并不在意，因为自己得罪的人也多，不怕因为潘达而多一个。 但前提是潘达一行人能给她带来利益，让她的酒楼好好运作。 凭今天的菜品而定，她觉得潘达一行人并没有这个本事！ 万柒柒淡声道：“可以，你走！”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潘达脸上也露出几分错愕之色。 他只是说说，却没想到这人真的会让他离开。 现在酒楼有一半的伙计是跟着他来的，如果他离开，酒楼便少了一半人，初十的开业根本不可能进行。 他远远没料想这女人胆子竟然这般大！ “凭什么你说走就走？你就算是掌柜，也只是二掌柜，是朱掌柜的招的我们，你没权利赶我们走！”雷子愤愤不平，一副要打架的架势。 “酒楼一切都是我与朱掌柜平摊，我与他有相等权利，我有何不可？”万柒柒嘴角弯起一抹淡淡的笑，“就凭你们今日做的菜不合要求，我便可以开除你们！” 潘达脸色渐沉，似乎对万柒柒评价他的菜表示不满。 雷子将手里的萝卜摔在地上，高声道：“不合要求？你个妇人懂什么？我们这行做了五六年，什么样的菜不会？轮得到你这个外人指指点点？” “连客人的口味都不能满足，你好意思说你们做庖厨五六年？”万柒柒眼神冷漠，似是寒潭。 随后，她勾唇一笑，“你又如何得知，我不会做这些菜？” 仅仅是一个眼神，再加上一个笑容，便给人无形的压迫感。 他们恍惚中觉得，站在面前的不是什么妇人，而是哪家有权有势的官家小姐。 官家小姐万柒柒算不上。 但有权有势，万柒柒算半吊子。 毕竟丈夫在县衙当差，兄长是举人，而好友是县令家的女儿。 如此算算，在云和县中，她也算有点权势。 不过都是借势，而不是自己的，她并不觉得特别有用。 两人争辩间，四喜呆愣愣地抬头，眼神中露出几分恐惧，却又带着几分好奇。 她从未见过哪个女子像万柒柒这般硬气。 假若自己能想她一般，也不会沦落到如今的局面。 “呵呵，妇人在家必然会做些吃的，不然早夫家休了！”雷子似乎还没明白招惹的人是谁，还在源源不断对外输出。 “你说的那些我和达哥都研究过了，根本没你说的那么好吃，还有些味道奇奇怪怪，根本不会有人想吃！” 万柒柒现在只想将人赶出去，不想与这个叫雷子的人废话。 但她却发现雷子说话时，潘达似乎露出几分不认同的神色。 今日初五，离初十还有五天。 如果真的将人赶走重新招人，不一定能有找到合适的人。 而且他们在云和县的酒楼并不是因为菜品的问题被赶走，说明他们的厨艺其实还过得去。 只是自己要的菜他们不熟，有所抗拒，味道才不如意。 她想了一阵，决定给这些人上一课，好好整顿一下后厨！ “那是你们不会做。”万柒柒露出嘲讽的笑，“别将你自己的不会的问题，归在食谱上。” 雷子一副傲然的神情，道：“是吗？说得好像你做出来的味道不一样一般。” “当然！这些菜都是我反复试验的，不然我拿出来卖，不是跟自己的银子过不去吗？” 万柒柒捡起地上的萝卜，道：“比一场？如果你们输了，和我道歉，承认自己水平不行，从酒楼滚出去！” 每一个点都像是一把针扎在雷子心口，感觉自己被妇人羞辱了！ 他怒道：“如果你输了怎么办？” “我向你们道歉，不再管后厨任何事，还有……每个月自贴5钱给你们当工钱！” 这等诱惑下，雷子早已红了眼，只想快点比拼。 二胖看这阵势不对，悄悄退出人群，进了前厅往楼上去。 第317章 比拼 第317章 比拼 “不好了！不好了！后厨的人和柒姐吵起来了，还说……还说要动手……” 二胖的话还没说完，万子言“噌”地一下站起来。 陶然立即起身抓住万子言的手臂，低声道：“冷静，她什么样，你不清楚？” 万子言侧头看着陶然，神色中露出几分担忧。 他正是知道万柒柒什么样，才越发担心。 这不是一个能安静处理事情的人，总会有一些极端的方法，他害怕万柒柒回伤了自己。 朱成业这才明白，万柒柒是下去收拾后厨的人了！ 他听说之前雷子就是因为动手打了人，连带潘达一起被云和县的员外赶出云和县城。 本来他不打算要雷子，却因为潘达表示一起留和一起走，并做再三保证，他才同意雷子留下来。 不想万柒柒才来，后厨的人就与她杠上了！ 要是真的出什么事传出去，那酒楼想要正常开业就很难了。 陶然稳住了万子言，却没拦住朱成业。 朱成业刚冲到楼下，便与不知踪迹的吴狗剩相撞。 吴狗剩笑嘻嘻带着点无赖的模样道：“朱掌柜的，你先坐着等等，我姐说了，等她结束了，再让你上！” 朱成业伸长脖子，想要看清后院如今的情况，奈何被拦住，什么也看不清。 万子言与陶然紧随朱成业身后而来，看见吴狗剩悠闲自在的模样，也安稳许多。 万柒柒能让吴狗剩在这拦着他们，必然对自己现在手里的事有十足的把握。 而且这件事他们不宜出现！ “朱掌柜，坐下喝杯茶，不要着急。”吴狗剩笑嘻嘻说着，给楼上下来的三位各倒了一杯茶。 随后，他瞪了二胖一眼，小声骂道：“下次能不能听指挥，别一惊一乍，学学铁牛多淡定！” 吴狗剩早忘了，换成以前的自己，也肯定与二胖一样。 只是他跟着万柒柒经历得多了，懂万柒柒的性子，才会有现在的淡然。 “哦，我知道了！”二胖垂下头，显得有些委屈。 吴狗剩训完后让二胖消失。 他蹲在前厅通往后院的门口，盯着前厅的坐着的人，好似在看门似的。 这时，陶然扫了眼关上的大门，问道：“朱掌柜，对面是‘八方来客’，你为何想着在它对面开一家酒楼？” 朱成业顺着实现望过去，好似能透过门看到对面的酒楼一般。 他沉声道：“与万掌柜谈起此事时，我本有打算换处地方，是她说在这才有挑战。” 陶然看了万子言一眼，道：“听闻‘八方来客’的老板是白枝镇当地的大户人家，在各个镇上都有分店。” “对，如今店里的掌柜也是白枝镇人，还有几个伙计也是，听说还有关石村的……” 朱成业其实有些疑惑。 他听闻莲花村和关石村不合。 不知道万柒柒选择此处开酒楼，是不是与这件事有关。 只是之前的新仇，再加上现在开酒楼挑衅，估计今后两家会不停地抢生意。 如此，必然有一家要倒！ 万柒柒其实什么都不知道，只是看“八方来客”不爽。 而且这个位置在荷风镇算很好，往来人群又多，才会成为她的首选。 而此刻，她正忙着摆盘。 连续改了好几次，她都自己摆得不到位。 最后，她放弃了，将摆盘的装饰随便一丢，看向二胖，示意人可以来了！ 雷子看着万柒柒最后的动作，嘴角抽了抽。 这女人怎么那么善变？ 做菜的时候还有模有样，有条不紊，每一步都显得格外小心。 可最后一下那算怎么回事？ 雷子扫了一眼伸长脖子看万柒柒煎的鱼，有些地方已经碎了。 但香味却飘散整个厨房，让他忍不住也想尝一口。 而潘达那份。 鱼完完整整，没有一点瑕疵，摆盘精美。 可不知为何，看着却好像没有万柒柒那份好吃。 四喜伸长脖子在两份鱼上闻了闻，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好香～” 小六子过来，敲了四喜一下，道：“注意点，不许偷吃。” 四喜摸着被敲的脑袋，瘪了瘪嘴，“我知道，不能偷吃！” 就是太香了，她闻闻还不行吗？ 这时，外面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 雷子看到走来的人后，脸色一变。 这本是私下的赌约，现在却整个酒楼人尽皆知。 甚至还有外人…… 潘达在二胖出去以后已经猜到结果。 他放下锅勺，几步走到雷子面前，将人拦在身后，沉声喊道：“朱掌柜的。” 潘达比任何人都清楚朱成业对雷子的态度。 他也比任何人更了解雷子。 但是，他不能抛弃雷子。 不管何时何地，共同进退，这是他唯一的要求。 万柒柒笑着朝走来的人招了招手，“快来，尝尝这两份鱼，实话实说，不许藏着掖着！” 她如今说话的态度与之前大不相同，让酒楼的伙计们不由皱眉。 他们真的拿不定这个二掌柜的性子，总觉得她翻脸比翻书还快！ 朱成业走过来，看着桌上摆着的两份鱼，眼底露出诧异之色，“这……你做的？” 万柒柒勾唇一笑，“先不管哪份是谁做的，你们想尝尝味，给个评价，我再告诉你们。” 说着，她朝铁牛招了招手。 铁牛立刻拿着筷子走来，给朱成业、万子言和陶然各一双。 三人拿了筷子，相看几眼。 最终，他们什么也没说，先尝了再说。 雷子诧异，万柒柒竟没有指明哪份是谁做的，她就不怕翻车吗？ 潘达此刻比任何人都紧张。 比起雷子，他其实是更正式学厨的人。 从万柒柒对鱼的处理方式开始，他便知道，万柒柒没有闹着玩，她真的在认真和自己比试。 甚至她做的每一步，都与食谱记载的一般，没有分毫差距。 但是潘达没有用那个方式，用的自己的方法。 他想看看，同一道菜，不同的人不同的做法，做出来的味道是不是真的不一样。 他细细观察品尝的三人的神情，却看不出端倪。 万子言其实一眼便看出来哪一份是万柒柒所做，却没有吭声，跟不知道一般品尝。 良久后，众人齐齐看着三人，想要知道最终的结果，更想尝一尝两条鱼的味道。 万柒柒看向潘达，道：“你真的确定与我比？输了，你和你带来的人，都可能丢掉这份工作。” “嗯，揭晓结果吧！”潘达并不害怕。 如果他真的不如这位妇人，说明他真的没能力胜任这个位置，何必耽误酒楼的生意？ 万柒柒叹息一声，看向朱成业等人，道：“三位，请指你们觉得味道更佳的那份鱼吧！” 结果出来后，大家都愣在原地。 第318章 真的滚出酒楼 第318章 真的滚出酒楼 陶然与朱成业指向碎了的那份鱼，万子言弃票。 没人知晓万子言为什么弃票，只有万柒柒隐隐猜到他想做什么。 “不是……怎么可能，你们一定搞错了！”雷子在此时急了，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光看品相，明明是另一份好……” “正因此，我弃了。”万子言抬眸对雷子道：“我一眼便认出哪份是万掌柜所做，我若投她，与他人不公平。” 没人料到，万子言会如此直接。 “品相之上，确实令一份胜出。可是……可是它的味道无法与这份相比。” “不可能！”雷子不信，直接用手捏了一块万柒柒做的鱼。 尝过之后，他僵在原地，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潘达不用尝也能知道结果，但他还是选择尝了万柒柒做的鱼。 最后，他垂下头，久久没有说话。 这引起其他人的好奇，想要尝尝这两道鱼到底有什么区别，能让两个庖厨吃完后陷入沉默。 即便他们想，也不敢做。 只是吴狗剩带着二胖和铁牛蹭着这个空隙尝了几口，随便还给小六子分了一块。 其他人眼馋至极，却不敢开口。 但这一刻他们知道，吴狗剩是万掌柜的心腹，跟着他才有肉吃！ 在伙计们的注意都在菜上时，雷子猛地抬起头。 “我不信，一定是你耍诈，达哥不可能……” 话还未说完，他便被潘达打断， “雷子，够了，我们输了！”他显得十分失落。 潘达艰难地伸手摘下头顶的帽子，仿佛摘下自己的尊严一般。 他朝万柒柒九十度鞠躬，沉声道：“万掌柜，是我们技不如人，不能胜任这个位置，我们离开……” 雷子听了不知所措，一下红了眼眶，“达哥，是我应下的赌约，我走！” 说着，他抬脚便往外走，还一边脱酒楼的衣裳。 “站住！” 万柒柒忽然开口，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雷子也停下，转身问道：“什么事？” 就在大家以为有转机的时候，万柒柒嘴里说出来令人震撼的话。 “说好的滚出去，不是走出去。” “你！！！你别欺人太甚！”雷子气得要跳起来。 潘达眼神中也露出几分震惊，渐渐变成失望。 万柒柒的言语不仅让酒楼的人吃惊，也让陶然和万子言惊住。 在潘达要往地上躺时，万柒柒再次开口，“我说了从这里开始吗？” 她抬步往外走，停在后院门口，“从这里往外滚！” 陶然豁然开朗，侧头与万子言对视一眼，笑了两声。 这个小丫头果然与众不同，会玩！ 面对万柒柒的反常，朱成业不知所云，不知她要做什么，为何如此羞辱潘达与雷子。 输了的二人跟着万柒柒的指挥走到门口。 随后，他们往地上一躺，果真往外面滚。 滚了一圈便到了酒楼外面，他们立刻起身。 雷子心想都不是酒楼的人，骂两句泻火总没事。 刚要开口，眼前便一黑，被扔来的衣裳盖住头。 他一把扯下衣裳，骂道：“你个小娘儿们到底想做什么？” 眼前一亮，便看见万柒柒叉腰站在院子门口，一副看他表演的模样。 潘达比雷子理智，将人一拉，朝万柒柒道：“王掌柜，告辞！” “站住！” 万柒柒又一次叫住两人。 “工作时间，你们两个走，不想要工钱了？” 此话一出，众人一怔。 不是她让走的吗？ 雷子被万柒柒整得烦死了，转头就道：“赶我们走的人是你，现在说我们工作时间要走的也是你，你到底什么意思？” 万柒柒弯唇，带着几分戏谑的笑，“我只说让他们滚出酒楼，说了辞退你们吗？” 雷子皱眉，细细一想，好像没有。 潘达转身看着万柒柒，神色中满是诧异。 他似乎明白万柒柒的意思了！ 她说的“滚出酒楼”并不是他们理解的那样，而是字面上的意思。 自己输了，却不按着执行，便是驳了万柒柒的面子，让她无法在酒楼立威。 人家在拿他们震慑酒楼其他伙计。 万柒柒翻了个白眼，道：“开业你们要是还是这水平，我不仅要你们走人，还要让你们赔钱，你们自己看着办！” 她没再理会两人，抬步往里走。 处理完这事，楼上的菜已经凉了！ 好在万子言和陶然下来前还吃了几口，并不觉得饿。 但时辰已晚，他们需要立马赶回书院，没与万柒柒多言，只说她是个小骗子！ 酒楼之中对万柒柒又多了一个评价，便是阴晴不定。 不要去猜测万掌柜的心思，也不要在她面前耍小聪明，不然遭殃的便是自己。 朱成业站在二楼雅间看着后院，颇为满意地点点头。 他回头道：“柒柒，你刚刚可是吓死我了！要是这事传出去，酒楼可能就开不成了！” “朱大哥，你放心，我不至于跟自己的钱过不去！”万柒柒喝了一杯水，才觉得自己干燥的嗓子舒服下来。 她走到朱成业旁边的窗子，手臂撑在窗沿上，问道：“四喜看着还小，你怎么想着又招一个小孩？” “又？”朱成业品味她话里的意思。 看见院子里的小六子后，他恍然大悟，道：“四喜不是镇里的，半年前跟着她重病的阿奶来到镇里求医……听闻他父母早年死在山匪手中，家中就剩他和他阿奶了！” 他顿了顿，接道：“我也是见他可怜，又有孝心，才留下他……人机灵，有聪明……就是个子瘦小了些，跟个女孩子似的！” 大哥，她就是女的！ 万柒柒心里在咆哮，脸上却还是一副淡然。 但在她眼里，四喜是男是女都不重要！ 她没有世俗的偏见，也不会觉得女孩在酒楼干活就是丢人现眼。 相反，她认同四喜凭自己的双手去赚钱。 万柒柒道：“她和小六子年纪相仿，应该能聊得来，放二楼吧！” 朱成业眼底闪过一丝诧异。 除了万柒柒带来的两个人，其他人万柒柒都没干涉安排，这还是头一个。 他忍不住多观察四喜一阵，想要看看他哪儿有特别的地方，让万柒柒另眼相待。 最终，他还是什么也没看出来，道：“行，你调整便是。” 万柒柒点点头。 在她看来，二楼雅间的客人应该比一楼散客有素质，对于四喜而言安全一些。 与此同时，楼下的四喜一边干活，一边跟小六子窃窃私语。 “六儿，你说两个掌柜在上面看着我们作甚？万掌柜该不会要计较我吃萝卜的事吧？” “四喜，你放心，万掌柜不是那样的人！” “不是那样的人？”四喜回想中午的场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以后我还是躲着点万掌柜，要是一不小心得罪她，我活计都没了！” “四喜～”小六子显得有些无奈，道：“相信我，万掌柜人很好的！” 四喜看了眼小六子，摇了摇头，觉得对方被下迷魂汤了！ 她一定要远离万柒柒，珍爱这份来之不易的工作。 第319章 兄妹家相邻好蹭饭 第319章 兄妹家相邻好蹭饭 天色渐暗。 荷风镇忙碌的百姓纷纷往家里走。 即便是在镇子中，太阳落山后，也没多少人愿意外出。 太阳像是人们最有效的闹钟，不停地提醒大家该回家了！ 万柒柒也不知自己今日忙了什么，就觉得累。 打开院子门，看着堆放得一跺被褥，她便觉得头疼。 陶然这个院子也不知道放了多久，院子丢了一层厚厚的落叶，屋里也是积了一层薄灰。 今晚想要住下，必然得先打扫起来。 吴狗剩看出万柒柒的疲惫，道：“柒姐，活儿交给我们大嫂，你先坐着休息。” 他说着在屋里翻出两盏灯笼，点亮蜡烛，挂在房檐下。 一下子，昏暗的院子在烛光下亮堂不少。 有了光亮才好干活。 二胖和铁牛今日在酒楼已经干了一天活，到了住的地方还要干活，显得也有些疲惫。 但他们没住过这么好的房子，心中有些激动，对于打扫也上了几分心。 万柒柒没干坐着，而是翻出来一个木桶，将院子里的水井盖掀开，吊着桶去打水。 院子不仅放了被褥，还有七七八八一些生活用的小东西，全是万柒柒从商城购买的。 算下来，也不过是两三两银子。 在镇里有了新家，自然要布置好，整理妥当。 一楼的客厅和卧室大小相似，十分敞亮。 甚至卧室放了一排的床，能睡下好几个人。 万柒柒怀疑这间房是万子言原来打算给下人住的，所以才会这样摆放。 二胖看着床，笑呵呵道：“太好了，有那么多床，我们可以睡一起了！” “不用挤着睡，想想便舒服。”铁牛脸上也露出灿烂的笑。 像他们这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年纪，在家中其实比较难。 没有娶妻以前，几乎没有单独的房间，只能与父母挤着睡。 万柒柒见他们如此，也没多说什么。 二楼的两个房间，她打算自己和孩子住一间，另一间留着陈家其他人过来住。 上二楼的楼梯不在室内，而在外墙侧边，所以二楼没有客厅，而是一个长廊下一左一右两间房。 这两间房的大小与留下客厅和卧室对应，所以面积都显得比较大。 其中一间明显是卧室的摆放。 另一间则像书房，摆在好几个书柜和一张书桌。 万柒柒让大家先将自己住的地方收拾出来，其他地方慢慢来，不急。 她也跟着将自己住的卧室收拾了一遍。 刚出房门，她便在长廊下看到隔着一条马路的万子言家。 屋内的灯火点燃，灶房炊烟袅袅，看似还在做饭吃。 这个位置看万子言家真的绝佳！ 怪不得陶然会选这个位置买房子。 万柒柒只看了一会儿，立马投身于到扫中。 半个时辰后，天彻底黑下来，睡觉的两个房间也才算打扫干净。 分头套被掳间，一楼的三个人闲聊起来。 “狗剩哥，柒姐真的跟以前不一样了！”铁牛显得有些激动，“她刚刚还帮我打扫呢！” “我可比你早知道。”二胖一副自豪的样子。 吴狗剩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看两人套被子，扬起头道：“我选的老大，自然不一样！” 他说着敲了敲桌子，道：“你们记着，以后柒姐的话就是我的话，她让你们做什么就做什么，不许多问。” 铁牛说出疑惑，问道：“要是犯罪的事，我们也要做吗？” 吴狗剩听了直接朝二胖使了个眼色。 二胖一掌便呼在铁牛头上。 “我告诉你，柒姐不可能做犯罪的事！”吴狗剩的声音大了几分，“你要么无条件信柒姐的话，要么现在给我滚蛋，回莲花村去，以后别来找我，我认识你！” 吴狗剩在这些兄弟们面前是最讲义气的人，说出这样的话是对万柒柒最大的认可。 “我错了，随便说说……”铁牛委屈地垂下头。 “随便说说也不行！”在吴狗剩眼里，绝对服从才是真正的道理。 这时，院子外传来敲门声。 二胖虽然微胖，行动却十分灵活，抢在铁牛前穿上鞋子往外走。 开面，他与门外的少年四目相对。 两人皆愣了一下。 对面少年微微一笑，问道：“万小姐可在家？” “你是？”二胖眉头微蹙，眼里露出几分警惕。 “我是阿来，隔壁万家的仆人，我家公子让我喊小姐过去吃饭。” 阿来平静又有礼貌，让二胖有些不自在。 吴狗剩见人半晌没进来，也跟着出来。 他认出阿来，立马笑着走过去，“阿来，你怎么来了？” 阿来见了吴狗剩，显得活跃一些，道：“你姐姐呢？我家公子让我来请你们去吃饭。” 吴狗剩一行人在酒楼已经吃过东西。 但他觉得这是万夫子的心意，没有拒绝，而是去询问万柒柒的意见。 万柒柒听见声音已经下来，朝阿来道：“我都跟他说了不用费心，他还是这幅脾气。” 阿来笑呵呵道：“小姐，你最懂公子的心思，他决定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万柒柒点点头，认同万子言的倔。 她侧头朝吴狗剩道：“你带着二胖、铁牛跟我一起过去吧！” 吴狗剩点点头。 二胖立马回屋喊铁牛。 几人跟在万柒柒和阿来身后，看他们闲言碎语地谈论着。 二胖不由问道：“狗剩哥，我们这是去哪？” 吴狗剩答道：“万夫子家。” “万夫子家！”铁牛惊喊一声，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 他这几次能见到万夫子已经觉得很荣幸，现在还要去对方家中，简直像做梦一般！ 等进了院子，铁牛又略显失望。 他以为万夫子住的是富丽堂皇的大院子。 不想，原来万夫子住的与他们现在住的差不多。 可想想，好像万夫子这种书生住在这种地方，又符合他的气质。 万子言见人来了，起身道：“阿来一人，也没准备什么好菜，只能委屈你了！” 万柒柒扫了一眼桌上的菜，鸡鸭鱼肉什么都有。 这算哪门子没备好菜？ 想着这必然又花了不少银子，万柒柒便觉得头疼。 自己这个哥哥，什么都好，就是爱乱花钱。 明明没钱，还欠陶然一屁股账，结果还使劲花，当自己很有钱似的。 可对方一番好意，她又不好拒绝。 二胖看着桌上的菜咽了咽口水，不由低声问道：“那么多肉，这叫委屈？” 吴狗剩见身后两人水口都快流出来了，连忙撞了他们一下，免得在万夫子面前失礼。 随后，他低声答道：“你们懂什么？万夫子这是宠妹妹，恨不得将好东西都给柒姐搬来！” 虽说大家都吃过东西，但谁能拒绝一桌子好菜？ 吴狗剩他们虽没和万柒柒他们坐一桌，但是也吃得畅快，与阿来打成一片。 等吃完，已经亥时了。 万柒柒想着明天还有事要忙，便带着人离开了。 万子言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 阿来见了，不由笑道：“您嘴里是说着陶山长坑小姐，但小姐住在旁边，你心里高兴坏了吧！” 万子言扫了他一眼，道：“还不收拾？” “是是是！我这就去收拾。”阿来不想与自家少爷争辩。 只要看着少爷开心，他心里也开心。 第320章 村民们要的鱼苗 第320章 村民们要的鱼苗 清晨的阳光洒下，在院子里留下斑驳的光影。 万柒柒看着大木盆里欢快游泳的鱼儿，心情也格外畅快。 她是现代人。 商场买的鱼儿也算现代的。 她能好好在这个世界存活，鱼儿一定也可以！ 这是万柒柒答应村民的鱼苗，收了钱，理应尽早带回去。 虽说她占了村民的便宜，但她保准村民跟着自己走不会亏。 额……其实她也不知道会不会亏，毕竟她是第一次养鱼，没什么经验。 吴狗剩听见屋外的动静，猜测是万柒柒起床了，立马也爬起来。 他一边套衣服一边往万柒柒走。 看见一大盆子小鱼时，他愣了愣，“柒姐，你这是……卖小鱼？” 万柒柒摇摇头，道：“这是给莲花村的村民买的，前几天已经说好了！” “哦。”吴狗剩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随后诧异道：“柒姐，你去买小鱼怎么不叫我，我好给你帮忙啊！” 万柒柒看吴狗剩一副揽活的模样有些无奈。 他忘了自己是村子的小霸王了吗？ 跟着自己那么久，跟个狗腿子似的！ 万柒柒叹息一声，道：“没事，这不是弄回来了！不过有件事需要你帮忙。” “什么事，柒姐你尽管吩咐。”吴狗剩拍拍胸膛，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万柒柒抬手拍了拍吴狗剩的肩，“不是什么大事，只是要你回村子一趟，将鱼苗给村民送去。明日你再将平平带过来。” 吴狗剩其实与陈永年差不多高，万柒柒拍吴狗剩的肩明显挨了一截，让人看着略显滑稽。 但是吴狗剩习惯万柒柒的这种行为。 他点点头，道：“好！你不回去吗？” “这段时间可能都不回去了！先把酒楼经营起来再说！”万柒柒眉头微蹙，略显担忧。 昨天试菜后，她对酒楼开业十分担心。 就那样地菜品，即便她弄出再多花样，恐怕也留不住客人！ “好，你放心去处理酒楼的事，村里的事交给我！”吴狗剩还是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 仿佛只要让他跟着万柒柒身旁，他永远都可以活力满满。 万柒柒并不知道，对吴狗剩而言，万柒柒不仅仅是大姐，更是恩师一样的存在。 没有万柒柒，他可能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在村里当小霸王，以为自己很厉害。 但经过彧州和涟山这两个地方，吴狗剩意识到自己到底有多渺小。 只要跟在万柒柒这种聪明人身旁，他才能有效成长。 万柒柒又犹豫一会儿，道：“明日来的时候，将安安和小猴子也带来吧！他们应该还没在镇里玩过……” 王雉要带陈思雨，要是安安和小猴子放在家中，也照顾不来。 开业前，她可以让两个小鬼在酒楼玩，晚上又能见到平平，与在家中无异。 “还有，你让永良最晚初九过来镇里，开业的时候有事需要你和永良帮忙。放心，有工钱！” 对吴狗剩而言，即便没有工钱，他也会帮忙。 万柒柒陆陆续续又叮嘱吴狗剩一些事，直到二胖和铁牛出来，她才停下。 如此，吴狗剩架着骡车，带着一大盆鱼苗回了莲花村。 日晒当头。 初春的阳光带着青草的味道，让人觉得十分舒服。 吴狗剩却担心身后的鱼苗会因为晒太阳而死，匆匆忙忙。 很快，他将骡车停在陈家门口。 院子里，三个小宝正蹲在一起，不知道在玩什么。 吴狗剩跳下骡车，将骡子绑在门口的柱子上，往院子走，“平平、安安、小猴子，家里的大人呢？” 三个小宝闻声惊喜地抬头。 当看到只有吴狗剩一人出现后，脸上多了几分失落。 只有小猴子站起身，结结巴巴问道：“狗、剩、哥，姐……姐姐呢？” 吴狗剩顺手揉了一把小猴子的头发，道：“她在镇里忙，明儿我带你们去找她。” 另外两个小宝听了立马跑过来。 “真的吗？”平平问道。 “娘说了，骗人的是小狗！”安安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期待地看着吴狗剩。 吴狗剩“……” 他不明白，为什么安安总比平平话多，出言还是能哽咽住人的那种。 难道是女孩得柒姐的真传？ 就在这时，屋里传来动静。 李虫娘闻声而来，“狗剩，就你一个人回来了？” 吴狗剩这才没跟几个小孩继续唠嗑，抬头咧嘴一笑，“柒姐在忙酒楼的事，走不开。” “永兴嫂，你们知道村里哪些人找柒姐定了鱼苗吗？”他追问了一句。 “鱼苗？”李虫娘的神情明显不知道这件事，“我不清楚，可能大嫂与永兴或永良交代的，他们现在正与陈里正在山上引水，可能要晚一点才回来。” 引水的事吴狗剩听万柒柒说过，没有什么异议。 只是他记得柒姐说过，安排永兴哥在家中陪永兴嫂，怎么现在只有永兴嫂一人在家？ 他正犹豫着要不要将此事告知万柒柒，身后传来说话声。 “这么多鱼苗啊！” 吴狗剩转身，看见一个村妇正伸长脖子看盆里的鱼，还要用手去捞鱼的意思。 “等等，别乱动！”吴狗剩立马冲上前去阻止。 妇人没有真的去捞，收回手朝吴狗剩灿烂一笑，道：“狗剩，我跟在你骡车后面喊了你好半天，你怎么就不理我？” 吴狗剩双手环胸，露出一副小霸王的模样，道：“有益婶，肯定是你喊的声儿小，我才没听见！” 这个叫有益婶的妇人也不恼，肉嘟嘟的脸上挂着灿烂的笑，“是，我哪有你们年轻人嗓门大。” 她乐呵呵道：“这是永年媳妇给我们带的鱼苗吧？真不错！” 吴狗剩眼底闪过一丝诧异，“你知道鱼苗的事？” “那可不是？当时我跟村里其他人看着永年媳妇喂鱼，让她给我们带鱼苗呢！”有益婶自豪地说道：“哪家要多少，我可门清着呢！” 吴狗剩脸上这才露出几分欣喜。 要说村里哪些人说的话最可信，其中必然包括有益婶。 她是莲花村出了名的好脾气和讲实话！ 吴狗剩歪头道：“那你带我去，要是错了漏了，你可要赔！” “哎哟狗剩，我的话你还不信吗？”有益婶说着要上手拍吴狗剩的肩。 手刚举起来，吴狗剩便退了一步，“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动脚，我可跟人练过！” 有益婶笑弯了腰，道：“行，你厉害，走不走？我带你去从鱼？” 吴狗剩有些半信半疑。 李虫娘走出来，道：“你们去吧！有什么事回来再说。” 鱼苗这种东西不好说。 运过来的时间长，又加上太阳一晒，难免会死。 “好，那我走了！” 吴狗剩也是考虑小鱼不能久放，立马上骡车，带着有益婶给村子送鱼。 第321章 全村通水 第321章 全村通水 申时。 吴狗剩送鱼苗的道路终于到了尾声。 有益婶坐在骡车上，双脚悬空晃啊晃，“我都跟你说了，我不会记错的，现在相信了吗？” 吴狗剩点点头，“对，有益婶你说得对，你最聪明！” 他显得有些敷衍，跳下骡车。 将最后家的鱼苗送后，看有益婶还坐在骡车上，不由问道：“有益婶，还不回去，要我送你啊？” “你要送也可以啊，我懒得走了！”有益婶拍了拍吴狗剩原来坐的位置，示意他上来。 吴狗剩不明白，这么懒的人，怎么就没被人嫌弃？ 可想想，有时候万柒柒也懒，但是她什么都会，又很聪明。 最后，吴狗剩跟自己和解，坐上骡车，准备将有益婶送回去。 刚上车便看见不远处的院子里围了一群人。 其中还包括陈里正、陈永兴和陈永良！ “好了，这最后一家终于弄好了！”陈里正长长叹息一声，脸上是难以抑制的开心。 陈永兴和陈永良对视一眼，也松了一口气。 这两天他们就引水一事，与陈里正沟通，征集大家的意见，最终决定发动全村的力量一起引水。 同时，他们找了杨穆，对引水的竹子和支架进行改进，让竹筒更加牢固，不会轻易松动。 当然，要让每家每户都引水进院子是一件很难的事，所以换成挨着的几家同意用一处水源。 这样既解决了用水问题，也减轻了村民的负担。 因为有些地方无法引水过去，因此村里商量着就近建一个水池蓄水，让没有引水的村民家可以就近挑水。 水池蓄水的想法是陈永兴提出的。 起初大家想着的是挖水池。 可是想着不能饮水点的地方都是土质有问题的区域，挖水池储存的水可能也用不了。 如此，大家才想着在原来的土地之上修建一个大型水池，便可以供附近的村民用水。 突然，有个村民走到陈里正面前跪下。 他泪流满面道：“陈里正，你可是我们村的大恩人！如果不是你想出这样的方法，我们可能就没水用了！” 陈里正被跪得一惊，立马也跪下搀扶对方，“陈老叔公，这可使不得！” 怎么算陈老叔公在莲花村也是长辈中的长辈，对他下跪，简直是给他折寿啊！ 陈老叔公在陈里正的搀扶下慢慢站起来，道：“陈里正，好在村里有你，我们日子才好过一些。” 陈里正被陈老叔公说得有些心虚，他弱弱道：“老叔公，这不是我的功劳，是陈家这两兄弟的主意。” 他心里其实知道，这肯定是万柒柒想的，让陈永兴和陈永良来执行。 但是不得不说，他们两个做得很到位。 “这是都是……” 陈永良的话还未说完，便被陈永兴打断：“这都是为村子好的事，不说功劳。要是村子井水枯了，我们都不好过日子。” 陈老叔公听见这番话，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先有永年剿匪立功，在县衙当差；现在永兴又这般懂得取舍，知道为村里着想，陈家真是出息了！” 村民围着陈永兴和陈永良好一番赞扬，对陈家评价颇高。 陈里正站在一旁看着，不由叹息一声，自愧不如。 陈三元静静站在父亲身旁，道：“陈家真的变了！” “是啊！自从柒柒变了以后，整个陈家都变了，有出息了！”陈里正有些欣慰，也有些失落。 要是自己的儿子也能像陈家三兄弟一般有出息，他也就放心了！ 再不济学学吴狗剩，跟着万柒柒后，不仅没在村子捣乱，还为村子建设做了不少事 甚至在剿匪上也有功劳！ 可惜……可惜这个儿子不开窍，没吴狗剩那个机灵劲。 良久之后，引水的村民散去，陈永兴和陈永良也准备回家。 陈永良不由问道：“二哥，你刚刚怎么不让我说是大嫂想的？” 陈永兴步子一顿， 道：“你没发现最近大嫂总将事情吩咐出去吗？” “可这和这件事有什么关系？”陈永良不太明白。 陈永兴叹息一声，道：“大嫂虽然能干，可她始终是女子，若是事事都有她，反而会引起是非议论，也会引人注目，招来无妄之祸。” 陈永良大概懂话里的意思，却又不是特别明白。 两人刚出院子，便与路上的吴狗剩相遇。 “永兴哥、永良哥，我送你们回去吗？” 此时，吴狗剩的骡车上只剩下他一人，有益婶早已经被他送走，就连放在骡车上的木盆也被他送回了陈家。 此行，他就是特意来接陈家两兄弟的。 两人上车后，对吴狗剩一阵询问后得知万柒柒没有回来，还在酒楼忙。 令他们最为震惊的是万柒柒在镇里买房子了！ 虽然是旧房子，但是有官府盖章的地契，便可以重修。 而且在镇里有一套房子，这是多方便的事。 换做以前，他们想也不敢想。 回到陈家以后，吴狗剩将万柒柒的安排都说了一遍。 陈永良好奇道：“大嫂想要我做什么？” 吴狗剩摇摇头，“柒姐没有说，但听她的语气，应该是很重要的事情。” “你还学会听大嫂的语气了，了不得！”陈永良手搭在吴狗剩肩上，朝陈永兴笑呵呵道：“我就说大嫂没抛弃我，还是需要我的！” “就你那不要脸的样子，谁能比得上你？”陈永兴说着翻了个白眼。 “二哥你还没我的口才，之前大嫂手里的生意还是我谈的呢！”陈永良一脸自豪。 随后他笑道：“我可听大嫂说了，有人站在路上，跟哑了一般，不敢开口！” “陈永良，你胆子肥了，连你二哥也敢说。” 说着，两人在堂屋打闹起来，跟个孩子似的。 但不难看出来，他们心情十分愉悦。 王雉听见动静冷着脸进来，训斥道：“永兴，你三弟不懂事，你也不懂事吗？思雨还在睡，你别把你女儿吵醒了！” “二哥，听见没？要是吵醒思雨，二嫂保准找你算账！”陈永良说着敲了陈永兴一下，立马往外窜。 陈永兴伸手一抓，抓了一个空。 吴狗剩在一旁看着笑了。 王雉瞪了陈永良一眼，朝吴狗剩道：“狗剩，我现在去做饭，你吃了晚饭再回。” “好。”吴狗剩没有拒绝。 对他而言，陈家待着比自己家舒服。 但其实他有些担心家里有没有接到弟弟去书院的束修费。 虽说弟弟的出生夺走了爹娘的所有喜爱，但他并不讨厌这个弟弟。 知道弟弟有读书的天赋，他的开心其实不比爹娘少。 犹豫半晌，吴狗剩还是朝陈永兴开口，“永兴哥，我……我能不能找你借几两银子？” 陈永兴敛了神情，认真看着吴狗剩，道：“你弟弟上学还差多少？” 第322章 白天干活晚上读书 第322章 白天干活晚上读书 万柒柒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家中。 直到今日，她终于知道“老师”这个行业有多艰难。 以防开业真的会因为菜品问题而丢失客人，她今日一直待在酒楼灶房，与潘达和雷子探讨菜单上的菜。 不仅是探讨，还有亲自教授。 她从未想过，到了古代，她这个闲暇做菜的人竟然成了古人的老师。 待她走到正堂，已经无力爬楼，瘫坐在椅子上，不想动弹。 铁牛机灵，立马给万柒柒倒了杯水，“柒姐，你歇息歇息，家里其他事交给我们！” 万柒柒累得连眼皮子都不愿意抬一下，轻轻“嗯”了一声。 她在椅子上坐了良久，才恢复一点点活力。 二胖端着一盆热水过来，道：“柒姐，这儿有热水，你可以洗把脸，洗脚水也给你打好了！” 万柒柒这才缓缓抬起头来。 虽说她有些懒，但不至于洗脚水也要别人打好吧？ 她挥了挥手，道：“你们也稍微清理一下就好了，忙了一天，早点休息。” “没事！”二胖憨憨一笑，道：“这些对我们来说不算什么，在家里都习惯了！” 可我不习惯！ 万柒柒心中不停地吐槽着，想念动动嘴皮子就能挣钱的时光。 她不想做体力活！ 然而这些她只能在心中咆哮。 咆哮完，她还是要现实，继续忙碌干活。 现在都是为了以后坐着收钱而做准备！ 想到这，她终于觉得心里不再那么疲惫，拖着沉重的身子起来，洗脸泡脚。 等她泡完脚倒水，二胖而铁牛也忙活得差不多。 三人在院子里相遇。 万柒柒想起百日两人鼓足劲干活，却与酒楼其他伙计没什么话，问道：“你们在这还习惯吗？” 突如其来地关心让两人顿了一下。 二胖急忙道：“习惯.习惯，有活计有银子挣，哪有什么不习惯的！” 铁牛应和：“对啊！我们以前在镇里找活计，别人都不收我们，只能去码头干重活，能在酒楼干活，有吃有住，每月还有800文，这多好的事！” 万柒柒双眉轻蹙。 二胖和铁牛也只有十四五岁的年龄，在现代来说，还未成年的孩子。 但是在古代，这个年纪已经要充当家里的劳动力，干活挣钱了！ 这个年龄骨骼还在发育，做重活累活会压制生长，加上营养跟不上，不仅长不高，还会造成佝偻驼背的现象。 万柒柒这才明白，为什么村里的人普遍较矮，也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看着与实际年龄不同。 其实也有意外，比如陈永年！ 家中无父亲主家，他必然十几岁的年纪便担起家里的重担。 出乎意料，他长得比谁都高大！ 至于吴狗剩，她相信一半是基因，一半是懒出来的。 万柒柒这段时间喂了吴狗剩不少东西，结果吃进嘴里的营养全放在长个子上，肉一点也没长。 铁牛和二胖见万柒柒半晌没说话，神色略显沉重，以为自己说错话，不敢再开口。 良久，万柒柒道：“好好干，等酒楼正式开起来，给你们涨工钱！” 铁牛听了一脸高兴。 二胖也是难以抑制的开心，却接道：“柒姐，那我大哥他……” 他顿了一下，犹豫半晌，鼓起勇气问道：“柒姐，大哥他一直跟着你，为何你不让他在酒楼做事，也没给……工钱。” “工钱”两字声音极低。 似乎想听得人听见，却又好像害怕对方听见。 万柒柒眼眸中闪过一道光，转瞬即逝。 随后，她眼神中透着几分欣慰。 吴狗剩从来不问工钱的事是，甚至没开口找她要过钱。 她没想到跟着吴狗剩的人，还有人会因为吴狗剩来问她这件事。 总说谈钱伤感情，但能为兄弟争取的人，让她觉得更加可靠。 万柒柒淡淡一笑，道：“他另有事做，该属于他的工钱一分不会少。” 她将每一笔账都记得清清楚楚，不会少任何人的一分钱。 不过，吴家以吴臭蛋为中心，为吴臭蛋着想。 她这个被吴狗剩天天喊“姐”的人必然要为他着想，为他存老婆本。 不然钱给到吴狗剩，家里全给弟弟用了，他就什么都没有了！ 说话间，院子门被扣响。 万柒柒用脚指头也能想到，这个时候会来自己家的，估计只有万子言那家伙。 自己这个好哥哥，昨天是吃饭，今天又想做什么呢？ 思忖间，二胖已经开门。 来者一袭青衫，手中还捧着几本书，不是万子言是谁？ 阿来站在他身后，手里端着磨好的砚，还有一沓纸和两支毛笔。 万柒柒有一种预感，这家伙绝对不会是换地方读书，而是来找自己的！ “万夫子，您这是？”铁牛看着有些疑惑。 万子言抬步进院子，温声道：“酒楼即将开业，作为掌柜，需识字和认账本……” 他看着万柒柒，道：“即日起，每日此时辰，我来此教你。” 果然…… 万柒柒想逃！ 白天已经折腾够了，晚上还要被万子言摧残，她要疯了的！ 可是她又不能告诉万子言，自己什么都会，什么都知道，不需要教。 二胖和铁牛终于在万柒柒脸上看到恐惧的神情，不禁有些好奇，真的那么恐怖吗？ 读书识字，可是多少人做梦都想的事啊！ 阿来也觉得郁闷。 小姐这么怕少爷？ “可以……不学吗？”万柒柒声音有点小，气势有点弱。 万子言一挑眉，好似在说：你觉得呢？ 万柒柒当然觉得可以不学，这根本就是在浪费时间经历。 “这几天累，过段时间在学？” “不行！”万子言果断拒绝。 “我真的累了。二哥～你行行好，放过我好不好？”万柒柒见问询不行，来说扯着万子言撒娇。 万子言外袍袖子都被扯得全是褶皱，还是斩金截铁地拒绝万柒柒的要求。 万柒柒见逃不过，拉上二胖和铁牛一起学。 他们两个自然愿意。 有这种好事，谁不会不想要？ 万柒柒便不想要，她只想休息！ 夜风穿过大门，将桌上的油封吹着狂舞。 屋里忽明忽暗，万子言的声音络绎不绝。 就万柒柒酒楼，万子言制定了一套专门的学习方案，保证她出师后能看得懂所有的账本！ 万柒柒像霜打的茄子，听得昏昏欲睡。 终于，一个时辰后，她送走了万子言。 二胖和铁牛受益匪浅，抑制不住脸上的欢喜。 看他们的模样，似乎今晚会激动的睡不着。 万柒柒一脸疲惫，道：“早睡早起，明儿起来继续干活！” 她打了个哈欠，拎着一盏灯笼上楼。 昏暗的长廊下，她突然停步，转身看向万子言的院子。 院子里，只有万子言书房的烛火还亮着。 万柒柒站着看了许久，发现隔壁书房似乎也没要休息的样子。 她终于确定心中猜测的那件事。 万子言打算离开，所以才会抓紧时间教自己识字看账目。 进京赶考，是一件好事吗？ 万柒柒突然害怕，害怕万子言一去不回！ 第323章 酒楼请的人被抢 第323章 酒楼请的人被抢 鸟儿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万柒柒起床，推开窗，抓了桌上的小石子朝树枝上砸去。 她当然没那么好的准头。 没砸中鸟儿，只砸中树枝。 但鸟儿受惊，张开翅膀便飞走了。 万柒柒终于觉得耳根清净，却也被吵得无法再继续睡，所以趴在窗口发呆。 都说登高望远，二楼的位置能看到路上往往来的行人。 百姓三五成群，穿着虽然朴素，甚至有些和村里一样，穿着打补丁的衣裳，脸上却挂着灿烂的笑。 偶尔夹着几个穿着较好一些的人，行色匆匆，似乎在往某处地方赶。 这类人普遍都是女子。 万柒柒知道，这些女子应该是一些富贵人家的丫环。 在古代，女子的地位低下。 除去在家务农者、身份娇贵者、步入风尘者，余下市面上有正当工作的没多少。 对这个社会而言，未婚者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出嫁者相夫教子，尊崇三从四德的礼教。 凡有不按此来者，皆被当成异类，受人唾弃。 甚至不管在哪行哪业，女子能胜任的职位都不多，甚至较为卑贱。 万柒柒最为不喜的便是这些。 她骨子里要强，不愿做男人的附属品，也不愿顺从这个世界在家相夫教子。 她必定要在这里闯出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让所有女性看看，女子一样可以风风火火，活成自己想要的样子！ 再来到兴隆酒楼，万柒柒穿过前厅直接走到灶房，坐在昨天搬来的椅子上。 屁股一沾椅子，疲倦感再次袭来。 她不停地打哈欠，连带着灶房其他人也打起了哈欠。 “万掌柜的，你就别打哈欠了成不成，我看着都困！”雷子说完打个哈欠。 潘达搓了把脸，往锅里的粥里撒了把盐，随后又撒了把青菜碎。 这几天大家都说赶早来的酒楼，所以万柒柒和朱成业商量过后，决定包早餐。 店小二十人，酒保两人，账房一人，后厨八人，再加上两个掌柜的，酒楼有二十三人。 如此阵容，一顿饭下来，也要不少开销。 最终，他们觉得喝青菜糙米粥最划算。 早饭过后，继续为酒楼开业而做准备。 后厨该置办的装备其实都已经差不多，但为了保证开业时所有东西都能用，还是一个个试了一遍。 正好，万柒柒教他们做不会做的才能用上。 因为奇奇怪怪的厨具都是应万柒柒的要求加进去的。 相比试菜那天，今日两个厨子做的招牌菜好了很多。 万柒柒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她起身道：“你们继续研究，争取将不会的练一遍，做好的菜可以午饭吃。” “好的万掌柜！”雷子露出爽朗的笑。 本来他很不服万柒柒，但经过两天相处，他才发现这人是有实力的。 而且对于菜谱，他们提了很多意见，万柒柒都接纳了，根据情况修改。 万柒柒没有开饭店的经验，只能凭借自己印象中的样子去安排。 因此，她说的菜只能在客人不多的情况下完全实施。 对于生意好的酒楼，有些无法达到要求。 因此，万柒柒和潘达还一起修改过菜谱。 万柒柒走出灶房，扫了一圈干活的人，往前厅行去。 柜台上，刘济和朱成业低声细语。 两人脸色沉重，好似遇见了什么难事。 万柒柒和朱成业商量，一人管前厅，一人管后厨。 因此，她第一想法便是前厅那里出了问题。 “朱大哥，刘大哥，你们怎么了？”万柒柒走过去，停在两人面前。 朱成业抬眼看了眼万柒柒，叹息一声，道：“原定开业表演的乐坊今儿来消息，初十那天来不了。刚好那日白枝镇一个大户人家庆生，几乎将云和县乐坊的都请过去了！” “那么大排场？”万柒柒有些惊愕。 云和县的乐坊应该不少吧？ 这过生日的排场还真大，请那么多人！ “万掌柜，你可能不知道，云和县虽有七个镇子，但是好的乐坊只有四家，剩下的都是不入流的，技艺拿出来见不得人。”刘济给万柒柒解释着。 “是啊，有一次有个员外也是庆生，好的都被人请走了，他又抢不走，只能请别的，结果给演砸了，害他在同行中丢尽颜面……” 朱成业说完，又叹息一声，“算下来，云和县现在剩下正经的乐坊也只有那四家，其他都散得差不多了，也就我们镇里的明月坊还硬撑着。” “明月坊？”万柒柒觉得这个名称听着倒是不像乐坊的名称。 “明月坊也曾风光过，只是领头的那个嫁给别人当妾以后，便没有人能撑起大梁……如今啊，已经算不上乐坊了，就只剩下几个人。” 朱成业越说越愁，“听人说，她们好像准备散了，自寻出路了！” 万柒柒微微蹙眉。 如果她没记错，像这一行的算不上平民，而偏向贱籍。 只卖艺不卖身者，成为为优怜。 可即便是这样，很多人最后还是沦落风尘，走上了那条不归路。 如果这些人走投无路，是不是也只能进入风月场所，最后以卖身求生存？ “她们功底如何？”万柒柒突然开口问道。 “听说她们中有一个是原来领头人的弟子，从小跟着，功底还行，就没有特别的出众之处……” 朱成业说着仔细打量万柒柒的神情，问道：“你打算用她们？” “如今我们还有其他选择吗？”万柒柒忽地转头看向大门口，“如果有人想要我们开业不了，那必定我们寻其他人，也会别抢走。” 朱成业顺着万柒柒忘的方向看去，眸子猛然一惊。 他突然想起白枝镇庆生的那个大户人家，不就是‘八方来客’的老板吗？ 想到此，他不由叹息一声，“真的能行吗？” 朱成业心中的担忧突然暴涨。 如果真的是‘八方来客’想要阻止他们顺利开业，那必然不止这些。 “试试吧！”万柒柒没见过这个时代的表演，不知道水平如何。 如果明月坊的人真的有些功底，她可能还能挽救一下。 不然……可能开业表演是真的要取消了！ 万柒柒知道，不管在现代还是古代，开业表演其实必不可少。 越是隆重，越是有人气的表演，越能吸引顾客前来消费。 要想酒楼风风火火开业，必然少不了表演团队。 朱成业仔细一想，确实没有更好的法子。 而万柒柒身上，总能看到奇迹。 或许，她真的有什么办法呢？ 万柒柒并没有法子，只是不想服输。 这才开始呢！ 怎么能就此放弃？ 她眼神坚定问道：“明月坊在哪？我去会会她们！” 第324章 小巷中的明月坊 第324章 小巷中的明月坊 小六子将万柒柒带进巷子时，万柒柒一度怀疑小六子带错路了！ 乐坊，在万柒柒的理解中，应该是乐工、乐师工作的场所。 虽然优怜让她第一个想到的是风月场所里风尘女子，但她也知道，有很多良家怜人。 但不管哪一种，她都无法与现在行走的道路联系在一起。 因为她所知所想的，应该是那种位于热闹地带，有自己店面的团队，而不是如今这种人迹罕至的小巷子！ 万柒柒本不怕黑，也不信什么鬼神之说，但这条巷子太过阴暗，时不时还有“呜呜”声响，让她忍不住抓紧小六子的胳膊。 一抓才知，小六子也在瑟瑟发抖。 “六……六儿，你确定没错吗？”万柒柒说话都开始结巴了！ 一阵风拂过，两人不禁觉得后背发凉。 “我……我不知道，按……按被人给……给的位置，就是这……这附近……没错。”小六子不仅结巴，牙齿也在打架。 他睁大双眼，警惕地打量四周的环境，耳边还传来断断续续的琴声。 万柒柒的恐惧在越来越清晰的琴声后渐渐消失。 因为她能确定是有人弹琴，而不是自己幻听。 她长吁一口气，道：“跟着琴声走，应该能寻到明月坊。” 万柒柒搞不懂明月坊想做什么。 开在那么偏僻的位置就算了，还阴森，生怕别人找到她们似的。 她都要怀疑，这些人是真的想做生意，还是打着乐坊的名声在做别的勾当！ 就在此时，万柒柒听见了女人的说话声，并且越来越清晰。 “我们这个乐坊还开着做什么，散了算了！” “年前我们还有十几人，过个年，就只剩五六人，这还怎么做生意？” “我觉得还是尽早找出路算了，这样下去啊，迟早饿死！” 万柒柒停步，拦下小六子，两人望向前方半敞开的院子。 一个穿着琥珀色长裙的女子道：“你们说的这是什么话？我们也坚持了那么久了，难道要在这个时候放弃吗？” “杜若姐姐，不是我们说话过分，你有姿色，蝉衣妹妹又年轻，今后想要去哪儿都不成问题，必然有人喜欢，但我们不同啊！” “是啊杜若，我与你一般大，姿色不如你，再不找个出路，恐怕今后去青楼，也没人点我，我又该怎么活下去？” 那个叫杜若的人似乎对她们的话颇为不认同，拧眉道：“你们若去了那种风月之所，今后后悔也没机会了，忘了我们留在乐坊是为了什么吗？” “留在乐坊是为了生计，可如今我们连温饱都成问题……在旁人眼里，我们与青楼的那些人又有何区别？” “反正在他人眼里都一样，我们还不如投身青楼算了，至少好吃好喝还有人伺候。” “你们说什么胡话？忘了红芍的教训了？”杜若冷着长脸道：“红芍亦如你们所想，最后呢？死在那地方，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 “那是她命不好，才会被人骗了！” “我们不会同她那般傻，一定能寻得一良人，就算给人当妾，也好啊！” 杜若面色阴沉，眼眸如寒冰一般，怒道：“青黛！你们这般，对得起荆姐姐吗？” 她一声话下，那些人陷入沉默。 琴声在此刻也断了。 青黛怯怯道：“十四娘有她的柳郎，即便今后乐坊做不下去了，她还有归宿，可我们什么都没了啊！” 万柒柒在门口听着都要心梗了，不用说里面听见这话的杜若。 她实在没忍住，又一次准备多管闲事。 “为何要在意别人眼里自己如何？好好做自己的难道不好吗？” 众人没想到门口会有人在，惊了一下。 随后，她们用警惕的目光看着万柒柒。 杜若认同万柒柒的话，但对她的闯入和偷听不喜，也露出警惕的神色。 但她比其他人似乎更大胆一些，在细细打量万柒柒，试图从对方的穿着中判断对方的身份。 经过一番打量，却确定来着应该不是什么有身份的小姐，但也不是普通村妇。 杜若头一次看人不清，觉得复杂，深不可测。 这人好像被蒙上了一层迷雾，令人觉得危险。 未等杜若说话，已经有人开始质问。 “你是谁？为什么在这偷听？” 万柒柒耸了耸肩，露出一副无辜的模样，“你们没关门，算不上偷听！” 青黛厉声道：“既然如此，赶紧走，别多管闲事。” 万柒柒倚在门口，没有要离开的意思，轻声道：“我这人就生得毛病，喜欢管闲事。” “你说你们既然身有一技之长，做什么不好，偏偏想着去青楼！那种地方，你清清白白进去，还能再出来吗？” “如今只是别人说你们如何，并非真的。若你们真的去了青楼，那你们便再无翻身的机会！” “问世间，有几个人会愿意娶青楼女子？” “即便有，那你也只能为妾，受正房的打压，甚至正房还有变卖你的权利，你与他们府里的奴婢，差别只在于给主人家暖床。” “即便你们有幸怀了孩子，确定能安稳生下来？即便生下来，你们又能确保是儿子吗？就算是儿子，你们确定他能安稳活下去，与嫡子争权吗？” 万柒柒将这些人能想到的结果全部剖析一遍，将最险恶的一面告诉这些人，让她们知道后果。 本来明月坊的人还比较镇定，可听完万柒柒的话，她们心中已开始动摇。 她们如今还在这，没有去，何尝不是担忧这些？ 可是比起困死在这，她们更想搏一把。 杜若的眸子愈发冷，声音也冷了许多，道：“姑娘，我看你非平常百姓，此处乱，你还是早些离开，莫要给自己惹来麻烦。” “明月坊谁负责，我找你们坊主！”万柒柒虽然没见过明月坊的人，但直接告诉她，这些人不是明月坊的负责人。 杜若只觉得万柒柒危险，不想自己姐姐涉险，忙道：“姑娘，你有何事，与我说便可！” “你说话有用吗？”万柒柒扫了一眼刚刚争吵的人。 杜若的脸色很快阴沉下来。 这时，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 万柒柒循声望去。 一个身着白色长袍的男人踱步而来，举手投足带着文艺感。 若她猜的没错，这位应该就是她们口中说的“柳郎”！ “在下柳华，是明月坊的琴师，不知姑娘所为何事？”柳华朝万柒柒一礼。 他唇角微微上扬，自带笑意，给人一种温和感。 但万柒柒觉得，此人太过文弱，若是出去，容易被欺负，更无法保护心仪之人。 “兴隆酒楼掌柜万柒柒。” 万柒柒话音落下后，众人脸色一变。 第325章 被明月坊拒绝 第325章 被明月坊拒绝 有人惊愕，有人恐惧。 很明显，这些人听过万柒柒的名字，甚至可能知道她是兴隆酒楼的人！ “你……你就是万柒柒？”青黛露出惶恐的神情。 “对，是我！”万柒柒正色道。 柳华眸中闪过一丝惊愕，转瞬即逝。 他似乎明白万柒柒来的目的，道：“万掌柜的，请跟我来。” 然而，事情并不是这般顺利。 万柒柒刚走两步，立马被杜若拦下来。 “万掌柜的，这里不欢迎你，请离开！” 万柒柒眉头一挑，心想自己以前没见过此人，应该没有仇吧？ 为什么她总觉得这人听见自己身份后，一副跟自己有仇的样子。 杜若没有看万柒柒，而是转身朝柳华道：“柳大哥，不能接兴隆酒楼的生意，否则我们便真的只能散了！” 万柒柒这才明白，她不是和自己有仇，而是因为酒楼的缘故。 杜若再转身看向万柒柒，语气稍缓几分，“万掌柜的，我相信你那么有本事，酒楼开业即便没有乐坊演出，也能做得很好。” “但是乐坊不能接兴隆酒楼开业之事，还望你不要为难我们！” “为难？”万柒柒笑了两声，“我与你们做生意，显然是帮你们，说为难你们是什么意思？” 她心中已有数，是有人发话不让接兴隆酒楼的生意。 可越是这样，万柒柒越想挑战一下，看看究竟是什么人在背后搞鬼！ 杜若欲言又止，没有吭声。 一旁的青黛却好似看到希望一般，道：“有人不让我们接你们酒楼的生意，要是谁接了，便让乐坊在云和县消失。” “好大的口气！”万柒柒冷冷一笑，确定了自己原来的猜测。 杜若终于在此刻开口，道：“那人不是我等能招惹之人，望万掌柜的见谅。” “那你们又凭什么觉得我是你们能惹之人？” 万柒柒眸子微眯，抿唇微微一笑，却让人感受不到笑意，反而觉得危险十足。 乐坊众人脸色在此刻终于阴沉下来。 本以为万柒柒是来做生意的，现在看来是来找麻烦的！ 难道就因为她们弱小，就得挨欺负吗？ 柳华静静地矗立在那，好似局外人一般，一声不吭。 “我万柒柒是何人你们可能不太清楚。”万柒柒高声道：“我以前在村子里是人人唾弃的存在，村子的人恨不得我马上去死，才能还村子的安宁。” 她扫了一眼众人，“可如今，却无人再提及我的过去，即便有人提及，有人为我辩驳。” 众人只知万柒柒在剿匪一事上有功，也只她替万子言接下圣旨，却没多少人真的打听过她的过去。 听见万柒柒亲口说出这些，她们有些震撼。 万柒柒继续说道：“我如今是县衙刑房管年的妻子，受县令大人器重，又与县令大人之女为好友，我能翻身至此，你们觉得我是好欺负的人吗？” “他人欺我，我必加倍奉还，只是时机未到……” 明月坊的人不明白万柒柒说这些是想表示什么，却能听出，她所言不假。 小六子听得云里雾里。 他们不是来探查明月坊，请人去表演的吗？ 怎么现在还说教上了？ 不过在小六子眼里，对万柒柒又多了几分崇拜。 敢将自己的过去勇敢说出来，不惧怕任何事，是他学习的榜样。 小六子还在分神，突然听见万柒柒喊自己。 “六儿，我们走！” “啊？不是来找他们去表演吗？就走了？”小六子听着越来越迷糊。 “既然她们不想，我们何必继续纠缠？”万柒柒转身，眯着眸子望着堂屋，“坐等是不可能有机遇的！” 她没有再说话，带着小六子离开了明月坊。 直到回到酒楼，小六子还是不明白万柒柒怎么说走就走。 朱成业见她回来，小六子又愁眉不展，问道“情况如何？” 万柒柒抿唇，笑而不语，在靠窗的位置坐下。 小六子叹息一声，道：“有人跟乐坊的人说了，不能接我们酒楼的生意，所以明月坊不敢接……” 朱成业叹息一声，却也猜到是这样的结果。 他示意小六子去忙，走到万柒柒对面的位置坐下，沉声道：“若是在县内找不到合适的乐坊，只能去附近县问问有没有合适的，不过费用恐怕超出我们的预计。” 万柒柒点点头，道：“不急，再等等。” 她想象不到什么样的情况下，那些女子才会决定去青楼为妓。 乐籍也是贱籍，却至少清白。 若是为妓，便再无回头之路。 生的女儿被嫌弃。 女子的职业皆卑贱。 读书识字为男子之事，女子无才便是德。 女子不能在外抛头露面，需在闺阁之中。 …… 她不明白这个世界为何对女子那么大的恶意。 朱成业见万柒柒陷入沉思，也没再多言。 他心中虽焦急，却意外相信万柒柒有办法解决此事。 就在此时，紧闭的大门响起了敲门声。 敲门人应该是一位女子，所以声音较小，险些被人忽略。 小六子停下手上的活，走到门口道：“姑娘，酒楼未开业，还请初十再过来。” 门口之人静默半晌，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万柒柒伸长脖子，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笑道：“来了！” 与此同时，门口的人出声。 “麻烦小兄弟与万掌柜的说一声，明月坊荆十四娘求见。” 直到小六子将人迎上酒楼，为其倒水，还是有些难以置信。 明月坊的坊主荆十四娘居然亲自找上门来了！ 他拎着水壶倒水，水已经溢出杯子了还没反应过来。 万柒柒敲了敲桌子，“六儿，你下去忙，这儿不需要人。” 小六子这才将目光从荆十四娘身上收回，看着流了一桌子的水，尴尬地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红着脸将水渍擦干，才退出房间。 本来乐坊的事由朱成业处理，但对方来找万柒柒，他便不参与此事，全权交予万柒柒负责。 万柒柒头疼，自己又给自己招揽一个活，这是什么事？ 不过女子之间确是更好说话。 万柒柒没有开口说话，而是细细打量荆十四娘。 她的年龄看着比今日见的女子都大一些，应该跟自己这具身体的年龄相仿。 穿着偏淡的紫红色长裙，头发挽起，插了一只银簪，看着是已婚的妇人，而不像乐坊跳舞的舞姬。 荆十四娘眼眸微微下垂，面对打量很是淡定。 良久，她才出声道：“万掌柜的，您需要我们如何做？” 第326章 与十四娘合作 第326章 与十四娘合作 万柒柒眉头一挑，嘴角弯起一抹笑。 她并没有回答荆十四娘的话，反而问道：“你凭什么认为我还会请你们？” 在明月坊，她们占主导地位。 但是如今到了兴隆酒楼，一切便反过来。 万柒柒为自己倒了杯茶，抿了一小口，道：“朱掌柜的说了，去平和县请人。那里应该有不少能人，云和县那人爪子再深，也伸不过去……” 说罢，她笑着将杯中的茶一口饮尽，差点呛着自己。 但在这种谈判的桌子上，她不能表现出来，必须稳定对方，才能获得为自己获取最大的利益！ 她同情这时代的女子，但不意味着她要当大善人，她也要生存。 荆十四娘愣了一下，手里的杯子溢出几滴茶水。 她看着万柒柒，神色中带着几分迷茫。 难道是自己弄错意思了？ 她并没有让自己主动来找她？ 这个疑惑只停留了片刻，想起楼下看到万柒柒运筹帷幄的样子，荆十四娘认为自己没弄错。 她将茶杯轻轻放在桌上，道：“柳郎应当已到楼下，不知万掌柜可有兴趣听一曲？” “我可没那么等闲情逸致，也不会付钱。”万柒柒抿了抿唇，一副抗拒的模样。 荆十四娘起身开门，与小六子迎面相对。 小六子愣了一下，道：“这位柳相公说来找你。” “谢谢小兄弟。”荆十四娘微微一笑，抬眸看向柳华，“柳郎，你进来吧！” 小六子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门已经关上。 他摸了摸鼻子，不知所云。 四喜刚打扫完一个雅间出来，便看见小六子矗在那，问道：“你站在这做什么？谁在里面？” 小六子看他大着胆子要去推门，急忙拦下，抓着对方的手臂便往楼梯口走。 一边走一边叮嘱道：“今后你可要注意，这种关上门的，通常都是不需要伺候的，不可以随便闯，可不可以站在门口偷听，不然听见什么不该听的，你就完了！” “哦。”四喜有些委委屈屈，她又不知道谁在里面。 随后她看了看自己被抓着的手臂，委屈道：“你还要抓多久？抓疼我了知不知道？” 小六子立马收手，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道：“我不是有意的，没用力……” 两人聊着，那间雅间突然传来琴声，将两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去。 “真好听！”四喜叹道，嘴角上扬，露出浅浅的梨涡。 小六子盯着四喜的梨涡看了许久，道：“你笑起来怎么跟个女孩子似的，还有酒窝？” 四喜听见“女孩子”这几个字后立马变脸，瞪了小六子一下，冷哼道：“你才像女孩子，你全家都像女孩子！” 说完，她立马往楼下跑，生怕小六子发现什么。 如果被人发现她是女的，一定会被赶出去！ 她必须要在这里待下去，赚钱给阿奶治病！ 琴声持续了许久。 半个时辰后，雅间门终于打开。 柳华和荆十四娘从里面出来，双眼微微泛红。 相比来时，他们眼里多了光芒。 两人没作停留，急急匆匆离开兴隆酒楼，好似在赶时间似的。 走到明月坊的小巷中，他们终于放缓了步子。 “十四娘，你确定了吗？”柳华问道，眉宇间多了几分担忧之色。 荆十四娘停下，侧头看着柳华，眼眸中闪烁着泪花，“柳郎，抱歉，我真的无法舍弃坊里的姐妹。既然万掌柜给了我们这个机会，我想试一试……” 柳华唇瓣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最后却只说道：“好，既如此，我便陪着你。” 两人对视一眼后，继续前行。 明月坊众人盼了许久，始终为见荆十四娘回来，有议论纷纷。 “我看那万掌柜许是唬我们，她哪有那么大的本事？” “我也打听了，她就是莲花村的一个村妇，虽说是立了些功，但县令看不看中她还真难说。” “好像去年唐家那位公子，也就是县令大人的外甥，便是被万掌柜送进大牢的。” “还有呢！县令大人的儿子也是因为莲花村的事，被发配边疆戍守一年！” “这怎么看，万掌柜和县令大人也是有仇的样子，怎么会看中她呢？” 众人一头雾水，一时间分不清消息的真假。 “你们莫是忘了，万柒柒还有万夫子这个兄长！”杜若冷道：“万员外那么大一个事，万子言却能置身事外，还留在书院，又有文考的机会，恐怕他身份不简单。” 青黛冷哼一声，“有什么不简单？他就是万家村的一个农妇的儿子。万员外灵堂上闹事的那个，就是他的兄长！” 青黛语气不善道：“连亲生爹娘都不要的不孝之人，有什么资格当夫子！” “青黛，慎言！” 荆十四娘突然出现，打破这阴阳怪气的氛围。 杜若立马迎过去，问道：“姐姐，万掌柜的如何说？” 荆十四娘瞥了她一眼，“不是你把人赶走的吗？如今又来问？” “就是啊！”青黛立马接道：“赶人的人是她，现在说好话的也是她，好人歹人她都做了！” 荆十四娘又瞪了青黛一眼，“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让坊里的姐妹跟你去青楼！” 她如今说话的状态与万柒柒说话时完全不同，多了几分凌厉。 青黛被她教训，只能闭上嘴，将头垂下。 荆十四娘扫了眼，明月坊剩下的姐妹都在，开口道：“我与万掌柜的谈好了，兴隆酒楼开业的表演由明月坊接。” 虽说这是好像是板上钉钉的事，却还是引起一片哗然。 “荆姐姐，要是白枝镇那个人找我们麻烦怎么办？” “荆姐姐，酒楼给多少银子？” “荆姐姐，酒楼初十开业，我们跳什么曲目？来不及准备啊！” 大家的问题络绎不绝，有人兴奋有人愁。 荆十四娘仅仅一个手势便让人大家停下。 她认真道：“由于时间问题，我与万掌柜已经商议好，可以用最熟悉的曲目，但要加入她的要求。” 杜若问道：“什么要求？” “这点你们不用担心，我会安排好，你们需保证自己不出错，否则便是你们自己将自己今后的路断送。” 荆十四娘脑海中浮现万柒柒与自己的说话的模样，让她十分羡慕与青睐。 她嘴角弯起一抹淡淡的笑，道：“如她所言，我们不能想着依靠他人，拿出自己的本事，让人信服，才能真正立足。” “我们虽未贱籍，却不能自甘堕落，与妓为伍，应当活出自己的光彩。” 明月坊的人不知道万柒柒与荆十四娘究竟说了什么，但她们看到了荆十四娘眼里的光。 好像她们又回到了鼎盛时期…… 第327章 小宝给她洗脚 第327章 小宝给她洗脚 天光悠长，夜黑风凉。 万柒柒拖着疲惫的身子走在长街上。 前方漆黑一片，只有她手里一盏灯笼忽明忽暗，照着前行的道路。 她做梦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教古人跳舞，还是用她在公司年会表演所学的舞蹈。 这句身体似乎在用酸痛在抗议，抗议她忙碌不停，不给歇息的机会。 万柒柒也不想如此，却没有办法。 既然选择了这条路，那便要走好，而不是敷衍了事。 好在明月坊的人基本功好，经过她稍微一改，已经与之前完全不同。 如此，她才稍稍放心。 行至院子门口，里面便传来孩童的嬉闹声。 万柒柒长吁一口气，伸手拍了拍脸，让自己保持精神，才推开门。 “平平、安安、小猴子，我回来了！”她强行挤出一抹笑，并故作轻松地和小孩子们打招呼。 三个小宝听见声音，立马停下来，朝万柒柒奔去。 “阿娘！”平平和安安各抱万柒柒一条腿。 小猴子则安安静静停在万柒柒面前，面露微笑喊道：“柒姐姐……” 万柒柒险些因为惯性被撞倒，好在她扶着门板，才让自己稳下来。 吴狗剩这也是从灶房出来，喊道：“柒姐，你回来了！” 万柒柒点点头，看着院子里闹腾的小狼和游隼，不由皱了皱眉。 “柒姐……”吴狗剩露出为难的神情，道：“永良说只有安安能管住，所以……” 这事万柒柒知晓。 安安身上似乎有魔力一般，总能让两只暴躁的动物安静下来。 小狼和游隼要是放在莲花村，指不定会怎么闹腾。 “没事，找个地方关着，别让它们跑出去伤人。” 这毕竟是飞禽猛兽，跑出去容易吓着人。 虽说如今被安安养得跟小狗和小鸡似的，但它们骨子里的野性还在，外面也没改变。 两个小宝乖乖的听万柒柒和吴狗剩讲完，才开口。 “阿娘，你怎么才回来？”安安问道。 平平接道：“是啊！我看二胖叔叔他们早就回来了，你怎么才回来？” 万柒柒将灯笼放在地上吹灭，道：“阿娘是掌柜的，是管理整个酒楼的人，事情自然也比他们多，回来的也就晚一些。” 她轻声细语，显得很有耐心。 其实她心中并不平静。 换一个人问同样的问题，她估计会怼那个人一顿。 但是平平和安安却不一样，似乎能让她暴躁的心平静下来。 万柒柒牵着他们往里走。 即便已经初春，夜晚依旧与冬日一般凉。 她在外面站久一些没事，但小孩子的抵抗力差，站久了容易生病。 等万柒柒坐下，平平才问道：“阿娘，你眼管多少人？” 万柒柒一怔，伸手轻轻掐了掐平平的脸颊，道：“二十多人吧！大概是我们家加上太奶奶家，还有狗剩叔叔家和里正家那么多人的样子。” 平平虽然不懂数，但是听着说了好几家人，脸色都变了，“那么多？那阿娘一定很辛苦！” 万柒柒不禁笑了两声。 “辛苦”两个字从小孩嘴里说出来别有韵味。 “阿娘，我给你捶捶，你就不累了！”安安说着拿着小手在万柒柒腿上捶。 紧接着，平平也有样学样捶起来。 两个小孩没多大力气，根本缓解不了疲惫。 小小的拳头落在腿上，反而有些痒痒的。 万柒柒笑着问道：“安安，你从哪儿学来的？” 安安天真地说道：“二婶婶说累了，二叔叔就是这样的，捶完后二婶婶就说不累了！” 万柒柒没想到陈永兴还会有这样的一面。 她以为陈永兴只是语言上纵容李虫娘，以及怀孕的时候贴心照顾。 但安安能记住，必然陈永兴经常如此，才能让她几下。 万柒柒看着两个小宝，心里满是欣慰。 他们如此乖，自己也就不需要那么操心他们了！ 小猴子不知什么时候跑出去，端着洗脚盆小心翼翼地走过来。 他将洗脚盆放在万柒柒面前，道：“柒姐姐……洗脚……” 万柒柒一愣，她是真的没想到小猴子会如此。 洗脚盆热气上涌，似乎熏着万柒柒，使得双眼通红。 平平更是不由分说主动给万柒柒将鞋子拖了，“阿娘，我给你洗脚。” 万柒柒险些没控制住落泪。 她仰起头，控制自己不哭出来。 她是何德何能，让三个小宝给自己洗脚？ 热水浸泡脚底，几只小手轻轻在脚背上搓，她觉得今日的疲劳在此刻烟消云散。 洗完脚，小宝们还细心地给她擦干净脚，换上一双新鞋。 他们似乎知道万柒柒洗完脚一点要换一双鞋的习惯。 每次出门和在家穿的鞋子总是不同。 与此同时，院子门开了，万子言如昨日一般抱着书籍来找万柒柒。 “舅舅～”两个小宝立马奔过去，抱着万子言的腿。 万子言愣了一下，脸上多了几分柔和，“平平、安安，不可以这般没有规矩哦～” 安安瘪了瘪嘴，道：“娘说了，我们是孩子，还小，可以不用管那么多规矩。” 万子言闻言抬头看向万柒柒。 万柒柒想逃，却没躲过，只得嘿嘿一笑，“二哥，别跟小孩子一般计较！他们还小，要是被规矩束缚着，可就一点乐趣也没了！” “而且他们本就长在山村，没规矩不是很正常？” 万子言眉峰一挑，“有你这样教育孩子，才让他们如此。” 他走到桌前，将书放下，“既然让平平与书院，那边要有学子的模样，万不可嬉嬉闹闹，挨了手板子。” 万柒柒托腮问道：“学不来还要挨手板子？” “嗯，我今日带来了，你务必好好学，否则别怪为兄心狠。”万子言说着拿出来一条戒尺，放在桌面上。 万柒柒脸上的笑立刻消失，朝门口进来的小猴子道：“快过来，万夫子要教你们读书识字了！要是不好好学，可是要挨手板子的！” 万子言抬头一怔，似是没想到小猴子也在此。 万柒柒趁此时机起身便往外走，险些将鞋子跑掉。 万子言略显无奈，却没追出去，只是皱眉叹息一声。 如此，他怎么放心得下？ 若是真的离开，她因为不识字一事，受人欺骗，可当如何？ 万柒柒正是知晓他想离开，才会逃脱读书识字。 她坐在楼梯口，望着院子发呆。 以往，她劝万子言去考取功名，可以将心仪之人娶回家。 可如今，她不想万子言去了！ 她宁可万子言在书院安安稳稳地教书，也不愿他参与朝堂之间的争斗。 都说“伴君如伴虎”！ 若是在天子脚下，一不小心便会丢失性命。 她不想看见自己的兄长陷入旋涡之中，最后还丢失性命。 万柒柒有些迷茫，自己该如何做才对？ 第328章 和风书院登记入学 第328章 和风书院登记入学 清风朗朗，日光和煦。 正是和风学院新学子入学之际，门口围了好一群人，伸长脑袋往里往。 这些都是送孩子来入学的大人。 和风书院与平常书院的要求略有不同。 其他书院入学的弟子需先通过一个测验才能入学。 但和风书院放低这个要求，只需随意提问回答即可。 当然，手中需准备足够的束修。 书院万柒柒来过千万次，但平平却是第一次来。 他紧紧牵着万柒柒的手，眼眸中显得有几分恐惧。 陌生的环境，还有一群陌生的人，让他心中焦躁不安，甚至打起了退堂鼓。 可想起阿娘昨日回来时疲惫的模样，他又不想辜负阿娘。 村子里的人都说，读书考取功名才能有出息，才能让家里人过好日子。 他想让阿娘过好日子！ 万柒柒感觉牵着的小宝手心在出汗，停下步子。 她蹲下身子，从怀中掏出丝帕，轻轻为平平擦去手心的汗，并温声道：“平平，你不用怕，里面都是与你年纪相仿的人，你可以交很多朋友，可以和他们一起玩……” “阿娘！”平平突然打算万柒柒，认真道：“阿娘辛苦挣来的银子，是让我去读书识字的，不是玩的。” 万柒柒一怔，鼻子忽然一酸。 那么小的孩子，正是该玩的年纪，竟说出这样的话，让她不由心疼。 她伸手摸了摸平平的头，道：“是，读书识字是主要的事，但平平也需要交朋结友啊！你需要结伴而行的伙伴。” “你想想，若是你一个好友也没有，那你只能一个人坐着，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假如你遇到什么事，需要两个人合作，你平时不与他们交流，他们怎么会帮你呢？” 万柒柒闻声细语与平平说交友得好处，也说了哪些人不可结交，哪些人要远离。 平平虽然还有些话听不懂，但他还是认真在听，想要将阿娘的叮嘱认认真真记在心里。 半晌后，平平抬头，看着万柒柒认真道：“阿娘，我不怕了，我们进书院吧！” 他小手握拳，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将万柒柒逗笑了。 她伸手勾了勾平平的鼻子，牵着人往书院登记处走。 其实出门前，她想将小猴子带上。 一个人是读，两个人也是读，不过是辛苦一些，却被小猴子拒绝。 她想找到合适收留小猴子的地方，却找不到合适的人选。 而且现在小猴子与两个小宝相处惯了，若是他突然离开，两个小宝可能也不习惯。 最终，万柒柒决定走一步看一步。 小猴子虽然在她家中，但对方是自由个体，她不能替他做选择，更不能支配他的人生！ “这位小友，如何称呼？” 登记处的书生万柒柒没怎么见过，却从对方的装扮中能看出，他应当是书院的教书先生。 平平听见声音往万柒柒后面缩了一下，显得有些害怕。 万柒柒本想替平平回答，却见登记的人摇摇头。 万柒柒低头与平平对视，柔声道：“平平，你忘了答应阿娘的吗？要学会独立，不能什么都依赖阿娘。” “哦。”平平瘪了瘪嘴，从万柒柒身后站出来。 他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登记的人，好似这样能降低他内心的恐惧与焦躁不安一般。 他咽了咽口水，道：“我叫陈平平……不，不对，我叫陈云谦！” 万子言给陈思雨取名后，王雉想着平平、安安是小名，还没有大名，便请万子言替他们也取一个大名。 因此，两人各有一个大名。 一个叫“陈云谦”，另一个叫“陈云熙”。 登记的人写下一个“陈”字后愣了一下，看着平平有些惊异，不由问道：“你可知是那两个字？” 平平思量一阵，认真道：“白云的云，谦谦君子的谦。” 登记的人又一次愣住。 随即弯唇一笑，“云谦，如云一般虚心，好名字！”他立即在册子上登记。 与前面铁蛋、二牛一类名字相比，“陈云谦”三字显得格外不同。 登记之人从一旁拿出磕着书院院徽的牌子递给平平，道：“拿着此物进去，左边第一个屋子等候入学礼。” “谢谢。”平平接过后，回头看万柒柒，似乎在等她说什么。 万柒柒弯唇一笑，道：“去吧！阿娘等你入学礼后再离开，等你散学让狗剩叔叔来接你。” 平平眼里闪过失落，撇了撇嘴，握着牌子跨进书院大门。 登记的人也注意到这个格外不同的母亲。 她看着不像富贵人家的妇人，穿着谈吐又与往常见的村妇不一样。 登记的人起身，朝万柒柒一礼，“在下段书鸿，和风书院的夫子，请问夫人如何称呼？” 万柒柒没有否认段书鸿“夫人”这个称谓，颔首道：“万柒柒。” 段书鸿呆滞在原地，许久后眼里闪过一抹光亮，似是恍然大悟，温声道：“原来是万掌柜的，在下失礼了！” 万柒柒眉峰一挑，又细细打量此人一阵。 兴隆酒楼还未正式开业，除去酒楼的员工，也只有一些亲近的人知道她是酒楼的掌柜。 此人一下便换称呼，证明他在书院中与万子言的关系应当不差。 不过，她为什么之前没见过此人呢？ “万掌柜的，令郎的名可是万夫子所取？”段书鸿问道。 万柒柒点点头，“是他。” “难怪，难怪……在下听着孩子的解释，应该有人教过，他应当已识字了！” 万柒柒露出诧异的神色。 难道这还能看出来不成？ 就在这时，后面传来说话声。 “让一让，让一让……” 一个穿着打补丁衣裳的妇人牵着小孩进来。 万柒柒定睛一看，这不是吴婶子和吴臭蛋吗？ 吴婶子也注意到万柒柒了，脸上立马露出奉承的笑，“哎哟，这不是柒柒嘛？多巧啊！你家平平呢？已经进去了吗？” 她嗓门较大，惊扰到一旁看孩子的人。 段书鸿眉头微蹙，似是不明白这样的人怎么会与万柒柒熟识。 “这位是登记的夫子吧？这是我儿子吴臭蛋，来登记入学。”吴婶子笑了两声，又道：“我儿子与柒柒儿子可是打小认识好玩伴，给安排在同一个班呗？” 段书鸿脸色不太好，给吴婶子进行登记，“新入学的孩子只有一个班……” 万柒柒认真看着吴婶子，眼底有些意外。 按她的预计来算，吴婶子想要筹齐束修应该比较难。 但对方这笑脸显然没有受人为难的样子。 而且吴婶子对自己的态度也发生变化，难道此事与自己有关？ 吴婶子给吴臭蛋登记完，立马走到万柒柒身旁说话，道：“柒柒，是婶子误会你了！要不是你给狗剩的钱，臭蛋可能赶不上今日入学，你可是我们家的福星呢！” 万柒柒：“……” 她可以肯定自己没有给吴狗剩钱。 那真相只有一个。 吴狗剩找人借钱了！ 第329章 入学礼的风波 第329章 入学礼的风波 万柒柒没有戳破吴婶子。 两人与其他人一起站在书院门口，等着入学礼开始。 里面，平平找了一个空位置坐在，怯怯地打量四周的环境。 昨日来着荷风镇新家，他已经被震惊了！ 虽然这个家没有莲花村两个房子并在一起大，却比那儿舒适。 如今进了书院，看着两旁挂着的字画，还有干净整洁的屋子，他更加震撼。 原来一个房子可以那么干净，干净到需要拖了鞋子才能进来。 干净到可以拿着一个蒲垫，直接坐在地上。 平平穿着万柒柒给他买的新衣裳，他有史以来的第一件青衫。 可坐在这，看着周围谈笑风生的人，他又觉得自己有点格格不入。 那些穿着打补丁衣裳的孩子，似乎觉得他穿得太好，不愿意与他交流。 那些穿着绸缎的孩子，看他的眼神中充满不屑，似乎有些瞧不起他。 如此，他被孤立在一处，没有人主动与他打招呼。 这时，门口又进来一个男孩。 平平看见他的那一刻，眼里闪过一丝光亮，心想终于有认识的人了！ 可是对方却没有看过来，而是寻了一处角落坐下。 不过因为他穿着与那些穷孩子们差不多，立刻有人围上去找他说话。 平平坐着垂下头，小手一直扣地上的蒲垫，想要宣泄心底的不安与尴尬。 “喂，你叫什么名字？” 突然，平平耳旁传来一个声音。 他抬头一看，是一个打扮极好的男孩，双手叉腰看着自己。 平平感受到对方的不满。 “哑巴吗？跟你说话听不见？”那人又重复一遍。 平平虽觉得一个人孤独，却也不想与这人说话，这人太没礼貌了！ 他转过身，假装什么也没听见。 那人见他不理自己，立马上手，将人一推，道：“聋了？本少爷跟你讲话呢！” 他们得动静一些吸引了屋子里所有人的注意。 吴臭蛋这此刻终于注意到平平。 他二话不说，立马往平平那儿奔。 还没走几步，便被其他穷孩子拉着。 “别去，我们惹不起。” “对啊，我娘说了，别惹穿好衣裳的人，不然就不能上学了！” 吴臭蛋看了他们两眼，道：“我认识他，我不能看他被欺负！” 他指了指被推得平平。 自从哥哥与陈家关系好后，他也常跟着哥哥去陈家，与平平玩得也挺好。 他不懂对方的身份，但他记得哥哥说过，不管什么时候，要和平平站在一边。 吴臭蛋小跑过去，当着那人的面将平平扶起来，关切道：“平平，你没事吧？” 平平抬眸一看，是吴臭蛋，心中的焦虑终于缓和一些，摇摇头。 但他心中的委屈还在，瘪了嘴。 “哪来的穷小子，本少爷的事你少管！”那人皱眉，面露不悦。 吴臭蛋害怕，却还是将平平护在身后，“不许欺负人！” “我就欺负他了！我不仅要欺负他，还要连你一起欺负！”那人手一挥，唤来几个同伴，“教训教训他们，让他们知道顶嘴的后果！” 几人将平平和吴臭蛋围在中间，一副要动手打人的样子。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声音。 “你们在做甚？书院乃圣贤之地，非喧闹之处！” 众人齐齐望去，是一个与他们年龄相仿的男孩。 不过，他身上穿着一件小青衫，一板一眼的模样，倒有几分书院夫子的模样。 看清来者后，带头闹事的人道：“你是谁？敢坏本少爷的事？” 未等对方回答，身旁一有人解答，“冯正哥，那好像是陶山长的儿子陶修谨！” “陶修谨？”冯正重复这个名字，随后脸色一变。 陶修谨已走进来，冷冷扫了一眼屋内，眉头微蹙，“学堂非闹市，若你们将次当闹市，不如与长辈回去，免了这份束修。” 平平好奇地打量陶修谨，觉得对方说话的样子好像万子言舅舅。 他不由多看了几眼。 “冯正哥，我们还是别招惹他，他可是陶山长的儿子，要是陶山长与那家里说，你恐怕得挨揍。” 冯正听得有些不耐烦，挥了挥手，让人别在耳边叽叽歪歪了！ 他理了理衣裳，让自己显得端正些，道：“我已知晓，你不必再说，我不会闹的！” 陶修谨没有多说，随意看了看，转身离开了屋子。 冯正也如他所说的那般，没有继续闹，安安静静坐下。 吴臭蛋与平平轻声细语说了一会儿话，想带他一起认识新朋友，却见之前与自己说话的人纷纷远离他们。 两人无奈，只能坐在一起聊自己的，不在意其他人的看法。 很快，开学礼的时辰到。 陶然进来，扫了一圈屋内坐着的人，让人将学院准备的衣裳拿进来，道：“此后，你们便是和风书院的学子，言谈举止接代表书院，不可肆意妄为。” “读书人不拘小节，不在意身外之物，从穿着开始，每人换上学院的衣裳，往后上学，接穿此衫，可听清楚了？” “是！” “知道了！” 屋内中没有一句整齐的声音。 甚至，大家听见这些话后表现也不同。 有人看着手里的青衫而皱眉、嫌弃。 也有人因为新的衣裳而开心、兴奋。 陶然为新入学的孩子们上第一课——正衣冠。 他让孩子们一一站立，依次帮孩子们整理好衣冠。 待衣冠整齐，才将人带着往真正的学堂走。 平平与吴臭蛋跟在队伍中，左顾右盼，对眼前的新事物充满了好奇。 入学堂拜孔夫子神位，在拜先生。 学生向老师赠送六礼束修，净手净心，再以朱砂开智，开学仪式才算正式完成。 此间休息，孩子们可以出去与外面的长辈聊天。 平平和吴臭蛋牵着手走到门口，与万柒柒和吴婶子打招呼。 吴臭蛋想将平平被人推的事告诉万柒柒，却被平平拦下。 万柒柒在人群中却注意到用不善的目光盯着平平的冯正。 她知道平平的性子，不想安安有仇必当场报，甚至有些软弱。 但是孩子们的事，应该孩子自己去处理，而不是她来帮忙解决。 平平需要成长，而不是一直在自己的保护之中。 她没有多问，只是扫了一眼冯正。 入学礼结束，学子们便要开始上第一课，从“人”字开始学，学会堂堂正正做人。 万柒柒抬头看了眼天空，太阳已经升至半空，她转身便往酒楼而去。 吴婶子挤出人群，还没来得及跟万柒柒开口提要求，人已经消失不见。 她骂骂咧咧一阵，才离开书院。 第330章 妇人一样能干活 第330章 妇人一样能干活 万柒柒的三点一线。 家、和风书院、兴隆酒楼。 将平平送去书院上学后，她第一件事便回酒楼。 今日初八，后天就开业。 酒楼里布置与卫生都已经安排妥当，唯一让她担心的还是菜品问题。 来到酒楼，她直接往灶房而去。 灶房的厨子和配菜的伙计聊了起来。 “雷子兄弟，你真的服气那万掌柜了？” 雷子回头看了眼洗菜的阿丙，神色复杂，道：“人家有本事，我能说什么？” “她就是一个女人，你们怕什么？” “这不是怕不怕的问题！”雷子顺手抄起一根萝卜吃起来，“若非她是妇人，凭她的手艺，练上两年，恐怕云和县的酒楼都请不起她！” “所以……” “所以我不是怕，是敬佩！”雷子萝卜咬得嘎嘣脆，让人看了忍不住也想尝尝萝卜是不是真的那么好吃。 “再说，我们这个行业不是没有女人，我听闻凉州酒楼里就有一个女厨娘，那可厉害了！” 他说着又叹息一声，“可惜她嫁人后，夫家便不让她上工，说灶房里都是男人，成天混在一起，名声不好！” 阿丙却点点头，“我觉得她夫家没错，女子本就该在家中，赚钱养家是男人的事。” “阿丙，你还没成婚吧？” 万柒柒突然出现，将阿丙吓了一跳。 他从凳子上弹起来，手足无措地看着万柒柒，答道：“没……没有……” 他显得有些不知所措，不明所以。 万柒柒弯唇冲他一笑，“那便慢慢找，不急，等你多赚些钱，足够养得起她和孩子的时候在成婚。” “好……”阿丙神色迷茫，不懂万柒柒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雷子却听出来万柒柒话里另有他意。 这个女人一定在外面偷听他们讲话，听自己说凉州那个厨娘了，才会如此。 他立马解释道：“我可没上工期间闲聊，刚忙完歇息，闲碎说几句。” 万柒柒盯着他手里被啃了两口的萝卜，眉头一挑，“萝卜这般好吃？” 雷子立马将萝卜往身后藏，“我……我就是看新来的罗比，试试味。” 万柒柒没有理会，而是绕过他走到潘达身旁。 潘达始终在研究菜谱，对其他事充耳不闻，连万柒柒进来也不知道。 万柒柒看了他一阵，才开口问道：“还有哪儿不懂？” 潘达怔了一下，随后抬眸道：“没有，只是没想过，这些食材还有那么多做法。” 他合上食谱，盯着万柒柒看了好一阵，“你如何想到这些做法？” “去年去了彧州看到的，结合自己的想法，便有了这些新菜。”万柒柒说话不带脸红，甚至和平时说话没区别。 “我还带回来一些种子，若是不出意外，应该过几月，我们酒楼能出一批大家没吃过的新菜。” 万柒柒嘴角上扬，表现得无比自信，好像不是在猜测，而是郑重其事地告诉潘达，她能种出一批大家没吃过的菜。 潘达更是对她的话有些坚信不疑，“好，我等你。” 万柒柒点点头，“不过，前提是你们得帮我把酒楼弄起来，将开业弄好。” 她转身对着灶房里所有人道：“酒楼开业光我与朱掌柜没用，需要大家共同的努力。” “酒楼成功开业，生意好，你们便有一份稳定的收入。酒楼有收益，你们工钱便不用担心，还可以根据你们的工作能力涨工钱。” “在此，我希望大家能尽力将酒楼开业做好，开业当天，我也会来灶房帮忙，与大家共进退，让兴隆酒楼成功在荷风镇立足。” 万柒柒鼓舞完灶房的士气，又来到前厅。 与灶房的闲聊不同，大家都在认真听朱成业安排，讲述来客后大家应该做的事。 万柒柒坐在一旁听了一阵，觉得没有问题才放心。 朱成业虽说之前没开过酒楼，可他却有经营的经验。 在招待客人这一块，他比自己更有说话权。 临近开业，酒楼开了一个小门，方便往来的人来进来询问，以及一些搭建舞台的工作人员进入。 万柒柒将一楼大厅布置又改了一遍，准备在中心位置加上一个舞台，方便开业当日的表演。 当然，其中还有关她设置的一些特别之处，需要重新搭建。 进进出出的工人中突然混进一个熟悉的人。 “狗剩！”万柒柒开口喊住吴狗剩。 吴狗剩愣了一下，看向万柒柒，将脸上的复杂情绪掩盖下去，笑着走过来，“柒姐！” 万柒柒将一切收入眼底，心中不由叹息一声，道：“跟我上楼，我事和你说。” 吴狗剩没有问什么事，乖乖跟着上楼进入雅间，将房门关上。 他呆呆地站着，等待万柒柒的吩咐。 万柒柒示意他坐下，才开口问道：“你弟弟在书院上学的事安排好了？” 吴狗剩一怔。 她怎么知道？ 随后一想，平平也去了书院，一定是遇上了。 他害怕娘又乱说话，急忙道：“柒姐，你别听我娘瞎说什么，都安排好了！” 万柒柒抿唇不说话。 吴狗剩是出亲人外她最信任的人，也是跟她这么久，几乎没拿到什么好处的人。 甚至因为她的一些行为，曾经让这人丢了性命。 她不明白，吴狗剩明明是一个村霸，对自己却那么小心翼翼。 遇到烦心事也不愿意和自己开口，默默忍受着。 “她没跟我说什么。”万柒柒眉眼微垂，问道：“书院有灶房，可在书院吃饭，但是住宿呢？你弟弟可安排了住处？” 这种私塾基本没有固定的宿舍，所有学子必须自己找住的地方。 因此，在入学前，会有一大批人租房。 一边是方便孩子读书，另一方面则利于自己在镇里找工作。 “我，我……”吴狗剩想说自己已经安排好，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他刚刚见阿娘。 阿娘跟他说，他跟着万柒柒在镇里，肯定有住的地方，要他弟弟跟他住在一起，这样便可以省下一笔房租。 虽说他拿的钱足够弟弟的束修，可接下来读书要花的钱还很多，还欠了亲戚一些钱，能省则省。 甚至他阿娘不打算待在镇里，准备去白枝镇，那儿有一个大户人家招短工，做到播种时节便可以回家种田。 吴狗剩想着自己跟着万柒柒白吃白喝就算了，如今还要带着自己的弟弟也住在万柒柒家，他实在不知怎么开口。 接下来万柒柒的话，让吴狗剩更是愣在原地。 “你弟弟的束修费，你找永兴借的吧？借了多少？” 第331章 吴狗剩理应拿的 第331章 吴狗剩理应拿的 吴狗剩眼里全是震惊。 他什么都没说，未曾开口，对方却将他隐瞒的事都说出来了。 万柒柒摸出一个钱袋，放在吴狗剩面前，“你跟着我做了那么多事，这是属于你的工钱，拿去还了永兴的，剩下的你自己看着处理。” “柒姐……”吴狗剩看着桌上放的钱袋，有一种万柒柒要赶自己走的感觉。 之前没给他钱反而安心，因为两个人之间的情义不是金钱能衡量的。 何况他在意这些身外之物，只想跟着万柒柒。 如今万柒柒突然给自己工钱，反而有种清账后各奔东西的感觉。 “我……柒姐……我不要，你别赶我走！”吴狗剩鼻子一酸，眼眶顿时泛红。 他吸了吸鼻子，仰起头，道：“老子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老大，你说什么我也不会走，你就死心吧！” “噗嗤”一声，万柒柒笑出声，却又有些心疼这个孩子。 她叹息一声道：“没赶你走，这些本是你应得的，没给你是想给你存着娶媳妇，如今你家中需要钱，你便自己收着。” 吴狗剩愣一下，盯着万柒柒的眼睛，好像在确定对方话里的真假。 直到他确定对方没有说谎，才小心翼翼接过钱袋。 打开一看，里面的碎银加起来起码有五两银子！ 酒楼店小二一月才800文，这可够它们半年的工钱。 而自己跟了万柒柒也就两三月，只是跑跑腿，便拿五两银子。 他赶忙将银子往回推，道：“柒姐，你一定算错了，哪可能有那么多？” 万柒柒心绪复杂地看着吴狗剩，不知该说什么。 在这个穷困潦倒的年代，人们拼了命地想要钱，有钱才能买粮，才不会被饿死。 眼前这个傻小子，钱送到面前，还往外推，真的蠢得要命！ 可正是因为吴狗剩这幅纯良的模样，她才让对方跟着自己做事，将重要的事交给他做。 虽说吴狗剩的爹娘可能有点不善，两个儿子品性却很好。 即便平平什么也没让吴臭蛋说，她也能看出来，吴臭蛋应该有挺身而出帮平平。 万柒柒笑道：“我没算错，每月二两，截止至今，刚刚好。” “二两！”吴狗剩瞳孔都放大了几分，有些难以置信，“我……我什么都没做，能拿二两工钱？” “谁说你什么都没做？涟山你保护了我的命！” 在万柒柒眼里，没什么比性命更重要。 吴狗剩所做远远高于她给的价格。 若非她如今穷困，不然她会给更高的价钱。 吴狗剩半信半疑，小心翼翼将钱袋往回挪。 他打开自己陈旧的钱袋，抓了一把掂量了一下，放进自己钱袋中，道：“我拿这些就够了，其他的，柒姐你帮我收着，给……给我娶妻用。” 说着，他脸红起来。 虽说他已经到了成婚的年纪，可是从来没人跟他提起过这件事，万柒柒是第一个。 万柒柒没有拒绝，将剩下的钱收好。 “你弟弟和你们一块住楼下，可能会有些吵，但楼上永良要住。” 万柒柒的话让吴狗剩又一次愣在原地，“柒姐，你的意思是让臭蛋和我们一起住？” “不然你花200多文去新租一个院子给他住？”万柒柒摇摇头，道：“没这个必要浪费这笔钱，留着吃些好的长长个子吧！” 她如果记得没错，吴臭蛋应该比平平大一岁，却还没平平长得高。 吴狗剩心里说不出来的感动。 他真真切切感受到自己认的这个老大有多好。 万柒柒没有浪费时间，将该说明的都说清以后，抓着吴狗剩讲开业推广之事。 对于会员开推广，她觉得只有吴狗剩和陈永良能胜任。 虽说吴狗剩在自己面前表现极乖，但万柒柒知道，他性子里野，不怕生人。 加上彧州那趟见识广，对什么人也能扯淡说上几句，毫不怯场。 吴狗剩深感头痛。 他与陈永年是一类人，听着这些就头大，却又在逼迫自己不停地记。 终于在半个时辰后，万柒柒放过吴狗剩，让他下去与账房刘济沟通，不再折磨他。 万柒柒出门与四喜四目相对。 四喜立即垂下头，怯怯地喊道：“万掌柜的好！” 不等万柒柒反应，她立即溜进一个雅间中，拿着抹布东擦擦西擦擦。 万柒柒眉头微蹙。 她怎么觉得这人有些怕自己？ 想起四喜性别问题，她打算和四喜好好谈谈。 万柒柒进入雅间，将雅间门一关。 四喜被她的动作吓了一跳，哆哆嗦嗦道：“万……万掌柜的，你……你要做什么？” “不做什么，问你几个问题。”万柒柒坐下，凝视四喜。 四喜被盯着发毛。 她总觉得这人看自己的眼神不简单，仿佛看出自己的伪装一般。 可是她来荷风镇那么久，除了葛郎中知晓她是女子，其他人都没看出来。 她不信万柒柒真的有这个本事，认出自己。 四喜强装镇定，问道：“万掌柜的，有什么事？” 万柒柒托腮看着对方，嘴角弯起一抹笑，“没什么，听朱掌柜说你家中有困难，想问你需要帮忙吗？” 四喜盯着万柒柒的笑，总觉得她笑得阴森，像是笑里藏刀一样。 连同听见问自己要不要帮助，都觉得虚假。 她笑了两声，道：“没事，没问题，我自己可以。” 万柒柒也不知听见去没有，点了点。 四喜见她的不知在想什么，心中觉得隐隐不安，不想与万柒柒纠结下去，道：“万掌柜的，要是没别的事，我就先走了！” 说着便往门口走。 “等等。”万柒柒突然叫住她，“四喜，你可有什么事瞒着我们？” 四喜身体突然僵住，咽了咽口水，想要让自己镇定，可四肢却忍不住发抖。 即便没有回头，她已经能觉察落在身上的灼灼目光，似是一把刀抵在后背，让她每一下呼吸都觉得难受。 “哪……哪有？我那么老实的一个人，怎么可能有事瞒着掌柜的呢？”四喜笑着看着万柒柒，“唉，万掌柜的，我真的要去忙了，不然朱掌柜的要说我了……” 她像是一只过街老鼠，躲得迅速。 万柒柒看着消失的人影，不由又叹息一声。 她本想四喜向自己坦白，她便好好与四喜说她隐瞒性别的事。 如今看来，对方并不想与自己说。 万柒柒走到窗口的位置坐在，看着路上的行人发愣。 与此同时，对面八方来客的三楼露台，站着两人，正朝这边望来。 万柒柒抬眸间，与对面的人四目相对。 第332章 对面酒楼的坏心思 第332章 对面酒楼的坏心思 裴原没有偷看被抓的自觉，反而朝着对面你的万柒柒一礼。 “掌柜的，你这是做什么？”阿德顺着裴原行礼的方向望去，恰好看到万柒柒朝这边竖起中指，随后将窗户紧闭。 他学万柒柒做手势，盯着自己的手显得有些茫然，“掌柜的，她什么意思？” 裴原侧头扫了眼阿德的手势，“总之不会是什么好话！她既然找上明月坊，定然明白有人在背后捣鬼。” 阿德点了点头，认同裴原的话，“掌柜的，那我们还继续吗？” 虽说兴隆酒楼与八方来客相比，简直是一个天一个地。 但是在八方来客对面开酒楼，明显是挑衅八方来客在荷风镇的地位。 那个女人之前还在白枝镇欣然挑衅关石村，害关石村的里正被罚，一病不起。 这个仇作为关石村的村民必报！ 裴原手指轻轻在横栏上敲了两下，思忖一会儿，道：“明月坊那些舞姬什么样，大家都清楚，掀不起浪花。” “那我们不管了？”阿德问道。 “既然他们请明月坊，那便帮他们将消息散播出去，让他们一起从荷风镇消失。”裴原脸上洋溢着笑，微微眯起的眼眸却如冬日的阳光，没有一丝温暖。 阿德有些不明白，“这不是帮他们宣扬？” “将人喷到高处，万众瞩目下再摔下去，岂不是更痛快？”裴原脸上的笑越发灿烂。 阿德看着自家掌柜脸上的笑，不禁后脊发凉。 他隐隐觉得，掌柜的要干一番大事了！ 但想想可以让那个恶毒女人受到惩罚，他心中便觉得痛快，问道：“掌柜的，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 裴原张嘴欲说，忽然顿住，朝阿德招了招手，耳畔低语。 阿德在裴原的低语中神色愈加丰富，最后演变成兴奋，显露出跃跃欲试的模样。 “掌柜的，你放心，我绝对给你办好，让那个恶毒女人再也翻不了身！” “阿嚏！”万柒柒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她揉揉鼻子，转头望着紧闭的窗子。 怎么感觉有人在骂自己？ “柒柒，你感染风寒了？”朱成业见她如此，有些担忧。 “没，没有，我们继续说。”万柒柒擦了擦鼻子，道：“这几天让大家多细心点，特别是食材方面，别人酒楼以外的人进入后院。” “你是怕……”朱成业侧头看着紧闭的窗口。 这是什么意思，两人不言而喻。 “既然他们已经开始，必然不会这样善罢甘休，所以我们还是小心谨慎为主。”万柒柒眸子微沉，正色道：“若只是破坏酒楼开业还小，就怕他们想要的不仅如此！” 若是牵连上关石村的关系，那这件事就不单单是不让酒楼开业那般简单。 万柒柒不傻，知道八方来客针对兴隆酒楼后，她立马让吴狗剩去打听了八方来客的事。 关石村的里正可是找了一个好女婿！ 他的女儿，嫁给了白枝镇一个大户人家。 这个大户人家恰好是请走所有乐坊的裴家。 可想而知，裴家就是八方来客幕后的老板！ 恐怕这些人不单单是想搞兴隆酒楼，更像和她一起拉下去！ 朱成业迟疑一会儿，疑惑道：“你怀疑与关石村的事有关？” 万柒柒眸中闪过一丝诧异。 她没想到，朱成业对这层关系也有所了解。 不过片刻，她又觉得这很正常。 朱成业在荷风镇开了数年的店铺，又有意开酒楼，自然会将这些事打探清楚。 万柒柒没有肯定朱成业的问题，开玩笑似的说道：“我只是怀疑他们和我可能有私仇。” 随后，她倚靠在椅背上，“要是因为我的私仇，导致酒楼没开，那我可就是罪人了！” 她说得漫不经心，让人分辨不出有几分真假。 朱成业闻声愣了愣，垂下头，没有接话。 沉静良久，他的目光渐渐坚定，咬牙道：“酒楼是我的心血，我不会让任何人破坏开业！” 万柒柒是他选的合伙人，是他见过所有人中最合适的一个！ 这样的经商天才，他怎么可能因为这点儿事而放弃？ 别说八方来客和裴家，就算县令打人来，他也照样要开业，还要开得红红火火！ 县令大人？ 朱成业忽然一怔，连忙道：“柒柒，你不是与县令一家交好？酒楼开业，我想请县令大人在酒楼吃一顿，不知你可否……” 万柒柒睁开眼，侧头盯着朱成业看了好半晌，“县令大人公务繁忙，恐怕没时间！”小小酒楼开业，就想请县令大人到访，这简直是做梦！ 她没将后半句话说出来，心中却有了另外的打算。 县令大人来不了，但是那鬼丫头可以来。 告诉她自己掌厨，不出几个时辰，人必然从云和县到荷风镇。 不过这本来就是她与关石村的事，拉上官府的人，那就变得不一样了！ “朱大哥，开业只有我们自己做好，今后才能稳固发展。靠他人关系，日后那人倒了，我们酒楼也将受到牵连。” 万柒柒话音落下后，朱成业脸色变了几分。 他低声道：“柒柒，慎言，小心隔墙有耳！” 万柒柒一怔，这才想起古代不能议论这些事，要是被人听了去，命都要没。 她叹息一声，道：“我知道了！” 万柒柒忙完酒楼的事，又去了明月坊。 这次进门不再是往日那般阴森，多了几分人气。 明月坊后院建了一个跳舞的台子，专供练舞所用。 上次万柒柒来，台子上覆盖上一层厚厚的落叶，像是荒废已久的林园。 此刻，琴声悠扬，歌舞不断。 荆十四娘像是一只五彩斑斓的蝴蝶，在花丛中翩翩起舞。 舞闭，琴声止，掌声起。 台上的人这才注意到台下站在的万柒柒，脸上立马洋溢出灿烂的笑。 青黛首当其冲，飞奔到万柒柒面前，随后又静矗在万柒柒面前，显得极乖。 她朝万柒柒甜甜一笑，“万掌柜的，我们刚刚的舞可还行？” 万柒柒终于在这些少女脸上看到了憧憬和希望，点了点头。 杜若走过来，朝万柒柒一礼，“抱歉，前两日是奴家的问题，是奴家错怪了万掌柜的。” 万柒柒眉头微蹙，“你不需要自称奴家，在我这，大家都平等。” 她不喜欢古代用奴家、奴婢自称。 万柒柒的这种行为让明月坊的人对她颇有好感。 从始至终，只有万柒柒将她们这些贱籍的人真正平等对待，而不是像其他人一样，将她们当作卑贱不堪的人。 第333章 小宝不见了 第333章 小宝不见了 万柒柒发现自己一天停不下来。 从明月坊出来，便已经是日落时分。 她揉了揉酸痛的胳膊，踱步往和风书院而去。 走到半路，她才记起来，说好将安安和小猴子带去酒楼玩，结果把人落家里了！ 完了！ 她急急忙忙又往家里赶，想着两个小宝午饭都没吃，会不会已经饿哭了？ “安安、小猴子……” 万柒柒推开院子门往里走，没有人回应，甚至连小狼和游隼也消失在院子中。 她心忽然一颤，一种不安从心头蔓延。 “安安、小猴子……” 她从一楼寻到二楼，里里外外都翻遍了，也没看到两个小宝的影子。 长廊幽暗，万柒柒垂下头迈着沉重的步子往前走，心情十分低落。 她若是抬头，便能看见万子言的院子里，阿来与两个小宝围在一起，不知道在看什么。 “咦，阿娘好像回来了！”安安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走廊尽头的万柒柒。 阿来随着安安看得方向望去，下巴都要惊掉了，“居然能看到！” 平时他也没注意看，不知道自家院子与隔壁院子居然可以看得那么清楚。 回想一下，自己平时在院子里的各种糗事，岂不是也被小姐看到了？ 想到这，阿来恨不得挖个洞钻进去！ “柒姐姐心情好像不好。”小猴子说话还有些结结巴巴，却比之前顺畅许多，吐字也清晰不少。 阿来听见万柒柒心情不好，立马又抬头望去。 小姐要是心情不好，少爷心情也会不好。 少爷心情不好，就会影响晚上的夜读，休息的时间便会少。 这可不行！ 他盯着坐在楼梯口的万柒柒看了半晌，问道：“我怎么没看出来？” 小猴子没有回答他，而是一手牵着安安，一手牵着小狼和游隼的绳子，道：“阿来哥哥，我要带，安安回去。” 他猜想，柒姐姐一定是回来没看到他和安安，所以难过。 “哦，去吧！”阿来说着又跟上去，“我送你们回去吧！” 虽然是两个小家伙自己跑过来找他的，两家间隔就一条街，但是他觉得还是送过去放心一些。 “阿娘……” “柒姐姐……” 两道声音将万柒柒从沉思中唤醒。 黄昏下，两个长长的影子映在楼梯上，停在眼前的楼梯上。 万柒柒猛然抬头，看见两个小宝笑靥如花地看着自己，身后还站着一个阿来。 她恍然大悟，心颤抖得越发厉害。 十几层阶梯她几步垮了下去，将两人一把搂在怀中，自责道：“是我的错，我不该忘了你们还在家！” 她一心想着酒楼的事，遗忘了最重要的亲人。 如果亲人都没了，她赚那么多钱又有什么意义？ 安安学着万柒柒平时安慰自己的模样，安慰道：“阿娘，没事的。” 小猴子也拍了拍万柒柒的后背，道：“柒姐姐，没事，我会照顾安安。” 在陈家，不管是大人还是小孩，亦或是小猴子这个“外人”，都知道万柒柒的辛苦。 他们不会因为万柒柒的疏漏而责怪她，而会选择用自己的方式让万柒柒安心。 阿来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事，长吁一口气，道：“小姐，你今后不用担心，你要是不在家中，就让他们来少爷院子里，刚好阿来没事，可以陪他们。” 万柒柒放开两个小宝，朝阿来一笑，道：“谢谢你！” 她的感谢十分真诚。 两个小宝消失，她首先以为是八方来客动手，想要用两个小宝胁迫自己。 但后来想着，抓人归抓人，应该不会将小狼和游隼也带走。 院子里更没打斗的痕迹，所以否定了这个想法。 只是她没想到，两个小鬼居然会去万子言家。 虚惊一场过后，安安扯了扯万柒柒的衣裳，问道：“阿娘，哥哥什么时候回来？” 从小到大，平平和安安都在一起，这算是两个人分开最久的一次。 两个小宝安全，万柒柒心情也愉悦不少，道：“我带你们去找平平。” 比起安安和小猴子，万柒柒对平平比较放心。 一个是吴狗剩会去接吴臭蛋，必然会带上平平。 另一个，万子言也在书院，他见自己没去，也能想到自己脱不开身，会将平平带回来。 对比之下，平平是安全的！ 安安从未来过荷风镇，也是第一次除外，对外面充满了好奇。 她蹦蹦跳跳，像是灵活的小兔子，不知疲倦。 不仅自己活脱，还带着小猴子，东看看西瞧瞧。 万柒柒走得很慢，让他们闹腾，嘴角上扬，露出满足的笑。 对面，四个长长的身影映在石板路上。 两长两短，缓缓前行。 “哥哥！” 安安朝着远处飞奔而去，一把闯入平平怀中。 平平被撞得后退两步，却一把抱住妹妹，生怕对方摔着。 等站稳，才小心翼翼将妹妹送来，乖巧地喊道：“小心些跑，不要摔了！” 安安摇摇头，“不要嘛！我都一天没见你了，安安想你！” 说着，她搂着平平的腰抱得更紧了几分。 万柒柒走近，看两个小宝如此亲近，心里暖洋洋的。 万子言抬眸看着万柒柒，轻声训斥道：“平平第一日上学，你作为阿娘未到，该罚。” 万柒柒撅了噘嘴，道：“这不是还有个舅舅吗？” 她嘻嘻一笑，“既然舅舅在书院，妹妹不在的时候，哥哥就要帮妹妹看着小外甥，平平，对吧？” “嗯！”平平根本没听懂万柒柒讲的什么，只听见“哥哥、妹妹”这些词，理所当然地点头。 万子言略显无奈，“你就这般教小孩？” “是啊！有什么问题吗？”万柒柒双手放在身后，歪头一笑，道：“你要是觉得我教得不对，你帮我教呗！二哥～” 万子言对万柒柒撒娇没有办法，只能别过脸去，不回答她的话。 吴狗剩带着吴臭蛋在一旁看着，对视一眼，咯咯直笑。 万柒柒这才将注意放在吴臭蛋身上。 平时这个小鬼穿着破破烂烂，跟小乞丐似的，今日换上青衫，倒是有几分小书童的模样。 她走上前，伸手在吴臭蛋头脑揉了揉，道：“你哥哥从未读书识字，你是家中的希望，一定要好好学，不能辜负家里的期望。” 吴臭蛋呆呆地看着万柒柒，仰头看了看哥哥，半晌才点头答道：“好！” 平平这时将吴臭蛋拉过去，给安安和小狗子介绍道：“这时臭蛋，以后他跟我们一起玩。” “好耶！”安安欢呼，脸上是抑制不住的开心。 看着四个小孩和和气气，欢声笑语，万柒柒的心情也变得极好。 万子言却凑过来道：“今日早些，那便早些学习，先将昨日欠的补上。” 万柒柒脸顿时垮下来，“哥，我的哥，你放过我吧！” 第334章 陈永良去镇里 第334章 陈永良去镇里 云雾霭霭，天光渐亮。 陈永良早早起来收拾行囊，准备搭一早的牛车去镇里。 王雉听见动静起来，帮陈永良一起收拾，还不停地叮嘱，“你大嫂那住的人多，你让她多注意些，防人之心不可无。” 陈永良懂她的意思，立马接道：“娘，你放心好了，有狗剩跟着大嫂，没问题的！” 虽说吴狗剩在万柒柒眼里十分可信，但在陈家其他人眼里，并非那么牢靠。 不管怎么说，也是男女有别. 王雉看陈永良的样子，知道自己多说无益，对方更信万柒柒。 她转身往里走，在柜子里摩挲好一阵，才转身道：“你大嫂酒楼开业，这是娘准备的贺礼，你一起带去。” 陈永良没有看里面有多说，一把往自己行囊里塞，道：“娘，你放心，我忙完这段时间就回来帮忙！” 万柒柒虽然没在，给两兄弟一个严峻的任务。 一个是以陈永年的名义买几亩荒地，然后开发荒地。 在这种荒年去开发荒地，在他人眼里，就是在自杀，断送自己的后路。 虽说百姓可以用钱买荒地，但是开发荒地并非那般简单。 荒地，本就是贫瘠的土地，养分不高，很难耕种。 即便耕种起来，也很难有良好的收成。 往往贫瘠之地，都远离水源，灌溉也成了一个大问题。 莲花村刚引水，对于灌溉，其实问题不大。 而陈永年在官府当差，名下有土地耕种，也不会引起什么风波。 只是开荒需要人力，预计莲花村会有很大一笔人力来开荒，这便威胁到了那些有钱的地主家，让他们没有那么多劳动力。 王雉担忧的，也正是此事。 她犹豫再三，还是对陈永良道：“永良，你去了劝劝你大嫂，开荒可不是什么小事，弄不好她挣的钱会全部亏损进去！” 其实对于万柒柒而言，并不需要开荒种地。 她有商场，有现成的蔬果供应，不需要人力物力，不用担心质量，要多少有多少。 但是这事只能她自己亲力亲为，并且他人问起来，她也不好说是在何处何人那所买。 因此，她需要一个蔬菜养殖基地。 家中、村里，也需要一个合适的赚钱之处。 对于村里人来说，最拿手的便是耕田种地。 这一点刚好符合。 只是其他人并不知道万柒柒的心思，只觉得她这样太过冒险。 亦如王雉，只怕万柒柒辛辛苦苦挣的钱，最后落得一场空。 陈永良知道王雉的担忧在何处，只道：“娘，您就别这般担心，大嫂一定有自己的打算……好了，我不跟你说了，要去赶牛车了，不然孙大叔走了！” 他将行囊一把背在背上，提步便往外面走。 今日去镇里的人颇多，牛车几乎已经达到极限，不能再坐人了。 陈永良在牛车前听了好一会儿，犹豫要不去吴狗剩家借骡车算了？ 这时，牛车上坐着的有益婶看见陈永良，笑着喊道：“永良，你要去镇里啊？” 她一声喊，牛车里其他人跟着看过来，也纷纷跟陈永良打招呼。 因为陈家解决了用水问题，村民对陈家人都颇有好感，每次看到陈家的人也显得十分兴奋。 陈永良还没来得及回答，便已经被村民们拥上牛车坐着，并将他的车费也付清。 有益婶站在他原来站的位置，笑呵呵道：“永良，你去镇里肯定有事，我今儿就不去了！” “我……” 陈永良话还未说出口，有益婶又打断他。 “唉，都是邻里，不用说感谢的话。你要是非要谢的话，你家买的那块荒地开荒，让我家男人也去帮个忙呗？” “这不是……”什么大事。 陈永良话还未说话，又一次被有益婶打断。 “要是不行，也没关系。”有益婶依旧是一副笑呵呵的模样，看着真的不介意的样子。 陈永良叹息一声，没再说话，怕自己话说到一半，又被人打断。 这种话到嘴边被人堵回去的滋味是真的难受。 明日要帮大嫂喊客人办会员，可不能这样被人用话噎回去！ 此刻，万柒柒在酒楼最后一天的忙碌。 她和朱成业将酒楼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检查一遍，确定没有问题，才放心。 如此，大家在一楼大厅坐着。 万柒柒走到第二天表演的舞台上，高声道：“感谢大家多日来的忙碌，准备暂时告一段落，这里我再提几点明日开业的注意事项。” “首先，遇到任何事不要慌，若是你自己无法处理的，就来找我和朱老板，不要与客人起冲突，更不要在这个时候与客人吵架。” “其次，每个人在自己对应的岗位之上，传菜已安排好人，看好自己的客人，不论身份，先到者先上菜！” “我会安排对应的人推我们的会员，若是你们有能力让客人办理会员，你们也将拿到提成，根据不同档次，拿到不同的钱……” 这个消息下来，现场一阵欢喜。 但更多人担心的是自己口才不好，卖不出去。 万柒柒说了好一阵，才换上朱成业，将会员卡的详说。 此时，陈永良到达酒楼门口。 他听见里面在将会员，没有打断。 在门口听完后，他不由为这个点子也震撼。 这样的方法不仅留住客人，还让酒楼在开业三天内快速回本。 虽说后续比较长的时间不能受到这个客人的钱，但这种回头客必然会介绍新客人前来，那便又是新的收入。 如此反复下去，保证酒楼有源源不断的客人。 真的妙！ 陈永良盯着万柒柒，觉得她简直是天神下凡！ 万柒柒察觉到落在身上的目光，随着目光追寻过去，看见门口矗立的陈永良。 “来得正好，你坐下听，不懂的再来问我。” 万柒柒将陈永良带着坐下，没说其他的话。 朱成业也注意到多出来的一个人，嘴角微微上扬，朝他点了点头。 陈永良如何，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他见过陈永良与他人谈生意的模样，眉飞色舞，别说有多引人注目了！ 这样的人加入，给酒楼开业又增添一份新色彩。 两个掌柜的说完话，大家各自散步。 检查的检查，休息的休息。 朱成业走到陈永良身旁，上下细细打量一番，笑道：“比去年壮了些。” 陈永良拍拍胸脯，自豪道：“那肯定，我又长了一岁！” 万柒柒静静看着陈永良，突然发现他似乎壮了一些，与陈永年更有几分神似了！ 她扫了眼门外，心中叹息一声。 明日开业，陈永年会到吗？ 第335章 安安想爹哭了 第335章 安安想爹哭了 入夜，凉风习习。 大家都回房睡下歇息，只有万柒柒打开窗户，趴在窗子口发呆。 她不停让其他人别担心酒楼开业，可最担心的人是她自己。 早早回家，都想着早些睡下，第二天早点去酒楼。 只有她一人无法入睡。 这是她穿越以来，最正式的一次生意。 她害怕自己凭借现代的知识还比不过古人，害怕自己付出的心血流失。 屋内，安安迷迷糊糊醒来。 她揉着双眼从床上坐起来，鞋子也没穿，悄咪咪走到万柒柒身旁，“阿娘，你怎么还不睡？” 万柒柒被吓了一跳，手里的酒壶差点摔出去。 片刻后，她才从心悸中缓过神来。 这是亲生的，不能生气，不能骂人！ 万柒柒不停地劝自己，最后还是忍不住道：“安安，你知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的！” 她伸手在安安脸上掐了一把，却又舍不得用劲。 即便是这样，松手后，安安脸上依旧留下一块红印。 安安不在意，鼻子动了动，不停在嗅，“阿娘，你在喝什么，好香啊！” 万柒柒立刻将手里的酒瓶往后藏，蹲下后，悄悄将酒瓶塞到一个角落，才伸手刮了刮安安的鼻子，道：“用桂花泡得茶，安安也想喝吗？” 安安听了是茶，便没有想喝的心思，问道：“阿娘，你怎么还不睡觉？是不是想阿爹了？” 万柒柒“噗嗤”一下笑出声，刮了刮她的鼻子，道：“你个小鬼，知道‘想’是什么意思吗？” 说完，她又觉得心头有些苦涩。 她在现代单身三十多年，哪个都没看上，却在古代看上陈永年这个乡野村夫。 她真要怀疑自己看人的眼光了！ 可是一旦情动，好像就解释不清这种情感。 “知道啊！就像哥哥去上学，安安想哥哥一样！”安安天真地说着，觉得这是一样的。 万柒柒又笑了两声，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个丫头。 她抱起安安，勾唇一笑道：“你说的这种感情是亲人之间的思念，但阿娘和爹爹之间是与亲情不一样的感情。你现在还小，说了你也不懂……” 万柒柒说着发现安安盯着一处目不转睛。 她顺着安安的视野望去，什么也没看见。 “阿娘，我好像看到爹爹了！”安安指着街口的空地道。 陈永年？ 万柒柒盯着安安指的地方看了一阵，还是什么都没有。 她并没注意到，自己什么都没看到时，神色中是浓浓的失落。 安安也看了好一阵，果真什么都没有，才努了努嘴，道：“爹爹不见了！” 小孩子不是大人，不能好好控制情绪。 想着爹爹出现又消失，安安的眼泪便忍不住往外翻涌。 万柒柒已顾不得她到底有没有看到什么，连忙抱着安安往里走，哄道：“安安乖，安安不哭，爹爹没有不见，他只是在忙，等过些时间，他便回来看安安了！” “呜呜呜……可是……可是爹爹走了好久了……安安想爹爹……呜哇……”安安说着哭得更凶了！ 万柒柒对待大人有自己的办法，但是对小孩，她只会用糖和好吃的哄。 可不管她拿出什么，安安依旧嚎啕大哭，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万柒柒觉得一阵头疼，揉了一把头发，在屋子里来回走，想着怎么将孩子哄好。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 “大嫂，安安怎么了？”陈永良说话声响起。 万柒柒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开门直接将陈永良拉进屋子，道：“你想想办法哄安安，她说她看到你大哥了，然后就一直在哭。” 这时，平平也走进来，睁着无辜的眼睛看着万柒柒，“阿娘，爹爹回来了吗？” 万柒柒被喊得头皮发麻。 她感觉自己一旦告诉平平没回来，平平也要给她哭一个。 可是大晚上的，她上哪去给两兄妹变出一个陈永年来？ 与此同时，楼梯间“噔噔”几声，吴狗剩跑上来。 “柒姐，万夫子来了！” 万柒柒要炸毛了！ 两个小宝就算了，又来一个万子言！ 她语气颇为不耐烦道：“告诉他，今晚我不学了，让他回去！” 吴狗剩跟了万柒柒后，还是头一次见万柒柒发火。 犹豫半晌，他还是说道：“可是柒姐……他说你要是不下去，会后悔……” 后悔你妹！ 万柒柒心里已经在爆出口。 她看了看安安，又看了看快哭得平平，决定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下楼，她耳根终于清净不少。 吐了一口浊气，朝门口的万子言行去。 “二哥，明日酒楼开业，今日我要早些休息，今日便不学了。”万柒柒心中虽然有些暴躁，但对万子言的语气还算平稳。 但万子言还是察觉出语气中的暴躁，甚至闻到了一丝酒味，微微蹙眉，道：“你喝酒了？” 万柒柒喝酒被抓包，连忙别过头转移话题，“二哥，你找我有何事？” 万子言没有搭理她的话，继续追问：“你一介妇人在家，怎可饮酒？” 万柒柒看着万子言，瘪了瘪嘴，重重叹息一声，显得有些颓然，“睡不着，想饮些酒早点睡。” 万子言定定看了她许久，好像在确定她有没有撒谎。 良久，他终于开口道：“睡不着，我有药引。” “啊？”万柒柒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药引？” 随着“药引”两个字落下，一个熟悉的人影出来在万柒柒面前。 她眼里的疑惑变成惊愕，最后演变成几分愤怒。 “我就说安安怎么突然说看到爹爹，原来是你回来！”万柒柒双手叉腰，伸手揪着陈永年的耳朵往里扯。 “去，那你女儿哄好，不然你今晚睡大街上！” 陈永年本想给万柒柒一个惊喜，却不想成了这样。 他只能捂着耳朵委屈巴巴上楼哄孩子。 万子言忍不住也摸了摸自己的耳朵，似乎能感受到被扯耳朵的疼。 陶然如此，陈永年也如此。 莫非今后自己也要如此？ 他回想白灵萱温婉的模样，摇了摇头，想要将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从脑海中甩出去。 不等万柒柒开口，他率先道：“你与你家相公许久，我便不打扰了！” 万子言刚转身，却被万柒柒叫住。 “二哥！” 万子言回头，疑惑地看着万柒柒。 他对妹妹刚刚的表现还有些后怕。 “二哥，其实我识字，看得懂账目，你无需担心我。”万柒柒哽咽一下，双眼蒙上一层水雾，“二哥，你安心备考，无需担心我。” 万子言一怔，也不知是因为万柒柒识字，还是因为对方知道他备考之事。 随即，他淡淡一笑，“我猜到了！” 第336章 月下畅聊 第336章 月下畅聊 月光下万子言的眉目更显深邃，仿若皎皎月光下的一抹清冽。 万柒柒一怔，眉眼间全是惊愕。 穿堂风过，继而带走她脸上的愁绪，只剩下一抹弯弯的笑。 “我只是不能确认，你承认便好。”万子言语气中透着释然。 他没有追问万柒柒为何隐瞒，而接道：“你们说得不错，我该去了，而不是留在此处！” 已经失去养父，他不能再失去万柒柒和白灵萱。 这些时间，他没有收到白灵萱的信，心中便有了担忧。 若是往后，她真的嫁于他人，他又该如何？ 万子言不想再失去在乎的人。 他必须强大，去保护心爱之人，保护自己的亲人，而不是被人左右自己的选择。 万柒柒眼里的水雾愈加浓烈，仿佛下一刻便要冲出阻拦，化作河流倾泻而出。 最后，她耸了耸酸酸的鼻子，跨出门庭，仰头看下万子言，柔声道：“二哥，注意安全，我会保护好自己，我还有很多人保护着，你不用担心。” 说着，万柒柒给了万子言一个拥抱。 万子言下意识要将万柒柒推开，最终还是没这样做。 他虚抱万柒柒，唇角上扬，“我知道，我也会保护好自己。” 以前，他担心陈永年保护不了万柒柒。 如今，他相信陈永年一定会保护好万柒柒。 如此，便足够了！ 在荷风镇他惦记的人都可以好好地，他便能安心出去了！ 两人放开彼此，对视一眼后，各自往自家院子行去。 说开后，彼此心中都能放下。 关上院门，万子言倚在门背上深呼吸一口气，泪水顺着笑脸流下。 她害怕万子言卷入朝堂纷争中，却不能为此阻拦万子言的选择啊！ 良久，她抹了一把眼泪，才发现楼下不知站了多久的陈永年。 陈永年咽了咽口水，伸手上前，仿佛想给万柒柒拭去脸上的泪。 却又在下一瞬颓然地垂下手，低声道：“娘子抱歉，我……”我不该回来没第一时间找你。 他的话未曾说出口，就被一个娇软的身体撞蒙了。 纤细的双臂环住他的腰，毛茸茸的丝发摩擦着脖颈，带来阵阵酥痒。 淡淡桂花香伴着酒香闯入鼻息间，似乎让他也醉倒在酒香之中。 陈永年双手无处安放，只能半举着。 “回来就好！” 呼吸见的热气喷涌在脖颈上，陈永年顿时涨红了脸。 即便他再迟钝，也能感受到万柒柒对他态度的变化。 从一开始的躲避，再到后来的不抗拒，以及现在的主动，足以证明娘子对他情感的变化。 他再也无法亦是对万柒柒的思念，双臂紧紧环住万柒柒的后背，仿佛将要将人融入自己的骨血之中。 守得云开见月明说的或许就是这个意思吧？ 陈永年因为欣喜身体微微发颤，却舍不得放开万柒柒，害怕她离开后又潜入黑暗中，离自己远去。 他也不知从何起，对万柒柒从责任变成喜爱。 或许是从她睁眼看着熟悉的环境而彷徨时。 或许是她对面瘟疫而不退缩时。 或许是她面对强权而不退缩时。 或许…… 他也说不清到底从何时起，他对万柒柒便不再是因为责任。 万柒柒在陈永年怀里待了好一阵，知道感觉自己快呼吸不了才开始挣扎，对方却越抱越紧，她只能哑声道：“我……我快憋死了！” 陈永年吓得立刻松开了她。 万柒柒觉得自己是烂漫终结者。 月下相拥，说些心里话，这多烂漫的情节？ 结果被自己一句快憋死了终结了一切！ “娘子，你有没有好点？”陈永年眼里全是张皇，仿佛万柒柒真的会被他捂死一样。 “噗嗤”一声，万柒柒笑了出来。 这真的是一个笨蛋男人！ 怎么会看起来那么呆头呆脑？ 月光将他五官更显硬朗，若隐若现的线条有种说不出的俊美。 许是没有成天暴露在阳光中，他的皮肤似乎更显白皙一些。 陈永年早不是万柒柒初见的黑炭模样，而是眉目俊朗的帅哥。 原来捡来的老公养一养，真的能养得越来越好看！ 陈永年却因为她的笑越发迷茫。 健硕的身材和硬朗的脸配上迷茫的眼神，略显滑稽。 “不逗你了！”万柒柒笑了一阵，拉着陈永年在院子的石桌旁坐下，撑着脑袋问道：“你怎么回来了？跟县令大人请假了？” 陈永年摇摇头，道：“我与县城大人来荷风镇办公，他听闻你酒楼开业，特许我一日休沐帮你。” 万柒柒点头夸赞道：“这县丞还可以！” 陈永年对她的肯定迟疑了会儿，犹豫要不要告诉娘子，新任县丞是何人？ 纠结一阵后，他觉得娘子应该不好奇此事，便没说。 随即他想起进门时万子言的话，盯着万柒柒认真问道：“娘子，你为何喝酒？” 万柒柒眼睛眨了眨，心想这事怎么还没完没了？ 哥哥管着，老公也管着，她就没点自由了？ 似是看出万柒柒脸上的不满，陈永年立马接道：“娘子，喝酒伤身也误事，我只是怕你喝多了，耽误明日的开业。” 万柒柒听了这才收起脸上的不满，道：“没事，我就喝了一点点。” 她托腮认认真真看着陈永年，发现他去县衙这几天，都学会了说话的艺术，再不是以前半天说不出来一句话的陈永年了！ 如此甚好，就是要学会说话。 两人坐在月光下述说最近自己身上发生的事，以及自己看法的改变，谁也没否定对方做的决定。 回到房中，万柒柒才发现平平和安安都不在。 她立马回头问道：“他俩呢？” 陈永年一怔，半晌才反应过来万柒柒说的是谁，解释道：“安安说想跟平平睡，所以永良便带着他们一起睡了！” 他说完耳垂却红了一片。 他不敢告诉万柒柒，是两个小宝说给爹娘独处的时间，所以跑去跟三弟睡。 万柒柒半信半疑，没注意陈永年红的耳垂，弯腰将自己尝的桂花酒拿出来，笑嘻嘻道：“要不要尝尝，味道香甜。” 随后，她又想起陈永年不管什么酒，一杯倒的体质，道：“还是算了，喝完你明天又要头疼了！” 陈永年却意外地没有顺从万柒柒的话，道：“我可以陪娘子喝一小杯。” 万柒柒眼底闪过一抹惊喜。 在这里，她只跟万子言单独喝过酒。 要是陈永年会喝酒了，她可以拉着陈永年一起喝！ 其实她不嗜酒，只是有时候嘴馋，想尝几口解解馋。 只是这个时代女子喝酒并不被允许，她只能偷偷喝，还不能让人发现。 万柒柒立马倒了两杯酒，将其中一杯少的递给陈永年。 她眼珠子转了转，道：“预祝明日开业顺利！” “预祝娘子明日开业顺利！”陈永年举杯，将酒一口饮尽，脸上浮现一抹笑，“娘子挑的酒，好喝！” 万柒柒盯着陈永年看了好一阵，确定他没有倒的意思，才去放杯子。 等她转身再看，陈永年已经栽倒在床上睡过去。 万柒柒无奈地笑了笑，“呆子！我还以为你酒量真的好了呢！” 第337章 兴隆酒楼开业 第337章 兴隆酒楼开业 日光和煦，锣鼓升天。 兴隆酒楼彩绸高高挂起，旌旗随风飘荡，门前还放着一个青松盆栽，上面挂满了红封。 陈永良穿着酒楼统一的衣裳，敲锣打鼓吸引了不少路过的行人。 他身后立了几个桩子，两只彩色“大狮子”在欢腾跳跃，给酒楼平添一份喜气。 待到舞狮表演结束，陈永良连敲了好几下锣。 “路过的瞧一瞧看一看，兴隆酒楼开业了！有空的没空的都可以忘了做一做，凑个热闹了啦！” “今日酒楼开业第一日，掌柜的特许，凡是进店消费的客官，皆可在我身后的青松上抽取一个红封！” 陈永良掩一半唇，朝着人群低声道：“我偷偷告诉你们，红封里面有300文免费券，抽取后，下次来点300文钱东西，一分钱不用付。” “真的假的？” “不会唬人的吧？” “那么好的事？酒楼不会亏？” “进去肯定要消费很多钱才能抽吧？” 陈永良朝围观群众摆了摆手，又敲了两下锣鼓，道：“那么大一个酒楼，哪可能唬人？就是有这么好的事！” 他在门口晃悠两步，道：“咱们掌柜的就想把酒楼开起来，所以才有这样的活动。凡是进店消费的客人，不论金额多少，都可以来抽红封。” “不过我事先说话，一共就五十个红封，先到先得，错过了便别再来找我说我唬人了！” 陈永良在门口吆喝得有模有样，吸引了大批客人。 有些打算去八方拉客的客人见了，转头往兴隆酒楼而来。 甚至八方来客迎客的店小二也伸长脖子，好奇地看着新颖的开业仪式，以及奇特的活动，跃跃欲试。 若不是他是八方来客的伙计，他也想去参加兴隆酒楼的活动。 不论消费金额多少便可以领红封。 要是他消费十几二十文，抽中300文免费券，便能带着妻儿去兴隆酒楼好好吃一顿！ 阿德出来，见自家的伙计盯着对面酒楼目不转睛，咳了两声，道：“愣在这做什么！外面没客人就不会进去伺候客人？” 店小二被阿德吓了一跳，连忙接道：“好，我就去！”临走前还不忘多看几眼兴隆酒楼。 阿德看着兴隆酒楼门庭若市，八方来客的客人却是寥寥无几，心头涂生一抹厌恶。 随即，他与围观人群中几个青年男人对视，点了点头。 那几名青年男人随着人群走进兴隆酒楼。 此时，一楼大厅已经坐了不少客人。 二胖和铁牛跟着其他伙计一起忙碌，为新来的客人添茶倒水。 每桌还赠送两份凉菜和一份点心开胃。 即便是阿德找来的人，面对如此服务，也有些震撼。 楼上雅间才进一两桌客，小六子则站在酒水柜前与酒保负责酒水。 实际，他接到朱成业通知，好好打量来的客人，以防有人混进来捣乱。 转身拿酒后，他在人群中发现一个眼熟的身影。 细细一想，那人好似是八方来客某个伙计的亲戚。 只是亲戚并不算什么，主要小六子还发现跟这人一桌的其他人有些鬼鬼祟祟。 他立马将酒水柜的任务交还给酒保，叮嘱二胖盯着他自己看的那桌客人，立即往二楼行去。 相比一楼的吵闹，二楼显得格外安静。 小六子还未到掌柜书房，便见朱成业扶额出来，眉头紧皱。 他立马问道：“掌柜的，怎么了？” “没事！”朱成业回头看了一眼书房，问道：“你怎么上来了？” 小六子将自己在楼下看得异常告知朱成业，并问道：“掌柜的，需要我让人去处理吗？” “暂时不用，先盯着。”朱成业又回头看了眼书房，没再多说，跟小六子一起下楼去了。 他之所以两次回头看书房，是因为里面万柒柒与陈永年闹别扭了！ 万柒柒为了让开业惊艳，自己参与了明月坊的表演。 表演的服装又是露胳膊，又是露腰，让陈永年很不满，要求她唤一声衣裳。 可对万柒柒而言，她没露腿已经很尊重这个时代了！ 她要的表演穿得需要轻盈。 要是这里包着，那儿裹着，还怎么表演？ 何况不管男女，都是视觉动物，只有吸引客人，才能将客人的心留下，今后多多光顾。 这可是为了钱啊！ 她又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凭什么把她裹得跟粽子似的？ 是的！陈永年给万柒柒裹上大氅还不够，还用表演用的红绸将万柒柒绑了起来，以防她又将大氅拖了。 如今，万柒柒只有一张脸上露出在外面的。 然而这张脸，陈永年也想遮住。 万柒柒在古代从来没化过妆。 为了今天的开业表演，她让荆十四娘用现在用的化妆品给她画了这个时代的装。 化妆后照镜子时，她都愣住了。 眉似弯月，双瞳剪水，两颊微红，唇如胭脂，搭配高高束起的发髻和额间的红色花钿，让万柒柒差点没认出这是自己。 她不仅惊艳了自己，更是惊艳了陈永年。 如此，便有眼前的这一幕！ “相公，你放开我，我要去表演了，不然今日开业砸了，我一两百银子可就没了！”万柒柒略显无奈，又带着几分撒娇的韵味。 陈永年喉结滚动，别过脸不敢直视万柒柒，可又忍不住想多看几眼。 这样的娘子太美了！ 美到他想将人藏起来，不给任何人看。 他害怕，害怕有比自己更好又优秀的人出现，将万柒柒从自己身边抢走。 可当他听见二百两银子的时候，他连顿时又黑了。 娘子将全部家当都放在里酒楼中。 若是因为他的原因，倒是酒楼没有达到预计的效果，钱将亏损在这，娘子的心血也白费了！ 他担心的不是银子，而是亏了后，娘子又拼了命地去挣钱。 “我……你换个衣裳……”他结结巴巴说着，脸上还带着几分委屈。 “这衣裳是早些时间定好的，如今没合适的衣裳换。”万柒柒略显无奈，却还是耐心道：“我出场的时间不长，但需要轻盈，不然我便会有危险，你不想看到我有危险对吧？” 陈永年点了点头，但还是不愿意给万柒柒松绑。 “相公，我向你保证，就这一次，下次我再也不穿这种衣裳。”万柒柒凑到陈永年身旁，轻轻撞了撞他，“以后私下穿给你看！” 陈永年被她一句话撩得面红耳赤，咽了咽口水，转身便往外走。 万柒柒喊了好几句也没将人喊回来，正要骂人，突然发现绑着的红绸松了。 将自己的衣着整理好，她才低声骂道：“笨蛋！” 整理完后，她也跟着除了书房。 第338章 令人惊艳的舞蹈 第338章 令人惊艳的舞蹈 兴隆酒楼的客人愈渐增多，显得越发吵。 有不少来得早的客人已经等得不耐烦。 “菜怎么还没上，你们搞什么花架子？”一个中年大汉狠狠拍桌，面露不满。 二胖被吓得一激灵，险些将手里的菜摔出去。 好在他是个灵活的小胖子，很快稳住了手里的菜，快步行去，“这位客官实在抱歉，让您久等了！” 说话间，他已将菜摆放好。 中年大汉扫了眼微微乱掉的菜，怒道：“看你肥头大耳的样子，偷吃还不知道摆回去！” 他又拍了一下桌子，怒道：“将你菜端走，小爷不要了！” “这位爷，小的没有偷吃，只是小的看您等急了，所以走得快，菜才歪了，不影响口感。”二胖极力解释，可那人并没有要罢休的样子。 朱成业听见动静立马走过来，示意二胖离开，笑吟吟道：“两位爷恕罪，这孩子刚做这行，手脚不稳，还请见谅！” 说着，他朝两人一礼，道：“我是酒楼掌柜，姓朱，为了表示酒楼的歉意，这份菜赠送与二位品尝，还请两位消消火，觉得味道好常来。”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朱成业如此客气，中年大汉也不好再说什么。 而且那是一道荤菜，起码要二三十文一份，自己也不亏。 朱成业解决完此事将二胖拉到一旁，低声道：“今日是酒楼开业，又是你第一日正式上工，我不扣你的工钱，但你一定要记住，手脚麻利起来，稳一些。” 二胖以为朱成业要骂他，吓得出了身冷汗。 听见对方说的那番话，他从松了一口气，连忙点头道：“好的朱掌柜，我记住了！” “在酒楼里做事，你要机灵起来，你要学看人。”朱成业说着指了指铁牛，“你瞧瞧，他与你同来，却能将客官哄好，说明他懂这些，你要多和他学学。” 二胖顺着视线望过去，看见在人群中游刃有余的铁牛，心生羡慕。 再看，吴狗剩跟着账房刘济在柜台上，与柜外的客人交流，言笑晏晏，没有半分怯场之意。 与吴狗剩交流的客人更是欢欢喜喜，似是对吴狗剩的话很是满意。 二胖再看看自己守的几桌客人，脸上皆有些不耐烦，他心里一阵失落。 朱成业看他颓然的模样，伸手拍了拍他的肩，以示鼓励，“慢慢来，学会与人交流沟通，别给你们万掌柜的丢脸。” 二胖听到万柒柒的名字后，立刻点头答应。 两人交谈的另一旁，明月坊的舞姬已经换好衣裳检查表演的装备了！ 杜若看着高堂满座，不由也慌乱起来，道：“没想到兴隆酒楼开业来那么多人！” 荆十四娘扫了一圈，脸色淡然道：“还可，只是酒楼不大，不然能坐下更多的客人。” 她话说得一点也没错，外面已有在等位的人了！ 而里面坐着的人也没要离开的意思，都盯着舞台。 昨日不知从何处传出来的消息，说兴隆酒楼开业会有与众不同的表演。 只是直到现在，依旧没看到表演的人。 朱成业合计这时辰差不多，示意明月坊可以开始。 “铮”的一声琴响，让喧闹的酒楼顿时安静下来。 只闻琴声阵阵，却寻不到人。 就在大家四处寻琴师时，中央的舞台上响起脆耳的铃铛声。 再看，舞台之中已经多了几名舞姬。 她们轻纱掩面，额间花钿与一身轻薄的裙子交映，再配上一双含情眼，格外引人注目。 她们腰间系着的铃铛在舞步中“铛铛”作响，与琴声和鸣，别具风采。 表演开始，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甚至外面等位的人也涌进来，想要一睹风采。 陈永良和吴狗剩并没有被此吸引，而是盯着人群中特立独行之人，以防有人暗中搞鬼，扰乱酒楼开业。 只有朱成业疑惑，万柒柒穿着相似的服装，应当与明月坊的人一同表演，为何不见人。 而此刻，万柒柒与陈永年在房梁上行走，让人看着都觉得心悸。 不过上面支起红绸，其他人根本看不见红绸之上的房梁。 陈永年蹲梅花桩习惯，十分稳。 对于房梁的高度，他也没什么问题。 万柒柒却一步一抖，看着都觉得揪心。 陈永年轻声叹息一声，道：“娘子，你何必为难自己？” “我……我也不想。”万柒柒委屈。 要是又好的乐队和舞姬，她何必自己上？ 就是没有，才自己顶上。 万柒柒听着舞台上的琴声，数着拍子，与陈永年对视，将篮子里的花瓣往下撒。 花瓣通过红绸细缝散落，在空中飘舞，亦如纷飞的蝴蝶。 一朵花瓣落入茶盏，将客人的视线拉回。 “怎么会有花？” 随即众人抬头，见空中下起了花雨。 与之同时，一个蒙面的红衣女子如纷飞的花瓣缓缓降临。 若是之前舞台上的表演惊艳，此刻便是惊艳中的惊艳。 看见万柒柒从空中随花瓣下来这一刻，众多客人站起身，目光随着万柒柒移动。 万柒柒落地，鼓声起。 舞步翩翩，鼓声阵阵。 她手握鼓槌，一下下敲击鼓面，与两旁的鼓声和鸣。 气势宏大，却又有属于女子的娇媚，将开业表演拉入高潮。 从未有人想过会有女子会从天而降，像是降入凡尘的仙子。 她敲鼓的劲让人看到女子的刚毅，柔媚的舞又体现女子的娇柔。 这是史前绝无仅有的表扬。 “我还以为外面传的是假的，没想到兴隆酒楼的表演真的让人惊艳。” “听闻是哪个什么明月坊……我之前也没听闻明月坊有多出众啊！” “那从天而降的女子是什么人？太厉害了！今后我府里要是办什么宴席，必然要请她一舞。” “我觉得其他两个敲鼓得也不错，感觉她们舞技比中间那女子厉害。” 鼓声下，一片议论和感叹。 鼓声止，掌声阵阵，持续好久才停下来。 万柒柒听着这掌声，知道这场表演足以撑起开业的场面了！ 她转身摘下面帘，朝在场所有人一礼，“民妇万柒柒，是兴隆酒楼的二掌柜的，今日多谢各位捧场来参加酒楼开业。” 话音落下后，全场哗然。 “什么？她是万柒柒？莲花村的那个万柒柒？” “她生了两个孩子的妇人吗？怎么跟十几岁的少女一般？” “啧！她如此抛头露面，让她丈夫颜面往哪放啊！” “这样的女子，确实令人惊艳，只是作为妇人，有失体统啊！” 议论各异，有赞扬的，也有批评的。 同时，从天而降的那根红绸忽然多出一人。 他从天而降，落在万柒柒身后。 他将大氅甩开，为心爱的女人系上，并牵着对方的手，道：“我替我娘子感谢诸位来参加兴隆酒楼的开业，今日所有消费，皆按原价七成，望诸位吃好喝好。” 第339章 冯家公子砸场子 第339章 冯家公子砸场子 陈永年的出现与万柒柒而言是意外。 他在舞台上说的那些话，本应万柒柒说，却被抢了去。 但他的出现却将所有议论全部压下去，甚至让很多妇人羡慕。 几乎所有妇人都只能跟着丈夫出来，凡是丈夫出面，她们只能躲在丈夫身后。 而万柒柒却让她们看见，还有妇人抛头露面，丈夫在后背替她扫清所有议论的！ 她们羡慕万柒柒的勇气，也羡慕万柒柒能寻得这样好的良人。 在被议论这点，是万柒柒漏算了！ 她忘了在这个时代，未婚女子在台上表演是卑贱，已婚妇人上去，则是水性杨花，不守妇道。 陈永年的那件披风遮挡的不只是万柒柒的身体，更是替她挡掉那些流言蜚语。 陈永年在告诉所有人，万柒柒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他允许的！ 以前，陈永年事事都听万柒柒的安排。 现在，他学会了主动保护万柒柒。 万柒柒一边拆头上的装饰，一边说道：“相公，你怎么想着从上面飞下来？” 陈永年愣了一下，沉思半晌，道：“我想试试从那下来安不安全。” 其实他是听见下面的议论有些生气，想要下来找哪些人评理。 但他又仔细想了想，这样容易破坏开业，所以他用万柒柒同样的登场方式出现。 披风他一直拿在手里，半刻都不想让人多看他的妻子。 万柒柒被陈永年的消息逗笑了。 她都安全下来了，那还需要他试？ 这人明摆着睁眼说瞎话！ 万柒柒清洁完面部后开始脱衣服，似乎没有意识到还有个男人在这。 陈永年看见她的动作，立马转过身去，道：“娘子，今后你换衣裳注意些……” 他花还未说完，别人从后面抱住。 刚刚微微泛红的耳垂此刻更红，甚至整张脸都涨红起来。 他一把将万柒柒的手掰开，结巴道：“我……我……我去帮你盯着外面。” 万柒柒本想逗逗他，却不想他那么不精逗。 明明和她是生过两个孩子的人，跟个纯情小男孩似的！ 想到两个孩子，万柒柒心头又忍不住发酸。 两个小宝是陈永年和原身所生。 虽然是同一具身体，却不是同一个灵魂。 万柒柒想得太入神，系腰带时用力过猛，差点将自己勒断气。 最后她总结：不管男孩还是孩子，如今都是她的。 虽然她占用了原身的身体，但她却没有做任何对不起原身的事。 甚至将两个孩子养得白白胖胖，有将陈家照顾得妥妥贴贴。 至于陈永年，就当她收的利息！ 万柒柒在楼上换衣服之际，楼下又是一阵吵闹。 坐下的客人越来越多，菜却越上越慢，引起不少人的不满。 万柒柒下楼见此场面，二话不说，捞起袖子绑好，往灶房去。 外面气温较冷，灶房里面却如蒸锅一般。 万柒柒刚踏进去，额头已布上一层薄汗。 潘达与雷子挥汗如雨，手的颠锅从未停下。 一盘接着一盘的菜出锅装盘，进行装饰，也不急催单的速度。 雷子被催单惹火，将锅子往灶上一扔，道：“别催了，老子从来进灶房就没停下来喝过一口水，他要那么急，吃生的吗？” 刚说完，瞥见门口的万柒柒，他别过脸，将气焰又压回去，朝上菜的伙计道：“行了，我知道了，在炒，别催。” 万柒柒也清楚外面的情况，没有对任何人呵斥，而是温声对传菜的伙计道：“你让每桌店小二稳住客人，让明月坊继续表演，菜马上就来。” “好，好……”伙计直点头，随后快速逃离灶房。 雷子见人走了，才又拿起锅开始炒菜。 万柒柒走过去，示意雷子让开，她拿起炒锅道：“我们三个换着来，停下的人休息摆盘，鱼一类的你们负责，我来炒青菜。” 她说完回头看了一眼单子，烧锅倒油，开始忙活起来。 雷子都看呆了！ 他跟着潘达做过不少酒楼，还是第一次见掌柜的亲自来灶房帮忙。 而且，万柒柒也是他们见过的第一个女掌柜。 万柒柒却不给他犹豫的时间，催促道：“愣着做什么，赶紧摆盘！” “哦哦，好！”雷子这才从震惊中继续干活。 后厨有万柒柒，前厅则有朱成业。 只要哪里有客人的不满，他便出现在哪里，井然有序照顾好客人的情绪。 一时间，酒楼一片祥和。 不过忙碌的伙计依旧在忙碌不停，一刻也听写不下来。 不少客人认出陈永年的身份，纷纷过来找他说话，想要与他搞好关系，为今后与官府沟通牵线搭桥。 陈永年只是礼貌回应，没有应下任何一个人的要求，也没收一分好处。 他的目光一直跟随往来的客人，以防有歹人混入其中。 然而就在这时，他被一个酒楼伙计吸引。 他眉头微蹙，紧紧盯着那人，总觉得这人有些眼生，好像之前没有见过。 与他人伙计相比，那个伙计显得贼眉鼠眼，似乎有意在注意其他的动向。 下一瞬，两人四目相对。 那人对上陈永年的目光后，瞬时移开，甚至擦桌子的手都在发抖。 陈永年突然意识到他们只盯客人是错误的选择。 这种嘈杂的场面不会有人注意到多出来一名店小二，更不会因为店小二进出后院而生疑。 陈永年确信这人有问题，立马离开柜台朝那人而去。 那名店小二似乎察觉有人在盯着自己，也不擦桌子了，端着手里的水盆便往后院走。 陈永年连忙去追，与好几人相撞拦住去路。 与此同时，戏台子那传来一阵吵闹声。 “装什么装？你刚刚还朝本公子抛媚眼，现在还躲什么？” 一个穿着华丽的富家子弟扯着杜若的手，不让她逃。 陈永年回头，不见朱成业踪迹，只能自己上前。 “这位公子，还请先放手。”陈永年朝那人一礼，给足那人面子。 那人上下打量陈永年一眼，放开杜若，道：“你就是县衙新来的管年陈永年？也就这样嘛！” “本公子冯乾，本公子姐夫在凉州当差，是知府大人面前的红人，我的事，你最好少管！” 冯乾说罢，又一把拽过杜若的头发，道：“这小娘子刚刚在上面跳舞勾引本公子，本公子看上了，让她坐下来陪本公子喝两杯，带回去取乐取乐，你可有意见？” 杜若被扯得生疼，只能找一个合适的姿势让自己不那么疼。 她泪眼婆娑地望着陈永年，哭诉道：“陈管年，帮帮奴家，奴家真的没有勾引冯公子……” 第340章 峰回路转 第340章 峰回路转 “请冯公子放手！” 陈永年没有因为冯乾表明身份而退缩，甚至说话的语气也不似最初那边恭敬，带着几分警告的韵味。 冯乾玩乐的心情被人搅乱，兴致消了一半。 他一把将杜若推开，几步走到陈永年面前，冷声道：“你是诚心要与本公子过不去？” 杜若被推，险些撞着台柱子，好在荆十四娘将人护住，才幸免于难。 为歌姬者，若是遇上风流子弟，被调戏也是常有之事。 杜若在明月坊中最为貌美，一双狐狸眼更是引人注目，一颦一笑中皆显露娇媚。 荆十四娘朝杜若低声道：“你先随明月坊的姐妹离开。” “荆姐姐，那你们……”杜若说着看向陈永年，心头有些担忧。 面对冯乾的质问，陈永年依旧不卑不亢，道：“我只是就事论事！” 冯乾冷冷一笑，伸手弹了弹陈永年的衣领，恶狠狠不屑道：“一个腌臜当差的，也敢坏本公子的事？” 语落，凶意必现，抬手招来自己的随从，将陈永年团团围住。 陈永年未动，一副秉公办事的模样。 杜若本打算离开，看到此景心里不由一惊。 她不由在想，有谁能够帮陈永年？ 自己能做什么？ 此刻，大厅的食客也注意到此幕，不由围过去，找人打听发生了何事。 吴狗剩也注意到此，犹豫去后院找万柒柒还是去找其他人帮忙。 看对方的衣着，不是普通百姓，不是一般能接解决的。 他脑子飞速运转，灵机一动，将手中的会员卡丢进柜台，往外狂奔。 人群中，冯乾看陈永年的模样，更加来气，“骨头硬得很嘛！” 他挥手下令，“给我打！” 陈永年的武力高于口才，但他不愿与人动手。 这是兴隆酒楼第一天开业，大厅的一桌一椅解释娘子的心血，他不想有任何一物被损坏。 但他也不能让人冯乾在此欺负人。 若是这件事没好好解决传出去，今后谁还敢来兴隆酒楼吃饭？ “慢着！” 陈永年还想与冯乾说几句，他还有话可说。 但是“慢着”这词，却不是出自他一人之口，还夹着若有似无的女声。 陈永年循声望去，见门口吴狗剩迎来一位尊贵的客人。 许是因为她衣着华丽，气质不凡，身后又跟着带到的侍卫，走进后，人群立马给她让开一条道，让她轻而易举进来。 陈永年看清来者，微微垂下头，将要说的话全部咽回去。 “吵什么吵？不想好好看就出去！”她睨了冯乾一眼，冷声道：“这么多人想做什么？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不成，还要殴打衙差不成？” 众人见她气势汹汹，对冯乾也没好脸色，不由猜测她的身份。 冯乾看了方卢雪一眼，呵呵一笑，“我就是打了，又怎样？” 方卢雪被他一噎，“你……” 此刻，陈永年朝她抱拳一礼，“属下见过方小姐！” 他上前挡在冯乾面前，面无表情道：“冯公子，大伙等着继续看戏呢？” 围观之人众多，都朝这边看着，低声议论纷纷起来。 一边是冯家公子，家中有人在州里当官。 一边是县令家的女儿，直管县中大小事务。 这两个身份的人摆在一起，谁赢谁输还说不准。 都害怕受牵连，却又都怀中几分好奇，想要看看这场神仙打架。 冯乾脸色立刻黑了下来，对着陈永年骂道：“孬种！你敢得罪老子，给老子等着！” 陈永年努力克制，让自己保持平静，不与此人动手。 他带着笑意伸手示意方卢雪在空位上就座，也示意冯乾坐下。 冯乾像是怕丢脸似的，转身准备就座。 就在转身瞬间，他伸手偷袭，朝着陈永年脸就是一拳。 陈永年始料未及，眼看不敌，迅速腰身一闪勉强躲开，踉跄退了两步。 堪堪稳住身形，就见冯乾被方卢雪的侍卫一拳答道，摔在小桌子上。 碟碟小食蔬果撒了一地，陈永年不由心疼。 好多的碟子啊！好多……这得废娘子好多钱。 冯乾被侍卫固定，方卢雪挥着拳头，“混账东西，没脸没皮，还玩偷袭。” 等方卢雪出了气，侍卫松开冯乾。 冯乾捂着熊猫眼，疼得“呜呜”直叫：“你……他……你敢打我？你……” 现场一阵哄笑。 冯乾脸上火辣辣的疼，推开扶着他的随从，气急败坏道：“还看什么？都给我打，给我砸！本公子今日不打断他的狗腿，不罢休！” 就在此时，他再一次被打断。 “有完没完，是哪个敢阻止老子……”冯乾定睛一看来着，话声突然噎住。 方卢雪好奇谁不说话便能噎住这讨厌鬼。 一看，竟是陶然与万子言！ 她轻叹一声，心想冯乾连她都不怕，两个书生来又有什么用？ 万子言扫了眼地上的碎屑，再看着陈永年脸色阴沉，他脸色也不由沉下来。 陶然略显平静，似是无感似的走向冯乾，“冯公子，你若管不住自己，在下便请令堂好好管。” 冯乾也不明为何每次见陶然，总让他觉得后脊发凉。 明明对方只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而已。 随后，陶然又接道：“冯公子，上月东巷，可睡得舒服？” 简简单单几个字，令冯乾闻声色变，仿佛做坏事被人揪住小尾巴一般。 他张皇道：“我……我不知道你说什么！” 陶然依旧是往常儒雅的模样，淡淡一笑，道：“无奈，令堂清楚，便好！” 最平静的声音却让冯乾被人掐住喉咙一般。 他惶恐地看着陶然，一连退了好几步，直到嗑在桌角，他才停下来。 冯乾的手下还在等冯乾的指令，却见公子跟见了鬼一般。 “晦气……晦气……”冯乾一连骂了好几声，带着手下灰溜溜地离开了。 本以为会打起来，却不想峰回路转，闹不起来。 二胖迅速收拾摔了一地的碗碟小食，将桌椅恢复原味。 众人纷纷重新就座，台上的表演也重新开始，喜气洋洋，好像没发生刚刚不愉快似的，继续吃喝。 陈永年还在发呆，盯着扫到一边的狼藉，计算刚刚风墙摔坏的碟子小食值多少钱，以及白吃一桌未结账，那又多少钱。 娘子好不容易经营的酒楼，还要亏损，这可不行。 他得找机会将这笔钱坑回来！ 良久，朱成业才从二楼下来。 刚刚来了一位贵客，他去二楼伺候，没来得及处理楼下之事。 不想再下来，楼下多了县令大人的女儿，还有和风书院的两位夫子。 他立马安排人将三人请去二楼空闲的雅间，好吃好喝款待。 万子言见陈永年还愣在那，喊了一声，“先上楼。” 陈永年迟疑半晌，答道：“好！” 第341章 查可疑人 第341章 查可疑人 “柒柒呢？酒楼出那么大事，怎么不见她？” 方卢雪坐下第一件事便是问万柒柒的下落，好似她此来都只为了万柒柒似的。 陶然与万子言坐下喝茶，没有回答，却不约而同看向陈永年，仿佛在问：你娘子呢？ 陈永年被盯着不由摸了摸头，显得有些笨拙，与一楼跟冯乾抗衡完全不同。 他眨了眨眼，道：“娘子她……她在灶房帮忙。” 话音落下，三个不同的声音响起。 陶然：“还真是她的性格。” 陈永年认可，娘子与众不同。 万子言：“灶房全是男子，她一个女孩子家，如何能跟那么多大老爷们共处一室？” 陈永年内心表示，娘子做的决定，他拦不住。 方卢雪反应最为激烈：“这么大一个酒楼，灶房连这点人都没？还要掌柜的去帮忙？” 陈永年看了她一眼，想让对方去劝劝，他说了娘子不听。 三人话音落下后，又齐齐看向陈永年。 方卢雪和万子言一人一句，皆是让陈永年好好管万柒柒，不要让她做这些粗活，要有掌柜的样子。 陶然则坐在一旁喝茶，一副看戏的模样。 四喜端着小蝶凉菜蔬果进来，被里面的气氛整得顿了一下，放下果碟，冲冲逃离。 陶然多看了四喜两眼，道：“这个小二，似乎也有些与众不同。” 万子言终于停下对陈永年的轰炸，道：“陶兄，我若将此话告知嫂嫂，明日你还能来书院否？” 陶然脸色一沉，“子言，你这可不仗义！我帮令妹处理这么大一件事，你居然恩将仇报？” 方卢雪听着他们的话有些迷糊，“你们在说什么？店小二哪里与众不同？” 说罢，她又细细回想一番，与往常见过的相似，并无哪里特别。 提到店小二，陈永年脸色骤变。 完了！ 被冯乾的事一闹，他忘了一件重要的事！ 他二话不说，立马开门离去。 方卢雪眉头微蹙，道：“他搞什么？在楼下，那人都蹬鼻子上脸了，他都不动手，现在又风风火火，跟大家似的！” 陶然抿了一口茶，淡淡一笑道：“他哪是不愿动手，是心疼他娘子的钱！” “钱？”方卢雪眉头皱得更深，这和钱有什么关系？ 倏然，她想起来拍桌道：“那混蛋砸了果碟没有赔钱！” “何止？恐怕还吃了霸王餐。”陶然将茶杯放回桌上，一副自若的模样，好像这件事与他无关。 事实也与他无关，他只是来救场，没人要求他要让冯乾结账。 “可恶！”方卢雪又拍了一下桌子，显得有些暴躁。 万子言微微蹙眉。 他之前见方卢雪还不是这样，还有闺阁小姐的模样。 如今不仅没闺阁小姐的温婉，还带着几分野性，脾气还有些急躁。 “方小姐，莫急躁，坐下喝口茶。”他为方卢雪倒杯水，推到对方面前，道：“你是县令大人的女儿，不能丢了大人的面子。” 方卢雪毫不犹豫地翻了个白眼。 她爹还不够丢脸吗？ 居然能想到让万柒柒给他当幕僚！ 但她想了想，确实不能丢了自己身份，听话坐下，安安静静喝茶。 此刻楼下略显平静，众人吃吃喝喝，好不快活。 朱成业与刘济在清算破碎的支出，以及因为吵闹而丢失了多少客人。 清算下，朱成业不由皱眉。 “朱掌柜的，冯公子那两桌加破碎，足足有三两银子，这是不小的数目……”刘济抬头看向朱成业，询问他如何处理？ 冯家在镇里虽不及陶家厉害，却也因为有个州里当官的亲戚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冯乾更是人尽皆知的混子，与当初唐奇文有过之而无不及。 今日亏损是小，怕就怕在冯乾今后会盯着酒楼。 八方来客的老板远在白枝镇，也只能让手下来闹事。 可冯家就在荷风镇，每天低头不见抬头见，要想整酒楼，轻而易举之事。 今日虽有县令家小姐、万夫子和陶山长相助，可往后呢？ 朱成业不由为酒楼今后而担忧，也开始找万柒柒，想与她商议。 陈永年在酒楼转了一圈没看到之前见过的人，还去了一趟灶房想和万柒柒说此事。 灶房声音太大，万柒柒根本没听清他的话，还让他先出去，她忙完出来再说。 陈永年只能回到前厅，将朱成业拦下，问道：“朱掌柜，酒楼今日可有请临时伙计？” 朱成业眼里闪过一丝疑惑，“未曾。” “那我们酒楼之中，可有瘦瘦高高的伙计？”陈永年追问道。 朱成业回想一下，朝着人群中一指，道：“只有他。” 酒楼的伙计年纪几乎都小，长得也瘦瘦小小，做不了重活才来酒楼寻伙计。 长得高而屈指可数。 陈永年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摇了摇头，道：“不是他！” 他虽与那人只是对视一眼，甚至没看清楚脸上有什么特征，但是他能确定身形和眼神都不对。 朱成业似乎也意识到不对，追问道：“永年兄弟，你是不是看到什么可疑人了？” 陈永年点头，“有人假扮酒楼伙计去了后院，但我没追上！” 他叹息一声，有些懊恼。 如果他没管大厅的事，必然能抓到假扮小二之人。 可是明月坊是娘子请来表演的人，有公然调戏女子，他怎可能坐视不管？ “你先别急，我去问问伙计，让人去查哪儿动了手脚。”朱成业也担心，立马去跟店里的伙计打听。 现在正值吃饭的高峰期，酒楼里人来人往，很难找出异常。 酒楼开业第一日，更不可能中断，将人赶出去。 众人寻了一圈，依旧没找出来哪里有问题，仿佛一切如常。 可越是这样，越让人惶恐不安。 刘济开口问道：“会不会我们多想了？根本没有人捣乱？” 他见朱成业和陈永年没说话，有继续道：“必然不会是下毒什么，若是被查出来，是要砍头的！” 陈永年灵光一闪，道：“请葛郎中过来！” 朱成业与他不谋而合，点了点头。 想要探查有没有下肚，最好的方法便是将郎中请来，将他们储备的食材和菜全部检查一遍。 万柒柒也被惊动，停下手里的活，参与调查。 最终，他们在备用的汤中检查出泻药。 好在熬了两锅汤，这份还未启用，才不至于让人喝了腹泻，及时止损。 之后，他们又将其他菜与水查了一遍， 确定没问题后，才各自忙碌。 但一个个变得谨慎起来。 万柒柒知晓方卢雪来了，才将灶房交换给潘达和雷子，跟着陈永年上楼。 事情真的就这样简单吗？ 万柒柒和陈永年心头都隐隐不安，觉得此事不该就这般结束。 第342章 营业好却不开心 第342章 营业好却不开心 天色渐暗，兴隆酒楼点起了灯笼。 方卢雪离开时朝万柒柒道：“柒姐姐，如果兴隆酒楼实在开不下去，你就跟我去云和县开一个吧？我藏了好多钱，够开一个很大的酒楼！” 她声音越说越小，仿佛怕被旁人听见。 万柒柒抿唇一笑，将她鬓前散落的丝发挽在耳后，道：“小酒楼我都开不好，再开一个大的，岂不是浪费你的钱？” “不会，我在你们酒楼逛了一圈，比外面那些酒楼都好。而且你相公也在云和县，可以时时见面。” 方卢雪笑呵呵的模样，与之前在二楼雅间时完全不同。 “平平怎么办？”万柒柒眨了眨眼。 “云和县又不是没有书院，我给你找关系，去云和县读……” 方卢雪还未说完，便被万柒柒推着往外走。 “行了行了，先将眼前事处理好。”万柒柒推了两下停手，低声道：“注意安全。” “好，你也一样，一定要保护好自己！”方卢雪恋恋不舍地望着万柒柒，仿佛此次分别，下次便不知何时才能见。 万柒柒果断转身往酒楼走，断了方卢雪的牵肠挂肚。 方卢雪的提议很好。 在云和县开酒楼，生意必然比现在好。 但是做人要言而有信。 她既然答应与朱成业开酒楼，便不会中途因任何人的邀请而放弃兴隆酒楼。 先渡过此前的危机，再做日后的打算！ 小六子耳尖，听见方卢雪对万柒柒的邀请，好奇道：“万掌柜的，你会跟方小姐去县里开酒楼吗？” 万柒柒歪头一笑，道：“你猜猜！” 小六子跟在万柒柒身后，喃喃道：“兴隆酒楼可是您一点点改的，您肯定不会抛弃我们……” 万柒柒点点头，扫了眼一楼大厅，已经没有客人了！ 古代小镇酉时过后，大部分商铺都会歇业，只有一些风尘场所才开始营业。 戌时起，外面几乎已经没有人迹。 现在临近戌时，便只剩下商铺伙计在忙碌，准备下班。 万柒柒看大家虽然累，脸上却洋溢着笑，显然对今日开业十分满意。 若是没有下药一事，万柒柒也对今天的开业颇为满意。 但此刻她高兴不起来。 荆十四娘带着杜若走来。 忽然，杜若在万柒柒面前跪下，道：“万掌柜的，今日多谢陈公子相助，才让奴家幸免于难，今后任凭恩人吩咐，杜若必鞍前马后报答……” 万柒柒见她的架势，险些以为她要以身相报。 听见后面的话，她从松了一口气，将人从地上扶起来，道：“今日换做任何一位女子被调戏，我相信相公也胡出手相助！” 她轻轻拍打杜若的手背，道：“想要不被人欺负，并不能依靠于谁，只有自己强大，才不会被人看不起！” 万柒柒这话不仅是说给杜若听，也是说给明月坊所有人听，亦或是说给自己听！ 祸事上门，躲是躲不到的。 若不想自己被人左右，便只能让自己更强大。 万柒柒回想今日冯乾大闹一事，知晓在这个时代，只有以权压权。 如果你没有关系，又没有权利地位，那你便只能充当蝼蚁，被人踩在脚底下，任人宰割！ 不论是朝廷，还是边陲小镇，只要有人的地方便会有这种事发生。 同情，没有任何用。 这次陈永年能帮明月坊，那下一次，又有谁去帮她们？ 荆十四娘明白万柒柒的意思，朝她一礼，认真道：“万掌柜的话我等记下，今日多谢万掌柜给明月坊这个机会，让众人知晓乐坊中还有我明月坊。” 万柒柒微微点头，道：“计划临时有变，明日你们歇息一日。” 荆十四娘眸子一怔，对这个消息很意外，却没有多问，道：“好，若万掌柜需要，便派人去明月坊，与我等说一声即可。” 杜若却不明，以为是自己的事让万柒柒不要明月坊表演，想要与万柒柒解释。 荆十四娘没给她机会，带着人离开。 酒楼其他人搞完卫生，聚在一楼大厅，等着万柒柒和朱成业吩咐。 “今日开业十分好，各位辛苦！” 万柒柒带着朱成业朝众人鞠躬。 伙计们受宠若惊，没想到还能得到掌柜如此待遇。 雷子笑着喊道：“我们不辛苦，是万掌柜的辛苦了！” 立马有人应和道：“对，万掌柜的辛苦了！陪我们这些大男人在灶房待了一天，衣裳都被我们熏臭了！” 小六子听他们夸万柒柒，立马喊道：“朱掌柜也辛苦了！为我们擦屁股……” 他话音落下后，哄堂大笑。 大家其乐融融，像是一个大家庭。 万柒柒心中叹息一声，道：“时间也晚了，大家回去休息，明日……明日可以晚些来！” 雷子接道：“不，我们明日还得早点来做准备，不能让万掌柜的像今日一般累！” “对，明日早些来！” “早些来！” 万柒柒脸上保持笑意，心底却高兴不起来。 他们闹了一阵，零零散散散去。 不一会儿，便只剩下万柒柒、朱成业、吴狗剩和刘济。 朱成业察觉不对，侧头问道：“柒柒，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后面两个时辰，两个卖会员的人没再卖。 后来陈永良跟是跟着陈永年消失在酒楼，不知去向。 还有万柒柒与方卢雪不知在雅间说什么，还让吴狗剩在门口盯着，不让人靠近。 这种种行为，都让朱成业觉得不对。 万柒柒眸子微垂，认真道：“酒楼的吃食有问题，被人下药了！” “明日，荷风镇应当便会传出酒楼吃食有问题的流言……或许不用明日，今晚便会开始！” 潘达隐隐觉得酒楼有什么事，打转回来。 他刚到门口，便听见这个惊天消息。 “所有吃食都由我们做，没有外人，为何会有问题？” 面对突然闯入的潘达，万柒柒愣了一下，没有隐瞒。 她让吴狗剩将下药一事再次说了一遍，在场之人彻底愣住。 “他……他们……”朱成业一时噎住，说不出来话来。 酒楼开业针对也是常有的事，但是用这种阴谋诡异，要让对方入狱的，他还是头一次见。 刘济手里的毛笔掉落，将纸染上墨痕，停在半空中的手还在颤抖。 他喃喃道：“此事，只有报官！” 万柒柒点头，“永年带着永良已经去陶户长那排查下毒之人，此事暂时只能暗中调查，以免打草惊蛇。” 其余四人点头赞同。 “那明日……可还营业？”朱成业迷惑了！ “营业，照常营业。”万柒柒在等结果。 如果今晚陈永年和方卢雪顺利，那明日便还可以正常营业。 若是不能，今夜他们恐怕就要出事。 第343章 喝凉水都呛 第343章 喝凉水都呛 斗转星移，晨光熹微。 晨间小镇水雾氤氲，连着石板路略显潮湿。 云层重叠，将本就不亮的天空显得更加暗。 镇里已有不少百姓起来，行走在空旷的大街上。 附近药庐还未开门，便有人站在门口敲门，催促着药庐的郎中赶紧营业。 除敲门之人，还有捧腹在药庐石阶上坐着的人。 这些人无意都是唇色发白，看着没有精神。 吴狗剩路过，看过一眼后便将脸别过，步履匆匆，仿佛怕那些人认出自己一般。 有一两个开门的药庐门口聚着些村民，议论纷纷。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家相公从昨儿夜里开始便闹肚子，连着一晚上没有消停。” “我家娘子不仅闹肚子，还呕吐，将我家孩子都吓坏了！” “谁说不是呢？我家孩子也一样。” “你们发现没？好像很多人闹肚子……该不会是感染什么疫病了吧？” “难能啊！一点征兆都没有，不可能是疫病。” “那又当如何？我家那位，可什么都没做，就昨日跟着他好兄弟去那新开的酒楼吃了顿饭。” “对……对，我家那位也去了！” “还有我家的去了！” 门口人合计一阵后，又去相邻的药庐问一遍，最终得出消息，是兴隆酒楼的菜有问题！ 这些人越想越气愤。 甚至有些男人气不过，抄起路边的棍子说要去找兴隆酒楼算账。 忽然，闹腾的人群中有人道：“我知道酒楼的两个黑心掌柜住哪！走，去找他们说理去！” 吴狗剩瞥了眼人群，却因为人太多看不清带头之人。 他不敢靠近，怕被人认出，只能匆匆行过，先回家再做打算。 吴狗剩一晚上只睡了两个时辰。 等陈永年和陈永良回来等到将近子时。 丑时未过，他便被万柒柒叫醒，让他去镇里的公廨打探情况。 相比吴狗剩，万柒柒几乎整夜未眠。 她很困，也告诉自己要休息好才能面对接下来的事。 可现实却是她刚睡着，立马会被自己惊醒。 探窗一看，还未天黑，人也未归。 直到天微微亮，她终于熬不住睡下，却又是噩梦连连。 梦里，她再次梦见穿越之前的亲人。 父母白发鬓鬓，站在墓碑前，声泪俱下。 她上前仔细一看，那竟是自己的墓碑。 她冲上前想让父母看见自己，眼前的画面却顷刻碎裂，变成无尽黑暗。 再复光明，她看见平平和安安在玩耍，陈永年笑着和自己打招呼，还有王雉、陈永兴、陈永良、吴狗剩…… 可是她却怎么也靠近不了。 她走近一步，他们便远离一米，直到所有人消失在眼前。 而后她又看到了兴隆酒楼。 她寻遍酒楼，不见人的踪迹。 万柒柒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种无力感。 仿佛有一张无形的网埋在空气中，将她压得死死的，让她无法喘息。 这种力量在一点点抽空她的力气，甚至是她的呼吸…… “阿娘……” “柒姐……柒姐……” 一声声呼唤下，万柒柒紧闭的眸子终于动了两下。 她缓缓睁开双眸，有些分不清梦境和现实。 眼前是三个模糊的轮廓，看着有些眼熟。 “柒姐，你终于醒了，吓死我了！” 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万柒柒的实现渐渐清晰，终于看清自己身处的环境。 她扶额，撑在床板坐起来，问道：“几点了？” 许是因为疲劳过度，她嗓音微微沙哑，仿佛从砂纸上磨过一般。 吴狗剩愣了一下，意识到万柒柒问的是时辰，答道：“刚过卯时二刻。” “卯时二刻？”万柒柒的状态看着还有些迷糊，似乎在想卯时二刻是什么时间。 吴狗剩有些焦急，却没催促万柒柒，让她先缓过劲来。 良久，万柒柒终于清醒过来。 卯时二刻？ 那是早上六点了！ 她这才问道：“你回来了！打探到什么消息吗？” 吴狗剩盯着万柒柒看了半晌，确定对方已经清醒过来，才认真道：“公廨空无一人，我等到公差来，也没看到姐夫的身影，可能不在那。” “我又去陶府，看守森严，好像有什么人在里面住着，不让靠近。” “看守森严？”万柒柒眼眸中带着几分疑惑。 陶府住着陶户长，陶宅住着陶然，两父子有各自独立的院子，但陶府明显比陶宅气派。 万柒柒最近刷新对陶家的认知。 她原以为陶然只是普通的大户人家，简简单单做个教书先生。 但如今看来，陶然好似比她预想的复杂。 陶户长管理荷风镇，与方县令交好，听说昨天那个叫冯乾的脸方卢雪都不怕，却怕陶然。 其中必然有陶户长的原因。 可她平日路过陶府也不见看守森严，难道是来了什么厉害角色？ 万柒柒思忖一阵，问道：“近些时间可有镇里可有来什么大人物？” “大人物？”吴狗剩不明所以，不懂这之间有什么关系。 他耐心想着，摇摇头，道：“没听说。” 倏然，他想起回来路上遇到的事，急忙道：“柒姐，我们晚点再分析，先离开这里，找个安全的地方再说。” “怕闹事的人？？” “嗯，我回来一路上看到很多人，说要来找你和朱掌柜的麻烦。”吴狗剩叹息一声，“柒姐，你还是带着平平他们躲一躲，别伤着了！” 万柒柒点头道：“你将几个孩子送去万夫子，后面的事我自由安排。” 吴狗剩想追问万柒柒自己准备怎么办，但见她没有要退缩的意思，也没开口。 他比旁人都清楚万柒柒的性子。 然而，将三个孩子送到万子言院子后，万子言却跟着吴狗剩回来。 万柒柒坐在院子的石桌上，吃着昨天店里剩的点心。 吃饱才有力气干活！ “你打算如何？”万子言在万柒柒面前坐下。 吴狗剩以为万子言来劝万柒柒离开的，却不想两人却安安稳稳坐下，似乎一点也不急。 “不能跑，跑了便是畏罪潜逃，等于承认是酒楼的错。”万柒柒吃得嘴干，喝了一口凉茶，差点呛着自己。 她终于理解那句，倒霉起来喝凉水都呛，应该是指自己这样。 万子言来之前已经和吴狗剩将事情打探清楚，道：“你身旁无武力高超者，恐怕很难保证你的安危？” 吴狗剩意识到，自己被万夫子嫌弃了！ 事实上，他身手确实不好，保护不了万柒柒。 “我比任何人都惜命，自然不会拿自己性命开玩笑！”万柒柒灌了好几口水，道：“我只是在想那人是如何悄无声息在水里下药。” “凡事都有蛛丝马迹，循迹而寻，必然能获取线索。” 万子言话音落下后，院子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听声响，应该有好几人。 吴狗剩惊愕，村民来得那么快？ 第344章 来保护万柒柒的人 第344章 来保护万柒柒的人 “来了！去开门。” 万柒柒面色冷静，好似早有预料。 吴狗剩不明，捣乱的人来了，柒姐怎么还能这般淡定。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 吴狗剩一怔。 来捣乱的人会敲门？ 万柒柒见吴狗剩半晌没动，又看了他一眼。 吴狗剩这才往门口挪动，小心翼翼拿开门栓。 他打开一道小口子，凑上去看。 门口站在几个身着深色劲装的少年，身形笔直，略显健硕。 吴狗剩迟疑半晌。 还请打手吗？ 他心中盘算自己能打赢几个，怎样能让万柒柒安全出去…… 忽然，眼前一黑，随后与门口一名少年四目相对，两张脸几乎凑到一起。 “请问是万柒柒嫂子家吗？” 话音刚落，门猛地关上，差点将询问之人鼻子夹住。 “威哥，你没事吧？”立刻有人上前询问。 李威摇摇头，眉头紧皱。 刚刚听见院子的声音像嫂子，开门的应当是永年师兄说的狗剩兄弟。 可是他们之前见过，为何对方不识自己，还将门关了呢？ 李威郁闷，万柒柒和万子言看着吴狗剩，也觉得郁闷。 吴狗剩靠在门背上好一阵，才后知后觉外面的人有些眼熟，好像是武馆的人…… 片刻后，李威和武馆的其他兄弟终于进入院子。 吴狗剩将人拒之门外有些心虚，躲到灶房去烧水泡茶了！ 万柒柒抬眸，问道：“他在武馆吗？” 李威眼神中闪过疑惑，随后才明白万柒柒问的“他”指的是陈永年，道：“永年师兄不在，不过他昨夜来过。他说今儿一早他若没回武馆，那便让我带几人来你这保护你。” 万柒柒更加疑惑陈永年的去向。 他似乎料到自己可能回不来，提前叮嘱武馆的人来保护自己。 万子言听着两人的对话，对陈永年好感再次提升。 能思前顾后，遇事不莽撞，这倒是配得上自己的妹妹。 看着有人保护万柒柒，他便放心，道：“时辰尚早，我将安安和莫林送去陶家，那儿相对安稳，你自己注意安全，莫与人硬拼。” 陈莫林是过年时万子言帮小猴子取的名字，让他有一个正式的名字，而不是成天被人叫小猴子。 “好，你也注意安全。” 明明危险的万柒柒，但她叮嘱万子言注意安全已经成为习惯。 待万子言离去，万柒柒才正式与李威说起酒楼的事。 但她只是简单说了一遍，并未将细枝末节告知，更没说怀疑的人选。 李威听后面露惊愕，似是不敢相信耳中听到的经过。 好端端的酒楼开业，怎就变成这样？ 昨儿协助镖局执行任务，想着今日空下来去酒楼撑场子，却不想成了现在这样。 万柒柒也没想过事情会变成如今这样。 她望着天空，陷入反思之中。 即便云层堆积，随着晨光渐起，小镇也亮堂起来。 万子言牵着小猴子，小猴子牵着安安，安安牵着平平，平平牵着吴臭蛋…… 五人并排走在大街上。 “舅舅，我们去哪里？”安安侧头问道。 “舅舅，我们走了，阿娘会不会担心？”平平追问道。 小猴子和吴臭蛋没问，却也跟着看过来。 万子言温声道：“我带你们去陶山长家，这几天你们住在陶山长家中。” “为什么？”安安有些疑惑，为什么要住别人家。 “陶山长家？是不是我可以和修瑾学兄一起了？”平平眼前一亮。 这几日在学院相处中，他看到与自己年龄相仿的陶修谨识字多，还能背诵老师所授课文，他心中别提有多羡慕。 若是能与陶修谨一起学习，他觉得自己也能进步不少。 只是他倏然一想，今儿阿娘的话，他虽然不是很明白，却能感觉阿娘好像遇到了麻烦事。 阿娘很久没做噩梦，今儿起来却好像做噩梦了！ 他眉头皱作一团，问道：“舅舅，阿娘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万子言脚步一顿，随即有恢复如常。 为人师长，他不愿与孩子撒谎，却又不能将这种事直接告诉孩子。 他沉声道：“你们只需知晓，你们安安稳稳待在陶山长家，便是对你阿娘最好的帮助即可。” 小宝们只听出来，待在陶山长家，阿娘（柒姐姐）便能安心，连忙点头。 陶然不在家中，妻子罗岚似是知道万子言会带着小孩来似的，让人将孩子带去打扫出来的厢房。 她平声道：“他们在陶家，你们放心便好，阿然已安排好。” 万子言站在罗岚几步外，朝她一礼，道：“子言多谢嫂嫂，不知陶兄在何处？” “昨夜吩咐后便去找了父亲，未见其归来，让人传话今日会直接去书院，你若是寻他，去书院即可，孩子我让送修瑾的仆人一同送去。” 罗岚说话缜密周全，将所有事都交代清楚。 她穿着华丽的衣裳，也有大家风范，更是陶然的贤内助。 万子言微微颔首道：“如此便多谢嫂嫂！” 他行拜别里，转身往外行去。 才离开陶宅，他身后立刻有人追出来。 “万……万哥哥。” 小猴子拦在万子言跟前，抬头看着万子言。 他乌黑的双眸在光影下闪闪发亮，好似两颗黑宝石一般。 小猴子抿了抿唇，似是有些紧张，问道：“万哥哥，柒姐姐她，是不是……有危险？” 他比平平年长两岁，又在涟山待了几年，心智比同龄人更加成熟，思虑得也更多。 万子言垂眸盯着小猴子，认真问道：“你想我如何回答你？” 小猴子一怔。 万子言接道：“你心中已有答案，必然知晓如何她能安心。” 小猴子点头，问道：“我……我能做什么，帮柒姐姐？” 万子言抬眸望着天空，静默片刻，道：“保护好自己。” 半晌，他接道：“亦或是让自己强大，像你的狗剩哥哥一般留在她身旁，帮她解决问题，而非让她觉得你弱，需要保护。” 小猴子懂他的意思。 弱者才需要被保护，强者才能保护别人。 “万哥哥，你放心，我会强大起来！”小猴子目光坚定，像是给自己定了一个目标。 万子言没与其多言，迎着晨光行去。 荷风镇公廨的位置在镇中央，镇里出任何事都能最快最有效地前去。 万子言也不知自己为何会走到此处，只觉得陶然现在应当不在书院，而是公廨之中。 果然，他行道门口，便见陶然与身着官服之人站在公廨门口交谈。 走近一看，他眼里闪过惊愕之色，“是你？” 那人闻声转身，眼光洒在他脸上，映出他流畅的轮廓。 清朗的声音传来，“许久不见！” 第345章 逼入家门 第345章 逼入家门 日初山头，荷风镇笼罩在霞光下。 百姓们劳作的一天又开始。 然而，在荷风镇某条街民房口，围着满满的百姓，每人脸上都带着愤怒。 甚至，有些人手里拿着烂菜叶子、臭鸡蛋，还有小石子。 隔着院子的围墙往里扔。 当然，还有各种各样难听的骂声。 “滚出来！你这个黑心的妇人！怎么会有你这般坏心思的人！” “毒妇，要我相公有什么事，我必要你偿命！” “你这个水性杨花的毒妇，在那么多人面前卖弄风骚就算了，还敢拿有问题的菜给客人吃，你就不怕遭雷劈吗？” “我们都是信你敬你才去捧场，结果你怎么对我们的？你的良心呢！良心被狗吃了吗？” “我们是瞎了眼才会信你的这个毒妇的话，你只为赚钱，根本不顾他人死活！” 许是这些人见骂着里面没动静，开始不停地敲门。 “咚咚咚～” “咚咚咚～” “咚咚咚～” 那张木门承受了太多它不该承受的敲击。 在一次次敲击中，它似乎也愤怒了，隐隐有要倒下的意思。 二胖和铁柱还未明白发生了何事，便已经成为堵门的一员。 忽然，敲门声止，却从门缝中溢出血。 二胖的衣裳立刻染上血渍，脚下的泥土也渐渐被血浸染。 “哎哟我滴娘，怎么还有血！”他猛地从门背弹开，扒着自己染上血迹的衣裳看，好一阵心疼。 这是过年家中给他缝的新衣裳，才穿了没几天，怎能就沾上血了呢！ 李威较为稳定，蹲下抹了把地上的血，放到鼻子间闻了闻，道：“是狗血。” 甚至不需要多想，都知道只是黑狗血，驱邪避祟所用。 他们往万柒柒家门口泼黑狗血，是将她当污秽之物除去。 李威摩挲手指，站起来看着院子里坐着的万柒柒。 闹事的人都已经到了家门口，她为何还能如此淡定地坐着喝茶？ 他们并不知道，万柒柒平静的外表下有一颗暴躁的心。 外面骂一句，她便在心中回怼一句。 面的人是脑残吗？做事都不动脑子。 不过她表面却显得淡定，看不出一丝骂人的痕迹。 万柒柒心想，这些人能找来这里，必然已经找去了朱成业那。 朱成业住哪，百姓们清楚并不可疑，可疑的是她住在没几天，百姓是如何得知？ 想来有人在背后带节奏，挑唆百姓，才会促成如今的局面。 从围墙飞进来的臭鸡蛋砸在院子里，臭味阵阵。 李威捂着鼻子问道：“嫂子，要不我带你换个地方？” 以他的身手，带着万柒柒翻墙出去，躲开百姓，应该没问题。 万柒柒终于起身。 李威以为她同意自己的建议，准备叫兄弟们行动，却听见万柒柒说了句让众人震惊的话。 “开门！” 李威面露惊愕，“嫂……嫂子，你认真的？” “嗯，开门！”万柒柒依旧保持自己的想法。“出去以后，李威你注意人群，找寻唆使大家的人。要注意，对方可能有些身手。” 李威愣了愣，有些不太明白她的话。 吴狗剩似是已明白万柒柒的话，立马拿了一把柴刀，一副保护万柒柒的架势。 万柒柒瞥了他一眼，道：“你要是伤了人，我可没法捞你。抓人交给武馆，你帮我挡住那些臭鸡蛋便好。” 她是真的受不了这种臭味。 院子门打开，无数的烂叶子和臭鸡蛋砸过来。 吴狗剩早有准备，拿开手里的伞，一一挡下。 万柒柒干干净净出现在百姓面前。 李威带着武馆的兄弟警惕地盯着人群，试图将捣乱之人揪出来。 学武就是为了锄奸惩恶。 如今，他们热血沸腾。 面对突然张开的们，百姓们似乎有点懵。 他们以为万柒柒会一直躲在里面，亦或者翻墙逃跑，却从未想过对方会从正门出现。 甚至，他们看见万柒柒后愣了半晌。 眼前之人眉目温和，水蓝色长裙将她显得清新淡雅，仿佛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小姐。 “你……你是谁？”有人提出疑问。 虽说他们打听过，这里面住的的确是万柒柒，可是他们却不能确定眼前之人是万柒柒。 “我就是万柒柒！” 话音落下，全场一片哗然。 他们似乎不太相信眼前之人是万柒柒，是哪个黑心掌柜。 她实在太像大户人家的小姐了！ 万柒柒朝百姓们鞠躬，道：“抱歉，兴隆酒楼一事是我们做掌柜的疏忽，才导致诸位亲人生病，作为兴隆酒楼掌柜的我难辞其咎。在此，我想诸位道歉！” 直到此话出来，大家才隐约信她是万柒柒。 有人大着胆子问道：“为何你与传闻中长得不一样？” 万柒柒胆大一笑，沉稳答道：“既是传闻，其中必然有假，更何况眼见之事也有时有假？” “你真的拿发霉的食材给酒楼客人食用？” “是吗？我还是第一次听见这个说法！我改酒楼舍得开销，为何会舍不得这些银子，拿发霉的食物给客人吃，损害自己的名声呢？” “都说是你们酒楼舍不得钱，才这样做。” “你们必然没看过开业，若我真的舍不得钱，我何必弄得那般红火……” 双方一问一答，氛围和谐。 二胖和铁牛对视一眼，怀疑自己看到的是不是有假。 怎么万柒柒出现，这些百姓反而安静下来。 难道她真的如外界传言的那边，有术法迷人心智？ 万柒柒扫了一眼围着院子的人，几乎都是一些穷苦百姓。 换作是她，自己好不容易赚的钱吃一顿好的，结果吃进了医院，也会发火。 她不在意名声，却不代表有人可以刻意诋毁她的名声。 “对于诸位家人之事，我深感抱歉，治疗费用可凭郎中开的字据来酒楼报，我们愿意补偿。” 万柒柒扫了眼人群中的人，落定在一个皮肤白皙，穿着却破破烂烂的人身上，“但若有人借此讹诈酒楼，我也不介意送那些人去见官！” 真正受其害的人怎么会讹诈酒楼，必然是同意万柒柒的说法。 “补偿药费又能如何，休息两日，便少上工两日，我们的工钱又怎么办！”那人被万柒柒盯着还不老实，带头起哄。 其他百姓闻言，又觉得这人说得有道理。 “对啊，工钱怎么算？” “要是听工两日，伙计被人抢走了怎么办？” “我们不管，除了药费，酒楼必须补偿我们误工费！” “对，补偿误工费。” “误工费……误工费……误工费……” 刚刚安静下来的百姓，又在此刻焦躁起来。 有不少人手探入菜篮子里，准备万柒柒拒绝，便发起新一轮进攻。 吴狗剩立马拿起伞，抵挡新一轮的进攻。 而在这时，躲在百姓中的人开始往后撤。 第346章 摔出脑震荡了 第346章 摔出脑震荡了 李威见人要跑，立马喊上来的兄弟们，飞跃过去，欲将人抓住。 然而，谁也没想到，那人竟三两下躲过武馆的抓捕。 百姓也被突然的打斗吓到，连忙往四周散去。 那人回头，与万柒柒对视一眼，似乎明白对方要做什么。 他突然抓起地上的沙土一样，迷了李威的眼，随后抓起一颗石子，直击万柒柒。 吴狗剩用伞挡下，却见石头如利刃般穿破纸伞，稍稍减缓速度朝万柒柒而去。 万柒柒才发现，自己算漏了这人的身手。 眼见石头越来越近，万柒柒猛地往后一倒。 比起被石头砸死，她宁可自己摔一跤磕破脑袋！ “砰”的一声，石头陷于木门中。 随后又是“砰”的一声，木门倒地。 四处围观的百姓惊呆了，刚刚发生了什么？ 有人动手要杀人？ “拿下！” 随着声音落下，冲出来一批衙役，百姓往后赶。 随后，便有带刀的捕快冲出，与那人交缠在一起。 就在那人想要使诈逃走时，一个青年男子腾空跃起，直击那人。 猝不及防的一脚，那人甚至没有任何反抗余地的被人踹飞，“砰”的一声砸在墙上。 “咳～”那人跌在地上，咳出一口血，可见踹他之人使了十足的劲。 那人抬眼，面露惊恐，马上两柄明晃晃的刀架在了他脖子上。 他犹豫了一瞬，在所有人都未曾反应过来时，将脖子在横刀下一抹，鲜血顿时染红刀刃。 “啊，杀人了！”胆小的百姓喊叫起来。 “肃静！”那青年男子厉声喝道，取下腰间的牙牌举起，“官府办案，闲杂人等一律告退！” 百姓早已经被眼前的惊变吓得魂不守舍，又见青年男子凶狠，还是官府的人，连忙散去。 李威刚看清眼前的场景，便被衙役压住，下意识反抗，直接被压住。 他眯眼看了许久，终于认出青年男人是谁。 在云和县衙中，有一名身手了得的捕头，名叫梁鹏飞，曾经在拜入荷风镇武馆学武。 算下来，也算李威的师兄。 他立马收敛几分警惕之色，颔首一礼道，“李威见过梁捕头！” 梁鹏飞并没有理会李威，甚至不曾多看李威一眼，只是挥了挥手，示意手下的人放开李威。 吴狗剩却警惕地盯着梁鹏飞，将手里的伞当武器。 梁鹏飞唇边一圈青渣，一双深邃而锋利的双眸，不管怎么看，都不像善茬。 虽说人是官府的人，但对方可能是来抓柒姐的，他便不能让对方靠近。 万柒柒坐在地上抱着后脑勺，耳边一阵嗡鸣，眼前花了一片。 她感觉自己摔成脑震荡了！ 良久，她才缓过劲来，眯着眼透过吴狗剩身影的细缝看向梁鹏飞。 她不认得来者，却认得县衙的腰牌。 坐起来拍了拍吴狗剩的裤腿，道：“你让开吧！” 吴狗剩这才让开，让梁鹏飞与万柒柒正式打照面。 梁鹏飞自从出现，便没睁眼看过她们任何一人，直到万柒柒这，他也不过打量两眼。 他冷声问道：“你就是万柒柒？” “对，是我！”万柒柒揉了揉后脑勺，发现已经鼓起一个包了！ 她伸手示意吴狗剩将自己扶起来。 踉跄两步，她终于站稳。 梁鹏飞也不与她多说废话，举起牙牌道：“我乃梁鹏飞，云和县捕头，奉命前来请万掌柜的走一趟！” 万柒柒眼里划过一丝诧异。 果然，如她所料，镇里有官府的人物在。 若她猜想的没错，应该是新任县丞。 万柒柒虽无法确定新任县丞是何人，却能感觉对方对自己应该没什么恶意。 “梁捕头啊，我……”万柒柒上前一步，眼前一片眩晕，四肢像是被抽空了力气一般瘫软下去。 吴狗剩吓得猛地将万柒柒提起来，脸色阴沉道：“柒姐，你没事吧？” “没……没事，就是有点晕！”万柒柒话音刚落，又是一阵干呕。 特.么的！反了天了！ 该不会真的摔出脑震荡来了吧？ 万柒柒就着吴狗剩的力气，一动也不想动，道：“梁捕头，你也看到了我现在的情况，可能无法立马跟你走。” 众人齐齐看向梁鹏飞。 梁鹏飞脸上没有半分同情，甚至带着几分不耐烦。 所有人都以为他会拒绝时，他却道：“休息半刻钟。” 不仅吴狗剩一行人惊住，就连跟着梁鹏飞的捕快也惊住了！ 平时梁捕头拿人可本分情面也不给，说拿人就拿人，哪还有缓缓的。 今儿梁捕头是吃错药了？ 万柒柒才不管梁鹏飞之前如何，直接靠着墙在地上坐下，也不管脏不脏了！ 她此刻只想坐下歇息，缓解自己的不舒服。 坐了一阵，又喝了几口水，万柒柒终于缓过劲来，回想刚刚发生的事。 她伸长脖子望着地上的那泼血迹，抬头问道：“死了？” 吴狗剩以为万柒柒在问自己，正要回答，便听见梁鹏飞已经回答。 “嗯，自杀。” 万柒柒漫不经心道：“线索就如此断了，你们官府办事，就如此？” 她话音落下后，捕快们瞪大眼不敢呼吸。 谁给这女人那么大的胆子？居然敢这样质问他们的上司，不要命了？ 要说万柒柒的胆大也是梁鹏飞给的。 县衙拿人，哪有等等的道理。 梁鹏飞允许她休息，就是给她开了先例，让她知晓梁鹏飞不会对她如何。 自然，她想知道的问题可以随意问。 “他是第一个，你也是第一个。”梁鹏飞冷声答道，睨了万柒柒一眼，道：“休息够了？那便跟我走！” “说好半刻钟，你还说话不算数？”万柒柒倚坐着，不愿意动。 她又问道：“兴隆酒楼那么多人，你们都抓起来了？” 梁鹏飞睨了万柒柒一眼，神情中露出不耐烦，好像说：女人，你好烦！ 万柒柒见他不回答，动了他是那种做事而不说话的，问了也问不出来，选择放弃。 半刻钟过去，万柒柒终于站起来，跟在梁鹏飞身后走。 吴狗剩、二胖和铁牛作为酒楼的伙计，也被带走。 还有李威和武馆的人被晾在原地，还不让跟着。 最后，梁鹏飞带着人停在了兴隆酒楼门口。 万柒柒对此一点都不惊愕。 公廨虽然可以审案，但兴隆酒楼涉及的人太过，不可能放在公廨，只能放在事发之地。 此刻，兴隆酒楼被官兵层层把守，算是一只苍蝇也飞不出来那种。 酒楼面前围了很多百姓。 可以看到，百姓手里提着的篮子里的鸡蛋和烂菜叶。 他们瞧见万柒柒时欲动手，却被梁鹏飞一个眼神斥退。 梁鹏飞带着万柒柒走到酒楼门口，侧头道：“嫌犯跟我进去，其他人守在门口，有任何可疑动向，随时汇报！” “是！” 第347章 都见过可疑人 第347章 都见过可疑人 万柒柒被一把推进酒楼。 梁鹏飞推她的力气极大，仿佛一路上已经消耗他所有的耐心。 万柒柒一个趔趄，险些摔倒。 好在前面是一张桌子，踉跄几步撑在桌子上，随之坐下长凳上。 她回头睨了梁鹏飞一眼，随后便大厅的哭喊声吸引。 在哭的是酒楼负责清洗的大娘，她哭诉着被抓的遭遇，声泪俱下，让人听了不由都觉得她可怜。 万柒柒只看了两眼，便移开视线，打量其他人的神色。 除去知情人还算稳定，其他人脸上都显露出慌乱，甚至有些年纪小的已经有隐隐要哭的征兆。 只是人群中不见朱成业的身影！ 吴狗剩在万柒柒身旁停下，低声问道：“柒姐，现在怎么办？” “安静待着，等官府查案。”万柒柒淡声答道。 如今的局面其实并不差。 今天那人试图杀自己，必然会选择兴隆酒楼其他人做替罪羔羊。 官府将兴隆酒楼的人全部带来这里审查，一边排查，一边是保护。 就在他们进来后，外面的吵闹声起，无意都在骂兴隆酒楼黑心，要将官府严惩。 一边是谩骂。 一边是吵闹。 万柒柒夹在中间，刚缓和的头疼又一次发作。 她能摸到太阳穴的青筋暴起，在指腹间一跳一跳，来倾诉对现今的不满。 头疼使得她眉头皱作一团，人也显得有些不耐烦。 “安静！吵什么？” 出乎意料，梁鹏飞又一次开口呵斥，让大厅里的吵闹声戛然而止。 那洗菜大娘嘴还半张着，眼垂缀着一地晶莹的泪珠，仿佛也被震慑住，不敢轻易往下掉。 他们这才注意到万柒柒的到来，欲冲过来询问详情，被梁鹏飞一个眼神呵退。 梁鹏飞在左，吴狗剩在右。 两人像是万柒柒的左右护法，没有一丝违和感。 万柒柒揉了揉太阳穴，让自己稍微不那么难受，才开口道：“有人诬陷我们给客人吃不干净的食物，实则有人在茶水壶里下药。” “大家好好想想昨日的开业，有没有见过什么可疑人。” 雷子一惊，问道：“昨儿不是查出汤里有泻药吗？怎么又变成茶水壶了？” “声东击西，利用汤转移视线，降低我们的警惕。”万柒柒闭上双眸，不停地揉太阳穴。 梁鹏飞闻言看向万柒柒，眼神中闪过一抹惊愕之色，似是没想到这个妇人连战术中的声东击西也知道。 其实这个知道这个方法的并不少，只是很少人用专业的词。 至少，这种词不应该出现在一个村妇口中。 万柒柒的话音落下后，安静的大厅又起了议论声。 不少人在探讨是什么人这般狠毒，居然字啊茶水里下毒，害那么多无辜百姓。 只有几个在正经讨论昨日自己的经历，配合找出嫌疑犯。 最先来到万柒柒面前坐下之人是小六子。 他可能刚哭过，眼睛略显红肿，眼神中也透着恐惧。 坐下后，他放在桌面上的手微微颤抖，眼神还有意无意间瞟向梁鹏飞。 没看一眼，便多一分恐惧。 “万……万掌柜的，我……我昨儿听朱掌柜的，看着坐在大厅的可疑客人，他们吃完光坐着看表演，未曾有别的动向。” 万柒柒微微点头，“冯公子拉着杜若的时候，你可有看到可疑的伙计？” “啊？”小六子愣了愣，“我都盯着客人，未曾注意伙计……不对，我看到一个很高很瘦的，他没按朱老板的要求来，我还说了他几句，只是……只是我没看到他的脸。” 万柒柒点点头。 小六子看到的与陈永年追的应该是同一个人！ 这时，后面那些酒楼伙计接连说了起来。 “我也看到了，还跟他说了几句话，听声音好像年纪不大。” “我看到他的侧脸了，睫毛很长，我当时还笑话他大男人那么长的睫毛。” “还有我，我看到他手臂上有一块烫伤的痕迹。” “我当时还想他长那么高，衣裳短了一截，怎么不找朱掌柜的换一套合身的。” …… 一下子功夫，接连报出好几条信息。 这些消息串起来，可以得到一个完整的相貌。 但万柒柒却觉得这太过巧合，巧合到让人觉得那人是可以让大家发现他的存在。 可是……又为何？ 刚被平复的头疼又再次侵袭，万柒柒闭上打断思考继续给自己按。 四喜突然走过来，朝万柒柒一把跪下。 她垂下头，眼泪砸落在地面，哽咽道：“万掌柜的，是我的错，我昨日去打水的时候，看到了那人在擦水壶……” 万柒柒显得格外平静，道：“无碍，大家都在注意客人。” 她认为是自己的施策，应该另外调出一个人看着现场。 那么恰巧，冯乾调戏舞姬，将陈永年缠住。 朱成业刚好遇上贵客，抽不开身。 她总觉得一切都像被人刻意设计好，却猜不出来在设计什么。 四喜怯怯想看万柒柒的神情，对上梁鹏飞狠厉的双眸，吓得直接瘫坐在地上。 小六子见此，连拖带拽让四喜远离。 梁鹏飞所站之外三米内，只有万柒柒和吴狗剩，其他人皆不敢靠近。 万柒柒瞥了他一眼，道：“梁捕头，我们都在这，何人审理此案？是新任县丞？” 梁鹏飞睨了她一眼，抱着刀仰起头，道：“等候，自然会有人来审。” 万柒柒没有继续说话，闭上眼揉太阳穴。 此时，朱成业突然出现。 他并非从外面而来，而是从二楼缓缓走下来。 不过一夜，他仿佛苍老了十岁，两鬓竟隐隐生出银发。 与之同时下来的，一个身着官袍的男人和陈永年。 陈永年看着桌前坐着发丝有些凌乱的万柒柒，眉峰紧皱。 他越过前面两人，走到万柒柒身后，手指轻轻搭在万柒柒手指上，代替她的手指给她揉太阳穴。 万柒柒手顿了一下。 鼻息闯入熟悉的男人气息，她自然地将手搭在桌面上，任凭对方给自己按摩。 万柒柒对他的出现没有什么意外。 陈永年没有回来，更没有任何消息，那只可能有人看住了他。 在荷风镇，能凭借身份压制陈永年的人并每几个，更何况让他直接消失得悄无声息。 万柒柒总结下来，只有那位素未谋面的县丞。 她逼着双眸，并不知道很多人都在盯着她看。 吴狗剩看清着官服之人，瞳孔放大，想要开口说什么，却被对方阻止。 那人踱步走到万柒柒对面的位置坐下。 仅仅看了片刻后，开口道：“王掌柜的何以这般狼狈？” 第348章 新县丞竟是他 第348章 新县丞竟是他 熟悉中又夹杂陌生感的声音传入万柒柒耳中。 她眉头微蹙，随后睁开双眸，与面前的男人四目相对。 她眸中闪过一丝惊愕，“县丞大人？” 万柒柒上下打量谢行身上的衣裳，确定这个官服的颜色和纹样与之前余县丞是同一种。 她几乎将可能的人都过了一遍，甚至猜想新县丞是陶然的父亲，也没想到谢行身上。 谢行身上有一种放荡不羁，适合广阔的山河，而不是被官府束缚。 不曾想，这人却选择了束缚。 谢行抿唇一笑，轻轻敲了敲桌，道：“见到本官，还不行礼？” 果然，嘴贱的人换了身份也一样！ 万柒柒双眼微微下垂，缓缓起身。 奈何她一起身，便是头晕目眩，人顿时被抽空了力气般往后倒。 陈永年色变，立即将人接住，关切道：“娘子……娘子，你怎么了？” 万柒柒虽然觉得眩晕，却不至于晕过去，只是眼前的事物都花了，还有些耳鸣。 她自嘲一笑，道：“县丞大人，不是我不跪，是我没办法啊！” 谢行敛了笑，冷下眸子抬眼看着梁鹏飞，冷声道：“怎么回事？” 梁鹏飞单膝跪下，垂头道：“属下赶去的时候，有人混在百姓中试图杀害万掌柜。万掌柜为躲攻击摔了一跤，嗑了脑袋。” 谢行眸子更冷了几分，“人死了？” “是，自杀！”梁鹏飞答道。 谢行眸子冰冷，却看不出他实际的情绪。 他手指轻轻敲打桌面，冷声道：“去请个郎中，告诉外面的百姓，扰乱公务者严惩！” 万柒柒靠在陈永年怀里缓了一阵后又觉得好了些，道：“县丞大人，驱赶百姓可是会引起民愤。” 谢行睨了她一眼，轻飘飘道：“你还想要清白？” 万柒柒不用睁眼，也能猜到谢行看的她的眼神，无疑是警告自己少管他的决定。 想要顺利躲过这次危机，就听他的话，别自作主张。 万柒柒最后选择了沉默。 一刻钟后，葛郎中被请到兴隆酒楼看诊。 虽说古代不能拍片，看是否颅内出血，却也能给万柒柒大概整断一下。 再以中医针灸的手法替万柒柒扎上几针，头疼立刻好了许多。 给万柒柒看诊完，葛郎中并未被放出去，而是被梁鹏飞带去后院。 万柒柒看着人影消失，才将目光收回，落在谢行身上。 这人不管是穿什么衣裳都有模有样。 穿上官袍，倒是真的有当官者的气势。 谢行面对她的打量没有丝毫躲闪的意思，反而大大方方让她打量，末了还问道：“看够了？你便不怕你相公吃醋？” 特么！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即便是当了县丞，谢行的嘴还是这般臭，让人想扁他。 万柒柒想起葛郎中的叮嘱，让自己平复心情，不与对方计较。 她平声问道：“谢县丞，请问接下来要我们如何配合查案？” 谢行抿唇一笑，意味深长地看着万柒柒，好似在说：你终于记得自己的嫌犯了？ 他起身，轻轻敲了敲桌，道：“跟本官上楼。” 万柒柒起身，陈永年自然而然搀扶，准备与她同去。 谢行突然停下，侧头睨了陈永年一眼，声音冰冷道：“你莫忘了你如何答应本官的事！” 陈永年顿住脚步，恋恋不舍地松开万柒柒。 葛郎中说万柒柒需要好好休息，不能劳神费脑，不然会落下头痛。 他想要照顾娘子。 可现在最为重要的不是这件事，而是抓住下药之人。 二楼空无一人，只有谢行与万柒柒。 万柒柒跟在谢行身后，品味谢行对陈永年说的话。 果然，昨晚困住陈永年的人是谢行！ 陈永年在这，陈永良却不在，许是被谢行放走了。 万柒柒盯着谢行的身影，问道：“怎么突然来了兴致，去当官了？” 谢行敛了之前的严肃，带着几分纨绔公子的模样推开雅阁门，道：“家中逼婚，不得不为之。” 万柒柒耸了耸肩，表示无奈。 她可以信的人很多，但谢行并不包括在内。 这人家世清白，人却复杂，让人看不清摸不明，像是一团迷雾。 甚至，万柒柒在他身上感觉到危险！ 雅间多了盏香炉，烟雾飞扬，将整个房间都染上香薰的气息。 桌上摆放着差点蔬果，甚至还摆了一个酒壶。 万柒柒有些恍惚，自己可能不是被抓来审，而是有人请客享受。 不过，她要是没看错，这些东西都是兴隆酒楼的。 她挑了挑眉，道：“谢大人，兴隆酒楼在亏损，不知谢大人何时动身查案，换兴隆酒楼清白？” “你若好好配合，很快。”谢行抬手示意万柒柒坐下，道：“酒楼的酒水不错，不过本官办案期间不宜饮酒，万掌柜便陪本官喝茶吧！” 万柒柒坐下，托腮道：“昨日朱掌柜接待的贵客，便是谢大人吧？” 谢行倒茶的手微微一顿，倏然一笑，道：“万掌柜的是聪明人，倒和本官胃口。” “可我不喜欢谢大人这样的，感觉自己天天被算计着，日子过得难受。”万柒柒指腹摩挲茶杯口， 道：“谢大人要如何审讯？开始吧！早些洗清，酒楼好重新开业。” “万掌柜如此自信不是酒楼自己人做得手脚？”谢行抿了一口茶水，语气淡淡，说得风轻云淡。 “若是酒楼所做，谢大人便不应该将人关在这，而是直接动刑。”万柒柒手指落在茶水上，轻点两下，“谢大人更不会坐在这与我喝茶。” 谢行点头，似是同意万柒柒的说话，继而抬眸道：“你们所说之人穿着酒楼特定服饰，如何解释？” “据本官所知，除了酒楼特定的服装。” “衣裳是朱掌柜的找人定制，说不准有人用钱按这个款式多定了一套。”万柒柒又继续托腮，道：“谢大人应该已经查清了吧？” 她相信对方已将该查的点都查过，才会这样沉稳地坐下来跟自己说话。 谢行没有否认，道：“画像已经出来，你相公若是能抓住犯人，也是立功。” “你当真觉得画像之人是犯人？”万柒柒抬眸认真看着谢行，道：“谢大人，顺藤摸瓜抓到幕后之人，您才能立大功，步步高升啊！” 谢行终于在万柒柒这句话中变了神色。 他眸子微眯，淡淡道：“那还看万掌柜如何配合！” 万柒柒咧嘴一笑，道：“我们平民百姓自然配合官府行事，哪敢跟官爷对着干？” 她此刻看着格外纯真，好似对官府格外信任一般。 谢行看她的眼神却越发冷，道：“案子结束，兴隆酒楼皆可恢复营业。” “那我等着恢复，倒是好好请谢大人尝尝店里的酒。” 第349章 查八方来客 第349章 查八方来客 兴隆酒楼茶水被下药消息传出，百姓们半信半疑。 与此同时，又有人证明兴隆酒楼开业前招同行针对。 于是乎，八方来客渐渐也被拉入议论之中。 “你们说，这个下药的人该不会是八方来客的人吧？” “那说不准，指不定呢！” “我觉得不太可能，这多明显的事？” “也许根本没有人下药，是兴隆酒楼的人自己做的，不然兴隆酒楼的人怎么还被关着。” “八方来客一直是荷风镇酒楼第一，许是想用这种方法诬陷八方来客，让自己酒楼生意红火。” “不可能吧？可是县丞大人办理此案，怎么可能让兴隆酒楼做这样的事？” “一看你消息遍布灵通，新县丞本就不是正经上位的，与女掌柜的相公似乎又是熟识，会怎样还说不定。” “可别说，陈家那位现在还跟着捕快查案，多大的本事！” 这些人议论着，突然看见一支队伍从兴隆酒楼而出，赶紧闭嘴散去。 梁鹏飞与陈永年走出兴隆酒楼后停下，对视一眼，将画像拿出来。 若是万柒柒看见画像里的画，一定会吐槽。 虽然画师根据大家的画将人的相貌画出来了，但是水平有限，只能画出大概的轮廓，不能细致到八九分像。 想要通过画像寻到嫌疑人，恐怕比登天还难。 不过有一个大概沦落，加上与嫌疑人对视过的陈永年，结果又不一样。 正因此，陈永年才向谢行请命，愿加入快班的队伍，协助调查此案。 万柒柒受伤，他想陪在万柒柒身旁。 但他知道，如今最重要的还是兴隆酒楼清白，还万柒柒清白！ 梁鹏飞皱眉看着画像，似乎对画像很不满意。 不是似乎，是他真的对画像很不满意。 他也不知怎么说，做凶手刻画的人每次画出来都显得离谱。 看了一会儿，他将画像卷起，递给身后之人，道：“想要引出幕后之人，先得让他们知道我们有线索。” 他抬眸看着八方来客，道：“今儿带你看看，衙门快班如何搜查。” 梁鹏飞所说都是与陈永年说，话语间带着几分温和。 “好，多谢梁捕头。”陈永年整理几下身上穿着的捕快服，淡淡一笑。 “唤我一声梁师兄便可，都是武馆出来的兄弟。”梁鹏飞伸手拍了拍陈永年的胳膊。 此时，八方来客虽营业，却没有几个客人。 本来晌午还有些客，申时官府公布兴隆酒楼茶水被人下药，百姓开始议论八方来客正对兴隆酒楼，客人便减少。 今日营业，还没平时一个时辰挣得多。 阿德有些坐不住，连忙跑去三楼找掌柜的。 “掌柜的，若是官府查到我们头上，可怎么办？”他在账房来回踱步，显得有些焦急。 裴原清算完手里的账目，平静地放下笔，抬头朝阿德道：“不过一件小事，如此冒失，以后还怎么成大事？” “可是明月坊那边都证实了，是我们搞鬼，与兴隆酒楼作对。”阿德停下，眉头拧作一团。 “乐坊之事，是酒楼竞争的正常手段，是乐坊自己的选择，与我们何干？”裴原齐声，将账本合上，往外走。 “你只需知道，我们只是一家分店，乐坊之事是老板的决定，我们无权干涉。至于兴隆酒楼被下药之事，我们并不清楚。” 裴原话音刚落下，便见店小二匆匆而来。 “掌……掌柜的，官府的人来了！” 裴原睨了店小二一眼，冷声道：“慌什么？我们八方来客行得端坐得正，有何畏惧？” “啪啪啪～”掌声响起，梁鹏飞停在楼梯口，看着上面人的去路。 他嗤笑一声，“掌柜的这话说得好，不过有没有问题，我们查了才知道。” 他完全不顾前方有人，一步步往前走，将人逼退。 随后，他手指一动，捕快蜂拥而上，将人团团围住。 “官府查案，例行检查。”梁鹏飞亮出牙牌，手一挥，捕快立刻散去，进入各个雅间查探。 不过片刻，陈永年随捕快回来，掩唇在梁鹏飞耳边低声道：“没有异常。” 梁鹏飞点头，凝视裴原道：“裴掌柜，听说你们与兴隆酒楼有过节？” 裴原眉眼弯弯，咧嘴一笑，配合道：“唉，都是酒楼生意的，有些摩擦也正常。昨儿还看着对面人来人往，谁想着今日就成这样了！” “我们酒楼在云和县也有好几家，不管哪家开业，也没遇上这样的事，看来是兴隆酒楼的风水不行，得找个风水大师算算。” 梁鹏飞眼眸微眯，静静盯着裴原看。 倏然，他大笑两声，“这话倒也没错，八方来客确实是开得好，在县里也小有名气。” 阿德不知两人说这些题外话有什么用，却因为看着梁鹏飞心生惧意，额头布满黄豆般大小的汗珠，直直往下坠。 他没裴原那般胆大，更不敢直视梁鹏飞的眼睛。 此人虽只是个捕头，却在云和县名气很盛。 凡是他参与的案件，从未让凶手逃脱过。 他仿佛是天空中的雄鹰，能准确的捕捉猎物，一击毙命。 “裴掌柜的，你这账房看着挺热的，都出汗了！”梁鹏飞上前，手指轻轻在阿德额头划过，露出一抹邪笑。 阿德感觉划过额头的不是手指，而是一把锋利的匕首，吓得他瘫坐在地上。 裴原冷冷扫了他一眼，朝梁鹏飞恭敬道：“大人，我这个账房是乡里人，向来胆小。今日得见您真容，许是激动了些……” 他说着在他人看不到的角度给梁鹏飞递上一袋银子，低声道：“大人连夜敢来荷风镇辛苦，这些小钱给大伙儿吃口好的，喝喝小酒。” 梁鹏飞扫了眼手上的钱袋，却看不出任何情绪。 随后，他将钱袋放入怀中，转身往下走，“撤！” 陈永年虽不知裴原对梁鹏飞说了什么，却明显能看出对方给了梁鹏飞好处。 走出八方来客一段距离，大家才停下。 陈永年问道：“你收了他贿赂，不怕他事后找你算账？” 梁鹏飞停下，转身与陈永年面对面，道：“作为师兄，今日便给你上第一课。” 他扫了眼八方来客，在陈永年耳旁低声道：“白送银子，不拿白不拿，他又有何证据给过我？何人看见了？” 话虽如此，但陈永年并不觉得收钱是一件好事。 梁鹏飞似是看出他的担忧，道：“若是凶手真是他们，这钱便是他们贿赂官府的罪证。若不是他们，这当他们给兴隆酒楼的补偿。” 陈永年听“罪证”两字，才点点头。 “画像虽有问题，排查却不能少。”梁鹏飞突然认真起来，道：“除了相貌，眼睛也能判断凶手，我相信你！” 第350章 画像有问题 第350章 画像有问题 日落黄昏，夕阳西下。 荷风镇虽小，搜寻起来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事。 搜寻一下午，陈永年也没见到自己认得的那对眼睛。 最后一处，便是明月坊所在的巷子。 “恩公？”杜若看着远处穿着捕快服的陈永年，有些不太肯定。 明月坊其他人听见杜若的喊声都凑过来看。 “哪呢？” “那好像就是个搜查的捕快，哪里是万掌柜的相公？” “看身形好像是有些像。” 黄昏下，陈永年拿着四处询问，一个个打量对视。 “谢谢。”陈永年叹息一声，有些颓然。 随后他踱步向前，与明月坊的人对视。 “恩公，真的是你！”杜若拉拢衣裳往前走，关切道：“听闻兴隆酒楼出事，现在如何？万掌柜的可还好，有我们可以帮忙的吗？” 陈永年后退一步，与杜若保持一定的距离才道：“在查嫌疑人，娘子如今在酒楼之中，无碍。” 他语气较为疏远，刻意保持距离，甚至未曾抬眸看杜若。 杜若看他的态度也明白了什么，往后退了几步，回到院子中，道：“万掌柜的无事便好。” 与此同时，柳华从院子出来，停在陈永年面前，朝他一礼，道：“陈管年，明月坊愿帮忙查案，可有需要帮忙之处？” 陈永年这才抬眸，颔首回礼，如之前那般，将画像拿出来，问道：“这是嫌疑人画像，明月坊可有人见过此人。” 他明知道结果，但还是再问一遍。 柳华打开看了片刻，摇摇头，将画像递给行来的荆十四娘。 荆十四娘看过后也摇头，再往后递。 一人皆一人阅后，终于在人群中有异样。 “荆姐姐，我昨天在酒楼见过此人！”一个年纪约十四五岁的女子拿着画像走出来，接道：“不过我见到的那人与这画像有些不太相似，骨相却似乎能吻合。” 荆十四娘眉头微蹙，“蝉衣，你可确定？这可不是什么闹着玩的事！” 蝉衣答道：“我确定，我不会认错，我还能画出那人的模样！” 陈永年眼眸中闪过一道光，略显激动道：“劳烦蝉衣姑娘画出来！” 荆十四娘虽不知蝉衣是不是真的见过那人，但她知道，蝉衣过目不忘，画工也是一等。 或许她真的可以给出什么线索。 陈永年没有进去，只是站在门口等。 其他捕快查完准备走，见陈永年还站在那，喊道：“陈管年，走了！” “你们先走，我等一会儿！”陈永年答道。 那人也没多管，换上身旁的兄弟便往外走。 良久后，陈永年没等来画像，先等来了梁鹏飞。 梁鹏飞扫了眼明月坊的院子，低声道：“有什么可疑之处？” 陈永年抬眸认真道：“明月坊的人见过犯人，与我们所见不同，或许有不一样的结果。” 梁鹏飞点点头，道：“将明月坊的人一起带回酒楼。”他说着朝远处的捕快招了招手，示意让他们过来。 陈永年一怔，随后立马反应过来。 明月坊的人若见的是犯人真容，留在此处必然有危险。 他刚思考完，捕快已经冲进去将明月坊的人抓了出来。 “你们做什么？为什么抓我们？” “官爷，我们什么也没做，为何抓我们。” 五六个舞姬被推出来，还有刚画完画像的蝉衣，也被带了出来。 本来大家还有些吵吵嚷嚷，对上梁鹏飞冰冷的眸子后，彻底安静下来。 蝉衣抓着画像垂下头，微微颤抖。 荆十四娘从她手中拿过画像，递给梁鹏飞，道：“这是明月坊所见疑犯画像。” 梁鹏飞接过画像，示意捕快将人通通带走。 陈永年看着蝉衣话的画像，微微一怔。 两张画像的人除了睫毛都极长之外，没有别的相似点。 可是将两张画像重叠，对着光看，却又几乎一模一样。 陈永年有些震撼，明月坊居然有这样的能者。 梁鹏飞也不由夸赞道：“此女子，是能用之才。可惜，是女子！” “能者不以男女定论。”陈永年突然接道。 梁鹏飞微微一怔，似是不太相信这话会出自陈永年之口。 随后，他想起万柒柒，又觉得这话出自陈永年之口正常。 明月坊之人被带回兴隆酒楼，让兴隆酒楼的伙计都诧异。 他们还以为明月坊与此事不相关，应当没事。 万柒柒见到荆十四娘并不诧异，但她看到两张画像摆在一起时，眼底却闪过一丝惊愕。 “这画像栩栩如生，不知是出自何人之手？”她转眸看向荆十四娘。 荆十四娘朝蝉衣招手，“蝉衣，是我们这儿最小的姐妹，也是唯一学过字画之人。” 万柒柒细细打量蝉衣。 她年纪相对较小，没有张开，脸上还带着婴儿肥，显得肉乎乎的。 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一眨一眨，没有被尘世污染，格外纯净。 万柒柒不知道这个十二三岁的小女孩怎么会沦落成贱籍，却能看出来明月坊的人带她极好，才让她看得水灵。 她淡淡一笑，道：“是个乖巧的孩子。” 这些时间一直跟着明月坊，一直观察万柒柒，知道对方是好人，没有害怕她，而是朝她怯怯一笑。 “你便是画画像之人？” 谢行冰冷的声音从一旁传来，吓得蝉衣急忙往荆十四娘身后躲。 谢行脚踏地面，从最后一阶楼梯下来，走到桌前，细细打量两张画像。 “倒是个手巧的，就是年纪太小了些。”他缓缓说道，让人追摸不透他的心思。 荆十四娘以前见过谢行，知晓他是白枝镇谢家公子。 如今他穿着官服，荆十四娘立马意识到对方如今的身份，带着蝉衣跪下道：“奴家见过大人。” 明月坊其余姐妹立刻也跪了下来。 青黛大着胆子抬眸打量谢行，被他的俊美的长相吸引，忘了低头。 谢行根本没看青黛一眼，摆了摆手，让大家起来。 他看着画像道：“万掌柜，朱掌柜，你们觉得这份新画像有几分真？” 万柒柒歪头看了一阵，道：“一半一半吧！” 蝉衣意外看见是有可能的，但肯定也有误差。 “不确定。”朱成业没见过嫌疑人，说不上话。 不等谢行继续问，有人搬来椅子，让谢行坐在。 谢行靠在椅背上，端着一杯茶水，道：“接下来的行动，你们有何想法？” 万柒柒与朱成业对视一眼，道：“我们自当配合官府行动。” 她总觉得谢行有诈。 对方一直是运筹帷幄的样子，好像一切尽在掌握着，却总是将问题抛给他们这些人，让她觉得自己不是嫌犯，而是他的军师一般！ 谢行既选择为官这条道路，必不会只想当县丞！ 第351章 新线索 第351章 新线索 “既然是配合，不妨说说自己的想法，解决如今的困境。” 谢行说得慢条斯理，丝毫不慌，根本没有遇到困境的模样。 但他是朝廷命官，他说怎样就是怎样，别人只能听着，按他的吩咐去做。 于是，兴隆酒楼的员工真的开始发表自己的意见。 雷子道：“大人，小的觉得又新画像，不如拿着新画像去寻人。” 潘达接道：“画像不一定能确定人，他既能伪装第一次，也能伪装第二次，躲过检查。” 小六子道：“大人，小人觉得应该将镇子先封锁起来，以防搜查的时候那人偷溜出去。” “若是那人要离开，昨夜应当已经离开。”刘济摇了摇头，道：“此人还在不在镇里，已经说不清了！” 此话一出后，众人点头认可。 “若是人不在镇里，等于大海捞针。”朱成业眸子多了几分难色，看向万柒柒。 谢行也同时看向万柒柒，好像在等她的见解。 万柒柒眨了眨眼，道：“有没有离开，需等一人过来。” 她话音刚落下，梁鹏飞来报。 “大人，方小姐求见，说有重要线索！” 谢行看向万柒柒，眉峰一挑，道：“方小姐前来，你们怎么能拦，赶紧放人进来！” “是！” 不一会儿，门外便传来方卢雪骂骂咧咧的声音。 “万柒柒是女子，你们怎么能将她一个女子和那么多男人关在一起，成何体统……” 进来看见明月坊的人后，话音噎住。 随后她清了清嗓子，摆出一副官家小姐应有的模样，扫了一眼在场所有人，最后落在万柒柒身上。 因为白天磕着头，万柒柒披散着头发，后脑还捂着一个药包，用布绑着。 又因她皮肤白皙，远远看着像是生了什么大病一样，没什么气色。 方卢雪瞬间变脸，侧头怒视谢行，冷声道：“我昨儿走的时候人还好好的，怎的今天成了这样？” 陈永年刚进酒楼，还未开口说话，就被方卢雪说了一通。 “还有你！你怎么照顾你家娘子的？人都病了你们还在这审她是吧？能不能有点同情心！” 陈永年垂下头，没有说话。 谢行倚在宝座上，静静看着方卢雪，好像在看人杂耍一般。 万柒柒扶额。 方卢雪哪还有点官家小姐的模样，跟泼妇骂街一样。 她叹息一声，道：“我没事，只是摔了一跤。” 方卢雪听了半信半疑，但最后还是选择相信万柒柒的话。 但她看谢行的眼神依旧没好意，好像看仇人一般。 谢行手指轻轻敲击扶手，道：“方小姐，你说有线索，不妨说出来大家听听。” 方卢雪扫了眼大厅的人，冷声道：“你怎么知道这里面没有混入什么人？” 她看了眼万柒柒，道：“我只和我信任的人说！” “她是疑犯！”谢行说这话的时候没有一丝犹豫。 方卢雪正想与谢行辩驳，被万柒柒阻止。 “人多眼杂，既然是重要线索，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最终，万柒柒、陈永年、谢行、梁鹏飞四人跟随方卢雪上楼商议，其他人都留在一楼。 刘济看着他们离去的身影，低声道：“朱掌柜，他们质疑我们就算了，怎能将您也撇下？” 等听不见脚步声，朱成业才将目光收回，瞥了眼刘济，道：“只要能为酒楼证明清白，是谁与官府谈，又有何区别？” “在下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您才是大掌柜……”刘济说着停下来，叹息一声道：“您的酒楼，如今都听她的，恐怕今后您的位置危矣。” 朱成业的眸子瞬间变冷，没有之前的和颜悦色，冷声道：“刘账房，这种话你今后还是别说！我不介意谁是大掌柜，只在意合作的人是否能给酒楼带来受益。” “万柒柒的人品如何，我心中有数，不容他人多说。” 他盯着刘济消瘦的脸，冷声道：“假若有人做有害酒楼的事，我朱成业第一个不会放过那人！” 打听其他人不知道刘济与朱成业在说什么，但看得出来一向和颜悦色的朱掌柜好像十分生气。 不过比起这些，他们更加好奇楼上的谈话。 方卢雪与梁鹏飞大眼瞪小眼好一阵，才在万柒柒的催促下开始说正事。 “昨夜我让唐家的人帮忙顿在镇口，没有可疑人出入，你们要找的人应该还在镇里。” 方卢雪说罢，看向万柒柒道：“有嫌犯的画像吗？我想确认一件事！” 梁鹏飞将最新的画像放在桌上，供方卢雪查看。 方卢雪见到画像后一怔，眼中闪过惊愕，“这是谁画的，比之前的画师好太多了！简直一模一样！” 此话一出，三人都知道一件事——方卢雪见过嫌犯！ 方卢雪敛了震惊之色，指着画像道：“我见过此人，就在酒楼门口。” “我本来准备了一坛西域商人卖得好酒，准备找柒姐姐庆贺，但是到门口时，与此人相撞，他将我的酒撞撒，也没道歉，直接跑了！” “甚至我后来派人去追，也没追上！” 方卢雪本来以为只是一个路过的莽夫。 可后来一想，觉得那人神色不对，有些慌乱。 看他的样子，好像是从酒楼出来的。 综合下来，她怀疑撞自己的人，或许就是嫌犯。 “大概是什么位置没追上？”陈永年追问道。 虽说没有追上，却也是一条线索，缩短搜索面积。 “没用的，那是闹市。”方卢雪在想到这点时，已经让唐家帮忙找过，根本找不到此人的踪迹。 “查不到此人，许是他住的偏远，难得出行。”梁鹏飞拿出荷风镇的地图，迅速锁定了三个区域。 万柒柒和谢行始终没有开口，都陷入沉思中。 万柒柒凑到方卢雪手边嗅了嗅，道：“你身上有一股很淡，几乎很难闻见的香味，是酒的香味吗？” 方卢雪蹙眉，将手凑到鼻子间闻了又闻，“好像是，有点像。那酒市面上买不到，香味又特别，我才想拿给你尝尝鲜。” “你昨日洗澡换衣裳了吗？”万柒柒接着问道。 如此私密的问题问出，三个男人顿时将脸别开，方卢雪顿时脸红。 万柒柒不明白问的有什么问题吗？ “洗了，换了。”方卢雪的声音极低，几乎只有身旁的万柒柒能听见。 “但你身上还残留着味道。”万柒柒眸色冷静道：“那人既住在偏远处，家中必然贫穷，那他回去最多换衣裳，而不会洗澡。” “闻香寻凶，确是不错。”谢行缓缓道。 “光抓到这人还不行，他只是替死鬼。”万柒柒心中已然有了一个引蛇出洞的方法。 既然选择算计她，那边好好藏着，别让她抓住小尾巴！ 第352章 寻香抓人 第352章 寻香抓人 天色灰蒙，没有一丝光彩。 与之一样没有色彩的，还有荷风镇西巷的一小片居民区。 说是居民区太抬举这个地方。 走进这片区域便能看到破旧不堪的房屋，看塌陷程度，应该是没有人居住。 然而在这片区域却还有人生存，并有些人以乞讨为生。 说白了，此处就是个乞丐窝。 一个穿着破烂的中年男人将前两日捡回来的破衣裳往身上套，想要抵御变天带来的寒冷。 可是衣裳都是破的，不管套几层还是在漏风，他却一点也不在意。 套好衣裳，他侧头看着隔壁院子的少年，道：“小乙，你这两日在做甚，感觉你神神秘秘的！” “没有，去办了一些事。” 那名叫小乙的人回答者，将手里刚洗好的衣裳晾起，嘴角不自觉地露出笑。 中年男人打趣道：“小乙，你发财了？你上哪捡得那么好的衣裳。” 小乙瞥了他一眼，不悦道：“哪里有捡，这是我凭自己的本事挣的！” 他说着咧嘴一笑，“祥叔，等过段时间，我挣钱了，带你一起离开这里，我们去外面闯！” “好。”祥叔似乎这话听得习以为常，没有在意，道：“祥叔等着！” 说罢他搓了搓手，试图让自己热一些，道：“小乙，你听说了镇里新开的那家酒楼被人下药的事吗？” 小乙脸上的笑忽然僵住，提着桶转身道：“没，我没注意。” 祥叔似是没看到对方情绪不对，接道：“也不知是哪个人那么狠心，在和的茶水里下药，害那么多人生病。” 小乙垂下头，紧咬下唇，道：“说不准是他们自己人做的呢！” 祥叔叹息一声，道：“官府已经下令调查，说是县令大人的千金撞见过那人，还摔了一瓶特别的西域酒。” 他看了看灰蒙蒙的天空，道：“听说官兵正带着一条狗寻香识人，说不准很快就能找到凶手……” 祥叔还想再说什么，见小乙将刚刚晾起的衣裳又收了回去。 “诶……小乙，你做什么？衣裳洗了不晾干会嗖的！” 小乙一边将衣裳往桶里塞，一边道：“要下雨了，晾在外面会被打湿。” 说罢，他带着桶里的衣裳进屋，头也不回。 祥叔看着眉头紧皱，总觉得小乙今日奇奇怪怪，好像哪里不太对。 小乙自然不对。 若是方卢雪在，她必然能认出这个叫“小乙”的人就是撞自己的人。 与此同时，八方来客也得到最新消息。 阿德虽没之前那边焦躁，却也没好多少。 他徘徊在书房里，道：“掌柜的，那人如果被抓，官府会不会顺藤摸瓜找到我们这？” “本来他可以拿钱滚出荷风镇，奈何他自己碰到谁不好，偏偏碰到方县令的女儿！”裴原冷冷一笑，“被担心，他们即便抓了下药的人，也跟我们没关系。” 从始至终，裴原只是动了动口，从来没出现过。 可是阿德担心，担心那人供出什么，抓住他找的那个人，这样他就危险了！ 而且听说官府找了一个养狼的孩子。 狗的嗅觉灵敏，狼的嗅觉更加灵敏，甚至凶残。 假若遇上，便没回旋的余地！ 很快，陈永年带着小猴子走到荷风镇西巷的那个乞丐窝。 不管是陈永年还是其他人，都有些震惊。 这个地方简直比偏远山村还要破旧，简直就是一片废墟。 这样的地方，又如何住人？ 就在这时候，祥叔听见脚步声往外走。 看清来的人穿着官府的衣裳，还有一个带着“狗”的孩子，他立马笑着迎过去。 “官爷，来检查呢？” 陈永年点了点头，扫了一圈，问道：“大叔，这片区域住了多少人？” 祥叔第一次见到那么好说话的捕快，脸上的笑越发灿烂，道：“一共七个人，小的都认识，小地帮你去喊！” 话音落下，祥叔转身一户户去喊人。 陈永年低声对小猴子道：“你要看好小狼，不能吓着他人，不许它咬人。” “好。”小猴子点点头，随后蹲下抹小狼的头，喃喃道：“听话，有肉吃！” 这两天在陶家住，餐餐都吃得好，他都有些不适应了！ 小狼好似听懂了小猴子的话，摇了摇尾巴，“嗷呜”叫了一声。 被叫来的人听见狼叫声，立马止住步伐，猛地往后退。 “狼！那是狼，不是狗！”有人惊呼道。 陈永年示意小猴子将小狼往后牵，扫了一眼，只有六人，问道：“还有一人呢？” 祥叔连忙道：“还有小乙，住在我旁边，我刚刚敲门没人应，他可能出去了！” 陈永年眉头微蹙。 他看过这几个人，相貌对不上，而且小狼也没反应，应该不在这里。 但直觉告诉他，这个叫小乙的人很可疑。 随后，他将画像拿出来，展开给大家看，问道：“你们见过此人吗？” 有人立马接道：“这不是……” 话还没说完便被祥叔打断，“没，没见过这个人。” 他许是很少说话，神情略显慌张。 陈永年沉默不言，让人将画像收起来，道：“行，如果你们看到此人，立刻向官府禀告。此人是兴隆酒楼一案的嫌犯，若有人包庇，将一起问罪！” 说完他带着官兵往外走。 小猴子低声问道：“永年哥哥，他们明明认识，为什么走？” 陈永年抬手在小猴子头上摸了摸，道：“你柒姐姐说的，引蛇出洞。我们不走，他怎么回去？” 官兵刚走一会儿，小乙便从外面回来，有些鬼鬼祟祟，身上也臭烘烘的。 祥叔见他回来，二话不说将人带进屋子，冷叱道：“小乙，你跟祥叔说，你是不是犯什么事了？” 小乙抿了抿唇，别过脸去，低声道：“没有。” “祥叔认识你那么久，会不知你有没有撒谎？”祥叔叹息一声道：“我们虽然穷，但绝不能做犯罪之事，你这样拿今后的生活冒险，值得吗？” 小乙冷冷一笑，道：“可我受够了现在的生活，我不想再乞讨，不想再被人看不起！” “你有很多方式改变，但你不该用这样的方式。” 随着说话声落下，紧关的门突然被踹开。 小乙与陈永年四目相对。 他立马认出眼前的人正是酒楼之人，慌乱往后躲。 然而在门被踹开时，官兵已将屋子团团围住，他无处可逃。 仅仅一眼的对视，不需要小狼闻香，他也能确定此人就是下药之人。 “不，不是我……我什么都没做……”小乙将面前的柜子推翻，还试图逃跑，否定自己所做的一切。 他越窗而逃，被官兵直接按在地上，再也无法逃脱。 祥叔见了拍腿叹息，后悔自己没看好小乙。 陈永年扫了眼窗外，再看看祥叔，沉声道：“对他的纵容，只会害了他，若他顺从伏法，交代幕后之人，还能从轻发落。” 第353章 有人要杀小乙 第353章 有人要杀小乙 春雨绵绵，云雾缭绕。 荷风镇陷入寂静的绵绵细雨之中。 祥叔最终将小乙这几天的异常供出。 小乙即便想逃，却也躲不过官府的搜查，也躲不过小狼的寻味。 细雨中，祥叔跟着官兵的队伍走了很长一段路。 他颤抖着手，想将小乙拉回来，却只能看着人越走越远。 镣铐紧锁小乙的脚，每走一步，锁链响一声。 泥土地被雨水染湿，铁链在泥地里留下一道长长的印子。 即便这样，小乙的眼神从未改变。 他恨这个世界。 凭什么有些人生下来什么都不需要做，便能享受他人带来的利益。 而他，不管怎样努力，依旧只能在最底层苟延残喘。 他不愿屈服，也不想认输。 细雨虽下得不大，但长久地走在雨中，也会将衣裳染湿。 陈永年衣裳半湿，额前的碎发缀着晶莹的小水珠，底下那双眼睛却显得炯炯有神。 他忽然一抬手，示意大家停下。 小乙不明所以抬起头，他黯然自嘲般一笑，道：“官爷，怎么不走了？发现抓错人了？” 陈永年冷冷扫了他一眼，没有理会，后退一小步，道：“警戒，有人在盯着我们。” 习武后，他的警觉比以前要好，能清晰地感觉到有人在暗处盯着。 明知官兵办案，还敢跟着挑事，必然有必须与官府作对的原因。 官兵们唯一能想到的，便是手里抓的这个人！ 小猴子迅速后退。 小狼才两三个月大，并没有震慑敌人的效果，但它警觉到危险，还是第一时间将主人护在身后。 雨势渐大，长街上看不到人迹， 就在这时，一旁屋檐突然出现一个持刀之人。 他穿着黑色劲装，头戴斗笠，黑巾蒙面。 陈永年拔出佩刀，警觉地看着屋檐上的人，沉声道：“这位朋友，雨大脚滑，站在屋檐容易摔着。” 那人没有回应陈永年的话。 雨滴在刀刃上，他露出的眸子微微眯起。 轻点屋檐，他一跃而下，直冲官兵围着的小乙而去。 劲风袭来，小乙终于明白此人为自己而来。 来救他？ 还是杀他？ 小乙并能确定这人的目的。 雨滴猛地拍打脸庞，他睁不开眼，却能感受到一股冰冷的气息毕竟。 他仿佛能感觉到一把刀从天而降，直劈他脑门。 “铿”的一声响，兵器相交的声音响彻耳膜。 小乙睁开眼，眼前听着两把相交的刀刃，心中猛地一颤。 还未等他反应过来，后颈被人猛地扯了一下，整个人往后摔。 意料之外，他没有摔倒，而是被另一个官兵擒住。 “先带他回酒楼，这里我来。”陈永年高声道。 接着小乙的人愣了一下，道：“陈管年你小心，我们回去喊梁捕头帮您！” 这里距离兴隆酒楼不过三条街的距离，说近不近，所远也不远。 只要有人回去酒楼禀告，一炷香的工夫，梁鹏飞便赶到此处。 陈永年没有回答，抬脚猛地朝刺杀之人踢去。 刺杀者反应迅速，往后一倒便躲过攻击。 他脚定在地面上，倏然旋转，停在陈永年身后。 但他没有攻击陈永年，而是直奔小乙而去。 陈永年一惊，迅速转身，纵身一跃，扯住刺杀者的衣领，往旁边一扯。 刺杀者许是没料到陈永年的力气那么大，直接撞在了一旁的摊位上，将摊位砸得粉碎。 陈永年愣了一下，盯着刺杀者的衣领，眉头微蹙。 此间，护送小乙的官兵已经走远。 刺杀者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被泥水打湿的衣裳，道：“力气挺大。” 陈永年抿唇一笑道：“过奖。” 雨一直在下，愈来愈了。 小乙在官兵的护送下成功到达酒楼。 一路的狂奔让小乙呼吸不匀，进酒楼后他直接瘫倒在地上。 湿透的衣裳紧贴皮肤，胸膛剧烈起伏，好似慢一下他都将缺氧昏厥过去。 小乙的心脏喷喷乱跳，脑袋也“嗡嗡”作响。 他眼里全是惊恐，好似还停留在比刺杀的那一刻。 本以为没有证据，官府便那自己没办法。 可是他没想到，有人要杀自己！ 谁要杀自己？ 谁会杀自己？ 他不傻，知道杀人灭口是让人闭嘴最好的方法。 雇他的人要杀他！ 在重重的喘息声中，他眼眶逐渐红润。 脸颊上的露珠往下掉，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他和官兵的出现引来兴隆酒楼的人围观。 他们好奇地看着小乙，议论纷纷。 “蝉衣画得真像！” “他看起来才十几岁吧？怎么做出这样的事？” “他好瘦，像是没吃饱过一样！” “他真的是下药的人吗？我怎么觉得他看起来好可怜。” 议论声将小乙拉回现实，他张惶地看着四周，终于明白自己又回到兴隆酒楼了！ “不！不……我不要待着这。”他猛地爬起来往外走。 门口立了一排官兵，他冲不出去。 随后，他便冲进外观的人群中，想要从后院离开。 然而，门口依旧有人把守。 他开始找窗子。 窗子也被人看着。 他像是无头苍蝇般乱窜，将明月坊的女子吓得缩在角落，害怕被他伤着。 小乙跌跌撞撞中，终于发现一处没有官兵看守的地方。 他猛地从地上爬起来，往楼梯而去。 二楼……二楼的有窗子，他可以从窗子跳下去。 二楼不高，他跳下去不会死。 就在他连滚带爬在楼梯走到一半时，摸到一只皂靴。 小乙猛地抬头，对上一张俊美的脸，还有一双冰冷的眸子。 他张开嘴，手微微颤抖，盯着那身官服发呆。 不过一秒，他肩上便挨了一脚，身子猛地往倾倒。 万柒柒眸子紧锁，下意识想要拉人，却想起此人是下药之人，将微微举起的手又收回去。 她侧头看着谢行，问道：“你就不怕他身子弱，摔死了？” “他虽然瘦，还没弱到那种地步。”谢行微微回头扫了眼万柒柒，道：“倒是你，小心！要是摔下去，你不一定会比他好。” 万柒柒能感受到谢行对自己体质的鄙视。 她也很无奈，这局身体之前就没好好锻炼，现在自己稍微动动，就浑身疼。 前天的开业，她的胳膊今天还酸痛得厉害！ 小乙被摔了个七荤八素，脑袋有些发蒙，眼冒金光。 他还没反应过来，立刻又被人擒住，动弹不得。 谢行走下来，抬脚用帕子将鞋面擦干净，才悠悠坐下，静静看着地上的小乙。 万柒柒下楼后也找了个位置坐下，与朱成业同桌，等待谢行审案。 然而，谢行久久未曾开口，只是让大家都静静盯着小乙看。 良久，陈永年湿身回来，朝谢行一礼，道：“大人，刺杀的人逃了！此次未得手，应该还会再来！” 第354章 散播消息 第354章 散播消息 谢行轻轻点头，神情寡淡，“把他吊在酒楼门口示众，引蛇出洞。” 陈永年看了看自己湿透的衣裳，道：“大人，大雨天寒，吊着他恐怕撑不过去。” “噢？那关后院，散播出去，下药之人暂未招供，明日带回县衙省问。”谢行依旧说得轻飘飘的，没有任何情绪的波动。 小乙听着对话，先是惶恐，随后听着是关后院，才松了一口气。 谢行接道：“绑着，蒙上眼睛。” 小乙不明白，为什么审都没审，就将自己关起来，还说自己未招供。 他们这不是要用自己当诱饵引刺杀他的人吗？ 他正想开口，嘴里立马被人堵住，眼睛被蒙上，手脚也跟着被人绑着。 “唔唔～”他想要说话，却似乎没人在意他，直接将他往后拖。 “咔”的一声，他听见门开的声音。 随后，他被人按在里凳子上，感受到又一条绳子将他绑起来。 一圈接着一圈。 许是被蒙住眼睛，他的听力被无限放大，能清晰地听见绑他的人的呼吸声。 “哐”的一声，门似乎又被关上。 呼吸声消失，只留下沙沙作响声，偶尔伴随着窸窸窣窣声。 他不知道帮自己的屋子除了他还关着什么，却能感觉到还有别的东西存在。 那东西一会儿靠近他，一会儿远离他。 小乙感觉全身汗毛倒立，似乎在极力抵抗这个地方。 轻柔的风轻轻吹，让他湿透的衣裳凉意阵阵。 小乙警惕四周，恐惧在黑暗中一点点放大。 他感觉这比死亡更让人恐惧。 忽然，他听见外面有人的脚步声，但只是经过，没有停留。 “这么冷的天，他会不会冻死在这？” “那有什么关系，他罪有应得。” “也是，害那么多人生病，他被冻死也活该。不过，他死了怎么查案？” “你傻啊？这不是在引背后的人出现吗？有幕后之人，还要他做什么？” 说话声越来越小，后面还说了什么，小乙听不清。 但他准确捕捉到消息。 官府根本不在意他的死活，那个“陈管年”骗了他！ 不！他不能死！ 小乙挣扎着。 绑着手腕的绳子紧紧勒着，似乎绞进肉里，疼得离开。 可算不管他怎样挣扎，怎样发出声响，外面路过的人始终没有停留的意思。 雨还在下。 万柒柒站在二楼雅间，心好似也被这绵绵细雨覆盖上。 抓小乙，暗中假装刺杀，都是她出的主意，但蒙上眼睛关小乙却是谢行的主意。 她想过谢行的审问，却没想到对方用的是这种手段。 心理上的刑罚比皮肉的往往更让人恐惧。 就好像将人绑着蒙上眼，假意在他手上割一刀，让他听着水滴声，以为是身上的血在一滴滴地流逝一样。 明明只是恐吓，却能活生生将人吓死。 谢行如今所做虽没有这个残忍，却有异曲同工之妙。 这位县丞大人虽不动刑罚，却是个厉害角色，让万柒柒看着都毛骨悚然。 “将抓到嫌犯的消息传出，还有刺杀的事。” “属下领命。” “还有想办法，让你的属下将那小孩招认的消息传给八方来客。” “是！” “盯着点小孩，别让他死了！” 万柒柒听着身后谢行对梁鹏飞的叮嘱，眸子中终于多了几分暖意。 她转身看着谢行，歪头道：“还以为你真的不管小乙了！” 在陈永年口中，万柒柒知道关于小乙的事，也知道小乙的名字。 怎么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说得便是小乙这种人吧！ 他拼命地想要逃离底层，却用错了方式。 谢行微微一怔，抬眸看着万柒柒，问道：“我看起来像那么冷血之人？” “嗯，像！”万柒柒毫不犹豫地点头。 她不仅觉得谢行有时候看起来冷血，甚至有些恐怖。 甚至她怀疑，此人之前不是什么侠士，而是不折不扣的坏人！ 谢行嗤笑一声，好像对方说了一个笑话一般，“同情与优柔寡断会让你自己丧命。做不到运筹帷幄，那便只能成为别人的棋子和踏脚石。” 万柒柒神情淡淡，抿唇一笑，道：“那我是你的棋子还是踏脚石？” 谢行的笑明显僵了一下，转瞬即逝，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一般，笑道：“万掌柜的，你有时就是忧思过渡。我与你，难道不是朋友？” 说话间，他走到万柒柒身旁，撩起她一缕青丝，低声道：“或者是其他什么关系，也可以。” 万柒柒盯着他戏谑的笑，猛地往旁边挪了一步，“谢大人自重，民妇是有夫之妇。” 谢行猛地笑起来，道：“想什么？本公子如何也不会看上有孩子的妇人！” 万柒柒瞪了他一眼，冷哼一声离去。 她并不认为谢行在开玩笑。 虽说谢行这样的身份的确不会娶有孩子的妇人，可并不代表对方不会为了利益将她困在身边。 方自明不怕笑话，将她视为幕僚。 谢行说不准也会！ 万柒柒寻了一圈，没看到陈永年的踪迹，在门口却看到了官府的衙役和八方来客的阿德。 “几位官爷，天气寒，我看你们都淋着雨，特意煮了姜茶，趁热和暖暖身子。”阿德说着便让人将姜茶放在桌上。 热气腾腾的姜茶在这种天气中确实吸引人。 兴隆酒楼外的官兵们很快就聚过来，一人一碗地捧着姜茶喝。 阿德眸子微微下垂，道：“看着天，雨可能还要下几天，官爷们在门口守着，恐怕得遭殃。” “唉，谁说不是呢！昨天夜里冷得我都在打哆嗦。” “我们拿有厚衣裳，等会儿我便让人送几件过来。”阿德笑呵呵道。 其中一个衙役突然停下，警惕地打量阿德，冷声道：“你又是送姜茶，又是送衣裳，不会是有什么坏心思吧？” “我可告诉你，兴隆酒楼的事还没结束，要是查到你们头上，我们收了你的好处，我们也吃不了兜着走。” 阿德一拍大腿，道：“官爷你说的哪里话，我们酒楼又不止这一家，没必要因为新酒楼开业做这种事！” 那人听了似是认同，点了点头，道：“我不管和你们有没有关系，没事别靠近兴隆酒楼。” 阿德立马点头，又叹道：“唉，因为兴隆酒楼的事，八方来客这几日都没生意，何时才能查清啊！再亏损下去，我们可要挨骂了！” 衙役想了想，道：“别急，用不了多久了，已经抓到一个，供了幕后之人……” 话还没说完，里面被另外一个人打断，“你说什么呢！嘴要不严实，不要命了？” “错了错了，我不说了！” 阿德听着两人的对话，心中“咯噔”一下，心想：坏了！要是抓到中间人，那他岂不是完了！ 来不及多问，他急急忙忙便往回走。 第355章 自相残杀 第355章 自相残杀 阿德行色匆匆，引来自家酒楼伙计的窃窃私语。 “你们说，德叔这两天怎么老和官爷说话？” “跟官爷打好关系，今后的日子才能顺畅，你懂个屁！” “德叔每次和官爷聊完，神色都不太好，不像搞好关系的样子。” “该不会外面的传闻是真的，是德叔……”那人欲言又止，不敢继续说下去。 三楼，阿德又一次急躁地找上裴原，将最新的情况告知对方。 一直沉稳的裴原终于敛去平静，眼神中多了几分愤怒。 他目光阴鸷地看向阿德，冷声道：“你怎么安排的人？为什么会有刺杀！” 阿德擦了把额角的喊，弓着身子道：“我安排的人不可能去杀人，他怎么可能杀那小孩，小孩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那你倒是说说，怎么回事？”裴原狠狠拍了下桌子，脸上是抑制不住的愤怒。 阿德也说不出所以然，不清楚具体怎么回事。 但他觉得中一定有什么问题！ “掌柜的，要不……我不找那人问问？”他显得有些支支吾吾，不敢确定裴原怎么想的。 但他心里已经打算好，一定要去弄个清楚，不能让那人被抓，将自己出卖了！ “现在去，你去送人头吗？” 平日裴原觉得阿德停聪明，怎么今日这般蠢。 假若这是官府的计谋，不等于去送死？ 随后，他眼眸中闪过一丝狠厉，冷声道：“去，你去把那人处理了！” 阿德一怔。 他只是想问清楚，不想掌柜的让他直接将人杀了…… 裴原冷冷看着阿德，冷漠道：“处理干净，不然官府抓到，你知道后果会如何？你也不想家里的妻儿出事吧？” 阿德猛地后退一步，慌张地看着裴原，眼里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 这还是自己认识的裴掌柜吗？ 他竟然用自己的妻儿做威胁！ 可他又有什么选择的余地？ 阿德知道，自己不管去处理还是不去，他都难逃此劫。 如果处理干净，那他还能有退路。 “裴……裴掌柜，如果我……我出事，你能帮我照顾好他们吗？”阿德没了急躁，却显得失魂落魄。 裴原眸子微眯，轻声道：“只要我无事，他们必然无事！” 阿德抬眸看了看裴原，最后什么也没再说，穿上蓑衣离开八方来客。 雨淅淅沥沥下了好几个时辰。 下午，终于停下。 兴隆酒楼后院的柴房中，小乙唇色发白，似乎已经昏厥过去。 忽然，柴房门打开。 “先喂他吃东西。”万柒柒站在门口，没有进去。 吴狗剩端着米粥走进去，拍了拍小乙的脸，“喂，醒醒，吃东西了！” 他手挨着脸颊后，被烫了一下，回头道：“柒姐，他发烧了！” 万柒柒自然知晓对方发烧了！ 淋雨后不换衣服，绑了一两时辰，不发烧就奇怪了。 她瞥了一眼大厅，淡声道：“不用管，将粥给他灌下去。” 粥里她放了退烧药，吃下去应该会好一些。 她虽不屑下药的人，却无法真的做到忽视一条生命。 即便他有罪，也应该由官府定罪，而不是这样被活活折磨死。 吴狗剩没有问为什么，而是听话照做。 片刻后，他从里面出来，眸色中流露出担忧之色，“大嫂，他可能撑不过今晚。” 万柒柒没有回答他，而道：“你等会儿盯着点，他醒来应该有话说。” 话音落下，她走入大厅之中，瞥见门口立着两个男人。 一人与衙差说话，另一人被绑着。 但万柒柒认出来，被绑着的是八方来客的掌柜的裴原。 荷风镇某一处巷子中。 阿德将蓑衣褪去，放在墙角，敲响面前院子门。 “咚咚咚～” “咚咚咚～” “咚咚咚～” 良久之后，院子里终于传来脚步声，却不见人说话。 阿德能感觉对方在门口，低声道：“是我，开门！” 院子门忽然打开，露出一张清秀的脸，一把将阿德拉了进去。 随后，这人四处张望，确定没人跟着，才关上门。 他将门紧紧拴好，拉着阿德往里走，确定四处没人，才低声道：“怎么回事？你派人去杀小孩了？” 阿德被问得一怔，“不是你安排的人吗？” “你说什么？我怎么可能安排人去？”青年男子没有紧皱，“这两日官府盯着紧，我未曾出去过，怎么可能去杀小孩？而且我有那功夫吗？” “不是你，不是我，还能有谁？”阿德心中隐隐觉得不安。 “你问我，我问谁去？”青年男子冷哼一声，道：“我可告诉你，这事儿官府格外注重，要是我被抓，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还有，我事已经办好了，银子呢？你答应我的银子呢？” 面对质问，阿德沉默不言。 他心中有一个大胆的猜想，却不想承认，也不敢承认。 他眸子冷淡地看向青年男子，下了一个决定，道：“银子我带着，进屋给你。” 青年男子盯着他看了好一阵，心想两个人是一条绳上的蚂蚱，量对方也不敢使诈，将人往屋里带。 阿德拿起一旁的麻绳，跟在青年男人的身后。 “我可告诉你，你被使诈，不然我就是死，也要将你一起……唔……放……放开……” 青年男子被麻绳紧紧勒着脖颈，额头的青筋直冒。 他伸手抓住阿德的双手，想要让勒着脖子的麻绳不那么劲，却无能为力。 阿德几乎用上了吃奶的劲，手掌被麻绳勒红也不松手。 “只要你死了，便没有人知道是我指使你的！”他红着眼说道。 青年男子往后倒，一只手抓住麻绳，另一只手在地上不停地摸索。 只要他摸到东西，就能反击！ 他不能死，至少不能被这个小人勒死！ 终于，在他快要窒息时，摸到一只凳子腿。 他紧咬后槽牙，抓起凳子，猛地朝阿德砸去。 阿德本以为对方已经不行了，不想对方还能反击，被砸得猝不及防，松了手里的麻绳。 青年男子脖子一松，迅速喘息。 他脸已经涨红，脖颈处还有些发青。 两人喘息片刻后，立刻起身，随手抄起一件家具，朝对方袭去。 他们知道，如果不杀死对方，那死的便是自己！ 屋里“哐当”直响。 梁鹏飞和陈永年对视一眼，翻墙闯入，直接冲进屋子，将打斗的二人制住。 青年男子咬牙骂道：“他娘的，你居然要老子杀人灭口，老子带你一起下地狱！” 阿德却迅速冷静下来。 他比任何时候都冷静，道：“官爷，别听他瞎说，我是看他鬼鬼祟祟追踪来的，他就是指使小孩下毒的人！” 衙役一拥而入，梁鹏飞将人推给衙役，冷笑道：“我们何时说过抓的是小孩？” 阿德闻声色变，双脚颤抖，最终跪在地上。 “已有人招供，你们可以选择不说，一旦查出，你们便罪加一等！” 第356章 审查结案 第356章 审查结案 不知何处走漏消息，已抓到下药的嫌犯。 回兴隆酒楼一路，街道两旁围了众多百姓，纷纷探究凶手究竟是何人。 阿德原以为压回去招供就算了，不曾想他成了被围观的那一个。 万日被百姓盯着有多风光，此刻便有多想躲藏。 即便他努力掩藏自己的脸庞，也无法抵挡百姓的灼灼目光。 “那不是八方来客的账房吗？” “对，是那个叫阿德的！” “天呐！真的是八方来客下药，来诋毁兴隆酒楼的名声！” “他们怎么那么黑心？抢乐坊就算了，现在还下药，祸害咱们！” “这真的是个畜生！” 随着骂声而来的还有臭鸡蛋和烂菜叶，这些人好似早已做好准备迎接这位“凶手”。 当初万柒柒怎么被骂被扔，他们便如何对阿德和青年男人。 店铺之间的争斗百姓并不在意，可是这些黑心商人不该危害到他们这些平民百姓！ 阿德他们被押入兴隆酒楼时，身上已经挂满了烂菜叶子，甚至挂着鸡蛋壳碎片。 外面嘈嘈杂杂，里面安安静静。 阿德不敢抬眼，却能感觉无数道目光落在身上，像是无数把刀刃在凌迟。 气氛分外压抑，让人喘不过气来。 不过半晌，他便听见自己呼吸声变重，连着脚步也渐渐沉重。 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之中，他心里“咯噔”一下。 随后，他看到一个失魂落魄的少年跪在地上。 明明身上没有伤口，却好像整个人失去灵魂一般。 还未来得急看清其他人，他后腿便挨了一棍，痛得他直接跪在地上。 “砰”的一声，膝盖直接嗑在石板地上，疼得他咬紧后槽牙。 “砰”地又一声，坐在宝座上的谢行一拍案板，冷声斥道：“你们二人还有什么要交代的？” 同阿德一起押来的青年男人立刻磕头认错道：“大人……大人，是他！是他指使我买凶下药，是他……” 阿德微微侧头，看向跪在地上一声不吭的裴原。 他不知道之前发生了什么，但裴原衣裳完整，看样子没什么事。 凡是被官府抓到审问的，几乎都要掉一层皮，若不然就像那个小孩一般。 显然裴原哪个都不是。 阿德犹豫半晌，想起裴原说过的话，磕头道：“大人，此事是小人一人所为，与掌柜的没有干系！” “小人是关石村人，村里里正因为万柒柒病倒，小人气不过，所以才蓄意报复，想要万柒柒这个毒妇付出代价……” 陈永年听见“毒妇”两字微微上前挪了一步，手不由握拳，手背得青筋直冒。 他抬眸，对上谢行身旁桌前坐着的万柒柒，与之对视后，冷这张脸别过脸去。 万柒柒心中叹息一声。 陈永年现在虽没有之前鲁莽，却对她的事分外激动。 别人不过是骂她一句，又不会掉一块肉，陈永年便暴躁起来。 那他要知道家门口百姓怎么骂她的，岂不是要动手打人了？ 就在万柒柒感叹阿德还在垂死挣扎时，身旁坐着的人突然将手中杯子一摔，吓了她一跳。 阿德也在被子碎裂声中怯怯地抬头。 随后，他眼里的张皇更深。 为什么裴老板在？ 万柒柒身旁坐着的不是旁人，正是八方来客的幕后老板裴世安！ 裴世安冷这张脸，双手紧紧握拳，好似休眠已久的火山在渐渐苏醒。 “裴老板，别这般动怒，气坏了身体可不好！”谢行露出以为不明的笑。 明明身着官服，却有种说不出的邪魅，与身上的官服完全不搭。 万柒柒朝刘济招招手，毫不忌讳地叮嘱道：“记下，算进裴老板说的赔偿之中。” 裴世安的脸更沉了几分。 早在阿德被抓来之前，裴世安便将裴原绑来八方来客认罪。 裴原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毫无隐瞒地供出。 “阿德，住嘴吧！所有事谢大人已经知晓。”裴原说着闭上双眼，紧紧咬牙。 阿德难以置信。 什么叫所有事已经知晓？ 谢行眼眸微垂，以高位者的姿态扫了阿德一眼，冷声道：“阿德，你们的好老板已将主谋绑来，你有另外要招供的？” 阿德这才明白过来，脸上的惊愕更浓几分。 不是裴老板要他们做的吗？ “大人……我……我……” “想好了再说！”谢行声音冰冷，宛如高山上的皑皑白雪，让人瑟瑟发抖。 阿德咬牙，在说与不说间纠结，他想象不出后果。 “谢大人？”裴世安突然开口，“谢大人想要他招供什么？招供裴某是幕后指使之人？” 谢行抬眼盯着裴世安，平声道：“作为云和县的父母官，查清背后指使之人，还百姓公道，是本官的责任。” 他说的义正词严，让人看一眼便觉得他是个负责人的好官。 裴世安却冷冷一笑，“谢大人是想治裴家的罪？以公谋私？” 此话一出，全场一片哗然。 谁也不知为何下药之事与“以公谋私”有什么关系。 万柒柒眼眸微眯，敛了看戏的轻松，多了几分凝重。 她总觉得下药之事哪里不对，一切来得太巧。 就凭小乙这个孩子，怎么执行，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完成。 她感觉有人织了一张网，他们都是网里诱捕猎物的食物，就等猎物闯入网中。 谢行的实现从万柒柒身上划过，落在裴世安身上，温声道：“裴老板这什么话，本官不过是例行查问，裴老板太敏感了！” “呵呵呵～”裴世安冷笑两声，道：“裴家乃世家大家，在云和县的地位，大家有目共睹，裴家的酒楼更是遍布云和县。” “试问，我裴世安为何要为区区一个兴隆酒楼而损害裴家名声与利益，他们配吗？” 此话一出，兴隆酒楼的伙计不乐意了，一个个想要冲前与裴世安评理。 万柒柒却觉得裴世安言之有理。 为了区区一个老丈人，将裴家陷于不义之地，确是划不来。 但是兴隆酒楼配不配与八方来客并齐，裴世安说了不算！ 往后，她一定让裴世安能好好正视兴隆酒店，为今天的小看而后悔！ 谢行点点头，没有再说，拍案道：“梁鹏飞，本官命你即刻带着兴隆酒楼一案四人押回云和县，关入大牢，裴原乃主谋，刺字发配，贬为贱籍！” “是！”梁鹏飞领命，迅速清点人马，将犯人押走。 谢行又唤来一人，道：“书写告示，将此事告知荷风镇百姓，以示警谓！” “兴隆酒楼并无异常，即日起恢复经营！荷风镇八方来客查封归公，所清扫财物，皆归兴隆酒楼，以做赔偿！” 谢行说罢看向裴世安，问道：“裴老板，万掌柜、朱掌柜，可有异议？” “无异议，任凭大人安排！” 此事，就此告一段落。 兴隆酒楼恢复忙碌之中，万柒柒却没有多开心。 第357章 全场冯公子买单 第357章 全场冯公子买单 官府公告贴入告示栏，百姓议论纷纷。 “居然真的是八方来客做的手脚，他们真的好狠毒！” “把酒楼查封是对的，不然留着他们祸害我们不成？” “此事一出，怕是裴家的生意受到影响。” “是啊，在八方来客做活计的人多，又要失业重新找活计了！” “兴隆酒楼不是继续经营吗？他们那许要人呢！” “想什么呢？八方来客多大，兴隆酒楼多大？这能比吗？” “虽说兴隆酒楼是小了些，但是那儿的菜确实不错，我得去打听打听合适开，再去吃几顿。” “你便不怕又吃了闹肚子？” “这也是，先看两天，要是没事，我再去！” 兴隆酒楼危机就此结束。 裴世安遣散八方来客伙计，并给出赔偿，让他们在找到下一份活计前能安稳度过。 剩下的官府差役则带着朱成业与刘济进入八方来客进行物资清点。 哪些可以搬去兴隆酒楼用，哪些兑换成现银，都一个个记下来。 兴隆酒楼这两日虽未开，但酒楼内部该清扫的清扫，该整理的整理。 因此，宣布恢复营业后边可以正常营业。 不过万柒柒并没让人接客，而是先款待这几日忙碌的官差。 裴世安与官府交接完便离开荷风镇，没做过多停留。 万柒柒盯着他离开的身影看了许久，直到背影消失不见，她才收回目光。 陈永年站在万柒柒身旁，低声道：“娘子，你好像有心事？” 万柒柒转身看着他，余光瞥见酒楼门口站在地谢行。 她朝陈永年淡淡一笑，道：“没事，先进去，晚点跟你说。” 两人踱步往回走，停在谢行面前。 “谢大人，八方来客的东西可不少，当真全部赔偿给兴隆酒楼？”万柒柒歪头眯着眸子看着谢行，脸上带着笑意。 “本官已下令，还会骗你不成？”谢行扫了一眼两人，转身往里走。 “这么好的事，我该请谢大人好好在兴隆酒楼好好吃一顿，不然怎么对得起谢大人？”万柒柒看向桌上的瓷瓶，眼底冒金光。 谢行回头看了她一眼，笑道：“那谢某恭敬不如从命。” 他看向陈永年，道：“永年，跟我上楼，等着万掌柜的好酒好菜！” 话音刚落下，酒楼门口传来一阵喧闹声。 “又是你！你这个臭流氓又想做什么？” “什么叫臭流氓，本公子去哪，你管得着吗？” “官兵都还没走，你就敢来闹事，你当真以为你凉州的姐夫会帮你？” “老子来喝酒吃饭，谁说老子来闹事？” “你浑身上下没有哪点没写着来闹事？” 万柒柒脸上的笑敛了几分，静静看着门口吵吵闹闹进来的二人。 她冷声道：“兴隆酒楼明日恢复营业，今日不接待客人。” “你这女人是不是蠢……”冯乾指着万柒柒刚骂了一句，立刻又止住，将手收回，敛了之前的嚣张。 他摇头晃脑走进酒楼，道：“客人都进来了，哪有往外赶的道理？” “我的酒楼，不是我说了算？”万柒柒抬手示意将人赶出去。 冯乾丝毫不惧，瞪了一眼围过来的人，冷声道：“老子有钱，老子愿意出双倍的钱！” 万柒柒静静凝视他，没有任何反应。 陈永年跨前一步，冷声道：“冯公子上次的账还没结，还有摔坏桌椅果碟的钱。” 冯乾看见陈永年，气不打一处来。 就是这个陈永年，上次害自己丢面子，还敢来跟自己要赔偿！ “啧，有钱还吃霸王餐，冯公子真有面子！”方卢雪嘲笑着，走到万柒柒身旁，朝冯乾做鬼脸。 她仿佛在说：你看，她不敢我走，只赶你而已！ “谁说老子吃霸王餐？老子只是忘了结账而已！”冯乾说着摘下自己身上的钱袋，往万柒柒的方向一抛，“这不是给你了！老子要吃饭，给老子准备！” 万柒柒打开钱袋看了眼，里面放着三个五两的银锭。 果然，大户人家的少爷就是不一样！ 别人出门带铜钱，他带银锭，也不怕店家找不开。 不过万柒柒并没有要找银子的意思，将钱袋丢给柜台忙碌的刘济，道：“刘账房，你合计一下，多的给冯公子充个会员，给他存着慢慢用！” 冯乾没想到万柒柒真敢收，还一分也不给他留！ 虽说十五两对他来说小意思而已，但这个村妇对十五两银子也太淡定了吧？ 她真的只是小山村出来的村妇？ 万柒柒不等冯乾说话，继续道：“冯公子，酒楼的厨子已回去，介意和谢大人一起吗？” 她说着看向停留在楼梯间的谢行。 若她的感觉没错，冯乾有些畏惧谢行。 刚刚冯乾虽故作嚣张，却有些藏着掖着的模样，似乎在忌惮什么。 冯乾连方卢雪都敢怼，必然对兴隆酒楼的人不怕，唯一的可能性就是谢行。 而开业那日，冯乾闹事，朱成业刚好接待谢行…… 这真的巧，巧到让人生疑。 不过万柒柒面上却没有任何表现，她看着谢行，问道：“谢大人，介意多一人吗？” “柒姐姐，还有我！我也要吃！”方卢雪抓着万柒柒的手臂摇晃撒娇。 万柒柒再次看向谢行，似乎在征求他的意见。 谢行眉眼淡淡，语气也冷冷清清，道：“你是掌柜，你看着安排便好！” 万柒柒自然是将人都凑到一起，看看冯乾要整什么幺蛾子。 在外人看来，万柒柒是想坑冯乾一把，钱出了，但是不能挑自己喜欢的菜。 本来万柒柒并不打算再动手做菜，在方卢雪的百般恳求下，她最终还是答应下来。 毕竟这次方卢雪也有功劳，不能让她白干活。 万柒柒再回来，冯乾已喝得微醺，拉着陈永年灌酒。 “陈兄，上次是我的错，不该在你娘子的酒楼闹事，这杯酒我敬你，咱们的账一笔勾销，往后咱就是朋友……” 陈永年什么酒量万柒柒最清楚不过。 她从冯乾手中接过酒杯，道：“我相公还在当差，不能喝酒，这杯酒我代他喝！” 万柒柒一口将酒饮尽。 冯乾先是愣了一下，余光瞥了眼谢行，笑嘻嘻道：“万掌柜的好酒量！” 万柒柒抿唇一笑，道：“冯公子那么爱喝酒，我让伙计给你多上些好酒，保证让你和个痛快！” 冯乾没想到，万柒柒让他喝个痛快最后将他灌醉了！ 他迷迷糊糊中被人扛着下楼，脚底像是抹了油一样打滑，一步也站不稳，嘴里还念念叨叨：“喝，我还能喝……大家别拘着，放开了喝……我，我有的是钱，我请客……” 万柒柒淡淡一笑道：“冯公子大气，今日所有支出冯公子请客，双倍！” 接冯乾的人想说什么，却见自家公子喃喃接道：“对，双倍，我请客……” 万柒柒脸上露出狡黠的笑。 她不管冯乾和谢行之间到底什么关系，但是砸兴隆酒楼场子的人，她必然要收点利息！ 第358章 不可以丢脸 第358章 不可以丢脸 送走冯乾，酒楼一派安宁。 伙计们收拾官差吃剩的残局，朱成业和刘济继续清点账目，明月坊的姐妹也没闲着，在帮忙收拾。 荆十四娘见完全柒柒终于空闲，才走过来打招呼。 “万掌柜，明日明月坊可需过来？” 万柒柒扫了眼她身后的明月坊舞姬，淡淡一笑，道：“这些时间可以先歇息，我过些时间有活动找你。” 荆十四娘眼中闪过一丝失落，随即又恢复如常，言笑晏晏道：“好，由万掌柜安排。” 万柒柒看着帮忙清扫的蝉衣，道：“这次多谢明月坊相助，若不是蝉衣，我们恐怕很难知晓下药之人的长相。” 荆十四娘随着她的视线望过去，眼眸中多了几分忧虑，“多亏万掌柜对明月坊的照拂，不然……”她顿了顿，道：“是我们该多谢万掌柜给的机会。” “各取所需罢了！”万柒柒将实现收回，问道：“蝉衣有一双巧手，应当有更好的出路。谢大人有意让她跟随，你不妨与她商议一番。” 荆十四娘一怔，眼神中透着些难以置信，“蝉衣不过一介女流，又何德何能伴随谢大人……” 她并不会将谢行当好色之人。 明月坊众多人在酒楼，谢行从未正眼瞧过。 唯独看到画像后，他多看了蝉衣两眼。 可想而知，谢行想将蝉衣收入麾下，跟在身旁查案画像。 “能者不论男女，不已性别定论。既然谢大人对此都无异议，你又何必看不起自己？”万柒柒说得特别认真，似乎这是一件很重要的事。 “十四娘，男女并不是重要之处，重点在于你如何看待自己。若你当自己是尘埃，他人又岂能会看到你的光点？若你当自己是星辰，总有一日他人会看到的光亮……” 荆十四娘愣愣在原地。 尘埃与星辰的对比，她是第一次听见。 若能当天上的星辰，谁有愿意做地上的尘埃？ 荆十四娘矗立着，心中忍不住在问：真的会有人不在意男女，将女子放在与男子同等的位置看吗？ 万柒柒的答案是能！ 虽说在她之前经历的社会，还有存在很多男女之间不平等的事，但大家却也不能忽视女性的力量。 在古代男尊女卑的世界，想要改变，最先需要的是改变女性自己的思想。 “荆姐姐，你和万掌柜说什么？姐姐们问何时回去？”蝉衣走过来，轻轻晃了晃荆十四娘的衣袖，一副小女孩撒娇的模样。 她既胆小也大胆。 其他明月坊的舞姬都只敢远远看着，不敢靠近万柒柒。 只有蝉衣怕官兵却不怕万柒柒。 荆十四娘顺势握住蝉衣的手，语重心长道：“蝉衣，姐姐知道一个好去处，你去了以后，便不用再跟其他姐妹一样走南闯北，也不会受人欺负了，你可愿意去？” “真的吗？我想去！”蝉衣天真的答道，问：“什么时候去？姐姐你一起吗？带上柳大哥吗？” 荆十四娘顿时沉默，不知该如何说。 她又岂能不想，改变自己贱籍的身份，像普通百姓一般。 可没有这样的机会，也没这样的机遇。 万柒柒见荆十四娘为难，接道：“只能去一人。” “啊？一人啊？”蝉衣没有紧皱，思忖一会儿，道：“那我不去了，我要跟着姐姐，姐姐去哪我便去哪！” “可你姐姐有柳大哥，他们终究会有自己的生活，会有自己的宝宝，难道那时你还要跟着他们？”万柒柒极为认真，甚至带着几分严厉。 “我……我……”蝉衣被万柒柒说得不知所措，眼眶顿时红了。 万柒柒轻叹一声，冷声道：“荆坊主，暂且这般吧！若酒楼有需要，我会让人来寻你们。” 荆十四娘看出万柒柒情绪不对，没有再言，带着明月坊的人离去。 万柒柒看着她们的背影叹息一声。 蝉衣这种性格，即便去了县衙，也帮不上忙，甚至容易受欺负。 她何须去当这个恶人？ 转身，陈永年已不知在她身后站了多久。 他盯着万柒柒，眼眸中带着几分疑惑，又带着几分忧虑，“娘子，你……” 话还未说话，他便发现万柒柒没看自己，而是看他身后的楼梯。 谢行与小猴子同行下来。 两人不知在说什么，能看到小猴子脸上挂着笑。 万柒柒似乎明白了什么。 她让荆十四娘要蝉衣做的决定，如今可能换在小猴子身上了！ “柒姐姐！”小猴子蹦蹦跳跳下来，道：“谢大人，好厉害！” 万柒柒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认真问道：“你喜欢他？” 小猴子迟疑一会儿，点点头，“以后，我也想那么厉害，保护柒姐姐！” 万柒柒没在说话，静静看谢行走来。 “兴隆酒楼一案结束，本官需启程回县衙。”谢行看向陈永年，道：“过几日便是上元节，许你明日休沐，过了上月节再来。” 上元节也就是元宵，县衙从正月十四到正月十六有三日假期。 “是，多谢大人。”陈永年领命。 谢行随即看向小猴子，道：“本官未曾想，当初胆小的小孩现今胆子大了，还会训狼。他若能加以训练，来日必有所作为。” 万柒柒笑而不语。 谢行明显看上小猴子训狼的本事，想要将其留在身边。 谢行凝视万柒柒，似乎在询问道：“不知万掌柜能否忍痛割爱，让小猴子做我的徒弟？” 万柒柒一怔。 她以为对方是想收手下，却不想是徒弟。 她淡淡一笑道：“是去是留，全凭小猴子自己做主。” 若是跟谢行是小猴子自己的决定，她不会插手。 谢行点了点头，拍拍小猴子的肩，道：“你若愿意跟随我，便与你永年哥哥一起来县衙寻我。” “好。”小猴子应着，小心翼翼地看向万柒柒。 他害怕柒姐姐会觉得他吃里扒外，遇到跟厉害的人就去攀附。 可是他不想再在万柒柒的庇护下成长，他想要靠自己的努力去改变命运。 平平可以在书院读书，来日考取功名。 安安有柒姐姐的教导，往后可以跟着柒姐姐学经商。 而他，他想像永年哥哥一样，学一身武力，帮柒姐姐赶走坏人！ 送走谢行，万柒柒法相小猴子情绪不高，笑着摸他的头，道：“小猴子……不对，莫林，陈莫林，去了县衙，跟了谢大人，可能丢你柒姐姐的脸。” 小猴子一怔，呆呆地看着万柒柒，眼神中透露几分难以置信。 “我与你永年哥哥交代的话，我也交代你一遍！”万柒柒显得格外认真。 “出门在外，性命最为重要，不管什么事，保命要紧！还有，不管什么人对你再好，你也要留几分心眼，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万柒柒知道说这些对小孩来说尚早，但她若现在不说，等以后小猴子出事再告诉他，恐怕后悔莫及。 第359章 陈永年给她洗脚 第359章 陈永年给她洗脚 兴隆酒楼最难送的一尊佛便是方卢雪。 她缠着万柒柒的模样就像缠着自己的情郎，怎能也不愿意撒手。 连陈永年也对她无可奈何。 娘子是自己的，不愿意被别人牵着。 但对方是县令大人的女儿，身份尊贵，他也没有办法将人赶走，只能默默忍受。 “行了，我已到家，你该放心了？”万柒柒停在家门口，歪头道：“你住唐家？我让狗剩送你！” “哪有到家门口，还将客人往外赶的，就不能请问进去喝茶坐坐？”方卢雪死皮赖脸缠着，就是不愿意离开。 万柒柒脸上露出无奈之色，“方小姐，大小姐，卢雪，小雪儿……折腾两天我很累，我还有伤，你就不能让我好好歇息歇息？” 方卢雪猛地松手，随后拨开万柒柒的后脑勺摸一摸看一看，“还好还好，已经消肿了！” 随后，她双手环臂，道：“你病着，我更应该留下来照顾你！” “也不知谁照顾谁……”吴狗剩在一旁小声嘀咕，表示心头的不满。 “吴狗剩，你当我聋吗？敢背后说本小姐，信不信我让人把你抓起来……” 万柒柒揉了揉太阳穴，转身进院子，不想理会门口吵架的两个人。 不过一会儿的工夫，陈永年已让二胖和铁牛将院子清扫干净，还让人烧了热水。 此时，他端着一盆热水从灶房出来，道：“娘子，进屋。” 万柒柒跟着他身后进了客厅。 陈永年将木盆放在地上，伸手去拖万柒柒的鞋子。 万柒柒猛地缩了一下脚，惊道：“你做什么？” “我听葛郎中说，泡热水脚可以缓解疲劳。”陈永年一边说着，一边帮万柒柒将鞋袜拖了，露出白皙的一双小脚。 脚在古代是私密部位，但是在小山村里，家家户户种田需要下水，便没那么多忌讳。 也因此，几乎所有妇人的脚都粗糙不堪。 万柒柒的脚却不同，白白嫩嫩，跟剥了壳的鸡蛋一般光滑。 陈永年握住脚的手指忍不住摩挲了一下。 万柒柒条件反射脚一蹬，将陈永年摔坐在地上。 她尴尬一笑，道：“我……我怕痒……” 说着她自顾自将脚泡进水里，垂下头。 陈永年没有生气，反而咧嘴一笑，道：“对不起，我不知道，我小心点。” 他爬起来又蹲好，小心翼翼地给万柒柒洗脚。 万柒柒做梦也没想到自己在古代，先是小孩给自己的洗脚，现在又是丈夫给自己洗脚。 在古代小辈给长辈洗脚尤为正常，却没几个男人会给女人洗脚。 男尊女卑的世界，男人给女人洗脚，就是丢男人的面子。 万柒柒是现代人，当然不会这样想，反而觉得陈永年是个好丈夫。 她忍着自己脚上的痒，低声道：“你觉得谢行这人如何？” 陈永年一怔，抬眸间眼神中露出几分疑惑，“娘子，有什么问题？” “没有，只是没想到他突然会当官。”万柒柒盯着一处发呆。 或许也不是没想到，只是觉得有些意外。 谢行这类人深不可测，让人捉摸不透。 但其实有很明了，能清楚地看到对方的野心，也能看到对方的孤傲。 他看人的姿态总带着几分居高临下。 能入他眼之人，几乎都有特别之处。 仿佛在他眼里，除了能人异士，其他人都不值得他多看一眼。 陈永年虽不知万柒柒在想什么，却能看出她对谢行似乎不是特别认同。 他温声道：“娘子，我与师叔接触有一些时日，我感觉他是好官，能为民着想。” “这次我们会回荷风镇，是因为一场旧案，他来镇里访查，想要破旧案，还百姓公道。” 万柒柒知道陈永年不会对自己撒谎。 谢行努力查案，究竟是为了升职，还是真的为了百姓，谁也不知道。 但万柒柒觉得，不管是谁，也会有野心。 只要他初心不坏，谁又有权利去干涉他人的选择？ “好了，不说这些。”万柒柒垂下脑袋，认真道：“我们是不是忘了一件事，小崽子还没接回来！” 是的，万柒柒和陈永年只顾着自己回家，完全忘了平平和安安还在陶然家中。 因此，门口方卢雪与吴狗剩吵架吵到一半，被人打断。 陶然与万子言带着四个小鬼而来，还跟着一个与方卢雪年纪相仿的女子。 陶静看着方卢雪，眼睛眨巴眨巴，一副乖巧的模样。 她看了看陶然，又看了看方卢雪，好像在倾诉兄长对自己的“压迫”。 县令家的小姐都可以这般……“活跃”，她为什么不可以？ 委屈…… 方卢雪也好奇地打量陶静，“你是？” 陶然乖巧一笑，闻声道：“我是陶静！” 方卢雪这才明白，这是陶然的妹妹。 她即可身后拉着这可爱的小姑娘往里走，道：“我们先进去，别搭理这些臭男人……” 她一句话，将外面站着的男人全骂了一遍。 万子言与陶然对视一眼，便是无奈。 陶然眸子渐冷，道：“你该好好管管你家妹妹，如今方小姐都丢了大家闺秀的风范。” “行了，陶兄，别那么拘束，不然真成了柒柒口中所说的老古板了！”万子言也显得随意许多，掀开袍子便往里走。 陶然叹息一声。 合着只有他是“老古板”！ “阿娘，阿爹！” 安安没那么多规矩，直接推门而入，一把搂着陈永年的脖子，娇气道：“阿爹，安安好想你，你都好久没回来看安安了！” 平平显得规矩许多，快步走进来，温声喊道：“阿爹，阿娘！” 万柒柒歪着头看着，嘴角微微上扬，道：“谁送你们回来的？” 安安认真答道：“舅舅和陶山长！” 万子言与陶然毕竟将人送回来，还带了很多吃食点心，给万柒柒庆祝酒楼成功度过此次危机。 吃完饭，小孩围在一起玩。 陶修谨显得有些拘束，甚至还会责备平平哪些事不合规矩。 平平听了会停下来，但安安不会。 安安依旧在闹。 她不仅闹，还要拉着陶修谨一起。 其他大人则坐在堂屋，一边品酒，一边聊天，好不惬意。 万柒柒喜欢这样的生活。 她有喜欢的人，有亲人，还有朋友。 遇到开心的事，一起坐下来喝喝小酒，聊聊天。 最终，陈永年以他一杯倒的体质又成功喝醉，拉着万柒柒哼哼唧唧不愿放手。 万柒柒突然发现，这不只是个憨憨，有时候还像只小奶狗。 比如现在拉着自己奶声奶气撒娇的模样。 “娘子……娘子……不要离开我，我会保护你……我会变强……” 第360章 唐老太太光临 第360章 唐老太太光临 春寒料峭，微风岑岑。 兴隆酒楼又恢复了正常营业。 以往八方来客开着，来往喝酒谈生意的人必然首选八方来客。 但如今它查封，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点。 于是，首选便变更到兴隆酒楼这里。 虽然大家对下药之事还心有余悸，不想吃一顿后在医馆住两天，却也耐不住兴隆酒楼口味好的菜品。 于是，许多人大胆冒险，决心一试。 兴隆酒楼的伙计会没多少客人，却不想，人异常得多。 酒楼刚开门一会儿，大厅便坐了好几桌客。 万柒柒站在柜台撑着脑袋看着往来的人，轻声叹息一声，喃喃道：“看来开业的事确实有影响，都没几桌客人。” 刘济离万柒柒近，听见她的话立马接道：“万掌柜，这生意其实挺好，这还未到午时，已经坐了好几桌，就算是之前的八方来客，也没那么多客。” 万柒柒眉头一挑，侧头道：“你对八方来客似乎很了解？” 刘济怔了一下，眸子微微下垂，道：“眼前在八方来客做过一些时日……” 万柒柒能看出，刘济对这段时光似乎不太愿意提起，勾唇淡淡一笑道：“不管你之前在哪做的什么，如今在兴隆好好做，争取日后做店长！” “店长？” “嗯，就是掌柜！”万柒柒认真道：“我与朱掌柜商议了一套酒楼的规则，你会算账，再学会如何经营，来日酒楼开分店，可以试着争取当掌柜！” 刘济知道很多酒楼开得好以后，会开分店，八方来客就是这样。 如今兴隆酒楼才开，还不知往后生意如何，就谈开分店之事，会不会太早了？ 他知道万柒柒的思绪与常人不同，但不意味着她能将酒楼经营得那般好。 毕竟连续两年灾荒，民不聊生，哪里有那么多闲钱来酒楼吃东西。 万柒柒却不这样想。 饿死的几乎都是穷人，灾荒对富人的影响其实并不是特别大。 对他们来说，之前该如何，现今就如何。 她可以设置平民百姓能吃得起的菜，也能设置让贵族们青睐的美味佳肴。 就在这时，朱成业忽然从楼上下来，脚步匆匆，朝万柒柒道：“柒柒，走，唐老夫人和方小姐来了！” 唐老夫人？ 万柒柒眉头紧蹙，脑海中忽然呈现唐奇文那种欠揍的脸。 方卢雪来，肯定是为兴隆酒楼坐镇。 但是唐老夫人会不会找麻烦，她还真说不准。 毕竟她将唐老夫人的亲孙子送去县衙大牢，直到现在还在里头关着。 但人来了兴隆酒楼，就是她万柒柒说了算！ 万柒柒追上朱成业的步子，低声道：“唐老夫人可能不喜我，你可做好心理准备。” 朱成业侧头瞥了万柒柒一眼，“你与唐家的事，我还是有所耳闻的。人既然来了，我们自然会让她吃得开心离开！” 说话间，酒楼门口的马车上已经下来一个衣着华丽的老妇人。 她虽年长，两鬓银发，面上皱纹满布，一双眼睛却还是炯炯有神，丝毫看不出来是六十多岁的老太太。 甚至，她无需说话，光站在那边有她无形的气场。 万柒柒虽不知道唐老太太有什么身份背景，却能看出，这人并不是一个省油的灯。 “见过唐老夫人和方小姐！”朱成业笑着给两人行礼，“唐老夫人能光临兴隆酒楼，是兴隆酒楼的荣幸。” 唐老夫人并未驳朱成业的面子，嘴角自然上扬，淡淡道：“雪儿与我说，这新来的酒楼味道极佳，我便随她过来瞧瞧。” 方卢雪搀扶着唐老夫人，俏皮道：“外祖母，我所说是真的，可未哄骗你。” 她说着看向万柒柒，道：“外祖母，这便是我与你说的万掌柜！她跟表哥之前有误会，但其实她人很好，你可不能因为表哥的事而怪她！” 唐老夫人这才将视线落在万柒柒身上。 她仅仅是扫了两眼，便将视线收回，侧头拍拍方卢雪的手臂道：“你表哥性子如何我们都知晓，让他迟迟苦头也好。” 她没有再提唐奇文的事，也没看万柒柒，在朱成业的带领下往酒楼走。 方卢雪看出唐老太太不喜万柒柒，偷偷在背后打手势，示意万柒柒赶紧跟来，她再努力一番。 唐家虽依附方家而得名，却也是荷风镇经商的大家。 在定居荷风镇以前，唐家也是走南闯北，形形色色的人和事都见过。 就算是如今，唐家的生意网也算是遍布凉州各地。 但为商者，其实不受待见。 家中若有族亲为官，或是嫁于朝廷命官，那便不一样！ 唐家就是如此。 两位掌柜将唐老夫人引至二楼，悉心陪伴照料，就连布菜也是掌柜的亲自来。 万柒柒心中忍不住想吐槽。 谢行这个县丞来，也没那么客客气气的对待过！ 方卢雪将人带来此处，一个是为了给兴隆酒楼增添人气，另一个则是缓解万柒柒和唐家的矛盾，万柒柒不能负了方卢雪的好意。 她脸上赔笑道：“老夫人，这些菜我特意叮嘱灶房给您调整过，您可以放心大胆地吃。” 唐老夫人闻言抬眸看了眼万柒柒，拿起筷子，淡声道：“如此说，其中还有什么讲究？” “讲究倒没什么，只是与村里的郎中颇为熟悉，跟着学了些饮食应该注意之处。”万柒柒将鱼刺挑出后才将鱼放入唐老夫人碗中。 “年长者忌油腻，以清淡为主。这鱼虽然是清蒸，但不腥，加上特质酱料，味道尚佳。” 唐老夫人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万柒柒会这样说。 她迟疑一会儿，将碗里的鱼肉放入嘴中。 鱼香嫩滑，保留鱼原有的清甜，又夹着淡淡的酱味。 她不得不承认，这道鱼符合她的口味。 甚至是她这么多年来吃过最好的一条鱼！ 她尝过一口后放下筷子，道：“万掌柜，作为女子，你敢于做其他女子不敢为，确实不错。唐家不是什么计较之人，你去忙吧！” “那不打扰老夫人，柒柒告辞！”万柒柒说罢，行一礼离开。 见万柒柒离开，方卢雪凑到唐老夫人身旁，撒娇道：“外祖母，是不是与我说得一样，她很好的！” “是，确实不错。”唐老太太笑着答道，眼里闪过一抹精光。 万柒柒确实是个聪明人，不是一般女子。 但她也万不是看着这般简单。 那双沉静的眸子，根本不想二十岁女子该有的。 方卢雪听见唐老夫人亲口承认，这才高兴，夹了一块鱼，道：“外祖母，你喜欢吃鱼，我给你挑鱼刺，让你吃得欢心。” “好，好……”唐老夫人笑着，扫了眼门口，不动声色继续吃。 第361章 万柒柒碎碎念 第361章 万柒柒碎碎念 万柒柒在雅间门口站定一会儿，抬步往楼下走。 长那么大，她还没别人挑过鱼刺，跟伺候祖宗似的！ 方卢雪虽然刁蛮，但她不野蛮，很多事会站在万柒柒这边。 万柒柒自当不会让方卢雪丢了面子。 但方卢雪还是在宠溺中长大的孩子，太过单纯。 她得罪唐家，将唐奇文送入大牢，岂是她一两句话便能让唐家放下的？ 古代重男轻女，商贾世家也极其爱面子和记仇，最精算计，哪可能轻言说不计较就不计较。 唐老太太恐怕只是忽悠方卢雪，让自己放松警惕罢了！ 想到这，万柒柒觉得自己日后应该谨慎行事，掌握各项信息，才能做到运筹帷幄，才不会被人算计。 她走到吴狗剩身旁，低声道：“狗剩，你帮我去一趟白枝镇，打听一下谢家与裴家的事，伪装一下，别太过明显。” 吴狗剩闻言一怔，“柒姐，你想打听什么事？” “没什么，不是说谢家和裴家有过节吗？我就好奇。”万柒柒笑了两声，好似真的只是八卦。 “行，我去打听！”吴狗剩虽然不信万柒柒只是好奇，但他知道万柒柒这样做必然有自己的道理。 万柒柒掏了几粒碎银丢给吴狗剩，道：“打探一下那边各家酒楼的价格和菜品，有什么特别之处，回来我要知道。” 吴狗剩嘴角勾起一抹邪笑，道：“好嘞，柒姐，这事交给我准没错！” 他将银子收在怀中，立马往外走。 “狗剩，你去哪里？” “有事，回来聊！” “看到我大哥大嫂没？” “柒姐在酒楼……” 吴狗剩的声音越来越远，陈永良的声音却原来越清晰。 万柒柒的注视下，陈永良跨进酒楼大厅。 与此同时，还有一人也跟着陈永良进来。 万柒柒眉头皱了一下，脸上的笑敛了几分，认真看着行来的二人道：“你们怎么来了？” “那天大哥让我回村里，我都快吓死了！”陈永良看着还有些心有余悸，道：“还好大嫂你们没事，酒楼也正常营业了！” 万柒柒扫了眼大厅的客人，陆陆续续快坐满了，道：“跟我上楼。” 待到了掌柜的书房，她才低声问道：“家中情况如何？虫娘恢复得可还好？” 陈永兴点点头，道：“一切都好，孙郎中来过，娘子的情况已经稳定，可以带小雨了！” 万柒柒这才放心一些，道：“她的情况虽好转，但也不能忽略她的情绪。刚生完小孩的妇人很容易出现情绪问题，你在家中有空便多帮她带小孩……” 陈永兴和陈永良听着万柒柒的念叨，突然都笑了起来。 万柒柒拧眉，自己说话有那么好笑？ 陈永兴敛了笑，道：“大嫂，我感觉你跟万二哥越来越像，你可以去当女夫子了！” “你见过女夫子吗？”万柒柒歪头问道。 一句话，将两兄弟准备说的话全噎回去。 他们没见过女夫子。 哪可能有女夫子？ 万柒柒看着沉默的二人，道：“虽然我知道你们从小到大听见的都是女子在家相夫教子，但我希望你们可以尊重女子的选择，她们也其实什么都能做，不低贱，更不比男子差！” 若是以前两兄弟听见这话，估计会觉得在扯淡，都是男人当家，哪有女人什么事。 但是万柒柒改变他们的认知，让他们觉得万柒柒说得都对。 因为他们的大嫂就是如此。 万柒柒看了看陈永兴，道：“你早些回家，家中需要一个男人，等日后稳定，你与虫娘想出来，我不会反对。” “好。”陈永兴其实觉得在家中挺好，只是…… 他抬眸道：“大嫂，你买那么多荒地，又雇人干活，不怕血本无归吗？那片地虽然不算差，但是想要种菜，也不是那般容易。” “我有计划，等我忙完酒楼这段时间，我就回去，告诉你详细怎么安排。”万柒柒对于自己的这个农作物种植基地还是有信心的！ “对了，村里不少人养了家禽，你可以将粪便收集，堆积在荒地里……”万柒柒又是一阵叮咛。 她也不知自己说了多久，直到口干舌燥，她才停下来。 等她从书房出来，唐老夫人和方卢雪早走了！ 正式恢复营业的第一日，生意比预料的好，纯利润也挣了十多两银子。 黄昏后歇业，万柒柒和朱成业将酒楼伙计全部留下，开酒楼开业后正式的一场会议。 大家搬着长凳分三排坐着，面向柜台，等两位掌柜的吩咐。 其实他们心中有些慌，害怕掌柜的会开除自己，然后将八方来客遣散的伙计招进来。 兴隆酒楼所招的伙计有三分之二的新手，几乎没有酒楼的工作经验，所以才会导致开业的时候出现很多疏漏。 若是换上八方来客那些人，只要稍微训练一下，便能做到比他们更好。 不过，雷子倒是不担心。 他一只脚踩在长凳上，嘴里吊着一根狗尾巴草，一副无赖的模样，道：“你们放心好了，要是万掌柜想要让你们走人，早就让你们走人了！” “话是这样说，可今日我看着朱掌柜见了好几个八方来客遣散的伙计。” “而且朱掌柜还让他们回去等消息，说不准就是打算将我们换了！” “不会，她不会这样做。”平时沉默不言的潘达在此刻也开口。 小六子扫了眼身后坐在的人，不悦道：“你们要是不信两个掌柜的，可以自己走，哪有那么多话说？” 他在店小二中算年纪小的，说话却一点也不像小孩，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容置喙。 “我相信柒姐！”二胖呆呆地说，毫无说服力。 “相信什么？”万柒柒从二楼下来，听见议论声，挑了挑眉。 底下坐着的人像是看到什么恐怖的东西，顿时陷入安静之中。 万柒柒耸了耸肩，回头看向朱成业，将主讲位置让给对方。 朱成业扫了一眼在场所有人，沉声道：“酒楼虽经历了风波，但如今依旧正常营业，大家功不可没。” “我知晓，今儿你们看我见了几个八方来客的老伙计，心中慌乱，怕我解雇你们，启用他们。” “在这，我与你们万掌柜保持同一看法。他们即便再好，与我们也不是一条心，你们虽然很多人不如他们，但你们是陪酒楼开业走过危机的人，我们绝不会轻易解雇。” 此话一出，下面一片哗然，露出欣喜之色。 随后，万柒柒一个眼神，又让大家陷入静寂之中。 “但是，我与万掌柜的指定了一套酒楼的规则，若考核不过关，那我们只能请你们另寻活计！” 第362章 制定酒楼规矩 第362章 制定酒楼规矩 酒楼规则？ 考核？ 朱成业的话音落下后，酒楼伙计们脸上又露出焦躁。 虽说他们听说过有些较好的酒楼会进行考核，不达标的人淘汰。 但没想到自己在的小酒楼也用这种方法。 酒楼规矩一条接一条，将近他们进入酒楼，就要变成另一个模样。 衣着统一，连头发也要管理。 甚至要求他们勤洗澡，更换衣物，身上不能有异味。 有人提出疑问，道：“掌柜的，我们洗不洗澡，与酒楼经营有什么关联吗？以前怎么从来没听说过还有这样的要求？” “当然有关联！”万柒柒解释道：“若你们是客人，进入酒楼中，未闻见菜香酒香，先闻到汗臭味，你们还想待下去吃饭吗？” “不想！”有人答道。 “柒姐，我们灶房那么热，出汗我们也没办法！”雷子声音豪亮，大厅都回荡着他的声音。 他与万柒柒熟了后，也跟着喊柒姐，觉得那样亲近。 万柒柒没计较他的称呼，笑了笑，认真道：“最该洗澡的就是你们，今天进灶房我快被你们熏晕了！” “柒姐，我跟达哥可是天天洗，也换了衣裳，就是有气味，我也没办法！”雷子表示无奈。 他真的很勤快，特别是上次被万柒柒吐槽以后，他洗得更勤快了！ 只是在灶房待久了，身上自然而然有股味，不管怎么洗都有。 万柒柒知晓，这不是雷子的问题，而是这个世界没有香香的沐浴乳。 更或者说，这个时代，连肥皂和淘米水也算奢侈物。 平民百姓洗澡，常常是用干净的泥抹在身上，然后用水冲洗。 万柒柒似乎又发现了商机，眼前一亮，道：“行吧，跳过这个问题。你们对哪项还有异议？” 其实对于这个，其他的关于酒楼运作问题的，大家都没什么意见，只是想知道具体怎么考核。 万柒柒知道大家的疑虑，开口道：“既然对酒楼规定没有问题，那我便来说说考核一事。” “在兴隆酒楼，若想偷懒还拿工钱的人，现在便可以离开，不然等下次考核不过关，便是直接开除！” “多劳多得，考核分为优、良、及格和不及格四等。优为最好，不及格则不达标，老店员连续两月不及格者开除，新店员试用一月，不及格淘汰！酒楼不留无用之人……” 万柒柒宣布考核登记后，大家心中有些慌。 有人问道：“万掌柜，如何考核？” 万柒柒抿唇一笑，道：“根据你们平时的表现，会进行评分，当然还有你们互评。若是有客人点名表扬者，不仅有奖励，也能在考核中加分。” “有一点你们需注意，劳作时间不得迟到早退，一月超过三次，直接判为不及格，若家中又是，需提前告知。” 考核方式配上万柒柒认真的表情，让所有人不禁出了一身冷汗。 就连做过酒楼者，听见这条条框框，也觉得压力大。 劳作者，哪有不偷懒的？ 掌柜的这是将他们掐得死死的，不让他们有一刻清闲！ “我们将对酒楼的伙计也进行划分，由伙计、领班和主管组成。”万柒柒没等大家反应，又继续道。 “领班，有一定的权利，需在酒楼做满一年，每月考核答优等者，可由伙计晋升。” “主管，分为后厨与前厅两部分，各自管理自己那部分的人，一家店前后各一人，需做满两年，且每月考核不低于良者，可有机会竞争！” 万柒柒声音突然缓和许多，道：“伙计每满一年，可根据表现涨月钱二钱至五钱不等，领班和主管亦是如此。而且领班起步工钱每月20钱，主管每月35钱。” 此话一出，全场一片哗然。 “多少？每月20钱？每月不就有二两银子？” “主管35钱呢！” “那你别想了，只有一个人！” “人总要想想，万一我真的做到了呢！” 底下议论纷纷，万柒柒抿唇不语。 果然，能调动大家的还是只有钱！ “大家静一静，我还有话说。” 万柒柒话音落下后，全场一片安静。 这次不再是因为恐惧，而是带着期盼。 “兴隆酒楼今后必将开分店，凡是表现优异者的主管，可为储备掌柜，成为分店的掌柜，拿酒楼营收的钱作为工钱。也就是你将酒楼经营得越好，便能拿到更多的钱。” 万柒柒说着顿了顿，道：“酒楼选址与修葺由我们出钱，你只管去经营便好。” 此话一出，大家更震惊，不过反应没有之前大。 大家都知道自己的本事，只想将自己手里的活做好，争取做到领班已经很知足。 万柒柒和朱成业等大家议论完，才宣布目前店里的员工划分。 潘达为后厨的领班，掌管后厨一切事务。 小六子和刘济为前厅领班，一人管二楼雅间，一人管一楼大厅。 小六子知道自己成领班后，人都精神了不少。 在大家沉浸在喜悦之中时，万柒柒忽然来到四喜身旁，将她带到二楼雅间。 四喜不明万柒柒为什么那么多人不喊，偏偏挑中自己，有些心慌。 她怯怯地缩着，哆嗦道：“万……万掌柜，您……您找我有何事？” 烛火摇曳，万柒柒坐在桌旁，脸上忽明忽暗。 四喜看不出她的情绪，只感觉到一股压迫感。 良久，万柒柒才道：“四喜，我不在意酒楼里大家的身份和身世，但是我需要坦诚的伙计。” 她倏然抬眸，严肃地看着四喜，“你告诉我，你可有事瞒着两个掌柜？” 四喜一惊，张惶地看着万柒柒，紧咬下唇。 不可能！她不可能发现自己是女的！ 可是她说不在意。 如果自己坦白，还能留在这里吗？ 四喜心中陷入纠结。 她害怕万柒柒只是在套自己的话。 她害怕丢掉这份活计后，供不起阿奶的药费。 她害怕失去最后的亲人。 可是如果有一天她被发现是女子，那又该怎么办？ 万柒柒看出她心中的担忧，但她依旧只是淡淡地看着。 如果四喜连这都不敢承认，那留下来，日后被别人发现，她将更难。 四喜犹豫了好久，死死盯着万柒柒，想要知道对方话里有几分真假。 最后，她下定决心赌一把！ 已经决定赌了，四喜便已做好离开的准备，胆子也大了几分，不再哆嗦。 她直起腰杆，认真道：“万掌柜，我骗了你和朱掌柜，也骗了所有人，我……我其实是个女子！” 虽然鼓起勇气，话到嘴边，她还是有点胆怯。 说完别别过脸去，不敢看万柒柒。 然而，对方十分安静，甚至呼吸都还是那般平静，仿佛早已知晓一般。 “行，你早些回家，别让你阿奶等久了！” 四喜眸子一怔，深吸一口气看向万柒柒，“你还是要赶我走是吗？” “你看着机灵，也没我想得那般聪明，要不我还说将你调回一楼算了……” 四喜立马明白过来，急忙鞠躬道：“不用了，万掌柜，我在这很好，我立马回家！” 她这才知道，原来一开始万柒柒就知道她是女子。 正如万柒柒所说，她对男女并不在意！ 第363章 薛教头坐镇 第363章 薛教头坐镇 “万掌柜的，早～” 四喜笑嘻嘻和万柒柒打招呼。 万柒柒淡淡点头，道：“好好做，表现连续半年考核优异，也可以涨工钱。” “好，我一定好好努力！” 四喜一副打了鸡血的模样，看着小六子都呆了。 “四喜，你平日不是最不喜万掌柜吗？今儿怎么变了？”他凑到四喜身边，忍不住好奇道。 四喜瞪了她一眼，道：“谁说我不喜万掌柜的，我可喜欢了好不好？” 她说着一脸傲娇，眼里还闪烁着光亮。 经过这一遭，她才明白，万柒柒真的与常人不同。 小六子半信半疑，随后低声道：“你这话我们听听便好，可别让陈管年听了去，他可在意万掌柜了！” “我就说，我就说……”四喜心想自己是女子，难道还能抢了他娘子不成？ 不过，万掌柜这样的女子，确实让人眼前一亮，是特别的存在，叫她一个女子都心动不已。 然而其实很多人男人并不喜万柒柒这种。 她虽然强干，却抢了男人的风头。 在外面抛头露面，没有一点妇人该有的样子！ 但凡有点门第的人家，都不会将万柒柒娶回家中。 就像薛晴，她一直觉得万柒柒配不上陈永年，更觉得万柒柒水性杨花，想要父亲劝陈永年休了万柒柒。 然而，她从未成功过。 譬如这次，她知晓父亲要去兴隆酒楼喝酒，帮酒楼坐镇，她便一路跟随，缠在陈永年身旁，各种撒娇卖萌。 每当她一靠近，陈永年便远离一分，不愿沾染对方身上的气味。 因为娘子不喜。 薛江与陈永年本有说有笑，被薛晴这一闹腾，老脸阴沉，比煤炭还黑。 他手悄然握拳，冷声斥道：“晴儿，你要是不会走路，便回去蹲梅花桩，别在这丢人现眼！” 薛晴感受到父亲的怒意，只能缓下步子，走在后面，与陈永年保持距离。 陈永年这才松了一口气，面色也缓和几分，道：“师父，师叔想要将小猴子收为徒弟，过来上元节，他便与我一起去县衙。” 薛江眸子一颤，随即轻叹一声，道：“他愿跟着谢师弟便随他吧！” 顿了片刻，他又问道：“他的哑疾可好？” “已无碍，只是他似乎还是不记得以前的事。” 陈永年找小猴子聊过，小猴子的记忆只有五岁以后的。 那时候的小猴子已在涟山，与下山虎在一起，帮其养狼。 涟山上的狼几乎都是小猴子负责驯养，本来很温顺，奈何耿老三总是捣乱，将狼的野性培养出来，才有后来的咬人。 两人一路走一路聊，没一会儿便到了兴隆酒楼门口。 万柒柒刚好在门口迎客，远远便看到陈永年带着薛江，还有薛晴和武馆的兄弟。 她笑着迎过去，“师父，您怎么来了？” 薛江既是陈永年的师父，万柒柒喊一句师父也不为过。 随后，她微微噘嘴道：“相公，师父前来，你怎不早说，我也好让人提前准备，不用让师父等。” 薛江能感觉万柒柒与陈永年之间与以前有些不同，笑道：“无碍，安排大厅的位置，随便便好。” “对啊，嫂子，我们都随意，只要有个座便好！”李威笑着接道。 薛晴走上来，紧紧盯着万柒柒与陈永年挽着的手，凑过去道：“万姐姐，永年哥哥说你做的菜可好吃了，我能有机会尝尝吗？” 她站在两人中间，试图冲过去分来两人。 不曾想，万柒柒直接松开陈永年，她扑了个空，还绊了一跤，摔了个狗吃屎。 万柒柒将脚收回，别过脸偷笑。 其他人看了也不由笑了起来。 李威道：“晴儿师妹，你怎么那么不小心，我扶你起来！” 薛晴一把推开李威，自己从地上爬起来，恶狠狠地看着万柒柒，似乎将万柒柒千刀万剐也不能泄心头恨！ 薛江冷叱道：“晴儿，别给武馆丢脸！要么安静吃东西，要么我让人送你回武馆。” “爹，明明是她绊我，你怎么……” 薛晴话还未说完，便被薛江一个眼神瞪得不敢说话。 女儿什么心思，他作为父亲怎可能不知道？ 万柒柒做了什么，他又岂会不知道？ 薛江默认万柒柒做的而不计较，是因为薛晴不知场合地闹事，更不懂得分寸。 绊她一跤，已是轻的教训。 陈永年无视薛晴，看向万柒柒，道：“你没事吧？” 万柒柒摇摇头。 她能有什么事？有事的是薛晴。 自己的男人，不是什么人都能惦记的。 敢在自己面前“绿茶”，也看看自己的段位。 属于她的东西，谁也不能抢走！ 随后，万柒柒走在最前面，给薛江引路，将人带到一楼大厅最显眼的位置坐下。 只要进门的人不瞎，都能看到薛江坐在兴隆酒楼。 万柒柒知晓，陈永年这是给自己请了一个“保镖”，负责酒楼的保卫。 既然丈夫有心，她怎么浪费这种好意？ 二胖见武馆的人坐下，立马上前递菜单，询问武馆的人要吃什么。 上次在万柒柒见见过李威，所以他显得随意一些。 万柒柒则负责薛江这座，定好菜品后，她亲自去了灶房下厨。 虽说万柒柒对薛江不熟，但对方好歹是陈永年的师父，教授陈永年武艺，怎么说也得款待好。 朱成业听说薛江来了，也立马下楼来熟络几句，想与武馆搞好关系。 菜很快上桌，万柒柒也跟着出来坐下一起吃，听薛江和陈永年说说最近道上的一些事。 听着，酒楼门口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一下子涌进来好几个家仆，随后走进来一个衣着华丽的贵公子。 他仰起头，眯着眼，一脚踩在板凳上，道：“万柒柒，你给老子出来！” 万柒柒轻轻咬着筷子，静等冯乾作妖。 武馆的人看来着要闹事，直接放下筷子站起来。 两方气势宏大，吓得大厅其他吃饭的客人瑟瑟发抖。 万柒柒和朱成业对视一眼，缓缓起身，道：“哟，这不是冯公子吗？今日又来吃饭啊！铁牛，找带上，冯公子不缺钱！” 冯乾听见“钱”的事就火大。 他那日给了十五两，万柒柒照单全收就算了！ 后面居然趁着他喝醉，将所有吃饭的账都算在他头上，还是双倍！ 他是有钱，但不是让万柒柒这样坑的。 “万柒柒，我告诉你，老子今日……”冯乾睁开眼指着万柒柒在的方向，话戛然而止。 他看着正座上的薛江，喉咙像是堵了块石头。 打量一下对方的人，再看看自己的人，咽了咽口水。 他能确定，如果闹起来，好像自己最惨！ 如果薛江出手，自己会更惨！ 因为云和县还没几个能打得过薛江。 家中长辈与薛江关系交好，又有生意上的往来。 如果他公然和薛江作对，倒霉的只有自己…… 第364章 冯公子又被坑 第364章 冯公子又被坑 “老子今日……心情好，请薛教头吃饭，怎么？有何问题？” 面对冯乾的秒怂，万柒柒觉得好气又好笑。 这人真的没完没了地找酒楼麻烦，让人心烦。 仗着州里有人当官嚣张，见到实力比自己强的又不敢嚣张，简直了！ 万柒柒耸了耸肩，道：“自然没问题，冯公子随意，要是想全部买单，我也没意见。” 反正不是我出钱，是我挣钱，不亏！ 冯乾小心翼翼盯着薛江，见他没有反对，也没有发火的意思，才松了一口气。 他大着胆子往前走，却停在薛江前面的一张桌子前坐下，道：“人呢？老子要点菜！” 万柒柒示意铁牛上前。 铁牛拿着菜单立马出现在冯乾面前，笑呵呵道：“冯公子，您瞧瞧，今儿吃点什么，店里新来了鸡，厨子做的白斩鸡可好吃了！江瑶清羹、小酥肉、八宝饭……” 他在冯乾面前介绍了一堆的吃食，并将冯乾为何要吃这道菜介绍得明明白白。 冯乾有一种错觉，如果自己不吃好像是自己亏了！ 如果自己不点，有失自己的身份。 犹豫半晌，他果断将铁牛介绍的菜品全点了一遍，也不管他一个人能不能吃完。 万柒柒抿唇笑而不语，坐在陈永年身旁，一副乖巧的模样，好像刚刚与冯乾说话的人不是她一般。 薛晴看着万柒柒的模样，低声骂了句：“虚伪！” 虽然是小声嘀咕，但习武之人听力极好，立刻被薛江听了去。 薛江抬眸瞪了她一眼，朝一旁道：“李威，吃得差不多带你晴儿师妹回去，她今日练功还没完成！” 李威正端着一杯酒准备喝，听见薛江说话，杯子里的酒差点溢出来。 他立马起身应道：“好的师父，我这就带晴儿师妹回去！” 薛晴哪里愿意，扯着薛江的手撒娇，“爹，我还没吃完，我不会去，我想等你一起回去……” 说了半天，薛江依旧无动于衷，她决定改变方向。 直接找陈永年肯定不行，所以她将苗头指向了万柒柒。 薛晴眨了眨眼，一脸无辜道：“柒姐姐，你做的菜好好吃，我还没吃够，就让我多留一会儿嘛～” “咦～”冯乾搓了搓手背，觉得自己汗毛都竖起来了！ 他自认为阅女无数，却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死皮赖脸的女子。 什么不好，非要盯着有妇之夫！ 他虽然好色，但对这样的女子都无感。 “薛教头，您这女儿，还是得好好教，都没你身上半点影子！” 冯乾话音落下后，薛晴瞪了他一眼。 但冯乾是什么人？ 他怕薛教头是因为打不过。 可薛晴一个小丫头片子，他还会怕不成？ “瞪什么？本少爷还说错了你不成？眼睛都快长在别人身上，也不知礼义廉耻！你说说你个小丫头片子，盯着一个比你大十岁的男人做什么……” “砰”的一声响，薛江的脸色极黑，斥道：“李威，还愣着说什么，将人带回去！” 女儿的心思当众被人戳穿，他觉得脸都被丢进了！ 万柒柒眯着眼看着冯乾。 她还以为冯乾真的头脑简单，原来也不算太差，知道戳人痛处。 冯乾无辜地看了眼万柒柒，端起酒喝了一口，心情舒畅，喃喃道：“好酒，果然是好酒……” 万柒柒收回目光，起身为薛江倒了杯酒，笑道：“小姑娘都仰慕英雄，相公又是剿匪英雄，小孩心生爱慕也并非有错……” “等日后她到了成婚年纪，也能知晓这是仰慕，而非男女之间的情爱。” 她用“年龄小”、“仰慕”和“英雄”三个词，成功将尴尬气氛缓解。 周围吃瓜的客人纷纷点头，认可万柒柒的说法。 像陈永年这样英勇之人，哪个小姑娘会抵得住诱惑，不心生仰慕之意呢？ 薛江的脸色终于在万柒柒的话语中缓和几分。 他尴尬一笑，道：“柒柒见谅，小姑娘不懂事。” 话音落下，他端起万柒柒倒的酒一口饮尽。 薛江心里比谁都清楚，女儿哪里是仰慕，就是倾慕，甚至有些发疯！ 好在自己这个徒弟在县衙当差，不在武馆。 不然流言传出去，女儿的名声受损就算了，武馆的名声也坏了！ 想到此处，薛江决定安排人在酒楼镇守。 一来可以避免有人来酒楼找麻烦，二来免得女儿来酒楼丢人现眼。 他可不觉得女儿能胜得过万柒柒！ “呵呵呵……仰慕？”冯乾不禁觉得好笑。 万柒柒不仅嘴皮子厉害，还会自欺欺人。 就在他想继续说话时，对上万柒柒的眸子，喉咙顿时堵了块石头，发不出声。 他能感觉自己继续，万柒柒决定会让他下不了台。 在想起某人的叮嘱，他最终放弃了与万柒柒作对的念头，笑嘻嘻道：“小丫头片子，哪懂男女之间的情爱？” 他端起一杯酒，起身道：“薛教头，这杯酒我敬您，往后码头上的事，还得您帮帮忙……” 没人闹事，这酒也喝得欢快不少。 酒醉怂人胆，冯乾靠着喝醉走到薛江这一桌，醉得昏天暗地。 最后，又被万柒柒坑，不仅卖了薛江那桌，还将武馆其他两桌也买了单。 于是乎后来万柒柒挺欢迎冯乾，只要来就是给自己送钱。 夜里，吴狗剩从白枝镇回来，给万柒柒带来谢家和裴家的事。 谢家算是世家，祖上有为官者，后被贬云和县，开始经商，定居在白枝镇。 而他们起初经商遇到的对手便是裴家！ 裴家虽没有谢家显赫，却是百年经商的商人，“八方来客”更是云和县的老牌酒楼。 谢家经营酒楼直接冲撞裴家，甚至还利用当时官府的力量与裴家抗衡。 两家的梁子便是在那时结下！ 最后，可想而知，裴家依旧稳固在餐饮行业的龙头，将酒楼生意做得井井有条。 而谢家，也改做玉石、布匹等贸易生意，在白枝镇稳固。 表面上两家和和气气，私底下却斗得厉害。 如此，万柒柒更肯定心中的想法。 这次兴隆酒楼的事，谢行或许早发现，故意引来朱成业，就为那人成功，然后给八方来客重重一击！ 却不想裴世安却选择直接舍弃荷风镇的点，做退让。 吴狗剩还告诉万柒柒，裴世安在白枝镇名声颇好，深受爱戴。 而他去打听时，还听说裴家夫人被裴世安限制出行，关在家中。 万柒柒突然明白，裴世安没有撒谎，一切可能真的与他无关，都是他的妻子所做！ 回想案件，万柒柒细思极恐，怪不得谢行运筹帷幄，原来是早知晓一切答案。 不过谢行应该没想到裴世安会亲自帮了裴原来伏法认罪。 同时，吴狗剩还说了一个消息…… 冯乾和谢行认识，关系匪浅。 万柒柒相信谢行看不上冯乾，但送上门的人手，何必浪费？ 第365章 来酒楼问询的乞丐 第365章 来酒楼问询的乞丐 元宵节，又叫上元节。 相比现代，古代对这个节日更为重视。 要说镇子里什么时候的夜晚最热闹，当属上元节无疑！ 兴隆酒楼的伙计一早就接到朱成业的通知，去集市买些彩灯回来，今晚灯会时挂上。 当然，越是繁华之地，上元节则越热闹。 万柒柒一早便让陈永年架着骡车回莲花村，将王雉他们接回来赏花灯。 她自己对这种没什么兴趣，但是古代这些人肯定感兴趣。 而她更乐衷赚钱！ 今日这般热闹，酒楼怎么能闲着，忙碌起来多挣些钱，才更加快乐！ 许是因为今天热闹，街上的人群也增多，还多了些穿着破破烂烂的人在街头乞讨。 二胖在门口擦门，心中盘算今晚下工，他也要在镇里逛逛。 虽说他手里没多少闲钱，却是长这么大第一次在镇里过上元节，心中不由有些激动。 并不是每年上元节都有花灯可赏，而是要当地乡绅组织。 一些稍微穷些的镇子，乡绅也穷，便不会在上元节搞活动。 显然，荷风镇并不穷。 但是百姓穷！ 所以很少有村民会跑来镇里赏花灯。 住在镇里，需要一笔较大的开支。 回去，走夜路不安全！ 所以二胖在莲花村过了十几个上元节，只从别人嘴里听说镇里上元节的热闹。 他还在脑海中幻想今晚怎么玩，就被一阵咳嗽声打断。 回头，便看着一个中年男子站在身后。 他的模样跟街边的乞丐无差别，穿着破破烂烂，头发也乱糟糟的。 唯一的区别，乞丐拿了碗，他没拿碗。 二胖微微皱眉看着眼前的人，试探道：“你有事吗？” 他虽有些嫌弃眼前之人，却想起万柒柒的叮嘱，不能随便赶人，凡是打探清楚再做决定。 朱成业今儿也交代，今日若有人来门前乞讨，可以给些剩菜剩饭，也当给这些可怜人过节。 “那个……我想问一些，县衙来的陈管年，可还在酒楼？”中年男人颤颤巍巍道。 二胖听见陈永年的职称，一下警觉起来。 这儿看着就是穷人，怎么会认识永年哥？ 他警惕道：“你是谁，找他有什么事？” 中年男人好像这才意识到自己没有报名字，立马道：“我是祥叔，之前与陈管年见过，我想跟他打听一下，那天被抓的小孩，会关多久？还能出来吗？” 他便是全劝小乙回头是岸的祥叔。 他不识字，看不懂告示，但听人说小乙被押去县衙大牢了，可是没有说要管多久，会如何判刑。 小乙父母早就不在，是他看着长大的。 两人虽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却都已经将对方当做亲人。 二胖狐疑地看着祥叔，不敢轻易做决定，道：“你……你在这等着，我帮你去问问。” 他快步往里走，张望一圈，终于在楼梯口看到吴狗剩，奔过去就道：“狗剩哥，外面有个乞丐找永年哥，说是问下药的那个小孩的事。” 吴狗剩眸子沉了几分，伸长脖子往外看，便能看到一个佝偻着身子的中年男人。 “你告诉他，这事永年哥还不清楚，等过些时日有消息了再来！” 二胖听着正准备走，吴狗剩突然又喊住他。 “你去灶房拿些吃食，今儿上元节，别让人饿着离开酒楼！” 朱成业一早便让人准备了吃食热着，所以二胖去灶房拿，没人会阻拦。 而且吴狗剩与灶房的人关系好，又是万柒柒的得力助手，即便没准备吃食，他一句话也能拿点东西出来。 二胖动作迅速地去了灶房，拿了几个饼便往外走。 结果走到门口，祥叔已经不见踪迹。 二胖有些郁闷。 不是要问消息，怎么就走了？ 他只能抱着饼又往回走，将饼还去灶房。 雷子看见不由道：“二胖，你这抱着饼跑来跑去要做什么？” 二胖将刚刚地遭遇说了一遍，叹息道：“唉，这人奇奇怪怪，搞不懂！” 万柒柒恰好从门口进来，将二胖的话听了个清楚，道：“你说的人是西巷来的？” 二胖摸了摸头，道：“不知道，他说他叫祥叔，没说具体是哪里的。” 祥叔！ 万柒柒确定就是西巷的那人。 这几天回去陈永年给她按摩聊天，说起过荷风镇西巷。 如陈永年所说，那儿住着的镇民其实和乞丐差不多，穷困潦倒。 但往往这种人流浪在街头，想要获取信息最为方便，并且不容易让人生疑。 万柒柒沉默一阵，道：“二胖，让你狗剩哥带着吃食和糙米去西巷。今儿是上元节，怎么能让人饿着肚子离开酒楼！” 她顿了顿，又道：“你让狗剩告诉祥叔，小乙的事别担心，他不是主谋，在牢中好好改造，用不了多久便能出来。” “好。”二胖显得有些呆呆愣愣，不明白万柒柒为什么要这样做。 但他知道，万柒柒这样做必然有她的道理。 吴狗剩听见传话后，立马带着东西前往西巷。 看着西巷落败的样子，他不由眉头紧蹙。 他也是从农村出来的，什么样的破房子没见过，却也被眼前的破败而震惊。 他见过彧州的繁华，再见如今的景象，感触颇多。 吴狗剩在西巷走了很久，才看到有人的踪迹。 他将歪头道：“喂，你知道祥叔住哪吗？” 那人抬头看吴狗剩。 此人虽穿着有模有样，但是身上带着几分流氓气息，让人看着有些复杂。 一时间，那人分辨不出吴狗剩是好是坏，只呆愣愣指了一个方向。 “谢了！”吴狗剩说罢往那人指的方向走。 才走两步，他停下，从手里拎的包袱里拿出一个饼，扔给那人，道：“上元节，兴隆酒楼万掌柜请你吃的！” 那人没看清是什么，只听见“兴隆酒楼”万掌柜，便伸手去接。 随后，他看清手里的饼愣了一下。 再抬头，吴狗剩已经不见踪影。 吴狗剩走进一个破旧的小院子，终于看到人生活的痕迹。 他抬手准备敲门，随后顿了一下，喊道：“祥叔，在吗？” 门太破，他怕自己不小心力气大了，毁了别人的门。 良久，里面终于有动静，将门打开。 祥叔疑惑地看着吴狗剩，问道：“你是？” 吴狗剩扫了眼，确实是酒楼门口看到的人，淡淡一笑道：“我是兴隆酒楼的，万掌柜的听闻你来空着手离开，让我来给你送吃的。” 他说着将手里包袱一把就在祥叔怀里。 祥叔没想到包袱那么沉，险些被压得摔倒，脸上的惊愕更深。 吴狗剩反而淡淡一笑，道：“柒姐让我告诉你，小乙没事，他只要好好服从官府的安排，很快就要出来。” 随后他看了看屋子里，道：“他在里面挺好，不过你确定你这样能等到他回来？” 祥叔回头看了看自己的屋子，垂下了头。 第366章 门口摆台卖汤圆 第366章 门口摆台卖汤圆 兴隆酒楼后院搬来两袋糯米粉。 灶房的人看见后，显得有一些懵圈。 万柒柒走进后院，指挥着人将糯米粉搬进灶房。 雷子好奇地凑过来，问道：“柒姐，你这是要做什么？” 万柒柒被问得也很懵圈，“你们过上元节不吃点什么？” “吃点什么？”雷子好奇地问道。 “你们没吃过汤圆？”万柒柒彻底整蒙了！ 她怎么记得古代吃汤圆？ “浮圆子？”潘达语气中带着不确定，解释道：“在县里吃浮圆子的多，镇里也吃，但是很少有人自己做。” 他在之前的酒楼做过“浮圆子”，知道做“浮圆子”的材料。 万柒柒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是说法不一样。 与她想的一般，很少人自己做，都是在外面买。 她歪头笑道：“潘子揉面，我来调馅，其他人烧水的烧水，洗菜的洗菜，做好手里的活。” 万柒柒一声令下，大家忙活起来。 她将调馅的事留给自己，是想从商城买点东西加进去，争取将馅挑好。 “潘子，分次加热水，慢慢调。”她一边调馅一边叮嘱着。 其实万柒柒哪里会那么多，大都是从书里看到的。 至于汤圆的做法，也是她以前跟着姐妹学的。 潘达做过汤圆，所以这些对于他来说都得心应手。 汤圆做起来不复杂，不一会儿装汤圆的盆子便装满了。 万柒柒不等大家反应，将人喊道灶台前，认真道：“所有的做法我只示范一次，你们能学会的可以今后自己回去做着吃。” “阿丙，出去将陈永良喊进来！” 被点名的人愣了一下，迅速往外跑。 万柒柒认真道：“‘浮圆子’我们改叫汤圆，意味着团团圆圆。” “今日上元节，来酒楼的客人应该比往日多，潘子和雷子你们只管酒楼内部点的菜，汤圆我会让人在门口摆个摊子专门买。” 此时，陈永良和阿丙正好回来。 万柒柒接道：“永良和阿丙，你们负责今日买汤圆，我等会儿示范一次做法。最开始的一锅会犹有人做好，但是后面忙起来，你们要自己煮。” 陈永良显得有些懵，半晌才答道：“好。” “我们的汤圆分为甜口和咸口两种。甜口是以往大家都吃的黑芝麻馅，咸口是肉馅……”万柒柒认真说道。 其他人一惊。 大家一直吃得都吃的黑芝麻馅，哪里吃过肉馅。 肉多贵啊！ 肉是贵，但是来酒楼吃东西的大都是一些有钱人家，只图新鲜好吃，价格都好商量。 咸口汤圆做法简单，没什么特别的，万柒柒教了一遍大家便会了。 而接下来的甜口汤圆的吃法就各种各样。 酒酿桂花汤圆、红糖水汤圆、炸汤圆…… 只有他们想不到，没有万柒柒做不到的。 重要的在于每一种奇怪的搭配放在万柒柒手中，出来的东西却并不奇怪，各有特色。 大家直呼万柒柒威武，什么都会，简直是天上掉下来的仙女！ 朱成业走在后院刚好听见这些话，忍不住好奇走进来，道：“你们在说什么仙女？” 雷子笑呵呵应道：“我们在说万掌柜人美心善，心灵手巧，简直是天上的仙女下凡！” “噗嗤”一声，万柒柒笑出声，道：“你怎么知道仙女会这些，而不是不食凡间烟火？” 她的反问让人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反驳。 “行了，大家忙碌起来，先将第一锅煮出来，趁着空闲时间多做些放着，以免后面忙不过来。” 万柒柒安排完以后，跟着朱成业往前厅走。 朱成业越看万柒柒越觉得自己捡到了一个宝贝，叹道：“若不是你，我这酒楼恐怕开不起来。” “哪能啊！朱掌柜的也不赖！”万柒柒笑着打趣，随后接道：“汤圆的价格我还没定，不知道该卖什么价位，朱掌柜的定一下咯！” “你都亲自动手了，我定个价格还能说什么？”朱成业去了柜台，与刘济一起商议出一系列价格。 半个时辰后，兴隆酒楼门口摆上了卖汤圆的摊子。 万柒柒逮住带着小孩玩的陈永年，让他带着小孩坐在门口的小桌子吃汤圆。 小孩对好吃的东西总是赞不绝口，好吃与不好吃都摆在脸上。 不一会儿，便吸引过来一波百姓，围着小摊子看。 “汤圆是何物？我看着就是浮圆子啊！” 陈永良笑着答道：“您说了没错，这就是浮圆子！不过我们掌故地说了，今天是上元节，是阖家团圆的日子，所以也取名叫做汤圆！” “这寓意倒是好，有什么特别的？” “这您就问对了！”陈永良笑着揭开煮好的汤圆，道：“能吃酒的可以尝尝我们的酒酿桂花汤圆，带着酒香，又夹着桂花，就跟你喝口桂花酒一般！” “您要是不能吃酒，我们这还有糖水汤圆，保证每一口都甜进你心里！” “还有还有……我们还有炸汤圆，外面酥酥脆脆，一口咬下去，里面的芝麻像水一样流出来，别提多好吃了！” “若是你舍得，便尝尝我们的鲜肉汤圆，那也是一绝，都是今儿一早刚买回来的肉……” 万柒柒隔着人群听着陈永良在里面介绍，心中忍不住感叹。 陈永良真的是快销售得好料子！ 见汤圆卖得火热，她也就放心了，这才将注意放在陈永年身上。 “相公，娘他们呢？” 陈永年虽然带着平平、安安、小猴子和吴狗剩，却不见王雉他们的身影。 陈永年脸上露出几分无奈，道：“娘说弟妹还没出月子，不宜出门，她对这些不感兴趣，便不来了！” “永兴他不放心将娘和弟妹留在家中，也担心村里帮忙开荒的人偷懒，也就没来。” 额……好吧！ 万柒柒表示无奈。 不过李虫娘还没出月子这事她是真的忙忘了，总觉得过了很久了！ 至于陈永兴，万柒柒倒是有些意外。 记得刚来的时候，陈永兴可是最能偷懒的！ 现在居然为了看着开荒，都不出来玩了，真是变了不少。 “没事，你便带着平平他们玩，四处逛逛。”万柒柒看着四个小孩，蹙眉道：“你还是得看着点，我可能没时间，酒楼今儿客人应该多。” “好。”陈永年应道，想代替万柒柒看酒楼，让她去玩。 随后想想自己好像帮不上什么忙，不能像娘子一样迎刃有余地接待客人。 “对，晚上街上的人可能更多，你要注意点四个小宝，别让他们走散了！” 万柒柒起身并不担心走散，镇子只有那么大，她也教过小宝走散怎么办。 她怕的是遇上别有居心之人。 第367章 上元节灯会 第367章 上元节灯会 黄昏将至。 太阳还未完全下山，月亮便已从山角出来，似乎在催赶太阳早些下去，接下来是它的主场。 荷风镇张灯结彩，没有以往地节省，家家户户挂了彩色灯笼。 平日里早早收摊的摊贩今儿也不赶时间了，慢慢悠悠将摊子摆在道路两旁，顺便给自己的摊位上挂上几盏彩灯。 兴隆酒楼作为新开火热的酒楼，自然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歇业。 一盏盏彩灯高高挂起，如同白昼般明亮。 从白天酒楼营业开始，酒楼员工便没有停歇下来。 万柒柒还因为忙不过来去后厨帮忙。 有了前两天唐老夫人和薛江的坐镇，谁还敢质疑兴隆酒楼的吃食有问题？ 往日在八方来客吃惯的客人，如今到了兴隆酒楼，又是另一种感觉。 当他们知晓会员制度后，都在后悔酒楼开业的时候没来办一张，不然吃饭还有折扣。 那些办了险些因为酒楼危机退的人赶紧收紧自己的会员，不能让人偷了去！ 当然，不存在盗用的可能。 万柒柒早已做好准备，来预防盗用和假会员。 忙忙碌碌一整天，到了游街表演开始，酒楼生意终于缓和下来。 兴隆酒楼一些比较好奇的伙计跑去二楼空雅间，探出脑袋看楼下的表演。 舞狮队伍在广场表演，兴隆酒楼雅间刚好能看见。 不过与之相比，八方来客那栋楼位置更佳。 只可惜那里此刻黑灯瞎火，一片死寂。 朱成业早在人少一些的时候放万柒柒出去。 好不容易碰上花灯节，怎么也得带着相公和儿子好好玩一玩。 万柒柒累了一下午，哪里还有玩的心思，拖着沉重的步子跟在小孩屁股后面。 因为过节，万柒柒没有约束小孩，让他们放开了玩，放开了吃。 安安拿着新买的糖葫芦走过来，举在万柒柒面前，道：“阿娘，吃！” 万柒柒心头一暖，伸手揉了揉安安的头，笑道：“阿娘不吃，安安自己吃！” “不行！”安安直摇头，认真道：“阿娘要吃。” “阿娘说，开心要分享，安安开心，阿娘不开心，安安要将自己的开心分给阿娘！” 万柒柒也不知自己平时说了多少鬼道理，被小孩用在自己身上，好像有点好笑，却又很特别。 她没驳安安的面子，接过糖葫芦咬了一口。 酸酸甜甜的味道顿时充斥口腔，将她的味蕾展开。 她仿佛感觉糖葫芦真的驱赶了身上的疲惫，让她变得有活力。 安安认真盯着万柒柒，好像在看阿娘说的话是不是真的。 当她看到万柒柒脸上的笑容后，也咧嘴一笑，露出两个甜甜的小酒窝。 不等万柒柒反应，安安跑到平平和小猴子面前，认真道：“我都说了阿娘一定喜欢，你们输了，要把你们的糖都给我！” 平平不情愿地将手里还没焐热的糖交出去。 小猴子干脆，好像安安输了，他也会给的模样。 万柒柒“噗呲”笑出了声。 她忍不住感叹，当小孩就是好，可以无忧无虑。 陈永年不知从何处回来，手中握着一只精致的银簪，一副护在宝贝的模样。 他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停在万柒柒面前，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如同绚烂的烟火般明艳。 “娘子，送给你！”他小心翼翼递出手中的簪子。 人群嘈杂，陈永年的声音很小，却一字不漏落入万柒柒耳中。 万家灯火下，银簪熠熠发光，雕刻的木槿花像是盛开在陈永年手中。 万柒柒不知为何听出来一丝告白的意味，嘴角的上扬，几乎要瞧到天上与明月并齐。 “你给我戴上。”她努力保持平静，声音却在微微颤抖。 陈永年一怔，随后将簪子小心翼翼插入万柒柒发髻中，还一边道：“我……我没帮人带过，要是弄痛就告诉我！” 万柒柒将头微微垂下，让陈永年能更好地帮她戴簪子。 “咳咳，大庭广众搂搂抱抱，有失体统。” 陈永年听见声音手一抖，差点将戴好的簪子带出来，好在戴稳了没事。 “二哥，我与他又不是什么未婚男女，拜过堂成过亲的正经夫妻，有何不可？”万柒柒歪着身体，看着陈永年身后的人。 陈永年立刻转身，朝万子言一礼，“二哥。” “闺房之趣，放置外面，便有失体统。”万子言说话朝陈永年点头。 “这算什么，二哥是没见过更过分的！”万柒柒傲娇地说道。 她觉得将万子言放到现代，估计分分钟污了他的眼睛。 现在露腰露腿露胳膊不说，男女更是开放得很。 别说给女生戴簪子，就是当众亲吻也不算什么稀奇事。 “你见过？”万子言反问，语气中带着几分严厉。 陈永年也随之望过来。 万柒柒忽然意识到自己说错话。 在古代哪里有什么过分的事可以发生。 就算有，也是一些风月场所！ 她连忙清了清嗓子，道：“平平和安安哪去了，那么多人，可不能走丢了！” 说着她便朝一旁的小宝扑过去，只为躲开两个人的追问。 出乎意料，万子言与陈永年不过对视一眼，并没有追问万柒柒。 两人看着万柒柒跟小孩玩闹在一起，仿佛她也是个没长大的孩子。 他们并肩前行，步履缓慢。 陈永年率先开口，道：“二哥，听娘子说你要进京赶考了？” “嗯，过两日便走。”万子言本打算前两日走，却因为兴隆酒楼的事延期。 而后，他又想陪万柒柒过上元节，才将时间一拖再拖。 “二哥，你放心，有我在，娘子不会有事，我会照顾好她。”陈永年也知晓，万子言最放心不下的人就是万柒柒。 起初万子言出现的时候，他以为万子言是万柒柒原来要嫁的员外，后来知晓是兄长…… 再到后来，他真真切切看到万子言对万柒柒的好，才意识到，他是真的为娘子好的亲人。 “她的性子我们都知晓，她要做什么，谁也管不住她。”万子言叹息一声，道：“你在县衙的时日多，她必然会自己闹腾，拦也拦不住。” “二哥，你放心，我与师父说好，不在的时候，师父会派人盯着，不会让娘子出事。” “镇里的人我倒是不担心，以她的能力能应付。人心难测，就怕有人用她的软肋去设计。”万子言眼底多了几分担忧，“云和县有些世家能稳固，并非眼看的那般简单，他们背后的牵连甚广。” “二哥是担心娘子招惹他们背后之人？” “不是招惹，而是忌讳！” 万子言随万员外行走经商数年，最明白其中弊益。 有些人，有些势力，即便你不主动去招惹，也会被牵涉其中。 “永年，只有你足够强大，才能让对手忌惮！有些事不是你想与不想，而是你必须要如此！” 好比万子言自己，不是他想不想考取功名，而是他必须去，才能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 “好！”陈永年虽不是特别理解，却觉得万子言说了，一定有他的道理！ 第368章 好看的烟花 第368章 好看的烟花 “陶大哥、大嫂，真巧啊！” 万柒柒歪头看着眼前一对俊男靓女，还有他们牵着的陶修谨。 陶然一改常态，换上一袭颜色较素的竹叶暗纹缎袍，恰好好处的腰封显得他身形颀长。 罗岚一袭雪青长裙，搭配珠钗首饰，妥妥的贵妇人气质。 光是远远一眼瞥见，便能感受到他们身上的贵气，与往来百姓不同。 “柒柒，许久不见。”罗岚温声道。 随即，她放开陶然的手，走到万柒柒跟前，“听闻你常去灶房帮忙，我知晓一家店铺，里面所卖之物可养颜，你若有空，我带你去看看。” 万柒柒一怔，未曾想罗岚对自己如此熟络。 不过对上对方温和的眸子，她对罗岚又多了几分好感，笑道：“好，我有空便去寻你。” 罗岚虽不触及生意上的事，常在家中，却也与各家夫人有交涉，人脉颇广。 万柒柒清楚，不管在何处，人脉最为重要。 她既选择做生意，那往来的就不能只是平民百姓，而是要接触更多更广的人群。 两人边走边聊，陶然跟在身后，眼珠都未曾从罗岚身上移开。 他的眼神里带着几分委屈，好似被人抛弃了一般。 陶修谨抬眸淡淡看了陶然一眼，道：“父亲，母亲与人交好，您为何有几分妒？” 陶然垂眸瞥了他一眼，道：“若你的掌中宝被人夺取，你如何心平气和？” “你说过，凡事该心平气和，不可失君子之风。”陶修谨道。 两人相处，就像是老古板碰上小古板。 “哈哈……陶兄，你也有今日！”万子言抿唇憋笑，却没忍住，又笑了几声。 陶然脸色较，道：“子言贤弟，你如何越发没了规矩。” 他险些以为笑得人不是万子言，而是他人！ “如柒柒所言，人何须那么拘于自己，该放松且放松。”万子言脸上的笑越发灿烂，两眼弯弯如月牙一般。 陶然没有立马接话，而是扫了眼前两人，“你们二人都成柒柒奴呢？” “陶兄不也是妻奴？”万子言毫不忌讳地说出来。 据他了解，陶然可是怕罗岚得很。 在罗岚面前，这个授业的夫子几乎大气不敢喘息。 不过，也有衣冠禽兽的时候…… 三人并肩往前走。 他们前面是玩在一团的小孩子，再前面则是万柒柒和罗岚。 万柒柒发现自己不是对等会儿没有兴趣，而是对一个人的等会儿没有兴趣。 在亲人朋友陪伴下，她玩得极其开心，甚至差点忘了回酒楼。 兴隆酒楼门口。 陶静拉着陈永良跑到空旷之处，道：“我带你看一个好东西，你肯定没见过。” 陈永良回头看了眼酒楼，确定没什么客人了，才放心，疑惑问道：“我不信还有什么没见过。” 他自认为跟大嫂做生意后见多识广，早已不是原来的陈永良了！ “砰”的一声响，天空突然绽开一朵绚烂的花。 它如同突然点亮的星辰，照亮黑夜，又转瞬消失。 随后又一声，又绽开，又熄灭。 陈永良它深深吸引，移不开眼。 陶静看他痴迷的模样，笑着大声道：“我过你肯定没见过，这可是我爹花很多钱才买回来的烟花。” 陈永良的确没见过这么漂亮的烟火。 烟花对于贫民而言，几乎是不可触及之物。 鞭炮，他也是在大哥成亲的时候见过一次。 连二哥的成亲，都是用的爆竹，买不起鞭炮。 这样绚丽的烟火，他是第一次见。 “好美！”陈永良喃喃道。 等他今后有钱了，成亲不仅要放鞭炮，还要放烟火，把最美的给最喜欢的人！ 陶静歪着头盯着陈永良，心中在骂着小傻子，这都没见过。 心中又一阵心疼。 她以前总以为自己有的，别人也有。 可自从遇见陈永良以后，她才发现自己厌烦的一些东西，是别人拼了命可能都拿不到的。 在陈永良身上，她看到了不一样，也看到了对方的倔强。 万柒柒赶回酒楼，不仅看到了烟火，还看到了站在空旷地的陶静和陈永良。 她能看出来，并非陈永良单恋，陶静对陈永良也有意思。 烟火散去，天边恢复黑暗。 万柒柒走向二人，道：“小静，烟火看完了，再不回家，被你兄长发现，你可就完了！” “柒姐姐。”陶静乖巧喊道，悄咪咪道：“我嫂嫂放我出来的，我兄长不敢说我！” “呲”的一声，万柒柒笑出了声。 陶然妻管严是坐实了！ “行，早些回去。”万柒柒看了眼陈永良，道：“你送小静回去后，直接回家，不用来酒楼了！” “好。”陈永良应着，带陶静离开。 万柒柒盯着他们的背影看了一会儿进了酒楼，与朱成业更好碰见。 “你怎么回来了？”朱成业一脸疑惑。 “回来给酒楼伙计发银子。”万柒柒歪头一笑，道：“今日大家都忙，未能与家人团圆赏花灯，我们给每个伙计发十五文如何？” 其实万柒柒不说，朱成业也有这个打算。 他们并不缺人，走了会来新的。 但是在酒楼一天，便是酒楼的员工，那必然不能亏待。 光自己赚钱，让员工吃苦没好处，那人迟早会离酒楼而去，另寻他家。 “行，你去灶房，我发前面的。”朱成业应道。 两人说干就干。 万柒柒出现在灶房时，后厨的伙计们都惊住了。 阿丙道：“柒姐，你怎么还在？” 雷子疑惑道：“你不是跟陈管年去赏花灯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唔～我没偷吃，是多的！”四喜囫囵吞枣，将手里的汤圆往身后藏。 万柒柒只是淡淡扫过一眼，问道：“还能多少汤圆？煮了给大家伙儿吃。” 雷子尴尬地摸了摸头，道：“就……就剩她手里这碗。” 随后潘达接道：“朱掌柜已经让我们煮过一锅。” 万柒柒点头，道：“行，吃了就行。” 她将钱袋放在面前的桌案上，道：“今儿辛苦大家了，收拾收拾，领个钱，就可以回家了！” “领钱？”四喜放下吃空的碗，眼睛发亮。 “今天大家辛苦，所以我与朱掌柜打算给大家额外发一笔钱，当做你们的辛苦费。”万柒柒看向四喜，道：“你的在朱掌柜那，还不赶紧回去？” 四喜嘴里的汤圆还没全部咽下，连忙道：“好，好……” 说着便往外跑。 万柒柒看了忍不住摇头，打开钱袋，道：“一人十五文，排好队找我拿！” 第369章 万子言的送别宴 第369章 万子言的送别宴 万子言打算离开，陶然给他办饯行酒，就办在兴隆酒楼。 不过他们并未请旁人，也未专门摆酒，只是午间休息吃一顿饭。 除去他们，日后代替万子言上课的段书鸿也来了！ 他第一次来兴隆酒楼，对其雅间布置赞不绝口，已然忘记自己来是做什么的。 知道万柒柒将菜上齐，他才坐下。 “万掌柜心思巧，可是读过什么书？”段书鸿这种设计，只有饱读诗书、见多识广的女子才能想出来。 万柒柒摇摇头，道：“我就识几个字，看些闲书话本。” 段书鸿摇摇头，道：“万掌柜心思巧妙，我等都不及。” 陈永年朝前坐几分，将对方的灼灼目光挡住。 娘子是他的，不许别人惦记。 万柒柒心思也没在这两人身上，侧头看着万子言，道：“二哥此去多久？” 万子言抿了一口茶水，道：“二月会试，三月发榜，四月殿试，若是会试过，那便要殿试结束才能回来。” 陶然却接道：“你便不用多想，你过会试绰绰有余，殿试前三甲可留做京官，即便不是前三甲，也将分配各州为官……” 万柒柒大概也懂这些。 但她知道，京官肯定留在京城，往后道路一片光明。 若是在地方为官，也可靠功绩步步上升。 只是这些都有同一个点，没有诏令，便不得私自离开自己任职之地。 万子言此去归期，可谓是遥遥无期。 万子言看出万柒柒神色中的忧虑，淡声道：“三甲不敢妄想，若能做京官，必然是要将亲人接去京中。” “若是地方官，说不定回到凉州，回荷风镇看亲人，也无大碍。” 这话说得好听，但大家都知道不太可能。 有回到自家州县任职的官员，但很少。 为以防官员以权谋私，势力过大，大都会将官员安排在其他州县，而不是本家州县。 本是一场送考饭，却说着好似见面遥遥无期一般。 万柒柒见此，立马道：“不管二哥在哪，我是自由的，要是想二哥了，我便去寻二哥。” 陶然赞同道：“等着某人的庆功酒，若是喝不上，我自然也得寻上门，讨要一杯。” 段书鸿则道：“万兄且放心，我定不负你所托，好好授业，等日万兄功成名就归来。” 陈永年则道：“二哥，我比保护好柒柒。” 万子言失声一笑。 这些人哪来的自信，自己能直接过会试，参加殿试？ 不过，他也不打无准备的仗。 既选择前往，他必然不会让自己卡在会试之上！ 楼上大家吃着喝着，楼下已经在忙碌着。 虽说今日的客人并不多，但大家也没闲下来。 只有二胖接万柒柒的安排，看着安安，别让她四处乱窜。 安安不是第一次来酒楼，早将酒楼摸得清清楚楚，不一会儿便将二胖甩在后头，拿着糖葫芦准备往外跑。 “哎哟！”她撞上一堵肉墙，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安安，都说了不能乱跑。”二胖奔过去，将安安从地上扶起，连声道：“这位客官不好意思，孩子不小心……” 带他看到对方鲜艳袍子的如意吉祥纹，话音戛然而止。 完了！ 又来了！ 二胖心中在咆哮，脸上的笑比哭还难看，伸手去拍衣袍上沾的糖渍，颤抖道：“冯……冯公子，我……我……” 冯乾不等二胖说完，一脚将人踹出去，斥道：“我什么我，知道本公子这缎袍多少银子吗？你干十年的活也赔不起！” “人呢？掌柜的呢！”他心中有些兴奋，准备好好出口恶气。 虽不能对万柒柒怎样，但他任万柒柒欺负吧？ 安安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眼前凶巴巴的人，嘴巴瘪了瘪，带着几分哭腔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冯乾这才注意到脚下的这个小孩。 他蹲下歪着头看，总觉得小孩眼熟，在哪里见过，一时间竟想不起来。 对上小孩泪汪汪的眼睛，他起了嬉闹的心思，道：“你知道小爷的衣裳多贵吗？” 安安天真道：“阿娘说过，脏了洗干净就好。” “行啊，你给本公子洗，洗干净我就不计较了！”冯乾看着眼前的女孩，觉得有趣至极。 以往碰到的小孩，不是大哭就是说不出话。 这个小女孩虽然在害怕，却还能对答如流，真是稀奇，不知是谁家的孩子。 二胖爬起来，想要将安安拉回来，却又不敢靠近。 “那你脱下来。”安安不知道眼前之人的可怕，眨巴眨巴眼睛。 本有酒楼员工想过来帮忙，却被冯乾一个眼神斥退。 今日不忙，朱成业休息，店里只有万柒柒一个掌柜。 小六子一边让人上楼通知万柒柒，一边笑着迎过去，“哎哟，冯公子来了，你怎么站在门口呢？里面请……” 冯乾的兴致被打断，冷冷看了小六子一眼，冷声道：“关你什么事？滚远点！” 小六子被骂也不恼，依旧笑嘻嘻的，“您的事我自然管不了，只是这小孩，我还真得管，不然我这活计可就丢了！” “噢？”冯乾忽然起了兴趣。 能在兴隆酒店乱跑，还能让店小二丢了伙计的小孩，身份应该不简单。 他盯着安安看了一阵，脑海中突然浮现万柒柒的脸。 他眸子忽然一颤。 不会吧？那个女人的小孩？ 冯乾越看，越觉得安安长得像万柒柒。 不仅长得像，连气质都有几分想象！ 他伸手戳了戳安安的脑袋，凑上前道：“你谁家的小孩？” 安安被戳蒙了。 手里的糖葫芦“吧唧”一下落地。 那双大大的眼睛突然蒙上一层水雾，“呜哇”一声，哭声响彻酒楼。 酒楼客人早已注意到此，却因为冯乾的身份不敢明目张胆看戏。 但此刻，所有人的注意都到冯乾身上。 “呜哇……大哥哥欺负人……大哥哥……欺负小孩！” 安安双手捂着眼睛，眼泪从指缝溢出来，看着要多惨有多惨。 坐着的客人终于耐不住，开始说道冯乾。 “连小孩也欺负，他也不羞！” “他就是个纨绔子弟，知道什么是羞？” “这小孩哭得真惨，也不知是谁家的，太可怜了！” “这冯乾简直是天杀的，那么大一个人，欺负孩子！” 冯乾的脸色在一点点黑沉，殊不知坐在地上哭的小孩还偷偷看了他一眼，然后又继续哭。 “你们给老子闭嘴，哪只眼睛看到老子欺负小孩了？”冯乾骂骂咧咧，一肚子气不知该从何处发。 就在这时，楼梯口传来声音。 “冯乾！你平日调戏良家妇女就算了，如今连个孩子都不放过？” 第370章 冯公子又又被坑 第370章 冯公子又又被坑 “呜哇哇～阿娘～” 安安从地上爬起来，跌跌撞撞奔向万柒柒，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围观的人见了都觉得冯乾禽兽不如，居然欺负那么小，还那么可爱的小孩。 “我……我……”冯乾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来回怼。 明明是这个小鬼撞了自己，弄脏自己的衣裳，怎么就成了他欺负小孩？ 然而如今的局面，谁也看不出来小孩有什么错。 就算小孩有错，冯乾也不该凶一个孩子。 万柒柒看着哭唧唧奔向自己的小宝，心都化了。 她好不容易养得糯叽叽的孩子，居然被人欺负成这样！ 万柒柒抱着安安直朝冯乾而去。 “你什么你！仗着家中有亲戚在州里当官就四处耀武扬威。” “开业的时候捣乱，调戏明月坊的舞姬就算了！后面三番两次来兴隆酒楼捣乱，你安得什么心？” “想报复我相公，觉得他碍你事是吗？想要将兴隆酒楼弄垮是吗？” “大人的事用大人的方式解决，你欺负一个小孩算什么？” “走！我们就去州里，去找知府大人，看看知府大人怎么说……” 冯乾被万柒柒整蒙了，连忙甩开万柒柒，往后推了两步，脸上流露出几分惊恐。 这女人为什么发那么大火？ 她还要去州里找知府大人？ 她是疯了吗？ 万柒柒当然没有疯，甚至极其冷静。 冯乾总称他姐夫是知府大人手下的红人，却不敢跟她去州里。 这足以证明，他姐夫不过是州里的一个小官吏。 知府管理整个凉州，哪有空去搭理这种小事？ 万柒柒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转瞬即逝。 她难以掩盖脸上的愤怒之色，转身盯着冯乾，眼眶微微发红，冷声道：“你怕什么？” 冯乾躲避万柒柒的目光，别过脸道：“谁……谁说我怕了？” 他并没发现，自己说话的语气有点怂。 事实上，他确实有点怂。 他总炫耀自己有个厉害的姐夫，其实没见过姐夫几次，不舍特别熟。 关于姐夫的事，都是大姐在信里说起的。 假如真的去了州里，姐夫会不会管他，他不知道。 但是知府大人绝不可能因为姐夫而站在他这边！ 所以，凉州不能去！ “算……算了，本少爷心善，不跟你计较。”冯乾说着撩起染上糖渍的衣袍，“看见没？她先撞我的，我只不过教育了她几句。” “阿娘，他推我，还戳我脑袋。”安安哭唧唧地说着，将红了一片的额头露出来。 “你！”冯乾看着安安的额头，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 这不是小孩枕在万柒柒肩上红的吗？ 关他什么事？ 冯乾知晓，心在解释再多也没用。 谁让对方是小孩！ 小孩能有什么坏心思？ 万柒柒看着安安，有一种错愕。 她怀疑女儿成精了！ 如果她没看错，女儿在装。 “冯公子，看来在下需去一趟冯府，拜访冯伯父了！” 随着话音落下，陶然与万子言从二楼走下来。 冯乾脸色变幻精彩至极，简直跟唱戏一样。 他没想到，陶然也在！ 其实他并不怕陶然，一介书生而已。 但他忌讳陶家的势力网！ 荷风镇几乎没有逃得过陶家掌控的事。 连他什么时候做过什么事，陶然都一清二楚。 他父亲已经对他有所失望，若是知道他做的那些偷鸡摸狗的事，必然会将他赶出家门。 被赶不要紧，要紧的事断了他的钱，他便不能去喝酒玩乐了！ “哎呀，陶山长什么话，我也是跟小孩闹着玩的。”说着，冯乾从自己钱袋里掏出个银锭，塞到安安手里，道：“别哭了，给你钱买糖吃！” 在他眼里，能用钱解决的事都是小事。 正在大家鄙夷冯乾砸钱时，安安握着银锭真的不哭了。 她抓着银锭，伸出了另一只手。 安安的操作惊呆了冯乾，也惊呆了其他人。 冯乾带着疑惑又拿出一锭银子，放在安安手里。 安安握着两个银锭，不仅不哭了，还咧嘴笑起来，“谢谢大哥哥～” 冯乾“……” 他怀疑这对母女都掉进钱眼里了！ 怎么会有这么厚颜无耻的人？ 万柒柒扶额，一时间不知该不该认这个女儿。 那么小一个孩子，怎么就学会坑人了？ 最终，冯乾牺牲十两纹银解决了这场闹剧。 就在冯乾准备离开时，万子言突然停步在冯乾身旁。 他用仅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道：“别再试探，我的耐心有限！” 冯乾侧头，惊愕地看向万子言，对上那双冰冷深邃的眸子。 为什么他感觉万子言跟平时不一样？ 万子言扫了他一眼，不再看他。 待所有人都离开，万柒柒将安安抱到书房，将陈永年拴在房门口。 她坐在，定定地看着安安，冷声道：“你自己说还是要我说？” 安安垂下头，瘪了瘪嘴，低声道：“阿娘，我错了，我以后不乱跑，也不骗人了！” 说着，她将手里的两个银子塞到万柒柒怀里，道：“阿娘，给你的，你收好！” 万柒柒看了看安安，又看了看银子，不知道说什么好。 随后，安安又道：“阿娘，我认得那坏叔叔，他就是欺负哥哥的那个坏人的哥哥，安安要给哥哥报仇！” 万柒柒一怔，将安安的话捋了一遍。 平平和吴臭蛋在书院经常跟一个富家子弟闹矛盾，而那个人就是冯乾的弟弟！ 该！冯乾活该！ 冯乾欺负安安就，冯乾弟弟欺负平平，活该被安安坑！ “阿娘，安安不是故意的，是他先凶我的。”安安小手抓着万柒柒的手指撒娇。 万柒柒算是发现，这个女儿是真的被她带“坏”了！ 小小年纪，就学会了演戏，用自己的弱小当武器，让对手猝不及防。 甚至，面对比自己大，又比自己厉害的人，还能冷静理智，又勇敢。 她叹息一声，轻轻揉了揉安安的头，道：“安安，阿娘知道你聪明，但是以后有什么事告诉阿娘和阿爹，不许自己做那么危险的事，好不好？” 安安乖巧地点了点头。 万柒柒又接道：“阿娘不是不让你出去玩，是因为大人们都很忙，你离开我们的视线，要是出事了怎么办？” “就像今天你遇到坏叔叔，因为在阿娘的酒楼里，所以很多人帮你。要是出去，遇上聪明的坏人，你这种小聪明是没有用的。” “想坏叔叔这种明着坏的人很好对付，但是安安要是遇上表面好，但背地里很坏的人，很容易受伤，知道吗？” 安安点头，道：“好，安安听阿娘的。” 陈永年在门外听着母女两人的对话，露出欣慰的笑。 但他又叹息一声。 娘子这样教小孩，自己却跟小孩一样，令人担忧。 第371章 不舍与劝导 第371章 不舍与劝导 “阿娘，阿娘，不要让小猴子哥哥走好不好？” 安安跑进客厅，红着眼眶注视的万柒柒，想要对方给自己的一个肯定的答案。 小猴子追过来，看着安安的背影垂下头，低声道：“柒姐姐，对不起，安安我听我的……” 平平也跟了进来。 他看了看安安，又回头看了看小猴子，最后将视线停在万柒柒和陈永年身上。 “阿娘，不是说让小猴子哥哥留下，为何他突然又要离开？” 万柒柒一个头两个大。 白天平平刚哭过一次，现在又红着眼跑来，还带上平平。 陈永年伸手将安安招过去，道：“小猴子哥哥跟阿爹去县衙，以后阿爹回来，他也会一起回来。” “可是阿爹每次都好久才回来。”安安说着眼泪便在眼眶里打转。 小猴子上前，解释道：“平平、安安，柒姐姐没赶我，是我出去学本事，日后才能保护你们！” 他说话还是有些生涩，却比以前顺畅许多，能表达自己的想法。 平平转过身凝视小猴子，“说好的，我去读书，你保护安安。”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满。 “我学武，以后很厉害，能保护你们！”小猴子解释着，想要平平理解自己的心意。 他当然想留下来，陪在安安身边。 可是他什么都不会，留下来也保护不了安安。 他想学本事，以后便不用被人保护，可以保护别人了！ “你就是说话不作数！”平平推了小猴子一把，气呼呼地往外跑。 万柒柒没想到，开始最讨厌小猴子的平平，会比安安还激动。 安安回头看着哥哥消失在院子，问道：“阿爹，阿娘，小猴子哥哥真的不能留下来陪安安吗？” 万柒柒理解安安。 先是从小到大的哥哥去书院，不能和她待在一起，现在小猴子也要离开，她就没有伙伴了！ 对于习惯有伴的小孩而言，突然只剩她一个，很难适应。 万柒柒认真解释道：“当然可以留下来，但小猴子哥哥就会很苦恼。” “为什么？”安安睁着疑惑的大眼睛，表示不懂。 “因为小猴子哥哥留下来，会觉得自己不能帮阿娘什么忙，在坏人来找麻烦的时候，他也没有足够的能力保护安安，所以他会苦恼。” “安安很聪明，可以保护自己的！” “可是不是所有人都会停下来听你说话，有些坏人不会等你开口，直接动手……”万柒柒说着觉得郁闷。 为什么感觉自己周围总有人搞鬼，就不能安安静静做自己的事吗？ 答案是不能！ 人心难测，为了自己的利益，总有不择手段的人。 何况是在这种封建等级森严，还带着男女歧视的社会，这种现象更甚。 安安垂下头，没再说话。 不久后，万子言牵着平平走进来，叹道：“柒柒，往后我没在，你要看着平平和安安，莫要让他们自己跑出去。” “二哥，我知道拉，这不是你还在吗？”万柒柒弯眼一笑，眼眸中却缀着几颗泪珠。 若说平平和安安舍不得小猴子，她也舍不得万子言。 想着日后自己真的闯祸，再没有这个哥哥会急事出现，她就有点难过。 可正如她与平平和安安说的那般，离开的人有自己的事，总不能一直待在原处。 而留下来的人，也不能总依靠旁人，总要学会自己长大。 “舅舅，你也要走吗？”平平红着眼眶看着万子言。 安安再也抑制不住情绪，“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不要，安安不要舅舅离开，也不要小猴子哥哥离开，不要……” 完了！白哄了！ 万柒柒心里只有这一个想法。 可是为什么，她也想哭？ 陈永年察觉万柒柒情绪不对，立刻握着万柒柒的手，道：“娘子，你是长辈。” 长辈就不能哭吗？ 万柒柒撇了撇嘴，不说话。 陈永年和万子言对视一眼，决定一人哄小孩，一人哄大人，分头行动！ 万子言带着小孩去了院子里，陈永年与万柒柒则坐在客厅之中。 “娘子……” 陈永年刚喊一句，便被万柒柒制止。 “你不用说，我懂。”万柒柒歪头看着外面万子言的身影，道：“我只是担心，担心他去京城有危险。” “二哥经历得比我们多，认识的人也比我们多，处境比我们更艰难。” “就如监察御史和万伯父的事来说，京城有人在盯着二哥。” “这段时间发生那么多事，为什么白小姐没有插手？或许不是她不想插手，是不能插手。” “若是这样，那二哥去进京赶考就更加惊险。” 陈永年没有立即回答，斟酌了好一阵，才缓缓道：“娘子，你为何开始杞人忧天？” 杞人忧天？ 万柒柒一怔。 她真的开始杞人忧天了吗？ “娘子，你说过，不管前方有何困难，理智对待，勇敢面对就好。”陈永年认真说道。 随后，他握着万柒柒的手，又道：“虽说前方的路会如何我们不知道，但我们做好充足准备，便没什么过不去。” “在我们家穷得揭不开锅事，是你拿出粮缓解压力；在村子瘟疫时，是你理智出对策，消灭问题；在大家为饥荒担忧时，是你大胆尝试做生意，让家里日子越来越好……” 陈永年将万柒柒这些时间做的事，一桩桩一件件说出来。 万柒柒呼吸一窒。 她来这不足半年，真的做了那么多事吗？ “娘子，是你让我们改变，更加勇敢，不畏将来，你为何又胆怯的呢？” 陈永年的问题让万柒柒陷入思考。 是什么让她开始胆怯？ 或许是因为一开始，她只当自己是局外人，没有什么在意的人和事，勇者无惧。 可是在一桩桩一件件事后，她开始有在意的人，在意的事，有了软肋，所以没有之前的胆子。 她做事开始考虑后果，开始适应这个社会的制度，开始将自己当做这个社会的一环。 她被影响了！ 万柒柒总结下来，发现自己居然被情感蒙蔽了双眼。 可软肋既是盔甲，她有了想保护的人，她做事思考的才会越多，不再那么莽撞。 陈永年说得也对，她太杞人忧天了！ 还没发生的事，顾虑太多反而是枷锁。 万子言既然选择去，那必然已经做好准备，自己担忧那么多，也不能改变什么。 若想改变现在的局面，便只能改变自己被动的地位。 陈永年看她眼神中多了几分坚定，知道她已经想明白了，嘴角弯起一抹淡淡的笑。 同时，万子言牵着小孩进来，看样子也已经劝好。 万柒柒起身，淡淡一笑，道：“二哥，我等你的好消息！” 第二日，陈永年带着小猴子去了云和县。 万子言也踏入进京赶考的道路！ 第372章 陶静被逼读书 第372章 陶静被逼读书 天朗气清，日光和煦。 兴隆酒楼虽没预想的那般一炮而红，却取代原来的八方来客，稳定了在荷风镇的地位。 万柒柒看着一切步入正轨，将一楼帮忙的陈永良叫走，穿过街巷，来到和风书院门口。 陈永良盯着“和风书院”几个大字，眼神中流露出向往之色。 谁不想进入学习，然后获取科考的机会？ 科举考试分为县试、府试、院试、乡试、会试和殿试。 和风书院是私塾，招收未参加过县试的学子，从六岁到十五岁之间。 若是过了十五岁，你已经未能过县试，那书院便不再招收。 县试，是最基础的一项，若是县试都无法通过那后面的府试更加不可能。 而过了县试的人，必然想寻更好的学堂来提升自己的水平，必然也不会选启蒙的书院。 久而久之，和风书院便成了只招收六至十五岁的学子。 显然，陈永良已过了十五。 若是真的想学则，其实也有书院。 在白枝镇，就有招收各种年纪的书院。 但是束修费比平常书院都贵，因此只有一些大户人家坚持要参加科举的人才会选择去读。 陈永良盯着看了好一会儿，侧头问道：“大嫂，你来书院做什么？” 他看着万柒柒手上装着鼓鼓囊囊的布袋子，带着几分疑惑。 “找陶山长。”万柒柒瞥了眼正门，继续往前走。 陈永良越发疑惑。 平时大嫂不都是喊陶大哥？怎么今天改口喊陶山长。 找陶然不从正门，难道从后门？ 果真，如陈永良猜测得一般，万柒柒停在书院后门处。 这个门他们格外熟悉，甚至有一点怀念。 刚开始做生意的时候，他们来送蜂蜜柚子酱，便时常在后面等待。 几个月的工夫，万柒柒已经摇身一变，成为酒楼的掌柜。 阿九一如既往般在后院忙碌，走过时扫见门口的身影，脚步一顿，“万掌柜？永良？” 他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没看出，才放下手里的东西走过来，“万掌柜，您怎么来了？” 万柒柒弯唇一笑，道：“我来找陶山长，有事商量，他何时有空？” “山长在讲学，许是还要一刻钟，您先进来吧！”阿九一边说着，一边将万柒柒和陈永良往里迎。 “阿九，谁来了？” 灶房里突然传来一阵女声，随后冒出一个女孩的脑袋。 “柒姐姐，永良哥哥，你们怎么来了？” 陶静说着便往外跑，脸上还沾着些许面粉，像是一只小花猫，让人不由觉得可爱。 她停在万柒柒面前，拍了拍手里的面粉，仰头道：“万柒柒，你们店里的汤圆怎么做的，我也想做，可是好像做不好。” 说着，她垂下脑袋。 万柒柒淡淡一笑，朝陈永良招手道：“你教小静。” “哦。”陈永良摸了摸鼻子，跟着陶静进了灶房。 阿九盯着灶房，不由眉头紧蹙，叹息道：“唉，山长要知道小姐不认真看书，估计又要说小姐了！” 万柒柒眉峰一挑，好奇道：“都说女子应在闺房之中，为何陶山长总让小静来书院？” 阿九摸了摸头，显得有些苦恼，道：“我也不清楚，总感觉山长对小姐读书似乎有点执着，谁也拦不住！” 他顿了顿，叹息道：“小姐若是男子，想来早已经考上秀才了！” 万柒柒忽然觉得有些奇怪。 按她的了解，陶然较为传统，已婚女子在家相夫教子，未婚女子应在闺阁中，读的应该也是女训、女诫之类的书籍。 而阿九的话可以感觉到，陶然让陶静所读，必然不是女诫之类的书，而是同男子一般，读的四书五经。 女子读四书五经，在古代应该被否定。 就算陶然作为和风书院的院长，也不至于让陶静学这个。 万柒柒忽然发现，陶然其实并非看到的那般简单。 微风徐过，树叶沙沙作响。 “成了！成了！我会做汤圆了，哈哈哈～”灶房里传来陶静的欢呼声。 “柒姐姐，你来尝尝地做的汤圆！” 她端着热腾腾的汤圆，一下跨了两个石阶，飞速冲到万柒柒的面前。 然而，她的喜悦才持续一会儿，便传来斥责声。 “阿静，你哪还有闺阁小姐的模样？我让你抄的书可抄完了？” 陶静脸上的笑立马垮下。 她噘嘴抱怨道：“兄长，别家小姐都在家中学女红读女诫，还专门请人教授厨艺，为何我要成天读男子读的那些书？” 陶然愣了愣，似是没想到陶静会出言反驳自己。 随之，仿佛踩中了他的怒点，怒意油然而生。 陶静吓得碗摔在地上，怯怯的往万柒柒身后缩。 光滑白嫩的汤圆在地上打了几个滚，混了一身泥，在陶然脚边停下。 万柒柒看着没有开口。 阿九立马解释道：“山长，小姐没偷懒，只是想着万掌柜来了，想学着做汤圆给你吃……” 在陶然一个眼神中，阿九话声越来越小，最后说了什么谁也没听清。 陶然盯着地上的汤圆，久久没有说话。 “阿九，你清扫一番，今后不许她进灶房。”陶然说着看向万柒柒，“阿静，回书房，将今日布置的任务完成。” “哦。”陶静垂下头，听话往书房方向而去。 万柒柒能看出陶静情绪低沉，对陶然的安排很不满，却又不得不照做。 陈永良站在灶房门口，撸起的袖子还没放下。 他看着陶静的背影消失，心想自己的是不是做错事了，才会让陶静挨骂。 片刻后，万柒柒随陶然进入书院教学区，边走边聊。 “阿静无礼，你莫理会她的要求。”陶然长衫在风中飘扬，眉眼间多了几分严肃。 万柒柒扫了眼学堂，认真道：“我并不觉得她无礼，这才是她这个年纪该有活力，她不该被束缚。” 陶然停下脚步，眯眼盯着万柒柒。 万柒柒能清晰感受陶然眼神的变化，没有之前的温和，多了几分凌厉。 她知道，陶然对自己的温和起源于万子言。 “让她跟你一般？”陶然倏然睁眼，道：“你可知，若非是他，你所做之事并不被世俗承认。” “我知道，但世俗认可之事，只是大多数人认可之事，并不完全是对的。”万柒柒没有畏惧，盯着陶然的双眼，告诉对方她的决定。 陶然眸子微微一颤，似乎带着震惊。 他唇瓣动了动，仿佛想说什么。 最终，他还是什么也没说，微微垂下眸子。 良久，陶然抬眸看着万柒柒，眼眸中多了几分温和，“今日前来，所谓何时？” 他虽这样问，却看向不远处的陈永良。 万柒柒也望了过去，淡淡一笑道：“陶山长不是已经猜到我所来为何事？” 第373章 陈永良可旁听 第373章 陈永良可旁听 陈永良站在屋檐下，盯着学堂发呆。 他虽没考取功名的欲望，却很想读书识字。 不管是酒楼，还是县衙，对读书人的待遇都不同。 如同刘济，是兴隆酒楼的账房，打了一手好算盘，酒楼需要领班，他便成了领班。 若是自己能会认字和算数，他是不是也能胜任那个位置，而不是被大嫂安排在打杂的地方。 恍惚间，他察觉有人在看自己。 四处盼望，最终停在万柒柒和陶然身上。 他踱步上前，问道：“大嫂，陶大哥，你们盯着我做甚？” 万柒柒莞尔一笑，道：“没事，就想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不等陈永良询问，万柒柒接道：“从明日起，你晨起与平平一起来书院，午后回酒楼帮忙。” 陈永良愣了愣，瞳孔放大，不确定地问道：“我……我来书院做什么？” 他心里其实已经有了答案，却不敢确定。 和风书院自建立以来，未曾有过破例入学的情况。 他会成为特别的存在吗？ 万柒柒叹息一声道：“来书院还能做什么？当然是学习！……不过，你只能旁听，并不能算书院的正式学子。” 不是正式学子啊…… 陈永良显得有些失落。 随后，他又抬眸笑道：“好，我一定不负大嫂的期待，好好学！” 其实旁听也行，可以听夫子正式授课。 万柒柒点了点头，道：“不是辜负我的期待，而是为你自己今后着想！等你能担任酒楼分店的掌柜，我就帮你来说亲。” 陈永良听完，脸颊红了一片。 他扫了眼陶然，脸红得越发厉害。 陶然眸色淡淡，看不出情绪。 万柒柒不信陶然听不懂她话里的意思。 对方要么是装傻，要么是默认。 她觉得后者显得可靠一些。 陈永良有时虽然话多一些，心眼却很好。 而且，她能感觉，陈永良今后若是娶妻，必然也和两个哥哥一样，对妻子疼爱有加。 陈永良也分得清自己喜欢和不喜欢。 陈永良后知后觉，惊愕道：“大嫂，你要我以后当分店的掌柜？” “不然呢？”万柒柒歪头一笑，朝陶然道：“陶大哥，不好意思，占你这个便宜！” “无碍，不差这一次。”陶然淡淡道。 事实也是如此。 自从万子言认回妹妹，陶然帮陈家做了很多事。 就连陈永年能拜入薛江名下，也是陶然介绍。 再往后的一桩桩一件件，几乎都少不了陶然地帮衬。 已经那么多，也不差这一件！ 万柒柒回想，才发觉陶家的实力并不比唐家、谢家、和裴家差。 只是与别家相比，陶家更隐于市间。 它不像唐家与官府有关系；不像谢家有风流韵事；也不像裴家一样有庞大的产业…… 陶家，认认真真做手里的事，安安分分教学，却在潜移默化在云和县富贵人家中有不可动摇的地位。 万柒柒知道，陶然是他留在云和县保护自己的底牌。 课间休息的学子在长廊下行走，看到远处的陶然不由都躲着走。 要说书院中他们最怕谁，那必然是陶然！ 吴臭蛋还没看清楚走廊站着的人，已然被人拉着掉头。 “别看，赶紧走，别被陶山长发现……” 小孩就是小孩，蹭着可见一会儿工夫，便去院子里玩，弄得衣裳全是灰。 若是被陶然看见，必然是一顿训斥，然后罚站。 吴狗剩三步一回头，总觉得与陶然站姿一起的人有些眼熟，却被拉着没看清。 学堂之中，三三两两站着和坐着，一起分享最近遇到的稀奇事。 一些有钱人家的孩子围在一团，讲着新开酒楼的美食，还吧唧两下嘴，看样子口水都要留下来了！ 平平安静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将自己名字里的“谦”字又写了好几遍。 别人写名字总是写得很快，只有他这个“谦”字写半天也写不好。 “哟，陈云谦，又在写名字呢？”冯正一屁股坐在平平书桌的空处，笑道：“你就说，你取这个名字做什么？浪费墨和笔。” 说着，他拿起平平的砚台看了一阵，“哪家买的砚台，真差劲。” 冯正将砚台丢在桌上，里面的墨汁洒出来，将平平的纸染了很大一块墨迹。 平平放下毛笔站起来，微微垂下头看着冯正，认真道：“冯正，你弄坏我的纸了，道歉！” “我就不道歉，你奈我何？”冯正身子往后倾斜，倚在书桌上，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 “道歉。”平平依旧坚持自己的想法。 他虽然有些害怕，但阿娘说过，只要你占理，总有人会站在你这边。 但平平忘了，冯正从来不将理。 冯正挥了挥手，立马围上来一群人，全是冯正的小跟班。 “道歉，你做梦吧！”冯正冷哼一声，双手环臂，道：“陈云谦，我大姐夫可是当大官的，你不听我的，我就让他把你抓起来！” 平平神情寡淡地看着他，没什么感觉。 他心中默默在说：我阿爹在县衙当差，我阿娘是兴隆酒楼的掌柜，我舅舅是书院的夫子，我才不怕你！ 然而这些除了吴臭蛋，其他人并不知晓。 所以他们试图拉着平平，让他不要和冯正作对。 平平也没说自己的关系网。 阿娘说过，这些关系是他的保障，但不能让这些成为他炫耀的资本。 就在这时，吴臭蛋从外面进来，冲到平平身旁，激动道：“平平，我好像看到你阿娘了！和陶山长在一起！” 平平听了眼前一亮，没有理会冯正，急忙往外跑。 不少人也跟出去了！ 大家都知道吴臭蛋和平平住在一起，却很少有人见过平平的爹娘。 他们偶尔看到万夫子回家带着平平，但大多数时候，平平都是跟着吴臭蛋的哥哥一起回。 万柒柒和陶然正打算去学堂看平平，就见他从学堂跑出来。 平平见到陶然那刻顿时放缓步子，还一边整理身上的衣裳。 “见过陶山长，见过阿娘。”他乖巧朝两人行礼。 万柒柒看着直乐呵。 她感觉儿子看到陶然，像是小白兔看到大灰狼，夹起尾巴做人。 陶然淡淡点头，道：“书院之中，不可疾跑，下次再犯则罚。” “是！”平平又正经一礼。 万柒柒蹲下，将自己准备的布袋子递给平平，揉了揉他的脑袋，笑道：“平平真乖，里面有好吃的，那去跟你同学分了吃！” 平平捧着，仰头看向陶然。 陶然点头，平平才笑着道：“好的阿娘，我一定给每个人都分到！” 学堂里的小孩想探出脑袋来看，却因为陶然不敢看，只敢躲起来偷听。 “咳咳～你们蹲在这里做什么？” 小孩们吓了一跳。 定睛一看，是段夫子，松了一口气。 有人低声道：“段夫子，平平的阿娘来看他了！” 段书鸿抬眸一看，果真是兴隆酒楼万掌柜！ 第374章 分紫苏酸枣 第374章 分紫苏酸枣 “万掌柜……” 段书鸿朝万柒柒和陶然行去。 他身后的小崽们听见段书鸿对平平阿娘的称呼，不由一惊。 万掌柜？ 哪个万掌柜？ 这时，平平抱着万柒柒给的零食袋往学堂走，心里甜滋滋的。 以往阿娘不让他告诉同学他的家庭关系，现如今阿娘却主动来送吃的，说明不用隐瞒了！ 而且阿娘还带了那么多吃的！ 他刚走到学堂门口，便被门口站在的人一把扯进去。 “云谦，那是你阿娘？” 那人询问着，神色中带着几分惊愕。 平平点点头。 “你不是莲花村的吗？你阿娘怎么穿那么好？” 安安解释道：“阿娘要做生意，不能穿烂衣裳。” 万柒柒自从做生意以后，身上穿的衣裳便换成了细布做的裙子，头上戴着陈永年送的银簪。 不管从哪个角度看，她都不像农村来的妇人，更像是哪个富贵人家的妇人。 “我听段夫子喊你娘是万掌柜，你娘是哪里的掌柜？做什么的……” 面对一句句追问，安安眉头不由一皱。 这重要吗？ 为什么这些人要打听阿娘的消息？ 吴臭蛋挤进人群，将被抵在墙上的平平拉出来，道：“平平阿娘就是我们村的村民，你们别打探了！” 平平点了点头，道：“我阿娘没什么特别的。” 才怪！阿娘是最特别最好的。 平平挤出人群，在自己的位置坐下，将万柒柒给的零食袋带来。 映入眼帘的是一些看起来黑漆漆的果饯。 平平看了眼前一亮，咽了咽口水，仿佛已经能品尝到紫苏酸枣的味道。 他认真地看着吴臭蛋，给出去一块，道：“臭蛋，你快尝尝，我阿娘做的这个可好吃了！” 吴臭蛋拿着看了许久，不知道这是什么，但还是咬了一小口。 酸酸甜甜的味道充斥整个口腔，还带着丝丝甘甜。 “好吃！”他笑弯了眼。 因为这句话，其他人不由也盯着平平手里的零食袋，想要尝尝是什么好东西。 不远处，冯正的小跟班也注意到平平手里的东西。 “嘶～那好像是紫苏酸枣。” “不可能吧？那东西不是在香茗轩改成兴隆酒楼后就没得卖了吗？” “你们没注意吗？他娘是万掌柜，兴隆酒楼的女掌柜不就姓万吗？” “对诶！我听我阿爹说，万掌柜的相公姓陈……陈什么来着……” “陈云谦也姓陈！他不会就是兴隆酒楼万掌柜的儿子吧？” “那万夫子不就是他的舅舅……” 这通讨论与解释之后，跟班们终于明白，为什么每次他们找陈云谦麻烦，万夫子总会出现帮忙了！ 合着他们在欺负万夫子的外甥…… “不过，那紫苏酸枣是真的好吃，我阿爹买过给我吃！” “我也是。” “听说紫苏酸枣不便宜！” “难道重点不在于现在已经没得卖了吗？”有一个富家公子道。 其余人像小鸡啄米一般点头。 好想吃…… 可是他们之前那样欺负陈云谦，他会给自己吃吗？ 其他人都有，他们应该也有吧？ 能不能直接动手抢？ 紫苏酸枣彻底吸引这些富家公子的注意，完全没注意一旁的冯正已经黑了脸。 “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紫苏酸枣吗？”冯正哼哼唧唧，心中很不爽。 随后就见平平拿着已经空了一半的零食袋走来，对着刚刚嘴馋的人道：“这是我娘做的紫苏酸枣，每人吃一块，没有多哦！” 他认真地给每个人分一块。 小跟班们排好队，一个个眼馋地盯着平平，想要他分一块大点地给自己。 不知为何，他们突然觉得平平也不讨厌，好像还挺可爱的。 就像刚刚，说话还有些奶声奶气。 脸颊白白嫩嫩，跟个奶娃子一般。 平平并不知道，他一块紫苏酸枣已经收买人心。 他心中还算着还有谁没给，自己还有没有吃。 分到最后，他手里只剩下最后一块，而全班唯一没分到的就是冯正！ 平平看着袋子里唯一的一块紫苏酸枣，他犹豫半晌，最终还是将那块紫苏酸枣递了过去。 阿娘让他分给小伙伴，少一个都不行。 他可以回家以后找阿娘要。 但不能所有人都有，唯独漏了冯正。 即便他不喜欢冯正！ 冯正愣了一下，没想到平平会给自己。 明明就剩下一块了，他自己还没吃，还要给自己！ 冯正惊愕的脸色渐渐变得愤怒，随后涨红起来。 他伸手一拍，将紫苏酸枣打落在地，斥道：“谁要你的吃的！别在这里拿吃得收买人心，我不吃你这套。” 话音落下，他看着地上的紫苏酸枣，一脚踩下去，用力摩擦几下。 等他再抬起脚，紫苏酸枣已被踩扁，还带着些泥。 平平盯着踩过的紫苏酸枣，情绪有些低沉。 “冯正，就算你不吃，也不能这样糟蹋吃的吧！”吴臭蛋气呼呼道。 随着话音落下，不少穷人家的孩子也表露出心里的不满。 “冯正，云谦好心给你吃的，你不要就直说，为什么要踩坏？” “你平时欺负我们，云谦都让我们不要计较，你现在这样太过分了！” “有钱人家就了不起了？你们的粮食还不是靠我们这些穷人家的人种的！” “云谦也没招惹你，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穷人家的孩子虽然弱，却对吃的东西格外注重。 他们尝过饿肚子滋味，所以每一粒粮食，在他们眼里都格外珍惜。 冯正踩得不只是紫苏酸枣，而是对劳作人民的否定！ 冯正的小跟班们察觉气氛不对，又吃了平平的东西，连忙劝导。 “冯正哥，我们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你跟陈云谦道个歉。” “对啊，正哥，你就别跟陈云谦计较了！他自己都没吃，将最后一份给了你！” 接二连三的劝导，不仅没让冯正气焰拉下来，反而点燃冯正的怒火。 “我没错！是他和他娘在收买人心，你们就看不出来吗？”冯正怒吼道。 平平肃然抬眸，怒道：“冯正，我娘来看我，还带吃的，你不要就算了，凭什么这样说我娘！” 两人的吵声惊动外面的陶然。 他走进来，学子们立刻散开，回到自己的位置。 只有平平和冯正还站在原地。 陶然看着地上的紫苏酸枣，面色冷峻，道：“我允许在学堂吃东西，并非让你们玷污学堂！” 他冷眸一抬，冷声道：“冯正、陈云谦，你们二人去门口罚站，今日下学后找我背诵今日所授内容，若是背不出，一字一板子！” 面对陶然的训斥，没人敢做声。 就连冯正和平平，也只能将所有气咽回肚子中。 第375章 冯乾出坏主意 第375章 冯乾出坏主意 荷风镇，冯府。 冯乾被万柒柒坑了三次以后，再也不敢去兴隆酒楼招摇。 但他心中一直憋着一口气，很不爽！ 被万柒柒坑就算了，还被一个四五岁的小丫头坑，实在丢面子！ 现在四处都在传他欺负小孩，害得他被家里警告，不让他出门，他整个人都要爆炸了！ 就在这时，平日回家不可一世的小魔王今日也哭丧着脸，像是霜打的茄子一般。 “喂，你躲什么？”冯乾倚在柱子上看冯正在游廊下东躲西藏，有些郁闷。 为什么万柒柒的女儿可以那么聪明，自己弟弟却那么蠢！ 冯正被喊了后立马僵直站着，将手放在后背上，怯怯地走过去，喊道：“二哥。” 冯乾注意到他的小动作，歪头笑道：“又挨板子了？被夫子教训了？” 冯正嘴巴一撇，气哼哼道：“二哥你别说了，都怪陈云谦！要不是他我怎么会被罚站，又怎么会被陶山长罚，都怪他！” “陈云谦？”冯乾喃喃道。 自从与陈永年交手后，他对“陈”这个姓氏很敏感。 更或者说，他恨得牙痒痒！ 他很郁闷，一个小山村出来的夫妇，怎么将自己压得死死的！ 甚至冯乾派人查过，半年前万柒柒还是村子里人人喊到的对象。 不过半年，她不仅翻身，还跟人做起了生意！ 陈永年也是从一个傻小子，变成现在县衙的书吏。 冯乾还在思考，冯正已经接话。 “对，就是陈云谦那家伙！”冯正说得咬牙切齿，“今日陈云谦来书院给他带了紫苏酸枣，他就给学堂里人分……” 他将书院发生的事都说了一遍，接道：“我都说了他是那好东西收买人心，他们还不信，还要我跟他道歉！” 冯正说着一脸委屈，掏出被打得有些红的手心，吸了吸鼻子，一副要哭的模样。 “紫苏酸枣？”冯乾又重复冯正话里的几个字。 “就是紫苏酸枣！”冯正咬着后槽牙道：“陈云谦他娘居然是兴隆酒楼的掌柜，真是……” 他话还没说完，便发现冯乾的脸色不对，疑惑道：“二哥，你怎么了？” 冯乾一把抓住冯正的肩，恶狠狠问道：“你说他娘是谁？兴隆酒楼的掌故？” 冯正愣了愣，呆呆地点头，“对，万掌柜！” 冯乾暴跳如雷，就想冲出去找人把万柒柒扁一顿！ 他娘的！自己被那对母女欺负就算了，现在弟弟在学院还被万柒柒儿子欺负。 真是欺人太甚！ 冯正看冯乾的样子，往后退了几步，小心翼翼问道：“二哥，你……你怎么了？” “我俩都栽在同一个人手里，你问我怎么了？”冯乾气得在长廊下来回走，却怎么也散步了心中的气焰。 万柒柒去书院绝不是偶然。 一个班那么多人，怎么好巧不巧就差一块？ 明显弟弟被人算计了！ 在他人看来，不管怎样，都是冯正的错。 “二哥，你说什么啊？” 冯正虽在富贵人家见多识广，但他年岁还小，对于事物的认知还比较浅薄。 冯乾踱步半晌后停下，盯着冯正看了好一阵。 他斗不赢万柒柒还斗不赢一个小孩吗？ 书院虽有陶然，但他懂陶然的性子啊！ 那样的老古板绝不会允许学子犯事违纪，轻者罚，重者直接赶出书院。 冯乾心中突然有了主意，也没之前的暴躁，蹲在冯正面前，笑道：“阿正，你想不想报仇，揭露陈云谦的真面目？” 冯正感觉哥哥的笑有些恐怖，不由往后又退了一步。 随后，他想起今天的事，定定点头道：“想！” “听哥哥的，保证让你讨厌的陈云谦消失在书院……” 黑夜沉沉，只有几颗零散的星星缀在夜空。 “唔～痛，好痛~”平平拧眉别过脸，大颗的泪珠挂在睫毛上，摇摇欲坠。 安安看了不由揪紧游隼的翅膀，一不小心拔了一根下来。 她盯着手里羽毛，悄无声息地扔在一旁，松开游隼，假装什么也没发生的模样。 “嘶～”平平又是一声，泪珠在眨眼间坠落。 安安立马道：“狗剩叔叔，可不可以轻一点，哥哥看起来好痛。” 吴狗剩无奈，他已经用最轻的力气给平平上药，奈何这个平平皮薄，一碰就红。 “安安，哥哥没事！”平平虽已痛得睁不开眼，却还在安慰安安。 万柒柒从外面进来，看到地上的羽毛和幽怨的游隼，道：“安安，你又拔它毛了？” “没有，没有，我没拔，它自己掉的。”安安说得理直气壮，好像是真的一样。 万柒柒无奈。 有一个戏精女儿怎么办？ 被抓住还不承认？ 她叹息一声，坐在平平身旁的空位上，沉声都：“平平，你为什么要和人吵架？” 万柒柒给平平紫苏酸枣后就离开了，但是吴臭蛋已将今天发生所有事告诉万柒柒。 她知道紫苏酸枣少了，会有人吃不上。 也知道平平会将最后一个让给冯正，冯正也不会领情。 但是她没想到平平会忍不住与冯正吵起来。 这本来就是她给平平拉回一局所准备，只要平平不吵架，那今后冯正要再想欺负平平，其他人必然会帮平平。 虽然平平与冯正吵起来并不影响这个结果，但也让他挨了一顿板子。 平平抿了抿唇，眼泪吧啦吧啦往下掉，“是他说阿娘的坏话！” 冯正可以说他，但是不能说阿娘。 万柒柒一怔，失声笑了出来，道：“平平，他要说阿娘的坏话让他说，阿娘又不会掉一块肉，但你要挨打。” “我不怕！”平平说得理直气壮。 “平平，不可以这样意气用事。”万柒柒虽然带着责备的意思，声音却十分温柔。 “有人欺负你，你可以反抗，但是要用合理的方式。” “只是嘴上说说，没有造成实际伤害，别人也不信的事，就不要去跟人计较。” 平平垂下头，轻声“哦”了一句。 “平平，你可以反驳他，但是你要有理有据，也要保护自己不受伤害。你看今日，你反驳他，有效吗？” “他不仅没有听进去，反而你自己还受伤了，这便是得不偿失。”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凡是量力而为，多加思考，好不好？” 万柒柒说完，轻轻摸了摸平平的头，以示安慰。 “我知道了。”虽然有些话平平不是很懂，但是他相信自己慢慢琢磨会懂。 阿爹说过，阿娘很辛苦，不能再阿娘添麻烦。 安安忽然开口道：“阿娘，我是不是比哥哥厉害，我没有受伤！” 她一脸自豪的模样将万柒柒气笑了。 这两个孩子，让她不知该夸还是该批评。 不过，万柒柒知道，今日的事冯乾必然不会善罢甘休。 说不准已经在教冯正怎么对付平平了！ 第376章 冯正主动找平平 第376章 冯正主动找平平 晨起，微风和煦。 平平和吴臭蛋如往日一般来和风书院上学。 与以往不同的是，今日送他们的不是吴狗剩，而是陈永良。 并且，陈永良来书院后，并未离开，而是在特定的位置旁听。 他学习并不比其他人松懈，甚至更为严谨。 不过，因为他是旁听者，因为他即便有疑惑之处，也不能像正式学子一般向夫子提问，请对方为自己解答。 不过，在书院还有一个特别的存在，那便是陶静。 课件，陈永良将登记不懂之处，拿了找陶静询问。 冯正看着陈永良终于不见，才走到平平身旁。 他定定站在那，身形略显魁梧，像是立在那的一堵肉墙。 平平视若无睹一般，继续练字。 吴臭蛋和其他人见了，围了过去，冷声道：“冯正，你又想做什么？” “本少爷要做什么，需要跟你们这些穷鬼汇报？”冯正满脸不屑，未曾睁眼瞧围过来的人。 平平却在此时开口，道：“我没事，臭蛋，你们去玩！” 如今的局面，特别想当初冯正带着人围他的样子。 若是吴臭蛋真的带人围着冯正，从而警告冯正，那他与冯正又有什么区别？ 吴臭蛋没有意识到，他继承了吴狗剩之前的村霸的形象。 因为平平总是不冷不淡，所以那些想讨好平平的同学纷纷转头讨好吴臭蛋，但他是老大。 一旦平平被人欺负，他们便不约而同跟过去。 吴臭蛋看了几眼，还是带着其他人坐回自己的位置。 他们时刻注意平平这边的动态，只要冯正敢动手，他们一波去帮忙，一波去喊夫子。 在小孩眼里，夫子和山长是书院最厉害的人。 不管对方是什么身份，他们都有权利责罚。 冯正见人走了，又像往常一般坐在平平书桌上，道：“喂，跟你说个事。” 平平想起昨天冯正说万柒柒的话，一时间没忍住，冷声道：“不想听！” 他才不想和这样的人搞好关系做朋友。 “你！”冯正气的脾气就要上来，想起兄长交代的话。 想要击败对方，先要和对方做朋友，让对方信任你，你才有机会暗中下手，让对方输得猝不及防。 可他讨厌平平！讨厌平平的装腔作势。 明明平平就是一个村妇的儿子，凭什么调子那么高，比他还了不起似的！ 半晌，冯正才将自己的气焰压下去，道：“陈云谦，你不想听我也要说。” 他站起身，高声道：“陈云谦，昨日的事是我不对，我不该那样说你，不该丢了你的吃的……” 学子们听见冯正的道歉，一脸惊愕。 这真的是冯正？ 平平却嘴巴一噘，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去。 这算什么道歉，根本没在重点！ 冯正说得正兴奋，见人走了，脸一下黑沉下来。 陈云谦什么意思！ 他当着大家的面跟他道歉，给足了他面子，他怎么敢转身就走！ 没人敢靠近冯正，更没有人敢劝冯正。 吴臭蛋立马跟着平平走出去，问道：“平平，你这样真的可以吗？” 他害怕冯正报复平平。 平平气呼呼道：“他说了那么多，都没给我阿娘道歉，我才不要离他！” 他早把万柒柒的叮嘱抛在脑后，满脑子是冯正没诚意，没和阿娘道歉！ 而冯正，为了让计划继续实施，依旧主动找安安说话。 一连几天，平平非但没接受他，之前跟在他屁股后天的人也跟着平平走了。 他实在忍无可忍，对着书院院子里的绿植一阵摧残。 随后，他抓了几个小石子，往庭院扔，发泄自己的内心的暴躁。 就在这时，石子掠过的地方突然掉下一个东西，落在杂草丛中。 冯正愣了半晌，才跑过去。 “啾啾～” “啾啾～” 冯正寻声而去，看到三只长着绒毛的小鸟在杂草丛中，旁边有个鸟窝。 这…… 冯正万没有想到，自己居然随手砸下来一个鸟窝。 他蹲下，小心翼翼戳了戳小鸟。 小鸟不知是不是饿了，朝着他长嘴，想要他喂吃的。 “啾啾～” 又是一阵鸟叫声。 冯正虽然什么事都做过，甚至还捅过鸟窝，却从来没碰到过小鸟。 这次碰到小鸟，觉得新鲜至极。 他随手拔了一根草喂给小鸟，结果对方根本不领情，还别过鸟头。 冯正哼哼唧唧道：“哼，还挑！” “小鸟不吃草。” 身后突然传来声音。 冯正被吓了一跳，一屁股跌坐在草丛中。 回头，平平正站在他身后。 “陈云谦，你想吓死人啊！”冯正一阵咆哮，捂着胸口，心有余悸。 他定睛一看，其实过来的不止平平，还有其他人。 平平蹲下，将翻倒的鸟窝翻正，并将掉出来的小鸟往鸟窝里放。 “陈云谦，你又要做什么？不要告诉我，你要将小鸟放回树上去吧？”冯正说着一阵狂笑，道：“傻子才会这样做！” “冯正，鸟儿好端端地在树上，你把它砸下来，还不让它回家？”吴臭蛋愤愤不平，觉得冯正太坏了！ “谁看到了？你有什么证据是我砸的。”冯正说得理直气壮，仿佛真的与他无关似的。 紧接着，好几个人为小鸟发声。 “我看到了，就是你扔的石头！” “你不仅扔石头，还损害书院的东西。” “你都是陶山长养的，你就等着挨骂吧！” “……” 冯正定睛一看，说这些话的还有往日跟在他屁股后面的人。 可恶！ 他太气了。 平平是怎么做到收买人心的，怎么所有人都追捧他？ 然而，平平根本没有理会冯正。 他抬头看了看树，又看了看鸟窝。 有点高，但好像还能接受。 吴臭蛋似乎也能看出平平的心思，道：“夫子说过，不可以爬树，会挨罚的。” 平平转头道：“但是它们在这，会饿死。” 冯正心想机会来了，爬起来道：“那么高，他爬得上？” “你来？”平平歪头道，脸上挂着淡淡的笑。 吴臭蛋看到那笑的瞬间，感觉看到了万柒柒，不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我才不想挨罚。”冯正冷哼道。 平平没有回答，转头朝吴臭蛋道：“我先上去一点点，你递给我。” 吴臭蛋点头。 就这样，平平脱鞋，双手抱着树干一点点往上挪。 找一个卡点后，他接过吴臭蛋递过来的鸟窝，在众人瞩目下，爬到树上。 他坐在树枝上，找了半天，终于找到一个合适的位置，将鸟窝放下。 冯正看着有些意外。 他没想到平平居然真的能爬上树，还爬得那么高。 然而，就在这时，鸟窝歪了一下，一只小鸟又摔了下来，正中冯正怀中。 他呆住了！ 平平在上面喊道：“冯正，你爬上来一点，将小鸟递给我。” 第377章 冯正在树下下不来 第377章 冯正在树下下不来 冯正纠结半晌，决定——爬！ 平平都能爬上去，将鸟窝放好，他怎么能输给平平？ “好，你等我！”冯正应下，开始脱鞋。 他将鸟儿给吴臭蛋，自己学着平平爬树。 说句不好听的，冯正长那么大，还是第一次爬树。 以往他想爬树，才产生这个想法便被母亲扼杀在摇篮之中。 因为阿娘说，这种事交给下人就好，他只管享受就好。 但对于小孩而言，没有尝过的事，便想尝尝其中滋味。 这棵树像有魔力般，吸引冯正的注意，让他忍不住要往上爬。 所有孩童的注意都在树上，完全没注意远处的游廊上有两人静静盯着此处。 他们若是知晓，恐怕早已经落荒而逃。 段书鸿看着树上平平和怕了一半的冯正，道：“山长，这次招收的学子比往年更加头疼啊！” 他并非新来的夫子，早几年已经进入书院。 和风书院也不是只有陶然和万子言，还有段书鸿和其他夫子，但只有他们最闻名。 段书鸿来的时间也不算短，带过很多学生。 不过，以往都是万子言带新来的学子，陶然带临近县试的学子，其他夫子则负责其他学子。 万子言进京赶考，教授新学子的任务便交到段书鸿手中。 陶然淡淡“嗯”了一声，道：“这次有不少聪慧的，你好好带，他们往后必然有一番作为。” 段书鸿摇头道：“聪慧者事也多，就比如他们几个……” 他看着树上两人，不由又叹息一声，道：“我去将他们救下来？” 陶然摇头，道：“先看着。” 段书鸿一脸诧异，“山长，以往你可不容许这种事发生在书院，今日如何……”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 陶然眸子微微一颤。 他变了吗？ 他只是想起万柒柒的话。 这个年纪的孩子，本该有他们的天真活泼。 书籍是丰富人，而不是将人困在，让人成为书呆子。 陶然沉静半晌，缓缓开口道：“他们初衷不坏，罚他们抄书吧！” 段书鸿更为诧异。 陶山长一直以来都是说一不二，对犯错的学子更不会轻饶，这是唯一一次松口。 放鸟窝的小部队还在继续，不知道一切都收入夫子眼里。 “冯正，你快点下来，等会儿夫子来了，我们就完了！” 有人见冯正半天不动，不停地催促。 冯正抱着树干不愿撒手。 爬树的时候，他有多欢快，现在就有多害怕。 他双脚发颤，牙齿都在打架。 但他不想让人发现，丢了自己的面子，只能咬牙道：“你……你们先走，我等会儿就来。” 吴臭蛋看他的样子，笑道：“冯正，你该不会不敢下来吧！哈哈哈……” 随之，底下一阵哄笑声。 冯正气得脸红脖子粗，冷哼道：“本少爷会怕？绝不可能！我只是觉得上面风景好，想多待一会儿。” “鬼才信你……”吴臭蛋喃喃道。 平平静静看着，没有说话。 树下的人嬉闹了一阵，结伴离去。 最后，庭院之中当真只剩下冯正一人。 “说走真的走，没义气……”冯正嘴里骂骂咧咧，心中却慌乱不安。 人都走了，他怎么下来？ 想着平日跟在屁股后面的人也走了，他心中便愤愤不平。 亏他以前对他们那么好，一个个都是白眼狼！ 冯正也不知道自己骂了多久，直到屁股一滑，险些从树上摔下去，才闭嘴。 如今他有些欲哭无泪，早知道就不逞口舌之快。 他张望一圈，附近不见有人的踪迹。 “平日那么喜欢来这里玩，今日人都哪去了……真是群不靠谱的家伙……”冯正又继续骂骂咧咧。 他小心翼翼从树枝往树干挪。 树的表面粗糙，他的脚底全是嫩肉，每一脚都感觉有东西在扎脚。 他学着之前陈云谦下树的模样，往下挪动。 脚下悬空，只能靠夹紧双腿才能稳固身体，以防直接掉下去。 不过一会儿，冯正便满头是汗。 他垂头往下望，吓得出了一身冷汗。 攀高不往下看便不会觉得有多高，一旦看了，就无法让自己坚持往下走。 冯正便是如此。 他在不上不下的位置，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呜呜呜……谁来救救我……” 冯正瘪着嘴，想要求救，却又怕丢面子而不敢大声。 就在这时，他视野中突然闯入一个身影。 他仿佛看到救星一般。 可当他看清来者以后，整张脸又垮下来。 为什么是陈云谦！ “陈云谦，你就是来看我笑话的对不对？滚开，我不要看到你……” 冯正并不知道，因为恐惧，他声音都在发颤。不仅没有半分气势，哭腔中还带着几分撒娇的韵味。 平平认真地看着冯正，道：“你按我说的，保证你能下来。” “我不听，你休想使坏，我不会信你的！”冯正说着，眼泪哗啦啦地往下掉。 “我为什么要使坏？你以为每个人都像你一样？”平平噘嘴，神情中露出几分不满。 一开始他就看出来冯正不敢下来。 知道对方爱面子，他甚至等所有人走了找借口回来救冯正。 这人一开口就说自己来笑话他，真过分！ “我再坏也没你和你娘坏！”冯正骂骂咧咧。 平平听见这个，转身就走，不愿搭理冯正。 直到此刻，冯正才意识到，之前道歉平平为什么不搭理自己。 他连忙道：“陈云谦，我错了！我不该骂你娘，你娘是世界上最好的阿娘……” 才怪！我娘才是最好的！ 平平在冯正一声声夸奖中终于掉头，没再置气。 半晌后，冯正终于终树上下来。 他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吓死了，我以后再也不要爬树了！” 果然阿娘说得对，他不合适！ 平平盯着冯正破了口子的衣裳看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转身离去。 冯正见他这就走了，立马穿鞋跟上去，“喂，你等等我，走那么快做什么……” 平平见他鞋子都没穿好便追上来，放缓了步子，道：“你讨厌我，我也讨厌你，不要挨在一起。” 而且妹妹说了，这人的哥哥坏得很，他要小心！ “陈云谦，我警告你，不许将刚刚的事说出去，不然……不然我跟你没完！”冯正一边警告着，一边将鞋子穿好。 “说得好像我不说出去，你就不会找我麻烦一样……”平平冷着张脸，瞪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返回学堂。 两人赶回学堂时，里面已经在上课。 因为迟到，两人又罚站在门口。 下学后，一群人围着平平问为什么迟到。 他只是看了眼冯正，没有解释原因。 直到所有人离开，冯正还在书院屋檐下坐着。 他回想这段时间的事，发觉陈云谦好像也不是想象中那么可恶，也没哥哥说得那般可恨…… 甚至今日陈云谦还维护他的面子，掉头来救自己。 冯正心中默默决定，陈云谦只要不跟他对着干，他就和陈云谦真心做朋友！ 第378章 口无遮拦的薛晴 第378章 口无遮拦的薛晴 微风和煦，草色正浓。 一连几日晴天后，青草猛地往外钻。 万柒柒院子里的光秃秃的树，也冒了几个尖芽。 她昨日又去了一趟和风书院，所遇已与以往不同。 不知何时起，冯正总跟在平平身后，跟个小尾巴似的，怎么都甩不掉。 小孩的眼神纯净，喜欢与不喜欢一眼便能看出。 万柒柒从冯正的眼神中看到真诚，真心实意想交朋友。 她能想象冯乾听冯正说平平好话的模样，一定暴跳如雷，恨得人牙痒痒。 不过冯乾这段时间被看管得严，未来找麻烦，万柒柒少了几分乐趣。 与其说乐趣，不如说少了人送钱。 但万柒柒也还没有到自找麻烦的地步。 去兴隆酒楼走一趟，叮嘱几句后，她便带着吴狗剩出了门。 不一会儿，两人便来到和风武馆门所在的大街上。 远远便看见武馆门口站着一个女子和几个汉子。 “柒姐，今日出门没找人算一卦，怎么就碰见她了！”吴狗剩拧眉，眼神中露出几分厌恶。 万柒柒摇头道：“该来的逃不掉！” 她要去武馆，怎么也会遇到薛晴，只是早晚的不同。 “你们怎么这点小事都做不好，以后出去别说是武馆的人，真给武馆丢脸！”薛晴双手叉腰，脸上流露出几分不屑。 如今的模样，别提多嚣张跋扈，与陈永年面前的小师妹判若两人。 而这个才是真正的薛晴！ 她是和风武馆薛教头的千金，从小在拥捧中长大，谁看到她敢放肆？ 就是这种环境下，才使得她看上什么，就要得到的性格。 武馆学武的弟子更是被她当做奴隶般使唤。 薛江平时也管，却管不住。 进入武馆学习的人必然都想得薛江的真传，他们知道薛江这边没用，便会另找突破口，这则找上了薛晴。 “啧啧啧～”吴狗剩摇头低声道：“薛教头如此稳重，怎么会教出来这样一个女儿？” 薛晴的性子一半是因为家里的实力，还有一半则是被奉承的人哄出来的！ 被她骂的人只是垂下头，哈腰点头，丝毫没有半分学武之人要的硬气。 或许她会看上陈永年，便是他与常人不同，不会因为她爹而奉承她，反而带着几分疏离。 万柒柒心想，得不到的最骚动，指的就是薛晴这种吧！ 她朝吴狗剩低声道：“她如何与我们无关，别乱评判他人，小心落下口舌。” “好。”吴狗剩垂下头，做了个鬼脸。 两人打算无视薛晴进入武馆。 他们前脚刚踏进武馆边界内，后脚就被薛晴拦下。 “万姐姐，那么大个人站在这，你就如此进去，不好吧？”薛晴双手环臂，微微仰起头，用鼻孔对着万柒柒。 放谁也能看出，薛晴对万柒柒的不屑，更是有意拦下。 万柒柒嘴角弯起一抹淡淡的笑意，道：“这不是看晴儿妹妹正忙，所以没有打扰吗？” “正忙”两字咬字略显缓慢，也格外清晰。 薛晴脸色一黑，冷声道：“万柒柒，永年哥哥不在这，你不需要在这装模作样。你是什么样的人，我还不清楚吗？” 啧！小丫头终于对她露出真面目，不打算伪装了！ 万柒柒来武馆，不是第一次被拦。 每次薛晴都装得和她关系很好的样子，无疑在陈永年面前刷好感。 这人背后还不知道说了多少自己的坏话。 万柒柒自认为自己有时太过心善，但也没到被人挑衅好几次，还要将气往肚子下咽的地步。 对付这种人，最好的方法不是对骂。 她温声问道：“晴儿妹妹，觉得我是什么人？” “呵呵～你是什么人你不清楚？你做过的坏事大家都知道，还要我一一清点吗？”薛晴冷笑两声，道：“你怎么配永年哥哥？” “我怎么不配？”万柒柒眉峰一挑，静等这人说出个花来。 “你水性杨花，跟多少男人有染还不知道。”薛晴倏然看向吴狗剩，道：“你已是人妇，居然成天带着个男人四处走，也不躁得慌！” 万柒柒笑而不语。 吴狗剩脸色阴沉，欲要开口回怼，被万柒柒拉住。 薛晴见他们不说话，又继续道：“被抓上涟山的都知道，你跟山匪走了好几个时辰，还换上了山匪的衣裳，你肯定和他们做了见不得人的勾当……” 她的说话声逐渐将立马练武的人吸引过来。 李威听见薛晴的话，脸阴沉得厉害。 这种事有关女子的明洁，即便她是薛教头的女儿，也不能胡说八道。 李威走到门口，欲要开口帮万柒柒说话，却被万柒柒的话打断。 “晴儿妹妹，请问今年多大？” 薛晴一怔，被万柒柒问懵了，半晌才答道：“快……快十四了！” 万柒柒微微点头，绕着薛晴走了一圈，平声道：“女子十四，其实也到了可以定亲的年纪。” 薛晴警惕盯着万柒柒，不明白对方要说什么。 “尚未出阁的女子，张口闭口是男女情爱之事，晴儿妹妹倒是挺有闲情，将这些事了解得那般清楚。” 万柒柒说话声音并不大，甚至可以用“温和”两字形容。 然而就是这些话，让在场很多人羞红了脸。 古代多注重女子贞洁，便有多忌讳公然提及这隐晦之事。 薛晴一个未出阁的女子，成天说万柒柒和这个男人睡，和那个男人不清不楚，着实有失颜面。 薛晴却未觉察不对，反而说道：“十四已能成婚，我知晓这些有何问题？再说，大家都这样说你，我不过是复述一遍而已。” 万柒柒在心中叹息一声，觉得这孩子没得救了！ 她看着薛晴认真道：“你知道这些没问题，但在那么多男子面前说，你觉得合适吗？” “我……”薛晴看了看周围的人，发现他们都别过脸去了。 “晴儿妹妹，这种话和姐姐私下说没关系，可那么多男人在，可不行。”万柒柒抿唇一笑，道：“晴儿妹妹也到了成婚的年龄，跟那么多男人待着一起，有损妹妹的名声。” “他们都是我爹收的弟子，有什么关系？”薛晴答道，她甚至没发现万柒柒话里的漏洞。 她明明什么都没说，却被万柒柒三言两语说得她好像说什么不好的话似的。 “就如晴儿妹妹所言，狗剩是我弟弟，但是我是已婚妇人，他与我待着一起，不合适。”万柒柒微微蹙眉，露出几分担忧之色，“我也是为晴儿妹妹着想，不想坏了妹妹的名声。” “……”薛晴总觉得话里有不对的地方，却又挑不出毛病。 “晴儿妹妹，你喜欢哪种男儿，姐姐帮你物色几个如何？”万柒柒轻飘飘说着，脸上还带着笑，让人不得不信她是真的好心。 第379章 薛晴被设计 第379章 薛晴被设计 阳光下，武馆门口交谈不断。 薛江知晓今日天气好，出门叮嘱武馆的人好好练武。 到练武场却不见人的踪迹，却见武馆门口为了一圈人。 他悄悄靠近，听见万柒柒和女儿的说话声。 薛晴丝毫没料想万柒柒给她挖了坑，正等她往里跳，只是一心想着万柒柒要给自己介绍成亲对象，这是将陈永年抢过来的好机会。 “当真？”她小心翼翼试探。 “当然，你说便是。”万柒柒一脸真诚。 薛晴眼眸微眯，道：“若我想要永年哥哥，你可愿让给我？” 此话一出，众人脸色骤变，一片哗然。 “晴儿妹妹，你好好说，别开玩笑。” “对啊，永年师兄是已婚之人，你怎么能选他呢？” “你们二人相差岁，怎么可以？” “怎么不可以？”薛晴反驳，自豪道：“永年哥哥年轻气盛，配我正好。只有我这般好的人才配得上他！” 众人不敢直视，更不想看万柒柒的脸色。 万柒柒对此毫不意外，眉头却紧蹙，“晴儿妹妹，相公已娶了我，还有一双儿女，你怎么能……怎能……” 说着她垂下头，一副受伤的模样。 吴狗剩对万柒柒“戏精”的样子早已习惯，但还是对薛晴恨得牙痒痒。 这小女子什么不好，偏偏去抢人丈夫！ 李威知晓薛晴喜爱缠着陈永年，却不曾想她竟生如此龌龊心思。 “你与永年哥哥和离，我会照顾好你的一双儿女，你也可继续经营你的酒楼，不用再管陈家的事，这难道不好？” 薛晴的意思在于万柒柒有退路，即便没陈永年，也一样可以生活。 若是换做刚穿越而来的万柒柒，她兴许一激动会答应，毕竟离婚后她便自由了！ 可如今，她将陈家经营得风生水起，两个小宝可可爱爱，还有陈永年这个老实的相公，她哪可能放手！ 万柒柒抬眸，眼中闪烁泪花，阴郁地看着薛晴，柔弱道：“晴儿妹妹，我好意为你介绍男儿，你怎可如此？” 薛晴却对此视若无睹，只想让万柒柒主动离开陈永年，她便有机会。 她逼近万柒柒，道：“柒姐姐，永年哥哥今后必然有所作为，你不过一个山村妇人，也帮不上他什么。” “他若娶了我，便是得到整个武馆的支持。以我父亲在云和县的威名，日后永年哥哥必然……” “啪”的一声巨响，薛晴倒地。 她捂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万柒柒。 在场其他人神情中也露出惊愕之色，没人明白发生了什么，也没人去扶薛晴。 特.么的，手痛死了！ 万柒柒甩了甩手，冷眸看了眼薛晴，“薛晴，你说这话的时候，可有想你父亲的颜面早已被你丢尽？” 薛晴眸子微微颤抖，脸颊上火热热的疼仿佛燃烧了她的思想，让她愣愣在原地。 她不明白万柒柒为什么突然翻脸，也不明白万柒柒话里的意思。 万柒柒歪头，道：“你到现在也不明白吗？为何那日你父亲将你赶出酒楼？” “你若爱慕的是未成婚的男子，不会有人阻拦。我与永年成亲多年，还有一双儿女，两人情意绵绵，你却一而再再而三要拆散我们，不丢脸吗？” “你和永年还没什么，却真有什么，我若告上官府，你便等着被抓了浸猪笼吧！”万柒柒眸子又冷了几分，“而你爹的名声，也会因为你全部败光！” 万柒柒蹲下，冷声道：“你总说你爹在云和县有多厉害，可你可曾有为他着想？” 薛晴被万柒柒的一句句话怼得哑口无言，甚至忘了疼。 也就在这时候，薛江从里面走出来，脸色阴沉。 围观的弟子里面绷直了后背，不敢抬头。 “所有人回去蹲梅花桩，没有我的命令不准下来！”薛江冷声斥道，眼里尽是杀意。 眨眼工夫，围观的弟子全部消失。 “爹……”薛晴捂着脸，双眼通红。 “不要叫我爹，我的颜面都被你丢尽了！”薛江是真的发火了，甩来薛晴的手，朝李威道：“还不将她带进去？” 李威这才冲过去扶薛晴。 “爹……是她设计我……” 薛晴还想解释，却别薛江一个眼神噎住，只能任由李威将自己拉走。 仅仅因为薛江一个眼神，吴狗剩已双腿发软，险些要跪地。 他心里却还在不停盘算，怎么让薛江消气，怎么让万柒柒安全离开。 甚至，他已经以命相搏，为万柒柒获取逃生的机会。 万柒柒能感受到停在身上的怒火，但她丝毫没有怯场，只是微微垂下眸子。 她先朝薛江行一礼，道：“薛教头，您若想动手，请随意。” 随后，她抬眸对上薛江的眸子，沉声道：“我承认设计薛晴，但我不愿日后每一次拜访，我都要被凌辱一遍。” “她说的没错，以前我做过很多不好的事，但我从未给相公蒙羞。”她眼神坚决道：“不管涟山还是哪，我全凭自己的小聪明取胜，从来不做皮肉买卖。” 万柒柒说着肃然一笑，道：“抱歉，薛教头，我可以容忍有人倾慕永年，但不能接受有人做出实质的事破坏我与他之间的感情。” “今日，即便她不是您薛教头的女儿，是其他有身份有地位的人，我依旧会坚持自己的想法与做法！” 她话音落下后，现在陷入沉寂之中。 万柒柒不敢抬头看薛江。 她也害怕薛江的眼神，更加怕对方真的生气一掌拍飞自己。 因此她对薛江勇于承认自己的所作所为，而不是继续演戏骗人。 有些人需要演戏，但对于薛江这种武者，真诚是最好的武器。 半晌之后，薛江终于开口。 “你没错，是薛某教女无方。” 他的声音中带着几分疲惫，让人觉得这不像中年男子的声音，而是七八十岁的老者。 吴狗剩听见这话后，终于松了一口气。 “薛某未能好好管教女儿，才使得她如此跋扈。你放心，日后她不会再有机会涉足你与永年之间。” 薛江比任何人明白，今日的局面如何造成。 万柒柒虽当众让他丢了面子，却也让他清楚地认识到，自己的放纵只会让女儿做更多的错事。 陈永年不是他唯一的徒弟，也是跟他时间最短的徒弟，却是所有徒弟里最有心，最孝顺他的徒弟。 以往，他确实担心过万柒柒不合适自己的徒弟。 但经过今日这一遭，他看到万柒柒对陈永年情感的坚定。 陈永年也需要万柒柒这样的妻子！ 有薛江的保证，万柒柒也放心。 她看了眼吴狗剩，眼神中露出几分失落。 如今局面闹成这样，自己此来的目的恐怕也要落空。 她朝薛江微微鞠躬，道：“薛教头，想来今日您心情不佳，也不愿看见柒柒，柒柒告辞！” 说着，她朝吴狗剩招了招手，转身离去。 第380章 一两银子 第380章 一两银子 “等等！” 薛江突然叫住万柒柒。 这在万柒柒预料之中，却也不在预料之中。 她缓缓转身，乖巧问道：“薛教头，请问您有何事？” 薛江眸色中少了几分愤怒，多了几分平静。 他扫向吴狗剩，问道：“今日前来，所谓何事？” 虽说万柒柒今日所为令他不悦，却也是女儿自行招惹。 万柒柒又是他亲传弟子的娘子，总不能不问就让对方离开。 万柒柒也看向吴狗剩，道：“今日前来，本想问问武馆可还招弟子，我这个弟弟体格算好，想让他来学点功夫。” 对她而言，吴狗剩现在的身手太弱，要是出什么事，别说保护别人，保护他自己都是一件难事。 冯乾虽暂时不会来捣乱，难免今后还会来，何况对方已经对小孩下心思了！ 吴狗剩必须会些拳脚，这是万柒柒现在所想的。 在荷风镇，她能想到唯一能提升武力的地方便是此处。 吴狗剩一怔。 他没想到万柒柒会直接带着他来武馆找薛江。 要知道武馆拜师的费用可不比读书便宜，甚至可以说更贵。 他唇瓣动了动，想开口，却又说出声。 学武费用贵，他承担不起，也不想万柒柒出那么大一笔钱供他学武。 他其实更害怕自己耗费了时间和钱，却没能学出什么。 然而，他也期望学武…… 吴狗剩内心纠结，两种念头在他心中打架，不分伯仲。 薛江又看了眼吴狗剩，道：“他应当练过基础功夫，不过传授之人技艺不佳，他就学了些花拳绣腿。” 万柒柒垂头摸了摸鼻子，心中吐槽道：你徒弟教的，你真不给面子！ 吴狗剩则认真道：“薛教头说得对，我小时候跟家中一位长辈学过些，只是……学了一阵后便没学了！” 万柒柒砸了眨眼，眼神中露出几分好奇。 学武之人真的能看出别人有没有学过？那么神乎？ 万柒柒没有学过拳脚，也相信自己的体质学不来，所以没有学武的念头。 而且她只要有钱，可以随意调动系统商场的东西保护自己，杀人猝不及防。 “你有些基础，若是学起来也不算麻烦。” 薛江与吴狗剩你一言我一语，几乎已将未来的教学计划说好。 最后，吴狗剩弱弱地问道：“薛教头，入武馆学武，费用不低吧……” 他一月只有二两银子，还要供给家中，总感觉不够。 其实并不是感觉不够，是肯定不够，这点银子连入武馆当外门弟子都不够！ 薛江似是也看出吴狗剩遇到的问题，轻咳两声没有说话。 他是开武馆的，却不是什么人都收，也不可能倒贴教授别人武艺。 当初收陈永年为徒是因为陶然举荐，万子言为其担保，吃住都不归武馆管，而陈永年更是有史以来见过天赋最好的人，才破例收下。 但那也只能是唯一一个！ 他不可能为陈永年再破一次例。 万柒柒呵呵一笑，果然这种问题还是回归自己身上。 她温声道：“薛教头，让他就做个打杂弟子便可，每日来武馆学个一两时辰，再则帮武馆清扫一番，吃住皆不用武馆管。” 薛江点头，好像心里已经有数道：“每月一两，每日清扫武馆，若无其他，明日开始来武馆报道。” 吴狗剩瞳孔放大，眼眸中露出几分惊愕，似是对此不敢相信。 换作他人也不敢相信。 一两银子进入武馆学武，这是做梦也不敢想的事！ 而他，做到了！ 万柒柒见他没反应，伸手拍了拍他的肩，道：“还不赶紧谢谢薛教头！” 吴狗剩这才回神，抬手抱拳，左手搭右手，右手搭左手，试了半天他也没弄清楚哪只手放在上面。 最后，他索性不管随意一搭，朝薛江行礼道：“多谢薛教头！” 万柒柒对这个结果很满意，从钱袋中摸出一锭银子，道：“薛教头，这是他接下来五月的学费，您收好，之后若还要继续学，他会自行交给您。” 薛江结果银子，道：“行，你酒楼还有事要忙，先回去吧！” 他顿了顿，又接道：“若是酒楼有什么事，你让他来告诉我一声即可。” 万柒柒微微一笑，道：“多谢薛师父。” 如此，万柒柒此来的目的达成，带着吴狗剩回酒楼。 至于处理薛晴的事，纯属于意外。 兴隆酒楼的生意日渐火热，门庭若市，往来宾客不觉。 吴狗剩刚到酒楼，便被叫去帮忙。 他与陈永良二人一人忙中午，一人忙下午，剩余时间便是进修时间。 万柒柒没有着急自己的事，先忙过酒楼高峰期，等人少了，才找到朱成业，谈起自己的打算。 两人站在柜台里面，时不时与外面的客人打招呼。 万柒柒道：“朱大哥，我可能要休息几日，打算回一趟村里。” “家中有事？”朱成业问道，将放在客人的心思转移到万柒柒身上，接道：“家中有事你便去忙，酒楼中有我看着，你且放心。” 回家就一定是家中有事，不能是回家看家人吗？ 万柒柒尴尬一笑，道：“家中无事，只是酒楼开业前买了一片荒地，家里人在照料，我想回去看看现今情况如何。” 朱成业眼眸中闪过惊愕，缓缓问道：“世人宁为富贵人家做工也不愿开荒，你为何会想买荒地开荒？” “酒楼所需菜量多，外处买总有众多问题，我便想自己建立一个大的菜地，供应酒楼。”万柒柒顿了顿，道：“往年去彧州在外商手里买了些种子，想看是否能种出什么新东西。” 朱成业脸上是难以抑制的欣喜，好像发现新大陆一般，夸赞道：“柒柒，你这个想法很好！” “你且放心回去做，酒楼的事我来处理，必然不会让你失望。”他说着顿了顿，道：“我也期待你种出来的新东西，让酒楼更上一层楼。” 万柒柒略有诧异。 据她所知，古代人平民百姓开荒算是作死，很难得到认可。 不曾想，朱成业却对自己的行为保持肯定。 有人支持，她更加坚定自己内心的想法，要将荒地弄出个所以然来！ “好，我必然也不会让朱大哥失望。”万柒柒咧嘴一笑，心中极为欢喜。 朱成业点头，接道：“我让人去灶房拿些羊肉和羊骨，你带回去给家人好好补补。” 万柒柒心想羊肉贵，正想拒绝，便听朱成业接道：“你别拒绝，这算我得出的钱，请你与你的家人吃……” 朱成业的热心让人难以拒绝。 万柒柒最终没有坚持，让朱成业收拾。 第381章 万柒柒怕小孩 第381章 万柒柒怕小孩 收拾完回家的行囊，万柒柒叮嘱完吴狗剩和陈永良离开。 本来两人打算送万柒柒，却被她拒绝。 在万柒柒看来，镇里要吴狗剩和陈永良两人都在，相互合作照料酒楼和小孩，她才能放心离开。 在自己骑骡车和出钱坐牛车之间，万柒柒选择了后者。 她断定自己降不住骡车，也不想浪费时间去训骡子。 安安坐在牛车上，盯着布盖着的笼子看了好一阵，抬眸道：“阿娘，它好像生气了。” 万柒柒也看了眼笼子，笑道：“没关系，回去哄哄就好。” 话音落下，笼子里一阵闹腾声。 不过一会儿，又停歇下来。 游隼是鹰的一种，若是让旁人看了，估计会害怕，所以只能用笼子装着。 万柒柒心中其实挺郁闷，它好好的一只鹰长那么大还不会飞，太废了！ 要是它会飞，还能帮忙去山里抓几只野鸡野兔子回来，给家里改善伙食。 安安对万柒柒的话好像认可，没有纠结游隼的事，转变话题问道：“阿娘，我们回原来的家里吗？哥哥知不知道？会不会想我们啊？” 万柒柒也不知这个小鬼头问题怎么那么多，但她还是认真回答安安的问题。 她清楚，小孩子这个时候的教育问题很重要。 你对她的态度决定她今后的为人处世，不能懈怠。 很快，牛车便到了莲花村。 万柒柒付了钱，将游隼从笼子里放出来，并绑了一根绳子让安安牵着。 其实这根绳子不可能舒服游隼，但是当它适应安安这样牵着，便不会有别的反抗。 这个时间还早，村子的人都在各自忙碌农活，村子口的人少。 万柒柒拍拍安安的肩，示意她先走，自己则背着竹篓跟在后面。 朱成业给竹篓的时看着不重，万柒柒背起来才觉得重。 里面不仅放了羊肉和羊骨，还放了些猪肉和点心，甚至还有鸡蛋。 盛情难却是真的，朱成业要买单，万柒柒拦都拦不住。 不过万柒柒对朱成业的人品也更加肯定。 两人刚走没两步，便遇到村子里的一群妇人。 她们先是一怔，好像没认出万柒柒。 随后，她们盯着安安看了一阵，才反应过来。 “这不是永年媳妇吗？你咋回来了？” 随着其中一人出声，其他人连忙跟着走过来和万柒柒熟络。 “哎哟，安安这小丫头长得越来越水灵了呢！” “是啊，白白净净，跟富贵人家的小姐似的呢！” “柒柒也越来越好看了！” 万柒柒脸上僵持着笑，心中却忍不住吐槽：我跟你们熟吗？ 这些人虽然都是村里的老面孔，可跟原身是真的不熟，几乎没有交集。 现在装成熟人的样子，必然也是为了搞好关系，想从万柒柒这儿获取什么利益。 万柒柒淡淡一笑，道：“许久未归，回来看看！” 见她回答，这些人立马追问。 “永年媳妇，你看还没到种田的时节，我们又是一个村里的，能不能安排做个活计啊！”那人讪讪一笑，一脸讨好。 “可以，我家买的那荒地正好需要人手，工钱日结。”万柒柒乖巧作答。 那人听了，脸上的笑僵了几分，又道：“永年媳妇，你那酒楼经营的不是挺好吗？你看我家那位能不能行……” 万柒柒冷冷一笑，没有说话。 且不说妇人家里那位没见过。 就算是见过，她也不可能答应。 当初她让吴狗剩去问村里的人的时候，各个都看不上，怕她经营不善，连工钱都结不到。 如今看酒楼经营好，各个往她这里凑，还挑起了工作。 总以为酒楼的活比荒地轻松，而不知酒楼不仅是体力活，更是脑力活。 她随意应付了几句，带着安安往家里走。 “啊呸！她不就是挣了几个臭钱吗？还当自己是有钱人家的夫人了！” “就是，天天在外抛头露面，陈家的脸都给她丢尽了！” “谁不知道荒地开不得，亏死她活该！” 一声声痛斥声中带着愤怒，还有妒忌。 甚至，这些人没等万柒柒走远就开始，一字不差全落在万柒柒耳中。 她当然不会还回过头去和那些妇人斗嘴，不然她和村妇们又有什么区别？ 不过，她也不会就这样算了。 心中记下那几家，以后有什么好处，先绕过他们，让他们嘴碎。 安安侧头仰望万柒柒，眸中充满疑惑，“阿娘，她们好像在骂你。” “没事，她们爱说让她们说。”万柒柒温和一笑，道：“他们是妒忌阿娘才说这种话，安安以后可不能学她们，在背后说人坏话。” “好。”安安乖巧答道，并且接道：“安安一定当面说！” 万柒柒一怔，被安安逗笑。 初生牛犊不怕虎说的便是安安这种，人小小的，胆子却格外大！ 很快，两人便到了家门口。 除了陈家堂屋半开着，其他屋门都紧关。 安安见到家，将游隼的绳子松开，结果游隼一下便朝院子里的母鸡扑过去。 “咯咯咯～” “咯咯咯～” 游隼追着母鸡满院子跑。 “大乌，快停下，不然我让我娘今晚炖了你！”安安朝着院子里的游隼大喊。 万柒柒“……” 我谢谢你将仇恨往我身上揽！ 她叹息一声，随手拿了一根棍子往游隼头上一敲。 随后骂道：“大乌，你再敢乱来，你就这几天什么都别想吃！” 安安是主人，但万柒柒是肉票。 长期肉票！ 在万柒柒的胁迫下，游隼停下，还不敢冲万柒柒发火，拉拢着脑袋站在一旁，显得有些失落。 万柒柒决定，她要将游隼丢进山里历练一下，消消它见鸡鸭鹅就兴奋的毛病。 为什么电视剧里养的游隼那么听话，她的又蠢又废还贪吃？ 堂屋门突然打开，李虫娘从里走出来，手中还抱着一个婴儿。 “阿嫂？”李虫娘不确定喊道。 万柒柒转身，看着李虫娘，眉头微蹙，“就你一个人在家？” “相公和娘都去荒地忙了，我一个人在家带思雨没问题。”李虫娘知道自己情绪稳定，才敢带孩子。 万柒柒点头，将背篓放进堂屋，道：“我去荒地看看，安安在家中陪你。晚饭我们回来做，你休息就好。” 她说着走向李虫娘，伸手戳了戳陈思雨的脸颊。 陈思雨突然嘴巴一撇，“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万柒柒吓得一连后退好几步，手还维持着刚刚戳脸的动作，脸上的表情也有些僵。 “我没用力！”她连忙解释，好像怕被陈思雨讹一样。 李虫娘熟络地哄小宝宝，轻声一笑，道：“大嫂你别介意，她太久没见你，有些认生，不碍事！” 万柒柒连忙点头，表示与自己无关，也不敢再靠近。 “我去荒地了，你自己注意，进去烤火，不要着凉了！” “好，大嫂你去吧！” 第382章 许久不见的大壮婶 第382章 许久不见的大壮婶 莲花村荒地。 古代荒地颇多，光莲花村就有几百亩。 因为技术的欠缺，一般人不敢轻易动荒地，也没那么多金额动荒地。 万柒柒不是一般人，所以她对着荒地下手。 在几百亩荒地之中，万柒柒挑了一块地势最好，最易开发的。 即便是这样，遇到的问题也很多。 陈永兴将近把万柒柒给的钱都用光了，才将荒地的杂草树木清理干净。 而后，因为土地干燥，他又带人去山上引水，才让土壤渐渐湿润了。 即便如此，愿意来帮忙的人也少，因为他们知道陈永兴手里没钱。 至于万柒柒，人没回来，谁知道做了事以后有没有钱给。 陈永兴和王稚带着人在围起来的荒地忙碌，门口着站着一堆看戏的人。 大家对开荒之事议论纷纷。 “陈家这么大阵仗，估计年前赏赐给陈家老大的银子花了大半了！” “谁说不是？” “你说陈家手里有银子不知道做生意，还买个荒地做什么？嫌银子多？” “陈家大媳妇不是在做酒楼生意吗？听说开荒就是她出的主意。” “陈家也真是的，怎么能听这个妇人的话，就不怕赔得自由都没了吗？” 在古代，要是欠了钱还不了，那便只能卖身还债！ 想要开荒有用自己土地的农民并不是没有，只不过最后被官府坑，最后连自己的良籍都赔上了！ 所以，对于开荒之事，古人们十分谨慎。 陈家有陈永年在官府当差，与方县令关系又好，买地必然不会被官府坑。 即便是这样，想要将荒地开发出来，也难上加难。 万柒柒懂这些人议论的问题，但她并不畏惧。 她站在远处听了一阵，正打算上前，却在人群中看到一个久违的身影。 “我跟你们说，陈家人肯定得了癔症，才会信这个女人的话。”妇人说着，还不停地做动作，仿佛这样可以加大自己说话的可信度。 “我也觉得陈万氏有些奇怪，哪有人转变那么大！”有人接道。 “要我说，她肯定是被人夺舍了，不然怎能突然变得那么厉害。”妇人说得眉飞色舞，丝毫没注意身后不远处多出来的万柒柒。 她一副正气凛然的模样，道：“你们想想，以前认识的万柒柒哪里是现在这个样子。她又是斗山匪，又是做生意……万柒柒哪里会这些？” “是吗？”万柒柒站在她身后悠悠道。 “当然，我还骗你不成！”妇人自信道，转身打算和后来的人说道说道。 多一个人听她的，便多一个人不喜万柒柒。 随后，她一怔。 眼前女子衣着不像是村子里的人，头上还戴着银簪，值不少钱。 她盯着看了一阵，觉得眼前的人很眼熟，却说不上名字。 “你……你是谁？” 万柒柒被她问笑了，“大壮婶，你刚刚说了我那么多事，竟不认识我是谁？” 大壮婶闻言吓了一跳，一连退了好几步才站稳。 她看万柒柒的眼神中透着几分难以置信，似乎不相信这会是万柒柒。 随后，她眼神中多了几分阴狠，指着万柒柒的鼻子道：“你们看看，她哪有万柒柒的样子，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她绝不是万柒柒！” 万柒柒冷笑两声，“大壮婶，你觉得我不是我，那我是谁？” 大壮婶被她的话问住，一时间不知道怎么接话。 其他村民这顿时间看着万柒柒的变化，自然不会觉得哪里有问题。 甚至还有人帮万柒柒说话，道：“大壮婶，我觉得没问题，她就是永娘媳妇。” 大壮婶哪里肯认输。 之前她就没说过万柒柒，就不信现在还说不赢。 她冷着脸道：“就算她是万柒柒，她没安好心，不然怎么会买好几亩荒地？” 万柒柒歪头看着大壮婶，忍不住叹息一声。 几个月不见，口才不见长，脑子也没变灵光。 她很好奇，这样的妇人，谁给她的勇气在这指手画脚，耀武扬威？ 大壮婶却不这样认为，而是觉得万柒柒无话可说了，连忙接道：“你们看看，她自己也默认了，就是不怀好意！” “这人啊坏着呢！你们可别看她表面好像好人似的，背后说不准坏事做尽，就跟那万员外一样，坏得透透的！” 万员外是万子言不可触及的伤，也是万柒柒心里的一根刺。 想不到大壮婶在村子消失好几个月，消息去很灵通！ 她眸色突然变冷，眯着眼盯着大壮婶，冷声道：“大壮婶，你可知在大兴有一条律例，诽谤他人造成严重后果者，判以死刑；即便是轻罚，也要挨一百个板子！” “你少唬人！”大壮婶完全不信。 万柒柒狡黠一笑，显得从容自若，道：“大壮婶，你忘了，永年现在是县衙刑房的人，有哪些条例，他会不清楚？” 此话一出，大壮婶脸色变白，似乎才意识到万柒柒如今身份已变，再不是她能随意议论的对象。 可她不甘心，凭什么万柒柒这种水性杨花的女人能有如此机遇，自己却不能！ “大壮婶，谨言慎行，别让自己嘴碎丢了性命。”万柒柒眼眸微眯，脸上洋溢着笑，却让人觉得异常危险。 不管是大壮婶，还是其他人都意识到，这不再是往日的万柒柒。 以前的万柒柒跋扈，也只能靠着自己的野蛮。 如今，她有御赐牌匾，有县衙当差的丈夫，有举人哥哥，有自己的酒楼，还有许多有钱人的支持…… 这些东西，都成为她的后盾，让人不敢轻易与她作对。 万柒柒，虽不是什么官，也没什么权势，却凭她自己的能力，成为村里最富裕，最不能得罪的人。 大壮婶也意识到自己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与万柒柒对着干，不然吃亏的是自己。 她愣了半晌，态度转变道：“柒柒，我也就是随便说说，你那么好的人，不会跟我计较这些的对吧？” “如果我就是要计较呢？”万柒柒并没有因为她的话改变态度，语气依旧冰冷。 “哎哟，我们都是一个村的人，你肯定不会计较。”大壮婶继续笑着。 “呵呵……”万柒柒笑了一阵，扫了眼在场的妇人，道：“家中开荒需要人手，若是家中有空者可来帮忙，一人一天30文工钱。” 她话音落下，在场之人眼前一亮，完全忘却刚刚发生的事，争先恐后询问万柒柒具体细节，想要将这份钱挣到手。 说白了，他们不在意陈家的荒地能不能种出东西，只在意钱能不能按时给。 得到日结工钱后，这些妇人也不管大壮婶，连忙往家里跑，想要与家中男人商量，将这份钱赚到手。 莲花村人人皆知，陈家的钱掌握在万柒柒手里。 她只要说给钱，必然有钱拿！ 第383章 气走陈老太太 第383章 气走陈老太太 大壮婶蹑手蹑脚，悄悄离开。 万柒柒扫了一眼，没有理会，继续往荒地走。 “大壮”两字，对她而言并不陌生，但她记忆中最清晰的是林大壮。 若不是大壮婶今天出来，她都要忘了陈家还有个陈大壮！ 万柒柒刚穿越而来，第一次去镇里，就遇上这个大壮婶。 只是经过瘟疫一事，陈大壮和大壮婶几乎消失在她的视野中。 万柒柒总结，只要村子还在，总会出现几个说她坏话，与她作对的人。 今日大壮婶便能印证这件事。 落日斜阳，微风阵阵。 万柒柒扫视一圈荒地，最后停在不远处连接的竹筒上。 她嘴角弯起一抹笑意。 陈永兴比她预想的聪明，知道此处土壤干旱，将山泉水引来浇灌，缓解土地干旱程度。 做了引水系统，日后菜浇水便不用走远路去河里挑水。 荒地光解决用水问题没用，最大的问题还是养分。 没有足够的营养，即便将种子种进土地，也不能按预期的生长。 现代有各种各样肥料，古代便只能靠生活自然产生的一些东西做肥料。 万柒柒思忖一阵，往荒地里忙碌的人而去。 她远远便看到陈永兴和王稚的身影，他们对面还站着一个佝偻着背脊的老人。 万柒柒眯眼细细一看，那不是陈老太太吗？ 她又来作妖了？ 与之同时，陈老太太也看到远处的万柒柒。 她指着万柒柒的方向道：“柒柒回来了！” 陈永兴和王稚这才转身望去，紧皱的眉头顿时舒展。 万柒柒注意到这个细节，眼眸微微眯起，却假装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停在三人面前。 “阿奶，您怎么在这？”她脸上挂着笑，眼眸中却没有半分笑意，“阿奶，荒地的路不平，您还是在家中好，不然摔着可怎么办？” 陈老太太怎么说也比万柒柒多活几十年，怎么听不出万柒柒话里的意思？ 她还没找万柒柒说说什么，万柒柒倒是先说她多管闲事了！ 自己的孙儿当真娶了个“好媳妇”！ 她冷冷一笑，“摔着也用不着你的银子！” 万柒柒脸上却还挂着笑，道：“哪能这么说，阿奶要是出事，我这个做孙媳的必然是要照料的。只是担心阿奶这个年纪摔着，养起来受罪。” 这不就是说自己老吗？ 陈老太太不愿认输，道：“老太太的年纪虽然大，但腿脚好着呢！” “诶，你就好，我正想说荒地的事还要忙一会儿，不能送您老人家回去。”万柒柒脸上持续着笑，道：“阿奶，你走好！” 陈老太太脸上终于挂不住笑，冷下脸来，冷声道：“万柒柒你什么意思？你嫁入陈家，就是陈家的人，我是你的长辈，哪有你这样与长辈说话的！” 她说着便扬起手里的拐棍。 陈永兴动作迅速抓住陈老太太手里的拐棍，并扶稳陈老太太，以免对方因为自己突然用力而摔倒。 他连忙赔笑道：“阿奶，大嫂只是担心您的身体，没别的意思。” 王稚附和道：“娘，柒柒没别的意思，只是对您的关心。” 陈老太太见一个个给万柒柒说话，气得肺都要炸了。 她一把夺过陈永兴握着的拐棍，冷声道：“陈王氏，我儿死这些年我待你如何，想来你自己也清楚，我该说的话都与你说了，你看着吧！” 万柒柒一愣，敢情老太太今儿还不是第一次来，也不是第一次在那说自己开荒得疯了的决定？ 王稚垂下头，站在万柒柒面前，垂头道：“娘，您对我的好我当然不敢望，但开荒和开酒楼都是柒柒自己挣来的钱，我不会干涉！” 陈老太太伸手在王稚头上狠狠地戳了一下，怒道：“陈王氏，你是不是笨？她万柒柒是陈家的人，那挣的钱都是陈家的！钱如何用，不应该由你这个做婆婆的决定吗？” 半晌，王稚才抬眸道：“娘，我的决定和柒柒一样！” 她一开始对开荒之事也不认同，但后来永兴回来说了万柒柒的打算，她便觉得可以试试。 他人开荒都是盼着老天，可儿媳不一样，她有自己的规划。 陈老太太被王稚气得又要举棍，却因陈永兴盯着而放弃。 她冷声道：“万柒柒疯了，你们也疯了？按她这样去做，恐怕家中老宅也要拿去给人抵债！” 万柒柒接道：“阿奶，您放心，我手中的银子足够，酒楼又有盈利，绝不可能拿老宅去抵债。何况，这地是用永年的名义买下，就算抵债，也只会拿我们自家的宅子。” 她的口齿伶俐让陈老太太无言反驳。 陈老太太只得拿拐棍不停地敲打地面，斥道：“疯了，你们都疯了！我告诉你们，以后我不会再管陈家的事，你们也别想让陈姓族亲给你们帮忙！” 万柒柒乖巧一笑，道：“这种小事，不用麻烦陈家。” 她越说平静，陈老太太越气。 她本以为万柒柒落水后真的有所改变，现如今看来是越来越疯了！ 开荒这样的事正常人哪里做得出来？ 陈老太太冷哼一声，道：“你们好自为之！” 说着她拄着拐，一瘸一拐地离开荒地，其中还有几次险些绊倒。 陈永兴和王稚盯着陈老太太离开的身影，不由叹息一声。 万柒柒鼓励道：“没什么大事，日后再买些好东西将老太太哄好。” 王稚眼神中流露出几分担忧，道：“娘这次是真的生气，恐怕不是随意便能哄好。” 万柒柒双手搭在王稚肩上，乖巧一笑道：“没事，等我们将荒地弄好，让这里变成大片菜地，阿奶自然会理解我们的坚持！” 她眯眼望着远去的陈老太太，露出一个狡黠的笑。 她会尊重长辈，但不是在长辈胡乱指责之下。 往后该给陈老太太的好处她依旧会给，但不妨碍她现今让陈老太太远离她的荒地。 陈永兴也赞同万柒柒的看法，接道：“大嫂，你感觉我弄得如何？” 万柒柒点头道：“还行，但需要加快进度！” 她感觉按现在的进度，今年夏天都不一定能种上菜。 “还行”两字让陈永良感觉大嫂并不是很满意他的表现，下次他争取做得更好。 随后，万柒柒问道：“上次让你堆积的粪便在哪？” 陈永兴指了一个方向，道：“我收集了不少，但五亩地也不是一个一小块地方，那点那不够啊！” 对于陈永兴知道粪便的用处，万柒柒很是欣慰。 她接道：“只要有银子，还有什么解决不来的事？” 陈永兴一顿，是这个理。 但有银子好像也不是这样用的吧？ 万柒柒没有在意陈永兴的疑惑，接道：“明天先召集些人手，将地翻一遍，然后再将粪便和在土里，盖上稻梗埋一段时间再翻土种菜。” 陈永兴狂点头，这也是他所想。 随后，他随口问道：“大嫂，你不是不懂种菜吗？” “不懂我还不能学？总不能让自己银子砸进去亏了吧？” 第384章 聚在一起的温馨 第384章 聚在一起的温馨 天色渐暗。 陈家院子里飘出肉香，相邻的几家闻了都忍不住咽口水。 有人更是闻出是羊肉的香味。 别说灾害这几年，就算是丰收年也没几家能吃上羊肉。 对于他们而言，一月能吃上几顿猪肉已经足矣，羊肉是想都不敢想的事。 他们并不知道，陈家因为煮羊肉的事，险些吵起来。 万柒柒想多煮点羊肉尝鲜。 王稚认为这么贵的东西一顿尝尝味道即可，剩下的带回酒楼卖钱。 最后，万柒柒让陈永兴和李虫娘将王稚弄走，将所有羊肉下锅，急得王稚差点徒手捞羊肉。 万柒柒无奈道：“娘，我们都没尝过羊肉什么味，好不容易吃一顿，总该吃个饱吧？” 王稚盯着锅里的羊肉，心都在滴血，“那么多肉，我们怎么可能一顿吃完，太浪费了……” “娘，吃不完明天吃。”万柒柒笑嘻嘻哄道：“新鲜吃才香！” 王稚想阻止也来不及，只能顺着万柒柒，心中又是一阵心疼。 她知道大儿媳在外面挣钱不容易，不想她回来一次那么铺张浪费。 黄昏回来，她检查背篓，发现里面羊肉、猪肉、鸡肉都有，还有各种各样的点心。 虽说万柒柒的是掌柜，但拿这些东西回家，必定也要出钱。 要是拿去酒楼卖，不知能挣多少钱！ 后面吃饭时王稚知道是另一个掌柜送的，脸上的担忧之色更甚。 她不停地打听朱成业的家庭情况，生怕自己的儿媳被人抢走似的。 不过万柒柒也在近些时间才真正知道朱成业的事。 朱成业本家也在荷风镇，算是小户人家，有一定的家底，甚至算得上家庭美满。 家中有娇妻，儿子这两年刚考中秀才，也算争气。 朱成业却是喜欢自由的人。 他喜爱读书识字，却不入仕。 早年间出去游历过，在云和县众多人中算是见多识广。 因此，万柒柒的出现并不会让他觉得突兀，更多的是欣赏。 王稚听了后才松了口气，接道：“柒柒，娘知道你不在意名声，但你还是要注意，不要被人揪着这个点乱说。” “大嫂，我刚好有件事想跟你说。”陈永兴接着王稚的话，说道：“大哥在县衙当差，买那么多地，恐怕会落人口舌。你也知道大哥不是爱表露心思的人……” 万柒柒一怔。 买块地也要说？这些人到底多闲？ 但陈永兴的话万柒柒认同，道：“行，我知道，有空我去县衙看看永年。” 如果真的有人在背后嚼舌头，她也不会轻易放过。 在她万柒柒的眼中，她可以被诬陷被唾骂，但是她在乎的人不可以！ 随后，万柒柒盛了碗羊肉汤递给吃完的王稚，道：“娘，你可别给我省着，该吃的吃，该喝的喝。把身体补好，才好帮忙，不然我都不敢使唤您。” 她说是“使唤”，其实只是给王稚找件事做。 若是将活全部交出去，还给别人工钱，王稚怕是会心疼死。 王稚听了这话，才将碗接过来，好奇道：“你需要娘做什么？” “荒地不是还需要一些时间才能种吗？我想先在家里的菜地种些菜。”万柒柒说完坐下，接道：“我买来的种子都没试过，万一那么大一片地没种出东西，我们岂不是白忙活了？” “我想先用家里的地小面积种植，看种子是不是能种出东西来，也可以提前知道种出来的东西是什么……” 她说得认真，听的人也认真，让人觉得她十分谨慎。 其实万柒柒只是觉得等荒地种菜太慢，她想要快点看到种出来的辣椒。 如此她才好将辣椒用在酒楼菜品上！ 只要辣椒出世，她便可以在商场买辣椒时不时补上。 “好，那明日起我将家里的土翻一翻，将你买的种子种了。”王稚说完一顿，问道：“这些种子没见过，不知道按我们往常的种法能不能种出来……” “哎呀，娘，你就别担心了，我相信你！”万柒柒笑嘻嘻地哄道。 她虽然不懂种菜，但也知道菜需要先发芽。 正好这段时间她可以去商城翻一翻，看看有没有关于种植类的书籍，好好学习一番。 万柒柒没想到自己穿越到古代，还要被学习支配。 一时间，她又在后悔自己之前书读少了！ 这时，李虫娘将陈思雨哄睡下坐过来。 陈永兴立马给她盛了一碗羊肉汤，还特意挑了好一块羊肉。 李虫娘扫了一眼，道：“大嫂带回来的羊肉，你不给大嫂盛一碗？” 陈永兴这才注意到，方才万柒柒一直给他们盛，自己却没见吃几口羊肉。 他立马起身给万柒柒盛汤。 万柒柒没有拒绝，道：“思雨睡了你坐下好好吃，多吃点羊肉补身子，养好了才能帮我干活，不然工钱都给别人挣了去！” 李虫娘瞪了万柒柒一眼，带着几分娇气道：“大嫂就知道打趣我。” 说着，她喝了口羊肉汤，问道：“大嫂，酒楼的事可好？” 万柒柒点了点头，笑道：“没什么问题，不然我怎么能抽身回来呢？” 李虫娘没说什么，眼底却多了几分担忧之色，道：“大嫂，你跟老太太吵架了？” 她想起生产时的事，连句“阿奶”也没喊。 陈永兴对此没什么意见。 王雉觉得有些不妥，却也没说什么。 万柒柒不在意道：“她老人家觉得我疯了，我就顺口回了她几句，她气急败坏了呗！” “要我，我也说……”李虫娘看了眼王雉，将要骂人的话咽回去，道：“开荒的事也没碍着她，人闲下来老喜欢管闲事！” 随即，她又接道：“你是不知道，现在奶孙两个将芸娘掐得死死的……” 李虫娘还想说，被王雉拦住，“虫娘，先把汤喝了，不然凉了！” 万柒柒看出王雉不想说老陈家的事，也没再让李虫娘继续，转而聊了别的。 入夜，王稚将自己平日睡的地方给万柒柒整理出来，道：“柒柒，你先在娘这睡一晚，你那屋子平日没人住，也没收拾……” 万柒柒看着王稚仿佛看到平日休假回家，妈妈对着她说回来不提前说，被子也没晒，一股霉味。 好几次，妈妈将晒好被子，她却因为工作原因提前走。 如今回想起来，万柒柒鼻子一阵酸意，她缓缓一笑，道：“娘，没关系，不用去收拾，我和安安就住这个屋子，可能住不了几天。” “行，那你们早些休息，娘先出去了！” 王稚出去后，安安盯着万柒柒看了好一阵，疑惑道：“阿娘，你是要哭了吗？眼睛红了！” 万柒柒抿唇一笑，眼泪从眼尾滑落。 她轻轻擦拭一下，坐下朝安安认真道：“安安，以后有时间，我们便多回来看阿奶，好不好？” 安安皱着眉头，好像有些纠结。 半晌，她答道：“好，我听阿娘的！” 第385章 陈老太太不让去 第385章 陈老太太不让去 鸡鸣声起，万物复苏。 莲花村的人一如既往，天刚微微亮便起身开始劳作。 这个时期，村子里有大半的人出去务工，挣钱养家，村子大都是些老头子、老婆子，但也有不少没出去务工的。 春日里，不少野菜冒出新芽。 早晨起来，村民便拿着竹篓往河边和山脚走，想要寻些野菜食用。 家里种的菜拿去卖，野菜留着吃，这是莲花村大多数村民的做法。 种的菜相比野菜卖的价格高，因为人们往往会为了多得那几文钱选择吃不好吃的野菜。 陈永兴起来的时辰在这些人眼里算晚。 洗漱完他直奔荒地，开始今日的忙碌。 他扫了眼今日来的人，其中五六个是做了好几天工的村民，还有三四个新来的。 但是这远远不够万柒柒要的数量。 陈永兴道：“各位能来帮忙是陈家的荣幸，不过今日可能还需要大家帮个忙。” “永兴，要做什么，你直接跟我们说。”赵二毛说道。 自从凤仙婶和陈家的关系便好，赵二毛跟陈家的来往也多。 这次开荒，赵二毛更是首当其冲来陈家帮忙。 “我大嫂说有些慢，想这几天多些人帮忙，将地全翻了。”陈永兴扫了一眼在场的人，道：“各位大哥大叔们能不能帮忙去村里喊喊，问问有没有人愿意来帮忙。” “挖荒地是体力活，村里年轻力壮的大都出去了，恐怕比较难……”赵二毛不是打击陈永兴，而是陈诉事实。 陈永兴也知道这个问题，道：“各位翻土的每日工钱可拿35文，只要按量按要求，我们一分钱不会少！” “妇人也可以来帮忙，不过工期没那么多，只有25文。”他指了指一旁堆积的粪便小山道：“她们可以将晒干的粪碾碎混入泥土中和匀即可，不过泥和粪便要碎和匀。” 大家听了，这倒是合理也划算。 虽说翻土是体力活，而且累，但是工期高。 就算去外面做工，一天也难拿35文钱。 而妇人帮忙再松松土，将粪便碾碎混进土里就有25文，这也划得来！ 听完陈永兴的要求，大家纷纷往回走，准备叫上自家娘子，将这份钱挣到手。 当然，他们没有自私地想将所有的活揽在自家名下，唤上邻居一起。 他们一路走一路宣扬，要多大的阵势有多大的阵势。 很快，这事传到了陈家老宅一片。 陈二狗听说万柒柒回来，还给35文一天的工钱，起了要去的心思。 不管怎么说，这都是陈家的钱，给别人倒不如给自家。 他拿起锄头后不断催促芸娘，“怎么那么慢？你这样子能做什么？” 芸娘一边往外走一边穿鞋，到了门口拿起家里一个锄头，将散落在额前的头发挽在耳后，神色慌乱道：“柱子刚醒，我刚给他穿衣裳……” 不等芸娘说完，陈二狗便不耐烦打断，“我管你在干什么，赶紧走，别让人将轻松的活抢了！” 芸娘头微微下垂，怯怯地点头。 “站住，你们去哪！” 未等两人出家里的院子，身后便传来声音。 陈二狗嘴角抽了抽，低声骂道：“都怪你这个臭娘儿们拖拉，不然怎么会被阿奶发现！” 他很清楚昨日老太太刚跟万柒柒吵架，又反对开荒，必然不会答应他去帮忙。 不等老太太开口，他连忙道：“阿奶，是芸娘，是她想去给陈万氏帮忙！” 陈老太太知晓万柒柒和老陈家不怎样，但和芸娘的关系倒不差，甚至那时候还将蜂蜜柚子酱的做法交给芸娘。 她信了陈二狗的话，长满褶子的老脸一拉，瞪着双眸，冷声斥道：“不许去！陈万氏那家人疯了，你们也跟着疯了不成？” 陈老太太拄着拐棍往外走，将陈二狗和芸娘往屋里赶，嘴里还骂骂咧咧，“我告诉你们，今儿谁也不许去，去了就是跟老太太我过不去！” “自古以来，哪个敢去开荒地？哪个开荒地的不是家破人亡？” “永年是在县衙当差，但也不是说他想怎样就能怎样，这里可乱着呢！你们不许参与进去，不许去帮忙，听到没有！” “好，听阿奶的！”陈二狗嘴里答应着，脸上却不停地给芸娘使脸上，要她说上几句。 芸娘垂下头，被陈二狗撞了一下后神色显得格外慌张，连忙道：“阿……阿奶，陈家给银子，翻地有35文，妇人也有25文……” 陈老太太听了脸色越发沉了，冷声斥道：“咱家差她这些银子吗？” 事实上差，却没人开出言反驳。 陈二狗不是怕陈老太太，而是怕没人管他，真的由他自身自灭。 他清楚地知道，只要陈老太太在，陈家不可能不管老陈家。 就算万柒柒不管陈老太太，大娘王稚也会管！ “我告诉你们，就算我陈老太婆穷得去讨饭吃，我也不会要她万柒柒的银子！”陈老太太拐棍重重砸在地上，陷进土里去。 她只要想起昨日万柒柒对自己阴阳怪气的态度，心中便有一股气散不去。 她活了五十多年，还第一次见敢这样和长辈的女人！ 等她孙子回来，她必然要让孙子将不孝的女人休了，不然难解心头之恨。 陈老太太将人赶到屋子里，又搬了一张板凳坐在院子里，像是院子的守护神一样。 陈二狗在屋子狠狠推了芸娘一把，低声骂道：“你这个蠢女人，都怪你！要不是你，我们早就出去了！” 芸娘磕在桌角，捂着腹部往下蹲，额角青筋直冒，她紧咬牙关道：“相公，阿奶在气头上，等过两天消气就好。” “过两天？”陈二狗双目瞪大，骂道：“过两天人活都给人干完了，我们去了还有什么用？万柒柒那么厉害，你不做点事她可能给你钱？” 芸娘实在疼得厉害，捂着被撞的地方没有回话。 不一会儿，她额头便布满了汗珠。 陈二狗却对这些视而不见，反而提脚踢了芸娘一下，冷声道：“我跟你说，我等会儿去引开阿奶，你趁着这个机会跑出去，去做那35文的活。” 芸娘一怔，抬眸看着陈二狗，眼神中透着震撼：“相公，阿奶不让我们去，我要是去了，她不会放过我的！” “你怕什么？不是还有我吗？”陈二狗说得理直气壮，好像他真的会帮芸娘说话一般。 哪次出事，陈二狗不是将芸娘往外推？ 芸娘怯怯的催下头，不敢出言反驳。 “听我的，你去跟万柒柒那贱人搞好关系，将我们儿子也送去书院。”陈二狗一边说着，一边将芸娘扶起，“他们儿子都去书院了，我们落后。” 芸娘见他扶自己，心中有些触动，微微点头。 陈二狗却在这时倏然放开她，将手在身上擦了几下，喃喃道：“同样是女人，你怎么连她一个手指头都比不上……” 他虽然边说边往外走，可芸娘还是听得清清楚楚。 第386章 不一样的选择 第386章 不一样的选择 太阳从天边升起。 莲花村被笼罩在晨光熹微之中。 万柒柒同太阳一起出发，在荒地时与大家正式碰面。 此刻，荒地已经聚积了几十号人，老的少的男的女的都有，甚至还有些小孩子蹲在一旁玩泥巴。 人零零散散，你一言我一语，不像来开荒，像是在郊游。 而她万柒柒则是带队的老师，带着熙熙攘攘一团人。 万柒柒叹息一声，为这些劳动力而担忧，可莲花村有的劳动力大概都在这。 至于来凑苏的老弱妇孺，她必然要说清楚，不能将钱随意给出去。 陈永兴见万柒柒要说话的样子，立马高声喊道：“大家静一静！静一静！” 他的声音固然大，却也盖不过七嘴八舌。 万柒柒见这些人没赶紧下来，装作若无其事般朝陈永兴道：“不急，别浪费嗓子，工钱按量给，没达到要求的来量扣工钱。” 站在前排的人将万柒柒的话听得一清二楚，赶紧将话往后传。 不一会儿，站在荒地的人便安静下来。 万柒柒扫了一眼人群，见他们彻底安静下来才道：“大家好，我是万柒柒，不用介绍大家应该都知道了，现在我来跟大家说活儿的要求。” “首先，挖地我们需要12人，要求年轻力壮的男丁，一天完成八方土，我会建工。” “其次，我需要3名将堆积的肥碾碎的人，不限男女，但必须交接清楚，不能别人等着要肥料，你这边还没弄出来，耽误工时。” “最后，我需要若干将挖松的泥和肥混合的人，每一方留一尺宽的过道，每三方菜地留三尺过道。” “挖地的男丁可得35文一天，其他人都是25文，我不要小孩！” 万柒柒话音落下，底下一片哗然，各种问题接踵而来。 “我的力气大，我可不可以挖土？”一个妇人问道。 “可以，但你必须保证质和量，若跟在你后面的人对你挖的土没意见，不然扣工钱。”万柒柒说得很认真，同时扫向其他跃跃欲试的妇人。 等议论声渐渐平息下来，万柒柒则让大家开始动工。 看着大家忙碌的身影，万柒柒有种成就感，她感觉自己好像在古代当了一次包工头。 日头很快从山坡爬到半空中。 万柒柒在人群中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佝偻的身躯远看着就像五六十岁的老人，走进去发现是一个青年妇女。 相比万柒柒上一次见她，这次的芸娘更瘦了！好像是皮肤包裹这骨头，没有丁点肉，风一吹就会倒一般。 她屹立在阳光下，捞起袖子，挥舞手中的锄头。 万柒柒看着她竟产生一种错觉，仿佛对方动作幅度再大一点，便会折在此处。 她盯着看了许久，才走上前去，“堂嫂，你来了！”脸上的笑在看清芸娘胳膊上的伤后化作沉思。 芸娘似乎也察觉到万柒柒盯着自己的胳膊，连忙将袖子往下放。 随后她抬眸苍白一笑，喊道：“柒柒！” 万柒柒眉头微蹙，没有因为芸娘的笑而改变什么，甚至眸色更沉。 前一天陈老太太刚来吵过架，怎可能让芸娘来荒地帮忙？ 她沉静片刻，问道：“堂嫂，你最近过得好吗？” 芸娘顿了一下，没想到她会这样问，半天没说出话来。 沉默已经是最好的回答。 能够强颜欢笑，虚伪地说自己过得很好，表示她还能继续煎熬。 这半晌的迟疑却让万柒柒意识到，芸娘可能连说出“挺好”两字的勇气也没了。 陈二狗从张二婶离开，从妈宝男成了家暴男。 万柒柒眸色沉沉，问道：“你有没有想过离开？” 芸娘眸子一颤，失落的眼中闪过一道光亮，转瞬即逝，被一记自嘲般的笑容取代。 她唇角微微上扬，看着万柒柒，眼眸却闪烁着水光，“我离开了，孩子怎么办？” “老太太不会放任孩子不管。”万柒柒对上那双眸子，看不到一丝希望，却还是想给对方一丝盼头，“你还年轻，还有机会重来。” “离开，村里已有一个先例……”芸娘抿唇淡笑，眼眸中的失落越加浓烈，“不是每个人都能如你一般……” 万柒柒一愣，仿佛被人挑起心中的一根刺。 最终，她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开，没再多言。 忙碌的人见万柒柒游荡在荒地中，跟万柒柒聊起来。 “陈家嫂子，听说你在镇里跟人开了个酒楼，贵不贵？下次我想带我娘子去尝尝！”一个挖土地停下来笑道，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 万柒柒也停下脚步，道：“可以，价格自然有高有低，看你们吃点什么。” 见她回答，有人又立马接道：“永年媳妇，我们都是同村的人，去酒楼吃饭，可否能便宜些？” “我们都是同村的，今日帮我家开荒，工期能不能少付一点？”万柒柒歪头一笑。 那人立刻明白万柒柒的意思，选择闭嘴。 万柒柒讨厌别人拿关系来跟她索要好处。 假如你真的有本事，那就做出点成绩来，让别人想来找你索要好处。 她继续往前走，立马又有人发问。 “永年媳妇，永年去县衙那么久，可有回来看过你？”那人说着顿了顿，接道：“可不是大叔说，他现在在县衙当差了，又是剿匪英雄，恐怕不人惦记，你可得看紧了！” 立马有人接道：“可别说，像陈家大嫂这样厉害的女子，怕是也有不少男人喜欢，是永年该小心，别让人将娘子抢了去才是！” “那可不？要是我讨个那么厉害的娘子，我也要天天盯着，别被人拐跑了！” “可别说，永年自打陈万氏出世以来，可变了不少。过年回来时和我交谈，话说得可利索了！” “我觉着他不知性子变了，长得也俊俏不少，跟个女娃子一样水灵。” “那谁，你这话可别让永年听了去，不然他可要跟你拼命，哪有说大男人长得水灵的？” “他那叫英俊，柒柒这才叫水灵，我瞧着跟镇里卖的豆腐一样，水水嫩嫩。” “要我说啊！那豆腐都不及她长得水嫩，她哪里像是两个孩子的娘？明明就跟那些未出阁的女子没两样……” 万柒柒听他们说得越来越离谱。 不过他们说陈永年英俊不少她认同，自己皮肤好了很多，她也认同。 若是看不出效果，她真会觉得自己在系统商场买的护肤品是假货。 若是假货，她必定要投诉商城！ 虽然……她并没看到商城的投诉界面在哪。 万柒柒也不会因为村民的夸赞而骄傲。 说这些话的人，一些是真诚，但更多的是奉承。 因为她与陈永年身份的改变，村里人想从他们身上也捞点好处。 不管什么，起码先在她面前混个好感再说。 比起这些人，万柒柒更关注那些认真默默干活的人，他们更加实际，也更加值得去帮一把。 不过，万柒柒自认为自己还没这个能力。 就在这时，荒地外走来一个中年男人。 第387章 关石村那些事 第387章 关石村那些事 万柒柒见来着后，脸上洋溢灿烂的笑。 “陈里正，你怎么来了？” 陈里正停在万柒柒面前，少了一眼她身后忙碌的人，脸上也洋溢着笑道：“听闻你回来，来看看。” 万柒柒点点头，转身跟着陈里正的目光扫了一眼忙碌的人，“陈里正，你怎么看待我这次做的决定？” 陈里正一阵，似是没料到万柒柒会这个。 随后，他认真道：“自古以来，开荒者，不是成富贵人家，便是家破人亡。” “陈里正觉得我是前者还是后者？”万柒柒认真问道。 陈里正收回目光，落在万柒柒身上，道：“你那种也不是！” 万柒柒挑眉，好奇地看向陈里正，等他的解释。 “开荒者皆是因为穷，但你不是！”陈里正示意万柒柒往荒地外走，继续道：“你有后路，甚至有更好的发展前景，但为何你会选择在这个时候买荒地种田？” 他淡淡一笑，“恕我夸大，你是想让陈家其他人有立足之本，同时带动荷风镇大发展。” 陈里正说的没有错，但这只是万柒柒一半的想法。 她没有那么伟大，也没想做救世主，她的目的很简单，想要将现在没有的农作物种出来，然后赚钱！ 任何已经有的事物，不管你怎么换着花样变，还是那样，但新事物不同！ 或许不管古今，新事物会让人很难接受，但食物不一样！ 人一旦饥饿到了极点，什么事都能做出来。 假如新出来的事物能解饥饿问题，那一切就没那么难接受。 她也贪心，想要名利双收。 若是自己此举能满足自己的要求，又能缓解身边人的压力，何乐而不为？ 然而最复杂就是人心，你左右不了别人的想法，也阻拦不了他人要与你作对的心。 万柒柒更加明白，今日大家能老老实实干活，是因为她在。 来日，她若去镇里，陈永兴未必能压得住这些人。 万柒柒没有否定陈里正的话，笑道：“开荒是并非易事，我这才开始便遇到问题，往后我不在家中，恐怕更难。” 陈里正明白万柒柒的意思。 村中很多长者对此事都表示不赞同，但想着工钱是日结，才安排人过来。 若是万柒柒去镇里，这些人还会不会老实做事，谁也说不准。 “陈里正，柒柒有个不情之请。”万柒柒认真道：“开荒之事陈家出钱，但想要村民出力，还需要村里有威望之人，柒柒想请陈叔帮忙监工。” 她说着咧嘴一笑道：“陈叔放心，您无需时时刻刻盯着，只要空了来此处走上一圈即可，往后我种出好东西来，必然也分享给陈叔尝尝鲜。” 陈里正在万柒柒一声声“陈叔”中沦陷。 要说这么久以来，万柒柒一直喊孙引喊孙叔，到他这却一直是里正。 今日总算听到改口。 虽说计较这个没什么用，但陈里正总觉得万柒柒跟自己身份，更拘于身份。 如今“陈叔”两字听得分外顺耳。 他咧嘴一笑道：“这是小问题，你让他们在村里有活计，能挣钱，他们还能有其他怨言不可？” 万柒柒耸了耸肩，歪头一笑道：“那就辛苦陈叔了！” 随之她立马接道：“思雨喝了你家那么多羊奶，我在镇里带了羊肉回来，晚点我让永兴给你家送一份过去打打牙祭。” 陈里正立马摆手道：“你还是留着你自家吃，孙引说你娘面色有些不好，许是没吃什么好东西，你在家正好让她补补……” 万柒柒一怔，这才发现自己疏忽了这事。 王稚停不下来她知道，但王稚还有个毛病，便是好东西都给儿子儿媳，自己舍不得吃。 万柒柒之前有说过这事，但出去后便没关注，如今看来已经有些营养不良了！ “多谢陈叔提醒。”她眼眸弯弯，咧嘴一笑。 忽然想着陈里正特意来找自己，应该还有别的事，问道：“陈叔，最近村里有什么新鲜事？” “新鲜事没有，新打了两口井，其中一口井还是你家出的钱。”陈里正说着回头看了眼荒地。 万柒柒一脸诧异。 真的假的？陈永兴做的？ 要知道陈永兴和李虫娘可舍不得银子了，怎可能出钱挖井呢？ 这当然不是陈永兴一人所为，是陈家三兄弟的决定。 早在陈永年离开前，他便留了几两银子叮嘱挖井之事。 后来陈永良和陈永兴商量了一下，干脆凑齐了挖井的银子。 “你没看见？”陈里正有些震惊，道：“井就在村头去你家的路上……多亏永兴的提议，我们一次就挖对了……” 万柒柒嘴角弯起一抹弧度，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小看了这三兄弟。 陈永年在变，陈永兴和陈永良也在改变。 只是相比陈永年，另外两人的变化显得没那么明显。 她笑道：“我还真没注意，等有时间去看看。” 陈里正对陈家如今越看越顺眼，与陈永兴很多想法相同，往来也多了。 随后，他想起一事，道：“过几日村里有桩喜事，孙千的儿子，也就是之前的孙大熊要成婚了！” “孙大熊成婚？”万柒柒显得有些诧异。 她当然诧异，孙大熊是谁她还记得，当初为了林家那丫头，事情闹得可有点大。 当初为林小花要死要活，这才多久，就要娶妻了？ 万柒柒转头一想也正常，男欢女爱之事，来得快去得也快，何况林小花还那样骗他。 “嗯，他和三元前些时间服役立了一个小功，免了罚，后来经媒婆介绍关石村一家的闺女，两家都觉得合适，便定下来了。” 万柒柒眼底的震惊收敛，取而代之的沉思。 关石村？ 又是关石村！ 她开口问道：“关石村不是不与我们村子来往？如今不计较了？” 陈里正点头道：“关石村换了新里正，之前的关里正被罢职了，听说好像是他女儿犯了什么事，现在关石村的里正是县丞大人钦点的。” 县丞大人？ 万柒柒眉头蹙起。 若是将所有事情圈在谢行身上，她又觉得合情合理。 谢行任县丞之位，要想稳固自己的势力，必然要些心腹。 他与方自明都盯上了自己。 关石村和莲花村的矛盾持续已久，但也没有到打打杀杀的地步，方自明也没管此事。 但是谢行上任县丞一职，不仅打击白枝镇的裴家，并将关石村的里正换人，可谓是帮万柒柒解决了很多问题。 万柒柒却觉得细思极恐，觉得谢行这人可怖。 他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可以不择手段。 之前是裴家、关石村，下一个又会是什么人？ 这样的谢行让万柒柒没了好感，即便此人是陈永年的师叔，是当初涟山剿匪的主力。 第388章 忍无可忍 第388章 忍无可忍 黄昏将至，洒下一片金黄。 有万柒柒监工，开荒的队伍效率高涨，一天时间挖好不少的菜地。 万柒柒也不是压榨员工的人。 每日八小时务工，只要认真做，质量和数量达标，她便不会要求加班。 结工钱的人排成一条长龙，一个个到万柒柒面前都嬉皮笑脸，不想被对方扣工钱。 万柒柒做事也严谨认真，该表扬的表扬，该扣钱的扣钱。 即便里面也有几个之前与万柒柒不对付的人，她也没有夹带私情去克扣工钱，该给多少是多少。 那些人拿了工钱后松了一口气，低声议论。 “哎，陈万氏好像真的变了！” “她就是收买人心，不然怎么会这么好。” “她收买我们能做什么？” “开荒啊！你真笨。她又不是天天待在村里，肯定是要收买我们，让我们不要捣乱才行。” 万柒柒“……” 她不想吐槽这些人，却又忍不住想吐槽几句。 议论的时候能不能走远点，当她聋了？ 吐槽一阵后，她又继续发工钱。 很快，芸娘停在万柒柒跟前。 她们两人因为之前的对话显得有些尴尬，谁也没跟谁多说什么。 钱氏的事，万柒柒一直记得，也没想过对方会用自杀的方式结束生命。 芸娘这儿，她该表示的已经表示过，今后对方如何也与她无关。 因为同是女子，又同嫁给陈家人，她才出言提醒。 既然对方不领情，觉得自己多管闲事，她也没必要给自己惹不快，去多管别人家的闲事。 人散去后，陈永良看着荒地完成的冰山一角，不由叹息道：“大嫂，将全部的土翻一遍，起码要十余天。” 万柒柒点头，道：“先开一亩地，看堆肥是不是有用，剩余的地我们慢慢弄，不急于一时。” 她细细思量过，若是真的将五亩地一次性翻土，再加上种菜这些弄下来，起码也要十几两银子。 现在酒楼正在发展，各种进出账，还有员工的工资，算下来第一个月盈利多少，后续发展要多少，都还是未知数。 荒地更是未知，不能很好地把控。 万柒柒决定还是先开一亩地中春季的菜，剩下的慢慢来，反正蔬菜也有季节性。 陈永兴也认可万柒柒说的话，看了眼矮了一截的粪便堆，道：“感觉可能不够用。” “先把明天地弄了，在去找村里人收集，有钱一切好说。”万柒柒说着转身往回走。 陈永兴跟在她屁股后头，低声问道：“大嫂，你告诉我你手里大概有多少，我也好做个准备……” 他怕万柒柒不在，自己一不小心用多了，让万柒柒那转不过来。 万柒柒歪头看了他一眼，道：“付家中今年所有税，应该还有余。” 陈永兴一怔，一脸震惊。 大嫂究竟挣了多少钱，为何他感觉大嫂的钱用不完一般！ 万柒柒的钱哪里是用不完，是她一点点积攒下来的。 她每日清早会出门一趟，在镇子外蹲卖野菜的人。 在外人看来野菜便宜，味道也不佳。 但她的商场中十几文二十文一斤，一早上除去成本，也能挣个几百文。 相比酒楼的收入支出，这虽然微不足道，却能维持她在镇里一天很好的生活开支。 万柒柒在努力挣钱，在用各种方式挣钱。 只不过野菜这条路，她不能用明着去，只能暗地里偷偷操作。 万柒柒与陈永兴回到家中是热切，而芸娘回到家中是狠狠的几棍子。 拐棍敲在没有肉的身上，就好像直接敲在骨头上。 一下又一下，仿佛要将骨头震碎。 那个出主意让她去，扬言会帮她说好话的人却在冷眼旁观，眼神中甚至充满浓浓的嫌弃。 “好你个贱蹄子，居然敢瞒着我跑去荒地帮忙，当我老太婆的话是耳旁风是吗？”陈老太太扬起拐棍，落在芸娘身上。 她手背的肌肉有些萎缩，经脉在此刻显得格外明显。 芸娘倒在地上缩作一团，双手抱着脑袋，发出“呜呜”的哭声。 “阿奶，我错了，你饶了我，我再也不敢了……” 一声声哀求透过门窗的细缝传到院子外，往来的村民忍不住为芸娘捏了把汗。 陈老太太现在是老了，可年轻时候在村里也不比万柒柒差，是个厉害的角色。 即便自己儿媳有多野蛮跳脱，在她手底下也乖得像个兔子一样。 不过年纪大了，即便她还有原来的厉害劲，也比不过后来居上者。 陈老太太敲了几棍后似乎累了，停下后坐在椅子上，恶狠狠瞪着芸娘，骂道：“小贱蹄子，你要是再敢去陈家，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芸娘知道陈老太太说这话是此事到此为止的意思，拖着一身剧痛连忙叩头道：“谢谢，谢谢阿奶……” 陈老太太冷眼一扫，朝芸娘张开手掌。 即便她不说话，芸娘也懂她的意思，乖乖将今日挣得的25文钱交给陈老太太。 陈老太太抛了抛钱袋，认真一数，只有25文，刚消下去的气焰又上来，怒道：“就25文？你去给她干了一天的活，她就只给25文？” 芸娘怯怯地往后挪，身子在不停颤抖，“就……就25文，我……我没做35文的活……”她的声音也在颤抖，在害怕。 如她所料，陈老太太猛地一拍桌子，扬起拐棍就要打人，却发现距离太远打不到，只能狠狠地敲击地面，道：“好她个万柒柒，钱多的都让别家挣了……” 陈老太太将气全部转移到万柒柒身上，骂骂咧咧好一阵才停歇。 芸娘回到屋里，小心翼翼掀开裤脚，看着自己皮肤青一片紫一片，眼泪翻滚，“哗”的一下往外涌。 就在她为自己的遭遇而委屈时，突然传来开门声。 她猛地一怔，连忙放下裤脚，将眼泪擦干，垂头往外走，“我就去做……” 不等她说完，“啪”的一声，她整个人天旋地转，摔在地上，耳鸣声起，眼前的景象也变花。 “臭娘儿们，你还敢躲在这里哭！”陈二狗的训斥声起。 随之他伸手拎着芸娘的头发，咬牙切齿道：“我不是让你去做35文钱的活吗？你嫌累换了是不是？” “不是……不是……” “你还将钱全给了老太太，她是你相公还是我是你相公！”陈二狗猛地一扯，拔掉了芸娘好几根头发。 他句句话都是对芸娘的不满，甚至还将她与万柒柒比较，“万柒柒她也是女人，能做得那么好，你为什么什么都不会！” 在一次次贬低和唾骂中，芸娘终于反击，质问道：“他陈永年对万柒柒百般维护，那么有本事，你是他哥，为什么不如他？” 陈二狗一怔，似乎没想到芸娘居然敢顶嘴。 然而，芸娘不仅敢顶嘴，甚至抄起一旁的凳子便朝陈二狗狠狠地砸过去。 她已经受够了，不想再忍受下去。 门口，李柱透过门缝看着里面的打斗，捂着嘴不敢出声。 第389章 大壮婶找麻烦 第389章 大壮婶找麻烦 清晨一早，莲花村闹哄哄一片。 万柒柒被吵闹声惊醒，出门便见王雉等人脸色不佳，仿佛遇到了什么大别大的打击。 一问才知，老陈家出事了！ 天还未亮，陈里正便带人赶往老陈家，叫来两辆骡车，带着老陈家的人离开村子。 芸娘鼻青脸肿，身上还全是血。 陈二狗也浑身是血躺在骡车上，脸上没有半分血色，不知是死是活。 陈老太太脸上全是惊恐，陈柱更是像丢了魂一样。 住在老陈家附近的村民说听见陈老太太和陈二狗骂人的声音，还有打架的声音。 大家纷纷猜测是陈二狗打芸娘，芸娘还手不小心拿刀捅了陈二狗。 但也有人说芸娘没打赢陈二狗，等陈二狗睡着后去灶房拿刀捅了陈二狗。 总而言之，芸娘捅了陈二狗，陈里正带着人去了云和县。 究竟最后结果会这样，没有人知晓。 由此，大家又开始议论当初林有田家的事，开始猜测后续。 更有人拿陈二狗和陈家三兄弟对比，认为是陈老太太和张二婶教坏了陈二狗。 万柒柒觉得有些沉重。 若是大家推测的前者，芸娘或许会没事。 若是后者，则又是一种极端。 万柒柒更愿意相信前者，毕竟芸娘说过她在意孩子。 “大嫂……”陈永兴看万柒柒情绪不对，想上前安慰，却不知该从何说起。 万柒柒敛了神色，淡淡道：“我没事，今日还是如昨日一样，去荒地忙起来吧！” 老陈家的事，自有官府定夺，她不必操心，也无需操心。 虽说万柒柒不谈论此事，但今日荒地忙活的村民却对此事议论纷纷。 “老陈家的事，你们听说没？” “我可不仅听说了，还看到陈二狗被抬出去。啧，血淋淋的，估计活不了了！” “别乱说，等会儿真的死了，找你麻烦。” “死了就死了，这样的废物死了好！成家在家游手好闲，还打女人。” “芸娘对他也是尽心尽力，毫无怨言，结果老陈家就这样对她，唉……都是命苦啊！” “谁说不是？当初芸娘跟着陈家大媳妇也过得有滋有味，陈家大嫂还将配方告诉她，奈何碰上张二婶这个杀千刀的！” “这都是命啊！” 万柒柒不相信命，只相信自己。 她眺望忙碌的人群，在其中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还带小孩。 万柒柒都不用想，这人到下午结账的时候，必然会来找麻烦。 不出万柒柒所料，到傍晚结工钱的时候，大壮婶找麻烦来了！ “哎，万柒柒，你这么有钱的人，说话不作数是吧？”大壮婶说着将自己儿子一把拉过来，冷声道：“说好的一人一天25文，我们两个人，你凭什么就给一个人的钱。” 万柒柒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大壮婶，手一张道：“你可以问问做了两天的人，小孩算不算数。” 那些站在万柒柒这边的人立马帮万柒柒说话。 “大壮婶，柒柒昨日就说了，小孩不作数，你便不要闹了！” “是啊！我今儿不是都跟你说了，孩子不作数，你怎么不停呢？” 大壮婶哪里听得进他们的话，只当是这些人收了万柒柒的好处，才帮着万柒柒。 她冷声道：“我不管，我儿子也跟着做了一天，你必须给他结算工钱！” 万柒柒扫了她一眼，将钱袋给陈永兴，示意他跟后面的人结账，大壮婶交给自己处理。 大壮婶没跟着陈永兴去，知道决定权在万柒柒这里，缠着万柒柒道：“万柒柒，你平日卖的糖水和饼随便给小孩，怎么到我这就那么小气，该不会是因为跟我有过节，故意针对我？” “我可以给饼。”万柒柒一脸真诚，让人挑不出毛病。 大壮婶却被她气得暴跳如雷。 谁要她的饼？ 她要的是银子！是能买东西的银子！ “我不管，工钱你要给，饼你也要给，不准漏了我的。”大壮婶说得理直气壮，一副在理的模样。 万柒柒可不敢真给大壮婶饼子，万一联合小孩给她装个吃坏肚子，讹上自己，可就麻烦了！ 她不怕被讹，因为能自证清白，但她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这无谓的事情之上。 “首先，我跟你说清楚，我一早已经说明白，小孩跟过来玩可以，但是我要的是做事的大人。” 万柒柒随后将大壮婶拉到她负责的那边区域，道：“其次，你自己对比一下，你完成的与别人完成的有什么不同。” 大壮婶不用看也知道有什么不同。 她浑水摸鱼，并没有按万柒柒的要求来。 但她看过别人的，也没比她的号多少。 可如今再细细对比一下，能清晰地看出来这一片地没有别的整齐，也没那么细。 “哪有什么不同，都一样。”大壮婶打死不承认自己做得不好，骂骂咧咧道：“万柒柒，你不想付工钱就直说，现在这样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不是很明了吗？”万柒柒声音也大了几分，说道：“在这做事，我不会因为关系好而偏袒谁，也不会因为关系不好针对谁，就事论事！” “你若是看不出来，我便让别人帮你看看你负责的这片区域做得如何。”万柒柒义正词严，没有半分心虚。 “小孩子没有工钱的事，我强调过好几遍。只有你，不停纠缠，想要我结工钱。” “小孩子做了事，你不结工钱，这不是坑人吗？”大壮婶还不肯让步。 周围的人听见争吵，也说了起来。 “大壮婶，我不是跟你说了孩子没工期吗？你怎么还跟陈家大嫂吵这事？” “是啊！你家孩子也没做什么事，一直在那边玩，我都看着呢！” “对啊，我也看见了，你别这样欺负陈家大嫂。” 接二连三全是对大壮婶的斥责，让她气得脸红脖子粗。 万柒柒神色淡淡，从陈永兴手中接过用线事先穿好的钱，冷声道：“这里25文工钱，要么你拿走，不要与我争辩；要么，我们来算清楚，你做的这些活要扣多少工钱。” 大壮婶看万柒柒扣过别人的工钱，知道她有多犀利，连忙接过万柒柒手里的铜钱。 她拿了钱后，还不忘念叨几句：“有钱了不起？就会仗势欺人，别以为你相公在县衙当差就了不起，哼……” 万柒柒“……” 她决定明天不给这种人机会，拿了钱，干的活不细致，还要骂自己。 嗯，这种人不值得她给机会。 明天就剔除！ 待人都离开，万柒柒扫了眼肥料堆，道：“明天和粪的人不要那么多，去各家各户收粪便，不然少了影响后续菜的生长。” 陈永兴应道：“好。” 第390章 大壮婶又找来 第390章 大壮婶又找来 陈家收家禽粪便消息一出，村子又热闹起来。 大家看陈家做事有模有样，心中开始期待陈家的这片地是不是真的能有好收成。 假若真的可以，他们也去买个几方荒地，按着陈家的仿佛去弄，多种菜卖钱，改善生活。 大家不敢学万柒柒这般买那么大一块地。 一个是因为没钱，还有一个怕种出来的菜多了卖不完浪费。 万柒柒有人脉有资源，但他们没有。 由此，家中养了家禽堆积有粪便的，几乎都将家中的家禽粪便往荒地送。 一来迫切想看到陈家开荒的成果，而来想用这些换些银子。 虽说陈家收粪便的价格低，但也是一种收入，是对家里的补贴。 要说村里哪些人家里养得家禽多，自然是陈里正家，其次便是陈家本家，再往后排应当是大壮婶家。 村里人都知道家禽粪便可以堆肥，丢进菜地里可以让菜长得更好，几乎都会堆积起来。 大壮婶也是如此。 陈大壮听说粪便能换钱，立马将院子里的粪便装起来，准备挑去荒地换钱。 大壮婶见了立马拦下，拧眉道：“你干什么！” “去换钱啊！家里那么多粪便臭死了，换成钱多好！”陈大壮想着还能看到万柒柒，心中便美滋滋的。 这婆娘最近几个月是越来越好看了！ 虽说他如今不敢惹陈永年，万柒柒身边更是有各种人保护。 但他就看几眼过过瘾，难道也不行？ 大壮婶见他一副色眯眯的模样，抄起一旁的棍子就骂道：“陈大壮，你赶着去给那小贱人送粪是吧？你要敢去，我今儿就带着儿子走，让你家断子绝孙，看你以后怎么跟列祖列宗交代！” “他娘的，老子去换个钱而已，你非要将老子的事到处宣扬是吗？”陈大壮生气将扁担一扔，朝着装粪的桶踢了一脚。 他真的要气死了！ 心想自己怎么就去了大壮婶这么一个跋扈的媳妇。 自打知道他不能有后以后，一生气便带着儿子离家出走。 上次还一走就是好几个月。 要不是陈家长辈劝他，他才不会将这个女人找回来！ “换钱？我看你是想把那小贱人换回来吧？”大壮婶不依不饶，声音也越来越大，“你想睡人家，你也要有这个本事睡……唔唔……” 她还没说完就被陈大壮捂住嘴巴往屋里推。 有些好奇的村民在门口站着，想听听里面的动静，也想知道夫妻两个说的是什么，可是半晌都没听见动静。 最后围观的村民只能放弃，挑着自己手里的粪去荒地换钱。 万柒柒在荒地验收粪便，差点被熏晕过去。 最后她选择远离粪便堆站着，但也被走过来的人熏到了。 “陈家大嫂，大壮婶家有很多粪便，不过她好像不太愿意……”陈三元说着指了指身后的粪便桶，道：“我家都在这，我爹说了，不用你给钱！” “谢谢。”万柒柒扫了眼陈三元。 他比之前黑了些，少了几分稚嫩，看着也沉稳很多。 万柒柒突然想起昨天老陈家的事，问道：“你爹从云和县回来了？” “还没。不过有人先回来了，他应该不过一个时辰能到。”陈三元说着捞起袖子，道：“陈家大嫂，还需要人吗？我现在不用服役，可以帮你做几天，不用给钱的！” 对他而言，万柒柒算是半个恩人。 若不是万柒柒，他看不清林小花的真面目。 或许现在真的将林小花娶回家，给家里增添负担。 经过林小花的事后，他近期没成婚的打算，准备先为村子做些事，再说成亲的事。 对万柒柒而言，有人愿意帮忙，她自然乐意，更何况还是陈里正的儿子。 万柒柒笑道：“好，那辛苦你了！” 陈三元也没歇，拿起锄头便走进荒地，与其他人一起忙碌起来。 正午，日晒当头。 虽说春日里的太阳不烈，但长时间在无遮拦的地面干活，人也受不了。 万柒柒让人打了一个临时的草棚，熬了一大锅青菜粥，加了点羊骨汤分给大家吃。 有羊骨汤的加持，即便青菜粥比较稀，大家也觉得分外好吃。 一群人一边坐着喝粥，一边闲聊，好不畅快。 就在这时，荒地突然闯入一个人，打断大家的聊天，并直冲万柒柒。 万柒柒看清来者后，迅速躲开扑过来的身影，拧眉道：“大壮婶，你又发什么疯？” 大壮婶没扑倒万柒柒，自己摔了一跤，蹭了一脸的泥土。 但她似乎并没有在意，立刻坐起来，又要朝万柒柒扑过去。 陈三元在一旁休息，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却已迅速起身，将大壮婶擒住。 “万柒柒，你这个贱人！”大壮婶即便被擒住，还不停地朝万柒柒冲。 万柒柒拧眉看着她，觉察出不对，冷声道：“你又何处招惹你了？” “哪里招惹你？你把我儿子藏起来还问我这个，你这个贱人，贱人……”大壮婶挣了半天也没挣开陈三元的束缚。 万柒柒眸色渐沉，凝视大壮婶。 在对方咆哮中，准确的知道一件事：大壮婶的儿子失踪了！ 而大壮婶应该已经找过，没有找到，所以冲过来找她，觉得是她将热藏起来。 万柒柒冷静道：“我一直在荒地，没有离开过，与我无关。” “我不信！”大壮婶重重咆哮一声，眼眶顿时红润，“我不信！只有你跟我有过节，不是你还能是谁……” 渐渐地，她的强势变得软弱，甚至带着哭腔。 “嗒～嗒～嗒～”一滴滴泪水砸在土地上，又迅速被泥土吸收。 陈三元一愣，缓缓松开大壮婶。 大壮婶没有继续扑向万柒柒，而是顺势瘫倒在地上，眼泪止不住往外流。 “除了你还有谁，只有你，一定是你！”她咬牙道，一双红红的眼睛盯着万柒柒。 “在场所有人都可以给我作证……”万柒柒正想说自己没有离开，随即想起她回家熬过粥，好像没有人跟着。 但是家里有人证明，她离开和回来的时间也可以证明与她无关。 “我证明陈家大嫂没有离开！” “对，我也证明，她一直跟我们一起！” “陈家大嫂回家的时候我在她后面，我证明她什么去做过别的。” 陈三元冷静道：“大壮婶，你家与陈家大嫂家不在一个方向，她从荒地回去也不会经过你那，这之间一点有什么误会。” “我不信！你们都是肯定收了她的好处，所以在这帮她说话！”大壮婶咆哮着。 “你有时间和我纠结，不如再去找找孩子。” 第391章 小孩子不见了 第391章 小孩子不见了 “对，找孩子！” 大壮婶显得有些癫狂。 她从地上爬起来，拿着脏兮兮的手在脸上擦了两下，抹了一脸的泥。 随后，她走到万柒柒面前，突然跪下，道：“万柒柒，我求求你，把孩子还给我好不好？我以后再也不跟你作对，我家的粪便都给你……” 她这一跪让其他人都恍惚了，好像万柒柒真的做了这样一件事一般。 万柒柒后退一步，眉头皱得更深几分。 “我没藏你家孩子，你求我也变不出来。”她认真道。 她本想让大家停下手里的活帮大壮婶找人。 大壮婶闹这一出，不管她帮不帮忙，显得都跟她脱不了干系。 但大壮婶并没有停下哀求，她还坚信这事是万柒柒做的！ 万柒柒与陈三元对视一眼，问道：“你父亲回来了？” 陈三元愣了一下，点头道：“应当回来了！” 万柒柒知道自己解释再多也没用，叮嘱陈永兴帮忙找孩子，随后带着大壮婶直奔陈里正家中。 此时，村里有些人已经听说小孩失踪的事，一些热心肠的帮忙找了起来。 即便是这样，大家依旧没找到孩子。 陈里正被老陈家的事被方自明训斥一顿，回来刚坐下歇息，外面便传来吵闹声。 他将手里的茶放在桌上，起身便往外走。 他很累，但他是乡绅，必须担起这份责任。 刚走出院子，便被迎面扑来的人吓得往后退。 陈三元眼疾手快扶住陈里正，才让他免于摔倒。 大壮婶没给万柒柒开口的机会，跪倒在陈里正面前，哭喊道：“里正大人，你可要为我做主啊！” 她转头指着万柒柒，厉声道：“这个恶毒的女人因为和我有过节，竟将我儿子藏起来！” 陈里正半晌才认出地上花着脸的人是谁。 他随着大壮婶指的方向望去，看到一脸无奈的万柒柒。 “陈叔，她儿子不见了，可能要麻烦安排人在村子周围找一找。”万柒柒冷静地说道，随后又接道：“别漏一些边边角角，小孩有时候喜欢躲在角落里。” “好。”陈里正吩咐陈三元道：“三元，你带着村里的人将村子周围找一找，河边和荷塘那片也找一找。” 有里正大人发话，大家伙都动了起来。 但是大壮婶却还死死揪着万柒柒不放，道：“陈里正，你帮我审万柒柒，她一定知道我儿子在哪！” 陈里正让人将大壮婶扶起来，冷静道：“大壮媳妇，我们知道你很担心孩子，已经在找你，你别着急。” “我怎么能不急，他都失踪两个时辰了！万一出事了怎么办？”大壮婶说着眼泪便往外涌，声音也早颤抖。 她虽然平时爱贪小便宜，又喜欢说人坏话，但能看出，她对孩子是真的关心。 万柒柒承认，大壮婶虽然讨厌，但对小孩却是真心真意。 就像之前她离家出走，也是带着孩子。 昨日在荒地看见大壮婶的孩子，能看出来大壮婶平日对他极好，才能将孩子养得白白胖胖。 如此，万柒柒不由想起了平平和安安。 虽说原身对孩子会打会骂，却也没给孩子造成实际性的伤害。 或许对于母亲来说，孩子代表的东西太多，没有哪个母亲能对自己的孩子狠心。 想到这，万柒柒忽然一怔。 好像也不对…… 原身的母亲似乎就比较狠心，对女儿见死不救。 虽说其中有原身自身的原因，但万夫人也够狠心和坚决才能那样做。 万柒柒在大壮婶身旁停下，掏出一块丝帕，轻轻擦拭大壮婶脸上的泥，道：“我有仇必报，但不意味着我会不择手段，更不会拿无辜的孩子开玩笑。” 大壮婶猛地往后缩了一步，看着万柒柒僵在原地的手，冷声道：“我才不相信你，今天我儿子要是有什么事，我跟你没完！” 她瞪着万柒柒，又道：“你别以为你家相公在县衙当差我就怕你，我儿子出事，我一定让你不得安宁！” 万柒柒冷冷笑了一声，松开沾了泥渍的丝帕。 好吧！这人是一定要将责任归到她身上，她又有什么好解释的呢？ 万柒柒垂眸，声音渐冷，道：“陈叔，我跟大家一起去找孩子。” 大壮婶看着万柒柒离开，嘴里骂骂咧咧，“假情假意，我才不会上当！” 小孩失踪在村子里是大事，又有里正发话，每家每户都在自家附近找。 然而，大家几乎翻遍整个村子，也没找出大壮婶的孩子。 小孩就跟凭空消失了一样。 再细问大壮婶，在她与陈大壮吵架以后就没看到孩子。 起初，他们以为孩子跟其他家的小孩玩去了。 可是一连两个时辰，其他家的孩子回来了，甚至还有人说今天不见她家的小孩，大壮婶才意识到事情不对。 陈里正让大壮婶做好最坏的打算，开始组织村民去荷塘与河边进行打捞。 以往其实也有过孩子失踪，失足落入河中。 往往这种情况是捞不上来的，一两天后在河下游的村落才能看到漂浮起来的尸体。 因此，村民从小就会告诫小孩不能去河边玩。 万柒柒跟在队伍里沉默许久，忽然开口道：“其实我们还有一个地方没找。” 她的话像是给了大壮婶希望。 大壮婶立马问道：“哪里？” “荒地！” 万柒柒所说的荒地并不是她已经买下的那片荒地，而是周围其他没开的荒地。 小孩来过这片地方，可能还会跑去荒地附近。 “对，找荒地！”大壮婶认同万柒柒的说法，因为她认为万柒柒一定知道她儿子在哪。 一刻钟后，村民在一个小土坑里找到大壮婶的儿子。 小孩手里拿着一个小小的铲子，呆呆地看着围上来的人。 大壮婶冲过去，一把将孩子抱在孩子，哭道：“你个死孩子，怎么不听话，瞎跑什么，不知道娘会担心你吗？” 孩子瘪了瘪嘴，带着几分委屈道：“阿娘，我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大壮婶眼里止不住往外流，哽咽道：“死孩子，以后还敢不敢乱跑了？” “不敢，阿娘你别哭了！” 小孩伸出脏兮兮的小手帮大壮婶擦拭脸上的泪，越擦越脏。 但大壮婶丝毫不介意，抱着小孩离开土坑，对陈里正一阵感谢。 万柒柒悄悄地走到土坑旁，盯着土坑发呆。 好端端的一个孩子，为什么会跑那么远，有什么吸引他的地方？ 万柒柒蹲下，细细打量着土坑，想要在其中找到原因。 直到所有人散去，她还蹲在那。 突然，在土坑中发现一个不属于这里的东西，转头问道：“大壮婶，你真疼孩子，还给孩子准备玩具。” 大壮婶拧眉看着万柒柒，不明白她在说什么，冷声道：“万柒柒，什么玩具？我告诉你，我儿子找到了，但你别想我给你道歉！” 万柒柒眼眸微垂，没有继续说话。 第392章 警告 第392章 警告 大壮婶对着万柒柒又是一阵念叨。 最后，陈里正听不下去制止大壮婶，让她带着孩子去孙引那检查，以防有内伤。 大壮婶这才停下叨叨的嘴巴子，带着孩子离开。 随后，陈里正将围着附近的村民遣散。 陈永兴在万柒柒的示意下，带人回到工地忙碌。 虽说每日对大家的工作量有要求，可今日是万柒柒叫他们帮忙去找人，耽误的时间和工程总不能算在村民自己身上。 因此，陈永兴催促着大家继续做工。 不过一会儿，这里便只剩下万柒柒和陈里正二人。 万柒柒从蹲下，将土堆里露出一个小角的东西扒出来。 露出全貌后能看清楚，是一个小玩具——竹蜻蜓。 她捏着竹蜻蜓站起来，摩挲着小杆子让它在手里转动，笑着对陈里正道：“我们村里的小孩也玩这个？” 陈里正定睛一看，点头道：“杨穆会做这些小东西给孩子玩。” 他再细看，微微蹙起眉头，接道：“不过这好像不是出自杨穆之手，这个比较精致，这跟云和县有一家很像。” 万柒柒将竹蜻蜓递过去给陈里正细看。 半晌，陈里正道：“对，这是云和县那家的手艺。”他指着一处道：“那人做这些小东西爱留印记，你看这里……” 万柒柒顺着他指的地方仔细看去，的确有一道小小的印记。 她思路突转，不由觉得奇怪。 就算大壮婶疼惜儿子，但也不至于专门去云和县买个竹蜻蜓。 她心中隐隐觉得有些奇怪。 陈里正却不觉得东西奇怪，却感觉万柒柒另有疑虑，问道：“你发现什么地方不对？” 万柒柒摇了摇头，道：“没事，就想大壮婶的孩子怎么不要了！陈叔你给他带过去呗？大壮婶不喜我，估计也不想见我。” “行。”陈里正说完也没要离开的意思。 万柒柒感觉陈里正有话说，却有些欲言又止，歪头问道：“陈叔，有什么事说一说，我给你分析分析？” 陈里正盯着万柒柒看了半天，嘴唇动了动，最后化作一声叹息。 “老陈家的事不如预计？”万柒柒回想这几天的事，让人困扰的应该只有老陈家那件事了吧！ 然而她提起这件事后，陈里正又迅速作答道：“老陈家的事还在审。” “陈二狗送到云和县后经过救治，已经没有危险了，他醒来便状告芸娘要谋杀亲夫，要大人对芸娘用大刑。” “芸娘对刺伤陈二狗的事供认不讳，但他们的儿子却说是陈二狗先动的手，芸娘反击才造成这样的结果……” 由此可见，芸娘和陈二狗的供词其实是一致的，可陈柱却说出另一种结果。 其实小孩的话并不能当供词，很多时候大家会认为小孩撒谎，惊慌中看错了。 但这次审案却将小孩的供词也纳入其中，说明审案之人对此事谨慎。 万柒柒能想到审理此案的便是谢行！ 他做事严谨，也不缺那一点点贿赂，反而会将事情查得一清二楚。 至于方自明，万柒柒不能保证他在位那么多年，一定是清清白白。 毕竟为官清廉者，在很多时候容易针对。 万柒柒听完陈里正的话后没什么特别大的感觉，只想着陈二狗命真大，这样都死不了。 她随后发现陈里正叹息的似乎不是此事，问道：“陈叔，你还有什么头疼的事？” 陈里正又一声叹息，道：“不是我头疼，是你该头疼。” “嗯？”这话勾起万柒柒的兴趣。 难不成她吃瓜吃到自己身上？ 随后便听陈里正沉声道：“我在县衙听说有一批犯人释放。” “陈叔，你只说，不必拐弯抹角。”万柒柒有直觉，陈里正说放出来的这批人应该不是本村的。 倏然，她脑海中闪过一个人影。 “唐奇文？” “唐奇文……”陈里正刚说出名字，听见万柒柒也说出这个名字，愣了半晌。 “对，就是他，听人说他已经出来有两日了！”陈里正知道万柒柒和唐奇文的过节。 唐奇文出来，恐怕第一个想报复的人就是万柒柒！ 万柒柒眼底闪过一抹惊愕，转瞬即逝。 唐家在云和县的地位不差，唐奇文会出来其实是早晚的事。 碍于方自明是县令，不能以权谋私，才将人押着迟迟没有放。 可如今他为何突然出来？ 是唐家找关系，还是有人刻意放他出来做什么事？ 万柒柒盯着陈里正手里的竹蜻蜓猛地一惊。 孩子！ 唐奇文在警告她！ 这次是村里的孩子失踪，那下次可能就是平平和安安。 陈里正见她面色沉重，宽慰道：“虽说唐家在荷风镇势力较大，但你与陶家关系不差，与方小姐也是至交，若是他找麻烦，你可求助他们……” 万柒柒知道。 但求助只能保护一时，不可能一世。 只要唐奇文只要想报复她，方法很多，防不胜防。 如今对方只是警告，下次便不一定。 万柒柒沉声道：“陈叔，荒地的事可能真的要拜托你，我可能要回镇里。” “放心，我答应你的事一定做到。”陈里正应道。 万柒柒和陈里正简单说了两句，又摆脱陈里正帮忙叫骡车，随后离开了荒地。 陈永兴恰好回家拿东西，见万柒柒收拾东西，连忙问道：“大嫂，你这是去哪？” “酒楼有些事，我需要回去，荒地的事交给你。”万柒柒其实没什么要收拾的东西，只是帮安安收拾而已。 荒地后续如何安排，万柒柒也已经和陈永兴说过，她相信陈永兴能坐好。 安安抬头，疑惑道：“阿娘，不能多玩两天吗？”她还想跟思雨妹妹再玩玩两天。 “阿娘回镇里有事，你不想见哥哥吗？”万柒柒不放心将安安留在这里，带着身旁，时时刻刻能看到，才最放心。 “想！”安安乖巧答道，并将游隼赶到笼子里拴好。 陈永兴隐隐觉得不对，却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 大嫂今日才还跟自己说多待两天，才几个时辰，怎么就急着走。 在此期间，大嫂只见过陈里正。 陈里正刚从县衙回来，难道是大哥出事了？ 陈永兴想问，却见王稚和李虫娘都在，怕她们担心，忍住心中的疑惑，没有发问。 王稚见万柒柒简单收拾便准备走，连忙找东西装没吃完的羊肉，想让她带过去自己吃。 万柒柒看她将肉往袋子里塞，连忙道：“娘，这些你们留着吃，我和孩子在那边什么都有……” 她好一阵劝才让王稚将东西放回去。 陈里正找的骡车此刻也已经到了门口。 万柒柒与王稚等人辞别，牵着安安往外走。 陈永兴正好要回荒地，跟着出去。 他看着万柒柒将安安牵上骡车，低声问道：“大嫂，是大哥出事了吗？” 第393章 众所周知 第393章 众所周知 “你怎么还咒你大哥呢？” 万柒柒一句反问，将陈永兴问懵了。 他抬头看着万柒柒，能感受对方在打趣自己。 如果大哥真的出事，大嫂应该不可能还这般轻松。 难道是他感觉错了？ 不等陈永兴发问，万柒柒接道：“永兴，这段时间家里交给你，不止是荒地，还有阿娘他们。” 陈永兴感觉到万柒柒话里的严肃，语气比以往更加沉重。 “永兴，你是家里的男子汉，有些建设大嫂要告诉你，需要你稳住阿娘。” “好。” “唐奇文出来了！”万柒柒语气较轻，神色却略显严肃。 陈永兴一怔。 唐奇文？ 下一瞬，他脑海中乍现荷风镇集市的场景，眸子发颤，神色中带着几分不可思议。 “他……他怎么出来了？” “不清楚，也不知道他接下会做什么，所以你务必小心谨慎。”万柒柒认真道。 陈永兴忽然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道：“大嫂，你回镇里岂不是很危险？” “即便他要报复我，也不可能明目张胆地去做。”万柒柒第一反应也和陈永兴一样。 细思下，她觉得自己在镇里其实更安全。 唐奇文回来，若是她在镇里直接出事，大家第一个想到的必然是唐奇文。 镇里还要陶家和武馆，唐奇文就算报复，也有人盯着。 再则平平还在镇里，酒楼还在营业，她要是因为怕唐奇文报复而退缩，那孩子和酒楼怎么办？ 不管是因为什么，她都必须回镇里！ 陈永兴心情变得沉重。 却又庆幸出来的晚，不然他们真的只能任人揉捏。 大哥如今在县衙当差，镇里有他武馆的师父和师兄弟；万二哥虽然不在，但大嫂与陶家关系也不差，又与方小姐交好，甚至于现任县丞关系也不差…… 总而言之，如今唐奇文碰上大哥大嫂，不会轻举妄动。 “大嫂，你注意安全，家中交给我。”陈永兴眼神坚定地说。 这更是陈永兴对万柒柒的一个保证。 让对方可以好好经营前面的事，后方他作为弟弟，一定会做好。 万柒柒没有与陈永兴继续纠缠，带着安安坐骡车离开莲花村。 很快，骡车便到了荷风镇。 一如往昔的街景，万柒柒却没之前的轻松感，反而觉得压抑。 回家，放行李，出门，万柒柒几乎没有半分停歇。 安安跟着万柒柒，也一路未曾停歇。 她好奇问道：“阿娘，我们不去酒楼吗？” 万柒柒伸手摸安安的脑袋，温声道：“去啊！我们先接哥哥下学，然后再去酒楼。” 书院下学的时间比酒楼关门的时间早，接了平平再去酒楼没什么问题。 很快，母女两个就来到和风书院门口。 这算是平平入学以来，万柒柒第一次在门口等他下学。 商贩一如往昔在书院门口排成一排，等待学子。 来接孩子下学的大都是妇人。 她们三五成群聚在一起，说说最近孩子的变化，夸赞一番书院有多厉害。 门口还有几辆马车，是有钱人家专门接孩子所准备的。 万柒柒带着安安站在靠边的位置，没有与人群挤在一块。 “柒姐？”人群中突然有人喊道。 吴狗剩挤出人群，惊愕地看着万柒柒，“柒姐，你不是在村里？何时回镇里的？” “刚回来，看着时间刚好，便想来接平平。”万柒柒神色平静，让人挑不出毛病，也看不出她之前的忧虑。 “平平有的呢！你赶过来一定累，休息便好。”吴狗剩说道。 万柒柒伪装得太好，吴狗剩没有察觉的一丝不对。 就在这时，书院门打开，三三两两的学子从里面走出来。 有人接的往往都是今年新入学，年纪尚小的孩子，大一些的自己回家。 不过不管哪种，目光总会在街边摊子上徘徊，偶尔有人停下来购买。 大户人家的孩子往往不会看过来，出门后直接上马车，跟着自驾马车离去。 良久，平平和吴狗剩才从门口出来，身旁还有个小跟班。 万柒柒虽第一次见冯正，却一眼便认出对方。 冯正跟在平平身旁，侧头看了眼马车，道：“陈云谦，我家仆人来接我了，明日我再找你玩，给你带玩具。” 平平看了他一眼，脸上显露出几分不耐烦，“你好吵！” “本少爷就吵你了，你奈我何？”冯正一脸贱兮兮的笑，拍了拍吴臭蛋的肩，道：“好好保护陈云谦，他要是少一根头发，我唯你是问。” 说罢，他小步跑到马车旁，登上马车。 吴臭蛋低声道：“我又不是他家仆人，就知道使唤我。” “别理他。”平平说完，在人群后面看到吴狗剩。 随后，他定睛在吴狗剩身旁露出的半个脑袋上。 虽说只看到头发和发髻中的簪子，但他还是认出哪支银簪的归属者是谁。 “我娘回来了！快走！”平平催促道，直奔人群后。 万柒柒和吴狗剩正在交谈，就被人扑过来，后退一小步才站稳。 平平在万柒柒裙间嗅了嗅，眉头紧皱松开万柒柒，抬头问道：“阿娘，你刚如厕出来？” 万柒柒一怔。 随后反应过来，儿子是嫌弃自己身上臭！ 这也没办法，她今日一直和粪便打交道，还没来得及洗澡换衣服就过来了，身上有味道也是难免的。 安安忽然走过来，对着平平的手“啪”地一下，不悦道：“不许说阿娘臭，阿娘一天天可辛苦了！” 平平摸了摸被打的手背，撇了撇嘴，“我没有。” “你有。”安安说得很认真，好像一定要平平承认才甘心。 看着两个小宝斗嘴，万柒柒忍不住笑了，拍拍两个小鬼的头，道：“好了，别吵了，我们先回家吧！” “好！” 万柒柒发话，两个小宝立马答应下来。 吴狗剩和吴臭蛋也没意见，跟在后面走。 一路上万柒柒小心翼翼，却什么都没有发生，就好像是她多想一般。 回到家中，一切一如往昔，没有什么不妥之处。 万柒柒有一瞬觉得自己想多了，但也只是那一瞬。 唐奇文是什么人？他怎可能就此作罢。 万柒柒一边清算着这两日在村里的开支，一边想着唐奇文的事。 一不小心将数算错了，她又从头再来。 只是在计算间，她越算越烦。 吴狗剩来送吃的，看见万柒柒如此模样，问道：“柒姐，你是不是在担心唐家那位公子的事？” 万柒柒抬眸，问道：“你知道什么？” “不知道，但是这两天镇里都传开了，唐家公子回来了，兴隆酒楼可能有难。” 虽然那时候吴狗剩没跟万柒柒，但他对唐奇文和万柒柒的事也知晓一二。 更何况这几天镇里传得沸沸扬扬，恐怕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第394章 相安无事 第394章 相安无事 夜晚，酒楼忙碌的人归来。 屋里烛火摇曳，大家都已习惯，知晓吴狗剩接孩子提前归来。 外面对万柒柒和唐奇文的事传得沸沸扬扬，酒楼内部也一样。 甚至很多人缠着陈永良询问当初的细节。 当大家知晓细节后，对唐奇文更多了几分愤怒与不喜。 之前只是听闻唐奇文不可一世，仗势欺人，但听见身边的人说起，总有些不一样。 二胖和铁牛跟在陈永良身后，一边吐槽一边恐惧，听见一些动静便胆战心惊。 陈永良瞥了眼身后两人，显得有些无奈。 随后，他走进客厅，与里头坐着的人对视一眼，愣了一下，惊讶道：“大嫂，你怎么回来了？” 二胖和铁牛本打算回屋休息，听见那句“大嫂”，立马掉头去客厅。 “万掌柜，你回来了！”铁牛凑过来打招呼。 “柒姐！”二胖认真地喊道。 万柒柒扫了一眼门口的几人，淡声道：“嗯，你们忙了一天，先去洗漱休息。” 陈永良转身对身后两人道：“你们去吧！” 赶走两人，他找空位坐下来，盯着万柒柒认真看了一阵。 唐奇文回来的消息随已经传遍镇子，但这几天村里没多少人来镇里，大嫂应该不知道这件事。 但他细细观察万柒柒的神情，又觉得对方知晓此事，不由问道：“大嫂，你怎么突然回来了？不在家里多待两天？” “你觉得我为何回来？”万柒柒觉得陈永良明知故问，道：“这两日酒楼如何，有没有来找麻烦？” “没有，一切如常，不过生意没开业时好。”陈永良答道。 “正常，开业生意往往好一些。”万柒柒对此有预料，所以才会抽这个时间回村里。 但唐奇文没来找麻烦，她有些意外，却又不意外。 从牢里出来，唐奇文要是还像以前一样冲动，那就直接废了！ 可他也不是什么都没做，至少来莲花村警告自己，似乎对莲花村的事了如指掌一般。 如今对手在暗，她在明，很难反击。 唐奇文只要没明着出手，找不到对方要动手的证据，万柒柒也不好先动，主要去挑事。 陈永良盯着万柒柒又看了一阵，道：“大嫂，唐家那个回来了，你说他会不会报复我们？” “凡事小心，先看两天。”万柒柒不能确定唐奇文的目的，也不知道对方的消息。 现在有的唐奇文的消息，来自悠悠之口，有几分可信度很难说。 甚至很难确定，有些东西是不是唐奇文散播出来，扰乱视线所用。 唐奇文比之前更加冷静了！ 万柒柒也不再像以前那般冲动，做事更考虑后果。 两天的时间过得非常快，转瞬即逝。 然而，事实上没有如大家预料的那般。 兴隆酒楼营业如常。 与万柒柒相关的人平平安安。 甚至唐奇文和万柒柒没有见过面。 两人就像是同在镇里的两条平行线，各自有自己的生活，毫不相干。 渐渐地，镇里议论他们的事也平歇下来，没那么多关注。 万柒柒却对此越发警惕。 反击最好的时机便是在对方放松警惕的时候。 唐奇文现在不出手，或许只是为了让她放松警惕，随后出其不意。 酒楼的伙计见万柒柒发愣，不由叹息，低声议论。 “唉，万掌柜这次回来，人都没之前精神了，感觉她有些不开心。” “换谁也不开心，你想想对方是谁？那可是唐家的公子，跟县令大老爷是亲戚！” “是亲戚又能怎样，犯事还不是被县令大老爷关进牢里。” “还是万掌柜的手笔？换别人谁敢算计唐公子……” 两人的议论声在朱成业出现后戛然而止。 “不忙就去将桌椅擦一遍，莫要闲着在这议论是非。”朱成业平日不言，今日严肃起来，让人倒有几分生惧。 大家这才意识到朱成业也不是什么善茬。 朱成业只是看不惯自己酒楼的人拿工钱议是非，说得还是能给酒楼找麻烦的话。 他可以允许清闲事休息，却不能容忍有人破坏酒楼的利益。 随后，朱成业抬眸望着柜台倚靠的女子。 她一身淡青色的长裙，青丝盘发，一根木槿花银簪立于发间，为其增添一抹色彩。 远远望去，简单干净，落落大方。 这样的女子不管身在何处，总能吸引人的目光。 谁也看不出这样的女子出自农村，出自贫苦家庭。 她气质优雅，更像是大户人家养出来的娇娇小姐。 当然，这也只是静看。 只要万柒柒活跃起来，仿佛就是男扮女装，对各种场合游润有余。 这样的万柒柒得朱成业看重与欣赏，让他不顾他人的劝阻，也不惧怕对方身上招惹的势力，想要与其合作，创造商业成就。 他踱步至万柒柒身旁，低声问道：“担心唐家公子的事？” 万柒柒回神，“抱歉，我分心了！” 她淡淡一笑，宛如正在盛开的木槿花那般清新动人。 “唐奇文的事是当初我没考虑周全，才会导致如今的局面。”万柒柒对这个合伙人比较信任，也对其经营酒楼方式放心。 好比她不在酒楼的时间，朱成业将酒楼料理得井井有条，甚至有了更多的回头客。 “当初事发突然，谁又能将事做得周全？”朱成业弯唇一笑，闻声道：“作为女子，你能做到如此，已是常人所不及。” “嗯，只是现在要头疼了，万一他来找麻烦，还要连累朱大哥。”万柒柒说道。 若是唐奇文直接找麻烦，其实更有利于她。 然而对方却迟迟未动，让人看不明白，也害怕对方背地里使诈。 万柒柒现在虽已不如往昔，手里有银子，可以差人打探消息，势力却远远不及唐家。 唐家在荷风镇的地位稳固，又有将近百年的经商底子，想要做什么事都轻而易举。 若不是陶家和其他人，单凭万柒柒的势力，早已经被唐家报复消失在镇中。 万柒柒知道，唐家不怕其他家，但对官府有所忌讳。 方自明与唐家有联姻关系，却也是云和县县令，上面还有监察官，若是徇私舞弊，恐怕那身官服便保不住了！ 万柒柒觉得方自明忌惮的不少上面的监察官，而是万子言，还有心仪万子言的白灵萱。 她能稳稳当当做生意，少不了这任意一环的施压。 朱成业答道：“没什么连累不连累的，既然是一起合作，自然要承担相应的风险。” 他还想说什么，便有伙计急匆匆跑进来，神色略显慌张。 “朱……朱掌柜，万掌柜，门口……门口出事了！”四喜上气不接下气，一句话半天才说清楚。 朱成业与万柒柒对视一眼，眼睛顿时明亮。 他来了？ 第395章 酒楼前的唐奇文 第395章 酒楼前的唐奇文 兴隆酒楼旗帜迎着阳光，随意飘扬。 旗杆下吵吵嚷嚷，闹声一片。 往来不少百姓停下步子，围过来想要一探究竟。 只见兴隆酒楼正门口立着一个少年，他紧握木棍的手在微微发颤，眼眸中三分恐惧，三分愤怒，三分警惕，还有一分隐忍。 少年对面是一排随从，他们身后是两三个穿着华服的富家公子。 为首之人歪头看着酒楼门口的人，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摩挲食指上的玉扳指。 “陈永良？”那人不确定地喊道，似乎在跟对方确认身份。 陈永良被喊了后，脸上的愤怒更甚，“唐奇文，你来做什么？这里不欢迎你，赶紧离开！” 唐奇文淡淡一笑，拨开面前拦着的随从，往前走。 陈永良吓得往后退了两小步，连忙道：“唐奇文，你别过来，你别以为你是唐家少爷我就怕你，你要是敢来酒楼捣乱，我现在就报官！” 唐奇文哼笑两声，好像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转身将后背给陈永良，朝其中一个富家公子道：“兴隆酒楼有这样的规矩？不让进？” “唐兄，那姓万的掌柜向来如此，不过今天这模样，我也是第一次瞧见。”冯乾托着下巴，一副看戏的模样。 他早听说万柒柒和唐奇文有仇，没想到是真的。 陈永良盯着唐奇文的后背，很想一棍子敲下去。 但他明白，要是自己先动手，有理也说不清了！ 他冷声道：“唐奇文，酒楼不欢迎你，请你马上离开！” 唐奇文和陈家有过节，陈家不欢迎唐奇文很正常，百姓们都知道。 但他们还是为陈永良捏一把汗。 就算陈家有人在官府当差，但唐奇文的舅舅可是县令大人，哪里比得过。 当初听人说，唐奇文至少要关两三年。 这才半年不到就出来了，其中肯定少不了县令大人的手笔。 唐奇文却无奈一笑，转身认真看着陈永良，道：“本公子带好友来酒楼吃饭喝酒，你们开酒楼的还将客人往外赶，不应该吧？” 陈永良认真道：“其他人可以进去，你不行！” “就因为我与你有过节？”唐奇文眉峰一挑，道：“还是因为你大嫂是兴隆酒楼的掌柜？” “不管是因为我还是大嫂，我们酒楼不欢迎你，还请你赶快离开，别耽误酒楼做生意！”陈永良说话决绝，不给对方一丝机会。 “酒楼这般做生意？”唐奇文歪头，一本正经道。 旁人感觉唐奇文应该会硬闯，毕竟在荷风镇，还没什么酒楼他们唐家去不了的。 唐奇文却什么也没做，站在门口与陈永良辩论，好似要将事情说清楚才罢休。 因为门口的争论，很多想进酒楼吃饭的人不敢进去，里面的人也不敢出来，只能僵持着。 眼看着时间流逝，将人之间越来越僵。 这时酒楼走出一人，朝唐奇文一礼，道：“唐公子，不好意思是酒楼管教无关。” 随即，朱成业将陈永良拉到一旁，带着几分严厉道：“永良，你是万掌柜安排的人，我本不该插手，但来者是客，不能将个人恩怨放在此处。” 陈永良本以为朱成业是来帮自己的，却没想到对方竟是责备自己不该拦人。 他气道：“朱掌柜，他与我大嫂如何你是知道的，放他进去，万一他砸了我们酒楼怎么办？这可是你和大嫂的心血……” 朱成业无奈摇头，道：“他若真敢如此，我们报官便是，让官府来处理这件事。” “官府会站在谁那边还不知道。”陈永良带着几分幽怨道：“你忘了上次下药的事？万一放他进去吃饭，他反而诬陷我们在饭菜里面下毒，我们又当如何？” 唐奇文失声一笑，道：“哈哈哈……你们继续，继续……” 自己之前有多愚蠢，现在他便觉得陈永良有多愚蠢。 要是真的这样做，他岂不是让自己又回到那个鬼地方？ 他出来时便发过誓，这辈子再也不要进去，只能将其他人送进去！ 陈永良被唐奇文笑得越发气，怒道：“你笑什么？我说错了？你敢说你没想报复我们？” “陈永良，事情已过去好几个月，你还记恨我打伤你？”唐奇文敛了笑，表情略微严肃。 他朝身旁的随从伸手，立马有人递上钱袋。 唐奇文从里面拿出一锭银子，走到陈永良身旁，抓起他的手，将银锭放在他手心，道：“这个，足以赔偿你们往日的损失！” 旁人看了不由眼红。 那银锭整整五两银子，将近做一年的活才能挣得。 就算是陈家当初卖糖水，至少也要十几天才能挣到五两银子。 唐奇文却眼皮也不眨，直接给陈永良作为赔偿。 换作他人，拿了银子早换了脸，笑吟吟对待唐奇文。 可陈永良却显银子脏。 区区五两银子，怎可能化解之间的恩怨？ “唐奇文，你不要以为你有钱就了不起……” 陈永良的话还没说完，便被酒楼里面出来的人打断。 “来着是客，小六子，带唐公子一行人上二楼雅间。” 大家的目光被说话之人吸引，并随之期盼，想要看后续会如何。 然而万柒柒的态度却让人大失所望。 难道不是和唐奇文直接开撕吗？ 为什么将人请进酒楼。 大家在疑惑，陈永良也在疑惑。 万柒柒踱步而来，扫了眼陈永良，淡声道：“永良，来着是客，做生意的哪有将客人往外赶的道理！” 她不知道唐奇文出现的目的，顺从对方的意思来，看看他想做什么。 敢明目张胆来兴隆酒楼，他必是做好打算。 从刚刚的争吵可以看出来，唐奇文变了，跟以前不一样了！ 与之相比，陈永良年轻气盛，意气用事，做事显得没有头脑。 大家都在期待唐奇文反驳，与万柒柒争辩，他却不咸不淡到底：“多谢万掌柜。” 他语气平平，好似看不熟的人一般，更看不出两人之间有仇的模样。 小六子应万柒柒招呼，立马迎着唐奇文和他的同伴往楼上走，一路带到雅间坐下。 待小六子离开，冯乾还在震惊中没缓过劲来。 良久，他才朝唐奇文笑呵呵道：“唐兄啊！还是你有面子，打哪儿，都让人敬重几分。” 他想起前几次来兴隆酒楼被万柒柒坑就算了，那态度也生冷得厉害，跟他欠了酒楼的钱一样。 想想刚刚万柒柒的表现，他心中无比畅快，道：“这婆娘就是踩低捧高，对你还不是客客气气的！” 唐奇文端着茶水抿了一口，挑眉道：“冯老弟与姓万的那婆娘也有仇？” “可不是嘛！坏了老子的好事就算了，还坑了我好几笔钱。我家里虽然有钱，也不能被她像是宰羊一样的对待啊……” 第396章 训斥陈永良 第396章 训斥陈永良 酒楼前风波虽平，却有不少人涌入酒楼，想看后续。 本来清闲的生意，因为这些人的涌入分外热闹。 小六子带着点好的单下来，交到万柒柒手里过目。 一眼扫过，皆是酒楼招牌菜，样样价格不菲，连点的茶水与酒都是酒楼里最好的。 草草一算，起码是五两银子起步。 他们点的这些，放在普通百姓之中，足以请上三五个好友吃上五六顿。 四喜凑过来，震惊道：“天啊！他一顿饭怕是吃了我一年的工钱！” 她虽然不识字，但是万柒柒要求二楼雅间的必须认识菜单。 四喜硬生生将菜谱背了下来。 朱成业也扫了眼，低声道：“莫要大惊小怪。” 万柒柒也不觉得奇怪，毕竟这一桌人都是有钱人家的公子哥，不差这点钱。 她确定点菜里的食材酒楼都有，才将单子归还给小六子，道：“让灶房好好准备，别瞎搞鬼。” 酒楼里见唐奇文激动的不只是陈永良，还有雷子。 他本来就是个冲动的人，自从知道唐奇文和陈家的事后，一直骂骂咧咧。 刚刚知道唐奇文来酒楼，险些拿着刀冲进前厅，要将人赶出酒楼。 小六子会意，拿着单子立马消失在前厅。 四喜看了看万柒柒，又看了看楼梯口，眼眸中还是有几分惊叹。 万柒柒伸手拍了拍她的肩，低声道：“你去二楼空雅间盯着，有什么异常立马下来通知我们。” “好。”四喜应道，立马往楼梯口而去。 朱成业突然叮嘱道：“二楼其他雅间还有客，时刻注意。” “好的两位掌柜，我一定办好！”四喜笑嘻嘻道，快步上楼。 万柒柒看着，眼眸中还有些担忧，但还是转身去了后院。 陈永良坐在井边，脸上是没有掩饰的不开心，手里握着一根稻草，有一下没一下地揪稻梗。 他眼眸中带着丝丝伤感，垂下头，略显委屈。 刚刚所为是他冲动，但他不想只是不想让唐奇文进来捣乱。 万柒柒盯着陈永良看了好一阵，又看了看他身旁放着的银锭，走过去。 “你知道你哪里错了吗？” 陈永良闻声抬头，撇了撇嘴，道：“大嫂，他一看就有问题，你为什么放他进来？” 万柒柒眸子微冷，淡声道：“看来你还没想清楚，今日你便坐在这，想清楚了再离开。” “大嫂！”陈永良心中不悦，道：“我知道我今日冲动，可是是他先挑衅我的！” “谁看见了？他说了什么？或是做了什么？” “没有……”陈永良垂下头。 唐奇文确实什么都没说，什么也没做，只不过给了陈永良一记眼神而已。 但是那个眼神却足以说明一切。 也能表现唐奇文来报复的野心。 万柒柒冷声道：“为何我们会得罪唐家，得罪唐奇文，你有想过吗？” 陈永良一怔。 他发现大嫂看他的眼神格外冷，说话的语气也格外认真。 为何？ 他细细回想。 是因为他！ 当初唐奇文来收钱，他不愿意给，才导致后面摊子被砸，被唐奇文警告。 可是这就是唐奇文的错！ 那片地可以随意摆摊，并没要求收费。 就算是收，也应该是官府来收税钱，而不是由唐奇文收取。 万柒柒从陈永良眼神中看出，对方没有思考出错在哪，反而多了几分恨意。 她叹息一声，眼神中露出几分失望，冷声道：“明日白天，你坐孙千的牛车回村里和你二哥开荒地吧！” 陈永良虽小，但这并不能作为犯错的理由。 在酒楼待的时间，并没有让他人情世故，伺机而动，反而让他依旧冲动。 这样的陈永良不合适带着此处，而应该去磨砺一番。 陈永良一愣，眼眸中尽是震惊。 刚刚大嫂说什么？ 大嫂要他回村里，不要他在酒楼帮忙了？ 他可以回去，但是不能是这个时候。 唐奇文都跑来酒楼了，他要是回去，大嫂出事了怎么办？ “不行，大嫂，我……” “我的话你也不听了？要你大哥回来，你才听话是吗？”万柒柒厉声道。 陈永良刚起来，被这一句训斥又压了回去，冷着张脸低声道：“我不回去！” “可以，但你不许来酒楼，更不能去招惹唐家，你还可以去云和县，找一份活计……”万柒柒说罢，头也没回进了前厅。 陈永良脸色苍白坐在井边，眼神中透着难以置信。 大嫂这是要赶自己离开？ 陈永良垂下头，眼眸中泛着水光。 他不明白，不明白大嫂为什么要这样做，就因为自己刚刚与唐奇文起冲突吗？ 小六子路过，看陈永良失落的样子，走过去低声道：“永良哥，你刚刚冲动了，要是唐公子和冯公子真的和你计较，恐怖不止是你，连万掌柜都要被你连累。” 陈永良抬眸，眼神中露出几分疑惑。 小六子解释道：“我虽然比你笑，但是我跟着朱掌柜也有两年，形形色色什么样的人没见过？” “有钱人家不能轻易得罪，当官的不能得罪，而他们这种有钱又与官府有亲的更不能轻易得罪。” “你今日能赶他出酒楼，明日他便有各种办法让你与你的家人消失在云和县！” 小六子并未夸张，说的只是实话。 他虽然小，却见过这种事情真实发生。 光唐家一家并不可怕，但与唐家交好，与唐奇文混在一起的公子哥太多。 他如今出来，保不定有人为奉承他，便做出过分的事来。 有些时候，他往往不必亲自动手，便能让得罪他的人痛不欲生，死不瞑目。 陈永良愣愣地看着小六子，似乎不太相信这些话出自比自己小两三岁的人口中。 小六子也没跟陈永良继续说，领着茶水便往前厅走，路过柜台，听见两个掌柜还在议论唐奇文的事。 “他确实比往日沉稳了！”朱成业叹息道。 万柒柒侧头，眼中带着几分震惊，“朱大哥以往与他有接触？” “他来过茶楼几次，可从来没有像今日一般。”朱成业认真回答。 “是的，他变了！” 如今的唐奇文不冲动，多了沉稳，比以前更加难对付了！ 对方若想搞鬼，再不会那么明明晃晃了，而是从背后冷不丁咬一口。 所以现在她也要更加冷静细心，才能应对如今的唐奇文。 “你若想知道他的事，何不借用其他势力？”朱成业扫了眼消失的小六子，接道：“永年在县衙当差，应当知晓不少事。” 万柒柒点头。 朱成业说得对，她想要主动出击，必然要寻求帮忙。 陈永年是最好的选择。 可她并不想依靠陈永年，想要靠自己的力量去处理这件事。 若是陈永年插手，那必然会带动官府那边。 如今县衙已不是往日的县衙，牵扯必然会牵动很多。 第397章 唐家势力 第397章 唐家势力 “朱大哥对唐公子的事知道多少？”万柒柒问道。 朱成业扫了眼满座的客人，低声道：“与你差不多……比你多一些。” 关于唐奇文怎么出来的事，传出来的消息是他在牢中立功，在上报减刑的名单中，不知是谁加上了唐奇文的名字，所以他获释放。 县衙之中能上报名单的只有方自明和谢行。 大家一致认为是方自明。 他是唐奇文的舅舅，肯定会为自家娘子在娘家的地位着想。 若是一直关着，唐家也会有意见。 唐奇文和万柒柒的矛盾众所周知。 唐奇文出来，万柒柒就要倒霉，方自明又看中万柒柒的丈夫陈永年，这便是自相矛盾的事。 因为，唐奇文这段时间的表现又证明一件事，他真的反思了！ 他没有来报复万柒柒，只是与旧友叙旧，偶尔出现在几家铺子里，学习如何经营。 所有的一切都好像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万柒柒却对此一个字不信。 她相信唐奇文变了，但不相信对方真的会放下与自己的恩怨。 对于唐奇文这种人而言，她的存在就是对方的耻辱。 若想瓦解这个耻辱，那必然要让给他制造耻辱的人消失。 这时，朱成业继续说道：“唐奇文在唐家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他的父亲，不仅能很好地把控生意上的事，还能维持与各家的关系。” “在方县令还未任职县令之时，他便将妹妹嫁给方县令，而后凭借方县令在云和县风生水起……” 按朱成业话里的意思，其实唐家之前的风光更甚，现在不过是在镇里躲避锋芒罢了！ 国家本就对经商有所限制，若是商人太过嚣张，必招来杀身之祸。 如今的唐家家主，也就是唐奇文的父亲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将唐家的风头压下去。 但唐家远不是现在所见的这般。 朱成业更是告诉万柒柒一个消息，唐家家主不在荷风镇。 在唐奇文闯祸入狱这段时间都不在，家里由老太太打理。 老太太也许是见唐奇文太过放肆，又有女儿的劝声，才让唐奇文入狱，好好反省。 如今人反省够了，自然出来了！ 不过一切都是万柒柒根据已知消息推测，唐奇文究竟为什么突然出来，这需要探查才知道。 出来的时间总让万柒柒生疑，觉得哪里不对，却又说不出具体哪里不对。 这时，二楼楼梯口突然传来脚步声。 “唐……唐兄，我还能喝……我……我高兴……”冯乾一如既往喝醉，被人抬着下来。 唐奇文眼神稍有迷离，只是微醺。 他不需要人搀扶，稳健地走到柜台前，道：“结账！” 朱成业立马挂上招牌笑脸，笑呵呵道：“唐公子，您这边加了好几坛酒，一共91钱。” 那些赖在酒楼里想看戏的人看到此幕，立马来了精神。 只见唐奇文拿起钱袋，丢了两锭银子出来，道：“不用找，剩下的当给你们的辛苦费。” 他大大方方结账，没有半分迟疑，带着两个喝醉的同伴离开。 不仅是围观的人，酒楼的伙计也都懵了。 就这样走了？ 不是说两个人有仇吗？ 怎么看起来跟没事一样？ 这样的结果让人意外，也让人觉得无趣。 唐奇文一走，大厅的客人也陆陆续续离开。 虽说唐奇文的到来让人胆战心惊，却也给兴隆酒楼带了一笔不菲的收入。 万柒柒看着唐奇文背影消失，将银子抛给刘济，面无表情道：“检查一下真假，今日上工的每个伙计可领十文辛苦费。” 虽说这是酒楼额外的收入，但万柒柒和朱成业统一的意，小费大部分入酒楼账，小部分酒楼内部分。 假若是给个人的小费，也需上交一半，剩下的由个人和灶房厨子分。 虽说这看起来有点坑，但时不时地小费让大家都比较满意。 毕竟在其他地方，不管你收到多少钱，都给上交。 不然你就拿着你手里的小费滚蛋。 日挂西山，酒楼的客人又来了一波，随后渐渐变少。 陈永良依旧在后院井边坐着。 由于万柒柒的叮嘱，没人敢靠近，也没人敢劝他。 恰在这时，酒楼又引来一位稀客。 “那个……对，就是你！你们万掌柜的呢？她在哪……” 四喜一脸蒙看着大厅进来的娇俏女子。 随后，她反应过来来者是谁，立马哈腰奉承道：“方小姐，您怎么来了？” 她说着迎过来，带着方卢雪找了个空位坐下，道：“方小姐，万掌柜正与灶房的人说事呢！您先坐着喝口茶，我帮您知会一声。” 四喜说着给方卢雪倒了杯茶，往后院而去。 方卢雪没有跟去，坐着扫了扫四周忙碌的伙计，眼中露出几分诧异。 从开业到现在，不过十几日的工夫，酒楼已经经营得有声有色，与初见时完全不同了。 伙计干活的速度也明显比开始麻利很多。 如此景象，在别的酒楼估计要半年才能看到。 兴隆酒楼却只用了半个月不到。 “我的大小姐，什么风将你吹来了？” 万柒柒走过来，将两盘热气腾腾的菜放在方卢雪桌前，并招来伙计给方卢雪盛了碗饭。 方卢雪本来有话想对万柒柒说，看到菜以后，她什么都忘了。 她抓起筷子便去夹菜，问道：“是不是你亲自下厨？别人做的我可不吃！” 话虽这样说，可菜已经入口，烫得她张开嘴一直在哈气。 即便如此，她还是不愿意将嘴里的菜吐掉，嚼吧几下咽下。 接着，她又夹了第二块，放在面前吹了许久，才放入嘴里。 “没人跟你抢，慢点吃。”万柒柒显露出无奈之色。 好端端的一个管架小姐，怎跟个饿死鬼投胎一样。 她炒的不过是一些家常菜，也没多独特，不懂方卢雪为什么每次来就爱吃，还护食，跟个小孩子似的。 “我就是太久没吃了，馋！”方卢雪笑嘻嘻说着，又扒了一口饭，一边嚼还不忘说话，“不过这段时间我都可以来吃……” 她光想想便觉得开心。 万柒柒眸中多了几分沉稳，托腮似是无意道：“难不成你又要赖在我这？” “没有，我可没要赖着你。”方卢雪鼓囊着脸颊，又塞了一口菜，道：“我爹说我没规矩，要我跟着外祖母学规矩，也顺便陪陪她老人家。” 她将嘴里的饭咽下去，爽朗一笑道：“我想着你在镇里，可以天天见到你，这才应下，不然我才不想学那些死规矩呢！” 相比闺阁小姐的那些破规矩，她更习惯无拘无束。 就像万柒柒一样，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事。 万柒柒眸色渐沉，盯着桌面若有所思，嘴中回答道：“你是该学些规矩，不然今后可没人敢要了！” 第398章 方卢雪帮说话 第398章 方卢雪帮说话 “没人要就没人要，我才不喜那些公子哥，跟个发情的猫似的，见人就扑。” 方卢雪说得随意，语言也氛围有趣。 但万柒柒从她的话里却听出来一些别的东西，比如富家公子都贪恋美色，才会见人就扑。 那些人见方卢雪便想讨好，也是因为方卢雪的身份。 说实在，不管穷与富，婚姻总是被家中控制。 穷人想将女儿高嫁，救济本家，发展本家。 富人则是靠与同等地位的人联姻，来维系自己家族在其中的地位。 方卢雪要想找个心仪的，家里也认可的人，估计会很难。 甚至，她的婚姻也会成为拉拢的一种手段。 “柒姐姐，我跟你说，我爹居然用成婚来要挟我，要我好好学，不然就将我嫁出去……”方卢雪脸上露出几分委屈。 她吸了吸鼻子，夹起一筷子菜往嘴里塞，一边嚼还一边吐槽，“我爹太过分了……” 万柒柒感觉她这是化愤怒为食欲，摇头道：“你要是天天这般吃，身材没准就丰腴了！” 方卢雪一怔，看了看万柒柒，又垂头看了看自己扁平的身材，噘嘴道：“柒姐姐，你也欺负我……我要求找表哥诉苦。” 万柒柒眸色一冷。 方卢雪嘴里说的“表哥”只有唐奇文一人。 方卢雪似是也察觉万柒柒情绪的变化，饭也不吃了，将筷子放下，小心翼翼道：“柒姐姐，我知道之前表哥做了很多错事，也伤害了陈家人，我也很气他这点。” “但是他这次出来，真的变了很多，你原谅他好不好？”她说话越来越小声，连嘴里的菜也不敢嚼了，生怕万柒柒的会发火。 万柒柒凝视方卢雪，不由觉得好笑。 一个有权有势的管家小姐来求她一个平民原谅另一人，她没想过自己的身份吗？ 光凭县令小姐这个名号下命令，老百姓便没有不从的。 可她万柒柒不是普通老百姓，她也不会因为谁而刻意放下什么。 她与唐奇文的仇，不是旁人一句放下便能放下的。 她可以不计较，但是唐奇文会做到吗？ 万柒柒冷声道：“你要帮他来劝和？” 方卢雪被万柒柒的气势吓着，猛地将嘴里的饭菜咽下，睁着一双呆萌的双眼，弱声道：“没有……我只是不想我在意的人吵架……” 万柒柒沉静半晌，没有继续说这件事，转而说道：“先吃饭，菜等会儿凉了。” “饱了！”方卢雪小声道，她能看出来万柒柒心情不好，没有之前的温和。 “真的饱了？”万柒柒歪头道。 “嗯。”方卢雪猛点头。 万柒柒没有跟她继续纠缠，招手唤来伙计，道：“方小姐吃饱了，端下去倒了，你便可以下工了！” 方卢雪一听要倒掉，立马上手阻止，道：“别，我还能吃一些。” 她其实还没吃饱，只是看万柒柒的情绪不对，不敢继续吃。 但这么好吃的菜倒了，她心都在滴血。 “饱了就别吃了，吃撑了难受。”万柒柒知道她没吃饱，故意这样说，来打趣一下这个小丫头。 虽说两个人相似不久，但是关系很好，她不想方卢雪陷入她与唐奇文斗争之中。 而且方卢雪这个时候被安排来唐家，方自明真的没有别的目的吗？ 要她和唐奇文和好，是方卢雪想要的，还是方自明想看到的？ 又或者说，唐奇文出来是方自明意料之外的事，方卢雪是安排过来看着唐家的？ 万柒柒感觉现在的局面比她预想中跟乱。 似乎不只是她和唐奇文之间的事，好像和官府还有纠缠。 “不，不撑，我还能吃，全吃完也没问题。”方卢雪将菜护着，让伙计离开，拿起筷子又继续干饭。 万柒柒盯着方卢雪，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 像方卢雪这般身份的人，终究要成为家中争权夺利的工具。 即便她父亲再疼爱她，也避免不了被利用。 方卢雪见她神情比之前缓和，才低声道：“柒姐姐，我听说我表哥今天来酒楼了，他没做什么吧？” “没有，他还给了大家辛苦费。”万柒柒答道。 方卢雪听了立马接道：“你看，他没捣乱吧！你看他还多给了银钱吧！这人啊，吃了苦头，肯定会成长的！” 万柒柒看着她，又好笑，又好气。 怎么会有那么单纯的孩子？ 恐怕今后被人卖了，还在帮人数钱，这可怎么得了？ 方卢雪并不知道万柒柒怎么想的，只看她笑了，继续跟万柒柒说唐奇文的好。 她一顿饭下来，酒楼的人几乎都已经走完了。 而后，万柒柒自行将方卢雪的碗清洗干净，并放好。 方卢雪跟到后院，看见陈永良坐在井边，身旁还放了一锭银子。 她走过去歪头问道：“你坐在这里做什么？都走了，你怎么还不走？” 因为对唐奇文有怨言，以至于陈永良看方卢雪也有几分不爽，语气较冷道：“关你什么事！” 万柒柒说话不客气是方卢雪允许的，但不代表陈永良也可以如此。 听见陈永良说话的语气，方卢雪立马变脸，叉腰冷声道：“我好心关心你，你什么态度？” “我能什么态度？我哪敢招惹你们？”陈永良说着起身，走了两步又回头，抓起地上的银子，头也不回出了后院。 “这家伙……怎么了？”方卢雪一脸蒙逼，不知道自己哪里招惹了对方，换来这样的态度。 万柒柒从灶房出来看见方卢雪发懵，道：“他和你表哥闹了些别扭，别管他。” 她回想自己对陈永良的放纵，觉得自己也有错，以前不该犹犹豫豫，也不该慈悲心泛滥。 果断，做事多思考，不冲动，才能很好地面对以后的事。 方卢雪听见是跟唐奇文有关，立马道：“我表哥怎么闹他了？你告诉我，我去跟他表哥说说，以后保证不会了！” 万柒柒发现方卢雪是铁了心要她和唐奇文和好，没有接话。 方卢雪发现局面又僵了，立马转移话题，“柒姐姐，你想不想你相公？想不想立马见到他？” 万柒柒垂眸思量一阵，感觉方卢雪应该不可能凭空蹦出来这句话，道：“你要帮我把他变出来吗？” “只要柒姐姐想，我都会满足柒姐姐。” 方卢雪跟在万柒柒屁股后头，看着对方锁门，然后挽着对方的手臂离开酒楼。 家里教的规矩里不能如此，但在万柒柒面前，方卢雪早已经忘了规矩是什么了！ 万柒柒侧头看了方卢雪一眼，道：“不用你变了，天都黑了，早些回唐家，不然就不合规矩了！” 方卢雪撇了撇嘴，低声“哦”一句，没再说话。 第399章 陈家兄弟吵架 第399章 陈家兄弟吵架 天色暗沉，灯火萧条。 过了正月的百姓不再愿燃着灯火，早早熄灯睡下，来迎接第二天的生活。 万柒柒家客厅的灯亮着，四个小孩围坐在一起，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 门外的屋檐下也照常燃着灯火，将小小的院子照得微微亮。 院子的石桌旁坐着几个男人，其中一人在诉说，三人在听。 听的三人中，有两人紧紧蹙眉，好似遇到什么难事。 唯有那一人，他端正坐着，面色沉静，不被话里的情绪左右。 他眸子深邃，棱角略分明，一袭短袍不显累赘，反而将他健硕的身躯展现无遗。 在腰封旁，还挂着个官府牙牌。 “姐夫，我看柒姐这几日愁眉不展，可怎么办？”吴狗剩叹息一声，心中开始怀念以前的万柒柒。 之前有多灵动活泼，如今便有多安静。 “没事，她回来，我跟她说。”陈永年认真答道，却看不出他脸上的情绪。 “永年哥，今日唐奇文来酒楼，永良哥不让他进酒楼，结果永良哥被柒姐训了一顿，我们走的时候他还在井边坐着……” 二胖说着停下，想看陈永年的反应。 陈永年眉头微蹙，沉声问道：“唐奇文今日去酒楼，可有做什么？” “没有，就吃饭喝酒，那个冯公子也来了！”铁牛接道，忍不住夸赞，“唐奇文的酒量是真的好，将同行的人都喝趴了，他还相安无事！” 唐奇文的酒量好不好陈永年不知道，但陈永年知道其中肯定有鬼。 荷风镇的酒楼不在少数，唐奇文为何会选与自己有仇的兴隆酒楼？ 带上冯乾，还将其喝醉，说不定是灌醉对方，欲从其嘴里掏出什么话来。 陈永年垂眸沉思，抬头越过吴狗剩看着门口，神色中略显担忧。 恰在这时，院子门开了。 陈永良从外行来，看到院子里坐着的人愣了一下，低声喊道：“大哥。” 他情绪略显低沉，转身将门关上，直接往客厅而去。 “站住！”陈永年突然出声，他站起身朝吴狗剩道：“我从云和县带了些小吃，放在你们房中，狗剩你带着他们去吃。” 吴狗剩一怔。 他没有想到陈永年会带小吃回来，还是给他们吃的。 回想以前的陈永年，他感觉现在的陈永年越发像万柒柒了！ “好。”吴狗剩应道，带着二胖和铁牛便往里走。 陈永良僵持在原地，垂下眸子不说话。 “过来坐，我们兄弟二人许久未叙旧了！”陈永年坐下，将冷掉的茶水泼去，倒了两杯热茶，“要是二弟在，我们兄弟三人便齐了” 陈永良抿了抿唇，最终还是听陈永年的话过去坐下，“大哥，你有什么事吗？我今天有些累，想早些休息。” “在井边坐累了？”陈永年没有给他说谎的机会，直截了当拆穿。 陈永良忽然一怔，抬眸看着陈永年，眼眸中带着几分难以置信。 这是大哥？ 以前大哥从来不会这样对自己说话，也不会质问自己。 为何如今变了？ “你对你大嫂的话有意见？”陈永年没等他回答，又继续问。 “没有。”陈永良答道。 他垂下头，眼眸中闪过一丝不悦。 他即便对大嫂的话有意见，又能如何？ 如今家里的一切都是大嫂辛苦经营所成，她哪里会有错，错的是自己。 陈永良虽这样劝自己，可心中却一直有一个声音在抵触他的这个想法。 最后，他还是忍不住抬眸道：“大哥，唐奇文出来肯定想报复我们，为何要让他进酒楼，好吃好喝招待他？” 陈永年冷眸盯着陈永良，没有作答。 半晌，他才开口问道：“你觉得你做法很对？” 在陈永年的凝视下，陈永良渐渐没了之前的硬气。 他别过脸，低声道：“反正我不想让他进酒楼。” 陈永年面色依旧沉稳，抿了一口茶水，道：“他若想动手，何须进酒楼？他若去酒楼捣乱，倒霉的是谁？” 陈永良抬眸看着陈永年，眸子中带着丝丝诧异。 他看到唐奇文后只剩下愤怒，似乎忘了这些问题。 对方若想动手，怎么会明目张胆选择酒楼？ 陈永年眸色淡淡，冷声道：“过两日你随我去云和县，找份活计，这儿暂时由狗剩看着，无碍。” “大哥！”陈永良眼眸中全是震惊，为何大哥和大嫂都要他离开？ “大哥，唐奇文现在就在镇里，你让我去县中，留狗剩哥一人陪着大嫂，万一出事了怎么办？”陈永良对此极为不赞同。 “我这两日会安排好，你无需担心。”陈永年没有因为他的话动摇，甚至更加决绝，“你且跟我去县中便好。” “我……我不去！”陈永良不懂，也十分倔强。 陈永年脸色沉了几分，将手中的杯子放下，可在石桌上，声音略显大。 陈永良听了惊得一跳，依旧未松口。 “你觉得你在这能帮你大嫂？”陈永年忽然质问道。 陈永良抬眸，显得有些不服气。 “你莫忘了，唐奇文之事是因谁而起，家中是怎么得罪的唐家！”陈永年声音越发冷，“若今日不是唐奇文有所忌惮，你所言所行早把陈家害死！” “大哥，你怎么去县衙当差反而畏手畏脚了？”陈永良站起来大声问道。 “陈永良，你别以为你识几个字，会张罗生意，就多了不起了！外面有多复杂你根本不知道！”陈永年拍桌子站起，眼神中全是愤怒。 “你要是执意这般，我也别当差了，你大嫂的生意也别做了，我们就在村里待着，像以前一样过日子算了！” 陈永良眼眸在颤抖，没想过大哥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他的手都在因为害怕陈永年而抖动，大气不敢喘。 这样的陈永年太有压迫感，如同官府的那些当官的一样。 如此中的话，陈永良也第一次听见。 他忍不住问自己，真的是自己错了吗？ 吴狗剩听见动静露出一个小脑袋看了看，随后急匆匆跑出来，对着陈永年卖笑道：“姐夫，吃得都些多，永良没吃晚饭，我带他进去吃东西。” 陈永年没有说话，身上的气压弱了些许。 吴狗剩当陈永年是默认了，连忙将陈永良往屋里拖，唯恐对方又说出什么不经大脑的话。 屋里的小宝们推推嚷嚷，最终安安勇气最大，带头出来。 她走到陈永年跟前，小手轻轻搭在陈永年手背上，柔声道：“阿爹不气，气坏了身体安安会心疼的，阿娘也会不开心。” 陈永年在安安的抚慰声中渐渐平息情绪。 冷意散去，眸中多了几分温柔。 他抬手摸了摸安安的脸颊，温声道：“好，阿爹不生气了！阿爹没在的时候，你们阿娘都是这么晚还未归家？” 已是戌时二刻，不管怎样，人都该回来了！ “没有，阿娘往日回来得都很早。”平平答道。 “阿爹，阿娘会不会有事？昨日前两日阿娘带安安回镇里后，好像就不开心。”安安眨了眨眼，好像在等陈永年回答。 “好，等你们阿娘回来，我好好和她聊聊。”陈永年温声答道，随后望向紧关的院门。 有方小姐在，娘子不会有事，她可能有事在忙。 第400章 唐奇文的消息 第400章 唐奇文的消息 入夜，陈永年将两个小宝哄睡，独自倚在窗台，静静望着院子发呆。 回望屋内，陈设简单干净，还摆着一些奇奇怪怪的小瓶。 自己站着的这个位置放置差距，桌角边缘略显光滑。 他忍不住想，自己不在时，娘子是否也会这般站在窗口，思绪万千？ 以往，他也对娘子的改变有所起疑，可如今他才明白，或许一些事真的能让人性情大变。 现在当差不过一月，他所见所闻便已不同往日。 如今他似乎能明白娘子往日的用心良苦，也知晓官府里有多少不为人知的事。 刑堂里的刑法，接受贿赂的笑脸，不合群的排挤，各路的奉承…… 陈永年感觉一月多经历的事几乎刷新他对这个世界的认知，原来人可以那般圆滑，也可以那般贪婪。 今天陈永良能拦唐奇文，那来日便能拦其他人。 不动脑子，冲动行事，招惹到不能惹的人，倒霉的便是他自己。 适时的隐忍，才能让自己处于安全的位置上。 弯月如虹，虫鸣声不绝。 院子门在虫鸣声里打开，一个娇俏的女子从外行来。 她将门栓紧后，倚在门口待了好一会儿，似乎在整理情绪。 陈永年紧紧凝视着她，眉头微微蹙起，似乎对她现在的行为很不满。 万柒柒长吁一口气，脸上挂着笑终于往院子走。 扫过院子，眼眸停留在二楼的窗台之上。 她眸子微微一怔，脸上的笑得越发灿烂，喊道：“相公，你回来了？” 她其实早猜到陈永年在，只是没想到对方会在窗口站着。 吴狗剩闻声而来，将她回来前院子里发生的事与万柒柒说了一遍，并且去给万柒柒打水洗漱。 这时陈永年已经下来，结果吴狗剩手里的盆，道：“交给我，你去睡吧！” 吴狗剩很解风情，将盆给陈永年后，立马回屋，将门拴上，表示他们不会出来打扰。 万柒柒抬眸看了眼陈永年，解释道：“店里有事在忙，刚清点完上月的银钱，挣了不少……”所以回来得晚。 她最后一句话还没说，已经被陈永年按在椅子上。 陈永年蹲下，掀起万柒柒的裙摆，将鞋袜脱去，碰到冰冷的脚，道：“过几日工食下来，我找人给你做双棉鞋，你穿着会暖和点。” 说着，将他将万柒柒的脚小心翼翼放进脚盆，一边问道：“水温可还行？” 万柒柒本是倔强独立之人，面对陈永年如此的关心，心中那一堵硬墙突然坍塌，碎了一地。 她唇瓣微张，动了两下没有出声。 “可能有些烫，不过不碍事，不会烫伤，热一些活血脉，对身体好。”陈永年自问自答着。 等对方脚完全适应水温，他才起身，搬来一张凳子坐在万柒柒身旁，认真注视的对方，好像要将人看穿才甘心。 万柒柒本来对之前说的话不慌，在他温柔的注视下，不由别过脸去。 陈永年也没给她继续说谎的机会，道：“那么晚回来，是因为唐奇文的事吧？” 这段时间他也在查唐奇文的事。 他接道：“唐奇文虽关在牢狱中，但因为他是方大人的外甥，看守的人对他也是极好，只是限制他不能出牢房而已。” 通过陈永年的描述，万柒柒能感觉到唐奇文像是监狱头头的样子，日子过得应该很潇洒。 这样的生活，怎么可能让人反省？ 接着，陈永年又道：“大概年初，唐家老太太来牢中看过唐奇文一次，给他带了些吃食。据当时看守来说，唐老太太劝诫他好好改改性子，他应下了！” “往后，他便与其他犯人一般，前往附近矿场服役。大概十天前，矿场又出现一场暴乱，他首当其冲，将暴乱的人制服，回到牢中……” 通过这些，万柒柒仿佛看到一场浪子回头的好戏。 因为唐老太太的告诫，在牢中待了数月的唐奇文改过自新，不仅服从安排，还帮官府平息暴乱。 这样的功劳，加上与县令大人的关系，必然减刑释放。 万柒柒抬眸，对上陈永年认真的眸子，问道：“减刑的折子由谁所写？” 陈永年摇头，“我接触不到这块，但是大家都说是方大人所写，方大人也没否认。” 直觉告诉万柒柒，这事不是方自明干的。 而且看似一切都合情合理，却总让她有种有人在背后安排一切的感觉。 最重要的事唐奇文对她的那份警告。 万柒柒将村里的事告诉陈永年，也说出来孩子警告的事，沉声道：“我不管唐奇文会用什么手段对付我，但他不能动孩子！” 不知不觉中，她已将两个小宝看得很重。 “我不会让他伤害平平和安安。”对陈永年而言，万柒柒的是他的底线，两个小孩也是。 不管唐奇文出来的别后有谁在操控，只要触及他的底线，他都不会就此罢休。 即便他现在的能力微弱，但迟早有一天，他会让伤害过娘子和儿女的人付出代价。 洗漱完，两人正打算上楼，院子门口突然传来敲门声。 两人对视一眼，陈永年走到院子门口，沉声道：“谁？” “是我。”陶然的声音从院子外传来。 陈永年虽不知陶然为何夜里来访，但他依旧开门，将人迎进屋。 陶然朝万柒柒颔首一礼，从袖袋中掏出一封书信，道：“这是子言贤弟从京城寄来的书信。” 他本不想如此造次，但万子言在给他的信件中说明，要他势必早些将信交于万柒柒手中。 “多谢陶大哥跑这一趟。”万柒柒接过信，拆开细细阅读，上面写着： 吾妹亲启。来京已半月有余，尚好，不知你可安好？孩子可还安分？若遇难事，可传信与吾，必当相助；闻你酒楼红火，来日归来必当来酒楼庆贺；但有一事你需谨记，莫与官府多有牵扯；若妹不安，兄心牵挂。 万子言信中对自己的情况没有多说，几乎都是对万柒柒的关系。 万柒柒也知道，对方担心的是她卷入官府之间的斗争之中，将自己陷于两难的境地。 然而事到如今，她已经无法脱身。 或许唐奇文的事，便是官府斗争的开始。 “陶大哥，你稍等，我想写封回信，麻烦你帮我送出。” “请便。” 因为小孩练字，家中常备笔墨和纸。 不一会儿，万柒柒便将信写好。 字虽然歪歪扭扭，有些丑，却也能认得清里面写的内容。 万柒柒没有告诉万子言她如今的遭遇，只言现今一切安好，让万子言安心备考，还不忘询问对方与白灵萱的进展。 语气轻快活泼，与以往无异。 确定内容没有问题后，万柒柒才将半干信交给陶然。 陶然没有看，将信收好，拜别俩人。 第401章 回武馆拜见师父 第401章 回武馆拜见师父 “安安，你跟我去酒楼还是跟你阿爹在家里？” 万柒柒准备出门前问道。 安安果断选择后者。 她已经许久未和阿爹在一起，而且小猴子也难得回来一次，她想跟小猴子玩。 万柒柒没有强行要求安安如何选，朝陈永年温声道：“我去酒楼，忙完可以来酒楼找我。” 她虽喜欢陈永年，却需要将两人捆绑在一起。 在她看来，两人都有自己的事，各自忙碌，最后回到家中一起，这就足够。 爱情不是限制原来的生活，而是滋润原有的生活。 因为喜欢而忘我的这种行为，对万柒柒来说是不可取的，也是不允许存在的。 陈永年也没多留万柒柒，柔声道：“你去忙吧！安安和小猴子有我照顾。” 两人没说几句话，在院子里分别。 安安抬头，睁着大大的眼睛问道：“阿爹，你为什么不跟阿娘一起？” 她的记忆中，二叔叔和二婶婶几乎都腻在一起，但阿爹和阿娘却总是分开。 “因为阿爹还有事。”陈永年蹲下轻轻捏了捏安安的脸颊，侧头朝小猴子道：“莫林，你去屋里把我准备的东西拿好，我们去武馆看你师伯。” 小猴子去云和县后，正式更名为陈莫林，拜师在谢行名下，成为他的关门弟子。 由此，陈莫林与陈永年便成了同门不同师父的师兄弟。 陈永年的师父，也就是陈莫林的师伯。 此去，陈莫林将用这个身份正式拜见薛江。 陈永年也回师门看望师父，与师兄弟叙旧。 刚到和风武馆门口便听见里面练拳的声响。 陈永年没有打扰他们，而是站在门口观看。 许久未与同门师兄弟练武，看着热血沸腾，想念练武的日子。 他是薛江关门弟子中入门最晚之人，也是跟着薛江学的最短的一个，但他如今的境遇却不是最差的一个。 有很多人即便出师，也没能在官府混上一口饭吃。 其中最差的一个，几乎已经弃武从文，去做了别的。 即便是在春日的早晨，这些人后背也已经被汗水浸湿，额间的汗珠在阳光下熠熠发光。 李威一个转身，看见门口立着的人，脸上露出几分惊喜，立马收势。 其他人也跟着望过去，看见陈永年牵着两个小孩立于院子门口。 “永年师兄，你回来了！”李威高兴得像小孩一样，直奔陈永年而去。 因为身上有汗，他停在陈永年面前，没有冲过去抱住对方。 他笑着摸了摸头，爽朗道：“永年师兄，你来看师父？他就在内院蹲梅花桩，我带你进去！” 陈永年上下打量李威一番，伸手拍了拍他的肩，道：“我自己去，你继续带着他们练，等我跟师父聊完来找你。” 武馆并不是所有人都由薛江教武，而是一些内门弟子带着新入武馆的人练基础功。 内门弟子由薛江亲自指点，所以能喊薛江一句师父。 李威入武馆的时间比陈永年早，但他是在陈永年拜师后成为的内门弟子，年纪又比陈永年小，所以才喊陈永年一句“师兄”。 陈永年与李威说完后便带着两个孩子进了内院。 武馆分内院与外院，也正是由此区分外门弟子和内门弟子。 内院并不大，但各种练武的工具都有。 此刻，薛江正闭目在梅花桩上蹲马步。 “回来了？”薛江问道。他未曾睁眼，保持着原来的动作。 “永年拜见师父。”陈永年朝薛江郑重一礼。 这是他对薛江这个师父应有的敬重。 “莫林拜见师伯。” 一个男孩的声音传入薛江耳中，他猛然睁眼。 看清陈永年身旁的人，他眼底带着丝丝震惊，转瞬即逝，变得平静。 随后，他收势，一跃飞下梅花桩，道：“不必多礼。” 他走到陈莫林身旁，眸子微微颤动，道：“你叫莫林？” “回师伯，陈莫林。” 薛江眼底本有些光彩，忽然又暗淡下去，眼眸中带着丝丝失落，随即又恢复如常。 安安歪着头看着，低声问道：“师爷爷，你知道小猴子哥哥的名字为什么有些难过？他跟我们一个姓不好吗？” 小孩子童言无忌，却又往往会将最真实的感受说出来。 薛江这才注意到这个白白净净的小女孩。 她一双圆鼓鼓的眼睛一眨一眨，脸上带着奶膘，要说多可爱有多可爱。 薛江突然想起自己的女儿，小时候也像安安这般可爱，可惜现在……一言难尽。 他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安安和女儿小时候的不同。 他不得不承认，万柒柒教小孩有一手。 即便是怕生的小猴子，也被她教成现在大方的陈莫林。 只可惜，陈莫林选择了谢行，而没选择自己。 安安见薛江没有回答，侧头问陈永年，“阿爹，安安是不是说错话了？” 陈永年淡淡一笑，道：“没事，你与莫林去一旁玩，我跟你师爷爷有话说。” “好。”安安乖巧答道。 陈永年将莫林手里的东西拿过，跟在薛江身后进了屋子，说道：“师父，这是我在县衙买的点心，听师叔说您喜欢这口。” 薛江脚步顿了一下，随后转身在正座上坐下，道：“年纪大了，牙口不行，吃不了甜的。” 陈永年将点心放在一旁，道：“那我下次换别的，这些就给晴儿师妹。” 薛江眼眸微微下垂，似乎在盘算什么。 片刻后，他才答道：“我给晴儿选了门亲事，若是成婚，你让柒柒来即可，你忙衙门的事便可。” 陈永年从话中察觉出不对，但没细问，答道：“好。” 薛江端起一旁的茶水抿了一口，道：“县衙中除了工食，还有其他银钱拿。但你要记住，拿人手短，吃人嘴短，莫要让这些小恩小惠给自己抹黑，留下诟病。” 陈永年一怔，连忙应道：“师父教诲，徒儿谨记于心。” 他大概知道薛江的意思，但他从不与他人为伍，手中的银钱都是上头赏的，难道这里有什么问题？ 昨日娘子的话里似乎也有其他含义。 回想县衙里当差的日子，他并未感觉到哪里不对，与常人并无差异。 要说有什么特别之处，好像只有县令和县丞都常找他询问当差之事，但对其他人似乎没那么多关注，难道问题在这？ 薛江见他沉思，没有打断。 良久才道：“你且放心，你是我的徒弟，柒柒是你的娘子，也算是我半个徒儿，唐家即便想动她，也不会明目张胆去做。李威会些拳脚，闲来无事，去跑几趟也没问题。” 陈永年几乎什么都没说，薛江已将他此来的目的摸透，甚至猜到他想要的人。 他连忙朝薛江一礼，道：“多谢师父。” 薛江敲了敲桌，叹息一声道：“唉，谁让我这些徒儿里，就你最惦记我？” 他示意陈永年将糕点拿来，小尝一口道：“果然，吃不了甜口……” 第402章 罚抄 第402章 罚抄 书声琅琅，络绎不绝。 和风书院庭院中的树像是被青春活力感染，纷纷冒出尖芽，一片绿意盎然。 陈永良坐在屋檐下，盯着手里的手出神。 他脑海中还回荡前一日万柒柒和陈永年的训斥，以及后来吴狗剩与他的交谈。 但他以为自己做的没错时，几乎所有人都在指着他。 吴狗剩让他想想，如果是别人有问题，那么大家应当站在他这边。 但现在，所有人都再说他又问题，那么他是不是应该反思自己的问题到底在哪？ 陈永良没想到吴狗剩目不识字，知道的道理似乎很多。 甚至很多时候，他能感觉吴狗剩的见识比自己光，看得更加开阔。 或许就是大嫂留吴狗剩在身旁的原因。 大哥这次回来，也变得与以往不同了！ 多了几分沉稳冷静，气势也更加冷冽，让他不由有些害怕。 但让他最震惊的是大哥说的那些话，好像经历了特别多的事一般。 让他感觉，他与大哥分别的不是半个月，而是半年，或是一年。 陈永年感觉，好像大家都在往前走，在变化，只有他还停留着原地。 昨天的事是他冲动，但他就是气不过那样的人渣进入酒楼。 他感觉唐奇文挨得每一寸土地都变脏了！ “咳咳。”一道咳嗽声打断陈永良的思绪。 他抬眸一看，是陶然。 “旁听分神，需罚。”陶然淡声道。 “对……对不起，陶山长，我下次不会了！”陈永良连忙道歉。 陶然并未理会，道：“跟我走。” 陈永良“哦”了一声，收拾自己的东西跟了上去，一路走到了陶然的书房。 陶然拿起戒尺，示意陈永良将手摊开。 “啪～啪～啪～”三下，戒尺直击陈永良手心。 他别过脸，感受着手心的疼痛。 陶然打完将戒尺放置一旁，道：“读书非一日可成，你若有心，断不能因为旁事而耽误。你便在此将所学文章抄写十遍，等心静再去学堂。” “额……好。”陈永良摸了摸发热的手心，将自己的东西在书案上摊开，认真书写。 陶然扫了一眼，转身离开了书房。 誊抄文章能够养心性。 陈永良以往不信，现在却相信了！ 一遍遍抄写中，他的心开始平静。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陈永良抬眸，正准备去开门，门突然自己打开。 “额……你怎么在我兄长的书房？”陶静眨了眨眼，张望一圈，赶紧将书房门关上。 她手里抱着手里的小册子走到书桌旁，歪头看了眼，笑道：“你被我哥罚抄文章了？哈哈哈……原来你也会被罚，开心。” 陈永良看陶静轻车熟路翻翻找找，不知从哪翻出来一袋果饯，放在桌上。 随后她又搬来一张椅子，才将手里的小册子放在桌上，道：“你继续，我看我的。” 陈永良对她的操作有些懵，一时间都忘了回答陶静的话，直到人坐下，他才回过神来。 他扫了眼册子上的字，问道：“你这是什么书，借我看看可以吗？” 上面似乎写着什么传，没看太清楚，但书面上还有小画，跟以往见过的书都不同。 陶静立马将书藏起来，道：“不行，你看不懂，乖乖罚抄，不让我哥来了，看你太慢，你又要挨戒尺地打了！” 陈永良眨了眨眼，收回停在半空的手，点头道：“好吧！” 他没有怀疑册子有什么问题，直到后来陶静吃着果饯，抱着册子哈哈大笑，他才意识到不对。 “你看什么书？”他又问道。 陶静见他凑过来，立马关上，朝门口望了望，低声道：“你看不懂啦！是话本。” 陈永良听说过话本，但还没真的看过话本，有些想看。 陶静看了他一眼，道：“你想看？” 陈永良忙点头。 “等你什么时候将手里那几本书的字人全了，我就借给你看。”陶静一边说着，一边翻开，拿了一块果饯，道：“你都不识字，也看不懂。” 陈永良凑过去看了眼，确实看不懂，选择放弃，继续抄书。 陶静看了一会儿却没了兴致，盯着陈永良抄写，道：“你的字比之前好看多了。” “谢谢。”陈永良被女孩子夸，脸不由红了。 陶静吃完最后一块果饯，道：“我听人说，你昨天将唐奇文拦在门口了？” 陈永良以为陶静也要说自己，别过脸去。 “换我肯定也拦他，这样的人怎么能配进万姐姐的酒楼，简直是脏了酒楼的地板！”陶静愤愤不平道。 陈永良听见终于有人想法和自己一样，连忙点头，“对，我就是这样认为的！” “你做得对！换我我也这样做。”陶静说着看着陈永良，接道：“不过我拦他有我哥顶着，唐奇文不敢对陶家动手，但是你可能就遭殃了……” 她的话让陈永良突然意识到，除去这里那里挨着的那点关系，他好像什么都算不上。 如果真的和唐奇文斗起来，他什么也拿不出手，只能被对方打压。 突然，他好像开始理解大嫂和大哥话里的意思，明白他们为什么训斥自己。 陶静见他不说话，又继续道：“我觉得像你，可以先忍辱负重，假意和他和好，然后暗中调查他，抓住他的小尾巴，给他来个出其不意，绝地反击！” 她一边说着，还一边手舞足蹈，好像说书的一样。 随后她带着花痴道：“我看的话本里那些人就是这样，先忍着，等后面厉害了，再碾压欺负他的人，真的厉害……” 陈永良原以为是陶然让陶静告诉他这些话，听见后面的后，他才明白，小姑娘是话本看多了，才那么多稀奇古怪的想法。 但他好像明白“忍辱负重”是什么意思了！ 这时，外面传来脚步声。 不一会儿，书房门便被推开。 陶静一惊，手忙脚乱将桌上的话本往身后藏，脸上也带着几分错愕。 刚刚有多欢喜，此刻便有多慌张。 “兄……兄长……”陶静慌张喊道。 陶然冷着张脸，朝陶静伸手，冷声道：“交出来。” “什么？交什么？”陶静装无辜，像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一样。 陈永良见陶然有些生气，想要帮陶静辩驳，还没说话，便被一记眼神将嘴边的话咽回去。 “我与你怎么说的？那些杂乱的书籍不许看，你为何不听！”陶然语气极冷，能看出他是真的生气。 陶静被凶得眼眶一红，眼泪在眼眶不停地打转。 她撇了撇嘴，将身后的话本摔在桌上，高声道：“不看就不看，你凶什么凶，我要去找大嫂，告诉她你凶我！” “你……”陶然话还没说完，陶静便抹着眼泪跑出去了。 “陶山长……”陈永良轻声喊了一句，不敢动。 陶然这才回头看陈永良，挥了挥手，道：“你回去吧！今日就罚抄到此。” “好。”陈永良迅速收拾东西，离开了书房。 陶然望着书房门口，眼眸中露出淡淡的忧伤。 第403章 一个敢给一个敢吃 第403章 一个敢给一个敢吃 平平一如往日一般出堂屋，想要找寻陈永良一起去吃午饭，却不见其踪迹。 冯正跟着走出来，扫了眼长廊下空空的位置，手搭在安安肩上，道：“你小叔叔不在，不如你今日跟我去我那，我带你吃好的！” 平平肩一歪，甩开冯正的手，道：“我不去，我去书院饭堂吃。” 和风书院设立了饭堂，中午不回去吃饭的人便可以去饭堂吃饭。 不过来学院读书的很多都是有钱家人的孩子，又住在镇里，通常都会回家吃。 “陈云谦，饭堂的菜多难吃，你还不如去你阿娘的酒楼吃，顺便带点好吃的来吃。”冯正说着舔了舔嘴唇。 之前他不知道万柒柒做的东西味道如何，才会踩了那紫苏酸枣。 后来知道以后，悔不当初。 现在唯一惦记的就是陈云谦阿娘做的吃的。 “不去。”平平冷声答道，带着吴臭蛋便往饭堂走。 阿爹和阿娘都交代过，要是家中没人来接他们，就去饭堂，不要随意出书院，更不要随意跟别人去别人家。 这个别人平平已默认冯正家。 冯正的哥哥和阿娘不合，也就跟自己不合，他才不要去冯家！ 万一被冯正哥哥抓起来威胁阿爹阿娘，那可怎么办？ 冯正才不管这些，追过去道：“陈云谦，你为何总说这样对我？我哥做的那些事是我哥，我又没惹你娘，也没招惹你……” 他说着声音渐小，想起刚入学那会儿，自己找人堵陈云谦，看不起对方…… 好像是有点招惹他的意思噢？ 冯正擦了擦鼻子，又道：“我已经跟你道歉了，你不许再计较……” “你好吵，要么一起去饭堂，要么你回家吃。”平平回头，眼神中露出几分无奈。 冯正听了眼前一亮，立马奔过去道：“去饭堂！” 这是陈云谦第一次邀请他一起吃饭，就算饭堂的菜再难吃，他也要吃！ 当饭菜放在面前时，冯正再次意识到自己高估了自己。 看着眼前色泽不佳，甚至没有什么香味的菜，他实在下不去口。 一抬头，陈云谦和吴狗蛋吃得正香。 不只是他们，饭堂其他吃饭的学子也吃得很开心。 一时间，冯正的嫌弃显得不合时宜。 吴臭蛋吃着看了眼冯正，道：“夫子说过，粒粒皆辛苦，打的饭菜必须全部吃完，不许浪费！” “哼，那是因为你们没有银钱。”冯正丢下筷子，双手环臂，冷声道：“在我家，下人才吃这样的饭菜！” 他说得其实没有任何毛病，在冯家确实如此。 吴臭蛋接道：“既然冯小少爷吃不惯就不要勉强，就好比我们是穷人，你是有钱人家的少爷，不是一类人，不要缠着我们云谦了好不好？” “不行！”冯正果断拒绝，“你是穷人，陈云谦不是！他阿娘那么会做生意，他爹又在县衙当差，往后肯定与我们这种人接触得多，该远离的是你们！” “他才不要跟你这种人玩，一个个心眼那么坏！”吴臭蛋吐槽着，继续吃饭。 “你们还吃不吃？”平平显得有些无奈，拿着自己吃完的盘子往外走。 没走两步，他又回头道：“吃完，不能浪费，我不要和浪费粮食的人做朋友。” 冯正听见这话后，看了看盘子里的饭菜，紧咬牙关，开动。 下午课间休息大家都忍不住讨论这件事，佩服冯正的决心。 冯正缠着平平带吃的，从中午到下午放学，依旧没被同意。 第二天，冯正来书院第一件事就是找平平。 平平冷着张脸从桌子里拿出来一小袋吃得摊开，示意吴臭蛋一起吃。 冯正见了立马扑过来，都没看清是什么，就抓了一把。 平平怒视他，道：“你一个人抓完了，我们吃什么？” 冯正这才不情不愿将手里的东西又放回去，拿了一小块，委屈地放进嘴里。 他浅尝一小口，眼前一亮。 这小东西跟以前吃的果饯味道不一样，味道比较新颖，吃起来也不觉得腻。 总而言之，好吃！ 他连忙夸赞道：“陈云谦，你阿娘做的东西真好吃！” 平平看着他连吃了好几块，好像跟人抢一样，说道：“这不是我阿娘做的。” 他其实真的不知道谁做的，看着在家里放着，便带来了！ 冯正尴尬的手一抖，手里的果饯掉在蒲垫上。 他盯着蒲垫上的果饯，犹豫半晌，最终还是选择捡起来吃掉。 虽然有些不情愿，但当着陈云谦的面上，他总不能又将陈云谦带的吃地再丢一次。 平平看他捡起来吃了，碰了碰鼻子，好像有点对不起冯正，不该随便拿件东西糊弄他。 虽说他哥哥跟阿娘有过节，但他好像还行。 平平心里突然做决定，要是冯正好好的不惹事，不听他哥哥瞎指挥，跟他做朋友也不是不行。 傍晚。 兴隆酒楼一切如常，家里也一切如常。 唐奇文好像虚晃一枪，随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万柒柒和陈永年决定一起去接小宝下学。 刚到门口，便见冯正笑呵呵与平平说话，看起来十分开心的模样。 平平虽说看着有些别扭，但不难看出他不抗拒冯正。 万柒柒虽不喜冯乾，但对平平交友并不限制，也不会要他断绝和谁的关系。 平平见阿娘看见了，立马解释道：“阿娘，是冯正今天吃了我带的东西，所以在跟我道谢，没有别的。” 万柒柒道：“没事，你和谁玩在一起是你的自由。” 她随后一怔，低头看着平平问道：“你刚刚说你带吃的给冯正？什么吃的？” “我看家里放了果饯，就拿来吃了。”平平似乎没有意识到哪里不对，认真地回答万柒柒的话。 万柒柒“……” 她有种想丢掉这儿子的冲动。 冯正是什么人？那可是冯乾的弟弟。 自己这个二.货儿子带吃的来书院不提前说一声，连问也没问就拿了，不怕吃的东西有问题？ 万一吃出个好歹来，她有理也说不清啊！ 她也是服了这两个人，一个敢给，一个敢吃！ 陈永年发觉万柒柒脸色不对，摸了摸平平的头，道：“平平，以后想带吃得来书院，先跟阿娘说一声，好不好？” 平平点了点头，道：“好！” 随即，他又抬眸看着万柒柒，小心翼翼问道：“阿娘，家中还有紫苏酸枣吗？明日……我想带点来书院。” 万柒柒不需要细想也能知道，这肯定是冯正想吃。 上次冯正踩了平平给的紫苏酸枣，现在缠着平平要紫苏酸枣，真是绝了！ 不过冯正若是想与平平真心交朋友，也不是不可以。 大人的矛盾，关小孩什么事呢？ 想了想，万柒柒应下，道：“好，阿娘给你准备，明日你带来书院吃。” 其实储备的紫苏酸枣早已经没了，不过只要有银子，商场里什么东西没有？ 第404章 陈永良道歉 第404章 陈永良道歉 昼伏夜出，星光点点。 明日一早，陈永年便要带着陈莫林回县衙当差。 今夜，大家显得分外不舍。 小孩子舍不得陈莫林，大人舍不得陈永年。 对万柒柒而言，只觉时间转瞬即逝，这两天都没好好陪陈永年，又到分别时刻。 其他人担忧却是陈永年一走，唐奇文会来找麻烦。 在县衙当差并不自由，只要上面一声令下，就必须回去，不然就算抗旨。 陈永年这两日虽是休沐，却也必须如期回归县衙，不然依旧要受到处罚。 待晚饭结束，小孩子在院子玩，二胖和铁牛去灶房清理，剩下的人坐着聊起正事。 “柒姐，姐夫，这两日唐奇文依旧是找人喝酒许久，之前还去了之前卖糖水的集市，赶走了继他以后在集市收钱的人，并让大家安心做生意，他不会让人捣乱。” 吴狗剩说着迟疑一阵，又道：“这些时间的观察结果，他做事真的与以往大不相同。” 陈永良听了立马出言反驳，“他这都装的，想要放松我们的警惕！” 唐奇文是装的，大家都知道。 但他现在没有报复陈家，也没对之前有过节的人下手，便显得有些奇怪。 他为什么突然性情大变，做这些事？ 他的目的是什么？ 这才是万柒柒关注的重点。 直觉告诉她，唐奇文出来不是偶然，现在做得不是随意为之，带着目的。 陈永年在此时接道：“不管他的目的是什么都要小心，武馆会安排人暗中保护酒楼，你们要自己要注意安全。” “他不会明着动酒楼，最要注意安全的是你。官府的水不是那么好淌，想要浑水摸鱼更难。”万柒柒神情严肃，让人也不禁严肃了几分。 她没明说官府之间的斗争，但她想提醒陈永年注意安全。 陈永年陷入沉思。 娘子的提醒，师父的提醒，还有二哥信中的叮咛，全是对官府的谨慎。 他仿佛陷入沼泽之中，来自各方的人都在叮嘱他，不要乱动，不然只会越陷越深。 吴狗剩和陈永良没有接触官府的事，对万柒柒的话有些不明，也不需要那么明了。 本是家中小聚送别陈永年，却因为如今牵涉的事变得沉重。 万柒柒感觉自己已经偏离原来的道路。 自从与官府有了牵扯后，便被一步步往里拉。 即便她想要脱身，也不太可能。 所以万子言的叮嘱其实并没什么用。 她不想插手，但身边接触的人和事会将她牵扯在里面。 与其逃，不如勇敢面对，做好万全之策。 陈永年见氛围较冷，大家陷入沉默，说道：“今日大家早些休息，养足精神，才好应对接下的事。” 万柒柒和吴狗剩没意见。 陈永良犹豫半晌，最终还是站起来说道：“大哥，大嫂，前两日的事是我冲动，我不该主动去招惹唐奇文，考虑不周，还请你们原谅。” 这件事对万柒柒和陈永年而言，并没有原谅这一说法，他们从未怪陈永良。 他们只是认为陈永良虽是三兄弟中最小，但如今的实事不能给他肆意天真的机会。 经历一些磨难，他该长大！ 如今的道歉，让人觉得，他是想凭借此留在酒楼。 他并不知道，他道歉的两人心中早有另外的打算，他非走不可！ “你能认识到错误很好，但接下来你不能继续在镇里待着，我明日便会去书院和陶山长说，你暂时不去旁听了！”万柒柒说道。 随后，陈永年接道：“你一会儿收拾下， 明日与我去县里。” 吴狗剩很意外这次两人的决绝。 陈永良也很意外，但不能看出两人似乎有了其他打算。 他没有追问，答道：“好。” “你手里的银子换成碎银，放一部分在你大哥身上。整银不好用，人多手杂，容易遭人惦记。” 万柒柒指的是唐奇文给陈永良的那五两补偿。 面对要交钱给陈永年，陈永良并没有太大感觉。 那五两银子他并不想要，但已到手里，他也没有要退回去的意思。 就如大嫂所言：给你的便是你的，收着便是。 他去云和县必然也要开支，总不能找大哥和大嫂要银钱。 夜风习习。 小孩都已睡去，陈永年和万柒柒站在窗口，倚靠在窗棂上。 “娘子，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对县衙的看法？”陈永年低声问道，显得有些小心翼翼。 他害怕自己问得太直接，会让对方不悦。 万柒柒收回远眺的视线，继而停在陈永年身上，道：“我就是一个小女子，哪知道县衙的事？” 她淡淡一笑，道：“菜地里，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要是这个萝卜想要另外一个坑位，那只能挤走坑里的萝卜。” 她虽说得菜地，但陈永年却明白她的比喻。 官府里面一个官职只有一人，想要上升，也需有空闲的位置。 如今，不管是县还是州，所有位置都满员。 他在县衙中有耳闻。 科考在即，必然会有一批新官员入仕，京官有新官员，那地方官也将有一批换水。 朝中明令结党营私是死罪，但总些人想将手下不听话地换成听话的。 而新入的官员想要立足，必然也要找个牢靠的老官员。 而地方官的清洗，也成了其中必不可少的一环。 这个时期往往举报上级者甚多，多少不满上级者，也不乏有想要取而代之者。 陈永年想到这微微一怔。 他不是震惊云和县县衙内的局势，而是万柒柒的清明。 对方虽在小镇之中，却对政事了解颇广，甚至看得十分通透。 陈永年感觉万柒柒想说雪山之巅遥不可及的雪莲花，但他却想攀登上去，与雪莲花并肩。 万柒柒没有继续说，歪头道：“早些睡，明日你要赶早去县衙，他们可不像你一样，能策马奔驰。” 她看到陈永年的马了，能想象现在骑马的样子，应该很帅。 “好。”陈永年淡淡一笑。 入夜，两人相拥而眠。 清晨天微微亮，去云和县的三人便起身。 万柒柒也起来。 她裹着厚厚的外套一路跟到小镇门口，看着人消失，才和吴狗剩返回。 即便天色还早，街上也有不少镇民起来，甚至还有些大清早讨论八卦的人。 “你们听说了吗？前几天冯家公子跟人喝酒，掉进水塘了！” “这都好几天了，早就传开了，哪里还有不知道的？” 万柒柒想表示自己就不知道，但这个八卦她很乐意听。 “好像说冯公子落水后病了，郎中都请了好几个。” “那不是？最后还是葛郎中治的！” 万柒柒心想，怪不得自从那天冯乾和唐奇文喝酒后，再没看到他，原来是病了！ 第405章 觉得丢人的冯乾 第405章 觉得丢人的冯乾 接下来两天，一如既往安宁。 唐奇文的事好像就这样过去。 其他想要吃瓜的人一直没看到动静，也没再关注。 对万柒柒而言，唐奇文如此，不过是想放松她的警惕。 与其被人拿捏在手里，倒不如主动出击，先摸清对方回来的目的，才能更好地应对。 但她自己去打听自然打听不出什么，也不能让自己身边亲近的人。 万柒柒将人清算一遍后，似乎只剩方卢雪可行。 如今的方卢雪却一心想要她与唐奇文和好，心思单纯，什么都表现在脸上。 估计还没套出唐奇文的话，先被唐奇文套话，将自己的老底都揭没了！ 这必然不行！ 即便不找方卢雪套话，万柒柒也觉得方卢雪应该将自己的事卖得差不多了！ 在人选这一块，万柒柒陷入纠结之中。 谁能让唐奇文没有防备地将话说出来？ 应该只有那些酒肉朋友。 即是酒肉朋友，几句真假还真不一定！ 何况这些人与唐奇文交好，必然与她万柒柒不会往来，哪可能跟自己合作。 “柒姐，柒姐……” 吴狗剩唤了好几声才将万柒柒从思绪中唤醒，道：“柒姐，我刚刚说得你有听吗？” “什么？”万柒柒都不知道吴狗剩什么时候回来的院子里。 吴狗剩叹息一声，明显有些无奈。 他发现只要他柒姐陷入沉思，不多叫几次，她便一直在沉思。 在自家院子里还好，要是在别处，恐怕有人在背后捅一刀也不知道。 不等他重复，一旁的平平仰着小脑袋，大声道：“阿娘，我明日可以带点心去书院吗？” “点心不能多吃。”万柒柒说道。 她发现这个小鬼最近老带吃得去书院，跟不要钱一样。 不过在小孩的认知里，可能真的不知道一份点心需要多钱。 对于以前的陈家来说，买一份点心不知是多奢侈的事。 但不管对于以前还是现在的万柒柒来说，都是没什么大不了的事。 只是吃多了甜食不仅发胖，还容易长蛀牙，所以必须限制。 “哦。”平平垂下头，显得有些不开心。 吴臭蛋走到他身旁，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角，道：“不要理冯正，他家有钱，要什么没有，说不准就是坑你呢！” 平平不开心地看着吴臭蛋，道：“他也给我们带来了很多东西，我们不能只拿不给。” 吴臭蛋陷入沉默。 平平说得没错，冯正给他们带来了许多稀奇古怪的玩具，有时候还带了好吃的饭菜。 不过冯正总是惦记平平阿娘做的东西，总说她做得好吃一些。 吴臭蛋也认可这个说话，但还是不喜欢冯正。 万柒柒听着两个小孩的对话忽然眼前一亮。 是啊！小孩子都能和好，大人为什么不行？ 虽说大人之间有些复杂，不会像小孩那般纯真，但只要有相同的目的，必然能达成共识。 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共同的利益！ 万柒柒茅塞顿开，下楼朝吴狗剩低声道：“去打听冯家那位的动向，小心安全。” “好。”吴狗剩回头看了眼院子。 李威坐在石桌旁，拿着一个九连环和安安在玩。 有武馆的人在，他出去做事也放心。 不一会儿，吴狗剩消失在院子中。 与此同时，冯正哼着小曲走在自家院子里，满是惬意。 “站住！” 一声令下，冯正停止了自己的小步伐。 他撇了撇嘴，转身，立马换成一副笑脸，乖巧地喊道：“哥，外面风大，你怎么出来了？” 冯乾拉拢一下衣袍，眼神较冷道：“看样子你在书院挺好，那般开心，我来考考你如何？” “算了吧！哥，你肚子里有多少文墨我不知道？”冯正眼神中带着点鄙视。 “啪”的一声，一只手直接拍在冯正脑壳上，冯乾骂道：“小兔崽子，你尊重点老子，老子是你哥，怎么说话的？” 冯正摸着头，冷“哼”一声，“是，你是我哥，但我读书认字，你不会，爹和娘都站在我这边。” 想到这，他胆子都大了几分，“我可不像你，到处惹是生非，喝酒还掉进水塘感染风寒。” 说到此处，冯乾的脸色阴冷，像是要喷发的火山一般。 冯正意识到自己的话说过了，连忙拔腿往正院跑，求助母亲，以免招冯乾的毒打。 冯乾站在原地咬牙切齿。 都怪唐奇文拉着自己喝酒，不然他怎么会掉进水塘里。 好家伙！平时他做什么好事不见人说，掉水塘就议论纷纷，害得他连出门的心思都没了。 他也就感染轻度风寒，喝几帖药就好了。 也不知是哪个，说得他跟病入膏肓要死了似的。 出去，可以证明他没病，但是大家一定会议论他落水的事。 不出去，落水一事必然会消停，但他还是落了个醉酒落水大病一场的名声。 不管怎样，都是丢脸！ 不行！不能这样丢脸，他要将自己的场子找回来！ 冯乾想了又想，决心明天去找自己相好的，将丢失的面子从她们身上找回来。 第二日，冯乾打扮得像是花孔雀一般出门。 坐上马车后又觉得招摇，找人又去成衣店买了一身素雅的新衣裳，换上才发现尺码不对。 但他也管不了那么多，穿着新衣裳便下了马车。 他让人驾车在街道上走，吸引目光，他则走另一条道。 在他看来，这样转移别人的注意力，没人会注意到他，他就可以大摇大摆地去找相好的姑娘。 就在这时，他身后传来说话声。 “姐姐，我怎么看那人的身形像冯公子。”一个打扮较为妖艳的女子说道。 她身旁的抬头看了看，“像是像，但冯公子不会这般打扮。” “但他的走姿跟冯公子一模一样，我感觉像他。” “我记得外面都说他病了，不可能出现在这儿吧？” “说不准……要不我们过去瞧瞧？” 冯乾听见两人说要过来看，连忙变化姿势走路，显得僵直，又显得难看。 就在两个女子从他身旁经过时，他转身，随便抓起一样东西看。 那两姐妹回头看了好几眼，也没清脸。 “不是，我觉得不像。” “我也感觉不像，冯公子哪里会买这劣质的东西。” “走了走了！” 两人说了几句，转身离去。 冯乾这才松了一口气，将手里的胭脂扔回摊子，一脸嫌弃道：“这什么劣质玩意，也敢拿出来卖！” 他骂骂咧咧几句，背着双手，大摇大摆地离开。 卖胭脂的商贩一脸蒙，拿起被摔得胭脂擦了擦，不悦道：“什么人啊！看不上就别看啊！摔我东西，还骂得卖的东西有问题！” 第406章 冯乾被围 第406章 冯乾被围 冯乾已经走出去好几米，听见骂声后掉头。 卖劣质的东西他可以容忍，但不能接受自己被骂。 他回到摊子前，冷声道：“老子就说你如何？你自己怎么不说说你卖的胭脂有问题？” “你这人什么意思？我这胭脂好着，你凭什么说我卖的胭脂有问题！”胭脂贩也不示弱，给冯乾怼回去。 他虽不知面前的是什么人，但穿着不合身的衣服，指不定是个盗贼。 “呵呵呵……”冯乾冷笑，“老子稳过的女人香比你卖的胭脂都多，胭脂好不好，我一闻便知！” 他随便拿起一盒，解开盖子，食指在胭脂上轻轻划过。 冯乾轻轻摩挲手指，放在鼻间嗅了嗅，又将手里的胭脂一扔，冷声道：“这东西你也敢拿出来卖？不怕涂了烂脸？” “你个男人懂什么？你要敢再胡说，我就报官，让官府将你抓了！”胭脂贩理直气壮道，丝毫不惧眼前之人。 冯乾冷笑两声，道：“去！老子是……是什么人你不用知道，但老子能让你以后的日子都在牢里过！” 他觉得这商贩真的搞笑。 拿着最劣质的胭脂，里面还被加了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还敢跟自己闹，简直是不要命了！ 因为吵闹声，周围围了一圈的百姓。 之前离开的两个女子也返回，挤进人群想要看看发生何事。 两人定睛一眼，便认出商贩对面的人是谁。 “我没认错，就是冯公子！不过他好像遇到麻烦了！” “这商贩真的不长眼，连冯公子都敢惹。” “不如……我们过去帮帮冯公子？” 两人对视一眼，确定了这个想法。 要是帮冯乾一把，对方一高兴，指不定会赏银钱，便可以买更多更好的胭脂水粉，让自己更漂亮。 如此，今后来看自己的富家少爷便越多。 两人都是风尘中的女子，靠卖艺为生，只想为自己谋取更好的出路。 都说冯乾是好美色之人。 若能得他看中，给他当小妾也无妨。 今后要是能生个一儿半女，日子便不一样了！ 她们想着正开心，卖胭脂的摊前已经多了一个女子。 看穿着，应当是与她们一样，不知是哪家的歌姬或舞姬。 “老板，眼前之人可是冯家的公子，你居然敢这般说话！”那女子厉声道。 胭脂贩一怔，上下打量面前的男子，怎么看都不像冯家的公子。 冯乾也愣住了！ 哪个不长眼的揭露的他的身份？ 侧头一看，他脸色又沉了几分。 妈呀！这不是前些时间他在白枝镇刚甩了的相好的吗？ 怎么还追到这来了！ 冯乾现在也不想跟胭脂贩争辩，只想赶紧离开。 以他扫视一圈看来，除去这个老相好的，周围至少还有四五个跟他有点不清不楚的女人。 他虽然好色，但是也不想被那么多女人缠着。 更何况现在自己的落水的事还在被人议论。 他本想明日又传出来他当家为女子围，一个个找他想要嫁给为妾。 若是这消息传到他爹耳朵里，那指不定要逼他娶哪家的女儿，限制他的自由了！ 听着周围的议论声，胭脂贩似乎也意识到眼前的男人是什么人，连忙哈腰道歉，“冯公子，是小地说错话，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小的。” 他说着捧起几个胭脂，“您看看那些不合意，你随便砸，消消气！” 胭脂贩还想在这片混下去。 他也是没什么盈利，才进了些劣质货卖低价，想要挣些钱养家。 哪成想才第一天，便碰上了冯家公子。 冯乾现在只想跑，随口道：“你把你那些劣质的全砸了我就不计较了！那个谁……”他指着身旁的女子道：“你看着，我有事先走了！” 他拔腿就走，准备溜之大吉。 跑出数十米后，他急速喘息。 因风寒刚好，此刻他还有些咳嗽。 冯乾停下来猛咳后，后背有人给他顺气，随口答道：“多谢。” “不用谢。”又是一阵熟悉的女声。 冯乾身体僵直，喘息都停下来。 随后，他面前便多了五六个女子，正是他人群中看到的那几位。 “冯郎，你都许久未来看奴家了，是不是早忘了奴家？” “就是啊！你是不是也忘了奴家，奴家是丝丝啊！” “你当初可说了，要带奴家回院子的，你怎么能说走就走。” “……” 一个个女人贴过来，只有老相好环臂立在那，冷眼看着他。 冯乾此刻只想逃，什么美人，谁喜欢谁拿去，他可不想要了！ “让让！”一辆装满稻梗的骡车驶来。 那些女子见车夫穿着和风书院的衣裳，立马让出一条道，让骡车过去。 然而，车子驶过后，冯乾不见了。 骡车一路行驶，直到和风书院旁的一片空地才停下。 赶车的车夫跳下骡车，紧紧盯着骡车。 冯乾从稻梗堆爬出来，将身上的稻梗拍掉，随手抓了几下头上的稻梗，朝车夫道：“多谢，多谢……” “不用谢，顺手而已。”空地上不知何时已多出来一个青衫女子。 她歪着头，朝冯乾咧嘴一笑。 “万柒柒！”冯乾瞪大了眼。 随后见车夫将斗笠摘下，又是一个熟悉的人——吴狗剩！ 冯乾想起刚刚的事，指着万柒柒骂道：“万柒柒，你设计老子！” “冯公子说的哪里话？我不过是碰巧路过而已。”万柒柒含笑道。 “我会信你？”冯乾冷哼一声，一副不屑的模样。 万柒柒朝吴狗剩使了个眼色。 吴狗剩动作迅速，用最近学的招数打冯乾一个出其不意，将人直接按在板车上。 “有人不乐意，哪里接来的，送回哪里去。”万柒柒语气不轻不重，显得对这件事好像满不在意。 “好。”吴狗剩应着，拿起一根麻绳便准备捆冯乾，不能让人跑了。 “等等，等等……有事好商量。”冯乾挣扎着，不想再回去那里。 不能保证那边地方是不是还有别的女人。 要是再围一次，这事真的会被传到他爹那里去，那他就完了！ “商量？商量什么？”万柒柒装什么也不知道，朝吴狗剩挥挥手，道：“冯公子觉得我们设计他，哪来的送哪去，没什么可以商量的地方。” “不，有得商量！”冯乾坚定道：“我相信你说的话！” “真的？”万柒柒脸上露出怀疑的神情。 “真的，比我的真心还真！” 冯乾说完，终于感觉被擒着的手松了几分。 万柒柒冷冷一笑，道：“冯公子的真心可泛滥了，恐怕不值钱。” 话音落下，吴狗剩又拉紧麻绳，将冯乾按了回去。 “钱！我有钱！”冯乾连忙道。 “嗯？”万柒柒似乎来了兴趣，道：“那麻烦冯公子将路费付一下。” 冯乾：“……” 第407章 合作共赢 第407章 合作共赢 万柒柒盯着手里的银子看了好一阵，还是没下嘴，放进钱袋之中。 冯乾此刻也被松开。 吴狗剩还帮他将头发上没弄感觉的稻梗清理干净，又给他整理衣裳。 整理半天，衣裳依旧有些奇怪，看起来很不合身。 冯乾张开手任凭吴狗剩上手，一副享受的模样。 他碎碎念道：“你说你一个女人家，出来抛头露面做什么？给女子丢脸！” 说完似乎还不解气，又继续道：“还有你那么爱财，掉进钱眼里了吗？动不动这个收钱，那个收钱，你那么缺钱？” “你真的是贪财好……”冯乾卡了一下，好像说过了，换一个。 “你真是贪财无度，心思歹毒，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万柒柒听着他骂，没有一丝情绪变化。 她一副看戏的模样，好像对方骂的不是自己，而是别人一样。 冯乾骂骂咧咧好一阵，口干舌燥，对方还是原来那副表情。 他累得靠在板车坐下，嘴里还在叽叽歪歪。 忽然，眼前多了一杯水，他双手接下喝了起来。 将杯子递回去后，他才发现递水过来的是万柒柒。 “记得给水钱。”万柒柒随口就道。 冯乾气得站起来，指着万柒柒便道：“奸商……你就是个奸商无赖！” 万柒柒耸了耸肩，眉峰一挑，好似在问：你想咋地？ 许是因为那杯水，冯乾忽然冷静下来，眯着眼盯着万柒柒看了好一阵。 随后，他收起原来的不耐烦，仰起头，不屑地看着万柒柒，道：“你要我做什么？” 万柒柒淡淡一笑，又倒了杯水递过去，道：“没什么大事，就像冯公子帮我约个人，和他喝几杯。” 冯乾眼珠子一转，立马反应过来，“不喝，戒了！” 睡不着万柒柒和唐奇文有仇？ 这个人爱怎么斗，是他们的事，自己才不瞎凑热闹！ 上次喝酒喝成那样，他病着都被骂了好几天，才不要再来一次。 万柒柒早料到他会拒绝，也不急，将茶杯放置一旁，缓声道：“最近听街坊邻居说了一件趣事。听说有一家公子喝醉了，回家路上不小心掉进水塘差点淹死……” “酒啊！确实是个害人的东西，冯公子你说是吧？” 她歪头一笑，好似不知道传闻说的就是眼前之人一般。 冯乾冷着张脸，紧咬后槽牙。 他真的想把那日约酒地揍一顿。 那些街坊知道就算了，如今万柒柒也知道了，他真的丢脸丢到家了！ “冯公子，有仇报仇，你就不想把面子找回来？”万柒柒笑盈盈道。 冯乾看出万柒柒的不怀好意，但她却没说错。 有仇报仇。 既然是因为喝酒丢的面子，他便要从这里把丢的面子找回来。 “喝，我喝！”冯乾应着，脑海中已经在想唐奇文喝醉后落水的画面，想想就觉得畅快。 万柒柒对这个结果很满意，弯唇一笑，朝他勾了勾手，低声道：“很简单，你需要将他约出来喝酒，我会提前准备好，你不会喝醉，你只需要趁着他喝醉帮我问几个问题……” 她将自己的计划与冯乾说了一遍，并要求冯乾问出哪些信息。 冯乾听到最后，瞥了她一眼，心中骂道：果然是个坏女人！ 他想着按万柒柒说得做，好像是能吃一口气。 而且没准还能将自己烂了的口碑翻一翻，父亲也不会天天念叨自己了！ 没错，这是一个很好的翻身计划！ 冯乾想到这，心里美滋滋的。 随后，他贱兮兮地看向万柒柒，心中又起了另一个心思。 “万柒柒，你如今有把柄在我手中，你要是敢再坑我，信不信我立马跑去跟唐奇文说，让你得不偿失！” 万柒柒看傻子一样看着他，冷声道：“你去呗！反正我和他心知肚明对方想做什么。你要是觉得自己说了能找回场子，你就去。” 冯乾被她看着很不自在，小声道：“当我没说。” 说罢他转身离去，嘴里还小声嘀嘀咕咕骂万柒柒：“坏女人，心思歹毒，当心走路绊倒摔死你……” 万柒柒对冯乾幼稚的行为略显无奈，不过好在她预计的是有效。 吴狗剩看着冯乾离去的身影，走到万柒柒跟前，低声问道：“柒姐，这事靠谱吗？我怎么觉得他看起来有些……”不太靠谱。 不管谁看见冯乾，都有这样的感觉，仿佛他身上写了“不靠谱”三个字一般。 所以，即便唐奇文的人看到万柒柒找冯乾，也对此事充满不屑。 冯乾是什么人？他有几斤几两，唐奇文一清二楚。 至于万柒柒有什么歪心思，唐奇文也能猜个一二。 他既然能回来，必然不会这样放过万柒柒，也不会一下扳倒万柒柒。 他这几个月受的气，他要从万柒柒身上一点点拿回来，让万柒柒生不如死！ 兴隆酒楼。 朱成业从二楼下来，扫了一圈，没看到万柒柒的身影。 他走至柜台，道：“看见万掌柜了吗？” “她好像有什么事，和吴狗剩一起出去了。”刘济看了眼计时的漏刻，道：“万掌柜应该快回来了！” 万柒柒出门前说过，大概一个时辰的样子，她便会回来。 “好，你先看着酒楼，有什么事等她回来汇报，我有些事，需要出门一趟。”朱成业神色略显焦急。 刘济细细一看，掌柜的今日换上了一套精致的衣裳，似乎要见什么身份尊贵的人。 他想着，连忙道：“掌柜的，你去吧！酒楼交给我。” 朱成业也没多说，出门坐上备好的马车，行驶离开酒楼。 马车驶过热闹的街巷，最后驶入一个无人的巷子中。 虽说巷子此刻没有人迹，但两旁的房屋却整整齐齐，青砖绿瓦，不像普通居民区。 朱成业下马车，走到院子前，敲响院子门。 片刻后，门打开，走出来一个穿着皂服的男人。 朱成业朝对方恭敬一礼，笑道：“梁捕头，许久不见。” 梁鹏飞上下打量朱成业一番，眼神中露出些许诧异，“朱掌柜，你怎么知道我回来了？” “今儿碰到梁捕头母亲来酒楼买吃食，听她提了一嘴。”朱成业依旧是一份笑眯眯的样子。 他从怀中掏出一个钱袋，递过去，道：“梁捕头，这是我的一点小小心意。” 梁鹏飞垂眸看着钱袋，看不出心思。 片刻后，他接过朱成业抵来的钱袋，嘴角弯起一抹笑，道：“朱老板何需这般客气。” 说着敞开门，道：“进来做，我娘刚温了一壶好酒，朱掌柜一起品尝。”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多谢梁捕头了！”朱成业走进院子。 院门随即紧关。 第408章 冯乾的小情人 第408章 冯乾的“小情人” 冯乾说到做到。 几天后，他将唐奇文约出来喝酒，并派人传信给万柒柒。 冯乾的人来得鬼鬼祟祟，像是偷偷溜进酒楼的小偷，险些被店小二抓了送去报官。 好在吴狗剩知道此事，从小六子手里将此人要来处理，不然可能这事便被这样耽误。 他领着随从的衣领，冷声道：“你说你是冯公子的人，有什么证据？” 这段时间，他做事越发谨慎，不敢松懈，生怕唐奇文在暗中做鬼。 事实上却是，一直以来，唐奇文安安稳稳，没有来找过麻烦。 随从拉了拉自己的衣领，冷声道：“不信算了，反正我家公子答应的事已经做了，你们不去，就别说我几家公子的问题……” 吴狗剩认识他，但是为了保险起见，他才质问随从。 如今听着说话态度，确实与他的主子如出一辙。 吴狗剩放开随从，冷声道：你先回去，我跟柒姐说一声就来。 随从将自己的衣领整理好，仰起头，对吴狗剩满脸的不屑，喃喃道：“跟着女人后背哈腰点头，还以为自己是什么了不得的人，废物……” 他骂骂咧咧离开的方式也与他主子如出一辙。 吴狗剩面无表情扫了那人一眼，转身进了后院。 这两日生意比前些时间清淡，万柒柒有空便在灶房与潘达、雷子研究新菜式，并定了一条新规定。 酒楼内部的人都可以提供新菜品，新做法。 只要有十位客人尝了，对此表示认可，便可以将菜放进菜单之中，并得到一笔额外的奖励。 只要空闲一些，总有一两个酒楼伙计在灶房，讲述自己的新想法。 万柒柒本不忙，因为这事牵着，在灶房一待便是半日。 吴狗剩进入灶房时，万柒柒正在尝他们研究的新菜。 “这个味道略显清淡，而且工艺太过繁杂，若是拿出来卖，浪费工时人力，也讨不了好，不行……” 万柒柒放下筷子，拍了拍身旁之人的肩，道：“没事，下次继续努力！” 话音落下，她看见门口站着的吴狗剩，朝众人道：“好了，大家回各自岗位忙。不仅新菜品，给酒楼营业提出新建议，如果可行后实施，也会有相应的奖励。” “大家如果有想法，空闲了可以找朱掌柜谈谈，我们都乐意接纳新的想法和建议……” 她的营业观念，便是吸收新的，改变旧的，做出酒楼自己的特色。 万柒柒脑海中有很多现代的观念，但不是每一个都能直接在这个时代实施。 因此，她会从别人的提议中取可用之处，再加上自己的想法融合，让所有策略更好的实施。 交代完，所有人散去。 万柒柒净手后往外走，示意吴狗剩跟上，“那边有动静了？” 吴狗剩眸子一怔，神情中流露出几分惊讶，随即化作笑，道：“冯乾的随从刚刚过来，未时一刻，金玉楼三楼雅间。” “还真会挑地方。”万柒柒显得有些无奈，道：“去将他们旁边的雅间定下，告诉店掌柜，由冯公子买单。” 吴狗剩听完一个趔趄，险些摔倒。 柒姐果然还是柒姐，还是跟原来一样，往死里坑冯乾。 怪不得冯乾和他的随从一个个都骂人。 换成是他，此次被这样坑，也会想骂人。 好在他是站在柒姐这边的人，不存在这样的事出现在自己身上。 不管别人怎么说，柒姐就是柒姐，即便是女子又能如何？ 在他眼里，万柒柒比很多男子都厉害，他不觉得跟万柒柒很丢脸。 更何况县令大人的女儿，还不是跟在他柒姐身后！ “好，我立马去办！”吴狗剩接道，立即离开。 未时一刻是终于一点半，正是酒楼客流量高的时候。 虽说古代大都是只吃两餐，但能进酒楼用餐的人不说有多高的地位，身上至少也有几个闲钱。 这种人自然不在意多一餐少一餐了！ 而且古人也不是真的只吃两餐，中午也吃东西，只是吃的是点心，而不算正餐。 这也是万柒柒到这待了一段时间以后，才知道的信息。 为了不让人看出她的身份，她特意装扮了一下，让人看不清她的脸。 就连吴狗剩，也乔装打扮，在金玉楼柜台叮嘱了好一阵。 他人看来，这怕是冯公子又在哪里招惹的小娘子，寻得他的行踪，来抓人了！ 虽说这女子看不清脸，却能感觉她身上的气场，与以往的风尘女子都不同。 即便金玉楼掌柜觉得异常，也不敢随意插手，害怕这位主儿是有什么背景的人。 如此，万柒柒大大方方进入隔壁雅间。 冯乾提前到来，听闻自己定下的其中一个雅间来了个身份不凡的女人，一时间愣住。 他指定了一间，怎么成两间了？ 身份不凡的女儿？ 他哪里认识什么身份不凡的女人？ 随即，冯乾明白过来，没再和掌柜的多说，往万柒柒所在的雅间而去。 万柒柒虽自己开酒楼，但她还没正式去过别的酒楼雅间，这才也正好打探别人酒楼的待客方式，学习对比一下。 她坐在雅间，扫了眼桌上的点心，挑了款好看地尝了一口。 味道平平，没有什么特别之处，没有让她想继续吃的心思。 吴狗剩在雅间墙壁上一阵敲敲打打，还将耳朵贴在墙壁上，想要听隔壁的动静。 万柒柒看他的样子，不禁有些好笑，却没阻止对方，歪头看着。 突然，雅间们被人推开。 “我就知道是你！你开酒楼连这点钱都没有？不仅坑还抠……”冯乾大摇大摆骂骂咧咧走进来。 万柒柒眉峰一挑，眼神示意他将门带上。 冯乾不情不愿带上门，冷着张脸走过去，道：“万柒柒，你不吭我不行吗？” “谁让你挑这么个地？”万柒柒仰起头，说得一本正经。 “我挑这里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冯乾气哄哄坐下，随手抓了一块点心，道：“难道我还将他约去你酒楼？他能去吗？” “或许呢？”万柒柒弯唇一笑，神色淡淡，看不出情绪。 冯乾白了她一眼，将吃了一口的点心丢在桌上，一脸嫌弃，“呸呸呸～这什么玩意儿，怎么那么难吃！” 他记得以前这家的味道还可以，怎么现在变得那么难吃。 随后，他抬眸细细打量万柒柒。 她今日穿的长裙带着细小的花纹，素雅恬静；垂下的青丝显得她小家碧玉，看起来倒像个闺阁小姐。 冯乾想起楼下掌柜的话，脸色忽然阴沉，道：“万柒柒，你坑我就算了，还污我的名声！” 第409章 好酒贪杯 第409章 好酒贪杯 “有吗？”万柒柒歪头眨了眨眼，一脸无辜。 “没有吗？” “我好像什么都没说，是他人误解，这也怪我？” “难不成还怪我？” “难道不怪你？你要不到处沾花惹草，谁会往方向想？” “……” “你要是真怕那些姑娘找上门，就少招惹几个女子，不然又要被人追。” “……” 万柒柒拿出一盒小盒子，里面躺着两个药丸，“这是解酒丹，喝酒前吃了，可以保证你不醉。” “真的假的？”冯乾拿着抓起一颗药丸，看了许久，总觉得不靠谱。 “你不想找回面子了？”万柒柒说着便要将盒子收回。 冯乾迅速捞到自己面前，将盒子收好，道：“给我的你还想收回去？” “不收，记得把钱结一下。” “万柒柒！！！” “诶，不要喊那么大声，我听得见。” 一如既往，冯乾被万柒柒气饱后，气哄哄离开雅间。 此时，已到他与唐奇文约定的时间，唐奇文却迟迟不见踪影。 冯乾站金玉楼门口站了好一会儿，被过堂风吹得身体冰凉，隐隐有要流鼻涕的征兆。 他想也不想，转身往里走。 感染风寒可划不来，他不想又喝两天那苦兮兮的药。 他什么都吃，唯独不爱吃苦。 就在他转身之际，身后传来喊声。 “冯老弟，不好意思，家里有些事来得晚了些，等急了吧！” 唐奇文带着随从快步往金玉楼而去。 冯乾低声碎碎念：“你还知道你来晚了，冷死老子了！” 骂完，他转身露出灿烂的笑，道：“哪里，我也才到一会儿。想着唐兄还要一会儿，我就先想进来点菜，冯兄来了正好吃上！” “不要紧，时辰还早，我们可以坐下来慢慢喝。”唐奇文眯着眼淡淡一笑，示意冯乾带路。 “好，今日与唐兄不醉不归！”冯乾摸了一把怀里的小盒子，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今日老子不喝醉你，老子不姓冯！ 唐奇文跟在他身后，面色淡然，看不出情绪。 身后的随从在他耳边低语道：“公子，万柒柒不在兴隆酒楼，恐怕有诈！” “怕什么？本公子什么都没做，她先动手，不是正好？”唐奇文露出一抹邪笑。 他正想着过了风头后怎么对付万柒柒，要是她先动手，自己再还手，还怕自己没理吗？ 他可是拿着最大的诚意跟万柒柒和好，没去捣乱。 要是对方不接受，反而暗中动手，就是对方的问题，与他没什么关系了！ 唐奇文带着些惬意，迈着轻快的脚步跟上冯乾。 打开雅间，暖意扑面而来，夹着淡淡的檀香。 冯乾烦闷的心情顿时清扫而空。 他邀请唐奇文坐下，店小二立马追随而来，倒茶伺候。 金玉楼的人都知道两位家中与官府有关系，不管是什么都用得店里最好的，上菜的速度也是店里最快的。 不一会儿，菜香四溢，酒肉飘香。 冯乾将店小二与随从全部赶走，起身为唐奇文倒了杯酒，笑嘻嘻道：“唐兄，我这些时间被关在家中可是馋坏了，就好这一口！” 唐奇文看着他，脸上浮现一抹笑，“你这醉酒病了好几天，刚好便又邀我喝酒？” “害，这算什么？”冯乾举杯道：“我与唐兄怕是好几个月没见，一场酒喝不回来，得多喝几回。再说，哪有回回喝倒了往湖了撞的！” 唐奇文笑而不语，举杯与冯乾同饮。 烈酒划过喉咙，留下一股灼烧感。 不过片刻，带着寒意的身体开始发热。 “这是好酒！”唐奇文主动拿起酒杯，给自己又添上一杯。 他话里没有作假，酒是真的好酒，也是真的烈。 “招待唐兄，自然是要拿最好的酒来！”冯乾脸上笑嘻嘻，心里却在怒骂万柒柒。 他也是头一次尝这酒。 吴狗剩让人拿过来的时候，他总怀疑万柒柒不怀好意，准备拿这壶酒毒死他和唐奇文，这样便少了两个和她作对的人。 可揭开酒坛子，闻一闻酒香后，冯乾的想法立马被新想法取代。 能喝上这么纯的烈酒，就算对方真的在酒里下毒，他也甘愿了！ 就可惜这样好的酒，没有美人相伴，还要和一个男人在这瞎扯。 重要的还是，这样的好酒要跟唐奇文分享，他觉得实在可惜。 等事情结束以后，他一定要找万柒柒再要一坛作为报酬，留下来一个人好好喝。 “冯老弟这酒是何处所买？我也想找人买几坛回去。”唐奇文说着又饮下一杯。 他没有撒谎，确实是想买几坛囤起来。 在县衙大牢中，他虽然没有受什么苦，但是这种酒肉吃不上。 像今日喝的这种酒，更是从未有过。 酒虫压抑数月，此刻因为这壶酒在体内隐隐作祟。 冯乾没想到唐奇文会说酒的事，手抖了一下，险些将酒撒了出去。 喝下手里的酒，他才开口道：“遇到一个疯子，硬塞给我的，我也不知道她哪来的好酒。” “冯老弟可跟我说说，我令人去寻，保证帮你寻回来。”唐奇文接道，也不知是真的想找那个“疯子”，还是想捅破冯乾撒的谎言。 冯乾顺口接道：“别找了，死了，我在她那就搜到这一坛。” 他才不要告诉唐奇文酒是万柒柒给的，也不想唐奇文跟自己抢酒喝。 “死了”两字通过墙壁，传入隔壁偷听的吴狗剩耳中。 他嘴角抽了两下，耳朵离开杯子，低声道：“柒姐，冯乾他咒你死。” “没事，你继续听。”万柒柒表现得毫不在意。 她不在意很正常，因为在意也没用。 她还能缝上冯乾的嘴不成？ 另一边，两人跳过酒的话题，开始吃菜，又连喝了好几杯。 唐奇文平日里酒量虽好，但此刻却因为贪杯有些昏昏沉沉，脑袋发晕。 冯乾连喝了好几杯，已经过了平时能喝的量，也只是微微头晕，心中有些欢喜。 等套路完唐奇文，他要找万柒柒再要几粒解酒丹，以后就不怕喝醉了丢脸了！ 不对，他直接找万柒柒买！ 像万柒柒那么贪财的人，怎么可能说给就给，拿钱买最实际。 唐奇文晃了晃脑袋，眼前的景象有些花，但他还是能看得清。 他又晃了晃酒壶，还有半壶。 在继续喝与不喝之间，他选择了前者。 不过即便他醉了，他的警惕也没降低。 眸子微眯，侧头盯着冯乾，冷冷一笑道：“冯老弟好酒量，听说冯老弟素爱姑娘，今日你怎不找两个来？” 第410章 疯狗 第410章 疯狗 “哎，我还以为唐兄不喜欢，早知道你也喜欢，我早把她们叫来了！”冯乾手搭在唐奇文肩上，像是喝醉了一般。 “唐兄，我跟你说，我知道镇里有个绝色美人，下次……下次喝酒，我一定让人把她弄过来，给唐兄助兴！”他一边说着，一边露出色眯眯的表情。 特别是说到“绝色美人”时，他手还比划了一下，在半空中抓了两下。 唐奇文笑了两声，道：“谁不知道冯老弟你阅女无数？” “这唐兄听闻的可没错。”冯乾一脸自豪，道：“要说这云和县，哪个青楼有哪个红牌，我门清！” “略有耳闻。”唐奇文举杯，与冯乾碰杯，随后又道：“不过我怎么听说前几天冯老弟被人围了？落荒而逃？” “唉，唐兄别说了，想到这事我就火大。”冯乾说着拍桌子猛地站起来。 不知是不是醉了，他摇晃了两下，看着要摔倒的样子。 好在他伸手搭在唐奇文身上，才稳住摇晃的身形，“就因为那日，老子还被狗咬了一口！” 声音传到吴狗剩耳中，他又朝万柒柒一脸委屈道：“柒姐，他骂你是狗！” “没事。”万柒柒已经被冯乾骂麻了，也不差这两句。 再说，骂她的仇先记着，等以后一点点找回来。 现在正是套话的时候，她从不能打断两人。 不过，说实话，冯乾屁话真多，到现在还没聊到重点。 “狗？”唐奇文露出狐疑的神色。 “对，一条疯狗，逮谁咬谁。”冯乾咬牙切齿地说着，仿佛只有将狗活剐了才能泄愤。 谁料到，唐奇文接下来的一句话，让冯乾差点酒醒。“我怎么听闻帮你是万柒柒？” 唐奇文一句话让冯乾一顿。 随即，他扶着唐奇文的肩坐下，将凳子往唐奇文的方向搬，露出一脸委屈道：“对，就是这条疯狗！” 他说着揉了揉眼，委屈巴巴道：“唐兄啊！你不知道万柒柒她有多过分，坑了我一次又一次。我藏在稻梗里一身脏兮兮的，她还要坑我的钱。” 说话间，冯乾红了眼眶，泪水在眼眶打转，仿佛下一面就要冲破阻碍，奔涌而出。 唐奇文嘴角抽了抽，抬手揉了揉发晕的头。 冯乾完全不按套路来。 他觉得万柒柒应该不会找这么蠢的人来对付自己。 “唐兄，我跟你说，你回来一定要好好收拾他，给我出一口恶气！”冯乾捶桌子愤愤不平道。 桌子被他捶得抖动，杯子里的酒也跟着震动，溢出来些许。 冯乾立马将嘴巴凑过去接触。 嘴巴叼着酒杯，将里头的酒喝完。 随后，他又委屈巴巴盯着唐奇文，好似在寻求安慰。 唐奇文盯着他蒙眬的眼睛看了好一会儿，又轻轻推了对方一把，确定对方醉了，才开口道：“你等着，早晚她要败在我手里！” 吴狗剩听见这句话，立马叫来万柒柒一起听。 冯乾躺在地上，泪水顺着眼角流下，他喃喃道：“我不信，你回来都没找她麻烦，还给她送银子。” 唐奇文扫了一眼地上的冯乾，眼中皆是不屑，自顾自倒酒喝。 半晌后，他才缓缓道：“你懂什么？给她脸让她闹腾，再将她一把拉下来，那才痛快。” 小打小闹上不得台面，他做就做得狠！ 冯乾似是在地上躺累了，撑着坐起来，仰头看着唐奇文道：“唐兄，你为什么在县衙牢里待那么久才出来？有方大人这个舅舅，你不得早放出来了？” “哼，舅舅？你见过谁家舅舅胳膊肘往外拐？”唐奇文眼里涌现愤怒之色，连贯了两杯酒才缓下心头的恨，“我要是等他捞我，得等到哪天调离云和县吧？” “到处都在说，你这次放出来是方大人特意上报的，难道不是？”冯乾坐在地上，显得有些呆。 “他好好意思领这份功劳，要不是我机灵，寻到……”唐奇文说着突然停下。 他眼眸不再有先前的机敏，带着朦胧的醉意，却没随即将心底的秘密说出来。 他笑了两声，道：“冯老弟，你放心，我能出来，自然有贵人相助，往后你唐兄我出人头地，绝对少不了你的好处。” 他看冯乾的眼神带着些怜悯，好似他能带冯乾是冯乾的恩赐一般。 “呵呵呵……好啊！”冯乾头像是不受控制摇晃两下，最后吹了下去。 在阴暗处，冯乾立即变脸，眼眸中随带着醉意，却没有之前的不清晰。 还要带我，你先管好你自己吧！ 被我骗了都不知道，那么蠢！ 冯乾在心中吐槽完，又吐字略微不清道：“唐兄……你……你回来要做什么……我……我可以帮你！” 唐奇文脑子越来越迷糊，眼前的景象天旋地转，开始坐不稳。 冯乾的声音传到他耳中，带着几分不清晰，却又好像听清了对方在说什么。 唐奇文声音沙哑道：“帮我？……帮我拖着万柒柒，让她以为她做得很好，帮她解决所有的难题，然后……然后我们给她来个出其不意，从最高的地方……将她拉下！” “冯老弟……你知道从高处摔下来是什么滋味吗……” 唐奇文醉了，说完这句话后，他慢慢失去意识，醉倒在饭桌上。 饶是他有各种防备，也抵不住身体自发对美酒的诱惑。 何况这壶酒，万柒柒动了些手脚，他必定会喝醉！ 虽说冯乾套出的信息很多都在万柒柒的猜测内，但从唐奇文这里被证实，万柒柒也说不出开心还是难过。 唐奇文现在不对自己的动手，为了养肥了再宰。 帮他出来的人不是方县令，另有其人。 唐奇文对方自明有恨，很有可能帮他的那个人与方自明也不对付。 综上，万柒柒脑海中浮现一个人影。 她现在明白万子言为何提醒她不要卷入官府的事。 这事并不是她想选远离就能远离。 陈永年在县衙当差，必然难逃其中关系，甚至面对的压力更甚。 唐奇文想动她，那唐奇文背后的人呢？ 万柒柒不能肯定唐奇文和他的贵人是不是一条心，但他们明显他们针对的是方自明。 若方自明倒台，唐家又会做何等选择？ 万柒柒突然想起方卢雪，她夹在两家之间，今后又当如何？ 唐奇文没说多少东西，万柒柒已经从中获取她想要的信息。 第411章 唐奇文落水 第411章 唐奇文落水 没等雅间的人出来，万柒柒带着吴狗剩已然离开金玉楼。 一刻钟后，冯乾确定唐奇文醉倒醒不过来，才让外面守着的随从进来。 送走唐奇文，他正准备回去找万柒柒，才知道人早已经跑了。 只剩下空空的雅间和一个纸条，上面写着：交易达成，你等着看戏。 冯乾气得要掀桌子，想起这里也是自己付钱，才将这个念头压下去。 他气呼呼走到柜台前，冷声道：“结账！” 金玉楼掌柜笑嘻嘻道：“冯公子，一共十三两银子。” “十三两？你怎么不去抢？”冯乾正在气头上，逮谁对谁。 他辛辛苦苦跟唐奇文演戏，帮万柒柒套话。 结果这婆娘说也不说就走了，自己连半分好处都没收到！ 简直太过分了！ 金玉楼掌柜不知道冯乾为什么突然发脾气，但也不敢得罪对方，只能卖笑赔礼道歉。 最后，他将一个小坛子摆在柜台上，道：“冯公子，这是那位姑娘留给你的。” 冯乾付了钱本想走，扫了一眼坛子眼前一亮，像是抢夺宝贝一样，迅速将坛子抱走。 “这婆娘还算上道……”他喃喃自语，嘴角弯起一抹浅浅的笑意。 虽说演了一场戏累着了，但是喝了好酒，还挣了一坛好酒，不亏。 唯一差的，就是万柒柒答应他的事。 几天后，唐奇文喝醉落水的事传遍整个荷风镇。 相比冯乾，大家对唐奇文的议论没那么大声，却也不少人议论。 甚至还有人传闻，镇里的那个湖有水怪，专门抓喝醉酒的男人。 还有传闻，那儿曾有一对男女殉情。 但是女子淹死了，男子被人救过来了，如今还娶妻生子了。 所以路过那喝醉的男人，总是会被那个女子当成负心汉拉进湖里，为其陪葬。 冯乾才不管什么殉情，想着唐奇文也落水，他便觉得开心无比，喝着小酒庆贺一下。 另一边唐奇文酒醒来得了风寒，在院子里大发雷霆，摔东西骂人，也无法发泄心头之火。 他知道自己喝醉是因为贪杯，但是落水必然有人从中捣鬼。 然而，派人去查，却查不到任何蛛丝马迹，仿佛他是真的意外落水一般。 方卢雪外出归来，知道唐奇文落水感染风寒的消息，立刻前来看望。 唐奇文虽不想理会方卢雪，但现在却不能和她还有方自明扯破脸皮，只能憋着气同对方说话。 他也没真的把气咽下去。 不管凶手是不是万柒柒，他还是将这盆脏水往万柒柒身上泼，说了些违心的话获取方卢雪的同情心。 方卢雪虽不信万柒柒会做这样的事，但她还是想表哥和柒姐姐能和睦相处。 毕竟对她来说，除去这些有血缘关系的亲人，万柒柒是最重要的人！ 天朗气清，万里无云。 酒楼一如往日般营业，进进出出的客人络绎不绝。 方卢雪哼着小曲来到酒楼门口，抬眼看了眼牌匾，蹦蹦跳跳进了酒楼。 她的模样一点也不像官家小姐，没有那种知书达理，也没有那么文静，反而有几分刁蛮泼辣。 酒楼里的人见过方卢雪好几次，才进门，便有人迎了上去。 “方小姐，您怎么来了？坐大堂还是雅间？”小六子笑道。 方卢雪扫了眼一楼，空无席位，也未见想要寻的身影，问道：“你们万掌柜呢？” 小六子摸了摸后脑勺，四周张望，招来铁牛，问道：“今儿怎么不见万掌柜？” 铁牛略显无奈，道：“万掌柜的平日与我们不是同一会儿出门，我也不知道。” 今日他已经被抓去问了不下五遍，每个人都这样问。 小六子刚张嘴想要问别的，铁牛又继续道：“狗剩哥一向都是听万掌柜的安排，他的行踪我们也不知道，不过他每日都要去武馆和接送孩子。” “行，方小姐知道了，你去忙吧！”小六子挥了挥手，让铁牛离开。 其实铁牛说的他都知道，但是方卢雪不知道。 而且只有找与万掌故住在一起的这几个人问，他们才最清楚。 方卢雪翻了个白眼，不满道：“你们怎么做员工的，连自家掌柜的去哪了都不知道，万一酒楼有事怎么办？” 小六子弯腰笑道：“方小姐，不是还有朱掌柜的吗？有在他，万掌柜的放心。” “哦。”方卢雪应道，扫了一圈，也没看到朱成业的身影。 她将目光停在小六子身上，带着几分质问。 “朱掌柜的在二楼书房清点账目，小的带方小姐去找？”小六子赔笑道。 “算了，没事。” 方卢雪挑了个一楼靠窗的位置坐下，准备边吃边等，不能委屈了自己！ 但她总感觉自己今日出门没带黄历，才会到哪都是扑空。 小六子也是机灵的人，看她吃完饭还没离开，又送上各种零嘴，总之不让对方干等。 但今日万掌柜会不会来，这还真的不知道，毕竟他问过朱掌柜，朱掌柜也不清楚对方的动向。 最后，方卢雪把自己吃撑了，没等到万柒柒，也没等到吴狗剩。 小六子看她吃完了桌上的东西，又往前送零嘴。 方卢雪看了直摇头，道：“不吃了，再吃下去，我今儿得胖三斤。” 她虽然这样说，手却没停下。 选了好几样想吃的放进零嘴袋中，她才晃晃悠悠出了兴隆酒楼。 黄昏将至，给大地镀上一道金黄色的光芒。 街道上熙熙攘攘，不少人聚在空地上闲聊，谈论今日的收获和八卦。 和风书院的学子也下学了。 冯正依旧跟在平平的身旁，和他拜别后才上马车。 平平和吴臭蛋在人群中搜寻一圈，终于在一个角落找到了接自己下学的人。 “哥！”吴臭蛋笑着奔过去，咧嘴一笑。 这段时间的相处，他和哥哥的关系缓和了许多。 其实两兄弟的关系并不差，只是因为家里的原因，导致他们看起来不合。 与此同时，安安朝平平奔过去，高兴地喊道：“哥哥，你终于出来了，我等你好久了！” 平平抱着安安，轻轻拍了拍她的背道：“你怎么跟狗剩叔叔在一起？阿娘呢？” “额……阿娘呢？”安安回头看着吴狗剩，也在询问。 “你们阿娘有事去了，今日我带你们回去，你们今晚要自己好好睡觉。”吴狗剩其实也不知道万柒柒去哪了。 唐奇文落水后，柒姐总不见踪迹，今天还彻底不见踪迹。 不过万柒柒早说过，如果她不在镇里，安安便在陶然家中。 吴狗剩今日便是在陶然家中找到的安安。 “好吧！”安安显得有些颓，但还是任由哥哥牵着她的手往前走。 第412章 不见万柒柒踪迹 第412章 不见万柒柒踪迹 “狗剩叔叔，阿娘不在，我们可以偷偷买一串糖葫芦吗？”她歪头，一双明亮的眼睛眨了眨，像是将星光揉碎了装进眼眶。 吴狗剩记得万柒柒的叮嘱，想要拒绝。 对上安安的眼神，他不忍心拒绝，“好吧！你和平平吃一串，吃多了……” “对牙齿不好！”平平和安安同时接道。 他们对视一眼，咧嘴一笑。 年龄相隔不大的兄妹默契往往很好，而他们更是从小到大生长在一起，必然更好。 吴狗剩无奈地摇了摇头，带着小孩走向卖糖葫芦的小贩。 他虽说只买一串，最后却变成每人一串。 吴臭蛋从怀中摸出自己藏的铜钱递给小贩，道：“还要一串。” 吴狗剩见了训道：“臭蛋，不准吃那么多！” “我给哥哥买的。”吴臭蛋将小贩递过来的糖葫芦递给吴狗剩，“哥哥，你也吃，我请你！” 最怕这种突如其来的关系。 吴狗剩一直当自己是大人，但手里多了一串糖葫芦，他才感觉自己好像是可以吃糖葫芦的年纪。 往日柒姐也会吃糖葫芦。 而且柒姐说过，吃零嘴并不是小孩子的特例，大人也一样可以幼稚。 他握着糖葫芦没舍得吃，牵着弟弟往往里走。 方卢雪吃多消食，准备来书院碰碰运气，刚好看到买糖葫芦那一幕。 她忽然觉得吴狗剩也不是那么讨厌，还有几分可爱。 最重要的是，她终于逮到人了！ “吴狗剩，你今天跑哪去了？知不知道本小姐找了你一天？” “啊？”吴狗剩愣一愣。 她找自己一天？ 方卢雪逆光而来，黄昏的余晖磨平了她的棱角，增添几分柔和。 吴狗剩被这样的柔和震慑，半晌才回过神来，呆呆地递出手里的糖葫芦，问道：“吃吗？” 方卢雪本想骂人，被他一句话噎住，接过糖葫芦咬了一个，鼓囊着脸颊道：“你今天做什么去了？怎么没见到你？” 吃人的嘴软，这很好地印证了方卢雪。 此刻她说话的语气和态度与之前有了很大区别，甚至带着几分温柔。 “我……我有事……不能说。”吴狗剩没有撒谎，万柒柒交代给他的事几乎都不能告诉其他人，包括方卢雪。 方卢雪想发火，有什么她不能知道的，但最后看着小孩子在，还是没发火，道：“柒姐姐呢？” “她有事忙，不在。”吴狗剩解释道。 方卢雪翻了个白眼，她当然知道，吴狗剩这不是白说吗？ 但仔细一想，估计问了也是同样的结果——不能说。 她今日虽说是来找万柒柒的，但吴狗剩也可以。 她歪头道：“吴狗剩，我表哥他虽然以前做了很多错事，但现在是真的想跟柒姐姐和好，你能不能帮忙说说？” 吴狗剩闻言一怔，想起那天唐奇文喝醉说的话，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和方卢雪说。 他总不能直说唐奇文是装的，心里就想害柒姐吧？ 但是不说清楚，他又怕方卢雪夹在中间难做人。 “喂，你有没有听我讲话？”方卢雪不满地皱了皱眉。 她发现跟万柒柒待久了的人，也会学到万柒柒的习惯。 比如：说着说着不讲话。 吴狗剩淡淡一笑，道：“我试试吧！” 随后，他抬眸问道：“你怎么那么确定他真的变了？” “他是我表哥，我怎么会不知道？”方卢雪接话特别快，“虽然我表哥性子不是很好，冲动还有点蠢，但是他现在改了很多了！” “你有没有想过，他的这种变化只是伪装，来骗取大家的信任，而不是真心的？”吴狗剩说得小心翼翼，害怕自己说重了伤害方卢雪。 套话的事只有柒姐和他知道，柒姐更加说了保密，就当什么都不知道，让对方以为他们还在焦虑。 然而看方卢雪被唐奇文欺骗，有些于心不忍。 “吴狗剩，你什么意思？意思是我哥装的咯？”方卢雪其实心中也有过这个念头，但很快就被否定并压下去了。 她不是不信，而是不想信。 假若表哥真的变好，更柒姐姐缓和关系，那一切皆大欢喜。 假如是装的，那往后关系会越来越恶劣，她如何跟柒姐姐继续相处下去？ 所以她宁可相信唐奇文变好了，是真心想和好。 但如果他是欺骗自己，她也不会坐视不管，一定写信告诉舅舅，让舅舅回来处理这件事。 小孩见两个大人要吵架，立马出来阻止。 “方小姨，我可以牵你的手吗？”安安一脸认真道。 方卢雪一怔，没懂安安想做什么。 “方小姨，阿娘说，像你那么漂亮的女子，多跟你玩，我也可以变得那么漂亮……”安安眨了眨眼，要多真诚有多真诚。 事实上，万柒柒从来没说过这话，不过是安安瞎编的。 方卢雪听见却极为开心，牵着安安的小手道：“还没吃晚饭吧？走，小姨带你吃好吃的去！” 谁能面对小孩子的夸奖呢？ 大人的夸赞多少奉承，小孩子说话多几分纯真。 但她不知道，安安鬼着呢！ 平平看了看妹妹，又看了看吴狗剩，问道：“狗剩叔叔，我们要跟着去吗？” 吴狗剩能有什么法子，只能跟着走。 没有万柒柒在，方卢雪像是脱了缰的野马四处奔腾。 她有钱有地位，不管买什么都有人在一旁伺候着，没人敢怠慢这位大小姐。 不过大家都好奇，方卢雪身旁带着小孩是谁家的，看起来聪明又可爱。 逛着逛着，方卢雪早忘了自己出来要做什么，只想着带安安买买买！ 只要安安对什么东西多看一眼，她便会买下来送给安安。 谁让安安说话好听呢？ 吴狗剩跟在后头，手里大包小包拎着，露出欲哭无泪的神情。 被祸害的还有吴臭蛋和平平，两个小孩手里也提着全是东西。 他们并不知道，暗处有人一直跟着，直到他们回到万柒柒宅子才离开。 跟踪的人转身回到唐府，将今天发生的事全部禀告。 “你说万柒柒那个贱人不在荷风镇？”唐奇文裹着被子，只露出一双带着戾气的眼眸。 “对，我今儿一天也没看到她，她身边的那个跟班也这样说。”随从答道。 “是吗？”唐奇文将头露出来，脸上挂着一抹邪笑，“她倒是胆子大，敢丢下这些人走！” 随从弓着腰，没有作答。 “去打听打听，她去哪里的，让我们的人忙碌起来。”唐奇文想到能让万柒柒难堪，心中无比畅快。 他走了那么多次湖边，怎可能落水，肯定是万柒柒这个贱人搞的鬼！ 他本想给万柒柒机会慢慢玩，但对方先动手，就怪不得他了！ 第413章 意外之人 第413章 意外之人 二月春风似剪刀。 正是阳光明媚，出来踏青的好时节。 阳光洒落，在林子中留下斑驳的树影。 一对青年男女在林间漫步，时不时惊起草丛中躲藏的小动物，发出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声。 万柒柒抬眸，透过五指的细缝看半空中的太阳，无奈道：“明明艳阳高照，为何这阳光没点温度？”她冻得打了个哆嗦。 “让你多穿一些，你为何不听？” 陈永年说着，便要将身上的大氅脱给万柒柒，立马被对方阻止了。 “我是说没温度，没说自己冷，你就不冷吗？傻子……”万柒柒虽然骂着，但没有严厉，反而多了几分小女子的娇媚。 “习武之人，不怕冷。”陈永年虽然这样说，却没有继续脱衣服。 他将腰间挂着的零嘴袋拿出，打开递给万柒柒，道：“我今早去买的，没你做得好吃，但是还凑合。” 万柒柒一怔，看着零嘴袋里的果饯，失声一笑，道：“你真当我们出来踏青，还准备了零嘴！我又不是小孩。” 话虽这样说，她还是接过零嘴袋，抓了一块梅干往嘴里丢。 下一刻，她眉头拧作一团，“嘶哈”一声，缩了缩脖子，道：“这做果饯的人还真的不舍得放糖，牙都酸掉了！” 陈永年听完立马将零嘴袋夺回去，耳朵微红，道：“那不吃了！” “嗯嗯。”万柒柒直点头，走到前方石头上坐下，对着太阳闭上了眼，道：“你在这边有收获？” 她本合计着怎么对付唐奇文，却不想陈永年送信让她来一趟云和县，还让她保密，搞得神秘兮兮的。 “如往常一样，但我想让你见一个人。”陈永年在万柒柒身旁停下，倚在石头上，想要紧贴万柒柒却又有些不敢。 “见一个人？”万柒柒侧头看着陈永年，眼神中带着几分惊讶。 据她所知，陈永年在县衙认识的人她几乎都见过，也认识。 什么人会让陈永年挑在云和县郊外见面？ 万柒柒将所有人都过滤一遍，最后停留在谢行身上。 直觉却告诉万柒柒，不会是谢行。 陈永年点头，“二哥不放心你。” 万柒柒又一怔，眼中闪过一丝惊愕，转瞬即逝，又恢复淡然。 万子言正是科考之际，她不想对方分神，所以传去的信中未提及唐奇文的事。 却不想即便什么都不说，对方也知道了，还安排人过来。 万子言的人脉网似乎比她还想象的还广。 “也不知他科考如何，没记错的话，就是这两日吧？”万柒柒语气中带着几分叹息，也带着几分担忧。 万子言有这样的人脉，那盯着他的人也会很多。 有才之士，会被欣赏，也会被忌惮。 万子言可以远在千里之外派人帮她，她却没有能力帮得上万子言。 对万柒柒而言，这还是真是悲哀。 “万姑娘放心，万公子状态尚佳。” 林间突然传出男声。 万柒柒闻声望去，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子行来。 他身着驼色常服，脸略显四四方方，带着一股习武之人的粗犷，却又让人觉得干净整洁。 他的腰间与陈永年一般，还别着县衙的牙牌。 万柒柒眯着眸子看了好一阵，终于在记忆中翻找出此人的身份。 云和县县尉，官居九品，位于县令和县丞之下，与县丞一般辅助县令掌管县中各项事务。 不过县丞是管文书、粮食、仓储、财务等事项，而县尉主要负责县内各项治安和稳定的工作。 当初涟山一战，便是县尉庞兆率领的官兵进行围剿。 在万柒柒的记忆中，庞兆并不是一个聪明的人，带着几分愚蠢和冲动。 再看眼前之人，眼眸明亮，脸上挂着狡黠的笑，没有之前的半分模样。 “万姑娘见到老夫很奇怪？怀疑我的身份？”庞兆没有丝毫忌讳，将万柒柒心中的疑虑直接大胆讲出来。 “哪能啊！只是觉得比较意外。”万柒柒弯唇一笑。 怎么看，庞兆也不像扮猪吃虎的人。 不管在哪，崭露锋芒必定引人注目，适当的藏拙才能让自己稳定发展。 涟山剿匪庞兆有功劳，事后却未听见关于他的封赏。 甚至很多时候，大都会忽视此人的存在。 即便他在，也会让人放松警惕，只当对方是冲动的莽夫，没什么头脑。 万柒柒现在看着，却不这样认为。 这样的人往往脚踏实地，看似没什么存在感，却比任何人都稳。 云和县现在的治安也算是凉州这几个县中最稳定的一个，必然少不了这个县尉的功劳。 庞兆淡淡一笑，道：“我也比较意外。” “嗯？”万柒柒眉头微蹙，不太明白庞兆话里的意思。 “意外万姑娘有这般为你着想的兄长。”庞兆笑着，脸上全是褶子，有些显老。 但此刻的他却显得很放松，好似对万柒柒没有什么警惕性。 陈永年朝庞兆一礼，道：“见过庞县尉。” “不必多礼。”庞兆立于两人之间，细细打量二人，道：“万姑娘兄长来日高中，还望万姑娘帮忙说几句好话，多多提携。” “庞县尉有功劳在身，想要升官是早晚之事，那还轮得到我兄长提携？”万柒柒歪头一笑，没再靠在石头上，道：“再则，我兄长能否高中还未知，庞县尉怎如此确定？” 庞兆闻言笑而不语。 半晌后，他才道：“令兄如今虽未在官场，却能让人遣派我等来相助，你又何必谦虚？” 万柒柒耸了耸肩，便是不清楚。 她真的不清楚万子言认识的人有多少，又有怎样的势力。 但能让县尉主动找她，上面那人的身份肯定不简单。 万柒柒心中不禁骂道：不然我搅官府的水，你却深陷其中。这般，让我如何置之度外？ 她也清楚，不管是谁，都无法逃过官府的势力。 天下之大，莫非王土。 只要在这片土地，必然会被官府和朝廷限制。 你若不能成为他们的伙伴，那边只能是棋子，亦或是牺牲品。 万柒柒不愿将命交到别人手中，所以她只能努力。 “不管是何人的原因，永年在这些庞县尉这段日子的照拂。”陈永年一礼，打破两人之间的客套话，将事情引到自己身上。 “你是可塑之才，能帮上忙也是老夫的荣幸！”庞兆淡淡一笑，看不出情绪。 陈永年则接着问道，“庞大人，您昨日与属下说起唐家，可是有什么问题？” 同时，万柒柒看向庞兆，等待回答。 第414章 不建议继续 第414章 不建议继续 “唐家与方大人是姻亲关系，相比你们都知道。但唐家不仅有方大人这层关系……” 庞兆给两人讲解唐家如今的状况。 唐家虽因方家在云和县立足，但不单单只是因为方家。 唐老太太本是凉州人，因看中唐老太爷而选择嫁到云和县。 她是家中庶女，却在凉州有一挚交，虽不为官，却是世家小姐。 两人虽不在同一处，却每年都约好相见一次。 因此，当初唐奇文那般仗势欺人，官府也未动他，正是因为有唐老太太的原因。 唐家另一个厉害的角色便是唐奇文的父亲，唐家的家主。 唐家主是掌握唐家所有大权的人，做事稳住，让人捉摸不透。 唐奇文能入狱，全因唐家主不在云和县，外出做生意。 若不然，当初那事，不管怎样，倒霉的都是陈家，绝不会出现唐奇文入狱之事。 万柒柒这清楚地知道唐家的事。 云和县虽小，却藏龙卧虎，什么人都有。 庞兆介绍完唐家，淡淡一笑，道：“唐家固然在云和县地位很难撼动，但你的兄长背后牵扯比他更广。” “庞大人让我借用我兄长的势力去对付唐家？”万柒柒问道。 “有何不可？”庞兆弯唇一笑，等待万柒柒的回答。 “当然不可。”万柒柒垂眸，认真道：“借用的迟早要还回去。今日你可以让这人帮你做这件事，来日别人就会让你做别的事还回来。” “世间最难还的便是人情，所以还是不要轻易欠。” 万柒柒有明显的感觉，别人欠你的人情没什么大碍，但是你要是欠别人的人情，你心中会很不安。 而且这些也将束缚你去做一些想做的事。 庞兆轻轻点头，没有否认万柒柒的话。 万柒柒侧头看着庞兆，问道：“唐奇文怎么出来的，庞县尉可知道。” “他帮我平息一场暴乱，立功，所以释放。” “其中可有疑点？” “未有。” “有何人探望过唐奇文？” “很多，全都登记在册，没有问题。” “谢县丞可去过？” “未曾。他来得晚，一直忙别的事，未曾有过接触。”庞兆忽然一顿，接着问道：“你怀疑他？” “随便问问，因为找不到人选了！”万柒柒一直在想唐奇文口中的贵人是谁，或者说有没有这人的存在。 在了解唐家势力之前，她怀疑是谢行，但现在又觉得可能是唐老太太的手笔。 “谢县丞任职来虽发生很多事，但他所做之事都为百姓，并无不妥之处。”庞兆答道。 “那方县令呢？”万柒柒又接着问道。 庞兆答道：“方大人在任期间，百姓拥护，深得民心。” 万柒柒听出来，两个人都没问题，都在为百姓做事。 但她看庞兆的神情，并觉得他说的是事实，而更像是旁人眼里的两人。 三人在树荫下交谈，从太阳在半空谈到太阳到头顶。 一个时辰后，庞兆将自己所指信息都告知万柒柒后，便离开。 万柒柒和陈永年二人等他离开一刻钟后，才缓缓往回走。 “相公，这事你怎么看？”万柒柒侧头看了眼陈永年，跨过面前的石块。 “我们不知道背后干涉之人是谁，也不知道其目的，若真的继续查，恐怕会陷入旋涡中。”陈永年认真答道。 他思考了好一阵，二哥和庞县尉都一样的看法，不要过多牵涉此事。 唐奇文此人阴险，且没有什么底线，会怎么做不好说。 其身后的唐家，也是不容小觑的势力。 若不想借用他人势力却对付唐奇文，他们自己动手其实没多少胜算。 更何况唐奇文背后还有人干涉。 后面会怎样，谁也不好说。 万柒柒听出陈永年话语间的担忧，道：“现在不是我们想不想陷进去，而是有人要拉我们进去，不动便只能受人牵制。” 她停下脚步，抬头看着陈永年认真道：“我不想今后生活在担惊受怕之中。” “我知道。”陈永年更加不想万柒柒有危险。 “我并没什么，可以保护自己的，但是孩子们呢？万一他们出事又怎么办？”万柒柒的眼神逐渐变冷，“相公，我不想被束缚，我也不甘心被人牵制。” “好，只要你想做的是，我都陪你去做。”陈永年坚定道。 两人相伴走出树林。 万柒柒在云和县门口停下，道：“我怀疑你师叔。” “我知道。”陈永年停步，转身看着万柒柒，道：“但他没理由这样做，对他没什么好处。” 万柒柒没继续说，淡淡一笑道：“注意安全，我就不进去了。” “你不去看看三弟？”陈永年有些意外，他以为万柒柒会多待一会儿，请了一天的假。 “我消失将近两日，有人恐怕迫不及待要动手了，我得回去。”万柒柒知道，唐奇文必定不会善罢甘休。 “你……好吧，注意安全……”陈永年盯着她看了好一阵，想要索取一个拥抱，却不敢开口。 这样认真的娘子好像不合适那些煽情的场面。 万柒柒上前，双手环住陈永年的腰，将头埋在他胸膛之中，低声道：“有人盯着我们，帮唐奇文的人肯定在县衙之中，你要注意安全。” 陈永年想回头，却被万柒柒拉着，只能点头道：“好，你也一样，不要逞强。” 两人拥抱分别后，各自离去。 万柒柒其实并没有看到什么人，只是想给自己的拥抱找一个借口。 她不允许自己矫情。 但她并不知道，其实她说的没有错，有人在监视他们，却不敢靠太近，以至于陈永年也没发觉到跟踪之人。 陈永年回城后没有回县衙，而是去了闹市之中。 云和县的闹市比荷风镇热闹好几倍，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走进闹市入口便能闻见一阵饼香。 寻着香味而去，便能看到一少年正笑着吆喝着卖饼。 陈永年踱步过去，帮少年拿纸袋子装饼，递给卖饼的客人。 陈永兴侧头一怔，四处张望，疑惑道：“大嫂呢？” “回去了。”陈永年回答间已装好一个饼递出去。 “大嫂是真的生我气了，都不来看我。”陈永兴面露委屈。 “她交给你一个任务。” “什么任务？”陈永兴眼前一亮。 “打探清楚县中酒楼的招牌菜，经营模式，地段位置……” 陈永年说了一长串后，陈永兴愣住了。 “大哥，你说的是真的吗？云和县那么多酒楼，我得打探到什么时候，才能回去啊？” “想办法。”陈永年拍了拍他的肩，转身离开。 其实万柒柒从来没说这些，是陈永年自己说的。 他知道，娘子想将酒楼开大，那这些东西必然用得上。 第415章 被装袋扛走 第415章 被装袋扛走 月影憧憧，蛙声不止。 吴狗剩今日是最后一个从酒楼离开的人。 锁上门户，他开始在街中漫步。 方卢雪的事他还在担忧，在想该怎么才能让方卢雪不牵涉其中。 其实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一直思考这个问题，只是觉得方卢雪不敢牵涉在这里面，更不该被唐奇文这小人欺骗。 方卢雪虽刁蛮，却也是心善之人。 除去涟山时做的蠢事，方卢雪零零散散也帮万柒柒很多忙。 吴狗剩对方卢雪最开始的厌恶，渐渐有了几分好感。 方卢雪是县令的女儿，她在大家面前耀武扬威很正常，因为她的身份摆在那。 但她却更像小孩一样单纯。 这样的方卢雪让人讨厌不起来。 相反，她的身份并没有给她带来多大的好处。 甚至因为这个限制她的自由，让她不能随心所欲做自己喜欢的事，让人忍不住有几分心疼。 吴狗剩觉得自己对方卢雪，应该是同情。 不知不觉间，他已经走过了回家的路，走到一处偏僻的巷子。 他转身准备掉头回去时，突然发现前方有几道人影。 吴狗剩抵不住好奇心跟了过去。 月光下，几个蒙面人动作麻利地将一个晕倒的人装进麻布袋里。 随后，便见其中一个人拖着麻布袋往前走，嘴里还骂骂咧咧，道：“他娘的，这人看着瘦，怎么这么重。” “唉，别唠叨了，赶紧走，别被人发现了！”一旁有人催促道。 “赶紧走，别耽误事！”这人说完还四处扫了一圈，手中的刀泛着幽光。 吴狗剩捂着嘴将自己缩在角落里，生怕被人发现，直到说话声消失在小巷子中。 他不是不想冲过去把人救出来，只是觉得对方人多势众，又有武器。 自己空手冲过去，别说救人，连命可能都没了。 柒姐说过，不管做什么事，保命要紧！ 吴狗剩在原地坐了好一阵，确定人真的走了，才泄了气瘫坐在地上。 为什么要让他碰到这种事？ 到底是什么人被绑？ 他一无所知，不知该怎么去报官。 最后，他决定，先回家，看看明日镇里有没有人报案。 如果有人报案，他就去公廨。 如果没人报案，他……还是去公廨吧！ 吴狗剩怀着惴惴不安地心往家里走。 万柒柒家中。 两个小宝看到万柒柒归来，围着她问东问西，十句里面有八句离不开“阿爹”两字。 明明陈永年离开没几天，这两个小宝却好像很久没见过阿爹一样。 为了哄小宝，万柒柒陈永年买的果饯拿出来给两个小宝尝，准备让他们品鉴一下他们阿爹挑东西的水平。 平平率先尝了一口，酸得脸皱作一团，口水都拉丝。 他正想阻止妹妹吃，却将她已经将果饯放入嘴里。 “嘶～”安安酸得脸都快变形了，随后在原地跺脚，想要将果饯吐出来。 “你们阿爹买的，喜欢吗？”万柒柒歪头，脸上的笑停不下来。 平平和安安正要吐，硬生生忍住了。 “阿娘，这真的是阿爹买的？”平平发出疑惑。 “对啊，你阿爹说买了当零嘴，喜欢吗？”万柒柒带着点戏谑，让两个小宝半信半疑。 安安直摇头，认真道：“阿娘，你要教阿爹买东西，不然他被人坑了都不知道。” 万柒柒被这人小鬼大的丫头逗得合不拢嘴，她伸手刮了刮安安的鼻头，道：“你这是嫌弃你阿爹？” “没有，哪有的事，阿爹可厉害了！”安安说着仰起高傲的头。 话虽这样说，但安安觉得阿爹有些方面还是得好好学，不能这样下去。 平平看着果饯，起了一个坏心思，道：“阿娘，我可以将果饯带去给我的朋友吃吗？” 万柒柒眼眸微眯，立马明白平平想做什么，道：“你确定冯正吃完后不会跟你断绝关系？” 平平摸了摸头，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 吴臭蛋凑过来道：“正好，反正我们和冯正也不是同一类人。” 万柒柒闻声看过去，认真打量吴臭蛋。 吴狗剩这个弟弟比平平大一岁，但很多事比平平看得清楚。 冯正与吴臭蛋确实不是同一类人，甚至以后也很难是一类人。 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两种人没有交集。 就好比在这，同一个书院中，他们能成为朋友。 今后离开书院，各自有自己的生活，或许在某一天还会相遇。 就在这时，远门突然打开，吴狗剩鬼鬼祟祟走进来。 他看见万柒柒愣了愣，半晌才道：“柒姐，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回来有一会儿了。”万柒柒微微眯着眼，道：“你做贼去了？” “没……没有。”吴狗剩也不知自己为什么说得有些心虚。 他明明是看到贼，为什么总有自己做贼的感觉？ 万柒柒也没跟他废话，让小孩自己进屋玩，留下吴狗剩在院子中。 “我离开这两天有什么事吗？”万柒柒手搭在石桌上，一副当家主母的样子。 吴狗剩走过来，在空位上坐下，道：“方小姐来过，还是跟之前一样，想劝你和唐奇文和好，还说唐奇文真的变了……” 他说着便垂下头，神色变得十分复杂。 万柒柒觉察出一丝异样，问道：“你担心她？” “我……我……”吴狗剩“我”了好几句，没能说出个所以然。 万柒柒认真道：“她被骗了，也是受害者，她不该卷入这个事情中来，但她是方家人，与唐家有不可分割的关系，她不可能撇清关系。” 不管是谁，被扯进来都不可能真的置身事外，只是方卢雪站的位置有些不好。 “但是她总不能被一直骗，万一唐奇文利用她，伤害她，怎么办？”吴狗剩情绪略显激动，说话的声音也大了几分。 “人都要成长，没有人能一直保护她。现在利用她的是她的亲人，还会留一线，但是以后她可能遇见完全利用她，不择手段的人，她又该怎么办？” 万柒柒没有给吴狗剩辩驳的机会。 “狗剩，你也一样。万一有一天我真的出事了，你准备怎么办？你总要有自己的思想，自己的生活，而不是一直跟在我身边。” “不！我要一直跟着柒姐。”吴狗剩眼神坚定道。 “那你要学会自己思考，因为我未来不会比现在轻松，需要更有效的助力。”万柒柒回来后想了很多。 不管是谁，不能总活在别人的保护之下，只有自己强大起来，才能保护自己，让他人安心。 第416章 唐奇文走了 第416章 唐奇文走了 天气骤变，阴雨倾袭。 睡前还是群星满布，睡醒天空便被一层乌云笼罩。 黑压压的云不断翻涌，似乎要将整个小镇都埋在烟雨之中才甘心。 雨下得不大，风却冷得厉害，让人不愿出门，只想待在家里。 路上行人渐少，似乎都惧怕这场突如其来的雨。 万柒柒撑着油纸伞行走在石板路上，不一会儿，裙角便被雨水打湿，贴在脚踝处。 她脚下的绣花鞋也被雨水打湿，一阵寒意侵袭。 这对她来说就是出师不利，才着手准备细查唐奇文，便碰上这场雨。 不管是阴雨还是暴风雨，她决定的事都不会改变。 万柒柒想着，提着裙子走进了酒楼。 “万掌柜，你回来了！”小六子立马迎过去，结果万柒柒的扇，扫见她打湿的鞋子，道：“万掌柜，楼上雅阁生了暖炉，客人还未来，你不如先去歇息一下？” 万柒柒抬眸看了眼小六子，淡淡一笑，道：“行，我先上去坐会儿。” 她实在受不了鞋袜湿湿的，还有脏兮兮的裙角。 不过因为回去后厨帮忙，她在酒楼中也备了衣裳。 换过衣裳，又在商场买了新鞋袜，她终于感觉舒服了。 “柒姐，你在里面吗？”吴狗剩的声音从书房外传来。 万柒柒将脏的裙子和鞋袜丢在一个小角落，准备忙完拿回去洗。 她转身开门，看见吴狗剩手里的端着一碗热腾腾的汤。 热气随着开门的风朝万柒柒吹来，她闻见一股浓浓的姜味。 “天寒沾了湿气容易感染风寒，朱掌柜一早便让人熬了大锅姜茶，给你打了一份。”吴狗剩说着四处张望，低声道：“柒姐，我偷偷在里面加了红糖，微甜，不腻！” 跟万柒柒久了，吴狗剩大致也摸清楚万柒柒的习惯。 她喜欢吃甜的，但不喜欢甜得发腻的那种。 她喜欢酸甜口味，但对于很酸的东西不接受。 她几乎不挑食，什么都吃，不忌口。 但前提是这东西味道好…… 吴狗剩想到最后，愣了愣。 其实好像也挺挑剔的！ 万柒柒没有多说，接过姜茶往里走，一边吹一边喝。 等回到座位坐下时，她已经将碗里的姜茶喝了一半了。 吴狗剩进去后便将门关上，道：“他们说今日不见唐奇文，人好像不见了！” 万柒柒眉头微蹙，也不知是姜茶不合口味，还是因为吴狗剩的话。 就在这时，刚刚关上的门突然被人推开，两人齐齐望过去。 方卢雪走进来，直接坐在万柒柒身旁的空位，道：“烦死了，怎么还下雨！” 万柒柒示意吴狗剩离开，歪头问道：“我的方大小姐，知道下雨还到处跑，你图什么？” “不图什么，就想跟你说个事。”方卢雪凑到万柒柒身旁，低声道：“我表哥昨晚突然不见了，吓得我外祖母差点连夜去报官……” 吴狗剩还没走远，听见这话脚步一顿，突然想起昨夜看到被扛走的人。 该不会是唐奇文吧？ 什么人那么大胆，连唐奇文都敢绑，疯了吗？ 他细细一想，自己可能是唯一的证人，如果去作证，那会不会被绑匪抓？ 如果这件事连累柒姐怎么办？ 不过一会儿，他脑子里已经浮现各种各样的场景，后背不禁发寒。 不行，这事谁也不能说！ 想着，吴狗剩加快脚步离开，想快点回来多听几句，看看情况。 万柒柒听了方卢雪的话，眉头皱作一团。 不见了？ 谁的手那么快？ 方卢雪忽然接道：“其实也没事，他就是跑去凉州找人玩了，今儿传信过来我们才知道。” 话音落下，她双手交叉在胸前，一副愤愤不平道：“你就说，他那么大一个人，去找人玩也不提前说一声，害外祖母担心！” 万柒柒却不这样认为。 其中必定有鬼！ 为什么刚好在她见过庞兆以后，准备着手查唐奇文的事，唐奇文突然离开？ 这之间必然有所关联。 万子言那边有人安排弄走唐奇文？ 万柒柒仔细想想，又觉得不太可能。 如果万子言真的打算将人弄走，又何必安排庞兆与自己见面。 唯一的可能性便是唐奇文背后的人察觉到什么，害怕她通过唐奇文的事查到一些事，所以赶紧将人弄走看住。 凉州？ 真的是凉州，而不是云和县吗？ “你们怎么都不说话？”吴狗剩端了碗信姜茶进来，左看看，右看看。 他本想回来偷听两句，哪想两个人都不说话。 方卢雪叹息一声，道：“有啥好说的，说那个不省心的家伙？” 她话说得好像刚刚不是她先提的唐奇文一样。 吴狗剩也没有接方卢雪的话，将姜茶递给对方。 万柒柒思绪万千，脸上却没什么情绪变化，出言宽慰道：“没事，他有自己的想法。也那么大了，不会有什么事的。” 如果真的有什么事，应该是他自己作的。 万柒柒从中获取一个消息。 唐奇文背后的人在忌惮她，忌惮万子言，位置应该不会很高，甚至害怕暴露。 “你说得也对，他都那么大个人了，有自己的想法，管不住。”方卢雪喝了一口姜茶后眉头紧皱，吐槽道：“怎么难么浓，好难喝。” 她将喝了一口的姜茶丢在桌子上，没有想再喝的兴趣。 万柒柒无奈摇头：“感染风寒喝药，以及这碗姜茶，你自己选。” 方卢雪撇了撇嘴，不情不愿捏着自己的鼻子，像是灌药一样，将一碗姜茶灌进自己嘴里。 吴狗剩郁闷地摸了摸头。 真的那么难喝？ 为什么他觉得还可以？ 方卢雪从小娇生惯养，吃食什么都格外精细，必然不是吴狗剩这个糙汉子能比的。 自然同一样东西，在两个人嘴里，吃出来的效果都不一样。 方卢雪喝完姜茶像是要了她半条命一样，颓然靠在椅子上，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万柒柒垂眸看不出情绪，不经意道：“你表哥去多久？” “不知道，没说，不过外祖母看起来好像不怎么担心，估计是在她好友那。”方卢雪说完打了个嗝，接道：“不过正好，他不在我也不用担心你们打起来了！” 她说着笑起来，显得憨憨傻傻。 万柒柒只叹方卢雪单纯，哪有那么简单的事？ 唐奇文的消失并非什么好事。 她刚有所行动，对方便将人弄走，是怕她查出什么，也证明对方很清楚她的行踪。 她一直在对方的监控范围内！ 这时，雅阁外的走廊传来讨论声。 第417章 预定客人没来 第417章 预定客人没来 “这可怎么办，菜都已经炒好了，客人不来了。” “这一桌不知要损失多少银钱，掌柜的会不会将这笔钱算到我们头上啊？” “哪能啊！朱掌柜和万掌柜才不是这样的人！” “难道就这样浪费这一桌好菜？”四喜盯着雅间已半凉的菜，垂下了头。 这一桌菜可值她好两三个月的月钱，要是换做银钱给她该多好？ 这些有钱人点那么多菜又不来吃，真的浪费！ 她心中一阵骂骂咧咧，为贫苦人家吃不起饭的人愤愤不平。 小六子站在一旁，叹息一声，道：“朱掌柜的不在，我找万掌柜问问，看怎么处理吧！” 三四两银子，也不是什么小数目。 虽说酒楼会有预计物耗的支出，但要是多来几单这样的客人，恐怕也顶不住。 不等他去寻人，万柒柒已然来到雅间门口。 二人的对话她都听在耳中，知晓现在的情况，问道：“预留的客人可有付定金？” “这位客人是店里的常客介绍，所以……”四喜说着陷入沉默。 即便她不说完，万柒柒也懂了她话里的意思，眼眸冷了几分，道：“没有收银钱，谁嘱咐灶房做的？” “预定的客人有要求，午时菜必须上桌，他要招待贵客……万掌柜，真的是客人要求，不然我们怎么敢自作主张……”四喜越说越慌。 她能清楚的感觉到万掌柜的怒意，害怕对方一怒之下，将她赶出酒楼。 “万掌柜，四喜也是才接这样的单，又碰上今儿下雨，天又寒，才会弄成这样。”小六子连忙帮四喜解释，“万掌柜，是我这个领班没教好，您罚。” 万柒柒冷眼睨了两人一眼，目光停在小六子身上，“所有预留的客人必须交定金，不管是什么人都一样，你要跟客人解释清楚，人未到，菜不上桌。” “其一，是为了防止客人不来造成我们酒楼的损失；其二，菜上早了，冷了，对食用口感有影响，也会大大降低客人对酒楼的满意度……” 方卢雪跟出来听万柒柒训诫酒楼伙计，眼里充满了羡慕之色。 以往她学的规矩，女子就该在家中相夫教子，不宜在外抛头露面，更别说做生意了！ 但万柒柒却与她以往见过的人不同，甚至想法也不同。 从万柒柒身上，方卢雪看到不一样的女子，也是她想要的那种自由。 她不喜欢家里逼迫她做不喜欢的事。 她不想被规矩约束。 她不想婚姻成为争权夺利的纽带。 她不想往后的生活都被人安排。 万柒柒违背世俗，在方卢雪眼里却那么勇敢。 这才是她想要的女子生活，而不是整天在家中围着家中鸡零狗碎的事情转。 小六子和四喜被训斥一阵，才发现万掌柜是真的严。 但她的严都是为了酒楼好。 最后，是已上桌菜品如何处理的问题。 即便菜没有人动过，但已上桌菜品不可能收回再给其他客人吃。 一个色泽影响，另一个味道会有影响。 小菜什么给员工吃没什么大碍，但大菜给员工吃就显得有些浪费，不吃也是浪费。 万柒柒对此有些头疼，必须要杜绝这样的浪费才行。 一个月一两次没关系，要是多来几次这种单子，就算有定金也是亏损。 一桌酒菜，浪费的不只是物力，还有人力。 方卢雪沉浸在羡慕之中，又为唐奇文离开，她不用夹在中间难做人而开心。 看见万柒柒现在面对的情况，道；“这桌菜归我，我买单，请柒姐姐你吃，小小庆祝一下。” “庆祝？”万柒柒不由皱眉，不知道哪里可以值得庆祝。 “对啊，庆祝我表哥走了，你不用担惊受怕，可以好好经营酒楼了！”方卢雪迈着惬意的步伐往雅间走。 她扫了眼桌上的菜，有些已经凉透了。 招了招手，朝小六子道：“把菜热一热，我跟万掌柜的一起吃。这桌多少钱，你算算，从我账上扣。” 作为万柒柒的忠实粉丝，她必然是支持万柒柒，将会员冲到最高。 按今天的标准，每天一顿来算，她账上的银钱也能吃个一两个月。 小六子看向万柒柒，询问万柒柒的意见。 方卢雪的身份高，说的话不敢不从。 但是万柒柒说的话更有效，方卢雪也听万柒柒的话。 “按方小姐的意思办，青菜让灶房重新炒。”万柒柒挥了挥手，让小六子和四喜都去忙。 万柒柒走进雅阁，又看了两眼桌上的菜，两个人吃肯定多了，但也不好让店里的伙计工作时间来吃。 况且这桌方卢雪买单，她没权利让人一起吃。 吴狗剩见两人入雅间，准备下去帮忙，刚路过雅间门口，便被方卢雪叫住。 “喂，你去哪？” 吴狗剩转身看着雅阁里面，面带疑惑，指了指自己，“我？” “不然这里还有别人吗？”方卢雪坐下，朝吴狗剩招了招手，“进来坐，一起吃。我们两个女子怎么可能吃完这些菜，你肯定要一起吃。” 方卢雪的理由虽然显得有些无奈，但吴狗剩却有些受宠若惊。 虽说万柒柒从来没将他当作外人。 但方卢雪的身份摆在那，还是有所区别的。 “我……可以？”吴狗剩不确定道。 “在莲花村你又不是没一起吃过，怕什么？本小姐还会吃了你不成？”方卢雪脾气显然没那么好，没说两句便暴露出不耐烦。 吴狗剩也看出来，连忙进屋，找了个空位坐下。 两人说话间，万柒柒已经陷入沉思之中。 像今天的情况不能再发生，大大打击酒楼的收入。 真的因为有事还好，最怕的是有人恶意点单，然后不来，造成酒楼亏损。 没收预付款是妥妥的亏损，收了不来，那是不是预付款太低，才会让客人那么随意？ 客人可能觉得没什么，但对她来说，这是一笔很大的损失。 如果提高预付款，客人不一定接受，对酒楼口碑也会有影响。 “柒姐姐……柒姐姐……” 方卢雪连唤了好几声才将万柒柒从思考中拉出。 万柒柒回神，见眼前空空的碗已经堆了一小碟菜，耳边是方卢雪的说话声。 “柒姐姐，你在想什么，想得那么入神？” 不等万柒柒回答，方卢雪又自问自答道：“不管你想什么，现在都别想了，先吃菜，不然又凉了。” “好。”万柒柒收起思绪，假装若无其事地慢慢吃了两口菜，假如闲聊之中。 第418章 做幕后老板 第418章 做幕后老板 “柒姐姐，你前两日做什么去了，怎么都没看到你？” 方卢雪吃了口菜，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万柒柒，寻求解惑。 “去探春了！”万柒柒说得漫不经心，好像没有多大的兴致。 “探春！？”方卢雪眼睛突然睁大，随后嘟着嘴道：“哼，柒姐姐你探春也不喊我一起，太过分了！” “我与我相公探春，你要跟着一起？”万柒柒眉峰一挑，嘴角弯起一抹淡淡的笑。 “我……我也可以一起，叫上他一起嘛！”方卢雪指了指吴狗剩。 吴狗剩刚咬了一块骨头，被方卢雪一指，愣在原处，显得有些呆萌。 “没事，你继续吃。”万柒柒挥了挥手，朝方卢雪道：“狗剩没空，下次再喊你。” 她这次是为唐奇文的事。 什么踏春？她什么也没玩，跟人站在聊了一两个时辰。 “好吧！”方卢雪略有不满地戳了戳米饭，似乎对吃东西没有多大的兴趣。 万柒柒也不饿，吃了两口停下来，问道：“你接下如何打算？还在镇里跟着你外祖母学规矩？” 她知道这是一个噱头，不过是方自明让方卢雪盯着唐奇文而已。 现在唐奇文不见了，那方卢雪是不是该回去了？ “学啊！”方卢雪应道，“我还没学完，自然不会去了！” 而且她爹也没催她回去，在这正好。 其实她哪有学什么规矩，不过用这个借口在镇里玩而已。 她已到女子成婚的年龄，有不少想要攀附的富贵人家去家中提亲，没完没了。 她才不想回去县里，然后被抓去成婚。 万柒柒想的却大不相同。 方自明没将方卢雪召回去，或许也不想方卢雪陷入他与他人的争斗之中。 另一方面，方自明应该怕她与谢行接触多，站谢行那边，所以用方卢雪来拉着她。 不过，方自明就算利用女儿，也没到将女儿的婚姻大事做交易的地步。 万柒柒眸子一转，继而问道：“你自己有别的打算吗？你自己的打算。” 她感觉方卢雪的人生一直被安排，好像没有她自己的决定。 “我能有什么打算？”方卢雪顺口道。 随之，她眼眸的光亮暗淡下来。 方卢雪不禁问自己：我有选择的权利吗？ 从出生到现在，只有人告诉她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却没有人问过她，她想做什么。 万柒柒是头一个。 可如今的她，却早已失去方向，只剩下嫁一个疼爱自己的夫君，然后好好照顾夫君，为其绵延子嗣，相夫教子。 但她似乎并不想接受这样的人生，不想接受这样的命运。 她甘愿做小村落里的村民，可以自由自在成长，就像万柒柒的一样。 方卢雪并不知道在农村生活有多艰苦，也不知道现在的万柒柒不是原来的万柒柒。 若一切都还按原来的路径发展，万柒柒不会出现在众人眼里，也不可能结识她方卢雪。 “你当然可以有自己的打算。”万柒柒看出方卢雪眼里的忧伤，勾唇一笑道：“若你想嫁一个疼爱的你相公，那你必然要好好挑选，则一个你满意的，尊重与支持的你。” “即便你嫁人了，你也并非只能待在后院之中，还可以管理好家中下人，与其他家夫人交好，坐在一起做你们喜欢的事……” 方卢雪听着她的话，显得有些呆滞。 这不就是她阿娘吗？ 她并不想如此，这不是她想要的。 万柒柒看出方卢雪对此反感，又道：“或者你可以学我的，开一家店铺。” “女子抛头露面，会被人戳脊梁骨的！”方卢雪觉得自己要这样做，她爹会将她关在家中，然后立马让她嫁人，断了她所有念想。 说完她又想起万柒柒便是如此，不由红了脸，道：“不是，我没说你……” 万柒柒却没理会她的话，接道：“你可以做店铺的东家，招募掌柜和伙计，在幕后看着，谁又知道呢？” 方卢雪听着有些心动。 若真的能如此，她能找到事做，也不怕爹爹断了她的小用钱。 “好啊！”她高兴应道，随后眸色又淡了下去，“我不懂经营，也不知道开什么店铺。” “你之前不是说想跟我合作吗？”万柒柒眉峰一挑。 “说是这样说，但你不是拒绝我了吗？”方卢雪托腮，有些郁闷，随后眼底泛光道：“你是意思地想跟我合作开铺子？” “可以考虑，不过你得找到掌柜的和伙计。至于做什么，我再想想……”万柒柒心中有个计划，但还没确定详情。 最主要现在酒楼和开荒的事还没彻底稳定，她需要一些时间。 “好，那说定了！” 吃完这顿饭，方卢雪兴致勃勃离开。 万柒柒转身进了书房，开始翻找开业以来的账本。 从正月初十开业到一月底，她翻出来至少有五例这样的情况。 还有三例收了三分之一的定金没来的。 因为一月开业充会员，所以一月份的收入中减去这一部分并没少多少，容易被无视。 然而会员办卡后很长一段时间是划账，那么接下来几个月的收入至少较少两倍。 若是加上这种亏损，将消耗得更多。 若是碰上今日这种天气，来吃饭的客人减少，酒楼支出如往常一般，很可能进入亏损状态。 万柒柒细细想了想，必须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她看了一会儿账本，思绪又被唐奇文的事吸引过去。 唐奇文突然消失，究竟是何人所为。 背后之人的目的又是什么？ 她有些迷糊，更有些惶恐不安，觉得事情越来越复杂。 一如往日一般，万柒柒深入思考容易忽略细微的动静。 朱成业外出归来，打算回书房换双鞋，刚到长廊便见书房半开着。 走近一看，万柒柒对着账本发呆，不知在思考什么。 他轻轻敲了敲门，问道：“账目有问题？” 万柒柒陡然回神，收起慵懒端正坐好，道：“没问题，只是发现有几个预定客人没来，造成酒楼亏损。” “嗯，我也看到了。”朱成业说着绕过万柒柒走到一旁，将墙角的屏风立起来。 他走进屏风中，拿出新鞋袜，一边换一边说道：“本想和你说，但你一直因为唐公子的事心烦，就想着晚些时间跟你说。” “唐奇文不在镇里，雪儿说他去凉州了，短时间应该不会出现。”万柒柒沉声道。 朱成业顿了一下，似乎有些意外，甚至陷入了沉思。 万柒柒以为他是在换鞋，所以没有立马回答。 半晌后，朱成业从屏风后面出来，道：“他没在也好，你不用担心，不过他虽不在，不一定他手底下的人不会动手。” 第419章 古代外卖服务 第419章 古代外卖服务 “他几乎都是些酒肉朋友，但也不乏有一两个交心的好友，若暗中捣乱，也不一定。”朱成业说话间已经到万柒柒身旁。 “镇中有陶户长，他们也不敢太嚣张。”万柒柒并不担心这些人。 这些人若想动手，在唐奇文入狱期间应该动手了，而不是到现在才动手。 或许这些人也可能动过手，不够因为万子言和陶然，那些人根本打不到她这里来。 不过，这些人倒不乏为一个突破口。 从他们那下手，也许可以查出点有关唐奇文的事。 “嗯，陶户长任职期间，镇子安宁。”朱成业也没继续这个话题。 唐奇文现在不在，万柒柒能不用担惊受怕，能够好好经营酒楼的事便好。 他扫了眼账本，问道：“今日又有预定而不来的客人？” “有一桌，好在方小姐出钱买下，不然又要亏损。”万柒柒将之前她对账目盘算的问题一一告知朱成业，并道：“会员只是让我们最开始可以瞬速回本，但是接下的经营可能不是很友好。” 朱成业点头，搬来一张椅子，在万柒柒身旁坐下。 两人都是有家庭之人，自觉隔开一段距离。 “二月过去十日，十日的收入都不及开业那日多，这确实是个问题。”朱成业手肘撑在扶手上，指关节轻轻摩擦双唇。 他倏然抬眸问道：“你有何想法？” 万柒柒没有立马回答，歪头思忖一会儿，道：“如今面临的亏损是因客人无法到达酒楼用餐，我们是否可以将餐品直接送去给客人？” “不是不行。”朱成业微微起身，换了下坐着的姿势，身子微微倾向万柒柒，道：“若是隔着近送去可行，但是远可就不行了！” “之前也有人想过外送，不过结果可想而知，最后选择放弃。” 万柒柒点头应和。 在古代想要开展外送服务确实难，没有手机，不能实时定位，根本不知道路途中会发生什么。 若弄得不好，不仅餐没能好好送到客人手中，还可能惹来一些对酒楼不利的评价。 古代也没有一次性餐具，餐具还要回收。 更没有小电驴和保温箱，送的时间长，餐品都冷了，味道口感都大打折扣。 怎么看都有些不好实施。 “像今日这种客人，我建议可以提前与客人说好，若是不能来，将直接从账目中扣去他今日的消费，增加客人来的可能性。”万柒柒道。 朱成业沉思道：“这样是保证酒楼收入，但也将引起客人的不满。” “但也不能像今日这般，直接由酒楼亏损。”万柒柒目光坚毅道：“会员可以与其商议记账，但散客若订餐，未出定金，菜做了人没来，那我们将直接亏。” “嗯，定金此事我会与刘济和其他人说，至少收取六成的银钱，避免酒楼的损失。”朱成业在这点与万柒柒站同一阵线。 两人就此将酒楼一些漏洞一一修补，给酒楼争取有效的收益，也让客人对酒楼服务满意。 说到最后，万柒柒依旧对送餐一事执着，预想办法实施。 朱成业在万柒柒的劝声下，也心动起来。 他游历四方，见多识广，对此有所想法，却没有志同道合之人。 万柒柒的话让他再次点燃心中的想法，想要试一试此事。 “现炒菜品若想送去，恐怕味道不佳，我们可以先从其他东西入手。”朱成业从一旁拿出酒楼菜谱，指了几处，道：“凉菜、点心、汤羹，我们可以先从这些入手，炒菜若想送去，可能要定制相应的菜碟。” 万柒柒点头认可，道：“我们可以设计酒楼商标，让人看见标志便知道兴隆酒楼，用来包点心的油纸便可以印上标志。” “可以。”朱成业觉得万柒柒的这个想法很好。 “送餐需要食盒，食盒也一刻印上标记，还有餐具也印上，这样才能区分我们的东西和客人自己的东西。” “我可以找人定做食盒与餐具，价格我会与他谈好，但是我们需先设定酒楼的标记，才能定做。” 两人在书架中翻了许久，也未曾找到合适的，万柒柒却有了一个想法。 她拿出笔墨，以现代颜文字的形式写下一个“隆”字，并将“兴”字以特殊形式也写进去。 远远一看，是个不认识的字，但细细看看，又能看出“兴隆”两字。 朱成业愣了一下，随后拿着那张纸看了半晌，脸上的笑越发灿烂，道：“真不错，想不到你还会这个！” “瞎写，还是找人帮我们设计才好，我这个太难看了！”万柒柒也是突发奇想，没想到朱成业能看得上。 “没有，极好。”朱成业轻轻吹干墨迹。 因为吹墨，字体又发生了新的变化，却显更加特别。 朱成业越看越满意，将纸放在桌上压着，道：“我先找谈，明日先用酒楼现有的食盒试试，若能实施，我们便正式开始。” 其他酒楼没有这项服务，只有兴隆酒店有，那边是一大特色。 即便后面其他酒楼跟风，也固然没有他们思量的周全。 朱成业对万柒柒的想法和新意都颇为满意，剩下便是人员安排的问题。 他们不可能一开始便去招一批送餐的人，只能从现有的员工中挑选。 酒楼里都是各司其职，若想挑选人去送餐，只能从店小二中挑选一两个。 送餐与客人直接接触，路上可能会遇上各种问题，必然需要一个机灵会变通的人。 朱成业正在犹豫之际，万柒柒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朱大哥，你觉得四喜怎么样？”她歪头认真问道。 朱成业蹙眉，脑海中显现四喜瘦弱的身躯，道：“他是个机灵的，做事也灵活，是个不错的选择。” “她在二楼与各种客人相谈甚欢，肯定能讨客人习惯。她来的时间也不短，做事上大家都没话说，我觉得可以让她试试。” 万柒柒没有用四喜家里的事来说，但她也是想着这样四喜多一份收入，对她也好。 对于万柒柒选人，朱成业没有意见，认同了万柒柒的说话。 两人确定这些信息以后，第二天便将补的漏洞全部公布，完善酒楼各项制度。 但关于送餐问题，两人决定斟酌一两天再正式公布。 刘济、小六子、潘达这几位管理者知晓此事，准备着去执行。 一切看起来都很顺利，但在四喜这却碰壁了。 第420章 朱掌柜pua员工 第420章 朱掌柜pua员工 如往常一般，酒楼又接到预定。 朱成业作为掌柜亲自与订餐的人聊，准备试试送餐的事。 来订餐的几乎都是主人家，而是主人家的侍从。 有些只是定个位置，有些却明确了菜品。 今日所来之人便是镇中一户小有成就的富贵人家，明确了菜品是上菜时间。 朱成业与侍从交谈后得知是主人家为三岁的孩子庆生。 一家三口，点了四个菜和一份点心。 朱成业与侍从沟通了一会，以天气原因带动出行，最后将送餐一时脱出。 侍从听了有些欢喜，觉得可行，听着也就加了十文文跑腿费，也答应下来。 对于富贵人家，十文不值钱。 用十文钱，免了跑一趟，谁会在意这些小钱呢？ 万柒柒听闻朱成业接了送餐的单子后立马往灶房而去，她要研究一下怎么将菜装进食盒，并不会因为途中路程而变凉。 朱成业扫了一圈一楼伙计，未看到四喜，随即便上了二楼。 小六子正与四喜讲关于订餐的事，见朱成业到来，两人立马与其打招呼。 “朱掌柜的好！”两人齐声道。 朱成业点了点头，“小六子，你下楼去接待客人，我有事与四喜说。” 他说得正式，让人不禁有些慌。 但小六子一向听朱成业的话，听了吩咐转身离去，留下四喜一人有些心慌。 因为预定的事，四喜已被万柒柒扣了工钱，如今朱成业又过来，她有些慌。 在酒楼这些时间，她虽然没做出什么较大的贡献，但该干的活她都好好干。 就算累了偷懒，她也是小心翼翼。 看着朱成业走近，她几乎将酒楼做过的事都回想了一遍，除了隐瞒性别，她没有做任何对酒楼不利的事。 经过一番鼓舞，她挺直腰杆，不再惧怕。 朱成业上下打量四喜，感觉她还是太瘦弱，但万柒柒的眼光他也相信，缓缓开口道：“酒楼打算送餐的事，你可有耳闻？” 四喜迟疑一会儿，点点头。 就在刚刚，小六子还跟她提起过。 “我们的意思是在店小二中挑人出来去送餐。”朱成业说着停下，看四喜的反应。 四喜有点懵，这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随即，脑海中灵光乍现，她猜出几分，试探性问道：“朱掌柜的，您是想要我去送餐？” “对，万掌柜的也推荐你去。”朱成业答道。 四喜嘴角抽了抽，心中一阵吐槽。 让我去？有没有搞错？ 食盒那么重，我送过去再回来，我不得要了半条命？ 万一中途出什么问题，那我工钱岂不是都赔光了？ 不行！不行！这吃力不讨好的活儿我可不干。 四喜睁大眼睛，小心翼翼试探地问道：“朱掌柜的，一定是我吗？不能是别人？” 朱成业看出她的不情愿，也没给她施压，弯唇一笑道：“万掌柜的推荐你去，这是看中你，觉得你做得好，信任你，不然怎么不让别人去？” 万柒柒信不信任四喜不知道，但四喜知道她有小把柄在万掌柜手里。 若是跟人对着干，说不准会被赶出酒楼！ 如此算算，有些得不偿失。 朱成业也看出四喜有些不情愿，低声道：“四喜，你想想啊，这可是头一份，别人想做这活儿万掌柜还不给你，就点明了要你。” “真的？”四喜有些半信半疑。 虽说万柒柒将她调来二楼，招待的客人比一楼的强，但没有代表对方真的器重自己啊！ “你想想，铁牛和二胖跟万掌柜一个村的，她都没想让他们去，可想而知，在她眼里，你比她们更厉害……” 如果万柒柒在，她真会怀疑朱成业pua四喜。 但作为酒楼掌柜，学会笼络人心，让自己的员工安安心心在酒楼工作，是他应该做到的。 四喜在朱成业一声声夸赞中渐渐动心，但还是谨慎道：“朱掌柜的，您说的是好，但您看我这个子和力气，来回一趟得费些时间，手里的活干不好就得扣工钱……” 朱成业上下打量四喜，似乎被她的理由说动，叹息一声，道：“唉，你说得也对，我去和朱掌柜的说说换个人。” 他说着提步往外走，嘴里喃喃道：“本想着送餐有送餐的工钱，但也难为这小胳膊小腿了……” 别的四喜没听清，但她听见了“工钱”两字。 本想这是吃力不讨好的活，但有另外的钱又另当别论。 阿奶生病需要很多银钱，若自己能多一份工钱，那日子也会过得轻松一些。 想到这些，四喜立马追上去，道：“朱掌柜，其实也不是不可以，就是我送起来可能有点慢，我怕长时间不在酒楼，会落人口舌。” 朱成业脸上露出一抹狡黠的笑，道：“时间嘛，看着来便是，不要着急回来。过几天等送餐完善，大家都会知道这事儿，羡慕你还来不及呢！” 四喜听见朱成业这些话，才安心答应下来。 不用急着回来，意味着可以偷会儿懒。 这跑腿的活儿，又有另外的银钱拿，确实不错。 菜品用食盒打包好，四喜便提着食盒出发。 朱成业望着细雨中离去的身影，眸子微微眯起，让人看不出他的情绪。 小六子探出个脑袋，眨了眨眼，问道：“朱掌柜的，万掌柜让他去，是想着他家中的缘故吧？” 朱成业侧头睨了他一眼，低声骂道：“就你机灵！” “嘿嘿，我都是跟着朱掌柜的您学的。”小六子咧嘴一笑，道：“送餐可是个体力活儿，店里那么多粗壮的万掌柜不要，自然有她的原因。” 朱成业眉峰一挑，意味不明地笑了笑，道：“你倒是了解你万掌柜了？” “那也没朱掌柜您了解，我不过是学了您一点点皮毛。”小六子一副奉承的模样，又接道：“我也是帮您拉着万掌柜的，以免她被别家抢了去！” “行，别在这说废话了，去忙吧！”朱成业拍了拍小六子的肩，提步上了二楼。 四喜回来，已经是半个时辰以后的事。 她带着食盒走进酒楼，四处张望，显得有些小心翼翼。 在发现万柒柒与他人在忙，根本没注意到她的时候，她才松了一口气。 放下食盒，她心中小小窃喜。 这才送餐不仅可以领到另一份工钱，那员外还给了小费，将近她半天工钱了！ 若是往后也能如此顺当，她不仅能给阿奶治病，还能攒下来一点，再不用担心饿肚子了！ 想到此，她送餐的欲望又大了几分。 第二日，未等朱成业说话，她主动找上朱成业讨活儿。 第421章 私藏赏钱 第421章 私藏赏钱 酒楼突增新业务，引起不少伙计的注意。 四喜送餐回来，将沉重的餐盒放在楼梯口，抬手揉了揉已经发酸发胀的胳膊。 这笔钱挣得不容易！ 不仅要提着食盒穿梭在大街小巷，还要面对恶劣的天气，真的难。 不过这对于四喜来说，不算什么。 相比跑腿的累，她更加恐惧唯一的亲人离开自己。 她躲在角落摸出怀里的铜钱，有些许失落。 相比昨天送餐的客人，今天的客人小气很多，才给了五个铜板，还对她大呼小叫，当她是自家奴隶似的。 小六子看四喜回来，走过去，笑着道：“回来了？” 他当四喜是兄弟，自然而然将手搭在四喜肩上。 四喜吓得一哆嗦，铜板从指缝滑落。 “当啷”一声，铜板落地，顺着地板滚出去几米，撞上桌角才停下来。 同时，四喜像是躲瘟神一般，躲开小六子的接触。 小六子愣了愣，没明白怎么回事。 他跟四喜一直相谈甚欢，算得上好兄弟。 只是他不明白接触中对方为何总保持距离。 今儿更是那么反应，好像受到什么刺激一般。 四喜也一怔，耳垂微微泛红。 一个是因为自己的小费暴露出来。 另一个则是因为和小六子的接触。 “我……我……”四喜半天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收小费的事她从来没跟别人提过，就算两位掌柜，他们也不知道。 虽说酒楼对小费有相应的规章制度，但是这笔钱是她辛辛苦苦跑腿挣的，她收为己用应该没有关系。 “你怎么了？”小六子眉头微蹙，不明白对方为何这个样子。 铁牛和二胖从后院进来，恰好将此幕尽收眼底。 铁牛的视线随着铜钱落在桌脚。 他踱步走过去，将桌脚的铜钱拾起，走到四喜身旁，将铜钱递过去，道：“你的？” “对，是的自己的，我可没收客人的赏钱！”四喜显得有些心虚，瞟了一眼，迅速将铜钱抓过，放在自己破破旧旧的钱袋中。 “我们也没说什么，你干嘛那么慌？”小六子看着她的钱袋，咧嘴一笑，道：“你来上工还带那么多银钱，不怕丢了？” 四喜将钱袋绑好收入怀中，偷偷吁了口气，道：“阿奶的药没了，这是我给阿奶买药的钱。” 铁牛闻言眉头微蹙。 他记得昨日回家的时候，看到四喜去了医馆，似乎刚卖过药。 怎么今日还要买。 再回想刚刚四喜的话，便觉得漏洞百出，哪哪都不对。 四喜明显是收了客人小费不说，自己私吞，才会心虚得脸红。 “那你可收好了，别弄丢了，你挣这些钱不容易。”小六子虽没看到四喜买药什么，但他看出四喜明显在撒谎，没有揭穿对方。 他大致能猜个七七八八。 四喜去送餐必然能得客人的赏钱，但朱老板和万老板都没过问，代表默认了此事。 而且万掌柜的点名让四喜去送，肯定也是考虑四喜家里的因素，让他能有额外的收入来缓解家里的困境。 想到这，小六子心中对万柒柒的崇敬又多了几分。 一个聪明能干，又懂得照顾员工自尊的好掌柜，即便是女子又如何？ 四喜应付他们几句便转身上了二楼。 小六子也跟着上去忙碌。 铁牛的眉头却依旧紧皱，心中有些不满。 二胖站在他身旁，显得呆呆的，眨了眨眼，道：“铁牛，我怎么感觉四喜怪怪的。” 他摸了摸头，眉头皱作一团，显得有些憨。 “他肯定有问题，一定是收客人赏钱了，我去找万掌柜说！”铁牛说完便往后院走。 “诶，等等……”二胖话还没说完，铁牛已消失在二楼大厅之中。 他想告诉铁牛，他想的不是这个事…… 万柒柒根本不在酒楼之中，跟着朱成业一同外出确定食盒与包装的纸。 直到申时，两人才外出归来。 万柒柒此刻对朱成业又有了新的看法，道：“朱大哥，得亏有你，不然我可能真找不出这样的人。” 朱成业的办事效率比万柒柒预计得快很多，甚至做出来的成品也比她预计得好。 她感觉选朱成业成为合作伙伴，是她来这里做得最正确的选择。 她也意识到，自己认识的人不够多，不够广，想要发展她就必须要更多的人脉。 自己身边的人，人脉广，但都不是她自身的资源，她需要将这些隔着的资源化作自己的资源。 想到此，万柒柒觉得自己应该学朱成业的，多接待一些来往的客人，其中不乏有可用之人。 铁牛看到万柒柒归来，立马冲过去打招呼。 又见朱成业在此，他便直言道：“朱掌柜，万掌柜，四喜送餐私收客人的赏钱，这事怎么处理？” 朱成业和万柒柒对视一眼，缓缓道：“铁牛，你怎么知道他收了客人的赏钱，他告诉你了？” 铁牛一怔，摇摇头，道：“他没有说，但我看到他在数钱。” 朱成业伸手拍了拍铁牛的肩，道：“铁牛，他在数钱不一定是拿地赏钱，可能是自己的钱呢？” 他勾唇淡淡一笑，道：“好了，都是酒楼的伙计，别总盯着别人的事，好好招待客人才能升职加薪。” 铁牛瞥了眼肩上的手，显得有些失落，低声“哦”了一句。 万柒柒示意他去忙，与朱成业踱步上楼，道：“送餐拿到赏钱，说明她做得好，我们送的餐客人满意，不过酒楼对赏钱有规定，这倒是矛盾。” “如你所言，做得好才有赏钱，若是做得不好，非但没有，客人还会投诉。”朱成业侧头看了万柒柒一眼，道：“如今看来这可实施，我们不妨将送餐的工钱和赏钱的事定一定。” “朱大哥的话正中心坎，我们一起合计合计……” 两人的身影消失在楼梯间。 铁牛突然抬眸，望着楼梯口的方向看了许久，脸上露出几分不满。 怪不得四喜刚将钱收入自己囊中，原来是两位掌柜默许。 朱掌柜就算了，万掌柜也帮着四喜！ 这种能赚钱的法子，万掌柜居然先考虑外人，也不考虑他们这些自己人。 想到这，铁牛有些愤愤不平。 二胖恰好过来，看铁牛脸色阴沉，问道：“铁牛，你怎么了？我怎么感觉你今日心情不好？” “万掌柜的胳膊肘往外拐，让四喜挣私钱也让我们挣。”铁牛说着将抹布扔在桌上，一屁股坐在板凳上，满脸不开心。 “嘘！”二胖四处张望，确定别人没听见才道：“铁牛，这话我们私底下说就好了，你可别让狗剩哥听了去，不然他可要揍你！” “我也没说错，狗剩狗跟着万掌柜累死累活，也没看她将这好事给狗剩哥做。”铁牛道。 “我可没觉得这是好事。”二胖撇了撇嘴，道：“你想想，你要是没注意弄洒了菜，别说赏钱，可能还要赔钱。” 铁牛扫了二胖一眼，闷闷不乐道：“你才会做这样的事，我才不会，我做得肯定好！” 二胖没有因为他的话而不开心，反而摸头憨憨一笑。 在他的世界里，铁牛就是比他聪明。 所以铁牛的话没有一点问题。 第422章 订单增多 第422章 订单增多 春雨过后，又是晴空万里。 雨下了几日，便有日源源不断外送的单。 兴隆酒楼能外送的消息一下在荷风镇传开。 两位掌柜也将此事正式公布。 送餐之人每月可多领工钱，但也分送了多少单而计算。 未满三十单，按8文一单计算，满三十单者，按一单10文算，多送多得。 不少人跃跃欲试，想要挣这笔额外的钱。 但也有很多人不想参与。 送餐不仅是体力活，客人不满意，中途出问题，有没有送餐的钱不知道，万一还扣本来的工钱，就得不偿失。 追求安稳的人不敢去尝试，想要从中挣一笔的人也没机会。 因为单子不多，酒楼的单子几乎都是四喜在送。 若不然则是吴狗剩或者两位掌柜自己跑一趟。 当然，值得掌柜亲自跑一趟者，皆是镇里有头有脸地位不低的人。 万柒柒外出归来，扫了眼柜台的单子，微微一怔。 她没细数，但那堆着的一叠单子，至少有十几单。 往日都是一单散着来，今日天气好，居然单子还多了起来。 而且炒好的餐食已经有三四单的积压，若不及时送过去，恐怕会降低菜品食用的口感。 刘济看万柒柒盯着单子，立马道：“万掌柜，四喜去送餐还未回来，这有几个炒好的，暂时还送不了！” 万柒柒再扫了一圈大厅。 一时不是用餐的高峰期，零零散散坐了七八桌客，店小二显得有些悠闲。 掌柜的没下命令，其他人也敢冒头来送餐，害怕被惩罚。 “她去了多久了？”万柒柒随手拿了一单备好的，上面写着“北二街东巷……” 她脑海中回想一下这个位置在镇里哪一处，后知后觉有些远，再不送估计就迟了。 “大概一刻钟吧……”刘济只大概记得一个时间，接道：“我记得她送去的那个位置不远，按理来说应当就要到了！” 万柒柒听了若有所思。 刘济按男子的速度计算，可四喜是女子，必然没男子走得快。 装满菜的食盒对男子造成的压力，远远低于女子。 如此算了，四喜估计还在回来的半途之中。 万柒柒看了看纸上登记的时间和地址，觉得不能再等了，得赶紧去送。 不等她挑选去送餐的人，铁牛已经走到柜台前，朝万柒柒咧嘴笑了笑。 “万掌柜，这还有那么多单子没送，不如让我去，我跑得快，力气也大。”铁牛毛遂自荐了一把。 万柒柒打量铁牛一番，想起对方往日的表现，点了头，道：“行，你去送。” 她说着将食盒提起递给铁牛，“记住不能碰撞，要稳，确定好客人的住址，别送错了。” “好嘞！”铁牛笑着应下。 他原以为要好一阵说，万掌柜才能同意，没想到那么轻而易举。 铁牛接过食盒，才发现有些重量，并非自己想得那么轻松。 随即他扫了眼另一个食盒的纸条，上面的地址与自己这个隔着不远，道：“万掌柜，这单不远，不如让二胖跟我一起去送？” 万柒柒脸上露出几分担忧之色。 再看看单子上的时间要求，还是点头，道：“行，你们两个快去快回，路上小心一些。” “好嘞！万掌柜，你放心，我和二胖保证将餐安安稳稳送到客人手中！”铁牛拍着胸脯道。 随后，他拉着二胖提着餐盒便往外走。 不过多久，四喜回来，看到万柒柒站在柜台上，她愣了下，立马加快步伐跑过来。 她假装急速喘息，朝万柒柒咧嘴一笑，喊道：“万掌柜！” “嗯，辛苦了！可能要加快一些速度，但保持你的稳定就好，让客人满意最重要。”万柒柒淡淡一笑。 除去她自己带的人，酒楼中她最满意的店小二就是小六子和四喜。 小六子是朱掌柜的亲信，她又是二楼的领班，要负责招待客人。 所以送餐的事，她选择交给四喜。 当然，其中还包含她的私情。 万柒柒想让四喜多一些收入，早些将她阿奶的病治好，这才能全身心放在酒楼工作上。 动用和相信四喜，万柒柒有几分同情，也有几分自己的坚持。 她想要给女子机会，让她们能凭自己的能力挣钱，而不是只能待在宅院之中，当男人的附属品。 “好，万掌柜的你放心。”四喜弯唇一笑，看了看食盒上的地址，双手使力将食盒提下来。 这个食盒的东西较轻，四喜险些没收住力气而撒掉食盒里的东西。 好在她眼疾手快，立马控制住，朝万柒柒尴尬一笑，拎着食盒便往外跑，想要躲避这份尴尬。 万柒柒看见了，却没说什么。 四喜一个十三岁的小丫头，本来就比较瘦弱，做这个肯定吃力，刚刚的动作也正常。 刘济叹息一声，道：“大家伙一样吃，他怎么就不长个子和力气呢？” 万柒柒点点头。 按理来说，十三岁的女生应该长个子了，但四喜的个子跟小六子的相差不大，甚至还矮一头。 如果不好好补充营养长个子，估计就只有那么高了！ 但她也知道，四喜的家庭情况能不挨饿就好，就别谈吃有营养的东西。 不只是她，村里镇里很多小孩都一样，普遍长得不高，也营养不良。 “这么多单子？” 朱成业的声音传来，打断万柒柒的思绪。 她随着声音望去，朱成业正在翻订餐的菜品和客人信息。 “刘账房，你与订餐的客人一定要说清楚，炒菜在酒楼吃口味尚佳，送去可能成色和口味都有影响，别让客人收餐后对酒楼菜品不满……” 朱成业一边翻找一边指着单子，将容易受影响的菜指出来，让以后送餐的时候少点这几个。 万柒柒歪头看着朱成业，越看越觉得放心。 有这样的合伙人，她几乎不用怎么操心。 不过，有些事她还是得提。 见朱成业说完，她才走过去道：“朱大哥，单子多了，人手不够，我们可能要想想办法，不然客人那可能会不满意。” 朱成业也感觉到这个问题，点点头，示意万柒柒上楼说。 两人一前一后往楼上走，直到走进书房，他们才继续聊。 “送餐之事并非小事，你觉得我们酒楼之中哪些人还可以调去送餐？”朱成业直接明了地问道。 “只怕调人去送餐，酒楼会忙不过来。”万柒柒坐在窗口，手中拨弄桌上的兰花道：“酒楼内先让四喜和铁牛送餐，其他人暂时不能动。” 这之间关系的甚多，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行。 若是选的人不佳，酒楼亏损还是小事，要是坏了名声，这就是大问题。 两人将剩余的人都盘算一遍，依旧没找出合适的人选。 有信任者，却能将其调离原来的岗位。 酒楼之中，总要有人盯着，他们才能放心做别的事。 第423章 外聘风波 第423章 外聘风波 “朱大哥，你可有信任之人需找活儿，又对镇里了解？” 万柒柒忽然问道。 朱成业明白万柒柒的意思，准备外聘信赖之人。 他在脑海中将自己熟悉的人都顺了一遍，尴尬道：“未有，我识得之人，可能都不缺这份活儿！” 万柒柒一怔。 朱成业这话可是有别的意思。 他身边的人都不缺活儿干，证明都是些有身份的人。 亦或是说，他身份其实也不是大家看到的那般简单，不只是个酒楼掌柜的而已。 不过朱成业到底是什么身份，有什么样的家庭背景，对万柒柒来说并不是那么重要。 她能明确地感觉到对方是真心想将酒楼开好，这就足够了！ 只是这让她也面对一个难题，找不到合适送餐的人。 她叹息道：“我所识之人缺活儿，但都是村里，多是没做过这些的人，对镇子大街小巷不了解，恐怕也能胜任。” 万柒柒说到这，其实心中已有打算。 她已找到人选，却又不算完全找到人选，还需考验。 两人将自己身边的人都顺了一遍，依旧没找到合适的人，最后决定对外发出招聘。 当然不是什么人都可以胜任，条条框框列举了很多。 这条新颖的招聘也引来不少人关注。 当然，其中也有同行业的人。 吴狗剩从武馆归来，刚到酒楼后院门口便看到排了一队的人，其中还包含几个眼熟的人。 眼熟，并不能代表认识，而是见过。 吴狗剩还没进酒楼，便瞥见一旁穿着破烂的乞丐盯着自己。 他转身走到街边随意翻了翻，从乞丐身旁路过。 那个乞丐突然扯住他的裤脚，哑声道：“行行好，赏点钱吧？” 吴狗剩垂眼看着他，从怀中摸了两个铜板出来，蹲下放在那人碗里，低声道：“祥叔，你怎么来了？” 这个祥叔正是西巷乞丐区的那个祥叔。 他并不是真的乞丐，而是装乞丐。 而此刻他过的生活也比之前好。 上次万柒柒让吴狗剩送东西去祥叔那，还给祥叔将房子修理了一下人，让那片区域的人可以住得安稳。 祥叔他们想要回报万柒柒，自愿给万柒柒做事。 当然，万柒柒没有亏待他们，每个人都有月钱令。 这段时间万柒柒手里的消息几乎都是祥叔这些人打探而来的。 上次陈永年回来，更给祥叔带回来小乙的消息。 因为小乙主动认罪，并在劳役方面积极配合，进行减刑。 最多一年，他便可以出来。 祥叔对此尤为感谢。 他无妻无子，一直将小乙视为己出，看到对方能安然，他心中已然满足。 “你前些时间让我盯的人有动静了，那人安排人混进应聘的队伍里。”祥叔说着，悄悄指了指队伍里的人。 吴狗剩瞥了眼，道：“好，我知道了，你们继续打听着，注意安全。” 他准备齐声，祥叔又拉着了他，道：“还有……队伍里面有好几个是其他酒楼派来的，不是酒楼的人，是他们请的人。” “好。”吴狗剩又扔了两文钱才起身。 他不动声色地从队伍后面缓缓往前走，毫不顾忌地打量排队的人。 心中有鬼，知道吴狗剩是万柒柒亲信的人，被扫视时下意识闪躲，不敢看吴狗剩，害怕被认出来。 还有些真的应聘的人则朝吴狗剩笑，想要在他面前刷几分好感，录用自己。 当然，队伍中真正想做的人其实很少，多少来凑热闹，贪图新鲜罢了。 “你们说说，从这里到去北二街王员外家，最快最稳的路线该怎样？”万柒柒抬手捏了捏眉心，显得没什么耐心。 她对面站着五个应聘的人，高矮胖瘦，什么样的都有。 其中还有个带着几分不屑，似乎很不满对面坐着的是个女人。 但也有人抢答，将路线说得一清二楚。 万柒柒则接道：“你说的那条路若是遇上书院下学，必然拥堵。孩童常跑闹，餐品未曾到客人手中，怕是已经不堪入目。” 回答的人听了，不由羞红了脸。 随后，那个不屑之人道：“你只是说遇到，并非一定，哪里不能走？凭什么让你一个妇人在这坐着，我们要见朱掌柜，由朱掌柜主持。” 随着话音落下，队伍后面立马有人接着他的话喊起来。 “我们要见朱掌柜！” “我们要见朱掌柜！” 本来安静的队伍顿时乱起来，跟菜市场大妈吵架一样。 但是这里吵闹的人却全是男人。 一群认为女子就该在家待着，不该抛头露面的男人！ 万柒柒表现十分镇定，甚至眼皮都没抬一下，安静地喝茶。 她心中其实也怕，但是这是在她的地盘，就算有人闹事，遭殃的也不会是他。 在吴狗剩挤进去之前，潘子听见动静率先冲了进去。 他手握着砍骨头的刀停在万柒柒跟前，刀一抬，恶狠狠道：“老子看谁敢捣乱！” 在众人瞩目下，他将刀狠狠一甩。 “噔”的一声，刀立在桌上，倒映出万柒柒冰冷的眸子。 这些人是想找工作，不想丢性命，看到如此恶狠狠的雷子，顿时安静下来。 万柒柒对雷子的冲动很无奈，却又不得不说这很有震慑力。 她心中暗喜，面上却显得冷漠。 眼眸微微抬起，淡声道：“雷子，说不准里头有酒楼今后的伙伴，你这般将人全吓跑了，那谁去送餐？” “怕什么？没了这些再招就是。”雷子不在意道，将桌上的刀又拔出来，“万掌柜，像他们这种瞧不起女儿的人，不招也罢！” 他抬头扫了眼刚刚闹喊的人，道：“我赶你们出去，还是你们自己出去？”说话间他举起了刀。 “你……你们兴隆酒楼欺人太甚！”被刀指着的人直哆嗦，却还不忘给兴隆酒楼泼脏水。 “就是，兴隆酒楼怎么能这样？你拿着刀是想杀人吗？” “别以为你们了不起，就是一个小酒楼而已，要是八方来客出事，哪有你们什么事？” 反驳声一道接着一道。 即便是这样，也没人真的离开。 一部分是不想被女人打败，还有一部分则是吃瓜看戏。 吴狗剩更是在人群中将带头闹事的人揪出来，直接推进屋里里头。 他走到万柒柒身旁，问道：“柒姐，这几个闹事的怎么处理？送去公廨吗？” 吴狗剩和雷子一左一右站在，犹如是万柒柒的左右护法。 万柒柒在此刻终于抬眸，扫了眼带头捣乱的人，嘴角弯起一抹淡淡的笑意，道：“你们不是问凭什么我坐在这吗？我便告诉你们！” 她站起身，双臂微微张开撑在桌上，眸子冷厉，道：“凭我是兴隆酒店的掌柜，凭你们是应聘者，我便有资格坐在这！” 第424章 冯公子抽热闹 第424章 冯公子抽热闹 万柒柒一字一句，铿锵有力。 应聘者一怔。 他们从未见过气场如此强的女子。 有那么一瞬，他们感觉这不是乡野村妇，而是从外面来的名门贵女。 万柒柒目光随即停在最开始喊的人身上，冷声道：“请问，我够资格吗？” 那人想要出言否认，心中却有另一个答案，驱使他答道：“有……” 万柒柒满意地点了点头，转头对吴狗剩道：“将这几个送公廨吧！故意扰乱酒楼秩序，应该也要挨板子吧！” 捣乱的人没想到万柒柒会那么刚，还要将他们送去公廨，立马求饶。 “万掌柜，我们都是听这个人说的，鬼迷了心窍，求您饶了我吧！” “对，我们错了，我们不该轻信他们的话，饶了我吧！” 被揪出来的人，都是其他酒楼拿钱买了来打探的人，虽说里面有人是拿钱捣乱。 但谁也不想被送去公廨挨板子。 镇子里谁不知道万子言离开后，陶然一直站在万柒柒这边帮她？ 他们这才意识到，自己惹了不该惹的人。 “有什么话跟户长大人说。”万柒柒示意吴狗剩将人带走。 带头之人全被带走后，万柒柒挥了挥手，让雷子也回去忙。 雷子有些不情愿，怕他一走，这些人又捣乱。 万柒柒也没催促，而是高声道：“我万柒柒是妇人，但也是兴隆酒楼的掌柜，若你们觉得在女人手下做事丢脸，你们现在便可以走！” “还有一事我可以明确告诉你们，酒楼送餐之事归我管，你们要是进入酒楼，必定在我手底下做事，接受不了的可以直接离开！” “那些贪图新鲜想要来看看的，也可以离开，所招之人需长期做，并与酒楼其他伙计一样每月进行考核，若不达标者，将开除！” “……” 万柒柒掷地有声，没说一句，便让人多一份震撼。 话音落下，半晌内陷入死寂。 随后，有人开始往外走，自觉退出应聘队伍。 不一会儿，刚刚的长队变成八九人的小队。 雷子这才放心拎着刀出门。 万柒柒桌下，扫了眼桌上刀留下的坑，没有微蹙，叹息一声。 她抬眸看了看剩余的人，让人全部进来，道：“还是刚刚那个问题，从酒楼到北二街王员外家，最快的路径……” 九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争着回答，都想等其他人排除错误路线。 但也有人害怕他人答出先开口，但答案不如万柒柒所愿。 这是一个看起来比较消瘦的少年站出来回答，道：“万掌柜的，从酒楼到北二街的路不管什么时段总有阻碍，途径有闹市和书院，从酒楼后院离开，走转有一个巷子……” 这人将位置说得清清楚楚，甚至在那条街什么时段会遇到什么人都一清二楚，让其他人听了都觉得震惊。 万柒柒淡定地看着他，道：“你叫什么名字？” “阿丁。”阿丁答道。 “没有姓氏？”万柒柒问道。 “没有，小的自小无父无母，都唤我阿丁。”阿丁老实答道。 万柒柒抿唇淡淡一笑，脸上显露出几分无奈。 被抓了个小乙，灶房有个阿丙，现在又来了个阿丁，这是准备给她筹齐甲乙丙丁吗？ 不过灶房的阿丙却跟着两人没什么关系。 万柒柒从阿丁的身世，还有他手上绑的红绳，认出这是祥叔的人，道：“行，你留下，晚点有人教你。” 阿丁咧嘴一笑，没想到自己的真的会被留下。 祥叔让他和几个弟兄来兴隆酒楼应聘，开始已经淘汰了几人，他以为自己也没机会了。 不想万掌柜的真的将他留下。 万柒柒道：“除去他和之前招的，我还需要两位，剩下的八人，你们做好准备……” 紧接着，万柒柒问出下一个问题，与之前的都不一样。 这些是有关应对客人的问题，该怎么去处理一些场面。 经过筛选，万柒柒终于在应聘者中寻得四人。 上天还真的给她凑齐甲乙丙丁的机会，留下来的应聘者里，有一名叫小甲的人。 这人也是祥叔介绍来的人。 待招聘结束，吴狗剩也从公廨回来，万柒柒则将培训之事交给吴狗剩。 他虽与酒楼正式员工不同，但对酒楼各项事务都很了解，不输小六子他们。 要真的比，那就只有小六子识字，吴狗剩大字不识几个，只会写自己的名字。 与此同时，招聘进来的人面临同样的问题。 相比小甲和阿丁，其他两人识字，也懂怎么跟客人沟通，但对镇中路线不输。 四人各有所长，也各有所短。 时间流转，昼夜转换。 铁牛这两日跑了不少单，但几乎都没得到奖赏，甚至还有客人说要投诉，还是他好说歹说才平息客人的怒火。 与四喜欢乐相比，他显然有些郁闷，不明白自己与四喜相比，究竟差在哪。 除去他们，培训一两天的跑腿员工也正式上岗。 为了以防出问题，吴狗剩让祥叔安排盯着，他自己则盯着祥叔安排的人。 跑的第一单，这四人虽有些慌乱，却也算安稳地将菜送到客人手中。 兴隆酒楼跑腿送餐的事也就此在镇里越传越热闹，以至于传到冯乾的而知。 他的随从闻言便来到兴隆酒楼订餐，还对着刘济道：“记住，这单我们公子说了，要万掌柜的亲自送！” 刘济闻言有些为难。 虽说万掌柜和朱掌柜都有送得先列，那也是他们看过单子后主动提出。 哪有订餐就要求谁去送的！ “这位小兄弟，我们万掌柜的……”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冯乾随从打断，“我不管什么理由，我们提前定了，万掌柜必须抽出时间给我们公子送，不然要你们酒楼好看！” 不等刘济反应，冯乾随从自己拿着订餐的牌子离开。 他只能在原地叹息一声，转头看向一旁的小六子。 小六子猜想冯乾就是想搞鬼，道：“冯公子闹事也不是一次两次，估计是想报复万掌柜的。” “谁不知道呢？”刘济也猜到是这样，但他也没应对办法，只能让小六子带着单子去找万柒柒，看怎么处理。 万柒柒将单子放在书桌上，眸色淡淡，道：“他就是图个新鲜，让人送过去便是！” 有上次喝酒是事，冯乾已经没有来找过麻烦，应该也没多想跟她作对。 点名让自己去送，图新鲜的几率比报复的可能性都高。 小六子听万柒柒的话松了口气，不确定问道：“那让四喜是送？” 在他看来，四喜送餐虽然慢，但也有好几个客人来酒楼中点名表扬。 “让铁牛去。”万柒柒觉得四喜去比较危险。 冯乾那个好色之徒，要是发现四喜是女的，虽可能干不出什么过分的事，但对四喜也不好。 “好。”小六子虽然不知道万柒柒为什么选铁牛，却什么也没问。 第425章 冯乾找麻烦 第425章 冯乾找麻烦 兴隆酒楼后院光秃秃的树枝冒出几颗尖芽，在风中摇晃。 铁牛提着空食盒走进酒楼大厅，正准备提下一份食盒离开，就被刘济喊住。 “铁牛，你先等等。”刘济追出去几步，手里还提着一个食盒，道：“万掌柜吩咐，你去送这个，其他的交给别人。” 铁牛回头一看，刘济手里的食盒明显比他手里的大，而且更重。 他眉头微蹙，似乎有些不情愿。 但是万掌柜安排，他才与刘济交换，随后问道：“这是送去哪的？” “镇东冯家。”刘济答道，提着食盒回柜台。 铁牛一怔，脸上带着几分惊愕。 镇东只有一家姓冯的，那便是冯乾家。 他转身再次问道：“刘账房，万掌柜确定让我去送冯家的单子？” “冯公子指定让万掌柜去送，万掌柜安排你去。”刘济唇角上扬，淡淡一笑道：“万掌柜的这是信任你，才会让你代她去。” 铁牛虽不太情愿，但听见这话，也不想辜负万柒柒的信任。 他知道只有自己做好，才能引起万掌柜的关注，才能有更好的前途。 想到此处，铁牛拎着食盒便往外走。 也不知道冯乾到底点了些什么菜，食盒格外重。 他每走百米，便要停下来休息一会儿，才能继续。 如此反复，一刻钟后，他终于到了冯府门口。 冯家，在荷风镇中也是大户人家，住得也是大型豪宅，光是门口的两头石狮子，便能看出这个府邸有多气派。 他光是绕着冯府寻侧门，便走了一盏茶的工夫。 像这种大户人家，除非是主人家邀请的客人，其他人都不能走正门。 他来送餐，必然也只能走偏门或者后院。 “咚咚咚～” “咚咚咚～” 铁牛敲了好一阵，里面才传来说话声。 “谁呀！大中午地吵什么吵！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随着骂声，偏门打开。 一个身形肥胖的中年男子站在门口，上下打量铁牛，冷声道：“你谁呀？有什么事？” 他的语气不善，看铁牛的眼神中带着几分不屑，还有几分厌恶。 铁牛感受到对方的不屑，脸上却依旧保持笑意，恭敬道：“这位爷，小的是兴隆酒楼跑腿的，冯大公子在酒楼点了餐，我这不给他送来了！” 他不喜对方的态度，却也知道不能轻易得罪人。 “送餐？”中年男人有些诧异，好像不知道有这个事一般。 “是的，小的就是来送餐的，这是我们酒楼的餐食。”铁牛应喝着，抬了抬手中的食盒。 中年男人又打量了他一阵，好似在确定真假。 半晌，他才道：“行了，你在这等着，我找人去问问大少爷房里的丫鬟。” 铁牛虽不想等，但也没办法，只能真的人进去通报。 一炷香过后，终于来人将他领进院子中。 入门是种着竹子的庭院，地上用鹅卵石铺路，一直通向另一个门；紧接着走进以后幽曲长廊，两侧是精致的盆栽，还能看到几个清扫的丫鬟； 沿着游廊前行，拐进一个门，再走进一个长廊，走进一个庭院，终于到了冯乾的院子。 铁牛并没有被允许入屋，而是站在庭院里等候。 屋内忽地传来杯子碎裂的声音，紧接着是一阵骂声：“他娘的万柒柒，又耍老子！不是说了要她送吗？” 光是听里头说话的语气，便能感觉到主人家有多不悦。 铁牛腿不自觉地发抖，害怕对方一出来便是劈头盖脸一顿臭骂。 不过等到最后，冯乾的侍从并没有将他赶走，反而是让他将食盒提进去。 才走到房门口，便闻见浓浓的熏香味。 铁牛不懂熏香，只觉得这味道太浓，让人闻着有些不自在。 里头生着暖炉，即便是敞开着门，也十分暖和。 随从示意铁牛将吃食摆在桌上，随后转身走进屏风之中。 铁牛这才敢抬头张望。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看一眼，便对上一双带着戾气的眸子。 手一顿，险些将手里的菜撒了。 “哼，就会敷衍我，派这么个人来……”冯乾骂骂咧咧坐下，扫了眼桌上的菜，眉头紧皱。 他冷声道：“来人，备马，老子要去兴隆酒楼！” 他可以允许万柒柒派另外的人过来，但不允许对方拿出难么敷衍的菜。 桌山的菜已经没有原来的色泽，看着没点儿胃口，甚至还有些乱七八糟，都不知道是什么。 看着跟剩菜一样，这样的东西送过来，万柒柒也不怕丢脸？ 兴隆酒楼。 往来客人源源不断，酒楼伙计进进出出，好不热闹。 冯乾走进酒楼，便看到这一幕。 他来势汹汹，小六子立马迎过去；“冯公子，您来了！” 冯乾虽然生气，但他伸手不打笑脸，对小六子态度很是满意，心中的火气消了几分，道：“给爷准备个好的雅间。” 家里那顿没吃上，来酒楼他必定要吃钝好的，不然真的亏了。 “冯公子，今儿我们雅间全都满了，您看您这边能不能等……” 小六子另一个“等”字还没说出口，便被冯乾打断。 “你说什么？要本公子等？”冯乾的语气中带着几分质问，声音也尤为得大，引来不少人关注。 小六子看到铁牛铁青着脸，就知道冯乾准没好事，笑着道：“您看我们也不知您会过来，若是知道，我们肯定给您提前预留好位置……” “别在这说废话，把你们管事得出来，否则你们今儿这生意就别做了！”冯乾招了招手，立马围上来一批家丁。 他们将外面要进酒楼的人全部往外哄，不让人出入，一副他不好过，也不让酒楼好过的样子。 这么大的动静，朱成业即便有事，也得出来看看。 何况这位是众所周知难惹的主！ 朱成业笑着迎过去，道：“哎呀，冯公子能来酒楼，真是令酒楼蓬荜生辉。” 笑着将冯乾带到一旁，将门口的路让出来，道：“您看您是来吃饭的，拦着他们的出处，这不是断了您的位置吗？” “小爷不想听这些废话，你要么就来点实际的。”冯乾本就对送餐不满意，又被告知雅间没了，心中自然气愤。 他为了等酒楼的餐食，可是什么都没吃，现在正饿着肚子呢！ 结果来到这，还让他等，他哪气得过？ 冯乾虽步步紧逼，朱成业却还是从容不迫，“冯公子，您看移步与朱某喝杯茶，吃些点心，慢慢等，如何？” “喝什么茶，老子是来吃饭的！”冯乾说话间，便看到有一桌客人离去，立马坐过去。 朱成业立马示意让人将桌子清扫出来，亲自接待。 冯乾坐下，心中的气才缓和几分，让随从散开，别挡着路。 即便是这样，他心中还是不悦，冷声道：“万柒柒呢？让她来见我！” 第426章 带着目的来 第426章 带着目的来 酒楼热闹非凡，万柒柒自然在灶房帮忙。 当她知道冯乾来了，还在外面指名点姓要找她的时候，她并不着急。 这人能坐下等，没有砸店，说明还没气到头昏脑涨的时候，必然不用着急。 万柒柒不紧不慢将手里的活儿赶完，其他人都已捏了一把冷汗。 “万掌柜，你出去要小心点，冯公子他看起来挺生气的。”有个伙计小声道，明显被冯乾的气势吓到。 “柒姐，要是他敢动手，我立马出去跟他拼了！”雷子甩了甩手里刀，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万柒柒扫了眼说话的人，道：“安静在灶房忙你们的，前面的事我会处理好。” 她说着将绑衣裳的带子松开，稍微整理一番衣着，往大厅行去。 酒楼此时已恢复热闹，只有冯乾坐的那桌气氛稍有不对。 冯乾一只脚踩在椅子上，手臂搭在膝盖上，一副傲然的模样。 他冷声道：“朱掌柜，酒楼做得好，但也不能飘，你们伙计送来的餐，实在不符合本公子的口味。” 铁牛撇了撇嘴，朝朱成业解释道：“朱掌柜，冯公子就看了眼，没有尝……” 不等铁牛说完，朱成业便打断他，“行了！闭嘴！” 铁牛第一次见朱成业发那么大火，吓得缩起脖子，不敢再说话。 冯乾手指掏了掏耳朵，一副懒散的模样。 忽然，他的椅子好似被人踢了一脚，吓得他一颤。 他猛地转身，正要开骂，一看是万柒柒，将要骂出口的话又憋了回去。 虽说这次是来找麻烦的，但他也知道万柒柒是个不好惹的，他可不想麻烦没找到，被万柒柒整一顿。 想当初万柒柒对付唐奇文的手段，他就知道这不是个善茬。 铁牛看到万柒柒，一脸委屈，又好像终于找到靠山，就要去解释。 话还未说出来，他便收到了万柒柒的眼神，让他下去，不要管这件事。 好吧！ 铁牛没有办法，只能转身离开。 就在此时，跑腿的四喜刚好回来，提着两份新食盒往外走。 铁牛目光跟着她远去，眸中带着几分羡慕。 同样是送餐，四喜能做到受人嘉奖，他却被客人直接找上门…… 在他黯然伤神之时，万柒柒与冯乾那开始说话。 “冯公子，菜不合口味？”万柒柒淡淡一笑，却让人感觉不到笑意，反而有几分疏远。 冯乾转过身坐下，没之前那般嚣张，也没收敛多少，冷声道：“那菜能吃吗？跟人吃过一样，我才下不去口！” 只是简单的一句吐槽，万柒柒便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她侧头与朱成业对视，表示这里有她，让朱成业去忙。 朱成业会以，也放心万柒柒处理此事，转身嘱咐小六子去将雅间收拾出来。 “酒楼伙计不会偷吃，冯公子且放心。”万柒柒走上前，歪头看着冯乾，道：“冯公子想吃什么菜？我愿亲自下厨为冯公子做这一顿。” “你下厨？”冯乾眉头紧皱，道：“你还是算了，我怕你下毒毒死我！” 上次的就他拿回家中喝了，即便不吃那鬼解酒丹，他也能喝很多。 唐奇文会醉倒，肯定不是喝醉的原因，酒里肯定下了药。 他可不想象唐奇文一样被算计，他还年轻，还没娶妻，还没睡够一百个女人，他还不想死！ 冯乾知道，万柒柒还不至于直接下毒，但这女人下的药估计比下毒还恐怖。 “那冯公子想吃什么，我让人去备着。”万柒柒眸色微冷，对他的话也没有惊愕。 “就按送的那份再来一份。” “行。” “快点，本公子饿了！” “好。” 冯乾一阵，抬眼看了看，确定眼前的人是万柒柒，眼中的疑惑更深几分，“你今日怎么变了？不怼我了？” “冯公子是客人，哪有跟客人对着干的道理？”万柒柒伸手拦住二胖，道：“让灶房将冯公子的单再做一份，堂食，让潘达先炒这单。” “哦，好。”二胖也有些呆滞，没见过万掌柜与冯公子如此心平气和地讲话。 冯乾盯着万柒柒，好像看到鬼一样。 随即他又冷冷一笑，道：“万掌柜，你又想打什么鬼主意？” “我能打什么鬼主意，是冯公子打什么鬼主意吧？”万柒柒眸子微眯，弯唇一笑。 冯乾一怔。 他有那么明显？ 不可能！这人就是诈自己话。 一定是这样！ 但对方已经开口，他要是不说，会不会错过这份机会？ 思忖半晌，冯乾道：“我听闻万掌柜这里招送餐的伙计，我有个远房亲戚正闲着，可以来酒楼帮忙。” 好家伙！你这也敢说！ 万柒柒知道冯乾带着目的来，却没想他竟盯着自己送餐的事，想在酒楼插一脚。 这人哪来的自信，她会答应让一个外人送餐？ 且不说这人能不能做好，就凭他是冯乾的亲戚，这点就可以直接淘汰。 她还没疯，不会让外人安插眼线在自己手中。 “送餐的人已经足够，不招人了！”万柒柒冷声道。 “万掌柜，你现在这样送餐，恐怕用不了多久就会有投诉吧？”冯乾手指轻轻敲了敲扶手，道：“你要让我这亲戚进来，我可以给你提供送餐的装备。” “我怕养不起。”万柒柒大概知道冯乾嘴里说的“装备”指什么。 用马车代替脚力，确实可以省力，效率和质量也会好很多。 但马车只能在宽阔平坦的路上行驶，遇上狭窄的道路依旧束手无策。 若是遇上拥堵，那更加麻烦。 万柒柒是真的想念小电驴，小巧灵便，爱去哪就能去哪。 “万柒柒，我好声好气跟你讲，你就这种态度？”冯乾面露不悦，死死瞪着万柒柒。 万柒柒回望冯乾，没有丝毫恐惧，道：“我手上送餐的人员已满，冯公子是想将谁挤掉？” “冯家的亲戚应该也不差这份伙计挣钱养家吧？但我手底下的人都是些平民百姓，他们要是丢了这份伙计，往后的日子可就难过了！”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开酒楼不就是为了挣钱吗？”冯乾才不管那些人如何，只想在酒楼插一腿，最好能弄个分红什么的。 他去过那么多酒楼，唯有这家做得特别新颖，让人眼前一亮。 因此，他才会在被万柒柒坑了一次又一次后，依旧来酒楼吃饭。 在万柒柒身上，他看到商机，看到一笔笔银钱。 若他能在酒楼混半个掌柜当当，他爹也不会说他游手好闲，不务正业了！ 万柒柒不得不承认冯乾有些话说得对。 她开酒楼也是为了挣钱。 但她绝不会不分理由开除自己的员工，更何况里面有她自己的人。 “冯公子，此事就此为止，您请自便。” 第427章 与冯乾合作 第427章 与冯乾合作 雅间清理好，冯乾移步雅间。 不过一会儿，菜肴上桌，香气四溢。 冯乾拎着酒壶，给身旁之人倒下一杯，嘴角弯起一抹浅浅的笑，道：“万掌柜，凡事好商量，没有什么决定的事。” 万柒柒垂眸盯着眼前的酒杯，看不出情绪，道：“一会儿还要忙酒楼的事，不喝酒。” “我听闻万掌柜对伙计要进行考核，考核结果定去留，不妨给个机会，让我这远房弟弟试试。” 冯乾没有逼迫万柒柒，坐在，撑着脑袋笑道：“若是他比其他人差，被淘汰，我也无话可说。” 不得不说冯乾这才有备而来，将酒楼的事打探得很清楚。 万柒柒也没料想冯乾会捣乱，却没想到他会这样插一脚，让她有些意外。 但这样的冯乾，又让她心中生了个新的想法。 万柒柒抬眸，上下打量冯乾，朱唇轻启，“听闻唐奇文不见了，冯公子可知晓他去哪了？” “小爷我怎么会知道他在哪！”冯乾顺口答道，随即脑海中灵光一现，似是懂万柒柒什么意思。 不等他开口，万柒柒又继续言道：“我与唐奇文之间未定个成败，往后酒楼想要再发展恐怕很难。” “冯公子的弟弟进来，恐怕也将被唐奇文当做我的人，万一出个好歹，我可担不起这个责。” 言闭，万柒柒眼眸中多了几分伤感，好似为此而惋惜。 冯乾这才完全明白万柒柒的意图。 她是想让自己帮他对付唐奇文！ 唐奇文要报复万柒柒别人可能不知道，但他是亲耳听见的。 虽说他不知道唐奇文现在去了哪，但不难看出，跟万柒柒有关系，却也没关系。 若是真的能拿到酒楼分红，却因为唐奇文的原因而亏损，那可不行！ 他想要安排人进入酒楼，就必须答应万柒柒的要求。 更或者说，从他开口时，万柒柒已经在算计他。 想到此，冯乾紧咬后槽牙。 他千算万算，没想到还是招了万柒柒的道。 不过正是万柒柒有这样的谋算，他才想来酒楼分一杯羹。 他清了清嗓子，故作沉稳道：“唐奇文他算什么东西？也敢动我冯乾的弟弟！” 万柒柒抿唇一笑，端起面前的酒杯敬道：“冯公子好胆量，往今后冯公子依旧可以保持。” “本公子什么时候胆小了？”冯乾一副傲然的模样。 两人举杯同饮，亦是合作达成。 冯乾的那位远房弟弟可来兴隆酒楼干活。 冯乾帮万柒柒一起对付唐奇文。 两人在雅间看似相谈甚欢，其实都在给对方挖坑。 只是冯乾的坑没万柒柒的大，反被对方坑了。 万柒柒没做停留，起身道：“你那位弟弟叫什么？冯青对吧？明儿让他来找我报到，一个月考核期，若是他比其他人做得都好，我便让他正式加入酒楼。” “一个月？那么久？”冯乾显得有些暴躁。 他当然暴躁。 一个月的考核时间，万一这一个月期间万柒柒利用他将唐奇文弄垮，期限一倒，将他一脚踢开，那他不就亏得死死的？ “不行，时间太长了！”他拍桌子起身道：“七天……不，三天，三天考核时间。” “三天？你确定三天你那弟弟能将跑腿要学的东西学会，不出错？”万柒柒眉峰一挑，完全灭被冯乾的气势所震慑。 冯乾“……” 他不敢确定，甚至自己也比较怀疑。 “那就七天！” “一个月，少一天都不行。”万柒柒眼神坚定道。 随后，她转身出雅间。 走到一半，脚步突然一顿，道：“今日这桌我请，为我们合作而庆祝，慢用。” 冯乾对着万柒柒离开的背影一顿骂骂咧咧。 什么她请？ 送去家中的吃不得，这顿饭本该酒楼负责，她居然好意思说她请！ 冯乾连灌了自己好几杯酒，才将这个气压下去。 酒楼过了高峰期，用餐的客人便减少，但送餐的依旧源源不断。 朱成业正在叮嘱送餐的人，看见万柒柒下来，眉宇间有几分忧愁，便没再多说送餐的人，朝万柒柒行去。 “他为难你了？”朱成业问道。 万柒柒摇摇头，显露出几分疲惫，示意朱成业去后院。 “只能要你为难。”万柒柒停步在屋檐下，转身面朝朱成业，道：“他塞人进酒楼，我看着像是想顶替我们的位置。” 她说了冯乾的意图，但没有将合作之事脱出。 朱成业有些意外，没想到万柒柒说得那么直接。 很快，他又恢复了淡然，问道：“你如何打算？” “等酒楼稳定下来，我们也将开分店。若他是真心想经商，让他出资在外开分店也并无大碍。” 万柒柒不担心冯乾，担心的是自己锋芒太胜，会引来其他麻烦。 酒楼从开业到现在，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名扬四方，她这个万掌柜的名声，也传到别的镇里。 如今有冯乾找上门，那往后会不会有其他人。 或者说，她会不会威胁到其他人的名声与利益？ 云和县县衙。 方自明站在院中，望着天空静矗好一会儿，才掉头往回走，进入书房。 但他依旧未坐在，而是在书房中徘徊，似是遇到什么难题一般。 曹师爷拢着手站在一旁，身子微微弯曲，道：“方大人，您这是怎么了？” 方自明停在看了曹师爷一眼，叹息一声，道：“师爷啊，你说百姓如今最为关心的是何问题？” “自然是生计。”曹师爷答道，恭敬一礼，道：“若食不果腹，便无心再做它事。” 方自明盯着曹师爷看了好一阵，缓缓点头，道：“也是，百姓所忧，必然是衣食住行。不过有些未能解决温饱，有些却将吃食玩出花样啊……” 他字字像是在思量百姓之苦，却又似另有所指。 曹师爷微微垂眸，应道：“大人说得是。再过一月便是农耕时节，云和县的村民也当忙碌起来。” 他知晓方自明所指，却没有点破。 “本官听闻莲花村今儿也忙碌？”方自明问着，好像什么也不知道一般。 曹师爷也当他不知道，耐心解释道：“陈管年在谋了几亩荒地，家中正带着村里人在耕作，有意种些蔬果，来结家中的囊中羞涩。” 方自明也不知听了没有，摇头晃脑道：“莲花村这些时日倒是变化大，近半些年立了不少功，我这县令，还靠着他们领了些封赏。” “尤其是陈管年，还真是不错……” 曹师爷从他话语中听出别的韵味，弯腰恭敬道：“不管他们如何，您是一县之主，他们有什么，不都是您的？” “师爷，你何时也学会拍马屁了？”方自明嘴角上扬，眼眸中却没有多少笑意。 “曹某只是实话实说罢了……” 第428章 方自明的忌惮 第428章 方自明的忌惮 春来，县衙庭院的竹子虽依旧生长，却被去年的雪压完了药。 曹师爷出县令的书房，吐了一口浊气。 往来的衙役路过，见曹师爷面色不佳，过来打听。 “曹师爷，您这是怎么了？”衙役跟在曹师爷身旁，小声问道。 曹师爷知道这人是想打听方县令的情绪，侧头温声道：“没事，你们继续干活，莫要乱跑。” “好。” 曹师爷都这样说了，衙役也没再追问。 正是当午，日头正盛。 曹师爷看了眼天，又叹息一声，往县衙外行去。 刚出县衙大门，便见不远处往集市行去的熟悉身影，喊道：“永年！” 陈永年闻声步子一顿，转身看到曹师爷，抬手一礼，道：“见过曹先生。” 他称曹师爷一句“先生”，是因为他在县衙之中读书识字，皆是曹师爷所授。 万子言离开前也说过，曹师爷是位可信之人。 “不必多了。”曹师爷示意陈永年继续前行，接道：“在如今的位置可还适应？” “还可。”陈永年一只手搭在腰间的刀上，一手摸头，咧嘴一笑。 “去巡逻？”曹师爷问道。 “是，四处走走，熟悉一下县里环境。”陈永年对云和县不熟，很多街巷未曾去过。 但换了新的工作环境，他就必须清楚云和县的大街小巷。 “你是县衙之中唯一一个调动岗位的，不过这样也好，你若想回家看望妻儿，也方便。”曹师爷犹豫半晌，还是问道：“你近些时间可有回家？” 陈永年一愣，答道：“前些日子休沐回去了。” 他有些不明白，曹师爷为何突然关心这个，难道家中出事了？ 记得前两日吴狗剩让人传消息过来，一切安好。 唐奇文不在镇里，酒楼也生意很好。 “曹先生，可是有什么问题？”他直接问道。 “也不是其他问题，只是你娘子如今在镇中经营酒楼，弄了个送餐，百姓们津津乐道，传得县衙中也在议论此事。”曹师爷答道。 他虽没只说万柒柒风头太甚，引起县令大人的不满，但是陈永年也大概能听出话里的意思。 如果没什么影响，曹先生不会特意与他说起这事。 “好，曹先生的意思我知道了，我自当会找时间与娘子说一说。”陈永年朝曹师爷恭敬一礼，继续前行。 不一会儿，两人便行至集市之中。 与小镇不同，云和县白日来往行人很多，也没穿着补丁衣裳的人家。 不过不管在何处，也难免有些乞讨之人。 两人遇到这些人，不约而同掏出一枚铜板，放入乞丐的碗里。 “谢谢，谢谢……两位真是大好人！”乞丐没想朝两人乞讨，因为陈永年身上穿着的是官府的衣裳。 不管是百姓还是乞丐皆知，惹什么人都行，千万别惹官府带刀在街上行走的人。 这些人有特权，可以以扰乱治安之名，将人就地正法。 当然，陈永年不会做这样的事，他也不会让自己的手下的人做这样的事。 “两位官爷，来酒楼坐下尝尝鲜吗？今儿早上刚到的羊头，上好的羊肉汤……” 招揽得店小二看两人面善，不由吆喝起来。 陈永年朝人摆摆手，继续往前走。 曹师爷却在此刻止步，抬头看了眼酒楼招牌，牌匾上写着“八方来客”。 此处，正是八方来客在云和县的分店。 陈永年见人没有跟上来，转身顺着他的视线望去，问道：“先生，您想尝尝？” 他有些纠结。 想要请曹师爷吃饭，却又在工作时间，不敢擅离职守。 “没有。”曹师爷抬步继续往前走，示意陈永年继续前行，道：“我今日听方大人提起，荷风镇八方来客要重开了！” “重开？”陈永年有些意外。 荷风镇八方来客因为下药的事封了，连东西都清理掉了，如今又重新开？ 难道是因为娘子的事，让方大人有所忌惮？ “嗯，文书已经签了，应该过不了几日就会重开。”曹师爷给陈永年准确地答道，并道：“如今你也没那么多限制，从这儿骑马回镇里，也不过半个时辰，你有时间可回去看看。” 陈永年愣了一下，答道：“好。” 曹师爷陪陈永年走了一阵，随后离去。 陈永年巡查一圈没有异样后，转身进了闹市。 陈永良的摊子摆在别人酒楼斜对面，买的客人并不多，大都进酒楼吃饭了。 此刻，摊子上除了陈永良，还站着一大一小两人。 “永良哥，你做的饼好香。”陈莫林嗅了嗅，咧嘴一笑。 “你柒姐姐做得更香，我可没她一半好。”陈永良说话间，拿着工具将饼从炉壁上揭下来，对折一下，将饼递给面前的小孩。 陈莫林接过饼，趁热啃了一口，烫得长嘴一直哈气，“烫……” 谢行站在一旁，神色中透着几分无奈，道：“没人与你抢，别烫伤自己。” “好……师父。”陈莫林在原地蹦蹦跳跳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 这时，陈永年也走了过来。 他朝谢行一礼，道：“属下参见谢大人。” “无须多礼。”谢行挥了挥手。 “永年哥……”陈莫林笑着朝陈永年奔去，道：“我与师父在外巡查，想着永良哥在这，便来讨张饼吃，没想到还能遇到你！” “我也刚好巡完，来看看。”陈永年淡淡一笑。 他发现陈莫林自从跟随谢行，性子活跃很多，说话也比以前利索。 这样的改变很好。 谢行也走过来，淡淡一笑，道：“调往兵房若有什么事，你尽管找我，在外你唤我师叔便可，不用叫大人。” “好，多谢师叔。”陈永年依旧一副板正的模样。 “那事方大人也是为了大局着想，我会想办法从中调和，你也不便太过担忧。”谢行说着叹息一声。 陈永年一怔。 那事？方大人？ 他不由想起曹师爷说起八方来客重开的事。 若是八方来客重开，受影响最大的便是兴隆酒楼。 两家之前便有恩怨，恐怕接下来将会是一场恶战。 “多谢师叔。”陈永年淡淡道，没有将心头担忧显露出来。 谢行眸子微眯，伸手拍了拍陈永年的肩，道：“你真的与以往不同了！” “这还是师叔与师父教得好。”陈永年弯唇一笑。 几人站在卖饼摊上谈笑风生，似是没有身份之间的隔阂。 片刻后，谢行抬头看了眼天空，道：“永年，下回休沐，坐下喝酒，我先回县廨了！” “师叔慢走。”陈永年目送谢行与陈莫林离开。 直到人消失在人海中，陈永良才道：“大哥，我感觉你们都跟以前不一样了，谢大人也有些不同了！” “你也一样。”陈永年沉声道。 “谢大人说的事是什么事？”陈永良问道。 “八方来客重开。” 第429章 陈永年翘班 第429章 陈永年翘班 日头慢慢爬上半空。 万柒柒踩着巳时二刻的点来到兴隆酒楼。 巳时二刻，上午十点，这才是万柒柒上班的时间。 但到此刻，她其实已经做了很多事。 比如去镇子口收一波野菜，纯利润赚得八九百文。 比如与祥叔见一面，听听最近云和县发生的事。 比如见了冯乾介绍的远房弟弟冯青。 这是个十五岁的少年，不高不矮，不胖不瘦，长得也普通，是那种放在人群中找不出来的人。 但他有一双明亮的眸子，不管什么时候都带着温和的笑。 万柒柒见到他的第一眼，实在没看出来他哪里像冯家的亲戚，身上没有半分像大户人家的样子。 不过远房亲戚，是不是富贵人家也说不准。 万柒柒有些意外，冯青看起来太干净，干净到她会不自觉地放松警惕。 所以，她差点当场反悔，不让这人跟自己回酒楼。 冯青跟着万柒柒进入酒楼，好奇地打量四周，好像这里的一切对他来说都很新奇。 面对其他伙计的打量，他也没有胆怯，反而朝盯着他看得人弯眼一笑。 朱成业看着万柒柒领进来的人，眉头不由微微一蹙，沉声问道：“就是他？” “对，冯青。”万柒柒左顾右盼，朝铁牛招手道：“铁牛，你这两日送餐带着他一起，让他熟悉酒楼环境。” 铁牛显得有些不情愿，垂头道：“好的万掌柜。” 朱成业连忙宽慰铁牛，道：“万掌柜让你带新来的人，这是对你的信任，说明你在万掌柜眼中做得很好，不然她怎么会将这个活儿给你……” 他一番话让铁牛渐渐迷失自我，高兴应下此事。 万柒柒嘴角抽了抽。 这是职场pua？ 她不得不承认，朱成业这种方法对员工很受用。 不过，铁牛与四喜相比，她觉得四喜做的其实更好一些。 但因为带着人是冯乾的人，在她看来铁牛会合适一些。 朱成业交代完，看铁牛领着人离开，才发现万柒柒盯着自己，“我说的有何问题？” “没有，只是觉得朱大哥很厉害。”万柒柒歪头咧嘴一笑，道：“我等会儿还要出去一趟，酒楼可能还要拜托朱大哥了！” “你去忙吧！”朱成业虽不知道万柒柒整天在忙什么，但知道对方所做之事对酒楼都对酒楼好，也没多管。 万柒柒对朱成业的行踪，见什么人，也不会多管。 走出酒楼，万柒柒走进拐进小巷子中。 祥叔今日说的一些事她还要与和祥叔细谈，在大街上也不好谈论。 由此，她决定去一趟祥叔那，将事情问个清楚。 巷子空寂无人，只有一抹青衫在风中摇曳。 万柒柒走过几个拐角，总觉得哪里不对。 她忽地停下脚步，垂下眸子，将自己在商城买的匕首悄悄握在手心。 她不会随意伤人，但也不代表遇到危险的时候她不能自保。 跟着的人似是有武功，脚步极轻。 但万柒柒独自一人的时候警觉性极高，即便有一丝风吹草动，她都会将自己警惕起来。 她惜命，比任何人都惜命。 又是一个巷子口，前方是通往祥叔住处最近的路，右边出去便是集市的街道。 虽说这条街道的人不多，但不管什么时候街道上都有人。 她咬了咬下唇，转身朝右边走去。 才走出去两步，万柒柒肩膀上突然多了一只手。 风过长巷，她听见身后“叮当”直响兵器声。 万柒柒紧握匕首，警惕而小心翼翼转身。 对方只是将手搭在肩上，没有直接动手，说明有得商量。 转身定睛一看，她松开匕首，朝人胸口就是一拳，骂道：“你吓死我了！你是想吓死我，娶过新人是吗？” “我……”陈永年撇了撇嘴，露出一副委屈的模样，低声狡辩道：“我没有。” 他本来想给娘子一个惊喜，却不想刚走进巷子，人就不见了！ 好几次刚看到人，一个拐角人就不见了，吓得他以为万柒柒出事了，赶忙去追。 谁能想到堂堂的陈管年居然连自己媳妇也逮不到？ 这其实也不能怪陈永年，而是万柒柒这段时间小巷子溜惯了。 因为跑腿送餐的原因，她一有时间便跟着祥叔的人在小巷子转，只为寻得合适的路线。 短短几日，荷风镇的大街小巷她几乎都摸了个清清楚楚。 万柒柒也知道他不是故意所为，是自己得太没安全感。 长吁一口气，她从陈永年身旁走过，问道：“你怎么回来了？还穿着官府的衣裳。” 陈永年穿着官府的皂衣，外面批了个黑色披风。 万柒柒听见的兵器声是陈永年的佩刀声。 “回来看看。”陈永年转身，两步走到万柒柒身旁，与其并肩前行，“还没到休沐时间，所以晚些要赶回去。” 万柒柒脚步一顿，眼神中闪过一丝诧异。 我去！这憨憨成长了，居然学会翘班了！ 她上下打量陈永年，确定是那个憨憨相公无疑，才收回打量的目光。 随后，她脑海中灵光乍现，“你回来是不是有什么事？” 万柒柒有直觉，陈永年回来，应该与她要去问祥叔的事有关。 只见陈永年突然停下，沉声道：“曹先生告诉我，八方来客即将重新营业，官府的文书已经批了！” 万柒柒没有惊讶，神色中海油几分释然。 果然，如她所想那般，有人忌惮她风头过剩，所以捧高其他酒楼，将她的风头压下去。 今儿祥叔说对面的八方来客有几个可疑人进入，恐怕就是八方来客的新伙计在做准备。 这样藏着，应该想给她来个猝不及防。 万柒柒扫了眼街道，抬头询问道：“几时离去？我让狗剩正午接平平、安安回来，一起用餐。” 平平在书院，安安也在书院。 因为忙碌起来实在没有时间照看，也怕唐奇文或者其他人对小孩下手，万柒柒将小孩都放在书院之中。 安安虽不能进学堂，也不能旁读，但可以与陶静待着一起。 虽说两人相差将近十岁，但都是女子，也能玩在一起，倒也让人放心。 陈永年愣了一下，答道：“我不宜在酒楼露面。” “没事，我们回家，我亲自下厨。”万柒柒莞尔一笑。 陈永年其实想要拒绝，但看见万柒柒的笑却无法拒绝，只能点了点头。 万柒柒觉得陈永年不用担心被发现偷溜。 他能知道这个消息，必然是有人想让他知道，回来告诉自己，也是警告自己。 既然如此，人都回来了，吃顿饭应该没有大问题吧？ 万柒柒让陈永年去武馆找吴狗剩，她去买菜。 其实，她的菜都在商场买了，只是想回去将自己偷喝的酒藏起来，怕被发现。 第430章 其乐融融 第430章 其乐融融 炊烟袅袅。 灶房中传来“叮叮当当”切菜的声音。 陈永年寻声而去，便看见灶房中忙碌的身影。 她的长裙几乎都是窄袖，干活很方便，就是裙子不太适应，便找了根绳子绑起来，避免将裙摆弄脏。 陈永年见她切菜动作娴熟，眼中露出几分欣慰，却也带着几分心疼。 如万子言当初所言，万柒柒不该被洗衣做饭侵扰，而该是在宅院中管理后院，清点账目，被人服侍。 但此刻，陈永年觉得也非如此。 她就是她，她应该做自己喜欢的事，开心快乐便好。 不管是相夫教子，还是经营生意，只要是她想要的，都可以。 万柒柒切完猪肉，余光瞥见门口站着的陈永年，道：“别愣着，想要吃饭就来帮忙生火，我一个人可忙不赢。” 陈永年闻言立马往里走，在灶台前坐下，往灶里塞柴火。 不一会儿，火便被他烧得极旺，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甚至还有些往外涌的模样。 “大哥，你火烧那么旺，想吃焦炭吗？”万柒柒将刀往砧板一甩，双手叉腰，歪头盯着陈永年。 陈永年看了眼立在砧板的刀，缓缓抬头。 目光落在万柒柒的脸上时，他失声一笑，道：“你变小花猫了！” 万柒柒见他盯着自己的脸，伸手擦了擦，手背立马有一片黑，“把火弄小一些，拿个布帮我擦擦。” 她手里各种腥味，想要洗干净再擦脸，估计要好一会儿。 但她受不了自己的脸上脏兮兮的。 陈永年听她的将火减小，随后掏出身上的帕子，对着凑过来的脸轻轻擦拭。 万柒柒身上除去食材的香味，还带着淡淡的花香，好似桂花香，就像当初喝的桂花酒一样。 这种气味让陈永年的心突然躁动起来，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好了吗？”万柒柒催促道。 她觉得这个姿势有些暧昧，擦过的地方隐隐发烫，让她平静的小鹿“噗通”乱撞。 再这样下去，她恐怕脸都红了。 “好……好了！”陈永年的声音发哑，恋恋不舍地将手从她脸颊移开。 万柒柒感觉两人之间有些尴尬，清了清嗓子，问道：“八方来客的事，你怎么看？” 陈永年瞬间被拉回原状，轻轻叹息一声，道：“我听人说，是方大人批的文书。” 万柒柒侧头盯着陈永年，问道：“永年，我可以完全信任你吗？” 陈永年愣了愣，没想过娘子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但他却认真思考，才答道：“我不及娘子聪明，有些事娘子告诉我，我可能无法保证守口如瓶。” “八方来客是他对我的警告，告诉我，他才是一县之主，他能让我这个女子经商，也能让我一败涂地。” 万柒柒倏然一笑，眸中却没有半分笑意，又有些嘲笑的意味。 若她猜得不错，方自明看重的不是她的能力，而是万子言背后的势力。 如今万子言不在云和县，那她自然没什么真的可用性。 但是他又不能舍弃，而需要平衡，让她不会往谢行那边走。 “你不过是经商，他是父母官，这之间并没有冲突。”陈永年认真道。 “谁知道呢！”万柒柒突然弯眼一笑，没了之前的正经，道：“你呀，在官府当差凡是注意一些，被谁说话你都信，说不准有些话是故意让你听的呢？” “都说啊，最可怕的是人心！”她语气轻快，但话里的意思却另有他意。 陈永年有时候看不懂自己的妻子，却能感觉对方从未想过伤害自己和家人。 她所做的一切都只是想要家里过得更好。 所以，对陈永年来说，不管万柒柒是怎样的性格，做怎样的事，他都会选择支持。 而他，也会让自己不断地成长。 不说为她清除所有后顾之忧，起码能为她遮风挡雨！ 两人在灶房闲聊，说说最近发生的事，遇到的难题，已经小孩子的情况。 陈永年说到陈莫林，忽然想起谢行，认真道：“曹先生与我说八方来客的消息后，我还碰到了师叔，他还对我说方大人这样做是为了大局。” 万柒柒手顿了一下，随后继续炒菜，道：“都是官员，对这些知道情有可原。” 她大概知道陈永年为什么会突然回来。 双重叮嘱下，陈永年必然放心不下。 既然他们都想要让她低头，那她这次示弱又何妨？ 说不准可以用这次机会，可以抓到帮唐奇文的人，摸清楚对方的目的。 陈永年见万柒柒沉思，知晓对方想到了什么没说，但他也没问。 不过一会儿，院子里传来说话声。 “阿爹～阿爹～” 两个小宝的声音从院子里传来，好像在寻找人在哪。 陈永年起身往外走，对上两个小宝的眸子，灿烂一笑，道：“平平、安安，我在这！” 两个小宝立马冲过去，一人抱着一只大腿不肯撒手。 “阿爹，你可算回来了，阿娘都忙坏了！”安安认真道，好像在说一件很重要的大事一般。 “阿爹，我现在会的字可多了，家里人的名字我都会写了！”平平期待地看着陈永年，一脸求夸奖。 “阿爹知道你们阿娘忙，所以我不在，你们要乖一些，不要让她担心。”陈永年弯下腰，一手抱了一个小宝。 随即，又问道：“平平那么厉害，学了以后想做什么？” “先生说读书是为了丰富自身，如果考取功名，可以减轻家中负担。冯正说，要是当官，可以保护家人不受欺负，平平以后想当大官，保护阿娘！”安安笑着答着。 其实冯正说的不是保护家人，而是为所欲为。 平平怕这样说会被骂，也觉得为所欲为不好，才换了种说法。 陈永年一愣，没想到平平有这样的志向，“好，那平平要认真学！” 虽说官府与朝堂复杂，但他不想打击小孩子的信心。 说话间，万柒柒的声音从灶房传来。 “别缠着你们阿爹，快进来洗手吃饭！” “好～”两个小宝应道，立马乖乖跑进灶房。 站在院子的吴狗剩这才笑着喊道：“姐夫！” 陈永年点点头，在吴狗剩肩上拍了拍，道：“辛苦了，进去吃饭聊！” 虽说吴狗剩一直跟着他的娘子，避免不了闲话，但他对吴狗剩是信任的，就像万柒柒对吴狗剩的信任一般。 这顿饭大家吃得很愉快，吴狗剩也融入这个家庭中，好像他真的是万柒柒的亲弟弟一般。 也不知谁开始的话题，说到吴狗剩婚事上。 万柒柒八卦地问着吴狗剩喜欢的类型，还说要给他物色合适的对象，说得吴狗剩面红耳赤。 万柒柒和陈永年只字未提八方酒楼之事，就好像陈永年回来真的只是看妻儿一般。 午饭过后，陈永年又快马加鞭赶回县衙，以免上面找不到人。 当然，上面的人不会去问他的行踪，因为都是刻意让陈永年回荷风镇。 第431章 四喜的异常 第431章 四喜的异常 午后，阳光正好。 万柒柒倚在空雅间窗口，看着紧闭的“八方来客”发呆。 她能理解方自明的做法。 假如百姓议论的不是县令的作为，而是一个女子经营的酒楼，那必然是县令的失败。 他的功绩居然还不如一个女子！ 虽说官府没有明文条例说女子不能经商，且也有很多人对此有所忌讳。 当初酒楼开业，其实也算用了女子开酒楼的噱头。 因为她对自己的菜品有信心，才会如此。 假若有人效仿，结果会怎样无从得知。 但有一点是必然，原有的男尊女卑平衡会被打破，夫妻之间将出现隔阂与矛盾。 不是所有人都是陈永年，能接受自己妻子在外抛头露面。 也是不是所有人能都万柒柒的金手指，能退出新颖的东西，让世人默认她这个东家。 若是因为女子经商之事让云和县乱起来，那么他这个县令必当首当其冲被罚。 甚至那些效仿之人，也将受到重罚。 万柒柒知道这个世界接受女子抛头露面很难，所以她不打算一次到底。 有时候以退为进，才能为今后的路打下坚实的基础。 发呆期间，朱成业已到门口，他盯着万柒柒的背影看了会儿，道：“你出去一趟，又开始发呆，是唐公子哪有什么新消息？” 万柒柒缓缓回头，道：“没有，乏了而已，就想偷个懒，哪想还被抓了！” 她俏皮一笑，伸了个懒腰，问道：“今儿外送的可有什么问题？” “大问题没有，还是有些慢，餐盒保温不够好。”朱成业走进来坐下。 万柒柒眸子一转，问道：“我们这儿可有棉花这东西？” “棉花？”朱成业眉头微蹙，好似没懂万柒柒说的什么。 “就是一种草，种植后能长出软软的白绒，那种白绒可以塞在衣裳夹层之中，也可以做成棉线，织棉衣……”万柒柒尽量用自己的理解告诉对方是什么样的东西。 她在这其实见过棉花，却也只见过一次，却不知道这里怎么称呼棉花。 朱成业也显得不太确定，道：“白叠子？” 两人都不能确定自己说的就是对方要的，朱成业索性让人东西买回来，让万柒柒确认。 最后确定两人说的是同一种东西。 万柒柒以“白叠子”的实用性来讲述，将自己的计划与朱成业讲清楚。 古达没有保温袋保温桶，棉被保人体不受寒冷的侵袭，必然对保温也有用。 朱成业先是有些茫然，而后好像被堵住的路突然被人打开了一道口子，面前豁然开朗。 万柒柒虽是女子，但她所思所想奇特，总能让人眼前一亮。 有了这个处理方案，朱成业立马安排采购，尽快解决面临的问题。 万柒柒见他说完，叮嘱道：“朱大哥，应该会有其他酒楼学着我们送餐，我们注意些好，不然让人全学了去，我们便没什么特别了！” 朱成业迟疑半晌，点头认同，朝着刚刚出去的人追了过去。 四喜也在这时候送餐回来，整个人显得很疲惫，甚至看起来没有什么血色。 她将空食盒放在柜台旁，拉耸着脑袋，手抵在腹部，显得有些难受。 “四喜，你怎么了？不舒服吗？”二胖走过来，盯着四喜看了好一阵。 “没事，可能吃错东西了，有些肚子疼。”四喜咧嘴一笑，显得面色更加苍白了！ 大多数女子十三岁以前就来月事，她也一样。 虽然不是第一次来，但其中痛楚却折磨得四喜苦不堪言。 她宁可自己是男子，不用经受这样的折磨，也不用女扮男装。 她恨自己是女子，才会被人看不起。 “啊？你生病了啊？不要紧吧？”二胖声音稍大，将其他伙计也吸引过来。 “四喜，生病了就不要逞强，养好身体才能赚钱，你阿奶还等着你呢！” “是啊！都病了，你少跑两趟也没事，现在送餐的人也多。” “你去看郎中了没有？得去找郎中看看，别耽误了！” “……” 四喜心情本就不佳，被人围着，七嘴八舌地念叨，感觉自己脑子都要炸了。 她眉头拧作一团道：“行了！我不知道吗？你们那么闲？烦死了！” 她像是爆竹，一点就炸。 不等其他伙计反应，她冷着脸转身进了后院。 “她什么意思？我们好心关心他，他就这个态度？搞得我们欠他的似的。” “就是！狼心狗肺，不识好人心！” “好了好了！他可能遇到什么烦心事了，让他一个人静静吧！”二胖拍了拍小伙伴的胳膊，笑呵呵道：“掌故的不都说了，要相互体谅，不许吵架吗？” “我们也没想跟他吵，是他态度有问题！” “就是啊！没见过这种人！” “你们那么闲？”小六子的说话声从他们身后传来。 随即，小六子站在几人身旁，道：“现在客人虽然不多，你们这样围在一起也不好，等会儿万掌柜下来看见，要扣你们工钱的！” “知道了！”伙计们齐声答道，散去。 二胖却还站在原地，眼神中带着几分疑惑，朝小六子道：“小六子，四喜好像受伤了，我刚刚好像看到他裤子上有血……” 小六子一怔，眼神中显露出几分担忧，道：“我去看看，朱掌柜和刘账房不在，有客人结账便喊我。” “好。”二胖走进柜台，示意小六子去忙。 他站在柜台前，越想越觉得哪里不对，总觉得四喜好像跟他们不太一样。 但是他又想不出来具体问题出在哪里。 “喂，你发什么呆？”铁牛送餐回来，敲了敲柜台。 “没，没什么……”二胖摸了摸头，抬头看着铁牛，道：“四喜刚刚回来，我看他心情好像不好，好像还受伤了，屁股后面都还有血。” 铁牛听见“四喜”的名字，脸上流露出几分不悦。 随后，他转念一想，上个月他好像也看到四喜裤子上有血，也是在屁股后面。 他眼眸中突然闪过一道亮光，问道：“你说他裤子上的血在什么位置？” “屁股吧……”二胖有些不太确定。 铁牛虽年纪还算小，对女子的月事也不清楚，但是知道他阿娘每个月身上总会有些血腥味。 而且那几天阿娘看起来都不舒服，脾气也不好。 回想二胖说的，再细细一想四喜平时的表现。 虽与其他人没什么不同，却从来没跟他们一起如厕，也不跟他们勾肩搭背。 以前总觉得四喜有洁癖，但如今回想，全都变得诡异。 一个大胆的想法从铁牛心有冒出来，瞳孔中渐渐露出几分惊愕。 四喜……会不会是女的？ 第432章 四喜是女子 第432章 四喜是女子 “四喜，你就别躲了，跟我们一起去如厕！” 好几个兴隆酒楼的伙计将四喜堵在后院墙角，不停地对她提出要求。 他们不敢动手，害怕对方万一真的是女子，碰了不该碰的地方，被要求负责怎么办？ 四喜满脸张皇和厌恶地看着为首的铁牛，怒道：“你们发什么疯，如厕也要成群结队，不怕被掌故的处罚吗？” “我们也不是别的意思，只是有传闻说你是女子，我们就想着你给大家证明一下。” “你要不愿意去如厕也没关系，你把衣裳拖一下也行，都是大老爷们，不碍事。” “对，脱衣服也没事。” 四喜紧紧抱着手臂，害怕这些人会扑过来真的将自己的衣裳脱了。 肚子上的痛意一阵接着一阵，因为害怕，四肢冰冷，冻得她瑟瑟发抖。 “大冷天，我为什么要脱衣裳？万一感染风寒，你们来养我阿奶吗？” 她掷地有声，让人不觉有些尴尬。 但他们是真的想让四喜证明自己的身份。 都是男子，便没什么。 但四喜要真的是女子，假扮男的混入酒楼，那她进酒楼的目的就地再看了！ 而且自古以来，没有哪个酒楼招女伙计，她这样明摆着是欺骗众人，欺骗两个掌柜的信任。 即便万掌柜是女子，但她是东家，自然不是一般女子能比。 他们不想和其他女子共事，一个是觉得丢人，另一个则是觉得不合适。 二胖见这架势好像有些过分，连忙道：“四喜，我们没别的意思，就只是向你证明一下。” “证明什么？你们跟我共事那么久，我是男是女你们看不出来？”四喜侧头盯着前面的柴火棍，趁人不备，拎起来一处乱打。 伙计们没想到四喜会动手，连忙闪躲，让出一条道来。 四喜趁着这个机会，立马冲出重围。 没跑两步，撞上一堵肉墙，摔倒在地。 “你们做什么？前面没有客人要招待吗？”雷子拧眉，恶狠狠地盯着围堵的伙计，“你们围着四喜，打算打架？” “没……没有，我们只是怀疑她的女子，想让她证明。”二胖被雷子盯着，说话都有些哆嗦。 “不是怀疑，她就是女子，你们看……” 铁牛一指，众人随之望去。 四喜起身时露出上的血迹露出，深深浅浅。 “我娘说了，只有女子来月事才会如此。”铁牛沉声道，好似他什么都懂一样。 雷子扫了一眼，高声道：“她不就屁股受伤吗？什么月事？你一个小屁孩懂什么！” 他一把扶起四喜，将人往身后藏。 铁牛眸子微微眯起，冷声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她是女子，所以在这帮她说话？” 大家都知道，四喜除去跟小六子关系好，跟灶房的人关系也不差。 “你们说的什么跟什么啊？她是男是女掌柜的没数吗？要你们在这里说？”雷子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满，还有几分不耐烦。 大家也知道雷子的性格，他要是出手，除了潘达和万掌柜，谁也拉不回来。 不管是体力还是嗓门，谁也不是雷子的对手。 因此，他们决定先这样算了，等朱掌柜的回来再说。 或者说，去楼上找万掌柜。 但他们都怕万掌柜，不敢轻易去招惹，也不敢主动去找她。 见人都散了，雷子才转身，低头见四喜眼眶红润，像是要哭样子，连忙道：“你别哭，我不会哄人！” 刚刚他有多勇猛，如今便有多无助和手足无措。 四喜的泪硬生生被他的话憋了回去。 她莞尔一笑，眼眶湿润看着雷子，问道：“你为什么帮我？” “我家小妹要是还在，应该也有你这般大了！”雷子说着眼眸中显露出淡淡的忧伤，人也显得有些颓然。 四喜一怔，看雷子的眼神带着几分惊恐，连忙后退两步。 “你其实可以跟柒姐直说，我觉得她不会介意的。”雷子接道，脸上露出一抹笑。 他并不知道，他的模样笑起来其实不好看，甚至有些丑。 四喜看着却觉得心头有些暖，淡淡道：“谢谢～” 随后，她转身进了大厅。 雷子站在院子中，垂下头，不知在想什么。 时间过得很快，眨眼间便到了酉时。 大家看四喜的眼神也变得奇特，好像她是酒楼中的异类一般。 到下班时间却没有人离开，还将四喜围在大厅之中，不让她离开。 今日，酒楼的伙计似乎一定要将这件事了断，才肯罢休。 小六子不明发生了什么事，被要求去请两位掌柜，只听他们说有重要的事。 万柒柒下楼看到被围堵的四喜，已然明白发生了些什么事。 而且下午后院的争吵她也听见了，只是没有出面，想看看这些伙计到底有多闲！ 朱成业显得有些茫然，不明伙计们要做什么。 “朱掌柜，王掌柜，酒楼的人里面有人有问题，恐怕会坏了酒楼的名声啊！”铁牛高声道。 四喜别过脸，不敢抬头。 朱成业眸子从冯青身上划过，停在铁牛身上，道：“有什么问题？” “朱掌柜，有人女扮男装混入酒楼，恐怕有鬼啊！” 铁牛话音落下，有些人看着四喜，还有些人看着冯青。 冯青一脸懵，使劲摇头，道：“和我没关系，我可以证明我是男的！” 于是，这些人又跟着其他人的目光看向四喜。 虽说今日后院的事闹得有些凶，但还是有些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小六子就比较茫然，道：“你们看着四喜做什么，难不成他是女的？” 话音落下，他倏然一怔，好似反应过来。 朱成业并未听他人妄言，而是看向四喜，温声道：“四喜，你有什么话说吗？” 四喜偷偷看了万柒柒一看，发觉对方眸子冰冷，似乎没有想要帮忙的样子。 她自嘲一笑。 是啊！万柒柒是什么人？ 就算同时女子，但人家身份不用，怎可能帮她呢？ 女扮男装，总有被识破的一天，但四喜没想到居然那么快。 既然已经有人发觉，她再坚持也没用，反而会引起朱掌柜的不满。 朱掌柜能接受万掌柜这个女子，那是不是她也有机会为自己争取？ 哪怕是一点点机会，她也想试试！ 她不想自己那么狼狈被赶出酒楼。 “朱掌柜，四喜从未想过欺骗掌柜，自打进酒楼来，我虽然会偷懒，但是做事尽心尽力，只要客人来了，我绝不含糊，我自认为自己没有哪里做得差。” 朱成业点头，没有否认四喜的话。 四喜所做大家看在眼里。 “酒楼送餐上，我虽然力气小，走得慢，但自从我们送餐开始到现在，所有送餐人收到的赞扬都不及我一人，说明我做这个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四喜抹了一把眼泪，走上前，转身面对所有伙计，道：“我四喜虽然是女子，但我为酒楼所做并不比你们任何人少，也没比你们差！” 第433章 女子不易 第433章 女子不易 “就算我是女子，那又如何？” 四喜声音高昂，眼神坚定。 话音落下，现场一片哗然。 谁也没料到，面对两位掌柜，她能那么决绝地说出那些话。 铁牛眼中带着几分惊愕，有些难以置信。 这真的是下午他们围在后院的四喜吗？ 与之同时，议论声起。 “四喜真的是女子！” “天呐！我跟她相处那么久，居然没发现。” “她做得真的不比我们差，也不知道掌柜的会怎么处理。” “千万别留下，我可不想跟一个女子共事。” “就是啊！一个女子来酒楼做什么活计？去当个绣娘不好吗？在这抛头露面，名声都不要了！” “像她这样，估计没有男子敢娶回家咯！” 议论声并不小，全部落在四喜耳中。 胸膛内的小鹿不停地撞击胸口，仿佛要冲破屏障显露在大家门前。 指甲陷进肉里，指节已在发白，她却依旧那般坚定。 她不想输，也不能输！ 如果女扮男装的事传出去，她便再也找不到活儿，就没钱给阿奶治病。 她只剩下这一个亲人了！ “朱掌柜，我别无二心，只想在酒楼做好自己的事。我跟大家一样坦坦荡荡挣钱，我可有何处做错了吗？” 朱成业眼神中闪过一丝惊愕，双唇微张，久久没有说话。 他叹息一声，哑声道：“四喜，你应当清楚，酒楼招的都是男丁。” “可您招募的时候，也没说女子不能啊！”四喜出言反驳，甚至不带一丝犹豫。 大家都觉得四喜疯了！ 这个时候不求掌柜饶恕隐瞒的事，竟还出言反驳。 但也有人觉得这样最好，惹怒朱掌柜，将人赶出去，省得有个女子在这碍事。 光是想想这一个月来，他们做得竟不如一个女子，便觉得耻辱。 朱成业愣了愣，才发现四喜比自己认识得更加坚定。 他也知道四喜在做最后的挣扎。 并且，他发现万柒柒从始至终没有开口，只是静静看着。 这一切，让他心头闪过一个想法，忽然明白万柒柒对四喜安排的用意。 但是酒楼是大家的，若是将四喜留下来，让其他伙计有意见，那酒楼经营必然出问题。 他又叹息一声，道：“我是没有说过不允许女子，也没明文规定女子不可为店小二，但你确实是隐瞒身份，欺骗大家。” 小六子跟朱成业最久，懂朱成业的想法，眼神中带着几分惊恐，道：“朱掌柜，四喜也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她肯定不是有意的……” 雷子接着小六子的话道：“是啊，朱掌柜，你再考虑考虑呗！小四喜做得挺好的，别赶她出酒楼。” “她是女子，在酒楼干活，对酒楼名声不好，也对她名声不好，我觉得她不能留在酒楼。” “她一个女子如何跟我们这些男人共处一室？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笑话？” 有为四喜求情的，自然也有要四喜离开的。 大家众说纷纭，各抒己见。 铁牛因送餐对四喜有隔阂，也想让四喜离开。 他刚抬头想要说话，对上万柒柒凌厉的目光，顿时将话咽了回去。 甚至，他心中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闹够了吗？”万柒柒声音冰冷，甚至带着怒意，“这里是酒楼还是菜市场？吵吵闹闹，酒楼还做不做生意？” 她一开口，无人再敢多言，针落可闻。 万柒柒抬步走到四喜身旁，朝吴狗剩伸手。 吴狗剩立马将万柒柒准备的外衣递过去。 万柒柒一甩，四喜笼罩在外衣里面，绑在腰间，遮挡住她裤子上的尴尬。 “朱掌柜的说一句，你们说五句十句，你们是酒楼的东家，还是你们是酒楼的东家？”万柒柒踱步在众人面前。 她走的每一步，都好像将酒楼伙计放在火堆上烤。 不过，也有天生反骨的人，出言相撞。 “万掌柜的什么话？我们是为了酒楼好，又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以往都有人附和，此刻却没人敢接着他的话继续说。 众人能感觉，他们只要出言反驳，那明日便不用再来酒楼干活。 “你们不过是酒楼伙计，什么事能为酒楼好，我们两个掌柜不知道？需要你在这提醒。还说说，你觉得你的本事比我们厉害，能比我们更胜任这个位置？” 万柒柒一句话将众人怼得哑口无言。 甚至她靠近的时候，他们都不敢大声呼吸。 平日万柒柒虽然严厉，却从没人见过她发那么大火，就连朱成业与吴狗剩也一样。 一件外衣，一番训斥的话，让四喜知道，这就是万柒柒能成为酒楼掌柜的原因。 即便面临被赶走的危机，她心头依旧暖暖的。 万柒柒转身看着朱成业，道：“朱掌柜，抱歉，四喜的事我早已知晓，一直瞒着你。” 她声音相比之前柔和许多，却还是带着几分冷意。 “没事。”朱成业良久才作答，长吁一口气，问道：“你觉得如何处理？” “处理什么？”万柒柒歪头问道，随后目光落在四喜身上，道：“对，她女扮男装，欺骗掌柜，扣……十天的工钱。” 四喜有些惊愕，只是扣钱？ 其他人也难以置信，就这样处理吗？ 紧接着，听万柒柒道：“朱掌柜，我们并没有说不能女子做店小二，而且四喜没有犯错，做得比他人都好，我们不能因为她是女子，而将她赶走。” “话虽如此，可是……” “朱大哥，女人男人都是人，为何要因性别区分对待？若是觉得女子在酒楼营生不佳，那我不也是女子？”万柒柒眸子渐渐柔和。 她转身扫了眼酒楼的伙计，道：“我有丈夫，有孩子，我也只是个女子，与平常女子没什么不同。既然我能在酒楼之中，被大家认可，为什么她不行呢？” 朱成业眸子微垂，陷入沉思。 与之同时，酒楼其他伙计也陷入沉思。 万柒柒并没有就此结束，“你们的母亲皆是女子，她们若为了你们出去营生，因为是女子被商家赶走，你们心中难道就不会难受吗？” 二胖垂下头，眼眶微微泛红，道：“万掌柜，对不起，都是因为我的猜疑，才会出现今日的事，我没有要赶四喜走的意思，只是觉得她骗了大家……” 万柒柒随着看向四喜。 四喜明白万柒柒的意思，转身面向大家，深深鞠躬道：“对不起，我其实是女子，我骗了大家，求你们原谅。” 有人想起四喜家的事，连忙道：“没关系，要是我家中只剩下我和我阿奶，我也会想尽办法赚钱的！” 有一就有二，接二连三的人选择原谅四喜的行为。 万柒柒则看向朱成业，不确定地问道：“朱掌柜，这件事如何处理？” 朱成业知道万柒柒是想要留下四喜，他也想了想四喜之前的表现，道：“行了，散了吧！明日大家按时上工，迟到罚工钱！” 很明显，朱成业认可将四喜留下。 万柒柒则补充道：“今日下午在后院聚众欺负人的，全部扣三日工钱！铁牛，你为首闹事，罚七日工钱！” 第434章 铁牛被揍 第434章 铁牛被揍 入夜，虫鸣声四起。 万柒柒坐在堂屋，清算这些时间以来的送餐的账目。 铁牛和二胖在门口推推搡搡，想进来又不敢进来。 “你去，柒姐现在看着我肯定会发火。”铁牛将二胖往里推。 “一起去，说些好话，柒姐肯定不会跟你计较。”二胖拉着铁牛，试图将人往里拉。 两人的动静有些吵，万柒柒算着就乱了，索性放下笔，朝门口道：“有事进来说，别在门口吵着孩子做功课。” 二胖立马站得笔直，扯了一把铁牛，往里走。 他笑呵呵朝万柒柒道：“柒姐，我们今儿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没想到会有人女扮男装混进酒楼，怕是坏人……” “你已道过歉，没关系。”万柒柒抬眸认真看着他，道：“你的观察很仔细，但你要记住，这些优势要放在有用的地方，比如招待客人……” 她认真跟二胖说他的优点可以做什么，怎样拿捏客人的喜好，怎么留住客人，怎么通过酒楼福利制度获取更高的工钱。 二胖听得一愣一愣的。 他没想到还可以这样，好像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陆。 铁牛站在一旁，垂头沉默着，神色中有几分焦虑。 “铁牛，你知道你的问题在哪里吗？”万柒柒忽然问道。 铁牛猛然抬头，不确定道：“我不该针对四喜？但我也是怕她是坏人，破坏酒楼的生意……” 万柒柒没有急于回答铁牛的话，问道：“这些时日，你与四喜相处以来，她可有做什么对酒楼不利的事？” 铁牛回忆一番，摇头答道：“没有。” 非但没有，每次有什么事都是踊跃参与，为酒楼讨了不少的好名声。 每次看见其他人遇到问题，四喜也会出手相助。 与其他人相比，四喜几乎是让两位掌柜最能放心的伙计。 “你们的作为我们都看在眼里，孰好孰坏，我们都一清二楚。”万柒柒抬起眸子，认真看着铁牛，道：“你知道你今天带人围四喜，如果真的对她动手，你会是什么结果吗？” 铁牛愣了一下，眼神中带着几分迷茫。 随后，他眼眸中闪过一丝诧异，不确定道：“将我赶出酒楼？” “酒楼是一个大家庭，我希望看到的是互帮互助，而不是相互猜忌。即便四喜是女子，那又如何？她做的难道就比你们差？” 万柒柒长叹一声，道：“我不希望往后酒楼再因为男子女子的事争辩。” 铁牛懂万柒柒的意思，却不理解万柒柒的话，道：“柒姐，自古以来，酒楼都不招收女子，这不算默认的规矩吗？” “规矩是人定的，既然没有明文律法说不许女子经商，不许女子在外务工，为何大家要针对女子？”万柒柒依旧保持自己的想法。 她也很清楚，这些人自小就被灌输女子不如男子的思想，想要通过一两句话让他们转变这个思想，几乎不可能。 铁牛明显深受影响。 但这也不代表今天铁牛的行为可以被理解。 撺掇伙计一起围堵其他伙计，这种行为本就可耻，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 万柒柒摩挲指腹，眼眸中多了几分冷厉，道：“铁牛、二胖，你们是狗剩带出来的人，也算我自己人，我即便开除别人，也不想开除你们。” “但是，你们要知道，你们是我的人，你们很多行为代表着我，所以我会对你们更加严厉。” 她目光从两人身上扫过，冷声道：“今天这是第一次，我不希望有第二次，若再犯，就请你们回村里。” “我需要的是长远目光的人，陪我一起将酒楼发展壮大。现在是镇里，以后是县里、州里，更或者是京城。你们若不能好好约束自己，那你们便只能止步于此……” 万柒柒的话不停回荡在两人耳畔。 他们知道万掌柜志向远大，却没想到她的目标竟那么远大。 京城，那是他们做梦都不曾去过的地方。 或者说离开云和县，都是他们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吴狗剩外出归来，看见两个小弟坐在床上魂不守舍，走过去坐着，准备用今天的事与他们说教说教。 虽说相比万柒柒，他还差得很远，但教育铁牛和二胖，他的能力已经足以。 他倚在床上，一只手臂搭在膝盖上，歪着头问道：“今日的事，你们跟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他们对万柒柒的恐惧，对吴狗剩多了几分亲切，将事情经过和想法都一一讲了出来。 “狗剩哥，我也只是想要酒楼好，要是传出去酒楼有女子混入，那对酒楼的名声有影响啊！”铁牛理直气壮道，将万柒柒原来说的抛之脑后。 “铁牛，我觉得四喜除了是女子，其实没有什么不好。”二胖有些不太赞同铁牛的话。 对他来说，不管男的女的，其实都可以。 他认识的女性里面，好像都挺厉害。 至少比他厉害！ “可就是因为她女子啊！”铁牛大声道。 说完，他又后知后觉自己声音太大，被万掌柜听去，怕是又要将自己说一遍。 吴狗剩直接伸手在铁牛头上狠狠地敲了一下，道：“柒姐也是女子，你怎么不说她？” “她不一样……”铁牛摸着被敲痛的头，露出委屈的神情。 吴狗剩“噌”的一下坐起身，目光凶狠道：“我今日告诉你们，你们是我带来的人，我是柒姐的人，不管柒姐做什么决定，你们都要听，不许反驳，也不许对着干！” “你们要是不乐意，明早就给我收拾东西回村里去，别在这给我丢人现眼！” 他说话比较直接，没有万柒柒那么婉转。 对于他来说，万柒柒的就是天。 谁要是跟他柒姐过不去，就是跟他过不去！ “狗剩哥，万掌柜再厉害也只是女子，你个大老爷们以后肯定比她有出息，何必一直跟在她后头……” 铁牛话还未说完，便收到了暴击。 一个拳头朝他脸上砸去，瞬间将他带出去一米远，撞在墙上，动弹不得。 他摔了个七荤八素，还未来得及反应，又迎来一圈。 对方力气大，又骑在他身上，根本没有还手的余地。 “狗剩哥……狗剩哥……铁牛说的是气话，你消消气……”二胖伸手去拉吴狗剩，结果被他一甩，一屁股摔在地上。 吴狗剩一边朝铁牛出拳，一边咬牙道：“吴铁牛，我告诉你，不管今后怎样，我都会跟着我柒姐，你要是不乐意，现在就可以滚，滚得远远的……” 一楼卧室的吵闹声很大，二楼都能听见。 吴臭蛋害怕出事，丢下笔就打算下楼，被万柒柒喊住。 “臭蛋，你继续练字，不用担心，你哥哥他们都是懂得分寸，不会出事的。” 吴臭蛋迟疑一会儿，最好还是乖乖回到原位。 他哥哥说过，他可以不停哥哥的话，但是不可以不停柒姐的话。 家中今日不用担心饿肚子，他能在书院念书，全都归功于柒姐。 第435章 对面酒楼有异常 第435章 对面酒楼有异常 晨光乍现，鸟鸣声喋喋不休。 万柒柒被吵得睡不着，只能从床上爬起来，推开窗，坐着发愣。 院子里，吴狗剩在叮嘱小宝们带好东西，准备出发去学院。 铁牛和二胖也早起。 一人拿着扫帚在清扫落叶，另一人则在劈柴。 二胖抬头间看见窗子里头的万柒柒，咧嘴一笑，问道：“柒姐，我是不是声音太大，吵着你了？” “没事，你继续忙。”万柒柒浅浅一笑，看吴狗剩带着孩子出门。 随后，她瞥向垂头扫到的铁牛。 虽说间隔较远，但不难看出，他脸上似乎有淤青。 万柒柒心中忍不住叹道：狗剩下手是真的狠！ 但她并没有要同情铁牛的意思。 自己做了什么事，说了什么话，就要付出应有的代价。 她以前觉得暴力不能解决问题，因为身处的是法治社会。 但这里不是她以前生活的时代，没有为人民服务的警察蜀黍，有的不过是封建等级下的争权夺利，以权谋私。 新的地方，自然用新的方法去处理事情。 铁牛垂下头，感受到落在身上的目光，连忙背过身去，不想让万柒柒看到脸上的伤。 这是他多舌的教训。 酒楼营业的时间是巳时二刻到酉时三刻，但伙计必须在巳时到酒楼，做准备工作。 用现代的时间来算，就是早九晚六。 辰时三刻一到，不管万柒柒有没有出门，在做什么，他们都要出发去酒楼。 二胖一边走一边盯着铁牛脸上的淤青，问道：“铁牛，你真的不去医馆看看吗？都些地方都破皮了！” 他不仅看和说，还动手摸了铁牛脸上的伤。 “哎哟～你别摸了，痛死我了！”铁牛叫喊着，倒吸了一口凉气。 本来没什么感觉，被碰了一下后，他脸上火辣辣的疼。 二胖发觉自己做错事，悻悻地将手缩回去，露出几分委屈，道：“要不我等会儿帮你去问伤药，我记得酒楼有备伤药。” “行了，你别管这事，我自己会弄好。”铁牛一张嘴，嘴角的伤痛得他面部抽了几下，半晌才缓过劲来。 以前他也被吴狗剩揍过，但从来没有哪次像这次那么惨。 他发觉他们狗剩哥的劲比以前大很多，每一拳都能让他疼得哭爹喊娘。 “对了，等会儿要是有人问我的伤，你就说我摔的，不准说昨晚的事！” 想到昨晚的事，铁牛便觉得丢脸。 虽然答应狗剩哥不惹事，不去招惹四喜，但他也不想让人知道他挨揍了！ “哦。”二胖应道，跟在铁牛继续往前走。 他们进酒楼都是从后院，只有两位掌柜会走前门，但他们都要先到前面才绕道去后门。 铁牛摸了摸脸上的伤，看了眼酒楼，转身便往后院去，显得有些无精打采。 二胖也跟着看了眼，并顺便瞟了眼周围。 他每天来酒楼都爱看一眼八方来客的那栋楼，心想着什么时候，兴隆酒楼也能办去那大酒楼中。 今日一看，他愣住了，连忙喊道：“铁牛，铁牛……你快过来看，八方来客的牌匾怎么又挂回去了，还挂了红绸……” “瞎说什么，你眼花了吧？”铁牛显得有些不耐烦，停下脚步，不愿掉头回去看。 二胖也怀疑自己看错了，揉了揉眼，定睛望去。 八方来客店门半开，门口还站着两个人。 一个人扶着梯子，另一个人手中拿着红绸扎的红花。 二胖双唇微张，眼睛瞳孔放大。 “不是，是真的有红绸，还有人！”他说着上前拉铁牛，指着门口的方向，让对方看。 铁牛本以为二胖想搬酒楼想疯了，等他看清八方来客门口的装潢时，整个人愣住了！ “来真的？他们又要重新开？” 待两人进入酒楼时，才发现酒楼的伙计都在议论此事。 大家没有关注铁牛脸上的伤，也没忘了在意四喜是女子的事，纷纷讨论起八方来客。 “你们看见没，对面那栋楼挂的招牌，八方来客啊！他们又回来了。” “不是说查封了吗？他们的东西都搬我们酒楼来了，怎么突然又能开了！” “说不准是那裴大老爷跟官府交好，将铺子又买回来了。” “他们回来了，我们可怎么办？八方来客是老牌酒楼，哪里是我们这种小酒楼能比得了的？” “这还是小事，毕竟我们有两位掌柜出谋划策！怕就怕他们是冲着咱们酒楼来的，要将咱们酒楼搞垮。” “是啊！当初的事虽然是他们掌柜做的，但难保这个东家不会记恨。” 单单是看到对面酒楼挂起红绸，兴隆酒楼的伙计已焦虑万分，要是对面真的开业，他们或许都无心工作了！ 小六子和刘济一同从后院进来，看见院子里站着的人，神情也严肃几分。 刘济率先道：“你们都在此处站着做什么？还不准备起来开店营业？” “刘账房，对面酒楼……” 不等那人说完，小六子便打断道：“对面酒楼重新开，我们酒楼就不开了是吗？你们要是不想干了就走！” 他虽然年纪小，声音中带着几分稚气，语气却比较严肃，有些人被震慑住。 刘济接道：“若是耽误酒楼营业，可是要扣工期的……” 此话一出，大家才动手忙碌起来。 刘济去柜台忙碌清点账目，小六子则带着预定的单子上二楼，准备检查预定出去的雅间。 他刚进雅间，便见四喜拿着抹布对着桌子同一个地方擦，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 回想昨日的事，小六子轻咳两声，道：“四喜，抱歉，我之前不知道你是……所以对你动手动脚，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四喜一愣，迟疑半晌，嘴角弯起一抹苦笑，道：“没事，你们又不知道，谁会想着酒楼招了个女店小二。” “我想过啊！”小六子顺口答道，随后又接道：“万掌柜的是女子，她要是招女子，我觉得也没哪里不对啊！” 四喜眼神中露出惊愕之色，“你为什么会这样认为？” 小六子迟疑半晌，道：“我也不知道，就是直觉。万掌柜给我的感觉就是这样，好像很多不合常理的事在她那，都能变得正常。” 四喜似乎有些懂小六子的意思。 就好像昨日的事，她后知后觉万掌柜最开始不出声是为了帮她。 假若一开始万掌柜便说她知道，那自己必然是因为万掌柜的原因才能留下来。 如今，是因为她做得好，得到两位掌柜的认可才留下来。 两者之间不一样！ 小六子没有继续纠结这件事，透过张开的窗子望向对面酒楼，轻声叹息一声，“不知道两个掌柜过来，看到对面酒楼会不会惊讶！” “我觉得万掌柜不会。”四喜答道。 小六子看着四喜，面露疑惑。 四喜答道：“不是说万掌柜不一样吗？我觉得她的反应也会跟大家不同。” 第436章 八方来客开业 第436章 八方来客开业 “你们听说了吗？八方来客好像要重新开。” “真的假的？他们上次做出下药的事，居然还敢开门？” “下药的人被抓了，这件事也就这样过了呗！八方来客本就是大酒楼，哪有那么容易说关就关的！” “那也是，八方来客不是什么小酒楼都能比得上的！” 不等八方来客宣布正式营业，门口已经围了一群看热闹的人。 兴隆酒楼二楼雅间满座，一楼却没几桌客人，都准备观察八方来客的新动向。 朱成业与万柒柒也早已到达酒楼，站在自己家酒楼门口望着对面，似乎也在看戏。 “柒柒，你对这事怎么看？”朱成业询问着，神色淡淡，看不出焦虑。 “重新开业，对我们影响应该比较大，毕竟他们的底子在那。”万柒柒对这件事不意外，只是觉得有些人真的迫不及待。 她昨日刚得到消息，今日八方来客就有新动向。 看他们的架势，今日应该不只是想要让百姓知道他们回来了那般简单。 就在两人说话之际，八方来客的门被彻底打开。 统一着装的伙计从里面出来，其中还有两名人手中拿着竹竿，上面挂着鞭炮。 紧接着，鞭炮被点燃，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 鞭炮声让围观的人再次增加。 兴隆酒楼的伙计也忍不住凑过来看。 “他们桌椅都没置办，就开业了？”二胖一脸惊愕。 他努力伸长脖子，想要一探究竟。 奈何前方人墙厚重，他个子也不高，根本看不清八方来客楼前的动向。 万柒柒心中叹息一声：真是傻孩子！ 若是没有置办东西，怎么会挂红绸呢？ 恐怕这几天晚上八方来客摸黑搬东西，累倒了不少人。 瞒着所有人将酒楼装潢，再挑吉日突然出现在众人眼前，不知是想给百姓一个惊喜，还是给兴隆酒楼一个惊吓。 吴狗剩走出来，扫了眼旗杆，在万柒柒的同意下，爬上去往对面望。 八方来客酒楼门前，一个衣着华丽的中年男人朝着众人抬手卖笑。 “各位，在下裴世安，是八方来客的东家。承蒙大家往年的厚爱，让八方来客在荷风镇的生意红火，也很抱歉，前些时间因酒楼掌柜之事，让大家受苦受累。” “今得官府批准，八方来客重新开业，这是官府的文书，诸位可一辨真假。”裴世安将手里的文书递给身旁的随从，让随从给前排的百姓看。 随后，他双手放下，负手在后，嘴角保持笑意，道：“今日八方来客重新开业，为表歉意，今日所有费用，一律五折！” 虽说有些人因上次的事有些顾虑，但听见五折以后，将所有顾虑都抛之脑后。 不管是现代还是古代，大家伙都在占便宜。 随着裴世安宣布正式营业，人群蜂拥般进入八方来客，生怕晚一步没有位置。 吴狗剩看完戏从旗杆上跳下，拍了拍手上的灰，转头问道：“柒姐，怎么办？生意都被对面抢去了！” 他一副等万柒柒号令，冲过去砸酒楼的架势。 兴隆酒楼的伙计看了，心中忍不住感叹：还是吴狗剩勇啊！ “没事！”万柒柒云淡风轻道。 她的回答，让身后的伙计眼前一亮，忍不住好奇万掌柜有什么好法子。 一侧，朱成业环手站在原地。 他看着对面酒楼，眼底没什么波澜。 这是大家见过做淡定的两个掌柜。 生意被抢光了，还云淡风轻，波澜不动，好似与他们无关似的。 万柒柒侧头看了看朱成业，道：“朱大哥，我去看看。” 朱成业淡淡点头，随她去。 万柒柒又回头看了看吴狗剩，示意他在酒楼待着，不准过去胡闹。 吴狗剩撇了撇嘴，露出几分委屈，却不敢忤逆万柒柒，只能站在原地。 待万柒柒走出去几步后，朱成业抬了抬下巴，道：“还愣着做什么，跟上啊！” 吴狗剩犹豫片刻，笑着道：“好！” 他虽然对着手底下的人都说，柒姐说什么就是什么，不能违背。 但是对面是什么龙潭虎穴还不知道，万一柒姐出事了，他没法跟陈永年交代。 再说有朱掌柜在这顶着，偶尔违背一次，应该也没什么大碍。 想到此，他大步向前，跟在万柒柒身后。 作为八方来客的老板，裴世安早已注意酒楼对面站着的一排人。 见万柒柒行来，他立马笑着迎过去，“万掌柜，许久不见，兴隆酒楼的生意蒸蒸日上，少不了万掌柜的操持啊！” “裴老板您看您这话说得，哪有八方来客气派？我可听我相公说了，裴老板的酒楼在云和县也如日中天。兴隆酒楼就是小酒楼，哪里比得上八方来客呢！”万柒柒卖笑道。 她心中腹诽道：等着，给老娘一年的时间，老娘不仅要追上你，还要将你甩到后头。 两家掌柜和颜悦色说着客套话，一点也没针锋相对的意思，让很多人都意外。 明明是对家，他们是怎么做到朝对方笑的？ 生意被抢，万掌柜不生气吗？ 只有跟在万柒柒身后的吴狗剩知道，这种时候万柒柒笑得越灿烂，就有多想刀一个人。 至于裴老板抽什么风，他就不知道了！ 不过不管怎样，反正只要他柒姐不受伤，一切都好说。 要是柒姐有什么损伤，他就砸了他们酒楼！ 裴世安噙着笑，扫了眼兴隆酒楼，道：“万掌柜，往日的事是我管教无方，不知今日可有机会请万掌柜入内小酌一杯，化解往日的误会？” “裴老板都说了是误会，我还怎么敢说什么？我不过一介女流，哪能让裴老板如此？这可是折煞我了！” 在所有人都觉得万柒柒会拒绝时，听她道：“裴老板既然盛情邀请，我也不能驳了裴老板的好意，自然要进去品鉴一番。” 万柒柒心头吐槽：演戏真累，赔笑真累，还是在自家舒服。 裴世安能经营那么多家酒楼分店，必然不是表面看起来那么和善和简单。 他与官府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进葫芦里才能知道。 “既是酒楼开业，我必然不能空手进去。”万柒柒回头朝吴狗剩道：“狗剩，你去书房将我备下的礼拿来！” 吴狗剩一怔。 什么礼？ 柒姐你什么时候准备了礼？ 不等吴狗剩回去拿，兴隆酒楼听见对话的人已经冲回酒楼，从二楼将万柒柒准备的礼送到吴狗剩手里。 即便裴世安老利，此刻也不由露出几分错愕。 八方来客重开之事从未对外公布，甚至所有装潢都是在夜里偷偷进行。 万柒柒如今的表现却好像什么都已知晓一般，甚至还提前准备了礼品。 他不经咬了咬牙，心中骂道：方自明，你还真是只老狐狸！ 如此，裴世安更加好奇万柒柒到底有什么不同，让方自明既打压又扶植。 “万掌柜，有请！”裴世安抬手，邀请万柒柒进酒楼。 “等一下！” 忽然，远处传来声音，打破现有的和谐。 第437章 在对面酒楼做客 第437章 在对面酒楼做客 万柒柒和裴世安侧头望去。 一个穿着华丽的少年缓缓行来，身后还带着一帮随从，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少爷。 万柒柒心中叹息一声：还真是哪里都有你，哪里热闹往哪里凑。 裴世安上下打量一番，嘴角弯起一抹笑，“冯公子，久闻大名，百闻不如一见！” 冯乾嘴角抽了抽，脸上的笑差点没挂住。 他有什么闻名的，不就是那些破事吗？ 这人还真是过分，一见面就揭短，坏死了！ 还抢兴隆酒楼的生意，小爷我非得看看有什么不一样！ “裴老板，你就请她，不请我的吗？”冯乾双手负在身后，仰起头，一副傲然的模样。 “冯公子能来，必然是八方来客的荣幸。”裴世安弯唇一笑，示意冯乾里面请。 冯乾看了眼万柒柒，大摇大摆地往里面走。 万柒柒脸上露出几分无奈，觉得冯乾跟小孩一样，什么事都喜欢凑热闹。 不过他到来，或许又有新的机遇呢？ 裴世安示意万柒柒往里请，道：“万掌柜要是介意，我将冯公子另作安排。” 在外人看来，冯乾与万柒柒不合。 实际上两人也不合，只是多了份合作关系而已。 “坐一起没事，别耽误裴老板接待客人。”万柒柒淡淡一笑，踱步往里走。 吴狗剩碰了碰鼻子，跟着往里走。 到了门口，他将手里的东西丢得酒楼的伙计，盯着登记好兴隆酒楼送的，不许弄错，才满意的进酒楼。 冯乾见裴世安在跟店小二叮嘱什么，放慢脚步。 等万柒柒走到身旁时，他歪头低声道：“他家酒楼好气派，你看看那碗，还有那桌子……比咱的好了不知道多少！” 万柒柒退开一步，白了一眼冯乾，好像在说：没有咱，只有你！ 随后，她语气不善道：“这里那么好，要不你在这住下算了？” 冯乾撇了撇嘴，脸上露出几分不满。 他就是好心提醒，这女人怎么就听不进去？ 酒楼比别人的小就算了，东西也没别人的好，这很丢脸的！ 吴狗剩跟进来，刚好听见万柒柒回冯乾的那句，再看到冯乾憋屈的样子，“噗”的一下，差点笑出声。 冯乾听见动静，立马回头，只见吴狗剩在东张西望，看不见脸。 他嘴里喃喃道：“瞧你那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吴狗剩翻了个白眼，不想搭理他。 要是以前，吴狗剩还真的会被眼前的奢雅的装潢惊到。 但自打和万柒柒去了趟彧州，在白府住过一日，便觉得这些都不算什么。 八方来客一楼大厅散座加雅座，二楼雅间，三楼则是两个巨大的包间，招待贵宾随用。 显然万柒柒和冯乾还没资格上三楼，也不可能占用雅间，只被安排在一楼雅座之上。 这位置虽然显得简陋些，但好在正对舞台。 与其他酒楼开业一般，今日舞台之中有歌舞表演，从开始营业到打样，都有表演。 冯乾在万柒柒之后坐下，自然地倚靠在长椅之上，转头便被跳舞的舞姬吸引，露出一副老色胚的模样。 万柒柒看着翻了个白眼，忍不住摇头。 酒楼伙计过来上茶和点心，裴世安也行来，朝万柒柒一礼道：“酒楼宾客众多，若有招待不周之处，还望万掌柜海涵。” 万柒柒起身笑道：“裴老板哪里话，都是做酒楼生意的，我自然能够理解。” 裴世安示意伙计倒了两杯茶水，将其中一杯递给万柒柒，道：“酒楼开业，事情颇多，不宜饮酒，裴某以茶代酒敬万掌柜一杯。” “万掌柜能过来，在下喜不胜收，往后是一条道上的兄弟，愿我们两家今后宏图广开，红红火火。” 万柒柒脸上挂着笑，道：“我是女流，裴老板这些话我不敢当，八方来客是老字号，往后还希望裴老板多多提携！” 两人客套地说着，以茶代酒喝了一杯。 “你们这喝茶多没意思，要喝就得喝酒嘛！”冯乾倚着看着两人，显得有些无聊。 裴世安立马让人给雅座上了两坛酒，并倒了两杯出来。 一杯给了冯乾，另一杯放在桌上，示意吴狗剩过来一起喝。 吴狗剩看了眼万柒柒，见她点头，才走过去，拿起桌上的酒杯。 他没有直接喝，而是端着酒又回到万柒柒身后站着，一副誓死当保镖的样子。 裴世安一愣，也没多说什么，也来不及多说什么，已被往来的熟人拉着说话。 “裴老板，恭喜恭喜，我还以为今后要吃八方来客的东西，得去别的镇了呢！” “是啊！我吃了吃去，还是觉得你这酒楼的东西地道，和咱们的口味。” 他们说着便拉着裴世安远去，雅座上只剩下万柒柒、冯乾和吴狗剩三人。 万柒柒打量一圈，来了不少镇里的富贵人家。 有些常去兴隆酒楼，有些比较面生，应该是去过一两次兴隆酒楼。 相比兴隆酒楼的开业，八方来客气派很多，因为场地大，也显得更加大方，舒服自在。 冯乾的眼睛直勾勾盯着下面跳舞的舞姬，手里拎着酒壶，酒杯的酒已经溢出来也不见停。 万柒柒敲了敲桌子，道：“虽说是裴老板请你喝，但你也不用这样浪费吧？” 随后，她示意吴狗剩坐下，道：“进来了就坐下，你站着不累吗？” 吴狗剩立马在空位上坐下，将酒丢在一旁，给万柒柒添了杯茶水后才给自己倒上。 冯乾回神，将酒壶放在一旁，瞥见吴狗剩的动作，一副嫌弃的模样道：“喝什么茶？要喝酒，他们家的酒算得上云和县一等一的好酒！” 他说着便将头凑到倒满的酒杯旁，嘬了一口。 随着，他愣了愣，神色中露出几分迷茫，“他娘的，他们居然敢给老子上劣质的酒！” 说着他便将店小二喊过来，一副要找麻烦的模样。 万柒柒和吴狗剩对视一眼，怀疑冯乾的真假，他不会是想闹事吧？ 两人想着，悄悄远离一些，好似在表示这人和自己没关系，不认得这个捣乱的人。 “怎么回事？”冯乾丝毫不觉得有问题，还用力拍桌，喝道：“你们还想不想做生意？开业居然敢给小爷上兑水的酒！” 店小二脸上骤变，打量着眼前之人的衣着，又看了看对面的万柒柒，道：“公子，你说这话就冤枉我们了！我们上的可都是上等的好酒，别在这乱说，坏了我们酒楼的名声。” “你们不打听打听小爷我是谁？小爷我喝过的酒比你们喝过的水还要多，还敢说我冤枉你们！”冯乾冷声斥道。 店小二当真不认识冯乾，只知道对面坐着的万柒柒是兴隆酒楼的掌柜。 想着两人坐在同一桌，必然是一起的。 他也有几分恼怒，道：“公子，万掌柜，兴隆酒楼虽与我们有过节，但我们老板好意请你们喝酒，你们便如此捣乱，坏了八方来客的名声才罢休吗？” 店小二言之昭昭，让人挑不出一丝毛病。 附近坐着的客人听见东西，好奇地看过来，一副吃瓜的模样。 第438章 酒楼门口的骚动 第438章 酒楼门口的骚动 “那是兴隆酒店的那个女掌柜！” “是，是她，没想到她竟带着人做出这样的事。” “唉，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说到底，还是八方来客这种老字号酒楼妥当，兴隆酒楼算什么东西！” “就是，一个女人在外抛头露面做生意，也不害臊！” 大家的议论从八方来客到兴隆酒楼，最后脏水全往万柒柒身上泼。 吴狗剩本想看戏，听见这些人的议论，放在桌上的手紧握成拳，手背青筋暴起，似乎想要动手打人的模样。 店小二吓得往后退了一步，害怕对方的拳头落在自己的身上。 所有人都以为吴狗剩会动手打人，却见对方指甲都陷进肉里，也没要出手的意思。 只有冯乾大概看明白了，吴狗剩没动手是因为万柒柒不让。 他刚刚瞥见万柒柒朝吴狗剩摇头，而后还看向自己。 这个女人居然胆大妄为要解决此事，还不许将兴隆酒楼牵扯进去。 冯乾不满地看着万柒柒，眼神示意道：我们坐在一起，凭什么撇清关系。 万柒柒眸色淡淡，头一歪，好似在说：你可以不同意，合作取消，别弄坏兴隆酒楼的名声。 冯乾：“……” 他很想揍万柒柒一顿，但是不能，只能咬牙接受。 谁让他说好跟万柒柒合作呢？ 就在大家议论声再起时，冯乾拍桌子骂道：“别将小爷跟着这女人放在一起！” 他起身走到店小二跟前，恶狠狠道：“你知道小爷是谁吗？小爷是冯家公子，我姐夫可是在州里当差，你们卖掺水的酒，信不信老子告到知府去，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店小二吓得面色白了几分，往后退了好几步。 这时走出来一个中年男人，示意店小二离开，朝冯乾一礼道：“冯公子，兴隆酒楼开业在兴隆酒楼闹，如今八方来客开业，您又在八方来客闹，不合适吧？” 他一句话，将坐着的万柒柒和冯乾直接撇清关系。 大家这才反应过来，万柒柒与冯乾有仇，两个人怎么可能合伙来八方来客捣乱呢？ 也不只是谁安排的位置，将这两个冤家安排在一起，这不成心让他们闹起来吗？ 安排的正是八方来客的老板裴世安，谁能想到进来时谁也没意见，冯公子怎么就和店小二吵了起来呢？ 有人看了看冯乾桌里的酒，又看了看自己的酒，倒出来尝一口。 酒没有问题，那就是冯乾的问题。 来的是八方来客的新掌柜，也将酒尝了一遍，并将酒分给在座其他人尝了，依旧没问题。 冯乾听了很不爽，道：“不可能，我尝着味道就是不如从前好，小爷的舌头品酒从来不会错……” 他目光在万柒柒身上停下，脑海中闪过一个记忆片段，愣了愣。 不会吧？该不会真的自己的舌头有问题吧？ 好像自打喝了万柒柒给的那坛酒以后，他觉得其他酒喝起来都没以前那味了，似乎怎么都比不上那一坛。 难道万柒柒那坛酒将自己的嘴养刁了？ 万柒柒与冯乾对视那一瞬愣了一下。 不会吧？这事真跟自己有关？ 她上次给冯乾的酒是商城买的，这个时代酿不出那么纯净的酒。 为了让酒看着跟这个时代的差不多，她还拿果汁挑了个色，尽量让人挑不出毛病。 难道自己一坛酒将他的嘴巴养刁了，所以喝什么都不对劲？ 万柒柒半信半疑，伸手摸了摸鼻子，不太情愿承认这事，别过脸不再看冯乾。 冯乾后知后觉自己的问题，与掌柜敷衍几句，酒也不要了，只让上茶水和小吃，位置也不用换，坐下继续看表演。 大家以为要闹起来，却不想最后草草了事，没了兴致，继续吃吃喝喝。 吴狗剩看了看冯乾，又看了看万柒柒，觉得气氛不太对，小声问道：“你们……怎么了？” 冯乾正要开口，万柒柒抢答道：“没事，你该吃吃该喝喝，以后有没有机会这般坐下吃还不一定。” 她说着抓了块点心塞进吴狗剩嘴里。 吴狗剩被万柒柒粗鲁的动作惊住，随后被点心的味道吸引，忘了自己要说什么，专心致志吃东西。 就在此时，酒楼门口一阵骚动，再次引起大家的注意。 外面的议论声更是直接传到里面。 “哇！这就是谢大人，真是年轻有为啊！” “听说他还未成婚，家中也未定亲，那些大户人家的小姐恐怕有机会了！” “不过他二十又六，年岁也不小了！” “你可别说，他这般年纪，能文会武，又是当官的，云和县打着灯笼也找不出第二个！” “我听闻在白枝镇，谢家与裴家有些过节，他怎么会出现在这？” “上次兴隆酒店的案子也是谢大人在审，估计也结下恩怨，你说谢大人这次该不会要对八方来客动手吧？” 与此同时，裴世安在众人瞩目下出了酒楼，对上门口的谢行。 冯乾本想追问万柒柒酒的事，被门口的大瓜吸引，拿茶当酒喝了一杯，喃喃道：“这姓裴的胆子真大，什么人都敢请，不怕砸了自己的脚！” 万柒柒盯着门口，若有所思，没有回答冯乾的话。 吴狗剩则认真吃东西，想着不能白跑这趟。 冯乾见没人应答，不敢打断万柒柒，便伸手扯了扯吴狗剩，说道：“你要不要跟我赌一局，姓裴的能不能把谢大人请进来？” 吴狗剩吃东西被打断，脸上露出几个不满，再往外看了一眼，不耐烦道：“不赌，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关系？那可是县丞大人，他要是来八方来客坐上一会儿，就说明他对酒楼的认可，今后那些客人不都得往这里跑？” “我们开业，谢大人也来了啊！”吴狗剩虽然认可冯乾的话，但也没被冯乾牵着走。 “那不一样！这里大家伙都看着，你们开业的时候，除了你们朱掌柜，谁知道谢大人来了！”冯乾顺口答道。 随后他后知后觉自己说漏了什么，连忙看向万柒柒，发现对方没反应，才松了一口气。 万柒柒听见了冯乾的话，眸子微微下垂，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一样。 如她所料，当初兴隆酒楼的事，谢行与冯乾之间必有关系。 不过此刻万柒柒的关注点并不在这，而是在裴世安身上。 若她猜的没错，接下来八方来客将效仿兴隆酒楼，开始从外送。 八方来客虽然是重新开业，但从大家的聊天中可以听出来，这次多了很多招牌菜。 以往酒楼少有炒菜，但是这次挂的菜牌子中多了很多炒菜。 明显大家认可的，其他酒楼也会跟着模仿，拉生意抢客人。 她得回去合计合计，怎样维持稳定的客源。 不就是八方来客重新开业吗？这点小波浪她还是经得起的！ 第439章 县令大驾光临 第439章 县令大驾光临 日光和煦，草木芬芳。 八方来客人来人往，兴隆酒楼只有几名店小二站在门口，显得有些凄凉。 不过，不管是哪边的人，此刻的注意都在八方来客门口。 “见过谢大人！”裴世安抬手朝谢行一礼。 谢行眉头皱了皱，扫了眼裴世安，脸上没有笑意，“裴老板有何事？” 他的生分让人明显觉得疏远，不是一路人。 “正值当午，谢大人相比还没用膳，不妨带着官爷们进去喝杯茶，歇息歇息？”裴世安笑吟吟的，似乎没感受到对方身上的冷意。 谢行盯着裴世安看了看，余光在酒楼里面停留片刻，露出淡淡的笑意，道：“本官公务在身，多谢裴老板的好意。” 裴世安会以，朝身后的店小二招了招手，递过来油纸包着的吃食，道：“在下便不打扰谢大人，这是本店的小小心意，请大人收下。” 谢行睨了一眼，侧头朝身后的孩子道：“莫林，接着。” 陈莫林立马上前结果吃食，随后退回到谢行身后。 裴世安眼里闪过一丝诧异，转瞬即逝，一礼送别谢行。 此事风声大雨点小，很多看戏的人都觉得不如意。 还以为裴老板真能将人请进去坐一坐，不曾想谢行不给面子。 万柒柒看谢行离开，一点也不觉意外。 从一开始，她就不认为裴世安能请动谢行。 冯乾顺着万柒柒的视线望去，喃喃道：“诶，他怎么走了？茶也不喝一杯。” 都已经过来了，也不进来坐坐，太可惜了吧？ 万柒柒回头，扫见桌上摆着的碟子已经空了。 此刻，吴狗剩嘴上还叼着小半块，嘴角都是点心留下的碎屑，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吴狗剩发现柒姐在盯着自己，立马从凳子上站起，将露出的一块糕点往嘴里一推，并擦了擦嘴。 他一副恭敬的模样，好似在告诉万柒柒：有事尽管吩咐！ 一副无一不从的模样。 万柒柒没说什么，端起茶水抿了一口。 谢行带着小猴子出现在这，真的只是路过那边简单吗？ 她倒是觉得事情还没结束，或许谢行只是当诱饵，想要诱骗某人来此一探究竟。 冯乾看着外面的动静，道：“外头这般热闹，看架势怕是要闹到晚上去了，该不会还有什么大人物要来吧？” 万柒柒放下茶杯，会心一笑，道：“刮目相看啊！” 冯乾以为万柒柒说得裴世安，准备起身去看，结果门口的店小二将一个穿着官服的中年男人往里请。 “不会吧？姓裴的居然请他！” 万柒柒顺着他的视线望去，与门口之人四目相对。 果然，当真有大人物，裴世安好大的面子！ 方自明立刻由半喘息变得严肃。 他不过是见谢行来荷风镇，怕他搞鬼，便以巡查的名义来了荷风镇。 却不想刚路过八方酒楼，便被酒楼伙计当作贵客拉着往里走。 他虽不想参与这种活动，但看到万柒柒的后，他又决定稍作停留。 裴世安立马笑着迎过去，道：“方县令，您怎么来了！”他一句话点明了方自明的身份。 周围百姓听闻是县令大人，立马要跪下行礼。 方自明立马阻止，高声道：“大家不必多礼，随意便好！” 县令大人的随和深得百姓的喜欢。 不一会儿，酒楼里外便恢复了原来的热闹。 裴世安赔笑道：“裴某酒楼能营业还多亏县令大人深明大义，如今大人又亲临视察，乃是我等的荣幸。有方大人这般贤明的县令大人，是云和县的福气……” 他对着方自明一顿乱夸，给人将帽子戴得高高的。 显然这点对方自明也很受用，脸上的严肃渐渐被笑颜取代。 他满意地点头道：“裴老板也是个有大局的人，为县中修桥搭路捐献不少的银钱，县中有裴老板这样的人才，也是县中之福。” 两人互捧间便往酒楼里面走。 直到从万柒柒身边路过，方自明好似才看到万柒柒似的，道：“柒柒啊，你也在这？” 万柒柒起身朝方自明一礼，道：“裴老板盛情邀请，我自然得带上好礼前来祝贺！” 方自明点点头，笑道：“这才对嘛！两位掌柜共同发展，是镇里的好事儿。两家酒楼就在对门，相互照应是应当的！” “是。”万柒柒淡淡道，看不出其他情绪。 “方大人所言不错，裴某自当与万掌柜携手，为云和县发展做出贡献。”裴世安又是一些奉承好听的话。 万柒柒淡淡一笑，不言不语。 “万掌柜虽说是女子，但经营酒楼的手段可不比男子差。不仅研究新菜目，还弄了个什么外送，既解决了吃食问题，还为镇中无业者提供活计。” 方自明好像只要找到突破口，话便能源源不绝。 万柒柒觉得方自明不去说书，真的浪费这个口才。 她脸上依旧维持着笑，道：“方大人过奖了！是大人教导有方。” 方自明也没多说，在裴世安的引领下在一楼寻了个座坐下。 他是县令，出来巡查喝杯茶，不能太过招摇，容易惹出是非。 与平常百姓坐在同一片，既体现了他的亲民，他说的话又能被大家听见，口口相传。 不管怎样，所做的，都给他带来无尽的好处。 万柒柒见了不由觉得好笑。 方自明还真是手段高明。 明明是八方来客开业，他的风头却直接盖过酒楼，成为最引人注目的点。 此行，他不亏！ 冯乾看了看方自明，又看了看万柒柒，道：“你这笑有些不怀好意啊！” 万柒柒看向冯乾，脸上显出几分无奈。 这人啊，差距就是那么大。 裴世安面对往来宾客游刃有余。 冯乾就知道吃吃喝喝，还带坏吴狗剩。 万柒柒冷冷扫了一眼八方来客的人群，朝吴狗剩道：“茶凉了，我们回去！” 吴狗剩手里还捏了块糕点，听见万柒柒的话立马起身。 犹豫半晌，他将糕点塞进嘴里，跟着万柒柒离去。 位置突然空了，冯乾愣了半晌。 什么情况？ 这就走了？ 他看了看万柒柒离去的身影，又看了看桌上刚添上的点心和菜肴，找了个舒服的姿势依靠着。 走就走呗！跟他有什么关系？ 美酒佳肴，歌舞升平，要是再有美人在侧，那便再完美不过。 想着，他便盯着舞台上表演的舞姬，眼珠子跟着游转，露出一副色眯眯的神情。 第440章 力挺兴隆酒楼的客人 第440章 力挺兴隆酒楼的客人 万柒柒夺门而出，八方来客的店小二拦也拦不住。 兴隆酒楼的伙计看自家掌柜面色冷淡回来，不敢吭声，小心翼翼追在后头，将吴狗剩扯到一旁说话。 “狗剩哥，八方来客里面怎样？你们在里面遇到些什么了？”铁牛问道。 其他伙计也好奇盯着吴狗剩，等待他的回答。 他们刚刚可看见了，又是谢县丞，又是方县令。 八方酒楼这次开业，可比他们酒楼开业风光多了！ 吴狗剩扫了眼围过来的人，侧头看了看在窗口坐下的万柒柒，见她没有反应，才道：“也就那样，跟我们酒楼差不多，就是大一些，宽敞一些。” “那他们的吃食问道如何？”二胖盯着吴狗剩唇角的点心碎，舔了舔嘴角。 他也想进去看看，尝尝八方来客的点心，可惜没有这个机会。 虽说自己酒楼什么都有，味道也不差。 但八方来客是老字号的酒楼，又闻名云和县，他们总会好奇，到底有什么不同。 吴狗剩垂眸，思量一阵，道：“还行，有点甜，有点腻，还是柒姐做得好吃。” 万柒柒听见这句，也不知吴狗剩是不是学了裴世安的本事，开始说好话讨好自己。 那满桌吃食好像不是吴狗剩吃的一样！ 吃完还挑剔，嫌弃这个，嫌弃那。 不过每个人口味不一样，对甜度的要求也不同。 只是甜腻的话，证明点心的味道其实还不错，只是不符合吴狗剩的口味。 想着，万柒柒肚子发出“咕噜”的响声。 好巧不巧，这声音被朱成业听了去。 “你去那儿没吃东西？”他垂眸问道。 万柒柒咧嘴一笑，道：“吃惯了自家的东西，换了个口味便不适应，我这嘴可能有些挑！” 她说这话的声音不小，大厅其他人也听得清楚。 雷子本想凑个热闹，听见这话，立马问道：“柒姐，你想吃什么，我给你炒！” 他自认为手艺比不过潘达，但也不差，一定能符合万掌柜的口味。 万柒柒想念红油锅，想念辣椒，想念一切辣菜。 但是辣椒还没种出来，她要是拿出辣椒，恐怕不好解释。 想到这，万柒柒道：“你看着炒两个菜就行，分量少一些，吃不完浪费！” “好嘞，我就去！”雷子笑着掉头往后院走。 这时兴隆酒楼其实还有两三桌客人，他们听见万柒柒说的话，不由应和几句。 “我觉得万掌柜说得对，吃惯了哪家的菜，要是再换，就觉得不适应。” “是啊！我刚刚跟人去了趟八方来客，菜虽然还是原来的味，就觉得差点什么，新菜也就那样，没多好吃。” “我算是将镇里酒楼的菜都尝了一遍，也就兴隆酒楼地让我最流连忘返。” “朱掌柜，万掌柜，往后不管其他酒楼生意如何，你们可别突然不开了，那我可就寻不到酒楼吃饭了！” 去八方来客的人不少，却也有钟情兴隆酒楼家的人。 这几人纷纷表述自己的看法，不想兴隆酒楼因为生意不好而放弃。 甚至有人还说要给兴隆酒楼介绍生意，叮嘱一定要将酒楼开下去。 朱成业与万柒柒对视一眼，起身朝几桌客人行礼，道：“承蒙诸位抬爱，兴隆酒楼必当坚持开下去，往后若是开分店，还望诸位能请亲朋好友捧场。” “那是自然，这必须捧场！” “就是啊！不过你们这菜品可得保证，我要是介绍人去，你们做的菜不好，可是打我面子！” “自然！”朱成业笑着应道，“兴隆酒楼不管何时，食材都会挑选最新鲜的，所有菜也将按着要求来，绝不会做敷衍之事！” “那就好！” “我这再加两个菜一壶酒，我们要再做一会儿。” “对，我们这也是！” 话音落下，不等朱成业示意，小六子和二胖已经跑去那两桌前，为客人服务。 夹菜间，朱成业走到柜台旁，朝刘济道：“等会儿结账给客人多打一折，算我的。” 有客人耳尖，立马道：“朱掌柜不必，我们不差这些钱。今日兴隆酒楼生意不佳，你再给我们免去些银钱，那你们指定要亏……” 万柒柒看着客人与朱成业你来我往的交流，嘴角弯起一抹弧度。 如她所料，只要将品质和服务做好，总能留住客人。 八方来客如今刚开业，风头正盛，大家图个新鲜，所以都往那儿跑。 一旦过了这个点，后面便是看两家的能力，怎样将客人留住了！ 另一边，大家缠着吴狗剩将八方来客的事都讲了一遍才罢休，但也起了各种担忧。 “要是以后客人都往八方来客跑，那我们可怎么办？” “瞎说什么，他们是刚开业才这么多客人，别忘了，咱们刚开业的时候，客人也多！” “对，你们要相信两位掌柜。”吴狗剩接道，脸上露出笑道：“不就是八方来客吗？有什么了不起的，我们早晚会超过他们！” “话虽如此，但现在很明显我们生意差……哎哟，狗剩哥，你戳我做什么？”铁牛捂着被戳的伤口，痛得眼泪都出来了！ “我怕你不清醒，所以让你清醒一些。”吴狗剩双手双臂，歪头看着铁牛。 这时立马有人接道：“铁牛，你说你怎么甩的，把自己甩成这样，跟被打了一样！” “他的伤应该不是摔的……”跑腿的小丁话还没说完，就被铁牛瞪了一眼。 “管他是不是摔的，反正都得注意！”跑腿的阿甲拍了拍铁牛的肩，道：“你在家摔了还好，要是送餐的时候摔了，那可不得了！” 小丁颇为赞同地点了点头，“就是，摔了还得重做，浪费了时间，还要跟客人赔礼道歉，这可不行！” “我觉得啊，我们中送餐最好的就属四喜了！大家说对不对？”那人说着想伸手搭四喜的肩膀，忽然又收住。 四喜的穿着还跟以往一样，跟个男子似的，总有人忘了她的性别要搭肩，猛然又发现不对收回。 四喜看着那人的动作，眸子微微一颤。 她垂下头，低声道：“我只是按掌柜的要求来而已。” 相比往日，她显得低沉许多，脸上也没了笑容，眉宇间多了几分伤感。 到此，大家不知道该怎么说话，总觉得哪里不太对，气氛一下显得有些尴尬。 “行了，别围在那，该做什么做什么去！”万柒柒忽然喊道，“没有多少客人，大家便将酒楼卫生搞一搞，将平时漏掉的角落清扫干净……” 万柒柒下令，哪有不从的？ 不过片刻，聚在一起的伙计便散了，各自忙碌。 吴狗剩也跟万柒柒打了招呼后，出门去武馆学习。 第441章 以不变应万变 第441章 以不变应万变 “菜来咯～” 雷子端着两盘热腾腾的菜放在万柒柒桌前。 他咧嘴一笑道：“这是清炒三丝，用烟笋丝、豆皮丝、肉丝三种混合在混合炒的，柒姐你尝尝味道如何？” 万柒柒抬眸睨了他一眼，嘴角勾起一抹笑，道：“你拿我试菜？” “嘿嘿，柒姐你这不是正好要吃饭嘛！我就小试一手。”雷子拍了拍胸脯，道：“我保证，味道一定不差！” “行！”万柒柒无奈地笑了笑，夹了一筷子，放入嘴中。 雷子直勾勾盯着万柒柒，屏住呼吸，仿佛他的呼吸都会影响到菜的口感一样。 半晌，他才听万柒柒开口。 “还行，味道淡了些，需要改进。”万柒柒说着又夹了一筷子，扒了一口饭。 她实在饿了，才会连话都不想多说。 另一盘是炒的青菜，也不用点评，她顺手就夹了吃。 雷子听了本有些失望，但看万柒柒吃得那么香，心中又有些开心。 不管别的，至少万掌柜对自己厨艺是认可的，吃完没有皱眉，这就够了！ 万柒柒吃了好几口，发现雷子还矗在身旁，抬头问道：“你有事？” 雷子猛地摇头。 “没事就回灶房，让大家将灶房卫生搞一搞，比起前厅，你们灶房的卫生真的一塌糊涂……” 万柒柒话还没说完，雷子便已消失在大厅之中。 谁都知道，万掌柜管理灶房，念叨得最多的就是灶房卫生。 每次抓着边边角角说个不停，唠叨得跟个娘们儿似的。 万柒柒本身就是个娘们儿，唠叨几句也很正常。 她无奈一笑，不管其他人，继续吃饭，吃饱了好干活。 今日去八方来客，什么好处都没捞着，还得了方自明一顿叨叨。 她不禁在心中骂道：万柒柒啊，万柒柒，你就是个大傻蛋！ 扒了一口饭，她又道：没事，傻人有傻福！ 不过一会儿，朱成业忙完回来，在她面前坐下，道：“你这趟去得挺亏的？” “是啊！还没吃饱！”万柒柒叹息一声，将吃完的空碗放在一旁，打了个饱嗝。 她平时不这样，今天饿了吃得太快才会如此。 她捂着嘴，朝朱成业弯眼一笑，由此化解尴尬。 朱成业没有介意，倒了杯水递过去，问道：“此行，可有什么想法？” 万柒柒接过茶水，扫了眼还坐着的客人，笑道：“没有，就觉得我们酒楼怪小的，下次弄个大点的铺子。” “嗯，是比较小。”朱成业眼眸微微下垂，看不出眼底的情绪。 他本想与官府交涉，将八方来客的铺子买下来。 却不想还没谈完，铺子已被裴世安买回去。 如此，他只能另寻他处。 要说荷风镇的铺子，最大的也就八方来客那栋，要想更大的，几乎不可能了！ 不过要是换在白枝镇或者云和县，那必然还有更大更好的。 不过这些也只能是今后开分店再想。 “我们与八方来客做的是同样的生意，只是抢客源罢了，外面的人好像想看我们打起来才好玩。”万柒柒扫了眼外面，叹息一声。 “新酒楼开业，吸引客人是应当的。”朱成业并不觉得现在客少有什么焦虑。 “我不知道八方来客以前的菜品如何，但听人议论，似乎多了很多炒菜。”万柒柒将自己今日所见一一告知朱成业。 她是当真不了解八方来客以前有些什么菜品。 若是拿陈永良最近捎回来的信来判断，八方来客这半个月来是有部分菜品变动。 其中动的部分便是炒菜！ 大部分酒楼炒菜居少，因为这个时代炒菜还不盛行，但兴隆酒楼的菜品炒菜占大部分。 由此可见，八方来客在这方面在效仿兴隆酒楼。 不过因为炒得少，很多菜品他们不确定炒成什么程度合适，所以只上了少部分。 “菜品方面有你，我相信即便他们学，也不及你。”朱成业对万柒柒的自信还是有的。 两人说话间，剩余的几桌客人离开。 兴隆酒楼此刻变成只剩下酒楼伙计的酒楼。 店小二在门口遥盼，希望来几桌客人，让酒楼生意好一些。 两位掌柜倒是不慌不忙，坐着喝茶聊天，顺带商量往后的计划。 “朱大哥那么信任我，我要是没做好，我心里都会有愧疚。”万柒柒弯唇一笑，接道：“他们接下来学的应该不止菜品，或许接下来会学我们送餐。” “送餐不是简单之事，我们这段时间不停地改良才能将做好，他们必然不会那么顺利。”朱成业靠在椅背上，露出几分自信。 “当然，不过用不了多久，他们应该也会弄清楚，就看他们能不能坚持。” 万柒柒扫了眼八方来客，正好看到冯乾从里面出来，又是一副醉醺醺的模样。 冯乾也不知是不是看到了她，朝着她这个方向咧嘴笑，看起来要多傻有多傻。 万柒柒扶额，不想理会这个人。 冯家这位大少爷怕是将所有都东西都卖了换成了钱了！ “我们保证之前的，谨慎做事，过两天生意应当会好。”朱成业说道，顺着万柒柒之前往的方向看去，只看见八方来客进出的宾客，并无异常。 “以不变应万变。”万柒柒扫了眼伙计，道：“还有一事，朱大哥，若今后招收伙计，你可认同招女子？” 朱成业明白她所指，道：“既然昨日说让四喜留下，我便不会将人赶走。她虽说女子，但做事麻利，认真负责，不比小六子差。” “但大家都当她是男子，如今知晓她是女子，多多少少心底都会有些芥蒂。”万柒柒轻声叹息一声。 “铁牛那，狗剩已说过，其他人可能需要朱大哥帮忙，让大家尽快适应，不要影响酒楼营业。” “好，我会叮嘱大家。”朱成业也不想酒楼受到影响。 他虽不想招女子入酒楼做事，却意外已经将人招进来，这是他的过失。 既如此，他便要对此事负责。 酒楼生意虽比以往惨淡，却不意味着兴隆酒楼没生意。 第二天，兴隆酒楼依旧有不少客人，送餐的业务也不少。 大家的工作好像又恢复原来的状态，却又好像有些不太一样。 冯乾更是以看冯青的名义赖在酒楼碎碎念，一直朝着万柒柒要好酒，不然就将她的秘密公之于众。 万柒柒都没正眼看他，直接走人。 冯乾还想纠缠，被吴狗剩带着人将他扔出酒楼。 就此，冯乾与兴隆酒楼的矛盾加深的消息又被传开。 第442章 懂事的方卢雪 第442章 懂事的方卢雪 春意盎然，草木芬芳。 荷风镇湖泊旁的杨柳在风中起舞，仿佛在告诉大家，它又穿上了新衣。 集市卖的野菜种类也逐渐增多，还有些卖花花草草的，好不热闹。 陈永年穿着皂衣行走在街道上，不少人避而远之。 甚至有些人眼中露出恐惧之色。 他们怕的不是这个人，而是这人身上的刀。 凡是巡查的官府衙役都可佩刀，更何况陈永年属于小吏，而非平常衙役。 他接县衙任务外出办公，刚好在荷风镇，便想趁此机会回酒楼看看。 听闻八方来客开业当日，谢县丞在荷风镇办差，方县令出来巡查，恰巧也在荷风镇。 他可不信，真的有那么巧的事。 穿过两条街道，陈永年终于到达兴隆酒楼所在的街道。 他远远地便看见八方来客的招牌，还有飘荡的旌旗。 若是有人路过此处，必然先被八方来客吸引，耳后才会注意旁边还有个兴隆酒楼。 陈永年驻足看了半晌，随后望向兴隆酒楼。 兴隆酒楼二楼书房。 万柒柒端着坐着，垂眸盯着桌面上的账本，右手执笔，显得格外认真。 她广袖的袖角被一双雪白的手指抓着，轻轻扯了扯，似乎不敢用力。 “柒姐姐，我真的不知道我爹怎么会出现在对面酒楼，我都知道他会来荷风镇。”方卢雪小眼睛眨了眨，奈何对方没有看她。 她很委屈。 亲爹来了荷风镇，她竟然是从别人口中知晓。 而且她爹来了，居然都没去唐家看她，让她感觉自己被人遗弃了一般。 “柒姐姐，你说句话，不要不理我好不好？我发誓，我是站在你这边的！”方卢雪说着竖起三根手指，一副立誓，说得有假话，天打雷劈似的。 万柒柒看了她一眼，叹息一声，放下手中的笔，道：“我又没说你哪里有问题。就算你知道，那也是你亲爹，你还能跟他对着干不成？” “可以！”方卢雪一脸认真道：“只要你解气，我跟他对着做也没问题！” 万柒柒神色略显无奈，将自己袖子扯过来，放在桌上轻轻抚平，道：“他是你爹，你真的做得到与他对着做吗？” 她的语气略显沉重，仿佛这件事很重要一般。 万柒柒不能保证方自明在那个位置能清清白白。 若是真的县衙内斗，一些陈年旧事便会被翻出来，其中包含些什么，谁也说不准。 “哎，我从小到大也没少跟他对着干！”方卢雪歪头一笑，拉起万柒柒的手，道：“当初你开业我想叫他来，他跟我说没空，这次居然来八方来客，实在过分。” “最过分的还是他签的重开文书！” 方卢雪愤愤不平，说这些话时几乎咬牙切齿。 大家都知道八方来客与兴隆酒楼有恩怨，她的父亲居然亲手将兴隆酒楼的对手送回来，抢兴隆酒楼的生意！ 要是其他人准许的，方卢雪还没那么气，偏偏是她父亲。 “你现在抱怨也没用，还是消消气，别将自己气坏了。”万柒柒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坐下。 “虽说八方来客重新开对兴隆酒楼有影响，但有竞争才有进步。若是兴隆酒楼真的顺顺利利，毫无阻拦，那反而很难开得长远。” 万柒柒没有说谎，心中想得也是这般。 酒楼除去开业时的风波，后面的发展太顺，让人觉得飘飘欲仙，仿佛他们酒楼比其他酒楼更高档厉害一样！ 实际上，他们不过是一个小酒楼，连八方来客一般都达不到。 一切顺顺当当，对酒楼伙计也有影响，容易心高气傲，影响服务质量。 如今碰上八方来客一对比，他们才知道自己与对方的差别在哪。 已经起步，便要缓下步子，稳固发展。 方卢雪不懂做生意的大道理，只觉得万柒柒说出来的应该不会错，认可的点了点头。 “柒姐姐，要我帮忙吗？”她眼睛眨了眨，一副乖巧的模样。 “你要想帮忙，就帮我去云和县看看，哪里有便宜的好铺子。”万柒柒说道，合上账本往外走。 “铺子？”方卢雪眼底闪过诧异，连忙跟过去，问道：“你打算在县里开酒楼了？什么时候去？要多大的铺子？我给你买下来！” 万柒柒停下，方卢雪险些撞了过去。 “不是酒楼。”万柒柒回头看了眼方卢雪，道：“给你自己挑铺子，做生意。” “我……我真的能开铺子吗？”方卢雪垂下眸子，显得有些不自信。 她嘴里是念叨着做生意，但真的让她做，她好像又有些害怕。 不是怕亏欠，而是惹来非议。 “看你的，你要是不想开，我便找其他人合作。”万柒柒说着往楼下走。 方卢雪正想说话，便听见一楼一阵吵闹声。 万柒柒眸子微眯，盯着柜台旁站着的四喜和铁牛，冷声道：“你们在吵什么？” 众人抬头，看见万柒柒后眼神躲闪，不敢说话。 铁牛脸色黑沉，眼神中带着几分恐惧。 他记得狗剩哥说过，要是看到他再因为四喜的事在酒楼吵闹，他就直接回村里。 但他并没有要个四喜争吵，也没想针对对方，只是不知怎的就拌嘴了。 四喜看着万柒柒，眼眶微微泛红，未等人说话，她捂着脸跑出去了。 铁牛立马解释道：“柒姐，我没有欺负她，只是想和她商量一下送餐的单子……” 万柒柒从最后一阶楼梯下来，扫了铁牛一眼，看向吴狗剩，道：“跟着，让她自己静静就好。” 跟着，是为了四喜的安全着想。 让她静静，是给她时间，让她自己想清楚。 “好！”吴狗剩应下，随之出了酒楼。 与此同时，酒楼门口立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万柒柒一愣，道：“你怎么过来了？” 陈永年走进，“刚到。” 两人的对话很简单，但明显能感觉到万柒柒的声音柔和几分，没了之前的冰冷。 而陈永年对万柒柒说话语气也十分柔和，那双眸子像是能掐出水来。 旁人看了，不由唏嘘，爱情真的能改变人啊！ 要是万掌柜平日对他们，也能像现在这般柔和，那就好了！ 方卢雪见小夫妻俩相处，立马清了清嗓，道：“你们还愣在这做什么，去干活！不怕挨骂了？” 聚着的伙计这才反应过来，立马散去。 万柒柒看了眼方卢雪，显然有些无奈。 她看起来像那种动不动就骂人的人吗？ 别在陈永年面前损坏她的名声好不好？ 万柒柒的名声如何，谁会不知道？还需要方卢雪去损坏吗？ “我懂，你们聊，我出去转转，不打扰你们叙旧。” 方卢雪丢下这句话后，立刻往外奔，好似慢一秒会被杀死一般。 第443章 劝四喜 第443章 劝四喜 太阳悄悄爬上山坡，将大地包裹在灿烂的光辉之中。 爬上来的绿意在阳光中更显夺目，仿佛每一寸土地都在散发着青菜的芬芳。 然而却有一处小小的天地，被阴暗笼罩着，像极了被乌云笼罩，还有一滴滴雨水砸落。 如此美景，却被这份阴霾破坏，实在有些糟心。 “你还真老实，站那么远，不去安慰一下？”方卢雪歪着头看着吴狗剩，一副好奇的模样。 吴狗剩一怔，似乎没想到方卢雪会跟来。 因为对方的靠近，鼻息间闯入淡淡的栀子花响，他呼吸一窒，耳垂跟着红起来。 方卢雪盯着他微微泛红的耳尖，倏然笑出了声，道：“耳朵红了？为什么呀？” 吴狗剩躲闪方卢雪的眸子，却不想耳朵红了就算了，连脸也跟着涨红起来。 “你……你远一些，男女有别。”说着他往后退了一步，保证自己鼻息间没有栀子花香，才长吁了一口气。 方卢雪傲娇地扬起脑袋，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道：“本小姐都不怕，你怕什么？难不成你心中有鬼。” “没有！”吴狗剩斩钉截铁答道。 “没有就没有，说话那么凶做什么？你这样以后可找不到心仪的女子。”方卢雪嘴里念叨着，眼睛却放在四喜身上，好奇道：“他怎么了？” 吴狗剩本想问方卢雪，他哪里凶了，却别后面的问题打断，答道：“我也不知道她怎么了……” 接着，吴狗剩将这些日子发生的事说了一遍，也将四喜是女子地说出来。 “她是女子啊？”方卢雪语气中带着几分震惊，随即又化作赞赏，“她其实没有错，只是想治好亲人的病而已。而且按你所说，她做的应该比其他人都好，对吧？” 吴狗剩点了点头，“没有说她错了！她做得很好。” “但是因为她是女子，所以你看她的眼神变得异样，甚至因为她是女子，所以待她的方式也变了，让她觉得自己压抑。” 方卢雪说完看向吴狗剩，咧嘴一笑道：“我帮你们解决，就当帮爹爹给柒姐姐赔罪！” 不等吴狗剩说话，她已蹦蹦跳跳奔向草地上坐着哭泣的人。 吴狗剩远远看着，有些发愣。 他记得记忆中的方卢雪不是这样，而是一个为了自己的活命，而要杀害其他人的人。 可现在的方卢雪，虽然有时候有县令千金的架子，却让人一点也讨厌不起来，甚至好像也有那么一点点喜欢。 “哭什么？”方卢雪掏出自己的帕子，朝地上的人递过去。 四喜没想到有人会跑过来，慌乱地抹了把眼泪。 抬头看清来者后，迅速站起，对着方卢雪行礼：“小的见过方小姐。” 她声音略微沙哑，带着哭过后的鼻音，眼尾更是红了一片，看着有些可怜。 即便心情不好，四喜也懂得尊卑，不敢轻易去接方卢雪递过来的帕子，“方小姐，小的脏，不敢污了你的帕子。” 她看了眼帕子，是她买不起的布料，还带着淡淡的栀子花香。 “真啰嗦，我让你拿着就拿着！”方卢雪一把将帕子塞到她手里，道：“你在这哭有什么用？能改变你在他们对你的看法？” 四喜闻言色变，看起来比哭还难看。 她大着胆子道：“你与我们这种穷苦人家不同，不会懂我们的感受……” “你觉得委屈的是什么？他们对你的区别对待？他们对你的态度的转变？”方卢雪歪头，直勾勾地看着四喜。 四喜被戳中心思，沉默不言。 “男女有别，知道你是女子，他们肯定不能像以前那般对你，不然闲言碎语，不管对他们还是对你都不好。” 方卢雪扫了眼，看见一块大石头，示意四喜一起过去。 “既然有了这一层，你们的关系便不会跟以前一样了！但两位掌柜都说话了，他们也不会真的对你怎样。” “他们应该会讨厌我，觉得我骗了他们，更加不想被我比下去。”四喜害怕他们会联合起来排挤自己，将自己赶出酒楼。 “那是他们没本事，凭什么怪你啊？”方卢雪仗义执言，道：“你又没做错事，做得很好，就算有一日真的要赶人，也是赶他们。” “酒楼不是有个什么……考核？对，就是那个考核，那个过了，你不是可以好好地留在酒楼？” 四喜垂下眸子，没有说话。 方卢雪说得她都知道，只是觉得委屈，感觉大家都在孤立她，仿佛要将她赶出去似的。 “而且你怎么就断定他们真的想赶你走？”方卢雪坐在石头上，眼睛眨了眨，道：“你之前都习惯了以男子的身份与他们相处，所以习惯了那种状态。” “你不如换种思考方式，正视自己女子的身份，以女子的方式与大家相处，或许你能感觉到不同呢？” 四喜眼神中带着几分疑惑，似乎没太懂方卢雪的话。 不过细细一想，好像真的是她陷入思考的死角，总将人往坏处想。 她害怕，害怕大家不愿意接受她女子的身份，害怕她会因此赶出去。 但实际上，其他人似乎没有那么在意。 微风拂过，好似带着四喜心中的焦虑与委屈。 吴狗剩远远看着，虽听不见她们在聊什么，却能看出四喜心情愉快许多。 如此，柒姐交代的任务，他也算完成了吧？ 另一边，万柒柒刚与陈永年将八方来客的事一一道清。 陈永年眸色中露出几分诧异，道：“没想到方大人竟这般捧场！” 万柒柒耸了耸肩，“赶鸭子上架而已。” 方县令似乎是意外闯入开业，被人拉进里头，所以只能捧场，顺带还暗影含沙pua她一顿。 而且这几天有部分生意去了八方来客，却没什么实际上的伤害。 但没问题往往是最大的问题。 她眸中忽然闪过一丝忧虑，苍白一笑道：“你说现在这般宁静，会不会后面有大阴谋啊？” 陈永年一怔，手落在万柒柒肩上，为她按摩肩膀，道：“你最近是不是太累了，或许没有那么复杂？” 万柒柒垂下头，不敢确定是不是自己想多了。 “我现在比以往自由，可以时不时回来看你和平平、安安，你也不用那么累，有什么事便与我说。”陈永年说着，手里的动作没有停。 按肩的力度刚刚好，不轻不重，让万柒柒紧绷的神经立马放松下来，似乎连思路也更加清晰。 她想，如果每天能这样按一按，估计自己之前就不会做那么多蠢事了！ “我刚刚进来看见八方来客门口很多人，好像也在做外送……”陈永年说着停下来，在看万柒柒的反应。 第444章 陪娘子最重要 第444章 陪娘子最重要 “意料之中。” 万柒柒的神色比预料中更加淡定，甚至毫无波澜。 陈永年见此，稍稍松了口气，便听对方继续说道。 “外送，迟早的事，不是裴世安，也会是别人。”万柒柒对这件事很看得开。 “你想得开就好，我还担心你会闷闷地自己扛。”陈永年捏肩的动作变拳，轻轻敲在万柒柒肩膀。 他嘴角弯起一抹浅浅的笑，眼中像是将星星揉碎装在眼里一般，闪烁着星碎明亮的光。 每次瞥见青丝上那一只木槿银簪，他眼中温柔尽现。 万柒柒感受着肩上恰到好处的力道，心下无比平静。 机缘往往很美妙，如同她做梦也难料到，自己会在古代爱上古人。 明明思想观念，做事方式，都完全不同，但她却意外沉沦在其中。 万柒柒伸手抓住陈永年的手，指腹在他的手背摩挲两下，歪头道：“你家娘子那么傻吗？” 不等陈永年回握，覆在手背的小手已经悄然离去，只剩下片片余温。 他瞥见那只端着茶杯的小手，尴尬地摸了摸头，在一旁的空位上坐下。 万柒柒微微侧身，让自己与陈永年面对面，道：“过几日我要回趟村子。” 眨眼间，距离上次回村子，已过去二十多日。 虽两三日便有村子的人过来，与她道说村子的情况，荒地的进度。 但她还是觉得，自己回去亲自看看最为放心。 “好，需要我帮忙吗？”陈永年询问着，一双深邃明亮的眼睛眨了眨。 “不用了，村里的没多大的事，你就安安稳稳忙你手里的事便好，一定要注意安全。” 万柒柒担忧的只有安全问题。 只要命还在，还怕什么东西没有？ 陈永年点了点头，接道：“回村子前，你是不是该解决一下四喜他们的事？” 万柒柒忽然眼前一亮，睁开双眼盯着陈永年。 陈永年盯着有些不自在，心里痒痒的，想要将面前瞎晃的笑脸抓住。 他搭在膝盖上的手动了动，喉结上下滚动，最终还是压制住自己，没有动手。 万柒柒托腮笑道：“你也看出来？” 她发现陈永年自打去了县衙，人都精明了不少。 果然外出历练，是能让人成长最好的方式。 见陈永年如此，她对陈永年的担忧也放下几成。 “刚刚进来前，听见几句……”陈永年补充道。 他将四喜与铁牛的话听了个大概。 两个人没有完全起争执，但不难听出两个人的语气都不太和善。 因为四喜是女子，店里的伙计对她的态度也与往常不同。 “他们都是外送的重要成员，若是不能和善相处，肯定对酒楼不利。”陈永年有条有理地分析着。 他知道八方来客在云和县的影响力，知道兴隆酒楼的生意必定会受影响。 若是这时候酒楼内部再出现问题，那等于自己砸自己招牌。 不用等对方动手做什么，酒楼内部会自己瓦解。 影响酒楼收入是小，就怕让酒楼长时间低迷，从而难以经营下去。 “这事我会想办法处理。” 外送只是任重道远，万柒柒知道这不是一下子能解决的！ 没有现代的科技，往后面对的问题会很多，只能想办法去完善。 “等我外送和村子的事忙完，你看看你什么时间休沐，回来一起吃饭，陪陪两个小鬼，每次这样来回跑，你也累。” 万柒柒说着给陈永年倒了杯茶，又道：“永良那应该差不多了，不用多久就会回来。” 陈永年面露喜色，问道：“永良那边进展如何？” 虽说他与陈永良同在云和县，但他对生意经营并不懂，所以陈永良探查的消息都是直接告诉万柒柒。 他所知的便只有陈永良在探查各家酒楼，以及打探云和县哪个地段热闹，好做生意。 陈永良回来，找到合适的合作人选，想来兴隆酒楼的分店也快开了！ 若是娘子酒楼能开去云和县，他也不用偷跑，可以光明正大去看娘子。 也可以保护对方，以防有人捣乱。 但陈永年只是在心中过了一遍，没有将这些话说出来。 他不想催促万柒柒，只想对方按自己的计划而来。 “还行。”万柒柒语气淡淡，没有多大的反应。 陈永年面上的喜色淡了几分。 万柒柒立马补充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我们先准备好，再找一个合适的时机。” 她觉得这事急不得，一步一个脚印慢慢来，做好基础工作，才能让后面的事顺利。 “嗯。”陈永年认同地点头。 万柒柒发现陈永年情绪不高，问道：“你带了好一会儿，不会影响办事儿吧？” “没事，大不了晚点回去。”陈永年答道。 千事万事，没有陪娘子重要。 “得嘞！”万柒柒弯唇一下，起身，双手搭在陈永年肩上，道：“那你留下来一起吃顿饭。” 她说完欢快地下楼，直奔灶房而去。 酒楼里的伙计都知道陈永年来了，看到自己掌柜的反应，不由暗叹：爱情真的能改变一个人。 往日万掌柜看着生意不好大家偷懒，怎么着都会说上几句。 但今日跟没看见一样，直接掠过。 忽然，大家突然希望陈永年能多来几次，让万掌柜不要总冷着张脸。 但他们不知道，如果万柒柒生气要打人，陈永年不会劝架，而会递上武器，然后捏着对方的肩询问累不累。 朱成业知道陈永年留下吃饭，见店里不忙，干脆将酒楼用餐时间提前，以免耽误陈永年的行程。 陈永年知道后，以茶代酒谢过朱成业，并道：“朱大哥，多谢你地对娘子的看重，她才有机会成为酒楼的掌柜。” 朱成业小酌一杯，笑道：“永年兄弟不用这般说，柒柒是有才之人，不管放在哪，都备受瞩目，朱某有幸结识，才能有今日的兴隆酒楼。” “娘子多有顽劣，若有做错事或说错话，还望朱大哥海涵，多多指点。” “无碍，她知道的事可比我们多，我们还需要跟她讨教才是……” 两人你来我往，说了好一番客气话。 他们从酒楼的事聊到县衙，再聊到今后开分店之类的事。 万柒柒头一次发现陈永年居然那么能聊，像是打开了水龙头，一发不可收拾。 再回想往日的陈永年，变化大得明显，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她静静看着，静静吃菜，偷偷倒了杯酒。 酒杯还未来得及拿，就被一只大手夺走，放在离她很远的地方。 万柒柒顺着手臂望过去，只见那人还笑着与旁侧的人交谈，根本没看她。 真是奇了怪了！ 没看也知道她偷喝酒？ 万柒柒撇了撇嘴，大口扒了一口饭，见机插入两人的对话之中。 第445章 两人一起送餐 第445章 两人一起送餐 “别看了，人都走远了！”朱成业说道。 语气中带着几分打趣，脸上的姨母笑更加明显。 “我没看他！”万柒柒弱弱答道，转身往酒楼里面走。 “好，没看！”朱成业无奈一笑。 他发现这夫妻二人，成婚数年，连大的小孩都六七岁了，怎么看着跟未成婚的少男少女似的。 难道这便是年轻人的情趣？ 他不由摸了一把脸，指腹摩挲发硬的胡茬，眉头微微蹙起。 难道自己老了？ 万柒柒转头便忘了陈永年的事，因为看到四喜一个人在检查外送的单子。 她虽是女子，做事却细心。 每个打包好的菜品她都要再检查一遍，确定没有错漏，才会盖上食盒去送餐。 四喜检查过后，咬牙提起食盒，对上万柒柒的目光，她弯唇一笑，提着食盒走了出去。 万柒柒眸子转了转，转身看着朱成业，道：“我有个主意，缓解酒楼现在的问题，不知道朱大哥同不同意。” “你说。”朱成业发现万柒柒面对感情时有些沉迷，但是面对酒楼也变得极快。 时间流转，眨眼一日已过。 铁牛与四喜送餐回来，在酒楼柜台前碰见，皆是沉默不语，显得有些冷淡。 刘济瞧着两人走来，立马道：“有两个急单需要送，两个单子相邻，但东西较多，怕是一人送不来。其他人还未归，不如你们两个一人一份送去？” 他本来就是领班，吩咐下去两人也不能反驳，此刻却带着几分询问的意味。 “我都可以。”四喜淡声答道，脸上没有别的神情。 “好，将重的那份给我吧！”铁牛想着吴狗剩和万柒柒的叮嘱，主动承担重活，照顾四喜这个女孩子。 四喜一怔，想要开口反驳，耳后想起方卢雪的话，将话又咽了回去。 她是女子，所以他们会用对女子的方式对她，不是看不起她。 四喜在心中叮咛着，尽量压制自己心中的不爽。 刘济见两人虽没有争吵，才将食盒递过去，道：“东一街的这两位客人都是酒楼的常客，可要照看好，莫要让他们失望。” 随后他又叮咛道：“八方来客最近也做外送生意，我们一定要将常来酒楼的客人稳住，切莫与客人发生冲突，丢了客源。” “好。”两人齐声答道，互看一眼，又陷入沉默。 刘济先将中的那份递给铁牛，然后将轻的交给四喜，看着两人出门。 近些日子的天气很好，气温也跟着回升，提着食盒在大街上走，也不会像往日般冻手。 四喜提的食盒轻，力气却比铁牛小，所以两人行走的速度差不多。 去的地方相邻，走得必定也是同一条路。 但一路上两人都没有交流与沟通，像是两个陌生人一般。 其实他们并不想这样，只是想着对方的身份，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临近东一街的巷子口，铁牛实在没力气了，动作略微粗鲁地将食盒放在地上。 四喜瞧见也停下来，轻轻地放下食盒，道：“你这样会震到里面的菜，轻则影响外观，重则影响菜的口感。” 铁牛双手撑在膝盖上，大口大口地喘息。 末了抬头看四喜一眼，道：“食盒这么重，路又远，肯定会影响口感，跟客人解释清楚就好，他们会理解的！” 四喜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走到他跟前，双手拎起重的食盒往前走，紧咬后槽牙道：“你去跟万掌柜解释，弄砸了，我们都要扣钱。” “我已经被扣了十天，剩下的再扣，我阿奶的药费便不够了，还要付房租和买菜，我可不想被你连累！” 她说着已经将食盒提着走了好几米远。 铁牛见她吃力的样子，立马冲了过去，抓住食盒空出来的位置，道：“那你送你那份，别动我的，我要挨骂是我的事，跟你没关系。” “是跟我没关系，但是跟酒楼有关系。”四喜也不勉强，知道自己是真的提不动，放弃。 她回头提着自己原来的食盒往前走，问道：“要我帮忙吗？” “不用，我一个男人，力气还能比你差不成？”铁牛歇了一会儿，又蓄满了力，提着前行看着颇为轻松。 随后他一怔，回头道：“我没小看你的意思，你别多想。” 他害怕因为自己的一句话，又让对方哭鼻子。 四喜微微垂眸，看不出眼底的情绪，道：“没事，你说的事实，我是女的，力气本来就比你们小。” 两人说话间，已经到了各自要送的人家门口。 这两家人虽然都不是什么大户人家，却也是开店铺的，让送的是店铺的地址。 因此，两人进门前还对视了一眼。 四喜放下食盒，敲了敲张开的门，道：“请问袁老板在吗，兴隆酒楼送餐来了！” “送进来吧！”一位青年女子答道，并朝四喜招了招手，示意她放在什么地方。 四喜好奇地看了眼。 那女子穿着略显华丽，应该是哪个富贵人家的妇人。 她有些好奇，不都反对女子在外抛头露面吗？怎么会有女子在店铺主持。 四喜走近一看，才发现这里是定制衣裳的店铺，女子应该是店铺的绣娘之类的。 “大家先别忙活了，过来吃饭。”姓袁的夫人停在四喜身旁，将四喜拿出来的菜整齐排列在桌上，道：“今日你们掌柜的不在，我带你们吃些好的。” 她咧嘴大方一笑，道：“兴隆酒楼大家应当听过，他们家的吃食味道甚好，大家过来尝尝。” “好的，多谢夫人！” 不一会儿，聚集过来四五人，男男女女都有，不过还是男子占大多数。 袁夫人笑了笑，扫了眼四喜，眼神中露出惊愕，道：“兴隆酒楼有女伙计？” 四喜连忙将头埋得，“没有。”她故意发出较粗的声音。 “我不会看错的，你的身段明显就是女子。”袁夫人说着从怀中摸出钱袋，数了五文钱出来。 她抓起四喜的手，将铜钱放在四喜手中，道：“你跑腿也不容易，这些赏你。” 四喜一怔，抬头看着袁夫人，有些难以置信。 “怎么？有问题？”袁夫人问道，脸上依旧保持着笑容。 “您不介意？”四喜好奇道。 “都是女子，懂得其中不易，我为何要介意？”袁夫人拍了拍她的肩，道：“放心，我们不会说出去……” 四喜拿着赏钱出店铺时还有些恍惚。 她一直以为女子出来会被看低，却不想有人看出她是女子，却依旧是原来的态度。 这家店铺的伙计也没有用异样的眼光看她，甚至对她颇为关心。 她手中的铜钱似乎在微微发烫，就好像她微微发暖的心。 四喜长吁一口气，脸上重拾笑容，拎着食盒走下台阶。 许是因为心中轻松了，她还哼起了小曲。 只是路过另一家店铺时，她似乎听见了里面的叫骂声。 第446章 铁牛四喜和好 第446章 铁牛四喜和好 “你们兴隆酒楼就是这样送餐的？你看看这鱼，都碎成什么样了？还怎么吃……” 店铺内的声音极大，即便是站在路口，也能听清楚里头在讲什么。 四喜本已经走过，却因骂声不由止住步子。 虽说铁牛没做好是他的事，客人投诉的是他，被扣工钱的也是他，但他是兴隆酒楼的人。 假若因为这个，影响兴隆酒楼的声誉，定会影响酒楼的生意。 酒楼生意受影响，那她想靠外送挣赏钱，也会受到影响。 虽然铁牛之前的行为很过分，也揭露她是女子的事，但至少以后她不用再担心身份暴露而被赶出酒楼…… 想到此处，四喜拎着食盒的手握紧几分，决定插手此事。 不管是为了酒楼，还是为了自己。 “你是谁，站在这做什么？” 四喜还没进去，就被人拦在门口。 那人神情不悦，似乎对门口的人十分不满。 四喜没有因为阻拦而生气，赔笑道：“这位爷，我是兴隆酒楼的伙计，看我同伴还没出来，进来看看。请问是出什么事了？” 里面训斥的人好像听见了，转身看着四喜道：“你是兴隆酒楼的？正好……你过来，来看看你们送的东西，这还能吃吗？” 四喜将自己的食盒放在门口，快步跑进去，扫了眼桌上的吃食，弯着腰道：“这位爷，实在不好意思，是我们的疏忽，我们的问题……” 她也不管到底是谁的问题，想给人道歉一番。 “您看您对哪道菜不满意，我这边带回去给您重做一份，或者说给您退了……” 她对着店铺掌柜笑着说道，每一字都显得认真且真诚。 让人感觉，不静下来听她的意见，都好像对不起她一般。 铁牛站在那愣了半晌，没反应过来。 他以为四喜早送餐回去了，不想对方却进来帮自己。 他怯怯地抬头，想要看看店铺掌柜的反应。 抬眸，发现店铺掌柜黑沉的脸色已经缓和许多，没了之前的暴躁。 “行了，等你重新送过来，我饭都吃完了，还要你这份鱼做什么？”店铺掌柜的语气相比之前也温和几分。 “那您看我是给您退了，还是留下？”四喜小心翼翼试探道，随即又接道：“其实这些菜刚出锅是最好的吃的，您肯定也是因为店里生意好，所以没空出去……” 她对着店铺掌柜又是好一阵夸。 从店铺生意到店铺老板，话音连绵不绝，停不下来似的。 没过一会儿，店铺掌柜便在四喜的夸奖下飘飘欲仙，早已没有之前的阴沉。 甚至，脸上还挂着灿烂的笑。 铁牛都看呆了。 他一直听大家夸四喜聪明，对待客人有一手。 今日见了，才知道自己与她的区别。 铁牛只会争辩，而不会站在客人的角度想问题，帮客人去解决问题。 四喜盯着有些碎的鱼，心想带回去退了估计要扣钱，笑嘻嘻道：“掌柜的，这鱼要沾里面的汤汁才好吃，虽然鱼有些碎了，但它泡在汤汁里，味道会更浓郁，味道也不比之前差。” 她说着从一旁拿起筷子，递给店铺掌柜，道：“您可以尝尝，若是觉得不好，我再给您退了，如何？” 店铺老板接过筷子，却没夹鱼，而是将筷子放在一旁，道：“算了，这次就这样吧！” 他侧头看了看铁牛，道：“你该好好谢谢你这位同伴，若不是她，今日之事我绝不可能就此罢休！” “是，是……多谢掌柜。”铁牛连忙哈腰道谢，随即看向四喜，低声道：“谢谢。” 四喜耸了耸肩，表示没关系。 随后她笑着朝店铺掌柜道：“掌柜的，我们便不打扰您用餐了！等您吃完，我们酒楼会有人来收餐具。” “行，你们走吧！”店铺掌柜似乎被哄好，也没难为两个人，放他们离开。 四喜帮铁牛将餐盒收拾好，两个人提着食盒迅速离开店铺。 走出这条街，拐进小巷子中，四喜忽然停下，靠着墙急速喘息。 “吓死我了！”她长吁一口气，靠着墙缓缓坐在地上，道：“歇息一会儿，让我喘口气。” 铁牛脚步顿住，转过头盯着四喜，眼神中露出几分迷茫，“你……怎么了？” “怎么了？你还好意思问怎么了？要不是你送的途中放的时候不注意，怎么会出现这样的问题？我可告诉你，下次我才不管你……” 四喜说着撇了撇嘴，露出不满的神情。 铁牛后知后觉四喜是在害怕。 他还以为四喜真的那么厉害，对方客人游刃有余，原来都是装的。 可回想刚刚的情形，他又发觉与四喜相比，他确实做得不够好，也不够谨慎。 四喜虽是女子，但她却比不男子差，做事更有大局观，而不会因为他之前做的事对他视而不见。 铁牛走到四喜面前停下，垂下头，道：“对不起……之前的事，是我不对，我不该带人围堵你，还在大伙儿门前要赶你走。” 四喜愣了一下，冷笑一声，“你们没有错，是我假扮男子欺骗你们在先。” 话音落下，两人陷入沉默。 半晌后，铁牛道：“上次的事，我也被教训了，我们对你没有偏见，只是……只是因为你是女子，我们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跟你相处，不是孤立你……” 四喜知道是这个答案，但听见铁牛亲口说出来，突然又有些心酸。 她吸了吸鼻子，咧嘴一笑，眼眸中闪烁着泪光，道：“我知道……我……我只是一时间适应不了。” “没事，你可以慢慢适应，我们也在适应你的存在！” 阳光下，两个脸上洋溢着笑，好似一切都回到了最初的模样。 两人偷了一会儿懒，随后动身回酒楼。 一路上，两人边走边聊，说了很多以前彼此不知道的事。 酒楼伙计看着两人说笑着进来，险些以为看错了。 定睛一看，确实是四喜和铁牛，这才相信这两个人已经和好如初。 万柒柒扫了一眼两人，踱步往后院而去。 吴狗剩跟随在她身后，温声道：“柒姐，你的计划成功了，他们和好了！” “嗯，看样子是和好了，但是大家要真的接受四喜的女子的身份，可能还要一段时间。”万柒柒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 她与朱成业早商量好，找了相邻的两家店铺掌柜帮忙。 那两份餐，也当他们给两个掌柜的报酬。 “八方来客已经在效仿我们，听说已经订好食盒了，可能接下来他们也要正式开始外送，会不会……”有冲突？ 吴狗剩后面几个字没有说出口。 “随机应变。”万柒柒简洁道：“同行必然有竞争，只要他们合理，不挑衅闹事，我们做好自己的便好。” 若是有人故意挑衅闹事，她也不会选择息事宁人！ 第447章 外送小插曲 第447章 外送小插曲 晨间的风轻轻吹，让大地染上一片青绿。 兴隆酒楼刚开门，便接到好几个外送的单子。 经过一段时间的磨合，大家似乎已经接受外送的存在。 即便外送的菜品质量没有在酒楼好，但还是有很多人选择外送服务。 刘济拿着单子走进灶房，交给雷子，道：“这是今儿刚定的，客人要求午时之前送到，等会儿吃完早饭，大家就忙碌起来。” “行！”雷子接过单子，看也没看，往旁边递。 他不是不识字，而是看着板正的字就头疼，所以单子都交给潘达看，他就负责动手炒。 “雷子，潘达要是休息，你就要负责接手他做的，还是学会看单子好一些。”刘济提醒道。 “我知道。”雷子敷衍了一句，转身走到灶台旁，开始忙碌。 刘济看了叹息一声，转身回前厅。 兴隆酒楼其实还有一些与其他酒楼不同之处。 比如歇业得早，酒楼伙计会聚在一起，讨论最近遇到的问题，以及对酒楼现状有什么提议。 还有对酒楼伙计进行培训。 其中一些是关于接待客人的，还有便是由账房刘济带大家读书认字。 不说认识多少字，必须保证在酒楼里面能看到的字都要认得出来。 否则客人点菜，指着菜牌子你都不知道客人点的什么，就会影响酒楼生意。 万柒柒更是与朱成业商议，每月酒楼伙计可休息三日，这三日会扣工钱，但是要多休，则按你休的时间扣月钱。 这一点相比其他酒楼无休才能拿月钱好很多。 并且，你若没什么事不想休，也可以按日工钱给你算，少休一日，便多一日的工钱。 每月虽有考核，却也有福利。 每月会评选表现优异者，对其进行奖励，以示鼓励，让其他人也有向上的动力。 兴隆酒楼的一切都与其他酒楼不同。 因此，大家知道四喜是女子时，有些不想与她共事，可后面想想酒楼的待遇，他们还是选择坚持。 再有两位掌柜和几位领班的督导，他们也不能做什么事将四喜赶走。 他们都很清楚，赶走四喜不容易，不要人没赶出去，先将自己的活计丢了，这便划不来。 四喜和铁牛一如既往走到柜台前，笑着与刘济打招呼，其他跑腿的人跟在他们身后，等待分配今日的活计。 每日都有专门的两人负责收餐盘，其他人则负责送餐。 虽说万柒柒没有钦点四喜为外送队伍的领班，但大家都认可她的管理。 铁牛经过上次的事，对四喜的能力有了肯定，也没什么意见。 四喜扫了眼面前站着的六人，道：“今日冯青跟着小丁收餐，继续熟悉接道，万掌柜说了，我们要清楚镇里所有小巷，以最快的速度将餐送去客人手中，并确保送的餐完整。” “好！”六人齐声答道。 “还有，最近其他酒楼也效仿我们送餐，路上可能会碰到，大家注意一些，别跟他们起冲突，送餐最重要。” 四喜年纪虽小，但说话有鼻子有眼的，一点也不含糊。 万柒柒恰在此刻进来，接道：“我们不惹事，但我们也不怕事，要是送餐遇到什么问题，你们尽管与我提，我会帮你们处理好。” 她话音落下，所有人都看过来，喊道：“万掌柜好！” 万柒柒点了点头，看了眼铁牛和四喜，让其他人各种忙碌。 她说着看向铁牛，“冯青表现如何？” “还行，就是对镇子好像不熟，今儿让小丁带他走走。”铁牛如实作答。 果然就是个坑货！ 万柒柒就知道冯乾塞进来的人必然有假。 还说什么对镇子熟。 熟个鬼！带了好几天了！ 她在心头叹息一声，感叹自己没事跟这人做什么交易，自己单干不香吗？ 万柒柒虽然腹诽着，面上却依旧平静，道：“行，你们看着安排。” 她说完便离开去了灶房。 四喜和铁牛对视一眼，耸了耸肩，投身忙碌之中。 没过多久，外送的单子便已经做好，外送的人也提着食盒，开始了一天的忙碌。 外送路程因为有阿甲和小丁缩短很多，避免了很多不必要的路。 四喜和铁牛接了一单较大的单子，一人不够，两人便一起。 他们提着食盒出了酒楼，便往小巷子行去。 拐过几个路口，窜进大街之中，便到了他们今日要送餐的钱员外家。 就在他们准备出巷子时，前方突然窜出一个人。 铁牛眼疾手快将四喜拉住，才让她幸免于人碰撞。 然而，窜出来的人突然一屁股跌坐在地上，“砰”的一声响，他手里的食盒落地，里面传来瓷器破碎的声音。 “哎哟，痛死我了！”少年眉头拧作一团，摸了摸屁股，扫了眼铁牛和四喜的方向，见他们要走，连忙道：“什么人啊！撞了人就走！” 随后，他扫了眼两个人手里的食盒，道：“原来是兴隆酒楼的伙计啊！撞了人也不道歉，直接就走，这就是兴隆酒楼的作风？” 四喜看了看眼前的人，穿着八方来客的衣裳，恐怕是八方来客外送的人。 她与铁牛对视一眼，心知是其中有鬼，怕是故意找茬捣乱的人。 “你那么笃定我们撞人了？”四喜将手中的食盒放下，朝围观的人一礼，道：“我是兴隆酒楼跑腿的伙计，请问可有人看清刚刚的事，为我证明一下吗？” “我还怕你不成？大家伙儿来评评理！”八方来客跑腿地站起来，拍了拍屁股，面部表情略显狰狞，显然是真的摔疼了。 “我看啊！就是你们兴隆酒楼看我们八方来客的生意好，所以嫉妒我们，故意绊倒我！”八方来客跑腿的不依不饶。 “小伙子，你肯定误会了，我刚刚可看着你是自己踩着石子摔的！” “我也看着他没撞上你，是你自己走太急算了，这可不能冤枉人。” 周围百姓的话让八方来客跑腿的顿时黑了脸。 铁牛在此刻站出来，道：“我记得前几日县令老爷刚说过两家和睦相处，你们家又有县令老爷的文书，给我们十个胆，我们也不敢跟你们对着干啊！” 他的话将兴隆酒楼放在弱势的一方，反而说得八方来客有些仗势欺人的感觉。 再加上周围百姓也帮着四喜和铁牛说话，这人脸顿时黑到了极点。 有了百姓们的帮忙，四喜和铁牛轻松解决此事，拎着食盒欢喜去送餐。 他们并不知道，摔倒的人在八方来客是出了名的记仇。 第448章 被人报复 第448章 被人报复 “我怎么感觉对面酒楼在盯着我们？” “我也感觉，他们外送的人好像很闲，估计没什么生意。” “他们都是学我们的，肯定没我们弄得好，没生意不也很正常？” 兴隆酒楼门口，几个伙计站着闲聊。 突然，身后传来冷不丁一声：“你们也挺闲的。” 众人回头，看见万柒柒后，如同看到什么牛鬼蛇神，眼神中透着恐惧。 “没有，没有……我们透透气，就去忙！” 伙计回答完，拉着其他人迅速消失在酒楼门口。 万柒柒站在他们原来站的位置望过去，便看见身着八方来客衣裳的伙计。 他们坐在八方来客门口，好像在等待什么。 就在这时，小丁和冯青带着食盒出门，跑外送的单子。 他们刚出门一会儿，便见八方来客跑腿的也拎着食盒出酒楼，去的方向与小丁和冯青的差不多。 万柒柒心生疑惑，站在门口又看了一阵。 几乎每次自家酒楼去送单子，对面酒楼就会有单子出来。 这是巧合？ 她不相信有那么巧的事，也觉得裴世安应该不会主动挑衅抢生意。 虽然八方来客是方自明允许重开的，但盯着八方来客的应该不止方自明，还有谢行。 不过酒楼之间竞争是避免不了的。 推出新的活动招揽生意，必然会有客多客少的情况。 万柒柒想了想，她应该为兴隆酒店策划开业后第一场活动了！ 叮嘱下面的领班注意后，她转身去了灶房，预备新菜品。 铁牛和四喜送餐回来，脸色都比较凝重。 两人互看一眼，随后看向归来的小丁，脸色也比较凝重。 “说说送餐遇到的情况？”铁牛看了看两人，犹豫一下，道：“我先说！我遇见八方来客送餐的了！” “我也是，他们当着我的面抢生意！”小丁接道。 “一样。”四喜沉思一会儿，“我感觉我送的每一个客人，他们都有去一趟。” 三人心觉有鬼，决定一起外送仔细注意一下。 四喜送的，碰见八方来客的人。 铁牛送的，碰见八方来客的人。 小丁送的，碰见八方来客的人。 阿甲送的，碰见八方来客的人。 冯青送的，碰见八方来客的人。 …… 如他们所料，他们去的每一位客人，都受到八方来客的再次光临。 八方来客以酒楼以新开业，初来乍到的名义，为每一个兴隆酒楼的客人送上一份菜品。 他们只说是随机挑选，并赠送一份点心。 点心其实没什么，每家酒楼都有。 但八方来客赠送的点心却是他们酒楼特有的，往昔都是限时限量，想买不一定能买到。 这种点心的赠送大大提高了客人的兴趣与好感，成功将对方的客源变成自家的客源。 几人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立马将此事汇报给朱成业，想要询问解决的方法。 朱成业听后让他们去忙，没有特别大的反应。 等万柒柒从灶房出来，他递过一条干净热乎的毛巾，道：“外送那出了些问题。” “我知道，八方来客的人应该在跟我们的单子，然后将我们的客人抢走。”万柒柒将手擦干净，在一楼大厅挑了个偏远的位置坐下。 她拿起茶杯，给自己倒了一杯水，道：“朱大哥，你对这事有什么想法？” 朱成业跟着走过来，在对面的位置坐下，道：“酒楼之间抢客人很正常，但他们现在的行为明显在针对兴隆酒楼。” “两家酒楼开在正对面，不是来这家就是去那家，很正常。”万柒柒抿了口茶水，抬眸看着朱成业。 她认真道：“我们酒楼规模比他们小，资产也没有对面雄厚，若为了抢客人而随意进行降价，支撑不了多久，所以得想一个万全之策。” 朱成业点了点，让人上了份点心，才道：“我看你好像已经有新的打算了，需要我帮忙做些什么？” “可能需要购买一些新食材，清算账目，大概有多少的空间……”万柒柒也没尝着掖着，将心中的想法告知朱成业。 酒楼不是她一人的，所以酒楼的决策需要两个人一起商量。 而正因此，她可以听取有效的信息，让自己的想法能与现在更适配。 两人简单商谈完，便各自进行忙碌。 对于八方来客抢客人之事，他们叮嘱注意，但没有实施具体措施，准备给大家带来一场惊喜。 如此下来，酒楼的生意日渐黯淡。 外送的单子几乎一天不见几单，来酒楼的客人也在减少。 若是有什么能将常客吸引去别家，应该也只有降价和赠送特定的餐品。 八方来客日渐红火，兴隆酒楼日渐惨淡。 如此，大家工作的情绪也越见低沉。 已是下午，太阳都开始往山坡走，铁牛今日才送了一单。 他站在酒楼门口，眼巴巴地盯着对面的客流往来，心中有些不舒服。 没有客人，没有单子，酒楼还在放大家休假…… 这一切的一切都看着很不好，就好像酒楼真的被对面打击，经营不下去要倒闭一般。 他不想酒楼倒闭后回村里，一个是面子上过不去，另一个是他不喜种田。 就在这时，道路中间停下一个青年男人，他左顾右盼，好像在纠结。 铁牛看见他，眼里闪过一丝光亮，立马出去，想要将客人招揽过来。 同时，八方来客也有伙计冲出来，正是那日摔倒的那个伙计。 “这位爷，想要在店里吃还是外送，我们酒楼都可以。”伙计率先开口，将人往八方来客拉。 铁牛也不示弱，拉着那人道：“这位爷，他们那吵，我们酒楼安静，您可以慢慢吃，保证伺候得妥妥帖帖！” 青年男人被拉来扯去，眉头紧蹙。 他双手用力一甩，将抓着他的手甩开，道：“我想要定外送的。” 铁牛抓紧时机，拦着对方的肩便往兴隆酒楼走，嘴里还念叨：“我们酒楼可是第一家做外送的酒楼，肯定比其他酒楼做得好，等会儿我亲自给您送……” 青年男人好似被铁牛的话吸引，跟着他进去。 铁牛为青年男人定好餐后，将客人送走，朝着八方来客的那个伙计露出得意的笑，表示外送，还是兴隆酒楼强。 随后，他转身回了酒楼之中。 道路中间的八方来客伙计却没有被抢得苦恼，脸上反而露出意味不明的笑。 让人不由在想，其中会不会有什么阴谋。 铁牛却没意识到这个问题，待菜品做好，他便拎着食盒出门。 这个单子的位置比较偏远，他寻了很久才找到订餐的人。 铁牛笑着赔礼，询问菜品放在何处。 青年男人则指着一旁半开的屋子。 铁牛看着地处偏僻，心有疑虑，但见对方脸上笑得真诚，也没多想，推门而入。 突然，从天而降一同泔水，将他浇了个透心凉。 还未反应什么情况，后背被人猛地推了一把，趔趄一下，栽倒在地。 在他骂骂咧咧爬起来准备去开门时，发现门已落锁，不见人迹。 第449章 失踪的铁牛 第449章 失踪的铁牛 黄昏落日，荷风镇被裹上一层暖黄。 四喜跟着小六子将四楼雅间卫生全搞了一遍，这才在一楼空位上坐下，喝口茶歇歇气。 负责外送的伙计因为单子稀少，也坐着休息，顺便听小丁说说荷风镇巷子的布局。 四喜扫了一圈，未见铁牛踪迹，问道：“铁牛没跟你一起？” 小丁愣了一下，道：“没看到，我还以为他上二楼帮你们打扫雅间去了！” 大家都知道，这两天铁牛和四喜的关系缓和许多，经常一起说说笑笑。 当然，其他人跟四喜的关系也缓和许多，没有之前那么僵。 这时有人道：“四喜，你就别管他了，说不准跑哪偷懒去了！” “你可别看他每天主动找活儿，他也是喜欢偷懒的人，只是平时被盯着，所以不能偷懒。” 大家开着玩笑，对失踪的铁牛没有太多感觉，也没说找他的意思。 四喜本以为这些人平时和铁牛关系好，应该会关心一下对方。 却不想这些人不但不关心，还在这里开玩笑。 一时间，她对这些人没了多少好感。 二胖走近说道：“我记得铁牛好像出去了，会不会是柒姐让他去办什么事了？” 四喜仔细一想，摇了摇头。 抓着酒楼伙计都问了一遍，依旧没有人看见铁牛。 她预感情况不对，跑去灶房，扫了一圈没看到万柒柒，朝潘达问道：“达哥，万掌柜呢？” “万掌柜和狗剩出去了！”潘达道。 “小丫头，你找柒姐有什么事？说出来，我帮你！”雷子说话依旧直接。 但他跟其他人说话较为粗鲁，对四喜稍微温和一些，许是因为对方是女子。 “这事你可能帮不了我，我还是找朱掌柜吧！”四喜说着便走出灶房。 雷子听了总觉得哪里不对，跟在她后面，问道：“发生什么事了？对面来找麻烦了？” “要是找麻烦我们还能骂回去，现在是有人不见了！”四喜语气中显得有些焦急，步子也加快了许久。 看见柜台前站着的小六子，她立马道：“六子哥，朱掌柜在哪？” “楼上书房。”小六子脸上带着几分疑惑，看四喜火急火燎地上楼，问道：“你怎么了？” 四喜脚步一顿，转头看着一楼的伙计，道：“我感觉铁牛可能出事了！” 片刻后，众人齐聚一楼大厅。 朱成业知道情况后，当机立断，道：“小丁，你熟悉镇里的情况，你带着人去外面找找。二胖，你跟铁牛熟悉，你去他常去的地方找找……大家务必在天黑之前将人找到！” “好！”众人异口同声道。 有些人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什么事，问道：“朱掌柜，应该不会出事吧？” “没事是最好的结果，倘若出事，酒楼难以给他家人交代？”朱成业明显比平时严厉几分，对刘济道，“你看着酒楼，我跟大家一起去找。” 就在朱成业叮嘱时，四喜看着桌上的外送单子，忽然想起什么。 她记得下午铁牛接了个外送的单子，好像就是从那时候开始，没看到铁牛的踪迹。 “怎么了？”万柒柒采购回来，看大家的脸色不对，心觉不妙。 四喜连忙道：“万掌柜，铁牛今日送餐后一直未回来！” 万柒柒眉头微蹙，朝刘济道：“铁牛下午送的单子找出来。” 所有外送的单子，除去外送人手里那张，都会登记在册。 很快，刘济在册子中找到那个单子，道：“万掌柜，西二街南巷……” 西二街在镇子西边，也被称为西巷。 而西二街南巷的居民区最乱，什么人都有，有些人还做着小偷小摸的生计。 万柒柒对于外送的单子一直有把控，一些偏远地区一般不送，以防出问题。 很明显，铁牛会接这个单子是因为酒楼生意不好。 “狗剩，你带着几个人去西二街南巷，一定要将铁牛找回来！” 吴狗剩刚进来，听见铁牛不见的消息，也露出焦急之色，“好！” 他挑了几个看起来能打的伙计，立即出门。 “我也去！”四喜忙道。 不等其他人说话，她已经追了出去。 万柒柒没有犹豫，也准备出门一起寻找。 刚走出两步，立即被朱成业拦住。 “天色已晚，你是女子，出去不安全。”朱成业不是不担心铁牛的安全，只是在他眼里，铁牛不及万柒柒重要。 如果万柒柒出事，他将失去好的伙伴，也不好跟陈永年交代。 “不会有问题。”万柒柒淡淡一笑。 刚走出两步，立马又被拦下，道：“一切都只是大家的猜测，他或许有事耽搁了，会没事的！我去，你在酒楼坐镇，等我们的消息！” 万柒柒转眸一想，缓缓点头，道：“好，那么你们注意安全。若过了酉时，还没消息，我便让人去公廨报案！” 戌时二刻，大街小巷中已无人迹，兴隆酒楼的灯却还燃着。 万柒柒让伙计们都散了，只有雷子说什么也不愿意回家，要陪着万柒柒等大家回来。 不过一会儿，酒楼外传来凌乱的脚步声。 “小心……慢一下……前面有阶梯，不要绊倒……” 四喜的说话声从外面传来。 声音略显沙哑，甚至带着几分哭腔，让人不禁在想，铁牛究竟怎么了！ 万柒柒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快走两步，忽然停下。 她手掌握拳，指节泛白，紧紧咬着后槽牙，盯着门口的方向。 哪里出了问题？ 唐奇文还是裴世安？ 或者还有其他人？ 即便万柒柒还没看到铁牛，通过说话声，她已经猜想到铁牛如今的状态。 只是她不明白，谁会跳过她，对酒楼员工下手。 雷子则迅速蹦到门口，看着吴狗剩和二胖架着铁牛过来。 此时，铁牛已有些神志不清，半睁着眼，眼珠子往上翻，露出眼白来。 随即，扑鼻而来的馊水味。 “他这是掉进泔水桶了？”雷子惊道。 饶是他在灶房待惯了，什么味道都闻过，也不由掩鼻，对此气味隐隐反胃。 万柒柒更是如此。 甚至，她的指甲已经陷进肉里，眼睛也微微泛红。 她不喜这种气味，却没躲闪，指挥着人用长板凳和木板在空地里搭了个简易的床，让铁牛躺下。 随之归来的酒楼伙计没有一个是好脸色，各个瞪大了眼，带着气愤。 四喜更是红了眼眶，透过窗台，死死盯着对面已关门的八方来客。 未等万柒柒询问，朱成业已带着葛郎中而来。 葛郎中也被铁牛身上气味熏着，却没大家的反应那么大，上前给铁牛检查。 万柒柒将朱成业拉到一旁，低声询问，“他为何弄成这般模样？” 朱成业回头看了眼铁牛，低声叹息一声，“我们寻着他时，他被锁在一破旧屋子里，里面全是泔水味，他就倒在地上……” 他说着已经不忍回想当时的画面。 若是他们今日没人发现铁牛不见，明日再去寻，恐怕人已经没了！ 万柒柒闻言，心里一紧。 就在此时，四喜咬牙切齿道：“一定是八方来客的人，他们太恶毒了！” 第450章 众人气愤 第450章 众人气愤 四喜的话音落下，众人齐齐盯着八方来客。 八方来客抢生意，兴隆酒楼的人多有不喜。 如今铁牛还出事，他们便将所有恨全汇总在八方来客身上。 即便这件事两位掌柜的能忍，为了大局而不找八方来客的麻烦，他们也咽不下这口气。 今日是铁牛，那来日会不会是自己？ 抢生意而已，对方却想要他们的命！ 朱成业眸色深沉，道：“四喜，铁牛的事，大家都气，但没有证据的事，不能随意污蔑他人。” 他懂伙计们的感受，但他是掌柜，是酒楼的老板，他不能意气用事，需要理智对待。 随后，他看向万柒柒，想要听她的意见。 万柒柒眸子微微下垂，看不出眼底的情绪，却能感受到她周身气压较低，仿佛一靠近能被冻成冰块。 不等她开口，四喜接道：“一定是他们蓄意报复！上次自己摔倒，诬陷我们被拆穿……” 她的话成功引起大家的注意。 随后，她将那日碰撞的事一一说清楚。 众人闻言后愤愤不平。 明明是八方来客的人自己找事，结果最后自己理亏被说，还来报复。 其中吴狗剩的反应最大。 他甚至想好了怎么将那人绑起来揍一顿，然后怎么让万柒柒和酒楼不被牵连进来。 铁牛是他带出来的兄弟，被欺负了，他要是忍下去，以后还怎么在其他兄弟面前混？ “你们碰见的是不是一个高高瘦瘦，脸上有麻子的人？” 小六子问完后看四喜没有否认，立马道：“那是何麻子，出了名的记仇，要这样说，铁牛被他报复也很正常。” “这算什么正常？他都下狠手，铁牛都快被弄死了！” “而且他们酒楼还故意抢我们酒楼的生意，这气我忍不了！” “就是，八方来客欺人太甚！” 大厅中气愤发声的人越来越多，看架势好像要冲过去将八方来客拆了才能泄恨。 万柒柒眸色渐冷，见葛郎中紧皱眉头，冷声道：“安静！” 她的声音虽不大，却很有气势，让酒楼顿时陷入寂静之中。 葛郎中把完脉，朱成业递上湿毛巾擦手，随后将准备好的笔墨递上，问道：“他的情况如何？” “受了惊吓，又受凉，我开几帖药每日按时服下，歇息三日，应该就没问题了！”葛郎中说着开始书写药方。 万柒柒与朱成业对视一眼，道：“铁牛歇息三日，工钱照算，不算在平时休息里。” “好，我让刘济登记，按上工算。”朱成业答道。 随后，安排二胖跟着葛郎中去抓药。 其他都盯着万柒柒和朱成业，想要看两位掌柜怎么处理。 两人都知道，这件事闹成现在这样，若是忍气吞声，那酒楼今后岌岌可危。 不仅酒楼伙计会离心，往后生意想要在就恢复，也将很难。 万柒柒不会允许自己在自己栽跟头，也不会让自己的人被欺负后什么也不做。 既然他们要挑衅，要跟兴隆酒楼过不去，那她愿意迎战！ 万柒柒侧头与朱成业对视一眼，说道：“今日辛苦大家，都先回去消息，养足精神。” “难道就这样算了？”有人反驳道。 “现在八方来客已经歇业，你想如何？冲过去将他们的酒楼砸了？你有想的后果是什么吗？”万柒柒声音较冷。 “如果你们私自去报复，明日被抓的不是八方来客的人，而是我们酒楼的伙计！” 裴世安能跟方自明搭上关系，说明两个人肯定有什么合作。 虽说两家打起来，方自明不一定会帮裴世安，但也不一定会帮她万柒柒！ 这人看中的是自己的利益，自己在云和县的名声。 他为了自己的名声可以将唐奇文下狱，怎么就不能将她万柒柒下狱？ “我们也不能这样算了啊！”四喜眼眶微红，心中不甘。 “不会就这样算了！”朱成业站出来，宽慰道：“万掌柜是想让大家先回去休息，养足精神为接下的迎战做准备，铁牛的事，我向你们保证，一定不会就这样过去！” 有朱成业的保证，酒楼伙计才陆陆续续离开，最后只剩下吴狗剩和两位掌柜。 万柒柒情绪有些复杂。 她暂时退让，没想到在她看不到的地方还有那么多事情发生。 酒楼新活动，她本来只想招揽客人，恢复酒楼的生意。 既然八方来客的人不客气，那也别怪她过分！ “朱大哥，关于之前与你商议的活动，我有新的想法……” 她还未说完，朱成业便制止了她继续说，并接道：“你看着处理，我让大家全力配合。” 这件事已经不是个人的事，而是涉及两家酒楼的利益。 朱成业向来温和，不会刻意针对谁，但也不代表有人可以在他眼皮子底下伤人。 他又道：“你与谢大人关系颇佳，不如……” 话还未说完，便被万柒柒打断，道：“朱大哥，官府的势不是那么好借，里头复杂的程度朱大哥应该很清楚。” 朱成业垂下头，没有说话。 “这件事送上公堂太便宜他们，我要让他们知道，兴隆酒楼虽然是小酒楼，但也不是他们能随意打压和欺负的！” 万柒柒眼神坚定，甚至带着几分愤怒。 入夜，天色微凉。 巷子中只有打更人敲击的声响，“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在众多熄火的居民房中，还有一间院子中还有闪烁着火光。 路过此处，还隐隐闻到药香。 二胖捧着熬好的药往厢房而去。 里面，铁牛换上新衣裳躺着，头发也散开，显得有些不修边幅。 但他身上已经没有原来的臭味，人也清醒过来。 只是因为病着，他面色苍白，整个人像霜打了的茄子一样恹恹的。 万柒柒坐在房中，远远地看着铁牛，道：“人回来没事就好，喝了药早些休息，这三日你便在家中安心养病，等着看戏。” 铁牛点点头，显得有些呆滞。 他抱着膝盖，眨了眨眼，道：“柒姐，对不起，是我不够警惕，才会被人设计，让大家担心……” “你是不够警觉，但问题也不全在你。”万柒柒顿了顿，接道：“以后有什么事要如实交代，要是再像这次这般，我不仅会扣工钱，还会将你赶出酒楼。” “好。”铁牛答道，没有争辩。 二胖端着药过来，搬了个小案，放在床上，将药放在上面，道：“我刚尝了，有点苦，但是良药苦口，赶紧喝了吧！” 万柒柒见此，转身离开厢房。 院子中，吴狗剩立在那，双手紧紧握拳。 万柒柒走过去，道：“不要冲动，我会让他们付出代价，回去休息。” 吴狗剩回头看着万柒柒，唇瓣动了动，却没发出声。 良久，他再应道：“好。” 第451章 反馈活动 第451章 反馈活动 阳光明媚，微风岑岑。 荷风镇大街上人来人往，吆喝声从道路两旁传出，赞颂自己所售商品。 茶楼、酒肆、酒楼的店小二纷纷走到大街上，为本家店铺拉拢生意。 其中最为热闹的还是八方来客那段街道，人潮汹涌，络绎不绝。 这些客人却是背朝八方来客，面对着它对面的小酒楼。 酒楼门口站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手里端着托盘，托盘上还放着几个小碗，碗里是透明状的东西，还有诸多颜色。 这东西吸引不少人的关注。 兴隆酒楼自开业以来花样层出不穷。 新颖、有特点、味道甚佳、值得一尝…… 这些词几乎都能在兴隆酒楼的菜品中看到。 这一次，似乎又有新动作！ 小六子脸上洋溢着笑，道：“各位贵客们，兴隆酒楼开业五十日大酬宾，回馈开业以来大家对酒楼的支持，特做此活动。” “春回大地，万物复苏，草木发芽，兴隆酒楼出新菜品咯！” 小六子端着钵仔糕在大家面前绕了一圈，道：“这次新菜品也是试菜，凡是入店用餐的客人都可以享受新菜品的试菜，仅此一日，先到先得！” “试菜？你的意思是不用花钱就能尝到新菜？”有人问道。 “正是这个意思，凡是入店消费的客人，皆可以享受试菜。”小六子认真答道，并接道：“一人可享受一份试菜权利，人越多送得越！” 这时有人反驳道：“你试的菜分量肯定没多少，不然酒楼不得亏了？” “这位大哥说的有道理。”小六子笑着给到对方一份钵仔糕，道：“酒楼做回馈，自然是不计成本给到大家优待，即便亏了又如何，大家吃好喝好，才是最重要的！” “我手中有试吃的票，想要试吃的，都可以来我这领！”小六子不知从哪掏出来一沓票，朝着大家扬起来，并道：“对了，外送的可以享受新品试吃噢～” 他话音落下，立马被人群掩埋，再看不见人的踪迹。 但兴隆酒楼却源源不断涌入客人，纷纷想尝一尝这新菜品到底是什么，有什么特别之处，是不是能让人眼前一亮。 不管古今，免费能领的东西往往更受人欢迎。 谁能拒绝美食的诱惑呢？ 与之相比，八方来客的客人少得可怜，与前几日的情况完全反过来。 何麻子看着咬牙切齿，恨不能冲到对面去将他们酒楼招牌砸了！ 但他要是这样冲过去，恐怕砸的是自家的招牌。 八方来客的掌柜见着这个情况也走出来，眼眸微眯盯着对面酒楼，道：“兴隆酒楼的两个掌柜有点本事。” “叔叔，我们这都没生意了，可怎么办？”何麻子问道。 “我们之前抢了他们的生意，他们现在抢回去，也是正常之事。”何掌柜看惯了酒楼的较量的，对此没有太大感觉。 “要是这样，那怎么跟裴老板交代？而且之前他们还欺负我，难道就这样算了？”何麻子愤愤不平道。 他心中有些气愤。 前两日刚教训完那个叫铁牛的，兴隆酒楼就来搞活动，这不明摆着挑衅他们？ “叔叔，兴隆酒楼这明显就是跟我们抢生意，我们难道就这样看着？不做出些应对方式吗？”何麻子又道。 何掌柜眼眸微眯，盯着自家侄子看了一会儿，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为什么对兴隆酒楼那么大意见？” 何麻子被问得心惊，吓得连忙后退半步，道：“没……没有的事，我只是想酒楼生意好一些，不想被这个小酒楼比下去。” “最好没事！”何掌柜冷冷看了何麻子一眼，道：“你要是做什么不好的事，就别怪叔叔我不保你！” 他转身往里走了两步，停下回头道：“这事先看两日，他们也不可能天天送菜，不然酒楼如何经营？” 因为他们用过送免费赠送之事，他很清楚这种只能小部分小量得来。 若是一直这样下去，那酒楼必然亏损严重，不用出手，自然而然倒闭。 这种自信何掌柜还有，但他决定还是将此事告知老板，看看如何应对才是。 兴隆酒楼这边，一会儿工夫，大厅已经坐满了客人。 店里的伙计前脚还没落地，后脚便要跟上，根本停不下来。 与之相比，灶房显得较为安静，却也是忙碌不停。 潘达和雷子脸上热得汗水直冒。 万柒柒则站在蒸锅旁，将蒸好的钵仔糕拿出来，换上新的一锅去蒸。 一旁立马有人将钵仔糕装碟，递给传菜的人。 钵仔糕只是新菜中点心之一，还有青团糍粑、红豆沙、红糖粑粑一类的点心。 而新菜之中，万柒柒选取了蕨菜和香椿一类的野菜，还有各种常见食材的新做法，比如：红烧肉、回锅肉、香煎豆腐…… 万柒柒只烦辣椒还没种出来，不然她打得对方毫无还手的余地。 她已经想好了，等后面辣椒出来，她要开个火锅、麻辣烫、烧烤等等的分店，让大家知道辣椒菜到底有多好吃！ 不过这都是后话，现在她想要的是给八方来客一个教训。 她要的不仅仅是将生意抢过来！ 这一天的忙碌好像又回到兴隆酒楼开业的时候，源源不绝，直到酉时还有好几桌客人，但很多伙计已经累得瘫倒在后院的空地。 “唉，好累啊！我感觉我的胳膊都不是自己的了！”四喜坐在井边，揉了揉自己的肩。 “我的脚都磨出泡了！”小丁说着准备脱鞋子，一看四喜，连忙制止了自己的行为。 “还是铁牛舒服，可以在家中躺着。”二胖捶着自己的双腿，心生羡慕，却又觉得很爽。 虽然没能帮铁牛揍对方一顿，但看着对面酒楼没有生意，看着那叫何麻子的人黑着脸，他也觉得很爽。 当然，不只是他一个人爽，酒楼其他伙计也觉得很爽。 这时，有人提出了一个实质上的问题，道：“我们酒楼这样送菜品，那会不会有很多亏损？后面不送了，客人会不会又跑去八方来客啊？” “亏损方面你们不用担心，只需要将手里的活做好，让客人怀着期待进来，心满意足出去便好。”万柒柒走出来，揉着自己的胳膊，脸上露出几分疲惫。 坐下休息的人看见她，立马站起来，害怕被骂。 万柒柒示意大家坐下休息，道：“往后两天，我们酒楼还是会有活动，明日新菜品半价，后日我们赠送秘制小饮。” “过了这两天，客人难道就不会跑了？”有人问道。 “没关系，往后一段时间，我们酒楼还有各种赠送。客人对我们的菜品和服务满意，自然而然会来酒楼。”万柒柒对提问的人耐心回答。 四喜听完，认真思考道：“万掌柜，要是对面酒楼效仿我们，那不是客人一样会流失？” 万柒柒弯唇一笑，道：“我就怕他们不效仿！” 第452章 冯乾想帮忙 第452章 冯乾想帮忙 第二日，兴隆酒楼新菜品半价，又吸引大拨客人。 很多人叹息自己前一日忙，没空过来，导致错失了机会，没能吃上免费的。 第一天来的客人，第二日又继续来，就挑新菜品点。 兴隆酒楼生意红火，八方来客空无一人。 这一天，八方来客总共就来了三桌客人，还是因为兴隆酒楼排位太久，饿得不行，才来八方来客。 何麻子知道后，差点将客人直接赶出酒楼，还是何掌柜将其拦下，才避免此事的发生。 待客人一走，何掌柜立马拉着何麻子去账房，骂道：“你想做什么？你想明日云和县传遍八方来客赶客人出去的消息吗？” “不是……叔叔，我只是气不过，那几个人居然在我们这里讨论兴隆酒楼的菜品。”何麻子十分不悦。 何掌柜拍桌子怒道：“那又如何？做酒楼生意，你只管服侍好客人就行，他们谈论什么，与你有什么关系？” 他不等何麻子反驳，又道：“何麻子，我告诉你，我是看在那爹的面子上，我才让你跟着来，你要是给我惹事，我绝不会留半分情面！” 上一个八方来客荷风镇店的掌柜已经给了教训，他不会再走老路。 在来荷风镇以前，裴老板更是千叮咛万嘱咐，绝不能背后动手脚。 八方来客丢一次脸已经够了，不能再丢第二次脸。 大家都知道，上一个掌柜是裴老板亲自绑了送去官府的。 若有类似的事再发生，那必然他将有同样的命运。 “叔叔，我们怕什么？”何麻子反驳，道：“那边就一个娘儿们和一个胖子，我们这儿是大酒楼，又有方县令撑腰，难道还不如他们？” “你以为方县令真的会给我们撑腰？不过是兴隆酒楼名声太甚，想要平衡而已！”何掌柜叹息一声。 这时，传来敲门声。 走来一个伙计，低声何掌柜耳边说了什么。 何掌柜闻声身边，看向何麻子的眼神透着失望，道：“你找账房结账，回临山镇去，你在这里不合适。” “叔叔……”何麻子还想说话，却被何掌柜一脚踹飞。 他呆坐在地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叔叔，你踢我？” “你自己滚回去，还是等着对面的人将你送进官府，你自己选！”何掌柜瞪着何麻子，眼神中全是愤怒。 何麻子愣了一下，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但他心里不甘心。 何掌柜没有给他选择的机会，让人直接带着他去了账房零工钱，并特意安排人监督他坐着骡车，离开荷风镇。 与此同时，八方来客迎来了他们的老板裴世安。 兴隆酒楼也迎来以为老客。 “给我准备一个上好的雅间，将你们的新菜全部给我上一份！”冯乾一边说着，一边往二楼行去，完全没当自己的是外人。 伙计们一看是这个“祖宗”，都不敢跟过去，只有小六子连忙跟着去。 他笑着道：“冯公子今日怎么有空来了？只剩下一个小的雅间，其他的都满了，你看……” 冯乾闻言步子一顿，侧头看了小六子一眼，道：“没事，本公子不介意，把你们万掌柜找来就行。” “万掌柜忙，没空。”小六子说着将雅间门打开，将人迎进去。 冯乾坐下，抬眸看着小六子，冷声道：“小子，你知道你在跟谁说话吗？什么叫忙？没空？” 小六子弓着身子，一副恭敬的模样，嘴里说出的话却比较气人，道：“万掌柜原话，小的只是代传。” 冯乾听了这话，脸色才缓和几分，哼哼唧唧骂了好一会儿，要了两壶酒才放小六子离开。 小六子去灶房，刚将菜品和要求说完，万柒柒便已开口。 “姓冯的来了？”她歪了歪头。 “对，冯公子一来就找你，我跟他说你没空。”小六子笑嘻嘻答道。 “真聪明，记得让他按原价结账。”万柒柒说着将菜名报给潘达和雷子，让他们炒菜。 她则整理一番衣着，和小六子一同出了灶房。 万柒柒并没有立马去见冯乾，而是与大厅的客人熟络一阵。 随后，她又带着点心去了二楼雅间，挨个送了一遍。 最后，才停在冯乾所在的雅间门口，但手里没了点心。 推开门，冯乾正端着酒杯在喝酒，瞥见门口的人，将酒杯移开，道：“你不是忙吗？怎么就来了？” “那我走？”万柒柒认真道。 “别别别，来了就别走了！”冯乾将酒杯放在桌上，上前抓着万柒柒的手臂便往里拉，顺手将门带上。 万柒柒扫了眼他的手，冷声道：“冯公子，我们二人共处一室不好吧？” “怕什么？谁敢说什么，老子撕烂他的嘴。”冯乾放开万柒柒，将刚刚那杯酒喝了，吧唧两下嘴，才道：“你弄了什么新菜品，好吃吗？” “上了你尝尝不就知道了？”万柒柒答道，坐下，托腮看着冯乾，“你拉我进来，就为了说这事？” “那也不是，我听冯青说，八方来客动了咱酒楼的人。”冯乾说着喝了口酒，又道：“要不要我带人去砸场子？” “你就不怕方县令？”万柒柒眉峰一挑，露出意味不明的笑。 “怕他做什么？再说，我砸的是八方来客，又不是他方自明的宅子！”冯乾不以为然。 万柒柒眸子微垂，淡淡一笑，没有接话。 很明显，大家都知道方自明没有站在八方来客那边。 冯乾若是谢行的人，清楚这些也很正常。 万柒柒抬眸道：“生意人，用生意人的方式解决，打打杀杀不合适。” “缺钱吗？我可以资助一些。”冯乾脸上露出奉承的笑，见万柒柒没有反对，他才接道：“我可以出钱，可不可以每个月给我些分红？” “门在那，自己走还是我让人赶你？”万柒柒说话毫不客气，也没有害怕这样会惹怒冯乾。 “一成也行啊！”冯乾朝万柒柒眨了眨眼。 “这家店，你想都别想，要是兴隆酒楼开分号，我可以考虑让你加盟。”万柒柒淡淡道。 “分号？何时开？在何处开？我可跟你说，那些什么小镇子都别去，要去就去云和县，凉州也行，就是远了些……”冯乾说着脑海中已经呈现开业的模样。 他手里有钱，但都是家里老头的钱。 只要惹他不高兴，就不给钱用。 要是将手里的钱投到酒楼里，就能钱生钱，再也不用看老头的脸色。 那往后的日子要多自在有多自在！ 万柒柒敲了敲桌子，将他从幻想中带回来，道：“分号的事日后再说，我先要给我的人找回场子，让对面知道兴隆酒楼不是好惹的！” 冯乾懂万柒柒的意思，这里没弄好，怎么可能开分号。 他细细思量现在面临的问题，道：“他们这两日没生意，说不准明天就学咱们的活动来一遍。” “这个我不担心，我对我的菜有信心，不过后面的事要是有人可以推波助澜一下，也许结束的时间会快一些……”万柒柒露出狡黠的笑。 不知为何，冯乾看见万柒柒的笑，一下捂紧自己的荷包，生怕被抢了去。 第453章 客人全跑了 第453章 客人全跑了 第三日，兴隆酒楼虽没有免费和半价的活动，但赠送秘制小饮。 知道兴隆酒楼万柒柒做什么起家的人都知道，她做的饮品独特又好喝。 因为她改开酒楼，蜂蜜柚子糖水已经消失在大众眼前，但这次的活动却还有蜂蜜柚子糖水。 据说只有前三十桌才能免费喝到蜂蜜柚子糖水。 这虽然不是什么贵重物，但在去年冬天，却得了不少人喜爱，风靡一时。 就冲着这饮品，不少人一早就在兴隆酒楼排起了队。 后去的人虽没有喝上蜂蜜柚子糖水，却喝到了其他小饮，也觉得不差。 重要的还是兴隆酒楼出了叫双皮奶的东西，上面撒上甜甜的红豆沙，或者山楂碎，别有一番风味。 万柒柒起初以为没有牛奶，后来才发现不是没有，只是能喝得起牛奶的少，羊奶多一些。 但只要有牛奶卖，一切都好说。 而正因此牛奶的价格不低，双皮奶她没有放在赠送的里面，但摆了菜牌子。 有些好奇的人便点了几份尝尝，结果发现嫩滑爽口，是从未体验过的味道。 至于小饮，万柒柒当然是选择了奶茶。 利用商场买的奶粉泡的牛奶，再加上红茶，加入糖浆，最基础的奶茶便出炉了！ 奶茶和双皮奶的出现，吸引了一波又一波的客人。 终于，在活动的第五天，八方来客再也按捺不住，仿照兴隆酒楼的模式，开始特定菜品免费得活动。 虽说他家的活动吸引了不少人，但兴隆酒楼的生意也没差到哪里去。 两家不分伯仲，往来客人源源不断，两家的伙计都比较意外。 众所周知，冯家大公子是一个爱凑热闹的人，哪儿有好吃的好玩的，必然少不了他。 自然，八方来客的这个活动也引来冯乾的关注。 八方来客的伙计都知道，冯乾和兴隆酒楼有仇。 前几日还看着冯乾愤愤不平被兴隆酒楼赶出来，要不是方小姐出现拦着，冯公子怕是会将兴隆酒楼砸了！ 他们并没想过，为什么兴隆酒楼都这样对冯公子了，他依旧有事没事跑去兴隆酒楼吃饭。 若说他在酒楼办了会员，存了钱，可他冯乾也不是缺钱的人啊！ 不管缘由是什么，八方来客的伙计都好好地将人请入二楼雅座，给他挑了个观赏舞蹈的最佳位置。 若不是这是酒楼，这些伙计恐怕会将下面跳舞的舞姬请上来，让她们陪冯乾喝酒了！ 冯乾坐在雅座上，显得有些悠哉。 身后站着几个随从，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好像生怕哪个不长眼的人过来打搅他家公子喝酒玩乐。 何掌柜知道冯乾到来后，笑着赠送一壶酒，并给冯乾推荐了好几道昂贵的新菜。 冯乾没有居然，让他们尽管上，也不在意自己能不能吃完。 等菜上桌后，他又小声嘀咕：“黑心商家，就想着挣钱，那么多想撑死老子……” 念叨着，他又想起兴隆酒楼。 虽说万柒柒对他的态度是差了点，也经常坑他，但是对于点菜方面，都会给出合理的意见，不给他铺张浪费的机会。 八方来客却是逮着富的，就当羊一样，随意宰割。 如此，冯乾看着桌上一道道精致的菜已然没了胃口。 但他来都来了，不尝尝，也是亏了。 于是乎，他挑了一道看着最赏心悦目的下筷。 入嘴后，他眉头紧锁，忍了好一会儿，还是没忍住，将菜吐出来。 随后他又试了其他的菜，依旧没有一道符合他的口味。 他干脆将筷子一扔，拍桌怒道：“把你们掌柜的给本公子叫来，他娘的，拿这什么鬼东西敷衍老子……” 一旁因为特定菜品免费来的客人，听见冯乾的话，都忍不住点头赞同。 他们低声讨论着。 “我还以为是我舌头出问题了，看来不是我的问题。” “原来兄台也觉得味道……唉，八方来客怎么回事，怎么越弄越……唉！” 连连的叹息声让旁桌的人也由假如商谈。 “这味道真的不可言说，还是兴隆酒楼的酒菜好，即便免费赠送，味道依旧绝美。” “价格实惠，又能保证菜品的味道，兴隆酒楼做得真心不错！” “既然都这样认为，我们一起去兴隆酒楼吧？这儿我实在吃不下去！” 那些人议论着，也不想跟八方来客计较这些钱了，就当倒了霉，将这笔钱弄丢了。 与何掌柜辩论的冯乾见此状，不由露出一个狡黠的笑，随后闹得更大声了！ 街道上往来的百姓，不知道八方来客发生了什么，只看着三三两两的客人从里面出来，随后往兴隆酒楼奔。 最后还看到冯家那位大公子骂骂咧咧从里头出来，还不停地骂八方来客黑心，甩袖离去。 八方来客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学着兴隆酒楼做活动，没将客人吸引来，还全都走了。 一天，两天，三天……客人越来越少。 即便远在白枝镇的裴世安也听说了这个消息，快马加鞭去往荷风镇，与何掌柜见面商议此事。 对他来说，荷风镇的酒楼刚开业，绝对不能关门，不然将影响其他地方的分号经营。 若是大家知道，八方来客被一个小酒楼击垮，他那今后还怎么在这一行立足？ 所以，他必须想办法将酒楼生意拉回来，即便是亏损，也在所不惜。 何掌柜听裴世安的意见后，脸上露出诧异之色，询问道：“老板，您真的要三天免费？这亏损可不小。” “你还有别的方法？”裴世安冷眸看着何掌柜，冷声道：“我将酒楼交于你经营，你便如此帮我经营的？” 何掌柜被裴世安怼得哑口无言。 他心有不甘，却不想逞一时口舌之快，将自己的活计丢了。 “对不起，老板，是我经营不善。”他垂下头，神色略显黯然。 裴世安没有看他，盯着拇指上的玉扳指看了好一会儿，才道：“兴隆酒楼为何突然做这样的活动，可有查缘由？” 何掌柜一怔，内心较为慌乱。 一切都是因他侄子。 但人已经被他遣散回家，今后也不会再出现荷风镇，应该没什么大碍吧？ 他犹豫一瞬，道：“可能……可能是我们之前的生意好，使得他们毫无生意，才会如此吧？” 就是这个犹豫，让裴世安觉得其中有鬼，却没当场拆穿，让他下去安排接下来三日之事。 裴世安站在账房窗户口，朝着对面酒楼望去。 远远地便能看见万柒柒站在二楼雅间往外望，不知道在看什么，但明显对方没有注意到他。 万柒柒在裴世安踏入荷风镇便已知晓对方到来。 她在等消息，等裴世安的应对方案！ 一刻钟后，吴狗剩外出归来，带来最新消息。 “柒姐，八方来客打算接下来三日让所有客人免费品尝……” 万柒柒扫了眼八方来客三楼，转身离开窗子，道：“那么好的机会，怎么也得让大家都知道吧？” 她脸上露出一抹狡黠的笑，道：“八方来客的好意，我们帮忙宣传宣传，总不能让他们白弄了！” 第454章 八方来客乱作一团 第454章 八方来客乱作一团 日出破晓，水雾氤氲。 八方来客可免费品尝所有菜品的消息传遍荷风镇。 不！是将近传遍整个云和县。 甚至县衙中，也听闻了八方来客免费的消息。 “师父，八方来客三日免费，那柒姐姐的店子岂不是没生意的？”陈莫林蹲着马步，歪头看着一旁坐着的谢行，脸上露出几分疑惑。 “你若担心，可以回镇里看她。”谢行收执书卷，没有抬头。 陈莫林立刻收了动作，兴奋道：“真的吗？我真的可以回镇里看柒姐姐吗？” 上次和师父去荷风镇巡查，因为师父有公务在身，他都没能去看柒姐姐一眼，也没能和她说上话。 前一次见面，还是永年哥哥休沐的时候。 他忽然在想，永年哥哥什么时候能休沐，他好想一起回去，相见平平和安安了！ 也不知道安安将她的鹰训练得如何，他手里的小狼可乖可厉害了，还能帮忙抓坏人了呢！ 越想，陈莫林越兴奋，都忘了自己在上晨课。 谢行放下书卷，抬眼看着他，道：“可以，不过你现在先上晨课。” 陈莫林心中都是兴奋，哪里还有心思上早课？ 不过他还是听话乖乖蹲马步，只是有些一摇一晃，不成样子。 谢行也没纠正陈莫林，道：“你许久未回去，可带些好东西回去。” “好！”陈莫林咧嘴应道，随后转眸一想，道：“可是起姐姐什么都不缺，就缺银钱，我手里没多少银钱，不知道她会不会嫌少……” 他说着垂下头，难掩悲伤之色。 谢行嘴角抽了一下。 万柒柒到底有多却银钱？ 一个九岁的小孩都知道她却银钱，还怕自己交的银钱少。 可想想，世人谁不贪财？ 有欲望之人，才好把控。 谢行淡声道：“无奈，我给你一些，你拿去给她便是。” 他顿了顿，又道：“对了，你可以回去告诉她一个好消息，犯事之人，我已派人抓了下狱，让她放宽心，凡是还有我们在帮衬。” 这话传到万柒柒耳中，可没有感觉到好意，反而觉得对方城府深，甚至对自己的一举一动都了如指掌。 谢行能如此，那方自明更加如此。 万柒柒更加肯定要培养自己暗中势力的心。 如果什么都拿到明面上来，必然会被人拿捏住。 她虽只是一介平民，但她不喜欢被人掌控的感觉，她不想当别人手里的棋子。 陈莫林看着万柒柒，发觉她听了消息后并没有多开心，反而更多了几分忧虑，忍不住在想，自己是不是说错什么。 “柒姐，出来看戏了！”吴狗剩兴奋地推开书房门，看见陈莫林后，脸上的笑意敛了几分，但还是维持着笑，道：“小猴子回来了！” 陈莫林能感觉到吴狗剩的兴奋略少几分，淡淡一笑，喊道：“狗剩哥。” 万柒柒扫了眼陈莫林，手搭在他肩上，道：“走，柒姐姐带你去看好戏。” 她只是在陈莫林后背拍了两下，却让陈莫林又再次兴奋起来。 因为以往他的柒姐姐也会这样拍他的后背。 刚到二楼楼梯口，便能听见酒楼门口的喧闹声。 兴隆酒楼一楼客人稳稳坐着，还有些人特意挑了个窗口的位置坐下，就为看见门口的状态。 议论声络绎不绝，各抒己见。 “八方来客的老板是疯了吗？居然免费三日，这不得亏空啊？” “唉，裴老板是什么人，还怕这点小折损？” “话虽是这样说，但是这人也太多了，我看着好像还有从外地过来的。” “我也看到好几个云和县的，居然也跑来这里了，真是不得了。” 兴隆酒楼这边井井有条，非常有秩序。 八方来客那边却乱做一锅粥。 即便里面以及爆满，还是源源不断有人往里涌，伙计们根本拦不住。 里面的人坐的坐，站的站，还有些抓着伙计不停地催促菜怎么还没上。 场面已经如此，八方来客想要收回原来的话已经来不及，甚至不能将客人往外赶，只能一个个安排用餐。 铁牛站在兴隆酒楼门口看着这一幕，心情舒爽，感觉这几日来的阴霾全部消散。 四喜提着空食盒归来，看了眼八方来客，停在铁牛身旁，道：“你说他们酒楼这得亏多少银钱？” “不知道，这一日起码能亏五日的营收吧？”铁牛对酒楼盈利不清楚，他只能靠自己的认知去计算。 “五日？起码得几百两银子吧！”四喜不由感叹，“我感觉我这辈子都挣不到几百两银子，太可怕了！” 他们突然感觉，这种报复好像真的比冲过去，找八方来客麻烦来得更加舒爽。 甚至，这些事要是秋后算账，也扯不到他们身上。 免费吃是八方来客自己弄的，宣传也是他们自己做的，只是他们帮忙一起宣传了一波，让这个活动更加盛大罢了！ “气已经出了，你们两个是不是该好好干活了？” 万柒柒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铁牛和四喜立马敛了笑，乖乖喊道：“万掌柜。” “以后关于酒楼的事，记得及时汇报，我不想再看到这次的情况。”万柒柒看着两人，神情略显严肃，“你们没做错什么，便不需要害怕。” “好！”两人异口同声答道。 万柒柒看他们进入酒楼，才侧头朝陈莫林问道：“你想不想尝尝？我让人进去弄几份出来，尝尝鲜。” 陈莫林摇摇头，道：“不要，他们做的，没柒姐姐做得好吃。” 万柒柒听见这话，咧嘴一笑，伸手摸了摸他的头，道：“你师父放你休几日？若没什么事，多住几日也没关系，安安可想你了！” “三天。”陈莫林答道。 万柒柒眼中闪过一抹凌厉，脸上却还维持着笑，“行，进去玩吧，外面吵。” 她示意吴狗剩将人带进去，她却依旧停留在酒楼门口。 在街道中央，穿着华服的男人正站在那，盯着万柒柒看。 万柒柒面对直视丝毫不惧，反而踏出酒楼，走到那人身旁，淡淡一笑道：“裴老板，生意兴隆啊！” 裴世安觉得“生意兴隆”四字格外刺耳，像是一把刀一下下扎在他的心口。 然而，他脸上却还要维持着笑，道：“万掌柜生意也不差！” “彼此彼此。”万柒柒好似没听见他话外之意一般，接道：“方大人不都说了，两家要和睦相处，两家生意都红火，这才能促进云和县的发展，不是吗？” 裴世安没有作答，负在身后的手紧紧握拳，甚至微微在颤抖。 半晌，他才开口道：“酒楼伙计不懂事，做了些出格的事，官府已经处理，还望万掌柜帮忙转达歉意。” “嗯，我会转达的。”万柒柒毫不客气，道：“裴老板，我们是同行，不是仇家，还望贵酒楼今后能手下留情。” 她眉眼弯弯，随后露出无辜的表情，“假若遇上开业那种事，我一个妇人也没办法，可能只能请官府出面主持公道了……” “万掌柜放心，八方来客必定会管教好手下的人！”裴世安淡淡一笑，看不出他的情绪。 两人聊过后，转身往自己酒楼归去。 万柒柒忍不住暗叹：裴世安果然也不是省油的灯，这样也能隐忍！ 第455章 不一样的万掌柜 第455章 不一样的万掌柜 暮色沉沉，将人影拉长。 安安牵着平平的手，蹦蹦跳跳很是欢快。 她侧头再次询问道：“狗剩叔叔，小猴子哥哥真的回来了吗？” “对，回来了。” 面对安安连续好几遍的询问，吴狗剩也没显不耐烦，耐心回答。 平平则问道：“狗剩叔叔，那我阿爹也回来了吗？” 在他的记忆中，只要小猴子哥哥回来，阿爹肯定也会回来。 “你们阿爹在忙，还没有回来。”吴狗剩解答道。 两个小宝脸上略显失落，似乎对这个答案不满意。 吴臭蛋抬头看着自家哥哥，问道：“哥哥，我们什么时候回家？我想阿爹和阿娘了！” 相比平平和安安，吴臭蛋才是很久没见过爹娘的孩子。 每次爹娘过来，他都在书院，没有时间见面。 每次哥哥回村子做什么事，他也在书院。 自从来镇里读书以后，他的世界好像除了读书还是读书。 吴狗剩被吴狗蛋的问题问得一怔，他似乎没想到弟弟说这样的话。 在他眼里，爹娘不喜欢他，所以他不回家，爹娘也不会担心，也不会管。 久而久之，他对回家和见爹娘没什么感觉，反而将万柒柒家当做自己家了！ 可他忘了，自家弟弟还小，在父母身旁长大，与父母关系好，必然会想念父母。 “等你何时休课，我带你去找阿爹阿娘。”吴狗剩想了想，这几日爹娘应该回了村里，差不多到种稻子的时间了！ “好！”吴臭蛋虽然不知道何时能休课，但他想着能见阿爹阿娘，心中就很开心。 四人在黄昏中前行。 安安突然停在卖糖葫芦的摊子前，侧头看着吴狗剩，奶声奶气道：“狗剩叔叔，我可不可以买几串糖葫芦，我想给小猴子哥哥带……” 吴狗剩对安安的撒娇毫无抵抗力，只能硬着头皮，顶着挨骂的风险，给小宝们买糖葫芦。 安安双手各拿一串糖葫芦，蹦蹦跳跳往兴隆酒楼而去。 兴隆酒楼门口，陈莫林手里也拿着三串糖葫芦，脸上挂着淡淡的笑。 以前他没有银钱，什么都是柒姐姐买的。 现在有他有银钱了，不仅想将银钱交给柒姐姐，还想给平平和安安买好吃的。 万柒柒走出来，看他手里的糖葫芦，忍不住摇头。 都怪自己，带着小孩子吃糖，才落下爱吃糖这个坏毛病。 不过小孩嘛，爱吃糖好像也很正常，毕竟她小时候也爱吃糖。 后果便是年纪轻轻，牙齿被虫蛀了，疼起来简直要命。 万柒柒将视线从糖葫芦转移到对面酒楼。 即便已是黄昏，八方来客已经是人山人海。 甚至，途中八方来客没有食材了，跑来兴隆酒楼借，并签下借的字据。 朱成业也不是见死不救的人，答应了这个请求。 万柒柒看了两眼，便收回视线，放在渐行渐近的四人身上。 “小猴子哥哥～”安安呼喊道，疾跑而来，撞入陈莫林怀里。 她仰起头，脸上洋溢灿烂的笑，奶声奶气道：“小猴子哥哥，我给你买了好吃的！” 说着，她松开陈莫林，将手里的糖葫芦高高举起，一副求夸奖的表情。 陈莫林一怔，眼眸一弯，像是两弯月牙，里面盛载着星光，在闪闪发亮。 他抬了抬手，将自己买的糖葫芦露出来，道：“我也买了！” 陈莫林买糖葫芦，是知道安安喜欢吃。 安安买糖葫芦，是因为买给小猴子哥哥，阿娘不会责备。 当他们的心思撞在一起，连万柒柒都忍不住羡慕。 她要是小时候有这么好的玩伴，估计会开心疯了！ 青梅竹马，怎么看好像都好像不结婚难收场。 不过小孩还小，万柒柒才不会想到那一步。 况且往后会怎样，谁也不知道，任其发展吧！ 毕竟好多青梅竹马敌不过天降，谁能知道往后十年的事呢？ “行了，别在门口杵着，进去玩。”万柒柒拍了拍两个小孩的肩，示意他们进去。 安安见阿娘没有说糖葫芦的事，立马拉着陈莫林往里走，生怕阿娘反应过来，将其中一份没收。 只要阿娘没发现，她就能吃两份！ 平平相比安安老实很多，将手里的糖葫芦递过去，道：“阿娘，你吃。” 万柒柒愣了一下，犹豫要不要接的时候，平平已经将糖葫芦塞进她手里，并跟在平平身后跑开。 吴臭蛋乖巧地喊道：“柒姐姐好！” 随后，也进入酒楼之中。 吴狗剩站在万柒柒面前，摸了摸头，道：“柒姐，我……我也是看他们还小，所以买了……” “没事，让他们吃吧！”万柒柒盯着糖葫芦看了看，咬了一颗下来。 一口下去，差点酸出了眼泪。 随即她便道：“下次换一家，这家的山楂太酸了，小孩子吃多了不长牙齿。” 即便这样说着，她还是停不下来，又咬了一口。 里面的伙计看着门口吃糖葫芦的万柒柒，都愣在原地。 他们眼里严肃的万掌柜居然喜欢吃糖葫芦？ 万掌柜吃糖葫芦的模样跟个孩子一样，有些可爱！ 万柒柒殊不知，在伙计们眼里，她不再是冷酷且严厉的形象，更多了几分可爱。 再加上这次与八方来客的对战，他们对万柒柒又多了几分崇敬。 甚至以往对万柒柒是女子有所芥蒂的人，此刻也放下芥蒂，变成了敬佩。 孩子在酒楼玩闹，伙计们欢声笑语，吃饭的客人也言笑晏晏，一切都显得分外和谐。 经过此事，兴隆酒楼非但没有崩碎分离，反而凝聚得更紧。 黄昏中，万柒柒站在酒楼门口往里望，与朱成业对视。 此刻，两人眼中都是笑意。 入夜，微风徐徐。 三月的风不再那般寒冷，带着几分春日里的暖意。 万柒柒院子里的桃树悄悄挂满粉色的桃花，仿佛在向全世界张扬春意。 小孩子围在桃花树下不断奔跑，与桃花起舞。 往后两日，八方来客还是按着原来的计划，对外免费，但做了限制，控制人数，才避免亏损更多。 万柒柒也没让人继续找麻烦，放任八方酒楼这样做。 毕竟，第一天的成效，已经足够出这口恶气，没必要给自己招惹麻烦。 万柒柒虽算不准八方来客具体亏损，但根据营业时间和人流量，按市价来说，他们应该则损有千两纹银。 除去盈利的钱，只算成本，起码也有六七百。 当然，这只是万柒柒看来，实际如何，只有八方来客的老板自己知道。 经此一事，兴隆酒楼和八方来客之间终于平静。 即便路上两家外送的人相遇，也不会在明面上过不去，和声和气地打招呼，然后各自忙碌。 两家的生意也算是旗鼓相当，不分伯仲。 万柒柒终于对酒楼的事稍微放松，准备休息两日，就回村里看看荒地的情况。 第456章 荒地出事 第456章 荒地出事 “咚咚咚～” “咚咚咚～” 敲门阵阵，将熟睡中的人惊醒。 “谁呀，大晚上上的，不睡觉吵什么……”铁牛点燃烛火，骂骂咧咧往外走。 外面的人似乎听见院子里的脚步声，没有再敲门。 “咚——咚，咚，咚，咚！早睡早起，保重身体……”打更人的声音在此时传来。 “哎哟，小伙子，你做什么，这都寅时了，你怎么还在院子外面站着？” “不好意思，我刚从外面回来，吓着你了！” “不碍事，还有一个时辰就天亮了，你这回来得晚了，被娘子关在门口了吧？” “没……没有，你忙吧，我等人给我开门。” “行，老头子我不打扰你了……咚……咚，咚，咚，咚……” 打更人的声音渐行渐远。 铁牛细细听了一下，门口说话的人声音比较熟悉。 但他想不出来，才寅时，随会跑来这儿敲门。 许是因为之前自己出事，铁牛也没做多想，将院子门打开。 扑面而来的风将他手里的烛火吹面，险些将他披着的外衫也吹落在地。 他眯着眼定睛看了好一阵，也没看清楚来的人是谁。 “是我，陈永兴！” 陈永兴虽然不知道开门的人是谁，但知道自己报名字，对方一定知道。 “永兴哥，是你啊！你怎么大半夜地跑来了？出什么事了？”铁牛一边说着，一边吹燃火折子，将手里的油灯再次点燃。 微弱的烛光将面前小片天地照亮，映出来者的脸庞。 铁牛吓得往后退了一步，眼神中全是诧异，道：“你这怎么弄的，额头怎么破了？还有你的衣裳怎么也全是泥？” 陈永兴走进来，将院子门关上，垂头看了眼自己的衣裳，道：“没事，路上太黑，摔了几跤，没什么大碍。” 他说着往里走，停在水井旁，打了一桶水出来，清洗手掌上的泥。 铁牛凑近一看，才发现陈永兴两个手掌都擦破了皮，好几道口子一洗就往外冒血。 “这可洗不行，我去给你拿药膏涂上。” 不等陈永兴回答，铁牛已经掌灯进去了。 外面的说话声虽然不大，但吴狗剩却已醒来，与铁牛一起出来，问道：“永兴哥，是荒地出什么事了吗？” 想起铁牛和二胖，吴狗剩更了解村里的情况，也知道陈永兴最近在忙碌什么。 “嗯，可能出了大问题！”陈永兴说着垂下头。 若是一些小事，他都可以处理，但是今儿这事，他实在是没办法了！ 本来他想着等天明再过来，但半夜睡不着去荒地看了看情况，实在等不及了，才摸黑赶夜路过来。 途中因为火把熄灭，他摔了好几跤，所以这个时辰才到镇里。 若按平时来算，他应该四更天就能到，不用到五更。 吴狗剩眸色深沉，抬头看了眼二楼，有些犹豫。 柒姐为酒楼的事操心费力，刚将八方来客的事处理完，如今又是荒地，他怕柒姐身体受不了。 昨儿睡之前，他还跟柒姐说，让她先休息两日再回村里，别将自己操劳出病来。 不曾想，这一觉都还没睡醒，事情就接踵而来。 就在三人在院子里谈话间，二楼忽然亮起烛火。 不用多想，万柒柒必然并刚刚的动静吵醒。 万柒柒的睡眠质量并不好，只要外面有动静都会被吵醒。 她感觉住在除了每天晚上被打更人吵醒外，其他都好。 但这点她无法改变，也不能改变。 古代没有时钟，没有手表，夜里的时间只通过打更人才知道。 以她的计算来说，每天打更人从家里经过报五更的时候，其实应该已经寅时二刻，也就是凌晨四点左右。 这个点不知道该怎么算，反正对她来说，这个点起床简直要命！ 她掌灯小心翼翼开门，生怕将两个熟睡中的孩子吵醒。 风吹得烛火猛地摇曳，用手遮挡也无济于事。 万柒柒就着微弱的光下楼梯，走向三人，道：“铁牛，你回去睡吧，明儿还要去酒楼干活。” 铁牛清楚自己在这也帮不上忙，听话回房间休息。 另外三人则进入客厅。 吴狗剩给陈永兴上药，万柒柒坐在一旁询问情况。 陈永兴简单陈述这几天发生的事，“本来种的种子都发芽了，长得挺好，但是这几天不知为什么，苗开始枯黄，我今晚去看，几乎都枯死了……” 万柒柒闻言垂眸沉思。 她不太相信长得好好的苗会突然出事，总感觉像有人在背后搞鬼似的。 但是谁会对她的苗动手呢？ 唐奇文？ 有一段时间没他的消息，好似真的消失一般。 但是万柒柒不相信唐奇文真的就这样算了！ 即便被人控制着，他应该也会在暗中做手脚，而不是这么安静。 所以苗出事，她第一个想到的便是唐奇文。 不过具体情况，万柒柒还需要回去莲花村才能确定。 万柒柒往往想到后便去实施，她正好也打算回家去看看地里的情况。 吴狗剩依旧被万柒柒留在镇里，并叮嘱他与朱成业讲清楚，照顾好家中小孩。 如果陈永年有来镇里，那便将情况如此相告，不必隐瞒。 吴狗剩听话照做，一大早将小孩送去书院以后，便去了酒楼。 大家都还沉浸在酒楼生意红火之中，对吴狗剩的出现没有太大感觉，只有小六子觉得有些异常。 他走到吴狗剩身旁喊道：“狗剩哥，你今儿不去武馆了？” 吴狗剩回头道：“先不去，我找朱掌柜，他来了吗？” “朱掌柜来了，但好像有什么事出去了，你找朱掌柜有什么事吗？是万掌柜有什么事吗？” 小六子虽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他知道，吴狗剩通常有事会直接找万掌柜，不会找朱掌柜。 若是他找朱掌柜，那大可能万掌柜不在。 吴狗剩知道小六子跟朱成业很久，是可信之人，没有隐瞒，道：“柒姐她回村里去了，可能要几天才回来。” 小六子点点头，叹息一声道：“我感觉万掌柜好忙啊！不是酒楼就是荒地，都没闲下来，跟着大家吃，我们都胖了，万掌柜也没见长多少肉。” “嗯，等情况好了，柒姐也能休息。”吴狗剩想了想，自己能做些什么，帮柒姐缓解压力。 在他看来，万柒柒现在最注重的就是两个孩子和酒楼，只要这些不出问题，她就能偷闲，静下来休息一段时间。 在吴狗剩看来，小山村的人，能在镇里经营酒楼，有稳定的收入，已经很好了！ 毕竟很多家里，花好几辈的努力，也不能摆脱务农的生活。 一辈又一辈，只能看着田里和地里的收成过日子，遇上水灾、旱灾，那日子便越过越苦。 吴狗剩以往经历的是这样的生活，但他现在不想。 他只想跟着万柒柒好好努力，也能在镇里买上一套属于自己的宅院，娶妻生子，将自己的儿子送进书院读书。 他的遗憾，不想成为后代的遗憾。 跟着万柒柒的人思想在改变，但留在莲花村的大部分人，还保持原来的理念。 天大地大，种田最大！ 第457章 菜苗全死了 第457章 菜苗全死了 万柒柒回到莲花村时，天才亮。 她没有回家，直接和陈永兴去了开垦的荒地。 与她前一次回来相比，现在的荒地已经不像荒地，而是一大片完整的菜地。 篱笆在菜地周围围了一个很大的圈，让这片菜地看着更加正式。 地面的泥土不再是之前干燥的模样，泥土松软很多。 大部分都还未种菜进去，但上面撒了一层厚厚的草木灰。 剩下一小片种了东西，但长出来的苗看起来并不健康，恹恹的。 甚至有一些已经直接歪倒在泥土上，失去它本该有的生机。 万柒柒看了看，确实与陈永兴所说的那样，苗都出问题，看样子活不下去了！ 她四周张望，寻了根树枝，将其中一株苗挖出来，仔细看了一番，依旧没看出什么问题。 但直觉告诉她，这个土壤培育出来的苗不该如此。 陈永兴站在一旁，看着在自己的努力下，已经没能将苗救活，心中满是愧疚。 看着大嫂蹲在菜地里，他心如刀绞。 这些苗死了，大嫂该怎么办？ 投了那么多银钱，耗费了那么久，难道就等来这样一个结果？ 他上前两步，犹豫地喊道：“大嫂……你看这……” 万柒柒将树枝丢在一旁，站起来拍了拍手，道：“你去村里问问，谁对菜地这方面了解，请过来问问具体情况。” 她对自己的种子是保持肯定的，能发芽生长，说明种子绝对没问题。 那就只可能是地的问题。 “好！”陈永兴应道，随即转身消失在菜地里。 万柒柒左顾右盼，寻到装水的桶，然后将刚刚那片土往桶里装。 而后她又拿着另一个桶去装盖着草木灰的土。 若是在现代，可以通过检测技术将土壤检查一遍，看看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但是在古代，什么东西都没有，意味着只能靠经验判断。 万柒柒自认为自己没有这个能力，靠眼力便能判断哪里有问题，但她心中却大致有数。 不过多久，陈永兴带着人回来。 来的不是一两人，而是一群人，明显有些人是来看热闹的。 “大嫂，我问了，有益婶在村里最懂这一块。”陈永兴指了指身旁的女人。 万柒柒这人有印象。 在她的记忆中，有益婶的记忆力很好，但没想到她还是种地的能手。 旁边还站着个熟悉的人。 万柒柒淡淡一笑，乖巧喊道：“陈叔，有益婶。” “柒柒好久不见，我感觉好久没见着你了！”有益婶走过去抱着万柒柒的胳膊一阵打量，“这比过年时胖了不少，果然在外面吃得好……” 陈永兴连忙拉开有益婶，让她看菜地。 有益婶什么都好，更是热心肠，见到谁都熟得很，非得熟络几句才行。 有时候聊着来，都让人忘了正事。 万柒柒神色看起来不是很好，她盯着陈里正道：“陈叔，这段时间谢谢你！” 菜地能有现在的样子，用的钱远低于她的预计，其中少不了陈里正的相助。 “不用说谢，你这菜地要是能弄好，对于村子发展也是有利只是，可以鼓励大家开取荒地，只是现在……”陈里正看了眼枯死的苗，叹息一声。 跟着看热闹的村民伸长脖子，看了一阵，随着附和起来。 “陈里正，我觉得开荒这事不稳妥，你看陈家大儿媳花了那么多银钱和心血，种出来的东西也没能活。” “是啊！陈里正，这事可要三思，陈家胡闹，总不能带着我们整个村子都胡闹，大家也是要过日子的！” “现在正是耕田的时节，我觉得村子里应该将心思都放在耕种上，开荒这事，还是不要轻易尝试。” “陈家如今在镇里混得风生水起，耕田之事他们随意就好，但我们靠这个活啊！今年要是再没收成，真的顶不住了！” 陈里正说了一句，旁边的人千言万语，无停歇。 有益婶在一旁都听不过去了，说道：“陈里正也没让你们开荒，你们急什么？你们真的那么操心耕田啊，哪还有闲工夫在这看热闹？” 有人想反驳，瞥见陈里正阴郁的神情，将话咽了回去。 有益婶这才蹲下，仔细观察苗的情况，再翻了翻土，看看土的状态。 她眉头微蹙，道：“你们短时间将土的肥力增加，有可能没被土地吸收，肥力过剩，所以淹死了苗。” “不可能吧？荒地会太肥？”有人提出疑虑，觉得不太可能。 “你把粪便什么都丢在土里埋一段时间，土肯定肥了啊！”有益婶看了那人一眼，露出不乐意的神情。 随后，她将挖出来的苗研究了好一会儿，道：“这是什么菜的苗，我怎么没见过？” 万柒柒垂下头，眉头回答。 陈永兴感觉大嫂情绪状态不对，帮忙回答道：“我们也不知道，在游历商人手里买的种子，这不拿来试试看。” 有益婶又看了好一会儿，道：“可能种子也有问题。就像我们种的菜，有些天气冷不能种，有些天气热不能种，这东西或许也是这样。” 她起身拍了拍手，走向万柒柒，道：“柒柒啊，你也别想太多，这地可能真的不适合种你这些东西，要不然多一段时间，先忙耕地，再来种菜？” 有益婶对万柒柒颇有好感，站在她有酒楼收益的角度想这件事。 陈家要不要耕地种稻子她不知道，但她知道村里其他人家肯定要种。 即便万柒柒想翻土重新种别的，估计也没人愿意来帮忙。 万柒柒依旧是微微垂下头，随后长吁一口气，脸上露出一抹苦笑，道：“好，我知道了！” 她的声音很轻，好像受了什么特别大的打击似的。 甚至她脸上的笑也显得很难看。 看戏的人不由怀疑，这真的是万柒柒吗？居然被开荒的事打击成这副模样。 但仔细想想，万柒柒和他们一样，即便聪明一些，肯定也受不了这样的打击。 她的表现还算好，要是换做其他人家，现在恐怕是哭着去寻思了！ 有益婶和陈里正在一旁安慰了好一会儿，最后被万柒柒赶走。 陈永兴看着荒地，心里好一阵难受，他想开口安慰大嫂，却不知道怎样开口。 待人全部散去，万柒柒忽然抬头，面色冷淡，不复之前的伤心。 她侧头朝陈永兴道：“带着那边两个桶回家。” “啊？”陈永兴一脸蒙，愣了半晌才回头去看万柒柒指的方向，呆呆答道：“好……” 他站在原地眨了眨眼，随即见大嫂眸色淡然，怯怯地问道：“大嫂，你没事吧？” “没事，回家吧！”万柒柒完全淡淡一笑，又恢复了之前的活力。 陈永兴看着万柒柒远离的身影，半信半疑，但还是按着她说的去做。 第458章 陈老太太被赶 第458章 陈老太太被赶 三月，万物苏醒，也是耕田种地的好时节。 莲花村村民起来后，便背上劳作工具，下地犁田。 若是哪家养了牛，便赶着牛下去犁田。 全村上下，老老少少都忙碌在春种之中，前几日清明已撒了种子。 等苗长出来，便可以插秧种田。 与其他人家相比，陈家略显懒散。 王稚依旧如往常般早早起来。 先去外面割鲜草撒入鱼塘，顺便沿途采些野菜和捡些柴火。 回到家中以后，看见李虫娘带着孩子起来，便开始张罗早饭。 “虫娘，你阿奶和柱子呢？还没起来？”王稚蹲在灶前，准备烧火熬粥。 李虫娘本坐着都陈思雨笑，听见“阿奶”两字后，脸上的笑敛了几分，道：“不知道，阿奶想睡到什么时辰，我一个做孙媳的能说什么？” 陈二狗和芸娘的事，最后判两人都有罪，被关进了县衙大牢之中。 陈老太太则打着老无可依的名号在村里闹了好一阵，最后陈里正实在没办法，才找到王稚，询问她的意见。 老陈家的子女其实不知陈二狗的父亲和王稚的丈夫，还有一些女儿嫁去了别的村子。 陈老太太是娘家人，总不能带着重孙陈柱跑去女儿婆家住，只能考虑死了丈夫的王稚。 陈家本不想同意此事，陈老太太事多，嘴巴也多。 家里但凡又有什么事，她都要拿她老一辈的经验说道几句，一副不听她的话准吃亏的模样。 最后还是万柒柒和陈永年共同商议之下，才决定让陈老太太住进来。 但前提是不许惹事，陈家做什么她也不许插手，不然打哪里来回哪里去，别怪他们这些做后辈的翻脸无情。 陈老太太想着那么多人伺候，她自在这，便答应下来，带着陈柱入住陈家。 她摆着自己辈分大的架子，在陈家等吃等喝等死……最后的等死是李虫娘说的。 生小孩的仇会让人一辈子记得，李虫娘便是如此。 从陈老太太入住以来，她便没给陈老太太几分好脸色，更不让老太太碰自己的女儿。 陈老太太本想教训一下，奈何有陈永兴拦着，李虫娘更是将万柒柒的话搬出来，让她只能将气咽回去。 不过两人之间的矛盾几乎没停下来过，每日总是会吵上几句。 亦如现在，陈老太太听见李虫娘的话，冷言冷语道：“老太太的才不像有些人，每天睡到日晒三竿，要自己的婆婆来伺候自己！” 她牵着陈柱从院子外走来，手里提着一个竹篮子，上面还放着新鲜的野菜。 李虫娘板着长脸，冷哼一声，道：“阿奶还是在家中好，这些活儿让我们来做，万一摔倒哪儿了，死了倒没什么，半死不活才受罪！” “李虫娘！”陈老太太气得咬牙切齿，凶道：“你个小贱人，居然敢咒老太太我死！你个小没良心的，要不是我当初救济陈家，哪还有现在的陈家……” 许是因为陈老太太说话声太大，李虫娘手里的陈思雨嘴巴一撇，哇哇大哭起来。 “哇啊～哇啊～哇~”院子里回荡着哭声，将陈老太太叫骂声掩盖，似乎在替自己的母亲打到不平。 李虫娘见女儿哭了，连忙抱起来，在院子里踱步哄，“思雨乖～思雨不哭～阿娘没事的，别管这个老太太，我们没事的……” 随即，她看了陈老太太一眼，道：“阿奶，我知道你嫌弃我生的女儿，但她好歹也是陈家的骨肉，您再不喜我，也不该这样凶您的重孙女啊！” 陈老太太听了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刚想理论，便听见门口传来脚步声。 “阿奶，你不喜虫娘生的女儿，但她好歹也是您的重孙女，你不要总这样针对她。” 陈永兴说着将手里的桶放下，连忙去洗了手，从李虫娘手中接过陈思雨，耐心哄着。 此间，陈老太太闭口不言，因为她看见了归来的万柒柒。 这个家她谁都能说上几句，唯独万柒柒这里，她说不得，惹不得，甚至还要拉下这张老脸来哄上几句。 然而，当她笑脸相迎，想要过去说几句话时，万柒柒却绕过她，直接往屋子里走。 陈老太太脸上的笑终于僵不住，垮了下来，低声骂道：“什么人？对待长辈就这种态度？就算她会做生意，不尊重长辈，那也只能被世人唾弃。” 不知对方是不是听见她的话，脚步顿住，停在屋门口一动不动。 陈永兴将陈思雨哄好还给李虫娘，立马道：“阿奶你也少说两句，因为荒地的事，大嫂本来就不开心，您就别在这叨叨了！” “陈永兴，我是你阿奶，你怎么跟我说话的？”陈老太太重重敲了敲拐棍。 陈柱吓得立马往旁边躲闪，缩到王稚怀里。 “娘，我们有话进屋说，这大白天的，别让人看了笑话。”王稚朝陈老太太说道。 “笑话？陈家到现在还不是一个笑话吗？”陈老太太冷声道，眼眸中多了几分愤怒，道：“早在之前，我就说了，开荒不是什么好事，弄不得！现在好了，花了那么多心思，什么也没弄成！” “要是有这些银钱，修个新房子，再给老三讨个媳妇，日子过得不知有多滋润！现在倒好，什么都没了……” 陈老太太不断输出，万柒柒的面色也越发冷漠。 陈永兴能感觉，阿奶要是再说下去，大嫂恐怕就要动手打人了！ 虽说大嫂很少动手打人，但她现在的眼神，跟要杀人似的。 就在这时，万柒柒转身走向陈老太太住的那间屋子，推门而入。 大家不知所云，不知万柒柒要做什么，但陈老太太却有一种预感，骂道：“万柒柒，我是你阿奶，你要敢赶我走，我让你在莲花村名声都臭了！” 话音落下，万柒柒从里面出来，拖着手里的行囊走到院子门口，往外一扔。 随后，她朝陈老太太淡淡一笑，弯腰背着陈老太太便往外走。 别看她瘦瘦小小的，力气倒不小。 片刻便将陈老太太背出院子，放在外面的泥巴路上，随即进院子，将院门紧锁。 陈老太太半晌才反应过来，拄着拐杖走到门口，使劲敲门，骂道：“万柒柒，你这个天杀的，你居然敢将老太婆扔出来，你就不怕招天谴吗？” “我就站在这，就看老天有眼，劈的是谁！”万柒柒的声音从里头传来。 即便是隔着一道门，陈老太太也能感觉到一股刺骨的寒意。 “老太太，我说过，别在我家闹事，否则我只能请你离开，我说到做到！” 陈家的人没想到万柒柒真的会这样做，村子里的人也没想到万柒柒真的会这样做。 不过大多数人都知道，陈老太太是罪有应得。 有那么好又会赚钱的孙媳，她不好好相处，非要来惹乱子，这不明摆着无福消受吗？ 同时，万柒柒荒地的苗全死了的消息也传开。 可想而知，万柒柒本就因为荒地的事心烦，陈老太太还拿此事来刺激万柒柒，不赶她赶谁走？ 第459章 都是装的 第459章 都是装的 整整一天，陈家的人不敢和万柒柒说话，就看着她进进出出，不停地捣鼓。 一会儿寻来几个盆，这里装一盆土，那里装一盆土。 一会儿跑去屋子后院的菜地，刨个坑，又装一盆土。 随后，她又开始捣鼓后院菜地里的菜…… 总之，万柒柒就没停下来。 其他人知道因为荒地的事情绪不稳定，也没阻止她，让她瞎弄。 甚至有些时候，李虫娘还会凑过去，询问要不要帮忙。 如此，一天时间很快过去。 陈永兴和王稚从耕作中回来。 即便万柒柒在做酒楼生意，陈永年也在官府当差，不用担心家中收入。 可这些都是他们夫妻两人的，若往分家，其他人也不好意思开口要。 因此，陈永兴和李虫娘综合意见下，还是决定下田种稻子，不收种多少，起码维持家中接下来一年的口粮。 王稚对此认同。 现在只剩挖出一小片田地来撒谷种，等秧子长出来了，才是真正需要人力物力的时候。 因此，陈永兴和王稚都是自己劳作，也没去接别家的水牛耕地。 落日黄昏，映红了整片天空。 李虫娘哄孩子睡下，便开始准备晚饭。 她见外出忙碌的人归来，立马将锅里烧好的热水舀出来，道：“娘，永兴，你们谁先洗澡？” “娘先去吧！我没事。”陈永兴说着用热水冲了冲手脚，将身上的污泥大致清理干净。 王稚没有直接去洗澡，而是走到李虫娘身旁，低声问道：“你大嫂如何？可有哪儿不对？” 她叹息一声道：“那么大片荒地，我们急，她心里更加急。” 李虫娘回想今日，大嫂虽然不怎么说话，但好像也没看出来哪里有问题，道：“没事，大嫂看起来还行，先洗澡，晚点吃饭我们坐下来问问她！” 陈家人对万柒柒的担心，万柒柒知晓，但她现在有事在忙，准备晚点没人了再解释。 她不信在商城买的种子会不适应这里的环境。 其他人不知道这些东西适应种植的季节，但她知道。 而且，荒地的苗全死了，但她家里后院菜地种得却全部存活，说明这里是可以将她想要的菜种出来的！ 但那一小片菜地种出来的菜，只够自己吃。 前期小范围她可以先利用家里小片菜地的菜，再加上商场补给。 但是酒楼开大、开多，她便需要一个蔬菜种植基地，来供应酒楼的菜品。 她的商场可以无止境地提供蔬菜，但必须是她在的这里。 假若她有事，忙别的去了，那供应链便会中断，那对酒楼的营业，也会有所影响。 综上，万柒柒确定以及肯定，自己一定要将这个荒地的菜弄好。 而且这只是她计划的开始，初步的小生产基地。 有人在破坏她的计划，想要让她的付出没有收获。 万柒柒将所有人过了一遍，最后停留在唐奇文身上。 她不信唐奇文真的被人控制，不给她添一点乱。 但即便她猜到是什么人，她也没证据证明，只能防患未然。 相比守株待兔，万柒柒更喜欢暗度陈仓！ 天色渐渐暗下来，莲花村陷入夜的寂静之中。 陈家一家子坐下吃饭。 李虫娘抱着陈思雨，一边哄一边吃，显得有些狼狈。 但这其实已经很好了，换做其他人家，可能不让抱孩子的人上桌吃饭。 亦或是说，在古代男尊女卑的思想下，只有男子能上桌吃饭。 若非身份尊贵的女子，其他女子不能与男子同桌。 在陈家，没有这样的说法。 万柒柒看了一眼，拿出了一张图纸，摆在桌子的空位上，道：“永兴，你明日得空，去问问杨叔，能不能照着这个做。” 陈永兴接过一看，画得有些歪歪扭扭，却大致能看出画的是椅子，只是这个椅子跟平时看起来不一样。 这自然不一样！ 这是万柒柒按照现在的宝宝椅画出来的。 她不擅画图，废了好几张纸，花了一个多时辰，才将这张纸画出来。 她解释道：“我之前在外面见过这样的椅子，吃饭的时候可以将小孩放在上面坐着，便不用担心小孩乱爬摔倒。” 李虫娘抱着陈思雨凑过来，看了好一阵，才道：“用木头做着硌得慌，难免会磕碰，我觉得应该弄些布垫着才行。” 万柒柒眸子一弯，笑道：“我也有此想法，过些时间买些棉回来，缝在布里，才能保证不磕着。” “那得不少钱……”陈永兴叹息一声。 “没关系，思雨满月我还没送礼，这就当给思雨得礼。”万柒柒说着，伸手去逗陈思雨，结果手指被小孩抓住。 她想收回，却不敢用力，只能看着小孩抓着自己的手傻笑。 “思雨很喜欢你。”李虫娘笑道。 其他两人见万柒柒脸上洋溢着笑，还在逗小孩，心中悬着的石头终于放下。 待一家人坐下吃完饭，王稚才道：“柒柒，荒地的菜死了也没什么大碍，等过些时间，换些东西种过去，你也别太伤心。” 万柒柒这才解释道：“我没事，这都是装给外面的人看的。” 三人听了半信半疑。 “我看起来是那么容易被打倒的人吗？”万柒柒歪头一笑。 三人摇摇头。 以前的万柒柒，他们不知道会不会被打倒，但现在的万柒柒不会。 她只会越挫越勇，勇往直前！ “大嫂，你想重新种一次？”陈永兴问道， “不行，重新种时间又要往后推。”万柒柒就等着菜地里的菜。 如果再重新发芽移植，恐怕要一段时间，她的新菜又要往后推。 她迫切地不是新菜，而是这些蔬菜的出现，才能让她感觉到亲切。 这个时代有的菜太少，调料也不足，不管怎么换着花样来，都是那些菜。 在这样的小镇子，她的菜品可能还能夺得一席之地，若是往大城市发展，她很快就会被淹没下去。 她不知道万子言科考的结果会怎样，往后在哪里当官。 但她知道，最终的终点就是京城。 她开酒楼，必然也想将酒楼越开越好，最好能开到京城去。 陈永兴听了万柒柒的话，问道：“大嫂，你很急吗？现在重新弄，其实时间也来得及，大家都在耕种，恐怕人手不够。” “人手我会想办法，现在主要是菜苗的问题。”万柒柒认真道。 对于菜苗，其实也没多大问题，因为在商场其实也能买到菜苗。 只是拿出来后又被人损坏，那她永远也种不出东西。 “菜园里的有苗，但土若是真的有问题，移过去恐怕也难存活吧？”李虫娘问道。 万柒柒点了点头，道：“先缓两天。” 她知道，自己若是显得运筹帷幄的样子，背后捣乱的人不会放过荒地。 她要是被打击，伤心欲绝，萎靡不振，背后的人才能得意，放松戒备，让她后面继续种下去。 万柒柒眸子一转，朝三人认真道：“我明日需要出趟远门，需要你们帮我打掩护。” 第460章 林氏饼铺 第460章 林氏饼铺 晨起，莲花村陷入忙碌之中。 有益婶路过陈家，瞧见陈永兴背着农具去耕田，忙问道：“永兴，你家大嫂怎样？怎么没看见她？” 陈永兴闻言，眼神中露出几分担忧，道：“大嫂在家中休息，心情不是很好，荒地的事对她打击挺大的。” 他话音声中带着几分失落。 路过的村民听见，连忙出言劝导。 “永兴，你跟你大嫂说，别太伤心，她有酒楼的营收，用不了多久的时间便能将亏的钱挣回来。” “对，你们好好劝劝你大嫂，她肯定能想得开的。” “开荒之事，本就不是什么容易的事，你们先忙耕种之事，荒地等以后再说，慢慢来，不用着急。” “你大嫂在哪？我们与她说道说道，已经帮你们劝通。” 陈永兴听着前面的话，还比较欣慰，觉得村民们都是好心人，知道大嫂帮村子解决了很多事。 但听见最后一句是时，吓得差点直接将门关了。 好在他看着略显沉稳，连忙道：“还是别劝了，我大嫂性子犟，要不让她自己想清楚，谁劝也没用。她要是脾气上来了，还得骂人……” 陈永兴嘴里这样说着，心里一直在给万柒柒道歉，他不是有意损坏大嫂的名声，只是想将人拦在门口。 因为，此刻万柒柒已不在莲花村。 亦或是说，已不在荷风镇境内。 早在天才微微亮，村里的人都还没起床时，她已经驾着骡车离开莲花村。 要说万柒柒什么时候学会驾骡车，那早在一个多月前已经学会。 万柒柒心中清楚，骡车、马车这些，她必须要学会，才方便做生意。 今后要是有机会，她还要学会骑马，这才是这个时代最有效和牢靠的交通工具。 当然，这些东西，她都只会偷偷地学，不让其他人知道。 之前，她几乎将自己全部暴露在大众视野之中，就像裸身站在街上一样。 现在，她要让自己克服所有弱点，让自己慢慢隐藏在暗处，才能不被人算计和控制。 此行，她需要去寻一人。 一位旧友！ 骡车很快驶离云和县，朝着平和县的方向而去。 两县地处不在关塞之地，也没有关卡的设置，因此一路畅通。 与云和县相比，平和县多是山川，河流较少，村落也建在蜿蜒山道之中。 春暖花开之际，村子像是隐于群花绿柳之中，是很多人向往的世外桃源。 然而，这些地方其实比较穷苦，只能靠着山丘中能开拓之地存活。 他们耕田种地往往比平川更难。 万柒柒驶过好几个村落，终于在未时赶到她要去的地方。 还未驶入小镇，便见镇外一片桃林。 花瓣随风飘扬，随着一条小溪缓缓流淌。 万柒柒缓下骡车的步子，缓缓随着小溪前行。 片刻后，一座坐落在桃林之中的小镇呈现在眼前。 此镇与镇外的桃花齐名，名叫——桃花镇！ 桃花镇地处平和县境内，以桃花闻名，更是生产蜜桃之地。 这里的镇民几乎每家都种上几棵桃树，待到桃子成熟之际，便拉去云和县卖。 为何不在本县卖，而拉去偏远的云和县？ 自然是因为平和县价格低，云和县才能卖出好价钱！ 万柒柒拉着骡车走进镇子，迎风吹来几片桃花，落在她肩上。 她侧头看了眼，没有在意，继续前行。 镇子里的人对于这位外来者，似乎也没多在意。 每到桃花盛开的季节，总有一些外地人慕名而来，在桃花镇住上一两日。 一些机灵的，便买下店铺建客栈，在院子里也种上观赏的桃花树，吸引外地人入住。 万柒柒还没走多远，便被一家客栈的店小二拦下，道：“这位姑娘，可是来赏桃花的？前面的客栈可都住满了，只有我这剩几间房。姑娘可要订一间？晚了可就没了！” 万柒柒垂头看了看自己的衣着，又看一眼自己的骡车，歪头一笑道：“你看我像能住得起客栈的人吗？” 店小二被万柒柒一句话说懵了，愣了半晌，又认真打量万柒柒一遍，才道：“姑娘这衣着和出行工具虽有些普通，但姑娘一看便是不凡之人，若能赏脸来客栈住上几晚，是客栈的荣幸！” 万柒柒不由多看店小二几眼，觉得这人口才倒是挺好，是个会说话的人。 她淡淡一笑道：“可惜我不是赏花之人，我来镇中寻人，办事，若下次有机会，必然来住上两日。” 说着，她从怀里掏出五文铜钱，递给对方，道：“你的口才很好，若今后有意向换处干活的地方，可去镇中林记饼铺寻掌柜的，他会安排你来见我。” 店小二握着手里的铜钱，看着人远去，心中觉得有些郁闷。 林记饼铺？ 这不是云和县来的那个叫林大壮的人开的铺子吗？ 也没听人说，他有什么有钱的亲戚啊！ 难道是他那个被卖了的姐姐？ 姐姐自然是姐姐，但不是亲姐姐，而是认的姐姐。 万柒柒的骡车停在林记饼铺门口。 这间饼铺并不大，就是一个很小的门店，才兴隆酒楼的一个雅间那般大小。 但只要从这里经过，便能闻见里面传出来烤饼的焦香味。 此刻，店门口站着五六个人，笑着聊天，还不停地找卖饼的老板聊天。 “老板，你这饼怎么做的，怎么别家做的没你家的好吃？” “我要是告诉你们了，我还靠什么挣钱呢？” “透露一下嘛！” “没别的，要舍得放糖，不然没有甜味，怎么会好吃？” “这我们都知道，就是想问，你这个怎么做到又酥又脆的？” “当然是掌握好火候，这样才能烤出又香又脆的饼。” “……” 众人问了一遍，发现跟没问没什么区别，最后只能放弃，付了铜钱，拿着饼离开。 小店老板看着离去的人，笑着摇头，好像在说：这些人怎么想的，他怎么可能将做饼的配方告诉其他人呢？ 他的笑在看见门口站着的人时僵住，随后红了眼眶。 “柒……柒姐……”他声音略显沙哑，甚至身子在微微颤抖。 万柒柒将骡车拴在一旁的树上，走上前去，歪头一笑道：“看样子生意做得挺好，什么时候将林氏饼铺发展到平和县去？” “柒姐……你就会取笑我。”林大壮垂下头，摸了摸脑袋，显得有些腼腆，与刚刚跟客人交谈的他完全不同。 万柒柒倚在门上，没有因为林大壮的话而笑，反而显得越发认真，道：“我没开玩笑，是真的问你，有没有打算去县里发展？” 林大壮对上万柒柒认真的眸子，道：“想，但是现在不是时候，你让我种的东西还没种好，要是走了，那不是浪费了？” 万柒柒此行，为的就是林大壮种的东西。 第461章 万柒柒的后手 第461章 万柒柒的后手 夜幕低垂，炊烟袅袅。 桃花镇一处小居民房中传来炒菜的声音。 “柒姐，你怎么过来不提前说一声，你看我什么都没准备……赶明儿早市，我去买点好的，好好款待一下你！” 林大壮站在灶台前，翻炒着面前的青菜，显得有些不好意思。 “没事，你不用管，我就是来看看地里种的菜，明天你去店里，我就回去。”万柒柒坐在灶房门口，看着林大壮。 两个月前，大概是兴隆酒楼刚开业后一段时间，她打探清楚林大壮的情况，抽了一个时间来桃花镇。 那时候林大壮还在他姐姐家住着，被他姐夫嫌弃，差点将他和他姐都赶出家门。 后来林大壮为了不影响姐姐的婚姻，搬出来，跟镇里的乞丐睡在破庙之中。 万柒柒寻到林大壮的时候，他正跟着镇子其他人在干苦力。 因为天天暴露在阳光下，他的皮肤黝黑，比之前也瘦很多，跟挖了煤一样。 如果不是万柒柒的出现，林大壮真的会跟人去矿场工作。 那种地方能拿到不少钱，但也是九死一生，因为矿场经常出现坍塌。 万柒柒会寻过来，也是想起钱氏的事，想给林大壮一个翻身的机会。 事实证明林大壮是可塑之才。 她给了本钱，教了他如何做饼。 两个月时间，林大壮改变了自己的境遇，让烤饼在桃花镇闻名。 其中林大壮经历过什么，万柒柒不关心，因为这些都是林大壮自己的经历与经验。 早在开荒的时候，万柒柒就考虑到万一有人搞破坏，所以她在两处地方种下一样的种子。 莲花村的死了，但桃花镇这份却生长得好好的。 林大壮听万柒柒走那么急，连忙问道：“柒姐，是你那出事了吗？怎么走那么急？” “是有些事需要处理，不过你不用担心，帮我将这批菜种好，以后少不了你的好处！”万柒柒没将荒地的事说出来，也没提带菜苗回去。 她来，只是想看看这里的菜苗如何，顺便交代林大壮后面该如何处理这些菜。 这里种植的面积小，但确定不同的环境都能种植她要的菜，一切都好办。 “柒姐你放心，我一定做好，不会让你失望。”林大壮端着炒好的菜放在灶房一处四方桌上，道：“柒姐，我这里小，可能要委屈你在灶房里面吃东西了！” “你柒姐我是介意这些的人吗？”万柒柒起身帮忙。 两人各一碗粥，就着小菜和咸菜吃得干干净净。 万柒柒是客人，吃完便坐在一旁休息。 林大壮则在一旁清洗餐具。 虽说他在忙，嘴里也没闲着，找万柒柒聊天，了解最近村子发生的事。 万柒柒随口问了句：“他来找过你吗？” 林大壮一怔，道：“找过一次，被我姐夫赶走了，后来再没出现。” 他们口里说的人是林有田，林大壮的父亲，那个老酒鬼。 其实林大壮在很多人看来，就是不孝。 不管他父亲做什么，那都是他的父亲，哪有做儿子的不认父亲的。 但对林大壮而言，这样的父亲他真的不想再认。 先是母亲，然后是二姐，最后还来大姐家闹。 林家的脸面，早已被他父亲丢尽。 他只想找一个没有熟人的地方，重新生活。 但是，林有田始终是他的父亲，他还是会做儿子该做的是，替他养老送终。 林大壮清洗完碗筷，从卧室抱着个钱袋子出来，放在万柒柒面前，道：“柒姐，这是饼铺这一个多月来的营收。” 万柒柒打开看了看，里面放着四锭银子，其中还有些零散的铜钱。 能看出来，饼铺的生意不差，不然一个半月的时间，怎么可能挣到二十多两银子。 不过这比起酒楼收入来说，简直是毛毛雨。 万柒柒收了十两，剩下十两留下，道：“我只拿一半，剩下的作为你经营饼铺的分红和种菜的银钱，帮我把菜种好，我不想下次到来，看到菜病死了哦～” 她弯眼一笑，显得十分温和。 林大壮垂下眸子看着桌上的银子，没有说话。 万柒柒又道：“接下来你还有很多事要做，我来的时间不一定，你手里要那些银钱，才好帮我做事。” “好。”林大壮这才将银子收起来，坐在道：“柒姐，你这次过来，还有别的是吗？” “种的这些菜，后续你知道怎么处理吗？”万柒柒脸上露出无奈之色，随后开始与林大壮说各种苗后续的处理方式。 林大壮本来以为这些跟平常一样，却不想还有各种门道，不同的栽培方式，听得他云里雾里。 万柒柒觉得这样说他也记不住，便打着火把，直接去了菜地，对着菜地里的苗一一说清楚。 她其实也不懂种，甚至没有种植的经验。 但她有种植的书，上面写得很清楚。 所以她照本宣科，全部搬下来告诉林大壮，由他来实施。 夜风吹得烛火摇曳。 莲花村中，陈永兴蹲在墙角，查看万柒柒走之前种在盆子里的苗。 不同的土壤，同一种苗，全都绿油油的，没有一点点不适应。 很快，他认出荒地的土。 那盆土里种着的苗也显得很有活力，跟荒地上的完全不同，甚至长得比其他几盆还要茂盛。 陈永兴忍不住在想，真的是土壤的问题吗？ 虽然大嫂什么都没说，但他感觉，这中间好像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若是泥土真的有问题，早在发芽的时候就该出问题，而不是等长出苗来才出问题。 而且最开始几天长得挺好，就是忽然有一天，突然开始恹恹的，后面便开始不好。 陈永兴在努力回想，那天到底有哪些人出现在菜地。 可当他将所有人过了一遍以后，依旧未找到可疑之人。 或者说，他记忆中的那些人，不可能会做出伤害菜苗之事。 李虫娘站在门口看了陈永兴好一阵，发现他一直盯着墙角的菜苗发现，神情还十分严肃。 她问道：“大嫂去哪了？何时回来？” 看着菜苗，她便想起昨日回来的大嫂。 她觉得大嫂那份失落虽然是装的，但能看出大嫂的疲惫。 换作他人，酒楼与荒地来回跑，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恐怕心态早已崩塌。 陈永兴摇摇头，道：“大嫂的行踪只要她自己清楚，她不想说的事，我们也问不出来。” 李虫娘点头，道：“大嫂对荒地好像很看重，我们想想办法，帮大嫂做点什么吧？” “大嫂想要的菜苗除了后院菜园子里，其他地方也没有，恐怕很难。”陈永兴现在担心的就是苗的事。 如果将后院的移到荒地，万一还是上次的状况，那就真的一点希望也没了。 “苗的事大嫂应该在想办法，我们将荒地的土翻一下，等大嫂回来再看她要怎么做。”李虫娘只是想为万柒柒做点事，来缓解万柒柒的疲劳。 但他们第二天还没去荒地，老太太又来了陈家。 第462章 陈老太太变性 第462章 陈老太太变性 “永兴，柒柒怎么样了？” 陈老太太在院子门口，才走了两步，便被陈永兴拦住，只能拉着陈永兴询问。 “阿奶那天说的话是有点重，但是阿奶也是为了陈家着想，你跟你大嫂说说，我是真的没有恶意。” 回到老陈家，事事都要亲力亲为，粮食还没多少，菜也只有野菜……总之，住得哪哪都不舒服。 有对比，才知道之前在陈家住得有多舒服，有多享受。 即便陈老太太对万柒柒有意见，也不喜对方的行为，但她为了能吃得好、住得舒服，还是得低头。 好不容易看后代熬出头，她怎么也得享受一下这样的好日子，不然都愧对自己。 因此，反思过后，她主动来找万柒柒，让对方可以让她重新住回陈家。 陈永兴对陈老太太的话半信半疑，毕竟老太太这种话说了不只是一次两次。 每次不用多久，又恢复原来的样子。 并且，阿奶要是住在陈家，娘子与其也会争吵，那家里将不得安宁。 陈永兴咧嘴一笑，附和道：“阿奶，大嫂现在心情不好，您还是不要进去了！您也知道，大嫂的性格，这时候要是惹急了她，恐怕……” 他没有把话说完，让陈老太太自行想象。 陈老太太迟疑了一会儿，感觉他说得好像也有道理，垂下头道：“好吧！你大嫂也在家里待了一天了，这样下去也不行，得出来透透气……” “阿奶您放心，大嫂静一静就好，我们还是别吵她了……”陈永兴笑着将陈老太太往外带，只想让人远离堂屋。 刚走到门口，陈老太太又停下来，道：“永兴，我觉得不能放你大嫂这样颓废，她还有很多事要做，我们还是得劝劝她才行。” 她想着自己不能阻止万柒柒做她想做的事，那就要看着她把事情做好，不能将到手的钱丢了。 陈永兴没想到老太太会回头，给他来个出其不意，一时间没拉住。 李虫娘问声而来，道：“阿奶，你又来了？不怕又被背出去？” “虫娘，你这什么话？我过来关心一下你大嫂有问题吗？” 陈老太太说话之际，陈永兴已经过来，拦在陈老太太面前。 这反应换在其他人眼中，也能看出问题，更何况是陈老太太。 她虽然没怎么出过村子，但也活了那么久，看多了人间世事，这些小辈演戏她还是能看清楚。 她没有直接闯，而且严肃地看着二人，道：“你们拦着我进去到底是为什么？你们大嫂出什么事了？” 想起那天万柒柒的状态，陈老太太心中突然升起一股不好的感觉。 以前有多想万柒柒消失，现在她就有多怕万柒柒消失。 老太太虽然思想腐朽，但很多事她看得清，知道万柒柒才是这个家的主导。 以前的讨厌，是因为陈家一家子被女人拿捏。 但此刻，她生出几分羡慕，因为万柒柒做到的事，是她向往的，却没做到的。 她很清楚，假如万柒柒消失，这个家绝不会像现在这般好，说不准真的会因为荒地而垮掉。 陈永兴心头一颤，紧紧抓着妻子的手，试图保持面上的沉稳，将老太太糊弄过去。 他不知道大嫂何时回来，只秉承答应大嫂的话，好好守着，不然任何人发现她不在。 “老太太，你咒我呢？” 菜园子突然伸出个脑袋，语气带着几分冷意，神情淡漠，有些拒人千里之外之感。 “没有，你是平平和安安的阿娘，是我陈家的孙媳，我怎么会咒你……”陈老太太咧嘴一笑，拄着拐往菜园子里走。 陈永兴和李虫娘看见万柒柒出现的那一刻，终于松了一口气。 两人对视一眼，询问对方：大嫂何时回来？ 齐齐摇头，表示不知。 万柒柒将手里的苗放在一旁，拍了拍手里的土，朝陈老太太走去，“老太太，你过来有什么事？我这个败家孙媳打算重新弄一些荒地，你要是不想被气着，最好别来陈家。” 陈老太太知道孙媳是因为之前自己说的话在生气，赔笑道：“唉，老婆子前几天可能撞邪了，说了些奇怪的话，柒柒你别往心里去，都是阿奶不好。” 万柒柒扫了眼陈老太太，不动声色道：“真的？” “那自然是真的！”陈老太太顺杆立马往下爬，道：“老太太我也是女人，哪会不懂你？我只是怕你个妇人在外面受伤……” 万柒柒往外走，陈老太太便一直跟在后面叨叨，跟个跟屁虫似的。 李虫娘看不惯老太太变脸的样子，想要辩驳她的话，被陈永兴拉着。 “大嫂有自己的想法，你不用担心。”陈永兴低声道。 李虫娘皱眉看了陈老太太一眼，小声嘀咕道：“这老太太明显是在咱这住着舒服，想要回来。等她回来，指不定有整什么幺蛾子！” “这事大嫂会看不出来？你且放心让大嫂去处理，不会让我们难过的！”陈永兴对万柒柒的信赖越发深。 在他眼里，不管是什么事，到了万柒柒这里，都能迎刃而解。 万柒柒很好奇，她明明普普通通，为什么在别人眼里好像很特别，好像无所不能一样？ 放在现代，她走在大街上，能迅速被人群淹没，找不到踪迹。 但在古代，似乎很多人把她当做特别的存在。 她除了是穿越的，拥有一个金手指，并没比常人有哪里不同，一样会生老病死。 不过，此刻万柒柒并没注意陈永兴和李虫娘，而是跟老太太弯弯绕绕，道：“阿奶您能这样想是最好，我也现下也没心情与你多说，您回去吧！我想要自己好好待会儿。” 既然她要装，便装到底。 陈老太太仔细看着万柒柒，觉得她脸上的失落不像装的，宽慰道：“柒柒，荒地没种出来东西先不管，我们先将家里的农田耕了，有粮食比什么都可靠。” “可我不甘心……”万柒柒垂下眸子，“家里的菜地我种了些，再找人借一些苗，重新弄一次，肯定能行！” 还弄？你想把钱都搭进去？ 陈老太太差点破口大骂。 但想着自己是来跟万柒柒和解的，将脾气压了下去，保持着笑道：“不是说土壤有问题吗？缓一些时间也没关系。” 万柒柒余光瞥见陈老太太要发火却不敢发火的样子，不禁觉得好笑。 人一旦尝到甜头，必然会想要继续尝。 陈老太太明显就是这样，才会朝自己低头，和颜悦色地说话。 但她不会让陈老太太住回陈家，影响她与陈永兴的沟通，阻碍以后的发展。 而且老太太住进来和虫娘又会吵架，实在聒噪！ “这不是也过了两天了，我想应该没事了，我想再试试，阿奶会支持我的对吧？”万柒柒眼眸微垂，无辜地看着陈老太太。 老太太要是支持，正好是她要的结果。 老太太要是不支持，那哪来的回哪去，不要耽误她的时间！ 第463章 万柒柒带苗回来 第463章 万柒柒带苗回来 陈永兴和李虫娘没想到。 大嫂不仅让陈老太太主动离开，还去帮忙寻找种地的人手。 现在这个时节，让人空下来很难，家家户户都在忙耕种之事。 种子下地了，接下来就是将自家那几亩地犁了，等秧子长出来，就开始插秧。 百姓们一年的收成都靠着那几块地。 弄得好，大丰收，接下来半年就不用担心粮食问题，可以安安心心去外面找份活计，养家糊口。 弄得不好，收成不理想，好歹将税钱解决，再出去找活儿，也能较为安心。 最差的结果，便是交不起税，只能由官府将家里的田和地收去，从农民变成佣农，从良籍变成贱籍。 最后一种结果是谁也不愿意看到的。 因此，万柒柒想在这个时间找人帮忙种菜，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为了这一点点小便宜，而让自家的农田没有种好，少了收成，这得不偿失。 陈永兴看着陈老太太离去的身影，半信半疑道：“大嫂，阿奶真的会去找人帮忙处理荒地的事？” 万柒柒看了眼，收回目光，不在意道：“随她，若能找到人，正合我意；要是不能找到人，那只能说老太太这些年，在莲花村白混了！” 话音落下，她提步往院子外走。 “大嫂，你是特意让阿奶去寻人？”李虫娘跟在后面问道。 “找个理由，将她搪塞过去，不然她堵在家门口，碍事。”万柒柒绕过菜地，在菜地后侧停下。 骡子被绑在菜地的栏杆上。 它身后的骡车上摆满了小苗，光扫一眼，几乎能看出有六种不一样的。 陈永兴对这些苗虽然面生，但还是在其中找出几株荒地种过的。 看生长的情况，比在荒地的还更好，生机勃勃的。 他看着愣了好一会儿，眼神中露出诧异，道：“大嫂，你这菜苗……” “如何？还可以吧？”万柒柒拍了拍骡车道：“这次可别再弄岔了，要是再死了，我真的要亏死！” “好，好……”陈永兴连忙应道，都忘了问苗是哪里来的。 万柒柒其实是吓一吓陈永兴，让他办事谨慎一些。 她从林大壮那拔了一小部分苗，大多数苗是她从商场买的，比在这种出来的更有活力。 这一车苗也没花多少银钱，毕竟她去收一波野菜，便能将这笔银钱挣回来。 “大嫂，你这些苗是从哪里买来的？我感觉以前没见过。”李虫娘翻出一株，看了半天没认出是什么菜。 她从小跟着她娘在地里干活，有什么菜，苗长什么样，她都门清。 但大嫂车上的菜苗，她几乎都没见过。 见过的几株还是家里后院也种了的几株，叫不上名字，也不知道能种出什么。 “秘密，等以后你们就知道了！”万柒柒咧嘴一笑。 两处地方来回倒腾确实有些麻烦，但对于她来说，这是很大的便利。 因为隔着远，不清楚对方手里有什么，有多少，她便可以投机取巧，将商场买的东西混入其中。 陈永兴听见“秘密”两字，耸了耸肩，表示无奈。 大嫂总是这样，爱跟大家兜圈子，不会将事情说明。 不过，大家都知道大嫂做得都是为了陈家好，这便够了！ “行了，将苗搬回院子，四处问问有没有人有空，明儿去荒地，将菜苗种了！”万柒柒说着拉着骡车往院子行去。 菜苗若是长时间放置，不栽种，也会死。 所以这事早些办好，才能放心。 万柒柒将菜苗安置好，便带着陈永兴出门，去了陈里正家。 与其他人家空空的屋子相比，陈里正稍微热闹一些。 陈三元刚忙完农田里的活，坐在院子里休息。 在他身旁，还坐着孙大熊。 万柒柒眼眸中闪过一丝诧异，转瞬即逝，淡定走进去，道：“三元，你父亲在家吗？” 陈三元立马站起来，笑着和万柒柒打招呼，“陈家大嫂，我父亲在里面休息呢！” 他认认真真打量万柒柒，见她没有村里传的那般要死不活，而是跟以前一样有干劲的模样，这才放心。 孙大熊也起身，笑着喊道：“陈家大嫂好！” 万柒柒缓缓点头回应，道：“大熊，我听说你娶了漂亮媳妇？” 孙大熊红着脸垂下头，使劲挠脑袋，显得有些害羞，“对，是关石村的，可好看了！” “那好好对人家，别辜负了她。”万柒柒淡淡一笑，道：“你家里农活忙的怎样？” “还行，差不多了，这不来帮陈里正来了！”孙大熊爽朗答道。 “你们应该也知道我荒地的事，我扯了些家里菜地的苗，又找人买了些苗，想重新栽种，但家里也就四人，虫娘还要带孩子……” 万柒柒欲言又止，将为难的把握得刚刚好。 孙大熊立马接道：“没事，我娘子会种地，我明儿让她去给你帮忙！” 他心中一直记着林小花的事。 要不是万柒柒，他恐怕被林小花骗得裤裆子都不剩，更别说娶上那么好看的媳妇。 万柒柒的目的达成，脸上露出笑，道：“那多不好意思，会不会太麻烦了？不过我也不会让人白帮忙，有银钱拿的！” “不麻烦。不麻烦……”孙大熊连忙摆手，道：“还有银钱拿，那这活很好啊！” 商谈间，屋里的人已经出来，看着院子里聊天的几人。 陈里正笑着走过来，道：“你这是又好了？” 万柒柒故作思量，沉默一阵，道：“怎么能不算呢？我总不能就这样垮了，毕竟家中还有孩子要养。” 话音落下，她咧嘴一笑。 陈里正笑着点点头。 他发现万柒柒相比以前，好似又多了几分沉稳，说话也显得幽默了许多。 那双清澈的眸子，相比以前，似乎多了几分坚定，又多了几分野心。 他直接问道：“你过来有什么事？” “嘿嘿，我能有什么心思，许久未回来，就想来当面感谢一些陈叔这段时间给陈家的帮助。”万柒柒歪头一笑。 “都喊陈叔，又都是陈家，虽血脉之上扯不上关系，但好歹是同姓之人。”陈里正的意思很明了。 都是一家人，何必说两家话。 两人熟络一阵后，往里屋行去。 陈永兴刚想跟上去，便受到万柒柒的眼神暗示，停留在原地。 他拉着孙大熊和陈三元围坐在一起，东扯西谈，最后绕到荒地上。 陈三元道：“若是荒地真能开垦成菜地，对村子发展也是一件有利的事，不过我感觉这很难，荒地的问题太多了！” “我也觉得，听人说，别的村子有人试过，菜是种出来了，但没等收获，已背地里藏着的老鼠吃光了！”孙大熊说着叹息一声，显得有些苦恼。 “我们这块地我打探过了，是所有荒地中最好的一块，蛇虫鼠蚁也少，土质也不很差，种菜肯定行，就是现在人手不够……” 陈永兴说着催下头，显得有些失落。 陈三元细细思量一阵，道：“你大嫂是说有钱拿对吧？如果我们就从此处下手……” 第464章 来帮忙的人 第464章 来帮忙的人 陈家大媳妇花钱找人种地。 这条消息像是长了翅膀一样，在莲花村传开。 不少人对此议论纷纷。 “陈家上次种的苗都是死了，他们还敢种？真的是不撞南墙不回头。” “她这还不叫撞南墙？她恐怕是想将墙撞塌了，才愿意回头。” “你们说，她这片荒地用了多少银钱？又是花钱买地，又是请人清理、挖土……恐怕这得往百两银子去了吧？” “陈家大媳妇是开酒楼的，这百两银子算什么？我看她就是觉得挣得银子烫手，才四处挥霍。” “百两银子！我花十年恐怕也难挣到百两银子！” “那是你，陈家现在可有本事嘞！那看看陈家老大，现在在县衙当差，可威风了！前些时间我还看他带着人在镇里巡查，腰上挂着刀呢！” 在古代，普通人家里是没有武器的，只有干农活的工具和灶房的炊具。 要是谁家得了刀或者剑，那可不得了，要知道一件最劣质的武器，那起码也得是几十两银子！ 村民们对陈家，有嫉妒的，也有羡慕的，还有些想攀关系讨好。 听说陈家找人帮忙，他们是既想不想去，又想去，很是纠结。 不想去是因为手里的耕作还没完成，要是因为去帮忙拿那些银钱，而导致自己农活没做完，就得不偿失了！ 想去，不用多解释，就是为了银钱！ 因为耕种，家中外出挣钱的都回来了，银钱紧缺。 若是能在这个时候挣几个钱回来，贴补家用，那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事。 于是，这些人想了一个法子，将家里干活最慢的妇人叫去帮忙，这样不会太耽误农活，又能赚得这笔钱。 他们自认为自己聪明，却不想这正合万柒柒的意。 好比昨日她为何不叫孙大熊帮忙，而是盯着他媳妇。 因为栽种菜苗是细活，需要轻手轻脚，男子力气大，反而会将菜苗损坏。 太阳才升起，陈家的荒地上站了数名妇人，正好奇地伸长脖子，看一旁堆积的菜苗，跃跃欲试。 菜苗并不吸引人，吸引人的是没见过的菜苗，听说还是从外贸商人手里买回来的，不知道能种出什么东西。 对于这点，大家都十分好奇。 甚至有些妇人心想，自己要是能偷偷拿几株回去种，不说吃上，就当是留种子明年再种，也可以啊！ 而且有陈家的种植经验，再知道种出来是什么东西，能不能吃，怎么吃。 怎么看都觉得划算！ 就在大家小声算计的事，那个算计得最凶的人后背突然挨了一棍。 “哎哟，谁呀！痛死老娘了！”妇人转身，瞧见背后的老太太，冷着长脸道：“老太太啊，你来这做什么？被人赶出去不觉得丢人，又来荒地捣乱？” 陈老太太闻言扬起拐棍又要动手，被旁边一个年轻的妇人拦下来，并听她道：“陈家阿奶，您小心些，别摔了！” 陈老太太扫了眼扶着自己的人，道：“大熊媳妇，你刚嫁过来，有些事你可能不知道。这大壮婶心眼坏着呢！少和她来往。” “陈老太，你这话我听着就不乐意了！什么叫我坏着？你在陈家闹的那些事，乡里乡亲们可都知道，谁坏还不一定呢！” 大壮婶冷哼一声，朝陈老太太翻了个白眼，露出不屑一顾的神情。 万柒柒远远看着，忍不住摇头。 这两人半斤八两，哪来的勇气说对方的不是？ 陈永兴站在她身旁，道：“大嫂，算上阿奶带来的几人，有十余人，比我们预计得多，这怎么算工钱？” 万柒柒确实没想到陈老太太当真能带人来，看架势，不说亲自动手，至少会在这看着，不让人捣乱。 如此也好，让她可以省些心，避免与那些闹事的多费口舌。 “没事，我可没说按日结算工钱。”万柒柒弯唇一笑，走进吵闹的人群，道：“如果是来吵架的，那请离开，这里要忙了，别阻碍你们吵架。” 话音落下，大壮婶停下来，一副不乐意的模样。 陈老太太拄着拐杖走到万柒柒身旁，笑道：“柒柒，你看看，这些是阿奶帮你喊的人，都是村里种菜的好手，一定帮你弄得妥妥帖帖！” 万柒柒扫了眼陈老太太叫来人，看着与王稚的年纪相仿，都是些婶婶辈的。 人看着眼熟，但说不上名字，之前没什么交集。 她朝这几人淡淡一笑，喊道：“几位大娘、婶婶，今日麻烦你们了，耽误你们的耕种时间，我这边会跟其他人一样，给你们算工期。” 这些人本就是被老太太以长辈的名义喊来的，听见还有工钱，喜开颜笑，连忙朝万柒柒道谢，让她不要客气。 陈老太太这就不乐意了，连忙拉着孙媳往旁边走，低声道：“柒柒，这些人不用给工钱，不必将钱浪费这里，留着过日子用！” 万柒柒明白陈老太太的意思，回头看了眼大娘大婶们，用不轻不重的语气道：“阿奶，都是来帮忙的，我要一视同仁，不然今后落人口实，还有谁会愿意来帮忙？” 陈老太太懂这个道理，但她心疼这些钱。 要是留着养鸡养鸭，那日子不知过得能有多好。 想了又想，还是觉得孙媳是不会过日子的人，太大手大脚的人。 万柒柒不等老太太再开口，走到妇人们面前，高声道：“各位乡里乡亲，今日多谢你们能来帮忙，我说过，帮忙的都有工钱，我说话说算，不会少任何一个人的！” 此话一出，大家才放心下来，也充满了东西。 当然，不乏有大壮婶这样的，想在苗里动歪心思。 不等这些人细想计划，万柒柒已然打破她们的幻想。 “今日的工钱可能跟平时算的不一样，今日的是按大家种多少来算，四株苗一文钱，多种多得，拿到的必须种完，我这边已经清点好数目，若少了要扣钱的！” 万柒柒话音落下，底下一片哗然。 很明显，这就是针对那些想要偷拿苗的人。 但这样也合情合理，多劳多得，不会出现偷懒的人拿同样工钱的情况。 陈老太太带来的人率先同意，其他人也陆陆续续同意。 只有大壮婶有些不情愿，但也没有反抗的余地。 她要是不乐意，现在就可以掉头走，反正万柒柒的人手充足。 陈老太太站在一旁，看着地上放的苗，心疼不已。 这的话多少银钱啊！ 陈永兴看出陈来太太心疼钱，道：“阿奶，您看太阳等会儿晒了，要不您回去休息吧！这里有我跟大嫂看着呢！” 他理解陈老太太的感受。 想想白花花的银子从口袋里溜走，便觉得肉疼。 但此刻他想到的是后面的手艺。 只要将一切弄好，荒地开垦成功，这些小钱都能挣回来。 许是这些时间万柒柒给他银子多，一天天往外付工钱，他对几十文、几百文这样的数目都没什么感觉。 陈老太太不一样，她看一文钱、两文钱都觉得可惜，更别说那么多苗要花上几百文。 “我没事，我种地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呢！今儿我就帮你们守着！” 第465章 陈老太太又来了 第465章 陈老太太又来了 日头渐渐升起，莲花村都在忙碌之中。 对于领取菜苗，万柒柒让大家一次最多领50株，种完以后再领第二次。 并且土地也规划好，一排种几株，隔多远种一株。 对于不同的菜苗，要求也有所不同。 因此，基本是一人领同一种，从头种到尾。 早在之前，陈永兴已经将土全部翻好，现在只管种，省了很多功夫。 陈老太太谁也不盯，就盯着大壮婶，好像生怕她会偷菜苗一样。 万柒柒落得个清闲，搬了个板凳坐在菜苗旁，一边盯着菜苗，一边盯着忙活的人。 这里的三月，差不多是现代公历四月的样子，天不再那般冷。 坐在太阳底下晒一会儿，有些要出汗的迹象。 万柒柒用手挡着脸，以防被晒黑。 不一会儿，眼前多了一个妇人的身影。 她穿着粗布衣裳，青丝盘在脑后，用粗布条绑着。 年纪看起来不大，还有点婴儿肥。 万柒柒今天第一次见这人，但她心中大概有数，道：“你是大熊媳妇吧？嫁过来可还适应？” 妇人一怔，似乎没想到对方会问这个，连忙喊道：“陈家大嫂好！我在这住得挺好的，大熊对我也好。” 她说着垂下头，显得有些害羞。 万柒柒淡淡一笑，数了一把菜苗递过去，道：“那就好！孙大熊要是欺负你，你尽管去找陈里正，他都会帮忙的！” “好！”大熊媳妇垂下头，耳朵微微泛红。 “50株，够了吗？太阳大，忙一会儿便坐下休息，别让自己累倒了！”万柒柒叮嘱着将手里的苗递过去，又道：“听说你们村子换了里正？” 大熊媳妇接过菜苗，对万柒柒颇有好感。 之前总听村里的人说万柒柒做了些什么坏事，害了什么人，心思有多歹毒。 但此刻真正相处，她觉得那些传闻都是假的，陈家大嫂人明明很好！ 她抬眸对上万柒柒温和的笑，道：“是的，之前的关里正病了，所以县衙要换新里正，我父亲刚好被看中，所以成了现在的关石村的里正。” 万柒柒眼眸中闪过一丝诧异，转瞬即逝，让人难以察觉。 关石村她确实没多关注，听说孙大熊要成婚，也没关注成婚对象是什么人，没想到还有这种关系。 如果她没记错，陈里正说过，现任里正是谢县丞钦点之人。 那是不是可以说明，现在关石村的里正是谢行的人。 将女儿嫁来莲花村，是想洞悉莲花村的动向，或者说洞悉陈家的动向。 万柒柒对大熊媳妇多了几分警惕，但脸上依旧维持温和的笑，道：“对了，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我姓关，单名一个蝶字，大嫂你可以叫我小蝶。”关蝶说道，脸上洋溢出灿烂的笑容。 不管怎么看，这都是一个天然无公害的少女。 万柒柒觉得关蝶不像作假，是真的单纯。 但往往这种人才容易被利用，自己还不知道。 “小蝶，好名字！”万柒柒赞道。 她没有撒谎，在村子里，这个名字确实是她见过最好的。 关蝶听了红了脸，小声道：“大嫂，我先去忙了！” 说完便离开。 万柒柒盯着关蝶离开的身影看了好一会儿，才收回目光。 好在她留了心眼，没让人知道她出去了一趟，不然老底都被人看穿。 她越来越看不明谢行。 以前，她觉得这个人复杂，看重利益，但又重情重义，有些江湖侠气在身上。 现在，越加复杂，更加看重利益了，还多了几分官架子，让人捉摸不透。 唐奇文的事若是放在谢行那，万柒柒有些想不明白。 谢行放唐奇文出来，难道不怕唐奇文不受控制吗？ 虽说谢家有些家底，但唐家也不是省油的灯。 看谢行的样子，想要拉拢自己和陈永年，放出唐奇文与自己作对，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或者说，他想学方自明的，玩制衡之术？ 万柒柒想了一阵，没将事情想明白，准备等陈永年回来，问问县衙的具体情况再做定夺。 如今，她先将荒地的事做好再说。 正想着起身转转，便听见菜地里传来吵闹声。 “我说大壮婶，你到底会不会种地，你看看种得什么，这株歪了，这株种太深了……” 陈老太太挑刺的声音传得老远，连万柒柒都不得不说一句：佩服。 算下来，老太太也有六十多岁的年纪了。 虽然拄着拐，腿脚看起来不太利索，但中气十足。 特别是骂人的时候。 大壮婶也不甘示弱，叫唤道：“老太太，你光看着不动手，不知道累，要不你来做，看你能做得多好？” “哼，老太太我就是监工的，我又不缺这点钱，我想要什么，我孙儿不得拿了孝敬我？倒是你，家里也没见得有个有本事的人……” 陈老太太在扯嘴皮子这，除了说不过万柒柒，在别人那还没输过。 “老太太，我们可都知道，你被赶出陈家了！”大壮婶气不过，直接停下来和陈老太太扯皮。 “哟，你的眼睛长到陈家了呢！”陈老太太狠狠一砸拐棍，道：“我看就是你到处说我被赶出陈家，当初我孙媳的传闻也是你传出去的，你这人心思可真歹毒！” 她说着双手叉腰，脸上的表情也十分丰富，活脱脱一副尖酸刻薄的样子。 这幕落在万柒柒的眼里却觉得有些顺眼。 老太太要是早能像现在这样，将那股劲对着这些外人该有多好，也不至于落到如今这种境地。 她要是再严厉一些，看着张二婶，管住陈二狗，不将以前的恩情总挂在嘴边，或许现在和陈家能相处得其乐融融。 只可惜现在晚了，很多事都回不去了！ 大壮婶被陈老太太气得不轻，也不管面前的菜，踩着冲上前去，骂道：“你这个死老太婆，我怎么传你的谣言了，整个村子的人都知道你被赶出陈家，这是事实！” 她就要挨到老太太时，老太太突然往菜地上一倒，哭天喊地道：“哎哟，不得了，大壮婶打人了！她说不过我这老婆子，就要动手，没天理了！” 大壮婶愣住，往后退了好几步，道：“我……我没有！” “你有，你就有……”陈老太太说着擦了擦眼睛，好像在抹眼泪。 陈永兴闻声过来，与万柒柒碰上，皆叹息一声。 好端端地种菜，被陈老太太演出一场大戏来了！ 不过，不管怎样，他们总不能帮着大壮婶来怼陈老太太。 一来，大壮婶确实做过那些事。 二来，比起大壮婶，万柒柒此刻觉得陈老太太更顺眼。 万柒柒停在大壮婶身旁，眉头紧蹙，道：“你们吵架我不管，但是……大壮婶，你把我的菜苗踩坏是什么意思？” 第466章 大壮婶又惹事 第466章 大壮婶又惹事 “万柒柒，我好心好意来帮忙，你就这样对我？” 大壮婶彻底甩脸子不干了，甚至有将菜地全部毁了的冲动。 “对于帮忙的人，我都十分欢迎。”万柒柒丝毫不为所惧，认真注视着大壮婶，道：“但大壮婶，你是真心来帮忙的吗？” 她说着看向大壮婶栽种的地。 其他围观的人也跟着看过去。 不知大壮婶是不是心思都跟陈老太太吵嘴去了，种的苗都是东倒西歪，泥土看着也是一片狼藉。 若是种成这样也能拿到工钱，那万柒柒真的会亏死。 再看大壮婶脚下，正踩着几株还没种的菜苗，看样子已经活不过来了。 怎么看，大壮婶都是理亏的一方。 大壮婶连忙后退几步，却不想踩坏得更多，连解释都不好解释了！ 她看了万柒柒一眼，好像询问，可否容她再狡辩一下？ 万柒柒的眸色冰冷，盯着被踩坏的菜苗，冷声道：“大壮婶，这些都是我从外贸商人手里买的种子种出来，死一株少一株，你弄死一片，拿什么还我？” 从她的话语中，大家知道菜苗有多珍贵，看着都不由心疼。 这种稀有物种出来，拿出卖，肯定能卖不少的钱。 可惜就这样被踩死了！ 还能救活吗？ 要是可以，她们想带回家中试试，万一还能种活呢？ 大壮婶被盯着如芒在背，不知所措，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此刻，她只要一个念头——逃！ 她要离开这里，不想再听这些人说下去。 如果再说下去，她不知道会被冠上多少罪。 想着她便一步步往后退，将刚栽种的菜苗踩在脚下，随即转身就要跑。 万柒柒看向不远处的陈永兴，示意他动手。 之间陈永兴弯下腰，将地上的竹竿拿起来。 一个转身，竹竿撞上大壮婶，将她击倒在地。 随后便见大壮婶绑着的衣角松开，落下来好几株菜苗。 有人眼尖看清楚，连忙道：“我就说我数着的苗怎么少了，原来是你偷了！” “就是，我的也少了好几株，我差点误会陈家大嫂数错了！” “大壮婶，你怎么能这样！根据数量来定工钱，你不藏自己的，就藏我们的！” 在一声声质问声中，大壮婶忽然反应过来，这些妇人与她一样，是想来这赚小便宜的。 结果便宜还没赚到，先被人坑了！ 有人率先开口道：“陈家大嫂，大壮婶这种行为可是偷窃，把她抓去陈里正那，交给陈里正处置才行。” “我没有，不要血口喷人。”大壮婶连忙将身上藏着的菜苗都扔掉，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 “大壮婶，大家都看着，你别狡辩了。”陈永兴走到大壮婶身旁，将人从菜地里拎出来，蹙眉看着被压死的菜苗，道：“还有我大嫂的菜苗，你也必须赔。” “什么菜苗？谁说这东西是菜苗？我看你们就是种的菜死了，不知从哪挖来的草当菜苗，逮着我来坑。”大壮婶挣扎着，想要逃脱控制。 她恶狠狠地盯着万柒柒，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之前到处招惹男人，说不准那两个小崽都不是陈家种……哎哟……” 大壮婶身上挨了一棍，疼得眼泪都出来了。 万柒柒站在她跟前，手里不知何时拿了一根棍子。 随后，棍子又一次落在大壮婶身上，疼得大壮婶“哎哟”叫了好几声。 “大壮婶，你说我要是在这里将你打瘸了，你去报官，上面的人会帮你还是帮我？”万柒柒脸上噙着笑，眼眸中却不见半分笑意。 大壮婶看着她，心中油然而生一种惧怕。 她感觉万柒柒仿佛是地狱爬出来的恶鬼，会一点点将她啃食殆尽。 明明同样是女人，她不知道对方为何气场如此之大，让她连反驳的勇气都没有。 万柒柒也没给她思考的机会，道：“我与你之间的恩怨，我们自己解决，但我不允许任何人说小孩的不是，更别想对我的小孩下手。” “你要是再乱说孩子的事，诋毁我的家人，我就算死，也会将你一起拉下地狱！” 万柒柒的话对着大壮婶说，却又好像在告诉在场所有人。 其实，她就是在告诉所有人，特别是一个爱跟家里唠嗑的妇人！ 她没有给惶恐的大壮婶反应的机会，朝陈永兴道：“送去陈里正那，将这里的事如实相告。” 陈永兴半晌才回过神来，呆呆地应道：“好。” 关于大壮婶的事就此告一段落。 大家都被万柒柒所震慑，或者说对她产生了恐惧。 以前听说她野蛮，现在却不只是野蛮，更是嚣张跋扈，却又聪明。 陈老太太本想由此跟万柒柒说回陈家住，但看见刚刚孙媳教训大壮婶那段，她顿时打消这个念头。 她知道万柒柒不会轻易对自己的动手，毕竟是长辈。 但她知道，万柒柒还有其他方法，让她远离陈家，得不到一丝好处。 一时间，陈老太太不知道这样一个儿媳，对陈家来说，是好还是坏。 万柒柒将大壮婶栽的地翻新一遍，一排排将菜苗栽种好。 此刻，没有人盯着，却没人敢搞鬼。 有些妇人对她有害怕，也有些敬畏，还有一些便有些羡慕和向往。 谁不知妇人的地位低下，出去只能被人看不起。 但万柒柒不一样，她有胆有识，又有能力，还有各方人脉。 假如跟着这样的人，往后的生活或许会变得不一样。 但她们也只敢想想，不敢轻易尝试，害怕将现在安稳的日子破坏。 万柒柒给所有人帮忙的人发了工期，最后停在陈老太太身旁，递出二十文钱，道：“阿奶，今日辛苦你在旁边盯着，这是给你的工钱。” “我也有？”陈老太太有些诧异，小心翼翼结果钱，放进自己怀里。 “您也累了一天，等会儿跟我一起回去吃饭，晚些我让永兴送你回去。”万柒柒扫了眼黄昏下的荒地，看着每一寸土地都在阳光之中，淡淡一笑。 经过一天的忙碌，菜地总算好了，剩下小部分，等后续慢慢补上。 陈老太太听见万柒柒前半句话，心中还有些欣喜，她可以去陈家了！ 听见后面让永兴送她回老陈家，心中又有些失落。 她都这把年纪了，住在一起不是方便一些吗？ 但想想自己以往做的事，说的话，再想想孙媳对大壮婶的态度，她突然意识到，孙媳对她已经手下留情了！ 她叹息一声，道：“好，我听你的。” 第467章 良好的婆嫂关系 第467章 良好的婆嫂关系 正是夕阳西下时分，晚霞给山峦披上了火红的嫁衣。 莲花村头的河流波光粼粼，似乎在为此呐喊。 忙碌一天的村民背上农具，纷纷往家中赶，想要趁着天黑之前将家务忙完，天黑后与家中贤妻耳鬓厮磨。 李虫娘将小孩安置在一旁，开始准备今天的晚餐。 刚将火生起，便听见外面传来脚步声。 她连忙笑着喊道：“相公，大嫂，你们回来了……” 不止一个人的脚步声让她以为是万柒柒和陈永兴，却不想在转头后看见一个不想见着的人。 她脸上的笑忽然僵住，有立马翻脸的架势。 但当她看清另一人后，她硬生生将自己的怒火压抑下去，喊道：“阿奶，你怎么来了！” 万柒柒看出她的不情愿，解释道：“老太太今儿在荒地忙了一天，我留她吃个饭，晚点让陈永兴送她回去。” 李虫娘小声应了一句，回头忙活自己手中的活，喃喃道：“她能帮什么忙，不捣乱就好了……” 她声音不大，但站在院子里的人差不多就能听清楚。 陈老太太的笑僵住那，想要出言反驳，又怕吵起来被万柒柒赶走，最后选择隐忍。 大孙媳还要忙酒楼的事，在家中待不了几天。 她只要在这期间将人哄好，往后人离开了，陈家依旧是她的天地，她想如何说李虫娘，都没人敢反驳半句。 谁让她在这个陈家，辈分最大呢？ 她并不知道，万柒柒不会给她这个机会。 吃晚饭是真的只有吃晚饭。 晚饭过后，万柒柒收拾了一些菜和肉，让陈永兴连带着陈老太太，一起送回陈家。 还有陈柱，一起送回去。 虽说陈柱现在无父母无阿奶，但是这个太奶奶还在。 她既然那么看重男孩，那就由她好好抚养成才，不要将人丢在陈家，当陈家是个孤儿所。 陈老太太离开得虽然有些不情愿，但也无可奈何，只能带着小孩离开。 李虫娘盯着陈永兴手上的肉看了好一会儿，不情愿道：“大嫂，你给那么多菜就算了，为何还给那么多肉？” 她看着至少有一斤多的肉，至少值四五十文。 虽说现在的陈家不缺这四五十文钱，但她觉得给陈老太太就是不划算。 万柒柒侧头看了看她，道：“我知道你不喜她，我也一样，但我们要给娘一个面子。阿奶虽然很多事做得不对，但她当初救济娘的事并未作假。” “娘虽然什么都不说，但能看出来，她对阿奶并未像我们这般讨厌，我们也要顾全娘的感受和名声。” 李虫娘看了万柒柒一眼，摇了摇头，道：“大嫂，你这娘叫得，跟你亲娘一样。” “我既然嫁到陈家，自然要将相公的娘当做亲娘一样对待。”万柒柒弯眼一笑，接道：“你如何对娘，她便如何对你。虽说我们两个是嫁来陈家的人，但娘从未将我们当做外人，不是吗？” 李虫娘细细回想，万柒柒说得并没有错。 她刚生产那段时间，王稚忙里忙外地照顾她，还帮忙带孩子，从未说过苦和累。 生产至今，已三月有余，她却从未做过什么重活。 就连做饭这些，也是因为最近田里的农活多，忙不过来，才让她帮忙做。 或者别人家，知道生的是女孩，人还未出月子，便被指使做这个做那个。 但自己却休养数月，也没人说话什么。 她刚嫁过来的时候，对这位大嫂有怨言，对这位婆婆也没几分好感。 但此刻，她很庆幸自己嫁来陈家。 不是因为现在的陈家生活条件有多好，而是能遇上这样好的婆婆和大嫂，还有疼爱自己的丈夫。 在回想以前的事，李虫娘心中不由有几分愧疚，朝万柒柒道：“大嫂，以前很多事，是我不对，对不起……” “你不必和我道歉，你们都没错，是我之前脑子不清醒，做了很多错事。”万柒柒弯眼一笑，似乎真的所有事都释然。 对于陈家人对她的态度，她没有什么怨言，也不在意他们对自己的态度。 但此刻，她将这些人当成真正的亲人，自然也不会在意他们之前做的事，因为那不是她呀！ 假若说此刻有什么放不下的点，便是原身娘家人那一块吧！ 只不过，娘家人在她这里，好像有些不存在一般，只出现过几次，再也没看见。 而且这几次还都是因为万子言。 万柒柒想到这，突然想知道万子言科考如何。 会试结果应该出来了吧？ 他是不是已经过了，在准备殿试了呢？ 她的思绪随着落山的太阳，越飘越远，连王稚合适站在身后，她都不知道。 两个儿媳妇的话，王稚都听了进去。 她很开心家里能和和睦睦，大家有自己忙碌的事，生活也很富足，不用担心饿肚子。 但在陈老太太那，她又觉得对不住两个儿媳。 若她能强硬一些，或许虫娘就不会在生产后生那场病。 若她能再坚韧一些，或许柒柒就不用看在她的面子上，对陈老太太一而再再而三地容忍。 她知道陈老太太的不对，可这是她死去丈夫的亲娘，她不可能舍弃不管。 “娘子，大嫂，娘，你们站在门口做什么？” 陈永兴一句话，将后面的王稚暴露。 李虫娘立马回头，想起刚刚的对话，显得有些尴尬，喊道：“娘！” 万柒柒回神，回头看了眼王稚，道：“都进去坐着吧！说说后面的打算。” 万柒柒主持了一场家庭的会议，虽然没有全员到齐，但其他两位接下来的打算都很明了。 陈永年，必然是坚持现在的这条道路，看今后继续往上走。 陈永良，心思都在做生意那儿，让他改行做别的，估计也没那份心思。 那便是现在家中的三位，有何想法和打算。 李虫娘率先说道：“我想在村里待着，思雨还小，离不开我，我刚好可以帮大嫂照顾荒地的菜。虽说一直是永兴在忙这事，但是我对种菜什么的比永兴了解。” 万柒柒点头表示赞同，道：“你说得没错，像种菜这种细致活，女子合适一些，但是体力活儿可以让永兴来。” 她转身走到一旁，翻出来一个钱袋，放在桌上，道：“这里面是铜钱和一些碎银，大概有二十两的样子，为接下的荒地准备的。” “开荒不易，菜虽然种好了，但是打理起来，才是最难的事。你们自己忙起来也难，所以可以挑选可以信赖的人，做长工，按月给其结工钱。” 陈永兴扫了眼钱袋，点头道：“虽说这开销比较大，但也不需要那么多。” “这里还有你们夫妻二人的工钱，还有家里的田也别荒废，都种起来，人手不够就去雇人，总不会有人跟银钱过不去吧！” 万柒柒歪头一笑，笑得特别灿烂，像是阳光下盛开的莲花。 三人有些诧异。 他们以为万柒柒忙酒楼和荒地的事，不会管家里的农田，却不想她将农田的事也算了进去。 第468章 红封里的地契 第468章 红封里的地契 万柒柒将荒地和农田的事简单安排一下，询问其他三人的意见。 三人愣愣在原地，半天没有吭声。 最后，陈永兴清了清嗓子，问道：“大嫂，你在外面是不是偷偷学了？或者是看了相关的书？我记得以前对这些一概不知的……” 万柒柒眨了眨眼，道：“是呀，不让我什么都不会，那不是完了？” 她说话的语气带着开玩笑的韵味，让略微严肃的气氛顿时变得轻松许多。 万柒柒要的不是只是菜，粮食也要。 她打算好了，去商场买一些杂交水稻来，混在自己的水田里，提升现有的粮食产量。 等丰收了以后，大家肯定会想要她家的稻谷做种子，再分发下去。 等第二年再种，莲花村的粮食产量应该会进入饱满状态，这样大家就解决了大家温饱问题了！ 万柒柒想得其实挺顺利的，但她知道实施起来其实很难，因为会碰上很多自然问题。 如果遇上水灾、洪灾，不说水田，就连她的菜地，也将亏损。 王稚听了万柒柒的话后，问道：“家中的荷塘，你养的那些鱼长大了不少。” 万柒柒一怔，才想起来还有鱼塘这件事，道：“那就好，我还以为扔进去全跑了呢！” 其实鱼是跑了一些，是王稚及时发现，将荷塘又整改了一下，才避免这样的事发生。 而鱼能长大，也是王稚每日不辞辛苦去割草喂鱼，才能让鱼生长。 但这些王稚都没有说，因为她知道万柒柒在忙酒楼和荒地的事，抽不开身。 陈永兴则接着两人的话道：“家中的事那么多，总要有个男人在，我和娘子一样，打算留在村里，将家中的事大点好。” “嗯。”万柒柒点头，对此表示认可，随后道：“荒地那还有一处空地，可以简单搭个棚子供人休息。” “行，我明儿去安排。”陈永兴答道。 其实万柒柒就算不提，他也有这个打算，并打算在荒地住一段时间，看着点，不要又出什么意外。 万柒柒继而转向王稚，问道：“娘，你打算在村子里，还是想跟我去镇里？” 她感觉王稚在哪都行。 在镇里的话，两个小宝则有人照顾，她可以放心离开去别的地方。 虽说现在有吴狗剩看着，但吴狗剩是个未成婚的男子，照顾小孩肯定也没妇人细心。 王稚垂眸细思一阵，才道：“我这把老骨头就不跑了，和永兴他们在村里住着，顺便帮忙照顾思雨。” 她其实怕二儿媳跟老太太吵起来，她在中间缓和，会好很多。 而且她在村里住习惯了，让她换一个地方，她会很不习惯。 万柒柒也没劝王稚跟自己离开，她尊重王稚的决定。 知晓年纪越大的人，越不想离开自己赖以生存的地方。 四人围坐着聊完正是，便开始闲聊，从兴隆酒楼说到和风书院，最后说到了万子言身上。 即便是平时不参与八卦的王稚，此刻也显得有些好奇，问道：“子言在京城如何？可又写信回来，他和那个姑娘如何了？” 万子言住在村子那几天，有人想给他介绍对象，那时候王稚才知道，万子言心中有个心仪已久的姑娘。 算下来，今年万子言已有二十六的年岁，应该娶妻生子了！ 想陈永年，比万子言小了两岁，大的孩子的都七岁，万子言却还未成婚。 王稚不仅将万柒柒当作自己的女儿对待，更是将万子言当自己的儿子对待，哪哪都觉得顺眼。 “有写信，一切安好，他与那个姑娘还不知道，但肯定还有机会，不急。”万柒柒其实也比较好奇这件事，奈何万子言心中未曾提起。 王稚在万柒柒身旁坐在，握着她的手，道：“男子三十而立无碍，但女子可等不得，要是年龄大了还未婚嫁，不仅要落人口实，家中还会跟着吃牢狱之灾……” 万柒柒听着王稚的话，不由一惊。 女子到年纪不结婚，还要抓父母坐牢，这是什么烂规矩？ 好在她穿越来已经有丈夫了，不然她恐怕此刻已经被七大姑八大姨围着催婚了吧？ 而且古代结婚，并不是自由恋爱，而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家中认可，你便可以嫁娶；家中不认可，即便寻死觅活，也无可奈何。 万柒柒不禁回想身边未婚的人，他们是不是真的能娶得自己心仪之人？ 还是说最后会妥协，由家中安排。 想到此，万柒柒不由回想白灵萱的年岁。 她虽未曾问过，但好像也不小了，早过了这个时代女子该成婚的年纪了！ 白灵萱家中地位不差，肯定不存在不出嫁就将她父母抓去，但盯着她的身份想要迎娶她的，应该不少。 万柒柒不由为万子言捏把汗，不知道对方能不能比得过这些人，能不能将老丈人哄开心，娶得美人归。 反正白灵萱这个嫂子，她认，就不知道能不能早日叫上。 一家人围着说了好一阵，天色越来越暗，各自回房歇息。 万柒柒一个人住在旁边的宅子中，闭上眼睡了好一会儿也没睡着，索性爬起来，开始在柜子中翻找。 她记得陶然提过万子言给她的红封，被她顺手塞进了柜子中。 半晌，她终于在衣柜最底下找到红封。 她小心翼翼拆开，里面正放着一张地契，还有官府的印章。 上面写的名字，也是她万柒柒的名字。 万柒柒不由气笑了，说了不需要赠送这些东西，他还是做了！ 万子言还真的不放心她，走之前还要给她买套宅子。 等等……万柒柒心中忽然一颤。 她将地契凑到烛火旁，细细看上面的字，眼眸中透着几分震惊。 忽而，她眼眶一热，水光闪烁，唇瓣也微微颤抖。 这是什么笨蛋哥哥，居然偷偷买下兴隆酒楼的店面当新年礼物送给她。 就不怕她撕的时候没注意，直接将地契撕毁吗？ 搞半天她担心生意好了，店铺东家会收回店铺，完全是白操心了！ 虽说兴隆酒楼的店面不大，但地处的位置极佳，店铺的价位必然也不低。 对面八方来客即便被官府查封，想要买下来也得千两银子。 兴隆酒楼起码也得几百两起步吧！ 过年那些时候，万子言哪来那么多银子，定是找陶然借的。 这也难怪陶然知道红封里面是什么东西。 她的哥哥和陶山长，读的圣贤书，知晓的男子为尊，女子该在家中相夫教子的理，但他们对自己和家人却从来不封建。 万子言会偷偷买下店铺，支持她开酒楼。 陶然会让自家妹妹学男子该学的书籍，让她饱读诗书，不会被男子比下去。 这是时代虽然封建，但也存在一些不守封建的人。 第469章 吴狗剩的父亲 第469章 吴狗剩的父亲 万柒柒在村里住了三天。 有些人才知道万柒柒回来的消息，想要奉承对方，但已失去这个机会。 万柒柒拿着红封的地契，坐上租来的骡车，再次前往荷风镇。 赶车的是骡车的主人，也是吴狗剩的父亲吴大刚。 他坐在前面赶车，时不时回头看一眼。 万柒柒也发觉吴大刚不停地回头，弯唇一笑，道：“吴叔，你总看我做什么？” “你长得好看，要是我儿子能娶一个那么好看的媳妇就好了！”吴大刚笑着答道。 他很好奇，同一个村子的妇人，为什么万柒柒看起来白净很多，也那么聪明。 而且，她虽个妇人，但在莲花村，又有几个男子能比得过她？ “相信我，狗剩以后一定能娶一个比我还好看的媳妇。”万柒柒咧嘴一笑，道：“不过都说漂亮的女子爱骗人，你会放心吗？” “永年媳妇你这就说笑了，你长得好看，也不骗人啊！”吴大刚笑着说道。 万柒柒挑了挑眉，抿唇一笑，不言语。 她嘴里说了很多假话，所以她不想接这句话。 不过她的谎言都建立在不伤害他人的前提下，算是善意的谎言。 吴大刚见她没有回答，也没继续这话话题。 但他心中一直有些问题想问万柒柒，却有些纠结，害怕对方不回答。 犹豫再三，他才开口问道：“永年媳妇，我儿子跟着你可还行？没有给你惹什么事吧？” 不等万柒柒回答，他又自问自答般说道：“我这儿子，性子其实不坏，只是他小时候，我们带的时间少，放他跟着村子其他孩子瞎闹，才导致后来他成那翻模样。” 他说着叹息一声。 万柒柒从他语气中听出几分悔意，后悔自己没将孩子教好。 “吴叔，狗剩其实挺好的，不管是做什么，都认真负责。他也不是那种仗势欺人的人，对身边的人很好，虽说有时候有些嘴碎，但他正事上都很靠谱。” 吴大刚听了一怔，似乎在怀疑对方说的是不是自己的儿子。 在村子里，大家都知道，大儿子霸道得很，总喜欢召集一堆人，然后去挑事惹事。 因为这些事，他们没少被村民找上门理论。 他们没有办法，只能教训儿子。 可是越是教训，这家伙越抵触，甚至有些时候离家出走，好几日才回来。 回来后又是教训。 如此反反复复，便越来越不听话，大儿子也越来越不喜欢回家。 大儿子跟万柒柒去镇里以来，不是没回村子，只是每次都是因为有事才回家里一趟。 要不然，即便回村子，也不会回家。 对此，吴大刚已不想再管，也无力再管。 他只是害怕，大儿子会将小儿子也带坏，让小儿子走上他的老路。 “吴叔，其实你们应该多去跟他沟通，而不是遇到事就动手。” 万柒柒的话打断吴大刚的思绪。 “你们总觉得他在做坏事，但你们有想过吗？或许他并没有做错事，但你们却宁愿相信别人的话，也不愿意相信他说的，他才会越如此，与你们对着干，想让你们看到他……” 在原身的记忆中，万柒柒没有找到关于吴狗剩多少记忆，但似乎有看到过吴狗剩帮被欺负的伙伴。 与吴狗剩的相处中，她也能感觉到，吴狗剩只是表面看起来有些混，但心地善良，心如明镜，有恩必报。 她能感觉到吴狗剩对家的反感，也能感觉到吴狗剩对家的向往。 但是实际上，他回到家中，或许没说两句，便会与家中的人吵起来。 因为家人不信任他，也不渐渐的对家人失去耐心。 当然，关于家里的事，吴狗剩从未跟万柒柒提起，都是万柒柒从相处中感受与猜测到的。 吴大刚听完万柒柒的话，愣了好一会儿，差点让骡车跑偏。 他重重叹息一声，沉声道：“也许吧……” “他现在应该在酒楼忙，您把我送去酒楼，自己看看他，你便知道我所言不假。” 万柒柒当吴狗剩是弟弟，她是不想看着吴狗剩和家里闹僵，也不想他今后因为与家里人没说开，最后后悔。 “他……他应该不想见到我。”吴大刚想起往日落在吴狗剩身上的棍子，心中像是压了一块石头，喘不过气来。 “这便看你的。”万柒柒没有强求。 正如她所言，此刻吴狗剩正在酒楼中忙碌。 万柒柒离开这几天，兴隆酒楼的生意越发红火。 因为上次八方来客免费三日的事，招来很多荷风镇附近村镇的客人。 有些客人对兴隆酒楼略有耳闻，便也来兴隆酒楼吃上一顿，想看看有什么特别之处。 而这一试，便一发不可收拾。 几乎每日都有从外地赶来的客人，就想尝尝兴隆酒楼的酒菜是何味道，是不是真的如传闻中那般好吃。 方卢雪更是给酒楼添了一把火，说万掌柜做的菜如何好吃。 导致每日都有客人来酒楼，询问万掌柜是否回来，什么时候万掌柜能亲自掌厨…… 吴狗剩作为与万柒柒关系最好的人，时常被店里伙计拉去应对这些客人。 今日，也是如往常一般，来了一批想要尝尝万掌柜手艺的客人，并提出可以加银子，只要让他们尝到万掌柜亲手做的菜。 吴狗剩瞪了一眼一旁的方卢雪，笑着朝客人道：“各位贵人，柒姐现下不在酒楼，归期待定。虽然很多菜柒姐参与创新，但她不是庖厨出身，做的菜与厨子做的还是有些差距。” “无碍，我们就是想尝尝其中有什么不同。” “我们这位同伴想尝尝她的手艺，想要与你们酒楼谈谈合作，我们愿意出钱去我们镇上开上一家，这样你们也挣钱，我们也能在自家镇中尝到如此美味。” 吴狗剩正想回答，朱成业出现解释，他自觉往后退。 刚退出包围，转身便看见门口立着的两人，心中“咯噔”一下，不知是什么滋味。 早在吴狗剩刚处理时，吴大刚和万柒柒已然到达酒楼。 “如何，这是你认识的那个儿子吗？”万柒柒弯唇一笑，侧头看着吴大刚。 “不是……他……变了很多。”吴大刚有些恍惚，眸子微微颤动，后背显得有些佝偻，好像突然之间苍老了好几岁。 吴狗剩脸上的笑顿时化为乌有，微微垂下头，好像有些不开心。 但他还是朝门口走去，哑声喊道：“柒姐……爹……” 这一声“爹”足以证明，在吴狗剩心中，还认这个父亲，也认这个家。 万柒柒弯唇一笑，柔声道：“吴叔送我过来，说了很多你小时候的趣事，想不到你小时候也那么调皮！” 她轻松的话语让吴狗剩情绪稍微缓和一些。 “我记得臭蛋说很想爹娘，就想留着他，一会儿一起去接臭蛋，聚一聚。平平和安安我会去接，你不用担心。” 万柒柒没有刻意要他们怎样，只拿吴臭蛋当幌子。 两人没有意见，对视一眼，往酒楼后院而去。 万柒柒则走进人群，与朱成业一起应对那些外地客人。 第470章 父子和解 第470章 父子和解 两道长长的身影在夕阳下并行。 往来的结伴而行的人都在熟络地聊天，只有他们并肩前行无所言。 吴狗剩不习惯与家中长辈相处，但吴臭蛋一直念叨着想见爹娘，如今人来了，他总不能赶人走，而不让他们见上一见。 只是这样相处的感觉，让他觉得很不自在，就像是有个无形的牢笼困住他，肢体的每一个动作都显得有些僵硬。 吴大刚侧头看了好一阵，停下步子，道：“狗剩，我就不去接你弟了，趁着天还亮赶回村里，要是天黑了，骡子不认路。” 他心中很想小儿子，也想跟大儿子和解，但他却不知道怎么开口，也不想看大儿子这般拘着。 吴狗剩微微一怔，转头看着吴大刚，眸色中带着几分迷茫，“臭蛋很想你们，柒姐说了，一起去接臭蛋，然后聚了聚。” 吴大刚唇瓣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又被他压下去。 两人停在道路中，不停地有人从他们身旁穿梭过去。 甚至，有不少人侧头看着他们，似乎对两人有些好奇。 吴大刚藏在袖中的手渐渐握拳，他咬牙道：“狗剩，我希望我们的聚一聚是真心的，而不是完成任务！” 吴狗剩眸子一颤，别过脸去。 “我知道，以前我和你娘对你的关心太少，特别是你弟弟出身以后……我们不是不关心你，是每次想与你说，你便冲着我们发脾气，所以我气急了才对你动手。” “儿子，对不起，是爹的脾气不好……”吴大刚心中有很多话，却不知道怎么开口，最后只剩下这句“对不起”。 吴狗剩听见“对不起”这三个字，有种想逃的冲动。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想要逃跑，就像他不知道吴大刚为什么突然跟他道歉一般。 “爹不求你跟家中和解，但陈万氏确实很好，你要跟着她好好干，往后遇到心仪之人，你可以跟她说，请她帮你把关……你要是愿意带回来，我也很开心。” “你长大了，有自己的主意和想法，我们尊重你的想法。陈万氏是妇人，会有很多对她的否定，必然也会有说你的，你千万别像以前一样意气用事……” 吴大刚像是打开的水龙头，源源不断往外输出，就像是诀别一般。 说到最后，他红了眼眶，颤声道：“我……我就不陪你去接你弟了，保重……” 话音落下，他没等到吴狗剩的回答，自行转身，往回去的路行去。 吴狗剩不是不回答，而是忘了回答。 有些话他等了好几年，终于听见，一时间悲喜交集，不知该怎么办。 他更加明白，他的父亲说不出这番话，也不可能放任他自己选择而不管，一切都是因为万柒柒。 柒姐知道他心中的矛盾，知道他与家中不和，才帮他与父亲说清，给他们和好的机会。 每次去陈家，他看见兄弟和睦，一家人欢欢喜喜，心中便不由有些羡慕。 再回到自己家，除了责备，就是挨打，才会让他不想回家。 他恨，为什么旁人都懂他信他，可最亲近的父母却不信他。 但这一刻，他好像释然了！ “爹……”吴狗剩颤声喊道，转身上前拉着吴大刚的手臂，道：“爹，我们一起去接弟弟吧！” 吴大刚本以为自己幻听，直到儿子拉着他，他才回过神来， 他回头对上儿子红了的眼眶，颤抖着声道：“好！” 春日里太阳下山的时辰晚一些，但书院都是卡着太阳下山的点散学。 平平将自己的东西收拾好，站在吴臭蛋身旁，看他将今日要练习的书册装进布袋子中。 古代没有书包，不是用竹子编织的箱子装书，就是用布袋子。 像冯正这种有钱人家的少爷，自然不用自己来收拾这些，家中书籍也够用，不需要带来带去。 空着手来，也空着手回去。 他将胳膊搭在平平肩上，歪头道：“吴臭蛋，每日下学就数你最慢，你就不能快一些吗？” 不等吴臭蛋回答，平平对着冯正的手拍了一下，将枕在肩上地弄移开，认真道：“不许催，你要是赶时间，你先走。” “你们好慢哦！我都等着要睡着了！”门口突然探出来一个小脑袋，盯着里面眨了眨眼。 “嘿，小文熙，你也在？快进来！”冯正朝门口的安安招了招手。 安安摇头，道：“书院有规定，女子不得进学堂，我才不进去！” 她说完，双手交叉在胸前，扬起小脑袋，一副傲娇的样子。 “哎呀，管他那么多规矩做什么？进来玩。”冯正说着便要出去拉安安进来。 他刚走出两步，安安身后突然出现一个小少年的身影，硬生生将冯正的步子打断，甚至让他脸上的笑瞬间消失。 “陶修谨，是你对小文熙说的对不对？跟你爹一样古板。”冯正愤愤不平道。 “背后说人坏话，不是君子所为。”陶修谨面无表情道。 这边吵闹着，那边已经收拾好，准备离开了。 平平走到陶修谨面前，鞠躬道：“多谢修谨兄照顾令妹，麻烦你了！”说罢，他朝安安伸出手。 安安自然地牵过去，笑着朝陶修谨道：“修谨哥哥，明日见！” 陶修谨看了眼两人握在一起的手，微微点头。 冯正和吴臭蛋立马跟上去，一起往书院门口走。 冯正吐槽道：“小文熙，陶修谨有什么好玩的，跟我玩，我明日就给你带玩具，保证你都没见过。” 安安眨了眨眼，道：“上次阿娘给我的玩具，你都没见过，你带的肯定没我阿娘的好。” 冯正：“……” 他看向平平，想要平平管管妹妹，怎么能这样怼他，都丢了他的面子。 平平才不管冯正，瞥了眼，拉着妹妹跨出书院大门。 有些接孩子的大人会好奇地看过来，因为书院不收女子，怎么会有女孩子从书院出来。 但看她被几个小男孩围绕，猜想是哪个富贵人家的小孩，进去接在家的兄长吧！ 冯正没和安安搞好关系，略带忧伤地离开。 剩下三人，在人来人往中张望，寻找接自己的人。 忽然，吴臭蛋在人群中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揉了揉眼睛，细细一看，惊道：“真的是我阿爹，他来看我了！” 说了，他不顾形象地冲过去，抱住吴大刚的腿。 平平和安安对视一眼，有些羡慕，他们也想阿爹了！ 两人略显失落地走向吴臭蛋一家人，倏然在人群中看到俏丽的身影。 他们二话没说，冲过去喊道：“阿娘～” 万柒柒虽然做好准备，但还是被两个小宝撞得后退两步才站稳。 平平心中有些开心。 虽然阿爹不在，但是阿娘回来了，这样挺不错的。 “吴叔、狗剩、臭蛋，我已经让酒楼的人备好饭菜，你们过去吃就行了，不用花钱，这当是我这个做老板的请你们。”万柒柒说道。 “这可不行，在酒楼吃，那得花你不少钱。”吴大刚立马拒绝。 “没事，都是些家常菜，用不着多少银子。再说，你也看看你儿子的工作环境……” 在万柒柒的几番劝说下，吴大刚终于同意去酒楼。 第471章 万子言中会元 第471章 万子言中会元 三人目送另外三人离开。 安安努力仰起脖子看万柒柒，问道：“阿娘，那我们呢？” 万柒柒本沉浸在吴家和睦之中，被安安一句话拉回现实。 她无奈地戳了戳安安的脑袋，道：“你满脑子只有吃。” 安安摸了摸脑袋，认真道：“不是，安安脑子里除了吃，还有阿娘、哥哥、阿爹、阿奶……” 她按着人头一个个数，最后也不知道自己说了多少人。 只想证明，她脑袋瓜子里真的不只是有吃的，还有很多很多人。 万柒柒被女儿气笑了，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无奈道：“行，阿娘回去给你们做好吃的，满足你想吃东西的欲望。” “好！”安安乖巧答道。 就在三人准备离开时，门口突然出现一大一小两道身影。 “修谨哥哥，陶叔叔……”安安奶声奶气答道，并跑过去，认真道：“陶叔叔，阿娘要亲自下厨，您要来我家吃饭吗？” 说罢，她朝陶然眨了眨眼，露出一副无辜的神色。 其实很明显，这个小家伙是想拉陶修谨去家里玩。 但她知道，陶修谨听父亲的话。 平平想跑过去将妹妹拉回来，可那人是陶山长，严厉的陶山长！ 他定定站在原地，不敢动，也不敢说话。 万柒柒显得有些无奈，只能带着平平上前，笑着和陶然打招呼，道：“陶大哥，好久不见！” “嗯，许久不见。”陶然对万柒柒的出现似乎有些意外，随后道：“荒地的事如何？听说你走得仓促？” “已经好了，不出意外，过两三月便能吃到新菜。”万柒柒细细思量了一下时间，略微憧憬道：“那时候我二哥也该回来了吧！” 她不知道这个时代科考的具体情况，按的她的计算，二月会试，三月应该出成绩，四月殿试，五月怎么说也该回来了！ “嗯，差不多。”陶然说着侧身朝万柒柒做了个邀请的姿势，“子言贤弟来信，他中会元，静等下月的殿试结果。” 会元，那好像是会试第一呀！ 万柒柒还想问结果什么时候出来，没想到已经出了结果！ 万子言过会试，在预计之中，没想到居然拿了第一。 但亲耳听见这个消息，万柒柒心中还是有些小激动。 毕竟她来这里，身边还是第一次有人参加这种正式的考试，并得到满意的结果。 不管后面殿试结果如何，万子言也算是稳定官途，只能殿试后的分配了！ 这等好事，说什么都得庆祝一下，只可惜他本人不在此处。 万柒柒跟在陶然身后往书院里面走，随后进入书房。 “子言有信，我未料你回来，未给你送去。”陶然说着，已经在书卷中寻到“柒柒亲启”四个大字的信封，递到万柒柒跟前。 “谢谢。”万柒柒接过信，看着信封上熟悉的字体，嘴角上扬，抑制不住的欣喜。 平平想凑近去看，又怕陶山长会训斥，只敢在门口站着。 安安对书房较为熟悉，立马爬上平时的位置，将自己画的东西拿着跑向陶修谨，要他给自己看看画得怎样。 陶然扫了一眼，没有多管。 他看着万柒柒大大咧咧将书信拆开阅读，随后敛了笑着，将信折好放回信封之中，一副平静的模样。 本已经做好打算，看对方有什么需要解惑的地方。 却发现万柒柒根本没有问题，反而拿着安安的画在点评。 陶然眼眸中闪过一丝诧异。 但关于科考的问题，很多男子都不清楚，会有疑惑，万柒柒却好似一清二楚，没有半分困惑。 他嘴角不禁浮现一抹笑，眼神中却流露出几分忧伤，似乎想到了什么事，让他伤心。 万柒柒说完安安的话，转头看着陶然道：“陶大哥，我还得多谢你，若不是你让安安在书房待着，我忙起来真的会忘了她！” 都说书院不欢迎女子，但陶然却将自己的妹妹放在书院，还收留安安。 这让万柒柒不由在想，陶然是不是不反对女子读书？ 然而，这也只是她的猜测，她没有去问。 “无奈，安安在这，与阿静刚好有伴。”陶然答道，朝安安招了招手，认真看她手中的画，道：“你若对这有兴趣，我明日让阿静教你。” “真的可以吗？”安安好奇地看着陶然，又看了看万柒柒。 “可以。”陶然轻轻抚摸安安的头，以示鼓励。 随后，他朝万柒柒道：“子言在京中一切安然，白小姐也去了京中，或许他们还有机会。” “我也这么觉得。”万柒柒弯唇一笑，望着屋顶道：“你说白小姐喜欢这样的礼，他们若是成婚，我送什么才好？” 陶然愣了一下，没想到万柒柒的思绪这般跳脱，直接到成婚去了！ 万柒柒又自问自答般道：“不过好像有些早，还是等兄长殿试以后再说！” 她难掩心头的喜悦，想起回家要做饭，跟安安一样邀请陶然去吃饭。 不过陶然似乎有什么事，拒绝了吃饭。 万柒柒撇了撇嘴，带着两个小宝离开书院，但心中也很开心。 平平思量的书房的对话，抬头问道：“阿娘，靠上会元很厉害吗？” 万柒柒没想到儿子会好奇这个问题，耐心解释道：“当然了！在众多人中考取第一，你说是不是很厉害？” “那平平以后也要考第一！”平平看出阿娘的开心。 他心想：舅舅靠一次第一，阿娘就这样开心，那以后自己什么都拿第一，阿娘一定会更开心！ 万柒柒本想用万子言的事激励小孩学习，却不想这孩子比自己想象中主动，心中乐开了花。 但她还是不忘提醒，道：“拿第一要凭自己的真本事，绝不能做小偷小摸的事，不管在哪，最忌讳的就是舞弊。” 虽说在现代，她也干过打小抄的事。 但时代不同，后果就不同。 她记得在古代特别忌讳这样的事。 要是在学习途中有了污点，不仅对参加科考有影响，有可能书也不能即系读。 古代读书人注重清白，有了这污点，将会万人唾弃，再也无颜见人。 “好，平平一定不做这样的事，也不许身边的人做这样的事！”平平认真道。 他说的身边的人是冯正，总仗着家里的势力在书院耀武扬威，还要别人给他抄卷子。 万柒柒看小宝那么听话，心中的喜悦更甚。 不知陈永年何时归来，她想将这份喜悦分享给陈永年。 但想想，县衙之中还有一位县尉大人，消息应该比她更加灵通吧！ 这一路上磕磕绊绊，发生太多事，这种终于有一件大喜事了！ 假若万子言能将白灵萱娶回家，那就是喜上加喜的事。 万柒柒不得不承认，从古至今，读书人的成就，真的让人从心底里高兴和自豪，比她自己开酒楼还要开心。 第472章 巷子里的女孩 第472章 巷子里的女孩 “阿娘，我想吃……” 安安指着街边买糖人的小摊，脸上带着几分无辜地看着万柒柒，露出一副乞求的模样。 “等会儿回家便有东西吃，咱们不吃了好不好？”万柒柒看了眼画好的糖人，觉得有些腻得慌。 小孩要是多吃，会长蛀牙的。 安安不肯罢休，扯着万柒柒的衣角摇了摇，用软糯糯的声音道：“阿娘，舅舅考第一，这是值得庆贺的事，我们就当帮他庆祝，好不好？” 万柒柒不得不说，自己这个女儿会抓重点。 万子言得了第一，需要庆贺。 虽然他人不在这里，但是这是值得高兴的事。 卖糖人的大叔见他们停在那，笑呵呵道：“这位妇人，可是家中有人参加会试，得了第一？这可了不得！” 他说着将刚画好的糖人竖起来，道：“这是我花的鹰，祝愿夫人的亲人能翱翔九天。” 万柒柒本就动了买的心思，听见卖糖人大叔这番话，心中喜悦更甚，道：“谢谢大叔，再帮我画一个。” 她看向平平，道：“你想要什么图案的糖人？” 平平一怔，他以为阿娘只会帮妹妹买，没想到还有自己的，乖巧道：“都可以，阿娘定。” 只要是糖人他的喜欢，反正吃进嘴里就没了。 万柒柒思忖一阵，道：“大叔可见过狐狸，帮我画一只狐狸可好？” 糖人大叔愣了愣，笑道：“我还真见过狐狸，给你画。” 说着，他便开始动手。 随后，他问道：“妇人，为何诸多吉祥动物你不要，却选择狡猾的狐狸呢？” “狐狸圆滑、机敏，我觉得挺好的。”万柒柒觉得作为商人，就该像狐狸一样狡黠，不然就会被人坑。 平平听着连连点头，表示认可万柒柒的话，其实他不懂圆滑到底什么意思，而机敏大概是机智的意思。 阿娘希望他机智一些！ 两个小孩拿着糖人走在前面，万柒柒跟在后头，看着两个小宝，嘴角弯起一抹浅浅的笑。 她从未想过，自己接小孩放学，居然是在古代，太不可思议了！ 三人就这般走走停停，本来十分钟的路程，他们整整走了二十多分钟。 不过，万柒柒比较享受这样的惬意和自在，让她心格外平静。 就在这时，两个小宝在家门口前一个小巷子口停下。 两人对视一眼，安安好奇地走进去，平平才跟在后面。 万柒柒见两个小宝进巷子，连忙追过去，害怕出事。 刚到巷子口，便听见里面传来哭声。 听声音，应该是一个小孩，哭得蛮伤心的。 平平见阿娘过来，立马往回跑，躲在万柒柒身后。 只有安安胆子还是那般大，寻声而去，停留在墙角躲着哭的女孩身旁。 “姐姐，你怎么了？”安安手里握着糖人，朝抱头痛哭的女孩眨了眨眼。 女孩抽噎两下，抬手擦了一把眼泪，双眼通红地看了看安安，眼神中带着几分疑惑。 安安见她不说话，回头看见阿娘还在原处，立马跑回去，抓着万柒柒的衣角道：“阿娘，那儿有个姐姐在哭，哭得可伤心的，我们要不要过去看看？” 安安就差将“过去帮忙”四个字写在脸上。 万柒柒不想多管闲事，因为之前管闲事弄出来很多麻烦。 她抬眼细细打量了一阵那个女孩，身上穿着的是粗布麻衣，甚至还打了几个补丁。 女孩面前还有被撕碎的书和几张纸…… 看到此处，万柒柒不由自主被安安拉着往前走。 这个时代书有多值钱不用说，纸有多贵也不用说。 但是一个穿着破破烂烂的女孩，手里怎么会有这些东西？ 不是只许男子读书，女子没有资格吗？ 万柒柒上前，再次打量地上的女孩。 她的皮肤略微粗糙，手指上有做农活落下的茧，甚至穿着的裤子还短了一节。 可见这是一个穷苦人家的孩子，而不是哪家的千金。 这便让万柒柒更加好奇，这个女孩手里的怎么会有书？ 她低头看了看，书虽被撕碎，但还能看到一句“教不严，师之惰”。 万柒柒不由愣了愣。 这是古人入门启蒙的“三字经”，一本也起码要好几两银子。 就算是誊抄的本，也至少好几百文。 看字迹，抄写的人应该很有才华。 女孩看着万柒柒，止住的眼泪又一次哗啦啦往外流，好似受到什么刺激一般。 安安立马将手里的糖人递过去，道：“姐姐，你别哭，你吃糖，吃完心情会好一些。” 女孩握着糖人，愣了一下，显得有些呆滞。 万柒柒让安安退后，她将地上的书捡起，一点点抚平，递给女孩，道：“你是因为书被人撕了，所以伤心？” 女孩点点头，又摇摇头，道：“爹娘说，女子无才便是德，说我学这些没有用，以后嫁人用不着这些，学艺也用不着这些……” 她说着似乎感觉越发委屈，眼眶又红了几分。 万柒柒心中的喜悦突然黯淡几分，心生几分同情，也有几分焦虑。 读书，在古代只是男子的权利，除非你是官宦千金，才有资格读书识字。 她能看出，女孩很想学习。 “没关系，下次我再送你一本，不要伤心的了！”万柒柒伸手为其擦了擦眼泪，道：“你要坚定自己的想法。” “女子无才便是德，并不是说女子没有才学，而是指心中无才。即便有很高的才学，也不觉得自己有才，德指的是谦卑……” “女子无才便是德”这句话不知祸害了多少女子，曲解了其中的意思。 “德”并不是德行，而是谦卑。 那种有才学，懂得谦卑的人，才是真正的“女子无才便是德”！ 女孩听完万柒柒的话，愣了愣，哑声道：“夫人，你说的跟那位先生一样。可为什么其他人都反驳，认为这个解释是错的？” 先生？ 万柒柒有些好奇，这位先生是何人，竟有这样的思想。 “通常说这句话是错误的人，都是没学问的人，你与这种人辩论，如何能解释得通？”万柒柒伸手摸了摸女孩的头，道：“别伤心，你好好想想办法，让他们理解你，你面临的困境自然可以解开。” 女孩呆呆地点了点头，抹了把眼泪，将被撕的书收在怀中，坚定道：“好，我会的！” 她说着走到安安面前，将糖人递过去，道：“这位妹妹，这是你的糖人，我没有钱，不能拿你的糖人。” “我不要钱。”安安连忙摆手，让对方将糖人收下。 万柒柒侧头道：“安安，她还给你，你便拿着吧！” 她知道，女孩是不想拿人好处，因为她需要还，但是可能换不起，所以干脆不要。 她越来越好奇，到底是谁，居然给女孩书籍，教她这些道理。 还未来得及开口问，巷子里便传来一阵脚步声，距离这里越来越近。 第473章 知识改变命运 第473章 知识改变命运 “小梦，小梦……” 随着脚步声而来的是女人的呼唤声。 平平和安安听见急促的脚步声，立马往万柒柒身后躲。 安安是胆子大，但仅限于眼前能看到的东西。 对于未知的东西，她依旧会像其他人一样恐惧。 毕竟她还是个孩子。 声音唤“小梦”的时候，女孩微微一颤，连忙往万柒柒身后闪躲，好似躲什么人似的。 不一会儿，一对青年男女出现在万柒柒面前。 他们穿着的是普通镇民穿的衣裳，身上的补丁比女孩的还多一些。 虽说他们略显焦急，但从他们的身形和神态都不难看出，他们与女孩有密不可分的关系。 显然，他们是这位叫“小梦”的女孩的爹娘。 小梦娘看见万柒柒，顿了顿步子，拉着小梦爹，朝万柒柒弯腰行了一礼，道：“这位夫人，家中小孩不懂事，还请你见谅。” “夫人，请见谅……”小梦爹跟着说道。 不难看出，这对夫妻中，妇人占主导地位，丈夫显得有些弱。 见万柒柒没有说什么，小梦娘立马将小梦拉到身旁，低声训斥道：“你到处跑，惊扰了贵人怎么办？” 随后她笑着朝万柒柒道：“夫人，我家孩子没吓到你家孩子吧？” 平平和安安偷偷探出一个脑袋，看着对面一家三口，眼中露出几分好奇。 万柒柒温声道：“无碍，就看她坐在这，怕她遇到危险，所以过来看看。” 小梦娘连忙道谢，并道：“这孩子也不知哪里弄来一本书，说要学字……我们家哪里是能供孩子读书的家境？更何况古往今来，哪有女子读书的？” 她说着拍了拍腿，道：“这孩子就是不听劝，跟我们吵了一架。我也是气不过，就将她的书撕了，想断了她这个念头……” 万柒柒理解小梦娘的意思。 在现在这个社会，别说女子读书，就算男子读书，也没多少家庭供得起。 因此，女子要是想读书认字，便成了无稽之谈，显得很可笑。 但她觉得，越是穷困，越应该读书认字，这样才能改变自己的命运。 她见小梦紧紧将书抱在怀里，道：“孩子想学也很正常，谁不想要读书识字的机会？” “话是这样说没错，但是我们家里穷，供不起孩子读书啊！女子不管识不识字都没什么关系，今后寻得一处好婆家嫁了，过得好就行！”小梦娘解释道。 万柒柒看着这一家三口，没有再说话。 她很清楚，几句话说不清，陈固的思想也不可能因为几句话而转变。 一家人对着万柒柒一阵道谢后，拉着女儿往巷子更深处走。 小梦被拉着不停地回头，显得很不情愿。 最终，她还是跟着爹娘消失在巷子中。 万柒柒原有的好心情在此刻清扫而空，甚至带着几分无奈的忧伤。 嫁人！好像在古人眼里，这便是女子最好的出路。 但他们似乎没有想过，若是女儿什么都不会，只会干农活，那所嫁之人，必定也是乡野村夫，还是同样的命运。 想要改变人生，唯有学习。 只要有一些小资产的人家，娶媳妇选择都会是门当户对的人家，即便他们不愿，父母也会这样做。 不为别的，只为对方有管理后宅的能力。 倘若一个有钱人家的少爷娶了穷人家的女子，那女子一不识字，而不会料理后宅，那又如何辅助丈夫，将家中事务管理好？ 怎么看，女子读书识字，也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但这世道却不认可…… 平平和安安都发现阿娘情绪不对，一人牵一只手，乖巧地看着万柒柒。 平平道：“阿娘，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读书，不浪费读书的机会！” 安安道：“阿娘，陶叔叔和陶小姨教了我很多，我也会写自己的名字了，以后认更多的字，让阿娘开心，好不好？” 两个小宝的安稳使万柒柒心里好受一些，弯唇一笑，道：“好，我们回家吧！” 她牵着两个小宝，消失在小巷之中。 夜幕降临，万柒柒院子传来开门声。 下班的人刚进院子，便闻见了一股浓浓的肉香，将馋虫又勾起来。 “真的好香。”二胖吧唧两下嘴，咽了咽口水。 铁牛本来还能忍住，被二胖带着也有些馋，道：“方小姐说得没错，还是万掌柜做的东西最香！” “你们被堵在门口。”吴狗剩对着两人的脑袋就是一掌，将两人拍开，走进院子。 “好痛。”二胖捂着头，显得有些委屈。 铁牛也捂着头，撇了撇嘴，将院子门关上，道：“狗剩哥心情好，手劲也大。” “那可不是吗？狗剩哥今天和吴叔聊的可开心了！看着我都想我爹娘了！”二胖眼中露出羡慕之色。 铁牛点点头，随后想着现在回去，不仅不能休息，还要抓去做农活，连忙摇头，道：“我觉得现在这样挺好。” 吴狗剩带着吴臭蛋走进客厅，便见两个小宝在啃骨头，万柒柒坐在一旁发呆。 他拍了拍吴狗蛋的肩，让他自己玩。 随后，他走到万柒柒身旁的空位坐下，问道：“柒姐，你怎么了？荒地的事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已经处理好了。”万柒柒手撑累了，又换了一个姿势，继续发呆。 “那是遇到了什么事？”吴狗剩好奇地问道，想要给万柒柒解惑。 “没事！”万柒柒轻声叹息一声，抬眼看着门外已经黑下的天空，问道：“你觉得女子该不该读书识字？” 吴狗剩脑海中浮现的答案是：不该！ 在他的印象中，村子里没有哪个女子读书识字，因为没用。 但在镇里和其他地方，那些稍微有钱的人家，都会请人教孩子读书识字，不管男女。 吴狗剩总觉得这之间好像有些矛盾，不是说女子无才便是德？ 为何这些有钱人家的人，还会请人教授女儿读书识字？ 他认真答道：“不知道，我觉得识字总比不会的好，但学堂只收男子，从来不收女子。” 万柒柒轻轻点头，决定不去考虑这个问题。 她继而问道：“酒楼这几天生意如何？” “生意还可以，我感觉比八方来客的生意好。”吴狗剩答道，眼中露出几分疑惑，道：“不过很奇怪，明明有些客人夸我们酒楼的东西好吃一些，为何总去八方来客？” “那些人吃的不是饭，是交情。”万柒柒大概能想通。 八方来客的东家是白枝镇赫赫有名的裴家，在云和县地位稳固，若是能攀上关系，那多少能捞点好处。 与之相比，兴隆酒楼的两个东家，就显得没多大用处。 一个底细模糊，在做生意的人群中，不显眼，也没多大的名气，更没看到有什么了不起的人与之相连。 另一个即便背后与官府有关，可怎么着也是个女子，成不了大器。 万柒柒将这些东西告知吴狗剩，但吴狗剩不认同，觉得这些人傻，明明他柒姐才是最值得攀附的人。 若是万夫子高中，那与柒姐搞好关系，今后不管是生意上，还是仕途，都不一样。 但世上的人，大都目光短浅，只看着眼前的利益。 第474章 酒楼对账 第474章 酒楼对账 回到镇里，万柒柒的生活归回原状。 每日早起去收野菜，四处转转听听最近镇里的八卦，随后去酒楼看看，监督一下员工。 有时候出门还能碰到八方来客的人，站在道路中间与对面掌柜聊上几句。 一切都看起来一派和谐。 两三天时间，万柒柒收到陈永兴的来信后，将巷口遇到那个女孩的事抛之脑后，埋头在酒楼经营之中。 万柒柒心想二月盈利的账目应该出来，她要好好看看酒楼的开支和收益，确定一下后续的发展。 才进酒楼，便看见柜台前站着两三个店小二，缠着刘济，在说工钱的事。 “刘账房，你看能不能跟掌故地说说，给我们涨一些工钱？” “是啊！他们送餐的除了固定的工钱，还有赏钱可以拿，我们这些在酒楼里累死累活的，就只有工钱拿。” 刘济合上账本，抬眸认真扫了眼眼前的人，道：“酒楼中也有赏钱，就说上月，小六子光是拿赏钱的分利，便有几百文，你们只要对手上的活儿上心，也能拿到。” “那不一样，小六子服侍的都是有钱人，不吝啬这些银钱。” “就是啊！我们在一楼看的，都是些小门小户，点个菜都吝啬嫌贵，怎么可能还给赏钱呢？” 刘济认真听着他们的话，道：“灶房的人，也拿了不少赏钱，他们可没出来服侍客人。” “酒楼不是定了规矩，只要客人赞扬菜品拿了赏钱，灶房的人都有钱拿，这我们也没办法与他们比啊！” “他们有手艺，你们确实不能比。”刘济说着，余光瞥见门口的万柒柒，沉声道：“你们若真的想家工钱，便将手中的活儿做好，让客人满意，工期自然而然高了！” “刘账房说得对。”万柒柒踱步进去。 围着的两三名店小二立马相互挤眉弄眼，询问对方怎么不说万掌柜的来了。 刚刚的话有多少进了万掌柜耳中？ 她会不会因此赶自己走？ 这三人心中七上八下，想拔腿就跑，却又不敢轻举妄动。 万柒柒扫了眼三人，道：“若想加工期，也不是不可以。若一个月内，有二十位客人对你的服务满意，表示赞扬，便可以加五十文工钱。以此类推，没有上限。” 三人听了一喜，却又觉得在一楼做到这个很难。 一楼的散客素质一般，甚至很多喝多了就说胡话，还有砸场子的。 不像二楼，来的都是一些有素质的贵客，几乎不用怎么服务。 有人大胆问道：“万掌柜，能不能调去二楼？” “想去二楼？”万柒柒歪头问道。 三人立马点头。 “可以，只要你在一楼招待好客人，通过我与朱掌柜的考核，自然可以去二楼。”万柒柒说着停顿一下，看三人的反应。 可以看出，他们满怀期待。 万柒柒接道：“不过有一点我需要说明，二楼的客人非富即贵，若是没有服务好客人，得罪了对方，我也不会手下留情。” 她脸上噙着笑，越笑越发灿烂，看的人却不由有些毛骨悚然。 他们还记得上月小六子因为一个细小的失误，让客人十分不满，万掌柜没有问，二话不说，劈头盖脸将小六子训一顿，给客人赔礼道歉。 想到这，这些人又打起了退堂鼓，只想着算了。 有些客人，他们得罪不起，酒楼也得罪不起。 万柒柒没有跟这些人废话，让他们自行去忙，自己走进柜台，道：“以后对于问工钱的，让他们自己与我们提，通过考核便可以加。” “好。”刘济应道，随后说道：“四喜调去外送，二楼小六子忙不过来，是不是在一楼挑人上去？” 万柒柒沉思一会儿，道：“考核吧！你将有意向去二楼的登记一下，我们再看看这些人这两个月的考核，从中挑选一个。” “好。”刘济在空白纸上将此事记下。 “上月的账目在哪？”万柒柒扫了眼柜台，似乎没看到二月的账。 “在二楼书房，朱掌柜已经在核对的。”刘济认真答道，随即一笑道：“我还是第一次见酒楼的两位东家都要查账的。” 万柒柒弯唇一笑，道：“有什么不好的吗？查清楚，对大家都好。” 刘济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 万柒柒见他似乎并没多开心，接道：“不是对你的能力怀疑，只是开酒楼，我们必然是想谨慎一些，也想了解酒楼的近况，好做后续的打算。” “嗯，我知道。”刘济答道，脸上弯起一抹淡淡的笑。 “我记得外送的账，我让你用其他册子登记，拿上，我们去书房。”万柒柒说着朝路过的小六子道：“现在客人少，你在柜台看着，让四喜去二楼。” 小六子呆愣了片刻，答道：“好。” 如此，万柒柒带着刘济上了二楼书房。 朱成业正核对着账目，突然门被推开，见进来的两人，面带疑惑道：“柒柒，你忙完了？” “我能忙什么？四处瞎逛。”万柒柒寻了个位置坐下，将账本放在桌上，翻了两页，抬头询问道：“刘大哥，你有清点外送的账吗？” “有。”刘济将门关上，对着两位东家一礼，道：“外送定食盒这些，总共花了165两。外送工钱，开始之日累积到昨日，一共1两240文。” 万柒柒和朱成业都点了点头，五个人工钱还可以，不算高，就是餐盒这些开销大。 刘济见此，继续道：“外送的单子给我们带来245两的盈利，却掉食盒一类的成本，我们也算小赚。” 话虽这样说，但其实十几天的功夫，才挣了不到100两，其实并没有多少盈利。 但这笔收入却是酒楼内部以外的其他盈利，不说好，也不能算差。 万柒柒侧头朝朱成业道：“外送这块基本稳定，只要不出岔子，还是有一定的收益，可以继续做下去。” 朱成业点头，将手中的账本递给万柒柒。 两人将账本交换，翻阅着。 刘济站在一旁，垂眸等待两位掌柜发问。 朱成业道：“一月的盈利有一千多两，但二月整月的盈利还不到一千两，数据相差较大。” 万柒柒点头，知道是会员导致的。 一月二十天，便有一千多了，二月整月，还没一千两，确实有点差。 刘济看了看两位掌柜，接道：“两位掌柜，三月的盈利可能还差一些。外送算在三月，而三月与对面竞争之中，我们几乎只收回来成本……” 万柒柒觉得保住成本其实已经很好了，毕竟八方来客开业就亏损几百两。 不过两家酒楼也没可比性，对方有那么多分店盈利，不差这点，但他们却只有这一家酒楼。 三人坐着又讨论一阵，最后决定接下来要降低开销，避免那些不要的开支，确保酒楼盈利。 刘济将账目的事说清后，退出书房。 万柒柒听着脚步远离，才沉声道：“朱大哥，刘济对账还是有些本事。” 第475章 规划未来 第475章 规划未来 朱成业眸子微微一怔。 他看向万柒柒，打量着她的神情，想要从她神情中读出一些什么。 看了半晌，依旧没看出来，直接问道：“你觉得他有问题？” “也不是有问题，就觉得他太清楚，要是在哪笔账中动手脚，或许我们也看不出来。”万柒柒将手里的账本扔在桌子上，没有继续看的想法。 “我知道他是你挑的人，自然信你。”万柒柒弯唇一笑。 她的直觉告诉她，刘济好像哪里有问题，却又说不清到底哪里有问题。 “他做事认真，性子上也不错，人品应当没什么问题，我挑了许久才挑中。”朱成业耐心解释道，并询问道：“这些日子不忙，你可以好好休息，我感觉你来回跑，有些累。” “可能吧！不过我休息了两日，已经缓和很多了！”万柒柒说着将怀里的信掏出来，从里面拿出一张图纸，走到朱成业面前放下。 “这是云和县最繁华的街道的店铺排列。”万柒柒指了几个点，道：“这几个是最佳的位置，但都被占用，只有一个因为东家有事，准备转卖。” 关于分店的事，万柒柒与朱成业提过。 两人都打算等荷风镇的稳定后，便去云和县开分号。 只是朱成业没想到，万柒柒的动作那么迅速，竟将云和县的街道和店面都打听得一清二楚。 他看着万柒柒手指最后停留的位置，道：“我家中有人在县中，我让人去打听转卖的这家店铺，若是可以，我们便盘下来？” “其实我觉得最大的问题就是这事。”万柒柒叹息一声，眸子中多了几分担忧，“兴隆酒楼才步入正轨，需要开销的地方还很多，盘下这个位置肯定也不低。” “镇中八方来客的店铺盘下也要千两。这间铺子恐怕不比八方来客的小，又是在县中，恐怕至少要一千起步。”朱成业算到此处，眉头也紧皱。 “盘下店铺是一个问题，还需打通官府的关系，县里不是镇里，经常有官府的人巡查……” 朱成业说到此处，看向万柒柒。 万柒柒一怔，道：“官府那边应该不会有大问题，我们又不是做什么犯罪的事。” 她弯唇一笑，其实心中的担忧不比朱成业少。 去了云和县，她便直接与方自明和谢行接触，与官府的牵扯将更深。 即便她不想入局，也无力逃脱。 方自明因为打压兴隆酒楼，可以扶八方来客。 假若兴隆酒楼开去云和县，方自明会如何做，这也是未知数。 万柒柒本以为开分店，店内的安排已经够复杂，再加上这些七七八八的问题，就更难了！ 不过她开酒楼就不会止步于此，去云和县是早晚的事。 想到此处，她觉得自己应该要为过去而准备了！ 朱成业听万柒柒话语轻松，稍稍放松一些，道：“若开分号，我们人手不足，接下来我们要招一批人，并看谁可以调去分号。” “嗯，先挑着人选，再进行调配。” 万柒柒觉着，店小二还好，就是灶房难搞。 找来的新厨子必须靠谱，厨艺不能差，人品也要绝佳，不然就存在学了菜跑了，然后将酒楼秘方暴露出去。 现在灶房的潘达和雷子，万柒柒都比较相信，也能看出他们是真心跟着酒楼做。 但要再想招到这种人，比较难。 万柒柒和朱成业商议无果，未定下分号之事，打算一边将人手扩充，另一边打探铺子。 万柒柒在一楼绕了一圈后，走到灶房，静静看着潘达和雷子，道：“你们有认识靠谱的厨子吗？” 雷子一怔，连忙凑过来，问道：“柒姐，酒楼还要招人？” “嗯，有这个打算。”万柒柒点了点头。 “我有几个朋友，也是会些手艺，要不要让他们过来试试？”雷子其实早想介绍人进来，却因为酒楼不招人，所以一直没说。 这次碰上这个机会，怎么能放过。 万柒柒看了雷子一眼，眨了眨眼，道：“比你差的不要，只在镇里做的不要……” 当她将要求说完后，雷子哭丧着一张脸，带着几分委屈道：“柒姐，我认识的就那些人，他们都想在镇里，除非是云和县的那些人。” “云和县的也可以。”万柒柒拍了拍雷子的肩，道：“我相信你，一定能找到让我满意的人！” 她说完扫了眼潘达手里的菜，满意地点了点头。 万柒柒在灶房一待便是一两个时辰，大家都知晓她的习惯，没有什么特别意外的。 前厅的店小二对此比较欢喜，毕竟他们对万掌柜害怕极了。 四喜刚将客人送出酒楼，便见平平、安安他们牵着手往此处行来。 除他们以外，还有一个跟平平年纪相仿的少年，身旁还有一个青年男人。 四喜定睛一看，这不是他们隔壁杂货铺杨老板吗？ 平平与杨老板的儿子边走边聊，有几分小秀才的气质。 安安冷着张脸跟在旁边，似乎不太开心。 安安似乎看到了四喜，撒开平平的手，疾跑而去，喊道：“四喜姐姐～” 四喜连忙捂着安安的嘴，朝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道：“叫四喜哥哥。” 随即她立马跟杨老板解释道：“杨老板，小孩子瞎叫，别当真！” 杨老师点点头，侧头朝儿子道：“小凡，与你的同僚拜别。” “好！”杨凡乖巧地答道，朝平平一礼，道：“文谦贤弟，明日书院见。” “明日书院见！”平平回一礼。 四喜看着这两个小家伙拜来拜去，觉得很有意思，她想学，但因为有好几只眼睛盯着，放弃了。 她看着三个小鬼，问道：“这才申时二刻，你们怎么就回来了？该不会逃学吧？” “才不是呢！有坏人在书院闹事，所以哥哥他们才先回来了。”安安说着朝杨老板离开的方向瞪了一眼，好似她嘴里说的坏人是杨老板一样。 平平训斥道：“安安，不许在背后说人坏话。” “我没有，我才没有！”安安双手环臂，一副不开心的模样，快步跑进酒楼，不理会平平。 吴臭蛋看着两人，叹息一声，什么也没说，跟着进酒楼。 四喜愣了愣。 什么情况？ 这两兄妹感情一直很好，怎么今天还闹别扭了？ 平平垂下头，似乎也有些不开心，迈着沉重的小步伐进了酒楼。 四喜感觉气氛不对，立马跑去灶房，朝万柒柒道：“万掌柜，平平和安安回来了！” 回来了？ 那么晚了？ 万柒柒立马将手洗干净，跟着四喜往外走，却太阳还没下山。 她隐隐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对。 书院散学不都是酉时以后吗？ 现在，才申时吧？ 孩子提前散学了？ 第476章 书院提前散学 第476章 书院提前散学 斜阳透过窗台，洒在窗前的桃花枝条上。 三个小宝坐在书房，各自搬了张椅子坐在桌前。 他们拿出笔墨纸砚，开始将今日夫子所授重新过一遍。 古代其实没有什么家庭作业，全靠学子的自觉。 若想早日考取功名，那便只能日日苦读，将夫子所授消化，成为自己的储备知识。 吴臭蛋知道全家都对他寄予希望，所以自觉学习，不想浪费爹娘对自己的期待。 平平想要考第一，想让阿娘开心。 安安则对着窗口的那一枝桃花，想要用陶静说的方法将桃花画下来，送给阿娘。 可是她连着画坏了好几张纸，依旧没能满意，甚至心情越发糟糕。 她将笔扔在桌上，溅起的墨汁落在平平的纸上，留下一道墨痕。 平平和吴臭蛋都看出来安安心情不好，停下笔来哄这个妹妹。 “安安，你阿娘说了，不可以随便扔东西。”吴臭蛋率先开口，后又觉得自己这好像不是哄，是责备。 对上安安幽怨的眸子，他显得有些无助，看向平平，请求帮忙。 平平跳下椅子，走到安安面前，抓着她的小手，抬头道：“安安，阿娘说过，要控制好自己的脾气，不可以拿东西撒气，你忘了？” 安安一把将平平的手甩开，撇了撇嘴，道：“阿娘说的是大人，我还是小孩！” 平平嘴角抽了抽，一直被安安的话噎住。 他算是发现了，每次安安总能在阿娘的话中钻空子，来反驳原来的那句话。 并且，那些话让人竟无力反驳。 不等平平说话，安安从椅子上站起来，双手环臂道：“哥哥，你以后别跟杨凡玩了，他爹是坏人！” 这句话，平平在书房接到安安的时候，已经听她说过。 他有些郁闷，之前安安和杨凡玩得挺好的，为何现在突然变了？ 并且，安安还口口声声说杨凡的阿爹是坏人。 不过此刻，平平来不及细想这件事，对安安伸手道：“安安，你先下来，不要摔了！” “你先答应我！”安安嘴一撅，脚一跺，一副对方不答应她就不下来的架势。 就在兄妹俩人僵持的时，书房门突然打开。 安安都没看来者是谁，立马扶着椅子的扶手乖乖坐下。 她胆子是大，但对万柒柒无效，因为对方总有办法说服她。 万柒柒端着一碟点心进来，发现平平站在安安旁边，安安的桌上的笔随意丢在纸上，还将平平的纸染上墨迹。 很明显，安安可能发脾气了，平平在哄妹妹。 万柒柒假装什么也不知道，走进去，将点心放在桌子中间，问道：“今日怎么回那么早？” “书院好像有什么事，夫子便让我们先回来了！”平平答道。 安安看着万柒柒，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最后应道：“对。” 万柒柒能感觉其中有什么不对，但没想和两个小孩打听，放下点心叮嘱几句以后，她离开了书房，让孩子们自行学习。 刚下楼，便看见吴狗剩急匆匆进来，道：“柒姐，平平、安安他们回来了吗？” 他按平时的时间去接小孩，去了才发现，早散学了，孩子已经全部离开。 平日里，和风书院即便散学，和风书院也不会立马闭门。 即便前面大门关了，后院的门依旧会敞开，亦或是敲门有人开门。 可今日，哪哪都显得异常。 “在楼上书房，不用担心。”万柒柒示意吴狗剩跟着自己往外走，道：“你让人去打听一下书院今日发生了什么。” 虽说她不想管闲事，但书院与她的孩子读书相关，她作为家长，有权利知道书院发生的事，让儿子可以安稳地在书院读书。 “我已经跟祥叔说了，晚些应该就有消息。”吴狗剩答道。 万柒柒眼底闪过一抹震惊，眼中很快露出欣慰之色。 吴狗剩跟她这些日子以来，眼见的速度在成长。 现在，她所疑惑的事，不需要她开口，吴狗剩能主动去打听，这其实就是一种明显的进步。 察言观色，这是必须学会的一课。 万柒柒不再多说，在酒楼又忙碌一阵，踩着大家下班的点，带着三个小孩出了酒楼。 恰巧，隔壁的杂货铺老板也带着孩子准备回来。 往日，平平遇到杂货铺老板的儿子总会打招呼，今日却显得有些沉默。 倒是杨老板看见万柒柒，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道：“万掌柜，真巧，谢谢你送的点心，味道很不错。” “没事，我倒是要谢谢你，因为酒楼忙，我都不知道孩子散学。”万柒柒弯唇一笑，示意小孩喊人。 “杨叔叔。”平平和吴臭蛋齐声喊道。 安安显得有些不情愿，看杨老板的神情也显得有些不自然，眼眸中带着几分不悦。 最后，她还是低声喊道：“杨叔叔。” 万柒柒察觉到异常，面上却无动于衷，微笑看着对方。 杨老板似乎看到安安的神情，脸上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厌恶，转瞬即逝。 他对万柒柒道：“万掌柜，书院不是女子该待之处，若没时间带孩子，可送回由长辈带，莫丢去污了圣贤之地。” 万柒柒一怔，眼眸微微眯起。 她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能感觉到杨老板对安安出现在书院很不满。 她脸上的笑越发灿烂，却没之前的温和，多了几分凌厉，道：“杨老板，下午的事多谢，但我女儿在哪，似乎与杨老板无关。我与陶山长的妹妹是旧时，让她帮忙照看小女，似乎也没关系吧？” 杨老板似是没想到万柒柒会这样反驳。 在他看来，女子应该在家忙家中内务，而不是像万柒柒这般抛头露面。 万柒柒伶牙俐齿，但这仅对他们这些为商之人，遇上官兵，她再如何硬气也没办法。 杨老板眸子渐冷，欲要反驳，被却身旁的人打断。 “阿爹，我们早些回去吧？不要让阿娘等急了！”杨凡抬头无辜地看着杨老板，似乎没察觉到刚刚不善的氛围一般。 杨老板被打断，没再与万柒柒纠缠，牵着儿子踱步走入夕阳之中。 安安看着杨老板的背影，低声骂道：“坏人！” 万柒柒再次被安安的话吸引，问道：“安安，你为什么要说杨叔叔是坏人？” 安安冷哼一声，道：“他就是坏人，就是他害陶叔叔受伤的！” 陶然受伤了？ 若是这样，便能解释清楚，为何和风书院为何提早散学。 什么事能让人去和风书院闹事，之后却又跟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接着小孩回家？ 其实也不是什么也没发生一样，至少杨老板对安安的态度很明显，对女子进书院的态度也很明显。 难道，与此事有关？ 回去路上，万柒柒听了些流言蜚语，其中就有些饱含书院的。 据说今日下午，有人在书院闹事，陶然还因此被误伤，导致今日下学的时间特别早。 晚上，吴狗剩带回来的消息也是如此。 但是因为什么事，导致有人在书院闹事，一概不知。 万柒柒决定第二天去书院打探一下消息。 不说别的，就为陶然是她兄长的好友，受了伤，她也要关心一下！ 第477章 和风书院的事 第477章 和风书院的事 赶着清晨的点，太阳悄悄爬出山坡。 万柒柒赶早起来，将三个小宝收拾好，领着出了院子。 吴臭蛋好奇道：“柒姐姐，你今日为何有空送我们呀？” “因为今日刚好早起，所以送你们去书院。”万柒柒咧嘴一笑，随后打了个哈欠。 睫毛上立马挂上几颗露珠，要掉不掉的样子。 明明就起了十几二十分钟，结果就困得不行。 万柒柒觉得眼前的路都有些朦胧，好像被蒙上了一层迷雾一般。 迷糊地走了十几分钟，终于到了书院门口。 书院门口的两头石狮子威严耸立，两侧的树在风中沙沙作响。 阳光照在晶莹的露珠上，波光粼粼。 万柒柒在门口送别平平和吴臭蛋，领着安安往后院走。 安安是女孩，不宜走正门进入书院，不然旁人看了会有意见。 行至书院后门，刚好碰见陶然与陶静在说什么。 陶静的脸色显得不是很好，甚至带着几分愤怒。 即便看见万柒柒，她的脸色也没好多少。 陶然似是察觉，也转过身来。 他依旧是一袭青色旧袍，玉冠束发，只是额头上多了一抹淤青，近看还能看到破皮。 神色十分凝重，眉头更是紧蹙，似乎遇到了什么的难事。 安安跑过去，抱着陶静的腿，喊道：“陶小姨，陶叔叔，早啊！” 在她甜甜的喊声下，两人的情绪终于缓和一些，但陶然的神情依旧凝重。 他淡淡“嗯”了一声，朝万柒柒点头示意，进了院子。 万柒柒能看出他有心事，也没想追过去问，停在陶静面前，将自己准备的药粉拿出来，道：“这是村里配的金疮药，比其他地方的都好，你替我转交给你兄长。” 陶静看着愣了愣，接过药，道：“多下柒姐姐，兄长心情不好，请你不要见怪。” “没关系。”万柒柒淡淡一笑，也没追问发生了什么事。 陶静反而开口道：“你放心，安安跟我待在一块，不会出事，往后应该也不会有人再来书院闹事。” “嗯，孩子交给你们，我自是放心。”万柒柒说着顿了顿，道：“为何有人闹事？” 陶静迟疑半晌，欲言又止，最后叹息一声，道：“兄长不愿再向外人提起此事，我还是不说吧！” “好。”万柒柒没有追问，看陶静将人带进书院后，才转身离开。 不知为何，她看着安安被陶静带进书院，有些心酸。 同样是学习，为何平平可以光明正大，但安安却只能走后门？ 她望着天边渐渐升起的太阳，叹息一声。 万柒柒行至镇子门口，将妇人们采摘的野菜都收下，转手便卖到系统商场之中。 春日里的野菜多种多样，一顿操作下来，一天至少有一两银子的收入。 要是菜的野菜稀有一些，量又多，能有二两到三两不等的收入。 这种小数目日日堆积下来，也能累积不少的银两。 做完这些事，万柒柒按往常一般在街道上转转，准备找祥叔打听昨天书院的事。 她还未寻到祥叔，便听见了不少议论。 “你们听说和风和风书院的事吗？” “这肯定听说了，那么大一件事，谁会不知道……” 万柒柒听见有人要议论和风的事，缓下步子，准备去听听发生了什么事。 没走两步，遇到村子来镇里赶早市的人，打断她的计划。 “柒柒，你上次给我的那苗长得可好了！就不知道长成什么样能吃，结的果子长什么样……” 有益婶在万柒柒耳边叨叨了好一阵，使得万柒柒只听见那边议论的话语中有“打架”、“女子”、“大火”这几个字眼。 随后，万柒柒索性放弃听议论，认认真真与有益婶交谈。 “才长苗，我也说不准，等上一两个月，看能不能开花结果，说不准吃的是果子呢！”万柒柒咧嘴一笑，好像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一样。 “也是，都是吃果子，种一段时间再说。”有益婶赞同地点了点头，但没想结束话题，又聊起陈永兴为了苗的事住荒地的事。 等有益婶说完，讨论的那些人已经散去。 万柒柒再去平时见祥叔的地方，也不见祥叔的踪迹。 万柒柒知道，应该有人来过，祥叔才会离开。 她身边能让祥叔离开的，只有吴狗剩一人。 万柒柒没有多做停留，穿过街巷，直接往兴隆酒楼而去。 此时，酒楼还未正式营业，大家一边打扫卫生，一边扯闲谈。 有人在预估昨日酒楼的收入；有人在说昨天遇到的奇葩客人；还有人发起对两位掌柜严格程度的投票。 就在统计结果的时候，万柒柒突然出现，让几人嘴里的话戛然而止，立马埋头干活，不敢多吭一声。 四喜看见万柒柒，有些意外，道：“柒姐，你今儿怎么来那么早？” “起得早一些。”万柒柒没有在意他们刚刚的话题，扫了一圈，看到不远处与铁牛交谈的吴狗剩，喊道：“狗剩，你跟我来一趟书房。” “好的柒姐！”吴狗剩应道，拍拍铁牛的胳膊，道：“好好做，表现好的话，我让柒姐给你加工钱。” “好！”铁牛笑得应道。 吴狗剩没多停留，快步跑上楼梯，跟在万柒柒身后，一起进入书房。 他知道万柒柒想什么，直言道：“柒姐，和风书院昨日提早散学，是因为有学子的父亲在书院闹事。据说陶山长收了一些人家的好处，让女子进入书院旁听，引起学子的不满。” 女子？ 万柒柒本以为自己地在路上听错了，没想到真的与女子有关。 陶然不是贪图利益的人，也不是随意的人。 凭借以往和陶然的接触，可以看出陶然饱读圣贤书，但不封建，也不反对女子读书识字。 即便如此，他可不可以随意让女子在书院旁听，损害书院的名声。 书院虽没有明文禁令不许女子进入，但世人皆知，学堂是男人的天下，女子的天下在闺房。 其中必然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 吴狗剩见万柒柒没打断，继续道：“听说是有学子的家长接孩子，看见女子在学堂外，斥责夫子让女子污染圣贤之地，发生了争执。而后，陶山长出来解释，与人生口角，并动了手，最后摔了一跤。” “你觉得陶山长像在书院动手的人吗？”万柒柒听了冷冷一笑。 这中间传得还真是假！ 陶然饱读圣贤之书，最敬重书院这种地方，怎么可能在这种地方动手打人。 若说有人动手打人，无意伤了陶然，还有几分可信。 “额……具体的消息好像被封了，这也是祥叔让人打听一下，组合起来的消息。”吴狗剩摸了摸头，显得有些尴尬。 他虽然知道这些传闻肯定有不少假话，但没有办法，祥叔的人只能打听到这些。 “嗯。”万柒柒点头。 她相信消息封锁的事。 女子进学堂旁听，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但在古代，要是这件事掀起波澜，不单单是陶然，即便是陶家，也会受到牵连。 大家眼中，女子就不该读书。 第478章 两人的争执 第478章 两人的争执 和风书院的事一直围绕在万柒柒心头。 与上次唐奇文的事相比，这次她没有表现出来。 就算店员和客人议论起此事，她也没太多表现，不温不热的样子。 但她一直在观察大家议论这件事的神情与表现。 几乎所有人都觉得陶然这个做法是错误的。 女子想要读书识字，本就是错误的决定，更何况还去书院旁听，这简直是无稽之谈。 男子读书可以考取功名，建功立业。 女子出嫁前在闺阁之中，出嫁后在后宅之中。女子不涉政事，不涉公务，不涉生意之事。 既如此，女子读书识字，又有何用？ 古往今来，那些有学识出名的女子，几乎都没好名声，被世人唾弃。 唯有在家中管理好后宅，协助丈夫步步高升者，才被世人记住并赞扬…… 万柒柒听了这番言论后，不禁觉得好笑。 那些能协助丈夫者，若没有渊博的学识，靠着什么都不懂的脑子，怎么可能协助丈夫？ 然而在大家眼中，从来不记得女子的学识多好，只能记住她如何辅助家中，将家中事务管理好。 万柒柒叹息。 原来古代不仅只有男尊女卑，还有对女子的各种歧义。 一层层的枷锁压着，才让女子翻不了身。 但凡有一个想冲破枷锁，便会冠以各种罪名，将她一点点打压下去，并警示众人，不可学，否则将是同样的下场。 女子进学堂，污了圣贤之地。 女子做生意，抛头露面、丢人现眼。 女子与异性接触，水性杨花、不守妇道。 女子不接受成婚安排，视为不孝。 家中未能有子嗣，便是女子不能生，将之抛弃。 出嫁前从夫，出嫁后从夫，丈夫死后从子。 总之，这便是古人眼中的三从四德！ 只有遵循这些规矩的女子，才是懂事的，是世人效仿的典范！ 即便是万柒柒身边，受她影响的人，对这件事的看法，都只是一句：“你不一样！” 她很好奇，自己哪里不一样？ 她与万千女子一样，都只是为了自己的生活，不想被尘世掩埋。 夜里的风吹过长街，万柒柒停步在遇见那个“小梦”的女孩的巷子口。 她盯着那处望了很久，直到昏暗的天空彻底暗下，唯有点亮灯火才能看见前行的路。 “怎么不回家？” 一个低沉浑厚的声音飘荡在空气中，传入万柒柒的耳中。 伴随而来的是微亮的烛火，将她所在的这片小天地点亮。 可即便是她眼前的视野是明亮的，她的后背依旧是一片黑暗。 万柒柒收回视线，抬眸看着眼前的人，想要弯起一抹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好像生病了一样，心头有些难受，像是有一块巨石压在她心口，让她喘不过气来。 她以现代人的思想去反抗古代的封建，可好像并什么用。 除了她，其他人还是身陷泥泞之中。 以后，她的女儿遇到的公婆，遇到的丈夫，也会用封建思想约束女儿，将女儿的认知全部否认，将女儿击败在封建之中。 陈永年不知道万柒柒怎么了，但能感受她身上有种无可奈何的无奈，像是有什么事压着她，一点点吸取她原有的活力。 “你……还好吗？”他张开手臂，手里的灯笼随着晃动，烛火忽明忽暗，像是会随之熄灭。 万柒柒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投进怀抱之中。 她双手环着陈永年的腰，将头埋在他胸膛之上，窃听“咚～咚～咚～”的心跳声，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她找回现实。 陈永年单手环住万柒柒，将唇抵在万柒柒耳畔的青丝之上，低声道：“没事，我在！” 四个简简单单的字，显得格外有力量，将万柒柒一点点从低沉中拉回来，逐渐寻回自我。 陈永年手中的灯火摇曳过后，也稳稳地亮着，为两人点亮回家的路。 路上，万柒柒将和风书院的事告知陈永年，并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我想帮那些女孩！” 行到万子言家门口，万柒柒停步，望了眼紧闭的院门，道：“她们想读书识字，并不是什么错误的事，你也知道，有学识，才能让人刮目相看。” 她侧头看向陈永年，接道：“我知道，这件事很难，可是，安安也是读书识字的，我不想今后她问我，为什么哥哥能进书院读书，她不可以。” “我知道，但安安已经有这个机会了，她跟着陶大哥的妹妹在学。”陈永年认真答道。 “你送安安去过学堂吗？”万柒柒忽然问道。 陈永年摇了摇头，他只送过平平。 “平平可以从正门进入书院，但安安不能！”万柒柒回想着今日送安安的场景，心中有些难受，“为何同样是学习，女子只能在暗处，难道读书识字是不光彩的事吗？” “不是。”陈永年握着灯笼的手紧了几分，他沉声道：“娘子，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且不说难度多大，古往今来，从未有过……” “为何一定要死守那些旧规矩？规矩是人定的，推陈出新，才能适应时代，难道不是吗？”万柒柒眼眶微微泛红，声音也大了几分。 “你的想法没有错，但老祖宗定下来的规矩，不是你说打破，便能打破的。”陈永年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和，没有与万柒柒争执的意思。 他懂万柒柒的感受，他不反对，但这件事太大，不是她能去改变的。 要知道，最先起这个念头的是陶山长，他都没有成功，更何况万柒柒的妇人，本就站在劣势。 “娘子，我知道你心善，想要给其他女子一个机会，但这不是小事，你不要一些陌生的人，将自己陷于危难之中，可以吗？”陈永年的话语中带着几分祈求。 万柒柒心头一颤，不停地摇头，道：“可我为的人里面还有我们的女儿！你难道就不想她能光明正大出入书院，和平平一样坐在学堂学习吗？” 陈永年：“……” 他无力反驳。 作为父亲，他自然想让女儿能像儿子一样，自由出入学堂。 可是，这不是他想，就能改变的事。 和风书院的事之所以他在官府未听说，必然是陶家将此事压下去。 此事若只是官府知道，还好解决，若是闹大了，闹到上面去，便不知道会用什么罪名来将此事压下去。 女子去学堂读书，在世人眼中，是无稽之谈。 对他而言，是想却不敢，也不敢去冒险的事。 两人之间的讨论并没有结果，但也没有因为持不同意见而闹别扭，因为他们各自都理解对方的感受。 但理解，并不意味着能认可对方那样去做。 他们有自己的想法，也有自己的顾虑，都在为这个家而着想，为今后的生活而着想。 第479章 陶静的平安符 第479章 陶静的平安符 陈永年半日休沐。 他送平平去上学，又将安安送去书院后门，见了陶静。 两人相谈几句，并提起陈永良。 “这些时间，多谢陶小姐对安安的照顾，她有幸跟你读书识字，是她的荣幸。”陈永年说着，从怀中摸出一粒碎银子递过去，道：“小小敬意，还请笑纳。” 陶静看到碎银后愣住，不由失声笑道：“永年哥哥，你可真有趣，去县衙数月，还真是变了不少！” 陈永年微微蹙眉，以为自己给得少了，对方不收，准备再掏一粒出来。 他才动，陶静立马制止他道：“永年哥，你不必这般客气，我喜欢小安安，才带着她玩，至于读书识字，是我闲来没事教她的，不需要收钱，又不是拜师学艺。” 她将陈永年的手往回推，道：“你要是手里有银钱，倒不如多给柒姐姐置办些好东西，她虽然对平平和安安舍得花钱，可我看她的裙子都破了一道口子，也不见买新的。” 陈永年愣了愣，眉头皱得更深了！ 娘子的裙子破了？ 他怎么没看到？ 或许是自己陪伴的时间太少，所以才没看到。 仔细想想，娘子的裙子换来换去，好像都只有那两条青绿色的，没见到她穿过其他的。 不像他在云和县见的其他夫人，穿的衣裳几乎没有重样的。 陶静见他将自己的话听进去了，道：“柒姐姐的兄长与我兄长是至交，亦是万家与陶家是至交，相互帮衬理所应当，所以你不必与我们这般客气。你不在时，安安常带吃食过来，你若想报答，不妨让柒姐姐做些吃食给我们，也无妨。” 陶静甜甜一笑，显得落落大方。 如此的她，褪去了去年初见时的稚嫩与刁蛮，多了几分名门世家的恬静，更加像一个大家闺秀了！ 陈永年看着，忽然有些为三弟担忧。 这样的陶静，不是他们普通农户人家能攀得起的。 两人之间的距离，差得不是半点。 陶静却没这样觉得，掏出自己去庙里请的平安符，递过去道：“永年哥，这是我求来的，能麻烦你帮我转交给永良哥吗？” “好。”陈永年接过，将平安符收好，与她闲谈两句，便转身离开。 安安看着父亲离开的身影，抬头对着陶静道：“陶小姨，我阿爹好像跟以前不一样了！” 陶静一愣，笑着摸了摸安安的头，道：“是呀，都不一样了！” 她以前见的陈永良也跟现在不同。 刚见他的时候，还是柒姐姐的小跟班。 但现在，是能独立在云和县摆摊子的少年。 安安盯着陶静看了好一会儿，突然开口问道：“陶小姨，你是不是喜欢我三叔？” 陶静被小孩的一个问题问懵了。 谁能告诉她，一个那么小的小孩，怎么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未等陶静开口，安安便接道：“陶小姨，你刚刚说我三叔的时候，跟我阿娘说起阿爹的时候一模一样！” “阿嚏！”万柒柒在忙着酒楼的活，突然打了个喷嚏。 心想又是哪个小祖宗在背后说她坏话？ “万掌柜，你莫不是感染风寒了？今儿我巧你都打了好几个喷嚏了！”刘济停下手里的算盘，抬头看着万柒柒。 万柒柒擦了擦鼻子，道：“没事，我挺好的！” 她要不是对自己的身体清楚，还真的会怀疑自己是不是感冒了！ “谁感染风寒了？”陈永年闻声而来，明显只听见了半句，自动过滤万柒柒回答得没事。 “没有，没人感染风寒。”万柒柒立马道，并歪头问道：“你今儿什么时候回县衙？有时间吃饭吗？” “可以吃饭再去。”陈永年答道。 即便他时间比较赶，娘子问了，通常都是准备亲自下厨，他怎么能错过？ 果然，听见陈永年的回答以后，万柒柒立马去灶房准备。 陈永年看着万柒柒离开的身影看，回想起昨日看到娘子的状态，还有昨晚的那番话。 那些话，换作任何人听，都会觉得万柒柒疯了，才会起这样的念头。 可陈永年反对过后，却整夜不能入睡。 他不知道自己的反驳到底是不是正确，只是不想娘子将自己陷入危险之中。 然而反对真的有效吗？ 陈永年绕着酒楼四周散步，将要将此事想清楚，刚好碰上从武馆回来的吴狗剩。 “姐夫，你在做什么？”吴狗剩好奇道。 “没事，习惯了，闲不下，所以四处走走。”陈永年答道，随即打量吴狗剩一番，道：“在武馆学得怎样？可有不适应的地方？” “挺好！”吴狗剩咧嘴一笑，说着将袖子捞起来，露出自己的肱二头肌，道：“姐夫，你看我这手臂，我决定能帮你将柒姐保护得好好的！” 陈永年弯唇一笑，伸手拍了拍他的肩，道：“要不要来比试一下？” “可以啊！”吴狗剩想都没想，直接应道，随后转念一想，又道：“我这身手可以吗？” 他显得有些不自信，因为他还没实战过。 “试试不就知道了？” 陈永年话音落下，劲拳出击，打得吴狗剩猝不及防。 即便如此，吴狗剩还是悻悻夺过攻击，只是因为没抓准时机，一直占下风。 几招过后，吴狗剩便被陈永年擒住，动弹不得。 “认输，认输……”吴狗剩立马开口求饶。 陈永年这才松手，转了转胳膊，道：“你其实底子还行，就是实战太少，难以将学的用到实战之中。别担心，我让李威给你喂招，过不了多久，你就会融会贯通。” “好。”吴狗剩得了指点，又被表扬，心里美滋滋的。 他似乎忘了，换做以前，陈永年根本不是他的对手，更别说打赢他。 后知后觉中，他才意识到自己与陈永年之间因为天赋造成的差距。 但此刻，他明显感觉到，陈永年变了！ 陈永年拍了拍吴狗剩的胳膊，道：“平时我不在，你柒姐可要辛苦你的保护，你要多学多看多动脑子。” “好，柒姐也是这样跟我说的。”吴狗剩咧嘴一笑。 记得前不久时间，他才因为这件事挨批，因为他有些死脑筋，转不过弯来。 “你柒姐的性子你也知道，她决定的事，其他人说什么，都无法改变，我希望我不在的时候，你可以多加提醒她，不要让她因为冲动而涉险。” 陈永年说着拍了拍吴狗剩的背，示意他与自己一起回酒楼。 “好，我会的。”吴狗剩其实也发现了这个点。 只要她柒姐决定做的事，不管背后有什么人，什么势力，她都要坚持到底。 就在要走到后院门口时，陈永年忽然顿住步子，道：“假若你柒姐想做什么事，你便按着她的去做，若是担心有危险，你便传信给我。” 他比任何人都知道万柒柒的性格。 他也相信，关于昨晚的事，娘子没有放弃，只是没有当着他的面去做。 只要他离开，娘子便会立马行动。 第480章 陶然的反对 第480章 陶然的反对 如陈永年所料。 他终于才走，万柒柒下午便带着点心去了和风书院。 正是放学之际，往来人流不断。 小宝们也迅速找到自家的大人，迅速奔跑而去。 杨老板带着杨凡从万柒柒眼前走过，扫了眼安安，脸上带着几分不悦，连招呼也没打，越过万柒柒远去。 安安盯着这对父子离去的背影，低声骂道：“坏人！” 万柒柒蹲下，刮了刮安安的鼻头，道：“他虽然造成你陶叔叔受伤，但也不至于是坏人吧？” 安安一副愤愤不平的模样，道：“他就是坏人！和他一起的人，将那个姐姐的东西都砸了，害得那个姐姐哭了好久。” 万柒柒听明白了！ 安安当时在场，目睹了事情的经过，所以才会对杨老板有意见。 从酒楼开业与杨老板的接触来看，此人其实比较和善，但有极重的男尊女卑思想，对妇人出来做生意也不屑。 起初她和杨老板接触，此人对她几乎没有笑意，甚至还有几分敌意。 直到后来，她无意间帮忙解决经营的难题，杨老板对他的脸色才缓和几分。 这样的人，要是反对女子进书院，也再正常不过。 万柒柒朝安安咧嘴一笑，道：“没事，相信阿娘，以后不会有人这样对安安，安安也可以坐在学堂读书识字。” 路过的人听见万柒柒的话，不由嘲讽起来。 “这位夫人，别说这种大话。女子，怎么有资格进入学堂？” “男子读书都困难，要说女子读书，简直天方夜谭！” 万柒柒没有与这些人争辩。 她知道，将这件事实现，才是给这些言论最好的打击。 “狗剩，你带着他们先回去，我晚点再回来。”万柒柒说罢，站起身，目光紧紧盯着“和风书院”四个大字。 陈永年离开前告诉吴狗剩，万柒柒想开女子学堂的事，他吓得蹦得老高。 现在看万柒柒在书院不愿意走，猜想她应该是为了此事，连忙道：“柒姐，我和他们等你一起，反正回去……” 话还未说完，他被万柒柒睨了一眼，不敢再说话。 万柒柒动动脚指头都想得到，必然是陈永年怕她做什么危险的事，让吴狗剩盯着。 她歪头道：“我不会有事，就送些点心给陶大哥，跟他聊几句，你若不信，将小孩送回去再回来找我？” 将小孩送回去还来，那小孩怎么办？ 吴狗剩知道他的柒姐在搪塞他，却没有办法，只能应道：“好，你早些回来！” “嗯。” 万柒柒与吴狗剩说话间，陶然已然带着陶修谨和陶静出来。 两人四目相对，似乎都明白了对方有话说，将身边的人驱散，随即在书院后院坐下。 万柒柒将食盒里的点心拿出来，并带出两小瓶桂花酿，放在桌上。 陶然没有吃点心，只到了一小杯酒，抿了一口，道：“你寻我何事？” 万柒柒也没拐弯抹角，直接道：“我想开女子学堂，不知陶大哥有何意见？” 陶然放酒杯的手一顿。 酒杯磕在石桌上，碰掉了一小块瓷片。 陶然眸子一颤，看向万柒柒的眸子带着几分难以置信，放在桌上的手也渐渐紧握成拳。 他的身子肉眼可见在颤抖，并红了眼眶。 寻寻觅觅那么久，他终于遇到一个志同道合的人。 他一直以为，是他的思想有问题。 世人皆反对女子读书，更别说让女子进学堂，终于有一人与他想的一样。 万柒柒是因为安安，但更多的是不想被封建击败。 她想改变女子的命运，属于她的命运。 她不知道陶然会不会支持，但至少不会反对，毕竟陶然会让女子旁听。 她需要人支持，让她知道，在这封建下，有人与自己不谋而合。 半晌，万柒柒始终没等到的回答，而是听陶然说起其他事。 “前日，我如往月一般，去给书铺送手抄书，归来路上遇女孩，她手中所拿正是我的抄书，却因无人所授发愁，见我路过，追来问我该如何读……” 陶然眼眸中闪着的亮光，嘴角噙着笑，饮下一杯酒。 万柒柒大概能想象那种场景，觉得那女孩甚是聪明，居然抓到书院的夫子。 “替她解答一二后，觉她天赋不输学子，便邀她来书院旁听一堂课，能学多少，全凭她的本事。”陶然说到此处，眼眸中全是欣慰。 即便陶然不说女孩学得如何，万柒柒从他的神情中也能看出来，女孩学得很好。 随后，陶然眼底的光却顷刻消散。 “我本想留她在书院旁听，却不想遇到几位学子的长辈，他们将我的话全听了去，起了争执，并对着孩童动手。她本就是我带来的，不能让她因我而出事。在与学子长辈争辩之中，被误伤……” 陶然嘴角露出一抹苦笑。 他连饮数杯酒，似乎才让自己心绪平稳，能够正常开口说话。 “女孩被吓得逃窜离去，学子长辈才就此罢休，并扬言，书院若再出现女童，他们便带走自家孩子，并砸了书院。” 万柒柒一怔，对此充满疑虑。 他可是陶家公子，陶户长的儿子，那些人怎么敢？ “你定然想问，他们怎么敢，对吧？”陶然似是读懂万柒柒的心思，接道：“女子不可入书院，本就是自古以来不成文的规矩。此事若是闹大，官府必定不会帮书院。” 万柒柒不解，难道不该罚闹事的人，还要罚书院不成？ 书院并未做错什么，只是带女子来旁听而已。 难道世人对女子的偏见，已经到了此等地步？ 陶然看了万柒柒一看，拿起酒瓶为自己斟酒，发现手中那一小瓶一空，才缓缓放下小酒瓶，双手搭在膝上，端正坐着。 “官眷之中，多有学识渊博的女子，她们所读皆是女诫一类的书，家底丰厚，可聘亲先生在家中授课；然平民百姓者，本就穷苦，又如何能让女子读书？” 陶然的话其实很明了，在劝万柒柒放弃这个念头。 “官眷与富贵人家所养女子，多是嫁于身份相等家中，所学管理后院账目，学有所用。但贫民之家，即便学，也鲜少嫁入高门，即便嫁入，也非正室；若学识做生意，更无人。” 陶然说着伸手去拿另一瓶酒。 指尖刚触及，酒瓶便被人夺去。 他随即抬眸，对上万柒柒略为愤怒的眸子，心中一颤，又似乎被人扎了一刀。 “陶大哥，你是夫子，传授文学的才子，你对女子也有偏见吗？”万柒柒眼眶微红，紧握着瓶身的骨节泛白。 “并非我如此理解，事实如此，其实你我二人能改变？”陶然搭在膝上的手渐渐握拳，似乎在隐忍。 “谁说没用，我不就是凭此做生意赚钱，改变家境了吗？”万柒柒反驳道。 “万千女子中，又有谁能像你一般戏耍山匪，得圣上赏识赐牌匾？” 纵使陶然平日闻言细语，此刻声音也大了几分，甚至有些破音。 “万柒柒，不是每个女子都可成为你，就如当初被抓的女子，都是家底之人，读书识字，可她们被抓后却只能等人救！” 第481章 湖边的女孩 第481章 湖边的女孩 万柒柒觉得可笑。 一个传教授业的夫子，告诉她，读书没有用！ 这简直是天底下最可笑的事。 她冷冷一笑，道：“陶然，男子读书考取功名便有用，女子读书就一无是处是吗？那你为何要抄那些书籍，让书铺售给女子？你为何干脆不说，仅男子可买？” 在万柒柒的质问声中，陶然选择沉默。 是的，他完全可以如此。 他的摘抄手迹，拿去任何一个有些名气的书铺，都能被人抢夺，卖上高价。 可他没有选择这样做，而是选择了偏远的小书铺，并用最低的价格出售给想读书识字的女子。 “陶山长，我想要女子读书，并非要她们借此改变什么，而是我觉得，应该给想学习的女子同等权利。比起那些不想学的男子，想学的女子难道不应该更有资格入学吗？” 万柒柒揭开瓶盖，为自己倒上一杯酒，随后将酒瓶递给陶然。 陶然顺手想要接，手却停在瓶身一寸之处，道：“柒柒，你要知道，我是男子，是书院的夫子，我都无力改变的事，你又如何去改变？” “你都试过了，我为何不能试一试？”万柒柒放下酒瓶，没有选择等陶然的选择。 她将酒杯的酒一口饮尽，被呛得直咳嗽，不一会儿，睫毛上便缀着几颗晶莹的水珠。 陶然也随即将半空的手垂下，搭在石桌上，道：“你何必为了这些人，与世人为敌？你要想安安可以读书识字，我可以安排妥当，只要她想学，必然不会比任何一个男子差。” “我可想要她像平平一样，能够坐在学堂里，和男子一样，堂堂正正的学，不是在私底下见得的光。”万柒柒抹了一把眼泪，拭去睫毛上的泪珠。 “你何必如此逞英雄？当英雄者，都没好下场。”陶然垂下眸子，看不清他的情绪。 万柒柒没有继续说，脸上维持着难看的笑，低声道：“我知道了，陶大哥，我先回去了！” “好。”陶然起身，帮万柒柒收拾点心。 当他要将酒装进去时，被万柒柒阻止。 “酒已开封，带回去也无法售卖，剩下的便赠与陶大哥。”万柒柒将食盒盖上，微微一笑，提着食盒往外走。 她理解陶然的想法。 就如万子言所言，他一介夫子都没能改变的事，她一个女子怎么能改变？ 可就因为万柒柒是女子，她才能对那些女子感同身受，知道那种被掩盖在黑暗下的痛苦。 世界那么大，谁不想站在阳光下，欣赏世间的美景。 万柒柒心中不仅有失落，还有无助。 她做的这个决定，丈夫不认可，连她觉得最可能支持的人，也在极力反对。 在这一刻，万柒柒有些动摇，怀疑自己的决定是对还是错，因为她没找到与自己共频的人。 在万柒柒踏出院门那一刻，身后传来陶然的说话声。 “我会支持你！” 万柒柒回头看了一眼。 陶然站在院子中，低头看着手中的酒瓶，仿佛那句支持的话并不是出自他的嘴里。 万柒柒没做停留，也没问陶然是否说了那句话，踱步离开。 如那晚一般，她心中不仅压了一块石头，还被人戳了一刀，不停地往外渗血。 她回想自己这几个月来的决定。 每一次，她认为自己做得对的时候，事实总是不断地给她一巴掌，好似在告诫她，不要耍花样。 她所做的很多事，是改变了很多人的命运，却不是她想要的那种。 她的决定，不仅没让事情往好的方面发展，反而更糟了。 这次，是不是又将这样？ 她怕了！ 害怕因为自己的选择而伤害更多的人。 陶然，虽是因为万子言，才对她多有照顾。 可相处中，他们已经成为朋友。 万柒柒不想因为自己的错误决定，让陶然陷入危险的境地。 可她不想放弃，想要让安安坐进学堂学习，就像现代的学校一样，男孩女孩能一块学习。 落日斜阳，映在荷风镇的湖泊上，波光粼粼。 万柒柒的眼中却没有往日的光彩，有些黯然，就像接下来即将降临的黑夜般。 忽然，她的视线中闯入一个女孩。 那个女孩站在通往湖水的阶梯上，微微垂下头，似乎在为什么事情而难过。 万柒柒忍不住停步驻足，觉得这一刻终于找到与自己的同等心境之人。 不过片刻，那个女孩竟沿着石阶往下走，眼见着湖水淹没她的膝盖。 万柒柒来不及多想，将食盒丢到一旁，立马冲了过去。 她拉着女孩的手往岸上来，但女孩却一直往湖里走，并道：“放开我，放开我……” “不行，你年纪轻轻，寻什么短见？” 万柒柒话音落下，女孩愣住，被拉着上岸。 两人的鞋子都湿了。 万柒柒湿了裙摆，女孩湿了半条裤腿。 女孩坐在岸上，侧头看了看万柒柒，“咯咯”直笑，“大姐姐，你弄错了，我才没有自寻短见，我还小，还不想死呢！” 她说着伸长脖子看了看湖面，苦恼道：“完了，我的书没了！” “书？”万柒柒才隐隐发觉，自己好像误会了女孩，垂下头道：“不好意思，我以为你……” “没事。”女孩满不在意地说道，“我知道大姐姐你是好心。” 她说着开始拧自己裤脚的水。 拧干后，她才侧头细细打量身旁坐着的女子，随后惊得跳起来道：“这位夫人，不好意思，因为我将您的裙子打湿了！” 万柒柒摆了摆手，开始拧湿掉的裙摆，道：“这是小事，你不是轻生就好！” 随即，她笑道：“我还是喜欢你叫的大姐姐。” 经此误会，万柒柒之前的失落被冲淡，脸上也自然而然出现笑容。 或者说，这个女孩身上带着的活力好似带着魔力，将她心口的阴霾驱散。 女孩歪头看着万柒柒，低声问道：“大姐姐，你心情不好？” 万柒柒一愣，觉得这个女孩倒是有趣，道：“你怎么看出来的？” 女孩眨了眨眼，道：“一般人看着有人在湖边，不应该想着赏景吗？而且我的书落水那么明显，你没注意，反而注意我往湖了走，肯定是因为你心情不好，才会觉得我也心情不好。” 万柒柒觉得女孩说得有几分道理，点点头，随后想起她说的书，问道：“你的书？你识字？” 女孩迟疑半晌，似乎在纠结要不要和这个陌生人说。 但想着刚刚这位大姐姐的行为，她觉得大姐姐不是什么坏人，点了点头，道：“会一些，我娘教我的。” 万柒柒打量女孩一番。 她穿着普普通通，一看就不是什么大户人家的孩子。 但看着家中情况应该也不差，衣着干净整洁，特别是衣服上的图案，绣得栩栩如生。 女孩似乎看出万柒柒盯着自己的袖子，笑道：“好看吧？我娘绣的，她可厉害了呢！” 第482章 如阳光的女孩 第482章 如阳光的女孩 女孩眉飞色舞的跟万柒柒说自己阿娘。 女孩叫落葵，母亲是镇中的绣娘，为很多大户人家绣衣服，绣得好，便有赏银。 因此，落葵家并不算很穷，至少能维持家庭开支，并给她买书。 说到书，落葵又显得有些失落，道：“那书可是陶山长亲抄，就这样没了，真的太可惜了！” 她撇了撇嘴，将头埋得极低。 万柒柒眸中闪过一道光亮，好奇道：“你怎么知道是陶山长亲抄？” “因为我见过陶山长去那个书铺，我还见过陶山长的字，虽然跟书里的字不一样，但我能感觉，那就是陶山长的字！”落葵坚定道。 她说起陶然时，眼神中闪烁着亮光。 万柒柒试探道：“你可听说前几天和风书院的事？” “当然听说了！”落葵说到这个，显得十分激动，道：“我要是那天的那个女孩，怎么也不会让陶山长受伤。那么好的机会，怎么就没落到我身上呢？” 她说着又垂下头，道：“女子又怎样，女子也可以读书识字啊！我娘就是因为识字，才被那些大户人家看中，不仅是绣娘，还教了很多徒弟呢！” 万柒柒发现，落葵说起她阿娘的时候，眼底里全是光，却从未听她提起她爹如何。 或许，这是个没有爹的姑娘，才会对阿娘那般执着。 她能明显感觉到，这个女孩被她阿娘教得很好。 万柒柒就快熄灭的念想，忽然又燃起了火星，隐隐有要点燃的迹象。 她试探地问道：“如果有女子学堂，你想学吗？” “当然啦！”落葵激动地站起来，道：“都说女子不如男，我才不信这个理。我只有我娘，还不是被我娘带得很好。” 她转身看着万柒柒，道：“谁说读书识字就是男子的事？也不是每个男子读书就能考取功名啊！我们女子会认字，才不会被男子看低，才能找一份好的营生活计……” 落葵越说越激动，绕着万柒柒滔滔不绝，似乎停不下来。 万柒柒在她身上看到了光，不一样的光。 她不知道落葵的娘到底为什么独自一人抚养落葵长大，但她阿娘向万柒柒证明一件事。 即便在古代，没有男子相助，女子也能好好活着，抚养子女长大，让子女成才。 落葵的出现好像弥补了万柒柒心头缺失的那一块，让她知道，自己之前的选择其实没有错，可能只是用错了方式。 在黑暗中，还有很多反抗者，她不是一个人在独行！ 时间流逝得极快。 天色暗下来，一汪明月从天边悄悄升起。 “完了，完了！都天黑了，我还没回家，我阿娘要担心我了！”落葵忙着从地上爬起来，将未干的鞋套在脚上。 “大姐姐，我要回去了，下次有机会，我再找你。” 落葵很喜欢这个大姐姐，感觉她跟阿娘很像，却又不一样。 万柒柒跟着起身，将捡回来的食盒打开，用一块干净的布将里面没损坏的点心包好，递过去道：“带回去吃。” “不行！我阿娘说了，不能随意拿人恩惠，我们还不起！”落葵连忙往后退了一步。 “没有随意拿人恩惠，你的话让我想明白了很多事，这是对你的馈赠，感谢你今天和我说的话。” 不等对方反应过来，万柒柒将点心放在落葵手中。 落葵愣了愣，眼神中透着几分茫然，好似在说：我没说什么啊！怎么就开导你了呢？ 但闻见点心的香味后，她还是将点心收下。 “我叫万柒柒，今后有什么事可以来兴隆酒楼来找我。”万柒柒眉眼弯弯，眼眸中像是盛载着星星，在闪烁着光。 落葵呆呆地眨了眨眼，好奇道：“大姐姐你是兴隆酒楼万掌柜？” 万柒柒有些意外，点点头。 “我居然见到活的万掌柜了！”落葵围着万柒柒转了一圈，眼里充满了好奇，好似看到宝物了一般。 万柒柒正要回答，便听见远处有女子的喊叫声。 “落葵，落葵……” 落葵听见声音立马朝远处的身影招手，也不管对方能不能看见，答道：“阿娘，我在这！” 她说着抱紧手里的点心，急切道：“万掌柜，我先回去了！等下次有机会，我再来找你，我想听你智斗山匪的故事！” 落葵一边说，一边往呼唤她的声音处跑，好似怕对方等急了。 万柒柒看着母女两人离去的身影，嘴角不由勾起一抹笑，又有些无奈。 自己这算是出名了吗？ 可回想往昔那些事，她又觉得没什么好讲的，因为都挺失败的！ 万柒柒没有立马回去，在湖边坐着，看月亮从湖面升起，将湖面映得透亮。 风吹过杨柳，发出沙沙的响声。 万柒柒沉溺在月色的宁静之中，仿佛只有这些才能让她平静。 “嫂……嫂子……” 良久，一个男声从万柒柒身后传来，脚步声停在万柒柒身后一米左右的位置。 见万柒柒无动于衷，那人再次开口，“嫂子，天凉，你该回去了！” “好，我知道了！”万柒柒牵唇一笑，侧头看着侧后方站在的人，道：“你成天跟着我，不用回家？” 李威一怔，道：“我跟师父和永年哥保证过，一定要保护好你，你没回去，我自然不能回去。” “你不怕家人担心？”万柒柒看着落葵离开的方向，想起母女二人离开的身影，竟生了几分羡慕。 “怕，但人不可言而无信！”李威认真答道。 万柒柒点头，起身提着食盒离开湖边。 半干的鞋子在石板地上留下一串脚印，也在身影消失后，彻底消失在月色之中。 直到万柒柒回到家门口，李威才与她拜别。 万柒柒不会以为李威跟着自己的而恼火，因为她知道，这是陈永年不在的时候，保护她的方式。 她也知晓自己如今的境遇，需要有人在身侧保护。 她很识相，却又不识相，因为她还是打算挑战一下，即便她的选择是错误的。 “吱吖”一声，院门打开。 吴狗剩看见万柒柒湿了一片的裙摆，脸上的担忧变作慌乱，连忙问道：“柒姐，你的裙子和鞋怎么湿了？你没事吧？” 他打着灯笼出啦，四处张望，没有看到其他人的身影，才伸手将万柒柒往里拉。 其实万柒柒最开始的时候不怎么冷，但夜里行走回来，她才隐隐感觉到脚下的凉意。 再等吴狗剩他们烧好热水泡澡，万柒柒其实已经有感冒的预兆。 直到后半夜，她开始发烧，惊醒两个小宝，才意识到这件事的严重性。 铁牛连忙奔去医馆，将葛郎中拉到家中看诊开药。 即便如此，几个大男人也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万柒柒是妇人，他们不好照顾她，也不好让两个小宝照顾，万一小孩也感染风寒，这就不好了！ 第483章 生病的万柒柒 第483章 生病的万柒柒 万柒柒眼皮动了动。 她感觉四肢无力，脑海也昏昏沉沉的。 恍惚中，她睁开双眼。 映入眼前的是木质房梁，却好像被蒙上一层迷雾，让她看着不真切。 随即鼻息间闯入药香，光闻便感觉嘴里一阵苦味，让人食欲顷刻消失的那种。 耳边，嗡鸣的耳鸣声中，伴随说话声，听不太清晰，却大概能听出来是女声。 万柒柒不想承认自己病了，但身体却告诉她，她真的病了！ 半晌后，耳消失，视野也变得清晰。 两张俏丽的脸出现在万柒柒眼前，与她眸子相对，一眨一眨的。 随即，她感觉有人爬上自己的床，一张小脑袋也凑了过来。 六只眼睛盯着她，一眨一眨的，好似在看什么珍稀动物一般。 “哇呜呜……阿娘～你终于醒了！”安安伏在万柒柒肩上大哭。 泪水将刚换的干净衣物又浸湿，紧紧贴着万柒柒的肩，从温热到冰凉。 万柒柒不知道，她发烧昏迷不醒的时候，安安没有哭；葛郎中来的时候，安安没有哭；大人们焦急万分的时候，她也没有哭…… 直到此刻，阿娘醒来了，她才抑制不住心中的担心，嗷嗷大哭起来。 与平平相比，安安这个妹妹像是个小大人，聪明、坚韧，却又懂事得让人心疼。 万柒柒伸出手，轻轻在安安的后背拍了拍，“我……”她倏然发现，自己嗓子里全是痰，只有唇瓣在动，没有声音。 随后，她清了清嗓，用最大的力气道：“安安不哭，阿娘没事……” 她自认为声音比较大，只是有些嘶哑，却不知在旁人眼里看来，她这跟蚊子叫似的。 方卢雪一把将安安抱起来，拿着丝帕略带嫌弃的给安安擦鼻涕，道：“你阿娘才醒，不许打扰她。一会儿方小姨给你买糖吃，好不好？” 她前一句话里还满是训斥，后一句话便柔和下来。 谁能对一个软软糯糯的小宝有抵抗力？ 反正她是不行！ 一旁的陶静将药碗放在床头的柜子上，弯腰带着万柒柒一点点坐起来，并用枕头给她垫着，才将药递过去，道：“柒姐姐，你醒来的时间正好，药的温度正好。” 万柒柒看着黑乎乎的汤药，满脸写着拒绝，抬头用沙哑的声音问道：“可以不喝吗？” “你又不是小孩了，怎么喝个药，还跟小孩一样？”方卢雪将安安哄好，忍不住怼了万柒柒一句。 “说的好像你喜欢喝药一样！”万柒柒翻了个白眼，将药接过。 她盯着汤药看了好一阵，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捧着药碗将汤药喝尽。 陶静与方卢雪对视一眼，显得有些无奈。 平时里耀武扬威，连当官的都不怕的柒姐，居然怕喝药，说出去，恐怕得笑掉人的大牙。 不过两人也没在这时候说这些，监督万柒柒将药喝下，便带着安安离开，让病人好好休息。 万柒柒才没老实睡觉，摸出商场买的感冒药吃下，又在商场买了体温计，给自己量了个体温。 三十七度六，低烧。 看着体温计上的数字，万柒柒又买了个退烧药吃下，这才乖乖躺下。 她不由在想，那个叫落葵的女孩，会不会也感冒了？ 想着想着，她便陷入沉睡之中。 再醒来，已是未时。 万柒柒给自己测了测体温，发现已经恢复正常，又吃了一次感冒药，才穿上披风离开房间。 还没下楼梯，便听见楼下传来方卢雪的使唤声。 “对，就是那，清扫干净……你小心点，要是摔坏了，你可赔不起……点心做好了没有，小安安都饿了……” 聒噪！ 万柒柒只能用这两个字形容方卢雪。 但不得不说，她高烧醒来，看见这两个丫头，心里暖暖的。 在古代，她也交到了自己的好友。 “哎！你怎么下来了？感染风寒不能吹风，你不要命了……” 方卢雪指着万柒柒就是一顿唠叨，跟一个老妈子似的。 万柒柒在唠叨声中，浮现一抹温和的笑，歪头看着方卢雪，似乎在欣赏有趣的表演。 “你该不会烧傻了吧？”方卢雪立马探了探万柒柒额头的温度，确定对方已经退烧，才松下一口气。 陶静手中拿着蒲扇，在轻轻扇动炉火，听见声音抬起头来，道：“卢雪姐姐，葛郎中说了，可以出来透透气，有益恢复。” 方卢雪回头看了眼陶静，又看了看万柒柒，撇了撇嘴，道：“那好吧！你再坐一会儿，不许超过一刻钟！” 万柒柒耸了耸肩，道：“好的，我的大小姐！” 她说话的声音还有些沙哑，但明显精神好了许多。 不过她会听话就奇了怪了，不等两个小妞开口，她便嚷着要出去转转。 无奈之下，这两位大小姐只能带着这位病人去逛街，并引来颇多关注。 要知道，陶家千金极少出门逛街。 加上方家小姐和兴隆酒楼万掌柜，简直是大街上亮丽的风景线。 与她们一起的，还有一个极其可爱的奶团子，怎么看都不觉得腻。 方卢雪扫了眼成衣铺，停下步子，道：“柒姐姐，你身上的衣裳太旧了，我给你置办一身新衣。” 她也不给万柒柒拒绝的机会，拉着人便往里走，并挑了几身明艳显气色的，让万柒柒试试看。 万柒柒有些头大，却也按着她的意思换上。 看着铜镜上衣着华丽的自己，万柒柒一时间有些慌神，觉得有些虚幻。 身上水蓝色暗花广袖长裙，绦带系于腰间，坠着流苏，将修长的身形显露得恰到好处。 外套颜色深一些的蓝色外衫，上面用银丝钩花，在烛火中熠熠发光。 “好看，就是少了些发饰。”方卢雪歪头看着，觉得她柒姐姐越来越有贵夫人的气质。 “我觉得涂上胭脂，更加好看。”陶静发表自己的看法。 “好看，阿娘好漂亮！”安安看着眼睛都在发光。 万柒柒也觉得好看，就是不像自己，也繁重，穿着让人觉得不自在。 她不喜这种累赘感的衣裳，不管是出行还是干活，都不方便，只适合那种躺在家中养尊处优的夫人。 “看完了？看完我就换下来！”万柒柒面无表情道。 方卢雪立马上前阻止，道：“这一身可好看了，买了送你，如何？” “不好，我不喜欢。”万柒柒直截了当拒绝，见店掌柜过来，立马道：“别劝我，我这人最执拗，不想要的东西，你白给我都不会要！” 她扫了一圈店内的衣裳，指了一套较素的宽袖衣裳，道：“那一身，拿来给我试试。” 换上点名要的衣裳后，万柒柒终于觉得舒服自在很多，没有那些约束感。 方卢雪与陶静对视一眼，便是无奈。 与那身衣服相比，这身显得平平无奇，就跟她平时穿得一样。 安安倒是给力，跑到万柒柒身旁道：“阿娘穿什么都好看，刚刚那身最好看！” 第484章 敢做他人不敢为 第484章 敢做他人不敢为 “小鬼，你知道刚刚那身衣裳多少钱吗？” 万柒柒弯下腰，勾了勾安安的鼻子。 安安天真地问道：“多少？” “嗯……不多不少，差不多你阿爹一年的工钱吧！”万柒柒认真答道，想让家中的小鬼知难而退。 不想，安安语出惊人。 “阿爹好穷，一年的月钱才够阿娘买一身新衣裳！” 万柒柒：“……” 她好想对陈永年说：你知道你被你家闺女嫌弃了吗？ 方卢雪和陶静在一旁，听见这话乐呵呵笑着。 果然，小孩最天真无邪，说的话也最伤人。 方卢雪好想告诉安安，你阿爹一年的工钱虽然少，但是少不了人巴结他，给银钱打点。 就算他清廉不收，那多多少少也能拿到一些银钱。 而且像你阿娘这种爱银钱的人，肯定会教你阿爹怎么合理收取这笔银钱。 所以，整体算来，你阿爹其实不穷，只能算不太穷。 “阿娘，等以后安安长大，要给阿娘买很多漂亮的衣裳，让阿娘每天都穿不一样的！”安安认真道。 店老板听了不由笑起来，道：“夫人，你家孩子还真是可爱，若是今后嫁得好，我相信她说的一定能做到。” “为什么一定要嫁得好？”万柒柒脸上的笑敛了几分，扫了眼店老板，道：“难道是女子，就不能靠自己的本事挣钱，买下喜欢的东西吗？” 店老板不知道客人为什么刚刚还喜笑颜开，现在却冷言厉色，像是变了一人似的。 方卢雪见气氛不对，立马接道：“对啊，我们身为女子，就不能自己挣钱，买下自己喜欢的东西吗？” “掌柜的，我们虽是女子，却并非你想象那般弱。”陶静对此，也表示不认可。 店老板被三人的话逼得汗水直冒，一个怕得罪贵人，二怕自己再说错话。 半晌过后，三人带着小孩甩脸子离开，一件衣裳也没买。 方卢雪虽然答应陈永年，带着万柒柒去买几身好看的衣裳，但不代表非这家不可。 转头，她带着万柒柒去了另一家店铺，按着万柒柒的喜好买上两身衣裳，还带着万柒柒在原来那家店前显摆，让他知道说错话的后果。 万柒柒觉得方卢雪异常幼稚，却又乐在其中。 女孩的快乐往往都在购物之中，不管在现代还是古代都一样。 三个女子带着一个小宝，几乎将荷风镇的店铺都转了一遍。 身后跟着得随从，手中大包小包拿着。 就连李威，也被拉出来提东西。 安安手中拿着上好的果饯，边走边吃，心中很是愉快，几乎将阿娘还病着得事抛之脑后。 万柒柒看着前方行走的两人，陷入沉思之中。 假若她们没有现在的家世，没有疼爱她们的兄长，她们还会像现在这般快乐吗？ 答案是不会！ 即便家中能护得了她们一时，也护不住她们一世。 只要成婚，她们往后的日子便不是自己所能决定，也无法再像现在这般自由。 唯有自强，才能改变这样的命运。 可在这个世间，她是多么渺小的存在，她亦是普通人，没有钢筋铁骨，她又怎么去改变那么多人的命运？ 万柒柒虽不知道自己有多大的能力，但她想，至少保护好身边的人，让她们可以保持现在的这份开心。 “臭丫头，你不好好干活，拿着那本破书学什么……站住，不许跑……” 突然的声音将万柒柒从沉思中拉回，视野中闯入一个穿着比较破破烂烂的女孩。 “站住，你要敢再跑，你今后就别想回家了！” 随着话音落下，一个体型肥胖的妇女出现在众人面前，手中还拿着一根擀面棍。 她的出现，让随从警惕起来，怕自己主子被误伤，却又因为手里的东西，有些手足无措，看着较为滑稽。 安安吓得往万柒柒身后躲。 那个逃离的女孩也跟着往万柒柒身后藏，好似这样能保证自己的安全一般。 果真，在妇人快冲到万柒柒面前时，李威站出来将人拦下。 “你们是什么人，快把我女儿叫出来！”肥胖妇人大喊。 她嗓门贼大，震得万柒柒耳朵嗡嗡作响，脑袋也变得有些沉重。 万柒柒少了眼女孩手中的书，好似又是摘抄本，她立马来了精神，道：“大姐，孩子还小，你拿着那么大一根棍子，不怕将她打坏？” “谁是你大姐？”肥胖妇人咆哮一声，被李威瞪了一眼，才悻悻地将棍子收回，道：“我管我女儿，关你什么事？” “是不管我的事，但她要躲在我身后，扒着我的腿，我能怎么办？”万柒柒耸了耸肩，露出一脸无奈的神情。 肥胖妇人看了看，确实是这样。 再打量一下这几人的装扮，还带着奴仆，看着非富即贵的模样。 她里面转变自己的态度，道：“这位夫人，你有所不知，我们就是卖面为生的小贩，想着女儿能继承家中手艺，往后也能靠手艺营生。可是我这孩子，也不知从哪捡了一本破书，不学手艺就算了，还嚷嚷着要读书识字！” 陶静闻言，走向万柒柒，弯腰温和对女孩道：“可以让姐姐看看你的书吗？” 女孩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将书递给陶静。 陶静翻开扫了两眼，心下了然，朝肥胖妇人道：“这书是孩童启蒙所学，若她能将其中的字都识得，了解其中含义，对她受益颇多。” “我也知道，但自古以来，哪有女孩子读书的？我们家也没银钱请人教她，还不如学些手艺，日后的日子才好过一些。”肥胖妇人说道此，没了之前的跋扈，反而有几分忧伤。 万柒柒懂妇人的担忧，也懂她的苦心，但也不能将孩子想读书的念头就此扼杀。 她侧头朝女孩道：“你真想读书识字？” “想！”女孩睁着大大的眼睛，没有多余的话。 万柒柒却从她的眼中看出她对知识的渴望，道：“等着，以后你一定有机会的！现在先跟你阿娘回去，不要让她担心你，好不好？” 女孩看了眼肥胖妇人，神情中流露几分害怕，但最后，她还是点头跟着她阿娘离开。 陶静看着女孩离去，回头看向万柒柒，问道：“柒姐姐，你真的打算好了？女子学堂可不是你想办便能办的。” 兄长和万柒柒说这些的时候，她虽然没在场，但她从醉酒的兄长口中，也听到不少。 “女子学堂？”方卢雪眼中闪过惊愕，觉得有些难以置信。 她读书识字，是家中请了专门教这些的婆子。 她知晓，在平民百姓之中，只有男子有进学堂的机会。 女子学堂，闻所未闻。 万柒柒看着两人，垂头又看了看安安，道：“这并非我一人的意愿，你们也看到了，有很多女子想学。难道因为她们是女子，连读书识字的权利也没有吗？” 方卢雪对万柒柒的想法表示认可，她喜欢的就是这样的万柒柒，敢做他人不敢为之事。 陶静垂下眸子，捏紧手指。 若她没看错，女孩手里的书出自兄长左手所写。 其实兄长一直想做这件事，却因世人反对，一直不敢为。 如今，终于有人与兄长不谋而合了吗？ 第485章 旧商铺 第485章 旧商铺 兴隆酒楼万掌柜感染风寒一事，很快传开。 不少人去兴隆酒楼探望扑了空，想去万掌柜家中探望，又觉得不合礼数。 不过也有人去万掌柜住处，却也没见到人。 万柒柒借着生病在家休养的名头，带着吴狗剩在镇里四处游荡。 当然，她不是闲的，而是为了接下来开女子学堂而准备。 要开女子学堂，必然要先找到合适开学堂的地方。 带着祥叔给到标记的门面招租处，她带着吴狗剩穿梭在大街小巷之中。 从这条街到那条街，走了很多铺子和宅院，依旧没能找到合适之处。 开学堂的地方，不能在闹市之中，也不能太引人注目。 如今，不知能招到多少人，不能选择过大的宅子，不然开支大，也不能太小。 见过的要么是太华丽，房租高就算了，也不适合读书；要么就太过破烂，还要重新修葺。 两人在街头逛了好几个时辰，依旧没找到合适的地方，在街边面摊坐下，准备观察一下，再定夺。 吴狗剩拭了把额间的汗，看万柒柒脸色较为苍白，道：“柒姐，要不你先回去休息，找宅子的事交给我？” 万柒柒摇了摇头，道：“你知道我想要的什么样吗？” “不知道，但你可以告诉我，我帮你看，一定能找到合适的。”吴狗剩拍了拍胸膛，表示自己有信心。 万柒柒虽然点头，却没有回答吴狗剩的话，而是打量着四周的情况。 这样盲目地寻找不是办法，走来走去费力，而且看着也会疲劳。 她瞅了眼卖面的商贩，朝他招了招手，道：“上壶茶。”说着放了一粒碎银子。 吃面喝茶哪用得着那么多，吴狗剩眼睛都快瞪出来了。 商贩见了，喜笑颜开，将碎银收下，拎着一壶茶过来，弯腰为万柒柒倒水，道：“这位夫人，看您气质不凡，怎么会来我们这种小摊？” “想在附近找店面，宅子也行，用来屯点东西，最好是那种很容易找到，但又不会引人注目的那种。”万柒柒说得不经意，并向四周随意瞟了几眼。 商贩闻言，脸上的笑僵了一瞬。 万柒柒察觉到，弯唇一笑，道：“你放心，不做什么犯法的事！开酒楼的，想寻个好地方，屯点酒楼要用的东西。” 她手指轻轻在桌上敲击，道：“你也是做生意的，知道有些东西，不能让别家知道，不然靠什么赚钱呢？” 商贩略眼中露出诧异之色。 他本以为这是外地来的夫人，准备置办宅院，却不想是个做酒楼生意的。 他好奇地又打量一番，喃喃：“现在竟开始流行女子开酒楼了？” 此人并不知，眼前的人，就是他所指的兴隆酒楼的女掌柜。 万柒柒淡淡一笑，道：“不知这位小哥，可知附近有什么好的宅子，可以满足我的需求？” 商贩收了银子，也知道对方身份不低，不敢怠慢，道：“前面路口右转，有一个旧商铺，听闻掌柜家中生变故，急着出手，都三个月了，还挂着牌子，夫人可以去看看。” 万柒柒和吴狗剩按着商贩的指引而去，果真在一排店铺中寻到那个旧商铺。 因为左右的商铺都换新，所以这个商铺格外引人注目。 但因为它旧，也不会有多少人光顾，愿意踏进这栋楼。 对比之前看的铺子，这家铺子确实符合不少。 吴狗剩看着旧商铺，眉头微蹙，道：“柒姐，这个宅子我们自己也能找到，给那个商贩那么多银子，岂不是亏了？” 万柒柒想了想，确实有点亏。 但是有时候想要找捷径，就必须用特别的处理方式。 她侧头朝吴狗剩道：“狗剩，你要记住，以后等我们生意大了，你也要学会打点下面的人。虽然忠心的人，不需要你做这些，也会跟着你；但只有给到这些人好处，他们才会对你更加忠心。” “哦。”吴狗剩撇了撇嘴，不明白这和商贩有什么关系，完全不是一码事呀？ 万柒柒也没说商贩的事，走上台阶，敲了敲那陈旧的门。 半晌，里面依旧没有听见动静。 吴狗剩不由道：“柒姐，那商贩不会在耍我们吧……” 他话还没说完，店铺门忽然被人打开，走出来一个满脸胡须的中年男人。 仅仅这一眼，便让吴狗剩觉得来者不善。 他感觉这人根本不像什么掌柜，跟个土匪似的，身上带着几分匪气。 “你有什么事？”胡茬男瞪着吴狗剩，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满，好似有什么好事被人打断一样。 “这位大哥，我们是来看铺子的……” 清脆悦耳的女声从旁侧传来，将胡茬男的目光吸引过去。 胡茬男见万柒柒那一刻，愣了一下，眼中闪过一抹狡黠之色，随即冷着的脸化作笑脸，道：“哎哟，原来小娘子是来看铺子的呀！快快快，里面请～” 吴狗剩感觉此人有问题，立马拉着万柒柒的手臂，将人带着往旁侧走了几步，低声道：“柒姐，我觉得这人有问题！” 万柒柒闻言回头看了眼胡茬男。 胡茬男脸上立马弯起一抹笑，似乎在告诉万柒柒，他不是坏人。 万柒柒一笑，朝吴狗剩道：“没事，这位大哥看起来也不像坏人，我们就看看店铺而已。再说你跟着，我也不怕。” 她说这些话的声音较大，似乎毫不忌讳，连旁边的胡茬男都听得一清二楚。 吴狗剩眉头紧皱，盯着万柒柒看了许久，最终还是没说什么。 他能看出问题，柒姐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柒姐要进去，必然有自己的计划。 胡茬男见万柒柒应下，连忙将人迎进去，生怕她跑了似的。 他并不知道，在他邀请万柒柒进去的那一瞬，暗中有人离开，往公廨方向而去。 吴狗剩跟在万柒柒身后，手指一直抵在手腕上藏着的匕首上，想着对方一旦有动作，立马将人拿下！ 万柒柒显得很从容，跟在胡茬男身旁，左顾右盼，并说道：“你这店铺有点旧，很多地方都损坏了，我要是租下来，恐怕要重新修缮啊！” 她说得不假，这宅子确实比较旧，不符合她的要求。 但她的注意并不在家具上，而是落在带路的胡茬男身上。 很明显，胡茬男应该有些拳脚，身上应该还带了武器。 现在要搞清真正的掌柜在哪，此人有没有同伴。 “唉，这没多大的事，要不我带小娘子去楼上，楼上可好着呢！”胡茬男说着，脸上露出猥琐的笑。 吴狗剩立马阻拦，道：“这里旧，我们就回去吧？” 他大概知道柒姐想做什么，但他还是担心柒姐的安全。 “哎，来都来了，去看看也没事。”万柒柒轻轻拍了拍吴狗剩的手背，垂下的眼眸看向一处地方。 但她很快收回目光，让人难以察觉有什么问题。 胡茬男的目光一直停留在万柒柒身上，根本没注意万柒柒的神情有什么不对。 只想将万柒柒带着上楼，甩开跟着的臭男人。 “狗剩，你就在下面等我吧！我上去看看。” 第486章 抓贼 第486章 抓贼 突如其来的话语，让胡茬男一喜。 他连忙将人往上迎，道：“小娘子，上面请，我保证，上面一定让你满意。” 吴狗剩知道万柒柒的意图，但不愿放她一个人上去。 在他眼里，他的柒姐手无缚鸡之力，根本不是胡茬男的对手。 他露出一副委屈的模样，道：“柒姐，我也上去看看，你就不能带上我吗？” 万柒柒：“……” 她真不知道，吴狗剩什么时候学会了撒娇，这一副委屈的模样，让人真的不知道怎么说才好。 想起往昔的事，她决定不逞强，侧头朝胡茬男道：“我弟弟好奇，一起吧？” 胡茬男自然是不乐意，但他只有一人，不好轻举妄动，应道：“行吧，一起就一起。” 他心想着，打听清楚小娘子家住哪，等晚上再溜过去，将人绑来，他想怎样就能怎样。 这小娘子看着瘦弱，肯定没有反抗的余地。 这肌肤也极好，摸着肯定舒服…… 光是想想，他就觉得飘飘欲仙，馋得不行。 吴狗剩看着胡茬男猥琐的笑，很想直接暴打对方一顿，将他的眼珠子挖出来，但没有万柒柒的命令，他不敢轻举妄动。 行至二楼，果然与一楼不太一样。 不管是装饰还是陈设，都显得比较新。 “二楼还行，不知买下这家铺子，大概要多少银子？”万柒柒挑了个干净的位置坐下，一副与胡茬男讨论的架势。 胡茬男哪里懂这些，他就是来打劫的。 不过想着能拿到银子，再劫到色，这好像也不错，立马摆出一副老板的模样，道：“小娘子，你要是想要，一口价，一百两白银，如何？” 万柒柒眉头微蹙，似乎很不满意。 胡茬男觉得不对，立马改口道：“要不，九十两也行！看你长得好看，又穿得不差，定然不少这些银钱。” 说到这，他才意识到，这女人穿着不差，该不会是哪个有钱人家的小姐吧？ 但仔细看看，好像又不太像。 “行，九十两，将转卖契写好，我们去官府将文书盖章，就成了。”万柒柒嘴角弯起一抹浅浅的笑意，显得很从容。 胡茬男听见要去官府，脸上立马变了，道：“不行，九十两太少了，我都亏了，一百两……不，一百五十两，你买不买？” 万柒柒的神色终于在此刻冷了几分，道：“这位大哥，做生意都是说到做到，你这样出尔反尔，不太好吧？” 胡茬男终于意识到，这个女人不是什么善茬。 再回想女人进来的过程，他终于感觉到了不对劲，立马翻脸道：“不卖了，不卖了……老子不卖了，你从哪里来，滚哪里去！” “大哥，你这样就是你的不对了？” 若此刻有杯茶水，万柒柒必然是坐着一边喝茶，一边和面前的人聊，显得惬意自然。 “邀请我进来看铺子的人是你，说好九十两卖给我的人也是你，怎么能突然说不卖，就不卖了呢？”万柒柒脸上露出几分委屈。 胡茬男被万柒柒委屈的样子吸引，差点就说“卖”了。 随后，他又掐了自己一把，让自己清醒过来，道：“不卖了，不卖了，就算今天天王老子来了，我也不卖！” 他话音落下，楼下突然传来脚步声。 听声音，至少有十余人。 而且，店铺的门似乎被人踢开。 胡茬男意识到事情不对，惶恐地看着万柒柒，道：“你……你报官了？” “我的护卫怕我出事，所以喊了公差过来，实在不好意思。”万柒柒露出无辜的神情，好似真的与她无关一样。 胡茬男从窗子探出头，与下面的公差刚好四目相对，吓得他立马缩头来，想要摸出腰间藏的匕首，却发现已经空了。 他显得有些惊慌失措，再看，自己的匕首已在万柒柒手中，供她把玩。 “你……你到底是谁？” 万柒柒将匕首拔开，光滑的刀面立马映出她狡黠的眸子，她缓声道：“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万柒柒是也。” “万柒柒？”胡茬男有些迷茫。 在他犹豫间，窗外突然跃进来一人，直接将他踹倒在地，将他按在地上。 胡茬男挣扎半晌，依旧没挣脱控制，随即就被公差围了起来。 李威放开胡茬男，交给公差，推到一旁。 万柒柒起身，走向胡茬男，道：“你不知道万柒柒，那你应该听说过涟山剿匪一事，有一对夫妻因立功而被嘉奖吧？很不巧，我就是夫妻中的娘子！” 胡茬男这才反应过来，眼神中透着慌乱，甚至带着丝丝绝望。 是的，要说万柒柒和陈永年，还很多人不知晓。 但只要说起涟山剿匪，大家都知道，和风武馆有一个男子徒手攀崖，与被抓的妻子里应外合，才让那些富贵人家的子女完好回家。 胡茬男还没来得及说话，立马被人堵上嘴，带着离开。 万柒柒站在原地许久，看着压差离开，她才松了一口气，瘫坐在地上。 微风拂过后背，带来一阵凉意。 吴狗剩看着有些懵，好奇道：“柒姐……你没事吧？” “你说呢？”万柒柒神情显得有些无奈，在心中又骂了自己一顿。 说好的今后不管闲事，结果看见又忍不住管起来，真是无可救药。 好在这一次没出问题，结果还算满意。 这时，楼梯口传来脚步声。 万柒柒立马让吴狗剩将她扶起来，在椅子上坐下，不能让人看出她的害怕。 一个看着五十多岁的男人出现的楼梯口，衣着简单整齐，但衣料为锦缎。 荷风镇能穿得起这样衣服，又被公差拥护的人，应该只有那一人。 万柒柒起身行礼，道：“民妇见过陶户长。” 陶户长微微点头，道：“无须多礼，唤声陶伯父即可。” 这女子是万子言的妹妹，又与自家女儿关系好，他自当照料几分。 但他对女子在外抛头露面一事，颇为不赞同。 若是自家儿媳，他定然不会允许这样的事发生。 万柒柒似是没看到陶户长的那一份不悦一般，乖巧地喊道：“陶伯父。” 与之同时，一个身形略显矮小的老人上前，跪在万柒柒面前，他身后还有个十四五岁的少女。 “多谢万掌柜，若不是你，老朽的孙女，怕是要遭受歹人的祸害了……” 在交谈之中，万柒柒才知道，那个胡茬男是在逃很久的罪犯，这两天刚逃到荷风镇。 不巧，他刚抓着掌柜准备弄点银子，又想对女孩动手，就碰上了万柒柒，被抓了回去。 这事，万柒柒立了功。 “官府有告令，抓到此嫌犯者，赏银百两。你与我同去县衙，将这份奖赏领下。”陶户长说罢，看着万柒柒。 “陶伯父，我也是凑巧碰到此事，抓人的是李威与公差，我不过是拖着罪犯，这份奖赏我便不拿了！”万柒柒垂下眸，一脸真诚。 谁会不想要这份赏钱？ 一百两白银，怎么说也抵得上酒楼一两天的收入了！ 但这份赏钱并不那么容易拿。 她要想办女子学堂，不能引起官府的关注，不然还没开始就被扼杀在摇篮之中。 第487章 永远站柒姐这边 第487章 永远站柒姐这边 陶户长对此，并没觉得诧异，十分平静，好似对万柒柒的决定早已了然。 他点了点头，道：“人，我会带去官府，赏，你的不会少。” “多谢陶伯父。”万柒柒没有再拒绝。 两人说了些闲话，以及谈论片刻万子言的情况，陶户长便离去。 店老板知道万柒柒是来买铺子的，立马将地契递过去，道：“万掌柜，您的恩情我无以为报，这间铺子，就当做报酬，赠予万掌柜。” 万柒柒垂眸看着地契，抬眼看了看老人家身后的少女，摇头道：“多谢老人家好意，我做这事，从来没想过要什么回报。听人说，你们是家中遭遇变故，才会变卖商铺，若是这样，我拿了店铺，岂不是乘人之危？” 店老板闻言叹息一声，道：“家中子嗣，都已离世，只剩下老头子和这个孙女。我本想将店铺卖了，为孙女存点嫁妆。可不想，店铺还没卖，那人中了贡生后，与孙女恩断义绝……” 万柒柒一怔。 这不是电视剧里常看到的，考取功名，丢弃心上人吗？ 这都才过了会试，还没殿试，就等不及了！ 由此，万柒柒不由多看了那少女几眼。 在老人说起此事时，女孩眼中还流露出几分忧伤，似乎对此很绝望。 “太过分了，还没高中呢，就想着抛弃心上人！”吴狗剩愤愤不平，道：“老人家，我跟你说，这样的人不要也罢！留着让您孙女嫁过去，说不准要怎么受罪呢！” 万柒柒看吴狗剩的模样，不由笑了起来。 果然，跟自己待久了，想得也会跟她一样。 万柒柒上前一步，道：“老人家，您的店铺不是我想要的，你送给我，也是荒废在此。您要是还想卖，我帮您寻找买家，卖一个好价钱如何？” “这怎么能行？”店老板立马摇头，道：“万掌柜，你都救了我和我孙女，现在还要帮我们售卖店铺，我们无以回报啊！” “您不用回报……若真想回报，那便让我看看你孙女，如何让那个抛弃的人后悔，如何？”万柒柒对手撕渣男很期待。 “这……”店老板转头，看向自家孙女。 少女愣了愣，似乎从未想过如此。 作为女子，难道还有反抗的余地？ 万柒柒没与这些人多说，让吴狗剩与店老板说清楚店铺的事，带着吴狗剩离开。 吴狗剩跟在万柒柒后头，见已走远，才忍不住问道：“柒姐，你今日不对劲。” “哪儿不对劲？”万柒柒脚步一顿，回头看了他一眼。 “哪儿都不对劲。”吴狗剩连忙追上去，道：“换做以往，你听见有一百两白银，早就乐疯了，但你今日居然不要那钱！” “还有，那家铺子，换作以前，你就算不要，也会买下铺子，并留下爷孙女两人，让他们继续经营，而不是帮他们卖。” 万柒柒点点头，夸赞道：“观察很仔细，有进步，继续保持。” 她说完，加快步子，脸上噙着笑，似乎比较高兴。 吴狗剩有些不解，连忙追问道：“柒姐，你还没跟我说，你为什么这样做呢？” 万柒柒这才放缓步子，停下，朝吴狗剩认真道：“你觉得现在有多少人盯着我？” 吴狗剩掰着手指准备数，被万柒柒阻止别说名字，他才道：“很多。” “兴隆酒楼风头已盛，若我再抓贼人，让百姓们议论，那会如何？”万柒柒拍了拍吴狗剩的肩，道：“锋芒越盛，越危险，我们现在要做的，是稳固，而不是让人知道我做了什么。” “哦。”吴狗剩摸了摸头，也不知道听懂了没有。 “至于店铺老板，即便我买下铺子让他们留下来，又能如何？我的庇佑，他们是可以安逸，但是谁能说准我今后不会出事？” 万柒柒知道自己的路不会一帆风顺，留在自己身边的人，必然也要自己成长，而不是待着原地，等她去拉扯。 “呸，柒姐不要说这样的胡话，你才不会有事！你要是出事，我会第一个站出来保护你！”吴狗剩拍拍胸脯道。 万柒柒一怔，脸上弯起一抹自嘲般的笑，道：“假若我要做的事，将遭到世间所有人反对呢？” “那我也跟柒姐站在一起！”吴狗剩坚定道。 对于他来说，他的柒姐不管做什么，都有自己的道理，跟着绝对不会错。 万柒柒看着他笑了笑，道：“走吧！继续找铺子。” “好！”吴狗剩应道。 湛蓝的天空只有日头挂在上面，从东到西，照耀着整片大地。 “公子，那不是万掌柜和她的跟班吗？”冯家所从指了指。 冯乾眯着眼望过去，果然是万柒柒和那个将吴狗剩的。 他不禁有些好奇，这女人不在酒楼，不在家里，在大街上溜达什么？ 带着个男人抛头露面，简直是不要脸！ “管她那么多干什么？咱现在又没在她的地盘，喝酒！”冯乾虽然这样说着，但视线却跟着万柒柒跑。 看她与人交谈赔笑，看她被为难，看着她被赶出店铺，看她被大骂…… 冯乾心中忍不住骂道：蠢女人，平时对付自己那劲儿哪去了，在外面被人欺负也不知道还手！ 万柒柒从来不是圣人，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她就是普普通通的女性。 她虽然有现代思想，有不用的见解，并不代表她所有事都能一帆风顺，事事都像开了挂一样。 但在很多人眼里，万柒柒是万千女性中特殊的一位，因为她会反抗，会为争取自己想要的，而不是妥协在世人的看法之中。 在冯乾眼中，万柒柒从一开始就有些不一样。 他阅女无数，万柒柒是唯一一个没有身份，却敢对他指手画脚的人。 也是唯一一个敢坑他一次又一次的人。 让他忍不住有些好奇，这女人这次又想做什么奇怪的事。 他招了招手，唤来随从，道：“去，打听一下，万柒柒在做什么。” “好。”随从应道，准备离开，又被喊住。 “等等！你叫别的人去，别搞得我们好像很关注她一样！”冯乾想了想，自己才不好奇万柒柒想做什么，只是不想对方又坑自己。 说好得开分号，到现在也没个结果。 自己派去的那人，还傻乎乎地跟着做事，还做得挺开心的！ 他的呢？答应的事呢？ 可想想，他答应万柒柒的事，好像也没做。 冯乾又招来另一人，问道：“你们最近可有姓唐的那家伙的消息？怎么跟失踪了一样！” “回公子，没有……”随从答道。 “还真失踪了？唐家没反应？”冯乾好奇地从躺椅子上坐起来，眼睛一眨一眨，显得有些好奇。 “唐家如常，就跟当初唐公子入狱一般。” “这就有点奇怪了！”冯乾手指轻轻敲着椅子把手，陷入沉思之中。 第488章 谢行帮忙找宅子 第488章 谢行帮忙找宅子 阳光透过窗子，照进县衙库房之中。 陶户长拿着赏银从库房出来，与曹师爷并行，往县衙外行去。 长廊下，巡逻衙役走过，朝两人行礼。 曹师爷挥了挥手，笑道：“陶户长，这次多亏了荷风镇，才将此人捉拿归案。他逃离数月，迫害了不少人，你这是大功一件！” 陶户长脸上噙着淡淡的笑，与曹师爷不亲近，也不显得疏远，道：“捉拿贼人，乃是我等之责，能不能立功，于我而言，并无干系。” “陶户长果然还如往昔一般。”曹师爷大笑，道：“方大人让人设宴，陶户长可别走那般急。” “曹师爷，你替我多谢方大人，镇中还有事，需赶回去处理，这顿宴席，在下就不吃了！”陶户长朝曹师爷一礼拜别，快速离去。 一旁跟着的衙役忍不住吐槽，“曹师爷，这陶户长也太放肆了，方大人请他吃饭，他居然敢不去！” 曹师爷瞥了眼身后的衙役，笑道：“你这就不知道了，陶户长一直如此，若他留下，那才有问题！” 衙役不解，不懂师爷的意思。 刚想问，便被曹师爷打断。 “行了，去忙吧！别在这浪费时间，管这些不相干的事！”曹师爷驱散衙役，望着陶户长离开的方向看了好一阵。 两位朝廷命官的拉拢，陶家无动于衷，才是最正常的事。 若有一天陶家站队，也不会在这两家之中挑选。 想起前几日收到的书信，他心中有些欢喜，决定找陈永年庆祝一下万子言会元一事。 此刻，陈永年与谢行并行在县衙外的石子路上。 “我听莫林说，你最近在找宅子？可是想在县中置办宅院，将你娘子接来？”谢行双手负在身后，一副老沉的模样。 “不是，是娘子想在镇中找一处宅子，方便往后的住行。但她又不想招摇，想先一处舒适且安静的院子。”陈永年垂下头，看不出情绪。 他如今说谎，都不带脸红的，跟说真话一样。 其实他并没有说谎。 若是娘子今后再招揽人，家中那小宅必然住不下，需要另寻住处。 不过谢行的话也提醒他，该在县中寻一处好的宅子，将价格谈好，方便娘子今后过来住。 不过他手中银子不多，想要买下宅子，恐怕很难，只能租一套好一些的宅子，让娘子住得舒适。 “她往后的生意定要往外走，要寻宅子，还是县里的好。”谢行说着看了陈永年一眼，道：“不过我知道镇里有一套宅子，应该能符合你的要求。” 陈永年脸上露出笑容，连忙问道：“在哪里？我让娘子去看！” “看可能看不了，不过我这有宅子的图。”谢行面上露出几分难色，道：“这是之前抓的一个小户人家的宅子，不大，但整体看着舒服，要想拿到，需方大人的审批才行。” “无碍，只要宅子合适，我去跟方大人说。”陈永年心想阻止不了万柒柒开女子学堂，那他就帮她选好宅子，让她放手去做。 不过，此刻他更加担心万柒柒的风寒。 万柒柒高烧那日，他在执行任务，但也骑马疾行回去看了对方。 那日，他看着娘子躺在床上，高烧不退，面色苍白，好似回到他将娘子从河里救回那时。 他的心好似被人捏住，痛得厉害。 他知道娘子要做的事冒险，甚至是与世人反着来。 可那是他娘子，即便娘子的选择是错的，他也会站在娘子身边。 更何况，他觉得娘子的想法没有问题，是世人太固执。 但这件事，他没有跟任何人提起，即便是找开学堂的宅子，他也是用的别的借口。 不过，他没想到师叔居然对他的事如此关注。 陈永年跟在谢行身后，忍不住打量谢行一番。 不知为何，他隐隐觉得师叔跟最开始认识的师叔不一样了。 即便两人靠着很近，也有种疏远感，不仅仅是因为身份，好像还有别的什么，在将他们渐渐拉远。 曹师爷刚准备出县衙大门，便撞见行来的谢行与陈永年，立马往后退了几步，躲开二人。 他盯着看了两人行远，不由叹息一声。 陈永年终究被架在云和县两位官员之中，万柒柒亦是如此，扯不开其中的干系。 此刻，万柒柒已回到兴隆酒楼。 立马有一群人围过来，对她感染风寒之事表示关心，还有人送上补身体的药。 “万掌柜，我昨日帮阿奶抓药，找葛郎中要了两副补身体的药，你拿着，葛郎中说了，你喝这个对身体好！”四喜咧嘴一笑，一副乖巧的模样。 万柒柒扶额，想把药扔了，但又怕伤了四喜的心，只能丢给一旁的吴狗剩，道：“好，多谢各位，我已经没事了，大家各自忙吧！” 她才喝了两天的中药，逃脱了喝药的命运，四喜居然给她又送来两副！ 四喜啊四喜，你这样对得起我吗？ 万柒柒心中忍不住吐槽。 最后，她只能化作一声叹息，愁容满面地看向朱成业。 朱成业走过来，道：“怎么不多休息两日？酒楼一切安好，你不必那般操心，大家对酒楼的事已熟悉，我们不在，他们也能做好。” 万柒柒点头，歪头道：“那是不是意味着我们已成熟，到了可以开分号的时间了？” “开分号可不是那般简单。”朱成业看着万柒柒，忍不住叹息一声，指了指新来的几个店小二，道：“这是新招的，有小六子他们带，开分号便调过去。” “行咯，朱大哥看着安排。”万柒柒一笑，带着几分嬉闹，跟个小孩似的。 刘济在柜台上看了，也不由道：“万掌柜这病了一场，倒是越活越年轻了！” “那还不好，谁想别人说自己老？女子最忌讳的就是别人说自己老，所以大家可要记住了，店里来了女客人，往好看里夸！” 万柒柒说着看向朱成业，问道：“上次说的地，如何？” “可，但想拿下来，价钱还要再谈。”朱成业答道。 两人说话在同一频道，聊起来便轻松，很快便将开分号的事重新聊了一遍。 万柒柒道：“开分号定然要不少银钱，我们不妨分红出去，我们占小成，新东家占大成，新东家只占分店的分红，但我们可以拿所有点的分红。” 朱成业垂眸细思，觉得这事有可行性，但是新东家要是没选好，那酒楼营业也将成问题。 他抬眸看了眼万柒柒，问道：“你想让他来？” 朱成业没说名字，但万柒柒和他都知道说的“他”是谁。 “他虽纨绔，但也不失为一个选择。”万柒柒眉眼弯弯，笑得狡黠。 就在此时，酒楼门口传来男声。 “你们说谁纨绔？” 第489章 说曹操，曹操就到 第489章 说曹操，曹操就到 说曹操，曹操就到。 万柒柒没想到，冯乾今日居然来了酒楼。 不过他来不来，都无大碍，现在还不是让冯乾知道分店进度的时候。 “谁纨绔，不是自己有数？难道有人还想找骂不成？” 万柒柒说着与朱成业对视一眼。 朱成业懂了万柒柒的意思，没有继续说分号的事，转身进了柜台。 “万柒柒，你能不能每次看见我，就这副嘴脸，老子欠你的了？”冯乾很不乐意，觉得好心情都被这女人毁了。 “是！”万柒柒显得有些有气无力，还带着几分漫不经心，道：“我们的冯公子，今日想吃什么？掌柜亲自下厨，可是加钱的，你需要吗？” 冯乾扫了眼万柒柒，见她面色略显苍白，素色裙子显得她格外单薄，好像被风一吹，就会吹跑一样。 他翻了个白眼，道：“大可不必，你家厨子炒就好。不过，我要你服侍我吃东西。” 万柒柒直接对着冯乾翻了个白眼，“转身，出门直走，八方来客，不送。” 她怀疑冯乾脑子是不是被门夹了，居然还要她服侍吃东西，就不怕她下毒吗？ 这两天生病找宅院本就累，还受了一肚子气，这人确定不是过来当沙包的？ “哼哼，你就这态度，昨儿我看某人和其他人说话，可是赔着笑呢！怎么，本公子不够你赔笑？”冯乾仰起脑袋，一副傲气的模样。 随后，他从钱袋里掏了一锭银子，丢进万柒柒怀里，“拿着，这是给你赏钱。” 话音落下，不等其他人引领，他自顾自上楼而去。 万柒柒：“……” 她这是被人用银子砸了？ 特.么的，冯乾是不是有病？ 不过细细一想，对方知道她的行踪，意味着知道她最近在做什么，说不准有别的转机。 吴狗剩凑过来，低声问道：“柒姐，要不我去……”把他丢出去。 后半句他没有说出口，怕被冯乾的随从听见。 兴隆酒楼不是没扔过冯乾，每次扔完，冯乾再来也没说什么，所以吴狗剩也乐衷于干这事。 “算了，让小六子去看看他要吃什么，让灶房准备。”万柒柒也懒得跟冯乾闹，累得慌。 与其将时间浪费在这，倒不如做些正事。 她走到柜台前，道：“刘账房，在我名下记两坛梨花白。” 两个掌柜每个月可以记账二十两，用于招待酒楼的贵客。 当然，这些钱将在每月结余的时候，从两位掌柜账下划到酒楼名下。 登记完，万柒柒才找酒保要了两坛梨花白，抱着酒往二楼走。 一楼现在没几个客人，又来了新人，跟老员工凑在一起，打听情况。 “刚刚上去的是什么人？他跟万掌柜的关系看起来好奇怪啊！” “冯家大公子冯乾，开业的时候就在酒楼闹事，所以被万掌柜坑了他好几次。” “那他怎么还来我们酒楼？还要万掌柜去陪他。” “这事啊，你们别乱打听，两位掌柜都已成婚，有家室，与客人没什么，只是正常交谈罢了！” “我们也只是好奇。” “劝你们最好别好奇，万掌柜刚生病回来，没精力管我们，等她恢复，你要在上工时间说些闲言碎语，你们就完了。” “真的假的？万掌柜看着挺和善的。” “不信，你可以试试。”吴狗剩突然插话，脸上还噙着笑。 新来的人不认识吴狗剩，面带疑惑，不明白他在笑什么。 “这是狗剩哥，万掌柜的……”二胖说到一半卡住，不知道怎么形容这个关系。 觉得不应该是随从，但好像也没到弟弟的地步。 “万掌柜是我姐，你们今后有什么事不方便和她说，可以告诉我，我帮你们转达。”吴狗剩咧嘴一笑，眉眼弯弯。 “好的，狗剩哥！”新人们齐齐答道。 二胖盯着吴狗剩地笑着了好久，不知为何，他觉得现在狗剩哥的笑有点阴险，好像在给这些人挖坑一样。 好像越来越像柒姐了！ 万柒柒此刻正抱着两坛梨花白推开雅间门，将酒摆在冯乾面前，弯眼假笑道：“冯公子，你想我怎么伺候你？” 换作其他女人说这样的话，冯乾必然一把将人拉过来，坐在自己的腿上，然后灌酒，与其玩乐。 但面对万柒柒，他什么非分之想也没有，只想问一句：你有病？ 他怀疑万柒柒是不是生病发烧，将脑子烧坏了，怎么哪哪都觉得奇奇怪怪。 最后，冯乾觉得，万柒柒是受不了前两天被人赶出去的刺激，才变成这样，索性不跟她计较。 他拍了拍身旁的凳子，道：“坐下，吃东西！” 万柒柒眉峰一笑，心想这位大少爷又想搞什么鬼？ 但还是按他的意思，坐在一旁的空位之上。 冯乾给万柒柒倒了杯茶，不经意问道：“你刚刚跟姓朱的在聊什么？是不是打算开分号了？选好了店铺吗？要投多少银钱……” 他几乎将自己所有的问题抛出，朝万柒柒眨了眨眼，等待对方的回答。 万柒柒怀疑冯乾是狗鼻子，闻着味来的。 自己才和朱成业提起，这人就来了。 一来，问的都是问得开分号的问题。 她盯着冯乾看了半晌，说道：“冯公子，你哪里觉得我们酒楼就要开分号了？才半只脚在荷风镇站稳，就想着跨出第二步，这不是想将自己绊个跟头吗？” 冯乾毫不忌讳地翻了个白眼，“你骗鬼呢？就你们这，将人家老字号都比下去了，还半只脚，我看你是想玩跨步吧！” 他满脸不乐意，觉得万柒柒一点都不真诚。 扒开酒坛，给自己倒了杯酒，一口饮尽，好像这样才能浇灭他心头的怒火。 万柒柒并没有说假话，觉得一切太顺利，甚至没什么阻拦。 一切顺风顺水，到后面往往会翻车。 她可不想自己花心思经营起来的酒楼，因为大意，而全功尽弃。 开分号的事，等时机成熟，再开，不能急于一时。 冯乾连灌了自己好几杯酒，才平息心中的怒火，改问道：“你昨儿在大街上做什么？找骂？” 万柒柒睨了他一眼，一副不想搭理他的样子。 冯乾却起了兴趣，道：“不妨跟我说说，保不定我还能帮你呢！” “你？”万柒柒神色中充满质疑，但心中却觉得这事可行。 不用她自己出面找店铺，便不会引人注目。 而且冯乾的在荷风镇混了那么久，不管在什么方面，找门面应该都比她容易一些。 “怎么？你觉得我不行？”冯乾愤愤不平，似乎想要给万柒柒证明，道：“你说，你想要什么样的，从这里回去，我就给你找！” 他其实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送上门，要给万柒柒帮忙。 或许是他不愿看到欺负自己的人，竟被他人欺负，显得自己太弱吧！ 又或者是，他看着万柒柒被人为难，被人忽悠，依旧没有放弃。 反正他做不到就不会做，但万柒柒身为女子，竟能坚持到底。 万柒柒顺杆就下，起身给冯乾倒了杯酒，道：“行，那我就静待冯公子佳音！” 小楼窃窃，酒香四溢，极为欢快。 第490章 方县令的危机 第490章 方县令的危机 “方大人，陈管年求见。”曹师爷朝方自明恭敬一礼。 他身体保持弯曲的模样，好似在等对方的回答，然后继续说话。 “他这是第几次了？”方自明手指轻敲桌案，眼皮一抬，盯着曹师爷看，眼神晦暗，让人摸不清他在想什么。 “回大人，这是近日第三次。”曹师爷不等方自明开口，自行收势，笔直地站着，温声道：“大人，都说事不过三，您不妨让他进来，听听看？” 方自明眼眸微眯，盯着曹师爷看了一阵，唇角牵动，扯出一抹笑。 任谁看了，就能感觉他的笑没几分好意，好似在自嘲，又好似在嘲笑别人。 仿佛在告诉曹师爷，别人求见三次，他便要见，那他县令的官威何在？ 曹师爷面上依旧平静，似乎陈永年进不进来不重要，只道：“方大人，于公，他身为兵房管年，来求见您，你也当见上一见；于私，您可以拒绝，因为这是县廨，不谈私事。” 方自明闻言一笑，“曹老弟，你好巧的一张嘴，我竟不知，你是为本官筹谋划策，还是为他人出谋划策。” “大人说笑了，在下身为您的幕僚，自当是为了大人。”曹师爷恭敬一礼，坦坦荡荡。 方自明知晓曹师爷与万子言交好，也清楚曹师爷这些年的跟随，出了不少计策，才让他稳固在这个位置。 如今的局面，不能离心，而是将原有的人稳固在身旁。 他这才松口道：“行了，让他进来！” 陈永年这才在他人的引领下，缓缓走入县令大人的书房。 “属下参见大人。”他跪下行礼，一副恭敬的模样。 方自明抬眼看了一眼，将手中的书籍放下，道：“永年，起来吧！不知今日你有何事？兵房不适应？” 他话语中是关心，语气却比较淡，让人看不出他对陈永年的态度究竟如何。 “一切都好。”陈永年没有起来，接道：“方大人，不知前两日属下所提之事，大人可否应允？” “前两日？”方自明面带不解地看向曹师爷，似乎在询问什么事。 曹师爷解释道：“陈管年前两日说想要给家里在镇里置办一套宅子，那宅子在官府管控下，需要您的应允盖章。” “噢～原来是这事啊！”方自明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笑着起身，走到陈永年身旁，虚扶将人带起来，道：“我记得你们在镇里有一套宅子？” “是。”陈永年老实作答。 “既然有宅子，那这边不着急。”方自明身后拍了拍陈永年的肩，道：“这套宅院虽小，但之前所住之人，非寻常百姓，要将宅子置办出去，还需一些时间，你先回去等着吧！” 陈永年知道决定权在方自明手中，但他不愿意批，才用这样的借口。 这已经是这几日来，与他说得最多的一次，也是解释得最清楚的一次。 如果他再继续，那就显得他有问题了！ 由此，陈永年只能再次退下，失落离开。 然而，当他刚出县令书房，便与一名女子四目相对。 他正要行礼，被其阻止。 “交给我，柒姐姐的事，便是我的事。”方卢雪咧嘴一笑，端着手里的参茶进了书房。 方自明正想责备不通报就进来的人，抬眸便看到自己的宝贝女儿进来，气焰全消了。 他脸上洋溢着笑，道：“怎么，在你外祖母那待腻了？” “爹，您这说的什么话？”方卢雪一脸不乐意地将参茶扔在桌上，双手环臂，在一旁的空位坐下，道：“那儿好玩归好玩，可没有爹和娘，那还有家的感觉。” 方自明看着碗里的参茶晃了几下，溢出来些许，叹息一声道：“你终于知道家中的好了？” “我一直知晓，就是父亲常在县廨之中，一个月都来不及陪伴我们几次，我只能自己来找父亲了！”方卢雪说着，笑嘻嘻道：“爹，您尝尝，这可是我亲手熬的！” 方自明扫了眼桌上的参茶，手伸到一半，将手收回去，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说吧！你又想做什么？” 他可不信，女儿在荷风镇待得好好的，会突然回来云和县，还将亲手熬参茶给他喝。 养了十五年的女儿是什么性子，他还能不清楚？ “我就不能是担心你的身体吗？”方卢雪故作生气地模样，小心翼翼偷看方自明，说道：“唉，现在爹是什么人都不信，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要怀疑！” 方自明闻言脸黑了几分，道：“说什么胡话，我哪里不信你了？” “哼，你就是不信，连我关系你，都觉得有目的。”方卢雪仰起头，一副不开心的模样，接道：“行啊，你要觉得我有目的，我就提一个！刚刚陈永年来说的什么，答应他，这总行了吧？” 她看着像是被亲爹逼急了，所以胡乱扯了一个理由。 方自明却不信，猜想方卢雪就是为此事而来。 他眸子较冷，道：“不行，你什么都不知道，我不会答应你的要求。” “我怎么什么都不知道，我就是知道，才想让您帮忙！”方卢雪没有将万柒柒的想法说出来。 她知道，一旦说出来，亲爹必然不会同意此事，还可能阻拦。 但她觉得，万柒柒的想法没有错，柒姐姐就是对的！ “放肆！方卢雪，你真是一点都没把我当爹，有事便找我，没事也不回来看一眼！”方自明拍桌怒道。 桌上的参茶与桌子一同震动，荡起波纹，就像现在波澜起伏的二人，不停歇。 方卢雪一怔，眼眸中露出几分委屈，将头一撇。 随后，她也不再说什么，端着参茶转身离开。 方自明喝了口茶水，叹息道：“她也是成长不少。”就是有些胳膊肘往外拐。 不过，他更加好奇，万柒柒要这么一块地做什么。 他侧头看向曹师爷，问道：“万柒柒最近在忙什么？” “在忙酒楼的事，听说打算来云和县开分号，这次要这块地，许是为分号而准备。”曹师爷不知道实际情况，只发表自己的意见。 方自明可不这样认为，觉得万柒柒有鬼，也不知对他来说，是好是坏。 他叹息一声道：“这妇人弄出这般动静，往后还是本官收拾烂摊子！” “新气象，说不准是好事。”曹师爷宽慰道。 方自明脸上露出几分不屑，道：“妇道人家罢了！” 接着，他问道：“县丞这段时间在做什么？” “回大人，他将户房堆积的账目都清查一遍。”曹师爷说道后，接道：“此次陈管年这事，便有他出手。看样子，他与陈家夫妇二人关系匪浅。” 方自明垂眸，陷入沉思。 虽说万子言现在不在，万柒柒势力单薄，没什么影响力。 但若是他们站在谢行那边，这便对自己很不利。 想到此，方自明心中有些动摇，不想被谢行比下去。 若是万柒柒现在所为之事有益，谢行出手，他却观望，往后立功，岂不是没他的份？ 曹师爷见方自明不说话，知晓对方在重新思考，不做打扰。 第491章 冯乾碰壁 第491章 冯乾碰壁 荷风镇。 长街上人来人往，吆喝声不断。 一个衣着华丽的男子带着一队随从，游荡在大街上。 他从这个出售的店铺走到那个店铺，神色越来越阴郁。 最后，他是被在家随从扛出来的。 “放开，放开本公子，这人简直是欺人太甚，就他那破铺子，居然敢跟本公子喊二百两，他怎么不去抢？” 冯乾在随从手中挣扎着，最后被扛进小巷子坐下。 贴身随从立马拿出一把扇子，为冯乾扇扇道：“公子，消消气，咱不跟他计较，是他们有眼无珠，不值得您大火！” 他说着给冯乾递上茶水，道：“公子，这是我让人刚给你泡好的茶水，你喝着，我让他们再去找两家，保证不会像之前的那样，你看好不好？” 他哄冯乾像是哄孩子一般，一点点将炸了的毛顺平。 冯乾满脸就写着三个大字“不高兴”，气呼呼道：“阿福，你说说，那些人哪来的自信，觉得自己的店铺好？” “就说东二街那个，他那铺子又小，位置还不显眼，老板脾气还差，怪不得没生意要卖铺子，活该！”他怒骂道。 阿福立马接道：“对，他不仅脾气差，还长得丑，客人都吓跑了！哪像公子您，不管走到哪，都是最好看的一个，人见人爱！” 冯乾听着颇为满意，又接着骂下一个，“还有北一街那个，虽然位置极好，但他那铺子破得跟个乞丐窝一样，舍不得修缮，怪不得挣不到钱！” 阿福接着冯乾的话，道：“就是啊！都说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像这么小气，又没有远见的人，做生意只会往死里亏！” 一主一仆，坐在小巷子口，一阵吐槽，几乎将去过的地方骂了一遍。 在阿福一次次哄声中，冯乾终于解气，将手里的冰凉的茶水一口饮尽。 随后，他眉头紧皱，将杯子扔给阿福，道：“这谁泡的茶，难喝死了！” 阿福立马指着一旁的随从道：“那谁，把这个煮茶的拖出去，打十个板子！” 一旁的随从面露疑惑。 打谁？ 谁动手？ 茶是阿福泡的，难道托他？ 几人面面相觑，随后便见阿福在那挤眉弄眼。 “你们搞什么？办个事效率那么低，怪不得本公子受牵连！”冯乾扫了眼阿福，一脸嫌弃。 阿福随手抓了一个人丢出去，道：“你们还在干什么？还不赶紧把他抓去打一顿，让公子消消气！” 背黑锅的人只能认命，拖走挨一顿打。 冯乾听着一旁的叫喊声，才将心中的不悦扫清。 对他来说，这种哀嚎声，才能让他身心愉快。 更或者说，这种欺压人的生活，才是他冯乾应该有的生活。 而不是看人脸色受气，还不能发泄！ 阿福见冯乾心情好了，立马示意一旁的人停手。 他笑嘻嘻凑过去，问道：“公子，那咱们接下来是继续，还是去酒楼吃顿好的，犒劳一下自己？” 阿福跟冯乾最久，最懂他的心思，两句话便戳中他的心坎。 现在这个时候，他最想的，就是找一家酒楼，坐下喝喝小酒，吃吃点心，最好还能叫来一个漂亮姑娘陪伴。 想到这，冯乾脸上流露出淫笑。 一旁的阿福看了，立马吆喝着随从，道：“赶紧的，收拾收拾，咱们去金玉楼，去乐坊喊个姑娘过来弹琴……”他指挥着众人动起来。 不一会儿，马车便赶来了，阿福弯腰请冯乾上马车。 冯乾手搭在阿福手臂上，准备上马车，却停下来。 不行！ 他答应万柒柒帮她搞定这件事，做人不能言而无信。 可他是冯乾，言而不信不是很正常吗？ 正打算上马车，他又停下来。 他都跟万柒柒打包票了，要是没做成，那岂不是很没面子？ 不行，还是继续找！ 想到此，冯乾移开搭在阿福手臂的手，道：“事情没办完，去玩什么玩？继续找铺子，老子就不信，一家铺子而已，真的那么难找！” 荷风镇的铺子其实很多，但符合他们要求的并不多。 万柒柒眼光挑剔，冯乾的眼光更加挑剔。 寻来寻去，他们始终觉得看的那些铺子少了些什么，总是不如意的地方，又不愿意放低要求。 一个是觉得自己的要求不高，另一个则是觉得不是他要求高，而是店铺太差劲，根本入不了眼。 此刻，冯乾终于意识到，为什么在酒楼游刃有余的万柒柒，在寻找铺子上会处处碰壁。 而他，作为冯家的大公子，即便能仗着身份四处耀武扬威，也有很多够不到的地方。 寻了一天，他身心疲惫，在一处空地支着椅子坐下，喝酒来缓解心头的不爽。 阿福照旧拿着扇子给冯乾扇风，说着一些奉承的话。 这些话说多了，听的人腻了，自然不会给到好脸色。 冯乾一把将阿福推到一旁，不耐烦道：“闭嘴，叨叨得我耳朵都起茧子了！” 扒开人的一瞬间，一套小户宅院落入他眼前。 院子虽说没有石狮子蹲守，但光看大门，有几分威严的气派。 门口堆积了一层厚厚的枯枝烂叶，看着较为凄凉，好似荒废已久一般。 冯乾眼前忽然闪过一道光，道：“阿福，这院子是谁家的？怎么卖？” 阿福被推后有些受伤，但听见自家公子的呼唤，失落的眸子顿时明亮起来，朝着冯乾指的地方望去。 “这好像是之前一个商人的，听说是犯什么事来着……”阿福在脑海中细细回想，总觉得熟，却一时说不上来。 “我不关心以前的事，你就说这宅子能不能买！”冯乾越看越觉得顺眼，特别是那枝出墙而来的梨花，让他觉得分外好看。 “这个……好像被收入官家了，要买的话，得从县衙那入手。”阿福斟酌半晌，才说出这番话。 “什么？这还要官府批准？”冯乾说到“官府”两字时，面上露出几分不耐烦。 随后，他叹息一声，道：“县丞大人批行不行？” “这……好像要县令大人同意……”阿福说完往后退了一步。 果真，冯乾听了这话后，手往后一甩，想打人，却扑了空，只能冷着张脸，道：“就这宅子，还要县令批？县丞都不行？” 他越想越觉得谢行这官职不靠谱，啥好处都没有，事事还要被县令压一头。 要是他买官职，先不管多少钱，往高里买。 等当上官了，巴结的人数不胜数，还怕收不回来这些银子吗？ 不过冯乾没有想做官的想法，不想做事还要考虑这个那个，动不动还要被砍头。 他就想做一个随性的商人，挣花不完的钱，睡遍天下的女人！ “公子，这我们也没办法，要不咱们再找找？”阿福觉得这宅子难度太大，不合适自家公子。 “不行，我就看中它了，我去想想办法，把它搞到手！” 第492章 对冯乾的看法 第492章 对冯乾的看法 晴了好一段时间的天气，终于阴沉下来。 不一会儿，雨淅淅沥沥地下，将荷风镇埋在云雾之中。 一如既往，兴隆酒楼雨天堂食的生意一般，多少外送的餐，便有外送人群带着新来的店小二外出，熟悉外送的流程。 在荷风镇这种小地方能外送，那在云和县，必然也能实行下去。 万柒柒讨厌这种雨天，倚在二楼书房的窗台前，望着街道上的雨伞发呆。 这两日，云和县的那家店铺谈下来了，但要拿到手，需要交付谈好的金额。 即便镇里这些时间赚了钱，也无法一下将这份钱补齐。 因此，万柒柒向朱成业建议，与那家转让店铺的老板商谈，将银钱分时间段支付，并立下字据写清楚，找人公证。 朱成业同意这个建议，因事情非同小可，又知万柒柒近来在镇里忙其他事，主动前往云和县与店铺老板详谈此事。 由此，云和县店铺一事，几乎已经确定下来。 接下来就是人才的训练和培养，并将谈好的商铺重新修缮，置办桌椅，已经确定往后的开业时间。 这些，万柒柒都没去细想，一直在思考女子学院的事。 自冯乾说帮她找铺子，已经过去两天，依旧没有消息。 她知道，这件事估计也难为这位公子哥了！ 她对于冯乾，有几分意外，也有几分不解。 按她之前排的，冯乾应当是谢行的人无疑。 可不管是冯乾，还是安排在她手下的冯青，几乎都没牵涉到官府的事。 甚至这俩几乎心思都在她的酒楼之中，好像这才是最要紧的事。 如果冯乾真的是谢行的人，不应该为谢行做出点什么来？ 还是说，冯乾现在做的，就是谢行安排的？ 万柒柒细细一想，觉得冯乾不像那种精于算计的人，既聪明也蠢，一半坏人一半好人。 这种人更多的是在意自己的感受，自己地获取了什么，而不是管他人究竟如何。 若是如此，万柒柒觉得冯乾其实很好办，给到足够的诱惑，让对方吃到好处，知晓帮她的好处，那就不会成为敌人。 让她到现在都摸不清的是唐奇文，真的就这样消失了？ 正在思考之际，说话声打断万柒柒。 “柒姐，你怎么又在发呆？”吴狗剩靠墙，歪头问道。 他在旁边站了好一会儿，万柒柒都没动静，跟丢了魂一样。 他又补充道：“柒姐，我真的不是说你，你真的要提高警惕，要是哪天过来的不是我们，是唐奇文那种坏人，你这样发呆肯定出问题！” “是！”万柒柒应道，伸出手，看雨水搭在手掌上，问道：“你又去打探了什么消息？” “我寻到几处店铺与宅子，进去看过，与老板商谈过，还算可以，你要不要选一处？”吴狗剩试探性问道。 “我猜，你选的这些地方在和风书院附近。”万柒柒收回手，将指间的雨水轻轻一弹。 雨水落在吴狗剩脸上，留下一瞬的冰凉，随即从脸颊滑落。 吴狗剩擦了擦脸，不知所云。 怎么感觉柒姐最近幼稚了不少，现在还玩起水来了？ 这一场病生得，真的越发奇怪了！ 半晌，他才说道：“对，是在和风书院附近。” “那附近的不要，你就不怕书院的人知道，跑来闹事？”万柒柒食指轻轻敲了敲窗棂，道：“凡事多想想，我怎么可能落下好地方没看呢？” 吴狗剩摸了摸后脑勺，想了一下，好像是这样。 但是，万一是柒姐漏了呢？ 只是万柒柒这番话，意味着他这两天又白跑了，捞了一场空。 唉，他还是不行，考虑得不够仔细。 “虽说你跑的这些地方不行，但你跑了这几趟，收获应该颇多，也不算浪费时间了！” 万柒柒这番话，终于让吴狗剩寻会一些满足感，连忙点头。 万柒柒继续问道：“冯乾那边如何？” “他啊！寻了一天，就不见踪迹了，可能放弃了。”吴狗剩说到这，有些愤愤不平，道：“这种人最不靠谱了，柒姐你可别信他！” “你对有意见？”万柒柒眉峰一挑，似乎在期待吴狗剩的回答。 “不然呢？他开业第一天就在酒楼捣乱，还每次都来烦你，我看着他就不爽！”吴狗剩说得咬牙切齿，似乎要将冯乾痛揍一顿才甘心。 万柒柒看他的模样，忍不住笑出了声。 她没告诉吴狗剩，最开始吴狗剩给陈家人也是这种感觉，在后面的相处中，才慢慢变了。 虽是这样，不代表冯乾和吴狗剩是一类人。 冯乾，这人充满了不可控性，危险系数高，决不能像对吴狗剩那般对冯乾。 所以，这样的人只能当合作伙伴。 吴狗剩听见万柒柒的笑声，显得有些窘迫，又接道：“其实他办事好像也还行，就像上次八方来客的那事，他做得其实就挺到位的。” 他虽然讨厌冯乾，但冯乾帮柒姐做成的事，他也否认。 万柒柒对此比较满意，道：“行了，不说他，继续说说学堂的事，除了定地方，我们还需要夫子和学生……” 她话还没说完，便被外面的说话声打断。 “冯公子，冯公子……您慢点……冯公子，那儿是书房，客人不能进……” 随着小六子话音落下，冯乾出现在书房门口。 万柒柒和吴狗剩顺势望过去，似乎在询问冯乾想干什么。 小六子立马道歉：“万掌柜，不好意思，我没能拦住……” “拦什么，我跟你们万掌柜多熟的人，还是你们今后的东家，兴隆酒楼哪个地方我去不得？”冯乾越过小六子，直接进入书房。 万柒柒朝小六子挥了挥手，示意他去忙，才道：“未来的是未来的，现在还不是，就不能进来，万一兴隆酒楼出什么问题，冯公子可就解释不清楚。” 她一句话，让正想翻桌上东西的冯乾停下来。 他冷冷扫了万柒柒一眼，不情不愿地退出书房，道：“不是就不是，你凶什么凶，本公子是你能凶的吗？” “你不来，我不就不能凶你了？”万柒柒眉峰一挑，脸上露出意味不明的笑。 “万柒柒，我发现你就是个没良心的，本公子这样帮你，你居然还这样说我，亏我因为帮你，还去求我父亲帮忙！”冯乾双手环臂，冷着张脸。 万柒柒没想到，冯乾居然会做到这个程度，有些意外。 她走到门口，倚在门框上，道：“你找到地方了？” 说到这个，冯乾就一肚子气，道：“别提了，老子好不容易求我爹一次，结果看上的那块已经被人弄走了！也不知道是哪个，居然敢跟老子抢东西，活得不耐烦了！” 万柒柒听着视线中突然出现两个熟悉的声音，嘴角忍不住往上扬。 “宅子被人抢了，你居然还笑，你真是个没良心的！” 第493章 他是我弟弟 第493章 他是我弟弟 “你说谁没良心？” 身后突然的压迫感让冯乾忍不住哆嗦一下，立马往一旁躲闪。 虽说他会点拳脚，但对手在他身后，又带着冰冷的气压，让他一时间忘了自己有功夫这件事。 还有一点便是，他觉得声音有些耳熟，好像在哪听过。 冯乾不知道，自己的躲闪显得有些狼狈，连吴狗剩看了都忍不住笑出声。 “你……你别以为你跟薛教头学了武功，我就会怕你！”冯乾欲找回面子，摆出一副要跟陈永年打一架的架势。 陈永年根本没有理他，从他身旁走过，停在万柒柒面前，扬起一抹灿烂的笑。 “在兴隆酒楼打架，你就不怕又被扔出去？”陈永良歪头一笑，蹦蹦跳跳越过冯乾，停在万柒柒跟前，喊道：“大嫂，我回来了！” 陈永年回来得让万柒柒有些意外。 陈永良一起回来，让她更加意外。 “你们怎么回来了？”万柒柒问道。 “休沐，还有想给你带一件好东西。”陈永年在怀中一掏，掏出来一个小盒子。 万柒柒疑惑地接过盒子。 打开，里面放着一把钥匙，和一张折起来的纸。 万柒柒心口突然一颤，手的动作也顿住。 虽然还没打开纸，但她心中却好像已经有数，知道里面纸里面写的是什么。 她有些意外地看着陈永年，问道：“你……不是不支持吗？” “娘子想做的事，谁能阻拦？”陈永年弯眼一笑，眼里满是宠溺。 另外三人自行站成一排，一副吃瓜的模样，被强制喂了口狗粮都还没点反应。 冯乾最先开口，不解道：“他俩，平时就这样腻歪？” 陈永良答道：“不清楚，我很久没回来了，之前好像不是这样。” 吴狗剩接道：“这样不挺好，相亲相爱，其乐融融，哪里像某些人，见异思迁，到处都是风流债。” 冯乾不乐意了，怒道：“吴狗剩，搞清楚，你就是万柒柒的随从，你有什么资格这样说老子？” “谁说他是我的随从？”万柒柒停止与陈永年的腻歪，认真道：“狗剩虽与我没有血缘关系，但对我而言，他就是我的弟弟，我怎么对永兴和永良，就怎么对他！” 吴狗剩心头一颤，顿时红了眼眶。 虽说他知道万柒柒一直视他为弟弟，却是第一次听见柒姐说这些话。 陈永良走过去，手臂搭在吴狗剩肩上，道：“对，狗剩哥跟我们就是一家人！” 冯乾：“……” 他怀疑万柒柒不怼自己就过不去，每次都要整这么一处。 “行了，我不说了行吧！”他一甩袖子，不再理会吴狗剩，走到万柒柒面前，问道：“打开看看，本公子瞧瞧，他送的东西够不够格。” “关你屁事？”万柒柒毫不犹豫给了冯乾一个白眼。 陈永年拉着万柒柒的手，将人护在身后，道：“冯公子，男女授受不亲，还请你站着远一些。” “你们……白眼狼，翻脸不认人，哼！”冯乾气得直跺脚。 万柒柒抬头与陈永年对视一眼，决定对冯乾好一些。 她将盒子递过去，道：“你自己看吧！” 冯乾侧头看了一眼，冷哼一声，道：“你要我看我你看，我就不看！” 万柒柒没理会他，自行将盒子里的纸打开，才发现是一张地契，还是写着她的名字，官府盖章的地契。 她眼底闪过一抹诧异，看着陈永年，好似在问：你哪来的钱，又买了一套宅子？ 陈永年垂头，碰了碰鼻子。 他想告诉娘子，他借了点银子，可能需要娘子给钱还上。 但是又想了想，自己是男人，哪有跟女人开口要钱的道理。 所以他默默决定，自己挣点外快，将这笔钱还上。 “是你！抢在我前面的人是你！”冯乾看着地契惊呼道，指着陈永年半晌没说话。 万柒柒看他的反应大概明白，冯乾看上的那块地，就是陈永年手里拿到的这块地。 好家伙，凑在一起了！ 这块地看起来挺好啊！让这么多人关注。 “没想到啊！陈永年，你有些本事！”冯乾看陈永年的眼神稍稍变了些许，道：“这宅子可是被官府没收了，好多人都没拿下，你居然拿下来了！” 陈永年被没有因为他的话而自傲，神色淡淡，道：“冯公子，我想与我妻叙旧，你看……” 冯乾了通男女之事，立马会意，拉着陈永年便往一旁走，嘴里还念叨着，“我给你一个好东西……” 万柒柒蹙眉看着两人，摇了摇头，不感兴趣，转身回书房。 剩下二人眼见大哥的耳垂变红，然后说话也结巴起来。 “我……你……你走吧！”陈永年连忙将冯乾给的小瓶子收好，别过脸去。 冯乾晃晃悠悠，心情极好地离开了。 半晌，陈永年才让自己平复下来，推门进去。 没有外人，一家子坐在书房。 四人叙旧一会儿，才开始说正事。 “大嫂，你要这宅子做什么？我们搬过去住？”陈永良好奇道。 万柒柒看了眼陈永年，发现这家伙居然什么都没跟陈永良讲。 不过也不奇怪，毕竟说出来，也没多少人会赞成，但她还是将事情原委与陈永良说清楚。 陈永良未见反对，反而道：“大嫂，我觉得不单单可以收女子，也可以收一些穷苦人家的孩子，像祥叔他那不是有很多孩子，他们要是认字，日子肯定过得比现在好！” 他说的这点万柒柒其实没有想到，因为在她的角度里，看到的都是女性，想要改变女性的命运。 这时，陈永年反驳道：“男女混在一起，恐怕不好。对女子声誉有影响先不说，若是旁人瞧见，难免会有些闲言碎语。” “可女子读书识字所能达到的成就，远远不及男子。若是教会一些孤儿识字，往后酒楼经营，也能用上这些人，自然比外面招得靠谱。”陈永良道。 他没有因为对方是兄长而怯场，稳定的表达自己的看法。 “我觉得何必在意名声，自己做人堂堂正正即可。要是从中真能挑出一些有用的人，对往后发展也有益处。”吴狗剩也插入两人的对话之中。 万柒柒坐在一旁，听三人你一言我一语，发表自己的看法，也想劝动对方认同自己的看法。 这一点，万柒柒表示欣慰。 换作半年前，谁会想到这三人会待在一处，讨论读书的事？ 恐怕那时候，就算是说，也是说家里养殖的问题，山上能捡到什么的问题。 并且，他们也不能像现在这样，有逻辑地发表言论。 三人争论到最后，陈永年略占上风，说服了两个弟弟，随后看向万柒柒，问道：“娘子，你怎么看？” 第494章 颓败的旧宅 第494章 颓败的旧宅 万柒柒没有发表自己的看法。 她将酒楼的事安排下去，让小六子好好盯着，便带着三人离开。 雨淅淅沥沥下个没停，使得很多酒楼的生意都不好，其中也包括八方来客。 “裴老板，您怎么过来了？”何掌柜接过裴世安的伞，将人往里引，并让人将备好的姜茶一起送上楼。 裴世安进门前扫了眼兴隆酒楼，跟着何掌柜往三楼行去，答道：“过来看看酒楼的情况。” “酒楼一切安好，就是生意不似别的镇子好，但这些时间没有亏损……”何掌柜跟在裴世安身旁，将酒楼近来的事说了一通，也说了兴隆酒楼的近况。 “自从上次的事以后，兴隆酒楼倒是安稳，也没推出什么新菜品。只是他们家两个东家，好像时常不在酒楼，不知踪迹。” 裴世安脚步顿了顿，侧头看了何掌柜一眼，道：“让人盯着点就是，别乱出手，要是酒楼再出事，就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想起上次的事，心中隐隐有一团火。 但他对万柒柒态度也有了新改变。 这种人是男子，放在做生意这块，必然成才。 只可惜，女子即便会经商，也不能像他们男子一样，什么事都做得游刃有余。 即便她有再精细的头脑，在绝对的统治下，也无济于事。 不过，有这样的对手存在，让裴世安多了几分兴奋，想要在酒楼这一块，与之争个高低。 何掌柜不知道东家心里想的什么，只应道：“好，我们一直都盯着。那个女掌柜最近不知道要做什么，好似在街上一直在找什么。” “让人跟上盯着便是，随时汇报！”裴世安道。 “是！” 朱掌柜应到后，立马派人跟着万柒柒出行的马车而去。 马车是近些时间，万柒柒为了雨天出行而备下的，也方便雨天吴狗剩接孩子。 她知道感染风寒的难受，所以不想让自家孩子遭受这样的痛苦。 手上的银钱并不少，但是花钱的地方多，要的银子数目也不少，她需要好好计算。 但代表，对孩子也要精于计算。 在她看来，只要将钱花在合理的地方，就是一种投资，以后迟早会十倍、百倍地赚回来。 古代马车虽然舒适，却怎么也不及现代的小车来得舒适。 等马车停在那处旧宅时，万柒柒差点吐了。 陈永良的脸色也没好看到哪里去。 只有赶车的吴狗剩和坐车的陈永年，两人神色淡定，没有受到影响。 陈永年手越过万柒柒的肩，将她保护在怀中，令其不会淋雨。 而他自己，半个月暴露在雨水之中。 不过半会儿，就已有些潮湿，他却毫不在意，低头温声道：“进去看看，如果适合，那我们就自己住，再寻别的地方。” “我们宅子那么多，都不知要交多少税。”万柒柒想着自己名下多一个宅子，多一份税，就有些头疼。 虽说酒楼经营也要交税，但那个税交得越多，证明挣钱越多。 但换在宅院和土地之中，她便觉有些亏了，不想交那么多税前。 “有点多。”陈永年点头认可，随后接道：“我争取早点，让我们可以免除所有税！” 在古代，当官的人不需要交这些七七八八的税，只管享受土地带来的盈利就好，这也是为什么会有人参加科考想要当官。 当官的人不仅可以免除自己的名下的所有税，还能为自己家中十人免去徭役和税，这简直就是大家做梦都想要的权利。 但仕途艰辛，唯有少部分人才能入朝。 即便入朝，也没那么容易维持下去，马前失足是常有的事。 万柒柒侧头望着陈永年，摇头道：“我挣得多，不担心这个，一切以稳为重要。再说，二哥算是已稳在官途，他必然会先考虑我，所以多多记在我名下，也没什么问题！” 她弯眼一笑，如同盛开的白莲，在雨中摇曳，摇进了陈永年心中。 “我的大哥大嫂，我们能进去说话，别在雨中站着吗？”陈永良蹲在大门口，歪头看着还在雨中站着的两人，无奈道：“大嫂，大哥的肩都湿了！” 万柒柒这才意识到，抓着陈永年的手腕，快步走到大门前的檐下，掏出钥匙将陈旧的锁打开，并撕开封条。 这在一刻，这套宅子才真正属于万柒柒。 也不知宅子到底空了多久，推开门时，门发出“咯吱”的声响。 万柒柒碰过锁的手，也染上铁锈的味道，有些难闻，她擦了许久都没将气味从手里去掉。 此刻，陈永良与吴狗剩已经进入宅中。 宅子不大，自带一个五十平左右的院子，荒草野蛮，早已看不出本来的面貌。 宅门一旁是倒座房，是宅子原本的主人给下人们居住的地方。 进门后边有游廊，连通东西厢房，转角连接东西耳房，中间矗立的便是宅子的正房。 这宅子放在大户人家，就是冰山一角，连个院子都有那么大。 但对于万柒柒而言，这其实已经足够了！ 只是宅院年久失修，没有人住，显得有些颓败。 有些长个高的草，几乎都已经到万柒柒的腰了！ 这要打理起来，需要耗费一些人力物力。 四人都是见过一些世面的人，逛宅子都显得很平常，甚至还带着几分嫌弃。 “大嫂，这收拾出来，再将屋顶的瓦补好，估计要些时间。”陈永良推开正房门，被扑面而来的灰尘呛得咳了好一会儿。 好在，正房虽然全是灰，地板尚未完整，屋顶也不见漏雨，看着比其他房间好一些。 万柒柒扇着灰，踱步走进去，东看看西瞧瞧，道：“狗剩，你让祥叔安排些人过来，将宅子打扫干净，按外面的工钱给他们算。” 随后，她看向陈永良，道：“三弟，你找人问询一下，学子用的桌案在哪买好一些，置办一些简单的物件。” 听见万柒柒的吩咐，这些人才意识到，万柒柒不是真的说说而已，是真的打算办女子学堂。 陈永良道：“大搜，你知道你现在做的事，可能会招到世人反对吗？” “那又如何？”万柒柒歪头，淡淡一笑，“你若不赞同此事，那你会酒楼忙，不需要参与。” 她明了，不是人人都能认可她的心思，何况他们是男子，不会懂女子的感受。 她可以允许身边的人不认可，不参与，但不能捣乱，这是最基本的问题。 “没有，没有……我只是觉得，大嫂你让那些女子读书识字，她们即便学好了，她们今后能学做的也只有那些事，对你并没有什么实质上的帮助。” 陈永良比较现实，更看重利益。 也是因为这个，万柒柒觉得陈永良适合当商人，合适做生意。 “我不需要她们给我什么帮助，她们能过好，对于我来说，就是一种满足。” 三个男人不懂万柒柒的想法。 花那么多钱和心思，就为了这种满足？ 他们不知道，这是万柒柒在反抗封建思想。 只要这些人能因为学习获利，那将会有更多女性投入其中，慢慢改变女性的地位。 这是个长久的事。 第495章 来了个女夫子 第495章 来了个女夫子 几人简单将屋里清扫一遍，才有坐的位置。 万柒柒被三人安置在位置上，看他们在那忙碌。 陈永良这才回到酒楼问的问题，道：“大嫂，你还没告诉我们，你怎么想的呢？” 万柒柒佩服陈永良的执着，打破砂锅问到底。 但她决定还是将心中的想法告诉大家。 “你大哥说得没错，男女混合在一起，容易招人说闲话，但今后也未尝不可。” 她一下认同了两人的观点，接道：“女子读书，本就不易被世人接受，若一开始就让男女混搭，必定不行。所以，我们从女子开始。” 万柒柒相信，只要她现在做的，被世人认可，那今后陶然那，定然也有改变，还会怕小孩没有书读吗？ 现在是世人对女子有偏见，对穷人有偏见，将好的资源都给那些有钱人家，才会让穷人更穷。 她开这个学堂，不为挣钱，而是让人有挣钱的能力。 她们改变今后的生活，知道感恩的人，必然会回过头来感谢她这个开创者。 “柒姐，我们现在有了地方，上哪里去找学子和夫子？”吴狗剩问了一个至关紧要的问题。 “学子四处都有，只要我们将这里弄好，自然会有人寻上来，有一便有二，何惧没有学子？”万柒柒道。 在镇里有很多想学习的女孩，只要他们能说服父母，便不用愁学子的问题。 “至于夫子，我有一个人选。只是……可能还要问询一下。”万柒柒本来对陶静的事很有把握，但见过陶户长后，她又有些犹豫。 陶家应该是比较传统的家庭，所以陶然的夫人几乎都在家中，无事不出门。 但陶然的思想却与之不同，将妹妹带得也不同。 万柒柒觉得，自己的机会还是挺大的，毕竟陶然最后说支持自己！ “大嫂，我觉得陶小姐可以，要不……我帮你问问？”陈永良试探道。 万柒柒扫了他一眼，心想这哪是想问问，明明就是久未见心上人，所以找理由去见心上人呢！ “可以啊！这事就交给你了！”她弯唇一笑，眼眸中带着几分意味不明。 “此事不小，若是宣扬出去，必然引起不小的风波，也将影响陶家的声誉。”陈永年直起身，看向万柒柒，道：“若是和风书院那些反对之人知晓，恐怕会闹事。” 陈永年思考的问题，也是万柒柒思考的问题。 不过，她已然想好对策，道：“我认识几个女孩，只要她们知道这件事，想必就会源源不断有人来。她们想要读书，不会将事情泄露出去，让自己丢失这个机会的。” 陈永良眼底闪过一丝诧异。 他没想到大嫂做事那么谨慎，将他们想到的问题都考虑好，并有相应的对策。 相比之下，他真的很弱。 “但你还是要谨防他们的家人。”陈永年显得格外认真与严肃，完全不像山野村夫，更有几分当官人的模样。 这点，一时让万柒柒有些着迷。 她感觉自己的养成计划好像成功了！ 陈永年变得与之前完全不同，有自己的思考，将她想的方方面面都考虑到。 听着三个男人的对话，万柒柒打算出去转转。 她前脚刚踏出正房门，身后就传来三人的喊声。 吴狗剩：“柒姐，外面下雨，你风寒刚好，别又病了！” 陈永良：“大嫂，这里乱，别乱跑绊倒了！” 陈永年：“注意安全！” 万柒柒：“……” 她怀疑这三个男人将她当小孩子。 她那么大一个人，难道不会撑伞？不会看路？ 万柒柒行走在游廊下，连连叹息两声，发现宅子门口似乎站着有人。 封了已久的宅子突然开门，往来邻里看见应该会好奇过来看看。 想到这点，万柒柒决定出去与邻里打好关系，方便日后学堂正常的教学。 行近，才发现门口处理的是一位中年妇人。 她衣着朴素整洁，没有梳女子的发髻，而是像男子一般，将头发绑成发包，用发带绑着。 中年妇人撑着伞，静矗在门口，手中似乎还抱着两本书。 万柒柒立马将原有的念头打消，并大致确定眼前之人的身份。 她行至门口，颔首一礼，“这位先生，请问如何称呼？” “女先生”颔首回礼，“钟乐，陶山长推荐而来。” 万柒柒眼眸一颤。 她知道陶然说支持自己，却没想到他的支持方式是这样。 钟乐的出现，解决了万柒柒寻找夫子的困境。 她连忙笑道：“钟乐先生，实在不好意思，我今日刚来宅子，还未进行清扫。女子学堂要开，可能还需几日。” “无妨，这几日可多招学子。你可想好如何经营，束修多少，上学时间如何安排？” 钟乐这些话让万柒柒愣了半晌，尴尬一笑，“学堂安排，由先生定。您每月工钱，我会按市价给您。” 她跳过束修一事。 钟乐也没追问，点头道：“好，那我这几日便将此事定好。” 两人在门口闲聊几句，万柒柒邀人进去，钟乐却拒绝道：“还有一位学子，稍等一会儿。” 她话音刚落下，便见一人撑着伞在雨中疾行，停在两人面前。 “对不起，对不起……钟先生，路上遇到一些事，不小心晚了一些。”女孩收伞，看到万柒柒的瞬间愣了一下。 万柒柒也愣了一下，“落葵？” “万掌柜，你怎么在这？”落葵面上满是惊愕，看了看钟乐，又看了看万柒柒，眼珠子一转，惊道：“先生所说要开女子学堂的人，不会是你吧？” “落葵，礼数。”钟乐神色略微严肃，与对待万柒柒的方式略有不同。 落葵立马变得乖巧不少，端正朝万柒柒一礼，“见过万掌柜。” 随后，她拿过钟乐手上的伞，乖巧地站在钟乐的身旁。 万柒柒歪头，眉头不由微蹙，道：“钟先生，您的教学我本不该插手，但可否容许我说几句？” “万掌柜，请讲。”钟乐颔首道。 “女子读书识字，并不意味着要女子学着如何服侍男人，我开女子学堂，不是为了让她们去学女诫那些书籍，而是想让她们能认字，通过这个让自己以后过得更好……” 万柒柒说得认真，钟乐也认真在听，没有打断万柒柒的话。 直到万柒柒说完，钟乐才开口。 “万掌柜所言，钟乐认同，但女子的宿命终归是后宅，规矩是最基本之处，这便是为何农家女与小姐之间的区别。我会以你们都认可的方式去做，她们作为我学生，我也不想她们今后误入歧途。” 万柒柒并没有因为钟乐的话而生气，反而对她更加敬佩。 这种有自己的观点和看法，却不否认别人看法的人，教出来的学生今后必然不同凡响。 她心中对陶然满是感激。 如果不是他，自己应该翻遍云和县，也找不出这样的女夫子。 第496章 请人吃酒 第496章 请人吃酒 傍晚，雨停。 和风书院的学子们欢快的散学。 平平与吴臭蛋一起出来，身旁照旧跟着个冯正，与之闲聊。 三人再不似最初别扭的模样，相处得极为欢快。 只是冯正离开后，剩下的两人寻了半晌，也未寻到来接自己的人。 “我哥不会是忙忘了吧？”吴臭蛋伸长脖子，寻了好几圈，依旧没看到哥哥的身影。 “等等，可能有事。”平平知道回家的路，但他怕自己回去会让阿娘担心，转身准备回书院等着。 就在这时候，他听见安安的喊声。 “哥哥，这里！”安安从马车上探出头，朝着平平使劲招手。 吴臭蛋也立马拉住平平，道：“那好像是你娘买的马车！” 平平这才望过去，见一辆朴素的马车停在路边上。 因为上面没有任何标识，停着又比较远，很难看出来是谁家的马车。 安安喊完对吴狗剩道：“狗剩叔叔，为什么不把酒楼标志印在车上？这样我哥哥就知道是我们家的马车了！” 吴狗剩嘴角抽了抽，他感觉自己被小孩子教训了，但好像是这个道理。 将酒楼标识印在马车上，让大家每时每刻都看到，这也是对酒楼的一种宣传。 他有些苦恼，自己竟然比不上一个小孩。 说话间，平平和吴臭蛋已经跑过来，准备爬上马车，但觉得这样又不太好，只能无助地看向吴狗剩。 吴狗剩立马下马车，将两个孩子抱上马车。 平平以为阿娘在里面，掀开一看，只有安安，心情有些失落，问道：“妹妹，阿娘呢？” “阿娘有事去了，我们今晚在酒楼吃大餐！”安安说着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大餐？”平平和吴臭蛋都一脸疑惑。 此刻，万柒柒其实就在和风书院，和陈永年一起站着吃瓜。 吃谁的瓜？ 自然是陈永良和陶静的。 “你这一个多月吃了什么？怎么长那么高了？”陶静站在陈永良身旁，比了比身高。 去年刚认识的时候，她在陈永良耳朵的位置。 结果现在，陈永良整整比她高了一个头，害她只能仰起脑袋看着陈永良。 光想想，就觉得不开心，为什么自己不长个子！ 其实陶静也长了不少，只是陈永良长得比较快，快得骨骼都没适应过来，疼得厉害的那种。 他笑得明媚，身后轻轻拍了拍陶静的脑袋，“我没吃什么，可能在外面跑，所以长个子了！” 解释过后，陶静还是有些郁闷。 陈永良干脆张开腿站着，让自己与陶静差不多高，道：“以后我就这样跟你说话，你就不会因为抬头而脖子酸，怎么样？” 万柒柒听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咦～三弟这挺会得呀！” 陈永年侧头，发现娘子才到自己下巴的位置，不由问道：“娘子，你跟我讲话，脖子酸吗？” “你猜？”万柒柒歪头道，没有抬眼看陈永年，因为累，也怕把自己脖子扭了！ “我……”陈永年正想问，要不要和三弟一样，蹲在与她说话时，便被阻拦。 “怎么相处自再怎么来，我觉得这样的身高差挺好，你不必为我特意改变，因为我会用我觉得舒服的方式与你相处。” 万柒柒朝他弯唇一笑，转头便看见陶然站在一旁，盯着自己。 她有种自己在吃瓜，也被别人吃瓜的感觉。 更加郁闷，这家伙居然不关注自己的妹妹，就不怕自家的白菜别猪拱了吗？ “阿嚏！”陈永良与陶静说着，打了个喷嚏。 万柒柒赶紧捂嘴，心道：这也算？ 身侧的陈永年没在意这些，朝陶然一礼，道：“陶大哥，今日前来，想请你来兴隆酒楼用餐，不知是否有空？” 陶然看了眼两人，继而看向陶静，脸上露出几分无奈，似乎在表示：我妹妹都被你们拐跑了，还问我有没有空，合适吗？ 万柒柒表示：当然合适，永良未来的大舅哥，坐下来聊一聊。 如此，陈永年夫妇和陈永良邀请陶然、陶静前往兴隆酒楼用餐，并带上了陶修谨。 早在这之前，万柒柒将陶然的夫人罗岚也一同邀请至酒楼。 此刻，她正与女夫子钟乐看着雅间内蹦蹦跳跳的小宝们，脸上扬起灿烂的笑。 “钟先生，没想到您也在此。”罗岚对钟乐较为恭敬，并起身为其斟茶。 钟乐闻言，知晓罗岚还是老样子，对陶然的事不与多管，道：“今后我会长住荷风镇，你若空闲，可来询我。” “好，那我便要打搅钟先生了！”罗岚莞尔一笑，尽显端庄舒雅。 她盯着与平平、安安玩闹的女孩，问道：“那是您的？” “我收的学生，算是苦命的孩子吧！好在她与她母亲一样，乐善好学，心绪乐观。”钟乐说着朝落葵招招手，道：“落葵，过来与陶夫人打招呼。” 落葵闻言立马停止玩闹，走到罗岚面前，较为乖巧地行礼，喊道：“见过陶夫人！” 钟乐替落葵解释道：“这孩子对阿然多有崇敬，前些时间得了阿然的手抄书，开心得不行，可惜被这丫头弄丢了！” “无碍，回去我找阿然要一本赠与你。”罗岚看着眼前阳光的女孩，较为喜欢，心想自己若是再生一胎，也想生个这样漂亮的女孩。 “不用等回去了，我这刚好拿到一本。”万柒柒风风火火进来，将雅间内平和的气氛打破。 她将手抄本递给落葵，道：“这当上次阻拦你捞书的赔礼，好好收着，可别再掉水了里，不然我都要骂你了！” 落葵眼眸中闪烁着亮光，伸出手却没立马接住，而是转头看向钟乐。 万柒柒不等钟乐回答，便将书塞进落葵手里，随后朝罗岚道：“嫂嫂，不好意思，那么早接你过来，让你久等了！” “没关系，我与钟先生许久未见，正好许久。”罗岚齐声，朝万柒柒温和一笑。 “都进来吧！还在外面等什么？”万柒柒歪头道。 陶然一行人这才进来，大家一阵熟路后，陶然站在罗岚身旁，表现异常乖顺，脸上也流露出温和的笑。 万柒柒走到门口，朝候着的小六子道：“让人把我备的菜端上来，之后你们就去忙，这里不需要人伺候。” “好！”小六子应下后，便下楼让人上菜。 不一会儿，圆盘桌子上边摆满了果子菜肴，还有万柒柒专门为小孩准备的点心。 作为酒楼的东家，也作为今天的东道主，万柒柒以茶代酒举杯，道：“再次，我多谢大家一直以来的帮助和支持，才有我们夫妻二人的今日。因此，我特备下这桌酒菜，以示感谢。” 陈永年继而接道：“再次，我代表陈家，感谢陶大哥。若不是你往日的介绍，我也不能拜入薛教头名下，更不可能有今日的成就。我不能饮酒，但今日我想敬陶大哥一杯。” 万柒柒笑着接道：“我好像忘了请薛教头了！” “没事，下次，师父一定不会介意的！”陈永年笑着答道。 第497章 酒后的吻 第497章 酒后的吻 本是不同身份的人，在万柒柒轻松的言语下，显得极为融洽。 陶然见陈永年举杯，也为自己斟酒举杯道：“我不过虚扶一把，能有今日的成就，与你们自身有关，无需见外。” 他所说并无道理。 若是自身没点本事的人，他再怎么介绍也没用。 就像诸葛亮那么聪明的一人，却扶不起阿斗一样。 两人举杯同饮，他们身旁的妻子皆紧紧盯着。 一人是怕丈夫贪杯，一人是怕丈夫一杯倒。 好在陈永年没有在这一杯酒中醉倒，但脸颊却也已经微微泛红。 万柒柒摇头，心中忍不住叹息：该拿什么解救这个不会饮酒的丈夫？ 今后要是做官，难以避免饮酒的问题，这样的酒量简直一碰就废啊！ 陈永年感觉自己的胃在灼烧，以至于身上的血液都在沸腾。 他能感觉自己的体温在逐渐升高。 他一把握住万柒柒放在桌上的左手，身子往万柒柒倾倒，在她耳边低声道：“抱歉，娘子，我可能帮不了什么忙了！” 灼热的气息喷洒在万柒柒耳垂，引起一阵瘙痒，让她感觉半张脸都酥酥麻麻。 被握紧的手背像是盖上了一个火炉，烫得厉害，以至于她没喝酒，都有些浑身发热。 “没事，你要是醉了，安心睡下即可！”万柒柒反握住陈永年的手，宽慰道。 另一旁，陶然轻轻扯了扯罗岚的衣袖，示意她看对面两人，并低声道：“你丈夫的酒力如何？直接将他灌倒。” 罗岚略微嫌弃地拍了下陶然的手背，面上依旧是温和，低声道：“你酒力好又如何，不许多饮，忘了前几日如何醉倒了？” 陶然撇了撇嘴，将手收回，转身与钟乐说话，不想提起伤心事。 罗岚叹息一声，拍了拍陶静的手臂，道：“姑娘，咱们矜持一些可好？” 陶静这才回神，咬着筷子应道：“我一直挺矜持的。” “中意你的人数不胜数，你确定你就选择他了？”罗岚看向对面陈永良，怎么看也不觉得他是良配。 虽说这人人品不差，也好学，在做生意上也有些头脑，但毕竟陶家是大户人家，而他只是一介农夫。 即便他大哥与大嫂今后为官家人，但这并不意味着便是他的势力。 他现在手中拥有的，全部来自于他的大哥大嫂，没有半点属于他自己的东西。 陶静若是嫁去，不仅降低身价，凡事都要自己动手，再也没有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 陶静是罗岚看着长大的孩子，她不想妹妹嫁去受苦，想要她能过上安稳地生活。 “嫂子，我知晓你担心什么。但你想想，我若嫁给一个与陶家相匹配的家族，那我必然要在后宅之中，管理后宅事物，那兄长教与我的知识，必将随之尘封。” 陶静侧头看着罗岚，接道：“我知道，嫂子其实你心向蓝天，却不得不停留在笼中，但我不想。就像这次柒姐姐想开女子学堂，也是我想看到的。” 罗岚一怔，垂下头不再言语。 她退入后宅，终究与世事脱轨。 女子学堂？ 她好奇地看向万柒柒，又摇了摇头。 万柒柒抬眸间对上罗岚的眸子。 不知为何，她感觉对方神色中看到一丝的失落，却又带着几分憧憬。 最后宴席散了，罗岚依旧没与万柒柒说话，这是万柒柒有些遗憾的事。 送别客人，万柒柒让人将雅间打扫干净，这才带着喝醉的陈永年回家。 等她将接下来的任务安排下去，回到二楼，陈永年已经从床上坐起来，眼神朦胧看着房门口进来的人。 “娘子～”他声音略带沙哑，还嘟着嘴，跟个孩子似的。 万柒柒看了不由觉得好笑，好奇他今天喝醉了居然还能醒来。 走过去，将手放在他额头上，想看看这人有没有发热。 结果，她手刚落下，就被人一扯，天旋地转间，她被压在了床上。 万柒柒虽然知道自己喜欢陈永年，但从未想过两个人发生什么关系，吓得立马去推陈永年。 两个人体型的差距，让她半天没将人推开，反而压得越发严实。 “你……”万柒柒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唇间温软的触感便让她彻底愣住。 她睁大双眼，与陈永年四目相对。 两人的呼吸交缠在一起，似乎在不停地拉扯，想要占领对方的领地。 万柒柒试图再次开口说话，呼吸立马被人掠夺，让她无法抗拒，也无力抗拒。 良久，她终于在炙热中找回呼吸，大口大口地喘息。 面前的人却盯着她在痴痴傻笑，随后眉头紧蹙，指腹轻轻落在她的眼尾，呢喃道：“不哭，我不反对你，我会帮你，不哭……” 万柒柒一时间分不清陈永年到底是清醒着，还是不清晰。 吻得那般热烈，让她无法抵抗。 如今，却连她眼尾红了，有没有哭都分不清。 但她心口微微发颤。 陈永年虽说了些反对她的话，做着的确是支持她的事。 帮她搞定宅子的问题，让陈永良帮她打探好云和县的情况……即便他不在镇里，他认识和信任的人，都在帮自己。 她看见了陈永年的长大，也看见了他对自己的好。 可是，这真的是对自己，还是对原身呢？ 万柒柒有些看不清，甚至心中有些发酸，为何对方不是在她来之后才爱上她？ 就在这时，陈永年栽倒在万柒柒身上，嘴里喃喃道：“娘子，我不会让你离开我，不会……” 随着话音落下，陈永年再没动静。 不一会儿，传来轻微的鼾声。 万柒柒不由觉得好笑，这就睡着了？ 她用尽全力，终于将自己从陈永年身下移出来，将人翻遍躺好，让他可以安稳睡下。 就在脱衣服时，万柒柒摸到他怀里有一个硬硬的东西。 摸出来一看，是一个小瓶子，里面装着不明粉末。 她看了看陈永年，又看了看瓶子，回想冯乾给陈永年瓶子的样子，直接将瓶子丢到一旁。 冯乾给的，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将陈永年收拾好，她坐在窗口，望着窗外漆黑的夜空看了好一阵，心里暖洋洋的。 一切都在更好。 学堂的宅子找到了，教书的先生有了，学生有第一个，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 她虽然不知道接下来会怎样，但她知道，凭借自己的努力，一切都会变好。 她要向所有人证明，女子不比男子差，也能闯出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 第498章 宅子外的女孩 第498章 宅子外的女孩 雨来得快，去得也快。 前一天还阴雨蒙蒙，后一天便艳阳高照，这刚好给吴狗剩安排人去打扫宅子。 先将院子的杂草去除。 以防杂草短期内再生长，还需要连根拔除，这耗费了大量工时，也为今后着想。 除杂草之外，另一些人则爬上屋顶，将碎了的瓦清除，盖上新瓦。 所有步序都是自上而下，一点点清理。 短短两天时间，吴狗剩便让人将宅子清理出来。 陈永良也动作迅速将桌椅买好，让人抬进院子。 他们的动静引来不少关注，纷纷好奇谁买下这宅子，要那么多桌椅做什么？ 但东西搬进去以后，宅子大门便关上，让人瞧不见里头。 吴狗剩正吆喝着让人将桌椅摆好，门口便传来敲门声。 他与陈永良对视一眼，转身往门口行去。 未开门，先开口。 “谁？” “请问……这里是不是收女学子？” 小女孩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声音略显颤抖，好似在害怕。 吴狗剩闻言，将门打开。 门口的女孩见开门的是男子，吓得立马往后退了两步，忙道歉：“不好意思，我走错了……” 说话间，她便往外跑，好似看到什么可怕的人似的。 吴狗剩追出去两步，刚想开口，人已经跑进小巷子中。 他不由摸了摸头，显得有些苦恼。 自己看起来很吓人吗？ 其实他一点都不吓人，只是在这些女孩子眼里，女子学堂应该都是女子，不应该有男子在。 所以，当她们看见里面出来的是男子以后，她们心中自然而然生出恐惧。 与之同时，万柒柒在镇子门口送别陈永年。 休沐的时间往往都有规定，不是你想休多久就能休多久，何况陈永年还是管事的。 他牵着马，眼里皆是不舍，不想那么快离开。 万柒柒上前帮他整理衣着，低声道：“去吧！反正你随时可以回来，想孩子了，随时回来就好了！” 她说着递上一个鼓鼓囊囊的钱袋，道：“我不知道这宅子要多少银钱，这里有一百两，你先拿着还了，别把自己弄得太难。” “我不要，我会自己还清。”陈永年没有接钱袋，退了回去。 他没交钱给娘子养家就算了，怎么能拿娘子的钱。 但他也不想这样，但月俸有限，不义之财他不拿，受益自然没有其他人多。 但他做人做事坦荡，不怕别人诬陷，也不会连累娘子。 “什么叫你自己？我们不是一家人吗？我与你之间，需要区分那么清楚？”万柒柒声音略冷，好似有些生气。 “不是……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陈永年即便成长，也没他的“老师”厉害，只能将银钱收下，道：“娘子，我没把你当外人的意思。” “傻瓜！”万柒柒笑骂道，“你能挣多少钱，我心中有数。我做生意开销大，挣得也多，银钱上，我补给你，你就安心做你的事就好！” 陈永年微微蹙眉，这不应该是他说的吗？ 怎么反过来了？ 万柒柒见他在思考怎么反驳，立马打断道：“别想了，早些回去，不要落人话炳。” “哦。”陈永年本来想好怎么反驳万柒柒的话，被打断后再也想不起来，只能在拥抱过后，转身离去。 万柒柒看着离开的背影，忍不住在心中骂道：狗男人，喝醉酒做过的事说忘就忘！ 那可是她的初吻，就这样没了！ 她心中一阵骂骂咧咧，吐槽陈永年的不是。 但仔细想想，如果陈永年还清醒，他根本没勇气做这个事，他害怕自己的失礼会让眼前的人离开。 他明目张胆喜欢一个人，却也小心翼翼守护这份感情。 万柒柒没有回酒楼，而是去了新买的宅子。 才到宅子附近，便看见有两三个女孩在小巷子口探出头，在看什么。 万柒柒顺着她们的视角望过去。 只见吴狗剩和陈永良站在宅子门口，不知道在什么，但神色看起来有些苦恼，好像碰到了什么难事。 看他们的女孩也是推推搡搡，一副想上前又不敢上前的样子。 “你们在看什么？”万柒柒开口问道。 三个女孩吓了一跳，拔腿就跑。 有一个年纪小又显得弱地落在后头，还绊了自己一跤，摔倒在地。 跑开的两人见同伴没有跟上来，又回头准备拉人起来。 在她们之前，万柒柒已停留在摔倒的女孩身旁，弯下腰将地上的人抱起来，并轻轻将她身上灰拍干净。 “小心一些，摔破衣裳是小事，别摔破膝盖。女孩子留疤，可是不好看的。”万柒柒像是哄安安一样哄着小女孩。 小女孩呆愣愣地看着万柒柒，一时间连谢谢也忘了说。 跑回来的两人看万柒柒没有恶意，这才松了一口气，关心摔倒的女孩。 其中一个年纪看起来最大的女孩，朝万柒柒一礼，道：“多谢小姐，我们没事的，平时干活也会受伤，不碍事。” 万柒柒常穿着裙子，还带着些小碎花似的花纹，虽与那些富家小姐有一些差距，但她的气质却不似普通村妇，所以常有人将她当成富贵人家的小姐、夫人。 她看着三人，又看了看宅子门口，温声问道：“你们住在这附近吗？” 有人想回答，却被其中一个女孩拦住，道：“我们就是在附近玩，随便走走。” 万柒柒弯唇一笑，觉得这女孩很聪明，有警觉性，道：“我还以为你们来看这里即将开的女子学堂呢！” 她说着起身，看向宅子。 “真的有女子学堂吗？”其中一个最快的女孩问道，机警的那个拦也没拦住。 “倘若没有，你们又是从哪听说的呢？”万柒柒侧头看着三个女孩，眸色极其温和，道：“试问世上有谁敢拿这种事开玩笑？” 女孩们虽然小，但自小家中灌输的思想便是女子不可读书，女子无才便是德，知晓这事绝不可能开玩笑。 正是因此，他们也好奇，到底是什么人那么大胆开女子学堂。 同时，她们也想为自己争取，进入学堂学习，让自己不被人看低。 因为她们出生于贫苦家庭之中，知晓没有学识，连大户人家的上等丫头也做不了，只能当粗使丫环，做最累的活，拿最低的工钱。 机警的女孩此刻也忍不住问道：“这位小姐，您好像对女子学堂很了解，您知道她们招收学子，有什么要求吗？” 万柒柒眼眸中闪过狡黠的光，唇角的笑越发灿烂，道：“没什么要求，只要你真心想学，便可以去。它设立的初衷，本就是为了让女子能读书识字！” “我听人说，学堂要交束修，十条肉干呢！”女孩说着有些颓然，重重地叹息一声。 “那是男子学堂，女子学堂不需要，凡是想学的，都可以，但有一点要求……”万柒柒侧头看着三人，眸子微眯，道：“选择了就要坚持，半途而废者，不给第二次机会。” 女孩们心想，这哪里是要求，明明就是天大的好事。 能够不花钱读书识字，谁会那么傻，学到一半不学了呢？ 第499章 学堂开课 第499章 学堂开课 宅子修整过后，基本可以开始教学。 钟乐将自己的教学方案告诉万柒柒，教案通过，她便开始正式授课。 在想读书的女孩圈子里，不少人知晓此事，有想尝试的，也有在观望的。 更多人止步在父母的反对之中。 即便说不收束修非，谁又能肯定真的分文不收。 其实他们更害怕，这只是个幌子，将他们的女儿骗了去，往后跟自己对着干。 女孩虽说没有男孩值钱，但是养大后，若是能寻个有钱人家，补贴娘家，也不亏。 人往往是这样，想要天上掉馅饼，但真正掉下来的时候，又格外警惕，害怕有陷阱。 不过这对女子学堂来说，没有多大影响。 即便只有五六名学生，钟乐先生依旧保持着她的教学，并且能更有效地教学。 万柒柒忙完酒楼的事，便过来学堂，查看一下学子们学习的进度。 吴狗剩跟在万柒柒身旁，看着里面的景象，不由感叹一声，“柒姐，要是说出去，女子也能坐在学堂读书，恐怕谁也不信！” “要是宣扬，我恐怕开不了多久。”万柒柒扫了他一眼，低声道：“虽说朝廷没有明文禁令不许开女子学堂，但对女子读书，总有些忌惮，动静太大，恐怕会招人眼红。” “眼红什么？咱们又没收银钱，里里外外还贴了那么多钱。”吴狗剩有些不解。 “这事不是一两句话能说清楚。”万柒柒叹息一声，思忖半晌，道：“就拿和风书院来说，那些读书的男子若是知晓还有个女子学堂，不收束修便能读书，那他们觉得公平吗？” “可男子能科举当官，女子不能，这不是也不公平？为何要纠结这个？”吴狗剩做梦都没想过，自己有一天居然会在男女问题上说公平。 以往所知，都是男尊女卑，男人生来高一等，从来没有公平可言。 可此刻，他却无意识说出了这番话。 万柒柒看着吴狗剩，突然笑了。 吴狗剩显得有些懵，“柒姐，你笑什么？” “没事，觉得你长大了罢了！”万柒柒笑着拍了拍吴狗剩的肩，心情略佳。 她从屋檐下走出来，坐在院子里放置的石凳上，闭眼享受阳光的沐浴。 吴狗剩思想的变化，让她意识到，只要努力，真的会有变化。 因为跟着自己，吴狗剩的思想已经在潜移默化中改变，不再是原来的封建腐朽。 只要有一个，往后便有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 “铛～铛～铛～”三声钟响，里面的课堂结束。 女孩们笑着从里面出来，分享自己刚刚学到的内容，还有哪里不是特别懂。 刚出来，便看见院子里坐着的贵夫人，她们立马收敛了。 钟乐先生告诉她们，能在这里学习，全都因为有一位夫人的资助。 再看院子里坐着的人，她们意识到，这或许就是钟乐先生口里说的人。 落葵认识万柒柒，快步跑到她身旁，笑着打招呼，道：“万掌柜，您来了？” “之前喊我大姐姐，怎么现在改口了？”万柒柒眉峰一挑，笑着问道。 落葵两只食指对着敲了敲，不好意思道：“之前不知道您的身份，也不知道您是这个宅子的主人，有些放肆。” 其他女孩听见“宅子的主人”几个字，立马也观望过来，其中便有上次在门口观望的女孩。 其中一个胆子大一些地走过来，问道：“漂亮小姐，您是宅子的主人？” 不等万柒柒回答，钟乐便从里面走出来，解释到底：“这位便是宅子的主人，也是这个学堂的东家，你们可以唤她一声——万姐姐。” 这个称呼是万柒柒与钟乐商量过的。 她不喜欢被人小姐或是妇人的喊她，也不想这些孩子像酒楼一样，喊她万掌柜。 喊姨太显老，毕竟这具身体的年龄才22岁，所以喊姐姐最合适。 既显得亲近，又不会太别扭。 六个女孩齐声喊道：“万姐姐！” 万柒柒听着挺开心的，笑道：“在学堂里面，你们需要听钟先生的话，谨言慎行；但是在外面，我希望你们依旧保持自己原来的样子，别用条条框框将自己束缚，做最真实的自己。” 闻言，有人开始提问。 “万姐姐，我在外面可以嬉戏玩水吗？” “可以，但一定要注意安全，落水丢了性命，可划不来。” “那我可以爬树摘果子吗？” “可以，一样，注意安全。不管你做什么，都要以安全为重。” “那要是被男孩子欺负，我能还手吗？” “可以，但你要确保自己的安稳，而不是还手过后，让自己更加吃亏。” “可是家里人都喜欢男孩，不喜欢我们。” “为什么要讨好别人？你自己喜欢自己，不就好了？人生来不是为了取悦他人，而是活出自己的样子。唯有自爱，才能让其他人喜欢和尊重你！” 女孩们听着有些迷糊，不是特别懂。 在以前，从来没有人她们说过这些，也没有人教她们该如何自爱。 钟乐眼眸中闪过一丝诧异，看万柒柒的眼神渐渐变得复杂。 如陶然找她时所言，这个女子会让她意外，甚至震惊。 此刻，钟乐或许有些明白陶然的意思，也懂陶然为何会写信让她来此。 从此刻开始，钟乐真心想留在这，看往后的变化。 “有人在吗？” 正门口的敲门声打断里面的祥和。 吴狗剩走到门口，警惕问道：“何人？” “吴狗剩？是你吗？给本小姐开门！” 外面的人没有报姓名，吴狗剩却已然知晓来的人是谁，立马将门打开。 门口，方卢雪依旧是大小姐模样地站着，身后跟着些随从，手里有柜子、瓷器、床板、锅、碗…… 吴狗剩看着一脸懵，问道：“你这是做什么？搬来住？” 方卢雪将吴狗剩往旁边推，指挥着人往里走，道：“注意点，别将东西打碎了，不然你一个月的工钱都赔不起！” 她耀武扬威的样子，还是跟以前一样。 在随从都进去以后，方卢雪走进宅子，不管身后的吴狗剩。 万柒柒早被前面的动静吸引，站起身看着方卢雪，“你这是想做什么？” 方卢雪咧嘴一笑，道：“看我给带的东西！那个床可以给夫子休息用，宅子肯定有灶房，我买了一口锅，今后她们饿了可以做吃的。” 万柒柒无奈一笑，道：“我的方小姐，这是办学堂，不是幼善堂，她们可以回去自己吃东西。” 她提供学习的地方，但其他东西需要女孩自己解决，毕竟她的钱也不是大水冲来的。 方卢雪闻言，眸色中闪过几分失落，垂头低声道：“反正我都已经送来了，你总不能让我带回去吧！” 她的声音中带着几分委屈。 女孩们好奇，这来的漂亮姐姐又是谁？ 钟乐以前见过方卢雪，明白她身份的顾虑，带着孩子们回正堂之中，将院子空出来给万柒柒和方卢雪。 “你来就来，何必带那么东西？”万柒柒上前，轻轻拍了拍方卢雪的肩，道：“不需要置办什么的，我都弄好了。” 第500章 想帮忙的方卢雪 第500章 想帮忙的方卢雪 “大家都在帮忙，只有我什么都帮不上……” 方卢雪的情绪显得有些低沉。 她很想像其他人一样帮万柒柒，但她的身份却让她只能望而止步。 她是县令的女儿，如果参与这件事，往后万一出什么事，便会连累家中，可能还会害父亲被革职。 人人都说做县令的女人有多风光，只要她知道，因为这个身份，很多事她不能自己选择，也不能放肆。 娘为了爹，放弃做生意；而她，想做生意，也需要顾虑很多。 假若谁想拉拢亲爹，或者想对她爹下手，那她便是突破口。 以前不觉得，现在感觉越发清晰。 “谁说的？你帮我做了很多事啊！你没发现，我认识你以后，不管做什么，都有你身影吗？”万柒柒宽慰道。 拉着方卢雪坐在院子里，道：“我想，这宅子能批下来，肯定也有你的功劳。” “没有，我爹没理我，还训了我一顿。我听说，这宅子还是谢行帮你相公找的，他人看着就没安好心……” 方卢雪说着，对谢行一顿吐槽。 万柒柒有些好奇，方卢雪明明不知道她爹和谢行之间的明争暗斗，怎么感觉她对谢行一直有敌意？ “你那么讨厌他？”万柒柒问道。 “算不上，就感觉这人不像什么好人。自从他上任县丞的位置，官府好像就多了很多事。以往我爹一有时间就会回家，现在跟长在县衙似的！”方卢雪道。 她不管官府有什么事，只管父亲多久没回家陪阿娘。 但因为万柒柒的原因，她或多或少也关注着县衙发生的事。 有什么好事她没看到，就看见大家忙里忙外，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甚至，她感觉父亲也变了。 以前只要自己主动找他撒撒娇，要什么几乎都能拿到，现在却变得严厉许多，甚至还说她不懂事。 明明阿娘和身边很多人都说她懂事很多，只有父亲在不停地说她不懂事。 万柒柒发觉方卢雪和家里的矛盾似乎在加深，其中可能有自己的原因。 因为方卢雪跟她待的时间多，思想观念在潜移默化改变。 方自明却还是之前的思想，想要女儿懂事，却不想她脱离自己的控制。 好比方自明不想她脱离控制，那八方来客来压她一样。 “方大人忙，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等科考结果出来，可能会有官员调动，你爹也是想稳住自己的位置。”万柒柒温声解释着，并道：“云和县算是中等县，要是调去下等县，那等同于贬职，谁都不愿意看到。” “大不了就不做官，跟你一样做生意，不是一样很好……” 方卢雪话还没说完，便被万柒柒堵住嘴。 “有些话要谨慎一些，祸从口出，别给自己惹麻烦。”万柒柒依旧是淡雅的样子，十分沉稳，与方卢雪形成了一个强烈的对比。 方卢雪催下头，显得恹恹的。 “行了，我带你去吃东西，我最近研究了一些好吃的，你还没尝过……” 万柒柒示意吴狗剩留在此处盯着，要是有什么动静，立马通知她，她则带着心情不佳的方卢雪回酒楼。 对于这个丫头，解决问题最好的方式，就是吃一顿。 一顿不行，就两顿。 兴隆酒楼的伙计对掌柜的进进出出，经常看不见人影，早已习惯，所以她突然带着方卢雪回来，也见怪不怪。 只是今日，他们发现方小姐的心情不是很好。 四喜作为酒楼的女性，被朱成业安排着去给方卢雪送茶水点心，表示慰问。 可即便是这样，方卢雪也没怎么搭理，兴致缺缺的样子。 朱成业知晓这件事万柒柒在负责，也没继续管，让大家伙各忙各的。 万柒柒将方卢雪最喜欢的几道菜上桌，并带上刚熬好的奶茶，放在方卢雪面前，道：“尝尝，这味道可比之前的好！” 方卢雪本来不想回答，鼻息间闯入的菜香击垮她的防备，沦陷进去。 一会儿，她便沉浸在美食之中。 万柒柒看她吃得开心，也咧嘴笑了起来，道：“雪儿，你帮我的很多，其实你不必这样。即便你因为很多原因不可以出手，也没事，我知道你的心就好。” 方卢雪吃东西的速度缓下来，道：“我只说看不惯我爹，不帮忙就算了，还要为难你们！” 她说着往嘴里塞了一个点心，将口腔撑着鼓鼓囊囊的，一副要多吃点泄愤的模样。 “他这样做，也是在权衡利弊之下的选择，有时候他也没办法，就像涟山哪次……”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他这样为难你们，你怎么还帮他说话？”方卢雪打断万柒柒的话，显得有些不耐烦。 “那好吧！我们不说这个，说点别的，你挑好了开店的人选吗？” 万柒柒这一问，仿佛石沉大海，没有回应。 方卢雪想开店铺，但她见过阿娘后，听了一席话以后，她又不想冒险。 如万柒柒所言，她的父亲是县令，很多事没有办法，都是权衡利弊下做的决定。 她虽然不知道县衙发生了什么事，但阿娘看起来心事重重，许是遇到了什么问题，她不想再给家里添麻烦。 可即便她这样想，每次万柒柒有事，她都冲在最前面。 万柒柒懂了方卢雪的选择，道：“行吧，你回县里好好陪你母亲，等学堂的事稳定下来，我去县里找你。” 方卢雪捕捉到关键字眼，立马问道：“你打算去云和县了？挑好开酒楼的地吗？要不要我帮忙？” 万柒柒忍不住弹了方卢雪的额头，道：“一切我都安排好了！你就安稳等着我过去就好了！” 方卢雪撇了撇嘴。 又是都安排好了，不需要她帮忙。 她也想像吴狗剩一样，跟在万柒柒身旁帮忙。 方卢雪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万柒柒不过是一介村妇，她是县令小姐，哪有她贴过去要给人家帮忙的。 以往，都是别人拼命讨好，想要跟她搞好关系，想让她帮忙。 如今，在万柒柒面前，却是反过来。 一顿饭下来，方卢雪其实也没之前那么不开心。 打包了一些糕点，坐着马车离开荷风镇。 万柒柒看着方卢雪离开的背影，不由在想。 方卢雪知道她的学堂已经开了，那县里其他人会不会知晓？ 没有不透风的墙。 她做了这事，必然会有风吹草动。 官府，对于此事会此何等态度？ 她相信，官府不会毫无缘由地破坏女子学堂，但对此事必然也会有所关注。 她想知道，方自明对此事是否也秉持着反对的态度。 若是反对，那她接下来将面对的危机，便不是轻而易举能应对的。 但不管未来有多艰险，她依旧会坚持自己的想法。 第501章 给四喜机会 第501章 给四喜机会 三月的风带着暖意，更是带来满城青绿。 送走陈永年和方卢雪，万柒柒的生活又恢复了之前的模样。 每天清早去收一波现成的野菜，然后去听听最近的消息，再去宅子那儿走一趟，看看大家学习的情况，再去酒楼。 即便对面是八方来客，兴隆酒楼的生意依旧火热，没有因为对方是老字号而气馁。 长街人来人往，万柒柒行走于人群之中，在两座酒楼之间停下，眺望八方来客。 一个城镇，往往只有一个绝佳之处。 荷风镇中，八方来客与兴隆酒楼的斗争，在酒楼规模之中，兴隆酒楼已输；可在未来，她相信兴隆酒楼能超越八方来客。 她的目标，不仅仅是超越八方来客，更是要超越千千万万的酒楼，名满天下。 驻足片刻，万柒柒转身进入兴隆酒楼之中。 酒楼老员工带新员工，将酒楼业务摸熟，争取能早日独当一面，撑起今后在云和县的大任。 追随她步子进来的还有铁牛和小丁。 两人都是懂万柒柒性子的人，停下来打招呼，想要在东家面前刷好感。 铁牛知道万掌柜接下来打算往云和县走，他也想跟着去云和县，看看县内风光与镇中有何不同，学到更多东西。 万柒柒对于这些小心思也了如指掌，没有揭穿，只让他继续努力做事，该少的奖励一分不会少。 小丁本就是个飘零孤儿，从祥叔那捡回一条命，后有幸进入酒楼，拿到稳定的工钱，这对他来说，已经是很好的机遇。 没有祥叔，他过不了孩童时期；没有万柒柒，他可能还在路边乞讨，每天过着饥寒碌碌的日子，说不定哪天就死在大街上。 他刷好感，不在于想得到什么，而是想得到万柒柒的关注，为对方尽自己的绵薄之力。 就在他准备和铁牛离开的时候，万柒柒叫住了他，却没让铁牛留下。 小丁眼眸中闪过一丝惊喜，又带着疑惑。 他跟着万柒柒上二楼，第一次走进二楼书房。 书房陈设简单，多是酒楼的账目书卷，还有一些积压的小物件，将小小的空间堆积得满满当当，却又异常的整齐。 他停在门口的位置，没有继续往前，知晓这里全是酒楼机密，不愿知道什么不该知道的东西。 “进来吧！没关系。”万柒柒回头莞尔一笑，对小丁的反应甚是满意。 小丁这才往里走了几步，垂下头看了看自己走过的地方，没有留下泥痕，才放心，抬头朝万柒柒爽朗一笑，“柒姐！” 万柒柒点了点头，坐在临窗的位置，示意小丁坐下聊。 小丁小心翼翼走过去，坐下后一直在动，好似椅子上长了针一般，让他怎么也坐不住。 最后，他站起来，道：“柒姐，我还是站着跟你说话吧！” 万柒柒没反对，开口问道：“你去过云和县吗？” 小丁愣了一下，摇摇头，道：“我没去过，但我认识的人，有人去过。柒姐你是想让我去云和县办什么事？” “像云和县大小的地方，你要多久能掌握大街小巷的信息？”万柒柒抬眸问道。 小丁迟疑一会儿。 他没去过，不知道云和县具体多大，但他听人说过，云和县有五六个荷风镇大。 若是按这个计算，可能要些功夫。 万柒柒见他半天没有回答，大致知道答案，道：“我给你一个月时间，你去云和县熟悉街巷信息。不需要像荷风镇一样，细到小巷子，但我希望你站在云和县，随意报一处地名，你都能最快地找到方向。” 小丁先是有一秒的错愕，随后点头应道：“好，柒姐，这是交给我，我一定办妥当！” “行，这边外送得活你先停下，等你将那边的事做好，我会根据你的表现发工钱给你。”万柒柒弯唇一笑，越看小丁越顺眼。 她需要这种不问缘由做事的人。 小丁离开，万柒柒也准备下楼看看，刚路过雅间，便看见在里面干活的四喜。 万柒柒的脚步一顿，渐渐停下步子。 四喜察觉到门口的注视，抬头看向门口，道：“万掌柜好！” 万柒柒缓缓点头，没有离开，也没有要进去的意思，倚在门框上问道：“最近有听说镇里的事吗？” 四喜一怔。 她当然听说了！ 住在自己附近的好几家人都在讨论女子学堂的事，说得不知有多好。 她本来好奇是那么大胆，后来听人说东家是一位叫“万姐姐”的人。 在荷风镇，姓万，有这种本事的人，她也仅仅认识眼前这一位。 再加上现在万柒柒的问询，她更加肯定了心中的猜测，知道万柒柒就是女子学堂的幕后东家。 她以为万柒柒只是让酒楼的人识字，却没想过，她竟会专门为女子开设学堂。 这样的勇气，让人可敬可佩！ “听说了！”四喜如实作答。 “你有想法吗？”万柒柒问道，神色较为平淡，让人看不出她在想什么。 在她看来，其女孩有机会这个机会去学堂，那四喜也应该拥有这个机会。 若是她能系统地学习，对她今后的发展肯定有好处。 万柒柒知道，酒楼很多人对于菜单的菜都是猜测，认识一两个字，然后根据直觉猜测这个菜是什么菜。 她对此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大家不弄错菜，就没关系。 但对于后面的提拔，这肯定也是考核的一点。 四喜盯着万柒柒看了好一会儿，有些意外，有些犹豫。 “你若是有想法，明日巳时去学堂报到，每日允你两个时辰离岗，我会跟朱掌柜说。”万柒柒淡声道。 四喜的犹豫少了几分，问道：“有什么要求？” “没什么要求，但我希望你去学就认真学，不要轻易放弃。我不要什么束修，但我只给每个人一次机会，错过便再没机会了！” 万柒柒说得认真，让四喜愣了半晌。 她心想，这样好的机会，谁会放弃？ 要是男子与书院读书，都要教束修，还有各种规矩。 女子虽说读书识字不能考取功名，但有学识在身，往后不管做什么都会容易很多。 但她真的能拥有这样的机会吗？ 万柒柒见她半晌没有说话，道：“去与不去，你自行考虑。” 她说罢，转身离开，往楼下行去。 四喜望着空了的长廊看了许久，心中依旧在纠结。 如果她去女子学堂，那她的工钱如何算？会不会减少？ 如果减少，那阿奶的药费怎么办？ 有那么一瞬，四喜在想，如果没有阿奶，她是不是不会举步艰难。 可是没有阿奶，她便再没亲人，让她如何熬过未来的日日夜夜。 第502章 不是时候 第502章 不是时候 夜风簌簌，月朗星稀。 已过谷雨，四处生机盎然，院子里的桃树也争先长满了绿叶，向大家炫耀它的新衣裳。 万柒柒拿着在商场买的烧碳的小火锅，用菌菇熬汤，在院子里摆起火锅来。 今日是吴狗剩十七岁生辰，亦是一种新的开始，万柒柒自然拿新东西招待他。 不仅是两个小孩子好奇，就连大人都忍不住围过来，好奇这是在做什么。 万柒柒弯唇一笑，道：“这是我新研究出来的，菌菇火锅，以菌菇为底，再将新鲜的蔬菜煮在里面，再加上鲜血肉片，别有一番风味。” 吴狗剩伸长脖子，伸手要去敲锅，看看是什么材质，被万柒柒阻止。 “你是想给自己生辰添一份红烧蹄子？”万柒柒歪头问道。 吴狗剩尴尬地摸了摸头，道：“没有，就感觉以前没见过这样的锅，是铁的吗？这锅看起来很贵的样子。” “我找人定制的，以后弄开分号，专门选一家做这个。”万柒柒道。 她等的是地里的辣椒。 只要辣椒出来，她可以出更多的菜。 再等土豆、红薯这些东西种出来，她能变出来的花样更多。 “为何我们现在这个酒楼不出这个？”铁牛好奇道。 “东西太杂不是什么好事，对于厨子的压力也大，每处地方主攻不同的东西，做出不同的特色，这样才能让酒楼更好的发展。” 万柒柒的话落下，几人略显迷茫。 他们懂，却又不是特别懂。 “阿娘，什么时候能吃？”安安嘶溜一声，吧唧几下嘴。 她将头枕在桌上，呆呆地望着火锅炉，小鼻子动了动，似乎在努力将空气中飘散的香味吸入肺里。 几人谈论的话题被打断，只好作罢，带着三个小朋友坐下开吃。 万柒柒给两个小宝各盛了一碗汤，并装了些肉丸子和蔬菜，道：“慢着吃，烫！” “好！”安安应道，眼睛却盯着碗里的东西闪闪发亮，像是下一秒就要连汤带碗吞进腹中。 平平伸手将安安的碗移到自己面前，“我帮你吹冷！” 安安将自己的碗被拿走，本有些不开心。听见后面的话，才露出笑容，答道：“好！” 吴狗剩见此，侧头问道：“要不要我帮你吹冷？” 臭狗蛋抬头眨了眨眼，道：“不要，我不小了，不会烫着自己。” 说话间，万柒柒已经又盛了一碗，放在吴狗剩面前，道：“今日你是寿星，你什么都不用做，吃东西便好。” 吴狗剩低头一看，锅里煮的大半肉丸子都到了自己碗里，连忙道：“柒姐，我不用那么多……” “嘘！今天你就放开了吃，别管其他的。”万柒柒没给他拒绝的机会，朝其他人道：“你们自己吃，我就不一个个盛了！” “没事，柒姐，您也坐下吃！这些天您忙里忙外，还要弄女子学堂的事，肯定累了。”二胖说着将锅里仅剩的肉丸子捞起来，放在万柒柒碗中。 这话似乎激起了平平的好奇，问道：“阿娘，你为什么不让妹妹去学堂？” 万柒柒知道这问题早晚会有人问，却没想到出自平平口中，她解释道：“还不是时候，等时机到了，我一定让安安去学堂读书。” “那什么时候，才是合适的时候？”铁牛追问道。 二胖和吴狗剩虽然没问，但他们也不约而同抬起头来，似乎想知道这个答案。 万柒柒扫了眼众人，道：“我想开女子学堂，是让女子都有读书识字的机会。倘若安安现在去，那大家只会认为，我办这个是为了自己，为了安安，那抵触的人会很多，便不利于女子学堂立足……” 她的解释，让人听着不是很明白。 安安去学堂，有那么大影响吗？ 自己作为东家，难道让自己女儿去学堂读书的资格也没有？ 答案是——有！ 万柒柒大可以让安安去学堂，但她不想在时间不成熟的时候让安安去。 学堂的事还没真正稳定，也没能堂堂正正出现在世人面前，现在进学堂，与在和风书院的书房没什么很大区别。 但是这种学习的机会，对于穷苦人家的孩子，却是可遇不可求的机会。 由此，第二天，四喜还是出现在女子学堂的门口。 她穿着一身简单干净的女子衣裳，梳了个简单的发髻，这是她对学堂的尊重。 可即便如此，她身上还是带着野小子的气息，看着像是男扮女装的假小子。 洗得泛白的衣裳将她白皙的皮肤衬着更加白，在她犹豫与焦虑的脸上显得有些病态。 即便到了门口，她还是不敢进去。 从未有过女子学堂，她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样的景象，里面的人好不好相处，会不会当自己是异类。 在兴隆酒楼，她有属于自己的自信，但面对新环境，她显得有些慌张。 “姐姐，你是来读书的吗？” 一个较为轻快的女声从四喜身后传来，不等她转身，面前已经多了一个阳光可爱的女孩。 “我……”四喜犹豫了一瞬，还是点头，问道：“你也是？” “是呀，我已经来了好几天了，我带你进去，和大家认识一下吧！”落葵笑着道，拉着四喜便往里走。 她每天最开始的就是来新人。 越来越多的人加入学堂，就证明万姐姐的付出有收获。 看着与自己差不多身份的人，能读书识字，她心中也格外欢喜。 四喜没想到自己会遇到那么热情的人，丝毫没有要甩来对方的意思，任由对方拉着自己往里走。 里面的景象与她想象中的不同，又与想象中的相同。 整体布置文雅，看着就是读书识字的地方。 外送以来，她什么样的宅子没进去过，却还是被这里的景象所吸引。 还未等她细看，已经被四喜拉进屋里，围过来好几个年龄大小不一的女孩，好奇地打量她。 “你好高啊！” “姐姐，你多大了？我感觉你比我们长几岁。” “姐姐，我好像在哪见过你。” “姐姐，你叫什么名字？” 接连而来的问题，让四喜一时间不知道先回答哪一个。 落葵立马道：“等等，你们别吓坏她了，让她先适应一下。” 这下，其他人才安静下来。 四喜打量一下四周的人，发现都是些穿着比较破烂的女孩，只有带她进来的人，穿着好一些，看着不像穷人家。 她长吁一口气，告诉自己没什么好怕的，才道：“我叫四喜，是万掌柜介绍来的。” “四喜？是兴隆酒店的四喜吗？” 当有人问出这个问题后，大家陷入沉默之中。 众所周知，兴隆酒楼的四喜是个男孩子！ 但如今眼前的人，明明白白是个女孩啊！ 第503章 四喜没来酒楼 第503章 四喜没来酒楼 就在这时，她们身后传来戒尺敲桌子的声响。 女孩们听见后，立马散去，乖乖在各自位置上坐好，只有四喜还傻愣愣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钟乐踱步过去，上下打量四喜一阵，道：“你叫四喜？” 从大家的反应之中，四喜也能看出来，这位是学堂的女夫子，她点了点头，道：“是，万掌柜推荐我来的。” 钟乐闻言，并没有多大反应，淡淡地点头，问道：“你可曾识字，识多少？” “识……酒楼菜谱上的字，大致能认。”四喜抬眸看着眼前的中年女子，眼里只有“端正文雅”四字。 她不知道万掌柜从哪找来的女夫子，但她能感觉，这女夫子的压迫感不低于她平时见过的一些小户人家的老爷、夫人。 “我若随意报一个菜名，你可写出来？” 钟乐这个问题将四喜问懵了。 在兴隆酒楼中，客人点菜，他们都是盲记菜名，然后以写字丑的缘由，请刘账房书誊写。 就算是自己写，也是依葫芦画瓢，刚鬼画符一样。 如此一来，两位掌柜也没要求大家自己写客人点的菜，前厅后厨各安排一个认字的人，专门负责念菜。 “我……我不会写。”四喜老实作答，垂下头去。 钟乐听见这话，也没多大反应，道：“行，我找个位置坐下，我们上课吧！” 落葵听见这话，知道老师问完了，起身道：“老师，新朋友与我坐，我会照顾好她。” 说着，她起身将四喜拉到身旁的空位上坐下，并拿出自己的书摊开，道：“老师不会因为新来的人从头讲起，所以前面缺的，我给你补。” 四喜望着书卷上娟写的小字，心生羡慕。 这女孩看着比自己还小，写的字却如此好看。 “你真的是兴隆酒店的四喜？”落葵又小心翼翼问道。 四喜犹豫半晌，还是点点头，反正酒楼的人都知道她是女子。 万掌柜能开女子学堂，那意味着她对外公开女子的身份，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真好！”落葵喃喃道，脸上弯起一抹灿烂的笑。 四喜以为她还要说什么，却不想对方就说了这一句，便再也没说什么。 随之，讲台上钟乐的声音响起，“大家翻开书，继续我们昨日讲的那一页……” 宅子中，读书声琅琅。 兴隆酒楼中，新老员工聚在一起，讨论四喜今日怎么没来。 “四喜平日都是最准时的，今日这可都迟到一个时辰了！” “是不是说，迟到要扣工钱？” “不仅迟到要扣，偷懒也要扣。”铁牛扫了眼围在一起的几人，道：“你们胆子肥了，上班时间在这闲聊，不怕万掌柜看见？” 老员工立马答道：“铁牛，我们知道你是万掌柜的人，但你应该不会打小报告的，对吧？” “他不会，我会。”小六子皱眉看着这几人，道：“不要当掌柜的不在，你们就可以这样懒散。” “我们也不是懒散。时辰还早，就楼上有两桌客人，我们总不能一群人都去伺候吧？” 此人的反驳，让小六子他们意识到，酒楼人多，就容易造成大家偷懒，这是一件比较麻烦的事。 “是不需要！” 门外传来的女声让反驳的人一惊。 不能这些人反应，万柒柒已走进来，眸子冰冷地从众人身上扫过，“看来是我最近对酒楼管得太松，才会让你们有这样的闲情逸致。” 她眸子最后落在带头的老员工身上，嘴角弯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道：“知酒楼规矩还带头违反者，找账房令工钱离开吧！” “不……万掌柜，您不能这样！”老员工不管心中的恐惧，连忙道：“现在没客人，我们也就是随意说几句，怎么就要开除我？” “带坏风气，我留着你让酒楼更加懒散吗？”万柒柒眸子微眯，侧头看向小六子，道：“六儿，你将你登记的册子拿出来，跟他清算一下，他做过多少次这样的事。” “不，我没有！”老员工还在挣扎。 万柒柒却没有给他机会，自己走到柜台，核对此人的上班时间，清算好银钱，放在了柜台上。 她的这种行为，终于让其他人意识到，万掌柜是认真的，不是在开玩笑。 一个个往后缩，不想让万掌柜看见自己，唯恐下一个遭殃的就是自己。 处理完老员工，万柒柒让空闲的员工都在一口大厅集合。 万柒柒扫了眼众人，道：“现在酒楼的伙计多，事情却没那么多，我希望大家能比以前做得更加细致。当然，这种情况下，我们优胜劣汰，希望大家能好好保持，不要成为下一个被淘汰的人。” 虽然很多人不懂“优胜劣汰”究竟是什么意思，但听懂了话里后半句的意思。 要是做得不好，就会被淘汰。 “还有，我重申一遍，平时没有客人的时候，就将酒楼的卫生清扫干净！只要干净的环境，才能让客人吃得舒心，明白了吗？” 万柒柒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加重语气，给人一种不可置疑。 “是，万掌柜！”众人齐声应道。 待人散去，万柒柒带着陈永良往二楼书房行去。 行走间，万柒柒问道：“你觉得怎样才能避免今日这样的事发生？” 陈永良先愣了一下，随后答道：“酒楼生意不好时，难免会遇到这样的问题。与其让他们不停地清扫，不如安排个管事的人，对他们进行培训。如此，一能避免大家聚众闲聊，二来可以让酒楼伙计们掌握更牢靠的知识。” 万柒柒轻轻点头，对陈永良的回答很满意，“若是这样，那离开的伙计去了别的酒楼，那人才不是流失了吗？” 陈永良好奇，今日大嫂怎么问这些问题，但他还是如实作答。 “将酒楼制度完善，给有能力的人好的待遇，他们肯定不会轻易离开。若是离开者，必然也是有什么之处不佳，去了其他酒楼，他也只能依葫芦画瓢，达不到我们酒楼的水准。” 话到此，两人已经到书房门口。 万柒柒嘴角弯起一抹悄悄地笑，侧头看向陈永良，问道：“你想学算账吗？” 陈永良显得有些错愕，最后坚定地点了点头，“想！” “好，等朱大哥来了，我跟他说，让你跟着刘济学如何管理酒楼账目。”万柒柒说完，推门而入。 陈永良跟在其身后，眸中全是喜色，心也在狂烈颤抖。 他做梦也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不仅能读书识字，还能学算账，成为一个生意人。 万柒柒坐在书桌前，道：“这些时间，你除了学算账，我想你从已有的伙计里，挑一个能与你搭档的人，与你配合做事。” 陈永良听见这话，终于意识到什么，激动得连话都不会说了，“大……大嫂，你……你是想……” “嘘！隔墙有耳，按我说的去做。”万柒柒温声道。 第504章 打探女子学堂的事 第504章 打探女子学堂的事 朱成业到书房时，万柒柒正拿着笔墨在涂涂画画。 他凑前一看，发现这画有些抽象，但好歹能看出来，这是在画窗子。 “柒柒，听说你今儿一大早心情不好？”朱成业将一杯茶放在万柒柒桌上，自己在旁侧的空位上坐下，“酒楼不养闲人，你的做法一点也没错，但我们招来的人全部放在酒楼，很难避免这个问题。” “朱大哥将铺子谈下来，不如我们在那附近租个房子，提供给伙计住，你再安排个合适的人去看着，让他们熟悉云和县的环境。” 万柒柒放下手中的笔，歪头一笑。 再低头看了看手里的画，眸中闪过几分失落。 都说有金手指的人全能，什么都会，她感觉自己什么都不会。 字写得不好看，画东西不成样，几乎没什么擅长的事，还真的是废！ “能管住的人少，已招的人在镇中培训，到时候去云和县，再找一批，如何？”朱成业问道。 “我当然没问题，不过冯乾拿，你考虑得如何？若是他加入，也不是没人能管住新招的人，而且还有人出钱出力。”万柒柒没有独裁，凡事都与朱成业商量而来。 “也行，只是你和他的关系……”朱成业迟疑了。 “我跟他没什么事，你也知道，我跟他的不合是装给外人的。这个人看重利益，他不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来祸害我们的。”万柒柒笑道。 虽然她对冯乾和谢行之间的关系还理不清，但现在看来，这人跟官府也没多少拉扯。 若是今后想向外发展，冯乾或许还能提供一些人脉，倒也不差。 “行，这事你来做主，确保酒楼顺利便好。”朱成业道。 对于酒楼经营的事，只要万柒柒说得不离谱，朱成业几乎都认可。 这也是万柒柒喜欢跟朱成业合作的原因。 “还有一事，我想让我家三弟跟着刘账房学，也为以后分号做准备，不知道朱大哥可认同？”万柒柒朝朱成业眨了眨眼。 “这不是什么难事，你看着安排就行。”朱成业对陈永良的看法颇好，觉得这是个可塑之才。 将这些问题问完，万柒柒才问道：“朱大哥，你听说女子学堂的事吗？” 朱成业看着她迟疑半晌，点头道：“此事近日不少人在谈，略有耳闻。” 他说罢见万柒柒看自己的眼神中带着几分期待，随后想起前些时间万柒柒时不时往外跑，问道：“这是你做的？” 如此，他心中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本来还在猜测，是谁胆子那么大，居然敢开女子学堂，不要命了！ 但这事放在万柒柒身上，一切问题都好像在顷刻间迎刃而解，让人不觉得稀奇。 万柒柒没有承认，也没否认，道：“四喜也是女子，昨日我与她说起此事，今日她定是去学堂看看了！” “这没问题，酒楼伙计足，不成问题，但她每月工钱也不低，每日离开一段时间，还拿原有的工钱，恐怕会引起其他人的不满。” 朱成业就事论事，发表自己的看法。 “朱大哥说的这点正是我所想的点，所以想问问，她家里人，究竟唤得何病，为何长久服用药剂依旧未能痊愈……” 楼上两位掌柜交谈，楼下人来人往。 陈永良见二人没有要下来的意思，自觉加入迎客的队伍中，如往日朱成业一般待客。 旁人看着，不由有些震惊。 “要说当初永良哥因为不听话，被万掌柜的赶走，现在回来，跟换了个人似的。” “可不是吗？看他的架势，都快赶超两位掌柜了！” “这还有些距离。不过，他是真的合适做这些，脑子转得快，嘴巴也利索，真让人羡慕。” “你们说，万掌柜不会是让他今后去管分号吧？” “那可说不准，毕竟这是万掌柜丈夫的亲弟弟。” 这些人刚说着，便见吴狗剩从外面进来，立刻将嘴闭上。 虽然吴狗剩没有万掌柜可怕，但他就是万掌柜的眼，他知道的事，万掌柜必知。 太阳当空挂，随后慢慢地往西走。 过了午餐的高峰期，兴隆酒楼只剩下零零散散的几桌客人。 四喜从后院回来，还未踏入一楼大厅，便被雷子拦住。 “四喜，你今儿怎么穿成这样？”他上下打量着，感觉四喜女装的样子还挺好看，就好像发育不是很好…… 四喜察觉雷子盯的方向，骂道：“臭流氓，往哪看！” “哎，我不是故意的，就觉得你的胸有点平，要不我给你开小灶？多吃点会不会长？”雷子没意识到自己的话不合时宜。 四喜听完脸都涨红起来，恼羞成怒，狠狠地朝雷子踩了一脚，气呼呼地往一口大厅走。 大厅的伙计见后院来的女子，也露出几分诧异之色。 再细看， 这不是四喜吗？ 小六子看着呆愣了半晌，才走过去问道：“你怎么穿成这样来酒楼了？” 四喜垂下头，嘴巴噘起，带着些不开心，道：“刚从学堂回来，来不及回去换了！” “学堂？”铁牛耳尖，闻声而来，“你去女子学堂了？” 他的声音比较大，其他人也听见了，围了过来。 “四喜，你真的去女子学堂了？那里怎样？真的有人授课吗？” “真的只招女子吗？要交多少束修？” “听说她们有个很厉害的东家，你见过东家吗？” 四喜还没来得及回答，万柒柒便已经出现在她的视野中。 她连忙喊道：“万掌柜！” “万掌柜？你说女子学堂的东家是万掌柜？” “不可能吧？万掌柜怎么会开女子学堂？” “这事要是传开，和风书院那些学子的家人肯定不乐意，哪可能认同女子读书的！” “我倒是觉得女子能识字也好，就算去大户人家做丫环，也能做个高等丫环，日子过得也不比咱们差！” 他们议论着，丝毫没有意识到身后多出来的身影。 “读书识字自然有好处，若不然为什么争破脑袋想去读书？” 万柒柒的声音幽幽响起，让聚在一起的人顷刻散去。 四喜也想走，却好像被人施展了定身术一般，挪不动步子。 “穿裙子不方便干活，下次注意。”万柒柒意外地没有训斥，只是温声提醒。 四喜连忙点头，道：“好，万掌柜，我下次一定注意！” 说着便溜得比兔子还快。 小六子却还没离开，笑嘻嘻地走向万柒柒，道：“柒姐，那女子学堂有什么要求吗？要交多少束修？” 万柒柒看出小六子真心想问，道：“不用束修，只要愿意学的女子都可以去，不过半途而废的话，不给第二次机会。” 小六子听着眼睛打量，追问道：“年龄上……” “都可以，没有要求，你让她自己去学堂就行，夫子会安排好。”万柒柒道。 “好嘞！多下万掌柜！”小六子开心地笑着去干活，脚步都变得轻快许多。 第505章 风声四起 第505章 风声四起 女子学堂像蛛网一般，迅速遍布整个荷风镇。 一些往来的村妇知道事，也忍不住议论起来。 “你们听说镇里开了个女子学堂吗？” “听说了，据说还不用交束修，这东家可真大方。” “我听闻东家也是女子，所以才给女子这个机会。” “真的假的？我家有个丫头，送过去，你说会不会收？” “我觉得还是再观望一会儿，一直以来就没出现过女子读书这事，说不准官府会怎么处理这事。” “也是，官府要是出手，这东家还不知道能不能顶住。” 一个衣着比较华贵的男人从这些妇人身旁走过，穿过两条大街，走进八方来客的大厅之中。 “东家，您怎么来了？”何掌柜笑着迎过去。 裴世安扫了他一眼，冷声道：“我让你这几天盯着对面，可有什么动静？” 他说话间没有停留，提步往楼上走。 “兴隆酒楼一切如常，就是上次我们跟着去的那个宅子，住进去一个中年女人，每天还不停地有女娃出现在里面，好像在授课。”何掌柜跟在后头，一路汇报。 这些心意对上裴世安在路上听到的话，他不由露出嘲讽的笑，“你在这就没听过什么传闻？” “听说了，镇里开了个女子学堂，那位置正是我们盯着的地方。”何掌柜快步上前，帮裴世安打开书房门。 待东家进去以后，他立马招手，让人将刚泡好的茶送进去。 人走了，他才走进去，继续道：“女子学堂的东家正是兴隆酒楼的万掌柜，她好好的酒楼不管，去弄什么女子学堂，简直是自找苦吃！” 裴世安却没接他的话，端起面前的茶水抿了一小口，道：“她也是个有想法的人，但她不该将头脑放在这些事上。有些东西，不是她一人，或是这几个人就能打破的！” “是，东家您说得对！”何掌柜附和着，问道：“东家，我们要不要给他们火上浇油一番，烧她个措手不及！” 裴世安斜睨了他一眼，眸中多了几分冷漠，“你是想引火上身？”他说话的语气也瞬间冷了许多。 “不敢，不敢……小的只是觉得，这个时候是打击他们的最好时机。”何掌柜道。 “现在还不是时机。”裴世安身子往后倾斜，一副运筹帷幄的样子，道：“何况这件事，不需要我们动手，有人会坐不住，我们静待时机，顺应官府的号召即可！” 正如裴世安所言，这件事不需要任何人当推手。 在荷风镇都知晓女子学堂这件事以后，风声不知怎的也传到了云和县中，甚至在县衙之中，也不少人议论起此事。 “你们说荷风镇的女人，胆子怎么那么大，还开女子学堂，不要命了？” “我听人说，看学堂的女人，背后有人。” “有什么人？不就是我们衙里兵房那姓陈的妻子吗？” “怎么又是她！感觉每次荷风镇有什么事，都少不了她。整天在外抛头露面，不守妇道，真是丢人！” “那可是圣上御赐牌匾赞扬的人，说话还是注意点，别给自己惹麻烦。” “我会不会惹麻烦，我不知道，但这件事就算有人护着她也没用，朝中就没允许过开女子学堂。” “但好像也没明文禁令，不让开……” 几人说话间，见迎面行来的两人，立马闭嘴，恭敬道：“见过曹师爷、陈管年。” 曹师爷微微点头，道：“祸从口出，在县衙办事，少说多看多做。” “是！”衙役们领命后，立马恢复巡逻。 陈永年神色冷漠看着走远的几人，没有多说。 曹师爷拍了拍陈永年的肩，示意他继续往前走。 走了几步，他才道：“最近这些事在县衙传得风生水起，两位大人必然也知晓，如此下去，恐怕不妥。” 陈永年脚步顿了顿，侧头看向曹师爷，“先生，娘子所为没有触犯律法，我相信两位大人会秉公处理。” 曹师爷叹息一声，摇头道：“你还是想得太短浅。官府自然不会随意找理由抓人，毕竟你娘子背后还有即将殿试的万贤弟。但京城水深，他能否脱颖而出，并得到器重，谁也说不准。” “您的意思，二哥会有危险？”陈永年眉头微蹙。 “不会，但他能不能得到圣上的器重，并非一两句话能说清楚。”曹师爷抬手，邀请陈永年凉亭一坐。 “天高水远，即便他再有难耐，也无法救犯事的人。”曹师爷坐下，又道：“如今这女子学堂遇到的最大问题不是官府，而是百姓。” “百姓？”陈永年在努力理解曹师爷话里的意思。 “对。你想想，这个学堂的出现，于男子书院而言，是什么样的存在？他们会允许女子书院的存在吗？”曹师爷问道。 “不会。”陈永年老实答道。 “这事其实早在很久以前，陶山长提起过，不过被我等反对。且不说官府，那些叫了束修的男娃家必然不会同意。若是收取束修，谁又愿意掏银钱供女子读书？” 曹师爷轻轻一甩衣袖，将手搭在石桌上，“这事若是不触犯他人利益，倒也没什么，但女子学堂与男子书院本就对立，想要办下来，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他叹息一声，“这连陶山长都做不到，何况你娘子一介妇人？” 陈永年听到这，心头略有不满，眉头皱得更深，道：“先生，正是因为她是女子，所以她看到的与我们看到的不同，她懂女子的感受，所以她才更想改变这种情况。” 曹师爷没想过陈永年会这样反驳自己，愣了一下。 “虽然不知道这件事的后果会怎样，但我觉得我们不能小看女子。她们与我们一样，都有自己思想，不能将她们囚禁在后院之中，禁锢她们。” 陈永年起身，朝曹师爷一礼，道：“我不知道他人怎么想，但在我这里，娘子不管做什么，都是她的选择，只要不违反律法，我都会选择支持她。不管今后如何，我也不会将她囚于后宅之中，更不会觉得她在外抛头露面，丢失我的颜面。” 曹师爷一时间晃了神，几度怀疑眼前之人还是不是自己认识的陈永年。 这番言论他其实也听过，但终究没几个人能做到。 女子读书，女子做生意，不是与官府对抗，而是在与万千世人对抗。 不过，陈永年话到此处，曹师爷也没再管。 他也想看看，这些年轻的力量，是不是能改变什么，创造些新东西出来。 第506章 和风书院的小插曲 第506章 和风书院的小插曲 与女子学堂相比，和风书院此刻显得呆板、传统，甚至还有些不安。 在书院一直风评较好的平平，此刻因为与人推搡被罚，不仅要错过一堂课，还要清扫院子里的落叶。 与他一起被罚的是那个叫杨凡的男孩。 不是他仗义帮平平一起扛，而是他们两个产生的矛盾，导致一起被罚。 杨凡家，对如今镇里出现的女子学堂反应较烈。 他们家跟着其他反对的家庭，一起在书院要求陶然处理女子学堂的事，但最终没有结果。 陶然虽与万柒柒是朋友，但他不是女子学堂的东家，没资格使其关闭。 就算他的父亲是户长，在对方没有犯事的情况下，也不能随意捉拿关押。 但这事并没有消停，反而转移到小朋友身上。 知道平平的母亲就是女子学堂的东家以后，有些人开始孤立平平，甚至还有时候针对平平。 不过这些事放在那些富家子弟身上，却没多大的感觉。 对富家子弟而言，女子学堂开不开，对他们的影响不大，他们依旧拿着家里的钱来学院，依旧是学自己的知识。 只有那些中层，能拿出钱，又心疼钱的人家，才会有很大的反应。 因此，平平其实受影响不大，因为有冯正在顶着，别人不敢轻易造次。 只有杨凡，今日与平平争辩间，不知怎的，两人动起手来，被陶山长当场抓住。 杨凡拿着扫帚站着离平平远远的，似乎跟躲瘟神一样。 平平也没理会他，拿着扫帚有一下没一下地扫地，扫半天地上的落叶还在原处。 他讨厌那些说阿娘坏话的人，也讨厌杨凡！ 正在此时，平平眼前突然多了一双精美的鞋子，还有一把破扫帚。 不用抬头，平平都知道面前的人是谁。 他无奈道：“冯正，你又做错什么事，让夫子罚了？” 冯正碰了碰鼻子，道：“我把吴臭蛋的砚台打了。” 平平正想开口，冯正立马接道：“没事，我明儿带个更好地给他！” “好端端的，你为什么要砸他的砚台？在里面听夫子讲课不好？”平平显得有些无奈。 “没关系，吴臭蛋在帮忙听，晚上让他回去给你讲。”冯正说着将扫帚扔到一旁，手搭在平平肩上，问道：“你说说，你个脾气那么好的人，怎么会跟人打架？他欺负你了？” 冯正挑了挑头，一副只要平平点头，他就会冲过去将角落里的人痛扁一顿地态度。 平平跟着看了眼，眼皮微微下垂，并将冯正的手扒开，低声道：“没有，有你在，谁敢欺负我？” “他欺负你妹子了？”冯正说着就开始撸袖子。 虽说安安不怎么喜欢搭理他，但他倒是挺喜欢安安的，聪明可爱。 冯正越想越上头，居然有人敢欺负安安，他非得好好收拾一顿不可！ 平平不知道冯正哪里生起来那么大火气，怕他出事，立马拉住，道：“跟安安没关系。” 他迟疑半晌，又道：“也算有关系。” 冯正听着迷茫了，问道：“你说的什么啊？我怎么听不懂？” 平平叹息一声，道：“你就别说你不知道我娘开女子学堂的事？” “我知道啊！开就开了，有什么关系？”冯正表现得不以为然，并道：“你娘心好，让那些穷人家的女娃可以识字，这是好事，有什么问题吗？” “这对我们来说不公平！” 杨凡不知什么时候走过来，插入两人的对话中。 “我们进入书院，要交束修，甚至没有凑齐束修不让进，或者只能旁听。她们这些女子，什么都不需要，便可以进入学堂，凭什么？” “杨凡，你脑子是不是有毛病？”冯正语气不善道：“她们怎么跟你有什么关系？你们怎么不说说，你们在书院读书的时候，她们起早贪黑地干活呢？难道那就公平了？” “读书是男子的事，女子操持家务，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杨凡反驳道。 “正常的事？”冯正冷冷一笑道，“那是你们穷，才这样想。我家从小就请了女先生，教我大姐读书识字，要说文采，她不比男子差。因为她有才识，才与我大姐夫相识，如今嫁去凉州，掌管家中大小事务。” 他厌恶地看了眼杨凡，道：“要是当真如你所言，女子不该读书，我爹为何要请女先生？” “我……”杨凡被冯正的话和其实怼得脸红脖子粗，“那是你们有钱人家，自然是不同！” “我才没觉得哪里不同，不都说男人女人？居然我姐能学，那其他人的女孩也能学。她们学她们的，碍着你什么事？难道你是怕她们学得比你好，让你丢了面子？”冯正步步紧逼，不给杨凡喘息的机会。 平平看着有些错愕。 他没想到最初讨厌的人会说出这番话。 他忽然意识到，为何这些有钱人家能不停地挣钱，但有些穷人家却只能一直穷下去。 同一件事，因为思想观念的不同，对待的态度也不同。 平平突然明白，阿娘为什么不反对他与冯正交朋友。 “我……我才没，你胡说！”杨凡急着伸长脖子，好像这样能长气势一样。 但他不知道，在冯正眼里，他这样弱极了。 “杨凡，我不知道你父亲为什么那么不喜这件事，但是我娘也不会因为你们而放弃这件事。”平平扯了扯冯正的胳膊，拉着他走到另一旁清扫。 陶然远远地看着院子里发生的事，眸中多了几分担忧之色。 “兄长，您这是担心柒姐姐那边的事？”陶静倏然出现，歪头看着陶然。 “说不担心是假。”陶然没有因为陶静的突然出现而责备，只是淡淡看了她一眼，道：“这几日有些学子被带回家中，表示抗议。” “抗议？这与书院有什么关系？”陶静不解，又道：“难道他们想通过你让柒姐姐放弃？” “不排除。总之，这条路很难。”陶然望着一览无云的天，觉得像是蒙上一层薄雾。 从他生起让女子旁听的想法以来，耳边便是不同的人反对这件事，反对他的思想，以至于有一段时间，他以为真的是自己出了问题。 知道万柒柒提起女子学堂，他意识到，自己没有错。 只是这条路的艰难，不是他和万柒柒能扛得住的。 “没关系，不管做什么，都不是一两日能成的。我相信柒姐姐能做到，哥哥你也信，对吧？”陶静弯眼一笑。 陶然一怔，没有反对陶静的称呼。 最后，他点头道：“她会带来奇迹。” 第507章 文斋 第507章 文斋 “对，往左一点……再往右一点。不行，歪了……” 吴狗剩的声音从宅子外传来，将里面休息的女孩都吸引出来。 落葵首当其冲，看见门口站着好几人，抬头盯着一处看。 她正想出来，被万柒柒叫住。 “在里面别出来，等会儿砸着你们了！” 东家的话没人不听，但还是有鬼机灵地从旁侧跑出来，跟着抬头看。 原来空落落的宅门上挂上了一个崭新的牌匾，但溜出来的人却只认识“文”这个字。 “文斋？”落葵念着，侧头看向万柒柒，问道：“万姐姐，这是我们学堂的名字吗？” 万柒柒点了点头，“你们觉得如何？” 她心中其实比较纠结。 这几日她细细思考了一阵，要让女子学堂光明正大太难，能被允许存在便是万幸。 她也没必要一口吃成胖子。 说不准一口吃不成胖子，反而会噎住，这就得不偿失。 所以，纠结了很久，她用了“文”这个字，而没有明目张胆地取名叫什么学堂。 “我觉得可以，简单明了，我喜欢。”落葵露出明朗的笑。 万柒柒看见她笑，嘴角也微微弯起一道弧度。 “行，大家先进去吧！” 她拍了拍落葵的肩，跟着人群往里走。 没走两步，万柒柒在人群中看到一抹似曾相识的身影。 落葵发现此点，朝万柒柒解释道：“万姐姐，那是这两天刚来的小梦，她可聪明了，每次钟先生教一次，她就会了！” “小梦？”万柒柒隐隐觉得有些耳熟，似乎在哪听过。 直到那个女孩转头看过来，与万柒柒四目相对，终于让万柒柒记起此人是谁。 这不是那天巷子口哭泣的小女孩吗？ 她没想到，小女孩的父母居然同意了小女孩过来。 不过她放着这样的条件在，只要想读书的女孩，都会心动。 小梦似乎也认出了万柒柒，眼神中流露出几分惊愕之色，“你……你不是那天的姨吗？” 落葵立马上前纠正，道：“要喊万姐姐。” “万姐姐好！”小梦连忙朝万柒柒一礼，表现得十分恭敬。 “来了便好好学，不要浪费了这个机会，然后自己偷偷躲起来哭鼻子。”万柒柒说话的语气较轻，带着几分开玩笑的意思。 小梦羞红了脸，垂下头低声道：“好。” 万柒柒与其熟络几句，便让她进去了。 落葵待在万柒柒身旁，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她似乎有些犹豫，但最后还是开口问到底：“万姐姐，四喜怎么没有来了？是有酒楼有什么事耽搁了吗？” 万柒柒之前没注意这点，现在才发现，四喜确实不在。 酒楼有没有事她很清楚，所以结果可想而知。 “没事，这都是她的选择，你们做好自己的事便好。”万柒柒伸手摸了摸落葵的脑袋。 这两个女孩其实很像，都只剩下一个亲人。 但她们又不一样，因为选择的路不同。 “我只是觉得有些可惜，四喜学起来一点都不比我差，我们相处得也很好……”落葵越说越失落，好像失去了一个很好的伙伴似的。 “她可能有自己的想法，我们不能将自己意愿强加在他人身上。人生数十载，会有很多人成为我们生命中的过客，别伤心！” 万柒柒觉得这种事伤心没有用，毕竟落葵不是四喜。 这时，两人身后传来女声。 “柒姐姐，你给学堂取名了？” 回头，陶静歪头站在庭院中，手里还抱着个算盘和一本册子，朝她们歪头笑。 落葵见过陶静，得到万柒柒准许，立马笑着过打招呼，“陶小姐，您怎么来了？” 陶静歪头一笑，道：“来帮忙啊！有人教识字，就该有人教算数。”她说着将手里的算盘晃动两下，道：“我的算数可是我兄长教的，从不会出错！” 万柒柒忽然忆起刚见着陶静的时候，陶静因为自己算数半斤八两，还教老三，还被陶然训斥。 没想到几个月的时间，这小丫头竟要成女先生教别人算数了！ “你这样过来，不怕给你兄长添麻烦？”万柒柒问道，这也是她最担心的。 虽说开的是女子学堂，与和风书院没有关系，但也脱不了关系。 “我又不是书院的人，我爱去哪就去哪，我爹都不管我，别人凭什么管我？”陶静说着走向万柒柒，道：“再说，你这不是缺人吗？我来混口饭吃！” “我开的工钱可不够你一日花的。”万柒柒微微蹙眉。 “我不差这点钱，就寻点事做，不然那些三姑六婆天天找我，要给我介绍成婚对象，我可不想。”陶静无奈道。 两人说话间，钟乐闻声出来，将落葵叫进屋内，才参与两人的谈话，“她来也好，正好有些她兄长未与她说起的东西，我教她一遍。” 陶静有种逃离狼爪又落入虎口的感觉。 她不明白，这些人想做什么，她会得不够多吗？ 其实在大人眼里，她还可以会更多。 之前陶然教她的，都是课本上的知识，但钟乐当做管教嬷嬷，她往后教的，是让陶静如何将学的用到现实中去。 陶静向万柒柒求助，万柒柒只能露出爱莫能助的神情。 她觉得，如果不是自己忙，钟乐也会抓着她当学生。 陶静最后逃避无果，只能拿着算盘，进去教女孩们算术课。 万柒柒让吴狗剩将带来的点心摆出来，与钟乐一起坐下。 “这是酒楼今日刚做的，钟先生可以尝尝。”她示意道。 钟乐扫了眼点心，挑了块最简单的，小小地藏了一口，道：“听闻酒楼地点头都是你亲手研制，当真是心灵手巧。不过，你为何想冒此等风险去开酒楼？” “钟先生为何不问我，为何冒险开学堂？”万柒柒弯唇淡淡第一笑傲，道：“钟先生的才学，放在任何一处，都会有不少人赏识，为何冒险来此与我合作？” 她将食盒的小瓶饮品放在钟乐面前，道：“我想，我们是有同一想法的人，才会选择在茫茫人海中遇见。” 钟乐眸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后化作一抹淡淡的笑，道：“女子学堂，并非我们想办便能办起来的。” “可我现在已经开了！即便往后遇到什么问题关了，我还是会开。”万柒柒眼神坚定道。 她的话和坚定，让钟乐忽然意识到，好像真的有人真心愿意去做这件事，而不是说说而已。 “好，只要你开，我都给学堂当老师。” 钟乐这话，像是给万柒柒什么保证。 在女子地位低下的情况下，她们只能用自己的方式去反抗，去改变，想要换取新变化。 万柒柒与钟乐聊完，带着吴狗剩离开了文斋，眼神却比之前更加坚定。 第508章 四喜的选择 第508章 四喜的选择 兴隆酒楼，大家沉浸在忙碌之中。 四喜提着食盒从外面回来，引起陈永良的注意。 “你今日没去学堂？” 问询声让四喜愣了一下，她别过脸小声回答了一句。 谁也没听清她说了什么，只看着她提着另一份食盒又匆匆往外走，似乎比以前更加卖力了！ 陈永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侧头看了眼刘济，道：“我们似乎没有惹她，怎么感觉她对我们爱答不理的样子？” “正常，四喜是女孩子，跟我们想得不一样。”刘济说着瞥了眼陈永良登记的账，叹息一声，摇摇头道：“你若这样登记，往后只有你自己能看清。” 陈永良垂眸碰了碰鼻子，似乎对这件事有些不好意思，但眸中却闪过一抹狡黠的光，落在刘济把持的账本上。 “刘大哥你教教我，我看你账记得那么漂亮，一定有什么技巧。” 刘济听见夸奖， 脸上显露出一抹淡淡的笑，甚至带着一些得意，道：“我这都是做了那么多年积累来的经验……” “正是因为你经验足，我才要向你学习，教教我嘛！” 在陈永良的软磨硬泡之下，刘济这才松口，带着陈永良正式的学习财务管理。 与此同时，万柒柒从外面回来，途中还碰见了外送的四喜。 她还未有任何动作，四喜先绕着她走，似乎有种躲着她的意思。 吴狗剩本想跟着去看看，被万柒柒阻止，两人一路回酒楼，往二楼书房而去。 还未到书房，便听见雅间中小六子和朱成业的对话。 “朱掌柜，要不给四喜休两日？我看她这两天拼了命地干活，像是要把之前漏掉的工时补回来一般，这样下去，她的身体可能受不了！” 小六子说着，神色中略显担忧。 朱成业没有直接回答他的话，反而问道：“你与她关系不差，可知她这两天出什么事了？” 提到这个点上，小六子不由叹息一声，一副老沉的样子。 他抬眸看了看朱成业，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随后又叹息一声。 吴狗剩在门口看着，觉得小六子面对的是柒姐的话，这样肯定已经被敲头了！ 万柒柒见小六子半天没说，也不打算听了，提步往前走。 “四喜阿奶前天出事，连夜送去葛郎中那，我听人说，四喜跟其他人还借了钱，似乎是手头的钱不够……”小六子说完又是一声叹息。 万柒柒离去的步子在此刻停下，转身往雅间行去，道：“她的事，她会自己做决定，你放她休息，或许是好意，但对她来说不需要。” 小六子没想到万柒柒会出现，立马显得乖了几分。 他还没来得及再说什么，已经被吴狗剩拉着往外走，两空间留给两个掌柜。 万柒柒一直知道四喜阿奶病的消息，却不懂是什么病，让人天天泡在药罐子里，还没有好转，反而看起来更加严重。 朱成业光看万柒柒的脸上的表情，也知道对方在思考什么，道：“她阿奶是以前吃错药，好不容易才保下一条命，但身体亏虚，再加上年龄上来，身体便越来越差。” “所以，她阿奶其实与当初万伯父一般，只能用汤药吊着命？”万柒柒说着眉头不由紧蹙。 她心中生出冲动，想要去看看老太太的实际情况。 可是她不是医生，去了又能这样？ 假若因为她的错误判断，给了不适宜的药，将人提前送走，那就真的好心办坏事了！ 因此，她很快冷静下来。 “一样，又不一样。”朱成业思忖一阵，道：“万员外当初是寻便无数名医，药石无医，但她阿奶，若是能寻到名医，或许还有挽回的余地。” 万柒柒刚想问为何不去找，但又想起四喜的家境和老太太的情况，心想她是有心无力。 两人商议好一阵，最终决定给四喜一笔抚恤金，算是他们两位东家给家中有困难的员工的一笔补贴。 四喜并不知道这件事，还在为没去女子学堂的事而躲着万柒柒，害怕对方质问。 但兴隆酒楼本来就是万柒柒的地盘，她又是兴隆酒楼的员工，即便是躲，也只能躲一时，很快便被万柒柒逮住，带到后院空地上。 四喜小心翼翼地看了两眼，发现万掌柜的脸色并不是很好，决定主动点，避免对方更加生气。 “万掌柜，我想了两天，还是决定不去学堂了，安安心心在酒楼做事，这才更加适合我。谢谢您给我这个机会，是我辜负了你的好意。” 说着，四喜垂下头，显得十分诚恳。 万柒柒对于这份道歉并不意外，但觉得有些可惜，道：“你不用跟我道歉，这是你自己的选择，我尊重你的选择。我也希望，你能为自己选择的结果而负责。” 四喜一怔，似乎对此比较震惊，而后她自嘲一笑。 对方是什么人，怎么会在意自己这个小喽啰怎么选？ 想想学堂中那么多女孩，那么多追捧她的人，差自己一个也没什么。 就在此时，万柒柒从袖袋中掏出一个钱袋，递过去，道：“这是根据你的表现，我和朱掌柜决定给你的奖励，希望你今后好好努力，争取做得更好！” 四喜又一次被惊住，眼中中带着几分难以置信，伸出去的手也有些颤抖，似乎不太相信。 装着铜钱的钱袋落在手里沉甸甸的，她才意识到这是真的。 “这里有两贯钱，你好好收着，可以给你阿奶买些好东西补补身体。”万柒柒弯唇淡淡一笑。 四喜也是个聪明的孩子，这一句话便让她知道，两位掌柜是知道了她家的事，才会以奖励的由头给她这笔钱。 一时间，她心中有种说不出来的感受。 像两位掌柜这样有身份的人，随意出手就是几两银子，要给阿奶找个厉害的郎中，治好阿奶的病，是轻而易举的事。 但他们没有这样做，而是看她在苦熬，看她在水深火热中挣扎。 可想想，两位掌柜做得似乎已经仁至义尽。 发现她女扮男装没有赶走她，依旧按原有的工钱给她结算，甚至知道阿奶病重还给补贴。 这些换在其他地方，都不可能发生，她还在贪心什么？ 四喜最终挤出一抹浅浅的笑意，道：“多谢万掌柜，也多谢朱掌柜。” “好了，你继续忙吧！我不打扰你了！”万柒柒说完没有离开的意思。 四喜会意，将钱袋收好，自觉离开。 吴狗剩这才从暗处出来，道：“我怎么感觉她好像变了，好像跟以前哪里不同了？” 万柒柒侧头看了他一眼，道：“你都看出来了，我还会看不出来？” 她看着背影消失的地方，轻声叹息一声，道：“现实总是残酷的，我们也不是圣人，不可能事事做得完美。” 吴狗剩似懂非懂地点头，道：“柒姐，你说话越来越高深莫测了！” 两人说话间，二胖突然跑进来，道：“柒姐，冯公子来了！” 第509章 冯乾带来的新消息 第509章 冯乾带来的新消息 “最近有什么新的菜？” 冯乾在小六子的带领下往里走，一副巡查的模样。 他东瞧瞧，西瞅瞅，走马观花，好不惬意，看起来性质极好。 小六子陪在其身旁，道：“近儿没上新菜，不过您之前有几款没尝的点心，今儿都有食材，可以给您做，要不点来尝尝？” “可以！”冯乾满意地点了点头，停步在柜台上，看着柜台里面两个人，道：“你叫什么来着……你怎么跟人站在柜台里？学理账？” “有问题吗？”陈永良歪头问道。 “没问题，但我觉得教的人不够好，你要想学，我让我家专门管账的人教你，保准你不出十天，便将兴隆酒楼的账理得一清二楚！”冯乾说完，还拍了下柜台。 刘济怀疑冯乾是来找麻烦的，但没有证据，他也没权利将人赶出去。 但他实在受不了冯乾这样羞辱自己，好像自己真的很差一般。 在他想开口反驳时，一阵女声打断了他想要说的话。 “冯公子，你今日打算大闹柜台？”万柒柒走过来，倚靠在柜台上，眉峰一挑。 “没有，我觉得你要让你家三弟学算账，怎么不找我，我给你介绍厉害的人，保准让他换……换……” 冯乾想要用一个成语形容，却半天说不出来，最后用了“改头换新”这个词，引来大家哄堂大笑。 就连一旁吃饭的客人，听见他们对话，也忍不住笑出声。 有人低声问道：“不是说冯公子和万掌柜不合？我怎么感觉他们也没说得那么严重？” “唉，外界传言，真真假假，谁能说得清呢？不过冯公子确实挺喜欢兴隆酒楼这里的吃的，隔三岔五地来一次！” “我感觉他近来，来兴隆酒楼比红楼还勤。” “哈哈哈……说不准是因为有什么比美人更吸引他呢？” “别瞎说，冯公子素爱美人，这谁都知道。” “那你们错了！本公子除了美人，还爱酒。”冯乾并没有因为议论而生气，反而凑过去，对着议论的人道：“我跟你们说，兴隆酒楼的酒味道极好，特别是那梨花白，你们可得好好尝尝……” 小六子看着有些无语，回头看向万柒柒，寻求着怎么办？这人还吃不吃饭了？ 万柒柒挺乐意的，毕竟有人帮她宣传酒，多卖几坛就多挣些钱，谁会跟银子过不去呢？ 她等到冯乾讲累了，才缓缓开口，道：“酒菜已经备好，冯公子上去尝尝？” 冯乾转眸一想，自己好像还没点菜，怎么就备好了？ 他再看看万柒柒，心想：自己帮她卖酒，她不会还要亏自己吧？那就太不仗义了！ 面对冯乾狐疑得眼神，万柒柒的表现显得十分淡然。 嘴上说着邀请冯乾上楼吃饭喝酒，实际上却看都没多看冯乾一眼，自顾自往二楼走。 冯乾跟在她身后，带着几分幽怨，似乎对此很不满意，却又不敢吭声，被拿捏得死死的。 直到两人进了雅间，将门关上，冯乾也能反驳一句。 看着桌上摆着的菜肴全是他喜欢的，他也没什么好反驳的，坐下就动筷，跟饿死鬼投胎似的。 万柒柒淡定地坐在一旁，抿了一小口橙汁，问道：“你今天风风火火地来，有什么事？” “无事不登三宝殿”这句话用在冯乾身上再合适不过。 正好，她也想找冯乾说说分店的事。 冯乾往嘴里塞了两块口，鼓着腮帮子道：“我有唐奇文的消息了！” 万柒柒握着杯子的手不由紧了几分，眸色也沉了几分，不复之前的笑颜。 冯乾将嘴里的肉咽下，才道：“我这些天去了趟凉州，你知道吗？我在凉州碰见了唐奇文，他还跟在一个官差身旁，看样子好像在给官府办事！” 说到此处，他灌了自己一杯酒，才继续道：“你最好小心点，他这像是跟州里的人弄好关系了，要是真的要报复你，县令可能都保不住你！” “你那么肯定？”万柒柒眼神中带着几分疑惑。 她总觉得这件事有问题。 唐奇文消失将近一个月，最后真的出现在州里，难道是她想多了，县衙中没有人与他有关联，而是州里的人？ 但唐奇文出来的时间太巧了，让她不得不生疑。 “我亲眼所见，还会有假？”冯乾面上露出几分不满，讨厌万柒柒质疑他的态度。 随后，他又接道：“对，你弄的那个什么女子学堂最好别弄了，我听我弟说，书院好多人对你不满，说不准弄个什么联名检举，把你抓了！” “抓我？我犯事了吗？”万柒柒反问道。 但她知道，冯乾说的其实有道理。 假若官府对她开女子学堂有不满，那不管别人用什么理由举报，估计也会有官兵来拿人。 但是她好像还没有具体的应对方案。 或者说，她现在手中拥有的势力，不足以与官府抗衡。 “万柒柒，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官府拿人，随便找一个借口就好了，屈打成招、死无对证你不懂吗？”冯乾放下筷子，准备和万柒柒好好念叨一些事情的严重性。 他还等着万柒柒拉自己合伙开酒楼呢！怎么能让人就这样轻易挂了？ 万柒柒被冯乾念叨着耳朵要起茧子了！ 她终于意识到，有些男人唠叨起来，真的没女人什么事。 “唉，该说的我都说了，唐奇文的事我现在也没办法，开分号的事，你到底同不同意让我一起，你要是不想，我早点找过其他的人！” 冯乾觉得万柒柒这人太危险，跟她待在一起，指不定哪天被连累。 可跟这样的人玩才刺激，要不然这平平淡淡算什么过日子，还不如死了算了！ “冯乾，你是多久没关注酒楼了？我觉得你今天可以带着你那远房弟弟回去，好好问问酒楼最近内部有什么决定。”万柒柒叹息一声，显得有些无奈。 “你的意思是准备开分号了？”冯乾狐疑地看着她。 “没定时间，因为还有很多不稳定的，招了伙计还要培训，不然怎么上岗？”万柒柒将问题抛出来，等着冯乾自己踩进去。 “这我来，保证训练得比你现在这些强！”冯乾拍拍胸脯，一副自信的模样。 “伙计我是招了几个新的，但是厨子……这事可不好办，没个靠谱的，我还真不敢把技术交给他！”万柒柒眸中露出几分焦虑，所言不假。 “冯青就行啊！你别看他小小的，力气可大，以前在家中掌勺，能做不少好菜！”冯乾说话，忽然意识到自己好像说漏了什么，赶紧捂嘴。 万柒柒挑眉道：“所以你之前安排他来，是想偷师学艺？” “嘿嘿～那是之前嘛！”冯乾卖笑，随后抱怨道：“这家伙一点也不靠谱，来了那么久，什么都没学会，真是浪费时间。” 万柒柒凝视着他，不说话。 冯青学到的东西还挺多，但是灶房里的东西没学成，因为被她糊弄过去了！ 万柒柒原以为冯青是装无辜，后来发现这人极好哄，三两句话就分不清谁是头儿，她说什么就照做，一点也不含糊。 第510章 官府办案 第510章 官府办案 将培训的事交给冯乾，万柒柒和朱成业也少了一件事。 第二天，万柒柒便将冯青安排进去灶房，让潘达带着他熟悉一下基础菜品的烹调。 冯青调不调去云和县待定，但是灶房确实需要新能量。 将酒楼的事安置好，万柒柒想起冯乾的那些话，心中忍不住有些担心。 如果唐奇文真的在州里当差，那他想要对付自己，便更加易如反掌。 回想之前荒地的事，万柒柒觉得与唐奇文脱不了干系。 再想想现在的女子学堂，恐怕唐奇文也会暗中插一脚。 越想，万柒柒心头越发担忧，决定去文斋坐了坐，听听讲课，也许能缓解心中的不安。 教室里的女孩们对于万柒柒的出现习以为常，看了一眼过后，继续认真读书。 对于这来之不易的机会，她们比任何人都珍惜，不想浪费一分一厘的时间分心。 阳光透过窗棂，洒落在屋内，留下斑驳的光影。 万柒柒站在窗口，盯着光影看了好一阵。 忽然，她发现小梦坐的那个位置空出来。 加上四喜的选择，让她忍不住在想，难道女孩因为父母的反对，也不来了？ 来与不来，都是她们自己的选择。 “铛～铛～铛～”几声响，屋里传来欢快的说话声。 落葵奔出来，笑着和万柒柒打招呼，却发现她眉头微微蹙起，不由问道：“万姐姐，你今日遇到什么烦心事了？” “没什么，就是在思考一些问题。”万柒柒抬手轻轻拂过落葵的头，脸上露出一抹浅浅的笑。 落葵能看出来，万姐姐遇到的事不简单，不然对方不会这个样子。 她从怀里掏出来一个精致的香囊，递过去道：“万姐姐，这是我娘绣的香囊，里面装着她给我求的平安符，我把它送给你，愿你顺顺顺心如意。” 万柒柒愣了一下，“那不行，这是你娘给你求的。” “你就拿着，我娘要是知道我送给你，一定会开心的。”落葵不给万柒柒再拒绝的机会，将香囊塞进万柒柒怀中，脸上露出灿烂的笑。 万柒柒显得有些无奈，但看落葵是好意，还是将香囊收下，也露出笑来。 钟乐和陶静两人说着话出来，看着外面这和谐的一幕，不由也笑了起来。 “柒姐姐的魅力真大，每个与她接触的人，都喜欢她！”陶静咧嘴一笑。 她说的人中，包括她自己。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急切的敲门声，打断了万柒柒的平静，让她心中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吴狗剩闻声去开门，发现是李威。 李威没有与吴狗剩多说，而是直奔院子里面，神色略显慌乱，“嫂子，赶紧带着人离开！” 他的话让大家一脸懵，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要赶紧离开。 万柒柒眉头微蹙，心中的不安愈发强烈。 她感觉，自己担心的事要发生了！ 吴狗剩跟着脚步进来，问道：“李威哥，你说什么，我怎么没听懂？” 李威意识到自己没说清楚，这才解释道：“官府接到举报，说文斋聚众滋事，蛊惑人心，官府的人已经快到了！永年师兄也被停职查看……” 他的话音刚落下，门口便传来“砰”的一声巨响。 “官府办案，全部给我拿下！” 随着呵斥声，一群带刀的衙役瞬间涌入，将人团团围住。 “啊！不要动我！” “呜呜～我要找阿爹！” “救命，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孩子的叫喊声和啼哭声瞬间将院子淹没，万柒柒的脸色也在此刻变得阴沉起来。 “梁捕头，这都是孩子，就算你办案，也不该对手无缚鸡之力的孩子动手吧？”万柒柒的冷叱声响起，这也是她第一次当众发火。 梁鹏飞这才抬起手，示意那些抓人的衙差住手。 他依旧是那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垂下眸子扫了眼万柒柒，随即脸上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道：“原来是弟妹啊！你怎么在这？” 万柒柒看梁鹏飞明知故问，心中不由升起一团怒火，但她却不能在此刻发火，道：“这是我的宅子，我不在这，在何处？” “这是弟妹的宅子？”梁鹏飞面上露出几分疑惑，道：“这就不好办了！我们收到举报，这里有人聚众滋事，说是蛊惑人做些不好的事，恐怕弟妹只能跟我走一趟了！” 他语气越来越冷，眼神也变得犀利起来。 挥一挥手，立马将人将万柒柒押住。 “你抓我回去，我没意见，但是这些小孩，年纪还那么小，押去县衙路上万一有个好歹，引起民怨，梁捕头恐怕不好交代。” 万柒柒说完，被押着的人一使力，疼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梁鹏飞，你给老娘记住，我迟早会让你尝尝被押着的滋味。 特.么的，痛死了！ 梁鹏飞视若无睹，手放在刀柄上，皂靴踩在木地板上“嘎吱”作响。 他围着万柒柒转了一圈，又瞥了眼一旁的钟乐和陶静，神色依旧冰冷。 唯有落在那些小女孩身上的眼神，似乎多了几分柔和。 他大手一抬，道：“放小孩离开！” 衙差领命，让出一条道，将院子里的小孩一一驱逐出去， 落葵走的时候三步一回头，心中担忧，却也不敢停留，心想着赶紧去请救兵，看能不能拦下。 可是官府办案，谁又能拦得住？ 就在万柒柒庆幸梁鹏飞还有些人性时，梁鹏飞下令让人将翻屋子。 官府的“翻”并没大家理解得翻，而是翻箱倒柜。 不一会儿，整个宅子变成一片狼藉。 院子里摆放的两个瓷瓶碎了一地，在阳光下闪烁着异样的光。 万柒柒恨！ 她恨自己没有能力，不能保全自己建设的宅院，不能保住这些女孩学习的空间。 然而，这就是古代官府与民之间的区别。 即便她的丈夫在官府当差，却也没反抗的余地。 万柒柒再一次意识到，只有让自己强大起来，才能让人不敢轻易下手。 梁鹏飞见差不多了，下令将万柒柒、钟乐和陶静抓起来，押着往外走。 吴狗剩与李威想出手阻拦，立马被梁鹏飞呵斥，道：“我告诉你们，胆敢阻拦官府报案，我连你们一块抓！” 吴狗剩和李威这才停下来，在官兵的推推搡搡中离开文斋。 院子外已经围了一群看热闹的百姓，对此事充满好奇，却不敢大声议论，只能低声窃窃私语。 “这不是那女子学堂，怎么还招来了官兵？” “办什么女子学堂，开的人就是自讨苦吃，现在好了，自己被抓了！” “唉，就可惜那些孩子，估计被吓得不轻。” 在所有人退出宅子后，梁鹏飞下令封锁大门。 这间开了还没一个月的宅子，又再次被关上。 万柒柒不甘心，却又无可奈何。 她知道，梁鹏飞是接受上面的命令办事。 吴狗剩和李威不被抓，他已留情面。 即便是这样，万柒柒依旧不能原谅梁鹏飞的行为，因为他将孩子们的书籍都撕了！ 梁鹏飞却没有任何愧疚的意思，挥了挥手，带着他抓的犯人离开。 第511章 万柒柒被抓的影响 第511章 万柒柒被抓的影响 “哎哟，刚刚可是吓死人了！” “什么事，别大惊小怪的。” “哪有大惊小怪，我跟你说，刚刚东街的那个宅子被官府查了，还带走了好几个人呢！” “查了？为什么查？” “这我们怎么知道呢？准是犯了事才会被抓，还都是些女子呢！” “我刚刚也瞧见了，看着其中一个像是兴隆酒楼的那个女东家。” “这女东家还真是多事，哪里都有她。现在好了，被官府的人带走了，以后也该消停了吧！” 关于官府拿人这事在荷风镇传来，不论男女老少，都在议论着这事，各持观点。 有人说这是万柒柒的报应，作为女子在外面抛头露面的后果。 也有人心疼万柒柒，女子做事不易，总是被人盯着。 但不管是哪种说法，其实对女子都带着些偏见。 吴狗剩还未到和风书院，陶然已从门口的议论声中听到万柒柒被抓的风声。 看见吴狗剩来的匆匆，他让对方先喘息，听自己说。 “先不管被带走的人，你先回去酒楼，帮朱掌柜稳住酒楼。” 吴狗剩闻言愣一下，连呼吸都忘了，半晌才道：“那柒姐她们怎么办？陶小姐和钟先生也被带走了，她们会不会有事？她们都是女子，细皮嫩肉，可挨不得打。” 丢失万柒柒，吴狗剩宛如丢失脑干一般，脑子几乎都运转不过来，只想着对方会不会有危险。 他这也是出自关心。 越是担忧者，越会失去理智。 现在陶然要做的，便是让这些人冷静、稳住，唯有这样，才能让他们不做出傻事。 万柒柒那边，他相信，万柒柒自己会处理好，一定不会有事。 “她们不会挨打，信我，先回酒楼，将事情告诉朱掌柜。”陶然双手轻轻搭在吴狗剩肩上，眼神坚定。 吴狗剩在他的鼓励中，渐渐寻回理智，点头道：“对，先回酒楼，酒楼是柒姐的心血。文斋已经出事，不能让酒楼也出事……” 他喃喃自语，显得有些失神，却又像是清醒着。 看着人离去，陶然一把跌坐在椅子上。 若说担心，陶然怎么可能不担心，要是妹妹出事，娘子与亲爹都不会放过他。 这件事他本来就有责任，也是他让陶静去了文斋，与他脱不了干系。 他自嘲般一笑，眼神阴郁，又含着星碎的泪光。 女子学堂，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事？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相信，万柒柒这个女子能成功。 可是，他就是心中带着点期盼，期盼这人能带来不同。 他的颓然落在夫子段书鸿眼里，觉得有些稀奇，却又觉得震撼。 段书鸿小心翼翼走过去，问道：“陶兄，你……没事吧？” 外面的流言蜚语不仅在镇里传开，在书院内部，也不少人议论这件事。 陶然敛了脸上的难过，弯唇一笑，道：“没事。” “陈云谦知道他母亲被抓的事，吵着要离开，你看怎么处理？”段书鸿其实不想打扰陶然，但这件事，他实在拿不准主意。 而且跟陈云谦一起闹的，还有冯家的那位小公子冯正。 “行，我去处理。”陶然撑着膝盖起身，显得有些疲惫。 他走的几步有些不稳，看着好似要摔倒似的，但每一步又能稳住。 吴狗剩便没有陶然那么幸运，一路上脚上像是绑了石头一样，没跑两步便绊一下，摔得脸上发青。 最后，他跌坐在无人的小巷子中，呜呜大哭起来。 他恨自己没用，不能保护柒姐，害柒姐被带走。 可是面对强权，他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 这事，他面前突然多出来一个干净的帕子。 知晓周围有人，吴狗剩赶紧用袖子抹了一把眼泪，哑声道谢。 抬头，看清来者后，他刚制住的哭声又再次响起，直接抱着递帕子的手大哭起来，“姐夫，是我不好，我没保护好柒姐，对不起……” 陈永年没有阻止他，任由他抱着自己的胳膊哭。 他眸色平静，却又带着几分冷厉。 “没关系，我们先回酒楼！” 如陶然所料，酒楼现在有些乱。 一些吃饭的客人吃到一半，听人议论起万掌柜被官府带走的事，觉得晦气，不想再继续吃，还拒不给钱，想要吃霸王餐。 酒楼内部的人因为此事有些人心惶惶，又要应对客人的为难，乱成一锅粥。 朱成业和陈永良刚处理完这边，那边又有人在闹。 甚至，酒楼内部员工也频频出错，仿佛丢了的不是一个东家，而是丢了酒楼的魂一般。 吵着不肯结账的人准备偷偷溜走，却被横在门口的一把刀拦住，吓得一哆嗦，险些跪倒在地。 “谁……谁……当街行凶，信不信我报官抓你！” 那人呵斥完，见对方虽穿着劲装，腰间却挂着一块牙牌，不由缩了缩脖子。 陈永年往前一步，那人往后退一步。 “将账付清，还是我领你去县衙大牢坐坐？”他的语气中带着不可置疑，神色也格外冷淡。 想逃单的人立马回柜台去，将账结清，才悻悻离开。 陈永年的出现给大家带来希望。 陈永良立马冲过去，问道：“大哥，大嫂是什么情况？为什么陶小姐也被带走了？” “是啊！陈大哥，万掌柜是犯什么事了？为什么会被官府带走？”小六子追问道。 那些关心万柒柒的人，也蜂拥而来，想要从陈永年这里打听到准确的消息，不想再听人胡言。 陈永年沉声道：“别担心，她们只是配合官府调查，等调查清楚就会没事。” 大家听见这话，才松了一口气。 陈永良问道：“大概多久？她们住哪？该不会要被关大牢吧？” “放心，已经打点好，她们不会有事。”陈永年拍了拍陈永良的肩，示意他不要紧张，因为紧张也没用。 朱成业处理完最后一个闹事的客人，走过来，朝陈永年颔首一礼，道：“永年，你过来，可是她有什么叮嘱？” 陈永年摇了摇头，道：“是我的叮嘱。朱大哥这些时间要辛苦一些，保证酒楼的稳定，若有人闹事，武馆的兄弟会处理。” “那边多谢永年兄弟。”朱成业其实更想知道万柒柒现在的消息，但看陈永年不愿意提起，也没追问。 朱成业很快就将酒楼工作进行重新安排，并让大家这些时间要格外注意，以防小人从中作祟。 而他，也拿出掌故的威严，对酒楼员工进行告诫。 酒楼伙计可以不做什么，但绝不能在此时吃里扒外。 若是发现，他不仅会开除，还会让这人今后在酒楼行业，再也抬不起头！ 陈永年坐在一旁，手里端着茶水，看向万里无云的天空，心想从哪开始查，才能帮娘子快速解决眼前的危机。 第512章 认识的举报人 第512章 认识的举报人 天边的云彩渐渐将天空遮挡，只有云朵边缘还能看到光的痕迹。 长长的押送队伍从云和县外往里头，引起了不少百姓的关注。 万柒柒觉得有些可笑。 绑着她们，让她们步行，是想让她们吃苦头。 让人围观，是想让她们记住这种屈辱的感受，今后别再犯傻。 但做这些的人似乎忘了，她之前背负了多少骂名，怎么会因为这些人的指指点点而觉得丢脸？ 不过，她倒是怜惜陶静，被这件事牵连，让她一个黄花大闺女受这样的委屈。 陶静并没有觉得委屈，而觉得气愤。 在以往的记忆中，官府很友好，做事也很有分寸，但今日的事，明显是官府没事找事，将她们从荷风镇带过来。 很快，她们到了县衙，被带上明堂公审。 方自明在正堂上正襟危坐，一副管家大老爷的气派，即便看见堂下三人中熟悉的身影，他都没有任何动摇。 三个妇人被带上之后，也没有要下跪拜见官老爷的意思，似乎有些气愤。 这次的审理未对外公审，除了官府的人与三位受审之人，没有其他人的身影。 也不能算没有其他人的身影，毕竟还有个举报的人，跪在地上，垂着头，看不清脸。 但从他的穿着上，不难看出，是一个家境比较贫苦的百姓。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害怕官老爷，他的身子在微微颤抖，与硬气站着的三名女子形成强烈对比。 不知道，还以为跪着的人才是凡世的人。 曹师爷站在方自明身旁，见三人不跪，眉头紧皱，想帮忙却不好开口，只能按着以往的惯例，喊道：“堂下三人，见到县令大人，还不速速下跪？” 万柒柒抬眼看了一下，看向钟乐。 钟乐垂眸，屈身行了一礼。 两人照做，行了一礼。 曹师爷：“……” 他很想提醒陈万氏，在明堂之上，不管她有没有犯错，都应该朝审理人行跪拜礼，更何况她们是犯人！ 这样下去，只会让她们情况更加糟糕。 方自明却在此刻侧身朝曹师爷道：“唉，都是女子，莫要苛刻。” 他一副好意的模样，倒叫万柒柒倒胃口，不想要这个面子，直接跪下。 其余两人也跟着跪下。 方自明故作一惊，道：“柒柒，你这是做什么？别跪了，赶紧起来吧！” 他的这一出，让很多人摸不着头脑。 大人审案何时有过这样？ 难道今日堂下的女子，有什么不同？ “大人，既然是有人举报我们犯事，我们便听从审案，您有什么问题，当场审问便是。”万柒柒不卑不亢，还没有审理，便让人觉得她好像无罪。 方自明先是轻叹一声，双手放在案上，轻轻点了点头，道：“行！如此本官便秉公审理。” 惊堂木一拍，他没了之前的和颜悦色，多了几分严肃，道：“陈万氏，陶氏，钟氏，有人举报你们聚众滋事，给幼儿传播不良思想，可有此事？” “敢问大人，何人举报？滋什么事？传播什么不良思想？”万柒柒丝毫没有惧怕，甚至将腰杆子挺得更加直。 这时，方自明看向一旁跪着的人，道：“小梦爹，你来说说！” 这个称呼让万柒柒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惊愕，当人抬起头后，她不经自嘲般笑了两声。 自己因此人女儿生出的想法，如今居然被她爹举报，何其讽刺？ “大……大人，她……他们聚集众多女子，以授课为名，教……教孩子一些污秽不堪之物……小……小的句句食言……” 小梦爹说话哆哆嗦嗦，半天才将话说清，却因为害怕，立马将头埋下，不停地颤抖。 陶静闻言气得差点起来打人，连忙道：“大人，这人说这样的胡话，您也信？我们堂堂正正教孩子读书识字，习的是《三字经》和《算数》，怎么就成了污秽之物？” “陶静，你虽是陶户长的女儿，但这是公堂，你就如此与本官说话？”方自明没有说有关案件的事，反而揪着陶静态度说事。 万柒柒知道，方自明没别的，就是找这个理由想关了自己的女子学堂。 至于其他的，都不重要。 若还有什么重点，表示给自己警告，告诫自己，他是官，是云和县的管理人，没有什么事，可以脱离他的控制。 他也不允许万柒柒越过自己，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陶静还想反驳，被万柒柒和钟乐拦下。 钟乐抬手一礼，道：“在下钟乐，虽不是什么名仕，但有幸，凉州曾出的那位王妃，是小人教导，也曾教导过无数官家子弟。现想问大人一句，小人的教学可是有何问题，才被说成污秽？” 方自明知晓女子学堂有个女夫子，但一直没仔细打听其身份。 如今听了，面上大惊。 若是说这人教得有问题，那等同于说她教过的其他人也有问题，包括那位王妃。 他可惹不起王妃这样的人物。 “钟先生说笑，您传课授业，教的是为人处世，怎会是污秽？” 年轻的声音从三人身后传来，随即便见一个身着官服的青年男子出现。 他朝方自明一礼，嘴角弯起一抹邪笑，道：“方大人，这审案也不唤下官，容下官好好观摩学习，往后大人不在县衙，下官也知晓如何审案。” 方自明看见谢行出现后，脸上的严肃化作几分愤怒，搭在案上的手缓缓握拳，似乎在表示不满。 万柒柒头大。 特.么的，女子学堂的事还没完，现在还要听这两人唠叨。 “谢大人聪敏，何须观摩？”方自明眼眸微眯，扫了谢行一样，随即朝曹师爷道：“还不请钟先生起来？” “不必！事还未结束，我跪听便好！”钟乐也显得十分硬气。 她虽然不知道这些人之间有什么恩怨，却也能大概看清，甚至能感觉到，举报的人是以什么理由不重要，重要的是将学堂关了。 谢行见此，一副看戏的模样，让人搬上一张椅子，在旁侧坐下，一副看方自明审案的模样。 方自明本想与三人再周旋一会儿，起码让万柒柒保证不站在谢行那边，但现在看来，什么也谈不成。 他只能一拍案板，对着小梦爹道：“小梦爹，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所举报可有虚言？” “我……我……”小梦爹缓缓抬眸，对上谢行邪魅的笑，吓得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我什么，你可知虚报的后果！”方自明手中的惊堂木再次在案上一敲。 小梦爹吓得直接晕了过去。 谢行笑了两声，轻声叹息，道：“方大人，您这……恐怕不行。” 方自明恨的牙痒痒，只想把谢行赶出去。 恰在此时，外面行来一人，在方自明耳边嘀咕几句，方自明立马拍案道：“把人都给我押入大牢，日后再审！退堂！” 第513章 牢里的特殊照顾 第513章 牢里的特殊照顾 万柒柒第一次进牢房。 与她想象中的其实没有太大差异，阴暗、潮湿，三面环壁，只有对着走廊的一面是能看得清的。 一路上，走过好几个牢房，里面关着的人已经看不出本来面貌。 有些人看着走廊里路过的三个女人，忍不住伸手想要去抓，还有些人挤在细缝上，使劲吸气，好像这样能闻见什么香味似的。 陶静吓得躲在钟乐的身后，显得有些慌乱。 从小到大，她从来没有进过这样脏的地方，也不会与这样脏的人有过多的接触。 万柒柒显得相对淡定，但眼里也流露出几分厌恶。 不一会儿，带着三人前行的衙役停下来，打开右侧的一间牢房。 为首的青年男子朝万柒柒一礼，道：“弟妹，这是牢房，我们也不能给你弄多好，你们先将就地住一晚，等明日结果出来，或许你们就能出去了！” 万柒柒抬头看着与她说话的人，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道：“没事，我懂。” 她走向青年男人，偷偷摸出一块碎银，道：“这钱你拿去买酒喝。” 青年男人没有接，道：“这使不得！你现在处境艰难，我怎么能收你的银子？听永年说，日你日后打算来县里开酒楼，若是可以，那时候请我喝酒也不迟！” 万柒柒没有继续再塞银子。 简单的几句话，让她知道，此人与陈永年关系颇好，聊得上话，甚至可算是交心朋友。 再侧头看了看她们的牢房，虽然简陋，但是好歹有床，还有桌子，比起路过的那些牢房，她们这个简直是天字一号房的感觉。 她弯唇一笑，道：“好，等那个时候，你带着你的弟兄们一起来，我请你们。” “弟妹，永年停职你也不用太过担心，等过两天肯定就没事了！他做事认真又负责，连县尉大人都十分看好……” 男人宽慰万柒柒一阵，看见远处行来其他衙役，才停下来。 万柒柒点头淡笑，在他离开前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齐阳。” 齐阳答着，请万柒柒进了牢房，落锁，带着人离开。 陶静忍不住凑过来，道：“柒姐姐，别信他，官府的人，坏得很，靠近你说不准有什么坏心思呢！” 钟乐示意陶静安静，道：“在他人的地盘，说话注意一些，不要给自己惹来杀身之祸。” “哦。”陶静垂下头，略显失落。 万柒柒寻了个床位坐下，道：“今天这事，你们怎么看？” “明显那个举报的人有问题，乱举报，县令也不管，摆明了跟我们过不去！”陶静说着压低了声，脸上愤愤不平。 钟乐则道：“女子读书识字，为世人所不容，今日之事，也算意料之中。不过，今日举报之人，确实有问题。” “他是小梦的亲爹，我见过他，是个胆小的人。”万柒柒神情比较严肃，看向二人，道：“学堂的事，对于他女儿来说，是一件好事，你们说他为何要举报？” “受人胁迫？”钟乐狐疑道。 “不排除，但肯定有什么迫使他这样做，甚至连自己的性命似乎都能放弃。”万柒柒不由想起了唐奇文，若是他在背后动手，那就麻烦了！ 但有件事也很明显。 不管是方自明还是谢行，对她如今都没有下杀机，只是想警告。 其中，应该有万子言的原因。 他们其实还在忌惮，忌惮动了自己以后，万子言会不会放过他们，有没有能力来管这件事。 钟乐正想开口说话，传来脚步声。 那个叫齐阳的人再次回来，扫了眼牢房中的几人，指着陶静，道：“你，跟我出来。” “我不出去。”陶静往里缩了两步，对外面的人极其不信任。 万柒柒歪头，似乎在问，你说说具体的，说服人家小姑娘。 齐阳感觉里面的人对他不信任，只能道：“陶小姐，你父亲接你回家，请跟我离开。” “柒姐姐和钟先生可以一起走吗？”陶静问道。 “不行！”齐阳斩钉截铁道。 万柒柒和钟乐都意识到陶静接下来想说什么，将她的嘴捂住。 万柒柒低声道：“你不出去，谁给帮我们查举报的事？你觉得官府会派人去查吗？” 陶静一怔。 话是这样说，但她不放心万柒柒和钟乐在这里，想要带她们一起离开。 “跟你父亲回去吧！这里有我照顾万掌柜，她不会有事。”钟乐也劝道。 终于，在两人的连番劝说之下，陶静终于跟着齐阳出去。 钟乐见其离开，侧头问到底：“你觉得，她能查？” “不能，不用想，她回去就会被关起来。不过我相信，即便没有她传消息，也会有人在查。”万柒柒弯唇一笑，眼底露出笑意。 钟乐对此有些意外。 她觉得眼前这个二十出头的女孩太过沉静，让她感觉，这女子似乎不知活了一世。 陶然当初告诉她女子学堂之事，她其实很意外，又好奇，什么人会有这样的想法。 看到万柒柒的第一眼，她觉得其实这人很普通，只是比其他女子大胆。 现在看来，这女人不是大胆，是胆大包天，却又坚定。 “唉，不说别的，就辛苦钟先生陪我在牢中住上一两日，等出去，我必然给钟先生多结工钱。”万柒柒弯唇一笑，眼眸中却没有光，只有淡淡的忧伤。 出去以后，估计没有女子学堂了！ 即便她能证明举报的人乱说，但官府肯定也不会让女子学堂重新开。 她的力量终究还是太弱，不能与封建腐朽抵抗。 甚至，那些被荼毒的人，也在拒绝新思想的产生。 万柒柒的勇敢，并不能为世人接纳，就像拥有同样心思的陶然，依旧没能成功反抗一样。 陶静被带回荷风镇，陶户长没有给她出去的机会，直接将人带去陶家祠堂。 祠堂中，已有一人跪在那，也不知跪了多久。 陶静看见后，立马冲过去，关心道：“兄长，你怎么在这跪着？你没事吧？” 陶然没有回答，而是朝陶户长喊道：“见过父亲！” “平日我随你们兄妹二人，但今日事情闹到官府，便由不得你们。”陶户长一甩袖子，冷眼看向陶静，“跪下领罚！” “我没有错，为何要领罚？”陶静反驳道。 “去女子学堂当夫子？你以为你有几斤几两？肚子里没点墨，还与授业，也不怕被人笑话？” 陶户长说着拿起一把戒尺，狠狠地打在陶然身上。 陶静立马去阻拦，却被一旁的仆人拉着。 “我做错事，你为什么要打兄长？”陶静质问着。 “不要以为，我不知道这事与你兄长有关！我敬万子言是为文人，但他的妹妹，我可不敢苟同。她如何闹是她的事，你们兄妹二人绝不能与她一起胡闹，丢了陶家的脸！” 陶户长似乎很生气，打在陶然身上的戒尺更重几分。 陶然冷冷一笑，抬眸看着陶户长，道：“父亲，试问陶然如何丢陶家的颜面？陈万氏所为，又有哪点有问题？” 陶户长没想到儿子会反驳，愣了好半晌。 “好，我今天就告诉你哪里有问题！” 他一下一下地打在陶然背上，脸都涨红了，手也抽麻了，似乎还是不能缓解心头的不爽。 第514章 线索 第514章 线索 “阿爹，阿娘去哪里了？” 安安抬头望着陈永年，想要他给自己一个答案。 陈永年盛汤的手顿了一下，险些将汤溅到桌上，他脸上勉强露出一个笑，到底：“阿娘有事去县里了，过几天就回来。” “阿爹，为什么我听人说，阿娘被官府的人抓走了？阿爹不是官府的人吗？为什么要抓走阿娘？”平平皱着眉头问道，好似对方不说出一个准确的答案，他不会罢休一样。 院子里其他人听见平平的质问，不由叹息一声。 果然年纪大一些的，不好哄骗，知道的事也多。 “你们阿娘只是被请过去问一些事，没有事的，不然阿爹也不可能坐在这。”陈永年伸手摸了摸两个小宝的头，道：“你们放心，保证你们一定见到原模原样的阿娘。” “真的吗？”平平狐疑道。 “阿爹，你真的不是在哄我们吗？”安安疑惑道。 “你们什么时候见阿爹骗过你们？”陈永年问道。 两个小宝齐齐摇头。 阿娘喜欢哄骗他们，但是阿爹每次说话都算数。 两个小宝这才有些相信，继续埋头吃饭。 饭后，陈永年将两个小宝哄睡着，自己却怎么也睡不着。 隔壁，陈永良也睡不着。 两人坐在一块，看着对方发呆。 这时，楼梯口传来脚步声，两人齐齐望过去。 吴狗剩本想去找陈永年，路过陈永良的房间，发现他们两个居然在这，连忙走进去，把门关上。 “刚刚得来的消息，陶小姐已经被陶户长接回陶家。” 陈永良闻言松了一口气，追问道：“可有打探到大嫂的消息？” 吴狗剩摇了摇头，显得有些失落。 “陶小姐能回来，说明这件事并不严重，只是官府押着人不愿意放。”陈永年说道，显得十分沉稳，“陶小姐受牵连，如今被带回来，也算好事，至少娘子她不会担心。” “可大嫂怎么办？我们能想办法将她赎出来吗？”陈永良问道。 “女子学堂上，她是东家，算是主犯，想要让县令松口放人，恐怕不是容易的事。”陈永年在县衙的时间不长，但对县衙里这几位官员摸得还算清楚。 他很清楚，不管是方自明还是谢行，都在等对方的反应。 女子学堂，官府不可能认可，给自己日后留下话柄。 若是对方出言放了万柒柒，那另一方可拿此事说事，参对方一本。 “我们也不能坐以待毙。”吴狗剩认真道：“因为柒姐的事，兴隆酒楼今日营业大打折扣，若是柒姐多关几日，恐怕对酒楼生意不利。” “对！”陈永良应道：“且不说八方来客会不会拿这件事抢客人，就是那些来店里的客人，议论大嫂被抓，也会给自己人带来不好的影响。” 陈永年认可两人的话，问道：“狗剩，你跟着娘子去学堂，可有什么异样？” “异样？”吴狗剩努力回想，道：“没有。” 随后，他突然想起什么， 道：“女子学堂没有，但和风书院那边，据说有很多人反对这件事，似乎还有些针对平平。” 陈永年眉头一皱，道：“这两日平平先别去书院，你带着他和安安去武馆玩，等事情淡下来再说。” 书可以再读，但是小孩不能受伤。 吴狗剩点了点头，又道：“酒楼隔壁那个杂货铺的杨老板，似乎也非常反对女子读书，我们从是不是可以从他那入手？” 陈永年认真思忖一会儿，道：“狗剩带两个小孩，永良稳住酒楼生意，我去查！” 三人确定好自己主要做什么，第二天立马行动起来。 陈永年在街上逛了一阵，抬步走进隔壁杂货部。 “欢迎光临，请问客官要买些什么……”杨老板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在看清来者后，笑僵住， 随后，他没几分好脸色，道：“不知陈管年到来，所为何事？” “随便看看。”陈永年答道，漫不经心拿起柜台上摆放的一个小玩意，细细打量，好似真的是随意看看一般。 杨老板将摆放的东西往回收，冷声道：“陈管年不必来我这查，举报的事与我无关。” 陈永年将手中的小玩意丢进杨老板手中，唇角弯起一抹淡淡的笑，道：“杨老板的意思是，你知道与谁有关？” “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杨老板将自己的东西收好，直视陈永年道：“女子读书就是笑话，就是一件错事，反对的人千千万，难道陈管年要一个个去找？” “不找，我只找与举报相关的人。”陈永年抬眸看了他一眼，认真到底：“我不管其他人如何，是否反对，但是对我来说，我只想我娘子能平安归来，孩子才能安心。” 杨老板看着陈永年，似乎有些意外。 他脸上对陈永年的抗拒也没之前明显，道：“既知道会出问题，陈管年往日为何不好好管教与约束妻子，若是她能像平常妇人一样，在家中劳作，怎会出现这般情况，又怎会被官府所抓？” “为何要与其他妇人一样？”陈永年问道。 杨老板一怔，似乎没想到陈永年会这样问。 “男子的成就不在于约束妻子，而在于成就。通过约束妻子来获取的，不过是表面的荣欢。妇人虽是妇人，但她们与我们一样，有自己所追求的事物。”陈永年问道。 “即便有追求又如何？她嫁做人妇，不就应该在家相夫教子？关于女子学的书籍，教她们的不也都是这些？”杨老板问道。 “娶她回家，自是心仪她，并非将她当工具。”陈永年说得很认真，“要他相夫教子，取决于你能给她什么？若是你一个之力不足以让这个家安居乐业，那她出来赚钱，也算是另一种相夫教子。” 杨老板一时间不知道用什么话来反驳。 “杨老板，我不需要你支持，但请你告诉我，你这有什么线索，我会十分感激。”陈永年态度诚恳。 杨老板犹豫半晌，开口道：“书院中有一个孩子，他的姐姐在女子学堂读书，你找到这家人，或许就能找到线索。” 陈永年会意，朝杨老板一礼，道：“多谢！” 杨老板看着陈永年远去的背影，一时间心情有些复杂。 刚听陈永年的话，他觉得此人有些荒诞，被陈万氏洗了脑，才会说出那些话。 可细细一想，又好似没有什么不妥之处。 他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思考这些，想了以后，又忍不住叹息一声，说自己荒诞。 第515章 小梦家的近况 第515章 小梦家的近况 厚重的云层遮盖了阳光，能看见的只剩下云角落的光。 对于穷苦人家而言，每天需要不停地劳作，才能换来生活下去的机会。 村里的百姓有田有土，可以靠自己的劳动经营出粮食。 但对于镇里的穷苦人家而言，他们只能做地主家的佣农。 种的地不属于他们，种出来的粮食也不属于他们，只有那微薄的工钱属于他们。 然而，这些地主家还喜欢压榨佣农，鸡蛋缝里挑毛病，让本来为数不多的工钱变得更少。 假若一家之中，只有女丁，没有男丁，这样的克扣将会更严重。 小梦娘拿着微薄的工钱往家中走，算着该如何将用这笔工钱熬过这两天。 家中有两个小孩。 女儿可以去郊外采花，拿去集市里卖，好歹也能挣几文钱，补贴家中。 儿子好不容易能在书院读书，不管是吃得用的，绝不能少了。 只是孩子他爹不在，甚至不知道何时才能归来，靠着她单薄的工钱，也不知道能维持多久。 小梦娘拿着工钱，先去粮铺买了半斤米。 家中已经没有粮食吃了，今日必须买米，不然家里的孩子只能饿肚子。 随后，她在街边售卖小菜的摊贩中寻了一圈，挑中了品相最差的一家，与之争辩，终于以最低的价格买下一捆青菜。 这便是这家人今日的晚餐。 她穿过两条大街，随后拐入小巷之中。 又沿着小巷子走了许久，才看到一间不大的屋子，大概十几平的样子，还包括院子的大小。 院子里，一个小女孩正在择菜，听见门口的动静，立马抬起头来，“阿娘，我今日去摘花看到了很多野菜，今晚我们可以加餐！” 小梦娘脸上的疲惫在看到院子里坐着的人后，顷刻掩盖下去，她温和一笑，道：“好，小梦真离开。” 说话间，小梦娘进院子，将院子门关上，道：“你之前要是也能那么听话就好。” 小梦似乎感觉到阿娘身上的忧伤，眸子闪烁几下，问道：“阿娘，阿爹什么时候能回来？他还能回来吗？” 小梦娘也不知道，她也想知道。 随后，她又觉得这样太过低沉，脸上一变，道：“你这说的什么话，你爹一定会没事的！” “可是……可是万掌柜他们真的挺好的，我们这样，不算是恩将仇报吗？”小梦小心翼翼道。 “挺好？要不是她弄那个女子学堂，你弟弟怎么会被书院的人排斥？”小梦娘语气略重，眼神也略微凶狠，没了之前颓然的模样。 她低头看着女儿，似乎发现自己的语气有些中，又语重心长地道：“小梦，不是娘不让你读书，你也知道我们家的条件。如果你弟弟学有所成，往后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可现在做的这些，就能让弟弟安稳地待在书院吗？”小梦提出疑惑。 她不明白，为什么弟弟读书，要她放弃自己的愿望。 好不容易等来教女子读书的学堂，却要因为弟弟在书院被威胁，而冒险举报女子学堂，害女子学堂被关，女子学堂的夫子也被抓。 这种建立在别人痛苦下的成果，真的能安心吗？ 小梦的问题将小梦娘问得哑口无言，她也不知道举报以后，儿子是不是真的能安稳读书。 甚至，她现在在想，自己的丈夫还能回来吗？ 若是不能，这无疑是雪上加霜。 没有丈夫的固定收入，别说维持儿子读书，连基本的生活也难以维持下去。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敲门声。 小梦娘脸上敛了失落，并让小梦将地上的野菜收拾一下。 她走到院门口，脑海中不停地在想，这个时间是谁？ 如果是儿子，应该会直接推门进来。 应该不可能是丈夫，不可能那么快…… 她心中还在犹豫，手已经悄悄将门打开。 门口，是一个英俊挺拔的青年，气质不俗，还带着几分戾气，让人看一眼有些害怕。 小梦娘吓得往后退了一步，眼神中有些慌乱，到底：“你……你找谁？” 陈永年朝小梦娘一礼，道：“我不招人，只是想在这提醒一句。律法规定，若虚假举报者，将以杖毙，以示告诫。” “你……你说什么，我听不懂，赶紧离开！”小梦娘也不敢外面的人，立马将院子门关上，不愿意与对方多说一句。 她倚在门上，面上发白，耳边还不停地重复门口之人的话。 杖毙，以示告诫…… 杖毙…… 小梦见阿娘脸上不对，立马上前询问，道：“阿娘，怎么了？外面是什么人？” “没什么人，你进去做饭吃吧！等你弟弟回来，我们就吃饭，早些休息，省些油钱。”小梦娘推了女儿一把，让她赶紧进屋。 小梦被推得踉跄一下，险些摔倒。 她半信半疑。 她明明听见有人说话，似乎还说到了“杖毙”两字。 阿娘的脸色明显不对，却不让她知道，其中肯定有鬼。 可是她现在说什么也没用，阿娘不会让她出去，也不会告诉她。 而被关在门口的陈永年，盯着院门看了一会儿，轻声叹息一声，转身离开。 通过两人的对话，他大概清楚了发生什么事。 小梦的弟弟在书院读书，因为受女子学堂的影响，她的弟弟被威胁。若是不能让女子学堂关了，那她的弟弟也不能在书院读书。 这样的欺凌，必然不是一人所为，应该是好几家联合起来造成。 他们的威胁让小梦爹不得不铤而走险，做出举报的事。 但是这种行为带来的后果，不仅不能缓解原来的局面，还让事情变得更糟。 可是，这就是小梦一家人的选择。 陈永年出了巷子，准备回家，却发现家门口多了一个身影，甚至那人还拎着两壶酒。 “你……还好吗？”陈永年试探地问道。 “喝一杯？”陶然将酒壶提起来晃两下。 陈永年想问陶然认真的吗？ 好像大家都知道，他的酒量差，几乎一杯倒，竟然找他喝酒。 陶然似是知道他心中想什么似的，说道：“子言不在，我连个喝酒的人也寻不到。你得练练，不然往后只能被人喝倒。” “好。”陈永年应道，发现对方身上有淡淡的血腥味，忍不住蹙眉道：“你受伤了？” “没事，与家中吵了几句，不碍事。”陶然弯唇一笑。 陈永年再闻，发现陶然身上已经带着酒气，仿佛对方今日根本没授课，喝了一整天酒一般。 受伤还喝酒，不利于伤口的愈合。 陈永年结果陶然手中的酒，道：“我陪你喝，但是喝多少，我说了算。” 陶然一怔，嘴角弯起一抹邪笑，答道：“好，依你。” 第516章 出狱 第516章 出狱 陶然寻罪，陈永年便陪着他。 但陈永年自己却滴酒未沾，让陈永良和吴狗剩陪着他喝了好几杯，直到将人灌趴下。 陈永年知道，这样的陶然回去也让罗岚糟心，所以将陈永良的那间屋子收拾出来，让他住下。 随后，他又让陈永良去陶宅传信，顺便让陈永良去看看陶静的情况。 陈永年脑海中还是小巷子那家人。 不知不觉中，他又再次出了门，站在通往巷子的那个路口。 他忽然在想，那次回来，娘子望着巷子发呆，纠结在想什么，是什么样的感受。 就在这时，漆黑的巷子中传来脚步声。 “叔叔，今日是你在我家门口吗？” 小女孩的声音穿过巷子，落入陈永年耳中。 他通过声音，很快辨认出来，说话的人就是巷子那户人家的女儿——小梦。 小梦摸着墙缓缓前行，直到暴露在微弱的灯光下。 她扬起小小的脑袋，看着陈永年，问道：“我爹真的会被杖毙吗？” 陈永年借着微弱的灯光看着面前的女孩，他不忍心说那些残忍的话，却又不想欺骗女孩。 他犹豫半晌，道：“若他没有虚报，很快就能回来。” 有没有虚报，小梦心中很清楚。 对方虽然没有回答她的话，却用别的方式告诉她答案。 这件事她也逃不了干系。 她努了努嘴，问道：“叔叔，有什么办法，能减轻我爹的惩罚吗？” “你若有办法证明他被胁迫，或许能减轻责罚。”陈永年认真答道。 但他与小梦都很清楚，要让那些人承认胁迫，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除非动用刑罚。 可是，这样容易被人说屈打成招。 长夜漫漫，灯尽天明，又是新的一天。 牢房中，万柒柒根本不知道外面的时辰，但她大概也能知道，又过去一日。 这些人将她与钟乐关在牢中，除了每日送饭，就再没有人过来，像是被遗弃在此处一般。 趁着这次齐阳送饭过来，万柒柒连忙拉着人唠嗑几句。 “齐大哥，那举报的人如何？为何没看到他在牢中？”万柒柒笑着问道，看着心态还挺好。 齐阳看了看她，道：“你还是别打听了，这事我不能与你说。永年回来了，还带了几个人过来，我想你们应该很快能出去了！” “好，多谢。”万柒柒没有追问，坐在凳子上，陷入沉思。 待人离开，钟乐上前坐下，问道：“为何我觉得你知道你相公来了，并没有开心？” “不论结果如何，女子学堂恐怕都开不了，我想要的终究成为虚幻，哪儿值得开心？”万柒柒脸上露出一抹苦笑。 究竟该如何，才能逆转局面，难道只有让势力强大，才能让身边你的人挣脱泥泞？ “你还在，便还有希望。”钟乐莞尔一笑，道：“杂草在冬日即便落没，春风一吹，依旧能卷土重来。能经过严冬的拷打，又何惧春日的到来？” 钟乐拎起水壶，倒上一杯水，递到万柒柒面前，“输不一定是输，赢也并非是赢，坚守本心，来日方长。” 万柒柒看着钟乐，愣了愣，唇角微微上扬，“来日方长……” 回想穿越而来的日子，未曾满一年，但自己已改变家里的情况，解决了温饱问题。 是啊！来日方长，她还有时间！ 万柒柒端起茶水，以茶代酒敬道：“多谢钟先生提点。” “谈不上提点，你本就清明，比很多女子都清明……”钟乐喃喃着，似乎陷入回忆之中。 万柒柒也没说话，坐下喝茶，似乎也在思考什么问题。 良久后，大牢入口传来骂骂咧咧的声音。 “谁让你们把她关起来的？问过我的意见吗？还关那么远！” “看什么看？知道本小姐是谁吗？再看，信不信本小姐让人将你眼珠子挖出来！” “那么脏的地方，你们把她关在这，太欺负人了……” 唠叨声隔着老远就传到了万柒柒耳中。 不用抬头看，她也知道来的人是谁。 只是她有些好奇，方卢雪怎么会在这个时间出现在牢里。 方自明会允许她进来？ 很明显，方卢雪能进来，是方自明允许的。 那也说明，被举报的事，可能已经结束，她可以出去了！ “姓齐的，还不赶紧开门！”方卢雪双手叉腰，一副气鼓鼓的模样，指挥着身旁的衙差。 齐阳似乎对这位大小姐有些无奈，却也听话照做，将牢门打开，显得毕恭毕敬。 前面还在嫌弃这里脏的大小姐，一把冲进去，对着万柒柒上上下下一阵打量，要不是因为有男人，她恐怕要扒开衣服来看。 看着担心的人似乎真的没有受伤，她才微微松了一口气，却还是忍不住问道：“柒姐姐，他们有没有欺负你？你告诉我，我一定给你教训他们！” “我没事，你进来做什么？这里脏，人又杂，万一出事了，可没人能担得起。”万柒柒想要伸手刮方卢雪的鼻头，又想起自己的手脏，只能收手。 “我来接你出去，永年哥已经在外面等你了！”方卢雪说着一点也不嫌弃，拉着万柒柒的手往外走。 走了两步，她突然想起还有一个人，也不管对方愿不愿意，牵着对方的手就往外走。 方卢雪的风风火火让牢里很多人投来羡慕的目光，但他们也只能羡慕而已。 在牢中昏暗的灯火中待习惯了，万柒柒再次看到太阳时，忍不住抬手遮挡。 直到眼睛适应过来，感受到眼光带来的温度，她才真正意识到，自己从牢里出来了！ 迎接她的，并不是什么康庄大道，而是身着官服的人，定定站在那。 方自明冷着张脸，冷声道：“方卢雪，你给我过来！” “我不！”方卢雪满脸写着抗拒。 万柒柒轻轻推了推方卢雪，道：“听话，别让你父亲为难。” “可他为难的是你！明知道你的女子学堂没有问题，还让人把你抓起来……唔唔……” 方卢雪被万柒柒强行闭嘴。 万柒柒也显得十分老实，朝方自明一礼，道：“方大人，请问案子是否查清，我与钟先生是否能离开了？” 方自明这才没管方卢雪，轻咳两声，道：“案子本官已查清，是那人虚报，人已打五十大板惩戒，你与钟乐可以离开了！” “谢方大人。”万柒柒朝方自明又是一礼，显得客客气气，又显得格外生分。 就在万柒柒与钟乐准备离开的时候，方自明又叫住了她。 “案子虽已结，但那女子学堂，你还是不要再开，以免再引来祸端。这次，是有人虚报，那下次，可说不准，别为别人，将自己的路断送！” 方自明的话既是警告，也是通知。 万柒柒即便不情愿，现在也无力去防护。 她只能坦然接受，随后与钟乐离开。 方卢雪想要跟过去，没走两步，便被方自明的人拦住，不让她继续跟着万柒柒。 万柒柒也没回头，继续前行，就像她接下来的道路，只能勇往直前。 第517章 酒楼受到影响 第517章 酒楼受到影响 县衙门口停着一辆简朴的马车。 马车外，站着两三人正在攀谈，全是万柒柒熟悉的身影。 陈莫林朝着县衙大门望了好一阵，回头问道：“师父，永年师兄，柒姐姐怎么还没出来，不会是方大人为难她，不让她离开吧？” “说不定是方大人留她吃饭再走。”谢行说着，眉眼弯起一抹笑，略显轻松。 陈莫林似乎有些当真，撇了撇嘴，喃喃道：“方大人的饭不好吃，还是柒姐姐自己酒楼的饭好吃……” “你若喜欢，这次陪你柒姐姐回去住两日。”谢行温声道。 陈莫林眼前闪过光亮，期待地看着谢行，“真的吗？师父你可别骗我？” “为师何时骗过你？”谢行眉头一挑，看向陈永年，宽慰道：“女子的步伐小，她又刚从里面出来，走得慢些，你且将心放进肚子里。” 陈永年点头，脸上的担忧却未曾减少。 似乎想起什么事，他朝谢行一礼，道：“多谢师叔相助，才得以保住那人性命。” “我是救下他的命，但他往后的生活如何，还需看他自己。”谢行眼眸中没有怜悯，反而是一丝不屑，“这样的人苟延残喘，也成不了气候，往后的生活，许是还比不上往日。” “可那也是他的生活，我们不能因为他的卑微，而否定他活着的意义。”陈永年认真道。 谢行微微一怔，似乎没想到从陈永年口中会说出这样的话。 “谢公子出身世家，自然不懂有些人为了活着有多难。您追求更上等的生活时，很多人在泥泞中挣扎，只为一口吃的。” 随着声音的出现，万柒柒出现在马车旁。 她恭恭敬敬朝谢行一礼，道：“谢大人，民妇刚刚的话失礼，还请见谅。” “无妨，你已安全便无事，本官先行去忙。”谢行未做停留打扰他们的叙旧，说走就走。 陈莫林冲过去，一把抱住万柒柒，仰头道：“柒姐姐，还好你没事！” 钟乐似乎有些意外，这又是哪里来的小孩，对着万柒柒喊柒姐姐。 万柒柒解释道：“自家弟弟，陈莫林。” 陈莫林这才放开万柒柒，恭敬一礼。 钟乐回一礼，道：“学堂暂时不能开，我且回趟家中，若有事，可差人送信，陶山长知晓我的住处。” 万柒柒没想到钟乐那么快就要离开，连忙从怀中摸出来银子，道：“也未清算钟先生的损失，这些银子您收下，作为补偿。” 钟乐没有收，道：“我讲课不过数日，无需那么多银钱。我的损失再重，也未有你多，你且自己收好，望今后还有机会合作。” 两人在马车旁简单说了些拜别的话，将人送到车马多的路口，看着钟乐坐马车离开，万柒柒才放心进马车中歇息。 陈永年虽已复职，但他依旧在休沐之中，因此，与万柒柒一同回荷风镇，也没什么问题。 但万柒柒是回来了，兴隆酒楼却没有往昔的热闹。 客人不说全往八方来客跑，但几乎都分散至各个酒楼之中。 即便万柒柒不在，兴隆酒楼的菜品也没说变难吃，但大家心里却觉得膈应。 明明只是女子学堂的事被抓去问话，关了两天，却让很多人觉得，万柒柒瞎闹腾，这就是惩罚。 女子读什么事，简直是瞎胡闹！ 女子开酒楼，在外抛头露面，也是瞎胡闹！ 这样的议论声日渐增多，并成为大家茶余饭后谈论的话题。 有些客人即便是坐在兴隆酒楼，对万柒柒的议论贬低没有收敛，甚至，将这种牢骚发到食物上。 “啧，这双皮奶都酸了，难吃至极啊！” “这些新东西吃一两次还行，多吃两口，就会发现倒胃口，就跟那人一样，倒胃口！” “你说这人啊，怎么就那么贱？非要去搞什么创新，这不一不小心，还将自己折进去了！” “唉，有些人呐，就觉得自己独特，所以搞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以为自己很了不起，到头来发现不过是个笑话！” “这人将自己活成笑话就算了，别将身边的人也连累，活成笑话，那以后死了，都不知道怎么面对列祖列宗。” 议论声中，兴隆酒楼伙计的脸色极差。 这些人没有指名点姓，却每句话都在戳酒楼人的痛处。 最终，小六子再也容忍不下去，走过去对着桌子一阵猛擦，嘴里还念叨着，“两位客官不好意思，这桌子脏了，小地替你们擦擦。” 他将桌子擦了一遍以后，又对着两个客人身上擦了擦，道：“客官，您这衣裳也脏了，我替您擦了擦。” “干什么，干什么！将你的脏手拿开！你知道我这衣裳值多少银子吗？你赔得起吗？”客人暴怒，一副要跟酒楼算账的模样。 这时，一个身着华丽的男人坐下，对着小六子道：“你，继续擦，本公子倒要看看，他这身一副值不值钱，要是不值钱，老子让他吃了！” 小六子找到人撑腰，胆子更大了，将脏东西使劲往两个客人身上抹。 那两人本想骂人，但看着坐下的人气势不凡，穿着华贵，不敢反抗。 最后，灰头土脸地将银子付了，被小六子踹出酒楼。 冯乾扫了一眼酒楼，脸上露出不悦，道：“这什么情况？什么人都往酒楼拉？真是晦气！” 小六子叹息一声，道：“冯公子，你有所不知，万掌柜被抓这几天，酒楼生意就这样，刚刚那两人说得还算轻的。” “你们真废，要是万柒柒在这，哪有这些事！”冯乾忍不住吐槽，让人清理面前的桌子，道：“随便上点吃的，今儿我给你们坐镇，倒想看看，哪些不长眼地乱说话！” 对于冯乾坐镇之事，让很多人意外，却又对他稍稍改观。 大家都知道，冯乾与万掌柜不合，两人碰都一起，不是斗嘴，就是互掐。 然而在这种时刻，冯乾却没有选择落井下石，而选择帮一把。 少部分知晓内情的人才知道，冯乾现在这样做，不过是维护自己的利益。 若是荷风镇的兴隆酒楼垮了，那还怎么去云和县开分号？ 有冯乾的把持，来酒楼吃饭的客人也不敢造次，更加不敢随意议论，因为一旦说起敏感话题，冯乾就会坐过去，说上几句。 他也不会动手，就是帮那桌客人多点些酒菜，盯着对方将银子付了。 但这样对生意长久并不作用，客人离开后便不会再回头。 酒楼的人并不知道，在他们忙碌之中，他们的万掌柜其实已经回到荷风镇。 只是出于某人对其妻子的担忧，让她直接回了家中。 第518章 讨水喝的人 第518章 讨水喝的人 “阿娘～” 随着两个小宝的喊声，两个小屁孩扑在万柒柒的怀里。 一路上的阴郁在听见奶呼呼的叫喊声后，消散了不少。 陈永年一手抱起一个小宝，道：“你们阿娘一路舟车劳累，不许耽误她休息。” 平平低声“哦”了声。 安安盯着万柒柒，道：“阿娘是不是没吃好？瘦了。” 万柒柒一怔，眼睛眨巴眨巴。 她瘦得那么明显？小孩都看出来了？ 其实看不出来，但她看着略显憔悴，所以让人觉得她瘦了。 吴狗剩连忙从灶房出来，道：“柒姐，我刚烧好的水，你可以先泡澡。” 与万柒柒相处久了的人都知道她的习惯，知道她出去再回来，一定要洗澡，不然便会觉得全身不舒服。 因此，吴狗剩早将这些事安排好。 曾泽万柒柒洗澡的功夫，陈永年叮嘱到底：“先别让她去酒楼，让她好好休整一天，你去买只老鸡炖上，给她补补身体。” “好。”吴狗剩应下，立马去办。 晚上，酒楼的人回来，见到万柒柒，心中十分欢喜，但提到酒楼的事，大家都说挺好，没问题。 万柒柒不用去，也知道现在酒楼情况比较糟糕，更知道大家不说是对她的关心。 对于这点，她也选择不戳破，安静地睡觉。 第二天，其他人都去酒楼干活，万柒柒让陈永年送平平和安安去书院，她则带着吴狗剩去了文斋。 吴狗剩深知自己拦不住，只能跟着去。 不过几日，文斋门口已经堆积了一层厚厚的落叶。 那扇被打扫干净的大门，此刻沾着些碎了的鸡蛋壳，地上还有干枯的菜叶。 可想而知，她被抓后，别人怎么对待过这个地方。 “柒姐，你别伤心，我相信以后还会有机会的，我们都支持你，觉得你开女子学堂没问题！”吴狗剩怕万柒柒触景伤情，说了很多鼓励的话。 万柒柒轻笑两声，在门口寻了块干净的位置坐下，道：“没事，你进去看看，哪些东西没损坏，拿去变卖换些银钱，弥补亏损。” “好。”吴狗剩应道。 只要万柒柒不自己进去，他觉得都挺好。 想着，他便推开一个小角，像是做贼一样溜了进去，末了还不忘回头看一眼，万柒柒是不是真的坐在那。 确定对方真的在那坐着，不会溜走，他才安心进去。 万柒柒坐在石阶上，情绪显得有些低沉。 她意识到，自己不够强大，才会让女子学堂开不起来。 虽然这次没有成功，但是她相信下一次，一定可以。 下次，她要等时机成熟，让人认可女子学堂的存在。 就在这时，她眼前多了一双小孩子的腿。 她抬眼一眼，是熟悉的人，却也是她不想见的人。 “对不起，万姐姐，我爹娘也没办法，如果我们不按着他们的意思做，那我弟弟就不能继续在书院读书了……” 小梦说着便开始啜泣，泪水哗啦啦往外流。 换作往日，万柒柒看见小孩子哭，会忍不住心软，但此刻她却是面无表情。 “你不必跟我道歉，你们有你们的难处，但我也有我不原谅你们的理由。”万柒柒与其冷淡，与以往说话的态度完全不同。 “现在你弟弟可以继续在书院学习，但那些与你一样想要学习的女孩们，没有机会了，往后我也不会再给你机会。” “对不起……”小梦没想过会这样，她也没想到外面的议论会那么凶，甚至对兴隆酒楼的生意有影响。 “你走吧！我不想看见你，也不想看见你再出现在这里。今后你会如何，都是你自己的选择，不要后悔便是！”万柒柒认真道。 她不仅是对小梦说，也是对自己地说。 选择了便不能后悔。 她不后悔自己开女子学堂，也不害怕学堂对酒楼的影响。 现在大家对她的抗拒，足以证明她对荷风镇的人有影响力。 不然，这些人凭什么对她被抓后，有那么多的歧义？ 之前她有机会改变自己的命运，改变他人对她的看法，那以后也可以。 小梦在门口逗留好一会儿，见万柒柒真的不理会自己，才拖着沉重的步子离开。 万柒柒看着小女孩离开，突然笑了两声，歪头斜看“文斋”两字，觉得有些苦涩，又有些心酸。 想想也罢！ 这件事到此为止，等以后再说。 她现在倒不如将全身心投入酒楼事业中，至少在那，她是擅长的。 回去将酒楼生意稳下来，她要带着新部队进军云和县，在云和县开创一片新天地！ “请问，这可是学堂？能否借口水喝？” 温和且带着沙哑的声音传入万柒柒耳中。 她寻声而去，看见一个身着朴素的老人家。 他年纪约莫有五六十岁，两鬓发白，留在长长的胡须，像极了电视剧里有智慧的老者。 万柒柒看老者十分顺眼，连忙起身，道：“学堂已经关了，您要喝水的话，我让人给你备上，您可有什么讲究？” “一口水，能解渴即可。”老者笑着答道。 “好，您可能要等一会儿，我立马去安排。”万柒柒说着进宅子，让吴狗剩备茶，又担心老人家站久了觉得累，搬着一张好的凳子出去。 “您可以坐下等。”万柒柒将凳子放在老者面前。 老者道谢一声，坐下，询问道：“你说这学堂关了？何故？” 万柒柒看对方也是学识渊博的模样，笑着答道：“我也不怕您笑话，前些日子我开了家女子学堂，想要让女孩子也读书识字，不想招人举报，所以关了。” “女子学堂？”老者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世间皆认可男子读书，考取功名，但我觉得女子也能读书，不为功名，而为生计。”万柒柒歪头一笑，道：“镇中多数识字的女子，从业所能拿到的工钱普遍高于不识字者，如此，也让他们的儿女有了差距。” 老者点了点头，似乎对万柒柒的看法表示认可。 此时，吴狗剩从里面出来，端着一壶茶水，道：“老先生，请喝茶！” 说是茶，其实就是普通的白开水。 但老者没有嫌弃，喝了两碗后，朝万柒柒颔首道：“多谢款待。” “老人家不必客气，也是因为此处落魄，才让您喝清水，还请见谅。”万柒柒虽不知眼前的老者是什么人，但能感觉对方不是普通人。 但此人当真只是要了一口水喝，随后便离开了。 万柒柒看着老者离去，侧头朝吴狗剩道：“把宅子锁了吧！我让永年看看，把宅子处理了，继续忙酒楼的事。” “好。”吴狗剩对万柒柒说的话基本都是认同，只要对方不黯然伤神，都好说！ 第519章 让县令敬重的人 第519章 让县令敬重的人 万柒柒没有犹豫。 在决定放弃以后，她让陈永年将宅子处理掉。 不管是卖了还是租出去，亦或是以别的方式处理，总之，她现在不想要这个宅子。 这个宅子既是她想要的希望，也证明着她的失败。 以她目前的能力，不足以再次将她想要的女子学堂开起来，所以她选择放弃，等以后她有足够的能力了，她一定要做到。 但是多久以后的事，她不知道。 兴隆酒楼的生意，就像是颓败的女子学堂，显得有些病恹恹的，没有生机，连着酒楼里的伙计，也显得有些垂头丧气。 明明之前还两位掌柜还招新人，似乎准备开分号，为什么现在就成了这样？ 这让大部分人不解，也无力去管。 他们只是普通伙计，靠干活拿自己的工钱，养活自己的家人。 其他事情，对于他们而言，显得没那么重要。 与外界一样，有些伙计对他们的掌柜，也生了偏见。 要不是掌柜要开什么女子学堂，兴隆酒楼的生意怎么会那么惨淡？ 但更多的是陪兴隆酒楼开业至今的人，他们对万柒柒没有责备，只有关怀，想要她快点走出来，开创兴隆酒楼的再一个盛世。 在这点上，朱成业显得最为明显。 他抱着最近的账本上二楼书房，推开门便看见万柒柒坐在书桌前。 眼睛虽盯着账本，却显得有些空洞，似乎不知道飘去了何处。 朱成业将账本放在书案上，低声道：“柒柒，你要是不舒服，可以回去休息，酒楼有我看着。或者你回莲花村看看，你离开也有段时间了，回去看看荒地，我还等着呢！” “没什么不舒服，只是在想，怎么让酒楼摆脱现在的困境。”万柒柒换了个手，又继续撑着脑袋，道：“这件事是因我而起，我自然要想办法解决。” “没关系，等事情淡下来，自然就恢复了，时间是治疗一切事物的良药。”朱成业看得比较开。 面对生意惨淡，他没有气馁，反而在鼓励万柒柒。 “时间，确实能抹平很多事，但篡改不了记忆。”万柒柒抬眸，认真道：“现在受影响的不只是客人，还有店里的伙计，朱大哥准备什么时候清洗酒楼内部？” “有些人已经跟了好几个月，我确实不忍心动手。”朱成业说着轻叹一声。 酒楼生意差起来，酒楼伙计的问题也一个个暴露出来。 有些老员工在这个时期，不仅没维持酒楼生意，甚至还将酒楼一些机密往外送。 朱成业知道的，已经有三人，但却不想在这个时期，再进行裁员。 “一粒老鼠屎，坏了一锅粥。朱大哥，别让那些人像我这个老鼠屎，将酒楼生意越弄越差。”万柒柒笑着比喻，好像自己骂的不是自己一般。 “行，我去处理。”朱成业叹息一声，打开书房门，准备离去。 陈永年站在门口，朝朱成业点头示意，跨进书房。 “我刚接到消息，方大人来镇里了，传我过去。”他认真道。 说这些，他是怕自己被叫走后，没时间回来，两个孩子那不好解释。 “去吧！有公务要忙，自然以公务为重，我会照顾好自己和孩子。”万柒柒起身，双手环住陈永年，轻轻在他后背拍了两下。 “好。”陈永年温声道，“凡事不可逞强。” 他又叮嘱了好几句，才转身离开。 传唤的衙役还在酒楼门口，等陈永年出来，才一同离去。 他们所行方向并非出荷风镇，也没有去公廨方向，而是朝大街深处行去。 直到看见方自明站的地方，陈永年还觉得有些恍惚。 他连忙行礼，“见过方大人！” 随之微微抬头，看见方自明身旁还有个老者。 方自明对老者的态度十分恭敬，像是对待什么贵人似的，陈永年鲜少看见对方如此。 他恭敬行礼道：“见过老先生。” 老者似乎看陈永年比较顺眼，脸上扬起淡淡的笑，道：“无须多礼。” 陈永年这才直起身，头却还是微微下垂。 方自明介绍道：“徐老，这是县衙兵房管年陈永年，刚来县衙数月，但做事认真负责。” 陈永年闻言，眉头不由微微蹙起。 徐老到底是什么身份？ 如果是有什么身份的人，方自明怎么会将自己这样的小人物介绍给徐老？ 但没什么身份，方自明对待的态度，却又让人生疑。 “嗯，看得出来，是个老实本分之人。”徐老点头应道。 若万柒柒此刻在场，她一定能认出来，这位徐老便是跟她讨水喝的那位老先生。 此刻，这位老先生站在的地方，也是讨水喝的地方——文斋。 可惜，陈永年不知道这件事，也不知道眼前的老先生是何人，有什么特别之处。 方自明跟徐老示意后，带着陈永年往旁侧走了几步，低声道：“徐老是京城来的名仕，曾与先帝师出同门，他的门生如今也遍布大兴，此人，万不可得罪！” “是！”陈永年应道。 他虽然没系统地在书院读书，但也听人说过，莫要得罪德高望重的老者。 或许老者没什么势力，空有文采，但他手下的学子却是最恐怖的势力。 即便方自明只是简单介绍，但陈永年也能感觉到，徐老的门生，应该也遍布朝野，才会让方自明如此想要讨好。 若是得这样的人看重，任何女子学堂的开展，是否娘子不会那么愁？ 当然，陈永年只是想想，断不会在这个时候，说些不合时宜的话。 “徐老故地重游，想要在荷风镇讲学几日，挑选了许久，他便看中你手中的这套宅子，你赶紧带人收拾出来，提供给徐老！” 方自明没有与陈永年商量的意思，直接命令对方。 他可不想得罪这位贵人。 不仅如此，他还想将关系搞好，让自己是的仕途亨利。 “是，属下立马安排。”陈永年也没反驳，接着对方的话，一副恭敬的模样。 “小方……” 徐老的声音响起，方自明立马奔过去，笑呵呵道：“徐老，您有什么需要交代的？我都让人给你安排妥当。” “不需要，简单收拾收拾就好。”徐老招手，让陈永年过来自己的身旁。 “小陈，你简单将院子收拾好，给我搭一个简单的台子就好。台底下，你就放一下长凳，能让人坐着听就好。”他说着拍了拍陈永年的肩。 随后，他看向方自明，“老夫这次讲学，不设任何要求，只要想听的人，男女老少，都可以过来。” 方自明听了眉头不由蹙起，道：“徐老，这万一混入歹人……” “行了，我一个老头子，能有什么危险。再说，不还有你们兵房的人在……”徐老笑着拍了拍陈永年的肩，道：“小伙子，老夫看好你！” 方自明看出来，徐老对陈永年似乎比较喜爱，也没说别的，将徐老在荷风镇的安危交给陈永年。 第520章 名仕徐老 第520章 名仕徐老 徐老来荷风镇的消息，短短几个时辰传遍云和县。 大街上，凡是听说过徐老的人，都在期待第二天的讲学。 只有万柒柒，听了几句后，没什么感触，带着小宝往家中走。 对她来说，徐老是陌生的。 与其用时间去打听这个陌生人，倒不如想办法恢复酒楼的生意，挣更多的钱，这对于她来说，才更加现实。 要说什么东西能弥补她心灵的创伤，唯有赚钱，赚越来越多的钱。 俗话说得好，有钱能使鬼推磨，她相信等她有钱了，遇到的那些困难也将迎刃而解！ “阿娘，为何今日是你来接我们，阿爹呢？”安安问道。 平平虽然没有提问，却也睁大眼睛，在等万柒柒的回答。 万柒柒：“……” 她想问陈永年，到底给两个孩子灌了什么迷魂药，什么每次他不在，两个孩子就喜欢问他的动向。 明明两个小宝吃地喝得住的，都是自己的，心中却还时时刻刻惦记着亲爹。 其实，家中只有陈永年的时候，两个小包也是一样问陈永年，他们阿娘去哪了！ 对于他们来说，不管缺少了谁，这个家都不完整。 他们想到的，不过是爹娘都在身旁罢了！ 万柒柒瞥了两眼孩子，道：“你们阿爹临时有事，忙去了，可能要过段时间才回来。” “阿娘，你骗人！”安安忽然指着万柒柒道。 万柒柒耸了耸肩，歪头问道：“我哪里骗人了！” 虽然她骗人的次数不少，但是在小孩子面前，她还不至于。 “阿爹明明在家！”安安说着，撒开平平的手，狂奔而去。 万柒柒这才抬眸，发现家门口站着个熟悉的人。 陈永年一把将安安抱住，问道：“不要跑那么快，摔了你阿娘会担心。” “你不是……”万柒柒歪头盯着陈永年，等对方给自己一个回答。 “方大人让我这几天在镇里，保护徐老的安全，所以这几天，我还可以在家中住。”陈永年解释着，推开院子门，让平平和安安进去。 万柒柒跟在小孩的后头走进去，似乎对陈永年的出现有些生气。 她其实是有些生气，毕竟自己跟小孩说阿爹不回来，现在突然又出现，败坏她在小孩心里的好感。 忽然，她似乎才抓住重点，“徐老？” 今天在酒楼，她已经听人聊得热火聊天，回到家中，陈永年提到的也是这个人。 她好奇道：“此人很厉害？” “是吧！”陈永年也不太确定，因为他也只接触了半天。 但徐老给他的感觉很好，不是架子大的人，待人温和谦逊，是那种值得敬重的长辈。 “你保护他，能回家？”万柒柒又抓住了一个重点，歪头看着陈永年，似乎在等回答。 “嗯，有何问题？徐老休息了，我自然也回家休息。”陈永年觉得娘子的问题奇奇怪怪。 万柒柒迟疑半晌，点了点头。 在她的认知中，保镖应该24小时贴身保护。 但似乎事实上，并非如此。 陈永年等万柒柒询问徐老是情况，询问自己的任务，可对方似乎并不关心这些。 进屋以后，万柒柒便让小孩学习，她自己也抱着一本不知是什么书的书籍，坐在一旁。 陈永年觉得自己好像被忽视，凑过去，低声道：“娘子，徐老明日在文斋讲学，你要不要去听听？” “好，我记得就去。”万柒柒答道，随后陷入了沉默。 陈永年尝试了很久，最终还是没能让娘子对此感兴趣，只能叹息一声，出去收拾院子。 与之相比，陶家显得有些激动。 陶然刚回到家中，罗岚拿着他的外袍放在一旁，看着对方洗手，将毛巾递上。 以往，这些都是家中仆人做，今日罗岚却亲手做，引来陶然的好奇。 “娘子，你今日有何事？想回娘家？”陶然眉头一挑，在细细思量妻子的心思。 “我才回去过一趟，不着急回。”罗岚说着走到一旁坐下，示意陶然也坐下，才缓缓开口：“我听闻徐先生来镇里，明日在原来女子学堂的宅子讲学？” 陶然搭在桌上的手微妙顿了一下。 他无奈地摇头笑道：“原来你是冲着徐老，才服侍我？” “好好说话！”罗岚坐正了身子，似乎对陶然说话的态度十分不满。 陶然起身，手搭在罗岚肩上，轻轻捏着，道：“娘子想去听学，便去，带上阿静。徐老可是博学之人，亦是子言的老师，他来此，我们理应去拜访。” 此话若是被万柒柒听见，一定会立马去拜访徐老，询问万子言的情况。 但是知道徐老是万子言老师的人，其实没几个。 就连方自明，他也只知徐老身份特殊，既是名仕，也得圣上器重，并不知晓万子言与其有什么关系。 其实说出来，谁也不会信，小村镇的万子言，与这位京城来的名仕有什么关系。 但陶然确实知晓，只因万子言当他是挚友。 “你心里惦记的只有你那好兄弟，似乎忘了，你妹妹还被你爹爹关在陶府吧？”罗岚话语中有几分酸意，似乎在吃醋。 “你放心，父亲知晓徐老前来，必定也会前去，阿静不会错过这个机会出来。”陶然对此看着开。 说话间，他手中捏的动作变成拳，小心翼翼在罗岚肩上捶着。 都说陶然的夫人温婉持家，常常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是富贵人家夫人的典范。 但大家不知道，是因为有一个愿意哄着她、宠着她的丈夫，她才会如此。 在外，罗岚会给尽陶然面子，扮演好妻子的角色。 在内，她拥有陶然的无尽宠爱，被捧在心尖上。 亦是知道罗岚不愿与公婆住在一起，陶然分居出来，让罗岚拥有清静。 这样的陶然，让罗岚欲罢不能。 罗岚享受着舒服的按摩，随即抬手示意他停下，问道：“女子学堂之事对柒柒的影响颇大，我听闻酒楼生意也受到影响，她还好吗？” 陶然手上的动作一顿，道：“似乎没之前那般有活力。” 随即，他又叹息一声，道：“都怪我，若非我其这个心思，她便不会去做这冒险的事，也不会影响酒楼的生意。” “我觉得此事与你无关。”罗岚拉着陶然坐下，认真道：“柒柒是何性子，你比我更清楚。以我看来，即便没有你那件事的发生，她也早晚会做这件事。” “早晚却对她的影响不同。”陶然还是有几分失落。 “你怎知道，这次不是转机？”罗岚手指落在陶然手背，指腹轻轻摩挲几下，“为何那么多地方，徐老都不挑，偏偏选中了女子学堂开办的宅子？” 陶然眸子忽然一颤，眼前似乎顿时豁然开朗。 他怎么没想到这个问题？ 第521章 讲学第一天 第521章 讲学第一天 慕名而来的人远超于预计。 讲学还没开始，宅子便被里里外外围个水泄不通。 很多人没有见过名仕，前来围观；却也不乏有真心想要听学者。 陈永年知道徐老名声在外，却没想到会招来那么多人，险些没有控制住。 好在方自明怕徐老有危险，加派县衙的人手过来，维持现场秩序，才让场面被控制住。 可即便是这样，院子里，也几乎没有落脚的地方。 万柒柒过来时，看到宅子里里外外全是人，有几分犹豫。 然而，衙差中有人认出她，利用自己的身份将万柒柒往里带，并给她寻了个能看见台子的位置。 “嫂子，来的人太多，您要看的话，只能站着看！”衙差显得恭恭敬敬。 万柒柒扫了他一眼，是个年纪看起来只有十七八岁的少年。 “没关系，我站着听一会儿就好。你叫什么名字？”她询问着。 “你叫我小樊就行了！”小樊咧嘴笑着答道，随后又道：“你放心，永年哥给我的机会，让我可以在县衙当差，我一定好好干！” 万柒柒对此有些意外，却又觉得不意外。 简单说了几句，小樊怕外面的人胡乱闯，扰乱秩序，立马往外走。 万柒柒站在院子的角落，伸长脖子看，终于在人群中看到台上的身影。 她眸子微微一颤。 是他！ 那边讨水的老先生就是徐老？ 她觉得这机遇真的奇妙，却又没想别的，决定安安心心听一会儿讲学。 徐老所讲其实并不难懂，只是一些简单的策论，告诉百姓们应该如何做，如何顺应时代。 说白了是让官府与百姓更好地融合。 当然，此刻还提到了读书上的问题，提及大家读书识字。 不为考取功名，而是让自己有学识、有涵养，丰富自己的生活。 但对于温饱都成问题的小镇，这些显然不吸引平民百姓，只吸引那些稍微有些家底的人。 万柒柒的出现，也让下面的人开始议论起来。 “那不是兴隆酒楼的万掌柜？想不到她还会来听徐老的讲学。” “她可是开过女子学堂的人，对讲学肯定感兴趣。只可惜，她就是一介女流，再怎么努力，也不可能有什么成就。” “她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拿什么去办女子学堂？” “就算是上面讲课的名仕，他也没说要办女子学堂吧？这女人就是痴心妄想，得了癔症！” “何止啊！我觉得这女人早就疯了，才会弄些有的没的。” 忽然，台上讲学的声音忽然停下，让人不由怀疑，徐老是不是听见了他们的议论，打算说几句。 然而，徐老什么也没说，只是停下来喝了口茶，随后继续讲。 只有万柒柒才注意到，徐老停下来那一刻，眼中闪过一丝厌恶。 对方也看到了她，与她对视打了个招呼。 万柒柒听了一会儿，觉得这些言论对她来说，没什么特别大用处，转身准备离开。 刚挤进人群，她便被人握住了手腕，吓得她猛地挣开。 被甩开的人愣了一下，朝她“嘘”了一声，悄咪咪地挤出人群。 “柒姐姐，你没事吧？”陶静问着，绕着万柒柒转了两圈，似乎在确定对方有没有受伤。 “我没事，前两天就回来了！你可以出来了？”万柒柒问道。 “我爹让人盯着我，不让我出门，好在这次徐老的讲学，不然我也不知要困多久。”陶静叹息一声，回头看了看宅子，情绪显得有些低落。 “事情已经过去，我们便不想那些事。”万柒柒伸手拍了拍陶静的肩，认真道：“徐老讲的很多东西都挺好，你赶紧进去听吧！” “柒姐姐，关于那些流言，你别放在心上……”陶静犹豫半晌，还是说出来，“其实我觉得你很勇敢，也做得很好，别被他们影响了你。” 万柒柒失声一笑，道：“我真的没事，不会被流言打败，我也不惧怕流言。” 相比她刚来到这里时，那些关于她的议论，这其实不算什么。 只是对于自己的失败，她有一丝丝伤心罢了！ 但也只是一丝丝伤心，没有别的，更不会被击败。 她可是万柒柒，穿越者万柒柒，怎么可能就这样认输？ 陶静确定万柒柒是真的没有问题后，才转身回宅子听讲。 万柒柒回头看了眼宅子，提步离开，返回酒楼。 此刻，酒楼中坐着几桌客人，似乎对于菜品有些不满。 有人甚至看见万柒柒回来，故意大声说了些酸人的话。 “唉，这菜的味道真不知道怎么说，跟人一样，进去后就不怎样了！” “谁说不是？跟馊水桶出来的一样。” “也不知道这些人有没有心，做出来那么难吃的菜，还好意思拿上桌。” “他们能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毕竟人从牢里回来，都能接受……” 几人说话间，身旁已经多出来一人。 有个胆小一些的，手里的酒杯差点打碎。 “这酒杯啊，可是我们花大价钱买回来的，要是嗑破一块，便不能再拿出来招待其他客人，可小心点……” 万柒柒说着拿起掉在桌上的酒杯，放在眼前细细看了看，“呀！当真摔破了！” 说完，她露出一副苦恼的神情。 “你骗谁呢！怎么可能摔破了。”有人立马拍桌子，恶狠狠地道：“说不准早破了，你就是来讹我们的。” 万柒柒轻笑一声，歪头道：“我为什么要坑你们，我与你们有仇吗？” 她眉峰一挑，一脸无辜的神情，似乎对刚刚的议论一无所知般。 这些人哪敢承认自己说她的坏话，毕竟这店铺还是她的。 就算她出了那些糗事，但她的丈夫还是在官府当差，现在正好在荷风镇中。 万一这女人疯起来，用什么理由让她丈夫将自己抓走，这可不得了！ 万柒柒似乎知道这些人想什么，笑着道：“没关系，没有仇，那接下来就有仇了！” 她顺势坐下，朝吴狗剩挥了挥手，高声道：“今后，这种在酒楼中胡言乱语的，不用留情面，给我赶出去！” “你敢！”有客人立马拍桌叫道。 “我的酒楼，我为何不敢？留着你们在这膈应我吗？还是你们觉得你们有能力，让所有来我酒楼吃饭的人都听你们的？” 万柒柒也丝毫不客气，拍桌子站起来，瞪着对方。 “我开酒楼，靠的是酒楼的菜品，维持客户，靠的是人品。我虽然因为有些事，去县衙走了一趟，但意味着我可以被人所以踩压。” 她说着朝吴狗剩挥了挥手。 吴狗剩动作迅速，擒住三人，将他们往外退。 万柒柒跟到门口，厉声道：“我不管你们接受谁的命令，来兴隆酒楼说那些难听的话。但回去告诉他，想要击垮我，还差得远呢！” 第522章 讲学最后一日 第522章 讲学最后一日 荷风镇的人以为，万柒柒疯了。 虽说议论的人可耻，但没必要将坐在酒楼的客人往外赶。 万柒柒赶走的不是一两个客人，而是一群接着一群的客人，似乎在发泄心头的不满。 只有懂她的人知道，她是将那些捣乱的人赶走，给真正来吃饭的人留下清静。 兴隆酒楼的名声却越来越差，可依旧有人去兴隆酒楼吃饭。 那些真心喜欢酒楼菜肴的人，不会因为外面的流言而动摇，也坚信万掌柜的人品。 作为事件的主角，万柒柒每天除了去酒楼，还会去文斋坐一坐，听听徐老讲学。 对于徐老讲的有些东西，万柒柒没什么感觉，但关于大兴的事，她倒是有几分兴趣。 毕竟，只是她接下来要生活的地方，知道清楚，有利于她以后的生活计划。 大兴，一个已经建国一百多年的国家。 疆土辽阔，人口密集，导致南北差异大，贫富差距也大。 大兴东部环海，西、南、北各处与其他国家相邻，关系一般，时常发动战争，所以需要百姓服兵役，驻守边关。 万柒柒没有真正游历过大兴的疆土，但她感觉，这与自己认知中的国家差不多。 讲完国家的事，徐老也讲了讲最近国家的策略，让在场之人分析利弊。 除此外，他还为想要科考的人解惑。 一连五日的讲学，眨眼就到最后一天。 那些真的从中有收获的人，皆有不舍，想让徐老多讲几日。 但徐老是名仕，本就是巡游至此，起了讲学的心思，不然他们哪有听学的机会？ 万柒柒一如往日一般来到文斋，手中提着食盒，里面是她让酒楼准备的点心。 虽说徐老与她没什么瓜葛，但她觉得，既然人在文斋，在她的地盘，她送些点心应该没什么问题。 就不知道，这位京城来的名士，是否能看得上她做的点心。 还未跨进文斋的门，便见一辆马车行来，万柒柒不由放慢了步子。 虽说她不能通过马车认出来的人是谁，但直觉告诉她，马车里的人她认识。 马车缓缓停在文斋门口，仆人掀开车帘，一个身着月白色长袍的青年男人从里面出来。 万柒柒与其四目相对，随后颔首行礼道：“见过谢大人！” 她心中有些郁闷，谢行过来做什么？ 印象中，谢行是习武之人，应当对习武的人感兴趣，没想到他对这种读书人也感兴趣！ 还是说，这位徐老有什么特别的，让谢行也忍不住来拜访？ 不管是什么原因，对万柒柒来说，都不重要，因为与她无关。 谢行在仆人的搀扶下，从马车上下来，一副贵公子的气派，没有习武之人的感觉。 要是不认识他的，兴许会被他的这份柔弱欺骗。 “一起进去？”谢行停步在万柒柒面前，做出邀请。 “是。”万柒柒应道，却没有比谢行先行，而是等对方先行一步，再跟在对方身后。 她其实不喜欢这种尊卑感，但又不得不遵守，不想给自己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谢行似乎故意放慢脚步，让两人并行，低声道：“徐老名声在外，是读书人所敬仰的长者，我也敬重这样的长者。” 万柒柒一怔，看着谢行，眼神中露出几分疑惑。 她不明白，谢行与自己说这些，有什么意义？ 为什么要跟她解释？ 谢行对上她的眸子，却没有解释原因，快步往里走，将万柒柒甩在了后头。 与最开始两日相比，今日来听学的人少了很多，却也是将狭窄的院子挤得满满当当。 即便是谢行进去，也找不到一个坐下的地方。 衙役小樊见谢行，立马恭敬打招呼，随即从万柒柒手中接过食盒，道：“万掌柜，陈管年在后面忙，您要过去吗？” 万柒柒看了眼谢行，摇头道：“不用了，我站在这听就好了！” 小樊没再说什么，提着万柒柒的食盒往里走。 陈永年负责徐老的安全，但他从来不在明面上，而是在暗处。 此刻，他倚在门框上，手中端着一个茶杯，远远地看着徐来，并注视着台下听讲的人。 忽然，他在人群中看到两抹熟悉的身影。 两人挨得很近，并且在说话，却因为隔着远，听不清说的内容，却能看出来，他的妻子好像挺开心的。 放在往日，陈永年不会多想，也不会觉得哪里不对。 但此刻，他总觉得县丞大人看自家娘子的眼神中，似乎比其他人多点什么，却又好像没什么问题。 “永年哥，嫂子给你带了点心。”小樊将食盒放在一旁桌上，伸长脖子，顺着陈永年的视线望去，“您在看嫂子呢？” 陈永年收回视线，道：“点心是给徐老的，你搬张小案，将点心送台上去，给徐老再添些水。” “好。”小樊虽被当奴仆使唤，却没有意见，按着陈永年的话立马行动起来。 徐老垂头看了眼小案上多出来的点心，抬眸与万柒柒对视，嘴角弯起一抹笑意，微微点头，似乎在表示谢意。 台下有人看出点心出自何方，小声议论起来。 “有些人心思真多，就一份点心，还想收买名仕，简直是痴心妄想。” “每天都来，又有什么用，女子终究是上不得台面，即便讨好，也不能让女子学堂重新开。” “有些人收收心思吧！别将自己当什么厉害角儿，就是一个妇人罢了！” 忽然，台上传来摔杯盏的声音，将所有人的视线吸引过去。 原来是徐老放杯子的时候，力气稍微大一些，磕出来的声音。 台下的人还以为徐老听见他们的议论，生气了！ 然而，接下来徐老的话，却让很多人惊讶不已 “我们说了多日的策论，今日来说说女子，说说被举报的女子学堂吧……” 他的话题，让很多人不由伸长脖子，想要听听名仕是怎样认为的。 万柒柒有些意外，却也在认真听讲。 “学无止境，在学习上，其实我们不分男女。在我众多弟子中，也不乏有女门生，她们虽不及男子出名，却也在为大兴做出贡献。” 徐老说着停下，看向万柒柒，道：“老夫以为小地方迂腐，却不想也有人思想先前，想出女子学堂一事。” “虽说在大兴，只有男子能参加科考，但女子读书，在京城中，其实早已盛行；圣上更是在京城办下书院，供皇室与官家子弟读书，女子与男子一样，学习文学策论，只是她们的侧重点在于后宅管理中……” 徐老对女子读书，提出了最中肯的说法。 甚至，大家能听出来，徐老对女子学堂是认可的。 万柒柒没想过，自己当时不过是提了一嘴，徐老竟会在讲学面前，说起这番话。 她心中熄灭的那团火，似乎又在瞬间被点燃。 被人认可的感觉，真的十分奇妙。 第523章 菁菁学堂 第523章 菁菁学堂 “敢在世人反对中，举办女子学堂者，为勇士；老夫最为意外的，她自己也是女子，敢于面对如此压力，不易；试问，否定她的人，是否能做得比她好？” 在徐老的质问下，那些议论的人不由垂下头。 谢行本想过来听听，却不想好像看了一出好戏。 他侧头，嘴角噙着笑，道：“万掌柜，你可以上去说几句，不然怎能对得起徐老的良苦用心？” 万柒柒瞥了一眼谢行，穿过人群，停步在台下，朝徐老一礼，“读书能让人有自主选择的权利，不愧于人，不畏于天；明事理，辨是非，知荣辱。” 这是万柒柒心中一直所想，也是办女子学堂的初念。 她其实从来没有气馁，只是需要时间消化。 她不能冲动，不能将事情弄得更糟糕。 别人越想看她的笑话，她就要越勇敢向前，大家的愚昧无知腐蚀不了她…… 这世间或许有平坦的路，但不是她要走的那条。 万柒柒的话让在场很多读书人垂下了头。 “明事理，辨是非，知荣辱”这说得简单，真正做到的人却没几个。 他们没想过，这样一个女子会有这样的观念与想法。 可想想，就是这个女子，她改变了自己的恶名远扬，让世人知晓，女子也能开酒楼。 甚至，她为世人不敢为，开创女子学堂的先河。 她的思想跑在世人面前。 谢行抬手鼓掌，似乎对此番话有所感觉。 周围的人，也慢慢地被掌声带起，跟着鼓起掌来。 徐老一脸淡然，似乎感觉这很平常，但眼眸中对万柒柒似乎又多了几分欣赏。 他朝万柒柒道：“你的想法很好，希望你能坚持下去。” 万柒柒点头应道，“好，我会的！” “只有真正为大家着想之人，才会勇于尝试这样一件费力不讨好的事。”徐老扫视一眼众人，问道：“请问，万柒柒有什么错？” 四下寂静无声，没人想过徐老会这样帮万柒柒说话。 “读书，想读书，没有错，这是个好地方。”徐老环顾宅子，道：“今日是讲学最后一日，大家能看在老夫的面子前来，老夫心甚慰。人生是一场修习，或有疑惑，或有向往，或有偏见，见人善即思齐，见人恶，即内省；望大家共勉。” 徐老的话落下，讲学大致告一段落。 没人想过，徐老在最后，说的竟是这个。 有些人以为徐老的话有感触，走向万柒柒，与之道歉。 还有些人觉得没有听够，想要留下来多待一会儿。 万柒柒也没想到，今日的讲学就这样结束，也是彻底结束。 徐老让贴身书童帮自己收拾东西，他则坐在一旁，小口品尝万柒柒送来的点心，与谢行闲聊。 万柒柒走过去，对着徐老行了一礼。 这个礼，是万柒柒穿越以来，行过最正的礼。 徐老抬手，似乎想阻止万柒柒，但最后他还是接受了这个礼。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脚步声。 众人随声望去，见身着官服的方自明匆匆而来。 方自明似乎意识到自己错过什么，朝徐老一礼，笑道：“徐老，本想赶来听最后一讲，却不想还是迟了！” “无碍，有心者听见，就无碍。”徐老将手中最后一口点心放进嘴里，脸上扬起灿烂的笑，道：“点心不错。” “多谢夸奖！”万柒柒脸上的笑也显得灿烂。 陈永年不知何时已经走过来，站在万柒柒身后，嘴角上扬，似乎抑制不住心中的开心。 此时，徐老抬眼看了看万柒柒，似乎在示意她做什么事。 万柒柒会意，朝方自明一礼，道：“方大人，民妇斗胆，请您为女子学堂主持大局。” 方自明眉头微蹙，仔细地观察周围人的神情，意识到自己漏了什么重要的事。 “想不到小小云和县，还有如此女子，甚是不错。”徐老笑着摸了摸胡子。 方自明见谢行要开口，立马道：“女子学堂之事，本就是他人诬告，如今事情已过，那就恢复正常吧！” “谢方大人。”万柒柒唇角弯起一抹浅笑，又道：“方大人，学堂还未有正式的名字，不知方大人可否愿意赐名？” 她这哪里是想让方自明赐名，明摆着想让官府插手这件事，让女子学堂变得名正言顺。 但在徐老和谢行的注视下，方自明知道，这件事他只能拦下来。 有徐老说话，这女子学堂若培养出人才，那对于他来说，也是大功一件。 他想了想，朝徐老一礼，道：“徐老，不知您可否为学堂赐名？” 徐老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似乎陷入思考之中。 半晌后，他摸着胡子道：“菁菁学堂，如何？” “菁字寓意草木繁盛，又有百里挑一之意，确实不错，取名还得是徐老。”谢行恭敬一礼。 方自明冷冷扫了谢行一眼，似乎在说：就你会！ 谢行对方自明的扫视，丝毫没有感觉，一副自在的模样。 万柒柒也没理会这两个官员的斗争，笑着答道：“多谢徐老赐名！” 徐老点了点，让自己的仆从拿来纸笔，在纸上写上“菁菁学堂”四个大字。 他不仅是赐名，更是直接赐字。 拿着这张纸拓印成牌匾，挂在宅子门口，还有谁敢说一句女子学堂的不是？ 万柒柒这一次，可谓是完胜。 可是她不明白，徐老为什么会帮自己，真的只是因为认同自己的想法吗？ 方自明在此刻又道：“菁菁学堂成立，必然少不了夫子，我让人给学堂找几位夫子，方便教学。” “多谢方大人。”万柒柒应道。 她没有拒绝，因为方自明愿意管着，意味着的官府愿意管女子学堂的事。 有这些东西在，往后再不怕有人找女主学堂的麻烦。 而她，依旧是学堂的名誉院长。 几人在宅子中，将“菁菁学堂”的事大致安排好，也算是正式成立。 有些没有离去的小女孩听见这些消息，开心的活蹦乱跳，其中就包括落葵。 她带着小女孩，朝的方自明和徐老恭敬一礼，以表示心中的感谢。 徐老收拾好东西，便准备离去。 方自明与谢行以东道主的名义，邀请徐老去吃饭，徐老也没拒绝。 只是，他们没有带上万柒柒。 万柒柒对此也毫不在意，因为她想要做的事成了。 送走官府的人，落葵抱着万柒柒的胳膊欢呼，抑制不住欣喜地喊道：“万姐姐，女子学堂又可以开了，太好了！” 万柒柒显得比较淡然，但她嘴角的笑却从未停止。 她轻轻拍了拍落葵的头，道：“去通知你的小伙伴，过两天学堂重开，可以过来上学了！光明正大地上学！” 不过在此之前，万柒柒还需要将学堂重新布置一下。 第524章 万子言的老师 第524章 万子言的老师 万柒柒将学堂的采购和布置任务交给了吴狗剩。 与此同时，方自明安排的夫子也到达菁菁学堂。 与此同时，钟乐回归。 女子学堂就此踏上了它正式的道路，不再需要躲躲藏藏。 有徐老与官府，也没人再敢议论是非。 只是因为夫子的增多，学生的增加，万柒柒与大家商议，收入一些束修，但是在这些家庭能承受的范围内。 束修不限东西，可以是瓜果蔬菜，也可以是粮食，钱财也可以。 对于万柒柒而言，她最喜欢的是野菜，因为在她商城中，这东西最值钱。 由于女子学堂的变化，大家对万柒柒的看法也在改变，对于兴隆酒楼也开始转变。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走。 万柒柒纠结再三，还是决定带着上好的点心去拜访徐老，正式地与他道谢。 陈永年的任务虽然完成，但官府给了他休沐的时间，让他可以陪妻儿。 如此，万柒柒与陈永年带着东西，前往拜访。 徐老讲学之后，便跟着方自明的人去了云和县。 想要拜访徐老，那就必须先去云和县。 马车行驶在石磙碾平的大道上，偶尔有几块凸起的小石头出现在车轮下，让马车晃荡几下，随后又恢复平稳。 这辆行驶马车就像不停奔跑的万柒柒，即便途遇波折，但她依旧一往直前。 很快，马车停在驿馆门口。 大部分从京城来的官员都住在官驿之中，徐老身份特别，也住在官驿之中。 看守的人看到有人要进入，立马伸手拦下，道：“闲人不得入内！” 陈永年没穿工服，自然也被当作闲人拦在外面。 他将代表身份的牙牌摸出来，道：“兵房管年陈永年。” 那人拿着陈永年的牙牌看了好一阵，又看了看陈永年，似乎在确定对方的身份。 就在这时，徐老的书童从里面走出来，道：“可是陈管年和万掌柜？” “是的。”陈永年应道。 书童笑着道：“里面请，我家先生有请。” 陈永年回头看万柒柒，询问她的意见。 万柒柒点了点头，跟在他们身后进了驿馆。 万柒柒感觉，徐老似乎知道她会来，甚至猜到了什么时辰会来。 这让她更加好奇，徐老到底是什么人，似乎会算命一样，事事都能算得准。 穿过木质长廊，两人很快被带到一个凉亭之中。 徐老穿着长袍，未束腰带，显得有些懒散。 他手执一枚白色棋子，盯着眼前的棋盘，似乎在思考下一步往哪里下。 陈永年停在石桌外几步，万柒柒却走上前去，歪头看了两眼。 “小丫头，你懂棋？”徐老突然出声，将棋子放回棋罐之中，歪头看着眼前的人。 “不懂，也不喜欢，我喜欢赚钱。”万柒柒显得比较大胆，也随意，似乎没将自己当外人。 要是方自明看见万柒柒与徐老这种态度说话，肯定要指责几句。 可明显徐老并不介意，甚至一开口便是“小丫头”，将两人距离拉近，而不是尊者与平民之间的距离。 “挺好，做个爱财的俗人，比当智者舒服。”徐老看着万柒柒，笑了起来。 他让书童将桌上的棋盘收起来，示意万柒柒与陈永年坐。 万柒柒这才将自己的点心拿出来，摆在石桌上，道：“我没什么能感谢您的，只会做点吃的，您要是不嫌弃，便尝尝。” 徐老盯着桌上的点心看了一阵，无奈一笑道：“果然，你跟子言说的一模一样！” 万柒柒眸中闪过一丝诧异。 她猜测过徐老会不会是万子言安排来的人，却不敢肯定，因为此人的身份似乎比较尊贵，不是万子言能安排的。 但此刻，她又有了一个新的答案。 她试探道：“您是二哥的……老师？” “果然是聪慧的女子！”徐老没有否认，接道：“他在京中常与我说起，家中有一个机灵可爱的妹妹，思想奇特，敢为他人所不为；这次过来一见，果真与其他女子不同。” 万柒柒听着觉得有些社死。 万子言将她说得那么特别，就不怕她给他丢脸吗？ 其实，对于万柒柒自己而言，她不特别，只是万千女性中的一员。 要说特别的点，也只有她是穿越来的。 但这点，无人知晓，说了也不会有人相信，因为她自己对此都有些恍惚。 “徐老说笑了，我哪有与别人不同，只是我敢把他人想得说出来，做出来；也是因此，我给家里和酒楼惹来不少的麻烦。” 万柒柒说到这，不由垂下头。 “你能如此，确实胆大，但有时候，你要学会借势。”徐老轻轻敲了敲桌面，道：“借势并不意味着依靠他人，而是利用最有效的方法，达成你要的目标。” “可终究借势不是长远之计。靠山山会倒，靠人人会跑，最可靠的还是靠自己。”万柒柒回答得认真，也坚持自己的看法。 “借，自然不如自己可靠，但你在无处可依时，对手太过强大时，你就该学会审时度势；犟，有自己的坚持，固然好，但也要学会变通……” 徐老就万柒柒的性格问题，与之说了很多，像是给她单独上了一堂课。 陈永年坐在旁边听着，也觉得受益匪浅。 当徐老与万柒柒说完后，万柒柒带的点心也吃得差不多。 到最后，万柒柒终于记起这是万子言的老师，他所知道文字言的事，肯定比其他人多。 万柒柒问道：“老师，我兄长如何？殿试他有几分把握？” 徐老似乎迟疑了一下，摸着长长的胡须道：“他这些年倒是没退步，只有些策论，太过优柔寡断；殿试上，若他能迎合圣上的想法，想来前三甲不在话下。” 已万柒柒对万子言的了解，听徐老的语气，她感觉万子言不会这样做。 万子言与她性格很像，不会选择迎合，而是会坚持自己的想法与倾向。 若是这样，万子言此次殿试结果，可能不会特别理想。 但对于万柒柒而言，不管万子言考得如何，只要人平安，一切都好说。 “老师，我觉得是不是前三甲不重要，只要是为了国家好，在什么位置上，又有什么关系？”万柒柒歪头一笑。 她的答案很简单，但也让人很难做到。 有些位置，想要往上走，实在太难了。 有些人穷其一生，也未能逃脱那样的命运。 但对于万柒柒而言，她相信万子言是特别的，即便身陷泥泞之中，他也能清清白白爬出来，闯出一片属于他的天地。 就像现在的万柒柒，她相信自己会闯出属于自己的天地。 即便她是女子，是这时间芸芸众生中微不足道的一粒尘埃，她依旧坚持自己的想法。 第525章 账房有问题 第525章 账房有问题 徐老离开，却留下了很多东西。 他让万柒柒实现了一小步的成功，让女子学堂正式坐落在荷风镇。 附近镇子听说这件事，也有人将孩子送来菁菁学堂，想要让自己的女儿也能读书。 与此同时，兴隆酒楼的生意恢复以往的热闹。 有徐老为万柒柒的正名，又有官府对菁菁学堂的支持，万柒柒一度成了荷风镇的风云人物。 很多慕名来兴隆酒楼的人，不是为了吃这顿饭，而是为了见见这位万掌柜，究竟长什么样子，有什么特别之处。 见过的人都觉得也不过如此，两只眼睛一张嘴，与其他人没什么区别。 要说有什么不一样的，便是这个万掌柜看着不像农村出来的人，身上带着几分贵气，像是大户人家出来的人。 “唉，我感觉万掌柜每天被拉着看来看去，跟那些表演的姑娘似的。” “啊呸！你说的什么话，怎么能拿万掌柜跟那些人混为一谈。” 二胖骂了一声后，让身旁闲聊的人赶紧去忙。 虽说万掌柜这两日心情看起来挺好，但该骂人的时候还骂人，甚至骂得声音比以前还大。 这样的日子其实挺好，让人觉得轻松愉快。 这时，二胖身旁的客人已用完餐，起身往柜台走，问道：“算一算，多少银子。” 刘济闻言，对着登记的菜品，噼里啪啦打手中的算盘。 就在打完后，他似乎犹豫了一下，将一个珠子往上拨，笑着和客人道：“一共25钱。” 客人没有犹豫，从钱袋中掏出两粒碎银子，道：“你称一下，看够不够。” “好的！”刘济收了银子，拿着专门称银子的小秤称着。 陈永良站在一旁看着，总觉得哪里不对，好像刘济刚刚多拨了算珠。 他伸长脖子，想要看清秤上的数字。 还没看清，刘济便将称收起来，朝客人道：“客官，你给的数刚刚好。” 说着，他从柜台前摸了粒糖，递过去道：“期待您下次光临。” 对于糖果，有些客人会接着，但多数客人不会接。 对于他们来说，糖是给孩子吃的，不是大人吃的。 现在这位客人便没有收。 刘济将糖收回，放回小碟子中，抬手在账本上记上刚刚收的金额。 陈永良眼尖，发现对方记得不是25钱，而是24钱，但他没有说。 直到晚上，大家准备吃晚饭回家，陈永良见刘济没有吃饭先离开，才将账本翻开，并将今日收取的银钱清点。 “永良，你怎么还在算账，快过来吃饭，灶房备了你最爱吃的肉！”吴狗剩一边吃，一边朝陈永良喊道。 “你们吃，我还不饿！”陈永良答道，开始核对今天的章。 万柒柒发觉不对，让人装了一碗饭菜，将碗放在柜台上，低声问道：“怎么了？” “我……我感觉有问题，但要算一下，才能确定。”陈永良老实道。 他感觉刘济今天收的钱与记得章不同，那今天收的银子数应该也对不上。 但他清算了好几遍，发现账目上的数额与实际的银子数一模一样，没有区别。 陈永良微微一怔，觉得这个情况不对。 明明他记得有好几笔刘济报的数额与账目上不同，实际银子金额应该比登记上一样，怎么会一样呢？ “有问题？”万柒柒见他的反应，似乎明白了什么。 “有问题，但我不确定是不是我记错了。”陈永良有些不自信，觉得刘济应该不会弄错，毕竟是朱掌柜请来的人，又做过那么多年。 可是对方真的偷偷拿了店里的银子私用，那其中的问题就大了。 如果账房长期这样下去，对酒楼将是一笔很大的亏损。 这钱是大嫂千辛万苦挣回来的，他不允许外人偷偷拿走！ “确定后，公布出来。”万柒柒说着转身离开，似乎没有想继续探究此事。 其实陈永良说起，她心中已然有数。 这件事，就给陈永良，当作他的磨刀石。 菁菁学堂的事已经告于段落，那接下来就是酒楼扩张的事。 去云和县开分号之前，必须先解决镇里的问题，才能放心过去。 这第一个要处理的，就是这个账房。 以万柒柒的角度看来，陈永良其实有能力担任账房位置，甚至可以在她和朱成业不在时，代管酒楼。 但这也只是她觉得，并不能让酒楼其他人认可。 此刻，刘济的事，陈永良要是能处理好，那他便能在酒楼立足，从而代替刘掌柜管理酒楼事务。 陈永良没想到万柒柒是这种反应，但他也知道，自己不能依赖大嫂。 因此，接下来两天，他将账目的事查得清清楚楚，并在第三天，将要离开的刘济拦下。 “永良，你这是干什么？我这赶着回去呢！”刘济笑着说道，神情中露出几分慌张。 凡是做坏事的人，哪有不紧张的，特别怀中揣着赃物。 “没事，就是有几笔账感觉对不上，刘账房要不先别走，算清楚再离开？”陈永良没有让，甚至抓住刘济的手臂，往柜台走。 两人的动静将其他伙计吸引过来。 小六子问道：“永良哥，你抓着刘账房做什么？” “是啊！他每天走得最早，肯定家中有什么事。”二胖应和道。 从此处能看出，刘济在兴隆酒楼混得并不差，有很多人都挺他。 只可惜，他遇上的是被万柒柒训练过的陈永良，不会随意罢休。 “我就是觉得账对不上，想让刘账房帮我核对清楚。”陈永良咧嘴一笑，显得很纯真。 小六子看了看陈永良，又看了看刘济，道：“刘账房，你跟永良哥算清楚再走吧！他也是好意；要是酒楼的账出问题，我们都说不过去。” 刘济很想离开，但又不好在这个时候离开，只能将自己的账本翻出来，并将收的银子翻出来，道：“你想怎么算？” 陈永良放开刘济，咧嘴一笑，道：“这两日我学刘账房的，将每一笔账都记下，不如咱们对一对，有什么不一样的。” 刘济没想到陈永良会如此，但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还是与陈永良对账。 两日的账单对下来，将近有十几处不一样的地方。 在清算今日收取的金额，明显陈永良的数额对不上，刘济的才没有问题。 “永良哥，你记得数额有问题，还是得好好跟刘账房好好学。”二胖笑着道，想要缓和这中间的气氛。 刘济甩了甩袖子，脸上带着几分气愤道：“永良是觉得我算的账有问题吧？现在核对清楚了？我可以走了吗？” 小六子细细打量刘济，并与刘济确认账目上的金额，问道：“刘账房，我记得跟客人算这笔账的时候我也在，我明明记得你收了客人36钱，为何你的账目上登记的是35钱？” 此话一出，现在一片哗然。 第526章 刘济被抓 第526章 刘济被抓 刘济也没想到小六子会提这个。 他脸色在顷刻间发生变化，从气愤到羞愧，再是咬牙的隐忍与坚持。 “我……我可能记错了，改过来没事……”刘济几乎是咬着牙说。 让做账房的人承认他登记的账有问题，等同于打他的脸，告诉大家，他的能力不行。 但与被抓偷拿酒楼的钱财相比，这显然不算什么。 他并不知道，此次陈永良有备而来，不会因为他承认算错而就此罢休。 “可是你刚刚算的银钱，并没有错，你登记的银钱数额，与现有的银钱一样。”陈永良一脸无辜道，随即歪头问道：“那差的一钱银子哪去了？” 一钱银子，说多不多，但说少也不少。 一钱等于一百文，换做普通人家，几乎是一家五口一天的收入。 这还是只是一笔记错的，若是陈永良登记的十几处都是同样的情况，意味着酒楼一天至少丢失了五六百文。 两天时间就一两多银子。 算到这里，大家突然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有人看刘济的眼神带着几分惊恐，甚至有些看小偷一样看着刘济。 刘济突然意识到这件事不对，连忙道：“可能是掉哪了，在柜台检查一下吧！” 他说着开始翻柜台的抽屉，甚至蹲下开始在地上翻找。 陈永良与小六子对视一眼，两人眼中都透着些失望，甚至带着几分不忍。 看戏的伙计似乎也意识到什么问题，低声议论着。 “我就说刘账房看起来奇奇怪怪，他好像不缺银子。” “是啊！前些时间才给他娘子买了一个银簪，十几两银子呢！” “他一个账房哪有那么多银子，估计都是从酒楼的手里拿的。” “知人知面不知心，想不到他是这种人！” “我觉得，等会儿他一定假装在地上找到银子，拿出来……” 这人话还没说完，就见刘济在地上抓了一把，手里多了些碎银子。 他笑着道：“我就说掉了……” 当他看清楚伙计脸上的神情时，发现大家似乎对他的话不仅不信，甚至还带着几分厌恶。 “我没骗你们，我真的在地上找到的。”刘济还在试图挣扎，证明自己的清白。 但接下来小六子的话，将他打入低谷。 “其实……在叫你之前，我们已经将柜台里里外外都翻了一遍，地上是空的……”小六子的神情也显得十分失落，甚至觉得有些难以置信。 大家都相信刘济，觉得他这人做得挺好，待大家也好。 酒楼其他伙计做出什么背叛的事，他们都觉得刘济不会这样，毕竟他是从开业坚持到现在，与酒楼经历过那么多风雨的人。 谁承想，两位掌柜如此信任他，他竟做出这样的事。 若非陈永良懂算账，做事细致认真，不然不知道会被刘济顺走多少银子。 “你们一定没仔细找，我就在这找到的，真的！”刘济还在挣扎，不愿意承认。 这样的事要是被发现，他不仅会丢了活计，其他酒楼也不敢再录用他。 要是酒楼的掌柜心狠一些，将此事报官，那他接下来的日子就只能在牢里度过。 想到这里，刘济后背不禁冒出冷汗。 朱掌柜他可以求对方松口，他将偷取的钱财补上就是，可是万掌柜是个狠厉的人，容不得他人欺骗…… 他还有退路吗？ 答案是：没有！ 万柒柒与朱成业早在这出戏上演的时候，已在一旁观看，静静看着刘济挣扎。 朱成业眼里全是失望。 他不敢相信，自己信任的人会做这样的事。 可实时确实如此！ “柒柒，这件事交给你，我先回去了！”朱成业转身从后门离开，他语气中全是沧桑，带着几分疲惫。 没有人想遇到这样的事，却又无可奈何。 万柒柒看着朱成业身影消失，将视线收回，轻轻拍了拍围观的伙计的肩膀。 伙计看到掌柜的过来，立马让出一条道。 万柒柒还未走进去，刘济便看见了他。 原来建立的城墙，在此刻瞬间崩塌。 刘济全身像脱了力一般，跌坐在地，手中的碎银从指缝滑落，砸在地上，留下一道浅浅的印记。 万柒柒上前，扫了眼围着的伙计，没有让他们离开。 她垂下头，嘴里发出冰冷的声音，问道：“刘济，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刘济听见她的声音，不觉汗毛倒立。 明明只是冰冷的女声，不知为何，却让他觉得心悸，好像对方是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一般。 他唇瓣动了动，却没有发出声音。 陈永良道：“大嫂，只算这两天的，已经扫了一两多银子，若是将以往的重新算，恐怕有几十两银子。” 其实这个数目谁也说不准，毕竟账目一直由刘济登记，拿了多少，只有刘济自己知道。 但万柒柒觉不会让这笔账就此过。 刘济拿了这笔钱，必然会有痕迹。 只要有痕迹，就有地方可以查。 刘济也是想着他们只能将自己这两日的拿地算清，就算报了官，一两多银子，他赔了便是，再在牢中讨好官爷，他还是能出来的。 甚至，他心里已经盘算好，出来以后换处没有人认识的地方，从头再来，他就不信自己还会失败。 但他不知道，万柒柒已经将他的后路断送。 在陈永良查账的同时，吴狗剩已经在查刘济家里的账，将他拿了酒楼多少钱，几乎已经统计清楚。 甚至，这些账，吴狗剩已经交去公廨之中。 此刻，陶户长已派人过来，准备将刘济捉拿在案，送去县衙中审问，让他翻不了身。 刘济自然不知道这些，还在跪着求万柒柒，“万掌柜，是我鬼迷心窍，才会拿酒楼的银钱，您就饶了我吧！我上有老下有小，我要是出事了，他们怎么办……” 万柒柒瞥了眼抓着裙摆的手，眼神中流露出几分厌恶之色。 她脚轻轻一抬，将抓着自己裙摆的手踢开，冷声道：“你做这些事的时候，就应该想清楚后果，想清楚你一家老小该怎么办！” 刘济抓了空，手撑在地上，眼眶微微泛红。 万柒柒毫不客气地踩在他的手背上，冷声道：“我们待你不薄，你却吃里扒外，这事我容忍不了，朱掌柜也容忍不了。兴隆酒楼绝不能有贼！” 她说着踩得更加用力了几分。 旁边看着的人都不由倒吸了一口气，捂着手背，隐隐觉得自己的手背也在疼。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公差出现在酒楼里面。 “谁是刘济？”公差问道。 众人闻声望了过去。 万柒柒将脚收回，道：“刘济在这，我是兴隆酒楼的掌柜，是我报的案……” 万柒柒的狠心给兴隆酒楼的人狠狠地上了一课，知道背后搞鬼的后果如何。 与其他酒楼相比，兴隆酒楼对伙计的待遇其实很好，几乎没有酒楼能超越。 然而总有些人贪心不足蛇吞象，想要更多。 当然，这些人最后的结果也不会多好。 第527章 万柒柒画大饼 第527章 万柒柒画大饼 刘济在众人瞩目之下被公差带走。 陈永良作为发现人，跟着公差离开，协助办理此案。 酒楼的伙计们心情复杂，一时间无法接受刚刚发生的事。 “刘账房怎么会做这样的事？他怎么想的，朱掌柜给他的工钱不低呀！” “人总是贪心的，总想要拿到更多。” “他这样被抓走，往后的路可就毁了，我感觉他从牢中出不来。” “万掌柜做事还是狠，直接让公廨的人来，完全不给他机会。” “给他机会？给什么机会？”小六子回头瞥了一眼议论的人，冷声道：“两位掌柜待他不薄，我们都信任他，他却偷拿酒楼的银钱，这种人留着只会害了酒楼。” 这些话从小六子这个十四岁的少年嘴里说出来，总让人觉得他少年老成。 事实上，经过那么多事，小六子确实成长了很多，不再像以前那般单纯，变得更加沉稳。 除此外，他更加坚定地跟随两位掌柜的心。 经此变端，酒楼的伙计们还有些惊魂未定。 万柒柒没有给他们停歇的机会。 她在柜台上重重敲了三下，将所有人的目光吸引过去。 “今日，我给大家一个忠告，不要试图在酒楼搞鬼，要不然，下一个被送去官府大牢的是谁，我也说不准。” 万柒柒的声音不大，但每个字却清晰地落在伙计们的耳中，又像是有一把刀，将这些话镌刻在骨头中。 没人愿意拿自己往后的生活去尝试，他们害怕、彷徨，不想断送自己的未来。 万柒柒的话并没有再次结束。 “我知道，来酒楼干活的你们，几乎都是因为家里穷。穷，并不是原罪，你们都有改变命运的机会，但不是用这种偷鸡摸狗的方式。” “酒楼有晋升的机会，你们现在是店小二、是领班，但往后，你们可能也成为酒楼的掌柜，管理一方酒楼。” “不瞒大家，酒楼已经打算去云和县开分号，往后我们还会将酒楼开去凉州，乃至京城！只要你们用心做、好好做，下一个分号的掌柜就是你们，你们就不想看看外面的世界如何？甘愿困于这一方小镇之中？” 随着万柒柒的问题，不停地有人回答：“不想！” 谁也不想困在小镇之中，他们也想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可他们没有这个本事。 再看看眼前的女人，他们也在怀疑，她是否真的有这个能力。 凉州、京城，距离他们都太过遥远，似乎只有梦里才能去到的地方。 其实就连做梦，他们也想象不出京城是什么模样，因为他们所见所闻，最多就到云和县。 他们只知道，京城是比云和县不知道繁荣多少倍的地方，到处都是达官贵人，车水马龙，简直是人间仙境。 “我希望你们每个人跟着我和朱掌柜，都能挣钱，让自己的家人过更好的生活。当然，我也希望，你们不要让我们失望……” 万柒柒一顿打鸡血后，伙计们元气满满，一副不想回家，要留在酒楼干活的样子。 最后还是吴狗剩让大家各自散去，回家养足精神第二天好干活。 小六子没有被赶回家，而是站在一旁盯着万柒柒看，眼神中全是期待。 他比任何人都相信，相信万掌柜和朱掌柜能做到刚刚说的那些。 万柒柒朝小六子招了招手，示意他坐下，道：“小六子，去云和县开分号的事，你听朱掌柜说了多少？” 小六子犹豫一会儿，答道：“几乎都清楚。” 万柒柒点头，道：“可能最开始，我们两个东家都打算过去，但这样的话，镇里的酒楼就没有人管……” 她说着停下来，看向小六子。 小六子会意，却连忙摆手，道：“我不行，我管不了，我还是个孩子！” 万柒柒无奈一笑，道：“我打算让永良暂时管理酒楼，朱大哥应该也不会反对，但是酒楼伙计可能对他不会服从。你跟朱掌柜最久，平时做得也很好，我想你说话，酒楼的伙计应该不会反驳。” 小六子这才明白万柒柒的意思，但不确定，试探地问道：“您是希望我能帮永良哥，让他站稳，协助他管理酒楼？” “是的，我相信你们两个合作，能将酒楼管理好，就像我与朱掌柜一样，一人分唱一角。”万柒柒看着小六子，淡淡一笑。 她喜欢和这样的聪明人讲话，也喜欢小六子的机灵。 “好，我一定做好，不让万掌柜你失望！” 小六子知道，这是掌柜信任自己，才将这样重要的任务交给自己。 他也想试试，自己是不是有能力，协助陈永良管理好兴隆酒楼。 要说没有野心是假，小六子也希望有一日，成为兴隆酒楼分号的掌柜。 他更加希望，有一日能跟随万掌柜和朱掌柜，进军京城，领略都城的风光。 如此，万柒柒终于将酒楼的事定好。 天色昏暗，只剩下一抹残阳留下的痕迹。 推开院子门，几个小宝坐在院子的石桌上玩。 石桌中央放着一盏灯笼，在风中摇曳，似乎下一刻就要被风吹灭。 除了家中的几个小宝，陶修谨也在。 他见主人家回来，立马从石凳上下来，走到万柒柒面前，抬手一礼，道：“修谨见过万姑姑。” 万柒柒听了不由想笑。 是谁教他喊自己姑姑？ 这声姑姑，让万柒柒总感觉，自己像是宫斗剧里的管事姑姑，一副严厉的样子。 不过，陶修谨的样子又太过板正，让万柒柒觉得，这人长大后是个书呆子。 不过什么样都与她无关，反正不是自己的儿子，陶然想怎么教都可以。 陶修谨没有逗留多久，简单说了几句话后，陶宅接他的马车就到了，将人接走。 安安站在门口，伸长脖子，等马车消失在街口，才默默关上门往里走。 万柒柒饶有兴致地看着安安，露出一副吃瓜的样子。 她觉得，陶修谨来家中做客，肯定不是为了平平，只可能是因为安安。 但想想，小孩子还那么小，想什么乱七八糟的呢？ 但万柒柒不得不承认，女儿的魅力挺大，身边围绕着源源不断的男孩子，似乎都想保护她。 安安不懂万柒柒的眼神，爬上凳子，对万柒柒道：“阿娘，这两日菁菁学堂来了好多人，但也有不少离开的。” 她语气中带着几分失落，也有几分不解，似乎不明白那些人为什么离开。 “没关系，那些都是她们的选择，你坚持自己的选择就好。”万柒柒弯唇一笑。 “好！”安安答道，随后笑嘻嘻道：“阿娘，我有好多新朋友，就跟哥哥一样！” 万柒柒能看出来，安安是真的开心，她也很开心。 虽然途中遇到了很多问题，但好在最后女子学堂顺利开展，安安也如愿以偿进入学堂学习。 她的女儿再也不用偷偷地读书，可以光明正大地进入学堂。 这是她成功的一小步，也将是成功的开端。 第528章 对未来的规划 第528章 对未来的规划 刘济被抓的消息并没有公开，只有兴隆酒楼内部知道。 来吃饭的客人见账房换了人，忍不住有些好奇，问道：“你们原来的账房怎么不在了？” 陈永良笑着道：“他家中有事，不做了，往后我来负责酒楼的账。” “你？”那人眼神中带着几分怀疑，“你能行吗？会算账吗？可别算错了！” “他当然行，他的算术，可是经过陶山长指点的。”万柒柒笑着走过来，将包好的一小份果饯递给说话的客人，道：“这是酒楼刚制的果饯，一会儿来结账的客人，每人赠送一份。” 她说着将手里其他果饯放在柜台之中。 客人收了果饯，笑着道：“原来是经过陶山长指点啊！那准没问题了！” 万柒柒笑着将客人送出去，回头抓着小六子道：“盯着点大家做事，不要出问题，我和朱掌柜这几天试着不管酒楼，全部交给你和永良处理。” 小六子愣了一下，想说不行，他还没做好准备。 但想想，现在两位掌柜还在镇里，真的出事还可以找他们解决，要是等他们去云和县，再出现问题，那远水也救不了近火。 因此，小六子点头应道：“好，我一定会和永良哥处理好。” 万柒柒满意地点头，放开小六子，走到陈永良身旁，道：“我知道你一定不会在账目上做手脚，也不会拿酒楼的银子，但是酒楼的账要是出现问题，我第一个要找的人还是你，所以你必须给我打起十二分精神来。” “好。”陈永良应道，没有多说其他话。 他知道这是自己的机会，也知道，大嫂打算放开让他做事。 万柒柒拍了拍他的肩，转身往楼上走。 二楼书房，朱成业拿着万柒柒给的账目与酒楼收益账目在核对。 看到最后，他不由捏紧眉心。 他从未想过，在自己盯着的情况下，还有人挪用酒楼公款，他却一无所知。 若不是这次陈永良跟着，酒楼还不知会亏损多少。 想到这，朱成业就咬牙切齿，恨不得将刘济千刀万剐。 他这人做人做事平和，但绝不允许别人损害他的利益。 这时，敲门声响起。 万柒柒端着茶水走进来，将茶水放在账本上，示意朱成业停下，别再算了。 她转身将书房门关上，道：“我本打算让永良学算账，等云和县酒楼开的时候，当账房，但现在计划恐怕有变。” “他待在镇里，我们二人都放心。”朱成业端起茶，抿了一小口，叹息一声道：“是我不善识人，才出这种问题。” “哪有，我觉得朱大哥眼光很好，不然怎么会选中我合作？”万柒柒歪头一笑。 她这带着自夸性的赞扬，让朱成业凝重的脸上终于露出几分笑颜。 “账房一职尤为重要，云和县酒楼分号，我们应当择选熟人，或是您觉得可靠的家人。”万柒柒说话没有忌讳，直言直语。 朱成业愣了一下。 其实做生意有些忌讳，就拿亲人来说。 重要的东西，放在亲人手里最为可靠，但往往亲人的背叛，让人最痛不欲生。 在利益面前，能让兄弟反目，亲人成仇人。 但也很多兄弟齐心，将生意越做越好的。 其中利弊，需要考量，也需要考验。 万柒柒见其沉默，又道：“我家中会记账者，只有永良，所以分号账房的事，还需要朱大哥上心；若是被冯乾安排人进来，恐怕对我们不利。” 她应允冯乾做分号的东家，却不意味着她要将酒楼的经营权交给冯乾。 冯乾可以出钱，可以拿分红，但是经营上，她不会做冒险的事。 所以，酒楼账房的位置，只能她与朱成业安排，不能给冯乾这个机会。 “好，我会甄选，在分号开业前寻合适的人选。”朱成业觉得万柒柒所言有理，在心中细细盘算着，究竟谁合适。 “这边先盯几天，没有状况了，我们便去云和县吧！还有很多事要做。”万柒柒认真道。 “那么急？”朱成业有些诧异。 “别人打听是别人，我们自己去了，才能知道具体的情况。开业前，我们必须知道对手的情况，才能让酒楼站稳脚，不是吗？” 万柒柒笑得温和，说得也轻快，但她话里包含的东西，却让人无法轻松对待。 朱成业不得不承认，他真的挑了一个很合适做生意的合作伙伴。 两人又商量了一些酒楼的细枝末节。 万柒柒忽然想起什么，道：“这几日酒楼可能要朱大哥你盯着，我想回村里一趟，有些时间没回去，也给他们报个平安。” 她被抓大牢的那段时间，不仅是陈永年着急，陈永兴他们也急。 为此，陈永兴还带着陈里正来了镇里，询问具体情况，想要将她救出来。 陈永年将事情处理得十分妥当，不仅让着急的人回去，还顺利查清楚举报一事的原委。 不过这件事，她还是得回去与家里说清楚。 村里不少人生的女儿，若是他们想让孩子读书，万柒柒也想给他们一个机会。 所以不管怎样，她似乎都需要回去一趟。 “行，你回去吧！正好看看你种的东西，我可是一直期待你种出来的东西。”朱成业脸上扬起笑。 他没有说谎，一直很期待万柒柒种出来的东西。 如果真的能种出来市面上没有的东西，即便不做成菜，拿出来也能吸引不少人。 若是这些东西做成菜真的能吃，那往后酒楼生意，就是一片光明。 “好，用不了多久，你应该能尝到！”万柒柒歪头一笑。 如果她算的时间没有错，种得有些菜应该已经开花了！ 一想到能吃到那些熟悉的菜，万柒柒心中一阵欢喜。 “什么时候动手，我让人去备些食材，你带回去给他们吃。”朱成业说着就站起来，一副要大干一场的架势。 万柒柒想起上次的羊肉，连忙阻拦，道：“朱大哥，你别准备了，我婆婆他们舍不得吃，那也是浪费。” “我请他们吃，有什么舍不得？”朱成业疑惑道。 对于他这种开店铺的人来说，吃一顿好地犒劳自己，是一件很正常的事。 但对于农村里的人来说，能吃上一碗白米饭，都是奢侈，更别说大鱼大肉了！ “真的别准备，我会准备好，一定比你准备得能让他们接受。”万柒柒认真道。 对于王稚来说，有肉她也不会吃，留给儿子和孙女，粮食才是她会下口的东西。 所以，万柒柒准备在商场买上几十斤米，再买上一些面粉和蔬菜带回家。 至于鸡、鸭这些，家中养着有。 王稚虽然舍得杀了吃，但她回去，王稚应该会杀一两只。 杀给谁吃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万柒柒有办法让这些东西进王稚的肚子里。 第529章 回村子 第529章 回村子 万柒柒从来都是说干就干。 说要回村子，当天中午就让吴狗剩驾着马车送她回去。 为什么是中午呢？ 因为下午吴狗剩还要回镇里，还要回去接小宝散学。 现在散学后有些麻烦，要去两个地方接小孩。 不过也算不上麻烦，因为与很多人打好关系后，他们见平平或安安还没人接，会主动帮忙将小孩带去酒楼。 毕竟现在不管是和风书院，还是菁菁学堂，都知道兴隆酒楼的万掌柜是两个小宝的阿娘。 当然，万柒柒现在的关注点并不在这上面，而是使唤这吴狗剩将马车里的东西往家里搬。 她回来得突然，院子里的王稚还端着一碗粥，神色显得有些慌张。 王稚没有做坏事，为什么慌张？ 当然是她没有听万柒柒的嘱咐，按时吃饭，而且还喝的几乎没多少米的糙米粥。 陈家现在的情况，天天吃白米饭都没关系，但王稚却不愿将这些好东西吃了，选择留给儿子儿媳，还有几个月大的孙女。 在她看来，她不管吃什么都可以，只要不饿肚子就好。 但她的大儿媳，却让她要吃得好，吃得营养。 村里的人都是能果腹就好，她自然也一样。 至于大儿媳挣的那些钱，当然归大儿媳自己把控。 往后生意做大，要花钱的地方更多，孙子孙女上学，也要花很多钱，能省则省。 万柒柒见王稚躲闪的眼神，还有偷偷放去灶房的碗，也能猜到是什么原因，但她没有拆穿王稚。 “狗剩，你将东西搬进屋就回趟家吧！你有段时间没回去了，车上另外装了一些东西，你带回家。” 吴狗剩闻声一怔，应道：“好。” 万柒柒看着吴狗剩将最后一袋米搬进屋，从怀中掏出来几粒碎银，道：“怎么处理你自己看着办。” 她没有强求吴狗剩将钱给父母，因为她不是吴狗剩，不能替对方做决定。 吴狗剩拿了钱也没多说什么，与王稚打招呼后，驾着马车离开。 万柒柒这才看向王稚，问道：“娘，永兴和虫娘他们呢？” 王稚见她没有注意刚刚的事，笑着道：“永兴去陈里正那帮忙了，虫娘带着思雨回娘家了，她娘过生辰。” 怪不得！ 万柒柒侧头看着王稚，眼眸微微眯起，道：“我还没吃东西呢！买了些肉，弄点来吃吧？” “好，你想怎么吃，我来弄。”王稚说着便往屋里走，将衣袖捞起来，一副要动手干活的样子。 万柒柒跟在她屁股后头，看她在地上翻翻捡捡。 “这么多？吃不完可就臭了！”王稚叹息道，神色中露出几分惋惜。 “没关系，多吃一些，总能吃完的。”万柒柒说着越过王稚，拎起一块猪肉，道：“我学了几个新菜，做给你吃。” “不用！不用！我牙口不好，容易塞牙，你弄给自己吃吧！”王稚说着又翻出来一块肉，眉头立马蹙起，心想：怎么还有？ 虽说家里现在不缺钱，但买肉也不是这样买的。 万柒柒透过王稚的神色似乎猜到了对方想什么，道：“阿奶与柱子也不容易，送些肉过去，给她老人家补补身体吧？” “真？真的？”王稚有些不愿相信这话出自万柒柒口中，毕竟自己这儿媳和这婆婆关系不好，这都是众所周知的事。 问万柒柒，自然是假的。 她才不想花自己的钱养老太太，但是她要为王稚考虑。 虽说陈老太太在家中帮不上什么忙，但王稚的性格较弱，容易受欺负。 陈老太太虽然思想有些迂腐，但对于护短方面，倒也还行。 况且老太太知道她现在挣钱，必然会选择讨好。 不过对比之下，其实最有效保护陈家的人，其实是陈里正。 但也不妨碍多一个陈老太太，毕竟这解决了陈老太太找麻烦，也让王稚可以安稳待在村里。 把这些事想清楚，万柒柒拎着猪肉便往灶房走。 她选了只斩了小块猪肉，准备朝着吃。 剩下的，她准备剁碎，混着白菜包饺子吃。 可惜这个时代没有冰箱，不然可以多做一些，留着慢慢吃。 炒肉的香味很快蔓延开来，不少村民都寻香而来。 他们看见灶房的万柒柒，热情地打招呼，套近乎，想要讨好关系后吃上一口肉。 但万柒柒却对此丝毫不搭理，随意应和几句后，便没有再理会那些人。 不过，也有让万柒柒挽留吃饭的人，比如——陈里正。 陈里正与陈永兴在外面忙，听见万柒柒回来的消息，两人马不停蹄往陈家赶。 他们到院子的时候，锅里的肉刚好出锅，让人闻了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万柒柒端着刚出锅的肉走到两人面前，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停下来，笑着道：“陈叔，坐下来一起吃？” 陈里正嗅了嗅，忍不住咽了口口水，道：“不用了，我还有事要忙。” 万柒柒瞥了眼陈永兴，端着菜往里走，嘴里还念叨着：“有什么事那么急？坐下来吃顿饭的功夫总有的，吃饱了才好干活。” 就那一眼，陈永兴明白了，推着陈里正往里走，道：“对啊，陈叔，坐下吃口饭再忙，也不急在这一时。” 说话间，万柒柒已经将米饭装好，放在桌上，示意陈里正坐下。 陈里正如今到进退两难的地步，走也不是，坐下也不是。 陈永兴没给陈里正思考的机会，将人按在凳子上，道：“坐下吃，尝尝我大嫂的手艺，这可是方小姐都夸好吃的手艺呢！” 陈里正见自己已经坐下，才不反抗，问道：“柒柒，你前些时间被抓，没事吧？牢里的衙役可有为难你？” “没事，永年也在县衙当差，衙役不会为难我的。”万柒柒说着揭开小酒坛，倒了三碗出来，道：“多谢陈叔关系，还有多谢陈叔在我和永年不在的时间，帮忙照顾家中。” 陈里正有些受宠若惊，却被酒香吸引，道：“我也没照顾什么，就做了些该做的事。倒是永兴，他帮村里做了不少事。来日我要是不做了，我定推举永兴做这个里正。” 陈永兴吓得连忙摆手，道：“我哪能胜任这个位置？都是协助陈叔你做事，真正有贡献的是陈叔你。”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都在推迟，觉得对方的功劳更大。 万柒柒坐在一旁看着，插嘴道：“你们都有功劳，先吃饭，菜凉了就不好吃了！” 陈永兴听了立马给陈里正夹菜。 一顿饭下来，陈里正被灌醉，说话都有些颠倒。 万柒柒眯着眼看着陈永兴将陈里正带离，转身回去收拾卫生。 第530章 轻松愉快的时光 第530章 轻松愉快的时光 入夜，风微凉。 莲花村四周环山，入夜后也显得有些凉。 万柒柒坐在墙头，盯着昏暗的天，似乎陷入了沉思。 陈永兴走过来，在她身旁坐下。 侧头看着大嫂，他觉得越来越迷糊。 明明人就在身旁，却让他觉得对方被蒙上了一层迷雾，看不清楚。 “大嫂，你今日为何要灌醉陈里正？”陈永兴问道。 万柒柒散光的眸子渐渐变得有神，她轻声叹息一声，道：“想证实有些猜测。” “那……弄清楚了吗？”陈永兴问道。 “差不多吧！”万柒柒也有些弄不清楚。 她感觉村里有人与唐奇文有牵扯，却不能确定人选。 陈里正是她怀疑过的人，但今日对方喝醉后的那些话，证实她的猜想是错的。 现在一切都在往好的方面发展，唯一让她放心不下的便是唐奇文。 她抓不到唐奇文的把柄，便无法消除这个麻烦。 最重要的是，对方现在与州里扯上关系，比她现在接触的东西高一步，就让她比较烦。 不过不管接下来如何，她也不会像以前那样，给对方翻身的机会。 对敌人的仁慈，便是对自己的残忍。 陈永兴发现万柒柒的眼神中带着几分狠，与以前的温和变得不一样，让他有些惊愕。 他不明白，明明大嫂距离上次回来，不过是二十多天的事，怎么感觉变了许多？ “大嫂，女子学堂的事如何了？你还要坚持吗？”陈永兴问道。 他这几天没有关注镇里的事，不知道学堂的事已经解决。 “已经好了，接下来我准备去云和县开酒楼分号。”万柒柒伸手在陈永兴肩上拍了拍，道：“你真的打算好了，就在村里，不出去？” “娘子和娘都在村里，还有那么多菜地，我要是出去，谁来弄这些？” 陈永兴也曾经想过出去，跟陈永良一样，学会做生意。 但经过认真考虑，他还是决定留下来。 外面的世界固然美好，但他想留在生长的这片土地，将这里发展好。 “这都好办，你要是想出去，我可以找人去处理这些事，不还有陈里正？我觉得三元就能做好。”万柒柒笑着道。 “我……大嫂你想把村里的事交给他吗？”陈永兴有些失落，似乎对这个结果很不满意。 万柒柒看他的样子，突然笑出了声，道：“别多想，有你在，我干嘛去请别人做这些？” 她的目标是将村子发展成蔬菜种植基地，自然需要一个信赖的人来管理人。 在她看来，亲人是最可靠，最值得信任的。 当然，这是建立她觉得这人可靠的前提下，不是每个亲人都如此。 陈永兴听见松了一口气，继而问道：“大嫂，荒地的大部分菜都长得挺好，很多开花了，长得很茂盛，应该过不了多久，就能吃了！” “结果的时候，你可要告诉我，我也想看看。” 万柒柒想看看自己创造的辉煌，看看种下的东西结果是什么样子。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走。 她终究会将战胜所有困难，站在荆棘地的顶端，低头看走过的路。 入夜，虫鸣声四起。 莲花村陷入沉睡之中。 又随着鸟叫声，村子渐渐复苏。 王稚没有贪睡的习惯，早早起来，背上背篓，带着镰刀往山脚下行去。 往来的村民见了，不由问道：“陈王氏，你大儿媳带了那么多好东西回来，你怎么还去山上挖野菜？” 王稚停下脚步，笑着答道：“我去割些草喂鱼，顺带挖点野菜，就喜欢这口。” 她说完便背着背篓上山。 刚刚与她说话的人露出厌恶的神情，朝身旁的人道：“这人真会装！就是在跟我们显摆，她有一个会挣钱的儿媳妇。” “我看王婶没有装，她每天都如此。” “家里有人挣钱，儿子又在县衙当差，哪里需要她做这些。有些人呐！就是操劳的命。” “有些人想享福，也没资格呢！” 一个比较沙哑的声音传过来，打断妇人的议论。 再看，居然是陈老太太！ “你们就会酸我儿媳，她儿媳有本事，会赚钱，你们看着眼红，所以在这说这些风凉话。” 陈老太太厉声道，双手叉腰，显得要多刻薄有多刻薄。 “那也是你儿媳的儿媳，还不是跟你这个老太太没关系！”有村民反驳道。 “有没有关系不是你说了算，我孙媳昨儿回来可是给我送了一大块肉，你们哪有这待遇？”陈老太太一脸骄傲。 听得人黑了脸，不想再与之争辩。 太阳爬上山坡时，万柒柒才从床上起来，悠哉地起床洗漱。 不用带小孩，又不用去酒楼，还没人管着，这日子别提多舒服自在。 除了院子破了些，设施设备落后了些，似乎日子并不差。 这样的生活长久下去，再勤快的人也会被养懒。 万柒柒允许自己一两次这样，却不允许经常，不想让自己就这样废了。 就在这时，王稚从外面回来。 陈老太太也跟着进了院子。 她走到万柒柒身旁，关切道：“柒柒，听说你前些时间被抓进大牢了？没事吧？可有哪里伤着了？” 类似的问题，万柒柒回来两日，已经听了不下十遍，解释了不下十遍。 她心想：这些人就不能消息共享一下吗？ 然而，在她刚解释完一遍后，李虫娘也匆匆赶回来，对着万柒柒一阵关心，依旧是那些问题。 万柒柒想要暴走，却不忍伤害李虫娘，只能硬着头皮又解释一遍。 李虫娘看出大嫂有些不耐烦，立马转移话题，抱着陈思雨，向陈思雨介绍道：“这是大娘，你要记住，你在家里吃得好东西，都是你大娘买的，长大以后一定要好好孝顺大娘。” 万柒柒显得有些无奈。 这么小的小孩，哪里懂“孝顺”是什么意思。 就算是三四十岁的大人，也未必懂怎么孝顺长辈。 然而就在这时，陈思雨突然抓住万柒柒的手指，脸上露出纯真的笑，“额……额……” 她一直发出声音，并在抓住万柒柒手指后越来越兴奋。 万柒柒的暴躁与不耐烦，顿时烟消云散。 那软软的小手抓住的好像不是她的手指，而是抓住了她的心，让她欲罢不能。 突然，她发现小孩真的很可爱，也很治愈。 她伸出另一只手，轻轻戳了戳陈思雨的脸颊，道：“你抓着我做什么？我可不会抱你，等会儿你在我怀里哭，我就会把你扔了！” 陈思雨似乎并不怕，松开万柒柒的手，张开手臂，似乎想要对方抱。 万柒柒犹豫半晌，最终还是将陈思雨抱起来。 小孩在她怀中特别乖，没有哭没有闹，甚至对着万柒柒的脸一顿亲，将口水糊得万柒柒满脸。 万柒柒最终还是露出嫌弃的神情，将陈思雨丢回给她亲娘，连忙去洗脸。 虽然小孩很可爱，很治愈，但是她真的受不了小孩子流口水！ 第531章 一言为定 第531章 一言为定 在村里的悠闲时光，往往过得很快，让人觉得短暂。 万柒柒在村里住的这三天，算是她这段时间以来最轻松自在的时候。 她也只允许自己放松三天，不能再多，害怕自己沉沦在这份安宁之中，不再愿意去冒险。 现在她拥有的，是很多村民花一辈子努力也达到不了的，所以她的生活，在这个地方，已经是小康了！ 但万柒柒知道，这些仅限于这片小地方，若选择出去，她又将成为穷光蛋。 所以，为了让自己不管走到哪，日子都过得富足，她要继续努力。 并且有些事开始了，若没有达到顶峰，就会留下遗憾，她不想给自己留下遗憾。 对于金钱，当然是越多越好，谁会嫌挣得钱多？ 万柒柒回到镇里后，没有在家中停留，而是趁着酒楼伙计上班的时间，叫来一伙儿，去酒楼搞事情。 在她看来，要想知道陈永良和小六子能不能解决酒楼的问题，最好的方法便是实践，让他们体会到有人踢馆是什么滋味。 虽说花钱闹自家酒楼这事，有些过分，但为了今后的安稳和不亏损，万柒柒还是选择这样做。 考验出来的结果，也是万柒柒比较满意的，她才稍显放松，提步往酒楼而去。 伙计们看见万柒柒回来，连忙打招呼。 陈永良也顺势抬头，喊道：“大嫂，你回来了？” 万柒柒轻声“嗯”了一句，扫了眼大堂上坐着的客人，问道：“酒楼情况如何？有什么问题吗？” “刚刚有闹事的，不过都已经解决妥当。”陈永良老实作答，但对闹事这件事一笔带过，没有细说，而是问道：“大嫂，你们打算何时动身？” “看情况，也许明日，或许再往后……”万柒柒说得很不确定。 不是她不确定什么时间过去，而是觉得一旦说出去，其他人就会知道，万一有人钻空子搞鬼，这可说不好。 行踪一旦确定下来，就容易被人设计，对她而言不利。 陈永良耸了耸肩，一副无奈的神情。 他发现大嫂现在做事似乎更加谨慎，连他们这些亲人也不愿透露了！ 不过他并不在意，因为大嫂自有自己的想法，他好好经营他手里的生意便好。 但万柒柒其实还在犹豫，镇里酒楼的人，带几个过去？ 带走核心的，那便会影响镇里的生意。 但如果带走的人没强硬的实力，那带过去也没什么用，因为她需要这人带新员工。 至于先前让冯乾带的那些人，自然是打下手用，毕竟经过冯乾的手的人，说不准有什么问题。 但若是其中有出挑的，她也不介意用些方法，让人听话，只要这人在酒楼上，而不是放在别的地方。 万柒柒想到冯乾，一时又觉得自己给冯乾太多，需要想办法做出限制，不然这人容易蹬鼻子上脸。 想到此处时，朱成业已从楼上下来，看到柜台前的万柒柒，立马过去打招呼，并道：“就回来了？” “家里挺好的，荒地的菜也长得不错。”万柒柒笑着答道。 朱成业能看出来，村里是真的没事，所以万柒柒看起来心情很不错，似乎很放松，没有之前的紧绷。 他指了指门口的方向，与万柒柒并肩向外行去，嘴里话没有停下。 “县里的酒楼我已经让人在准备，你还有人推荐吗？那边酒楼大，需要的人多，目前人手稀少。”朱成业问道。 “女孩子你要吗？”万柒柒似是开玩笑问道，脸上扬起的笑像是盛开在阳光下的花骨朵。 “若能像四喜一样麻利，也不介意。不过，你要知道，云和县可不比镇里，议论的人会更多，你确定她能顶住这个压力？”朱成业对此发表自己的见解。 他没有开玩笑。 越繁荣的地方，对女性的要求越高。 在那些人看来，在外面抛头露面的女子，皆算是风尘女子，可以任意调戏。 若没有良好的心理素质，很容易被击垮。 镇里的人还比较和善，带着农村的淳朴，但县里的人可不会那么善良，那么友好。 这也是朱成业的家人都在县里，他却选择在荷风镇做生意的原因。 “嗯……不好说。”万柒柒看起来在认真思考朱成业的问题，随即又不在意一笑，道：“我再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人选。” 说实话，她记忆中似乎没有什么人群。 毕竟铁牛而二胖，也是吴狗剩找来的，虽然算不上很好，但也不差。 这些人她打算留在镇里，不带走。 就算带走，也是暂时调去云和县，后面还会回来，或者培育成专门的培训员，专门给新人培训。 不过这些的前提，都是那人的职业素养与实力过硬。 两人的谈话持续了有一阵，然后两人似乎决定了什么，转身又回酒楼。 面对两位掌柜神秘兮兮的样子，酒楼伙计也没好奇，继续忙碌手中的事。 昼伏夜出，天空挂上几颗星星，似乎将月亮的光芒都占据。 万柒柒坐在自家二楼椅子上，朝平平和安安招手。 等他们到自己跟前才温声道：“平平、安安，你们想去云和县吗？” 平平：“为何要去云和县？” 安安：“那里好玩吗？” “嗯……阿娘也不确定那好不好玩，但你们阿爹在那。如果平平要过去，那阿娘就给你换书院，让你去那里的书院读书。不过，安安可能就不能，因为目前只有菁菁学堂收女子。” 两个小宝大眼瞪小眼看了好一会儿，似乎在纠结。 随后，平平率先答道：“阿娘，我想留在镇里，陪着安安。阿娘花了那么大努力，才让妹妹进学堂，若妹妹不学完就离开，这样阿娘的努力就白费了！” 安安似乎想说什么，最后垂下脑袋，道：“安安也舍不得落葵姐姐她们，安安要留下来陪哥哥。” “阿娘，你要去云和县，不能陪我们了吗？” 平平抬头问道，眼眸中闪烁着泪光，好似不是在说阿娘不陪他们，而是阿娘不要他们了！ “阿娘想去那边做生意，想离你们阿爹近一些，所以想问你们，是不是也想去。”万柒柒伸手在平平鼻子上轻轻挂了一下，“你们不去，阿娘就时常回来，不会让你们见不到阿娘。” “那阿娘会不会很累？安安不要阿娘那么累，可以……可以两天回来看我们一次！”安安显得有些犹豫。 她觉得两天已经很久了！但不知道对阿娘来说，这是不是太过分。 “可以，阿娘两天回来一次，若阿娘抽不开身，就让阿爹或者狗剩叔叔回来，好不好？”万柒柒细心地哄着，不想给两个小宝带来阴影。 她知道，小孩子成长时期，父母的陪伴很重要。 但在这个时代来说，成为他们的避风港，让他们能好好成长，其实更重要。 “好，一言为定。”安安伸出小小的指头，要与万柒柒拉钩。 这是万柒柒常用的方式，她伸出手指，与安安的小指勾在一起，“一言为定。” 第532章 进城 第532章 进城 阳光穿过密林细缝，在地上留下斑驳的印记。 一辆简朴的马车驶过密林，碾碎了一地的落叶。 驾车的是一个年轻男人，穿着黑褐色短衫，将墨发高高竖起，显得十分阳光。 嘴上叼着一根狗尾巴草，在风中翩翩起舞。 “柒姐，过了前面山坡，就是云和县，咱们加速吗？”他回头问道。 “加什么速，慢点！” 马车里传来叱骂声，声音还显得有些疲惫，还有些有气无力。 万柒柒倚靠着车厢，用枕头垫在背上，让自己可以不那么难受。 一路上，她几乎在心中将吴狗剩骂了千万遍。 这人驾马车就跟脱了缰的野马似的，越来越兴奋。 本来马车要跑两个小时，被吴狗剩一个半小时跑完。 她晕马车，都快吐了！ 这样的状态去云和县，不是丢脸吗？ 万柒柒拿着枕头，朝吴狗剩后脑勺砸去，并咬牙道：“慢点，把位置让给我，你下去牵着马。” 吴狗剩“哦”了一声，将枕头丢进马车里，放缓步子，跳下马车。 万柒柒坐在吴狗剩原来的位置，双腿悬空晃了晃，呼吸着新鲜空气，顿时感觉刚刚的不舒服一扫而空。 因为呼吸太深，她险些呛着自己。 吴狗剩侧头看了一眼，憋着笑，肩膀都在发抖。 “你偷笑什么？”万柒柒瞪了他一眼，露出一副傲娇的模样。 “没有，我只是没想到还有人晕马车。”吴狗剩咧嘴一笑，眉眼都弯起来，“不都说马车是富贵人家坐的，柒姐你怎么还会晕马车？” 万柒柒哼哼唧唧一阵，道：“我又不是富贵人家，怎么就不能晕马车了？还有，我说了我们不赶时间，你驾车那么快做什么？” “柒姐你不是要去云和县集市逛吗？云和县那么大，要是不早点到，那肯定逛不完。”吴狗剩说得理直气壮。 万柒柒气得翻了个白眼，“我又不是只在这里待一天，逛不完我不知道多逛几天？” 吴狗剩摸了摸头，似乎好像是这样…… 难道真的是他理解错了，不该那么快？ 万柒柒也懒得扯这件事，道：“我让你打听云和县的事，你打听得怎样？对云和县有几分了解？” 吴狗剩又摸了摸头，这次露出尴尬的笑，道：“我……我……可能只有三分。我打听的，永良都跟你说过。” 万柒柒看着吴狗剩，叹息一声。 对比陈永良，吴狗剩对生意上的事真的没多少天赋，似乎此人与陈永年一样，只合适体力活。 但现在的陈永年却不仅仅体力好，脑子转得也比以前快。 而吴狗剩，还在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状态。 不过，这点并不妨碍万柒柒让吴狗剩做事，身边需要一个这样的人，来迷惑身边的坏人。 她知道，吴狗剩的懵只是在表面，当真正有什么事发生，他还是能理智对待，只是因为跟自己待得时间长，他经常不带脑子。 或许没有人料到，兴隆酒楼开业还没有三个月，两位掌柜便转头去了云和县，准备在县里开兴隆酒楼的第一家分店。 但这对两位掌柜而言，并不快，因为他们早在准备中。 朱成业比万柒柒先一步回了云和县，去忙酒楼的事，而万柒柒后一步，准备四处逛逛。 她的逛，不能算是单纯地逛。 有句话说得好——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万柒柒便打算以客人的身份，将云和县逛上一遍，知晓云和县的现状。 等以后酒楼开业，大部分同行知道她的身份，想要再随意逛，就没那么自由了！ 也许她还没进别人酒楼，就被当作找事的，然后被赶出来。 万柒柒庆幸，自己的名声不大，没到她一出现，大家都认识的她的地步。 在荷风镇，报上名字，或许大家都知道她是谁，但在云和县，估计报名以后，大家会不解，问一句：这人是谁呀！ 马车行至县城门口，便有几个官兵看守。 与小镇不同，云和县的城门口几乎都有官兵把守，检查路过的陌生人。 官兵见行来的马车陌生，车上坐着的人也面生，便拦下来，进行检查马车，见没什么危险物品，才将两人放行。 两人刚走出几步，还没进城门，便被身后的官兵喊住。 吴狗剩看向万柒柒，脸上露出无奈之色，心想：这些人不会想搞事情，觉得自己没给钱打发他们，要来找事吧？ 万柒柒却表现得很轻松，回头笑着问道：“官爷，有什么事？” 那命官兵走过来，再打量两人一遍，道：“城里马车不可疾行，若行车伤人，那便只能抓你们去县衙走一趟了！” 吴狗剩：“……” 这人是千里眼吗？怎么知道之前自己纵马疾行？ 万柒柒笑着应道，从怀里掏出一粒碎银，偷偷塞到官兵手中，笑着道：“多谢官爷，我们会注意的。” 官兵见手里的银子，又与万柒柒叮嘱了一些事项，并简单与万柒柒说了说云和县的情况。 云和县夜里有官兵夜巡，夜里出行要多加注意，小偷小摸容易被当成歹人抓了去。 所有的店铺经营到戌时，但有一些场所是戌时以后开，直到第二天天亮才歇业。 万柒柒知道，这应该就是那些风月场所。 荷风镇是小镇子，所以没有青楼这些场所，但云和县有，似乎还有好几家。 万柒柒觉得，这种环境，应该是冯乾最喜欢的，毕竟那是个好色的人。 然而，万柒柒没想到，自己心中刚念叨完，便在街上碰见了这人。 “哎哟，万柒柒，好巧啊！”冯乾脸上扬起笑，似乎在县里见到万柒柒很意外。 万柒柒直接翻了个白眼，示意吴狗剩将马车牵去新酒楼的地址，自己则下马车，与冯乾站在一起。 “你来也不早说，我好让人备上酒菜等你。”冯乾显得依旧热情，道：“咱们未来可是合作伙伴，不得好好说说接下来合作开酒楼的事？” 万柒柒闻见他身上的胭脂水粉味，还夹着没有散去的酒香，笑道：“冯公子玩得挺花，才从楼里出来？昨晚伺候你的姑娘可舒服？” 冯乾嘿嘿一笑，道：“唉，一般般，都长那样。相比之下，我觉得跟着你赚钱，才有趣。” “能不能挣钱，我还不知道，毕竟我对云和县不了解，都不知道对家是谁。”万柒柒露出一副苦恼的神情。 冯乾见状，立马道：“还有你不知道的？来来来，我对云和县可门清，给你介绍介绍！不过……我总不能白介绍吧？” 万柒柒盯着他看了一阵，忽然拍掌笑道：“唉，我怎么忘了，我跟人约好了，不耽误冯公子了！” 她说着便快步走，心中咒骂着：果然，就是个蹬鼻子上脸的家伙！ 第533章 云和县街景 第533章 云和县街景 “诶，你别走……” 冯乾见万柒柒转身就走，连忙追上去，笑呵呵道：“咱有话好好说，别动不动就甩脸色，你这样很容易挨打的。” 万柒柒停下，歪头看着冯乾，道：“你要打我？不想做生意了？” 冯乾：“……” 他真的很想找人揍万柒柒一顿，但他已经投了钱，将人揍一顿，万一对方坑了他的钱，那岂不是亏了？ 不行！ 冯乾想了又想，将心里的气压下去，笑呵呵道：“万柒柒，你刚来什么都不懂，小爷带你四处逛逛，如何？” “我怕你把我带到小巷子中，行不轨之事。”万柒柒看了他一眼，继续往前走，好似她对这个地方很熟似的。 冯乾气得直跺脚。 他身旁的侍从阿福立马上前，拿着扇子轻轻扇，“公子，消消气，实在不行，我找人将她绑起来打一顿。” “打什么打？”冯乾一脚踹在阿福身上，显得有些气急败坏，“打了我投的银子怎么办？尽出些没脑子的主意！” 阿福跌坐在地上，脸上露出委屈的神情。 他不懂，公子将钱要回来不就好了，为什么宁可受气，也要跟着这个女人。 难道公子转性了，喜欢这种有夫之妇？ 冯乾双手负在身后，大摇大摆地跟在万柒柒身后，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的随从正在胡思乱想，甚至脑补了一场爱恨离别的大戏。 面对冯乾的跟随，万柒柒没有理会，而是旁若无人般四处游走，好不惬意。 冯乾本以为万柒柒是去打探消息的，结果发现对方跟乡下丫头进城似的，对什么都好奇，什么都要多看两眼。 跟了没多远，他觉得在万柒柒身后有失颜面，渐渐放缓步子，悄悄离开。 万柒柒瞥了眼冯乾离开的方向，嘴角弯起一抹邪笑。 她还以为冯乾有多大本事，原来还是个面子薄的大少爷，这样的人做生意怕是做不起来，毕竟生意人就要厚脸皮。 万柒柒沿着进城的道路一直前行，不久便遇到了一个十字路口。 往前，是更繁华的闹市；左右两旁连通的街道，分别是粮、油、盐、酱等生活店铺。 这片区域的路上，有不少牵着马前行的行脚商，他们身后的马车都堆放着满满的货物，似乎在寻找合适的店铺进行合作。 万柒柒觉得这份地方要是摆一个小炒的摊子，生意应该很好。 行走的商人没有时间去酒楼坐下慢慢吃饭，身上的干粮又硬又难吃，要是能在路上吃上一口热气腾腾的饭菜，那再舒适不过。 炒菜往往很快，再加上蛋炒饭、炒粉一类的东西，会更加合适。 不过，万柒柒觉得这里最合适的，应该是方便面和自热锅，只要一份热水，便能满足行脚商的愿望。 只是仔细想想，万柒柒还没找到方便面的具体做法，以及储存方式，她觉得自己想得有些多。 看了两眼，万柒柒继续往前走。 两旁的店铺相比刚进城时明显多很多，酒楼、酒肆、茶楼、客栈等等应有尽有。 两旁店铺的店小二肩上打着毛巾，卖力地在外面招揽客人，甚至有些明着抢生意，像是要吵起来。 万柒柒对于这些店铺，大都是扫过一眼，没做停留，直到行至下一个十字路口。 道路左边，挂着不少染色的布，随风飘扬。 光看见这些，几乎已经确定这一片是卖布和成衣的地方。 而且不少店铺门口停着马车，看样子生意很好。 道路右边，这是卖金银首饰的地方。 放眼望去，还夹着一两家当铺，对于要典当金银玉器的人，这显得十分方便。 万柒柒觉得这种地方应该再加上一家胭脂水粉铺子，买了漂亮衣服和首饰，自然要再买点胭脂水粉打扮一下，才更舒心。 而且这种地方，女人多，达官贵人多，买东西看品质，不会吝啬这点小钱。 普通的胭脂水粉必然不能赢得这些人的喜欢，要是能调些养肤的面膜和水乳出来，才是最挣钱的。 要知道，有钱人家的夫人，最爱惜自己的皮肤，凭借这个抓住男人的心。 万柒柒看了两眼，不由叹息一声。 完了，她看每一处地方，都有新的想法，几乎是想要霸占整个市场的那种。 可惜她的能力不足，想要达成这些想法，有些遥远。 她又转了转，觉得还是先不管其他的，将酒楼的事弄好再说，不能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再往前，就有一条河，几乎贯穿整个县城。 看到这条河，意味着已经到云和县的中心位置。 每隔两百米，便有一座拱桥，连接着道路两岸。 河里，时不时有船游过。 河的大小，基本能让五六只船并行，但要是画舫，窄的地方就只能供一只画舫行过。 云和县最繁华的地方，也是这条河的两岸。 酒楼、酒肆、客栈、食肆、茶楼比比皆是，能将人的眼看花。 万柒柒还未兴致河边，便看见一个熟悉的招牌——八方来客。 再细细打量一阵，她发现这个位置其实并不佳，距离最河边还有些距离，意味着不在最繁荣的点。 在荷风镇几乎称霸的八方来客，到了云和县，似乎也只能屈居他人之下。 万柒柒抬头盯着招牌看了一阵，耸了耸肩，继续往前走。 “柒姐……柒姐……”吴狗剩追了万柒柒好几条街，终于追到了。 万柒柒回头，带着几分疑惑道：“你怎么在我后面？我们的新酒楼的位置，不是在河对岸吗？” 她虽然还没正式去过，但她在陈永良和阿丁的描述下，几乎将云和县的街道摸清楚。 自家酒楼也是自己选的位置，自然更加清楚。 “我送了马车就来找你，结果每次刚看见你的身影，你就不见了！”吴狗剩轻声叹息一声。 他是真的不明白，柒姐怎么走那么快，跟只兔子一样。 万柒柒一副对方不行的表情，拍了拍他的肩，道：“走，去河边逛逛，我饿了，找一家店铺吃东西。” “柒姐，你想吃什么？”吴狗剩快速跟上去，介绍道：“云和县最好吃的点心就在这不远处，他们说醉江楼的点心是云和县一绝，配上他们家的饮品，简直是人间美味！” 万柒柒眉头一挑，歪头道：“真的那么好吃？” 吴狗剩摸了摸头，道：“我也没吃过，都是听说。” “那今日我带你去尝尝，品一品他们家的点心好吃，还是我们自家的点心好吃。”万柒柒笑着说完，便往前走。 吴狗剩在后面追，还不忘喊道：“柒姐，你知道方向吗？别又走丢了！” 万柒柒小声嘀咕道：“我又不是小孩，哪里可能将自己走丢？” 第534章 醉江楼偶遇 第534章 醉江楼偶遇 醉江楼，云和县有名的食肆。 这家食肆主要以点心与饮品售卖为主，不做主食，也因点心而闻名。 云和县不少的世家小姐与夫人聚集在此，喝茶聊天，谈论风雅之事。 由此，此处算得上是一处高档之地。 万柒柒带着吴狗剩进食肆时，店小二眯眼打量万柒柒，似乎在确认对方的身份，够不够格，合适安排在什么位置。 面对打量，万柒柒从容不迫，甚至歪头看着对方，脸上弯起一抹淡淡的笑，问道：“有位置吗？” 店小二犹豫了一下，脸上立马扬起灿烂的笑，道：“有的，有的，您要雅间还是散座？” “散座。”万柒柒答道，随即看向二楼，道：“二楼有位置吗？” 店小二听见“散座”两字，脸上的笑僵了一瞬，似乎有些不满，再听见对方问二楼，面色流露出几分不屑，道：“二楼都是雅间。” 万柒柒见店小二的态度，冷笑一声。 看来不管去哪里，人都是势利眼，对富贵人家的态度就是不同。 就在这时，万柒柒听见二楼传来熟悉的声音，紧接着一个熟悉的身影闯入视线中。 她弯唇一笑道：“我遇到熟人了，与他一起。” 不等店小二反映，万柒柒直奔二楼。 吴狗剩在原地眨了眨眼，再一次发现柒姐活泼得像兔子。 店小二也看了眼二楼的人，看万柒柒已上了一半楼梯，立马追了上去。 上面那位爷，虽算不上常客，但家中有钱，与官府的人也有牵连，得罪不得。 他本以为两个人会闹起来，想要去解释，结果发现对方看见上楼的女人只是愣了愣，并没发生他想象中的场面。 “你怎么在这？”冯乾显得有些郁闷。 万柒柒歪头一笑，道：“你不是说带我逛逛，怎么自己跑了？说话不算数？” “明明是你自己不愿意……”冯乾说到一半停下来，脸上露出意味不明的笑，道：“怎么，又想坑小爷？都来醉江楼了，不会连这点钱也舍不得吧？” “我是在给你机会。”万柒柒似乎没看见他的笑有问题，说得很平静。 店小二站在一旁，眼里满是疑惑。 明显这两人认识，可是为什么总感觉怪怪的，两人之间看着不像夫妻，也不像朋友，更不像仇人。 “给你机会坑我？哼，你做梦吧！”冯乾转身，推开门，往里走，一副不搭理对方的模样。 万柒柒故作惋惜，“唉，既然冯公子不愿意，我走便是了！只是我这心伤了，今后要好起来，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她说着踱步往下走。 吴狗剩刚上来，看见这一幕，有些郁闷。 柒姐又要做什么？ 他感觉最近柒姐的戏有点多，似乎跟以前不太一样了！ 里面的冯乾还没回到原来的位置，听见外面万柒柒的话，紧咬后槽牙。 对方坑和断了这个合作，冯乾最后选择了前者。 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心中有一个预感，跟着万柒柒做，一定有钱赚！ “行了！行了！你别演了，进来坐，想吃什么自己点！”冯乾没好气地说着，一把坐下，脸上显得有些郁闷。 万柒柒见自己目的达成，也没再演，回头上楼，对着一旁站着的伙计道：“将你们的招牌点心和饮品送上来。” 店小二迟疑地看向冯乾，似乎在确定要不要照做。 “看什么看，还不赶紧去，等着人投诉你？”冯乾被万柒柒气得有些暴躁。 他抬头瞥了眼万柒柒，没好气将袖子一甩，望着外面的河不讲话。 万柒柒走进来，在他对面的位置坐下，示意吴狗剩将门关上，才漫不经心道：“冯公子是来这里看姑娘？可有看上的？” “本公子脸上就写着‘看姑娘’几个字吗？就不能做点别的？”冯乾指着自己的脸，说话的语气有些重，似乎被气得不轻。 “可以。”万柒柒意识到，冯乾是真的生气了，没再招惹，跟着望向窗外的小河，道：“醉江楼的点心好，哪家的菜好吃？” 此话问完半天，没有人作答。 半晌后，吴狗剩指了指自己，问道：“柒姐，你在问我吗？” 冯乾瞥了吴狗剩一眼，道：“你个乡下来的，知道什么？她肯定是问我。” 吴狗剩“哼”了一声，不想理会冯乾。 万柒柒也只是侧头淡淡看了一眼，没有回答，而是说道：“那倒是回答一句，不然算什么给我介绍？” “你让我介绍我就要介绍？那我多没面子？”冯乾不爽道。 “行，你爱怎样怎样，我管不着。”万柒柒语气显得有些敷衍，随后道：“本想根据情况改改菜谱，让兴隆酒楼一炮而红，看来得慢慢来了！” 她说着叹息一声，显得比较焦虑。 “你现在知道我的重要了，之前干嘛去了……”冯乾哼哼唧唧好一阵，似乎只有这样才能缓解他心头的不满。 万柒柒侧着脸翻了个白眼，并揉了揉耳朵。 她不懂，一个大老爷们，说话怎么磨磨唧唧，跟个娘们似的。 冯乾吐槽完，才说正事，道：“醉江楼的点心，客来安的酒，春长在的菜，这些都是云和县鼎鼎有名的，不过要我说，其实伊人巷的酒最香。” “伊人巷？”万柒柒感觉冯乾嘴里说不出好东西。 “柒姐，伊人巷全是风月场所……”吴狗剩低声道。 万柒柒翻了个白眼，果然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随后，她回想冯乾说的这些，问道：“云和县现在最好的酒楼是哪家？有什么特色？” “刚刚不是说了吗？”冯乾眉头微蹙，道：“客来安和春长在两家酒楼是目前云和县最好的两家，客来安主酒水，他们不知从哪请来一个酿酒师，还得了官府的审批，可以自产酒，从而闻名。” “所以你觉得他们家的酒很好？”万柒柒歪头问道。 “一般，不过挺有特色，他们用葡萄酿出来的酒格外香，用琉璃盏装着，卖得极贵。听闻会酿酒的人来自外域，这酿酒的方式也出自外域……”冯乾说话平稳，没有之前的暴躁。 万柒柒不由在想，冯乾说的不就是葡萄酒吗？这玩意那么好卖？ 不过有人卖的东西，她便没有再卖的心思。 冯乾见万柒柒不说话，接着道：“春长在，他们请的厨子曾经在彧州酒楼做过，所以他们家的菜很多都是厨子从外面学来的，味道尚可，比其他酒楼有特色一些，所以生意好。” “与兴隆酒楼相比呢？”万柒柒问道。 “兴隆酒楼应该更胜一筹。”冯乾回答前思考一阵，似乎在认真回答这个问题。 随后，他又道：“但在云和县，想要将酒楼开好，你光凭味道没用。春长在老板与官府关系好，又与各世家关系好，每月光是去别人家中办宴席挣的钱，就能抵你兴隆酒楼两三个月的收益。” “所以，冯公子看中兴隆酒楼哪点？” 第535章 点心搭配 第535章 点心搭配 冯乾愣了半晌，似乎也在回想这个问题。 比兴隆酒楼有前途的酒楼那么多，他为什么就看中兴隆酒楼了呢？ 其实仔细想想，他似乎看中的不是兴隆酒楼，而是万柒柒的经营手段。 她总能在酒楼遇到问题后想到解决方法，并且有效地解决眼前的危机。 在冯乾认识的女子里，万柒柒是第一个能做到这些的，也是唯一一个能把他气得暴走的人。 当然，冯乾不会让万柒柒知道，他看万柒柒与看别人不一样。 “我为什么看中兴隆酒楼？这得从你炒的菜说起……”冯乾开始了自己的长篇大论，几乎没有说一句靠谱的话。 万柒柒听的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好在这时候店小二上东西，将冯乾的话打断，她才能幸免。 万柒柒也知道，冯乾就是在瞎扯，不想跟自己说实话而已。 不过，她也猜到冯乾为什么选择兴隆酒楼。 或许，这人与朱成业一样，觉得她特别，与别人一样吧？ 万柒柒实在找不到自己的特别的点，也不知道这些人是不是眼瞎，才会觉得自己特别。 这时，店小二已经在一旁为万柒柒介绍，道：“这是樱桃煎、桂花栗子糕、玫瑰酥、洛荔枝浆水……” 眨眼工夫，桌上已经摆了慢慢一桌子。 糕点有八种，饮品有六种，看着赏心悦目，让人一眼便心动。 万柒柒不得不说，醉江楼做的点心很好看。 冯乾听店小二报名字有些倦，打了个哈欠，道：“行了，不用介绍了，出去！” 他一声命令，店小二迅速消失在雅间之中。 冯乾看着万柒柒，不由问道：“你到底是来打探消息的，还是真的来吃东西的？” “吃东西啊！”万柒柒拿起勺子，无辜地眨了眨眼，道：“我才来云和县，不得逛逛，尝尝四处的美食？” 冯乾翻了个白眼，“你骗谁呢？之前还问我其他酒楼的情况！” “这之间有关系吗？不管是谁，来到新的地方，都会问问这里的特色，哪家的东西好吃吧？”万柒柒歪头问完后，犹豫了一下，将勺子放下，端起杯子直接喝。 荔枝混着浓浓的糖水味充斥整个口腔，浓浓的甜味让万柒柒忍不住蹙眉。 她不喜欢这种太甜的味道，腻得慌。 这种饮品最好能问客人的喜好，不然做出来，很容易翻车。 试过第一杯后，万柒柒不想再尝其他几杯，示意吴狗剩试试。 她端着清水喝了一口，将水含在口中，四处张望，寻了半天才找到一个吐的地方。 冯乾本想反驳万柒柒，但看她喝完后一脸嫌弃的模样，忍不住道：“有那么难喝？” 他记忆中还行啊！ 说着，冯乾端起一杯尝了一口，“还行，跟以前的味道差不多，没区别。” 万柒柒没有说话，她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些东西放在古代，确实能吸引不少人，因为古代甜的东西比较珍贵，所以对于甜的要求没那么高。 但是对于她这个穿越来的人，她日常生活中处处是甜的食物，所以她对甜的要求要高。 她想要的甜是刚刚好的甜，而不是甜到腻得慌的那种。 “柒姐，我觉得味道很好啊！”吴狗剩喝完后，歪头说道。 果然，这个时代的人对甜的要求不高。 “那你都喝了吧！”万柒柒说道。 她心中盘算了一下，觉得应该根据古代人的口味将酒楼的点心调一下，但那些味道淡的也必须保留，不一定每个客人都喜欢吃很甜的东西。 喝完饮品，吴狗剩开始吃点心。 他刚吃了一口，眉头不由皱起来，道：“这点心味道好淡。” 万柒柒扫了眼，挑了份樱桃煎尝了一小口，点头道：“这点心的味道不错，很可口。” 冯乾见她有赞扬之意，也尝了一口，眉头蹙起，道：“没什么味，你确定好吃？” 万柒柒无奈一笑，道：“你们刚喝完糖水，再吃这点心，味道自然淡。他们家的点心与饮品应该有搭配，让味道恰到好处，才会吸引那么多客人。” “搭配？”吴狗剩还是第一次听这个词。 难道好吃的东西，不应该怎么吃都好吃吗？ 冯乾细细回想万柒柒的话，想起往日过来的时，店小二都会进行推荐，哪些点心与茶饮一起最好。 他的心思常放在河流的画舫中，没有注意这些，直到今日万柒柒说起，他才意识到这个问题。 他忽然侧头看万柒柒，眼中带着几分难以置信。 这人就随意点了一次，怎么那么快就发现这个规律？ 可细细想想，万柒柒是做生意的人，能观察到这些问题很正常，不然她怎么将自己的酒楼开起来？ 很快，三人将点的茶点吃完，悠闲地坐在雅间看河。 万柒柒眯着眼看对面的招牌，抬手一指，道：“那是春长在？” 冯乾扫了眼万柒柒指的方向，虽然他看不清，但这里有名的店铺的位置他都记得一清二楚，随口答道：“对，春长在位于醉江楼对面，醉江楼往东一百米，则是客来安。” “相隔还挺近的。”万柒柒轻声道。 “那也不妨碍他们的生意，毕竟各有特色。”冯乾说着朝万柒柒歪了歪身子，“所以万掌柜，你打算用什么特色吸引客人，留住客人？” 万柒柒眉头一挑，唇角弯起一抹邪笑，“用你这个活宝啊！冯家冯公子是东家，应该能招揽不少的客人吧？” 冯乾鄙夷地看了眼万柒柒，冷哼一声，道：“那你还不如将县令大人搬出来，毕竟你和方卢雪那丫头关系好，云和县谁的面子有方大人大？” “有官府撑腰确实好，可乱借名声，可是会给自己招惹麻烦的，我可不想酒楼还没开，就被官府查封。”万柒柒说着起身，顺了顺有褶皱的衣袖。 “万柒柒，你防备心那么强？我作为酒楼的东家，你什么都不告诉我，我怎么给酒楼宣传？”冯乾神色严肃，带着几分不悦。 万柒柒没有回答他，反而问道：“你会经营酒楼吗？” “不会。”冯乾也回答得干脆了当。 “既然不会，那就听我安排。你好好当你的钱袋子，我不会让你亏，这便好了！”万柒柒弯唇一笑，看向吴狗剩，笑道：“走吧！再逛逛，消消食！” 阿福看万柒柒和吴狗剩都离开，自家主子还在椅子上坐着，不由问道：“公子，咱们不一起离开吗？” “去哪？去给她当钱袋子使？”冯乾没好气道。 他朝阿福招手，在阿福将头伸过来后，重重地在阿福脑袋上拍了一下，骂道：“你能不能学聪明点，长长脑子？再问那么蠢的问题，我明儿就把你换去喂马！” 阿福摸着被打痛的脑袋，垂下头，委屈巴巴道：“我知道了！” 第536章 新酒楼 第536章 新酒楼 正午。 街道上的人越来越多，三三两两结伴而行，都在议论着去哪吃口东西。 河水两岸的酒楼、酒肆的店小二也显得格外卖力，拼尽全力往里招揽客人。 即便这些吃东西的地方挨得很近，依旧显得很和谐，没有因为抢客源的原因而吵架。 甚至，有一些见自己招揽的客人被隔膊带走，脸上依旧是温和的笑。 万柒柒混迹在人群中，很快被人群掩盖，寻不到踪迹。 吴狗剩快速跟过去，才幸免将人再次跟丢。 穿过热闹的街道，行到一条相对较为冷清的街道，便看见一栋较大的楼阁。 看起来是酒楼，却连酒楼的招牌也没有，只开了一扇小小的侧门。 路过此处的人见此，不由议论起来。 “我记得这家酒楼的东家家中出事不做了，这怎么还有人在？” “兄台，你这就孤陋寡闻了，我听闻已经有新东家了！” “是吗？也是做酒楼生意？” “似乎是的，不过我赌这酒楼开不过三个月。” “为何？” “莫忘了，春长在和客来安两家独大，还有醉江楼这种特色食肆，八方来客虽排不上前三，那也是老字号，这家……恐怕没多大名声。” “这说不准，说不定这家开个酒楼，能火呢？毕竟这位置也不差……” 两人的议论随着走远没入人群，再听不清他们在聊什么。 吴狗剩盯着看了许久，才回头追上万柒柒，道：“看来我们最大的对手就是春长在和客来安两家了。” “春长在的客源稳，看着更盛一些。客来安能酿外域的酒，也能引进别的，这家也不差。”万柒柒说着已经走到空楼阁的门口。 楼阁里面，有不少的人在忙碌，有些在清扫地面，还有些人在搬桌椅。 离门口最近的位置，站着一个微胖的男人，与身旁一个瘦瘦高高的男人正在交谈。 “整体没什么问题，但装潢没什么特色，有很多地方需要整改。”朱成业抱着手臂，抬头看着酒楼内部的陈设，眉头不由紧蹙。 这里比原来的兴隆酒楼大了好几倍，但实质上的问题也暴露出来。 那么大的地方，想要精致地修缮，需要花费大量的银钱；若不进行精致修缮，便有些粗糙，影响客人用餐的心情。 原来的桌椅都能用，但比起镇里的却少了点特色。 “堂兄，你说的这些我都清楚，但预备的银钱不够，想要将酒楼重新修缮一遍，恐怕很难。” 朱成业身旁的男人说着，叹息一声。 随后，他注意到门口站着的女子，道：“姑娘，酒楼还未营业……” 朱成业随之望去，失落的眼神中多了几分欣喜，阻止身旁的人继续说，笑着往外走了几步，道：“柒柒，你逛完了？” “随意走了走，想着早点来酒楼看看才能安心。”万柒柒跨过门槛，走到朱成业身旁。 随后，她歪头看着朱成业身后的人，笑着打招呼，“你好，我是兴隆酒楼的掌柜万柒柒。” 那人似乎没有意识到对方会用这样的方式打招呼，神情显得有些呆滞，“你……你好，我是堂哥的堂弟，我叫朱有才。” 有才？成业？ 万柒柒感觉朱家似乎很想让自己的后代能有才成业，才取了这些名字。 相比村里的那些名字，这些又显得好多了，但就是有些普通。 吴狗剩走过来，低声道：“柒姐，这人看着似乎不太聪明的样子……” “你聪明？”万柒柒瞥了他一眼，不满道：“你当着别人的面说他不聪明，你这样真的好吗？” 吴狗剩没想到万柒柒会大声说出来，尴尬地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朱有才却在此刻跳出来，连忙道：“没关系，大家都是这样说我，我不介意。” 万柒柒也是看出朱有才不会介意，才故意这样，怕吴狗剩与朱有才因为这个而影响今后的合作。 她如果没猜错，朱有才应该是朱成业安排在这个分店的账房。 “你别看有才看起来……他算账可有一手，几乎没算错过账，云和县这边，我打算让他做账房，你觉得可以吗？”朱成业问道，再询问万柒柒的意见。 “没问题，朱大哥看着安排就好。”万柒柒笑道。 刚刚两人的对话中说到了账务问题，明显这人对此是上心的。 并且，朱有才给万柒柒的第一感觉，也挺好，不是那种有坏心思的人。 当初她看刘济的第一眼，便觉得刘济有些不善，所以一直也有所忌惮。 “我刚刚听你们说装潢问题，谁带我逛逛，我看看怎么调整，或许我能有好的办法解决这个问题呢？”万柒柒歪头笑道。 “我们一起吧！”朱成业说着，便带着万柒柒往前走，“大厅若按之前的设置，靠窗的位置长桌，其他位置四方桌，应该能摆三十五桌。” 万柒柒点头，便是认可。 “行，我们去后院。”朱成业说着带万柒柒完后走。 后院比镇里的也大两倍，除了灶房和柴房，还有马厩，可供客人停车马。 这一点，万柒柒觉得挺好。 灶房很大，因为原来就是酒楼，厨具一类的都很齐全，不需要太大的整改。 一楼逛完，便是二楼。 这个酒楼其实没有搭建舞台，但是上二楼的楼梯中间有一个面积较大的台子，若用来做表演，其实也不差。 台子再往上楼梯分两边，也将两边的雅间分开，一边各八个雅间。 再往上，三楼有五个雅间，一个书房，都带一个小阳台，能够看清外面的街景。 从三楼书房出去，便能看到酒楼二楼旁侧其实有一个巨大的露台，只是通往那处需要从一楼外旁边的楼梯上去。 万柒柒没有犹豫，立马下去从一楼上去。 站在露台上，迎面吹来的风带着阳光的温度。 再侧头，二楼雅间窗子打开，其实可以直接翻过来。 万柒柒细细打量一阵，心中产生了一个新的想法。 再侧头一看，他们相隔河其实挺远的。 朱成业也跟着望过去，道：“不是打算定春长在旁边的酒楼，你怎么突然想换到这？” “因为那家不大，这家铺子大一些，又便宜一些。”万柒柒弯唇一笑，道：“而且那东家脾气臭，开价那么高，不喜欢。” “但位置佳。”朱成业认真道。 “朱大哥，信我，这家店铺虽然位置有些偏，但绝对不比原来那家差。”万柒柒脸上满是自信。 “我不信你，怎么会转头买下这家店铺？”朱成业咧嘴一笑。 他对万柒柒格外信任，觉得对方舍弃繁荣之处，选择这里，自有她的用处。 第537章 新住处 第537章 新住处 三人坐在露台上讲了好一阵。 万柒柒越看越觉得露台顺眼，就想摆个躺椅放在这里，舒舒服服地晒个太阳。 这实在令人舒心。 朱成业将新招的伙计带来，将万柒柒介绍给这些人。 许是没见过酒楼有女东家，这些人显得有些好奇，多看了几眼。 但也有人对此有些不悦，似乎很不情愿女子做东家，还要管着他们。 万柒柒将这些人一一记下，准备找个时间训一训，不然酒楼恐怕有麻烦。 新伙计也见了，酒楼也逛了，街也逛了，万柒柒起身，准备去看看新住处。 朱成业跟着她下一楼，问道：“酒楼伙计的住处我已经安排好，你的住处定好了没？云和县大，房价也不低，是笔不小的开销。” “朱大哥，你怎么跟我婆婆一样了？”万柒柒忍不住吐槽着，随即又弯唇一笑，“我家中还有一位在县衙当差的人，应该不会有人敢跟他报高价。” 朱成业迟疑一下，点头对此表示认可，“你且回住处休息，酒楼的事我在忙，你初到云和县，应该还有很多东西要置办。等你忙完，见见你嫂子，她早想跟你学手艺。” “好呀！我肯定要去拜访嫂子！”万柒柒弯眼一笑，笑得特别灿烂。 与朱成业合作那么久，万柒柒真的从未见过他的家人。 甚至有时候，朱成业给万柒柒的感觉，此人独自一人，没有家庭的模样。 来到云和县，她终于看到朱成业的亲人，这才让她感觉朱成业有了温度，不再是埋头上班的工具人。 两人还未走到门口，便见门口立着一个带刀的官吏。 他笔直地立在门口，阳光落在他侧脸，显得他棱角分明，白净却不娇弱，眉宇间尽显英朗。 万柒柒一度被吸引，没有听朱成业在耳边说了什么。 她终于意识到，情人眼里出西施是什么滋味。 原来在看到喜欢的人时，会不自觉地给对方镀上光辉，就好比此刻她看见陈永年，觉得对方身上镀了一层光似的。 忽然，有一道身影挡住了她眼前的光辉，让她眉头不由蹙起。 “姐夫，你怎么在这？”吴狗剩笑道，丝毫没意识到身后的人目光不善。 直到他感觉背后一阵寒意直逼脊柱，才哆嗦了一下，移开身子。 他疑惑地看着万柒柒，道：“柒姐，还有几天立夏了，我怎么感觉后背凉飕飕的，我要感染风寒了吗？” 万柒柒瞥了他一眼，道：“多晒太阳就好了！” “哦。”吴狗剩应道，退到一旁，把位置让出来。 朱成业见小夫妻见面，朝吴狗剩道：“狗剩，酒楼还有些事要忙，人手不够，你能留下帮忙吗？” “可以啊！”吴狗剩应道，立马往里走。 陈永年看了一阵，收回目光，打量着万柒柒，温声道：“平平和安安不过来？” “他们还要上学，就先不过来了！”万柒柒扫了眼周围，没看到县衙其他人，问道：“你一个人巡逻？” “没有，我跟庞大人请假，带你回住处。”陈永年说着看了看街道，发现很多人在看着自己和娘子，不由皱眉道：“我们边走边说？” 他不喜欢别人用好奇的目光看娘子，因为娘子是他的。 万柒柒没有拒绝，跟在陈永年身旁，走进人群，道：“你这样三天两头请假，不怕县衙的人对你有意见？” “你过来，我就无需请假了。而且，两位大人允许我回家住，不用住在县廨。”陈永年说着，脸上扬起灿烂的笑。 两人到一个路口，陈永年放缓步子，示意万柒柒往巷子走。 穿过一个一条小巷子，便能看到整齐坐落的居民房。 陈永年带着万柒柒继续前行，在一个看起来较大的院子门口停下。 他掏出钥匙，将院子门打开。 这间院子与镇里的院子其实有些相似，有一口水井、一棵榆树、一套石桌椅，只是这房子没有两层，只有一层。 一间主卧，两个次卧，再加上客厅、灶房和柴房。 依旧是简单的配置，与镇里的没有太大区别。 陈永年见万柒柒站在原地，解释道：“我对比过，这间院子的位置最合适你去酒楼，虽然有些小……你若觉得不行，我再重新找。” “这间挺好的，我没太大的要求。”万柒柒提步走进去，四处看了看，在石凳上坐下，道：“我们在家的时间不长，这间挺好，或许不久之后我们又要搬地方，没必要弄太大。” 陈永年点头表示认可，随即又道：“我……我还没置办东西，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样的，所以想等你来一起去看。” 他心里有些自责，因为自己对娘子不够了解，连对方喜欢什么样的都不知道。 万柒柒见此，开口道：“我其实对这些没有要求，你挑的我都喜欢，就像你买的这个簪子，我就很喜欢。” 她说着伸手摸了摸发髻上的簪子，脸上露出开心的笑。 万柒柒知道陈永年的性格，需要鼓励，不能让他觉得自己没用，不然他就会深陷其中。 有人支持，做事才有动力，任何人都一样，包括她自己。 陈永年听了一怔，随后露出释然的笑，“好。”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敲门声。 “永年哥，嫂子，我能打扰你们一下吗？”门口窜出来一个小脑袋。 万柒柒抬头一看。 这不是叫小樊的小伙子吗？ 万柒柒还没来得及打招呼，又出现一人，笑着打招呼。 陈永年反应过来，立马迎过去，抬手一礼，道：“齐大哥，你怎么来了？” “听小樊说要过来，我也过来看看，有什么能帮忙的。”齐阳说着将手里的东西抬起来，道：“我以为你们弄得差不多，去春长在买了些吃的……” 再仔细看看院子的落叶，齐阳觉得自己想多了，好像什么都还没弄好。 “没关系，不介意的话，我们坐在这里吃。”万柒柒起身道。 她不确定里面是什么情况，但明显院子除了落叶，还算干净。 于是，四个人在院子里坐下。 食盒打开，将菜摆上桌。 万柒柒望着桌上的菜，觉得颜值上还可以，就不知道味道怎样。 “弟妹，听永年说你也开酒楼，不如尝尝春长在的东西，与你们酒楼的有什么差别？”齐阳说着示意陈永年给万柒柒夹菜。 陈永年会意，将每道菜都给万柒柒夹上一筷子。 万柒柒没有立马动筷，笑着道：“我今日来云和县，感觉每个人都在说春长在，让我忍不住好奇，他们真的那么厉害？” 第538章 云和县萧家 第538章 云和县萧家 “怎么说……在云和县，这家酒楼实力与势力都不差，深得大家喜欢。” 齐阳认真与万柒柒解释。 其实春长在的名声是在这几年才起来，之前八方来客相对较稳。 因为春长在招了一个彧州回来的大厨，带来新的菜品与口味，才让春长在生意越来越好。 而春长在的东家，本身就有些本事，与官府和世家关系甚好，也就将生意稳定。 “要说春长在真正稳定，是因为他们背后多了一个东家，因为那个东家加上厨子，才让春长在的名声越来越好。” “新东家？”万柒柒显得有些疑惑。 齐阳点头，道：“不知弟妹今日逛，可听说城东萧家？” 万柒柒回想一下，摇摇头。 “城东萧家老太爷曾是朝中元老，年纪大了以后，与圣上请旨告老还乡，才来的云和县。这位新东家，正是萧家的长子——萧寒。”齐阳解释着。 万柒柒虽不知萧家，但通过齐阳的介绍，大概能感觉到一点，萧家在云和县的势力很大。 并且像这种退下来的元老，恐怕方自明和谢行都惹不起，不管做什么事，都要考虑对方的面子。 这样一个存在，既稳固了云和县，也让官府忌惮。 万柒柒猜想，这一家应该还有亲人留在京中做官，才能稳固家中的势力，不然也将落魄。 春长在有这样一家的长子做东家，那必然得到很多人的支持，稳固酒楼的位置。 她原以为客来安比较有实力，但如今看来，都不容小觑。 如此，兴隆酒楼想在云和县站稳脚，将更加难。 齐阳介绍春长在东家以后，并没有结束话题，而是接着萧寒继续说：“萧寒这人没别的，就喜欢赚钱，只要能赚钱的营生，他都喜欢，所以云和县大大小小的店铺，稍微有点名气的，都有他的身影。” 万柒柒眼里忽然闪过一抹光亮，想不到在古代还有与自己趣味相投的人。 若是自己有那么多钱，肯定也是看着什么赚钱投什么，谁会嫌弃钱多呢？ “萧寒，是很有趣的人。”她笑着说着，夹着碗里的菜尝了起来。 小樊不禁为万柒柒捏了把冷汗。 嫂子这是什么话也敢说，当着自己相公的面说别的男人有趣，这真的可以吗？ 永年哥不会发火吗？ 他小心翼翼看着陈永年，试图看出对方的情绪。 然而陈永年稳坐如松，丝毫没有受影响，好似没听见自家娘子在夸别人似的。 因为在万柒柒说完萧寒有趣以后，万柒柒补充道：“这样的人也很危险，是个可怕的竞争对手！” “萧家实力浑厚，不可轻易招惹。”陈永年说道，这也是他对万柒柒的警告。 万柒柒自然不会自己去招惹这种人，但不能保证对方会不会来找自己麻烦。 不过像萧家这种从京城回来的人，应该对她这个乡野村妇看不上眼。 想着，她又吃了一口碗里的菜，“这菜味道还可以，厨子的手艺还行。” 齐阳也尝了一口，没有微微蹙起，道：“今天这菜应当不是那位厨子做的，许是那胖厨娘炒的。” “胖厨娘？”万柒柒被勾起了兴致，显得有些好奇。 “对，有个胖厨娘，偶尔会在春长在后厨打杂；因为会炒几个菜，春长在忙起来的时候，便会让她帮忙炒菜，味道与那位厨子炒出来的相似。” 齐阳说着将筷子放下，叹息一声，“我本想让你尝尝春长在厨子的手艺，不想被酒楼的人敷衍过去了！” 万柒柒倒不觉得被敷衍，反而对这位胖厨娘有了浓厚的兴趣。 作为打杂的，能炒出与主厨相差不大的菜，其实也不差。 要是这位胖厨娘是男子，应该会很抢手。 不过在她眼里，厨子不分男女，只要能炒好菜的，都可以胜任主厨的位置。 万柒柒想找机会去见识一下这位胖厨娘，看看手艺到底如何。 “齐大哥，没关系，春长在的东西不便宜，让你破费了！”陈永年立马打圆场，缓解齐阳的情绪。 这时，小樊突然开口问道：“你们一直说厨子，说得我脑子都乱了，定好的家具还搬吗？” 他是来帮忙的，结果坐在来吃东西，这似乎与他预想的不太一样。 “搬！吃饱了再搬。”万柒柒说着拿起公筷给小樊夹了几口菜，道：“我也是初来乍到，不懂规矩，等酒楼开业，我请你们去酒楼吃东西！” 几人坐着又说了会儿酒楼的事，随后便动身去搬家具。 当然，只要你有钱，家具店老板会让人将东西送到家门口，甚至给你安装好。 小樊本来叫了几个兄弟，准备一起动手，省下这笔钱。 但店老板一看都是穿着官服衣服的人，甚至其中两人身上还挂着牙牌，上面写明了职务。 一个刑房管年，一个兵房管年，都是惹不起的人。 最终，店老板没要一分钱，将东西搬到院子，并将让人安置好；甚至还问着要不要帮忙清理卫生，一副讨好的模样。 陈永年当然不会让家具店的人做这些事，而且还给了一笔钱，当做这些人的辛苦费。 他不想拿别人的好处，因为要还人情。 等一切安置好，小樊看了眼太阳，忙道：“不行！不行！我得回去了，不然要挨骂了！” 他急急匆匆，似乎忘了正头上司正在这里坐着。 陈永年见他离去，也没拦，只回头问道：“齐大哥，你留下来吃晚饭吗？灶房收拾一下便能用。” 齐阳看了看陈永年，又看了看在里面收拾的万柒柒，道：“我就不打扰你们夫妻休息，牢里还有事，我得回去。” 他说着便往外走。 陈永年跟上去，道：“好，那下次请你去兴隆酒楼吃饭。” 齐阳潇洒地挥挥手，示意陈永年不用送。 门刚关上，陈永年往回走了没几步，便传来敲门声。 隐隐约约，还能听见门口有什么动物的龇牙声。 陈永年不由皱眉，走到门口，将门打开一条缝，打量外面的情况。 门口，一个衣着华丽的青年男主负手而立，他身旁站着个八九岁的少年。 少年手中拉着一根不知什么材质的绳索，顺着绳索往下看，一条体型较大似狗的动物立在那。 本来它还朝门龇牙，一副要咬人的模样，但看清门后站着的人后，它收敛凶相，朝着门里面的人不停地摇尾巴。 第539章 送走两个又来两个 第539章 送走两个又来两个 陈永年看清门口的人，将门敞开。 “师叔，莫林，你们怎么过来了？”他的声音轻快，脸上扬起灿烂的笑。 “听说柒姐姐要在云和县开酒楼，我便缠着师父过来，看看有什么能帮忙的。” 陈莫林伸长脖子，往里面望，想要寻找那抹熟悉的身影。 谢行显得淡然，在陈莫林话音落下后淡淡“嗯”了一声。 两人未动，陈莫林手中的狼先动，往里走两步，在陈永年腿上拱了两下，并乖乖坐下。 它那乖巧的模样一点也没狼的野性，更像是一只家养的狗，显得十分温顺。 门口说话的动静将万柒柒吸引。 她放下手里的活往外走，还没看清来者，便见一团黑漆漆的东西朝自己飞奔而来。 “苍玉！！！” 陈莫林惊道，绳索脱手而出，手隐隐作痛。 但他没有心思在意这个，连忙朝狂奔的“苍玉”而去，不想让它伤害自己在乎的人。 陈永年与谢行同时纵身一跃，伸手要去拉绳索。 但两人都没能阻止狂奔的狼，眼看着万柒柒被苍玉扑倒。 随后，让人意外的一幕出现。 苍玉扑倒万柒柒，没有预料中撕咬猎物，而是用舌头舔对方的脸颊，尾巴摇着格外勤快。 万柒柒一屁股坐在地上，显得有些懵，随即嫌弃地推开靠近的狼脸，“走开，脏死了！” 她的抱怨并没有让苍玉停下来，反而愈加兴奋。 谢行在此刻拉起绳索，让苍玉远离地上的人。 陈永年立马将地上的人扶起来，关切道：“有没有伤到哪里？” “没事。”万柒柒倒没有受伤，只是被这冲过来的东西吓了一跳。 两三个月不见，当初的小狼已经长成了一只大狼。 现在的体积，有一只成年金毛那般大，扑过来，还真的没有还手的余地。 此刻，苍玉这只狼正盯着万柒柒摇尾巴，看起来很兴奋。 陈莫林蹲下，眼神严肃，朝苍玉喝道：“坐下！” 苍玉得到指令后乖乖坐下，但还是不难看出它的兴奋。 “谁让你吓跑，要是伤到柒姐姐，我断你两天的粮，让你饿肚子……”陈莫林对着苍玉一阵训斥，甚至还动手打了几下。 苍玉呜咽几声，在一句句斥责声中垂下头，显得有些失落。 每次陈莫林扬起手，它便抬起爪子，轻轻将主人的手移开，不想被打。 万柒柒看着这一幕，不禁有些好笑，道：“行了，让它在院子里玩，进去坐吧！” “不行，它差点伤了你，不能就这样算了。”陈莫林反驳过后，又觉得自己不该反驳柒姐姐，垂下脑袋。 一人一狼垂下头，简直一模一样。 谢行摇头道：“算了，让他训苍玉，我们坐下便是。” 如此，陈莫林在院子里教训狼，另外三人则走进客厅。 万柒柒用刚烧开的热水将杯子烫一遍，才给谢行倒了杯水，道：“东西才搬进来，很多东西没弄好，谢大人海涵。” 谢行看了眼面前冒着热气的水，弯唇一笑，道：“无碍，是我唐突了，不该不请自来。” 我信你个鬼！ 万柒柒觉得谢行不请自来肯定不怀好意，说不准又有什么坏心思。 不过面上功夫还是要装一下，毕竟这是陈永年的师叔。 “哪有，谢大人能来是我们的荣幸。”万柒柒脸上露出一个标志性的假笑，让人挑不出毛病。 “你能来云和县，这是再好不过的事，这样永年也无需两头跑，最好能将你们的儿女接来县里，这样更加方便。”谢行款款笑道。 “这看情况而定，孩子适应的能力没我们强，总是换地方，容易让他们不安。”万柒柒耐着性子与谢行解释。 她心中却忍不住吐槽：我把孩子带过来，让你们抓着我的软肋把控我吗？ 起初她是询问两个小孩的意见，尊重他们；现在她觉得还好没带孩子来，不然县里什么人都有，保不定会发生什么事。 谢行没有继续纠结这个问题，继而说道：“你初来云和县，若是有什么事，可以告诉永年；若是他也做不到，可以来找我，都是自己人，不必见外。” 这么明显的拉拢，万柒柒可能看不出来？ 她笑着应道：“好，那谢师叔可不能嫌我们烦。” “今后多有走动，你别嫌我翻你们夫妻二人才是。”谢行说着看了眼院子里的陈莫林，道：“莫林应该也很开心，你能来县中长住。” 万柒柒看向院子，道：“莫林这几个月长高不少，说话也利索不少。” “这都是他自己努力的结果，总说要让自己变强，帮他的柒姐姐。”谢行苦笑一声，“唉，这孩子只记着柒姐姐，时常忘了我这个师父呢！” “我才没有，一直记得师父的好。”陈莫林认真说道，并走了进来。 万柒柒听见这些话，忍不住笑出声，道：“谢师叔，莫林那么好，又那么乖，我们这些做长辈的，可不能让他失望。” “这是自然。”谢行笑着应道。 万柒柒半天才挤出一抹笑，略显僵硬。 对于谢行，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评价。 这人做事其实也算靠谱，甚至没做什么坏事，但他看什么都带着欲望，似乎眼里只有利益。 就像收陈莫林为徒，也是看着对方能够驯养小狼。 虽说现在谢行看着对陈莫林也挺好，但今后会怎样，谁也说不清。 再加上今后局面不清不楚，陈莫林现在成为两方的牵扯，往后也是最难抉择的一员。 不过今后的事，今后再说，万柒柒现在想要的，不过是让酒楼顺利在云和县开业立足。 也不知谢行是不是看穿万柒柒的心思，刚刚还在说陈莫林的事，立马调转话音，说起了酒楼。 “酒楼合适开业，我在这以茶代酒，先祝愿你酒楼生意兴隆，若有可能的话，超过春长在这些酒楼，也是不错的。” 谢行端起茶喝了一口，脸上依旧是笑吟吟的模样，像是在开玩笑，却又让人觉得他不是在开玩笑。 “那我希望能接谢师叔的吉言，不说超过春长在，至少能与春长在并齐。”万柒柒咧嘴一笑。 “你野心倒是挺大的。”谢行又抿了一口茶，眸子微微眯起。 “做生意，连这点野心都没有，那还做什么生意。”万柒柒说得很随意，脸上的笑也越发浓烈。 但她随即说的话，却让陈永年与陈莫林不由捏了把汗。 “就像谢大人，当这个官，不也想坐得更高？” 第540章 被遗忘的人 第540章 被遗忘的人 万柒柒话音落下，四下一片寂静，就连院子里的苍玉也安静下来。 有些话大家心知肚明，却不能说出口。 就像万柒柒如今的话，落在有些人耳中，是要送命的。 谢行眯了眯眸子，随即一笑，“这么说，我们是同路人？” “嗯……算吧！”万柒柒回答得很随意，也显得很轻松。 “既然是同路人，那今后我们的合作将会很多，又有师门牵连，想来今后你也会支持我吧？毕竟我支持兴隆酒楼呢！”谢行笑着说道。 明明这些话说得很温柔，却让人没感觉善意，反而让人有些威胁的意思。 万柒柒随着对方话音落下，也弯唇一笑，道：“我就是个生意人，哪有那能力，怎么说我们这些做生意的，还得依仗官府，对吧？” 话音落下，又是一片寂静。 陈莫林与陈永年都感觉到氛围不对，这两人说的话也不太对。 陈莫林立马道：“师父，柒姐姐，我觉得互帮互助。就像柒姐姐做生意，肯定要跟官府搞好关系，而官府也需要酒楼纳税，完成今年的税收，这并不冲突。” “莫林说的没毛病，就是这样。”万柒柒弯唇一笑，伸手摸了摸陈莫林的头，夸赞道：“你真聪明。” 她发现在官府做事，能知道很多事。 换作以前，陈莫林哪里知道产业与税收之间的关系。 谢行也没有跟万柒柒继续说这件事，闲谈几句过后，便以公务的缘由，带着陈莫林离开。 苍玉离开前，不停地回头，似乎对院子里的人还有些不舍。 待人都离开，陈永年将院子门紧关，转身看着万柒柒的眼神显得十分复杂，似乎在因为什么事而心烦。 万柒柒站在榆树下看着陈永年，率先开口道：“你放心，我知道分寸，不过闲谈，没什么大问题。” “师叔……谢大人如何，你比我看得更清楚，为何要说出那些话，万一你出事……”陈永年欲言又止，似乎想要开口责备，最后还是垂下头，没有说话。 “我今后会注意，争取让自己不意气用事。” 万柒柒的突然低头让陈永年很意外。 他眸子微微一颤。 抬头间，发现对方正朝着自己笑。 心中的阴郁顿时一扫而空，但也还带着些担忧。 两人转身进屋，将今晚要休息的卧室打扫出来。 陈永年看万柒柒熟练的铺床，眼中尽显温柔，道：“娘子，你真的变了很多。” 换作以前，万柒柒什么都不会做，只会坐在一旁，指挥着别人。 “你不也变了？”万柒柒侧头看了陈永年一眼，笑道：“你现在走到大街上去，看看谁还会说你是乡下来的臭小子？” 她将床铺整理好，坐下，接道：“我们都在变，为了生活，也为了让未来能更好。” “未来？”陈永年嘴里呢喃着这两个字，眼中流露出一抹憧憬的神色。 “对，未来。”万柒柒歪头看着房梁，似乎也在憧憬未来，嘴里还不停道：“我们的未来不仅仅是现在这样，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闻言，陈永年坚定地点头，道：“这半年让我有种过了许久的感觉，发生了好多事，我们从镇里到县里，似乎从来没停下来。” “可我们的收获也很多啊！”万柒柒朝陈永年招手，让对方在身旁坐下，“你在县衙稳定下来，平平与安安都在读书，家里的荒地弄好了，永良也能独掌酒楼，我将酒楼开到县里来了……” “家里变化的一切都是因为你。”陈永年侧头看着身旁的娇妻，即便两个隔着一段距离，他似乎也能感受到对方身上的温暖。 “不光是因为我，还有大家的努力，想要摆脱原有的生活。”万柒柒说着将头依靠在陈永年肩上，心下一片安宁。 两人就此坐在一起，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似乎忘了还有其他地方没有收拾。 直到外面的敲门声响起，才将两人的闲聊打断。 两人对视一眼，不由有些郁闷，又是谁，今天来串门的人可真多。 打开门，两人才记起来，他们似乎遗忘了在酒楼做事的吴狗剩。 此刻，吴狗剩站在门口，带着几分委屈道：“柒姐，你是不是忘了我？我敲那么久的门，你才给我开门。” “没有。”万柒柒才不会承认自己见色忘弟弟。 虽然她与陈永年聊得真的挺开心，甚至被人打断后，还有些不愉快，但她绝不会当着别人的面承认。 等她否认过后，才发现吴狗剩身旁还站着个年纪相仿的小伙。 这位小伙个子没有吴狗剩高，皮肤显得有些黄，似乎是常年暴露在阳光下所致。 再低头细看，会发现此人的手掌几乎都是茧，一看就是常年干活形成的。 万柒柒有些好奇，吴狗剩怎么还带个人回来？ 就在此时，那位小伙开口：“永年哥，嫂子。” 万柒柒显得有些懵，看向陈永年，难道又是陈永年在县里认识的人？ 陈永年似乎也意识到万柒柒忘记此人，介绍道：“娘子，这是洪天，我大姑家的儿子，我们成婚的时候，他来过。” “哦～洪天啊！快进来说话。”万柒柒笑着将人迎进去。 其实，她对这个人一点印象都没有，但感觉这人有点像之前的陈永年，看起来憨憨的。 万柒柒转身一想，大姑家的儿子，不就是陈老太太女儿的儿子吗？ 陈老太太这是塞人过来了？ 陈永年似乎看出万柒柒的疑惑，解释道：“娘子，我记得朱大哥说人手不足，所以就让洪天过来了，他做事比较靠谱，你看着安排就行。” “对，嫂子，你放心，俺什么都会做！”洪天拍拍胸膛，一副自信的模样。 俺？ 万柒柒好奇，这人哪里的口音，怎么还自称俺。 不过这人看起来确实是能做事的人，倒也还行，具体还待观察一下，才能定夺。 “现在有个忙，你们住的房间还没整理，但床已经买好了，你们需要自己将床铺好，不然你们今晚就没地方睡。”万柒柒没跟他们客气，直接安排干活。 “没问题，这个俺会做。”洪天立马往里走，随后又停下来，转身问道：“俺住哪？” 万柒柒失笑道：“最左边的那个房间，你们可能要两个人住一起，剩下那间我要做客房。” “没关系，有住的地方就成！”洪天说着便往最左边的房间而去。 吴狗剩也跟着进去。 对于他而言，住哪都行，柒姐安排，他服从便是。 不过跟这个憨憨住，他觉得自己可能有点不适应，毕竟之前睡在一起的都是熟人。 第541章 镇里来帮忙的人 第541章 镇里来帮忙的人 接下来几天，万柒柒在家里和酒楼之间游走，几乎忙忘了答应小孩的事。 还是吴狗剩提醒，才让万柒柒想起来。 不过，万柒柒抽不开身，将这个任务又交给了吴狗剩，还带了些新鲜玩意儿回镇里。 兴隆酒楼的新楼阁，已经焕然一新，不再是万柒柒刚来时看到的模样。 酒楼的招牌也定制好，挂了上去。 二楼的露台放置着桌椅，横栏上还做了各种装饰，看着跟现代喝下午茶的露台似的。 要不是古代没点与彩灯，万柒柒会直接在搭的棚子上挂上彩灯，而不是自制的风铃， 不仅如此，在与雅间旁，用木头搭了一个小的棚子，棚子下还放着柜台，像是要售卖什么东西。 路过的人看到二楼的露台，忍不住好奇，这个兴隆酒楼究竟想做什么。 其实万柒柒的目的很简单，将二楼露台改成喝下午茶的地方。 那个柜台，正是操作间。 操作间那其实有一个矮门，可以直接通往二楼的走廊，十分方便。 而二楼走廊的尽头，也有一个门，方便里面的客人出去露台坐着，也方便露天的客人进去。 当然，一楼通往二楼露台的入口被封，以防小偷小摸的人。 除此外，酒楼里面也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没有多富丽堂皇的装饰，都是简单却又不失文雅的陈设。 一楼已经摆满座椅，显得整齐干净。 二楼雅间，用不同的主题装饰，比如梅、兰、竹…… 各个主题有自己的意义，有自己的特色，这也是万柒柒一直以来的坚持。 要说不同，那只有三楼的五个雅间，不管是桌椅还是装饰，都与其他地方不同。 万柒柒采取中式圆桌，带转盘的那种，整套座椅能坐二十人。 另一边的两套雅间，则摆上卧榻，四方矮桌，还有煮茶的工具，明显的休闲风。 布置这些的时间不长，因为所有东西一开始已经定好，按着现在的情况进行调整便好。 将这些大物件弄好，剩下的小东西则慢慢添置。 与在镇里一样，安置好桌椅，酒楼便开始搞大扫除，将里里外外，只要能看到的地方，全部清扫干净。 与此同时，除去过来招的人，镇里培训的人也过来了。 二胖跟在雷子后面，东看看西瞧瞧，看什么都觉得新鲜。 朱有才正在清算这些时间的开支，以及酒楼开业的预估，看见进来的几日，离开柜台，温声道：“几位，是镇里过来的伙计吗？” 二胖这才将目光落在柜台上走来的人身上，说道：“是的，你是分号的账房吗？” “对，我是朱有才，云和县店的账房。”朱有才说完扫视一圈，没有看到两位东家的身影，道：“我哥和万掌柜可能在三楼，你们上去找便是了！” 他对来的三人显得比较放心，都没怀疑对方会不会可能有问题。 “没关系，我们先转转，灶房在后院吗？”雷子关心的只有灶房问题。 以前都是潘达负责酒楼的菜，现在要他带着冯青和另外两个新手做菜，他心中其实有些慌，怕做不好，辜负万掌柜的期望。 因此，他来到这里想着先熟悉环境，再去见万掌柜。 朱有才也没多想，指了个方向。 雷子带着冯青往灶房去，二胖也跟着一起，熟悉新酒楼的环境。 光是大厅的面积，已经是镇里的好几倍，还有三层，送个菜也是够跑了！ 不过这样大的酒楼，才符合云和县这样大的地方。 三人兴致勃勃来到灶房。 灶房本是欢声笑语，看到门口闯来的三人，他们愣在原地，似乎不明白怎么突然出现三个人。 “你们是谁？”洪天呆呆地问道。 雷子没有回答，扫了一眼里面站着的人，问道：“你们谁负责灶房？” 这时，有人弱弱地抬起手来，“是我。” 他说话的声音也略显弱，让人不禁不怀疑，此人会不会连锅都翻不起来。 其实不是这人弱，是雷子的气势太足，长得又粗犷，看着就像来找麻烦的。 冯青似是看出局面不对，站出来，弯眼一笑，道：“我们是荷风镇店过来的。我是冯青，这位是雷子，旁边的是二胖。” 他的清纯无辜与雷子形成强烈对比，就好像只小白兔站在大灰狼身边，让人不禁为他捏了把冷汗。 其他人都没反应过来，只有洪天眼底闪过一抹亮光，道：“是你们啊！俺听俺嫂子说了，帮忙的人终于来了，俺们终于要得救了！” 洪天说着便去拉冯青，道：“快来跟俺们说说，这些菜到底要怎么做，我是真的看着头大，没几个认识的字。” 其实负责人是雷子，但洪天不敢拉雷子，只能拉着冯青问。 二胖眨了眨眼，轻轻撞了撞雷子，低声道：“雷子哥，你收敛点，别把人吓跑了！” “我啥也没干，就问问。”雷子脸上露出无辜的神情。 “但是你的表情真的很凶，怪吓人的，说话的声音可能要小一些。” 二胖试图与雷子沟通，但最后的结果是被雷子的话噎住。 “我不凶人，灶房忙起来，说话声大才能听见，这点柒姐也知道。” 雷子将自己的行囊丢到一旁，走到回答他话的青年面前，将手搭在对方肩上。 “我跟你说，做事要快，说话要大声，不要婆婆妈妈跟娘儿们似的。我们镇里有个女伙计，说话声音都比你大。” 被雷子压着的人狂点头，害怕自己摇头，立马挨揍。 二胖对此比较无奈，但雷子的性格就是这样，相处久了就会知道，这人其实只是长得凶，人很好，也讲义气。 雷子也不给冯青休息的机会，对着他道：“你瞅瞅有没有新菜，我们一起研究研究。” 冯青也没拒绝，将桌面上摊着的菜谱翻开，将每一页扫一遍。 翻到最后，他才抬头道：“菜都是我们之前那些，但多了很多点心，没做过。” “行，你教这两个厨子炒菜，二胖来跟我一起研究新点心，看能不能做出来。”雷子放来手下的厨子，伸手抓住二胖，往一旁扯。 二胖显得很不情愿，力气却没有对方大，只能被当拎肥猫一样拎着走，嘴里还念叨着：“我负责大厅，我要去大厅，灶房的事你自己管。” “不行，我看着那些字就头疼，你得念给我听，我才好做。”雷子道。 他将二胖拉到擀面用的桌旁，才将人放开。 “你找别人，这里七八个人，干嘛非要找我啊！”二胖多想狗剩哥在这，来解救自己。 这个厨子，看谁都要顶嘴，除非柒姐和狗剩哥。 不过二胖这才虽然没等到他的狗剩哥，却迎来另一个救星。 “谁告诉你的，研究菜谱还要别人在旁边念，你的架子可真大！” 第542章 训话 第542章 训话 女声虽不大，却传遍整灶房。 那些本来在忙的人，看见她的出现，不由停下手里的活，略带恭敬地喊道：“万掌柜！” 万柒柒点头回应，“继续忙，不用在意我。” 说着，她走到冯青身旁，轻轻拍了拍对方的肩，道：“好好教他们，我相信你有这个能力。” 冯青一愣，道：“好，我一定不会辜负万掌柜的期待。” 话音落下，他与身旁的人讲得更卖力。 若此刻冯乾在此，一定很想知道，万柒柒到底给他这个远房弟弟下了什么药，怎么会让他变得如此听话。 但他此刻并不在此，也不会出现在灶房。 以冯乾的性子，觉得自己的身份踏入灶房，就是脏了他的脚。 但万柒柒却很热衷于此，因为这个地方能给她带来无尽的收益，也是她挣钱开始的地方。 雷子本以为万柒柒进来就会训自己一顿，却发现对方绕着灶房走了一圈，一个个叮嘱，脸上保持着笑。 这种缓慢给雷子心理造成一定的折磨。 雷子是一个快节奏的人，快言快语，做事也莽撞。 万柒柒正是了解，才这样做，磨砺雷子的心智。 潘达和雷子当初被人赶出云和县，就是因为雷子冲动行事，找了别人。 如果雷子不改，那今后雷子也会败于此。 万柒柒绕了一圈，终于停在雷子身旁，道：“二胖，你先去前面熟悉环境，这里不需要你。” “好。”二胖三步一回头，对雷子满是同情。 雷子看二胖离开，想要出手拦，却又不敢在万掌柜面前嚣张。 他微微垂下头，低声喊道：“万掌柜，你也知道，我看见字就头晕，头晕了我就做不好菜……” “为什么只有你有这个毛病，潘达和冯青都没有？”万柒柒不等他说完，便打断了。 随即，她语气渐冷道：“作为厨子，你连菜谱都不愿意看，那你还炒什么菜，赶紧回家种田算了，那样你便需要认字！” 她说着将桌上的菜谱一扫。 菜谱在空中翻了几页，落在地上。 万柒柒的训斥声回荡在灶房，听得人呼吸都紧了几分。 灶房里有些人一开始其实不服万柒柒的管教，但经过这几天，见识对方炒菜的技艺和管理的能力后，选择了沉默。 这个掌柜虽然是个女子，但她炒的菜却不比招的厨子差。 甚至，酒楼里大部分装潢都少不了她出主意。 大家眼看着这间酒楼从乱糟糟的模样变成如今整齐的样子。 若非算了开业的时间，如今前厅的情况，完全可以直接对外迎客。 然而这些都只是表面功夫，真正影响酒楼经营的是酒楼的菜品，以及伙计们对客人的服务。 万柒柒的训斥，是为了酒楼今后更好在云和县立足。 新招的伙计懂，雷子也懂。 看见万掌柜发那么大火，雷子不由垂下头，道歉道：“柒姐，对不起，我错了，我会改这个毛病！” 也不知是不是雷子的真诚，万柒柒的气焰似乎消了一些，却也没给雷子好脸色。 “酒楼这次不只是菜，还会推出一些点心，都是市面上有的，但我对有些地方进行改动，你看看哪里不懂。”万柒柒语气还是带着几分寒意，却比之前好了些。 雷子听见要他看，一头两个大，拾起菜谱，皱着眉头连忙看了起来。 不过一会儿，他额头便冷汗直冒，面色略显苍白。 很明显，他说他看书就头晕的毛病不是开玩笑，而是真的看书会很难受。 冯青见此，连忙过来打断雷子，翻开其中一页，道：“万掌柜，我有一个不太懂，你能教我一遍吗？” 万柒柒知道他在帮雷子，却没揭穿，低头看了眼菜谱。 翻开的这页登记的东西是她改动最大的一个，类似冰皮月饼的一种点心。 在市面上，有类似用糯米做的点心，不仅做出来好看，吃起来软软糯糯，跟现代的冰皮月饼很像，所以她也选了这种。 不过，相比外面的，她这个要加上一些蔬果汁进行调色，看起来会更加漂亮。 冯青会对这款产生疑问，也是常理之中。 “行，我带着你们做一遍，争取一次记住，自己多练几次，保证开业顺利。” 万柒柒说完后便开始动手做。 菜谱上的点心她几乎自己尝试过，确保不会有问题才加上去，因此她看起来十分熟络。 其他没见过万掌柜亲手做东西吃的人，也围了过来，想要见识万掌柜的手艺，是不是真的如传闻中那般。 半个时辰后，用模具压出来的花朵形状的点心呈现在众人面前。 “这好漂亮，跟醉江楼的点心看起来不相上下。” “我记得醉江楼有一款点心，跟这个有点像，不过我们得好像更好看。” “好想尝一尝……” 当这句话落下后，万柒柒朝雷子淡声道：“切了大家一起尝尝。” 雷子立马动刀，将桌面上四个点心全部切了，大家各拿一块品尝。 最先开口的是洪天，他不大的眼睛在此刻眯成一条线，道：“这太好吃了！软软糯糯的，里面的馅也好吃！” 冯青吃完，也有同感，看向万柒柒，好奇道：“万掌柜，你到底在哪学的这些，我感觉你好像什么都会。” “书里。”万柒柒弯唇一笑，身后拍了拍雷子的肩，道：“多读书是有好处的，你要让自己适应看书，心里不能有抵触。” 雷子垂下头，低声道：“好，我知道了！” 万柒柒也没想继续追究雷子的事，拍了几下桌子，让大家的注意都集中到自己身上。 “在这里我说几句。接下来兴隆酒楼开业，我会跟你们一起做事；我不是那种光说不做的人，菜谱上的每道菜我都会，所以你们不要想着敷衍我。” “对于酒楼的伙计，我没别的要求，干活的时候认真干活，休息的时候，我不会干涉你们的生活，但有一点你们要记住，关于酒楼所有配方，我不希望从你们嘴里流露出去，不然我保证你们会付出惨痛的代价！” 万柒柒这是警告，也是立威。 其实配方上，除了酒楼镇店的菜品，其他菜很容易效仿。 但是别人仿佛是别人的事，自己酒楼的人将配方泄露出去，意义就不一样了！ 灶房的伙计们看见万掌柜严肃的样子，知道对方不是在开玩笑，而是认真的。 大家也清楚，万掌柜的丈夫在县衙当差，要是真的惹事，说不准今后的日子就要在大牢中度过。 被抓进牢房中还算轻，怕就怕连命都丢了！ 万柒柒训话过后，让大家各自忙碌，自己转身离开灶房。 第543章 pua大师 第543章 pua大师 酒楼前厅。 二胖将三层都逛了一遍，被二楼的露台吸引，却没有人知道这个露台具体有什么用。 他在一楼，酒楼的伙计打了个照面，问了几个基础问题，让这些人回答。 有几人说出了准确的应对方案，还有人则对此比较懵，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办。 二胖扫了眼回答的人，是之前在镇里招的几人，似乎还在冯乾手里待过。 想着这些人会的东西挺多，所以他让这些人各带一名新手，进行培训，这样才好应对接下来的开业。 朱有才站在柜台上看着，眼神中流露出欣赏之意。 万柒柒也在二胖训话时悄悄过来，朱有才看见，还没来得及开口，便被来者阻拦。 其实从莲花村出来的这些人里，除了明显改变的陈永良和吴狗剩，二胖的进步也是有目共睹。 他与铁牛不一样，没有急功近利，做人做事老实本分，但实际上，二胖很聪明。 他的聪明不在于抖机灵，而在于擅长察言观色，善于用有效的方式与人沟通。 一旦做错事，他会勇于承认错误，而不是自己钻牛角尖，将自己困在一个地方出不来。 所以这样的二胖，被万柒柒挑中，来到云和县店带酒楼的新员工。 二胖的缺陷也很明显，他长相和善，没有架子，不能让手下的人信服。 就好比现在，他的出现与安排，让很多伙计不满。 在他们眼里，这人就是乡下来的一个胖子，有什么资格管他们。 招的这批人里，很多有酒楼的工作经验，不是小白。 至于为什么会来新酒楼，自然是自身有什么问题，没有在原来的酒楼做好，才会换工作。 万柒柒在这些人欲开口反驳二胖时，悄悄站在了二胖身后。 他们不满二胖，却不敢跟万柒柒顶嘴。 就在前两天，万柒柒刚教训完一个闹事的伙计，将其开除。 剩下来人即便不喜女掌柜，却也多多少少听过万柒柒的传闻，知晓她有个在县衙当差的丈夫，不敢轻易得罪。 二胖也很快意识到身后有人，让大家散了以后，转身看着身后的人，垂下头道：“柒姐，我是不是做得不够好？” “没有，你做得挺好。”万柒柒拍了拍二胖的肩，脸上噙着笑道：“现在你是领班，你要拿出你威严，才能让其他人听话，而不是像以前一样，温言细语。” 二胖迟疑了好一阵，最后点头应道：“好，我懂了！” 与之同时，朱成业从楼上下来，笑着走过来，道：“二胖，好好做，万掌柜是看中你的，才将你调来县里，还给你升领班，你可不能辜负她的期望。” “朱掌柜，我会好好干的。”二胖眼神更加坚定了。 万柒柒听着朱成业对二胖的pua，心中忍不住叹息：要论pua技术哪家强，兴隆酒楼朱掌柜第一强。 朱成业与二胖说了好一阵，终于将人放过，转而朝向万柒柒，道：“柒柒，酒楼布置差不多了，这个月初八，是开业的好日子。” 万柒柒算了算时间，现在已经四月初五，距离初八，也就两天的时间。 她不禁回头看了看酒楼现在的情况，道：“布置上其实差不多了，但是伙计还需要培训，最好能将菜谱背下来，给客人做推荐。” 这次万柒柒没有要求这些人自己登记客人点的菜，而是定做了一批刻着菜名的竹签，甚至与桌号对应，这样便能快速清晰地知道哪些人点了哪些菜。 柜台上，除了朱有才，还招了一个识字的，负责登记菜品和给朱有才打下手。 云和县不同荷风镇，酒楼大，人手暂时不足，就要用特定的方式避免问题的出现。 “大部分人能做推荐，只是楼上雅间，他们不一定能招呼得过来。”朱成业道。 “二胖上三楼，已经应对二楼的突发状况，我依旧定灶房，一楼交给你，狗剩随机，哪里需要人手去哪。” 万柒柒做完安排，感觉人手还有些不足，道：“灶房我们至少还要招个厨子，雷子暂时来帮忙，后面还要回镇里。” 潘达和雷子这组搭档已经好几年，若是拆开，不是明智之举。 镇里如果有他们坐镇，再好不过。 “有不少的厨子，但都不合你的要求，只能慢慢看。”朱成业说着叹息一声。 “没事，这事慢慢来，我们先将开业的事弄好。”万柒柒弯唇一笑。 两人说话间，已经走到柜台旁。 “伙计的人数也不够，需要招几个灵活的，负责二楼和三楼的雅间。露台哪里，我也需要一个厨子和伙计。” 万柒柒不由在想，开业的时候露台开不开放，好像没有合适的人选。 “露台你究竟准备做什么，你还没告诉我。”朱成业歪头道。 万柒柒不得不佩服朱成业的勇气，明明什么都知道，却还支持她，按着她的要求去改。 “我打算做一个独立的点，专门售卖点心和饮品，就像醉江楼的那种。”她说着嘴角弯起一抹自信的笑。 对于这件事，她很有信心。 “若是这样，便是与醉江楼竞争，你可有信心？” 朱成业不担心万柒柒做的东西无法售卖，但怕醉江楼知道后，来找麻烦。 毕竟点心是醉江楼的主场，他们做酒楼生意，还抢点心这块的生意，就有些说不过去。 可即便是这样，朱成业也认可万柒柒的做法。 做生意的人，哪有不想赚钱的？ “一半一半。”万柒柒歪头笑道，让人看不出她说的到底是真是假。 随即有几个人在搬盆栽，万柒柒立马走过去指挥，道：“你那盆放在那……这个，放在另一个角落……对对对，就是那样……” 朱成业见此，不由失笑。 朱有才倾身向前，道：“堂哥，万掌柜真的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你究竟从哪招来的？” “她自己找上来的。”朱成业自豪道。 荷风镇第一次见面，他从未想过有现今的局面。 这个被八方来客拒绝的妇人找上门合作，最后竟成了他的合作伙伴。 在荷风镇开兴隆酒楼就算了，还将分号开到云和县。 他有预感，只要与万柒柒继续合作下去，前途一片光明。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的声音打破这份宁静。 “这位爷，酒楼还没开业，暂不迎客……爷，您不能这样……你要闯的话，我们只能动手了……” 第544章 醉江楼掌柜 第544章 醉江楼掌柜 伴随店小二的声音而来，一个衣着较为华丽的中年男子出现在酒楼门口。 万柒柒眯着眼盯着门口的人看。 门口的人似乎也注意到门口站着的人，没有继续往里闯。 朱有才眯眼看着门口的人，目光落在对方右手转动的珠子上，不由脸色一变，朝朱成业道：“堂哥，是醉江楼的吕掌柜。” 朱成业眸光一顿，随即踱步往外走。 他没想到，酒楼还没开门，便将醉江楼的人招过来。 若是真的按万柒柒的做法，那今后与醉江楼的竞争难以避免。 可即便如此，朱成业还是站在自己人这边。 “吕掌柜，久闻大名，您怎么有空来兴隆酒楼？”朱成业笑着迎过去，示意伙计不用再拦着。 醉江楼吕掌柜将目光从万柒柒身上收回，嘴角弯起一抹邪笑，昂首挺胸往里走，一副傲然的模样。 “只许你们酒楼的人去我们那，就不许我来你们这看看？” 他说话阴阳怪气，让人听着很不舒服。 即便是朱有才这种迟钝的人，也不难看出，吕掌柜是来找麻烦的。 朱成业眯眼看着吕掌柜往里走的背影，温和的眸子中多了几分凌厉，转瞬即逝，立马又回到往日和蔼可亲的模样。 “吕掌柜哪里话！只是酒楼还没正式营业，伙计们进进出出，万一撞到吕掌柜，这就不好了！” 朱成业跟过去，很快超过吕掌柜的步子，停在万柒柒身旁。 吕掌柜走到万柒柒面前，停下来，冷笑一声，道：“早听闻兴隆酒楼有一个女东家，今日终于是见着本人了！” 万柒柒没有朱成业那温和赔笑的脸，也跟着冷笑一声，眼眸微微弯起，道：“吕掌柜记性可能有些不太好，我们这是第二次见。” 早在前几天在醉江楼中，两人其实已经打过照面，只是都不清楚对方的身份而已。 吕掌柜忍不住皱眉，似乎对万柒柒的回答十分不满，随即也舒展眉头，脸上维持着笑，道：“对，第二次见。不知万掌柜在醉江楼，吃得可满意？” “尚可，就是醉江楼伙计的眼神似乎不太好，吕掌柜识人可要精明点，别被自家的伙计坑了！”万柒柒歪头一笑，丝毫没有被吕掌柜的气势所影响。 周围办盆事的伙计看到这一幕，顿时觉得寒气逼人，两个人似乎要打起来。 然而，事实上两人说到最后，也没有人发火动手，甚至都笑了起来，似乎和解了，却又不像和解的样子。 “兴隆酒楼何时开业，我醉江楼必定送上一份大礼，以示庆贺。”吕掌柜摩挲着手里的珠子，嘴角微微上扬，却没有笑意。 兴隆酒楼之前虽然开在荷风镇，但在云和县也有些名气，特别是与八方来客的那次比拼，引来不少人关注。 关于兴隆酒楼在荷风镇的那些点心与饮品，吕掌柜也有所耳闻，知晓其特别之处。 这次他来，就是想打探兴隆酒楼的底，看看对方对点心这方面会如何。 当然，吕掌柜对自家食肆的东西十分自信。 云和县前前后后新起的食肆不少，也没有哪个能超越醉江楼。 对于这个兴隆酒楼，就是吃饭的地方，做出来的点心，他也不觉得能超越自家。 吕掌柜其实自己没有意识到，他的到来，其实正意味着他对兴隆酒楼有所忌惮，不然为何来此打探？ 万柒柒却将此看得一清二楚，笑着道：“初八，那天的日子好，定在那天。” 吕掌柜没有想到万柒柒会回答得如此直接。 在他看来，但凡有点头脑的人，看他来酒楼，都应当有所忌惮，说话会显得十分谨慎。 而眼前的人，表现十分自然，似乎不害怕将自己的底交出来。 甚至，这人似乎有种盲目的自信，好像只要有她在，就能让兴隆酒楼在云和县站稳。 吕掌柜觉得这女人有些可笑，但他还是接了万柒柒的话，道：“行，那醉江楼必定送上礼。” 随即，他又问道：“朱掌柜，可有想与醉江楼合作。醉江楼可按低于市价的价格，在你们开业的时候提供点心，你们可用高价卖出，增加酒楼的收益，也能吸引客人。” 万柒柒垂下头，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这人把他们当傻子？ 在自家酒楼卖别人家的点心，给他增加收益。 随即，万柒柒又多思量一阵，发现这事并非那般简单。 换谁听见这话，都不会答应，明显是坑自家。 要是回答自家酒楼有点心，那就刚好告诉对方，他们会用点心招揽客人，与醉江楼可能有冲突。 若是答应醉江楼的要求，那又是帮醉江楼宣传，增加醉江楼的收益。 怎么算，醉江楼都不会亏。 “醉江楼的好东西，怎么能糟蹋在我们这种小酒楼呢？”万柒柒弯唇一笑，道：“吕掌柜，我觉得你要合作，找春长在是最好的，他们生意好，与你们合作，就是强强联手，要是再加上客来安，必然在云和县无法比拟！” 吕掌柜一顿，心想：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虽然三家特色不在同一处，却也是竞争关系，想要合作，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而且春长在那家酒楼，眼光高，进去的人非富即贵。 对于同行，春长在也不屑一顾，不愿与任何一家有什么牵扯，似乎这样会拉低他们的档次一般。 至于客来安，他感觉不管是掌柜还是伙计，都是野蛮人，没什么可以合作的地方，也没有共同话题。 所以，这三家在云和县一直以来都是各做各的，各自招揽不同的客人。 “这事并非小事，哪能几句话就能成？”吕掌柜淡淡一笑，在逃避这个话题。 “吕掌柜也知道这是大事，我们也不能就这样做决定，得为酒楼着想。”万柒柒一副语重心长的模样，道：“酒楼开业已经安排好，我们要是临时改计划，那酒楼伙计也无法适应。要说合作，今后有的是机会，对吧？” 她露出一副真诚的模样，好像真的打算与吕掌柜合作似的。 朱成业也在此刻开口，道：“吕掌柜，贵食肆的东西太过精致，摆在我们这小酒楼，实在不合适……” 吕掌柜听懂了两个人话里的意思，被人拒绝，不知该怎么维持脸上的笑。 甚至他有种感觉，兴隆酒楼虽有两位东家，自古也以男子为尊，但兴隆酒楼真正拿主意似乎是万柒柒这个女人。 想到此，吕掌柜心生厌恶，对兴隆酒楼仅有的好感也没了。 草草说了几句后，他便离开了兴隆酒楼。 万柒柒看着背影消失，侧头朝朱成业道：“酒楼开业可能要注意一些，怕是有人不想我们好过。” 第545章 性格不合 第545章 性格不合 “云和县不同镇里，有官府巡逻，没有人会轻易找麻烦。何况，近来永年负责县里的巡逻，他必然会格外注意此处。” 朱成业发表自己的看法，随即看向万柒柒，似乎在等对方的意见。 “治安不出问题，但来的客人，需要注意，难免会有人挑刺。”万柒柒歪头看向朱成业，道：“我们酒楼还有一个东家，得发挥他的作用。” 要说镇场子，万柒柒第一个想到冯乾。 虽然这人看起来不怎么靠谱，甚至这段时间四处喝花酒，真的没有管酒楼的事。 但万柒柒说过，这是酒楼的活宝，当招财猫再合适不过。 以冯乾的身份，不管在荷风镇，还是在云和县，都不算太差，结交的世家公子也不少。 若是这些人能来酒楼消费，必然是一笔不低的收入。 要是这些人能跟冯乾一样，吃了一顿后喜欢上酒楼的酒菜，那便是给酒楼带来稳定的收入。 而且冯乾要是能在酒楼坐镇，想来也没人敢闹事，没人能闹事。 想到此处，万柒柒终于在冯乾身上看到一些作用，连忙叫吴狗剩去寻冯乾，撺掇对方做点事。 一天时间转瞬即逝，很快就到了酉时。 酒楼还未开业，无需忙到那么晚，所以太阳一下山，酒楼的人忙完便回家。 以往，万柒柒还没出酒楼，陈永年便在酒楼门口等待。 而今天，万柒柒出酒楼等了一会儿，依旧没看见陈永年的身影。 回想每次都是对方等自己下班，这次她决定去县衙等陈永年下班。 过桥，行过闹市，再拐过两个街角，便进入县衙范围内。 这条街的行人略少，但偶尔能见马车驶过。 还未行到县衙门口，万柒柒便碰见一个熟人。 “柒柒？”曹师爷不确定地喊道。 万柒柒弯唇一笑，颔首一礼，“见过曹师爷。” “你去县衙？找谁？永年早在一刻钟之前已经离开，未来寻你？”曹师爷眼里露出几分疑惑。 万柒柒眉头微蹙，随后淡淡一笑道：“四处走走，熟悉县里的环境，这样好开展外送。许是想着太久没见曹师爷，自然而然就走到县衙来了！” 曹师爷对万柒柒的话并不信，也没揭穿对方，道：“听闻你酒楼要开业了，我的身份不好前去，备上的礼品，我会让永年带去。” “没关系，等忙完开业，我请你们吃饭，以感谢一直以来你们对永年的照顾。” 万柒柒没有继续往县衙走，而是跟着曹师爷往闹市行去。 两人说了些客套话，同时在一家成衣店停下。 他们看着里面，皆微微蹙眉。 此时，陈永年正站在成衣铺中，身旁还有个与他衣着一般的青年男人。 两人也不知是不是起了争执，脸色显得有些不太好，连着里面的掌柜看着脸色都有些不好。 万柒柒侧头看向曹师爷，问道：“那是？” “礼房管年李攸，与永年年纪相仿，秀才出身，家境一般，在礼房管年的位置做了三年，一直没能上升。”曹师爷解释着。 万柒柒看着他眨了眨眼，歪头一笑道：“曹师爷，你这是将县衙的户籍都背下来了？” “为方大人办事，县衙中书吏的出身，需要了解。”曹师爷直言道。 “那他和我家这位，可是有什么矛盾？”万柒柒问道，又眨了眨眼，显得十分乖巧。 曹师爷见她的模样，一时间不知道对方是真乖还是假乖，但直接告诉他，这人打探清楚，心里一定在打什么主意。 “没有，但两个人性格不合，县衙的人都知道。”曹师爷回答后，又认真思量一下，接道：“对，就是这样。” “好，我知道了！曹师爷请自便，我去看看我相公给我买什么好东西。”万柒柒才不管两个人性格合不合，先进去撑场子再说。 她歪头一笑，提着裙摆快步上前。 “相公，我就说没找到你，原来你在这里呢！”万柒柒上前，伸手挽住陈永年的胳膊，并侧头盯着对方，眼里尽显温柔。 陈永年被突然出现的万柒柒吓了一跳，又被这声柔柔的相公喊得骨头都酥了。 他没想到万柒柒会出现，更没想到对方会用这样娇俏的模样站在身旁。 那个叫李攸的人，目光从陈永年身上慢慢转移到万柒柒身上，好奇地打量这个女子。 在很早以前，万柒柒的名字便已在县衙中传得风生水起，而她的事迹也随之传开。 因此，陈永年也一度成为县衙的风云人物。 今日一见，李攸觉得这个女人也不过如此，不过是长得比较白净，看着不像村妇罢了！ 他将视线移开，冷声道：“这条裙子我买了，你休要跟我争。” “李兄，凡事要讲个先来后到。”陈永年没有多说，只是简单陈述，并坚持自己的想法。 万柒柒扫了眼他们争的裙子，轻轻扯了扯陈永年的袖子，低声道：“相公，这位兄长想要去裙子，我们让给他便是。” 陈永年不明娘子为何如此，但最后还是同意万柒柒的话，将裙子让给对方。 “陈永年，还是你娘子懂事！”李攸拿着打包好的裙子，得意洋洋离开。 陈永年本想带着万柒柒再逛一会儿，让对方挑选心仪的衣裳，万柒柒却没有选，带着陈永年离开。 他们出来，曹师爷已经不见踪迹。 万柒柒牵着陈永年的手往家的方向走，见对方有些郁闷，她才解释道：“那裙子不值那个价，买了就是亏了！” “可你一开始并不知道价格。”陈永年显得有些执拗，似乎对这件事还有些不满。 “店铺在的位置，店铺的装潢，都给人一个感觉——贵，但是他店铺里的衣裳，说实话，真的不怎样，款式一般，质量也一般。” 万柒柒说完，发现陈永年的脸色有些黑，连忙道：“我不是说你眼光不行，只是挑衣裳这种事，女人更懂。” 陈永年没有否定，脸色稍稍好转，继而问道：“酒楼开业的事准备得如何？” “还可以，一切已经妥当，就等初八开业。”万柒柒说完思考一阵，道：“二哥好像那几天殿试，希望他的能顺利。” “一定可以。”陈永年语气坚定道：“你的新酒楼也一样可以顺利！” “那是必然，我可是做了很多的准备，一定会让酒楼顺利开张。”万柒柒说到这显得比较兴奋，牵着的手晃了几下。 随后，她歪头道：“等开业的时候，你的朋友要是有空，喊他们来吃饭，我给他们打……七折！” 万柒柒说几折的时候，其实有些犹豫，因为这次开业活动不同荷风镇开业。 “不用，他们不银钱，你多挣点。”陈永年一本正经道。 万柒柒愣了愣，随即“噗嗤”一笑。 她真不知道，陈永年什么时候也开始变了，居然学会坑兄弟了！ 第546章 亏本赠送 第546章 亏本赠送 初八，云和县兴隆酒楼开业。 随着鞭炮声响起，舞狮表演同时进行，吸引了大批路过的百姓围观。 “兴隆酒楼？我怎么感觉有些耳熟，似乎在哪听过。” “荷风镇兴隆酒楼啊！” “那家酒楼不是才开了三个月不到吗？居然就开到云和县来了！” “这是不是说明开酒楼很挣钱？” “那也不是什么酒楼都挣钱，原来这里这家酒楼不就是开不下去，才将酒楼卖了吗？” 随着讨论声，一男一女出现在酒楼门口。 男人约莫三十多岁，体型微胖，眉目和善，看起来是个好讲话的人。 女人看着二十出头，婀娜多姿，眉清目秀，带着几分凌厉。 两人的衣着虽算不上高档，却也算中档，也十分贴身，凸显他们的气质。 大家虽然不认识这两个人，却大概能猜出来，这便是兴隆酒楼的两位掌柜。 不少人震惊。 不是说这位女掌柜是山野村妇吗？为何看着像大户人家的贵夫人。 不等他们细想，门口的朱掌柜已经开始说话。 “在下兴隆酒楼东家朱成业，这位是东家万柒柒。”朱成业指了指万柒柒，接着道：“今日是兴隆酒楼云和县店开业，还望诸位捧场，来酒楼坐一坐，添添人气。” 话音落下，万柒柒接着说。 “为感谢各位捧场，兴隆酒楼今日全场八折，每桌客人随机赠送一份点心与饮品，在结账的时候，还有另外的惊喜哦～” 万柒柒说到最后，显得比较俏皮，脸上扬起灿烂的笑，搭配上她身上桃粉色长裙，在阳光下，仿佛是一朵盛开的桃花。 与此同时，酒楼里又走出来一人。 他看起来只有弱冠之年，身上穿着的衣裳却比两位东家更加华丽，头上的羊脂玉簪显得格外耀阳。 他的出现，立马将两位东家的风头抢去。 然而，却停在万柒柒身侧的位置，道：“本公子也是兴隆酒楼的东家，荷风镇冯家你们知道吧？本公子就是冯家的大公子！” 朱成业闻言眉头微蹙。 万柒柒无奈地看着他。 冯乾感觉到万柒柒不善的脸色，立马道：“今日作为开业，必然要给到大家最好的，所以本公子决定，今日在酒楼用餐的客人，每桌可免费赠送一壶酒，不喝酒的可以换成饮品和点心。” 话到此处，万柒柒扯了扯冯乾的衣角，低声道：“冯公子，我们的酒一壶可不便宜，你这样送，我们是要亏的！” “唉，开业嘛，开心嘛，就送咯！大家说是不是？”冯乾说着与场外的人互动起来。 “是！”百姓们就此应道，脸上扬着兴奋的笑。 “那也不能让自己亏呀！”万柒柒显得有些为难。 “这算什么？开业让大家满意了，生意好了，今后还怕挣不了吗？”冯乾依旧坚持着，并大喊道：“你们还不赶紧进去，别等另外两个东家返回，现在进去的，本公子保证送，再不行我自己出钱也要送！” 随着话音落下，围观的百姓蜂拥而入，兴隆酒楼大厅迅速坐满。 冯乾脸上露出得意的神情，侧头看着万柒柒，道：“我这主意好不好，是不是有点做生意的天赋？” 万柒柒翻了个白眼，道：“投机取巧，等会儿大家便会反应过来。” “那现在也是坐满了客人，功劳归我。”冯乾撇了撇嘴，对万柒柒的评价很不满意。 未等万柒柒反驳，冯乾看到走来的几个贵公子，立马迎了过去。 “孟兄，兰兄，你们可算来了，我给你们留了二楼最好的一个雅间，保证符合你们的气质……” 说话间，冯乾便将人往里带。 万柒柒和朱成业对视一眼，脸上皆显得有几分无奈，却也无可奈何。 冯乾虽然看起来不靠谱，但在招揽生意上确实是用心了，还拉了很多富家公子过来。 这一些也在万柒柒的期望中。 “朱大哥，前面的事交给你，冯乾我让狗剩盯着，要是有问题会喊我，我去后面帮忙。”万柒柒说着与朱成业一起往里走。 “行，别累着自己。”朱成业叮嘱着，看到熟悉的人影，也没多说，迅速过去迎宾。 万柒柒扫了眼大厅的情况，去了后院。 酒楼之大，让伙计们显得格外忙碌。 要将灶房做好的菜送到二楼或者三楼，不仅需要力气，还要避免被往来的客人撞到。 与镇里开业不同，这才兴隆酒楼显得低调，甚至没有请乐坊表演。 进入等待的客人却没有觉得无聊，因为坐下便有店小二送上点心和饮品，可以慢慢品尝慢慢等。 除此外，大厅一侧的空地也围了一群人。 后来的人伸长脖子，好奇地往里望，想要知道大家在围观什么。 而这时，一个衣着华丽的青年男子往那走，身旁还跟着两个随从。 青年男子没有说话，在人群外停下。 只见他身旁的随从拍了拍围观人的肩膀，随之拿出一块牌子，围观的人自然而然让出一条道，让青年男子进去。 不远处坐着的人忍不住好奇，询问身旁的人，道：“那人是谁？怎么随从举个牌子，大家就给他让道？” “这你都不知道？你不常来云和县吧？”邻桌的人问道。 “是的，我是今日来云和县做生意，恰好碰见酒楼开业，便来看看。” “那怪不得！你可听说萧家？” “略有二人，听说在云和县很有地位。” “那位，萧家三公子——萧淮。” 此刻，萧淮手指一把折扇，歪头看着里面主持游戏的吴狗剩。 “各位客官，为了让大家等得不那么无聊，酒楼特准备了小游戏——投壶！”吴狗剩正眉飞色舞介绍着。 “每人四支箭矢，三个距离，只要投中三支者，皆可以获取奖励。最近距离可随即获得饮品一份，中等距离获取点心一份，最远距离获取美酒一壶！” 话音落下，周围的人议论纷纷。 “你这最短的距离都是我们平时的距离，最远的那个，几乎不可能有人中。” “是啊！你这不是骗我们吗？” 吴狗剩耐心解释道：“只要在酒楼消费的客人都有机会试，也就是说，你们一桌，要是只有一个人投进，就是赚了，这是白送的，你们不用出一文钱。” 如此，大家觉得似乎有道理。 如果每个人都中，那等于白捡啊！ 如此，大家跃跃欲试，纷纷想将这份白送的东西拿到手。 试的人很多，但真正三支都中的人却很少。 中饮品的人稍微多一些，中点心的人几乎没几个，而中酒的人，一个都没有。 就在这时，人群中传来明朗的男声。 “我来试试！” 第547章 不能得罪的萧三 第547章 不能得罪的萧三 吴狗剩抬眸，认真看着走出来的男人。 他银冠束发，身上穿着锦缎暗纹长袍，玉钩带束腰，腰间还悬挂着一块上好的羊脂玉。 此人看着二十五岁左右，五官硬朗，唇角自然上扬，即便不笑，也带着几分笑意。 即便吴狗剩不认识此人，也大概能知道此人身份不简单。 他拿着四支箭矢走过去，恭敬地地上箭矢，道：“公子，请问您想挑战哪种距离？” 萧淮瞥了吴狗剩一眼，没有接箭矢。 这时，萧淮的随从上前接过箭矢，随后用帕子将箭矢一只支擦干净，才递给萧淮。 吴狗剩感觉自己被妥妥地嫌弃了，却不敢吭声，不敢得罪这位客人。 他站着远远的，看着萧淮站在最远处，瞄准壶子，扔出了第一箭。 在万众瞩目下，萧淮的第一箭中了！ 随即第二箭也中了。 如此，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都在好奇萧三公子的第三支箭能不能中。 朱成业接待完认识的人，也被此处的围观的人吸引。 他随即挤入人群，看清投壶的人是谁。 “当”的一声，第三支箭稳稳投进壶耳。 紧接着第四支箭也中了！ “好！”全场一阵欢呼。 “萧三公子是真的厉害，太厉害了！” “是啊！据说萧三公子以前在京城，投壶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呢！” 这人话音刚落下，感觉有一道凌厉的目光落在身上。 他随即抬眸，对上萧淮冰冷的眼眸，心猛地颤抖，吓得赶紧退出人群。 “萧三公子还是一样得稳。”朱成业笑着递上干净的帕子，“您若想喝酒，朱某送上两壶便可，哪里需要萧公子这般劳力劳神？” 萧淮听了朱成业的话，脸色稍微好转了一些，接过帕子将手擦干净，随后往朱成业脸上一甩，转身往楼上走。 朱成业即便被人甩了脸，还是要维持着笑，将帕子给一旁的伙计处理，并叮嘱吴狗剩安心弄，随后跟上萧淮的步子。 要说萧家三子一女中谁最出名，肯定是萧三公子。 他跟着父亲离开京城来到云和县，没有像大哥一样做生意，而是在县衙里挂牌做了书吏。 虽说小小书吏入不了他的眼，但白拿的工银和讨好的钱，他不介意拿来喝壶小酒。 而且有县衙挂名的职位，再加上萧家的地位，他走到哪，别人都得礼让三分。 只是像他这种在京城待过的人，看云和县哪哪都不顺眼，因此，他得罪了不少人，也打了不少人。 相比萧大公子的投资做生意，这位萧三公子反而比较出名。 朱成业不知道萧三为什么会突然到来，但人已经来了，不好好伺候，结果可想而知。 与此同时，酒楼进来一个头戴帷帽的女子。 她四处张望，似乎在寻找什么人，最后挑了个偏僻的位置坐下。 店小二见有客人坐下，立马送上一碟点心和一份饮品，道：“这位客官，小店开业，这是赠送给您的，请问您想要吃点什么？” 说着，他将竹签放在女子面前。 “你们女东家呢？怎么没看见她？不会又跑灶房帮忙去了吧？” 女子一连好几个问题，将店小二问蒙了。 店小二半晌才道：“对，万掌柜在灶房……” “我就知道！”女子说着往起身便往后院走。 店小二立马上前阻拦道：“客官，后厨重地危险，您要不坐着先点菜？您找万掌柜，我帮您去问问？” 女子迟疑了半晌，道：“行，你跟她说，方卢雪来找她。” 店小二愣了愣。 方卢雪？这不是县令家千金的名字吗？ 他意识到此人的身份，显得更加恭敬。 不等对方点菜，店小二便往后厨跑，想要将这个消息告诉给万掌柜。 万柒柒擦了擦额头的汗，长吁一口气。 还好，很多菜提前备好，不会忙到停不下来。 就连点心和饮品，也是大家一大早过来做好，不会存在客人点了以后，迟迟未上的情况。 虽说新酒楼大，但有镇里开业的经验，一切有条不紊。 万柒柒其实不需要一直待在后厨，后厨的人也能将后厨的事料理清楚。 见店小二匆匆而来，手中为拿单子，万柒柒问道：“发生什么事了？有人找麻烦？” “不是，是来了一位客人，自称是方卢雪小姐，说要找您。”店小二解释着。 “好，你去忙吧，我就来。”万柒柒出了灶房，闻了闻身上，没有汗味，但是有厨房的油烟味，闻着很不舒服。 但现在的情况并不允许她更换衣裳。 就算换了，也除不了身上的油烟味。 最终，她选择妥协，直接穿着这身衣裳去了大厅。 她扫了一圈入座的客人，最后停在角落坐着的女子身上。 即便对方戴着帷帽，万柒柒也一眼认出对方是谁。 “你今日出门，怎么还带着帷帽？”万柒柒坐下，手肘撑在桌上，托腮看着身旁坐着的人。 方卢雪将帷帽的面纱掀开，露出无奈的神色，“还不是县里的人几乎都认识我，我爹又不让我来送礼庆贺，我只能这样了！” 万柒柒点头道：“方大人是对的，你要是招摇来祝贺，意味着他对酒楼的支持，那兴隆酒楼就会立马成为其他酒楼的威胁。” 最重要的，不管方自明有没有出现，方卢雪只要招摇，就意味着方自明生意上站队。 对于他们这种当官的人来说，与商人不能太过来往，以防有人从中作梗，将他从官位上拉下去。 当然，这些万柒柒没有与方卢雪说。 很多事，别人说了没用，只有自己去经历和理解，才能明白中间的道理。 方卢雪听了这些话，明显有些不开心，却也没再说这件事。 她想起进门时看到的场景，道：“你们谁请萧家的人了？” 万柒柒眉头微蹙，摇了摇头。 她和朱成业不可能请萧家的人，冯乾应该也不会招惹萧家，那只能是人不请自来了！ “我刚刚进门的时候看到萧三了！我跟你说，你要小心这个人，这人坏得很，到处欺负人……”方卢雪脸上写满了对萧三的不满。 万柒柒虽然没见过这位“萧三”，但他对萧三公子萧淮也有耳闻，确实名声不是很好。 但这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对方要是想来酒楼吃饭，她当然欢迎，只要不找事，一切都好说。 “柒姐姐，你有没有听我说？”方卢雪摇了摇万柒柒的手臂，低声道：“萧家现在还有个小儿子在京城当官，我爹就巴结萧家，我是真不喜欢萧家的人。” “我知道了！”万柒柒轻轻拍了拍方卢雪的手背，温声道：“好了，你这段时间难得出来一次，别说这些不开心的，想吃什么，我请你。” “我才不要你请，你挣得又不多，我要吃什么自己出钱买。”方卢雪在这件事上，却看得很清明。 “行，你自己买。”万柒柒露出温和的笑，“狗剩在那边负责投壶，你要不要去试试？” 第548章 来吃饭的人 第548章 来吃饭的人 “不要，我投的技术我还是清楚的，不去凑这个热闹。” 方卢雪果断拒绝。 随后，她忽然想到什么，问道：“柒姐姐，吴狗剩的名字好难听，你怎么没让陶山长和万夫子给他重新取一个？” 万柒柒盯着方卢雪看了一阵，失笑道：“小雪儿，谁告诉你可以随便改别人的名字啊？那是他父母给他取的，在户籍上登记好的，怎么能说改就改？” “平平和安安不就改了？”方卢雪一副天真烂漫的样子，随即又道：“像我家里买的那些丫环和仆人，我们就可以改名字啊！” 万柒柒闻言，伸手在方卢雪额头上敲了一下，认真道：“狗剩不是我的随从，也不是仆人，他是我的弟弟。” 方卢雪摸着自己被敲痛的额头，低声“哦”了一句，又道：“男子及冠，可请老师赐字，你让他老师也给他赐个名呗？” 万柒柒没有回答，而是打量着方卢雪，问道：“你怎么对他的名字那么执着？反正他叫什么，似乎跟你也没多大关系吧？” “我就是觉得他的名字难听，我身旁的朋友名字都好听，没有一个像他的。”方卢雪小声嘀咕着。 此时，店小二将方卢雪先前点的菜送上。 看着热气腾腾的菜，方卢雪很快就忘了自己刚刚纠结的事，埋头干饭。 万柒柒看她吃得认真，也没打扰她，起身四处逛，看看哪里有做得不妥的地方。 虽说地方大，伙计少，但一点也不显得匆忙，也没有客人使劲地催菜。 有些人坐着吃点心聊天，还有些人围着看投壶，一切显得十分和谐。 这样的和谐让万柒柒有些不习惯，毕竟当时荷风镇开业的时候一波三折，今日却连一个捣乱的人都没有。 此时，万柒柒忽然在投壶的人群中看到一个有些眼熟的人。 虽说此人她只见过一面，但她也不会认错。 “李管年？” 银铃般的女声将李攸的注意力打断。 他四处张望，目光最后落在行来的女子身上。 “陈永年媳妇？”他有些不确定。 今日万柒柒的衣着虽与上次碰见的时候无异，身上的气质却有些不同。 上次是属于女子的娇媚，让人觉得是依靠娘子的娇俏娘子；今日所见，却带着几分凌厉，更显独立。 “李管年怎有空过来？”万柒柒脸上露出标志性的假笑，不等对方回答，又道：“李管年也不早说，我让人给你留个好的位置。” 李攸似是有些迟疑，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这人是陈永年的娘子。 看起来伶俐就算了，身上还带着几分贵气。 再回想自家娘子，完全登不上台面，更别说让她来经营酒楼。 越来李攸心中越气，心想陈永年怎么能找到这般女子？ 他觉得陈永年根本配不上这样优秀的女子！ 万柒柒见他不说话，也没再说话，就这样静静地站着，看对方想在自己身上打量出什么。 “李攸？没想到会出现在这。” 明朗的男声传来，再次打断李攸的思绪。 他侧头看去，发现喊自己的竟是齐阳，还有陈永年和几个衙役。 “我怎么就不能出现在这？就因为这酒楼东家是你娘子，我就不能进来了吗？”李攸说完，瞥了眼陈永年，冷哼一声。 “我有说过这话？”陈永年沉声问道，随即走到万柒柒身旁，又换了一副嘴脸，笑道：“我带他们来吃饭。” “好啊！我在二楼留了个雅间，你们可以放心吃东西聊天。”万柒柒说着歪头看向齐阳，道：“上次说请你吃饭，我说话算数的哦～” “你酒楼才开业，需要用钱的地方还很多，等你们挣钱了，再请我吃吧！今天我请客，请手下的兄弟们吃饭。”李攸一本正经道。 他身后站着的衙差们立马点头，对李攸的话表示肯定。 万柒柒也没跟李攸纠结，将人往二楼带，将李攸丢在了大厅。 她给他们留了个“梅”的雅间，房间里面的装饰都是用的梅花。 今日房间，让人觉得整个人都沉浸在梅香之中。 齐阳嗅了嗅，好奇地问道：“这个时候没有梅花了，怎么还有梅花香？” 他寻着香味而去，随后停留在一个小瓷瓶上。 他凑近闻了闻，道：“香味是从这里出来的，小小的瓶子，里面装的东西居然能让香味蔓延整个房间，这是什么好东西？” 万柒柒当然不会告诉他，这是自己在商场买的香水了！ “这是我们酒楼的小秘密，不能告诉别人哦！你要想拿着送你娘子，我倒是可以卖给你一小瓶。” 齐阳碰了碰鼻子，道：“算了，这东西看起来挺贵的。” 要是娘子知道他乱花钱，指不定要怎么说他。 不行，不可以！ 随后，他又后知后觉道：“完了，你这雅间那么香，我回去不好跟我娘子交代啊！” “这有什么难的，我装些梅花露给你，你带回去送给她，告诉她是我送的，这不就解决了吗？” 万柒柒没想到，在古代居然还能碰到一些妻管严的人。 她以为，在男尊女卑的时代，男性对女子不会有多少尊重，但没想到，她身边很多男性对女子都尊重。 陈家三兄弟是这样，陶然是这样，现在的齐阳也是这样。 “那这多不好意思，我怎么能拿你的东西呢？我过来连礼物都没带……”齐阳越说声音越低。 “要带什么礼物？人来给我捧场就好了！”万柒柒弯唇一笑，从二胖手里接过点菜的竹签，道：“看看你们想吃什么。” 衙差们看着竹签，有些好奇。 但上面的字他们大多都不认识，只能将竹签给到齐阳，让这位识字得来点。 “我就不点了，弟妹你看着推荐。”齐阳将装着竹签的竹筒还给万柒柒。 陈永年结果竹筒，道：“二胖，就要酒楼招牌那几道菜，还有六份双皮奶。” “好的永年哥。”二胖应道，带着点菜的竹筒离开了。 万柒柒扫了眼陈永年，神色中闪过一丝诧异，但很快恢复了淡然。 与齐阳闲谈几句后，夫妻两人都出了雅间。 “你们这是休息？还是占用公务时间？”万柒柒忍不住问道。 “约好一起休沐，上面准许。”陈永年认真答道，随后道：“李攸你不用在意，他没什么问题。冯乾没有给你惹祸吧？” 万柒柒没想到陈永年关注的点那么多，弯唇一笑，道：“放心，冯乾我还是能制住的，只要萧家别捣乱就行。” “萧家有人来了？”陈永年显得有些意外。 “朱大哥在接待，送去三楼雅间了。”万柒柒说着抬头看了眼三楼楼梯口，随后往楼下行去。 陈永年跟在她身侧往下走。 随即，酒楼门口传来一阵喧闹声。 第549章 送礼的人 第549章 送礼的人 酒楼门口的喧闹声引起不少人的关注。 里面坐着的客人也纷纷抬头，想要看看门口发生了什么。 其实，门口就只有一名中年男人和一个小孩，两人身上都佩戴着武器，才引起不少人关注。 若说是什么真的引起大家的关注，应当是这位中年男子。 不少人认出，这是县尉庞兆！ “庞县尉怎么会来？好像没听说庞县尉与兴隆酒楼有关系。” “那可说不准，兵房不就在庞县尉的管辖之中，万掌柜的丈夫也是兵房的管年，这关系不就来了？” “这也就上下级的关系，与兴隆酒楼似乎没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与我们这些平头老百姓可没关系，有些事我们还是不要探究太清楚。有句话说得好：知道得越多越危险……” 随着这句话落下，议论渐渐平息。 万柒柒与陈永年也行至酒楼门口，二人看见门口行来的人，抬手一礼，“见过庞大人！” 庞兆挥了挥手，示意他们不必多礼，随后让随从将两盒东西递给陈永年，道：“听闻兴隆酒楼开业，备了些薄礼，别嫌弃。” “这怎么可能嫌弃？庞大人能过来，这是我们酒楼的荣幸！”万柒柒弯唇一笑，让店小二将礼品收好，对陈永年道：“永年，三楼还有空的雅间，你帮我带庞大人去歇息？” 酒楼暂时对外开放一楼和二楼，三楼的五个雅间暂时没有对外开放，留给身份特殊的客人。 萧淮是其中一个，而庞兆身为县尉，自然也是有资格上三楼休息的。 “那我便上去坐坐，不打搅你忙了！” 庞兆与万柒柒简单说了几句后，在陈永年的带领下往三楼行去。 这时，一直站在一旁还拎着礼盒的孩子才开口，“柒姐姐，忙完了吗？” 他眨了眨眼，加上一头松软的头发，看起来像一只无辜的小狗狗，让人忍不住想要摸摸头。 万柒柒伸手摸了摸陈莫林的头，道：“你怎么来了？还带东西过来。” “师父本来打算过来，但县衙有公务脱不开身，所以就让我过来了！”陈莫林刚说的时候有些失落，但说到最后，脸上扬起灿烂的笑。 脱不开身？ 万柒柒感觉方自明和谢行都不是真的忙，而是想要探究对方会怎么做。 这些人变得谨慎，不会轻举妄动了！ “行，想吃什么？我让灶房给你准备。”万柒柒说着接过陈莫林手里的礼品，带着对方走到柜台旁，将礼品放下。 朱有才看着这个到万柒柒肩膀的孩子，好奇道：“万掌柜，这是？” “我弟弟陈莫林。”万柒柒说到此处，眼眸弯成月牙。 很明显，她对这位弟弟很喜欢。 “叔叔好。”陈莫林乖巧打招呼。 朱有才愣了愣，应道：“好，好……想吃糖吗？我这里有糖。” 他将柜台里面准备给客人的糖抓了一把出来，放进陈莫林的手心。 这种简单干脆，又显青涩的关照，是现在朱有才最好的表达方式。 即便他家中有小孩，他也不擅长哄孩子。 或者说，除了算账，其他事他都显得一窍不通。 大人和小孩的手大小不一样，陈莫林用两只手才将糖接住，没有使其掉落。 他侧头看了看万柒柒，似乎在询问这些糖怎么办。 万柒柒从他手里抓过一小把放回柜台中，道：“他不太喜欢吃糖，我那有新做的果饯，晚些拿给他。” 陈莫林狂点头，对此表示认可。 其实小孩子哪有不喜欢吃糖的，但他在换牙，柒姐姐说过换牙不能多吃糖，不然牙齿就长不出来了！ 他不想让自己牙齿缺一个口子，既难看，说话也漏风。 就在这时，负责在门口接待的店小二急匆匆往里走，四处张望，似乎在寻找什么。 最后，他将目光停留在柜台前。 “万掌柜，醉江楼派人来送礼，我们接不接？” 万柒柒眉头一挑，心想这吕掌柜还真是说到做到呢！ “接，为何不接？” 她说着看向陈莫林，再看方卢雪原来坐的位置，已经空了，道：“你坐着玩一会儿，想吃什么随便点，我有些事要忙。” “好，柒姐姐你忙，我不打搅你。”陈莫林表示十分乖，自行挑了一个偏远的位置坐下。 万柒柒叮嘱店小二一些陈莫林的习惯，才跟着另一个人往门口行去。 酒楼门口。 送礼的人在来回踱步，眉头紧蹙，似乎对眼前的景象十分不满。 “哎呀，实在不好意思，店里忙。”万柒柒笑着走出来，歪头看着送礼的人，却没有让人去接礼品的意思。 “哼，好大的架子！”送礼人一甩袖子，双手负在身后，扬起高傲的头颅，道：“不就是开业人多，有本事你们今后生意也能这样好。” “那就借你吉言了！”万柒柒丝毫没有受到影响，一副言笑晏晏的模样。 随后，她让店小二将礼品接过，并道：“礼品我收到了，就不请你进去喝茶了，毕竟你们掌柜也看不上我们这种小酒楼，对吧？” 送礼人见万柒柒收礼，本想往里走，看看对方到底弄了些什么名堂。 这也是掌柜吩咐他的事。 却没想到，万柒柒居然说出这样的话，让他抬起的脚不知该怎么放下。 “哼，这是自然，就你们这些乡下人，有什么资格跟我们比？”送礼人收回步子，退了两步，道：“你们要是安分点，还能在云和县待着，要是不安分，就是自找苦吃！” 万柒柒弯唇一笑，道：“我哪里会自找苦事，自然是安安分分的。” 送礼人没想到万柒柒突然那么乖，心里想好怎么怼万柒柒的话一时间说不出来，最后只能嘟囔几句，带着人离开。 万柒柒瞥了眼醉江楼送的礼物，似乎有些嫌弃，但还是让店小二将礼品收好。 接下来，万柒柒收礼没有停下来，不是这里送礼，就是那里送礼，甚至收到了来自荷风镇陶然与薛江的贺礼。 然而令万柒柒最意外的还是春长在居然也送了礼品！ 朱有才看到春长在的礼品，有些意外，随即又道：“我堂哥的面子还是在的。” “怎么说？”万柒柒好奇道。 “堂哥与春长在其中一个东家认识，这礼我估摸着就是那位送的。”朱有才解释着。 原来朱成业在去荷风镇做生意之前，在云和县认识不少人，其中酒楼春长在的东家。 两人虽然相识，能说上几句话，但没有实质上的交集。 万柒柒虽然有些疑惑，但想着都是县里的酒楼，新酒楼开业送上礼品，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只是接下来送礼的人却让万柒柒这一日的好心情都消失。 第550章 冯乾被泼水 第550章 冯乾被泼水 朱成业送走萧淮，终于能处理其他事。 只是他刚回头，便看见万柒柒站在柜台旁，心情略显失落，似乎遇到了什么难事。 “柒柒，怎么了？”他关切道。 万柒柒将手中贺礼夹着的纸条递过去，沉声道：“他回来了！” 朱成业接过纸条，上面写着“唐奇文赠”。 见此，他的脸色也不由沉了几分。 朱有才连忙凑过来看，喃喃道：“唐奇文？这名字好熟悉，好像在哪听过。” “什么？唐奇文？”冯乾晃晃悠悠从楼梯下来，若不是有扶手，他能从楼梯上摔下来。 一旁扶着的阿福显得有些无奈，连忙解释道：“两位掌柜，实在不好意思，我家公子跟人多喝了些，我立马带他回去，绝不给酒楼丢脸。” 他在冯乾身边也是个明事理的人，更是觉得自家公子对万柒柒特殊，所以对万柒柒的态度都变得不一样了！ 冯乾却不想听阿福叨叨，一把将人推开，扑在柜台面上，抬起微微泛红的脸，看着万柒柒，道：“你说唐奇文怎么了？” 万柒柒也没管冯乾醉没醉，道：“唐奇文回来了，他从州里回来了。” 冯乾眉头皱作一团，想要从柜台站起来，试了好几遍，都没能起来，最后放弃，直接趴在柜台上，道：“他……我……我……” 冯乾我了半天，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万柒柒皱眉，朝阿福道：“把他带去柴房，我等会儿过来。” “啊？”阿福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刚刚万掌柜让他把公子带去柴房？ 随后他对上万柒柒冰冷的眸子，连忙应道：“好，好……”说着便扛起冯乾往后院而去。 醉酒的人格外重，但阿福却能顺利将人扛起来，足以证明阿福给冯乾善后的次数，让他都有了经验了！ 万柒柒看着人离开，侧头朝朱成业道：“大厅的事交给你，我去后院跟冯乾说几句话。” “好，你放心，前面的事交给我。”朱成业知道唐奇文一直是万柒柒心里的一根刺，如果不处理好，会影响酒楼后续的发展。 万柒柒没有再说话，看了眼陈莫林的方向，快步往后院而去。 阿福给冯乾搬了张椅子，让自己少爷不用坐在地上，却没想到自家少爷吐了自己一身，还将柴房弄得臭烘烘的。 万柒柒刚进柴房，立马掉头就走，捂着鼻子对阿福道：“把你家公子弄出来，进去清扫一下。” “好。”阿福乖乖听话，将人扛出来后，又不知道放哪，总不能将公子丢在地上吧？ “你就让他在这坐着，后院不会有外人。” 万柒柒的意思是：你家少爷即便丢脸，别人也看不见，顶多自己人看到。 自己人嘛！看到也没事，反正看冯乾丢脸也不是一次两次。 阿福心疼公子三秒，最后抛弃冯乾去大嫂灶房。 冯乾吐完后似乎清醒了一些，却还显得很迷糊，坐在地上摇头晃脑，最后靠着柱子喃喃自语：“喝，继续喝……我家酒楼的酒，最好……你们都多喝点……” 你家酒楼？ 万柒柒冷笑两声，扫了眼打水的洪天，示意他端盆水过来。 “泼醒他！” 话音落下，洪天迟钝了片刻，连忙摇头道：“嫂子，俺……俺不敢！” 万柒柒无奈地看了洪天一眼，从他手中拿过盆子，随即往冯乾身上一泼。 即便已过立夏，井水依旧冰凉彻骨，拍打在发热的肌肤上，犹如冷水浇在热炭上，冻得冯乾一激灵。 他本昏昏欲睡，被这盆冷水冻得立马坐起来，脑袋中似乎有千万只蚂蚁在爬，让他瞬间清醒。 “谁！哪个不长眼的敢泼老子！” 话音落下，他视线内出现一抹桃红的身影，这人手上还拿着一个木盆。 冯乾正想开骂，看清楚脸后，愤怒更甚，“万柒柒，你又想做什么？你就不怕一盆冷水泼下来，老子会受不了？” “你有难么弱？”万柒柒说这话的时候，眼皮都没抬一下，让洪天拿着木盆继续忙。 “酒醒了？”万柒柒问道。 冯乾气不打一处来。 他倒想问问，这样一盆冷水泼过来，谁会不清醒？ 虽然他头还有些痛，胃还有些不舒服，身上也没力气，甚至被万柒柒气得心口疼。 可他静下来一想，万柒柒没有理由在开业的时候找自己麻烦，毕竟自己也是这间酒楼的东家。 “我……我喝醉调戏哪家女子了？” 冯乾睁大眼睛，看着万柒柒，似乎在寻找丢失的记忆。 万柒柒没有回答。 “我喝醉打人了？” 万柒柒依旧没有回答。 “难道我喝醉调戏你了？”不然怎么那么大火气？ 即便他脑袋还有些不太清醒，但他依旧能察觉到万柒柒似乎有些生气。 万柒柒：“……” 她不知道冯乾脑子里到底装了些什么，除了调戏人，就是打人，就没别的事能做？ 万柒柒叹息一声，道：“唐奇文回来了，还给酒楼开业送礼。” “啥？”冯乾瞪大眼，想要从地上爬起来，却因腿脚无力，一屁股跌坐回去，“你说那家伙从凉州回来了？” “应该是。”万柒柒不确定对方是本人回来了，还是只是让人送礼。 “还记得我们的交易吗？”万柒柒眸子微微眯起，道：“你想要的，我给你了，你什么时候达成你该履行的内容？” 冯乾总算明白万柒柒想做什么了，长吁一口气，语气稍有不善道：“就因为这件事，你用冷水泼我？” “这难道不是大事？”万柒柒歪头，露出无辜的神情。 额……冯乾不得不承认，这好像算是大事。 毕竟唐奇文如今在州里混了个差事，比自己好像厉害那么点。 “行吧，行吧！你想怎样？”冯乾显得有些无奈。 “我能怎么办？我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既然冯公子之前答应好的，那是不是该自己想办法呢？”万柒柒弯唇一笑，显得有些邪恶。 随即，她又道：“毕竟他回来，要是报复我，对我动手，也将影响酒楼的生意。冯公子，你不想自己透得钱打水漂吧？我记得有人跟家里保证过，他一定会出人头地……” 冯乾闻言脸色一变，指着万柒柒怒道：“你居然调查我？” “冯公子，这些事还需要我调查吗？闲聊几句，不就出来了？”万柒柒依旧保持脸上的笑。 对于这点，她确实有些不道德，因为是从小孩子口里套出来的。 但了解自己的合作伙伴，才能更好地进行合作。 冯乾觉得被万柒柒气得心痛，但又无可奈何，“行，我自己想办法！你得给我保证，认真经营酒楼，不准亏！” “一定！” 即便没有冯乾，万柒柒依旧会好好经营酒楼，毕竟她不想自己投的钱就这样打水漂。 第551章 谢行光顾 第551章 谢行光顾 酒楼前厅。 齐阳、庞兆这些人吃完饭后，与朱成业闲聊几句便离开。 酒楼人流更替，一波接着一波。 从上午到下午，再到傍晚时分，兴隆酒楼的生意依旧火热。 即便没有镇里会员的那一套，今日酒楼的收益也不低，兴隆酒楼也算是在云和县正式开启了自己的启程。 酉时以后，来吃饭的人依旧不减白日，但酒楼的伙计显得有些疲惫，出现了一些小失误。 这些小失误都在两位掌柜的调解下，完美解决，甚至还让有些客人成为回头客。 就在这时候，酒楼也迎来一位贵客。 “谢大人？”万柒柒好奇地看着谢行。 按陈莫林的话，谢行抽不开身，也不会抽身过来，不想在这个时候居然出现在酒楼。 “莫林说酒楼有很多新鲜东西，所以我过来看了看。”谢行一手负在身后，另一只手在摩挲拇指的玉扳指。 朱成业与万柒柒对视一眼，朝谢行笑道：“谢大人能光临本店，是兴隆酒楼的荣幸，大人可否移步三楼坐一坐，品尝新品？” 谢行没有立马回答，而是看向万柒柒，似乎在问对方愿不愿意让自己上去。 万柒柒对此有些郁闷，不明白谢行想搞什么鬼，赔笑道：“谢大人意下如何？” 话音落下，谢行似乎陷入了思考之中，道：“我过来看看，就不坐了，改日有时间再来坐坐。” 若不是身份的差距，万柒柒想当场给谢行一个白眼。 为了兴隆酒楼的未来，她还是淡淡一笑，陪着谢行往外走，送这些大神离开。 朱成业没有跟过去，而是让人备上点心，记在自己名下，送给谢行。 行到酒楼门口，谢行忽然停下，道：“酒楼弄得不错，比镇里的好很多，客人也不少，算在云和县站稳了。” “那可说不准，这才开业第一日，今日来的客人往后会不会来，这也说不准。”万柒柒对酒楼的情况，还是有些自知之明。 “有冯家公子坐镇，怎么说也不会差。”谢行露出狡黠的笑。 万柒柒就知道，谢行人即便不来，也能将酒楼的事打听清楚。 此次过来，真的是随便看看？ “听闻萧家三公子来了，可有与其搞好关系？”谢行歪头问道，丝毫不掩对这件事的好奇。 “不是我接待，我不清楚，谢大人很关注萧家？”万柒柒说完，又自问自答道：“若得萧家的支持，想来今后可以顺风顺水，但是这种出身高贵的世家，哪里能看得上兴隆酒楼这个小行当？” 万柒柒话里说的是兴隆酒楼，却让人觉得她话有所指。 谢行闻言抿唇一笑，道：“有萧家坐镇，云和县安稳很多呢！” 万柒柒搞不懂谢行究竟想表示什么，是他跟萧家亲近，还是警告自己不要过多参与萧家，或是告诉自己可以攀萧家的高枝…… 关于这些，她都不想知道，唯有将酒楼经营好，挣自己的钱，这才是最要紧的。 至于官府与这些士族要如何，跟她有什么关系？ 爱怎么斗怎么斗，只要不影响她就行。 不过，万柒柒也知道，任何一环，都将影响到酒楼的经营，她也做不到真的什么都不关注。 谢行提起萧家，足以证明萧家在云和县的地位。 就在这时，吴狗剩出来，手中还提着打包好的糕点。 万柒柒明白朱成业的意思，从吴狗剩手中接过糕点，递给谢行，道：“谢大人，这是酒楼的糕点，你不妨带回去品尝，若是喜欢，往后我让永年给你带。” 谢行垂眸看着拎着绳子的小手，唇角弯起一抹浅浅的笑意，道：“你送的，自然喜欢……” 他手指无意触碰万柒柒的手指，随即拎过糕点，带着几分开玩笑的韵味道：“分量还挺足的！” 万柒柒眉头微微蹙起，对于对方的话语触碰有些不满。 她不明白谢行对自己到底什么意思，但绝对没有喜欢，更多像是小孩子抢夺玩具的欲望。 在谢行转身准备离去的时，万柒柒忙道：“谢大人，好东西分享才有滋味。” 谢行脚步一顿，回眸一笑道：“嗯，我知道。” 望着没入人群的身影，吴狗剩显得有些迷茫，侧头问道：“柒姐，你刚刚说那些话什么意思？” 万柒柒瞥了他一眼，转身往酒楼走，回答道：“催你找媳妇。” “我才不要找媳妇，我还年轻，谢大人都二十六了，还没娶媳妇，我不急……”吴狗剩说到这，忽然反应过来。 刚刚那话是对谢大人说的，所以柒姐是在催谢大人找媳妇。 可是柒姐为什么要催谢大人找媳妇？ 吴狗剩想到酒楼歇业，依旧没想明白。 二胖跟在吴狗剩身旁，见对方有些焦虑，问道：“狗剩哥，你怎么了，一路上跟失了魂似的。” 吴狗剩抬眸看了眼前方并行的万柒柒与陈永年，摇头道：“没事。” 前方，陈永年刚从万柒柒嘴里知晓今日酒楼发生的事。 “唐奇文的事你先别管，我去打探清楚，你将酒楼的事弄好就行。”他虽这样说，但心头却有些担心。 娘子不是那种等对方出手的人，知晓消息后必然会主动出击，他需要在这之前将唐奇文的事弄清楚，以防娘子受伤。 “好，那你注意安全。”万柒柒出奇的没有坚持自己的意见。 陈永年闻言一怔，随即又道：“谢大人今日来了？” “嗯，过来看了眼就走了，朱大哥让他带了些点心回去。”万柒柒说着又接道：“拿了挺多的，可能一个人吃不完。” “所以……你有何想法？”陈永年觉得娘子话里有话。 “二哥是因为心有所属，所以迟迟未成婚，你师叔又是为何？”万柒柒问道。 “不清楚，只听闻他对感情之事无感。”陈永年见万柒柒有些好奇，继续道：“谢家给他介绍不少人家，他连看都没看两眼，似乎不喜欢。” “那你说，他会不会有断袖之癖？” 万柒柒的问题让陈永年愣在原地，似乎没想到自家娘子脑洞那么大，还知道断袖之癖。 “开玩笑，缓和一下现在的气氛嘛！”万柒柒歪头笑道，“你说谢大人喜欢怎样的女子？” 陈永年眉头微微蹙起。 他不明白娘子今日怎么会关注谢大人感情之事。 “不知，未听人说过。”陈永年老实作答，却没有问出心中的疑惑。 万柒柒撇了撇嘴，对这事没了兴趣。 只要对方不来烦自己，喜欢什么样的女子，想要什么时候成婚，与自己都无关。 想清楚这些，她牵着陈永年的手，低声撒娇道：“我今天有些累，胳膊有些酸……” “行，回去我给你按，保证让你舒舒服服地。”陈永年笑着刮了刮万柒柒的鼻头。 “行，那说好，要是让我不满意，我可要罚你。” “你想惩罚？” “你怎么这样，还没开始，就想着我会怎么罚，你是不是想敷衍我？” “没有，哪敢……” 两人一路上十分闹腾，就跟小孩子一样。 吴狗剩与二胖看着心生羡慕，希望今后与自家娘子也能如此…… 第552章 承担选择的后果 第552章 承担选择的后果 兴隆酒楼开业抓住不少回头客。 除去春长在，其他酒楼多多少少都有些印象，纷纷好奇新酒楼的东家究竟是什么来路。 打听才知，不过是一个普通商人与一个乡野村妇，要说有点身份的，也只有那叫冯乾的人。 可即便是这样，兴隆酒楼开业也让云和县的两位朝廷命官前去，这让人不禁想，这个酒楼能那么快发展，是不是有官府的扶持？ 万柒柒虽然是一介女流，但她丈夫却在官府当差，更是云和县巡逻管理治安的领队。 有他的存在，即便被抢了生意的酒楼有意见，也不敢轻易去找麻烦，唯恐被官府盯上，最后将自己的店面封了。 至于这些事的主角万柒柒，对这些事丝毫不关心，一心一意忙酒楼的事。 开业让兴隆酒楼在云和县小有名气，来了不少应聘的人。 朱成业与万柒柒在这批人中挑了几个，让二胖这些老员工带着，熟悉酒楼的环境，也进行新一轮的考核。 对于不能胜任者，尽早调离，以免浪费时间与资源。 两个东家对有困难的家庭会给机会，但不意味这些人能依仗这些不好好干活，还能留下来，他们要的是能认真干活的人。 同时，万柒柒将二楼露台正式开启，开始下午茶似的经营。 不少闻风而来的妇人，想要探究兴隆酒楼到底有何独特之处。 万柒柒亲自相迎，将人引到二楼露台坐下，道：“两位夫人，我看你们是新来的，不如尝尝我们酒楼的酸梅汤与双皮奶，看能不能适应我们的口味。” “兴隆酒楼有女店小二？”贵夫人看着万柒柒，又觉得此人不像店小二，衣着虽算不上好，但也不差。 万柒柒没有因为对方误以为自己是店小二而生气，反而莞尔一笑道：“我倒是想招女店小二，女子细心，招待各位夫人也再合适不过，只是世人皆认为女子不宜抛头露脸……” 她话到此处停下来，没有继续多言。 坐着的两位贵妇人立马明白万柒柒的意思，也猜到了对方的身份。 其中一人道：“女子不宜在外抛头露面，这是祖宗定下的规矩，又岂是我们这些人能打破的？” “话虽如此，若一个家中，丈夫离世，只剩下妇人与子女，那她也需出来抛头露面，否则何人替她将儿女养大？” 万柒柒对此，依旧坚持自己的看法。 “这是特例，自然也会得到他人认可。寻常女子，又岂会这般？”青衫女子反驳道。 “夫人所言没错，但女子也应有自己的想法，若事事依仗他人，等到失去的那日，必然很难存活下去。”万柒柒闻声解释道。 青衫女子对万柒柒的话似是不认可，柳眉微蹙，隐隐有发火的征兆。 一旁的蓝衣女子立马道：“就按你推荐的给我们上一份，若是味道好，下次我必然带着其他夫人过来品尝。” “谢夫人。”万柒柒乖巧行礼，转身离开露台。 青衫女子拍桌道：“姐姐，你何必跟乡野村妇这般客气，你看看她身上，透着的都是穷酸气。” 话落，她丝帕掩鼻。 “妹妹，都是女子，何必为难女子？”蓝衣女子温婉一笑，道：“她虽在外抛头露面，做得却不比男子差，我们又有几人能做到？” “若非家中有人盯着，凭借我们的本事，难道还开不来一家店铺？”青衫女子仰起头，一副傲然的样子。 “可她的丈夫对她支持，对她如此不介怀。”蓝衣女子望着万柒柒离去的方向，眼眸中露出几分羡慕。 其实青衫女子也羡慕，可终归身份不同，也将不同。 她们自从高嫁，就无法左右自己的命运，只能任凭丈夫安排。 可终究，万柒柒与她们又有差距。 能被称为世家的家族，都经过时间的沉淀，一代代相传，才有现在的地位，这是新晋家族无法比拟的。 就好比陈永年与谢行之间的出身，即便完后他们再如何变，也无法改变这之间的差距。 万柒柒对这些议论并不在意，只是将两位客人要的餐品送上，随即转身消失在露台。 二胖在雅阁中将两个夫人的议论听去，找到万柒柒道：“柒姐，我们真的要招待这些夫人？” 万柒柒侧头看着二胖，眉头一挑，问道：“有何问题？” “也不是有什么问题，我们是男子，万一不小心碰到对方，估计手都要被剁……”二胖说着垂下头。 “醉江楼的伙计是男的，为何他们能做到让这些夫人满意，你们却不能？”万柒柒盯着二胖，认真道：“二胖，你要知道，我们不比醉江楼差，不然怎么这些人怎么会来兴隆酒楼？” “我知道，可是我怕……”二胖说着抬眸道：“柒姐，四喜是女子，又机灵，你为何不让她过来？她一定能将二楼的生意做好！” 提到四喜，万柒柒眸中闪过一丝失落，叹息道：“我问过她，她以她阿奶的病回绝了我。” “云和县的待遇比镇里好，若是她阿奶能随她一起过来，不仅能寻更好的郎中，还能挣更多的钱。”二胖说得十分认真。 “她有自己的选择，不是我们能左右的，我尊重她的选择，她也要承担自己选择的后果，就像你现在的选择一样。” 万柒柒伸手拍了拍二胖的肩，道：“别想那么多，认真做事，云和县不必荷风镇，你会听到客人不同的议论，你要自己筛选，哪些有益，哪些会将你带入歧途。” 二胖虽然不是很理解万柒柒的意思，但他明白，接触客人不用，会给自己不同的感受。 万柒柒没有继续与二胖纠缠，而是朝着新来的客人迎去。 虽说她主管后厨的事，但对于店里来的妇人，她选择主动接待，因为这有关她二楼露台的经营。 不久后，万柒柒接待的那位蓝衣女子来柜台结账，送走青衫女子却没有离开，而是返回兴隆酒楼。 伙计们见此，不禁有些疑惑。 二胖立马迎过去，询问道：“夫人，您是落了东西吗？我帮您去取。” “不是，我想找你们掌柜，就是接待我们的女掌柜。” 蓝衣女子认真的，说话的语气也十分平和，看着是个温婉好说话的人。 二胖迟疑片刻，将蓝衣女子引到一旁空位坐下，并送上茶水，道：“您稍等一会儿，我去通知万掌柜。” 蓝衣女子弯唇一笑，点头道：“好，麻烦了！” 二胖对这位夫人好感倍升，连忙去寻万掌柜。 第553章 周家大小姐 第553章 周家大小姐 万柒柒忙完，已经是一盏茶以后。 酒楼客人接连不断，来来去去，永无止境。 蓝衣女子刚好将一盏茶喝完，便看见自己要寻之人出现在面前。 她起身朝万柒柒屈膝行礼，脸上扬起笑，温声道：“抱歉，打搅了！我只是有几句话想与你说。” 万柒柒能看出这是个温婉之人，却没想到对方会对自己行礼，连忙回礼，道：“没关系，夫人可有时间移步？” “可。”蓝衣女子与万柒柒并行，一起上了二楼雅间之中。 万柒柒挑的是二楼最安静，也是谈话不能被露台听见的雅间。 这间雅间也比其他雅间小，容纳两人坐下闲谈，没有丝毫问题。 坐下后，店小二立马送上茶点。 蓝衣女子扫了一眼，没有吱声，却站起身来，又朝万柒柒一礼，正式介绍自己，“周家，周婉婷见过万掌柜。” 万柒柒眸中闪过一丝意外，却没有起身，“万柒柒，兴隆酒楼掌柜。” “我知。”周婉婷自顾自坐下，随即道：“早在去年冬日，我便已知晓万掌柜的名号。” 闻言，万柒柒眉头微蹙。 去年冬天，她还没开酒楼，知晓她的人几乎都是因为她的恶名，但这些人仅限于村里和镇里。 若说云和县知道她名号的，应该不存在。 随即，万柒柒眼眸中闪过一丝亮光，“方县令家对面的周家？” 周婉婷轻轻点头，“去年万掌柜途经家门口，家中掌事丫头想请万掌柜进去喝杯茶，不想被万掌柜婉拒，今日，我特代妹妹给万掌柜道谢。” 如此，万柒柒终于明白其中关联。 此人当初涟山救出来的周家小姐的姐姐，刚刚那一礼，也是替妹妹道谢所行之礼。 由此看来，周家姐妹关系甚好。 再看周婉婷的礼教，可以看出周家对女子的规矩看得十分严格，才会有这样温婉之人。 万柒柒打量周婉婷一阵，弯唇一笑道：“我只是自救，并不能保证大家都能安全，她能安稳归来，这是她的气运好。” 周婉婷对万柒柒本身就有好感，听了这些话，好感倍增。 周家在云和县的地位虽比不上萧家，也不能与方家这种官家相比，但周家在云和县也算数一数二的大户人家。 周家没有官府做后盾，也不从哪退出来的官员，是云和县土生土长的世家，拥有百年传承，是纺织行业的巨头。 因此，不少人想攀附周家，想要周家的扶持。 周家有两女一子，大女儿已嫁人，小儿子才十岁，因此，二女儿备受瞩目。 周婉婷因家中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嫁出去，对方也是云和县有名的世家，待她也极好，但她却想妹妹寻得心仪之人嫁，而非父母之命。 但自小以来的礼教却让她不敢直言，想要从万柒柒这里寻找到一丝慰藉。 万柒柒是家中的恩人，若她为妹妹亲事开口，或许能为妹妹争取一些不同。 细细一想，周婉婷又将这个念头打断，别人又凭什么参与周家的事，为她妹妹争取呢？ 最后，周婉婷将话都压在心头，道：“还有一事，刚刚那位妹妹并无恶意，若你介怀那些话，我替她向你道歉。” “不需要，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看法和见解，没有人能让所有人都认可。对于这些话，听的多了，也没什么感觉了。”万柒柒温和一笑。 她看出周婉婷有心事，似乎想找自己说什么，最后却没有开口。 对此，万柒柒并不打算主动询问，也不打算插手别人的事。 她无意帮助的人，若愿意报答她，对她好，她会欣然接受；但她绝不会主动开口，要这些人给她什么回报。 只是，要是这些人要恩将仇报，她也不会客气。 半年时间，磨灭了万柒柒的温顺，她清晰地知道，在这个时代，好心没什么用。 若不强大起来，不心狠一些，那受伤的只有自己。 周婉婷有些羡慕万柒柒能想得那么开，还有人支持她，特别是她的丈夫能支持她。 但她也知道，万柒柒现在拥有的，都是她一点点争取来的。 就像菁菁学堂，谁也不会想到，万柒柒会有那种机遇，能得徐老的支持，让她失败后又重新开始。 周婉婷佩服万柒柒的勇气，喜欢她的独立。 两人坐下闲谈了好一阵。 万柒柒字字深入周婉婷的心，让她知道，原来自己曾经的念想有可能实现，眼前的人便能实现。 可她没有机会，她已经无法和逃脱，但对方还可以。 她轻轻一笑道：“我们年纪相仿，不知能否唤你一声柒柒？” “可以啊！”万柒柒并不介意，能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更何况是送上门的来的，“你比我长一岁，我唤你婉婷姐姐吧？” 两人换了称呼后又说到了酒楼的事。 “柒柒，你二楼可是效仿醉江楼？”周婉婷问完后，又觉得自己有些唐突。 “不能说效仿，我本来就有这个想法。在茶点上，我也有自己的主意，没有效仿的意思。”万柒柒说着耸了耸肩，道：“醉江楼，纯属意外。” “酒楼点心不差，与醉江楼不相上下，但总归醉江楼以点心出名，你若推出茶点……”周婉婷没有说完这句话，但听的人也能听出来话里的意思。 “我无意与人争，谁能留住客人，全凭本事。若醉江楼真的有本事，怎么会被我这个小酒楼抢了生意？” 万柒柒说起生意上的事，眼底都是光。 周婉婷看着她眼里的光，好似也看到希望，道：“我识得许多夫人，我想带些点心回去，让她们品尝，不知柒柒可否备上？” 万柒柒懂了周婉婷的意思，笑道：“当然可以，我立马去安排。” 周婉婷离开的时候，丫环手里提了很多新做的点心，其中有一半万柒柒没有收钱。 这对于一心挣钱的万柒柒来说，是一件比较稀奇的事。 吴狗剩凑过来，笑嘻嘻问道：“姐，你为什么少收那么多银钱？酒楼虽然赚了钱，但也不是这样花的吧？你这都快将你一个月的账用完了。” 与镇里一样，每个掌柜有对应挂账的额度，来招待贵客。 “狗剩啊！不是我说你，你跟我那么久，什么时候见过我亏欠？”万柒柒侧头看着他，神情显得有些无奈。 “有啊！菁菁学堂你不贴钱，还被抓进牢里了！”吴狗剩天真道。 万柒柒：“……” 她翻了个白眼，并不想与吴狗剩说话。 这能一样吗？ 那是另一种投资，回报都在今后。 周婉婷这里，也是一种投资，为了接下来有更多的客人，挣更多的钱。 第554章 二甲进士 第554章 二甲进士 入夏，夜色来得晚。 往日过了酉时，天色便会渐渐暗下，如今却还比较明亮。 一天的忙碌后，伙计们累得东倒西歪，双目无神，似是被掏空了所有力气，再也站不起来似的。 两位掌柜也明白这是酒楼大、人手少导致。 前两日招的伙计大都不合格，有些因为累而自退，还有些一天犯无数个小错误，让两位掌柜想给机会都难。 万柒柒坐在窗边的空位上，扫了眼累倒的伙计，道：“我有个想法，但需要实验。” “噢？说说。”朱成业显得十分好奇。 每次万柒柒说有个想法，总能说出些新奇的点，解决酒楼眼前的困境。 “伙计一楼二楼来回跑，还要去后院端菜，这是消耗体力和时间的事。我在想，我们是不是可以在后院弄一个升降的篮子或者箱子，让人将后院的菜直接通过这个东西送到二楼？” 万柒柒想到的是现代升降电梯。 现代很多餐馆厨房在一楼，包厢却在二楼、三楼、四楼，这便会有一个专门传菜的电梯，将菜直接从一楼传到任意楼，再由服务员取来送包厢。 虽说古代不可能有电梯，一切都靠人力，但利用这个原理，设置一个手动拉的箱子，大概也能做到这些。 万柒柒的话让朱成业陷入沉思之中。 半晌，朱成业才道：“不是不行，但做好箱子，再放入菜，这中间的重量，并不是一人之力能拉上来，而且不稳定。” 他认可万柒柒新颖的主意，但不会盲目认可，会将自己的顾虑说出来，将问题解决，他才会开始事实。 “其实重量上好解决，我们可以设计一个机关……”万柒柒将自己的想法一一告诉朱成业。 在古代肯定不能用现代那一套，但是可以用上轮滑机关，利用轮滑的原理，轻轻松松就能将装菜的箱子拉到二楼和三楼。 但稳定性这个问题，确实是难处。 而且古代的绳子不牢靠，时间久了容易断，需要时常检查更换。 朱成业听完万柒柒的陈诉，眼眸中闪过一丝光亮，道：“言之有理，这便解决了很多问题。我这就联系人，将这个东西设置出来！” 他眼底是掩盖不住的高兴，像是小孩子得了糖果一般。 万柒柒也挺开心，自己出的主意得到认可，看朱成业开心的模样，她嘴角也弯起一抹笑。 “柒柒！” 呼唤声让万柒柒侧头望去，发现陈永年步履匆匆而来，神情上是难以抑制的开心。 她不禁有些好奇，什么事能让陈永年如此开心。 “柒柒，二哥殿试有消息了，二甲进士！”陈永年冲到万柒柒面前，握着对方的手在微微颤抖。 万柒柒愣了一下，似乎有些没反应过来，疑惑道：“你说二哥中二甲进士了？” “嗯。”陈永年重重地点头，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将心头的开心表达出来。 万子言高中，二甲进士！ 万柒柒终于在此刻反应过来，鼻子一酸，眼眶顿时红润起来。 原来是陈永年的手在颤抖，如今是两个人的手都在颤抖。 不是说古代科考很难吗？万子言居然一次就中了。 万柒柒感觉有些难以置信，却又陈永年的眼神中得到肯定的答案。 “太好了！他的努力总算没有白费！”万柒柒有感而发。 虽说二甲进士不及前三甲，却也只是仅次于三甲，风光无限。 若是能寻得一个好的差事，前途无量。 松开陈永年的手，朝柜台前的朱有才喊道：“有才哥，通知灶房，今晚大家加餐，想吃什么随便点，我请大家吃！” 朱有才一怔，似乎有些不明白对方的意思。 他好像听什么二甲进士，却又不真切。 万柒柒见他半天没动，朝陈永年道：“你在这等我，我去一趟灶房再回来跟你说。” 话音落下，万柒柒已经走出几步之外。 她脸上是抑制不住的开心，脚步也变得轻快。 本来还是疾步而行，到后来干脆用跑的方式。 陈永年从未见过万柒柒如此模样，像是翩翩起舞的蝴蝶，比她自己挣钱还开心。 至此，陈永年笑得也越发灿烂，嘴角似乎都要翘到天上去。 周围的伙计闻言，不禁有些好奇。 “万掌柜看起来好像很开心，发生什么事了？” “不清楚，谁去问问？” “不用问了，我刚刚站得近，听清楚了，万掌柜的二哥中了二甲进士。” “二甲进士！那么厉害？她二哥是谁呀？” “这你都不知道？她二哥是和风书院的万夫子！如今中二甲进士，万掌柜的身份可就不一样了！” “二甲进士的妹妹，这名号要是宣扬出去，不知有多少人要来巴结呢！” 议论声一阵接着一阵，万柒柒从灶房回来也未停歇。 这次万柒柒却没有管这些人，走到柜台前，道：“我让灶房的人将招牌的菜都做了，还有点心和饮品，你把这些都记在我账上，不够的从月底分红里扣。” 朱有才拨算盘的手指一顿，眼神中透着难以置信，“万掌柜，全部招牌？那起码的十几两银子……” “没关系，我心情好，请大家吃，不介意这点钱。”万柒柒歪头一笑，随即蹦蹦跳跳回到陈永年身旁。 这哪像两个孩子的娘，更像是十五六岁的少女，遇到开心的事才会高兴成这样。 他们并不懂，在万柒柒心中这件事有多值得庆贺。 都说古代人生有四大乐事：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 万子言这算是占一件了，当然高兴。 万柒柒发现身旁在乎的人有好事发生，往往比自己遇到什么好事都开心。 但很快，她就从喜悦中清醒过来，侧头道：“可有封官？” 陈永年也冷静下来，摇摇头道：“暂时没有消息，除了前三甲，其他人都在京城等消息。” 他转念一想，似乎明白万柒柒的担忧，道：“娘子，你且放心，不是还有徐老吗？二哥定然会早日封官。” 万柒柒点点头，心中也是这般想。 虽说暂未封官，但万子言在京中识得不少人，往后必然也能顺风顺水。 想到此处，万柒柒心中轻松许多，但没有之前那般开心，显得比较淡然。 但酒楼的伙计们还沉浸在喜悦之中。 在他们看来，考中二甲进士意味着就能当官，酒楼也能有依靠，今后说不定能超越春长在。 朱成业外出归来，听到这个消息，将伙计们吃饭的钱承担一半，以表祝贺。 万柒柒见他如此，也没有阻拦。 殿试结果很快在云和县传开，不少人都听说了，兴隆酒楼万掌柜的亲哥哥考中了二甲进士。 第555章 周家二小姐 第555章 周家二小姐 科举榜单出来，引起不小的轰动。 “没想到万夫子那般厉害，一次便能高中，此等机遇，怕是前世修来的福。” “听闻他十几岁便中举人，却缺席会试，如此便过了好几天，都以为他会再参加科考了！” “读书人，哪有不想金榜题名？他应当是为那养父，才放弃机会，此等孝顺之人不多，只可惜万员外，唉……” “此事已过，大家莫要再提，如今万夫子与万员外已无关系，若是他所承认的，应当也只有兴隆酒楼那女掌柜。” “兴隆酒楼在县里有分号，你们可去尝过？听闻他家的菜品味道甚好，茶点也不差。” “略有耳闻，不妨大家一起去尝尝？” 围着闲谈的读书人纷纷点头，认同去兴隆酒楼尝尝鲜。 其实也想去兴隆酒楼借几分气运，让自己下次参加科考能够顺利，最好一举考过，不说成为进士，起码中举。 兴隆酒楼生意本就不错，加上因万子言高中来吃饭的人，酒楼伙计忙得几乎停不下来。 以往不屑兴隆酒楼女掌柜的人，此刻都转性子，想要求见这位掌柜，与其搞好关系，以谋今后有个靠山。 万柒柒不想万子言中二甲进士竟会引来那么多人，见了第一个攀附的人后，便退到灶房，不愿再见第二人。 她不想给万子言惹来不好的流言，影响对方今后的仕途，但对于送上门的生意，她也不想就此流失。 如此，朱成业便在前厅忙得不可开交，嗓子几乎都哑了，客人却还不停地来。 万柒柒站在灶房前，将面前的梨子去芯，随后放入冰糖和几粒花椒，放入蒸笼里，道：“牛邑，帮我看着点，最多一刻钟，拿出来，让人送给朱掌柜吃了！” “好！” 那个叫牛邑的人应道，随即打了个哈欠。 万柒柒看了他一眼，双眉微蹙，“眼下乌青，呵欠连天，你昨晚做贼了？” “没有。”牛邑说着又打了个哈欠，连忙捂着嘴，警惕地看着万柒柒，害怕对方训斥自己。 万柒柒当然知道牛邑不可能去做贼，看着实在有些可疑。 牛邑在兴隆酒楼负责点心这一块，做事没什么问题，但从万柒柒管灶房以来，这人总是一副睡不醒的样子，黑眼圈很重，就像晚上不睡觉一样。 若不是这人做事利索，学东西又快，变现也很好，她应该会将这人淘汰出去。 她叮嘱几句后，决定去前厅看看，将朱成业换下来，缓解对方的压力。 这时因自己而起，总不能将所有事都交给朱成业。 刚到前厅，万柒柒便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正在与朱成业攀谈，脸上还洋溢着灿烂的笑。 万柒柒快步上前，弯眼一笑，“婉婷姐姐，你来了？点菜了吗？” 朱成业见两人熟络的样子，自觉退出聊天，转身离去。 周婉婷看了眼朱成业，随即将目光停留在万柒柒身上，道：“我带了些人过来，想介绍给你认识，不曾想酒楼这般忙，倒是给你添麻烦了！” “不麻烦，婉婷姐姐是好意，我哪敢嫌麻烦呢？”万柒柒主动牵着周婉婷的手，问道：“在哪个雅间，我随你过去，不能浪费你的好意。” 比起那些攀附的男人，万柒柒更愿意结识这些夫人。 有些女子虽然复杂，但碰见性子相投者，也能交上几个朋友。 而且男子主外，女子主内，若兴隆酒楼想要接富贵人家的宴席，少不了与这些妇人接触，甚至她们的枕边风还能改变男子的想法。 所以女子并不弱，甚至很多时候能影响男子。 万柒柒跟随周婉婷进入雅间，便见围着坐了五六个妇人，但其中一个年纪略小地引起万柒柒的关注。 周婉婷将雅间的人一一给万柒柒介绍，让双方相互认识，并为万柒柒说上几句好话。 这些妇人虽然不关注政事，但也听家中相公说过几句关于今年科考之事，知晓万柒柒便是万夫子的妹妹。 由此，她们对万柒柒显得更加热烈，但也有一两个显得比较冷淡。 周婉婷将妇人都介绍完，最后才停留在那个年轻少女身旁，“香儿，给万掌柜行礼。” 被唤作“香儿”的少女立马屈膝，朝万柒柒行礼个较为隆重的礼，才缓缓开口：“周莞香见过万掌柜，在此多谢万掌柜往日的救命之恩。” 在万柒柒关注到这个少女时，万柒柒已经猜到此人的身份。 周家二小姐——周莞香，也就是周婉婷的亲妹妹，从涟山上救下的富家小姐之一。 “你姐姐已道过谢，你不必再行如此大礼。”万柒柒将周莞香扶起，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回来可安好？” 虽然这些人没有像她，目的那些鲜血淋漓的场面，但也吓得不轻。 对于这种在父母的呵护下长成的乖乖小姐，应该从未经历过这些事，即便没有面对血流成河的场面，也会有心理阴影。 周莞香本是垂眸，闻言倏然抬眸盯着万柒柒，眼眶微微泛红。 她这几个月来夜里常会惊醒，仿佛又回到山匪窝。 起初家里还郎中来看，后来症状缓和些，便没再请郎中，家里认为喝那么多药，对身体不好，希望她自己能控制，不要去回想那些事。 而后，她确实梦得少，却还是会被噩梦惊醒，但家人对此似乎没那么关注。 周莞香未曾想到，眼前之人与自己见面说的第二句话，便是问自己的状况，一时间没控制好情绪，红了眼眶。 万柒柒见周莞香的状态，明白她的感受，伸手握着对方的手，轻轻拍了拍手背，温声道：“没关系，一切都已经过去。” 周婉婷见此，才意识到妹妹一直没有从那走出来，鼻子泛酸，不由别过脸去，不想让人看出她的异常。 其他人见此，面上露出几分疑惑，似是不明两人在说什么。 万柒柒却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弯唇朝众人一礼，道：“多谢诸位妇人能来此，想吃什么只管点，今日所点皆按八折，感谢大家愿意能来捧场。” 坐着的夫人知道万柒柒这是客气话，也是给周家两位小姐面子。 兴隆酒楼生意如火如荼，哪还需要她们几个妇人捧场，随便抓一个，搞好关系，都能确保往后生意不淡。 原来听闻万柒柒的传言，她们总以为此人不好说话，甚至泼辣，如今发现并非这样。 万柒柒看起来并不是刁钻之人，甚至还给你几分柔和，这是每个做母亲身上都能看到的，但她却又不柔弱，带着几分坚韧。 一双眸子明亮如宝石，又如一汪清泉，清澈见底，不带一丝浑浊。 就凭这双眸子，让不少夫人愿意与万柒柒结交。 但她们并不知道，在这双眸子下，住着一个复杂的人。 她将所有事都与利益挂钩，却又留有自己的坚持。 第556章 抢走醉江楼客源 第556章 抢走醉江楼客源 面对周婉婷介绍的人，万柒柒毫不吝啬交谈，与之相谈甚欢。 末了送人离去，这些人都姐姐妹妹的唤万柒柒，似乎还没有聊得尽兴。 万柒柒却没有留客，意指酒楼忙，谢绝大家的邀请，转头便陷入忙碌之中。 这些人也知分寸，三三两两结伴离去，却也约好下一次何时过来，想要尝尝哪款点心和饮品，还要叫上什么人分享。 待人离去，万柒柒从忙碌中抽身，站在柜台旁喝水。 二胖凑过来，不由问道：“柒姐，你跟她们不是聊得挺好，为何不送她们出去，与她们多聊一会儿？” 万柒柒侧头看了看二胖，浅浅一笑，道：“适可而止，有些交情需循序渐进，急不得。” 若她表现太过主动，那今后的局面将会反过来，因为这些人会知道，她想利用她们手里的资源。 而她冷热刚好，不会辜负了周家姐妹的好意，也不会让人觉得她急不可耐，有分寸，这才能让这些人更想与她结交。 “这样吗？”二胖眼神中显露出疑惑，似乎对万柒柒的话不是特别能理解。 “万掌柜说得不错，适可而止，很重要。”朱有才附和道。 万柒柒侧头看了眼朱有才，露出赞赏的神情，随后拍了拍二胖的肩，道：“多看多学，我相信你能收获很多。” 朱成业过来刚好听见这些话，哑着嗓子对二胖又说了很多鼓励的话，才放人离开。 万柒柒显得有些无奈。 嗓子都这样了，还不忘说教，这人真的停不下来啊！ “柒柒，你炖的梨很好吃，我感觉嗓子舒服多了。”朱成业咧嘴一笑。 “朱大哥可是我们酒楼的门面担当，总不能让你哑着嗓子与客人交谈吧？”万柒柒露出天真无邪的笑，道：“接下来交给我，你回去休息，我可不想嫂子跑来酒楼问你怎么哑了。” 她说罢大笑起来，引来不少人关注，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朱成业脸上露出几分无奈，道：“柒柒，你最近皮了不少。” “是吗？我觉得还成。”万柒柒歪头说道，随后转身与过来的客人闲聊。 她对待客人游刃有余，一点也不比朱成业差。 如此，朱成业也算是放心，当真将酒楼的事交给万柒柒，回家了。 万柒柒与客人说得天花乱坠，将客人说得眉开眼笑，坚持着自己今后就只来兴隆酒楼，还要让自己的朋友也只来兴隆酒楼。 在这点上，万柒柒却没有认可，而是让客人要雨露均沾，不然兴隆酒楼容易招人妒忌。 但客人却依旧坚持自己的想法。 就此，万柒柒一下午与不同的人交谈，几乎将嗓子都说哑了，最后还是吴狗剩回来，搬出陈永年，才让万柒柒停下。 负责点心的牛邑立马学着万柒柒的，炖了个雪梨奉上，在万柒柒面前刷了不少的好感。 万柒柒一边吃着雪梨，一边问道：“祥叔他们安置好了？” “安置好了。”吴狗剩应道，随后接道：“不过云和县不少乞丐，祥叔他带人过来，恐怕会引起本地人的不满，要打探消息，估计很难。” “你这就小看祥叔了！”万柒柒放下勺子，抬头认真道：“他们能在荷风镇将这些事做好，就有一定的本事在云和县立足，他们总有自己的办法。” 万柒柒虽然跟祥叔的人接触不多，但从阿丁和小甲身上，她大概能到这类人的缩影。 起初她有些担心阿丁提前过来，会不会有不妥之处，事实上她的担忧是多余的。 阿丁不仅很好地完成她交代的任务，甚至于其中一片乞丐将关系搞好，这段时间打听了不少的消息。 只是这些人却又与阿丁不同。 阿丁家中穷，住得跟乞丐差不多，但他终究不是乞丐，没有乞丐那些歪心思。 这些乞丐，他们是贪婪的，也是自私的，若招来酒楼，让他们跑腿外送，必然出问题。 因此，万柒柒这次没有动用这些人，而是让阿丁给些好处，让他们四处收集消息。 吴狗剩从外面回来，也刚与阿丁碰头，打听到一些同行业的一些事。 “柒姐，春长在和客来安客源几乎没什么影响，但醉江楼最近的客人少了许多，大多数客人都来我们这了，恐怕醉江楼不会善罢甘休。” 吴狗剩神情中带着些焦虑。 他看着万柒柒，想等对方的回答。 万柒柒坐着喝冰糖雪梨的水，半晌没有说话。 吴狗剩也没有催促，坐在一旁，看了看万柒柒，又看了看窗外往来的客人。 到此，他心中对万柒柒的钦佩又多了几分。 明明兴隆酒楼距离最繁荣的街道隔着一条街，却能抢走繁荣街道醉江楼的客人，这少不了两位掌柜的辛苦经营。 他甚至有种感觉，只要有柒姐在，这条街往日也能算进繁荣之中，与沿河的街道并齐。 万柒柒不仅仅在喝糖水，还在思考，若她是醉江楼的人，此刻会准备如何。 不过，她没想出来，因为她对醉江楼并不熟悉，认真的也只有醉江楼的吕掌柜。 “狗剩，你去查查醉江楼的底，比如他们的东家……” 万柒柒忽然开口，让吴狗剩愣了一下，应道：“好。” “让人盯着点醉江楼，我们抢走了生意，他们绝对不会善罢甘休。”万柒柒眸中多了几分冷意。 她虽然不了解醉江楼的底细，但作为商人，她知道，如今的局面，毕竟要搞点事出来，才能扭转局面。 瓦解对手的方式，无疑是从人与物之间下手。 要么收买或威胁酒楼的人，要么使计让酒楼的东西出问题…… 不过万柒柒觉得，醉江楼能在云和县立足，并稳固茶点第一，必然有些本事，不会用这么落后的计策。 而且这对兴隆酒楼即便产生影响，对醉江楼也没好处。 吴狗剩深知醉江楼不会善罢甘休，听了万柒柒的叮嘱，立马出门去办，不愿漏掉一丝的蛛丝马迹。 万柒柒也没闲着，将二胖和雷子叫去后院，叮嘱道：“近些时间，你们看着点手下的人，有任何异常随时汇报。” “好。”两人齐声应道。 “万掌柜，发生什么事了？”雷子问道。 “没发生什么事，只是想让你们多关注手下的人，毕竟酒楼才开业，又有那么多竞争的酒楼，留心一些会好一些。” 万柒柒没有将对醉江楼的怀疑告诉他们，因为一切都是猜测，防范为主。 她也不想手底下的人随意猜测，先乱了酒楼内部的心。 二胖显得没那么多问题，应道后便去忙，并谨慎盯着手底下的人，避免发生问题。 可云和县终归不是荷风镇，背后势力错综复杂，不是什么人都能打探到有用的消息。 第557章 驿丞 第557章 驿丞 万柒柒的人查了两天，没有查到什么有效消息。 但万子言中二甲进士之事，却在云和县越传越烈，就连陶然都因为此事来云和县与万柒柒碰面。 陶然对此事无疑是欢喜，却也为万子言现在的处境担忧。 即便有徐老，有白家，可真正做决定的当今圣上，旁人只能稍微举荐一下。 若是举荐太过，不仅拿不到好的差事，还可能被安排在偏远山区做一个小官。 五年、十年，甚至二十年，都无法从那片地方出来。 苦读圣贤书，最后却落得含恨而终的地步，这种事时常发生。 万柒柒对此表示认同，也清楚地明白一件事。 外面的人都只是看着你何等风光，想要趁机占便宜，只有真正关心的人才会想，你在那个位置会有什么样的危险，遇到什么样的危机。 陶然并未在云和县多停留，一顿饭后，他便回了荷风镇。 但他给万柒柒带来两小宝准备的礼物，还有来自荷风镇众人的关心。 看到这些，万柒柒觉得心中似乎没有那么疲惫，有一股暖流从心口往四肢而去，带来源源不断的动力。 由此，万柒柒又投身于酒楼的忙碌之中。 兴隆酒楼大厅。 消失好几日的冯乾突然出现酒楼，最脸上扬起得意的笑，双手负在身后，摇头晃脑朝柜台行去。 若他长尾巴，此刻怕是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 朱有才见酒楼的第三个东家出现，犹豫了半晌，上前道：“冯公子，来视察酒楼呢？” “是啊！其他东家呢？怎么不见他们？”冯乾看着兴致很好，对于朱有才的问题都在认真回答。 若是放在往日，他必然是瞪一眼，让他哪边凉快哪边待，并念念叨叨不见万柒柒的身影。 朱有才也看出冯乾的心情好，咧嘴笑道：“朱掌柜在楼上陪客人，万掌柜在后院。” 冯乾轻轻点头，示意阿福赏了块碎银，踱步往后院而去。 万柒柒刚训完后厨的人，从灶房走出来，便对上一张熟悉的脸，心情显得有些郁闷。 哪想冯乾却笑嘻嘻地凑过来，“恭喜，恭喜！你二哥中二甲进士，这可是大事，今后富贵了，可别忘了我！” 万柒柒瞥了他一眼，道：“今后的事，谁也说不清，现在还不是要看冯公子的。” 话音落下，她也没停下步子，绕过冯乾朝大厅行去。 冯乾也不恼，快步追上去，上了上楼书房。 书房较大，不仅摆放着书架和书桌，隔着一个屏风还放了一个床榻，上面摆着小案，可供人喝茶休息。 万柒柒直接坐在榻上，给自己到了杯水，看冯乾跟过来，歪头问道：“恭喜的话也说了，冯公子还有别的事？” 冯乾在对面的位置坐下，手肘撑在小案上，伸长脖子道：“你二哥都中二甲进士了，你得摆个宴庆祝一下，顺便拉拢一些势力，为酒楼今后发展着想？” 万柒柒翻了个白眼，冷不丁道：“冯公子，你这几日究竟去哪鬼混了？” “我才没鬼混……也就混了一天，两天，三天……”冯乾越算越觉得不对劲，好像自己真的除了鬼混没干别的事似的。 他猛地摇头，想把脑袋里那些乱七八糟的甩掉。 “你说就说，为何老说我鬼混之事，我就算是鬼混，也查到有用的东西。”冯乾忽然凑前，笑嘻嘻道：“你猜猜地查到了什么？” 看冯乾的态度，万柒柒心里也猜到七七八八。 但气氛都烘托到这了，打断冯乾似乎不太好。 万柒柒兴致一来，决定陪冯乾好好演一场，露出狐疑且好奇的神情，道：“你查到了什么？” 冯乾先是愣了一下，没想到万柒柒会感兴趣，随后美滋滋道：“我跟你说，我查到了唐奇文的消息！” “噢？查到了关于他什么事？”万柒柒认真问道。 “他在凉州跟人搞好关系，如今回来，在云和县搞了个驿丞的官。这虽然算不上朝廷命官，可也管不少的事，今后要是送信可要当心了，说不准这人从中搞什么鬼！” 冯乾说着面露难色，似乎对现在的局面十分不满。 万柒柒觉得冯乾所言不假。 驿丞虽然是个不起眼的官，也不能算朝廷命官，但所有往来书信几乎都会经过驿站，被万子言把控着，确实不利。 不过她也没什么信可以往外送，只有万子言的书信，想来唐奇文也不会蠢到拆这种信，然后从中做手脚。 冯乾见万柒柒不说话，又接道：“其实这没什么影响，我们送信有自己的人，不经过驿站。而且他有官职在身，想要做什么事，要更加小心，不能让人抓住把柄。” “要是被人抓住把柄会怎样？”万柒柒眉头一挑，露出好奇的神情。 “你傻啊！要是被人抓住把柄，那他不就完了！”冯乾拍腿叫道，随后瞥了眼万柒柒，道：“我可跟你说，这些做官的，没几个清白的，身上都有那么点脏东西，一旦扒出来，轻则贬官，重则杀头！” 他一副给万柒柒科普的样子，好像自己很厉害一样。 冯乾认为，万柒柒生意上的事精明，但对朝廷官员这些方面，必定没有自己了解，毕竟自己有一个在凉州当差的大姐夫！ “那你觉得，云和县有几个清官？”万柒柒随即追问道，似乎没有注意冯乾骂自己傻。 冯乾也注意到这点，为骂了万柒柒而对方没反应过来而窃喜，随后认真回答道：“这可说不准，就那方自明来说，他肯定就不清白。在云和县当了那么多年的县令，多多少少都会受点恩惠，也会做点错事。” 说到此处，冯乾忽然又道：“就拿唐奇文来说！我就不信方自明当真不知道唐奇文做了什么，毕竟要在地方收钱，必须与官府搞好关系。你想想，这事陶户长都不管……” 冯乾的话提醒了万柒柒，唐奇文之前的所作所为。 似乎荷风镇都默认唐奇文四处收钱，连公廨的人对此事都置之不理。 如果没有方自明的默许，谁让做这种事？ 之前的余县丞想扳倒方自明，肯定是查到些什么，不想被自己打断，才让方自明幸免于难。 甚至，万柒柒怀疑其实上面的官员也多多少少知道，官官相护，各取所需，才让明面上的相处显得和谐。 冯乾小嘴叭叭一时间停不下来，又道：“至于谢行，说不清，这人心眼多，做事只看结果不看过程，也算不上多清白。” “至于庞兆，就是一介武夫，空有武力没点脑子，看起来就傻，估计是三个朝廷命官中最傻的了！不过，说不住这人是演的……” 第558章 冯乾探醉江楼 第558章 冯乾探醉江楼 话到此处，万柒柒忽然给冯乾倒了杯茶。 “有句话很配现下的你——士别三日，即更刮目相待。” 冯乾：“……” 随后，他反应过来，怒道：“你的意思是我之前很蠢？” 万柒柒摊手耸了耸肩，给自己也倒了杯茶，一副“我可没说”的样子。 冯乾有些吃瘪，张了张嘴，愣是说不出一句能反杀万柒柒的话。 他气得脸色有些难看，端起茶喝了一口，才慢悠悠道：“就说他唐奇文吧！目前虽然不知道他会做什么，但跑不了的是，他一定会有所行动。” 唐奇文喝醉说的那些话，冯乾可记得一清二楚。 将万柒柒捧到最高处，再从高处扯下来，摔到痛彻心扉，摔到粉身碎骨，再也爬不起来。 冯乾不得不承认，这样做很爽，很解气。 可是如今他和万柒柒脚踏一条船，要是万柒柒翻船了，他也会跟着翻船。 如此看来，唐奇文就是站在他的对立面，他绝不允许唐奇文将万柒柒拉下来！ 万柒柒点头，刚想说找几个机灵的人盯着，就被冯乾抢先。 “我已经派人盯着了！”冯乾说完，还露出得意的神情，好似对自己才知道万柒柒下一个布局而自豪。 万柒柒看了他一眼，道：“明暗一起，明的盯几天就撤了，暗的可以留下来，让他放松警惕。” “找些乞丐，给点好处便能帮你盯着，还可以找人装成小贩；往来不要太密切，以防对方察觉，大事再报。” 冯乾像是听训似的竖起耳朵听着，随后道：“你这是在安排我做事？” 万柒柒看着他，郑重道：“你也是兴隆酒楼半个东家了，少不得要比以往更上心，一切有劳了！” 冯乾看万柒柒这么郑重其事，有些不好意思了，拍着胸脯保证道：“信我，保证给你办得妥妥帖帖！” 万柒柒对此很满意。 果然，想要收拢人心，还得学朱成业那一套，学会给人洗脑才行。 随后，冯乾又道：“还有一件事，醉江楼那，我总觉得哪里不对。” “他们起了防备之心。生意上嘛，总会有不愉快，见招拆招。”万柒柒说得很随意，好像这是一件没什么大不了的事。 冯乾狐疑地看着万柒柒，不知道对方是现下没办法，还是在诓自己。 刚刚那番话，已经耗费他所有智商；此刻，他并不想多言，害怕被万柒柒套路。 静静等着茶壶的水喝完，他才离开兴隆酒楼。 出门后，冯乾回头看了兴隆酒楼好一眼，耳边是万柒柒说的话。 “你也算半个东家了……” 一路上，左拐右拐，不知不觉中，冯乾竟来到醉江楼门口。 醉江楼往日不需要伙计招揽，也会有不少的人进进出出，现在却显得有些冷清。 门口站着一个伙计，情绪似乎有些低落，就连有大客户站在门口，也没关注到。 “公子，你这是想进去吃点心？”阿福眼神中有些疑惑，又接道：“公子，咱自家酒楼不是有点心，何必来这浪费银钱？” 冯乾脑海中刚有计划，被随从打断，一时间想不起来刚刚的计划。 他不满地看向阿福，嘴里骂骂咧咧道：“蠢！愚不可及！怎么会有你那么蠢的人？跟着我真的是拉低我的智力……” 阿福只是实话实说，不想被自家公子不停地骂，露出委屈的神色。 很快，冯乾就有了新主意，袖子一甩，叉腰道：“我今日就要探探醉江楼，看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话音落下，他往醉江楼走。 阿福赶忙跟上去，没走两步，与冯乾撞到一块，他连忙弯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公子，小的不是有意的。” 冯乾转身看了阿福一眼，满脸的厌烦，道：“你，就给我在门口等着，本公子自己去，省得你这个蠢东西坏了本公子的事！” 说着他便往醉江楼里面走。 阿福想要跟上去，可刚抬脚就被冯乾回头瞪了一眼，吓得他立马往后退了两步。 他害怕主子一个人进去出事，却又不敢违抗主子的命令，急得在原地跺脚，想着主子出事，老爷会怎么惩罚自己。 醉江楼一楼。 一名厨子站在柜台旁，与醉江楼账房在讨论酒楼点心成本之事，其中还说到了关于酒楼点心配方的事。 “冯公子，您慢点……” 随即传来店小二的呼唤声，打断厨子和账房的议论。 冯乾也略显尴尬，发觉自己好像听见了什么不该听的。 随后他又想，自己走进来，他们都没说了，应该没什么问题，侧头朝店小二道：“本公子常要的雅间还在不在，按着平时的要求给本公子上茶点。” 店小二一脸为难，似乎想说什么，却迟迟没有开口。 冯乾就此被晾在大厅之中，气氛略显尴尬。 这时，吕掌柜从后院匆匆而来，笑着道：“冯公子，今日怎么得空过来？酒楼不忙？” 他说着挥了挥手，让店小二退下，也让厨子回后院。 冯乾瞥了吕掌柜一眼，仰起头道：“怎么，本公子不能来？我少了醉江楼的钱？” “没有，您这哪里的话。”吕掌柜脸上维持着笑，心里却不知有多少弯弯绕绕。 冯乾不知吕掌柜心绪复杂，只装作什么事没有，像以前一样踱步上楼，在熟悉的雅间坐下，欣赏外面的街景。 不知是因为身份的转变，还是醉江楼对他态度的改变，他总觉得怎么都不自在，就像椅子长了刺似的。 不过半晌，吕掌柜亲自带人送上点心和饮品，一副笑吟吟的模样。 在茶点放下后，吕掌柜没有离开，反而在一旁空位上坐下，道：“冯公子，您这是自家的东西吃不习惯？” “吃腻了换换口味还不成？”冯乾摆出一副公子哥的模样，冷冷看了吕掌柜一眼。 他心中早已如乱麻，不知道吕掌柜坐在这想干什么，也怕自己没吕掌柜厉害，被对方套话。 他忍不住吐槽：今日什么情况，怎么还有人坐着看自己吃东西？ 即便被人冷言冷语相待，吕掌柜脸上依旧挂着笑，道：“当然可以，冯公子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不过兴隆酒楼生意如此好，冯公子怎么能抽得开身？” 冯乾突感自己在送人头，似乎送到对方面前等对方套话。 他咽了咽口水，道：“我不管酒楼的事，想去哪就去哪，不行吗？” “当然可以。” 吕掌柜维持着笑，随后又抛出别的问题。 就此一问一答，东扯西扯，冯乾都没来得及吃一口东西，还让自己出了一身冷汗。 最后，冯乾实在受不了，丢下一锭银子，迅速离开醉江楼。 吕掌柜看着桌上的银子，脸上的笑顿时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脸严肃。 就在这时，雅间外忽然走来一名男子。 第559章 要炸了的冯乾 第559章 要炸了的冯乾 “东家。”吕掌柜恭敬一礼，将一旁的位置让出来。 被唤为东家的人瞥了眼吕掌柜，在冯乾原来的位置坐下，指腹顺着杯口转圈。 倏然，醉江楼东家脸上露出一抹邪恶的笑，道：“要将解决这场危机也不难，就看你敢不敢冒险。” 吕掌柜眼前一亮，弯腰一礼道：“东家请讲。” 醉江楼东家抬眸，朝吕掌柜招手，在吕掌柜耳边轻言低语。 吕掌柜闻言，眸子微微一颤，面上露出几分难以置信。 他再看东家，似乎在确认说这些话的人是不是自己的东家。 确定过后，吕掌柜还是小心翼翼确认，“东家，您确定要这样做？若是这般，今后醉江楼可无镇店之物。” “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要是不下点血本，怎么能这条鱼上钩？”醉江楼东家瞥了眼吕掌柜，两只轻轻在桌面敲击，道：“我就不信，一个小丫头，能与我作对！” “东家，她可不只是小丫头，她的兄长万子言，如今可是二甲进士……”吕掌柜纠正道。 “呵呵呵……”醉江楼东家忽然发出一阵冷笑，随即抬眸盯着吕掌柜，眼中全是冷意，语气不屑道：“真当二甲进士有什么了不起？未封官前，一切都是虚假。谁能说得准他会留在京中，还是被分配到那个偏远山区呢？” 吕掌柜点头认同，心中的顾虑在此刻消失，甚至觉得冯乾也不足为据。 他的眼神渐渐变得狠毒，嘴角弯起一抹邪恶的笑，道：“东家，您就等我的好消息，我绝对将此事办好，请您放心。” 醉江楼东家面色平静如水，抬手挥了两下，示意吕掌柜下去。 他端起一旁冯乾未动的茶水，端着抿了一口，放眼往河里望去，眼眸中皆是阴狠之意，“哼哼，万柒柒？你觉得你是什么东西，敢跟我何飞翼作对，就是自找死路！” 窗外的云在风中飘扬，又在风中被吹散。 河水上一只小船缓缓驶过，船家侧头看了眼对岸，见一队巡逻官兵行过，抬手行了个礼。 让他意外的是，为首之人竟还回了自己一礼。 再细细一看，船家发现为首之人似乎有些眼熟，好像是那位兵房管年。 陈永年让身后的人继续往前走，他放缓步子，跟在后头，侧头看着不远处的醉江楼。 醉江楼门口，冯乾正与随从阿福说话。 “啧，我怎么感觉醉江楼怪怪的？” 来醉江楼那么多次，都是店小二接待，今天居然换成了醉江楼的掌柜。 “公子，一定是因为你身份变了，您是兴隆酒楼的东家，来醉江楼，自然觉得怪怪的。”阿福耐心解释道。 “不对，不是这个问题。”冯乾叉腰往前走了几步，眉头皱作一团，喃喃自语道：“万柒柒那家伙来都没问题，我来怎么就觉得怪怪的？这些人是不是针对老子……” 他说着一转身，发现随从根本没有听自己说话，而是望向别处。 “阿福，本公子跟你说话，你居然敢分神！”冯乾抬手在阿福的头狠狠拍了一下，脸上露出嫌弃的神情。 阿福抱着头，眼眶顿时红润，委屈地指着自己看的方向，道：“公子，是陈管年……” “陈什么管年……”冯乾显得有些暴躁，随后又愣了一下，“陈管年？陈永年？” 阿福瘪了嘴点了点头。 冯乾似乎又发现了新大陆，看都没多看阿福一眼，直冲冲朝陈永年而去，一副要找对方打架的架势。 跟在巡逻队伍里的小樊注意到这点，立马拉着前面的人，一起朝冯乾望去。 他们一副只要对方敢对他们老大动手，他们就敢抓人似的。 陈永年见直冲而来的人，并未有躲闪之意，反而停下来，认真看着对方走到自己面前。 “冯公子？”他微微侧头，似乎在等冯乾的反应。 冯乾叉腰绕着陈永年走一圈，托腮道：“你穿着这身还真有点人模狗样，看起来挺威风的，还带着刀呢！” 他伸手就要去碰陈永年的刀。 陈永年反应极快，在对方手还没碰到刀时，已经后退一步，让对方抓了个空。 冯乾本就在醉江楼碰壁，如此遇到陈永年，也不给自己面子，心里的火气一下就上来，骂道：“陈永年，本公子不过就想看一眼你的刀，你什么态度？别以为你在县衙当差就了不起，我姐夫还在州里当差呢！” “哦。”陈永年淡淡应了一句，随后陷入沉默。 越是这样，冯乾越气。 这夫妻两人，一个套路自己，一个对自己冷漠，都当着外人的面，不给他面子，简直就是狼狈为奸，一丘之貉…… 冯乾在心中将知道的，能骂人的词，都骂了一遍。 面色阴沉，却没敢将心中那些话骂出来。 他还是知道找事和找死的区别。 当街与官府的人起冲突，大骂书吏，不说被关，起码要挨十几板子，他还没蠢到这种地步。 即便有个姐夫在州里，对方也不会因为这事而帮自己，毕竟是他挑事。 因此，冯乾硬是把这口恶气压了下去。 一秒，两秒，三秒…… 冯乾在默数后，终于让自己平静下来，但陈永年已经跟着巡逻的人走出几米外。 他立马追了过去，抓着陈永年的手。 陈永年立马将人谁开，冷着脸道：“有话好好说，别动手。” 冯乾愣了一下，“都是大男人，你怕什么？”说着将陈永年拉到一旁，道：“唐奇文当驿丞的事你知道吧？” 陈永年迟钝一秒，点头。 “我跟你说，你可得注意了，这人现在看着是安分的，背地里不知道会搞什么鬼，我可亲耳听他说要报复你娘子，你可得小心点！” 冯乾将这些告诉陈永年，想着拉陈永年一起对付唐奇文，他可不想单打独斗。 “嗯，我知道了！”陈永年正色道，却没说别的话。 冯乾有狐疑的目光看着陈永年，“你这人有什么毛病，多说一个字要你的命？我怎么感觉你越来越奇怪，最开始见你不是这样啊！” 陈永年扫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他不是不喜欢说话，只是不喜欢跟冯乾说话而已。 随后，冯乾又道：“我跟你说，你得注意了，你娘子身边都是男人，还有接触不少有钱人家的公子，你娘子那么爱财，可别被别人拐了去！” 陈永年此刻面上终于有了变化，眸子越发冷。 半晌后，他缓缓开口道：“冯公子也得注意，不要像在荷风镇一般，被人追着躲进草里。” 冯乾：“……” 他有一种想打人的冲动。 万柒柒什么意思？什么事都跟陈永年说，他还要不要面子了？ 陈永年没有等对方反应，转身跟上巡逻的队伍，消失在人群之中。 第560章 追偷盗者 第560章 追偷盗者 繁荣闹市，人潮汹涌。 一辆马车停在街道旁，周围站着几个护卫，还有一个衣着较好的丫头站在马车旁。 她抬头望着车窗，温声道：“小姐，您要出来转转吗？” “不用，我在这等着。” 马车里传来的声音不算柔和，带着几分尖利，也不像少女，更像是已婚的夫人，可丫环叫的却是小姐。 “是，那双儿现在去取，小姐您稍等一会儿。”双儿说着扫了眼周围的店铺，道：“小姐，我去给您买些点心，你边吃边等。” 车窗口伸出来一只玉手，轻轻挥了两下，示意对方去做。 双儿领命，带着钱袋子往一旁的食肆行去。 半晌后，双儿从食肆出来，面上神情并不好，嘴里还念念叨叨，“点心做得一般，还卖那么贵，要不是小姐喜欢这口，我才懒得搭理你们……” 说话间，她将钱袋绑好，挂回腰间。 正在此刻，人群中突然窜出来一人，在双儿身上撞了一下，将双儿手里的点心都撞到了地上。 双儿本就因为食肆的事有些不开心，如今还被人撞了，心头的火气更大。 “站住！” 她厉声喝道。 那人顿了一下，回头看了眼双儿，神色中露出几分恐惧。 双儿见他的神色，觉得有鬼。 顺手摸了下腰间的钱袋，已经空空如也。 她立马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连忙喊道：“快，抓住他，他是小偷！” 随着话音落下，小偷也意识到自己被发现，拔腿就跑。 围在马车旁的护卫只冲出去两人，其余人依旧守在马车周围，似乎在他们看来，守着马车比追小偷更加要紧。 双儿也喊过以后，也没有去追，而是将地上的点心捡起来，打开检查是否还能吃，踱步走到马车旁。 “小姐，您先吃着点心，双儿必把人抓住，乱棍打死！”双儿的眼神变得狠厉，并咬牙道：“这人胆子可真大，也不看看抢的是什么人！” 赌徒自然不会考虑抢的人是谁，只盯着钱袋子里满满的银子，可以让自己还清赌债，还能让再赌好几把，兴许能翻盘。 身后的护卫不断追来，赌徒则在前面狂奔。 即便护卫有武功在身，也无法对路人动手。 追了没多久，就在巷子中将赌徒追丢。 赌徒甩开护卫，嘴角弯起一抹笑，打开钱袋检查银子，心中十分惬意。 就在他低头检查时，与人碰撞，手里的银子落了一地。 “我的，我的！谁也不许抢！”赌徒都没看自己撞得什么人，连忙蹲下去捡地上的银子。 直到一双皂靴闯入眼帘，他才愣在原地，头皮发麻。 看着皂靴旁的银子，他缓缓抬起头，手却没停下来，往银子的方向抓去。 随后，他看到一把印有官府印记的刀，还有一块代表身份的牙牌。 再往上，是一张硬朗的面孔，还有一双探究的眼眸。 因为之前偷盗的行为，他心中一颤，抓起地上的银子，拔腿就跑。 “诶，你跑什么？”小樊对着赌徒大喊，不仅没叫住人，反而让人跑得更快。 陈永年眯着眼，似乎明白什么，侧头朝身旁的人道：“追！此人是小偷！” 话音落下，陈永年已经跑出几米之外。 小樊落在后面，愣了愣，随后便见两个着装一致的男人跑到身旁，大气不接下气。 “小子，有没有看到一个矮矮瘦瘦的人，大概这么高……”其中一个护院对着小樊比划了几下。 小樊神情显得有些呆滞，却看出来他们描述的是陈永年追的人，指了个反向，道：“那……那边……” 他话还没说话，两个护卫便追了出去，似乎没将他这个衙役当回事。 半晌，小樊才从刚刚的经历中反应过来，跟在护卫身后追去。 衙役大都有武功在身，但那个赌徒却像是兔子一般，溜得极快，眨眼工夫，人便消失在街道中。 与之一起消失的还有他们的头儿陈永年，也跟着消失在街道中。 衙役们显得有些迷茫，相互看了看，心想上哪去堵逃跑的人，便见护卫在他们面前停下。 “你们追的人呢？”护卫说话毫不客气，甚至有几分质问的意思。 “跑了，不知道躲到哪了，他对街道非常熟。”其中一个衙役解释道。 闻言，护卫眉头紧蹙，骂道：“真是群废物！真不知道云和县县令养着你们这些废物有什么用！” “我们的人是废物，那你们没追到人，算不算废物？” 陈永年从一个小巷子走出来，将手里押着的人往衙役那一推。 衙役立马将赌徒擒住，使其没机会再逃。 护卫少了眼陈永年，似乎在判断对方的身份，随后又看眼赌徒，冷声道：“此人，我们要带走。” 这些人刚要上手，陈永年站出来拦住，并拍了拍自己有些凌乱且脏的制服，道：“此人偷盗，交于官府处置。” 随即他掏出钱袋，道：“这是你家主子的东西，拿回去复命。” 护卫连看都没看钱袋，目光紧紧盯着陈永年，或者说是紧紧盯着陈永年身后的赌徒，“恕难从命，银钱我们要拿回去，人我们也要！” 陈永年仔细观察两个护卫，虽不知是谁家的，但他能感觉，这些人的身手不比自己低。 他们会追丢偷盗之人，应当是因为偷盗者对小巷熟悉。 若非与阿丁一起熟悉巷子，陈永年也会追丢这人。 虽说现在人是抓到了，但是他这一身，也算狼狈，毕竟衣裳都破了，还弄了一身灰。 小樊急匆匆赶来，盯着两个护卫看了好久，凑到陈永年耳边，低声道：“头儿，他们好像是萧家的护卫……” 在进县衙以前，他家里长辈送柴火，曾经进过萧家后院，便看见过穿这种衣裳的护卫。 萧家？ 陈永年眸中多了几分警惕，随后朝两位护院抱拳道：“两位，我是兵房管年陈永年，不置可否带路，容我与你家主子说几句话，看偷盗者如何处理。” “小小兵房管年就想见我家主子，也不照照镜子，看看你够不够格！”其中一名护院露出嘲讽的笑。 这话落在其他衙役耳中，皆露出不满的神色。 这明晃晃打他们老大的脸，等同于打他们的脸，严重点说，这是在打官府的脸！ 即便两人看着是大户人家的护院，也不能这样歧视官府吧？ “只是洽谈偷盗者之事，两位武功虽强，但应当还没到可以替主子做决定的地步吧？” 话音落下，护卫脸色一变，小樊脸色也变了。 第561章 萧家二小姐 第561章 萧家二小姐 正所谓勇者无畏。 陈永年这种勇者，往往将正义摆着前头，似乎都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所作所为，会带来怎样的后果。 但在他看来，不管对方是什么身份，捉拿盗贼这些事，都应该由官府处理，而不是给这些富贵人家私自用刑。 即便萧家从京城而来，在云和县地位高，如今也只是民，而并非官。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时，又出现一个护卫。 与陈永年对峙的二人看到他后，立马收敛嚣张的态度，朝后来者一礼。 陈永年也抬手一礼，道：“银钱已追回，请问盗贼可由官府处理？” 那个护卫看了陈永年一眼，招手让其余两人退下，“银钱既也拿回，人便交于陈管年处理，希望陈管年能秉公执法！” “秉公执法”四字格外加重，让人觉得此人要的秉公执法另有他意。 陈永年却好似没注意到这些，又一礼，道：“多谢。” 话音落下，他带着赌徒消失在大街之中。 “老大，就这样让他走？他也太嚣张了，都不把萧家放在眼里。” “就是啊！就算姓梁的，见了我们，都要礼让三分，这人凭什么要我们退让？” 为首的护卫瞥了两人一眼，眸色较冷，斥道：“连个小偷都抓不住，你们还能做什么？自行回去领罚！” 两人闻声色变，连忙跪下求饶。 “老大，饶了我们，那小偷太贼了，我们才没追上。” 另一个人应和道：“是啊，他太贼了，我们也不想如此。” 两人的争辩不仅没有让为首者脸色缓和，甚至使其脸色更黑。 “那为何那个官差能抓住？你们连他那点本事都没有，还怎么保护小姐！” 话音落下，为首之人朝两人各踢一脚。 两人被踢后，身子迅速后退，撞上一旁的石墙才停下来。 他们跌在地上，嘴角溢出一口鲜血。 为首之人却没多看他们一眼，转身离开，回到马车旁，恭敬一礼，道：“小姐，已按您的吩咐处理。” “嗯。”马车里的声音很淡，几乎听不出情绪。 双儿从护卫手里接过钱袋，抛了两下，脸上露出几分不开心的神色，“小姐，为何要将人给那小官差，他也没什么特别的。” “你不觉得这人有趣吗？”马车里的女人回答道。 “有趣？”双儿脸上露出几分疑惑，“小姐，您是太久没出门，才会觉得这人有趣。我跟您说，云和县里没几个有趣的人，要真的有趣，还是京城有趣。” “不，云和县也有有趣之人。”女人坚持道，随后又接道：“走，回府，外面乌烟瘴气，熏得我不舒服。” “好。”双儿坐上马车，让人驾车而去。 马车疾行，往来的百姓连忙躲闪，对着马车就要开骂，看清马车后，硬生生将要骂人的话憋回去。 这是萧府二小姐的马车，谁也不敢得罪。 就在这时，牛邑从街道旁的赌坊走出来，嘴里骂骂咧咧，“唉，我这什么手气，怎么又输了！” 他叹息一声，看着天边的太阳，接着又叹息一声，“好不容易休息一天，好心情就这样没了，真的烦。” 他走着，嘴里不停地喃喃自语，很快消失在人群之中。 云和县县衙。 陈永年压着赌徒直奔大牢，将人交给齐阳，道：“他应该是个赌徒，输了钱还偷盗，好好查一查，还有没有犯别的事，必须严惩。” 齐阳让手下的人将犯人押入大牢，随即跟陈永年出了牢房，道：“平日抓人，你都是让人查他的难言之隐，今日怎的变了？” “赌徒，将他放出去，他还会再赌，不如关在牢中，以免祸害百姓。”陈永年说着一顿，眸色沉了几分，补充道：“他抢的是萧家二小姐。” 回来后，他找人打听，知道刚刚遇到的是萧家二小姐萧念的马车。 齐阳脸上的笑忽然僵住，眼神中带着几分难以置信，“萧二小姐许你将人带走？” “嗯。”陈永年点头应道。 齐阳眼神忽然变得复杂，叹息一声道：“你今后还是小心些，萧家在云和县的地位，想必你也清楚，这是方大人都不敢轻易得罪的人。” “我并未做错什么，抓贼，本就是官府的职责。”陈永年正色道。 “但你知道萧二是什么人吗？”齐阳眼眸中流露出几分恐惧，道：“萧家四个子女，萧大喜赚钱，萧三喜看戏，萧四远在京城，唯有这萧二，性情最为古怪。” 陈永年眸中露出几分疑惑。 “萧二的年纪长我两岁，但至今未嫁，因为她身体有缺陷，性子古怪，所以导致无人敢娶。”齐阳望着牢房外的空地，又是叹息一声，“不过萧老太爷心疼女儿，也不愿女儿下嫁后受苦，直到现在，依旧待字家中。” “这与今日之事又有何关系？”陈永年提出疑惑。 “凡是得罪萧二之人，皆没有活过第二日者。今日此人得罪萧二，萧二却让你将人带回县衙，其中许是有鬼。” 齐阳看着陈永年，神色里满是担忧。 若是得罪萧二，恐怕方大人和谢大人一起，都不能将人救下。 陈永年垂头思忖一会儿，道：“我知道了。我也未有顶撞她之意，我相信萧二小姐是明事理之人，不会与我这小吏计较。” 齐阳嘴长开，似乎想说什么，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陈永年与其又说闲谈几句，随后离开刑房区域，往兵房歇息处而去。 他叮嘱手下的人要时刻警惕，不能让盗窃之事再出现，加强巡逻频率，保证百姓的安危。 就此，他垂头看着自己有些狼狈的衣裳，朝小樊道：“夜里巡逻你让人多注意点，我今日需先走一会儿，见了庞大人，帮我与他说一声。” “好，头儿你忙去吧！”小樊咧嘴一笑。 他知道陈永年住在家中，换洗的工服都在家中。 将近酉时，也差不多到了换班的时候，提前走半个时辰，也没人能说什么。 陈永年又叮嘱了几句，才离开兵房休息处，准备回家将衣服换下，再去接娘子。 他刚出兵房休息处，便遇到了一个不想看到的人；并且，他有直觉，此人必然会揪着自己不放。 陈永年四周望了望，撑着长廊的横栏纵身一跃，翻越到一旁的院子里，准备绕开堵自己的人。 不曾想，刚翻越过去，便听见那人大喊。 “陈永年，你给我站住！” 第562章 陈永年被为难 第562章 陈永年被为难 陈永年两耳不闻，似是没听见有人喊自己一般，疾步往外走。 李攸见此，急了，抓起长袍便追了过去。 两人一躲一追，在县衙里面玩起了“躲猫猫”。 半晌后，李攸堵在了陈永年出县衙的必经之路，成功将人拦下。 县衙之中虽然没什么禁止，可以随意走，但出入县衙，必须走门，不许翻墙，任何人都一样。 陈永年没有其他办法，只能上前，颔首道：“李管年，好巧，你也准备走了？” 李攸急速喘息，却不甘示弱，一甩衣袖，道：“哼，我……我才不像有些人，还没到放衙时辰，就准备离开！” 他虽然努力控制自己的气息，说话却还依旧有些有气无力。 相比气势这块，陈永年完胜。 这种被碾压的滋味让李攸特别不舒服。 明明两人都是管年，凭什么对方不管是娘子还是公务，显得都比自己优越？ 自己好歹是个秀才出身，混了好几年，终于到了管年这个位置。 而陈永年，大字不识几个，空有一身武力，就因为涟山剿匪上救了人，就破格进入县衙，还直接给了管年的位置。 在李攸看来，这是非常不公平的事。 县令大人的决定，又有谁敢多说？ 他只能用自己的方法，让这个凭空而降的人离开，以保证对大家的公平。 陈永年见他的模样，嘴角微微上扬，弯起一抹浅笑，轻咳一声，道：“未到放衙时辰，我自然不敢早退，想出去再寻一圈，保证云和县的治安。” “不敢？”李攸神情中皆是不信之意，随即冷冷一笑，道：“我看你没什么不敢的事。穿成这样去巡逻？还有没有礼数？” 陈永年垂头看了眼自己的衣裳，神情中露出几分为难之色。 李攸自认为抓住陈永年的把柄，又道：“县衙可有规定，凡是为县衙办差者，皆要衣着整洁，不可丢县衙的脸。你这般出去，岂不是丢县衙的脸？” “那可怎么办呢？” 陈永年并未像预料中那边反驳，反而皱着眉头看着李攸，好似在寻求对方解决的方式。 李攸眸子微微一颤，没懂陈永年这又是要做什么，居然问自己怎么办？ 这与他所识陈永年似乎有些不同，让他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半晌，李攸才道：“自然是将这身衣裳换了，不然你想如何？” “我的衣裳在家中，若不出去，如何换？”陈永年神情中透着几分为难，随后又道：“李管年，不如你接我一件衣裳，我明日应卯还你？” “不行！”李攸脱口而出。 直觉告诉他，陈永年这样做一定有鬼。 再加上两人的身形差距太大，他的衣裳对于陈永年来说小了好几号，根本不能穿。 陈永年抬眸看了眼天空，随即淡笑道：“既然如此，那陈某先告辞了！” 李攸见人要离开，立马身后去拦，拉扯中，将陈永年本就破了口子的衣裳拉出一道更大的口子。 “嘶啦”一声，吓得李攸立马松手，神色慌乱起来。 陈永年垂眸看了眼衣裳，脸上的笑渐渐收敛，眸子变得冰冷，“李管年，你这是何意？” 先前陈永年是为了等时间与李攸开玩笑，如今却没办法要开玩笑的意思。 衣裳破了口子，缝补就好，如今这一扯，已经没有缝的必要了！ 李攸显得有些心虚，将手藏在身后，结巴道：“你……你衣裳不整，又不停劝，还要提前走，我……我只是想阻止你而已。” 陈永年没了之前的和颜悦色，冰冷的眸子盯着李攸，沉声道：“那李管年与我换一换？你出去抓盗贼，看你的衣裳又能多好？” “这是你们兵房的事，我才不管。”李攸极力辩解。 “既然不管，那就请李管年不要管我们办事后衣裳不整。” 陈永年上面两步，李攸便后退两步。 “还有，李管年若是有心思追究我，不如多将心思放在县衙之中。礼房最近事也不少吧？李管年还有心思管别的事？” 陈永年气势如虹，将李攸逼得步步后退，最后靠着柱子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李攸，永年说的没错，你要是有关其他房的心思，倒不如将心思放在礼房的事情上。” 突然传来的声音让李攸一怔，再也克制不住发软的腿，一把跪下。 “见……见过方大人。” 陈永年也抬手一礼，却意外把被扯破的袖子刷到手背上，他却视若无睹，恭敬道：“见过方大人。” 方自明手一挥，垂眼盯着地上跪着的李攸，道：“既然你想跪，你在这跪上一个时辰，好好反省自己做的事。” 随后，他示意陈永年跟上，一同出了县衙。 陈永年跟在方自明身侧后方，跟着对方的步子慢慢前行。 方自明回头看了眼陈永年，问道：“你衣裳如何弄成这样？” “回大人，今日与偷盗者，追击时所致，日后属下一定注意，不会再让自己衣衫不整出现在县衙。” 陈永年表现十分恭敬，也显得与方自明有些生疏，没有往昔那般随意。 方自明扫了一眼，没再多看，加快了步子，道：“听雪儿说，柒柒的酒楼开到云和县来了，可惜本官那日繁忙，未能前去祝贺。” “大人以公务为重，皆是为县中百姓，我等哪能见怪？”陈永年的回答十分官方。 方自明也听出话里的疏远，停下步子，转头看向陈永年，道：“本官是云和县县令，很多时候，很多事，不是本官想要如何，便能如何。” 他说着，眼神中流露出几分忧伤，“就如泊文，我自是想他回到身边，却又不能。” “方公子必然能平安无事。”陈永年说话依旧带着客套的意思。 “我任云和县县令数年，所做之事皆是为了百姓，如今我唯一的私念，便是雪儿与夫人能好好地，泊文能安全归来。” 方自明话语中满是沧桑，让人看到一县之主也有自己的脆弱。 陈永年静静看着，没有回话。 方自明自嘲一笑，随即往前走，“柒柒已有数月未曾来过家中了吧？” “是。”陈永年应道，随即跟上方自明的步伐。 “有时间，你带着她来方家坐坐。我家夫人常与我念叨，对其思念，却因身份，不宜去酒楼，若是得空，你们也去看看她。” 方自明的背影略显苍凉。 陈永年看着，不由眉头紧锁。 若是放在往昔，他会立马应下。 可是这几个月来经历太多事，让他已经无法凭看见地去判断一个人的真假。 有些人，有些事，比他想象中更为复杂。 第563章 解惑 第563章 解惑 暮色沉沉，给大地铺上一片金黄。 陈永年换下破了的衣裳，脑海中还回荡方自明说的那些话。 他判断不出哪些是真心，哪些是假意，但他能感觉，方自明确实有很多事身不由己。 因为他的身份，不管做什么事都有所顾忌，不能像其他人一样，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更多时候要为大局着想。 就如方泊文被贬，驻守边疆；哪有父亲真的忍心让儿子受苦，去那动荡之地。 边疆动荡不安，随时可能丧命，换了平常百姓，都不愿前往，更何况县令的亲儿子。 再是涟山剿匪，方自明哪里不知女儿就在山上，可他为了将匪徒一举歼灭，也只能下令攻山，让女儿陷入危险之中。 陈永年入县衙后，看到方自明几乎住在县衙之中。 每当云和县出什么事，方自明都是冲在最前面，安抚百姓，惩凶除恶，没有错判一桩案，也没有收任何贿赂。 陈永年细细回想这些，觉得方自明其实也是一个明官，至少在私情与大局之中，方自明选择了后者，保证云和县大部分人的利益。 可是，方自明也因想拉拢万子言，从而与他和娘子交好；而后又因兴隆酒楼名声太甚，抬其他酒楼压兴隆酒楼。 唐奇文是什么出来的，到现在也没人知道。 一桩桩，一件件下来，陈永年有些看不明，也有些理不清。 这时，院子门忽然打开。 陈永年望着门口的人一怔，眼中露出几分疑惑，“娘子，你怎么就回来了？” “我让狗剩去县衙找你，听人说你和方大人一起走了，我就料到你应该回来了。”万柒柒扫了眼地上的衣裳，道：“衣裳烂了？” “嗯，今天抓偷盗者刮破了。”陈永年说着将地上的衣裳抱起来，找了个角落放好，转身朝万柒柒道：“不用缝，方大人让我明日重新领一身。” “你要让我缝，我也缝不出来，你知道的，我不会女红。”万柒柒歪头道，却察觉到陈永年情绪不似往日那般轻松。 她走到榆树下坐下，伸手拍拍一旁的空位，示意对方坐过来。 “说说，你今日发生了什么，我想听你说。”万柒柒单手撑着脑袋，认真地看着陈永年。 陈永年对上万柒柒的眸子，心中微微一颤。 他没想到万柒柒会发出这样的邀请，但即便万柒柒不问，他也想将今天的事告诉对方。 他不清楚自己做的有没有错，只能让最信任的人帮自己判断。 万柒柒听陈永年将今天的事说完后，咧嘴一笑，道：“你把冯乾气炸了？哈哈哈……” 她大笑起来，却发现陈永年没有笑，随即上手。 两只食指放在陈永年唇角，往上推，带着嘴角上扬，“这是值得高兴的事，你学会应对冯乾了，笑一笑。” 陈永年感受着对方指腹的柔软，随即扯唇笑了笑。 万柒柒看出他的笑并不情愿，将手收回，道：“萧二的事我们也说不准，你秉公执法没有错，至于她想做什么，我们也猜不到，只能当对方觉得稀奇，所以将人丢给你。” “稀奇？”陈永年显得有些疑惑，不懂自己有什么稀奇的。 “嗯。如你所说，萧二性情古怪，做事本就没什么规律，所以大家都怕得罪她。”万柒柒说着抬眸看着陈永年，道：“但你不同，你知道对方身份不俗，却依旧坚持自己的决定，让她感觉你与别人不同。” 陈永年闻言，心中有种不好的感觉，他总觉得这不是什么好事，道：“我没什么不同。” “但在他人眼中却不一定，毕竟很少有人敢这样做。”万柒柒说着，面上忽然严肃几分，沉声道：“你就像是她看上的猎物，她不会一次将你猎杀，而会慢慢来，享受捕猎的过程，制止猎物死亡。” 陈永年面色凝重，舒展的手忽然握拳，连呼吸声都慢下来，小心翼翼问道：“我，是不是惹麻烦了？” 万柒柒伸手弹了陈永年额头一下，歪头笑道：“吓你呢！这只是我的猜测，我连她人都没见过，怎么可能知道她在想什么。” 万柒柒顿了一下，脸上的笑敛了几分，“我说的是最坏的可能性。如果是这样，可能就真的有麻烦了！想要判断结果，你明日去县衙，看看你抓的人死了没有。” 陈永年眸子一颤，“你的意思是她会让人死在牢中？” “若她是传闻中那样，她想要杀的人，绝对活不过当晚；若明日你抓的人还活着，那说明她并没有那么可怕。” 万柒柒没有告诉陈永年，还有第三种可能。 若人还活着，萧二依旧可能是她猜测的那样，但有人也在控制萧二。 但在万柒柒看来，这个可能性较小。 萧家三个人的事她都听说不少，她感觉萧老太爷似乎不管萧家子女的事，才会有萧家在云和县嚣张的局面。 “好。”陈永年期盼，是娘子说的第二种结果。 若是第一种结果，他也只能想办法去解决这个问题，绝不能让娘子受牵连。 说完萧二，万柒柒开始说方自明的事，道：“他一直没有出现在我面前，其实很明了，他是云和县的主人，我是客人，我应当主动去拜访他，给足他面子，才能让他舒坦。” “可是为何他这次主动邀请？”陈永年提出疑惑。 “这也很简单，因为二哥。”万柒柒沉声道：“我们知晓二哥如今处境，知晓他的老师是何人，方大人必定也知道；综合他得到的所有消息，如何做，他心中比我们更加清楚，他会站在对自己最有益的一面。” 万柒柒的话让陈永年心中的疑团散开。 原来绕了半天，对方还是因为万子言的原因，改变对他们的态度。 “至于他说的其他的，你听听便好。”万柒柒起身，侧头看了眼黄昏，道：“煽情的话每个人都会说，一个人好不好，你要靠自己的心去判断，而是听他跟你说了什么。” “娘子，你怎么看他？”陈永年问道。 “作为县令，他算称职；但作为父亲，我真的找不到他称职的地方；作为丈夫，他对婶子也不称职……总而言之，不差，也不好，就这样吧！” 万柒柒说着摊了摊手，随后拉着陈永年的手便往外走，“唉，跟你说你那么多，都忘记时间了，赶紧走，不能让人等急了！” “去哪？”陈永年脑子里还是刚刚的对话，显得有些懵。 “去朱大哥家，答应去吃饭的。” “不是说过两日吗？” “我也想过两日，我的礼还没备好，奈何人家都去酒楼请我们了，总不能驳了别人的面子吧？” 第564章 朱家做客 第564章 朱家做客 朱成业家的宅子在云和县北城的位置，距离万柒柒家有一段距离。 因此，万柒柒带陈永年赶到朱成业家时，天已昏暗。 朱家的宅子算不上很大，也不算小，与当初万员外的宅子大小差不多。 家中有几个伺候的仆人，负责家中事务，朱成业的妻子朱凌氏只管将院子的事把控好，照顾好读书的儿子便好。 朱凌氏比万柒柒矮一些，身形微胖，看着是个好性子的人。 她看见万柒柒进来，立马丢下手里活迎过去，在围裙上擦了擦手，才牵着万柒柒的手，道：“柒柒，你可算来了，快来教教我，你那肉是怎么炒的，我怎么炒不出那味道呢？” 朱成业见此，不由道：“娘子，柒柒是客，你让她坐下歇息，其他事让仆人去做。” “那可不行，我好不容易将大厨请到家中，怎么说也得说两手，你可别拦着我，不然我跟你急。”朱凌氏双手叉腰的模样，看着有些蛮不讲理。 可她脸上却洋溢着灿烂的笑，显得有几分傲娇。 朱成业略微无奈地叹息一声，摇头叹道：“唉，我不管不了你，你自己看着办吧！” 朱凌氏赢了，露出得意的神情，但她没有直接将万柒柒拉入灶房，而是询问道：“柒柒，你才第一次来朱家，就被我拉着做事，不会怪嫂子吧？” 她说着忽然放开万柒柒的手，接道：“算了，算了，我可不能将你吓跑，不然那死老头子得怪我，让他丢了生意的伙伴。” “我听着呢！你别在外人面前说我坏话好不好？”朱成业转头道，面上依旧是无奈。 “哼，我才不管，柒柒才不是外人，她是我的好妹妹。”朱凌氏说着一把搂住万柒柒，像抱着什么如意宝贝似的。 万柒柒对这种拥抱不抵触，甚至很喜欢朱成业与朱凌氏的相处方式，显得很轻松愉快。 但她也明显感觉到一件事，朱凌氏与朱成业一样，是个pua的高手。 就刚刚对自己说的那几句话，里面包含的意思就很明显。 陈永年站在一旁，显得有些呆呆愣愣，格格不入。 他似乎插不上嘴，也不知自己该做什么，只能站在原地，看着朱成业夫妻两人斗嘴。 “我才不介意这些。”万柒柒拉着朱凌氏的手臂，笑道：“嫂子，你想学什么，我都教你，保证让你出师以后，被各家酒楼抢。” “那敢情好，我也可以出去当厨子，不用在家里看某人的脸色了！”朱凌氏说完，拉着万柒柒往里走。 朱成业侧头喊道：“还真当我不在，我什么时候给你脸色了？我敢吗？” 他说完后，露出宠溺地笑，朝陈永年招手，道：“走，我们去正堂等着，喝喝茶，聊聊天。” “好。”陈永年应道，跟在朱成业身后，眼睛却还盯着灶房方向，移不开眼。 朱成业略显无奈，伸手拉着陈永年的手臂，道：“你放心，我娘子不会对你娘子怎样，你回去以后，还是完完整整的娘子，不会少……少块肉。” 他本来想说头发丝，想起娘子平日会掉头发，想来万柒柒也如此。 这种大话不能说，万一陈永年当真，少了根头发当真来找自己，那就麻烦了！ 陈永年看了几眼后，终于收回目光，随朱成业去了正堂。 月色皎洁，微风清凉。 朱凌氏端着热气腾腾的汤而来，脸上洋溢着笑，道：“永年，你尝尝嫂子我的手艺，与你家娘子相差几分。” “娘子，你这话说的，你让永年如何回答。”朱成业话语中带几分训斥。 朱凌氏瞥了眼朱成业，似乎有些不开心，坐下后便不说话。 万柒柒进来瞧见这一幕，不禁失笑道：“你们怎么还闹起来了？” “他说我为难永年。”朱凌氏斜睨朱成业一眼，将身子一转，拿后背对着朱成业，道：“我就想让永年评判一下，我做的能达到你做的几成罢了。” 万柒柒走过去，伸手在朱凌氏脸上轻轻掐了一笑，宠溺道：“嫂子那么聪明，我一教就会，我觉得比我厉害多了，我都是一遍遍练，才稍有起色。” 这谦虚的话一出来，朱凌氏脸上立马扬起灿烂的笑，道：“柒柒你这就谦虚了！不闹了，咱们坐下来先吃饭，等会儿菜都凉了。” 这时，家中的仆人才将书房温书的孩子带出来，与万柒柒和陈永年见面。 小孩年纪比平平长几岁，满身的书生气，让万柒柒感觉这样培养下去，可能会变成书呆子。 但别人家怎么教小孩，她也不能干涉。 饭后，月亮已悄悄爬上山坡，夜色笼罩整片大地，四处一片漆黑。 朱凌氏见此，不由道：“柒柒，天色已晚，你若不嫌弃，就在这住下，明日再走也无妨。” 万柒柒走到门口，转身回来，道：“没关系，有永年在，不会有危险的。家中还有人，我们要是没回去，他们要担心。” 朱凌氏想想，似乎是这个理，“你等等，先别走，我给你拿个东西……” 话还没说完，朱凌氏已经往里走。 朱成业回头看了一眼，叹息一声，朝万柒柒道：“你嫂子性格如此，莫见怪。” “没关系啊！我觉得如此很好，而且能看出，你与嫂子恩爱甜蜜，不知有多少人羡慕和眼红呢！”万柒柒咧嘴一笑。 “有什么羡慕的，这人啊，成天往外跑，眼里都没这个家了！”朱凌氏虽然这样说着，却没有不满的意思，“永年，我跟你说，可别学你朱大哥，有时间好好陪你娘子。” “好。”陈永年应道。 “柒柒，我跟你说，在灶房待久了，皮肤都会差，我这有胭脂，还有些敷脸的，都是你朱大哥托人买的，上好的胭脂呢！” 朱凌氏一边说着，一边把东西往万柒柒手里塞，“你拿去，好好保护肌肤。我跟你说，男人要是有钱有势了，就爱在外面玩，你得将自己养得白白净净的，才不会被人比下去。” 万柒柒有些无奈，却又觉得朱凌氏的话没问题，笑着收下，道：“这多不好意思，我都没来得及准备东西送你。” 她其实有准备，礼物还没好，便被朱凌氏拉到了家里。 朱凌氏说话的声音不小，朱成业听见后，脸色沉了几分，道：“娘子，你这话我可就不认同。不是所有男人都如此，就比如我……” “好啦！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很好，永年也很好，我只是以防万一。”朱凌氏打断朱成业，推着万柒柒往外走，“要回去的话早些走，太晚了不好。” 万柒柒与朱凌氏在门口又说了几句，才和陈永年离开。 路上，陈永年侧头看着万柒柒，认真道：“娘子，我保证，我绝不会那样！” 万柒柒“噗嗤”一笑，道：“我知道，别想太多啦！” 陈永年郑重点头。 其实，他更害怕的是万柒柒身边出现比自己好，比自己优秀的人，将他的位置取而代之。 第565章 古玩店遇萧三 第565章 古玩店遇萧三 第二日。 万柒柒如往常般来到酒楼，监督酒楼的生意，以及接待往来的客人。 朱成业来得晚一些，瞧见万柒柒，问道：“昨夜回去，可还安好？你嫂子有些话说得对，你多注意些，永年在县衙办差，必然会与不少富贵人家接触……” “朱大哥！”万柒柒打断朱成业的话，“我知晓你们的担忧，从接触之中，你们也应当了解永年是怎样的人。当初最难的时候，他没有选择抛下我，我相信往后他也不会。” 直到现在，万柒柒还记得刚穿越过来时，陈永年为了她，直接跪在王稚面前，帮她说话。 那时候，陈永年还没看到她的变化，却依旧坚持保护自己。 今后的事谁也说不准，但万柒柒知道，只要她不弃，陈永年就不会离开。 朱成业一顿，随即回想认识万柒柒以来的事，应道：“好。” “其实，我觉得他才该担心。我开酒楼，形形色色的人都见过，比他有钱有势且温柔的人多了去，万一我哪天跟人跑了……”万柒柒笑着说道。 “人往高处走，这也是寻常之事。”朱成业一本正经道。 万柒柒一怔。 她突然发现，朱成业还有些双标。 朱成业将她当自己人，但陈永年似乎还没到那种地步，所以才会有如今的局面。 万柒柒盯着朱成业，神色中露出几分无奈，道：“朱大哥，可别说这样的话，不让把我当什么人了？我虽然喜欢银子，喜欢赚钱，但起码的人格还是有的。” 更何况古今两世，她才碰到一个心意之人，哪可能就这样放手？ 不管陈永年之前是不是喜欢原身，现在人是她的，心也只能是她的。 两人又聊了一阵酒楼的事，持续每日的日常任务。 下午，万柒柒想着朱凌氏送了东西，她自然要回礼。 之前准备的东西差不多，可以去取了；但她临时决定，再去寻一件好东西，一起给朱凌氏送去，这才合礼数。 她刚出酒楼，与外出归来的吴狗剩碰见。 “柒姐，你做什么去？”吴狗剩看万柒柒一副要出去逛的模样，也想去。 “逛街，取点东西，你要一起？”万柒柒歪头道。 她心想，要是买起来，估计会买不少东西，带上吴狗剩，还有个拎包的，似乎也挺好的。 吴狗剩不知道万柒柒的心思，只想着跟着去，说不准能遇见什么好玩的，连忙点头。 万柒柒没多说，带着吴狗剩窜入人群之中。 先去选定的绣房取定制的香囊，随后开始在成衣铺、胭脂水粉铺、金银首饰铺等等铺子闲逛。 绕了两圈，万柒柒依旧没找到心仪的礼物。 吴狗剩知道万柒柒能逛，却没想到对方那么能逛，他决定主动改变和结束这种局面，道：“柒姐，我有一个好地方推荐，你要去看看吗？” 万柒柒眉头一挑，“行啊！带路。” 她正愁着，要是吴狗剩推荐的地方真能买到合适的礼物，她就给吴狗剩放一天假，并满足对方一个愿望。 吴狗剩推荐的金石斋是云和县有名的古玩店，有不少人去此处寻宝。 像这种古玩店，售卖的东西真真假假。 会鉴宝的能赚，不会鉴宝的，只能被坑。 对万柒柒而言，只看合不合心意，材料能不能对得起这个价格。 虽然她对古玩不是很懂，但是对于玉器，她还是了解一二。 刚到金石斋门口，吴狗剩脸色就变得十分难看，捧着肚子道：“柒……柒姐，失陪一下，我先去解决一件大事，你先进去逛。” 万柒柒显得有些无奈。 昨晚她和陈永年回去，发现吴狗剩带着其他几个人在吃东西。 万柒柒先是感觉很稀奇，随后便发现，有些东西半生不熟，还被吃了一大半了！ 今日吴狗剩不闹肚子就是怪事！ 她的无奈，他们跟自己也有段时间，虽说平时下厨少，但也不至于菜没炒熟就吃。 由此，万柒柒决定今后还是教这几个人炒几道菜，以免今后还出现这种问题。 她看着吴狗剩捂着肚子离开的模样，无奈叹息一声，提步往金石斋而去。 金石斋。 一个衣着华丽的男子，手指一把折扇，轻轻扇风。 他盯着柜台上摆放的瓷器，将扇子一收，轻轻敲了敲瓷器，道：“是不是假货啊？” 金石斋掌柜抹了把汗，脸上的笑显得有些僵硬，还有些难看，“萧公子，我向你保证，卖给您的东西都是真的！” 他心中一阵无奈，怎么就把萧三给吸引过来了呢？ “哦～是吗？你亲自去他坟里挖出来的？”萧淮说着，又拿扇子敲击几下，似乎在听瓷器的声音。 金石斋掌柜：“……” 他很想叫人送客，可这位又是不能得罪的主，只能好声好气哄着。 萧淮到这家古玩店已经逛了两个时辰，要掌柜给他介绍各个商品的来历和故事，也不说买不买，就这样让人介绍。 金石斋掌柜一会儿直起身介绍，一会儿哈腰赔笑，不仅腰子感觉要断了，连脸都僵了。 他只求这位大爷能早点挑完早点离去，让他能正常做生意。 因为萧淮的到来，又在这挑三拣四，许多客人进来看了一眼，便被吓跑了。 也是因为这一位客人，让金石斋一整日都没生意，这实在划不来。 金石斋掌柜看萧淮还在研究，往后退了两步，活动一下僵硬的老腰。 随即，一名女子闯入视线内。 金石斋掌柜见此，立马迎上去，笑呵呵询问道：“这位姑娘，想买点什么？我们店里瓷器、玉器什么都有，成色也好，保准你买回去不会亏。” 万柒柒点了点头，道：“送朋友，精细一些，瓷器、玉器都行。” 有萧淮的对比，这位客人明显好说话很多，金石斋掌柜立马笑着与万柒柒介绍，想要做成这单生意。 万柒柒听着介绍，目光忽然落在柜台上摆放的瓷瓶上。 与其他瓷器相比，这个花纹显得特别，色彩丰富，看着小巧精致，若是拿来送人，毕竟不错。 她走到柜台旁，拿起瓷瓶细细端详。 “姑娘眼光真好，这可是店里的精品啊！这东西可是从前朝丞相府里流出来的！你看这花纹，这成色，可是精品中的精品！” 金石斋掌柜笑呵呵说着，眼里闪过一抹亮光。 万柒柒瞥见掌柜的神色，垂下眸子观察瓷瓶，道：“真的假的？你怎么知道这是前朝丞相府里的东西？你见过？” 金石斋掌柜：“……” 他感觉这个问题与萧三那句：“你亲自从他坟里挖出来的”没太大区别。 本以为是个好说话的主，不想也是个难缠的家伙。 就在这时，忽然有一只手伸到万柒柒面前，将瓷瓶夺走。 “这是我看中的。” 第566章 与萧三夺宝 第566章 与萧三夺宝 万柒柒顺着伸手的方向望去，一张带着邪笑的脸出现在面前。 他五官略显锋利，一双丹凤眼微眯，眼里是狡黠、戏谑，还有几分玩趣。 总而言之，万柒柒看见这张脸，再加上那一身华服，就感觉此人不是善类，还带着几分危险。 这人的人，让她不禁往后退了一步，想要保持距离。 萧淮捧着瓷瓶，嘴角弯起一抹浅浅的笑意，似乎很喜欢这种从他人手里掠夺东西的感觉。 金石斋掌柜：“……” 萧淮明明嫌弃这东西，他都准备将东西摆回去。 按他对萧淮的了解，对方显得的东西，便不会再多看一眼。 而如今…… 金石斋掌柜别过脸，翻了个白眼。 碍于权势，他只能咬牙切齿对万柒柒道：“对，这位客官刚看过的。” 他愣是没有承认萧淮说要。 萧淮依旧是原来的那副模样，对金石斋掌柜的话毫不在意。 随即抬眸看着万柒柒，嘴角的笑越发灿烂，并将手里的瓷瓶往前递了递，似乎在说：你要是看中，我也可以大方忍痛割爱。 万柒柒面上露出几分疑惑，心中却了如明镜。 她虽不识此人，但能看出对方身份不低；毫无疑问，这人在金石斋找茬。 “这东西确实是从前朝丞相府里出的东西，而且还是当年前朝皇帝赐下，而后因前朝灭亡，丞相府里的东西几经兜转，落于民间。” 萧淮说话得略微缓慢，带着几分慵懒的韵味。 随后，他将瓷瓶又放回柜台之中。 金石斋掌柜：“……” 这不就是自己刚刚与萧淮说过的话吗？ 怎么此刻变成萧淮跟他的客人解释了？ 万柒柒看了看萧淮，又看了看金石斋掌柜，她都要怀疑这店是眼前这个男子的了！ 他们两个真的像极了一唱一和要坑自己的人。 当然，这是没看到掌柜敬畏有嫌弃又有苦难说的眼神之前，看到这眼神后，万柒柒断定对方就是来找茬的。 想到此处，万柒柒又被萧淮这种强盗逻辑所震惊，开了眼界了！ 这时候，吴狗剩匆匆赶来，笑着正想与万柒柒打招呼。 看清万柒柒对面站着的人后，他脸上的笑立马垮了下来，跨出去的脚有些犹豫。 最后，他咬咬牙，硬着头皮走进去，停在万柒柒身旁，伸手轻轻扯了扯万柒柒的裙摆。 万柒柒察觉吴狗剩的神色不对，侧头低声道：“怎么了？” “柒姐，萧三，萧三啊！”吴狗剩垂头咬牙低声道，心里却在咆哮。 “萧三”二字落到万柒柒耳中，眸子微微一颤，再次打量眼前的男子。 萧淮略显大方地让万柒柒直视，随即折扇一摇，轻轻扇了两下，道：“万掌柜，忘了自我介绍了，在下萧三，名淮。” 万柒柒：“……” 特么谁能告诉她，为什么逛个街还能遇到萧淮。 主要对方还认识自己，自己不认识对方。 “原来是萧三公子，失敬失敬。”万柒柒露出标志性假笑，朝萧淮一礼。 金石斋掌柜有些懵。 万掌柜？什么万掌柜？这两人之前认识？ “兴隆酒楼生意如此之好，想不到万掌柜还有时间来寻宝呢！”萧淮笑吟吟道，让人看不清他到底要做什么。 “萧三公子这不也有时间寻宝？”万柒柒笑着答道。 两人就像是两个笑面虎，脸上都扬着笑，心中各怀鬼胎。 “我这与万掌柜不同，我就是在官府挂名，不管事，闲来寻寻宝，喝喝茶，这日子还算惬意，就是少了几分乐趣。” 萧淮说着看向万柒柒，好似对方身上能找到乐趣一般。 你找乐趣管我什么事？ 万柒柒心中一阵吐槽，面色依旧是平静，让人挑不出毛病，随即道：“既是萧三公子看中的东西，我哪敢夺爱；如此宝物，配上萧公子，才能展现他的价值，若是在我手中，那就是践踏它的价值了！” 萧淮听着眯起眸子，似乎很喜欢这种被人捧高的感觉。 他嘴角的笑越发灿烂，道：“倒是个口齿伶俐的丫头，知道自己与我的差距，那你怎么又敢这样站着跟我说话？在我家里，婢女都是跪着伺候我的。” 萧淮话锋突转，眸中多了几分冷厉，让人感觉到危险。 万柒柒算是发现了，萧家的人都有病。 前面和你欢声笑语，下一刻就好像要杀人似的。 这种人放在现代，是要被关进精神病院的。 万柒柒“噗嗤”一笑，抬眸看着萧淮，道：“我待萧公子未曾有过僭越，也不是萧家的婢女，似乎无需像萧三公子说的那般吧？” 萧淮没有回答，歪头盯着万柒柒看了一阵，随即笑出声，道：“你可知，除了我二姐，还没人敢在我面前这样笑。” “噢～那我可不知道，只是觉得笑是一种礼节。”万柒柒认真道。 金石斋掌柜站在一旁，两人东扯西谈，心情有些复杂。 一个是萧家三公子，一个是兴隆酒楼掌柜，算起来，他哪个都不能得罪，哪个都不能赶出去。 如今，他只希望这两个人赶紧聊完，让他的店铺能够恢复正常秩序。 萧淮聊了半天，最后终于将话题拉回到瓷器上。 他唇角弯起一抹邪笑，道：“这瓷器确实不错，你我都看上，让我想想怎么办才好……” 万柒柒歪头看着他，没有管身后扯裙摆的吴狗剩。 吴狗剩现在只有一个念头，赶紧拉着柒姐走，不要跟萧三继续说下去，这人可是出了名的喜欢戏弄人。 萧淮抬眼看了看万柒柒，问道：“想要吗？” 万柒柒垂眸，陷入沉思，眉头微蹙，似乎陷入两难的境地。 随即，她抬眸，眼神中露出几分期待，问道：“萧三公子愿意舍宝？” “当然……”萧淮笑着，随即接道：“不可能了！本公子看上的东西，凭什么要让出去，你又有什么资格与本公子争？” 万柒柒：“……” 她就知道这人在戏弄自己。 “把它给本公子包好，要是磕破一道口子，就别想拿到一文钱！”萧淮抓着瓷瓶，朝向金石斋掌柜的位置，看也没看，直接松手。 金石斋掌柜吓得立马伸手去接，好在接住了，没有任何损坏，连忙让人去打包。 萧淮歪头盯着万柒柒，似乎想看对方的反应。 然而，他没有等来万柒柒发脾气，只见万柒柒随意一指，对着金石斋掌柜道：“我要那个，给我包起来！” 第567章 街边面馆 第567章 街边面馆 她指的是柜台里面放着的一小块玉，远远地看不清成色。 旁人都能感觉到万柒柒似乎有些不开心，甚至她那一指，都带着几分怒气，似乎是想随便买了走人。 萧淮眉峰一挑，没有再说话。 二人皆调好，金石斋掌柜用有史以来最快的速度将东西打包好，递给两位客人。 两人也各自摸出钱袋，将银钱付清。 从始至终，万柒柒的脸色都不太好，拿着打包好的东西便往外走，甚至都没与萧淮拜别。 萧淮将手里的东西扔给随从，悠悠道：“这女人挺有意思！” “公子，要我把她抓起来吗？”随从弯腰问道。 “抓起来就没意思了，放开了才好玩嘛！” 萧淮虽然买了不想要的东西，却觉得心情愉快，摇着折扇没入人群中。 另一边，万柒柒走到另一条街，将手里的东西丢给吴狗剩，道：“你这闹肚子闹得好，让我碰上这玩意儿！” 吴狗剩听了万柒柒的话，脸色都变了，立马拦在万柒柒面前，道：“柒姐，你说话还是小心一些，你说萧三公子是……这话今后还是别说了，容易招惹麻烦。” 他这段时间与祥叔时常接触，清楚地知道萧家在云和县的势力有多恐怖。 以及，萧家这几位公子小姐有多可怕。 就但拿萧三公子来说，但凡提起他的名字，脸色都要变几分。 因有萧家的势力，又在官府挂名，此人可谓嚣张跋扈，没将任何人放在眼里。 就算见了方自明，他也依旧是那副高人一等的姿态。 萧淮没别的喜好，就喜欢在云和县瞎逛，哪里有热闹便往哪里凑。 可能有时间，一件事已经快解决了，萧淮还要插一脚，给这件事火上浇油，然后再看别人继续闹。 若是没热闹可看，他便自己制造。 总而言之，他就是爱看热闹，喜欢戏弄人，喜欢看别人恨得他咬牙切齿又拿他没办法的样子。 万柒柒抬眸看了吴狗剩一眼，点头道：“行，我知道了！” 她还没到自找苦吃的地步，也没想和萧家有什么牵连和瓜葛。 若不然，刚刚她便不会演那出戏给萧淮看。 示弱，让对方对自己失去兴趣，避免还有后续发生。 吴狗剩看她认真回答，才松了一口气，随后拿着装玉的礼盒问道：“柒姐，你这玉买得不亏吗？那么小，几十两银子呢！不会被掌柜坑吧？” “掌柜才亏。”万柒柒歪头一笑，心情颇好地往前走。 吴狗剩看着有些郁闷，刚刚不是还不开心，现在怎么看起来心情很好的样子，还有掌柜亏了是什么意思？ 他连忙追过去询问。 万柒柒这才告诉他，自己刚刚都是装的。 看瓷瓶的第一眼，确实好看，但拿起来细看以后，就没有想买的欲望，因为感觉报的价格会不符合瓷瓶的价值。 而萧淮的出现，虽然让万柒柒有些意外，但在不清楚对方身份的情况下，万柒柒已从对方的一言一行中，大概判断对方的性格。 在闲谈中，她在细细观察店里的其他东西，也就看中了买下的这块玉。 她若直接跟掌柜要这块玉，必然会引来萧淮的抢夺，所以她将装作很喜欢那个瓷瓶的样子。 随后，她像是恼羞成怒，气急了上头，随便买了个东西。 其实，她就是装的。 而金石斋掌柜，因为萧淮的缘故，本就焦急，再加上自己，他心中更加焦虑。 见两人都有看中的东西，连价格也不往上报，只想着快点将两个人送走。 由此算来，这块玉买得只会赚，不会亏。 吴狗剩脸上震惊之色久久未散，脑海中还没想刚刚听见的消化干净。 他一直以为柒姐被压着欺负，不曾想，柒姐一直在做戏，还骗萧三公子的那种。 良久，他才将吓得张开的嘴闭上，咽了咽口水，清了清嗓子，问道：“柒姐，你下次做戏能提前告诉我吗？我都快被吓死了！你不知道，萧三的气势实在太恐怖了，我腿都在发软。” 万柒柒垂头看了一眼，道：“你确定不是你逛街逛得腿软？” 吴狗剩：“……” 虽然有这个原因，但好歹给自己一个面子，不要直接拆穿嘛！ 吴狗剩显得有些委屈。 万柒柒却没有看他，走到一个小食铺旁坐下，立马有人迎过来。 “两位客官，想要吃点什么？” 来者是一个年约四五十的驼背男人，脸上挂着笑，褶子全部展现出来。 “上两份你们这里的招牌小面。”万柒柒说着掏出二十个铜板放在桌上，对这里一副很熟的样子。 “好，你们稍等。”驼背男人收了钱，急匆匆往里走，生怕客人等急了的样子。 吴狗剩坐下，将手里的东西放下，问道：“柒姐，你这是来这里第三次了，就那么执着？” “你觉得他家的小面的味道如何？”万柒柒没有回答吴狗剩的话。 “还可以，第一次来吃的时候，味道最好，第二次似乎没第一次好吃。”吴狗剩认真答道。 万柒柒点头，道：“因为两次的人不一样，但是小面浇的汤汁是一个人做的。” “这你都尝得出来？”吴狗剩面上露出几分诧异。 不等万柒柒回答，驼背男人端着两碗面出来，笑着道：“两位客官，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我给你们多加了些料，你们尝尝合不合口味？若是不行，我给你们重新下。” “不用，你家的小面很好吃，大叔你自信一些。”万柒柒笑道，将碗里的小面拌了几下，唆了一口面，夸赞道：“好吃！” 听见夸奖，驼背男人脸上的笑越发灿烂，道：“我做得还不行，哪次等我儿媳回来，让她做给你们吃，保证你们吃了还想吃。” 吴狗剩想表示，他们吃过，就是没见到胖厨娘本人。 但每次过来，这个大叔好像都不记得他们来过，当作第一次来吃的客人，说同样的话。 万柒柒却能理解。 家中妻子离世，儿女离世，精神怎么也得恍惚，好在儿媳愿意留下来，照顾这个家，才让这个家能稳定下来。 她抬眸又问道：“你家儿媳又去出去忙了？摊子交给你看着？” “是啊！她一直都很努力，很辛苦。”驼背男人说着眼里泛起泪光，叹息一声道：“可惜啊！我儿子命薄死得早，两人也没留下一儿半女。不过这样也好，要是遇到好的人家，她也没有牵挂。” 万柒柒能看出来，驼背男人是真心想要儿媳好。 她歪头道：“大叔，我手里做着生意，需要一个会厨的人，若是你儿媳回来，不妨问问她，有没有想法。” “哦，好，她回来我跟她说。”驼背男人应道。 吴狗剩看着，叹息一声，垂下头吃面。 第568章 赌坊门口被威胁 第568章 赌坊门口被威胁 吃完面，两人又继续逛街。 吴狗剩手里又多了几袋东西，虽然不重，但看着挺多，似乎有些不好提。 他并没在意这件事，凑到万柒柒跟前，问道：“柒姐，你每次与那个大叔说，他没有一次记得与姚锦娘说，你为何这次还要他问？” 姚锦娘就是胖厨娘的名字，也是驼背男人的儿媳。 万柒柒侧头看了眼吴狗剩，道：“次数多了，他就会记得，不着急。” “那为何你不直接找姚锦娘，来兴隆酒楼做事，那么好的机会，她肯定会答应。”吴狗剩认真道。 “不一定，毕竟人家现在做事的地方是春长在，比我们厉害。”万柒柒眸色沉了几分，道：“而且，她家中还有小食摊，不一定会放弃后来我们这。” “那你为何还要坚持？”吴狗剩狐疑道。 “一个人再好，也要给她发挥的空间，她才能够展示出来。”万柒柒忽然露出一抹笑，道：“人总要为以后的生活着想，她会考虑清楚的。” 吴狗剩虽然不能完全理解话里的意思，但他知道，只要万柒柒看上的人，早晚会成为自己人。 他刚思考完，见万柒柒又进入一家食铺，并跟掌柜要了好几样东西。 顿时，他就后悔跟着出来了！ 本想轻轻松松逛街，不想手里的东西越来越多，他都快提不下了，可他的柒姐却还没有停下来。 万柒柒这算是报复性消费。 一直以来，她都是埋头挣钱，什么都精打细算，难得有一次出来买买买，怎么着也得买得尽兴，才能过足买东西的瘾。 吴狗剩看着有些欲哭无泪，心中哀嚎：姐，姐……我实在拿不动了，咱不吃了成不？你都胖了好几斤了。 万柒柒打了个喷嚏，嘟囔了一句：“谁在骂我？” 回头看吴狗剩，离着有段距离，似乎不太开心。 吴狗剩察觉到打量的目光，心虚地低下头整理东西，腾出一只手来，在万柒柒面前晃了晃，“姐，你尽管买，我还可以提很多……很多……” 面对吴狗剩的这种要求，万柒柒选择满足对方，将刚腾出来的手填满。 吴狗剩想给自己一个大嘴巴子，说什么鬼话，给自己找罪受，真的够了！ 但他看万柒柒脸上扬起灿烂的笑，又觉得提着这些东西没什么，因为已经很久没看到柒姐笑得那么开心了！ 万柒柒感觉东西买得差不多，没再继续，并给吴狗剩分担了小小一份。 两人穿过热闹的街巷，拐进稍微清冷的街道，才不会那么拥挤。 路过一间赌坊，万柒柒忽然回头朝吴狗剩道：“想进去玩玩吗？” 吴狗剩抬头看了一眼，摇头道：“不要，赌这种事，十有八九是输，我才不想把钱浪费在这种地方。” “但你想想，如果赌赢了，钱就翻倍了！”万柒柒眉飞色舞道。 吴狗剩狐疑地看向万柒柒。 半晌，他认真道：“我才不信，柒姐你别忽悠我了！你要是敢进去，我立马去跟姐夫说，让他收拾你！” 话音刚落下，吴狗剩就被狠狠敲头，还没空手可以摸，只得垂下头，露出委屈的神色。 “你还敢告状！”万柒柒一副凶巴巴的模样，叉腰道：“我只是试试你，我才没傻到将自己地挣的钱送给赌坊的人。” 她说着收回目光，看着吴狗剩，认真道：“狗剩，在这里，我给你提几点要求。不许伤姑娘的身和心，不许去青楼，不许沾染赌，其他事我都不会限制你。” 杀人放火，偷盗抢劫，这些事万柒柒没有提，因为她知道，吴狗剩不会做这些事。 “放心好了，我保证我绝对不会做这些事。”吴狗剩一脸傲娇，若有空出来的手，他已经摆出发誓的手势。 万柒柒满意地点头，道：“等会儿我们分两路，你帮我把礼品和点心送去朱家，交给朱嫂子；剩下的我带回酒楼，分给酒楼的人吃。” “好。” 吴狗剩应到后，两人兵分两路。 万柒柒买回去的点心受到伙计的欢迎，不少人还试图分析对方的糕点怎么做的，想要改进后在自家酒楼买。 夜色沉沉，皎月躲进云层之中。 云和县赌坊中，突然丢出来一个人，并涌出来五六个打手，围着那人拳打脚踢。 随后，赌坊中走出来一个身形肥胖的男人，手一挥，打手停手，围着被打的人。 “牛邑是吧？你之前欠赌坊八两银子，再加上今晚的二两，整整十两，你说你怎么办才好呢？” 男人说着走阶梯，掏出一把匕首，猛地刺下去。 牛邑看着匕首落在手指一寸之处，明晃晃，再偏一点，他的手指就没了。 他连忙跪下求饶，道：“豹爷，我还，我一定还，别砍我的手，求求您了！” 对于牛邑来说，手就是他的第二条命，用来生存。 如果没有了手，他就不能做点心。 干不了活，就会被赶出酒楼，那他就完了。 豹爷嗤笑一声，幽幽道：“还？你拿什么还？这银子都欠了一个多月了，上次你也是这样说的。” 说着，他拿匕首在牛邑脸上拍了拍。 冰冷的匕首拍在脸上，牛邑觉得冰寒刺骨，却因为被打手押着，他连反抗的余地也没有，只能任人宰割。 如今，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求饶。 “豹……豹爷，我真的能还，我有活计，我能挣钱，我一定能还上！”牛邑咽了把口水，眼里全是恐惧，后背被冷汗浸湿。 “你在兴隆酒楼那个破酒楼能挣几个钱？一年不吃不喝也很难还上吧？”豹爷神色冷漠，在站起身来的时候，脸上的肉还抖了几下。 “我可以给你机会，三天时间，你要是不能将银子还上，我就去兴隆酒楼，告诉所有人，你赌钱欠钱，看看酒楼掌柜还会不会留下你！” 豹爷说完，脸上露出邪恶的笑，似乎对自己的这个想法很满意。 牛邑却如招雷劈，整个人都麻了。 他忽然后悔，自己不该将干活的地方说出去，不然还能保住这份活儿。 豹爷不给牛邑思考的机会，从怀里掏出来一张纸，摆放在牛邑面前，冷声道：“将欠条按手印，还是现在砍了你的手，你自己选。” 牛邑看着面前的字条，搭在地面的手不停地颤抖。 签了，三天后没还上钱，他不仅丢掉活计，还要断手。 不签，现在就要断了双手。 第569章 偷听 第569章 偷听 最终，牛邑还是签了那份字据。 他怎么也忘不掉豹爷拿起那张纸的笑，让人瘆得慌。 可是他别无选择。 不签，他现在就完了；签了，他还有希望，可以缓三天。 三天时间，就算找人借，他也要将这笔钱凑齐，避免自己被剁手的命运。 但是他找谁去借呢？ 又有谁能拿出十两银子，为自己解困。 街边的店铺都已经歇业，四处一片漆黑，只有偶尔一两盏灯亮着，大概能摸清楚前行的方向。 牛邑双目无视游荡在大街上。 他看不清前行的路，腿脚发软，绊倒好几次，膝盖都破了。 可他似乎没有感觉，爬起来又继续前行。 他不是感觉不到疼，是已经疼麻了，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地方不疼。 但此刻，他无心疼痛，只想找人将这笔钱筹齐。 随即，牛邑脑海中闪过万柒柒的身影。 虽然万掌柜平日里比较严格，但她对酒楼的每个人都很好。 就拿今日来说，她出去逛了一圈，还带回来许多吃的，分给大家吃。 那些吃的算下来，至少要好几两银子。 万掌柜对他们极好，再忙的时候会来灶房帮忙，会关系伙计的身体，会分享好吃的…… 是不是万掌柜也能帮他这个帮，借他一笔钱，解决眼前的危机？ 随后，牛邑又叹息一声，喃喃自语：“我才做多久？万掌柜能接给我吗？” 他不确定，不确定这个东家愿不愿意。 不知不觉中，牛邑便走到醉江楼后门的巷子口。 微弱的灯光下闪过几道身影，牛邑吓得立马躲藏起来，抱着双膝，将头埋起来，试图缓解心里的恐惧。 随后，他听见了那几人的议论声。 “唉，忙到这个点，我真的受不了了！” “还不是因为兴隆酒楼抢了我们的生意，不然我们也不用这样累。” “就是，以前生意好，我们也没忙到这么晚。” “唉，你们将配方背熟了吗？东家说将中秋限定招牌点心改一改，放到现在卖……” 牛邑隐约听见“兴隆酒楼”、“配方”、“限定”这些词，不由竖起耳朵听。 他是做点心的，知道点心配方的重要性，也知道独家招牌的吸引力。 醉江楼的独家点心，那是州里的人过来都会买的，要是自己学会了，是不是可以涨工资。 若是用这个与万掌柜谈，自己是不是有机会接到银子，将赌坊的钱换上？ 一想到没有手，他就没了生存技能，他的胆子也大了几分。 他四处张望，看见巷子口有一个奄奄一息的乞丐，再无旁人。 最后，牛邑鼓起勇气，躲到巷子里，竖起耳朵偷听醉江楼伙计的议论，听取醉江楼的独家秘方。 月亮躲进云层中，整个县城陷入黑暗之中，没有一丝亮光。 万柒柒住的院子主卧，还亮着灯火。 吴狗剩将送礼一事汇报后，想要与陈永年说今天遇见萧淮的事，还没说出口，便被万柒柒赶出去。 万柒柒不想让陈永年为自己担心。 就算要说，也应该是她自己说，而不是由吴狗剩来说。 陈永年垂下头，似乎在思考什么问题，没有察觉万柒柒与吴狗剩的异常。 万柒柒将吴狗剩关在门外，转身回到桌旁坐下，看着桌上摇曳的烛火，问道：“有什么心事？” “我今日去牢里打听，被抓的偷盗者没有死，还活着。”陈永年抬眸，眸中露出几分疑惑，“但我跟人打听，萧二小姐的性格如你说的那般，是不是还有别的可能性？” 万柒柒也顿时严肃起来，认真问道：“你可打听过萧老太爷是什么人？” “他在职时受圣上重用，据说是京中的清流一派，忠肝义胆、清高，这些都是大家对他的评价；不过据说他不喜商人，退到云和县后，便在家中养花养鸟，即便方大人去了，也不一定能见到……” 陈永年努力将自己知道的信息陈述出来，也在思考娘子为什么要问萧老太爷。 万柒柒大概能知道，萧老太爷是孤高的那种人，清白一世，应该也不想自己的儿女为自己抹黑。 不过现在看来，不管是萧二小姐，还是萧三公子，在云和县的名声都不太好。 至于萧大公子，直到现在，她还只是从别人口里听到相关的消息，没见过本人。 万柒柒认为，不管是萧家的哪一个，她都不想多有接触，也不想趟进这趟浑水，只想安安稳稳做好生意，以及等万子言的消息。 “相公，萧家的事我们也别打听了，他们是京城来的贵族，也不是我们能接触的，相信他们也不屑于我们这些人有什么，就安安稳稳做我们的事，就好了！” 面对万柒柒的话，陈永年迟疑一会儿，才缓缓地点头。 随后道：“唐奇文，我查了，在驿站，比较老实，每日准时应卯，准时放衙；放衙后，找家酒楼吃酒，然后就回住处了，没有异常之处。” “没有异常，才是最大的异常。”万柒柒也没藏着掖着，道：“你想想，换作你是他，让他入狱的人风光无限，你能就这样算了吗？” “能！”陈永年说得一本正经，随后认真解释道：“做错事，被关进去，再出来，应该好好改过自新，不惹事。” 万柒柒：“……” 陈永年说的，不就是唐奇文现在的状态吗？ 但是陈永年不是唐奇文，一个是真的老老实实，另一个是到死都不可能老实。 万柒柒决定不和陈永年说着正经话题，说点别的，道：“我们有些时间没回镇里，也不知平平和安安如何，有没有想我们。” “有，他们说很想你，你答应他们回去，每次都让狗剩回去，他们生气了！”陈永年回到。 万柒柒一怔，狐疑地看着陈永年。 “我白日不忙，骑马回去看他们，他们说的。”陈永年解释道。 “你白天还有这功夫？不怕被抓到挨板子？”万柒柒发现陈永年似乎开始皮了，以前哪里会做这种事。 并且，她感觉，自己要是不提，陈永年也不会告诉她，他又回去看小孩。 “不会，庞大人默许，其他两位大人也默许。”陈永年回答得很认真。 万柒柒：“……” 随之，她叹息一声，道：“不要欠人情……” “不要欠人情……” 陈永年与万柒柒同时说道，打断了万柒柒要说的话。 “娘子，你说的我都懂，但有时候，我们要学会利用这些；而且他们也没说允许或者不许，不算欠人情，但平平和安安我们还是要看的……” 万柒柒没想到有一天会被陈永年说教，但她心中还是比较开心。 这人成长了，学会自己思考，有自己的想法了！ 第570章 牛邑研究的新品 第570章 牛邑研究的新品 天气暖和，万里无云。 即便还未到午时，也让人不觉有些热。 百姓们纷纷褪去厚重的衣物，换成轻薄透气的长衫，似乎这样才对得起现在的天气。 万柒柒喜欢现在的气候，不冷，也不燥热，穿的单裙刚刚好。 刚进酒楼，一楼大厅已经有几桌客人，伙计们随桌伺候着，但明显伙计的人数不对。 “万掌柜。”朱有才见万柒柒行来，抬头与其打招呼。 随即他发现万柒柒眉头微蹙，似乎对大厅现在的状况十分不满。 他随着万柒柒看过的方向望去，见大厅中只有几桌客人，伙计也只有几人，宽慰道：“万掌柜，时辰还早，晚些客人会多起来；酒楼的生意还是挺好，收益也不算太差。” 万柒柒点头，心思却不在这。 她扫了一圈，问道：“今日休息的人很多？” 朱有才这才知道万柒柒关心的点，忙道：“没有，他们都去灶房了，牛邑今儿来得早，说突发奇想有了新想法，都在看他做点心呢！” 突发奇想？点心？ 万柒柒露出狐疑的神色，对此有些疑惑。 牛邑虽然在点心上有所造诣，但突发奇想这种事，往往是遇到什么或是看到什么，才会突发奇想。 万柒柒心中对此事产生疑惑，却没与朱有才说，淡淡道：“我去灶房看看。” 话音落下，万柒柒离开大厅，往灶房而去。 灶房中。 平时拜访餐品的桌上摆着一盘精致的点心。 点心的做成桃花的形状，粉粉的，看起来美观又好吃的样子。 周围的人纷纷赞扬。 “牛邑，你这做得太好看，不知道味道怎样，真想尝尝。” “你这手艺真的太绝了，就算醉江楼的点心，也不过如此。” “牛邑，你这红色的是怎么做的，面怎么变成红色的？这能不能吃，会不会有毒啊？” 牛邑站在一旁，听见大家的夸奖，心都飘了，嘴角弯起一抹得意的笑，道：“当然能吃，保证让你们吃了还想吃！” “真的假的？俺可以试试吗？”洪天看着桌上摆的点心，吧唧几下嘴，看着很馋的样子。 牛邑知道洪天与万柒柒的关系，笑着递过一块点心，道：“你试试看。” 洪天捧着点心一口咬下去，桃花立马缺了一半，他的嘴角也全是粉红的碎屑。 旁人看着忍不住咽口水。 “唔……里面还有馅，真的好吃！”洪天三两口将点心全部吃完，双手还留着点心的油。 他抬起手臂擦了下嘴，粉色残渣留在他衣袖上，他也不在意，只是直勾勾盯着桌上剩下的点心，馋涎欲滴。 周围的人看了，更想尝尝这点心是什么味。 牛邑捡起两块放入碟中，道：“我留两块给两位东家，其他的你们吃，帮我看看行不行。” 话音刚落下，桌上摆放的点心就被清扫而空。 手慢没有抢到的人，只能直勾勾看着抢到的人吃，一阵心痒痒。 洪天站得近，又抢到一块，退出包围圈才开始吃，生怕被人抢走手里的吃的。 一只手在洪天肩上拍了拍，洪天没有反应，认真吃点心。 那只手又拍了拍，洪天还是没反应。 直到第三次拍，再响起说话的声音，才让洪天回过神来。 “让一让，你挡着路了！” 万柒柒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吸引不少人的目光。 洪天立马让出道，并拿袖子擦了擦嘴，朝万柒柒咧嘴一笑，“嫂子，你来了！牛邑做了好吃的，你赶紧尝尝。” 万柒柒没有立马去看，而是盯着洪天衣袖上的油渍，眉头微蹙，“不注意形象，衣服脏乱，扣5文去钱。” “啊？”洪天待在原地，显得有些茫然。 听见这话的伙计立马检查自己的衣着，害怕自己也被抓着扣钱。 牛邑看见万柒柒，垂在桌下的手慢慢握拳，心跳也跟着加快，结巴道：“万、万掌柜，我、我研究了一个点心，你尝尝？” 他显得有些紧张，连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 万柒柒垂眼看了眼碟子上放着的点心，沉默良久，才伸手拿了一块，咬了一小口。 一股油腻味直冲口腔，但很快被淡淡的清甜取代。 她将点心掰开，才看到里面的豆沙馅。 “还不错，你去账房那登记，领研究新品的钱。”万柒柒没有继续吃，但将点心带走了。 牛邑见此，情绪中有些失落。 研究新品的钱只有200文，距离他的十两，差之千里。 如果点心能上线售卖，卖出去多，他也有分成可拿。 按酒楼现在的生意来看，三天也有二三两银子，再找万掌柜借一些，就能换上这笔赌债。 可是……万掌柜好像并没有这个打算。 牛邑纠结半晌，最终还是决定先拿研究新品的钱再说，他可以再去试试手气，万一翻本了呢？ 万柒柒出灶房，将吴狗剩喊到三楼书房，将未咬的另一半点心递给吴狗剩，让他尝尝。 吴狗剩眼神中带着几分疑惑，还是尝了点心，随后眼前一亮，道：“柒姐，这是你要上的新点心？” 万柒柒摇摇头，道：“牛邑今天做的新品。” “牛邑研究的新品？”吴狗剩似乎有些不信。 在他的观察中，牛邑在点心上虽然有些能力，但这样的新品，感觉并不是他能研究出来的。 柒姐将点心让自己尝，还说这些话，肯定没那么简单。 吴狗剩询问道：“柒姐，你是觉得牛邑有问题？” “只是怀疑，所以要你帮我去查一查。”万柒柒心中有个想法，但不能确定。 其实牛邑现在做的桃花形状的点心就是油酥，只要能做出油酥皮，就能各种形状的点心。 里面放的馅也可以任意更换，就能做成不同的产品。 因为油酥含油性比较高，所以她没有选用这种点心。 在市面上，其实也有类似于油酥的点心，但能将油酥调配到如此的，很少，几乎没有。 如果没有明确的配方，想要做成，还做出这样好看的形状，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好！”吴狗剩答道后，转身准备离开。 “等等。”万柒柒叫住吴狗剩，道：“你顺便去打听打听，醉江楼的近况。暗中调查，不要惊动醉江楼的人。” 吴狗剩一怔，狐疑道：“柒姐，你是怀疑牛邑与醉江楼……” “嘘！在事情没有定论前，不能妄加断论，你先去查，查清楚再说！”万柒柒挥了挥手，示意吴狗剩可以离开了。 吴狗剩面色深沉下楼。 在他看来，万柒柒每次怀疑的事，几乎都能猜中七七八八，此事应该也跑不了。 如果牛邑真的做什么对不起酒楼的事，帮别人算计柒姐，他第一个饶不了牛邑！ 想到此，吴狗剩不由加快脚中的步伐。 第571章 高傲的丫环 第571章 高傲的丫环 兴隆酒楼的生意，在新一波点心上线后，更加火热。 开业前菜谱的点心，万柒柒没有一次性全上，而是分成两批，其中冰皮月饼类的，就在第二批中。 冰皮月饼被万柒柒改名为玲珑月。 牛邑早上研究的桃花油酥没有在这批新品中，这让牛邑有些失落。 万柒柒只是说了些鼓励的话，让对方好好做，等下次上新品再上，不能将好东西一次性都上线。 虽然这个解释很合理，但牛邑还是有些失落。 万柒柒没与他多纠结，但让雷子多注意一些，有什么情况随时来报。 将后厨的事安置以后，万柒柒来到大厅之中，与往来的客人周旋。 关于万子言中二甲进士的风波暂时过去，来的客人也多是听说兴隆酒楼的菜和点心味道甚好，慕名而来。 周旋中，万柒柒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笑着迎过去。 “婉婷姐姐，你今日来得可真巧，刚上了几款心点心，你帮我尝尝鲜。” 周婉婷一怔，没想到万柒柒如此热切，但很快反应过来，笑着与万柒柒介绍今日带来的人。 如往常一般，万柒柒亲自接待，将人送到二楼露台，并让伙计撑起大伞，以免客人晒伤。 介绍新品后，万柒柒回一楼，周婉婷跟随而来。 “柒柒，今日孟家夫人请客，但今日她生辰，我与他人商议，先付这笔钱。” 万柒柒一怔，随即笑道：“可以，没问题，我让灶房送一份长寿面，恭贺孟夫人生辰快乐。” 她说着朝朱有才招手，道：“今日婉婷姐姐这桌八折，长寿面记我账上。” 朱有才闻言迟钝一下，想起昨天才与万柒柒说过，她账上能挂得金额满了。 但他也只是犹豫一下，应道：“好！” 挂账的事晚点再说，现在有客人在，不能驳了万柒柒的面子。 但他对兴隆酒楼近些时间的账有些头疼，因为来了很多权贵，送的东西多，成本增加。 收益虽然不少，但各种开支下，盈利其实并不高。 朱有才明白，酒楼才开业，想要在云和县立足，就需要将这些权贵哄好，才能让生意做得长久。 周婉婷付账后，正准备离开，被门口行来的一抹倩影吸引，眸中多了几分警惕。 见万柒柒从灶房出来，连忙走过去，道：“你与萧家可有纠葛？” 万柒柒一顿，不明周婉婷为什么这样问。 再看柜台上站着的女子，衣着打扮应该是哪家的丫环。 此人头上戴着银簪，手腕上也戴了饰品，应该是一等丫环。 再综合周婉婷问的话，万柒柒猜测，此人应当是萧家哪位主子的贴身丫环。 “与萧三公子有过一面之缘。”万柒柒答道。 “萧二小姐的丫环双儿往常都在醉江楼和春长在买吃食，今日却来了你这，许是兴隆酒楼的名声传到萧二小姐耳中去了！” 周婉婷转身看着柜台，心绪有些不稳，对双儿的出现有些担忧。 柜台前，朱有才将取点心的牌子递给双儿，脸上挂着灿烂的笑，道：“姑娘，你坐着稍等一会儿，点心马上好。” 双儿睨了一眼木牌，眼中闪过一丝厌恶，还是将牌子接过，朝休息处行去。 她张望一圈，略微不满地嘀咕道：“我当兴隆酒楼有多特别，也就这样，一股穷酸气，真是晦气！” 话音落下，眼下多了一抹浅紫色的身影。 她顺着裙摆往上看，一张清秀的脸落入眼前。 面前之人虽穿着素雅，却让人无法随意忽视，身上的气势虽不及她家小姐强，却也不差。 她眉头皱起，眸子微眯，冷声道：“有事吗？” 万柒柒感觉对方对自己的出现比较反感，但还是笑着道：“无事，只是来送茶水。” 她说着将手中的水壶和杯子放在桌子上，表现略微乖巧。 双儿这才注意到她手里的托盘，疑惑道：“兴隆酒楼还招女伙计？” “没有，我是兴隆酒楼东家万柒柒。店里来的妇人，通常都是我招待。”万柒柒解释道。 “呵！一个东家做端茶倒水的事，你也不嫌丢脸？”双儿略微不屑，在一旁空位上坐下，一副她是主子，万柒柒是仆人的态度。 万柒柒没因双儿的话而恼怒，将托盘一放，在另一张空位上坐下。 双儿立马站起身，警惕道：“你想做什么？” 万柒柒从容一笑，道：“姑娘，你似乎对我有些敌意，不知我哪里做什么事，让姑娘对我不满？” “哼？就你？不用做什么，坐在这我就嫌恶心。”双儿双手环臂，没有正眼看万柒柒，接道：“好好的一个妇人，不知礼义廉耻，在外抛头露面，真是丢尽女子的颜面。” “我并不觉得，难道挣钱之事，只是男子之事？女子若没有稳定的收入，便要看男人的脸色，姑娘想要看人脸色而活吗？” 万柒柒依旧沉静，说话温和缓慢，显得双儿有几分不失礼数，没有尊卑。 万柒柒是山野村妇，可她的丈夫在县衙当差，是个书吏，并掌管云和县巡逻队伍，怎么说也算半个官，万柒柒也算半个官夫人。 而双儿，虽是大户人家的丫环，可不管怎么说，她是奴，而不是主。 双儿被万柒柒的话噎住，半晌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反驳。 周围投来的目光更是警示她，不可乱来，否则丢的就是她家小姐的脸，丢的是萧家的脸。 她呼吸急促，瞪了万柒柒一眼，踱步往外走。 走到一半，她步履忽然顿住。 转身，拿着牌子对朱有才道：“快些，要我家小姐等急了，让吃不了兜着走！” 虽然她想一走了之，但小姐要吃的点心，要是没带回去，少不了要挨一顿骂。 恰在此时，打包好的点心送上，让双儿再无言以对。 她转身准备离开，回头又瞪了万柒柒一眼，冷哼一声，提着点心离开。 “柒柒，你这是做什么？何必去招惹萧二小姐，给你添麻烦？”周婉婷柳眉紧皱，眼中满是担忧。 “我只是如常一般送茶水，也没想招惹对方。”万柒柒看着双儿的身影消失在酒楼门口。 周婉婷欲言又止，最后只化为一声叹息。 萧家二小姐与她的贴身丫环什么性子，几乎云和县所有的富家小姐都清楚。 若非与萧念交好的几人，其他人见萧念与双儿，几乎都避而远之，唯恐自己不经意一句话，惹恼萧二小姐。 “婉婷姐姐，你上去陪孟夫人，点心会马上送来，我先去忙了！”万柒柒说道往酒楼门口行去。 周婉婷抬眸一看，门口哪有需要接待的客人，此人只怕是要看萧二小姐。 万柒柒就是想看看萧念，探寻对方的情况。 萧念几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一个月也就出两三次门，探听不到详细消息，有的只是传闻。 她追出去，只见马车驶入人群，消失在人海之中。 “啧，万掌柜对我家二姐感兴趣？” 第572章 萧三的戏谑与为难 第572章 萧三的戏谑与为难 “啧，万掌柜对我家二姐感兴趣？” 这句话突然飘入万柒柒耳中，伴随而来的是一股寒气，让她不由缩了缩脖子。 侧头，一张笑吟吟的脸呈现在眼前。 那双漂亮的丹凤眼弯成月牙状，让笑显得更加灿烂。 万柒柒觉察危险，往后退了一步，感觉自己退出危险范围，才正色道：“萧三公子，今日怎么得空前来？” 萧淮皱了皱眉，似乎有些不悦，“回答我的问题，不要转移话题。” 他话语冰冷，带着命令的语气，并将头往前凑，眸中带着探究之意。 万柒柒往后倒，不想与萧淮过近，知道无法向后倾倒，她才停下来。 萧淮依旧往前凑，直到对方的鼻息扑在脸上，他才停下来，咧唇一笑，“告诉我，你是不是对我二姐感兴趣？” 万柒柒直视萧淮，没有回答。 半晌后，万柒柒忽然一笑，道：“萧三公子，你离我那么近，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对我有兴趣。你这样亲近一个有夫之妇，不太好吧？” 话音落下，万柒柒后退两步，与萧淮保持距离，朝萧淮做了个往里请的姿势，“萧公子，里面请。” 萧淮直起身子，歪头看着万柒柒。 他身后的随从忽然将门口的客人往外赶，并拦在了酒楼门口，一副不让人出入的模样。 万柒柒眼眸中闪过一抹戾气，转瞬即逝，随之展现一抹笑，“萧公子，你这是何意？” “我不喜欢不听话的女人，通常不回答我话的人，都永远开不了口。”萧淮说着，折扇一摇，立在门口，一副悠然的模样。 万柒柒垂眸，紧咬后槽牙，心中一阵吐槽：你有什么大病？非要我回答才甘心。 酒楼里面的伙计见门口的动静，走过来看。 二胖看着门口对峙的两人，心中焦急万分，心想这可怎么办？柒姐怎么和萧淮对峙上了！ 回想过后，他决定让人去朱家找朱掌柜，他一定有办法解决这事。 万柒柒瞥了眼离开的二胖，嘴角依旧维持着笑，道：“是，我对光顾酒楼生意的贵客都感兴趣。” 她回答可谓是无懈可击，也是作为生意人最常见的手段。 萧淮冷冷拦着万柒柒，脸上没有笑，显得有些可怕。 随后，他咧嘴一笑，缓缓道：“啧，你不老实啊！” 话音落下，他挥挥手，堵在门口的随从散去。 萧淮踱步往里走。 万柒柒盯着萧淮的背影看了阵，发现此人真的阴晴不定，你很难猜到他下一步想做什么。 但很明显，这人似乎盯上了自己。 万柒柒回想，除去金石斋夺宝那次，她似乎与萧淮没有恩怨，也没再有过接触。 并且，金石斋那次，萧淮没有询问她的身份，直接喊的万掌柜，证明对方早已知道自己，可能还见过自己。 她没想到，自己小酒楼的一个东家，竟然能引来萧家公子的关注。 此刻万柒柒也清楚明白一件事，今后她是躲不掉萧淮，对方可能因为无聊，会时不时招惹自己。 凭借现在的实力，她也没有能力去反抗。 萧家想要杀她想，想要摧毁兴隆酒楼，就如捏死蚂蚱一样容易。 万柒柒清楚地知道，她必须要想办法改变这个局面。 现在，只能稳住萧淮，看对方想做什么。 万柒柒跟在萧淮身后，走进酒楼。 门口的动静引来不少人关注，看清来者后，客人纷纷垂下头，不敢打听，不敢议论，唯恐被萧淮盯上，吃不了兜着走。 朱有才站在柜台里，倒吸了一口冷气，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他伸了伸脚，想走出去帮忙，半天都挪不动另一条腿，连拨算盘的手也在微微颤抖。 万柒柒跟在萧淮身后，扫了眼打听的伙计，目光停留在后院回来的二胖身上。 她眼神示意对方不用管，继续招呼其他客人。 二胖在原地静矗，犹豫半晌，终于按万柒柒的话，叮嘱手下的伙计继续忙。 万柒柒走到萧淮身旁，微笑道：“萧公子是打算告诉我消息？” 萧淮侧头，斜睨她一眼，唇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邪笑，“你想知道吗？” “想。”万柒柒这次没有拐弯抹角，直截了当回答，以免这位萧三公子有发疯，对酒楼里面的客人呢动手。 萧淮愣了一下，随即道：“可我不想告诉你了！” 话音落下，他的笑越发灿烂，踱步往楼上走，也不管有没有跟着招待。 万柒柒别过脸，翻了个白眼， 这人真的够了，一会儿逼着自己承认想知道，一会儿又告诉她，不想说了！ 这人真的有病，有大病，得关进精神病院！ 一阵吐槽火候，万柒柒跟在萧淮身后上到三楼。 萧淮停在三楼雅间门口，侧身看着万柒柒，似乎在等对方为自己开门。 万柒柒：“……” 她还是走到萧淮平日休息的雅间，推开门，朝萧淮做了个邀请的手势。 萧淮这才满意地摇着扇子，往雅间里走。 走进雅间，萧淮直接绕过屏风，在榻上躺下，手撑着脑袋，道：“就将你们新出的点心给本公子上一份吧！” “好。”万柒柒发现此人似乎因为戏弄人，新奇颇为愉快，都没扯别的。 就在万柒柒转身准备离开时，萧淮再次开口。 “对了，我只吃你亲手做的，有任何一个人插手，都不算你做的，我会让人盯着。” 万柒柒：“……” 果然，这人不会这么容易就算了！ 她长吸一口气，转身道：“有些材料是之前预备的，若是重新备，还需要去买材料重新熬制，大概要花个三四个时辰。” 万柒柒说着一顿，歪头道：“等到那时候，天都黑了，萧三公子能等吗？” “啧！吃个点心还要等到天黑，你们酒楼这效率着实有些低啊！”陶然叹息一声，看着好像要放弃的样子。 下一瞬，他脸上突然扬起一抹灿烂的笑，道：“不过本公子不介意等，想要吃好东西，自然要有耐心，就看万掌柜这东西值不值得本公子等，若是最后本公子不满意……” 萧淮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盯着万柒柒，露出戏谑般的笑。 万柒柒：“……” 她就知道这人没怀好意，在没事找事。 萧淮的话让万柒柒有种感觉，不管她做得好与差，只要对方说不行，一切都会打回原地。 而评判最后结果的权利，全掌握在萧淮手中，看他的心情和乐趣。 万柒柒抬眸望着萧淮，认真道：“那如果做得让萧公子满意呢？” 第573章 万柒柒演技一流 第573章 万柒柒演技一流 萧淮眼眸微眯，冷声道：“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谈条件？” 万柒柒：“……” 算了，她真的不想跟这人废话，浪费自己的时间。 万柒柒转身看了眼萧淮的随从，什么话也不想说，提步雅间。 如萧淮所言，有随从跟着万柒柒，像是盯着犯人一样，寸步不离。 随从跟着进入灶房后，灶房的人都停下来，齐齐往门口望去，眼神中带着几分警惕。 大厅的动静如此之大，后厨的人将前面的事了解清楚。 雷子手中握着一把刀，恶狠狠地盯着万柒柒身后两人，好像只要他们敢踏进灶房，他手中的刀会立马落在随从身上。 即便他想如此，也不能这样做。 一是不能给酒楼和万柒柒惹麻烦；二是萧家的地位实在可怖，后果不是他能承担的。 牛邑看着门口的两人，不由想起昨晚的打手，身上的淤青似乎被人掐了一把，疼得厉害。 他垂下头，神情略微狰狞。 万柒柒走过去，手才碰到牛邑，对方“蹭”的一下躲在一旁，抱着头喊道：“别……别打我！” 万柒柒面色较沉，盯着牛邑的眸子越发冰冷。 她目光落在牛邑的手指上，看着茧陷入沉思。 一直以来，她以为牛邑的茧是做点心留下的，但此刻她却不这样认为，感觉是别的是落下的茧。 牛邑现在的反应，很像是被人威胁，产生的后遗症。 什么事能造成这样的后遗症呢？ “喂，别发呆浪费时间，要是让我家公子等久了，有你好看！”其中一个侍从斥道。 万柒柒思路被打断，略有不满，斜睨了侍从一眼，冷声道：“你们公子都愿意等，你在这说什么？难道你能替你家公子做决定？” 她在萧淮那受气，难道在随从身上还要忍气吞声，这是不可能的事！ “你……” 侍从上前一步，似乎想要动手，被另外一个侍卫拉住。 “别惹事，我们的任务是盯着她做点心，其他事与我们无关。” 另一个侍卫表现更加沉稳，也更加谨慎。 “这才对嘛！我跟你们说，不许乱看，这里可都是酒楼机密，要是有一个秘方流露出去，我就去告官。我对付不了你们公子，还怕你们不成？” 万柒柒说着舀了一碗面粉，用力泼在案板上。 面粉激起的灰顿时飞散，将万柒柒腰以下的裙摆都染白，也呛得一旁的侍从直咳嗽。 “哎呀，不好意思，手滑。”万柒柒咧嘴笑了一下，立马敛了笑，朝一旁缓过神来的牛邑道：“这个位置让给我，酒楼来的点心先用备好的，要是不够再重新做。” “好……”牛邑垂下头往旁躲闪，不敢看别人的眼睛。 回想刚刚的表现，牛邑一阵后悔，生怕有人看出什么。 其实灶房的人并没注意到牛邑，被萧淮的随从盯着，他们总有些不自在，都警惕着他们，没心思关注别的。 万柒柒也发觉这个问题，决定将操作台搬到院子里，方便灶房的人运作酒楼生意。 想到此，她就开始这样做。 但轻的东西她可以往外搬，桌子这些要体力活的事，她要搬出去就有些费力。 她扫了眼灶房的人，最后落在萧淮随从的身上，道：“你们帮我把桌子搬出去。” “公子说过，不许任何人插手。”性子急的随从答道，一副傲娇的模样。 “你们公子说不让人插手，指的是本酒楼的人，不准插手做。你们既不是酒楼的人，也不是插手做点心，不算。” 万柒柒解释着，等两人动手。 半晌，两人立在那，一动不动。 “你们公子的性格，你们比我更清楚，要是真的拖到很晚，恐怕受罪的不只是我，你们也难逃一劫吧？毕竟你们监督不到位，没让点心顺利完成……” 万柒柒说着扫了眼两个随从，没有继续说下去。 随从：“……” 他们真不知道，这个女人怎么敢找公子话里的空子，真的不怕吗？ 两人对视一眼，感觉万柒柒的话没有错，随即动手搬桌子。 万柒柒看着两人，嘴角弯起一抹得意的笑。 有第一次自然有第二次，一来二熟，说什么做什么，就方便很多。 两个侍从感觉他们不是来盯着万柒柒的，而是被拉来做苦力的。 这女人总有办法让他们帮忙，还无言反驳。 万柒柒看准备工作都差不多，盯着案板上的面粉陷入沉思。 想要让萧淮满意，肯定要符合萧淮的口味，可自己并不知道萧淮的口味。 万柒柒侧头看向两个侍从，心中有了计划，笑着开始动手。 她在面粉里加了一把糖，看着还很正常，随后就看她抓第二把，第三把，第四把…… 一旁的侍从被她行为惊呆了。 这是什么操作，放那么多糖，不会齁吗？ 而这只是开始，万柒柒后面一通乱加，让手里的面团看着一眼难看。 性子急的随从忍不住，打断万柒柒，道：“你这女人，到底会不会做？放那么多东西，还能不能吃？你确定不会毒死人吗？” “你那么会，那你来啊！”万柒柒手一摊，将位置让出来。 “我来什么我来，我跟你说，你要是不好好做，你们整个酒楼都完了！就算你相公在官府当差，又有个中进士的兄长，那也拿萧家没办法！” 侍从指着万柒柒，就是一顿痛斥。 果然，萧淮知道自己所有的底细，有备而来。 但万柒柒始终没弄清楚，自己究竟哪里惹了萧淮，让他如此？ 想了半天，万柒柒也没想出来，只有一个总结——萧淮性子如此，就爱玩。 一旦看到新奇一些的，就喜欢去凑热闹。 万柒柒抬眸看着说话的侍从，露出不满的神色，“反正我不管做成什么样，你们公子都不会满意。既然不管怎样都要死，还不如一不做二不休，将他一起拉下水，一起去跟阎王爷报道！” 闻言，两个侍从脸色一变。 路过的伙计脸色都白了，手的东西差点摔地上。 他们谁也没想到，这个女人会这般狠，还想拉萧淮一起死。 “你们现在可以直接去告诉你家公子，我想做什么。但我保证，他心情不好，不仅我要死，你们也逃不了！”万柒柒说完后直接罢工，别过脸不看两个侍从。 侍从并不知道，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万柒柒眼底闪过一丝狡黠的光。 第574章 喜怒无常 第574章 喜怒无常 最终，万柒柒从两个侍从口里套出萧淮的喜好，将做好的点心端上桌。 萧淮刚进入浅睡，就被开门声吵醒，冷着脸坐起来，像是要杀人一般。 两个侍从吓得腿都软了，连忙跪下求饶。 “公子，公子，我们不是有意吵醒你的，是她，是她执意要现在送进来！” 其中一个侍从指着万柒柒，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好似在告诉万柒柒：要死一起死！ 万柒柒摊了摊手，露出一股无辜的神色道：“唐公子，你想想，没有你的人的许可，我可能进来吗？” “你……”随从没想到万柒柒会反咬一口，还想争辩时，感觉到落在身上的目光，连忙磕头求饶：“公子，饶命，属下再也不敢了！” 话音刚落下，窗口突然多了一人。 之间一道寒光起，求饶地随从捂着脖子，无声倒下，鲜血从手缝中往外渗。 万柒柒听说过有人钱人家会养暗卫，随身保护，但还是第一次见暗卫杀人。 上一次见武功如此高强的暗卫，还是在彧州，与白灵萱在一起的时候。 看着刀刃上还在往下滴的鲜血，万柒柒忽然意识到此人究竟有多恐怖，有多狠辣。 她四肢也僵硬起来，后背不禁出了冷汗，连心都在为此战栗。 良久，萧淮才挥了挥手，哑声道：“刚睡醒就见血光，不吉利。赶紧弄走，别影响我吃东西！” 话音落下，随从拎着倒下的尸体，消失在雅间之中。 随后，有新的侍从上前，用帕子擦拭地面。 十几张帕子擦完后，地板上还留下一道血印，再擦也无法擦干净。 “哎呀，实在不好意思，弄脏了雅间。”萧淮笑吟吟道，似乎刚刚发脾气的人不是他。 他起身从屏风另一边绕出来，坐在桌前，看着桌上的点心，“啧，不是说要到晚上才能做出来吗？这才一个时辰不到，你该不会敷衍我吧？” “唐公子都派人盯着，我能做什么手脚？不然，唐公子将盯着我的人叫出来问话？”万柒柒艰难地维持着笑，显得有些难看。 要将盯她的人叫出来，根本不可能，因为两个人都已经死在暗卫的手中。 也就是说，现在没有任何证据，证明万柒柒做了手脚，也没人证明，点心是万柒柒“亲手”所做。 萧淮歪头，笑了一声，随后拿起一块点心，咬了一口。 他眸中闪过一丝惊愕，随即又恢复淡然，取而代之的是一抹狠厉。 “万掌柜好手段，将我的喜好都打听得一清二楚。” “唐公子，你手下的人非要告诉我，我也没办法。”万柒柒露出一副委屈的模样，好像事实真的是她说的这样一般。 随从死了，事实怎样，无从考察，万柒柒说什么就是什么。 萧淮静默半刻，眸色渐渐缓和，嘴角弯起一抹邪笑，道：“你比我想象中有趣多了！我很好奇，你能陪我玩多久？” “那就看唐公子想留我多久？”万柒柒侧头看了眼地上的血印，道：“要是唐公子像对他们一样对我，可能用不了多久吧！” “啧！那倒是有些可惜了！”萧淮抬眸，弯眼盯着万柒柒，道：“这样吧！我保证，在我对你失去兴趣之前，保证不会用对他们的方法对你！” “那便多谢萧公子！”万柒柒朝萧淮一礼。 她虽然不知道萧淮这句话有几分可靠性，却能大概感觉，只要自己不与萧淮作对，让对方难堪，对方应该不会对她下杀手。 但前提在于，自己对他来说，还有好玩之处。 即便这看起来很悬，但万柒柒知道，只要有这个时间空当，她有机会反击，击垮对方！ “你这眼神可不像感谢我的样子。”萧淮的语气忽然变冷，让人感觉到一副杀气。 万柒柒不禁颤了一下，随即答道：“萧公子觉得如何，便是如何，我哪敢跟萧公子作对？” “柒柒说得对，我们兴隆酒楼是小酒楼，不还得看萧公子的面子，给我们带生意来？萧公子对我们而言，亦是天神般的存在，我们这些凡人，哪还敢亵渎萧公子……” 朱成业忽然出现在门口，笑吟吟地朝萧淮一礼。 万柒柒侧头看了看萧淮，见他心情颇好，不由想给朱成业一个赞。 要论与客人周旋，还得是朱成业最拿手。 “啧，朱掌柜，你这将我夸到天上去了！”萧淮一副慵懒的模样，将咬了一口的点心放进嘴里，继续吃。 “哪有，萧公子本就天上人，哪是我们这些凡夫俗子能触及？”朱成业说着招了招手。 二胖端着一壶酒走进雅间，将酒壶轻轻放下，瞥了眼万柒柒，转身快步离开。 “朱某刚从客来居要来一些美酒，琼浆玉露陪天上人，这是最好不过，还请唐公子享用。” 朱成业始终站在雅间门口，未踏足萧淮的领域。 好坏听多了，也会觉得厌烦。 萧淮听了几句后，便没了兴致，朝朱成业挥了挥手，道：“行了，退下吧！” 朱成业点头，随即看向万柒柒，道：“唐公子，不知我酒楼的二东家可否……” “带着一起滚吧！”萧淮语气稍有不善，似乎有些不耐烦。 “是！” 朱成业连忙带上万柒柒，从三楼离开。 二胖在二楼楼梯口候着，见两人下来，连忙问道：“柒姐，你没事吧？三楼的血都渗到二楼来了，还好那个雅间没人。” “我没事，死了两个随从。”万柒柒没了之前的精气神，显得有些疲劳。 她感觉和萧淮这种人相处真的累，一不小心还要丢性命的那种。 不过萧淮应该也不会随意杀外人，毕竟还有国法在，就算他是萧家人，也不能随意杀一个外人。 既然对方知道自己的底细，应该也查了关于万子言的事，不会轻举妄动。 朱成业看万柒柒疲劳的样子，不禁叹息一声，道：“今日陪你嫂子去，晚来了些，不想发生这种事，是我考虑不周，让柒柒你受惊了！” “没关系，以往是你招待这些人，你不是更加辛苦吗？” 万柒柒想着以前朱成业游刃有余的模样，忽觉自己还要历练，不然今后去更大的地方，遇到更大的势力，她该怎么办？ 萧家虽然在云和县很有地位，萧老爷子更是朝中退下来的元老，可萧家大部队终究是退出朝堂，势力再如何也比不过在朝的人，但也不能小看。 “对不同的客人用不同的方式，我都习以为常。”朱成业说着抬头看了眼，道：“萧三是我遇到所有人中，最难缠的一个。” 万柒柒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眸色越加深沉，似如星星坠入大海，渐渐被吞噬光芒。 第575章 赌徒牛邑 第575章 赌徒牛邑 吴狗剩归来时，天色已暗。 万柒柒坐在院子里，石桌上还放着一个小瓷瓶。 她若似是若有所思，没有管同住的其他人在做什么，只是时不时拿起小瓷瓶喝一口。 “柒姐。”吴狗剩推门而入，风尘仆仆，身上混杂各种气温，令万柒柒不由蹙眉。 她还未开口询问，吴狗剩瞧见桌上的小瓷瓶，先道：“柒姐，你怎么又喝酒了？就不怕姐夫说你？” “他出去执行公务，还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万柒柒说着又喝了一口。 放下酒瓶，她才抬眸问道：“查得如何？” 提到查的消息，吴狗剩面露难色，随后叹息一声，道：“柒姐，你猜的没有错，牛邑真的有问题！” “嗯？”万柒柒头歪了歪，等吴狗剩继续说。 “牛邑是赌徒。他家中本有些资产，因不爱读书，所以家中让他去学了门手艺，但他却因学艺时被旁人带去赌场，有了赌瘾；学艺回来，不仅将家里的钱败光，还将家中母亲气倒，从而被赶出家门。” 吴狗剩说起这些，眉头越皱越深，对此人好感全无。 这样一个赌徒，学艺后不仅没有孝顺父母，还将家中资产全部败光，气倒家人，任谁见了也不喜此人。 他不由好奇，当初此人究竟靠什么在一群人中脱颖而出，留在兴隆酒楼。 牛邑能留下来其实不难，虽然是赌徒，但他的手艺并不差。 兴隆酒楼缺厨子，他刚好能胜任。 “果然如此！”万柒柒叹息一声，“今日我看他手中的茧，总觉哪里不对。若是你查的情况，一切迎刃而解。” 这事给万柒柒敲了个警钟。 今后招人，不说查清楚此人往日经历，起码要调查一番，自己心里有个底，才不会影响酒楼的正常运营。 万柒柒还在思考，吴狗剩已再次开口。 “柒姐，牛邑这半年来欠了赌场好一笔钱，赌场的人逼着他还钱；这次研究新品，他可能就是想从你这那一笔钱，好还这笔赌债。” 吴狗剩思忖一会儿，认真道：“柒姐，你别给他钱！像他这种人，你给再多银钱，他都会拿去赌。” 万柒柒抬头睨了吴狗剩一眼，幽幽道：“你姐像那么蠢的人吗？” 能不能借钱给赌徒，这事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万柒柒如今心里想的是，牛邑这个点心配方从何而来？ “狗剩，去查查赌坊，还有牛邑这几天去了什么地方，见了什么人。”万柒柒认真道。 “柒姐……你是怀疑赌坊有问题，有人勾结赌坊设计牛邑？可为什么啊？牛邑没钱没势，有什么可算计的？” 吴狗剩提出这个问题后，看见万柒柒脸上嫌弃的眼神，不由有些心虚，摸了摸头。 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太依靠柒姐了。 吴狗剩低下头，细细思考自己问出的问题。 万柒柒没有替他解答，继而问道：“醉江楼有什么消息？” 吴狗剩思路被打断，随即思忖一会儿，答道：“醉江楼近来生意很差，据说他们的东家过来了，但也没什么动作，似乎……似乎都在等什么。” 最后的猜测，吴狗剩不确定，只是隐隐有这样一个感觉。 “他们在的等兴隆酒楼的动静，等兴隆酒楼按他们计划地走。”万柒柒眸子越发沉。 牛邑的事与醉江楼在她这里连成了一条线，编织成一张巨网，等她入网。 吴狗剩忽然惊呼一声，脸上满是惊愕，“不会吧？牛邑与醉江楼勾结，来设计兴隆酒楼。这对牛邑来说也没什么好处，兴隆酒楼倒了，醉江楼也不会收他一个赌徒当厨子啊！” “对于一个赌徒，没有什么事做不出来，他只想解决眼前的困境。”万柒柒说话的语气冷了几分。 若是将牛邑与醉江楼联系在一起，有醉江楼的指点，牛邑能做出新品，也不是难事。 但这些人究竟想怎么对付自己？ 在新品里下毒？ 还是先要她放松警惕，让牛邑与他们里应外合，打兴隆酒楼一个猝不及防？ 同行酒楼之间暗中设计，这是常有之事。 就像镇里与八方来客的比拼一般，下毒、闹事这都是常有的事。 万柒柒下意识拿起酒瓶，一边思考一边喝酒。 香甜的米酒刚到嘴里，院子门突然打开，门口赫然出现一人，吓得万柒柒连忙将酒瓶移开。 因为激动，嘴里的酒咽下那刻，不小心呛入气管，一阵猛咳。 陈永年里面上前，轻轻拍背，来缓和对方的不适，嘴里还碎碎念：“都多大的人，喝水还能呛着自己。” 瞥了眼石桌，他眉头微蹙，知道万柒柒在紧张什么，既无奈又心疼，“你想喝酒便喝，我还能打你不成？” “咳咳咳……还不是你，咳咳……你吓我……咳咳咳……”万柒柒一句话也难以说清。 半晌，她咳得眼泪都出来了。 “去倒杯水来！”陈永年一边给万柒柒拍背，一边使唤着吴狗剩。 吴狗剩呆愣了两秒，立刻往客厅跑，倒了杯水递过来。 万柒柒一边咳嗽，一边将水往外推，知道感觉喉咙没那么难受，才道：“我都咳成这样，还要我喝水，你是想谋杀妻子吗？” 陈永年尴尬的脚趾抠地。 他不知道怎样才能缓和咳嗽，只听人说，喝水可以缓和。 吴狗剩感觉手里的水有些烫手，显得有些不安。 看了看万柒柒，又看了看陈永年。 最后，在陈永年眼神示意下，端着水离开。 陈永年蹲下，抬头仰望万柒柒，眼神中满是心疼，温声道：“娘子，好些了吗？” 经过一阵猛咳，万柒柒总算舒服些，捂着胸口点头，道：“没事，咳咳……”说着又咳了两声。 半晌，两人安稳坐下。 陈永年眼里满是担忧之色，想起归来前听说的事，关切道：“我听人说，今日萧三公子在酒楼找麻烦，你没事吧？” 他的关心略显小心翼翼，害怕万柒柒因为他密切注意她的动向而生气。 万柒柒抬眸看了他一眼，摇头道：“没事，这人就是闲着无聊，才会没事找事。” 陈永年不觉得没事，毕竟酒楼见血并非好事。 虽说萧淮杀的人是自己的属下，可难免下次刀就落在其他人脖子上。 再想起唐奇文，陈永年略微的担忧之色更深几分，“娘子，要不你回镇里，这边交给朱大哥？” 万柒柒对于陈永年的话并不意外，也不生气。 云和县比荷风镇复杂，也更加危险；但因为这些而放弃，那永远成不了大事。 “我与你一起应对，相信今后会好起来。”万柒柒脸上扬起灿烂的笑，随后眸色越发认真，道：“今天的事，让我有个新想法，我大概知道怎么对付唐奇文了。” “你打算如何？”陈永年好奇道。 万柒柒弯唇一笑道：“我需要一封信……” 第576章 唐奇文拜访 第576章 唐奇文拜访 兴隆酒楼。 往来客人络绎不绝，伙计们忙碌不断。 “这位公子，酒楼新上点心，软糯可口，保证你吃完还想吃，可要来一份？” 店小二笑着招呼酒楼门口停留的青年男子。 青年男子睨了店小二一眼，眼神中带着几分不悦，并躲开店小二伸过来的手，冷声道：“你们万掌柜可在？” 店小二一怔，打量眼前的男人。 此人长得眉清目秀，像个文弱书生；身上穿着是上好的锦缎，应该是哪家公子。 细细再看一遍，又觉得此人眼生，似乎没见过。 “公子，您可以先去坐坐，我与万掌柜说一声，那你看如何？”店小二没有直接拒绝对方。 他不清楚对方的身份，不敢随意招惹，只能先请进酒楼，稳住再看。 青年男人没说话，看了眼店小二，提步往里走。 在店小二看不到脸时，青年男人眼中满是暴戾，直到进入酒楼后，才又被温和取代。 二胖与伙计叮嘱注意事项，抬头看见行来的青年男子，直接呆愣在原地。 “二胖哥，怎么了？”伙计顺着他的视线望去，没看出什么问题。 “你先忙，我有事。”二胖将手里的东西塞进伙计怀里，动作显得有些慌乱，手也微微颤抖。 他往后院跑，脚步急，险些将自己绊倒。 “狗剩哥……狗剩哥，不好了，唐奇文来了！”二胖扑过去，撞在吴狗剩怀里，双腿还在发颤。 吴狗剩低头看着二胖，眉头紧皱，“你说谁？唐奇文？” 他语气中带着几分疑惑，似乎不太相信。 “对，就是他！”二胖点头肯定道。 “糟了！这家伙过来，准没好事！”吴狗剩左顾右盼，犹豫要不要跟万柒柒说。 万一他说了，唐奇文又与萧淮一般为难万柒柒，这可怎么办？ 可不说，他们这些人也难以应对。 在吴狗剩犹豫间，万柒柒已从灶房出来，歪头盯着抱着的两人，道：“你们……这是做什么？” 两人顿时撒手。 吴狗剩忙整理衣着，清了清嗓，道：“姐，要不你出去逛逛？酒楼里有我和朱掌柜顶着！” 他拍拍胸膛，一副交给他准放心的架势。 万柒柒眉头一挑，转眸看眼大厅方向。 吴狗剩与二胖顿时倒吸口冷气，怕万柒柒看到大厅的唐奇文，被其为难。 万柒柒歪头道：“有老朋友来了？” 两人同时摇头，否定这个事。 “说谎可不是好孩子哦～”万柒柒弯唇一笑，不给两人反应的机会，踱步往大厅走去。 吴狗剩反应时，万柒柒已到大厅门口，他想拦已来不及，只能追上跟在其身旁，保护为主。 万柒柒侧头看了眼，默许吴狗剩跟随。 大厅中。 唐奇文左看右瞧，似乎在打量酒楼的布局与客流量。 周有才站在其面前，眼神中露出疑惑，不解此人究竟要做什么。 送信，放在柜台即可，不会有人会动万掌柜的心。 可此人偏要亲手交予万掌柜，还不愿透露姓名。 虽说此人古怪，但他态度倒是温和，没有贵公子的嚣张跋扈，甚至还很有礼貌。 “哟，这不是唐公子吗？什么风将您吹来了！” 清脆的女声传来，将柜台前两人视线吸引过去。 唐奇文见行来的人，眸中闪过一丝杀意，转瞬即逝，随即被笑颜取代。 “偶然看到万掌柜的信，特送来；也祝贺万掌柜酒楼开业，生意兴隆。” 他的声音平缓，让人听不出有什么问题。 万柒柒却似乎看到唐奇文咬牙切齿的模样。 恨一个人，即便再怎么伪装，也难掩心中的怨气。 “这还真不好意思，劳烦唐公子亲自跑一趟呢！”万柒柒笑吟吟应道，朝唐奇文伸手。 唐奇文握了握拳，从胸口将信摸出，交到万柒柒手里。 一系列动作，看似平常，却略显僵硬。 特别是唐奇文将信放在万柒柒手里时，眼神里藏不住想刀一个人的心。 万柒柒却好似没看到一半，将信接过，甚至看也没看一眼，将信放在柜台上，“帮我收好。” 朱有才一致，看看唐奇文，又看看万柒柒，再看看吴狗剩，总觉得哪里不对，却又说不清哪里不对，将信收好。 唐公子？ 云和县有姓唐的名门望族？ 他思忖着，停在算珠上的手指轻轻波动一下，将他之前算的账打乱。 完了，完了！ 他心中在咆哮，无心再管柜台前发生的事，对着账目将重新算账。 唐奇文见万柒柒随意的样子，紧咬后槽牙。 早在送信之前，他将信里的内容过了一遍。 想在回想心里的内容，他都咬牙切齿，这女人怎么能如此云淡风轻。 万柒柒不需要看信，也知道里面写了什么，因为这封信便是她让人写的，为的就是吸引唐奇文过来。 至于心里的内容，就是些刺激唐奇文，以及怎么对付唐奇文的方法。 万柒柒现在回想内容，不由舒心，觉得自己有写书的天赋。 她歪头冲唐奇文一笑，道：“唐公子，你难得前来，不妨坐下吃顿饭再走。” 唐奇文狐疑地盯着万柒柒，想起之前对方的设计，再加上信上的内容，忙道：“不用了，驿站还有事，我需要赶回去忙。” “唐公子，吃顿饭也不需要多长的时间，你都来了，不吃东西就走，就是我这东家做得不到位。” 万柒柒说着朝唐奇文走了两步，与其肩并肩，侧头看着对方，歪头道：“还是说唐公子之前说的恩怨两清只是说说，怕我暗中对唐公子下毒手？” 有没有这心思你没数吗？你真当我是傻子，不知道你信里写的内容。 唐奇文心中在咆哮。 转念一想，他又在后悔，自己到底怎么想的，为什么那么冲动，要过来送信。 这封信看过后，让驿站的人按位置送去，不就好了？ 越想，唐奇文越气。 长这么大，还没受过这种窝囊气。 但遇见万柒柒以后，他哪哪都不顺，像是撞了邪一般。 这仇不报，他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唐奇文勉强维持脸上的笑，道：“哪有，官府事务繁忙……” “唐公子有谢大人忙？” 万柒柒这一问让唐奇文愣在原地。 对方似是对“谢大人”三字另有所感，随之咬牙道：“当然没有！” “这不就行，毕竟谢大人在酒楼开业的时候，百忙之中抽空过来，唐公子既然来了，就留下来吃顿饭再走！” 万柒柒笑得贱兮兮的，总让人觉得她意图不轨。 唐奇文正打算回绝，被门口传来的说话声打断。 “万柒柒，你又要搞什么鬼？本公子还没睡够，你就把我……你怎么在这？” 第577章 人齐看戏 第577章 人齐看戏 “你怎么在这！” 冯乾见唐奇文，像是见鬼了一般，还没走到柜台，转身就跑，显得有些心虚。 万柒柒侧头看一眼吴狗剩。 吴狗剩会意，几步冲到冯乾面前，擒住冯乾的脖子往里推。 冯乾试图还手。 还没动手，就听见吴狗剩低声道：“别坏柒姐的事，不然你的银子可就没了！” 冯乾内心抓狂，瞪了吴狗剩一眼，甩开吴狗剩的手，大摇大摆往里走，笑吟吟道：“唐兄，好久不见了，你怎么在这？” 唐奇文瞪着冯乾，好似想把对方千刀万剐。 冯乾有些郁闷，就算自己设计他落水，又与万柒柒合作开酒楼，唐奇文也不至于用这种眼神看自己吧？ 罪魁祸首站在一旁，嘴角弯起一抹邪笑。 “冯公子，你与唐公子是旧时，关系又好，怎么说也得留对方喝几杯酒，表现作为东家的礼节吧？三楼雅间还空着，你不请唐公子上去坐坐？” 万柒柒略显热情，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 冯乾侧头盯着万柒柒，一顿挤眉弄眼，想要万柒柒解释一下，这是什么情况。 万柒柒眉头一挑，表示按着自己的意识做就好。 冯乾：“……” 他真的很想找人打万柒柒一顿，才能消心头恨。 可想想，整万柒柒，等同于将自己的银子往外送。 再按万柒柒的性子，被打后不仅要打回来，还要将他从兴隆酒楼踢出去。 怎么想，这好像也不划算。 冯乾咬咬牙，笑道：“对啊，唐兄，你我有一段时间没见了，怎么说也得喝两杯。这还是我头一次做生意，唐兄给个面子呗？” 他伸手去搭唐奇文的肩，手还没挨到，便挨了一下打。 唐奇文警惕地看着两人，似乎在想着两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半晌，他才温和一笑，道：“好，兴隆酒楼两位东家盛情邀请，我再推却，就辜负两位了！” 唐奇文一想自己现今的身份，虽算不上官，但也是官府的人。 要是他在兴隆酒楼有些什么事，正好抓着这个把柄，将人送去官府大牢。 再与那人沟通一下，给点好处，让牢里的人折磨折磨，要她再也翻不起浪。 若是死在牢里，就是她的命；若死不了，出来后卖去妓院，让万人骑，这才能解气！ 唐奇文不知道，他脸上的笑已经将他出卖。 万柒柒甚至不用多想，也知道此人现在大概拿什么主意，但她不会让对方如愿以偿。 很快，人便被送上三楼，连同冯乾也被送上三楼，与之一起享受贵宾待遇。 吴狗剩抬头看一眼，侧头问道：“姐，你到底要做什么？” “不做什么，让唐奇文长长教训！”万柒柒歪了歪头，心情颇好，似乎对现在的安排很满意。 “外送、荒地、菁菁学堂，没有一处他能置之度外，既然敢做暗中搞鬼，就要为此承担后果。” 万柒柒睨了一眼，转身走进柜台，与朱有才讨论账目之事。 吴狗剩回想这些月来查到的消息。 外送那些推波助澜的人，有唐奇文的手笔；荒地里的菜枯死，是唐奇文买通村里的人所做；菁菁学堂被封，挑唆书院学子家人闹事，也有唐奇文的身影…… 若非柒姐暗中布线，或许真的查不到一点蛛丝马迹，更可能真的新了唐奇文真的改变。 但显然，唐奇文不是那种忍气吞声的人。 这才牛邑的事，会不会也有唐奇文的推波助澜？ 吴狗剩细细一想，决定与雷子和洪天叮嘱几句，看着牛邑，以防他暗中搞鬼，坏了兴隆酒楼的生意。 万柒柒将唐奇文与冯乾安排上楼后，没有其他动作，并让二胖好生伺候，这一点让很多人疑惑。 将人请到雅间，并好吃好喝伺候，真的是对方唐奇文？ 连吴狗剩对此也产生疑惑，询问道：“柒姐，你到底准备做什么？” “等，等一场好戏，已有两人就位，还差一人。”万柒柒眸子弯起，笑得令人觉得危险。 “什么戏？差什么人？”吴狗剩有些摸不着头脑。 就在这时，酒楼门口行来一人，让吴狗剩脸色突变，“柒姐，我去找朱掌柜，你一定要小心！” 他说着要跑，被万柒柒拉着手臂。 “人到齐了，好戏要开场了！”万柒柒歪头一笑。 吴狗剩感觉万柒柒的笑有些阴森恐怕，像是长满刺的花，虽然美丽，却触碰不得。 “萧三公子，您又来了？今日想吃什么？”万柒柒笑着迎过去，表现略微热情。 萧淮上下扫一眼万柒柒，冷笑一声，折扇一摇，道：“今日这般欢迎我，不怕我？” “来者是客，我无法赶你走，也不能赶你走，只能好生伺候着；还希望萧公子见此，对酒楼稍和善些，别将酒楼的客人吓跑了！” 万柒柒一副乖巧的模样。 “你这要看你了？”萧淮用折扇轻轻挑起万柒柒的下巴，勾唇一笑，道：“今日的东西，还是你亲手做，我就不派人看着了，别耍花样，不然……” 他没有说完，收扇子往楼上走。 万柒柒变现异常听话，对于萧淮的为难，她也一副不在意的样子。 很快，萧淮失去继续为难的兴致，让人下去准备。 万柒柒出了雅间，走到楼梯间，在商城买了一坛酒，还买了两粒药，将其中一颗丢进酒楼。 她又上到三楼，朝在三楼伺候的二胖招手，低声道：“把酒送进唐奇文的雅间，让冯乾把药吃了，让他最好能跟唐奇文吵一架。” 二胖拿着酒和药，咽了咽唾沫，呆呆道：“柒姐，这样会不会有问题？” “放心，酒楼不会有事。”万柒柒露出得意的笑。 二胖犹豫半晌，还是带着酒和药推开雅间门。 冯乾在里面坐立不安，本以为万柒柒来解救自己，不曾想，还是二胖这个蠢货！ 他紧咬后槽牙，又给自己灌了一杯酒。 “东家，你要的酒来了！”二胖笑嘻嘻道，将酒放在桌上，并将药塞到冯乾怀中。 因为有酒坛挡着，唐奇文并没有看到二胖的动作，只是警惕地盯着桌上的酒。 上一次，也是因为酒，害他丢了面子，这才该不会又打算用酒来设计自己吧？ 唐奇文思忖一会儿，觉得万柒柒不会那么傻，同样一种手段用两次，必定还有别的在等着自己。 不等他细想，冯乾已经揭开酒坛，倒了两碗酒出来。 “唐兄，你我很久没喝了，我们再喝一次，叙叙旧。” 冯乾说着，已将自己面前的酒喝完，倒上第二碗。 抬头一看，唐奇文面前的酒还没动。 “唐兄，你怎么不喝？这酒香醇可口，不喝可就浪费了！” 唐奇文再次打量四周。 雅间里燃着熏香，让人闻着似乎有些胸口发闷。 再看桌上的东西，冯乾吃过的他才动，未有酒为动。 冯乾原来的状态也不好，喝了酒后显得活跃很多，难道房间里什么东西有问题，酒是解药？ 唐奇文不敢轻易冒险，害怕万柒柒真敢做出下毒的事。 第578章 唐奇文被丢 第578章 唐奇文被丢 在冯乾连灌三碗酒以后，唐奇文终于忍不住，端起面前的碗。 他也好酒之人，能从酒香判断酒的品质。 直觉告诉他，若是不喝，冯乾能一个人将这坛好酒喝完。 他料万柒柒胆子没那么大，不可能在酒里下药，要是查出来，就是自找死路。 唐奇文将碗放到嘴边，抬眼又看了眼冯乾。 对方见他要喝酒，非但没有期待，反而加速倒酒，好似生怕他会将酒抢走一般。 见此，唐奇文终于放下戒备，将碗里的酒喝完。 虽然万柒柒很可恨，但唐奇文不得不承认，兴隆酒楼的酒确实不错，比他在外面喝过的还好喝。 唐奇文连喝了好几碗后，将酒坛从冯乾手里夺走，给自己倒，不给冯乾喝的机会。 冯乾眼巴巴看唐奇文一碗接着一碗地喝，不停地咽口水。 忽然，他站起身走到唐奇文身旁，夺对方手里的酒坛，并骂骂咧咧道：“你这人怎么这样，还吃独食，这酒是我的，我也要喝！” 冯乾伸手夺酒时还踉跄一下，似乎已经喝多了，有些醉。 唐奇文也不知是熏香，还是酒的缘故，脑袋晕晕乎乎，冯乾的身影也从一个变成两个，有些模糊不清。 他甩了甩脑袋，不仅没有让自己清醒，甚至更加迷糊。 手中抓着的东西被一股力拉着，他略有不满，用力往回扯了一下。 对方似乎也有些不爽，又拉了一把。 两人抓着酒坛口，你拉我扯，反反复复，谁也不愿意撒手，甚至越拉越气。 “给老子放手，酒是老子的，凭什么你一直喝！”冯乾猛地扯了一把，将酒坛拉到自己面前，脸上露出喜悦的笑。 这份喜悦没有持续多久，就被人扯了回去。 “冯……冯乾，你请本公子喝酒，还抢酒，你要不要脸！”唐奇文不甘示弱，将酒拉到自己面前，准备直接倒进嘴里。 张开嘴，酒还未倒出来，又被扯开。 “你才不要脸！你不仅不要脸，还将脸都丢没了，居然被一个女人设计进大牢，你羞不羞？” “冯乾，老子给你脸了？你……凭什么这样跟老子说话，老子的舅舅是，当今县令！” “我姐夫还在凉州当差。县里官再大，到了州里也不过是条狗！” “我……我告诉你，你这话……传出去，你是要掉脑袋的！” “你先保住你的脑袋再说！万子言现在是进士，随便封个官，就能把你搞死。” “榜单出来那么久，他也没得官职，我……我看啊，他就是个废物，不足……为据。” 两人的吵声越发大。 萧淮在隔壁雅间休憩，被吵声闹得不安宁，最后干脆坐起身，阴郁地盯着墙，好似要将对面两人直接杀了似的。 随后听清两人吵得内容，忽然又起了兴致。 讨论万子言？他也有几分兴趣。 “啪”的一声，好似有东西摔在地上，吵声愈发烈。 萧淮起身，理了理衣裳，踱步往外走。 随从见此，立马将门打开，给公子开路。 二胖徘徊在门口，一脸焦急。 看见萧淮出来，他顿在原地，手脚开始颤抖，“萧……萧……萧……” 二胖半晌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萧淮略有嫌弃地别过脸，仿佛二胖是什么脏东西一旁。 随后，他停在冯乾与唐奇文雅间门口，轻轻将门一推。 门开的瞬间，里面冲出来一人，朝萧淮撞去。 萧淮身子一侧，躲过。 “呕……哇……”两声过后，地上多了一摊不明呕吐物。 萧淮掩面，垂眼一看，自己衣袍渐上些许呕吐物。 再侧头一看，始作俑者还坐在原地，看起来有些不太清醒。 “来人，把他给我丢到县河里去，泡到他清醒为止！要是死了，只能算他命不好！” 随从能看出，自己主子是真的生气了，连忙拖着人消失在三楼。 冯乾站在雅间，呆愣愣看着门口的人，三魂六魄丢了一半。 救命，谁能告诉他，这人怎么会在酒楼？ 在富家圈子里混了那么久，冯乾自然认得门口这位——萧家三公子萧淮。 此刻，冯乾已让忘记呼吸，憋得脸通红，双眼中全是恐惧。 好在萧淮只是瞪了他一眼，没有要追究他的意思，提步消失在门口。 “萧公子，怎么了？你点的东西我刚做好……” “万柒柒，你知道上一个利用我的是什么后果吗？” “不知，但今日萧公子若不来，我又能如何？” “行！我见过的女人里，你是胆子最大的一个！” “不敢，我胆子不大，我也怕，怕萧公子杀了我，我还没活够，还不想死。” “那你最好谨慎些，别让本公子还没玩尽兴就死了，不然我可能会拿其他人来泄愤。” 雅间外的说话声截止，冯乾一屁股坐在地上，擦了把额间的汗。 随后，一个熟悉的女人出现在雅间门口。 “万柒柒，老子杀了你！”冯乾从地上爬起来，伸手掐向万柒柒脖子。 吴狗剩见此，抬脚一踹，将冯乾踢飞在地。 冯乾手捂胸口，紧咬后槽牙。 另一只手，握拳在地上狠狠捶了几下，双眼瞬间通红，瞪着万柒柒，满眼的恨意。 万柒柒歪头看着冯乾，“你这是做什么？” “你说我什么？你知不知道刚刚那人是谁？那可是萧淮！萧家三公子！”冯乾咆哮着，发现心中的不满。 随后，他瘪了瘪嘴，一脸委屈道：“你这个疯女人，想把老子害死，好独吞老子投的钱是不是？” “我知道我之前跟你作对，总为难你，但后面老子也帮了你少的忙，你怎么能恩将仇报，这样对老子……” 冯乾越说越委屈，眼尾忽然落下几滴眼泪。 眼泪刚流出来，便被他一把抹去，别过脸，不愿让人看到自己这番模样。 万柒柒愣了愣，未曾想过冯乾会哭，也没想过对方会如此委屈。 “抱歉，这次是我的问题，没有提前告诉你。”万柒柒走到冯乾跟前，伸出手，接道：“但这事也怪你，如果不是你迟迟未处理唐奇文的事，我不会想到用萧三来对付他。” “你……”冯乾看着眼前的手，扭头不看万柒柒，并冷哼一声，“你就没想过，万一他迁怒我，我命就没了！” “不会。”万柒柒认真答道：“虽然萧家的势力很强，但你和唐奇文牵扯官府，他不会直接杀人。” 就拿唐奇文来说，萧淮本可以一刀杀了，但他没有，而是让人丢进河里。 万柒柒垂头，看着冯乾，认真道：“萧家势力虽然强，但朝中总有与萧家的有仇的人在盯着，若他真的敢肆意妄为，说不准来日萧家就要出事。” 强大的势力面前，必有与之对等的势力。 就像萧淮对她，或许不是因为有意思不杀，而是不能杀。 万子言，就是她的保命符。 冯乾细细一想万柒柒的话，好像是这个理。 他正头看着万柒柒，伸手抓着万柒柒手腕，另一只手撑在地面，就着对方的里从地上站起来。 拍拍衣袍，委屈巴巴道：“下次这种有危险的事，你能不能提前告诉我，让我有个准备。” “好，我知道了！” 第579章 牛邑被拒 第579章 牛邑被拒 三日期限，很快就到。 牛邑对手里的活有些心不在焉，今日便是最后的期限，如果他不想办法筹齐银钱，那他将被剁去双手。 剁去双手后的生活，牛邑想也不敢想。 丢了双手，他不仅会丢了活计，日常生活也很难维持，需要有人照料。 他还没成婚，若是残疾，那往后连娘子也找不到，将孤独一辈子。 没有后嗣，视为不孝。 虽说他夺取家中钱财，并气到家中长辈，已是不孝，那远不及没有子嗣来得严重。 “牛邑，你这两天怎么魂不守舍？”洪天问道。 他站在牛邑身旁，歪头看着，眼里透着疑惑。 “我……我没事。”牛邑垂下头与，显然不像没事的样子。 犹豫过头，他抬头看着洪天，道：“你帮我盯着，蒸笼里的东西再有一盏茶的工夫，就能拿出来，对着单子送就好了。” 洪天还没来得及拒绝，牛邑便已匆匆离开。 一旁有人道：“牛邑研究出的新品，东家奖了银钱，却一直没有上，估计他是因为这事而烦心，” “这有什么好烦的？万掌柜说了下次上就下次上，什么好东西都一次拿出来，让人仿了去，我们还拿什么赚钱？” 雷子依旧站在万柒柒这边，为她说话。 “话是这样说，但谁能说得清？万一东家一直压着不上，这谁又能说得清？”一旁有人应和道。 雷子侧头瞪了眼说话的人，“两位东家是什么性子，我还不清楚？你不要在这里瞎说！” 那人撇了撇嘴，没有再说话。 兴隆酒楼三楼。 万柒柒坐在书房，回想唐奇文的事。 萧淮果真没有杀死唐奇文，这对万柒柒来说，有些遗憾。 若是借刀杀人成功，今后就不必再担心唐奇会暗中捣鬼。 现在虽没达到那种程度，但唐奇文近段时间应该不敢再肆意妄为，毕竟惹着萧家人，不死也要脱半层皮。 只是有一点，让万柒柒有些意外。 萧淮的手下听令盯着，应该不会那么快撤走，可唐奇文落水才一个时辰不到，盯着的人便离开了，其中还有谁插手？ 方自明？还是谢行？或是有其他人？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 “进来。” 万柒柒回神，端正坐在书桌前，侧头看着进来的人，“牛邑？有什么事吗？” 牛邑将门带上，小步走到万柒柒面前，弓着腰，脸上挂着笑，问道：“万掌柜，那个……我能不能先预支些工钱？” 万柒柒知道牛邑的时间要到了，等不及了，所以主动招来借钱。 她眉头一挑，歪头道：“酒楼是不预支工钱的，大家都是按时发。每月初五结工钱，我觉得没什么问题。” 在现代来说，每个月五号发工资的企业真的不多，几乎都是十号，或者十五号，先押个半个月工资再说。 要想提前预支，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我……我家里有点事，需要急用。”牛邑显得有些吞吞吐吐。 “我记得前几日你刚拿了新品的银钱，200文应该够你用一阵子了！就是当初镇里跟着我的女伙计，她家中有重病的阿奶，也没提前预支过工钱。” 万柒柒没有撒谎，四喜确实没有提前预支过，因为她外送手里能拿些赏钱，再加上酒楼时不时发辛苦费，也能撑到发工钱。 至于牛邑，万柒柒不想发，给赌徒钱，只会让对方越陷越深。 即便三日时间要到了，但这也是牛邑自己的事，与她，与酒楼，没有关系。 预支钱给牛邑，也不能保证对方还清后不会再赌。 次次如此，永无止境。 牛邑没想到万柒柒会那么决绝，甚至拿女伙计的事来说。 他要这笔钱是为了保命，但他不确定自己地说出是因为赌钱输了钱后，万柒柒还会不会让他留在酒楼。 这事太过冒险，他不能说！ 牛邑低头思忖半晌，又道：“万掌柜，你对我研究的新品桃花酥可是还有疑惑？我可以向你保证，这点心只要拿出来卖，绝对火热！” 他拍拍胸脯，向万柒柒保证。 能不能卖得火热，万柒柒不确定，但她确定点心这事，一定有问题！ 万柒柒弯唇一笑，道：“牛邑，我知道你做的点心不错，但上架一事，不是我一人能决定。” “后厨的事，不是由您管吗？”牛邑疑惑道。 “后厨的事是归我管，但是新品上架，需要涉及到成本与售价，这些需要东家一起商议，最后决定点心能不能上架，而非我一人决定上架就能上架的。” 万柒柒吐字缓慢，仿佛是要对方一定听清楚。 闻言，牛邑垂下头，显得有些失落。 “牛邑，我知道你在点心方便有所领会，但经营酒楼不是儿戏，我们作为东家，需要为酒楼全面着想，而不是想一出是一出，我们要对酒楼负责，也对你们这些伙计负责。” 万柒柒说完，心里忍不住道：原来pua那么爽，怪不得朱成业每次都喜欢说这些话。 但她所说这些都是事实。 牛邑听了，心中有些感触。 或许真的如万掌柜说得这般，站的位置不同，所以看到的不一样。 可是……他没时间了！ “万掌柜，你要不与朱掌柜说一说？”牛邑试探着，举起手发誓道：“真的，万掌柜你信我，这东西上架，决定很好卖！” 万柒柒盯着牛邑，半晌没有说话。 牛邑顿住呼吸，害怕对方看出问题，随即道：“万掌柜，我也是为酒楼生意着想。现在酒楼名声刚起来，推出一些爆款，或许能一举超过醉江楼呢！” 说到“醉江楼”三字时，万柒柒看他的眼神多了几分打量之意。 一举超过醉江楼？ 这种话，连他们这几个东家都说不出来，牛邑居然敢说这样的话。 越是这样，万柒柒越怀疑点心的事有问题，越是不会上架，因为她不知道上架后，对兴隆酒楼会有什么影响。 牛邑在万柒柒的注视下，渐渐没有了原来的自信，甚至有几分胆怯。 他害怕万柒柒的注视，害怕那双眼睛。 他总感觉，那双眼睛能够穿透一切屏障，看穿他的内心，让他连呼吸都变得缓慢。 良久，万柒柒终于开口。 “你先回去忙吧！点心的事日后再说，一切都要按步序来。”万柒柒说完，略显疲惫。 牛邑看着，也不敢再说什么，转身离开。 今日朱成业没有来，牛邑最后的希望也断绝在这，好在赌坊的人没有找来酒楼，他还能保住这份活计。 还未到散工的时间，牛邑偷偷溜出酒楼，准备找认识的人借钱，先抱住自己的手再说。 他刚离开酒楼拐进巷子，就挨了一棍。 随后，牛邑被套上麻布袋，消失在巷子深处。 第580章 意料外的恩人 第580章 意料外的恩人 “放开我，放开我……” 牛邑不知道绑自己的是谁，只能不断挣扎。 他感觉自己被拉着走了很长一段路，脚下的路从石子变成带着碎石的泥地，最后是有些松软的草地。 “你们要干什么？大白日绑人，你们就不怕官府的人吗？” 话音刚落，他便被一股力推出去，摔倒在地上。 牛邑还没来得及反应，立马感觉有人将自己摁住，甚至还有人将他的手往前挪了几寸，并摁住他的手腕。 到此刻，牛邑终于反应过来。 “豹……豹爷，求求你，不要剁我的手，我正要去筹钱呢！” 回应牛邑的只有磨刀声，没有答话声。 听着磨刀声，牛邑吓得发抖，就连被摁着的手，也在微微发颤。 “豹爷，真的，我不骗你，我真的会还，一定还，求您再宽限几天，我不换钱了，我还多给利息，求求你，别剁我的手……” 牛邑颤抖的声喊道，眼泪随着眼角滑落，滴在麻布袋上。 呼出的气让麻布袋里变得燥热，让他有些难受。 可即便他怎么求饶，对方也无动于衷，回应他的只有磨刀声。 “豹爷，我们掌柜的已经答应我上架我研究的点心……她很有钱，只要点心上架，我就能拿到很多钱，我就能还你们，真的……” 牛邑在咆哮。 此刻他已经顾及不了太多，谎话张口就来，只想保住自己的手，其他的日后再说。 就在此时，磨刀声停了。 牛邑大气不敢喘，身子抖动得厉害，只要有人在此刻再刺激他一下，他恐怕就要尿出来。 紧接着，他头上的麻布袋被解开。 牛邑挣脱麻布袋，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刚刚把他憋坏了！ 紧接着，一张脸上有一颗痦子的男人出现在牛邑面前。 牛邑认得此人，大家都称他一句：刘痦子，他是豹爷的扶手，专门催收，手段狠辣。 在他手下，没有催不回来的账。 他还没来得及细看，刘痦子突然踩在他肩上。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那个婆娘会借给你，才奇了怪了！” 因为抓牛邑的人松手，牛邑才起来一点点，又被刘痦子一脚踩下去，啃了一口地上的土。 “呸呸～”牛邑连忙吐了几口土。 刘痦子踩了一脚后，也没再用力，就歪着头看着地上的人。 牛邑擦了擦额头的汗，抖着身子，哆哆嗦嗦道：“兴隆酒楼现下正需要我，再给我两天时间，我一定将钱拿到手。” 刘痦子摩挲着刀刃，看着趴在地上的人，“真的？” 牛邑看有得谈，不管三七二十一，先保住命要紧，小鸡啄米似的点头，“真的，真的，你相信我，我肯定会连本带利地还上！” 刘痦子一个俯身，把刀插在牛邑面前几分之处。 牛邑吓得嗷嗷大叫，不停地挣扎，奈何被刘痦子踩着，动弹不得。 这时，刘痦子不管不忙道：“那我先收利息吧？” 说着，他叫上来两个人，扯出牛邑的左手，直直地按在地上。 “不要，不要，真的，我真的能还上，我知道掌柜现在最担心什么，我有办法让她上架点心，一定挣钱……挣了钱，我加倍给你们……不要剁我的手，不要……” 牛邑吓得语无伦次，什么话都往外吐。 无数遍的请求，却还是在劫难逃，只看着刀刃离手越来越近。 恐惧、慌张、愤恨，顿时涌上心头。 都怪万柒柒，要不是她见死不救，怎么会这样？ 明明他做的新点心大家都夸好吃，为什么不上架售卖？ 为什么不可以预支工钱，别的酒楼也有过预支工钱。 他都那样低声下气了，为什么万柒柒还无动于衷？ 一时间，牛邑将怨恨都放在万柒柒身上，觉得她是造成如今后果的罪魁祸首。 他甚至忘了，明明是他赌博，才引来这样一个祸端。 “何人在此逞凶？” 本该落下的刀，被一声呵斥打乱，落在了离手指一寸远的地方。 牛邑一口气憋在胸口，看见刀落下，手还在，彻底瘫倒在地上，奄奄一息，仿佛丢了半条命。 “你是谁？”刘痦子拧眉看着走来的人，语气不善。 “我是谁不重要，青天白日在此行凶，你们还有没有将官府放在眼里？”行来的中年男人痛斥眼前的一行人，似乎并不害怕。 刘痦子冷冷笑了两声，“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怎么？你要帮他？” 他侧头看了看地上的牛邑。 牛邑听见有人帮他的时候，仿佛看到了希望，抬眸看向那人。 随后，他顿在原地。 此人他认识，醉江楼东家——何飞翼！ 何飞翼掏出一锭银子，丢给刘痦子，道：“就算他欠你们的钱，也不该砍他的手，他要是没了手，怎么赚钱，怎么还你们的钱？” 刘痦子抛了抛银子，上嘴咬了一口，确定货真价实，才侧头对牛邑道：“哼，算你好运，遇到有人帮你。再给你十天时间，二十两银子，一分也不能少，否则……” 他没有说话，招了招手，带着人离开。 见人走了，牛邑松了一口气，跪在地上朝何飞翼磕头，“谢谢，谢谢何老爷……” 何飞翼摆摆手，“举手之劳，我路过此处，碰到这种事，不可能置之度外。赌坊的人如此凶神恶煞，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你是怎么得罪他们的？” 说完，何飞翼示意随从扶牛邑起来。 牛邑劫后余生，慢慢回过神来。 想起对方是醉江楼的东家，他顿时有些心虚。 何飞翼将这些看在眼里，面上却不显，笑吟吟道：“我也要回城里，一道？那些人要是去而复返，你可就麻烦了！” 牛邑想着就觉得怕，此刻也顾不得对方是谁，心不心虚。 总而言之，眼前人就是救命稻草！ 回去路上，牛邑大致说了下自己为什么会惹上赌场的人，但细枝末节上，他也不敢随意透露。 随后，他不好意思道：“那个……何老爷，我手里暂时还不上你的银子……” “不碍事，一些小钱而已，你放宽心。”何飞翼表现十分豪爽，并拍了拍牛邑的肩，道：“碰上这些事，就当行善积德了！” 牛邑一听这话，欢喜得不行，“何老爷真的大善人！” “大善人算不上。我只是暂时抱住了你，要彻底解决问题，还得靠你自己。”何飞翼说着，带着几分惋惜。 “但这事也真的多谢您了，我真得前世修来的福，才能遇上您这样的贵人。” 牛邑对何飞翼好感倍生，心想要是他是自己的东家，那该多好！ 第581章 罢工逼上线 第581章 罢工逼上线 牛邑旷工两日。 他虽是赌徒，但在工作上，一直都是勤勤恳恳，不仅做好自己本分的事，也会帮其他人做事。 因此，在他旷工这两日，有很多事没人做。 “唉，你们说牛邑这两天干什么去了，怎么没来酒楼？” “他还能干什么？那天去找万掌柜回来，我看他就魂不守舍，恐怕是万掌柜说了些什么让他伤心的话。” 洪天刚送完菜回到灶房，便听见里面的议论声，不由斥道：“你们说什么呢？俺大嫂是那种人吗？她对俺们那么好，你们还在这背后说她的坏话。” “我们只是实话实说。”有人反驳道。 有一人的反驳，便接连有人开始为牛邑说话。 “我觉得牛邑没来，就是不满。他好不容易研制出新点心，万掌柜还不让上。” “对啊，他做的点心挺好吃的。” “我也觉得，不仅好吃，还好看，都能比得上醉江楼的点心了！” 接连几个说话的人，让洪天听了极为气愤，道：“俺大嫂身为兴隆酒店的东家，自然有她自己的安排，你们这些干活的知道些什么！” “我们是不知道东家他们心里怎么想的，但我们知道，我们付出那么多心血，得不到相应的回报，就会失望。” “就是，牛邑一直以来对酒楼那么上心，一直以来对点心的事做得也好，万掌柜这样真的太伤人心了！” “我觉得东家就是想用这些拿捏我们，舍不得给我们高的工钱，又怕我们离开酒楼。” 雷子在灶房门口听见这话，嗤笑一声，“你以为你有多重要，还是舍不得你走？你当你是什么人？” “我是什么水准，我自己知道，我也知道某些人，以前因为得罪人被赶出云和县。吃人嘴软，拿人手短，收了别人的好处，当然帮着人说话。”一个瘦瘦矮矮的人说道。 他的话引起了大家的关注，让众人有种恍然大悟之感。 雷子的脸顿时阴沉下来，道：“这事归这事，你乱扯什么？跟着两位东家的人都知道，两位东家对伙计有多好，就你们喜欢在这嚼舌头！” “我们怎么嚼舌根了？我们说的事实。你就说，你在灶房待了那么久，怎么没研究出新东西来？” “就是！这就是针对我们这些后来的。做了新东西不让上，想磨走我们，然后好剩下这笔银钱！” “要是这样，我们做下去还有什么意思？” 雷子扫了这些人一眼，没有说话，也不想跟这些人废话。 洪天还在挣扎着，“俺觉得你们说得不对，俺嫂子和朱掌柜才不是你们说的那样！” “不是那样，那拿出证明来啊！” “有本事将新点心上架售卖，证明我们说的是错的。” “对，上架新品！” “上架新品！！” “上架新品！！！” 当灶房的人齐声呼喊时，洪天吓得后退两步，隐隐感觉这些人有种要逼东家上架新品的模样。 雷子冷漠地看着这些人，扫了一眼窗外。 早在他进来时，吴狗剩已经站在窗口，静默地观察里面的动静，将一切尽收眼底。 当见着里面的人要罢工抗议后，他撒丫子就跑，直冲酒楼三楼。 万柒柒架着腿，坐在书房，一边吃着蜜饯，一边翻着账本，感叹在云和县的开销。 虽然酒楼的价格高，但成本也高，还有各种各样的支出，都记在酒楼账目上。 外加上还有个东家分成，能拿到收益银钱便更少了！ 除此外，万柒柒还发现账目中一些小问题。 虽说看起来微不足道，但累积起来，也是不小的数目，对于现在酒楼来说，也是一种负担。 突然，书房门被推开。 吴狗剩火急火燎赶来，进门时还绊到门槛，险些摔在地上。 “火烧屁股了？这么急急忙忙。”万柒柒歪头问道，合上账本。 “没有着火，但不比着火可怕！”吴狗剩踉跄几步，趴在桌子上，“姐，我跟你说，灶房哪些人要闹事，全部商量好罢工。” 万柒柒歪了歪头，心思一动。 有些人藏不住了！ 后厨那些人是不稳定的因素，不好好处理，对酒楼生意会有影响。 她正好借着这件事的机会，好好整顿一番，看看这些人是人是鬼！ “他们说了些什么？”万柒柒问道。 “牛邑和点心的事！”吴狗剩答道，还不忘吐槽：“你说牛邑这人，赌博欠了钱，还不来干活就算了，还惹出来这个事，就是个祸害！” “点心？”万柒柒手指在账本上轻抚，随后弯唇一笑，“行，既然他们想要我上新点心，那就上，将桃花酥做出主推单品。” 吴狗剩愣了愣。 “你，去把牛邑请回来！”万柒柒指了指吴狗剩。 “姐，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要我去请他？”吴狗剩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眸子都在微微颤动。 万柒柒漫不经心道：“你就辛苦一下，帮我个忙，做个样子。” 吴狗剩迟疑半晌，好奇道：“柒姐，姐……你是不是有什么新计划，和我说说呗？” “这事啊……”万柒柒说着停下来，看向吴狗剩，见他一脸好奇，将账本塞到吴狗剩面前，笑道：“你先去，后面你会知道，你姐做了个大局，看能套出来那些牛鬼蛇神。” “得嘞！”吴狗剩笑嘻嘻道，也不在意万柒柒现在与他兜圈子。 他知道，万柒柒有自己的计划，她要是想让自己知道，自然会说；不想让自己知道的，问再多也问不出来。 “还有一件事，过段时间，你让大家都知道一下，朱掌柜不在酒楼，要陪他娘子回娘家。” “大家？”吴狗剩没好奇为什么要让大家知道朱掌柜不在酒楼。 “对，大家，这场戏里所有的人。”万柒柒脸上扬起灿烂的笑。 吴狗剩觉得万柒柒的笑瘆得慌，好像设置了一个牢笼，等猎物上钩。 他很庆幸，当初自己没有执拗跟她作对，不然下场一定很惨。 再想想这几个月发生的事，吴狗剩觉得自己做得最对的决定，就是决定认万柒柒当自己的老大，当自己的姐！ 若是没有这个决定，他现在还可能在莲花村耀武扬威，以为自己有多了不起。 他也不会有现在的所见所感，更不会有机会学武。 万柒柒看吴狗剩离开，将账本摆放好，叮嘱二胖和朱有才几句后，从后院离开。 第582章 拒绝加入 第582章 拒绝加入 不管酒楼、食肆之间怎么都，小摊的生意依旧，热闹的街道依旧。 万柒柒穿过人潮汹涌的街道，来到小食摊旁，寻了个位置坐下。 立马有人迎过来，接待她。 “这位姑娘，要吃点什么？”驼背男人问道后，见座位上的人抬头，忽然笑道：“姑娘，我记得你，你来我们这吃过，对吗？” 万柒柒弯唇一笑，道：“对，我来过很多次，还拜托你帮个忙。” “帮忙？”驼背男人显得有些疑惑，似乎记不起来对方让自己帮什么忙，略有迷茫。 “姑娘，你让我帮你做什么？我这人老了，记性不行，我有帮你做到吗？”驼背男人耐心问道。 他对眼前的客人颇有好感，也喜欢对方的笑，就是他实在记不起来对方让他帮什么忙。 “没关系，大叔，先上一份招牌小面，等你这不忙我再和你说。” 万柒柒扫了眼，面摊虽然小，但客人也不少，来来往往，几乎没有断。 这样的环境和人群，并不合适谈话。 “好。今日我儿媳在店里，我先给你上吃的，再慢慢听你说。” 驼背男人说着往里走，还不停地回想，自己到底打听人家姑娘什么事，为什么他没有半点印象？ “爹，你怎么了？客人点了什么面？” 小小的灶房里挤了一个较大的身躯，她一个人将灶房占领，使得其他人都进不去。 “站牌小面。”驼背男人说着，停在灶房外的窗口旁，手不停地摸头，喃喃道：“我到底答应她什么事……” 闻言，里面煮面的人忽然侧过头来，问道：“爹，你在说什么？答应谁做什么事了？我跟你说，别跟客人唠叨，等会儿你被骗了也不知道！” “锦娘，你放心，我虽然记性不好，但也不至于被人骗。”驼背男人应道。 灶房里面忙碌的胖女人，正是万柒柒找驼背男人问了三遍想见的姚锦娘。 “爹，你可别说这话。”姚锦娘叹息一声，显得有些无奈，“我就说上次，我刚去长春楼还没半个时辰，就听人说要将摊子卖了，吓得我活都没做，直接跑回来解决这件事。” 驼背男人别过脸，低声道：“我不记得的事，你总这样说，我哪里会卖点赚钱的摊子……” 姚锦娘听见这话，只有无奈的叹息声。 这种解释，她已经不记得公公说了多少次，每次说这都是这样。 但也不难怪他，毕竟这些年来，他记性一直不好。 “锦娘，我看外面坐着的姑娘面善，就算是要我帮她做什么，应该也不是什么坏事，她的态度也挺好的……” 驼背男人说着，小心翼翼看着姚锦娘，似乎在打量对方对此事的态度。 姚锦娘将出锅的小面浇上码子，端着离开灶房。 “爹，你说的那么好，我帮你去瞧瞧。” 姚锦娘端着面往外走，最后在一处小角落锁定要寻的人。 那女人虽然穿着普通，不像什么富贵人家的小姐或夫人，但气质不凡，看着不是寻常百姓。 姚锦娘将面放在万柒柒桌前，笑道：“这位夫人，请慢用。” 在古代，已婚的女子会将头发梳上去，只有未婚女子才会披着头发。 万柒柒梳了个最简单的发髻，戴着银簪，不难认出她是已婚妇人。 但万柒柒终究不是古代人，有些时候也披散着头发，才会被人认成姑娘。 “谢谢。”万柒柒歪头一笑，没有说其他的话。 姚锦娘一怔，她觉得眼前的人有些眼熟，似乎在哪看见过，一时间又想不起来。 “面摊和春长在两边跑，你这也辛苦。”万柒柒拌着面，头也没抬。 “你是？”姚锦娘警惕地看着眼前的女人。 此人看起来对她有过调查，来者不善！ “忘了介绍，我是兴隆酒楼东家——万柒柒。” “万柒柒”这三个字落入姚锦娘耳中，使她微微一怔，随后退了两步。 “你……万掌柜，有什么事吗？”姚锦娘脸上的笑消失，显得有几分约束，还有几分警惕。 万柒柒看了眼手里的面，再看了看姚锦娘，道：“有事找你，等吃完面，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聊聊。” 姚锦娘与驼背男人交代几句后，与万柒柒一同走进巷子中。 绕了两条巷子，终于没有行人。 姚锦娘停步，望着万柒柒的背影，认真问道：“万掌柜，你到底有什么事？晚些时间我还有其他事要忙。” 万柒柒也停下来，转身望着姚锦娘。 就如传言那般，姚锦娘的身材可以“肥胖”两字来形容。 不过，她长得并不难看，即便胖，也不难看出她五官精致，瘦下来一定是一位美人。 对于姚锦娘，万柒柒打听了一些关于她的事。 姚锦娘出生在重男轻女的家庭，不管什么都是弟弟优先；后来她遇见了好心的店主，不仅给她吃食，还救济她，教她手艺。 再后来，她嫁给了店主的儿子，成为店主的儿媳。 那位店主，也就是如今的驼背男人。 只可以姚锦娘的丈夫患先天弱症，年纪轻轻就没了，两人也没留下一儿半女。 后来她丈夫家的店子落寞了，她便带着公公把店面换成小摊，节省开支。 只可惜，她公公也在丈夫离世后，记忆衰退。 为了维持面摊的生意和家里的开支，姚锦娘迫不得已去打零工。 万柒柒尝过姚锦娘的手艺，吃过她家的面食，还有一些点心，她希望有这样手艺的人能加入酒楼。 “锦娘，我想邀请你加入兴隆酒楼，主管酒楼点心这一块。” 姚锦娘一怔，没想到对方会直言快语，说得那般清楚。 主管酒楼点心？ 这是多大的诱惑，比她去春长在做帮工威风得多。 姚锦娘认真打量万柒柒。 对于这位东家的传闻，从去年到今年，从剿匪到经营酒楼，几乎没停下来。 外界对万柒柒的评价各异，有夸赞的，也有贬低的。 在她看来，万柒柒作为女子，能做到这一步，真的不容易，但这并不代表她要改变自己的计划和生活，去应和对方。 “万掌柜，谢谢您的抬举与厚爱。我不过是一个小厨娘，不能担此大任，所以想与你说句抱歉。”姚锦娘恭敬一礼。 “我能问你拒绝的缘由吗？”万柒柒显得比较认真，“是因为你公公，所以你选择拒绝？” “有他的原因，毕竟加入任何一家酒楼，我便不能像现在这般自由。”姚锦娘垂下头，脚搓了搓地上的土，抬头看着万柒柒。 “万掌柜，兴隆酒楼很好，往后会有更好的发展，我的手艺只配给人帮忙，担不起管理点心的大任，所以请万掌柜请其他人。” 姚锦娘朝万柒柒鞠躬，不等对方反应，转身离开了巷子。 万柒柒盯着消失的巷子，眼神略有迷茫。 姚锦娘拒绝，在意料之中。 意料之外的是，万柒柒被拒绝后，心中居然有些难受。 第583章 宽慰 第583章 宽慰 第二日，兴隆酒楼上新品，受到很多客人的喜爱。 灶房中，一群人围着牛邑。 “你做的点心卖得真好，这才一上午，卖得比其他点心都多。” “就是啊！那么好的点心，掌柜现在才上架，真的是可惜了，不知道少挣多少银钱。” “我感觉东家就是不想发赏钱给我们，才一直拖。要不是我们昨天抗议，没准她还不会上架呢！” “牛邑，你可真有面子，万掌柜的弟弟亲自去请你回来做。以后啊，在这灶房，我们都听你 的。” 雷子听见奉承声，不禁冷笑一声，看了眼身旁的洪天。 “这些人真得过分！”洪天嘴里骂骂咧咧，眉头皱作一团。 “不行，我看不下去，待不下去了！我要去和万掌柜说回镇里，让潘哥过来吧！我真的一句话都不想听！” 雷子说着冲出灶房，一副要招人打架的架势。 还没冲进大厅，就被吴狗剩拦下来。 “你做什么去？不炒菜了？”吴狗剩问道。 “不吵，谁爱炒谁炒去！”雷子一甩手，气哄哄道：“这些人一个个心思都不在做事上，全想着怎么讨好人。事情没做好，还想多拿钱，这些人是疯了吗？” 吴狗剩看了眼灶房，眸色渐冷，“你如果真的这样做，就是让柒姐难堪。” 雷子一怔，盯着吴狗剩看，似乎在问：你说的什么意思？ “现在酒楼外面都是客人，如果你跑了，哪些人能将灶房的事弄好吗？”吴狗剩自问自答，“弄不好，外面的客人有意见，找的就是几位东家的麻烦，也丢了酒楼的名声。” 雷子垂下头，咬牙道：“但这些人太过分了，昨儿做的那算什么事？” “先不管昨天的事，先将手里的事办好，柒姐她自有打算，嚣张的人嚣张不了多久。”吴狗剩眸子坚定，认真道：“你信我。” 雷子犹豫半晌，最后听吴狗剩的劝，回去灶房忙。 吴狗剩看着雷子进灶房，叹息一声。 他觉得雷子的性格不合适云和县，应该回荷风镇待着。 但万柒柒却将冯青安排回荷风镇帮忙，将雷子留下。 两人厨艺相比，雷子确是更甚，能够保证酒楼稳定经营，但脾气也确是爆。 吴狗剩看了两眼，转身回大厅。 兴隆酒楼的生意依旧如往日般火热，知道晚上歇业，还有不少的客人。 万柒柒看着酒楼如此繁荣，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 只要想着今日的繁荣，都是在他人的算计中，她心中便觉得难受。 不管生活在什么时代，总有勾心斗角。 人啊！真是奇怪哦。 再看今日来的人里，难免有水军，看来对方这盘棋下得很大，势必要她翻不了身。 外界恶意满满，酒楼里面也是乌烟瘴气，她有心心寒。 人心不古啊！ 再加上姚锦娘的事…… 万柒柒在此刻，忽然感觉到一阵孤独。 刚来这里的时候，她也有这种孤独，后来被陈家人和万子言化解。 但今时今日的所感所触，让她这种孤独感又油然而生。 吴狗剩与二胖跟在万柒柒身后，见她的模样有些奇怪。 虽说酒楼内部有些乱，但酒楼的生意还是挺好，客人越来越多，收益也十分可观。 可不知为何，他们感觉万柒柒看见这些并不开心，甚至还有些难过。 回到家里，万柒柒没有说什么，将自己关在里房里，并不让人进来打扰。 吴狗剩看见这架势，吓得心怦怦乱跳。 直到陈永年从外面回来，他才看到希望，将今日酒楼的事告诉对方。 陈永年心头微微一颤。 这几天县衙的事有些多，他也没时间关系万柒柒的情况。 好像昨日回来，娘子的情绪就不太好。 陈永年扫了眼灶房，问道：“烧热水了吗？” “烧了。”吴狗剩被问得有些懵，不是每日都烧了吗？ 因为万柒柒有些洁癖，所以天气热起来，几乎每天都要洗澡，还要求大家每天要洗澡。 “行，你先去休息，你姐的事交给我。” 陈永年让吴狗剩休息后，先自己洗澡换了衣裳，才打了盆水，往主卧去。 “吱嘎”一声，门开了，打断万柒柒的思绪。 “回来了！”她见外面进来的人还抱着一盆水，不由皱眉，“天气热，你在外奔波一身汗……” 在木盆放在自己脚边后，话语声戛然而止。 “我洗过了，你闻闻。”陈永年将手抬到万柒柒鼻间。 淡淡的香味随着呼吸吸到肺里，万柒柒这才注意到，陈永年已经换上平日睡觉的衣裳。 “我是看酒楼生意忙，想着你累坏了，所以想给你泡脚。” 陈永年伸手握着万柒柒的脚腕，轻轻地将鞋袜都脱下，“你试试水温，会不会太烫了。” 轻声细语地哄声，小心翼翼地动作，让万柒柒心头一颤。 她真的很难想象，在古代男尊女卑的时候，有男人会为心爱的人洗脚，并好声好气地哄着。 就算在现代，结婚后的男人也很难做到这些。 万柒柒感觉自己寒了的心突然闯入一股暖流，不仅温暖了她的心，还让她四肢也暖和起来。 她知道，一定是吴狗剩说了些什么，陈永年才会如此。 即便是这样，万柒柒心里依旧开心。 “最近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陈永年一边帮她洗脚，一边问道。 “有一些。”万柒柒垂头看着认真的陈永年，道：“酒楼伙计有些闹，不过现在好了。只是我本来想让姚锦娘来兴隆酒楼，但她拒绝了。” “所以你因为她的事而不开心？”陈永年抬眸问道。 “算是吧！我只是在想，那么好的机会，换做其他人抢着要，为什么她要拒绝。”万柒柒有些不明白，自己开的条件还不够好吗？ “其实姚锦娘的事，我也听人说了些。”陈永年起身，将手擦干，坐在万柒柒对面，道：“如果我是她，可能也不会答应你。” “为什么？”万柒柒问道。 “因为现在她是自由身，不管什么事家里有事，她都可以离开，不受约束。而且那个面摊虽小，却是她公公的心血，她也不会放弃。”陈永年解释道。 “我可以将她公公的摊子搬到酒楼附近，这样也方便。” 万柒柒说完，认真道：“其实这些事很好解决，但我感觉她并不想。” “嗯，长辈对一些地方有些情怀，那摊子的位置，其实就在原来店铺的对面，熟客一看就能看到，不会找不到，她公公也不会找不到。” 重点在于最后一点。 万柒柒叹息一声，点点头，认同这个说话。 “好了，你别多想，以后还会有机会，你先好好休息，才能应对酒楼的事啊！” 陈永年伸手想刮万柒柒的鼻子，随后想起才摸完脚，顿住了。 万柒柒略微嫌弃地别过脸，道：“洗完手再碰我。” 陈永年委屈巴巴答道：“哦。” 第584章 爆款新品 第584章 爆款新品 兴隆酒楼，人来人往。 闻声而来的客人越来越多，都想来试试兴隆酒楼的新品。 万柒柒站在二楼露台，望着门口往来的宾客，心想这种热闹还能维持多久。 一会儿分神的工夫，酒楼门口停了一辆马车，随即下来一位清雅的夫人。 楼下与楼上的人对视一眼，随即露出笑。 万柒柒指了指二楼露出，示意周婉婷上来。 周婉婷点点头，走进一楼大厅。 与前几日来的时候对此，此刻一楼大厅人显得更多了几分，伙计们有些忙不过来。 即便是这样，二胖看见周婉婷，还是放下手里的活儿，迎过去。 “夫人，您来了，万掌柜在楼上等着您，我带您上去。”二胖朝周婉婷做了个邀请的姿势。 “你忙，我来此多次，识得上去的去，你们不必客气。”周婉婷说话比较慢，显得温婉动人，给人一种舒服感。 二胖喜欢与这样的夫人打招呼，也喜欢万柒柒这种带着刺的，因为她的刺只对外人。 周婉婷路过二楼雅间，发现已无空席。 露台，虽比雅间热，但有大伞遮阳，也坐了不少的客人。 风铃在风中叮当作响，就像是有乐师在奏乐一般。 万柒柒迎过去，关切道：“婉婷姐姐，几日不见，在忙什么呢？” “宅子不少事务，再加上萧老太爷快过寿，我这忙着脚不挨地，才没过来。”周婉婷温婉一笑，跟着万柒柒往一处走。 萧老太爷过寿？ 万柒柒垂眸思忖半晌。 她就说唐奇文那事以后，萧淮没有再来兴隆酒楼，原来是因为他爹生辰要到了！ 这样也好，这些人都去忙生辰的事，她正好可以将点心这事处理好。 抬眸，她见周婉婷眼眸略有疲惫，道：“早知道你那么忙，我就不叫你过来了！” 周婉婷一笑，坐下，道：“不碍事，后宅的事忙得差不多，萧老太爷过寿之事，我家相公在处理，无需我操心。” 万柒柒这才反应过来。 周婉婷相公能去给萧老太爷贺寿，想来她相公在云和县也算是有名有姓的人。 不过，周婉婷不说她相公是何人，万柒柒也没想打听，毕竟她对萧家也不感兴趣，没想去贺寿攀附。 万柒柒扫了眼桌上的点心，笑道：“今日没别的，就是有几个新点心，想让你尝尝，看看还有没有需要改进的地方。” 周婉婷注意到桌上的点心，也发现不是她吃过的，猜想到是新品，却没想过对方会专门让自己点评。 其实这件事万柒柒有私心。 周婉婷接触的都是贵妇圈里的人，她尝过带回去分享，今后来兴隆酒楼的夫人才多。 这些人若是再吹吹枕边风，也将带来大批量的客人前来。 如此下来，兴隆酒楼的生意只会越来越好，不会差。 两人就此边吃边聊，一会儿说说点心，一会儿说说云和县最近说得比较多的事。 总之，两人相谈甚欢，吃得也欢快。 临近申时，周婉婷才从兴隆酒楼离开。 万柒柒见她喜欢酒楼出的新品，让人又打包几份，供周婉婷带回去。 送走周婉婷，朱有才开口道：“万掌柜，你这月的开支可不小，恐怕多的只能从你分红中扣。” 他不是不知道万柒柒做的是为了兴隆酒楼，但几位东家自己设下的规矩，每月每人只有多少支出额度，超过便只能自己出。 起初这个决定是为了防止冯乾随意动用酒楼的银钱，怕他用得比酒楼挣得还多。 可实际上，冯乾几乎没怎么来酒楼。 就算过来，也不会大吃大喝，还会拉上几个富家公子，照顾酒楼生意。 与其他两位东家相比，他名下可支出的酒楼账目还很多，这个规矩反而限制其他两个东家。 “没关系，酒楼生意好了，自然补回来了！”万柒柒歪头一笑，对此显得毫不介意。 其实她确实不在意，因为用在客人身上的钱，早晚会挣回来。 东家每人能用的金额，最后也是从营业收益中扣，这与扣自己的分红其实没有太太区别，只是换了种方式。 新品上架不过两日，已经吸引了不少来的客人。 就像牛邑向万柒柒保证的那样，新品推出，成为酒楼的爆款。 牛邑对此颇为满意。 虽说被刘痦子抓去差点剁手之事，让他直到现在还心有余悸，但后面被何飞翼救，再是点心上架，让他心头有些小惬意。 灶房不少人的奉承，让他有些飘飘然，总觉得自己早晚有一天，能取代雷子的位置，管理整个后厨。 忙到歇业时分，兴隆酒楼的人散去。 有人与牛邑同行一段路，随后分开。 牛邑刚拐过一个路口，便撞到人，连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抬眸，他眼前一亮，“何老爷，怎么是您？” 想起上次何飞翼帮忙的事，牛邑心中便满是感激，再想想偷听醉江楼配方之事，他又觉得愧疚。 “你是……对，上次那个小伙儿！你这是打算回家？”何飞翼侧头看了眼，这是往大街走的方向。 那个方向不是商铺，就是住的有钱人家，显然牛邑不可能是后者。 牛邑不好意思地摸摸头，道：“没有，我打算出去走走。”他当然不会告诉对方，自己刚拿了一些钱，准备去翻本。 虽然何飞翼对他有恩，但这种事还是不要到处说得好。 “行，一道？”何飞翼问道。 牛邑不好意思拒绝，点点头。 两人并肩前行，显得格格不入。 眼见要到赌坊门口，何飞翼还在，牛邑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心想今日只能放弃了！ 何飞翼在此时突然停下，道：“我不就与你一起走，我还有事。” 牛邑听了忙点头，“好，何老爷慢走！” 他目送何飞翼走向一旁的街道，消失在转角处。 等了一会儿，确定人离开，他才抛了抛腰上的钱袋，满心欢喜地走进赌坊。 牛邑心想手里没多少钱，小心下注，却意外地赢了。 随后，他决定赌一把大的，将手里的银钱全部下注，拼一把。 许是最近转运，牛邑这一把赌赢了！ 他进来时，手中只有几十文，准备离开的时候，手里已有好几两银子，这可把他乐坏了。 就算刚开始赌的时候，也没有像这次这般，赢那么多银钱。 牛邑拿着挣来的银子，欢欢喜喜出来赌坊，决定去买些好吃好玩的，犒劳一下自己。 他并不知道，在他离开后，赌坊里出来两个人。 一个是赌坊的掌柜豹爷，另一位则是本该消失在这一片的何飞翼。 “给点甜头，后面好办事。”何飞翼十字交叉，自然下垂在腹部，脸上露出阴险的笑。 豹爷歪头看着牛邑背影消失，侧头看向何飞翼，“你确定这小子能帮你办成事？这家伙怂的很！” “有害怕的东西，才好利用。” 何飞翼弯唇一笑，没有多说，踱步离开赌坊。 第585章 点心的异常 第585章 点心的异常 接下来的时间，风平浪静。 兴隆酒楼的生意越来越好，醉江楼的生意日渐衰退。 好在醉江楼的名声在那，也没到无客的状态。 只是对比以前，如今的生意差之千里。 万柒柒每日让吴狗剩打听各处消息，都没有任何异常，一切都好像恢复了平静。 这种宁静，让万柒柒隐隐不安。 现在越安静，证明撒的网越大。 正在此时，吴狗剩跑来三楼，告诉万柒柒，周婉婷来了！ 距离上次过来，不过一夜的功夫。 万柒柒隐隐觉得有些奇怪，“你说她又来了？可又说什么？” “也没说什么，就是找我们又定了一些点心，一些现在吃，一些带回去吃。”吴狗剩认真答道。 “我记得昨日酒楼歇业时，她来过，带了挺多的？” 万柒柒说完看向吴狗剩，似乎在于询问对方。 她心中其实很清楚，周婉婷昨日来过，买了许多，自己还问她是不是家中有客。 这才过去一夜，又来了，感觉有些不太对。 万柒柒没吴狗剩说话，起身离开书房，直奔二楼露台而去。 此时，周婉婷正坐在露台吃点心，看见万柒柒后，放下手中的点心，笑着起身，“柒柒，你忙完了？” “嗯，朱掌柜在，我就没那么忙。”万柒柒笑道，眸子却极为沉静，打量着周婉婷。 周婉婷觉察对方的目光，柳眉微蹙，“我今日可有哪里不对？” 说着垂头看看衣着，伸手碰了碰发髻和发钗，并无异样。 接着，她将纤纤玉手贴着脸，心想难道自己脸上有东西？ “没有，就有些好奇，你昨日不是买的挺多，今日怎么又买那么多？”万柒柒笑着应道，随即周婉婷身侧的位置坐下，恢复以往的模样。 “昨日买的，带回去后，我相公分给朋友了，他吃了一些后，询问还有没有，我就想着再来买一些。” 周婉婷说着拿起点心，又尝了一口，笑道：“柒柒，你们酒楼这点心确实做得不错，让人吃了忍不住还想吃。” 这本是一句夸奖的话，万柒柒听了却总觉得哪里不对。 即便点心再好吃，也不至于如此。 她盯着桌上的点心，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周婉婷吃完一块，准备动手拿第二块时，被万柒柒拦下。 她略有疑惑地看向万柒柒。 “别着急吃那么多，我让人准备了新的饮品，你帮我尝尝。”万柒柒说着回头看了眼，道：“我去催催看，你先坐着等我一下，别吃那么多，不然怎么尝得饮品？” “好。”周婉婷应道，但盯着碟子的点心，蠢蠢欲动。 但想想，自己是不能吃太多，需保持身材。 这段时间她已胖了好几斤，不能再这样下去。 另一边，万柒柒走到二楼走廊，扫视一圈，朝二胖招手。 “你让雷子准备一下，将我上次教他的杨梅桑葚果茶准备一份，点心上盯着点，等我忙完手里的事，叫上雷子，我有话说。” 听了万柒柒的叮嘱，二胖隐隐觉得哪里不对，问道：“柒姐，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你先按我说的做，其他事我晚点再说。还有，帮我统计一下这些时间出的新品，哪些卖的最多。” 万柒柒思忖一会儿，目前要的数据应该就是这些。 “好。”二胖也没再多问，按吩咐去做。 万柒柒回到露台，发现周婉婷坐在那，盯着点心发呆，眼眸中露出几分渴望，却又在压制。 由此，万柒柒更加肯定心中的想法，有人在点心里下了药。 这种药应该初期应该不易察觉，不然像周婉婷这种隔两三日会找郎中问脉的人，一定会查到这点。 按周婉婷的情况看，这应该是一种能致人上瘾的药。 好在其他人似乎还没出现这种情况，及时调整点心，应该没什么问题。 周婉婷回神，发现万柒柒已坐下，道：“柒柒，你们这款桃花酥味道很好，但我记得醉江楼有一款限定，味道与桃花酥几乎一模一样，但又好像不一样……” 周婉婷也不能确定，毕竟限定点心，每年只出一段时间，还有限量，她也不过尝过一两次。 只是每当她吃到桃花酥，总觉着吃起来与醉江楼那款相似。 万柒柒一怔。 与醉江楼限定一样？ 她终于明白这些人想做什么了！ 原以为是醉江楼的人指点牛邑，现在看来，不是指点，而是将配方透露给牛邑。 桃花酥一旦火热，再有人爆出来兴隆酒楼偷窃配方，再将牛邑拉拢在醉江楼那边，就是有理也说不清。 万柒柒没想到，这些人为了对付自己，能下那么大的血本。 在点心里加东西这事，恐怕与牛邑也脱不了干系！ “柒柒？你在想什么？”周婉婷感觉，有一瞬间，万柒柒的眼神变得十分可怖，好似要将人千刀万剐才甘心。 “没事，想起了一些可恨的人。”万柒柒答道。 此时，二胖将新做好的冷饮端上来，放在周婉婷面前。 “你尝尝，现在这个时候喝，可能有些凉，但放在盛夏，应当十分不错。”万柒柒笑着道，将话题转移。 周婉婷还来得及问什么人，便被打断，随后与万柒柒说起了冷饮的事。 最后，周婉婷离开时，万柒柒让人备了几份新做的点心带走。 雷子与二胖也一起来到三楼，等待万柒柒的吩咐。 “雷子，你管理后厨，近来可有什么异常之处？”万柒柒坐在书桌旁问道。 “不就是牛邑那些破事，一个个奉承讨好。”雷子显得有些不悦，随后愤愤不平道：“万掌柜，为何要让人将他叫回来？除了那桃花酥，也没见他做别的。” “我今日叫你们来，就是关于桃花酥的事。”万柒柒手肘撑在桌上，歪头道：“桃花酥，我们要主推，卖得越火越好，最好能让整个云和县，都知道桃花酥。” 雷子与二胖一怔，不明白万柒柒想做什么。 “不过在此之前，我需要你们先帮我抓个鬼。”万柒柒说到这，脸色凝重几分，“雷子，你帮我看看，在点心这一块，有没有人在原来的点心多加东西。” “万掌柜，你的意思是有人……” 雷子话还没说完，万柒柒“嘘”了一声，示意他停下来。 “这件事还没确定，所以我希望你们能暗中查，不要让人感觉到异常。” 万柒柒说完看向二胖，道：“特别那些卖得最好的点心，更加要注意异常。” “好！”两人齐声答道。 “还有一点，桃花酥目前还不是最佳口感，我需要你们帮我在桃花酥中加点东西……” 第586章 聚集 第586章 聚集 桃花酥一时风靡云和县。 兴隆酒楼还未营业，酒楼门口围满了人。 这阵仗，与兴隆酒楼被冤枉下毒时，没什么区别。 酒楼伙计盯着还没开的门，有些害怕。 “这……门口那么多人，该不会来找麻烦的吧？” “不会吧？酒楼一直挺好的，也没见有什么人找麻烦啊！” “谁家酒楼还未营业，就来那么多客人？” 二胖听着议论，想起昨日万柒柒的话，心头一怔。 该不会点心真的有问题，所以这些人来找麻烦吧？ 想到这，他更加不敢让人开门。 门口的人等到酒楼营业时间，也不见开门，议论纷纷。 “不是说兴隆酒楼巳时二刻营业，这都巳时三刻，怎么还没营业。” “不会吧？不营业？那我不是白跑一趟。” “是啊！我可是从隔壁县过来的，听说这桃花酥非比寻常，特来尝尝。要是不营业，那我这时间就浪费了！” 这时，旁边有一人道：“我刚看了，酒楼后院开着，酒楼伙计都在里面。” 此话一出，围在门口的人等不及，伸手开始敲门。 “咚咚咚～” “咚咚～” 敲门声不绝，让人感觉门口要被外面的人推倒。 酒楼里面的人相互看着对方，不知所措，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这时，朱成业和万柒柒进入大厅，看见伙计们都站在一堆，门也没开，酒楼外还有一群人。 万柒柒问道：“你们愣着做什么？开门营业啊！” 以二胖为代表，道：“柒姐，不是我们不开门，是外面的人太多了，我怕他们冲进来闹事。” “青天白日的，谁敢来闹事？”万柒柒歪了歪头，扫了眼门口的方向。 如果这些人是来闹事的，应该早就闯进来了，而不是在门口敲门。 吴狗剩从后院跑进来，停在万柒柒身旁，道：“柒姐，外面的人是来买点心的！” 万柒柒点头会意，扫了眼伙计，道：“大家听清楚了？赶紧开门迎客！” 站在酒楼门口的人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将门打开。 人群蜂拥而入，很快将一楼大厅、二楼雅间，二楼露台，全部坐满。 除此外，还不停地有人往酒楼里走。 大厅中挤满了人，让店小二几乎无路可走，没往前走两步，就要去客人说句道歉的话。 这样热闹的场景，就连春长再也从未有过。 万柒柒站在柜台里，看着眼前的景象，却有些忧心忡忡。 来那么多人，醉江楼的手笔可真大！ 这无疑是想将她推到风控浪尖，再给致命一击！ 好！真是好！ 看来对手很注重她这个对手，才会不惜用大价钱来唱这出大戏，将她捧上云端。 但她绝不会就这样认输。 这些人想跟她玩，那她便陪这些人玩。 “狗剩，再等一个时辰，告诉所有客人，今日点心已全部售光。”万柒柒脸上露出狡黠的笑。 “啊？”吴狗剩一怔，随后点头，道：“好。” 万柒柒歪头盯着吴狗剩，嘴角弯起一抹笑意味不明的笑，问道：“你不好奇我想做什么？” “好奇啊！”吴狗剩应道，随后发现自己声音太大，降低音量道：“不过柒姐有自己的计划，要是让我知道会阻碍计划，那我就不需要知道。” “不会。”万柒柒眯了眯眸子，“我准备给这些人唱一出大戏，看看这些人，到底是人是鬼。不管是人是鬼，我都不会轻易放过。” 吴狗剩在万柒柒身上感受到一种危险气息，让他觉得，千万不要惹这个女人，否则会很惨！ 一个时辰后，慕名而来买点心的人被酒楼遣散，只留下几座来吃饭喝酒的人。 兴隆酒楼灶房。 牛邑看着生意火热，觉得自己的好日子就要来了。 结果才一个多时辰，前面就传来消息，今日点心售空。 牛邑一脸懵。 明明还有材料，他还能做很多，为什么不卖了？ 与牛邑同样疑惑的还有灶房其他伙计，议论纷纷。 “万掌柜最近做事怎么越来越奇怪？” “是啊，哪有将客人往外赶的。” “我觉得万掌柜还是想给我们一个教训，毕竟我们之前一起闹事。” “可如果她没问题，我们怎么会一起闹事？” 雷子和洪天在一旁听见这些话，嗤笑一声，不想与这些人说话。 但灶房中不只是奉承牛邑的人，还有拥护几位东家，服从雷子安排的人。 “你们说的这什么话？万掌柜对我们如何，你们心中没点数吗？” “就是，你们这些人，忘恩负义，狼心狗肺！” 有人帮万柒柒说话，自然也有反驳他们的人。 “你说谁忘恩负义，狼心狗肺，说话注意点，别以为有万掌柜护着你们，你们就能上天。” “我们实话实说而已！酒楼生意只要好一些，万掌柜就让人给我们发辛苦钱，这样好的掌柜，你们上哪找？” “这些钱都是她扣我们的，再发出来，也就你们傻。” “你说谁傻？”雷子一时间没控制情绪，重重锤了下桌面，“我告诉你们，说话的时候给我注意点，别惹老子！” “呵！惹你怎样？把我打一顿？还是杀了我？雷子，你别以为当了她的狗腿子，就多了不起，说到底，你在她眼里，就是个下人而已！” 灶房的吵闹声越来越大，甚至还有人将碗摔破。 “闹什么？都不想做了是吗？不想做了地给我滚！” 万柒柒的呵斥声响彻灶房，让所有人顿时间安静下来。 刚刚有多嚣张，此刻这些人便有多怂。 但也有一两个刺头，想要唆使身旁的人离开，来一次集体出走，让兴隆酒楼来客人却没人招待。 可是，这两个刺头没能说动任何一个人，连牛邑都没理会这些人。 他们闹归闹，却知道这份活儿来之不易。 若是离开兴隆酒楼，恐怕找不到待遇比现在还好的酒楼。 万柒柒却没给这些人机会，指了指刚刚说得最凶的几个人，“你们几个，不是觉得我克扣你们工钱吗？觉得我不配当你们的东家吗？现在，去找朱有才结工钱，立刻马上从兴隆酒楼消失，再也不许踏出兴隆酒楼半步！” 此话一出，被点的几人脸上慌乱。 “不许踏入兴隆酒楼半步”，等同于拉入酒楼的黑名册，不录用，不招待。 虽说兴隆酒楼现在规模不大，但大家都能看出来，兴隆酒楼来日必将有所成就。 能在此坚持下去，前途无量。 “刺头”瞪了万柒柒一眼，二话不说，将酒楼外衫脱下，扔在地上，直直走出灶房。 可接下来却没人学他的，甚至刚刚与他一起抗议的人，都没有走。 “万掌柜，我错了，能不能不走啊？” “是啊！万掌柜，我们之前也是鬼迷心窍，才说出那些不长眼的话，您就别跟我们这些不长眼的人计较了，行吗？” 第587章 醉江楼的阴谋 第587章 醉江楼的阴谋 各种哀求声下，万柒柒没有讲话。 她只是冷冷看着那些哀求的人，眼神中没有半分感情。 这只是开始，这场戏还没唱完。 离开的人，在最近的调查中，此人是有些问题，但与醉江楼没有什么关系。 不过这样的刺头留在酒楼，也是祸害，早点离开还好一些。 后面的计划，也许此人还能用得上。 被点名的伙计见万柒柒不说话，也不敢再吭声，相互看了看，都不想往外走，却又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这时，外面行来一人，让他们仿佛看到了救星。 “这是怎么了？怎么有人去柜台结工钱？” 这些时间朱成业的儿子生病，他时常不在酒楼，心思也在孩子身上，对酒楼的事不是很了解。 他也放心将酒楼交给万柒柒处理。 但今日这事，让他有些看不太明白，不知道万柒柒想做什么。 万柒柒侧头看了朱成业一眼，道：“有人不想做了，我让他们领工钱走人，这很合理吧？” 说着，她看向被点名还没走的人。 “没有，没有！我们没有想走，就是闹着玩呢！” “对啊，我们也就是看客人都走了，发发牢骚，没有别的意思。” 朱成业听完，看向万柒柒。 对方只是看了看他，眨了下左眼，没有说话。 这是一直以来万柒柒与朱成业的暗号。 如果万柒柒朝他眨左眼，说明眼前的事，一人唱红脸，一人唱白脸。 刚刚万柒柒才发火训斥完，如今便轮到他行动，好好安抚这些伙计。 但朱成业有些不明。 如果真的是在酒楼闹事的伙计，大可以赶走，为何骂完后，还要他安抚？ 还有一点，他明显感觉，兴隆酒楼挤满客，万柒柒并不高兴，甚至有些忧心忡忡。 他不在酒楼的这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朱成业不知道，也不会在此刻发问，而是按万柒柒的意思，笑呵呵将后厨的伙计安抚好，让他们安静干活。 回到前厅，他依旧是做安抚工作，将酒楼的伙计安抚好，将客人安抚好。 待零碎的事处理完，朱成业这才上三楼，推开书房门。 万柒柒屈腿坐在榻上，手里捧着一杯温开水，望着窗外的街景发呆。 觉察门口进来的人，她缓声问道：“不好意思，你不在的时间，我将酒楼弄成这幅鬼样子。” 她面前是一个屏风，她却好像已经知道外面进来的人是谁。 良久，也没有人越过屏风进来，只听见外面有搬动椅子的声音。 “你说的什么话，酒楼在云和县都闻名，还是你的功劳，你做得很好，换作是我，不一定能做到你这样。”朱成业道。 万柒柒盯着屏风，摇头道：“有些事真的防不胜防，我还是警惕心太低。” 对面沉静许久，才传来说话声。 “柒柒，你能说说，今日之事，以及你担忧之事吗？”朱成业声音较低，显得有些沉重，不似往常。 “醉江楼买通酒楼伙计，将他们限定点心配方告诉我们的人，我们的人做出来的后，被当作主推点心热卖。” 万柒柒只是简单几句话，朱成业已将已知的东西联系在一起。 牛邑与醉江楼的人合谋，将醉江楼限定点心改成桃花酥，成为兴隆酒楼火爆的点心。 今日来的人，很多为了桃花酥。 “抄袭偷窃配方一事一旦被公布出来，兴隆酒楼不仅名誉受损，官府那，我们也解释清楚，届时兴隆酒楼恐怕难以经营下去。” 万柒柒放下茶杯，越过屏风，歪头看着朱成业。 “这……”朱成业作为商人，早已习惯同行业之间的竞争。 下毒、诬陷、闹事，这种事都见怪不怪，却还是第一次见人用这种以己伤敌的自损方法。 “他们怎么能这样？我们不过是出了些点心，醉江楼也不至于如此……亏他们在云和县数年，想不到竟是这种人……” 朱成业嘴里碎碎念，皆是些骂人的话。 万柒柒也是头一次见朱成业如此，歪头静静看着，等对方将心头的恶气出完。 良久，朱成业才安静下来，抬头看着万柒柒，问道：“你与我说这些，可是有主意了？你今日所为，可是为应付他们？” “有，不过可能对兴隆酒店名声不是很好，也需要朱大哥的配合。不过我能保证，这件事成了，点心这一块，我们能稳住，醉江楼也将付出他们该付出的代价！” 说到这，万柒柒的眼神变得狠厉。 “愿听你的计划。” 屋内窃窃声不停，窗口的风铃叮当作响，似乎在配合演奏一曲美妙的乐曲。 距此几百米外，隔着一条河的醉江楼书房，也是讨论声。 与兴隆酒楼相比，这里多了几分得意。 “东家，您说得我都已经安排好，今日安排的人已跟着一起去兴隆酒楼，过两日还会带人去，保证将兴隆酒楼的事，传得沸沸扬扬。” 吕掌柜脸上的笑略显阴线，还带着几分得意洋洋，似乎很期待接下来会发生的事。 何飞翼一瞥吕掌柜，脸上并没有多少笑意，说话的声音较冷，“你确定？我听人说，今日兴隆酒楼内部闹起来，万柒柒将人赶出酒楼，你确定她没有察觉？” “东家，你就放心吧！万柒柒就算再聪明，也想不到我们会拿自家的配方去设这个局，她顶多以为我们会招人闹事。” 吕掌柜一副自信的模样，笑呵呵道：“只等时机成熟，我们将兴隆酒楼剽窃醉江楼配方的事传出去，再拿我们的东西与她一对比，就算县令来了，也只能站我们这边！” 他们的计划可谓是天衣无缝，更不会有人想到，负责赌场的人，与东家交好，帮忙设下这个局。 在吕掌柜眼里，牛邑就是个傻子，赌瘾强，脑子还不行。 不管是欠债被追债，还是偷听酒楼配方，亦或是何飞翼出手相救，都是在醉江楼的算计之中。 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让兴隆酒楼被万人唾弃，从云和县除名。 何飞翼侧头看了眼吕掌柜，心头总有几分不安，觉得计划不会那么顺利。 他问道：“让你办的事，办得如何？” “东家，你便放心，我已经跟那些人说好，再等个三天，他们就会散播流言，说兴隆酒楼剽窃我们的点心配方；还安排了一些人，他们会说具体细节，让兴隆酒楼怎么样都翻不了身！” 吕掌柜对自己安排的事，总保持自信。 “最好如此。”何飞翼说着看向窗外，接道：“注意官府的动向，特别是那个叫陈永年的，不要让他破坏我们的计划。” “东家，你放心，我打听过了，陈永年就是个没脑子的武夫，没有万柒柒，他什么都不会！” 吕掌柜依旧保持他的自信。 他并不知道，接下来他会为此付出代价！ 第588章 剽窃流言 第588章 剽窃流言 吕掌柜买通人手第二日，关于兴隆酒楼剽窃一事，传遍整个云和县。 前些日子桃花酥有多火热，“剽窃”一事便有多少人议论。 这种事一出来，让百姓们议论纷纷，各持自己的观点。 “兴隆酒楼剽窃醉江楼的配方？这怎么可能！醉江楼限定点心配方在他们东家手里。” “他们东家不就在前段时间来云和县吗？我听人说啊！刚好醉江楼因为生意不好，打算用限定点心将客人拉回来，才被兴隆酒楼的人抄了去。” “真的假的，配方这东西，可是机密，哪有那么容易让人听了去？就算被听了去，也不可能直接做出来的。” “就是，兴隆酒楼哪可能那么傻，抄了别人的点心，还做出主推，这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 “这可说不准，说不定兴隆酒楼就是冒险，想试试这个，让酒楼的生意好起来呢？” “这话说得也没错，毕竟比起春长在，醉江楼的显得更容易一些。要是在点心上超过醉江楼，兴隆酒楼在云和县，算是稳了。” “想不到兴隆酒楼竟然做出这样的事，真的让人可耻！” “反正我今后是不想再去兴隆酒楼，看着就恶心。” 议论的人身后，忽然传过一个人影，绕过街道，直冲兴隆酒楼后院。 牛邑靠在后院墙上，气喘吁吁。 还好，这些人议论这件事，也没说究竟是兴隆酒楼的什么人做的。 只是外面的人不知道，酒楼的人却知道是他研究出来的桃花酥，自己岂不是危险了？ 想到这，牛邑想要逃跑。 刚往外走两步，被人叫住。 “牛邑，你去哪，赶紧过来做点心！”雷子喊道，语气有些不善。 牛邑怯怯地转过身，不敢看雷子的眼睛，垂下头往里走。 雷子看牛邑的眼神像是淬了毒一般，想要将人直接撕碎，却又不能如此，怕坏了万柒柒的计划。 灶房中，已有人听说外面的传言，将事对号，看牛邑的眼神都变了。 洪天走到牛邑声旁，低声问道：“牛邑，你跟俺说，外面的传言是不是真的？你做的桃花酥是抄袭醉江楼的配方吗？” 牛邑：“……” 其他人都是小声议论，只有这个人这样明目张胆地问。 他其实有些心虚的，但这个时候他不能虚心，也不能慌，不能承认剽窃配方的事，不然他就完了！ 牛邑理了理情绪，道：“我没有，桃花酥是我花了好长时间研究出来的。我是参照了市面上卖的点心，但我绝对没有抄袭醉江楼，我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 他说得声音有些大，故意解释给那些用奇怪的目光看他的人。 “这些事东家他们会处理，我们只管做好手里的活儿就好。”雷子脾气略显暴躁，扫了眼议论的人，语气不善道：“还不赶紧干活？等着扣工钱吗？” “不就是暂时管我们吗？以为自己有多了不起……” 有人低声嘀咕，被身旁的人扯了扯，不敢再多说。 兴隆酒楼内的议论就平息，但醉江楼里的痛斥声却没有停下。 “啪”的一声巨响，吕掌柜被巴掌扇倒在地。 他捂着发红发烫的脸颊，泪水在眼眶打转。 “东家，东家……我真的已经安排好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比我们预计的早两日。”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怪不得食肆营业六年，也不见有多少收益。”何飞翼扬起手，发现人跌坐在地上，不好扇，才放弃扇人的念头。 不过，他并没将这口气咽下去，而是抬脚在吕掌柜身上踹了好几下。 吕掌柜抱着胳膊瑟瑟发抖，被踢痛了也不敢吱声，只能自己咬咬牙，将这些都往肚子里咽。 等对方发泄完，他疼的已经睁不开眼了。 何飞翼长吁一口气，冷声道：“你去查查，到底什么情况。” 吕掌柜半天才哆嗦地答道：“好，好……我一定查清楚。” 等他查清楚，他一定要将坏计划的人好好收拾一顿，将自己挨的这顿打，加倍发泄出去。 他倒是要看看，到底是哪个不长眼的人，敢破坏他们的好事！ 何飞翼扫了眼离开的吕掌柜，给自己猛地灌了几口茶，才平息心中的怒气。 他坐下细想一番。 即便万柒柒有所察觉，也不可能将抄袭的事自己报出来。 若不是万柒柒自己所为，那还有谁，跟他一样，想要对付兴隆酒楼？ 何飞翼暂时找不出来，因为对不上合适的人选。 但不管怎样，流言已经开始，那就只能将原来的计划提前。 虽然有些冒险，但他相信，兴隆酒楼不可能有翻身的机会。 此时，醉江楼来了不少的客人，开口问的便是兴隆酒楼剽窃配方一事。 掌柜不在，他们也不敢上去请东家，只能结结巴巴回答。 如此，来的客人更加好奇。 “醉江楼限定点心……是什么味来着，我都记不清了，那些传出流言的人，居然知道那么清楚，该不会是你们醉江楼自己出钱找人乱传吧？” “是啊！我地对着点心也忘了什么味。要说兴隆酒楼剽窃配方，这事到底如何，还真说不定。” “你们别在这阴阳怪气，想吃限定点心就说。我一看你们，就知道是之前排队没买到的，现在才会说这些话。” “剽窃配方，在生意场上，这可是个忌讳，兴隆酒楼要是真的这样做，就真的让人大失所望。” “谁能说的准。兴隆酒楼那些下等人，有什么事做不出来？” 参与议论的人越来越多，各抒己见，各自为营，在醉江楼大厅开启了讨论模式。 本来打算来吃的点心的人，也站在一旁，准备听听这些人讨论的结果。 伙计们见情况似乎有些越来越糟，有些束手无策，却不知道上哪找掌柜。 就在此时，何飞翼从楼上下来，站在一楼上二楼的楼梯处，朝楼下的人颔首一礼，道：“诸位，可否听何某说几句？” 他说话的声音不算大，但有一人注意后，便有其他人都注意到，停下议论，望过去。 “诸位，我是醉江楼东家何飞翼，对于外界传闻，我们也略有耳闻。但对于此事，还没有定数，还望诸位不要乱下定论，坏了醉江楼与兴隆酒楼的关系。” 何飞翼说的话很官方，却很受用。 立马有人回应道：“东家真是大气，这时候还帮对方酒楼说话。” 何飞翼礼貌颔首，微微一笑道：“做生意，自然要讲道理，不可以随便诬陷同行，不然今后还怎么混？” 随后，他加重声音，道：“如果兴隆酒楼当真做出这样的事，我们也会找他们讨个公道。” 第589章 李攸又找事 第589章 李攸又找事 一时间流言四起。 不仅百姓在议论兴隆酒楼剽窃之事，就连云和县县衙里，对此事也是议论纷纷。 其中这事受影响最大者，便是陈永年。 虽说陈永年在县衙这些时间，做事还算稳妥，并且立了不少功，但对他有意见的人还是不少。 这些人知道县衙的几个官员对陈永年有所看重，从他这下不了手，便拿流言的事说事。 他们将流言之事四处宣扬，让知道的、不知道，通通都知晓此事。 由此，陈永年只要踏入县衙，便能听见有人在背后小声议论。 一个是说他如何当小白脸，另一个则说兴隆酒楼之事，说万柒柒和他人品都有问题。 当然，这件事只煽动县衙的人并不能达到最佳效果；因此，他们还将火扇到百姓那，让剽窃之事愈来愈烈。 陈永年不管走到哪里，都是议论声。 一些信任他和力挺他的下属，听着流言，都看不过去。 “老大，你别听外面的流言，都是瞎说的。” “对啊，就该把那些乱传的人抓起来，关几天，让他们挨一顿板子，这才能消灭他们的气焰！” 小樊听见这话，不由踢了议论的人两脚。 “你们说什么瞎话，这样不仅不能解决问题，还会让事情越来越严重！” 被骂得两人垂下头，显得有些不开心。 “行了，你们要是真的为老大着想，就去巡街，多抓几个盗贼，这样才能帮老大！” 小樊说完，一阵骂骂咧咧。 不久后，跟在陈永年身后的人都走了，只剩下小樊陪着。 小樊看着沉思的陈永年，小心翼翼喊道：“永年哥，你别听那些议论，嫂子才不会做这种事，你也是凭自己的实力坐上这个位置，跟任何人无关！” 除了兴隆酒楼的流言，关于陈永年在刑房才待了两三月转兵房，是因为上面有人护着的流言又起。 有些本就看不起陈永年出身的人听了，更觉得陈永年不该做兵房的管年。 凭什么别人进来，只能从做苦力的衙差做起，而他一来就能当管年。 就算他在涟山剿匪一事立功，但立功的也不止他一人，县衙很多衙役都出过力，怎么就让陈永年一个外来者当了管年？ 有些人则搬出万柒柒与方卢雪的关系，还有陈永年与谢行的关系，觉得他要不是有县令和县丞的相助，怎么可能在这个位置那么安稳？ 陈永年对于自己的议论不屑一顾，甚至没有多想。 就算他是因为这两层关系稳坐兵房管年的位置，甚至兵房没有经年，他就等同于兵房的最大的统领者，那又如何？ 他行得端，坐得正，他不怕被人查。 但他心中最为担忧之事，还是兴隆酒楼剽窃之事。 按他所想，即便有这样的流言，也不该传那么快，短短几天时间，四处都在说这件事，还越来越烈。 他隐隐觉得背后有人操控，有人在设局陷害兴隆酒楼。 不说别的，陈永年相信万柒柒的人品，相信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没必要，也没这种可能性。 他虽不知道万柒柒脑子里哪里有那么多点子，但他知道，他的娘子，不需要剽窃别人的东西，只会是别人剽窃她的东西。 这事，他需要去问问万柒柒，到底是什么情况，他好为接下来的事，早做打算。 陈永年侧头看着小樊，道：“我不会在意他们的话，流言之事，传得如此之烈，上面你的大人自然会处理。” 他说完一怔。 是啊！ 流言传了好几天，县衙都议论成这样，为何上面三位大人却没有任何动作？ 难道这件事，他们也有参与，想从中获取些好处？ 小樊快步跟上陈永年，道：“话是这样说，但这种流言再继续下去，对你和酒楼，都有影响，不然你跟谢大人或者方大人说说？” 陈永年瞥了他一眼，道：“这种事，若是没有他们报案，官府也不能擅自插手，除非他们打起来。” 如果打起来，这局面就显得难看，甚至很难处理了！ 想到此处，陈永年加快脚中的步子，迫切想知道万柒柒的计划。 然而他还没出县衙，便遇到一个令人生厌之人。 小樊低声骂了句，道：“永年哥，我帮你去缠住李管年，你乘机溜出去。” 人还没走几步，被陈永年拉着。 “不用，我们出去巡查，又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怕他做什么？” 陈永年去巡查，有一半是为了见万柒柒。 但他还没有去，没有进兴隆酒楼，就不算在上衙时辰办私事。 并且，他去兴隆酒楼询问流言，也是为了稳定云和县治安，谁敢多说什么。 李攸见陈永年，嘴角弯起一抹邪笑，伸手拦着陈永年的去路。 但接下来陈永年的行为，却让他很意外。 陈永年没有理会李攸，在走进的一刻，纵身一跃，轻点横栏，一个空翻，越过李攸的阻拦。 小樊随即弯下腰，从李攸手臂下钻过去。 李攸：“……” 他完全没有想到，陈永年会如此，一时间愣在原地。 随即，他心头生出怒火，不顾自身形象，疾跑到陈永年身旁，厉声问道：“陈永年，你什么意思？” 陈永年睨了他一眼，没有理会，继续往前走。 李攸对此咬牙切齿，人拦在陈永年面前，当人形肉盾，冷声道：“我与你说话，你这般态度，简直是欺人太甚！” 陈永年停下，看了他一眼，“我与你似乎无公务往来。” 他说着，撞开李攸，朝外面行去。 小樊愣了一下。 在他印象之中，陈永年不管与谁说话，都温声和气，讲究礼数，这是头一次说话不客气。 如此的陈永年，更有一个当老大的气魄。 小樊喜欢这样硬气的陈永年，快步跟随过去。 “傲什么傲？给你面子，就真当自己有多了不起了？你除了空有一身武力，你还会什么？不过是跟在女人屁股后面的狗罢了！” 李攸的骂声并未让陈永年停下，对方似乎没听见他说话。 “陈永年，我告诉你，兴隆酒楼之事，虽然没人报官，但这件事已经严重危害云和县治安，不用多久，你那娘子，便会被绳之以法，你也将被关入大牢。” 此话一出，陈永年脚步终于变慢。 李攸见此话有用，继续道：“我要是你，我早没脸活在世上！” “你娘子之前做那么恶事，那般对你娘，你竟然还护着她，简直就是不孝！还有，你娘子作为女子，在外抛头露面，你作为丈夫，也不管教她，这是你的无能！被女子拿捏，你真是丢尽男人的脸……” 在李攸的唾骂声中，陈永年终于停下脚步。 第590章 领罚 第590章 领罚 陈永年面色阴沉。 他不是因为李攸说自己的话生气，而是因为李攸提到万柒柒，否定万柒柒的人品而生气。 小樊跟在身后，发现陈永年面色不好，连忙转身，笑嘻嘻朝李攸道：“李管年，您在县衙说这事，似乎不太好吧？怎么说我们老大跟你也……” “我与你们管年说话，哪里容许你这个小小衙役插嘴！”李攸打断小樊的话，提步上前。 “我说得有错吗？这些事人尽皆知，你留着这样一个女人在身旁，不就是因为她有心机，还有她兄长那层关系吗？” 李攸冷笑一声，停步在陈永年身旁，侧头嗤笑一声，“陈永年，你还真是个懦夫，什么都是靠着女人，还是个心思歹毒的恶女人！” 陈永年脸色以眼见的速度变得阴沉。 李攸说话声很大，将周围路过的衙差吸引过来，却没有人敢出言劝和。 小樊见陈永年双手握拳，青筋直冒，有些害怕。 他不怕两人动手，因为李攸一定打不过陈永年。 但他害怕李攸的话说得太过分，陈永年一气之下会失去理智，将人重伤，丢了自己的差事，还要吃牢饭。 “你有种再说一遍！”陈永年声音冰冷，好似万年寒冰。 李攸心想那么多人看着，陈永年也不敢动手，除非他不要自己的差事了！ 他面朝陈永年，伸长脖子，让自己看起来与陈永差不多高，讥笑道：“我说你是个懦夫，万柒柒是个毒妇……” “啪”的一声，李攸栽倒在地，脸上顿时多了五指印，以眼见的速度红肿起来。 “你……”李攸难以置信，嘴里的血腥味却告诉他，这是事实。 陈永年动手打他！ 当着大家的面打他！ 李攸已不在意其他，只想找回面子。 他从地上爬起来，抹了把嘴角的血，面目狰狞道：“陈永年，老子跟你没完！” 李攸朝着陈永年就是一拳。 意料之外，他竟打中了！ 这实打实的一拳，让李攸意识到，陈永年没有想象中那么厉害，也没那么恐怖。 这一拳让他热血沸腾，压制不住心中想狂揍陈永年的心。 即便之后被抓，是陈永年先动手，他换手，怎么说也是陈永年理亏，他更加肆无忌惮。 衙差们看两人扭打在一块，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上前阻止，怎么上前阻止。 就在刚刚，小樊想去扯开两人，都被推开。 小樊跌坐在地，眼神中透着难以置信。 当官老大推开了他！ 老大到底想做什么？在县衙打架，可是要被罚的！ 让他最为意外的，还是李攸这瘦弱的身子，居然能推倒陈永年，这真的不是在开玩笑？ 陈永年的身手他见过，虽不及梁捕头，但追捕盗贼绰绰有余。 兵房很多人都尝试过撂倒陈永年，却没有一人能做到。 小樊看着地上的两人，不由在想：永年哥该不会故意的吧？ “陈永年，你是不是故意设计我？” 李攸跪在地上，鼻青脸肿，指着一旁跪着的陈永年，神情中满是厌恶。 陈永年面上只有嘴角有一处淤青，其他地方依旧白白净净。 他跪得笔直，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没有！” “你还敢说没有，不然我怎么可能打得着你？”李攸喊得有些破音，朝书桌后的方自明磕头，道：“方大人，你可要为小人做主，小人只是想找他说几句话，他却目中无人，都不搭理我！” 方自明坐在桌前，伸手捏了捏眉心。 陈永年，他最放心的一人，今日居然与人打架斗殴！ 虽说陈永年有事木讷，可做事却是伤心，抓了不少偷鸡摸狗的人，让云和县治安比以往更好。 这样的人，留在身旁，作为得力助手再好不过。 但方自明还是担心万柒柒会站在谢行那边，跟他一起对付自己。 因此，眼前的事，他站在哪一边都不稳妥。 小樊站在一旁，佝偻着身子，结巴道：“方大人，是……是李管年，他先开口骂人，而且……而且以陈管年的动手，怎么可能挨打。我们老大本就不想与其纠缠，是他骂人在先！” 李攸没想到，李攸竟成了人证。 那些看戏的衙役，也成了人证。 大家一致都说，是李攸几次三番为难陈永年，还说了很多难听的话，才惹来陈永年动手。 甚至李攸脸上的伤，也是他自己磕碰的，并非陈永年动手打的。 “你不要胡说，我没有骂人，我说的不过事实罢了！而且是他动手在先。”李攸咆哮着，眼眶都红了。 “说什么事实？”陈永年冷眸扫了李攸一眼，冷声道：“兴隆酒楼一事，未有定论，你却四处宣扬此事，让县廨乌烟瘴气，你又是何意思？” “你胡说，你有什么证据？”李攸说话略微结巴。 县廨中的流言，确是出自他口，想让大家厌恶陈永年，将他驱逐出县衙。 “方大人，您可叫上几人，随意一问，便可知道，是谁在县衙四处宣扬，扰乱人心。”陈永年依旧硬气，没有丝毫慌乱。 “行了！”方自明重重一拍桌子，厉声道：“你们二人是两房管事，在县廨中斗殴，这事要是传出去，让百姓如何看待官府？” 李攸瞪了陈永年一眼，垂下头。 陈永年略显老实，垂下头不说话。 “今日之事，我必重罚！”方自明扫视两眼，冷声道：“李攸，你与陈永年同为县衙当差，无论外界如何议论，你不该乱下定论，更不该几次三番找他麻烦，还出言辱骂他妻子……” 方自明对李攸一顿迅速，李攸不敢多吭一声。 随后，方自明掉头看向陈永年，训斥道：“同僚有错在先，但你万不能动手，这样将本官放在何处？” “陈永年自知错误，愿挨二十大棍，罚月俸三月，并剥夺管年之位。” 陈永年头重重磕在地上，却没起来，继续言道：“但李攸肆意诽谤，不仅不解决流言，还让流言更甚，此事，还请方大人重罚，否则来日必有人效仿！” 方自明与李攸都愣住。 方自明没想到陈永年会主动领罚，并请求剥夺管年的位置。 此事可大可小，就看他如何处理。 方自明隐隐感觉，陈永年变了，不再像以前那般受控制，甚至抓住他在意的点说事。 这样的陈永年，让他没多少好感。 李攸也没想到陈永年会主动要求剥夺管年的位置。 若是陈永年因此事剥夺管年的位置，那意味着他的处罚也不会低于此。 他好容易爬到这个位置，不想又从头开始。 可是，这就意味着他要给陈永年求情，减轻对方的惩罚，而这可能造成他的刑罚加重。 李攸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第591章 一条道走到黑 第591章 一条道走到黑 “方……方大人。” 小樊跪下，朝方自明磕了好几个响头，“方大人，求你不要罢老大的职，他一直以来做事认真，对您，对县衙，忠心不二，求您轻饶！” 面对方自明的施压，小樊说话却比之前利索很多。 陈永年是他的恩人，救他于危难之中，还让他进了县衙当差，不管怎样，他都会跟着陈永年。 为了陈永年，他做什么事都可以。 忠心不二？ 方自明听见这几个字，觉得有些可笑。 如果真的忠心不二，万柒柒来云和县那么久，怎么不来摆放自己，却几次三番与谢行见面？ 说不准万柒柒已收了谢行的好处，正准备对付自己呢！ 而陈永年，虽是为县衙效命，为他效命，但背地里如何，谁又能说得清？ 方自明有那么一瞬，觉得自己孤立无援。 站在云和县最顶峰，遭受着风雨的打击，却连自己的儿女也护不住。 似乎所有人都站在他的对立面，觉得谢行才是为民的好官，而他的好名声，不过都是虚像。 方自明自知自己以往做过一些不好的事，但等势力稳定下来，他再没做过对不起百姓，对不起朝廷的事！ 万柒柒那，他看中是背后万子言和万子言的势力。 但他也害怕，知道站得高摔得越狠。 他不能确定万子言今后会如何，也不知道万柒柒能不能坚持到万子言回来，只能观望，争取为自己，为家人夺得更好的归宿。 小樊的磕头不断，李攸在瑟瑟发抖，只有陈永年跪在地上，冷静地等待方自明的发落。 许久之后，方自明敲了敲桌子，沉声道：“你们是县令，还是本官是县令？本官还未下令，你们替不管做决定了？” “属下不敢，全凭大人做主！”三人齐叩首，压下身子不敢起身。 良久后，方自明才开口道：“今日之事，你们二人都要罚！” 他瞥了眼李攸，道：“你身为礼房管年，管理教化、礼仪等事，对于外界流言，你随意下定论，并出言辱骂同僚，有失管年身份；若是不重罚，旁人学去，县衙将一团糟……” 李攸听见方自明的话，心中一惊，害怕对方革去他管年的职，却也不敢打断方自明的话。 “从今日起，你暂停礼房管年之职，与礼房衙役一同处理节庆之事，三月内你却表现交好，恢复管年之职，却三月后，你若还是如此，那你便做衙差的活吧！” 方自明的话语较冷，随后又接道：“今日之事，你与陈永年各去刑房领二十杖棍。” “是……”李攸应道，磕头后抹了把汗。 三个月……他一定要好好表现，不能将这个位置丢了。 可这三个月该如何度过？ 身旁的人会怎么看待自己？ 还没开始，李攸已经在担心接下来的日子怎么过了！ 同时，他也想看看，方自明会怎么处罚陈永年。 方自明看向陈永年，眸子变得复杂。 不罚，那必定会引起他人的不满。 罚，他又不知该怎么罚。 犹豫半晌，方自明道：“陈永年，今日之事虽不是你主动挑起，却是你先动手。本官就罚你接下来一月，与兵房其他衙役一起巡逻，并接受兵房与刑房的各种调遣，你可认可这个处罚？” “谢方大人。” 陈永年叩首应道。 虽说陈永年惩罚的时间短，但兵房和刑房的事多，让他接受调遣，意味着两房什么苦活累活都会落在他身上。 这样的惩罚，在李攸看来，不比他的轻。 有一点却完全不同。 陈永年没有被暂停管年的职位，他却被暂停了！ 李攸抬头，正想开口问方自明，对上对方的眼神，什么话也不敢再说，起身灰溜溜去领罚。 陈永年正打算离开，却被方自明叫住。 “等等，陈永年留下！” 李攸侧头瞪了陈永年一眼，心有不甘。 凭什么都是从山村里出来的农户，陈永年能被方大人另眼相待，他却只能在压迫中一步步前行！ 陈永年没有理会李攸，停下脚步，转身静矗在原地。 等人离开，他才朝方自明一礼，道：“方大人，请问有何事？” 方自明细细打量陈永年。 此人外貌与刚来时相差不大，只不过白皙一些，但眼神却不似刚来时纯净，多了几分深沉，还有几分机警。 现在的陈永年，身上再看不到乡野村夫的影子。 “永年，有些事我其实早想与你说。” 方自明没有以本官自称，绕出书桌，走到陈永年身旁，沉声道：“酒楼之间剽窃配方，此乃大事，也是商人们的忌讳，若此事处理不当，兴隆酒楼不仅无法在云和县立足，你娘子也将受牢狱之灾。” “是，属下知晓。”陈永年抬眸盯着方自明，坚定道：“属下相信此事另有隐情，我家娘子必然不会做出这样的事。” “有些事，不是说做没做，而是要大家认同。”方自明双手负在身后，走到窗子旁，看着窗外的景色，道：“本官身为朝廷命官，必然要为百姓着想，为了云和县治安着想。” 方自明的意思其实很明了。 为了稳固官府的地位，有时候真相如何不重要，重要的是稳住百姓，平息他们心中的不悦。 “若有一日，是您自己呢？” 陈永年的话，旁人听见，决定会骂他不要命了，什么话都敢问。 方自明一顿，回头看向陈永年，眸子越发深沉。 他嘴角弯起一抹笑，道：“若有这么一日，我会用自己的性命去平息。选择了一条路，那只有一条道走到黑，没有回头的机会。” 他像是在说自己，也像是在说陈永年，又像是在说万柒柒。 陈永年不认可方自明的话。 选择是要付出代价，但不一定要一条道走到黑；只要愿意回头，就还有机会。 就像万柒柒，只要回头，就还有机会。 “永年，柒柒选择开酒楼，她必然要承担这个风险，若她连这些都应对不来，那她注定只能停步于此。”方自明道。 他想看看，万柒柒到底有多大的本事。 醉江楼、萧家，这些与万柒柒不合之人合谋，她究竟还有几分胜算。 方自明有些期待。 若是能胜，他便可以在犹豫中选择；若是输，万子言也不会放过这些人。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他想当一次渔翁。 他也知道，自己外甥唐奇文，绝不是善罢甘休之人，其中有没有他的手笔，也说不定。 陈永年认可方自明的话，没有反驳。 他知道，今后也许会遇到更凶险的事，这只是开始；但他无法置之度外，因为面对这些事的人，是他的娘子！ 第592章 为商者狡猾 第592章 为商者狡猾 方自明与陈永年聊了许久。 陈永年去刑房领罚时，李攸已经挨打完。 刑房的弟兄都知道李攸与陈永年不合，管年齐阳又是陈永年的好兄弟，对李攸自然不会手软。 二十杖棍，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 若是二十棍下狠手，也足以保证对方皮开肉绽，十天半月下不了床。 刑房的人想这样做，齐阳没允许。 公报私仇不体面，也容易引起非议，给自己惹麻烦。 虽是如此，行刑的人也没放水，实打实地给李攸打了二十大板，让对方疼得哎哟直叫。 李攸从板凳下来时，双腿都在发抖，腰也疼得厉害。 他一瘸一拐地往外走，不想丢脸，加快步伐，不想步子已大，就疼得厉害，只能缓下来慢慢走。 李攸还未走出刑房院子，与陈永年四目相对。 陈永年扫了他一眼，没有理会，越过他，走向齐阳，道：“二十棍，随便打，别放水。” 说着，他就自觉掀起衣袍，在一旁躺下。 齐阳：“……” 他还真是第一次见那么主动挨打的人。 即便陈永年不说，他也不会放水，因为李攸留下来观看。 若是刑房的人不尽力，于他，于陈永年，都不好。 一旁的衙役看着齐阳，忍不住问道：“大哥，我们真的用力打？” “不然？”齐阳看向李攸。 衙役跟着望去，嘴里低声骂道：“又是因为这家伙，永年哥打得真的轻了，就该打得他满地找牙！” “别废话，赶紧，打完我还有事。”陈永年催促道。 他只想快点解决，问询万柒柒剽窃配方一事，寻找好的解决方式。 “嘴挺硬，希望等会儿屁股也能这么硬。” 齐阳笑了笑，从衙役手中接过长棍，决定自己动手行刑。 普通衙役手劲再大，也不过如此，齐阳习过武，力气比常人大。 二十板子下来，陈永年忍不住骂道：“让你不防水，你就使劲地打我？” “没有，你不是说让我不要放水？我这不就满足你吗？” 齐阳将棍子立在地上，歪头一笑，随即看向门口，李攸已经消失。 “我要是不下狠手，李攸许是不会走，还要跟我们闹上一闹。” 齐阳说着将陈永年扶起来，接道：“我是为了刑房，也为了你今后的日子着想。” 陈永年站直身子那刻，感觉火烧了屁股似的，疼得厉害。 他侧头看了眼齐阳，显得有些无奈，“我这般，怎么回去见娘子？” “你实话实说便好，此事，我相信弟妹自有定夺，不会怪罪于你。”齐阳将棍子丢还给衙役，扶着陈永年往外走。 “我并非怕她怪罪，而是怕她看我受罪，要动李攸。”陈永年叹息一声。 齐阳眼里闪过诧异，好奇道：“弟妹胆子如此之大？她还有这本事？” “你忘了，她连唐奇文与萧淮都敢设计，何况小小的李攸？”陈永年抬手示意停下，他要歇息一会儿。 这杖刑比他预想的要痛一些。 齐阳放开陈永年，沉声道：“你既知道他翻不起浪，又为何要损害自己，与他计较？” “他说了不该说的话。”陈永年眸子中闪过一丝狠戾，“他对我如何，我都不在意，但绝不允许有人辱骂娘子！” 齐阳看着，不由叹息摇头，“永年，维护娘子，你却是做得没错。弟妹在外，少不了有人议论说闲话，难道你要与哪些人都计较？” 他拍了拍陈永年的肩，认真道：“我相信弟妹不会在意这些，你也不必在意这些，若是当真过分，你再动手也不迟。” 陈永年迟疑半晌，点了点头。 有人辱骂万柒柒，或者对万柒柒不利，他反应往往过激，可一切的情绪都源于他在乎万柒柒。 两人闲谈片刻，各自离去。 还不到放衙时辰，即便是官吏，也需遵循时间，以免落人口实。 陈永年走出刑房院子，依旧往县衙外行去，想要找万柒柒问询剽窃一事的原委，以做好应对的打算。 还未出县衙大门，他又被人拦下。 “属下参见谢大人。” 陈永年恭恭敬敬行礼，显得有些生分，让人觉得两人不熟。 谢行却抬手阻拦对方。 陈莫林搀扶住陈永年的手臂，关切询问：“永年哥，你没事吧？” 他越过头看向陈永年的屁股，叫陈永年好一阵躲闪。 “我没事，不就是二十棍？我还不至于需要人搀扶。”陈永年这话说得半真半假。 刚打完时，若非齐阳搀扶，他一人恐怕起不来，许是跟李攸一样，捂着屁股一瘸一拐，半天也走不出刑房。 “好在是杖棍，换做给犯人杖刑的棍子试试，你这屁股也就开花了！”谢行看着有些无奈。 给犯人杖刑的棍子带倒钩，一棍下去，皮开肉绽，这也是大家恐惧杖刑的缘故。 杖刑最令人可耻之处，便是要脱了裤子执行，这让人丢尽颜面。 当然，陈永年与李攸未曾经受这样的侮辱，自己人有自己的人打法。 未等陈永年开口，谢行又接着问：“你任职来，从未冲动行事，今日你又是为何要与李攸动手？只因他说你娘子的坏话？” “维护心爱之人，这是作为丈夫应做之事，我不后悔。”陈永年意志坚决，似乎没什么能阻拦他坚持这件事。 谢行终究没心爱之人，不懂这种感受，却也知道自己亲近之人受欺负，心中是何感想。 若是他，他将做得比陈永年更绝。 此事不再追究，谢行将话题转至酒楼剽窃一事，发表自己的看法。 “兴隆酒楼的流言，我也略有耳闻。生意人之间的竞争，自‘商’出现以来，从未停歇，手段也层出不穷。有些人，甚至宁可牺牲眼前的利益，来换取更大的利益。” 谢行话到最后一句话，侧头看向陈永年，眸中多几分认真。 陈永年有一种错觉，谢行知晓酒楼之间发生何事，甚至知晓对家用如何手段来拉胯兴隆酒楼。 甚至，他隐隐感觉，谢行从似乎对一切了如指掌，却不作为。 这令陈永年心中生出一丝反感。 转念一想，谢行与他虽同同门之说，却又非亲人，何故将这些事说破？ 县中三位大人公事繁忙，也无心管辖酒楼之间内斗。 弱肉强食，适者生存，许是酒楼的生存之道。 “你回去，可与你家娘子叮咛几句，让她小心身边人；经营酒楼，可非那般简单，为商者，最为狡猾。” 话音落下，谢行示意陈莫林放开陈永年。 “莫林，随为师回去。” 陈莫林显得有些不情愿，却也不敢违抗师父的命令。 陈永年失去搀扶，晃了下，抬手一礼道：“恭送谢大人。” 目的谢行、陈莫林离去，陈永年心头的迫切，好似也跟着远离。 流言一事悄无声息传开，还如此大阵仗，兴隆酒楼却好似没有应对方案，这不是娘子的作风。 “为商者，最为狡猾”，娘子也是商人，她比不会这般任人打压。 陈永年静矗好一阵，转身往县衙内行去，不再想去兴隆酒楼问个究竟。 他知道，他家娘子一定另有打算。 第593章 不要让我成笑话 第593章 不要让我成笑话 兴隆酒楼。 流言一事兴起，对酒楼生意有所影响，却吸引更多未曾尝过“桃花酥”之人前来，想要一探究竟。 所来之人，依旧不知哪儿为剽窃，哪儿为抄袭，在他们看来，点心皆相似，只是有些可口一些，一些难以下咽。 同一种点心，落在不同的厨子手中，味道也将不同。 除去这些人，更多人想来看戏，也想看看这两家谁的后台更大。 因往来兴隆酒楼这人颇多，不少与万柒柒相识前来关切，一一被万柒柒送走。 再回到酒楼，内部议论声不断，对桃花酥一事，各执看法。 “牛邑该不会真做这种事吧？这可就害了兴隆酒楼，害了我们。” “不知道，外面都这样说，要是醉江楼真的来找麻烦，那我们怎么办？” “能怎么办，即便万掌柜有后台，保住酒楼，也无人再敢来酒楼，这与关了有何区别？” “你们别将事想得那么坏，或许就是醉江楼看生意被抢，诽谤我们酒楼呢？” “就是啊！牛邑做点心的水平，大家有目共睹，怎可能做出这种事？” 二胖从二楼下来，见一群人围着讨论，冷下脸，“都在这聚着，你们是打算让两位掌柜做事，你们付他们工钱？” 一句话，让聚在一起的人迅速散开。 二胖看了几眼，记下是哪些人，若是多犯几次，便将人登记下，该扣工钱的扣工钱，该开除的开除，兴隆酒楼不留闲人。 二胖自己都未曾想过，出来才五个月，他早已不是山村里的混混模样，成为能管理店小二的管理者。 万柒柒将这些看在眼里。 二胖不像铁牛那般激进，做事求稳，也细心，没有脾气，用来应对二三楼的客人，再适合不过。 在云和县这一个月，二胖以眼见的速度成长。 “你看好大厅，我去后院看看。”万柒柒叮嘱一句，转身往后院行去。 二胖快步追上，问道：“柒姐，流言的事……您有什么看法？” 万柒柒停下，侧头看着二胖，“怎么，你有建议？” “说不上！”二胖挠了挠后脑勺，显得有些腼腆，却依旧发表自己的意见，“我觉得牛邑可以好好查查，他的状态，看着很像赌徒……” 话到“赌徒”两字，二胖放低声音，似是不想旁人听见。 万柒柒嘴角忽现一抹笑，看二胖眸光多几分欣赏，“我早有打算，你只管做好手里的活，静等看好戏便可，需要你的时候，我会叫你。” 二胖闻言斗志昂扬，应道：“好！” 万柒柒没做停留，继续往灶房而去。 此刻灶房中，有不少议论声，皆是关于桃花酥一事。 牛邑面对询问，头脑发胀，想要逃离，却又不能这样做。 他要是逃了，不就证明此事是真的？ 就在万般着急之际，万柒柒出现，像是黑暗中点亮的光，令牛邑寻到方向。 下一瞬，牛邑更加慌神。 他知晓万柒柒处理酒楼中不干净人的法子，害怕自己所做之事暴露，抓去县衙大牢。 万柒柒的目光像是一把刀，抵在牛邑脖颈上，让他重一重呼吸，都将被划破后颈，气绝而亡。 在这点上，万柒柒自有感觉，刻意为之。 她想知道，牛邑的心态如何，能不能撑到好戏开场之时。 事实证明，牛邑虽然弱，但心态似乎还行，没有到一碰就碎的地步。 万柒柒移开目光，朝雷子而去，道：“近来有许多对酒楼不利的流言，你负责后厨所有事，时刻保持警惕，保持理智，不能冲动行事，知道吗？” 雷子微微一怔，点点头。 “还有牛邑，你负责点心这块，要更加注意，流言就是针对点心而来，万不可在此时自乱阵脚，害了酒楼，也害了自己。” 万柒柒话语温和，落在牛邑耳中，却好似头顶悬了一把刀，一个不经意，便会刺破头颅。 “好！” 牛邑也比较意外，万柒柒没有质问他流言之事，甚至还有些帮他说话的意思。 后厨其他人见此，也明白，东家站在自己人这边，认可和信任牛邑不可能做出这种事。 既然东家都信任，那他们自然也站在酒楼这边，不想丢了手里的活计。 “好了，大家都继续忙，不能因为流言而丢掉酒楼的生意。”万柒柒扫了一圈，目光依旧停在牛邑身上。 牛邑刚松了一口气，被万柒柒一盯，心提到嗓子眼了！ “牛邑，你跟我出来一下，我有话与你说。” 万柒柒此番操作，让安静下来的灶房又议论起来。 “吵什么？不干活了？不想干的现在就滚，别在这捣乱！” 雷子一句训斥，让后厨立马寂静，紧接着，切菜声和炒菜声随之而起，后厨恢复正常运作。 牛邑不知是天气燥热，还是自己紧张，十几步路的路程，他竟大汗淋漓。 不过一会儿，他眼前多了一方手帕。 他疑惑地抬起头，看着眼前之人。 “擦擦？”万柒柒问道。 “不用，不用……”牛邑抬手袖子，在额头上抹了一把，将汗珠拭去。 万柒柒也没追问，将帕子收好，转身不看牛邑。 “牛邑，你的手艺，我一直很认可，所以才会让狗剩请你回来。” 她说着转身盯着牛邑，眸中多了几分狠厉，“外面的流言对兴隆酒楼不利，我信自家人，也不会相信他人，但我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一字一句落在牛邑耳中，像是密密麻麻的针扎在他身上，痛，但找不到伤口。 他紧张得咽口水，不敢抬眸与万柒柒对视，“我……我不会让您失望的。” 闻言，万柒柒心中一抹冷笑。 她很相信牛邑，却又因什么事都明了，无法信任。 “牛邑，我会帮兴隆酒楼洗清冤屈，但我不想，最后我却成为笑话，你不会让我成为笑话，对吗？” 万柒柒声音柔软，似乎带着些伤感。 牛邑错愕，随即答道：“对！” 只要找到当晚街边的乞丐，他就还有机会。 不仅他知道那个乞丐，醉江楼也知道那个乞丐，派人在寻。 只要抓住证人，当着大家的面质问，再请上品鉴美食的人，兴隆酒楼再无翻身之地。 吕掌柜步履冲冲行到书房，垂下头，显得有些胆怯。 “东……东家，那日安排的乞丐，不见了！” “什么？”何飞翼眸色较冷，脸色阴沉。 他一个转身，吓得吕掌柜后退好几步。 “真……真的，我……第二天乞丐找我拿了钱，我便安排他去郊外村子休息，可是今日再去，人已……” 吕掌柜不敢继续说下去，害怕挨打。 何飞翼打不到人，抓起桌上的茶杯往地上一砸，骂道：“你会什么？什么事都做不好，证人丢了，我们拿什么去质问兴隆酒楼？” 吕掌柜被砸碎的瓷杯吓了一跳，躲在一旁瑟瑟发抖，不敢说话。 半晌，他见何飞翼气消了，才低声道：“东家，乞丐没了，我们还有赌坊……” 何飞翼闻言，怒气这才敛了几分，道：“行，我们静等吧！” 第594章 上药 第594章 上药 五月，夜里蝉鸣不止。 陈永年将县衙的差事忙完，将近亥时。 白日繁荣的长街，此刻只有依稀几人的身影，且都是些忙碌至今才下工的百姓。 醉江楼，灯早已熄灭，寥无人烟。 兴隆酒楼，大门紧闭，却在门口留了一盏灯，可燃至子夜。 屋檐下，放置几张陈旧的草席，五六个乞丐躺在草席上，一旁还有个小案放着些许菜肴和点心，看着并不像剩菜剩饭。 这是兴隆酒楼歇业时余下的菜肴点心，不能用于第二日给客人食用，因此摆在门口的小案中，让往来的乞丐食用。 乞丐自私，见食物便想一人独占，曾因为争夺，引来寻轮官兵。 往后，祥叔便派人守在这儿，让真正有需要的人能吃到，同时拉拢更多的乞丐，帮忙打听县里各处消息。 躺在乞丐中一中年男人瞧见路过的人，连忙从草席上爬起。 他衣裳大都破口，身上也脏乱不堪，可起身后，却拍了拍衣裳，好似这样能拍去身上的污秽。 他快步走到陈永年跟前，笑呵呵一礼，“陈管年，好久不见。” 等人走近，陈永年才反应过来，此人正是祥叔。 他有些惊愕，却很快恢复淡然，“祥叔，你怎么在这？” “这两日有些乱，我便过来看看，怕出事。”祥叔上下打量陈永年，问道：“陈管年，您这是刚忙完？还是值夜勤？” 陈永年垂头看了眼公服，笑道：“刚忙完，四处再看看。” “您这辛苦了，赶紧回去吧！万掌柜回去有一些时辰了，晚了她便睡了。” “好！” 陈永年应到后，与祥叔又闲谈几句，快步往家里赶。 其实他走不快，因为屁股还有些痛，甚至碰不得。 他心里忍不住骂了齐阳几句：让他不要留情，当真就作死里打，这还怎么回去见娘子？ 陈永年虽不知怎么面对万柒柒，如何说自己的伤，却已走到家门口。 院子里很安静，树叶沙沙作响，隐隐约约传来说话声。 只有男声，说明万柒柒可能已经睡下。 他推开门，却发现主卧的灯还亮着，灯光将里面的身影映在窗子上，好似正在看书。 陈永年有一瞬，想退出院子，找人告诉万柒柒，他守夜不归，不想对方看见自己的伤。 下一刻，他瞥见院子里站立的人，眸色一沉。 转息之间，陈永年的剑夹在那人脖颈之上，“你是什么人，为何在这？” 乞儿受到惊吓，浑身发颤，哆嗦地跪下，“饶……饶命，我……我就是个乞丐，我就拿了他人的钱，去醉江楼后院睡了一晚，不关我事！” 醉江楼？ 陈永年眉头微蹙，细细打量眼前的乞丐，思考此人为何会出现在这，与流言有什么关系。 “相公，你回来了！” 万柒柒忽然出现，走到陈永年身旁，小手包裹陈永年的手背，将剑缓缓带下，侧头问道：“柴房不是有床，你怎么出来了？” 乞儿看着剑远离，松了一口气，瘫倒在地上，丝毫不在意地上尘土扑在肌肤上，大口大口喘息。 陈永年见乞儿半晌没说话，将停在万柒柒身上的目光转移。 乞儿被陈永年一看，立马回答：“我……我不习惯，那床太软，我睡不着！” 他没有说谎。 对于他这种在外漂泊流浪的人来说，地为床，天为被，早已习惯，换成软塌塌的床，他们反倒不自在。 “行，你找叫你来的人拿席子，别乱跑，不然我可不能保证你的安全。” 万柒柒没有追究乞儿的事，因为她无意触碰陈永年的臀部，身旁的人颤了一下。 陈永年也没和乞儿多纠结，将事情交给吴狗剩，随万柒柒进卧室。 “娘子，将他留在这，恐怕不安全。” 陈永年见万柒柒坐下，犹豫自己要不要坐，又不敢坐。 万柒柒从陈永年的行为知晓杖刑很重，对方才会这个表现。 她歪头问：“那放哪里安全，放在县衙吗？” 若是换做以前，陈永年一定会点头，觉得县衙是最安全的地方，可在县衙待得越久，他越无法将县衙安全说出口。 身处一处久了，便懂里面的水有多深，让人有多窒息。 万柒柒也知道陈永年无言以对，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过去，趴下，脱裤子。” 简单几个字，让陈永年愣原地，不明所以。 “愣着干嘛？还不去？”万柒柒催促道。 “娘子，我……”陈永年一时语塞，不知怎么解释，涨红了脸。 脱裤子上床，这是要干大事！ 虽说这两年来，娘子不让亲近，距离上次也将近有一点了，他有些心痒痒，但现在好像也不是时候…… 万柒柒未曾想陈永年心里有那么多弯弯绕绕，神情显得有些无奈，“你不脱裤子，怎么上药？你是想这些天都站着吗？” “我……”陈永年垂下头，有些失落，又有些欣喜。 失落在于，自己想错了，娘子并不是为了那事；欣喜则是娘子关心自己，愿意亲自给自己上药。 下一瞬，陈永年忽然反应过来——娘子怎么知道他有伤，伤在哪？ 万柒柒对上陈永年震惊的眸子，解释道：“就许你打听我的事，不许我打听你？” 她将陈永年推了一把，将人推到床边，“你自己拖，还是我拖。” 陈永年：“……” 他从未想过娘子有那么直接的一天，还逼他脱裤子。 可是，即便对方是自家娘子，让他光着屁股对着对方，他也有些不好意思。 其实万柒柒心里也慌。 以前虽然看过不少泳装帅哥，但还从未看过穿裤子的。 就算她知道自己喜欢陈永年，平时也是牵牵小手，偶尔亲亲脸颊，从未有过逾越这事。 现在要看一个男人的屁股，她想想都觉得脸红。 两人半推半就，最后陈永年还是老实趴在床上，将挨打的地方暴露出来，并将头埋在枕头中，显得十分娇羞。 万柒柒本有些彷徨，心头还有些不正当的想法，在看到红肿着还破了的伤口后，清扫而空。 她为他轻轻涂抹消肿和消炎的药，叹息一声，“你何必与他们计较，说我坏话的人多了是，难道你每次听见，都要与人打一架？” 陈永年在枕头上，瘪得有些喘不过气来，听见万柒柒的话，立马扭过头，让自己能正常呼吸。 他扫见万柒柒伤感的神情，一时语塞。 半晌，他才答道：“李攸这不是第一次，若不给他教训，今后他会更加过分。”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你现在这是短暂的，以前他会如此，今后一样会如此。” 万柒柒觉得，唐奇文的事，便是一个教训。 “我知道，以后不会了！” 第595章 醉江楼找上门 第595章 醉江楼找上门 流言又传了几日，未有消停，愈来愈烈。 兴隆酒楼生意终受影响，不似往日热闹，显得有些凄凉。 不过，来酒楼吃饭的客人依旧有，除去熟人，还有些眼生之人。 朱成业坚持，将前面接待的万柒柒拉到柜台后，低声询问：“我怎么觉得今儿有些奇怪？” “不奇怪，他们要动手了，是输是赢，在此一举。” 万柒柒等这天等了好几日，醉江楼终于还是耐不住性子，准备动手。 渔网已经撒开，静等鱼上网。 她很想看看，这水里究竟有什么品种的鱼，将水搅得如此浑浊。 “你有信心吗？”朱成业问道。 “九成吧！”万柒柒不敢打包票，谁也说不准接下来会不会有意外。 就在此时，吴狗剩从门口疾步而来。 “柒姐，门口围了许多百姓，我看着醉江楼东家和掌柜也在其中，恐怕是来找兴隆酒楼麻烦的。” 话音刚落下，门口乌泱泱的人立刻挤满兴隆酒楼，只让出一条过道。 兴隆酒楼请的打手立马将两个东家护在身后，警惕地看着人群。 这些打手是冯乾所留，心想自己的人看着，常人不敢轻易来酒楼闹事。 万柒柒与朱成业对视一眼，穿过打手的防护，望向门口。 何飞翼与吕掌柜一前一后，朝万柒柒与朱成业行来。 在大家期待两家开斗时，四人却只是朝对方一礼，脸上保持温和的笑，看起来完全不像要吵架的模样。 “吕掌柜？”朱成业露出惊讶的神色，随即看向吕掌柜身旁之人，“想来这位就是醉江楼的东家了，失敬失敬！” 他朝二胖招招手，“去，将三楼雅间预备好，请醉江楼东家和吕掌柜上去喝茶。” 二胖领命正要走，被吕掌柜拦下。 “朱掌柜，这茶我们就不喝了，有件事，想要兴隆酒楼给我们一个解释。” 吕掌柜语气不善，连个正眼也没给兴隆酒楼的人。 就听他的话和他的态度，兴隆酒楼的人也知道来者不善，恐怕就是为问罪剽窃一事。 “着什么急？坐下喝茶，慢慢说，何必这样，带人围了兴隆酒楼。知道的，清楚是讨个说法，不知道的，还以为两位带人来闹事呢！” 万柒柒捂嘴一笑，话里阴阳怪气，再配合现在的场面，有些冷嘲热讽的意思。 原来在兴隆酒楼吃饭的人被打断，大厅中站满人，各个看着面色不善，怎么看都像来闹事。 吕掌柜闻言脸都黑了，等着万柒柒咬牙切齿。 “哎哟，你可别这样看我，我胆子小，要是将我吓坏了可怎么办？” 万柒柒一副娇弱模样，与往常形成强烈对比。可这样的她，让人看着却不觉违和，好似她瘦瘦弱弱的模样，很容易受惊吓一般。 妖女！ 吕掌柜看着周围看戏的人有些开始同情万柒柒，心中对万柒柒一阵恶骂，却不敢直接骂出声。 他们是来找说法的，不能失了分寸，要与兴隆酒楼的人讲道理。 可万柒柒如此装模作样，让他心头一阵恶心，不明白帮万柒柒的人看中万柒柒哪一点。 “万掌柜，你相公不在此处，莫要放荡，装可怜对我们没用。”何飞翼说完眉头拧作一团，似是对万柒柒现在的表现十分不满意。 他当然不满意。 在他预计之中，他们带人前来，兴隆酒楼不该这般平静，好似在等他们一般。 这样的沉着冷静，让何飞翼心头略有不安，总觉得今日会有变数。 可细细一想，即便万柒柒有进士出身的哥哥，那也隔着十万八千里，更何况殿试放榜已有些时日，以为未听到对方有官职。 结合这点，何飞翼又充满自信，当万柒柒与朱成业现在不过是垂死挣扎。 “那也请醉江楼大东家别装了，毕竟我们不是红楼里的那些姑娘，不吃你装和善的那一套。” 话音落下，万柒柒歪头一笑。 她的话似是无意，却戳中何飞翼的心。 在云和县，何飞翼有一个老相好，正是红楼之人。 他思忖一阵，觉得万柒柒这只是形容；他不信，他家夫人和吕掌柜都不知道他养外室，万柒柒这初来乍到者，怎可能知晓。 万柒柒就是知晓，却是无意。 她让人帮忙盯着醉江楼和何飞翼，偷偷发现何飞翼白日总去烟花柳巷寻姑娘，每次都是寻的同一人。 双方的话，算是扯破脸皮，都不想听对方虚伪的一套。 “万柒柒，想来你也听说外面的流言，我让人从买了几份你们的桃花酥，又请了几位在美食方面颇有造诣之人，你可敢让他们品尝？” 何飞翼许是被万柒柒的话刺激，直呼对方名字。 “行啊！不过你手里的谁知道有没有做手脚？”万柒柒侧头看向二胖，“去，在今日点桃花酥的客人桌里拿几份没吃得过来，让大东家的请来的人尝尝。” 万柒柒的勇气，连吕掌柜都佩服，也更加期待这人被打脸。 “不过，我们酒楼的点心是拿出来了，那你们的呢？”万柒柒歪头看着何飞翼，眸中满是探究之意，“总说我们剽窃你们的点心，可我到现在也没尝过你们限定的点心。” “呵，就你一个乡野村妇也配尝我们的独家点心？”吕掌柜冷冷一笑，冷声道：“你未尝过，难说你们酒楼其他人未尝过。” 万柒柒没有吕掌柜继续纠结这件事，看二胖收集点心。 吴狗剩将一张桌子横在两方面前，二胖则将收集来的桃花酥摆放在桌上。 “我们的点心在此，你们是否也该拿出你们的，好做对比？” 朱成业对比万柒柒，显得十分客气。 “他们早尝过醉江楼的点心，只要一尝你们的，便能清楚是不是一样。” 何飞翼示意吕掌柜，将品鉴的人带上。 周围看得人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人群中，有一人是云和县鼎鼎有名的品鉴师，只要是剽窃配方所做，他都能尝出来。 与周围的人相比，万柒柒十分淡然，似乎对这件事毫不慌张。 朱成业相信万柒柒，却又害怕醉江楼的人搞鬼，低声问道：“你有信心吗？” “他们要找人品鉴，就品鉴呗！没做过的事，我们为何要怕？” 万柒柒回答的声音很大，挨着近的人都听得清，品鉴师也听得清。 有品鉴师顿了一下，侧头看了看身旁的伙伴，将桃花酥送入口中。 第596章 袁捕快 第596章 袁捕快 待所有品鉴师吃完，聚在一块讨论，脸上露出几分难色。 这种情况，大家从未见过，就连吕掌柜都愣住了，不明白现在是什么情况。 若是剽窃配方，尝过就能下定论，用不着商量。 现在几人却在讨论，似乎在争论什么。 万柒柒依旧不慌不忙，扫了眼人群，后厨的人差不多都出来查看，其中必少不了牛邑。 他作为这件事的源头，怎么也逃不了干系。 牛邑看着里面的人，瞥见何飞翼，催下头。 心想：千万别查出来，不然他完了！ 半晌后，品鉴师们似乎得出结论，却将结果公布，而是附耳在何飞翼面前说。 其中一名品鉴师未跟过去，眉头紧锁，似乎遇到什么难事。 万柒柒抬眸，与品鉴师对视一眼，唇角弯起一抹笑，显得从容不迫。 她知道，有人尝出来了，又没有完全尝出来。 继而看向何飞翼这边，听完品鉴师的汇报，何飞翼眼神中闪过得意，随即变成愤怒。 “朱成业，万柒柒，你们还有什么好说的？众所周知，醉江楼荷花酥是独家秘方，这么多年来，从未外泄，你们一个新来的酒楼，怎能做出一样的？” 何飞翼言之凿凿，振振有词，语气中带着几分愤怒，随即一指桌上的桃花酥，厉声道：“这就是铁证。” 兴隆酒楼的人黑了脸。 怎么会这样？这不是牛邑自己研发出的吗？ 当初售卖，后厨的人还一起研究过，将点心做到口感最佳，怎么会还跟醉江楼的一样？ 牛邑站在人群中，满头大汗，四肢发颤。 万柒柒余光扫见牛邑，暗自一笑。 果然，做坏事的人心虚，藏不住心思。 但在此时此刻，她不可能将牛邑拎出来，打兴隆酒楼自己的脸。 而且这事，牛邑或许并不知道，自己被设计，等的就是拉垮兴隆酒楼。 万柒柒上前一步，扫了眼桌上的桃花酥，“大东家，既是独家秘方，那肯定是妥善保管，收放得极为隐秘。我初来乍到，人都认不齐，怎么能拿到东家的秘方呢？” 何飞翼冷冷一笑，眸中满是厌弃与厌恶，“你初来乍到，可酒楼的那么多人，不都是刚来的吧？你们做了偷鸡摸狗的事，还如此理直气壮！” 他扫了一眼，目光在牛邑身上停顿一秒，冷声道：“万柒柒，我劝你最好交出做点心的人，免得闹起来，让自己的吃亏！” 万柒柒顺着何飞翼的方向看过去，一脸认真地看着牛邑，“牛邑，你负责点心这一块，你说说。” 她说完，神色中显得有些急切和慌张。 牛邑没想到万柒柒会点自己，吓得一哆嗦，险些跪倒在地。 吴狗剩不知何时溜到牛邑身旁，一把将人抓住，让对方能好好站立，并低声警告：“好好解释，不要给兴隆酒楼丢脸！” 牛邑看了眼何飞翼，解释道：“我没有，桃花酥是大家一起试了很多遍，才研制出来的，灶房的人都有帮忙，不能说我主管这事，就赖在我身上吧？” 桃花酥最初是牛邑研究，但最终热卖出来的，却是众人研究更改后的。 牛邑也很清楚，不改，醉江楼的人一来，就真的百口莫辩。 他看了看何飞翼，又看了看万柒柒，接道：“所有配方做法下发，都要两位东家认可，我一个干活的，哪能造次？要是有这本事，我早自己做去了！” 牛邑言之凿凿，早没了先前的惶恐。 兴隆酒楼的人听了忙点头，完全没有意识到，牛邑话里有几分其实不太对。 此刻，大家只想解决酒楼的麻烦。 何飞翼闻言，扫了眼酒楼，沉声道：“既如此，报官吧！一切由官府定夺。” 牛邑听了脸色微变。 官府审案，可是会用刑，嘴再硬的人也熬不过刑罚。 不过万掌柜的相公有关系，若是打点好，官府应该会站在兴隆酒楼这边。 万柒柒侧头看向朱成业。 两人思忖一阵，点头认可。 在人群中，一个不起眼的小厮看了眼闹哄哄的大厅，悄悄退出人群。 他出了兴隆酒楼，拐进最近的巷子口。 “袁捕快，他们决定报官了！” 被他喊做袁捕快的青年男人点点头，朝身后的衙役摆了摆手，衙役迅速包围兴隆酒楼。 官府的人来的速度比以往都快，似乎前一秒刚说完报官，人就来了。 万柒柒眯眼打量带刀走来的青年男人，眉头微蹙。 往日办案，来的都是梁鹏飞，这次怎么换人了？ 还是说，还有另一伙人，正等着她报官，让其他人没有营救她的机会？ 吕掌柜见来者，立马迎过去见礼，“袁捕快，您可要为我们做主啊！” 他拉着袁捕快好一阵哭诉，刚刚发生的事添油加醋好一阵说，最后还补充道：“袁捕快，她是你们兵房管年的娘子，好大威风，我们真的有苦难说啊！” 袁捕快点点头，眸子冷淡地扫过大厅，目光停在桌前站着的女子身上。 万柒柒抬眸与此人对视。 在万柒柒的记忆中，与此人不相识，却略有耳闻。 袁捕快，梁鹏飞的下属，快班的二把手。 他在县衙中似乎不站队，只是认认真真做自己的事，但如今看来，并非如此。 若没有提前打听今天的事，不可能来得那么快。 可他会是谁的人呢？ 万柒柒这边还在想，朱成业已然上前与袁捕快打招呼，“小人见过袁捕快，此事并非醉江楼掌柜说得那般，柒柒在酒楼从未提过陈管年，在场的客人都可以作证。” 袁捕快冷着长脸，盯着万柒柒，让人看不明白他想做什么。 万柒柒上前见礼，满上露出难色，“大人，我们做正经生意，要供认什么？醉江楼无凭无据污蔑民妇，还请大人做主！” 她一句大人，比其他人喊袁捕快好听多了。 袁捕快忽然意识此人非一般女子，敛了打量的神情。 另一旁，何飞翼朝吕掌柜使眼色，想让吕掌柜继续，却见袁捕快抬手制止。 “来人，将兴隆酒楼给我围起来，有可疑人出入，立马给我抓起来！” 一声令下，兴隆酒楼被官兵围住。 一些反应慢的人，错过了离开的机会，只能留下等事情结束才走。 但更多人，想看看两家店铺最后的结果如何。 有官差搬了张椅子。 袁捕快坐下，抬眸扫了眼两家酒楼的负责人，冷声道：“醉江楼说兴隆酒楼剽窃配方，可有证据？” 吕掌柜立马上前回答：“有，有证据！” 第597章 反击 第597章 反击 “袁捕快，你看看，点心的层次，点心里包的芯，还有做法工艺……” 吕掌柜将两者相似之处，一一举例。 “袁捕头，我们请人过来品鉴，都是老师傅，品鉴从未错过；不过这都是我们自己带的人，兴隆酒楼若是不信，也可以自己来试试。” 吕掌柜说着，让人将自己点心送上，摆放在桌上。 两种花色并行，吸引不少人的目光。 有些听过醉江楼限定，却没吃过的人，伸长脖子，忍不住咽口水。 要是借这个机会能尝到醉江楼的限定，那这个热闹也看着值了。 只是摆在桌上的荷花酥仅有几块，分不到围观群众手里。 何飞翼这悄然走过来，一副恭敬的模样，却依旧保持傲气，“大人，您可尝尝。” 朱成业观望许久，凑到万柒柒耳边低声说：“柒柒，他们刚刚不拿出来，官府的人一来，倒是大方，其中必定有鬼。” 万柒柒唇角上扬，微微点了点头。 她走到桌前，掰下荷花酥小小一块，放入嘴里。 兴隆酒楼的人屏气，静静看着万柒柒，在等对方品鉴的结果。 其中牛邑最为关切，恨不得自己上前，也尝一尝荷花酥是什么滋味。 他虽然按着醉江楼的配方将东西做出来，却从未尝过醉江楼的荷花酥，才一直认为，即便有相似之处，也不可能一模一样。 牛邑并不知道，其实他最开始做出的，相似度没那么高。 “噗呲”一下，万柒柒笑出声。 在场之人略显疑惑，不明她在笑什么。 “抱歉，大人，我实在没憋住，就感觉挺好笑的。” 万柒柒说着拍拍手里点心的残渣，脸上笑意依旧。 袁捕头眉头微蹙，似乎对万柒柒的笑很不满意，冷声问道：“万掌柜，不妨说说，你在笑什么？” 吕掌柜瞥了万柒柒一眼，觉得对方不过是垂死挣扎。 他倒想看看，万柒柒还能如何狡辩。 何飞翼虽与吕掌柜站一对，却与吕掌柜想得不用。 不知为何，他觉得万柒柒能翻身。 “没事，我就觉得醉江楼挺搞笑的。虽说点心相似之处很多，但天下的点心，都是用的那些原料，做出来多多少少都有些相似，他们居然拿这种相似叫做剽窃！” 万柒柒“剽窃”两字说得极重，语气中似乎还有嘲讽之意。 吕掌柜黑了脸，“大人，你看，兴隆酒楼的人还在狡辩，您可要为我们做主，品鉴师都说了……” “品鉴师说了什么，只有你们东家自己知道。”万柒柒打断吕掌柜，眸子渐渐冷下来，“说真的，品鉴师真的没有异议，觉得这是剽窃？” 她说到最后，看向一旁的品鉴师。 “你什么意思，怀疑我们是吗？” “一介妇人，知道什么？我们在云和县多年，从来没有错过。” “两家点心的味道一样，工艺也相似，你们还想狡辩什么？” 站着一排的品鉴师显得有些气愤，不允许有人砸他们的招牌，毁了他们的名声。 其中有一人，始终没有开口，垂下头沉默。 “你们既然能品鉴出真伪，那必然能尝出点心配方吧？”万柒柒走向品鉴师，歪头一笑，“要说剽窃，你们才最有可能，不是吗？” 在场之人未料到，万柒柒会将矛头引向他人。 “万柒柒，你别太过分！自己做出剽窃的事，将脏水往别人身上泼。” 吕掌柜气急了，也不管边上有官府的人，直接叉腰指责。 “吕掌柜，慎言。”朱成业瞟了吕掌柜一眼，眼中全是警告。 随后，他恭敬朝袁捕快一礼，显得恭恭敬敬，与醉江楼的态度完全不同，“既报官，是非对错，皆由官府定夺。袁大人还未开口，你在这指责，是不是越权了？” 袁捕快对朱成业的表现十分满意。 他过来本是帮醉江楼打压兴隆酒楼，但此刻却有些嫌弃醉江楼，看向万柒柒，冷声道：“万柒柒，你知道诽谤他人要付出什么代价吗？” “清楚，所以要是醉江楼诽谤，是不是也会严惩呢？”万柒柒认真看着袁捕头。 “当然！”袁捕头心想，自己与醉江楼又没什么关系，怎么惩罚与自己无关。 他似乎忘了，这次过来是答应别人，狠狠踩万柒柒一脚。 这时，那名沉默的品鉴师挪了一小步，似乎想站出来，却又退了回去。 万柒柒捕捉到此，郑重道：“作为品鉴师，若丢了本心，那今后再如何品鉴美食，都是无用。你们的存在，不就是给大家一个公平公正吗？” 话到此处，很多人有些疑惑，万柒柒说这些做什么？ 只有站在品鉴师队伍中的某一位，才将她的话听进心里。 沉静半晌，品鉴师中站出一人。 “大人，小人有话说！”他朝袁捕快恭敬一礼，“兴隆酒楼与醉江楼的点心口感虽相似，尝起来，确实无差别；但兴隆酒楼点心所用配方，与醉江楼却不同，不能算为剽窃。” 此话一出，现场一片哗然。 吕掌柜与何飞翼都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变故。 他们带来的人，说两家的点心口感相似，配方不用，不是剽窃，这是狠狠打醉江楼的脸啊！ 袁捕快本想看看万柒柒能如何狡辩，却被不想，醉江楼带来的人却帮万柒柒说话，这让他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判。 “你可确定，若是胡说，你不仅丢了这份活儿，还有牢狱之灾！” 面对袁捕快的提醒，品鉴师并没有畏惧，反而肯定回答：“是，我确定，两家的配方不一样！” 他的话让一些人松了口气，也让有些人不相信。 何飞翼便是不信这个结果的人，冷声道：“袁捕快，可否让老夫试试？” 袁捕快看了眼何飞翼，点头。 何飞翼上前，掰开兴隆酒楼一小块桃花酥，放进嘴里。 随即，他的脸阴沉得厉害。 桃花酥似乎没有过油，没有那么油腻，还有淡淡的奶香味。 他没尝出桃花酥里究竟加了什么，却能明显感觉到，桃花酥口感更甚荷花酥。 在这场点心的比拼中，醉江楼好像败了。 吕掌柜却没有注意到何飞翼的神情变化，指着万柒柒骂道：“万柒柒，没想到，你不仅剽窃，还买通品鉴师！” 万柒柒气笑了，怎么会有这样愚蠢的人？ 都已经到这种地步，还在狡辩，还在垂死挣扎。 她踱步在大厅，看起来十分悠闲，随即转身，“你觉得我需要吗？不如我来说说，这点心怎么做的？” “其实很简单，我们只需要面粉、猪油，再用果蔬调色……” 第598章 谢行出手 第598章 谢行出手 “住嘴！” 何飞翼厉声呵斥，打断万柒柒说话。 万柒柒停下，歪头看着何飞翼，等对方一个决定。 这场点心之间的比拼，势必有输赢，就看谁能成为那个胜者。 吕掌柜没想到万柒柒胆子那么大，竟将配方说出去。 自古以来，每家店铺最要紧的，便是配方。 独家配方，做出他人没有的，才能拉拢客人。 万柒柒的变现让人觉得，她并不差这一款点心的配方。 但对于醉江楼而言，这是独家配方，是他们拿捏客人的重要点心，绝不能让旁人知晓。 可算下来，醉江楼选择用这来对付兴隆酒楼，其实就选择了抛弃独家秘方。 袁捕快也看出似乎有结果，侧头看向品鉴师们，“其他人是否认可？” 品鉴师收醉江楼的钱来作证，却没想过要丢自己的名声。 回想万柒柒说的那些话，“公平公正”，这是他们做这行的基础。 那些心头有疑虑的人，皆发表自己的看法。 最后，没有一人能确定兴隆酒楼剽窃。 因为相似，却又不相似！ 袁捕快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只能判定兴隆酒楼未剽窃，但他不能这样放过万柒柒。 “还有一事，我接到举报……” 袁捕快还未说完，被门口冲进来的人群打断。 他正想骂哪个不长眼的人干来闹事，就见为首之人带刀而来，气势汹汹。 袁捕快见来着，不仅咬牙切齿，见礼道：“属下见过梁捕头！” 梁鹏飞没给袁捕快正眼，冷声道：“谁允许你带那么多人围酒楼？谁给你调令，让你调用官兵？” “属下是接到举报……” “你来的倒是快，我接到举报才过来，你已经处理完了！”梁鹏飞睨了袁捕快一眼，冷声道：“还不滚回去领罚？” 袁捕快不甘，却无可奈何。 他与唐奇文虽交好，却也明白唐奇文不受方自明看重，梁鹏飞却是谢行的红人，还是自己的上司。 袁捕快离开，周围的百姓也清散，剩下的，只有兴隆酒楼和醉江楼两家的人。 事已至此，醉江楼也无法说走就走，需要给兴隆酒楼一个交代。 何飞翼朝梁鹏飞一礼，也向万柒柒和朱成业一礼，“此事是我们醉江楼不妥，未能弄清事实，便来兴隆酒楼，实在抱歉！今日兴隆酒楼的损失，由醉江楼承担。” 朱成业抬头看了眼，别过脸，不予理会。 万柒柒也侧别过脸，不看何飞翼，小声嘀咕：“气势汹汹来找麻烦，现在道个歉就算了，那今后云和县的店铺，还不知道怎样欺负我们酒楼……” 她虽是嘀咕，可站着近的人却都听得一清二楚。 吕掌柜闻言，面露不满：“唯有小人与女子难养也，话说得果然没错，斤斤计较，也就女子能做出这种事！” 他的话令兴隆酒楼伙计色变。 “你什么意思，瞧不起女子是吗？” “我们掌柜虽说女子，可比你们这些男掌柜做事光明磊落；不知是谁，自己生意不好，就诬陷我们剽窃配方。” “就是，你们这些男子还不是比不上我们东家这个女子？” 酒楼伙计怒怼吕掌柜。 这时候，他们不怕醉江楼，因为有梁鹏飞在，醉江楼也不敢怎样。 吕掌柜被气得不轻，想要上前与伙计理论，结果被伙计拦下。 “来人，请醉江楼东家和掌柜去县衙坐坐，好好聊聊剽窃之事。” 梁鹏飞下达命令，不给醉江楼辩解的机会。 吕掌柜还想说话，被何飞翼瞪了一眼，垂下头，被官兵拖走。 万柒柒这才朝梁鹏飞一礼，“多谢梁大哥，若有空，来兴隆酒楼喝茶。” “我等不过听令行事，何况为何云和县治安，乃是我等应尽职责。”梁鹏飞说话温和些许，收敛部分戾气。 闻言，万柒柒知晓是谢行在帮忙，垂下头，“那梁大哥提我多谢谢大人，得空过来坐坐。” “好，我定然转达。” 梁鹏飞扫了眼大厅，发现有些乱，但好在人已清散。 “若无他事，我先带人回去。” 梁鹏飞对万柒柒客客气气，让不少人看了羡慕，又觉得欢喜。 东家有那么多官府的人撑腰，兴隆酒楼必定能在云和县站稳脚跟，越发红火！ “稍等一下。” 万柒柒叫住梁鹏飞，眼神示意吴狗剩。 吴狗剩明白过来，转身往后院而去。 伙计们有些疑惑：万掌柜想做什么？ 牛邑本以为事情已经结束，却发现万柒柒留下官府的人，好像事情还没结束。 他忽然想起那个找不到的乞丐，油然而生一种恐惧。 他不断否认这个念头。 如果乞丐在万柒柒手里，那刚刚为何不直接将他供出来？ 牛邑想不明白，却在见到吴狗剩带来的人后，陷入震惊之中。 真的是他找了许久未曾找到的乞丐！ 万柒柒看了眼牛邑，十分平静，朝梁鹏飞道：“梁大人，此人是我前些天偶然遇到的，他似乎知道一些东西，您可带他回去问问，我总觉得这次之事，不像偶然。” 梁鹏飞当然知道不是偶然，一看就是醉江楼设计，才会出现如今找麻烦反被送进官府的局面。 不过，他有些意外，万柒柒手里有证人，却没在大家的面提出来。 他忽然想到，万柒柒或许早就知道醉江楼的计划，故意中计，从而让醉江楼偷鸡不成蚀把米。 若是这样，即便他没有出现，万柒柒或许也有处理的方法，让自己翻身。 他恰巧在这时候，听谢行的指令，帮了她一次。 面对梁鹏飞得打量，万柒柒十分镇定，“梁大人，还请还兴隆酒楼清白，莫要放过那些恶意竞争的商家；若是市场乱了，恐怕会危及云和县。” 每个地方官员都有任务，比起每年完成多少税收。 这笔钱想从农民手中收，很难，但经商的商人，最不缺的就是钱！ 以钱换人脉，换更大的生意，赚更多的人，这就是商人。 万柒柒的话也表明她对醉江楼的态度。 梁鹏飞感觉，万柒柒渐渐让人觉得危险。 以前的她，崭露锋芒，做事略有冲动；可现在，她隐忍，不显于世，却将事情处理完美。 半晌，梁鹏飞才应道：“放心，官府绝不会放过一个作恶之人。” 双方闲聊几句后，梁鹏飞带着官兵撤离兴隆酒楼。 兴隆酒楼就此恢复平静。 然而，事情还未结束。 处理外敌以后，就该扫清内乱了！ 第599章 牛邑自认所做所为 第599章 牛邑自认所做所为 “狗剩，去，关门歇业，今日酒楼暂停营业，整顿内部！” 万柒柒此话一出，让一众伙计慌了神。 她处理内外的手段大家都见过，不想因为之前做的一些小偷小摸的事被赶出去。 何况今日之事结束，醉江楼今后的生意很难再恢复，兴隆酒楼有点心这一块出彩，也算正式在云和县立足。 酒楼往后的生意，众目可观。 两位东家对伙计的态度和工钱，也是有目共睹，谁也不想这个时候被赶出去。 不少人面露难色，心想自己做的事要是被查出来，怎么跟两位东家解释。 一些从一开始就听话，做事稳妥的人，听了这话显得比较随意，因为不管怎样，也不会罚到自己这。 要是走了些人，或许东家还会给更多好处，留着他们这些认真做事的人。 唯有牛邑，已经站不稳，只能用手撑着桌面，勉强让自己站稳。 “牛邑，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俺我帮你搬凳子。” 洪天见牛邑脸上发白，额头全是汗珠，表示关切。 牛邑反手抓住洪天，嘴唇动了动，没能出声。 随后，他清了清嗓，才干涩开口：“我没事，只是有些热。” “热？”洪天很是疑惑，这才五月，虽说有些热，但也不至于满头大汗吧？ “无客，大家可坐下。” 朱成业挥了挥手，示意大家随意，却没几个人敢坐下。 即便有人坐下，看着其他人站着，也跟着站起来。 万柒柒扫了眼站成三排的伙计，冷声道：“有人知道我关门想说什么吗？” 伙计们大眼瞪小眼，表示不知道。 牛邑猜到，却不敢说。 “关于剽窃之事，后厨的人不该给个解释吗？” 万柒柒声音冰冷，面色冷漠，令人不由生惧。 此话落下，牛邑吓得跪倒在地，不停颤抖。 周围的伙计见此，忽然想起桃花酥最初是牛邑所做，有没有剽窃，他最清楚。 先前万掌柜已经证实配方与醉江楼的不同，如今牛邑却是这种反映，难道其中另有隐情。 伙计们低声议论起来。 万柒柒歪头看着地上的牛邑，自嘲一笑，“牛邑，你是觉得我们自家的点心比不过醉江楼吗？” 牛邑被点名，脑子紧绷的弦顿时断开，他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红了眼眶，颤抖地厉害。 他朝万柒柒磕头，“万掌柜，对不起，我没想剽窃，我是无意听到配方的，对不起……” 没有什么比证实无罪后，亲耳听见自己人承认做过此事更加震撼。 即便朱成业一早知道万柒柒的计划，听见牛邑承认偷听配方后，也气得脸红。 他紧握双拳，唇瓣都在颤抖，“你……牛邑，你为何要如此？你这是陷兴隆酒楼于危险之中，终究害了自己啊！” 牛邑眼泪唰地一下涌出，他趴在地上泣不成声，不敢抬头，也没力气抬头。 他害怕看到大家憎恶的目光，害怕万柒柒如刀子般的眼神。 他并不知道，憎恶只是少许，更多人是不理解和震惊。 就如万柒柒最开始见到牛邑，只觉得此人奇怪，但在手艺方面，没得说。 大家宁可相信牛邑有研究出点心的本事，也不愿相信，他是偷听醉江楼，才做出的桃花酥。 可事实就是如此，牛邑做了这样一件事，差点害了整个酒楼。 洪天离牛邑最近，手还是搀扶状。 他哽咽一下，舒展的手握拳，手背青筋直冒。 他忽地朝牛邑踹了一脚，怒道：“牛邑，你为何要如此，俺大嫂对你不好吗？俺们对你不好吗？” 牛邑被踢，栽倒在地，却没有爬起来的意思。 他捂着被踢的地方，忽然大笑起来，“哈哈哈……对我好？我被赌场的人催命的时候，想找她预支工钱，她怎么说的？不可预支，没有例外！” 他忽然从地上爬起来，笑中伴着泪水，显得十分难看，人也显得有些癫狂。 周围的伙计见了，不由往后退了几步，让出一小片空地给牛邑。 牛邑惨笑一声，指着万柒柒，眼神中满是憎恨，“你们知道吗？她表面看起来和善，骨子里坏透了！我需要钱救命啊！可她就是不给，还跟我说什么原则问题。” “所以你利用大家，逼我将你的点心上架，想要从中拿些钱。”万柒柒表现却十分镇定，像是冷血之人，歪头问道：“可你依旧没拿到多少银钱，所以你怎么解决赌债的？” “要不是何东家路过救我，我早就丧命荒野了！”牛邑受到刺激，什么话都往外说。 “所以你就联合醉江楼，来设计兴隆酒楼？”万柒柒问道。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我说不是，还会有人信吗？醉江楼的人不都别官兵带走了？”牛邑敛了笑，眸子略显空洞。 “你自己做错事，凭什么将责任归结到他人身上？” 吴狗剩听了牛邑的话，气愤得不行，“牛邑，你不想想，你因为赌博，气倒家人，现在被人追债，还怪他人，你到底有什么颜苟活于世？” 牛邑顿了下，眼神中带着几分惶恐，后退两步。 他看着万柒柒，突然明白，一切都是万柒柒设的局。 对方早已知晓一切，设了个圈套，让他们这些人往里跳，还自认为自己聪明，没被发现。 “哈哈哈……”牛邑大笑，笑自己的愚蠢，也笑自己的弱小。 万柒柒长吁一口气，“牛邑，赌博只会害得你家破人亡，及时止损，才能重活。你如今这般，也是你自己所害，我会将你上交官府，由官府定夺。” 牛邑在万柒柒关门那刻，就猜到自己的结局，没说什么。 “牛邑，我本想放过你，可你为何要在点心中下药？” 万柒柒情绪低沉，显得有些落寞，让所有人都感觉，牛邑如果真的没做那些事，万柒柒真的会放过对方。 其实，从万柒柒知道牛邑是赌徒，知道牛邑家里发生的那些事以后，她就没打算放过牛邑，给牛邑第二次机会。 这种人，要么重重一击后浪子回头；要么在这条路上死磕到底，直到死亡降临。 “下药？什么药？”牛邑显得有些迷茫，甚至有些震惊。 但看牛邑这个表现，万柒柒便知道什么情况，她弯唇一笑，“没什么，想看你有没有做别的坏事，毕竟赌徒的话不可信。” 吴狗剩和朱成业却不信万柒柒只是开玩笑，却也在此刻明白万柒柒说开玩笑的意图。 “柒柒，让人送他去官府吧？趁着人都在。”朱成业建议道。 “行，狗剩，你带他去县衙，相信官府会给我们一个公正。” 牛邑被送官府，兴隆酒楼内部整顿，让那些作怪的人都安静下来。 当然，酒楼立了新规：赌博者不收，如有触及，直接开除！ 第600章 冯乾的兴师问罪 第600章 冯乾的兴师问罪 几天后。 兴隆酒楼和醉江楼的事，传遍云和县。 兴隆酒楼当着醉江楼的面自证清白，向大家表明兴隆酒楼的实力。 醉江楼的生意一落千丈，隐隐有关门的预兆。 此刻，兴隆酒楼却是人来人往，并推出新点心，一举超越桃花酥。 万柒柒从家里出来去酒楼，路上全是对两家店铺的议论。 再到兴隆酒楼，依旧是议论。 万柒柒不由佩服古代的吃瓜速度，与现代不相上下。 吴狗剩见万柒柒过来，立马笑着迎过去，“柒姐，你这可是越起越晚了，都不担心酒楼了！” “有你们在，我担心什么？”万柒柒歪头一笑，往楼上走，“兴隆酒楼这算是在云和县站稳脚，有稳定的客源，便不用那么担心生意。” “话是这样说没错，但我觉得牛邑那事，官府判轻了，就打了几十板子。”吴狗剩垂下头，心有不满。 “牛邑错就错在赌，他是被醉江楼利用，而且毒与他无关。”万柒柒行到二楼，有认识的客人与她打招呼，立马换上标志性的笑。 “秦老板，你来了，吃好喝好，我让厨房给你送些冷饮，那可是新品，别人尝不着……” 万柒柒与客人一阵客套，将人送进雅阁后，脸上的笑敛了几分。 “下药的伙计明明抓到，为何审不出来？县衙刑房的人也……” 吴狗剩话还没说完，就被万柒柒打断。 “嘘！公共场合，不要议论官府是非，有什么不满私底下谈。”万柒柒瞥见该打开的窗子未开，动手撑开，“还有，刑房是齐大哥负责，不存在受贿。” 吴狗剩：“……” 明明是柒姐说不在公共场合议论官府是非，如今还说受贿之事，这样合适吗？ 不过很快，他反应过来，“姐，你的意思是这个伙计有问题，不可能会开口？” 万柒柒回头瞥了吴狗剩一眼，眼中流露出几分赞赏，“你猜猜，谁的人？” 吴狗剩垂下头，细细数与兴隆酒楼不对付的人，随即脑海中乍现一张白净的脸。 他赶忙追上万柒柒，低声问道：“唐奇文？” “还算聪明。”万柒柒夸赞道。 虽说没有明显的线索指向唐奇文，但按万柒柒的认识，唐奇文不可能真的那么老实。 “唐奇文与醉江楼合作？”吴狗剩问道。 “不一定，毕竟他们应该谁也看不上谁。”万柒柒说着走向二楼露台。 吴狗剩还是有些疑惑，醉江楼会看不上唐奇文？ 随即他想起，何飞翼来自凉州，似乎听人说，他小舅子在凉州有些本事。 难道因为这个？ 他还来不及继续问，万柒柒已经消失在他视线之中。 二楼露台。 周雅婷早几天听说这时就来过，却没碰上万柒柒在，今日终于遇见，连忙迎过去。 “万妹妹，你这几天在忙什么，都没见到你，可是家里有事？” “没有，出去采购些东西，所以不在。”万柒柒弯眼一笑。 其实没什么采购，只是她月事来了，再加上懒筋犯了，来酒楼也没那么勤。 再加上，她又与林大壮那边联系，询问种的菜如何了，才总不在酒楼。 算下来，也算采购，不算撒谎。 “那就好。”周婉婷松了口气，牵着万柒柒的手在一旁坐下，“没想到醉江楼竟诬陷你们，枉我之前在他们那买那么多点心，照顾他们的生意。” “很多事说不准，人心善变，我们坚持本我就好。” 这是万柒柒一直以来理念。 她不会惹事，但也不会怕事。 但凡有人动她在意的人，阻拦她想做的事，她必然会让那人付出代价。 吕掌柜是醉江楼的弃子，弃卒保帅，这不是万柒柒想看到的结果。 但醉江楼的生意一落千丈，给兴隆酒楼带来新鲜血液，这也未尝不可。 万柒柒与周婉婷相处，身上多了几分女子的娇媚和温柔的。 但周婉婷一走，万柒柒又恢复原状，大大咧咧，没点女子的温婉，显得无拘无束。 万柒柒喜欢野蛮生长，不喜被世俗约束，这也意味着她不被这个时代容纳，想要完成自己的理想很艰难。 送走周婉婷，万柒柒迎来一个头大的人。 “万柒柒，酒楼发生那么大一件事，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万柒柒，我也是酒楼的东家，你有把我放在眼里吗？” “万柒柒……诶，我跟你说话呢，你跑那么快做什么？” “万柒柒……” 冯乾聒噪得如长舌妇一般，让万柒柒刚放松没两天的神经又紧绷起来，隐隐有头疼的预兆。 冯乾才不管这些，一路追着万柒柒上三楼。 平时冯乾看起来好对付，今日吴狗剩愣是没有拦住。 直到今日，吴狗剩才发现，冯乾会武，还不差，自己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冯乾回头指着吴狗剩，冷声道：“站在，别逼本公子动粗，本公子就找她说几句话，又不是要吃人，你跟着做什么，去忙你的去！” 他说完，将吴狗剩关在书房外。 转身，与架着腿的万柒柒四目相对。 冯乾愣了一瞬，才开口，“万柒柒，你给本公子解释解释！” “解释什么？你家老巢都快别人端了，你还沉浸在温柔乡中，谁能叫醒你？”万柒柒被冯乾朗朗得也没好气，说话声音比冯乾还大。 不等对方开口，万柒柒又继续输出，“醉江楼诬陷剽窃的事都传到外面去了，你还不知道，这还怪我？你好意思说你是东家，出事人都看不到，结束了就知道来追问……” 冯乾被万柒柒骂得没脾气，垂下头，委屈得好似要哭了一般。 “还委屈，我被人指着鼻子骂的时候，你怎么不出来说几句？” 万柒柒别过脸，一副不乐意的模样。 冯乾小步挪到万柒柒身旁，垂头看了眼钱袋，扯下来递过去，“算我错了！这是赔偿酒楼损失的银子，下次我一定积极参与处理！” 万柒柒看冯乾举着三根手指，一副发誓的模样，气也气笑了。 冯乾赶忙说道：“你笑了，不许跟我计较了！” 万柒柒瞥了眼钱袋，接过，“行，不跟你计较了！希望你说到做到，下次别再跑没影。” 冯乾被坑了钱，也不觉得气愤，在一旁坐下，朗朗道：“那个叫牛什么的，就让他挨板子不管了？这太便宜他了！这种人就该杀了，省得浪费粮食。” “有些人，死是一种解脱，活着，才是折磨的最好方法。”万柒柒露出一抹邪笑。 冯乾见了笑，不经后背发凉。 他怎么觉得，万柒柒现在越来越脱离他的控制，好像不是自己拿捏对方，是对方拿捏自己一般。 第601章 牛邑的结果 第601章 牛邑的结果 醉江楼后院。 何飞翼手中捧着一个小茶壶，面色凝重。 一旁墙角，一个体型粗犷，面目凶恶的人靠着墙，嘴角还叼着根草。 他与何飞翼一般，面色凝重，还带着几分暴躁。 “何大老爷，要我说，直接去干了那兴隆酒楼，怕他们做什么？就算那万柒柒兄长中进士，天高皇帝远，我们动手他也赶不及。” 何飞翼听男人这样说，脸色冷下，沉声道：“你懂什么？万柒柒才不是个省油的灯。豹爷，你不是跟我保证能找到那乞丐，人最后怎么落入万柒柒手中？” 此“豹爷”正是赌场那个“豹爷”，逼牛邑换钱那位。 如今与何飞翼相处，倒像是旧时，关系还不差。 豹爷“呸”的一下，将嘴里的草吐出来，一副愤愤不平，“老子就要抓到人了，结果不知从哪窜出来一群乞丐，一下子人就不见了！” 何飞翼一怔。 结群的乞丐？这闻所未闻。 不过近些日子，云和县的乞丐，似乎是有成群结队的模样，难道有人在利用乞丐做什么事？ 想着，何飞翼眉头蹙起。 乞丐自私贪婪，不好掌控，哪个不长眼的用乞丐办事，真是自找苦吃！ 他似乎忘了，自己也找乞丐办事…… 不等何飞翼说话，豹爷又再次开口：“何大老爷，你现下准备如何反击？就这样让他们嚣张？” “他们嚣张不了不多久，云和县可不止我们醉江楼。” 何飞翼一副自信满满，想看万柒柒被击败的模样。 他想起那日万柒柒的反击，怒由心生，再想起那不靠谱的吕掌柜，怒火更胜。 “姓吕的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要不是他做事不靠谱，兴隆酒楼早就消失在云和县，哪还需要我动手？” 豹爷摇头晃脑走到何飞翼身旁，身后拍何飞翼的肩膀，却被人无情地扫开。 他拧眉，面上露出不满，“何飞翼，我们好歹是合作伙伴，要不是我帮你设计牛邑，你们也不可能设计兴隆酒楼；如今事情败了，对老子这种态度，老子手下还供你使唤了一阵！” “是，你是帮我设计了，但牛邑最后如何？不过是挨了一顿板子，将责任撇清；要不是有姓吕地顶着，有我那小舅子顶着，我恐怕也要吃牢饭吧？” 何飞翼气不打一处来，想着整件事设计完美，最后却暴露，就一肚子火。 他怎么也没想到，万柒柒早就察觉，有了应对策略，还反咬他一口。 这笔仇，他如何都要报。 但现下却不是报仇的最好时机，等他先回凉州再看。 “你说到牛邑，我就一肚子气，我去找人，把他处理掉，省得碍眼！”豹爷说着，忽然想起一事，“何大老爷，你让我出老千设计他输的银子，是你给还是找他？” 忽然，院子外传来“砰”的一声，惊住两人。 他们说的话，可不能被旁人听去，要不然醉江楼和赌坊的名声都给毁了。 豹爷连忙往外跑，盯着倒下的木桶，眉头微蹙。 “喵～喵～”围墙上一只黑猫不停地叫。 何飞翼追出来，看见围墙上的猫，沉声道：“一只猫，别自己吓自己！你回赌场，我今日回凉州，合作的银钱我会让人给你送去。” 豹爷本有些不悦，听见送钱过来，才应下，哼着小曲离开。 何飞翼抬头扫了眼围墙，再环顾四周，确定没人，才转身回后院，将门拴上。 围墙外一片寂静。 半晌，忽然传来急促地呼吸声，隐隐还有哭泣声。 牛邑靠着墙缓缓瘫坐在地，双眼通红，泪水抑制不住流下来。 他紧紧咬着右手手腕，鲜血从齿缝渗出来，他依旧没有松口，好似不觉疼痛。 此刻，身体上的疼痛远不及他心里的痛。 伤好一些，他想起还有赌债未还，想起与何飞翼的机遇，就想过来试试，对方愿不愿意收留自己，给自己一份活儿。 谁曾想，刚到后院门口，便听见何飞翼与豹爷的对话。 他以为何飞翼是自己的福星，却没料到，一切的源头都始于何飞翼。 因为对方要对兴隆酒楼下手，所以挑中自己，与豹爷设计，让他输那么多银钱，走投无路帮一把。 他原以为，设计让他偷听配方真是吕掌柜所为，可如今看来，一切都是何飞翼的主意。 在这些有权有势斗争中，像他这样的穷人，终究只是棋子，可用可气。 他忽然想起万柒柒说的话，“牛邑，我本想放过你……” 牛邑想到此，泣不成声。 假若他能早些明白过来，看清设计自己的这些人，他是不是还能留在兴隆酒楼，与兴隆酒楼一起繁荣壮大。 可是……他没有机会了，万掌柜不会再允许他回去。 他丢了家人，还丢了活计，接下来，他又将失去什么？ 明明以前不是这样…… 直到此刻，牛邑才知道，“赌博”究竟害他有多惨。 如果他不去赌，就不会被何飞翼挑中，来设计兴隆酒楼，他也不会让万柒柒失望透顶。 牛邑跌跌撞撞在街道上跑，吓到不少行人。 阳光下，雨滴悄然落下，浸湿牛邑的衣裳。 他滑了一脚，狠狠地摔在地上。 泥水不仅浸湿牛邑的衣裳，还在他脸上留下印记。 牛邑就这样趴在地上，拳头狠狠地捶地，脸上水滴滑落，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良久后，牛邑从地上缓缓爬起，盯着一旁的石块。 他从地上抓起一个石块，扬起，朝自己的右手一下又一下砸去。 他的风光是因为这双手，他的落魄也是因为这双手…… 曾经，他引以为傲的手，被他砸得血肉模糊。 最后，他瘫坐在地上，放声嚎啕大哭。 路过的行人见此，避而远之，以为是谁家得了疯病的孩子。 只有油纸伞下，一抹庞大的身影，在不远处停下脚步，朝血水滩看了眼，长叹一声，踱步离开。 牛邑毁了自己的手，也毁了自己的期望，他没有颜面再在云和县待下去。 雨淅淅沥沥地下，阳光却依旧在。 路上行人匆匆，却没有一人留意牛邑。 姚锦娘对牛邑匆匆一瞥后，没有过多关注。 在她看来，牛邑如今的结果，是他最好的结果。 她越来越看不明白万柒柒。 牛邑做出不利的事，完全可以让官府判刑，让他今后在牢中度过，可万柒柒却与前去作证，一切是醉江楼所为，牛邑是被利用。 现在看牛邑的反应，似乎是受到什么刺激，才会毁了自己的手。 一个厨子毁了手，等于毁了后半生，这其实比死更加难受。 姚锦娘发现，万柒柒给牛邑最残忍的结果，却又给了对方重新开始的希望。 万柒柒，你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第602章 争取姚锦娘 第602章 争取姚锦娘 雨过天晴。 太阳雨后，天边忽现一道彩虹。 对古人而言，此乃七彩霞光，往后将会有好事发生，这是祥瑞之道。 雨停，街道上摆摊的小贩立马将桌椅搬出来，继续营业，欲在雨后多挣些银钱。 姚锦娘停在面摊旁，将伞收拢立在一旁，伸手帮驼背男人搬桌椅。 “锦娘，你回来了？”驼背男人脸上扬起笑，将长凳放开，由姚锦娘处理。 没一会儿，姚锦娘将桌椅整齐排列。 刚下过雨，地上湿漉漉，往来的行人也少，好一阵面摊也没来客人。 姚锦娘坐在一旁，见公公还在里面忙碌，放声喊道：“爹，你过来歇息，等客人来了再做，没关系的。” “好。” 驼背男人虽应下，却没停下，依旧在小灶房忙。 好一会儿，他才从里面出来，手里端着一盘糕点，放在姚锦娘面前的桌上。 “你尝尝，按你说的做好的。”驼背男人坐下，脸上洋溢灿烂的笑，眼中露出几分期待。 姚锦娘垂头看眼点心，抬眸望着驼背男人，眸中露出几分担忧之色，“不是说等我回来做？你下面就好。” “你在外面也累，这些点心我以前就会，你的还是我教的呢！”驼背男人说着叹息一声，“唉，我是老了，手艺没那么好，我年轻时做的，还很受欢迎呢！” “我知道，我也是您教的。”姚锦娘垂下头，眸色略微黯淡。 当初家里只宠弟弟，她都快饿昏过去，好在遇见她的公公，不仅给吃的，还传授手艺，更是促成她与相公的婚事。 只可惜，相公早早去世，留下公公与她两人。 在相公去世后，公公几乎一夜白头，状态也差许多，记忆也渐渐衰退。 公公不仅是她的亲人，也是她的恩人，让她脱离被压榨的日子；因此，如今只想当自由人士，照顾好公公。 “锦娘，有件事，我想和你说说。” 驼背男人郑重其事的模样，让姚锦娘一惊，她心中更是有预感，公公又将提到兴隆酒楼。 “锦娘，我虽然记性不好，但我也记住一件事，兴隆酒楼的万掌柜多次来找你，是不是想让你去兴隆酒楼？”驼背男人问道。 姚锦娘不想欺骗公公，点点头。 “锦娘啊，你真的无需担心我，我能把面摊弄好，也能照顾好自己，你该为自己往后着想，找一份稳定的活儿，这样我也能放心……” 驼背男人将话说到明面上，姚锦娘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这些时间她也关注到万柒柒，甚至当日与醉江楼对峙时，她也去了。 无论怎么看，万柒柒都是一个合格的东家，一个会做生意的人，也是一个坚强的女人。 她所见过的女子中，从未有一人如万柒柒这般，让她觉得惊艳，又有些害怕。 这时，面摊来了客人。 “爹，你说的事，我会好好考虑。” 姚锦娘起身，准备去询问客人想吃什么，被驼背男人拦下。 “摊子的事我来，你坐着休息。” 驼背男人说完，走向坐下的客人，笑盈盈询问。 姚锦娘见此，垂下了头。 与往昔相比，公公最近的记忆好了些，似乎没有那么健忘，病情好像在好转。 她却怕对方是装的，为的是让她放心，可记忆是装不出来的。 “请问，我能坐这吗？” 清脆的女声从身后传来。 姚锦娘转身，一抹倩影悄然落入眼中，随之而来的还有一抹明艳的笑。 “可……可以。” 姚锦娘连忙起身，将位置让出来。 万柒柒手搭在姚锦娘肩上，轻轻一按，“坐下，不需要那么见外，我不在意那些礼仪，而且我就是来找你的。” 姚锦娘一愣，未曾料到万柒柒如此直接，呆呆坐下。 她不自然一笑，“万掌柜，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万柒柒没有作答，盯着桌上已凉的糕点，伸手要拿，被姚锦娘阻止。 “万掌柜，这已经冷了，你要想吃，我再重新给你做。” “好！” 万柒柒这一声好，让姚锦娘猝不及防，她以为对方会拒绝，结果对方丝毫不客气。 姚锦娘抬头看了眼灶房，道：“可能要等一刻钟。” “好。”万柒柒依旧应道。 万柒柒此来，为的就是姚锦娘，不管多少时辰，她都有。 一刻钟后，热腾腾的糕点放在桌上。 万柒柒动手拿了一个，咬了一口，眸中闪过一丝惊艳。 这其实就是普通糕点，四处都有卖，但姚锦娘做出来这款，却比其他地方的更加可口。 如此，万柒柒肯定了心中的答案。 “锦娘，我今日前来，还是为同一件事，想邀请你加入兴隆酒楼，负责点心一块。” 姚锦娘欲要开口，被万柒柒拦下。 “你先听我说完，再回答。”万柒柒放下手中糕点，认真道：“醉江楼来对峙那天，你就在兴隆酒楼，没错吧？” 姚锦娘犹豫半晌，点头。 万柒柒微蹙的眉头顿时舒展，脸上露出释然的笑，“那个品鉴师，其实与你有交谈，你告诉他，桃花酥里加了别的原料，他不知道是什么，但你知道，对吗？” 姚锦娘眸子一颤，满是震惊。 那个时候那么乱，万柒柒居然还关注到这个？ 是了，姚锦娘起初只是想去看看，却被万柒柒的冷静影响，不觉中点醒那名品鉴师，为兴隆酒楼正名。 她心中也很乱，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但就看不惯别人恶意欺负人。 说实话，她心中其实不讨厌万柒柒，反而有些喜欢。 回想万柒柒问的话，她猛然一怔，“我知道加了什么，但我不会说出去。” 万柒柒静静看着她，唇角弯起一抹笑，“这可说不定，这是兴隆酒楼的秘方，若是你不经意说出去，对兴隆酒楼是很大一笔损失。” 姚锦娘眉头微蹙，“你想如何？” “成为自己人，知道配方也没事。”万柒柒看着姚锦娘，眼珠子都在泛光，“你难道不想学到更多，更独特的东西？” 这话对姚锦娘的吸引力，相当于钱对牛邑的吸引力，但姚锦娘更加理智，“想，但是我会的很多了，即便不学，也可以。” 万柒柒淡淡一笑，看向人来人往的街道：“外面很大，你不想去看看？你还年轻，耗死在这不值当，你不想带你爹出去看看？” 万柒柒的话直戳姚锦娘的心。 她可以等公公过世再出去，依旧可以看到很多，但公公不一样。 公公一直待在云和县，没去过外面，没看过外界的繁华和美景。 她盯着万柒柒看了半晌，对方脸上的自信缓缓撬开她的心。 “好，我答应你，加入兴隆酒楼！” 第603章 谢行来访 第603章 谢行来访 姚锦娘的加入，使兴隆酒楼锦上添花。 万柒柒所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酒楼的伙计经过整顿和开除，显得老实很多。 二胖应对客人，显得更加得心应手，与朱有才相互配合，即便没有两位东家，也能将店内之事处理稳妥。 此刻，朱成业与万柒柒坐在露台，悠闲喝茶，谈论接下来酒楼的发展。 酒楼虽靠点心站稳脚跟，要想在云和县稳固，还需要名声。 而这些的来源，便是往来的达官贵人，以及一些有身份的人对兴隆酒楼进行点评。 达官贵人，大都去了春长在。 兴隆酒楼现下虽在云和县站稳脚，却还不足与春长在一争高下。 再则，兴隆酒楼需要稳定一段时间，不可激进，否则会乱了刚站稳的脚步。 两人商议过后，决定先不给酒楼上新品，也不与其他酒楼抢客源，稳定手里的客户。 如此，两位东家便清闲下来。 “柒柒，你来云和县已一月有余，还未回去过吧？不妨借这个清闲的时间，回去看看，平平和安安定是很想念你。” 朱成业的话让万柒柒后知后觉，过来已有一个多月。 来前答应两个小孩，两天回去一次，结果一次都没回去。 倒是陈永年，每次一口空隙，便骑马去荷风镇，陪陪小孩，并带些新鲜玩意回去。 在这件事上，万柒柒理亏，却又无可奈何。 从开业到现在，她神经都紧绷着，生怕自己会走错一步，害了酒楼，还害了身边的人。 再往后，醉江楼步步紧逼，酒楼内部也是乱糟糟，她更无暇分心。 如今，是该回去好好陪陪孩子，再回去看看荒地种的菜。 “好，我问问永年，看他什么时候有空，一起回去。” 万柒柒其实不敢自己回去，要是两个小宝因为自己食言闹，她是真的没有法子。 要是陈永年在，一定能好好哄孩子。 “他忙了一阵，应当休沐了！” 朱成业回想这些时间，陈永年来酒楼的时间少，倒是有些想念。 随即，他又道：“确定何时归，我让你嫂子准备准备，带些吃食回去……” “停！”万柒柒打断朱成业，“这些我都会准备好，酒楼赚钱，我也赚了不少钱，该买的我都会买，你的钱留给嫂子；家里还有一群人要养，可别浪费了！” 朱成业最终还是没坚持，顺从万柒柒的意思。 这时，吴狗剩突然从雅间探出个头，“那个……我能打断你们吗？谢大人和梁捕头过来了，还有姐夫也在。” 朱成业面露疑惑看向万柒柒。 “好，你让二胖安排去三楼，我等会儿就来。”万柒柒挥了挥手，一副早就知道的模样。 “你请的谢大人？”朱成业问道。 “之前说过一嘴，没想到他真的来了。”万柒柒起身，唇角弯起一抹笑，“我先去了，酒楼麻烦你了！要是方卢雪过来，告诉她我回荷风镇了。” 朱成业一怔，这才忆起方卢雪自开业来过后，再未出现，万柒柒口中也少有提及。 “你与她……” “我与她没问题，可能方大人觉得她被我带坏了，所以让她在家中学规矩。”万柒柒歪头一笑，说得自然。 她话里的意思，却让朱成业不由陷入沉思。 万柒柒没管朱成业，转身走进二楼长廊。 方卢雪回来，只是她的猜测。 谢行出手帮忙，如今又来兴隆酒楼，与自己走得近，方自明恐怕会坐不住。 他本人不会前来，但他说不定会让方卢雪前来拉拢关系。 不过，这就看自己在方自明那值多少分量，说不准对方已经找好靠山，不需要自己这层关系。 相比之下，谢行显得坦率很多。 才到三楼，雅间里杯盏相碰声已然传到万柒柒耳中。 前行才发现，雅间门敞开，里面坐着四人，神态各异。 谢行依旧是言笑晏晏的模样；陈莫林眉头微蹙；梁鹏飞端正坐着，一副板正的模样；陈永年撑着脑袋，眼神显得有些迷离。 混蛋，居然敢背着她给陈永年灌酒！ 万柒柒心中怒骂一句，提着裙摆走进雅间。 她脸上换上虚假的笑，温声和气道：“谢大人，梁捕头，你们过来也不提前说一声，我也好让人提前备下好酒好菜。” 谢行侧头，眉头一挑，“突来兴致，可有打搅酒楼生意？若是有，也当卖我一个面子，坐下喝酒吃菜。” 万柒柒坐在陈永年身旁的空位上，另一旁靠近梁鹏飞，未曾落在谢行与陈永年之间的位置。 陈永年晃晃脑袋，抬起手，断断续续道：“娘子，是我邀师叔前来，你不是说请他吃酒，答谢吗？” 万柒柒抓住陈永年空中的手，紧紧握着，随即朝谢行一笑，“实在不好意思，他喝不得酒，一杯倒。” “我也是这样说，但永年哥非要喝，说是答谢。”陈莫林为自己没拦下而气恼，垂下头。 好家伙，这人自己喝的？ 万柒柒松开手，却被陈永年紧紧抓住，无奈看了眼，道：“既是答谢，今日酒菜便我请。二胖，通知灶房，再上几个下酒菜，今日陪谢大人好好喝。” 二胖领命，忙往下跑。 “喝一杯，不许多喝！”陈永年显得有些霸道。 万柒柒有些无奈，看向谢行。 “无碍，饮酒伤身，你是女子，不宜多喝。”谢行表现平和，眸子在对面两人手上扫了一眼。 新炒的菜上桌，万柒柒这才举杯敬道：“醉江楼来找麻烦，好在谢师叔与梁捕头帮忙，这一杯，我敬两位。” 她试图将另一只手举起来，却被陈永年抓住，只能单手喝酒。 “举手之劳，这也是作为云和县父母官，应当做的，总不该让自己的百姓受冤屈。”谢行温和一笑，将杯中酒一口饮尽。 这桌酒菜，喝得虽不尽兴，聊得却是欢声笑语，持续一个时辰。 末了，万柒柒让吴狗剩帮忙将谢行与梁捕头送回。 她转身回去三楼，瞧见原来已经醉了的陈永年站在雅间门口，眼神略微朦胧。 “走了？”陈永年问道。 “走了！”万柒柒越过陈永年走进雅间，坐下，认真瞧着陈永年，“什么时候学会喝酒了？” “没，我只喝了一杯，不敢多喝，怕。” 陈永年没说怕什么，万柒柒却大致知晓，他口里的“怕”指的是什么。 陈永年在县衙已有半年，人情世故，纷争险恶，他都看在眼里。 谢行会应下过来，本就意外，他不敢让自己醉倒，让万柒柒一个人去面对。 万柒柒没追究这件事，歪了歪头，“什么时候休息，我想回去一趟。” 陈永年扶着门槛，似乎还有些晕，“好，我去问问，定好时间告诉你。” 第604章 被喂了口狗粮 第604章 被喂了口狗粮 风和日丽，绿色成荫。 陈永年应下万柒柒第二日，两人便从云和县回荷风镇。 路上，二人欢声笑语，行到荷风镇，万柒柒也不觉晕车，兴致盎然。 万柒柒撩开车帘，环顾荷风镇街景。 与云和县相比，街道略窄，路上行人也不多。 行人见马车行来，往后退几步，让出一条道。 有些胆大地伸长脖子，打探马车里坐得何人，看清来者后，他们有些诧异。 这是哪家夫人？准备去何处？ 未听闻哪家达官贵人要办宴席，所来之人要做什么？ 往昔见过万柒柒之人，现下没认出万柒柒，也没认出陈永年。 马车驶过街道，停在兴隆酒楼门口。 小六子见马车停下，立马迎过去，“客官，可要我帮您……” 对视间，小六子眼中的惊愕变成欣喜，随即期待地看向马车。 “六儿，你迎客不说完整，可是要扣钱的。” 万柒柒掀开车帘，在陈永年的搀扶下跳下马车。 小六子不知怎样来表达心中的欣喜，想要冲过去抱万柒柒，却怕挨打，只能在原地踱步。 “万掌柜……真的是您，您回来了！” 小六子许是兴奋，说话都有些破音。 万柒柒看见熟悉的人，心中也欢喜万分，“这段时间生意如何？与对面可有什么矛盾？” 小六子闻言，这才收敛几分，“生意虽没出新品时火热，但客源稳定，每日少说也有五六十两的收入。” 说到最后，他有些自豪。 他并不知道，这些收入在云和县来说，不过是生意不好时半日的收入。 不过在荷风镇，每日有五六十两的盈利，已经很不错。 “八方来客好像又换了新掌柜，没与之前那般，路上碰见送餐的，还会打招呼。” 小六子说的这些，让万柒柒有几分意外。 她没想到，自己与朱成业一走，酒楼之间反而安静下来。 不过这是好事，她能更加放心经营兴隆酒楼的事。 “永良呢？这些时间，他可有认真读书？” 万柒柒离开前，交代陈永良，每日算账之余，还需温顾书本，多多学习，这样才有进步，才能离他心仪之人更近。 提起陈永良，小六子笑中带着几分无奈，“万掌柜，您自己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他的神态，看起来还有些看戏的模样。 万柒柒不禁有些好奇，提着裙子往酒楼走去。 简朴的酒楼零散坐着几桌客，伙计站在客人不远处，随时等待呼唤。 穿着青衫的陈永良站在柜台里，眉眼含笑，眼眶中似乎坠着星光，闪闪发亮。 细细一看，柜台旁还站着名娇俏少女，正与陈永良交谈。 二人有说有笑，其乐融融。 万柒柒忽觉自己被喂了一口狗粮，无辜地看向陈永年，好似在告状：你看，你弟弟上班时间还在撩妹。 陈永年不懂万柒柒什么意思，伸手抚了抚对方的青丝，“怎的？哪里不对？” 万柒柒瞪了陈永年一眼，不说话，往里走。 陶静最先看见门口行来之人，疾跑过去，一把冲进万柒柒怀中，抬头软乎乎道：“柒姐姐，你已许久未曾回来，我还以为你将我们忘了。” 万柒柒没想到陶静会如此亲昵，被撞往后退两步，陈永年出手抵着，才站稳。 “怎么可能，我是那种人吗？”万柒柒歪了歪头，看着还站在柜台的陈永良，“谁允许你在酒楼营业时间谈情说爱。” “我……我没有。”陈永良显得有些窘迫，脸微微涨红。 陶静也立马松开万柒柒，举起手指做发誓状，“柒姐姐，我跟你保证，永良他没有，现下酒楼空闲，我才与他说几句话。” 万柒柒想不到，陶静还是护夫的人，虽说现在谈这些还为时已早，但这个时代，两人都已到适婚年龄。 陶静能时常来兴隆酒楼与陈永良相处，说明陶家并不反对两人交往。 虽说古人成婚不像现代，要有车有房还要彩礼，但三书六聘是少不了。 这里具体的门道，万柒柒还不清楚，但要是两人真心想结婚，她这个做嫂子的，怎么也得帮忙主持这场婚事。 陈永良与陶静紧盯万柒柒，生怕对方会真的生气。 看见万柒柒“噗嗤”一下笑出声，他们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行了，酒楼不忙，你们说说话也没问题，正好可以让小静教你功课。”万柒柒说着便走进柜台。 听见万柒柒前半句话，两人觉得奇怪，听见后半句，才知道万柒柒的意图，还是离不开“读书”二字。 “柒姐？”铁牛进来，看着柜台站着的身影，有些诧异；心想：还好没偷懒，不然柒姐知道，要扣工钱了！ “嗯，外送的生意如何？”万柒柒关切道。 “很好，就是人少了，有些，忙不过来。”铁牛老实作答，并接道：“要是四喜还在就好了！” 万柒柒一怔，看向陈永良。 “四喜在前些日子与我说，我让人去县里问你们，但你一直忙点心的事，朱大哥就做了决定，放她走。”陈永良解释着。 四喜离不离开，对万柒柒而言其实不那么重要。 她只是好奇，当初问她去不去云和县，工钱更高，她都拒绝，怎么如今会辞去工作。 放眼整个云和县，能招收女店小二的，也只有兴隆酒楼。 这事看起来有点奇怪，但万柒柒也没多在意，“送餐的人少了，我从云和县调几人过来，那边目前没什么外送，都在店里忙了！” “好！”铁牛应道，心中十分欢喜。 “永良，你与灶房说一声，备一桌酒菜，二楼最大的那间雅间留着，酉时二刻左右上菜。” 万柒柒的叮嘱让陈永良有些意外。 二楼最大的雅间，可以坐十余人，大嫂这才回来，就定一大桌菜，是打算叫上大家伙吃一顿好的？ 万柒柒定这一桌确实是请客，将她不在荷风镇，照顾过酒楼和家人的人都喊过来，叙叙旧。 许久未见，坐下唠嗑，这是很舒服的事。 兴隆酒楼在云和县站住脚，这也是值得庆祝的一件事。 陈永年跟在万柒柒身旁，看她与伙计沟通，核对账目，有一种自豪感。 放在以前，他从未想过有一日，他们会有自己的酒楼，成为酒楼的东家。 可在娘子变后，这些都成为现实。 甚至，他似乎能期待往后更好的生活。 第605章 变化 第605章 变化 万柒柒在酒楼未停留多久。 她与陈永年在街道上牵手而行，就如寻常人家逛街的夫妇。 其实，他们就是寻常人家，只不过万柒柒夹带bug，拥有一个兑换商场。 不过这商场，似乎被万柒柒变成存钱罐。 在酒楼挣的钱，她全放里面，觉得最为保险。 万柒柒喜欢现下的生活，与心爱之人逛街，去接孩子散学。 不过，这只是暂时的平静。 两人行至“菁菁学堂”门口，停下。 万柒柒抬头望着牌匾，心中感触万千，“相公，当时真没想到，徐老是二哥的老师，还帮我保留下这个女子学堂。” “意料之外的事很多。我想，一定是二哥知道你有麻烦，冥冥之中，安排你与徐老的相遇。” 陈永年看着牌匾，想到的是万柒柒那些时间受的苦，还有对女子的非议。 万柒柒一怔。 她发现陈永年的嘴是越来越巧，什么话都能答得流畅，还听着舒服。 这样的成果，确实不错，让她有种成就感。 菁菁学堂的大门半开着，里面传来整齐的读书声。 进到菁菁学堂，万柒柒才发现，此处不似以前那般僻静。 长廊下，挂着许多小木片，每一块都磕着字。 从外往里，是一套完整的三字经。 院子不见杂草，只有小碎石铺路。 阳光下，几盆松柏绿得发亮，给人无限生机。 之前，只是主厅设置了教室，现在除灶房外，都有学子上课。 万柒柒不住回想，自己离开才一两月，这里便发生那么大变化。 其实变化并不大，只是万柒柒太久没回来，才会觉得变化很大。 “铛～铛～铛～”几声响，读书声止，随之而来是孩童的喧闹声。 “钟先生，我有个地方不懂。” 正厅门口，传来奶声奶气的说话声。 万柒柒循声而去，看见安安扯着女夫子钟乐的裙摆，手中还拿着一本书。 这样求学的身影，万柒柒只在梦里梦见过，现实中还是头一次见到。 钟乐本想与安安讲解，余光扫见长廊下站着的人，顿了一下。 安安有些奇怪，夫子怎么不跟自己讲了？ 抬眸，瞬间红了眼眶。 她抿唇，小嘴一瘪，眼泪瞬间蔓延眼眶。 “阿娘～”安安连书也不要了，扔到一旁，朝万柒柒奔去。 从小到大，虽然陈永年带的时间多，但万柒柒都在小孩的视野中。 后来穿越而来的万柒柒，更是给两个小孩无尽宠爱。 一晃一月余不见，安安心中早已思念万柒柒，却佯装不在意的样子。 当人真的出现在眼前，她再压不住心中的委屈，扑进万柒柒怀里。 万柒柒抱起安安，“好了，是阿娘不对，不该忙着就忘记回来看你们，安安乖，安安不哭！” 她小心翼翼哄着。 孩子的每一声哭泣，都好像一根针，刺进她的心里，让她难受。 万柒柒一安慰，安安哭得更凶了。 她伸手在安安脸上擦过，“安安，在外面哭鼻子，让人看了可要笑话你的。” “不要，我才不要给阿娘丢脸。”安安一边哭，一边给自己擦眼泪，却怎么也止不住。 陈永年过来，从万柒柒手中接过安安，“没关系，你不会给你阿娘丢脸……” 万柒柒看陈永年抱着安安远去，看了眼被哭湿的肩膀，神色复杂。 半晌后，她抬步走向钟乐，行一礼，“钟先生，许久不见。” “许久不见，你又清瘦些，酒楼之事很麻烦？” 钟乐稀奇的关系酒楼的事。 万柒柒知晓，钟乐这是将自己当成朋友了，而不是雇主与雇工的关系。 “都已经解决，不然我哪里的空回来？”万柒柒唇角扬起一抹笑，环顾四周，“钟先生将此照料极好，学生似乎多了些。” “嗯，都是闻名而来，哪个家中不想子女今后好一些？”钟乐对此很淡然。 万柒柒点头应和，“钟先生，今日散学可有约？我在酒楼摆了桌酒菜，想请先生前去。” 钟乐迟疑半晌，才开口答道：“酒菜便不必了，晚些还有学生过来，我走不开。” 万柒柒立马接道：“那我让人送些过来，给你和学生吃。” “多谢。”钟乐没有继续拒绝。 在两人说话之际，安安已经被陈永年哄好，伸手过来要万柒柒抱。 “钟先生，我可能要带安安先走，你看行吗？”万柒柒抱过安安，在她鼻梁轻轻刮了下。 “可以。” 在钟乐的同意下，万柒柒带着安安离开菁菁学堂，前往和风书院。 想起安安见到自己的表现，万柒柒忍不住期待平平看见自己回来，会不会跟安安一样哭鼻子？ 现实告诉万柒柒，平平是小小男子汉，即便红了眼眶，也不会当众掉一滴泪。 吴臭蛋寻了半晌，没看到吴狗剩的身影，情绪略微低沉。 冯正将手臂搭在吴臭蛋肩上，悠然道：“别难过，你哥前两天不刚回来？你再看看我哥，我和我爹将近两个月不见他身影，也不见他回来看看。” 说到这里，冯正神情中闪过一抹失望，转瞬即逝，又是一副傲然的模样。 万柒柒捕捉到这点，示意平平照顾一下冯正的情绪。 平平会意，走到冯正身旁，“冯正，我娘在酒楼备了酒菜，你跟我们一起去吗？” “我当然……当然回家了！什么好东西我没吃过，我才不差这口吃！”冯正差点将想去说出口，又立马刹住。 他与平平现在玩得好，却未被邀请去兴隆酒楼一起吃东西。 他知道，自家兄长与万柒柒关系不好，要是去了，让两边的人为难。 还有，他知道平平很想念阿娘，他不想去耽误别人一家人团聚。 “冯家自然不差吃的，但是你哥让我带了些东西回来，我忘在酒楼了，你跟我去拿吗？”万柒柒故意将语速放慢，打量冯正。 冯正与他哥哥冯乾性子其实有些像，好面子，人大胆怂，但不算坏。 因为与冯乾化干戈为玉帛，因此，万柒柒看冯正，也增添几分好感。 闻言，冯正陷入纠结。 平平和安安蹭着这个间隙，拉着人便往自家马车走。 万柒柒则抬眸看着冯家马车的仆人，“劳烦与你家老爷说一声，小公子我们带去兴隆酒楼吃东西，晚些时间可以过来接人。” 仆人愣了愣，有些迟疑，心想自己做不了这个主，怕回去挨骂。 “你回去与你家老爷说，兵房陈管年请冯小公子吃饭，他不会责备你。” 陈永年将县衙的身份搬出来，仆人才点头，驾着马车离去。 孩子们都上了马车，万柒柒却没有上去的意思，似乎在等什么人。 第606章 饭局说亲事 第606章 饭局说亲事 聚餐，必定要轻伤陶家。 这是万柒柒的想法，也是陈永年的想法。 两人不在荷风镇，对酒楼和孩子照顾最多的，便是陶然。 此次聚餐，其他人都可以不来，唯独不能少了陶然。 万柒柒让孩子先走，她与陈永年等候。 直到书院学子都散去，依旧未见陶然的身影。 万柒柒侧头看了眼陈永年，有种陶然再不出现，她就进书院抓人的架势。 陈永年叹息一声，显得有些无奈，却主动往书院行去，与门口看守的人询问陶然的下落。 “陶山长今日未过来，您要找陶山长，可去陶府问问。” 陈永年转头看向万柒柒。 万柒柒一阵无语。 不是说陶然最敬业吗？怎么还有不来的情况。 万柒柒叹息一声，朝陈永年招手，示意他不用问了。 陈永年与人道谢后，快步跟上万柒柒的脚步，“如何，我们去陶府吗？” “去啊，为什么不去，说好回来请他吃饭，说话要算数。” 其实，万柒柒更多想从陶然口中知道万子言的消息。 万子言虽偶有传信，但都是报喜不报忧，说些家常小时，对于遇到的危机，只字不提。 万柒柒还没有能力知道京城发生的事，便只有找陶然才能问清楚这些事。 没多久，两人到了陶府门前。 陶然恰好牵着陶修谨，准备出门，瞧见来者，愣了半晌。 “陶大哥，你可不得了，现在连书院也不去了。”万柒柒悠哉道，一副等对方狡辩的样子。 陶然与陈永年相互点心示意，随即看向万柒柒，眉头一挑，“耕地的耕牛还有歇息时，何况我一个大活人？” “能者多劳，说的不就是你这种？”万柒柒露出玩味的笑。 “若是将我累死，谁告诉你万子言的近况？” 陶然对万柒柒的目的也十分清楚，蹲下看着陶修谨，闻声道：“你与母亲说，父亲去兴隆酒楼吃酒，晚些回来。” “陶大哥，你这就不道义了，吃酒怎么不带上嫂子，回家可是要挨打的。” 万柒柒笑着放肆，被陈永年轻轻扯了下，才收敛几分。 陶然不以为意，继续与陶修谨温声说话：“你与你母亲坐马车去兴隆酒楼，告诉你母亲，万掌柜回来了！” 陶修谨看了看万柒柒，又看了看陶然，点头应下。 陶然这才起身与万柒柒同行。 “云和县一月余，听了不少兴隆酒楼的趣事。” 陶然虽跟在万柒柒身旁，却保持一定的距离，又不会显得特别生疏。 “能有什么趣事，累的要死，我都累得直不起腰了！”万柒柒说着还扶了把腰，好像真的腰痛一般。 陶然看了眼，却看向陈永年，好像在问：你做的？ 陈永年却没看她，低头问万柒柒：“腰痛吗？我给你揉揉。” 陶然：“……” 三人东扯扯西谈谈，聊得不亦乐乎，最后，终于扯到万子言身上。 “子言在京城一切安好，只是一直没有正式的职务，徐老让他跟着自己，不久后应当有机遇；不过，也有人眼红……” 陶然最后一句，才是重点，也是万柒柒担心的问题。 “难对付吗？”万柒柒问道。 “不难，有徐老和子言的同门，这些都不算什么，目前最大的问题还是官职。”陶然说到此处，神色中透出几分担忧。 万柒柒懂陶然的意思。 下面的人好对付，难的是坐在龙椅上那位，不是三言两语能解决。 “不过，现下缺的官职都比较偏远，他若能熬过这些时间，或许有新机遇。”陶然补充道。 万柒柒认可这个说法。 她对官职的事并不在意，在乎的是万子言与白灵萱感情之事。 “有些事，他自有决定，你不必担忧，他也不是孩童。”陶然看了眼渐渐暗下的天，神色略显苍茫。 万柒柒点头。 不知不觉，三人已到兴隆酒楼门口。 小六子依旧在门口迎客，见万柒柒立马迎过去，“万掌柜，您回来了！已经按您的要求准备好，要上酒吗？” “当然，这种时候不喝酒哪有意思？” 万柒柒其实挺喜欢喝酒，但也是对那种可口的酒喜爱，不喜烈酒。 “我与你去取酒。”陈永年怕万柒柒一喝酒就停不下来，抓着小六子要亲自去取酒。 万柒柒显得十分无奈，却没有反对。 二楼，已经聚集了一群人，其中孩子便占一大半。 罗岚看着孩子们玩在一起，唇角微微上扬，对此比较欢喜。 房门忽然打开，罗岚自然起身，看见自己的丈夫行来，还有一名清丽的女子。 相比一两个月前，此人少了几分锋芒，眼神却更加坚毅。 “嫂子，好几不见。” 万柒柒快步走进雅间，朝身后跟着的伙计招手，将酒菜上桌。 “有些新菜，没来得及准备，这次先这样，等过些时间，我让你们尝一些没吃过的。” 万柒柒走出去后，还能记着他们这些朋友，还与以前一样相处，这十分难得。 “无需铺张，随意便好，又非宴席，都是旧友，无人在意那些。”罗岚说话中肯，与以前一样。 万柒柒示意大家坐下，看着挨着坐的陈永良和陶静，打趣道：“我倒想吃上宴席，就不知道何时。” “今日无宴席，你若是想，我办赏花宴便可，进来镇里的荷花都开了。”罗岚看向万柒柒，询问对方的意见。 万柒柒对这种宴席没什么兴趣，不过是想喝喜酒。 但听罗岚的意思，应该没有让陶静成婚的意思。 “阿静也都适婚年纪，若是寻得心仪之人，不妨与父亲说。不过婚嫁之事，应由男子主动。” 陶然说完，看向万柒柒，似乎在问：这个答案满意可否？ 万柒柒则看向陈永良，想看他的表现。 陈永良被盯着，连忙垂下头，与陶静对视一眼。 婚嫁之事，自古以来都是家中做主，但他想自己做主。 现下他虽管理荷风镇兴隆酒楼，手中银钱却没多少，亦是觉得自己白丁身份配不上陶静。 但他心里明白，陶静便是他想娶之人，无论如何，他都会将人娶回家，却不是这个时候。 陈永良忽然起身举杯，朝向陶然，“陶大哥，我心仪阿静已久，现下手中无银，又是白丁，我想去考个秀才，迎去阿静过门。” 陶静对陈永良这番话似乎不意外，但其他人对陈永良的话却有些意外。 凭借万柒柒，陈永良其实可以直接迎去陶静，却没想到，陈永良有这般志向。 陶然起身，端起面前的酒，认真道：“好，小妹虽小，却也到婚嫁的年龄，若你愚钝，令她久等，我便为她另寻他家。” “不会的，我一定会做到。”陈永良信誓旦旦道。 万柒柒心想，这场聚会好像成了相亲。 不过也好，知晓陈永良的想法，也确定了陶家的想法。 第607章 情敌已出嫁 第607章 情敌已出嫁 陈永年终究没拦住万柒柒，让对方喝得大醉淋漓。 其实，是他没有尽力去拦。 起先不想万柒柒喝醉，后面发现拦不住，而喝多的万柒柒看起来很放松，他索性不拦。 压抑许久的人需要释放，或许娘子的释放方式便是如此。 陈永年只叹自己酒量差，不能陪万柒柒喝个酣畅淋漓。 因此，他决定要锻炼自己的酒量。 万柒柒不知道陈永年的这个决定，被酒后头疼折磨着，一点也不想起床，整个人都昏沉。 “娘子，我冲了蜂蜜水，你起来喝点再睡。” 蜂蜜水醒酒，这是万柒柒教的，陈永年一直记得。 “不要。”万柒柒翻了个身，不愿理会陈永年，将被子将头埋起来。 陈永年叹息一声，有些无奈，“娘子，喝了再睡会儿，说好的今日去看师父，总不能睡到夜里再去吧？” 他的语气柔和，跟哄孩子似的。 陈永年其实有想自己去，可回荷风镇前，娘子说她也要去，只能催床上躺着的人起来。 万柒柒不情愿地掀开被子，哀嚎一声，从床上坐起来。 她头发凌乱，衣裳也有些乱，看起来有些狼狈，旁人看了必然会说她没有形象。 陈永年却只是一笑，宠溺地伸手摸了摸脑袋，将蜂蜜水递过去。 万柒柒犹豫一瞬，因为没有刷牙。 随后，她放弃挣扎，接过水喝下。 “等我烧水洗个澡，我们就去拜访薛教头。”万柒柒说着从床上爬起来，站在床沿找鞋子。 陈永年吓得立马去扶，弯腰将鞋子提起来，示意万柒柒坐下，“我先去烧水，你再休息会儿，好了叫你。” 万柒柒晃了晃悬空的腿，点点头。 等万柒柒洗漱完，又吃个饭，已是下午未时。 陈永年犹豫半晌，心想这个点去拜访是否不合规矩。 万柒柒将拜访的礼物放在陈永年手中，并牵起另一只手往外走。 武馆有一批人出师，也新进一批学徒，反反复复，却没几个人学到精髓。 李威带着新来弟子练了会儿，心情有些郁闷，似乎有什么烦心事。 薛江出来，恰好将此看在眼里，朝他招了招手。 “师父。”李威跑过去，略显乖巧，也敛了之前的忧郁。 “你家中说的不错，你这个年岁，若不立业，就该成婚了，不该在武馆浪费时间。” 薛江带着李威往外走。 李威学了好几年也未出师，不是因为实力不行，而是他不知道出了武馆去做什么。 他不识几字，即便去找活儿，也只能当苦力。 荷风镇的富贵人家暂时也不缺护院，他就待在武馆教新弟子，拿着微薄的工钱，还不够家里的税钱。 家里当初让他学武，是想让他进入军队建功立业，可后来同村的人去了，死在战场，他们又不想李威去。 拖到现在，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就想让他先成婚，保证李家有后。 “师父，我还不想成婚，也不想让人家姑娘跟着我吃苦。” 李威看来，娶妻需要银钱，他什么都没有，不敢耽误人家。 “你这便错了，只要有了妻儿，一切都好说。再说，能陪你吃苦的姑娘，才是好姑娘。” “不，我觉得不是这样。” 李威否定薛江。 他与陈永年和万柒柒相处一段时间，隐隐觉得之前很多观念似乎有问题，但他却说不清哪里有问题。 “薛师父，说什么好姑娘呢？我也想听听。” 万柒柒与陈永年并肩站在武馆门口，脸上扬起灿烂的笑。 李威看见陈永年，疾跑过去，笑着打招呼：“师兄，嫂子！” 陈永年点头应道，走到薛江面前，恭敬一礼：“徒儿拜见师父。” 薛江瞧见陈永年，心中一时感慨万千。 陈永年不是他唯一的徒弟，却是相处时间最短，来得最勤的一个。 “不必多礼，进去坐坐？”薛江脸上露出欣慰的笑。 “好。”陈永年应下。 薛江却没有直接离开，而是看向万柒柒。 “薛师父，你们进去聊，我跟李威四处看看。” 万柒柒咧嘴一笑，看两人离去，敛了几分笑，歪头看着李威，“你与薛教头说什么呢？” 李威将家里的情况与万柒柒说一遍，叹息一声，“要是我能像师兄这般厉害，有那种机遇就好！” 他话语中，满满的羡慕。 万柒柒笑了一声，摇摇头，“他不厉害，在外面，他不过是一个小卒，他与你们都一样，只是他愿意去改变。” 李威神色有些迷茫，思量万柒柒话里的意思。 回想以前的陈永年，再看现在的陈永年，李威似乎懂了一些，“嫂子，你的意思是接触的人不同？” “将自己圈禁在一处，不管你怎么努力，都只能在这个圈子里，只有你不断去接触，才会有新的变化，才会成长。” 万柒柒的话，李威认可，可是他却没有能力走出原来的圈子。 “李威，兴隆酒楼在云和县需要个打手，维护酒楼治安，你可愿意去？”万柒柒说完，又立马接道：“你可以仔细考虑，我过两天才回云和县。” 李威一怔，没想到万柒柒会抛出橄榄枝，立马应下，“愿意，只要嫂子你不嫌弃……” 这对万柒柒而言，刚好符合自己的心意。 她需要一个会武功，并且信任的人，留在酒楼当打手。 两人闲谈片刻后，万柒柒走进内院。 两人恰好同时看过来，面上还带着几分笑，让万柒柒有些疑惑。 这时，薛江提到薛晴，“晴儿以前不懂事，给你们添了不少麻烦；不过，现在她已成婚，今后不会来打搅你们。” 万柒柒没想到，薛江当初说给薛晴找户人家嫁了，短短几个月，当真将女儿嫁出去。 这对万柒柒而言，也挺好，至少不会每次来武馆，还要看薛晴在一旁演戏。 虽是这样，表面功夫还要装，“薛师父，晴儿妹妹成亲这么大的事，您也不提前说，我都不知道，没来吃酒。” “那些日子你忙，我让三弟替我们去了。”陈永年解释道。 万柒柒眉峰一挑，看向陈永年。 合着陈永年也知道，将自己瞒在谷底。 不过，在云和县这一个月，她确实没时间估计其他事。 “那就好，你可准备了什么礼物？” 万柒柒好奇的模样，让陈永年觉得有些危险，似乎不管怎么答，都会让对方不开心。 “三弟挑的，你若想知道，我去问三弟？” 万柒柒发现，陈永年临场应对能力越来越强，她竟无言以对。 从武馆出来，万柒柒走在前面，没有理会陈永年。 陈永年快步追上，扯着万柒柒的衣角，低声道：“娘子，我知道晴儿妹妹她……可她是我师父的女儿，我也不能太过……” “想什么呢？我在想明儿要不要带上三弟一起回家，他要是走了，谁给我看酒楼？” 第608章 再生一个 第608章 再生一个 最后，万柒柒让人将朱有才从云和县调来荷风镇。 云和县有朱成业坐镇，再加上冯乾这段时间都在酒楼招待客人，即便少了个账房，也无大碍。 一家人外加陈永良，顺便带上吴狗剩，一起回莲花村。 莲花村从未有人家里买得起马车，看到马车醒来，纷纷探出脑袋，好奇地议论来者。 “这是谁家来了亲戚？还坐着马车嘞！” “村里除了陈里正和村头陈永年家，还有谁家的亲戚能坐得上马车？” “该不会是陈家老大和他媳妇回来了吧？” “我看不是。我听人说，陈家老大和陈家媳妇将孩子丢在镇里，一两个月都没回来看过一眼。” “啧，这夫妻两个，真是有了钱和权，连自家孩子都不管了，真是黑心！” 吴狗剩骑着陈永年的马，听见这话，不由加快步子。 围看的村民被冲过来的马吓得迅速散开。 大壮婶腿一软，瘫坐在地上，捂着眼瑟瑟发抖。 吴狗剩勒住缰绳，居高临下盯着大壮婶，见她坐的那片地湿了一块。 “哎哟，大壮婶啊，你这是怎么了，那么大个人，还尿裤子呢？”吴狗剩捧腹大笑。 一旁听见这话的村民，也跟着笑起来。 有人见马上的人像吴狗剩，但气势却不像，问道：“你是老吴家的大儿子？” “有益婶，我才走了没几个月，你连我都不认识了？”吴狗剩跳下马，嘴角扬着笑。 有益婶擦了擦眼，绕着人和马走了一圈，这才意识到，这真的是当初村里的小混混吴狗剩！ “你这变化可真大，我差点认不出你来。”有益婶喃喃着，还觉得有些难以置信。 如今的吴狗剩，早已褪去乡野气息，身子板正，穿着干净，显得意气风发，让人一眼误以为是哪家富农的少年郎。 面对这些人的打量，吴狗剩十分开心。 往日他都是做了坏事，才能引来大家的关注，一个个恨不得掐死他；可现在，大家看他的眼神确实赞扬。 一道憎恨的目光在羡慕中，显得各位突出，吴狗剩很快被地上的大壮婶吸引。 “好你个吴狗剩，跟着万柒柒长本事了，骑马朝我们冲过来，想当街行凶吗？”大壮婶骂骂咧咧，用脚踹灰，想掩盖湿土。 她越是这样，引来的关注越多，甚至还有人小声议论和笑话她。 “大壮婶，你自己怕就怕，怎么还诬陷人呢？”吴狗剩显得有些不开心，垂头叹息一声，“也对，大壮婶和柒姐不合，自然看我也不顺眼，想连着我一起赶出莲花村。” “赶出莲花村？”一旁村民听了，有些着急，“都是一个村子的人，说什么赶出莲花村？要赶，也是赶大壮婶，哪有赶陈家大媳妇的道理。” 有一人说话，就要第二个人。 一群妇人，小到芝麻粒的事都说出来，都在指责大壮婶的不是。 如今村里，谁人不知陈永年在县衙当差，谁人不知万柒柒分号开到云和县，谁人不知陈永良往后是陶家的女婿？ 知道这些的人，一心都想与陈家搞好关系，给自己争取些好处。 大壮婶急了，怒视吴狗剩。 她哪有说过这种话？ 大壮婶自然没说过，是吴狗剩自己编的，不想万柒柒回来，大壮婶又在这里叽叽歪歪。 万柒柒的马车驶过来，立马被周围的村民围住。 知道的是欢迎她回村，不知道的还以为要聚众闹事。 万柒柒看着这场面就头疼，两个小宝也被吓得缩在一团。 陈永年跳下马车，拎着一篮提前准备的点心，跳下马车。 “乡亲们，柒柒特意准备了酒楼的点心，分发给大家尝尝，想吃的跟我过来。” 村民们也听人说过，兴隆酒楼的点心受到很多达官贵人的喜爱。 能与达官贵人吃上同种点心，还是出自同一人手中，说出去都很有面子！ 很快，围着马车的人转身朝陈永年而去。 陈永良眼疾手快，驾着马车立马驶离，嘴里还唠叨着：“以前我怎么没发现他们那么烦人？还围着我们不让回来，这什么道理……” “习惯就好。”万柒柒表现淡然。 陈永良现在的反应，就是她刚穿越来的感受。 这些村民实在太八卦！ 陈家。 陈永兴一行人早听见村头的动静，纠结怎么驱散村民，就见马车已经驶过来。 陈永良跳下马车，与陈永兴抱在一起，“二哥！” 陈永兴也十分开心，在陈永良后背拍了拍，眸子却落在马车上。 万柒柒掀开车帘，让吴狗剩将两个小宝抱下去，自己才从马车上跳下。 “永兴，虫娘呢？”万柒柒问道。 “在里面带思雨，娘在灶房烧水泡茶。”陈永兴答道，蹲下拍拍手，“平平、安安，过来让二叔抱抱。” 陈永兴自从自己有了女儿，对小孩越来越喜欢。 两个小宝过来，他才发现两人都长高不少，白白嫩嫩的，跟富贵人家的孩子似的。 “永良将东西卸了，我去灶房看看。” 万柒柒就知道，自己一回来，王稚又要忙个不停，准备这个那个。 她还没有走进院子，手腕就被人握住。 “娘子，让娘做吧！我们回来得少，她也想为我们做些什么。”陈永年认真道。 万柒柒停下，回头看向陈永年，有些意外，随即应道：“好。” 几人没有打扰里面干活的王稚，悄咪咪将东西收拾好，坐在堂屋吃万柒柒带回来的点心。 陈思雨在李虫娘怀里，盯着万柒柒手中的点心，口水直流。 万柒柒看着觉得有些好玩，拿着点心逗了陈思雨好一阵，陈思雨也没哭。 “这孩子我喜欢，怎么逗都不哭。”万柒柒玩得很起劲。 “你要是喜欢，与大哥再生一个。” 李虫娘的建议，让万柒柒闻声色变。 虽说她还年轻，但她却没生孩子的欲望，何况已经有平平和安安。 虽说孩子是原身跟陈永年的，但生孩子的是自己的这副躯体，生太多对身体有害。 “对啊，大嫂，我觉得你和大哥可以再生一个，让平平和安安再有个弟弟或者妹妹。” 陈永良听见生孩子的事，也参与进来。 “我觉得大嫂有儿有女已经够了，不需要再多生。”陈永兴说得与李虫娘与陈永良都不同。 “我也觉得有平平和安安就够了。”陈永年接道。 陈永年与陈永兴都是看过妻子生孩子的人，知道其中的辛苦，他们不想让妻子再受罪。 陈永年想到的还有一点。 娘子现在心思在生意上，不想因为别的而打断娘子的计划。 “生什么？谁要生了？柒柒，你又怀了？” 第609章 清甜的西瓜 第609章 清甜的西瓜 王稚话听了一半，只听人说生孩子，急匆匆而来。 万柒柒：“……” 果然，不管现代还是古代，婆婆对生孩子是最执着的事！ 王稚放下茶壶，细细打量万柒柒，“你又怀了？几个月了？怎么还那么瘦？你是不是做生意忘了吃东西……” 她一连好几问，让万柒柒不知先回答哪个。 陈永年坐在万柒柒身旁，王稚甚至没有多看一眼，一心盯着自己这个儿媳。 “娘，柒柒没怀，是二弟妹刚好提起这件事。”陈永年也有些无奈。 “没怀？”王稚略有诧异，随后弯唇一笑，握着万柒柒的手坐下，“没坏也好，柒柒现在的身子要是怀了也受罪，得好好调养一下。” 她说着忽然拍了陈永年一下，敛了笑，认真道：“我跟你说，柒柒养好身子前，不许欺负柒柒。” 万柒柒“噗呲”一下笑出声。 她发现王稚的性子也变了些，不再似以前那么柔弱。 陈永年表示委屈，他都有一年没碰过了，结果还挨打。 他委屈巴巴盯着万柒柒，想求安慰，却招王稚一记嫌弃的眼神。 其他人看了，不由哈哈大笑。 “娘，永年没欺负我，我会将身子养好，你在家也要养好身子，今后我还要带你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呢！” 万柒柒回握王稚的手，露出憧憬的神情。 “好，好……”王稚也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但看着日子越过越好，心中也轻松许多。 要说有什么担心的，便是万柒柒在外做生意的事。 “柒柒，娘多嘴几句。你在外做生意，一定小心，不要招惹他人，也不要弄那些歪门邪道的；陈家虽然穷，但做人做事都清清白白，娘希望你出去做生意，也能做到这点。” “好，我知道了！”万柒柒应道后，怕王稚又继续唠叨，连忙转移话题，“永兴，荒地的菜长得如何？” 陈永兴摸了摸头，被问得有些不知所措，“那个……我……” 他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因为长出来的东西他都没见过，也不知道长的对不对，是不是有问题。 于是，他带着万柒柒和陈永年直接去了荒地。 辣椒树生长茂盛，红的青的，还有一些半红半青的辣椒挂在枝条上，在阳光下显得格外耀眼。 万柒柒对此十分满意，觉得自己要发了！ 除此外，黄瓜长得壮实，西红柿挂满枝条，还有一片地上绿油油的西瓜。 万柒柒看到这些，就好像看到金钱一般，双眼发亮。 陈永年跟随而来，看着菜地里种的菜，显得有些茫然。 “上面挂着红红的，能吃吗？”他猜测，应该是红了的果子，却不知道怎么吃。 “应该是。”万柒柒虽这样答应着，心里却在咆哮：肯定是，你吃青的西红柿试试，酸不死你！ 她摘下一个红透的西红柿，丢给陈永年。 陈永年犹豫片刻，在衣服上擦了擦，一口咬下。 酸味夹着甜味，还有一种——怪味。 陈永年感觉这东西，有点难以言说，让他怀疑，这东西真的是这样吃的吗？ 万柒柒却没注意，摘了一个一边啃，一边观察其他还没成熟的菜。 陈永兴见他们摘“红果子”吃，随手也将自己身旁的“红果子”摘下来。 万柒柒看见陈永兴的动作，刚想阻止，对方已经将辣椒送入口中。 她连忙遮住脸，不忍直视。 “啊！好辣，这什么东西，怎么那么辣！”陈永兴一边吐舌头，一边叨叨着，“大嫂，这东西会不会有毒？你种那么多，亏了啊！” 万柒柒扶额，不忍直视，“这是菜，要炒着吃。” 她走到西瓜地，敲了敲瓜，选了一个摘下来，抱着都到陈永年面前，递过去，“来，发挥你的优势，把这个瓜砸开。” 陈永年有些疑惑，却还是接过放在石头上，准备一拳爆瓜，让娘子知道自己力气有多大。 还没动手，就挨了万柒柒一掌。 “轻点，砸碎了吃什么？” 陈永年摸了摸头，显得有些委屈，收了些力才砸下去，可是西瓜还是难以避免地被砸得有些碎。 红彤彤的果肉显露出来，立马将万柒柒吸引住，拿起一块就往嘴里送。 陈家两兄弟没想到万柒柒那么勇，不知名的东西也敢随便吃，万一有毒怎么办？ 万柒柒却吃得十分开心。 果然，商场里买的改良过的种子种出来，味道就是很棒。 吃得开心之际，发现身旁两人盯着她，看架势，好像是要接住她似的。 “你们愣着做什么？吃瓜啊！贼甜。”万柒柒说着递了一块给陈永兴，“谁让你什么都往嘴里塞，吃块西瓜缓缓。” “西瓜？”两兄弟狐疑地看着万柒柒。 万柒柒忽然意识到，自己口快，将西瓜的名字说出来了！ 心中骂了自己一通，脸上却还保持着笑，“对啊！这瓜种在西边，就叫西瓜呗！” 两兄弟齐齐望过去。 那明明是南边…… 陈永年知道万柒柒分不清东南西北，垂头叹息一声。 算了，娘子说是西瓜，就是西瓜吧！ 他拿起一块，递给陈永兴，自己也塞了一块进嘴里。 入口后，他惊呆了，看着万柒柒，眼神中露出几分难以置信。 “怎样？好不好吃？我记得那商人说过，这是水果，可以直接吃！” 万柒柒将商人搬出来，消除他人的怀疑。 当初就白灵萱和吴狗剩在，这些人哪里知道商人跟她说了什么，信手瞎编，只要说得过去就好。 好在两兄弟没有起疑，且被西瓜吸引，没注意到万柒柒狡黠的眸子。 从荒地走了一圈，万柒柒带了几个西瓜，一筐辣椒，一筐西红柿回去。 回到家里，万柒柒又去家中菜地摘了些生菜和空心菜。 看着这些往昔常吃的菜，万柒柒心中不知有多欢喜，拿着现摘的菜就开始动手。 其他人见她的模样，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李虫娘：“大哥，你确定这些是菜，没有毒，吃了不会有问题吧？” 王稚：“永年，我怎么感觉柒柒对这些东西很熟？” 陈永兴：“我也感觉大嫂太熟了，她怎么会知道那么多？” 陈永年：“……” 他怎么知道，这些问题不是该问娘子吗？ 他们一个个抓着自己问也问不出来啊！ 平平和安安两个小宝单纯，跑到灶房，守在灶台面前，看万柒柒炒菜。 这时，陈永良从外面回来，嘴里念念叨叨。 “大嫂，你看看这是什么，是不是跟八脚虫一样能吃！” 第610章 麻辣龙虾 第610章 麻辣龙虾 陈永良进屋，看见一群人站在灶房门口，不知所云。 “永良，你这刚回来，往哪里跑，弄得一身脏。”王稚走过来，上下打量陈永良，想着媳妇不喜脏，准备将陈永良往外赶。 低头一看篓子里的东西，吓得往后退了一小步，“永良，你怎么将田里的虫子抓回来了？这东西啊，年年来祸害庄稼！” “什么虫子祸害庄稼？” 万柒柒闻声而来，觉得王稚这话，好像在哪些电视剧里听过。 她低头看着竹篓里的东西，眼前一亮。 “呀，这小东西看起来……很美味！” 万柒柒抓起一支，眼睛都在发亮。 【叮！发现野生小龙虾！】 【叮！野生小龙虾重一两，价值5文，是否售卖？】 万柒柒：“……” 卖，卖你个锤子！才5文钱，还不够在兴隆酒楼点一道菜。 万柒柒遇上小龙虾这东西，怎么可能哪来卖？ 就算是卖，那也是做成美食，卖给外面的客人。 想想，一斤小龙虾，下面再放些魔芋，卖多少钱合适呢？ 其他人见小龙虾在万柒柒手中翻腾，吓得脸都要白了。 种田的人都知道，被这东西夹住有多痛。 “娘子，你先把手里的东西放下再说，可以吗？”陈永年盯着万柒柒白皙的小手，想着钳子夹下去，恐怕血肉模糊。 光想着就疼，更被说真的夹到万柒柒手上。 万柒柒这次老实一些，将小龙虾扔回竹篓里，“做得不错，出新菜算你的，热卖有分红哦！” 陈永良没想过分红什么，只是觉得八脚虫能吃，这东西应该也能吃，拿来试试。 “大嫂，你确定这东西能吃？”李虫娘还是表示怀疑。 “试试不就知道了？” 配上种出来的辣椒，味道刚刚好，要是有冰啤酒就好！ 万柒柒光是想想，就觉得开心。 她没给人念叨的机会，直接带着陈永良和小龙虾往灶房走。 陈永年因为担心，最后还是走进去帮忙。 王稚一直在里面盯着，万柒柒需要什么，她就去找，总之每一步都盯着。 一顿操作下来，一桌“菜”堆满四方桌，只留了小小的空间供人放吃饭的碗。 除万柒柒外，其他人盯着桌上的菜，一时不知该如何下筷，也时刻盯着万柒柒的筷子。 这一刻，他们多希望万柒柒手里的木筷子变成银的，这样下筷便能辨认有没有毒。 万柒柒丝毫不在意，眼里只有桌上的美食。 她先夹了一口辣椒炒肉。 辣味充斥口腔，激发她的食欲，让她舌尖每一个味蕾都在为此兴奋而欢喜。 “唔……真的好！”万柒柒感叹一声，往口里扒了一口饭，随即朝其他加辣椒的菜而动。 陈家人就这样看着她，想要阻止，却忘了阻止，直到万柒柒将筷子朝向陈永良抓回来的“虫”。 “娘子！”陈永年忽然阻止万柒柒，快速越过她的筷子，夹了只放在自己碗里。 “娘子，我想试试这个东西，怎么吃，你知道吗？” 对于其他菜，陈永年对万柒柒保持信任，应该是能吃的菜，不会有假。 可对于桌上的“虫”，怎么说也不能让万柒柒先动手。 万一真的有毒，娘子身子骨又弱，吃下去不就…… 陈永年不敢想象结果，决定让身子骨硬朗的自己先来试。 万柒柒狐疑地看着陈永年，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告诉陈永年吃小龙虾的方法。 “你先把它的头去了……对，就是那，一把掰下来……翻过来，让它的肚子朝上，然后将它的壳剥下来……不对，从头的方向开始，不要先剥尾巴……” 万柒柒看陈永年生涩的动作，好想抢过来亲自剥。 按陈永年的速度，剥完这只，她都能吃三只了！ 即便很想上手，万柒柒还是压制住，让陈永年自己来，不打击对方的自信心。 半晌，陈永年终于将虾尾剥出来。 不过，在万柒柒看来，虾尾有些“狼狈”。 “沾汤汁试试。”万柒柒试探道，随之拎起茶壶，倒了杯水。 陈永年环顾一圈，将沾了汤汁的虾尾放入口中。 万柒柒感觉陈永年的神态有些视死如归，好像虾尾会要了他的命似的。 事实上，没要了陈永年的命，但也要了半条命。 古人吃辛辣，都来自茱萸、花椒，而辣椒的辣味，远远高于这些东西。 让饮食清淡的人忽然吃上辣椒炒的菜，一事让他妈接受不了，陈永年就是如此。 他将虾尾咽下后，被辣味呛得直咳嗽，口腔像是被放入燃烧的木炭一般，烫得合不拢嘴。 万柒柒递过提前准备好的水。 陈永年一口灌下，随后又倒了好几杯灌下，才舒缓些。 肉眼可见，陈永年的脸颊变得通红，眼眶也红了起来。 万柒柒一时愣在原地，看着桌上的菜忽然没了兴致。 她知道大家会觉得辣，却没想到反应会那么大。 为了让大家接受辣椒，她已是放的最小的量，却还是将陈永年辣成这个样子。 原本，万柒柒觉得辣椒出来，她的好日子就来了。 可现在看来，想让大家接受有辣味的菜，并不容易。 陈永年看出万柒柒眼底的失落，摸了把眼角的泪，笑着道：“娘子，这东西其实挺好吃，就是那个有点辣的东西……” “那叫辣椒。” “对，就是那辣椒可能有些多，它比茱萸更辣一些，可能要少放一些，大家更能接受……” 陈永年见万柒柒失落的神情，说话声越来越低。 “好吃吗？我尝尝，我哥从小就不吃辣，我能吃，我来尝尝。”陈永良伸手抓了只小龙虾，按着记忆中万柒柒说的方法剥虾。 在他将剥好的虾肉放入嘴里后，脸以眼见的速度在变红，他却还强力维持着笑。 万柒柒看到这点，心头更加伤感。 她认为好吃的东西，在这个时代，可能不必好吃。 “算了，这东西那么辣，吃了会不舒服，我去重新炒几个菜，要是吃了弄坏身体，不值当。” 万柒柒苍白一笑，将小龙虾端着往外走。 王稚立马推了推陈永年，“永年，你快跟去看看！” 陈永年犹豫半晌，跟了过去。 陈永兴看着桌上的菜，与李虫娘对视一眼，将桌上剩余的菜分别尝了一遍。 “娘，我觉得这菜其实挺好吃的，带着点辣味，很下饭。”陈永兴说完将空碗举起来给王稚看。 陈永良在灌了几杯水后，夹了筷辣椒炒肉。 意料之外，这菜吃起来虽然有些辣，却能让人接受。 他也不知是不是刚刚那菜让开开窍，竟觉得有辣椒的菜很好吃。 王稚见此，也坐下夹了一筷子，拌着饭吃下，神色中露出几分惊愕。 “这东西，似乎比茱萸好。” 这会儿，除了陈永良，堂屋其他人都在好奇，被端走的那盆到底什么味？ 第611章 除祸害 第611章 除祸害 要说万柒柒端走的龙虾有什么特别，那就是除了辣椒外，还有花椒。 并且，万柒柒加了小米椒。 这也是万柒柒走出堂屋，自己剥了个吃，才记起来的。 她在现代，其实很能吃辣，炒菜都用小米椒。 来到古代，只能用茱萸，将她憋坏了。 此刻，她剥虾吃得很舒服，甚至想从商城买一瓶啤酒。 只是一想着啤酒不是冰的，没那滋味，她就放弃了。 陈永年赶来，见万柒柒剥了一个又一个，往嘴里塞，吓得他立马进来阻止。 万柒柒吃得正尽兴，被阻拦，面色露出几分不悦。 “别吃了，浪费了没关系，我们不差这些。” 陈永年以为万柒柒怕浪费，才一个人在这不停地吃。 其实，万柒柒吃上瘾，觉得这还不够。 在陈永年的目睹下，万柒柒将最后一只小龙虾剥好，并在一旁的温水里泡了泡，塞进陈永年口中。 “这就不浪费了！”万柒柒满意一笑，垂眸盯着陈永年还带着油的手，“把你的爪子移开点，洗干净，弄到衣服上，很难洗！” “哦。”陈永年还是第一次听人将手说成爪子，低头好奇地看自己的“爪子”。 随后，在万柒柒的呼唤下，一起将“爪子”洗干净。 “你去把放了辣椒的菜拿出来，我新炒几个菜，你们吃不惯，留着我自己吃。” 万柒柒一副傲娇的模样，好像在说：你们这群不识货的家伙，活该吃得清淡。 陈永年见万柒柒情绪恢复如常，这才松了口气。 可想着万柒柒自我修复，他一点忙也没帮上，心中有些自责。 “还站在这做什么？快去，等会儿平平和安安饿坏了！”万柒柒催促着。 陈永年这才动身。 只是当他再次回到堂屋时，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平平嘴里啃着青辣椒，满嘴的油，看见陈永年回来，他咧嘴一笑，“阿爹，快来，好吃！” “阿爹，阿娘呢？这么好吃的菜，为什么阿娘不吃了？”安安露出疑惑。 陈永良扫了眼桌上的狼藉，打了个饱嗝，“那个……大哥，我们一不小心吃光了，要不，我去重新做？” “你会炒菜吗？还是我去吧！”李虫娘说着站起身，将空了的碗收起来，准备去灶房重新做。 万柒柒看见陈永年回来，李虫娘手中还有空了菜碗，不由蹙眉。 她记得，这家人掉地上的吃的都舍不得扔，这次居然将菜到了？ “大嫂，不好意思，我们太饿了，将菜都吃完了，我来重新炒几份，你和大哥在堂屋坐着等，可以吗？”李虫娘试探道。 其实他们并不是有意吃完，只是想起万柒柒出门前失落的神情，想着将菜都吃完，大嫂应该会开心。 万柒柒一怔，似乎有些不太信，眸子从李虫娘身上转移到陈永年身上。 陈永年点头，“我进去时，他们已经吃完了，平平和安安吃得很开心。” “那两小鬼会吃辣？”万柒柒还是有些不太信。 “吃，他两吃得比谁都香。”李虫娘笑着应道。 直到万柒柒回到堂屋，见两小宝还在啃着辣椒，这才相信。 辣椒种类很多，辣味也不一样。 除了小龙虾，其他的菜里的辣椒并不是很辣，甚至还要带着甜味的，就像两个小宝碗里吃的，就是甜辣椒。 万柒柒看见他们吃得开心，心中的阴霾顿时消散。 她走到两个小孩身旁坐下，嘴角弯起一抹笑。 王稚与陈永良去灶房帮忙，只有陈永兴还坐在原地。 “大嫂，我们种的菜，算是种成了？”陈永兴想起刚刚吃的那些菜，心头不住有些小激动。 “嗯。”万柒柒点头，“只有部分成熟，有些可能是长在地底的，再过两三个月，你可以挖一株出来看看。” 万柒柒指的是土豆那些，她记得要秋天才能收获，现在才入夏。 “好。”陈永兴吃到自己种出来的菜，兴致满满。 “还有一件事，永良抓的那东西，不是一直在祸害庄稼吗？你帮我跟村里收一些过来，算它10一斤。”万柒柒还惦记着小龙虾，没吃得进行。 “10文一斤！”陈永兴吓得站起来，“大嫂，你确定没开玩笑？那东西值10文一斤？” 万柒柒：“……” 陈永兴要是知道小龙虾在她商城30文一斤，是不是比现在更加激动？ 10文一斤，卖到商城，她一斤净赚20文，不亏。 现在是吃小龙虾的季节，再将收的小龙虾放到酒楼里卖，做节日限定，卖个50文一斤，这赚得更加多。 收小龙虾，一边解决了村民的烦恼，另一边又带动莲花村经济发展，这对村子百利无一害。 “我像开玩笑的人？”万柒柒反问道。 陈永兴迟疑半晌，摇摇头，“好，我晚些与村里人说；大嫂你收了要带去酒楼吗？” “嗯，等过两天我回酒楼再送酒楼。”万柒柒垂眸一想，又继续道：“你帮我问问，村里哪些水塘不用，帮我租下来或者买下来。” 陈永兴一怔，“大嫂，你要水塘做什么？养这些东西？” “要是这东西热卖，往后必定有人效仿，抓得多，不就没了？我们当然要为今后的生活着想。”万柒柒唇角弯起，一副运筹帷幄的样子。 “还有，找些村民，多养些家禽，供给酒楼。他们可以有两个选择，其一是我提供幼崽，还有吃食，他们帮我养，养出来的只能归我所有，但我会提供工钱；其二，我提供幼崽，吃食养殖都他们负责，他们可以自由买卖，我会低于市价批量购买……” 万柒柒将自己对未来的规划一一说出，一旁的陈永兴和陈永年听得一愣一愣。 他们有那么一刻怀疑，这真是万柒柒吗？怎么会懂那么多。 其实，这只是万柒柒初步的打算。 莲花村的村民虽然八卦，骨子里却善良。 她既然发展得好，就想带着莲花村的人一起致富。 当然，不是每个人都有资格！ 信她，才有资格；有远见者，才不会看重眼前利益，选择与她长期发展。 机会摆着这，就看这些人如何决定。 聊着，李虫娘和王稚端着菜过来。 “先吃饭，其他的吃完再说。” 王稚现在不担心家里没钱，就担心万柒柒的身体。 所以，她留着晚上吃的鸡炖了，熬了鸡汤，盛给万柒柒。 陈永兴听上瘾，道：“大嫂，你边吃，与我边说。” 第612章 规划莲花村 第612章 规划莲花村 王稚听了，脸色阴沉。 “永兴，别这么不讲规矩，让你大嫂想把饭吃完再说。” 万柒柒不在意道：“没关系，我们家里不需要讲那么多规矩，一家人，没必要学外面那套。” 人需要约束自己，却不是束缚自己；从始至终，万柒柒都是这种理念。 王稚还想说，院子外却传来敲门声。 “永兴，在家吗？” 陈永兴一听声音，立马站起来，“陈叔来了，肯定是来找大嫂的！” 每次万柒柒回来，陈里正必定会过来走一趟，这次也不例外。 陈永兴出门将陈里正领进来。 陈里正见万柒柒还在吃东西，显得有些羞愧，打搅人家吃饭。 再看，坐下吃饭的只有万柒柒和陈永年，碟子里的菜似乎也没见过，显得有些好奇。 万柒柒立马朝陈永良道：“永良，去灶房取副碗筷给陈叔。” “不用麻烦，我已经吃过了！”陈里正忙拒绝。 “陈叔，我知道你吃过了，但这菜，你肯定没吃过。”万柒柒依旧坚持，指挥陈永良去拿，“荒地种的菜熟了，我们摘了些回来，你也来尝尝鲜。” 闻言，陈里正更加好奇，又觉得这样坐下来吃不好。 陈永良已经拿着碗筷进来，陈永兴则拉着陈里正坐下。 王稚与李虫娘对视一眼，自觉退出，准备再炒几个菜。 万柒柒将新菜摘回来后，教过她们怎么做；因此，现在即便不用万柒柒，她们也知道怎么处理。 只是，她们炒出来的味道没有万柒柒炒得好。 陈永年见坐着一桌子人，在一旁橱柜拎出来一小瓶酒，给陈里正满上。 陈里正见这架势，不觉有些压力。 他虽是莲花村里正，可眼前坐着的除陈永兴外，一个是兵房管年，一个是兴隆酒楼东家，还是新晋二甲进士的妹妹，还有一人则是兴隆酒楼荷风镇店代理掌柜。 他虽说乡绅，可比起这些年轻人，似乎差了一些。 “陈叔，你坐着该吃吃该喝喝，不用紧张，我大哥大嫂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这也想去拜访您！”陈永兴自然而然成为双方沟通的桥梁。 “拜访我？” 陈里正心想，这夫妻俩现今的地位，早超过他这个里正，不知多少人想来巴结，哪还有亲自登门造访的道理。 “荒地的事少不了您的帮忙，才能种出现在的菜。所以啊，我想着怎么着，也要给你送点过去，让您尝尝鲜。” 万柒柒侃侃而谈，落落大方，让人看着不由惊艳。 陈里正看呆了。 他早知道万柒柒变了，却没想到出去几个月，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 若不是眼前之人有熟悉感，又坐在陈家，他真的要怀疑，是不是换了一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不用客气，我是莲花村的里正，有人愿意开荒，是我的荣幸。” 官府面对荒地也不想动，只想着有哪些大冤种来开荒，他们好坐收渔翁之利。 若不是万柒柒有些关系，这地开好，也将收入官府手中。 有了这话，万柒柒也不跟陈里正客气，将自己对莲花村的规划说出来，陈家三兄弟则在一旁配合。 有那么一瞬，陈里正怀疑自己掉进狼窝。 可这些人口中说的，都是有利于莲花村发展的事，也是给他这个里正增添功绩。 他在莲花村发展再立几分功劳，解决村里存在的问题，再运用到别的村镇，那他便从莲花村走出去，得个没品的官职。 这个诱惑对于陈里正太大，又让他觉得陈家给他画了一个很大的饼，可他却愿意接手。 谁会不想往更好处发展？ 不为自己，也为家人。 不过，发展村子这种大事，他也需要问清楚。 “柒柒，你确定酒楼需要那么多菜与家禽？不会让大家种了养了以后，结果卖不出吧？” “陈叔，我可以告诉你，荷风镇与云和县只是开始，往后我会往凉州和京城发展，我就怕供不应求。”万柒柒弯唇一笑，眼神坚定。 陈里正垂眸，细细思量这话的可信度。 万柒柒见陈里正犹豫，又继续道：“其实，只要我新菜品一出来，肯定有其他酒楼打探东西的来源。种出来的菜要是兴隆酒楼要不了那么多，还有其他人会想要。” “酒楼竞争就是如此，若东西能热卖，受到大家喜爱，定有很多商家效仿。”陈永年出言，加深此事的有效性。 陈里正思忖过后，点头认可，“若此事做好，确实如你们所说。可你种的菜大家未尝过，要是出新菜售卖不佳，大家岂不是浪费精力，还有……” 他话还未说话，万柒柒抬手示意他停下。 “菜地种的菜，我会利用现有的关系，让村里的人都尝到；我手中也还要些种子，可以供大家种植，甚至可以让永兴、虫娘他们教大家如何种，他们可以自愿选择。” “种子如何卖？”陈里正问道。 “种子自然没多少，我也是游历商人手中卖的，先到先得，不需要银钱；若是没拿到的，只能看别人种完留种，下一年再种。” 陈里正认可万柒柒的说话，不管什么时候，都是如此，需要自己把握机遇。 “种菜的事好解决，可你说的那些家禽……”陈里正停下，等万柒柒解答。 “我可以提供幼崽，当然自家有也可以，养再多我也能收。不过我提供的话，有两种选择……”万柒柒将原来与陈永兴说的又说了一遍。 陈里正听完，还有些震撼。 以往他虽想着发展莲花村，却从未想过聚集村民一起发展；如今听了万柒柒的话，有种恍然大悟之感。 他细细打量万柒柒。 一名二十出头的妇人，比他少活十几二十年，认识的却比他多，思路也比他清晰。 对比之下，他觉得自己白活了三十几年。 万柒柒其实只是吃了科技的福，因为她原来生活的时代有太多创新的东西，是人类几千年来劳动的成功。 谈完正事，尝完新菜，陈里正立马动身忙碌起来。 陈家三兄弟和吴狗剩也一同帮忙，完成万柒柒对今后的规划。 李虫娘抱着陈思雨，站在堂屋往外看。 阳光洒在万柒柒身上，像是镀一层金色的光芒，让她闪闪发亮。 李虫娘见大家对万柒柒的态度，不由有些羡慕。 何时，她也能像大嫂一样，受人敬重爱戴。 她原以为女子真的只能在家相夫教子，可在万柒柒身上，她看到不一样的人生。 原来，女子也能光芒万丈！ 第613章 陈里正的请求 第613章 陈里正的请求 莲花村这两天极其热闹。 村民不断游走，这两天发生的事进行议论。 将村里的事安排下去，万柒柒又将踏上旅程，回云和县经营酒楼，准备新菜上市。 不过此之前，万柒柒需要将两个小孩送回荷风镇。 匆匆的旅程，令大家都不舍。 王稚将家里的好东西都往马车塞，嘴里还叮嘱着，“永年，你要看着柒柒，让她按时吃东西，早些休息，那些脏活累活让酒楼伙计做……” 这些话，万柒柒这两天听王稚唠叨无数遍，却从来没有哪次像现在这般触动她。 以前她离家去工作，家里人也是这样叮嘱她的，一遍又一遍。 当时她还觉得烦，现在想念也再听不到了。 刚来的时候，她想过死了是不是能回去，可想着万一不行，那就划不了，所以一直以来她都很惜命。 看见王稚，万柒柒又提原身悲哀。 从她穿越而来，原身娘家人，只出现过两次，都带着目的而来。 即便逢年过节，她未曾回去，也不见有人过来说。 万柒柒感觉，原身这真的跟孤儿没什么区别。 “娘，您放心，我会好好看着的……”陈永年跳下马车与王稚说话。 平平和安安相对对视一眼，抬眸看着万柒柒。 平平问道：“阿娘，我们现在回镇里吗？你是不是要走了？” 安安听见这话，一双眼泪汪汪的，像是被人抛弃了一般。 万柒柒本想回答平平，看见安安的模样，到嘴边的话噎住，继而安慰道：“没有，我们今晚回镇里住。” “真的吗？”安安睁着大大的眼睛，一脸期待。 万柒柒不忍拒绝小孩，也不想让小孩失望，“对啊，我们今天回镇里；等回去我问问，带你们一起与云和县玩，好不好？” 闻言，平平眉头微蹙，“阿娘，那我们功课……” “我会先问清楚，休几天应当没事，再不行，让你们二叔给你补，他可是要考秀才的人！”万柒柒看着陈永良贼兮兮一笑。 陈永良听见万柒柒打趣自己，别过脸，一副没听见的样子，却对上安安询问的目光。 “对，我是要考秀才的人，你们学的我都会，我可以教你们。再不行，你们去县里，还有朱有才叔叔可以教你们，他会的可是很多呢！” 平平和安安不认识朱有才，疑惑地看着陈永良，有些不知所云。 外面，陈永年终于与王稚沟通完，驾着马车前行。 忽然从远处传来马蹄声。 “柒姐，陈里正在村头等你，好像找你有事。”吴狗剩隔着马车帘说道。 有事？ 万柒柒印象中，该说的都说了，可能产生疑惑的，她也交代给陈永兴了，陈里正这个时候找自己，会有什么事？ 吴狗剩没听见里面应答，又道：“柒姐，我看陈里正带着陈三元，许是跟他儿子有关。” 陈三元？ 在万柒柒印象中，这人其实不错，识字，又懂礼貌，就是人有些执拗，确定一件事别人怎么说也不信。 这点，又与自己相似。 “最近村里有什么好玩的事？”万柒柒问道。 “好玩的事？”吴狗剩有些疑惑。 柒姐什么时候喜欢这些了？ 再想想，万柒柒问的应该是村里有什么新鲜事。 细细一想，倒没有什么事，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要说大事…… 吴狗剩脑海中想到的事与陈三元结合，开口道：“柒姐，我听村里说，陈三元与陈里正说，他不想成婚了，想出去找活儿干，想出去闯闯。” 这一点，结合村头的情况，万柒柒立马清楚陈里正此来的目的。 不过，她有些意外。 村里人都知道，陈里正从小将陈三元当下一任里正培养，想等他晚年后，儿子能继续为莲花村效力。 如今，陈里正居然愿意放陈三元出去？ 细细一想，万柒柒又不觉得意外。 她、陈永年、陈永良、吴狗剩、铁牛、二胖……这些跟着她出去的人，都焕然一新，有了自己事业，也飞速成长。 换做村里其他人看了，不由也眼红。 不过不是什么人，她都愿意收，她要为整个兴隆酒楼负责。 酒楼也不是她一人所有，至少要与其他两位东家说一下，不可独权。 很快，马车驶到村头。 万柒柒掀开车帘，从马车上下来。 “陈叔，你有何事？” 即便万柒柒知道陈里正的目的，还是开口问了句。 陈里正显得有些不好意思，看了看万柒柒，又看了看自家儿子。 “那个，柒柒，我知道村里有很多人想找你寻份差事，你都给拒绝了……我，我就想让三元出去闯闯，他出去人生地不熟的，我想让你带他找份活儿……” 陈里正不确定地看着万柒柒，咽了咽口水，等待万柒柒的回答。 “可以啊！三元识字，酒楼却伙计，如果他不嫌累，可以来酒楼做事。” 陈三元的人品，万柒柒可以肯定，相信朱成业也会认同。 至于冯乾，相比也不会跟自己对着干。 陈里正没想到万柒柒会答应，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陈三元此刻显得反应迅速，立马道谢，“多谢陈家大嫂，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干，绝不会给你丢脸。” 万柒柒弯唇一笑，“我丑话说在前面，进入酒楼，就要服从安排，不能因自己的私利损害酒楼利益；不然，不管你是什么人，我也会按照酒楼规矩处理。” “好。” 私利？陈三元不由在想，有人利用酒楼满足自己的利益吗？ 他细细一想。 也是，兴隆酒楼接待富贵人家，要是能攀上一位，今后道路必将一帆风顺。 可是，难道与陈家嫂子交好，达不成这些吗？ 陈三元看着马背上的吴狗剩，心中越来越期待往后的生活。 万柒柒简单说了几句，让陈三元过两日自行去云和县找朱成业报道。 乘坐马车离开后，万柒柒觉得，两日后，自己应该也回云和县了！ 回到荷风镇，万柒柒跑了和风书院和菁菁学堂两处地方，将平平和安安的学习情况问了一遍。 两方都表示，他们的天分很好，多休息两天没关系。 如此，万柒柒带着孩子在荷风镇又住了一天。 她这一天也没闲着，去兴隆酒楼，与负责荷风镇店后厨的潘达将新菜研究一遍，预备今后与云和县一起出新品，轰炸市场。 第614章 小宝被蹂躏 第614章 小宝被蹂躏 “这孩子长得真好看。” “白白嫩嫩，还肉嘟嘟的，好想摸一摸。” “男的帅气，女的可爱，好一对金童玉女。” 平平和安安对视一眼，有些郁闷。 谁能告诉他们，这些怪叔叔怪姨姨都要干嘛？ 酒楼伙计们围着两个小宝，显得十分好奇，却又不敢轻易上手，害怕被东家训。 万柒柒站在一旁能看见两个小宝的位置，与朱成业说话，时不时回头看一眼。 “朱大哥，我想将陈三元安排在一楼大厅，李威做酒楼打手，平时没什么事的话，就帮忙运送菜，你看可以吗？” “可以，你这安排很好。”朱成业赞同道。 有李威在，他对酒楼治安问题也更加放心。 冯乾的人虽然多，但没点规矩，有时候还喊不动，不靠谱。 李威一看就是靠谱的人，之前在荷风镇还认识，就算他们不在酒楼，也放心酒楼安危。 “对了，柒柒，方小姐在你回去第二天来过，我与她说了，你回镇里去了，可能这几天她还会过来。” 朱成业话音刚落下，就见一名衣着华丽的少女踱步而来。 她提着裙摆，瞧见大厅的人，唇角上扬，加快脚步中步伐。 “好你个万柒柒，回去也不提早与我讲，害我白跑好一趟，你可知罪？” 方卢雪风风火火而来，一开口就要治罪，吓得不少伙计变脸。 那些知晓万柒柒与方卢雪关系之人，不由笑了两声，丝毫没有担心的意思。 “方小姐想要如何治罪？”万柒柒示弱，一副为难的神情。 方卢雪到来，又一次印证她的猜测。 方自明可以允许她哪边都不站，但不允许她站在谢行那边。 只要与谢行关系亲近，方自明会立马将方卢雪放出来，拉近关系；也在无形中警告她，不要轻举妄动，让自己好友伤心。 万柒柒很想说：既怕女儿伤心，为何要做些见不得人的事？ 只是现在说这些也没用，方自明在这个位置坐了那么多年，恐怕早已不清白。 “我就罚你亲自动手给我做一顿饭，好不好？”方卢雪虽说是惩罚，语气却轻快，看不出生气的样子。 “好，正好让你尝尝地带来的新……” 万柒柒话未说完，就见方卢雪冲进人群中，拨开一旁的伙计，冲着里面的小宝而去。 “哎哟，你们这两个小鬼居然过来了！”方卢雪蹲下，刮了刮平平的鼻梁，随后对着安安肉嘟嘟的脸一顿蹂躏。 站在一旁的伙计看了，又是羡慕，又是心疼，心想安安痛不痛，方小姐小心些啊！ 平平见此，不由开口：“方小姨，轻一点，妹妹会痛。” 方卢雪这才轻下来，在安安脸上掐了一把，刮了刮对方的鼻头，“不许叫我小姨，把我都叫老了，叫我方姐姐。” 平平听了，不由看向万柒柒。 这真的可以吗？ 在平平还在犹豫时，安安已经乖巧喊道：“方姐姐。” “真乖！”方卢雪捧着安安的脸亲了一口才放开，转身继续与万柒柒说话。 她并不知道，安安在她转身后，擦了把脸，表情略有嫌弃，还低声对平平道：“哥哥，你喊她方姐姐，她开心，就可以让她喊阿娘带我们出去玩了！” “阿娘忙，不要打扰她。”平平显得很乖，很听话。 “哥哥，你傻啊！阿娘带我们出去玩，就可以休息了！阿奶不是让阿娘多休息吗？” 平平思考安安的话，好像是这个道理，没有问题。 万柒柒：“……” 这俩小孩是当她聋吗？ “柒姐姐，我觉得安安比平平聪明多了！像你。”方卢雪夸赞道。 “还行。” 万柒柒实属有些无奈，要知道，这小鬼可曾经坑过冯乾，胆子是真的大！ “不过，今天我没时间去逛，还有点事要和酒楼说。要不你带他们出去？” “万柒柒，你想什么？那是你的孩子！你将他们带来，就该负责。生意上的事，早晚都行，但是陪他们的玩，可就这几天。” 方卢雪虽然不知道两个小孩来玩多久，但按着她对万柒柒的了解，不出五日，必将孩子送回去。 万柒柒与常人不一样，不会因为自己的原因而让孩子放弃什么，也不会约束孩子。 在方卢雪眼里的万柒柒，会管教孩子，但也会让他们自己选择，自由成长，不受世俗与规矩的束缚。 听见方卢雪的话，万柒柒犹豫一瞬。 朱成业收到方卢雪的示意，也走过来笑着道：“柒柒，我觉得方小姐说得很对；平平和安安好不容易过来一趟，你总不能让他们就在酒楼里待着吧？” “阿娘，没关系的，我们在这等你。”安安一副乖巧的模样。 安安没有说什么，只是弱弱地喊了句：“阿娘～” 万柒柒知道，自己再推脱，会有更多人来帮方卢雪说话，索性放弃挣扎，“好吧！都带你们过来了，肯定要带你们出去逛逛。” 话是说在这，万柒柒却是一个时辰后才带着小孩出去，并且带上了吴狗剩。 有吴狗剩看着小孩，万柒柒也能缓下步子与方卢雪聊天。 “你这些时间在做什么？你爹让你在家待着，不让你出门？”万柒柒问道。 她其实并不在意方自明想做什么，只是不喜欢他利用女儿达成自己的目的。 询问方卢雪，纯粹于她对朋友的关心。 “想给我找户好人家，要我学其他闺阁小姐般待字家中，这些天也是他忙萧府的事，才看得我没那么紧。” 方卢雪说到这点，显得有些失落。 万柒柒眉头一挑，露出无奈地笑。 方自明让人有些捉摸不透，对待女儿有些反复，一会儿想女儿鲜活一些，一会儿要女儿像其他小姐一样。 其实算下来，方自明也只是想要女儿好，却没有真正走进女儿的心里，清楚对方的想法与需求。 万柒柒后知后觉方卢雪说的后半句话，“萧府？” “是啊，那位萧老太爷不久后寿辰，想攀附萧家的人，都在准备，我爹亦是如此；而且不光这些达官贵人，云和县但凡有点名气的酒楼，都在准备。” 方卢雪显得有些无奈，似乎对萧家提不起兴趣。 “准备参加寿宴？”万柒柒提出疑惑。 方卢雪有些惊愕，“你不知道？萧家大公子正在四处搜罗好吃好喝好玩的，想讨萧老爷子欢心呢！假若哪家酒楼提供的菜品让萧老爷子满意，有重赏！” “谁知道这些达官贵人想如何？先不说做得好有没有赏，做得不好，恐怕命都没了！” 万柒柒虽然没见过萧老爷子和萧大公子，但对萧二和萧三已经没什么好感，不想在这件事上插一脚。 “柒姐姐，你想什么呢？萧老太爷也不至于干这种事！而且有萧家的认可，今后酒楼在云和县，可谓是风生水起，当然是赶着弯去试了！” 第615章 萧老太爷 第615章 萧老太爷 这两日，万柒柒身边都在议论萧家寿宴之事。 夜里陈永年回来，也提起此事。 万柒柒本无感，可见着如此铺张，她对萧家越发没有好感，甚至有些厌恶。 一个退隐的朝臣，一个生辰，闹得人尽皆知，都在想了法子哄他个老人家欢心。 至此，万柒柒越发不想参与，不想随波逐流，也对萧老爷子没几分好感。 “阿娘？”平平回头，见万柒柒还停在原来的摊子，安安却已走到前方。 他有些犹豫，追上妹妹，还是等阿娘。 呼唤声响起，万柒柒自然应了一句，从沉思中出来，抬眸望着前方的平平和将近被人群淹没的安安。 “安安，你慢一些！” 万柒柒刚唤一声，安安回头，显得有些迷茫。 高高的人掩盖她的视野，她看不清哥哥和阿娘在哪，只能呆愣愣站在原地。 片刻后，万柒柒牵着平平而来，一把捞起安安，“我不是说了，不许一个人走那么快？为何不等我们？” “爷爷！”安安一指，见一旁一位手拄拐杖的老人立在街道旁，神色略显苍白。 与之相比，老人的穿着却显华贵，特别是手里的拐杖雕刻的线条流畅，乃是上好的檀木所制。 只是老人另一只手中，一串冰糖葫芦，显得与之格格不入，还有几分滑稽。 “安安，你怎能将自己的东西随意给人？万一他人吃了出问题，你又该如何？”万柒柒虽有指责之意，话语声轻柔，带着几分温柔。 她抱着安安往老人行去，老人也注意到行来之人。 “这位老先生，实在对不起，恕我管教不严，让女儿唐突了你。”万柒柒与老人道歉。 老人看着万柒柒，目光随即停在安安身上，咧唇一笑，“无碍，孩子机灵，见我一人停留至此，特过来关怀，你教得好。” 话语声落下，老人神色苍凉，有几分羡慕，有几分期许，还有几分失落。 “老先生，您这是在等人？”万柒柒记不清哪家有这样一位六旬老人，看模样身份地位应当不低。 “出来走走，累了歇会儿。”老人拄着拐，摇摇头，“小友的孩子可是初次来云和？” 万柒柒不明对方为何会这样问，点点头。 “云和人多眼杂，若是带孩子出来，需多上心。” 老人的话令万柒柒一怔，羞愧地垂下头，“多谢老先生提醒。” 平平抬眸，认真看着老人，行一礼，也没管对方有没有看。 老人与万柒柒谈话间，以为垂眸，与行礼后的平平对视，随即露出欣慰的笑。 “若是我家孩子能像他们这般……”老人叹息一声，神色略显失落，“可惜一个个都不如意，是我往日管教不严……” 万柒柒蹙眉，隐隐中知觉此人自己应该认识。 这时，一辆马车行来，上面挂着大大的“萧”字。 万柒柒自觉带着两个孩子往后退了两步，让开道来。 马车未驶过，而是停在他们面前；里边，走出来一个年约三十岁的男人。 万柒柒抬眸，瞧见此人与萧淮有些相似，年纪却长几分，应当是她未见过的萧家长子——萧寒。 再看，萧寒下马车，朝老人恭敬一礼，“父亲，你怎在此？” 他目光落在老人手上，瞥了眼一旁的小孩，“父亲，你不宜吃重糖之物，外面之物不清不白，若是吃坏了身子，我们必当担忧……” 萧老太爷脸色在萧寒的话语声中，渐渐阴沉，“你找的那些，你便能断定清白？寒儿，你若是将心思放在家中，你与雅儿的孩子也该有这般大！” 萧寒垂头，未曾接话。 万柒柒忽然明白什么，但对萧寒却有几分不满，什么叫不清不白？难不成她家小孩还会下毒？ “行了，你们若有心，就不该一个个令我忧愁！我年岁已大，不知还能活多少年，就想看着你们为萧家开枝散叶，和和睦睦，莫要做那些……” 萧老太爷停下，似乎也意识到在外面说家中之事不好，也不该在外人面前提及。 他侧身朝万柒柒温和一笑，“多谢小友所赠，家中还有事，老朽先走一步。” “老先生慢走。” 万柒柒恭恭敬敬，丝毫没有攀附的意思，令萧老太爷眼眸亮了几分。 萧寒眼神不善，甚至带着几分不屑，搀扶萧老太爷上车后，转身盯着万柒柒，“小姑娘，莫要耍心思攀萧家，即便与我爹交好，我也不可能给兴隆酒楼开后门！” 万柒柒一怔，萧寒居然认识自己！ 话音落下，萧寒走到马车旁，沉声道：“父亲平日不是最不喜与商人结交，此女子乃是商人，怕是利用孩子想攀萧家，父亲还是小心为好。” 萧老太爷掀开窗帘，欲要说什么，听见万柒柒是商人后，神色暗淡几分，到嘴边的话咽回去。 “走吧！” 随着萧老太爷声音落下，马车使动，消失在街道中。 万柒柒只觉莫名其妙。 攀什么萧家？她一开始都不知道这人是谁！ “阿娘，那位叔叔好像不喜我们？”平平看着万柒柒，似乎想从母亲这里得到答案。 “不喜便不喜，阿娘也不喜他们。”万柒柒伸手勾平平鼻梁，嘴角弯起一抹笑，“人的喜好总会不同，我们没必要迎合他人而改变自己，知道吗？” 平平点点头，一副受教了的神情。 安安却是愁眉苦脸，扬起小小的脑袋，“阿娘，为何我觉得爷爷最后看我们的眼神不好，他是不是不喜欢我们了？” “初见是一种感觉，知晓对方身份后，又将是另一种感觉。”万柒柒蹲下，将安安抱起，“我们做自己就好，他要是不喜我们也没关系，阿娘喜欢你们就好。” 万柒柒一手牵着平平，一手抱着安安，往喧闹的集市涌去。 萧老太爷说得对，带孩子出来，就要为孩子负责。 可是，万柒柒心头又产生一个疑惑，萧老太爷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以往的听闻，萧家子弟的表现，都让人觉得萧家不好惹，萧老太爷势力，并且放纵儿女在云和县为所欲为。 今日所见，萧老太爷却是温和，关心弱小，多愁善感，像是现代退休后独自在家的老人。 万柒柒感觉，萧家儿女都在萧老太爷身旁，萧老太爷却好像依旧孤独，好似没有人动他的感受。 听闻萧家子弟这些时间四处搜罗奇珍异宝，为的是在萧老太爷生辰时献宝，可萧老太爷想要的真是这些吗？ 疑惑伴随万柒柒，一直持续，直到将平平和安安送回荷风镇，她才找人解惑。 第616章 萧家往事 第616章 萧家往事 “你怎么突然想知道萧家的事？” 冯乾盯着万柒柒，试图在万柒柒脸上看出端倪。 半晌，他没看出原因，只得坐下喝茶，等对方回答。 “萧寒算是春长在的东家，今后难以避免要与春长在接触，预先了解，知己知彼方可百战不殆。” 万柒柒说得认真，好像真是这么一回事。 她也并未说谎，今后，兴隆酒楼势必要与春长在争个高低。 “就你还跟春长在斗？”冯乾口无遮拦，被万柒柒瞪一眼后，忽然意识自己在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立马改口。 “春长在能在云和县稳固，可不知因为萧家，他自身也有些本事，不过……萧家确实了得！” 冯乾极少承认哪家本事大，萧家还是第一个。 “萧家的本事全在萧老太爷，萧家儿女即便厉害，也超不过萧老太爷。” 冯乾半晌没说重点，招来万柒柒一记嫌弃的眼神。 “萧老太爷乃是先皇幼时的伴读，自先皇登基后，为先皇办事，也就跟着平步青云；不过，他的成就并非依仗先皇，而是因为当初大兴与邻国起战事，萧老太爷为大兴，只身潜入敌国，从而大兴才能一举拿下敌国，生擒敌国君主。” 万柒柒闻言一怔。 回想萧老太爷的模样，怎么也想象不出有那般厉害。 冯乾似是看出万柒柒想什么，接道：“萧老太爷不会拳脚功夫，他凭一张嘴让敌国战败，由此加官晋爵，萧家在京城亦是风生水起。” “那为何萧家如今又为何在云和县？”万柒柒提出自己的疑惑，但很快她又意识到，因为现在的皇帝不是先皇，所以萧家才有起起落落。 “先皇重用萧家，新帝……”冯乾顿了顿，盯着书房门好一阵，确定没人，才继续，“新皇忌惮，萧家子弟又未有出色者，一个个给萧老太爷惹事，所以萧老太爷在新皇动萧家前，请辞，并自愿来萧家祖籍之地云和……” 听了萧老太爷之事，万柒柒心头感触万千。 果然，伴君如伴虎；权势过大，也将引起皇族的忌惮。 即便萧老太爷功绩再好，也抵不住帝王的猜忌。 万柒柒佩服萧老太爷的勇气，在萧家风生水起后，愿意撤离，保证萧家香火依旧。 可她也替萧老太爷悲哀，功绩赫赫，最后却带着这狭小的云和县安度晚年。 萧老太爷辉煌过，再珍稀的珠宝也不足让他心动，唯有家人和睦，相聚相依，后世热闹，才是他想看到的。 万柒柒忽然明白，为何萧老太爷为何看见平平和安安，会觉得欣慰。 “不过，我听人说，萧老太爷不喜商人，自家长子却与商人纠缠不断，不少惹萧老太爷发怒，这次寿宴啊！还说不准是何情况呢！” 冯乾觉得萧老太爷这点就显得迂腐，虽说萧家家大业大，但也要为后世考虑，谁会嫌钱多？ “谁说的准？”万柒柒摊了摊手。 萧老太爷对商人的态度，她已经见识过，知晓萧寒现今搜罗宝物美食会遇上怎样的忧愁。 不过，萧寒应当不会这样放弃，要是有什么让萧老太爷心仪之物，也不算白弄。 万柒柒觉得，在孝顺这点，萧寒应该比其他人都强一些。 只是一家人，不同心。 万柒柒让冯乾说完萧家的事，将人赶去接待客人，自己则寻到朱成业，又在书房开始新一波的交谈。 “柒柒，你唤我上来有何事？”朱成业端起面前的茶抿了口，抬眸看着万柒柒。 “没什么，就是到处听人说萧家寿宴，你有什么想法？” 寿宴之事闹得人尽皆知，都是萧家子女的功劳，萧老太爷应当不想如此，只想低调且家人陪伴度过。 万柒柒心中萌生参加寿宴的想法，不为名利，只为给萧老太爷过一个满足的生辰。 “萧大公子四处搜罗，更是允许各家酒楼献菜，这声势浩大，令人想不知道也难，就不知道萧老太爷如何想。” 朱成业对萧家的行为略有不满，又想插一脚，为自家酒楼争取。 酒楼正好要上新菜，若先在萧府宴席受萧家的吹捧，新菜开售后，必然引来不少达官贵人喜爱。 有萧家的评判，兴隆酒楼在云和县也算风生水起。 只是这些，还需与酒楼东家万柒柒商议。 “萧老太爷应当不喜。不过，萧大也算一片心意，于酒楼也有利。” 话虽如此，万柒柒却觉得，她寻到萧寒，想要与兴隆酒楼争取机会，恐怕对方也不会多看自己一眼。 主动，根本毫无机会，对方也不可能主动送上门。 闻言，朱成业看万柒柒带几分期待，最后却没能听见自己想要的答案，垂下眸子，略显失落。 可想想，兴隆酒楼才在云和县站稳，太过激进，于酒楼发展不利。 “此事再看，先谈谈情况。”朱成业画风突转，“你怎不考虑将平平和安安接来云和县？” “若将平平接来，安安将一人在镇里，倒不如让他们做伴。”万柒柒笑着答道，随即听见后院里伙计的说话声，问询：“姚锦娘与酒楼相处如何？” “她性子温和，与大家相处融洽，手艺也是没得说，只是……她食量比男子更甚……”朱成业扶额，神情复杂。 “她有技术在，多吃些也没关系，酒楼也不差她这些吃。”万柒柒对姚锦娘的身材有些担忧，但她没理由管这些，只要对方没做有害酒楼之事，一切都好说。 二人相谈接近尾声，忽然传来敲门声。 “柒姐，柒姐……”二胖呼喊着，语气显得有些焦急，像是遇到什么难事。 万柒柒来开门，见二胖额头满是汗珠，“柒姐，萧家三公子来了，与冯公子在喝酒，我听着好像在赌什么，还说输了要冯公子做他的仆人！” 二胖压低声音，还不停地回头。 万柒柒心生疑惑。 冯乾虽喜惹事，但绝不会去惹萧淮，难不成萧淮找上的冯乾？ 两人以往未有纠葛，也只有与唐奇文喝酒那次，难不成萧淮是为这事来找麻烦？ “我去看看。” 朱成业听闻此事，欲要出门，被万柒柒拦下，“我去！” “确定？”朱成业知道万柒柒不喜与萧家的人打交道，这次怎么会主动去帮忙？ 萧淮前来，也说不准是正对谁，自己去最为稳妥。 “确定，我去最合适，正好看看萧淮想做什么？” 万柒柒心中有一个猜测，却不敢确定，需去探探，才能证实。 第617章 萧淮的条件 第617章 萧淮的条件 “你输了！” 萧淮擒着下巴，嘴角弯起一抹邪笑，心情甚好。 “怎么可能……” 冯乾抬眼，正想说对方耍诈，看清对面的人，硬生生将话咽回去。 他还年轻，不想找死。 “怎么不可能？就你那蛐蛐，还想跟我斗，简直是痴心妄想！” 萧淮示意手下将自己的宝贝蛐蛐收好，坐下，折扇敲了敲桌面，示意冯乾倒茶。 冯乾长这么大，还没给人端茶送水过，如今却被萧淮压榨，要他服侍，心中苦得很。 他咬咬牙，拎起茶壶，给萧淮斟茶。 有一瞬，冯乾想将手里的茶壶砸向萧淮，有贼心却没贼胆，只能供人使唤。 苍天！万柒柒怎么还不来，平时不是挺积极的吗？ 这娘儿们不会不在酒楼吧？自己真的要被萧淮使唤一月？传出去他的面子往哪里放？ 冯乾等了好半晌，未见万柒柒与其他人过来，心绪逐渐暴躁。 “爪子稳一点，捏痛本公子，有你好受。”萧淮悄悄冯乾手背，享受对方的伺候。 脖颈就露在冯乾面前，他也没胆子将萧淮掐死，只能在心中骂一阵，继续干活。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 “进。”萧淮随口应了句，闭着眸子，很安逸。 “冯公子，我们东家让小的送您的酒，请您慢用。”二胖将酒壶放在桌上，抬眸扫了眼冯乾，感觉对方似乎快哭了。 冯乾本以为万柒柒来了，却不想还是二胖这个伙计，内心在咆哮。 二胖刚看两眼，立马被一旁的下人赶出去。 在门要关上的瞬间，一只纤纤玉手抵在门上。 萧淮的人见来者，松开手，放其进来，才将门关上。 冯乾见万柒柒进来，手里的动作重了些，立马挨了一扇敲打，疼得他眼眶都红了。 “你自己跟我打的赌，有人来了也救不了你。”萧淮缓缓睁开眼，慢条斯理地展开扇子，嘴角弯起一抹邪笑，对万柒柒的到来毫不在意。 冯乾委屈。 谁想和他赌蛐蛐？明明是想买强卖，他还没得选，只能顺从。 这萧三真的要不得，最好出门绊死！ 他诅咒完，立马招萧淮一记冷眼，宛如对方知晓他的心里说什么似的。 “救什么？”万柒柒眉头微蹙，似乎不明萧淮所指，随即一笑，“冯公子，你作为酒楼东家，何时能为酒楼效力？外面忙的脚不沾地，你倒有心思在这奉承萧三公子；萧三公子是你想奉承就能奉承的吗？” 冯乾：“……” 这娘儿们想闹哪样？不是来解救自己的吗？ “萧三公子，不妨让冯公子下去迎客，您要吃什么，我给您做？”万柒柒温柔一笑。 冯乾这才明白，万柒柒就是在帮自己，连忙收回心里对万柒柒的称呼，心想对方听不见，不会与自己计较。 “他现在是我的仆人，自当在这服侍我。”萧淮未给万柒柒面子，直直凝视对方，似乎在等对方开其他条件。 万柒柒忽地一笑，“萧三公子，你莫要开我玩笑，冯乾这只会吃喝玩乐的人，怎么服侍您？要是折损您的身躯，这可怎么办？” “没关系，本公子皮糙肉厚。”萧淮不接茬，一副要赶对方走的模样。 万柒柒：“……” 她抬眸看了眼冯乾，一副“我已尽力，自求多福”的神态。 冯乾惊呆了！ 这是什么意思？这就完了？不应该将用在自己身上的手段都给萧淮使一遍吗？ 万柒柒垂眸，朝萧淮行一礼，转身当真要离去。 萧淮：“……” 这女人不要同伴了？刚刚不还在为对方找理由，这就完了？ 就在万柒柒要踏出雅间时，萧淮开口，“你要想帮他，也不是不可以，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万柒柒嘴角弯起得意的笑。 果然，自己没有料错，萧淮是有目的而来。 转身，敛了脸上的笑，露出一副为难的神色。 “看萧三公子说的样子，此事应当十分难办。”万柒柒垂头叹息一声，“既如此，那只能委屈冯乾了！好在酒楼经营无需冯乾一直在。” 萧淮：“……” 冯乾：“……” 万柒柒，你真的确定如此对我？亏我那么信任你，你居然见死不救。 万柒柒好似没看见冯乾的狰狞的神情一般，垂眸又一礼，又打算离开。 “这事对他人而言很难，但对你而言，不成问题。” 萧淮再次开口，嫌弃的一扇子敲开冯乾的手，起身走到万柒柒跟前，“我爹十日后生辰，我要你做与其他酒楼的人竞争宴会的操办权，准备宴会压轴菜。” 万柒柒一愣，很快恢复淡然，“萧三公子，你太抬举我了，我……” 萧淮拿扇子抵在万柒柒唇间，“竞争胜利，就是我们萧家的座上宾，这是多少人争破头也想不来的，不仅提升你的影响力，也提升兴隆酒楼的地位，你当真不想？” 万柒柒盯着扇子，眉头微蹙。 萧淮将扇子收回，转身回到位置坐下，示意冯乾继续捏肩。 冯乾听得正兴起，被指挥，有些不悦，但还是照做。 “这种好事，萧三公子用来跟我交易，我怎么觉得哪儿不对？”万柒柒转身，盯着萧淮，“萧三公子，这事放在旁处，应该很多人争取吧？” “你便回答愿不愿意，哪有那么多问题？”萧淮忽然变脸，令冯乾不由一颤，害怕这人发疯拆楼。 “愿意。”万柒柒回答也干脆利落，“我该如何做？” “两日后，萧府旁的梨苑。”萧淮合扇，起身，走到万柒柒身旁，低声道：“若你连考核都过不去，那兴隆酒楼也没必要在云和县开下去了！” 话音结束，萧淮带人离去。 冯乾撑着桌子缓缓坐下，脸上还带着惶恐，“万柒柒，他最后跟你说什么？” “他说，没通过考核，就让兴隆酒楼关门。”万柒柒上前坐下，拎着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细细品味。 “你这都还坐得住？” “你不相信我的技术？”万柒柒反问。 “我自是相信，可萧大看不起你这种出身，怎可能让你做萧府的宴席？” “萧三应当没那么无趣。” 虽然萧淮时常凑热闹，但对于萧老爷子的寿宴，应当没人敢随意开玩笑。 “而且萧淮想将兴隆酒楼从云和县除名，也该问问萧老爷子同不同意！” “萧老爷子不喜商人……” “不喜，并不代表他允许自家儿女为所欲为。” 冯乾盯着万柒柒看了半晌，隐隐觉得对方似乎与之前不一样，对萧老爷子的看法好像也不同。 不过，他没在意那么多，只想今日被萧淮欺负，怎么也得找个乐子，让自己舒服一些。 万柒柒看冯乾离去，唇角牵起一抹笑。 萧淮，你既然想我入局，我便来看看，萧家究竟是一些何等牛鬼蛇神！ 第618章 通行贴 第618章 通行贴 两日后。 万柒柒按约定来到萧府隔壁的梨苑。 听名字像是一处景色别致的院子，实际上小户人家的院子那么大，相当于一个别院。 兴至梨苑，门口两名站岗的护卫将万柒柒拦下。 “通行贴，无帖子不可入内！”护卫冷声道，看万柒柒的眼神有几分嫌弃。 冯青看向万柒柒，“什么通行贴？萧三公子有给我们吗？” 答案自然是没有，只让万柒柒过来，未曾告诉她如何进去，比拼什么。 “无贴不能入内，有你们萧三公子的口谕，也不可入内？”姚锦娘问道。 护卫扯唇一笑，眼中皆是不屑，“那我有萧大公子的口谕，说要通行贴才可进入，请问萧大公子大还是萧三公子？” 这个问题不管怎么回答，都会得罪萧家。 护卫清楚，才这样问，要门口的三人知难而退。 其他酒楼食肆都是男子，这不知从哪来的，还有两个女子，其中一人还胖成猪，一看就是不知名的店铺，想要混进去。 万柒柒知晓萧淮坑，不曾想从开始就坑，还要她想办法进去。 她四处张望，准备找一家店铺，一起混进去。 通行贴这东西，一家应该只有一张，不会人手一张，只要有人愿意带他们进去，一切好说。 环顾之际，一个熟悉的身影闯入万柒柒眼眸。 “她与我一起，八方来客。”裴世安报上酒楼名称，并将帖子递去，由护卫检查。 护卫看了看帖子，又看了看裴世安，再看了看万柒柒，总觉得哪里不对，但比拼这种事，应该 没人不长眼往里闯。 何况这还是萧家的地盘。 护卫见了通行贴，开门，放人进去。 万柒柒跟在裴世安身后，有些意外，却又觉得正常，毕竟算起来，兴隆酒楼与八方来客，也是“老朋友”了！ “你未得通行贴就来，可有参与比拼资格？” 两人沉默一阵，裴世安率先开口。 “被人坑了一把，以为直接过来就行，哪承想进来还要这东西。”万柒柒自嘲一笑。 裴世安一怔。 在他看来，都是万柒柒坑他人，不曾想还会被人坑。 “今日多谢相助，往日若有机会，万柒柒必当回报。” 万柒柒不喜欠人情，但在这种情况下，她只能借助裴世安进来，其他酒楼的人她也不认识。 “无碍，往日八方来客多有得罪，万掌柜不计较便可。”裴世安唇角上扬，露出和善的笑。 万柒柒不曾想，有一日会与八方来客东家如此相处。 想起过重往往，明明不过相隔几月，却又像是恍如隔世。 万柒柒释然一笑，“不计较，还请裴老板手下留情，让兴隆酒楼有一天生路。” 两人行至一处拐角处，纷纷停下，让对方先行。 万柒柒见对方礼让，也不客气，走在前面。 裴世安跟上，“此话应当由我说，兴隆酒楼在云和县可谓是风生水起，说不准明日，便超过八方来客。” “借裴老板吉言，我努力争取一番。”万柒柒回头，咧嘴一笑。 裴世安摇头，无奈一笑。 果然，此人还是跟往日认识的一般，毫不客气。 忽然想起门口之事，问道：“你不是从萧大公子手里应允参加的？” 所有从经过萧寒手里的人，都会有通行贴。 “不是，是萧三公子。” 万柒柒的话令裴世安一怔。 云和县谁人不知，萧淮是个难缠的，时常翻脸，不喜与身份低微的人结交。 不曾想，万柒柒竟与萧家三公子交好。 “有问题？”万柒柒总觉得对方看自己的眼神有些奇怪。 “没有。” 裴世安应道后，两人沉默前行。 很快，他们到了比拼的灶房。 与门口一样，灶房门口站着两个护卫，不过这次不检查通行贴，而是询问来自何处。 “八方来客。”裴世安报上自家酒楼。 护卫拿着图纸看了一眼，较为客气道：“里面直行，靠窗的位置。” 裴世安点头，带着自己的人进去。 万柒柒还未开口，护卫看着三人的阵容，不由皱眉。 “兴隆酒楼。” 万柒柒报上，护卫眉头皱得更深。 其中一人小声道：“这才还真无奇不有，一个在云和县才开了一月的酒楼也敢来，真不怕丢脸！” 另一人在图纸上看了许久，终于找到兴隆酒楼的名字。 “进去左拐，走到尽头，再右拐，最里面的那个位置，就是你们的。” 虽说护卫对万柒柒不善，万柒柒却依旧保持微笑，并朝两人颔首一礼，带人离去。 这时，收执图纸的人才缓缓开口，“这家酒楼是后添进去，我听人说，这是三公子的意思。” “三公子的意思？”另一名护卫瞳孔微颤，似乎不愿相信，随后回头看了眼走远的万柒柒，低声问道：“那我刚刚……” “三公子如何，咱们最清楚，许是兴起。” “东家，你为何要对两个护卫如此客气，怎么说你也是兵房管年妇人。”姚锦娘有些不解。 她进入兴隆酒楼以来，发现万柒柒与外面所说的似乎不一样，甚至这人还有两副面孔，不过两副面孔都不像传闻中那么坏。 “给他们一个面子，对自己也有好处，别将自己的路断了就好。”万柒柒一边回答，一边四处张望，看看来了哪些酒楼。 其实她认识的人并不多，有一些根据打听的消息大概能猜到。 “果然，春长在是主角。”姚锦娘笑了一身，似乎与春长在不太和谐。 万柒柒顺着姚锦娘的描述望去，在八方来客旁边的位置锁定春长在的人。 与其他灶台相比，春长在的既豪华又宽敞，是自己灶台的好几倍，附近还有不少与之交谈的人。 这差距，很明显啊！ 万柒柒叹息一声，“果然，有人就是不一样！” “就是，他们太过分了！我们这哪里是灶台，就是杂物堆放处，这哪是公平比拼！”冯青愤愤不平，很少气恼。 “没关系，环境越差，反超他们，不是更有趣？” 万柒柒说完这话，低头一看自己的灶台，也忍不住头大。 但没办法，话已经放下，她不可能放弃，说到做到才是她的原则。 冯青和姚锦娘对视一眼，显得有些不情愿，但还是动手。 万柒柒刚搬开一篮东西，便见灶房门口行来两人，还在人群中打量一圈，似乎在看来了哪些人。 第619章 比试 第619章 比试 来者是萧家大公子萧寒和三公子萧淮。 众人皆知，萧寒负责寿宴各项事务，又与各个店铺有联系，理所当然会出现。 只是萧淮，这位从不管这些事的人，如何也来了！ 萧淮扫了一圈，在角落看到万柒柒，唇角不由上扬。 啧，这女人不是挺有本事？被安排在那种位置，竟然也不出声反对，还老老实实收拾，这可不像他认识的万柒柒。 萧寒注意到弟弟的目光，随着望过去，眉头微蹙。 他不记得什么时候有安排八方来客的人。 他随即看向萧淮，明白过来，“三弟，少与这等村妇接触，乱了你自己的身份。” 面对万柒柒的加入，他默许了。 接下来还有比拼，一切以结果论去留。 若这个女人没本事，就别怪他不留情面。 “大哥，我们可是说好，互不干涉。”萧淮眯眼盯着万柒柒，“你不想试试，从年后才开业，却能迅速发展第二家酒楼，并在云和县站稳的人，究竟有什么本事吗？” 萧寒不可否认，他想，只是他看不起农户出身的万柒柒，觉得这种人不管将来如何，都掩盖不了身上的土腥气。 这种人，往往自私贪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做事没有下限。 因此，当他知道八方来客东家背景后，便没了兴趣。 “随你。”萧寒应道，走向春长在的台子，与春长在的人说话。 萧淮歪了歪头，四处观看，似乎在找什么新鲜有趣的事物，让自己不那么无聊。 “那是萧家大公子，负责萧家这才寿宴，也是他挑人。”姚锦娘以为万柒柒不认识萧寒，给万柒柒解释，“东家，我萧家大公子虽不喜我们这种出生，但他对好的东西认可。” 万柒柒才不在意这些，她是冲着萧老爷子来的，顺带从萧淮那收点好处。 至于萧寒，爱怎样怎样，与自己无关，也没心思管那么多。 兴隆酒楼的人清理完灶台，其他酒楼已生火开始炒自家拿手菜，来或许这才参加寿宴的机会。 此次比拼，不是简单淘汰赛，而是在每个不同的菜种天选最好的。 这些人将会成为那一块的负责人，提供的菜都会端上桌，供达官贵人品尝。 万柒柒的目标并不在这。 来了什么人参加萧家寿宴，她不在意，只想获取提供压轴菜品的机会。 压轴菜只为萧老爷子提供，但必须让萧家子女认可。 这点，就连春长在都没信心让萧老爷子满意。 很快，小灶台也点燃柴火，万柒柒与冯青一起动手，姚锦娘在一旁辅助。 萧淮逛了一圈，最后停在万柒柒面前，伸长脖子看锅里的东西，“这是什么？看起来怎如此奇怪？” 万柒柒抬眸，歪头一笑，“三公子，你不知道这是什么？我以为你见多识广，什么都见过呢！” “我当然知道！”萧淮立马接道，不想显得自己比万柒柒还弱。 万柒柒咧嘴一笑，垂眸，立马敛了笑，在萧淮面前也不伪装一下。 萧淮：“……” 这女人在他面前，都不装一下？她不怕自己？ 万柒柒埋头忙碌自己的事，半晌才抬起头，发现萧淮还站在那，没有离开的意思。 甚至，盯着姚锦娘揉面做点心，好像对里面加的东西很感兴趣。 万柒柒看了两眼，继续忙自己的事。 萧淮看了好半晌，发现万柒柒不在意自己，这才转身离去。 这女人胆子真大，不怕自己偷配方？ 不过他看兴隆酒楼对食材的处理方法，确实与其他酒楼不同，难道这就是其他酒楼效仿不出来兴隆酒楼菜品的原因？ 萧寒见萧淮回来，问道：“你要留下一起选？” “可以啊！我也来尝尝，许是能挑出特别的。”萧淮折扇一摇，悠悠道：“那些山珍海味，爹都吃腻了，要想让爹吃得开心，得弄些新鲜东西出来。” 萧寒：“……” 直接说留下兴隆酒楼，不就好了？ 何必说新鲜东西。 因为萧淮，萧寒对兴隆酒楼也产生好奇。 不过，他更想大家凭能力，而不是靠关系！ 一个时辰，参加比拼的酒楼都已将菜做好。 萧寒与萧淮带着几位品鉴师，一家家品尝，欲从中挑选最好的。 然而，他们一路走过来，不是太老套，就是味道奇怪，还有些太过油腻、太过清淡。 总之，一行人几乎没吃到令人满意的。 萧寒与萧淮停留在客来居灶台前。 他们面前并没有菜品，只有几盏漂亮的琉璃杯，里面盛放色差鲜艳的果酒。 一旁，站着个青年男子。 他眉眼深邃，一头微卷的中短发，头上还裹着头巾。 站在灶房，他显得格格不入，长相也异于常人。 萧寒正与此人侃侃而谈。 万柒柒被此人吸引。 这不就是现代新疆那边的装束吗？怪不得有葡萄酒。 再想想，这家伙手里该不该还养了奶牛，能有奶酪吧？ 若是这样，客来安能在云和县爆火，也不是没有理由。 萧寒不与出身卑贱的人熟络，想来此人身份地位不低。 失神间，萧寒与萧淮已来到万柒柒灶台前，却见万柒柒在发愣，没有要介绍菜品的意思。 冯青接下这个大任，笑着介绍：“两位公子，这是兴隆酒楼的菜品，红烧肉、桃花酥、双皮奶和蟹酿橙和紫苏杨梅引” “蟹酿橙？”萧寒眉头微蹙，似乎在思考这是什么菜，以往从未听闻。 萧淮也好奇地看向万柒柒。 在京城，有人食蟹，但其他地方，很少人知晓此物叫什么，只当是从。 在他知晓的消息中，万柒柒去过最远的也就凉州，怎么会知道“蟹”呢？ “对，蟹酿橙。”万柒柒弯唇一笑，“虽说现在不是吃蟹的时候，但我选取的蟹口感应该不差，蟹肉裹着橙香，口感丰富，萧大公子可以尝尝。” 众人对视，对着兴隆酒楼的食物下筷。 同样的食材，到兴隆酒楼这，味道与常不同，让人颇觉新颖。 萧寒看万柒柒的目光越来越沉，似乎想穿过表面将万柒柒看穿，却发现越来越复杂，看不清，也看不明。 万柒柒却是抬眸，对几人歪头一笑。 萧寒看了萧淮一眼，对兴隆酒楼的菜品没有评价，转身离开，面色复杂。 萧淮看着人力气，用折扇敲了敲灶台面，轻声道：“下次，给我弄一份最好的，我就给你说几句好话，帮你一把。” 第620章 比拼结果 第620章 比拼结果 “似乎，你哥不需要你说好话，我也能留下。” 万柒柒觉得萧寒的性子，如果没有想法，不就变现出纠结的模样。 在萧寒眼里，她只是一介村妇，上不得台面。 如今，她用实力在击打萧寒三十年来形成的屏障，使对方情绪负责。 萧淮的眸子瞬间冷下来。 “你想吃，去兴隆酒楼就是，过些日子，蟹酿橙就会开始售卖。” 万柒柒准确拿捏萧淮的情绪，在对方就要发火时，将火熄灭。 萧淮明显有些抵触，“他们也配提本公子做东西吃？我要你亲自做。” “是是是，萧三公子，你不该去看看你哥的情况？”万柒柒显得有些敷衍，随后又道：“你答应我的，是否有效？座上宾？” 萧淮嫌弃地看了万柒柒一眼，“还以为你不在意，原来也在意这些名声啊！” “你送我的，我能不要吗？” 万柒柒答道后，转身收拾残局，没有再理会萧淮。 一刻钟后。 所有参加比拼的店铺掌柜或是东家，都聚集在梨苑厢房，等待萧家甄选的结果。 萧寒走进来，朝众人一礼，却让人感觉不到他的敬意，反而有几分傲然。 他身旁的管家拿起册子，高声道：“现下念到的，留下负责寿宴。春长在、八方来客、客来居、兴隆酒楼，这四家的掌柜请留下。” 他合上册子，恭敬一礼，“还请其他掌柜虽小人离开，我家大公子要与这四家讨论寿宴一事。” 现场一片哗然。 “什么？兴隆酒楼？他们才开多久，怎么就能入选？” “这怕不是有内幕，我瞧着兴隆酒楼东家与萧三公子关系颇好。” “我听人说，兴隆酒楼就是萧三公子介绍来的。” 底下议论纷纷，萧淮的面色在一点点变得阴沉。 “诸位，这四家酒楼是我选定的，兴隆酒楼的蟹酿橙，敢问在场酒楼谁能做出？怕是很多人连蟹是何物都不知晓吧？你们有何资格在萧家的地盘说三道四？” 萧寒发火是为阻止萧寒。 他知晓，若是萧寒怒气上来，恐怕会不管后果，将多嘴的酒楼都处理了！ 这些酒楼对萧家而言，没什么可忌惮之处，没了就没了，对他们没什么影响。 但萧寒知晓，这事若是传到老爷子耳中，别说让他高兴过生辰，只怕会被气得病倒。 掌柜们见萧家两位公子生气了，连忙闭嘴，不敢再多言，跟着萧家的下人往外走。 很快，厢房就只剩下萧家两位公子，还有四家酒楼的负责人。 万柒柒一个女子，矗立在男人群中，有些鹤立鸡群。 春长在东家面对万柒柒，显得有些不悦，似乎很看不起女子。 但碍于萧家的面子，他还是选择沉默。 这不是他的春长在，不是他想如何就能如何。 “诸位，请坐下谈。”萧寒拍了拍手，立马有人送茶水上来。 四家掌柜分散坐好，萧寒才缓缓开口，“老爷子寿宴，还望诸位多加配合。若能令老爷子高兴，往后萧家有宴席，一定交于几位负责。” 萧寒现在说话没有之前的高调，显得和善很多，只是目光落在万柒柒身上时，还是有几分厌恶。 “大哥，不说这些没用的，我想看看这几位有什么过人的本事。不妨让他们都做几份拿手的，来我来品鉴品鉴。” 萧淮折扇一摇，兴致满满。 这种事，他以往从不参与，这次却开口要品鉴，让萧寒不由有些疑惑。 不过，萧寒绝不会认为弟弟是为了万柒柒这个女人，二是最近太无趣，又是父亲生辰，想出一份力，所以才想参与。 萧寒忽然觉得萧淮沉稳些了，不再像以往那般，只会玩乐。 “行，按你的要求来。”萧淮应道，又怕弟弟玩心上来，将事情弄砸，“这样吧，春长在和八方来客负责菜品，客来居和兴隆酒楼负责酒水和点心。” 他说着睨了万柒柒一眼，朝大家道：“这是寿宴，我希望大家拿出来的东西都能符合宴会，莫让人觉得这东西不合萧家。” 万柒柒明了，萧寒这是警告自己呢！ 她又不傻，怎会拿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出来丢兴隆酒楼的脸？ “好。”众口应下。 “这样，你们各自准备两日，两日后将预备的菜品做出来，我们一起品尝选取。”萧寒说着又看了眼万柒柒，“若另外两家想准备菜品和点心，也可以准备，大家一起商议，务必将寿宴做好！” 萧寒虽看不起万柒柒，看不起兴隆酒楼，但今日所见，他对兴隆酒楼的菜品还有几分期待。 目前主要将寿宴做好，其他以后再说。 因此，他愿意为此先认可万柒柒。 万柒柒眉头一挑，似是在问萧淮：你哥这是为我开后门？ 萧淮看也没看万柒柒，咬着折扇站在一旁，显得很惬意，心情颇好。 万柒柒：“……” 这时，萧寒又继续道：“基础食材萧家会提供，但要是有人用特殊的，自行负责，等寿宴结束，找萧府管家核对账目，与寿宴工钱一起结算给你们。” 萧家提供的条件，能让很多人都兴奋。 不用自己出钱，只需要出力，就能拿到工钱，还能在达官贵人面前展露锋芒。 但在场四人，显得都很淡然，似乎对此不在意。 萧寒见万柒柒也如此，瞳孔一怔，没想到万柒柒虽出身地位，对这种事竟能做到不在意。 他不知道，万柒柒心中在吐槽：你是在针对我吗？怎么感觉每个点，你都是在说我？ 万柒柒当然在意银子，她开酒楼就为了赚钱，但代表她要在别人面前显露出来。 萧寒又叮嘱几句，才放四家掌柜离开。 散去时，春长在与客来居的负责人走在一起，兴隆酒楼和八方来客走在一起。 “恭喜，你成功了！”裴世安发现只要万柒柒想达成的事，好像总能有办法达成。 蟹酿橙，这东西对他来说，也从未想过。 被乡民们嫌弃的八脚虫，居然是口味鲜美的蟹，这谁能想到？ “也恭喜你，八方来客也不赖！”万柒柒这句话没有说谎，是真心在夸八方来客。 之前在荷风镇斗那么凶，来了云和县几乎没怎么听人说起八方来客，她以为八方来客也就这样。 没想到，除去云和县最有名的两家，八方来客竟被萧家选中。 其实，八方来客并不在，只是相对其他两家而言，没有特别出彩之处，就显得不在一个档次。 行走间，两人对视而笑。 此刻，两人似乎化解以往的不善，化干戈为玉帛。 第621章 被拿捏得冯乾 第621章 被拿捏得冯乾 日薄西山，长街铺上金黄之色。 入选四家出了梨苑，各自散去。 “东家，你的意思是我们入选了？可以负责准备萧家的寿宴？” 冯青还是有些难以置信，他们居然真的做到了！ 姚锦娘显得淡然，但嘴角翘起，还是有些抑制不住的开心，“东家出手，哪还有解决不了的事？” “也是！东家，接下来我们需要准备什么？”冯青好奇问道。 “你们出一份寿宴点心详单，我这次不一定会用，但会给你保留在以后其他寿宴之中。” 万柒柒的规划中，今后要往更大的地方去。 她不在，酒楼后厨的人需要自己把控宴会菜品，现在就当给她们锻炼的机会。 “可以吗？”姚锦娘有些不确定。 云和县酒楼她几乎没去帮过工，都是上面定好菜，他们只负责做，按要求做。 “当然，我说话什么时候不作数？如果在点心上，你们有更好的想法，也可以跟我提，一切以满足客人喜好为主。” 万柒柒本想说不能加乱七八糟的佐料，但细细一想，古代没有那些添加剂，都是最基本的手工调料。 就连菜里的菜，都是天然无污染的，吃着放心。 至此，万柒柒又生了个想法，来保证寿宴菜品的新鲜性。 三人走了没几步，便在路口遇见身着皂服的陈永年。 冯青和姚锦娘自觉退让，给夫妻俩留下相处的空间。 “结果如何？”陈永年率先开口，手握着刀柄，与万柒柒并肩而行。 “成了，我出手还有不成的吗？”万柒柒歪头一笑，回头看了眼梨苑，“其实萧家儿女还是孝顺的，只是他们可能用错方式，让萧老爷子越发头疼。” “嗯。”陈永年点头应道，反问一句：“所以你打算帮他们？” “算不上帮，各取所需，毕竟有利于兴隆酒楼发展，我何乐不为？” 万柒柒这种话说给其他人听，或许有人会信，但陈永年却觉得，万柒柒就是想帮萧老爷子完成一个心愿。 不管万柒柒想怎样，他都愿意支持，只需要对方保证自己的安全就好。 “县衙忙吗？感觉你最近回来挺晚。”万柒柒关心道。 “外地来了不少人，有来玩的，也有来给萧老爷子送礼的……”陈永年还想说，想起有些事需保密，继而道：“最近云和县鱼龙混杂，你要多注意安全。” “鱼龙混杂？还学会这些词了，曹师爷教得不错啊！”万柒柒取笑道。 闻言，陈永年忽地红了脸，对此比较尴尬。 他读书的速度比学武的速度慢了好几倍，使得现在识字还不多。 不过，应对县衙文书，他已经游刃有余。 “云龙混杂，所以你巡逻，又来这里寻我，担心我的安全，想护送我回去，是吗？” 万柒柒闲下来，就喜欢逗陈永年。 明明已经是两个孩子的爹，有时候却纯情地跟小男孩似的。 “是。”陈永年不否定这个答案，因为他就是这样想的。 万柒柒听了心头一暖，心情更惬意，走路的步子也轻快许多。 很快，陈永年护送万柒柒答到兴隆酒楼。 还未进酒楼，便见冯乾站在通往二楼露台的楼梯后，与冯青不知在说什么，看着有些愤愤不平。 “你回去忙吧！别落人口实，小心为主。”万柒柒抬手拂去陈永年肩上的落叶，又给陈永年理了理衣襟，示意他离开。 陈永年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应道：“好！” 他没再多说，握着刀柄往人群而去。 万柒柒看陈永年消失在人海中，这才转身，见冯乾还抓着冯青在说话，走过去。 “这太憋屈了！万柒柒以往怼我们的胆呢？被人安排在小角落也不知道吭声，酒楼的脸真是被她丢尽了！” 冯乾愤愤不平地吐槽，余光瞥见行来的人，翻了个白眼。 “你去萧家闹一闹？”万柒柒歪头，朝冯青挥了挥手，“你先去忙，这里有我。” 冯青看了看冯乾，又看了看万柒柒，选择听万柒柒的话回灶房忙。 虽说他由冯乾介绍而来，又与冯乾有些血缘关系，但万柒柒才是他真正的东家，也能拿捏冯乾，让对方无话可说。 冯乾见冯青离开，对着冯青屁股踹了一脚，却踹了个空。 “你本事不是大的很？到萧家就不敢了？”冯乾轻声嘀咕着。 “我还年轻，不想找死。” 说罢，万柒柒转身往酒楼走，冯乾屁颠屁颠地跟上去。 “萧家的事成了，我们是不是能赚更多银钱？”冯乾好奇道。 上月，因为开业开销大，还有各处都在打点，他拿的分红并不多。 他算了算，按这个数来钱，自己不知何时才能大摇大摆回冯家，让父亲刮目相看。 “应该吧！”万柒柒给了不确定的答案。 兴隆酒楼名声起来，竞争压力会更大。 面对新的对手，又要展开新的政策，开销也将增大。 “什么叫应该吧？老子投钱是为了挣钱，你跟老子说这个？” 冯乾一时没克制着，吼出来，吸引不少客人的目光。 李威也立马走过来，一副冯乾要捣乱，先过他这关再说的模样。 朱成业立马送上小碟安慰客人。 万柒柒瞪了冯乾一眼，“小碟的钱你出，按客人买的价格，不然，拿着你的钱滚蛋，以免浪费你冯大少爷的时间。” 话音落下，万柒柒头也不回到楼。 冯乾意识到万柒柒生气，不由回想自己说的话哪里不对？ 他投钱就是为了赚钱，但上月拿的钱还不够他喝花酒，这哪里有意思？ 可想想，他是看着万柒柒酒楼走过来的。 万柒柒本是村妇，家里穷得揭不开锅，现在却开了两家酒楼，一定是赚钱的！ 冯乾一顿自我劝解后，决定与万柒柒道个歉，他大丈夫能屈能伸。 他并不知道，万柒柒算准了这点，在给他挖坑等他跳。 看见人上来，万柒柒装出生气的模样。 冯乾绕着万柒柒哄了好久，都没将人哄好。 他心中不由骂道：老子哄老相好地都没这样，你不要太过分！ 这些话他只敢在心中骂，不想跟万柒柒闹掰，更不想灰头土脸回冯家。 这时，万柒柒突然松口，“要我原谅你也成，帮我去趟平和县桃花镇。” “桃花镇？去哪里干嘛？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话还未说完，瞥见万柒柒冷下的眼眸，立马改口，“行，去，我立马去！不过你好歹告诉我，我办这事有什么好处。” 万柒柒没有回答冯乾，而是问道：“对萧家寿宴有影响，你去不去？” “去！我去！”冯乾应着，怕万柒柒转眼翻脸，又提出别的过分要求。 第622章 老爷子的喜好 第622章 老爷子的喜好 比拼过后。 第一日。 万柒柒与姚锦娘、冯青探讨点心事宜，确定上什么点心去寿宴最合适。 姚锦娘与冯青都认可取最能代表兴隆酒楼的，这样大家一看到此物，就能想到兴隆酒楼。 万柒柒则表示，这次寿宴以萧老爷子为重心，所有菜都应以萧老爷子的口味为主。 其他宾客，本就是来参加萧老爷子的宴会，吃什么都应随着主人家。 第二日。 万柒柒与两人改进点心，让点心更加适应萧家这种大家族。 面对萧老爷子口味一事，即便万柒柒让吴狗剩去打听，也没打听到。 春长在不屑与兴隆酒楼沟通；八方来客不清楚；客来居知道，却要东家自己去问，不想告诉其他人。 万柒柒无语，也很无奈，准备会会客来居。 正好商议两家点心和饮品的搭配，将口味达到最佳。 万柒柒刚出酒楼，便听见身后有人喊自己。 “万柒柒，你去哪？” 慵懒且带着几分磁性的声音传入万柒柒耳中，即便不回头，她也知道来者是谁。 换作他人，她可能会装作没听见离开。 但萧淮，正中她下怀，她自然不会走掉。 “去客来居，问问他们准备出什么酒，顺带问问萧老爷子的口味。”万柒柒转身笑着答道。 前者，是让对方知道她为寿宴的用心；后者，这看看这人会不会好心说说萧老爷子的喜好。 萧淮若是真有孝心，就不该拿讨萧老爷子开心之事开玩笑。 “问客来居？难道最了解我爹的人，不应该是我们这些子女？”萧淮一本正经，眼神中带着几分疑惑。 “那可说不定，毕竟你们在家吃饭少，最了解的应该还是你们家管家。”万柒柒弯唇一笑，似乎不在意说这话可能得罪萧淮。 萧淮没有发火，甚至眸子一怔，盯着万柒柒看。 半晌，他倏然一笑，“那你怎知我不会打听，然后给老爷子买吃食？” 万柒柒眉头一挑，耸了耸肩，朝萧淮走去，邀请对方进酒楼。 “萧三公子，今日想吃什么？我可没空做，要准备寿宴之事。”万柒柒点明此事，不想萧淮又整幺蛾子。 若是对方真想整，她也没办法，毕竟目前来看，得罪不起萧家。 “本公子今日不坐，买点吃食带回去孝敬老爷子。”萧淮勾唇一笑，走到柜台前，让周有才将点菜竹签拿出来。 他认真翻竹签，好像真的在挑。 半晌，他将六根竹签放在柜台上，“这六个，再加双皮奶和桃花酥，带走。” 万柒柒扫了眼柜台，将签子收起，递给陈三元，“去，让灶房按外送地做。” 陈三元愣一愣，应道：“好。” 万柒柒记下萧淮所点，带着萧淮在一旁空位坐下，并让人送上茶点。 她一边倒茶，一边问道：“三公子，你父亲肠胃不好？” 萧淮一怔，眸中闪过一丝诧异，笑了一声，端起刚倒的茶水抿了口，“打听那么清楚，想从本公子这套话？” “你不是已经告诉我了？”万柒柒大胆坐下，又给自己倒了杯茶，“肠胃不好，饮食清淡为主，忌辛辣、油腻、生冷的食物，少食多餐，夜里最好不要吃过多的东西。” “你是郎中？” 萧淮这一问，让万柒柒愣住了。 “本公子家中有郎中，比你懂得多，你只管做好寿宴之事便好。”萧淮说话声温和几分，不似以往那般凌厉。 “嗯，是我僭越了！”万柒柒自嘲一笑。 自己这是做什么？别人家的事，管那么多做什么？ 知道对方饮食应该注意的点，就好准备宴席。 不过，对方真的会那么好心？ 饮食清淡，不只在于肠胃不好。 萧淮点了双皮奶和桃花酥，说明萧老爷子对这些并不忌讳，能吃。 家中还养了郎中，说明萧老爷子可能随时犯病，所以需要在家里养郎中。 萧家子女虽在外常惹事，却好像在避免萧老爷子发火。 综上，万柒柒怀疑萧老爷子并不是肠胃不好，而是有类似高血压的病。 再看萧淮脸上一抹邪笑，带着几分戏谑，她更加肯定自己的猜测。 这人果真幼稚！ 不久后，萧淮点的菜好了，立马有仆人来接食盒。 萧淮一摇折扇，心情颇好地离开兴隆酒楼。 “公子，我们接下来去哪？”仆从问道。 “趁着菜惹着，回萧府！” 萧淮话里半真半假，却也是真心待萧老爷子。 萧家后院。 日光斜照在水池，将湖水映得透亮。 萧老爷子站在水池旁，手里拿着鱼食往里撒，看鱼儿争先恐后地夺食。 他叹息一声，眸中露出几分苍凉。 “老爷，三公子来了，带来吃食。” 萧老爷子听见管家说话声转身，看见萧淮站在不远处的石桌旁，笑着与自己招手，桌上还放着几个食盒。 他愣了愣。 三儿子总在外面惹是生非，每次让他回来吃饭都喊不动，这次主动找过来，莫不是又惹什么事了？ 想到此，萧老爷子脸色阴沉几分，“你又惹什么事要我出门解决？” 萧淮本来兴致很好，听见小老爷子的质问，敛了笑，“在您眼中，除了小四懂事一些，我们都在给你惹麻烦，对吗？” “你惹得事少吗？”萧老爷子质问道。 “是，不少，整个云和县都知道我嚣张跋扈，杀人不眨眼，丢了你的脸！”萧淮反驳。 “你！”萧老爷子扬起手要打萧淮，最后还是没落下。 萧淮本是好意，却因为萧老爷子的一句话，说了些违心的话。 萧老爷子也是恨铁不成钢，自己一世清清白白，宁可辞官也不想与某些贪婪者同流合污，却不想自己的儿女，没有一个如愿。 “父亲，三弟，你们都在啊？”萧寒行来，手里的食盒与萧淮的一模一样，“巧了，都想给父亲带吃食，不如一起坐下吃？” 萧老爷子见萧寒，脸色缓了几分，坐下。 萧寒立马给管家使眼色，随后拍了拍萧淮的肩，“别顶撞父亲了，我知道你是好意。” 萧淮别过脸，一脸不悦。 最后，他还是服软道歉，“父亲，刚刚是我不对，我带了兴隆酒楼的吃食，你尝尝喜不喜欢。” 管家看着食盒的标记，发现两人居然买的都是兴隆酒楼的吃食。 打开，两人买的菜又不同，却都是以清淡为主。 但在点心和饮品上，两人却买了同一种。 萧老爷子看着桌上的菜，发现自己的饮食习惯两个儿子都记得，这才消了几分气。 “食不言，寝不语”这规矩在萧老爷子这明明白白。 但此刻，他更加两个儿子能与自己说上几句话，若是女儿和小儿子也在，那就好了！ 第623章 萧念的执着 第623章 萧念的执着 萧家二小姐房。 萧念坐在书桌旁，手指画笔，对着窗台外的景色描摹。 这时，她的贴身丫鬟双儿行来，看着画作，她不住夸赞，“小姐，你画得真好。” 萧念未曾抬眸，继续手里的画作，冷声问道：“你去哪了？半天不见你人影。” 双儿听萧念声音冰冷，面色一变，立刻跪下，“小姐，奴婢不是有意离开的，只是路过小厨房时，听人在说寿宴的事。” 她在发抖，害怕萧念生气后会罚她。 萧府所有下人都知道，比三公子脾气更差的是二小姐。 因为腿疾，萧念无人敢娶，也不想出嫁，常年在家，不愿出去，这也使得她性情阴晴不定。 萧念名下处罚的下人，不计其数。 有时候只是因为一句不经意的话，就丢了性命，使得很多人不想来服侍萧念。 双儿是跟萧念最久，也是最谨慎的一位，仗着萧念欺压他人，却也害怕萧念会像对其他人一般对自己。 “寿宴不是大哥在管，有什么问题？”萧念睨了双儿一眼，没有让对方起来，当这是惩戒，好好教育下人，以免生异心。 “没问题，只是听他们说，今年寿宴有一家新入选的酒楼替代往年的醉江楼。就是那个兴隆酒楼！听说是三公子引荐，才有这样一个机会。” 双儿说完，小心翼翼看着萧念。 “有那个女东家的那个？”萧念记着自己去兴隆酒楼买过点心，味道还行，但她不喜欢这个女东家。 女子就该在闺房之中，不该在外抛头露面，万柒柒这种做法，就是在给女子丢脸！ “是。”双儿应道。 “三弟举荐？”萧念问道。 “是！”双儿答道。 萧念握着画笔的手指紧了几分，骨节发白，隐隐在颤抖。 凭什么？万柒柒一个抛头露面的乡野妇人，能得到三弟的推举。 她能做出什么上得了台面的东西？ 三弟怕不是去兴隆酒楼喝了几次酒，魔怔了！ 萧念扯出冷冷一笑，眸子越发冰冷。 她不明白，这样一个心思不纯的女子，大哥居然也认同。 爹的寿宴，哪里是什么人都可以操办的？ 万柒柒一个粗鄙之人，有什么资格？ 萧念怒由心生，面上却还是维持着波澜不惊的样子，问了双儿几个无关紧要的问题。 垂头，画已经花了，看不出原来画的是什么。 她将画笔一扔，侧头盯着双儿，“大哥在何处？” “大公子刚从老爷那回自己院子。”双儿想问萧念是不是要找萧寒，且不敢问，不敢随意猜测竹子的心思。 “走，去看看大哥。” 萧念不认可万柒柒，只能去找负责这件事的人，将人剔除，免得污了整个寿宴。 老爷子本就心绪不稳，要是寿宴再出什么事，十个万柒柒也不够偿命。 然而萧寒并不这样认为，对万柒柒有几分期待。 以至于萧寒来到萧寒院子时，萧寒正在品尝刚买回来的蟹酿橙。 抬眼看见平日不出门的萧念，萧淮脸上扬起笑，“二妹，你怎么来了？吃过吗？” 萧念看了眼蟹酿橙，缓缓点头，似是无意问道：“这是何物？” “兴隆酒楼新出的蟹酿橙，你身子不好，我这才没让人给你送，你嫂子对此物甚是喜爱。” 萧寒与妹妹说话十分温和，眼眸也带着笑意。 萧念却是直接翻脸，“你和三弟怎么都站在兴隆酒楼那边，他们有什么好的？都是粗俗之人，进来脏了萧家的地！” 在萧寒面前，萧念都会将情绪表露出来。 萧寒认识到萧念生气的点，也知道对方今儿主动来找自己的原因。 他替代双儿的位置，推着萧念的轮椅前行，停在一处有阳光之地。 “哎呀，我的好妹妹，她能成什么气候？随她去，你大哥我都安排好了，要是赶她出去，这不是驳了三弟的面子？他什么性子，你还不知道？一时兴起，好玩罢了！” 萧寒笑着说出来，还一边宽慰萧念，“你就别跟着瞎操心，我都安排好了，保证让爹满意。” 他一副志在必得的模样，让萧念的烦躁降了下来，却还是有几分不满。 “我看三弟是魔怔了，这粗鄙的女子，哪里有趣？就是太放纵他了……”萧念碎碎念，说了很多不满话。 但看着，她心情似乎比之前好了许多。 萧寒又哄了好一会儿，才让双儿带着萧念四处转转，不要闷在屋子里。 这转转，萧念碰到喂鱼的萧老爷子。 萧老爷子看到萧念，神色中露出几分诧异，随即一笑，“你就该多出来转转，整日将自己关在屋里，没病也要憋出病。” 随即又看着萧念的轮椅，“都怪为父不好，让你落下这腿疾。不然，你如今也该嫁人，有自己的儿女了！” 对于这个女儿，萧老爷子对操心的，也就是她今后该如何。 不想嫁，可以不嫁，他养得起。 可是等女儿年老以后，孤独感会随之增添，就像如今的他一般。 那么大的宅院，用不完的银钱，却也难掩心头的寂寞。 他现在想要的，不过是儿女陪在身旁，好好吃一顿饭，其乐融融。 至于什么寿宴，他一个外人也不想理会！ “都已如此，爹，您也不必说这些。”萧念知道，谈及过去有悔，那也没办法改变。 萧老爷子长叹一声，摇摇头。 余光瞥见石桌上未动的点心，他笑着道：“念儿，你大哥送来兴隆酒楼的点心，味道甚好，你带回去尝尝。” 萧念面色一僵，不想被萧老爷子看见，立马掩盖过去，“我听人说，兴隆酒楼要给您准备寿宴？来的还是那女东家，旁人见了，怕是会丢了萧家的面子。” “这是你大哥决定，我相信他能有把握，不会将我这张老脸丢了。” 萧老爷子不喜商人，但对万柒柒说不上讨厌，许是因为她教的儿女乖巧懂事，做到了他没做到的。 闻言，萧念脸色沉了几分，垂下头，“父亲，我出来有些时间了，先回去了！” 萧老爷子还想说什么，看萧念脸色不对，没有再说，只是让管家将点心包好，给萧念带回去吃。 萧念不想收，却不想驳了父亲，只能让双儿收下。 才到院子门口，她瞥了眼门口的狗，冷色道：“双儿，将点心给它吃。这种东西，怎么配拿到萧家的桌上！” 双儿犹豫一下，还是按萧念的要求去做。 萧念看着狗吃得香，顿时又火冒三丈。 万柒柒一个粗俗的女人，怎么配登上萧家的寿宴？ 还有那么多人帮她说话，怕是在点心里下了什么迷药。 萧念思忖过后，决定亲自去会一会万柒柒，“双儿，备车，去兴隆酒楼！” 第624章 万柒柒不低头 第624章 万柒柒不低头 “柒姐，萧二小姐来了，指名要见你！” 吴狗剩喘着粗气，好像刚狂奔过。 他停在灶房门口，盯着里面忙碌的万柒柒，心中有些焦急。 传闻萧二小姐一年难得出几次门，今儿遇上了，还是来找万柒柒。 不管谁听了，都觉得来者不善，却又不敢敷衍萧念，只能跑来打扰忙碌的万柒柒。 闻言，万柒柒一怔，眼神中露出几分疑惑。 随即，放下手里的食材，舀水洗手，这才走出去询问，“你说萧二找我？她什么神情？” “她戴着帷帽，看不见脸，但是她身边的丫鬟看起来不太和善，有点像来找事的。” 吴狗剩看着万柒柒，好像问对方：我去找姐夫回来？或者找谢大人？ “现在人在哪，我去见见。”万柒柒心想自己连萧淮都不怕，还会怕萧念吗？ “一楼！”吴狗剩摸了摸头，低声道：“柒姐，萧二小姐是个……她有腿疾。” 吴狗剩本想说瘸子，却觉得那样说不好，才改口。 万柒柒点头，没有多问，朝一楼大厅而去。 只见朱成业站在一旁，笑着与双儿说话，对方却没给好脸色。 万柒柒没有一挑，抓着路过的二胖，低声道：“去准备份桃花酥，送到萧二小姐的桌上，要快。” 二胖愣了一下，点头应下。 万柒柒着往前走，停在朱成业身旁，朝双儿礼貌一笑，歪头看着她身后坐着戴帷帽的人，“听闻萧二小姐寻我？” “你好大的架子，居然让我们小姐等你，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双儿开口就是训斥，还顺势推了把与她擦肩而过的人，“起开点，别装着我家小姐！” 二胖被推得一脸懵，手里的点心打翻。 萧念来势汹汹，本就吸引不少的目光，二胖这一摔，吸引更多的人。 突然，“啪”的一声，所有人都愣在原地，包括萧念。 双儿捂着被打的脸，难以置信地看着万柒柒，“小贱人，你敢打我？” 她扬起手，就要打万柒柒，却不想，被万柒柒抓住，又挨了一掌。 “你骂谁小贱人？”万柒柒冷冷瞪了双儿一眼，“你是奴婢，乃贱籍，我虽算不上士族，但我丈夫是兵房管年，我哥哥是二甲进士，我有圣上钦赐的牌匾，你有什么资格骂我？” 万柒柒将双儿的手一甩，连带着将人甩出去，摔在地上。 “萧二小姐，你家奴婢不懂事，我替你教训了，不知你觉得我可过分了？” 万柒柒不给萧念帮双儿的机会，直接开口质问。 帷幕下，萧念黑沉着脸，喊道：“阿大，将这贱奴给我丢进河里淹死！” 双儿一怔，连忙磕头，“小姐，饶命，双儿都是为了您……” 她话还未说完，就被一个体型壮大的汉子拖走。 双儿到死估计都意识不到，自己到底哪里做错了，明明在维护小姐，为什么会被淹死。 萧念对万柒柒迟来确实不满，但大庭广众下，她不会发作，丢了萧家的颜面。 可双儿却在当众叫嚣，辱骂书吏的夫人，丢了萧府的规矩，也丢了她的脸。 萧念不得不承认，万柒柒确实有些手段，也与普通百姓不一样。 且不说她哥哥和丈夫，就拿御赐牌匾来说，这是圣上肯定的人，若有人反驳，就是反驳圣上。 身份低等的人不知道御赐牌匾代表什么，可萧念从京城而来，她对这却十分了解。 能得圣上御赐牌匾，是无上的荣耀。 怪不得此女那么嚣张，原来是有底牌。 想到此处，萧念放在膝上的手忍不住颤抖，想将万柒柒挫骨扬灰，却不能这样做。 “刁奴已除，万掌柜可有时间，与我说几句话？”萧念咬牙道。 “当然可以，萧二小姐想要去哪聊，聊什么？”万柒柒表现十分镇定，对刚刚发生的事好像并没有影响她。 “马车，你可愿意？”萧念虽想动手解决了万柒柒，却不能这样做。 “好。”万柒柒应道。 吴狗剩在一旁，立马拉着她的手，低声道：“柒姐，来者不善，不能去。” 万柒柒侧头看着吴狗剩，唇角弯起一抹笑，低声道：“放心，不会有事，信我。” 万柒柒这才意识到，为什么以前看电视，总会听人说：地位越高，忌惮的东西越多。 若不是万人之上的位置，其他人，地位越高，需要在意的越多，因为总有人想将你拉下来，自己坐上那个位置。 萧家在云和县声势甚至大于官府，若是有什么不好的事出来，说不准会不会有人在背后使手段，拉垮萧家。 万柒柒相信，萧念不会断送萧家。 万柒柒的想法也是萧念的想法。 有时候，她甘愿不要这样的萧家，这样，她或许就能像其他女子一样正常生活，不会落下这身残疾。 只可惜，一切都改变不了，也没有人能走进她心里，明白她的感受。 片刻后，万柒柒推着萧念往外走。 行至马车旁，立马有人把萧念扛上去坐好。 万柒柒也上马车，在萧念对面的位置坐下，静静看着萧念，看她想做什么。 “万柒柒，身为女子，在外抛头露面，有失礼数。”萧念从一旁拿起一个鼓鼓囊囊的钱袋，放在万柒柒面前的小案上，“你开酒楼和参加萧家的寿宴，不都是为了银子，这些银子你拿着，退出萧家寿宴！” 这是萧念来的目的，也是唯一能拿出让万柒柒退出的法子。 她没想过威胁万柒柒，不想丢了萧家的面子。 从小到大，她被灌输的观念便是钱可以买下任何东西，所有对于此事，她想到最好的解决方法也是如此。 万柒柒一怔，盯着面前鼓鼓囊囊的钱袋，估算着里面至少有几百两。 若是酒楼只是她的，她兴许会收钱答应，不去趟萧家的这趟浑水。 可是她已经趟了这场浑水，酒楼的人也在等后续结果，不是她想退出，就能退出。 再多的银两，也不及兴隆酒楼的名声。 只要兴隆酒楼发展，她想要多少银子也能挣回来，又怎会差这几百两？ “二小姐，我不知道是什么影响你，让你觉得女子就该足不出户，但我觉得，女子抛头露面并不是错，我们有权利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 闻言，萧念一怔。 她从未听过这样的话，女子不都是依附男子而生？ 一切都是为了家，为了后代，哪有人自私地为了自己？ “二小姐，我不会退出的，我不单单只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酒楼。”万柒柒温和一笑。 萧念脸色阴沉，冷声道：“你就不怕我与我兄长说，让他将你踢出去？” 第625章 与萧念谈判 第625章 与萧念谈判 “你可以让他这样做。” 万柒柒依旧淡然，笑了笑，“但今日你找我，人尽皆知，我若被踢出去，想来大公子在云和县的信誉也就丢了。” 晚秋没有拆穿萧念。 她知道，萧念会过来找自己，一定是在萧寒那吃了败仗，才想找到自己，让自己主动退出。 但她一直都是，选择了这一件事，就一定会坚持到底，没有半途而废的选项。 以前如此，现在依旧如此。 “万柒柒，你别太过分！”萧念手拍在椅背上，身子微微颤抖。 “二小姐，你有想过吗？如果我真的退出，大家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你，因为你来酒楼找过我；若是这样，萧家又会被怎样议论？”万柒柒认真问道。 萧念被万柒柒怼得无话可说。 细细一想，她今日好像是太过冲动，影响萧家的名声。 “可是，萧家的名声真的比人更重要吗？” 万柒柒的问题，让萧念一愣，不明白对方为什么会问出这样问题。 答案无可厚非，自然是萧家的名声重要！ “我觉得，最重要的是人，名声什么的，都可以挣回来，重要的人失去，就再也找不回来了！” 万柒柒的话让萧念陷入沉思。 忽然，萧念的帷幕被人掀开，吓得萧念往后退，撞在冰冷的椅背上。 吃痛，她眉头拧作一团，“万柒柒，你到底想做什么？” 萧念面色有一种病态的白，让人第一眼看去觉得阴森。 万柒柒知道，只是萧念长期将自己置于屋内，不愿出来所致。 就像她出行必然戴帷帽，隔绝他们的目光，也将自己埋在阴暗处。 “我想带二小姐去一个地方，或许你会有不同的感受。”万柒柒撩开车帘，朝着外面的阿大道：“麻烦带我们去云和县西郊。” “阿大，不许听她的！”萧念阻挠，对上万柒柒的目光，不觉别过脸，“万柒柒，你莫要刷花样，我哪里都不去！” “二小姐，你为什么总是拒绝新鲜事物？将自己埋在土里，你不难受吗？”万柒柒问道。 随即，她蹭阿大不注意，一脚将人踹下去，喊道：“李威，狗剩，拦着他！” 话音落下，酒楼立马冲出来两人，将阿大拦下。 万柒柒牵着缰绳，调转车头，驾车而行。 萧念想阻止，却马车行驶快，又有腿疾，不敢随意乱动，只能喊着：“万柒柒，我告诉你，我要是出事，萧家不会放过你！” 万柒柒不予理会。 “万柒柒，快停下，我哪里也不去……” “万柒柒，你要是再不停下，我就让人杀了你……” “万柒柒，停下，我要回萧府……” “万柒柒……” 万柒柒在确定阿大暂时追不上来，才放缓速度，缓缓驶离云和县。 一路上，不少人投来打量的目光。 其一，这是萧家的马车；其二，为什么是女子驾车，女子竟会驾车？ 萧念渐渐缓过劲来。 风吹起车帘，让她看到窗外羡慕的目光。 此刻，她也略有诧异，万柒柒一个女子，竟能将马车控制如此之好。 “二小姐，我的技术可还行？不输你家车夫吧？”万柒柒咧开嘴笑。 “差劲。”萧念才不会承认万柒柒厉害。 已经驶离云和县，萧念别无它法，只能任由万柒柒驾车而行。 不久后，马车停下。 万柒柒撩开车帘，“能走吗？我可办不起来轮椅和你，只能将你们分次搬下来。” “我不下。”萧念拒绝道。 万柒柒也没强求，而是将车帘撩得更开，确保萧念能看到外面的景象。 “这片菜地是我临时让人搬过来的。这些菜会经过我们的加工，变成大家吃的菜肴。” 万柒柒遥遥一指，“那片青菜是日常吃的做多的。”随即又指了几处，“那是我找外贸商人买的种子，青色的我叫它黄瓜，那红色的圆圆的是西红柿，红色弯弯的是辣椒……” 万柒柒介绍得很仔细，甚至将他们做成菜以后，是什么味也说出来，还介绍了一些还在生产的菜。 萧念显得有些呆滞，随后问道：“为什么青色要叫黄瓜？圆圆的青的也叫什么柿？青色弯的又叫什么？” 万柒柒：“……” 这人恐怕是来找茬的吧？ 自己知道这些东西的时候，就叫这个名字，而且两个颜色不是同一种东西吗？ 为什么要区分对待？ “怎么？说不出来了？”萧念见万柒柒吃瘪，心情似乎好了很多，一副傲娇的模样，好像在说眼前的人也不过如此。 “外面来的东西，几乎没人见过，能喊出一个名字已经很不错了！”万柒柒不想与萧念争辩，神色显得很无奈。 萧念却质疑认为自己略胜一筹，扬起下巴，一副高人一等的模样，“我告诉你，你要是摔着我， 十个你都不够赔。” “是，所以你要不要下来？”万柒柒再次问道。 这回，萧念终于点头，愿意下来看看这些鲜活的新东西。 万柒柒的力气不大，萧念的要求又多，费了半天，万柒柒才将人和轮椅搬下来。 萧念看万柒柒气喘吁吁的样子，显得有些得意，心情也越发好。 微风吹过，有什么在轻轻拍打她的裙摆。 垂头一看，是一条青绿的藤蔓。 它瘦弱，甚至随手可以掐断，却依旧生机勃勃，迎风而上，没有一丝要妥协的意思。 萧念伸手轻轻碰了下，枝条迅速摇晃。 万柒柒看到这幕，唇角弯起一抹笑，顺势将萧念手下的菜摘下。 见对方没反应，她开始采摘其他菜。 这片菜地，是她前两日让冯乾帮忙从桃花镇移过来的，与菜地一起搬过来的还有林大壮。 他关了饼铺，买下这片地，准备跟着万柒柒大干一场。 此刻，他在附近看着，走过来帮忙。 “二小姐，我帮你将菜装好，你带回去让你家的厨子炒。” 万柒柒说完，见萧念没有回应，当对方默认，与林大壮一起走进一旁的棚子里打包。 萧念坐在原地，感受来自菜地里的芬芳。 这是她这么多年来，唯一一次的放松，却来自于自己反感并看不起的人。 家中，不管是父亲还是兄长弟弟，都觉得给她无尽的珠宝，满足她的任性，就能让她渡过心里的那道坎。 可没有人知道，她想要什么。 没有人知道，她这些年如何煎熬。 她不是不喜出门，只是害怕别人用异样的眼光看着自己。 即便她是萧家二小姐，那种异样的目光依旧在，让她无处遁形。 “包好了，我给你放马车里，记得让人新鲜炒着吃。” 万柒柒笑着将刚采的菜放进萧念的马车，随后走到萧念身旁，“再看看，还是回去？” 半晌，萧念也没回答。 不久后，萧念终于开口，轻声道：“谢谢。” 相比之前的话，这句显得十分真诚。 万柒柒眉眼弯弯，“不谢。” 这一刻，两人似乎握手言和。 而这一刻，闯来者打破这份宁静。 第626章 烤炉 第626章 烤炉 “在这里，将她围起来！” 话音落下，一群萧家家仆将万柒柒团团围住。 阿大冲过来，上下打量萧念，发现对方没出事，这才松口气。 萧家最为宠爱的就是二小姐萧念，若非她出事，自己有十条命也不够赔。 想到这，阿大恶狠狠地瞪着罪魁祸首，手一扬喊道：“来人，将她给我抓起来，绑了扔河里淹死！” 万柒柒眉头一挑，心想萧家人怎么那么喜欢丢河里。 萧淮丢唐奇文，萧念丢丫鬟，现在萧家下人又要丢自己，对淹死有点执着啊！ 就在家仆围着万柒柒要下手时，突然传来马蹄声。 “住手，兵房管年在此，任何人不得动用私刑！” 随着一声呵斥，陈永年出现在菜地，伴随而来的，是几名带刀的衙役。 他们迅速包围家仆，并拔刀示威。 萧家，如今已经辞官，只能算名门望族，要罚也只能罚自己家的家仆，不能随意草菅人命。 万柒柒弯唇一笑，“这怕是出了什么误会，我不过带萧二小姐来择菜，你们这是？” 她似乎不只是问萧家仆人，还在问陈永年。 这话要是萧念否认，要报官告万柒柒绑她，陈永年也无可奈何，只能将人带回县衙。 而且，此事传出去，兴隆酒楼名声会下降，万柒柒也不可能再参加萧家寿宴。 阿大看着萧念，等萧念的吩咐。 他知道，二小姐此来，就是为了让万柒柒退出，这是绝好的机会。 在万众瞩目之际，萧念唇瓣动了动，终于开口。 “对，万掌柜带我来择菜，没有恶意，惊动县衙，实在不好意思。” 萧念的道歉让阿大意想不到，也让县衙的人有些懵，好奇万柒柒到底怎么做到让萧家二小姐说这样的话。 万柒柒笑容满面，朝阿大道：“那麻烦你们将你们小姐送回，我就不插手了！” 阿大愣了愣，看向萧念。 萧念点头，表示认可。 阿大真的怀疑万柒柒是不是对小姐下了迷魂药，怎么会是这样的结果。 但他不敢忤逆萧念的命令，带着人上马车，随后驶离县郊。 万柒柒见马车消失，这才走到陈永年身旁，温声道：“我没事，你不用担心。” 陈永年脸上露出愤怒之色，却也没什么没说，转头对着身后的人道：“小樊，收队回县衙！” 万柒柒感受到陈永年身上的怒意，轻轻挥了挥手，示意小樊带着人先回去，她来处理现在的情况。 小樊会意，带着人离开。 林大壮自觉推出菜地，将空间留给两人。 人都散去，万柒柒才开口：“我确定她不会下手，才带她过来的，只是大家反应都过大。” “萧二小姐什么性子……” 陈永年话还未说完，被万柒柒一个“嘘”声打断。 “她是阴晴不定，她的坏脾气是萧家宠出来的，没人懂她内心的感受，总觉得将最好的给她，她就能不那么难受。” 万柒柒扫了眼地上绿油油的菜，“她要走出那么困住她的天地，就需要接受新鲜事物，感受事物的美好，还有生机。” 陈永年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落在摇摆的黄瓜藤上，怒火渐渐消散，“所以，你打算帮她？” “我看起来那么有闲情逸致？”万柒柒反驳着，耸了耸肩，“我不过不想她阻挠我参加萧家寿宴。至于她能不能走出来，这是她自己的事，萧家的事，与我没有半文钱关系。” 万柒柒抬头看了眼天空。 太阳已到山坡，整片天空被染红，像是火烧了半边天。 “还想去客来居问问他们出什么酒，配合出点心，看样子时间耽误了，再说吧！” 客来居的名声仅次春长在，又与春长在关系颇好，愿不愿意与自己沟通还说不准。 “嗯。”陈永年点头表示认同，“你让狗剩做的灶，我已经帮你弄好了。还有你那样打鸡蛋太累了，我用竹子给你做了一个，你试试看能不能用。” 万柒柒一怔。 这家伙整日在县衙，怎么还有时间帮自己做东西？ 万柒柒实在太过好奇，坐着陈永年的马回到兴隆酒楼便直奔后院，将关心的人丢给陈永年处理。 后院，一个用青砖和黏土垒砌的小灶呈现在万柒柒面前，与她料想得差不多，又有些不一样。 她预想没那么大，也没那么巧，现在比她所想精细很多。 黏土混在青砖上，形成一个小山的模样，这就是简约型的古代“烤炉”。 所有菜和点心在万柒柒眼中看来，都与平常无异，唯有生日蛋糕这东西，大家闻所未闻。 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唱生日快乐歌，看着寿星吹蜡烛，一起分享蛋糕，分享幸福。 在万柒柒看来，这很美好，她想将这份美好分享给萧老太爷。 而她面临的主要问题还是烤箱，所以让吴狗剩想办法给他做了个土烤炉，却没想到被陈永年又升级了一下，比她预想的还要好。 还有一点，便是奶油！ 古代没有淡奶油，但商城有，她本想去客来居打探外域的那人知不知道奶油是何物，然后回来告诉大家，她托人从外域买回来的奶油。 不过，这都好说，找一个理由而已。 有了这些准备工作，她要做出生日蛋糕也不是难事。 不过，还得试验这个“烤炉”的实用性。 如此，万柒柒在酒楼一待就是两个多时辰。 夜里虫鸣声不断。 万柒柒坐在酒楼后院，守着烤炉打瞌睡，却因烤炉和天气两重热，让她额间布了一层薄汗。 这时，传来敲门声。 一旁已经在打呼的吴狗剩惊坐起来，揉了揉眼，迷迷糊糊去开门。 门卡，陈永年站在外面，越过吴狗剩看向里头的万柒柒，“还没做好？” 吴狗剩侧身让陈永年进来，关上，哑声道：“做了很多出来，柒姐都说太硬了，还有些烤焦了，试最后一次。” “好，你先回去休息，我陪着她。”陈永年让吴狗剩离开，这才来到万柒柒身旁蹲下，“一定要做这个东西？” “就想试试，若是能把握好热度，今后我还能出很多不同的点心。”万柒柒觉得，这个蛋糕坯只是开始。 如果她真的能成功，今后就能将西式糕点上架大卖，被人仿也仿不出来，成为独家点心。 陈永年有一瞬在想，万柒柒怎么会那么多他们都不知道的东西。 这种疑惑没持续多久，就被他自发的信任打压下去，“好，我陪你！” 半刻钟后，蛋糕坯出炉。 这次，外面虽显得有些焦黄，按下去却松松软软，掰开是她熟悉的味道。 她知道，自己成功了！ 第627章 与春长在争执 第627章 与春长在争执 日头斜挂，微风徐徐。 很快就到萧家说好的时间。 万柒柒带着冯青与姚锦娘一起来到梨苑。 这次，不再有人拦着他们不让进，也显得恭敬很多。 对于这点，万柒柒一点也不意外，毕竟现在兴隆酒楼对他们来说又不一样。 再加上昨日萧念的事，估计萧家都知道兴隆酒楼东家胆子有多大了！ 刚入梨苑，便与裴世安相遇。 在他身旁是春长在的东家时岳。 时岳淡淡扫了眼万柒柒，没有理会，淡声道：“我先进去了，上次比拼的灶房放食材，今日我们在它隔壁做。” 说着他就要走，路过万柒柒身旁时顿了一下，“有些人没办过宴会就好好学着，别将什么东西都往宴席里放，达官贵人的胃可不经乱七八糟的东西折腾。” 万柒柒愣了一瞬，心想自己没惹春长在东家啊！怎么感觉这人对自己有敌意？ 时岳说完那些话就往前走，也不管万柒柒有没有听。 万柒柒不是惹事的人，但也愿意莫名其妙被说一顿。 “时老板！”万柒柒不仅喊了对方，还让冯青将时岳拦下。 时岳拧眉看着冯青，当即转身看着万柒柒，“你什么意思？找麻烦？” “我从来没想过找麻烦，只是行让时老板将话说清楚，我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放进宴席了？我是没办过宴会，很多东西不懂，但时老板第一次办宴席的时候，就没有疏漏？” 万柒柒上前一步，直视时岳。 时岳不比万柒柒高多少，两人几乎是平视，以至于两人气势谁也不输谁。 “还有，你未曾来过八方来客，也未见过我为宴席准备的点心，妄加评论，这就是春长在的做派？” 万柒柒字字铿锵有力，不输男子。 时岳一时被万柒柒所震慑，心有微微一颤。 他早听闻兴隆酒楼女东家伶牙俐齿，胆大妄为，却还是头一次正式碰见和交手。 他冷冷一笑：“果然，女子就该待在后宅之中，不该出来，否则人人都像你这般野蛮，养出来的子嗣还不知会成什么样！” “那时老板就说错了，我教出来的孩子，连萧老爷子也夸赞，难道你认为萧老爷子有错，你的见识比萧老爷子还广？” 万柒柒搬出萧老爷子，让周围的人都惊了！ 万柒柒什么时候认识萧老爷子？ 一时，不由让人怀疑，这里面是不是有内幕？ 不然兴隆酒楼一个开了不足半年的酒楼，怎么能跟这些老字号一起办理寿宴？ 时岳后退半步，似乎被万柒柒的架势吓到。 随后，他嗤笑一声，“好一个伶牙俐齿的妇人！怪不得有手段将半年不到，将兴隆酒楼做到如此地步。” “多谢夸奖。”万柒柒好似没听出来话里的讽刺一般，咧嘴一笑。 时岳冷哼一声，甩袖离开。 这时，裴世安才走过来询问，“柒柒，你认识萧老爷子？” “一面之缘，刚好地带着孩子在外面玩。”万柒柒解释着，不想让旁人又乱传关系。 万柒柒心想：这话要是落在萧老爷子耳中，应该会很不悦吧！毕竟对方不喜商人。 两人对视一眼，没再多少，往灶房方向而去。 这时，萧寒和萧淮从拐角处走出来。 他们早就到此处，将刚刚的正锋相对全部看在眼底。 萧淮眼眸微眯，扇柄轻轻敲打手心，“啧，我怎么感觉自己又被这女人哄骗了？” 萧寒看向萧淮，眼神中透着疑惑。 他虽不明，却还是警告着，“这女人心眼很多，小心为上，你要是栽个跟头，我也不会管你！” “我？栽跟头？”萧淮好像听到什么可笑的话，捧腹大笑，“大哥，你想什么呢？我怎么可能栽在一个女人手里？她凭什么，有什么本事？” “嗯，一介村妇，粗鄙不堪，最爱耍小心思！”萧寒的眸子越发冷。 想起昨日萧念回来，竟没有因为万柒柒的行为而生气，甚至看起来比往日轻松，他就觉得奇怪。 甚至，他亲自去了那片菜地。 除了一些没见过的菜，他没看出任何不同之处。 今日，他让人去买了土和菜种子，在妹妹院子里种下，不知能不能让妹妹改改性子，多出来转转。 萧淮对萧念的事却不在意，只是想着被万柒柒设计一事，该怎么跟对方算账。 可想想，还有几日便是爹爹的生辰，若是现在将万柒柒弄得不悦，那爹爹的生辰可能也会受影响。 至此，萧淮决定，与万柒柒的账先记着，等寿宴结束，再与她清算！ “走吧，我们去瞧瞧，四家店铺给宴席准备了什么。”萧淮歪了歪头，又道：“我猜，万柒柒一定会插手菜品，让时岳不悦。” “只要父亲开心，不论出自谁的手。” 萧寒的想法让萧淮有些意外，却又不意外。 对方一向如此，只论结果，中途怎样都没有很大关系。 很快，两人到达灶房。 与萧淮预料中一样，时岳与万柒柒起了争执，裴世安则在一旁当和事佬。 他们争辩之物，便是万柒柒手里红红的东西。 这东西，萧寒在万柒柒带萧念去的菜园子见过，却叫不上名字。 “我保证，这东西做成吃的，一定跟现在味道不一样。它口感中带着酸，很开胃，混在牛肉里，味道极佳。”万柒柒解释着。 其实她不想解释，自己想要的牛腩在时岳手中。 她比对过，商场的牛肉和萧家提供的有些区别，暂时不能从商场拿出来。 而且萧家提供牛肉，自己从商场拿出来，对方也不一定会报销，她不能亏了这笔钱！ “你知道牛肉有多珍贵吗？”时岳质问万柒柒。 普通百姓家买不起牛肉，也没得买。 牛是用来犁田的，随意宰杀，可是会被抓去坐牢的。 年老自然死亡的牛肉，才能被宰杀售卖。 当然，还要一种可能性，就是像萧家这种世家大族拥有自己的养殖场，自己会养牛。 “万柒柒，我警告过你，不要拿乱七八糟的东西放进宴席，你怎么就不停，万一萧老爷子出什么事，你担当得起吗？”时岳质问着。 万柒柒翻了个白眼，“时老板，我想问问你，东西还没做出来，还没经过上面的审核，你怎么知道这东西会吃到萧老太爷嘴里？” 万柒柒上前一步，时岳便后退一步，被万柒柒的阵势吓退。 “还是你觉得我这个做出来，一定会被选中，挤掉你春长在的名额，才执意不让我做？” 第628章 奇怪的阿吉 第628章 奇怪的阿吉 “胡说什么？我春长在会怕你个乡野村妇？”时岳不屑道。 两抹小胡子随着说话声摆动，落在万柒柒眼中有些滑稽。 万柒柒趁着时岳不注意，将他身后的牛腩夺过，转身，晃了晃手里的牛腩，“东西我拿走了，你不愿意，我自己做。” 时岳气得胡子都竖起来，看见门口萧家两个公子，一甩衣袖，冷哼一声。 “大公子，你说好地提供食材，但有人想独占，费了我好半天劲才拿到。”万柒柒先告一状，并添油加醋道：“这是试菜还没关系，要是放在寿宴当天，有人做这样的事，岂不是破坏寿宴？” 万柒柒这种样子，显得有些“绿茶”，但她并不在意。 避免今后的麻烦，最好的方法就是现在处理清楚，抹杀在萌芽之中。 萧寒虽与时岳交好，看不起万柒柒，但在寿宴这点上，他站在万柒柒这边，“时岳，所有的食材不能独占，今日试菜确定宴会的菜品以后，你们要相互辅助，断不能任性。” 时岳对此有些不满，且不想驳了萧寒的面子，点头应道：“好。” 万柒柒对这点比较满意。 萧寒虽看不起自己，却能做大事不拘小节，很难得，这在万柒柒眼中可以加分。 做大事者，就该像萧寒这样。 但万柒柒不认同萧寒看出身定高低，因为这不是自己能选的。 “行了，大家各自忙起来，两个时辰后，我希望能见到你们给宴会准备的东西。” 萧寒说完这些，带着萧淮离开，将灶房让给四家酒楼。 万柒柒朝时岳歪头一笑，转身回了自己的灶台，捞起袖子，准备处理牛腩。 古代没有高压锅，处理牛腩会比较麻烦，两个时辰，万柒柒不确定能不能将牛腩煮烂。 她一边锅里炖着加工好的牛腩，另一边锅里熬着西红柿酱，为做西红柿牛腩做准备。 万柒柒身后，姚锦娘将库房里拿的面粉和酒楼拿来的面粉混合，才开始揉面。 冯青也没闲着，按着万柒柒以往教的方式在执着饮品。 三人分工，却又在每次对方需要什么东西的时，及时传递出，像是一个默契的小团队。 与之相比，春长在东家时岳就清闲很多。 他在灶台上来回踱步，一会儿看看这个锅里的东西，一会儿看看那个锅里的东西，并指点上几句。 八方来客亦是如此。 唯有客来居，显得十分清闲。 不仅是负责人清闲，他们带来的一个伙计也很清闲，就将一笼什么东西放去蒸，然后就开始闲聊。 他们酒水是特色，结果就真的只提供酒水，没有要准备其他东西的意思。 偶尔，他们的负责人还会四周转转，一副巡视的模样。 万柒柒对此连眼皮也不抬，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忙自己的手中的活。 忽然，她发现拿的工具和餐具少了。 她转头看着忙碌的另两人，道：“锦娘，冯青，你们还有少了什么？我一起拿来。” “麻烦帮我拿几个碟子，要装糕点，我这要盯着，可能没办法和你一起去。”姚锦娘温和一笑。 “我要几个杯子，挑几个好看的，柒姐你知道的！”冯青也笑了笑。 万柒柒点点头，拿着托盘就往外走。 来到原来比拼的灶房，里面堆满了食材和餐具，要想找到自己想要的，还要一会儿工夫。 万柒柒就这样猫在里面，一点点仔细翻，寻找自己想要的东西。 等她选完堆好，才发现有些超量。 放在最上面的杯子在一晃一晃，好像随时要掉下来。 这时，负责客来居的那个男子也来到此处，逛了一圈，却什么都没拿，还盯着万柒柒看了两眼。 但对方并没有要帮万柒柒拿的意思，看了两眼后，继续闲逛。 万柒柒：“……” 她发现，这人是真的奇怪，四处乱逛，看见自己拿了那么多东西，也只是看两眼，一点绅士风度也没有。 不过，两人并不认识，不帮也很正常。 万柒柒呼了口气，又看了男人两眼。 这人真的与她在这个时代见过的人长得不同，像极了新疆那边的人，浓眉大眼，带着异域味道。 她记得听人喊过，这人叫阿吉。 阿吉此刻也正好看过来，好像在疑惑万柒柒看自己做什么，随后眉头蹙起。 忽然，万柒柒鼻子痒，一个喷嚏后，那个摇摇欲坠的杯子顿时滑出。 万柒柒闭眼，心想这东西应该不贵，自己能赔得起。 但没有预料中瓷杯破碎的东西。 她睁开眼，发现那个杯子被阿吉接住，连忙道谢，却感觉对方看自己的眼神有些奇怪，往旁边挪了一小步。 半晌，两人僵持在那，阿吉没有归还杯子。 万柒柒靠近一些，示意阿吉将杯子放上来就好。 对方依旧没有反应，而是看了眼来时的路。 万柒柒也望过去，心想这人到底想做什么？ 难道想看自己有没有同伴，然后做什么不好的事？ 万柒柒的思绪还在飞，手里突然一轻。 只见阿吉单手托着托盘往外走，比侧头打量另一只手里的杯子，好像在研究什么。 万柒柒一度忘了出声，等阿吉走了几步远，她才出口：“站住！” 阿吉顿了顿，看了眼四周，好像在看是不是还有其他人。 再确定一番后，他没有停下来，继续往外走。 万柒柒：“……” 她感觉这人有些奇奇怪怪。 犹豫半晌，人已经离开灶房，她连忙追去。 等万柒柒回到准备空间时，她刚刚拿的东西已经放在自己灶台上。 那个掉出来的杯子，放在灶台上，看起来有些特别对待。 再看，阿吉已经回到自己灶台，台面山摆着五颜六色的形状各异的琉璃杯。 他面前还有一盆水，好像是打算清洗杯盏。 万柒柒看了一阵，被姚锦娘喊了一句，才回过神来。 “东家，你锅里的肉似乎可以了，你要不要看看？”姚锦娘问道。 她没有尝过西红柿炖牛腩，想看万柒柒怎么做，成品是什么味道，今后有机会了做给公公吃。 “好。”万柒柒应着揭开锅，拿筷子轻松戳了进去，确定真的可行了，开始做最终成品。 她先将香料放进锅里炒，并将牛腩炒好，将原来的汤放入，并放上熬好的西红柿酱。 小火慢熬，四处飘香。 这种香味一下充斥整个灶房，将近盖过其他菜的香味，将大家的目光都吸引过来。 甚至，离开的萧寒与萧淮此刻也来到灶房，不知是不是被香味吸引。 第629章 西红柿牛腩 第629章 西红柿牛腩 “啧，这女人做的东西闻着挺香的！” 萧淮折扇一摇，眸子微眯，盯着试味的万柒柒。 萧寒很少听见弟弟夸赞，跟着望过去，对万柒柒的餐品产生了些许好奇。 万柒柒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知道那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让他竟产生一种错觉，万柒柒的认知比他还广。 再定睛一看，他觉得自己一定是受弟弟和妹妹的影响，才会出现这样的错觉。 万柒柒明明是很普通。 万柒柒知道锅里炖的东西很香，静等时岳打脸，却没想到，将附近的人都吸引郭阿丽。 首先来的是裴世安。 他盯着万柒柒锅里的东西，问：“这就是你也与时老板争执之物？唤什么？我闻着好像有些特别。” “西红柿。”万柒柒答道，心中忍不住道：当然特别，而且不是每个人都能接受这个味道，但是喜欢的一定会赞不绝口。 想起陈永年第一次吃西红柿的表情，万柒柒又看了眼裴世安，“我盛一碗给你，你帮我试试味。” 万柒柒此刻有些犹豫，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愿意接受这个味道，万一选上后，放在餐桌上，萧老爷子吃不惯，就得不偿失了！ 她虽有些犹豫，却还是动手给裴世安盛汤。 这时，其他两家酒楼的目光也看过来，做菜的厨子眼中透着好奇和渴望。 新的食材，新的菜品，对他们而言，都充满诱惑性。 他们渴望这样东西到自己手里，为自己所用，在自己手中创造价值。 他们紧盯着万柒柒递过去的汤，恨不得站在万柒柒面前的是他们，而不是裴世安。 就在这时，另一只手抢在裴世安之前，将碗夺走。 众人蹙眉。 但在看清来者后，他们眉头舒展。 “万柒柒，谁告诉你，出锅的东西可以先给其他人吃？没看到本公子在这吗？” 萧淮训斥完，将手里的碗递给身后的兄长，朝万柒柒伸出手。 万柒柒看着举在半空的手，愣了愣，抬眸狐疑地看着萧淮，“还没好。” “没好就装来吃，你糊弄谁？给本公子装一碗，本公子也给你试试味。”萧淮不讲道理的时候，就是不讲道理，别人说什么都当做耳旁风。 万柒柒无奈，只能给萧淮有盛了一碗，然后再给裴世安盛了一碗。 装完后，她看着将近少了一半的锅，抬眸看了看春长在和客来居。 她想让时岳打脸，心服口服，就要主动拿过去给他尝，因为对方不可能会主动前来。 如果给了春长在，不给客来居，就显得她不给客来居面子。 这样装两碗走，似乎这锅就吃得差不多了！ 万柒柒：“……” 她有些无语，也有些无奈，但还是装好两碗，朝两家而去，正好这两家的灶台挨在一起。 “时老板，你也帮个忙，试试这东西够不够格，是不是支配我们这种低等人吃？”万柒柒说着瞥了眼在吃的萧家兄弟。 时岳可以怼万柒柒，一旦怼，也就在骂萧家兄弟。 时岳咬咬牙，接过碗，十分不满地应道：“好，我给你试试味！” 转身，面对客来居。 阿吉依旧在摆弄他的杯子，只有伙计快速走过来，朝万柒柒咧嘴一笑，“万掌柜，不好意思，我们公子一向如此。” 公子？万柒柒捕捉到关键词汇。 伙计唤阿吉公子，那是不是说，阿吉并不是客来居的掌柜或是东家，而可能是客来居幕后老板的儿子。 那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难道专门为了萧家寿宴而来？ 万柒柒目前找不到答案，面上笑着将碗递过去，“你们也帮试试，如果可以……” “可以。”阿吉突然开口，侧头盯着万柒柒，“你做的这个可以，香味足以证明这道菜的味道很好。” 万柒柒听了，有些茫然。 伙计立马解释道：“万掌柜，是这样的，我们公子能通过闻一样食物，判断其品质如何，我们家的酒都是公子评判的，还有很多店铺的菜，我们也评判过，都很准确。” 万柒柒：“……” 这……算是上天给这个叫阿吉的金手指吗？ 还是第一次知道，有人能通过嗅觉判断菜品的味道。 这时，品鉴后的萧寒也开口。“东西确实不错，可以放入寿宴中。” 闻言，万柒柒回头，刚好看见萧淮在只会冯青，将锅里剩余的西红柿牛腩装进碗里，还舔了舔嘴唇。 万柒柒：“……” 我谢谢您嘞！ 是不是锅不是固定的，你还能将锅带走？ 萧淮确是这样想，还盯着固定的锅，想着下次要换一个能搬走的，这样他好连肉带汤汁一起拿走，去哄老爷子开心。 这次……就算了！ 萧淮自己还没吃过，不想将这东西让给他人。 他发现万柒柒在盯着自己，立马开口，“以后我去酒楼，你都要做给我吃！” 万柒柒：“……” 她不明白，在现在厨艺一般的自己，怎么会在这那么受欢迎。 难道是因为自己加的调料不同？ 或是这些东西他们从未吃过，才会被吸引住？ 不管什么原因，先告诉萧淮一个重点再说，“酒楼供应不了牛腩！” 她说的实话。 牛肉在市面上堪称天价，点的人也少，所以酒楼都只会进少量牛肉。 “牛腩？”萧淮迟疑一瞬，接道：“要什么食材，本公子都能提供，你只需要做给本公子吃就好。” 萧寒扶额，自家弟弟怎么成了这副模样？ 被女人拒绝，还要硬贴上去，真的丢进萧家的脸！ 万柒柒也无语，就想让萧寒管管这弟弟，别来兴隆酒楼找事，却发现对方对弟弟也很无奈，也就没继续与萧淮纠缠，将注意放在春长在这。 “时老板，你觉得东西可还行？”万柒柒问道。 时岳吃了。 西红柿牛腩出乎他的意料。 他不想认可，但萧家两位公子的表现很明显，他不可能因为不喜万柒柒，与萧家公子对着干，只能点头应道：“我觉得非常可。” 然而，万柒柒没收回打量的目光，还盯着时岳。 时岳皱眉。 对方虽没说话，但时岳却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想让自己道歉？ 时岳冷冷一笑，这女人还真是异想天开，以为做出来一个好吃的菜，就能上天。 他没管万柒柒，看向萧寒，想请他说几句，帮自己解围。 虽说两人关系算不上很好，但至少也是朋友，对方还在春长在投了钱，总不能帮着这粗鄙的女人吧？ 萧寒会意，觉得重点在寿宴上，其他事都是可以缓缓。 他欲开口，忽然被萧淮拦下。 “时老板，你这就不道德，大丈夫能屈能伸，低个头道个歉怎么了？” 第630章 定菜品 第630章 定菜品 在他人看来，萧淮是在帮万柒柒。 但在万柒柒看来，是萧淮玩心又起，想着让两个吵起来，他好在旁边看热闹。 萧寒见了，也不由蹙眉，对弟弟的做法有些不满。 他轻轻扯了下萧淮，“三弟，以父亲寿宴为重！” 萧淮歪了歪头，看向万柒柒，似乎在询问对方的意见。 万柒柒心想：你们都是一群大佬，我能怎样？ 面上，她还是笑笑，“一切听萧家的安排。” “那要我说，时老板就低个头，这件事就这样过了，皆大欢喜！”萧淮的话令人意想不到。 这一刻，万柒柒都在怀疑，萧淮真的会挑唆准备寿宴的人来看热闹？ 一想着，对方可能真的在帮自己，万柒柒就觉得有些难以置信。 时岳脸色黑沉，咬牙切齿道：“抱歉，是时某人不对，还请见谅！” 虽说在酒楼，他低头给客人道歉，但从来没觉得哪次有这样丢脸。 他居然在给一个女人低头！ “没关系，一切都以寿宴为主。”万柒柒弯眼一笑，一副不在意的模样。 时岳看到万柒柒这副嘴脸就气，再看周围人看自己的眼神，他觉得自己的脸都丢尽了！ 这时，萧寒道：“大家继续准备寿宴，时老板跟我来一趟。” 众人应下，只有时岳有些不满，跟着萧寒往外走。 他嘴里还念念叨叨：“大公子，这样的女人真的不能纵容她，要是她真的做出什么成绩，就会踩在男子头上，耀武扬威！” 萧寒脚步一顿，回头看着时岳，神色较冷，“时老板，她是不是女子，我此刻不在意。你知道的，我只想让夫妻过个开心的生辰。” 今日的事若是闹大了，任何一方退出，都将打乱原定的计划，影响寿宴。 萧寒不想看到这样的事发生，也要杜绝这样的事发生。 时岳抬眸看眼萧寒，觉得对方好像跟之前认识的不太一样，又好像没有区别。 萧家子女中，要说最孝顺的，就是萧寒。 不管做什么，都会想到给萧老爷子。 对于萧老爷子的事，他最放在心上，可以为此放宽要求。 兴隆酒楼就是其中的例外。 可是，时岳只要想到那女人得意的嘴脸，就一肚子气，想将对方赶出去。 他又看了眼萧寒，叹息一声，“好，我已知晓，不会让你为难。” “如此便好。”萧寒嘴角弯起一抹笑，“此女出生虽不佳，但她对菜肴的点子确实异于常人，还有那些找人买种子种出的菜，也是我们不敢轻易尝试的。” “我兄长曾买过，只是没种出任何菜，那些人都是骗子！”时岳说完这句，眼神中闪过一丝惊愕。 他看着萧寒，想要确定自己猜想的事是不是与萧寒想得一样。 “她应当很懂种植之法，所以商人手里的种子在她那能存活。”萧寒转身，看着院子里茂盛的花草，接道：“你可去西郊一户农庄问问，那儿是万柒柒的人种的菜，或许能打听出如何种。” “对，我可以去问问！”时岳拍手叫好，想着这样又可以出一批新菜品，将兴隆酒楼的风头压下。 只是他忘了，种植需要时间。 而他们也不知道种出来的东西是什么，哪里适合吃，怎么吃。 萧寒与时岳聊了好一阵，直到做菜时间结束，两人才汇聚在试菜的大厅。 一张长桌，上面有热菜、冷菜、点心、饮品、酒水，色彩丰富，飘香四溢。 此时，万柒柒正盯着装酒水的琉璃盏，好似在研究什么。 见萧寒到来，她立马站直身子，站在自家点心旁。 萧府管家朝萧寒一礼，“大公子，四家酒楼的点心菜肴都在这，我们定了几样往年的，选了几样新的，您看看哪些需要更改。” 萧寒接过登记的册子，对着册子看桌上的菜。 “这个，去年父亲只吃了几口，不要……这个，味道太重，父亲虽喜，却对他身体不好，不行……还有这个，看着精美，却没能吃几口，不行……” 萧寒一阵挑挑拣拣，将册子里定的菜去了一大半。 被萧寒点名不要的，也被管家安排撤下去，连尝也没尝。 “其他的可有尝过？”萧寒将册子还给管家，接过递来的筷子，目光在菜肴上打量，似乎在看试哪道菜好。 时岳上前一步，向萧寒介绍：“这是驼蹄羹，我特派人从边境买来的，味道鲜美，大公子尝尝？” 萧寒盯着犹豫半晌，端起尝了小口，点头，“记下。” 管家点头应下，提笔登记。 裴世安这时也跟过来，与时岳一起向萧寒介绍。 不过多久，主菜已挑选好，万柒柒的西红柿牛腩也入选。 酒水方面，阿吉认真介绍道：“大公子，客来居还是往常那些，今年酿的葡萄酒比往年更醇厚，请品尝。” 萧寒点头，示意管家记下。 这时，万柒柒开口道：“大公子，我这有点心配他葡萄酒，您不妨一起尝尝。” 此话一出，众人诧异。 萧寒看着万柒柒递过来的点心，小尝一口，确实别有风味，点头应允。 此外，万柒柒还特别介绍一种，“这是香芋山药糕，里面加了些许糖，味道清淡，易消化，我想着这应该适合萧老太爷的口味。” 萧寒看着万柒柒递过来的精美点心，又回想名称，察觉这是新品，在外还未有过售卖。 再回想刚刚所介绍之物，也是新品。 他不由蹙眉看着万柒柒，有些无奈，却又觉得惊讶。 无奈万柒柒将萧家寿宴当成新品发布现场；惊讶万柒柒知道的东西多，多到他超出他的认知。 几番臻选，终于将寿宴的菜品选定。 萧寒看了看万柒柒，又看了看时岳，高声道：“此次寿宴，我希望大家能互帮互助，切不可耍小心思内斗。要是寿宴有什么差池，我必定让那人付出代价！” 话音路喜爱，萧寒眼底闪过一抹狠厉。 万柒柒随众人应下。 她扫了眼冲冲来迟的萧淮，摇头叹息：果然萧淮还是不靠谱。 萧淮低头看着桌上定下的菜，明白已经选好，随手抓了块点心放嘴里，“这东西挺好吃，有记上去吗？” “你若想吃，去兴隆酒楼吃，莫要搅乱寿宴。”萧寒不想定好了还改。 “我随口说说。”萧淮咧嘴一笑，看向万柒柒，“记得，下次做给我吃。” 万柒柒翻了个白眼，“好。” 选品就此结束。 万柒柒正准备离开，萧淮突然出现。 “想不到你还真有几分本事。”萧淮眯着眸子看着万柒柒。 “还不是您给的机会，我会好好表现的。”万柒柒咧嘴一笑。 终于，要步入正轨了！ 第631章 特别要求 第631章 特别要求 天边泛起鱼肚白，隐隐有什么要破空而出。 才是卯时，云和县街道就有不少行人。 今日是萧老爷子寿宴。 此刻，萧府的仆人已在清扫忙碌，为今天中午的宴席做准备。 作为寿宴菜品的四家酒楼，到达指定点，准备今天的忙碌。 只是他们之前都在梨苑，萧家今年又将家中布局重改，导致春长在对布局都不清楚，拉着萧府家仆询问。 万柒柒靠在灶台上，不停地打着哈欠，泪水顺着眼角流出。 她伸手擦了一把眼泪，看姚锦娘和冯青在清洗厨具，又打了个哈欠。 这时，外面传来萧寒的说话声。 “都准备得怎样，哪儿有问题及时说……” 万柒柒寻声而去，直勾勾看着对方，一副有事与对方说的模样。 萧寒被盯着愣了半晌，连眼睛都忘了眨。 直觉告诉他，万柒柒又想做什么事，要搅乱他的计划。 可是，他心中却隐隐有些兴奋，好像很期待万柒柒的表现。 “大公子，有时间吗？我想与你说件事。”万柒柒脸上带笑，歪头看着萧寒，让人觉得她意图不轨。 萧寒看了眼万柒柒，收回目光，叮嘱身旁的管家：“你看着点，哪里有问题立马汇报，一切以寿宴为主。” “是。”管家应道。 萧寒这才往旁边走，示意万柒柒跟上，“你有何事，不能当着大家的面说？” “我有一个特殊的点心，名叫蛋糕，专为生辰定制。”万柒柒说着停下，认真道：“大公子，我参加这次宴席是想给老爷子一份惊喜。” “所以你是为了我父亲而来，想让他帮您宣传酒楼？”萧寒转身看着万柒柒，嘲讽一笑，“万柒柒，你主意打错了，我父亲最不喜生意人。” 萧寒说到此，眸子闪过一丝伤感。 脑海中回荡萧老爷子的话：“萧寒，你能不能将心思放在家中，早些与雅儿诞下后嗣。整日跟那些奸诈之人待在一起，简直丢进萧家的脸！你若有一日与那些商人一样，我定将你逐出萧家……” 这些话一直在折磨萧寒。 对他来说，父亲特比重要，比自己的命还重要。 萧家现在虽强盛，可谁能说百年之后，萧家还会如此。 他不喜官场，只想靠自己的能力去赚钱，增添萧家基业。 若往后萧家落寞，还有这些铺子支撑，让后辈能够东山再起。 只不过，萧寒做的这些在萧老爷子眼里就是笑话。 “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这是萧老爷子的看法，也是大多数人的看法。 所以，大家对商人存在一定的偏见。 “万柒柒，认真准备宴席，被搞什么歪心思。至少这样，我还能确保寿宴后，你兴隆酒楼收获一波名声。” 萧寒甩袖，就要离去。 “大公子，你确定现在准备的，一定会让老爷子满意吗？” 万柒柒的话让萧寒顿住步伐。 “你就断定，你准备的，能让我父亲满意？”萧寒质问道，眸子越发的冷。 万柒柒对此却丝毫不惧，反而一笑，“不一定，但我知道萧老爷子想要什么。” 萧寒扑哧一下笑出声，“万柒柒，你觉得，你会比我更了解我父亲？” “我只是站在外人的角度，看得比较清，有句话不是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吗？”万柒柒抬头看了眼天，发现已是破晓。 她转身，看着萧寒，“这由你自己决定，若同意，我弟弟送东西过来，你便放他进来；若是不同意，你拦下就是。不过我觉得，你都做了那么多，何不试试？” 万柒柒最后一句让萧寒犹豫。 确实是这个道理，他都做了那么多，看看万柒柒这个又有何妨？ “行，我给你机会，但你必须将东西先给我看，我确定无异后，才能送进去。”萧寒不想准备那么久，最后还让父亲失望。 “没问题！”万柒柒应道，随即摆摆手，“那说好，等宴会开席之前，你来灶房旁的储物间，我将东西给你看。” 这件东西对万柒柒而言，需要对外保密，甚至要一个人独自操作。 里面很多东西都要在兑换商场买，工具可能也比较稀奇古怪，怕旁人看了会有争议。 她确定计划按着自己想要的方向走，与萧寒拜别，回到灶房。 此刻，炊烟袅袅，飘香四溢。 万柒柒参与其中，一起将点心预备好。 与之相比，时岳和裴世安不过在一旁看了看，随后离开。 如萧淮承诺的那般，办理寿宴的酒楼东家有入座的席位。 但不一定有入座的时间。 客来居虽不用准备什么，却依旧在灶房之中。 那个叫阿吉的人停在万柒柒跟前，看万柒柒弄着稀奇古怪的东西，显得有些好奇。 “你这个，用什么做的？”他指着万柒柒盆里的淡奶油问道。 万柒柒：“……” 她哪想这个不跟她说话的人，在这关键的时候，居然问这个问题。 一时间，她不知道怎么解释。 “寿宴菜单，没有这东西，你另外准备给萧老太爷？他们知道吗？”阿吉又问道。 万柒柒停下打奶油的动作，抬头看着阿吉，“好管闲事，容易遭殃，你知道吗？” 阿吉垂眸，似是在认真思考万柒柒说的话，撇了撇嘴，“不会。” 万柒柒这才认真打量眼前的人。 阿吉看起来二十出头的模样，眼神中带着点稚嫩中的愚蠢，在思考问题时，这显得特别明显。 但他认真做一件事的时候，又完全不同。 万柒柒看着盆里打了半天还没起的奶油，将手里的自制打蛋器递过去，“你帮我，就不会遭殃。我这事萧大知道，你帮我，等同于帮他完成寿宴。” 阿吉垂眸，唇角忍不住上扬。 这女人将自己当成傻子吗？ 为了让他帮忙，什么话也能说出来。 不过，他手中正好也没事，看看这个叫“万柒柒”的人，是不是真的如传闻中一般，让人意外。 不过，阿吉其实这段时间已经确定，万柒柒确实能给人不一样的惊喜。 他垂头看着盆里白色的东西，结果万柒柒递来的工具。 “顺着一个方向打圈圈，要快，我喊你停你再停。” 万柒柒看着送上门的劳力，十分愉快。 她也知道，阿吉能被安排来负责萧家寿宴，必定不是个简单的人。 愚蠢的外表，只是为了欺骗那些愚蠢的人。 她不由在想，萧淮有没有听进自己说的话，给萧老太爷准备那个惊喜？ 第632章 萧家老四 第632章 　萧家老四 萧家后院。 萧老太爷用完早膳，坐在院子里，看着树上的鸟儿，神色有些黯淡。 今日是他六十五岁生辰，儿女们一如往日般给他准备寿宴。 前几日起，陆陆续续收到来自京城、彧州各地的书信，对不能亲自前来感到惋惜，继而送上宝物当赔礼。 萧老太爷纵横朝野多年，什么宝物不曾见过，又岂会缺这几件宝物？ 他心中感叹，即便离开朝廷，奉承的人还是源源不断。 搭理萧家者，皆有目的而来，未曾看到真心。 他活到这个岁数，早已不在意功名利禄，要的只是真心之人，以及儿女幸福。 可如今，好似哪一件都不如意，叫他心累。 突然传来的说话声打断的他思绪。 “慢些，莫要将东西摔了！” 伴随说话声的还有凌乱的脚步声。 萧寒赫然出现在萧老太爷面前，身后是几个仆人，手中抱着几个精美的瓷器。 “父亲，这是我让人从外域购来的瓷器，上面精细的勾画松柏，亦是长寿之意，便是儿子对您的祝福。” 萧寒恭敬一礼，挥手让人将东西送进屋里。 萧老太爷看了眼，没有多大的兴致。 他抓着萧寒的手往坐塌走，“寒儿，我最想要你送的生辰礼，不过是你与雅儿能为萧家诞下后嗣，这样我才有颜面见萧家的列祖列宗！” 萧老太爷说这话时，院子门口正好有一个衣着华丽的妇人。 闻言，她脸上的笑僵了一瞬。 随后又强颜欢笑，踱步往里走，“父亲，今日是你生辰，其他的儿媳不会，只能为能缝一身新衣裳。” 来者便是萧大夫人，萧寒的媳妇。 萧寒见媳妇脸色有些不好，连忙接过新衣裳，“父亲，娘子的手艺你是知道的，换上新衣让我们看看。” 说着示意管家带萧老太爷进去换衣服。 萧老太爷看见新衣裳，嘴角终于有些笑意，似乎这东西比萧寒送的稀世珍宝还要好。 带萧老太爷进去，萧寒才侧头低声道：“夫人，今日是父亲生辰，我不希望你的表现令他生辰不快，好好笑一笑。” 萧大夫人缓缓抬眸，盯着萧寒看了好一阵，眸中透着几分伤感，“相公，法子我们都试过，若实在不行，我们就和爹说清楚，或是你纳个妾……” “住嘴！”萧寒打断萧大夫人，“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萧家只有丧妻，没有纳妾，你是想让我破了这个规矩？” 萧大夫人一怔，心中感慨万千。 萧家人守这个规矩是好，可是萧寒是真心想守规矩，还是无奈，不得不这样做？ 成婚八年，她至今未怀身孕，早被人戳脊梁骨了！ 其实，无所出，萧寒大可以将她休了，重新找一人，可萧寒却不这样做。 她觉得萧寒其实并不在意娘子是何人，在意的只有萧家和他自己。 可说他只在乎萧家，却在自己多年无身孕后帮自己说话。 她真的看不懂自己的丈夫。 萧寒却没想那么多，听见开门声，立马走过去，上下打量衣袍，夸赞道：‘父亲，什么衣裳穿在你身上，都盖不住您浑然天成的气质。’ 萧老太爷奉承的话听多了，并不在意，只是心中甚是喜欢这衣裳。 这时，院子外传来车轱辘声。 众人齐齐望去。 阿大推着萧念行来。 “父亲，您这身衣裳好看。”萧念夸赞道。 萧老太爷注意却不在衣裳上，而是打量着萧念，点头道：“你这几日休息得不错，精神看起来好很多。” “寿宴在即，不能给父亲丢脸。”萧念朝阿大身手。 阿大将竹筒里的画卷取出，递给萧念。 萧念接过后，将画卷打开。 一幅山清水秀的山水图呈现在众人面前。 萧老太爷眸子微微一颤，看着里面鲜艳的色彩，嘴角的笑越发明显。 往年萧念也送过画，却都是水墨画，没有其他色彩。 今年这副，看着与往年不同，色彩各异，充满生机。 他倏然想起前几日传闻，兴隆酒楼万柒柒将女儿掳走，女儿却未怪罪，反而抱了很多青菜回来。 难道，女儿的变化与万柒柒有关系？ 萧老太爷只是稍微一想，没有细究，只管女儿愿意接受新事物就好。 “好！好！这画我喜欢，帮我挂到书房最显眼的位置，我要日日都看着。”萧老太爷显得十分开心，将画卷递给管家。 萧老太爷开心了，萧寒脸上也露出笑。 只是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萧淮的身影。 萧寒心中忍不住骂萧淮不靠谱，这等大事都迟到。 “来咯！” 萧淮的声音响起。 他摇着折扇，大摇大摆进来，脸上扬着灿烂的笑，手中空无一物。 见此，萧寒和萧念脸色都不好了！ 萧老太爷看他穿着花里胡哨，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敛了笑，“淮儿，你多大的人？如何还不懂规矩？何时与秦家小姐见一面，将事情谈妥？” “爹，这大喜的日子，您就别说不开心的事，不然大哥又要说我不懂事了！”萧淮朝萧老爷子身旁依靠，抬眸认真道：“爹，我跟你说，我给你准备了个大惊喜！” 萧老太爷无奈看了萧淮一眼。 从小到大，最不守规矩的就是萧淮，最惹是生非的也是他。 可是儿女中，也只有他会喊一声“爹”，其他人都喊道“父亲”。 “三弟，莫要没规矩！”萧寒训斥道。 萧淮不以为意，将扇子一合，敲了敲手心，“快进来，你再不来，我可要被大哥揍了！” 快进来？ 众人不由在想，萧淮准备的惊喜还能自己走出来。 这时，院门口行来一名二十出头的男子。 他眉眼与萧淮有几分相似，眉目清秀，身上穿着简单的锦袍，看起来儒雅端正。 萧老太爷见着行来之人，眸子颤抖，眼眶微微泛红。 男子走到萧老太爷面前，一把跪下，“峥儿见过父亲！” 此人正是萧老太爷远在京城当官的儿子，亦是他最小的儿子。 京官未有敕令，不得擅自离京。 已接连两年，萧老爷子未曾见过萧峥，今日一见，恍如隔世。 他颤抖着手将萧峥扶起来。 萧峥的眼眶也微微泛红，泪水在眼眶打转。 “爹，这个生辰礼，你可喜欢？”萧淮一副求夸赞的模样。 “好！好！为父很喜欢这份礼物。”萧老太爷笑得合不拢嘴，拉着萧峥问道：“你不是未得到许可，怎的又能回来？” “徐老在京推崇孝道，圣上听闻您大寿，特许我回来陪您。”萧峥颤声道。 他心中对徐老感激万千，若不是有他，今日许是回不来了！ “回来就好！”萧老爷子本不想去这个寿宴，但现在，他突然有了兴致，“走，一起去前厅，莫让客人久等。” 第633章 草莓蛋糕 第633章 草莓蛋糕 萧府大门紧闭，门外是前来贺寿的客人。 众所周知，今日是萧老太爷的生辰，入选的四个酒楼早已进入萧府，门口却没有要办宴席的样子。 “萧老太爷今年是打算不大办？” “不会吧，我看这几日萧府采购许多食材，若不办宴席，买来做什么？” 随着议论声，萧府大门忽然打开。 萧家仆人涌出，站成一排，成为人墙挡住往里走的客人。 这时，萧淮与萧峥从里出来，朝众人一礼。 萧峥是朝廷京官，外面的人定夺是世家，身份再怎么高，也比不过官员，连忙后退几步，行一礼，“见过萧大人！” 萧峥手一挥，示意大家不必多礼。 家仆让开一条道，让萧峥站出来。 “感谢诸位记得家父生辰！家父喜清静，便不留诸位坐下，今日凡是来萧家贺寿者，皆可带一份点心离开。” 萧峥的话很清楚，贺寿可以，不可以进去，也不收贺礼，自行领点心离开。 这点在有些人看来，萧家的架子过于大，可他们忘了，萧家根本没有请他们。 不请自来，这对萧家本就不尊重。 其中有多少人想趁机攀附萧家，不言而喻。 萧峥是朝廷命官，萧淮则是云和县鼎鼎有名的纨绔子弟。 他瞥见外头不满的人，高声道：“若是持有请帖前来者，萧家欢迎前来贺寿，凭请帖移步萧家大厅。若有人想来找麻烦，休怪本少爷无情！” 萧淮扇子一摇，门口忽然多了很多衙役，为首者，正是陈永年。 陈永年朝萧家两位公子一礼，转身朝围着的人群道：“兵房管年陈永年奉旨维持云和县治安，若有捣乱者，板子伺候！” 他气势如虹，让人看着不禁有些胆怯。 但萧淮见了，嘴角弯起一抹邪笑，心道：万柒柒还真有些本事，让他越来越期待往后与万柒柒的交集了。 这时，有人拿出请帖，“两位公子，周家应邀而来！” 萧淮结过请帖看了眼，确定无误，将请帖给家仆，笑道：“原来是周老爷，里面请！”他做出邀请姿势。 等人进去，他忽然变脸，低声喃喃道：“父亲为让我成婚，无所不用其极，没了秦家，又想周家小姐。” 萧峥退一步，低声回道：“我听闻，周家小女儿已与谢家定亲，你且放心。” 萧淮眸中闪过诧异，“四弟，你在京中竟消息这般灵通？” 萧峥笑而不语，接过醒来之人的请帖，带着人往里走。 “听闻你定亲了？”萧峥侧头询问身旁之人。 谢行一脸诧异，“这事我也是昨日才知晓，你如何得知？” “为何要告诉你？”萧峥一副傲娇的模样，随后又道：“你若真想走官途，就一步一脚印，清清白白，否则我也保不住你！” 谢行眉头一挑，“阿峥，数年未见，你一来就教训我？” “不是教训，这是告诫，为你好。” 萧峥与谢行一边聊，一边往里走。 不远处，萧寒见此，眉头不由皱起。 小弟与谢行是旧相识，关系颇好，如今官场相见，日后能不能正常维系朋友关系，还不从得知。 他心中不由有些担心，担心小弟以往的清廉会毁在好友手中。 不过，萧寒没想太久，回想之前万柒柒与自己说的话，他准备去看看情况。 若万柒柒手里的东西，真能让父亲喜欢，算是给寿宴锦上添花了！ 灶房偏房。 万柒柒拿着裱花袋，对着蛋糕挤了好一阵，还是觉得丑不堪言，简直污了双眼。 随后，她又看了眼一旁的草莓，决定不用奶油裱花装饰，直接用草莓片贴着。 很快，蛋糕一圈被万柒柒贴上了草莓，红白相间，显得十分漂亮。 “吱吖”一声，屋门突然被推开。 万柒柒的专心致志被打断，还因为偷偷摸摸吓了一跳，草莓从手中滑落，跌在地上滚了几个圈，在一双布靴前停下。 万柒柒顺着布靴往上看，最后看到一张异域的脸，又惊了一下，“你进来不会敲门的？” “找地方休息，不知你在此。”阿吉说得认真，好像是真的似的。 他就是见万柒柒与萧寒说了什么，而后又偷偷摸摸跑开，想来看看这女人想做什么。 结果，这人好像真的有鬼！ 阿吉低头看眼脚边的东西，弯腰拾起，捏在指间看了很久，眸中带着几分疑惑，“这是何物？那又是何物？” 他的目光越过万柒柒，停留在桌上不知名的物品上。 在阿吉问出这些问题前，万柒柒有砸晕阿吉的冲动，然后带着蛋糕跑路。 要是对方问起来，就说对方出现了幻觉，没有这种事。 然而她的蛋糕要献出去。 一旦阿吉看到蛋糕，就知道不是幻觉，而是真实发生，便会来质问动手之事。 如此，万柒柒要解释得更多。 因此，万柒柒觉得现在直接说清楚，“你手里的是草莓，桌上的是生辰蛋糕。” “草莓？蛋糕？”阿吉自认为游历之处不少，却从未听过这两物，也从未见过。 万柒柒看他疑惑的样子，将盆里洗干净的草莓递过去，“尝尝，酸酸甜甜，可好吃的！” 阿吉一怔。 还未反应过来，万柒柒就夺走他手里的脏的，将干净的草莓放进他手中。 阿吉犹豫半晌，最终将草莓放入嘴中。 亦如万柒柒所言，酸酸甜甜，口感极好，香味中也似乎夹着属于它的独特味道。 “这也是你种的？”阿吉问道。 “对，这种很好种，那个盆子种在自家院子就好，每天按时浇水，能长很多呢！”万柒柒笑嘻嘻说道，开始蛋糕面上挤奶油。 阿吉瞧见，又问道：“这是我帮你搅的东西？” “对，你帮我一个忙，将草莓切粒。” 万柒柒说了半晌，法相阿吉还停在原地，抬头又看了一眼。 阿吉这才动手帮万柒柒切草莓，嘴里也没停下，问道：“你去过外域吗？还是去过大兴以外其他地方？” 万柒柒停下来，看着阿吉，“你是十万个为什么？什么事都要追根究底地问个明白？这些东西我从未拿出来，算是兴隆酒楼独家的，我要是告诉你，岂不是泄密？” 阿吉细细思量，好像是这样一个道理，垂下头道歉，“对不起，我不该问那么多。” “没关系，要是实在觉得心有歉意，就帮我好好切草莓。”万柒柒一敛之前的认真，眉开眼笑。 阿吉觉得这女人真的很奇怪，总是拿出奇怪的东西，做乞丐的事，脾气也跟他见过的大兴其他女人不同。 他一边好奇，一边切，还一边吃。 最后，万柒柒只铺了半个蛋糕，剩下的都给阿吉吃光了。 她一脸好奇地看着阿吉，“真的那么好吃？” 第634章 萧家的冰库 第634章 萧家的冰库 阿吉看了看，有些尴尬，“我……要不，我给你拿些我的水果补上？” 万柒柒想了想，道：“不用，我还有。不过可以给我点你们那儿的水果苗，我想自己种。” “可能……好！”阿吉本想说这里可能种不出来，种出来可能不好吃，但看万柒柒期待的样子，最终还是同意。 他决定，等寿宴结束，请对方喝自家的酒，或者吃水果也行。 万柒柒点头，随即假装在一旁的布袋里掏了掏，又掏出来大把的草莓。 其实，就是她刚从商场买回来的。 一个个又大又红，看着都香甜可口！ 万柒柒看着咽了咽口水，阿吉亦是如此。 由此，另一边草莓对半切摆放，剩下的留着两人吃。 两人刚将草莓放进嘴里，外面又有人进来，与两人目光相对，一时陷入沉默。 有一家掌柜偷跑就算了，这还两家。 并且，还是藏起来偷吃。 虽说吃的东西与萧家无关，但两人如此，好像有些不将萧家寿宴放在心上的感觉。 万柒柒一怔，从盆里摸出个草莓，往前递，“你要尝一个吗？” 萧寒移开目光，走上前，眉头微蹙，“你说的惊喜，就是这个？” 万柒柒摇头，移开一步，将身后的蛋糕暴露出来。 萧寒看见桌上的东西，没有皱得更深。 “大公子，此物叫生辰蛋糕，由鸡蛋牛奶一类，经过一些特殊手法做成，立马夹了少许糖调味，吃一次，不会对老爷子身体有害。”万柒柒解释着。 萧寒并没有因为她的解释而展眉，而是认真问道：“你说能让老爷子开心，就是这个？” “此物虽普通，但是我保证，整个大兴找不出第二个人能做出来，独一无二！”万柒柒说完，盯着萧寒，见他眉头舒展些许。 万柒柒知晓，萧寒为萧老爷子所寻之物，都是独一无二的。 只要说出这点，萧寒便会心动。 “我不知你们中秋佳节，可有一家人分食月饼的习惯，但这与那同理，却又不同。” 万柒柒停下来，看萧寒有兴致了解，才继续，“一个蛋糕，一群人，一片祝福，一起同享，这便是蛋糕的意义。” 萧寒闻言，觉得意义确实不错，只是这东西上桌，真的会让父亲开心吗？ 万柒柒见萧寒还有疑虑，又接道：“吃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一家人在一起，分享同一个东西，给生辰之人送上祝福。” “吃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一家人在一起……”这话一直回荡在萧寒脑海。 忽然，他一起几个月前的传闻。 徐老在荷风镇讲课，并帮荷风镇女子学堂题字。 建立女子学堂者，就是万柒柒！ 他回想萧峥的话，还有萧淮的表现，心中产生一个大胆的想法。 随之，他眸子微颤，看着万柒柒，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万柒柒脸上挂着笑，歪头看着萧寒。 或许萧寒此刻已经知道，萧峥能回来陪萧老太爷是自己做的。 她不过在与万子言的信里提了一嘴，关于孝道与生辰一事。 对方却好像自己要做什么，竟让徐老发起这系列的演说，让圣上对此放松，允许萧峥回来。 万柒柒抿唇一笑，“大公子，这生辰蛋糕可否上桌？” 半晌，萧寒才回神，这才意识到，万柒柒出身虽卑贱，可她身边却有不少关系。 或许也是因为这个，她才能半年时间，从莲花村到云和县。 或许，这人往后的道路，会被自己预料得更广、更远。 可拥有权利和关系，意味着今后面对的险阻会更多、更难。 萧寒有些期待，期待这出声粗鄙的女子涅盘。 今日，就当他卖她一个面子！ “行，你做得很不错，我会让人拿去。”萧寒说着，回头看了眼门口。 他进来时没关门，从里面可以直接看到外面往来的仆人。 看见管家，萧寒立马喊道：“管家，进来，将这个……生辰蛋糕搬去宴席，放在主桌上。” “等等。”万柒柒突然出手阻拦，“上面白色的叫奶油，高温就化了，需要冰藏，你们有冰吗？” 万柒柒问出这个问题后，萧寒和管家看万柒柒的眼神像是在看傻子。 随后，萧寒解释道：“有冰库，你要去看看吗？” 他心想，万柒柒应该没见过冰库吧！就算见过，也应该没看到那么大的。 万柒柒点头。 她确实没见过，以前都是用冰箱，哪里知道古代冰库长什么样。 萧寒看向阿吉。 “我都可以，去看看也没关系！”阿吉答道。 如此，萧寒带着这两位萧家外人来到萧家的冰库。 才走到冰库门口，万柒柒便觉得四周一片寒意，冻得人有些瑟瑟发抖。 随后，管家将冰库打开。 一个十几平米的地下冰库里，整齐排列着冰块。 万柒柒比对了一下，一块冰大概有现代微波炉那般大小。 十几平米的空间，大概放了有一百来块？ 万柒柒也不确定数额，只觉得萧家是真的有钱，藏了那么多冰。 不像她，还要从商场买硝石来制冰。 万柒柒好奇地提了一嘴，“这冰能买不？” 萧寒回头，看见万柒柒羡慕的眼光，终于在万柒柒身上有些优越感，得意道：“你若想用，可以搬一块走，不收你的钱。” 万柒柒看了眼萧寒，翻了个白眼，“我想问的是，我可以出钱，每天从你这里采购一些冰块吗？” “不行！”萧寒拒绝道，大概清楚万柒柒想做什么。 萧家冰库里的冰要供应萧家一个夏天，要是卖给万柒柒，可能就不够过夏天了！ 而且萧家也不缺这点钱。 万柒柒小声哼了一句，“小气！” 萧寒：“……” 这时，一旁的阿吉道：“我也有冰块，我可以卖给你。” 万柒柒回头看了眼阿吉，觉得客来居就算有冰块，应该也没那么多，不甚在意，随口应了句，没再理会。 她还确定这里冰块怎么卖，会不会比自己在商场买硝石更贵。 要是太贵，她可不买，划不来！ 万柒柒参观完冰库，被萧寒直接带到前厅宴会场地。 有一处四方小桌上摆了茶点，时岳和裴世安正坐在那，还有与之闲谈的客人。 “那便是你们的位置，但我希望，你们还是先确保宴席菜品，闲暇可以坐下吃宴，看表演。”萧寒认真道。 “行，你忙吧，我们会做好本分的事，一定让寿宴顺利进行。” 万柒柒答道后，萧寒没有多言，看了眼一旁身着舞狮的人，往正席而去。 第635章 献宝 第635章 献宝 寿字高挂，锣鼓升天。 欢乐的舞狮在正厅外翻滚，抢夺红球，引来宾客笑声不断。 忽然，红色狮子夺走红球，吊着来到正厅外的寿星面前。 在红球落在萧老爷子手里后，突然炸开，露出一份寿桃。 再看两只舞狮，已站起，各叼着一条对联，上面写着：福如东海长流水，寿比南山不老松。 此对联一处，众人一阵欢呼：“好！” 舞狮表演结束，萧老爷子上前，拱手道：“多谢诸位今日前来参加老夫的寿宴，略备酒菜，还望诸位吃喝尽兴……” 萧老爷子说这些话全程带着笑，笑得合不拢嘴。 万柒柒见此，唇角也弯起一抹浅浅的笑。 她听闻，去年萧老爷子寿宴，全程黑沉着脸；前年；训斥萧寒铺张；再往前，说菜品不可口…… 总之，萧老爷子总能找到理由嫌弃寿宴。 而这些嫌弃的时候，都是一家人不齐时。 万柒柒猜想，像萧老爷子这个年纪的人，最想看到的应该是一家人欢声笑语，其乐融融，就像当初外婆一样。 这一刻，万柒柒突然有些想家，想念外婆和亲人。 她抬头望着天空，深吸一口气。 垂头间，她发现萧家的人已经进屋。 周围欢声笑语，锣鼓笙箫。 她却感觉这份热闹被无形的墙格挡，就连阳光也好像被隔绝在外，让她生起一丝冷意。 “喂……万掌柜……万老板……万柒柒……” 阿吉连唤了好几声，万柒柒终于在他唤名字那一刻回过神来，“你怎么了？面色那么难看，哪里不舒服？” 万柒柒挤出一抹笑，“没事，可能起早了，有些不适应。” 已是中午，哪有人在这个时候还没缓过来，这一听就在说谎。 阿吉听了，却点点，“那你找个地方休息一下，点心那边，我帮你盯着。” 突如其来的关心，又一次极其万柒柒心中的波浪，让她心微微颤抖。 然而，她却没应阿吉所说去休息，坐下与大家一起吃东西。 时岳扫了眼万柒柒，低声道：“没想到你第一次参与宴席，还能做得如此出色，看来下了不少功夫啊！” “所以时老板，是打算在寿宴后与我吵一架吗？我乐意奉陪！”万柒柒端起茶水抿了一口，面无表情，眸子却十分犀利。 时岳不知道万柒柒怎么了，突然像变了个人似的，就像刺猬一样，一碰就会炸。 “时老板，亏你还是萧大公子的好友，寿宴在即，你不分场合为难我，你当真是为了萧家好？萧家已经定下哪几家酒楼，你却在一旁冷言冷语，还真是好友啊！” “好友”两字，万柒柒咬字很重，并带着浓浓的火药味。 她很庆幸，有萧大的监督，这场寿宴举办得很完整，萧老爷子很开心。 但凡其中出什么查漏，惹萧老爷子生气，恐怕参与宴席的酒楼也会遭殃。 时岳气得站起来，欲要发火，却见萧大的随从过来，他才将火气压下去。 然而，来者却直接越过他，停在万柒柒身旁。 “万老板，我们公子请你去一趟。”随从说道。 万柒柒嘴角弯起一抹笑，像是在跟时岳炫耀。 起身，跟随而去。 走出十几米远后，万柒柒才隐隐觉得不对，问道：“宴席还没结束，你家公子找我何事？” “公子说，万老板自己做的东西，由你亲自送上才最合适。”随从答道。 万柒柒一怔。 萧寒的意思是让她送生日蛋糕？ 这样的场合，让她一个出身低微，又是商人的人送，真的合适吗？ 万柒柒又问道：“你们公子还说了其他的吗？” “没有。”随从摇头。 此时，万柒柒已到正厅门口。 随从将送上的蛋糕递给万柒柒，低声道：“等会儿公子在里面唤你，你便进去，将你之前与公子说的在里面再说一遍就好。” 之前说的？ 万柒柒心生疑惑，不懂萧寒为何做出这样的事。 他不是一向看不起自己吗？怎么会给自己这样一个机会？ 不等万柒柒细想，萧寒已经开口：“父亲，有一份惊喜，我想送给您。” 萧老爷子面露疑惑。 随即，看到一名不属于萧家奴婢的女子出现在门口，手中还端着一个从未见过的东西。 他细细一看，此人有些眼熟，好像在哪见过。 此刻，所有人的注意都放在万柒柒身上，神情各异。 万柒柒即便经历过那么多事，可被人盯着，还是有些紧张，亦是有些许兴奋。 她将蛋糕放在桌上，恭敬一礼，“萧老太爷，生辰快乐！这是兴隆酒楼特为您备下的点心，名曰——蛋糕，寓意一家人其乐融融、团圆之意。” “蛋糕？”萧老太爷活了六十多年，还是第一次听说生辰吃蛋糕这种点心。 忽然，他脑海中闪过两个小孩的身影，再看面前的女子，他终于认出眼前之人，“你的万柒柒。” “是，民妇正是兴隆酒楼东家万柒柒。”万柒柒对萧老太爷的态度极为恭敬。 除萧峥意外，萧老太爷其他子女都显郁闷。 萧寒：难道我看错了，这女人真的是来攀附萧家的？ 萧念：哼！诡计多端的女人，这次又想设计我父亲，找死？ 萧淮：你的恭敬何时能对我也真几分，本公子可帮你不少忙！ 萧老太爷，看了眼万柒柒，又看了看桌上的蛋糕，点点头，“这蛋糕如何吃？” “可燃蜡烛，您闭眼许愿，子女为你唱生辰歌，歌曲唱完，您睁眼许愿，吹灭蜡烛即可。再有，需您亲自动手切蛋糕，分发给亲友，这才算传递你的幸福。” 万柒柒解释完，萧寒已将蜡烛准备好，放在蛋糕面前。 萧念扫了一眼，语气不善道：“万柒柒，你弄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要是吃坏我父亲的身体，又该如何？” “二小姐，请问您觉得萧老太爷的身体如此差，连吃口东西，也会病倒吗？我又没下药！”万柒柒知道萧老太爷认可自己献的蛋糕，显得也大胆很多。 “你……花言巧语，就是个骗子！”萧念骂道。 “请问二小姐，我骗你什么了？”万柒柒露出茫然的神情。 萧寒见此，立马打断萧念说话，“此物是我允许万掌柜所做，不会出问题。” 有萧寒的保证，其他人逐渐认可。 萧寒睨了万柒柒一眼，好似在说：你可千万把控好，要是出事，我就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万柒柒弯唇一笑，一副没问题的模样。 然而，他们说再多也没用，需要萧老太爷认可才行。 萧老太爷又是出了名不喜商人，会接受万柒柒献的蛋糕吗？ 第636章 赏银三百两 第636章 赏银三百两 答案是，萧老太爷认可！ 他不喜善人，是因为商人狡诈，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甚至，他见过商人未达目的，挑拨两国关系，陷万千百姓于水深火热之中。 所以，他讨厌这种发国难财的人，也跟着讨厌为商这一行。 他是退出朝堂在云和县养老，但不意味着他真的两耳不闻窗外事。 对于云和县发生的事，儿女做了些什么，他一清二楚。 因此，他才会对儿女失望，对他们不喜，也认为是自己以往顾朝事而忽略他们，导致他们成如今这样。 关于“万柒柒”这个名字，萧老太爷在年前时已有耳闻。 要说云和县被圣上赐牌匾的，也仅此一位，放在整个大兴，也没多少还是农户的女子受到这样的恩赐。 他对万柒柒的好感在万柒柒经商后消失，却又在女子学堂上，生了几分好感，却也随着万柒柒生意越大流失完。 第一次见万柒柒，不知对方身份时，他颇有好感，在是后来关于寿宴零零碎碎之事，他大致对万柒柒有一个全面的认识。 此人经商与其他商人一般，都是为了钱，却又不会因为钱而迷失本心，这点在萧老爷子这，颇有好感。 再说萧念愿出门，萧淮敛了几分恶趣，萧峥回来，萧老爷子对万柒柒的反感在一点点往外清。 若说他现在对万柒柒什么感觉，应该只能说不讨厌来形容。 “行，就按着丫头说的办！”萧老爷子笑呵呵道，在蛋糕面前坐下，抬眸问道：“你说的那什么生辰歌怎么唱？” 万柒柒会意，立马拉着萧淮将“生日快乐歌”临场改编。 萧淮听见曲风后，眉头微蹙，对万柒柒的唱法十分怀疑，却感觉出自万柒柒之口很正常。 最终，萧淮还是认可万柒柒的唱法，带着萧家人一起唱起来。 熟悉的生日快乐，却是不同的人群，亦是不同的朝代，万柒柒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感受。 她隐隐觉得，心口好像有根针，扎进心脏，痛得发麻，却找不到伤口在哪。 忽然，万柒柒察觉有人撞了自己一下。 抬眸，萧淮端着一碟蛋糕递过来，“我爹开心，赏你的！”一副高高在上模样。 万柒柒没接，侧头看向萧老爷子，见他脸上的笑顿时消失。 “萧淮，你与旁人就是这样说话的？萧家的规矩都被你吃了？”萧老爷子呵斥道。 萧淮撇了撇嘴，端正态度，“万老板，你做的蛋糕我父亲很喜欢，这一份是他送给你吃的。” 万柒柒这才接过，笑着朝萧老爷子道：“多谢老爷子！” 萧老爷子一笑回应，没有多说，与自己子女说笑。 万柒柒看着这幕，多想用相机拍下来。 只是商场的相机贵，她又不懂怎样洗照片，而且不管是相机还是照片，拿出来都会让人觉得奇怪吧？ 她觉得自己还是不要太招摇，不然不知道怎么解释。 不过，万柒柒还是上前一步，提议道：“萧老爷子，如此大喜之人，您不妨请个画师过来，为您与您的家人画一幅全家福，挂在书房看着，您也开心。” 萧老太爷一听，是这么个理，立马让管家去安排。 随后，他笑着对万柒柒道：“今日寿宴，你的功劳最大，想要什么？只要萧府能拿得出来的，我都可以给你。或是你想让我给你丈夫谋个官职，也不是不行。” 万柒柒只想着将寿宴完成，可以圆萧老太爷一个心愿，又能宣扬兴隆酒楼，从未想过，还有工钱以外的东西。 她认真打量萧老太爷，确定对方不是开玩笑，才开口：“多谢老太爷，官职一事，还是自行考取最好，若是通过其他法子得来，名不正言不顺，坐着也会不舒服。” 萧老太爷一怔，似乎没想到小小村妇会如此清明板正。 “你怎么知道他不想，要是他想，你拒绝了，岂不是断了他的官途？”萧淮扇子一摇，一副看戏的模样。 萧老太爷未阻止萧淮，也盯着万柒柒，好像在等对方的回答。 “不会！他是老实本分之人，脚踏实地慢慢来。我们不求功名利禄，只想将日子过好。” 万柒柒的答案让很多人生疑。 哪有人不求功名利禄，却不求这些，生来多没意思？ 萧老太爷却认可万柒柒的话，招来管家，“去库房取一百两纹银，再去我书房，取我匕首来，送给这位小友。” “匕首”、“小友”一词出来，萧家人脸色突变。 萧峥反应最大，问道：“父亲，那匕首可是陪你立过战功，你怎能随意送人？” 不等萧老爷子答话，万柒柒先开口：“多谢老太爷好意，但我不会武，您将贴身之物赠我，我恐怕也保护不了自己，如此贵重之物，还请萧老太爷收回。” 萧老太爷没想到，自己第一次将匕首送出，就被拒绝。 “若您因为我所做开心，不妨多赏我些纹银。我这人俗气，就喜欢这东西。”万柒柒笑道。 她觉得最靠谱的还是银子，可以在商场买东西，也可以在现实买东西。 若是拿个珠宝什么的，好看不实用，还怕被人偷。 萧老太爷最终同意万柒柒的要求，追加二百两纹银给万柒柒。 画师也在此刻到来，萧家坐在一起等画师画画，万柒柒拿着银子自觉退出正厅。 她先将银子存进商场，又兑换两个十两的银锭，往灶房而去。 此刻，灶房的人刚忙碌完，坐着休息。 姚锦娘与冯青受到万柒柒的召唤跑出去，被万柒柒一锭银子塞懵。 “东家，你这是做什么？”姚锦娘疑惑道。 她知道像这种世家办理寿宴一定会有赏银，但是万掌柜给他们塞的可是整整十两纹银啊！ “柒姐，这银子我不能拿，太多了！”冯青也立马将回推，一副惊恐的模样。 万柒柒这才将正厅的事简述一遍，让两人知道她的银子从何而来。 即便是这样，两人拿着银子也觉得烫手。 “东家，这银子您要不先收着，等我们回酒楼再说？”姚锦娘小声道。 万柒柒细细一想，“也行！” 这人多手杂，万一一不小心被人窃取了去，自己丢了银子不说，还要给寿宴增添风波。 万柒柒回想出来时，寿宴的人散了不少，道：“你们继续盯着，我先回去了！” 两人想着万柒柒身上还那么多银子，连忙点头，还叮嘱万柒柒小心安全。 可万柒柒并没有回酒楼。 第637章 酒解相思 第637章 酒解相思 萧家偏门出去，有一汪湖水。 杨柳拂堤，翠鸟鸣叫，生机盎然。 河堤石板路延至湖心，建一凉亭。 凉亭四周，荷花争先开放，美不胜收。 这样的美景，却有一抹翠绿身影垂头丧气，像是遇到什么伤心事一般。 万柒柒拎着商场买的“桂花浓”，边走边喝。 一时，她觉得往日喝的酒也变了味，好像没之前的好喝。 她停步凉亭，在石凳上坐下，撑着脑袋望着萧府。 正厅所见，又再一次侵袭脑海，让她意外地想家。 往昔与家人朋友庆祝生日的记忆，往日家里人围在一起吃饭的记忆，往里坐着与外婆烤火的记忆…… 现代的所有记忆顿时侵袭，让万柒柒觉得眼前的一切都变得虚假，连身上的衣裳看着有些莫名其妙。 她明明是一个现代人，为什么要在古代过担惊受怕的日子？为什么要忍受男尊女卑的世界观？为什么要因为权贵而忍气吞声？ 万柒柒不明白，也想不通。 可她找不到回去的方法，找不到回家的路。 她被莫名其妙卷入这个世界，遗弃在这个世界。 压抑在万柒柒心中的负面情绪顿时涌上心头，搅得她心神不宁，心力交瘁。 可到头来，她还是想不通自己为什么出现在这，怎么回去。 手里的酒空了一瓶又一瓶，浇灌在她心田，却像是浇进沙漠之中。 忽然，湖边路过一对母子。 母亲牵着男孩，不知说了什么， 两人脸上都扬起灿烂的笑。 她忽然想起平平和安安，也喜欢牵着她的手与她说话。 还有陈永年！ 每当她失落难过的时候，这个男人总会出现在自己面前。 这一刻，万柒柒又纠结了！ 若真的有机会让她回去现代，她真的愿意舍弃这里的一切，回到现代吗？ “你喝了很多？”突然传来的男声打断万柒柒思绪。 回头一看，阿吉不知何时来到凉亭，站在万柒柒面前。 万柒柒挤出一抹难看的笑，“没有，就喝了一点点。” 她起身，擦了擦眼睛，问道：“寿宴结束了？你怎么来这里了？” “没结束，我听人说你领了赏银，心情不好，所以打算请你喝酒……”阿吉看着地上的酒瓶，觉得自己的酒拿晚了，还可能拿少了！ “可以啊！让我尝尝你们的酒。”万柒柒咧嘴一笑。 此刻，她脑子其实有些不太清明，感觉脑袋很轻，有些控制不住往前倾。 她直接从阿吉手里拿过小酒瓶，揭开灌了一口，眼眸中闪过惊讶，又喝了一口，“你这葡萄酒好喝！” 万柒柒没有说谎。 这比她在现代买得红葡萄酒好喝很多，不涩不酸，带着淡淡的甜味，还带着浓厚的葡萄香。 “你的酒，应该也很好喝。”阿吉虽没尝到万柒柒的酒，却从酒香中大概能判断出。 “好喝，都好喝！”万柒柒夸赞道。 脑子一热，差点从商场买一壶拿出来。 随后一想，这样好像会吓到人，才制止自己的这个想法。 阿吉淡淡一笑，与万柒柒隔了个位置坐下，拿起另一瓶酒，浅尝一口，道：“去年的葡萄不是很好，这还不是最好喝的时候。等我回去，将我珍藏得最好的一坛给你喝。” “回去？外域？”万柒柒好奇道。 “嗯，等我回回纥，就给你带。”阿吉认真答道。 回纥？ 万柒柒隐隐觉得这名称好熟悉，却想不起来具体的，只能点头。 喝口酒，万柒柒又问道：“你来这远不远？会不会想家？你想家了会怎么办？” 阿吉隐隐觉得万柒柒有些醉，才会说那么多话，问那么多问题，但他很乐意回答。 “回纥与大兴相邻，但距离云和县很远，回去一趟要骑马、坐船、骑骆驼……要换很多工具，走一个多月才能到。” “会想家，会想我阿爷，我酿酒是他教的，但我阿娘是大兴人，阿爹常年在大兴，很少回去。” “我想阿爷时，我会放一盏天灯。阿爷说，不管在何处，我们看到的太阳和月亮都是同一个。我要是放天灯，阿爷也许也能看见……” 阿吉与万柒柒说着自己的事。 万柒柒听着，心中突生羡慕。 阿吉离家虽远，可他知道回去的路，知道回去的方式，可自己却一无所知，好像被遗弃在这个世界。 她能做的，只有借酒消愁，在梦里与原来的家人相遇。 万柒柒弯唇一笑，灌了口酒，“真好！” 语气中带着羡慕，让阿吉有些郁闷。 看着万柒柒，他越看越看不明，“你的家人都在这儿，更好！” “都在？”万柒柒闻言自嘲一笑，又猛地灌了两口酒，“要是都在，那就好了！” 万柒柒的话让阿吉更加疑惑，不明白万柒柒话里的意思。 她不就是云和县的人吗？ “我多希望他们能在身边，可是不在，也不可能在。我真的好想他们，想与他们坐在一起吃饭，一起庆生，可是……”万柒柒垂下头，眸中是无限悲伤，“不可能了！” 阿吉感觉万柒柒说得跟亲人死了一般，可他记得万柒柒的亲人健在，只是与娘家人关系不好。 难道她想与娘家人搞好关系？ 万柒柒不知道阿吉在想什么，因为她忙着可知自己眼泪不流下来。 在外人面前哭，实在太丢脸了！ 可是，她有些控制不住。 “没关系，不会有人一直陪着你，总会离开的。就像我阿奶，也先一步离开阿爷，阿爷虽然想念，但也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因为他知道，阿奶一定不希望他过得难受。”阿吉宽慰道。 万柒柒知道是这样一个道理。 可现在她难受，要的并不是别人讲道理，而是可以站在她的角度说一些不那么难受的话。 但事实上，又有几个人能感同身受呢？ 万柒柒扯唇一笑，将小酒瓶里的酒一口灌下，吓得阿吉站起来阻止。 “停！请我喝酒还限制我喝，就不道德了！”万柒柒转头将酒喝完，将酒瓶搁在桌面上，吐槽道：“你也真小气，就一瓶酒，还不够我喝！” 阿吉见万柒柒有些摇头晃脑，知晓对方已经开始醉了！ 越好喝的酒，往往后劲越大，他手里的酒就是如此。 万柒柒这样灌，不醉就奇怪了！ 阿吉看着喝醉坐下，撑着脑袋的万柒柒，一时间有些束手无策，心想是不是不该这时候请万柒柒喝酒？ 犹豫几分，他决定还是将人扶回萧家，让兴隆酒楼的人处理。 手刚碰到万柒柒手臂，突然传来呵斥声。 “住手！你想做什么？” 第638章 酒后质问 第638章 酒后质问 随着“住手，你想做什么”的话音落下，阿吉看到一名身着官服衣裳的男人。 他迅速松开扶起来的万柒柒。 不想，万柒柒此刻已站不稳，往一旁倒去。 来着身手极快，迅速将万柒柒拉住，并搂在怀中。 万柒柒抬眼看了眼来着，撇了撇嘴，小声嘟囔着：“又来抓我喝酒，我就喝两口……” 陈永年没给万柒柒说完的机会，将人按在胸膛上，侧头看着阿吉，“还不走？” 他语气中带着几分愤怒，似乎对阿吉非常不满。 陈永年自然对阿吉不满。 靠近自家娘子，心思不纯！ 给娘子喝酒，看着就不像什么好人！ 阿吉：“……” 他能清晰感觉到陈永年的敌意，想开口解释，却被对方瞪了一眼，只能无奈叹息一声，收起酒瓶往回走。 陈永年见阿吉离开，这才松开捂着万柒柒脑袋的手，垂头看着怀里的人。 一看不知道，一看心头一颤。 万柒柒红着眼撅着小嘴盯着他，泪水在眼眶打转，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她双颊微红，双唇也如樱桃般小巧可爱，让陈永年忍不住想咬一口。 “你是想憋死我？”万柒柒脑袋晕晕乎乎，眼前的东西天旋地转，但她还是能认出抱自己的人，也能嗅到对方身上特有的体香。 她伸出纤纤玉指，对着陈永年的脸犹豫了好一会儿，好像在找什么。 最后，一把戳下，戳在陈永年鼻子旁。 陈永年感受到手指的柔软，还带着温热，碰得他心痒痒。 但万柒柒并没停手，抬着小手在陈永年脸上晃来晃去。 陈永年怕她失手戳到自己眼睛，酒醒自责，便抓起对方的小手，点在鼻子上，哑声问道：“这样，满意了吗？” 万柒柒眼神显得有些迷茫，却又摇了摇头，“不，不够！” 说着，她突然踮起脚，唇抵在陈永年喉结上亲了一口，这才笑嘻嘻道：“这样才行！” 陈永年自是忍受不了这样的挑拨，正想好好教训这个醉酒的人，忽然被泪珠浇灌，浇得他心不停地颤抖。 他吻着泪珠划过的地方，低声问道：“为什么喝酒？为什么难过？” 万柒柒一把搂住陈永年，将头埋在对方胸口，嚎啕大哭。 她一边哭，还一边断断续续道：“我想回家！我要回家……” 这两句话又再一次撞击陈永年心口。 他当然知道，万柒柒说的想家，毕竟不是陈家的家，而是她本来的家。 可是，万家那些人，除了二哥，其他人都不喜娘子，不管娘子死活。 这样的家，不值得想念。 他不知道万柒柒为何突然想回家，但他知道，这是万柒柒心中最在意的事。 都说酒后吐真言，这就是娘子的真言吗？ 陈永年有些好奇，又格外心疼。 他搂紧万柒柒，低声哄道：“娘子，柒柒……我们不想他们好不好？相公带你回我们的家，把平平和安安接过来，让他们每天都陪着你，你不要回去那个家受罪，好不好？” 万柒柒的哭声忽止，抬头看着陈永年，显得有些茫然。 陈永年以为自己的方法有效，又继续哄道：“柒柒，我们回我们的家，好不好？我会好好对你，不会辜负你，好不好？” 万柒柒又怔了一下，嘴一瘪，眼泪往外流，“你喜欢的就不是我，是原来的我，不是现在的我……” 说完，她又大哭起来。 陈永年被她说得云里雾里，什么原来的现在的？ 虽然不知道万柒柒在说什么，但他知道，现在要是不哄好万柒柒，对方可能会在这里跟他闹起来。 想了想，陈永年垂下头，温声道：“我喜欢你，一直都是你，没有原来和现在的区别。” “不！你喜欢的就是她，不是我！”万柒柒喝醉更加执拗，甚至有些口无遮拦，什么话都往外蹦，“你喜欢的是给你生孩子的她，不是我！落水后的才是我！” 陈永年：“……” 谁能告诉他，怎么又多出来个“她”？ 她是谁？ 落水前后难道不是同一个人吗？ 陈永年抱着万柒柒看了许久，认真确定后，肯定现在的娘子就是以前的娘子。 喝醉的人会说胡话，所以娘子才会说出这样的话。 可是……落水前后的差别真的很大。 陈永年认真看着万柒柒，试图在她的眼神中读出答案，却只看到泪眼汪汪，还有无尽的难过。 他不知道万柒柒到底在想什么，为什么会那么难过。 犹豫半晌，他笑着道：“娘子，真的，我喜欢的一直都是你！以前是因为你是我娘子，在你落水后，我发现你跟以前不一样，看着你，我就会很安心，也很开心……总之，好像跟以前不一样。” 万柒柒盯着陈永年看了半晌，“真的？” 这一刻，陈永年怀疑万柒柒是装醉，套他说心里话。 可问完后，万柒柒忽然倒下，让他猝不及防。 万柒柒即便醉倒，嘴里还在嘟囔着：“骗人，你就是喜欢她……” “不骗你，我喜欢你，一直是你！”陈永年温声哄道。 见对方好像真的醉倒，他才将人一把横抱，往家里赶。 将人放入房间后，陈永年出来烧水，准备给万柒柒擦擦身。 一回头，发现万柒柒跟着出来，赫然站在门口，盯着自己看。 他连忙走过去，双手扶住万柒柒的肩，确保对方不会摔倒，才道：“乖，回去睡觉，不然你醒来会不舒服。” 万柒柒摇摇头，眸子朦胧，还是原来那个问题，“你到底喜欢我，还是喜欢她？” 陈永年无奈叹息一声，认真回答道：“我喜欢你，只喜欢你！” 同样的问题，在回来的路上，万柒柒问了不下十遍，好像只有听见自己说只喜欢她，她才能安心。 但这次，万柒柒听了回答后，却继续说：“你喜欢我，那你证明给我看！” “怎么证明？”陈永年不解。 “这里，亲我！”万柒柒嘟起嘴，指了指唇。 陈永年一路上本就被万柒柒撩得上火，如今万柒柒这样做完全就是引火烧身。 那小小的手指抵在喉结上发痒，让他的心也在发痒。 这一刻，陈永年决定不再忍受，一把抱过万柒柒亲吻起来。 万柒柒没有因为他的炽热而抵触，反而一下下回应，撩拨陈永年的心弦。 甚至，她跳起来用腿环住陈永年的腰，让陈永年抱住自己。 陈永年胸口强烈起伏，放开万柒柒的唇，不管灶房的火，抱着万柒柒进房。 第639章 种草莓 第639章 种草莓 酒醒，已是第二日。 万柒柒不情愿挪动一下，发现腰酸背痛。 醉酒后的记忆顿时侵袭脑海，令她不禁红了脸颊。 天啊！自己做了什么？ 万柒柒拿被子蒙着脸，依旧能感受到自己的脸红心跳，以及身体的一些异常。 良久，因为杯子里太闷，她才将脑袋露出来，四处张望。 确定房里没人，外面似乎也没人，她这才扶腰坐起来。 又将昨日发生的事回忆一遍，依旧是脸红心跳。 她醉酒后，竟对陈永年下手，还被……怎么都服自己醉酒后的勇气。 万柒柒自我羞了一阵后，想起陈永年昨日一直在耳旁说的话，“我喜欢你，只喜欢你一人……” 她细细回想，忽然意识到，陈永年是在自己穿越以后才喜欢自己的，对原主只是因为责任。 想到这点，她心头暖洋洋的，连身体的不适好像都减缓一些。 她本不想起床，却因为肚子饿，有洁癖上头，才从床上爬起来，窸窸窣窣忙活。 此刻，万柒柒突然意识到，陈永年是真的太久没吃肉了！ 她下床第一步，险些怀疑自己双腿废了，使不上力，缓了好久，才让自己站稳。 对于这餐，万柒柒选择简单的清汤面。 吃完面，万柒柒搬了张椅子坐在屋檐下。 外面的阳光强烈，但敞开门窗的过堂风却吹得万柒柒极舒服。 她在椅子上躺了一会儿，打着瞌睡，忽然想起寿宴后续的事，从椅子上坐起来。 但想想，今天没有人来找她，寿宴的事朱成业应该接受，将后续处理好。 只是自己说回酒楼，却消失一天，酒楼的人会不会担心？ 事实告诉万柒柒，她操心得有些多。 在她休息的时候，陈永年将所有事安排得妥妥贴贴，比她平时更加细致。 所以，当她出现在酒楼时，大家都觉得奇怪。 “柒姐，你怎么过来了？”吴狗剩上下打量万柒柒，好像在寻找什么。 他是知道昨天发生什么事的，甚至还是他亲手将其他的带出去的，不想打搅两夫妻。 看万柒柒能正常下地，吴狗剩不禁怀疑陈永年是不是不行？ 万柒柒哪知道吴狗剩在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答道：“我过来不是很正常？不来才有问题吧？” 这时，二胖从一旁路过，也好奇道：“柒姐，你怎么来了？” 万柒柒：“……” 这些人要自己怎么解释？ 她的酒楼，她过来有问题吗？ 她怎么感觉，自己过来让人特别意外。 并且，她发现大家看的她的眼神也有些奇怪，甚至还有些人在偷笑。 “我脸上有什么东西？”万柒柒看着吴狗剩，想从对方神情地找到答案。 “没有。”吴狗剩猛地摇头。 万柒柒还是不信，扫见一旁送客的冯乾，喊道：“冯乾，你过来一下。” 冯乾听见喊声，转头想骂哪个不长眼的敢直呼他名字。 一看，居然是万柒柒，他眼神中带着震惊。 随后，他的目光落在万柒柒脖颈上。 那一抹红格外刺眼，也让他迅速明白万柒柒身上发生过什么事。 他笑嘻嘻走到万柒柒身旁，“哟，小日子很滋润！看你这模样，应该很不错。” 万柒柒皱眉，见对方盯着自己的脖子，似乎明白什么。 陈永年在她脖子种草莓了？ 他胆子肥了！居然敢做出这样的事。 冯乾见万柒柒有些恼火，不禁问道：“难道他没将你伺候好？” 闻言，万柒柒怒意更甚，脸也顿时涨红。 冯乾还不知自己说的话令万柒柒又羞又恼，低声道：“没关系，下次我教教他，保证让他伺候得你高高兴兴。” 万柒柒冷着张脸，朝吴狗剩喊道：“把他给我扔出去，别污了酒楼。” “万柒柒，你别不识好……”冯乾话还没说完，就被吴狗剩举起来，连忙喊道：“吴狗剩，我告诉你，你今天敢扔我……” 话还没说完，吴狗剩就将人扔出去。 外面，冯乾的随从一把将冯乾接住。 “对不住，柒姐的吩咐，我不敢不从，得罪了！”吴狗剩一礼，掉头回酒楼，看都不看冯乾一眼。 冯乾气得原地跺脚，骂了几句，掉头离开。 其实，冯乾要是反抗，吴狗剩根本不是冯乾的对手。 也是给万柒柒面子，才能有眼前这一幕。 万柒柒也知晓，不想与之计较，问了下酒楼的情况，往三楼而去。 书房。 朱成业正在核对上月酒楼的账单，还有萧家寿宴带来的收益。 刚算着，门忽然被打开。 “萧家寿宴后面如何？我昨日喝了些酒，醉了，实在不好意思。” 万柒柒先是道歉，再是拿出两百九十两银子放在桌上，“这是萧老太爷赏的，你看怎么入库，给大家一些奖赏。” 朱成业看了眼银锭，道：“这是你自己的功劳，这笔钱你自己留着。酒楼的，萧家已经给过。” 说着，他将银锭递回去。 “给过？”万柒柒看着朱成业指的账目，眼中闪过惊讶，“萧家好大的手笔，怕是其他酒楼也没我们一半吧！” “他们需要的是名声，这些对他们来说，是个小数目，不值一提。”朱成业合上账本，扫见万柒柒的脖颈，笑道：“怎的？打算再生一个？” 万柒柒握着脖子，尴尬一笑，“醉了，头脑有些不清晰。” 朱成业一笑，没有继续说此事，说起其他事，“冯乾这几日都在酒楼，十分卖力，不知他打的什么主意。” “怕不是被哪个相好的逼着娶亲，躲来酒楼吧！”万柒柒随口一说，朱成业却信了。 “我也是如此想的，他招惹得不是一两人了！”朱成业叹息一声，道：“冯老爷子愁啊！大儿子竟成了这样。” “好说，不是还有一个，大的养废了，再开个小号呗！”万柒柒咧嘴一笑，随后又叹道：“不过，儿女如何，很多取决父母，若是没时间教，结果还是一样。” 朱成业点头表示认可。 “想想萧老爷子英明一世，还不是被儿女们折腾得头痛。”万柒柒弯唇无奈一笑，“人总有缺憾，不可能什么都做得完美，总有一方会顾虑不到。” 朱成业没想到万柒柒会大胆评论萧家，震惊之外，他也跟着万柒柒评论道：“萧老爷子年轻时将所有心思都放在朝中，忽略儿女，才造成，这样的结果。” 结尾，他又问道：“你呢？打算如何？” “我？按老样子呗！”万柒柒一笑，“他们应该学会独立，也该读书。再等等，我会把他们接到身边的，现在还不是时候。” 第640章 万柒柒的新计划 第640章 万柒柒的新计划 萧家寿宴带来的效果显着。 参与寿宴的四家酒楼名声大噪，其中最为显着的便是兴隆酒楼。 要说点心一事给兴隆酒楼站稳脚跟，寿宴更是让兴隆酒楼人尽皆知。 问问云和县，有谁不知有一家才开两月余的酒楼，名气直逼春长在，还被萧老爷子点名表扬。 万柒柒醉酒自然不清楚寿宴结束发生什么，只知道经过寿宴以后，来酒楼的客人增多，也开始有世家找兴隆酒楼负责宴席。 对她而言，这就够了！ 萧老爷子说了什么，没有那么重要。 酒楼生意好了，就够了！ 往日云和县百姓都聚集县河两岸，如今靠县河一侧人群也逐渐增加。 这就是兴隆酒楼带来的效果。 连着兴隆酒楼附近的店铺，最近几天生意也格外好，开始与兴隆酒楼结交。 这些人其实之前并不看好兴隆酒楼。 在他们看来，朱成业就是个做小生意的老板，还带着乡下妇人，能成什么气候。 哪承想，这乡下妇人的哥哥中了二甲进士，丈夫在县衙当差，与县衙关系也颇好。 最重要的，还是她与萧家的关系也好，还得萧老爷子的夸赞。 这样的人脉得抓住，说不准哪天他们可以凭借兴隆酒楼大火。 这点朱成业很清楚，但对结交的人还是和颜悦色。 送走杂货铺老板，朱成业甩了甩袖，回头看了眼酒楼。 此刻正是吃饭的高峰期，门口排了不少人，都在往里望，想要的看看有位置空出来没。 李威则带着几人站在大门口，但凡有惹是生非的，立即动手阻拦。 生意好有好处，也有坏处。 朱成业看了两眼后，没走正门，绕至后门。 与大门相比，后门安静，只有一两个穿着破衣裳的人来询问活计。 远远就能看到万柒柒站在门口，笑着与人交谈，没有一点嫌弃这些人脏的意思。 朱成业看着这点，越来越觉得自己合伙人选对了！ 对方不仅有聪敏的头脑，也不骄不躁。 不管什么时候，对人的态度都很好。 会想间，门口的人已离去，万柒柒也注意到朱成业，咧嘴一笑，“朱大哥，你站在那做什么？” 说话间她走到朱成业身旁，顺着朱成业的视线往前望，发现对方在看送菜品的升降梯，“这东西虽方便，但有时间不太稳，摔了好几次了！” 当初她只是提议，没想到朱成业真做得出来。 因为装菜的箱子太重，绳子总有磨损，要经常性换。 不然运送半途绳子断裂，不仅菜品没了，餐碟也要破损。 这些餐盘都是万柒柒找人定制的，破损以后一时间还买不到，需要等时间做出来。 朱成业也认可这点，道：“现在客人多，每天上上下下几十趟，换得要更勤。” 万柒柒想从商场买钢绳撞上，但怕别人看了多问，她解释不清。 这个时代根本锻造不住钢，更别说精致的钢绳。 她侧头看朱成业眉头微蹙，歪头问道：“朱大哥，我们生意好了，怎么感觉你还不开心呢？” 朱成业回头看万柒柒一眼，神情复杂，示意万柒柒往里走，酒楼里说话。 等到三楼书房，朱成业才缓缓开口，“生意好是好事，我只是怕一些心怀不轨的人与我们扯上关系，坏了兴隆酒楼的名声。” 万柒柒站在阳台往外看，正好可以看到与兴隆酒楼相邻的店铺。 这些店铺生意之前惨淡，如今却有不少客人进进出出，这点少不了是兴隆酒楼的原因。 万柒柒看了两眼，转身背靠横栏，看着里面的朱成业，弯唇一笑，“我相信朱大哥看人的眼光，那些心思深的，大可以不结交，少这一个两个也没关系，毕竟我们生意起来并没有倚靠他们。” 朱成业沉默不语，还显得有些忧虑。 万柒柒又接道，“兴隆酒楼的名声也不是他们说坏就能坏的！担心这些，倒不如想想接下来怎么上新品。” “你又想上新品？”朱成业诧异道。 他不解，万柒柒怎么能研究出那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 很多东西他闻所未闻！ “上，当然上！”万柒柒肯定道。 她思忖一阵，又道：“不过在这上新品，恐怕围堵的人更多，反而耽误做生意。” “你想再开分店？”朱成业眼中的诧异更甚。 “云和县有一家兴隆酒楼就够了！不过，我们可以在兴隆酒楼名下开其他店子，让大家知道，这也属于兴隆酒楼！”万柒柒说到这，脸上的笑越发明显，一副运筹帷幄的模样。 她心中已然有一个大计划，准备占领云和县一条街。 朱成业细细一想，大概明白什么意思。 再开一家酒楼开销太大，但要是借着兴隆酒楼的名义开小店铺，卖一些酒楼有的东西，再上一些新品，也能吸引不少客人。 而且这种小店铺放在云和县不同街道，既能缓解酒楼的拥堵，又能保证那些较远的客人吃到酒楼的东西。 只是选址又是一件难事。 若是挑选的地段不佳，可能会亏本。 但那些繁荣地段几乎都被其他酒楼垄断，想要在那开一家小店难，生意也不一定能好。 总之，这件事在朱成业看来有些冒险，必须有些关系才能办好。 他想了想，开口道：“行！我与以前的老友商议一番，看看是否有地方可以给我们，你想卖什么？” “冰饮！”万柒柒说到这点眼睛都在发光，“这么热的夏天，点上一杯冰冰凉凉的饮品，再好不过！” 这点又让朱成业为难上。 酒楼平日虽有冰饮，但也极少，因为没有自己的冰库，需要去外面买冰。 要是开冷饮店，那得需要大量冰块，这成本就上来了。 朱成业对着虽有担忧，但嘴里还应道：“好，我去想办法。” 他也认识不少同行朋友，兴许能问出好店面和供冰处。 万柒柒虽然不知道挑什么地段开，但冰的问题她并不担心，因为她突然发现交易商城有冰块卖，价格还低。 这就让她忍不住吐槽自己，为什么当初不试试，买硝石来制冰，简直是浪费钱！ 两人又简单说了自己的想法，结果说到一半，吴狗剩突然推门进来。 对于两道目光同时落在他身他有些心虚，不该没敲门就进来。 但这都是万柒柒放纵所致。 万柒柒瞥了他一眼，道：“你要说不出什么十分紧急的事，我就罚你回荷风镇武馆待几天，让薛师父好好收拾一下你的脾气。” 吴狗剩虽看着游手好闲无所事事，但万柒柒手里的消息都出自他手。 空闲时间，他还跟着朱有才识字，跟雷子学厨艺，还学着朱成业与客人交流。 其他人只会单项技能，他则是全能，哪里都能上手帮忙。 “别！别！姐，我错了！下次一定改！”吴狗剩嘴里说着认错，脸上的笑却还是肆无忌惮。 万柒柒冷冷扫了一眼，不说话。 吴狗剩好像也意识到万柒柒不是开玩笑，立马变得正经起来，敛了笑，“柒姐，林大壮来了！” 第641章 想买菜的人 第641章 想买菜的人 林大壮将菜运到云和县前，将手里的烤饼铺转手给了大姐。 与吴狗剩相比，他手里现在已经小富，又有手艺，不管走到哪，也不会很落魄。 但他没有离开万柒柒单干。 他很清楚，自己现在拥有的，还有二姐的安稳，都是万柒柒给的。 离开桃花镇，他义无反顾。 守着云和县郊外的菜地，他也心甘情愿。 林大壮来云和县还是第一次来兴隆酒楼，显得有些好奇，像是刚进城的乡巴佬。 他其实只是好奇，自己种的这些菜上桌什么样。 也好奇万柒柒经营的酒楼究竟长什么样，怎么会有那么好的生意。 刚刚要不是吴狗剩带他进来，他也要被当作客人拦在门口，与那些等着吃饭的人一起等着。 二胖与林大壮相识，见他在等万柒柒，还倒了杯水给林大壮，问道：“大壮，自从去年你离家后，我再没见过你，没想到你跟柒姐还有联系。” 林大壮眼中闪过诧异。 他以前认识的二胖不是这样，差点没认出来。 不仅着装变了，气质也不一样了，还瘦了些，看着就像城里的。 林大壮接过道谢，笑着道：“柒姐对我恩重如山，她要我帮忙，我当然得来！” 他回来虽有一段时间，但对酒楼的事还不清楚，也不知有些话能不能告诉他人，所以回答有些含糊。 吴狗剩是他知道万柒柒最信任的人，所以他对吴狗剩也很信任。 二胖听出话里有话，也没有深究，心想柒姐对林大壮应该另有安排，简单问候几句就去忙。 这时，万柒柒也从楼上下来，“走吧！一起去看看这些人想做什么。” 郊外菜地来了一些人，穿着不俗，不像平民百姓，说说要买菜地里的菜。 菜是万柒柒让种的，也是万柒柒的，林大壮不敢轻举妄动，怕得罪人，就立马跑来酒楼询问。 万柒柒知道新菜品售卖会引起不少人关注，也知道有人会盯着菜地，早就等着了！ 有了菜地的菜，她不怕没有酒楼与她结交，这样正好方便她提出自己的要求。 不过来的应该是一些中等酒楼，有自己的菜品和特色，又不能挤进高档酒楼的列表，这才想找些特别的巩固酒楼。 不出万柒柒所料，来的不是什么有名酒楼的东家，却也不差。 这些人见到有马车停在附近，还是兴隆酒楼的标志，立马迎上去。 即便他们觉得女子在外抛头露面不好，心中对女子做生意有些抵触，但也不妨碍此刻他们想巴结万柒柒的心。 且不说弄到菜和种子，起码要知道这些菜怎么种。 今年可以先观望情况，来年再种，说不准能大卖。 但也有急的，急着特别的菜解决酒楼的燃眉之急，招揽生意，避免亏空。 对于围上来的人，吴狗剩一把拦下，不让他们靠近。 谁知道里面会不会有坏心思的人，万一伤了柒姐，他怎么跟姐夫交代？ 被拦的人也没恼，停在原地，看车上下来个女人，还笑呵呵打招呼。 “万老板，你这些菜种得极好，比外面的菜都好，想讨教一下，怎么将菜种得那么好，我也会去教教我娘子！” “万老板，能否卖点菜给我？去酒楼太难排队，想买点回去自己炒着吃。” “万老板，我家孩子认生，不好出门，你看能不能卖点菜给我？” 他们一个个恭恭敬敬，像是对待身份尊贵的夫人一般。 别看这些人现在一口一个万老板，平日可说了不少万柒柒和酒楼的坏话。 看着是生意人，骂起人来跟泼妇没什么区别，还亏得是男人呢！ 吴狗剩对这些心知肚明，却不好抢在万柒柒面前将人数落一顿，只能等他柒姐的表现。 万柒柒淡淡看了几眼，唇角弯起一抹笑，“这都好说，只是这儿也没有坐下来说话的地方，我们就长话短说。” 众人瞥了眼菜地旁的屋子，林大壮就是从那出来的。 明显那是万柒柒的底盘，肯定有人住。 万柒柒明显是睁眼说瞎话，东家们又不好说什么，生怕自己白跑一趟，还惹着万柒柒，这就得不偿失。 他们不知道，万柒柒就是抓准了他们的性子，站在这跟他们打马虎眼。 不过，万柒柒也没有全瞎说，至少还有几句话是真的。 “菜地的菜我用来供应酒楼，你们要想买点儿回去自己吃也成，除去加工费，按菜品的半价给我吧！我花了那么心思种出来也不容易，总不能让我亏吧？” 万柒柒一副自己受委屈的模样，叫想买的人不知怎么反驳。 他们要买的话，必定不是买一点点，而是买很多，供应酒楼出餐。 可细细一看，这菜地确实不大，要供应兴隆酒楼估计都难，别说供应给其他人。 抛开买菜这点，有人问道：“万老板，不知你还有种子吗？我想买点回去自己种，外出也没看见又有这些菜的种子……” 其他人期待地盯着万柒柒，想要等对方一个答案。 “种子我手上也没多少，都种了！我是从外贸商人手里买的，你们也可以去问问，或许能买到。不过能不能种出来全凭运气，谁能说得准种子是不是真的呢？” 万柒柒不担心别人从外贸商人手里买到种子。 既然这些东西出现在大众面前，一定会有人跟着去找，说不准有人真的能种出来。 往后这些菜肯定也会成为家常菜，人人都种。 万柒柒觉得没有必要藏着掖。 但今年的市场，只能是她的！ 她看这些人欲言又止，接道：“等我菜留种子了，我让人给你们送些过去，应该比外面卖的靠谱。” 听见这话，东家们喜笑颜开，感谢万柒柒大度，夸她好心。 万柒柒对这些话没什么感觉，知道都是奉承的话。 说了一会儿后，东家们见万柒柒不给种子又不透露菜怎么种，打算放弃。 不想万柒柒忽然让林大壮摘一些菜让东家们带回去。 吴狗剩看着东家们想骂人的样子，又将话憋回去，实在有趣。 但他却不喜让这些人带菜回去。 要知道柒姐为了这些菜，花了多少心思？ 等人一走，吴狗剩垮着脸道：“柒姐，你让他们尝到滋味，他们说不准会想尽办法弄这些菜。” “那又何妨？只要他们能种出来，随他们种。”万柒柒满不在意，看着人消失在林间，才缓缓道：“去查查这些酒楼附近有什么好的铺子。” 吴狗剩虽然不知万柒柒想做甚，还是应下，“好！” “还有，你回一趟荷风镇，帮忙去武馆顾几个靠谱的人，带他们回村里。”万柒柒看着树林，若有所思的模样。 吴狗剩一怔，“你怀疑这些人会将主意打到村里？” “说不准，防患于未然，让永兴注意。” 万柒柒收回视线，看着吴狗剩，道：“我帮我带些种子回去，给一份给陈里正，让他告诉大家，可以在永兴那买种子，找虫娘传授种植的方法。” 吴狗剩看出来，他柒姐想玩大的！ 第642章 都想要种子 第642章 都想要种子 万柒柒前脚刚出门，萧寒后脚就来了！ 众所周知，萧寒只要赚钱的铺子，都会插一脚，从中赚取利益。 春长在就是如此！ 大家也知道他扶持店铺，不会找两家同行的店铺，选择让一家独大，才能赚更多的钱。 却没人知道，萧寒为什么会来兴隆酒楼，还点名找万柒柒。 万柒柒不在，朱成业只能引萧寒上楼坐下，并让人去找万柒柒回来。 萧寒不同萧淮，不是闲来没事找乐子的人，是正正经经的世家公子，也是眼光极高的投资者。 他的到来让人忍不住想：萧寒是不是打算舍弃春长在推兴隆酒楼上位？ 想这种问题的人在万柒柒看来，就是傻！ 萧寒即便对她有改观，也不可能舍弃捧了好几年的春长在。 春长在稳定，兴隆酒楼太多变数。 朱成业与万柒柒的想法相同，所以将萧寒当客人，客客气气对待。 萧寒虽未点菜，但朱成业让后厨备了一份蟹酿橙。 他亲自端着菜品来找萧寒，并温声道：“萧公子，这是本店的蟹酿橙，您可以边吃边等。” 萧寒看了眼，想起那日比拼时万柒柒那份，确实让人惊艳，没有推迟。 拿起勺子正打算吃，又停下，抬头看着朱成业，“她去了何处？还要多久？” 他的时间可是很宝贵的！ 除去在京城的时候，在云和县，还没有人让他这般等过。 要是放在以前，他翻脸离开，哪还会等一个乡下妇人！ 萧寒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还坐在这，就是一件小事而已，让人过来传口信就好。 可他却自己来了，还愿意坐下吃东西慢慢等。 他想看看，有了萧家的帮衬，兴隆酒楼成变成什么样？ 事实上，不过如此，只是客人多了些，没有其他变化。 “刚刚郊外传来消息，有人去郊外菜地，她过去处理，很快就回来了！”朱成业老实作答。 这种事没有必要隐瞒，萧家随意一查便知。 他若撒谎，反而有种兴隆酒楼欺骗萧寒的意思。 萧寒吃了几口蟹酿橙，没有说话。 没过多加，蟹酿橙只剩下橙子皮。 他将勺子一放，起身道：“既然万掌柜忙，萧某告辞。” 听语气，似乎有几分生气。 万柒柒正好站在门口，听见萧寒的话，犹豫要不要进去。 对方都说要走，自己还去拦，是不是不太对？ 萧寒看着万柒柒，万柒柒看着萧寒，半晌没说话，也没有挪动。 朱成业坚持，立马往外走，拉着万柒柒的胳膊往里走，还一边责备，“柒柒，你看看你，早不走晚不走，刚好赶在萧公子来找你时离开，让萧公子等你那么久，还不快赔礼道歉？” 万柒柒明白朱成业的意思，朝萧寒一礼，“萧公子，实在抱歉，刚好有事出去，让你久等了！” 萧寒不言，看了眼朱成业。 朱成业立马会意，“柒柒，好好给萧公子道歉，我先去忙了！” 万柒柒听见朱成业的话，总觉得哪里奇怪，让她感觉她是陪客的一样。 看着门关上，她才收回视线，在桌上扫了圈，发现装蟹酿橙的碗，心道：萧寒还真爱吃蟹！ 面上却是笑吟吟着，眸子一垂，问道：“萧公子，请问今日过来，有何事？” 看万柒柒如此守规矩的样子，萧寒眉头微蹙。 温婉的女子他见多了，看到现在有些厌烦，万柒柒这种不守规矩地倒有些意思。 不过他有妻子，断不会有非分之想，只是觉得这样女子很少见，这种胆魄也令人敬佩。 “没什么大事，想问你要些种子。”萧寒答道。 万柒柒一怔，有些意外，但很快又恢复如常，问道：“萧府可有懂种植之人？” 在万柒柒看来，萧寒不会为春长在来讨种子。 没必要！ 除此外，那只有一种可能——为了家人！ 萧寒虽看不起出生低的人，却不否认一个人的努力，对家人也是真心好。 这种人不好结交。 但手里若是有他想要的东西，又很容易结交。 萧寒眼中闪过意外，转瞬即逝，答道：“有。” 他没想到万柒柒问的是萧府，而不是春长在。 “好，那我去拿些种子，你带回去。萧二小姐若是能种出来，或许在的事也不会那么在意。”万柒柒说完就走。 她哪里是去书房拿种子，分明是找个地方去商场买种子。 萧寒盯着万柒柒离开的背影，直到人消失还没回过神。 这女子确实比他想象得聪明。 三言两语，就知道他来是为了谁，为了什么事。 可惜了出身，若能生在世家，或许又会不一样！ 万柒柒不知道萧寒想什么，在商场买了种子后就回去，将种子放在桌上，“这里有几种种子，应该都能种出来，你可以留一半分不同季节种，我也不清楚什么时候种最好。” 她自己肯定是知道的，但不能说给萧寒知道，毕竟这是新东西，需要慢慢摩挲。 萧寒也没质疑她，点头应下，将种子收好，“看她的心情，怎么种都行。” 萧寒的话无疑是肯定了万柒柒之前说的话，就是给萧念要的种子。 万柒柒没再多说，见萧寒要离开，立马相送。 两人一起下楼引来不少人关注。 大家都好奇萧寒找万柒柒做什么？看样子两人相处还算愉快，但万柒柒脸上好像没有很开心的样子。 难道说他们的事谈崩了？ 万柒柒没有在意目光，送萧寒至门口，忽然想起寿宴的事，又道：“寿宴上，多谢萧大公子给的机会，不然我也无法得赏银。” 萧寒表现很平静，淡淡道：“我只是将你放在该在的位置。你帮了萧家，我达成你想要的，这场交易各取所需。” 万柒柒知道萧寒指的什么事，淡淡一笑。 萧寒说得没错，交易下各取所需，没有什么谢与不谢。 忽然，她有些期待与萧寒再一次合作。 萧寒一走，立马有人围上来询问。 “东家，萧公子与跟你说什么啊？怎么朱东家陪他那么久也没说？” “是啊！说什么了？” 新来的两个伙计不知道万柒柒的规矩，还在工作的时候八卦，都注意到其他伙计都没上来。 万柒柒看了眼这两个生面孔，淡声答道：“种子。” “种子？”一人好奇道，不明白什么种子能让萧家大公子亲自前来。 他们还想问，就见二胖走过来，冷着脸道：“上工时间做其他事，扣你们半日工钱，试用一月若犯三次，直接走人！” 现在的兴隆酒楼，大家不觉万柒柒凶，只觉二胖凶。 二胖是东家们点名的管理者，他们也无法反驳，只能垂头接受。 忽然，二胖脸上扬起一抹笑，往外走去。 第643章 客来居 第643章 客来居 “方小姐，柒姐就在里面，我带你进去。” 不是二胖势力，是方卢雪来得太巧，让他脸变得有些快，妥妥讨好的模样。 其实他只是高兴方卢雪来了！ 方卢雪挥了挥手，示意二胖不必管她，自行往里走。 酒楼的客人很多，没有空下来的位置。 伙计手里端着托盘，在几桌客人之间来回走，一看就是人手不够。 再看，柜台前万柒柒与朱成业站在那，不知在说什么，神情中带着几分焦虑。 方卢雪扫了眼，快步朝柜台而去，喊道：“柒姐姐～想不想我？” “大概就是这样……”万柒柒刚与朱成业说了萧寒和郊外的事，简单说了下自己的打算，就被突然闯入的方卢雪打断。 万柒柒也不恼，脸上挂着笑，“小雪儿，你怎么来了？又嘴馋了？” 她对方卢雪的称呼经常改变，想到什么喊什么，方卢雪也不会介意。 “在你眼里我就是这么贪吃的人？我当然是有好事情才想着你。”方卢雪在万柒柒面前没有官家小姐的模样，勾着万柒柒的手臂撒娇。 万柒柒点头，露出宠溺地笑。 “我带你去一处好玩的地方，带你看点不同的！”方卢雪说完看向朱成业，眨了眨眼。 朱成业挥挥手，“去吧！酒楼有我看着，所有事从长计议，慢慢来！” 他不是第一次做生意，知道走太急不好。 兴隆酒楼这才半年，就从荷风镇到了云和县，还直逼春长在，很多东西都不稳定。 现在不是扩张的好时机，等待和沉静是最好的选择。 万柒柒也懂，没有多纠结，选择慢慢来。 不过冷饮现在是最好的时节，还是要想办法单独上线。 方卢雪见朱成业统一，立马拉着万柒柒往外走，还一边念叨：“柒姐姐，你要出来转转，才知道别的酒楼在做什么，才好超过他们。” “是，你说得对呢！”万柒柒一笑，任方卢雪拉着自己走。 “你去过客来居吗？我跟你说，他们今日有表演，异域歌舞，你肯定没见过！”方卢雪放开万柒柒，让他她自己走，嘴里还念着：“他们那的姑娘跟我们长得不一样，但真的好看……” 方卢雪说着，脑海中已经浮现舞姬跳舞的模样，显得有些花痴。 万柒柒无奈一笑，没有说话。 如果跳舞的人和阿吉是同一处来的，她大概能想象出来跳什么舞。 以异域风情来博取大家的喜欢，这不失为一种营销手段。 万柒柒想着，忽然忆起和阿吉喝酒，隐隐记得陈永年来了，阿吉就走了！ 这点，她还需要与阿吉说抱歉，以及感谢对方的酒。 客来居门口围了一大群人，都被拦在门口，没让进去。 方卢雪见此，叹道：“还好我聪明，让人先定了位置，不然我们也要被拦在外面。” 她拉着万柒柒，挤进人群，朝管事的店小二道：“已万柒柒名字预定过，可否进去？” 方卢雪没有大小姐的样子，预定也是用万柒柒的名字，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其实即便她不说身份，站在大街上，也有很多人认识她。 对于县令家的千金，肯定要认识讨好。 店小二听名字以一怔，随后打量面前的两个女人，很快确定哪位是万柒柒，笑着往里面迎，“万老板，我们公子帮您挑了个最合适看表演之处，您请跟小的来！” 万柒柒点点头，没有太大情绪波动。 方卢雪有些惊讶，扯扯万柒柒的衣裳，低声问道：“柒姐姐，你认识他们家公子？” 她来过客来居几次，都是看表演来的，从来没见过客来居的公子，也不认识客来居的公子。 “萧家寿宴见过。”万柒柒刚回答完方卢雪，就遇到人打招呼。 “万老板，你也来客来居看表演？”一个穿着不凡的男人问道。 “随意看看，不打扰您的雅致，慢喝！”万柒柒笑着打发几句，提着裙摆往楼上走。 方卢雪回头看了眼那中年男人，好奇道：“你认识？” “不认识。”万柒柒回答得很干脆，见方卢雪还有疑惑，又道：“可能是去过兴隆酒楼的人。” 这段时间去酒楼吃饭的有钱人太多，她也记不来那么多，只能凭借自己的映像来处理。 那人眼熟是肯定的，但她实在没认出来是谁。 不一会儿，走到二楼，进入雅间。 客来居的二楼有点意思，不是传统的一条走廊。 它家二楼走廊在中间，一边雅间对着外景，一边对着酒楼里面。 阿吉给万柒柒留的就是靠酒楼里面的雅间。 对着酒楼里面有一扇大窗，撑开能直接看见一楼表演的舞台。 万柒柒的雅间正对舞台，是二楼最佳的观赏位置。 如果没有阿吉安排，这位置应该早就安排给其他观赏的客人了！ 从一楼上来，形形色色的人都有，但最多的还是一些世家公子，嘴里还讨论着这次来的舞姬，明显就是冲着表演而来。 不过这些人大都选择一楼，离舞台最近的位置，能更好地与舞姬接触。 像方卢雪这种当真只是凑热闹看戏的人，自然不会挤在一楼，而选择安静一些的二楼。 客来居整理的布局略有特别之处，整体看着舒服。 “好像来早了，还不到表演的时候。”方卢雪盯着空空的舞台，显得有些失落。 “没关系，坐着喝点酒，吃点东西，好东西急不得。” 万柒柒刚说完，店小二就端着酒菜进来。 方卢雪一看，道：“我们还没点……” “小姐，只是我们公子请您和万老板的，您还想吃点什么，喝点什么，随时叫我，我就在外面候着。” 店小二的态度着实不错，万柒柒忍不住想挖人。 想想阿吉请自己吃饭喝酒，再挖他的人走，有些不道德，才打消这个念头。 等店小二离开，方卢雪看着桌上的酒菜，啧啧两声，“柒姐姐，你说他们公子什么意思？看上你了？他不知道你已成婚，还有儿女了吗？” “谁知道呢？”万柒柒不能确定阿吉的想法，但知道自己绝对没有那种心思。 “不行！我要去找这人说说，让他知道你有相公，别来骚扰你！”方卢雪说着就起身，气势汹汹，一副要闹事的样子。 万柒柒赶忙拉着方卢雪，“别去！你这时候去，就是闹事，耽误他的生意不要紧，倒是还会影响你的名声，这是要是传到方大人耳中……” 方卢雪听见“方大人”几字，垮下脸，气呼呼地坐下，“好端端的，你提他做什么？反正他都不在意我的想法，只顾自己的官途！” 此事万柒柒不好插嘴，只能一笑。 她看着桌上熟悉的酒瓶，拿起给方卢雪倒了一杯，“别气了，喝点小酒，一起看表演，不要让这些事坏了你的兴致。” 方卢雪依旧有些不悦，发现楼下的表演已经开始，这才没再想，端起酒杯抿了小口，专心看表演。 第644章 异域舞姬 第644章 异域舞姬 客来居表演并非只有异域舞蹈，还有一些类似杂技类的节目。 舞台上站着一个异域中年。 他笑着和大家打了个招呼，从身旁的竹篓突然拎出来一条蛇，吓得最近的几桌客人脸色巨变，急忙喊店小二。 也有不怕的，坐在那稳如泰山，还露出一副嘲讽的笑，像是在嘲笑被吓到的客人。 来客来居看过表演的人都知道，这条蛇虽有毒，但不会咬人，只听表演人的笛声行事。 人能操控蛇表演，这对很多人来说，闻所未闻，害怕并好奇着。 方卢雪也伸长脖子去看，还好奇道：“柒姐姐，你说这蛇怎么那么听话，能听得懂笛声？” “一些动物对一些特定的东西有感觉，再加上驯养，达成某种共识，基本上就没问题了！”万柒柒说着，发现方卢雪没有看表演，反过来看自己。 “柒姐姐，我发现你知道的真的很多，你真的不是隐藏身份的厉害人物吗？”方卢雪一本正经地问，眼神中毫不掩饰探究之色。 “我要是有这本事，还能让人欺负？”万柒柒也想，奈何只能想。 方卢雪一想，是这个道理，转头又继续看表演。 御蛇表演已经结束，现在舞台上是几个十三四岁的小孩，手里面拿着瓷碗。 几人相叠，将碗立着高高的也不到，引来很多人喝彩。 只是离舞台最近的几座，显得兴致缺缺，好像并不喜欢现在的表演。 他们当然不喜欢，他们是冲着异域歌舞而来，哪想看这种杂技表演？ 无趣，着实是无趣！ 万柒柒趴在窗台，对这些表演起了兴致。 她本来对这种表演就挺喜欢，因为太久没看，更加喜欢了！ 她和方卢雪看表演时，雅间门开了。 “随意放着，不用多解释。”万柒柒说了一声，没有回头，也不知道进来的是什么人。 只听见放下东西的声音，随后陷入安静。 半晌，万柒柒察觉有一道目光落在身上。 她忽然忆起，只听见人进来的脚步声，没有离开的脚步声。 回头，对上一双深邃的眸子。 “阿吉？”万柒柒有些不确定，因为这人得穿着不同寿宴时，带着浓浓的异域风情。 但她又确定，这就是阿吉，她不会认错。 “王老板。”阿吉也很有礼貌地回喊一句，单手搭肩朝万柒柒一礼。 方卢雪听见说话声，立马回头，眯起眸子盯着眼前的人看，“你是谁？” 万柒柒表示：这就是你刚刚要去找麻烦的人，现在在这，你可以说了！ 奈何方卢雪看不懂万柒柒的神色，依旧用探究的眸子盯着阿吉，好像在确认对方的身份。 “方小姐！”阿吉朝方卢雪一礼。 这时店小二过来与阿吉说话，并送上新的餐食和酒。 不用阿吉解释，方卢雪也知道来者的身份，“你就是客来居东家的公子？” “正是！”阿吉声音温和，很有礼貌。 方卢雪也感觉自己的架势好像在为难对方，敛了锋芒，声音也缓和下来，“今日是你请客？” “是。”阿吉依旧是一副温和的模样，眼中含笑。 万柒柒见了，觉得阿吉这人其实不错，虽说初见觉得此人怪异，但熟了以后，就发觉此人是外冷内热，是个心地很好的人。 见方卢雪还想问，她扯了扯对方的衣裳。 方卢雪不解地看着万柒柒，不明白对方拉自己做什么。 万柒柒弯唇一笑，“今日多谢阿吉公子款待，若有时间，哪日去兴隆酒楼吃饭，我也请你吃我们酒楼的招牌菜品与点心。” 阿吉想说明日便有空，却又觉得太唐突，最后只答道：“好！” “今日客来居繁忙，阿吉公子忙便好，可以不用在意我们。”万柒柒见一楼除去靠舞台近处有一个空位，其他地方都是满座，心想估计很忙。 “不忙。”阿吉看了眼舞台，淡声道：“客来居生意并非外面传的那般，也只有表演这日生意极好，平日只有正午和酉时人多一些。” 方卢雪眼神中有些疑惑，不明阿吉跟她们说这些作甚。 难道对方不怕她们将客来居的情况说出去？ 万柒柒却明白对方的意思。 客来居在外传得与春长在并行，实际却无那么多客，也就没那么多收益。 哪家酒楼想名声好，却没客人呢？ 时不时地表演也是为了维持客源，让生意更好。 其实客来居的菜品与服务都到位，酒又极为受欢迎，应当客人很多才对。 实际却不是这样！ 想来与经营手段有关。 除去菜品和服务，营销手段也极为重要。 像兴隆酒楼，时常保持活动，以不同的套餐和福利来满足客人的需求，并根据不同客人，设置不同的方案。 只要你营销手段足够吸引人，即便没有特别的菜品酒水，也能引来不少客人。 阿吉告知万柒柒这点，怕是想请万柒柒帮忙，才会好酒好菜的招待，还选了最佳的观赏之位。 万柒柒弯唇一笑，道：“这倒是奇怪了，大家都说客来居好，怎么会生意不好呢？” 其实为什么生意不好，也很明了。 对普通人而言，吃饱很重要，酒只能当做消遣之物。 而云和县大多数世家贵族都喜欢春长在，酒自然也选春长在的酒水。 阿吉知道这点，才会为难。 春长在有萧家支持，即便他酒水再好，也无法让酒楼生意时时好，只能用表演的手段来维系。 “阿吉公子，你为何不将异域舞姬留下，每日都有表演，必然能维持客人。”万柒柒抬眸，认真地看着阿吉。 阿吉一顿，苦笑一声，“浅尝辄止，方能让人想念。” “可你也说了，除了表演之日，其他时候生意并不好，那这样做又有何意义？”万柒柒问道。 楼下突然传来鼓乐声，吵闹声随之戛然而止。 万柒柒没等阿吉说话，转头看向一楼舞台，想要看看这异域舞姬长什么样。 舞台中央，站着四名身着奇装异服的女人，她们手脚挂着铃铛，在鼓声中锒铛作响，与鼓声配合成一道奇妙的乐曲。 舞姬的装扮与万柒柒记忆中异域的装扮重合，却又有些不一样。 这种特殊的服装，再搭配上漂亮的异域相貌，怪不得有那么多富家公子喜欢。 万柒柒看了两眼，没有看杂技的兴致，收回目光。 这时，余光却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在一楼。 那人看着表演，脸上露出猥琐的笑，手还忍不住往前伸，好像想抓什么。 万柒柒侧头看了眼桌上的糕点，随意挑了一块，砸过去。 本想砸人，却砸歪了，落在那人桌上，却也引起那人的注意。 第645章 不要面子地吵吵 第645章 不要面子地吵吵 “哪个不长眼的，敢砸本公子？”冯乾骂了一句。 往四周一看，大家都在看台上的表演，压根没人关注他。 冯乾找了一圈，没看到可疑人，心中有些恼火，很快又被台上的表演吸引，露出笑。 “砰”的一声，又一块糕点砸来，他还是没找到砸他的人，却打消了他看表演的兴致，满世界找砸他的人。 万柒柒丢了两块都没中，有些恼。 方卢雪看万柒柒丢，也起了兴致，拿着一块糕点，瞄准冯乾脑壳砸去。 冯乾“哎哟”一声极大，引起周围的人不满，差点被唾沫星子淹死。 他火大，抓准方位望去。 抬头间，对上方卢雪扔的动作，将扔来的糕点接住，捏碎。 原来是方卢雪这臭丫头，找死吗？ 冯乾咬牙，神情凶恶，余光瞥见方卢雪身旁的人，愣了愣。 她怎么在这？ 冯乾将嘴里要骂的话硬生生压下去，因为他发现万柒柒好像在叫自己上去。 “柒姐姐，你叫他上来做什么？打扰我们的兴致。”方卢雪有些不满，不喜冯乾。 “让他待着下面，丢兴隆酒楼的脸。”万柒柒想着刚刚冯乾那样子，好像没见过美女一样。 要是离着再近一些，冯乾恐怕要将手直接伸到舞台上。 “他丢脸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方卢雪想说什么，发现阿吉还在，讲到嘴的话憋了回去。 柒姐姐说得对，不能在外丢脸。 “两位慢用，我想去忙。”阿吉也很懂事，自觉出去，还将门带上。 方卢雪这才说：“柒姐姐，我跟你说，冯乾这家伙到处惹是生非，前段时间在添香楼招惹他家的头牌，头牌为了他都不接客，结果冯乾转头就跟其他人好上了！” 万柒柒：“……” 冯乾还真是渣男，只管拎起裤衩子走人，也不管别人。 添香楼虽是青楼，里面莺莺燕燕什么人都有，说不准也有想攀高枝脱离贱籍的，但找错了人。 冯乾一看就是花心的那种，怎么会留恋一个女子？ 冯家家世也不差，更不会让儿子跟风尘女子不清不楚。 有句话说得没错：先动情的人输得最惨！ 万柒柒也不过是感叹，不会参与冯乾的事，也不会管这些恩怨，只要他的事不会妨碍自己的利益就好。 “冯乾整天在烟花柳巷，也不怕自己染病。我听人说，他有时候一待就是好几天，每次都喝酒喝到不省人事……”方卢雪吐槽着。 她觉得冯乾这种人真的不值得交往，风流还没担当，调戏人还跑，一点责任心都没有。 万柒柒听着方卢雪的吐槽，心中突然蹦出一个想法。 冯乾会不会受过情伤才会如此？ 这个念头在万柒柒脑海中停留片刻，立马消散。 若是有这样的事，荷风镇那个小地方早已经传开，怎么会没人知道呢？ “方卢雪，在背后说人坏话时能不能小声点，你当老子聋了？”冯乾本被方卢雪砸，本就恼火，现在听见对方说自己坏话，更加火大。 他想着，要是哪天方自明不是县令了，他一定要好好教训方卢雪，这才能消这些年来受的气。 “有胆子做这些事，还怕人说啊！”方卢雪才不怕冯乾。 虽说对方有一个在州里当差的姐夫，但那他姐夫也不是什么正经官职，跟陈永年一样，是为官府办事的人，又不是朝廷命官。 怎么算，她都觉得自己父亲比冯乾姐夫厉害！ 当然，她敢如此理直气壮，还因为万柒柒在身旁。 她可听说不少关于冯乾被万柒柒整的消息，知道冯乾拿万柒柒没办法，也就更嚣张。 “我会怕？你出去问问，谁不知道的冯乾胆子最大的！”冯乾一副不认输的模样。 “你还胆子大？见到萧三，皮都不敢放一个！”方卢雪双手环臂，翘起傲娇的头。 她听说冯乾与萧淮的那些事，觉得这人就知道欺软怕硬，她才不会向这种人低头。 “你……”冯乾指着方卢雪你了半天，一句话也没说出来，继而朝向万柒柒，却将手指收回去，不悦道：“你怎么能这样？说好的不说出去！” 这么丢脸的事，说除去有害他冯公子的名声。 当时她可是花了好一会儿工夫，才堵住万柒柒的嘴，方卢雪怎么会知道？ 万柒柒耸了耸肩，“不是我说的，我看起来像这种人吗？” 冯乾下意识点头，又猛地摇头。 他虽说拿不准万柒柒会怎么想，但这种事万柒柒还真没必要做。 况且万柒柒的心思都在生意上，怎么会将这些事往外传？ 随后他就想到了吴狗剩。 他看到好几次吴狗剩与方卢雪走在一块，还陪方卢雪逛街买东西，将矛头指向又一次指向方卢雪。 “你还说我，你自己不是跟吴狗剩不清不楚？你个未出阁的小姐跟男人走在一块，你羞不羞啊！”冯乾骂起人来跟泼妇一样，难以入眼。 万柒柒想把人丢出去，奈何不在自己酒楼。 后知后觉冯乾说的话，愣了一下，看向方卢雪。 方卢雪懵了，冯乾口出什么狂言？ 她和吴狗剩能有什么？ 方卢雪气急败坏道：“冯乾你到处惹风流债还说我，我怎么了，我跟吴狗剩一起去给柒姐姐挑生辰礼物不行吗？” “你骗谁，就是去幽会……你说谁生辰？”冯乾神情呆滞，眨了眨眼，在消化方卢雪的话，随后看向万柒柒，“你生辰？何时？” 万柒柒也呆了一下。 自己生辰？什么时候？ 半晌，万柒柒才反应过来，再过一段时间就是原身的生日了！ 要不是方卢雪说起，她还真的不记得有这件事。 “哼，你不配知道，柒姐姐生辰也不会请你，你哪边凉快哪边带着去！” “你又不是她，凭什么帮她做主？” “我怎么就不能，我跟她关系那么好……” 两人喋喋不休，万柒柒掩面不想离开。 两人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却在这吵得不可开交，跟泼妇骂街一样，真的丢脸！ 阿吉的身影忽然从门前闪过，万柒柒连忙喊住：“阿吉公子，你来一下！” 吵声戛然而止，齐齐看向门口的阿吉。 阿吉有些懵，但还是走进来，问道：“万老板，有何吩咐？” “给他们上酒，他们觉得你的酒好喝，不够喝，所以吵了起来，多上一些。”万柒柒心想：喝酒还堵不住你们的嘴，我就不干了，走人！ 方卢雪有些郁闷，自己什么时候说过要喝酒？ 冯乾则喊道：“对，上酒！本公子今天要让某些人知道，她怎样都比不过本公子！” “喝就喝，上酒！” 方卢雪心想自己喝得不多，但阵势上不能输。 第646章 半年不见 第646章 半年不见 一个时辰后。 冯乾和方卢雪东倒西歪，喝的已经坐不起来，嘴里却还是念念叨叨。 万柒柒端着醒酒茶喝了一口，叹息一声，朝一旁坐着的人道：“阿吉公子，实在抱歉，妨碍你的生意了！” 这一个时辰，冯乾和方卢雪不仅喝酒，还时不时嚷嚷几句，惊扰周围雅间的客人。 有些奇怪的事。 两人吵到后来竟都哭了，相互吐槽家中对他们的做法让他们压抑，总想管着自己，从不顾虑他们的感受。 即便有身份有地位，那又如何？还不是孤独？ 方卢雪最后哭着要找哥哥，想念哥哥；冯乾则念叨着一个名字——玲珑。 万柒柒从冯乾眼底看到了痛苦和伤感，甚至见他眼泪不住往外落，怎么都止不住。 她忽然发现自己的猜测是对的，冯乾心里真的住了一个人。 或许是一个爱而不得的人，却一直让他惦念，旁人走不进去。 醉生梦死，夜夜笙歌，不过是想让自己忘记那一个人。 “没关系，他们喝的进行就好。”阿吉答道。 万柒柒的思绪被回答打断，随即道：“麻烦酒楼安排马车，将冯公子送回去，再被一辆马车，我将方小姐送回，我会按平时的价格付钱。” “冯公子要了那么多酒，就是对客来居的支持，我们自然要将人平安送达，否则今后谁还敢在客来居喝酒？”阿吉说完就去吩咐店小二安排车马。 万柒柒侧头看了眼一楼，表演已经结束，喝酒的客人也散了大半。 正如阿吉所言，这些人都为了表演而来，其他时候的生意并不好。 但她没有多言，带着方卢雪上了马车，朝马夫道：“送我们去方宅！” 云和县只有方自明一家方宅，马夫自然知道。 不过她有些意外，与万柒柒一起的人居然是方宅的人。 马车驶出客来居。 万柒柒接着风吹开的帘子，扫了眼客来居，扶着方卢雪离去。 没过多久就到方宅。 方宅的仆人听见敲门声开门，一看是自家小姐，赶忙去搀扶。 万柒柒掏出一粒碎银递给马夫，“真是麻烦了，与你家公子说，有空来兴隆酒楼，我一定好生款待，让他吃得尽兴。” 马夫愣了愣，没想到有赏银，也没想到对方那么大方，笑着应下。 见马车离去，万柒柒才回过头。 扶方卢雪的婢女认识万柒柒，特意站在门口候着，“陈夫人，太麻烦您了，进去喝杯茶？夫人今日还在念叨想您呢！” 不是婢女自作主张，而是方夫人叮嘱过，要是万柒柒来家里，直接邀请进来就好。 万柒柒看着醉倒的方卢雪，抿唇一笑，“不了，你看我一身酒气，两手空空，实在不好拜访夫人。你告诉你家夫人，下次柒柒一定带上兴隆酒楼的点心来拜访！” 婢女知道万柒柒今日已不同往日，更加注重礼节，也没多留，扶着自己小姐进去。 万柒柒在门口停留一阵，神情复杂。 微风拂过，树叶沙沙作响。 万柒柒转身，几步外站着的人吓了她一跳。 来人一身官服，身形清瘦，留着小胡子，一双眼明亮却坚毅，一眼看着十分板正。 万柒柒垂眸，恭敬一礼，“民妇参加方大人！” 她不知方自明何时来，看了她多久，但她知道，这是难以避免的交锋。 方自明没有立马说话，而是盯着万柒柒看。 时隔半年，眼前之人似乎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给人的感觉也不一样。 半年前还是一个村妇，穿着的衣裳打着补丁；现在不说多好，至少一眼看去，就知道身上的衣裳值不少钱。 半年前是街边摆摊的小贩，如今却是两家酒楼的东家，名气甚至直逼云和县几家老字号。 这种魄力和机智，放在男子身上，也难得一见。 紧紧转身行礼，方自明已感觉到此女不似往日，不是他所能把控在手里的人了！ 再是万子言中二甲进士，迟迟未封官职，到底是不被看重，还是在寻找最合适的时机，一举在京城立足，带着万柒柒平步青云呢？ 方自明心中感慨万千。 原本想见万柒柒，好好叨念几句，此刻见到却不知说，对方的改变深深震撼住他。 万柒柒保持行礼的姿势，与方自明僵持着，等对方先松口。 这种下马威在以前就用过，对她而言没什么用。 “不必多礼，起来吧！都到家门口了，与我进去坐坐。”方自明道。 两人正准备进去，门突然打开。 方夫人见方自明，神色中有几分惊愕，随即一笑，“老爷回来了？我正好想请柒柒进去坐。” 方自明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万柒柒抿唇一笑，“方夫人，好久不见。我这过来也没带礼，实在又是礼节。” 方夫人也不在意这些，拉起万柒柒的手往里走。 闻见万柒柒身上酒气混在其他味道，低声道：“柒柒，你就当我多管闲事一次，以后莫要去云龙混杂之地，不为别的，以防万一。你若出事，你的丈夫与儿女必定伤心。” “好，多谢夫人关心。”万柒柒其实能听出来，方夫人是想让她不要带方卢雪去这种地方。 方夫人虽认可方卢雪与她交往，却不能完全认同她现在做的事，毕竟古人生长的环境不用。 即便能认可一些事，并不代表完全认可。 方宅与上次来时没什么区别，服侍的依旧是那些人，甚至屋檐下的盆栽还是半年前的那些，此刻正长得茂盛。 要说方自明利用官职谋取利益，旁人可能会觉得那人瞎了眼，这简陋的样子哪儿像？ 但万柒柒知道，像这种往往是藏得最深的。 万柒柒没有走进官场，不懂里面究竟什么模样，但她知道，有些人为了升官发财，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这方自明身上，万柒柒暂时没有看到这点。 她有些看不明方自明。 假若想升官，他应该去攀附高位官员。 可据她所知，方自明几乎都在忙县衙建设之事，与上面没有多少交集，反而是谢行与上面之人交涉频繁。 万柒柒在凉亭外停了半晌，走到凉亭朝方自明又行一礼，“柒柒见过方大人。” 方自明放下手中的茶盏，没有抬头，指了指自己对面的空位。 万柒柒犹豫一秒，坐下。 方自明眼中划过惊愕，随即抿唇一笑，“你还是这般胆大。” 他抬眸盯着万柒柒，说：“你知道什么身份的人才能与本官坐在一起吗？” 第647章 方家的心事 第647章 方家的心事 “难道大人的朋友不行？” 万柒柒将自己的位置摆正，认真看着方自明。 “朋友哪及同门？”方自明话有所指，面色也冷了几分。 万柒柒没想到方自明会那么直接。 这话问出来，等同于问她，要站方家还是谢家。 一个是她关系好的朋友，一个是丈夫的师叔，就看她如何选。 方自明甚至没有管陈永年会怎么站，因为他知道万柒柒的决定等同陈永年的决定。 他就想看看万柒柒会如何选。 万柒柒能感受到，她要是选得不好，今天恐怕难出方家大门。 但她也知道，方自明不敢随意动手。 万柒柒一笑，“朋友是朋友，同门是同门，不能混为一谈，我也没同门。真心对我好的朋友，我自然也会对她好。” 方自明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 逃避回答，证明对方对这件事犹豫。 终究被谢行影响，所以想帮对方将自己拉下吗？ 方自明的神情又冷了几分。 万柒柒扫了眼，嘴角依旧弯着笑，“方大人，我是重情之人，我不希望我的朋友受伤，也不希望有人逼我朋友。” 方自明藏在桌下的手握拳，看起来要发怒的模样。 他清楚万柒柒说的是方卢雪。 自己的女儿，他怎么会不在意？ 只是现在局势不受他控制，牵一发而动全身，不是他想怎样就能怎样。 这种情况下，他希望女儿能远离纷争。 谁都有年少轻狂时，如今后悔也没用，只能尽量避免被人挖出来。 方自明抬眸盯着万柒柒，终究是没有发怒，问道：“假若有一日方家出事，你可愿意帮卢雪？” “方大人此话何意，柒柒不解。方大人是清官，怎会出事？”万柒柒问道。 她心中很清楚方自明的意思，但她不同意对方的做法。 她若应下照顾方卢雪，方自明指不定会兵行险招，与谢行明着斗个你死我活。 在万柒柒看来，两人皆是云和县朝廷命官，一主一副，没有明显的冲突。 若云和县立大功，两人皆有升职机会，而不是相互争斗，一个打压，一个强取豪夺。 方自明很想逼万柒柒，却知道现在已经无法逼迫对方。 且不说远在京城的万子言，就说云和县内站在万柒柒这边的人。 他懂万柒柒，谢行必然出手。 萧家虽看不清会如何，但也不能看出万柒柒与萧家交好，再则是周家、冯家、陶家、荷风镇武馆…… 不知不觉中，万柒柒背后势力越来越多，让他都难以动手。 他能做的，或许只有拉拢，将这股势力拉到自己名下，剔除谢行在万柒柒这里的位置。 可即便他搬出方卢雪也无济于事，反而被对方教育一通。 “万柒柒，我希望你能记住往昔答应过的事，记得陈永年怎么进的县衙，以及我女儿为你做的事。”来日要是出事，你也能保住她！ 后面那句，方自明没有说出口。 他其实开始怕了！害怕自己赢不了谢行，最后连累妻女。 万柒柒眸子微垂，说：“我记得，也记得与二哥一起对证公堂。” 方自明帮过她没错，可方自明的官职也是她和万子言保下的。 两家之间的拉扯随着时间，已经理不清道不明。 方自明最终还是没再说什么，神色略显苍白，道：“你回去吧！女孩子别喝那么多久，万一遇到图谋不轨之人，你又该如何自救？” 突如其来地关心让万柒柒一怔，“多谢方叔关心，我会小心的。也希望方叔能给雪儿机会，莫让她最后什么也不剩。” 方自明垂头，挥了挥手，示意万柒柒离开。 他心不明颤抖，让他有些烦躁不安。 儿子被他亲手送去边疆，直到现在也没回来。 女儿又与他离心，不愿接受他的管教。 作为父亲，他当真失败透顶。 抬眸一想，他苦笑一下，好像当县令也没多成功，不然其他同僚已升官晋爵，他怎么还停留在原地？ 一时间，方自明想不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不远处走廊，方夫人送万柒柒回来，看见丈夫忧虑的神色，心中也忍不住担忧。 她虽是女子，但多多少少也听人说起县衙之事。 这位县丞大人不仅将手头的事做好，还经常翻阅过往卷籍，破之前的旧案，翻新过往的冤案。 在县衙中对谢行的评价——雷厉风行，必成大器。 谢行的风头一下盖过方自明这个县令，得到衙门的认可和吹捧，也开始有人拉胯县令。 方夫人与方自明待得久，懂方自明的性子。 丈夫虽有野心，甚至有时候有私心，可总归做事勤恳，为百姓造福。 在她看来，丈夫为官清廉，从来没做什么坏事，不怕别人戳脊梁骨。 可现在，她心中隐隐不安，感觉丈夫有事瞒着自己。 方夫人对方自明限制方卢雪出行不解。 虽说万柒柒在外抛头露面不好，但万柒柒是个人美心善的好孩子。 女儿与万柒柒走在一起后虽然闹腾，但以前的一些小脾气没了，也懂得照顾她这个母亲的感受。 整体看来，万柒柒对女儿的影响在往好处走。 这是好事！ 方夫人隔着院子看了好一阵，拦下一旁送点心的婢女，自行带着点心走到方自明身旁，“老爷，你若累了就休息会儿，莫要伤了身子。” 方自明缓缓抬头，盯着方夫人看了一阵，叹息一声，“终归是我做错了吗？” 方夫人不明方自明所指，坐下拉着方自明的手，温声道：“人孰能无错？知错就改善莫大焉，我相信老爷能做好，你是泊文与卢雪的榜样！” 提到儿女，方自明眼里露出忧伤，“泊文的事，你是否恨我？” “冲动本就要付出后果，是我没管教好，才让他们出错，老爷无需自责。”方夫人宽慰道。 她是土生土长的古代人，思想中，相夫教子是她的责任，儿女犯错就是她得不对。 方自明听见这话并没舒心，反而在想，若是万柒柒，会怎么说？ 他喜欢万柒柒的性子，也希望女儿能像万柒柒一样坚韧，却又不想女儿备受争议。 人总是这样，想要别人的好处，却不想受对方受过的苦。 “老爷，卢雪醉了，她在家中从未喝过酒，我竟不知她会饮酒。”方夫人苦笑一声。 方自明一怔，也苦笑一声。 他们都自以为很了解女儿，其实他们了解的并不是真正的女儿。 这是家，却又是枷锁，束缚着女儿的自由。 第648章 添香楼 第648章 添香楼 比阿吉先来的是周婉婷。 万柒柒在后厨忙碌，忽然闻周婉婷来了，似乎在与朱成业谈生意。 万柒柒本想让朱成业谈，不想后者喊自己过去，似乎想听她的意见。 一段时日不见，周婉婷依旧温婉动人，只是眼下略黑，似乎没休息好，眼神也不似往日灵动。 周婉婷抬眸对上万柒柒的眸子，莞尔一笑，“柒妹妹，可能要麻烦你了！” 朱成业与周婉婷将刚刚商谈之事复述一遍，万柒柒才知道周婉婷要举办赏花宴。 六七月，正是荷花盛开之际。 云和县城里有一片荷花池，过几日正是盛开的好时节。 每到这个时节，总有约着赏荷之人，但组织赏花宴着，万柒柒倒是第一次碰见。 在古代，这种宴席其实很常见。 闺阁小姐和成家夫人平日闲来无事，就会举办这种活动，一来陶冶情操，二来结识更多的人。 权贵的除了男人的结交，很多就需要她们的夫人以这种宴会的形式结交更广的人，为夫家增进人脉。 古代女子并不是什么也不做，管家宅，管儿女，还有替夫家结交更广的人脉。 很多地位高的不屑结交地位低下的人，若妻子有人脉，则可以通过这层关系结交。 万柒柒再看周婉婷两眼，总觉得对方结识的人甚广，应当不需要自己操持，难道有人希望借她的机会认识什么人？ “柒妹妹，此次有些特别，邀请的不只女子，还有年轻男子，在吃食上，可能需要你多操劳。”周婉婷的话给了万柒柒解释。 古代是男女有别，怎会以一场宴会男男女女聚在一起？ 万柒柒隐隐觉得，这不是什么赏花会，倒像是相亲会，像是为了促成某段婚姻。 心中有个大概，万柒柒抬眸问道：“可有什么特殊要求？” 周婉婷垂头思考，半晌后摇头，“无特别要求，你按着赏花安排。”说完，她又接道：“来者在云和县都有些地位，可能还有官职在身之人，点心上，还望精致细腻。” 官府的人？ 万柒柒一怔，随即一笑，“好！” 双方洽谈赏花宴细节，万柒柒将周婉婷送走。 她望着周婉婷的马车远离，陷入沉思。 云和县有官职的人无非那几个，方自明与庞兆出现的概率不大，似乎只有谢行的可能性最高。 他怎么会参加赏花宴？ 许是万柒柒站了许久，朱成业走出来，低声问道：“你是觉得奇怪？” 万柒柒点头，不隐藏自己的心思。 “你可以问问你永年，或许他知道你想知道的答案。”朱成业给出方案。 实际上，陈永年也不知道，他这段时间忙得焦头烂额。 添香楼出现命案，他带人封了添香楼，梁鹏飞压下添香楼所有人，庞兆则在里面审案。 陈永年发誓，他今生从未进过青楼，也未与青楼的莺莺燕燕有过接触。 此次查案，迫不得已。 他对青楼女子不忍直视，总是垂眸，显得十分紧张。 梁鹏飞从他身后拍了下，惊得他跳起来。 梁鹏飞无奈一笑，宽慰道：“别紧张，我们来查案，不可放过任何细节，你娘子知晓会理解。” 陈永年也不想紧张，就见那些女子穿得少，实在太过……他也不知该如何说，就是心里不自在。 整栋楼都是之风味，只要进来之人，身上都会带着这些气味，他都不敢回家了！ 虽是如此，陈永年依旧发现一些问题，“梁大哥，我总觉得这次的命案有些奇怪。” 陈永年将尸体翻过，立马又别过脸，“你看，她脖子上的勒痕，虽有两道，但是一深一浅，若如此人丫环小芹所言是冯乾动手，那勒痕应当不会这样浅。” “所以的你怀疑？”梁鹏飞示意陈永年继续说。 “我觉得并非冯乾，他是习武之人，力气必然大，一下毙命。但是之人脖颈的勒痕却像是勒了好几次才成功，可见凶手力气小……” 陈永年觉得这一看就是女人动的手，力气可能还很小。 这时，传来衙役与庞兆的说话声。 “大人，冯乾他昨日一直在客来居喝酒，客来居小二和兴隆酒楼万老板，还有……方小姐都可证明。” “确定他何时去，何时离开？” “午时三刻去，申时三刻离开。” “仵作，死亡时辰是何时？” “回大人，申时左右。” 申时，冯乾已喝得烂醉如泥，还是被客来居用马车送回宅子，哪还可能杀人？ 再则昨夜青楼正常营业，小芹又是贴身照顾之人，怎会不知自己服侍的人已死？ 几番问询，又是刑罚恐吓，小芹终于承认是她动手。 她说醉琴因冯乾寻死觅活，她不过成全醉琴，并将冯乾拉下水陪醉琴而已。 小芹是被贩卖至青楼，有几分姿色，本想与那位公子交好，请求赎身，可醉琴却毁了她的脸，让她只能服侍这些人，连离开的机会也没有。 贩卖一事有待查，但小芹动手杀人还栽赃他人，此罪绝不可恕。 案件结束，陈永年心虚复杂，不知道为何破案后竟高兴不起来。 身世悲惨并不是作恶的缘由，总会有办法改变，何须将自己推入深渊。 万柒柒还没问谢行的事，先被陈永年一身脂粉味所呛，但她没想陈永年去玩乐，只让对方洗漱才问情况。 陈永年将添香楼一事告知，情绪略显复杂。 万柒柒将陈永年按在椅子上，手落在陈永年肩上，捏了一下又一下，道：“世间待女子本就不公平，但她用错了方式。身在泥泞中也有出淤泥而不染的方法，并不是只有那一条路可走。” 陈永年点头认可，侧头问道：“假若我们穷苦，你可会将……” 话还未说完，万柒柒手指抵在他嘴上，“没有这个可能，我那么有本事，怎会做那么愚蠢的事？” 若是换做原主，还真说不定将孩子卖了换钱，毕竟原主没有金手指，也没有她的现代思想。 万柒柒忽然又问道：“冯乾可知那女子死了？” “知。”陈永年不明万柒柒为何问这个问题，却也解释道：“冯乾知晓后骂了几句，说那女人疯了，还说他昨日和你在客来居喝酒，怎可能去做这种事。” 陈永年说完，定定地看着万柒柒，在等一个解释。 某人答应后他，今后不在外面胡乱喝酒。 “他们醉了，我没醉。”万柒柒心中有些慌，因为答应过不喝酒，而且陈永年好像不太想她和阿吉见面。 “喝酒伤身。”陈永年没有追究的意思，反而问道：“客来居表演可好看？” “还行，他们生意不好，想让我帮忙。”万柒柒直言，对陈永年没有隐瞒。 “那你帮吗？”陈永年不喜阿吉，因为他带着娘子喝酒，但他不会限制万柒柒对外交往。 “我是一顿饭就能打发的吗？” 万柒柒嘴角弯起一抹笑，好像打定了什么新主意。 第649章 偷听 第649章 偷听 七月中旬，赏荷最佳时节。 云和县荷花进入盛开时节，引来不少男女前来赏花定情。 周婉婷包下荷香亭一片，举办赏花宴，迎来不少世家小姐和公子。 听闻，还有兴隆酒楼的点心与饮品，更是引来不少人。 荷香亭立于水塘中，弯曲的游廊连接荷香亭与两岸，供赏花之人停歇。 两岸草木旺盛，整齐有序，令人十分舒适。 万柒柒游走岸上的石子路，四处观赏。 她发现这就是古代版的公园，没有汽车尾气的污染，长得格外鲜艳。 “万老板！” 身后传来喊声，万柒柒停下，转身一看，眼中闪过一抹惊愕，“阿吉公子，你也在？” 其实一想就知，来观赏的有男子，一定会备上美酒，这才尽兴。 阿吉眉头微蹙，道：“万老板，不用喊我公子，直接唤我阿吉就好，这是我的名字。” 万柒柒点头，她也不喜欢喊什么公子小姐的，并道：“那你也喊我的名字万柒柒就好。” 阿吉似是犹豫片刻，点头。 两人间忽然陷入沉默。 走了片刻，阿吉忽然道：“万柒柒，我想请你帮客来居一把！你那么聪明，一定有办法让客来居生意好……” 客来居是阿吉父亲与他人合力所开，因为葡萄酒盛名。 可是合伙之人学到配方后，忽然撤资，还自己开了酒肆，卖的就是从他父亲手下学的酒，价格还低于客来居。 客来居以往客人多，也名声大，但现在只剩下名声。 为了维持生意，客来居将酒卖给其他酒肆，导致客来居的生意只剩下这些酒肆。 可后来，那些酒肆也学着酿。 味道虽没他家的好，却也能喝，主要价格还低，让很多人能喝得起。 他会出现在这，一个是为萧家寿宴，二是稳定云和县的生意。 萧家寿宴虽给客来居增添名气，生意却也没好多少。 阿吉打听过兴隆酒楼的过往，也尝过兴隆酒楼的菜品，知道大都是万柒柒的主意。 万柒柒没想到客来居还有这种经历。 不过，哪家商铺的经营能一帆风顺？ 都是各自在努力解决问题。 万柒柒不喜的是那个合伙人，竟学了酿酒后将人一脚踢开，这种行为十分可耻！ 她犹豫半晌，道：“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我不做没好处的交易。” 阿吉眸子一颤，略显激动道：“当然，你要什么都可以！酿酒配方不能告诉你，但我可以给兴隆酒楼每月无偿供一大坛酒。” 万柒柒歪头看着阿吉，意味不明一笑，“大哥，你想想，你供给我酒，我拿去卖，不等同在给你宣传？这算好处？” 看惯了万柒柒平日客套的模样，再看现在，阿吉忽然发现万柒柒好像胃口很大，不是他一点点东西能够满足的。 万柒柒没有急着说自己想要什么，侧头看了眼荷塘，准备走近看看。 阿吉跟在万柒柒身后，在想，他能给出什么让万柒柒满意？ 忽然，万柒柒停下来。 阿吉也跟着停下，微微侧身顺着万柒柒看的方向望去，“萧三公子？” 除了萧淮，还有谢行。 两人并行，往荷香亭而去。 “谢大人可是稀客，今日竟有空前来赏荷！”萧淮摇着扇子，话语间有几分惊讶，面上却笑吟吟的，丝毫没有意外的样子。 谢行今日穿着白色长袍，以银丝勾边，显得简约却不失身份。 长袍衬得他身形修长，再加上他俊秀的脸庞，妥妥一副端正君子模样。 不过，他嘴里吐字却显得冷漠，“你不必打趣我，萧峥不都跟你说过？” 萧淮一怔，扇子一合，敲打手心，摇头叹息道：“无趣，你这人越来越无趣，莫不是做官把脑子也给弄坏了？” 萧淮记忆中，谢行可不是这般正经，淘气得很。 谢行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走进凉亭，自顾自坐下，也不管萧淮。 怪就怪在萧淮没有生气，扇子一甩，摇了几下就坐下，又道：“听闻周家二小姐聪慧可人，谢兄今后可享福了！” 谢行毫不忌讳地翻了个白眼，“送你？” 他本就无心娶妻，都是家中安排，都未曾问过他的意见。 这门婚事，谁想娶就谁娶，大不了给他爹填一个妾室，让他们无心管自己的婚事。 “我不喜这种，不管在哪方面都无趣，要是她性子烈一些，我倒不妨帮你娶过来瞧瞧！”萧淮笑着道，话里不知有多少真话。 未听见谢行说话，萧淮问道：“你喜欢哪种？” 他的问题让谢行更加陷入沉默。 谢行从未想过这问题，也不清楚自己喜欢哪种。 总之不是周莞香这种！ 萧淮见他不答，忽然笑道：“我觉得兴隆酒楼那女东家就不错，虽有丈夫还生了儿女，但她聪明，若是娶了，说不定能帮你直登青云。” 谢行面色冷下来，瞪了萧淮一眼，“人妻不可妻，萧三公子连脸都不要了？” “谢行，此话何意？我就给你举例罢了，难不成你跟她真有什么？”萧淮似乎找到有趣的点，接道：“怪不得你事事帮她，原来是起了这种心思。” 谢行听见这话，反而静下，冷笑一声，“你只有长姐，自然不知有妹妹是何滋味。” “妹妹？”萧淮不解，“你就当她是你妹妹？” “萧公子对人妻有兴趣？”谢行抬眸认真看着萧淮，“是世间女子都死绝了，所以让萧公子对有儿女的人起了歪心思？” 萧淮对谢行的反应没了兴致，显得有些气急败坏，“老子瞎了眼才会看着这坏女人。” “坏女人？看来萧公子跟她有故事啊……”谢行又开始打趣萧淮。 两人拉拉扯扯，话语中也不知有几分真。 远处，万柒柒看着凉亭，好奇两人在说什么，一会儿一个脸色，跟唱戏似的。 她不知道，自己吃瓜吃到自己身上。 “看那边！” 阿吉一指，万柒柒顺着望去。 在他们斜对面的岸上，周婉婷带着一名女子，也在看荷香亭方向。 她身旁的人万柒柒认识，不就是周婉婷的妹妹周莞香吗？ 谢行与萧淮在说什么，万柒柒和阿吉就听不清，更别说站得更远的周家姐妹！ 即便如此，万柒柒心中却有了大概。 周婉婷不可能带着周莞香来见萧淮，毕竟萧淮随处可见。 谢行就不一样了！ 天天在县廨，想要见一面不说比登天还难，至少不是随处可见。 难道谢行和周莞香有什么？ “嘿！你俩躲着干什么？偷看啊！” 身后突然传来女声。 万柒柒被吓得脚一滑，往水塘栽去。 第650章 方卢雪的决定 第650章 方卢雪的决定 “救、救、救……” 方卢雪被吓得说不出完整的话。 阿吉眼疾手快，拉着万柒柒的手臂一扯，将人拉回。 万柒柒被这股力拉扯往前，直接撞上方卢雪。 两人摔倒在地。 “哎哟！”方卢雪疼得叫出声。 “你……们没事吧？”阿吉眼神躲闪，似乎对自己把人拉回来还摔了一跤有些心虚。 按常理，他该把人往怀里拉，就不会撞他人。 可万柒柒是有夫之妇，要是他人看见，怕是很难解释清楚，对万柒柒的名声也不好。 他还想依仗万柒柒让生意红火，还不想自绝后路。 有人形肉垫，万柒柒自然没事，只是额头与方卢雪磕在一起，疼得厉害。 方卢雪不仅头疼，手也疼，屁股也疼……在她看来，没有哪里不舒服。 手掌向上，嫩白的手心往外渗血。 万柒柒见此，回头看着阿吉问道：“你身上有酒吗？” 阿吉迅速反应过来，将腰上挂着的小酒壶递过去。 方卢雪看万柒柒的动作，又看了看酒，下意识缩手。 她知道伤口碰上酒，疼得要命。 “别动，用酒清洗，不然伤口感染，在你受伤留疤怎么办？”万柒柒的声音十分温柔，像是对待什么稀世珍宝一般。 方卢雪听着要留疤，才乖乖将手递给万柒柒。 没过多久，方卢雪的伤口处理好，还被包扎上。 她边走边看着自己的双手，侧头看着万柒柒，“柒姐姐，包成这样我怎么吃东西？” 万柒柒不会包扎是真的，所以将方卢雪包着像个包子一样，动也动不了，“没事，我喂你吃！” “哦！”方卢雪低声应道，又看向前面的阿吉，低声问道：“柒姐姐，你怎么跟他在一起？” 方卢雪之前担心阿吉对万柒柒不利，但刚刚阿吉下意识地反应告诉她，阿吉对万柒柒没什么歪心思。 “路上碰见，就一起了！”万柒柒解释道。 “一起偷看？”方卢雪歪头问道。 万柒柒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头，“赏荷，刚好看到。” 方卢雪也没怀疑万柒柒的话，自顾自说着：“谢行这人也是奇怪，并不同意这场婚事，却还应了邀请过来。” “婚事？” “是啊，他和周家小姐周莞香定亲了，双方家中已交换生辰八字，好像聘礼都送了！” 有些事是方卢雪听说的，还有些是她亲眼所见。 就前两日，她还看到谢家马车停在周家门口，一箱一箱东西往周家搬。 万柒柒猜到有什么，却没想到已经定下婚约。 再想今日的赏花宴，周婉婷带着周莞香在一旁偷看，是想让两人在婚前熟悉对方？ 若是熟悉，那不该偷看。 想起周婉婷来定赏花宴的模样，万柒柒心中忽然有个想法，却不敢确定。 古代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周婉婷亦是遵从，怎可能让妹妹抵抗婚事？ 方卢雪见万柒柒眉头微蹙，又接道：“这是双方家中定下，许是两人都不愿意呢！我本想来看看，谢行是不是会找周莞香退亲，不想两人都没见面。” “你如何知晓？”万柒柒好奇道。 方卢雪别过脸不说话，她可不想让万柒柒知道她专门过来凑热闹的！ 周婉婷最初没有邀请她，是她知晓此事故意在周家晃悠，才被邀请过来。 她也不是专为此事，只是不喜父亲不让她去兴隆酒楼，哪想在这还能碰见想见的人，心中是欢喜了！ 万柒柒也没再问，觉得这是别人的家事，自己这个外人不便多管。 但身旁的方卢雪，她想询问一番，“你这几日在家中可好？喝不了酒还跟冯乾比，你是不要命了？” 方卢雪抿了抿唇，垂下眸子，抱着万柒柒的胳膊撒娇道：“我还是不是气不过，冯乾就是最多，听说之前缠着他的那女人死了，现在都没人敢陪他了，哈哈哈……” 想到这，方卢雪就心情舒悦，笑了起来。 她的笑声有些大，将前面阿吉也吸引得回头。 方卢雪才忆起还有外人，敛了笑不看对方，并且画风突转，“柒姐姐，你说我们真的只能听父母之命，而不能自由选择吗？” 万柒柒一怔。 她总觉得方卢雪还小，没考虑对方的这个问题。 细细一想，原主这个年龄已经成婚了！ “如果是我女儿，我会让她自己选择，不想约束她。”万柒柒换了种回答方式。 如果与方卢雪说自由婚姻，这丫头恐怕要与家里闹起来。 她可以选择不受世事约束，但不能挑拨别人与家里的关系。 “要是我是你女儿就好！”方卢雪顺嘴答道，丝毫没觉得不对。 万柒柒呆住，心想：我可生不出你那么大的女儿！ 但她大概知道，方卢雪想自己选择，但家里不一定会同意，而会选择挑一家他们觉得好的人家。 “有些时候，你要学会与他们沟通，用他们能理解的方式沟通。我想方大人他们也不是迂腐之人，会理解你说的。” “才不会！”方卢雪面露不悦，“他若能理解，我说想自己当背后东家，别人帮我经营商铺，他都不同意，说在家中又不是养不起我，要我去做生意丢人！” 方卢雪并不觉得做生意丢人，就像万柒柒这样，有自己热衷的事，过得舒服又自在。 现在谁还敢说万柒柒就是妇人，上不得台面。 万柒柒可能上台面呢！负责萧老爷子寿宴，还得到萧老爷子的赞赏。 可这些仅限万柒柒，换做旁人，大家依旧议论，依旧说那些难听的话。 熬过去，也许就能像万柒柒这般风光；熬不过去，那就成了笑话。 万柒柒理解方自明的意思，宽慰道：“雪儿，你要明白你是县令大人的女儿，你的出生就不一样，自然能选择的也不同。你要告诉他，你做这些不是因为方家养不起你，而是你想为家里做一些事，维持地位并非只有联姻一种方式……” 万柒柒耐心与方卢雪讲解。 她不能理解古代为什么缓和关系和拉拢关系都选择联姻？ 假若婚姻破裂，那之前维持的关系会更加恶劣。 互通利益，这才是维持关系的绝佳手段。 方卢雪听懂万柒柒的话，但她觉得父亲不会听她的解释，一向以自我为中心，认为自己的做法的对的。 她不喜欢这样的父亲，也不喜欢父亲现在维持的家。 “柒姐姐，你上次说的生意我能做吗？” 方卢雪下定决心，不管父亲如何想，她想做自己想做的事！ 第651章 周婉婷的忧虑 第651章 周婉婷的忧虑 万柒柒一怔。 她知道方卢雪指的什么生意。 用猪胰子做肥皂，开一个卖肥皂的店铺，方便百姓，也可以多渠道赚钱。 现在她不确定要不要让方卢雪做，也不知道真的帮方卢雪开了后，会不会招惹什么麻烦。 方卢雪见万柒柒的反应，有些失望，“你如今也站在我父亲那边，不让我开了吗？” “不是。”万柒柒否定，并解释道：“我只是觉得，现在形势不同，开店的影响不同。” 关于开肥皂店，她其实早就准备好，就等方卢雪的答案。 甚至她在郊外买了一块地，建了个肥皂作坊，让吴狗剩在村里招了几名可信的人，负责制作肥皂。 只是她现在不确定要不要让方卢雪参与。 “有什么不同？不就是官场上那些事？”方卢雪也不傻，明了现在的局势，“我觉得他倒不如现在辞官，就什么都不用担心了！” 若方自明清白，辞官不失为一种选择，明哲保身，换一种方式过日子。 只是方自明是否还有选择的机会？ 万柒柒无从得知。 她在心中叹息一声，道：“此事你与你母亲商议商议，若她同意，我便着手安排，你看行吗？” 方卢雪一想，从小到大自己只要一撒娇，母亲什么都答应，这次一定也可以。 想到这，她说道：“柒姐姐，我先回去，你等我好消息！” 万柒柒迟疑半晌，点点头。 她看方卢雪兴高采烈离开，眸色露出几分担忧之色。 “你们说得什么生意？”阿吉不是有意听的，实在是她们不把自己当外人，什么都说，他走得也不快，才听了一嘴。 万柒柒收回视线，歪了歪头，“你感兴趣？不要客来居，想做其他生意？” “客来居是父亲所开，若有赚钱的机会，我可以出来自己做。”阿吉解释道。 他对万柒柒充满期待。 阿吉迟疑半晌，忽然问道：“你答应帮客来居？” “我可以帮你，但你必须拿出我想要的东西，我才会帮你。”万柒柒见阿吉要回答，制止道：“别急着告诉我，你可以回去好好想想。” 阿吉这才将“什么都可以给”的话咽回肚子里，点头道：“好，多谢你，万柒柒。” 在古代真正喊万柒柒名字的人不多，都以身份地位相称。 好像在古代叫名字是不礼貌的行为，但她却觉得叫名字比其他的都舒服。 两人简单聊了几句，没再说话，回到摆放点心和茶水之处。 这是荷香亭附近的小院子，专门为赏花之人提供的休息之所，此刻摆放几张桌子，上面摆放着茶点。 这是万柒柒出的主意。 笼统的确定哪些点心，又遇上一些挑的，就会认为周婉婷不用心，不提前打听自己的习惯，安排自己不吃之物，就是对她有意见。 换成自助式，她们可以随意挑选，也方便周婉婷了解一些人的喜好，让她下次提前安排，获取这些人的关心。 万柒柒的贴心让周婉婷很舒服，也很满意。 即便两人不是朋友，下次她或朋友要办宴席，她都会推荐万柒柒。 只是她本想让妹妹这个时候与谢行说清楚，将两家的婚事退掉，还妹妹自由身。 可是妹妹没有上前，谢行也没来找妹妹。 或许在旁人看来，她这样做非常可耻，可只有她自己知道，被安排的婚姻只有相敬如宾，没有喜欢。 她不想妹妹和自己一样，成了家里维持关系的工具。 周婉婷不知道谁能理解自己的感受。 或许没有，因为大家都认可父母安排。 若真的有人认可，估计只有万柒柒！ 周婉婷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相信万柒柒，但她就是相信。 寻了一圈，周婉婷未见万柒柒，反而被认识的夫人缠住，只能放弃这个想法。 “曹夫人，听闻你家小妹与谢大人有婚约，是真是假？”贵妇问道。 周婉婷夫家姓曹，大家喊她一句曹夫人。 周婉婷扫一眼，发现身旁之人都好奇地看着自己，略有不情愿地点头，“家中父母安排，两人还未见过。” “这很正常，我与我相公也是家中安排，成婚当天才知他相貌。” “谁说不是？我当时还在怕，怕家中给我找了个丑郎君呢！” “你相公长得俊，哪想我相公，那肚子大得，我都不忍直视。要不是他家境好，会疼人，我父亲也不会将我许配给他。” “你们都好，哪像我，自己挑的，以为是个贴心的，这才几年，就不顾反对纳妾……不过那妾室倒是乖，肚子到现在也没动静。” 妇人闲谈起来，总会唠唠家常。 周婉婷听见这个，心中想法忽然有些动摇。 虽说父母安排不是自己想嫁之人，但好在了解，知根知底，就算吵架也不敢太过分，要看着亲家的面子。 若是自己找的，怎样都要自己受着。 周婉婷不能确定妹妹能找到让父母满意的人，也不能确定对方的人品。 至少，谢行在大家眼里很不错，文韬武略，样样都出彩。 “湖里有一只并蒂莲，你们有看吗？” 门口忽然传来一个女声。 “并蒂莲？” “这可不知多久没看到过并蒂莲了！” “赶紧去看看！” 刚围在一堆的妇人散开，三三两两往外走。 周婉婷停留在原地，朝外面看了眼，没有跟去。 她找了个空位坐下，捏起桌上的点心咬了一口，也不知在想什么。 “婉婷姐姐，既然不喜欢这些，为何要办赏花宴？” 随着话音落下，周婉婷视野中多了一抹星蓝色身影。 抬眸，一张清秀好看的脸出现在眼前。 她这才想起刚刚外面响起的女声，知晓是万柒柒叫走了围着闲聊的人。 周婉婷欲起身，被万柒柒制止。 “约束为了让自己更好，而非约束内心，让自己难受。”万柒柒在周婉婷身旁坐下，“你不喜她们，何必为了结交而结交？” “若不打点好关系，对夫家会有影响，作为妻子，我也该做这些。”周婉婷眼中流露出几分疲惫。 “你是他的妻子，他该理解你，相互理解，方能长久。你不能将所有事都埋在心里，会闷出病，要学会沟通，让他知道你的感受。” 万柒柒不知道自己说的周婉婷能不能理解，但她尽量以对方能理解方式告诉对方。 周婉婷第一次听见这些话。 家中所教，身边人所教，都是理解丈夫，顺从丈夫，而不是相互理解。 第652章 周莞香的选择 第652章 周莞香的选择 日光斜斜洒落，映得整个院子都呈暖色。 繁茂枝叶下，两个女人靠在一起，轻言细语，笑声不断。 认识周婉婷这几个月，万柒柒第一次见周婉婷咧开嘴笑，没有那副拘束的模样。 只是每当有人路过，周婉婷还是会收敛，恢复之前的模样。 活了二十多年学得规矩，想要几句话改变是绝对不可能的事。 面对周婉婷的收敛，万柒柒并不意外。 “柒柒，这次赏花宴辛苦你了！”周婉婷莞尔一笑，手中却不停地揉搓丝帕，显得有些焦虑。 她似乎纠结了很久，才抬眸正视万柒柒，“柒柒，这次赏花宴我有私心，关于莞香……” 万柒柒也没藏着掖着，问道：“你不想她与谢行成婚？” “不是不想，只是觉着他们应当提前相识，两人有情再成亲，不然成婚，两人皆不适应，谈何过日子？” 周婉婷对这事似乎有些执着，说话的声音也大了几分。 万柒柒感觉周婉婷所言是过往的经历，也是古人大多数人家的经历。 一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定下婚事，两人都未见过面就结婚，谁能适应呢？ 所有人如此，一旦出现反抗者，就是忤逆，不合规矩，肆意妄为。 “可你的安排并未让两人见面？”万柒柒问道。 “萧三公子一直在谢公子身侧，我亦不好带妹妹前去……私会不合规矩。”周婉婷说着垂下头。 “既是赏花宴，遇上说几句话，如何是私会？如何是不合规矩？”万柒柒对此不认可，“其实并非不合规矩，而是他们都不知怎么去面对。家中定下婚约，即便他们不愿，也不该自己私自商议退亲，这才是不合规矩。” 这些封建礼数，对万柒柒而言完全是多余。 两人都无心仪之人还好，要是有心仪之人，怕是会导致三家或是四家的悲剧。 被万柒柒戳中担忧的点，周婉婷只能垂下头，久久没说话。 “婉婷姐姐，我知道你不想妹妹走你走过的路，可你可否问过她，她心意如何？她是否愿意打破世俗寻心仪之人？”万柒柒问道。 周婉婷一怔，猛地抬眸，“我不想她后悔！” “你们都为她好，可真正好不好只有她自己知道，就如你在曹家，好与不好知道你自己知晓，旁人只能看着。” 万柒柒将皱得不成样子的丝帕从周婉婷手中拿开，握着对方的手轻声道：“同一件事，换在不同的人眼中都不一样，没有人能找到一个想法与自己完全一致的人。” “你与陈管年不就如此？”周婉婷问道。 “不，我与他很多想法不同，但我们选择认可对方，相互理解，相互包容。”万柒柒没有说假话。 她与陈永年不是没有矛盾，而是选择避开矛盾点。 陈永年不习惯日日洗澡，但因为她爱干净，陈永年会配合她去做。 而她闲来就爱喝两口，陈永年不喜她喝酒，她会选择少喝或者不喝。 两人永远都是相互理解，才能长久。 周婉婷知道是这个道理，但她觉得除陈永年以外，其他男人根本做不到，包括自己的丈夫。 男人天生地位高于女人，没有平等，也不可能相互理解，只能是女人理解男人。 周婉婷没有再说，看着观赏的人回来，拉着万柒柒认识这些人。 若是放在以前，谁会愿意认识一个乡野妇人？ 可万柒柒现在不同往日，背后牵涉甚广，人脉不比这些妇人差，大都愿意与她交好。 不过也有不乐意的，觉得万柒柒就是借势，自己没点势力，空有一手好手段罢了！ 可这也是万柒柒的本事，常人也做不到。 看万柒柒游刃有余的样子，周婉婷也就放心。 不久后，赏花宴进入尾声，各自散去。 周婉婷将最后一位夫人送上马车，也意味着这场宴会彻底结束， 她有些累，却不敢松懈，将兴隆酒楼和客来居两家酒楼的钱结了，并将两人送出荷香亭，才回到马车上休息。 周莞香在马车等候已久，见姐姐上来，立马坐过去帮她捏肩，“姐姐辛苦一日，随我回周家吧？” 周婉婷累得眼皮都不想抬，却还是睁眼看着周莞香，道：“不了，你姐夫还在家中等我，我得回去！” 她说着朝外面喊道：“先送二小姐回周府，再回曹府。” 外面立马有人应道：“好的，夫人。” 周莞香见此有些心疼。 回想自己今日胆怯行为，她觉得有些对不住姐姐，却又不想姐姐被为难。 她没有选择，只能顺从父母的安排，若是真如长姐所说，与谢公子交涉退亲，那爹娘知晓，必定会怪罪姐姐。 爹娘这边还好说，就怕姐夫家知晓后，对姐姐的行为不齿，将姐姐赶出来，那姐姐今后该怎么办？ 周莞香纠结一阵，决定将周婉婷的念头打消，“姐姐，今日见了谢公子，我觉着他挺好，文武双全，长得也好看，必定能照顾好我。” 她哪知道谢行到底如何，都是瞎说。 周婉婷闻言，身子一颤，眸中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真的？你莫诓我。” “姐姐，我诓你做甚？外面不都说谢大人乃能人也。若今后升官，我爹娘不也跟着有面子？届时你在姐夫家位置也有所提升。” 周莞香说的是外界认为的，但她心中却不觉喜悦。 她知晓升官利弊，也不喜攀附，可她又能如何？ 她不能为了自己一时快意，让姐姐和爹娘沦为他人的笑柄。 周婉婷摇头，不认可，“我们要这些面子作甚？盼的不过是平平安安，得一体贴你的良人罢了！” “姐姐是觉得谢大人不够？”周莞香问道。 “不是。谢府如今虽安稳，以前却听闻谢老爷有些荒唐事，我只怕有一日……”周婉婷没有往下说，她害怕将这种事说出来，最后真实发生在妹妹身上。 “谢大人是嫡出，他母亲体会过被妾室欺压的感受，他亦是痛恨此事，怎会做出这种事？”周莞香这点看得很对。 谢行会不会联系周莞香，这是未知点，但他绝不会做出宠妾灭妻之事，也不容许这种事发生。 “行吧！你自己想清楚便好，若有机会，你可常与谢大人接触，看看他的性子如何。”周婉婷如今只觉得累，不想再细想，没有看出妹妹的伪装。 周莞香想着姐姐不参与便好，应道：“好，我会看清楚的！” 然而，有些东西看明白，并非能按自己所想的去做。 屈服，最后的结果可能不会如意。 第653章 陈莫林的本事 第653章 陈莫林的本事 偷得浮生半日闲。 万柒柒没管酒楼的事，在书房阳台支了把椅子，一躺就是半日。 这样的清闲她已许久未曾体验，一觉睡得十分舒服。 再睁眼，火烧云映红了半边天。 万柒柒睡眼惺忪，打了个哈欠，从椅子上站起，又伸了个懒腰，这才往里走。 黄昏时刻，酒楼的客人增多。 一二楼满座，露台也坐了不少客人，笑着夸赞兴隆酒楼的吃食。 万柒柒慢悠悠地下楼，与酒楼中忙碌的身影形成强烈对比。 “等一下！”万柒柒忽然开口。 二胖步子一顿，回头，眸中带着疑惑。 万柒柒上前，将二胖手中菜品摆盘整理一番，才缓缓道：“忙来也不能弄乱摆盘，美观会影响客人的食欲。” “好！”二胖应着，听了片刻，确定万柒柒没有要叮嘱的事，才端着菜往雅间走。 万柒柒停留在二楼，撑着横栏往下看。 一楼喧嚣不断，人来人往，好不欢快。 这都是她辛苦打下来的江山啊！ 从一开始过来家徒四壁到现在吃穿不愁，她不说经历千难万险，也经历许多磨难。 好在一切都在慢慢变好。 要说她觉得现在少了什么？应该是一家人聚在一起的时间。 生活虽好，但大家各自忙碌，聚少离多。 且不说其他，她和平平、安安相聚的时间就少了很多。 倏然，万柒柒视野中闯入一个小孩的身影。 小孩东张西望，像在寻找什么，随后又去了柜台，找朱有才说话。 万柒柒本想扔个东西让对方看见自己，但又放弃了！ 自己准头不行，要砸到客人还得赔礼道歉。 小孩问询后，直接上楼，看着要直奔三楼而去。 “小猴子！”万柒柒喊了句。 她以为陈莫林跟着谢行习武，眼力应该还行，不想对方直接无视自己。 陈莫林听见喊声，这才回头，眼神中闪过一丝疑惑，随后发亮。 “柒姐姐！”陈莫林笑着奔过去，“有才叔叔说你在三楼，你怎么下来了？” “你又在问傻问题？”万柒柒显得有些无奈，她就不能下来吗？ 陈莫林尴尬地垂下头，不停地扣手指，试图缓解这份尴尬。 万柒柒在他肩上拍了拍，笑道：“长个子了，还壮实不少，跟着你师父日子过得极好嘛！” 九岁的陈莫林站在万柒柒身旁，就挨了一个头。 万柒柒估算原身有一米六以上，陈莫林比她挨一个头，应该有一米四了！ 九岁的小孩一米四，似乎蛮高的，至少万柒柒是这样认为。 “嘻嘻，那是的，师父带我极好，我学了很多功夫，表演给你看好不好？”陈莫林大眼眨了眨，像是只撒娇的狗狗。 万柒柒发现自己对小孩撒娇没有抵抗力，连忙点头，“行，去后院，那里宽敞。” 陈莫林脸上抑制不住开心，蹦蹦跳跳下楼。 万柒柒跟在他后面，嘴角也弯起一抹笑。 陈三元路过，看小男孩有些眼熟，低声问万柒柒：“柒姐，这是你当时救回来的小孩？” “对，是他！”万柒柒点头回应。 陈三元一怔，回头又看了陈莫林几眼，“感觉他变化好大，我差点没认出来，他现在能说话了吗？我记得之前孙郎中给他治了很久，也没见好。” 因为那双倔强的眼睛，陈三元对陈莫林的印象比较深。 “好了，现在说话没问题。”万柒柒解释道。 另一边，陈莫林走到后院，半天没见万柒柒，又探个头进来，“柒姐姐？” “来了！”万柒柒一笑，侧头道：“好好干，你学得很快，过些时间，我可能会给你调一下活儿，你趁着这个时间与二胖和账房多学点。” “好。”陈三元不知万柒柒要他跟账房学什么，学算账吗？ 万柒柒没有与陈三元解释，踱步往后院去。 陈莫林见万柒柒过来，心中满是欢喜，“柒姐姐，我先给你打一套拳好不好？” “可以，你想展示什么都行！”万柒柒不懂武术，看了也不知对方水平如何。 陈莫林想了想，将自己学得最好，也是最厉害的一套打出来。 别看他还是小孩，打出的每一拳都带风，让人隐隐觉得他能一拳击飞比他壮一倍的成年人。 万柒柒也看愣了。 这哪还是她认识的小奶狗弟弟，分明是一只小野狼啊！ 陈莫林收拳，脸上立马露出笑脸，奔向万柒柒，“柒姐姐，我打得怎么样？除了这个，我还会轻功呢！你看着。” 不等万柒柒回答，陈莫林纵身一跃，翻上院子围墙。 灶房出来的人听见声音抬头，吓了一跳，“天呐！那么高的墙，他是怎么上去了？这摔下来不得摔断腿？” 万柒柒歪头看着，心想：陈莫林一个习武的小孩都能翻墙，要是换个习武的成年人，那不得翻进来偷东西？ 陈莫林见万柒柒没看自己，喊道：“柒姐姐，你看我厉害吗？” 万柒柒这才抬头，温声道：“厉害，我们家莫林最厉害！快下来，别摔了！” 她不担心陈莫林下来，但怕对方脚滑。 能上去还不怕的，自然有本事下来。 果然不出所料，陈莫林一跃，稳稳落地，跑到万柒柒面前一副求夸奖的模样。 “哎哟，谁家小孩？这摔了可怎么得了？” 随着女声响起，微胖的妇人从院子外走进来，并关切道：“孩子，你腿没事吧？” “没事。”陈莫林疑惑地看着妇人，不明这人是谁。 “嫂子，你怎么来了？”万柒柒迅速反应过来，迎上去，“朱大哥还在忙呢！” 朱凌氏一笑，“没关系，我就来看看。” 她将手里的用布盖着的篮子掀开一角，低声道：“我从娘家带回来的藕，新鲜着呢！” 万柒柒眼底闪过惊讶，随即道：“我看我们村里从来没人挖藕，我还以为大家不吃呢！” “哪能啊！这东西要是种得好，可是要拿去进贡的。我这也是偷偷挖了些。”朱凌氏说着将手里的篮子塞到万柒柒怀中。 万柒柒垂头一看。 果然是偷偷地，小得让人……唉，还不是挖藕的季节，真是苦了藕了！ 藕真正成熟是在秋季，那时候的藕挖出来味道最佳。 如今还是夏季，可想挖出来的藕还没成熟…… 朱凌氏可没闲下，又拉着陈莫林上下打量一阵，特别是盯着陈莫林的腿看了半晌，“孩子，你确定没事？” “没事！”陈莫林往后躲了两步。 即便他现在不恐惧与人接触，但面对这样的打量，他还是有点不自在。 万柒柒笑着搂着陈莫林的肩，让他不再后退，“嫂子，这是我弟弟陈莫林。” 第654章 一起去 第654章 　一起去 “你弟弟陈莫林？” 朱凌氏面上显露惊讶，又打量陈莫林一阵，“他跟永年长得不像，那眼睛跟你倒是有几分相像，他真是陈家的？” “不是，他是我捡来的，认的弟弟。”万柒柒坦然道，随即一笑，又道：“他现在可是有本事呢！跟着一个武功很厉害的人学武，刚刚就是给我展示他学成的结果。” 朱凌氏会意，点点头，又靠近陈莫林，语重心长道：“莫林啊！你学了一身武功，可要好好保护你姐姐。你姐姐做生意总有人烦她，要是有人烦你姐，你就一拳打跑他。” 朱凌氏说着还比画两下。 软绵绵的不像打拳，像是在打手语。 陈莫林却记在心中，认真地点头，“好，我一定会好好保护姐姐！” 对他来说，除去师父，最重要的就是柒姐姐。 如果没有她极力保护下自己，他可能早就死在涟山上了！ 这个恩情，他一辈子也不会忘。 万柒柒也是他现在唯一的亲人，也是最最最重要的人，比师父还重要！ 听着陈莫林的保证，万柒柒抿唇一笑，“这样，今晚都去我家吃饭，我让人把平平和安安接过来。” “可以啊！我去给你帮忙，还可以跟你学两手。我儿子还一直问，为什么每次都没看到你家孩子呢！”朱凌氏答应得十分爽快。 陈莫林似乎有些犹豫。 师父虽放他出来玩，但今晚还要练功。 可他真的很想和平平和安安一起玩，已经很久没见过了，他想把自己学的展示给平平和安安。 “小猴子，你就别回去了，在我家住下，你师父不会说什么的！”万柒柒说道。 谢行怎么会阻拦陈莫林跟自己接触？ 放陈莫林出来，恐怕也是想拉拢自己，不希望她站方自明那边吧？ 陈莫林一想，好像也是这样，应道：“好！” 不过两秒，他又道：“我想回去与师父说一声。” “行，你可以问问他来不来吃，顺便告诉你永年哥，忙完早点回来。” 万柒柒叮嘱完，看了眼天。 天色不早了，她得早点回去传信，不然平平和安安过来天都黑了。 朱凌氏跟着一起回万柒柒的小院，看见树上站的鹰，吓得后退了好几步。 “嫂子，别担心，它不会伤人。”万柒柒笑道。 朱凌氏听着半信半疑，往前走了两步，结果被鹰瞪了一眼，吓得她连忙后退，“不行，这东西太凶了，很危险的，他最爱偷吃家禽了！” “这是我家安安捡回来的，从小养着，不会偷吃，也不会伤人。”万柒柒说着往客厅走。 朱凌氏怕鹰，也跟着往里走，“养这个东西做什么？万一伤着小孩可不得了！” “它不敢。”万柒柒找出笔墨，垂头开始写信，并笑着道：“你可不知道，安安刚将它领回来时，它傲着呢！我都不知道安安怎么驯服的，只知道它怕极了安安，连安安扯它羽毛都不敢吱声。” 朱凌氏觉得难以置信，这怎么可能？ “这鹰还是聪明，虽然认安安是主人，但知道我是管它吃的人，还算听我的话。” 万柒柒等了一会儿，看墨迹半干，这才将纸条卷起来往外走。 她将纸条绑在鹰的腿上，轻轻拍了拍它的背，道：“苍羽，乖，回去找你主人！” 苍羽：“……” 明明是游隼，却被万柒柒当作信鸽使唤。 它也想像苍玉一样，跟着主人四处跑，还能吃到很多肉。 不像这个女人，一天天把它当苦力使唤。 苍羽翅膀一扇，看也不看万柒柒一眼，飞上蓝天。 它越过山川河流，寻找它的主人。 终于，在熟悉的小院中瞧见熟悉的身影。 下降，稳稳落地。 安安先愣了愣，随即笑着抱住苍羽的头，蹭了两下，“苍羽小宝贝，你回来啦？我阿娘可好？” 她放开苍羽，开始打量，终于在爪子上看到纸条。 取下纸条后，她将苍羽晾在一边，往里走，“哥哥，快来，阿娘来信了！” 平平和吴臭蛋在屋里做功课，听见有信，丢下笔撒丫子就跑了出来。 三个小孩围在一起，将信摊开。 平平是三个人中认字最多的一个，对着字一个个念：“狗、剩、带、平、平、安、安、来、云、和、县……” “阿娘我们去找她！”安安反应过来，连忙往灶房跑。 吴狗剩听见小孩说来信，放下手中的活儿往外走。 两人都急，结果撞在一起。 眼看着安安往后倒，吴狗剩一下拎住安安的衣裳，将人直接抱起来。 “安安，是不是和你说过，不许走那么快，会撞到人？”吴狗剩低声训斥道。 安安根本不怕，昂头说：“你也走那么快，你也不对！” 吴狗剩无奈。 柒姐的孩子，他真的管不动，一个个比他还理直气壮。 叹息一声，他才问：“你阿娘传信叫说了什么？” 吴狗剩知道孩子都识字，基本对信里的内容能知道七七八八。 “阿娘让你带我们去云和县！”安安答道。 平平也走了过来，“狗剩叔叔，阿娘你天黑前带我们去县城，有客人吃饭！” 在安安跑了后，平平将信后面的内容看完。 客人？ 吴狗剩抬头看了眼远处的山。 太阳有一半躲进山中，并以眼见的速度往下降。 吴狗剩叹息一声，“行，你们赶紧收拾一下要带的东西，我去牵马车。” 说完准备去马棚，回头又道：“臭蛋，你也收拾收拾，一起去！” “我可以一起去？”吴臭蛋一惊。 “对，一起去。”吴狗剩答道。 因为平平和安安是柒姐的儿女，所以他每次都只带他们过去，而忽略自己的弟弟。 好几次，他都看到弟弟羡慕的眼神。 他不想让弟弟羡慕他人，想把平平和安安有的也给弟弟。 即便他没有万柒柒那能力，依旧想把好的给弟弟。 吴臭蛋喜出望外，确定好几遍，才急急忙忙进屋，收拾自己的东西。 临走时，他又往回走，翻开床板，将里面一个小盒子拿出来。 “臭蛋，好了没？” 屋外传来催促声。 “来了！”吴臭蛋将盒子塞进包袱之中，迈着小碎步出门。 吴狗剩也不知弟弟在收什么，收了好久，结果就背了一个小包袱。 包袱里印着一个四四方方的东西，好像是个小盒子。 “臭蛋，你装什么了？带出去别弄丢了，等会儿找不回来又来哭鼻子。”吴狗剩想拦下吴臭蛋看看他包袱里的什么。 吴臭蛋也灵活着，一下躲过，爬上马车，“哥，快走吧！等会儿天黑了。” 吴狗剩看了眼天，却是没时间了！ 他没再管吴臭蛋，坐上马车。 “驾！” 马车快速行驶，很快消失在街道中。 第655章 碎碎念朱凌氏 第655章 碎碎念朱凌氏 万柒柒传信后，开始捯饬厨房。 她先将朱凌氏赶到客厅坐着，再回到厨房偷偷买好今晚吃饭的食材。 食材堆积在四方桌上，满满当当。 万柒柒一时不知从哪下手，食材似乎有点多。 要洗要切还要炒，还要控制火候，还真需要一个人打下手。 “不知道怎么动手了吧？还说不要我帮忙呢！你就是夸大！” 朱凌氏不知什么时候站在门口，脸上洋溢灿烂的笑。 万柒柒回头看一眼，耸了耸肩，“好像是这样。” “哈哈哈，没事，你想做什么菜，我帮你！”朱凌氏走近才看到全貌，并桌上堆积的食材惊到，“那么多菜？天气热，屯着很容易坏，太浪费了！” “一不小心买多了。”万柒柒无奈地说道，将面前的萝卜放在朱凌氏手中，“帮我洗干净削皮。” 虽说现在不是吃萝卜的季节，但是炖个羊肉萝卜也是可以的。 再来一个糖醋排骨、西红柿炒蛋、酸辣鸡杂、红烧鸡翅…… 万柒柒满脑子地吃的。 她以前明明做销售的，怎么在古代还变成了厨子？ 这点万柒柒很疑惑，却又庆幸自己会点厨，要不然开不了酒楼，只能想别的方法赚钱。 朱凌氏拿着萝卜洗，发现万柒柒还站在原地，问道：“怎么了？还有啥事要帮忙？” “没事，在想先做什么。”万柒柒虽这样说，手里已经拎起羊肉往灶台走。 羊肉改刀，冷水下锅，加上葱姜花椒和米酒焯水，去浮漂，再放入炖锅，加上葱姜花椒，加水开煮。 朱凌氏看万柒柒动作利索，迅速处理好羊肉有些惊愕。 听自己男人说万柒柒做吃得很厉害，上次对方帮自己打下手也不错，今日看对方亲自动手，她才知道男人说的厉害到底有多厉害。 朱凌氏将洗好的萝卜放在灶台时，万柒柒已将排骨剁好。 “嫂子，麻烦你帮我多洗一些葱姜，还有洗几个西红柿跟辣椒……”万柒柒一边忙，一边叮嘱朱凌氏，完全不把对方当外人。 朱凌氏被使唤也没不开心，反而喜笑颜开，“柒柒，永年能娶上你这样的媳妇，真是他的福气！要是我是男人，我也想娶你！” “嫂子你就别打趣我了！”万柒柒一笑，接道：“我觉得朱大哥能去到你，也是他的福气。换做其他人，看自己相公跟别的女人做生意，怕是拎着刀直接冲进酒楼。” “哎，这有什么？你朱大哥都跟我说清楚了，我也不是斤斤计较的人。何况他跟你合开酒楼以后，生意越来越好，我计较这些做什么？”朱凌氏是一个看得开的人。 朱成业一开始认识万柒柒，就和朱凌氏说过，还说这个小姑娘聪明，今后是做大生意的人。 朱凌氏知道两人合开酒楼，生意还很好的时候，不知有多开心。 之前开那茶楼，那生意和现在没法比，简直就是天差地别。 她也没必要和银子过不去。 提到朱成业，朱凌氏又道：“我家那位最近和官府的人走得近，也不知在弄什么？你们有现在的生意，我已经知足。” 朱凌氏不知道，万柒柒却大概能猜到。 从以前发生的事大概能看出，朱成业与官府是有联系的。 与谁联系，有多深的联系，万柒柒还真不清楚。 但明显，不是方自明。 那很有可能是谢行。 酒楼发展少不了官府的支持，可支持酒楼的官员一旦出事，酒楼也将受牵连。 这也是万柒柒一直以来不想站队，不想参与官府纠纷的原因。 她不想好不容易开起来的酒楼因为别的原因关门。 万柒柒侧头看了眼朱凌氏，一笑，“是吗？我没注意。” “我前两日还见他准备了好些东西去见梁捕头，说是打点好关系，今后酒楼做什么都顺利。”朱凌氏说到此处，画风突转： “我其实不喜那梁捕头，做事一点情面也不讲。我也不知我男人看上他哪一点，我感觉从哪看，梁捕头都不像能帮兴隆酒楼的人。” 万柒柒垂耳听，没发表自己的看法。 “柒柒，嫂子说的这些你别说出去，要是那梁捕头知道，找我麻烦，那可不得了！”朱凌氏光是想着梁鹏飞的刀，心中就一阵后怕。 都是带刀，怎么陈永年就看起来没那么吓人呢？ “不会，我说这些做什么？”万柒柒一笑，继续手里的活。 这时，外面传来敲门声。 “你忙着，我去开门。”朱凌氏甩干手里的水，快步往门口而去，嘴里还叨念着：“来了！” 一开门，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面前。 周围高高矮矮围着四个小孩。 “哎哟，来的可真快啊！我记得柒柒传信才一个时辰，就从镇里过来了？”朱凌氏拍手叫道。 吴狗剩：“……” 快吗？天都黑了！ 心中在吐槽，脸上却扬起笑，“朱嫂子好。” 他拍了拍吴臭蛋的背，道：“快喊朱大娘。” “朱大娘！”吴臭蛋喊道。 他略显紧张，紧紧抓着手里的包袱。 平平和安安对视一眼，也乖巧喊道：“朱大娘好～” 两个小宝在外面从来不给万柒柒丢脸，极为讨人喜欢。 朱凌氏听见两人软软糯糯的叫声，喜笑颜开，连忙让出道，“快！快！进来，你们阿娘在里面做好吃的呢！等你们朱大伯来了，让你们认识一下朱哥哥！” “好！”平平乖巧答道。 安安趁着朱凌氏说话的时间，已经跑到灶房，一把抱住万柒柒的腿，“阿娘，我来了！是不是很乖？” 万柒柒手里全是腥味，又摸了辣椒，不敢碰安安，只得用手臂轻轻蹭了蹭安安的脸，“乖，我们安安最乖了，快去客厅歇着，这里又脏又热，别把你的小裙子弄脏了！” “不，我要帮阿娘烧火！”安安将裙摆拉起绑了个结，搬着小板凳在灶前坐下，开始往灶洞塞柴火。 朱凌氏安置好其他小孩，笑着走进来道：“果然是女儿贴心，我要是有个那么乖的女儿就好。” 话音刚落下，忽然探出三个脑袋。 “我们也很贴心！” 说着，平平、吴臭蛋和陈莫林走进来，动手将朱凌氏洗了一半的菜洗赶紧。 朱凌氏看了直乐呵。 孩子多还是有好处，一群小孩玩在一起多欢快，不像自己家，只有一个！ 第656章 议论谢行 第656章 议论谢行 天色暗沉，云和县灯火明亮。 在陈永年回来后不久，朱成业终于带着儿子朱理到来。 面对新朋友，安安第一个冲上去，“你就是朱理哥哥？朱大娘说你会背整篇的弟子规，是真的吗？” 朱理似乎被这大胆的女孩吓着，往朱成业身后躲了起来。 安安有些吃瘪，委屈巴巴地回头，看着平平和陈莫林，似乎有些不开心。 “小理，这是安安，你陈婶婶的女儿，也是你的妹妹。”朱成业蹲下，抬头与朱经理说道。 朱理看了看朱成业，又看了看安安，这才回答：“真的，我能背。” “看，我说的对吧？朱大娘才没唬我们！”安安回头道，脸上的笑越灿烂。 随后，她拉着朱理的胳膊，“走！我带你去看我阿娘买的好玩的！” 朱理本想拒绝，不想这个女孩的力气大，一下就拉动了他，害他只能跟着走。 朱成业看着比较欣慰，起身往灶房走。 “老头子你可算来了！快，过来帮忙。”朱凌氏喊道。 朱成业看了眼，好像没有他能做的，只能坐在灶前烧火。 万柒柒看了眼朱凌氏，道：“嫂子，我墙头种了很多草莓，就是上次萧老爷子生辰吃的那水果，你带着孩子去摘些吃，挑红的。” 朱凌氏本想说算了，可一听是萧老爷子吃过的，还是想想带孩子尝尝，“好！我去摘些回来，一起吃！” 朱成业发现万柒柒好像是故意让朱凌氏离开，抬头问道：“柒柒，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最近看你跟官府走得好像很近？”万柒柒没有说是朱凌氏说的，不想破坏人家夫妻感情。 “你若想以兴隆酒楼开分支的其他点，官府这边需打理好关系。”朱成业没有否定。 “朱大哥，关于官府的事，你多多少少应该也听说些，现在不是站队的时候。”万柒柒没有明说其中的影响，她相信朱成业会清楚这里面的门道。 朱成业迟钝片刻，垂下头道：“行，我知道。” 万柒柒也没多说，相信朱成业有自己的决策。 最后一道菜出锅。 万柒柒端着菜进客厅，大家已经饥肠辘辘。 其实一开始并不饿，是万柒柒做的吃得太香，才会让人闻着就饿了。 万柒柒摸出阿吉送的葡萄酒，给大人每人倒了杯，并举杯道：“聚集这些小孩可真不容易，正好今日臭蛋一起过来，更加热闹！” 吴狗剩本想怎么和万柒柒说，不想对方已主动说起弟弟的事，他垂头道：“柒姐，我擅自带人过来，还希望你不要生气。” “我生气什么？你是我弟弟，他是你弟弟，也算是我弟弟，都是一家人，何必说得那么生分？”万柒柒一笑，让吴狗剩释然。 “娘子说得没错，都是一家人。”陈永年认可道。 在外人眼里，吴狗剩虽然喊万柒柒姐，其实就是个跟班。 她给婆家弟弟赚钱的活，还给权利管理酒楼，但吴狗剩什么都没有。 只要吴狗剩知道，万柒柒给他的并不少。 万柒柒但凡有的人脉，他也有一份。 万柒柒赚钱，每次分红都少不了他。 要说他现在手里的钱，不比其他人少，至少支持兴隆酒楼下一家分店他能做半个东家。 只是吴狗剩一直认为，万柒柒即是他的姐姐，也是东家，还是有些区别。 这顿饭大人们吃得很开心，但小孩却不是很愉快。 安安为了照顾朱理这个新朋友，总给对方夹菜，注意力都在朱理身上。 平平和陈莫林被无视，显得有些不悦，觉得被人抢走了在家妹妹。 再有朱理背书比平平厉害，让平平心中有些不甘心。 至于吴臭蛋，有些不适应，有些害怕，也显得小心翼翼。 饭后，陈永年主动包揽清洗的任务，陈莫林也跟着去帮忙。 万柒柒将洗干净的草莓放在平平和安安跟前，与朱成业交谈，“这两天我陪平平和安安，可能回一趟镇里，对镇里的人手进行调配。” “行，上月镇里的收益不错，该好好奖励他们。”朱成业盯着县里，没有往荷风镇跑。 “还有一事，我后期可能会在县里和镇里同时开一家冷饮店，专门售卖冷饮。你觉得我们是自己管，还是将管理的权利分下去？” 万柒柒开冷饮店的心思从未打消。 朱成业有些意外。 以万柒柒的本事，其实可以单独开，无需询问他的意见，受益也归万柒柒一人。 这样一问，证明万柒柒打算与他合伙，相当于酒楼分支下的店铺，两人都有受益。 朱成业细细一想，道：“若是小店面，我们可以找人管理，分那人一杯羹。” “可以，在酒楼里的人塞选吧！再招一批人。”万柒柒本就这样打算，但觉得问朱成业一下才好。 两人达成共识，就此讨论一番，直到小孩有了困意，才停下。 陈永年驾车送朱成业一行人离开。 万柒柒则为陈莫林铺床。 陈莫林也没停下，一旁帮忙，还跟万柒柒闲聊起来。 “柒姐姐，我以为师父知道的东西很多，没想到每次来，你总能给我惊喜。”陈莫林眼中露出几分崇拜。 “我哪能呢？你师父能文会武，我就只会做生意。”万柒柒温声答道。 “不，你们不一样，都厉害。”陈莫林顿了顿，接道：“柒姐姐你做事有自己的一套，做人留一线，但师父不同，他做事果断，还杀的就杀，不讲人情。” 说到这里，陈莫林沉默一阵，又道：“师父其实有些奇怪，他洗清很多冤案，但我看着都是些以前有权势，后来因为冤案落魄的。” 万柒柒听了，笑了下，“没有冤案，何来落魄？” “可是有很多贫苦百姓也饱受冤屈，为何不帮他们洗刷冤屈？”陈莫林问道。 他与谢行去过很多地方，其中就有贱民区。 谢行查案，他就在一旁与人聊天，得来很多信息，也知道很多故事。 其中就有很多受冤屈的百姓，因为被人诬陷，导致家庭破碎，沦为贱籍，永世不得翻身。 陈莫林觉得，洗刷这些人的冤屈，才真正有用。 万柒柒也知道，但真正做到的人很少。 往往这种都是得罪权贵，要去洗刷，就是与权贵作对。 谢行想拉拢权贵，稳定自己的权利，怎么会做这种事？ 她猜，谢行查的这些，许是世家之间的斗争，如今两家都落魄，他才动手。 万柒柒铺好床，示意陈莫林坐下，“很多事是说不清楚的，但你心中有自己的见解，保持自己的本心就好，切莫随波逐流。” “好！”陈莫林应道。 他发现，师父和柒姐姐教的东西真的不同。 师父告诉他：世间瞬息万变，跟随变化而为，方可成就大业。 万柒柒也没跟陈莫林多聊，让他早些睡。 出门后，万柒柒在想，当初让陈莫林自己选真的对吗？ 她有些怕陈莫林的思想被谢行带的偏激。 第657章 荷风镇搭档 第657章 荷风镇搭档 事实证明，万柒柒带过的人，会将她的话记在心里。 平平和安安在云和县玩了两日，陈莫林便陪他们玩了两日。 其间陈莫林很多作为，都是万柒柒想要看到的。 对于陈莫林能坚守本心这点，万柒柒很开心。 这次，万柒柒没让吴狗剩送孩子回去，而是自己送孩子回去。 回到荷风镇，万柒柒带着孩子直奔兴隆酒楼。 “小六子，二楼雅间客人青瓷，你有时间把‘竹’的杯盏换成青瓷。”陈永良朝路过的小六子喊道。 “行嘞，我的哥，这怕是把我当牛使了！”小六子显得有些疲惫，趴着柜台台面，伸长脖子看账本，“你这里，是不是写错字了？” 陈永良侧头一看，还真是写错了，“可以啊！小六子，还认得出错字了！” “那可不是？你忘了前两日你休息，我还充当账房呢！你瞧瞧我那账可有错的，不对数要罚钱的！”小六子道。 他跟陈永良管理镇中酒楼，工钱长了不少，日子也过得越发滋润。 不过，他对于这些小钱还是一样注重。 毕竟家中还有长辈，这些小钱累积下来，也是好几口粮呢！ “我对过了，没问题，你办事我放心。”陈永良笑着合上账本，扫了眼现在零散坐着的几桌客人，“快准备，晚点忙起来，你别喊苦。” “哥，我才歇了多久？可不能把我累倒了，不然谁给你帮忙？”小六子眨了眨眼，一副委屈的模样。 陈永良见他实在是累着了，这才对着一旁歇息的铁牛道：“铁牛，去‘竹’雅间换一套青瓷。” “好！”铁牛二话不说起身去忙。 送餐这些事，铁牛在管，也算是领班。 所以他自己送餐少了，时常跟着小六子忙酒楼里的事。 铁牛在酒楼伙计里算踏实的一个，会干活，能吃苦。 只要给他合适的工钱，他都会做好。 就在上月有一天，铁牛还跑回来，说有其他酒楼给他更高的工钱，要他过去做。 铁牛乐呵呵，因为自己努力又被看见，不再是不受关注的小混混。 但他拒绝那家酒楼也很果断。 他跟着吴狗剩出来，知道万柒柒有本事，待遇又好，他怎么可能走呢？ 在他看来，二喜就是傻，放弃这样的大好机会离开酒楼。 也觉得二喜是白眼狼，养不熟。 想当初柒姐怎么帮她，结果说也不说一声，消失得无影无踪。 对比二喜，酒楼其他伙计都恨不得到死留在兴隆酒楼。 现在荷风镇谁不知道，兴隆酒楼在萧老太爷的寿宴上被点名表扬，连多年参与寿宴的春长在都从未有过。 这份荣誉只属于兴隆酒楼。 不少人来兴隆酒楼求职，想要与兴隆酒楼有牵连，想得酒楼东家的看好。 同时，因为生意被抢，其他酒楼对兴隆酒楼也没了好感，经常背地里下黑手，想要拉垮兴隆酒楼。 对于这些酒楼，陈永良继承了万柒柒的手段，好好地教训一番。 “永良哥，有件事说来奇怪，以前八方来客见我们生意好，总是搞鬼，现在倒是转了性子，还帮我们说话，是何意？”小六子不解。 “我听狗剩哥说，萧家寿宴时，大嫂与裴老板握手言和，许是因为这个吧！”陈永良也不确定，毕竟与对方也没多的交集。 “我不太信，八方来客之前怎么对咱们的，当时铁牛多惨，都是八方来客做的！”小六子说到这，愤愤不平。 “信不信留给以后，眼下抓紧自己的机遇才是最重要的。” 门口忽然传来的女声将两人目光吸引，随即大厅其他人也望了过来。 “万掌柜，你回来！” “万掌柜，这次回来多久？” 酒楼伙计还没冲过来，认识万柒柒的客人先走了过来，想要与万柒柒结交。 “回来送小孩，晚点就走。”万柒柒应道，示意给小孩让开一条道，随即又喊道：“六儿，天气这般热，给每桌客人送一份凉茶！” 大多数客人听了万柒柒的话，知道她不想大家围着，都散去。 但还是有客人没懂万柒柒的意思，还应和着，“万掌柜真是客气了！” 万柒柒礼貌一笑，带着小孩往里走。 “三叔叔！”安安迈着小步伐冲到陈永良身旁，抱着腿撒娇。 平平很乖巧地走到柜台前，“三叔叔好！” 陈永良抱起安安，这才问道：“大嫂，你怎么得空回来？让狗剩哥送他们回来就好了呀？” “回来看看，顺便有些事要做。”万柒柒扫了眼周围的客人，道：“等会儿狗剩替你站，你和小六子跟我去书房，我有事跟你们商量。” 恰在此时，铁牛从二楼下来。 本来兴高采烈，听万柒柒说的人里面没有自己，又有些失望。 他明明跟万柒柒一个村的，更加值得信任，为什么每次万柒柒都看中小六子，而不是他呢？ 万柒柒看到铁牛时，也愣了一下。 最近二胖刷脸频繁，她差点忘了吴狗剩带出来的人还有铁牛，接道：“铁牛，等会儿你跟你狗剩哥一起看着酒楼，别出什么岔子。” “哦。”铁牛显得有些不开心。 万柒柒看出来了，又补充道：“好好干，今年你要是做得好，明年我给你特例升职，不过你得答应我，今年下半年好好学习认字，有空跟永良学算账。” 万柒柒希望自己信任的人都可以学会这些，那以后不管是开分店还是做什么，都可以独当一面。 听见可以升职，铁牛又起了斗志，“好，我一定做到！” 万柒柒没多说，朝安安伸手，“走啦！不能吵你们三叔叔干活，我们去楼上玩，好不好？” 安安立马投入万柒柒的怀抱，“我听阿娘的话，我是个乖孩子！” 万柒柒有些无奈。 自己是不是跟小孩说这种话说多了，导致孩子张口闭口就是“乖孩子”？ 但她也没多想，将小孩送到二楼，让他们自己在书房练字，随后又下来一楼。 “永良，你最短时间可以多招几个人，一定要手脚麻利，最好会些厨艺。”万柒柒叮嘱道。 陈永良有些疑惑，“大嫂，灶房你要招那么多人帮忙？” “以后我自有用处。”万柒柒没有跟陈永良解释，并且又给了新的任务，“你学着接别人家中的宴席，让潘达培养一个专门负责宴席的人。” 经过萧家寿宴，万柒柒才知道，原来在古代承办有钱人家的寿宴比散客挣钱。 只要让主人家满意了，挥金如土，就一个字——壕！ 万柒柒跟陈永良说完就出了门。 第658章 有几分后悔 第658章 有几分后悔 万柒柒出门直奔和风书院。 正是书院午休时，大门敞开，零零散散还有学子往外走。 万柒柒就站在门口，没有进书院的意思。 没过一会儿，一个熟悉的身影便出现在书院门口。 似乎来者没看到万柒柒，出了书院直接右拐，往住宅区而去。 万柒柒忽然觉得，陶然是不是书看多了，近视了，所以自己那么大一个人站在门口都没看见？ 随后又一想，她也没提前告诉陶然，她会回来找他。 算了，不计较这些。 万柒柒快步追上去，并喊道：“陶大哥，等等！” 陶然听见有女人在喊自己，心生疑惑，等他认出声音时，人已经到跟前。 他打量万柒柒一阵，发觉只来了她一个，问道：“回来了？有事寻我？” 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吗？ 万柒柒好奇，陶然为什么明知故问？ 自己找他有事很奇怪？ 在陶然看来，确实有些奇怪。 万柒柒今非昔比，在云和县的人脉不比他差，更是有萧家加持，谁敢不给万柒柒面子？ 随即道：“去我家坐下说？” “饭我就不吃了，想找你的帮个忙。”万柒柒没提前说，也不好意思跑去别人家吃饭。 见陶然没有质疑，接道：“我想请你帮我寻个铺子，一个小店面就够了！” “有何要求？”陶然觉得万柒柒请他帮忙，绝非那般简单。 “寻在人流最多最热闹之地，最好能确保附近没有糖水铺子，有酒楼没关系。”万柒柒咧嘴一笑，一副乖巧的模样。 陶然看了她一眼，提步往前走，“你这说的不就是你们酒楼附近吗？” 要说现今荷风镇哪里最热闹？ 非兴隆酒楼那条街不可！ 萧家的影响力可远远不止对云和县，临近县城，甚至与之挨边的州城都听说了兴隆酒楼的事。 南来的北往的，但凡路过荷风镇，或是路过荷风镇临近村镇的，都会去兴隆酒楼走一转，看看酒楼佳肴是何等美味？ “除了那儿以外呢？”万柒柒跟上陶然的步子。 “以外？”陶然思忖片刻，“这不好说，看你的心思，应当是想卖糖水一类。和风扇糖水铺子居多，生意也就那般，除非你有与众不同之处，倒可以拼上一拼。” 万柒柒朝陶然眨巴眨巴眼，好似在说：你觉得我有没有特别的呢？ 陶然一瞥，瞧见那眼神，道：“这事好说，看你什么时候要。” “越快越好，我还要修缮一番……最好能直接买下来，我也免了去跟房子的东家谈租金。”万柒柒现在手里有些银子，买下荷风镇一间小店铺不在话下。 “不过，你也帮我杀杀价，你要给我买亏了，我就去我哥那告状，说你欺负我！”万柒柒对陶然说话不太客气。 陶然能听出来，这小丫头片子在跟自己开玩笑。 他原以为经历风波后，万柒柒会更加成熟。 没想到，对方还小性子更烈了！ 忽然，陶然脑海浮现一家铺子的身影，唇角弯起笑，“行！我何时坑你？我差你那些银子？” “不差啊！但是你不得留点自己喝酒？”万柒柒知道陶然是老婆奴，手里的钱几乎都上交，所以日日回家吃饭。 说到此处，陶然的眼神忽然黯淡几分，“现在留着也人陪我喝啊！” 往昔万子言在，他总会留些银钱，带着万子言去些好的，再点上一壶好酒，把酒言欢。 可惜！可惜人去了京城，不知何时归，也不知会去往何处。 他寻觅良友颇久，始终未寻得一人如万子言般懂他，愿与之交心之人。 “没事，这多大的事？我哥他总会回来看我们的，再不行，我们去找他也行啊！”万柒柒歪头一笑，“你说你读圣贤书那么多年，怎么不去考取功名？我可不信你真的考不上！” “考上又如何？如他这般等着？”陶然看眼万柒柒，眸中流露出几分担忧之色，“若是有关系，还能靠着时机得个有用的官职；若是没有这时机，即便中了进士，也是落魄的命！” 万柒柒抬头盯着陶然，觉得这里面有故事，露出几分好奇的神奇。 “别瞎想，不过是我与他不想追逐功名利禄的借口。”陶然一笑，步子加快几分，“他未成家，自然无需担忧这般多。” “所以你是因为嫂子？”万柒柒好奇道。 “这话可不能这般说。”陶然不希望这些话传到罗岚耳中，“若有一日，永年前往边疆驻守，你愿一人带着孩子苦等吗？” “为何要等？我不能随他前去？”万柒柒问道。 不等陶然回答，她又道：“虽说不能随军，那我为何不去理他最近的城镇生活？即便家中有亲人，他们也该理解，小孩不在父母身旁是何感受，肯定也能理解。” 陶然亦是不懂万柒柒心中所想，怎么能那般了断？ 亲人亦是最重要之人，除非举族搬迁，不然不管去了何处，终归这还是家。 万柒柒看出陶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也没继续说。 回想陶然的话，她又问道：“你的意思，我二哥到现在还没封正经官职？” “是！”陶然应道。 “那徐老也不靠谱啊！弟子考取功名，出榜已有一两月，到现在不见有官职。”万柒柒带着几分吐槽的语气。 “万柒柒，慎言！”陶然只有在警告万柒柒的时候，才会喊全名。 万柒柒没有收敛，反而一笑，“我知道，京城不是云和县，哪有那么容易的事？弯弯绕绕得多了去，谁能说准以后的事呢？” 即便是这样，她万柒柒也想闯一闯，打造出一片属于自己的商业基地。 谁说从商者低贱？ 她要让大家知道，从商有多香！ “如今，只盼他平平安安便好！我倒是有几分后悔劝他去了！”陶然叹息一声，已到家门口。 “这有什么后悔的？选择的路，紧咬牙关，总能挺过去！我相信二哥不会让我们失望，也不会让白小姐失望！”万柒柒笑道。 她还等着万子言将白灵萱娶进门。 她能在云和县顺风顺水，说不准也有白灵萱暗中相助，只是没那么明显罢了！ 陶然点头，看了看家门，又看了看万柒柒，“当真不进去坐一坐？” “不了，酒楼还有很多事等着我安排。等你帮我寻好铺子，传消息给我。”万柒柒抬头看了眼牌匾，觉得现在看什么都好像不一样了！ 以前看着陶家，总想等赚钱了自己也要买那么大的宅子。 现在看来，其实也不大。 有机会，去京城买套属于自己的宅子，那才是让她最向往的！ 第659章 黄金搭档 第659章 黄金搭档 兴隆酒楼。 往来客人不断，座无空席。 万柒柒本想早些与陈永良和小六子说自己的计划，不想酒楼的客人太多，以至于忙得完全没空。 等客人少下来，天色已经昏暗。 她拿着兴隆酒楼上月的账本，带着两人上楼。 “你们对自己今后有什么规划吗？”万柒柒坐下就是这样一问。 陈永良和小六子被问蒙了，眼睛一眨一眨地盯着万柒柒看。 “给你们思考的时间，我先看账，等想好了告诉我！”万柒柒也不急，反正已经这个时辰，也不可能赶回云和县。 陈永良和小六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半晌才开始思考。 这个问题对他们而言很难，他们从未想过未来有什么规划。 难道不是找份好营生，娶妻生子，再让孩子娶妻生子吗？ 好一会儿工夫，书房只有翻书的声音。 “大嫂，我先说？”陈永良终于开口，但也不太确定。 万柒柒放下账本，抬眸看着陈永良，示意他继续。 “我想参加科考，不说当官，起码像陶大哥那样考个举人！我还想跟大嫂一样，开好几家店铺，赚很多钱，将心爱的人娶回家！”这是陈永良目前最想做的事。 万柒柒点点头，“那你有计划过，什么时候参加科考吗？有些考试可不是随时可以去的！” “这个……”陈永良低下头，陷入沉默。 “店铺的话，你想自己开，还是帮我经营酒楼分店？”万柒柒问道。 “都行！”陈永良觉得自己会的东西太少，给他开店铺的机会，他也不知道做什么。 万柒柒对这个答案明显有些失望，叹息一声，看向小六子，“你呢？” “我……我想一直跟着柒姐，你做什么我就跟着做什么！”小六子想了想，补充道：“以后娶妻生子了，我也要跟着柒姐做！” 万柒柒听了觉得好笑，开玩笑问道：“要是你娘子不让你跟着我呢？” “那……那我……”小六子想说，那他就不要娘子了！ 但他觉得，这种话说出口，并不会让万柒柒满意，反而会让万柒柒失望。 “她要是不同意，我就劝她，让她同意为止！柒姐那么好的人，她怎么可以不认可你呢？”小六子拍马屁道。 “行了，这些话我在外面听腻了，就想听你们说点真的，切合实际的。”万柒柒将账本一合，敲了敲桌面，“上个月的营收不错，每个人多领一个月的工钱。” 小六子听了眼睛都亮了，随即又恢复淡然，“多谢柒姐！” 陈永良没有太大反应。 他从大嫂手底下已经挣了不少的钱，足够他平平淡淡过好几年。 但这并不是他想要的！ “大嫂，你应该不知要说这件事吧？”陈永良试探道。 “聪明！”万柒柒不吝啬夸赞，“我打算开一家饮品铺子，算在兴隆酒楼名下。饮品的营收，分三成在酒楼，剩下七成归管理的人。” 万柒柒研究的饮品如何，陈永良和小六子都看在眼里。 即便是单独开出去，生意一定也很好！ 不过，他们觉得并不是这般简单。 “柒姐，管理的人有什么要求？”小六子问道。 “既然是分支，管理的人就算半个东家，投资必不可少，不然我白给你们配方？”万柒柒手指轻轻敲击桌面。 阿吉说客来居的事，让她突然意识到配方在古代有多重要。 “要投多少？”陈永良问道。 “看店铺修缮的情况，综合下来，不低于五十两。”万柒柒认真道。 “五十两！”小六子惊得嘴巴都合不拢。 半晌，他咽了口唾沫，“柒姐，能少一些吗？我可以少拿点也没事！” “我给你们机会，你们还讨价还价？”万柒柒歪头问道。 小六子不敢再说话。 “大嫂，五十两我有，但是我现在抽不开身，镇里酒楼没人接管。”陈永良想去，但感觉自己没那么多时间。 “这看你们的，好好合计合计。”万柒柒将脚架在矮凳上，一副看热闹的神情。 陈永良看了看小六子。 小六子也看了看陈永良。 “我有空，但是我没银子。”小六子道。 拿到饮品铺子七成的收益，这诱惑性实在太大了！ “我借你，你分我一半？我们谁有空谁去看铺子？”陈永良试探性问道，随即又偷看一眼万柒柒。 如果这个方案被否定，他目前就想不到更好的办法了！ 半晌，万柒柒没有说话，证明她默认了这件事。 万柒柒从一开始打的就是让两人合作的主意。 陈永良和小六子搭配经营酒楼，收益是很可观的，说明搭档非常好！ 开饮品店，让他们分散开，又不得不相互配合，这样才能让两人的合作更加紧密。 “大嫂，我们确定好了！”陈永良作为代表站出来，“我愿意出50两参与饮品店，管理上我与小六子共同管理，我拿四成，他拿三成。” “你们确定能做好？不会让我失望？”万柒柒歪头问道。 “不会！”陈永良肯定道。 “一定不会！”小六子加重语气肯定道。 “行，那饮品铺子后续我就交给你们二人。这两天陶山长应该会过来交涉店铺的事，你们务必把店铺价格谈低。”万柒柒觉得是时候锻炼这些人了！ 如果她什么都做好，那他们只会跟在她后面。 一旦遇到突发情况，他们就很难处理。 陈永良虽然有些犹豫，却还是答应下来。 “还有，后续会有图纸送过来，你们要监工让人按图纸修缮好，以及选取饮品店铺的盛具、经营方式、活动。” 万柒柒这些话，让陈永良和小六子有些头疼。 他们感觉，万柒柒给他们挖了一个大坑。 这不就是将所有事情全部交给他们处理？ 万柒柒就提供了饮品配方而已！ 但这个配方却又至关重要。 要是与外面糖水铺子、饮品铺子相似，那就没多少客人来购买。 正是万柒柒手里有别人没有的，才能将酒楼经营得有声有色。 万柒柒与两人交涉一些细节问题，天已经彻底黑了！ 三人下楼，平平和安安还坐在大厅，吴狗剩正拿着一个碗不知在吃什么。 “阿娘，狗剩叔叔做的糖水好好喝！”安安夸赞道。 陈永良和小六子惊愕。 吴狗剩什么时候学会做糖水了？ 万柒柒却十分淡定，坐下尝了一口安安碗里的，侧头朝吴狗剩道：“差不多是这个味，还需要努力，这两个人就交给你了！” 吴狗剩一看，头大！ 柒姐让他自己学做饮品已让他头疼，现在还要教别人，这不是要他的命吗？ 第660章 头大的吴狗剩 第660章 头大的吴狗剩 事实证明，不会要命！ 吴狗剩两日就将小六子教会，甩手带着万柒柒回云和县。 他不想在荷风镇再待着，不然会被小六子问得头疼。 路上，万柒柒笑吴狗剩，“这就把你难住了？那今后还怎么办大事？” 吴狗剩哼哼唧唧好一阵，才道：“我没有！就是那些配方记得我头疼，还要我教他们怎么做，我就烦！” “以后饮品这块我可是全全交给你负责的，要是亏损，我就找你赔钱给我！”万柒柒倚在车厢上，一副傲娇的模样。 “我的姐啊！你为什么不找别的给我做呢？”吴狗剩显得有些无奈，“你就说，你让我统领云和县的乞丐，让他们打探消息，再不济收养一些孤儿，教他们学功夫，成为护卫，也不错啊！” 他就是想不明白，自己明明对武学方面更有兴趣，可他的柒姐偏偏让他去学文，不仅要会账目，还要会做饮品。 “可以啊！你有钱吗？只要你有那么钱培育，我都认可！”万柒柒觉得吴狗剩的主意确实越不错。 培养一批属于自己的情报员，再培养一些靠谱的护卫，比去外面收靠谱多了！ 只是其中的开销，恐怕不低。 她的规划中还没有收养孤儿，培育孤儿的打算。 “我……”吴狗剩觉得自己说了也是白说。 一个是说不过万柒柒，另一个是手里真的没那么多钱。 养个一个人多费钱，何况是养一批？ “柒姐，镇里你都计划好了，那县里呢？你打算将饮品店铺开在哪？”吴狗剩问道。 “等着，会有人将铺子送过来！”万柒柒相信有些人想与自己合作，会有自觉性的。 她都那么明显了，要是还不知道，那是真的没得救了！ 不过，万柒柒还没等来饮品店的合作对象，先等来了另一个！ 兴隆酒楼。 方卢雪坐在离柜台最近的位置，撑着脑袋打瞌睡。 脑袋晃悠两下，立马又惊醒。 “你们说柒姐姐就回来了，我都等了一个时辰了，你们确定没弄错？”方卢雪显得有些不耐烦。 “没错，我收到狗剩哥的消息，他们今天过来。”二胖应道，给方卢雪续了杯茶，“方小姐，您耐心等等，我再去给您上份点心。” “不要，我一肚子的水和点心。我估摸着没等来柒姐姐，先被你们撑死了！”方卢雪吐槽着，却又不自觉地将水送到嘴边。 二胖见此，有些无奈，看向朱成业。 朱成业也不好伺候这位大小姐。 要是不熟的，还可以用各种理由糊弄过去。 可方卢雪不好糊弄，也不敢糊弄。 这可是方县令的女儿，他吃了熊心豹子胆才敢糊弄方卢雪。 “万掌柜，方小姐在酒楼等你一个时辰了，好像有事找你……” 后院传来说话声。 方卢雪清晰地听见有人喊万柒柒，猛地站起身，往后院奔去。 万柒柒才下马车，就听见陈三元说这话，不由蹙眉。 方卢雪来找自己很正常。 但等那么久没离开，就有些不正常了！ 不等她细想，方卢雪已然冲到自己面前。 “柒姐姐，你怎么才来啊！”方卢雪显得有些委屈，随即看向吴狗剩，道：“是不是你？故意驾车慢，就是想害得多等会儿！” 吴狗剩：“……” 谁能理解他的无辜？ 万柒柒没给方卢雪耍小性子质问吴狗剩的机会，拉着人往大厅走，直接去了三楼书房。 “你要来找我，也不提前传信，在这等久了吧？”万柒柒坐下，歪头问道。 “我听人说你就过来了，就没传信了！哪承想，等了一个多时辰。”方卢雪也有些委屈，自己等了那么久，还被说。 “行了，别委屈了，找我有什么事？说说吧！”万柒柒温声道。 “我能有什么事？”方卢雪眨了眨眼，倾身向前，甜甜一笑，“柒姐姐，你上次说的那个生意我想做！” 万柒柒一笑。 果然，方卢雪是为了这个事而来。 “可以，但是方大人和方夫人知道吗？”万柒柒还是那个坚持。 如果这件事不被方卢雪家里认可，那带给方卢雪的就不是好处，而是源源不断的坏处。 “我问过我母亲，她认可！我又不在外抛头露面，在背后拿钱而已，这有什么不可以的？”方卢雪伸长脖子道，一副傲娇的模样。 万柒柒迟疑半晌。 她不能确定方卢雪说的是不是真话。 还有一点，方卢雪只说了方夫人的意见，没说方自明的意见。 很有可能，这件事方自明还不知道。 但万柒柒的迟疑不过半晌，“行，只要你真心想做这门生意，我就带你赚钱。” 在万柒柒看来，方卢雪能靠这个有自己的收入，是一件好事。 不管以后方家如何，方卢雪嫁给何人，这都是她硬气的资本。 “嗯嗯！”方卢雪狂点头，“柒姐姐，那我接下来要做什么？” “给钱！我给你准备那么多东西，你作为东家，不该投钱吗？”万柒柒朝方卢雪伸出手。 方卢雪愣住了。 她没想到万柒柒会直接找自己要钱。 “我……我身上没带多少，能晚点给吗？”方卢雪小心翼翼试探道。 万柒柒“噗嗤”一笑，“逗你呢！开业前给就行，现在也不急着要。” 方卢雪这才松了一口气，轻轻锤了万柒柒几拳，“柒姐姐，你真是坏死了，居然还逗我，以前你都不会这样的！” “你说了，那都是以前，现在嘛，谁能说得准呢？”万柒柒咧嘴一笑，起身道：“走，我带你去个地方。” “去哪？”方卢雪对万柒柒的快节奏有些不适应。 这就谈好了？ 多少银子？ 今后怎么经营？ 谁来管？ 方卢雪一概不知，只能跟在万柒柒屁股后头。 吴狗剩前脚刚将马车拴好，添上草料和水，后脚就接到万柒柒的通知，将马车牵出去，要去城外。 他也不知道万柒柒折腾马儿，还是折腾自己。 总之一刻也不能停歇。 一路上，吴狗剩还被方卢雪念念叨叨，觉得自己要崩溃了！ “方小姐，路上安静一会儿好吗？你瞧瞧这马儿都听得暴躁了！”吴狗剩无奈道。 “是马儿听得暴躁，还是你听得暴躁，你给本小姐说清楚，不然要你好看！”方卢雪双手环臂，一副不开心的模样。 “没有，没有暴躁，很好，方小姐请继续说。”吴狗剩虽这样说，心里却想着：等会儿就去跟柒姐说，回镇里待几天，好好教小六子他们！ 第661章 手工皂作坊 第661章 手工皂作坊 马车行至云和县郊外一处小村落。 方卢雪与吴狗剩依旧在拌嘴，喋喋不休。 万柒柒看着，无奈的摇摇头，却没多说，任由两人继续。 她知晓，吴狗剩从涟山与方卢雪相识，对方卢雪的行事作风就不喜。 即便知道方卢雪是方县令的女儿，没给多好的脸色。 但现在的争吵却又与最初不同，多了几分欢喜冤家的感觉。 两人吵归吵，不踩踏底线，也不会揪着别人的痛处下手。 “那么凶，小心嫁不出去！”吴狗剩“哼”的一声别过头。 “我嫁不嫁的出去，要你管？”方卢雪也不认输，仰起脖子，说：“就你这样，不懂照顾女子，你才娶不到妻！” “胡说，大把的女子追我好不好？”吴狗剩说着，掰着手指头跟方卢雪数：“东街刘婶的女儿，西街王大娘的侄女，南街李掌柜的妹妹……” “就这些？加起来都不及本小姐一分，你眼光真差！” 方卢雪瞥了吴狗剩一眼，抬步来到万柒柒身旁。 她弯唇一笑，是截然不同的态度：“柒姐姐，我们来这做什么？” “看赚钱的东西！”万柒柒笑着眨了眨眼。 走到马车停下的院门口，轻轻敲了敲门。 “来了！” 里面传来女人的说话声。 “嘎吱”一声门开，探出来一个衣着简单的大娘。 大娘看见方卢雪，先是愣了愣。 随后，她视线落在万柒柒身上，脸上也跟着扬起笑。 “东家，你来了！”大娘笑着与万柒柒打招呼。 “来看看，带你们认识一下作坊的另一位东家。” 万柒柒说完，指向方卢雪。 “这是作坊的大东家，今后作坊和店铺全全由她掌管，你们的账目也由她掌管。” 大娘听了，打量方卢雪一阵。 虽然万柒柒没有介绍此人的身份，但对方的气质和衣着，已证实对方不是普通家庭的姑娘。 大娘立马笑着说：“好的，大东家和东家里面请！” 她邀请方卢雪和万柒柒进去，这才注意外面的马车和吴狗剩。 “狗剩，你也来了？快把马车停进来，我跟你说，有个东西有点问题，你帮我们看看……” 大娘对吴狗剩的态度没有万柒柒那么客气，却明显随意很多。 吴狗剩也不是有架子的人。 将马车在院子里停好后，他马上跟着大娘处理问题。 另一边。 万柒柒带方卢雪参观作坊。 一口巨大的锅里用猪胰子炼着油，周围摆放的桶，里面也装着油。 几个穿着粗布衣裳的男人往炼好的油里加了点东西，油就开始变成白色。 方卢雪看着，好奇的凑前。 却又怕裙子沾染油渍洗不干净，所以不敢凑太前。 “柒姐姐，这是在做什么？”方卢雪侧头看着万柒柒，等待一个回答。 在她的记忆中，似乎没有什么油脂做的东西。 “肥皂！”万柒柒答道，拉着方卢雪的手出了屋子，走到另一间屋子里。 相比刚刚那间杂乱且热的屋子，这间屋子明显舒适整洁很多。 并且，屋子里摆放了各种架子，还有些奇怪的器具。 里面做工的女人看见万柒柒，欲起身打招呼，被万柒柒阻止。 “你们继续，我就过来随意看看！” 万柒柒说完，将方卢雪带到架子旁，取下一个木盒打开。 方卢雪看着里面颜色各异的方块，眼神流出惊愕。 她抬头看着万柒柒，问：“这是刚刚那东西？” 万柒柒点点头。 方卢雪从盒子里拿出一块方块，拿在手里仔细看了看，“为什么刚刚是白色的，现在却是绿色，还有粉色、紫色、蓝色……” 她眼里全是疑惑。 更不敢相信，这东西和刚刚自己看见的是同一种东西。 “放了一些调色的东西！”万柒柒拿出一块紫色的，示意方卢雪跟自己走。 方卢雪手里还拿着肥皂，一时间不知道拿着走还是放下。 最后，她将肥皂放回盒子中，快步跟上万柒柒。 出来院子，吴狗剩刚好在洗手。 不知道他做了什么，手黑乎乎的，还厚厚的一层油，洗了半天也没洗干净。 方卢雪看见万柒柒将肥皂递给吴狗剩。 吴狗剩搓了搓肥皂，放在一旁，就开始搓手。 不一会儿，他手上就起了很多泡泡。 再用水一冲，他的脏手立马干净了！ 方卢雪看着瞪大了眼，眼神中全是难以置信。 “这……这东西那么好用？”她忍不住问道。 “对，所以才赚钱啊！”万柒柒转身，朝方卢雪一笑。 她摊开手，说：“这是手工皂作坊，那刚刚看到的是肥皂的做法，还有其他手工皂，配方稍有不同，以洗衣裳、洗脸、洗澡来区分。” “小小的一块皂，能有那么多用处？”方卢雪眼神中还是震惊。 她看着万柒柒，问道：“这东西与澡豆比，如何？” “你可以拿回家自己试试效果，我保证你会爱上这东西！”万柒柒脸上洋溢着自信。 说完，她指了指方卢雪没进去的一个屋子，“这里是其他手工皂，配方需要保密，暂时不能透露出去。” 即便方卢雪未来是作坊的半个主人，但配方手工皂的配方，还是不能直接透露。 至于其中的原因，大概是里面加的东西有万柒柒从商场买来的，不好解释。 但肥皂的配方，她并不在意。 只要肥皂大卖，总有人会来偷或者买配方。 肥皂，万柒柒本来就为贫民百姓提供。 就算有人学会去卖，方便大家，一切都好说。 但要是有人靠这个吃黑心的钱，她也不会让那人毁了肥皂的名声！ 万柒柒不愿透露的事，方卢雪也不会追问。 她知道，万柒柒有自己的打算。 对方愿意将作坊交给自己，让自己当这个大东家，她已经十分满足。 万柒柒有这些技术和想法，完全可以自己开店铺，用不着自己。 但万柒柒却给了自己这个机会！ 方卢雪心中对万柒柒除了感激，还是感激。 她感觉，这个世上除了母亲，只有万柒柒对自己最好。 他人对自己的好带着目的，想要讨好。 但她感觉万柒柒不同。 万柒柒是真的只想自己好！ “柒姐姐，你放心，生意的事交给我，我绝不会让你有损失，一定让你赚很多的钱！”方卢雪向万柒柒保证道。 万柒柒听了一笑，“好，我等你！” 其实，她并不在意方卢雪能给自己带来多少收益。 她只想方卢雪有自己的保障，还有应对一切的勇气。 万柒柒知道，一切不会那么顺利。 总有些人蠢蠢欲动。 第662章 香草阁 第662章 香草阁 几天后。 兴隆酒楼所在的街道突然开了一家新店铺。 名曰——香草阁。 店铺开业，鞭炮声响起，引来不少人围观。 “香草阁？这是什么店铺？怎么没听人说起过？” “听名称，莫不是卖什么香料的？” 围观的人小声议论，迟迟不见有人出来，也不见舞狮表演。 片刻后，突然出来几个伙计，手里端着木盆，盆里还放着几件脏衣服。 这下让围观的人更加好奇。 新店开业，端出来几盆脏衣服，这是什么意思？ 在众人议论纷纷之际，一个年轻的小伙子从店铺里面出来。 这人衣着简单，面庞白净，看着像是个读书人。 他朝围观的人一礼，笑着说：“在下姓陈，名三元，再次见过诸位贵人，今日香草阁开业，还望诸位贵人们捧个场！” 此陈三元，正是兴隆酒楼的陈三元，也是莲花村陈三元。 两天前，万柒柒询问陈三元对商铺经营的收获，并提出让陈三元去另一个店铺，做店铺对外的掌柜。 这点陈三元很意外，但觉得自己没这个能力。 不论是经历，还是对各种事的处理能力，他都不及二胖和吴狗剩。 但万柒柒却坚持让他来，并说是方卢雪的要求。 陈三元只能硬着头皮，跟着吴狗剩了解新店铺的如何经营。 也才有今天他出现在开业现场。 陈三元的话说得十分好听，一句一个贵人。 即便是这样，大家也不会因为他一句话就捧场。 有人立马说：“要我们捧场总要将你们的东西摆出来看看，我们才知道怎么捧场啊！” 面度质问，陈三元也不恼，点头笑道：“这位客人说得没错，所以现在我们请出我们今日的主角！” 话音落下，一个伙计捧着一个盒子出来。 掀开盒子，里面放着很多绿色的小方块。 陈三元拿出一块，展示给大家看，并介绍：“此物叫青皂，是我们店铺主推的手工皂，不仅能洗手洗澡，还能清洗衣物！” 众人伸长脖子看陈三元手里的东西。 “青皂？这是什么？没听说过。” “能洗澡？还能洗衣服？那这东西跟澡豆比，哪个强？” “客官，你这问题问得好！”陈三元停在问青皂与澡豆比的人面前。 他侧头对身旁的人说：“你去打点水来，我们今日就在门口试一试，到底咱们的手工皂好，还是澡豆好！” 其实，水一早就能备上，跟盆子拿出来。 但陈三元没这样做。 如果自己提前备好水，将衣裳泡在水里。 一定会有人认为水有问题，而不是卖的东西好。 所以，他将所有东西公开，让每个人都能看见和了解。 “左边的东西，想来大家都了解。右边的，就是我们的青皂。” 陈三元说着，让人将衣裳展现给大家看。 “两边的衣裳，都很脏，我们就看看，哪边洗的更加干净。” 围观的人看了看，发现右边的衣裳其实更脏，却没人提醒。 他们想，这东西能洗掉一半的脏东西，已经很不错了！ 毕竟整个大兴，就没什么东西比澡豆洗东西更干净。 就在大家以为澡豆一定赢的时候，那个用青皂洗衣裳的人忽然将衣裳举起来。 “洗干净了！”洗衣裳的人惊道。 似乎，连他都没想到会洗得那么干净。 一旁看澡豆洗东西的人还没反应过来。 因为用澡豆洗的衣裳，还没完全搓干净。 当原来脏兮兮的衣裳干干净净摆放在大家面前时，大家都觉得不可思议。 “怎么可能？这……这怎么可能？” “做假了吧？小小的一块皂，怎能有如此效果？” “一定是你们店铺作假，有如此好用之物，大家怎可能不知晓？” 面对众人的质疑，陈三元表现依旧镇定。 他朝众人一礼，“现下有脏衣裳的人可以过来试试，若洗不干净，那今日店铺就不开了，直接关门！” 掌柜放下这样的狠话，让人意想不到。 大家都不知道店铺的来头，不敢轻易得罪。 万一，此人有人在后背撑腰，得罪了倒霉的可是自己。 因为围观的人众多，风评有好有坏，附近的商贩也不由打探起来。 其中一个卖肉的壮汉说：“我来试试，我这双手和布，可是好几年没洗干净了！” “请！”陈三元让出位置，让壮汉试。 周围的人立马围过去，欲一探究竟。 片刻后，在壮汉拍腿叫到：“神了！真的洗干净了！” 围观的人去试，总会让人觉得是商铺给钱找来的人。 但这个卖猪肉的壮汉，在这儿卖了多年，大家都了解壮汉的性格。 壮汉能说出这话，证明这东西确实有用。 那些对青皂还有所怀疑之人，此刻也放下警惕。 东西好用，大家都知晓，现在唯一想知晓的便是价格。 有人刚想问，就听见身旁的人比自己先一步。 “掌柜的，这东西那么好用，需多少钱？” 陈三元从出商铺一直维持微笑，但此刻却皱了皱眉，似乎有些为难，“此物好用，价格也颇高，我刚刚给大家试的那块需300文。” “300文？那么贵！”有人惊道。 但也有人说公道话，“此物比澡豆好，澡豆至少300文，此物300文不为过。” “唉，300文我们是出不起，看来只能看看了！”有人叹息着，准备离开。 “青皂300文，确实不合适大家。”陈三元也认可的点点，并接道：“所以，我们东家准备了一款，价格仅售30文的肥皂，虽说不如青皂精美，但洗衣物也不差。” 立马有人问道：“肥皂？是何物？” 陈三元立马让人将肥皂拿出来，并拿出一件脏的衣物，演示给大家看。 果然，脏衣物在肥皂清洗下，变得干干净净。 有人就问：“有此等好物，为何一开始不拿出来？” 陈三元尴尬一笑，“诸位，店铺也需赚钱，自然是将好的摆在前面，劣的放在后面。” 他说完，指了指店铺前摆放的摊子，道：“肥皂供应在此处，大家可随意购之，但肥皂清洗衣物好，洗澡可能不如其他手工皂，大家根据自己需求购置。” 随着陈三元话音落下，诸多围观的人围上小摊，想要购买一块肥皂。 陈三元站在一旁，远远观之，没有上前。 他拦下路过的伙计，低声道：“盯着紧一些，莫要让人摸了东西走！” “好！”伙计应道，进入店铺。 陈三元看着店铺热闹的景象，嘴角弯起一抹笑。 随后，他转头看向身后的茶楼，抬头看着二楼，笑得越发灿烂。 第663章 多谢唐公子夸奖 第663章 多谢唐公子夸奖 “柒姐姐，还是你聪明，让陈三元用这种形式售卖！” 方卢雪看着对面热闹的香草阁，心中满是喜悦。 她原来一直担心大家会不会接受肥皂。 这东西虽然好用，但还是会让人怀疑里面掺了毒，用着不安全。 但先将价格贵的青皂介绍给大家，让大家对手工皂有底。 再将便宜的肥皂推出，就让人更加愿意接受。 店铺里的伙计也会介绍肥皂和手工皂的差别，给人做推荐。 方卢雪光是看着，都觉得香草阁一定能赚钱。 再说，这些东西做起来不难，赚得还多，又解决了很多贫苦家庭对澡豆的需求。 真是一件百利无一害的事。 “生意太好，容易被人盯上，做事还要谨慎一些！”万柒柒收回视线，端起面前的茶抿了一口。 “我所卖之物，他人没有，可没抢生意一说！但眼红之人肯定也有，我已让陈三元与官府联系，只要批文下来，谁也不能说什么！” 方卢雪自觉手续这一块，她还有十足把握，会有问题。 香草阁开业，也与官府打过招呼，不可能有问题。 方卢雪唯一担心的，便是父亲知晓香草阁的东家是自己。 她虽与万柒柒说家里同意，但也只是母亲默许。 父亲毫不知情。 但她觉得，就算父亲不肯，那又如何？ 自己只是做个幕后东家，又没在外抛头露面，也算不上丢脸。 有自己的产业，这难道不好吗？ 方卢雪想到这，拿起一块点心，说：“柒姐姐，你会的可真多，我要是有你这般本事，定然不会让哥哥落到驻守边疆的地步！” 万柒柒正想开口，就听见有人抢先接话。 “泊文驻守边疆，还不是你不懂事？你若懂事一些，他怎会派去如此之远，让姑父可忧思，无法相见？” 一句“姑父”，万柒柒不回头，也知晓来者是谁。 方卢雪“噌”的站起来，警惕的看着唐奇文，“你怎么在这？” 她害怕自己刚刚说的话被唐奇文听了去，然后告诉父亲，将香草阁关了。 唐奇文扫了眼万柒柒，视线落在香草阁牌匾上。 方卢雪见此，不由紧拽裙身。 “你与万掌柜可在此喝茶，难道我就不许？”唐奇文说着收回视线。 目光在万柒柒身上停了片刻，露出一抹邪笑。 万柒柒看了唐奇文一眼，说：“当然可以，唐公子想去哪是唐公子的自由。不过，唐公子在上衙时辰出来喝茶，传出去，恐怕有损名声吧？” “本公子想去哪，是本公子的自由，万掌柜要管这个？用什么资格管这个？” 唐奇文似乎想与万柒柒纠缠到底，直接在一旁的空位上坐下。 “我自然没资格管，不过，唐公子这样做，将方县令置于何地？” 万柒柒也坐下，看着唐奇文，“众人皆知，唐公子乃方县令的外甥，一言一行，自是代表县令大人家的教养。” 唐奇文冷冷一笑，似乎也不想装了，冷着眸子说：“万柒柒，你怂恿方卢雪开店铺，在外抛头露面，你又何曾过我姑父面子？” 方卢雪听见这话，心里咯噔一下，面色惨白。 她藏在裙身的手微微颤抖，“表哥，不是……” “唐公子，说话得讲证据！”万柒柒打断方卢雪的解释。 她正色看着唐奇文，“唐公子，何处看见我怂恿小雪儿？在这喝茶，算抛头露面？” 唐奇文一愣，没想到万柒柒会反过来质问。 但他明白，万柒柒与以前相比，真的变了。 而且对方现在有各种靠山，说话也更加有底气了！ 可是，就算是这样，那又如何？ 麻雀就麻雀，就算凤上枝头，也当不了凤凰。 更何况万柒柒还没飞上枝头，只是飞跃了一个小树枝而已。 唐奇文冷下眸子，倾身向前，注视着万柒柒，冷声说：“是吗？那那间铺子是谁的？我要是向官府检举有问题，你说还能不能开？” “我的铺子啊！”万柒柒快速答道：“没看出来吗？那掌柜是我的人，之前在兴隆酒楼做过。” 不等唐奇文说话，万柒柒又接道：“对，唐公子有一段时间没去兴隆酒楼，自然不知道酒楼来了新伙计！” 唐奇文咬咬牙，觉得万柒柒的脸皮越来越厚，冷声说：“你敢说这店铺与方卢雪没关系？” “有关系啊！”万柒柒说道，弯眼一笑，“我的店铺的东家，她是我的好友，自然也关心店铺，关系我的生意了！” “巧舌如簧，还真是一点都没变！”唐奇文冷着脸说道。 “多谢唐公子夸奖！”万柒柒一笑，并接道：“唐公子想争对商铺？可是还记以前的仇？我记得唐公子自己说过，恩怨一笔勾销，唐公子可是不乐意了？” “本公子当然是说到做到的！”唐奇文几乎是咬着牙一字一句蹦出。 他知道，自己要是现在跟万柒柒翻脸，不一定占上风。 而且方卢雪在这，回去与自家姑姑说一说，那奶奶一定知道此事，又要来训自己。 奶奶教训还算小事，就怕在外地的父亲突然回来，要好好教训自己一顿。 他也不知道，万柒柒明明就是一个村妇，怎么来的那么大的胆子，敢跟自己杠？ 他与万柒柒的对峙都落入方卢雪眼里。 她很快看明白，唐奇文还记恨万柒柒。 回想往昔，方卢雪忍不住想，自己究竟怎会觉得唐奇文真的改好了？ 方卢雪看着唐奇文，冷声道：“表哥，柒姐姐说得没错，你如今跑出来确实不合规矩，不妨早些回去，莫让人抓了把柄！” 唐奇文瞪了方卢雪一眼。 自己忍受万柒柒的气就算了，这个小丫头也敢来管自己的事，真是反了天了！ 可是，即便唐奇文心中不悦，也不好冲方卢雪发火。 姑父是亲姑父，但方卢雪是姑父的亲生女儿。 若是吵起来，姑父会站在谁那边，谁也说不清。 “唐公子，要是将眼睛瞪出来，云和县可无人能医。”万柒柒冷不丁道。 说完，她一副惬意的模样，端起桌上的茶，抿了一口。 唐奇文很气，想发火。 他刚拍桌子，想骂人，周围的人就看了个过来。 唐奇文扫了一眼，最终还是将气咽了回去，转身离开。 方卢雪没想过唐奇文会就此罢休。 看着人远去，她愣了愣，“柒姐姐，他不会回去搬人了吧？” “他还没蠢到这种地步。” 万柒柒侧头，与人群中的庞兆对视一眼，点头以示感谢。 为防万一，她早在一日前摆脱陈永年请庞兆今日在茶楼一坐。 若有人捣乱，庞兆还能镇得住场子。 不过，她想唐奇文绝不会就此善罢甘休。 万柒柒侧头看眼香草阁，心中叹息一声。 想开起来，还是有些麻烦！ 第664章 有人来作坊捣乱 第664章 有人来作坊捣乱 不出所料。 两日后，香草阁被官府查封。 不仅查封店铺，就连作坊也要查。 甚至，这些人直冲作坊，要检查工坊的配方，是不是含有毒之物。 说是查有毒之物。 大家都知晓，这是想查肥皂制作的配方。 虽说香草阁才开两日，但生意如火如荼，门庭若市，让人眼红不已。 官府查封，世人都想得到是配方而来。 如此好用之物，打乱原来澡豆售卖的市场，自有不满之人。 既有不满之人，就有人收好处，夺取手工皂配方。 当然，也有浑水摸鱼之人。 查作坊是衙门的袁捕快，他家刚好是做澡豆生意的。 手工皂的出现，给他家生意带来影响。 再则唐奇文让他给手工皂弄点明堂，让手工皂消失在云和县。 或者，拿到配方，据为己用。 这些刚好符合袁捕快心中所想，自然乐意来这一趟。 只是他没想到，在这居然能碰上万柒柒的小跟班——吴狗剩。 吴狗剩站在制作手工皂的门口，手里竖着一根拳头大的木棍。 他看了看来的官差，冷声说：“搜查作坊可以，把你们的搜查令拿出来！” “官府办案，你小子干拦，不想活了！”袁捕快质问道。 “我可以配合，我要看搜查令！”吴狗剩坚持道。 “你小子算什么东西，搜查令是你想看就能看的？”袁捕快不乐意道。 他其实没什么搜查令。 因为上面只说暂时关了店铺，并没说搜查作坊。 而且作坊这条线，也是通过一些旁门左道消息才知晓的。 “没有搜查令，不许进。”吴狗剩嘴里吊着根狗尾巴草，看着有几分放荡不羁。 换做以前，他哪里敢拦官府的人？ 看到带刀的官差，吓得连话都说不出。 但自从他跟着万柒柒东闯西走以后，对这些小官差也不惧怕了！ 他知道，这些人只是狐假虎威。 借着官府的名声，四处鱼肉百姓。 这些人，留着官府，就是蛀虫！ 吴狗剩自认为自己不是什么实打实的好人，但也不会纵容这些人为所欲为。 虽然自己没权没势，但柒姐有，姐夫有。 他相信，今天换做柒姐站在这，也一样会拦住袁捕快这种败类！ “你小子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袁捕快很不喜欢这种不给自己面子的人。 他招了招手，让身旁的官差赶紧上，将这人抓捕。 官差相互看了几眼，小心翼翼挪了几步，又退了回去。 “你们干什么？不听命令？”袁捕快显得有些暴躁，不理解这些人为什么后退。 其中一个官差低声说：“袁捕快，他可是陈管年的干弟弟，我们动了他，会不会……” “怕什么？”袁捕快冷着脸，说：“今天就算他是县令大人的女婿，我也照拿不误！” 袁捕快的命令在这，但官差们听不听，又是另一回事。 袁捕快看着身后的官差还不动手，冷着脸训斥，“你们现在连命令都不听了？” “他们比你聪明，知道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 吴狗剩“呸”了一声，将狗尾巴草吐出来，歪头说：“姓袁的，想要知道手工皂的配方？你做梦吧！” 袁捕快被人戳穿心思，脸上阴沉得厉害，“你胡说什么，我们就是来查作坊的！” “该查的你们都查了，现在还想翻，不就是为了配方吗？”吴狗剩快言快语。 他侧头对着身旁的女人们道：“各位大娘大婶，这人就是来找茬的，你说我们怎么办才好？” “抓了，送官府！”其中一个大娘喊道。 “可是他们就是官府的人！”吴狗剩说着叹息一声，好像很为难。 “那就状告他们，找县令大人为我们做主！”一个大婶喊道。 “呲~”袁捕快冷笑一声，“你以为你是什么人？还想见县令大人？” 他回头看了眼身后的官差，“还不赶紧上？我可是奉命办事，要是误了事，你们是个胆子都不够！” 官差相互看了看，最后还是点头。 他们朝吴狗剩一礼。 其中一个说：“抱歉，头儿的命令，我们不得不从！” 说着，他们就冲向吴狗剩，准备以武力制服对方。 事实上，他们一向如此，自认为自己是官府的人，无所惧怕。 可万柒柒在云和县名声大噪。 万柒柒身边的人，也让人不敢轻易得罪，怕惹火上身。 就在官差和大娘大婶们要打起来时，冲进来另一批官差。 虽说这些人的衣着都一样，却给人不一样的感觉。 好像，这才是官府的官兵！ 袁捕快一愣，回头一看，整张脸都黑沉下来。 他看着穿着轻甲而来的人，冷着脸拜道：“参见陈管年！” 陈永年连看都没看袁捕快一眼，走到要动手的官差面前，冷声道：“谁让你们来闹事的？” 官差们齐齐望向袁捕快，垂下头。 陈永年这才看向袁捕快，倏然一笑，“不好意思，袁捕快，没注意你在这！” 袁捕快紧咬后槽牙，想骂人，却又不敢。 陈永年是什么人？ 是县令大人面前的红人。 还是县丞大人的亲信。 要说衙门中，除了三位朝廷命官，谁最不能招惹？ 那只有陈永年了！ 谁也没想到，陈永年一个乡野村夫，如今在县衙混得风生水起。 不管是谁看见他，都要给他几分薄面。 其实，大家都知道，陈永年能有如今的地位，万柒柒功不可没。 要不是万柒柒有几分本事，还有个二甲进士出身的哥哥，陈永年哪可能有现在的风头。 因此，在县衙中，还有很多人看不起陈永年。 但这些，陈永年都不在意。 他走到袁捕快面前，冷声道：“我接到举报，说有人没有受查令，私自行动，可有此事？” 陈永年哪里是问，明摆着在说袁捕快的罪行。 袁捕快强颜欢笑，“没有，没有这事！” “哦，那这是什么情况？”陈永年指了指身后的人，“袁捕快，收查令拿出来给我检查一下。” 袁捕快垂下头，拿不出收查令。 “既然拿不出来，那就跟我回县衙解释！来人，把他的刀卸了，押回县衙！” 陈永年一声令下，官兵立马行动。 他们夺走袁捕快的刀，像是押犯人一样押着袁捕快。 袁捕快没想到陈永年这么不给自己面子。 红着眼看着陈永年，咬牙道：“陈永年，你敢动我试试？” “我已经动了？如何？”陈永年从兜里掏出一份逮捕令，“我奉谢大人之令，带你回去调查，你有意见？” 第665章 各有思虑 第665章 各有思虑 逮捕令出现，袁捕头一怔。 他没想到，陈永年会来这么一出。 “陈永年，我犯什么事了？你跟谢行这是以权谋私，我要告你们！”袁捕头怒吼道。 “直呼大人名字，罪加一等，带走！”陈永年态度冷硬。 他没给袁捕头继续说的机会。 堵了嘴，直接拉走。 看着袁捕快被带走，作坊的工人全部拍手叫好。 吴狗剩愣了愣，有些恍惚。 这真是自己认识的陈永年，怎么变得那么霸气？ 他眨了眨眼，走到陈永年身旁，“姐夫威武！” 陈永年看了看吴狗剩，说：“执勤之时，莫喊这个。” 说完，他又低声道：“你好生看着作坊，我先回衙门复命，有事可来衙门寻我。” “好，姐……陈管年！”吴狗剩本想喊姐夫，但立马又改口。 官兵撤退，院子里的工人才松了口气。 有些胆小的直接瘫坐下地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吴狗剩扫了眼这些人，跟着靠在一旁，长吁一口气。 他心中其实也害怕。 虽然有势可借，可终究不是自己的本事，心里虚得很。 他让自己缓了一阵，院子里的人说：“诸位大娘，今日之事让你们受惊，我会与柒姐说，给你们一定的补偿。” 有人立马摆手，“不用！不用！哪儿需要什么补偿？东西没坏就好！” “是啊！要不是万掌柜给机会，我也拿不到这份工钱。” “要不是万掌柜，我们一家人恐怕早已饿死，哪还有机会干活拿工钱！” …… 关于万柒柒的好评不断，都在说万柒柒的好。 要是谁再将万柒柒以前做的恶事拿出来说事，一定会被这些人反驳。 吴狗剩看着很是开心。 看着万柒柒被认可，比他自己夸奖还开心。 不过心中再开心，他也没忘叮嘱作坊的人检查做手工皂的设备和材料。 确定损失后，他让大家今天可以歇息，无需达往日的做工要求。 但这些都是实实在在的村民。 手里拿着钱，却不做工，心里过意不去。 吴狗剩见此，才让大家将原来做好的手工皂清点包装，分类堆放好，等待后续处理。 他处理完作坊的事，立马回兴隆酒楼，将作坊的事告诉万柒柒。 万柒柒听了后，并不觉得奇怪。 她早料到唐奇文会对香草阁和作坊下手。 所以提前与陈永年说过这事。 至于袁捕头，她其实一直都猜测是唐奇文的人。 现在发生的事，刚好证实自己的猜想。 只不过谢行直接下通缉令，这倒是出乎她的意料。 但其实也不难猜测。 谢行如果真的要跟方自明争夺县令的位置，自然是要清理方自明的人。 袁捕快是唐奇文的人，唐奇文又是方自明的外甥。 自然而然，袁捕快会被定义为方自明的人。 即便如此，万柒柒还是觉得唐奇文与方自明不像一路人。 就好比她感觉自己与谢行很难在一条道上一样。 思想观念，追求，都不同，无法同行，也很难同行。 万柒柒侧头看了看窗外的街道风光，眸中闪过忧虑，转瞬即逝。 回头，她看着吴狗剩说：“香草阁虽然不能开，但作坊还可以继续运行，三元那接到一些合作的单子，你跟他商量塞选，看哪些可以提供给其他商贩。” 吴狗剩一愣，“柒姐，你要将生意分出去？” 这种好物，独家才最赚钱。 “赚什么人的钱，这是我们自己决定的！”万柒柒看着吴狗剩，认真道：“狗剩，生意再好，也要凭良心做事的！” 吴狗剩垂下头，撇了撇嘴，小声嘀咕：“我也没说没良心赚钱……” 他嘴里虽然这样说，心中却十分认可万柒柒说的话，做的事。 随后，他被万柒柒瞥了一眼，立马笑着说：“柒姐，你将东西提供给他们，他们要是提高物价，这不是砸你的台吗？” “所以，你与三元拟一份应对方案和合约给我，若是可以，就拿着这些与那些人谈。”万柒柒早已经考虑到吴狗剩说的点。 这是至关重要的一点。 哄抬物价，不仅是那些商人要倒霉，自己也会跟着倒霉。 所以，一定要有东西制约。 最好能拿到官府的相关认证，将外售价格控制在一个合理的范围内。 当然，这种任务交给吴狗剩和陈三元，就是难为他们了！ 毕竟，这事自己做，也存在难度。 因此给吴狗剩和陈三元的任务，就是将其他零碎的事处理好。 吴狗剩听了万柒柒的话，有些头疼。 他最烦这些文绉绉的东西。 还要想合约，简直是要了他的命。 好在陈三元有些文才，也不至于让自己头疼。 自己只管出主意就好！ 想到这，吴狗剩心绪又轻松许多，他笑着应道：“好勒！柒姐，这些事我们保证完成！” 说完，他又问道：“那香草阁怎么办？” “香草阁的经营未违犯律法，用不了多久，就能重新经营。”万柒柒说道。 她知道，谢行肯定不会阻拦自己做生意。 陈莫林在谢行身边，也不是什么好处也没有。 至少，陈莫林会在谢行身边帮自己说话，潜移默化的改变谢行对自己的看法。 反对生意的，可能就是方自明了！ 自己做生意以来，名声大噪。 百姓议论自己的次数，比议论这个县令的次数还多。 这对方自明并不好。 再是自己带着方卢雪做生意，这又是给方自明一击。 其实方自明反对方卢雪做生意的原由也明了。 方卢雪是县令的女儿，一言一行都代表县令家的教养，县令家的观念。 这个社会思想观念是男尊女卑，女子在家相夫教子，不该出来抛头露面。 如果县令家的女儿都偷偷在做生意。 这种事要是传出去，对方自明自己的名声不好，对他管制云和县也不利。 这点，才是方自明反对方卢雪做生意的真正原因。 万柒柒也是近来站在方自明的角度，才想明白这点。 站在各自的角度，都没错，只是想的不同。 “狗剩，你去忙吧！有什么事我再跟你说。” 万柒柒让吴狗剩离开后，又自己静了一会儿，才下楼巡视酒楼。 还在一楼楼梯口，就与人撞在一起。 那人二话没说，开口就吼：“怎么走路的？都不看路……” 在看清撞的人以后，说话声戛然而止。 随后，那人抱住万柒柒，带着哭腔道：“柒姐姐，我再也不要理他了！” 第666章 肃清官吏 第666章 肃清官吏 方卢雪埋在万柒柒怀里哭。 楼梯口的动静引来不少人关注。 “这是怎么了？” “怎么会有女子在万掌柜怀里哭？” “这是哪家女子？被人抛弃了？” 众人疑惑，都想靠近一探究竟。 万柒柒扫了眼看过来的目光，朝二胖示意，用别的吸引客人的关注。 “新鲜的桃花酥出锅了！限时特价，要买的快来买咯！”二胖呼喊着。 原来八卦的人听见桃花酥，立马转移注意。 万柒柒见此，轻轻拍了拍方卢雪的背后，低声说：“有什么事，我们上去说！” 方卢雪似乎也意识到很多人在关注自己，没多说，跟着万柒柒上楼。 刚到三楼，她就开始自己的吐槽，“柒姐姐，我跟你说，我要跟方自明断绝关系！” 万柒柒正在推门，听见这话，手一顿。 迟疑片刻，她推开门，带着方卢雪进书房，并关上了书房。 “什么事，让你这么伤心？” 万柒柒说着，给方卢雪倒了杯花茶。 方卢雪喝了口花茶，这才开口说：“我们的店铺，就是他下令封的，还说我再不听话，就把我嫁去凉州，不许我再回来！” 听见这些，万柒柒并不意外，很多事与她的猜想符合。 她坐下，表现镇定，问道：“所以，你要跟他断绝关系？” 方卢雪一怔，眸中露出几分疑惑，“这难道不过分？他关了店铺，还要将我嫁出去！” “他也是不想你涉险。”万柒柒说着，又给方卢雪续茶。 方卢雪听了，眼中的疑惑更深。 她伸手在万柒柒额头摸了摸，“没发烧，怎么开始说胡话了？难道……他还来威胁你了？” 想到这，方卢雪觉得不能忍。 拍桌子叫道：“他太过分了！怎么能威胁你呢？” 万柒柒叹息一声。 她觉得，方卢雪将这些乱猜的心思放在正事上，也不会说出断绝关系这种话。 但人总是情绪化。 激动下来，就不会考虑那么多前因后果。 方卢雪和方自明一直有矛盾，才会有现在这种局面。 万柒柒握着方卢雪的手，让对方坐下，细细道：“你先冷静，生气会变老的。你还未成婚，不想自己看着很老，对吧？” “柒姐姐……”方卢雪撅了噘嘴，扯着万柒柒的衣袖撒娇。 她垂下头，不悦道：“他都做出此等事，我如何能冷静？” “他做出何等事？我可从来没说过他威胁我。”万柒柒轻轻拍了拍方卢雪的手背。 见对方露出怀疑的神情，解释道：“我这几日想了想，其实他也没错。” “他都无故查封我们的店铺了，怎是没错？”方卢雪说着，别过脸，不愿看万柒柒。 “他是县令，你是他的女儿，你的言行，亦是他的……” “知道！知道！我的表现就代表县令！”方卢雪打断万柒柒，“可是，出去县令女儿的身份，我亦是普通人啊！” 她说着转身看着万柒柒，“我不过想做些自己想做之事，未偷未抢，未做不合礼法之事，为何就被认可？” 其实，方卢雪说的，也是万柒柒长期以来在探寻的。 女子为何就不能出来？ 那些贫苦家庭，没了丈夫，不还得出来干活？ 男人在时，说抛头露面，不守妇道；男人不在了，就是自立自强，为之称赞。 若是这样，女子不成婚，一人独美，不也应当夸赞？ 可惜，古人的思想就是如此腐朽，不愿接受女子胜于男子。 万柒柒抬眼看方卢雪，宽慰道：“小雪儿，我知你所想，我亦是如此。但不是我们这样想，世人就认可。” 方卢雪听万柒柒认可自己，很开心，可后面的话又令她不开心。 她低声问道：“难道就没改变的法子？” “或许以后会不一样！”万柒柒轻轻抚摸方卢雪的脸颊，“好了，家中的关系，不是说断就能断的，你这般做，让他该如何？” “他该如何，关我何事？”方卢雪别过脸，还是不开心。 “其实你是在意他，才会气急了与他断关系。”万柒柒摇摇头，说：“小雪儿，如果有一天，他真的出事，你不会伤心吗？” “才不会！”方卢雪冷着脸道。 但是，这个问题却一直盘旋在她心头，让她无法忽视。 她也忍不住想。 柒姐姐为什么会问出这个问题？ 难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爹爹会有危险？ 不等方卢雪细想，外面的敲门声就打断她的思想。 “二东家，你在吗？楼下来了官兵搜查，您要不要下去一趟？” 万柒柒听见伙计的话，眉头微蹙。 “你在书房歇息，我下去处理，晚些你跟我回家住！” 万柒柒叮嘱过后，跟着伙计往楼下走。 一边走，她一边问：“来的是谁，搜查什么？” “来的梁捕头，没细说搜查什么，好像是一家家搜过来的！”伙计道。 “行，你让大家忙，我来处理！” 万柒柒说完，已到一楼。 梁鹏飞站在柜台前，似乎在等什么。 “梁大哥，今日前来所为何事？”万柒柒笑着走过去。 周围的人看见万柒柒，有种如释重负之感。 云和县都知道梁鹏飞的威名，知晓此人面目凶恶，做事狠绝。 梁捕头办案，从不讲情面。 但万柒柒表现却淡然自若，脸上挂着浅浅的笑，似乎对梁鹏飞毫不畏惧。 “查个逃犯！”梁鹏飞答道，默认万柒柒对他的称呼。 “那可要好好查！”万柒柒说着转头，没看见二胖，才朝朱有才说：“你配合梁捕头搜查，一定要好好查！” “好！”朱有才应道。 梁鹏飞招了招手，让属下过来：“跟着酒楼的人去查查！” “是！”捕快应道。 如此，万柒柒与梁鹏飞将任务都交代下去。 他们则找了张桌子坐下，并上了茶水和点心。 万柒柒微微一笑，“最近县衙忙？永年每日回来得极晚。” “是，案子很多！”唐鹏飞答道。 “也没听说最近有什么事啊？”万柒柒端起茶，抬头看了看梁鹏飞。 “一些陈年旧案……”梁鹏飞说着顿了顿，似乎在犹豫要不要跟万柒柒说。 “是这样啊！”万柒柒到嘴边的茶水没喝，又放了下来。 “你不用担心，永年老弟有些本事。”梁鹏飞说着，又补充道：“朝廷近来肃清官吏，以永年老弟的本事，或许能某个正官，无需再像我们这般。” 他说到这，语气中透着几分不甘。 万柒柒眸子一颤，眼神中带着几分错愕。 “这事哪是我们能说得准的？还不是交给朝廷定夺。” 她说着看了眼与官差下来的朱有才，说：“肃清官吏，会查不少人吧？” 第667章 柴房藏匿者 第667章 柴房藏匿者 “为官清廉者，何惧调查？” 梁鹏飞说完，将面前的茶一口饮尽，起身朝官差走去。 官差见梁鹏飞，行礼，恭敬道：“大人，无异常！” 梁鹏飞点点头，示意所有人撤离酒楼。 他走到万柒柒面前，抬手一礼，“打搅！若有消息，麻烦告知在下！” 万柒柒捕捉字眼中的问题，轻轻一笑，说：“若有贼人消息，我定然告知官府。” 梁鹏飞微微一怔，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 他犹豫半晌，又一礼，道：“万掌柜，此人涉事颇重，先今不宜公开，还望万掌柜见着后，能直接通知在下！” 万柒柒轻轻点头，“兴隆酒楼定当配合官府查案！” 梁鹏飞有自己的难处，万柒柒也有自己的坚持。 梁鹏飞见此，也没再多言，带着人离开。 带人离去，万柒柒脸上的笑忽然消失，眉头皱起。 她转身问道：“二胖呢？” “好像在后院柴房……怎么了？”朱有才察觉万柒柒的脸色不对，恐生事端。 “没事，继续营业，安抚客人，我去后院寻他！” 万柒柒说完，提步往后院而去。 后院柴房门紧闭。 突然，门打开。 二胖探出头，左顾右盼好一阵，这才从柴房出来。 出来来，他小心翼翼关上门，显得鬼鬼祟祟。 “二胖！” 一个正常的呼唤，吓得二胖原地跳了一下。 他看起来特别像最坏事被人抓住。 万柒柒自然观察到这点，问道：“你在这干嘛？” “我……我清理了一些东西！”二胖说话略显结巴，垂着头。 万柒柒瞥了眼柴房，说：“二胖，你跟我的时间也不短，我希望你知晓孰轻孰重，不要耽误酒楼正常营业。” “好，我知道！”二胖回答着，依旧垂着头。 万柒柒却没多说。 简单训了几句后，她就转身离开。 二胖看万柒柒离开，松了一口气，随后投身工作中。 但他的注意总在柴房，使得一下午做了好几件错事。 直到夜晚降临，他与其他人换了值班之日，留在酒楼，成为最后一个离开的人。 他燃着蜡烛打开柴房，小声说：“酒楼的人都走了，你出来，自己离开吧！” 这时，从柴堆里窜出一个衣着破烂的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出来就朝二胖跪下，磕头道：“多谢，多谢小兄弟！” “你别谢我了，赶紧走，我不想因为你，害了我东家！”二胖别过脸，不想看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立马起来，往外跑。 二胖看着中年男人离开，垂下头，叹息一声。 他心中其实很害怕，害怕自己做的被万柒柒发现，从而赶自己离开。 可是，他从未想到，还有机会见到自家大伯！ 早在十年前，二叔牵涉一个案子后，就已经死了！ 可是，大伯今天却这样出现在眼前，将他吓了一跳。 “哎哟！” 外面突然传来喊声。 二胖听出是大伯的声音，立马往外跑。 跑出去后，他愣在原地，“柒……柒姐，狗剩哥……” 他咽了咽口水，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万柒柒瞥了二胖一眼，看着吴狗剩手里擒住的人，冷声说：“送官府！” 二胖心口一颤，立马跑过去，“柒姐，能不能……不送？” 万柒柒还没说话，吴狗剩先开口： “二胖，你在想什么？私藏犯人，不仅你自己要挨板子，还会连累柒姐！” 二胖红了眼，突然跪在吴狗剩面前。 “狗剩哥，我求求你，别送！”他声音颤抖，哽咽一下，又说：“就算送，能不能让他先回一趟家？” 吴狗剩眉头皱了皱，借着手里的火把，再次打量被擒之人。 这人，好像有点眼熟，在哪见过…… 万柒柒自然也发现这些问题，冷声说：“上楼，去雅间说！” 半晌后，四人来到三楼雅间。 “给他松绑，倒一杯茶！”万柒柒坐着，示意吴狗剩去做。 二胖听了，立马说：“我来，我来……” “坐下，别动！”吴狗剩咬牙说，将二胖按了回去。 他拎着茶壶，拿了两个杯子。 一个放在二胖面前，一个放在二胖大伯面前。 吴狗剩盯着二胖，倒了两杯茶，并将二胖大伯的绳子解开。 他搬了一张凳子坐在二胖大伯身旁，似乎怕人耍滑头跑了！ “你不用坐在那，他不会跑的！”万柒柒提醒道。 “不行，万一他有什么鬼心思，我还能擒住他！”吴狗剩拒绝道。 他怕的不是人逃走，而是这人伤害万柒柒。 万柒柒也没纠结这个问题，温声问：“你们谁先说？” “我，我……”二胖说着要站起来。 余光扫见吴狗剩凌厉的眼神，立马又坐了回去。 “柒姐，我来说！”二胖垂头说：“这人是我大伯赵义。” “赵义！”吴狗剩猛地从凳子上站起来，眼神中满是震惊。 他盯着身旁的人，摇摇头，“不可能！赵义十年前就被杖毙，他怎么可能是赵义？” “狗剩哥，我说的是真的，虽然我也不知道他怎么还活着……可他就是我大伯！” 二胖看见赵义，也像吴狗剩一样激动，不敢相信。 可是这人身上的胎记和大伯一模一样，也知道自己是谁，清楚大伯娘家里的情况。 除了已经过世的大伯，他实在想象不出还有第二个如此相像的人。 “如果他是赵义，那十年前死的是谁？”吴狗剩眉头紧皱。 他再看“赵义”几眼，眼神中露出厌恶，“就算他是赵义，也要把他送官！十年前他偷窃他人财物被杖刑没死，现在一样要伏法！” “我知道，我没说不送，但是……能不能让他回一趟莲花村，我大伯娘和堂哥一直思念大伯……”二胖乞求道。 “见了又能怎样？给他们徒增困扰吗？”吴狗剩质问道。 不等二胖说话，他又继续说：“见了以后，知道他赵义还活着，是送官府还是不送？要他带着你大伯娘和堂哥一起躲官差吗？” 二胖没有哪次像现在这般为难。 他知道，吴狗剩说的一点都没错。 可他真的没办法眼睁睁看着大伯又一次被抓杖毙。 即便当初大伯有错。 可是，他听爹娘说过，那时候大伯娘病重，没钱买药，眼看着就熬不过去了！ 他相信大伯也是被逼无奈，所以才做了这种事。 二胖与吴狗剩的对峙，让中间坐着的人垂下头，并发出“呜呜”的哭泣声。 万柒柒静静看着，大致理清事情的经过。 她敲了敲桌子，抬头看着对峙的二人，问：“你们难道不该听听他本人怎么说吗？” 第668章 撒谎的男人 第668章 撒谎的男人 “赵义”抬头，对上万柒柒的目光。 他先是愣了愣，随后叹息一声，“二胖，坐下吧！我来给你们解答！” 万柒柒点点头，又道：“我希望你能说实话，这样，你侄子也好帮你！” “赵义”一怔，点了点头，说：“我是赵义，荷风镇莲花村的赵义。” 十年前，赵义在莲花村是出了名的老实人，做事也勤奋。 每过耕种时节，他就会去县里大户人家应聘，做几个月工，贴补家用。 可是，那次他在贾府忙碌，却得知娘子病重的消息。 他找贾老爷预支银钱，想带他娘子去医馆看病，却遭拒绝，只能继续干活。 可后来，他担心娘子，提前与贾老爷请辞，也同样被拒。 夜里他思来想去，准备出去走走散心，却不想看到贾老爷的儿子在偷自家钱库的钱财。 他想起贾老爷说过儿子好赌，就想去制止。 不想，吵闹声招来附近的人后，贾公子转头就说他偷窃银两，还将他告去官府。 不想，官府的人听信贾府所言，将他杖毙。 好在他命大，还有留一口气，被人救下。 “我被救后，也想回村里，可我又怕贾府的人找过来，连累家人，就一直过着躲藏的日子……” 赵义说完，眼眶红润，嘴唇颤抖。 “什么？竟是这样？”二胖惊得站起来，“究竟是谁审的案子，竟如此错判？” “方县令吧？”万柒柒轻声细语道。 赵义听了却微微一怔，眼神复杂，半晌才点头。 “方县令怎会判这种冤案？”吴狗剩觉得有些奇怪。 不仅这里奇怪，赵义说的故事也有些奇怪。 “我那案是方县令初到云和县所判，许是经验不足。”赵义解释道。 “那也能让你白吃了十年的苦啊！”二胖不满道。 “贾府的人早已经不在，就算翻案，又找谁给我证明？算了……”赵义说着叹息一声。 “方大人如此错判，让你逃了十年，你就不恨他？”万柒柒问道。 她紧盯着赵义，想要对方看着自己的眼睛说话。 可是，赵义始终在躲避她的视线。 “恨又能怎样？就这样吧！”赵义显得十分低沉。 “那可未必！”万柒柒指尖轻轻敲击桌面，唇角上扬，说：“今日来抓捕你的是梁捕头，他是谢县丞的人。” 赵义抬头，看着万柒柒，眼神中带着几分迷茫。 万柒柒抓住这个机会，与之对视。 瞬间，赵义又躲开了万柒柒的目光。 吴狗剩和二胖没察觉不对，还在思考万柒柒的话。 “柒姐，你的意思是谢大人在找方大人误判错判的证据？”吴狗剩问道。 二胖听后，立马拍腿道：“对！可以让谢大人查案，还大伯清白。” “不行！” 赵义这声反对，比他说任何话的声音都大，都决绝。 即便二胖和吴狗剩反应迟钝，也感觉到里面有问题。 “大伯，你……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们？”二胖冷静下来，坐下。 吴狗剩也坐下，凝视赵义，“老实说，不然现在就把你送去官府！” 赵义左顾右盼，最后抬头看着万柒柒。 他虽然不知道二胖、吴狗剩与眼前女人的关系。 但他能感觉出来，这个女人好像是他们的老大，亦是这家酒楼的主人。 甚至，他能感觉，刚刚一直是这个女人在带节奏。 看似时不时参与问一句。 实际上，句句问到重点。 万柒柒面对打量，也不躲闪。 等对方打量的差不多，她才开口说：“现在老实说，还是去官府说，你自己决定！” 说着，她看了眼窗台，接道：“我相公是兵房管年，也负责抓捕，我再不回去，他就会寻来酒楼。” 赵义没想到，眼前的女人居然是兵房管年的夫人。 可越是这样，他越无法将心里埋藏的秘密说出口。 他不知道自己说出去后，会带来怎样的后果。 但他不能被抓去官府。 更不能落入县丞手中！ “你还有一刻钟的时间。”万柒柒轻声道，端起茶抿了一口。 赵义纠结一会儿，眼神坚毅几分。 他正视万柒柒，说：“掌柜的，你说的话我不懂，我说的都是事实！” 万柒柒冷冷一笑，摇了摇头，“你自己看着办吧！” 说完，她起身走到窗台旁坐下。 二胖见此，有些着急，“大伯，你有什么赶紧说，有什么比洗刷你的冤屈更重要吗？” 赵义侧头看着二胖，眼神暗淡，“我没什么说的，事实如此。方大人虽冤枉我，但我不恨他！我也不想给自己翻案。” “是不是有人威胁你？” 这是二胖唯一能想到的点。 “没有，别多想。”赵义说着，转身看向万柒柒，“掌柜的，你放我离开吧！就算我被抓，我也不会说藏在酒楼的事。” 万柒柒回头，眼神中透着几分失望。 她没有回答赵义的话，“赵义，谁在乱葬岗救了你？” 赵义眸子一颤，闪过震惊，却很快消失，“没有，就一个寻常百姓。” “我有说过不是寻常百姓吗？”万柒柒反问道。 赵义这才发现，是自己的反应太过激了。 “还有一点，贾府人的死，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内幕？”万柒柒唇角上扬，眸子却没有半分笑意。 赵义原以为这女人只会生意上一点点本事，却没想到对方竟抓住自己话里最重要的两点。 他放在膝盖上的手微微颤抖，似乎在害怕什么。 吴狗剩立刻明白过来，问道：“救你的人是方县令，是你杀了贾府的人，给自己报仇？” “不是，没有！”赵义激动地站起来，“我没有杀人！” “为什么方自明会帮你？你手里有他什么秘密？”万柒柒又问道。 她根本没给赵义喘息的机会。 赵义似乎也知道万柒柒在套自己的话，坐下闭口不言。 万柒柒并没有追问，从窗户看着后院，悠悠道：“接我的人来了，一起下去吧？” 赵义一颤，他想要逃跑，却发现吴狗剩一直盯着自己，已经没有逃跑的机会。 他看着万柒柒，好像这是唯一的救命稻草，“我告诉你真相，你能放我一条生路吗？” 万柒柒缓缓起身，理了理衣袖，说：“但是我差不多理清了！做错事就该承担后果，你是这样，方大人也是！” 她说着往门口走，准备开门迎接接自己的人。 “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样，方大人是好人！”赵义急着喊道。 “是不是好人，不是你三两句能证实的！既然错判，包庇你这个罪犯，他就有愧这个官职！” 万柒柒说着，手已经放在门上。 “不是，不是错判……” 第669章 自私的小女子 第669章 自私的小女子 夜风呼呼的吹，带走白日的燥热。 陈永年手里拎着灯笼，照亮前行的路。 他垂头看着身旁摇曳的裙摆，似乎没往日晃得离开。 就连身旁人的脚步，也显得沉重几分。 陈永年看着身旁的人儿，低声问：“酒楼遇到难事了？” 万柒柒摇摇头，“生意极好，” 陈永年眸子一转，又问：“为香草阁和作坊的事担心？” 万柒柒摇摇头，“你不是处理得很好吗？我根本不需要操心。” “那是与狗剩或者二胖相关？”陈永年又问道。 他今日特意早些回家，发现不仅娘子没回来，连吴狗剩和二胖也没回来。 反而，最不该出现在家的方卢雪竟然在家，还指挥表弟洪天做事。 直接告诉陈永年，娘子遇到了什么事。 甚至，他到兴隆酒楼的时候，还察觉到有第四个人的存在。 万柒柒没说，他也没问，也不管多出来的人是谁。 起码从娘子的状态看，那人不会给娘子构成威胁。 但他发现，虽然不构成威胁，却构成忧愁。 娘子一路上闷闷不乐，似乎遇到了什么难事。 万柒柒侧头仰望陈永年，点了点头，“遇到了二胖的一个亲戚，知道一些过往的事。” 这些事，让她对方自明有些迷。 好与坏究竟如何区分？ 有些人，虽然看着好像做了很多错事，却实实在在帮过很多人。 有些人，看着一直做好事，却好像一直都带着目的，为完成自己的野心。 似乎世间没有一定的好人，也没一定的坏人。 万柒柒垂头，忽然问道：“你觉得方大人和谢大人谁是真正为百姓疾苦着想之人？” 陈永年一怔，没想过万柒柒会问得那么直接。 他还没回答，又听见万柒柒开口说： “算了，妄议官员是要挨板子的，还是别说了！” 万柒柒说完，继续前行。 几步后，发现本该照亮的路陷入漆黑，那片光还在自己身后。 她转身，看着微弱灯火下的人，“怎么不走了？” “走！”陈永年应道，几步走到万柒柒身旁，“两位大人不宜讲，我们不如讲讲方叔和谢师叔？” 万柒柒一怔，眼神中闪过惊愕。 随即一笑，歪头看着陈永年，“好，边走边说。” 两人并肩前行，摇曳的衣摆紧紧挨在一起。 “方叔，注重民生，对于百姓的诉求一一听纳，就拿以往我们的事来说……” 陈永年侧头看着万柒柒，“报官状告者，理应先挨一顿板子，再来审，但他的板子，只落在为非作歹之人身上。” 万柒柒点点头，表示认可。 陈永年接道：“在同一处为官十年，理应家财万贯，但方宅却还是朝中所赐官邸，陈设简单，亦如他两袖清风。” 万柒柒依旧认可，却又说：“这是也是百姓对他的看法，你可有看过往年卷宗，比如他刚任这个位置时的作为？” 陈永年眸色一顿，似乎抓住了话语中的重点。 借着微弱的光亮，他凝视万柒柒，似乎想从对方眼中知道些什么。 万柒柒却垂下眸子，“其实，很多时候不能看表象，也不能从别人口中了解带着颜色的评价。” 她觉得今天自己对赵义话太过相信，导致自己对方自明的判断也模糊起来。 就算真的是方自明给了赵义好处，并安抚他的家人，也不能就此判断方自明是贤良之人。 但万柒柒心里却又认可方自明的做法。 在自己都站不稳脚的时候，如何去解决他人的问题？ 只是，人都会变！ 谁能说清楚，现在的方自明还是不是以前那个方自明？ 就在万柒柒思量方自明的为人时，陈永年又接话了！ “对，自己也常被蒙蔽双眼，无法判断现实如何。” 陈永年说罢，抬头看了眼天，轻声叹息一声。 这声叹息，吸引万柒柒的注意，让她将自己原来思考的事抛之脑后。 她侧头看着陈永年，“你又遇到什么事了？” “谢大……谢师叔，似乎与之前认识的有所不同。”陈永年答道。 他脑海中回想还是侠客时的谢行，行侠仗义，惩强扶弱，人人得以赞颂。 现在身着官服的谢行，更加意气风发，却又似乎与往昔不一样。 他又叹息一声，“事事算计，所为之事都带着明确目的，这真的是他吗？” 话音落下的一瞬，万柒柒觉着陈永年真的成熟了！ 不再是以前那个憨憨傻傻的莽子，有了自己的思量，自己的考虑。 其实，这才是谢行，她所认识的谢行。 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谢行做的事都为了自己的利益，而非单纯为他人好。 “你心中已有判断，相信自己的心便好！”万柒柒弯唇一笑。 她不愿拿自己的想法去左右陈永年。 人自有自己的想法。 若总在旁人的左右下，就成了他人的刀。 “我只是不太明白。” 陈永年不懂，为什么谢行已经很好，为什么还要有那么算计？ 他认可适当的算计，来谋取一些好处，却不认可将自己身边信赖的人也算计进去。 “人就是这样，为了自己的追求，会不停的算计！”万柒柒笑着答道。 在她看来，谢行这样做其实也没错。 既然选择官途，一定不想居于小小一方，想要更大的空间发挥自己的才华。 谢行也不是无用之人，自有自己的报复。 而那些挡在他前面的，就是他这条路上的拦路石，需除之而后快。 只是每个人对“除”的方式不一样。 就像自己不断的算计，想扩大生意，赚更多的钱一样！ 她侧头看向陈永年，说：“或许官官之间就是如此！只有空缺出位置，才有上去的机会！” 万柒柒其实不懂朝堂的勾心斗角。 她所认为的好官，就是为百姓建设出力的官员。 一个国家的繁荣昌盛在于民生，却又少不了清明的官员管制。 她忽然问道：“若两者之间非要站一方，你会站在何处？” 在万柒柒问出两位大人时，陈永年已料到对方会问这个问题。 他摇摇头，道：“我站百姓一方。” 话音落下，微风拂过，声音随之飘远。 但即便是这样，那句话也印在陈永年心口。 两者皆是他敬重之人，他不愿意因为其中一方伤害另一方。 若有这么一日，他会选择站在百姓那方，择百姓所选。 万柒柒一笑，没有说话。 她的选择与陈永年相同，却又不同。 在世人都认可下，她会选择站在所信之人一方。 若是违背世人意愿，她保自己所信之人。 天下，民心，与她何干？ 她要的不过是亲友安康，事事无忧。 她不是圣人，只是自私的小女子而已！ 第670章 方卢雪的担忧 第670章 方卢雪的担忧 陈家院子。 方卢雪与吴狗剩大眼瞪小眼。 “柒姐姐怎么还没回来？”方卢雪愁眉不展，将惆怅两字写在脑门之中。 “放心，姐夫去接了！或许两人碰上什么好玩的，所以还没回来！”吴狗剩解释着。 他有一口没一口的往嘴里塞果子，脑海中还在回想今天发生的事。 柒姐做事不会隐瞒自己，所以赵义所说，他听得一清二楚。 听完后，他宁可自己不听。 乱糟糟的事，让想得他脑壳疼。 他不明白，方卢雪这种情绪写在脸上的人，怎么会有心思那么弯弯绕绕的父亲？ 做事直接一点不好吗？ 还要给世人演一场戏，给自己一个不好的名声！ 其实……好像也没不好的名声？ 方自明自任云和县县令以来，都是佳评，鲜有对其不满的人出现。 越是这样，越让人怀疑，方自明是不是将不满之人全部清除，才能换得如此佳评？ 吴狗剩越想越愁，觉得不像这样。 从他懂事以来，村民口中对方大人多是赞扬，还常拿隔壁县的县令与方县令对比。 大家也不解，为何其他县做的不及方大人都升迁，方大人却还停在原处。 究竟是哪儿出了问题？ 吴狗剩并未发现，方卢雪盯着自己，就像看什么稀奇古怪的人一样。 不但如此，方卢雪还在一旁碎碎念，并发现坐着的人并不搭理自己。 她一掌就拍在吴狗剩头上，怒道：“吴狗剩，本小姐与你说话，你到底听了没有？” 吴狗剩被拍，吓了一跳，忙点头，“听了！听了！” “吴狗剩！”方卢雪双手叉腰，怒视吴狗剩。 吴狗剩立刻知道，自己的敷衍被方卢雪发现，起身说：“唉，你真的不用担心柒姐和姐夫，他们自己能管好自己，倒是你，不在家待着，又跑过来，也不怕给柒姐惹麻烦。” “你说谁惹麻烦？”方卢雪这就不悦了，伸手揪住吴狗剩头顶的小揪揪，“你把话说清楚！” “诶，诶，诶……痛，松手，快松手……” 其实，按吴狗剩现在的身手，随随便便就能睁开方卢雪。 但他知道，自己要是招惹这位大小姐，怕是有得愁了！ 最重要的一点，是他不动手打女人！ “知道痛，知道本小姐的本事，就别招惹本小姐！”方卢雪看他好像真的痛，这才放手。 她嫌弃的拍了拍手，在石凳坐下。 吴狗剩揉了揉脑袋，也跟着坐下，问道：“你跑出来，就不关心一下家里的情况？” “有什么好关心的？还让人封香草阁，他好着呢！”方卢雪愤愤不平。 这件事，她能记一辈子！ 吴狗剩眼睛睁大，“你爹让封的？” “不然我为什么跑出来？”方卢雪觉得吴狗剩脑子真的不灵光。 吴狗剩皱了皱眉，问：“你有想过他为什么这样做吗？” “还能为什么？想让听他的话，在家里待着，不让我做生意呗！”方卢雪气呼呼道。 她觉得吴狗剩脑子真的不行，这么简单的问题都不明白。 但她不知道，吴狗剩脑海中已经出现了一场大戏。 吴狗剩觉得，方自明封铺子的目的不是不让方卢雪做生意，而是保护方卢雪。 因为谢行在揪方自明的老底，待在方自明身边很危险。 但是人在柒姐这里，其他人也不敢随便动，安全一些。 吴狗剩这样一想，又觉得方自明其实是一个好父亲，危难时推开女儿，不愿女儿受牵连。 事实上如何，谁也解释不清，只有方自明清楚。 就连万柒柒也无法确定方自明是怎样想的。 万柒柒与陈永年对视一眼，推开院子门。 恰好看见石桌旁坐着的两人。 万柒柒院子里两人的脸色都不好，不由问：“吵架了？” “没有，我怎么敢跟她吵？”吴狗剩立马答道。 方卢雪也接道：“没吵，就是担心柒姐姐而已！” 万柒柒左右看了看，点点头，似乎相信他们说的话。 随后，她也坐下，“狗剩，去给你姐夫帮忙收拾收拾！” 吴狗剩虽不知对方有什么话不能自己听，却还是起身照做。 “柒姐姐，你怎么这时候才回来？是不是酒楼出什么事了？”方卢雪好奇道。 她看起来有些紧张。 “没有！”万柒柒答道，随即抬眸盯着方卢雪，“你为什么会觉得酒楼出事？” 方卢雪立马躲闪万柒柒的目光，脸上露出不自然的笑，“没事，我就是关心柒姐姐！” 其实，她看到了一些东西，却不知道怎么开口。 她看见唐奇文进了父亲的书房。 两人聊了很久。 唐奇文出来时，脸上还扬着笑。 不久后，父亲就从书房出来，脸色并不好。 然后，她就听见父亲命令袁捕头去查房香草阁。 方卢雪猜想，唐奇文一定说了自己和柒姐姐的坏话，才会让人封了铺子。 她害怕父亲听信唐奇文的鬼话，对柒姐姐下黑手。 而且今天梁鹏飞的人也去了兴隆酒楼。 说是说抓逃犯，谁知道是不是找理由动兴隆酒楼呢？ “柒姐姐，你放心，要是我爹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我一定站在这边！”方卢雪拍胸保证道。 万柒柒看了一怔，失笑道：“你怕你爹对我做什么？查封酒楼？” 她觉得，方自明不会对自己动手，反而会将女儿往自己这里送。 虽说自己就是一介妇人，出生卑微。 但在如今的云和县，也算有点分量。 云和县里的达官贵人都会给自己几分薄面。 再加上万子言中进士，也带了不少的影响。 如今的云和县，想动自己的，恐怕只有唐奇文！ 唐奇文？ 万柒柒立马反应过来。 或许方卢雪担心的不是方自明对自己下手，而是唐奇文对自己下手。 万柒柒刚想到这点，就听见方卢雪说： “他指不定就想这样做呢！” 万柒柒垂眸，淡淡一笑：“小雪儿，你真的了解你父亲吗？” 她的话令方卢雪一阵，“我还能不了解他？一心就知道衙门的事，将我和娘弃之不顾！那么多年，做了那么多事，也没见他升迁！” 方卢雪嘴里虽全是抱怨，却不难看出来，方自明确实心都在民生上。 可是，她不经好奇，方自明政绩不差，为何一直没有升迁？ 有什么人或事阻拦方自明的升迁之路吗？ 万柒柒想不明白，也不想在这个时间去探究这点。 她轻轻拍了拍方卢雪的肩，“行了！别抱怨了，时辰不早了，洗洗休息！” “我能跟你睡吗？”方卢雪眨了眨眼，露出可怜的神情。 “可以！”万柒柒点头应道。 屋里，某人听见这话后，有些愤愤不平。 自家娘子又被人抢走了！ 第671章 猜不对的心事 第671章 　猜不对的心事 自梁鹏飞来查过一趟，又恢复宁静。 一连好几天，也没听见官府里有什么动静。 万柒柒从二胖口中得知，赵义住得并不安稳，时常梦魇，心有担忧。 这点，万柒柒能理解。 十年前，赵义被贾家诬陷后，被抓大牢，方自明就找他谈过话。 方自明自己将贾公子塞钱的事说出来，并推断赵义是被诬陷，但他无法给赵义证明清白。 贾公子虽心思歹毒，但贾府在云和县风评颇佳，又关联云和县诸多生意。 若是动贾家，不仅会让很多务工的百姓失业，也会影响云和县这年的征税。 商税不足，苦的还是务农的百姓。 诸多担忧下来，方自明只能让赵义受冤。 赵义本不愿，而后想起自己的家人，与方自明谈判，要对方救自己的妻子。 双方谈妥，便判了杖刑。 赵义没想到的是，自己还有机会活命。 剩下最后一口气时，方自明又将他救了回来。 不仅如此，方自明之前答应之事也做到。 但方自明要求他，离开云和县，不得再回来，并且不能用以前的身份生活。 他相当于一个没有身份的流民，连进城都要小心翼翼，不能被官府抓住。 就这样，躲躲藏藏好几年。 在他听见贾府联合当时的余县丞要拉方自明下位时，他回了云和县。 并且，他在意外中，还目的土匪杀人。 这些土匪也是之后祸害云和县的涟山匪徒。 当时，他差点丧命于贾府，却又被方自明救了下来，并换了个身份留下来，还指认杀害贾府的匪徒。 他以为一生就此度过，不想在云和县遇见二胖，让他又萌生洗白回到家人面前的想法。 但他刚动这个念头，就听说谢行在调查之前的案子，并调查到自己身上。 无奈之下，他只能逃到兴隆酒楼，让二胖帮自己躲藏。 万柒柒知道另有隐情，却没想到是这样。 事实上，赵义配合谢行，将一切说清楚，对方自明影响也不大，最多罢免官职。 可她知道，在赵义心里，方自明是明官，不能被罢黜，也不想对方有污点。 可是这样的逃，在他人眼里看来，就是赵义与方自明狼狈为奸，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在交人与不交人之中，万柒柒还在犹豫。 她若交人，等同于她站在谢行这边，默认谢行做的事。 那些观望的人可能也会站谢行那边，狠狠踩方自明一脚。 有人踩，就不再是罢官那么简单。 可是不交人，就如她想的那样。 世人会猜测赵义与方自明是不是真的有见不得人的勾当，从而拉方自明下水。 这件事，对方自明而言，似乎就是个死胡同。 她万柒柒其实看着就好，无需插手，任由事情发展。 可是，方卢雪是她的朋友！ 她无法在朋友有难时见死不救。 万柒柒自嘲一笑。 果然，自己还是个优柔寡断的人！ 坐在万柒柒对面的朱成业看见这一幕，皱了皱眉。 他关切道：“柒柒，你有心事？” “没事！”万柒柒否认，将手里的茶杯放下，并开始玩茶杯里的水。 斜阳透过窗台，洒在桌面上。 靠窗的那排桌子，无人落座。 光是看那阳光，就能感受到皮肤被照射的疼痛。 朱成业看了一会儿，笑着说：“这天气越发燥热，心中烦闷也正常。” “嗯，天气燥热，合适吃点冰饮。”万柒柒说着，朝路过的伙计说：“去取两份冰凉粉过来，多加山楂酱！” 被喊的伙计愣了一下，应道：“好！” 朱成业看着伙计走向后院，不由问道：“你上次说的冰饮店，有着落了？” “差不多吧！”万柒柒答道。 她的心思早从生意上转移，满脑子是官府的那些破事。 可细细一想，官府的事是官府的事，挨自己生意上什么事了？ 万柒柒这才收回心思，说：“荷风镇那边已经准备好了，等我的消息开业。” 朱成业点点头，觉得这才是自己认识的万柒柒。 他问道：“云和县这边有什么问题？” “其他点其实都好了，但我最想要的铺子，还没消息！”万柒柒撑着脑袋，双眼无神。 最近的事让她差点忘了阿吉这件事。 对方应该猜到自己的条件。 想让自己帮忙调整客来居的经营模式，就将客来居一旁附带的阁楼给自己开冷饮店。 有客来居的加持，冷饮店生意必然好。 再与客来居来点合作，推出一些新鲜套餐，还怕没有客人？ 可惜，阿吉到现在也没过来。 万柒柒都想，干脆换一个人算了！ “你想要的铺子还有拿不到的？”朱成业好奇道。 “朱大哥，你当我是什么人？想要什么，就能有什么吗？”万柒柒语气里透着无奈。 他看着伙计将冰凉粉放在面前，轻声道了句：“谢谢。” “那可不是？”朱成业笑着说，手里开始搅拌冰凉粉，“也不知道这稀奇古怪的东西你从哪学来的！要我有你这本事，早就溜出去做生意了！” “我也想，但做事还得一步一个脚印来！”万柒柒笑着说道。 不管什么地方，当地人都不喜外来人，更别说做生意了！ 要是自己没点本事，直接去大城市里抢生意。 恐怕钱还没赚到，就被当地的商人合起伙来欺负了！ 做生意，真的不只是有技术就好，还需要人脉。 “对，一步一个脚印！”朱成业应和道。 冰凉粉冰冰凉凉、酸酸甜甜的味道在蔓延口腔，让有有种说不出的舒适感。 朱成业很好这一口，三两下就吃完自己的那一碗。 一抬头，万柒柒还在慢慢的吃，依旧一副有心事的样子。 朱成业垂眸，想了想，又问道：“我听人说，香草阁关了，你在担心这个？” “过几天就能开起来。”万柒柒抬头，搅拌碗里剩余的冰凉粉，“而且狗剩和三元已经谈好其他合作，不会亏，只看赚的多少了！” 朱成业听了倒是愁了。 以往他一猜就能踩中万柒柒的忧虑，这次却率猜不对。 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呢？ 就在他准备细细思量之时，一个熟悉的说话声打断他的思路。 “准备几份你们这儿招牌点心和冷饮，外送至县衙！” 话音落下的同时，万柒柒侧头看了过去。 瞧见那背影，万柒柒一怔，随后起身。 同时起身的还有朱成业。 第672章 哪有那么圣贤 第672章 哪有那么圣贤？ “萧三公子，好久不见！今日怎么得空过来？” 万柒柒停在萧淮面前，手臂搭在柜台上，一副好奇的模样。 萧淮打量着眼前的女人，总觉得主动过来打招呼准没好事。 但他是谁？ 他可是萧家三公子，会怕一个女人搞鬼？ 萧淮清了清嗓子，又拉了拉自己的外袍，反问道：“本公子没什么事，就不能过来？” “当然不是，萧公子误会了！”朱成业立马赔笑，说了萧淮一些好话。 萧淮睨了朱成业一眼，“少在我面前吹嘘溜马，忙你的去！” 萧淮给朱成业下了驱赶令，朱成业也不得不离开，以免这位小祖宗在酒楼闹事。 可萧淮却没驱逐万柒柒的意思。 他看着看了万柒柒一眼，说：“你还心思做生意？” “为何没心思做生意？”万柒柒反问一句，看了眼窗外。 艳阳高照，空气中飘散的热气，让人一看就不想出去。 她再看萧淮额角的汗珠，笑着说：“外面如此热，不妨坐下吃份冷饮？” “万掌柜请？”萧淮饶有兴致的看着万柒柒。 “萧公子还差这点钱？”万柒柒露出不解的神情。 “万掌柜若是请，这就不一样了！”萧淮笑了笑，眼中满是玩昧。 他就喜欢这种玩乐的感觉。 萧淮也很清楚，万柒柒有事找自己，才会主动打招呼。 若不然，看见自己都不想搭理。 既然自己有对方想知道的消息，他就不能客气，得给万柒柒好好玩玩，不能驳了对方的面子！ “行，我请！”万柒柒做出邀请的姿势。 萧淮听了很满意，昂首阔步，大摇大摆的往前走。 等萧淮坐下，万柒柒唤来伙计，根据萧淮以往的喜好点了一波，并侧头问：“萧公子，还想吃什么？” “差不多这样吧！”萧淮随意道。 万柒柒点了不少，他也吃不完。 最近老爷子又在推崇什么节俭，他也不好搞那么浪费，跟老爷子对着干。 万柒柒对萧淮的适可而止有些意外，觉得这不是萧淮的性子。 但想想，还有萧老爷子在管着，觉得又不稀奇了！ 她坐下，继续吃手里那份冰凉粉。 吃完，她才坐正，问道：“什么人胆子这般大，竟然让萧三公子来跑腿？” 萧淮抬眸睨了万柒柒一眼，冷冷一笑，“敢指使本公子的人，云和县还不存在！” 万柒柒眼里闪过一道灵光，立马锁定萧淮话里的重点，“如果不是云和县的，而是京城的呢？” 萧淮眼神中闪过诧异。 随即，他咧嘴一笑，轻轻摇了摇扇子，“就算是京城来的，又能怎样？我爹就算不在京城，影响力还在！” “那就是那人太烦，你躲出来玩！”万柒柒笑着接道。 萧淮听了，眼神中多了几分打量。 他眯了眯眼，“有时候太聪明，可能会招来杀身之祸！” “我就是瞎猜！”万柒柒笑着回答，并朝朱有才喊道：“有才哥，萧三公子的东西，你让洪天送去县衙。记住，一定要快和稳！” 说罢，她转头看向萧淮，倒了杯花茶给对方，笑着说：“外面这般热，萧公子坐下多歇息一会儿！” 萧淮看了眼万柒柒，又垂头看了眼杯子里的茶。 他没有说话，端起茶水喝了起来。 这时，伙计也将万柒柒点的东西一一上桌。 小碟子虽堆满桌子，每一份的分量却不多。 萧淮扫了一眼，摇着扇子说：“万掌柜，你这价格高，分量却有些小气啊！” “我觉得刚刚好！”万柒柒笑着道，并给萧淮递了一个小碟子，“尝尝，你应该会喜欢。” 萧淮狐疑的看了万柒柒一眼，却还是拿着木勺挖了一小勺，放进嘴里。 随后，他脸色骤变，黑沉了几分。 万柒柒看了，却没反应，似乎不怕萧淮发火。 她也断定，萧淮变脸不是因为口感不好，而是因为自己拿捏住萧淮的口味。 被亲人知道喜好，是很开心的事。 但是非敌非友的人清楚喜好，就是一件麻烦的事。 喜好被拿捏，就意味着有把柄落在对方手里。 这是最忌讳的事。 萧淮冷着脸放下勺子，眸中的玩昧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冷漠，“你想知道什么，趁我还有耐心，早点问。” “京城来了人？来的什么人？为什么而来？”万柒柒也不藏着掖着，问得坦荡。 “来没来，你问你相公不就知道？”萧淮还是一副不乐意作答的样子。 随后，他又接道：“肃清官吏，这件事已经传开，万掌柜的消息那么差？” “还行，就是没想到来得那么快！”万柒柒实话实说。 “不快，有一段时间了！只不过某些急功近利的人，拿了些所谓的证据，想搞垮某个人！”萧淮说着，又拿起勺子吃起来。 万柒柒能看出，萧淮现在的表现比之前轻松了许多。 似乎，对萧淮来说，这就是一件习以为常的小事。 “急功近利？你对这人评价似乎不怎么好！”万柒柒追问道。 “有什么好不好？不都这样！”萧淮冷冷一笑，“走上这条路，谁不想飞黄腾达？” 说到这里，萧淮眸中闪过伤感，转瞬即逝，让人很难注意到。 万柒柒恰好将这收入眼底。 她猜想，萧淮在京城应该也有一段往事。 使得销的萧淮现在回忆起来，还无法释怀吧？ 也是！ 在古代，考取功名本就是无数男子的理想。 萧淮看似游戏人间，却总让人觉得他不该这样。 这或许就是属于萧淮的秘密。 万柒柒并不想知道萧淮的秘密，也说这件事，而问道：“考取功名，难道不是为了家国社稷，百姓安康？” 萧淮听见这话，却笑了，带着讽刺道：“小姑娘，你是被人蛊惑了吗？考取功名，本就是为了自己的私利，哪有你说的那么圣贤？” 他扇子一合，敲了敲桌子，“你做生意虽然有一套，但是朝野之事，你还是不了解啊！” “我一个小女子，怎么会懂那些事，就只想着谁为百姓着想而已！”万柒柒苦笑道。 说真的，她真的不了解古代朝野。 在她的记忆中，诗人在诗词中诉说自己的报复及遗憾。 让人误以为，考取功名就真的为了建设家国，并非为了自己的名利。 萧淮在听了万柒柒的话后，不再言语，品尝手里的美食。 反正已经被人拿捏，他要不吃个痛快，就真的亏了！ 第673章 犯傻的决定 第673章 犯傻的决定 萧淮当真在店里坐了一个时辰，慢慢品味佳肴。 对于送冷饮点心的事，他也不过问，似乎并不在意。 由此万柒柒又得出一个结论。 京城来的这位官并不厉害，所以萧淮不需要给那人面子。 甚至，那人可能想讨好萧家的，所以在萧淮身旁叨念，使得萧淮心烦。 万柒柒想到这，又忍不住皱眉。 京城来的官员到底什么人，怎么感觉很不靠谱的样子？ “行了，你也别多想，这种事，看着就好！”萧淮起身，满足的扇着扇子。 他转身准备离开，却又回头，问：“刚刚送去县衙的茶点……” “我一起请！”万柒柒起身道，送萧淮离开。 看着马车离去，万柒柒神情中的忧愁更深几分。 萧淮让自己看着？ 难道有些事已经成了定局？ 有人想搞方自明？ 万柒柒想不通，京城有谁会跟方自明有仇。 她看着街上人来人往，却感受不到热闹。 半晌后，她转身回酒楼。 酒楼后院。 二胖狂奔，险些撞到送餐的伙计。 “对不起，对不起……” 道歉过后，他火速冲进一楼大厅，停在柜台前询问：“朱……朱二哥，柒……柒姐呢？” “那儿……”朱有才一脸懵，指了个方向。 二胖转头，看向缓缓走来的万柒柒，又迅速冲到万柒柒面前，“柒姐，出事了！” 一刻钟后，万柒柒跟着二胖到了一处较为偏僻的小院。 “柒姐，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我今儿早上走的时候还好好的，中午回来就……就……” 二胖情绪略显激动，但说道最后，他欲言又止，垂下头。 “确定没人来过？”万柒柒问着，推开主卧门。 门展开，立马就看见房梁上吊着一个人。 那人脚下，还倒着一张凳子。 即便万柒柒从二胖口中已经知晓情况。 但看见人悬挂在房梁上时，心中还是有些不舒服和害怕。 她长吁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提着裙摆往里走。 二胖站在门口，早已红了眼眶。 他快步跟上万柒柒，哑声问：“柒姐，你说是不是有人谋杀他？” 万柒柒没有回答。 她将倒下的椅子扶起来，对比了一下尸体与凳子的间距。 随后，她开始打量房间。 房间里的东西整整齐齐，井然有序，能看出住在这的人很爱惜这里。 四周没有打斗的痕迹，不像他杀。 万柒柒扫了一圈，瞥见茶壶下压着一张纸。 她走过去，将纸出来，打开。 信里面写着： 万掌柜，谢谢你的好意，我早该离开了，不该贪恋人世间。 于理，我该去衙门，将事情的真相告知大家。可这样做，他就没办法继续在那个位置待下去。 我心有愧疚，唯有此办法能解脱，望你叮嘱我侄，好生待我妻儿。来世，我做牛做马报答！ …… 万柒柒读完信里的内容，闭上双眸，手在微微颤抖。 赵义选择了最傻的一种办法。 这样的做法真的能洗清方自明吗？ 万柒柒不能确定。 如果对手愿意就此罢休，一切好说。 如果对方要咬死方自明，那赵义的死只会被对方利用。 “柒姐……”二胖看着赵义悬挂着，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把他放下来吧！”万柒柒哑声道。 二胖这才反应过来，哆哆嗦嗦去抱赵义。 他前一次吓得立马往兴隆酒楼跑，都忘了将尸体解下来。 但他知道，上次回来，大伯的尸首已经僵硬，不知道死了多久了！ 二胖抱着冰冷的尸体，心里像被堵了块石头。 他记得昨日，他还跟大伯说，过两天他接大伯娘和堂哥过来玩两天。 这样，大伯就有机会偷偷见大伯娘了！ 他没想到，大伯到死，都没能见到大伯娘。 二胖看着地上躺着的人，抬头看着万柒柒，“柒姐，现在怎么办？” 万柒柒坐着，手里还捏着那封信，眼眶也微微泛红。 她不明白，为什么有人连死都不怕，却不愿意去面对往日的事。 这件事并不是无解。 只要真相出来，谢行就算拿了方自明的证据，最多也只能让方自明被贬流放。 流放并不是死，难道就真的熬不过去吗？ 活着，不就有希望？ 对于古代，万柒柒真的不了解，也不理解。 她侧头看着地上的尸体，缓缓道：“等天黑，用马车拖到郊外埋了。别立碑！” “这……”二胖知道万柒柒的意思。 郊外很多不知名的坟，谁也不知道埋的是什么人，也不会有人去管。 赵义本就是十年前死去的人，不可能再立碑，告诉世人这人又重新死了一次。 而且，现在的局面，要是立碑，等于告诉官府，他们要找的人在哪。 这样，大伯即便被埋，还有被挖出来的风险。 “你是他的侄子，往后就由你去祭拜吧！”万柒柒将手里的信折好，放入怀中。 她起身看着二胖，说：“死亡，对他来说，是一种解脱，你该为他高兴。” 二胖知道，却高兴不起来。 万柒柒也高兴不起来。 甚至，她有预感，这件事不会因为赵义的死而结束。 万柒柒想到这，决定去衙门走一趟，亲自看看情况。 刚到门口，她便被人拦下来。 官差朝万柒柒一礼，道：“嫂子，抱歉，今日有些特殊，不能让你进去。” “特殊？出了什么大案？”万柒柒故作不解道。 “不是，是京城来了位大人！”另一名官差解释道。 “好吧！”万柒柒故作叹息一声，在一旁站着，“那我在这等等，今日空闲，所以想来接永年。” “嫂子，你可真好！我要是能娶你这么好的媳妇，简直是祖坟冒青烟了！” “是啊！你看看，你又会做生意，又知书达理，不知道积了多少德，才能换得你这样一个媳妇！” 万柒柒听着这些话，有些怀疑，他们说的是不是自己。 穿越以来，听见的多是骂自己的话。 知书达理这种词，根本不可能用在自己身上。 她也自认为，自己不是知书达理的料子！ 但对于两位官差说的话，她也没反驳，只是笑着应付。 等了许久，官差又说起来。 “嫂子，我觉得你还是别等了，京城来的那位张大人在翻以往的卷宗，年哥可能会晚点走！” “是啊，这位张大人一来就查这些，也不知道想做什么！” 两位官差的话其实已经给了万柒柒一些想要的答案。 京城来的张大人，估计就是为方自明的事而来，所以一来就查卷宗。 “嘴那么碎，要不给你们俩换个岗位？” 里面突然传来训斥声。 第674章 事已至此，无回头路 第674章 事已至此，无回头路 来者身姿挺拔，身着皂服，手握刀柄，面无表情。 两名官差立马低头行礼：“陈管年，属下错了！” 陈永年扫了两人一眼，这才瞥见一旁站着的女子。 他眸子一顿，神情柔和几分，“娘子，你怎么来了？” 官差听陈永年柔下来的声音，松了一口气。 他们知道，陈永年遇上万柒柒，再坏的心情都会变好。 这也就意味着，他们可以免受重罚。 “来接你！”万柒柒笑着应道。 陈永年抬头看眼天空，发现时辰还早，酒楼应当还没歇业。 娘子提前离开，并来寻自己，许是有什么事要与自己说。 他轻轻点头，侧头朝守门的官差说：“轮岗后，自行去领刑罚，明日我会与刑房的人确认。” 官差本以为能逃过这一劫，却不想还是要挨罚。 不过，上司说的话，他们也只能遵守，行礼应道：“是！” 陈永年与官差又叮嘱几句，这才带着万柒柒离开县衙。 “啧啧啧，你这是越来越威风了！”万柒柒笑道。 陈永年听了这话，摸了摸头，红了脸，“没有，就正常管理下属！” 他在县衙虽威风凛凛，但在万柒柒面前，还是听了夸奖还会脸红的少年。 万柒柒见了，不由笑得越发灿烂。 她伸手戳了戳陈永年红了的脸颊，双手放在身后，走路一摇一摆，没有半点规矩。 但这些，正是陈永年喜欢的点。 他想要给万柒柒的生活，亦是如此。 如果万柒柒不能自由自在，便是自己做的不够好！ 两人走的路并不是回家的路，而是陈永年巡查的路。 陈永年回家前，总会在街里巡视一圈，看看有什么隐患，了解巡街下属的情况。 他的认真负责是有目共睹的。 只是，云和县虽不大，但巡查起来，也要些时间。 平日里，要是一切正常，以陈永年的脚步，巡一圈也要半个时辰起步。 若是遇上什么问题，起码得一个时辰。 如今带上万柒柒，就算无事，也得一个时辰起步，还要考虑万柒柒能不能走那么久。 所以，陈永年寻了一半，就将接下来的巡视任务交给了小樊，他带着万柒柒往家里走。 天大地大，娘子最大。 要是娘子走太远，磨破脚，心疼的还是自己。 至于巡查，有一次两次没有寻全街，也无伤大雅。 万柒柒亦懂陈永年所想，一直没有吭声，跟随其身后，观察云和县街道情况。 她发现，不管官府内部如何斗，百姓的生活一如往日，没有变化。 要说唯一的不同，就是街道上巡逻的人多了起来，治管控比往日更加森严。 这种变化，其实就意味着官府有变动。 万柒柒也看出来，陈永年今日的神情比往日更严肃，眉头之中还带着几分忧愁。 她看着陈永年拐进平日子回家的巷子，问道：“县衙的事很棘手？” 陈永年的脚步一顿。 他回头看万柒柒，眼神中带着几分诧异。 半晌，他还是开口，“有点，京城来了位张大人，将往日卷宗调出来，一一清查。” “查的方大人？”万柒柒问道。 她看见陈永年眼底的惊愕更深，却没继续说下去。 等回到自家院子，进了卧室，万柒柒才继续这个话题。 “还记得前几日你来接我那天的事吗？”万柒柒坐着问道。 陈永年迟疑半晌，点点头，“二胖和狗剩带了什么人离开酒楼。” “那天下午，梁鹏飞来过酒楼，查一个逃犯！”万柒柒正色道。 陈永年想过之后，眼底的惊愕更浓。 半晌，他才从万柒柒的话中反应过来，跟着坐下，“你可知，窝藏罪犯是何罪？” “谁有证据？”万柒柒歪头问道。 陈永年：“……” 娘子真是不把自己的当回事！ 陈永年很纠结，也很难办。 他难不成真的将自己的妻子抓去官府？ 这不能啊！ 但是让他放任娘子的所作所为，他又心中有愧。 万柒柒看着陈永年脸上丰富的表情，轻声一笑，“我说过我做了什么？我就阐述这件事而已！” 陈永年：“……” 娘子是不是觉得自己好骗，所以说这种话来唬自己？ 要是换在县衙牢中，早就挨鞭子了！ 陈永年叹息口气，显得有些无奈，“所以，此人现在在何处？” “死了！”万柒柒快速答道。 陈永年却也坐不住，“噌”的一下，站起来，“他怎么死的？” “自杀！” 万柒柒说起这些面色平静，心里其实早已掀起波涛。 她至今都觉得赵义的行为很傻！ 陈永年呆愣在原地。 娘子给到的信息实在太过刺激。 他知道娘子有自己的事，但他没想到娘子胆子竟这般大！ “娘子……” 陈永年想语重心长与万柒柒说其中的弊害。 可对上那双清澈的眸子，他又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他知道，娘子一向比自己聪明。 这种事，娘子不会不清楚，也不会真的做那么不理智的事。 陈永年花了半刻钟，让自己从万柒柒的话里冷静下来。 片刻后，他坐下，认真看着万柒柒，说：“娘子，你可知道现今县衙的情况？” “不知，所以想从你这知道！” 万柒柒的直白，让陈永年有些意外。 却又觉得，这事或许娘子另有看法。 “半月前，谢大人整理了一份方大人错判和贪污的证据，呈交上去，弹劾方大人以权谋私，残害百姓！” 陈永年说着停下，看万柒柒的神情。 他发现，万柒柒毫无波澜，似乎早已知晓这事。 陈永年叹息一声，接道：“因为此事，官府众人开始站位，多数都不信方大人会做这事。但七天前，谢大人突然有了突破口，查到一人有问题，便让梁捕头开始全城搜查！” 万柒柒知道，他们搜查的就是赵义。 “此人是谢大人的突破口，亦是证明方大人清白之人，如今……如今……” 陈永年有些说不下去，垂下头。 “你让他站在公堂上，指认帮他的人错判，他又用何颜面去面对方大人？”万柒柒沉声问道。 陈永年一怔。 他不是因为万柒柒知道其中缘故而意外，而是万柒柒话里透露的东西。 “你是说，方大人他真的……” 万柒柒点头，肯定陈永年的猜想。 并接道：“很多无可奈何之事，说不清谁对谁错，也不必闹成现在这样。” “可事已至此，没有回头路！”陈永年叹息一声。 他知道，万柒柒一定清楚这件事的详细过程，才会说出此番话。 可是，当事人已死，说再多也无用。 再无人证明，这件事之中的原委。 “方叔现在情况如何？”万柒柒问道。 她改变了称呼，却足以证明，她现在所站的立场。 陈永年也懂了那晚万柒柒与自己说那些话的意思。 他垂下头，回答道：“关在官府，禁止探望！” 突然，院子里传来陶瓷破碎声。 第675章 逼着做选择 第675章 逼着做选择 方卢雪慌张的想将地上的瓷坛子扶起来，却发现已经破碎。 她害怕里面的人发现自己偷听，急忙往后退。 脑海中还回荡着陈永年和万柒柒的对话。 “方叔现在情况如何？” “关在官府，禁止探望！” ……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方卢雪往后退，依旧不信陈永年的话。 她爹是云和县县令，为云和县百姓做了那么多好事，怎么可能做贪污的事？ 她不信！ 在方卢雪的记忆中，父亲虽不算不上好父亲，却从未对不起身上的官服。 从坐上云和县县令的位置起，起早贪黑，为云和县建设而努力，换来极佳的风评。 怎么可能做出错判的事？ 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方卢雪惊恐的盯着万柒柒的房门，一直往后退。 “哎哟！方小姐，你干什么？” 身后传来的叫喊声，更是惊得方卢雪大跳。 随后，她蹲在地上，一顿乱打，也不知道在打什么。 吴狗剩愣了愣，没明白方卢雪怎么了，却能感觉方卢雪受了刺激。 他也收敛了以往的不着调，蹲下小心问道：“方小姐，我是吴狗剩，你没事吧？” 方卢雪抬头看着吴狗剩，泪眼朦胧，叫吴狗剩心口一颤。 他从未见过方卢雪如此模样，看着叫人心疼。 其实他见过，在脸上的时候。 只是那时候，他对方卢雪印象不好，所以全都忘了！ 不过，现在吴狗剩也顾不得以前什么了，只想知道怎么安慰女孩子哭。 他真的不知道怎么哄方卢雪，只能在一旁说：“你别哭，有什么事你说出来，我帮你解决！” “呜呜……”方卢雪却哭的更凶。 她在心里骂着：帮？你能帮什么？柒姐都没办法，你还能做什么？ “别哭啊！”吴狗剩急得原地踱步，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蹲在地上的方卢雪瘪了瘪嘴，觉得自己不能这样。 在吴狗剩面前哭，太没面子了！ 她擦了擦眼泪，脑海中却还抑制不住回想万柒柒和陈永年的对话。 “不行，我不能在这，我要回去问清楚！”方卢雪喃喃自语。 “什么问清楚？”吴狗剩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听见方卢雪的话，有些懵。 他还未反应过来，就看见方卢雪擦干眼泪往外走。 “你去哪？”吴狗剩追过去，怕方卢雪出事。 同时，主卧门打开。 “别追了，让她自己去！”万柒柒说道。 吴狗剩这才止住步子，回头看了看万柒柒和陈永年，却还是忍不住往外看。 半晌后，他才恋恋不舍往院子里走，并问道：“柒姐，姐夫，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万柒柒没有回答吴狗剩的话，侧头看向陈永年，“你早知道她在偷听？” “后面才发现的！”陈永年答道。 他刚开始因为万柒柒的话有些心烦意乱，所以没注意到外面的动静。 等他发现时，已不知道方卢雪在门口站了多久。 反正方卢雪听见的也不少，也不差方大人处境这一条。 陈永年知道，娘子不想让方卢雪涉险，所以将人留在自家。 可是，从始至终，方卢雪就是局中人，无法逃脱。 如果方大人被正式羁押，方卢雪与方夫人一样会被缉拿关入监狱。 与其那时候让方卢雪知道，倒不如现在残忍一把，至少对方还有反应的时间。 万柒柒猜到陈永年的打断，却还是不忍心让方卢雪受这种苦楚。 怎么说，方卢雪也是自己在这个世界的朋友！ 但她更清楚，这些都是方卢雪要去面对的！ 经过磨难，才能真正成长。 这个过程虽然苦，可经历后的蜕变，会让人惊艳。 万柒柒长吁一口气，侧头朝吴狗剩道：“把门关上，有些事商量一下！” 吴狗剩还是不明发生了什么，却老实将院子门关上，跟随万柒柒来到客厅坐下。 “有些情况，我跟你说一说……”万柒柒将官府现在的情况告诉吴狗剩。 对她而言，吴狗剩是可信之人，也是办事牢靠之人。 吴狗剩听完，嘴巴张开能塞得下一颗鸡蛋。 他没想到官府里面那么乱。 却也懂了，方卢雪为什么会那么伤心。 吴狗剩起身问：“柒姐，姐夫，我们接下来怎么办？帮方大人洗刷冤屈吗？” “赵义死了，会带来怎样的影响，还不得而知！”万柒柒虽然这样说，心中却有了判断。 陈永年注视万柒柒，说：“你知道，说出你的想法！” 万柒柒看眼陈永年，点点头，“以我对谢行的了解，他早该料到我会怎样做。甚至，他应该知道了赵义身上发生了什么，但他依旧会继续踩压方叔！” 陈永年虽然不想承认，却还是点点头。 吴狗剩听得惊讶不已，“谢大人……是这种人？” “他既选择穿上这身官服，就没什么能阻止他往上走！未达目的，牺牲一些东西，是必然的事！” 这是万柒柒对谢行的认知。 “赵义的死，太不值当了！”陈永年苦笑一声。 他大概能知道，谢行知道赵义的死，会做什么。 没有人证，谁也不能证明方自明的清白。 反而，谢行会找出当初在贾府做工的人，证明方自明收取钱财的证据。 “我明日就去查其他线索，赶在师……谢大人之前！”陈永年认真道。 “晚了！”万柒柒看了看陈永年，低声道：“以谢行的心机，早把我们的盘算计算进去，不会给我们帮方叔的机会！” “那怎么办？”吴狗剩显得很慌乱。 “他在等我们的选择！”万柒柒眼神中带着几分难过，“如果我们选择他，就跟他一起迎接他的升职，并给我们站队的好处！” “如果不选呢？”吴狗剩问道。 “看着方家覆灭，好友受牵连，却无能为力！”陈永年帮万柒柒回答。 万柒柒冷冷一笑，看着陈永年，眼里多了几分伤感。 确实如此，她所料就如陈永年所说。 谢行不再是给自己机会选择，而是逼自己选择。 她只是不明白，自己与官府本就没多大关系，为什么一定要让自己站位呢？ 或许一切的源头，还是万子言，以及自己锋芒太露！ 可是，她万柒柒从来不是妥协的人！ 以前会多管闲事，现在怎么可能置身事外。 她看向陈永年，说：“明天你带人去郊外，将赵义的尸体带回去！” 陈永年一怔，“你……真的这样做？” “我要看看，他谢行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万柒柒不信真的没有挽救的办法。 方自明在云和县十年，可不是修身养性，什么都不做的人！ 何况，这件事会牵连方卢雪。 她不信方自明不给女儿留后路！ 万柒柒叮嘱完陈永年，又朝吴狗剩道：“去，把冯乾那小子给我揪回来，看着唐奇文！” 她有预感，这件事与唐奇文也脱不了干系！ 第676章 大胆议论 第676章 大胆议论 云和县风声四起。 不知从何处传出方自明已被革职，关入大牢的消息。 总而言之，无处不在议论。 兴隆酒楼内也是议论不断。 虽说两位东家禁止伙计们议论这事，却无法阻止客人议论。 一个小方桌里，开始讨论着外面的风言风语。 “你们听说方大人的事了吗？”八字胡男人问道。 “嘘！这种事可不能乱议，等会被官兵听见，要被抓去蹲大牢的！”青年男人露出恐惧的神色，并东张西望一阵。 “都在说这件事，难不成官府还能将全城百姓都抓了不成？”中年男子显然有些不信。 青年男人听了，似乎觉得是这样，才说：“我听人说，京中已经有人来调查了，方大人恐怕凶多吉少了！” 八字胡男人看了青年男人一眼，“我还以为你真的不知道，看来你知道的还多一些！来的是什么人？” “不清楚，这我哪能知道？”青年男人摊了摊手。 “我有一点疑惑，怎么突然就出现这件事？方大人在云和县可是颇受推举！”中年男人皱眉道。 “那可说不准，要不然别的县的县令都升了，他那么多年，怎么还在这个位置呢？”八字胡男人一副什么都知道的样子。 “我觉得这是官府的内斗，听人说是那个买官做的县丞举报的！”青年男人发表自己的看法。 “他想当县令？”八字胡男人惊道！ 中年男人和青年男人立马捂住八字胡男人的嘴。 中年男人左顾右盼，压低声音道：“你不要命了！这种话也敢说！” 青年男人瞥见楼梯口的倩影，脸色露出几分惧意。 万柒柒扫了眼这些人，也没说什么，默默下楼。 她没想到这消息那么快就传出来。 谢行还真是急不可耐啊！ 不过，这个时候传出这种消息，说不清是弊是利。 总之，对哪方都有影响！ 万柒柒听了一会儿议论，转身进了后院。 后院聚了两个伙计，也在说官府的事。 他们瞧见万柒柒，立马闭口不言，往灶房而去。 万柒柒看着这，已经感觉出一个问题。 官府的事还没定数，四处却开始人心惶惶。 “柒柒，你怎么站在这发呆？” 朱成业不知何时过来，停在万柒柒身旁。 万柒柒侧头看了他一眼，温声道：“一起出去走走？” 朱成业点头。 两人一路前行。 大街小巷，几乎都在议论这件事。 只有巡逻队伍路过的时候，才会停下来。 人一走，又继续。 万柒柒停在河道楼梯口，并在楼梯上坐下，不顾他人的眼光。 朱成业没有坐下，而是往下走，站在万柒柒对面的，与万柒柒看起来一般高。 他问：“你叫我出来，有什么事？” “四处都在说官府的事，你有什么看法？”万柒柒托腮问道。 朱成业垂下眸子，似乎在思考万柒柒问的问题。 片刻后，他抬眸说：“官府之事，哪里是我们这些做生意的人能管的？” “管是不能管，跟着大家的潮流，说一说，也无伤大雅！”万柒柒笑着说。 朱成业知道，万柒柒是想看自己的立场。 他犹豫一会儿，说：“官府张榜公告，事实如何，难以说清。但如果方大人真的做了不好的事，自然由朝廷定夺。” “若有人想陷害方大人呢？”万柒柒抬眸认真看着朱成业。 “若有陷害，朝廷定会查清，给方大人一个清白！” 朱成业说完，又接道：“其实谢大人也挺好，虽说是买来的官，也做了不少好事！” “是给了你很多便利吧？”万柒柒反问。 朱成业一怔。 他鲜少看见万柒柒这样认真严肃的与自己说话，就好像自己是一个陌生人一样。 他不喜欢这样的感觉。 “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酒楼好！”朱成业解释道。 “如果真的为酒楼好，就不该将酒楼卷入是非之中。若有一方败，与之关联的必将受牵连！” 万柒柒说着，歪头看着朱成业身后的船，喊道：“冯乾，你给我下来！” 船里坐着喝酒的人一震，连忙撒手放开怀里的美人。 他定定的看着万柒柒，嘴里低声骂道：“该死，出门没看黄历，居然被抓了！” 骂着，他朝船家道：“掉头，赶紧掉头！” “你躲吧！今儿我就将你的名字移出兴隆酒楼！”万柒柒悠悠道。 船上的人听了，黑着脸，朝船家说：“靠岸！” 虽然冯乾现在不想见到万柒柒，但也没办法。 拿了兴隆酒楼的红利，他自然知道占着东家的位置有多香。 他几乎什么都不用做，就能白拿钱，这多舒服啊！ 冯乾从船上跳下来，丢了一锭银子给船家。 他叉腰看着万柒柒和朱成业，问：“你们怎么在这？酒楼不管了？” “你都不去酒楼，管那么多做什么？”万柒柒不悦道。 “我哪里不去，前段时间还去了！”冯乾显然有些不乐意。 他站着有些累，想找坐的地方，却发现没有凳子，只能走到万柒柒身旁坐下。 朱成业看万柒柒有事与冯乾说的样子，寒暄几句后离开。 见朱成业离开，冯乾这才扫了眼万柒柒，不耐烦道：“什么事？居然让吴狗剩来揭我老底，还好我跑得快，不然脸都丢没了！” “你还要脸啊！”万柒柒顺口就道。 冯乾听了这话，很不乐意，“你这话什么意思？” “就是话里的意思！”万柒柒答道，侧头看着冯乾，“官府的事听了没？” “到处都在说，我当然听说了！”冯乾觉得热，拿着手不停的扇风。 随后，他突然侧头看向万柒柒，“你想参与进去？” “你不觉得我一开始就在局里？”万柒柒歪了歪头。 冯乾眉头紧皱，“不应该啊！哪个不长眼的会搞你？” 万柒柒翻了个白眼，“你再想想！” 冯乾眼珠子左右转了转，“拉你站队，或者连着你一起搞？” 他很不确定。 虽说万子言那没什么风声，但有脑子的都知道，万柒柒是有靠山的人。 拉拢不成，就去动万柒柒，怕是个傻子！ “如果想动我的是唐奇文呢？”万柒柒说着挑了挑眉。 冯乾立马睁大了眼，“那小子还不死心？” “你觉得他是善罢甘休的人吗？”万柒柒反问道。 谢行想要的，估计只是自己站他那边，或者不管这件事。 但是，将唐奇文拉进这个局里，就有另一种可能性。 唐奇文知道自己不会不管方卢雪，从而站在方自明这边，然后与谢行分道扬镳。 这样，就会自己就会有新的对手。 万柒柒觉得，自己能猜到，谢行一定能猜到。 但是谢行会怎么样选，这是说不准的事！ 冯乾听了万柒柒的话，知道自己的活儿来了，起身道：“行，我去给你看着唐奇文！” 他刚说完，就看见吴狗剩疾跑而来，脸色还不太好。 “柒姐，出事了！” 第677章 官府拿人 第677章 官府拿人 兴隆酒楼。 官兵将酒楼团团围住。 这是半个月来，兴隆酒楼第二次有官兵进来搜查。 甚至，这次还直接要带人走！ 梁鹏飞将手里的逮捕文书展示在朱成业面前，“朱老板，麻烦配合一下！” 朱成业看着里面写着二胖的名字，抬手一礼，问：“梁大人，是否能知晓，二胖所犯何罪？” “他与我们目前查的一个案件相关，所以要带回调查！”梁鹏飞冷声道。 他看起来虽冷漠，但对朱成业的态度却也不差。 要换成别人来问，早被梁鹏飞训斥一顿，赶出酒楼了！ 朱成业颔首，侧头对身旁的伙计说：“去将二胖找来！” “麻烦将万老板一起喊来！”梁鹏飞接道。 朱成业一怔。 他惊愕的看着梁鹏飞，似乎不太明白怎么回事。 梁鹏飞解释道：“万老板与此事也有牵连，需要一同带回去！” 二胖要被带走，还没什么人议论，很多客人不知道二胖是谁。 但万柒柒的名字，来兴隆酒楼的人都知晓。 现在这个时候，兴隆酒楼东家被带走，让人忍不住猜想，是不是与方县令有关。 众所周知，万柒柒与方大人的女儿方卢雪交好。 兴隆酒楼有今日，其中肯定也有方大人的提携。 如今方大人被押，官府又来抓万柒柒，恐怕兴隆酒楼危矣！ 周围的议论不断，却迟迟未见梁鹏飞要找的人出现。 朱成业心中有些着急。 他想知道，万柒柒到底有什么事瞒着自己，为什么梁鹏飞会过来抓人。 但他也知道，人来了，他越没机会问。 “让我进去，我是酒楼东家，万柒柒！” 酒楼外传来说话声。 大厅里的人全部望向酒楼门口。 一抹青色倩影缓缓醒来，从容不迫。 她停在梁鹏飞身旁，颔首一礼，“梁大人，听闻你寻我与二胖！” 万柒柒说着看向身旁的二胖。 二胖没有万柒柒从容，脸色微微泛白，手臂也在颤抖。 万柒柒见此，轻轻拍了拍二胖的背，宽慰道：“没事的！” 她在知道梁鹏飞带人过来时，已猜到梁鹏飞的目标是什么。 路上，万柒柒和二胖聊过，该怎么说，二胖都知道。 “好……”二胖应道，抬头看了眼梁鹏飞，立马又垂下头。 他觉得梁鹏飞看起来好凶！ 他不敢直视梁鹏飞的眼睛，害怕对方看穿自己。 但万柒柒却是直视梁鹏飞的眼睛，还弯眼一笑，“我能叮嘱几句再走吗？” 梁鹏飞犹豫一下，点点头，“可以，但不能单独！” 万柒柒没意见。 越过梁鹏飞，走到朱成业身旁，“上次与你说冷饮店一事，应当会有后续，你帮我谈好！若对方有问题，让他等我出来……” 万柒柒与朱成业叮嘱的都是些生意上的事，没有其他东西。 梁鹏飞听了反而觉得有些不对。 来前谢大人提醒过，小心万柒柒使诈，留吴狗剩在外面做手脚。 但他没看到吴狗剩的身影，听见的都是一些兴隆酒楼生意上的事。 难道，万柒柒真的没别的打算？ “差不多就这些，其他的等我回来，我们再商议！” 万柒柒说完，转身朝梁鹏飞一笑，“我们能自己走吗？不太习惯被压着！” 梁鹏飞点头默许。 万柒柒和二胖被带走，官兵撤离，兴隆酒楼还是一片寂静。 半晌，朱成业才朝众人一礼，高声道：“今日大家受惊，所有酒菜，一律八折！” 话音落下，有人道“好”，这才慢慢恢复热闹。 但这些人的议论，渐渐从官府转移到兴隆酒楼，再是万柒柒和万子言。 大家众说纷纭，各有各的看法，猜想更是源源不断。 官府那儿还没出结果，这儿将后续理得一清二楚。 朱成业听见议论，越发心烦意乱。 他要去找吴狗剩打探一下，现在究竟是什么情况！ 朱成业还未出兴隆酒楼后院，前厅就有伙计过来，说客来居来了位少东家！ 他想起万柒柒的叮嘱，放弃寻吴狗剩的念头，往一楼大厅而去。 大厅里。 阿吉左顾右盼，眉头紧皱。 他不过在这待了一会儿，就听见许多对万柒柒的议论。 甚至，还有人说万柒柒出身的有问题，说万柒柒可能是方自明的私生女。 不然，怎么可能在云和县混得风生水起？ 阿吉觉得这是无稽之谈。 大兴人嘴都那么碎，喜欢念叨别人是非吗？ 听了一会儿，他觉得兴隆酒楼管理也不怎样，这样的客人还留着做什么，赶出去算了！ 想着，眼前已经多了一名三十多岁的男人。 他打量一阵，起身，右手覆在左肩，颔首一礼，“这位想必就是朱老板吧？” “对，请问怎么称呼？”朱成业知道这人是谁，却不知怎么称呼对方。 “唤我阿吉便好！”阿吉说着，又追问道：“刚刚听闻，万老板被官府的人带走？” 朱成业点头，“柒柒离开前有交代，若你过来谈生意之事，我接待便好！” 阿吉眼里闪过诧异之色，转瞬即逝。 他其实早想过来，却听说万柒柒很忙，没得时间。 今日听见万柒柒被带走，所以来打探一下情况。 没想到对方竟料到自己会来！ 既如此，那万柒柒应当早已准备好，他就静看朱成业跟自己如何谈。 阿吉轻轻一笑，“好！” “还请阿吉移步三楼！”朱成业做出邀请，并朝一旁伙计道：“送些茶点过来！” 他将人带上三楼，在雅间坐下。 随后，伙计也跟着上来，将茶点摆在桌上。 阿吉被茶点吸引，盯着看了许久，“这是万老板研究出的新东西？” “对，柒柒总是能弄出新花样，让人眼前一亮！” 朱成业说着，将一份点心递上，“尝尝，柒柒说过，这东西与客来居的酒水搭配，最为一绝。” 阿吉信朱成业的话。 在他记忆中，万柒柒是能说出这种话的人。 他没急得吃东西，而是端正坐好，道：“朱老板应当听柒柒说过，我有意让她帮忙调整客来客。” “知道！我还说过她，怎么能跟你提要求！”朱成业一笑，并接道：“都是朋友，帮忙理所当然！” 阿吉垂眸，对朱成业有了一定的认识。 他知道，朱成业不是万柒柒，不会什么都摆在明面上，而是暗暗提起。 既然自己选择与万柒柒合作，就不在意这些。 他说：“这是应该给的，客来居旁的小阁楼空了许久，给兴隆酒楼卖冷饮，着实不错！” 朱成业听见这话，心中的烦闷也少了些。 他喜欢这种直接之人！ 但他还是说：“只是柒柒近来可能没时间，外面对酒楼也有些……” “朱老板放心，我既选择这时候来，就不惧流言！” 阿吉说着，望向窗外，“而且，我信她有自己的办法解决危机！” 第678章 不愿松口 第678章 不愿松口 “别碰本小姐，本小姐自己会走！” 女子骂骂咧咧的声音从走廊传来。 方自明听见声音，从长凳上站起来，走到牢房门口，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 他身上只穿着白色中衣中裤，头上盘着的发髻落了几根碎发，搭在额头上。 往日风光早已不在，只剩下落魄。 方自明抓着围栏的手在微微颤抖，眼眶也随着渐行渐近的人影泛红。 “娘子，雪儿……”他颤声喊道。 “相公，你没事吧？”方夫人冲出去，握着方自明的手，上下打量。 一旁负责押运的官差看了，犹豫要不要上前阻拦。 现在是非常时期，上面有命令，不能让方自明见任何人。 可是路过此处，难免会撞在一起。 “让他们说说话，不碍事！” 陈永年摆了摆手，示意押运的官差退后，让出空间给方家三口。 三口人，自然少不了方卢雪。 只是她没像母亲一样扑过去，而是站得远远的，死死盯着方自明。 她眸中满是愤恨。 对于父亲如今的境遇，她眼里没有同情，而是悲愤。 她一把将方夫人拉开，并护在身后，冷声质问：“你到底做了什么事？竟害得母亲随你入狱？” 方自明握着的方夫人的手一空。 听见女儿的话，他身子颤了一下，久久没将手收回。 半晌后，他收回手，转身背靠着围栏缓缓坐下，“雪儿，父亲从未做过对不起你们的事，也未做过伤天害理的事，你信吗？” “那为何你会被抓？”方卢雪不解道。 她以为，已经查实了，才会将母亲和自己也抓进来。 “有些事，我无法跟你解释清楚……”方自明也知道该怎么解释。 “方大人，该解释的时候，您就该解释，为了您，也为了您的家人！” 陈永年上前，示意手下的人将方卢雪和方夫人送走。 而他，留在方自明面前。 押送的官差见陈永年留下，犹豫一下，还是没管。 “解释？那么多年的事，我从何解释？来的是他的人，我解释有用吗？” 方自明知道谢行为了这一天，做了多少布局。 十年前的旧案，本来没有任何线索，却还是被谢行找到了那个人。 如今，那人已死，又有谁能证实自己做过的事？ 方自明没想到谢行会翻赵义的事。 他真的没想到！ “方大人，你就这样气馁了吗？”陈永年沉声问道：“这些年为云和县建设付出多少，知道的不仅仅只有你自己，还有云和县的百姓！” “永年，我没想到，你竟会站我这边！”方自明摇头苦笑，“我以为，你是他的人！” “我不是谁的人，我只是为官府办事，凭心做事！”陈永年认真道。 方自明这才转过身，起身看着陈永年的眼睛，“人死了，死无对证，你亲手将人送过来的！” “是，他是自杀！不想辜负你的好！”陈永年答道，凝视方自明。 “他死，我会被咬死，他活，我还有一线生机！”方自明咬牙道。 “他已经死了！但我不信，只有他！”陈永年看着方自明，乞求对方给自己一丝丝线索。 “谁会愿意为我伸冤？没人会愿意拿自己的命冒险，也不是所有人都同那人一样！”方自明睁大眼睛，看着陈永年。 他们之间的对峙，全在于方自明的不信任。 他不信陈永年。 如果自己将其他人的下落告诉陈永年，谢行就可能招待那些人，撬开那些人的嘴，让那些人指认自己错判，收敛钱财。 赵义是赵义，没有第二个赵义！ 如果没证据咬死自己，便还有活路。 他相信，万柒柒也会帮自己想办法，让女儿活着出去！ 方自明信万柒柒，但不信陈永年。 即便陈永年忠于万柒柒，也不可信！ 除非，万柒柒自己找到相关线索，去找那些人，给自己证明！ 谢行上面有人，自己在这个位置那么多年，也可能没人。 他在等，等救自己的人过来！ 可是，他又不确定，会不会有人过来！ 相比无休止的等待，万柒柒确实是最靠谱的一个！ 方自明盯着陈永年看了好一阵，转身背对陈永年，说：“你走吧！我没什么好说的！” 陈永年没想到方自明会不信自己。 但方自明越是这样，越是证明还有隐情，可以查到线索。 只是这个线索不能让谢行拿到。 否则，这就是一把刀！ 就在陈永年犹豫时，小樊忽然跑了过来。 他焦急道：“永年哥，嫂子被梁捕头带过来了！” “什么？”陈永年脸色一变，没有心思再与方自明纠缠，抬脚就往外走。 刚走到牢房门口，他的脚步又缓下来。 小樊走在前面，半天没看到陈永年跟上来，回头道：“老大，快走啊？” 陈永年不仅没走，反而直接停下来，沉声道：“不去了！我们回去查卷宗。” “为什么不去了？不去了嫂子怎么办？”小樊比陈永年还激动。 “如果是谢大人审案，不会有事，如果是张大人审案，我去了也没用！” 陈永年想起万柒柒昨晚说的话，彻底冷静下来。 娘子让自己主动将赵义的尸体带回衙门，娘子才会被带来衙门。 如果是这样，这些事应该都在娘子的计算之中。 他虽然不知道万柒柒想做什么，但他觉得万柒柒不会有危险。 自己去了无用，倒不如去查查卷宗，看看能不能得到什么新线索，帮方自明改变现在的局面。 陈永年也不知道方自明是不是真的清白。 但起码，他要翻出证据，让方卢雪能安稳出来。 这样，娘子才能放心。 再有，他想探究事情的真相。 小樊听了陈永年的话，有些失落。 他明白话里的意思，却还是忍不住问：“老大，真的不去了吗？” “不去！回去查卷宗！”陈永年果断道。 两人在牢房门口停留一会儿，朝官府后院而去。 而在官府前院，也就是明堂之中，也开始了审案。 二胖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看起来很害怕。 可他身旁跪着的女子，却跪着笔直，让人恍惚有种错觉，她不是跪着，而是站着！ 饶是京城来的张大人张孝，面对堂下跪着的女人，也有些错愕。 似乎堂下跪着的不是云和县这种乡野之地的妇人，而是京城某家的名门贵女！ 这种感觉一直盘旋在他心头，久久不散。 一旁，官差提醒道：“大人，可以开始审案了！” 张孝这才惊堂木一拍，高声道：“堂下之人，报上名来！” 第679章 请辞 第679章 请辞 官差逮捕，怎会不知抓的是谁？ 但按着张孝的习惯，还是会问上一问，不能出现抓错人的情况。 堂下，二胖跪着蜷缩在地上。 微微一抬头，就看见一旁衙役手里的长棍，心中“咯噔”一下，怕得厉害。 他虽来过官府几次，却从未在明堂被审。 见二胖久久不能平复，万柒柒抬手一礼，“回大人，民妇万柒柒，兴隆酒楼的二东家，身旁是我酒楼的小二二胖。” 她的沉着冷静是鲜少见到的。 起码在云和县这种小地方，没有哪个女子上了公堂，说话还能那般硬气。 张孝抬头看着万柒柒，听见名讳后，他微微一怔，似乎有些意外。 但这种情绪转瞬即逝，立马回到严肃之情。 惊堂木抬起，“啪”的一声在桌案落下，随之而来是问询声： “万柒柒，五日前，官府前来捉拿逃犯，你可有做窝藏罪犯之事？” 万柒柒明眸轻抬，嘴角弯起一抹笑，“大人，那日我配合梁捕头，未做过此事，大人明察！” 换做以前，万柒柒遇到这样的审问，心中早已慌乱。 可如今，她心中却分外平静。 许是因为穿越过来将近一年，已然习惯这儿的风土人情，也见惯了明堂审案。 她虽没怎么作为罪犯被审，却因酒楼一些事，来过不少次作证。 因为，再次跪在明堂之上，她早已没有紧张感。 “从未做过此事？”张孝冷冷一笑，拍案质问：“那为何有人见过，你所租的小屋，住过罪犯？” “噢？”万柒柒一副好奇的样子，扫了眼侧座的谢行，问道：“大人，罪犯长什么样？” 张孝：“……” 他不确定这女子给自己打马虎眼，还是真的不知道。 但出于谨慎，他还是让人将赵义的尸体带上公堂。 天气炎热，在土里闷了一晚又被挖出来，尸体难免有些味道。 万柒柒闻见这味道立马捂着鼻子，皱起眉头。 二胖本来紧张，闻见腐臭味，立马干呕起来。 当他看清抬进来的人，红了眼眶，却又干呕得愈发厉害。 因为味道太大，张孝确定两人都看过以后，立马让人将尸体抬走。 “如何？见还是没见过？”张孝质问道。 “见过！”万柒柒坦荡回道，并看向谢行，唇角微微上扬，“此人我见过，确实住在我租的小院之中！” 万柒柒的坦荡，让张孝很意外，也让谢行意外。 谢行开始弄不清万柒柒想做什么。 人已死，无人可证明方自明的清白，待他挖出尸首，就能让方自明无从狡辩。 可他没想到，陈永年却带人将尸体带回，并供人赵义与二胖的关系。 这种主动，让谢行有些措手不及。 他知道，这肯定是万柒柒的计谋，却不知道万柒柒想做什么。 甚至，他不明白，万柒柒明知道赵义有问题，还自己租院子让人住下。 这不是给自己添麻烦吗？ 谢行众多不解，只能万柒柒来解答。 “大人，我家酒楼伙计二胖说有亲戚过来，所以我将原来租的小院提供给二胖与他的亲戚居住，不清楚什么逃犯！” 万柒柒从容解释。 她似乎将所有罪责都丢给了二胖。 二胖立马磕头哭喊道：“大人，我当时真的不知道什么罪犯，我是刚好碰见，认出他是我家大伯，看他可怜，才将提供住的地方的！” 张孝听着，微微蹙眉。 记得有人说过，万柒柒是护自己人的人，现在怎么好像并不是这样？ 他惊堂木一拍，斥道：“究竟是何情况，如实说来！还有，此人怎么死的？” 二胖立马解释：“那日我送餐回来，发现街边躺的人有些眼熟，便过去问询，发现是十年前本该死的大伯，我吓了一跳！” 他低头哑声道：“我本想不管，可想起我可怜的大伯娘，便想着收留他，听他好好说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何成现在这个模样！” “为何？”万柒柒故作好奇问道。 “乃是十年前，他在贾府做工，撞见贾府公子盗窃自家钱财，反被贾公子诬陷，告上官府。” 二胖说着，嘴唇抖动，眼泪不住往下流，“那贾公子以我大伯娘要挟，逼我大伯认罪，才使得最后被杖毙……贾公子该死啊！” “岂有此理！”张孝拍桌子叫到，“贾府之人何在？将人给本官带来！” 谢行立马起身一礼，“大人，贾府上下，五年前皆因涟山匪徒丧命，已无处对证！” 他说此话，其实就像说二胖的话是真是假，很难定义。 毕竟，赵义死了，贾府的人也死了！ 张孝闻言，眉头一皱，“涟山匪徒确实恼人，本官在京城也略有耳闻！” “是！好在去年年末，涟山匪已全部清缴！”谢行说完，直起身看向二胖，又问：“既是杖毙，那你大伯又是如何存活下来？” “我大伯本该丧命，却因扔进乱葬岗时留有一口气，又遇好心人，才捡回一条命，苟活于世！”二胖说着，已经泪流满面。 “两位大人，二胖大伯本是受冤，捡回一条命，应当不算罪犯吧？是否能为其正名，让其入土为安？”万柒柒抬头问道。 二胖一怔。 他没想到柒姐会为大伯正名。 再回想柒姐让自己改的点，才明白柒姐的用意。 “二胖所说是否属实，还有待查证。人已死，自当入土！”张孝说道，又问：“救他的好心人是何人？” 这时，一直在旁记审讯的曹师爷忽然起身。 他掀袍跪下，“大人，若小人未记过，应当是小人！” 谁也未曾料到，曹师爷会出来。 曹师爷虽是方自明的师爷，却与方自明不是一条心。 甚至，只要多加关注，便知曹师爷与万子言交好。 这人站出来，让人疑惑万分。 曹师爷却未在意他人疑虑的目光，说：“那日案件，我总觉得哪儿不对，就想去乱葬岗再探一探，未曾想到，赵义未死！” 张孝捏了捏眉心，似乎对此事有些头疼，“那你救他以后，他与你说了些什么？” “未说！救下后，他一直昏迷。待我几日后再看，已不见人迹。” 曹师爷扣头一礼，“大人，此事是小人之过，愧对师爷名号，愿辞去此位，恢复布衣之身。若要责罚，小人认罚！” 万柒柒眸子一颤。 她知道救人的不是曹师爷，而是方自明。 可曹师爷为什么会认是他做的呢？ 第680章 爱管闲事 第680章 爱管闲事 “大人，小人布衣出生，承蒙方大人看中，才有今日所成！” 曹师爷再抬头，已然红了眼。 他高举的手在微微颤抖，“小人跟随方大人数年，虽与大人有意见不合之处，但大人为云和县所付出，小人皆看在眼中，他绝非贪污错判之人！” 曹师爷所为，万柒柒不知情，却又很快明白曹师爷为什么胡这样做。 方自明可能真的做了些不好的事，但未云和县建设是真，为百姓好也是真。 曹师爷陪伴方自明多年，自是了解方自明的为人。 所以，曹师爷才会说出今日之话，想要保全方自明。 同时，曹师爷应当知晓谢行的为人，与谢行道不同不相为谋，才会借此请辞。 说白了，就是方自明不是县令了，曹师爷也不想干了！ 万柒柒突然又肯定了自己说的话。 方自明不是好父亲，却是一位好官！ 明堂上，因为曹师爷这场意外，让审问似乎掐住了！ 二胖话里没有方自明，曹师爷又请辞帮方自明说话，让人一时不知该怎么判断真假。 “大人，赵义一案虽与方大人无关，但您手里其他案子还未查清，断不能就这样算了！”谢行提醒道。 他见张孝有些犹豫，怕这人坏了自己的事。 万柒柒让人摘得与方自明干干净净，确实不错，却少了证据，无从判断真假。 但曹师爷这一出，他确实没想到。 他以为曹师爷不是方自明的人，而是万子言的人，不会随意出来帮人说话。 没想到，曹师爷也是深藏不露！ 不过，能做师爷，必然也有些本事！ 曹师爷抬眸看了谢行一眼，眼神中全是冷漠。 他不屑与谢行这种人为伍，宁可自绝官路。 师爷虽只算幕僚，却有无尽荣耀，不比三位朝廷命官差。 但他已厌倦官场纷争，不想再卷入是非之中。 这时候，他忽然明白当初万子言为何不愿入朝。 这场审问，本是想定方自明的死罪，却被万柒柒和曹师爷搅和。 张孝也审得头大，道：“赵义之死设计方自明贪污错判，兹事体大，本官决定，待查后再议！” 他惊堂木一拍，又道：“万柒柒与此事无关，自可离去；二胖所言真假，有待查询，先押入大牢关押；至于曹原，你无视官府审判，但为云和县建设出谋划策，本官便如你愿，还你布衣之身！退堂！” 曹原乃是曹师爷的本名！ 随后，衙役们长棍敲击地面，喊出“退堂”，审问到此画一段落。 二胖被衙役带走，却也没显得多慌张。 张孝看了眼万柒柒，离开明堂。 谢行跟在其身后，也回头看了眼万柒柒，似乎有些不悦。 带人离去，万柒柒瘫坐在地上，久久未起。 曹原从地上站起来，转身看着坐在地上的万柒柒，走过去伸出手，问：“吓着了？” 万柒柒摇摇头，指了指膝盖，“跪麻了！” 曹原一滞，笑了出来，“这就受不了了？这还算时辰短的！” 万柒柒撇了撇嘴，抓住曹原的手臂站起来，“搞不懂，跪来跪去有什么意思？” “长幼尊卑，礼节所要求！”曹原也没追究万柒柒失仪，他早知晓万柒柒如此模样。 万柒柒虽站起来，却还是弯下腰揉膝盖。 她抬头看着曹原，问：“此后你便不是师爷，可有去处？我菁菁学堂少了夫子，不知能否请动曹先生？” “此事日后再议，眼前之事，还未解决！”曹原说着，回头看眼明堂正坐。 往日，都是方自明坐那，他在一旁誊抄，或是站着辅助。 日后，怕是再也不能了！ “曹先生，一切都有自己的命数，既然选择了，就无需再犹豫！” 万柒柒站起来，活动筋骨，确定自己没事了，才走了两步。 “走吧！我今日想去兴隆酒楼尝尝鲜！”曹原淡淡一笑，看向万柒柒。 “我也想，但这时辰，可能只剩下一些残羹冷炙了！” 万柒柒站在明堂口，看着落日余晖，撇了撇嘴。 “无妨，凑合吃一口！”曹原道。 两人齐步离开县衙，又齐步来到兴隆酒楼。 万柒柒安全回来，让伙计们都松了一口气。 朱成业也有些意外。 这比他预计的似乎早一些。 看见曹原，他忙迎去，一礼，“见过曹师爷！” 曹原摆了摆手，“此后，在下再不是什么曹师爷，朱老板唤我一声曹原便好！” 朱成业面露疑惑，看向万柒柒。 “曹先生已请辞，现在跟我们一样，都是平民百姓。” 万柒柒说着，朝不远处的伙计招手，“去二楼备‘竹’雅间，让雷子炒四五个菜，再挑两份茶点送去！” “好！”伙计应道，立马去办。 曹师爷闻言，不由道：“无需如此麻烦，随意就好！” “曹先生现在虽不是师爷，却还是永年的老师，对待老师，自当有不同！”万柒柒弯唇一笑。 曹原一怔，笑了两声，“对，永年也算我的学生！” 两人闲谈着上了楼，将朱成业女丢在后头。 即便这样，朱成业也没说什么，并叮嘱伙计送一壶好酒上去。 酒上桌，曹原一怔，看向万柒柒。 万柒柒没说什么，让伙计退下，拎起酒壶倒了两杯，“先生既不为公务，喝几口也无碍！” 曹原没拒绝，接过万柒柒倒的酒，却说：“我记得永年不喜你饮酒？” “哪有让先生独酌的道理？” 万柒柒才不管，想喝就喝，挨骂的事再说吧！ 曹原也没再说什么，小酌一口，问：“你今日如何想的？” “还人一个清白罢了！总不能让他被那些野蛮人挖出来，弄个死无全尸吧？”万柒柒说着，将手里的酒一口饮尽。 曹原手一顿，看着万柒柒，眸中的笑意少了几分，“都坐在此处，何必与在下说这些？” 万柒柒挑了挑眉，放下酒杯，并将衣袖拉了拉，露出白皙的手腕。 她用一只手在另一只手的手腕上一划，问：“你说这要是一把刀下去，会看到什么？” 曹原盯着万柒柒的手腕看了一阵，无奈的摇了摇头，“成大事者，应当有所取舍。” “我不是大人物，只是小女子，只想保护自己在乎的人！”万柒柒一笑，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曹原又抿了口酒，“即便你参与，他也会想办法保护你在意的那个人。” “他是他，我是我，没有冲突！”万柒柒歪了歪头，“我不想自己忆起这事后悔！” 她怎么可能不知道，方自明肯定会留退路。 再不济，他也会给方卢雪流退路。 可是，谢行又岂是等闲之辈。 方自明有软肋，谢行就会以软肋威胁，让对方放弃挣扎。 也许，方卢雪最后还是能出来，却会受尽折磨。 万柒柒懂曹原的意思，更懂万子言的意思，但她真的做不到不管不顾。 谁叫她就是这种爱管闲事的人呢？ 第681章 徐老弟子 第681章 徐老弟子 “既如此，我也与你交代几句，也不算愧对子言老弟的交代吧！” 曹原将酒杯一放，坐正身子，面露正色，“你可知此来京官张孝是何人？” 万柒柒亦是放下酒杯，托腮看着对方，摇摇头。 “朝野多有谏言，流派居多，其中徐老为首清流之风，乃是陛下最为注重一派。张孝数次想拜于徐老名下，皆被拒之门外。” 曹原说着，轻轻敲了敲桌，“子言老弟虽久久未有正式官身，却随徐老出入各处，所见所识，乃是徐老弟子中最广之人！” 闻言，万柒柒有些许惊愕，“徐老想栽培我兄长，成为第二个他？” 曹原：“京中颇有此传言，徐老却从未承认！” 万柒柒理解徐老为什么不说这话。 要是认，其实会给万子言惹来祸端。 再则，万子言还需要历练，才能堪此大任。 万柒柒虽不知道徐老在京城到底有怎样举足轻重的地位，但一定不差。 若真拿一个人举例，那就是萧老爷子。 徐老如今的影响，与鼎盛时期的萧老爷子相比，应该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万柒柒一想，忽然觉得，万子言似乎真的有很厉害的靠山。 只是，她想不明白，既然有那么厉害的老师，当初怎么会那么落魄。 甚至，连万员外的死，他都无可奈何。 万柒柒以为自己来自未来，有很多优势。 如今却发现，自己其实不懂古人的心思。 她看着曹原，问道：“所以，张大人对我有什么特别之处？” 万柒柒觉得，曹原说起张孝与徐老的纠葛，应该跟万子言和自己脱不了干系。 “京中其实还有一传闻。徐老下凉州，收了一位女弟子，并让这位女弟子开女子学堂，传授技艺！”曹原说完，看着万柒柒轻轻一笑。 万柒柒听了嗤笑一声，无奈的摇了摇头，“我以为就这种穷乡僻廊喜爱乱传言，京城的人也那么闲？” “无风不起浪，徐老来时确实帮过你，你也拜访过徐老。”曹原表现淡然，喝了口酒。 万柒柒皱眉看着曹原，有种想扁他一顿的冲动。 但最后，她还是放弃这个念头。 怎么说，这人也算陈永年的老师，不能太过分！ 万柒柒轻声叹息一声，又喝了杯酒，问道：“所以，张孝如今看我，是把我当徐老的弟子，想探探的底细，看看自己差在哪？” “非也！”曹原抬眸，认真道：“他应当是想通过你这层关系，进入徐老名下。” “我？”万柒柒指了指自己，觉得张孝有些搞笑。 京城那么多徐老的弟子不攀关系，来找自己这个不是徐老弟子的人！ “这人怕是来搞笑的！”万柒柒吐槽道。 “不一定！”曹原忽然从怀中摸出一封书信，递到万柒柒面前，“打开看看！” 万柒柒面露疑惑，小心翼翼打开信封。 好像信封里装的不是书信，而是什么暗器一样。 待她打开，看了里面的内容，疑惑变成惊愕，“这……这……你没跟我开玩笑？” 里面写的其实很明了。 万子言向徐老推荐万柒柒，待来日万柒柒去往京城，正式行拜师礼。 徐老名下不是没有女弟子。 只是那些女弟子，不是名门贵族，就是世家千金。 虽说女子不入朝为官，却能成为皇女官眷们的老师。 万柒柒算是女弟子中出身最低，文才最低，也是最不符合徐老收徒要求之人。 徐老收徒，高在文科状元也无法拜入名下，低于眼缘。 只要他看中，即便天资不佳，也能拜在其名下。 万柒柒突然觉得手里的书信沉甸甸的。 万子言知道拦不住自己，所以给自己送来保障。 这点让万柒柒不由鼻酸。 她突然有点想念这个半路捡来的兄长。 “书信再此，还有徐老的印章，谁也仿不出来，也无人敢仿！”曹原说着叹息一声。 他其实有些羡慕。 羡慕万子言为万柒柒求来的这封收徒信。 想想大兴，有几人不想成为徐老的弟子，得徐老指点。 可惜，徐老看不上！ “好吧！”万柒柒收下万子言送的这份礼物。 她小心折好，放入怀中。 随后，万柒柒抬眸，认真道：“如果张孝是真的想通过我拜入徐老名下，倒也不是坏事……” 可以利用这层关系，帮方自明出来。 “他出不来！”曹原忽然道。 万柒柒一怔，盯着曹原，“什么意思？” “他做过什么，你我心知肚明，即便其中另有隐情，于朝廷而言，他就是做错事，不重罚，便会有他人效仿！”曹原解释道。 “那谢行此行为，难道就没问题？”万柒柒不解道。 “有，但他也并无错！”曹原垂下头，自觉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朝中本就有举报的条文。若举报为真，被举报者受罚，他立功升官；若举报不成，被罚的就是他！” 万柒柒知道有这样的规矩，但将这个规矩放在眼前的事中，她又有些不是滋味。 她不明白，谢行为什么要用你死我亡的方式来解决这件事。 想升官，就好好完成政绩。 非要踩着别人的尸体上去，这才舒服吗？ “帮一方，还是任其发展，你确定想好了吗？”曹原主动给万柒柒添酒。 万柒柒本来已经确定，甚至已经想好对付谢行的办法，但现在却纠结了！ 她不在意谢行，却不想陈莫林跟着受牵连。 万柒柒抬眸问道：“如果方大人被定罪，会是怎样的责罚？” “罢官流放。”曹原答道，并接道：“流放路途多凶险，许多人不是被杀死，而是不愿受凌辱而死，其中女子最为……” 他也说不下去。 女子最为悲惨。 一路上会受尽欺凌。 若是充当官妓，那将会更惨。 所以，谁也不想看见自己家人是这样的结果。 “啪”的一声，万柒柒手里的酒杯摔在桌上，洒了一桌子。 “若举报虚假，又该何罚？”万柒柒又问道。 “二百大板，革去官职，永不录用。他身旁为其效力，帮忙作假之人，死！” 万柒柒听完曹原的话，陷入沉默。 似乎，不管谁赢，都不是她想看到的！ “没有别的办法？”万柒柒问道。 “律法如此！”曹原无力去改变。 若是那一日，谁能劝动陛下，修改大兴律法，或许还有转机。 但现在肯定是不可能的！ 第682章 巡街被拦 第682章 巡街被拦 陈永年将自己的时间都埋在整理案卷之中。 他想从来里面找出些什么，却总遇上问题。 这次，他终于知道，娘子为什么总让他多读点书，认些字。 如果不识字，翻开卷宗，也知道里面写了什么，哪里还可能查案。 他发誓，这是他看书看得最认真，也是最多的一次。 “老大，我头都要炸了！”小樊无力的瘫倒在地上，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谁能告诉他，为什么自己会出现这？ 难道不该在街上巡逻吗？ “再翻翻，一定有线索！”陈永年不甘心就此放弃。 他捏了捏眉心，神情略显疲惫。 “老大，就剩我们在翻了，其他人都拿着卷宗去调查了！剩下这些都是赛选过的，真的能查出东西吗？” 小樊侧头看向陈永年，都不想起来。 “或许呢？”陈永年觉得方自明不会那么明显，也不可能真的就这样被谢行踩死。 在他眼里，方自明并不是任人宰割的人，一定留了什么线索。 陈永年将手里的卷宗放下，将之前看过的又拿起来，想再翻寻一遍。 小樊见此，知道自己劝不动，只能坐起来，继续帮忙翻。 刚翻一会儿，他肚子就在“咕咕”的叫。 小樊这才想起来，已经好几餐没吃东西了！ 他转头看向陈永年，问道：“老大，我去拿点吃的过来？” 不说，陈永年还不觉得饿。 小樊一提，他感觉自己好像真的有点饿。 “行，你去拿点吃的，我继续看！”陈永年应道后，便低头埋于卷宗之中。 他也不知道自己看了多久，也没注意小樊回没回来，只管看。 终于，他在卷宗之中发现古怪之处。 寻了那么久，他终于看到了希望。 陈永年心中别提有多开心，拿着卷轴就想与小樊说。 一抬头，却发现整个书库只有自己一人。 再看，门口豁然站着两个穿着官服的人。 陈永年立马将手中的卷宗塞到一处角落，快步迎上去，“属下见过张大人，谢大人！” 他想拦着两人，避免自己查到的东西被发现。 谢行看了眼陈永年原来站的地方，不动声色的给张孝做介绍： “大人，此人叫陈永年，是当初涟山一战，救出十余名公子小姐之人！” “大人过誉，这是属下的职责！”陈永年抬手一礼，将头垂下。 “陈永年？”张孝重复着这个名字，似乎在思考什么。 片刻后，他道：“本官在京城时便听闻，云和县涟山匪徒狂妄，幸得陈家夫妇里应外合，才使其尽数剿灭？” “都是谣传，涟山一战，功在方大人指导有方，舍女强攻涟山，才能还云和县百姓一份安宁！” 陈永年说到这，将头埋得更低几分。 如今这个时候，方自明早成了衙门中人的忌讳，不敢轻易提起。 陈永年却当着审理此案官员的面，说起方自明以前的功绩。 说得好听，是敢于进言。 说得难听，就是胆大妄为！ 要说陈永年的胆子如何变得那么大，也是万柒柒带的。 当然，他是审时度势之人。 他不信张孝会无缘无故来此，还跟自己聊这些！ “确实，方大人的作为，大家都是有目共睹，只是孰能无过，可惜了……”张孝叹息一声。 “大人，事情还未查明，不能就此断言。”陈永年依旧保持自己的坚持。 谢行闻言，脸色微变，“永年，事已至此，你又何须再帮他说话，莫忘了当初他纵容亲戚在荷风镇行凶一事！” “未曾忘记，但现在，此人不是已是官府之人？似乎不是方大人审批。”陈永年抬眸看着谢行。 他对谢行的态度也有明显的转变。 谢行感受到了！ 张孝也感受到陈永年对谢行的不悦。 他笑着说：“这些事便不在此说。我前两日审讯的兴隆酒楼万柒柒，可是你家娘子？” 陈永年立马收回对谢行的目光，垂眸恭敬道：“是！” “本官来云和县数日，总能听闻百姓夸赞兴隆酒楼菜品鲜美，点心新奇，不知本官可有机会品尝一番？”张孝询问道。 陈永年眉头微蹙，觉得张孝去兴隆酒楼准没好事，道：“大人，外面人多眼杂，您若想吃，我便安排让娘子送些过来，供大人品尝！” “既来云和县，也该巡视一番，正好到处周周。小谢，你说呢？”张孝看向谢行。 “大人所言不错！”谢行一礼，看向陈永年，“永年，我也许久没去看过柒柒妹子，今日陪张大人一同前去，看看酒楼有何新餐食。” 双方施压，陈永年不得不应，“是，属下立马去安排！” 他不悦谢行唤娘子妹子。 以往从未这样唤过，现在也不想攀这层关系。 可这些不悦，他只能暗自在心里吐槽，不能言于色。 “一起去吧！就同普通百姓一般，正好你与本官说说云和县如今的状态！”张孝说道。 陈永年刚准备离开，听见这话，只能停下来，点头应道：“是！属下遵命！” 此刻，不管与张孝，还是谢行，似乎只有上司和下属的关系，没有其他。 这也是陈永年与谢行最显陌生的一次。 可是，两人既选择自己的路，便没有办法回头。 有些人，同行过一段时间，却还是在前方的分岔路口分道扬镳。 张孝出官府，阵仗浩大，迎来不少围观百姓。 陈永年就垂头站在一旁，为张孝介绍云和县的街道，介绍云和县的风土人情。 就在临近兴隆酒楼一段，突然冲出几个百姓，拦在张孝一行人面前。 官府的人立马冲上去，要将人驱赶走。 那些百姓突然跪下，喊道：“大人，方大人冤枉啊！” 张孝本不想搭理，听见这话，立马拦下官差，走了过去。 他作为京官来访，自然要听取民意，才能换取好名声。 有了好名声，又解决云和县的案子，他才能加官进爵，才能让徐老看到自己的作为！ 张孝停在百姓面前，将面前年纪最长的人扶起，温声说：“老人家，你起来说！” 老人摇摇头，没有起来，而是颤声道：“大人，求求您，放了方大人吧！他在云和县十年，是小民过得最安稳的十年！” 随着老人的话音落下，又有其他百姓开口。 “大人，方大人这些年来，关心我们，春耕之时，还常下田与我们一起劳作，他是一位好官啊！” “对，对……去年洪灾，方大人还自掏腰包，给我们重建住所，才避免我们颠沛流离。” “大人，求求你，放了方大人吧！” …… 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 为方自明求情的人越来越多，几乎堵满了张孝前行的路。 张孝没想到，方自明在云和县居然如此得民心。 他本想给自己招揽一波好感，却不想将自己架在两难之地。 第683章 你也会怕啊 第683章 你也会怕啊？ 陈永年本有些担心张孝去兴隆酒楼捣乱。 看见围过来的百姓，他松了一口气。 虽然不确定是不是娘子做的，但他知道，一定是有人安排，才会有现在的局面。 不然，借百姓十个胆子，也不敢拦张孝的路。 张孝的表情变化十分精彩，一阵青一阵白，还要抑制心头的不悦。 他露出勉强的笑，举手示意大家静一静，这才开口说：“各位云和县的乡亲，你们所言，我都知道，你们方大人的事，本官一定会查清楚，给他，给你们一个交代！” 此话落下，吵闹的人群安静了些，还有人在一旁道谢。 随后，又有人接着问道：“大人，您这一案要查多久？” “知道查明真相为止！要查清楚，必定要一些时日！”张孝解释道。 “大人，您可要查清楚，方大人真的是好人啊！”老人哭着说道。 “是，本官一定查清楚！”张孝举起手，保证道：“云和县的乡亲们，最多五日，本官一定给你们一个交代！” “谢谢大人……谢谢大人……” 百姓们齐齐朝张孝磕头。 这种被需要的感觉，让张孝十分满意。 至于压力给到谁，那就看谁想坐上县令的那个位置！ 谢行阴沉着脸站在一旁。 他清晰的知道，张孝给百姓五日的保证，也是给自己五日的时间。 本以为这人过来是帮自己的，没想到却是个贪图名利，摇摆不定的人！ 谢行心中骂了道：这副德行，怪不得徐老看不上你！ 他满是不悦，却只能将这些咽进肚子里。 经此一遭，他越发觉得，只有站得够高，才不会受这种败类的气。 不久后，堵住张孝的人散去，前行的路又通畅起来。 这些，全部落在兴隆酒楼三楼雅间的一男一女眼中。 “啧，没意思，这就散了？”男人摇了摇扇子，叹息一声。 “萧三公子，你还想如何？”万柒柒无奈的看了萧淮一眼，“若是一直围着，怕是百姓就要受苦了！” “你这让人这般围一下，又有何用？逼急了，当心兔子咬人！” 萧淮说着，张口要咬万柒柒。 万柒柒忙往后退了一步，撞在横栏上。 萧淮却大笑起来，“你也会怕啊？” 万柒柒白了萧淮一眼，摸着腰走进雅间，“多谢萧三公子帮忙寻来这些人，想吃什么尽管点，我请！” “本公子差你这顿？”萧淮说着，在点菜的竹筒抓了一把竹签，丢在桌上，“就这些吧！” 万柒柒垂头扫了一眼，“我听人说过，萧老爷子最近在推崇节俭，你确定？” 萧淮脸上的笑立马消失，冷着脸说：“万柒柒，你好大的胆子，萧家的事你也敢打听！” “大街上随便抓一个，都知道，我又不聋！”万柒柒说着，开始整理萧淮丢在桌子上的竹签。 并说：“你家小弟不是与谢行交好，你不帮谢行，反而来帮我？” 萧淮看着万柒柒将竹签一根根放回竹筒，觉得万柒柒有些小气。 但他一看万柒柒手里剩余的，又觉得还行，至少保留了自己最喜欢的。 他轻轻摇着扇子，悠悠道：“他跟谁好，关我何事？谁不知道我萧三做事都是看心情？” “噢？那萧三公子今日心情不错了？”万柒柒托腮，期待的看着萧淮。 萧淮被万柒柒盯着，反倒有些不自在，别过脸说：“还行吧！” “那帮我一起应付一下？”万柒柒又问道。 “不要！那家伙烦得很，念念叨叨没停，我爹都恼他，不愿见他！”萧淮不耐烦道。 “三楼就这几个雅间，他肯定也来三楼！”万柒柒歪了歪头。 “我去二楼！”萧淮说着就起身，准备离开。 万柒柒一怔。 这真是自己认识的萧淮？ 据她所知，萧淮在云和县，还没因为谁委屈过自己。 所以，这张孝到底有多啰嗦，让萧淮自愿降级？ 万柒柒起身追了过去，问道：“萧三公子，最近有唐公子的消息吗？” 萧淮脚步一顿，侧头看万柒柒，“你找他作甚？” “就最近没看见他人，有些好奇！”万柒柒咧嘴一笑。 她让冯乾去堵唐奇文，却发现找不到人。 自己埋在云和县的线人也没看到唐奇文。 她不由怀疑，唐奇文是不是离开云和县了！ 只是她又觉得不太可能。 按唐奇文的性子，这个时候怎么可能会离开，什么都不管！ 而且，方自明出事，方夫人的娘家却没点动静。 是不是意味着唐家准备和方家撇清关系，并且舍弃这个嫁出去的女儿？ “跟人玩躲猫猫呢！”萧淮笑着说道，往楼下走。 万柒柒闻言，猜萧淮知道唐奇文最近在做什么，立马追过去。 但她还没与萧淮再说话，就有伙计跑上来。 伙计道：“万老板，京城来的大人和谢大人过来了，朱老板让您下去呢！” 万柒柒看唐奇文进了二楼雅间，叹息一声，决定先应付楼下的，再来找萧淮。 她点头应好，跟着伙计一起下楼。 下到一楼，万柒柒才发现，因为张孝，一楼已经清空了！ 再想想刚刚二楼的情况，似乎也已经清空了客人。 万柒柒心里忍不住吐槽：当自己是多大的官，还将人都清出去！ 她心中虽有不满，脸上却还扬着笑走过去行礼，“民妇见过张大人，谢大人！” 谢行抬手正要说话，就见张孝拦在面前。 “无需多礼，这不是在官府，随意就好！”张孝笑着说道。 谢行面色较冷，扫了朱成业一眼，“朱老板，可有备好的雅间？” “有，三楼有雅间，可供大人歇息！”朱成业应道。 “随意就好！”张孝虽这样说着，自己却开始往楼上走。 陈永年与万柒柒对视一眼，带着张孝往楼上走。 万柒柒正想与朱成业说话，就听见楼梯口有人喊自己。 “万老板，现下酒楼不满，你一起上来坐！”张孝喊道。 万柒柒翻了个白眼，转头朝着张孝一笑，“是，民妇安排完餐食，就上来！” 张孝也没强制要求万柒柒现在就上去，跟着陈永年上楼。 看着这位京官离开在视线范围内，万柒柒垮下脸。 她看也没看谢行，越过了谢行。 “谢大人，张大人可有什么忌口？或是我现在跟上去问问他要点什么菜？” 万柒柒说话语气较冷，似乎跟一个不熟的人说话。 谢行皱了皱眉头，示意朱成业去忙别的。 他走到万柒柒身旁，低声问道：“柒柒，你们夫妻对我的态度变化要那么快吗？连装都不装了？” 万柒柒冷笑一声。 抬眸看着谢行，弯眼问道：“谢大哥，张大人有什么忌口的吗？” 第684章 无法苟同 第684章 　无法苟同 突然的转变，让谢行愣在原地。 他呆愣半晌，又自嘲一笑，“就不能真诚一些？我还什么都没做……” “什么都没做？”万柒柒一笑，抽了几根竹签出来，递给谢行，“如果真的什么都做，是不是莫林也要被算计进去？” 谢行接过竹签挑选，说：“在你心中，我便是这样的人？” “谢大人是怎样的人，谢大人心中最清楚，我等草民，有何资格评头论足？”万柒柒说着扯唇一笑。 她转身走到柜台旁，指了指后面架子中的酒，“拿两坛送去三楼。” 朱有才回头看了眼，不由问道：“柒柒，要不换一个好一点的酒？” 万柒柒指的酒清醇可口，在兴隆酒楼却只是中等。 酒楼之中有更好的酒！ “没事，就这个！”万柒柒虽说不知道谁出这个钱的，但一定不会是张孝。 两位朝廷命官过来，陈永年这个做东道主的自然要请客！ 她才不会傻着用贵的酒！ 刚刚所选，价格虽低，似乎档次也低。 可实际上，这酒不比其他的差。 最重要的，这酒徐老喝过！ 万柒柒安排完酒水，回到谢行身旁，“谢大人，可有挑好？” 谢行点头，将选好的一把竹签递到万柒柒手中，将剩余的放回竹筒之中。 万柒柒转身去安排，却发现谢行一直站在原地。 她知道，谢行有话跟自己说，但自己并不想听。 吩咐完，万柒柒转身，淡淡一笑，“上楼吧！别让张大人久等。” 谢行垂眸，点了点头。 他跟在万柒柒身后，走的十分缓慢。 行到二楼楼梯口，他停下步子，问：“柒柒，你可想清楚了？” “我心里一直挺清楚的。”万柒柒转过身，看着谢行。 “家中无同胞，我一直将你当做妹妹，想着有一日，我……” “多谢谢大人抬爱，柒柒有自家兄长！”万柒柒打断他，并说：“谢大人如今所为，柒柒亦是理解，却不能苟同！” “我只是将往事公布，又做错什么了？”谢行不理解陈氏夫妇对自己的态度。 在他眼里，他并没有错。 方自明作为县令，明知案情有冤，却贪恋官权，不愿得罪那些世家，令人受冤。 这本就是方自明做得不对。 他不过将这些公之于众，让大家知道方自明的品性，还受冤者一个清白，有何错？ 谢行更不明。 自己找赵义，只是想让对方说出当初的真相。 对方甚至自杀，也不肯出来指认方自明有错。 二胖在公堂说的那些话，有几分真，几分假，谢行心中清楚。 因为看着万柒柒的情面，他选择不拆穿。 可是，对方不仅没收手，甚至还在继续！ 今日张孝被人围堵，他不信里面没有万柒柒的手笔！ 即便是这样，他还是愿意给万柒柒机会。 愿意原谅对方，让对方站在自己这边！ 听见谢行的质问，万柒柒却是冷冷一笑，“你所要公布的事，当事人真的愿意吗？” 她缓缓走下，停在谢行身旁，“有些事，不论是非对错，他的初心是好。敢问谢大人，你站在他那个位置，能保证无愧于心吗？” “当然！”谢行肯定道。 万柒柒一笑，“他也一样，觉得无愧于心！认为自己做的也没错！” “他纵容权贵诬陷百姓，还无愧于心？”谢行冷冷一笑。 “谢大人可知何为蛰伏？”万柒柒抬眸问道。 谢行冷眸微垂，“既为官，又有何惧？” “那谢大人，你又有何惧？”万柒柒问道。 谢行一怔，无言相对。 “你心中了如明镜，为何总拿清楚的是非评论他人？”万柒柒眸中带着几分不解，也带着几分愤怒。 她感觉卷入官场后，有些人就开始迷失自我。 虽然她初遇的谢行复杂，却不是现在这样。 谢行叹息一声，垂下头，说：“罢了，你要如此看我，我又能如何？” 早晚有一日，他会让万柒柒知道，自己所为并无错。 他比方自明更合适那个位置。 甚至，他会让更多的人看到自己的实力！ 二楼有争吵，三楼亦有尴尬。 陈永年如坐针毡，手里的酒也不知该不该喝。 他不知张孝此行是不是专为谢行而来，助谢行上位。 自己酒里尚薄，一杯酒下去，恐怕会出事。 可是上司敬酒，他又不得不喝。 张孝似乎也看出陈永年的纠结，笑着说：“若是不想喝，不喝也罢，小谢与我说过，你不胜酒力。” 陈永年听他提到谢行，看了眼手里的酒，一口饮尽，笑道：“虽不胜酒力，但也要陪大人喝上两杯。” 张孝闻言，笑意更浓，“好性情，本官甚至喜欢！” 陈永年咧嘴一笑，起身给张孝倒酒，“此酒特别，味醇香却不醉人，不会让大人误事。” 张孝点点头，抬头道：“本官听闻，你家妻子与万进士乃是兄妹？” 陈永年倒酒的手一颤，点了点头，“是，拙妻不才，未有兄长之才！” “非也非也！”张孝摇头道：“早闻涟山一战，她帮人脱险，还药倒山匪，才换来涟山一胜。” “大人过誉，这等卑劣手段，实在登不得台面。涟山匪祸害百姓多年，有幸相助，乃是我们的福气！”陈永年应和着。 他其实很不喜欢这样的谈话。 看着虽是闲谈，却处处话里有话。 动武力之事他在行，但这种弯弯绕绕的事，他着实有些头疼。 但张孝却没停止，顺序渐进，不停的打听有关万柒柒的事。 似乎，他此行不是为了查案，而是为了查万柒柒。 但不管怎么说，张孝都没说到万柒柒以往做的恶事。 似乎在张孝这里，万柒柒只有那些好，而没有那些恶。 陈永年再怎么不爱动脑子，也看得出张孝有意拉拢万柒柒。 这两日他都在县衙，未曾回家，不然也能与万柒柒通气，清楚张孝有何目的。 “永年，我听闻云和县有一女子学堂，乃是徐老题字？”张孝试探道。 陈永年一怔，立刻明白张孝先前所说是为什么。 他虽然日日在查案，对张孝的事也略有耳闻。 此人几次拜访徐老，想拜于徐老名下，却次次被拒。 “难道此行，他想让娘子在兄长和徐老面前说话，将他收入名下？”陈永年心道。 他虽是这样想，却无法肯定这件事。 只得点头，“是，有幸得徐老支持，才能开办女子学堂！” 就在张孝还想说什么时，突然传来敲门声。 张孝被人打断，有些不悦，冷声道：“进！” 只见门开，青衫女子缓缓行来。 同时，酒楼的伙计而来，送上精美的点心。 “大人，菜还需一会儿，先吃些点心填填肚子！”万柒柒弯唇一笑。 不等张孝开口，她又问道：“给您送的酒可尝得惯？记得徐老还夸赞过！” 第685章 徐老弟子 第685章 徐老弟子 “这酒徐老喝过？” 张孝面露惊讶，盯着自己杯中的酒看了一阵。 “是，民妇办女子学堂时遇到一些困境，幸得徐老相助，所以送了些点心和酒给徐老，以示感谢。” 万柒柒数说着走到桌旁，指向桌上的点心，“民妇未曾去过京城，不知京城人的喜好，想着徐老喜好之物，大人应当也能吃得顺口。” 张孝听完，立马抓起一块点心，放入嘴里。 他吃过一块后，笑着说：“不错！不错！味道极佳，京城的点心也比不过啊！” “大人过誉！”万柒柒低头一礼，表现得恭恭敬敬。 门口。 谢行不过去跟下属交代了几句，回来就听见万柒柒提到徐老，面上有几分不悦。 他知道万柒柒会使手段，却没想到，万柒柒会用上徐老！ 京中潜派官员来查案，谢行自是事先打听喜好，给自己换取有理点。 却忘了，万子言是徐老最得意的弟子，万柒柒与之也有过交谈。 若是万柒柒以徐老拉拢张孝，恐怕接下来难办的是自己！ “小谢，你怎么在门口站着？进来坐！”张孝朝门口的谢行招招手。 “看您聊得开心，不想打扰。”谢行笑着走进来，余光瞥了万柒柒一眼。 原来，对方刚刚愿意与自己说那么多，就是做最后的诀别。 楼梯交谈结束，两人友尽，终究站在两个阵营。 万柒柒没有抬眸看谢行。 她知道，谢行一定在想楼梯口说的那些话。 其实，早在很早以前，两人已经走上不同的道路。 理念不同，走的路自然不一样。 她不会去干涉谢行的选择，只要对方的行为不危及自己在意的人。 “吃饭，就该一群人坐下，边吃边聊，我一人独享有何意思？” 张孝看起来很开心，朝一旁伺候的伙计道：“添张凳子给你们东家。” 按兴隆酒楼的规矩，雅间有几人就是几张凳子，来人再添。 万柒柒是酒楼之人，自然不算在客人里面，所以餐桌旁只有三张凳子。 “万老板先坐，我站着等。”谢行的表现很有绅士风度。 陈永年却发现话语间的变化。 谢行以往都是喊“柒柒”。 就是刚刚在楼下，张孝在场，也喊的柒柒。 现今却变成了“万老板”！ 陈永年不知道两人刚刚发生了什么，却感觉到谢行对自己和娘子态度似乎有了转变。 他本想，这些事结束，还有什么转机。 但如今看来，算是真的分道扬镳了！ “多谢谢大人！”万柒柒也不客气，在挨着张孝的位置坐下，“张大人，说来真的巧！我办女子学堂被查封时，真没想到会遇上徐老这般圣贤长者……” 万柒柒笑着与张孝说着自己与徐老的相遇。 张孝听着，还一边笑着应和。 谢行在站在那好一会儿，伙计才将凳子搬过来，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 谢行坐下后，伙计添碗筷的时间也久。 他静静听着万柒柒和陈永年交谈，哄得张孝眉开眼笑。 这一刻的落寞，让谢行心中很不甘。 明明自己做事比方自明果决，比方自明更合适那个位置。 为何万柒柒要帮方自明？ 心中气郁，谢行闷闷喝了好几杯酒。 余光瞥见万柒柒扫了眼自己，忽然又明白什么。 万柒柒这是故意的，想让自己退步。 谢行知道，万柒柒想保全方自明。 就好像，他知道有办法让方自明不死，不流放，只是革去官职，恢复布衣之身。 但他不愿意。 不要么不出手，要么让对方跌入地狱。 方自明在云和县深得人心，却不能让百姓看到他做的错事，自己即便升职，也无法得民心。 久而久之，朝廷看见这些，或许又会重新启用方自明。 会不会重新启用，这点对谢行来说并不重要。 因为他的目标并不止于云和县县令一位，而是更高更远处。 说白了，县令的位置，只是他弹跳的垫脚石。 只是这块垫脚石要是没垫好，他便可能摔进泥潭。 谢行不想拿自己未来的仕途冒险！ “小谢，往日你话挺多，今日怎么闷闷不乐？是觉得这酒菜不合口味？”张孝问道。 也不知这人是不是故意，时不时拉谢行一起聊。 谢行垂眸，淡淡一笑：“兴隆酒楼的酒菜自然是可口，只是下官在想，万老板与徐老，这也是几面之缘，听着跟相处许久似的！” 谢行明显要撇清万柒柒和徐老的关系。 张孝迟疑半晌，点点头，“确实，你若不提醒，我还真觉得万老板与徐来是熟识。” 万柒柒心中冷笑一声，心道：“怪不得徐老不收你，左右摇摆，都想拿好处吧？” 面上，她还是淡淡一笑，“虽说只有几面之缘，但我从兄长口中，也听说不少老师之事。” “老师？”谢行对万柒柒的改口有些意外，又笑：“虽说‘老师’是对圣贤之辈的尊敬，但万老板，‘老师’这称呼，可不能随意用在徐老身上！” 张孝立马应和道：“对，万老板，普天之下，喊徐老为老师者，都是徐老的弟子！” “我觉得并不是这样。”万柒柒摇头，道：“‘老师’乃尊称，用在徐老身上，再合适不过。而且，谢大人怎么知道，我不是徐老的弟子呢？” 万柒柒的话令人模棱两可，让人忍不住猜想，她究竟是不是徐老的弟子？ 有件事却很明显。 万柒柒与徐老很熟。 谢行听不听得出来不重要，重点在于张孝得听出来！ 张孝作为徐老的忠实崇拜者，自当了解徐老的为人处世，以及过去做过的种种事。 所以他对万柒柒的话深信不疑。 这点，又让他为难了！ 上面有话，让他帮谢行一把。 但也得教教谢行规矩，摸一摸谢行的性子，不能让其太狂。 现在，他有幸结识万柒柒，有与徐老拉近关系的法子，自然是好。 可是，万柒柒支持的好像是方自明？ 这与自己来此处的目的有冲突。 张孝饭吃到这里，有些难以下咽。 没过多久，他主动结束这场饭局，并留陈永年在酒楼陪万柒柒，自己带着谢行离开。 行到官府门口，张孝突然停下。 他侧头看向谢行，冷声说：“本官只剩五日的时间，若你不能在此期查到有效证据，那本官只能按律处置！” 说完，他甩袖进了县衙。 张孝离开的背影落入谢行眼中，使谢行眼神中多几分狠厉。 他握紧拳头，满是不甘。 “既然你们不仁，休怪我不义！”谢行心道。 转身，离县衙远去。 第686章 好好劝劝他 第686章 好好劝劝他 云和县东街乐舫之中。 珠帘卧榻中倚着个男子。 眸子盯着珠帘外跳舞的舞姬，却没有半分沉溺之意。 床榻旁服侍的娇俏女子，更没得几分好脸色，只能跪在地上，不敢吭声。 “全都下去！” 随着门口一声冷斥，屋里的乐姬如释重负，连礼都未行，慌慌忙忙往外跑。 塌上的人立刻坐起。 “哐当”一声，桌案的果碟被衣摆连着掀翻落地。 男人却不管不顾，忙往外走，“情况如何？万柒柒那小贱人是不是又搞鬼了？” “世家子弟，说话便如此？”谢行掀开袍子落座。 他身上穿的不再是官服，而是一套月白色的常服。 一双冰冷的眸子盯着眼前站着的人，“唐奇文，还有五日，若拿不到切实的证据，我完了，你也完了！” “我怎么完了？”唐奇文反而没了之前的慌乱，坐下说：“反正对我唐家没什么影响。” “是吗？”谢行歪头看着唐奇文，“方自明若出来，你觉得你还有安生日子？” “我是他侄子，他敢对我如何？我爹绝不会放过他！”唐奇文说着，眼里闪过狠厉，“他的官位还是我爹帮他稳住的！” “你莫忘了，你之前得罪万柒柒，是谁把你关进去的？要不是我，现在还在里面待着！”谢行说着，敲了敲桌。 “是，你帮了我，那又如何？这就意味着我要帮你？”唐奇文也不傻。 他看得清现在的局势。 方自明要是倒台，唐家撇清关系就好。 但要是自己帮谢行做事，谢行没赢，倒霉的就是自己！ 听见唐奇文的话，谢行也不急，“没关系，我可以把你交出去，坐实方自明放任亲戚作恶。京官审案，你看看你爹有没有实力拉你出去？” 唐奇文抬眸盯着谢行，眼中全是不爽，“那你信不信，我把你怎么放我出来的事也说出去！” “请自便！”谢行摊了摊手，一副不在意的样子。 唐奇文气得拍桌，起身就要离开。 “你觉得我们在这斗，坐收渔翁之利的是谁？”谢行自顾自倒了杯酒，细细品尝。 唐奇文脚步一顿，回头看着谢行，“你说万柒柒那小贱人？” “你自己想！”谢行不喜唐奇文小贱人小贱人的叫，却也没再纠正唐奇文。 唐奇文犹豫片刻，还是冷静坐回去，“现在到底什么情况？” “万柒柒利用百姓，让张孝立下五天结案的誓言，又利用与万子言和徐老的关系，让张孝动摇。”谢行说着放下手里的酒杯。 此刻，他身上没了江湖侠客的无羁的模样。 剩下的，只剩下沉沉。 “他娘的，你不是说张孝是来帮你的吗？”唐奇文骂道，满嘴脏话。 谢行睨了他一眼，冷声道：“面对自己久久不能触及的理想，虽不想试一把？” 他觉得，只要万柒柒谈的条件好，张孝一定会心动。 接下来，他还要警惕陈永年与张孝的接触，以免出变端。 “真废！”唐奇文骂道，又一屁股坐下，“那我们现在怎么办？真让万柒柒得逞？” 他很不悦。 当初一个小小村妇，欺到自己头上就算了，现在官府的事也要插一脚！ “你姑父在里面待了有一段时间了，你还没看过他吧？”谢行侧头问道。 “我看他做什么？晦气！”唐奇文拧眉。 半晌，他抬眸看着谢行，“你……你的意思……” “好好劝劝他，对他，对你，对我，都好！”谢行为唐奇文倒杯酒。 不等唐奇文说话，他转身离开。 唐奇文坐在那许久，最后端起酒一口饮尽，嘴里念念有词，“老东西，吸了唐家那么久的血，也该还了……” 说完，他透过画舫窗台，望向窗外。 夏日炎炎，风中都带着燥热。 万柒柒抱腿蜷坐在小榻上，头靠在窗子框上，看着对面的人，另有所思。 半晌，她道：“你查到与赵义相似的案子了？” “嗯！”陈永年肯定点头，“但要找到人，应该有点麻烦，又只剩下五天……” “没关系，让祥叔帮你！”万柒柒宽慰道。 虽然祥叔手里的乞丐不如有钱人家的密探，但打听消息也不差。 这种躲藏者，对他们来说分外好找。 “不过，我担心谢行会借用你的手，找出这个人，咬死方叔！”万柒柒说出心中的担忧。 “若是不找，五天后，方大人去留也说不准，以我对师……对谢大人的了解，他一定会在五日内动手。” 陈永年愁眉不展，略显低沉。 “所以，你找可信的人，看稳方大人，并且保证小雪儿和方夫人的安全，以防有人暗下杀手。” 陈永年虽有判断，但听见万柒柒说出“暗下杀手”这话，还是不由心惊。 他不太信，有人真的会在牢里动手。 而且这时候方自明死，那意味着此案有问题，难以结案。 “谢大人……真的会如此吗？”陈永年喃喃道。 “杀人怎么能脏了自己的手？他不会做那么愚蠢的事，但其他人未必！”万柒柒说完，冷冷一笑。 捉迷藏的唐奇文？ 唐奇文应该没那么聪明，应该有人指点，让他躲起来，避免参与其中。 这样，唐奇文就能成一把杀人的刀！ 谁会想到，唐奇文会对自己的亲姑父下手？ “你是说唐奇文？”陈永年也想到这点，却摇摇头，“这不可能吧？” 他也不确定。 唐家在云和县的地位，依仗方家。 但方自明能稳定，必然也少不了唐家以前的支持。 这就是一场互利的合作。 “我瞎猜的！”万柒柒一笑，话锋突转，说：“冷饮店过几日就要开了，再不开业，这个夏日都要过来！” “是啊！又要到金秋了！”陈永年感叹道。 短短八个月，发生了好多事。 他记得初夏娘子就说开冷饮店，直到现在，还未开启。 零零散散的事太多，让人忙得不可开交，连正事好像都没做。 “还有五天，就有结果，希望如我们所愿，不要出问题！” 万柒柒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她觉得，接下来要发生的事，可能会超乎自己的预料。 “嗯，我回县衙，这几天就不回来了！你注意安全！”陈永年叮嘱道。 他一想到万柒柒说的话，心中就放心不下。 暗中对方自明下手，那胆子是真的大！ 希望一切都只是猜测！ 虽然只是猜测，陈永年还是选择回县衙，与刑房的人一起将牢中看守重新部署一遍。 如果谢行真的纵容他人暗中下手，以这种卑劣的手段上位，他真的无法再与之同行。 陈永年心中期盼，期盼谢行不会做让自己失望的事。 第687章 民心 第687章 民心 县衙门口，门庭若市。 自从方自明被收押起，每日都有百姓过来给方自明求情。 官兵赶走一波，又来一波。 甚至还抓过一波人。 可是，依旧没用。 官府也没了办法，只能让人围在这。 好在这几天云和县没发生什么大事，即便被围堵，也没什么大碍。 可终究不是办法。 庞兆看着院子外的人，叹息一声，“为父母官，做到方大人如此，也不差！” 有多少官员被抓后有百姓日日过来求情？ 他知道的也没几个人！ 却没想到，在云和县这种小地方，竟能碰上。 庞兆不是云和县人，家在其他州郡。 因上头的诰书，才调任云和县县尉一职。 与县中另两位官员相比，他没什么名声，也好像没什么功绩。 实际上，官府做的每一件事，都离不开他！ 云和县治安好，大家只会觉得县令管得好。 可实际上认认真真做事的，是庞兆这种不言不语的老实人。 庞兆看着陈永年，似乎在陈永年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 踏踏实实，一心为百姓办事。 他其实觉得陈永年比自己做得更好！ 陈永年看眼门口，沉声道：“即便如此，也无法改变什么。” 说完，他越过庞兆，往外走。 门口百姓看见有人出来，立马望过去，想知道有什么新消息。 只见来者朝众人一礼，高声道： “诸位乡里乡亲，你们为方大人所为，他都知晓。方大人任县令一位，为云和县建设出力，为大家改善生活，这些我们都看在眼里。” 听见这话，立马有人开问。 “这位大人，方大人的事查得怎样了？” “大人，方大人在牢里过得可还好？他的妻女如何了？” “大人，就算方大人真的有什么误差，方大人为云和县贡献那么大，能不能重新给他一个机会？” “大人……” 百姓哀求声阵阵，场面略显吵闹。 看守的官兵见此，握紧武器，怕有人乘机闹事。 忽然，一只手搭在他手腕上。 他抬头，对上上司的深沉的眸子，还有否定他行动摇头。 “这都是些平民百姓，不能出刃！我们的刀刃，只向为祸百姓的恶人！”陈永年沉声道。 许多人不认识陈永年，却因他一句话注意到他。 不一会儿，门口的人自觉安静下来。 陈永年见此，很是欣慰。 他就知道，能来这求情之人，不会是野蛮人，能听进劝。 由此，陈永年趁热打铁，说：“诸位，天气炎热，你们若一直待在此处，若是中暑，还要寻医，方大人知晓，心中也会有愧。” 他高高抬起手，弯腰一礼，却没起来，“诸位乡亲，还请先回去休息，官府有消息，一定第一时间张榜告知大家。” 许是因为陈永年的真诚，县衙门口的百姓开始陆陆续续离去。 不久后，人就散得差不多了！ 谁也没想到，之前派人镇压驱赶都没离去的人，现在却因为陈永年三两句话而离开。 庞兆却知道，这是陈永年的魅力。 不管何时，都将心抛出来给大家看。 之前的驱赶和镇压，出来说话的人都是高高摆起官架子。 只有陈永年，将自己放得极低，并站在百姓的角度说话。 庞兆走到陈永年身旁，轻轻将陈永年带起，“人已离开，你不必再如此！” 陈永年起身，抬眸看着空落落的门口，侧头看向庞兆，“大人，还剩两日，你觉得结果如何？” 庞兆摇摇头，“这场争夺，终有人败，只希望赢的那个，能好好待云和县百姓！” 说着，他往里走。 陈永年紧随其后，“其实，我查到新的线索，已有眉目，却不知拿出来，是不是真的能扳回一局。” 庞兆停下来，侧头看着陈永年，“你输了！” “我输了？”陈永年不解。 “从你选择那刻起，已经输了！”庞兆叹息一声，快步前行。 陈永年没追上去，思考庞兆的话。 对方是说选错一方？ 他不信庞兆这时候能判断出输赢。 那只有一种可能。 庞兆嘴里的“输”，指的是自己站在任何一方。 这种事，不掺情感，处于中立，乃是赢家。 陈永年无法做到。 他无法看着方自明为百姓做事，最后落得狼狈的下场。 更无法看着谢行离偏离原来的道路。 但陈永年似乎没想过，或许一开始谢行与他走的就不是同一条道路。 “老大，老大……” 急促的叫喊声传来。 陈永年一愣，抬头看着跑来的人。 他伸手示意人停下，冷斥道：“县衙内乱窜，你不怕李攸抓到，让你挨罚？” “这都什么时候了，哪还能管这些？”小樊急促喘息两声，接道：“老大，谢大人让梁捕头去牢里提走了方小姐和方夫人！” “什么？”陈永年脸色一沉。 谢行这个时候让人带走方卢雪和方夫人，有什么目的？ 难道他要开始行动了？ 陈永年眉头紧皱，安排道：“你跟着去看梁捕头将人带哪里，做什么，我去牢里看着！” “好！”小樊应道，跟着陈永年屁股后头走。 还没走两步，陈永年忽然顿住，“不行，你去牢里，我去跟梁捕头！” 他知道小樊惧怕梁捕头，跟过去没什么用。 娘子那么在意方卢雪。 如果方卢雪出事，自己不好跟娘子交代。 小樊面对陈永年的话，有些懵。 难道不是方大人更重要？ 为什么老大要先管方小姐和方夫人？ 小樊虽不解，却还是点头应道：“好，我一定看好人！” “记住，没有张大人的手谕，谁要提审方大人，都不允许。在我回去前，不许任何人见方大人！” 陈永年叮嘱完，匆匆离去。 小樊愣了愣，出去抓贼和见万柒柒，他第一次见陈永年跑那么快。 他也不敢耽搁，怕出事，急急忙忙回牢中。 好在，他回去以后，一切如常。 看守方自明的官兵坐着喝茶，情绪略显低沉。 小樊见此，走过去敲了敲桌子，“打起精神来，你们这样，像什么样子？” 其中一个官兵被吓一跳。 抬头一看，说：“哎哟，小樊啊？我还以为是年哥！” “是我怎么了？不是年哥就可以松懈了？”小樊质问道。 “没有，没有……”看守官兵拉着小樊坐下，并倒一碗茶，说：“我就是在想，人在牢中那么安全，干嘛要日夜不合眼的看着？” 这人说完，还扫了眼牢中坐着的方自明。 “老大吩咐的，你照办就好，说那么多做什么？”小樊不悦道。 在其他官兵面前，他有些耀武扬威的样子。 官兵立马将手里的果子递给小樊，笑着说：“嗐，别气，吃果子！” 小樊扫了眼，觉得这果子看起来怪好吃的。 没忍住，尝了一个，继续与官兵叨叨。 没一会儿，他觉得哪里不太对，眼前的景象在旋转，“你们有没有感觉……不太对？” 话音落下，他看见坐着的人已经倒在桌上。 他深感不妙，起身想喊人，却已经没有力气，栽倒在地。 第688章 谈判 第688章 谈判 “额……额……” 小樊努力的想发出声音，却无法说话。 隐隐约约中，他看见一个身着白色长袍的人出现在方自明牢门口。 他试图伸手抓住出现的人，却无法动弹。 随后，他没了知觉。 “姑父，好久不见！” 站在老门口的青年男子缓缓说道。 方自明眸子一颤，眼中中闪过惊愕，转瞬即逝。 他动了动唇，半晌才开口，“唐奇文，为何是你？” “嗯？有何问题？”唐奇文歪头一笑。 他转身看着倒下的官差，冷冷一笑，“一群蠢货，什么东西都敢吃！” 方自明随着也望过去，叹息一声，“我以为唐家退出……却没想到，站在他那边！” “唐家总要谋后路的，总不能将自己吊死在一棵树上！”唐奇文转过身，与方自明对视。 他冷眼看着被关在牢里的人，心中有几分说不出的喜悦。 记得，在他坐牢的时候，这位姑父也来看过自己。 在外面叽叽歪歪说个没停，吵得要死！ 现在换过来，自己站在外面，又有种说不出来的舒适感。 让他忍不住，也想念叨几句。 “既如此，你还来做什么？”方自明忽然变脸，冷冷看着唐奇文，“你想杀我？” “你觉得呢？”唐奇文虽然没回答，眼神中却带着杀意。 “为什么？我一直以来，待唐家不薄？”方自明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出去的机会，但他想知道原因。 唐家即便置身事外，也不可能随意和谢行合作。 “待唐家不薄？呵呵呵……”唐奇文突然冷笑，“方自明，你做了那么多年清廉官，你家里开销从哪里来？” 方自明一怔，有种恍然大悟之感。 他是收过一些不义之财。 但那些钱都被他拿去救济穷苦百姓了！ 拿给家里用的，都是朝廷给的俸禄，还有一些其他的赏赐。 要说查封，方家可能查不出什么东西。 这么多年来，他知道夫人一直拿嫁妆贴补家用，源源不断。 方自明一直以为家里开销不大，夫人随意贴补一些，自己拿了俸禄补回去就好。 但听唐奇文的意思，他忽然觉得并不是这样。 “方自明，我要不是因为你，嫁出去的人怎么可能拿家中产业的分红？你们家吃的每一份粮，都是喝的唐家的血，都是你欠我们唐家的！”唐奇文恶狠狠道。 许是因为知道自己太过激动，他说完还左右看了看。 方自明手指蜷了蜷，并微微颤抖。 这件事他从来不知道。 他知道的只是夫人与自己成亲以后，便不再与唐家一起经营店铺，怕给自己添不好的名声。 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忙忙碌碌，埋头于官府的事，对家中少有关心。 他以为，将云和县建设好，就能让方家也好。 方自明幼时遭遇过诬陷，好在遇到一明官，不惧权贵，帮自己洗清冤屈。 不想，那位明官却被权贵所害。 若不是朝廷知晓，惩治权贵，自己也难保这条性命。 所以，当他考取功名为官后，他立志当明官。 当他遇到与自己相同经历的事时，他却选择了一条与明官截然不同的道路。 他看到明官的结局，不想自己也落得那样的下场。 假意受贿，暗中蛰伏，等待时机，剿灭权贵，还云和县百姓安宁。 这是他的方法，却也是不被朝廷认可之法。 在朝廷看来，明官那种，才是最值得大家记住和效仿的。 不惧权贵，英勇牺牲！ 可人死了，就没有再来一次的机会！ 方自明不想死，想活！ 他与唐奇文对视，看到对方眼里的恨，心头一颤。 再回想往日儿女对自己的哭声，他心颤抖得更加厉害。 为官数年，他无愧百姓，却愧对家人。 与谢行的这次交锋，他恍惚间看见自己的结局。 唐家的背叛，从后背狠狠捅了他一刀，让他有苦难言。 方自明脚发软，踉跄后退两步，跌坐在长凳上，“你想如何？” 他声音颤抖，面色苍白，眼神中没有了光。 “这就认输了？”唐奇文冷冷一笑。 “我是你侄子，你却帮着万柒柒一个外人，把我关进牢里，你真的是我的亲姑父吗？” “还有，我在牢里那么久，你来看过我几次？知道我过得有多苦吗？” 面对唐奇文的质问，方自明反驳道：“你若不犯事，我怎么会管你？” “我犯什么事了？是万柒柒那个小贱人闲来招惹我的！”唐奇文咬牙道。 他很想高声大骂，却不想将人招惹过来。 方自明听见唐奇文的话，知道自己说什么对方也不会听，叹息道：“你走吧！我当你没来过，我与谢行之间谁输谁赢，也与你无关！” “那怎么行？”唐奇文拒绝，并说：“那姓张的老儿说了，五天内解决此案，要是谢行没赢，老子会跟着倒霉！” 方自明皱眉，这才明白唐奇文陷得有多深，“你糊涂！这是将唐家拉入泥潭啊！” “你就没将方家拉入泥潭？”唐奇文反问道。 方自明自觉理亏，没有回答。 “我今天来没别的，送你上路！” 话音落下，方自明面前扔进来几个果子和一个水袋。 “这果子用特别的药泡过，吃了会跟他们一样！”唐奇文指了指晕倒的官兵，并接道：“一旦混着酒喝，就会成为剧毒，三息间要人命！” 唐奇文语气平静，让人觉得他说的不是下毒，而是平常闲聊的话。 方自明盯着地上的东西，眼中满是惊骇，“唐奇文，你知道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当然知道。”唐奇文一副不在意的样子，“顺便告诉你，姑姑和小雪被谢大人请走了！能不能回来，我也不知道了！” “畜生！那可是你的亲姑姑和亲表妹！”方自明站起来痛斥，红了眼。 “我也不想，都是万柒柒逼的！她要是不让人围张孝，陈永年不查那么深，你最多是流放！”方自明愤怒道。 他将所有罪推到万柒柒和陈永年身上。 方自明这才明白。 自己原定帮自己的人，成了对方要杀自己的原由。 方自明跌坐在地上，盯着地上的两样东西，久久说不出话。 “快点做选择吧！”唐奇文催促道。 方自明颤抖着身子，泪水漫上眼眶，“奇文，姑父再跟你商量最后一件事，可以吗？” 他声音沙哑，看起来瞬间老了十几岁。 唐奇文犹豫一下，“你说！” “我不在，好好照顾你姑姑和你表妹，她们是无辜的，别将事情牵连到他们身上！” 方自明用乞求的眸子看着方自明。 唐奇文垂眸，似乎在思考。 忽然，传来杂乱的脚步声。 他冷着脸说：“看你的表现！” 说完，唐奇文不敢在此逗留，朝着脚步声的反方向快步离开。 第689章 方自明之死 第689章 方自明之死 陈永年带人赶来时，方自明正坐在地上吃果子。 抬头间，两人四目相对。 看见方自明相安无事，陈永年松一口气。 他挥手让人将晕倒的小樊等人叫醒。 瞥见桌上吃一半的果子，猛然一惊。 再看，方自明手里的果子已经吃完。 “快开门！”陈永年斥道。 拿钥匙的官兵被吓一跳，忙从腰上解下钥匙开门。 钥匙全试一遍，却没能将门打开。 牢房都是铁铸成，没有钥匙，很难用蛮力打开。 看方自明还在吃果子，陈永年急得眼红，喊道：“方大人，你别吃了！你不要命了？” 方自明苍白一笑，示意陈永年停下来，并说：“永年，我突然有些后悔，当初听柒柒的劝就好了！” 自己为官十数年，总放不下这份责任。 若在万柒柒提醒时就放弃，不与谢行继续争，或许不会到今天这一步。 可惜……一切都来不及。 方自明双眼含泪看着陈永年，“永年，你是个好孩子，但不够狠，柒柒也是……” “方叔！”陈永年隐隐有预感，方自明在与自己道别。 他想知道，前日还告诉自己线索的人，今日怎么会说这些。 来的到底是谁，说了什么？ 他脑海灵光一现，忙道：“方叔，方小姐和方夫人没事了！你别做傻事！” 话音落下之际，方自明酒已入喉。 他眼眶的泪忽然涌出。 神情中不是后悔，而是释然。 方自明释然一笑。 心头忽然一阵刺痛，口里一抹腥甜。 陈永年眼里全是难以置信。 他两只手抓住铁栏杆，试图将牢笼破出一道口子，却没能成功。 看着方自明口吐鲜血，他急红了眼，“方叔，方叔……你等等，我马上进来，带你去看郎中！” 陈永年说完，不管有没有钥匙，开始踹铁门。 以往巡查，他总让人检查牢笼，不要有松动，以防犯人逃跑。 这是第一次，他觉得铁门碍事！ “砰！” “砰！” “砰！” 一连好几脚。 终于，铁门被陈永年踹开。 他冲进去抱起方自明，帮其擦拭嘴里的鲜血，“方叔，你撑着，不能死！你要死了，让支持你的百姓怎么办？” 方自明眼泪不断往外流。 他伸出手揪住陈永年的衣领。 张嘴想说话，却全是鲜血。 “永年……我……我认……保……保……雪……” 方自明口吐鲜血，说话声断断续续，却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雪”字落下后，他额头青筋直爆，拽着陈永年衣领的手也越发用力。 随即，那只手松开，无力的落地。 那双红着的眼就这样盯着陈永年，失去光彩。 “方叔，方叔……” 陈永年的呼唤得不到回应，只剩下一片沉寂。 周围的官兵此刻也愣在原地，不知是被方自明的死震撼，还是被陈永年的吼声吓到。 良久，牢中只有陈永年的哭声。 对陈永年而言，方自明是伯乐。 若不是方自明，他怎么可能进入县衙，学到那么多东西？ 没有方自明，他还是村头的傻小子，跟着娘子身后想帮忙却束手无策。 进入县衙，改变了他太多！ 甚至，陈永年知道，曹原能当自己的老师，教自己读书识字，也是方自明授意。 方自明是真心实意在培养自己。 尽管其中有很多曲折，也有很多不开心。 方自明死，对陈永年而言，不只是案子还没查清，还愧对万柒柒的交代。 他答应过娘子，一定会让方大人安全从牢里出来。 可现在，他食言了！ “怎么回事？人怎么死了？” 忽然传来的说话声打断这份悲寂。 陈永年抬头，对上张孝惊骇的目光。 余光中，他看见谢行皱了皱眉，没有其他情绪，似乎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陈永年不由握紧拳头，眼神中流露出厌恶。 随即，他放开方自明，跪在张孝面前，“张大人，有人毒害朝廷命官，还请大人严查！” “毒害？”张孝一脸惊愕，随即看向谢行，似乎想听对方的解释。 “永年，你说此话可有证据？”谢行沉声问道，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事实上，这件事也与他无关。 他只是带走方家妻女，说了些话。 至于谁来过，做了什么，他怎么会知道？ 陈永年高高举起吃剩的果子和水壶，“大人，方大人既是在牢中，怎么会有这些东西？他是吃了果子和酒后吐血身亡的！” 张孝似乎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朝自己的跟班示意，“去，拿了让人检查，是不是有毒！” 即便张孝让人去查，陈永年觉得还不够。 他沉声道：“大人，今日看守牢房的全部要审问！还有，负责要是的人，为什么拿不出牢门的钥匙？” 张孝听陈永年前面的话，还在点头，听见后半句，忽然一顿。 “陈管年，那个……钥匙在本官这！”他说着，表情有些不自然。 “本官怕有人进入牢房做什么有害方自明的事，所以让人将牢房钥匙取来，等本官提审时再放……” 张孝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这个行为竟然也对方自明的死有影响。 陈永年忽的抬头，看了张孝一眼，眼神中满是失望。 张孝被陈永年看得心中“咯噔”一下，不是滋味。 他别过脸，刚好看见晕倒的官兵醒来，说：“好好审问，究竟是怎么回事！” 说完，他又看向陈永年，冷声道：“你也一样，好好配合审查！” 说完，他转身往外走。 谢行跟在张孝身后，一路到县衙书房。 关上门，几本书砸向谢行。 谢行微微侧身，躲过书籍，轻声道：“大人，何必这么动气？” “谢行，你做的什么事？你可知道，你这样做的后果？”张孝拍桌子叫到。 “大人说什么，我不懂！”谢行淡淡道。 他一脸淡然，走到一旁坐下，“大人，不是您说五日期间，解决此事吗？” 谢行话里浓浓的威胁之意，张孝不由心惊，“你……你是在威胁本官？” “我哪敢啊？”谢行淡淡一笑，端起一旁的冷茶，抿了一口。 “谢行，你别跟本官玩这些！查出来，你会死，但本官不会！本官可什么事都没做！”张孝将事情摘得清清白白。 他只是让谢行五天内处理好，没让谢行杀人。 “那也与我无关啊！”谢行轻描淡写道。 随即，他抬眸看着张孝，“不过，我若出事，张大人恐怕也难回京，更别说拜入徐老名下！” “谢行，你以为你有什么资本与我斗？”张孝才不信谢行有那么大本事。 如果真的有，上面何必让自己来帮他？ “张大人不信，咱们可以拭目以待！”谢行一笑。 此刻，他早不是那个卑躬屈膝讨好的谢大人，反而有种凌驾张孝之上的感觉。 张孝看着谢行，眼中全是惊恐。 第690章 疑点重重 第690章 疑点重重 即便官府封锁方自明死的消息，云和县百姓却还是听到有关风声。 并且，这条消息迅速传遍整个云和县。 万柒柒听见这消息时，正与吴狗剩商谈冷饮店开业之事。 因为震惊，琉璃杯脱手而出。 “啪嗒”一声，碎了一地。 “祥叔，你确定没弄错？方大人死了？”吴狗剩惊道。 他觉得有些恍惚，听得不真切。 万柒柒手轻轻搭在吴狗剩手臂上，“狗剩，别问了，祥叔能亲自过来，说明这件事十有八九是真的！” 她扫了眼地上碎掉的琉璃杯，说：“走，去官府，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 方自明即便是停职调查，也是云和县的县令，为云和县付出诸多。 他死的消息那么快传出来，很不正常。 直觉告诉万柒柒，有人刻意放出这个消息，让百姓们知晓后去围堵县衙。 在她看来，能做出这件事的只有陈永年。 如果是陈永年，意味着方自明的死有问题，上面可能还不愿意仔细调查方自明的死因。 否则，陈永年不必走这一步。 若是这样，这件事就很复杂！ 相比陈永年，万柒柒知道方自明的死显得冷静很多。 甚至，只是片刻的悲伤。 她于方自明，没有陈永年那么多接触，也没那么多情感。 心中唯一担心的就是方卢雪。 方卢雪知道方自明的死，会不会悲痛欲绝？ 方夫人会怎样？ 张孝在里面担任什么样的角色？ 谢行利用什么样的手段杀死方自明？ 万柒柒脑海中在盘算这些问题的答案。 很快，她带着吴狗剩到了县衙门口。 如预计的那样，县衙门口人山人海。 大门站在的官吏似乎有些慌，却还是不停的让人阻拦百姓往前涌。 此时不能武力镇压。 若是武力镇压，事情闹大，后果不堪设想。 万柒柒想将事情闹大，闹到州里去！ 她听人说，州里的一些官员还是明辨是非之人。 但要将事情闹大，就要百姓捣乱，这样免不了有无辜百姓会受伤。 一人一家。 最后难受的还是这些人的家人。 万柒柒做不出这样的事。 于是，她让吴狗剩帮自己，挤进人群，到达最前面。 她经受着后面的拥挤，勉强一礼，说：“我是兵房管年的妻子，能否让我进去？” 有官吏认出万柒柒，冷声道：“不行！现在谁也不能进去！” “那能否叫陈管年出来一趟？”万柒柒又问道。 “陈管年涉案，无法出来，你赶紧走！”官吏又是冷声斥道。 万柒柒眸中闪过惊愕，好奇里面到底什么情况。 心中又是担忧，害怕陈永年搞不定太复杂的局面。 万柒柒垂眸一想，又说：“我找齐管年，麻烦通报一声！” “齐管年没空！”官吏答道。 万柒柒还想问，被拥挤的百姓挤得踉跄几下，险些摔倒。 吴狗剩眼疾手快将人护住，并将人往外拉。 “柒姐，现在这样不是办法，这些人明显是不想让你进去！” 吴狗剩此刻脑子也聪慧起来。 他建议道：“柒姐，萧家在云和县有地位，我们可以请萧家帮忙！” 万柒柒眸子一转，点头，“是，萧家是可以，但这种事，萧家估计是不会参与！” 即便是这样，她还是决定一试！ 万柒柒带着吴狗剩往外走，时不时回头看向官府。 “陈永年，给我撑着，要是这都做不到，老娘就不要你了！”她心道。 此时，陈永年正跪在明堂之上。 他头发略显凌乱，额头上有一道血印。 “张大人，此事必定不是这般简单，特殊时期，特殊对待啊！” 陈永年说着，头重重磕在地上。 上座，张孝惊堂木一拍，“陈永年，你是觉得本官糊弄你？” “不敢，小人以为其中另有隐情。为什么事情会那么巧，刚好在您限定的五日之内呢？”陈永年哑声道。 “永年老弟，事情都已调查清楚，是卖果子的那个商贩将不小心将果子浸泡在药里，才使得果子带了药性！”梁鹏飞劝道。 “那为何牢里会出现酒？谁给的酒？”陈永年不认可道。 “这几天方大人都有饮酒，但那水囊里的酒，确实不知道谁给的，但也已经查过，无毒！”梁鹏飞又解释道。 “既有疑点，就不该草草结案！”陈永年抬手，看着张孝，“大人，属下认为，方大人之死一定与谢大人之前查的案子有关，还请大人明察！” “陈永年，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张孝一拍案板，高声道：“方自明收取不义之财之事，本官已经调查清楚，确实有此事！” 他仰起头，义正言辞道：“虽说他将收取的不义之财都救助贫苦百姓，但他确实做了此事，此事就能革他的职，判他的罪！” “此事是此事，但方大人死于牢中，尚有疑点，难道不该彻查？这如何给百姓交代？” 陈永年磕头，接道：“张大人，自请调查方大人之死，若是所查结果与现在无异，属下自愿革去管年之职，按律处罚！” 此话一出，在场人不由一惊。 按律处罚，两百大板，打下去可是要人命的！ 谁也没想到，陈永年会赌上自己的性命来查案。 张孝听见这话，明显有些动摇。 他知道，陈永年是万柒柒的相公。 如果陈永年出事，那么万柒柒一定会生气。 那自己离徐老的距离又将更远！ 这个县衙中，什么人他都敢动，唯独陈永年不敢动，也不好动！ 谢行一直静静看着，发现张孝表情异样，这才上前，缓声问：“永年，你这又是何必？你是认为我会做出此等卑劣之事？” “属下不敢！”陈永年冷声道。 他抬眸看着谢行，“谢大人，你若清白，查又何妨？查清楚，对你，对方大人，对百姓，都是一个交代，不是吗？” “你都如此说，我若不同意，就是我有问题了！”谢行苦笑一声。 他侧身朝张孝一礼，“大人，请彻查方大人之死吧？” 张孝愣了愣。 他不明白谢行想搞什么鬼。 明明是谢行自己说，给方自明结案，不能将事情彻查。 现在，谢行却让自己彻查。 难道有什么变数？ 就在这时，有一名官兵跪下，朝陈永年磕头，又朝张孝磕头。 “大人，有件事小人不知该不该说……”官兵显得有些犹豫。 张孝见有人解围，手一抬，惊堂木一拍，高声道：“说！” “大人，我觉得方大人是自杀！” 官兵的声音不小，在场人都听见清楚了！ 不少人露出惊愕的神情。 就连陈永年脸上，也露出难以执行的神情。 第691章 结案 第691章 结案 跪着说方自明自杀者，是兵房之人，名叫刘绪。 刘绪常伴随陈永年左右，做事认真负责。 他在陈永年这儿颇有好感。 只是陈永年不知道，刘绪今日之举，是何目的？ “大人！我怀疑方大人早知道东西有问题，主动吃下！”刘绪叩首，接道：“方大人离世前，曾与陈管年说了一些话，表示自己的悔意，像是交代后事。” 张孝一怔，看向陈永年，问：“他说的可是真的？” “方大人离世前确实说了些话，但绝不是交代后事！”陈永年反驳道。 “不，方大人就是交代后事，说认罪，并让陈管年照顾好方小姐，不信的话，可以让当时在场的人都叫来，大家都听见了！” 刘绪说到这，情绪略显激动。 他敢直视张孝，却不敢直视陈永年。 “刘绪，你说什么话？方大人怎么可能自杀！” 小樊冲出来，想揍刘绪，却被其他官兵拉住。 “我说的就是实话！你晕倒在那，自然没听见！”刘绪也高声反驳。 小樊觉得刘绪就是忘恩负义。 陈永年带刘绪那么好，刘绪居然在这关键时刻说这种话。 小樊红了眼，挣扎几下，想让擒住自己的人松手，却没能成功。 但这并不妨碍他说刘绪。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在公堂上争吵起来。 “够了，吵吵闹闹，成何体统！” 惊堂木重重砸在桌上，张孝脸上满是愤怒。 小樊与刘绪都惊了一下，顿时安静下来。 小樊顺势跪下，高声说：“大人，小的有话说！小的晕倒前，见有人去见过方大人！” 这件事他本来早就说过，却没人提起。 他怀疑，审问自己的人有问题！ 张孝惊得站起来，试探道：“你见到那人长相了？” “没有，但小的见着那人穿着白色的袍子！”小樊扣头，接道：“大人可将事发时在县衙里，并穿着白色袍子的人找出来，一定可以找到凶手！” “不用找，当时我就穿的白色袍子！”谢行主动坦白，并说：“当时本官与方小姐和方夫人在一起，不信的话，可以找她们作证！” 此刻，大家才终于意识到少了什么。 方自明之死，陈永年反应最大，可至今未见到方家妻女。 谢行朝自己的随从道：“去，将方夫人和方小姐带过来！” 死的是方自明，如果是谢行动手，方家妻女绝不会站在谢行这边。 没过多久，方夫人和方卢雪被带到公堂上。 方夫人双眼红肿，眼中不见什么光彩。 即便如此，她还保持该有的礼节，朝正座上的张孝行礼，“见过大人！” 张孝看了眼方夫人，示意对方不必多礼，并问道：“方唐氏，本官问你，昨日未时三刻，你在何处？与谁在一起？” “回大人，我与女儿在县衙后院，谢大人为我们妻女二人添食，劝我供出相公所为，也好减轻罪责！”方夫人说完，看向谢行。 她眼神复杂，让人看不懂究竟是什么意思。 随后，方夫人跪下，道：“大人，自明已死，是否容民妇将其尸首带离安葬？” “娘！这件事还没结束，你难道看不出来有问题吗？”方卢雪急忙道。 她盯着公堂上站在和坐着的人扫了一圈，冷冷一笑，“你们设计我爹，现在又害死我爹，你们都是一伙的！” “方卢雪，这是公堂，如何说话？我教你的规矩呢？”方夫人忽然呵斥道。 方卢雪一怔，不明母亲何意。 陈永年也感觉不对。 方卢雪的反应才是正常的反应。 方夫人这又是做什么？ 方夫人却无视这些震惊的神情，磕头道：“大人，相公虽做了些错事，但他为云和县百姓做了诸多好事，能否功过相抵？让其跟民妇回家？” 张孝看着磕头的人，心中有种不是滋味。 他明知道方自明的死有问题，却因受威胁，不得不说方自明为自杀。 此刻，张孝好像能体会到方自明坐那些事的无可奈何。 若非没办法，又怎会做那些违背良心的事？ 不过，这种念头只是在张孝心中一晃而过，很快又被贪念所占据。 他正色道：“你所言，我们都已查清，方自明虽收不义之财，却都用在百姓身上。再则，他在云和县多年，将云和县治理的井井有条，此为功。功过相抵，本官便让你带他回去！” “谢张大人！”方夫人叩首写谢道。 听着方夫人与张孝的对话，陈永年隐隐明白什么。 谢行与方夫人的交谈，一定说了什么让方夫人不得不妥协的话，这才有现在这一出。 陈永年心中顿时犹豫起来。 自己到底要不要继续探究方大人之死？ 随后，张孝的声音再次传开，“本官念方自明建设有功，他既以死谢罪，其妻女无辜，自是立即释放。不过，此后恢复平民之身，不再为官眷，不再受朝廷补贴！” 惊堂木一落，方自明的案子告于段落。 没过多久，官兵便将案子审查结果张榜公布，告诉云和县百姓。 看见告示，百姓们议论纷纷。 “怎么会这样？方大人怎么就这样死了？” “即便方大人有错，也罪不至死啊！” “我不信，方大人怎么可能自杀认罪呢？肯定有人搞鬼！” “官府已经定案，已成定局！” “还有没有翻案的可能？我总觉得中间有问题！” “有问题又能怎样？官府的事，岂是我们这些平民百姓能干涉的？” “唉，也是！只盼到时候新任县令，能像方大人一样！” “白日做梦吧！我觉得，没人能做到方大人那般！” 虽说一开始有人愤慨，不信这个结果。 可是议论的人多了，声音多了，大家也都慢慢缓和下来。 民与官府斗，就是找死的事！ 谁会想去找死？ 都不想，只想好好的活着。 他们能期盼的，只有下一任县令是个好的，让他们的日子好过一些。 这些，万柒柒都还不知道。 她还站在萧家门口，等待传话的人出来。 没等到进去传话的萧家家仆，她先等到在外打探消息的小乞丐。 小乞丐认出万柒柒，立马跑过去，“东家？” 万柒柒回头看了眼，问：“有什么事？” “东家，官府贴公告了！方自明大人自杀谢罪，就此结案。方夫人和方小姐正回去收拾东西，搬离官府提供的宅子呢！” 小乞丐的话令万柒柒心头一颤。 “结案？就这样结案了？”万柒柒不信。 陈永年在县衙，怎么可能就这样让结案？ 万柒柒也来不及等萧家的人出来，急急匆匆朝方宅而去。 她想要知道县衙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第692章 寂寥方家 第692章 寂寥方家 “永年，多谢你今日帮你方叔说话。” 方夫人身着缟素，看起来十分疲惫。 陈永年盯着方夫人看了一阵，沉声问：“方婶，能告诉我，你今日为何如此？” 方夫人回头看了眼方卢雪的房间，苦笑一声，“有时候，执着并非好事，可能会带来祸端！” “您是为了女儿？”陈永年问道。 “不只是她，还有泊文！”方夫人长叹一声，“今天探究真相，为其自明正名，又能如何？官官相护，你能确保将幕后之人捉拿在案吗？” 陈永年垂头。 答案显而易见。 即便探究到最后，他也不一定能抓住幕后之人。 就如方夫人所说，官官相护，牵一发而动全身。 你永远不知道这个人背后牵扯什么势力，牵涉什么秘密。 或许这个人看着简单，能够好好处理。 但你无法保证，这人背后之人会以怎样的方式参与进来。 所以退一步，明哲保身，蛰伏下来，才能将盘根节错势力揪出来。 陈永年知道，与官府那些人对比，自己太弱。 要不是有万子言在，恐怕自己早已在官府的明争暗斗中无声被杀。 陈永年以前只是想变强，保护自己在意的人。 现在才明白，变强的同时，要有一定的权势。 单枪匹马怎么也斗不过成群结队的人。 想要公正，就必须有权利，才能掌握公正。 “永年，我知道你是明白人，我希望你好好劝劝柒柒，不要再追究你方叔的事……总有一日，我相信会真相大白，恶有恶报！” 方夫人低头一礼，表示对陈永年的感谢。 她在宅院之中安安静静做县令夫人，并不代表她就是依靠男人的妇人。 嫁给方自明以前，她也能像男子一样，将家里的生意照顾得井井有条。 她不弱，只是愿意将女子的柔美展现出来。 所以在女儿结识万柒柒，并与万柒柒交好后，她并不反对。 她喜欢万柒柒那种女子。 因为成婚前，自己也是那种女子！ 方夫人的话让陈永年有所感触。 但他知道，娘子的决定，自己无法改变，除非娘子自己想通。 他也没再与方夫人纠结这个问题，而是问道：“方婶，您和卢雪接下来准备怎么办？不如住我们那儿，刚好我们将家隔壁的屋子也租下了！” “谢谢，我们自有去处，不至于无处可去！”方夫人淡淡一笑。 她又看了看方卢雪的房间，“我只是担心卢雪，她虽总与她父亲争吵，但我知晓，她最在意她父亲……” 以女儿的性子，绝不会就此罢休，还会去查线索，寻找丈夫死的真相。 “您且放心，总有一日，我会还方叔清白！”陈永年跟方夫人保证道。 这也是他给自己的立下的誓言。 “多谢！”方夫人低头一礼，又道：“张大人给我们三日时间，这三日我们还可以住在这，正好将你方叔下葬。” “好，我找人帮忙，一定将事情办妥！”陈永年快速道。 “简单送葬即可，他现在不宜高调！”方夫人说到这，眼眶红润。 她也不想如此，却没有办法。 “方婶，永娘……” 女子的呼唤声传来。 庭院中两人齐齐望去，只见万柒柒匆匆而来。 “方婶，您将宅子的人都遣散了？打算搬哪里去？”万柒柒问道。 一路上，她细细一想，觉得不是陈永年的主意。 陈永年肯定不会让这个案子就此了结。 若不是陈永年，那只可能是方夫人了！ 如果自己没猜错，让方自明甘愿被毒的人，一定以方夫人和方卢雪为威胁，胁迫方自明。 而方夫人这边，不一定被胁迫，却被警告过。 方自明不只是方卢雪一个女儿，还有方泊文这个在边塞的儿子。 方自明一死，方泊文就是方家唯一的男丁。 如果有人拿边塞的事警告方夫人，方夫人也只有妥协。 其实，还有一点，现在自己和陈永年即便帮方自明翻案，也不一定是敌人的对手。 方夫人应该也不想自己冒险，才做出这个决定。 方夫人本压抑心头的难受，可看见万柒柒后，她不由鼻子一酸，泪水在眼眶打转。 “柒柒……”她声音发哑，眼看着就要哭。 陈永年不明白，方夫人怎么变脸如此之快？ 万柒柒却知道，女人在男人面前总是伪装坚强，可是遇到可倾诉的人，就会变得感性。 万柒柒伸手抱住方夫人，低声道：“方婶，对不起，是我们没保护好方叔，没尽快证明他的清白！” 也怪自己不该去逼谢行。 若是不逼，对方也许不会兵行险着，那么快对方自明下手。 说到底，也是自己对谢行的误判。 只可惜，现在手里没有明确的证据，无法证明是谢行指使。 也无法证明谁是害死方自明的真凶。 方夫人闭眼，眼泪从脸颊滑落。 她低声道：“柒柒，雪儿应当是在屋里自己难过，只有你能劝她了！” “好，我知道！”万柒柒轻轻拍了拍方夫人的后背，说：“方婶，你们就搬去跟我住吧？刚好让小雪儿跟着我学做生意！” “这……”方夫人放开万柒柒，有些犹豫。 “方婶，你们现在的状态去别处，我也不放心，你总不能让我担心得生意都没心思做吧？”万柒柒问道。 方夫人纠结一阵，缓缓点头，道：“行，等我问问小雪，她若没意见，我们过两日搬过去！” 万柒柒没否定方夫人的决定，侧头问陈永年，“你可以休息多久？” “多久都行！”陈永年应道。 他该怎么跟娘子说，自己请辞兵房管年之位？ 虽然张孝与谢行都未同意，并给他放长假休息，等缓过来再回县衙，但他已经不想回去。 他只要回到县衙，就会觉得压抑。 自己信任之人背叛自己。 往日敬重的师叔用如此卑劣的手段上位。 叫他如何再相处下去？ 万柒柒听出陈永年话里别有意思，却没问，而是说：“行，那方婶这边的安排，麻烦你帮忙处理，我去看看小雪儿。” “好，娘子你去吧！”陈永年应道。 这与他的计划其实一样，两人不谋而合。 万柒柒也没耽误时间，简单与方夫人说了几句后，朝着方卢雪的房间而去。 还没走进房间，就听见一阵“呜呜”的哭声。 光是听声音，就能听出来，哭的人有多伤心。 万柒柒知道方卢雪的难受。 当初万元为去世，万子言有多难受，如今方卢雪就有多难受！ “怎么都是父亲去世……”万柒柒低声喃喃道。 不知里面的人是不是听见她说话，突然停止了哭泣。 第693章 送葬 第693章 送葬 “谁？谁在门口？” 方卢雪擦干脸上的泪，快速从地上站起来。 她看着门口，眼神中满是警惕。 “是我！” 熟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接着，一张熟悉的脸呈现在方卢雪面前。 方卢雪愣了愣，眼泪“哗啦啦”往下流。 她狂奔过去，抱住进来的人，哭道：“柒姐姐，他们都是坏人，他们害死了我爹，他们都是坏人！” 方卢雪不知哭了多久，说话声沙哑。 万柒柒抱着方卢雪，轻轻拍对方的后背，“好好好！柒姐姐知道，有机会，柒姐姐一定帮你报仇，要他们好看！” “对，要他们好看！” 方卢雪在万柒柒怀中，跟个小孩一样，一边哭，一边撒娇。 万柒柒耐心的哄着，并将人带到床榻旁坐下。 她拇指轻轻在方卢雪脸上刮过，低声道：“不哭了，你这样伤心，不是让那些看笑话的人得意吗？” “对，不能让他们得意！”方卢雪一边说，一边擦眼泪。 可她却无法抑制泪水往外涌。 脸颊都擦红了，眼泪还没停下。 万柒柒出手阻止，“好了，停不下来就别强求自己，别将脸蹭破了！” 方卢雪一边哭，一边点头，并问：“柒姐姐，为什么我娘不让我说，还凶我？明明就是他们下毒害了我爹！” “我们都知道，但我们有证据吗？”万柒柒低声问道，并解释：“没有证据，查下去，吃亏的是自己！” “没有证据可以查，总能查到线索的！”方卢雪说着还哽咽两下。 “是，我们可以查线索，但也有人可以毁灭线索。” 万柒柒将方卢雪揽过，让对方倚靠在自己肩上。 “敌人人多势众，又有人在背后撑腰，我们不能硬碰硬，我们先示弱，等待时机，再扑他个出其不意，这不是更好吗？” “可是……可是要等到什么时候？”方卢雪委屈道。 “有句话说得好‘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万柒柒话音落下，眸中闪过狠厉。 “十年？那人早跑了！”方卢雪忙道。 万柒柒轻轻一笑，“这只是一个比喻，并非真的十年，而是让我们等待时机。”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可自己不是君子，是记仇的小女子！”她心道。 既然谢行做出这样的事，自己也不会忍气吞声。 不是想当县令吗？ 她一定会想尽办法，让谢行坐不上这个位置！ 虽然不知道唐奇文在这扮演什么角色，但万柒柒知道，决定少不了唐奇文的手笔。 她绝不会让唐奇文好过！ 今日方自明的仇，她先记下，往日她一定让这些人加倍奉还！ 万柒柒哄了方卢雪好一阵，才让方卢雪情绪稳定下来，并让对方睡下。 趁着方卢雪睡着的空隙，万柒柒回了趟酒楼，与朱成业交代几句，说自己近段时间不来酒楼。 随后，她又回到方家。 陈永年这边，已经买好棺材，安排好送葬的人。 许是因为官府这几天动荡不安，也没来找方家麻烦。 但有不少百姓在方宅外面，想要进来祭拜方自明，全被方夫人拦在门外。 屋内，简单的灵堂略显落魄，却也是能给方自明最好的形式。 说是功过相抵，实际还是贬为平民，并且不许大办葬礼。 两日后，起棺送葬。 因为夏日，尸体不宜放置太久。 则在今日过后，方宅就要被官府收回。 所以只能赶在这期间，将方自明送上山。 万柒柒与陈永年虽不是方家人，却从头到尾操持葬礼之事。 两人皆着素缟，与方夫人与方卢雪一起送方自明。 哀乐声起，纸钱撒了一路。 方夫人与方卢雪的哭声不断。 万柒柒与陈永年跟随在后面，心情也颇为不佳。 就在队伍路过云和县城门口时，万柒柒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惊。 以往在电视剧中看见的百姓送葬的一幕，出现在眼前。 百姓们不约而同守在城门口，腰上绑着白绫，朝着缓缓前行的棺材跪下。 “恭送方大人！” “方大人一路走好！” 他们一边磕头，一边念着。 还有一些跪在地上烧纸钱的人。 万柒柒不得不承认，方自明是受百姓拥捧的！ 虽然有些时候，方自明做的事让她恼火，却是真心实意在为百姓做事。 万柒柒忽然感觉陈永年扯了扯自己。 她顺着陈永年指的方向一看。 自己本来在送葬队伍的最后面。 可不知何时，后面已经站了乌泱泱一群人。 每个人表情都十分凝重。 万柒柒不是轻易哭鼻子的人。 可她看到这一幕，也忍不住眼红落泪。 “方叔其实也不亏，唯一亏欠的就是她们……”万柒柒说着看向前方的方夫人和方卢雪。 出城的路被百姓围堵，送葬队伍已经停下来。 方夫人看见眼前景象，心中对方自明的那一丝丝怨，也在此刻释怀。 以往她嘴里虽说让方自明以民为大，不用在意自己和儿女，但心中还是有些怨念。 可是，这些百姓却告诉她，丈夫做的事有多伟大。 迄今为止，云和县应当没几个能收到那么多百姓送葬的人。 方夫人哭着哭着就笑了！ 她抿了抿唇，抬手一礼，朝众人跪下，“多谢大家送我相公一程！” 跪完，城门口才缓缓让开一条道。 不是这些百姓想要方夫人跪拜，而是他们不想让方自明离开。 可是，方夫人的话却告诉大家，方自明要离开了！ 随着前行的路通，送葬队伍继续前行。 万柒柒和陈永年一路跟随，知道队伍上山。 棺材埋进坑里，泥土一下一下往上盖。 方夫人突然冲过去，哭喊道：“方自明，你好狠的心呐……你怎么忍心，抛下我……” 她还没冲到坑前，就被人拦下。 即便这样，她还是不停的往前扑。 方卢雪跪在地上，看见这一幕，泣不成声。 她从未见过母亲如此失仪。 也是此刻，她才明白，失去父亲的母亲到底有多难受。 可是，一切都已经回不去了！ 方卢雪定定的跪在墓前，看着黄土掩盖棺材，最后堆成一座小坟山。 她知道，结束了！ 她作为县令之女的身份结束了！ 从今往后，她再也能肆意妄为，不能拿县令千金的身份去教训人。 以前总想丢掉这个身份，如今却有几分怀念！ 方卢雪闭眼垂下头，一滴眼泪从眼角划过。 葬礼结束，陈永年给工人清算工钱。 万柒柒站在一旁，陪着方夫人和方卢雪，直到两人主动离开。 刚回到云和县城门口，就见停着一辆马车。 万柒柒有预感，来者不善！ 第694章 唐禀风 第694章 唐禀风 “柒柒，这两日多谢你和永年操劳，耽误你们的时间了！” 方夫人说着轻轻拍了拍万柒柒的手背，并道：“等搬过去后，有什么要我做的，尽管说！” 她说话的声音还有些沙哑，但情绪明显缓和许多。 万柒柒点了点头，心思却不在这儿。 她侧头看着一旁的马车，有些不安。 陈永年顺着万柒柒的看的方向望去，冷声道：“是唐家的马车！” 虽然马车上没写，但他在云和县与荷风镇奔走，对两地出行的马车都已熟悉。 更何况，车帘上还有唐家商铺的商标。 “唐家？”方夫人忽的停下步子，朝马车望去。 就在这时，马车门帘突然掀开，走出来一个中年男子。 男子约莫四五十岁，身着最流行轻薄的衣袍，留着小胡子。 一双深邃的双眼看着十分复杂，深不不见。 他从马车下来，神情严肃，直直朝万柒柒这边看来。 “兄长？” “舅舅？” 方夫人和方卢雪脸上露出惊愕的神色。 但他们的称呼却足以告诉万柒柒，此人的身份。 如果她没记错，方夫人只有一个兄长，那便是唐奇文的父亲——唐禀风！ 从自己踏入荷风镇做生意起，唐禀风就在外做生意。 这个时期回来，是偶然，还是别有预谋？ 万柒柒不清楚，但她知道，唐禀风此行肯定是为方夫人和方卢雪而来！ “蓉儿，抱歉，我回来晚了！”唐禀风嘴角弯起一抹浅浅的笑。 方夫人单名一个蓉字，全名叫唐蓉。 唐蓉听见熟悉关切的声音，泪水又涌上来，屈膝一礼，“兄长~” 简简单单一句称呼，包含各种情绪。 有见到亲人的激动，有妹妹对兄长的想念，也有苦尽甘来的委屈…… 可即便是面对如此催泪的一幕，方卢雪依旧表现淡淡，似乎跟这个舅舅不熟。 她幼时很亲唐禀风，因为父亲时常不在，舅舅每每出去，都会给她带礼物。 可是，经历那么多事，又对唐奇文猜疑，使得她与这位舅舅也有了隔阂。 她不信，云和县发生那么多事，舅舅会不知道，会不管。 如果知道不管，就是默许表哥做那些坏事。 如此就是助纣为虐，让她更加生厌。 方卢雪听着母亲与舅舅熟络，不觉往后退了一步，不喜这种虚假。 就在她准备离开时，唐禀风却喊住她： “雪儿，你去哪？” 方卢雪瞧见母亲也回过头，只能回到原位，解释道：“舅舅，你与母亲在这叙旧，我先回家里收拾，今日要搬离！” “你不用忙活了！我过来之前让人去收拾好，你们的行李都在我马车上。”唐禀风答道。 他的话让唐蓉与方卢雪都愣了愣。 “在兄长马车上？”唐蓉显得有些疑惑。 虽说自己姓“唐”，但毕竟是外嫁女，不宜再回母家。 而且在丈夫出事的时候，自己送回家里的书信也没得到回应，明显是不愿牵扯。 如今又接自己回去，又是什么意思呢？ 相比唐蓉的疑惑，方卢雪更显直接，“多谢舅舅，那我去马车拿行李，不劳舅舅送我们了！” 方卢雪刚准备动身，就被唐禀风拦下。 “雪儿，你这是何意？我知晓，方家落难，唐家未能及时出手相助，显得唐家薄情寡义，可舅舅刚从外地回来，又岂能那么快理清是非？”唐禀风道。 方卢雪看了唐禀风几眼，神情未变，只道：“那舅舅慢慢理，我先拿行李搬家！” “雪儿！”唐蓉轻声呵斥，拉着执拗的女儿。 她朝唐禀风一礼，“兄长，抱歉，雪儿因她父亲去世受刺激，才如此……蓉儿并未怪兄长之意。” 唐家如何，她心中最为清楚。 经商之家，将买卖看得尤其重要。 就像当初自己嫁给方自明，唐家也是想着有这层关系，有利发展才同意。 唐家借助这层关系，生意日渐好，也比以前更傲。 这就是唐家，她的母家！ “行吧！你们也别回那宅子里，东西已收拾好，你们跟我回唐家住吧！”唐禀风直接道。 “唐老爷，方婶和小雪儿已有去处，不劳烦唐老爷了！”万柒柒突然开口。 她虽不愿意参与别人的家事。 但她觉得，让唐禀风带两人回去，只会让这对母女今后更难。 方卢雪也到成婚的年纪。 唐家说不定会给方卢雪找一门亲事，将人嫁出去。 若是寻得好人家，也挺好。 但以万柒柒对唐家的了解，绝不会那么简单。 方卢雪的婚姻又将成为交易，成为帮助唐家获许更多利益的工具。 她不愿方卢雪婚姻被他人安排！ 万柒柒的出声，让唐禀风终于看过来。 似乎，此刻他才发现一旁还站着一对男女。 一阵细细的打量后，唐禀风眸中闪过一丝厌恶，却很快被掩盖。 他垂头示意，问道：“不知姑娘是何人？” 万柒柒冷冷一笑。 她信唐禀风个鬼！ 唐禀风会不知道自己是谁？ 既然对方要装，她奉陪！ 万柒柒垂头一礼，“我是小雪儿朋友，已将院子打扫干净，小雪儿和方婶今日便可搬过去，一定比其他地方住得舒心！” “这就不麻烦姑娘了，我是她的舅舅，她家落难，我作为舅舅，自当将人带回家中居住！”唐禀风淡淡道。 “那也问她们同不同意！”万柒柒说着看向方卢雪，“铺子还等着你回来看，你跟人去了镇里，那谁来管铺子？” “对！舅舅，我在云和县还有铺子要打理，我会赚钱好好养母亲，您不用担心！”方卢雪说着就要去马车拿行李。 唐禀风跟着转身，斥道：“雪儿，你一个未出阁的女子，在外抛头露面，今后哪还有男儿敢娶你？听舅舅的话，跟舅舅回唐家！” 这话让唐蓉有些不悦，她看着唐禀风的后背，道：“兄长，此言差矣，小妹未出阁前，不也为家中打理生意，父亲在时，还夸过呢！” “唐蓉，你这般纵容她，才让她成现在这样！方泊文怎么去的边塞，你难道忘了？”唐禀风转身看着唐蓉，眸中多了几分怒意。 唐蓉身子微微一颤，脸上沉下来。 “那唐老爷又如何教的儿子？纵容儿子当街行凶，收刮民脂，唐老爷也是教的好啊！”万柒柒冷言相对，冷眸直视唐禀风。 “万柒柒！你别太过分！方家的事你要插一脚，现在唐家的事你也要管！”唐禀风斥道，一副要打人的模样。 一直站在万柒柒身旁的陈永年立马将万柒柒护在身后，“唐老爷，别动怒，若是当街行凶，我有权将你缉拿在案！” “陈永年，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不过是攀附妻子娘家势力的一条狗！”唐禀风说话十分不客气。 他似乎已经与万柒柒和陈永年撕破脸皮。 这时，万柒柒却忽然一笑，“怎么，不装了？” 第695章 新县令不一定是他 第695章 新县令不一定是他 唐禀风没想到，自己行商几十年，竟被一个小姑娘激得失了形象。 他也终于意识到，自己那蠢儿子怎么会中计。 这女人果然有些手段！ 唐禀风冷冷一笑，“装？我为什么要装？万柒柒，我是看在我妹妹的面子上，不想与你计较！” “是吗？可我有些事想与唐伯父计较一下！” 万柒柒看着唐禀风，眸中皆是冷意。 她朱唇轻启，“唐伯父，你回来有一段时间了吧？我记得有种果子，云和县并没有，外地才有！” 唐禀风脸色急速阴沉，“万柒柒，你想说什么？谨慎些开口，别说错话，连累你的家人！” 万柒柒眸子一颤，恶狠狠盯着唐禀风，咬牙道：“没什么，就是想请唐伯父吃果子！” 她忘了，唐家在荷风镇，平平和安安也在荷风镇。 唐禀风知道自己是谁，必然也打听清楚家里的事。 这就是拿荷风镇的家人在威胁自己的呢！ 她以为孩子在荷风镇最安全。 没想到，现在荷风镇也不安稳了！ “不用，我不喜！”唐禀风拒绝道。 一旁，唐蓉听着唐禀风与万柒柒的对话，似乎明白什么。 可即便明白，此刻她也无法去做什么。 唐蓉细细一想，侧头朝万柒柒道：“柒柒，我想了想，还是不劳烦你了，我跟兄长回唐家！” “方婶……”万柒柒有些自责。 若自己不留把柄，唐蓉也不必妥协。 她知道，唐蓉是为自己的着想，不想连累自己。 说到底，还是自己不够强，才会被人碾压！ “柒柒，我知道你是好孩子，一定会平平安安的！”唐蓉握着万柒柒的手，满是不舍。 如果按万柒柒话里的意思，唐家与方自明的死可能有关系。 自己回唐家，正好可以查一查。 她不愿相信自己的亲人会对丈夫动手，所以一定要查清楚。 可唐蓉忘了！ 如果查到最后，真的是唐家所为，她又该如何诀别。 相比唐蓉的纠结，方卢雪更加果断。 她将外面的对话尽收耳中后，决定跟母亲回唐家。 一来可以保护母亲。 二来可以查父亲的死！ 如果真的是唐家动的手脚，她一定不会饶恕唐家！ 只是，谁也不知道，这对母女跟唐禀风回去会经历什么。 就连万柒柒也不知道。 她看着唐家的马车渐渐驶离云和县，眼眸中全是担忧。 “娘子，回家吧？”陈永年环住万柒柒的臂膀，让对方可以依靠自己。 万柒柒半倚靠在陈永年身上，神色略显低沉，“相公，我之前一直觉得凡事靠自己，不该依仗他人势力，但现在发现好像不借用一些势力，吃亏的是自己！” “那也得有势可依才行！”陈永年抱着万柒柒，叹息一声，“若我能再强一些，也不会让你受委屈！” “你做的很好了！”万柒柒仰望着陈永年，一脸认真。 她并没说谎。 对她而言，陈永年从村里的蛮汉子，再到今日兵房管年，陈永年确实已经做得够好。 一年不到的时间，常人哪能完成这种蜕变？ 可是，又不够！ 万柒柒发现在古代，官的势力极大。 官官相护，官官相扣。 不管你做什么，都要与官府打好交代，不然寸步难行。 正因为陈永年在官府，自己在云和县的生意才好过一些。 万柒柒示意陈永年往回走，并问：“你真的打算从县衙离开？” “我……我无法再正视如今的他！”陈永年数说着垂下头。 他以前崇拜的师叔，变得陌生，让他看不清。 “你若不在，他与唐家联合，我们就危险了！”万柒柒直言道。 谢行与唐家联手，这是很明了的事。 她本以为谢行联手的是唐奇文，但现在看来是唐禀风。 唐家不想自己好过，这很明显。 谢行那边或许不会明着与自己过不去，但估计也会暗中下手。 那接下来，自己的路将会很难走。 他们结盟，有盟友，自己也需要牢靠的盟友！ 只是，云和县中，谁能成为自己牢靠的盟友呢？ 万柒柒还没想到选谁，就听见陈永年说： “娘子以为我留下是最好的选择？” 万柒柒摇摇头，“他是朝廷命官，你只是个书吏，职位上也拼不过！如果他真的成为新任县令，恐怕就是最放肆的时候。” “方大人离世，早晚都会有新县令的！”陈永年道。 随后，他眸中闪过一道灵光，“可以有新县令，但不一定是他！” 万柒柒恰好抬眸，脸上扬起笑，“是啊！谁说没了县令，他就能升任县令，万一朝廷调配新官，也说不定！” 两人不谋而合，都想到同一点。 但也遇到一件难事。 “我们又如何干涉朝廷调令？”陈永年话里是最真实，也是最难的一点。 大兴土地广阔，云和县不过是小小县。 他们连云和县官府的事都弄不清，又怎么可能干涉朝廷的事？ “刚刚还说借势呢！”万柒柒眼眸中满是算计，“既然兄长给我机会，成为徐老的弟子，我怎么能不好好借用这个身份呢？” “即便如此，你断定他人会给你面子？”陈永年觉得并不可靠，“不是每人都是张孝！” 陈永年提到这个，万柒柒才记起张孝这事。 她半眯着眼，悠悠道：“张孝既然选择帮谢行，我们也不能让他回去京城过得那么轻松！” “所以，你想做什么？”陈永年好奇道。 “很久没给白姐姐写信了，我想写信跟她念叨念叨！”万柒柒弯眼一笑，眸中却没有半分笑意。 相比万子言和徐老，她觉得白灵萱白家的影响力更大。 若她没记错，白家与吏部有些交集。 “你确定她会帮你？”陈永年觉得不太可靠。 虽说白灵萱爱慕万子言，也算万柒柒的半个嫂子了！ 但这种有关朝廷升迁之事，不是交情好，就能左右的！ 毕竟，最后做主的还是皇位上的陛下。 “不试试，怎么知道没希望呢？”万柒柒歪头道。 以前，她总觉得自己名声不好，借用他人势力，会败坏他人名声。 但现在，谁还会说自己过去的事？ 只要自己不借着他人之名做坏事，也无伤大雅。 何况，很早以前，白灵萱就说过，自己遇到什么困难，都可以与她说。 万柒柒本不想卷入这些是非中，但不代表卷入后，她会怕！ 被欺负，是因为自己不想争，不明白古代规则。 现在，她也不会傻到让人欺负。 “不过，现在有个问题！”万柒柒看着陈永年，皱了皱眉，“我们送的书信，一定会被人拦截，得找个人帮我们送信！” 陈永年点点头，表示认可。 恰在这时，一抹熟悉的身影落入万柒柒眼中。 她嘴角弯起一抹笑，道：“我有人选了！” 第696章 请你看好戏 第696章 请你看好戏 萧淮站在街道旁，双手环臂，看着小摊旁争吵的客人。 他扇子轻轻敲打手臂，一副心情很好的样子。 忽然，有人拍了拍他的后背。 看戏被打断，萧淮显然有些不悦。 他转身，看着身后站着的人，眉头微蹙，“万柒柒？穿成这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家死了人呢！” 万柒柒垂头一看，才发现自己衣着太素，头上还戴着白花，确实像萧淮说的那样。 她忙将白花摘下，抬头看着萧淮，“又在看热闹？” 萧淮摊开手，耸了耸肩，表示这不是很明显吗？ 万柒柒点点头，扫了眼人来人往的大街。 短短几个时辰，云和县大街又恢复以往的热闹，好像百姓送方自明离开只是一场梦。 即便方自明原本身为县令，为百姓做了很多事，死后也会被人淡忘。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不可能一直沉浸在悲伤之中。 万柒柒觉得，自己也是这样。 方自明的死，唐蓉和方卢雪会继续查，自己暗中相助就好。 现在自己面临的问题是谢行与唐家。 虽然她不知道这些人什么时候动手，会怎样动手，但一定会动手！ “你这给人办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方自明的私生女呢！”萧淮扇子一摇，脸上露出玩昧的笑。 万柒柒翻了个白眼，“又开始满嘴胡言乱语！” 她与萧淮说话，没有之前那套客气，也少了几分客套。 上一个用这样的态度对萧淮的，已经被丢进河里了！ 万柒柒是唯一一个相安无事的！ 甚至，萧淮听了她的话还淡淡一笑，没有与万柒柒计较的意思。 他看万柒柒的眼神也带着几分宠溺，似乎随便万柒柒的闹。 陈永年见了，却有几分不悦。 连忙走到万柒柒身旁，朝萧淮一礼，“见过萧三公子！” 说完，他牵起万柒柒的手。 万柒柒见了忍不住笑出声。 陈永年吃醋的样子还真好玩！ 她很清楚，萧淮才不会喜欢自己。 萧家是什么出身？ 自己又是什么出身？ 就算萧淮真有这个心思，萧家也不会同意！ 何况萧淮只是喜欢凑热闹，而自己身上又刚好有热闹可凑罢了！ “萧三公子，能否请你喝杯茶？”万柒柒问道。 萧淮扫了眼万柒柒被牵着的手，扇子一合，敲了敲手心，“可以啊！美人相邀，哪有不去的道理？” 万柒柒又翻了个白眼，没有说话。 她轻轻握了握陈永年的手，想告诉对方，萧淮在作妖，别理。 陈永年对萧淮说话的态度虽然有不满，却也知孰轻孰重，没有什么表现。 只是那一丝不满也被萧淮捕捉，令萧淮有几分喜悦。 寻到茶楼，在雅间坐下。 萧淮才问：“小美人约我喝茶，还带着心上人，这似乎不好吧？” “我觉得还行，反正萧三公子又不介意。”万柒柒说着，给陈永年递了块点心。 萧淮皱了皱眉。 他怎么有种搬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 本想戏弄陈永年，现在却要看对面两人你侬我侬。 这茶喝得着实有些划不来！ 万柒柒也没闲着，问道：“官府中应当还有好戏，三公子不去看，怎来外面看戏了？” 萧淮眼皮微垂，喝了口茶，语气淡淡道：“勾心斗角，结党营私，有什么好看的！” 他不喜欢这类人，也不喜欢官府。 说到底，自己想要做官，随便找个关系，都能换个县令做。 可惜他不喜约束，也不想跟官场的人有那么多弯弯绕绕。 “确实没什么好看的！”万柒柒应道。 通过萧淮的回答，她知道，萧家肯定清楚云和县发生的变化。 萧淮的态度，其实也是萧老爷子的半个态度。 只是他们既知道里面有问题，却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管。 她知道，人就是如此。 不关自己的事，别下掺和，以免引火烧身。 自己这就算是烧了大半个身子了！ 万柒柒指腹摩挲杯口，低声道：“三公子，想不想看别的好戏？” “嗯？”萧淮眼神中露出几分疑惑。 “你不是喜欢看我的戏吗？我给你演一出好戏，让你瞧得开心，如何？”万柒柒盯着萧淮，面带诚意。 “既然是好戏，那我是不是该付点钱？”萧淮歪头问道。 “钱倒是不用，就想麻烦三公子的人帮我送封信去彧州！”万柒柒认真道。 萧淮盯着万柒柒看了半晌，扇子在手心轻轻敲打，似乎在考虑。 “三公子不想看好戏？可比这次发生的有趣多了！”万柒柒补充道。 萧淮停止敲打，将扇子放在桌上，弯唇一笑，“是吗？说得我还真有几分心动！” “当然，保证三公子不亏！”万柒柒一笑，带着几分自信。 萧淮点了点头，“行！” 说着，他朝万柒柒伸出手。 万柒柒抿了抿唇，露出为难之色，“信我还没写，立马写！” 说着，她朝茶楼小二招手，要来笔墨。 万柒柒当着萧淮的面直接写信，好像不怕对方看见信里的内容。 她知道，即便自己不给萧淮看，萧淮也会拆开了看，然后再让人送。 帮人送信，还是要谨慎几分，以免出问题，殃及自己。 萧淮看着万柒柒信里写的内容，眸中闪过一丝惊愕。 “你与怀北王之女相识？”萧淮问完，又有些后悔，自己不该向万柒柒显露好奇。 万柒柒手一顿，抬眸看着萧淮。 她一直知道白灵萱身份高贵，却没想到她父亲还是个异姓王！ 短短片刻的惊愕，万柒柒一笑，道：“你猜！” 说完，轻轻吹了吹写好的信。 萧淮忽得笑了声，“啧啧”两声后，摇开扇子帮万柒柒扇干信上的墨迹。 随后，他悠悠道：“看来是真的很有趣！也不亏！” 万柒柒狐疑的看着萧淮。 她怎么感觉对方知道自己送信给谁后，更感兴趣了呢？ 难道万子言与白灵萱还有什么她未知的事？ 萧淮答应送信的爽快让万柒柒有几分生疑。 不过，信送出去，自己只要静等时机了！ 将这事安排好，万柒柒与陈永年去肥皂作坊找吴狗剩。 万柒柒将云和县所有事交给吴狗剩处理，自己与陈永年踏上回荷风镇的路。 唐禀风的话给她一个警醒，不能一味在意生意上的输赢，还得关心家人。 趁着将手里的活儿全交出去的功夫，她要回去看看。 顺便回云和县打探唐家的事！ 还有回镇里的酒楼看看，现在生意是什么情况。 为什么上个月酒楼收益降低那么多？ 第697章 鼓舞人心 第697章 鼓舞人心 “气死我了！那新开的酒楼又在跟我们抢生意！” 铁牛气呼呼的走进酒楼，将手里的食盒放在桌上。 陈永良从柜台走出来，问：“又怎么了？” “他们那伙人就跟当初八方来客一样，见一个抢一个，经营方式也是效仿我们的，也不知是谁家开的！” 铁牛说着，扫了眼大厅，眉头皱作一团，“怎么又没几桌？” “这几天不都这样？得想想办法才行！”陈永良也觉得不能继续下去。 以前不管有什么新酒楼开业，对兴隆酒楼的影响就是开业那几天。 但这次开业这家，好像是特意争对兴隆酒楼。 不管是经营，还是一些菜品，都在效仿。 更让人郁闷的是，这家酒楼似乎不怕亏，日日低价，将生意都抢了去。 而奇怪的点也在这里。 除去兴隆酒楼，其他酒楼生意似乎并没受到太大的影响。 陈永良越想越不对劲，觉得就是有人在搞兴隆酒楼！ “不如我们去问问柒姐，看她有什么办法？”铁牛建议道。 陈永良纠结一阵，摇摇头，“还是算了，县里最近发生很多事，大嫂可能也忙过来。” 县里的消息一波接着一波传来，有些事让人猝不及防。 谁也没想到，短短几日不到的功夫，方自明死了！ 更没想到，方自明真的收敛一些不义之财。 唐家是方自明妻子的娘家，却好像没什么受影响，这才是最让人好奇的事！ 相反，兴隆酒楼与方家其实没什么实际的交集，却好像受到了一定的影响。 陈永良很清楚，酒楼生意不好，一个是因为新酒楼，另一个是因为方家的事。 大嫂与方家关系好，众所周知。 现在方家倒台，估计有不少人认为大嫂也没了靠山。 “我没你们说的那么忙！” 就在两人愁眉不展时，门口突然传来熟悉的女声。 两人猛地抬头，看见刚刚念叨的人就站在门口。 “大嫂！” “柒姐！” 陈永良和铁牛忙走过去，失落的眸中立马出现光彩。 万柒柒走近，扫了眼酒楼里零散坐着几桌客，并没什么表情。 “县里的事差不多结束，我就回来看看！” 万柒柒说完，走进柜台，拿起账本，朝陈永良道：“安排安排，让人站柜台，你，铁牛，还有潘达，一起去二楼书房。” 陈永良迅速将一楼生意安排好，带着人来二楼书房。 万柒柒已将账本翻阅一遍，抬头看着面前站的三个，问：“你们自己说说，酒楼生意不好的原因。” 铁牛和陈永良相互看了看，犹豫怎么说，总不能拿新开的酒楼当借口。 潘达看了看身旁两人，说：“酒楼菜品虽然新颖，但大家有各自习惯的口味，新鲜感一过，吃的人就少了！” 陈永良和铁牛听了，不由给潘达竖起大拇指。 他们没想到，潘达什么都敢说。 对于酒楼菜品，还没人敢说过不行。 大家都觉得新颖，能吸引不少的客人。 “你说的这点没错，一味的开发新菜，只能暂时留住客人，还需要经典老牌的菜支撑！” 万柒柒在云和县也看出这个问题。 虽然来酒楼的人会点新菜，但销售最好的还是那些经典的老菜肴。 她抬头看眼潘达，道：“潘厨，对于菜品方面，我希望由你把控好，老菜新菜一起，筛选最合适大家的口味。” “好，掌柜放心，我一定坐好！”潘达点头道。 相比其他人，他显得沉默寡言，做事却从不含糊。 这是万柒柒理想的员工。 听完潘达的话，万柒柒看向铁牛和陈永良。 铁牛深吸一口气，说：“天气热，外送餐食虽然不容易冷，但很容易变味，再加上送餐期间的磕碰，到客人手中就没原来的味道了！” 说完，他小心翼翼打量万柒柒，发现对方没说什么，这才松一口气。 随即，他又接道：“相比其他酒楼有专送的马车，我们显得有些……有些落后！” 万柒柒点点头，“你说的没错，所以我打算给酒楼添两辆用来送餐的马车，来应对送餐的问题。” 铁牛一怔。 他惊讶的不是有改善的方法，而是万柒柒早已准备好。 “铁牛，送餐所用马车需要稳，有时间，你找人练练驾车的技术！”万柒柒叮嘱道。 “好，好……”铁牛忙应道。 最后，问题当然落在陈永良身上。 他作为酒楼目前的负责人，应该最有话说。 可陈永良半天憋不出半句话。 大嫂给酒楼制定的经营方案是最好的。 生意不好，问题在自己没能力。 “永良，其实你有很多对生意的见解，不必一直让酒楼按着我的经营模式进行，你可以适当去调整！” 万柒柒知道，荷风镇的经营模式还是之前自己在这的时候定制的。 与时俱进这句话，不仅适用现代，还适用任何时候。 “有一件东西，你再喜欢吃，吃多了也会觉得腻。你可以根据镇里情况去变更，而不得等着我来改，你懂吗？” 面对万柒柒这番话，陈永良点点头。 片刻后，他目光坚定道：“大嫂，我知道了！我们不该在别人身上找问题，而是应该在自己身上找问题！” 万柒柒轻轻一笑，“我相信你们一起，能将镇里的酒楼经营好。” 说着，她突然掏出三锭银子放在桌面上，“每人五两，这是对你们的嘉奖，也是鼓励。不管对方有耍什么心思，我希望你们都能积极面对，然后去解决！” 话到此处，在场三人才反应过来，万柒柒什么都知道了！ 铁牛忍不住问道：“柒姐，那新酒楼什么来路？” “唐家开的，跟我有点私仇，所以接下来，你们可能有点难！”万柒柒淡声道。 回来运河镇，她便让人将镇里发生的事告诉自己，知道镇里新开一家酒楼的事。 酒楼开业的时间，与唐禀风回来的时间差不多。 很明显，这是唐禀风故意抢生意。 斗别的，万柒柒不能保证自己一定能赢唐禀风，但是酒楼这块，自己绝不会输。 自己知道的美食，远远超乎唐禀风的想象。 有本事，唐禀风将自己的东西都效仿出来！ 想到这，万柒柒朝潘达叮嘱道：“留意灶房的人，一些秘制配方你亲自来，别给别人看见！” “好！”潘达应道。 万柒柒叮嘱完，让大家各自去忙。 陈永良留在书房，问道：“大嫂，你一个人回来的？” “还有你大哥！”万柒柒答道。 “那大哥呢？”陈永良好奇道，他很久没见大哥了！ “晚点，他就回来了！” 第698章 调皮的安安 第698章 调皮的安安 “阿爹！” 平平欣喜的看着书院门口站着的人。 但他没有狂奔过去，抑制心中的欣喜，加快脚中步伐。 他身上少了几分小孩的皮，多了几分书生气。 “哎呀，哥哥，你真的慢，我跟阿爹都等你很久了！” 安安嫌平平慢，跑过去扯着平平的手就往前跑。 等安安停下，平平显得有些无奈。 “安安，你也在上学，为何你还是这个大大咧咧的样子，女孩子要有女孩子的样子……” “我不听，我不听……”安安捂着耳朵，一副不乐意的样子，“我在学堂就要听夫子的，在家还要听你念叨，烦死了！” 平平无奈叹息一声，看着陈永年，道：“阿爹，我们还不走，是要等人吗？” 陈永年点点头，“等陶山长！” “好！”平平应道，从自己的挎包中拿出一本书，蹲在墙角看了起来。 安安瞧见，喃喃道：“哥哥要成书呆子了，怎么办？” 说完，她看向陈永年，寻求帮助。 陈永年摸了摸安安的脑袋，笑着说：“这是你哥哥的选择，他喜欢就好，就像安安喜欢蹦蹦跳跳，阿爹和阿娘也不会束缚你！” 安安眨了眨眼，也不知听懂没有。 随后，她的注意就被门口出来的人所吸引。 “冯正，冯正，我阿爹阿娘回来了，跟我去玩吗？我阿娘一定带了好多好吃的！” 安安撒丫子就跑，陈永年都没反应过来。 然而，安安喊的人只是愣了愣，没有回答。 “冯正，你怎么了？”安安停在冯正面前，面露疑惑。 冯正垂下头，两只手不停的揉搓衣袍，“小云熙，我……我就不去了！” 说完，他偷偷看了看安安，似乎怕对方生气。 他也想去。 但是最近爹管得严，他不敢跑出去玩。 前几天哥哥回来，被爹爹教训了一顿，还不准哥哥再跟小云熙的娘接触，不然就打断哥哥的腿。 如果自己跟小云熙去见小云熙的娘，爹是不是也会打断自己的腿？ 冯正不确定，却又不想看安安失望。 他觉得，小云熙是他见过最可爱，最有趣的女孩！ 安安歪头看着冯正，疑惑道：“冯正，是不是你家里不让你出来玩？这样……我跟你回去，好好跟你家里说！” 她一副人小鬼大的模样，叫陈永年看了不由扶额。 这好像是缩小版的娘子！ 陈永年叹息一声，走过去，温声道：“安安，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不许强求别人，知道吗？” “哦！”安安显得有些失落。 随后，她突然将腰上挂着的荷包扯下，从里面掏出一粒糖。 “给你，下次再找你玩！”她将一粒糖塞进冯正的手里，咧嘴一笑。 冯正被人塞了粒糖，显得有些无措和茫然。 他看着手里的糖，点了点头，“谢谢！” 说完，他转身进了马车。 安安看着冯正离去，抬头跟陈永年说：“阿爹，他今天怎么奇奇怪怪？以前好像不是这样！” “没关系，不用在意那么多！”陈永年说完，也看了眼远离的马车。 或许，冯家意识到危机。 官府现在预备升职上去的就是谢行。 可以不跟对方搞好关系，但不能跟对方不合的人站在一队。 云和县百姓都能看出来，他陈永年和妻子万柒柒站在方自明这边。 那么与自己和娘子看起来关系好的，就会开始远离，保持关系。 想来冯家老爷也是这样想的。 没等多久，陈永年就等来陶然。 同时，安安又朝陶修谨迎过去，将自己兜里的糖分一分，并拉着陶修谨的手往外跑。 陈永年看着着实有些头疼。 他怕陶然说自己没教好小孩，才会那么没规矩。 可是，陶然看了却什么都没说。 他看了看跑开的小孩，再看了看陈永年，示意边走边说。 “何时回来的？”陶然问道。 “刚到不久，娘子去酒楼了，让我来接平平和安安！”陈永年答道。 “我若没记错，今日方大人下葬？”陶然侧头看着陈永年，似乎在等下文。 “对，方家母女跟唐老爷回唐家了！”陈永年眼中露出几分担忧之色。 “唐家既然敢将她们接回唐家，便不会有明显的动作，唯一要担心的就是方卢雪的婚事！” 陶然顿了顿，又道：“以唐家的心性，许是将她的婚事当做交易。” “我答应过方大人，保护好方卢雪……”陈永年想到这，不禁头疼。 “你也别太担心，这件事柒柒没说什么，必定没事，她比你更在意方卢雪的情况……” 陶然一路上与陈永年慢慢分析，并了解官府这件事的原尾。 最后，他道：“或许她们母女回去，并不是坏事！” “嗯？”陈永年看着陶然，静等下文。 “若按你所说，此事与唐家脱不了干系，你们现在谁能与唐家接触，探寻到线索？”陶然问道。 陈永年恍然大悟，又道：“她们两个女子探寻，太过危险。” “那是她们的亲人，自当由她们自己去查！我想，柒柒应该想到这点，才让她们跟着唐家回去！” 陶然虽将自己困于一方天地，但头脑却没困住。 一些简单的蛛丝马迹，他便能串联起来。 这点是陈永年需要学习和增进的地方。 两人聊着，忽然发现三个小孩停在一个卖糖葫芦的小摊旁。 甚至，还见安安在往外掏钱，给身边的两个哥哥买糖葫芦。 陈永年有些无奈。 但还是走过去，让安安将钱收起来，自己出钱给三个小孩买。 不仅如此，他还多买了几串。 买完后，他拿出一串递给陶然，“尝尝？” 陶然忙摇头，“不食甜，牙疼！” 话音落下，他看着儿子在啃糖葫芦，提醒道：“不宜多食，小心你阿娘教训你！” 陶修谨愣了愣，顿时觉得手里的糖葫芦不香了！ “陶伯伯，我娘说了，吃的时候痛痛快快吃，别想那么多！而且修谨哥哥也不常吃，吃一串没事！” 陶然没想到自己会被安安一个小丫头说教，不禁失声笑了出来。 他摆摆手，示意他们吃，别管自己。 安安真的不管，拉着陶修谨跑远，才小声说：“别理你爹爹，我们先吃了再说！” 陶修谨看着陈永年，一挑眉，似乎在说：“你看你养的好女儿！” 陈永年耸了耸肩，自己也跟着吃起来。 等嚼完一个，他“嘶”了一声：“有点酸！” 陶然这才发现，不只是安安，陈永年似乎也被万柒柒带偏了！ 不过，似乎这样的家，才更加有味。 就像以前只会读书的儿子，现在也多了几分小孩的模样。 第699章 饥荒动乱 第699章 饥荒动乱 “你们两个又吃糖了？还带坏别人？” 万柒柒看着平平和安安脸上留下的糖渍，有些头疼。 小孩子怎么每次吃东西都糊一嘴？ 她无奈的让铁牛带着小孩去洗脸。 转头就看见陈永年手里还拿着几根糖葫芦，好奇道：“你别告诉我，你是给我买的？” “是！”陈永年应道，并将糖葫芦递过去。 万柒柒叹息一声，接过糖葫芦，“我要能将这些吃完，我明天起来就得胖三斤。” 说着，她将糖葫芦给陈永良，让人给有小孩的员工发下去。 当然，她给自己留了一串，不然对不起陈永年的心意。 万柒柒咬了一口，酸得面目狰狞，半天才缓过来。 “你被人骗了吧？那么酸！” 她再睁眼，发现陈永年和陶然都在偷笑。 这才反应过来，陈永年是故意的！ “还你，我牙都要酸掉了！”万柒柒不悦的将糖葫芦塞回陈永年手中。 她侧头朝陶然道：“我让人备了餐食，上楼聊？” 陶然笑着点点头。 陈永年握着糖葫芦，还有些郁闷。 咬了一个下来，嚼了嚼，说：“还行，不是很酸啊？” 万柒柒听了，又咬了一个，还是一样的表情，说：“唬我，你完了！” 两人打打闹闹上楼，似乎已经遗忘方自明死带来的悲伤。 实际上，两人都没忘。 只是他们知道，不能沉浸在痛苦中。 他们看起来越难受，盯着他们的人就越得意。 陶然看着两人打打闹闹，像是一对心仪已久未成婚的少年少女，感叹道：“年轻果然好！” “陶大哥，你别将自己说得多老似的！” 万柒柒说完，拎起酒壶，问：“喝吗？嫂子会不会说？” 她并不知道，自己这话显得有些绿茶。 “随意！”陶然淡淡道。 他有些时间没喝酒，没人陪自己喝。 万柒柒听了就给陶然倒酒，也顺带给自己倒了一杯。 陈永年看着，并没有阻拦。 “说说，你想知道什么？”陶然抿了一口酒，看着万柒柒。 “唐禀风，你认识的他是什么样子？”万柒柒歪头问道。 “沉稳、果断、狠辣，无论做何事，都有极强的目的性……” 听着陶然的描述，万柒柒知道自己的感觉是对的。 唐禀风不是善茬！ “你要小心，这人报复心极强！你之前动了唐奇文，他一定会想办法报复回来！”陶然提醒道。 “这不是已经开始了？”万柒柒耸了耸肩，喝了一口酒。 陶然一滞，又立马明白过来万柒柒说的什么。 “有一个消息我应该告诉你！”他坐直身子，道：“西北一县饥荒动乱，你兄长被派去西北了！” 陶然话里告诉万柒柒两个信息。 一个是万子言有了变动，有了正式的官职。 另一个，西北地区乱，很危险，凶多吉少。 万柒柒细细打量陶然说话的神色，发现对方似乎并不担心。 陶然不担心，说明这件事对万子言不是难事。 她淡淡一笑，“挺好的！” 陶然一顿，似乎没想到万柒柒表现那么淡然。 随即一想自己刚刚说话的模样，又觉得万柒柒这种表现很正常。 “若能将饥荒暴乱处理好，他离飞黄腾达也不远了！” 陶然说起这话，隐隐有些感叹。 “飞黄腾达再说，重要的是保证自己的安全！”万柒柒道。 这是她心中最迫切的想法。 有那么多人看重万子言，万子言的压力应该很大。 她希望万子言即便压力大，也能好好处理好手里的事，保证自身的安全。 陶然点头，认可万柒柒的话。 独饮一杯，他抬眸说：“在此之前，他希望你也能保证自身的安全，他离京前已给你留有规避之法。” “规避之法？”万柒柒眼睛不由睁大，“他做了什么？” 陶然摇头，“不清楚！不过，一定是对你如今局面有所缓解！” 万柒柒觉得现在自己面临的问题就是谢行升职一事。 若谢行成功上任县令，必定会整顿云和县，尤其是整顿自己。 或是说，想继续翻方自明一案者，都是他的敌人。 同时，唐家也视自己为死敌。 这样，谢行与唐家的合作，将会更加紧密。 万子言留下缓解之法，是争对谢行，还是争对唐奇文？ 万柒柒无从得知。 她也不想等待，想要得到结果前，自己也跟进处理。 万柒柒没与陶然继续这件事，聊些万子言的日常，便结束万子言的话题。 万柒柒看陶然已喝好几杯酒，不由问：“陶大哥有烦心事？” 陶然手一顿，抬眸看着万柒柒，眼眸中流露几分惊愕，“怎么说？” “菜未动，酒已喝大半壶，若不是有心事，怎么如此？”万柒柒歪了歪头。 陈永年也在此刻插话，“陶大哥，有什么事，你与我们说，兴许我们可以给你出主意。” “一些家里事，无需在意！”陶然扯唇一笑，又饮一杯。 “或许我们……” 陈永年还没说完，就被万柒柒拦下。 “家中事，我们也很难说清，让陶大哥自己处理吧！”万柒柒淡淡一笑。 她拿起筷子，说：“陶大哥，光喝酒可不行，吃菜。” “好，吃菜！”陶然应道。 三人边吃边聊，时间悄然流逝。 停筷时，外面已然黑漆漆一片。 陶然看眼窗外黑沉沉的夜色，起身道：“今日便到此，我需带孩子回家了！” “好！”万柒柒应道，并将陶然送下楼。 “我让人备了些零嘴，你带回去给嫂子吃！”万柒柒说着将一个油纸包递给陶然。 陶然盯着油纸包看了阵，还是接过，“行，你们也早些回去休息！” 万柒柒点头，又跟着将陶然送到酒楼门口，“还有一事，我想平平带去云和县，书院那边……” 陶然一怔，似乎有些意外。 随即，他又点点头，“我懂！县中我有相识的山长，我替平平写推荐信，但安安那，可能无法进入书院。” “不用推荐，我有其他安排，只是想知道和风书院这边，需要办理什么手续？”万柒柒问道。 “无需，我会处理好！”陶然说着，侧头看着一旁的平平，道：“以云谦的能力，明年二月即可参加童试。” 万柒柒一怔，跟着看向平平，才记起来，平平的大名叫陈云谦。 “好，多谢陶大哥提醒，明年我一定让他去参考！”万柒柒应道。 陶然神色略显怪异，却还是什么都没说，带着陶修谨离开。 这时，陈云谦才抬头看着自家阿娘，“阿娘，陶伯伯的意思是童试需人保举，您可以找他！” 万柒柒一怔，才明白过来。 她笑着摸着陈云谦的头，道：“我们平平正聪明，比阿娘还聪明！” 第700章 好绣工不能浪费 第700章 好绣工不能浪费 万柒柒简单安排荷风镇事后，带着女儿陈云熙和儿子陈云谦回莲花村。 当然，回家还要带上陈永年。 一路上，陈云熙别提有多兴奋。 甚至，因为太激动，将游隼苍羽的羽毛又扯掉几根。 苍羽只能委屈巴巴朝万柒柒走前，一副难受的样子。 万柒柒看了直乐呵。 原来，最轻松快乐的日子，还是跟家人待在一起的时候！ 马车很快驶入莲花村村道上。 与往日相比，少了围观的村民，马车行驶十分顺畅。 这点倒让万柒柒有些意外，却又不意外。 村子虽偏远，消息却流通的十分快，村里应该已经知道方自明倒台之事。 以前总想巴结陈家的村民，此刻也得好好掂量掂量，怕惹火上身。 就如昨天万柒柒制止陈永年继续问陶然一样。 她相信，陶然家中必定也收到了某些警告，让他们远离自己。 所以这次回来，陶静没在酒楼陪着陈永良。 很多事观察细致，都有迹可循。 凡是有些身价，却不是很大的，都要考虑的就更多。 若能达到萧家那种水准，自然就无需担心太多。 只可惜，云和县也就一个萧家！ 万柒柒才想了一会儿，马车已停下，车帘被掀开。 “到了，我抱平平和安安下车！” 陈永年探头进来，并朝陈云谦和陈云熙招招手。 “阿爹，我自己能行，你抱妹妹下去就好！”陈云谦道。 “我也能行！”陈云熙不甘示弱道。 万柒柒无奈的摇摇头，“行了，你们两个别闹了，跟着你们阿爹下去，别将自己摔了！” “哦！”陈云熙委屈巴巴应道，小步往外走。 万柒柒看陈云谦也下马车，这才往外走。 陈永年还停在马车旁，一副要将万柒柒抱下来的架势。 万柒柒一怔，有些哭笑不得，“我又不是小孩子，自己能行。” “万一崴到脚，会很痛。”陈永年一脸认真。 “咦！阿爹好会啊！”陈云熙站在一旁，笑嘻嘻道。 “那肯定，阿爹是男子汉，自然要保护阿娘！”陈云谦肯定道。 万柒柒挑了挑眉，也没再纠结，就让陈永年抱着自己下马车。 “又轻了！”陈永年喃喃道，轻轻将万柒柒放下，这才牵着马车往院子里走。 屋里的人听见动静，都已经走出院子来看。 “大哥，大嫂？”李虫娘抱着陈思雨，显得有些意外。 “小思雨长那么大了？”万柒柒笑着迎过去，捏了捏陈思雨的鼻子。 陈思雨立马将头埋在李虫娘脖颈间，不理会万柒柒。 李虫娘看着怀里孩子，轻轻拍几下，“思雨，这是你大伯娘，不能这样哦~” 她说话的声音比以前温柔许多。 万柒柒再看，发现李虫娘现在眉宇间也透着柔和，带着母性光辉。 或许，这是有小孩以后的变化吧？ 万柒柒看陈思雨还是不愿回头看自己，笑着说：“没事，等晚上她就跟我熟了！” 刚说完，她就见陈云谦和陈云熙扒在菜园子门口往里望。 忙道：“平平，安安，衣服弄脏了，你们自己洗啊！” 陈云谦赶忙撒手。 陈云熙却还趴在那。 万柒柒无奈的摇了摇头，不知陈云熙的性子到底随了谁。 自己可没这个样子！ “没事，我洗！”李虫娘笑着说，并夸赞道：“安安是越长越漂亮了！要是思雨长那么，也有那么好看就好了！” “肯定好看！陈家的基因不会差的！”万柒柒自信道。 “鸡什么？”李虫娘没懂万柒柒的用词。 万柒柒这才反应过来，古代不知道“基因”这件事。 她笑着说：“我的意思是思雨以后一定漂漂亮亮！” 万柒柒怕李虫娘继续追问，在院子里转了转，问：“娘和永兴呢？” “娘去田里忙了，永兴去了菜地，他们都忙，就我在家闲着！” 李虫娘说着，脸上却扬着笑。 十里八乡谁不知道，她是最享福的一个。 就算是生了个女儿，家中也待她极好。 这都七八个月了，也没让她干重活。 李虫娘说着将万柒柒往屋里带，“大嫂，进去坐吧？赶车回来也累！” “还行！”万柒柒四处看，发现一切没变，又好像变了些。 比如榆树旁的灶房，不再是简单的草棚，而是泥房子。 再是院子的地面，比以前平整很多。 屋内橱柜整齐摆放，房梁上还挂着风干的肉。 在以前，哪能有风干肉？ 连米饭都吃不上！ “我还没来得及收拾，可能有点乱！”李虫娘一边说着，一边将桌子上的手绢和碎布往竹篮子放。 万柒柒走过去看了看，笑着说：“弟妹的手艺越来越好了，绣得可真好看！” 这并不是奉承，是李虫娘绣得真的好。 她在云和县见过很多绣娘的绣品。 那些绣品与李虫娘的相比，似乎还差点火候。 想到这，万柒柒忽然抬头问：“虫娘，我有个想法，比你绣这些东西更赚钱，你想试试吗？” 李虫娘当然想！ 家里就她在闲着，不找点事做，恐怕会落人口实。 可一看陈思雨，她脸上刚扬起的笑又沉下，“还是算了，思雨还小，家里也需要有人照应！” “这不成问题！”万柒柒笑着说：“你要真的想做，这些都可以处理，就看有没有这个决心。” 万柒柒的话充满诱惑性。 李虫娘十分羡慕万柒柒，在外做生意一天赚的钱抵得上村里忙活好几年赚的钱。 自己不求赚那么多，一个月能赚大嫂一天的钱，她也心满意足。 只是自己在家中待着，还要带女儿，真的能像大嫂一样赚钱吗？ 万柒柒见李虫娘还在犹豫，又道：“你的针线不比外面的差，若有好的渠道，自己缝制一些成衣，一定很受欢迎！” 万柒柒觉得，酒楼生意有好有坏，发展一些副业赚钱，才能保持自己的稳定。 古代的成衣样式都相似，要是有些新颖的，再加上好的绣工，必然能引来不人喜爱！ “我真的能行吗？我需要出多少银子？”李虫娘试探道。 “银子的事再说，你就说你想不想做！你要想做，我立马找人安排！” 万柒柒觉得自己在外面越混了一段时间，这方面的人脉还是有的！ 不过，这些生意最好都暗暗的来，否则被人盯上，估计又要来找麻烦了！ 李虫娘听着万柒柒的话，最终还是没忍住诱惑，点头应道： “好，大嫂你说怎么做，我的听你的！” 第701章 奇怪的商人 第701章 奇怪的商人 日垂西山，染红大片天。 莲花村外出劳作的百姓都开始往家里走，说着接下来秋收的事。 陈永兴肩上看着锄头，与同龄的村民唠嗑。 村民笑着说：“永兴，你真的可以啊！有孩子了就是不一样，人都勤快了！” 陈永兴笑着拍了拍村民的肩，“没办法，家里就我有个男丁，我要是不勤快些，那怎么能行？” “也是！”村民点点头，又接道：“永良现在可了不得，将那么大一家酒楼经营的井井有条！我娘子前两日上街，看着他身上穿的衣裳都值好几两银子呢！” “永良确实有本事！”陈永兴也认可。 他觉得弟弟是最聪明的一个。 不然大嫂怎么会将酒楼生意交给弟弟处理呢？ 而且弟弟也是孝顺的人，每次回来，都给娘塞一大笔银子。 陈永兴笑着说：“衣裳再好，穿着舒服行！他也给我买了两身，我这下地干活，也穿不了不是？” 他话里有几分炫耀的意思。 村民听了都有点酸，摇头道：“永兴，你别说这话，听着我都想揍你！” “哈哈哈……别气，等来年要是有什么好活儿，我给你推荐推荐！”陈永兴笑道。 村民这才舒服些，却又问道：“你说你大嫂待永良那么好，怎么不给你一个生意，你看看你现在做的活儿，把你晒成什么样了？” “你要说这种话，我可跟你翻脸了！”陈永兴敛了笑。 他可以大家开他玩笑，却不许别人说万柒柒。 从一开始，大嫂就问过自己。 现在这个生活是自己选的！ 自己也喜欢这种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生活。 即便自己没出去，大嫂给自己的工钱一点也不低，只是村里人不知道而已。 他觉得，自己手里的钱都能去镇里买一处好宅子，再买一家店铺了！ “行行行！不说这事！”村民应道后，又八卦道：“永兴，我听人说咱们之前的县令死了，这会不会影响你大嫂的生意啊？” 陈永兴脸上的笑敛了几分。 这几天村里不少人跟自己打听这件事，都被自己敷衍过去。 他没想到自己身边的人也这么好奇。 他垂下眸子思量一阵，说：“大嫂能将生意做好，跟他人无关，都是我大嫂自己的本事！” 陈永兴的答案显而易见。 村民懂话里的意思，还想再打听打听，发现已到陈家门口。 往院子里一看。 一个穿着较好的男人在院子劈柴。 村民正想问院子里的是谁，院子里的男人已经抬头。 他一怔，惊道：“永年哥？” 陈永年跟这人不太熟，笑了笑，“永兴，回来了！” “对！大哥你回来了！”陈永兴也不想跟村民说什么，忙往里走，“大哥，就你一个人吗？” “还有你大嫂和两个孩子，在灶房做晚饭呢！锅里烧了热水，你洗洗再吃饭！” 陈永年说着，背着一捆柴往灶房而去。 平日里他和万柒柒不在，他那屋子都空出来没人住。 今天一天都在打扫卫生，半个时辰前才将灶房打扫出来。 王稚回来看着人回来，又惊又喜，还一直叨叨不早说，家中的被子都没晒。 其实，该搞的万柒柒回来都搞好了！ 并且趁着有太阳，将被褥也晒了。 这本是好事，王稚却好像不高兴，好像很什么忙也没帮上。 现在就开始跟着万柒柒在灶房里忙，还各种询问和关切。 陈永年进灶房时，还听见王稚在念叨着： “柒柒，你们现在日子过得好了，再生一个吧！趁着我还能动，给你们带孩子！” “娘，这事我们有自己的主意，有平平和安安很好了！再说，柒柒瘦，生起来吃亏！” 陈永年忙着跟王稚解释。 王稚看了眼儿子，叹息一声，“是，你们年轻人有自己的主意！” “娘，我觉得有平平和安安就够了！生得再多，若是教不好，又有什么用？”万柒柒一边炒菜一边说。 王稚想了想，好像是这个理。 “好了，娘，你先出去陪平平和安安，你都多久没见他们了！” 陈永年说着，夺走王稚手里的刀，推着人往外走。 王稚嘴里还碎碎念，但还是离开了！ 陈永年这才往回走，洗了手，帮万柒柒打下手，并说：“娘子，你别介意，娘就是这样！” 他知道，在王稚看来，多生几个才好。 谁不想子孙后代香火旺？ 但陈永年觉得，人不在多，在精。 只要能将平平和安安培养好已经够了！ 再则是现在危机四伏，也不好再要小孩，万一有个好歹怎么办？ 他不想让万柒柒冒险，也不想让万柒柒再体会生小孩的痛。 除去最后一点，万柒柒与陈永年想的都一样。 万柒柒其实有想过再生一个。 毕竟对她来说，平平和安安是原身的儿女，不是自己经历十月怀胎生下来的。 可是按血脉来说，平平和安安就是自己这具身体所生，并无差别。 所以，万柒柒起了这个念头后，想起李虫娘生孩子的痛苦，又打消这个念头。 她笑着回应陈永年，“我知道娘都是为我们好，想做多生几个，以后就多几个人孝顺我们。” 陈永年垂下头，低声道：“不需要，人多了跟我抢……” “抢什么？”万柒柒快速问道。 陈永年这才意识到，自己将心里话说出来，忙摇头。 万柒柒看着陈永年的这个样子，笑了笑，没有追问下去。 不久后，陈永兴洗漱完走进来。 “好香！大嫂的手艺就是好！”他一来就是夸赞。 万柒柒打趣道：“那你是觉得你娘子和娘的手艺不好咯？” 陈永兴听了忙回头，发现外面没动静才道：“嘘！别害我。要是我说她们手艺不好，我得饿肚子！” 他也不知道李虫娘跟谁学的。 只要自己敢吐槽，他就没饭吃！ 没饭吃就算了，连房门都不让进了！ 万柒柒和陈永年听了，都忍不住笑起来。 三人在灶房说说笑笑，外面也是欢声笑语，好不热闹。 这是难得的温馨。 万柒柒打趣完陈永兴，这才开始问正事，“菜地情况如何？” “很好，敢吃我们菜的村民也越来越多，不少人找我拿种子要自己种。”陈永兴答道。 随即，他眸色沉了几分，“有件事我觉得有些奇怪！” “说说！”万柒柒冷静道。 她觉得，要是真的没什么奇怪的，才是最奇怪的事！ “最近有外地商人过来，出了好大一笔钱，要村里帮他种菜，要的量很大，所以不少村民开始开荒，准备学我们的种菜！” 第702章 给他人做嫁衣 第702章 给他人做嫁衣 “这是好事！” 万柒柒弯唇一笑。 她本来也想让村民一起种菜，将莲花村打造成蔬菜种植基地。 自己种的那些菜，只是一开始新颖。 等后面融入大家的生活，就特别了！ 但她要的并不是新颖和特别，而是让大众都知道和接受这些新事物。 古代为什么常闹饥荒？ 因为古代的稻谷产量低，能作为主食的东西少。 同时，大家能吃的菜也少。 红薯、玉米、土豆等等，这些能填饱肚子的东西若能被熟知，广泛种植，就能缓解饥荒。 所以万柒柒很喜欢这种帮自己推广的人！ 至于这人是因为什么原因让村民大面积种菜，关系不大。 反正自己已经吃到新菜的红利，接下来就靠菜品的品质稳定了！ “大嫂，我觉得这不是什么好事！有人盯上你的新菜，会影响酒楼的生意！”陈永兴否定道。 “你错了！并不是这样！”万柒柒将自己心中所想告诉陈永兴。 陈永兴听了目瞪口呆，“大嫂，你这志向真远大！” 但他觉得大嫂说得又很有道理。 越多人知道这菜，接受这些菜，吃的人才会越多。 吃的人多了，就会挑口味。 截止到现在，他还没尝到过炒新菜比大嫂朝得更好的！ 想到大嫂炒的菜，他就嘴馋。 等了好一会儿，终于等到吃饭。 陈永兴快速装好饭，看见娘和大哥大嫂动筷一会，迅速动筷。 一桌好好的菜，没一会儿光盘。 万柒柒看陈永兴将饭倒入剩油水的碟子中。 米饭将盘子“洗”得干干净净。 她一时愣住。 知道的是清楚菜好吃，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些人平时在家吃得很差。 万柒柒无奈的放下碗筷，静静看着屋里的人吃饭。 她觉得这样有种岁月静好。 如果没有云和县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就这样过日子，其实也挺好。 可惜，这只是片刻的宁静。 吃完饭，李虫娘和王稚去洗碗。 陈云谦和陈云熙跟陈思雨在一旁玩。 剩下三人坐着闲聊。 聊着聊着又回到傍晚的那个话题。 “永兴，开荒种地是好事，但这也是特别危险的事，你在村里待的时间多，告诫一下大家！” 万柒柒觉得自己这片荒地能顺利开好，并种上菜，是自己运气好。 但凡出点问题，面对的就只有亏本！ 开荒不是容易的事，不管古代那么多荒地，为什么没人开采。 需要的不仅是劳力，还需要一定资金的支撑。 “好，我会注意的！”陈永兴应道。 随后，他问道：“大嫂，你是担心什么？” “你大嫂担心有人利用村民开荒，然后将土地剥夺过去，让大家努力白费！”陈永年抢答道。 他在翻阅卷宗时，偶有翻到过去几十年的一些事。 以前就有百姓不愿为富贵人家做事，然后去官府买荒地，想要自己开垦。 没想到，荒地产量低，不仅没赚，还亏了，最后沦落到卖苦力还官府的账。 而那人开垦的土地也收入官府手中，经过一些调整，又成了一片良田。 这人活脱脱给官府白开垦，还耗费自己一生去还债。 这是为什么大家不愿意开垦荒地的原因。 即便有成功的列子，那也少之又少。 陈永年怕陈永兴不懂，将自己看见的这个卷宗记载的又说了一遍。 陈永兴听得一愣一愣的，“这人是真的可怜！好在我们没事！” 他突然有点庆幸，当初自己开垦荒地没经历这一遭，不然真的完了！ “我们没事，不代表其他人没事，所以你要让大家警惕起来，不要给他人做嫁衣！” 万柒柒说完，看向陈永年，“你在官府看了不少卷宗啊！” 陈永年尴尬的摸了摸头，“曹先生让我看的，说对我有帮助。” 万柒柒认可的点点头，又看向陈永兴，“还有一些事！” 她将目前的局势简单与陈永兴分享。 当然，她没说谢行与唐家要对付自己。 只说官府动荡，要是换新县令，对各方面都会有影响。 以及唐家家主回来，之前自己算计过唐奇文，说不定会遭到报复。 对于陈永年打算辞去官府书吏一事，她闭口不提。 万柒柒怀疑让村民开垦荒地种菜的幕后人就是唐禀风。 所以她将唐家的情况简单告诉陈永兴，让对方做好心理准备。 即便是这样，陈永兴听着也毛骨悚然。 换做以前，他连权贵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更别说有过节。 现在听说对方要对付自己，心有余悸，害怕斗不过对方。 “你也别担心，我会跟武馆说好，让武馆的人多注意，并安排几个人过来帮忙！”陈永年道。 陈永兴点点头。 想起村民问的一些问题，他也忍不住好奇，“大哥，大嫂，方大人……到底怎么回事？” 万柒柒与陈永年对视一眼，简单将事情说了一遍。 不过，对于他们怀疑的点，却没说。 这种事，让陈永兴知道大家都知道的版本最好。 陈永兴听了还是心惊肉跳，感叹道：“想不到方大人就这样死了！” 万柒柒没再多说。 这晚，万柒柒躺在陈永年怀里，久久不能入睡。 她不知道是换了环境有些认生，还是自己心里装了太多事。 陈永年也没睡着，低声问：“你在担心你哥？” “去那么远的地方，也不知道有没有靠谱的人！”万柒柒叹息一声，将头埋进陈永年胸膛。 “你要相信兄长，他既然能让徐老认可，必有自己的本事！”陈永年手轻轻拍了拍万柒柒的背。 “他有本事，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谁能说准暗处有没有人想对他不利？”万柒柒还是担心。 以前她总觉得再怎么斗，也就那样。 但经过方自明和谢行这事，她才真正认识到朝廷之间的争斗有多凶残。 这并不是简单的输赢，而是生与死。 甚至，输的那方，连同家人也要跟着一起出事，这才是万柒柒最不能接受的！ 罪追究到主犯身上，不就好了，为什么连无辜的家人也要跟着扼杀。 “柒柒，我觉得你不用担心他，而是多关心自己，他最放不下的就是你！如果你可以平安，他也不会分神！” “也对！你说的有道理！” “那奖励一下？”陈永年问道。 “行！”万柒柒本想抬头亲亲陈永年的脸颊，却因为太黑没注意，亲在了陈永年嘴唇上。 陈永年嘴唇一软。 就在对方唇瓣离开之际，他扣住万柒柒的头，深吻下去。 万柒柒被陈永年轻得脑袋发蒙。 半晌后，她才意识到，自己明天又要起晚了！ 第703章 稻田 第703章 稻田 万柒柒起床时，家里人都已出去干活，只有李虫娘守在家中。 妯娌俩坐着闲谈，说说村里村外的事，好不欢快。 只是万柒柒也是闲不住的人。 坐了没多久，就想出去走走。 她穿着一身漂亮的衣裙，发髻上还挽着发钗，走在乡间小路上。 田里的村民立马被这抹亮丽的身影吸引。 “那是谁？谁家来了亲戚啊？看着像大户人家的夫人！” “什么大户人家的夫人，你们没听说吗？陈家大媳妇回来了！” “那是陈家大媳妇？穿成那样，我还真没认出来！” “这女人挣了些钱，就以为乌鸡变凤凰了！穿成这样在外面，想勾引谁家男人呢！没羞！” 万柒柒不聋，将这些人的话都听在耳中，侧头看着说坏话的人。 那人立马闭嘴，低头继续干活。 “哼哼，这点胆子还敢说人坏话！”万柒柒轻飘飘道。 她不再理会议论声，继续往前走。 八月，稻田里的稻子都已长出稻穗，有些已经变黄。 只是明显稻田产量并不好。 稻谷看起来并不饱满，甚至，还有些干瘪。 大家伙忙忙碌碌一年，就等着田里的水稻，好交今年的税。 要是不能丰收，又将是难过的一个冬天。 万柒柒看着稻田，忍不住叹息一声。 要是古代有现代那么好水稻产量，也不会过得那么辛苦。 在现代时，每日都能吃上白米饭，还总是挑这个挑那个。 哪像在古代，能吃上一顿饱饱的白米饭都是奢侈！ 当然，万柒柒说的不是自己，而是身边的人。 自己因为系统商城，买白米很便宜，几乎顿顿都白米饭。 但她也知道这个时代的痛苦。 “柒柒？” 万柒柒身后忽然传来说话声。 她转身，看见面前站着的人，笑着喊道：“陈叔！” 陈里正打量万柒柒一阵，笑着说：“你真的越来越好看了！我差点没认出来！” “又跟我说这种话，我可不爱听！”万柒柒摇头道。 “是，是……你在看什么？”陈里正上前，发现万柒柒面前只有稻田。 他又自问自答道：“好在今年天气好，还能有些收成。” “但看着似乎也不好！”万柒柒转身看着干瘪的稻穗，摇了摇头。 “其实挺好了！产量一直如此，没虫害已经很不错了！至少，大家可以安稳的度过今年。”陈里正笑道。 他并没说话，今年的收成应该是这几年来最好的！ 随后，他又说：“柒柒，你们家的稻田种子是从哪里买的？什么品种？我看着你家一亩田能抵别人家两三亩！” 万柒柒心想：“这是肯定的，我这是商城买的改良稻，产量自然不一样！” 种的时候，她其实还害怕，因为时代不同，会不会长不出来。 但听见陈里正这番话，她知道，自己在商场买的改良稻是适应这个时代的！ 她答道：“一个外贸商人，我也找不到了！要不这样，今年我家稻田收了，我给大家留一些种子，这样明年大家也能种！” 陈里正眸中一颤，惊道：“你是说的是真的？”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万柒柒耸了耸肩，“我婆婆想种，不然我也不想让她那么劳累，好几个人在外面做生意呢！” 陈里正明白万柒柒的话，却还是说：“你婆婆说的没错，我们都是农户，不种田心里不安心啊！” “自然，若是人人都做别的，那朝廷征粮征什么？又有谁供那些王公贵族吃喝？” 万柒柒很明白这种事。 不管在什么时期，都必须有农民，不然吃的东西从哪里来？ 粮食产量低，其实吃亏的还是百姓。 产量低征收并不会低。 来年粮食售价会更高。 这些对百姓只有弊，没有利。 万柒柒自然不会阻拦要种田的人。 陈里正听万柒柒的解释，有些惊愕。 他没想到万柒柒开口就是国家和王公贵族。 但想想也对。 对方现在接触的与自己不同，思想肯定也不一样！ 陈里正看着万柒柒，抬手一礼，“那我在这替莲花村百姓谢谢你了！” “你知道我最不喜欢这种谢来谢去的礼节。”万柒柒制止陈里正继续拜。 她指了指前行的路，说：“我听永兴说，有人出钱想让村民种菜？” 陈里正立马跟上去，点头道：“对，已经付了定金！” “定金是定金，开荒需要大笔钱，这可不是一点点定金能缓解的！”万柒柒侧头看向陈里正。 听了万柒柒的话，陈里正脚步缓下，低头陷入沉思。 万柒柒也没打断他，跟着放缓步子。 不久后，万柒柒见陈里正心中似乎有了答案，说：“发展固然重要，但还是需要谨慎。” “嗯，我知道了！我身为里正，会将这些事处理好！”陈里正说道，像是在给万柒柒保证。 又过了一会儿，陈里正问道：“柒柒，三元他在云和县没给你惹麻烦吧？” “挺好，现在也算得上半个掌柜了！”万柒柒咧嘴一笑。 方自明的事刚开始时，香草阁已经恢复正常营业。 陈三元就埋头香草阁的生意之中。 其中来了好几批想来合作的外地商人，陈三元都将生意谈妥，给香草阁赚了不少的钱。 “半个掌柜？”陈里正惊道。 这段时间，莲花村的事忙，他也去关注儿子的事。 没想到，前些时日儿子还是兴隆酒楼的帮工，现在成了半个掌柜！ “对，我跟人开了别的铺子，请他过去管理。”万柒柒平静道。 陈里正又是一惊，半晌才缓过来，说：“柒柒，你把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他，万一出问题怎么办？” “陈叔，你要相信你儿子的能力，他一点都不差，做得挺好！”万柒柒鼓励道。 即便万柒柒这样说，陈里正还是觉得有点悬。 “柒柒，你尽管教训他，可不能让养成心高气傲的毛病！” “好，一定！”万柒柒知道，陈里正是怕给陈三元的太好，惯出毛病来。 陈里正看着万柒柒，还想说，却叹息一声，没再说。 随后，他又关切道：“我听说方大人……你与方小姐关系好，也多宽慰宽慰她！” 方卢雪来村里好几次，陈里正对这小姑娘也是蛮喜欢的。 虽然方卢雪看着骄横，实际上是个心地善良的。 对方能与万柒柒关系好，说明人也不差。 万柒柒听多了打听方自明的，第一次听见有人关心方卢雪，有些感动。 她笑着说：“会的，她一定会走出来！” 第704章 被囚唐府 第704章 被囚唐府 “小姐，老爷说了，外面不安全，请您回去！” 唐府管家拦着方卢雪的去路，不让人往外走。 方卢雪双手环臂，冷冷看着拦路的人，“你们什么意思？不让我出去？囚禁我？” “老奴绝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老爷有吩咐，我们这些做下人的不得不从，还请小姐不要为难老奴。” 管家这样说着，站得非常笔直，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 “吩咐？吩咐什么？我就出去走走，散散心，能有什么危险？” 方卢雪想要硬闯。 不想，对方根本不管，直接让几个丫环拦在门口，形成一堵肉墙。 “小姐，还请不要为难老奴了！”管家说话的语气重了几分。 方卢雪看这架势，知道想这样出去几乎是不可能了，改口道：“我想吃兴隆酒楼的东西，你们给我去买！” “小姐，咱们家有厨子，您想吃什么，可以让小厨房给您做！”管家弯腰道。 “不让我出去就算了，现在我想吃东西都管着了，是不是明天我连房门都不让出了？” 方卢雪怒视管家，抬手就扇了过去。 “啪”的一声，管家的脸立马红了一片。 然而，管家依旧立在原地，“小姐，请您不要为难老奴！” 方卢雪以前从没发现，唐府的管家那么横。 她气得原地暴走，想冲去找舅舅理论。 可想想，自己还没查到有关父亲死的线索，现在与唐家闹，吃亏的是自己。 她看了管家一眼，冷冷道：“我想吃个东西你们还这样，我去告诉外祖母去！” 方卢雪冷哼一声，转身往回走。 走进长廊，她又忍不住看了眼院围墙。 知道自己好像被困在这了！ 她心中好奇道：“柒姐姐现在情况怎么样？还好吗？” 此刻，万柒柒正与方卢雪一墙之隔。 方卢雪被拦着不让出去，万柒柒则被拦在门口，不让进去。 “抱歉，唐府近日谢绝见客！”家仆冷声道。 “是谢绝见客？还是谢绝见我？”万柒柒歪了歪头。 家仆没有回答。 万柒柒没想到唐禀风真做得出这种事！ 将人带回唐家后，就将人囚禁在唐家。 这是仗着有亲缘关系，又没有人管，为所欲为啊！ 既然明着见不到，自己只能另想办法了！ 万柒柒转身就走。 家仆有些意外，“这就走了？” 虽然不信，但他也没深究，本本分分待在自己的岗位上。 一个时辰后，离开的女人又回来，身旁还多了个男人。 家仆冷声道：“我已经说过，唐府谢绝……” “抱歉，我不是客！”万柒柒抬了抬手里的食盒，“唐府半个时辰前派人来兴隆酒楼点东西，我们是来送餐的！” “你胡说，我没看见有人出去！”家仆不信，觉得万柒柒在使诈。 “信不信随便你！要是你们主子没吃到想吃的东西，责任在谁？我记得来点餐的人说过，送去唐府西苑……” 万柒柒说着，静静看着家仆。 “西苑！”家仆心中一惊。 西苑是老夫人的住所。 如果真的是老妇人点兴隆酒楼的东西，自己耽误没送进去，那就麻烦了！ 可他又怕是万柒柒耍诈，心中分外纠结。 “对了，里面有一碗甜点需要冰藏，时间久了就化了！” 万柒柒说着，脸上露出为难之色。 家仆见此，终于动摇，说：“你在门口等着，我去问问！” “请！”万柒柒笑着做了个手势。 家仆谨慎打开门，害怕万柒柒抢闯进去。 直到他进去拴上门，对方也没动静，他这才放心。 想起万柒柒的话，家仆感觉没有假，立马往西苑奔。 西苑。 方卢雪坐在唐老夫人的院子里绣花，显得心不在焉。 手里的绣品更是一言难尽。 唐老夫人看在眼里，叹息一声，“雪丫头，你若是这等绣工，嫁出去是要给夫家丢脸的！” 方卢雪听了索性放下手里的绣品，坐到唐老太太身旁，“外祖母，我就想出去走走，散散心。” 唐老夫人摇摇头，“唐家花园也不小，你在花园转转就好！” “外祖母~”方卢雪扯着唐老夫人的手撒娇，满是不愿。 “雪丫头，你听外祖母的！”唐老夫人拍了拍方卢雪的手背，“云和县局势动荡，你父亲去世，以往树敌恐不会报复你与你母亲，你舅舅如此，也是为了保护你的安全。” “外祖母，可以派人跟着我，我又不走远！”方卢雪还是不愿。 “雪丫头，我以为你父亲离世，你会懂事一些，怎么还跟以前一样？” 唐老夫人的态度明显比之前严厉几分，语气中带着轻声呵斥。 方卢雪撇了撇嘴，不再言语。 她坐到一旁，拿着未绣完的绣品继续。 本来一塌糊涂的绣品经过她一阵折腾，更加面目全非，已看不出原本的样子。 唐老夫人看了，忍不住摇头，“行了，雪丫头，我知道你喜欢吃兴隆酒楼的东西，已让人去买，这会儿差不多要送到了！” 方卢雪听见这话，眼前一亮，“真的吗？” “外祖母何时骗过你？”唐老夫人笑着问。 方卢雪忙点头，“外祖母对雪儿最好了！” 这时，院子外走来一个家仆。 他朝唐老夫人和方卢雪行礼，“老夫人，外面来了两个兴隆酒楼的人，说是您院子里要了吃食……” 说到这，他停下来。 “对，让人将餐食送进来吧！”唐老夫人道。 “我跟你去取！”方卢雪快速站起来，提着裙摆就要走。 “雪丫头，我已如你意，你是不是也该听听外祖母的话？”唐老夫人立马出言阻拦。 方卢雪刚跑出两步，又停下来。 她不好与唐老夫人作对。 如果惹外祖母不开心，今后在唐府想提什么要求，真的要比登天还难。 方卢雪不想将自己的后路断死，只能乖乖往回走，“是，雪儿听外祖母的！” 只要见到兴隆酒楼的人，想传递消息也简单。 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想传递什么消息，因为没查到什么线索。 可她很不喜欢这种被关在宅院的生活。 她也不知道自己的外祖母是怎么坐的住的。 大好年华，怎么能将自己囚禁在这一方天地？ 方卢雪不懂。 万柒柒也不懂，古人怎么喜欢将自己关在这种院子中。 虽然景色宜人，宽敞干净。 可是这就是一方小天地，再怎么宽也只是偌大世界的一小片地方。 万柒柒和陈永年并肩前行。 她低声跟陈永年道：“我去送餐食，你找个理由在唐府转转，看看方婶和小雪儿的情况！” “好！”陈永年应道。 随后，他就开始伪装，喊着肚子疼，问茅房在哪，要去如厕。 家仆看他的眼神里满是嫌弃，指了个方向，带着万柒柒继续往西苑去，不敢有丝毫耽搁。 万柒柒看了眼陈永年离开的方向，忍不住偷笑。 她发现陈永年现在说起谎来有模有样，让人辩不出真假。 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熟悉的男声。 “站住！” 第705章 送餐风波 第705章 送餐风波 一声“站住”，让万柒柒心中忍不住想骂人。 这运气真的衰到家了！ 才进来院子，就能碰上这个瘟神！ 心中虽有不悦，万柒柒却还是转身，笑着与面前的男人打招呼，“唐公子，好久不见！” “万柒柒，你还敢来我家？找死？”唐奇文语气里满是不屑。 这是在唐府，自己还能怕万柒柒不成？ 他也佩服万柒柒的胆子。 一个女人，竟敢当枪匹马闯唐府，真是活的不耐烦了！ 万柒柒表现却很从容，“唐公子说笑了，这不是看酒楼人手不足，来送餐吗？” 说着，她将手里的食盒抬了抬。 “送餐？你莫不是在餐食里下了毒？”唐奇文怀疑道。 “下毒这事可轻可重，我还没傻到这种程度。”万柒柒说完一笑，“希望唐公子也别做这种傻事！” 她直直盯着唐奇文。 唐奇文对上那双眸子，心头不由一颤。 不知为何，他总感觉万柒柒那双眼睛能看穿自己。 就好像对方已经知道去牢里看方自明，给方自明酒的人是自己一样。 这种由心而生的恐怕，让唐奇文很不爽。 “万柒柒，你少不说八道，我才不会干下毒这种事！” 他并不知道，正因为他这句解释，让万柒柒更加肯定答案。 万柒柒几乎可以肯定凶手就是唐奇文！ 可古代不同现代，没有指纹坚定一说。 不然，在那个装酒的水壶里，一定能发现唐奇文的指纹。 万柒柒欠身一礼，“唐公子，若没其他事，我便先去西苑送餐了！” 说着，她转身就要走。 “等等，我跟你一起去！”唐奇文不信万柒柒混进唐府别无目的。 这女人十分奸诈，一定有什么阴谋诡计。 万柒柒只是瞥了唐奇文一眼，没有说话，也没拒绝唐奇文同行。 在她看来，唐奇文跟着自己，刚好陈永年在唐府行事，何乐而不为？ 另一边，西苑里方卢雪等得有些焦急。 从后院到西苑也没多远，人却还没到。 是不是遇到什么危险？ 方卢雪余光瞥见坐着扇风听小曲的唐老夫人，刚准备溜走，就听见对方开口： “坐下！这点耐心都没有，今后还怎么服侍夫家？” 唐老夫人十句话里，八句不离夫家，方卢雪听着都心烦。 “外祖母，我父亲刚离世，我就算要嫁人，也要两年以后，我是要给父亲守孝的！”方卢雪解释道。 唐老夫人听见这话，似乎想说什么，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 这时，院子外传来脚步声。 一抹俏丽的身影出现在院子门口。 方卢雪不掩内心的喜悦，笑着站起来，“柒姐姐，居然是你！” 她还以为万柒柒在云和县。 没想到人已经回了荷风镇，还来唐府送餐。 随后，方卢雪想起舅舅和表哥对万柒柒的态度，又忍不住担心。 她刚想关心万柒柒，就见院门口走来一个讨厌的人。 “哟！雪儿妹妹也在呢！祖母院子里可真热闹！” 唐奇文越过万柒柒，快步朝里走去。 他坐在方卢雪之前的位置，拿着桌上的绣品看了看。 “啧啧”两声，眼神中带着几分嫌弃，“雪儿妹妹，你绣工越练还越退步了！这可浪费祖母的苦心了啊！” 方卢雪心情再好，在遇见唐奇文后也烟消云散。 她紧紧揪着裙摆，咬牙道：“唐奇文，你别过分！” 唐奇文也不纵着方卢雪，拍桌子叫道：“方卢雪，我给你脸了，我是你兄长，你怎么跟我说话的？没大没小，还当自己是县令千金呢？” “够了，要吵出去朝！”唐老夫人声音虽不大，却极有气势。 她一句话，让唐奇文和方卢雪都安静下来。 唐奇文冷冷看了方卢雪一眼，“祖母，你瞧瞧这丫头，都被姑姑惯坏了！” “行了！你少说几句！她什么德行，你什么德行，我会不知道？” 唐老夫人手指轻轻敲了敲桌，“平日不见来，今日倒是稀事了！” “祖母，你这是哪里的话！我平日不是忙官府的事，这刚闲下来，就来看您了！”唐奇文笑着道。 唐老夫人看了唐奇文一眼，“你是来看我，还是来看其他人啊？” 她怎么会看不懂自家孙子的小心思？ 就如她看出方卢雪想吃兴隆酒楼的东西是什么一样！ 这些事她不说，不等于她想不到。 “当然是看祖母你了！”唐奇文尴尬一笑。 “你就是看着柒姐姐来送餐，所以过来的！”方卢雪小声嘀咕着。 “雪丫头，你年纪也不小了，该懂事了！奇文有时候说话不好听，但他还是你兄长，不许直呼其名！”唐老夫人道。 “是，雪儿知错！”方卢雪低头一礼。 相比唐奇文，方卢雪的认错态度极好。 唐家这些交流与沟通都落入万柒柒眼中，但她什么都没说。 万柒柒猜想，唐老夫人知道自己的来意，所以将这些做给自己看。 对方在告诉自己，不管是亲孙子，还是外孙女，她都一视同仁！ 也让自己这个外人放宽心，别总管唐家的事。 唐老夫人训完两个小辈，这才淡淡一笑，“万老板，实在不好意思，让你看笑话了！” 万柒柒欠身一礼，“唐老夫人，您是家中长辈，管教小辈是您的权利，是柒柒不该再此打搅你们！” 她说着，将食盒递给家仆，“这是您在兴隆酒楼点的餐食，我已送到，这就告辞！晚些兴隆酒楼会有人来取餐盘。” 唐老夫人满意的点点头，道：“万老板是聪慧之人。我知晓，我那女婿后世也是你帮忙操办，让人备了些赏银，你拿去。” 话音落下，唐老夫人身旁的丫环立马掏出一个钱袋，递到万柒柒面前。 万柒柒低头一礼，“多谢老夫人。不过，我帮忙并不是为了赏银，而是想帮自己的朋友。今日见她平安，我便放心了！” 这话落在方卢雪心中，满是感动。 她眼眶微微泛红，看着万柒柒，带着几分委屈喊道：“柒姐姐……” “小雪儿，老夫人所言极是，你年纪已不小，该懂事了！今后的路需要你自己前行，你要比以前更加谨慎小心，不可意气行事，知道吗？” 万柒柒说罢，浅浅一笑。 方卢雪红了眼眶。 她明白万柒柒的意思。 唐府不同方宅，她亦不是以前的县令千金。 谨小慎微，方可成大事。 今日的事是自己太冲动，不该意气行事。 想要找到父亲之死的证据，必须更加谨慎才行。 万柒柒说完那番话，便转身离去。 唐奇文见了不由觉得奇怪。 他不信万柒柒混进唐府就为了说这些话。 “祖母，我想起还有事，先走了！”唐奇文起身就准备往外走。 “站住！”唐老夫人喊道。 随后，她轻轻搅动手里的甜品，缓缓道：“既然来看我，就坐下吃些东西再走！” 第706章 给小孩找先生 第706章 给小孩找先生 唐奇文终究没抓到在府里逛的陈永年。 陈永年也没找到想要的线索，无功而返。 他看着万柒柒，显得有些失落。 万柒柒笑着安慰他，“没关系，如果真的那么容易收集到证据，反而让人猜疑，他们幕后是不是还有人指使。” 现在的局面对自己来说，也不算太差。 至少，她见到了方卢雪。 虽然出行可能受限，但至少有唐老夫人在，不会让唐家其他人做过分的事。 这对万柒柒而言，就算一件好事。 经过今日这遭，方卢雪应该也会知道谨慎很多，不会再明着与唐家对着来。 想要唐家露马脚，就要让对方放松警惕。 在自己这里，唐家绝不可能放松警惕，但在唐蓉和方卢雪那就不一定。 万柒柒很期待唐家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样子！ 今天一行，也不算没收获！ 陈永年听见万柒柒的话，点头认可，“也是，如果是他们，我们还可以想办法，若是暗中还有人，那就麻烦了！” “所以啊！放松心态，别让自己绷得太紧，这样才能给敌人机会下手！” 万柒柒说完牵起陈永年的手，道：“我们回来也有几天了，回去县里看看情况吧？” “行，你去哪，我都陪着你！”陈永年应道。 “把平平和安安一起带过去吧？我想给她们请一个老师！”万柒柒说着，眸中闪过一道狡黠的光。 “你有人选了？”陈永年问道。 “有……就是……”万柒柒挠了挠头，不知道该怎么跟陈永年说。 “怎么？”陈永年眸中露出疑惑，不懂万柒柒什么这个神情。 直到他们回到云和县，见到万柒柒想找的人，陈永年才明白。 原来娘子给儿女找的老师，正是当初教自己读书识字的老师——曹原。 “曹先生好~” 陈云谦和陈云熙抬头乖巧喊道，并露出一抹甜甜的笑。 曹原一怔。 心想哪家的小孩？ 怎么跑自己家门口来了？ 随后，他看见小孩身后的两位大人，顿时明白过来。 “永年，柒柒，你们来了！”曹原打招呼后又低头看两个小孩，问道：“你们叫什么名字？” “曹先生，我叫陈云谦，这是我妹妹陈云熙，你也可以叫我们的小名平平和安安！” 陈云谦乖巧答道。 他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曹原，显得有些好奇，“曹先生，您的胡子好长啊！” 曹原一怔，笑着说：“我这不算长，你要见过外面的长者，你会发现他们的胡子更长。” 其实曹原只是留了山羊胡，不算长。 只是陈云谦以往所见都不怎么留胡子，所以看见曹原的胡子才觉得稀奇。 万柒柒也被陈云谦的话说得愣了一下。 她知道陈云熙的胆子大，对事物都充满好奇。 没想到陈云谦的胆子也大了许多。 “我们夫子说，留长胡须的都是智者，曹先生想来也是智者！” 陈云谦说完，又朝曹原一礼。 曹原看着两个可爱的小孩本就喜欢，听了陈云谦的话更加欢喜。 都说小孩是最不会撒谎的！ 谁听了这话不喜欢呢？ 曹原伸手摸摸陈云谦和陈云熙的脑袋，笑着说：“别在门口了，进去聊，先生给你们备好吃的！” 他说着朝万柒柒和陈永年做了个请的手势。 将人请入家中，曹原才道：“家中只有七十老母，略显简陋，二位别介意。” 说完，他给两人倒了茶水，并从柜子里翻出果饯给孩子吃。 万柒柒闻言左右看了看，问：“老夫人呢？” 曹原愣了愣，没想到万柒柒会问，随即笑道：“母亲身子健好，许是又出去寻柴火了！” 陈永年也是第一次来曹原家。 看着曹家简陋，连喝茶的杯子都有缺口，有些不明，“先生，您在县衙多年，怎会这般？” 曹原听了一笑，“我与方大……方老爷也算志同道合，可惜后来他……唉，一切都过去，不提了！” 听曹原的评价，万柒柒明白当初曹原为什么帮方自明说话。 因为明白方自明所为，所以不想对方因过去的事困扰。 但曹原口中的“后来”，似乎包含了其他意思。 或许自己所查所知并非方自明的全部，还有自己不知道的事。 曹原知道方自明为的百姓，却在帮二胖那次后退出纠纷，说明方自明确实有做错事。 不过一切都已过去，现在再提也为时已晚。 方自明已死，就让百姓对方自明的印象停留在现在吧！ 万柒柒也没继续提方自明，而是问道：“先生，往后有什么打算？” “各处书院都有邀请，我还在考虑！”曹原道。 对于曹原这种人才，书院自然不会错过。 “书院挺好，不过马上秋收，将有一月空闲，先生家中有田？可要帮忙？”万柒柒又问道。 她知道，在古代每到九月，书院会放一个月的假期，让大家回去忙收割一事。 “不用，说来惭愧，我已数年未曾耕种！”曹原摇头叹息。 “无事，我也没种！”万柒柒一笑，又接道：“先生，今日所来，其实有个不情之请……” 曹原也看来了，“请讲。” 万柒柒这才与陈永年对视一眼，示意对方来说来说。 陈永年起身一礼，道：“先生，我一双儿女跟我们来云和县，想请一位先生……您放心，我们一定给您高价！” 曹原听见，不禁笑起来，“就因为这事，你们夫妻二人陪我唠那么久？” 陈永年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您的学问好，又有去处，我怕耽误您。” “这事我应下，你们随便给点银钱就好！我挺喜欢这两个小孩！”曹原笑道。 若有这两个小孩在家，自家娘应该也很开心。 虽说不是自己的，但也能哄老人开心。 “多谢曹先生！”万柒柒笑着说，并朝两个小孩招手，“快过来拜见你们的先生！” 陈云谦和陈云熙立马过来，与曹原打招呼。 简单的拜师礼过后，又让两个小孩去玩。 曹原眸色也沉几分，道：“有件事其实挺奇怪，我听人说，谢行的升迁批文被恰在吏部了！” 万柒柒与陈永年对视一眼，弯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这不是很正常，利用非常手段升迁，不得好好查查？” “还真是你们！”曹原摇头叹息一声，又道：“可能不会卡多久，有人停，必定有人会推动！” 万柒柒脸色一沉，“你的意思是他背后有人？” “不一定，但朝中并不是你想的那般简单，各自分派，说不准有人就看中某些人呢！”曹原沉声道。 “确实！”万柒柒倒忘了。 既然以徐老为首是清流一派，那必定有以他人为首的其他派系。 看来，接下来的事会比自己想象的艰难。 不过，不管怎样，自己都会一往直前！ 第707章 两份请帖 第707章 两份请帖 “柒姐，你回来了！” 二胖一边说一边往酒楼搬东西。 虽然赵义的死，他被抓进牢里待了几天。 但方自明的事已结束，他跟着被放出来，还多了几天带薪休假的机会。 但二胖是个踏实的。 他将赵义的事带回莲花村后，只在家陪了两天父母，立马就回到酒楼。 他觉得，柒姐待自己那么好，自己不能浪费柒姐的好意。 所以他快速投入酒楼忙碌中，让酒楼生意越来越好，这样才对得起柒姐！ 万柒柒倒不这样想，想让二胖休息好了再来上班。 不过，二胖那么积极，她也没理由拒绝积极上班的员工！ 但她看二胖往里搬的招财树，不由问道：“我们之前不是有吗？又买新的了？” “不是，是这几天大东家接的宴会送的，那工房的经承还真客气！”二胖应着，笑着往里走。 “工房经承？”万柒柒忍不住蹙眉。 这个时候官府应该还一团乱，朱成业却还接得上官府人员的生意！ 想到这，万柒柒的面色沉了几分。 看来自己说的话，朱成业还是没听进去。 不过也正常。 就现在的局势，稍微懂点政事的都能猜到，谢行会升迁。 就算升迁令没下来，也是由他和县尉庞兆暂关云和县事务。 虽说权分两人，可谁更胜一筹，动动脑筋也能想出来。 朱成业这是铁了心要跟谢行交好，将酒楼往官府手里送啊！ 万柒柒不知道朱成业心里到底怎么想，但她知道，谢行与唐家想对自己动手，就会从酒楼入手。 至于这些人具体会怎么做，万柒柒还不能确定。 但有一点万柒柒可以确定。 兴隆酒楼是自己的心血，自己不会让人带着酒楼往火坑里跳！ 万柒柒走到柜台前看了两眼，朝朱有才说：“把这两个月酒楼账本给我！” 朱有才闻言一怔，似乎有些意外。 随后，他从抽屉翻出账本，递到万柒柒面前，“不是已经核对过？” “我再看看，再想想要不要推进新菜。”万柒柒随意答道。 随后，少了眼朱有才手里的账本，“这段时间的也给我吧！” 朱有才放在桌面的手忽然一紧，“这段时间的还在整理，要不晚点？而且这账本等会儿还要登记！” 万柒柒察觉到异常，却假装什么都没发现，点头道：“行，登记清楚，账目的问题不能错！” 转身，她眉头紧皱。 朱有才是朱成业的堂弟，要是真的在账目上做手脚，还真不好办。 如果朱成业不知道此事还好办，秉公处理。 可要是朱成业知道，两兄弟合伙做手脚，这可就难办了！ 万柒柒越想越烦。 难道现在除了外界的麻烦，酒楼内部也要出问题了？ “二东家！” 朱有才忽然又出言喊道。 万柒柒回头，疑惑的看着朱有才。 朱有才拿着一个账本出来，说：“前几日的账都在这，你拿去对账吧！” 万柒柒盯着账本，眨了眨眼，“你不用登记了？” 朱有才垂下头，“酒楼不是一直都是两份吗？给你一份，我手里还有另一份可以登记！” 万柒柒点点头，接过账本，“你刚刚？” “抱歉，二东家，是因为我哥接了几个官府的生意，我怕你看了不开心，所以……”朱有才垂下头。 “那你现在告诉我，不怕我不开心？”万柒柒歪头问道。 “反正你总会知道的，瞒也瞒不住！”朱有才抬起头，“二东家，我知道你现在对官府有点……但是酒楼要发展，若不跟官府打好交道，就很难……” 万柒柒静静看着朱有才，没有打断对方的话。 她知道，朱家兄弟的话没有错。 不管在哪，做什么生意，都要与当地的官府搞好关系。 万柒柒只是有人抓住朱成业这点，做些对酒楼不利的事。 “二东家……”朱有才看万柒柒在发愣，也不知道对方有没有听自己说话。 “嗯……没关系，我都知道……好了，你回去忙吧！这些事我会跟你哥好好聊！” 万柒柒说着，抱着手里的账本往楼上走。 翻阅账本，计算每一笔账，万柒柒已经成为习惯。 最开始万柒柒会从商场买计算机来算账，觉得那样最简洁方便。 后来，她学会打算盘，发现用算盘算账似乎更加顺手。 拨动算盘“噼里啪啦”的响声也显得格外悦耳。 没过多久，万柒柒已经核对完一本账目。 荷风镇的店铺，每月除去正常开支，结余盈利大概有六百两左右。 而云和县的店铺，除去每月的正常开支，还有一些宴请的费用，大概也有一千八百两的样子。 说实话，一个月赚九百两，这是普通人想都不敢想的事。 但在万柒柒这里却成了现实。 可是这些银子并不能完全落入万柒柒钱包中。 莲花村菜地、菁菁学堂、租新铺子房子等等都需要开销。 除去这些，还有身边跟着的人，比如祥叔手里打听消息的人…… 万柒柒给自己算了一笔账，出去七七八八的钱，每个月真正剩下的也就三四百两了！ 如果真的要跟万子言去京城集合，现在手里赚的钱真的不够。 且不说去京城一路的开销，就说去京城租房租店铺打点，就不知要花多少！ 万柒柒看着算盘上停留的数额，叹息一声。 她觉得自己还得开发点新项目赚更多的钱才行！ 就在这时，书房外传来一阵敲门声。 “进！” 万柒柒抬头看书房门打开，发现是陈永年，无奈一笑，“你直接进来就好，敲什么门？” “怕打扰你！”陈永年说着走进来，关上门。 万柒柒注意到陈永年手里多了两个红色帖子，“谁送来的？” “两路人！”陈永年将两个帖子并排放在万柒柒面前，“左边的是周府的，右边是莫林送来的。” 万柒柒垂头一看，发现两份帖子不仅颜色，就连图案也一样。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同一家送的！ 这时，万柒柒突然一愣，“这……该不会……婚贴？” 她惊愕的看着陈永年。 “打开看看就知道了！”陈永年说着走到一旁坐下。 万柒柒将眼前的两个帖子都打开。 发现里面誊写的内容，除去名字顺序，时辰与地点都一模一样。 看着请帖上“谢行”与“周莞香”的名字，万柒柒陷入惊愕中。 “真的打算成婚？他不是……不愿成婚吗？” 万柒柒有些看不懂谢行的操作。 “上面押了升迁信，若现在出乱子，那升迁信可能就真的没了！”陈永年道。 万柒柒明白，只是觉得，这样做是不是太儿戏了？ 成婚可是一辈子的大事。 如果两人都不喜欢对方，日子将会度日如年。 再说古代不同现代，不能合不来就离婚。 古代男子离婚还能再找，可女子离婚就将受唾弃。 万柒柒想到这，拍桌子道： “不行，我得去找他谈谈！” 第708章 意料之外的升迁 第708章 意料之外的升迁 陈永年迅速抓住万柒柒的手臂。 “娘子，你冷静一些！” “这让我怎么冷静？他日后不喜欢了，可以休妻重娶，可周莞香呢？你也不是没见过和离后的女子是什么结局？我无法认可他这样去祸害女子！” 万柒柒说着要睁开陈永年。 陈永年却用力一扯，将万柒柒环抱在自己怀中。 任凭万柒柒怎样挣扎，他也不松手。 等人安静下来，他才缓声道：“柒柒，婚帖已下，两家便已谈妥，你如今去找他也于事无补，若婚前男子解除婚约，与和离影响无差别！” 万柒柒倔强的手终于放下，冷声道：“难道女子就只能受这不公的待遇吗？” 她知道，其实在古代很多周莞香与谢行这种婚姻。 古代哪有什么自由恋爱？ 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万柒柒就是不喜欢，也不认可！ 可即便他不喜欢不认可，又能怎样？ 在封建王朝下，她再怎样反抗，也不过是螳臂当车，自取灭亡。 “柒柒，我知道你一直觉得世间待女子不公，可你帮不了那些顺从的人！” 陈永年双手搭在万柒柒肩上，让对方面朝自己，“如果周小姐不愿，会用自己的方式反抗，你想想你与她的相处中，她有说过吗？” 他手轻轻抚摸万柒柒的脸颊，“即便你现在过去帮她，她也不一定领情，反而会觉得你多管闲事。” 万柒柒对上陈永年的眸子，沉默好一会儿。 最终，她还是让自己冷静下来。 “对不起，是我太激动了！” 万柒柒知道自己有这种破毛病，可她就是见不惯世人争对女子！ “没关系，我知道你是太在意这些事！”陈永年将万柒柒拥入怀中。 “你已经在慢慢努力了！云和县有了女子学堂，有了女子开酒楼，女子做工的先例，相信慢慢的，你的想法会得到大家的认可！” 在哄人方面，万柒柒不得不承认陈永年是一流高手。 以前她只知道陈永年哄小孩很厉害，却没想到现在连自己都被他哄得一愣一愣的。 她都怀疑，陈永年是不是找人拜师学艺了！ 不然，怎么那么会？ 冷静下来的万柒柒，再细细思考周莞香与谢行的婚事，又有新的看法。 她冷声道：“周家在云和县虽名声虽小，却占云和县大半的布庄和成衣店生意，又有广阔的人脉，谢行这一步棋下得确实不错！” “说不准不是他想，而是谢家想扩张生意，刚好这又能稳固他在云和县的势力！”陈永年接道。 “对，聪明！”万柒柒被搂着，索性将头埋在陈永年胸膛上。 突然“咯吱”一声，书房门开了！ “抱歉，抱歉……我错了……我什么都没看到……” 吴狗剩赶忙关门，想要退出。 陈永年虽然喜欢和万柒柒腻歪，但仅限于无人的时候。 看到有人开门，吓得立马撒手。 万柒柒懵了一下，这才朝着门口的人喊道：“回来！” “真的……可以吗？”吴狗剩语气中带着不确定。 “你再不进来，我就让你姐夫揍你了！”万柒柒说着，撑着桌面，坐在桌子上。 吴狗剩先是探进来一只脚，随后身子才缓缓进来。 对上两人打量的眸子，他嘿嘿一笑，“姐，姐夫，我不知道你们在……实在抱歉！” “没关系！”陈永年应道。 “来做什么？香草阁、肥皂作坊、香茗轩的事你都打理好了？”万柒柒歪头问道。 香茗轩正是饮品店的名称。 因为赶在夏日将开业，好出售冷饮，万柒柒并没弄多大的仪式。 甚至香茗轩开业自己都未到场。 不过，整个云和县，包括周边的小镇，一下开了六家，万柒柒也跑不赢。 但每一处香茗轩的点，都是她派人去打探过的。 所用门面小，却都在最繁荣的街道。 从开业到现在，已赚大半成本钱回来，效果颇好。 吴狗剩忙点头。 陈永年在一旁倒有几分惊讶。 他知道娘子手底下的产业不只有兴隆酒楼。 但听万柒柒报出这些，不由还是震惊。 自己到底何德何能，竟娶来这般厉害的娘子？ 万柒柒没看陈永年，不知道陈永年看自己的眼神有多温柔。 她歪头看着吴狗剩，“行吧！给你放两天假休息！” 劳逸结合，这才是最有效的方式。 吴狗剩愣了愣，有些意外，又笑得格外灿烂，差点忘了自己进来作甚。 半晌，他才说：“对，姐，姐夫，那谁……齐阳和小樊来了，安排在二楼雅间了！” 万柒柒望向陈永年，想知道是不是他喊来的人。 陈永年摇摇头，并说：“走，下去看看！” 他觉得，这两个人来，一定会带什么新消息过来。 果然，两人一出现，小樊就跑了过来。 “老大，呜呜……老大，你赶紧回来吧！没有你，我快被梁大人折腾死了！”小樊哭诉道。 陈永年眉头微蹙，眼神中带着些疑惑。 这时，齐阳起身，朝陈永年一礼，示意对方坐下来再说。 陈永年和万柒柒看齐阳的模样，似乎有什么大事，立马坐下。 齐阳喝杯酒，叹息一声，才道：“县衙如今算是真的乱了，换了不少人。” “怎么说？”万柒柒歪头问道。 “以前方大人重用的人几乎都被调去别的岗位，梁捕头晋兵房经承，位与你之上，还有那李攸，也晋为礼房经承……” 齐阳说完官府调动，又饮一杯酒。 这些对陈永年和万柒柒而言，其实并不意外。 谢行掌控官府，必定会将自己人提上去，这样才方便自己的管理。 当然不能全部提升自己人，否则会引来闲话。 李攸与陈永年不对付，升为经承，怕是要给陈永年惹不快才是。 万柒柒觉得，齐阳似乎还没说完，问道：“还有什么新消息？” 齐阳一愣，似乎没想到万柒柒会这样问。 半晌，他才说：“有，庞县尉接到调令，调往边州地区任州判。” 万柒柒虽不太懂官职，但一个是县开头，一个是州开头，应该是升职。 “县尉乃九品，州判为从七品，庞大人这也是升了！”陈永年叹道。 齐阳点头。 官府之中谁也没想到，还没等来谢行升迁县令的消息，先等来庞兆升迁州判。 “庞大人若走，那云和县劝劝便落入谢大人之手了！”齐阳叹道。 万柒柒点头认可。 浊酒一壶，四人小酌闲谈。 一个时辰后。 万柒柒与陈永年送齐阳和小樊离开。 两人相互对视一眼。 “娘子，我想请庞大人来酒楼吃饭。”陈永年果断说出自己的打算。 万柒柒点点头，“我正有此意！” 想要知道这中间发生什么，庞兆想来是最清楚的！ 或许，自己会有其他收获？ 第709章 庞兆升迁 第709章 庞兆升迁 “陈老弟，弟妹！” 庞兆朝陈永年和万柒柒抱拳，脸上洋溢灿烂的笑。 “庞大人，里面请！” 陈永年代替万柒柒做酒楼的东道主，将庞兆往里请。 这点，万柒柒不介意。 有人帮自己，让自己偷懒做个陪衬，吃吃喝喝，哪有不好的？ 庞兆笑了笑，跟着陈永年往里走，并说：“正好，我也有些事与你们说！” “好，庞大人楼上请，咱们边说边聊。”陈永年说着将庞兆往楼下带。 指引对方走几步后，他又回头看万柒柒。 万柒柒挥了挥手，让陈永年先去，自己在下面安排一下就上来。 她先点了菜，又在摆放酒的柜子前看了一阵，最后挑了坛最合适武夫喝的烈酒。 对她而言，这就有些呛，但对庞兆这种习武之人而言，喝这种酒才最过瘾。 三楼雅间。 陈永年带着庞兆坐下，为其倒茶，并道：“庞大人，我听人说，您过段时间就要离开云和县了？” 庞兆一怔，点点头。 他脸上的笑敛了几分，“不错，上面的升调文书已下来，等交接好手里的活儿，我就要离开云和县了！” 说是升调，庞兆脸上却好像没多少开心。 相反，他眉宇间有几分忧虑。 陈永年看见后，问道：“大人有何顾虑？” 他刚问出这句，雅间门开。 万柒柒拎着酒走进来。 见里面二人都望着自己，神色略为怪异，淡笑道：“我打扰两位了？” “没有，与你没什么好隐瞒的！”庞兆说着，视线盯着万柒柒手里的酒。 万柒柒立马会意，将碗放在桌上，揭开酒坛，“听永年提过，庞大人以前上战场杀过敌，想来也不喜欢斯文人用酒杯，我就自作主张换成大碗。” 她将满满一碗酒放在庞兆面前。 庞兆哈哈一笑，“是，弟妹果然聪慧，我好的就是这口。” 说罢，他一口饮尽碗里的酒，并笑道：“好酒！好酒！” 万柒柒浅浅一笑，“庞大人喜欢就好。”说着又给庞兆续上一碗。 反观陈永年，他看看万柒柒面前的碗，又看看自己面前的碗。 “娘子这是想一碗把我灌倒啊！”他心叹道。 陈永年还未开口说话，就见万柒柒与庞兆碰碗，将碗里的酒饮尽，惊得目瞪口呆。 娘子会饮酒他知，却没见过娘子如此喝。 “哈哈哈……想到不到弟妹也是豪迈之人！”庞兆脸上的笑越发灿烂。 “我与相公也只能陪庞大哥喝上一两碗！”万柒柒笑道。 这时，二胖端着菜而来。 五六个菜，都是下酒的好菜。 庞兆看着桌里的菜，笑着摇摇头，“想不到我离开云和县前，还能如此畅快过瘾。” 万柒柒示意二胖退下，笑着举碗，“今后庞大哥必定能更加畅快！” “对，庞大人今后必然步步高升！”陈永年也举碗。 庞兆看着这夫妻俩，咧开的嘴角已合不拢。 他举碗道：“不，不只是我，我相信陈老弟也一样！” 三人举碗，共同饮下碗里的酒。 陈永年喝了没一半，就被庞兆拦下，“老弟，我知晓你酒量，不喝完没关系！” 陈永年一笑，没有拒绝庞兆的好意，放下没喝完的酒。 他要盯着万柒柒，不能让对方喝高了！ 万柒柒对上陈永年的眸子，无奈的耸了耸肩。 “老弟，这次升迁，还多亏弟妹啊！”庞兆说着叹息一声，“若非有弟妹与万大人这层关系，想来也轮不到我升职……” 庞兆也不知是不是喝得上头，开始与万柒柒和陈永年倾诉自己的过往。 他不过是小山村一介村夫，因战乱而服兵役，一去就是五年。 好在他遇见好的队长，才让他在战争中存活下来，还学到一身本事。 可惜战争停歇之际，自己的兄弟和队长都已离开，只剩他一人。 而他因为战争中优越的表现，刚好云和县有官位空缺，所以调来云和县任县尉一职。 此来数年，他未曾回过家乡，升迁也遥遥无期。 他从未想过，此次云和县变更，自己会成为第一个升迁者。 若说这些年来唯一的变化，或许就从帮万柒柒开始。 因此，他觉得自己能升迁，全由万柒柒所助。 万柒柒听庞兆这番话，摇摇头，“庞大哥，你能升迁全凭你自己的本事。你若无所事事，贪图享乐，朝廷又怎会选中你？” 她的话让庞兆听得十分顺耳。 他举起酒，道：“弟妹是眼界高的人，我相信来日，庞某定会看到弟妹往高处走，实现心中抱负。” 万柒柒一笑，扫了眼面前的酒碗，“庞大哥，这碗我就不喝了，再喝下去，我恐怕就醉了！” 庞兆也不介意，笑着自己喝酒。 雅间交谈，多是欢声笑语，也有远谈理想。 没过多久，庞兆便已微醺。 他面色胀红，拉着陈永年说：“陈老弟，老哥告诉你一件事！拿到升迁文书时，老哥向朝廷举荐你做下一任县尉，这云和县……还要有人与那姓谢的抗衡！” 陈永年有些错愕。 自己当县尉？ 他有些难以置信。 县尉和不同书吏，乃是朝廷正式官职，拿的朝廷俸禄。 “庞大哥能举荐，是我家相公的荣幸！庞大哥说得不错，需要有人与之抗衡，否则云和县将是他一人的天地！”万柒柒沉声道。 她认可庞兆的决定。 与其等待朝廷安排其他人，还要推测对方阵营，与之交好，不如自己人上。 万柒柒看来，庞兆离开，陈永年任县尉一职，是对自己最有利的。 只是朝廷任职，不是光靠举荐就能定下，还要朝廷各方考核。 结果究竟如何，还得看上面的决定。 不过，这点万柒柒并不担心。 既然谢行的升迁批文能被卡住，庞兆先升迁，那举荐也定然能传到相关负责人耳中。 不过，这也意味着自己还未去京城，就已欠白灵萱恩情。 万柒柒想法虽如此，陈永年却有些犹豫。 他并不是不想担任此职务，只是觉得自己能力不够，做不好！ 然而，万柒柒与庞兆却已认可他任此位，并交谈如何做好县尉。 陈永年只能坐在一旁认真听，并将心中疑虑提出，从庞兆身上吸取做官经验。 一顿饭的功夫下来，陈永年头昏脑涨。 庞兆也没好哪里去，喝得走路都晃晃悠悠。 唯有万柒柒，极为冷静的走出雅间，并安排人将庞兆送回。 眼神比以前更加坚定。 是的，想要与谢行与唐奇文抗衡，就需要一定的权利，不然何来抗衡？ 第710章 客来居的接待 第710章 客来居的接待 庞兆很快做好交接，离开云和县。 然而，谢行的升迁，还有新县尉也没任何消息。 这让不少人猜想，朝廷到底打算怎么做？ 万柒柒却觉得，没有消息也是一种好消息。 只要谢行没拿到正式升迁的文书，就不会轻举妄动。 细微的行为，都将影响升迁。 这对万柒柒而言很有利。 谢行没动作，要提防的只有唐家。 趁着这个空隙，万柒柒也可以好好部署接下来的计划，以及给自己找一个靠谱的盟友！ 光靠自己的势力去对抗谢、唐两家同盟，有些势单力薄。 根据陈永年所探，冯乾被家里控制，不参与任何一方，明哲保身。 这就意味着自己失去一个给唐奇文捣乱的人！ 自己虽与周婉婷交好，但周莞香即将与谢行成婚，两家交好，自己再去拉周婉婷，会让周婉婷陷入两难之中。 万柒柒决定不动周家这条线。 要万柒柒说实话，想要与唐家持平，陶家是最好的选择。 然而，陶然是夫子，不宜扯进这是是非非中。 自己平时找陶然帮了不少忙，已经够麻烦对方了，若还主动提出要求，就显得自己有些过分了！ 万柒柒将自己认识的人都塞选一遍，发现竟找不到合适的盟友。 这个不想拉入，那个家中不同意…… 她顿时发现，自己看着与很多人交好，但真正能作为盟友对抗谢行的人，几乎没有！ 其实，也不是没有，例如萧淮…… 万柒柒觉得此人虽爱凑热闹，阴晴不定，但确实是个靠谱的。 大家怕他，是因为他情绪不稳。 有时候都不知道怎么得罪的，就已经被对方揍了！ 万柒柒却觉得萧淮的性子不能拿捏。 甚至，在云和县中，能让谢行忌讳的，应该也只有萧家。 同时，萧家应该是谢行最想拉拢的世家。 万柒柒顺完，觉得自己有了明确的目标了！ 但萧淮这人，不能主动去找，不然容易得寸进尺。 而且她相信，谢行也不可能一会儿功夫就拉拢成功。 要是萧家真的那么好拉拢，怎么会现在还中立，不管俗世？ 万柒柒还在计划，就发现一件更加重要的事。 陈永年不自信！ 其实现在陈永年什么事都能做好，却总怀疑自己的能力。 万柒柒决定，带着陈永年走一走，让对方找到自己的亮点。 方自明入狱时，阿吉曾来找过，商谈合作之事。 如今饮品店已开启，自己却还未帮阿吉，有些说不过去。 于是，万柒柒带着陈永年直奔客来居。 客来客门口站着几个店小二，向外迎客。 招揽半晌，也没几个行人往里走。 时间一久，店小二们略显失落。 随后，他们见一对男女朝酒楼而来，立马迎过去。 “两位里面请，咱们酒楼的葡萄美酒可是云和县独家的，保证你尝过还想尝！” 店小二话音刚落下，就见这对男女停下。 “你觉得他的话有什么问题？”万柒柒侧头看向陈永年。 陈永年一怔，随即道：“没新意！” 店小二听了两人的对话，神色略显迷茫。 有一瞬，他怀疑两人是来闹事的。 可看着两人衣着交好，气质不凡，又怕是哪个世家的公子小姐，不敢轻易得罪。 店小二卖笑：“这位小姐，您这是？” 万柒柒扫了店小二一眼，笑着说：“没事，走吧！我要个雅座，能看到一楼大厅的！” “好！”店小二引着万柒柒往里走。 “我听人说，你们这有异域表演？能看到吗？”万柒柒问道。 “异域表现都是特定时节才有，平日是没有的！”店小二答道。 万柒柒皱了皱眉，回头看向陈永年，“相公，大老远过来，不就是想看异域表演，这可怎么办？” 陈永年被万柒柒的表现弄得愣住。 随即他立马明白娘子是故意的，应该想考验店小二，说：“那换个地方？我听说兴隆酒楼的酒菜很不错。” 店小二听两人话里的意思，似乎想走，立马道：“两位客官，虽然我们平时没有异域表演，但我们平时也有表演，你可以先在上面坐着静等。” “又不是异域表演，有什么好看的？”万柒柒面露不悦。 “好看的！这些表演虽不及异域表演，但也不差！”店小二连忙道。 他看着两人还在犹豫，又道：“客官，我先带你们上去坐着，有什么问题您慢慢问，您看可以吗？” “行吧！”陈永年答道。 店小二抹了把汗，带着两人往二楼走。 接下来，万柒柒与陈永年几乎都在挑刺，让店小二浑身冒汗。 等他从二楼下来时，腿都发软。 退到后院，他才抓着其他人说：“天！刚刚可要命了，来了一对夫妻，各种要求，我快疯了！” “什么夫妻？还来客来居挑刺？” “不知道，看着有点眼熟，好像在哪见过，就是记不清了！”店小二答道。 “唉，用点心吧！不然少东家又要说了！” “是啊，现在酒楼的生意越来越差，也不知怎么办才好。” 后院里一阵担忧。 店小二问道：“不是说，少东家请兴隆酒楼万老板来帮我们看看吗？” “万老板现在人都看不到，来不来还不一定呢！” “都是做酒楼的，谁知道会不会用心？毕竟我们生意好了，也会影响兴隆酒楼的生意！” 众人议论纷纷，对万柒柒帮自家酒楼的事各有看法。 就在此时，管事从前厅走来。 “万老板和陈管年来了，你们谁接待的？怎么不通知少东家？”管事问道。 “万老板和陈管年来了？”店小二一脸好奇，看向身边的人，问：“你们接待了吗？” “我不知道啊！” “我也没见过，不清楚！” 一问之下，没人知道万柒柒什么时候进来，谁去接待的。 管事一看，垂下眸子思考一阵。 随后，他将万柒柒和陈永年坐的位置说出来。 店小二猛地一惊，吓得后退好几步。 刚缓过来不哆嗦的腿，此刻又哆嗦起来。 再想起门口万柒柒与陈永年的对话，顿时明白怎么回事。 他弱弱的说：“管……管事，我接的，可能……可能有很多问题！” 管事看着店小二，久久没说话。 最后，他朝店小二招了招手，“没事，你跟我一起去，听听万老板怎么说！” “我……我能不去吗？”店小二光想着刚刚自己的所作所为，心灵就有点慌。 要是万老板和陈管年对自己的态度不满意，自己会不会被开除？ 管事正想带着店小二过去，听见这话，睨了他一眼，“你觉得呢？” 第711章 夜里经营 第711章 夜里经营 “万老板，你来怎么不早说？” 阿吉快步朝万柒柒所坐雅座走去。 随后，他看见万柒柒身旁坐的陈永年，脸上的笑僵了一瞬。 “陈管年？您也来了？”阿吉神情略显惊愕。 其实他本不该惊愕。 只是因为他听人说万柒柒过来，立马就下来，也没听清说还有一人。 不过，这对他来说也无大碍。 阿吉拦下一名店小二，“去将我平日招待的雅间收拾出来！” “不用了，我们就坐在这，好谈事！”万柒柒阻止道。 阿吉会意，改道：“将我珍藏的美酒拿来，再上份奶酥和瓜果，多些葡萄，再备几菜！” “阿吉公子，无需这般客气。”陈永年说道。 阿吉吩咐完，在空位上坐下，笑道：“陈管年也算第一次正式来客来客，阿吉作为少东家，自然要为您备上好酒好菜款待。” “好酒好菜再说，先说说其他事！”万柒柒说完看向陈永年，歪头道：“永年，说说你刚刚进来时的感受。” 陈永年一怔。 自己本是陪客，娘子却让自己说。 这是何意？ 陈永年虽不解，却还是没违背万柒柒的意思。 “门口虽有店小二揽客，却无法快速对应客人，很容易产生矛盾，引起客人的不满。” “不为客人主动介绍，客人问什么才回答，会让客人失去耐心。” “不主动推荐，让首次来的客人会摸不着头脑，很难成就回头客。” “点餐送来茶水后，久久未有人过来照料，会降低客人的好感度。” “……” 陈永年将自己理解中的问题全部脱出。 他其实不懂酒楼经营。 所说都是拿兴隆酒楼对比，觉得不足之处。 阿吉本张着嘴，愣在原处。 半晌，他才合上嘴，咽了咽口水，“陈管年，你观察还真细致。这些确实是问题，我也让人教过，刚开始还好，后来又恢复原状。” “你给他们的压力不够，让他们存在侥幸心理，长久下来，他们对你的话都只是表面听从。” 话音落下，陈永年端起茶水喝。 “若是施压太严，适得其反。”阿吉说完，看向陈永年，想听对方怎么说。 “敲山震虎，抓出特例严惩，以作警示。定好酒楼自身的规矩，违犯者严惩，不论是谁！”陈永年说完，看向阿吉。 随即，他又接道：“我不懂酒楼经营，但我管理下属，便是如此！” “不管是酒楼，还是官府，都是领导者管理下属，都可通用，再根据自身的情况，进行细微调整。” 万柒柒接着陈永年的话，也抬头看向阿吉，“生意不佳，酒楼伙计是至关重要的一点。” 随后，她摊开客来居点菜的菜单，侧头看向陈永年，“若你自己带朋友过来，你看着有什么想法？” “没想法！”陈永年直言道。 “为什么？”万柒柒歪了歪头。 “价位中等，菜名华而不实，不知道是什么，不好轻易点，也没推荐。”陈永年答道。 万柒柒点点头，抬头看着阿吉，“客人都不知道是什么，又没人推荐解释，挑中不喜欢的，恐怕不会来第二次吧？” 阿吉听得一愣接一愣。 这些问题他都有考虑到，甚至也让人处理过，但依旧存在。 只是他没想到，陈永年一个与酒楼不相干的人都能看出来。 这是不是说明自家酒楼问题很大？ “异域表演与平时表演相差大吗？”万柒柒问道。 阿吉摇摇头，“都是类似的表演，平时表演的难度低一些。” “你觉得是这个原因不吸引客人吗？”万柒柒又问道。 阿吉还在思考，客来居的管事已经将刚刚接待万柒柒的店小二带来雅座。 万柒柒见店小二，问：“你自己来评价一些你们酒楼的歌舞！” 店小二一怔，显得有些慌。 管事在一旁戳了戳店小二，示意他不要丢客来居的面子。 店小二这才答道：“挺好的，就是……就是平时人少，那些表演的人就很随意，让我感觉我都能上去表演！” 万柒柒没说完，笑着看向阿吉。 阿吉也终于意识到，原来问题还在自己。 自己管理太松，不到位，才会让酒楼的生意越来越差。 “永年，你觉得云和县百姓什么时候最有时间，会选择坐下来喝酒看歌舞？” 陈永年刚打算听万柒柒说，就听见万柒柒又问自己。 他只能硬着头皮回答：“酉时以后。” 阿吉不禁皱眉，“若是集中在酉时以后，那白日经营，又该如何留住客人？” “谁说白日要营业？你难道不能将营业时间定在申时到子时吗？”万柒柒歪头问道。 阿吉迟疑半晌，道：“可亥时起，街上几乎已无人。” “我记得烟花柳巷之中，这个时候最为热闹，怎么会没人？”万柒柒笑着道。 “你……你怎能将酒楼与烟花柳巷的那些……相比？”阿吉看起来有些气愤。 一旁站着的管事和店小二也有些气。 “同样都是经营店铺，我不觉得有什么问题。”陈永年说道。 看态度，他站在万柒柒这边。 他接道：“大部分贵胄夜里才有时间，约上好友小酌几杯，再一起回家。若非店铺早早关门，他们也无需去那烟柳之地。” 万柒柒摊了摊手，“你愿做第一个，还是就改正我之前说的那些，继续按原来的经营，全看你自己！” 阿吉深吸一口气，起身抬手一礼，“万老板和陈管年的话，阿吉知道了，但此事非同小可，我还需考虑一番。” “随意！”万柒柒不在意的耸了耸肩。 当她知道大兴没有宵禁的时候，她其实就萌生过这种想法。 却一直忙，没来得及事实。 就像她当初去彧州，夜里便很繁华，不少店铺经营到子时。 虽说一个是上州，一个是中州的县城，却也不是不能事实。 虽说客来居是小白鼠。 但万柒柒觉得，客来居就算换营业时间，收入也不会比现在差。 阿吉没在雅座停留，带着酒楼一些管理人员离开，似乎要开会。 万柒柒也不在意，坐着和陈永年一起吃吃喝喝。 陈永年看着万柒柒喝了好几杯葡萄酒，立马拦下，“不宜多饮，你想离开这直接睡到明天？” 万柒柒撇了撇嘴，轻“哼”一声，“别人请客，不喝白不喝！” “你差这些这些酒钱？”陈永年显得很无奈。 万柒柒吐了吐舌，没再多说，埋头吃东西。 偶然吃到好吃的，还往陈永年嘴里塞。 没多久，她吃饱喝足，笑着道：“其实你不差！你看看你，即便不做生意经营酒楼，也懂很多啊！” “都是看着你做，我才懂一些。”陈永年垂头道。 “你看庞大人做事少吗？”万柒柒挑了挑眉。 她起身，朝陈永年伸出手，“走，我带你去处好玩的地方！” “不等了？”陈永年疑惑道，却还是伸出手，握着万柒柒柔软的小手。 “不急！” 第712章 双赢的合作 第712章 双赢的合作 “你们在排什么？” 一个不知是谁家府里的大丫鬟问道。 她前面排了一条长队，却看不清最前面是什么。 排在最后面的妇人听见问询，转过身道：“我们在排香茗轩的冰饮。” 妇人说完，余光瞥见不远处停着的马车，上面印着萧家的标志。 再看面前的丫鬟，她猜想应该是萧府的丫鬟。 “香茗轩？冷饮？”丫鬟皱了皱眉。 “是啊！香茗轩的紫苏杨梅引、红糖桂花冰粉、茉莉茶冻这些可都太好喝了！就是人太多了，也不知今天能不能排到。” 妇人说着叹息一声。 丫鬟眉头皱得更深。 想想自己跟二小姐多年，什么东西没见过？ 此人正是萧家二小姐萧念的丫鬟双儿。 双儿打探一阵消息，回到马车旁，道：“小姐，她们都说香茗轩的饮品好，需要我去给你买吗？” 虽然人多，但一定有法子排得到。 萧念撩开车帘一角，往人群望去。 本来，她还有些犹豫。 随后她看见万柒柒和陈永年走进香茗轩。 并且香茗轩的人还对万柒柒恭恭敬敬。 萧念脸色立马垮下，冷声道：“怎么哪儿都有她！” “谁？”双儿迷茫道。 她在站人群后面，根本看不清人群里面是什么。 萧念在马车却能看到里面的情形。 她看着不由咬牙道：“走，回府！今日真是晦气。” 双儿虽不明，却还是听话上马车。 萧家马车从长街快速驶过，引起陈永年的注意。 不过，他就看了两眼，立马回神看向万柒柒，“这是你说的好玩处？” 万柒柒看着忙得晕头转向的吴狗剩，摊了摊手，“当我没说！” 她找个员工位置坐在，撑着脑袋看忙碌的员工，没有帮忙的意思。 “不帮忙？”陈永年问道。 “你知道这家香茗轩最大收益者是谁吗？”万柒柒眨了眨眼。 陈永年顺着万柒柒的看的方向望去，“狗剩？” “聪明！”万柒柒夸赞着，又接道：“所以他都没提帮忙，我们就别瞎去凑热闹了！” 陈永年：“……” 他怎么感觉娘子的笑有些腹黑？ 明明是这些人忙得没空说话，娘子还说没提帮忙。 万柒柒却不在意，静静看着。 在她看来，吴狗剩需要独立成长，而不是一直在自己的庇护下。 往后的发展，她会有更多更广的生意，需要一些人帮自己管理。 吴狗剩一直跟着自己，对餐饮一块是最了解的。 从饮品店开始，从小店铺开始，让对方适应自己当老板的感觉，学会管理。 今后自己才放心将更大的生意交给吴狗剩。 “吴掌柜，红茶没有了！”香茗轩伙计喊道。 “知道了！知道了！我马上泡！”吴狗剩语气里带着暴躁。 他挤出伙计人群，往小厨房走去。 刚挤出来，吴狗剩见看到万柒柒有些的坐在那。 他忙道：“柒姐，姐……帮帮忙，给我招几个伙计，这根本忙不过来啊！” 吴狗剩说完，就往小厨房走，去准备东西。 万柒柒又换了个方向坐，“我记得开业前我提醒过你，保证人手充足，是谁向我保证一定够的？” 吴狗剩将茶叶倒进开水中，调转沙漏，无奈的看着万柒柒，“姐，你也没告诉我，生意会好成这样啊？” 万柒柒耸了耸肩，一副不关自己事的模样。 吴狗剩只能看向陈永年，委屈巴巴到底：“姐夫，你可得帮帮我，我姐抛弃我不管了！” “无能为力，我听她的！”陈永年看着万柒柒，满眼宠溺。 “没天理了！”吴狗剩痛呼道。 忙得晕头转向就算了，还要看人在这恩爱。 他觉得这简直是丧尽天良！ 不过，这些话他也只是随意吐槽一下。 柒姐对他的恩情，只有他自己知道，一辈子都报答不完！ 万柒柒看了一阵，决定不打扰吴狗剩，带着陈永年离开香茗轩。 恰在此时，阿吉寻不到万柒柒，准备去香茗轩看看，就瞧见人从香茗轩出来。 万柒柒看见阿吉，笑着问道：“想好了？” “想好了，按你所说，更改经营时辰。”阿吉说着，转身看向客来居，“不知能否麻烦万老板，帮我改改布局？” 要是按万柒柒的意思，从酉时以后，酒楼开始有歌舞表演，供人喝酒，那现在的座位似乎要变更。 “自然！”万柒柒笑着朝陈永年伸出手。 陈永年一怔，随后明白过来，将怀里的图纸摸出，放在万柒柒手里。 起先他还在想，娘子为什么要自己画一份这样奇怪的图纸。 如今与客来居的结构一对照，恍然大悟。 陈永年打心底佩服万柒柒，不仅能提前预知阿吉的选择，还能图纸备好。 一切都在算计之中。 这样的头脑，用来做生意，真的是暴殄天物。 想到这，陈永年又感觉到一股压力。 若自己不努力，那么厉害的娘子机会被别人看上。 他不想有一天，自己连与人比拼的机会都没有！ 所以，自己要更加努力，才能配得上娘子。 一旁，阿吉拿到万柒柒给的图纸，眼里满是惊骇，“你早就准备好了？” “既然谈的是交易，我就不能食言！”万柒柒弯唇一笑，又接道：“我也不能吃亏！” 阿吉懂万柒柒的意思，这份图纸是另外的价钱。 他抬手一礼，“万老板请讲！” “其实也不难！”万柒柒笑笑，道：“再好的酒水，也要配上合适的茶点，才能留住客人！” “你的意思是……你要我们给兴隆酒楼销售茶点？”阿吉眼神中闪过惊讶之色。 “我可以帮你指定套餐，并且套餐里的点心是兴隆酒楼限定的，但在你这，我们可以无限供应！” 万柒柒脸上扬起自信的笑。 阿吉看着，似乎明白万柒柒的意思。 兴隆酒楼限定之物，放在客来居中无限售卖，可以为客来居吸引客人。 同时，兴隆酒楼与客来居联动，让来客来居的客人也知道兴隆酒楼，也给兴隆酒楼带来客源。 这样的合作，都是互赢！ 阿吉看着万柒柒，垂眸想了想，又问：“这种合作持续多久？” “只要我在兴隆酒楼一天，就一直合作，如何？”万柒柒歪头道。 “好！”阿吉立马应道。 谁都知道，万柒柒是兴隆酒楼的创立者。 如果有一天万柒柒不在兴隆酒楼，恐怕只有兴隆酒楼关门之时了！ 不过，以兴隆酒楼现在的情况，根本不可能出现这种事！ 所以，这个合作对客来居而言，非常有利。 第713章 香茗轩的麻烦 第713章 香茗轩的麻烦 日薄西山，夕阳西下。 云和县笼罩在金黄的光照下。 陈永年陪万柒柒从客来客走出，眼神略显疲惫。 他侧头看向万柒柒，“平日你在酒楼，也忙活那么多事？” “差不多吧！”万柒柒想了想，好像也少些体力活。 自家酒楼有什么劳力，都给男丁包圆，自己在一旁指挥就好。 哪像客来居，说半天也没按着自己的意思来，动嘴还要动手。 万柒柒觉得，要是客来居不帮自己多卖点东西，真的亏了！ “辛苦你了！”陈永年突然说道。 接着，他抱了抱万柒柒。 万柒柒呆了片刻，“不辛苦，毕竟有银子！” 她龇牙一笑。 一旁，吴狗剩等到万柒柒出来，正想过去说话，又被喂了一口狗粮。 他捂着眼睛转身，“咳咳，你们注意点，光天化日之下，有伤世俗！” “我们是夫妻，又不是未婚男女，怕什么？”万柒柒说着，在陈永年脸上啄了一口。 陈永年心猛地一颤。 他摸着被轻的脸颊，嘴角弯起一抹浅笑。 吴狗剩听见万柒柒说话，刚转过身，又看见啄的那一口，立马又转身。 “姐，我的姐，你能不能注意点，你可是女子，又是兴隆酒楼的东家，能不能别在别人酒楼门口做这事！” 吴狗剩抱怨着，心想自己也要去找一个，不能天天被万柒柒和陈永年秀。 可找谁呢？ 吴狗剩脑海中突现一个傲娇却又带着点可爱的身影。 他猛然一怔。 什么情况？ 自己怎么会想方卢雪这刁蛮小姐？ 吴狗剩虽这样问自己，却又不由涌现担忧。 也不知道那刁蛮的人在唐家如何，会不会受欺负？ 万柒柒本想继续怼吴狗剩，突然发现对方的肩头缓缓下沉，似乎碰见什么难过的事。 她歪着身子朝吴狗剩发呆的方向望去，什么也没看见，不由问：“想什么？” “我在想，她在……”吴狗剩顺嘴就答，习惯老实回答万柒柒的话。 话到一半，他捂住自己的嘴，强制让自己停下，不要说出心里的话。 片刻后，他缓过来，说：“没事，没事……” 万柒柒见吴狗剩目光躲闪，知道对方说谎，却没追问，笑道：“要是看上哪家姑娘，和姐说，姐帮你追！不过……得那家姑娘对你也有意思才行！” “她应该不会喜欢我吧……”吴狗剩低声喃喃。 随即，他又意识到自己露馅了，忙道：“姐，你说什么呢？我现在忙得晕头转向，哪有心思管这些事？” 万柒柒没听见吴狗剩喃喃自语的话，笑着拍拍对方的肩，“行，看你自己的！” 陈永年耳力好，即便隔着还远一些，却听清了吴狗剩的话。 不过，他并不打算戳破吴狗剩。 这是吴狗剩自己的隐私。 万柒柒碎碎念一会儿，提步往香茗轩而去。 街道上往来的人不少，但来香茗轩的人没多少。 万柒柒觉得有些奇怪，转身问：“最近有什么事吗？” 吴狗剩这才记起来，正事还没跟万柒柒讲，忙道：“有！最近官府来查得特别严，每次到这个点，客人都少了许多！” “查什么？”万柒柒歪了歪头。 “各种各样的理由，没问题都要揪出一些问题，干扰我们的生意！”吴狗剩说着，叹息一声。 随后抬头道：“我其实也想招人，但每次一问，总有人来捣乱，之前招的还走了两个！” 万柒柒眸子一转，看向陈永年。 陈永年上前一步，问道：“来查的是谁？” “都有，每次人都不同。不过梁大人和那叫李攸的最多！”吴狗剩说到这，不禁咬牙切齿。 梁鹏飞还好，每次查了就走。 就属那李攸最可恶，每次都来找茬！ “李攸？我记得礼房不管这些！”陈永年皱了皱眉。 “我也是这样说，但他有官府盖章的文书，负责管理县内店铺！”吴狗剩显得有些郁闷。 万柒柒立马懂了。 是有人想又抛出枝条，让自己去找他。 说到底，唐家在云和县本事再大，也就在云和县。 出去外面，什么都算不上。 可自己不同！ 万子言如今奉旨平息饥荒动乱，一旦立功，所封官职必定不低。 谢行还是想拉自己进入他的阵营。 现在做的这些是警告，也是劝诫，让自己不要再执着，顺从他才能获取最大的利益。 万柒柒觉得谢行对自己的判断有错。 从一开始，自己就是最执着的那个。 选定一条道，就会拼命走下去。 自己与谢行已经是道不同不相为谋，现在已经无法再融洽待在一起。 即便谢行再怎么警告，也是如此！ 万柒柒唯一担心的就是陈莫林。 自己与谢行分道扬镳，一定会让陈莫林纠结不已。 或许谢行还在持续拉自己进入同一阵营，也有陈莫林的原因。 万柒柒看着吴狗剩，长吁一口气，“我知道了，这件事我会想办法处理，香茗轩的经营，你还是按着原来的继续。” 吴狗剩点点头，又问道：“柒姐，要不我找人揍他一顿？” 他想着自己这么憋屈，不揍李攸一顿无法出气。 “你看着办就好，别给让人抓住把柄！”万柒柒随意道。 吴狗剩听了一愣。 这是自己认识的柒姐吗？ 居然会说出这种话？ “我帮你！”陈永年朝吴狗剩道，“这人是我当初没处理干净，才会让他有机会捣乱！” 之前万柒柒提醒过，是他自己没斩草除根。 万柒柒眼珠子转了转，“带我一个？” 她也想体会一下，将人蒙住脑袋揍一顿是什么感受。 “不行！” 陈永年和吴狗剩齐声道。 “那么危险，你要是受伤怎么办？”陈永年厉声道。 “就是！你在家等着我们就好，这种蛮力的事，交给我和姐夫！”吴狗剩说着捏了捏拳，一副蓄势待发的模样。 “不行就不行，凶什么？”万柒柒冷哼一声，不理会两个男人，转身就走。 陈永年和吴狗剩脸色一变，立马跟上去哄。 这小姑奶奶要是哄不好，他们两个都得遭殃！ 事实上，万柒柒根本没生气，都是装的。 她只是在想，怎样才能更有效的处理李攸。 虽然李攸构不成很大的威胁，却像只苍蝇一样嗡嗡直叫，让人心烦。 新县尉的消息一直没下来，不能坐以待毙。 自己不能光等待，要想办法解决现在的局面。 第714章 逮捕 第714章 逮捕 兴隆酒楼门口人来人往。 万柒柒倚在二楼露台，看着热闹的大街，陷入沉思中。 “有心事？” 身后突然传来说话声。 万柒柒缓缓转头，看着行来的朱成业，摇摇头，“欣赏一下街景，很久没这般安逸了！” 朱成业点点头，学着万柒柒撑在横栏上，“永年在后院帮忙，他还不回官府？” “好不容易放个假，让他多休息一会儿，也没事！”万柒柒淡淡一笑。 朱成业却皱起眉头，“真的是这样？” 自己平时与官府交流也不少，听了些风声。 他听闻陈永年在方自明的事结束，就与谢行辞去兵房管年的职位。 谢行不同意，才给陈永年请长假，让对方想清楚再决定。 朱成业虽没亲身经历官府的事，却也有所耳闻，再加上他的以往的经历，大概能猜出陈永年这样做的原因。 “不然呢？”万柒柒看着朱成业一笑，“朱大哥，我还能跟撒谎不成？” 朱成业并没有立马接话，停顿片刻，才笑着说：“是，我们一直是坦诚相见！” 他笑容中带着几分苦涩。 不知从何时起，万柒柒似乎对自己有了顾虑，再不会像以前那般直爽。 这种有隔阂的感觉，让朱成业很不好。 万柒柒听了朱成业的话，也只是一笑，没有说话。 她很想将朱成业当做永远的伙伴，却奈何心中已无法再像以前那般信任。 那个曾经不管自己做什么，都会无条件信任自己在，站在自己这边的朱成业，好像已跟着时间远去。 露台上，两人并肩站在一起。 无形中却好像有一堵墙，让两人之间产生间距。 这时，人群中涌现一批官兵。 以梁鹏飞为首，一共十余人，似乎准备抓什么人。 他们穿过人群，停在兴隆酒楼门口。 万柒柒皱眉，心中有预感，来者不善。 与此同时，楼下的梁鹏飞抬头，对上万柒柒的视线。 他手一抬，冷声道：“走！进去抓人！” “他怎么来了？”朱成业也觉得奇怪，看向万柒柒。 “不清楚！”万柒柒摊了摊手。 这回自己可没藏什么人！ 甚至她都没让陈永年和吴狗剩动手打李攸。 虽然她很想揍李攸一顿，但觉得这样脏了自己的手，倒不如想办法设计，借用别人的手对付李攸。 “走吧！下去看看！”万柒柒轻声道，进入二楼，往一楼行去。 她还没下楼，就被一群官兵围住。 同时，楼下帮忙干活的陈永年，也被官兵围了起来。 万柒柒歪了歪头，“梁经承何意？” 梁鹏飞拿出一张告示，甩开，冷声道：“礼房经承遇害，有人证实在大街密谋伤害李经承，需要你们跟我回去配合调查！” “遇害？”万柒柒眉头紧蹙，提裙摆准备下楼，却被官兵拦住。 “李攸死了？”陈永年惊道。 他盯着梁鹏飞手里的告示，眼神中透着惊愕之色。 “怎么死的？”他问道。 “怎么死的，你不清楚？”梁鹏飞反问。 “梁大人，这我们哪里知道？”万柒柒答道，没好气道：“在大家密谋，还被人听见，我是傻吗？” “万老板，我知晓你能言善辩，有什么要说的，你回官府好好说吧！”梁鹏飞不愿与万柒柒争辩，摆了摆手，“抓回去！” 万柒柒知道，梁鹏飞不抓自己走不会罢休。 “别碰我，我自己走！”她说着自顾自往下走。 许是怕陈永年会带着万柒柒逃跑，梁鹏飞让手下的人押着陈永年先走，才让万柒柒跟上。 就在梁鹏飞准备离开时，朱成业跑过来。 “梁大人，这到底是什么情况？”他笑着低声问道，并偷偷给梁鹏飞塞了一锭银子。 梁鹏飞看看手里的银子，冷声说：“官府的事少打听！” 虽然被拒绝，朱成业脸上还是保持笑，“你当着大家的面，带走我们酒楼的东家，这对酒楼生意有影响，我也得找个理由跟大家解释……” 朱成业说到这，梁鹏飞瞥了朱成业一眼，“县里出了命案，死的还是官府的人，我只是秉公办案！” “梁大人，我觉得我们酒楼的人不会做出这种事。”朱成业还试图帮万柒柒说话。 “会不会不是你说了算！”梁鹏飞将银子收下，左右张望一阵。 “朱成业，你是聪明人，现在云和县什么情况，我相信你很清楚，做出正确的选择，才是给兴隆酒楼谋一处好出路！” 梁鹏飞拍拍朱成业的肩，提步往外走。 朱成业僵着笑，看着梁鹏飞背影消失，久久没有回神。 他怎么不懂梁鹏飞的话？ 只是他真的不知道怎么选！ “东家，柒姐和永年哥怎么被带走了？” 二胖姗姗来迟，什么都没听见，只知道人被带走。 “没事，继续干活！以她的本事，能出来！”朱成业叹息一声，转身上楼。 一整天，朱成业都无精打采。 酒楼生意不好，他也没管。 夜里回到家，他疲惫的坐在客厅正座上，听着朱凌氏念念叨叨，心中不由有些烦。 “你闭嘴吧！别说话了，让我安静一下，成不成？”朱成业不耐烦道。 朱凌氏一愣，发现情况不对，立马在一旁坐下，“老朱，你告诉我，柒柒被抓到底什么情况？她不可能杀人的！” “我也不是官府的人，我不清楚！”朱成业答道，语气不太友善。 “老朱，你什么意思？柒柒是你生意的伙伴，你都不关心？”朱凌氏也有些不乐意了！ “我关心，但人家告诉我了吗？”朱成业拍桌子叫道。 朱凌氏眉头一皱，小手在朱成业身上打了几下，“小声点，儿子就在隔壁呢！” 朱成业撇了朱凌氏一眼，别过脸，“酒楼三天两头来官兵，次次抓的都是柒柒，酒楼生意都不知差了多少。” “你这话我就听着不乐意了！”朱凌氏换了个位置，让朱成业面朝自己。 她沉声道：“你朱成业做了那么多年的生意，做出什么结果来了吗？可跟柒柒合作以后，你赚了多少钱？这你心里有数吧？” 朱凌氏说完，见朱成业不说话，也别过脸去，“我可跟你说，你有如今的成就，可都亏了柒柒！” “我就那么一无是处？什么都做不好？”朱成业听着更加不乐意。 他承认，自己有现在的成就，多亏了万柒柒。 但总不能将自己的付出也全部否认吧？ 说得好像酒楼离开万柒柒，就会没客人一样！ 朱凌氏也听出朱成业生气，态度软了几分，“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告诉你，别被人影响了！柒柒可是你找了很久的合作伙伴！” “我知道！”朱成业摆了摆手，让朱凌氏忙，别在自己身旁叨叨。 朱凌氏说的，他都清楚。 可是当初有多欢喜获得此至宝，现在就有多烦。 他想知道，自己怎么选择，才是正确的！ 第715章 牢房对峙 第715章 牢房对峙 万柒柒盯着牢房上小小的一扇窗看了很久。 她始终没明白，是谁杀了李攸，嫁祸在自己身上。 谢行没必要在这非常时间做这种事。 李攸虽是小小书吏，却也是给县衙办事的人。 县衙的人都能死，说明他这个管理云和县的官员做的不到位。 这点，不利于谢行！ 若想借此，将自己和陈永年拉倒，同时让上面看到他的能力，更没必要。 此刻动自己，会让人猜疑，是不是他谢行要将反对自己的人都除去。 可是，如果不是谢行，还会是谁？ 万柒柒叹息一声，垂下头。 她将可能的人都筛选一遍，始终没找到可能杀李攸的人。 即便唐家，亦不太可能！ 万柒柒觉得，要想知道李攸的死，只能从尸体和日常下手。 从尸体的伤口判断真正的死因。 从日常知道李攸与什么人接触，有什么仇家。 这样才能更好判断。 官府却好像不想让自己接触，将自己关了一夜，也没要审的意思。 甚至，陈永年与自己被分开关。 据可靠消息，吴狗剩也被抓，甚至带去刑房审问。 不过刑房的人也没下毒手，只是受了些轻伤。 万柒柒正想着，身后传来脚步声。 她就当是路过的官差，没在意，继续垂头思考。 半晌，她才觉察有一道目光紧盯着自己。 万柒柒一怔，缓缓转身。 她与牢房门口之人四目相对。 两人都没开口，静静盯着对方，似乎想从对方眼里探出什么。 万柒柒看一阵，觉得没意思，垂下眸子，“这种肮脏之地，谢大人还是不要长久停留，不然染上晦气！” 谢行这才收回眸子，让人打开牢门，走进去。 他在长凳上坐下，侧头看着万柒柒，“自上次一事，你同我说话就如此，就没有好好说话的机会？” 万柒柒冷冷一笑，盘腿坐着，丝毫没有形象可言。 她一脸不在意道：“我就是个乡村妇人，不懂规矩，说话要是有不对的地方，还请谢大人海涵！” 话音落下，牢中一片静默。 “柒柒，我知道，你不是！”谢行说着侧头看着万柒柒，“从我见你第一面起，我便觉得你不是普通乡野妇人。” “那我觉得谢大人可能眼睛有问题！”万柒柒自嘲一笑，“我跟其他妇人没有区别，只是我这人胆子大，总做一些别人不敢做的事。” 她说完放下腿，垂下头。 “不该盘腿，麻了！绝不能让对方发现！”她心道。 谢行没有注意万柒柒的异常，在想万柒柒说的话，“就是如此，你才显得与众不同。” 万柒柒歇了一会儿，这才下地走到谢行对面的位置坐下。 “谢大人，你过来，就为了与我说这些？是官府太闲了？” 她说着自顾自倒水喝，也不管谢行喝不喝水。 谢行看着，似乎明白了万柒柒的态度。 他理了理衣摆，沉声道：“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问你，真的不打算与我一起？只要我能升迁，保证永年也……” “大人！”万柒柒打断谢行，“升迁靠的是政绩，是对百姓和国家的建设，而不是靠一些肮脏龌龊的手段！” 她眸色坚定道：“升不升迁，对我而言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身边的朋友都在，大家安居乐业，过得幸福！” “若没权利，被碾压，被欺凌，何来安居乐业，何来幸福？”谢行反驳道。 “是！权利很重要，但要看用什么手段来谋取！”万柒柒认真道。 “只要结果一样，过程如何，又有什么关系？”谢行问道。 只要自己到达想要的位置，有了权利，就能弥补伤害过的人。 一切都为大局着想，牺牲一些人和事，又有什么关系？ 谢行不觉得自己有错。 他牺牲的都是有问题的人，没有伤害无辜的人！ “可人生并不是要结果，而是享受其中的过程！”万柒柒反驳声大了几分。 “如果按你的意思，只看结果。那人的尽头就是死亡，你何苦在这遭罪，死了算了！” 她说的话传到官兵耳中。 官兵不由黑了脸。 他们觉得这个女人胆子实在太大了！ 居然敢跟谢大人说这种话。 谢行瞥见门口的官兵脸色不对，示意他下去。 等人离开，他才说：“你何必钻牛角尖？” “我钻牛角尖了吗？我不过是实话实说。”万柒柒冷着脸，态度坚硬。 谢行明白万柒柒是想跟自己说明，两个人要的不一样，根本不可能走在一起，更不能在同一个阵营。 他觉得万柒柒说得太果断。 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 谢行没再劝万柒柒。 他知道，只要都还在世上，总有一日，还会再走入同一个阵营。 只是他不知道会以什么方式。 “行！那这件事到此为止。”谢行话语中带着几分失落。 万柒柒也不想如此。 当初自己将陈莫林交给谢行，就是认为谢行会是一个好师父，给陈莫林的生活带来保障。 没想到，最后竟是这样…… 她也不愿意，却又只能去面对。 静默半晌。 谢行站起身，冷声问道：“万柒柒，李攸之死，你认不认？” 万柒柒也起身，欠身一礼，低下头，“民妇不认！未曾做过之事，也无法认！” “万柒柒，本官劝你最好从实早来，在这交代清楚，免了一身刑法！”谢行警告道。 “屈打成招吗？谢大人就如此审案？”万柒柒抬眸质问。 谢行也没被万柒柒问住，“对于嘴硬不肯松口的，本官有的是办法让他开口！” “民妇未曾做过之事，即便大人要用刑，民妇的答案依旧如此！”万柒柒态度坚决。 “万柒柒，你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谢行绕过桌子，停在万柒柒身旁，“你如此嘴硬，受伤的可是其他人！” “大人，我记得案子应该在公堂审理，私下审问，不合规矩吧？”万柒柒直视谢行，眸中皆是冷意。 两人四目相对。 不似刚来时的平静。 万柒柒也没像刚开始时松懈。 她就这样盯着谢行，想看对方如何待自己。 杀了自己？ 万柒柒相信谢行还不会蠢到直接动手。 既然不会死，那自己就有翻盘的机会！ 对面，谢行发现万柒柒真的很执拗。 不管做什么，都如此。 其实，只要万柒柒愿意认输，跟自己低头，即便人真的是万柒柒杀的，他也愿意帮万柒柒脱罪。 可惜，面前的女人根本不领情！ 这也让谢行更加疑惑。 李攸，究竟死在谁手中？ 那伤口不是陈永年所致，还有谁？ 第716章 尸体的疑点 第716章 尸体的疑点 私下未能解决，那只能升堂审问。 “啪！” 惊堂木敲在桌案上。 “堂下三人，李攸之死与你们相关，认是不认？”谢行冷声道。 “不认！” 三人异口同声道。 陈永年抱拳道：“大人，不知是何人称我等谋害李经承，可否带上来对峙？” “带上来！”谢行也多说，也没争对的意思。 很快，五六个人就被带上公堂。 他们齐齐跪下朝谢行磕头，眼神中透着些恐惧。 “你们说说，你们前日看到了什么？”谢行惊堂木一拍，“若有说谎，板子伺候。” 这些人吓得头也不敢抬，瑟瑟发抖。 “大，大，大人，我们那天从客来居喝酒出来，听见他们说要教训李经承。” “对……我也听见，还说要打李经承。” “当时听见女人说要带上她，我们还说女人吓掺和什么……” “……”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将万柒柒一行人在客来居门口的事都说了一遍。 万柒柒心想：“果然，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就说了一嘴，还让人的听了去。” 早知道如此，她觉得自己就不该阻止吴狗剩，先揍李攸一顿再说。 “你们听的什么？就听了这些没用的，就没听见我姐说不去了？”吴狗剩显得有些暴躁。 他吼着还指了指这几个人，却意外扯动身上的伤口，疼得倒吸一口冷气。 换做以前，在公堂上，他也是大气不敢喘，哪还敢说话那么大声？ 陈永年瞥了吴狗剩一眼，高声道：“大人，他们所说没错，我们确是商议过，但我们却没这样做！” “谁能证明你们没做？”谢行质问道。 “大人，敢问李攸死的时辰？”万柒柒开口，抓住最重要的点。 “子时！”谢行道。 子时的范围太广，显得有些故意为难。 “家中有小孩，子时早已睡下！”万柒柒道。 “我陪娘子睡下！”陈永年道。 “累了一天，早睡了！”吴狗剩道。 这时，一旁有人道：“可以请人去做，不一定自己动手！” 万柒柒：“……” 高，这招实在是高！ 陈永年也抬头凝视说话的人，是梁鹏飞信任的人。 看穿着，现在应该是捕头。 “这点我们都没想到，捕头还真聪明！”陈永年话里满是讽刺。 官府真是乌烟瘴气，说这种瞎话的人都有。 以前方自明查案，讲究的都是证据，从来不会让下属乱说。 现在谢行做主，竟然让人在公堂上说这种话！ “来人，将这个嘴碎的拖出去，五十大板！”谢行冷着脸道。 捕头立马被拖下去。 随之，外面传来痛呼声。 良久后，外面安静下来。 谢行扫了眼在场的衙差，“往后审案，若还有人没有规矩，此人就是你们的下场！” 他惊堂木拍在桌案上，眸中带着怒火。 万柒柒嗤笑一声，“请个人，还要花钱，少说一百两，为了个李攸，不值当！” 她似乎没当这里是公堂，什么话都往外说。 说完，还抬头看着谢行，“大人，总说李攸死了，我们至今为止，还未见过尸首！” 这话往公堂的衙差们心里一惊。 死了两天，放着已有些腐败，这女人居然还敢提出看尸首。 果然是个厉害的女人！ 谢行犹豫一下，拍案道：“来人，将李攸的尸首抬上来！” 万柒柒还未见尸首，已从空气中闻到一股腐臭味。 古代就是如此，没有冷藏室。 若不能在短时间将尸体检查清楚，就会让一些证据丢失。 不过，她也听说有些人可以通过白骨进行判断。 当然，云和县不可能有这种高手！ 尸体抬上来，刚刚证明万柒柒说狠话的人立马有了反应，开始干呕。 一个个面色黑沉，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反观，万柒柒除了捂着鼻子，十分镇定。 她也难受，在强装镇定，却不能让自己表现出来。 她盯着李攸的尸首看了好一阵，发现似乎只有脖子处一道致命伤。 “大人，一击毙命，恐怕寻常打手也做不到吧？” 万柒柒说完，脸上铁青，强忍着恶心，不愿再说话。 陈永年侧头看了眼，抬手一礼，问：“大人，可否让我过去检查？” 谢行没阻拦，让陈永年自己随意。 陈永年起身，走到李攸尸体旁，开始检查伤口。 紧接着，他掀起李攸的袖子，检查有没有其他伤口。 旁人闻了要吐的尸首，陈永年却淡定细致的检查，似乎闻不到味道。 他不是闻不到，只是之前查案，想要学东西，不得不跟着仵作触碰尸体。 如今，他只想找到杀死李攸的真凶。 如果是有人陷害自己，说明此人恶毒，不抓出来，今后自己和娘子还会被陷害。 若不是，陈永年心中则有一个最坏的打算。 云和县出现一个武力值非常高的人！ 这人不仅武力值高，胆子也特别大，敢直接对书吏动手！ 若是这样，那就麻烦了！ 陈永年检查完，又看了看尸体的伤口，抬头朝谢行道：“大人，这伤口让我想起宗卷中看到过的一个案子和人！” 谢行眸子微微一颤。 似乎陈永年的话戳中他心中某一点。 “你确定？”谢行问道。 “涂壹，与谢大人出于同门，顶着武馆的名声四处作恶，曾与涟山匪勾结，并盗窃凉州一富商宝物，两年前由凉州府衙与谢大人、薛教头一同设计抓捕在案，关于凉州大牢中！” 陈永年认真道。 他看着谢行，等对方回答。 “是，所以不应该是他！”谢行说道。 他终于意识到，为什么李攸的伤口让他第一个想到陈永年。 因为陈永年从薛江手里学得那套刀法，涂壹也会，甚至已经炉火纯青。 但怎么会是涂壹？ 如果是涂壹，那事情就麻烦了！ 当初为抓涂壹，废了好些功夫。 若是涂壹来云和县，势必是为了报复自己与薛江！ 可是，如果是涂壹，州里应道会传消息过来！ 谢行正思忖，就听陈永年又说： “李攸手里有东西！” 陈永年说完，将李攸手里握着的东西拿出来，让人递给谢行。 谢行一看，是衣裳碎片。 即便小小一块，谢行也能知晓，只是给犯人的囚服才有的布料。 真的是他！ 谢行神色中露出惊愕之色。 随后，他眼里满是愤怒，“兵房和刑房的人，如何做事的？那么大一块东西，你们看不见？” 陪堂审案的兵房和刑房衙役吓得立马下跪求饶。 “这个问题一直存在，谢大人的任务还很重！”陈永年冷冷道。 公堂中，除去谢行和陈永年，其他人都显得有些懵。 万柒柒眼中也略显迷茫。 但她却也摸清这件事。 那个叫涂壹的人不知怎么逃出来，寻来云和县打算报复谢行与薛江！ 就在这时，一名衙役急匆匆而来。 “大人，州里来人了！” 第717章 凉州来人 第717章 凉州来人 谢行带着人往外走。 若只是州里来传信的人，衙役不必跑得如此慌忙。 能让衙役如此，说明州里有人下来了！ 未到门口，便看见一个身着绿色官服的年轻男人站在那。 谢行眉头微蹙，立马迎过去，“下官云和县县丞谢行，见过大人。” 年轻男人一怔，回礼，“凉州新任录事参军苏慎！” 县丞与录事参军都为八品官。 但一个为县里做事，一个为州府做事。 同品却又属上下级。 但这个叫苏慎的录事参军，似乎架子并不大。 “苏大人，下官在审理县衙礼房经承李攸之死，晚来，还请见谅！”谢行解释道。 他的态度不算恭敬，却也不算失礼。 “李攸？前两日被杀之人？”苏慎侧头问道。 谢行点头，引苏慎往里走。 他虽然离开，但审问还未结束，也没解散。 今日对李攸之死，总是要得出个结果。 “审得如何？”苏慎问道。 谢行有些意外，没想到苏慎会过问，“已有定义，就差公布最后结果。” 苏慎点点头。 就这样，谢行带着苏慎回到公堂，并让人安排座位。 知道州里来了官员，衙役们将李攸的尸体抬走。 谢行见此没说什么，一拍案板道：“李攸之死另有蹊跷，嫌犯陈永年、万柒柒、吴狗剩无罪释放！” 没有人发现，苏慎在听见“万柒柒”名字的时候，瞳孔一怔。 随之，他盯着堂下跪着的女人，眼中满是打量。 “谢大人！”万柒柒叩首，随即发觉有人在盯着自己。 她大胆抬头，却没抓住打量自己的目光，反而对上一张白净的脸。 虽然此人现在没看自己，但她断定，刚刚看自己的就是州里来的这位大人。 刚刚好像听见有人说录事参军。 参军听起来像打仗的，那么白净的吗？ 万柒柒并不知道，此录事参军并不是那种参军。 这个录事参军是诸曹官之长，白天掌管州印，支持诸曹日常之事。 同时，也负责州里的监狱，对关押犯人的生死负责，也审理各种案件。 苏慎会出现在这，证实陈永年与谢行的猜测。 州里监狱有逃犯出来！ 这点万柒柒并不知道，陈永年与谢行却知晓。 结案后，嫌疑人都要离开官府。 陈永年没走，万柒柒也就跟着停下来，猪呢比听几嘴，打听清楚情况。 谢行见此，也没阻拦。 他朝陈永年道：“陈永年，你嫌疑已洗清，又是兵房管年，本官命你停止休沐，对李攸之案进行调查！” 陈永年单膝跪地，一礼，“属下遵旨！” 云和县有大案，他没办法独善其身。 若不将贼人抓住，云和县不得安宁，娘子和儿女也不得安宁。 陈永年虽不愿与谢行为伍，可站在正事上，他愿意不计较那些。 但一切都是谢行将云和县百姓安危放在第一位为前提！ 此时，谢行起身，朝苏慎一礼，“苏大人，下官有事禀告。” 苏慎点点头，“说！” “李攸一案，我们怀疑真凶乃两年前被抓入狱的涂壹所为，此事还需大人帮忙回州里调查！”谢行弯着腰，等苏慎的回答。 “你怀疑不错！本官此次前来，一来是通告各县，罪犯涂壹出逃，各方做好警备，一旦有问题，立马上报！” 苏慎说此话时，没之前的文弱，中气十足。 随即，他又接道：“二来，据云和县上报，陆大人怀疑李攸之死与涂壹相关！” 后者已被证实，不再是猜疑。 双方消息吻合，本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涂壹的到来，将给云和县百姓带来危机。 这点，换谁都不会开心。 苏慎说到这，看眼谢行，又看眼陈永年，“兹事体大，需细细商议！” 陈永年明白苏慎的意思，一礼，朝万柒柒道：“娘子，你先回去，这段时间我可能不回去！” “抓犯人最重要，理解！我若有消息，立马告诉你！”万柒柒淡淡一笑。 陈永年点头，看向吴狗剩，“你姐的安全，我交给你了！” “好！”吴狗剩应道。 他虽然听得迷迷糊糊，却也知道，州里逃出来一个很厉害的人，在县里杀人，很危险！ 陈永年又叮嘱几句，让吴狗剩带着万柒柒离开，自己留在官府。 “陈永年？万柒柒？涟山剿匪便是你们夫妻二人？”苏慎显得有些好奇。 陈永年一愣，点了点头，“大人听过？” 他记得这任录事参军乃是前几个月科考刚安排下来的。 很好奇，对方怎么知道的？ 难道此人原来就是凉州的？ “嗯，听人说过！”苏慎没有太大表现，似乎刚刚的好奇并不存在。 随后，他接道：“不说别的，我们先来说说涂壹之事……” 官府内在讨论，官府门口略显吵闹。 “官爷，我是客来客少东家阿吉，万老板他们没有杀人，我和我的伙计都可以证明！” 阿吉努力与官差沟通。 官差看了看阿吉，冷声道：“审讯已经结束，赶紧走，别在这捣乱！” “结束？”阿吉眸中露出疑惑。 半刻钟前，他还听人说在审，那么快就结束了？ 他问道：“审讯结果如何？” 官差皱起眉，“官府会张榜公示，你去等就好了！” 阿吉还想问，就见一个熟悉的人影从里面走出来。 “阿吉？”万柒柒有些惊讶。 阿吉先松了一口气，随后羞愧的垂下头，“抱歉，我有些事来晚了，本想给你作证，现在……” “没关系，已经判无罪了！”万柒柒走出县衙大门，又回头看，“希望一切顺利！” “啊？万老板，你在说什么？”阿吉有些没懂。 人已出来，难道不顺利？ “没事。”万柒柒虽然笑，眼里却没有笑意。 阿吉看着觉得哪里不对。 再看吴狗剩，发现他衣裳上还沾着血。 他关切道：“狗剩兄弟，你要不要去医馆看看？” “不要，我打听过姐夫，保护柒姐！”吴狗剩拒绝道。 “你都这个样子，怎么保护我？”万柒柒说着，伸手在吴狗剩伤口处一戳。 吴狗剩“哎哟”直叫，苦着脸道：“姐，那些人不敢动你和姐夫，就来欺负我，现在连你也欺负我！” “我是告诉你，惜命！”万柒柒严厉道。 她侧头看向阿吉，“阿吉公子有事吗？我要陪他去一趟医馆。” “没关系，客来客歇业修缮，有人看着，我陪你们一起去！” 阿吉笑着接道，并说：“我知道县里有一个医馆来了很厉害的郎中，去那里看吧？” 万柒柒没意见，觉得都可以。 吴狗剩听万柒柒的，去哪都行，反正他要跟死万柒柒！ 第718章 入夜禁止出行 第718章 入夜禁止出行 “不行，不行……我不要你来，换一个人……” 吴狗剩不停嚎叫。 “在医者眼中，不分男女，将你的衣裳脱下，我给你看！” 一个衣着朴素的女子揪着吴狗剩的衣裳，不愿撒手。 一旁，万柒柒和阿吉看着，半晌没说话。 “我……没注意，来的女郎中！”阿吉苦笑道。 万柒柒不在意的笑笑，看着女郎中道：“麻烦了！帮他好好处理，若伤口大不好恢复的，缝一缝也没关系。” 女郎中颔首，淡淡一笑，“好！不过需要病人配合，不然我也不好下手。” 万柒柒看着要逃的吴狗剩，怒吼一句：“老实点，你今天要不在这里处理好，就别跟我回家了！爱去哪去哪！” 半个时辰后。 吴狗剩从医馆出来，双眼通红，还在抽泣。 万柒柒皱了皱眉，“没给你缝针，有那么疼？” “呜呜呜……我不干净了！”吴狗剩说着，眼眶里的泪水在打转。 万柒柒：“……” 阿吉：“……” “我只听人说，女子不能穿着暴露，有失女德，男人还有男德？”万柒柒歪头道。 “那郎中是女子！当然有问题！”吴狗剩哭诉道。 万柒柒翻了个白眼，“在她眼里，只有病人，没有男女之分。” “在我眼里有！”吴狗剩委屈道。 “有个屁！你再给我作，我现在把你丢河里喂鱼！” 万柒柒有些受不了，“你在村里光着膀子跑的时候，怎么不说？” “我……我……我……”吴狗剩半天说不出话。 他感觉，自己要是跟万柒柒争，说不准真的会被丢水里。 并且，自己怎么说，也不可能说过柒姐。 柒姐看起来有些生气，不能继续招惹，不然倒霉的是自己。 犹豫再三，吴狗剩决定闭嘴。 万柒柒耳边终于安静，才侧头朝阿吉道：“别管他，脑子让门夹了！” 阿吉看看吴狗剩，淡淡一笑，“无事！” 随即，他又问道：“客来居修缮之事，还需万老板多多帮忙。” “修缮之事可以慢慢来，不急于一时！”万柒柒道。 她认为，云和县现在的情况，即便抓紧时间修缮好，也无法正常营业。 闲谈间，已到兴隆酒楼门口。 万柒柒扫了眼，发现酒楼内没多少客人。 她侧头看向阿吉，“这些时日，少出门，多注意安全。” 阿吉面露疑惑。 想着万柒柒从官府出来，一路都愁眉不展，似乎官府出什么事了！ 他虽不清楚出什么事，还是点头应道：“好！” 送走阿吉，万柒柒这才往里走。 万柒柒的突然出现，让很多伙计围了过来。 同时，柜台旁的朱成业也看过来。 万柒柒简单说了案子调查清楚，让伙计们散了做事，这才走向朱成业。 以往，朱成业看见万柒柒回来，都是主动迎上关心。 这次他站在柜台旁，看万柒柒走过来，淡淡一笑，“回来了？没事就好！” 万柒柒点点头，似乎没察觉朱成业对自己态度的变化，说：“朱大哥，最近生意一般，晚上让大家早些休息吧？” 朱成业脸上的笑顿时消失，“傍晚客人最多，若是早些歇业，恐怕对生意有影响。” “不在这一时。”万柒柒道。 朱成业冷着脸，“柒柒，是不是出什么事了？让你要改变营业时间？” “嗯，有些事我不好跟你说，等官府通知吧！”万柒柒淡淡道。 她不清楚官府会以怎样的形式告诉百姓，不好乱说。 这种事说出来，容易造成恐慌。 “柒柒，你是否对我不信任？”朱成业忽然问道。 万柒柒一怔，“没有，官府的事，我不好乱说。” 她不想这时候与朱成业争论这些没用的，只关心官府讨论的情况。 朱成业见万柒柒答得无心，也没再继续说，转身跟其他人说话。 不久后，一个官兵走进来。 “谁是掌柜？” 官兵说话的语气不是很友好。 朱成业立马迎过去，“官爷，我是酒楼的东家，有什么事？” “喏！官府有布告，今后商铺经营时间不能超过戌初，戌正后，街上将有官兵巡逻，不可再出行！” 官兵将手里的告示丢给朱成业。 朱成业看着告示，眼神中透着疑惑，“官爷，往年戒，严也未曾如此，这次是出什么事了吗？” 官兵冷冷扫朱成业一眼，“官府的事少打听，让你们知道的自然会让你们知道！记住，营业不能超过戌时！” 说完，官兵便往外走。 朱成业拿着告示，情绪略显低沉。 他转身，刚好看见万柒柒收回注视的目光，十分淡然。 朱成业苦笑一声。 万柒柒早已知道情况，却什么也不愿说。 两人合开酒楼时说好互通有无，现在却成了这般模样。 朱成业不知是自己的问题，还是谁的问题。 总之，两人似乎已经回不去从前。 对于万柒柒而言，朱成业真的是一个让她省心的伙伴。 但这都是以前了！ 万柒柒听朱成业宣布更改营业时间后，她便离开酒楼，去往曹家。 这段时间，陈云谦和陈云熙都在曹原家，不用她担心。 “来了？”曹原打开门看着万柒柒，邀请对方进来。 他问：“官府最新告示，你看见了？” “看见了！还知道内幕。”万柒柒停在院子，问：“曹先生，你在县衙多年，可知道涂壹这人？” 曹原脸色微变，神色中带几分惊恐。 片刻后，他恢复平静，却多些忧愁，“知道，这是一个非常棘手的人……” 从曹原那，万柒柒知道，涂壹与谢行以及荷风镇武馆的过去。 涂壹也曾是武馆的弟子，是薛江师叔的徒弟，性格暴戾。 每次出任务，总是将场面弄得很血腥，让很多同门不爽。 后来因屡教不改逐出师门，开始在江湖流窜。 因有一身本事，四处为非作歹，与谢行来了场“你追我藏”的游戏。 后来不知怎的，两人好像又和平相处，直到涂壹被抓才知道，谢行在设计涂壹。 由此，涂壹差点废了左臂。 万柒柒觉得涂壹出来，必定会找谢行报这个仇。 毕竟被人骗了！ 只是现在苦的是自己这些平民百姓。 涂壹要知道谢行走官路，想晋升，必定会捣乱。 李攸应当是个倒霉鬼，刚好被涂壹碰上，告诉谢行自己回来了！ 若是这样，涂壹应该赛选人，而不是见人就杀。 如此，与谢行和官府没关系的人，反而安全。 万柒柒再看看自己，可能也在涂壹的名单中！ 这样就麻烦了！ 第719章 人心惶惶 第719章 人心惶惶 不知从何传来的风声，使得县内流言四起。 “听说了吗？两年前被抓的那个恶徒出来了！” “这当然听说了！当年我是看着人被抓的！谢大人还废了他的手臂呢！” “那完了！他这次来，肯定是来报仇的！” “关我们什么事？要找也是找仇人！” “说不定，要是没危险，官府为什么夜晚不让出门？” “……” 这些人议论着，忽然瞥见街头一处站着有陌生人，吓得立马散开，各自回家。 一连几日。 往日热闹繁华的街道变得冷清，开门的店铺也少了些。 相反，路上的官兵越来越多。 几乎这支队伍刚走，另一支队伍就过来。 陈永年带人巡查。 看着现在的街道，心中感慨万千。 行至兴隆酒楼，他停下，让其他人先去巡查。 陈永年见兴隆酒楼的店小二蹲在一旁，无精打采，已然知道生意不好。 许是听见脚步声，店小二笑着抬头。 当看见来的人身着官府的衣裳时，愣了一下。 看清来者，这才起身喊：“陈管年，您怎么有空过来？” “你们二东家在吗？”陈永年问道。 店小二点点头，“在里面坐着，我带您进去？” 陈永年摆摆手，示意对方不用跟过来，他自己进去。 兴隆酒楼内，所坐客人不多，皆是愁容满面。 万柒柒正坐在其中一桌，与客人闲谈。 她瞥见门口走来的陈永年，笑着与客人说：“各位坐下慢慢吃，进了兴隆酒楼，酒楼一定会保证各位的安全！” 说完，她走向陈永年。 万柒柒并没立马说话，而是盯着陈永年的脸看了好一阵。 对方这几天可能没休息好，眼下有一抹明显的乌青。 万柒柒轻叹一声，问：“上楼休息一会儿？” 陈永年摇头，“人还没抓到，不能松懈。” 万柒柒却不管，扯着陈永年的手臂往楼上走。 “想要抓人，必须有好的精力。不然，你遇到他，怎么对付？” 她打开雅阁，将陈永年推倒在塌上，“他迟迟没出现，就是在消耗你们的耐心，让云和县人心惶惶！” 陈永年没想到自家娘子力气那么大，居然能推倒自己。 仔细想万柒柒的话并无不对，他才低声道：“我眯一刻钟，到时辰喊我！” 他知道自己身体疲劳，却不敢放松。 今日见万柒柒，疲惫感席卷而来。 刚说完没一会儿，陈永年立马进入沉睡之中。 万柒柒从商场买了安神香，给陈永年点上，让对方睡得可以更安稳。 自己坐在窗台旁，静静看着窗外。 如今的冷清让人有些陌生，就像换了一处陌生的县城。 现在恐怕是暴风雨前的平静。 如果涂壹真的心有不甘，来报仇，不可能什么都不做。 对方会用什么样的行事出现呢？ 囚笼盯着太紧，猎物出现的几率就会降低，反而囚笼里其他生物会害怕。 长期下去，不是办法！ 万柒柒闭眼假寐，准备细细思考。 不知过了多久，“咚”地一声吵醒万柒柒。 她缓缓睁开眼，发现陈永年已醒来，手中还握着一个茶杯。 “抱歉，把你吵醒了！”陈永年见万柒柒醒来，身体放松，在茶桌上坐下，倒了两杯茶。 “最近很累？”陈永年问道，丝毫不过问万柒柒睡着没喊自己的事。 “还好，晚上睡得不太安稳。”万柒柒老实作答，没有隐瞒。 “酒楼也没什么生意，你没什么事就躺着休息。”陈永年说着将茶水喝光。 他起身道：“我回去了，你注意安全！” “等等！”万柒柒起身跟过去，“敌人在暗，你们在明，想要抓住他很难，不如找个机会，让他觉得有机可乘，或许能改变这种局面。” 陈永年以为万柒柒要说什么贴心话，结果并不是，有些失落。 但他听见万柒柒说的话，又十分感动。 不管何时，娘子总为他着想，帮他想办法。 陈永年点点头，说：“好，这件事我回去跟两位大人商议一番。” 万柒柒点点头，送陈永年下楼，并问：“那个州里来的苏大人如何？” “他与我年纪相仿，见识却比我厉害，而且我感觉，他与谢大人不是一类人，反而跟兄长有些像！” 陈永年答着，忽然问：“娘子，你觉得他有问题？” 万柒柒摇头，“没，我就觉得他眉宇间有种熟悉感，似乎在哪见过。” “熟悉感？”陈永年仔细回想，摇摇头，“苏大人早年中举，便已去京城长住。” 万柒柒又在记忆中摩挲一会儿，也没找到相关记忆。 她说：“或许是我感觉错误。” 陈永年伸手轻抚万柒柒的头，“你就是太累了！酒楼停开几日也没关系。” “好了，我知道，你去吧！”万柒柒催促着陈永年离开，完全没之前眷恋的模样。 看人离开，她才去后院找到朱成业。 “朱大哥，酒楼生意不好，节省开销，我们可以轮班。” 万柒柒一来就直接抛出问题。 “轮班？”朱成业皱了皱眉，“这也是好方法，只是休息之人，如何算工钱？” “扣平时休息天数！”万柒柒说着看向后远门，“虽然有些不好，但总比现在强。” “行！”朱成业应道，“我去与他们说！” 两人关系虽不似从前，但对于酒楼利益方面，他们还是一致。 对员工进行安排后，万柒柒与朱成业也商量轮流过来看管酒楼。 商议后果，朱成业先离开酒楼。 万柒柒守着酒楼一直到歇业，直到所有人离开。 阴天，天暗沉得很快。 才过戌时，已经要点着灯笼才能看回去的路。 即便是这样，万柒柒走在街上，也不觉害怕。 往来巡逻官兵一批接着一批，还有不少认识万柒柒的打招呼。 “万老板，你怎么还在街上，赶紧回去，这天都黑了！” 万柒柒笑着答道：“好，就回去了！你们辛苦了！” “不辛苦！”官兵说着看眼天空，又道：“万老板，我送您一段路吧？” 万柒柒没拒绝，让官兵将自己送到小巷入口。 “就送到这，进去一会儿就到家了！”万柒柒笑着，将手里的一包点心递过去，“拿去吃吧！” 官兵受宠若惊，最终还是接着东西离开。 万柒柒看了，心道：“县衙里也不都是讨厌的！” 随后，她提着灯笼往巷子行去。 刚走几步，万柒柒就觉得后背发凉，总觉得有人在盯着自己。 握着灯笼的手忽然一紧，心知不妙。 若是那人盯上自己，绝不能回家。 想到这，万柒柒开始走向别的小巷。 她记得，有一个巷子出去，就是大街，刚好是陈永年今天巡逻的地方。 “还想跑？” 暗处一个嘶哑的声音响起。 万柒柒不由加快步伐。 下一刻，一道黑影闪过，带着万柒柒一起消失在巷子中。 第720章 疑点重重 第720章 疑点重重 “别动！” 男人低声警告。 万柒柒放下手，侧头想看男人长什么模样。 还未将头转过去，刀刃就贴着脖颈，留下一股刺痛感。 “我都叫你别动，不听话！” 男人的声音再次从万柒柒身后传来。 紧接着，一股恶臭传到万柒柒鼻息中。 她忍不住皱眉，“几天没洗澡了！” 脖颈间的刀明显顿了一下，随后没再紧贴伤口。 “这时候你还有心思管这些事？”男人的声音轻快，心情似乎还不错。 万柒柒发现有些反派真的话多，好奇心也重。 自己都在他手里了，直接杀了抛尸，干净利落。 可这人偏偏不这样做，还要跟自己唠嗑。 万柒柒一时间不知道说他蠢，还是过于自信，觉得自己逃不出他的手心。 既然这人要唠嗑，自己奉陪，或许能套出什么话。 “我受不了这些！”万柒柒冷声说，“你就是官府要抓的人吧？涂壹？” 男人冷冷一笑，“想不到你不仅胆子大，还聪明，老子喜欢！” “可我不喜欢你！我喜欢干净的！”万柒柒道。 “巡街那个小白脸？那有什么好的？”涂壹摇摇头，说：“老子不仅武功比他厉害，活儿肯定也比他好，要不，你跟了老子？” 他说着，手轻轻抚摸万柒柒的脸颊。 涂壹感觉被挟持的女人在发抖，似乎在害怕。 看着女人越害怕，心中越兴奋。 他并不知道，万柒柒并不是因为害怕而颤抖，而是被涂壹身上的味熏得。 “跟你？跟着你四处逃窜？没有安身日子？我图什么啊？” 万柒柒说着，已经打开系统商场，在里面挑选趁手的武器。 然而，涂壹根本看不见，只认为万柒柒想拖延时间，等待救援。 “放弃挣扎吧！不会有官兵巡逻到这里！”涂壹笑道。 “你到底想要什么？我有钱，我可以给你，甚至可以帮你逃出去！” 万柒柒说着，垂下眸子，语气冰冷道：“只要你放了我，杀了谢行！” 涂壹听见前半句话，觉得万柒柒异想天开，还想要自己放过她。 听见后半句，他猛然色变，“狡猾的女人，骗我的后果可是很严重的！” 万柒柒察觉脖颈的刀又贴上在伤口上，刺痛感再次侵袭而来。 她却一笑，“我的命都在你手里了，我还能怎样？嘶……懂不懂怜香惜玉？” 涂壹握着刀的手忽然松了几分。 他嗤笑一声，“女人，看在你让我心情愉快，我可以让你多活一会儿。” 换做往昔，人早已是刀下亡魂。 “你不是要找谢行报仇吗？”万柒柒忍着痛，说：“我与谢行不是同路人，他为升迁害死我朋友的父亲，我帮你引他出来，你杀了他，如何？” 涂壹静默半刻，问：“谁告诉你，我来报仇的？” “难道不是吗？都这样说啊！”万柒柒语气天真道。 心中不由猜想涂壹来的目的。 对方说着这话，一半是不信任自己，另一半是真的不是报复谢行。 如果不是报复谢行，那又为什么？ 万柒柒突然发现，这件事并不是大家看见的那般简单，似乎另有隐情。 “算是吧！”涂壹笑道，“我怎么信你？” “信不信看你的！”万柒柒语气冷淡道：“京城有位贤者徐老，你应该也听说过，他是我的老师！” “你是那老头的弟子？”涂壹语气中充满质疑，却也暴露他知道徐老。 甚至，还可能见过。 “我家里有信物，你不信，我可以带你去！”万柒柒道。 涂壹犹豫半晌，加重手里的刀，“少骗我，你家周围全是武馆的人，你想将我骗过去，好抓我吧？” 万柒柒受不了涂壹身上的恶臭，更察觉脖子在不停往外渗血。 她也不想套涂壹的话，从商场买了电击棒，直戳涂壹腹部。 随着“滋滋~”的响声，涂壹突然感觉身体发麻，一股说不上的感觉涌现。 “哒”的一声，他手里的刀脱手而出。 甚至，身体因为麻痹感，无法保持正常站立。 他跌坐在地上，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万柒柒捂着往外渗血的脖子，转身，借着地上灯笼的微光，打量地上的男人。 男人四方脸，满脸胡须，左额头到右脸颊有一道很长的疤痕，狰狞可怖。 这种长相，却让万柒柒觉得符合逃犯的模样。 “对了，我还忘了跟你说，你嘴太臭了，每跟我说一句话，都让我觉得恶心！” 万柒柒握着电击棒，朝涂壹而去。 涂壹盯着万柒柒手里的东西，眼神中露出几分恐惧。 他不知道女人手里的到底是什么，但他能确定，刚刚就是这东西让自己手脚发麻，至今没能缓过来。 就在万柒柒的电击棒靠近涂壹之际，突然有个石头打在万柒柒手中。 电击棒脱手而出。 万柒柒脸色巨变。 “还有人？涂壹的同伙？”她心道。 “什么人，在这做什么？” 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 万柒柒刚分神，涂壹突然从地上爬起来，朝万柒柒一拳冲去。 紧接着，万柒柒被人一下甩开，撞在一旁的土墙上。 “唔~”她疼得闷哼一声，就见梁鹏飞与涂壹纠缠在一块。 万柒柒瞥了眼地上的电击棒，顺势瘫坐在地上，偷偷将电击棒藏在身后。 打开商城，选择旧物售卖，确定售卖。 就这样，电击棒消失在万柒柒手中。 商城除了买卖功能，还有回收功能。 凡是从商场买的东西，都可以进行回收处理。 只是两者的价格，差之千里。 万柒柒也顾不得多少钱，将东西藏起来最重要。 不然，梁鹏飞问起来，解释不清。 许是涂壹被万柒柒的吓到，与梁鹏飞也没纠缠多久，立马逃走。 官兵也追了上去。 梁鹏飞犹豫一会儿，最终只让心腹去追，自己留下。 他居高临下盯着万柒柒，“你怎么会在这？还跟逃犯待在一起？” “梁大人，你看不出来吗？我是被他挟持的。” 万柒柒说着，松开握着脖子的手，张开给梁鹏飞看。 梁鹏飞盯着看一阵，又冷声问：“既然被挟持，你又怎么脱离控制的？我若没看错，刚刚是他坐着，你站着！” “梁大人，被挟持就只能等人来救吗？”万柒柒质问道。 这时，有一队官兵前来，带头的刚好是陈永年。 万柒柒撑着墙站起，红着眼扑向陈永年，带着哭腔道：“相公，我是不是快死了？” 陈永年看着万柒柒脖颈和手上的血，吓得脸都白了！ “不会，我带你去找郎中，你一定不会有事！” 他说着横抱起万柒柒，准备离开。 梁鹏飞见此立马拦过去，“站住，我还有话没问清楚！” “梁鹏飞！你没看她一直在流血吗？” 陈永年忽然厉声吼道。 在场之人都惊住。 他们从未见过陈永年发如此大火，好像要将对方杀了一样。 陈永年瞪了梁鹏飞一眼，不再理会，抱着人就跑。 第721章 慕玖鸢 第721章 慕玖鸢 “万柒柒，你别逃避我问的问题，你到底怎么从涂壹手里逃脱的？” 梁鹏飞一路追问到医馆。 医馆女郎中见万柒柒双眼紧闭，嘴唇泛白，一旁穿着官服的人还喋喋不休，停下来。 她冷眼看着梁鹏飞，“医馆内安静，莫要吵着他人。” 梁鹏飞举起牙牌，义正言辞道：“我乃官府经承，有事询问，你莫要在这捣乱。” 女郎中瞥了眼梁鹏飞手里的牙牌，伸手拿过，一甩，从医馆窗户丢出去。 “你……”梁鹏飞没想到一个小小郎中胆子那么大，气得扬起手。 陈永年立马挡在女郎中面前，“梁大人，你若对女人动手，我要看不起你！” “陈永年，因为你娘子，涂壹跑了，不该给个解释吗？”梁鹏飞质问道。 “那不是你的责任吗？人都在你面前了，还没抓住。”陈永年说话硬气，气场丝毫不输梁鹏飞。 “你们两个，出去！我要给病人检查！”女郎中冷声斥道。 陈永年转身，朝女郎中道歉。 梁鹏飞却丝毫没有悔意，说：“你叫什么名字？敢扔官府的牙牌，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女郎中凝视梁鹏飞，说：“慕玖鸢，有种你将我抓去官府。” 慕玖鸢态度强硬，丝毫没有因为梁鹏飞的话而怯场。 相反，梁鹏飞在听慕玖鸢的名字后，脸色一变。 他甚至还单膝跪下，抬手一礼，“慕小姐，是梁某失礼，还请您宽恕梁某。” “出去！我不想再说第三遍！”慕玖鸢冷声道。 梁鹏飞再也不争，起来就往外走。 陈永年担忧的看眼万柒柒，也跟着出去。 屋内就剩下慕玖鸢和万柒柒二人。 慕玖鸢用洗干净的帕子将万柒柒脖颈周围的血擦干净，再倒上特调的伤药，这才停下来。 “人都走了，别装晕了！”她说道。 塌上的人缓缓睁眼，轻声说：“多谢慕郎中。” “医者仁心，不管送来的是谁，我都一样会救！” 慕玖鸢说着起身，开始翻一旁的药柜，“伤口不深，未伤及经脉，你本就血虚，伤口又流了不少血，才会闲得虚弱，我给你开几帖滋补的药，你回去煎了，会好一些。” 万柒柒坐起，看慕玖鸢忙碌的身影，唇角弯起一抹笑，“多谢慕郎中。” “还有，脖颈好以后，会留下伤痕，女子皆爱美，桌上有修复伤疤的药膏，等脱了疤，每日涂抹，便能完好如初。” 慕玖鸢叮嘱着，已经给万柒柒配好药材，猪呢比打包。 万柒柒侧头看着桌上的小圆盒，不安的心忽然被抚平。 她感觉慕玖鸢不仅是郎中，也是一抹温暖的阳光，能很好的治愈人心。 回想梁鹏飞对慕玖鸢态度的变化，万柒柒不仅抬头打量慕玖鸢，好奇这是什么人。 能让梁鹏飞跪下道歉的人并不多。 单单因为一个名字，立马变脸的人更少。 “慕郎中，你怎么会学医呢？大户人家的女子不都是在闺阁之中，不出来抛头露面吗？”万柒柒问道。 慕玖鸢一滞，抬眸看万柒柒一眼，笑着摇头，“万老板身为书吏夫人，又有进士兄长，不也在外抛头露面？” 万柒柒眼中闪过惊愕。 她没想到，对方不是云和县人，却也知道这些事。 “家中世代行医，到我这辈，已有几百年，我亦传承家中医术，悬壶济世，治病救人。” 慕玖鸢解释着，将打包好的药交到万柒柒手中。 万柒柒点头，这才明白，却又欢喜。 世代行医，坐诊治病，这叫慕玖鸢的人很符合自己的口味。 光是慕玖鸢让梁鹏飞出去的态度，都非常对万柒柒胃口。 她觉得，像慕玖鸢这样的女子，才是自己想深交的。 她不喜唯唯诺诺，什么事都围绕男人的女人。 即便如此，万柒柒也没主动示好。 若两人都相互看好，不需要刻意讨好，也能成为好友。 万柒柒拿着慕玖鸢给的东西，笑着问道：“慕郎中，这些需要多少银钱？” “我看你顺眼，不收你钱！”慕玖鸢说着往药柜走，“当交朋友，送你！” “交朋友？”万柒柒有些意外，“慕郎中，你出生世家，当真愿意跟我一个乡野村妇交朋友？” “出身何处，不是我们能选的！你身上的本事，男子不一定都能做到。还有怀北王看中的女婿兄长，说出去，会觉得我想攀你这层关系！” 慕玖鸢抬眸，眸色温和，“在凉州早听说你，有幸一见，实为荣幸！” 万柒柒没想到自己都传去凉州了！ 再回想慕玖鸢的话，万柒柒更能判断，慕玖鸢不是普通世家女。 不过，那又怎样？ 自己与慕玖鸢结交，从来不是因为身份，也不是想从对方手里谋取什么利益。 医馆内一片和谐，姐妹交心。 医馆外，立在黑暗中的两人如两个木桩，久久不动。 良久以后，陈永年终于发问：“慕玖鸢到底是什么人？” “凉州慕家嫡女，十二岁医术已超过慕家所有人，还被游历四方的司徒神医收为弟子。”梁鹏飞答道。 侧头看向陈永年，“别看她是个女人，得罪她，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陈永年不以为意，“反正我没得罪，你就不知道了！” 梁鹏飞：“……” 他心想，自己为什么要告诉陈永年这些？ 或许是因为出自同门，以前一起协作办案，是最好的搭档吧？ 梁鹏飞也不确定。 他看着陈永年，沉声道：“你们一定要跟谢大人对着干？” “有吗？”陈永年轻声一笑，“我只是不明白，一定要踩着别人的尸首上去吗？” 梁鹏飞犹豫一怔，说：“小子，我今日再给你上一课！如果你不想成为别人上升的垫脚石，就决不能心软，否则，死的就是你！” “可有些时候，并非只有你死我活！”陈永年反驳道。 “你错了，弱肉强食，适者生存！不想成为别人的食物，你就只能不停的杀戮，直到别人无法反抗你为止！”梁鹏飞态度坚毅道。 “站得高，望着远，摔得也更加惨！”陈永年侧头看梁鹏飞，“梁大哥，或许顶峰并不是那么好。” “去过了才知道！”梁鹏飞也看向陈永年。 他余光瞥见医馆门打开，“抱歉，我们的和谈到此结束，我还是要遵循的自己的原则。” “我也一样！”陈永年坚定道。 第722章 我只认你一个 第722章 我只认你一个 陈永年和梁鹏飞打到医馆门口。 慕玖鸢将万柒柒护在身后，冷声道：“两天后，我的病人复查，我不希望她身上添出伤口！” 梁鹏飞一愣，被陈永年击退。 “好，慕郎中放心，我一定保护好娘子！”陈永年应道，朝慕玖鸢咧嘴笑。 慕玖鸢这才将万柒柒从身后放出来。 她牵着万柒柒的手，说：“我还会在云和县待一段时间，若伤口有问题，随时过来！” “好，谢谢慕姐姐！”万柒柒弯唇一笑，站在陈永年旁边。 一声“慕姐姐”让在场两个男人震惊在原地。 两个人这才算第一次见面吧？ 怎么就喊上姐姐了？ 梁鹏飞刚爬起来，就得到这个令人震惊消息。 甚至，他还看见慕玖鸢瞥了自己一眼，好像在警告自己。 一时间，他也不好走近，不敢当着慕玖鸢的面审问万柒柒。 慕家只是普通世家，并不可怕。 可怕的是慕家几百年，救过无数的人。 就算是皇族中人，也得给慕家几分薄面。 梁鹏飞没想到慕家这一代的继承人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云和县。 想起自己当着慕玖鸢面做的蠢事，心想对方别计较才好。 不然今后有什么疑难杂症求助慕家，被拒之门外，那就麻烦了！ 梁鹏飞看慕玖鸢叮嘱一些话，转身回医馆，才松一口气。 陈永年搂着万柒柒，不理会梁鹏飞，自顾自往回家的方向走。 梁鹏飞尾随一路。 在两人要走进巷子时，将人拦下。 他冷声质问，“万柒柒，你别以为攀上慕小姐，我就会放过你。说！为什么涂壹没杀你，是不是你和他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易。” 陈永年听见这话，满肚子怒火。 觉得自己刚刚那一拳真的轻了，才会让梁鹏飞喋喋不休。 他正想上前，被万柒柒拉住。 “梁大人，我不知道是什么让你觉得，女子被坏人抓住，只有死路一条。” 万柒柒上前，抬头看着梁鹏飞，“女子，就该等着被人救吗？大人对女子有偏见？” “没有……”梁鹏飞不知道万柒柒为什么会这样质问自己。 “没有？但大人的表现，就是这个意思！”万柒柒语气中带着愤怒。 她接道：“梁大人，我被人抓住，我肯定会说一些话稳住他，想办法逃脱，我有错吗？” “我没说你错了，我只需要一个解释！”梁鹏飞道，没被万柒柒的话绕进去。 “那我给你解释！”万柒柒冷着脸，说：“我利用他对谢大人的复仇心，说我可以帮他，然后趁机把慕姐姐给我的针扎了他！” “针上有药，可以让他身体发软，只有片刻功夫，能保证我逃跑。” “这个答案，你满意吗？” 万柒柒问道。 梁鹏飞皱眉，“不可能，你与慕郎中不相识，你怎么会有她给的针？” “谁告诉你，我和她第一次见？”万柒柒歪了歪头。 梁鹏飞半信半疑。 “我与她要是第一次见，她能让我喊慕姐姐？”万柒柒轻轻一笑，接道：“梁大人，我跟什么人关系好，不用向你汇报吧？我与她交好，有她给的东西防身，有问题吗？” “梁大人若不信，可以去找慕郎中对证！”陈永年补充道。 他虽不知道万柒柒什么时候与慕玖鸢关系好。 但他知道，梁鹏飞对慕玖鸢畏惧。 这就够了！ 梁鹏飞听见夫妻二人的话，脸都黑了。 可没办法，他无法去反驳万柒柒。 突然，他脑海中闪过一幕。 他盯着万柒柒，问道：“不对，我记得当时你手里是一个黑色的东西，我追涂壹时就在你旁边，后来就不见了！” 面对梁鹏飞的质问，万柒柒表现淡定，“梁捕头，你说什么？我不懂。” 她怎么会不懂？ 早就猜到梁鹏飞看见。 可是，看见了又怎样？反正除了被电击的涂壹，其他人都没看到。 “万柒柒，你又在装傻！”梁鹏飞气道。 陈永年上前，挡在万柒柒面前，“梁鹏飞，你够了！想要抓我娘子，就找那么多理由诬陷她！她是受害人，不是你的犯人！” “陈永年，你真的确定她是你娘子吗？万柒柒真的有这个本事？” 梁鹏飞的话，让万柒柒心口一颤。 她没想到，这个时候，居然还会提出这个问题。 “她不是我娘子，难道你是？”陈永年根本不理会梁鹏飞，冷声道：“梁大人，你想抓我娘子，拿出证据，拿出官府逮捕文书，否则，你没权抓她！” 陈永年说完，不再理会梁鹏飞，抓着万柒柒的手往巷子走。 最终，梁鹏飞没追上去。 万柒柒被陈永年牵着走。 想起梁鹏飞那番话，她突然想跟陈永年表明身份。 可她又害怕，害怕对方会惧怕，会离开自己。 陈永年牵着万柒柒走了一段，缓下步子。 他沉声道：“娘子，我不管你是谁，你都是我的娘子，从你解除瘟疫，从你做生意改变陈家起，我只认你一个！” 陈永年其实也感觉到万柒柒的改变。 落水前和落水后，像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落水前，他因为万柒柒是自己娘子，所以对娘子好。 可落水后，他被眼前的万柒柒牵动心跳，为之倾倒。 他不知道，哪个才是万柒柒。 但他知道，他喜欢的就是现在陪在身边的万柒柒！ 万柒柒一怔。 她没想过陈永年会说出这样的话。 因为这话其实能证明，对方已经发现问题，知道自己不是原来的万柒柒。 她也知道，原来陈永年喜欢的是自己，不是原主。 即便如此，万柒柒还是忍不住问：“你不怕我是怪物？或许万柒柒早已经死了，我是不知从哪里来的怪物！” “即便这样，我也甘愿！”陈永年回答着，转头看向万柒柒，“她……希望她投胎后，能寻一处好人家，不要被父母利用，成为谋财的工具。” 万柒柒眸子一颤，不敢抬头看对方。 半晌，她虚假的一笑，“我跟你开玩笑，我不是万柒柒，我是谁？” “我没开玩笑！”陈永年抱住万柒柒，“柒柒，我不管你会什么，能拿出什么奇怪的东西，你在我这，就是我陈永年的妻子！” 万柒柒身子一僵，心在微微颤抖。 “原来，他什么都知道！”她心道。 这一刻，万柒柒释然，不再为陈永年怀疑自己担忧。 她抱住陈永年，“相公，相信我，以后我们的日子会更好，我们都会很兴奋！” “好！”陈永年觉得很开心，因为娘子跟自己坦白。 自己也不怕娘子发现自己发现她的小秘密。 第723章 风致 第723章 风致 因为万柒柒的伤，陈永年再忙也会回家一趟。 前一晚万柒柒与陈永年倾诉过去，导致忘了很多很重要的事。 第二天晚上陈永年回来，万柒柒才与陈永年说。 “永年，我觉得涂壹的事有问题，昨天我遇见他时，质问过他是不是来报仇的，他没有第一时间承认。” 万柒柒说着，发现陈永年在玩自己的手指，怒道：“你有没有在听？” “听着！”陈永年亲了亲万柒柒的手背，还在想昨晚娘子说的话。 他不知道自己何德何能，能让来自异世界的娘子喜欢自己。 这也解释了，为什么娘子会知道那么多大家都不懂的东西。 虽有心理准备，却还是被震惊。 直到现在，还有些没缓过神来。 万柒柒见他一副色迷心窍的样子，抽出自己的手，冷声道：“那你说，我刚刚说了什么？” 陈永年手里突然一空，指尖还残留对方肌肤的温度。 他轻轻蹙眉，说：“你怀疑涂壹此来云和县，不只是为了报复，还有其他目的。” 万柒柒有些意外，陈永年居然听进去了！ “我也一直这样认为，所以苏大人已经差人回凉州，两边同时调查，看能不能查到蛛丝马迹！” 陈永年说着，又盯着万柒柒手背，“你手上的伤，是暗中那人做的？” 万柒柒这才发现陈永年刚刚握着的手，正是昨天被打的那只。 甚至，对方亲的位置，刚好是淤青的位置。 她心中一时不知是何滋味，有些酸。 “涂壹对你下手，也不知道随机，还是认准了目标进攻，你现在的处境很危险，不要乱跑，知道吗？”陈永年叮嘱道。 “知道！”万柒柒说着，看向卧室，“我能保护自己，主要担心平平和安安。” “我去问问师父，能不能找一个武功厉害的，帮忙保护平平和安安！” 陈永年也觉得这是头疼的问题。 “武馆的人恐怕没人是涂壹的对手，我昨天用……用东西让他手脚麻痹一阵，他还能逃出官府的追击，一般人不是他的对手！” 有些话虽然说开，万柒柒却还是不好意思将一些东西的名称说出来。 “若有专门的暗卫就好！”陈永年叹道，“整个云和县，恐怕只有萧家养了，但他们不会借。” 提到这点，万柒柒提出自己的疑惑，“你有发现，云和县闹得再大，萧家也没管吗？上次方叔的事也是这样！” 陈永年点头，“他们知道的或许很多，却好像在忌惮什么。” “如果是这样，说明背后的人很厉害，就连萧老太爷也不想沾染。”万柒柒觉得，未来的路可能很艰难。 “说不定，萧老太爷退到云和县，或许就是想退出纷争，只想安度晚年。”陈永年道。 万柒柒认为陈永年的话不无道理。 越是如此，越是说明朝堂事情复杂，不是表面看见的那样平静。 “相公，你说，我们是不是应该也去招一批有武功底子的人，训练成暗卫，帮我们打听情报，也可以保护身边人的安全？” 万柒柒撑着脑袋问道。 “嗯，有道理！”陈永年点点头，问道：“谁来训练他们？” 万柒柒：“……” “好吧！是自己异想天开，谁让电视里都这样演？”她心道。 “暗卫再看，想办法训练一批自己的打手也可以！”陈永年说着，在盘算找谁帮忙。 两人思考着，都没发现身后院子里多了一个人。 这人来的悄无声息，却什么都没做。 片刻后，陈永年忽然发现院子里多了一道极轻的呼吸声。 他猛地转头，发现院子多出来一人，立马将万柒柒护在身后。 “阁下何人？为何闯入在下院子中？”陈永年沉声问道。 只见那人走过来，看了看陈永年，又看了看万柒柒。 忽然，他单膝跪下，“见过万小姐！” “万小姐？”万柒柒心道。 所有人都知道她已婚，还有儿女，怎会有人叫自己小姐？ 万柒柒眉头微蹙，借着微弱的灯光打量跪着的人。 许是万柒柒半天没说话，地上跪着的人又开口： “小人风致，白府暗卫，受小姐嘱托，特来云和县保护万小姐安危。” 万柒柒眸中闪过诧异，随即明白过来，“你是风致？去年送我回云和县的风致？” “是！”风致应道。 陈永年也立马明白过来，过去将风致带起，“抱歉，失礼了！” “无事！”风致答道，掏出一个小竹筒，递给万柒柒，“小姐的信。” 万柒柒打开一看，眸中掩盖不住的惊愕。 她没想到，白灵萱消息那么灵通，就知道了云和县的情况。 还将贴身暗卫派过来保护自己的安全。 万柒柒不知道白灵萱和万子言最后能不能走到一起。 但她知道，白灵萱是真心对自己好。 “风致，多谢，这段时间麻烦你了！”万柒柒说着欠身一礼。 风致立马又跪回去，“万小姐，您是主，我是仆，无需如此。” 万柒柒见风致如此，知道这是白府刻在骨子里的规矩。 自己要是跟风致太客气，反而会让对方不自在。 万柒柒清了清嗓子，道：“我会保护自己的安危，对我来说，我的一双儿女最重要，我希望你能保护他们的安全。” “是！”风致应道，并拿出一只玉哨，“有事，吹响，立马到。” “好！”万柒柒接过。 眨眼功夫，风致消失在院子中。 万柒柒眸中还带着惊愕。 她看着陈永年，好奇道：“风致的武功可真厉害！” 她现在总算知道“来无影，去无踪”是什么样。 陈永年听她夸别人厉害，有些不悦。 但想着有这样厉害的高手保护娘子，他也放心了！ “有风致在，我便回县衙继续忙，注意伤口，莫要感染！”陈永年说着，却恋恋不舍。 他今晚想留下陪娘子。 但他需要尽快与苏大人说今晚的情况，以免梁鹏飞又去瞎说。 “行，你回去吧！注意安全。”万柒柒抱抱陈永年，并说：“有些事找合适的人说！” 陈永年眸子一颤，松开万柒柒，看着对方，“你怀疑……” 他没敢将话说出口。 “不是！”万柒柒摇摇头，“有些人想抓人，但有些人却只想立功，目的不同，处理的方式也就不一样。” 陈永年点头，懂了万柒柒的意思，“好，我去了！” 两人都舍不得对方离开，怕对方有危险。 但最后，还是选择分别。 只要抓住涂壹，两人才能安心的在一起。 第724章 谢行的计划 第724章 谢行的计划 “听说了吗？又死人了！” “真的假的？这次死的什么人？” “一个官府的，一个商铺老板，一刀割喉，血都飞溅到墙上了，那叫一个恐怖啊！” “天呐！那么吓人？” “不行，我要去邻县躲一躲，我可不想丢了小命！” 百姓们议论纷纷。 陈永年从一旁路过，看了一眼，没有说话，转身离开。 现在要离开云和县不容易，但也不难，只要皇册与人信息对得上，并清楚说明离开做什么。 这些对普通百姓都是最寻常不过的事。 陈永年相信，涂壹并不会混进人群离开。 如果真的打算离开，早已经离去，不会在云和县继续杀人。 陈永年一路边走边想，很快回到官府。 此刻，谢行与苏慎坐在一起，似乎在商量什么大事。 见陈永年前来，苏慎忙招手，“不必多礼，过来坐着。” 陈永年点头，在一旁空位坐下，听谢行继续说话。 “苏大人，云和县一连死了三人，不仅影响民心，也让涂壹更加嚣张，我们必须想个有效的办法才行。” 谢行眉宇间带着忧愁，说话的语气也略为沉重。 “是，之前陈管年给到的线索，根据涂壹身上的气味寻人，也没能成功，他恐怕躲去另一个地方了！”苏慎说着叹息一声。 “凭借气味寻人，其实下官有个徒弟最在行，已经让他去寻，不出意外，应该能找到！”谢行道。 陈永年坐在一旁，说：“我感觉很难！如果苍玉真的能找到，应该用不着三天。” 话音落下，谢行的脸色沉了几分，却没有说话。 “苍玉？”苏慎眼神中露出疑惑。 “苍玉是一只狼，涟山一战，跟着小孩一起救下来的！”陈永年解释道。 “对，那孩子如今是我的徒儿。”谢行笑了笑，显得有些牵强。 “这些都是题外话，现在难办的是涂壹的事，据州府调查，他可能有同伙。”苏慎将已知消息说出。 陈永年早已知晓，没什么反应。 谢行一怔。 他惊讶的不是这个消息，而是陈永年都知晓的事，自己不知道。 对谢行来说，这并不好。 因为自己才是暂管云和县的人，知道的消息却不如下属多。 甚至，可能来的这位官员更信任自己的下属。 不管站在哪个角度，都是不利的事。 就在这时，一个官兵快步行来。 他作揖道：“苏大人，谢大人，陈莫林和苍玉已回来，云和县都已清查过，没找到犯人的踪迹。” 消息与陈永年预计的一样。 谢行脸色越发阴沉，他咬牙冷声说：“知道了，下去吧！” 随后，他侧身看着苏慎，眼神中透着几分自责，“苏大人，抱歉，之前是我的太自信。” 话是这样说，谢行的心里却在骂苍玉无用，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没关系！”苏慎并不在意，“本官也料到会如此，所以接下来，我们要有一个更有效的计划。” 短短几句说话声，又有官兵来报。 这次来的人没有直接说，而是盯着谢行，似乎在犹豫什么。 谢行见了，神色中流出几分不悦，语气不善道：“有什么直接说！” “是……是谢老爷来信，询问大人您合适回去试衣裳，还有几日便是成亲的日子……” 官兵说完垂下头，身子微微颤抖，似乎在害怕。 谢行听了火大，“县衙如今的状况，如何成亲？你让人带话，成亲之事暂且退后，等县衙的事结束再提。” “谢大人，婚姻乃是大事，且不可如此随意！”苏慎提醒道。 “那恶贼目标在我，我若在这时候成亲，那恶贼必定会想办法捣乱，杀害更多……” 谢行话音突止，眸光一怔，侧头看向传话的人，“你告诉我父亲，他选即可，成亲我会如期到达，但成亲之日如何，由我安排。” 官兵不明谢行为何突然转变，却还是领命退下。 “谢大人，成亲乃是大事，你莫不要从中做手脚，这让周小姐怎么办？” 陈永年猜到谢行的意思，激动得站起来。 谢行眸色微冷，淡淡看了陈永年一眼，“你如此激动，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爱慕周小姐。” “谢大人！”陈永年被谢行满口胡言气得脸都红了！ 苏慎见两人要吵，敲了敲桌，“坐下说话！” 陈永年坐下，别过脸。 谢行不以为意，“大人，我有心计策，能引涂壹上钩，不过需要苏大人配合下官。” 苏慎看看陈永年，又看看谢行，“谢大人，本官深知你想抓住涂壹，但如陈管年说的，婚姻大生岂非儿戏，你若这样做，让你要娶的女子如何？” “又不是我想娶！”谢行心道。 面上他露出几分为难之色，随后又像是下定什么决心，“大人，我既为官，就应为百姓着想，若是一场婚礼，能让百姓安心，也值了！” 谢行垂头，再抬眸，眼眶微红，“我相信她能谅解！” 如此表现，好像两人情根深种，对方不在意似的。 陈永年越看，越不喜谢行，他低声质问：“谢师叔，你怎变成这般？” 一声“谢师叔”让谢行一震。 似乎又回到最开始，陈永年笑着跟在他后面，喊他师叔的模样。 可惜，一切都回不去了！ 谢行苦笑一声，“永年，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云和县百姓！” 苏慎不清楚其中的弯弯绕绕，却也能察觉中间的不对，“此事非小事，谢大人，你需与你家人，以及你未婚妻商议，他们若同意，我再与州里说，配合你，如何？” “多谢大人！”谢行起身作揖，“大人，那下官就先离开，去与家中商量。” 苏慎摆摆手，示意谢行离去。 陈永年看谢行离开，跟出去两步，回头看着苏慎，神情复杂。 “大人，婚嫁乃是女子一辈子的事，若中间真的出问题，让周小姐如何？” 苏慎叹息一声，“你比我更了解谢行，他想做之事，你能阻止？” 说罢，他理了理衣袖，“离他成亲还有几日，我们想想办法，在这之前将人抓住！” 陈永年点头认可。 “你家娘子的伤如何？”苏慎突然问道。 陈永年一愣，眼神中露出疑惑，“还好，今日应当去换药了！” “涂壹既选中你娘子，却没能杀掉，或许会来第二次！”苏慎说完，看着陈永年。 “我知道，但她身边有保护的人，不会有危险。” 陈永年虽这样说，心中却还担忧，“大人，若没其他事，我去巡逻了！” 苏慎挥挥手，示意陈永年离开。 第725章 涂壹保命之物 第725章 涂壹保命之物 “他们可真可爱！” 慕玖鸢伸手轻轻在陈云熙脸上掐了一下。 柔软且有弹性的手感让她爱不释手。 “慕姐姐你也可以生两个！”万柒柒托腮一笑，弯弯的眼眸像是乘载了星辰般明亮。 “成婚不过是绵延后嗣，家中有兄长和弟弟，此事交给他们便好。” 慕玖鸢觉得自己所为实在不好，收回手，却还想揉揉陈云熙的脸颊。 “我觉得慕姐姐说得一点都没错，不论年龄，寻自己的心上人最重要！” 万柒柒说着，回头看眼医馆门口。 落日余晖撒在地上，映出一道金黄。 万柒柒眨了眨眼，说：“慕姐姐，我得回去了，不然等天黑，又要麻烦了！你也早些休息。” 慕玖鸢点点头，脸上露出和煦的笑，“行，等下次有时间，你再过来！” 两人闲聊几句，赶在天黑前散去。 两个小宝手牵手，走在万柒柒身旁。 陈云眼里满是心疼看着万柒柒，“阿娘，你疼吗？” 他之前只知阿娘受伤，从未见过伤口。 今日看到伤口时，他心都被揪了一下，现在还没缓过劲来！ “不疼！”万柒柒笑着答道。 “可是看着很疼！”陈云谦失落的垂下头，眼里带着几分悲伤。 “嗯……刚开始是有点疼，现在不疼了！”万柒柒露出灿烂的笑，想用笑告诉小孩，自己真的没事。 “娘，那个姨姨是不是很厉害？安安可以跟她学医吗？”陈云熙突然闯入两人的对话。 万柒柒一怔，好奇道：“安安，你怎么突然想学医了？” “因为这样我就可以帮阿娘治病了！安安想把阿娘身上的疤都去掉，让阿娘漂漂亮亮的！”陈云熙天真道，眼神却格外坚定。 “好啊！等安安将曹先生布置的任务学完，娘就让你跟慕姨学医，好不好？”万柒柒柔声道，眼里全是欢喜。 小孩有自己的目标，这是一件很好的事。 但决不能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所以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将课本学好，这样才能更好的学习别的。 一家三口，手牵着手，往家里走。 可走着，万柒柒突觉哪里不对。 就如那天回家一样，她觉得暗处有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 此人绝不是风致。 风致的厉害之处在于根本感受不到他的存在。 万柒柒心里猛地一颤。 难道又是涂壹？ 虽说有风致在一旁盯着，万柒柒并不怕涂壹突然出手。 可小孩跟着，她还是放心。 万柒柒蹲下，一把抱住安安，问道：“安安，你知道苍羽最厉害的是什么吗？” “安安知道，抓坏人！”陈云熙答道，随即吹响脖子上挂着哨子。 突然，空中传来清凉的鹰啼声。 随后，它猛地朝一处扎去。 随后传来暴躁的男声，“畜生，滚……滚开……” 万柒柒寻到声音处，看见围墙上站着的人正与苍羽纠缠。 涂壹被啄了好几下，心中更为愤怒，抄起刀就砍过去。 然而游隼动作迅速，立马躲开。 就在他再想砍时，听见清脆的女声喊道： “苍羽，回来！” 随着话音落下，游隼在天空盘旋一圈，落在街道上站着的女人肩上。 万柒柒瞥了一眼，“苍羽，你又偷吃什么了？好重，换个地方站！” 苍羽脑袋转了转，似乎在表示自己的不满。 最后，它还是从万柒柒肩膀离开，停在离万柒柒最近的墙角，并盯着跳下地面的涂壹。 “你养的？”涂壹眼神流露惊讶。 “我女儿养的！”万柒柒冷静作答，看不出害怕的模样。 不过，她将两个小孩都藏在身后，不愿给涂壹看。 涂壹盯着万柒柒的裙摆看了好一阵，才缓缓道：“骗鬼呢！一个五六岁大的小孩，能训服游隼？” 话音刚落下，他就见游隼跳下地，站在小女孩身旁，用头去顶小孩的手。 涂壹：“……” 他顿时感觉这家人都是奇葩，包括这只游隼。 “那么小的年纪，能训游隼，好本事啊！”他咬牙道，眼里是掩不住的嫉妒。 “还行！”万柒柒笑着作答。 她眼眸微眯，问：“涂壹，你来云和县到底要做什么？那么久，杀三个人，还是没关联的三个人！” 涂壹冷笑一声，“女人，虽然你很聪明，也长得不错，但不代表你说什么，我就会回答什么！” 他一直与万柒柒保持一定距离，并紧紧盯着万柒柒的手。 万柒柒注意到这点，抬起手，问：“那我们以秘密交换秘密。你是不是想知道我场次对付你的东西是什么？” 涂壹眼中闪过一抹光亮，转瞬即逝。 他狐疑的看着万柒柒，“又想耍什么花样？” “没想耍花样！”万柒柒从商场买下电击棒，家中从袖子中掏出来。 “不想走近看看？”她引诱道。 涂壹虽不知道万柒柒手里是什么，但他能认出万柒柒手里的就是那天那东西。 “把东西丢过来我看看！”涂壹警惕道，却又抑制不住心里的好奇。 “你先说，你来云和县的目的。”万柒柒问道，余光已经瞥见准备动手的风致。 “杀人！”涂壹答道，朝万柒柒示意，“拿来！” “那么敷衍的答案，也想拿到我的好东西，做梦！”万柒柒突然翻脸，瞪了涂壹一眼。 涂壹感觉自己被戏耍，骂道：“臭娘们，敢耍老子，老子宰了你！” 话音落下，他双手握刀朝万柒柒冲去。 与此同时，涂壹感觉后背一凉，有一个快于自己的寒气直逼腰间。 涂壹没有一刻犹豫，立马放弃朝万柒柒动手，转身。 “铛”的一下，发出金属撞击声。 涂壹眼前多了一名蒙面的青年男人。 他不知这人是谁，却能感觉对方冲自己而来，连忙反击。 对方犹如幽灵一般，从眼前立马闪到身后。 那人的肩也如水蛇一般，缠上他的肩。 “嘶啦”一声，衣裳破碎，手臂立马多出几道伤痕。 涂壹脸色一沉，这才意识到，万柒柒有备而来。 但此刻他已无心顾及万柒柒，只能全心应对年轻男人的进攻。 没一会儿，涂壹身上的衣裳已经破碎不堪，深深浅浅数十道伤口，令其十分狼狈。 其中，右肩胛骨的位置，还有一道贯穿伤，正往外不停的渗血。 涂壹终于意识到，自己不是年轻男人的对手。 在没办法下，他扔出保命的暗器，一颗砸向年轻男人，一颗砸向万柒柒。 风致本想用剑扫开暗器，却不想那东西砸在剑刃上，突然炸了！ 他的手臂被震得发麻，却无心顾及，冷着脸回头喊道：“快躲开！” 第726章 火药制的暗器 第726章 火药制的暗器 万柒柒知道躲不开，也没想再多。 她迅速在商场买下一个盾牌，抵在面前。 “砰”的一声响，那东西隔着盾牌爆炸。 万柒柒的手被震得发麻。 风致却呆愣在原地。 刚刚发生什么？ 盾牌从何处来？ 风致分神的一瞬，涂壹低声骂了句，捂着伤口离开。 万柒柒也不管风致看见什么，忙喊道：“人跑了，快追！” 风致这才反应过来，追着涂壹而去。 万柒柒看人离开，这才松了口气，瘫坐在地上。 手里的盾牌一松，“哐当”一声落地。 陈云谦和陈云熙也愣在原地。 “阿娘，这……您……”陈云谦一时不知从何说起。 “阿娘，你没事吧？”陈云熙握着万柒柒颤抖的手，眼里全是关切。 万柒柒挤出笑，“没事，你们没被吓到吧？” “没有！”两个小宝异口同声道。 万柒柒也没管两个小宝的话是真是假，还在刚刚的震惊之中。 她没想到，涂壹手里竟然有火药制成的暗器。 在原身的记忆中和自己打探的消息中，大兴国从未有炸药的记载。 若有人真的用这个技术，试图作乱，伤亡将会十分惨重。 她越发想知道，涂壹背后的人究竟是谁，竟然能给出这样的东西！ 万柒柒的发愣，让两个小宝担心起来，无人管地上的盾牌。 陈云熙将盾牌搬开，觉得有些碍事。 刚准备搬，她就见一个熟悉的人走来。 她也不管盾牌不盾牌，狂奔过去，哭道：“阿爹，阿爹……呜呜，你看看阿娘，阿娘好像被吓坏了！” 陈永年看陈云熙哭得那么惨，满是心疼。 听见万柒柒被吓坏，他脸色都白了！ 抱起安安，就朝万柒柒奔去。 “柒柒，你怎么样？没受伤吧？”陈永年也直接无数地上的盾牌，将万柒柒扶起来，仔细打量。 万柒柒被陈永年抱着，半晌才开口，“永年，出现一个很可怕的东西，如果被广泛利用，可能血流成河！” 她声音沙哑，眼神显得有些空洞。 陈永年放开万柒柒，低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我遇到涂壹了！他扔出的暗器是用火药制作的，不需要点燃，直接扔出来就会爆炸……你知道吗？这东西一炸，波及很广，你武功再厉害都躲不过……” 万柒柒断断续续说着，将自己对炸药的认知告诉陈永年，想让对方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可陈永年关心的只有万柒柒，抱着她一直安慰着。 半晌后，万柒柒似乎终于冷静下来，说：“抓住涂壹，才能知道幕后是谁，才能知道是谁做的这东西！” 陈永年放开万柒柒，点头应道，“对，我们一定可以抓到他！” 这时，一道黑影落下，停在万柒柒不远处。 他扫了眼地上的盾牌，跪下道：“抱歉，万小姐，风致无能，未能抓住涂壹，还差点让万小姐受伤，请万小姐处罚！” 万柒柒走向风致，伸手将风致带起，“没关系，他的暗器我们谁也没想到，大家都安全就好！” 风致还是垂下头，眸中略显失落，“万小姐，他虽逃走，但身受重伤，围住云和县，禁止出入，再将所有医馆进行看守，一定能抓到人！” 万柒柒点头，“行，你先去休息，手臂没事吧？” 风致将发抖的右臂往后藏，摇头道：“没事！” 他是白家的死士，即便做任务死去，也是自己的命。 原以为小姐是唯一会关心自己的人，却没想到万小姐也一样。 他终于知道，为何小姐会如此关心万柒柒。 因为万柒柒值得！ 风致看眼地上的盾牌，说：“万小姐放心，您的秘密，风致一句也不会说出去，小姐那我也不说！” 他不知道万柒柒怎么做到的，但他知道，这是万柒柒的保命方式。 万柒柒没想过这事，她是真心关心风致。 听见这话，她深感欣慰，“好，去休息吧！” 风致颔首一礼，身形一闪，消失在万柒柒眼前。 万柒柒回头看向陈永年，“我们也回去？” 陈永年点头，抱起陈云熙，牵着陈云谦，“走，我们回家！” 他没等万柒柒，带着小孩先走。 万柒柒浅笑，蹲下将盾牌卖入商场，这才跟上陈永年的脚步。 刚到家门口，就见吴狗剩站在家门口。 “你站这干嘛？进去啊！”万柒柒提醒道。 吴狗剩看看万柒柒，又看看陈永年，低头道：“对不起，姐夫，我答应保护姐，却一直没在家……” 他本来是守着万柒柒，万柒柒却将他赶去看生意，还不让回来那种。 “没事，先进去！”陈永年知道万柒柒这样安排，一定有自己的目的。 万柒柒确实有自己的目的。 一个是维持生意的运作，另一个确保吴狗剩的安全。 之前知道涂壹来的目的，就能锁定他想下手的人。 结果涂壹并没按预计的来。 这点万柒柒错算，官府也错算。 陈永年让吴狗剩带小孩进屋洗漱，坐在客厅朝万柒柒道：“谢大人准备织一张网，在他成亲当天收网。” “什么？”万柒柒眼神中透着惊愕，“他这样做，对得起周家？” “劝了，劝不动！”陈永年叹息一声，神情略显低沉。 “他成亲当天，确实是最好的时机，可是……”万柒柒顿了顿，“可是我怕是想借用这个，摆脱婚姻。” “摆脱婚姻？”陈永年不解。 “对，周小姐若出事，他可以摆脱不想要的婚姻，百姓也会说他深明大义，是为百姓着想的好官！”万柒柒不想这样去想，却又忍不住这样想。 她觉得，谢行做得出这种事。 “如此，一箭双雕，立功，还能稳固他升迁！”陈永年说完，也不愿意承认。 这真的是自己认识的谢行吗？ “所以，我们不能让他这样做，要阻止他做这些！”万柒柒眼神坚定道。 “娘子有什么好办法？”陈永年知道，万柒柒这个眼神，代表已经有主意。 “有办法，不过我不确定对方愿不愿意帮我！”万柒柒眼中露出几分忧愁。 “还需要外人？”陈永年犹豫一下，又问道：“要不，我告诉苏大人，他一定会帮我们 ！” “官府之中全是谢行的眼线，他一旦知道，谢行也会知道！” 万柒柒说着叹息一声，“我不知道谢行出现在计划中，会是什么样的变数，但一定会偏离我们的预期。” “那就我们自己行动，只要能抓住涂壹，怎样都好！” 第727章 医馆抓人 第727章 医馆抓人 入夜，四周一片寂寥。 云和县黑漆漆一片，只有依稀几处亮着灯火。 其中就包括慕玖鸢的医馆。 慕玖鸢吃住都在医馆，所以每日入夜，其他人都离去，她还在清点医馆账目。 今日，她身旁多了名帮忙的小厮。 小厮坐着，显得有些紧张。 慕玖鸢看一眼，浅笑道：“何必如此紧张？相信我，能做好！” “我怕他手里还有那危险的暗器！” 小厮男子打扮，长相也像男人，说话却是女声。 “柒柒，你不信我的医术？”慕玖鸢伸手握住“小厮”的手，“他只要进医馆，就别想轻易离开！” 万柒柒未曾见过慕玖鸢医术究竟有多厉害，只是听过。 不过，她还是担心。 毕竟火药制作的东西，不能小阙。 万柒柒刚想说话，就被慕玖鸢阻止。 “小柒，你去药柜帮我看看，甘草好像不对数！” 慕玖鸢说着，拿起毛笔，在账本上圈了一圈。 万柒柒没说话，起身去翻药柜。 她知道，慕玖鸢如此，是想告诉自己，人来了！ 只是她不明白，自己都没发现不对，慕玖鸢怎么知道的？ 难道慕玖鸢也是隐藏的高手？ 不等万柒柒细想，“嘎吱”一声，窗户门突然打开。 “小柒，去关窗，今晚的风可真大！”慕玖鸢抬眼看了看窗，继续埋头做自己的事。 万柒柒又起身去关窗。 窗户关上那刻，她感觉屋里有个视线在盯着自己，但绝不是慕玖鸢。 万柒柒一时有些紧张。 即便她知道风致在暗处，只要来者敢动手，风致会立马出现。 她小心翼翼往前走。 忽然，“嗒”的一声，从房梁落下一滴液体，砸在地上。 万柒柒蹲下，再抬头，便看见涂壹蹲在房梁上。 她猛地坐在地上，指着房梁，发出“呜呜”的声音。 因为她不会用男声说话，只能装哑巴。 慕玖鸢也立马望去，冷声道：“何人敢闯医馆？” 这时，房梁上的人跳下，还踉跄两步。 他捂着右肩处，回头看眼地上的小厮，拎起刀就要动手。 “住手！这是医馆，救人的地方，不许在这杀人！”慕玖鸢喊道，半眯着眼，“你若动手杀我的人，我保证你也无法离开医馆！” “又一个口出狂言的？”涂壹冷冷一笑，收了刀，踉踉跄跄往前走。 他不是不想杀这个小厮，而是没什么力气。 伤口一直往外渗血，让他已有些体力不支。 他不能确保自己杀了小厮以后，还有精力应付眼前的女人。 涂壹重重的在长凳坐下，面色阴沉，语气冰冷，问：“你是郎中？” “是！”慕玖鸢合上账簿，将毛笔放下。 “既然医馆是救人的地方，那你就给我医好身上的伤，不然，有你好看！”涂壹语气狠厉道。 慕玖鸢扫了眼他身上的伤，淡声道：“救人可以，把你的刀扔远点，还有，别用这语气和我说话！” 话音落下，涂壹的刀架在慕玖鸢脖颈上，“老子就这语气，快点，不然你和你的小厮都得死！” 慕玖鸢神情淡淡，看眼架在肩上的刀，“刀拿开，不然我怎么取药？” “让那个小哑巴去！”涂壹不信这个女郎中。 慕玖鸢也没拒绝，朝万柒柒朝：“小柒，去把止血药和伤药拿来，还有那套银针！” “你让他拿银针做什么？”涂壹不悦道。 “你伤口上有粉末，应该用过止血药，但很明显，止血药粉对你没用，所以我让人拿银针过来，封住你的相关穴道止血，有问题？” 慕玖鸢根本没给涂壹回答的机会，立马道：“不愿意就算了，血尽而死，别怪我没救你！” 涂壹气得脑袋发昏，喘了好几口粗气才让自己缓过来。 没人比他更了解自己的身体情况。 如果不及时止血，自己可能真的会血尽而死。 “行，不许耍滑头，不然我杀了你们！”涂壹直到此刻还在放狠话。 慕玖鸢冷笑一声，“我是医者，救人是我的使命，我自然不会拿人命开玩笑！” 她说着示意万柒柒去拿自己的医药箱。 涂壹抬头看慕玖鸢，觉得这人的脾气是真的臭，就跟那个叫万柒柒的女人一样！ 想到万柒柒，他就一肚子气。 他也不知道万柒柒哪里请来的高手，自己竟不是那人你的对手！ 要不是拿底牌保命，现在可能已经在官府的大牢之中。 涂壹越想越不爽，却又无能为力。 他清楚的知道，现在第一件事是恢复身体，否则别说给云和县找麻烦，就连活着离开医馆都成问题！ “衣服脱了！” 冰冷的女声从身旁传来。 涂壹先愣了愣，看见慕玖鸢手里的东西，他才明白过来，老实将上衣脱了，露出伤口。 他身上除了风致造成的新伤，还有深深浅浅说不清的疤痕。 甚至，形状各异。 涂壹瞧见那小厮愣了下，冷哼一声，“没见过世面！老子身上的伤，都是老子曾经的辉煌！” 其实，这些伤不仅是以前闯江湖留下的，更多的是在牢中被折磨留下的！ 涂壹发誓，他也不要回去监狱中。 因为负责监狱的那些牛鬼蛇神，比他以往见过的人都恶毒！ “唔……小娘们，你扎的对不对？怎么那么痛？”涂壹问道。 “我是医师，请不要质疑我！”慕玖鸢说着，又给涂壹扎了好几针，知道手里的针都用完。 涂壹本来怀疑慕玖鸢的医术，可看见伤口真的不流血，他说：“你还真有几分本事！” “慕家传人，难能丢慕家的脸？”慕玖鸢说完，招手让万柒柒过来，问：“柒柒，你想怎么处理他？” 万柒柒一脸懵，现在可以直接说话吗？ 她再看慕玖鸢的淡然自若的神情，道：“抓了送回官府！” “万柒柒？”涂壹脸上露出恐慌。 他终于意识到不对，忙起身。 随后，他发现自己的身体根本动弹不了！ “臭女人，你对老子做了什么？”涂壹恨恨道。 “没做什么，多扎了两针，谁给你吃的毒药？已经快到心肺，若再不解毒，你很快就会毒发身亡！”慕玖鸢皱眉道。 万柒柒听了一怔，“毒药？” 涂壹眼神中也透着惊愕，“你……你怎么看出来的？” 他去过好几个医馆，没有一人看出问题。 “我是慕家传人，这种问题看不出来，我也亏对慕家！”慕玖鸢解释道。 涂壹赶忙问道：“你可有办法解？” 第728章 夜里突袭 第728章 夜里突袭 涂壹的迫切，让万柒柒觉察不对。 她皱眉问：“谁给你下的毒？” 涂壹不理会万柒柒，目光灼灼盯着慕玖鸢，“你说，你会不会解毒？” 他身子向前倾。 要不是银针控制，恐怕已经抓着慕玖鸢的肩膀开始质问！ “我没有解药，但只要你将你怎么中毒告诉我，给到我毒药，我就可以研制出解药！”慕玖鸢眼神坚定道。 涂壹眼中燃起的火焰顿时熄灭。 他颓然道：“又骗我，一个个都骗我，我人都在这，还要拿毒药给你才能研制出解药……庸医，都是庸医！” 话到最后，他咆哮起来。 慕玖鸢看着他，轻声叹息一声，“你若这样觉得，那你便自生自灭吧！” 说罢，她掏出一个药瓶，将一粒药丸塞进涂壹嘴中。 侧头看着万柒柒道：“我让他服下软筋散，以他身上的伤加药性，三四个时辰内是无法恢复的，你们可以带他去官府。” “好！”万柒柒浅浅一笑，“慕姐姐，谢谢你！” “不用谢，能帮你们抓住为祸百姓的犯人，我也很荣幸。” 慕玖鸢说着走到门口。 医馆门打开，一个带刀的男人就站在门口。 “陈管年，请！”慕玖鸢朝陈永年做出邀请。 陈永年抬手一礼，“多谢慕郎中！” 他说着往里走，想用麻绳绑涂壹，却看着对方一背的银针不知从何下手。 慕玖鸢也跟着过来，将涂壹身上的银针一根根取下。 “贱女人，你敢算计老子！”涂壹扬手要打慕玖鸢，却立马人抓住手臂。 他挣扎好一会儿，发现自己都挣不开。 “我的药不是白下的，你就忍着吧！”慕玖鸢说着，掏出几个药瓶，递给万柒柒，“你留着，或许用得上。” 万柒柒脸上露出惊愕，忙摆手，“不行，慕姐姐帮我那么多，我不能再收你的东西。” “我们是朋友，只是我是送你的礼物，你若觉着不行，那便准备回礼送我！”慕玖鸢说着打了个哈欠，“走吧，我困了！” 万柒柒握着药瓶，心中感激万千，她眼神坚定道：“好，慕姐姐等我的回礼！” 说完，她与陈永年带着涂壹，消失在夜色之中。 长夜路漫漫，风中夹着一丝入秋的微凉。 风致突然出现在万柒柒身旁，冷声道：“万小姐，周围来了好几人，其中一个身手不在我之下！” 万柒柒眸子一颤，看向陈永年，“一个涂壹引来那么厉害的高手？他们怕是不想我们活着到官府。” 陈永年点头，并拔出腰间悬挂的刀，警惕的望着四周，“等会动手，你带着涂壹躲起来，保护好自己的性命！” “好，我会保护好自己，也不会让涂壹落入他们手里！”万柒柒眼神坚定道。 陈永年听见万柒柒的话，有一刻的犹豫。 最终，他什么都没说。 暗中的人似乎也听见他们的话，不再躲藏，直接现身。 四人坐在的街道前前后后，大概有七八人。 为首之人歪了歪脖子，手指一抬，黑衣人立马行动。 风致迅速冲过去，与为首之人纠缠在一起。 陈永年也同时冲出去，拦着黑衣人。 万柒柒虽怕陈永年不是这些人的对手。 但她知道，此刻最重要的是涂壹。 她忙拉着涂壹往一旁巷子跑，并冲商场买了根电击棒。 对她来说，电击棒是最好最有效的武器。 当然，防狼喷雾也不错。 因此，她将涂壹丢到墙角，就拿着这两个东西，警惕的盯着四周。 涂壹将万柒柒的表现全部看在眼里，神情空恐慌变成惊愕。 他盯着万柒柒的背影，忍不住问：“你……你到底是什么人？你怎么能凭空变出东西来？” 万柒柒侧头看一眼，冷笑一声，“想知道？那你先告诉我，谁让你来云和县的？有什么目的？这些人又是什么人？” “我不知道！”涂壹答道。 在万柒柒以为涂壹又想敷衍自己时，涂壹又接道： “我不知道那个人是谁！他骗我吃下毒药，帮我离开监牢，让我来找谢行报仇！但我不知道他是谁！” 涂壹声音发颤，又念念叨叨，“他给我下毒，我要是不来云和县，我就会立马死，我不想死！” “我找了好多人，他们都不会解毒，没有人能解！” “你知道吗？那人说，我要是不听话，我就会穿肠肚烂而死！” 万柒柒听着，觉得涂壹的精神状态不对。 她回头，发现涂壹双眼通红，还不停的抓自己的头发，似乎感觉不到痛。 万柒柒又看眼与陈永年交织在一起的黑衣人，发现没人过来。 她才抓着涂壹的手臂，问：“他让你找谢行报仇，你为什么要杀其他人？” “我没杀！不是我杀的！”涂壹说着，嘴角抽了抽，立马又接道：“不……是我杀的，我杀的！” 万柒柒隐隐觉得哪里不对。 之前见涂壹，涂壹的精神状态都挺好，现在怎么疯疯癫癫？ 她隐隐觉得不安，又问：“你来云和县以后，有人主动找过你吗？” “找我？谁？谁找我？不……我不要，我不要见到他！他是魔鬼！”涂壹说着开始挣扎。 随即，他突然拔腿就跑，还念叨着：“不能被他抓住，不能……” 没跑两步，涂壹就摔在地上。 这时，万柒柒看一个黑衣人冲过来，直逼涂壹。 之前她以为暗中的人是要保护涂壹，现在看来却不是这样！ 这些人怕是要杀涂壹！ 万柒柒快速冲过去，在黑衣人扬起刀那一刻，喷出防狼喷雾。 “啊……什么东西！”黑衣人停下。 万柒柒捞起涂壹，就往旁边拖，并喊道：“他们是来杀人的，不是救人！” 陈永年一怔，还未反应，就被黑衣人割破手臂。 “全部杀！”黑衣人首领高喊道。 随着话音落下，黑衣人手里突然多出几个弹珠。 他们全部往后退，将弹珠扔向陈永年和风致。 “砰~砰~砰~” 随着接连传来的爆炸声，黑夜被火光点亮。 一下又一下。 硝烟呛得人看不起里面的景象，只能听见接连不断的响声。 万柒柒眼中满是恐惧。 “永年！风致！”万柒柒高声呼喊道。 里面却迟迟没有人回应。 她的呼喊却暴露自己的位置，引得黑衣人全部围过来。 万柒柒往后退，直到撞上墙。 她颤抖着声音，问：“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下狠手？为什么要来云和县杀人？” 黑衣人首领盯着万柒柒手里的电击棒看了半晌。 朝身旁的人道：“把这个女人和废物一起带走！” 第729章 火光点亮的黑夜 第729章 火光点亮的黑夜 “什么情况，这里怎么那么多坑？” 小樊蹲下，手指在地上一抹，一层的石头粉末。 他侧头看着苏慎，道：“大人，没看到陈管年，怎么办？” “来晚一步！”苏慎蜷了蜷手，咬牙低声骂了句：“怪我耽误时间！” 他本来与陈永年说话，今晚设计涂壹，将人抓捕归案。 陈永年与万柒柒去骗涂壹，自己带人接应，且不想凉州传来消息，耽误了时间。 以现场状况来看，陈永年一行人遇到的情况远超预计。 苏慎不敢想象自己晚到的时辰到底发生什么，也不敢想象陈永年和万柒柒出事。 陈永年出事，云和县损失一位好官。 但是万柒柒出事，恐怕会引起众多关注。 苏慎眉头紧皱，朝小樊道：“安排下去，全城戒，严，你与齐阳亲自带人，往城外十里搜寻，一定要找到陈永年和万柒柒的踪迹！” “是！”小樊领命，迅速带人离开。 苏慎抬头看着半空悬挂的月亮，神色复杂。 他朝身人道：“走，去济世堂！” 济世堂正是慕玖鸢所在的医馆。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 火光照亮半边街道。 济世堂小厮从床榻爬起去看门，被眼前的景象惊到。 “官……官爷，有什么事吗？”小厮说话声音都在颤抖。 “慕郎中可在？”苏慎抬手一礼，表示得很有礼貌。 “在……您稍等，我去找……” 小厮说着便往后堂旁。 苏慎左右看了看，沉声说：“你们都在门口，我进去，别吓着慕郎中了！” 他说着往里走了几步。 正巧，慕玖鸢披着衣裳从后堂走过来。 她看见苏慎，愣了愣，“苏录参？这么晚，有事？” 苏慎抬手一礼，随即转身，“慕姑娘，这么晚前来打扰，实在抱歉，只是我有件事想问你。万柒柒与陈永年可有来过？” 慕玖鸢眉头一皱，将衣裳穿好，走到苏慎身旁，问：“来过，我帮她抓了人，然后她就离开了！她和她丈夫没去官府交人？” 苏慎摇头，“我们在街道寻到一处碎裂的地面，似乎用火药一类的炸开的，只见一地残渣，不见人迹。” “有血迹吗？”慕玖鸢追问道。 “没有！”苏慎瞥见慕玖鸢衣着完好，才转身看着对方，“所以想请教慕姑娘，能不能提供什么线索？” 慕玖鸢垂头拧眉，“想知道她去哪，我可能有办法。” “当真？”苏慎眼睛突然发亮。 “我给柒柒用的药是我特调的，不仅效果好，还带有一种异香的药材，若有特别训练的犬兽，可寻香找人！”慕玖鸢解释道。 “好！县衙有一头特训的狼，一定能找到万柒柒！” 苏慎说着便让人回官府借狼。 官府的动静，让沉睡中的谢行从睡梦中惊醒。 他穿上外袍便往外走，问询下人，“什么情况？” 下人立马行礼道：“是苏大人找莫林公子，请莫林公子带着苍玉出去寻人！” “寻人？寻什么人？”谢行说着往外走，心中有些不舒服。 自己是云和县的负责人，却什么都不知道，还要从下人口中听去一些不确定的消息。 “我听那人说，好像是万老板失踪了！”下人应道。 谢行脚步一顿，转头看向下人，“你说万柒柒失踪？” “是，来人是这样说的，所以莫林公子才走得急，也没来得及告诉您！” 下人说到这，垂下头。 他已经感受到谢行的怒火，不敢再继续。 害怕自己再说下去，命就没了！ 谢行冷着脸，朝下人道：“备马，我要去官府！” 一刻钟后，官府聚满了人。 火光通亮，照亮了大半边天。 苏慎看着陈莫林，沉声问道：“陈莫林，你确定你的狼能寻到万柒柒？” “能！”陈莫林点头肯定道：“苍玉识柒姐姐的气味，再有药香，它一定能找到柒姐姐！” 如果苍玉找不到万柒柒，陈莫林也不想再理苍玉。 对陈莫林而言，万柒柒的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决不能出事！ “行，行动吧！”苏慎说完，让大家开始搜寻。 这时，一辆快马行来，停在县衙门口。 谢行下马，朝苏慎一礼，“苏大人，我听府中下人说万柒柒出事了？” 苏慎打量着谢行，眼神闪烁，似乎有些犹豫。 半晌，他才说：“对，出了一些事，她与陈永年都不见了！” 谢行闻言，眉头紧锁，“大人，下官是云和县县丞，是否能知道具体原由？” 苏慎盯着谢行看了一阵，说：“等将人寻回再说，如今他们的安危最重要！” 他说着就准备离开。 谢行却追过去，问：“苏大人，你的父亲可是平和县县令苏谨遥大人？” 苏慎脚步一顿，回头看向谢行，问：“是，不知谢大人何意？” “当初涟山一战，陈永年夫妇救下苏谨遥大人之子，那是苏大人弟弟，对吗？”谢行说着，朝苏慎走近。 苏慎冷笑一声，“谢大人，你想说什么？说本官因为此事，所以偏向陈永年，故意不将线索告诉你？” “难道没有吗？”谢行眸子冷漠，语气也不再像以往那般客气。 “谢行，你知道跟陈永年相比，你差在哪吗？”苏慎语气也冷下来，态度却比之前更加坚毅。 “他所为，从来不是为了功名利禄，而是还云和县安宁！而你，扪心自问，你所做之事有几分为了百姓？有几分为了自己？” 他指着谢行的心口，点了点。 随后，他转身背对谢行，“本官做事光明磊落，你若对本官有意见，那边去州里，去京城告，若陛下觉得的德行有愧，愧对这身官服，我苏慎认栽！” 苏慎丢下这些话，带着人扬长而去。 谢行停在原地，久久没有缓过来。 “为什么？为什么是这样！？” 谢行不理解。 自己明明一直在翻案，将陈年旧事翻出来，让受冤的人正名，却没有一个人理解。 方自明那件事，本来就是方自明做错事，为什么却都在帮方自明？ 他只是让作恶的人有自己的报应而已。 哪里错了？ 做官，不就是为了功名利禄吗？ 哪个做官的人不想晋升？ 没有权利，又怎么为百姓做事？ 谢行心中有万般不解，还有抑制不住的愤怒。 为什么，自己赢了方自明，本该跟自己站在一边的人却选择败者？ 甚至，还来质问自己！ 谢行不懂，也无法理解。 但他知道，阻碍自己升迁道路的，他都会一个个剔除。 因为自己做的还不够好，权利不够大，才会被质疑！ 天边泛起鱼肚白。 谢行挪动僵硬的腿，朝着云和县城郊而去！ 第730章 离手的东西不能吃 第730章 离手的东西不能吃 一夜的搜寻，始终没找到失踪之人的踪迹。 云和县内的一处破旧屋子里，绑着一男一女两人，都还在昏迷中。 “咳咳咳~” 随着咳嗽声响起，女人睁开眼。 “妈的，我的脖子……”万柒柒骂着，转了转脖子，疼得她倒吸一口气。 侧头，便看见一张胡子拉碴的脸，她吓得往后退。 半晌，她才反应过来，自己被抓了！ 光透过破碎的窗纸照射进来，让万柒柒清楚知道，现在已经是第二天白天了！ 她长吁了一口气，伸腿踹了踹一旁的涂壹。 连踹了好几脚，对方也没醒来。 万柒柒略显无奈，开始打量屋子的情况。 这儿蛛网密布，落叶堆积，没有一件完整的家具，看着像荒废了很久。 她忍不住好奇，这些人抓自己做什么？ 按昨晚的情况，明明可以直接杀了自己，谁也不知道是他们做的。 可这些人却冒着风险，将自己和涂壹抓起来。 究竟是为什么呢？ 万柒柒正想着，就听见门口传来说话声。 “情况怎样？” “出去引开官兵人大部分被抓，死了！还有一个将官兵引去云和县东郊了，我们现在出城回凉州吗？” “再等等！昨晚那两个人的尸体找到没？” “没有，会不会刚好被人发现救走了？” “那两个人和我们交过手，其中一个跟我们像是同行，若不解决，可能有麻烦。” “可我们现在不出城，想要再出城就难了！” “这样……你先带着那女的离开，我利用涂壹再引一波官府，让官府以为是涂壹做的。” “老大，我们为什么要带那女人回去？” “那女人很诡异，带回去，主公可能有兴趣！” 外面的说话声到此为止，紧接着传来开门声， 万柒柒立马闭上眼，假装还没醒来。 “给她闻迷香，以免她中途醒来，我先带涂壹走，等我们离开，你再行动！” “好！” 话音落下，万柒柒感觉有人凑过来。 知道对方要对自己使用迷香，她立马屏住呼吸。 半晌后，说话的人又简单说了几句。 紧接着，万柒柒身旁传来闷哼一声，还有一句吐槽：“这废物真重！” 随着这句话结束，屋内陷入静默。 万柒柒不敢睁眼，她感觉另一个人还在，并没有离开。 不久后，她终于感觉有人靠近自己，被将自己扛起来，往外走。 可是没走两步，她就感觉这人跳起来。 接下来就是一蹦一跳，持续了好长一段时间。 万柒柒胃抵在黑衣人肩上，又经过上下折腾，难受得不行。 终于，她在黑衣人放下自己后，再也忍不住，干呕起来。 “你醒了？”黑衣人显得很意外。 万柒柒干呕完，眼泪都要出来了！ 她转头看向黑衣人，吐槽道：“大哥，你这样折腾，谁不醒？” 说着她又呕起来。 这次真的吐了！ 黑衣人皱眉，似乎不愿有些嫌弃，却是开口问：“你什么时候醒的？” 万柒柒往旁边走了一米远，瘫坐在地上，仰头看着黑衣人，“ 我什么时候醒的，你不知道？你武功那么厉害，不可能这都发觉不出来吧？” 黑衣人：“……” 他瞪着万柒柒，半晌没有说话。 “有没有吃的，我好饿！”万柒柒假装有气无力道。 “女人，你别那么多事！”黑衣人冷声道，眼神中流露出几分杀意。 “我哪里多事？从云和县到凉州，也有一段距离，你带着我走，恐怕要一些时间，万一我饿死了，你带个尸体回去？” 万柒柒歪头问道，毫不忌讳自己听见的内容。 黑衣人会回答她的问题，说明这人有的商量，不是动不动打晕人的人。 根据这个黑衣人和离开的黑衣人话里的意思，他们对自己感兴趣，不会轻易杀了自己。 既然如此，自己为何不利用这个机会，套些话出来？ “女人，你听见了多少？信不信我现在杀了你！” 黑衣人剑指万柒柒。 万柒柒嗤笑一声，“你不会杀我，你们还有很多不明白的地方，杀了我，谁给你们解惑？” 她说着坐正，道：“有没有吃的，我饿了！” 万柒柒说话的态度，黑衣人恨不得现在劈开万柒柒的脑袋。 但是他不能。 他的老大吩咐过，将这个女人带回凉州。 黑衣人愤愤不平从怀里掏出两张饼。 将一个塞进万柒柒嘴里。 转身自己拿着另一个啃起来，不理万柒柒。 “呜呜……呜呜呜……呸……那么大一块饼，我手还被绑在身后，你让我怎么吃？” 万柒柒骂道。 黑衣人转过身，冷着脸瞪着万柒柒，骂道：“你事怎么那么多呢？” 他说着捡起地上的饼，拍了拍又准备往万柒柒嘴里塞。 万柒柒盯着取下面罩的黑衣人，歪了歪头，“你多大？白白净净的，怎么跟跑去干这种事？” 黑衣人不理会，将饼又塞回万柒柒嘴里，“有吃还堵不住你的嘴！” “呜呜呜……呜呜……” 万柒柒想将饼吐出来，发现这次对方塞得十分严实。 半晌后，她气得别过脸，一脸不开心。 “咕咕~” 肚子的响声证实万柒柒真的饿了。 黑衣人这才回头，看了看万柒柒。 他走到万柒柒身后，将绑着万柒柒的手松开，冷声道：“别想跑，否则我要你好看。” 万柒柒拿下嘴里塞的饼，骂道：“你懂不懂怜香惜玉，你这样对女孩子，当心没对象！” “卖命之人，本就不可能有家事！”黑衣人说着在万柒柒身旁坐下。 万柒柒瞥了黑衣人一眼，啃了两口饼，念道：“有水吗？饼好干啊！” “有得吃就不错了，还挑！一看就是没吃过苦的人！” 黑衣人虽这样吐槽，却起身去溪边给万柒柒装水。 万柒柒见他离开，从怀里掏出一瓶药，撒在饼上。 等黑衣人回来，她又迅速将药瓶藏好。 她啃着没下药地方，问道：“按你的意思，你以前没东西吃咯？” “大兴饥荒，能夺过的只有宫里的那些贵人！”黑衣人说着，眼里满是恨意。 万柒柒垂下头，“谁也不想看见这样的情况。” 她将自己的饼撕成两半，将其中一份递给黑衣人。 “你带两个饼，应该是给自己充饥的，我胃口小，半个就够了，你吃！”万柒柒说完，弯起一抹笑。 黑衣人一怔，接过饼，低声骂道：“真是浪费粮食！” 说完，没一会儿功夫，就将饼吃完了。 万柒柒的饼还在手里，侧头看着黑衣人，低声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我……你……” 黑衣人突觉身体发软，脑袋发晕。 “你们老大没告诉你吗？离手的东西不能再吃，会有人下毒。” 黑衣人听完这句话，彻底陷入昏迷中。 第731章 为什么不尝试拼一把 第731章 为什么不尝试拼一把？ 当黑衣人再次醒来时，发现原本绑在万柒柒身上的绳子绑在自己身上。 他挣扎两下，想挣脱绳子，却法相自己使不上劲。 他气得怒吼：“女人，你骗我！”眼睛都红了！ 万柒柒看着黑衣人红了的眼眶，呆愣了片刻，眨了眨眼，“你都是当杀手的人，怎么动不动还哭鼻子？” “谁哭了，瞎说！”黑衣人说着气呼呼垂下头，语气中还带着点哭腔。 万柒柒虽然不知道这杀手什么情况，但直觉告诉她，这人不应该跟那些人待在一起。 “我要是没猜错，你是应该是你们这批人里，武功最差，年纪最小的一个吧？” 万柒柒试探道，对方却没理会她。 她不管对方理不理会自己，又继续道：“按你们的说法，你们的主公应该是凉州的某位官员，职权还不小……” 黑衣人听见这话，明显僵了一下。 他抬头，恶狠狠的瞪着万柒柒，“你就随便猜，反正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回答你！” 万柒柒轻声一笑，也不恼，直接在黑衣人面前坐下。 “你不说，那我说！” 她咧嘴一笑，开始自顾自说话。 “你年纪最小，武功最差，应该是事情来得急，你主公暂时找不齐人，或者是想让你跟着去锻炼一下！” “你应该没参与昨晚的刺杀，毕竟你的身手，应该早就受伤，但你身上干干净净。” “再从你刚刚说的那些话，可以判断你出身并不好，家里苦，没办法，所以将你卖了换钱。” “你被卖去的地方应该对你也不怎样，所以你对吃的很在意，因为你知道，只有吃饱，蓄力才能存活下来。” “……” 随着万柒柒一条条分析下来，黑衣人瞪大了眼睛看着万柒柒，眼神中带着震惊和恐惧。 他颤抖着声音问：“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就是普通的妇人，只不过我将知道的信息都串联起来，便形成了一个完整的故事。” 万柒柒手指在膝盖轻轻敲了敲，“你觉得你的同伴能活下来吗？” 她话锋突转，问出的这个问题让黑衣人愣了半晌。 黑衣人迟疑道：“你为什么认为他们活不下来？” “你知道我是谁吗？”万柒柒突然又问道。 黑衣人彻底愣了，“你是官府那书吏的娘子吗？” 万柒柒点了点头，“同时，我也是二甲进士的亲妹妹，还是闻名天下的徐老的弟子，怀北王千金是我至交。” “所以？”黑衣人还是不太懂。 “我失踪，不仅云和县会四处找，那些想与徐老和怀北王交好的人，也会帮忙找，这样能让这些有身份的人欠他们一个人情！” 万柒柒显得十分自信，让黑衣人产生疑虑。 他被万柒柒骗过一次，不敢再轻易相信。 可是，万一万柒柒说的是真的，严查下来，不仅是出去的兄弟，就连自己的主子，也可能丧命！ 黑衣人狐疑的盯着万柒柒，“你有那么大本事？” “不信我？算了，懒得和你费口舌！” 万柒柒站起，将脖子上吊着的玉哨拿出，吹响玉哨。 三声过后，林子中一个黑影快速掠过，最后停在万柒柒面前。 “风致见过万小姐！” 风致说完，抬头看着万柒柒，“万小姐没事，风致便放心，也很好跟小姐交代。” 黑衣人看着这一幕，有些呆愣，他忍不住问道：“你一直在？” “在，从你出破屋开始，万小姐没命令，我便一直潜藏在暗处！”风致答道。 “你家小姐是谁？”黑衣人又问道。 “怀北王府白灵萱！”风致答道。 万柒柒知道，风致那么配合，估计也听见自己与黑衣人的对话了！。 她沉下脸看着黑衣人，“你年纪尚小，连剑都未开刃，想来并没做杀人的事，只要你跟我回去配合，我相信你还能恢复自由身！” 黑衣人闻言，眸中露出几分期许，又流露出几分悲伤。 “可能吗？他出事，我也不活成！你可知道，我们每个人出任务都要服下毒药，若是不能完成任务回去，只有死路一条！” 黑衣人说完，露出惨白的笑。 他眼底最后的光亮也消失，只剩下黯然。 “万老板，我没得选！” 万柒柒没想到背后之人竟如此恶毒。 这也证明涂壹也是被人用同样的手段迫害。 她垂眸想了好一会儿，说：“你是凉州来的，应该知道凉州慕家，我与慕小姐交好，我可以出钱请她帮你研制解药！” 黑衣人一怔，随即摇头，“研制不出来的，不然我们怎么可能受他控制而不反击呢？” “反正都得死，你为什么不尝试拼一把？” 万柒柒问着，抬眸认真看着黑衣人，“如果我们真的有能力抓了主公，或许能从他手里拿到解药？” 黑衣人终于有所动容，眼眸中露出几分期许，“真的？” “虽然我骗过你，但这件事，我保证没骗你，只要你配合我们，我保证想办法让你活下来！” 万柒柒眼神坚定道。 黑衣人抬眸盯着万柒柒看了许久，最终应道：“好！” 劝动黑衣人，万柒柒才向风致询问陈永年的下落。 原来，昨晚的爆炸，两人并没有受伤，而是借机藏于暗中。 风致与陈永年一路暗中跟随，直到万柒柒和涂壹被分开带走，两人才兵分两路。 为什么是风致来找万柒柒？ 一个是风致武功厉害，能确保将万柒柒安全救下。 另一个则是，风致的身手极好，冒然出现，容易让人生疑。 所以，跟随黑衣人首领和涂壹的任务，落在了陈永年的身上。 只是凭借陈永年的武功，根本不可能是黑衣人首领的对手。 甚至，跟踪不了多远，就会被黑衣人首领发现。 事实也是如此。 黑衣人首领看着陈永年，冷笑一声，“想不到你还活着！你的同伴呢？” “不需要他，我也能拿下你！”陈永年说着，拔出刀，警惕的盯着黑衣人首领。 黑衣人首领又是冷冷一笑，“就你？你那三脚猫功夫，还想跟我斗？” “不试试，你怎么知道结果呢？”陈永年朝黑衣人首领挑衅的招了招手。 黑衣人首领才不信陈永年有这本事。 他觉得，陈永年就算使阴招，也不可能是自己的对手。 面对陈永年，他无比自己。 将昏迷的涂壹丢在一旁，他拔出了自己的剑。 随即，一眨眼的工夫，他消失在原来的位置，并出现在陈永年身后。 “你找死，你别怪我不手下留情！” 第732章 竹林惨状 第732章 竹林惨状 “铛”的一声。 冷兵器碰撞在一起，渐出火花。 火花未熄，其中一方抽离，又是新一轮进攻。 陈永年只有一次进攻成功，却也只是在黑衣人首领肩头好划出一道细微的伤口。 黑衣人首领接连不断的进攻让陈永年没有喘息的机会。 他知道对手很强，却没想到面对黑衣人首领，自己竟无还手余地！ 这种压迫感，令他内心十分压抑，也焦躁不安，让他每一次出击都在怀疑自己。 陈永年犹豫一瞬，武器被人一脚踹飞，紧接着一脚揣在胸口。 飞出去，撞断好几根竹子，才停下来。 “噗~”摔倒在地，口吐鲜血，挣扎几下，却没能站起来。 “还是太弱了……” 他喃喃自语间，黑衣人首领已来到他面前，剑指陈永年。 “小子，你最大的错误，就是打架的时候分神！” 话音落下，他拔剑刺向陈永年。 “哈哈哈哈哈……” 陈永年突然发出笑声，嘴里的鲜血还在不停的往外涌，显得很怪异。 黑衣人首领似乎也察觉到哪里不对，拧眉质问：“小子，你莫不是疯了？” 陈永年脸上依旧扬着笑，目光灼灼盯着黑衣人肩上裂开的一道伤口。 他刚想说话，又咳了口血。 半晌才恢复过来。 就在这时，黑衣人首领隐隐觉得哪里不对。 他侧头看眼肩头的伤口，迅速封锁穴道，“你玩阴的？” 声音如冬日里的寒霜一样冰冷。 陈永年却扯唇一笑，说：“你明明有机会一击将我抹杀，却要享受击垮我的过程，否则，我怎么会有这个机会？” 他不否认自己用特殊手段对付黑衣人首领。 面对强大的劲敌，想要获胜，只能想办法用点特殊手段。 在陈永年这里，涂壹不能死，黑衣人首领也要活着抓回去，这样才能保证抓住幕后凶手，以免更多人被残害！ 黑衣人首领听见这话，眼神中满是愤怒。 他扬起剑，不再犹豫，朝陈永年刺去。 又是“铛”的一声。 这次，被挑开的是黑衣人首领的剑。 “上，将人活捉，带回官府！” 随着一声高昂的喊声，竹林内涌现大批官兵，将黑衣人首领团团围住。 陈永年面前，也多了一个守护他的人。 黑衣人首领警惕的看着涌上来的官兵，他直接舍弃了手里的剑。 陈永年见此，大喊：“小心！他手里有会炸的暗器。” 话音落下的同时，以黑衣人为中心，直径三米内发生爆炸。 只听得断断续续的惨叫声响起，一股刺鼻的硝烟味在竹林蔓延。 同时，不少竹子上渐上鲜红的血液。 谁也没想到，黑衣人首领会用这样的方式结束自己。 并给官府造成六死七伤的局面。 烟雾散去，迟迟没人敢靠近黑衣人首领。 地上的惨状，让这些在刀口上添血的人也受不了，转身干呕。 苏慎强忍着恶习，看了两眼，将其中一个重伤的衙役牵起来，高声道：“来人，将受伤的人带回去官府，请郎中过来！” 大家虽不想靠近，却不得不接受苏慎的命令，进去将受伤的人带出来。 做这些的人还算轻松，重点在于死去的几人，面部血肉模糊，四肢断裂，已经无法筹齐完整的身体。 但这些人的惨状远远不及黑衣人首领。 陈永年见此，眼角滑过一滴泪。 他后悔自己早该提醒，便能避免这样的悲剧。 再看，他眸中带着惊愕，“涂壹！快救涂壹！” 随着陈永年的叫喊，这些人才注意血泊中躺着一个中年男人，不是官府的人，也不是黑衣人。 苏慎闻言，不顾周围肮脏，快步跑至涂壹面前。 他伸手将人翻过来，吓得往后退了一步。 终于，苏慎也忍不住，跑开几步，狂吐起来。 追捕的最后，也不知是成功还是失败。 犯人都已当场伏法，是一件好事。 可对苏慎和陈永年而言，犯人死了，找不到幕后之人，这场行动便是失败的！ 清理现场过后，陈永年被小樊一路搀扶往回走。 苏慎跟在陈永年身旁，问：“陈永年，为何只有你一人，你娘子呢？” 陈永年抬头看眼苏慎，低声道：“她被另一个黑衣人带走了！” “什么？”苏慎脸色骤变，阴沉得厉害。 却见陈永年不慌，才又冷静下来，“她现在情况如何？人在何处？” 万柒柒出事，陈永年绝不可能是现在的反应。 “不知道，但她一定没事！”陈永年侧头，看着风致离开的方向，心中祈愿万柒柒那边一定要有收获。 这样，才不浪费他们这次折腾，还死了那么多人！ 陈永年在人群中寻了一圈，问道：“苏大人，谢大人没来？” 苏慎脸色僵了几分，语气冰冷道：“谢大人或许有什么更重要的事。” 随即，他又接问道：“那个叫陈莫林的少年是？” “涟山剿匪娘子保下的小孩。”陈永年答道。 苏慎点点头，又问：“他为何在谢行府中？” 陈永年一怔，不顾上下级的关系，打量着苏慎。 半晌后，他才回道：“他自己的选择，娘子遵从他的选择。” “有些可惜了……”苏慎垂头叹息一声。 就他对谢行的了解，让小孩跟着谢行，很难保证对方的不被影响。 “路是他自己所选，未来会怎样，都是他自己在走，我相信他会做好！”陈永年浅浅一笑。 随后，他咳了好一阵才缓过来。 苏慎没再提陈莫林的事，而是往云和县城门口行去。 刚到云和县门口，就见一个女子站在一旁。 正是消失一晚的万柒柒。 她身旁还站着一位黑衣少年。 看打扮，与之前他们遇到的黑衣人一模一样。 陈永年见此，立马让小樊松开自己，快步朝万柒柒而去。 一边走，他还一边擦嘴角残留的血，害怕万柒柒看了担心自己。 他似乎没发现，自己衣裳也全是血迹。 “娘子，你没事吧？”陈永年咧嘴一笑。 阳光照在他脸上，衬得他脸色格外苍白。 万柒柒怎会看不见，却没多说，弯唇一笑，“我没事。” 说完，她看向行来的苏慎，欠身一礼，“见过苏大人！” 苏慎打量万柒柒一阵，目光停在万柒柒身旁的黑衣人身上。 万柒柒也侧头望去，介绍道：“无痕，可能是这次案子的唯一存活者，他或许能给苏大人破案带来好的线索。” 苏慎眸子一颤，眼神中带着几分惊愕，“你就这样将他带回来的？” “不然呢？”万柒柒耸了耸肩，“我相信苏大人能为他争取减刑！” “为什么？”苏慎顺口问道，随后又补充道：“为什么如此信任我？不怕我将人带走后，将功劳都揽在自己身上？” 第733章 无痕 第733章 无痕 “苏大人，你可知道涟山剿匪一事？” 万柒柒的问题与这件事完全不搭。 苏慎眼中的惊愕却更甚，点点头，“知道！” “当初我被绑时，认识一个少年，事后这个少年也来感激我，他叫苏介，不仅与苏大人同姓，眉宇间跟苏大人还很像！” 万柒柒笑着答道。 “你……你知道我是……”苏慎有些意外。 万柒柒与自己一直没什么接触，他以为对方不清楚。 “是，我仅我知道您是苏介的兄长，我相公也知道。”万柒柒老实答道。 从她看苏慎的第一眼，她就觉得这人有些眼熟。 后来让人打听，立马就知道，苏慎是苏介的哥哥。 因为苏慎年少中举，便搬去京城亲戚家，一边学习，一边增长见识。 平和县县令苏谨遥有二子，却只见小儿子，不见大儿子。 由此，大家都只记得苏谨遥有一个儿子。 万柒柒也没想到，苏慎会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在自己面前。 她抬手一礼，“多谢苏大人对永年的照拂。” 苏慎拦下万柒柒那一礼，反而朝万柒柒行一礼，“早在京中便听舍弟提过，云和县有一妇人，机智聪慧，勇敢无畏，这些日子所处，苏慎已然信他所言！” 就拿这次的事来说，他都无法保证能抓到活口，万柒柒却让人老实待在身旁。 他虽不知万柒柒用什么手段，却很敬佩这样的女子。 “我没你们说的那么厉害，换做其他人，也能想到做到。”万柒柒淡淡一笑，没有骄傲。 对她而言，没什么骄傲的地方。 “还有一事。”苏慎后退一步，朝万柒柒作揖道：“万老板对舍弟救命之恩，苏家无以为报，苏慎代弟弟多谢万老板之恩，若今后有需要苏慎帮忙之事，尽管开口。” “也不用今后了，就现在吧！”万柒柒笑着道。 苏慎一怔，眼神中还有些茫然。 再回想万柒柒刚刚的话，他突然又意识到什么，无奈一笑。 他发现，这女人真是百把个心眼，将事情把握的刚刚好。 “万老板请说！”苏慎示意道。 “无痕是可怜人，他若供出背后之人，还请苏大人想办法保他性命！”万柒柒沉声道。 苏慎又一怔。 他没想到，万柒柒开口竟不是为了她自己，也不是为了陈永年，而是为一个曾经要杀她的人。 苏慎颔首，也认真道：“若所查，他未做伤天害理之事，又帮我们抓住幕后凶手，苏慎自然要还他清白！” “还有一事，他被幕后之人下毒，若大人搜查幕后之人，还请大人找到解药！”万柒柒郑重道。 苏慎点点头，“自然，以药控人，本就是恶毒之事！” “还有……若能寻得他身契，苏大人能否帮其保留，将身契还他，我可出身契的钱……我答应过他，只要他帮忙揪出幕后之人，便还他自由身。” 万柒柒不确定问道。 站在一旁的无痕没想到，万柒柒所提三个要求都是为了自己。 他心中对万柒柒残留的一丝警惕，也在此刻消失。 这女人虽然骗过自己，却又是真心待自己。 他开口说：“我不要身契，你要出钱，我身契就归你，今后我就为你办事！” 万柒柒一怔，抬手推了无痕一下，“事情还没办妥，你就想这个！” 无痕撇了撇嘴，心中很是委屈。 明明是这个女人提的，现在还怪自己。 “真是个善变的女人！”他心道。 随后，他听见万柒柒说的话，也立马收回之前的话。 “苏大人，他是唯一存活下来的人，可能会不停有人要杀他，特别是凉州……所以，请务必保证他的安全！”万柒柒叮嘱道。 “好！一定！”苏慎应道。 “娘子，我有一个法子……”陈永年突然开口，插入对话。 …… “你这法子还真不错！” 万柒柒盯着无痕的脸看了好一阵，并伸手戳了好几下，“慕姐姐，你这东西贵吗？” 慕玖鸢的“贵”字还没说出口，苏慎便已开口： “不管多少银钱，都由我承担！” 慕玖鸢看眼苏慎，没接话，而朝万柒柒道：“他身上的毒有些麻烦，我如今只能给他暂缓毒性，不能解毒！” “好，能缓解毒性也好！至少保证他性命无忧！”万柒柒说完又问，“我相公的伤势如何？” “内伤，伤了肺腑，要好好静养一阵，最近不要动武，我开些调理内伤的药，每日煎服。” 慕玖鸢说着将陈永年身上的银针拔下，并道：“我顺便将堵塞的经脉打通，今后使用内力，会比以前顺畅。” 陈永年看着慕玖鸢，眼中满是感激，“多谢慕郎中。” “无需多谢！”慕玖鸢说完，回柜台给陈永年抓药。 一旁，万柒柒盯着无痕又看了一阵，说：“改头换面，装成苏大人的随从回凉州，这确实好，但凉州那位，恐怕也会想到。” “他宁可错杀一百，不放过一个！”无痕咬牙道。 “所以你不能混入官府的队伍，也不能混入百姓之中，很容易被发现！” 万柒柒坐在一旁，手指轻轻敲击桌面。 她的动作落入陈永年眼中，越看越觉得眼熟。 萧淮每次思考，不就喜欢敲桌面吗？ 陈永年见了忍不住黑沉着脸，“你又想去找那人帮你？” “除了他，其他人离开云和县，估计也会被怀疑吧？”万柒柒歪了歪头。 “外面也知道你与他交好，也会怀疑！”陈永年说话语气有些怪异。 “这人从未当人为我说过什么，他的性子，做什么事都不奇怪！”万柒柒说完点头，肯定自己的选择。 “那可说不定！”陈永年不悦道。 苏慎和慕玖鸢都发觉陈永年说话的语气不对，似乎带着醋意。 两人对视一眼，拉着无痕往后堂走，将空间让出来给两人。 陈永年见人离开，走到万柒柒面前，轻声道：“娘子，我们想想其他法子，又不止他一个人能帮忙。” “你找出一个更合适的，我就听你的！”万柒柒认真答道。 陈永年：“……” 他心中将人盘算一遍，抬头道：“萧寒？” 万柒柒一怔，失笑道：“你为什么会觉得萧寒比萧淮更合适？” “他经商，有自己的商队，出入云和县去凉州，放谁看来，都是最正常的事，不会有人查他！”陈永年解释道。 万柒柒仔细一想，确实如此，却又叹息道：“找他谈，可能比较难，毕竟他与我，算是竞争关系，他对出身也极为看中。” “那我去，这件事交给我，我一定保证无痕跟着苏大人安全去往凉州！” 第734章 恭喜立功 第734章 恭喜立功 几天后。 云和县城门口。 谢行携官府众人，送录事参军离县。 苏慎站在马车旁，看看陈永年，又看看谢行。 他语重心长道：“谢大人，云和县暂无县令，你还需将云和县治理好，保证百姓安居乐业，对你往后的官途，才有益。” “是！下官谨遵苏大人教会。”谢行应道，脸上没有任何神情，让人看不出他的情绪。 苏慎见谢行的态度，知道自己说再多也无用。 他在谢行身上还有些疑点。 那晚自己训完谢行，谢行去了何处？ 为何之后谢行知道涂壹死后，也没有任何表现？ 苏慎刚见谢行，能从谢行身上看到急功近利，现在依旧有，却又夹着其他东西。 越看越复杂，越看越不懂。 苏慎看了几眼，没再多说，坐上马车。 马车缓缓行驶，后面跟随不少官兵，慢慢消失在城外树林。 门口送行者也渐渐散去，各自忙碌。 陈永年刚转身，准备离开，就听见谢行阴阳怪气说： “陈永年，恭喜立功，云和县空余官位，你是一定能拿到了！想当县尉，还是县令？” 听见这话，陈永年脚步一顿。 他蜷缩的手指紧了紧，转身凝视谢行，怒火横生。 “谢师叔，我以为从涟山一战到现在，少说也有九个月时间，我们是了解对方的！” 陈永年声音低沉，似乎在压抑什么。 谢行冷笑一声，眯着眸子注视陈永年，神情中带着几分嘲讽。 他冷冷一笑，“是啊！我也以为我了解你，却没想到，在这紧要关头，踩我的竟然是你！” 陈永年瞳孔放大，随即也笑起来。 他眸中流露失望之色，“谢行，我从未想过踩谁，也从未想过与你争夺，我只想保护自己在意的人！让的家人可以生活安稳！” “你觉得我还会信你说的？”谢行歪头，脸上露出自嘲般的笑。 他走到陈永年身旁，伸手在陈永年肩上轻轻拍两下，“既然我们道不同不相为谋，那就各走各的道路，今后在云和县，我们就各凭本事！” 说完，他又轻声一笑，“对，我忘了，你娘子有厉害的兄长！但山高水远，臂长难及，好好保重！” 谢行的话让陈永年察觉一丝危险。 他感觉谢行放下此话，就证明对方准备动手，让自己和娘子做好准备。 陈永年转身，朝谢行离去的背影喊道：“谢大人，我们不惹事，但也不怕事，您若执意如此，那我们奉陪到底。” 谢行的脚步顿了一下，又继续往前走，也没再回答陈永年的话。 于此同时，兴隆酒楼。 万柒柒站在二楼露台，盯着城门口方向看了许久。 她不知道陈永年用什么办法说服萧寒，但萧寒确实答应帮忙。 无痕跟着萧寒商队离开，回去凉州。 官府也张榜公示，祸害云和县的犯人已死，取消禁令，夜里大家可自由出入。 所有商铺的经营时间也恢复如常。 云和县一切都好像恢复如常，恢复往昔的安宁。 街道热闹而繁荣，酒楼生意如火如荼，万柒柒却开心不起来。 她想着涂壹的癫狂，无痕的毒，便觉得心中难安。 幕后之人如此下手如此歹毒，也不知道苏慎那边能不能顺利进行。 其实，万柒柒最担心的，这人背后还有其他人。 若如此，涉及的恐怕就深了！ 不过，这些都是朝堂上的争权夺利，自己无权插手，也无法插手。 万柒柒在露台待了一会儿，正打算离开，四处走走，便见朱成业站在自己身后。 她不知道朱成业在身后站了多久，只见对方神情凝重，眉宇间带着忧愁。 两人目光相对。 都只是看着对方，没有说话。 半晌后，朱成业才走近，朝万柒柒一笑，“恭喜，听说你又协助官府立功了！” “立功不立功，真的那么重要？不应该恭喜我们酒楼可以正常营业吗？” 万柒柒问道，脸上却没笑意。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如今面对朱成业，为什么笑不出来。 “对，恭喜我们可以正常营业，又可以赚钱了！”朱成业一笑，眼底却没多少笑意。 “谢大人过几日成亲，听说请的春长在，点心定的醉江楼？”万柒柒问道。 其实她早就知道答案。 问这个问题，只在于想让朱成业示意到，贴着谢行，并没给兴隆酒楼带来好处。 “对，醉江楼，我们那两天刚好有别的生意！”朱成业脸上的笑显得有些虚假，眼神躲闪，不看万柒柒。 “朱大哥，我们合作的时间也不短，我相信你能做出好的判断。”万柒柒淡淡一笑。 随后，她接道：“我知道，每个人经历不同，想要的也不同，我没权利让你一定认可我的选择，但我希望，兴隆酒楼能开得长远。” 话音落下，万柒柒也不想再与朱成业多说。 就如她说的，她没权利干涉朱成业的选择。 “柒柒，我很庆幸能结识你，与你开酒楼。你有很多人给你撑腰，也能为酒楼撑腰，说起兴隆酒楼，大家对你都是津津乐道，而我，只是想为酒楼做点贡献……” 话语至此，万柒柒怎么会听不懂朱成业话里的意思。 自己是女子，又有那么多人在背后撑腰，来酒楼的人的都想与自己结交，搞好关系而已。 而朱成业这个踏踏实实，一直为酒楼辛苦付出的人，却总被大家忽视。 说万柒柒，大家都知道是兴隆酒楼的掌柜。 可说朱成业，只会问一句：“是谁？” “朱大哥，我们经营酒楼，不就是为了赚钱？两人分工明确，赚钱，将兴隆酒楼的名头打出去，不就好了？” 万柒柒转身，看着朱成业，“名声名气，对你来说，真的那么重要？” “柒柒，你不懂……”朱成业摇摇头，却又没继续说。 对朱成业将话埋在心头，万柒柒不能理解。 她长吸一口气，耸了耸肩，“行吧！朱大哥，接下来酒楼的经营交给你，我少拿一成，我完成的，我也会完成，刚好手里有些事，可能来酒楼的时间会少很多。” “柒柒，我不是这个意思……”朱成业立马追过去，停在万柒柒面前，“柒柒，我并不是觉得我拿的少……” “朱大哥，我不想跟你吵架，我也尊重你的选择，我希望我们一起经营起来的兴隆酒楼可以长远，既然我们之间出了问题，那就解决问题，各自想清楚，如何？” 第735章 有人送药，有人送人 第735章 有人送药，有人送人 万柒柒还未等到朱成业的回应，二胖便跑出来打断。 “柒姐，外面有一名女子找您！” 二胖说完，眼珠子转了转，感觉两位东家的气氛不太对。 “好！” 万柒柒应道，朝朱成业道：“我们自己有实力，为什么要靠别人的势力？” 说完，万柒柒提着裙摆下楼，并示意二胖跟上自己。 “你不认识来者？”万柒柒问道。 “不认识，看着气质不凡，身上还有一股淡淡的药香。”二胖解释完，追问：“柒姐，你又认识了什么新人物？” “济世堂的女郎中罢了！”万柒柒拍拍二胖的肩，“你柒姐没那么厉害，哪可能一结识，就是厉害角色呢？” “哦！”二胖虽点头，心里却不是这样认为。 “行了，去打包一些点心，多拿一些，记我账上！” 万柒柒叮嘱完，快步往门口行去。 刚出酒楼，便见酒楼一侧听着马车，马车旁站着一个黄杉女子。 万柒柒立马迎过去，笑着说：“慕姐姐，你过来也不提前说一声？我也好让人准备” “不用准备了！我来是与你辞别的！”慕玖鸢握着万柒柒的手，眼神中流露出不舍。 “你要回去了？那么急？”万柒柒记得前两日慕玖鸢才决定在云和县多待几日。 “无痕的毒我有法子了，不过我还需回家里去翻古籍，我记得儿时在哪本书中见过。”慕玖鸢解释道。 “好，那我预祝慕姐姐能找到！”万柒柒露出温和的笑。 “下次不知何时来，零碎给你整理了一些你可能用得上的药。” 慕玖鸢说着，让下人拿出一个小箱子，并打开展示给万柒柒看。 里面放了大大小小不同颜色的瓷瓶，上面都标注药名。 “不知你平日是不是也是我识得你这般凶型，所以我在下层给你备了些不一样的。” 慕玖鸢将上面一个提起来，下层还放了好几个小瓷瓶。 “这些东西虽不致命，但也要谨慎使用，特别时期，能保你性命！” 万柒柒看着，眼眶一红。 自己能药倒无痕，陈永年能让黑衣人首领失去武力，功劳都在慕玖鸢。 若那晚慕玖鸢没给自己塞药，或许一切都没那么顺利。 她哑声道：“慕姐姐，谢谢你！” “谢什么？我亦是喜欢与你交往，才送你，换做常人，赠千金，我也不与他来往呢！” 慕玖鸢说着，发现万柒柒身后没人跟着，有些犹豫。 这药箱说重不重，说轻也不轻，让万柒柒自己提着，似乎不太好。 就在这时，二胖从里面出来。 他双手领着打包好的点心，问万柒柒：“柒姐，你看这些够吗？” 万柒柒侧头看一眼，点点头，朝慕玖鸢道：“我也没什么可送慕姐姐，就只有一些点心，还请慕姐姐带回去尝尝。” 慕玖鸢也不客气，让人将东西收下，并将药箱给二胖。 “此次回去，也不知何时再来，若你得空，便来凉州，我做东，带你四处转转！”慕玖鸢真挚道。 “好！”万柒柒应下后，却改口道：“我觉得在凉州，还是我做东，让慕姐姐尝尝酒楼现炒的菜，如何？” “行，那我便等你！” 慕玖鸢笑着应道。 两人在门口又闲聊一阵，慕玖鸢这才离开。 二胖站在门口，盯着手里的药箱，不由问道：“柒姐，她为什么送一箱药要给你？” 说着，他打开翻了翻。 没翻一会儿，他忽然红了脸，将瓷瓶放回药香中。 “你脸红什么？”万柒柒说着拿起被二胖丢回去的瓷瓶，看了眼，也红着脸扔回去。 关于男女之间那种事的药怎么也有？ 万柒柒不禁摇头，忍不住在心中叹息一声：“慕姐姐，你是觉得陈永年虚，战力不行？” 她一想着被陈永年折腾得第二天腰酸背痛，就觉得头大。 “柒姐，这些药……”二胖试探的问道。 “给我吧！我带回家！”万柒柒说着抱过药箱。 “柒姐你就回去？”二胖有些疑惑。 “嗯，反正酒楼也不忙，再说有朱大哥在，我不用担心什么。” 万柒柒说着，回头看眼兴隆酒楼，眼神中却流露几分忧虑。 她接道：“你与雷子定好自己的岗位，做好自己的事，有异常跟我说。” “好！”二胖应着，还是觉得有些奇怪。 他感觉万柒柒这像是撒手不管兴隆酒楼的样子。 “回去干活儿，别偷懒，我走了！” 万柒柒说完，抱着药箱离开。 她回到家，在卧室里折腾了半天，才将慕玖鸢给的药分类放置好。 对人体有伤害的，全部锁起来，不能让孩子当糖豆吃了！ 平时用得上的伤寒药和创伤膏一类的放在日常能看见的位置。 滋补的药放在另一边。 一顿操作下来，万柒柒手里剩下的，就是男女欢好的药。 万柒柒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藏在何处合适。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咳嗽声。 万柒柒吓得直接将药藏在枕头下，朝外面喊道：“谁啊？” “万小姐，是我！” 风致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万柒柒一愣，眼神中露出疑惑。 她打开门，问：“风致，你不是回彧州了吗？怎么还在这？” 无痕被抓后，她便让风致回去复命，还带了些礼物回去给白灵萱。 这才几日功夫，风致怎么又来了？ 风致将书信送上，并道：“小姐吩咐，从风致再见到万小姐起，万小姐便是风致的主子，直到主子到京城后，再回白府报道！” 万柒柒听了瞳孔放大，“你说的真的？” “主子可以看书信，小姐说你一看就清楚！”风致答道。 万柒柒快速打开书信阅读。 白灵萱书信中确实说得很清楚，甚至还说明这次云和县和凉州的情况。 凉州那位背后确实另有其人，但还无法确定是京中哪一位。 所以，白灵萱与万子言商议过后，决定将风致调至自己身旁，对自己进行保护。 万柒柒折好书信，看向风致，认真道：“那今后就麻烦你了，风致！” “保护主子，是风致的荣幸！”风致低头道。 “你平时吃住是怎样……”万柒柒好奇道。 她从未养过暗卫，实在不知道怎么来。 “在王府，我们有自己的据点，休息时便回据点……”风致也不好说自己在云和县怎么办。 因为上次他怕万柒柒出事，都是直接在树上或者屋顶休息。 有一次差点淋雨。 万柒柒懂了，忙点头，“这套宅子后面还有一套宅子，我租下来，你住里面吧！” “主子安排便好！”风致道。 “别喊主子，你喊我夫人或者柒姐吧？”万柒柒其实不太适应这种称呼。 “是，夫人！”风致应道。 第736章 让人气愤的人牙子 第736章 让人气愤的人牙子 万柒柒迅速将风致的住处安排好，并给风致添新衣裳。 在她看来，那么好的身手，跟在自己身边，实在浪费。 为了不浪费这个人才，万柒柒做了一个决定。 她决定让空落落的屋子添几个人。 风致迟早要回白家，自己需要自己的护卫。 “夫人，你若想寻人，可去牙行看看！”风致建议道。 万柒柒脚步一顿，侧头看向风致，道：“你觉得牙行的人可靠些？” “牙行里很乱，但您要找有武功底子，又能忠心你的，可去牙行试试。” 风致说道此处，垂下头，“风致不才，对看人方面，还有些底子，再观察一段时间，便能瞧清楚能不能留！” “行，听你的！” 万柒柒笑着应道，与风致一起进入牙行市场。 刚进去，就听见咒骂声。 “好小子，活腻了，还想跑！”一个中年男人拎起鞭子就朝一个瘦弱的少年打去。 鞭子落在少年白皙的皮肤上，立马呈现一道红痕。 少年只是抱着头，不说话。 万柒柒见此，想去阻止，却被风致拉住。 “夫人，你却不打算买下那人，别不要去绑他，否则，他将受到更厉害的教训！” 万柒柒回头，发现风致眸中多几分伤感，却很快被掩盖下去。 风致虽从未说过他的出身，怎么到的白府，成为白府的暗卫。 但看今日这状况，万柒柒猜想，风致或许也是从这种地方出去的。 她叹息一声，“行，听你的，若挑中合适的，你开口，我付钱！” 风致点头，跟在万柒柒身后，继续往前走。 立马有人牙子看过来，笑着与万柒柒打招呼。 “这位夫人，想买哪种？我这儿啊，什么样的都有！” 万柒柒看着人牙子，从心底里有些厌恶，面上较沉道：“有会拳脚的吗？” “有！当然有，就是比一般的贵一些！”人牙子笑着答道。 “带我去看看！”万柒柒冷漠道。 人牙子似乎习惯了别人与他说话的语气，带着人就往自己的地盘走。 随后，一个铁笼子呈现在万柒柒面前。 里面管着八九个人，有男有女，穿着都破破烂烂。 但他们都有共同的特点。 一双乌黑的眼睛，盯着万柒柒，有期待，也有恐惧。 “站好了！让贵人好好看看你们！”人牙子用棍子敲打铁笼，面色狠厉。 万柒柒看到这一幕，忍不住攥紧拳头。 这都是活生生的人，竟然被当做畜生一样关在铁笼子里面售卖！ 她无法接受这点！ 风致好似看出万柒柒的愤怒，挡在万柒柒面前，拦住对方的视线。 万柒柒却伸手扒开风致，深吸一口气，咬牙道：“这些都瘦成这样，你确定他们有本事？” “唉，夫人，你这话说得！”人牙子指了指其中一个少年，说：“这个，可厉害着！前天跑出去，我们五六个人才将他抓回来！挨了一顿打，才老实点。” 被人牙子指着的那人恶狠狠的盯着人牙子，看万柒柒的眼神也不善。 风致靠近万柒柒，低声道：“这人看着确实不错！” 人牙子听见这话，立马推销道：“是，这人身手可好了！买回去绝对不亏！” 万柒柒却显得十分淡然，“身手好是好事，但他身世呢？我可不想买个有问题的人回去！” 人牙子本以为万柒柒是个外行，却不想会问到这个问题，连忙笑着：“这人家里作乱被杀，他则被卖，不是我们这的，兜兜转转才到我手里，但我保证，他决定没问题！” 万柒柒听了，还是不信的模样。 人牙子立马又补充道：“真的！这人签的还是死契，买回去是打是杀都随你！” 死契，意味着这人不能用钱为自己赎身。 除非一天，他的主人家放他离开。 即便是这样，他依旧是奴，是贱籍，后世也是如此！ “是吗？多少银子？”万柒柒缓缓问道，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五十两！”人牙子竖起手指。 万柒柒冷眼扫了眼人牙子，转身就准备离开，“没点诚意，换一家！” 人牙子见人要走，立马又道：“四十五两……不，四十两……夫人别走，又是好商量！” “你说这样的话，我实在没办法商量！”万柒柒语气冰冷道。 “唉，我就不跟你抬价，三十两，不能少了！”人牙子叹息道。 “十五两！” 万柒柒报出这个价格后，风致的嘴唇都抽了抽。 他没想到，万柒柒竟这样砍价。 说实话，有些身手，男丁，还是死契，起码二十两起步。 “夫人，你这价格未免太欺负人了”人牙子不悦道。 “我只看质量能不能对得起价格！”万柒柒冷声道。 这是，一旁的风致忽然道：“你刚刚指的男的，还有那边那个女孩，一起三十！” 人牙子顺着风致指的方向望去，是单独笼子关起来的女孩。 女孩看起来奄奄一息，好像快不行了！ 他眉头皱了皱，“两个人三十两，太亏了！不行！” “那女孩患病快死了吧？还有那男孩，身上应该有不少伤，治疗要花不少银子，还有……” 风致的话还没说完，立马被人牙子打断。 “算了算了，三十两就三十两！”人牙子紧皱眉头，满是不悦。 最后，他还是让人将两人的卖身契拿来。 意外的是，那女孩也是死契。 万柒柒虽不知道风致为什么要拿女孩，却还是付了钱。 等带着人离开，万柒柒才问：“这女孩身手也很好？” 风致摇摇头，垂下脑袋，“抱歉，妇人，这女孩其实不行，但她的样子，让想起我妹妹……” “你妹妹？”万柒柒好奇的看向风致。 风致点点头，“可惜，她早已经不在了，病状和这个女孩一样。” “没得救？”万柒柒瞪大眼，怀疑风致在坑自己。 “有！”风致立马解释道：“这病不难治，只是我当时没有银子，所以无法给妹妹治病！” 万柒柒点点头，“行吧！” 说着，她转身看着身后刚买的人，问道：“你们叫什么名字？” “桑榆。”女孩小声答道。 男孩看了看万柒柒，面色铁青，却还是答道：“南星。” 万柒柒点点头，“行，那今后你们就是我的人，你们跟他一样，唤我夫人便好。” 她看向桑榆，道：“你的病我会给你医好。” “谢夫人！”桑榆说着，要给万柒柒跪下。 万柒柒立马阻拦，并说：“在我这不需要这些，抬起头，端端正正做人就好！” 说完，她看向南星，“我知道你现在很不服我，我不会要求你现在就服我，即便你坏我事，我也不会像那些人一样把你关进，笼子，你们是人，不是畜生！” 南星听完后，眸子一颤，最后倔强的点了点头。 万柒柒满意的点头，带着风致又逛了一圈，再买了两男一女，才离开牙行。 万柒柒正想着怎么安排这五个人，便听见街道上传来吵闹声。 第737章 街头求助 第737章 街头求助 “贱人，还敢逃跑，老子打死你！” 一个青年男子拿着鞭子，狠狠的抽打地上的瘦弱女子。 瘦弱女子蜷缩着，双手抱头，身子在不停的颤抖，什么话也不说。 周围围了不少百姓，都远远看着，却不敢上前。 偶有一两个出头的，都被青年男子骂退。 万柒柒早知道古代身份卑贱者抬不起头，却没想到竟还有在大街上逞凶者。 她正打算走近看看，究竟什么情况。 风致忽然扯了扯她的衣摆，朝她摇头。 万柒柒懂了风致的意思，也没打算上前。 这事要是换做以前，自己必定义无反顾的冲上前，与人理论。 可此刻，她知道，有些事不是自己帮忙，就一定能解决的。 她能救一个人，却救不了全天下受苦的贱籍者。 而且所救之人，未必都是好人！ 万柒柒瞥了一眼，刚好发现地上蜷缩的人，正睁大双眼看着自己。 在对上自己眸子后，瘦弱女子猛地移开视线，又继续哀嚎。 万柒柒冷笑一声，带着人从走过闹事处，不带一丝停留。 刚走两步，人群中突然冲出一个人，直冲她而来。 风致和南星立马挡在万柒柒身后。 风致更是一把将冲出来的人推开，冷声斥道：“滚开！” 被推之人摔倒在地，眼中带着些茫然。 同时，茫然的还有青年男子。 青年男子愣了愣，半晌才走过去，扬起鞭子，“我打死你个不长眼的，冲撞了贵人，你拿命都赔不起！” “啪~啪~”鞭子声落在摔倒的瘦弱女子身上，又是一阵哀嚎。 “要教训人，带回家中教训，在这外面像什么样？” 万柒柒拨开风致和南星，歪头看着打人和被打的两人。 青年男子笑呵呵朝万柒柒一礼，“不好意思，我在下不严，让家奴冲撞了夫人！” “你胡说！”瘦弱女子忽然大喊。 她跪在地上，一路用膝盖走到万柒柒面前，刚伸手想抓万柒柒的裙摆，却抓了一个空。 只能双手撑地，朝万柒柒磕头，“夫人，我本是在街上寻求好人家能帮我安葬父亲，可这人瞧上我，二话不说将我抓去，要我给他做通房，还将我父亲的尸体丢弃乱葬岗……” 瘦弱女人话到此处，声泪俱下，梨花带雨的模样，叫旁人看了无比怜惜。 “当真如此？”万柒柒盯着青年男子，面色严肃。 “小贱人，你少胡说八道！”青年男人眼神凶恶，抬腿将女人踹倒在地。 他忙解释道：“夫人，你说听这女人胡说，我好心出钱葬她父亲，还带她回府，结果她偷盗我家中钱财，还要跑！你可别被她骗了，她就是个小骗子！” “不是的，夫人，你相信我……”瘦弱女人摔倒在地，泪水不停的往下流。 万柒柒冷着脸，听着，没有开口说话。 这事，一旁围观的百姓忽然开口。 “这女人好可怜，你们看看她身上的伤，深深浅浅，被打了不止一次啊！” “哎哟，看着让人心疼，也不知她爹的尸首怎样了！” “我觉得这男人说的不像假话，他看起来不像好色之人。” “这女人是个骗子，我以前见过，到处装可怜。” “胡说，这男人才是坏人，四处调戏妇人！” “……” 议论声不叠不休，始终没人提过报官这事。 万柒柒左右看了看，沉声道：“既然你们说不清，就报官吧？让官府的人来解决。” 她说着，示意身旁的人去官府。 但人还没离开，青年男人立马出手相拦。 “夫人，这事用不着官府吧？”青年男人问道。 “你不是说她偷了你家的钱财？那就报官，让官府帮你拿回钱财，这不好吗？”万柒柒认真道。 青年男子的脸色忽然一僵，“不需要，这事我自己能解决！” 他说着，让手下拖着瘦弱女人离开。 瘦弱女人哭喊道：“夫人，救我，救救我……您也是女人，您不能见死不救啊……” 万柒柒眼中闪过一丝厌恶。 她讨厌别人对自己道德绑架！ 女人虽然该帮助女人，却不喜欢别人用这个来胁迫自己。 她就看着瘦弱女人被拖走。 可是，青年男人拖了一段距离后，放慢脚步，似乎在等什么。 万柒柒拧眉，忍不住在想。 究竟是谁，弄了这一出好戏，想做什么？ 万柒柒纠结一会儿，突然喊道：“站住！” 青年男人迅速转身看着万柒柒，好像早就在等万柒柒喊住自己。 他面上却还装作不耐烦，问：“何事？” “这女人拿了你多少银子？我帮她还，你不许再找她麻烦！”万柒柒开口道。 “夫人，不行，这女人有问题，你不能帮她！”南星忽然制止道。 万柒柒眼眸中闪过惊愕，转瞬即逝。 她上前两步，问：“说吧！多少银子？” 青年男人本想狮子大开口，可对上万柒柒身旁那个侍卫冷漠的眼神，他不禁后背发凉。 他感觉，自己要是敢说多，将当场殒命。 纠结一阵后，他弱弱的竖起两个手指，“二……二两！” 万柒柒点点头，从钱袋掏出碎银，掂量了一下，扔在青年男人怀中，“滚，别让我再看见你！” 青年男人忙捡碎银，慌慌张张带着人离开。 瘦弱女人便被遗弃在地上。 万柒柒扫了一眼瘦弱女人，朝风致道：“走，回去！” 风致点头，跟在万柒柒身后。 就这样，瘦弱女人被遗弃，没人管。 瘦弱女人一怔。 这似乎与自己预料的不一样！ 她忙从地上爬起来，朝万柒柒背影奔去，嘴里还喊着：“恩人，恩人……” 瘦弱女人追了一条街，终于让万柒柒停下来。 她一把跪在万柒柒面前，“妇人，我无依无靠，您又救了我，我愿意跟在您身旁，为奴为婢！” 万柒柒冷眸轻扫瘦弱女人，冷声道：“不必，我不是什么世家夫人，不需要丫环婢女。” 瘦弱女人一愣，随后哭道：“夫人，我已无处可去，出去只会被其他人盯上，只要您肯收留我，你让我做什么都行！” 她说着又朝万柒柒磕头。 不一会儿，她额头都磕破了！ “夫人，这人心思深，若是您收回去，恐怕会惹事！”南星又提醒道。 万柒柒抿唇一笑，看着南星，“我觉得她说的也对，反正都已经收了你们五个，也不差她一个！” 瘦弱女人听了立马磕头，喊道：“谢谢夫人，谢谢夫人！” 万柒柒点点头，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回夫人，我叫茵茵！”茵茵答道。 第738章 柔弱可怜的茵茵 第738章 柔弱可怜的茵茵 茵茵很有本事。 一路上，她将万柒柒哄得欢声笑语。 跟在后头的南星却十分不悦，不停的扯着衣裳。 本来就破烂不堪的衣裳，被他扯成一条条碎块。 他嘴里还叨念着：“这女人怎么那么蠢？这点小伎俩都看不出来！” “嘘，南星，别在后面碎碎叨叨，等会让老大听见了！”桑榆口中的老大，指得是风致。 说到风致，南星的不满更明显，“风致老大怎么会跟这样的女人？” 桑榆却摇了摇头，低声道：“南星，我觉得你说的有问题，你觉得夫人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她的话让南星盯着万柒柒的背影看了好一阵。 南星摇摇头，“她都被哄成那样，怕是信了！” “我觉得不是这样！”桑榆说着，低声道：“我找老大打听了一下，你知道我们夫人是谁吗？” “是谁？”一旁被买回来的男人也有些好奇。 桑榆见其他四人都好奇，清了清嗓子，说：“她是官府兵房管年的夫人，也就是前几天帮官府抓住贼人的那个！” 虽然他们都被卖到牙行，但也听人牙子们议论过这些事。 南星眼里闪过一抹震惊，再看万柒柒，他眼神中多了几分怀疑。 “她真的有那本事？”南星半信半疑。 “不管有没有这个本事，我们是妇人买回去的奴隶，她是我们的主子，我们还能质疑主子吗？”桑榆话语中带着几分苦涩。 谁想当奴隶？ 可是自己就是贱籍，是主子养着的狗，可以随打随骂。 桑榆没想一会儿，突然猛地咳嗽起来，甚至停不下来。 她周围的同伴都给吓坏了。 同时，也惊动前面的万柒柒。 “大家跟我去济世堂走一趟吧！” 万柒柒说完，带六人到济世堂。 慕玖鸢虽不在，但济世堂的掌柜却还认识万柒柒。 掌柜立马迎过来，笑着一礼，“陈夫人，您今日前来是……” “我从牙行买了几个人，麻烦济世堂帮我检查一下情况，若身体有问题，麻烦开药调理！” 万柒柒的话让六人都很震惊。 换做其他买家，看见有病有伤的，都会嫌弃。 能给药就不错了，哪还可能来医馆。 六人突然齐齐朝万柒柒跪下，道：“多谢夫人！” 万柒柒扶额，觉得头大，说：“我在这重申一次，在我这里，不需要下跪，再动不动下跪的，我就丢回牙行去！” 这些人吓得立马从地上起来，依次让郎中看诊。 待全部看完，发现六人的药费还要好几两。 万柒柒看着出门前鼓鼓囊囊的钱袋，如今干瘪的样子。 不由心道：“唉，果然还得多挣点，不然怎么养得起暗卫呢？” 风致见茵茵去清洗伤口，这才低声道：“夫人，你打算怎么安排？” “先不训练，让他们养养身体，我另有安排！” 万柒柒说着，脸上露出一抹邪笑。 从医馆离开后，万柒柒让风致带人回了住所。 随后，万柒柒回到自己家。 才进院子，就见陈永年手里拿着木剑，在教小孩练剑。 陈云谦挥舞着木剑，看起来有些学武的架势。 陈云熙则拿着木剑在瞎甩，玩得不亦乐乎。 她瞧见万柒柒，拿着木剑狂奔过去，抱着万柒柒的腿，“阿娘，我会舞剑了，表演给你看好不好？” “行啊！”万柒柒笑着应道。 陈云熙闻言，立马在万柒柒面前展示起来。 万柒柒看了不由一愣。 她忽然发现，陈云熙虽然看似在玩，但与陈云谦舞的却不相上下。 甚至，陈云谦做好的地方，陈云熙却做好了！ 万柒柒发现兄妹两人完全是一文一武，一静一动，各有各的特点。 一会儿过后，陈永年让两个小孩进屋休息。 万柒柒看陈永年有话说的样子，主动询问：“怎么了？” “谢大人成婚，你打算去吗？”陈永年直接问道。 “你呢？”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摇头。 “那日与他已表明立场，若是出现，恐怕只会让他不快，我便让师父帮我随礼过去！”陈永年解释道。 “我也以忙之由，提前给周小姐送上贺礼！” 万柒柒说完，眉宇间多几分忧愁，“我也不知，这场婚姻，对她而言，究竟是好是坏。” “无论好坏，她都无从选择。”陈永年忽的看向万柒柒，“你以前所在之地，也是如此？” “不，自由恋爱，自由婚姻……” 万柒柒与陈永年说现代的恋爱观和婚姻观，将陈永年听得一愣一愣。 万柒柒看陈永年呆呆傻傻的样子，笑了一阵。 随后，她将风致和今天与牙行买丫环侍从的事告诉陈永年。 “可以，只是麻烦风致了！”陈永年并没反对万柒柒所做，并问道：“那个叫茵茵之人，你打算如何？” “狗剩那儿需要人手，我觉得可以放在他那试试。”万柒柒一笑，有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 陈永年眉头一皱，“你这是给他挖坑？” “不挖点坑，让他多一些防备心，今后怎么办大事？” “万一……他没看出来……亦是被茵茵娇娇弱弱的模样欺骗？” 陈永年的话，让万柒柒忍不住笑出声。 随即，她认真道：“要是这都看不出来，我怎么带他出去做大事？至于后面这条……我想他应该不喜欢娇娇弱弱的。” “嗯？”陈永年突然发现自己好像漏掉什么信息，显得有些好奇。 “这事还是不说，等以后狗剩自己说，八字还没一撇！” 万柒柒说到此处，叹息一声。 她也不知道，方卢雪在唐家情况如何。 这段时间忙涂壹的事，都没时间关注其他事。 “唐家一直没动作，不知道是不是又准备什么大动作！”万柒柒担忧道。 “唐奇文回县衙了！看着收敛了许多，而且唐禀风也来云和县了！” “他也来了？”万柒柒一怔，眼中有几分惊愕。 “对，听人说，似乎准备在云和县筹备一个铺子。” 陈永年神色中带着担忧之色。 “唐奇文我们都了解，唐禀风会用怎样的手段，都还未知。看来，他们已经等不及，准备朝我们动手了！” 万柒柒语气凝重，半蜷着的手指也握拳。 “没关系，我们也不差，他们有他们的阴招，我们有我们的解决方法。”陈永年鼓励道。 万柒柒看向陈永年，眼神中满是欣慰。 随后，陈永年问：“你与朱大哥……” “只要他还以酒楼利益为重，便不会做什么过分的事，我也随他！” 对万柒柒而言，酒楼只是赚钱的开始。 现在手里有钱，可以发展更多行业。 同一行业能赚的也只有那么多，各方面涉及，做到有特点特色，才能赚得更多。 “正好，我答应阿吉帮他看客来居开业！” “不许喝酒！”陈永年警告道。 万柒柒一笑，没有回答。 第739章 客来居重新营业 第739章 客来居重新营业 九月初十。 云和县县丞谢行，与云和县世家周家小女成婚。 整个云和县都为之庆贺。 同日，客来居重新开业。 进店消费者，皆可以免费领小食或饮品一份。 小食乃兴隆酒楼中秋限定蛋黄酥。 饮品则是香茗轩回归饮品蜂蜜柚子糖水。 客来客与兴隆酒楼的这段联动，让不少人慕名而去。 都想瞧瞧，经过改动以后的客来居，究竟成什么样！ 为迎接新开业，阿吉换上自己民族特色的衣裳，站在酒楼门口，亲自迎客。 “里面请！”阿吉带着人往里走。 “有乐曲？难不成，有异域舞姬表演？”客人问道。 “对！”阿吉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今晚歌舞不管，还望各位能玩得尽兴！” “好，好，好……” 客人连夸三个好，抬脚往里面走。 阿吉将人送入酒楼，立马又出去迎接新客人。 来来回回没一会儿，天色便暗下。 “去，酒楼外层点上灯笼，里面保持昏暗，舞台表演莫停！” 阿吉叮嘱伙计去做，自己还站在门口，抬头仰望河对岸，又不由叹息一声。 他喃喃自语：“今日谢大人大婚，恐怕都去了吧……” “谁说都去了？我这不是来了？” 熟悉的女声从一侧传来。 阿吉侧头望去，发现万柒柒竟从香茗轩走过来。 “你……未去？”阿吉有些意外。 虽说外界有传万柒柒与谢行关系不好。 但大婚如此重要之事，光是陈永年与谢行之间的师门关系，也该去走一趟。 “去了有什么意思？倒不如来看看客来居的情况。” 万柒柒眼中含笑，抬头望着悬挂的彩色灯笼。 各种色彩映在楼阁上，将整个楼阁显得格外敞亮。 “进去瞧瞧？”万柒柒笑着问道。 “好！”阿吉左右看看，将迎接客人的任务交给信赖的伙计，带着万柒柒往里走。 “按你所说，我们在舞台两旁设置了柜台，供客人点酒。” 阿吉说着，望向彩灯下的柜台。 琉璃盏盛着酒，在彩灯的照耀下，流光溢彩，美不胜收。 柜台旁站了不少客人，手里端着酒，笑着攀谈。 “我真未想过，这种方式让琉璃盏更加美，又将酒售出！”阿吉叹息道。 万柒柒抿唇一笑，“是不是赚得还比之前多，又能让客人接受？” “对！”阿吉忙点头。 万柒柒笑得眉眼弯弯。 其实自己只是将现代夜店的那种经营模式搬到古代。 再将那种营销方案也搬到古代。 因为新颖、特别，所以会引起大家的好奇。 但这些远远不够维持长久的生意，所以还需要视觉上吸引客人。 异域舞姬，不一样的表演。 好看的美人，往往是吸引客人的最好方式。 可惜古代不像现代开放，不然弄一个蹦迪现场，也不错。 万柒柒放眼望去，女子的数量依稀可数。 不能放开玩乐，便没有那么多乐趣。 “其实，还有些遗憾之处！”万柒柒叹息道。 阿吉被万柒柒的话吸引，忍不住问：“什么遗憾之处？” “说出来吓死你！”万柒柒突然朝阿吉靠近，吓得阿吉猛地往后缩。 万柒柒却笑得停不下来，“比如男女靠得很近，一起跳舞！” 阿吉皱了皱眉，“台上倒是可以！” “若能带动所有人一起跳舞，才痛快，可惜，可惜……”万柒柒不停的摇头。 阿吉则不停的思考，怎么能完成万柒柒所言。 想到头疼，他也没想出来，反而被管事的喊去与客人沟通。 阿吉略有不悦看着管事，又看向万柒柒，“二楼备有雅座，你可以自行上去坐！” 万柒柒点头，没有打扰阿吉，自行转悠。 “万柒柒！” 一个男声穿过人群，叫住上楼的万柒柒。 万柒柒转头，在人群中寻找呼喊自己的人，最后锁定在一个摇扇子的男人身上。 她歪了歪头，喃喃道：“还真是哪里有热闹，哪里就有你！” “你说什么？”萧淮站在万柒柒面前的楼梯口，抬头盯着万柒柒，不掩眼底的打量。 “没什么，说萧三公子又来凑热闹了呢！”万柒柒说完，转身上楼。 她上二楼雅座坐下，发现萧淮还跟着，还在自己对面的位置坐下。 忍不住问：“三公子不去凑热闹，跟着我做什么？” “凑热闹啊！”萧淮扇子一摇，两眼弯弯，含着笑问：“我很好奇，万老板自家酒楼不去，来别人酒楼做什么？” “我不能来？”万柒柒耸了耸肩，一脸无辜道：“跟你一样，来凑热闹！” “是吗？”萧淮一脸不信，轻描淡写道：“我还以为万老板是打算舍弃兴隆酒楼，来客来居了呢！” 他扇子一合，轻轻敲了敲手心，“毕竟外面都在说，万掌柜最近跑客来居，比跑自家酒楼还勤！” 万柒柒眉头轻皱，捕捉到话里的重点——有人在乱嚼舌根！ 随即，她又咧嘴一笑，“兴隆酒楼与客来客合作，大家都看在眼里，那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人，又何必在意？” “万老板好气魄！”萧淮说着给万柒柒竖起拇指，“不过，本公子也好奇，与客来客合作的究竟是兴隆酒楼，还是你万老板呢？” 万柒柒一愣，没想过萧淮会这样问，随口答道：“兴隆酒楼与我，不可分割，这又有何区别？” 萧淮听了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眼神却意味深长，耐人寻味。 万柒柒没等萧淮继续出击，问道：“三公子，今日谢大人大婚，你不去凑热闹？” “本公子有三种热闹不凑，其中一个便是大婚！”萧淮笑着答道，表现十分淡然。 “那另两个人？” “……” 萧淮本来的等万柒柒问，为什么不凑大婚的热闹，结果对方问的并不是这个。 果然，这女人的好奇点与他人不一样。 他问道：“你不好奇，我为何不凑大婚的热闹？” “有什么好奇的？不凑便不凑呗！”万柒柒心中其实有些好奇，却不愿意问。 有句话说得好：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 她觉得陈永年说得对，萧淮这种不正经的人，还是不要接触太多。 虽然自己差不多能拿捏。 但越是接触，越会暴露自己。 这样，对方就反而会被对方拿捏。 万柒柒起身，咧嘴一笑，“雅座让给萧三公子了，我就先走了！” 说完，她真的毫不客气的离开。 萧淮盯着万柒柒的背影定了好一阵，摇头叹息：“唉，本想给你透露点消息，你不想听，我也没办法了！” 说着，他拦住路过的伙计，指了指楼下柜台，“我要那酒，给我弄些上来！” 伙计正想要萧淮自己去，就见眼前多了一锭银子。 他立马拿着银子往楼下跑！ 第740章 升迁 第740章 升迁 客来居重新营业，收益可观。 谢行成婚，也一切顺遂，没什么特别之处。 吴狗剩在香茗轩待了几天后，总觉得哪儿不对。 他正思考着，一个娇柔的声音又在耳旁响起。 “狗剩哥哥，我遇到一些问题，你能不能帮我一下？” 吴狗剩抬眸，对上一双泪眼汪汪的眸子，忍不住汗毛倒立。 再回想刚刚说话的声音，他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桑榆！桑榆！你学得比茵茵快，你教她一下，我有事，先走了！” 吴狗剩溜起来，比兔子还快，好像身后有饿狼扑食一般。 对他而言，茵茵这与饿狼扑食也没多大区别。 吴狗剩离开香茗轩，就开始寻找万柒柒，想找对方问个明白。 想了一阵，他直奔西街的一家成衣店。 刚进去，就瞧见万柒柒店铺的人在说话。 “将绣花负责的摆出来，让客人进来一眼就能看中，这才能吸引客人……还有，那边太乱，影响感观……” 万柒柒指挥着成衣铺的人忙上忙下，她则将伙计们没调整到位的地方调整好。 这家铺子，便是她之前与李虫娘建议过的成衣铺。 光靠李虫娘一个人袖，自然是供应不了成衣铺的经营。 所以只拿几件绣好的展示。 至于店里卖的其他成衣，皆是万柒柒与李虫娘一起请的绣娘绣制。 虽样式简单，穿在身上，却又能展现穿着者的气质。 万柒柒如今身上的青莲色梅花纹窄袖长裙，就是出自这家店铺。 她忙碌一阵，立马发现门口站着的吴狗剩。 “做什么？不好好在自己的店铺，跑来这儿凑什么热闹？” 万柒柒说着，将一个披帛挂在架子上。 “哪里凑热闹，我有事找你！”吴狗剩见万柒柒还要忙，拉着万柒柒手臂就往外走。 等到了门口，他才松开，低声问：“柒姐，你给我的人靠谱吗？” 万柒柒眉头一挑，面上不动声色，“怎么？你觉得谁有问题？” 吴狗剩猛点头，“那个叫茵茵的，老缠着我，而且她总打听你的事，在店里的行为也有些奇奇怪怪，我总觉得她有问题！” 万柒柒“噗嗤”一笑，手搭在吴狗剩肩上，笑道：“观察不错，继续表现！” 吴狗剩一怔。 半晌他才反应过来万柒柒话里的意思。 他赶忙追上往里走的万柒柒，“柒姐，你早就知道了？” “有什么问题？”万柒柒回头，神色淡然，好像这是什么小事一般。 吴狗剩叫苦道：“柒姐，亏我那么信任你，你把有问题的人塞我这里，也不提前告诉我一声！” 这时，万柒柒转身，郑重看着吴狗剩，“若对手想将坏人塞到你手中，会提前告诉你吗？” 吴狗剩垂下头，陷入沉默。 答案很明显：不会！ 他也懂了万柒柒的意思，问道：“柒姐，这人你打算如何处理？” “让她继续做啊！”万柒柒眉眼弯弯，却没有笑意，“不如瞧瞧，是谁想跟我们玩！” “好！”吴狗剩应道，并立马接道：“那我先回去了！盯死她！” “等等！”万柒柒叫住吴狗剩，“给她点发挥空间，不然她怎么下手？” “得嘞！我办事，姐你尽管放心！”吴狗剩说话，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走出成衣店。 万柒柒无奈摇摇头，继续安排成衣店的事。 忙完，她犹豫片刻，还是决定回兴隆酒楼看看。 还未进酒楼，便被周围商铺的掌柜围住。 “万老板，恭喜啊！”果饯铺老板作揖道。 万柒柒眉头一皱，脸上露出笑，“不知你恭喜我什么？” “万老板，你可别开玩笑了！大家伙儿都知道了！”当铺老板道。 “是啊！虽说低调，但也不能像你这样低调的！”肉铺老板应道。 万柒柒显得有些茫然。 “同喜，若各位有空，我请各位吃杯茶！” 她虽不清楚，还是笑着应和。 等这些商铺老板散去，她才往酒楼走，发现酒楼生意极好，还有人站在门口等位。 那些等的人见着她，又立马围过来。 “恭喜万掌柜，如今水涨船高，还往多加照应！” “诶，这位兄台，你可喊错了，现在该喊县尉夫人！” …… 后面的话万柒柒没有听进去，因为她已经明确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陈永年的任命书下来了！ 县尉这个职位，当真落入陈家手中。 万柒柒不由好奇，谢行是否有变动？ 她随意应付完门口的客人，便往大街走，准备抓一个官府巡逻的人来问问。 百姓哪有官府自己人清楚？ 她才走出几步，面前就停了一辆马车。 车帘掀开，探出个头来，“柒妹妹，你去哪儿？坐我的马车如何？” 万柒柒抬眸一看，是周婉婷。 她笑着应道：“四处走走，没有目的，婉婷姐姐去作甚？” “正好，我寻思做几件新衣裳，你陪我同去，如何？” 在周婉婷盛情邀请下，万柒柒坐上周婉婷马车。 万柒柒不好意思道：“婉婷姐姐，实在不好意思，前几天实在忙，莞香妹妹大婚我也未去！” “无碍，你心意到了便好！”周婉婷脸上扬着笑，眸子却闪烁两下。 她淡淡笑道：“如今这般也挺好，谢大人升迁，妹妹身份也升高，不会被人看不起！” 万柒柒并不觉得周婉婷有多开心，但她还是应道：“是啊！得恭喜谢大人呢！” “柒柒，你又在说笑了！你家相公不也升县尉一职？”周婉婷笑着摇摇头。 她温声道：“谢大人为县令，陈大人为县尉，想来云和县往后会更好！” 万柒柒点点头，没有说话。 经过涂壹一事，她能确定陈永年升迁有望，却没想到谢行同时升迁。 两人的升迁同时到达，是巧合，还是有人蓄意而为？ 万柒柒不清楚。 她只知道，云和县接下来一定不太平。 或者说，自己的日子将会不太平！ “柒柒，你怎么不开心？”周婉婷疑惑道。 虽然对方没说，但她能感觉到，万柒柒面对升迁的事，没有喜悦。 “有正经官职，责任便越大，危险越将越多！”万柒柒解释着。 “确实如此，但多少人毕生苦读，也未能寻得官职？”周婉婷牵着万柒柒的手，认真道：“陈大人虽未经科考武考，却是明明白白的立功所得，今后前途无量！” “婉婷姐姐，你怎么开始给我画饼了？”万柒柒眨了眨眼，一脸无辜。 周婉婷一怔，无奈一笑，不再说这事。 第741章 陈永年的职权 第741章 陈永年的职权 几天后。 谢府大办宴席。 陈家却冷冷清清，仿佛空无一人。 陈家却是空无一人。 给陈永年祝贺的人全去了兴隆酒楼。 “恭喜！” 陶然说着，送上自己的贺礼。 “同喜！”陈永年接过贺礼，带着陶然往楼上走。 他笑着说：“没想到，陶大哥也从镇里赶过来！” “如今已是秋收时节，书院学子都已回家，我自然无事！” 陶然说着打量兴隆酒楼，夸道：“酒楼也是越发气派了！” 陈永年听见夸赞，眼睛都笑弯了。 似乎对他来说，夸赞酒楼，比祝贺他是升迁，还要让他开心。 他自豪道：“都是娘子的功劳！” 陶然浅浅一笑，“本以为你会办宴席，小静给你写了副对联，现在看来用不上！” “用得上，挂在家中，也无妨！”陈永年脸上是抑制不住的开心。 “我听闻，你未搬去官舍，还住在原来的租的房子中？”陶然问道。 “对，没什么好搬的，我觉得那儿就极好！” “挺好！住得舒适便好！” 两人闲聊间，已到三楼。 雅间内，齐阳与小樊已坐着喝酒。 见有新来者，立马上前打招呼。 陈永年与之寒暄几句，下楼去找万柒柒，想给对方搭把手。 陈永年虽没大摆宴席，但很多人听说陈永年一家今日在酒楼吃饭，前来祝贺。 对于祝贺者，也不可能往外赶，只能安排入座。 万柒柒便如此，赶去灶房帮忙。 “柒姐，你别在这儿了，快上去吃东西，有啥事，我顶着！” 雷子说完，让一旁洗菜的婆子将万柒柒往外推。 万柒柒袖子还捞起，就被人推出灶房。 无奈摇摇头，放下袖子往前厅走。 恰在此时，与陈永年相遇。 “你怎么在这？你不陪他们？”万柒柒皱了皱眉。 “都是老熟人，要陪什么？不过有个人确实要陪……陶大哥来了！” “陶大哥？他怎么来了？” “不知道，说是来祝贺的！”陈永年解释着。 随后，他又想起什么，说：“还有冯家、裴家也来过，送了贺礼！” “冯家谁来的？”万柒柒好奇道。 “冯乾，送完以后就走了，应该是去花楼了！” “啧啧，还是那副德行！” “嗯，裴家来的裴世安！” “裴家与谢家不合，裴世安这时候送礼，恐怕不只是站队那么简单。” “对，谢行荣升县令，裴家恐怕要遭殃！” “倒霉的不应该是我们吗？不过，这也算明确有几家站我们这边。” “嗯！” 两人一边聊，一边往楼上走。 还没进雅间，便又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万柒柒！” 万柒柒毫不忌讳的翻了个白眼，转身问道：“萧三公子，这次又来凑什么热闹？” “啧！万柒柒，你这话说得我可真伤心，我这不是来贺寿的？”萧淮示意属下将盒子打开。 只见里面躺着一块上好的羊脂白玉。 陈永年眉头紧皱，不明萧淮的用意。 万柒柒眸色也深沉几分，语气也认真起来，“萧淮，你这礼那么贵重，是你要送，还是萧家要送？” “有区别吗？”萧淮耸了耸肩，“送个礼而已，别多想！” 他语气轻松，一如既往的随意，让人捉摸不透。 “你谢家有吗？”万柒柒又问道。 萧淮眉头轻蹙，“萧家的东西，都是独一无二的，岂能有两份一模一样的？” 他的话让万柒柒不知该不该接这一份礼。 这时，陈永年却接过礼盒，轻声道：“替我谢谢你兄长！” 萧淮眉头紧锁，似乎有些不悦。 片刻后，他才不悦道：“没意思，没意思……陈永年你一点也不好玩，还是万柒柒有趣！” “有趣也不是你的，她是我的！”陈永年搂住万柒柒，展示自己的占有权。 萧淮嘴角抽了抽，没有说话，转身离开。 万柒柒看萧淮离开，抬头看陈永年，“要不要和我说说，你这什么情况？” 她感觉，自己漏了什么没发现。 比如：萧寒上次为什么帮忙？ 又比如：萧寒这才为什么会让萧淮来送贺礼？ “简单来说，我帮萧寒一些忙，他帮我完成一些事，礼尚往来！”陈永年解释道。 万柒柒瞳孔放大，震惊的盯着陈永年。 “好娘子，你不要低估你相公的能力！”陈永年笑着摸摸万柒柒的头。 “萧家会不会站位，怎么站，我们还说不准，以后再说吧？” 陈永年拍了拍万柒柒的肩，带着万柒柒进入雅间。 万柒柒知道，陈永年真的成长起来了！ 好像这次不只是升迁，还在她心中升华。 雅间里面喝得正有高兴。 小樊看见陈永年，没大没小走过去，搂住对方的肩，“老大，这官府中，我除了你，谁也不服！” 他看起来喝得有些多，脸颊泛红，走路也有飘。 齐阳这时也站起来，“陈老弟……不，陈大人，真的要好好恭喜你！” 陈永年此遭躲不过喝酒，只能乖乖陪这些人喝。 万柒柒喝了些，还没醉，就看见陈永年、小樊和齐阳倒在桌上。 她抬眸看着对面坐着的陶然，问道：“陶大哥，你怎么过来了？” “我父亲同意小妹和永良贤弟的婚事，已和你婆婆说清楚，年前办婚礼。”陶然说着抿了一口酒。 万柒柒一怔，“那么突然？” “我也觉得意外……或许，跟永年这才升迁有关。”陶然盯着醉倒的陈永年，又喝了一杯。 “和他有关？” “对！” 万柒柒觉得不解，就听陶然问道： “你可知，他现在的的官职与职权？” “难道与之前的县尉不同？” “不同！以前县尉只管军队、缉拿和牢狱，但他这个任命，虽称县尉，却是并入县丞职权！” “什么？”万柒柒瞳孔放大，不掩震惊，“还能这样？” “只要朝中有任命，便能如此！” 陶然放下手里的空杯子，“以往县令为主，他人为辅，如今这权限划分，怕是已经分权！” 万柒柒眉头紧皱，“这把永年推上刀尖！” “是！我此来，是想告诉你，朝中有些人开始蠢蠢欲动，或许将借此来打击其他人，你、永年、谢行、唐家……皆是他们的棋子！” 万柒柒就知道，徐老在京中势力大，必定有与之对抗之人。 看来，京城有一盘大棋等着自己。 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白灵萱忽然会让风致留下。 一切都有迹可循！ “好，我会注意！”万柒柒应道，又问陶然，“你呢？准备一直在书院，还是有别的打算？” 陶然一怔，垂下眼眸，低声道：“看吧！” 第742章 与朱成业的对峙 第742章 与朱成业的对峙 最后，陶然也喝多了！ 只有万柒柒一人坐在雅间里，端着酒杯，小口饮酒。 她也想跟大家一样喝醉。 可她知道，需要有人保持清醒，以防突发情况。 喝完手里的最后一杯酒，万柒柒打开雅间门，对门外的二胖说：“安排马车，将齐阳和小樊送回去，让人帮忙，将陶山长和永年移到床榻上。” “好！”二胖应道后，又忍不住问：“一张床？” “一张床，不能多占用酒楼雅间，这个雅间休息的账挂我名下！” 万柒柒说完往楼下走。 二胖有些郁闷。 明明是自家酒楼，陈永年也是自家人，为什么在自己地盘休息，还要记账？ 他不懂，却还是按万柒柒说的去做。 将齐阳和小樊送走，又将陶然和陈永年安置好，他才来到一楼。 “有才哥，帮个忙，三楼那个雅间，挂账！”二胖笑呵呵说道。 朱有才翻开账目，道：“我记得餐食都已经挂账，还挂什么？” “里面有人歇息，柒姐说挂账，今天这个雅间暂不对外开放。”二胖解释着，伸长脖子看账本。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他猛地一惊，“哇！柒姐怎么挂那么多了？” 朱有才神色凝重，解释道：“各方打点，本可以记在酒楼账目，但她都要求记自己账上……” “哦，这样啊！”二胖皱了皱眉，感觉这样下去，万柒柒好像赚不到什么钱。 但他没将心里的担忧跟朱有才说。 做完万柒柒叮嘱的，立马去忙活。 虽然今日的客人较多，但也跟往常一样，最忙的是饭点。 饭点过后，大家可以稍微清闲一些。 闲下的伙计，悄悄的将二胖拉到一旁，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 “二胖哥，歇一会儿！”伙计说着，递上零嘴，一副讨好的模样。 二胖见他们如此，知晓这些人想打探消息。 他盯着零嘴，冷声道：“你们想干嘛？” “不干嘛，想跟二胖哥唠唠嗑！” “是啊！都忙那么久，坐下休息一会儿，东家不会说什么的！” 二胖听到这，还是没收零嘴，问道：“你们想唠什么？” “也没什么！二胖哥与二东家不是那么好吗？我们就想问问，二东家最近怎么都不来酒楼？”伙计问道。 二胖眸子一转，打量伙计们的脸色，发现大家都很好奇。 他缓缓道：“这东家自己的事，我们这些做伙计的，没必要打听得那么清楚吧？” “是！话是这样说，可我听人说，二东家最近跑客来客格外勤，就好像……就好像……” 伙计半天没敢将话说完整，怕给自己招来麻烦。 二胖的脸色也在伙计话中渐渐阴沉下来，“你们这些人，活儿不好好干活，还将外面的闲言碎语说到酒楼中，是不是不想干了？” 他的呵斥，让伙计们脸色骤变，再不敢打听，急急忙忙散去。 半晌，二胖的脸色才缓和过来。 转身却发现朱成业不知何时已站在自己身后。 他咧嘴一笑，露出恭敬的模样，喊道：“大东家！伙计们乱说话，我刚教训完，我就去忙了！” 二胖说完，准备绕开朱成业离开。 “等一下！” 朱成业叫住二胖，走到二胖面前，神色中露出几分犹豫。 他望着二胖，问：“二胖，除吴狗剩以外，你算是跟着柒柒最久的人，你说柒柒她最近是什么意思？” 二胖眸子微微下垂，看不出情绪，“大东家，说起来，您是跟柒姐合作最久的人，难道您不知道？” “以前能看懂，现在越来越看不清楚！” 朱成业叹息一声，“他先是将陈三元调走，后是李威，再是让冯青去客来居帮忙，你说，她是打算跟我分伙了吗？” 他的话令二胖心头一怔，难以置信的看着朱成业。 自己从未听柒姐提过这种事，朱成业为什么会往这方面去想？ “朱大哥，这种事，你不应该直接问我最清楚吗？为什么要为难其他人？” 万柒柒不知何时出现，将朱成业吓一跳。 万柒柒面无神色，拍了拍二胖的肩，“去忙吧！” 二胖点头，快步离开。 朱成业看着这些，笑了两声，面色略显苍白，“果然，你的人，还是听你的！” “兴隆酒楼的人，需要分你的我的吗？”万柒柒侧头质问。 她凌厉的眼神落在朱成业脸上，从对方的眸中看到不信任。 “上楼说吧！” 万柒柒不想让酒楼中的猜疑更深。 朱成业也不想让酒楼人心涣散，跟着万柒柒上楼。 “朱大哥，你信外面的流言？”万柒柒停在书房门口，转身盯着朱成业。 朱成业眸子下垂，没有回答万柒柒的话。 “我知道了！”万柒柒推开书房门，走进去，在茶几旁坐下。 她语气平静道：“朱大哥，我相信以你做生意的头脑，你应该知道，与别家联合，其实能给酒楼带来更好的效益。” “我知道！”朱成业关上门，坐在书桌旁的空位上，“客来居那儿，确实给我们带来不少的收入。但最近兴隆酒楼，确实也有不少流言。” “我记得以前不管什么流言，你都会在第一时间处理！”万柒柒凝视朱成业，认真问：“这次，是你也信了吗？” “没有，我怎么会信这些？”朱成业笑得有些虚假，甚至连万柒柒的眼睛也不敢直视。 他哑声说：“你有那么多创意，想要跟你合作的人数不胜数，如今永年又升任县尉，更是锦上添花” “朱大哥，我跟你说过，真的不用刻意与官府交好……” 万柒柒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朱成业打断。 “是，你是说过，可你早就料到陈永年能升迁，却从未告诉我！你就说，那种情况下，难道我不该找一个可靠的人，保住酒楼吗？” 朱成业说完，似乎意识到自己的声音有些大。 他压低声音继续：“我做的，都是为了酒楼，从不是为了自己的私欲！” 话音落下，书房一片寂静。 半晌，万柒柒才道：“我记得，印象中，朱大哥是理智，懂得等待时机的人。” 朱成业对上万柒柒的眸子，“我也记得，记忆中，柒柒是与我无话不说，从不会隐瞒我的人！” 两人四目相对，对峙着，都在质问对方。 最后，朱成业别过脸，“柒柒，你有什么计划，与我说可好？就像以前那样？” “朱大哥，很多事变得复杂，你真的不要再深陷下去了！”万柒柒没有回答，又是警告。 朱成业听了，眼神中露出失望。 他垂下头，低声道：“好！” 万柒柒看他的模样，知道对方不可能做到，也不可能再抽身。 如果真的有人想搞自己，那么兴隆酒楼必定会当做目标。 她知道，自己该做出选择了！ 第743章 凉州通判 第743章 凉州通判 入夜，天微凉。 万柒柒坐在家中院子的秋千上，感受凉风拂过的滋味。 “柒姐，天寒了，多穿点！” 吴狗剩赶忙走进屋子。 随后，他拿着披风盖在万柒柒肩上，低声问：“我怎么感觉你不太开心？” “有点心事！”万柒柒老实答道。 “什么事？与我说说，我帮你想想办法！”吴狗剩快速道。 万柒柒停下秋千，侧头盯着吴狗剩看了一阵，失笑道：“算了，你还是跟我说说你手里的生意吧！” “我手里的生意好着，不管是哪个铺子都盈利，我感觉加起来的收入，不比酒楼低！” 吴狗剩说着，一脸自豪，还拍了拍胸膛。 说完，他又好奇问：“柒姐，你和我说说呗？说不准我能给你解答呢？” 万柒柒犹豫半晌，叹息一声，“我和朱大哥还有兴隆酒楼的事！” 吴狗剩恍然大悟，好像一切都清楚的模样。 结果，他却问道：“什么事？” 万柒柒无奈的盯着吴狗剩，翻了个白眼。 自己怎么会想着吴狗剩真的能给自己解答？ 她还未说话，就听吴狗剩又开口。 “其实我觉得你们两个的问题很简单。你，因为经历的事情，知道的越多，预谋筹备越多，而朱大哥还停在原地，用以前的视角和方式对待事情。” 万柒柒眸子一怔，示意吴狗剩继续。 “这就好比，你和姐夫，已经因为谢行的事，与凉州或者更深处交手，而他朱成业，还停在云和县，与云和县的酒楼对比，你们根本不在一处，又能坐下谈？” 吴狗剩说着，叹息一声，“我从姐夫口里也大概听了些，真的越听越复杂，你说好好的升迁，却让姐夫成为别人的眼中钉，这能不头疼吗？” 万柒柒点头，“一件事，一定有弊有利。虽然永年现在的位置危险，但至少，在云和县，他能与谢行对抗！” “其实我不明白，谢行为什么要这样？”吴狗剩撇了撇嘴，“各有各的职权，做好手里的事，突破立功，自然能升迁，何必闹得鸡犬不宁？” 万柒柒眸子转了转，“这么与你说吧！一静一动。” “方大人是静着，他享受为云和县百姓做事带来的拥捧，喜欢宁静，喜欢安居乐业。” “而谢行是动，他习惯活跃，就如同他以前不愿在家当他的世家公子，而选择游走江湖一样！眼前的拥捧满足不了他，只有更大的权利，更多的拥捧，才能满足他的欲望！” “同时，对谢行而言，‘静’等同于废，只有刺激感才能让他的血液流动，才能让他兴奋，有兴趣。” …… 万柒柒与吴狗剩分析谢行，并加上自己对谢行的见解。 吴狗剩听完，皱眉道：“那谢行不管去何处，都会如此？” 万柒柒点头，“他要么不做，要么轰轰烈烈，谁也不能阻止他！” 她叹息一声。 其实她最担心的还是谢行会走弯路。 升迁的事，有些诡异，总感觉有人在背后操控。 忽然，万柒柒头顶的树枝飒飒作响。 “下来吧！” 随着万柒柒话音落下，一个身着深蓝色短袍的男人出现在院子中。 吴狗剩吓得蹦起来，“哎哟，风致，怎么每次都这样？” 风致扫了吴狗剩一眼，朝万柒柒作揖，“夫人，凉州的事已经调查清楚。” “嗯，说！”万柒柒认真道。 “根据无痕指认，幕后之人是凉州通判，因为不满知州对自己的孤立，所以暗中放出涂壹，让其作恶，从而让朝廷问责知州。” “为何选择云和县？” “凉州通判知晓，云和县虽小，却住着萧家，还有您，若出事，朝廷必定会严惩，给萧家或徐老一个解释！” “一个凉州通判，养自己的杀手，居心不纯啊！” “是！据调查，除无痕，还有其他杀手，都还是孩子，跟随通判最久的，有八年！” “八年？这人怕是不简单！” “此人原在京中任职，后因触犯龙威被贬，几番辗转，才是如今的位置。” 风致话到此处，顿了顿，“方自明以前，此人曾担任过云和县县令！” “怪不得对云和县了解！”万柒柒喃喃道，随即又说：“触犯龙威被贬，应当有人帮他吧？” “是，朝中已有人请罪，发半年俸禄。并且，通判被抓后，在牢中自缢，写下认罪书！” “死也不脱出背后之人，说明那人位置极高，让他无法撼动！” 万柒柒听着头大，闭上眼睛，偷偷脑袋，又问：“那暗器来历可有查到？” “鬼市所买，未能抓到售卖之人！” “鬼市？”万柒柒眸子一颤。 她也只听说古代有鬼市，卖一些市面上买不到的东西。 却不想，还真的有！ 她觉得，等去了凉州，自己也要去鬼市走一趟，一探究竟。 “行，凉州的事先到此，无痕情况如何？”万柒柒问道。 “苏大人将他保下，虽未找到解药，却找到毒药，慕小姐已开始研制！”风致答道。 他与万柒柒一问一答，让一旁的吴狗剩愣了许久。 一点，是因为两人对话里的内容。 另一点，是不管万柒柒问什么，风致都能答上来。 吴狗剩清晰认识到自己与风致的差距，不由垂头头，有些苦恼。 万柒柒发现这点，无奈道：“他是受过专业训练的，你跟他比什么？” “姐，你有风致这助手，以后都不需要我了！”吴狗剩显得有些颓。 “我要你做这些做什么？你的重点在于经营好商铺，别在这跟我扯有的没的！” 万柒柒低声训斥道。 吴狗剩“哦”了一声，看起来还有些颓。 万柒柒也不管，抬头与风致说话，“能研制出解药就好，就是欠慕姐姐的太多！” “慕小姐说，您要谢她，便多给她寄些点心，她和她家人都很喜欢！”风致答道。 随即，他又接道：“无痕说，身上的毒解了，就来找您，除他以外，还有三名比他还小的少年，也愿意追随您！” “这些以后再说！”万柒柒说完，让风致离开。 “柒姐，你是不信无痕？”吴狗剩好奇道。 “不管什么时候，多留一个心眼总是好的，将自己的底都交出去，很危险！” 万柒柒现在除了一直跟在身边的几个人，其他人都不会放下戒备。 毕竟人心善变，谁能说得清是些什么牛鬼蛇神？ 她接着问：“那几个人情况如何？” 吴狗剩摊摊手，“柒姐自己去看不就知道？” 第744章 香茗轩内的异常 第744章 香茗轩内的异常 “夫人，你今日怎么过来了？” 茵茵看万柒柒的神色带着些怪异，好像万柒柒不该出现在香茗轩一样。 万柒柒看见，不动声色的笑了笑，“过来看看，你们在这可还适应？” “适应！适应！感谢夫人给我们这种机会！”茵茵抢答道，一脸谄媚。 南星瞥了茵茵一眼，眼神中透着不满。 桑榆一礼，朝万柒柒说：“夫人，一切安好！” 万柒柒点头，“适应就好，有你们在这帮忙，我也放心一些。” 她脸上挂着浅浅的笑，让人看着十分容易靠近。 叮嘱几句后，万柒柒四处闲逛。 其他人都已回去干活，只有茵茵一直跟随在万柒柒身旁，神情略显紧张。 似乎怕万柒柒知道什么。 当她扫见后厨一个小箱子被加了一页纸，且没有锁好后，神色更加紧张。 她立马拦在万柒柒面前，“夫人，您上次说的饮品我调试了一下，我做给你尝尝？” 如此慌张的模样，万柒柒怎么会看不出来。 进去后厨，她便已经注意到没落锁的箱子。 里面放着香茗轩饮品的配方。 吴狗剩跟自己那么久，就不是这么粗心的人。 即便万柒柒发觉不对，却没说破，笑着应道：“行，我尝尝。” 说完，她转身往外走。 茵茵这才松了一口气，回头看眼箱子，忙跟着往外走。 之后，万柒柒的注意一直在排队的客人身上，没再看后厨。 茵茵终于放心下来，却还担心万柒柒往里走。 万柒柒在香茗轩待了会儿，也兴致缺缺的模样，叮嘱吴狗剩几句，往外走。 这时，南星也跟了上去。 “妇人，南星有话说！”南星喊住万柒柒。 万柒柒停下，转身看着南星，余光瞥见关注过来的茵茵，轻声道：“你要说的话，我都明白！” 南星一滞，回头，看着柜台里面茵茵与客人正交流着，还时不时打量这边。 他回过头，朝万柒柒道：“夫人，或许你误会了，我要说的是别的事……” 因为南星语气沉重，万柒柒不得不重视。 当她听了南星的话以后，面色也凝重起来，“果然，我没看错你，你比我想象中更加仔细。” “夫人是我的主子，理应为主子分忧！”南星作揖道。 “行，你先回去，见机行事！”万柒柒挥了挥手，让南星离开。 她靠在小巷子的墙上静默半天，手微微颤抖。 “果然，与一些老姜相比，自己还是太嫩了！”她心道。 半晌后，万柒柒调整好情绪，走出巷子，走向客来居。 现在虽不是客来客的营业时间，却也已经开门，为营业做准备。 对于万柒柒的出现，客来居管事并不意外。 他笑着迎上，“万老板，您来了？今日有何指教？” “随便逛逛，楼上有对外的露台吗？最好是我能看见外面，外面却看不见我的那种！” 听见万柒柒的需求，管事愣一愣，抬手一礼，“万老板，您坐着稍等，我去请示稍等！” 万柒柒点头，让管事去做。 在等消息期间，万柒柒让人将柜台的琉璃盏调换位置，又让人换盆栽。 店里的伙计听见安排，也没说什么，按着万柒柒说的做。 让人总感觉万柒柒是酒楼的负责人一般。 半晌后。 阿吉从二楼下来，看见万柒柒在忙，没有打断。 等对方将活儿忙完，才笑着打招呼，“柒柒，今日怎么这时候过来？” “闲来无聊，四处走走，顺带想借个露台歇息片刻，可有打扰？” 万柒柒眼中含笑，显得和煦。 “不打扰，我带你上去！”阿吉说着朝万柒柒做出邀请。 上楼间，他又道：“你将客来居改后，收益翻倍，我已传书与我父亲，他将此法也换做其他地方使用。” “其他地方若是想如此，需找好的点心合作，需要废些功夫！” “是，所以父亲想问，兴隆酒楼可有往外开的打算？”阿吉说着，回头看万柒柒，眼里满是真挚。 万柒柒一笑，“目前还没打算，等往后再说。不过，我有想法开点心局，只售卖点心。” 阿吉听了一喜，忙问道：“何时开？往哪开？” “若是开，必定也是开在身边，外出我一无识得的人，二没人能过去做点心！” 万柒柒说着，温声道：“阿吉，有些事可以不用急，慢慢来即可！” “好吧！”阿吉垂下头，显得有些失落。 不过片刻，他又抬起头，扬着笑推开面前的门，“其实我们客来居有三楼，是一处小阁楼，应该是你想要的！” 他说完，引万柒柒上楼。 楼上是一个面积并不大的空间，却可以用“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来形容。 “我闲暇时喜爱独处，便让人将此小仓库改成休息处……不高，小心撞头。” 有阿吉的提醒，万柒柒弓着身子，怕自己撞头。 走了两步，她才发现，这屋顶刚刚比自己高几厘米，不会撞。 像阿吉这种个高的，才会撞上。 “没有大露台，但我这窗做了别的设计，你看看符合你心意吗？” 阿吉说着推开窗。 万柒柒看了眼前一亮。 这不是现代落地窗的设计吗？ 外面再加一个小阳台，刚好可以摆一摆椅子休息。 “可以，我很喜欢！” 万柒柒说着走过去，撑在横栏往外眺望。 这个位置，刚好可以看见客来居周围的景色。 而二楼多出的屋檐，刚好能拦住楼下的视线，让人不易发觉楼上有人。 万柒柒正看着，发现不远处走来一队官兵。 “最近官兵在这边转得有些勤。”阿吉说着，眉头皱了皱。 “或许是想抓什么人！”万柒柒嘴角弯起一抹苦笑。 两人就看着梁鹏飞带头，将香茗轩排队的长队驱散，并包围香茗轩。 阿吉眉头皱得更深，“看来是找你麻烦的？” “正常，要是不找我麻烦，才不正常！”万柒柒语气轻松，好像并不受影响。 “你要不要下去看看？”阿吉询问道。 “不去，在这不是也能看清楚？”万柒柒朝阿吉一笑。 阿吉一滞，不太明白万柒柒的想做什么。 但他感觉，这女人一定有自己的主意。 他问道：“想吃什么？我让人给你备。” “都行！”万柒柒虽这样回答，却又问：“有西瓜吗？” 阿吉呆了片刻，心想：“有没有西瓜你不是最清楚？真是奇怪的女人！” 他嘴里却说：“行，我让人给你准备！” 万柒柒点点头，凝视着梁鹏飞，心道：“既然你们不留情面，也别怪我了！” 第745章 吴狗剩的高光 第745章 吴狗剩的高光 “官府办案，都散了！” 官兵排着长队的人群清散，却又默认围在圈外看戏的百姓。 面对官兵的此等行为，香茗轩的店员们脸色都很差。 “香茗轩掌柜是谁？” 梁鹏飞语气冰冷，眼神中也带着寒光。 只要他视野扫过之人，皆被吓得瑟瑟发抖。 唯有一人，静默在原处，与之对视。 “梁大哥，不知所来有何事？”吴狗剩跨出一步。 即便官兵带人围了饮品店，他脸上依旧扬起笑。 那双眸子虽略显青涩，不似梁鹏飞眼神能震慑人，却十分坚定从容。 “官府办案，莫要攀附关系！”梁鹏飞冷斥道。 “是，梁大人，所来何事？打扰百姓正常做生意，这不好吧？”吴狗剩脸上依旧保持笑，一副恭恭敬敬的模样。 “是不是打扰，这还说不定！”梁鹏飞拿出官府盖章的布告，神情冷淡道：“接到举报，香茗轩所售饮品有问题，特来查案！” 吴狗剩走近，盯着告示看。 “你识字吗？”梁鹏飞冷言，话里带着嘲讽之意。 “识字，我不识字，怎么当掌柜呢？” 吴狗剩笑着答道。 随即转身，准备往回走。 却不想背后之人，却朝着他后背狠狠踹一脚。 人猛地飞出去，眼看着就要撞上柜台，立马有人将吴狗剩接住，并让其安稳落地。 “小小饮品店铺，居然有武功如此好之人，怕是什么贼人！” 梁鹏飞说着朝身后的官兵招了招手，“来人，把人给我抓了！” “我看谁敢！”吴狗剩一改之前的和颜悦色，眼眸微眯，扫过欲冲进来的官兵。 他冷声质问道：“梁大人，我敬你以前帮过我，所以不与你争辩，但我记得，兵房如今是县尉大人管辖，你带人来此捣乱，县尉大人可知晓？” “当然知晓！”梁鹏飞高声答道，并解释道：“我既受县尉大人管辖，所行之事，县尉大人自然知晓，由县尉大人授意！” 他的话，将今天的问题全部抛在陈永年身上。 就好像在说：“兵房现在敢如此嚣张，在街上随意踹人，就是陈永年允许的！” “既然如此，为何你告示上所盖是县令大人的章？”吴狗剩质问道。 梁鹏飞黑沉着脸。 他怎么没想到，吴狗剩居然还能区分县令和县尉的章。 换做平常百姓，看见盖着官府的章，已然慌张，哪还说逼问这些？ “梁大人要查也行，若是查出香茗轩没问题，大人是否给小人一个交代？” 吴狗剩又上前，停在梁鹏飞面前，“我虽是小小百姓，可也代表云和县百姓一员，你今天不由分说踹我，往后就会踹其他百姓，这让我们这些百姓如何信任官府？” 话音落下，香茗轩伙计跟着应和。 “对，要是没问题，官府给我们一个交代。” “就是！官府就能随便欺负人吗？” 伙计们的话像是引起周围百姓的共鸣。 人群中，也有不少人应和起来。 紧接着，围在香茗轩周围的人都叫喊起来，要梁鹏飞给一个交代。 梁鹏飞知道万柒柒花言巧语，特意选在万柒柒不在的时候过来。 却也没想到，吴狗剩胆子竟那么大，不仅反驳自己，还鼓舞百姓跟自己对抗。 他手臂高高举起，高声道：“安静！官府办案，捣乱者严惩！” 唐鹏飞朝吴狗剩走近，眼神狠厉道：“行，既是接到举报，今日便当着大家的面进行搜查，若有问题，你们一个也别想跑！” “好！”吴狗剩应道，气势不输梁鹏飞。 两人对峙间，香茗轩的伙计全部被赶出来，官兵冲进去进行翻找。 说是翻找，其实是在砸东西。 只要从官兵手里翻过的东西，都没一个能完整如初。 梁鹏飞见吴狗剩脸色逐渐阴沉，有种说不出的舒适感。 “梁大人，你的手下是山匪吗？”吴狗剩忽然冷冰冰问道。 梁鹏飞一怔，不明吴狗剩的意思。 紧接着，吴狗剩又轻描淡写来一句：“据我所知，当初涟山匪翻东西的时候才这样！” 梁鹏飞顿时黑了脸。 他拽起吴狗剩的衣领，咬牙切齿道：“你小子找死吗？” 吴狗剩被勒得脖颈青筋暴起，面色胀红，却还在笑，“梁大人，别激动，你是官府的人，不能随便打人！” 梁鹏飞此刻就想揍吴狗剩。 可如今的局势，若自己当街打人，恐怕对自己这方不利。 而且很多人都知道，吴狗剩是陈永年的干弟弟。 如果自己听命于陈永年，就不会对吴狗剩动手，还应该包庇这人，这才能坏陈永年的名声。 他强忍着心中的不痛快，松开面前的人，并将对方被抓起皱的衣裳拍平。 吴狗剩被拍两下，往后退了两步。 他感觉梁鹏飞手劲贼大。 要是被多拍几下，人都要没了！ 他回头看眼被砸得狼狈不堪的香茗轩，冷声道：“梁大人，若是查不出问题，香茗轩的损失谁来赔偿？” “你先保证查不出问题再说！”梁鹏飞似乎断定能查出问题。 吴狗剩垂下眸子，思考接下来的事怎么应对。 他怀疑梁鹏飞会玩阴的。 不等吴狗剩细想，就见官兵抬着一个箱子出来。 箱子上还落了锁。 “大人，里面有一个可疑的箱子！”官兵朝梁鹏飞禀告道。 梁鹏飞扫了眼箱子，看向吴狗剩，“打开吧！” 吴狗剩盯着箱子，面色阴沉。 半晌，他才抬眸看着梁鹏飞，“里面装的是香茗轩饮品配方，若是打开，让大家看见，今后香茗轩还怎么做生意？” “你不敢打开，说明里面有鬼！”梁鹏飞冷声道。 “梁大人，你怎么就断定，这里里面会有鬼？”吴狗剩反问。 “如果没有鬼，你怎么连打开的勇气也没有？” “小的已经解释过了，梁大人的记性可真差！” “吴狗剩，我是官，你是民，你敢质疑我？” “喊一句大人，是对您的尊重，据我所知，经承也只是个书吏，不算正经官职吧？” 吴狗剩的话，让梁鹏飞彻底黑了脸。 梁鹏飞感觉自己的权利受到挑战。 他冷声朝一旁的官兵道：“砸开！” “梁大人，你想清楚，里面要是没有问题，损失梁大人如何赔偿？” “里面要是没东西，我给你跪下道歉！” 梁鹏飞话到此处，让在场人都震惊无比。 吴狗剩反而一笑，“行，我打开！” 他说着从怀中掏出钥匙，蹲下开锁，嘴里还喃喃道：“我都不知里面会不会有东西，梁大人却敢下这样的保证，就好像里面的东西是你放的一样！” “咔”的一声，锁打开。 箱子打开，里面的东西呈现在大家眼前。 几本账单，一叠写满字的纸，还有一个很小的盒子，不知装的什么。 “还真有东西，梁大人果然是聪明，会是什么呢？” 第746章 官威赫赫 第746章 官威赫赫 随着吴狗剩打开锦盒，一盒小药丸呈现在众人面前。 围观百姓面色茫然。 “这是什么？药丸？有什么用？” “不知道啊！好奇怪！” 梁鹏飞听见议论，解释道：“传闻外域有种草药，晒干磨成粉，加入食物中，能让人吃了上瘾，只要一日不吃，就会浑身难耐，长久下去，毒素累积，药石无医！” 他的话让周围的百姓色变。 “天呐！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怪不得，我就说，我怎么会对一个饮品那么执着，原来是里面下了东西！” “这人为了赚钱，怎么能做出这种事？” “太恐怕了！我再也不要喝饮品了！” “这种人就该被抓起来砍头！” 随着议论，百姓似乎被愤怒冲昏头脑，开始拿东西往里砸。 虽然隔着有些远，没能砸中吴狗剩，却让梁鹏飞也小小得意了一会儿。 “吴狗剩，你还有什么要说？”梁鹏飞质问道。 “哈哈哈哈……”吴狗剩突然大笑。 旁人看着，不由觉得吴狗剩疯了，这时候还能笑出来。 梁鹏飞心头不由一怔，隐隐觉得哪里不对。 随后，他盯着吴狗剩盒子里东西，眸子猛地一颤。 吴狗剩却没给他反应的机会。 他侧头看着香茗轩伙计们，问道：“南星，柒姐给你调理身体的药丸，你怎么到处放？” 南星撇了撇嘴，“我怕自己忘了，就放箱子了，想着学东西的时候看见就能吃！” 他说着，捏起一个药丸往嘴里扔。 “南星，你有没有发现，梁大人除了记性不好，视力也不行？”吴狗剩问道，自己也拿了一颗药丸放嘴里。 想着反正是调理身体的，自己吃了也没问题。 南星盯着吴狗剩的动作愣了愣，才回答：“是，梁大人说的粉末，但我们这个是药丸。” 梁鹏飞：“……” 他冷着脸，视线突然落在香茗轩伙计身上。 不过片刻，他眼里满是震惊，并在人群中迅速寻找什么。 “别找了，人在这！” 随着男人声音响起，一名少女被推了进来，摔在梁鹏飞面前。 这个少女看见梁鹏飞后，死死抓住梁鹏飞的脚，“大人，大人，救救我，我不想死……” 百姓们没明白发生什么，香茗轩伙计们却是满眼震惊。 “桑榆！她什么时候离开的？”有人惊道。 “在这里一团乱的时候！” 男人的声音再次响起。 众人望去。 身着品绿色官服的人出现在众人面前。 吴狗剩迅速跪下，“见过县尉大人！” 众人恍然大悟，才知道这是刚任县尉的陈永年。 刚准备下跪，就听见陈永年说：“不必，我就是为百姓办事的，无需给我下跪！” 当场又是一阵议论。 梁鹏飞的脸色却在此刻阴沉到极点。 他咬牙抬手朝陈永年一礼，“见过陈大人！” 他从未想过，陈永年会穿着官服出现在这，以官身压制自己。 明明传来消息，县尉要去凉州，为什么陈永年还在云和县？ 脚边的哭泣让梁鹏飞心烦。 他一脚踢开身旁的少女，冷声道：“你是什么人，滚远点！” 桑榆被人一脚踹飞，撞在墙上，吐出一口血，却没人敢去扶。 陈永年看眼桑榆，看向梁鹏飞，“梁经承，你平日便是如此抓人审案？” 梁鹏飞冷着脸，答道：“对于不服管教者，让其长教训是最好的方法！” “好！”陈永年应道，手一扬，高声道：“梁鹏飞身为书吏，当街逞凶，先打五大板！” 梁鹏飞眸子一颤，“陈大人，你偏袒也不必如此明显，百姓可都看在眼里！” “本官有没有偏袒，等会儿再说，你目无法纪，本官若不罚，今后怎在官府立足？” 陈永年说完，指挥人动手。 梁鹏飞虽厉害，但官兵知道，陈永年本事更大，连忙按着吩咐去做。 梁鹏飞被当家打了五大板，面子都丢到水沟里了！ 他冷声质问：“大人，属下接到举报，香茗轩饮品中掺入违禁物，你可不能徇私舞弊啊！” “本官自然不会！” 陈永年说着，让官兵将桑榆架过来，冷声道：“桑榆，本官接到举报，你将违禁物放入香茗轩，诬陷香茗轩，你可认罪？” 桑榆咳了两声，低声道：“不认！桑榆未曾做过此事！” 都在说违禁物，可直到现在，也未见违禁物。 这让百姓生意，这究竟要做什么。 就连吴狗剩也不明白，为什么是桑榆？ 有问题的不是茵茵吗？ 就在此时，陈永年侧头看向香茗轩伙计。 “咚”的一声，一个盒子突然落地。 盒子面前所站着的，正是茵茵。 茵茵也察觉到停在身上的目光，连忙跪下，“不是我，不是我……这盒子不是我的，是我看见桑榆放进去的！” “你看见桑榆放进去？那为何要拿走？”陈永年冷声质问道。 茵茵慌了，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解释。 她左顾右盼，看见南星后，她忙道：“南星，你说好的帮我，不能不算数啊！” 南星闻言，跪下，朝陈永年恭敬一礼。 相比两个女孩的慌张，他显得格外从容。 “回大人，事情是这样的！” “自夫人将我们安排在香茗轩帮忙开始，小人便觉得茵茵有问题，因此格外关注她，随便发现，茵茵在暗中将香茗轩配方透露出去。” “茵茵一直在夫人面前讨好，小人说话，夫人也不信，小人便打算当着夫人的面，抓住茵茵的把柄，却没到，今日茵茵打开装配方的箱子，里面多了一样东西。” “小人被卖入牙行之时，被人下过药，用的就是此物，因此，小人抓住她，准备告诉夫人，但茵茵说不是她做的，小人认为，茵茵要盗取配方，无需做这种事。” “所以，小人与茵茵设局，故意没锁箱子，然后发现桑榆打开箱子，并打开里面的盒子检查一遍，才将箱子锁回。” “若桑榆不清楚盒子里的东西是何物，何须检查？又将箱子锁好？” 南星的话，让桑榆脸色骤变。 “南星，你莫胡说，别被茵茵欺骗，是她做的！”桑榆喊着，与平日乖巧懂事的模样完全不同。 “本官想知道，违禁的东西从何处而来！若有人说实话，本官可以根据情况，从轻处罚，否则，进入牢中，难免要吃些苦！” 陈永年说完，侧头睨了梁鹏飞一眼，“梁大人，你说是不是？” 梁鹏飞冷着脸，冷声道：“与我何干？” 半晌，没有人说话。 陈永年点头，“行，都不说，全部给我关进大牢！对还有刚才抓住的帮凶！本官倒要看看，是谁敢在官府的眼皮底下做这种事！” 第747章 百姓对陈永年的信赖 第747章 百姓对陈永年的信赖 “大人……大人，我说！” 桑榆忽然挣扎道。 陈永年注视着桑榆，“你不是什么都不知道吗？” 他的语气中带着几分审问。 “我知道，我知道，能不能放过我的父亲！”桑榆磕头哭诉道。 “父亲？那老人是你的父亲？我记得你告诉我娘子，你孤身一人，了无牵挂？” 陈永年说完，脸色阴沉下来，“桑榆，满嘴鬼话，让本官如何信你？” “大人，桑榆这次未曾说谎。”她说着拿出脖颈悬挂的玉佩，道：“大人，半个月前，有人拿这块玉来找我和父亲，要我们去鬼市弄违禁物，还说事成之后，给我们一百两银子！” “何人找你们？为何见此玉佩便要答应？” “大人，此玉对你们而言虽不重要，可这是我娘的遗物，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在那人手中，只能按那人的意思去做！” 桑榆说完，红了眼眶。 她抬头看着陈永年，哑声道：“鬼市凶险，进入鬼市买来东西，我们几乎丢了半条命，本以为买来东西就能结束，却不想，那人出尔反尔，挟持我父亲，要我继续给他们做事！” 桑榆的经历说出来，让人觉得怜惜。 好好的姑娘，因为一块玉佩，被人利用。 陈永年却没多少心疼，因为桑榆欺骗的是他的娘子。 还记得这些人买回来，娘子还夸过桑榆，准备让桑榆今后留在身旁，管理事务。 却没想到，桑榆竟如此背叛。 他冷声质问：“他们要你做什么事？” “他们不知从何得知尊夫人要卖下人，让我混入其中，并取得夫人的关注，将我买下！”桑榆说着，垂下头。 陈永年却有些不解。 娘子去牙行是临时决定，怎么会有人提前知道而安排？ 难道这人算准了娘子的下一步行动？ 陈永年细思极恐，感觉有人织了一张巨大的网，等待自己与娘子入网。 “夫人买下奴婢后，待奴婢极好，奴婢想着若能这样跟着夫人就好，可是那人又找上奴婢，将之前鬼市买的违禁物给到奴婢……” 桑榆抬头，泪汪汪的盯着陈永年，“大人，奴婢是受人胁迫，父亲也是受人胁迫的……” “是不是胁迫，本官查明后，自有定论，你且说说，与胁迫你的人，可在这儿？” 陈永年觉得，桑榆扑向梁鹏飞，不是偶然。 桑榆也在此刻抬头，扫了一圈，眸子落在梁鹏飞身上，“胁迫我的人不在，但我发现，有人……噗……有人……” 桑榆猛地吐血，并在转息间倒地。 陈永年猛地冲过去，抱起桑榆，发现对方已经没了气。 但桑榆随后所指，就在梁鹏飞身上。 陈永年冲向梁鹏飞，本想揪住梁鹏飞揍一顿。 但理智告诉他，不能如此。 他只是揪着梁鹏飞的衣领，咬牙质问：“梁鹏飞，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梁鹏飞答道，冷笑一声，并说：“我承认，砸香茗轩带着私仇，我就是看他吴狗剩不爽，其他事，我一概不认！” 突如其来的认罪，让陈永年都意想不到。 他感觉，桑榆一死，梁鹏飞越发肆无忌惮，好像没什么能威胁对方。 这让陈永年越加肯定，梁鹏飞整件事脱不了干系。 “来人，将梁鹏飞刀卸了，押回县衙，听候审问！” 陈永年松开梁鹏飞，回头看眼被砸的香茗轩，又看向梁鹏飞，“香茗轩所有的损失，由梁鹏飞承担！” 梁鹏飞冷笑两声，“陈大人好大的官威，希望你在这个位置能坐得久一些！” 话音落下，他就被人押走。 跪在一旁的茵茵看着被官府拖走的桑榆，眼神中满是恐惧。 她仰头看着陈永年，磕头道：“大人，饶命，我盗取配方，但是我还没送出去，求求您，饶我一命……” “背后指使你的人是谁？”陈永年眼神冰冷，语气也冰冷。 “我不知道……我和哥哥都是流民，拿钱帮人办事，有一个蒙面的人让我潜入香茗轩偷配方，给了很多银子，我们才答应的……大人，我知错了，您饶了我好不好？” 她双眼通红，泪眼婆娑，我见犹怜。 落入陈永年眼中，闪过一丝厌恶，并往后退了半步，“你若配合官府，将指使你的人抓捕，本官可以根据情况从轻处理。” 他说着，手下的人将茵茵带走。 随后，他嘱咐小樊，“盯紧茵茵，若她出事，你也不必在官府待着了！” 小樊一怔。 不知为何，他觉得陈永年今日与往常不同。 以前在小樊眼里，陈永年就是老大，大哥的那种。 现在却感觉，站在自己面前是一个正正经经的朝廷命官，让人不敢轻易直视。 “有问题？”陈永年问道。 小樊这才反应过来，立马点头说道：“听见了，立马去办。” 说完，他跟着官兵消失在街道中。 这时，陈永年一扫周围的百姓，抬手一礼。 “在下陈永年，先云和县县尉，今日让诸位百姓受惊，乃是陈某没做好，诸位放心，在下必定查清此案，给各位一个交代！” 陈永年刚刚的架势，让大家心头产生些许恐惧。 可如今的表现，却又让人意外，却又不意外。 哪位官员刚任职的时候不是放低姿态，将自己伪装得很好？ 等立稳足以后，又是另一番景象。 不过，陈永年是什么样的人，大多数百姓都看在眼里。 “陈大人，我们相信你！” “是啊！您一直为云和县百姓做事，我们相信您！” “大人，您且放心做事，我们不会轻信他人的！” “……” 一句句鼓舞，让陈永年心头一暖。 他又抬手一礼，朝众人道：“诸位，香茗轩今日歇业，大家散了吧！” 随着陈永年话音落下，围着的百姓慢慢散去。 然而，看戏的百姓容易驱散，香茗轩的伙计们受惊却难以平复。 万柒柒买回来的人，一下出来两个有问题，那其他人会不会也有问题？ 这点，让人很难预料。 吴狗剩也没想到是这样的结果，愣在原地，半晌没有回过神来。 “狗剩，香茗轩休息几天，将东西清理一下，银子我会让人送过来！” 陈永年叮嘱完，看向南星。 南星颔首一礼，等待对方叮嘱。 “你做得很好！”陈永年拍了拍南星的肩 ，却没说别的。 这时，突然传来一阵女声。 “风致，把那人给我抓起来！” 第748章 萧淮的请求 第748章 萧淮的请求 随着话音落下，万柒柒出现在香茗轩门口。 吴狗剩见万柒柒，终于反应过来，忙过去，“姐，我跟你说，那个桑榆比……” 万柒柒示意吴狗剩安静。 她走到香茗轩伙计门口，朝众人鞠躬，“抱歉，香茗轩此次歇业，诸位工钱照结，不会少你们一分。” 伙计们一怔，没想到万柒柒过来第一件事，就是说这个。 “没关系，只是我们只是没想到，她们居然做出这样的事，夫人平时待她们也不薄。” “就是啊！这种恩将仇报的人，真是太可耻了！” “……” 这些人虽吐槽着茵茵和桑榆，却没一个人拒绝拿工钱。 谁不想白拿这份工钱？ 没一会儿功夫，万柒柒便将香茗轩伙计安排好，并他们各自散去。 但万柒柒从牙行买回来的人却留下。 那些伙计是雇用关系，他们与万柒柒却都签的死契，为主仆关系。 即便万柒柒给他们工钱，他们到死也只能是万柒柒的人。 万柒柒却没急在此时教训这四个人。 “夫人，人我带回来了！如何处理？” 风致出现，手里还压着一个中年男人。 万柒柒看眼中年男人，却什么都没问，看向陈永年，“人交给你了，陈大人！” 被人喊“陈大人”，陈永年都没什么感觉，被万柒柒这么一喊，他心头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他总觉得万柒柒在打趣自己。 可说的话，却又那么认真。 陈永年迟疑半晌，让手下的人带中年男人离开，并让自己官兵都回去，等候自己的命令。 他走到万柒柒身旁，立马闻见一股淡淡的酒香，“喝酒了！” 说着，他还朝客来居望。 万柒柒心虚的摸了摸鼻子，选择不回答，而说：“你们这儿混乱时，我看到周围有三批人！刚刚抓的中年男人，应该是与茵茵一起的！” 她在楼上，听不清楼下说了什么，都是风致听了以后，复述告诉她的！ “嗯，应该是茵茵口中说的让她偷配方的人！”陈永年解释着，也没纠结万柒柒喝酒的问题。 继而，他又问道：“还有两批？” “有一批不认识，陌生，却比任何一方都厉害，风致一发现他们，就躲开了！还有唐家也来了！” 万柒柒说着，眉头紧皱。 她本以为只有谢行与唐家，现在却发现，好像加入其他不明的势力。 “好，我知道了，你要注意安全，让风致时时刻刻跟着，我才放心。” 陈永年的叮嘱，让万柒柒感觉，陈永年好像有什么事要离开。 随后，便听见陈永年解释： “这个案件我不一定能审到最后，我先去凉州一趟，然后忙于秋后的征收，回家的时间会很少！” 万柒柒明白陈永年的意思，点头应道：“好，我会注意安全，你也一样！” 她知道，陈永年现在的身份不同以前，很多事不是他能选的。 自己现在能做的，就是将平平和安安照顾好，并保证自己的安全。 当然，自己也不是坐以待毙的人，会慢慢查背后的势力。 陈永年叮嘱过后，甚至没有多半分停留的意思，转身就离开了！ 剩余的人站在这场事故现场，安静了好一会儿。 万柒柒扫视一圈，冷声道：“南星，今后你跟着风致训练，豆蔻，你跟着我身边，剩下两人，你们跟着狗剩学做生意，如我再发现有人背着我做坏事，就不是送官府那么简单！” 她拥有死契，拥有决定权利，就算杀了他们，也不犯法。 虽然万柒柒不会这样做。 但这些话却足以震慑这四个人。 “是！”四人应道。 那个叫豆蔻的，是当初在牙行买回来的另一个姑娘。 十四岁，额头上有一道浅浅的疤，所以总是垂着头。 她不像茵茵那样会撒娇，也不像桑榆那样机敏，有的只是老实本分。 万柒柒观察过一阵，豆蔻做事非常靠谱。 风致作为暗卫，隐藏在暗处是最好的选择。 所以，跟在身旁的要另选他人。 南星虽好，但是男子，有些时候不方便。 所以整体算下来，豆蔻是最好的选择。 而那个叫豆蔻的少女，听见万柒柒的安排，神情有些惊愕，却什么也没说。 这时，忽然传来一道男声。 “啧啧啧，这可真惨烈！” 这种说风凉话的语气，万柒柒不转身也能知道是谁。 “萧三公子错过了一场好戏。”她说着转身看向萧淮。 萧淮一合扇子，摇摇头，“不，我跟你一样，看着呢！” 他说着指了指万柒柒看戏的地方，又指了指那儿对面街道的位置。 并笑着说：“我那位置最佳！” 万柒柒：“……” 她翻了个白眼。 “果然，萧淮就没个正行！”她心道。 “萧三公子，此来为什么？戏都散场了！”万柒柒问道。 萧淮用扇子敲了敲手心，道：“戏看完了，当然是说正事了！” 万柒柒狐疑的看着萧淮，对萧淮的事产生质疑，却还是问道：“什么正事？” “父亲叨念许久兴隆酒楼的吃食，奈何万老板一直不在，我这不是只能亲自老找万老板？”萧淮歪了歪头，露出真挚的神情。 万柒柒看了不由皱眉，“要我亲自动手做？” “怎么？如今成为县尉夫人，这点小小请求，都做不到了？” 萧淮话中虽是质疑，态度却极好，脸上还扬着笑。 “可以，我做好让人送过去！”万柒柒应道。 “不行，你做的东西，怎么能假手他人，当然是你亲自送去，才能表示你的心意！” 萧淮说得眉飞色舞，却招到万柒柒一记白眼。 他也不在意，继续说：“我听说，你家那两个小鬼来云和县了，不如带他们逛逛萧府，让他们长长见识！” 话音落下，万柒柒眸子微眯，警惕的盯着萧淮，想从对方眼中探出目的。 可萧淮那双眸子明亮，看不出任何问题。 万柒柒眸子一转，直接问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不想做什么，老头儿老念叨着家里没有生气，不就想看见小孩吗？他挺喜欢你家小孩，你带去逗他乐呵乐呵！” 萧淮说完，别过脸，好像自己也认是这样太敷衍。 万柒柒听了更加不明，“喜欢小孩，你们自己生就好了！反正你们人多！” “我能一夜变出一个小孩来？”萧淮明显也无奈了，语气也变得不耐烦，“你就说，你去不去！” “求人办事这语气？谁教你的？”万柒柒说着，准备转身离开。 萧淮见此，立马拦人，“求你，帮我这个忙！” 萧淮态度的转变让万柒柒生疑。 不过，她细细回想一下。 现在局势越来越复杂，若是能得萧家相助，或许不会那么被动。 “行，我答应你！” 第749章 泼妇骂街 第749章 泼妇骂街 “豆蔻，你今日陪我去萧府！” “啊？”豆蔻一怔，难以置信的看着万柒柒，“夫人，我恐怕不行，我都没学过规矩，万一给您丢脸……” 她知道，萧府是云和县最大最有钱的世家，还是从京城退回来的。 这种世家大族，规矩和要求一定多。 “要学什么规矩？我们又不是他萧府的人？你按我的要求做好就行！” 万柒柒说完，已经将食盒递给豆蔻，自己手上也提了一盒。 “阿娘，我们今天去哪？”陈云熙好奇的看着万柒柒。 随着她头的转动，发夹上的流苏“叮当”作响。 陈云熙似乎觉得很有趣，开始不停的摇脑袋，脸上的肉也跟着摇晃。 她不知道，她这个样子落在旁人眼中，极为可爱，让人忍不住想上手掐两下。 却又因为万柒柒在场，不敢下手。 没想到，万柒柒见了自己跑过去，掐了掐陈云熙软乎乎的脸颊，“别晃了，乱了你自己整理噢~” “哦！”陈云熙应道，不再瞎晃，乖乖的站着。 万柒柒看了，又忍不住揉了一阵才放手。 转头就看见陈云谦低头盯着衣裳发呆。 “平平，怎么了？”万柒柒问道。 陈云谦抬头看着万柒柒，眼神中露出茫然，“阿娘，我们要去何处？为何要换颜色如此艳的衣裳？” 万柒柒蹲下，耐心解释道：“还记得你们上次见过的老爷爷吗？今天我们要去他家。穿亮丽的衣服，让那个老爷爷感受到小孩的活力，你说好不好？” “嗯，好！”陈云谦用力点头。 没一会儿，万柒柒便坐着马车到了萧府门口。 她将萧淮给的玉佩递给萧府下人，并说：“受萧三公子邀请，前来给萧老爷子送点心！” 萧府下人看见玉佩，愣了愣，没有多说，朝万柒柒示意：“这位夫人，里面请。” 换做往常，不管外人说什么，都要进去确认一二，再放人进去。 但这块玉佩代表着所来之人是萧府的贵客。 拿到此玉佩者，必定是受萧府邀请，不能轻易得罪。 因此，萧府下人对万柒柒态度极好。 万柒柒跟着下人身后，看陈云谦牵着陈云熙小跑，似乎有些追不上。 她这才示意下人走慢一些，不用着急。 下人也没多说，自觉放缓脚步。 一阵风过，夹着淡淡的桂花香，让万柒柒随之望过去。 桂花开，意味着真的入秋了！ 自己来也整整一年。 “哇，好香！好多花花！”陈云熙小声叫到，盯着桂花树，眼睛一眨一眨。 就在万柒柒以为这小鬼喜欢浪漫时，又听见陈云熙说： “那么多桂花落地上多可惜，可以做好多好多吃的呢！” 万柒柒：“……” “唉，这小丫头还真是总记得吃。”她心中叹息一声。 “你想吃桂花蜜和桂花糕？”陈云谦忽然问道。 “想吃！”陈云熙立马点头应道。 “那晚点回去，我给你去摘桂花，我知道有一处地方很多！” 陈云谦说完，抬头望着万柒柒，“阿娘，我摘回来，能麻烦你帮我做吗？” 万柒柒略显无奈，还是点了点头。 她发现，两个小宝胆子似乎都大了很多，不怯生了！ 刚想着，万柒柒便瞥见豆蔻拎着食盒的指节泛白。 顺着手往上看，发现豆蔻紧咬下唇，看起来很紧张。 万柒柒伸手帮豆蔻一起提食盒，并低声道：“无需紧张，这都是小场面！” “夫人，这儿好大！”豆蔻语气中带着震惊。 “萧府确实很大，不过，萧府的人都很好，你也不需要太紧张。” 万柒柒说完，见豆蔻还是放不开，便说：“你要这样，今后还怎么跟我办事？” “对不起，夫人，我错了……”豆蔻忙道歉。 “我要的不是道歉，而是能做好事情的助手！” 万柒柒说着松开食盒，“拿稳，要是摔了，萧老太爷没吃到想吃的东西，怪罪下来，你就完了！” “好，不会！”豆蔻说完，抓紧食盒，一副自己出事，也不会让食盒出事的样子。 万柒柒也没继续。 她知道豆蔻需要适应的时间。 身边适应最快的应该是吴狗剩，因为去了趟彧州，开阔了眼界，所以回来看什么都不觉惊讶。 万柒柒思考间，两个小宝已经大着胆子跑在下人前面。 这儿跟人说说话，那儿看看景，跟在自己家一样。 忽然，传来女子的训斥声。 “哪来的野孩子，在萧家乱跑……来人，把这两个小孩给我赶出去！” 话音落下后，就见花园里冲进来两个丫环，一副要将小孩拖走的模样。 领万柒柒去萧老爷子院子的下人见此，脸色一白，立马跑过去。 他看在陈云谦和陈云熙面前，朝花园轮椅上的女人一礼，“二小姐，这是三公子的贵客，给老爷子送吃食的！” “贵客？两个小鬼送什么……万柒柒？原来是你！” 萧念终于发现长廊下的万柒柒，本就不好的脸色越发阴沉。 “万柒柒，你又来萧家做什么？”她质问道。 “来给萧老爷子送吃食！”万柒柒答道，对于萧念的不善视若无睹。 她朝两小宝招手，“快回来，不许吓跑！” “原来是你的孩子？怪不得跟他们娘一样 ，没有规矩！” 萧念说着掩鼻，“都是乡下胚子，怪不得一身土腥味，弄得整个萧府都是这个味儿！” “二小姐，我并未得罪你吧？说话有必要那么难听？连小孩子也不放过？” 万柒柒不想与萧念计较，但她不喜欢萧念开口就损人的毛病。 她目光故意落在萧念的腿上，轻轻一笑，“二小姐是出身高贵，可说起话来，怎么跟村里泼妇骂街一样？” “你……万柒柒，你找死是不是？在我家，你还敢如此放肆！” 萧念一拍扶手，看向身旁的丫头，“双儿，去，将这不知尊卑的女人赶出萧府！” 万柒柒弯唇一笑，“不好意思，二小姐，若是按身份来说，我如今是官眷，也不比您这个世家女差！” 在古代，但凡与官员搭边的，身份便不一样了！ “什么官眷？”萧念柳眉一蹙，好像不明白万柒柒的话。 她看向双儿，等一个回答。 双儿脸色略显难看，解释道：“小姐，您病的这段时间，云和县发生了一下变化，如今的县令是谢行，而现任县尉，便是万柒柒的丈夫陈永年！” “什么？”萧念脸色冷了下来。 她盯着万柒柒的眼神又多了几分厌恶。 随后，她朝带万柒柒来的下人喊道：“这种想攀附萧家的人，还不赶紧赶出去！” 第750章 吃货陈云熙实锤 第750章 吃货陈云熙实锤 “好多花花！” 陈云熙在花丛里转悠。 随后，探出个头，朝萧寒眨了眨眼，“伯伯，你家好大啊！好多花花，我好喜欢！” “安安，娘说了，不能瞎跑！”陈云谦追在陈云熙屁股后面，气喘吁吁。 他不明白，明明自己大一些，怎么体力还不及妹妹？ “喜欢什么花？我让管家送去你家。” 谁也没想到，萧寒竟回答陈云熙的话，语气温和，眼神中带着几分宠溺。 陈云谦一怔，忙摆手，“不用了，萧寒伯伯，不麻烦了！” 不管是阿娘还是夫子，都是说过，不能随意拿人好处。 陈云熙却不客气，扒开陈云谦，朝着花丛指了指：“那个……那个……还有那个……我都喜欢……” 她说着，眼巴巴的盯着萧寒。 “好，都送！”萧寒温声道。 “好耶！谢谢萧伯伯！”陈云熙拍手叫到，围着萧寒蹦蹦跳跳，别提多开心。 这些落入后面两人眼中。 豆蔻忍不住问：“夫人，小姐这样真的可以吗？” 她想起萧寒训斥下人的样子，不禁还有些后怕。 “挺好的，她胆子大，又聪明，从来不会让自己吃亏，你能相信，她小小一个，曾经坑过一个长自己一倍的人十两银子吗？” 万柒柒盯着陈云熙的背影，宠溺一笑。 “十两银子？”豆蔻惊道。 这么大的小孩，会数数已经很了不起！ 一开口就是十两，哪儿来的胆子叫这个数啊？ 万柒柒见豆蔻不信的模样，将陈云熙怎么坑冯乾的事说出来。 豆蔻听得一愣一愣。 终于，她意识到，外表可爱只是迷惑人手段，腹黑才是这小家伙的本貌。 豆蔻刚想着，就见陈云熙转头来，朝这边咧嘴一笑，一副得意的模样。 豆蔻不解，万柒柒却明白陈云熙的意思。 因为陈云熙挑的那几种花，都是自己喜欢的几种。 这小孩是借花献佛啊！ “还真是人小鬼大！”她心道。 不过一会儿，就到萧老爷子的院子中。 院子里摆了不少盆栽，一旁还有个鱼塘。 萧老爷子正站在鱼塘旁喂鱼。 下人们见萧寒前来，欲要行礼，被萧寒打断，并让人都下去。 他将食盒放在一旁石桌上，静静看着萧老爷子，一副岁月正好的模样。 哪想，鱼塘旁突然多了两个小小的身影。 “好多鱼鱼，好漂亮啊！”陈云熙惊呼道。 萧老爷子被小孩的说话声吸引，侧头一看，两个泥娃娃一般可爱的孩子透着横栏的缝隙往鱼塘了看。 其中一个年纪大一些的，对上他的目光，愣了愣，立马去扯小女孩。 结果，小女孩根本不理他，直勾勾盯着鱼塘，并抱怨着：“哥哥，别扯我！” 陈云谦无奈，只能自行整理衣着，朝萧老爷子恭敬一礼，“见过萧爷爷！” 萧老爷子点点头。 他越看越觉得这两个小孩眼熟，好像在哪儿见过。 余光便偏见萧寒和万柒柒站在不远处。 他立马反应过来。 这不是就是万柒柒的那双儿女吗？ 数月不见，越加白白净净了！ 陈云熙似乎也意识到什么，侧头看向萧老爷子，好奇道：“萧爷爷，这些小鱼好漂亮，都是你养的吗？” “是，喜欢吗？”萧老爷子笑着问道。 远处，万柒柒突然意识到哪里不对，想上前阻止陈云熙，就听见陈云熙说： “喜欢，那么好看的鱼鱼，做成菜，味道一定很好吃！” 万柒柒：“……” 陈云谦：“……” 萧寒：“……” 萧老爷子却是放声大笑，“孩子，这鱼是用来观赏的，不能吃！你要是想吃鱼，爷爷让厨房给你做，好不好？” “不能吃啊！”陈云熙面露可惜，眼神中带着些失望。 她眼巴巴看了好几眼，最后将视线移开鱼池。 “萧爷爷，我娘做了好多好吃的，你要不要尝一尝啊？”她盯着萧老爷子又眨了眨眼。 “好，我尝尝！”萧老爷子应道，并邀请两位小朋友一起过去。 陈云熙蹦蹦跳跳走在前面，撞进万柒柒怀中，并笑着说：“阿娘，我把萧爷爷叫过来了！” 万柒柒轻轻掐住陈云熙鼻子，有些无奈，语气却温柔道：“不许顽皮！咱们有那么穷吗？” “可是我看见好的东西，都想给阿娘和阿爹啊！”陈云熙说着指了指鱼塘，“我们家就没有鱼塘！” 万柒柒：“……” “咱家那规模，能挖鱼塘吗？就算挖了，我也怕你玩疯了跳水里去！”她心中吐槽道。 面上，她无奈叹息一声，朝萧老爷子一礼，“柒柒见过老爷子，小孩不懂规矩，还请老爷子见谅！” 萧老爷子摆摆手，在石桌旁坐下。 豆蔻立马帮忙将食盒里的餐食摆出来，并给萧老爷子递上筷子。 萧老爷子抬头看了眼，点点头，“如今身份不同，身边确实需要一个服侍的丫头，再有几个身手好的人。” “是，柒柒都已经安排好！”万柒柒说着，将餐食调换位置，道：“您尝尝，萧三公子为您亲点，也不知柒柒的手艺是否合你口味。” “合不合口味，吃进嘴里，能果腹便好。”萧老爷子夹起菜，小小尝了一口，点点头，“不错，坐下一起吃吧！” 有了他的话，大家这才坐下。 豆蔻站在一旁，给两个小孩夹菜。 “身份既已发生转变，有些事交给下面的人去办就好。虽说闲话都是人多嘴才有，但站在不同的位置，便有不一样的事要做！” 萧老爷子说着，夹起一块糕点放在陈云熙碟子中。 “谢谢萧爷爷！”陈云熙乖巧道。 “是，谨遵老爷子教会！”万柒柒也乖巧应道。 在萧老爷子面前，她显得格外安静老实，没有之前的锋芒。 简单几句，万柒柒便知道，萧老爷子只是人在宅院，但对外面的事清楚得很。 对这种长者，自己没必要装模作样。 “你平日不是忙吗，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萧老爷子说话的语气冷了些。 “在府中偶遇陈夫人，便结伴过来看望父亲，父亲安好，我便放心！” 萧寒说着，起身一礼，就要离开。 “你要真想我好，便将心思从那些破事中抽出来，早些让我抱孙子孙女，我年岁已长，不知还有多少年头……” “爹，我知道了！但这种事强求不来，若您真的想要孙儿，可让三弟讨个媳妇，相信一定比我们快！” 萧寒一礼，退出萧老爷子的院子。 萧老爷子原本的好兴致，在此刻顿时烟消云散。 万柒柒如坐针毡。 她就知道萧淮找自己绝对没那么简单！ 又是一个坑！ 不过，她也好奇，这种事，萧老爷子怎么会当着她这个外人的面说？ 第751章 罚抄经书 第751章 罚抄经书 万柒柒闻言忍不住笑出声。 她看着萧念，忍不住叹息，“二小姐，你真应该出去走走，不然在闺房之中待久了，很多消息都会落后！” “万柒柒，你别在这里装！”萧念拍椅子叫到：“你别装了，你来萧府，不就是想跟萧府交好，让你相公官路亨通吗？” “我需要如此吗？”万柒柒反问道。 “哪道不是？你们这一个个接近萧家，不都是这个目的？”萧念冷冷一笑，“你这种嘴里说不是，心里却想攀附萧家的人多了去了！” “二小姐，我觉得你想的才有些多。有这些时间，倒不如多出去走走，或许能让你心胸阔达，也不会那么容易生病！”万柒柒显得很无奈。 在她看来，萧念的病，完全是因为气结于心，心绪不好引起的。 不然，只是腿疾，怎么可能让人总是生病？ 只是万柒柒的话萧根本听不进去，反而觉得万柒柒说自己心胸狭隘，让自己出去丢脸。 她越想越气，“万柒柒，我跟你没完！” 说完，她吹响脖子挂的短萧。 眨眼间，院子里跪下一名黑衣男人。 “去，将长廊的女人抓起来，脱了衣裳，丢去大街，让大家看看这女人到底有多黑心！” “是！” 暗卫领命，转身看向万柒柒。 萧念的行为将花园里的下人都吓坏了！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脱了衣裳丢去大街，这种羞辱，比死还让女子羞耻。 而且对方是县尉大人的夫人，要是传出去，那可不是一件小事。 下人们不仅有些纠结，到底去阻止暗卫，还是劝自家小姐。 他们感觉，不管哪一件事，他们都做不成。 不等人犹豫，暗卫身形一闪，已到万柒柒身旁。 然而，他们还没挨到万柒柒，立马被人扯住往后拖。 暗卫回头，对上对方冰冷的眸子，立刻卸了劲。 “哗”的一声，那名暗卫从桂花树上落下，摔在地上。 桂花随之落了一地。 可是，那名暗卫却半声不吭，立马爬起来，跪在地上。 “滚去领罚！” 随着一声冷斥，暗卫迅速消失在花园中。 随即，那个说话的黑衣男人也消失在花园中，好像从未出现过。 萧念的脸色却更加难看。 她盯着长廊下不知何时出现的男人，紧咬下唇，不满的喊道：“大哥，你也要帮这毒妇？” “二妹！莫要再胡闹！”萧寒却未帮萧念，开口便是对萧念的训斥。 对此，萧念对万柒柒的怨恨更深。 她知晓三弟常与万柒柒鬼混，如今连大哥也着了这女人的道。 “大哥，我没有胡闹，明明是这女人心怀不轨，你为何要帮她说话？”萧念质问着。 萧寒见此，却是垂眸叹息一声，“二妹，你在家中待得久，规矩越发忘了！你看看你如今的模样，哪还有半点大家闺秀的样子？” 被万柒柒说“泼妇”也就算了，萧寒没想到，兄长也说自己没有规矩。 她不明白，自己究竟哪里没规矩？ 明明当初在京城中，自己是有名的大家闺秀。 就连皇上也夸过自己！ 要不是因为那件事，自己根本不可能成为这幅样子！ 萧念想到这，心里满满的恨意。 “二妹，过些时间也到母亲的忌日了，你搬去祠堂抄写经书，为母亲祈福吧？” 萧寒的话，让萧念如坠冰窟。 “大哥，你为了一个外人，罚我抄经书？”她难以置信的看着萧寒。 “我不是为了外人，而是为了萧家的颜面！” 萧寒袖子一甩，单手负在身后，“你如今心浮气躁，若是出去，只会令萧家丢脸，倒不如抄写经书，静静心。” “大哥，我如今怎么就给萧家丢脸……” 萧念的话还没说话，就听见萧寒冷声喊道： “双儿，还不带小姐离开？” 双儿一怔，不敢违抗萧寒的命令，推着萧念便往回走。 周围的下人见此，大气不敢喘。 “都退下！” 萧寒一声冷斥，花园的下人顷刻消失。 万柒柒一滞。 她知道古代长兄如父，嫡长子权利很大，却没想到，萧府的人那么怕萧寒。 不过，刚刚萧寒的模样，确实有些吓人。 万柒柒看两个小宝呆愣在原地，立马喊道：“平平、安安，过来！” 陈云谦和陈云熙听见喊声，这才回过神来，奔向万柒柒。 “阿娘，那个姨姨好凶！”陈云熙露出委屈的神情。 “阿娘，祠堂是什么地方？为什么这位伯伯让那个姨姨跪祠堂，姨姨会那么生气？”陈云谦有些不解。 万柒柒见两人的样子，知道两人没被吓到，松了一口气。 她低声解释道：“祠堂是供奉去世之人的地方，就算你们爷爷去世，牌位也会被放在陈家祠堂之中！” “陈家祠堂在哪？”陈云熙问道。 万柒柒：“……” 她怎么知道？ 似乎在原身的记忆中，从未去过陈家祠堂。 “等以后平平和安安长大了，就会有人告诉你们，陈家的祠堂在哪……” 万柒柒瞎说，想就这样敷衍过去吧！ 这些对话全部落入萧寒耳中。 他打量着万柒柒，眼神中透着几分好奇，还有几分探究。 半晌后。 万柒柒安慰完小孩，才朝萧寒一礼，“大公子，刚刚多谢您出手，否则我可能尊严不保。” 说着，她脸上扬起笑。 萧寒见此，眉头不由一皱。 他不明白，都这种情况，万柒柒怎么还能笑得出来？ 不过，他不得不承认，万柒柒对小孩很有耐心，小孩不比他认识的世家小孩差。 “不必多谢，是萧某来迟，让陈夫人受惊！”萧寒回礼道。 对于萧寒改称呼，万柒柒有些意外，却又不意外。 “大公子，若无事，我便去送餐食了？”万柒柒试探性问道。 萧寒又有些意外。 意外对方竟然没继续追究妹妹的事。 他看着万柒柒，不由在想，自己以前是不是真的对贵贱有曲解。 这女人明明出身贫贱，身上却透着优雅，为人和善。 整体观察下来，似乎不比世家贵女差。 “大公子？”万柒柒有些郁闷，不知道萧寒一直盯着自己做什么。 “行，去吧！”萧寒淡淡答道。 “好！”万柒柒应着，轻轻拍了拍陈云谦的头，“走吧！牵着妹妹，不许瞎跑！” “好！”陈云谦应道，牵着陈云熙继续往前走。 万柒柒则拉了拉发愣的豆蔻，提醒道：“走，别发愣了，小心手里的食盒！” “哦，好！”豆蔻神情中还得透着恐惧，提餐盒的手也在发抖。 这时，一只大手却提过食盒。 紧接着，万柒柒手里的食盒也被人提过。 万柒柒抬头一看，竟是萧寒。 她不掩眸中的诧异，好奇的盯着萧寒。 “我与你同去拜访父亲！” 丢下这句话，萧寒提着食盒走在了前面。 第752章 萧淮的请求 第752章 萧淮的请求 “抱歉，小友，让你看笑话了！” 萧老爷子无奈一笑，长叹一声。 “萧爷爷，你不要不开心，你要是喜欢，安安以后可以当你的孙女！”陈云熙认真道。 她的口无遮掩让万柒柒头疼，立马道：“老爷子，不懂事，说着玩，请您见谅！” 说着，万柒柒起身赔礼。 “没事！小孩纯真，有什么说什么，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 萧老爷子示意万柒柒坐下，并接道：“我知道，淮儿那小子把你叫来，肯定是想你帮忙，让寒儿和他媳妇生个孩子，我便不会催他了！” 万柒柒垂下头，有些无奈。 随后，她抬头道：“我刚看大公子与安安相处，他似乎并不讨厌孩子，为何……” 万柒柒不确定，自己要问的问题是不是站在外人的身份能问。 毕竟，这是萧家的家事。 “很多原因吧！”萧老爷子叹息一声，无奈的摇摇头，“我这些孩子，没一个让人省心！”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我相信他们会了解老爷子的苦心！”万柒柒知道萧老爷子不想说，她没打算问。 这时，陈云熙突然从凳子上站起来。 她一只手撑在石桌上，另一手放在萧老爷子眉心，“爷爷，娘说了，皱眉会变老，您不要皱眉，多笑笑！” 萧老爷子一愣。 这十几年来，还没人敢在他脸上指手画脚。 陈云熙是头一个。 可陈云熙的话却让萧老爷子生气不起来。 相反，万柒柒一拍桌子，训斥道：“安安，越来越没规矩了！娘告诉你，可以随便去动别人脸了吗？” 陈云熙瘪了瘪嘴，嘴角下垂，没敢说话。 她乖乖坐回原位，东西也不吃了！ 萧老爷子见此，说：“安安，你娘教训的没错，即便你与一个人再亲近，也不能随意上手，特别是跟男人！” “哦！”陈云熙应道，还是有些闷闷不乐。 “行了，爷爷不生你的气，以后你要注意，做事要分寸。有些事不仅你自己吃亏，还要连累你母亲，知道吗？” “好！”陈云熙应着，语气中带着哭腔。 万柒柒也有些无奈，这孩子训几句就是一副委屈的模样。 但至少，每次训斥，陈云熙都会记在心里。 “好了，别哭，吃完东西，爷爷带你请问抓鱼，好不好？”萧老爷子哄道。 陈云熙呆呆的看着萧老爷子，“真的可以吗？” “可以！”萧老爷子笑着应道，“而且以后你要是喜欢爷爷，可以常来玩！” “好，谢谢爷爷！”陈云熙立马笑起来。 陈云熙是开心了，而一旁的管家看着鱼塘，一阵心疼。 谁能知道，这些鱼可是萧老爷子花重金寻来的。 一条便价值百两。 这一池子鱼，看着是鱼，实际上可是几万两白银呐！ 万柒柒并不知道，只知道女儿又帮了自己一个忙。 萧老爷子说出那句话，意味着与陈家交好，甚至将陈云熙当亲孙女一样看待。 这种情况下，若是陈家有什么事，萧家或许也会施以援手。 就算萧老爷子不管陈家，起码会管陈云熙。 这也算给小孩找了个保障！ 吃完东西，萧老爷子真的带小孩去抓鱼。 万柒柒远远看着，享受这片刻的安宁。 “啧啧，你们就吃完了，也不给我留一口，真是……” 萧淮盯着桌上的残羹冷炙，捂住心口，露出一副心疼的模样。 万柒柒侧头睨了他一眼，“还有胆子来？不怕我气急败坏，拿鞭子抽你？” “哪来那么大火气！”萧淮坐在石桌旁，挑挑拣拣几块点心，往嘴里扔。 一边吃，还一边说：“你们可真狠心，吃得那么干净！” “哪有萧三公子设计的明明白白？”万柒柒冷笑一声，别过脸。 “哎哟，这不就是一个小事，至于那么气吗？”萧淮看着没东西可以吃，又没吃上瘾，心情也有些糟糕。 但他还没忘自己过来的目的，说：“万柒柒，我跟你做一笔交易，怎么样？” 万柒柒回头看他一眼，没有说话。 “这次保证不吭你！真的！”萧淮说着，抬起手，做发誓状，“要是骗你，我萧淮就绝后！” 万柒柒翻了个白眼，“你又想作什么妖？” “正经事！”萧淮咧嘴一笑，“你帮我想想办法，让他俩要上小孩，如何？” 万柒柒眯着眼，探究萧淮说的真话还假话。 片刻后，她确定萧淮很认真，才接道：“你想什么？我生小孩的事找郎中！腰上两人身体有问题，我可以让慕郎中帮忙调理。” “慕郎中早来看过，所以我才想找你帮忙！”萧淮一脸真诚的盯着万柒柒，随后咧嘴一笑，“我觉得，我大嫂的气结于心，你能想办法治好！” “我不是郎中，这种事找郎中，好吗？” 万柒柒也是服了萧淮，当自己是万能的吗？ “我大嫂的事吃药没用，郎中说了，需要她自己调整好心态，才能怀孕！”萧淮说着有些无奈。 叹息一声，又看向万柒柒，“她与我大哥成婚八年，一直无所出，还要大哥去妾生孩子。你就说，我大哥连一个妻子都不想应付，再来一个妾，他不得家都不回了？” “不想应付？”万柒柒觉得萧淮用词非常奇怪。 两人成婚，不管是相爱，还是家中所定，也不该这种态度。 她隐隐觉得，萧寒这样做，就像让萧寒夫人守活寡。 这样的情况，怎可能有小孩？ “是，不想应付！”萧淮点点头，又接道：“其实一开始大哥并不这样，是回云和县做生意后，他才如此。” “那会不会是那大哥在外面有人了？”万柒柒大胆猜疑。 萧淮脸色骤变，瞪了万柒柒的一眼，“萧家有家规，非丧妻，不得再娶，不的养妾室。我大哥要这般做，我爹会打断他的腿！” 万柒柒不掩眼底的惊愕。 在古代，竟有一个家族，有这样的家训，让人着实意外。 但此刻，她似乎又明白，为何萧淮宁可叫自己帮忙让萧寒生，也不愿自己成婚生一个。 若娶的是自己喜爱之人还好。 若是不喜欢者，那便是煎熬一生。 这也是萧老爷子为何会催萧寒，却不催其他儿女的原因。 万柒柒听着，对萧家越发感兴趣。 “虽说你说的这些，我确实挺意外，但是我不可能答应我做不到的事，这种事，只能靠他们自己！” “行，我换个要求，你帮我大嫂放松下来，让她保持良好的心情，这种行了吧？” 万柒柒刚想拒绝，就听见萧淮说：“我想这对于你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若你愿意帮这个忙，我也愿意帮你一个忙！” 第753章 赋白衣花掌柜 第753章 赋白衣花掌柜 万柒柒最终答应萧淮的请求。 因为萧淮说了一个让她心动的条件，让她想试试看！ 只是，萧淮说给她创造与萧大夫人偶遇的机会，等了两天都没消息。 相反，万柒柒等来了另一个人。 “无痕见过夫人！” 无痕依旧是一身黑衣，白白净净，跪在万柒柒跟前。 他看起来比以前轻松很多，眼中带着未来的期待。 与之同来的，还有另外两人。 年纪比无痕还小。 他们都有一双乌黑的大眼睛，盯着万柒柒的，带着好奇。 “起来吧！在我这不需要跪！” 万柒柒从秋千下来，亲自将无痕扶起来，“比我预想的还快！” “多亏夫人，我们才能脱离苦海，此后，我们的命就是夫人的！”无痕发誓道。 万柒柒听了却直摇头，“命是你们自己的，选择也是你们自己的！” 她盯着面前的三名少年，“我不是你们原来的主人，不会用药物控制你们，但我丑话我也说在前面，做不到绝对忠诚，我会让你们生不如死！” 话音落下，一阵凉风拂过，三位少年忽觉冰寒刺骨。 再看面前女人的眼神，变得狠厉，让他们恍惚觉得，有一把刀抵在他们背后。 无痕跪地，“是，往后便跟着夫人，誓死效忠夫人！” 其余两人也跟着跪下，说同样的话。 他们所跪之人没有说话。 空气中只有细微的呼吸声，还有树叶沙沙作响声。 半晌后，万柒柒才缓缓开口，“行了，你们找风致报道，他会告诉你们，你们的任务是什么！” “是！”无痕带着人起来，却不知道去哪找万柒柒要找的人。 这时，他们眼前忽然闪过一道黑影。 “追上他，就能找到你们的住处，追丢，你们今日吃住自行想办法。” 万柒柒话音刚落下，无痕就追出去。 剩下两人愣了愣，也追出去。 万柒柒看人离开，有回到秋千坐下。 没过多久，风致出现在院子里。 他气息平稳，与平时没有多大区别。 风致抬手一礼，“夫人，他们没跟上我！” “不放水？他们可是第一次来！”万柒柒打趣道。 “谁都一样！”风致似乎已经喜欢万柒柒这样样子，没有任何神色变化。 “行，如何训练，怎么练，你自己管。要是发现有问题，你根据情况处理！” 万柒柒不喜欢左右他人性命。 但这种动荡的年代，她也不得不用一些非常手段，来保证自己的安全。 “是！”风致应道，随后又接道：“桑榆死在牢中，具官府消息，她咬舌自尽，属下未发现可疑人出现！” “那就是官府自己人！”万柒柒眼眸微眯，眼底尽是寒意。 “桑榆死之时，官府并无异常，梁鹏飞也在牢中被看管，在老爷离开后被释放！” “好，我知道了，你接下里抓紧训练，官府那边你暂时不盯着……” 万柒柒叮嘱过后，便让风致离开。 虽然官府那边难料，但萧淮应允，自己只要答应帮忙，他会查暗中第三方。 万柒柒猜想，即便自己不答应，萧淮也会去查。 云和县有一股不属于云和县本身的势力，对云和县是威胁。 萧家即便不插手任何事，也绝不可能放任有人在自己的地盘作妖。 但消息是萧家的，不是她万柒柒的，想要获取一手消息，还得从萧家入手。 从一开始，她也打算从萧家入手。 这与她的想法不谋而合。 没过多久，院子门突然打开。 豆蔻从外面进来，手里还拿着什么东西。 “夫人，萧三公子传消息来了！” 她将手里封着蜡的纸条给万柒柒。 万柒柒接过，有些意外。 豆蔻这个丫头是真的老实。 没有命令，什么都不敢擅自做，但也少了几分机警。 不过，也没关系！ 拆开纸条，只见里面写着“赋白衣”。 万柒柒“……” “这不是自己刚开业不久的成衣铺吗？”她心道。 面上，她依旧一脸平静。 “走，无赋白衣。” 万柒柒说走就走，没有丝毫犹豫。 只是，她来道赋白衣时，她要寻的人还没来。 店铺里与伙计沟通的女人见万柒柒，立马迎过来，“柒柒，你怎过来了？” 万柒柒笑着应道：“来看看我们的花掌柜，将店铺经营得如何！” “我以前绣了不少东西，你帮我看看，那些样式可以用！” 花掌柜说着，将万柒柒往柜台里拉。 万柒柒也没拒绝。 这位花掌柜不是什么陌生人，而是落葵的娘亲，大家都叫她一句“花娘”！ 花娘本在荷风镇一个大户人家家中做工，半个月前，却被无故辞退，丢了活计。 万柒柒知晓，落葵的衣裳都是花娘亲手缝制，绣工了得。 李虫娘虽是店铺的东家，却没空出来，只能在村里跟村民一起绣成衣。 万柒柒便想着，干脆让花娘过来经营这家店铺。 从落葵的懂事，便能看出花娘的品性。 与其在外找人经营酒楼，倒不如选一个自己信任的人。 而且花娘肚子抚养女儿不易，经营店铺的收益，也能让花娘与落葵的生活更好。 万柒柒本想试试，却没想到花娘的能力远超想象。 不仅将赋白衣经营得井井有条，还吸引了不少世家夫人前来。 今日萧大夫人要来，就足以证明赋白衣的名气。 万柒柒见花娘打开一个箱子。 里面整整齐齐堆了一整箱绣品。 光是最上面的山茶花，便绣得栩栩如生，让人看一眼就会心动。 万柒柒弯腰，拿起山茶花帕子，笑着说：“我可是捡到宝了！” 花娘眸子微微一颤，随即脸颊泛红，“柒柒，你这样夸我，我都不好意思了！” “我不过实话实说！”万柒柒摆弄着手里的山茶花帕子，“你瞧瞧这针脚，一般人可做不到那么平整。” 她眼中流露出半分羡慕。 对比自己狗啃式的缝制，这真的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这块帕子好看！可是铺中所卖？” 温和的声音打断万柒柒和花娘。 两人随之望去，就见一个衣着素雅，气质不凡的妇人在站店铺中。 花娘愣了愣，立马迎过去，“这位夫人，实在抱歉，小店伙计都在忙，没能及时接待。” 她说完，便吩咐人去沏茶。 但花娘面前的夫人，目光却一直落在万柒柒手里的帕子上。 万柒柒索性将帕子放下，上前朝此人一礼，“见过萧大夫人！” 第754章 成衣馆变故 第754章 成衣馆变故 “你是？” 萧大夫人看着万柒柒，眼中带着疑惑。 她感觉这人有些眼熟，却忘了是哪家夫人。 “忘了与大夫人自我介绍了，我是万柒柒！”万柒柒垂眸浅浅一笑。 她将手里的山茶花帕子递上，“夫人，你看中的可是这帕子？” “万柒柒？”萧大夫人迟疑的看着万柒柒。 她当然知道万柒柒是谁！ 前两日刚听人说，二妹因在家得罪请来的贵客，被自己丈夫罚去祠堂。 自己前去祠堂探望，还听见二妹叨念这个名字，还带着很重的怨气。 她看着万柒柒递过来的帕子，犹豫一下，“帕子虽好，你先看中，我便不夺人所爱。” 萧大夫人绕开万柒柒，侧头询问花娘，“听闻你这儿所卖衣裙，皆是绝品，可是真的？” “是！每一件衣裙都经过改良，每一寸绣花，都是经过绣娘精细绣制，无一件重复，您大可以穿去宴会，绝不会有人与您穿着相撞！” 花娘恭敬一礼，询问道：“夫人，您想要什么样的衣裙，我们也可定制，你任选布料和纹样，制定你想要的衣裙，这边我们也会给您合适的建议……” “嗯，我先看看！”萧大夫人表现不轻不重，让人看不透。 万柒柒看着萧大夫人的背影，知道对方是故意不想与自己交流，才做出这个样子。 若没猜错，这功劳在于萧念。 萧大夫人虽是萧寒的娘子，但也是萧家后宅的负责人，对于宅院的事知道得很清楚。 萧大夫人与萧念是萧家的两位女主人，自然有不少的接触。 不管萧大夫人对万柒柒之前印象如何，在萧念的碎碎念下，总会产生反感。 万柒柒觉得，萧淮又给自己挖坑。 这种情况，怎么劝？ “夫人，我们现在怎么办？”豆蔻似乎也看出萧大夫人的故意故意冷落，皱起眉头。 “怕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总能寻到办法的！” 万柒柒说着，也不管萧大夫人，与豆蔻一起翻箱子里的帕子。 她寻出几张绣梅兰竹的帕子，走向悬挂的布匹旁，一个个对比，好像真打断做成衣一样。 豆蔻越看越迷糊。 不明主子为何不管萧大夫人，反而看起了衣裙。 但她也没出声，跟随左右。 主子挑选指了哪个颜色，她便将哪个颜色的布料拿下。 没过一会儿，她手里就多了一叠布料。 一旁的萧大夫人也看完成衣，往订制这边过来。 豆蔻认为机会来了，正想询问主子要不要打招呼时，却见万柒柒走向柜台，头也没回。 豆蔻回头看几眼萧大夫人，还是跟着万柒柒去了柜台。 “这几种，根据这些花色，制定出一批新衣，还是按以前的要求，同一样式，只出一套！” 万柒柒叮嘱着柜台的伙计。 伙计点头应道：“好，东家还有别的安排吗？” “生意好，服务要跟上，你让花娘招几个懂的姑娘，好好培训，争取让每个进店的客人都能有人陪伴介绍！” 万柒柒觉得店里还是太过冷清，少了几分人气。 不像酒楼，生意好，热闹非凡。 不过，她也知道，这不一样！ 叮嘱过后，她也没与萧大夫人多说，而是坐在店铺休息处喝茶吃点心，好不惬意。 萧大夫人的态度很明了，万柒柒知道自己没必要浪费时间在这。 但她想跟花娘交代几句话。 没想到，萧大夫人一挑便是半个时辰。 万柒柒坐在椅子上昏昏欲睡，心想：“女人果然还是女人，不管什么时代，逛街的毛病都没变。” 就在她要睡着的时候，店铺里突然尖利的女声。 “呀，这个衣裙可真好看！老板，给我包起来……哎哟，这不是萧大夫人吗？实在不好意思，我刚刚没看见你……想来萧府什么都有，萧大夫人应该也不差这一件吧……” 万柒柒听见这说话的声音和语气，不禁头发发麻。 不过，她更加好奇，在云和县，谁敢给萧大夫人脸色。 抬眸，便见一个衣着鲜艳的女人站在萧大夫人身旁。 她头戴珠钗，脖挂玉佩，手腕上还带着好几个金镯子。 咋一看，以为是从哪蹦出来的暴发户。 万柒柒想不到古代还有这么招摇的人。 “以前怎么没见过呢？”她心道。 “公孙夫人？你大老远从平和县奔波而来，就为买件衣裳？”萧大夫人说话的语气比原来更冷几分。 紧握拳头的指甲陷进肉里，似乎都没感觉。 “哎呀，听说云和县开了家有意思的成衣铺，这不是过来看看吗？” 公孙妇人绕这萧大夫人绕圈，走起路来一摇一晃，跟没骨头是的。 “看你这样子，还没怀呢？”她凑近萧大夫人，露出嘲讽的笑。 万柒柒能感觉，萧大夫人的身体在颤抖。 “这位姐姐，我看您的身形，还几个月了吧？” 万柒柒站起来，朝公孙夫人走去，并笑着说：“都这样了，还坐那么远的马车过来，还真是辛苦呢！” 公孙夫人一心挤兑萧大夫人，根本没注意休息处的人。 如今听了万柒柒的话，心中十分不悦。 她扫了万柒柒几眼，冷声道：“你谁啊？谁是你姐姐啊？你知道我是谁吗？” 万柒柒低头扫了眼自己的衣裳，知道自己衣料太过普通，打扮又太过简单，对方没将自己放在眼里。 但她并不觉得自卑，反而笑着走过去，“哎呀，不好意思，恕我刚刚眼拙，不该喊姐姐，见过长孙大婶！” 万柒柒恭敬一礼，却将长孙夫人气得面红耳赤。 “臭丫头，你说的什么话？你可知道我是谁？谁给你的胆子与我这样说话？” 长孙夫人扬起手，直接朝万柒柒扇去。 她的行为让在场人都愣住。 谁也没想到，这人竟敢二话不说直接动手。 “啪”的一声巨响，整个店铺的人都愣在原地。 “你……你……”公孙夫人捂着脸，半天说不出话。 万柒柒一只手握着公孙夫人的手，另一只手停在半空。 “你什么你？谁给你的胆子，敢殴打朝廷命官的夫人？” 她将公孙夫人的手一甩。 “萧家现居云和县，萧大公子虽不为官，但萧家以往对大兴的贡献还在，你有什么资格对着萧家的人指手画脚？” 公孙夫人被摔得撞在柱子上，整个人都懵了。 萧大夫人站在一旁，没想到万柒柒会这样做，更没想到对方会说出那些话。 公孙夫人似乎意识到这人不好惹，瘫坐在地上，大喊大叫，“没天理了！真是没天理了！萧大夫人跟这个妇人联合起来欺负外地……” 第755章 被人唾弃 第755章 被人唾弃 公孙夫人话还没说话，嘴里突然被人塞了一块点心。 她被堵着说不出话。 吃也不是，吐也不是。 “这位夫人，禁止在店铺大声喧哗！” 豆蔻说着，指了指柜台上贴着的告示。 她的行为，让万柒柒都愣了愣。 半晌，万柒柒才“噗嗤”一下，笑出声。 她直接走到公孙夫人面前，轻轻一笑：“我告诉你，这儿是我的地盘，别惹事，你想报复就找我万柒柒！” 公孙夫人刚开始开始咬牙切齿，一副跟万柒柒没完的模样。 随后，她见万柒柒的名字，愣在原地。 “你……你是万柒柒？”公孙夫人坐在地上，擦了把眼泪。 “有问题？”万柒柒眉头紧蹙，露出不悦。 公孙夫人忙撑着地面站起来，“没问题，我就想跟你确认一下，你真是万柒柒？” 万柒柒：“……” 她拒绝与这个女人说话。 “万柒柒，我相公可是平和县最富有的人，你只要告诉我香皂的配方，我可以让我相公给你五百两白银！” 公孙夫人竖起五根手指，认真的看着万柒柒。 她似乎忘了，自己刚刚还要打万柒柒，还挨了万柒柒一巴掌。 “不卖！”万柒柒翻了个白眼，转身不想看见公孙夫人带着肥膘的脸。 “少了？”公孙夫人又绕到万柒柒面前，“那给你六百两？” 万柒柒：“……” 公孙夫人见她无动于衷，又继续报价。 最后，她竟报出一千两的高价。 这个价格买一个配方，换了常人都会心动。 可万柒柒面色依旧冷漠，“不卖！你出多少钱，我都不卖！” “为什么？”公孙夫人不解。 自己报的金额，普通人赚打拼一辈子都赚不到，这个穷苦出身的人，怎么会不心动。 她随之看向一旁站着的萧大夫人，“一定是你，对不对？你在她面前说我坏话？” 萧大夫人听见这话，不由觉得好笑，“公孙夫人，我为何要说你的坏话？” “不然是谁？”公孙夫人一脸不悦。 万柒柒听见公孙夫人说话，便觉得头疼。 她睨了公孙夫人一眼，冷声道：“我不卖与任何人无关！只因为不想和公孙家合作！” “为什么？”公孙夫人质问道。 “十天前，我听我弟弟说，有个平和县有个商人与作坊签了条约，将香皂带回平和县，却卖出天价，如果我没记错，那个商人就姓公孙！” 万柒柒瞪着公孙夫人，冷声道：“这东西，我是想让大家都用得到，而不是谋取暴利。你们这种行为赚的钱，早晚有一天会全部吐出来！” 她每说一句，就逼退公孙夫人一步。 直到将人逼出赋白衣，她才停下。 公孙夫人因为门口的台阶，摔坐在地上，疼得面目狰狞。 这也引来不少旁观者。 “这谁啊？身上戴那么多首饰，也不怕被人盯上。” “不过在云和县，有陈县尉看守，还真没人敢动手。” “我看着女人好像不是我们云和县的吧？” “她好像是平和县那富商的夫人！” “怪不得跟那富商一个样，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还是我们县尉妇人好看，清新素雅！” 公孙夫人听见这些人评价，气得从地上爬起来，“你们说谁不是好人，信不信我让我相公现在就停了云和县的粮！你们就等着饿肚子吧！” 被指的人被公孙夫人吓得退了好几步。 但有大胆的人站出来，说：“你还真以为现在的云和县还是以前的云和县，我告诉你，今年粮食产量，光是莲花村就超过整个平和县！” “你胡说！平和县产量古往至今都是凉州那么多县最好的！”长孙夫人才不信，觉得这些人就是瞎说。 “哼哼，不信算了，可别到时候看我们云和县粮食多，跑来云和县收粮！” “就是！这两年你们靠压榨我们血汗钱赚的钱，早晚得吐出来！” 本来只有一两个人与公孙夫人对骂，后面是一群人与公孙夫人对骂。 气得公孙夫人差点撅过去。 还是公孙夫人的车夫见情况不对，赶紧带着自家夫人溜。 万柒柒看着，冷笑几声，摇头叹息：“有句话果然没错，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她想起刚刚百姓提起的粮食问题，心想自己种的改良水稻果然还是有用。 只可惜种的面积不大，不然能解决更多人的温饱问题。 “多谢！” 身后突然传来的说话声，打断万柒柒的思绪。 万柒柒转身，见萧大夫人站在身后。 她笑着回应，“不必谢，我只是觉得这种人不配在云和县。” 萧大夫人一滞。 她看万柒柒往里走，又鬼使神差跟在对方身后。 嘴里还念叨着，“对不起……” 万柒柒的脚步一顿，转头不解的看着萧大夫人，“大夫人，你为何要与我道歉？” “之前听人说……是我误解了你，所以想与你道歉！”萧大夫人朝万柒柒一礼。 她不是不叫道理的人。 刚刚万柒柒的表现，还有说的那些话，足以证明对方明事理、心善，绝非萧念口中所说奸诈之人。 “既然是误解，揭开便好！”万柒柒一笑，毫不介意。 她寻出萧大夫人进门前看中的山茶花帕子，“这是花掌柜亲手绣制之物，若你喜欢可以赠与你。” “这是你看中的，我怎么能拿你喜爱之物？”萧大夫人此刻再没觉得万柒柒是在讨好自己。 “我也是正好翻出这个，你拿着便好。” 万柒柒说着，走到布料架子旁，捞起一块布料，说：“你手里的山茶花，搭配上这个颜色，做成衣裳，会很漂亮，你穿上一定好看！” 萧大夫人看着万柒柒手里的布，不由皱了皱眉，“这颜色太嫩，我怕是穿不出来！” “大夫人，推陈出新，谁说嫩的颜色，只能给小姑娘？” 万柒柒将萧大夫人拉到架子旁，让对方触摸布料，“人不能一直守着过去，不要将自己困死，否则你会很难受！” 她说着，喊来花娘，“花掌柜，就这个颜色，还有那纹样，帮萧大夫人做一身新衣裙，我出钱！” “不行！你刚刚帮我，如今再要你出钱，相公知道，必定要责备，还是我自己来！”萧大夫人赶忙道。 万柒柒没有拒绝，让花娘给萧大夫人两尺寸。 她与萧大夫人在成衣店说说笑笑，相处甚好。 好半天，萧大夫人才从赋白衣离开。 豆蔻看着萧大夫人离去，这激动道：“夫人，你可真厉害，短短几个时辰，就让萧大夫人对你改观！” 万柒柒看眼豆蔻，眼神中透着几分疲惫，“我都被吵得头疼了！那公孙夫人是真的吵！” “是，还不是被夫人制住了？”豆蔻面露骄傲。 “我也想到你胆子那么大，敢往她嘴里塞东西！” “我……我这不是看她要吵，情急下才塞的！” “干的不错，下次换别的，不然等会噎死，还找我们麻烦。” “哦，好！” 第756章 短暂的相处 第756章 短暂的相处 夜里，万柒柒谁得迷迷糊糊，感觉有人溜进屋子。 “谁”字还没说出口，就被人捂住嘴巴。 “呜呜……”万柒柒试图挣扎，要却撞在一个坚硬的东西，疼得她眼泪都要出来了！ “疼不疼？” 沙哑的男声传来，带着些慌张。 同时，万柒柒被人松开。 “你混蛋！”万柒柒摸黑扇了一掌。 “啪”得一声响，打得她有些心虚。 “唔……阿娘，什么声音？”陈云谦迷迷糊糊要坐起来。 万柒柒连忙轻声安抚：“没事，阿娘给你打蚊子呢！” 等她将陈云谦哄睡，才穿上鞋子，点着灯套上外套往外走。 “你怎么回来了？” 万柒柒推开客厅门，点亮油灯，坐下看着跟在屁股后面进来的人。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她盯着对方红了一片的脸颊，不好意思的问：“疼吗？” 陈永年摸了摸脸，眼神中透着委屈，他蹲在万柒柒跟前，将对方的手放在脸上，“娘子摸摸就不疼了！” 万柒柒被陈永年的动作气笑了！ 可当她看见陈永年不满血丝的眼睛时，好笑又心疼，“你多久没休息了？” “一天！”陈永年说完，发现对方并没说话，而是盯着自己，才说：“两天！没骗你！” “征收那么忙？”万柒柒双手托着陈永年的脸，认真看着对方，手指还轻轻摩擦红了的地方。 “不只是这些事，还要监督各各镇的秋收情况，与里正门核对很多事。我怕有人搞鬼，几乎都会盘一趟！” 陈永年说着，将头靠在万柒柒腿上，“没有可靠信任的人，累的就只有自己！” “所以你要看着提拔一些人，让他们做你的眼睛，这样才好办事！”万柒柒手轻轻抚摸陈永年的头发。 她能真切的感觉到陈永年很累。 “你回来就为了跟我诉苦？这可不像你啊！”她打趣的说。 “还是我娘子了解我！” 陈永年站起来，搬了张凳子坐在万柒柒对面，“你前几天与一个姓公孙的人是不是结仇了？” “公孙？……对，前两天在赋白衣我教训了公孙夫人……怎么，她要找我麻烦？” 万柒柒纳闷，要找麻烦还隔一段时间吗？ “不是，她从云和县回去的当天，招山匪抢劫，人财两空！”陈永年语气十分沉重。 万柒柒呆愣了几秒，才让接受这个消息。 “人财两空？”她不由在想，山匪说完有多重口味，才好这口？ “嗯，不仅如此，当晚山匪还洗劫了公孙老爷的家，抢走了大量金银珠宝！”陈永年说完，叹息一声。 万柒柒觉得，要是事情真的是这样，陈永年没必要特意跑来跟自己说。 “公孙老爷觉得是我透露给山匪的消息，所以导致他们被洗劫，公孙夫人被劫？”她狐疑道。 陈永年点了点头，“苏县令受理此案，并禀告凉州，凉州便找上我，询问情况。” “你怎么说？”万柒柒不由好奇，陈永年会怎样给自己辩解。 “我还没来得及说，萧家便来了人，说山匪截了萧家的商队，要求凉州想办法剿匪！” 陈永年说完，看向万柒柒，“你最近和萧家走得很近？” 万柒柒点点头，不否认，“萧淮让我帮个忙，他给第三方势力的线索！” “这个忙与萧大公子有关？”陈永年又问道。 “嗯，跟萧大公子和萧大夫人有关……跟公孙的事，也是因为萧大夫人……”万柒柒解释道。 陈永年沉默一阵，叹息一声，“怪不得，我就说萧大公子怎么会这个时候出来帮你说话，转移凉州的视线。” “这我真不知道……我最近只和萧大夫人交往，未曾见过萧大公子！”万柒柒一副无辜的神情。 好像在表示：你不在，我可没跟男人有过多接触！ “我不是这个意思！”陈永年牵着万柒柒的手，“你与谁走在一起都可以，那是你的自由，只是萧家参与，证明背后的人恐怕超出我们的预知。” “对，我知道，所以谢行和唐奇文会怎么做，又是未知数。” 万柒柒抬头思忖一会儿，接道：“我感觉最近他们太安静，让我都有些恍惚了！” “或许并没有！”陈永年苦笑一声，“我被凉州指派协助平和县剿匪，归期未定！” “所以你赶着回来见我，告诉我这些，要我知道，接下来他们发难，只能我自己面对？”万柒柒问道。 陈永年点头，“不过，你给平平和安安找了退路，又有风致保护，我暂且放心。生意上若是真的有问题，也被跟他们强来，自己的安全最重要！” “好，我现在也不穷，生意没了重新再来就好！你知道吗？公孙夫人想买我的香皂配方，开口一千两呢！” “嗯？所以你卖了？” “怎么可能？我像是那种贪财的人吗？” “嗯……不像！”陈永年虽这样说，却在点头。 万柒柒瞪了他一眼，“哼”的一声甩开陈永年的手，“我是想告诉你，我不差这点生意！我光卖配方，我都能挣他好几万两呢！” “哇，我娘子那么厉害呢！”陈永年笑着，眼里满是宠溺。 万柒柒肯定的点头。 随后，她说道：“所以，要是实在官路走不通，我们就算了！我卖几个配方，我们举家去找我哥，怎么样？” “好啊！”陈永年应道，却又道：“但我们不是半途而废的人，也不可能真的撒手不管这里的情况！” 还有，不管他们跑到哪，那些盯上他们的人也不会罢休。 这点，陈永年没有跟万柒柒说。 他能想到的事，万柒柒怎么会想不到？ 两人不过是在这开开玩笑，缓和一下即将离别的伤感。 以前从不觉得分开做事会有很浓的思念，可此刻，两人还未分开，就开始思念。 万柒柒犹豫一阵，说：“你把南星带上！他虽然身手一般，但也能帮你，你也需要一个信任的人！” “好！”陈永年没拒绝万柒柒的好意。 两人零零碎碎说了好一会儿，又抱了好一会儿。 直到陈永年看着月亮降到半山腰了，才依依不舍的松开万柒柒。 “我要回去了，还有很多事要忙，你一定要注意安全！” 他叮嘱的万柒柒，依依不舍的往外走。 万柒柒也跟着走出去，“好，你也是！” 她一路跟随，直到对方出了院子，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万柒柒看着茫茫夜色，心中不由在祈祷。 “希望陈永年一切顺利，平安归来！” 第757章 上山祈愿 第757章 上山祈愿 陈永年的离开，让万柒柒将云和县生意又重新安排一遍。 吴狗剩彻底围绕在生意之中，再没空想以前一样跟着万柒柒瞎转。 每个人都分配到自己的活，各自忙碌。 万柒柒安排过后，又与约好的萧大夫人碰面。 今日，她要陪萧大夫人去云和县外的寺庙中祈愿。 刚好，那块地方有一片巨大的枫林，又能欣赏一下美景。 马车里。 萧大夫人握着万柒柒的手，询问道：“柒柒，我总约你出来，不会耽误你做生意吧？” “不会！我是东家，又不是掌柜和伙计，平时去巡视一番就好！” 万柒柒笑着回应，并接道：“永年还让我多休息，店里的事交给其他人！” “那就好！”萧大夫人说着松了口气，随即又笑着说：“这个寺庙虽然小，但很灵的，我每年都会过来给家人祈福！” “是吗？” 万柒柒其实不太信这些，却又不反感。 “对啊，我听相公说，陈县尉去平和县剿匪了，你刚好可以给他求平安，保佑他立功回来！”萧大夫人笑着说。 “立不立功不重要，重点在于顺顺利利！”万柒柒眼神中透着几分担忧。 她总觉得这次的山匪也没那么简单。 之前也没听说平和县有山匪，怎么突然就冒出山匪，还那么张狂。 她总觉得这像是有人设的局。 可是她没有证据，也无法参与，只能在心里祷告，陈永年安全归来。 万柒柒知道，两人一旦都离开云和县，难免会有小人趁机搞鬼。 到时候两边都出问题，才是最头疼的事。 万柒柒看着萧大夫人，想起答应萧淮的事，笑着问：“你与大公子感情看起来很好，为何你们没要小孩呢？” 说到此处，萧大夫人脸上的笑忽然僵住。 她扯了扯唇，好像想保持脸上的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最后她也放弃伪装，幽幽的叹息一声，“不是不想要，而是一直没能要到！” 萧大夫人侧头看着万柒柒，“我多羡慕你啊！年纪轻轻，就有一双那么懂事的儿女陪在身旁！” 万柒柒看见萧大夫人脸上的羡慕之色，知道对方是真的很想要孩子。 她笑着宽慰道：“我相信姐姐也可以有。你不是说寺庙很灵吗？那我们这次不求别的，就求来年你为萧家诞下后嗣，怎么样？” “柒柒，我这情况……”萧大夫人苦笑这想要解释，却被万柒柒打断。 “你跟我说的，庙很灵，我还想给我相公祈福，你可别说，你之前祈愿没成，那我可要你伤心了！” 万柒柒睁着无辜的双眼，眼巴巴的看着萧大夫人。 “灵，一定灵……”萧大夫人说着垂下头。 她其实想告诉万柒柒，这庙祈愿健康顺遂很灵，到求子不灵！ “这才对嘛！”万柒柒搂着萧大夫人，笑着说：“姐姐，你要是自己都不相信它能保佑你，上天怎么能听见你的心声呢？” 萧大夫人一怔，失笑道：“对，你说得对！” 很快，两人从这个沉重的话题转移到别的话题。 万柒柒不停的与萧大夫人分享各种有趣的事，让对方放松心态。 她发现，萧大夫人虽是萧家后院掌家人，却总是束手束脚，好像放不开。 万柒柒猜想，这应该与萧大夫人久久不能怀孕有关。 在古代，不能怀孕的女人将受尽屈辱。 若萧大夫人嫁的不是萧家，恐怕早就被人休了！ 万柒柒想起最近与慕玖鸢的通信。 其实萧寒和萧大夫人一直没有身孕，不只是萧大夫人心情的缘故，还有萧寒长期晚睡的原因。 古代，本来不存在什么熬夜。 可萧寒就是个喜欢做赚钱的人。 经常与人手下的人忙到半夜才回。 万柒柒这才知道，为什么那天萧寒坐下吃饭，萧老太爷会这那种态度。 突然，马车踉跄一下，停下来。 “怎么了？”萧大夫人问道。 “夫人，马车卡住了，可能要等一会儿！”马夫应道。 万柒柒眉头微蹙。 她掀开车帘一看，似乎是在半山腰的位置。 枫叶落了一地，将上山的路映红。 她回头看萧大夫人，说：“姐姐，我们走上去吧？不都说走上去才算诚心吗？” 萧大夫人还没尝试过走上去。 但余光瞥见外面的景色，点点头，“好，我们走上去！” 两人下车，两个侍卫相随，开始往山上走。 没走一回儿，萧大夫人便气喘吁吁，“柒柒，你慢一些！” 万柒柒回头，看着萧大夫人，无奈摇头，“姐姐，你这身体不行啊！才走这么一点路程，你就走不动了？” “平日都坐马车，哪像你啊！”萧大夫人笑着说道。 她一抬头，发现万柒柒脸色不对，立马解释：“我不是对你的出生有看法……柒柒，是姐姐说错话，实在对不起……” 萧大夫人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跟万柒柒解释。 万柒柒在意的并不是这个，而是枫叶上隐藏的身影。 因为枫叶的不是黄色就是红色，那一抹黑特别明显。 还有阳光下，刀刃在闪闪发亮。 她刚刚就觉得马车车轮被卡住不正常，现在更加肯定这件事。 只是谁那么清楚自己和萧大夫人的行踪，特意蹲点搞事情呢？ 而这些人又是冲谁而来？ 前方寺庙不知有什么等着自己，来时的马车又出问题。 来者恐怕是做了完全的打算。 “柒柒……”萧大夫人发现万柒柒在发愣，眼神中流露出担忧之色。 她眉头不由一皱，提着裙摆走到万柒柒跟前，低声问：“柒柒，你发生什么问题了？” 万柒柒回神，盯着萧大夫人，有些意外。 但想想，萧大夫人能为萧家管理后宅，又怎么可能只是金丝雀？ 公孙夫人是戳中萧大夫人的痛楚，才让萧大夫人敢怒不敢言。 万柒柒又看几眼萧大夫人，低声道：“暗处有人盯着我们，现在我们怕是进退两难。” 萧大夫人一怔，没有因为好奇而回头，而是牵着万柒柒的手，低声说：“继续往前走，我与寺庙住处交好，不会有问题！” “嗯。”万柒柒点点头，牵着萧大夫人继续往前走。 “我身边有暗卫跟随，我们现在寺庙祈愿，若来者不是专业杀手，不是我家暗卫的对手！” 萧大夫人说完，轻轻拍拍万柒柒的手背，以示安慰。 万柒柒见了不禁失笑。 自己还想着怎么保护萧大夫人，却没想到萧大夫人说出这话。 不过，前路虽未知，或许有转机呢？ 第758章 后山奇遇 第758章 后山奇遇 “铛~铛~铛！” 寺庙之中传来钟声。 万柒柒与萧大夫人停在寺庙门口。 前者脸色微微红润，喘息较快，但发髻和衣裳都还整整齐齐。 后者脸色胀红，大口喘息，发髻上的簪子有些歪，一边肩膀的衣裳落到手臂上。 “姐姐，我说句实话，你该锻炼身体了！只有增强体质，对你怀孕才最有益！” 万柒柒说完，盯着寺庙上“闲居寺”几个大字看了一阵。 她好像，哪个给寺庙取名，竟然叫闲居。 不过，这不重要！ 她转头看着半天还没缓过来的萧大夫人，忍不住摇摇头。 “姐姐，你平日闲暇，可以锻炼身体，这样下去可不行，我记得慕郎中说了，多锻炼，你才能怀孕！” “真的吗？”萧大夫人半信半疑。 但对于慕玖鸢在凉州的名声，她又不得不信，“好，今后我便多走走！” 万柒柒点点头，抬头看着不远处的树枝。 她看见风致站在树枝上，朝自己的点头。 “解决了？”她心道。 “姐姐，我们进去吧？”万柒柒往下走了几阶楼梯，帮萧大夫人整理衣着，乖乖站在萧大夫人身旁。 萧大夫人点点头，双手并拢，在寺庙前一拜，然后提着裙摆往里走。 万柒柒跟着拜了一下，跟着往里走。 寺庙不大。 不知道是不是时间不对，寺庙看起来香火并不好。 前院只有一两个清扫的僧人，没有香客的踪迹。 其中一个僧人见行来的两人，立马迎过去，笑道：“江施主，您来了！” 萧大夫人一拜，道：“小僧人，今日寺庙人怎如此少？” “了空大师在庙中讲经，您祈愿以后，可去后殿之中，听了空大师讲经！”僧人笑着解释道。 萧大夫人点头，“好，多谢小僧人！” 说完，她看向万柒柒，“一起走吧！” 万柒柒点头，跟着往前走。 她前世就很少进入这种地方，穿越过来，还是第一次进入寺庙。 这比她想象中更加庄严。 没一会儿，万柒柒就随萧大夫人入殿。 萧大夫人一边与她讲解其中忌讳，一边将香递给万柒柒。 万柒柒盯着佛像看了好一阵，心想来都来了，管他灵不灵，先拜了再说！ 万柒柒在心里祈愿： “希望陈永年和万子言此行都能顺顺利利！” “希望家中亲友都能平安顺遂！” “希望往后事情不管多艰险，大家都能顺利度过……” 万柒柒许完愿，偷偷瞄了萧大夫人一眼，心中又补充道：“愿萧大夫人所祈愿都能成！” 她祈愿完睁开眼，拜了拜。 虽然心愿有些多，但管他呢！ 只要有一个能成，自己就来还愿！ “柒柒，我们去后殿听讲经如何？” 萧大夫人觉得，都来了一趟，若直接走了，才可惜。 至于跟着人，胆子再如何大，也不可能在了空大师面前乱来。 “都行！”万柒柒对经书没什么感觉。 她只想着，听一会儿也没问题。 毕竟萧家暗卫发现暗处有人，应该会回萧府通报，会派人来接萧大夫人。 万柒柒跟着萧大夫人来到后殿，才发现后殿全是人。 她与萧大夫人找了一处空地，也坐下来。 抬头望去，能看见最前面的位置，有一个年约七十多的老僧人。 虽说样貌并不出众，但看在人眼中，却格外舒服和亲切。 万柒柒就这样盯着了空大师看了一阵，然后昏昏欲睡。 就在她快要睡着的时候，猛然惊醒。 再看，周围的人还在认真听讲。 万柒柒实在熬不住，轻轻扯了扯萧大夫人的衣袖，低声说：“我有些困，出去走走！” “好，别出寺庙，小心！”萧大夫人也知道万柒柒不是喜欢这种活动的人，没有强求。 万柒柒与萧大夫人说完，就默默退出后殿，在寺庙后院逛。 后院清幽，偶尔路过一处，还能听见敲木鱼的声音。 她虽不喜欢听经书，却挺喜欢这种安静。 不过，没过一会儿，她突然听见系统商场播报声。 【定！发现天然野生人参！】 万柒柒看着被标记的小山坡，愣了愣。 这么久以来，系统商场都是报的野菜野果，还有些常见药材。 第一次见到人参，她忍不住好奇起来！ 据说好一些的人参价值千金。 要是真能挖一颗出来，可抵得上所有店铺一个多月的营收呢！ 万柒柒在纠结片刻后，立马从后院出去，爬上小山坡。 她从商场买了一个小铲子，慢慢刨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将人参损毁。 这些都落入暗处的风致眼中。 他不明白，万柒柒想做什么？ 为什么突然开始刨土。 甚至，他不知道万柒柒手里的工具从何处而来。 就像那晚万柒柒手里突然变出一个盾牌一样！ 就在风致分神之际，林中略过两道黑影。 风致再看，就发现两人已经朝万柒柒而去。 “不好！”他心道。 风致立马拔出腰间的软剑，朝黑衣人而去。 只是他未曾想到，自己还未出手，那两个黑衣人突然被一张巨网网住。 甚至，那两个黑衣人用刀砍巨网却砍不开。 “嘿嘿，让我瞧瞧网住了什么？” 一个少年的声音传来，将万柒柒吓得手一抖，差点将人参须挖断。 好在她最后一铲子落得好，没有损坏人参。 不过，她来不及将人参售卖，只能丢进系统升级给的小空间里。 万柒柒抬头，就看见一张巨网网着两个黑衣人。 一旁，还站着一个衣着华丽的少年。 少年与万柒柒四目相对。 “你是谁？在挖什么？”少年问道。 “你又是谁？那么大一张网，就网两个人？”万柒柒问道，并眨了眨眼。 她的话好像戳中了少年的痛楚。 少年瘪了瘪嘴，一脸不悦，“哼，我听说这山里有鹿，本想网几只回去，让我父亲对我刮目相看，没想到这两个混蛋闯进来！” 他说着朝网里的人踹了好几脚。 “这山上哪里有什么鹿？”万柒柒瞥见网里的黑衣人，朝少年笑着说：“你莫不是被人骗了？” “不能吧？”少年一脸无辜，看起来很天真的模样。 “此处虽幽静，但是来来往往的人多，要是真的有鹿，也早就被人捕捉了！” 万柒柒说着，又看向两个黑衣人，说：“这两个人一看就不是好人，说不准是有人骗你过来，让人这两个人暗中对你动手呢！” “不会吧？我没仇家啊！”少爷露出惊愕之色。 “这样吧！你将两个黑衣人叫给我，我来帮你审问，可好？” 万柒柒笑着朝少年一礼，“忘了介绍，我是云和县县尉的夫人，我相公一定帮你查清真相，保证你的安全，如何？” 第759章 奇怪的少年 第759章 奇怪的少年 少年惊讶的看着万柒柒。 半晌，他摸着下巴，装出一副老沉的模样，说：“行吧！那我就把人给你，不过，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你要是不信，可以直接去云和县，我相信你一说我万柒柒的名字，都知道！”万柒柒解释道。 少年又思考一阵，“行，我把人给你，不过，查完以后，我也不想要什么真相，直接杀了吧！” 说完，他眼中闪过狠厉，转瞬即逝。 再看，他依旧是一副纯真的模样。 万柒柒不知道此人是谁，但她知道，这人身份一定不简单。 她发现，巨网里挣扎的黑衣人没挣扎一会儿就失去抵抗力。 如果没猜错，网上的刺，一定有类似麻药的东西！ 用如此手段去捕猎之人，又怎会是天真之辈？ “好，但我一定查清楚再杀！”万柒柒应道，又问：“如何称呼你？” “不告诉你！”少年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并说：“人给你，网记得还我，可贵了！” “你不直接带着走？”万柒柒好奇道。 少年面色立马垮下，“你看我这小胳膊小腿能带走吗？你这女人怎么眼力劲儿那么差！” 万柒柒眨了眨眼，没说话。 “小屁孩，那么凶！”她心中吐槽道。 “行了，你把人带走，网子丢在这，晚些我会让人来收！” 少年说完，双手负在身后，大步流星往寺庙走。 没一会儿就消失在寺庙之中。 万柒柒随着少年的离开，眼神也渐渐冷下。 “夫人，此人怕是皇族之人！”风致忽然出现。 “皇族？怎么会在这？” 万柒柒对风致的出现毫不意外。 “许是因为了空大师！”风致解释道：“了空大师是大兴有名的僧人，就连当今圣上也对他恭敬有加！” “哦！”万柒柒对此没什么兴趣。 但她明白风致话里的意思，又问：“你跟着你家小姐，以前没见过他？” 风致仔细回忆，摇摇头，“皇城重地，我们并不能随意出入，属下常年在彧州，所见甚少。” 万柒柒点点头，没有追问下去。 她侧头看向被网住的两个黑衣人，朝风致道：“弄出来，小心一些，别被刺刺到。” 风致领命，立马行动起来。 万柒柒看着风致的动作，不由在想，刚刚那个少年和这件事会不会有关联。 可是她实在找不出关联的地方。 而且，她总觉得这个网来得太巧，巧到让她从觉得哪里不对。 “夫人，好了！”风致将两个人拎起来。 这才发现，这两个人气息微弱，已经性命垂危了！ 他撩开黑衣人被刺划破的伤口，便看见黑色的血。 风致脸色一变，抬头朝万柒柒道：“夫人，网子上有毒，这两个人已经不行了！” 万柒柒皱眉，不由回头再看少年消失的方向。 她叹息道：“查查两个人身上有没有别的线索！” “是！” 风致领命，将两个黑衣人全身上下又翻了一遍，没有找到任何有用的线索。 正当他打算放弃的时候，突然发现黑衣人背后似乎有刺青。 “嘶啦”一声，他扯开黑衣人后背的衣裳，就看见一个奇怪图案的刺青。 说这是鹰，又与鹰不太一样，因为鹰我尾巴没那么长。 万柒柒盯着看了半晌，朝风致道：“你能记住，回去画出来吗？” “可以！”风致盯着刺青，努力将刺青的模样记在。 半晌后，风致放下黑衣人，再探鼻息，发现人已经死了！ 他抬头问道：“夫人，这两个人如何处理？” “埋了！” 万柒柒知道，即便将尸体带去官府，也查不出什么。 唯一有用的就是刺青。 她在想，什么人可能知道这个刺青？ 万柒柒一边想，一边往寺庙里面走。 她怕自己出来太久，萧大夫人找不到自己着急。 刚走进寺庙后院，万柒柒就碰见了萧大夫人。 “柒柒，你去何处了？我寻你好半晌了！” 萧大夫人嗅到很淡的血腥味，关切道：“柒柒，你受伤了？” “没有，刚刚在后上碰见被狼咬伤的兔子，许是兔子的血腥味。” 万柒柒没将自己的遇到的事告诉萧大夫人，不想让对方担心。 萧大夫人也没追问，只道：“没事就好……” 万柒柒点头，问道：“姐姐，你经书听完了？” “没有，我想过来了！所以我想了想，还是先县里。”萧大夫人说完又打量万柒柒一阵，确定没事，才带着万柒柒往外走。 万柒柒也没多说，跟着萧大夫人往外走。 她知道，风致处理完手里的事，会自己回来。 寺庙门口，停着一辆宽大的马车。 萧寒正矗立在马车旁。 他看见行来的二人，朝其中一人点头，对这另一人说：“先上马车！” 万柒柒点头应道，他感觉萧寒似乎有话对自己说。 坐上马车，开始往山下走，萧寒才开口：“好在今日我让人跟着，也多亏万柒柒的暗卫相助，否则……敏敏，往后小心，莫让父亲担心。” “好！”萧大夫人应道，低下头。 万柒柒没有微蹙，不由说道：“大公子，她是你娘子，难道你不担心？” “自是担忧！”萧寒快速答道。 随后，他又愣了愣，“万柒柒，你今日之事你可有线索？” “没有，不过我在寺庙后山碰见一个奇怪的人，看着十四五岁的样子，衣着不凡，不知与这件事有没有关系！” 万柒柒觉得自己查那个少年，倒不如让萧家去查。 萧家能查到的应该更多。 至于杀手身上的图案，她才萧寒的人应该也能发现，不需要自己说。 “十四五岁的少年？”萧寒说完眉头紧皱，似乎记忆中搜寻此人。 半晌，他也没说话。 萧大夫人听见万柒柒的话，立马关心道：“你怎去了后山？你自己出去多危险？” “姐姐，你放心，大公子不也说了，我的暗卫身手了得，我不会有事！” 万柒柒说完又看向萧寒，他觉得萧寒知道什么，却没有说。 马车一路行驶进城。 萧大夫人将万柒柒送到万柒柒家门口，看万柒柒进屋，这才坐着马车离开。 车里，萧寒脸色阴沉，冷声道：“这段时间，你便在家中，少出门，莫出城。” “何故？可是京中有变故？”萧大夫人眸子一颤，神色中透着慌张。 “不是京城，或许是这小小的云和县，来了些不该来的人！” 萧寒说到此处，眸色越发阴寒，“我会让管家加强府里的戒备。” “好！柒柒那边要不要也派人保护……”萧大夫人不确定道。 “无需，她虽步步危险，却处处有人相助，我们不需要插手。再说，以她的聪明才智，应该很快能查到线索。” “我还是第一次听你夸这种出身的人！” “是吗？”萧寒一怔，摇摇头，“或许如三弟四弟所说，此人不一样！” 第760章 习惯改变 第760章 习惯改变 从寺庙回来后，万柒柒没急着再管萧寒与萧大夫人的事。 她将兴隆酒楼意外的店铺巡视一边，没有异常，才去兴隆酒楼。 久久未出现的她，出现在酒楼，让人在酒楼的人有些意外。 其中，朱成业作为震惊。 万柒柒走进酒楼时，朱成业正与谢行的侍从说话，不知在沟通什么。 万柒柒路过看了眼，什么也没说，直接上楼。 二胖看了眼，跟着往楼上走。 万柒柒直接进了三楼的书房，在书桌旁坐下。 看见二胖跟上来，问：“你来做什么？” “几天不见柒姐，有些想念。”二胖咧嘴一笑，又问道：“柒姐最近忙什么？怎么总是不来酒楼？” “到处走走看看！”万柒柒答道，随之抬眸，见二胖欲言又止，又问：“怎么了？酒楼出什么事了？”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就是……” 二胖很少这样支支吾吾。 跟着万柒柒的人，都了解万柒柒的性格，有什么说什么，说出来一起解决。 万柒柒猜想，能让二胖如此，应该跟整个酒楼相关。 “你直接说，我还怕什么流言不成？”万柒柒最近查刺青的事，没怎么关注酒楼，但也能估摸出什么。 二胖点头，咬咬牙道：“都在传，柒姐你与萧家大公子走得近，是打算舍弃酒楼，跟萧大合作了！” 万柒柒气笑了！ 随后，她又冷静下来，“上次传我与客来客，这次又是萧大，看来有人想离间我与朱大哥的关系啊！” “可是柒姐你最近没来……让人怀疑你跟大东家……我知道，柒姐你绝对不是这个意思，但是酒楼有些人会这样想！” 二胖这几天在酒楼中听了太多风言风语，也制止了很多风言风语。 可不管怎样，还有人在议论，一发不可收拾。 并且他看朱成业最近的脸色也不太好，可能是受这件事影响。 “行，我知道了！”万柒柒垂头摆摆手人，让二胖下去，自己好好想想。 要打击自己，从经济上入手，确实没问题。 酒楼只是众多生意中一个，也是收入最稳定的一个，但似乎对自己影响不大。 所以做这件事的人，目的到底在哪？ 未等万柒柒细想，门口就传来脚步声。 万柒柒看见来者，淡淡一笑，“忙完了？好好聊聊？” 对方眼底闪过一丝意外，却还是点点头。 书房门紧闭，茶水摆在桌上，两人面对面而坐。 朱成业率先开口，“听闻你前两日与萧大夫人去闲居寺祈愿了？” “对，永年不是去平和县剿匪了吗？我想祈愿让他平安归来！” 万柒柒抱膝，依靠在墙面上，一副放松的模样，并说：“路上遇到一些问题，所以最后萧大过来接的。” 朱成业垂下头，倒了两杯茶，将其中一杯递给万柒柒，“你与萧家最近走得很近。” “嗯，就如你说的，为酒楼好，总得拉几个稳定的生意，萧家不管在云和县，还是在凉州，都有一定的影响力，搞好关系，有利于今后开分店！” 万柒柒说着一笑，眼神真挚。 她没有撒谎。 可这些话落入朱成业耳中，却变得没那么可信。 朱成业盯着万柒柒看了许久，似乎想透过躯体看内心。 他想知道万柒柒有没有跟自己撒谎。 他与万柒柒之间，已经没了之前的信任。 “我知道，最近酒楼的流言挺多，但流言终究是流言，不是事实。我最近还有些事要忙，等忙完，我便回来，与你商议一下新品的事！” 万柒柒说着，端起面前的茶杯，抿了一口茶，“你呢？今后什么打算？” 朱成业握茶杯的手颤了一下，没想到万柒柒还会上新品。 他以为，万柒柒已经抛弃酒楼，准备做别的了！ 毕竟最近听说，万柒柒开了不少铺子，却未曾与自己提起。 “我？我能如何？看你安排！”朱成业苦笑一声，将杯中的茶喝下。 这茶似乎泡了很久，倒在杯子没一会儿就凉了。 喝在口里，有种说不出的苦涩。 朱成业忍不住抬头看万柒柒，却发现对方在有一口每一口的喝茶。 他喃喃道：“我记得，你以前不喜欢喝茶……” 万柒柒垂头看眼快见底的茶杯，这才感受到茶里的苦涩，将茶杯放下。 “嗯，但有些茶其实挺香的，还能提神。” 嘴里的苦味让她不想再碰茶杯，甚至想找块糖压一压嘴里的苦味。 她又说：“谁泡的茶？这种茶要是拿去给客人喝，会砸了酒楼的招牌！” “嗯，我会去查，并且进行出来！”朱成业随意应道，却将杯子里的茶喝完。 他站起身，问：“行了，我先下去忙，你要看账本吗？我让人送上来！” “都行，反正有你在盯着，我很放心！”万柒柒淡淡一笑。 朱成业却一股苦涩上心头。 他不清楚，万柒柒究竟是真的放心自己，还是不在意酒楼的事了！ 对方进来的时候，明明看见自己与谢行的人交涉，却一句没问，一句没提。 现在连账目，也不在意了！ 朱成业没再多说，转身离开书房。 万柒柒在书房带了好一会儿，见有人将账本送上来，也翻了翻，没细看。 直到豆蔻带着陈云谦和陈云熙来酒楼，万柒柒才显得活跃一些。 同时，万柒柒也知道了一个令她震惊的消息。 “阿娘，上次风致叔叔画的那个画，爷爷居然知道是什么！”陈云熙兴奋道。 万柒柒眸子一颤，蹲下盯着陈云熙，“你说萧爷爷认识？” “嗯！”陈云熙被万柒柒的反应吓得愣了愣。 “我听见萧爷爷与萧三叔叔说什么余党，还说萧家有麻烦，到底是什么事？”陈云谦有些不解。 万柒柒垂眸，思考一阵，才抬眸对两个小宝说：“没事，他们说着玩呢！你们好几天没去曹夫子那了吧？明天去他那学习，可好？” “嗯，好！”两小宝应道。 万柒柒让豆蔻带着小孩去玩，自己在书房吹响玉哨。 风致翻窗而入，朝万柒柒一礼，“夫人！” “关于萧老爷子孤身入敌国，大败敌国的事，你知道多少？”万柒柒冷眸问道。 “知晓不多，但当初俘虏，已悉数绞杀，唯一活着的几个，也在京城大牢看押。”风致答道。 “不一定是牢中之人，或许有其他余孽，被人利用，来搅这趟浑水！” 万柒柒不确定，这些人与那天客来客看到的是不是同一批人。 若是，还好办，知晓底细。 若不是，那又是什么人？ 第761章 正经的萧三 第761章 正经的萧三 面对不明势力，万柒柒选择会见萧淮。 毕竟自己答应萧淮的事在推进，自己也该拿到一些利息。 她并没注意，自己前脚刚进约定的茶楼，有人带着朱成业后脚就跟着进茶楼。 茶楼雅间，传来发怒声。 “茶点做成这样，还敢出来做生意？谁给你的胆子？” 万柒柒刚开门，就见一个店小二跪在地上，身子发颤。 店小二面前的华服男人，正是萧淮。 他握着扇子，眼神冷峻。 在听见门推开后，他更是冷眸扫过，似乎想看看是哪个胆子那么大，随意推他的门！ 瞧见门口的倩影，他眸色一顿，眼中的怒火随即缓和许多。 萧淮朝店小二点头踹了一脚，冷声道：“滚出去！” 店小二忙不迭怕起来往外走。 刚到门口，被万柒柒拦下。 “换个隔音好的雅间，里面说话，走廊一听便知！” 也不知万柒柒的是对店小二说，还是对萧淮说。 总之，店小二愣在原地。 萧淮又喝道：“还不去？等着我亲自找？” “对……对不起……”店小二道完歉，立马往外走。 万柒柒扫了一眼，走进雅间，“你跟他们发什么火？这样有失你萧公子的颜面！” 萧淮睨了万柒柒一眼，扇子一开，不说话，只是不停的扇风。 片刻后，茶楼的掌柜上来给两人换雅间，并换了茶水点心，并送上水果赔罪。 万柒柒没让萧淮为难人，简单说几句就让人离开。 她看着一身怒气的萧淮，低声问：“因为一个伙计，你不至于那么大火气，谁不长眼，惹着你萧三公子了？” 萧淮扇子一合，将扇子拍在桌上，冷声道：“没事，这与你无关！” 他声音深沉，与平时说话的腔调完全不同。 若有人从此刻认识萧淮，一定会觉得这是个沉稳的君子。 万柒柒也是第一次看萧淮如此正经的模样，知道是真的有人惹着萧淮。 她给萧淮倒了被茶，淡声道：“谁说与我无关？说不准我们是一个阵营呢？” 萧淮抬眸，认真盯着万柒柒。 随后，他垂眸扫了眼面前的茶水，冷笑一声，“你查到什么了？” “不该是我问你，你查到什么线索了吗？”万柒柒端起面前的茶水，抿了一小口。 “事情还没办妥，你就来跟我要线索？万柒柒，谁教你这样交易的？”萧淮从始至终板着脸，沉声说话。 他坐在那，有种不怒自威之感。 万柒柒却丝毫没被这种气势震慑，“萧淮，就算怀孕，把脉查出，也许一两月，我要等你到那时候？” 她放下茶杯，说话的声音也沉几分，“萧三公子若不想合作，那这件事就到此为止！” “万柒柒，谁给你的胆子这样与我说话？”萧淮在云和县第一次见有女人用这种语气跟自己说话。 “不诚实，合作有什么意义？”万柒柒冷冷一笑，“等你的消息，恐怕我自己都能查出来了！” 萧淮陷入沉默。 他承认，万柒柒有这样的本事。 “我想知道，你查到了什么？”万柒柒直视萧淮，“在寺庙外的人，与那天客来居外的人，是同一批人吗？” 她的直接，让萧淮有些猝不及防。 不过片刻，他便适应过来，并开口问：“寺庙那，你是不是隐瞒了什么？” “是！我在寺庙后山时，有人想杀我！”万柒柒说到这，才想起被自己遗弃在系统储物间的人参。 但这年头只是一闪而过，她立马接道：“从他们身上，我看到一个刺青，似乎是当初被老爷子带头剿灭的那个国家！” 她的话，直接表面，那批人的目标在自己，也可能在萧家。 “是，是那些人的余党，来寻我爹报仇。但我们还没查到，他们为什么对你下手！”萧淮答道。 “余党多年未出现，这时候出现，说不定与人达成合作，各有各的目标，却又能一起解决！” 万柒柒只是还没想清楚，自己得罪什么人，要杀自己。 还是说，万子言得罪谁，这些人要对付万子言？ “不错，是这个道理！”萧淮点点头。 他双手撑着桌面，忽然冲到万柒柒面前，直直的盯着对方。 万柒柒没有躲，直视对方，“怎么？有问题？” “没有，我只是想看看，你究竟是谁！”萧淮眸色渐冷，“我才不会信，一个乡野村妇，会懂那么多！” “那看出什么了吗？”万柒柒轻声问道。 “没有！”萧淮老实作答。 “那离我远点！”万柒柒一下将萧淮推回去，并说：“说说你们接下来的计划！” “你当鱼饵，引他们出来，顺藤摸瓜，找到幕后之人！”萧淮说着，抓起桌上的扇子，摇开轻扇。 “拿我做鱼饵？你还跟我说，不怕我不配合？”万柒柒又气有好笑。 “怕什么？反正你没选择，除了萧家，现在谁能帮你解决？”萧淮摊了摊手。 万柒柒翻了个白眼，起身就准备离开。 萧淮说得虽然不错，但她不喜欢萧淮这样的说话态度。 “你若出事，你觉得陈永年还能平安回来吗？”萧淮提醒道。 万柒柒停下，转头看向萧淮，“平和县的匪与这里相关？” “平和县从来没什么匪，那恐怕是那批余党，被人当做刀，引陈永年出去，好对你动手！”萧淮平声道，没什么情绪。 “所以，你知道背后是谁？”万柒柒回到位置坐下。 “不能确定，只能根据朝廷现在的局势分析。现在的陛下成迷美色，朝堂动乱，各自分派，数徐老影响力最深，他却不死，他的学生便不会散，想谋取权利就越难！” 萧淮说着，端起面前的冷茶喝了一口。 他叹息一声，道：“没想到，都到云和县了，还躲不过这些争权夺利！” 万柒柒知道古代朝堂斗争剧烈，却没想到，竟延伸到这小小的云和县。 更没想到，会牵扯在自己身上。 万柒柒问道：“他们杀我，有什么用？” “重点不在你，在于跟你有牵扯的人。比如万子言，又比如怀北王……” 萧淮从未有过的正经，对朝堂的分析，让万柒柒对此人刮目相看。 虽然自己在大兴来说，微不足道。 可是自己却成了朝廷争权夺利的一步棋。 若自己和陈永年出事，意味着徐老败了一步。 那那些人就会步步逼近，以类似的手段，将徐老身边的人去除。 万柒柒不知道谁是谁非。 但她知道，她认识的徐老，思想观念都深得她的喜爱。 若是徐老不在，或许自己掀开的一角，又会回归原来的封建黑暗中。 第762章 京中派别 第762章 京中派别 一个时辰后，万柒柒和萧淮分开离开茶楼。 片刻后，朱成业也从茶楼出来。 “怎样？说得没错吧？万柒柒就是别有心思！” 茶楼里传来说话声。 朱成业回头，神色冷淡的看着里面的人，“这能证明什么？” “她和萧淮都约在这种地方，难道不是别有心思？不然，为何不去兴隆酒楼？你可别在自欺欺人了！” 里面的人是明显的挑拨，甚至不加掩饰。 朱成业半眯着眸子，眼神冷峻，“唐奇文，你挑拨我与她的关系，到底有什么目的？你觉得我会信她，还是信你？” “这不是看你自己的吗？”唐奇文从茶楼走出来，“我只是过来提醒你，她已经在找新的合作对象，准备将你抛弃了！” “找萧淮？”朱成业冷笑两声，“即便萧淮再有本事，对生意上的事也不清楚，找他有什么用？” “那萧寒呢？”唐奇文弯唇一笑，“我可听说，她最近和萧寒走得近！” “酒楼里的流言是你传的？”朱成业迅速问道。 他眯着眸子紧盯唐奇文，想要对方给自己一个交代。 “关我什么事？”唐奇文立马变脸，“我传这些，对我有什么好处？” “你家在云和县开酒楼了！”朱成业接道。 唐奇文嗤笑一声，“这有什么关系？别乱诬陷人！你要有猜我的心思，倒不如跟着万柒柒去看看，她准备搞什么鬼！” “她搞什么跟你有关系？别再偷偷摸摸跟着她，也别在背后搞鬼！” 朱成业睨了唐奇文一眼，骂骂咧咧：“要不是看在谢大人的面子，谁想理你……” 说着，他走向人群。 “啊呸！”唐奇文朝着朱成业离开的方向吐了一口唾沫，骂道：“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敢跟老子这样说话！” 要不是谢行不让动兴隆酒楼，他唐奇文早就对兴隆酒楼下手。 唐奇文看着朱成业离开的背影，又转头看向万柒柒离开的方向。 虽然谢行现在不让动万柒柒，但没说不能动万柒柒收下的人！ 他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想法，露出阴险的笑。 长街人口攒动，吆喝声不断。 万柒柒突然停在码头的位置，看了好一阵，对着船家道：“船家，能带我在云和县转一圈吗？” “可以，就是这费用……” 万柒柒直接掏出一粒碎银，丢进船家手里，并说：“走，等会你就前面划船，什么都不用管！” “好嘞！”船家拿了银子，又看万柒柒穿着不凡，自然知道自己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 船刚滑动，就见一个黑影窜的一下闪过，不见踪迹。 船舱里，万柒柒坐在里面，对面还坐着另一个人。 “有什么异常？”万柒柒低声问道。 “您与萧淮离开后，朱老板与唐奇文从里面出来，两人吵了几句后，朱老板离开了！”风致答道。 万柒柒点点头。 果然，有些事少不了唐家。 只是只有唐奇文，却不见唐禀风，让她有些惴惴不安。 “唐奇文离开后找了个乞丐，让他去找一个心中的一个员外。”风致说着，垂眸回想一下，“县南街第二个栋，姓刘的一个员外！” “南街刘员外？”万柒柒没有微蹙。 如果自己没记错，这是当初雷子得罪的那家。 唐奇文让乞丐去找这个人，恐怕是想给兴隆酒楼找麻烦！ 万柒柒想了想，朝风致道：“你让无痕盯着，不用行动，随时禀告消息就行。” “是！”风致应道。 “现在局面不太乐观，暗中有人捣乱，谢行倒是安静下来，他恐怕也察觉这股势力了！” 万柒柒好奇，谢行会怎么选。 到底是真的和这些人合作，还是选择放下其他，将这股势力揪出来。 帮谢行升迁的人，又属于那股势力？ “夫人，京城传来消息，帮谢行升迁的是蕙贵妃母族的人，您前两日在闲居寺遇到的是蕙贵妃的儿子五皇子！” 风致的话让万柒柒眸子一颤。 她没想到，那人竟然是皇子！ “蕙贵妃在京中势力如何？”万柒柒问道。 “陛下暂未封太子，几位皇子争夺储君之位，其中便包含五皇子。不过，蕙贵妃有意与徐老交好，暂非独对！” “与徐老敌对的是何人？” “二皇子与太师一派，太师向来只认出生，不喜寒门，与徐老相对。” “你家老爷站何处？” 万柒柒的话让风致一愣。 他没想到万柒柒会直接问这个问题。 风致犹豫半晌，“主子的事，我不敢定夺，但王爷对万大人多有夸奖！” 万柒柒点点头，没再问。 她知道，自己若让风致说，就是要风致的命。 对于这种暗卫而言，不能随意说自家主子的站位，只要服从。 如此，万柒柒在心中将怀北王单独列出来。 她感觉怀北王应该和徐老不算一派，更深得太师的心。 按白灵萱的身份，应当能嫁个皇子。 若是将这圈圈点点下来，背后搞鬼的人恐怕是二皇子。 只是聚集亡国余党，这怕是皇子也难逃其责。 太师会让二皇子做出这样的事？ 万柒柒不确定，只感觉越想越乱。 最后，她索性什么也不想人，让风致帮自己守着，倚在船上睡了一觉。 万柒柒回到家后，调出系统储物间，将之前挖的人参拿出来。 也不知是不是系统储物间有特别的效果，人参跟她刚挖出来没什么区别。 【叮！发现五十年人参20克，价值二万两，是否售卖？】 “两万？”万柒柒猛地一惊。 这野生人参那么贵的吗？ 什么品种？ 系统没给出万柒柒答案，只给了价格和重量。 万柒柒纠结一阵，最后选择售卖。 刚看见余额多出两万，系统商城立马弹出新消息。 【叮！检测余额金额已达到升级要求，是否用一万五千两将系统升级？】 万柒柒：“……” 这怕是来坑钱的？ 自己前还未焐热呢？ 她问道：“升级后有什么好处？” 【系统升级，可购买更多商品，提供储存空间从一平米升至二十平米】 “更多商品包括哪些？” 万柒柒对空间扩大是心动的，但她更想知道升级可以有哪些东西可以买。 但系统未给出回答。 万柒柒：“……” 最后，她还是选择升级。 因为她试过，不是商场的东西，她也能放进空间。 若有一个大空间，她可以放很多东西。 【叮！系统升级中……系统升级期间，商城和余额暂不可使用】 万柒柒：“……” 【系统升级倒计时：4天23小时55分钟22秒】 万柒柒突然有种被坑的想法。 好在家里还留了银子，不然真的会身无分文。 要是升级后，还吞了她的银子，她一定想办法，毁了这个系统！ 第763章 萧大的邀请 第763章 萧大的邀请 系统升级，万柒柒决定先按兵不动。 萧大夫人传信，让她出来陪同逛街。 万柒柒便同意下来。 “柒柒，几日不见，你可好？没什么事吧？”萧大夫人关心道。 她想起萧寒的话，便觉得心惊。 再想想去闲居寺那天遇到的事，对万柒柒的担心更深几分。 “我没事，你别总是担心这个担心那个，放宽心才好！” 万柒柒反而宽慰起萧大夫人，并玩着萧大夫人的胳膊，问：“今日想我陪你做什么？” 萧大夫人忽然垂下头，脸颊红了一片，“我今日做吃食，想送给我相公，但平日我也没去送过，就想你陪我。” “这有什么？”万柒柒不在意道。 随即，她又一怔，“以前他在外面做生意，你都不去看看？” “我是女子，自然以宅院为主，就算送吃食，也是让家中仆人去送。” 萧大夫人说着，眸中透着忧愁，“你也知晓，我一直未能怀孕，怕去了给他丢面子，让人议论。” “那你现在又为何去？”万柒柒好奇道。 “我觉得你说得对，我该放宽心，若是成天在宅院中，又担忧这些，也没用，倒不如出来走走。” 萧大夫人说着，握住万柒柒的手，“就是辛苦你陪我走这趟了！” “反正我也不忙，陪你走走也无妨。”万柒柒说着掀开车帘，往外看了一阵。 回头问道：“我们去哪找他？” “我听人说，他似乎准备开一家新铺子，在看铺子。”萧大夫人不确定道。 万柒柒无奈摇了摇头。 萧大夫人是真的不关心萧寒的生意，什么都不太清楚。 不过，她更加好奇，萧寒又看中什么生意了！ 这个时候，难道不该先解决眼前的危机？ 万柒柒突然又想起萧淮说得，将自己做鱼饵。 难道萧寒打算什么都不知道，最手里的事，然后给对方来个出其不意？ 万柒柒不确定，只能跟着萧大夫人，见了萧寒，找机会问问，才能知道对方是什么想法。 很快，马车在一家没挂站牌的店铺前停下。 万柒柒与萧大夫人下车。 刚打算进去，忽然听见街道有吆喝声，似乎在卖石榴。 萧大夫人脚步一顿，望了过去。 “姐姐想买？”万柒柒好奇道。 “嗯，我相公一直都喜欢吃，我想买些给他！” 萧大夫人应道，看向万柒柒，“你在这等我一会儿，我去买些回来！” “好！”万柒柒没阻拦萧大夫人。 女人为心爱之人挑东西，这很正常。 再则萧大夫人身旁跟着丫环和随从，不会有什么危险。 豆蔻也盯着摊子看了一阵，问：“夫人，你想吃吗？” 万柒柒瞧见豆蔻嘴馋的样子，笑着说：“去买几个回来，平平和安安应当会喜欢。” “好嘞！”豆蔻立马朝着围着的人群挤过去。 万柒柒盯着看了一阵，又看了看店铺，不自觉的往里走。 刚进门，就与里面的人四目相对。 “万柒柒？”萧寒眼中露出疑惑，不明对方为何会出现在这。 “萧大公子……”万柒柒一时语塞，也不好说自己好奇，进来看看。 她指了指门外，“姐姐在外面给你买石榴，我陪她来给你送吃的。” 万柒柒低头一看，自己两手空空，什么也没有。 “好，稍等一会儿，我忙完就出去。”萧寒说完，停顿半刻，又道：“你可以四处转转，没关系！” 万柒柒点头，这才在这个店铺转起来。 这个店铺的设计是八角形，与平常商铺有些不同。 而且这个店铺的灶房就在里面，不是单独分出去的，跟现代的一些饭店结构相似。 万柒柒转了一圈后，找了个地方坐下，看萧寒与人谈话。 萧寒或许也注意道有人注视自己，没聊多久便停下来，并朝万柒柒走来。 万柒柒立马起身，问：“我打扰到你了？” 萧寒摇头，问道：“你觉得这家店铺如何？” “还可以，你准备做什么生意？”万柒柒问道，但她其实已经猜到。 “食肆，大兴各地流行炙肉，云和县暂未看到。”萧寒解释道。 万柒柒点点头。 她知道，古代炙肉其实就是现代的烤肉。 在云和县，确实还没看到烤肉店。 “我觉得可以，不过我建议你将各处窗子扩大，炙肉所用木炭气息重，若是太闷，会引起客人的不舒服！” 万柒柒说完，又指了指厨房，“那儿可以增加一个调味区域，又客人自由搭配蘸酱。” “蘸酱？”萧寒有些不解，“炙好的肉直接吃，这才能保证鲜美，为何要蘸其他东西？” 万柒柒：“……” 她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解释。 其实蘸酱多用于火锅，但她觉得，一些重口味的吃烤肉也需要蘸酱。 毕竟古代不想现代，肉不会腌制得那么入味。 “没事，我就随口一提，都行！”万柒柒越不想管，反正不是自己开店子。 萧寒却垂下头，想是在仔细思考万柒柒的话。 半晌，他才说：“你的提议我会试试。” 万柒柒点点头，没多说。 相反，萧寒像是打开话匣子，“若是你，你会怎么安排陈设？” 万柒柒：“……” 她盯着萧寒看，想问地方是认真的吗？ “萧大公子，这种事你决定就好，问我这外人作甚？你不怕知晓这生意赚钱，偷了去？”她讪笑道。 “你何须偷他人的？”萧寒随口答道，指着一处问，“你处摆茶饮如何？” 万柒柒随着他的方向看去，点头道：“可以，不过炙肉最好能配上适合的茶饮，若是免费提供，你还要注重成本，不能亏了！” “嗯，所以那儿是清水，饮品需令点。”萧寒说着，看向万柒柒，“不知香茗轩可否提供饮品，达成合作？” 万柒柒没想到萧寒居然能看上香茗轩的饮品。 记得大家都说，萧寒不仅看重人的出身，也看重食物的出生。 按现代的意思来说，萧寒要是开一个西餐厅，牛排一定要选进口最好的，才能配得上他的身份。 香茗轩与这个“西餐厅”相比，就是个街边小摊，吃了可能拉肚子那种。 万柒柒定定的看着萧寒，半晌才答道：“这时你可以和吴狗剩谈，也就是我干弟弟，他负责香茗轩。” “那什么是你负责的？”萧寒问道。 万柒柒听了有些懵，“兴隆酒楼？” “万柒柒，我有个不情之请，想邀请你同我开这家食肆，不知你怎么看？” 第764章 隐情 第764章 隐情 万柒柒：“……” “我能怎么办？”她心中吐槽。 面上依旧冷静，“多谢萧大公子看中，但我对朱成业有言在先，既已跟他开酒楼，便不方便与其他人开相似的店铺。” 虽然现在与朱成业的关系没之前好，但她还是遵守自己的约定。 若是同时与其他人开食肆，两家抢夺生意，难的是中间的自己。 “若萧大公子愿意加盟兴隆酒楼，一起去凉州开分店，我倒是可以与朱大哥商议一番，就不知萧大公子能不能看得上？” “能！”萧寒的嘴比脑子快，顺口就答道。 要说现在有什么赚钱的生意，他最想合作，那便是万柒柒的兴隆酒楼。 或者说，他更像投万柒柒这个人！ 万柒柒被萧寒快速回答吓得一愣，脸上的笑都僵了一瞬。 半晌，她才笑着说：“行，我回去便与朱大哥商议，等云和县的事平静下来，我们便去凉州开分店，或是萧大公子还有其他想开分号的城市，也可以提！” 说到云和县的事，萧寒的神色沉了几分。 “万柒柒，你如何看如今的局势？”他问道。 “我就是个女子，能看出什么？这些事，不都是你们男人在管？”万柒柒咧嘴一笑。 她对萧淮有真话，是因为她大概能拿捏萧淮。 但萧寒远不是自己能拿捏的人。 萧寒却好像没听见万柒柒的话一样，说：“你虽是女子，但你一旦出事，对万子言与徐老都有影响。” “所以萧大公子准备如何？保护我？”万柒柒倏然一笑，“萧淮说将我当诱饵，引诱敌人出现，不是你的主意？” “刚开始是想如此，但后来我们分析一番，不行！你出事，影响万子言平乱民，也会让徐老向陛下的保证食言，朝堂紊乱，外敌将会趁机而入，大兴将会名不聊生……” 萧寒越说，脸色越沉。 万柒柒一怔。 没想到自己竟影响如此之大。 她或许明白谢行为什么迟迟没有对自己动手。 朝堂紊乱，谢行能趁虚而入，升官进爵。 但外敌趁虚而入，造成的影响，才是致命的。 大是大非，谢行想来也清楚。 “其实有一点你们错了！”万柒柒失笑，摇摇头，“我兄长虽然在乎我，但孰是孰非，他岂能不知道？” 她叹息一声，“你们算了所有人，却从未算过，他万子言会如何选？” 萧寒眸子一颤，接着有种恍然大悟之感。 随即，他一笑，“是啊！他万子言本就不是等闲之辈，怎会因这些，让自己陷入危机之中？” “对方有牵制他之法，他必然也有应对之法。若他连这些都无法应对，又如何当徐老的弟子？” 万柒柒说完，长吁一口气，“所以说，我们做好自己事，揪出背后搞鬼之人就好了，不用担心其他！” 朝堂斗争，自己是管不了。 但在云和县闹事的人，她怎么说也要将人揪出来才甘心。 “看来还是你对万子言最了解！”萧寒说完，垂头一笑。 “所以，萧大公子，说说你的计划，我怎么配合，才能揪出背后之人？”万柒柒直接问道。 “想要揪出他们，还在你……” 萧寒的话还没说完，就见萧大夫人出现在门口。 他的话音戛然而止。 万柒柒随之望去，知道萧寒不想让萧大夫人参与，才停下。 她也没在这时候追问，转身朝萧大夫人一笑，“姐姐，你买好了？” “买好了！我本打算给你买一些，却没想到豆蔻这丫头买得比我还快！” 萧大夫人笑着走进来，朝萧寒一礼，“相公，我带了些吃食过来。” “好，找个地方坐下一起吃吧！”萧寒提议道。 其他两人都没意见。 三人寻了个食肆，点了些东西，便坐下。 二楼靠横栏的位置能看见街上人来人往，也能观察附近的又什么可疑人。 豆蔻帮着萧大夫人的丫环一起将点心摆上桌，并开了两个石榴。 豆蔻将所有石榴剥下来，装在盘子中，这才放在桌子上。 她做完这些放，发现双方一直没说话。 其实并不是不说话，而是不知道怎么说。 万柒柒与萧寒单独站起一起，还能聊一些关于云和县局势的事。 与萧大夫人单独待在一起，则说些女孩子家的东西。 但三个人待在一起，总觉得聊什么话题，都不太合适的样子。 万柒柒觉得，自己好像有些多余。 “柒柒，你也尝尝我做的点心，虽然做的肯定没你做的好吃……” 萧大夫人将一块糕点放在万柒柒面前。 万柒柒一笑，“哪能啊？姐姐的手艺可一点也不差，是吧萧大哥？” 她觉得喊萧大公子太麻烦，还是喊萧大哥舒服点。 萧寒被万柒柒喊得一怔，点点头，一边吃一边说：“敏敏，你其实不用做这些，好好休息便好。” “萧大哥，姐姐应该出来走走，不要整日待在家中……还有，跟萧大哥多处处！”万柒柒笑了笑。 这才想起，自己和萧淮还有交易。 “你别听萧淮的，我与你大嫂，自己知道情况，不需要他插手！”萧寒语气较为严肃。 他看向萧大夫人，“并非你不能怀，是之前你有过小产，我担心你身体，才一直没让你怀，后来……” 萧寒说着沉默了。 他不知道该这么和萧大夫人解释。 万柒柒却明白萧寒的意思。 因为萧大夫人一直求子，让萧寒越来越难开口。 “小产？”萧大夫人惊道，眼神中露出难以置信，“何时？我为何不知？” “我们成婚后第二年，你其实有过身孕，只是你不知，只当葵水推后，然后晕倒在院子中，我让郎中给你瞧，才知道此事……” 萧寒说着垂下头。 萧大夫人神色更为震惊，一下红了眼眶，“为何……为何我看了那么多年郎中，未曾有人提起？” “我一直以你体虚，让他们给你开温补的药，养着你的身体，却又不敢让你怀，怕你身子受不了，这两年本有打算，却因你心绪不稳，迟迟未能怀……” 萧寒说着看向萧大夫人，“柒柒说得对，你该多出来走走，不该想那么多，我相信迟早会有的！” 一旁丫环应道：“对，上次柒郎中过来换过要，您只要放开，就能有身孕的！” 萧寒与丫环的话让萧大夫人放在桌面的手都开始颤抖。 万柒柒发觉情况不对，却不好开口。 这种隐瞒虽是好意，却让人无法接受。 谁也不想，自己怀孕小产，自己竟是几年后才知道。 “敏敏……” 萧寒也察觉萧大夫人的情绪不对。 这时，萧大夫人眼角划过一滴泪。 她抹了把眼泪，起身道：“家中还有事，我先回去了！” 第765章 唐奇文的撺掇 第765章 唐奇文的撺掇 面对萧大夫人的离去，萧寒只是起身看了眼。 “跟上夫人！” 他叮嘱完，又坐下，没有跟着离开。 万柒柒见此，垂头叹息一声，“这种事，你要是不打算瞒着，就不该说出来，瞒不住的事，一开始就该说开！” 她却也知道，那时候不好跟萧大夫人说。 以萧大夫人的性格，恐怕会气结于心，想要怀孕更难。 “事实上，那几年萧家局势不稳，若不能成功从朝堂退下，她没有孩子，是最好的选择！” 萧寒说着垂下头。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担忧。 萧家能走到当时的位置不容易，想要从那个位置下来，也不容易。 这几年虽安定下来，萧大夫人却陷入焦虑。 这是萧寒未曾想到的。 想当初萧大夫人在京城，也算是名门闺秀，他怎么也没想到对方会因为这些事，生了心病。 “你的选择可能并没错，错的在你不与她商议。” 万柒柒抬眸认真看着萧寒，“既然姐姐是名门出生，你说的她应该都会明白，你从一开始与她说清楚，与她商议，必然不会是这样的结果。” 萧寒点点头，没说话。 “去吧！与她说清楚，今后的事你们商议来，她也需要被尊重，而非被人安排！” 万柒柒示意萧寒去追萧大夫人。 萧寒一滞，“我先与你说说接下来的计划，回去便与她说。” 万柒柒柒柒摇摇头，“计划下次再说，我希望你可以先照顾她的感受，我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 最终，因为万柒柒的话，萧寒选择离开去追萧大夫人。 豆蔻看着眼前发生的事，叹息道：“其实萧大公子也在意萧夫人，不然怎会如此？” “小豆蔻也动情爱了？”万柒柒看着豆蔻，笑弯了眼，眸中却没多少笑意。 “答应萧淮的事这样算结束了吧？”她心道。 虽说不可能让萧寒和萧大夫人立马怀孕，但两个人的心结揭开，怀孕是早晚的事。 他们会主动安排起来，萧老爷子不用再操心。 突然，风致出现在万柒柒视线内，并指了个方向。 万柒柒眨眼功夫，风致又消失，好像从未出现过一样。 她却知道，这不是幻觉，顺着风致所指的方向望去。 那是一个转角，还有伞做遮挡，看不清伞下的人。 万柒柒眯着眸子盯着伞下的人看了好一会儿，终于在那人腰间挂着的玉佩中看出端倪。 “唐奇文？”她眸中上过诧异。 “夫人，你说什么？哪里有唐奇文？”豆蔻不解的朝万柒柒看的方向望去，没看出什么问题。 她虽跟万柒柒的时间短，但也从吴狗剩口中知道一些大概。 哪些人与万柒柒交好，哪些人不能得罪，哪些人与万柒柒有仇，她都一一记下。 唐奇文这个名字，在吴狗剩说的重点注意对象中，豆蔻不敢松懈。 “就在下面，估计是来监视我们！”万柒柒冷静道。 对于唐奇文出现，她并不意外。 要是唐家什么都不做，这才显得奇怪。 只是她现在比较好奇，唐家合作的究竟是谢行，还是第三方势力！ “走，下去探探，瞧瞧他想做什么！” 万柒柒说着便往楼下走。 豆蔻忙追过去，“夫人，您这样与他对峙真的没问题吗？他会不会使阴招？” “使阴招肯定会使，不过我们也不怕！”万柒柒自信道。 虽然商城还差两天才能恢复使用，但不妨碍自己与唐奇文对峙。 大庭广众下，她相信唐奇文也不能做什么！ 然而，万柒柒刚下楼，准备找唐奇文比划比划，就被人打断。 无痕突然出现，朝万柒柒一礼，“夫人，兴隆酒楼那边出事了！” “出事？”万柒柒有些奇怪。 酒楼用朱成业盯着，不可能出事，除非来官府的人，朱成业才可能应付不来。 可官府那边并没有动向。 “夫人，朱老板不在酒楼！”无痕许是猜到万柒柒想什么，解释道。 万柒柒眸子一颤。 她转头看着唐奇文原本站的墙角，发现人已经躲开。 回想那天风致说朱成业与唐奇文走得很近，万柒柒立马明白过来。 不过此刻她不打算纠结这件事，她朝豆蔻说：“回酒楼！” 两个身影挤进人群中，渐行渐远。 墙角处消失的那抹身影又再出出现，并发出冷笑声，“还以为她有了新伙伴，就不要原来的酒楼了，原来会有点心！” 说完，他看向身旁提醒微胖的男人。 “你听见他们聊什么了？怎么断定她就是找了新伙伴？”朱成业十分不悦，不喜唐奇文的话。 可是，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听见唐奇文的消息，竟真的来了！ 明明，他知道，万柒柒答应过，不会跟其他人合作。 可是他看见万柒柒与萧家的人走得近，对万柒柒的保证又开始不信任。 “朱成业，别再骗自己，万柒柒都与萧大一起看店铺了，还能有假？” 唐奇文冷笑一声，“萧大能带给她的利益不知是你的多少倍！” “我是陪她发家的人，她不可能因为更好的选择而抛弃我！”朱成业咬牙道。 他的这些话像是在劝唐奇文放弃撺掇自己，却更像再告诉自己。 “可她的生意已经遍布云和县，你有什么？一个酒楼而已！” 唐奇文拍拍朱成业的肩，“或许在她看来，你与帮她看店铺的那些掌柜没什么不同，毕竟她也给那些人相等的利益！” “唐奇文，你少在这说这些，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与柒柒有仇，故意摸黑她！”朱成业黑着脸说道。 唐奇文越摇摇头，“还真是执迷不悟，非要等到她抛弃你，才知道后悔？你狠一些，兴隆酒楼就是你的，不然，你将会被她踢出兴隆酒楼！” 朱成业不悦的瞪了唐奇文一眼，却没去反驳唐奇文的话。 “酒楼有事，我先走了，以后别来找我！我跟你不熟！” 朱成业丢下这句话，消失在人海之中。 唐奇文盯着朱成业的背影，啐了口唾沫。 一回头，对上一双冰冷的眸子，他脸上的嚣张顿时消失不见。 “爹，你怎么在这？”唐奇文说话中气略显不足。 唐禀风冷冷看着他，“闹够了？好玩吗？” “我哪有玩？让他们狗咬狗不好吗？”唐奇文有些不悦。 “交代你的正事做好了？你若真能混个正经的一官半职，唐家今后也好过！”唐禀风说话的语气冰冷。 “爹，那人真的靠谱吗？陈永年真的回不来，还有谢行，他可知道那件事是我动的手，万一他……” “谢行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但他还差了点！”唐禀风打断唐奇文的话。 随后接道：“你看着万柒柒怎么死的就好！” 第766章 刘员外 第766章 刘员外 兴隆酒楼门口围了许多人。 其中一个各自不高，瘦瘦的中年男人叉腰站在酒楼门口。 他看着是个有钱人家的员外，嘴里吐出的话却跟粗人没什么区别。 “让雷子那小子给老子出来！老子这几个月不在，不知道这小子还敢来，快滚出来，不然就别怪我不客气！” 男人吼着，似乎并不怕这样会招来官府的人。 甚至，他在门口喊了好一会儿，也不见有官府的人过来。 二胖意识到事情不对，却又找不到朱成业，只能自己上，并让人压着雷子，别让人跑出来跟人干架。 他盯着门口吼的男人，等对方喊累了，他才说：“刘员外，你来兴隆酒楼闹事，不合适吧？” 刘员外干咳两声，说：“我也不是来闹事的人，只是之前说过，那个姓潘的，还有这个姓雷的，不允许再来云和县，不然来一次，我打一次！” 他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只要你们将人叫出来，我绝对不闹事！” “刘员外，你这是不是有些过分？你有什么资格不让人来云和县？”二胖冷笑道。 刘员外打量二胖一阵，看对方身上穿得衣裳，应该只是一个伙计。 他冷着脸，不悦道：“你是什么东西？这样跟我说话？去，将你们掌柜的或东家喊过来，我要跟他们说！” “东家自然会来，不过，我劝刘员外最好在我们东家来之前离开，否则，这件事恐怕不好结束！”二胖淡淡笑道，丝毫不退让。 “怎么？你们东家那么大本事？仗着自己是官眷，就能随意欺压百姓了？” 刘员外嗤笑一声，转身朝着围观百姓道：“你们瞧瞧，这刚上任的县尉，好大的架子啊！” “妄议朝廷命官，可是要挨板子的，刘员外慎言！” 随着女声从传来，人群让开一条道。 刘员外盯着人群中走进来的女子看了好一会儿，有些发愣。 他听说过万柒柒气质不俗，不输世家夫人。 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就刚刚那一句话的气势，便盖过自己，让自己不好反驳。 刘员外知道这是一个厉害的，抬手一礼，“刘某见过陈夫人！” “您的礼我受不起！”万柒柒说着，反给刘员外一礼。 吓得刘员外姚弯得更深了！ 他以为万柒柒还会继续，却发现万柒柒直起腰杆，居高临下盯着自己。 心头一团怒火不由升起。 虽然对方是官眷，但在大庭观众下，他被一个女人丢了面子，实在难看。 刘员外冷着脸看着万柒柒，初见的惊艳消失，取而代之是厌恶。 他拧眉道：“陈夫人，牢请您交出雷子，此事就此了过。” 话音落下，一阵冷笑。 万柒柒歪头看着刘员外，“你凭什么找我要人？” “刘某说过，潘达与雷子当初犯事，被驱赶出云和县，永不得入云和县，如今刘某只是实行诺言！”刘员外态度还算恭敬。 “你是县令？还是知州？或是陛下？”万柒柒质问道。 刘员外眼中闪过不解。 “想来大家都知晓，将人驱逐，不得入境，这是朝廷才有的权利，你无权无职，凭什么驱逐他人？” 万柒柒态度冷硬，朝刘员外走了两步。 刘员外被万柒柒的气势震慑，吓得往后退了好几步。 “你……你……好一个伶牙俐齿！”刘员外咬牙道。 “刘员外，你带人在酒楼闹事，影响兴隆酒楼的生意，按理来说，我报官，你也要吃板子，不如我们各退一步，你与潘达雷子的仇一笔勾销，我也不报官抓你，如何？” 万柒柒给出合理的建议，笑着看着刘员外。 她知道潘达和雷子当初的事。 虽说刘员外做得狠了些，但当初也是雷子冲动，先动手打人，才会惹出这样一个祸端。 所以，万柒柒才会选择这样一个和解的方式。 “一笔勾销？凭什么？当初是他先动手打人，我为什么要勾销？” 刘员外仿佛听见了一个天大的笑话，笑了很久。 “陈夫人，我劝你用人的时候，认清楚人！他这种人，一冲动就惹事，留着只会让你自己吃亏！”他提醒道。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我选择用一个人，自然会了解他的过去！多谢刘员外提醒。”万柒柒淡声道。 “陈夫人是知道这些，还用他，不怕坏了兴隆酒楼的名声？”刘员外质问道。 万柒柒没接话。 她上下打量刘员外一怔，冷冷一笑，“看来刘员外今天就是来捣乱的？” “陈夫人要这样认为，我也没办法！总之，今天我要见到人，并且，要他离开这里！”刘员外保持自己的坚持。 “你没这个权利，还敢赶人，是受什么人授意，知道自己这样做没问题，是吗？” 万柒柒注视着刘员外。 面对直勾勾的注视，刘员外垂下眼眸，不敢与对方直视。 “没有，你别以为你是县尉夫人，就能随意诬陷人！”他心跳突然加速，害怕自己的表现让对方看出端倪。 “我有没有诬陷，你最清楚！”万柒柒语气强硬道。 “刘员外，别被人利用还不自知，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想清楚再说！” 万柒柒说着转身看向二胖，说：“去，将雷子叫来！” 有了万柒柒的话，二胖才敢让立马的人放雷子出来。 大家都以为雷子会冲出来打刘员外，却没想到对方并没有。 “东家，对不起，雷子给你惹祸了！”雷子垂下头，紧握拳头。 “没关系，每个人都会犯错，你当初已经付出代价，事情就已经过去，要是有人揪着过去的事，只能说这人心胸狭隘！” 万柒柒说着，瞥了眼刘员外的方向。 “万柒柒，我敬你是县尉夫人，才好声好气的跟你说话，你竟然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我坏话！” 刘员外气冲冲而来，一副要教训万柒柒的模样。 还没靠近，就被人拦下。 万柒柒不慌不忙转身，看着刘员外，“我指名道姓说你了？你如今的表现，我用心胸狭隘四字形容，错了吗？” “哼！你就仗着你人多，又是县尉夫人，欺负我呗！” 刘员外袖子一甩，一副愤愤不平的模样。 万柒柒觉得这人就是执迷不悟。 她本想给这个被利用的人留一点面子。 既然对方不要，那她也不客气了！ “无痕，将人带上来！” 随着万柒柒话音落下，一个乞丐和几个下人被推了出来。 刘员外脸色登时变黑。 他慌乱的看着万柒柒，似乎想补救，却听对方已然开口。 “你们自己老实交代，还是去县衙刑房说，自己选择！” 第767章 入赘后养外室 第767章 入赘后养外室 “万柒柒，你什么意思？” 刘员外语气慌乱道。 他不知道万柒柒什么时候找的人，更不知道，那个乞丐怎么也在这。 “我什么意思，你难道不清楚？”万柒柒语气冷淡，眼神狠厉。 她看向乞丐，“你自己说？” “夫人饶命，饶命啊……”乞丐磕头，一边磕一边说：“有为贵人让我给刘员外传话，只要话传到了，就能拿到大笔银子！” “传的什么话？”万柒柒质问道。 “他说，刘员外背着他的正妻在外面养……” 乞丐的话还没说完，刘员外就冲了过去，“闭嘴，你乱说什么？” 乞丐挨了揍，缩作一团，瑟瑟发抖。 刘员外从地上爬起来，脚踩着自己的长袍，踉跄一下，险些摔倒。 他手撑在地上，让自己站起来，但外衫却因为他一番动作，显得皱巴巴的。 人也没了之前的精气神，显得十分狼狈。 “万柒柒，我没得罪你，你别断我后路！否则兔子被逼急了也会咬人！”刘员外恶狠狠看着万柒柒。 万柒柒却只是淡淡一笑，“我给过你机会，你自己不珍惜，就怪不得我了！” 她上前一步，居高临下看着刘员外，“再说，兔子那么可爱，你配吗？” 万柒柒的话像是点燃了刘员外的怒火。 他眼神像是淬了毒一般，伸出双手，猛地朝万柒柒扑过去。 然而，他还未碰到万柒柒，就听见“咔嚓”一声响，手腕传来刺痛。 紧接着“啊”的一声叫喊，刘员外痛得跪倒在地，“毒妇，你这个毒妇……” 话音刚落在，又临门一脚。 万柒柒收回脚，盯着地上的刘员外，“你听信他人谗言，来兴隆酒楼闹事，所以我给你机会，你却不知悔改！” 她叹息一声，“既然如此，那我也不给你颜面，你妻子已然知晓你在外养妾室，已经寻过去，明日，你所做之事，整个云和县的人都会知道！” 万柒柒话音落下，在场一阵哗然。 “刘员外居然背着他妻子要外室，真是让人可耻！” “就是，他入赘还敢做出这种事，他夫人当初真是瞎了眼，才会看上这样一个人！” “别说，我觉得啊，刘员外也没外面传的那么爱他夫人，我怀疑他从一开始，就是冲着他夫人的钱去的！” “是啊！要不是他夫人，他还不知道在哪，哪有现在的神气！” “批了个员外的皮子，就真当自己是块宝，还来兴隆酒楼捣乱。” “他哪来的胆子将人往外赶？他自己做出这种事，不被赶出云和县就算好了！” “……” 古代男人纳妾，养外室，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但要是入赘的女婿背着养外室，便是让人可耻的事。 这与女子嫁入夫家，在外面养男人没什么区别。 刘员外没想到万柒柒会做的那么绝，竟将这件事当着大家的面说出来。 他想掐死万柒柒，可双手手骨骨折，却无能为力。 此刻，他只能将头埋在衣袖下，让自己不听周围人的议论。 可是，他越不想听，听得反而越清晰。 那些话好像长了翅膀，从一些细小的缝钻进他的身体，让他整个人都发麻！ 这些本是万柒柒不想看见的。 她不喜欢这样做，但不代表别人可以欺负自己的人，欺负到眼皮子底下。 以前的教训也让她深刻意识到，心软，最后吃亏的只会是自己！ “无痕，将刘员外送回刘家，交给他家里人自己处理！”万柒柒吩咐道。 “是！”无痕领命，带着人离去。 万柒柒蹲下，看着地上的乞丐，冷声道：“把你之前没说完的话说完！” 乞丐小心翼翼抬头，看了万柒柒一眼，立马又磕头道：“夫人饶命，夫人饶命，我只是帮人传话，我什么也不知道！” “我不会对你怎样，你告诉我，谁让你传信，说了什么？”万柒柒平声道。 乞丐又看了万柒柒一眼，看起来有些纠结。 半晌，他才说：“那人让我告诉刘员外，知道他养小妾，要不想让大家知道，就来兴隆酒楼，把那个叫雷子的人弄走！” 万柒柒点点头，知道乞丐没撒谎，才继续问：“那告诉我，让你传话的人长什么样？” 乞丐抬起头，左右看了看，轻声说：“夫人，我……我只告诉你一个人，我怕……” 万柒柒眸子微垂，盯着乞丐看了一阵，又左右看了看，“行！” 她蹲下，将头倾向乞丐。 乞丐盯着万柒柒的侧颜，眸中闪过一道寒光，“我告诉你，他长什么样！” 话音落下，他手中夹着一根针，猛地朝万柒柒脖颈扎去。 周围的人始料未及。 “小心！！！”二胖吓得尖叫。 万柒柒却还是从容不迫，一副不在意的样子。 就在乞丐的针要刺入万柒柒脖颈时，手腕被人捏住。 紧接着，“咔嚓”一声，手骨断裂，银针落地。 不等乞丐发出叫喊声，他的下巴被人卸掉。 随后，他的肩膀也被人卸下。 人直接被按在地上，动弹不得。 万柒柒面无表情的看了乞丐一眼，朝压着乞丐的人道：“风致，带回去审，查清楚他背后是谁！” “是！”风致应道，带着乞丐越上屋檐，消失在百姓视野中。 百姓见到这一幕，不由吃惊。 他们没想到，万柒柒身边还藏着这样一个高手。 只有兴隆酒楼那些在意万柒柒的人，才迅速跑到万柒柒身旁，询问她有没有事。 万柒柒应和几句，走出几步，朝围观百姓一礼，“诸位乡亲，实在抱歉，因为兴隆酒楼耽误大家的用餐时间，各位要是还有兴趣来吃饭的，柒柒在这保证，每桌赠送一份点心。” “不耽误，是夫人受惊了！”有人立马应和道。 紧接着，又有人道：“陈县尉在为百姓做事，陈夫人没事便好！” 万柒柒一笑，没有多说吩咐二胖将料理酒楼的生意。 她走进酒楼，留了几个人看着前厅，带着其他人前往酒楼后院。 当酒楼的伙计全部聚在一起时，万柒柒才发现，酒楼现在多了很多人。 有很多熟面孔，也有很多新面孔。 “雷子，你站出来！”万柒柒朝人群里的雷子喊道。 雷子站出来，垂下头，等待批评。 “大家都知道，今日的事因雷子而起，但他进兴隆酒楼开始，他就跟我坦白过此事，所以，今天的事我不怪他！” 万柒柒拍拍雷子的肩，低声道：“没事，都处理好了，你要改变自己的脾气，不要再犯傻！” 雷子眸子一颤。 他盯着万柒柒，眼神中满是感激，“好！” 应道后，雷子回到人群中。 万柒柒这才继续说：“我不介意你们的过去，但我需要你们在兴隆酒楼一天，就要做到忠于酒楼，别在背后搞别的心思，否则，就不只是开除那么简单，知道了吗？” 第768章 争吵后的分利 第768章 争吵后的分利 万柒柒的训斥，让老员工仿佛又回到兴隆酒楼鼎盛时期。 他们怀念万柒柒成日在酒楼，管理酒楼的时候。 因为只要有万柒柒在，再大的麻烦，也能迎刃而解。 酒楼伙计都忙手里的活，不敢闲言碎语。 可自打万柒柒来酒楼的次数减少，伙计们都开始懒散，渐渐没了状态。 他们能明显感觉，现在的兴隆酒楼没有之前的兴隆酒楼好。 可对于那些新来的伙计而言，他们喜欢酒楼的待遇，也喜欢闲适。 面对万柒柒，他们看到的只有县尉夫人的架子，还有严厉的训斥。 与朱成业相比，他们觉得万柒柒这份妇人只会指手画脚，而没有真本事。 对方的身份在那，他们又不好说什么。 老员工和新员工的表现，万柒柒都看在眼里，却没多说。 她将该说的话都说了以后，便让大家散去，各自忙碌。 而她，从后院走到前厅，准备看看酒楼生意的情况。 刚走出去，便看见柜台前站着的人，眼神顿时黯淡下来。 同时，柜台前的人也看见她，眼神略显躲闪。 站在柜台前的朱有才和站在柜台附近的二胖，都感觉道两个人之间的氛围不对。 “大哥，你帮看一下这笔账……”朱有才拿着账本，将朱成业拉进柜台。 但朱成业即便被拉进柜台，看的也不是账本，而是远处的万柒柒。 “柒姐，你看看这东西摆的是不是有问题？”二胖拦着万柒柒的视线，想转移话题。 “这种事你都看不出来，怎么管事的？” 万柒柒语气破冷， 没有搭理二胖，并越过二胖，朝朱成业走过去。 她停在柜台前，冷声问道：“你刚刚去哪了？” 朱成业垂眸，盯着账本，“你可以不在酒楼，我便不能出去办事？” 他的语气也没多好，甚至带着几分埋怨。 “你当然可以出去，可你跟什么人出去？你知道刚刚酒楼发生什么事了吗？”万柒柒压着声音质问。 能看到她眉头紧蹙，眼神也变得冷峻。 “你又跟什么人待在一起？管酒楼了吗？”朱成业反问道。 大厅的氛围越来越压抑，让坐着的几桌客人也感觉到异常。 二胖和朱有才对视一眼，连忙将两人往后院拉。 这种时候，两位东家吵起来，还有客人盯着，对酒楼会有很多影响。 就这样，两人半推半就从大厅又转移到后院。 万柒柒甩开二胖的手，冷声道：“你去忙你的，我知道分寸！” 二胖还是第一次见万柒柒那么生气，有些害怕，却也不敢违抗万柒柒的命令。 一旁的朱有才看了几眼，跟着二胖往外走。 他想知道发生什么，却又不敢打听。 “朱大哥，我跟你说过，我将酒楼管理权让给你，我也让一层收益给你……” 万柒柒话还没说完，就被朱成业打断。 “让给我？我这个东家，就跟你其他店铺掌柜一样吧？帮你管酒楼，给你做事吧！” 朱成业冷笑两声，“是，你万柒柒有本事，没有你，我朱成业不可能走到今天这一步，但我是大东家，不是给你管理酒楼的伙计！” 他说话的声音不少，将灶房一些人引出来，却没人敢上前劝。 雷子闻声赶来，想问发生了什么，却被万柒柒一记眼神吓退。 万柒柒看着朱成业，自嘲般一笑，“你就这样看待我跟你的关系？” 她眼神中透着不可思议，还带着几分伤心。 “难道不是吗？我跟你其他店铺的掌柜有区别吗？”朱成业怒道。 他本来不想跟万柒柒吵，可听见万柒柒问自己去哪，他心中便十分不快。 对方可以背着自己与其他人谈合作，为什么自己就不能出去？ “朱大哥，在我心中，你跟他们从来都不一样，所以我想与你合作，将兴隆酒楼开遍全国各地，可我没想到，你会这样想！” 万柒柒垂下头，看不出眼底的情绪。 “是啊，我是你众多生意中一个生意的合作者，萧大便是你的另一个合作者，你拿着两边的钱，赚最多的钱，对吧？”朱成业问道。 “是，那又如何？我做生意就是为了赚钱，什么赚钱，我就做什么生意，我与你合作酒楼，与他人合作其他的生意，有冲突吗？只要你愿意，你也可以跟其他人合作，开其他的店铺，我不会有意见！” 万柒柒认真答道。 她并不觉得哪里有问题。 只要不存冲突，这些生意甚至可以生成一道产业链，相互帮助。 可是，朱成业却听不见万柒柒后面的解释，他只当万柒柒承认与萧寒合作开店铺。 他本以为唐奇文那番话不过是哄骗自己，分裂自己与万柒柒的关系。 可现在看来，都是事实，是自己太傻！ “万柒柒，我辛辛苦苦在经营酒楼，你却想着与他人合作，你这样对得起我吗？” 朱成业质问道，顿时红了眼。 万柒柒觉得朱成业情绪有些莫名其妙，搞得好像自己背着他有人一样。 “朱大哥，做生意不是求偶，只要合拍，都能合作，我与你……” “够了！我不想再听你解释！”朱成业打断万柒柒的话，“既然你都要跟别人开酒楼，那就说说兴隆酒楼今后的打算吧！” “什么？”万柒柒眉头一皱。 随后，她恍然大悟。 原来唐奇文跟朱成业说的是这些，让朱成业以为自己要跟萧寒开酒楼，引起朱成业的不满。 万柒柒盯着朱成业，眸中略带失望。 她以为自己与朱成业算是老搭档，即便什么不说，对方也能明白。 即便有人在旁边捣乱，朱成业也不会信。 她扫了一群兴隆酒楼，再看灶房前惶惶不安的伙计，再对上朱成业的眸子。 她知道，今天这件事没有结果，明天兴隆酒楼可能就这样散了！ 万柒柒垂眸，将现在兴隆酒楼的情况和云和县的情况结合在一起，细细思量。 半晌后，她抬眸说：“行，那我们就说说今后兴隆酒楼怎么算！” 朱成业眸子一颤。 他本想试探，却没想到万柒柒真的说出这样的话。 心中怀抱的一丝希望也在此刻破灭。 万柒柒终究还是选择舍弃自己！ “你……你说，怎么处理！” 朱成业的声音发颤，带着些许恐惧。 万柒柒的眸子却越发坚定。 她看着朱成业，说：“冯乾所占分红，我们退给他，剩下的归你，我退出云和县兴隆酒楼，但荷风镇兴隆酒楼归我！” 第769章 散了 第769章 散了 兴隆酒楼后院，众人大惊失色。 万柒柒的话就像是晴天霹雳，让人意想不到，也无法接受。 可她的眼神是那么坚定，又那么决绝，不像是在开玩笑。 “柒柒，你认真的吗？”朱成业眸子一沉，身体也跟着颤抖。 虽然他已经有了最坏的打算，但亲耳听见万柒柒的话，心中还是有些难受。 其中，让他最震惊的还是万柒柒放弃这家酒楼的经营权，全部交给自己。 万柒柒为这家酒楼付出多少心血，朱成业是最清楚的。 他不相信万柒柒回轻言放弃。 “是，我是认真的，既然我们都合作不下去，也不强求，好聚好散，对我们都好！” 万柒柒话语声冰冷，面无表情，好像这件事对她来说，不是什么大事。 可事实上，心中有多难受，只有她自己清楚。 兴隆酒楼是她和朱成业在云和县打造的天地，她怎么可能说放弃就放弃？ 只是如今的局面也很清楚，有人想要对兴隆酒楼下手。 只要自己在兴隆酒楼一天，背后的人就会想办法搞垮酒楼。 与其这样，倒不如自己退出，至少保留兴隆酒楼曾经的辉煌，而不是被人利用，最后消失。 万柒柒抬眸看着朱成业，“既然我们都彼此不信任了，真的没必要这样下去！” 她的话如一把又一把的刀扎进朱成业心口。 朱成业没想到万柒柒能说出那么决绝的话出来。 他愣了半晌，倏然一笑，“你这段时间不来酒楼，其实已经做好这个决定了，对吧？” “没有，最近我很忙，酒楼的事我现在是真的无心管，你比我更合适当酒楼的东家，赚的钱也应该归你！” 万柒柒露出一抹笑。 随后，她又接道：“酒楼的伙计你看着安排，我建议你留下雷子和姚锦娘，他们对酒楼菜品最熟悉，就算要换，你至少让他们教会手底下的人再说。” “还有二胖，他对酒楼最熟悉，你最好让他先带出一个能管理酒楼的人，这样你才轻松一些，不然不管什么事，手下的人都要找你。” “酒楼新菜中很多蔬菜都是莲花村供应的，我会交代他们继续供应，不会因为我的离开，使得酒楼无法正常……” 万柒柒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朱成业打断：“万柒柒，你这样真的合适吗？” 朱成业上前一步，“你既然都选择跟别人合作开酒楼了，何必在意兴隆酒楼的死活？你要走，带着你的人一起走算了！何必在这说这些？” “大东家，你什么意思？柒姐这样不都说为了酒楼好！” 雷子不乐意，气冲冲走出来，一副不爽的样子。 “为酒楼好？她要是真的为酒楼好，怎么会抛弃兴隆酒楼跟别人谈合作？”朱成业质问道，双眼猩红。 他拳头紧握，满肚子怨气。 “我与官府，与谢大人走得近，那又如何？我也是为了酒楼好！她自己与官府扯不清，她怎么不说说自己呢？” 朱成业指了指万柒柒，说话却是冲着吴狗剩。 即便是现在，他也只是冲着别人发火，而不是将心里的不满直接宣泄在万柒柒身上。 “陈大人是官府的人，柒姐本来就不可能撇清关系！而且因为柒姐的原因，兴隆酒楼少走多少弯路？获取了利益，大东家难道不知道？”雷子也质问。 要说在场的人里面，他也算是在兴隆酒楼最久的人。 一开始什么样，现在又是什么样，他清清楚楚。 “是啊！她万柒柒厉害，提到兴隆酒楼，都知道兴隆酒楼有一位厉害的女东家！”朱成业苦笑一声。 随即，他颤声说：“可我朱成业对酒楼的贡献不比她少，却从未有人知道我朱成业的名字！” “大东家，你这就不对，这有什么关系？反正都能赚钱！”雷子觉得朱成业计较的点并不是什么大事。 然而，他发现，朱成业的话音落下后，很多伙计的脸色都变了！ 其实重点名声，而在于性别。 万柒柒是女人，又是二东家，她的名声却打过大东家！ 女人压在男人头上，一天两天可能没关系，可是时间久了，就会让人不舒服。 万柒柒也知道朱成业在意的点在哪。 就同古代其他男人一样，觉得在这种事上，女人就不该站在男人头顶！ 或许也是这点，万柒柒才做出现在这个决定。 “雷子，你别再说了，这件事就这样决定了！今后你们都归朱老板管，我不再是云和县兴隆酒楼的人，荷风镇我也会换名字，不借用兴隆酒楼的名声做生意！” 万柒柒说完朝朱成业一礼，“朱大哥，你找一个你觉得够身份的人来作证，些一份文书吧！” 她做决定的快速，让人思路追不上。 可朱成业却还是按着万柒柒的意思去办。 酒楼本还有几桌生意，在也此刻遣散，并进入歇业状态。 兴隆酒楼自开业以来，除了官府的原因歇业，从未有过这种状态，让不少人好奇。 不知从何处传出风声，万柒柒与朱成业的合作就此结束，引起百姓热议。 “什么情况？兴隆酒楼这是不打算开了？” “没听说，只是听人说两个东家在酒楼吵架！” “那今后酒楼还开不开？好不容易寻到一处合口味的，不会就这样不开了吧？” “这谁能说得准呢？” 百姓议论间，兴隆酒楼的门忽然开了，走出来一个带着斗篷的女人。 看她的衣着，身旁还跟着吴狗剩，大家立马为了过去，想问发生了什么。 吴狗剩立马将人护在身后，“各位，柒姐乃是官眷，你们这样围着，她要是受伤了，那就麻烦了！” 这些人虽然好奇，却也保持距离，不敢靠太近。 但依旧在询问。 “酒楼什么情况？怎么突然歇业了？” “就是啊！酒楼还开吗？” “外面都在传，两个东家闹掰了，夫人，这是真的吗？今后兴隆酒楼的东家还是您吗？” “夫人，您可别放弃酒楼，不然我们大家伙儿上哪里吃东西去？” 被围着的豆蔻瑟瑟发抖。 她很像解释，却不不敢开口。 就在这时，不知何人在人群后挤了一下，使得与豆蔻保持距离的人突然撞上前。 其中一人踩着豆蔻的斗篷，使得豆蔻猛地向前倾倒。 “啊！”豆蔻叫了一声。 但她并没有摔倒，而是落在一个坚实的臂膀中。 “小心！”吴狗剩确定对方站稳后，立马松手。 这时才有人发现，这个带着斗篷的不是万柒柒。 “吴掌柜，这不是陈夫人吧？”有人问道。 吴狗剩咧嘴笑了笑，“我没说是柒姐啊！” 事实上，万柒柒此刻扮做冯乾的丫环，跟着冯乾从后院上了冯家的马车。 要说她为什么这样做，也只有一个原因。 她不想解释，也不想听人在耳边嗡嗡乱吵！ 第770章 唐家的算计 第770章 唐家的算计 “万柒柒，你这样不讲道义啊！说好带我赚钱，结果你竟然将酒楼拱手让人！”冯乾吐槽道。 他本来在跟人喝着美酒，就被人拉到兴隆酒楼，看着朱成业和万柒柒欠了散伙的条子。 “你要想继续我也没意见，你可以拿着银子继续投兴隆酒。”万柒柒语气冷淡道。 她神情严肃，看起来心情不佳。 冯乾却好像没看到似的，开口说：“你都不在兴隆酒楼了，我投什么？你就想着我亏钱是吗？” 万柒柒扫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自己退出兴隆酒楼或许会掀起不少风浪，甚至可能会有人从中作梗。 她不担心自己应付不了，只是怕远在平和县的陈永年知道这件事会分心，被歹人伤害。 只是万柒柒细细一想，又觉得如今的陈永年不可能轻信他人之言。 “喂，你该不会傻了吧？”冯乾突然凑到万柒柒面前，两只眼睛眨呀眨。 万柒柒被冯乾吓了一跳，抬手就拍在冯乾脸上，将人往后推。 “走开点，别凑过来，身上的脂粉味好难闻。” 冯乾撇了撇嘴，也不顾挨了一掌，抬起手闻了闻自己身上的衣裳。 “我觉得还成，味道不重啊！都香香的，哪里难闻了？” 他说着在万柒柒对面的位置坐下，盯着万柒柒。 “万柒柒，我发现你身上的味道好像跟别的女人不一样，你买的哪家的什么胭脂？” 万柒柒翻了个白眼，“你要是将这些心思放在做生意那，你爹肯定不会说你。” “他爱说便说，只要不断了我的银子，什么都好说！”冯乾不在意道。 说完，他又朝万柒柒靠近。 不过这次他学聪明，没有靠太近。 “你还没告诉我，你买的哪家胭脂。” 万柒柒：“……” 她发现冯乾真的掉进女人堆出不来了！ 冯乾问自己这个问题，估计是想买了送给哪个相好的。 真是妥妥的海王。 即便知道冯乾的心思，万柒柒还是解释道：“我没涂什么胭脂，这是香草阁新做的香皂，用那个洗澡，身上会自然留下香味。” “那么神奇？”冯乾惊道。 他只听说过女人为了让自己香香的，会寻香抹头油这些，从未听过用香皂洗澡能留下香味。 “那我得我弄些回去！”冯乾自顾自说道。 忽地，他眸光一闪，盯着万柒柒，“万柒柒，我记得香草阁是你开的吧？你让我丢了兴隆酒楼的生意，是不是该赔偿我？” 万柒柒眸色冷淡看着冯乾，冷声道：“你别想，这个生意已经有人了，不加第二个人，换别的！” “你这话我就不认可了，要说懂女人的心思，在云和县我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冯乾一脸自豪道。 “我知道，香草阁的东家是方卢雪。她现在都被困在唐家出不来，怎么帮你管理店铺，哪像我，有大把的时间……” “你有时间，人在不在店铺就说不定了！”万柒柒打断冯乾的话。 她睨了冯乾一眼，“在兴隆酒楼这几个月，你除了开业的时候在，其他时候管过酒楼的事吗？” “这不一样！” “是不一样，在这你可以拿自家东西送给姑娘。” “我这不是为了自家生意好吗？你想想，我送了这个姑娘，别的姑娘知道了，肯定也想要，就会让人打探从哪买的，这生意不就来了？” 冯乾笑着敲打手心，一副为万柒柒和酒楼好的模样。 万柒柒不得不承认，冯乾这个营销手段是好的，但问题还在方卢雪那里。 “这个生意我是真的没办法答应你，已经说好归小雪儿，要是有其他生意，我再与你商量，如何？”万柒柒问道。 冯乾却不乐意了。 “都说了方卢雪出不来，关不了生意。再说，唐家都打算给她定一门彧州那边的婚事了，她也管不到啊！” “什么婚事？”万柒柒蹙眉。 这段时间忙着其他事，都没注意荷风镇的情况。 冯乾看万柒柒起了兴趣，以为自己的机会来了，连忙给万柒柒解释。 “就前几天，唐家那老头拉着方卢雪去见人，说是给她找的亲家，还是凉州那边有名的世家，了不得呢！” 万柒柒听了没有说话。 冯乾却继续说：“说实话，要是这门婚事真的能成，也是方卢雪高攀，毕竟她方卢雪现在是一介平民，什么都没有。” “有名的世家哪可能看上这种身份的人？怕是里面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吧！”万柒柒冷声道。 她才不信唐家人真的会那么好心，真的给方卢雪找一户好人家。 而且古代有规定，家中长辈去世，儿女需守孝两年。 唐禀风这样做，明显不合规矩。 但他要这样做，说明他需要对方的帮助，来达成什么样的目的。 万柒柒想了想，觉得这件事可能与唐家想对付自己有关。 若是武馆，那就是唐家想用这个婚事，也那个世家交好，给生意上带来好处。 但现在的时局，万柒柒觉得前者的可能性大一些。 “那也是他们的事，跟我们没关系。”冯乾不在意道，并追问：“是说的事你同不同意？” “不可能。”万柒柒果断拒绝。 她起身，掀开马车帘子，“停车，我就在这里下车！” 冯乾见万柒柒要走，连忙说：“万柒柒，你利用完我，又将我甩开，这样很不道义！” 万柒柒跳下马车，回头看着冯乾，“我可以给你另一个更合适你的生意。但是，唐家要是还在，我便无法让你做这个生意。” “什么意思？”冯乾不解地皱了皱眉，“就算唐家在，我也能做好生意啊！” 万柒柒摇摇头，“我为什么会退出兴隆酒楼，你难道还想不明白？” 她垂头叹息一声，“算了，与你多说也无益，最近少来找我，对你好！” 不等冯乾开口，万柒柒已然离去，独留冯乾站在原地。 “什么跟什么？难道不是她主动找的我？”冯乾不解地看着自己的随从。 阿福摊手摇摇头，又点点头，“是她主动找公子您的，但阿福觉得她说得对，您还是不要靠近她好一些，老爷说……” “闭嘴，别拿我爹来压我！”冯乾愤愤不满道。 他努力回想万柒柒的话，从中找万柒柒退出兴隆酒楼的理由。 “唐家……唐奇文……”冯乾喃喃自语。 半晌，他眸中闪过一道光，拍手叫道：“我知道了！是唐奇文从中作梗，逼万柒柒退出酒楼，我真是太聪明了！” 阿福：“……” 紧接着，他听见冯乾说。 “不行，万柒柒要是出事，我找谁帮我挣钱？” 阿福脸色一变，“公子，这事我们不能插手，看着就行，别惹火上身！” “我做事还轮得到你管？”冯乾黑沉着脸，撩开马车帘往里走。 “唉，先去添香楼，等我慢慢想……” 第771章 添香楼里的争夺 第771章 添香楼里的争夺 添香楼。 冯乾大摇大摆往里走，还不忘伸手在路过的姑娘们香肩上摸一把。 面对冯乾的此等行为，这些姑娘并没显露出反感之色。 甚至，还有些人故意贴过去，朝冯乾抛媚眼。 “哎哟，冯公子，你可算来了，想死了我！” “就是啊，近来你来得少，叫我们好生思念。” 两个姑娘朝冯乾摆手绢。 彩色薄纱轻轻贴在她们身上，显露凹凸有致的身材，呈现出一种若隐若现的美。 冯乾见了腹部一热，想要将这两个美人拉进怀里，狠狠蹂躏。 不过，他来青楼，向来都有条不成文的规矩。 他可以跟这女人好，却不会给任何一个人赎身。 任何一人都别妄想从自己这里赎身。 若是这些女人愿意，他愿意出钱捧对方，让对方成为这儿的头牌，让她们在青楼的日子更好过。 不过，今日缠着冯乾两个姑娘虽然身材样貌较好，却不是他要的类型。 所以冯乾左拥右抱亲昵一会儿后，给两人塞了银子，便往里走。 添香楼老鸨看见冯乾，喜笑颜开，伸手将他身旁围着的姑娘驱赶。 “冯公子，您可算来了，我们这儿的姑娘可是想你想得紧呢！”老鸨笑着问道。 虽然冯乾造成楼里一些姑娘想不开，但这却是正正经经的金主，哪有人不想将人留下？ “木梨今晚可有接客？”冯乾问道，四处张望一圈。 老鸨脸上的笑忽然僵了几分，“木梨……她有些不适，要不今日安排另外的姑娘？” “不适？”冯乾眉头微蹙，有些不悦。 “真的，我怎么会骗您呢？”老鸨笑着应道，却不敢直视冯乾。 冯乾撇了撇嘴，“我来这里时间也不短吧？你就这样搪塞我？” 他也不管，掀起长袍就往楼上走。 老鸨忙追去，“冯公子，我说的是真的，您就不要为难我了……” 她神色慌乱，快步跟上。 可惜男人的步子本身就比女人宽，冯乾又是学过武的人，脚步快得很。 没一会儿，他便停步在一间房门口。 刚停下来，就听见里面传来说话声。 “公子，木梨的琵琶虽然弹得好听，可终究不能为公子一人弹奏，公子若是愿意……” 冯乾听到这，抬脚将门踹开。 他倒想看看，到底是哪个跟自己抢人，还让木梨说出这样的话。 “哐当”一声，里面的人愣住，赶来的老鸨也愣在原地。 冯乾眼神中透着难以置信，呆愣着看着里面衣衫不整男人。 “你怎么在这？”他疑惑道。 里面的男人松开怀里的美人，并一把推开，拉了拉衣裳，起身看向冯乾。 “啧，冯乾，你胆子大了，敢踹我的门？” 冯乾侧头瞪了眼老鸨，又转头看向垂头不敢看自己的木梨，径直往里走。 “我倒没想过，唐兄也好这口，我记得你之前喜欢的不是这种。” 他真的没看明白，唐奇文怎么会出现在这。 虽然以前唐奇文也常出入风月场所，但自打从牢里出来后，这人好像就戒了这些。 如今唐禀风回来，唐奇文还敢来这种地方，胆子实在太大了！ “我喜欢哪种，跟你有关系？” 唐奇文伸手将木梨一把拽到自己面前，并当着冯乾的面推倒在榻上。 冯乾听见“咚”的一声，眉头紧皱。 “唐奇文，你能不能怜香惜玉，不要对女人那么粗鲁！” 他光是听见那一声响，就觉得疼。 唐奇文捏着紧皱眉头的木梨的下巴，嘴角露出坏笑，“我怎么对她是我的事，老子出了钱，今晚她是我的！” 他说着便俯身亲木梨。 面对唐奇文的挑衅，冯乾捏紧拳头，红了眼。 他并不在意这个风尘女子，只是不悦唐奇文总是骑在自己头上。 之前是与官府有关系，现在没有关系了，还那么嚣张。 “哎哟，冯公子您别着急。”老鸨生怕冯乾动手。 两位都是有些身份的人，哪个都不能轻易得罪。 “别着急？老子的相好都给人抢了，老子还要站在不管？”冯乾气得七窍生烟。 他看着唐奇文怀里躲闪的木梨，接道：“唐奇文，你没看出来她不想服侍你吗？” 唐奇文这才停下，眼神里全是占有欲。 他确实不喜欢这款，但从别人手里抢走的，却又别有风味。 “你说，你愿不愿意？”他缓缓开口，眸中满是警告。 木梨被唐奇文压着瑟瑟发抖，泪眼婆娑的样子让人心疼。 可是唐奇文却丝毫没有心疼她的样子，在她脸上留下几道红印。 甚至，手腕也被捏红。 木梨看了看唐奇文，又看向老鸨，想要求助。 可老鸨却对她摇摇头，让她不要拒绝。 木梨想起自己今日接客的目的，闭眼点点头。 “愿意，木梨愿意服侍唐公子。” 冯乾更气了！ 觉得自己之前的钱白花了。 “你可想清楚，他可不会像我一样怜惜你！”冯乾警告道。 木梨摇了摇下唇，“冯公子，您便别为难木梨了，木梨……” 她声音柔弱无力，并在颤抖。 “冯乾，听见没有，她选了我，出去！”唐奇文得意道。 他这事日子被他爹管着，不知道有多糟心，现在总有一件顺心的事。 “来，好好服侍我，替我宽衣。”唐奇文松开木梨起身。 木梨颤颤巍巍从塌上爬起来，看了眼冯乾，伸手去解唐奇文的衣带。 不一会儿，唐奇文就只剩下一套里衣。 “自己脱！”唐奇文命令道。 木梨一颤，唇色发白，还是伸手将自己身上的薄纱脱下，随后去解肚兜。 冯乾也终于是看不下去，转身离开厢房，一拳砸在柱子上。 老鸨吓了一跳，忙过去道歉。 “冯公子，是木梨不懂规矩，等她出来，我一定罚她！您看我给您安排其他人如何？刚好楼里来了个新人，那双眼睛跟玲……” “闭嘴！”冯乾突然喝道。 他指着老鸨的鼻头，冷声道：“本公子警告你，别打听本公子的喜好，否则，当心你的添香楼开不下去！” 老鸨从未见冯乾发那么大火，愣在原地，无措地点点头。 冯乾冷冷瞥了厢房一眼，快步下楼。 添香楼后面。 阿福刚喂好马，准备躺下歇息，就听见叫骂声。 “滚起来，谁让你睡了？” “我睡我的，关你……公子？你怎么在这？” 阿福看着冯乾，一脸茫然。 冯乾却一扫在添香楼的愤怒，反而看起来有些窃喜。 他睨了阿福一眼。 “怎么？本公子不能出来？” “不……不是，只是您这次……有点……” “快”字阿福不敢说出来，怕被自家主子打。 冯乾却好像没听见他的话一样，自顾自上马车，并悠悠道：“走，回家！” 第772章 恶意传播 第772章 恶意传播 几日后。 云和县闹市。 “你们最近听说了吗？关于兴隆酒楼……”卖肉的商贩说完东张西望。 他想议论，却好像在害怕什么。 “到处都在传，你怕什么？”卖刀具的人不以为然。 “兴隆酒楼的事大家伙儿都知道，反正我是不信万掌柜会做出对兴隆酒楼不利的事。”一旁卖编织品的大娘撇了撇嘴。 “这不是你信不信的事，外面都这样传，而且这几天万掌柜不是和萧家大公子走得近吗？恐怕都是真的！”卖肉地说道。 “我听人说，还看见万掌柜和萧大公子去看店铺……其实我觉得也没什么不对，要是我，我也选萧大公子合作，毕竟有钱有势。” 卖刀具的人说到这，叹息一声，“可惜，萧大公子根本看不起我们这种出身。” “要说这万柒柒，还是有些本事，竟然萧大公子不看她的出身而合作。”卖编织品的大娘眼中流露出羡慕之色。 “她虽然出身贫贱，可她兄长和丈夫如今都是朝廷官员，身份早已不同，别人对她的态度自然不一样了！”卖肉的叹息一声。 他觉得自己即便卖一辈子的肉，也无法等到翻身的机会。 读书难，想要凭借立功荣获官职更难。 “她也是个有心的，听说她自己有钱了，也带着村里的人做起生意，现在莲花村村民的收成可不比一个镇差！” “是啊，听说她对她婆家更是好，鸡鸭鱼肉往家里送，生怕她那婆婆累着。” “要是我今后娶这么好的媳妇，我做梦都得笑。” “你可就想想吧！哪有那么好的事，谁又能像万掌柜那般有魄力，有本事？” “……” 参与对话的人越来越多，渐渐围成了一个小圈。 本来是对兴隆酒楼的事进行议论，后面议论到万柒柒家中。 不少人流露出羡慕之色。 这时，突然有人问道：“你们听她提过万家吗？好像总听提起她丈夫家，从未提过娘家人。” 这个问题一出，大家左右看看，都摇头。 “这好像是真的没听他们提过，听说万掌柜以前从找家里要钱，所以万家跟她断绝关系。” “对，我也听说了……” 有人回答，便有更多人应和。 “万掌柜以前的为人确实不怎样，但如今是真的不错，不过她以前拿家里那么多钱，如今日子好了，不该救济一下娘家吗？” “她只记得婆家人的好，只字不提娘家人，甚至不回报她爹娘的养育之恩，这真的很过分！” “就是，这样的人，恐怕品性有问题，不然朱掌柜与她合作那么久，怎么突然就散伙了？” “这样的女人真的要不得，等陈大人回来，我们可得好好与陈大人说说，不能被这个女人迷惑……” 随着对万柒柒的责备越来越多，人群中起引导的中年男人却悄悄退出人群，往小巷子而去。 只是，他没想到，自己刚进巷子，脖颈就被人用匕首抵住。 “说，谁让你在这散播谣言！”无痕冷声问道。 男人吓得后背紧贴墙面，面色苍白，颤抖地声说：“英雄饶命，我……我没有……” 无痕冷眸紧盯男人，加重手里的力度，在男人脖颈上留下一道浅浅的血痕。 “无痕，放了他吧！” 一道女声响起，一袭青衫女子出现。 男人看了愣了愣。 半晌，他才明白过来，哭道：“陈夫人，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万柒柒示意无痕松手，语气平静道：“我可以放过你，但是你帮我认一个人！” 她说完示意一旁的豆蔻展开一张画像。 “你见过此人吗？”万柒柒问道。 男人盯着画像中蒙面的男人，眼神中闪过诧异。 随后，他忙点头，“见过，就是他出钱让我说这些的！” 万柒柒点点头，没有感到意外。 她看着男人，说：“想要我饶了你也可以，帮我一个忙。” 男人看见万柒柒脸上的笑，觉得有些阴森恐怖，却又不敢反抗。 半晌后，万柒柒带着人往家中走。 豆蔻跟在她身后，眉头紧锁。 “夫人，就这样放过他？”她疑惑道。 “不然杀了他？”万柒柒忽然回头看着豆蔻，轻轻一笑。 “豆蔻，这种人多了去，根本除不掉，与其自己动手杀人，倒不如让他们自食其果。” 万柒柒刚走到家门口，便见一个久未相见的人。 她眸中闪过惊愕，转瞬即逝，归为平静。 “南星见过夫人！”南星朝万柒柒一礼。 万柒柒点点头，四处张望，“你一人回来？” “是，老爷暂时还回不来，所以让南星先回来一趟，知道夫人无事，老爷便能放心。” 南星主动打开家门，引领万柒柒进去。 “平和县情况如何？”万柒柒在树下石桌旁落座，抬眸看南星。 南星身材相貌虽没变，给人的感觉却与以往不同，眼神变得坚毅许多。 “事情有些棘手，不过有苏大人相助，一切都顺利，准备与盘踞在平和县周围的匪徒进行最后一搏。”南星答道。 万柒柒知道，平和县的情况应该不只是棘手，可能让陈永年有些头疼。 以她对陈永年的了解，只是简单匪徒，一定不在话下。 一定是在这中间，陈永年差点什么别的。 “南星，我无事，你早些回去，告诉他此事涉及可能较广，适可而止，莫要冲动。”万柒柒提醒道。 “是，南星一定告诉老爷。”南星说完犹豫一会儿。 他总觉得夫人的反应太过平静，也没什么交代什么特别的事。 不过，这些事都不归他管，他只需要听从命令就好！ 南星想到这，没有再犹豫，转身离开院子。 “想来用不了多久，老爷就能回来了！”豆蔻看着南星离开，脸上露出笑。 “对，差不多，所以我们准备一份礼物送他，迎接他归来，如何？”万柒柒笑着看向豆蔻。 “礼物？”豆蔻一怔，“夫人你想准备什么礼物？” “也不算礼物，毕竟本来就要解决掉这个麻烦！”万柒柒喃喃道。 之前的那张画像画的就是唐奇文。 散播谣言的人也认了是蒙面人让他做的。 这些都证明，唐家在背后不停地搞小动作，跟自己作对。 万柒柒觉得唐家这个麻烦必须解决，否则今后会让人特别头疼。 这些人已经不满足以兴隆酒楼打击自己，还拉上了万家人。 在万柒柒的记忆中，万家人虽然不做好，但也不能成为别人的棋子。 “夫人，您想做什么尽管吩咐，豆蔻豁出性命也会帮您达成！”豆蔻信誓旦旦道。 万柒柒看眼豆蔻，神色中透着无奈。 她刚想开口，门口突然传来急切的敲门声。 第773章 方卢雪的请求 第773章 方卢雪的请求 “有人在吗？开开门……” 院子外突然传来敲门声。 紧随而来是急切且熟悉的说话声。 万柒柒眸色一怔，急急忙忙往院子门口走。 豆蔻没见过万柒柒如此模样，连忙追过去，帮忙将门打开。 门打开，一抹粉色身影撞进来。 豆蔻试图保护万柒柒，却见万柒柒一把将撞进来的人搂着。 “豆蔻，关门。”万柒柒带着怀里哭泣的人往里走。 豆蔻在原地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连忙关门，并拴上门闩。 再回头，见万柒柒与那人已经坐下。 “小雪儿，你怎么来了？”万柒柒小心翼翼问道。 她伸手将方卢雪额头落下的青丝往后挽，眼神中满是关切。 方卢雪双眼红肿，眼泪在眼眶打转。 “柒姐姐，你一定要帮我……除了你，我真的想不到还有谁……能帮我……”她几乎泣不成声。 即便是方自明去世，万柒柒也没见方卢雪有这么狼狈。 方卢雪现在就好像是一只受惊的兔子，蜷缩着瑟瑟发抖。 “好，我帮你，但你要先告诉我，你身上到底发生什么事，我才能帮你啊！”万柒柒温声哄道。 豆蔻在此时端上热茶，放在石桌上。 万柒柒将茶递到方卢雪面前，低声道：“没什么我们解决不了的，先喝口茶缓一缓，好不好？” 方卢雪看着万柒柒，瘪了瘪嘴，伸出颤抖的手去握茶杯。 茶杯里的水因为抖动往外溢。 万柒柒看了两秒，迅速握着方卢雪的手，眸色也冷了几分。 “风致，去，查不到你不用回来了！” 她的语气冰冷，甚至带着几分愤怒。 豆蔻跟万柒柒有一段时间，也是第一次见万柒柒如此愤怒。 以前听吴狗剩提过方卢雪与自家夫人的交情，今日却是第一次见。 她能看出来，自家夫人真的很在意方卢雪。 此刻，方卢雪好像终于回过神来，没有之前的慌乱，可眼泪却止不住地往外流。 “柒姐姐……”她带着哭腔喊道。 “我在，想说什么就说。”万柒柒宽慰道。 就在这时，院子外又传来敲门声。 方卢雪立马会恢复警惕和惶恐，似乎门外的不是人，而是什么野兽一样。 豆蔻也立马警惕起来，抄起一旁砍柴的斧头，小心翼翼往门口挪。 “姐，是我，吴狗剩，开门……” 吴狗剩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豆蔻终于松了一个口气，却不敢轻举妄动。 她看向万柒柒，询问是否开门。 万柒柒点点头。 她其实从未怀疑过是唐家的人敲门。 因为唐家的人不会直接出现在这，也不会礼貌到敲门。 片刻工夫，吴狗剩从外面进来。 “柒姐，发生什么事了？”他边走边问，目光始终落在方卢雪身上。 万柒柒看了眼，示意他过来坐。 “想知道，一起过来听。” 吴狗剩坐下，瞧见方卢雪红肿着眼，心中“咯噔”一下。 他见惯了方卢雪趾高气扬，指着自己鼻头教训的模样。 再看见如今的方卢雪，他心中不是滋味。 “哎呀，你别哭了，什么事过不去的呢？我姐在这儿，一定能解决你的问题。” 万柒柒：“……” 她很想告诉吴狗剩，要是自己做不到，那就吴狗剩自己解决。 自己虽然有金手指，但不代表自己真的无所不能。 即便自己有空间，面对现实的残酷，很多事也无能为力。 “是啊，你有什么跟我说，我会尽力帮你解决。”万柒柒宽慰道。 不知是不是两人齐力的原因，方卢雪哭了一阵终于安静下来。 她看着万柒柒，开口请求道：“柒姐姐，求你一定要帮我娘摆脱我舅舅的控制。” 万柒柒眉头微蹙，“你细说一下。” “是这样的……”方卢雪开始说去到唐家以后的生活。 她与母亲唐蓉回到唐家备受争议，好在她祖母还会帮着说几句话。 可后来她才知道，祖母对她和母亲的好，不过是想利用自己，来给唐家谋取更好的利益。 唐家在凉州有一较好的世家，世家又有人在京中述职，可谓是风光无限。 舅舅唐禀风便想将她嫁入那个世家，以姻亲关系为唐奇文谋取官职，带动唐家的发展。 而她要嫁的人长她将近十岁，早年丧妻，妾室都成凑出十二时辰了！ 方卢雪说到这，吴狗剩愤怒的拳头砸在石桌上。 “唐家太过分了，怎么这样做？这不是将你推入火坑吗？” 他说着起身往外走，似乎想冲去唐家找唐禀风算账。 豆蔻见了犹豫要不要去拦，却见自家主子没有任何反应。 万柒柒为方卢雪的遭遇愤怒，却也知道，这事即便自己要插手，也要找一个合适的理由。 不然，不仅帮不了方卢雪，还会将人推入深渊。 而吴狗剩虽然骂骂咧咧要去找唐家算账，可走了没两步却停下来。 他转身看着方卢雪，问道：“这与救你母亲有什么关系？” 万柒柒看吴狗剩没有因为冲动行事，满意地点点头，看向方卢雪。 方卢雪垂下头，哑声道：“就是在这件事以后，母亲去了趟舅舅书房，然后被舅舅关了起来，没有他的允许，任何人不得进去。” “书房？”万柒柒眸子一颤。 当初陈永年溜进唐府，唯独没能进去的就是书房。 可见书房里有唐禀风不能告人的秘密。 “对，不仅如此，母亲身旁伺候的人也全不见了，我也是跟着祖母去寺庙上香才逃出来！”方卢雪解释道。 万柒柒沉默一阵，问道：“你母亲回去这些时间，可有什么特别之处？” 方卢雪细细想了想，答道：“没有，跟以往没什么不同。” 万柒柒觉得没什么不同才是最大的问题。 家中发生如此大的变故，怎么可能还保持稳定，跟以前一样呢？ 但她没有在此刻多问，说：“我知道了！我现在回不去荷风镇，我找你帮你如何？” “我帮她！” 不等方卢雪回答，吴狗剩抢先回答。 万柒柒抬头看了吴狗剩一阵，问道：“云和县各项生意都由你负责，你能走开？” “能！”吴狗剩肯定道。 他眼神坚定，拍着胸脯保证道：“姐，生意上我都安排妥当了！我跟方小姐去去就回，一定把人安全带回来！” 万柒柒知道吴狗剩对方卢雪有所不同，她不会阻拦吴狗剩追求所爱。 不过，她要为吴狗剩的安危着想。 “行，无痕暗中跟着，不管什么时候，保住自己的性命要紧。” “是，我一定平安回来！”吴狗剩保证道。 万柒柒没再多说，给两人出了主意，便让两人动身。 她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突然发现这个跟在自己屁股后头喊姐的人长大了！ 第774章 唐禀风的阴狠 第774章 唐禀风的阴狠 荷风镇。 “听我的，我进去将蓉姨救出来，你就在门口找个地方躲着，别让唐家的人发现。” 吴狗剩将方卢雪护在身后，伸长脖子看唐家后门的看守情况。 “不行，柒姐不是这样安排的，你不能鲁莽行事，你要是出事，我怎么跟柒姐交代。” 方卢雪甩开吴狗剩的手，面露不满。 她虽然担心母亲，也不想他人因为自己的事冒险。 虽然最初认识吴狗剩时，她十分嫌弃，可相处下来，她觉得这个人其实挺好。 而且现在吴狗剩又是柒姐手下的得力干将，管理生意，她更不能让吴狗剩出事。 “方卢雪，能不能信我一次，我已经不是以前的我了，我有能力自己判断。”吴狗剩解释道。 “不行，我不放心，还是按着柒姐姐说的，一起去。”方卢雪坚持道。 吴狗剩有些无奈地看着方卢雪，长叹一声，“我自己去，就算被发现，我也会想办法全身而退，带着你，我不放心。” “你觉得我是累赘？”方卢雪问道。 吴狗剩立马摇头，跟个拨浪鼓似的停不下来。 “不是，我从来没觉得你是累赘，我只是……只是……”吴狗剩只是了半天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明明是一句很简单的话，就是怕方卢雪会受伤而已。 可话到嘴边，他怎么也说不出来。 “你别只是了，抓紧时间，我舅舅出去以后，回来的时间不一定，早点进去早点出来。”方卢雪催促道。 “行，我翻墙进去。”吴狗剩说着四处张望。 没看见有人，他才快速跑到唐家围墙边，准备翻墙。 然而，他刚翻上墙，就看见里面好几只恶犬冲自己龇牙。 他突然意识到不对。 等他转身准备离开时，听见方卢雪在喊自己。 “吴狗剩，快跑！” 方卢雪在用自己的方式救吴狗剩，可惜没有什么效果。 吴狗剩在看见方卢雪被两个唐府的下人压着以后，直接从墙上跳下，朝方卢雪走过去。 “吴狗剩，你在做什么？快走啊！”方卢雪急道。 她不明白这家伙现在还不跑，等着被唐家的人抓吗？ 现在看来，唐家早就发现自己和吴狗剩，故意等他们行动抓他们。 方卢雪清楚唐禀风的手段，不想吴狗剩吃苦头，却没想到吴狗剩会自己送上门。 “你是笨蛋吗？”她忍不住骂道。 “我答应过我姐，要带你一起回去。”吴狗剩咧嘴一笑。 他掏出藏在短靴中的匕首，朝着压着方卢雪的下人刺去。 其中一个下人松手，迅速握住吴狗剩的手腕，用力一拧。 “哐当”一声，匕首落地。 吴狗剩疼得面目狰狞，睁不开眼，依旧不服输地朝下人踹去。 紧接着他膝盖被人重击。 “咔嚓”一声，骨头断裂。 “啊！！！” 吴狗剩再没忍住，撕心裂肺地痛喊，并摔倒在地。 他准备抱住受伤的膝盖，后背突然被人踩住，动弹不得。 “吴狗剩！！！”方卢雪急得双眼通红。 骨头碎裂声和痛喊声让她心像是被人揪住一样疼。 随着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她面前，她突然意识倒是自己害了吴狗剩。 “舅舅，求你放过他，他是无辜的，我什么都听你的！”方卢雪咆哮道。 唐禀风不以为然，脚踩在吴狗剩背上，冷笑一声，“卢雪，舅舅都是为了你好，你为什么要跑呢？” “我……我没有，舅舅……求你放过他好不好？他什么都不知道！”方卢雪说着眼泪流了下来。 “他什么都不知道会出现在这？卢雪，舅舅是三岁小孩，这种把戏对舅舅来说不管用。”唐禀风说着加重脚底的力气。 吴狗剩本就膝盖疼，如今被唐禀风踩在地上，呼吸也变得艰难。 即便如此，他依旧嘴硬。 “方卢雪，别求他，做你自己的，他不可能真的对我怎样，否则我姐不会放过他！” 唐禀风听了这话，嗤笑道：“吴狗剩，你觉得我会怕？杀你，不过是动动手指头的事。” “你要是杀了我，唐家也安稳不了多久，一定会下来陪我的！”吴狗剩坚信唐家斗不过万柒柒。 “那便试试？”唐禀风坏笑道。 一旁的下人朝唐禀风递上一把匕首。 方卢雪见此，立马挣扎起来。 “舅舅，放了他，我跟你回去，我跟那人成亲，再也不跑了，好不好？”方卢雪想挣脱束缚，却无可奈何。 她多后悔当初哥哥学武时，自己不跟着学几招。 “晚了，我给你机会的时候，你为什么不老实呢？”唐禀风摇摇头，一副可惜的模样。 方卢雪泪如雨下，紧盯着下人递过去的匕首。 她左右看了看，忽然抬起脚，朝身后押着自己的人狠狠踩了一脚。 随后，她冲过去握住匕首刀刃。 递匕首的下人没想到方卢雪会这样做，愣了一下，匕首便被方卢雪抢了去。 方卢雪抢过匕首，将匕首架在自己脖子上，威胁道：“舅舅，放了吴狗剩，否则我死在你面前。” 唐禀风无奈一笑，摇摇头，“方卢雪，你还小吗？用这种手段威胁我？你觉得你的命在我面前值钱吗？” “不值钱。”方卢雪答道。 她流着泪哽咽道：“可是舅舅，您关我娘，祖母已经不开心了，我要是血溅唐家门口，周围的百姓看了，唐家还能不能稳定发展呢？” 唐禀风眼眸中闪过阴狠，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 他半眯着眼眸盯着方卢雪，“孩子，别将自己的命不当回事，为了一个毫不相干的男人，值得用命来威胁舅舅吗？” “他不是毫不相干的男人，他比你们任何人都靠谱，他是为了我来的，我不能让他出事！”方卢雪肯定道。 “别……别做傻事。”吴狗剩疼得半天才瘪出这几个字。 “行，放过他也行，你自己乖乖回唐家，放下匕首，我就放他离开。”唐禀风说着松开吴狗剩。 方卢雪不确定唐禀风说的是不是真的，但自己似乎没有更好的选择。 她刀架在自己鼻子上，一步步朝唐家后退。 “吴狗剩，谢谢你，你回去吧！我不想看见你因为我出事……” 方卢雪话还没说完，手腕忽然一疼，匕首被人夺走。 紧接着，她看见唐家的下人将吴狗剩从地上拖起来。 唐禀风手里更是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匕首，朝吴狗剩腹部捅了过去。 “吴狗剩！！！”方卢雪惊呼。 她试图用喊叫的方式让吴狗剩脱逃控制，躲过匕首。 然而并没有什么用。 她看着匕首扎进吴狗剩的身体，然后吴狗剩倒在了地上。 鲜血顺着衣裳流淌在地上，在阳光下格外刺眼。 “不！！！”方卢雪撕心裂肺地哭喊。 唐禀风面无神色地将匕首扔在地上，接过下人递过来的手帕，将手里的血渍擦干净。 “处理干净，别让人查到。” 他丢下这句话，转身往唐府走。 第775章 最后的劝诫 第775章 最后的劝诫 吴狗剩一连几日没有消息。 直到第五天云和县郊外有人发现一具微微腐烂的尸体而报官。 尸体面部已血肉模糊，分辨不出来是何人。 但此人的衣着，身体特征，与吴狗剩无异。 “夫人，吴掌柜该不会真的……”豆蔻看万柒柒一人坐在树下发呆，有些担心。 “不可能。”万柒柒觉得这中间一定有问题。 无痕跟着吴狗剩去的，直到现在也没出现，一定有什么自己漏掉的消息。 “可是……可是吴掌柜的家人去了县衙，已经认了尸首。”豆蔻以为万柒柒是太难过，才否认。 她虽然跟万柒柒的时间短，但她也听了不少万柒柒和吴狗剩的故事，知道姐弟二人感情好。 这种事换在任何人身上都会接受不了。 “再等等，一定能查到的。”万柒柒坚持到。 这时，一阵风过，院子里多了一道身影。 风致行礼，道：“夫人，方小姐与方夫人不在唐家，似乎唐家也在找她们的踪迹。” 万柒柒一怔。 方卢雪和唐蓉不见了？ 她隐隐感觉，这几天的发展有些奇怪。 先是冯乾过来告诉自己，他给唐奇文上了一课，今后唐奇文别想正常娶妻生子。 再说吴狗剩出事，无痕消失。 如今方卢雪和唐蓉也不见了。 万柒柒将这几天发生的事都过了一遍，依旧没找出端倪。 这时，外面传来敲门声。 “谁？”豆蔻狐疑地问道。 半晌，门口没有人作答。 豆蔻看向万柒柒，“夫人，要出去看看吗？” 万柒柒盯着门口看了一阵，看向风致。 “门口刚刚有人，现在已经离开，但好像放了什么东西。”风致老实答道。 此人能在自己面前放下东西离开，自己才察觉，武功绝不在自己之下。 “去，拿进来。”万柒柒吩咐道。 豆蔻立马开门，发现门口真的放着一个木盒，却不见有人。 她将木盒抱起，关上门。 “夫人，只有一个盒子。”她将木盒放在桌上。 万柒柒扫了眼木盒，眼神中闪过惊愕，伸手就要去开。 “夫人，还是小心为上，万一里面有机关……”豆蔻关切道。 “不会。”万柒柒肯定道。 虽然她不知道木盒是何人所放，还能让风致时候才察觉有人，但她认识这个木盒。 这是陈永年的手艺。 难道陈永年回来了？ 万柒柒不确定，只能打开木盒，看里面装的什么东西。 打开木盒，里面放着一个千纸鹤，还有一封书信。 如果刚刚只是怀疑送盒子的人与陈永年有关，那此刻万柒柒就能断定送盒子的人就是陈永年安排的。 万柒柒拿出千纸鹤底下的书信，打开看完后，整张脸都阴沉下来。 “夫人？”豆蔻不明里面到底写了什么，让万柒柒脸色变得如此难看。 万柒柒将书信折好，眼神冷漠道：“豆蔻，随我收拾一番，我们去县衙。” 云和县县衙。 谢行坐在书房，手中握着一封信，眉头紧皱，似乎遇到什么难事。 这时，一个衙役突然闯进书房，跪在谢行面前。 “大人，有人击鼓鸣冤。” 谢行瞬间将手里的书信揉成一团，冷眸落在衙役身上。 “何人鸣冤，让你失了分寸？” 衙役被谢行盯着瑟瑟发抖，颤声道：“大……大人，是陈县尉的夫人，说是要为其义弟吴狗剩鸣冤。” 闻言，谢行没多大反应。 他揭开香炉，将书信扔进炉子中。 炉子的火瞬间将书信点燃，化为灰烬。 “吴狗剩的事不是已经查清楚，失足落崖，所以面目全非，她鸣什么冤？” “回大人，陈夫人说她手里有唐家杀害吴狗剩的证据……” 衙役的话终于让谢行有所动容。 他起身道：“先不开堂，将人带进来，我要见见她。” “是！”衙役应道。 衙役离开后，谢行走出书桌，扫了眼书房的陈设。 继任云和县县令以来，他未曾改过这里的一分一毫。 他想要让自己记住，不要像方自明那般做愚蠢的事。 可在官位上，他才发现“在其位谋其责”真的难。 “让下属带我来这里做什么？劝我放弃？” 万柒柒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谢行转身看向万柒柒，无奈一笑。 “在你眼中，已然断定我就是这般？” “谢大人何为我不敢随意评判，还希望大人升堂为我义弟吴狗剩申冤。”万柒柒隔着门与谢行说话，没有进去的打算。 谢行看万柒柒连跟自己独处一室都不肯，讥笑道：“万柒柒，每次都是你插手，才使得本不该卷入的人卷入其中，你还不知悔改吗？” “是，以前因为好管闲事，所以招惹来很多麻烦，但是吴狗剩的事，我不必须管，唐家，我也必须告！”万柒柒坚定道。 “你要告唐家什么？告他们杀害吴狗剩？你有证据？或是你觉得你查到的能办到唐家？”谢行反问道。 “你果然什么都知道。”万柒柒自嘲一笑，眼神闪烁道：“谢大哥，我知道你做官有自己的野心，可你现在所做，真的无愧你的官身吗？” 谢行没看万柒柒的眼睛。 他转身道：“柒柒，有些事并不是你想得那么简单，任何事都急不得。” “你就没急过？敢说方大人的死真的与你无关？”万柒柒质问道。 “万柒柒！”谢行转身怒视万柒柒，冷声质问道：“你就一定要站在我的对立面？” 万柒柒冷笑一声，看谢行的眼神中只留下失望。 “谢大人，别废话了，叫上唐家，升堂审案吧！” 谢行紧了紧手，眸色冰冷道：“万柒柒，今日如果升堂，你会后悔的，你会害了你自己，害了你身边的人。” “谢大人的意思是注定的告唐家会输，还是谢大人已经打算好，不管我拿出什么证据，谢大人都站在唐家那边？”万柒柒质问道。 谢行觉得万柒柒口无遮拦的毛病真的需要改改。 他冷声回答道：“本官自然站在公正这边。” 随后，他又提醒道：“万柒柒，口无遮拦，早晚会给你惹来祸端。” “我知道，我是刻意说的，想看看我们是不是还能通路，看来你已经做好了选择，我便无话再说。”万柒柒叹息道。 为此，她感觉可惜。 她不知道谢行怎么走到这一步，怎么会选择帮唐家。 其实她心中也清楚。 如果方自明的死真的是唐家与谢行合作，那他们就是一条船上的人，任何一家出事，另一家都逃不了。 事已至此，万柒柒不想再与谢行多言。 两人都陷入沉默。 良久后，谢行才开口说：“行，升堂吧！” 第776章 升堂审案 第776章 升堂审案 “陈万氏，妇人击鼓本要挨一顿板子，你为陈县尉夫人，便免了这顿板子，若你所告有误，便不是十大板能解决的事！” 谢行身着官服，惊堂木拍在桌案上。 万柒柒欠身一礼，“是，民妇知晓，民妇正是因为有证据，才状告唐禀风。” 她眼神冰冷从唐禀风身上扫过，冷声质问：“敢问五日前唐老爷可否见过吴狗剩。” 唐禀风扫了万柒柒一眼，朝谢行抬手答道：“大人，草民记得吴狗剩一案已经以失足判定，大人怎么会容忍这个妇人在此胡闹？” 他丝毫没把自己当犯人，甚至还质问其谢行。 谢行面色阴沉，冷声道：“唐禀风，如今这是在公堂，该配合的你便配合，若是诬告，本官自会处罚。” 万柒柒听见两人的对话，猜想两人的合作并不那么友善，还存在很多矛盾。 她冷笑一声，眸色冰冷道：“唐禀风，你怎么就断定我是胡闹？我记得尸体有很多疑点才对，比如腰腹的伤！” “我怎么知道？我也是通过外界知道吴狗剩死了的消息。”唐禀风义正词严道。 他左手握着右手的手腕，一副与自己无关的模样。 “万柒柒，都知道你和竖子有仇，但你不能因为这个，就胡乱诬陷人吧！” “是不是诬陷，我们拿证据说话。”万柒柒不在意唐禀风的刺激。 她看着唐禀风，再次问道：“唐老爷，敢问五日前未时你身在何处，在做什么？” 唐禀风眼神中带着不屑，答道：“未时我在自家店铺之中，有店里的伙计给我作证。” “是吗？”万柒柒发现唐禀风真的老道，撒谎丝毫不慌。 “不然呢？”唐禀风反问道。 “我这边知道一些消息，不知唐老爷知不知情。” 万柒柒眼眸微眯，道：“差不多也是五六日前，唐老爷家的表小姐方卢雪来找我，求我帮她，说她母亲被您囚禁，可有这件事？” “胡说八道，那丫头任性想出去玩，被我拒绝，才说出这样的话。”唐禀风冷笑道。 “可就是因为听见这件事，我才让吴狗剩陪方卢雪去唐家看看，然后吴狗剩就出事了。” 万柒柒注视唐禀风，等待对方给自己回答。 “笑话，卢雪跑去跟你哭声本就是无稽之谈，更别说带着外人来家中。我从未见过吴狗剩这人！”唐禀风依旧否认。 “是吗？那唐老爷敢不敢让小雪儿和蓉姨过来作证，说明我前面说的是假话？”万柒柒微笑道。 “她们走亲戚了，这几日不在云和县。”唐禀风答道。 他看向万柒柒，忍不住猜想人是不是在万柒柒手中。 可是如果在万柒柒手中，吴狗剩失踪万柒柒怎么会不管？今日才来追问自己。 若唐蓉真的在万柒柒手中，应该早去状告自己。 可这几天他让人盯着出云和县的路，还有临近云和县的州县，都没看到唐蓉的身影。 人究竟去了何处？ 唐禀风一时有些困惑，又有些隐隐不安。 “唐老爷无法交出小雪儿，但柒柒这边却有人能证明，当天吴狗剩去过唐家，并与唐老爷发生冲突。”万柒柒弯唇一笑。 唐禀风冷下脸，道：“我没见过他，你就是拿钱叫人来诬陷而已。” “是不是诬陷，也得先让证人上来才行谢大人，你说对不对？”万柒柒看向谢行。 谢行没有否认，拍案道：“带证人！” 一个乞丐和两个穿着唐家下人服的仆人被押了上来，跪倒在谢行门面。 “你们是何人？知道什么，如实招来！”谢行冷声道。 乞丐忙道：“大……大人，我是荷风镇的乞丐，五日前路过唐家，看见唐老爷带着人在殴打一个男人，还捅了那人一刀，血流得到处都是，好吓人！” “别胡说，我从来没做过！”唐禀风冷叱道。 “唐老爷，别急，还有两个人，唐老爷该不会说不认识这两个人吧？”万柒柒轻声问道。 唐禀风扫了眼地上跪着的两人，冷哼一声，“认得，我家的仆人。” “唐老爷不否认就好。”万柒柒看向仆人，道：“说说唐老爷那天做了什么。” “我……我……”仆人哆嗦了半天，说不上一句完整的话。 另一个仆人见此，道：“大人饶命，小的只是帮老爷将人丢进乱葬岗，其他什么事都没做，小的没杀人，饶命啊！” 唐禀风面色阴沉得厉害，他冷声道：“谢大人，切莫相信万柒柒，她就是个心思歹毒的毒妇，一定是她拿钱收买两人，才会让他们说出这番话！” 万柒柒没有辩驳，看向谢行，想看谢行准备如何处理。 谢行如坐针毡。 他看万柒柒的神色，猜想对方应该还有后手，一旦自己帮唐禀风，后果不堪设想。 可唐禀风手中却有自己联系唐奇文对付方自明的证据。 这些东西流露出去，自己的官身没了，还要朝廷的处罚，有可能还要流放。 一时间，他不知该如何决绝才好。 “谢大人，不如在下来帮大人抉择！” 明堂外突然传来男人的说话声。 所有人的目光都望了过去。 万柒柒知道会有人来帮忙，可她看清走来的两人后，不由有些惊愕。 来者正是消失的唐蓉，身旁跟着个皮肤麦黄的青年男人。 万柒柒细看过后，眼中的惊愕更深几分，不确定喊道：“方泊文？” 方泊文朝万柒柒一礼，随后解下身上的腰牌，道：“彧州遂县县尉方泊文见过谢大人。” 万柒柒愣了愣。 她记得方泊文被贬边关，何时成了遂县县尉？ 不过她又为此欢喜。 方泊文回来，还成了县尉，方卢雪今后也算有了靠山。 “泊文？”唐禀风不确定喊道。 方泊文却没理会唐禀风，将腰牌给衙役，并说道：“谢大人，方泊文要告舅舅唐禀风，残害我父亲在先，还囚禁我母亲和妹妹……” 他的话让在场很多人都震惊在原地。 先是万柒柒状告唐禀风杀害吴狗剩，现在又是方泊文告唐禀风惨喊方自明。 谢行看着万柒柒，直接被气笑了。 他没想到万柒柒那么大手笔，这是要将自己也从这个位置拉下去啊！ 可此刻他又没有办法停下。 如果他此刻明着帮唐禀风，必然会被当成同伙。 可他不帮唐禀风，唐禀风势必会拉自己下水。 谢行犹豫半晌，道：“方大人，此事重大，与前县令相关，本官无法审案，不如先暂停，等本官上报凉州再做定夺，如何？” “方大人”几字落下，堂中很多旧人心中感触万千。 未曾想过，方自明方大人离世后，他的儿子方泊文有一天会在云和县县衙中被人喊作“方大人”。 但此刻万柒柒不关心这些。 谢行也暂停审理，必定会有变故，此事今日必须了断。 她看向方泊文，觉得对方出现，必定有办法让这件事持续下去。 就在这时，明堂外又传来说话声。 “不必，本官已知晓云和县情况，直接审案吧！” 第777章 离别 第777章 离别 几日后，京官来云和县，审理旧案。 最终，唐家父子被判斩首，谢行削去官职，判流放十年。 至此，方自明一案最终水落石出。 只是云和县空缺并未让县尉陈永年升任，而是外派新官到此。 不过，新上任的县令也是勤政为民的好官。 刚上任便为云和县做了好几件大事，获得百姓的认可。 而万柒柒一行人回到荷风镇，将原来兴隆酒楼的招牌改为五味楼，重新开业。 万子言的归来使得亲友齐聚五味楼。 昔日好友终在此刻重逢。 “贤弟，恭喜！”陶然举杯，两眼弯弯，笑得合不拢嘴。 “陶兄，数月不见，依旧玉树临风。”万子言淡淡一笑，举杯同饮。 陶然见此，又为其倒满一杯，“可是说好的，回来不醉不归，可不能不作数。” “当然作数，只是你喝这般多，嫂嫂当真不会说什么？” 万子言说着看向罗岚。 罗岚与万柒柒正聊着，发现万子言看着自己，问道：“子言，怎么了？” “无事，发现嫂嫂越发美了！”万子言咧嘴一笑。 罗岚听见这话，心花怒放，朝万柒柒道：“我发现子言这次回来，说话越来越好听了！” 万柒柒点头，表示认可。 以前万子言都是规规矩矩，现在却多了几分圆滑。 她知道，万子言在外必须学会人情世故，才能得以更好地生存。 “对了，永良和小静的婚事定在何时？你陶大哥一直念叨着将小静赶紧嫁出去，说小静烦人。” “这事我们说不准，要问他们自己的打算。”万柒柒答道。 “可不是这样，都说父命之母媒妁之言，虽说你婆婆是他的母亲，但陈家如今怕是你当家做主，你一句话的事罢了。”罗岚笑道。 万柒柒摇头否认，“我并不认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希望他和小静可以自由婚姻，今后的小孩也是，自己找心爱之人，自己选择何时成婚。” “这样不符合规矩吧？”罗岚狐疑道。 “规矩都是人定的，有何不可？” 万柒柒拍拍罗岚的肩，接道：“你想想，若你的儿子娶的不是他所爱之人，他会幸福吗？” 罗岚摇头。 “你言之有理，但确实不合规矩。永良和小静也是情投意合，待我去探探小静的口风，再与你说。” 她说着便离开原来的位置，往陶静的方向奔去。 万柒柒看了只能无奈地摇摇头。 随后，她给自己倒了杯酒，还没入口，就被一只手拦下。 “你今日喝的已经够数，不能再喝，伤身。”陈永年柔声道，并将万柒柒面前的酒换成奶茶。 万柒柒盯着奶茶，想告诉陈永年，这东西喝多了也不好，发胖。 但她还是没说，而是问起了别的。 “你与我哥可以卖了好一阵子的关系了，该说说你们两个怎么凑到一起的吧？” 陈永年看万柒柒那么执着，叹息一声，道：“好，我告诉你。” “我去平和县剿匪，察觉异样，准备深入调查，巧在遇上方大人，便利用他在边塞所学，将敌人一举歼灭。” “我正打算回去复命时，便遇到兄长，他本想来助我，不想我已经将事情解决，但这些人的幕后之人还未清剿，便想着隐瞒消息，暗中动手。” “我们一路探查，摸清幕后，正打算回去便遇上狗剩那事，我们便决定再等等，暗中收集唐家的证据……” 万柒柒听了终于明白，原来很多都是万子言和陈永年放的迷雾，让暗中的敌人摸不清方向。 她又问道：“所以是方泊文带走的小雪儿和蓉姨，还救了狗剩？” “差不多吧！”陈永年应道。 “方家如今在云和县居无定所，方泊文任遂县县尉，赶回云和县，是打算带蓉姨她们离开？”万柒柒试探道。 陈永年点头，“是，他回来便是这样打算的。” 万柒柒皱了皱眉，叹息道：“本以为狗剩能修成正果，看来他们有缘无分了！” “日后狗剩跟着我们一起，说不定还能在京城与他们重逢呢？”陈永年笑道，显得十分乐观。 万柒柒却显得十分忧愁，“话虽如此，但小雪儿是女子，若是过了岁数未成婚，怕是会惹来非议。” “娘子，我记得你以前不是这样，你以前不担心这些事的。” “是吗？” “是。” “或许是因为两个都是我在意的人，不想他们就此错过，然后等上好几年吧！” 万柒柒答道，目光已经落在窗前方卢雪站的位置。 这段时间的变化让方卢雪神情有些恍惚，让她总觉得这是梦境。 但兄长的母亲的陪伴却让她觉得格外真实。 兄长回来了，可是父亲却永远回不来。 这个家终究回不去往日。 方卢雪发呆之际，身旁已经多站了一人。 一股淡淡的酒香随之飘来。 方卢雪拧眉，侧头看着身旁的人，不满道：“吴狗剩，你的伤才好就喝酒，不要命了？” “子言哥能回来，高兴嘛！大家都喝，我总不能扫兴吧？”吴狗剩笑着答道，眼泪却闪烁着泪光。 方卢雪翻了个白眼，不想理会吴狗剩，也不想听人继续狡辩。 “听说……你过两日便和泊文兄去遂县了？”吴狗剩说着又喝了一杯。 方卢雪瞪了他一眼，冷哼一声，说：“对啊！我就要走了，没人跟你抢柒姐姐了！” 吴狗剩闻言，苦笑道：“其实你抢也没关系，柒姐从来就不是我们的，但她对我们都很在意。” “你醉了？”方卢雪感觉吴狗剩说话前言不搭后语。 认识吴狗剩那么久来，第一次见他喝醉。 “没有……可能也醉了……”吴狗剩也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就是心里有些难受。 “看来你是真的醉了。”方卢雪叹息一声。 她侧头盯着吴狗剩，想起那日在唐家门口的场景，柔声道：“谢谢你！” “啊？”吴狗剩显得有些呆滞，迷茫地看着方卢雪。 “我说谢谢你那日帮我，害你差点丢了性命。”方卢雪解释道。 吴狗剩又愣了一下，傻笑道：“没关系，只要你没事就好！” “你是真的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那种情况，他不可能杀我的。”方卢雪沉声道。 “可我怕你受伤，我不想看你受伤……”吴狗剩应道。 这话方卢雪不是第一次听见吴狗剩说，但这一次她好像听出了别的东西。 她盯着吴狗剩看了好一阵，始终没敢将心中的那个问题问出口。 “方卢雪，你去遂县，还会回来吗？”吴狗剩忽然问道。 方卢雪一怔。 “可能……可能不会吧？我也不知道，看兄长与母亲的安排。” “那……那你去了那边，会跟人成婚吗？” 吴狗剩问出这个问题后，方卢雪肯定了自己心中想问的那个问题的答案。 但她还是没勇气问吴狗剩是不是喜欢自己。 半晌，方卢雪才说：“我成不成婚和你有什么关系？” “如果……如果下次再遇见你，你未成婚，我能不能有机会……” “等你有那个本事再说。”方卢雪打断吴狗剩的话，并脸红着离开。 吴狗剩看着方卢雪的背影看了许久，喃喃道：“等我……我会追上你。” 第778章 过年(终章) 第778章 过年（终章） 几个月后。 大年三十，莲花村村民都各自忙碌起来。 与去年相比，他们今年算得上一个丰收年，不需要担心过冬的问题。 甚至，每家每户不仅能吃上大米饭，还能吃到鸡鸭鱼这些荤腥。 这些都源于万柒柒的功劳。 若不是她，村子还维持以前的状态，又得挨饿。 “王婶，柒柒他们回来了吗？”有益婶问道。 她手里还拎着一只刚杀好的鸡，伸长脖子在陈家院子外左顾右盼。 王雉从菜园里起身，笑呵呵道：“还没回来。” 她抬头看眼天，太阳还在半空中。 又道：“忙完酒楼的事，她应该就会回来了，不急。” “还是你心大，这都大年三十了，你也不管他们。”有益婶叹道，但眼神中却流露出羡慕之色。 她举起手里的鸡，道：“这只鸡啊，是我家老头儿特意要我送来的，要不是柒柒，我们今年还不知道怎么过。” “鸡就不用了，不然柒柒得说我乱收东西了。” 王雉说着，弯腰抱起一棵大白菜，越过土墙塞到有益婶手中。 “这是我们自己种的菜，可甜了，你拿回去看看喜不喜欢吃，要是喜欢，我找柒柒要一些种子，你们自己种。” 有益婶抱着手里的白菜，愣了半晌才回过神来。 “不行，东西没送出去，我怎么能还拿你们的东西？” 就在这时，有益婶身后传来说话声。 “没关系，有益婶你拿着就好。” 有益婶回头，看见一抹倩影，顿时喜笑颜开，“柒柒，你回来了！” “大年三十了，就算再忙，也不差这一时半刻吧？” 万柒柒笑着应道，从陈永年手里挑了一个油纸包裹的点心。 “有益婶，这是酒楼的点心，你拿回去给小孩吃。” 有益婶还没反应过来，手里又被塞了一件东西。 她有些郁闷。 东西没送出去就算了，又拿了人家两件东西。 万柒柒见此，又道：“有益婶，我刚路过村口，你家小孩好像摔了一跤，你要不要回去看看？” “啊？摔了……这不省心的……柒柒，那我先回去了，等明儿再找你聊。”有益婶说着便匆匆离去。 陈永年见此无奈地摇摇头。 万子言也摇摇头，道：“柒柒，你怎能哄骗他人？” 他话虽然是指责万柒柒做得不对，眼里却满是宠溺。 “哎哟，子言你也来了，快快快，里面请……”王雉忙道。 她快速从菜园子出来，洗干净手，迎过去。 “上次过来还是去年过年时，我还以为你今年不来了。” “怎会？答应柒柒一起过年，便不会食言。”万子言笑着应道。 他从手里掏出一个红封，道：“这是小生一点儿心意，您且收下。” 王雉看见万子言手里的东西，愣了下，忙摆手。 “不行，我怎么能收你的钱？” “你若是不收下，晚生也不好留下过年，只能回去独自一人了！”万子言轻叹一声。 王雉见此左右为难。 万柒柒在此时插嘴道：“没事，娘，你便收着，找机会还回去不就好了？” 王雉一想，确实如此，笑着收下，道：“行，那我收着了，赶快进屋坐，外面冷。” 万子言笑着点点头，看向万柒柒，咬牙道：“你可真是个小机灵鬼啊！” “那可不是，我可是凉州通判万大人的亲妹妹。” 万柒柒朝万子言做了个鬼脸，笑着离开。 如此，万柒柒、陈永年和万子言回来，陈家过年的人才整齐。 一些人在灶房准备年夜饭，一些人在外贴春联，还有小孩在院子里玩。 一家人其乐融融，好不热闹。 天色渐渐暗下，周围却没有安静下来，反而更加热闹。 今夜，莲花村万家灯火。 万柒柒在饭桌上喝得有些多，陈永年和万子言却阻止不了。 万柒柒喝得尽兴以后，总结一年大家的收获，然后又让大家发言，说说今年的打算。 陈永良虽是这些人中最小的，他却是最踊跃的一个。 “我，我先说。” 他站起来举起手，笑着道：“来年我要让五味楼受益翻倍。” 但他的话却让在场的人摇摇头，面露不满。 陈永良皱了皱眉。 “我说得难道有问题？” “没问题。”万柒柒应道，随后又接道：“难道你最重要的任务不是考取秀才？” 陈永良迟钝半晌，随后红着脸道：“大嫂，我在说正事呢，你提这个做什么？” “你啊，明年最重要的事就是考秀才，早些将心仪之人娶回家，不然她可跟别人跑了。”万柒柒笑道。 “才不会，我们说好的。”陈永良小声道。 周围的人听清楚，大笑起来，惹得陈永良整张脸都涨红起来。 一阵起哄后，陈永兴接着说自己的想法。 “陈里正说他年纪大了，三元又有自己的事，他准备明年向县衙推举，让我接手做莲花村的里正。” 万子言点点头，问道：“你自己如何想的？” “我其实一直也在帮陈里正做这些事，我觉得自己应该能做好。”陈永兴肯定道。 “这也不失为一条路，若是你将莲花村建设好，今后许是能进县衙，再往后当文官也是可以的。”万子言道。 陈永兴愣了愣，他没想到自己短短几句话，万子言想那么长远。 不过他觉得万子言的话也对，可以作为自己今后的规划。 陈永兴说完，接着便是李虫娘。 她笑着说道：“托大嫂的福，成衣铺如今的生意很好，明年你们不是打算去凉州吗？我想将成衣铺开到凉州去。” “好啊！这也是我想跟你说的，你自己有这个想法很好。”万柒柒夸赞道。 其他人也点头认可。 陈永年与万柒柒对视一眼，决定自己先说。 “我的调令已经下来，过年以后便要去凉州任职，虽然没有升职，但能学到更多，还能跟娘子待在一起，我就很满足了！”他笑着说道。 “你虽不是升迁，但州里必然比县里好，发展机会大，对你仕途也有帮助。”万子言解释道。 “对，我也觉得兄长说得对。”万柒柒咧嘴一笑。 她随着清了清嗓子，道：“我与萧家大公子说好，来年去凉州，先开一家五味楼的分号，然后将五味楼整条街都包下来，开一条美食街。” “那得不少银子吧？”陈永良问道。 “对，萧大公子像缺钱的人吗？”万柒柒笑嘻嘻道。 “柒柒，萧大在生意上虽是很好的合作伙伴，但防人之心不可无，事事小心谨慎才好。”万子言提醒道。 “是，我知道了！”万柒柒应道，随即又问道：“哥，你说说你的打算？何时将白姐姐娶回家？” 万子言无奈又宠溺地摇摇头。 果然，还是妹妹直接。 他笑着道：“我娶，还得她家中同意，我才能将人娶回来啊！” 万柒柒听了，立马明白过来。 万子言这是打算结婚了，就差白灵萱父母那了。 “我帮你，一定让白姐姐风风光光嫁到我们家！”万柒柒笑道。 “什么我们家，你现在是陈家的人。”万子言拍了拍万柒柒的脑袋。 万柒柒不满地撇了撇嘴，“也不知道是谁当初说我不管在哪，都是万家的人。” “你还学会顶嘴了？” “我不是一直都会顶嘴吗？”万柒柒反问道。 她的话让大家哄堂大笑。 这个年大家在欢声笑语中度过。 接下来万柒柒要迎接的，便是凉州的道路。 她相信自己一定能好好地在凉州发展，带着身边的人致富！ （大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