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爱救赎:他追悔莫及》 第1章 薄荷叶,你这冤孽 她快不行了。 脑袋里长了个瘤子,晚期,癌细胞像田间的杂草般疯长,治都治不好。 \"薄荷叶同志,你现在的状况相当危险,我们建议立刻住院接受化疗。\" 耳朵里一片嗡鸣,大夫后面说了啥,薄荷叶已经听不清了,手里的诊断书犹如寒冬中的冰块,让她从头凉到脚,全身颤抖不止。 \"对了薄荷叶,你家里人呢?得赶紧通知他们过来。\" 一听\"家人\"二字,薄荷叶像是受惊的小兔,猛地从椅子上蹦起来,\"对不起大夫,我先出去一下。\" 推开门,一股寒风吹来,直扑面庞,薄荷叶紧握着颤抖的手,拨通了一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喂,有事么?\" 熟悉的嗓音让薄荷叶鼻子泛酸,再也撑不住,泪水滚滚落下。 近段时间她总是头晕恶心,全身无力,月经也拖了大半个来月,原本以为自己终于又有了身孕,哪知却是晴天霹雳。 薄荷叶心如刀割,带着哭腔问道:\"陆石头,你能来趟医院吗?医生说我得了癌症,需要家属签字……\" \"薄荷叶,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又在搞什么鬼。\"电话那头传来冰冷的回应,\"收起你那副可怜巴巴的模样,要是真得了癌症,我还巴不得你早点儿走呢。\" \"我没骗你!\"然而陆石头不容她辩解,直接挂断了电话。再打过去,电话已显示无法接通。 薄荷叶明白,陆石头已经把她拉黑了。 满腹委屈涌上心头,她蹲在医院门口放声痛哭。 回到村里的家,薄荷叶二话不说就开始摔东西,吓得管家脸色煞白,\"薄荷叶同志,您消消气。\" 短短几小时内,她的世界仿佛颠覆了过来,薄荷叶哪里还能冷静得下来,\"快给陆石头打电话,让他马上回来看看我,不然我把他的那些宝贝全都砸了!\" 半小时后,家里的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陆石头!\"看清来人,薄荷叶脸色骤变,\"怎么是你,宋桂花?陆石头呢?\" 宋桂花冷笑一声,径直上了楼,\"薄荷叶,我的好姐姐,你觉得用这些手段就能让石头哥来看你吗?你想多了。\" \"当年你害死了石头哥的爹娘,接着逼我离开村子,还威胁石头哥娶你,让他活得生不如死,他早就恨透你了,怎么可能还想见到你?\" 薄荷叶一把抓住宋桂花的衣领,咬牙切齿地质问:\"陆石头的父母去世,跟我没关系!反而是你宋桂花,你还讲不讲良心呐?\" \"当年分明是你看到陆家眼看就要破产,怕跟着石头哥过苦日子,又勾搭上了别的男人准备私奔,这才跪下来求我代替你嫁给石头哥的。\" \"没错。\"宋桂花嘴角扬起一抹无辜的笑容,贴近她耳边悄声道,\"作为当事人,这些我都清楚得很。\" \"我知道你深爱着石头哥,也知道你会答应嫁给他,但是我相信你,石头哥却不信。他连你得了癌症都不信,姐姐你真是太可怜了。\" 宋桂花说得没错,过往的一切让陆石头坚信薄荷叶心狠手辣,因此无论她如何解释,他都不肯给她半分信任。 陆石头只相信眼前所见以及宋桂花所说的话。薄荷叶被戳中痛点,怒吼道:\"够了,你少在这装无辜,我和陆石头走到今天这一步,都是因为你!滚,我不想再看见你!\" \"这么快就赶我走?我有个好消息还没来得及告诉你呢。\"宋桂花轻轻抚着肚子,柔声说道,\"姐姐,我怀孕了。\" \"石头哥的。\" \"轰!\"犹如五雷轰顶,薄荷叶身形摇晃,费了好大力气才勉强站稳。 \"昨晚,石头哥得知这个消息,高兴得像个小孩,真想让你瞧瞧他满脸幸福的样子。\" \"整整两个小时,石头哥一直摸着我的肚子,温柔地对着宝宝说话,他真是傻,宝宝那么小,哪里听得懂啊?\" 说着,宋桂花拉过薄荷叶的手,放到自己腹部,\"姐姐,你也摸摸吧,毕竟是你侄子,石头哥的弟弟。\" \"其实石头哥应该和年年说话,年年都已经四岁多了,什么都懂,不像我肚子里这个小小的生命,哦,差点忘了,石头哥嫌弃年年脏,说他是野种!\" 这几个刺耳的字眼让薄荷叶愤怒不已,她狠狠甩开宋桂花的手,厉声道:\"薄年不是野种!宋桂花,你再敢胡言乱语,我跟你拼命!\" 宋桂花本可以站稳,却故意往后退几步,假装脚下一滑,惊恐地瞪大眼睛,\"啊——\" 下一刻,整个人朝着楼梯下滚去。 鲜红的血液从她身下流出,瞬间染红了宋桂花白色的衣裙,触目惊心。 \"孩子,我的孩子?\"宋桂花疼得满头冷汗,哭喊道,\"石头哥,快来救救我的孩子。\" 第2章 只要小梅活着,听见没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让人猝不及防。那一摊血让薄荷叶心跳加速,全身的温度似乎也随之降了下来。 \"桂花!\"一个高大的身影闯进门,第一时间将宋桂花从血泊中抱起,焦急地问:\"你怎么了?\" 宋桂花面色苍白,声音虚弱:\"石头哥,我的肚子好疼。\" 血,沾满了陆石头的手。 男人双眼通红,\"是谁干的?\" 宋桂花楚楚可怜地看着他,\"别怪姐姐,是我自己不小心。石头哥,我不该怀上你的孩子的……\" 宋桂花有意无意地提及薄荷叶,薄荷叶心中一沉,\"不是我干的!\" 陆石头目光凶狠地看向薄荷叶,那张英俊的脸此刻显得阴森恐怖,\"薄荷叶,你这个狠毒的女人。\" \"我警告你,要是桂花肚子里的孩子出了任何意外,我要你那个野种给他陪葬!\" 陆石头充满仇恨的眼神深深地刺痛了薄荷叶的心,\"薄年不是野种,他是……\" 陆石头仿佛没听见,紧紧抱着宋桂花冲出门外。当薄荷叶赶到医院时,宋桂花已经被推进了手术室…… 陆子成一根接着一根地抽着烟,瞧见她时,脸色黑得像锅底,嗓音冷冽得仿佛冬日北风吹过田野,“薄荷花,你还有脸出现在这儿?” “陆子成,我没把宋小梅推下去,我只是轻轻碰了她一下。那时候,宋小梅离楼梯口还有一段距离,她不至于摔下去。” 薄荷花的眼珠子瞪得圆圆的,她看得清清楚楚,在宋小梅滚下楼梯的那一刹那,嘴角勾勒出一丝得意的笑意,“分明是宋小梅故意为之,她就想栽赃陷害我,你可别被她糊弄了。” 话音刚落,陆子成就一把揪住了薄荷花的头发,“薄荷花,你真是该挨千刀!” “小梅心善,进手术室前还在为你求情,而你却冤枉她,往她身上泼脏水,你哪有一点儿当她姐姐的样子!” 头皮被拽得生疼,薄荷花疼得差点儿没叫出来,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宋小梅心善?” “陆子成,你啥时候才能睁开眼睛看清事实?宋小梅哪里是什么无辜柔弱需要你保护的小绵羊,她的心机深着呢。” “住嘴!”陆子成的眼珠子瞬间变得血红,凶狠地说,“证据确凿,你还敢狡辩?” “薄荷花,我劝你最好现在就开始祈祷宋小梅肚子里的孩子平安无事,否则你和薄家,一个我都饶不了。” 眼前的男人,无论是身心,始终偏向于别的女人,留给她的是彻骨的冷漠和残忍。 前所未有的挫败感一层层裹挟着薄荷花,“你就不能相信我一次吗?” 医院里灯光昏黄,薄荷花的眼中闪烁着绝望而又凄凉的泪花,陆子成突然间愣住了。 他张开嘴,似乎想说什么,这时手术室的门忽然开了。 护士匆忙跑来,“陆先生,宋小姐大出血,她的血型特殊,咱们血库找不到匹配的血浆。” “请您尽快联系跟她血型一样的直系亲属过来,否则宋小姐会有生命危险。” 薄荷花心头一紧,本能地想要逃走,手腕却被陆子成紧紧抓住。 回头一看,陆子成的脸色阴郁得可怕,“薄荷花,你竟敢逃跑?” “陆子成,你放手。”薄荷花挣扎着,“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你想都别想,我不会给宋小梅献血的,她凭什么?” “就凭她现在大出血,生死未卜都是因为你,你应该负责。”陆子成一把将她推进手术室,冷酷无情地说,“抽她的血,她的血型和宋小梅一样。” “要多少抽多少,我只要宋小梅活着,听见没?” 薄荷花难以置信地看着他,杏仁般的眼睛瞪得老大,“陆子成,你担心宋小梅死,难道我的命就不值钱吗?” “薄荷花,你没资格和宋小梅相提并论,死对你来说都是便宜了。”话音刚落,陆子成狠狠地关上了手术室的门,将薄荷花隔离在他的视线之外。 门关上的那一刻,薄荷花只想笑,眼泪却不受控制地滑落下来。 这些年,她对陆子成全心全意的付出,换来的却是他不惜要她的命,真是讽刺至极。 薄伊瞪大了眼睛,握紧了拳头,难以置信地道:“你说啥?” 陆子成猛地从草编床上跳起,眼神凌厉地朝她吼道:“听不明白人话是不是?我叫你给珊珊下跪道歉!” 薄伊咬紧牙关,愤慨地说:“我薄伊这辈子只跪天地和父母,宋珊珊,她不配让我下跪!” “哼!”陆子成瞥了她一眼,示意身边的壮汉放开她。他走到门前,活动了一下筋骨,那股冷冽的气息瞬间弥漫整个土坯房。 “你想干啥?”薄伊步步后退,惊恐地看着陆子成逼近。 壮汉用力一推,薄伊站立不稳,紧接着小腿一阵剧痛,一股大力袭来,她猝不及防地跪倒在宋珊珊面前。 “咔嚓”一声,像是骨头断裂的声音,疼痛让薄伊几乎昏厥过去。宋珊珊假模假样地上前搀扶,口中却说着:“姐姐,你怎么能这样看我呢?” “滚开!”薄伊强撑着疼痛,奋力推开宋珊珊。 陆子成拽住她的头发,强迫她面对宋珊珊,恶狠狠地命令:“给珊珊道歉!” 第3章 薄伊,你是否还记得那些日子 薄伊疼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但她倔强地摇头:“除非你杀了我,否则我绝不向宋珊珊低头道歉。” 陆子成冷笑一声,用力将她的头撞向地面,连续磕了三个响头,额头顿时破裂出血。“道歉!” 薄伊痛彻心扉,全身都在颤抖,心中的恨意如烈火般燃烧。她扭头瞪着陆子成,咬牙切齿地说:“宋珊珊不过是流产了,你就这样对我?告诉你,就算真是我推的,你也应该感激我才是。” “三年前的事,全村子都知道,宋珊珊被那群混混欺负了,肚子里的孩子也不知道是谁的种!” 那时,宋珊珊遭遇侮辱后精神失常,成了陆子成心头永远的痛。而此刻,陆子成被薄伊的话激怒,一把掐住她的脖子,怒吼道:“薄伊,你找死!” 宋珊珊听到这话,瞬间失控,捂住耳朵尖叫起来:“啊啊啊啊!” 陆子成扔开薄伊,转身去安抚失控的宋珊珊:“珊珊,你冷静点。” “子成哥,我已经不干净了,珊珊已经不干净了。”宋珊珊一边哭泣一边喊叫,“珊珊好脏,是薄伊害的我。” 宋珊珊疯狂地冲向薄伊,抓住她的手腕,眼中闪烁着凶狠的光芒:“没错,就是薄伊害的我。子成哥,你要帮我报仇,她不是薄家的大小姐吗?她在乎面子,你就把她送到村头的春江茶馆去做最低贱的活儿,让她一辈子抬不起头来。” 陆子成一听,毫不犹豫地下令:“好,你们现在就把薄伊送去春江茶馆。” 薄伊的心如同坠入冰窖,她看着陆子成,悲愤地质问:“陆子成,你就一定要这样对我吗?” “薄伊,你还不够格跟我斗。”宋珊珊贴近她的耳边低声说道,只有薄伊能听见,“你以为我真的疯了吗?笑话。” 这一刻,薄伊终于意识到自己被骗了,宋珊珊根本就没有疯。她之前也曾有过怀疑,直到陆子成把那份诊断书摔在她脸上,她才彻底打消了疑虑。然而,宋珊珊刚才的话,无疑揭示了真相。 “陆子成,你相信我,宋珊珊是在装疯,她刚才亲口承认的。”薄伊竭力为自己辩解。 然而,陆子成愤怒地反驳:“如果不是当年你逼走了珊珊,她怎么会流落在外,受尽屈辱以至于精神失常?现在好不容易恢复了一些,你却又故意刺激她发病,还反过来诬陷我,你真是罪孽深重,不可饶恕!” “我说的是实话,你能不能相信我一次?宋珊珊一直在骗你,当年她……” “子成哥。”宋珊珊颤抖着扑进陆子成怀里,“我好怕,我不想看见她。” 陆子成抱着宋珊珊,不耐烦地挥手:“快点把她带走,别让她在这碍眼。” “陆子成,我看你是眼睛瞎了,心也瞎了,早晚有一天你会后悔的。”薄伊的呼救声,在门外渐渐消失。 很快,陆子成就让人把五花大绑的薄伊带到了春江茶馆。 薄伊满头大汗,意识混沌地陷入了梦境。那时的锦城还没如今这般繁华,没有摩天大楼林立,只有路边郁郁葱葱的梧桐树,天空湛蓝,阳光明媚。 那时,她总是蹦蹦跳跳地跑进邻居家,把还在床上赖着的陆子成揪起来,“陆子成,起床啦!” “薄伊,你烦不烦呐?”少年带着起床气,每次都是半睁着眼睛,一脸想把她赶走的表情,“你要是敢吵我睡觉,小心我揍你!” “你才不舍得呢。”她扑闪着大眼睛,“陆子成,我想吃郑记豆腐脑。” “你自己去吃。”他嘴上这么说,但实际上已经准备起身,瞪了她一眼,“放手,我要穿衣裳。” 她立刻松开手,嬉笑着央求:“你陪我去嘛,好不好?” “女孩子真是麻烦。”他皱着眉头,虽然满脸不乐意,但还是起了床,“行了,别拽着我,出去等着。” 于是,那个少年便常常用自行车载着她穿梭于街头巷尾,两人躲在胡同最深处的小摊边,一起品尝那一碗热乎乎的豆腐脑。那时的陆子成虽然脾气臭,但对她确实很好,陪她吃美食、帮她复习功课、带她打游戏,甚至为了救她不惜豁出性命。 因此,无论后来发生多少变故,无论陆子成如何冷漠对待,她始终费尽心思想要留下他,从未有过离婚的念头。其实她心中的那个少年早在与宋珊珊交往那天就已经死去,她明白,但她就是痴傻地守着那份回忆,固执地不愿忘记,总幻想有一天,他会重新出现在她面前,对她说:“薄伊,我错了。” 然而现实却是冰冷无情的一巴掌,她蓦然惊醒,全身湿漉漉的,冷得直打哆嗦。耳边响起一个声音:“薄小姐,既然醒了,那就起来洗漱换衣裳,该干活了。” “干活?”薄伊回想起一切,目光落在周蓉身上,嘴唇苍白得几乎脱皮,轻轻地问道:“周姐姐,你也这样对我吗?” 第4章 穿透心扉 昔日锦城那位傲娇任性的薄家千金,如今竟沦落到如此境地。周蓉看着她,心中五味杂陈,终究是忍不住心疼。 但对于陆子成,她是不敢招惹的。她所能做的,仅仅是偷偷加重了薄伊的药量,让她多睡了几小时。 她本想劝告薄伊,如今薄家已衰败不堪,她斗不过陆子成,与其硬碰硬让自己伤痕累累,倒不如乖巧一些少吃些苦头。然而,这话她终究说不出口,毕竟薄伊最后那点自尊,也是她赖以生存的信念。 “对不起,薄小姐。”周蓉低声说道。 “为什么?”薄伊苦笑,眼中满是悲凉,“为什么所有人都要这样对我?我究竟做错了什么?” “周蓉,你忘了么?若不是我,你现在可能就是一个残疾人,哪还能站在这儿跟我道歉?” 周蓉怎会忘记?没有薄伊,就没有今日的她。 薄伊是她的恩人,她比任何人都想回报。但她无计可施,只能狠下心肠重复道:“薄小姐,你该去干活了。” 薄伊咬紧牙关,坚决地说:“我不去!” “那只好得罪了,薄小姐。”话音未落,周蓉的手下狠狠一脚踢在薄伊身上。 剧痛瞬间穿透心扉,薄伊滚落在床下,疼得忍不住叫出声。 “薄小姐,肯去了吗?”那人追问。 “我不去!”薄伊握紧拳头,语气坚定。 “那好吧,继续,直到她答应为止。”周蓉无奈地闭上了眼睛。 然而,当庄稼汉再次下手狠辣之际,周蓉再也忍不住喝道:“住手!” “依她说的做,给老陆那边拨电话。” 屋子里瞬间静了下来,薄荷就像一只受伤的小猫,蜷缩在地上,喘息着,满目痛苦。这世上有谁能明白她心中的疼痛,又有谁知道她这些年是如何咬牙坚持过来的? 她从不知爱一个人竟能如此苦涩,痛彻心扉。可是陆子成,咱们曾经不是过得挺好吗?你怎么说翻脸就翻脸了呢? “听说,你不肯下田干活了?”一个冰冷的声音响起,一双长腿率先跨进了门槛。 薄荷吃力地抬头望去,只见男子身穿黑西装,外面披着件深灰色的大衣,那张帅气的脸庞在灯光下显得越发深沉尊贵,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冷峻矜持的气息。尽管他已不再是当年的那个少年,但在薄荷的记忆里,却依然能够毫不费力地和他的身影重叠在一起。 “薄荷,你为何一心想着考进城里大学?” “嗯,因为城里的大学有你呀。” “可你知道吗,那所大学主打理科,你学的是文科。” “所以,我今天已经申请转到理科班了。” 陆子成的嘴唇紧闭,没有说话,只是猛地将她紧紧搂入怀中,力度之大仿佛要用尽全身力气。 他身上那股独特的气息真好闻,她觉得自己这辈子恐怕都不会厌倦。然而不知从何时起,一切都变了模样。 “陆子成。”她的眼眶渐渐泛红,努力睁大眼睛,拼命抑制住眼中的湿润,“你到底……” “到底有没有爱过我?哪怕只有一点点?” 然而陆子成并未让她把话说完,便下令道:“把她带进来。” 门外的壮汉立刻揪着一个小男孩走进来,扔在了地上。 那孩子不过五六岁的样子,长得十分惹人喜爱,一见到薄荷就开始哭喊着:“妈妈!” 薄荷惊愕地瞪大双眼,“年年!” 她顾不得一切地冲上前去,想要紧紧抱住薄年以保护他,却被壮汉抢先一步制服。 薄荷的心肺似乎都要炸裂开来,“陆子成,你想干什么?” “薄荷,珊珊的孩子没了,你觉得我还会对你的孩子心慈手软吗?” 春风拂柳,村头那座唯一能摆得起宴席的大棚子,成了村里阔佬们寻欢作乐的地儿。小赵领着薄伊来到了五号棚子外面,“到了。” 薄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片刻之后,推开那扇竹篾编织的门,瞬间,嘈杂的歌声、笑声以及嬉闹声扑面而来。 喝酒划拳的,扯嗓子唱山歌的,调笑嬉戏的,一股乡土气息夹杂着热闹劲儿弥漫开来。 薄伊走进棚子,目光搜寻着周蓉口中那位尊贵的客人。棚子里灯火通明,五彩斑斓,让她一时看不清楚。直到视线无意间掠过那个沙发角落,一个慵懒的身影映入眼帘,那人手中随意地搁着一本书,仿佛在这喧嚣之中独自沉睡。 她径直走向那个人,双膝一弯,在草编的地垫上跪了下来。春江花月大棚子的规矩,给客人斟酒,必须得跪着。 曾经的薄伊坚信,人活着就要有骨气,哪怕饿肚子渴得慌,也要保住那份尊严。但现在为了薄年,她不得不放下一切骄傲。 她拿起酒壶,正打算找个借口接近这位贵人,忽然下巴被人紧紧捏住,抬起头,只见一张肥头大耳的脸,满眼鄙视地看着她:“哟,这不是当年咱们村里的薄大小姐么?怎么,薄家垮了,陆子成也不要你了,沦落到这儿给人倒酒伺候了?” 冤家路窄,这人脸上的嘲讽之意溢于言表。当年他曾被薄伊羞辱过,如今风水轮流转,竟让他逮着了报复的机会。 薄伊心中愤懑,真想把手中的酒泼在他脸上,但她不敢。她得活下去,而且要在接下来的三个月里赚足两百万,因为薄年离不开她。 第5章 毫不犹豫 此时若得罪了眼前的张洪林,别说指望从贵人那里捞点好处,恐怕连饭碗都不保。 她强压下心中的厌恶,挤出一丝笑容:“张老板眼神真好,一眼就认出我来了。那您能不能赏个脸,多喝几杯,我也可以多挣点提成。” 张洪林毫不客气地讥讽道:“薄伊,你现在这样子,还好意思让我给你面子?你算哪根葱啊?” “既然张老板这么说,那我就不再打扰您了。”薄伊说着起身欲走,却被张洪林抢先一步挡住去路:“薄伊,你想就这么走了?还想不想在这儿混了?” 薄伊深吸一口气,努力维持微笑:“张老板有何指教?” 张洪林的眼神在薄伊身上游移:“听说你现在挺缺钱的是吧?” “张老板笑话了,我不缺钱的话,也不会来这种地方打工了。您是要给我钱吗?” “钱我可以给你,不过有条件。”张洪林的手悄悄搭上了薄伊的手背。 薄伊本能地想要把手抽回来,脑海中却浮现出薄年那张泪流满面的小脸,他哭着问她:“妈妈,你是不要我了吗?” 耳边,张洪林恶心的声音再次传来:“放心,我只是请你陪我吃顿夜宵,地点由你挑。” 能让张洪林妥协到这个程度,已经算是难得的好意了。薄伊闭上眼睛,再睁开时,嘴角扬起一抹无奈的笑容:“既然张老板都开口了,那薄伊自然恭敬不如从命。” 此刻的薄伊,尽管妆容掩饰了憔悴,但内心的苦涩却无法抹去。她答应了张洪林的要求,只为了那一笔对她来说至关重要的钱。 然而,就在张洪林得意忘形之际,包间门口突然传来一声闷响,紧接着张洪林便被人一拳打翻在地,他惊恐地抬头一看,发现来者竟是陆子成! “陆,陆哥?”张洪林吓得脸色煞白。 陆子成满脸怒火,二话不说,直接掰断了张洪林的手,凄厉的惨叫声在大棚子里回荡。“啊!” “陆子成,你干什么!”薄伊冲上去推开他,陆子成却猛地把她抵在墙上,眼中闪烁着凶狠的光芒:“心疼你的恩客了?” “对,我就是心疼,怎么了?”薄伊毫不示弱地反驳,“他给我钱呢,你能给吗?” 陆子成气得脸色铁青:“薄伊,你现在怎么变得这么贱了?” “贱?”薄伊冷笑一声,“我没做什么犯法的事,我用自己的方式赚钱,怎么就贱了?” 然而不论薄丫丫如何吵闹、咒骂,手脚并用地又踢又踹,陆石头始终充耳不闻,连头都没回一下,硬生生地把她拽进了电梯,一脚踹开门,毫不客气地把她甩到了土炕上。 由于力度太大,薄丫丫整个人深深地陷进了那铺满稻草的硬板床中,仿佛被床铺紧紧地裹挟住。 “陆石头,你疯啦!”薄丫丫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一看眼前的景象,顿时脊背一阵寒意袭来。 天色已晚,屋内仅点着一盏煤油灯,那个男人静静地站在她面前,脸部隐藏在昏暗的光影中,看不清他的表情,但她能感觉到他在盯着她,那眼神凶狠而阴沉,令人胆寒。 “陆、陆石头……”薄丫丫的声音颤抖着,全身也在瑟瑟发抖。 灯光昏黄,薄丫丫只见男人活动了一下脖子,粗糙的大手解开粗布衣领上的结,那根根分明的手指慢慢松开了领口。 薄丫丫立刻意识到不对劲,惊恐地瞪大眼睛。 内心有个声音在疯狂催促:薄丫丫,快逃! 她的身体比思绪更快一步,毫不犹豫地朝门口冲去。 然而刚一推开门,头发就被一股大力从背后猛然抓住,脖子随着力量的方向猛地向后仰,疼得头皮发麻。“哎哟,疼。” “薄丫丫,你想跑哪去?”那声音如同刺骨的寒风,穿透了夜晚的寂静。 薄丫丫顾不上疼痛,一心只想逃离这个地方。她清楚,陆石头一旦发起脾气来,下手可不会轻,这时候要是不跑,难不成还等着挨揍不成? 然而陆石头拽着她的头发,硬生生地把她往屋里拖回去。 薄丫丫拼命反抗,手指死死抠住门框,“陆石头,你弄疼我了,快放手!” 陆石头哪里肯依,不仅不放,反倒一根根掰开她的手指,“装什么蒜呢,薄丫丫?” 薄丫丫再次被扔上了床,壮硕的身躯随即扑过来,冷冷的话语夹杂着讥讽:“刚才在村头大树下,勾搭男人的本事不是挺厉害么?” “张二狗是谁你不清楚?你都能主动贴上去陪他睡觉,现在在我面前装清纯,是不是有点太不要脸了?” 这些年来,虽然名义上是夫妻,但陆石头从未关心过她的感受,反而总变着法儿羞辱她。如今更是上升到指责她与其他男人不清不楚的关系,这让薄丫丫气得浑身颤抖,“我没有!” 第6章 受伤至深 “没有?那你跟他那么亲热是怎么回事?”陆石头冷笑一声,眯着眼睛盯着她,那眼神足以让人受伤至深。 “薄丫丫,你连张二狗那样的糙汉子都愿意亲近,真是饥不择食,让人瞧不起。” 薄丫丫承认自己确实受到了伤害,心如刀绞,痛得喘不过气来,“对,你说得没错,我和张二狗的确走得近,我确实愿意陪他,哪怕我饥不择食,也宁可陪他,也不想陪你。” “薄丫丫,你这是找死!”陆石头仿佛被点燃了怒火,眼中闪烁着冷冽的光芒,同时手上发力,扼住了她的脖子。 “怎么,你现在生气了?”既然解释无用,陆石头也不会相信,那还不如针锋相对,“没错,你生气了。就算你再怎么讨厌我,恶心我,我毕竟还是你的媳妇儿。我当众给你戴上这顶绿帽子,你自然不乐意。” “但是陆石头,这就是你逼我的。你要我赚钱,把我扔到镇上的小旅馆让我三个月挣两万块,我一个伺候人的小妹,怎么可能赚得到那么多钱?不用点别的手段行吗?你知道的,为了咱们的儿子薄娃,我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嗯嗯……” “你给我闭嘴!”话音未落,薄丫丫的嘴巴已被捂住,男人的眼中闪烁着杀气,仿佛下一秒就要将她撕碎。她明白他接下来要做什么,本能地挥拳踢腿挣扎,“放开我,别碰我。” 她越挣扎,陆石头就越生气,态度越发强硬。男性的力气本来就比女人大,再加上陆石头平日里常在田间劳作锻炼,对于薄丫丫而言,他的力量几乎是无法抵抗的。 整个过程中,薄丫丫疼得直打哆嗦,胃里翻江倒海,忍不住阵阵干呕。 男人怒不可遏,“你整天给我打电话,发短信让我回家,不就是为了让我跟你睡吗?现在怎么又装出一副恶心的样子?” 薄丫丫苍白的嘴唇泛起一丝苦涩,她每天打电话、发短信让他回家,只是因为她亲手做了饭,想和他一起吃顿家常便饭罢了。 “薄丫丫,暂且不说你是装出来的,就算真的是恶心,你也得给我忍着!别忘了,今天的日子是你费尽心机、不惜一切代价换来的,你自作自受,活该。” 陆石头说的没错,她自作自受,她活该。 当初陆石头坚决不同意她的提议,宁愿让陆家破产也不愿意娶她为妻,是她非要强求这段婚姻,才落得今天的下场。 这一切,都是她薄丫丫咎由自取,亲手把自己推向了这个深渊。 她一边干呕,一边苦笑出声,“嘿嘿,嘿嘿,哈哈哈哈哈……” 陆石头对她的反应极为不满,甚至因为她的恶心,怒火更加炽烈。他索性直接捂住她的嘴,不让她发出任何声音,愈发残暴地在她身上发泄愤怒,全然不顾她是否承受得住这份痛苦。 薄丫丫疼得死去活来,身患重病的她此刻脑袋更是疼得像要炸裂一般。 夜幕降临,村头的电话机突然响了起来,惊动了正在灶台边忙碌的陆大成。他赶忙放下手中的柴火,几步跨过去接起了电话,这才暂时停下了对阿薄的责骂。这会儿,宽敞的土坯房内瞬间静寂下来,静得阿薄都能听见远处宋珊珊歇斯底里的喊叫:“哎呀喂!都给我滚开,都给我滚开!” 宋珊珊又在闹腾了,陆大成准保会上当,果不其然,他一听电话,立马点亮煤油灯,窸窸窣窣地套上粗布衣裳。 “别碰我,求求你们,别碰我,大成哥,快来救我!”电话那头传来宋珊珊带着哭腔的声音。 “咋回事?”陆大成一边系着裤腰带一边问道。 “陆队长,宋家闺女又犯浑了,您快来看看吧。”电话另一端,护士的声音带着焦急,“您可得赶紧来,我们实在看不住她。” 挂断电话,陆大成顾不得多想,拔腿就往外冲,留下阿薄一人如同被抛弃的稻草,自从接到宋珊珊的电话,他就再也没有正眼瞧过阿薄,留给她的只是一个匆匆离去的背影。 “陆大成!” 阿薄不知哪来的胆量唤了他的名字,试图让他停下脚步。她也知道,陆大成未必会搭理她,然而出乎意料的是,陆大成竟真的转过了身,“啥事儿?” 他的停留让阿薄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慌忙开口:“陆大成,你不能走……不能去找宋珊珊。” “嘿,差点忘了。”陆大成冷笑一声,眼神毫无温度,“我还欠你的钱呢,怪不得你不让我走。” 阿薄听到这话,犹如冷水浇头,全身的血液瞬间凝固。“你说什么?”她紧紧捏着床单,身体抑制不住地颤抖。 陆大成瞥了一眼阿薄,嘲讽地说:“我说你还没给钱呢,难怪不让老子走。你这个破败不堪的女人,老子给你钱都已经算便宜你了。” 接着,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叠皱巴巴的钞票,朝着阿薄的脸扔了过去,“阿薄,你就这点儿价值,脏兮兮的身子,老子给你钱已经是看得起你了。” 第7章 留神我把你一身病菌都传给你 “还有,别把自己当盘菜,你以为我真的愿意碰你?要不是珊珊可怜你,央求我这么做,就算是条母狗,老子也不会碰你这个恶心的东西。” 阿薄怒不可遏,声嘶力竭地吼道:“谁要宋珊珊的同情,谁要她假慈悲?陆大成,滚,你给我滚!” 陆大成轻蔑地一笑,转身离去,那些飘散在空气中的钞票像是刀片一般刺痛着阿薄的心。 曾经那个承诺会救她于水火之中的陆大成,如今却毫不留情地羞辱她。阿薄颤抖着手捡起地上的钞票,同时也将自己的尊严践踏得粉碎。 她深知,自从陆大成用薄年的安危威胁她那一刻起,她便失去了尊严。然而此刻,她为何还会期待陆大成留下来,陪在她身边呢?简直是自讨苦吃。 阿薄按了按胸口,那里仿佛有一把锐利的刀在割裂着她的心脏。疼痛在全身蔓延开来,她强忍着泪水,一件件捡起地上的钞票,同时也拾起了那份破碎的尊严。 时光荏苒,一切都变了模样。曾经无关紧要的宋珊珊成了陆大成心中的宝贝,而阿薄,却成了连呼吸都是错误的存在。 夜深人静,阿薄握着皱巴巴的钱,闭上眼睛,一次又一次地撞向木制的床头柜。额头上的伤口再次破裂,鲜红的血滴滴落在地板上。 阿薄整理了一下身上破旧的衣服,勉强遮住身体,脸上的妆容早已斑驳不堪,额头上干涸的血迹显得格外触目惊心。村民们见到她,纷纷避之不及,甚至有人吓得大喊:“哎呀,这是什么东西,大半夜的出来吓人啊!” 周蓉看见阿薄,惊讶不已,“阿薄姑娘,你怎么了?” 阿薄冷漠地推开周蓉的手,嗓音沙哑地回答:“别碰我。” “蓉姐,她不领情,你何必管她呢。”其他的服务员看着阿薄手中厚厚的两叠钞票,虽然皱巴巴的,但也足有一两万块,不禁阴阳怪气地说:“原来她今晚打扮得如此妖艳,是有别的目的啊。” 嫉妒使人面目全非,有人跟着附和:“在这里,只要你肯豁出去,还愁赚不到钱吗?” “听说这位阿薄大小姐,以前可是咱们村里数一数二的美人儿呢。” “哼,美个屁,真不要脸。” “春江花月的规矩,你们都忘了吗?还想不想继续在这儿干了?”周蓉严厉地训斥道。 众人一听,都不敢再多言,只是低声抱怨:“蓉姐偏心眼儿。” “周蓉,有清理的地方吗?”阿薄打断她们的议论。 “有有有。”周蓉忙应道,“我这就带你去。” 在乡下的土坯房里,刚刚忙完农活的柳儿接到翠花打来的电话,那头的声音尖锐刺耳:“柳儿,你这个不知羞耻的东西!你竟敢勾搭我家柱子!” “我瞧见柱子肩膀上有挠痕了,你这个骚婆娘,臭货,我跟你没完!” 柳儿心里暗叹,这翠花真是阴魂不散。尽管身体劳累,但她面对翠花的挑衅,从不曾低头示弱。 “翠花,你怕不是搞错了啥吧?”柳儿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容,“柱子可是我男人,咱俩睡在一起,那是天经地义的事儿,哪轮得到你这个外人来说三道四?我看你是当小三当久了,都忘了自己是个啥角色了吧。该我这个原配去找你算账才是,你倒好,像个疯狗似的在我面前乱吠。” 翠花气得脸色铁青,嗓门高亢:“柳儿,你敢说我坏话?” “我还说得不够多吗?”柳儿撇了撇嘴,“还不是你自己贱兮兮地往上贴,想找骂不是?对了,差点忘了告诉你,今儿晚上我没主动招惹柱子,是他自己猴急猴急的,我都让他别来了,他还不依不饶,弄得我腰酸背痛的。” 电话那头的翠花怒火中烧,几乎要把手中的老式电话机捏碎:“柳儿,你胡说八道!柱子这辈子最恨的就是你,最恶心的也是你,他怎么可能主动碰你?” “你这张破嘴,尽瞎编!”柳儿冷笑一声,“信不信随你,你要愿意自欺欺人,我也拿你没办法。要是不服气,你自己去问柱子呀,在我这里嚷嚷有什么用,纯粹是闲得慌。” 说完,柳儿果断挂断电话,料想此刻的翠花肯定气得够呛。这世道真是变了,小三反倒比正室还要嚣张跋扈。柳儿不由得冷笑一声,心想:翠花这朵假清高的小白莲,平日里总在柱子面前装贤良淑德,非要柱子陪她,结果现在偷鸡不成蚀把米,气得自己肝疼,也是咎由自取。 这一晚上的憋屈总算有了宣泄之处,然而与此同时,柳儿也感到一阵悲哀。翠花的话并非全无道理,柱子确实恨她入骨,虽然名义上他们是夫妻,但实际上却形同陌路,甚至可以说是仇人。今晚柱子碰她,一方面是受了翠花的影响,另一方面则是为了折磨她。那个曾经深爱她的少年早已不在,如今他的宠爱全都倾注在了翠花身上。 柳儿被安排在村东头的小屋住下,不准擅自离开。习惯了自家宽敞的大炕和儿子小豆的存在,如今只能蜷缩在这个狭小的土屋里,睡在硬邦邦的木板床上,全身疼痛,一夜未眠。 清晨时分,她好不容易才阖上了眼睛,口中轻唤着儿子的名字:“小豆……” 小豆,你要坚强,等妈妈赚了钱,我们就离开这个地方。 第8章 小少爷从二楼跌落 村头的柳树底下,薄伊咬了咬嘴唇,对着那位乡卫生院的大夫说道:“俺奶就是因为那个恶病走的。”她的话语里满是对亲人离去的哀痛,“癌症晚期,化疗让她两个月内头发全掉光了,她以前可宝贝她的头发了,到最后,脑袋上一根毛都没剩下。” “每次做化疗,俺奶疼得直哭,一次次央求俺爹娘别再治了。可俺爹心软,硬是要坚持下去,结果俺奶受尽折磨,临走时瘦得只剩下皮包骨头,跟个干瘪的稻草人似的。” 大夫默不作声,薄伊挤出一丝笑容,接着说:“大夫,给俺开点药吧。” 出了卫生院,薄伊抬头看向洒满阳光的天空,伸出五个手指,任由阳光穿过指缝洒落下来。 多美的阳光呐,可惜她知道,用不了多久,这一切都将离她远去。 “哎,薄伊姑娘?” 一个颤抖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薄伊循声望去,原来是陆家的老仆人秦姨,也是唯一对她笑脸相迎的人,“秦姨?” “姑娘,你可算来了,来看看咱小少爷吧。”秦姨说着,眼泪便掉了下来,“你不知道,小少爷昨晚被送进医院到现在还没醒来,他迷迷糊糊的时候,嘴里一直喊着要妈妈。” 薄伊感觉自己脑子有点转不过弯来,“你说的小少爷,是谁啊?” “小少爷?这是谁?” 陆子成的独栋大宅,向来不让薄年踏足半步。陆子成骂薄年是个野种,脏兮兮的,担心他会玷污自家宅子的风水。因此,薄年从未涉足过陆子成的豪宅,更别提有人会尊称他一声小少爷了。 然而,秦姨口中提到的那个小少爷,听起来怎么这么像薄年?难不成这次陆子成把薄年关进了他的私宅里?不可能,薄年下午还生龙活虎的,怎么可能晚上就被送进了医院? 然而,秦姨接下来的话,彻底颠覆了薄伊的认知,“姑娘,你糊涂了吧?小少爷不就是年年吗,你的亲儿子哪!” 犹如晴天霹雳,薄伊差点站立不稳。她抓紧秦姨的手臂,声音颤抖得如同破旧的风箱,“年年他在哪儿?” “姑娘,你说什么呢?小少爷不就在医院躺着吗?”秦姨疑惑地看着她,不明白她为何会有这样的反应。 “秦姨,快带我去见年年,我要马上见到他!”薄伊焦急的声音让秦姨来不及细想,“姑娘,跟我来,我现在就带你去看小少爷。” 医院走廊静悄悄的,薄伊一路疾跑。 “姑娘,到了,小少爷就在这儿。” 推开门,薄伊一眼就看见了躺在床上的那个小男孩。他稚嫩的小脸显得格外苍白,身上插满了各种医疗设备,看上去就像是易碎的瓷娃娃,稍有不慎就会破碎。尽管昏迷不醒,他的睫毛仍在微微颤抖,眉头紧锁,苍白的嘴唇轻轻颤动着,“妈……妈妈……” 那一声“妈妈”,如同利刃一般刺入薄伊的心窝。 泪水在眼眶打转,薄伊扑过去,紧紧握住男孩的手,“年年,妈妈在这儿,妈妈在这儿呢。” “对不起,妈妈来晚了,年年……” 昏迷中的薄年似乎感受到了母亲手中的温度,缓缓睁开眼睛,含糊不清地唤了一声,“妈妈……” “年年,你醒了?”薄伊心疼得无法呼吸,最终没能忍住,眼泪滚滚落下,落在了男孩的脸上,“对不起,是妈妈没照顾好你,对不起年年,都是妈妈的错,以后妈妈不会再离开你了……” “年年,你疼不疼,你疼不疼的……” “妈妈……我不疼……”薄年费力地伸出小手,像是想要帮她擦眼泪,却又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咳,咳咳咳咳!” 紧接着,男孩的小手无力地垂下。 “年年!”薄伊惊恐万分,心脏几乎停止跳动,“年年,你怎么了,别吓妈妈!” 医疗仪器发出刺耳的警报声,“滴滴滴滴——” “医生!医生!”薄伊失控般冲出病房,“医生,求你们救救我的孩子!” 身穿白大褂的医生和护士闻讯赶来,“家属让一下。” “让开,别耽误我们救人。” 很快,薄年被推进了急救室,大门“嘭”的一声关上,将薄伊挡在了门外。 薄伊的眼泪止不住地滚落,她全身心都在担忧着薄年,等待在外面的每一刻都如同煎熬。 “姑娘,小少爷一定会没事的。”秦姨在一旁偷偷抹泪,试图安慰她。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薄伊泪眼婆娑地看着急救室紧闭的门,“年年昨天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住院了?” 而且,从医护人员紧张的表情可以看出,薄年的伤势绝不轻。 “秦姨,求你告诉我。”薄伊心如刀绞。 秦姨看着这对苦难的母子,心中不忍,“姑娘,都怪我们照顾不周,小少爷昨晚不小心从二楼摔下来了,我们都吓坏了,赶紧把他送到医院抢救。医生说伤到了肺部,需要留院观察。” “什么?”薄伊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伤及肺部,她的心都要碎了,“可是,年年都快五岁了,他聪明又小心,从学会走路起就没怎么摔过跤,怎么可能不小心从二楼摔下来呢?” “都是我们的错,二楼的栏杆什么时候松动的,我们都不知道,小少爷他……” “秦姨……”远处传来一阵虚弱的声音,打断了秦姨的话。 第9章 救命,薄伊要拼命了 宋珊珊穿着宽松的病号服,慢慢走过来,“秦姨,你们在说什么?” 在乡下的小村庄里,宋家丫头和陆家的长工秦大妈有一段对话。宋珊珊虽然只是陆子成在外头认的闺女,但在陆家的地位却不容小觑,尤其是她刚刚小产,那个娃儿还是陆子成的种,这让秦大妈对她更是小心翼翼。 “宋姑娘,我和我家夫人刚才也就闲聊了几句。”秦大妈心里明白宋珊珊的真实身份,也知道她是小三,但她不敢怠慢,尤其此刻宋珊珊身体虚弱,需要照顾。“我说,宋姑娘,你想喝鸡汤是吧?” 宋珊珊一听,忙接口道:“秦大妈,您能去集市帮我挑只老母鸡炖汤吗?子成哥说我现在身子虚,得多补补。” 秦大妈一听陆子成的名字,哪还敢推辞,忙应承下来:“哎呀,宋姑娘您太客气了,这算啥麻烦事儿,我这就给您买去。” 秦大妈一走,宋珊珊立刻换了一副面孔,目光转向了在一旁的薄伊,唤了一声:“姐姐……” 薄伊一看见宋珊珊,火气蹭蹭往上冒,没等她说完,便怒吼道:“宋珊珊,你来这儿干什么?” 薄伊深知,只要有宋珊珊的地方,准没好事发生,如今薄年的生死未卜正在手术室里躺着,她可没心思跟宋珊珊纠缠。 宋珊珊却故作无辜地笑了笑,瞥了眼薄伊,轻声道:“姐姐,还不是听说薄年出事了,我这个做小姨的来看看侄儿,总不能一点儿都不关心吧?” “谁稀罕你这种虚伪的关心?谁让你往我们薄家头上乱攀亲戚?”薄伊气得胸脯剧烈起伏,“我告诉你,宋珊珊,薄家的族谱上可没你的名字,所以你不是我姐,薄年也不是你侄子,这里不欢迎你,你现在就给我滚出去!” 薄伊言辞犀利,甚至下了逐客令,但宋珊珊似乎并不在意,反而挑衅般地看着她,低声笑道:“姐姐每次都这样,我一出现你就让我滚,连我把话说完的机会都不给。难道你不想知道,年年为什么会从二楼摔下来吗?” 薄伊一听,脸色骤变,瞬间明白了这一切背后的阴谋,愤怒让她全身颤抖,“是你!” “没错,就是我。”宋珊珊耸了耸肩膀,一副无辜模样,“谁让你惹到我呢,薄伊?昨晚我不是跟你说了吗,你动了我的东西,我一定不会让你好过。既然暂时对付不了你,那对付一个小娃娃还不容易?” “这都要感谢子成哥,是他把薄年留在别墅不管不顾,连个照看的人都不让进去,这才给了我那在子成哥家做工的亲戚机会。我只是让人稍微松了二楼栏杆,又找只猫引诱薄年过去。你知道,薄年从小就体弱多病,身边没什么朋友,也没得到过父亲的疼爱,最喜欢的就是小动物了。” “听到猫咪的惨叫声,你说他会不去看看吗?当他看到猫被困在角落,肯定会想去帮忙吧?结果二楼的栏杆松了,他一踩上去……” 宋珊珊故意停顿了一下,嘴角勾起一抹阴险的笑容,眼中闪烁着恶毒的光芒,学着物体坠地的声音,“砰!”她怪笑着继续说道,“据说薄年当时就摔得口吐鲜血,哈哈,哈哈哈!” “宋珊珊,我要杀了你!”想起薄年摔倒吐血的情景,薄伊再也忍受不住,一把抓住宋珊珊的头发,把她按在地上疯狂地殴打。 拳头如雨点般落在宋珊珊身上,她疼得尖叫连连,“啊——” “疼,姐姐,姐姐你别打了……” 宋珊珊一边装模作样地喊姐姐,一边更加激起了薄伊的愤怒。她看到这张脸,听到这个声音,满心的恨意让她失去了理智,对着宋珊珊大声咆哮:“畜生!” “薄年还是个小孩子,才不到五岁,你怎么下得了手?” 宋珊珊被打得疼痛难忍,但仍不忘反击,“因为他是你儿子。” “薄伊,你不是很爱薄年吗?你那么爱他,我自然也要毁了他。现在薄年只是在抢救室里躺着,告诉你,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亲眼看着薄年死去,却又无能为力。我要你活着的每一天都痛不欲生。” “薄伊,只有你痛苦了,我才开心。因为我讨厌你,薄伊,我……啊!” 宋珊珊话音未落,又被薄伊一顿狠揍,“我要杀了你,宋珊珊,我要杀了你!” 宋珊珊双手护头,凄厉地呼救:“快来人啊,救命啊!薄伊要拼命了!” 附近的医生、护士以及病房的家属听到动静纷纷跑来制止,大声喝止:“快住手!” 然而此时的薄伊已经陷入了疯狂,她听不见任何劝阻,只想把宋珊珊撕成碎片。直到众人合力将她拉开,强行控制住她的身体,薄伊双眼通红,疯狂地挣扎着,朝宋珊珊嘶吼:“你们放开我,我要杀了这个贱人!” “姐姐,你别打我了,我离开子成就行了。”宋珊珊哭得梨花带雨,但薄伊已被仇恨冲昏头脑,挣扎着要去打她,“放开我,放开我!” 第10章 我恨不得薄年早点死 “啪!” 重重的一巴掌落下,带着十足的力量,薄伊的脸颊瞬间偏向一侧,鲜红的血水从嘴角流出。 “薄伊,你这个毒妇,竟敢在这么多人面前毒打珊珊,你是活得不耐烦了吧!” 陆子成一巴掌扇在薄伊脸上,薄伊的眼眶瞬间红肿,近乎失控地喊道:“我就要打她,我恨不得直接杀了她!” “珊珊到底做了什么,你要下如此重的手?” “陆子成!”薄伊的眼中布满血丝,“宋珊珊就是个畜生,年年从楼上摔下来都是她干的,她要害死年年!” \"你晓不晓得,俺娃儿年年此刻正躺村卫生院里头,生死不明,是宋珊珊那妮子让人把咱家二楼的栏杆给弄断了,故意引得年年摔下来。陆子成,宋珊珊害得年年这般模样,她真该遭天谴呐!\" \"珊珊,\"陆子成的目光落在宋珊珊身上,语气严肃地问,\"她说的是真的么?\" \"我没……\"宋珊珊捂着脸上青肿的地方,扑进陆子成怀里直哆嗦,眼中闪烁着泪花,一副受尽冤屈的模样,\"子成哥,你是知道的,我宋珊珊向来不欺负人,何况年年还是我的亲侄儿,我哪能下手害他呢?\" \"刚才我只是听说年年不小心摔伤了,这才赶紧过来看看他。谁知我一到,姐姐就翻脸动手打我,还将年年摔伤的事赖到我头上。子成哥,自从流产之后,我一直守在医院一步都没离开过,你住的地方都是你的人看着,我哪里指使得动他们呀?子成哥,你要信我,珊珊是不会做这种事的。\" 瞧见薄伊安然无恙,再看看宋珊珊遍体鳞伤、泪眼婆娑的模样,任谁都会倾向于相信后者。陆子成也不例外,\"珊珊,我相信你,你平时连踩死一只蚂蚁都心疼,怎么可能去伤害一个孩子呢?\" \"没错没错,我们都看见了,确实是那位女士发疯般地打了她一顿,她才是真正的受害者呢。\" \"你们懂个啥呀?\"薄伊握紧拳头,心如刀绞,\"你们啥都不知道,就在这儿瞎说八道,里面躺着的如果不是你们自家娃,你们就能随便乱说了是不是?你们知不知道,这个女人想置我娃于死地,她刚才亲口告诉我的,她自己都承认了!\" \"我没有……\"宋珊珊一脸无辜地反驳,\"子成哥,我要真是干了那种事,为啥还要承认呢?哪个做亏心事的会傻乎乎地自己认账啊?\" \"宋珊珊,你……\" \"薄伊,你够了!\"陆子成怒喝一声,看向她的目光充满了厌恶,\"你把珊珊打成这样,人家都没告你,你倒好,反过来诬赖人家。那个小子摔伤了,跟珊珊有啥关系?只能说他自己不小心,没摔死就算命大了。\" \"陆子成!\"薄伊的心碎得七零八落,\"那是你的亲骨肉啊!\" \"薄伊,那个孽种到底是谁的孩子,你自己心里清楚得很。你要是再敢往我头上泼脏水,我可不介意亲手送他一程。\"陆子成的眼神锐利刺人,最后一句话更是让薄伊瞬间失去了辩解的勇气。 陆子成不信薄伊,只信宋珊珊,她说什么,他都认为是对的。 \"子成哥,你别怪姐姐,年年受伤,她只是太过伤心,才会那样对我,她并不是有意为之。\"宋珊珊抽泣着,薄伊怒火攻心,\"滚,都给我滚,我不想见到你们这些人!\" 宋珊珊抹了抹眼泪,带着哭腔说:\"姐姐,你别生气,我知道你心里难受,也知道你恨我抢走了子成哥,你骂我吧,就像刚刚那样打我也行,我都不会还手的,只要你开心就好。\" \"不过年年还那么小,姐姐能不能别拿年年来对付我和子成哥,让他俩之间产生隔阂?只要你真心对待子成哥,我相信总有那么一天他会回心转意的。但是年年是你亲生的儿子,你不应该为了诋毁我,赶走我,而利用自己的孩子……\" 言下之意,薄年之所以从楼梯上摔下来,全是薄伊一手策划,目的就是为了陷害宋珊珊。周围的村民们一听,顿时明白了事情的真相。 听到薄年被卷入其中,薄伊再也无法忍受,愤怒地质问宋珊珊:\"宋珊珊,我要撕烂你这张胡言乱语的臭嘴!\" \"砰——\" 村卫生院的门打开了,一看见医生,薄伊顾不上宋珊珊,焦急地问道:\"大夫,我娃儿怎么样了?\" 医生脸色凝重地回答:\"病人的状况很不乐观,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唉,要是顾大夫在就好了,肯定没问题。\" 一袋袋血浆输进了抢救室,门又被紧紧关上,薄伊只感到头晕目眩,仿佛承受不住这巨大的打击,身体摇摇晃晃,幸亏一双有力的大手及时扶住了她。 她缓缓抬头,看到那张熟悉的脸庞,终于彻底崩溃,她抓着男子的衣角,嗓子里挤出的声音充满痛苦,\"阿宸——\" 第11章 心肠歹毒 泪水汹涌而出,她绝望地嘶吼:\"医生说,年年撑不住了,这家卫生院不都是你的吗?求求你让顾大夫过来救人行不行?求求你救救年年!他是你的娃儿啊!\" \"年年是你的娃儿,是我们共同的娃儿,你救救我们的娃儿,阿宸——\" 陆子成愣住了,这些年来,他从未见过薄伊如此失态,她披头散发地围着自己转,急得团团乱窜,歇斯底里地嚎啕大哭,全身颤抖不止,活像个被逼疯的女人。 陆子成记得薄伊从不会哭,哪怕受再多的委屈,她也会硬生生憋回去,不曾掉过一滴眼泪。因此,从小和薄伊相识至今,他从未见过她哭泣。 在他的记忆中,薄伊总是笑容满面,笑起来时,杏仁眼弯弯,左脸颊上还有一个浅浅的酒窝,看起来格外温顺可爱。他还记得自己上大学后的第一个暑假,接到电话急急忙忙跑出去,刚出校门口就看到她朝自己挥手,兴奋地喊着:\"陆子成,陆子成,我在这儿呢!\" 声音清脆悦耳,如同银铃一般,那一双明亮的眼睛里闪烁着星星般的光芒,仿佛落入凡间的精灵。 那一刻,陆子成的心在回忆中渐渐软了下来,\"薄伊……\" \"哎哟,疼死了!\" 宋珊珊撕心裂肺的叫声,惊醒了沉浸在混沌中的陆大柱,让他瞬间清醒过来。他刚才干了啥?他竟然会对翠花心生怜悯?还会心疼那个小崽子?他觉得自己简直昏了头,那娃儿跟自己八竿子打不着边儿。 陆大柱,你忘了当年那个骚货是怎么对你的吗? 想当年,你为了救她,连老命都豁出去了,结果呢,你腿断了,她一听闻你成了个跛子,连犹豫都没有,立马把你这个残疾人撇下,一头扎进了别的男人怀里。 那时你真是个憨货,不信她会对你这般狠心,硬是从医院里逃出来,一瘸一拐地寻她去。结果你亲眼瞧见她在阳台那儿跟那个汉子搂搂抱抱,亲热得不行。 你是不是忘了,当时你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栽倒在烂泥地里,她透过栏杆看见你一身狼狈,非但没有半点同情,反而嘴角勾起一丝讥讽的笑容。 就在你人生最低谷的时候,始终守在你身边、不离不弃的那个人,一直是珊珊。 那时候你就发誓,这辈子一定要对得起珊珊。 “哎哟喂!”人群中有人惊叫,“出血了,出血了,好多血。” 陆大柱循声望去,只见宋珊珊下身血流如注,裙子都被鲜血浸透了。 “柱子哥,珊珊姐肚子疼得厉害……” 宋珊珊脸色苍白,陆大柱赶紧把她横抱起来,“珊珊姐,别怕。” “我这就去找村医顾老爹,一定不会有事儿的。” “陆大柱!”翠花在慌乱之中,紧紧扯住男人的衣角。 她像溺水者抓救命稻草一般,拼命拽着他,“陆大柱,你别走,别丢下我和咱们的孩子。” “年年情况危急,求求你了,让顾老爹先救救年年吧!” “啪——” 话音刚落,翠花又被结结实实扇了一巴掌。 这一下,她被打蒙了,耳朵里嗡嗡作响。 “翠花,你真该遭天谴!”透过模糊的视线,陆大柱的眼神如同尖刀般刺向她,“要不是你心肠歹毒,把珊珊推下楼梯,她怎会流产?” “可笑的是,你杀了我的骨肉,如今又害得珊珊血流不止,竟还有脸让我救那个孽种?做你的春秋大梦吧!我巴不得年年早点死,正好一命赔一命,给我那可怜的孩子陪葬!” 说完,陆大柱仿佛不愿再看翠花一眼,用力甩开她的手,抱着宋珊珊头也不回地疾步离去。 “陆大柱——” 翠花不顾一切地追赶上去,混乱中,不知是谁伸出了脚,翠花跑得太急被绊倒,重重地摔在地上,“砰!” 场面惨烈无比。 “秦婶子,年年在哪儿啊?”春梅紧紧抓着秦婶的手臂,眼神空洞,“你快领我去瞧瞧他,看不见他,我心里头就像悬着块石头似的,落不下地。” “春梅嫂子,小少爷在村卫生院的重病监护房里,咱俩进不去呀。等小少爷病情好转些,咱们再去探望,行不行?”秦婶担心春梅承受不住这样的打击,没告诉她实情,其实这次手术并不顺利。 小少爷做完手术至今还未苏醒,才不过四五岁的年纪,就被命运如此捉弄。 “小少爷福大命大,肯定不会有事的。”秦婶嘴上这么说,可眼泪却像断线的珠子,怎么也止不住。她不明白,为啥大老爷会对一个小娃儿这般狠心,明知道宋家那边的事不必兴师动众,却还要坚持让城里来的李大夫给宋家闺女做手术。 这下可苦了小少爷,进了重病监护房,生死未卜。 “年年的主治大夫是谁?”春梅嘴唇颤抖,强忍着内心的恐惧,声音也在颤抖。 “是李院长。” “我要去找他。”春梅深知这意味着什么,但她不能垮下,年年还需要她。 “春梅?”村卫生院的走廊里传来一声熟悉的呼唤。 春梅的心跳陡然加速,回过头去,只见那人穿着白大褂,戴着眼镜,模样斯文,“你是来找小年年的吧?” 这一句话仿佛一道曙光照亮了春梅的世界,她几乎是跌跌撞撞地扑向男子,拽住他的衣角,“李大夫,你一定有办法的是不是?我想看看年年,求求你帮帮我,要是再看不见年年,我就要疯了!” “春梅嫂子,你先别急。”李大夫是村里陆家的远房亲戚,以前常常见面,对春梅的遭遇深感同情,于是答应帮忙,“跟我来吧。” 在李大夫的帮助下,春梅终于得以进入重病监护房看望小年年。她换上了专用服装,透过透明的隔离门,看见儿子瘦弱的小身躯静静地躺着,脸色苍白如纸。 “年年……”春梅伸出手想去抚摸儿子的脸颊,却被冰冷的玻璃阻隔在外,只能远远地看着他。 第12章 不宜久留 看到儿子身上插满各种管子,脆弱得如同易碎的泡泡,她心疼得无法言喻,喉咙里涌起一阵阵酸楚。 “放心吧,有我在,小年年不会有事的。这段时间我会帮你照看着他。”李大夫拍了拍春梅的肩膀,给她吃了颗定心丸,“我保证。” 年年,你听见了吗?李叔叔向妈妈保证了,你会好起来的,你要坚强,健健康康地长大。春梅含泪微笑,心中暗自发誓。 走出重病监护房,李大夫一边走一边向春梅解释小年年的病情及后续治疗方案。春梅起初还能听得明白,渐渐地感到头晕目眩,耳朵里嗡嗡作响,双腿也开始发软,几乎站立不稳。 “小心点儿。”李大夫察觉到异样,迅速扶住春梅,让她不至于摔倒。“春梅嫂子,这里不宜久留,咱们先出去吧。” “嗯。”春梅心想,这世上真是奇怪,连李大夫都能对小年年产生怜悯之心,而作为亲爹的陆大老爷不仅不认这个儿子,甚至还盼着他早日离去。 她知道自己时日无多,必须在有生之年找到一个可以信赖的人,将小年年托付给他,否则自己死后,陆大老爷绝不会善待小年年,想到这里,春梅不由得心头一紧。 “谢谢你,李大夫。”春梅感激地说完,又看向病房内那个小小的身影,眼中充满了坚定和爱意。 陆子成瞪圆了牛眼,语气冷冽地冲着顾山娃吼道:“顾山娃,俺们两口子的事儿,啥时候轮到你这外乡人来指手画脚了?” “行了行了,算我多嘴。”顾山娃两手一摊,做了个投降的动作,“是我错了,不该掺和你们的家务事。” 他知道陆子成此刻心里正堵得慌,再掺和下去恐怕只会火上浇油,于是摆摆手,“我先撤了,你们俩啊,先消消气,冷静下来再好好说话。” 然而陆子成哪能冷静得下来,满脑子都是刚才看到的薄荷花和顾山娃亲昵的模样。薄荷花也是一肚子委屈,尤其是想到因为薄小豆的关系,她实在不愿意再去看陆子成那一脸阴郁的表情,于是强撑着身体不适,转身就要离去。 “你要去哪儿?”陆子成一把抓住薄荷花的肩膀,用力一甩,把她抵在了土坯墙上。“好啊,顾山娃刚走,你就迫不及待地贴上去,有没有脸面啊!” “难不成刚才顾山娃帮你讲了几句好话,你就忘了自己是谁家媳妇了?”薄荷花紧握拳头,反驳道:“我没有!” 其实她本不想解释,毕竟顾山娃帮她见到了薄小豆,并承诺会照顾他,这让薄荷花十分感激,她不愿看到帮助自己的人受到侮辱。“我和顾山娃清清白白,没半点不清不楚的事。” “清不清白,拉不拉扯,我这双老眼可是看得明明白白的。”陆子成瞪着铜铃般的眼睛,恶狠狠地说。 “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薄荷花放弃了争辩,因为她深知,无论说什么,陆子成都听不进去。在他眼里,有没有眼睛已经无所谓了,因为他既眼盲又心盲。 见她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陆子成更是怒火中烧:“薄荷花,你就是个水性杨花的婆娘,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改不了看见男的就想往上凑的臭毛病!” “你以为顾山娃这样的好汉会看得上你这样的婆娘?告诉你,别做白日梦了!” “啪——”一个重重的耳光响起,薄荷花使出全身力气打了过去。 “薄荷花,你找死!”陆子成一把捏住薄荷花的下巴,牙齿磨得吱吱作响,那双狭长的眼睛黑得仿佛要滴出血来。 薄荷花感觉骨头都要被捏碎了,但她却一反常态地笑了出来:“陆子成,你不如直接把我打死算了,省得费劲儿羞辱我。” “你还想早点解脱不成?”陆子成也冷笑起来,声音让人毛骨悚然,“薄荷花,你想得美,我都没解脱,你凭什么能解脱?” “对了,看你现在生龙活虎的,干活肯定没问题了。我真是糊涂,居然让你歇了一整天。以后不会再有了。” 薄荷花挣扎着:“年年还在重病监护室,我不能去上班,我要陪在他身边,他需要我,只有我能照顾他。” “那可由不得你。”陆子成眯着眼睛冷笑,“除非你想让我把薄小豆的氧气管给拔了?嗯?” 听到这话,薄荷花惊恐地瞪大了眼睛,愤怒地质问:“你敢?” “你试试看我敢不敢?”陆子成斜睨着她,“薄荷花,你觉得我是什么样的人,你应该清楚得很,不该说出这样的话。” 薄荷花绝望地扑向陆子成,拼尽全力反抗,痛彻心扉地嘶喊:“陆子成,你这个冷血无情的疯子,去死吧!” 这次,陆子成罕见地没有还手,只是任由她拳打脚踢,像看猴戏似的看着她失控,直到他看够了,才终于抓住她的手腕,制止了她的动作:“打够了吗?” “打够了就滚回去!” 第13章 狗尾巴草般的讨好 “薄荷花,薄小豆生死与否,都在我一句话之间。” “你最好给我老实点儿,否则,我不介意让你尝尝失去儿子的滋味。” 陆子成的威胁让薄荷花瞬间失去了抵抗的力气。曾经,她从不肯屈服于命运,但陆子成却用薄小豆的生命,击碎了她的尊严和傲骨,让她学会了认命。 薄荷花不再看向陆子成,嘴唇都被咬得毫无血色,哀莫大于心死,大概就是这样的心情吧。“陆子成,你会后悔吗?” “有一天,你会后悔这样对我吗?” 等她死后,他会后悔辜负了她们母子,辜负了那段曾经纯真美好的时光吗? “不会。”陆子成的回答斩钉截铁,“永远不会。” 薄荷花绝望地闭上双眼,他果然一如既往地残忍无情。 “嗯,送我回家吧,我会努力赚钱的。” “三个月内,我会赚足两百万,带着薄小豆离开这里,从此消失在你的世界里。” 说完,她再也没有看陆子成一眼,毅然决然地离开了医院。 路上,陆子成开车,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全程未曾开口说过一句话。车内,寂静无声。 坐在副驾驶座上的薄荷花,目光凝视着窗外飞逝的田野,思绪不禁回到了十几岁的那个年代。 那时,她和陆子成形影不离,是村里公认的金童玉女。那时的薄荷花也曾天真地以为,他们会一直如此亲近下去。有一次,她还曾大胆地对陆子成撒娇:“陆子成,你能亲我一下吗?” 他毫不犹豫地回答:“不行。” “为什么呀?”她不解地追问。 “不行就是不行,没什么理由。”他又补充道,“等你十八岁的时候。” 她愣了一下,随后忍不住笑了出来,接着放声大笑,笑声洒脱而又灿烂。他则满脸不悦,“你这个丫头片子,能不能有点儿女孩样儿,这种话怎么能随便乱说,不怕害羞吗?”然而,话音刚落不久,他又补了一句,“等你十八岁的时候。” 她愣住了,然后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缠着他非要个答案。 “薄荷花,你这个姑娘家家的,能不能要点儿脸,这种话能随便说吗,不知道害臊!”然而,话虽这么说,那天他却破例地带她去了她心心念念已久的村头小吃摊,以前他总是嫌那里不干净,怕她吃坏肚子,可那天却特意陪她去了…… 在村头的春江花月饭庄打工,哪怕是个端盘子的,也要熬到深夜才能歇息。薄伊的身体被熬得愈发虚弱,病痛缠身,只能靠着加倍的药片维持,再用厚厚的粉底掩盖憔悴的脸庞。好在最近陆子成像是变了个人似的,不再纠缠宋珊珊,反而一门心思陪在她身边,这让薄伊难得有了几日相对平静的生活。 以前,薄伊总是千方百计入法让陆子成回家,如今她知道自己时日无多,已没有力气再去与他纠缠不清。那份曾经痴痴追求的爱情,在薄年生死攸关之际,显得如此微不足道。 那天晚上,薄伊伺候完一桌乡绅大户,领头的那个阔少爷对她服务甚是满意,随手甩给她一沓零花钱,“今儿高兴,赏你的。” 然而这些富家子弟哪里懂得尊重人,钱扔在薄伊身上,散落一地,在昏黄的灯光下刺眼得很。 “愣着干啥呢?”见薄伊没动弹,旁边的人不禁发起了牢骚,“懂不懂规矩啊?我们江少大方得很,还不赶紧跪下来谢赏!” 春江花月有个不成文的规定,收小费需下跪致谢。薄伊舔了舔干涩的唇角,屈膝跪地,“谢谢江少。” 众目睽睽之下,她低头捡起散落在地的钱,那些沾染了酒渍和鞋印的纸币,即便皱巴巴的,加起来也有整整五千块。面对这笔意外之财,薄伊一时之间竟不知是该欢喜还是悲凉。 她小心地将这些钱塞进口袋,头痛欲裂的感觉愈发强烈,先前一直在硬撑,此刻客人一走,她再也无法忍受,直奔厕所呕吐不止。 胃部痉挛,泪水如断线珍珠般滚落,痛苦得让她生不如死。这时,却有人故意凑上前,阴阳怪气地说:“哎哟,薄伊,不会是被哪个阔少祸害了吧,怀上了私生子?” 薄伊不明白为何这些人总爱提及“私生子”这个词。她瞥向那个胡言乱语的服务员,“请你嘴巴放干净些。” 在春江花月,因为长相出众,薄伊得到的小费往往超过其他人,有时甚至连那些包厢公主都自愧不如,难免引来嫉妒。此刻的李雯雯便是其中之一。 “你要做事干净利索,别人也就不会说闲话了。”李雯雯阴阳怪气地说道,“你见了客人就像狗尾巴草一样贴上去,那样子真是又贱又恶心。” 第14章 指派薄伊照顾宋珊珊 薄伊的怒火瞬间飙升,一把抓住李雯雯的头发,狠狠撞向墙壁,恶狠狠地质问:“你有种再说一遍!” 李雯雯猝不及防,待回过神来,已是怒火中烧,“薄伊,你敢打我?” “我打你怎么了?”薄伊的眼神冰冷,“你说脏话,我不教训你,我还惯着你不成?告诉你,我没这习惯。你不服气去找蓉姐理论,看看究竟是谁有道理。” 提到蓉姐,李雯雯立刻泄了气。众所周知,蓉姐对这位落魄名媛格外照顾,而且这里上班的规矩就是不能嚼舌根。 “行了行了,以后我不说了就是。”李雯雯嘴上认输,心里却暗暗记恨,心想日子还长着呢。 此时,包厢的门开了,“薄伊,来三号包厢。” 薄伊松开李雯雯,走出洗手间,看见来人后挤出一丝笑容,“张姐,春江花月不是规定一晚上只能服务一个包厢吗?” 对方瞪了她一眼,“你想多赚点钱是不是?多给你安排一个包厢,你还挑三拣四的?” 的确,为了尽快筹集那笔巨额医药费,薄伊还需要更多收入。她确实还差得远呢。“乐意得很,谢谢张姐。” “那就快过去吧,别让客人久等。” 临走前,薄伊偷偷塞了几百块钱给张姐,然后强忍身体不适,重新补了口红和散粉,整了整衣裳,才推开三号包厢的大门。 震耳欲聋的音乐和嘈杂声扑面而来,伴随着一声尖叫:“啊——” “薄伊,真的是薄伊!珊珊,如果不是你告诉我,打死我都想不到薄伊会沦落到做这种下贱的营生!” 那尖锐而又熟悉的嗓音如同一瓢冷水泼头浇下,让薄伊从头寒到脚底。再定睛一看,斑斓的霓虹灯下,沙发上坐着十几位昔日同窗好友,此刻他们的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薄伊身上,场面尴尬至极。 薄伊转身便逃,只想尽快摆脱这一切。 “别走啊,薄伊。”王诗琪眼快手疾,一把拉住薄伊的手臂,阻止她离开,“大家都是老同学,这些年都没怎么见面,好不容易聚一块儿,你怎么一见我们就跑呢?” 另一位同学张可岚则配合王诗琪,迅速挡在薄伊前方,前后夹击,将薄伊困在中间,让她进退维谷,“就是啊,既然来了,就一起好好玩玩呗。” 宋珊珊笑盈盈地拍打着身边的木头长凳,“小妹啊,这些乡亲们许久没见你啦,都说念叨着你呢,你就不想着留下来,跟大伙儿好好拉拉家常?” 薄伊在来之前,心头就泛起一股不祥的预感。这春江河边的小饭馆,规矩明摆着,哪有服务员同时伺候俩桌子的道理,除非客人特意指名道姓要她服务。 张大妈告诉她,是因为看她手头紧,想帮她多赚几个零花钱,她也就信以为真。哪知竟是宋珊珊找上门来,还特意带着一帮老同学来羞辱她,这心思可真是够深的。宋珊珊这一招确实奏效,那些老同学们看着当年风光出嫁的薄家大小姐,如今却在这乡土小店打工,一个个面面相觑,私下议论纷纷,眼神中流露出复杂的情绪,这场面可真是让人感慨万千。 昏黄的吊灯摇曳不定,映照下的薄伊脸色黯淡,长长的睫毛在眼角投下一片阴影。“对不起,我还有活儿要忙,就不陪大家闲聊了。” “你们吃好喝好玩好,就当我没来过。”尽管薄伊已经尽量放低姿态,但作为宋珊珊的好闺蜜,王二丫和张翠花怎肯轻易放过她,堵住门口不让路,“薄伊,好歹大家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大伙儿都请你留下,你这么做可是不给面子呐!” 薄伊强忍着内心的烦躁,客气地说道:“劳驾让一让,别耽误我干活。” “我要是不让呢?”在学校时,她们曾巴望着能和薄伊成为朋友,但她总是高高在上,一副看不起她们的样子。现如今风水轮流转,她们当年受过的委屈,怎能就此一笔勾销? 薄伊拧紧了眉头,显然有些不耐烦,“让开。” 张翠花不仅不让,反而出言讥讽。薄伊再也无法忍受,伸出手推开她,打算硬闯出去。然而王二丫动作更快,抢先一步把门“砰”地一声关上,“薄伊,你别蹬鼻子上脸,你以为自己还是当年那个薄家千金吗?告诉你,薄家早就不行了,在咱村子里被人戳脊梁骨,你那个靠手段抢来的男人,根本不在乎你,陆大少心里头一直只有咱们珊珊,你薄伊算个啥呀!” 薄伊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王二丫的话虽然刺耳,但却句句属实。她咬紧牙关,冷冷地说:“说完了吗?要是完了,我就得赶紧走了。” 王二丫没想到薄伊如此冷静,本以为她会怒不可遏,但这反应让她很不舒服,“你今天哪儿也别想去,薄伊。” “珊珊特意给你留了个座位,好心让你坐到她边上,和大家一起回忆过去的事儿,可你偏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既然你不乐意坐着和我们好好说话,那就跪下来给我们倒茶递水,好好伺候我们吧。” 第15章 装模作样 “我想换个服务员。”薄伊的嘴唇紧闭,王二丫却冷笑起来,“薄伊,你刚来春江河边这家小店不久,是不是还没搞清楚这里的规矩?除非我们同意,否则你是不能提出换人的要求的。这是你的工作,你拒绝不了,除非你想立马卷铺盖滚蛋。” 此刻,薄伊真想甩手不干了,有宋珊珊在的地方,她一秒也不想待。然而—— “咚咚咚”,包厢的木门被敲响。 周蓉推门进来,视线落在薄伊身上,“薄小姐,陆总刚才打了电话,让您务必好好照顾宋小姐。” 听到这句话,薄伊全身的血液瞬间冰冷。 在村头的小路上,宋珊珊赶忙伸出手去搀扶,“大丫,你可别这样,咋能对着我下跪呢,这不是要把我吓得魂飞魄散嘛。” “别碰我。” 薄伊甩开了宋珊珊的手,她已经受够了这丫头的假惺惺。 宋珊珊是个啥样的人,薄伊心里跟明镜似的。刚才若真不想让她跪在地上受辱,就不会放任王二妮和张小花那样羞辱她。说实在的,这些事还不是背后由宋珊珊指使的? 现在又在这儿装蒜给谁看呢? “大丫姐……”宋珊珊的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嘴角却藏着一丝得意的笑容,仿佛在嘲笑薄伊输得一塌糊涂。 “得了珊珊,”张小花撇了撇嘴,“你管她干啥,忘了当年她是怎地欺负你的吗?如今她跪在你面前,那是她自找的,你倒好心痛她,可有谁来心疼你呢?再说了,人家领你的情了吗?” “就是,就是。”王二妮也跟着附和,“薄伊,你磨叽什么呢,赶紧给人家倒酒!” 王二妮一脸不耐烦地催促着,于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薄伊端起酒壶,跪在地上,将一杯酒举到了宋珊珊面前,“宋姑娘,请您赏脸喝杯酒吧。” “大丫姐……”宋珊珊满脸凄苦地说,“你别这样!” “你到底喝不喝?”薄伊忍无可忍,语气变得严厉起来,“你不喝就算了,那就换个人,别耽误我时间。” 突然间,“哗啦——”一声,薄伊的脸被一整杯冰冷的啤酒泼了个正着。 张小花冷笑着从头顶落下一句话:“薄伊,这杯酒算是给你个教训,往后对咱们珊珊客气点。” “下次再泼到你脸上,可就不只是酒那么简单了。” 宋珊珊假意责备张小花:“可岚,你太过分了,怎么能往我姐姐脸上泼酒呢?” “珊珊,我是为你出头。” 耳边充斥着恶心的笑声,冰冷的液体沿着薄伊的下巴滴滴答答地滑落,她睫毛轻颤,内心深处弥漫着无尽的狼狈。 这时,一个声音响起:“你没事吧?” 透过被酒水模糊的视线,她看到一只手递过来一张纸巾,“要不,擦擦脸吧?” 在村头的大槐树下,宋桂花双手叉腰,满脸讥讽地看着眼前狼狈不堪的薄荷花,周围的村民们也都跟着起哄,李二丫更是率先开口:“薄荷花,你不是缺钱花吗?我看蒋石头对你那个痴心劲儿,不如你就嫁给他得了,也算是你前世修来的缘分。” “可不是嘛!咱们蒋石头家里有的是粮食和牛羊,你要是能攀上他这棵大树,那可是祖坟冒青烟的好事儿。” “哎哟喂,我看他俩长得也有夫妻相呢,要不我们就做个媒婆,给他们牵根红线?” “对对对,让他们亲一口,亲一口就算定了这门亲事!” “都给我住嘴!”薄荷花被众人围攻,心中愤懑至极,却又挣脱不开,只能眼睁睁看着蒋石头在众人的嬉笑声中向她扑过来。 就在这个时候,蒋石头借着酒劲儿,一把抱住薄荷花,强行堵住了她的唇。薄荷花恶心欲呕,使出全身力气挣扎,拳头和脚丫子齐飞,慌乱之中竟把自己的嘴唇咬破了。 “啊——”蒋石头发出凄厉的惨叫声,原来薄荷花一脚正中他的要害部位。 “薄荷花,你这个狠心的女人,我跟你没完!”蒋石头疼得在地上滚来滚去,一边咒骂一边晕厥过去。 宋桂花见状,赶紧停下了手中的录像机,低声啐了一句:“真是个废物。” 然而,刚才的那一幕已经被她记录下来,足以让薄荷花陷入更大的困境。 薄荷花擦拭着嘴角的血渍,口腔中的血腥味混杂着地面的气息,让她更加坚定了逃离这个地方的决心。面对四周村民们的指指点点,她心中的愤怒几乎要把胸膛撑破。 这时,宋桂花收起了手机,假惺惺地问:“荷花妹子,你没事吧?” “宋桂花,你到底还想怎么样?”薄荷花瞪着她,怒不可遏。 “荷花姐,看你现在这个样子,我心里真不是滋味。”宋桂花装模作样地说。 第16章 污秽之物 “你心里不是滋味关我什么事!”薄荷花再也忍不住,破口大骂。 张翠花立刻跳出来为宋桂花撑腰:“荷花,你敢骂桂花,你等着瞧!” 正巧此时,有人喊了起来:“翠花姐,你看地上有呕吐物,好臭啊!” 张翠花脑筋一转,便对薄荷花说:“荷花,你要是真心悔过,就把那堆脏东西清理干净,我就让桂花原谅你。” “那本就是清洁工的工作,跟我有什么关系!”薄荷花反驳道。 张翠花瞥了一眼站在人群中的薄年,冷哼一声:“我记得桂花提起过,薄年是你儿子吧?陆大少对薄年可不在乎,甚至还威胁你说,如果你不听话,就要对薄年不利……” “够了!”薄荷花打断她的话,这一切的根源都是陆大少。 她也曾试图反抗,但是陆大少太过凶狠,拿薄年的生命和自由作为筹码逼迫她屈服。三个月、两百万,她一定会带着薄年逃离这个地方,只要熬过这段日子就好。 “好吧,我去清理。”薄荷花无奈地拿起一块抹布,强忍恶心蹲下去擦拭那摊污秽之物。 村民们议论纷纷:“唉,这还是我们认识的那个荷花吗?以前那么傲气,我还以为就算薄家衰败,她也不会做出这种事情呢。” “别瞎想了,把她看得太高了。像她这样的人,做的事情我们这些人想都不敢想。” 正当薄荷花忍受着恶心准备起身休息时,一只脚猛地踩住了她的手,让她动弹不得。宋桂花蹲下身,悄无声息地用鞋底磨蹭着薄荷花的手,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只对薄荷花耳边低声道:“荷花,你现在这副模样,跟地上的呕吐物一样,让人看了都觉得恶心。恐怕就连薄年看到了,也会觉得你这个当妈的丢脸吧……” “薄年!”这两个字如同针扎般刺入薄荷花的心,她哪还有什么理智可言,一把抓住宋桂花的衣服,甩出一记响亮的耳光。 “啪——” “宋桂花,这一巴掌是替薄年打的,你连个小孩都不放过,你该挨打!” “啪——” “这一巴掌,是替我自己打的,你屡次陷害我,这笔账早晚我要跟你清算!” 宋桂花被这一巴掌扇得愣住了,张翠花和王秀英赶忙上前哭诉:“陆哥,您可来了,您得给我们桂花做主啊,这薄荷花无缘无故打了桂花两巴掌。” “陆哥,这薄荷花实在是太恶毒了,您千万不能放过她啊!” “又是你,薄荷花。”陆大少目光阴郁地盯着薄荷花,脸色铁青,怒火中烧,“看来,我是白说了那么多话,你根本就没放在心上。” 在乡下,薄伊的日子从来都不平静,尤其是跟那个宋珊珊扯上关系的时候,她总是无端地成了背锅的那个。她的男人,李大柱,总是那样,不分青红皂白,只要宋珊珊受了委屈,错的就一定是她薄伊。 那天傍晚,李大柱气冲冲地闯进自家的小院,板着脸对她说:“珊珊说你欺负她,你去给她赔礼道歉!”果不其然,他还是像以前那样,对她毫无信任可言。 薄伊心中一阵刺痛,但她并未示弱,扭过头去,倔强地说:“我没错,是宋珊珊先找茬。” 宋珊珊在一旁抹着眼泪,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大柱哥,其实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去找姐姐,我知道她不喜欢我,我还老想着能得到她的原谅,看来我是痴心妄想了。” 宋珊珊的温顺和薄伊的坚韧形成鲜明对比,李大柱的眼神愈发严厉:“薄伊,你怎么就不长记性呢!” 他握紧拳头,威胁道:“每次都要老子教你怎么做人是不是?” 薄伊嘴角勾起一丝苦笑,那是一种被伤透后的绝望笑容。“你想怎么样教我?就像上次那样,一把把我推倒在地,按住我的头让我给宋珊珊磕头吗?” “如果你乐意的话,李大柱,尽管来吧。哪怕你这么做十次、百次,我也不会屈服,因为宋珊珊那个贱女人,她根本不配!” 薄伊的笑容虽然美丽,眼神却冷若寒霜。李大柱看着她,心头莫名一紧。 “珊珊啊……”宋珊珊低声哭泣。 李大柱瞥了一眼薄伊,冷笑一声,随手抓起桌上的两坛自家酿的高度白酒,扔到薄伊脚边的泥土地上,跷着二郎腿,看似毫不在意地说道:“两条路给你选,要么十分钟之内把这两坛酒喝完,要么给珊珊道歉。” “你自己看着办吧。” 这两坛五十多度的老白干,别说十分钟喝完,就算是壮汉也得喝趴下,何况是对薄伊来说,道歉和尊严相比,根本不算什么了,更何况现在她已经被践踏得体无完肤。 然而,当所有人都以为薄伊会选择道歉时,她却毫不犹豫地拿起地上的酒坛,拧开盖子,仰头便灌。 仿佛连多余的解释都嫌多余。 李大柱见状,狭长的眼睛骤然收缩,原本跷着的二郎腿瞬间绷直,怒火在他胸腔中燃烧。 第17章 心如刀绞 “薄伊!” 他怒吼一声,自己也不知道为何如此生气。 那双手仍在她的喉咙处翻搅,逼迫她呕吐,她疼得厉害,又恶心不已,满心的苦楚和憋屈,在酒劲的作用下一并涌出,嚎啕大哭,那一刻,似乎要把所有的心酸和冤枉都哭尽。 \"哭啥哭?\" \"你还好意思哭!分明一句道歉就能解决的事儿,非得逞强干吗?\" 已经痛不欲生的她,又被那凶巴巴的呵斥弄得心如刀绞,薄伊哭得撕心裂肺,几乎耗尽全身力气。 \"别哭了,再呕一下。\" \"听见没,薄伊,再呕一下就没事了。\" 薄伊哭得喘不过气来,仿佛心都被挖空了,\"我已经呕不出来了,真的呕不出来了,一点都呕不出来了。\" 话音未落,她便被粗鲁地从地上提起,按到了洗脸盆前。 陆子成掰开她的嘴,拧开水龙头,冷水直灌进薄伊的口中,冷得她不住颤抖,打着哆嗦,\"我好冷啊。\" 她的脸湿淋淋的,头发和衣服也都湿透了,哭泣着哀求,\"别再灌了,我真的好冷,呜呜……\" 然而,无论她如何哭泣,怎样恳求,对方都充耳不闻,灌完水又把她拖到厕所,逼她呕吐,然后再灌水,如此反复,来来回回。 薄伊备受折磨,不停地哭,胡言乱语,直至最后再也没有力气,瘫倒在陆子成的怀中,泪水涟涟,轻轻地唤了一声:\"阿成……\" 那一声呼唤,如同有魔力一般,瞬间抚平了陆子成内心的烦躁和不安,让他坚硬的心也随之软化下来。 \"好了,我们回家……\" 他伸出手臂,将她横抱在怀中,离开了包厢内的洗手间。 \"子成哥!\"看见陆子成抱着薄伊出来,宋珊珊嫉妒得发疯,立刻冲上前,拽住陆子成的衣袖。 原以为薄伊不死也得脱层皮,陆子成只会更加厌恶她,谁知薄伊宁死不屈的态度,竟让陆子成心软了? 事情的发展与预想的大相径庭,宋珊珊怎能容忍自己功败垂成? 陆子成回头瞥了她一眼,冷漠地问道:\"怎么了?\" 她装作柔弱地问:\"你要带姐姐去哪儿呀?\" 边说着,还不忘摸了摸自己的脸,以此不动声色地提醒陆子成,自己之前曾被薄伊打过,暗示薄伊有多么\"狠毒\"。 陆子成眼神一沉,对薄伊刚刚升起的那一丝怜悯之情,此刻已消失大半,\"珊珊,你回去抹点药,很快就会消肿的。\" \"逸轩,送宋小姐回家。\" 萧逸轩恭敬应答:\"是,陆总。\" 陆子成不再多言,抱着薄伊离去。 宋珊珊本能地想要追赶,\"子成哥,你别丢下珊珊……\" 然而却被萧逸轩拦住去路,\"宋小姐,陆总让我送您回家。\" 宋珊珊气得直跺脚,恨得牙根痒痒。 这一切的发展,完全超出了王诗琪和张可岚的预料,她们印象中的陆子成怎会抛下宋珊珊,抱着薄伊离开呢? 不知今日陆子成是怎么回事,\"珊珊,这是怎么回事?\" \"你不是跟我们说……\" \"得了。\"考虑到现场还有陆子成的手下在场,宋珊珊生怕她们说出什么会引起萧逸轩疑心的话,于是打断了她们,\"我看大家都累了吧,散了吧。\" \"那我们就先走了。\"目睹刚才发生的一切,众人早已如坐针毡,一听此话,纷纷争先恐后地离开了。宋珊珊站在空荡荡的包厢内,气得咬牙切齿。 \"请吧,宋小姐。\"萧逸轩做了个请的手势,宋珊珊摸了摸包里的手机,终于露出一丝冷笑,\"麻烦萧先生了。\" 只是转身之际,那笑容却冷冽如冰,薄伊,你可别高兴得太早。 即便薄伊吐了无数次,酒精仍未完全稀释,在陆子成的怀抱中昏昏沉沉,含糊不清地说着胡话。 原本,陆子成打算带薄伊回家的,但见她此时的状态实在不好,便决定直接带她上楼。 薄伊的身体轻得出奇,抱在手中几乎感觉不到重量。在陆子成的记忆中,薄伊从未像现在这般瘦弱,即便是十几岁时,也没有如此不堪。 将她放在床上时,她还在叫他的名字,不知在迷糊中嘟囔些什么,灯光下,她眼角闪烁着泪花,显得格外无助。 薄伊向来不爱哭,这一点陆子成再清楚不过。他们相识多年,薄伊在他面前总是笑容灿烂,即使遇到天大的事,也未曾掉过眼泪,但近来,她却时常哭泣,特别是现在,让人看了格外心疼。 他俯身靠近她那苍白的嘴唇,试图听清她在说什么,她却仿佛有所察觉,费力地睁开眼睛,一双湿润的眼睛,睫毛上沾满了泪珠,微微颤抖。 就在这一刻,陆子成的目光与她的眼神交汇在一起。 \"陆子成……\" 第18章 原来能在梦中见到你 她的嗓音带着哭腔的沙哑。 陆子成的嘴唇紧紧抿成一条直线,没有言语,也没有回应。 她艰难地抬起手,轻轻拂过他的脸颊、眉毛、鼻梁以及嘴唇。 他下巴上有些许胡渣,刺痛了她娇嫩的手指,她却咯咯笑了起来,眼中闪烁的泪光犹如夜空中闪烁的星辰。 薄伊觉得自己是在做梦,因为在现实中,陆子成绝不会允许她做出这样的举动,也不会用这样受伤的眼神看着她。 \"我又做了一个梦……\" \"能在梦里见到你,真好……\" 忽然,她的手腕被紧紧握住,男人的力度之大令她疼痛难忍,她皱着眉头哼哼唧唧地哭诉,说他弄疼了她,就像小时候那样,在他面前总是表现出娇滴滴的模样。 他随即捏住她的下巴,不容她有任何逃避,迫使她与他对视…… 他的眼睛乌漆麻黑洞洞的,好似山涧深处的黑夜,那眼神紧紧锁定了她的眼珠子,“小伊呀,我问你,当年你怎么能做出那样的事,为啥背弃了我呢?” “你说你喜欢我,可我腿脚不便之后,你就像是扔烂菜叶子似的把我撇下了。” “我正痛不欲生的时候,你咋就能转头就奔向了别人怀里呢?” 小伊瞪大了眼睛,感觉自己压根儿就没听明白他在说啥,就连句号后面的话也是一头雾水。她歪着脑袋,困惑地看着眼前这张熟悉却又显得陌生的脸庞,满心纳闷。 “你这是啥眼神哪?小伊,我是要你回答我,不是让你这么盯着我看!” “说呀,到底为啥这么做?” “你说呀——” 没等来答复,他便气得发疯,一把抓住她的肩膀猛烈地摇晃,非要她说出个所以然来,“你为啥要这么对我?为啥要这么狠心?” “陆子成,你快停下,我想吐!”被摇得头晕脑胀的小伊再也忍不住,一股酸水涌上喉头,直接吐了他一身。 刹那间,空气里弥漫着浓烈的酒味。陆子成呆立片刻,感觉到胸口那片湿漉漉的触感,嘴角勾起一抹嘲讽而愤恨的笑意。这些年,他对小伊的恨意如同滔滔江水,绵延不绝。 这时,宋珊珊的电话打了进来,陆子成刚想离开,不再理会小伊的生死,“珊珊,什么事?” “子成哥,我这儿有个录像,不知该不该给你看?”宋珊珊犹豫不决地道,“是诗琪拍的,她们闹着玩儿,子成哥,你看了别生气……” 陆子成眉头一挑,淡淡回应:“发过来吧。” 电话挂断,视频已经传了过来。他一点开,耳边立刻响起了嘈杂的音乐和起哄声。 “好啊好啊,让他们亲一个,亲一个定情!” “亲一个,亲一个!” 尽管光线昏暗,陆子成还是清晰地看见小伊与一名陌生男子纠缠在一起,周围的人群起哄着,他们却毫不避讳,热烈地亲昵着,画面让人瞠目结舌。 “哈哈,哈哈!”他怒极反笑,随手把手机摔向墙壁,屏幕破裂,碎片划过他的脸颊,渗出血迹。 胸中憋闷难耐,他解开领带,甚至因为用力过猛,衬衫的扣子都被拽掉了几颗,落在地上。然而,即便是这样,他的呼吸依然急促,于是他脱下衬衫,赤裸着上身,一脚踢开洗手间的门,抓起躺在地上、呕得死去活来的女人,粗鲁地扔到洗手台边。 腰部撞击到尖锐的边缘,小伊疼得轻哼一声,“哎哟,好疼!” 她勉强睁开眼皮,仿佛撒娇般抱怨:“陆子成,你弄疼我了。” 他再次注意到她嘴唇上的伤口,刚才还没注意,如果不是看了那段视频,他还不会发现她在别的男人面前如此饥渴,如此不堪。 那些画面如同噩梦一般,每分每秒都在折磨着他。他抓起旁边的毛巾,狠狠地擦拭自己的嘴唇。 她疼得尖叫,“陆子成,你做什么,我疼!” 这次无论她怎么喊疼,怎么挣扎,陆子成都更加变本加厉。他像对待脏物一般,用毛巾拼命地摩擦她的嘴唇,疼得她泪水涟涟。 她哭泣着求饶,他却恶狠狠地对她吼道:“你还有脸哭,你这个贱货,离开了男人就活不下去是不是?” “你在说什么,放开我!” 他不仅没有放手,反而更加用力。她嘴唇上的伤口被他擦得鲜血淋漓,疼得她几乎无法承受。 她试图反抗,但未果。 他揪住她的头发,强迫她抬头看向镜子,看清自己是如何被人侮辱的。 “不准叫我名字!”他凶狠地堵住她的嘴,不允许她再叫出他的名字,不允许她再发出任何声音。 她疼得厉害,只能本能地紧闭双唇,拒绝他的侵犯和折磨,但他强行撬开她的唇,似乎想要把所有的恨意都塞回给她。 她其实神志不清,只知道自己很疼,只知道哭。最后,她被他抵在洗手台上,他不顾一切地撕碎她的裙子。 第19章 喊着翠花的名字 小伊本应愤怒地质问他,本应大声咒骂,但这应该是清醒时的行为。如今的小伊,已被酒精麻醉了大脑,看到这样的画面,反而身体产生了本能的反应。 他冷笑一声,嘲讽道:“小伊,你可真够贱的,这样你都有感觉。” 小伊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咽声。她透过镜子,看到自己被折磨得面目全非,既无助又可怜,就像一朵被风雨摧残的花朵。 薄伊是从寒冷中惊醒的,屋里的柴火炉子没添柴,让她光溜溜的身体冻得直打颤。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一时之间竟分辨不出自己身处何方。脑袋里还残留着酒精的味道,让她头疼欲裂,记忆断断续续,许多事情都想不起头绪。只在瞥见身上斑驳的痕迹和散落在地的红纸碎片时,才勉强拼凑出了些许片段。 想起陆石头那无端的狂怒,像一头被激怒的野牛般对她施以重手,她猜想可能是他在翠花那儿受了气,回来拿她当出气筒。没错,她还记得,在他咒骂、羞辱她,将最刻骨铭心的伤痛加诸于她身上的那一刻,他口中呼唤的名字并不是她薄伊,而是翠花。 她依稀记得,他把几张皱巴巴的钱扔向她的时候,眼神里充满了鄙夷和冷漠,仿佛看待街头巷尾那些为了生计而出卖身体的女人。然而在陆石头心中,她薄伊还不如那些女人,顶多算个供他发泄欲望的物件。因为他心里只有翠花,如果不是烂醉如泥,或是要惩罚她,他根本就不会碰她一下。他曾亲口告诉她,如果不能把眼前的人幻想成翠花,他就无法硬起来。 薄伊摇摇头,试图驱散脑中的剧痛,颤抖着手捡起地上破损的衣服穿上,同时捡拾起那一张张散落的钱币。她低垂着眼帘,暗自宽慰自己:离还清债务的两万块目标,又近了一些。 外面传来一声闷雷,吓得薄伊身子一抖,差点跌倒。她怕雷声,一直都怕。在翠花勾搭上陆石头之前,他们俩关系亲密无间,邻里乡亲都公认他们是天生一对的好伙伴。 终究,那些美好的时光已经回不去了。 薄伊咬牙忍受着恐惧,扶着墙,一步步离开了那个冰冷的房间。回到宿舍,醉后的薄伊头痛得更加厉害,几乎要炸裂开来。她在杂乱的箱子堆里翻找止痛药,吵醒了宿舍里的姐妹们,特别是李二丫今晚刚在她这儿受了委屈,大声抱怨:“薄伊,大半夜的,你乒乒乓乓地捣腾什么呢,还想不想让人睡觉了!” “就是,你赚那么多钱,不如跟蓉姐申请搬出去单住得了,何必非得跟我们挤在一起,再说你整天事儿多,影响我们休息,明天我们还怎么去田里干活儿呢!” 若非陆石头不准她离开这个地方,薄伊哪里愿意跟她们挤一间宿舍。她不顾室友们的唠叨,终于在柜子里找到了药。打开瓶盖,她从各个药瓶里抓出一大把药,连水都没喝就直接塞进嘴里,艰难地吞咽下去。有些药片卡在喉咙里,半天下不去,她忙乱地找到水杯,猛灌了几口水,才稍微好受一些。奇怪的是,眼睛为什么会这么疼,鼻子也酸酸的。 “薄伊,你该不会真有什么大病吧,吃这么多药干啥?” “跟你没关系。” 薄伊锁上柜门,躺到床上准备睡觉。宿舍的最后一盏油灯熄灭了,薄伊却因药物的作用,昏昏沉沉地进入了梦乡。 女人们天生爱嚼舌头,一听有大事发生,宿舍里的人都停下手头的活计,围上去追问详情。 “到底出什么事了?” “快给我们讲讲!” 那人气喘吁吁地跑进来,急切地说:“不得了啦,大白天的,有个婆娘闯进咱村的小卖部,把陆石头珍藏的好东西都给砸了!” 不知为何,听到砸了陆石头的东西,薄伊的心跳突然加速,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真是吃了豹子胆了,上次那个敢砸小卖部的,还不是被村里人打断了腿,到现在还在床上躺着呢,这辈子怕是站不起来了。” 李二丫撇撇嘴,嘲讽道:“那今天的这位婆娘可惨了。” “可不是嘛,听说她还在那儿指着陆石头破口大骂呢,据说陆石头马上就要赶过去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啧啧,想想都替她捏把汗。” 大家的目光无意间扫到薄伊身上,那人忽然一愣:“哎呀,刚才那个砸东西的婆娘,好像就是你妈啊……” 翠花的瞳仁陡然瞪圆。 “我刚才听见她提到了咱薄家的……” “哎呀,翠花你咋就撒丫子跑了呢,我说的话还没讲完呐。” 翠花哪还顾得了那么多,脚下生风般地窜出了职工宿舍楼,直奔村里的大会堂而去。一路上,她在心里默默祈求,千万别是她娘亲,她不愿让家里人瞧见她这般凄惶的模样,可世事往往不如人意。 刚迈进大会堂的大门,翠花便听到了那熟悉而又刺耳的嗓音,正在那儿破口大骂:“王二麻子,你太过分了,居然把俺闺女扔在这种破地方打工,她可是你的婆姨!” 第20章 翠花必须留下 “你忘了没,当年要不是俺家翠花求爷爷告奶奶,你们王家早就垮了,你还能在咱村里威风八面?要不是俺薄家,你现在怕是连条土狗都不如,你现在混好了就这样对待我们?啊??” 围观的村民们围了个水泄不通,小声议论纷纷。 “借过一下,劳驾让个道儿。” 翠花一出现,众人的眼神各不相同,却又自然而然地给她让出一条路来。 翠花终于看见了那个熟悉的身影,她正推搡着王二麻子,不顾形象地大声咒骂,为她唯一的闺女讨公道。 可在村里,谁不知道翠花的母亲向来端庄贤淑,举止优雅。从小到大,翠花就没见过娘亲失态的样子,更别提骂人或是说粗话了。娘亲总说翠花性子太烈,耐性太差,一点也不像个姑娘,还常开玩笑让她得多跟娘学学。 现如今为了给闺女出头,娘亲竟是啥也不顾了,连最看重的脸面也不要了,翠花鼻子一酸,眼圈也跟着泛红,“娘……” 翠花娘一听呼唤,身形一顿,立刻止住了咒骂,转身看向翠花,眼眶瞬间红了,“翠花……” “娘!” 翠花疾步上前,一把抱住了娘亲。 紧紧地抱住。 自从嫁给王二麻子这些年来,翠花的日子一直不好过,如今更是落到这般田地。她怕家里人担忧,所以很少回娘家,后来索性不敢回去了,即便是娘亲打电话过来,她也是找个由头推托,这一拖,又是好几个月未曾见面。 “翠花,让娘好好看看你。” 翠花娘好久没见到闺女,只想仔仔细细地瞧瞧她。然而,当她看到翠花此刻的模样,顿时心疼得泪水涟涟,她抚摸着翠花的脸颊,感觉像是在摸骨头一般,“翠花,你怎么瘦成这样了?王二麻子连饭都不给你吃吗?” 翠花知道自己确实瘦得厉害,因为她病了一场,几乎每天吃不下饭,还总是恶心呕吐,哪能胖得起来?再加上王二麻子为了那个小妖精,三天两头地折磨她。 “我最近在节食呢。”翠花嗓子眼里像是塞了团棉花,哽咽得说不出话来,但她不想让娘亲担心,于是挤出一丝笑容,“胖了上相不好看,我想再瘦一点,以后说不定还能去演戏呢。” “瞎说什么呢,减什么肥,瘦了哪儿有好看的。”翠花娘心疼地抹着眼泪,无意间瞥见了翠花手腕上的淤青,不由得愣住了。 翠花察觉到娘亲的异样,忙伸出手想去遮掩,可已经来不及了,翠花娘先一步掀起了她左手的衣袖,接着是右手,眼神从惊讶、惊愕变为愤怒! “是王二麻子干的,对吧?” 翠花娘正准备掀起翠花衣领查看之际,被翠花拦了下来,“娘,没事儿的。” “你说没事儿,你看你身上这么多淤青。”翠花娘简直无法想象自家闺女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她气得浑身颤抖,“是不是王二麻子欺负你了?” “没那回事儿,娘,你别乱想,我是自己不小心摔的……” 翠花娘打断了翠花的话,“你还在骗我,哪有摔跤摔成这样的?” 翠花默不作声,她明白,不论她说什么,娘亲都不会信的,娘亲可不是那么容易糊弄的人。 “翠花,娘先陪你一会儿。”翠花娘轻轻地放下翠花的手,柔声说道,紧接着怒气冲冲地走向王二麻子,扬起手就是一巴掌,“啪——” 王二麻子的脸被打歪了,但他并未还手,也没有说话,只是紧紧抿着嘴唇,眼神深邃而阴郁。 “王二麻子,从小到大,我们连碰都不敢碰翠花一下,你怎么能这么狠心,把她欺负成这样?”翠花娘气得浑身颤抖,扑上去打王二麻子,“翠花到底哪里对不起你了,你要这样对她?” “这些年了,就算是养条狗,也有点良心,何况我们薄家倾其所有地帮过你,你现在日子好过了,反倒欺负我们翠花,你这忘恩负义的东西,连条狗都不如。” 看着娘亲为了护她不惜变成泼妇,翠花再也忍不住,豆大的泪珠滚滚落下,滚烫炽热,让她全身无力。 她不敢想象,如果娘亲知道自己病情严重,将会有多么悲痛欲绝。 “王二麻子,你等着,你会遭报应的。” “你不得好死!” 骂完之后,翠花娘终于回到翠花身边,握住了翠花的手,“翠花,我们走。” “娘带你回家,娘决不允许任何人欺负你,既然王二麻子不懂珍惜你,咱们就不要他了,这世上好男人有的是,他算哪根葱。” “回去就跟你爹说,离婚,这婚必须离!” 谁也没注意到,听到“离婚”二字,王二麻子的眼眸骤然收缩,恐怖至极。 翠花被娘亲牵着手向前走去,早已泣不成声。 她重重地点点头,就像小时候那样,最听娘的话,“嗯!” “站住——” 自始至终,在翠花娘面前任凭打骂一声不吭的男人,终于开了口。 冰冷的声音,寒彻骨髓。 “你们可以走,但翠花必须留下。” 第21章 撵鸡撵鸭,自讨苦吃 老薄婆娘不再搭理那个陆子成,拽着薄伊的手臂就说:“丫头,甭理他,咱俩这就走。” 陆子成脸色铁青,手指朝着空气轻轻一点。 春江村的壮汉们心领神会,一窝蜂地围上前去,把门口堵了个水泄不通,不让老薄婆娘和薄伊迈出半步。 老薄婆娘扭回头,瞪着眼睛,气鼓鼓地说:“陆子成,你可别太过分了!” 陆子成冷哼一声:“老薄婆娘,你想带着薄伊走,问过她的意思没?” “我今儿个就把话撂这儿,只要她亲口说愿意跟你走,我绝不挡道。但如果她不愿意,那你最好自觉点儿,自己离开。” “伊丫头,你自己说,你是想跟我走,还是留下?”陆子成的声音陡然加重,意图明显。 薄伊心头一紧,明白陆子成绝不可能轻易放她离开。她抬头望向陆子成,正巧撞见他那双狭长的眼睛,危险地眯了起来,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尽管他并未开口,但薄伊却分明从他的眼神中读出了两个字:薄年。 她顿时背脊发凉,脸色苍白如纸。 “伊丫头,告诉陆子成,你要跟妈妈一起走,让他死了这份心。” “我……” 薄伊本想说,她愿意跟着妈妈离开这个鬼地方,但她开不了口。因为她不能丢下薄年不管。薄年落在陆子成手里,生死全凭他一时兴起。陆子成的狠毒手段,薄伊这段时间见识得太多,深知他一旦不高兴,什么事都干得出来。因此,她不敢再抱任何幻想。 平时,她还能发发疯、不顾一切,甚至在冲动之下动手打了宋珊珊,因为那些对陆子成而言不过是小打小闹,事后顶多教训她一顿。然而,涉及到薄年就不一样了。陆子成在南城的地位无人能及,黑白两道通吃,南城的人无不畏惧他,更别提如今已经衰败不堪的薄家。要是陆子成真要对付薄年,随便找个借口就能让薄年遭遇“意外”。即便报警也没用,薄伊赌不起,她不敢拿薄年的性命去冒险。 “伊丫头,你傻站着干啥,大声告诉陆子成,你要跟妈妈回家,再也不用看他脸色行事。” “他算哪根葱啊,良心都被狗给叼走了。” 老薄婆娘坚信薄伊会选择跟她离开,并继续咒骂陆子成无情无义。 然而…… “我不走了……” “你说什么?”老薄婆娘惊愕地看着她,“伊丫头,你是不是疯了?” “我没疯。”薄伊松开手,缓缓后退,“妈,我不想走了,我要留在这里,留在陆子成身边。” “薄伊!”老薄婆娘第一次这般严厉地叫她的名字,“你糊涂啊,你看清楚,这个男人是不会对你好的,因为他根本就没爱上你!” “可是我爱你,妈,你知道的,从小就爱他,能嫁给他曾是我最大的梦想。现在好不容易实现了,我不愿就这样轻易放弃我们的感情。” 薄伊听见自己的啜泣声,像一只被困住的小兽,永远无法逃离牢笼。 “他虽然脾气不好,对我冷淡,但我爱他,只要能在他身边,我愿意付出一切。” “我相信只要我不放弃,一直陪在他身边,总有一天他会被我感动的。” 老薄婆娘摇头叹息,伤心欲绝:“伊丫头,你就这样糟蹋自己,自甘沉沦吗?” “这是我自己的选择,与你无关。”薄伊不敢直视母亲失望的眼神,怕那种目光会让她心碎而亡。 她转身离去,全身颤抖,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嘴唇哆嗦不止。 有一瞬间,她觉得自己快要崩溃,马上就要痛哭失声,但她忍住了。她咬着嘴唇,直至出血,硬生生压抑住眼中的泪意。 “你走吧,以后别再来找我了。” “就当我们之间,从未有过这个女儿。” 最后一句话说完,薄伊挤出人群。 陆子成看着薄伊颤抖的肩膀,艰难地离开,英俊的脸上掠过深重的阴郁。耳边似乎还回荡着她的声音:“可是我爱你,妈,你知道的,从小我就爱他……” 他曾一度也有同样的想法,真是可笑至极。 “薄伊!”老薄婆娘试图冲过去拉住女儿,却被保镖拦了下来。 她奋力挣扎:“伊丫头,你别走,我知道你刚才说的是违心话。” “伊丫头,你回来,快回来!” “阿姨,您就尊重姐姐的选择吧。”一直在陆子成身后默默观察的宋珊珊找准时机插嘴道,“作为一个母亲,怎么能摧毁女儿的爱情呢?” 此时此刻见到宋珊珊,老薄婆娘再也按捺不住怒火:“贱女人,都是因为你勾引陆子成,我女儿才会落到这般田地!” “你跟你妈一个德行,都是不要脸的狐狸精!” “啊——” 宋珊珊发出一声惨叫,跌倒在地,膝盖和手肘磕破了皮,血流了出来。 “珊珊!” 陆子成焦急地喊了一声,准备上前。 “别过来。”宋珊珊的话语阻止了他的动作,他皱眉:“你们愣着干什么,把这个疯婆子给我赶出去。” “不行!”宋珊珊虚弱地笑了,“子成哥,这不怪阿姨,都是我妈做错了,我妈欠下的债,我来还,我一定要请求阿姨的原谅。” 第22章 报复的代价 宋珊珊挣扎着从土坎上爬起来,紧紧抓住了薄大娘的胳膊,泪水涟涟地道:“大婶儿,您行行好,饶了俺娘吧!” 薄大娘一脸嫌恶,挥手推开她说:“离我远点儿,脏!” 宋珊珊并未退缩,反倒贴近薄大娘耳边悄声说道:“大婶儿,您说得对,都是因为俺,薄丫才会落到这般田地。” “你知不知道,你那宝贝闺女在这村里过的是啥日子?只要给几个钱,哪个臭汉子都能欺负她!” “你以为你是咋知道薄丫在这村里的?还不是俺让人特意告诉你的,就想让你亲眼瞧瞧,她现在过得有多么下贱,宁肯日日夜夜让那些老光棍摆布,也不愿意离开那个陆小子。” “你……”这些不堪入耳的话语,彻底惹恼了薄大娘,她伸出手想去勒住宋珊珊的脖子,然而终究承受不住这番羞辱,眼前一黑,瘫倒在地,四肢痉挛,口吐白沫。 “大婶儿,大婶儿您怎么昏过去了?”宋珊珊装作惊恐失措的样子,朝薄丫离去的方向大声呼喊。 果然,很快便传来薄丫焦急的声音:“闪开,闪开!” “娘,娘你怎么了?”薄丫冲过来,跪在地上抱住薄大娘,哭喊着:“快叫大夫,快叫大夫!” 薄大娘被抬上担架时,宋珊珊扯住了薄丫的衣袖,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姐姐,俺错了。” “俺只是想道歉,没想到大婶儿会变成这样。” 薄丫回头瞥了她一眼,一句话没说,抬起腿就把宋珊珊踢倒在地。 这一脚下去,宋珊珊竟然咳出了一口鲜血,模样凄惨至极。 薄丫瞪着她,眼中满是愤怒:“宋珊珊,我知道这一切都是你在背后搞鬼。如果你娘有个三长两短,我一定把你活埋在咱家祖坟旁给她陪葬!” “薄丫,这跟珊珊没关系,她娘做错了事,不应该由她来承担。她主动来找你娘道歉,只是因为她心软善良。”陆子成扶起了宋珊珊,目光冰冷地看着薄丫,语气更是严厉:“但是你伤害她这件事,你就等着付出代价吧。” “随你便。”此刻的薄丫满心牵挂的都是躺在担架上的母亲,没工夫跟她们纠缠,转身跟随大夫离开了。 有了陆子成的支持,宋珊珊只需稍微动点心思,就能让薄丫屡战屡败。 宋珊珊依偎在陆子成的怀中,舌头舔舐着自己咬破的地方——嘶,有点疼,不过值得。 没错,刚才薄丫的那一脚其实并没有让她真的咳出血来,那是她自己咬的。只有这样,她的可怜样子才能更加凸显出薄丫的狠毒,让陆子成毫无犹豫地站在她这边。 另一边,薄大娘只是因一时气愤过度而发病,并无大碍,只是需要静养一段时间。 薄丫守在病榻前,握着母亲的手,既愧疚又心疼,她哽咽着不断地向昏迷中的母亲道歉:“娘,对不起,都是孩儿不好,总让您为孩儿操心。” “对不起,对不起……” “不好了,小姐。”外出打水的刘大妈慌慌张张地跑进病房。 “轻点声,别吵醒了大娘。”薄丫看了眼病床上面色苍白的母亲,最终还是松开了母亲的手,站了起来,走出病房:“出去说吧。” 关上门,薄丫问刘大妈:“刘大妈,出什么事了?” “小姐,刚才有人托我给您捎个信儿,说大娘在村里那个聚会场所砸坏了不少贵重东西,让我们赔偿,还说有录像为证,我们赖不掉。如果不赔钱,就要把大娘送去坐牢。” 刘大妈心急如焚:“小姐,这可怎么办啊?” 原来,这就是陆子成口中所说的“你会付出代价”。 为了给宋珊珊出头,陆子成真是无所不用其极,连让他们赔钱这种事都做得出来。她这个妻子当得,简直连条看门狗都不如。 薄丫要说不难过,那是假的。她和陆子成少年时期的那段美好时光,如今回想起来就像是梦一样,或者更像是她的幻觉,从未想过会有今天这样的局面,更没想到陆子成会对她如此狠心。 仿佛当年他拼尽全力也要救她的那段往事,只是一场梦,或者根本就没有发生过。 “对方有没有说要赔多少钱?”薄丫疲倦地揉了揉太阳穴。 刘大妈摇摇头:“说是已经送去估价了,到时候会给咱们一个清单,按价赔偿就行,他们也没打算敲诈我们。但是小姐,那些能送去估价的东西肯定价值不菲,我们恐怕……” 刘大妈欲言又止,满脸忧虑。 “不用担心,虽然薄家现在衰败了,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以前风光的时候,家里购置的产业也不少,大不了卖了赔钱就是了,我们赔得起。” 她苦笑着,不知是在安慰刘大妈,还是在安慰自己:“钱没了不要紧,只要人在,就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第23章 薄家衰败皆因你 “小姐,这……”刘大妈吞吞吐吐,表情尴尬,半天说不出话来。 “怎么了?”薄丫心头一紧,不由得问:“刘大妈,你在我家都待了二十多年了,从小就看着我长大,有什么话尽管对我说,我们都是一家人,没什么不能说的。” 听了她的话,刘大妈的眼圈立刻红了,带着哭腔:“小姐,咱们家真的没钱了。” “什、什么?”薄丫惊讶不已,仿佛不敢置信。 “是真的,小姐,我怎么可能骗你呢?”刘大妈抹着眼泪,将薄家没钱的原因娓娓道来:“三年前不知道怎么搞的,咱们家的生意突然出现了资金链断裂的问题,以前那些围着老爷转的,还有老爷的好朋友,就像商量好了似的,全都避而不见,更别提帮忙了。” “老爷四处借钱无门,薄家宣告破产,他亲眼看着自己一辈子的心血毁于一旦,从此一蹶不振,在小姐面前强装坚强,其实都是怕你担心。” 听到这里,薄丫心中五味杂陈,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刘大妈抹着眼泪,话语中满是辛酸:“咱家的地儿啊,能换钱的差不多都换了,剩下来的那些家底,都被老爷子这些年迷恋股票和赌博,输得一个镚镚不剩,还欠下一屁股债呢。大娘怎么苦口婆心地劝,老爷子也是鬼迷心窍,没用了。” 这番话听得小薄伊脚步一阵踉跄,差点栽倒在地。怪不得最近几个月没回家,娘亲也没派车来接,打电话过去也只是让她在外头安心,原来家里早已经天翻地覆,风雨飘摇。 原来,自家的日子过得并不比她强多少啊。 幸好刘大妈眼疾手快,一把扶住小薄伊:“姑娘,你可千万不能垮下去啊!如今这薄家,就指着你撑着呢!” 刘大妈说着说着,眼泪又滚了下来,如果不是实在没办法,她是不愿告诉小薄伊家里的真实境况的。现如今的薄家,早已不再是当年南城那个威风凛凛的大户人家,说句难听话,还不如寻常农户过得滋润。更别提发不出工钱,家里的仆人也都走得七七八八,只剩下她一个坚守阵地。 自从小薄伊的母亲收留了她,她就把这里当做了自己的家,把这些人当作亲人看待。因此,无论薄家如何落魄,她都舍不得离去,更何况她膝下无子女,一身轻松,也就没什么牵挂了。 小薄伊稳住身形,心力交瘁:“刘大妈,我没事,刚才有点晕眩而已。” “还好没事就好。”刘大妈安慰道,“姑娘,不然你去找找姑爷帮忙吧,毕竟你们曾经是夫妻一场,再说薄家以前对他可是帮了不少忙,他总不至于看着咱们落到这般田地而无动于衷吧。” 小薄伊苦笑一声,刘大妈哪里知道,追债的人正是她口中那位应该不会坐视不理的姑爷。有时她真恨陆子成的无情无义,却又忘不了当年他对自己的救命之恩,以及那段青春年少的美好时光。 “刘大妈,娘亲不能再受刺激了,自从家里衰败,老爷子性情大变之后,娘亲的身体是一日不如一日,再也经不起折腾了。” 小薄伊自然清楚母亲的身体状况,医生已经反复叮嘱不能再有任何刺激,否则后果不堪设想。看来,她只能去找陆子成了吗? 感受到无边的绝望,小薄伊闭了闭眼睛,再次睁开时,眼神已恢复平静,淡淡地说:“我知道了,我会想办法的。” 刘大妈愧疚自己无法提供更多的帮助,握着小薄伊的手默默流泪。 “刘大妈,这段时间我可能不在家,娘亲就拜托你照顾了,如果忙不过来,可以让星宇放学后来帮把手。” “薄伊姐,你怎么在这儿?”话音未落,就听见了熟悉的声音传来。 几步之外,薄星宇正站在那儿,怒视着她。不知何时起,她的弟弟不再像小时候那样黏着她撒娇,而是直呼其名,甚至态度越来越差,有时近乎恶劣。 小薄伊曾试图与薄星宇沟通,但他什么也不愿说,她只当他正处于青春期叛逆期,想着过几年总会懂事,未曾想过其他原因。 “姑娘,是我通知少爷的。”刘大妈赶忙解释,“当时我心里太慌张了,老爷子电话又不通,估计又是跑去赌了,我就只好给少爷打了电话。” 说话间,身穿夏季校服的薄星宇怒气冲冲地走了过来。小薄伊注意到他脸上、手臂和腿上都有伤痕,不由得拧起了眉头:“星宇,你这是怎么弄的,是不是跟同学打架了?” “滚开,别碰我!”薄星宇甩开了小薄伊的手,“我问你,你在这儿干什么?” 小薄伊的手停在半空,一时语塞:“娘亲晕倒了,我……” “别告诉我,娘亲晕倒的事,跟你有关。” 此刻躺在床上的母亲,的确与小薄伊脱不了干系。她垂下睫毛,刚才的坚强瞬间消失不见,低声道歉:“对不起。” 第24章 叫管家过来 “对不起?你还好意思说这三个字?你还好意思待在这个家里?” 薄星宇冷笑着,对她这位姐姐的态度早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近几年仿佛变成了另一个人。“你有没有把这里当成过家?有没有把我们当成过家人?” “你一门心思扑在陆子成身上,那时候所有人都劝你,说陆子成并不爱你,他的心里只有宋珊珊,可你就是要一意孤行地嫁给他,甚至后来为了他,你很少回这个家。” “既然如此,你现在还待在这里干什么?你走吧,娘亲不需要你,我们都不需要你!” “不是那样的……”小薄伊试图解释,但薄星宇根本不给她开口的机会,他愤怒地质问她:“我让你走,你听到没有!” “星宇,你别这样……” “我如果不这样,你还想让我怎么样?”薄星宇瞪着她,眼中再也没有了昔日对姐姐的依赖和敬重,“这一切都是因为你薄伊,我们家才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你为什么要嫁给陆子成?为什么要跟宋珊珊争?你知道不知道,为了你那份可笑的爱情,你害死了陆子成的父母,也让宋珊珊遭受侮辱?你知道不知道,正因为这些事,陆子成有多么恨你,多么恨我们薄家?” “你知道不知道,三年前薄家的资金链断裂,父亲无奈之下是如何放下尊严,跪在陆子成面前求救的?而陆子成却冷漠地见死不救?” “这一切,全是你的错!” “薄伊,你就是个灾星,我们薄家沾上了你,简直是倒了八辈子霉!” “现在薄家已经这样了,求你离我们远远的,别再来给我们添乱了,你现在就给我走!” 薄星宇声嘶力竭地吼叫着。小薄伊不由得后退几步,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在乡间的小路上,薄伊的心如同被万千根针扎一般疼痛。原来,她竟是导致薄家衰败的那个源头。“闺女,你可别信你弟弟那一时冲动的话,他是气头上说的,不是真心话。”村口的老槐树下,刘大妈拽着薄伊的胳膊安慰道,“其实,你弟弟对你这个姐姐还是挂念得很,你在外头久了,他还常常提起你呢。” “就是不明白为啥一碰面,他就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哎……”刘大妈摇摇头。 见薄伊默不作声,眼神飘忽不定,刘大妈又唤了一声:“闺女?” 薄伊慌忙抬头,神情显得迷茫而又无力,断断续续地说:“我竟不知……我竟然是那个害了薄家的人……我还不知道,爸曾经向陆子成下跪过……爸他……最看重的就是面子啊……” “闺女,别想了。”刘大妈叹了口气,“那些都已经过去了,你别难过,他们之所以没告诉你,就是怕你心里难受。再说,那是几年前的事了,那时候你自己都不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也不是有意为之。” “眼下最重要的,是夫人的病情,我们必须先筹到钱治病。” 此时,“叮——”电梯到达一楼的声音响起,薄伊像是被惊醒一般,脸色苍白如纸,嘴唇更是毫无血色,“对,我得先找到陆子成。” 回到春江村,昔日大厅的混乱已被打扫得干干净净,围观的村民们也都散去了。薄伊被陆子成拉黑,无论换哪个电话号码拨打,陆子成都拒接,信息也是杳无音讯,她在村里四处寻找陆子成,却始终不见其踪影。 无可奈何之下,薄伊只好厚着脸皮求助于周蓉。然而…… “薄小姐,您走了之后,陆总带着宋小姐离开了,并且陆总特意交代我们,如果您来找他,我们所有人都不能泄露他的行踪,否则,我们也在这儿没法干下去了。”周蓉满脸为难地说道。 “所以,薄小姐,您就别为难我们这些打工的了。”周蓉深知这份工作的重要性,不能再冒险去帮助薄伊了,毕竟她真的帮不上忙。 次日,陆子成的助理送来了一份账单,上面赫然写着七千万的巨额数目,吓得刘大妈险些昏厥过去。 “闺女啊,七千万呐!就算把咱全家卖了,现在也抵不上一个零头!”刘大妈哭诉道,“这可如何是好啊!” 实际上,七千万还算少的,陆子成还有许多珍贵收藏,随便一件都不止这个价钱。薄伊明白这不是敲诈勒索,但现在对她而言,这笔数目无疑是个天文数字。 面对刘大妈的焦急询问,薄伊选择了隐瞒实情:“他出差了,等他回来,我会求他的。” “但是,对方只给我们一个星期的时间。” “一个星期足够了,我会想办法解决的。” 自从薄伊被陆子成赶出春江村,她名下的所有银行卡都被冻结了。离开前,她用在春江村赚来的钱为母亲支付了住院费,如今那些辛苦挣来的积蓄已所剩无几。但她顾不得那么多,当下首要之事是要筹集医药费,其他的只能以后再想办法。 第25章 笨手笨脚 然而接下来的几天,陆子成就像人间蒸发一样,无论如何都联系不上。眼看着期限只剩一周,而她每晚忍受屈辱赚来的钱,连医药费都快要付不起了,薄伊心急如焚。一次在服侍客人的过程中,她不慎打翻了酒杯。 “你这个人怎么回事,连倒杯酒都不会吗?”立刻有人跳出来责骂薄伊,“像你这么笨手笨脚的,还想不想在这里混饭吃?”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薄伊低头道歉,不敢直视那位坐在顶级vip包厢里的客人。尽管她看不见那人的脸,但从他身上传出的那种久居高位者的威严和压迫感,让她清楚地感受到了他的地位非凡。 “光说对不起有什么用?”对方并不罢休,“把你们这儿的负责人给我叫过来!” “罢了。”低沉的声音在喧嚣的环境中显得尤为震撼。尽管薄伊一直低着头,只能看见男人的裤腿,但她依然能清晰地感受到那份来自高位者的威压。 “怎么能就这样算了呢,傅总,这丫头不懂得伺候人,该教训的教训,该换人的换人,您第一次来南城,可不能给您留下半点不愉快的印象。”那人一边殷勤地替男人擦拭衣物,一边赔笑讨好。 “不必,我自己来。”男人不动声色地阻止了他的动作,那人的手尴尬地悬在半空,进退两难。 这时,男人的助手走上前来:“boss,我送您回去。” “走吧。”起身的那一刻,那种扑面而来的压力几乎让薄伊无法呼吸,这种感觉,即便是陆子成也没有给她过。 “别啊,傅总,您难得来一趟,我们还没好好招待您呢。您这次要是走了,我们的投资和前途可就全完了。”那人试图追赶上去,却被男子的助手拦了下来:“赵导,请留步。” 赵导只能眼巴巴地看着他耗费多年心血和金钱才请来的这位大人物渐行渐远,同时也意味着他的投资和未来也随之破灭。此刻,他对薄伊恨得咬牙切齿,真想把她抓起来一顿毒打,然后扔给野狗撕咬…… 在乡间的小路上,薄丫鬟的心扑通一下沉下去,她心里明白,这次是闯祸了,惹到了村里的大能人,那可是县里赫赫有名的导演老赵,拍出来的电影部部都是村子人的骄傲。 连老赵都得对他低头哈腰的那个大人物,她竟糊里糊涂地把酒泼到了人家头上,生生搅黄了老赵精心张罗的一桩大事,往后怕是日子不好过了。 唉,薄丫鬟,你说你这丫头片子,自个儿犯浑也就罢了,偏还扯上老赵,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瞧你干的好事!”老赵瞪圆了眼,牙齿咬得咯吱作响,“待会儿我跟你好好算这笔账。” 说完,老赵忙不迭地追向那个男人,“李书记您等等我!” “哎,等等。”男人忽然停下脚步。 老赵一个没留神,差点一头栽到李书记的背后,幸亏收脚及时,才没酿成笑话。“李书记?” 男人把手插在裤子口袋里,背对着他们,嗓音深沉而冷漠,听不出半分情绪波动:“我记得你那部电影里,还缺个摆样子的女角。” “……”老赵愣住了,他没想到,刚才跟同僚闲聊时提到的事,李书记居然记在心上了。他还以为李书记一直沉默寡言,根本就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呢。 他心头一热,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连连点头道:“没错没错,我们这部戏确实缺个花瓶角色。” “不过我已经找了好几个月了,愣是没有找到合适的演员,那种一看就能让人眼前一亮的村花,可不是随便哪个姑娘都能胜任的,愁得我头发都白了几根。” “那就她吧。”男人留下这句话,转身离去。 留下老赵和其他村民面面相觑,满腹疑惑。 “队长,李书记说的是什么意思?”有人忍不住发问,“他说的‘她’是谁啊?” “我哪知道。”老赵也是一脸懵逼,“你们问我,我去问谁?” 屋子里除了薄丫鬟,还有其他的服务员、陪酒女,李书记没指名道姓,谁也不敢擅自揣测,更别提像李书记这样的大人物,怎么可能看上这些在夜市摆摊的村姑? 这完全不符合李书记的身份和品味,以前会所那些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小姐想尽办法接近他,都被他一口回绝了。如今他却冒出这么一句,难道是要塞个身边的人进去? 老赵求助般地看着留下的助手,“兄弟,你给指条明路。” 助手程风朝他努努下巴,“不就是她嘛,还能是谁。” 众人随着程风的目光望去。 下一刻,全场震惊! \"得了得了,都甭说了。\" 赵老倌拧紧眉头,\"七百万的事儿,我借给你们,不过得等到拍完这片子再给,大伙儿放心,我赵老倌讲信用,说得出做得到!\" \"赵导啊!\" 大家一片惊呼。 小薄没想到,在她最困难的时候,出手相助的竟然会是一个素未谋面的乡下导演 第26章 小偷就是她 她心里满是感激,却又硬着头皮说道:\"赵导,我还有一件事想请您帮忙。\" 赵老倌差点没背过气去,\"我说姑奶奶哎,我都快被你整趴下了,你还有啥要求尽管说,我这心脏估计还能撑得住。\" \"能不能白天拍戏啊?晚上我得回去做工呢。\" 赵老倌一听,心里暗自嘀咕,\"唉,我算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但他还是咬牙答应了,\"行吧,那就白天拍。\" 第二天一早,小薄便匆匆进了剧组,在横店这个影视村里,竟然意外地碰到了她那个常年在剧组打零工的好姐妹翠花。 \"伊伊,是你啊?\" 翠花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这才多长时间不见,你怎么跑到这儿来演戏啦?\" 翠花性子直爽,头脑简单,小薄最近的日子不太好过,不想让她担心,更怕她一时冲动去找那个姓陆的算账,结果反倒被人家收拾一顿,前车之鉴就在眼前呢。 \"一言难尽呐。\" 小薄回答道,\"这里说话不方便,等我今天拍完了,再跟你细聊。\" 翠花好奇心重,但也明白此时不宜多问,\"那好吧,你先忙,拍完了一块儿走,我去那边集合了。\" 翠花说着,便朝着喊集合的人跑去,\"来了来了。\" 与此同时,化妆师正在催促小薄过去准备。其实她在夜总会时化的浓妆只是为了掩饰内心的疲惫和状态不佳,同时也是为了避免过于出众而引来不必要的骚扰。如今经过专业化妆师的一番打扮,她变得美艳动人,连赵老倌和一众工作人员都看得瞠目结舌,纷纷赞叹:\"傅老板的眼力真是非同一般,我们这些人哪能比得上啊。\" 接下来的拍摄中,小薄虽然只是扮演一个花瓶角色,并不需要太多的演技,但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极具魅力,特别是她的眼神,更是演绎得淋漓尽致,既妩媚又不失高雅,活脱脱就是一个花魁的形象。 一上午的拍摄下来,赵老倌对小薄的表现赞不绝口,连连称赞傅老板独具慧眼,让自己也跟着捡了个宝。傅老板能在京城商圈混得风生水起,果然是有其独到之处。 \"小薄,累了吧?要不要喝水或是吃点东西?\" 休息间隙,赵老倌关心地问道。 小薄微笑着婉拒:\"不用了,谢谢。\" \"不如这样,咱们签个长期合同怎么样?\" 只相处了一个上午,赵老倌就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把小薄签下来。 听到长约这个词,小薄心中一阵苦涩,她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多少日子可活了,哪里还有什么长约可签。但是为了拿到那笔救命的钱,她不能直接拒绝赵老倌。 \"到时候再说吧。\" 小薄委婉地回道。 这时,远处传来了打招呼的声音,\"赵导。\" 小薄抬头一看,正是那个阴魂不散的宋珊珊,正朝着这边走来,脸上挂着一副无辜的笑容,冲她挥手:\"姐姐。\" 实话讲,她早都想发作啦,可一想到娘亲的难处,再加上眼瞅着就要到手的那七百万大洋,她就咬紧牙关硬生生地憋着没吭声。 好不容易赵导答应帮忙,这关键时刻哪能添乱子,再出岔子可就糟了。“赵导,我有点儿不太舒服,想去厕所一趟。” 赵归来挥挥手,“去吧去吧,等你回来咱俩再接着聊。” “赵导,我……” 宋珊珊刚要追上去,谁知话还没说完,赵归来已经拍拍身边椅子,“珊珊,你先坐下歇会儿。” 宋珊珊心里琢磨着不能驳了赵归来的面子,便在他身旁坐了下来,“赵导,谢了啊。” 赵归来关切地问:“珊珊,今儿个你怎么有空过来?” “赵导,您之前不是想找我客串个小角色吗?不知您现在定好人选了没?” “还没呢,怎么了?” “我这两天正好闲着呢。” 宋珊珊微微一笑,话里的意思明摆着:只要有机会,她愿意试试。 赵归来记得宋珊珊以前说过这个角色不合适她。毕竟她平时演的那些电视剧跟自己执导的大片比起来,简直是天差地别。所以,就算只是个配角,她也愿意接受,更何况现在薄伊在这儿,情况就变了。 “我当时没好好看剧本,不知道赵导您是否愿意再给我一次机会呢?” 赵归来虽然不清楚宋珊珊葫芦里卖的啥药,但他知道这事对自己没什么坏处,自然是乐意接受的,“说什么给不给机会的,珊珊你这么说就见外了,我一直都给你留着那个角色呢,盼星星盼月亮,总算把你给盼来了。” “对了,关于你姐那头的事,还得请你多费心帮帮忙。” 赵归来最后一句话刚落音,宋珊珊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她没料到姜甜甜会突然出现,并且看到这一幕。 “伊伊,那个宋珊珊贱人怎么也在这儿?”姜甜甜一忙完就来找薄伊,结果发现宋珊珊不仅在场,还在跟赵导热络地讨论剧本,“她是不是也进了剧组啊?我记得演员名单里没这个人啊!肯定是用了什么手段!” 宋珊珊确实在娱乐圈混,薄伊在来之前特地查过,演员名单里确实没有宋珊珊的名字。但她忽略了,如果只是客串角色,不在名单上也很正常。 然而,薄伊心里清楚,宋珊珊知道自己来了才会临时加入剧组。为了不让娘亲蹲监狱,她告诫自己一定要远离宋珊珊,无论对方如何挑衅找茬,她都必须保持理智,不能再惹出任何事端。 剧组原本顺利的拍摄,直到第二天下午出了状况。 演员各就各位,一切准备妥当,赵归来一声令下:“action!” 紧接着,一名工作人员慌慌张张地跑过来,“赵导,不好了,宋小姐的项链不见了。” “不见了你们赶紧去找啊,吵什么吵,没看见大家正忙着吗?”赵归来脸色铁青地训斥道,“下次再敢这样胡闹,立马给我滚蛋!” 导演发火,助理吓得直哆嗦,但仍硬着头皮说:“可是宋小姐带来的朋友说,她的项链是我们剧组的人偷的。” “胡扯!”赵归来想都没想就否认了,“继续拍!” “她说的没错。”这时,张可岚走了出来。 赵归来一听,顿时火冒三丈,“你们到底有没有完没了?” 周围的剧组人员都被吸引过来,张可岚走到前面,“赵导,您是有名的大导演,多少双眼睛盯着您呢,就怕从您身上找出点错漏来。” “现在珊珊的项链在咱们剧组不见了,要是传出去,那些八卦媒体还不知道会怎么乱写,万一给您扣上个包庇小偷的帽子,您多年的好名声可就全毁了。” 要是自家剧组出了小偷,恐怕真的会牵连到自己。现在的狗仔队为了博取眼球,什么胡言乱语都能说得出口。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赵归来听明白了张可岚话中的含义,立刻冷静下来,“既然你这么肯定项链是被人偷走的,那你一定知道是谁偷的吧?” “当然,小偷就是她。”张可岚毫不犹豫地指向打光板旁的那个人,“薄伊!” 第27章 伊伊不是小偷 刹那间,所有人的眼光齐刷刷地聚焦在薄伊身上。 薄伊冷笑一声,就知道只要有宋珊珊在,就不会太平。从昨天起,她一直在刻意避开宋珊珊,没想到对方找不到机会下手,如今竟然找了帮手,换了种方式对付自己。 “张可岚,你诬陷人!”薄伊被冤枉,姜甜甜立刻挺身而出,站在她面前为她辩护,“伊伊绝对不可能是小偷。” 赵归来也开口了,“那位,叫张什么的,你有证据吗?如果没有,就别在这儿胡言乱语,影响我们剧组拍摄,听见了吗?” 薄伊是他亲自招进剧组的,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他怎么可能相信别人随口说出的话,这不是往他脸上狠狠扇巴掌吗? “我就是证据。”有了宋珊珊的支持,张可岚面对赵归来也毫不惧色,“赵导,我中午亲眼看到薄伊偷偷摸摸溜进了珊珊的专用化妆间,出来的时候神神秘秘的,不知道藏着什么东西。” “你们都知道,珊珊每次拍戏,陆总都担心她受苦,专门派人给她准备单独的化妆间,这次也不例外。既然那是珊珊专用的化妆间,其他人是不会进去的,那薄伊进去做什么呢?” “妹妹,我出门做工的时候,你可进了俺的梳妆棚?”宋桂花听闻李翠兰的话语,看向王荷花的眼神满是惊愕,“你要是想来看看,为啥不来跟俺打声招呼呢?俺肯定会乐意得很呐,你何必悄悄地……” “桂花,你真是个实诚人哪,她自然是不会跟你打招呼的,不然怎么下手拿东西呢?” 李翠兰撇嘴道,“那天俺瞧见的时候,还没多想,就觉得荷花姐行为古怪,直到你翻箱倒柜找那根银钗都找不见,急得直转圈的时候,俺这才琢磨过味儿来。” “不可能,不可能是姐姐干的。”宋桂花连连摇头,“虽说俺的那根银钗,确实是在梳妆棚不见了,可姐姐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来呢,她有什么道理去偷俺的东西?” “还不是因为那根银钗是柱子哥送你的,她好不容易逮着个机会,哪还能手下留情呢。” 一提到柱子哥,大伙儿就开始窃窃私语,因为这事儿在村里早已传得沸沸扬扬。 他们仨之间的那些纠葛,外村人或许不清楚,可在咱北岭村,那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都说原先宋桂花和柱子哥天生一对,全亏了王荷花从中作梗,使尽手腕拆散了他俩,硬生生逼得柱子哥娶了她,可婚后柱子哥压根儿就不待见她,心里始终只有宋桂花一个人。 “那根银钗,当年柱子哥为了哄你开心,特意陪你跑到县城,花了一年的积蓄买回来当做生辰礼送你的,王荷花她肯定是眼红了,才会偷走你们感情的信物,然后再给毁了。” 果不其然,越是有鼻子有眼的故事,就越容易让人深信不疑,尤其是李翠兰讲的这些,跟村里人私下里传的版本完全吻合。再说那根银钗,当年在北岭村可是闹得沸沸扬扬,人人都羡慕宋桂花的好福气,能让柱子哥捧在手心里疼。 因此,如此贵重的东西,宋桂花保管得小心翼翼,怎可能轻易丢失?唯一的解释就是被人偷走了。 村里的大娘大婶们也开始七嘴八舌地议论开来,矛头直指王荷花,仿佛已经认定她就是那个贼婆娘。“哎哟喂,长得好看又有啥用,心肠歹毒得很呐!怪不得柱子哥眼里只有桂花,对她这个媳妇儿从来都是冷冰冰的,她活该!” “瞧瞧,大伙儿都这么说,桂花,你姐姐做得太过分了,她不仅不疼你,反而偷你的东西,依我看,就应该拉出去游街示众!”李翠兰替宋桂花鸣不平。 这时,刘甜甜急得直跳脚,看着王荷花受委屈,她的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语无伦次地反驳:“你们别信李翠兰的话,她肯定是和桂花串通好了,桂花就是一朵白莲花,你们别被她骗了!” 刘甜甜还想继续争辩,却被王荷花一把按住肩膀,回头朝她望去。“荷花姐?” 王荷花摇摇头,示意刘甜甜不要说话。 刘甜甜吸了吸鼻子,不愿惹王荷花生气,只好闭口不言。 “李翠兰。”王荷花的目光落在了李翠兰身上。 她和宋桂花这对搭档演得一手好戏,让王荷花恨不能立刻冲上去扇她们几个耳光。 王荷花告诫自己千万要忍住,努力保持着此刻的冷静,“刚才你说看见我偷偷溜进桂花的梳妆棚,出来的时候还鬼鬼祟祟地藏着什么东西,对吧?” “没错。”李翠兰斩钉截铁地回答。 “那好,你说说我是什么时候,中午几点钟,进了桂花的梳妆棚的?” 这次,李翠兰没那么痛快地回答,像是在仔细回想,“应该是下午一点。” 王荷花微微一笑,“一点的时候,我和甜甜正在吃午饭,应该有人看见了,可以给我们作证。” 刘甜甜忙不迭地点点头,“没错,我和荷花姐那时候正在吃饭。” “那就应该是两点。” “两点的时候,赵队长正跟我对台词呢,不信你去问问赵队长。” 第28章 老村长说事儿 李翠兰顿时乱了阵脚,“分分钟的事,我哪记得那么准,我当时也没看表。” “那好,你有没有拍照留证?或者录个视频?” “我怕你发现,哪敢拍啊。” “哼,既然没留下任何证据,你就敢一口咬定是我偷了桂花的东西,那是不是反过来,我也可以说是你偷了桂花的银钗,现在故意搞这么一出,就是为了转移大家的视线,贼喊捉贼?” 相较于李翠兰的漏洞百出,王荷花显得更加有理有据,村民们开始动摇,难道真的冤枉了王荷花?毕竟李翠兰作为证人,不应该这般吞吞吐吐,答不上来。 李翠兰紧握拳头,不明白王荷花何时变得如此伶牙俐齿,能言善辩。然而这一切并无用处,“王荷花,你颠倒是非,我斗不过你,那就不跟你吵了,不过你敢不敢让大家搜你的篮子?” “你偷了银钗,没地方藏,东西肯定就在你的篮子里,哦,对了,甜甜的篮子也得搜,你们俩关系好,没准她是帮你藏东西呢。” 王荷花立刻明白过来,之前的种种都是铺垫,目的就是要引出这一刻的重点,一步步引导大家,以便让人不再怀疑。如果她没猜错,她和刘甜甜的两个篮子,总会有一个出现问题。 “真是笑话,哪个偷了东西还会往自己篮子里藏,这不是等着让人抓现行吗?或者说,有人故意偷了东西,塞到我篮子里,以此栽赃陷害我?” 王荷花瞥向李翠兰,“都已经是新时代了,不至于还有人玩这种幼稚的游戏吧?” 李翠兰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红,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回应。 “罢了罢了。”此时,宋桂花走上前来,泪水在眼眶里打转,“那根银钗丢了也就丢了,只是对不起柱子哥了。” “虽然大伙儿的柜子都有锁,钥匙也都随身带着,谁也冤枉不了谁,但这搜人家篮子的事情终究是不太合适,而且我还是相信我姐姐的。” \"石头儿哥哎!\"宋小花一下子扑进陆石头的怀里,堵住了薄荷花要说的话,\"石头儿哥,俺不小心把你送给俺的玉佩给丢了,都是俺的错呐。\" 泪水在宋小花的眼眶里打转,落下时带着乡间的淳朴与无助,直叫人心生怜悯:\"都怪俺不好,石头儿哥。\" 陆石头抬起粗糙的大手,轻轻擦去宋小花眼角的泪珠,宽慰道:\"没事儿,小花,哥帮你找回来就是了。\" 薄荷花万万没想到,那个消失了许久的陆石头,再次出现在村里,依然是为了宋小花。他可以对她视若无睹,却容不得宋小花受半点委屈。 知道心痛是什么滋味吗?就像是胸口被石头砸得喘不过气来,像是有人拿锄头一下一下地挖你的心,血流不止,仿佛永无尽头。 看着眼前这张熟悉而又陌生的脸庞,薄荷花嗓音颤抖:\"石头儿,你非要把俺逼到绝路上不成?\" 陆石头嗤笑一声,语气冷漠:\"薄荷花,搜一下就知道了,你要是清白的,谁能冤枉得了你?\" \"石头儿,你个混账!\"姜翠花看不下去,忍不住开口大骂,\"荷花姐,咱甭理他,这种无情的男人,不要也罢。他们不是要翻咱们的篮子吗?翻就翻呗,反正咱们没拿小花的玉佩,身正不怕影子斜!\" 姜翠花的话正中村民们的下怀,张大娘趁机煽风点火:\"石头儿,小花的玉佩准是薄荷花偷的,你可得给小花讨个公道啊!\" 陆石头问:\"小花,要是从薄荷花的篮子里找到了玉佩,你想怎么办?\" 宋小花吸了吸鼻子,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我什么都不想管,只要能找到玉佩就好。我最在乎的,一直都是你和你送我的每一样东西。\" \"不行!\"宋小花虽然装作柔弱,但她明白关键时刻还得靠张大娘出马,\"石头儿,要是薄荷花真是贼,那就砍掉她一只手,让她以后再也不敢偷东西。\" \"就这么办!\"陆石头目光冷冽,朝众人喝道,\"都愣着干啥,搜篮子!\" 薄荷花绝望地喊了一声:\"石头儿!\" \"荷花妹子别怕,反正咱们没做过亏心事。\"姜翠花瞪着陆石头,恨不能一口吞了他。 村民们纷纷涌向村头的小屋,这时,一个粗犷的声音响起:\"嘿,哪个憨货踩老子的脚了!\" 众人一听,连忙停下脚步,朝着声音来源望去,脸色齐刷刷地变了——他们竟然忘了那位村里的大佬! \"对不起,对不起!\"有人连连道歉,\"笙叔,我不是有意的。\" 躺在竹椅上的笙叔掀开遮脸的草帽,怒气冲冲地站起来,显然是被吵醒惹恼了:\"睡个午觉也能这么吵,这点小事至于吗!\" 笙叔回身一看,见是陆石头,眼中瞬间风云变幻,握紧的拳头发出咔嚓咔嚓的声响——傅南笙回来了! \"你!\"傅南笙指向张大娘,\"你说过的,谁偷了玉佩就剁谁的手,对吧?\" 张大娘被傅南笙突然的质问弄得有些发懵,不过眼前的男子英俊非凡,像极了画中的神仙人物,尤其是眼角那颗泪痣,更是勾人心魄。只是,他的脾气似乎不太好,让人不由得有些畏惧:\"是,是我说的。\" \"行啊。\"傅南笙打着哈欠,\"既然已经被你们吵醒了,闲着也是闲着,那我就做个见证人吧。\" 第29章 怎么这就急着走了呢 屋漏偏逢连夜雨,薄荷花的脸色愈发阴郁。张大娘却是喜出望外,未曾料到傅南笙竟是来帮腔的:\"那咱们快走吧,一会儿这么多人看着,看薄荷花还能狡辩个啥!\" 宋小花的眼底掠过一丝狠辣,瞧见了吗薄荷花,连老天爷都在帮我,今天没人能救得了你,你的那只手,我是非要废了不可! 在张大娘的带领下,村民们纷纷走向村头的小屋。薄荷花和姜翠花掏出钥匙,打开了各自的储物箱。陆石头只是微微点头示意,他的助手立刻领会其意,当众打开了姜翠花的箱子,还好,里面除了些私人物品,啥也没有。 接着便是薄荷花的箱子,当箱子里的东西一股脑儿倒出来摊在桌上时,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目不转睛地盯着,仿佛已经预设了薄荷花包里的玉佩即将现形的场景...... 薄伊的心跳得像村头石碾滚动般砰砰响,都要蹦出嗓子眼儿了。萧逸轩仔仔细细地翻查了那些物件,连那两个包包都倒腾了个底朝天,随后走到陆总的跟前,开口道:“陆爷,我瞧明白了,宋家闺女丢的那串项链,俩包里都没寻见。” 他的话音刚落,四周的乡亲们便窃窃私语起来,不明究竟发生了何事。 薄伊满脸困惑,这结果真是让她意想不到,姜甜甜乐得差点蹦起来,拍着胸脯说:“伊伊,我就说过,让他们随便搜,咱没啥好怕的。” 宋珊珊的脸色瞬间变得比村口的老槐树皮还要难看,张可岚则瞪大眼睛,像是见到了狐狸精一般,“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找不到!” 她不信邪,一头扎进那堆物件里翻找,确实啥也没找着,接着又一把拽过薄伊的包,里里外外翻了个遍,仍旧空手而归,她一边摇头一边念叨:“不可能没丢啊,那项链呢,去哪儿了?我记得清清楚楚……” 后面的话说得含糊不清,谁也听不明白。薄伊反应灵敏,立马追问:“你说你记得清清楚楚把项链放进了我的包里,所以现在项链不见了,你才不敢相信是不是?” 张可岚被问得有点懵,此刻说话完全是条件反射,没经过脑子,随口就说:“我确实是……” “可岚!”宋珊珊一声喝住她,张可岚这才回过神来,顿时住了嘴。 糟糕,差点就被薄伊套了话,她拧紧眉头,反驳道:“薄伊,你别胡说八道,想诬赖我。” 看到张可岚的表现,薄伊心里更有数了,如果不是宋珊珊及时打断,恐怕张可岚刚才都已经在不清醒的状态下承认了自己的栽赃陷害。 “我说的难道不是实话吗?萧助理都亲自查过了,东西确实不在我的包里,可你偏就不信,非要亲自跑上去再三确认,你这种认定项链就在我的包里的举动,实在是让人觉得可疑得很。” 张可岚强行压制住心头的慌乱,昂首道:“薄伊,讲话要有凭据,我只是担心萧助理没看仔细罢了,哪有什么可疑之处。” “你也懂得讲话要有凭据,那你凭什么毫无证据地一口咬定我是贼呢?除非是你自己做了手脚。”薄伊立即反击。 “我……” 薄伊的眼神犀利如刀,让张可岚一时语塞。不过薄伊并未就此罢休,继续逼问道:“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张小姐,请给个说法。” 此时,一个男子倚在土墙边,点燃一根烟,闲适地看着这场闹剧。他的眼神透过淡淡的烟雾,愈发迷人,“哎哟喂,哑巴了?人家问你话呢。” 几乎在同一时刻,宋珊珊断定,那个男人分明就是在帮薄伊。但她纳闷的是,薄伊是什么时候、在哪里跟这个人搭上线的,自己竟毫不知情。 “我,我……”眼看张可岚撑不住了,而身边的陆子成脸色也越来越阴沉,再这么下去可就完了,宋珊珊赶忙上前打圆场:“姐姐,对不起……可岚误会你了,我替她给你道歉。” “子成哥,我就说了,姐姐不是那样的人,现在包都搜过了,也证明了姐姐的清白,咱们走吧。” “等等——” 抽烟的男人悠悠吐出一口烟雾,慵懒的眼神扫了过来,“宋小姐,项链还没找到呢,这就急着要走啊?” 原本她只觉得张翠花做事靠不住,准是把那个挎包放错地方了,结果把她的大事给耽误了。可万万没想到,那条项链竟出现在张翠花的包袱里,究竟是哪个瘪三捣的鬼! “这包袱可是你的?”那人一把拎起包袱,直愣愣地搁到张翠花眼前。 大伙儿都在场,张翠花就算想抵赖,也没法子了。 她喉咙一紧,说话都有些不利索:“这,这包袱确实,确实是我的,可我,我没拿那项链啊。” “我,我也不知道这项链咋就跑到我包袱里去了,我真的啥都不知道,我不是贼。” 刚才那股傲气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乡亲们都不信她这套,“嘿,瞧见没,薄二丫说得一点没错,这翠花就是在贼喊捉贼,脸皮厚呢!” 第30章 调侃之意 张翠花急得直跳脚,“真的不是我干的。” “嗯?”那人挑了挑眉头,眼神淡漠地落在张翠花身上,满是调侃之意。 “刚才你们俩都说钥匙各自保管,别人动不了手脚,那这项链现在在谁的包袱里,不就是谁偷的么?怎么现在又开始找借口了?” “珊珊……”张翠花看向人群中的刘珊珊,求助的目光无比恳切。 刘珊珊正要开口…… “莫非刘家丫头想告诉我们,这项链是你一时疏忽放到她包袱里的,后来忙起来就忘啦,拿这种蹩脚的借口帮贼开脱?” 刘珊珊被呛得面红耳赤,“我……” “还是说,你们俩早就串通好了?” “轰!”刘珊珊仿佛遭受晴天霹雳,差点站立不稳,额头上冷汗直冒。 这男人看似是个游手好闲的阔少,没想到气势如此逼人。 他嘴角勾起一丝笑意,那双桃花眼在刘珊珊看来,比恶鬼还要可怕。他说的每一句话,都像铁链一样紧紧锁住她的退路,让她喘不过气来。 “珊珊。”李大柱的脸色阴沉得能拧出水来,冷冷地质问,“你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刘珊珊明白,这时候哪怕替张翠花多说一个字,都会把自己搭进去。 她狠下心肠,决定舍车保帅,指着张翠花大声责备:“翠花,咱们姐妹一场,我一直对你不错,你怎么能打起我东西的主意来?” “你明知道这条项链是大柱哥送给我的,我宝贝得不行,你怎么能鬼迷心窍,把它偷走呢?” 刘珊珊这一番话说得漂亮,连躲在角落的薄二丫都想给她拍手叫好,这演技,真是让人佩服得五体投地。 张翠花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刘珊珊居然诬陷她偷了项链? “刘家丫头。”那人眯着眼睛,“既然抓到了贼,那你打算怎么处理?” 话音未落,他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哎呀,这个不用你操心,刚才她自己说的,谁偷了项链就把谁的手剁了,我差点忘了,我是来做公证的,可别让我失望。” 还没等刘珊珊开口,李大柱就已经下令:“拖下去,把她的手剁了!” 他的脸色阴森得令人胆寒。 “不——” 张翠花吓得尖叫一声,跌跌撞撞地扑向李大柱,跪在他面前哀求:“李老板,求您了,别剁我的手,不是我偷的项链,项链不是我拿的。” 张翠花不明白,为何刘珊珊的项链会在自己的包袱里,分明是她让刘珊珊放进薄二丫的包袱里了,她又不傻,怎么可能犯这种低级错误,肯定是有人暗中捣鬼。 但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因为刘珊珊背叛了她,没人会相信她。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跪在李大柱面前,痛哭流涕地道出真相,向他求救:“李老板,其实是刘珊珊,是刘珊珊亲手把项链给我的。” “胡扯,我怎么可能把这么贵重的东西给你?”刘珊珊立刻慌了神,为自己辩护,“大柱哥,你可别信她。” 张翠花愤怒地瞪着她,眼中布满了血丝,“刘珊珊,你这个贱女人,到现在还想踩我一脚,明明是你让我把项链放进薄二丫的包袱里陷害她偷东西,你怕事情败露,竟然不顾我的生死?” 村头的景象让宋珊珊心里更加笃定了,“那挂城里人才稀罕的限量布袋,明知道她稀罕得紧,成天挂在嘴边,我当她是亲妹子才舍得送出去,只想让她乐呵乐呵,谁知她倒好,反过来冤枉我。” “子成兄弟,你可别被她的胡言乱语给蒙蔽了,珊珊是个啥样的人,你心里还没数吗?” 想起那些年最苦最难的日子,都是宋珊珊守在身边,寸步不离地照料着自己,而薄伊却跟村外的那个野汉子勾勾搭搭,陆子成不禁暗自懊悔,刚才居然会对宋珊珊产生一丝疑虑。 “我相信你,珊珊。”他瞪向张可岚的眼神如同寒冬腊月般刺骨,“你还愣在这干啥?赶紧把她给我带走,剁掉她的两只手!” 没错,是两只手,不是一只手。 “陆哥,真的是宋珊珊在撒谎,你可别信她!” 萧逸轩一听,立刻冲过去,一把拽住张可岚,毫不客气地往外拖。 “陆哥,陆哥我错了,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起初,张可岚还扯着嗓子哭爹喊娘地求饶,后来便破口大骂:“宋珊珊、薄伊,你们这两个贱女人,都是你们害了我,你们不得好死,我做了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随后,便是凄厉的惨叫声:“啊——”、“我的手——” 萧逸轩回来时,衣襟上沾满了血迹。姜甜甜吓得脸色苍白,躲进了薄伊的怀里,颤声道:“伊伊姐,好可怕。” 之前张可岚和宋珊珊闹得不可开交时,薄伊只是冷冷地看着,她可不是什么善茬,张可岚落到这步田地,纯属咎由自取,她半点同情也没有。只是想到万一当时项链是在自己包里找到的,那么张可岚今天的下场,恐怕就会轮到自己,陆子成为宋珊珊,断然不会手下留情。 第31章 转身就走 陆子成果真心疼地带着宋珊珊离开了,萧逸轩紧随其后。 “啪啪啪!” 一阵掌声吸引了众人的目光,连薄伊也不例外。 她看到一个男子悠闲地笑着,“嘿,今天这场戏看得真过瘾。” “不过戏也看完了,该散场了,走吧。” 从头到尾,他几乎都没正眼看薄伊一眼,甚至连离去时,都是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走。 “笙哥,别走得那么急,等等我!” 有人一边喊,一边追了上去。 “伊伊,傅南笙长得真帅啊。” 姜甜甜早已忘了刚才的恐怖,开始犯起了花痴。傅南笙的相貌确实出众得过分,如果说陆子成是硬朗刚毅的乡绅模样,那傅南笙则是另一种极致,张扬恣意的俊美少年。 “你就这么快犯花痴啦?难不成要移情别恋了?”薄伊调侃道。 姜甜甜忙摇摇头,像拨浪鼓似的,“不可能,我心里只有唐墨,就算傅南笙再帅,也比不上我家唐墨。” 真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唐墨哪里有她说的那么惊艳。“这些年了,你跟唐墨说过话吗?” 这一问,姜甜甜顿时蔫了下来,满脸哀怨地说:“别提了。” “加油。”薄伊鼓励她,“只要你坚持不懈,早晚有一天,唐墨会注意到你的。” 姜甜甜叹了口气,“希望如此吧。” 话音刚落,她又振奋起来,“不行不行,我得打起精神来,不能这么萎靡不振,否则怎么吸引唐墨的注意呢。” 说起姜甜甜,她其实挺不错的,性格开朗,每天都乐呵呵的,好像只有快乐没有烦恼,只是太过单纯了,比如刚才发生的事,她到现在还认为项链就是张可岚偷的。 要是她能再聪明一点就好了,那样的话,她就可以安心地把弟弟薄年交给她,可是现实就是这样残酷,如果她把薄年交给姜甜甜,只会害了他们俩。 除了姜甜甜,剩下的也就只有白薇了。最近她自顾不暇,已经有一段时间没和白薇联系了,估计她快要回国了,自己得加快行动了。 “大家歇口气,平复一下心情,一会儿继续拍摄。”远处,赵归来拿着喇叭大声喊着,周围的人这才纷纷回过神来,低声议论刚才发生的事。 半小时后,尽管大家仍心有余悸,但还是无可奈何地重新投入了拍摄工作。 一天的工作终于结束了,薄伊换好衣服,打算去趟洗手间后再离开。 “薄伊,我们先走了。” 有人跟薄伊告别,自从下午的事情发生后,大家都似乎很愧疚冤枉了她,对她热情了许多,仿佛想以此来弥补些什么。 薄伊微笑着回应,“好。” “明天见。” “嗯,明天见。” 明天就是最后一天了,拍完就能拿到七百万,一想到这里,薄伊的心情总算稍微好了一些。 她挎着布袋子,朝洗手间走去,无意间瞥见不远处的大树下,有个年轻人正倚在那里低头抽烟。他穿着休闲,明明二三十岁的年纪,看上去却像是校园里的青葱少年,与总是西装笔挺的陆子成截然不同。 薄伊停下脚步,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走向了他,“傅先生。” 这算是傅大山第一次跟她说这么实在的话了。不知为啥,面对傅大山,秋菊心里有种说不出的亲近感,却又带着一丝微妙的紧张。 她舔了舔嘴唇,终究还是鼓起勇气开了口:“那串玉佩的事情,是你帮了我,没错吧?” 翠花不可能傻到连哪个包是自己的都认不出来,秋菊敢肯定,翠花肯定是故意把玉佩塞进她的包袱里的。后来玉佩却出现在翠花的包袱里,答案只有一个——有人动了手脚。 想起下午傅大山的一举一动,秋菊大胆地猜测:“是不是你把我包袱里的玉佩,换到了翠花的包袱里?” “嘿,你说对了。”傅大山叼着烟袋,大大方方地承认,“这有啥不对劲的吗?” 秋菊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回应。 如果她没猜错,翠花鬼鬼祟祟捣鼓的时候,傅大山肯定瞧见了,于是临时起意,做了掉包的事。至于原因,秋菊却不清楚。 “为啥这么做?”秋菊好奇地问,“咱俩又不熟,你就不怕给自己招惹麻烦?” “哎呀,闲着也是闲着,寻个乐子罢了。”傅大山笑着,那双桃花眼闪烁着狡黠的光芒,“不然你以为呢?看上你了?” 他上下打量着秋菊,似乎有些不屑,“你这模样,也谈不上多好看。” 秋菊后悔了,傅大山的每句话都出乎意料,让她尴尬不已:“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 秋菊深深吸了一口气,告诫自己要冷静。毕竟眼前这位可是她的救命恩人,若非傅大山相助,今天下午被剁手的恐怕就是她秋菊了。 秋菊满怀感激地说:“我只是想了解清楚情况,还有……谢谢你。” “谢来谢去有个啥用,一点诚意都没有。”傅大山吐出一口烟雾,烟叶的香气弥漫在秋菊的鼻尖,“你说请我吃饭有用吗?我又不是没饭吃,还以为你想以身相许呢,结果白高兴一场。” 秋菊:“……” 第32章 能帮你的就这么多了 等等,她得问问,傅大山的脑瓜子没问题吧? 他是怎么做到一本正经地胡言乱语的? 秋菊咽了口口水,“我已经结婚了。” “你家那位是谁?刚才挽着宋桂花走的那个?” 话音刚落,秋菊更加尴尬了。傅大山显然不是本地人,对她和赵铁柱、宋桂花之间的纠葛肯定一无所知。看来他之前根本就没睡着,周围人的对话他全听见了,自然也就知道了赵铁柱是她的丈夫。 “嗯。” “真是可惜了,那家伙根本不爱你。” 这样的话,秋菊听过不止一次,她自己心里也清楚得很。 她剩下的日子不多了,在这个时候,没必要和陌生人扯上太多关系,尽管傅大山只是嘴上开开玩笑,并未当真。 “我知道。”秋菊挤出了一个笑容,“我知道他不爱我。” “那你还……” “可我爱你。” 或许是个误会,秋菊感觉傅大山像是受到了触动,握烟袋的手微微一僵。 “得了,当我没说。”傅大山挑了挑眉,眼角的泪痣显得愈发迷人。 紧接着,在秋菊毫无防备之际,他的身体忽然前倾。 随后,他低下头,两人间的距离瞬间拉近,男人温暖的气息扑面而来。 秋菊一时之间竟忘了闪避,耳边传来他慵懒的声音:“不过,如果你哪天后悔了,可以来找我,反正老子身边缺个伴儿,那时候就勉为其难收了你吧。” 说完,他轻轻一笑,摸了摸她的头,转身离去。 待秋菊回过神来,傅大山已走得远远的,只留下一个洒脱的背影,朝她挥了挥手。 此刻,秋菊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得好快,估计是刚才的情景把她吓得不轻。 然而,在这一刻,秋菊确信了,先前觉得傅大山的手僵硬,其实是自己的错觉。 秋菊并未察觉到,一双眼睛正紧紧地盯着她。 “秋菊!” 赵铁柱手指紧握,青筋暴起。 那股久违的凶狠目光,再度显现。 秋菊走出洗手间,电话铃声响了起来。 她擦干手,接通电话。 “小姐啊!”刘婶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大娘被警察抓走了!” 秋菊的手一抖,手机险些滑落在地。 她紧张地问:“怎么回事?说好的一个星期期限,不是明天才到期吗?” 为何母亲现在就被抓走了? “我也不清楚,我刚刚给大娘喂完药,正打算伺候她歇息的时候,病房里忽然闯进来一群警察,二话不说就把大娘拷起来带走了。” “刘婶儿,我会想办法的,你别担心。” 挂断电话,秋菊的目光模糊中瞥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顿时愣住了。下一刻,“赵铁柱!” 对方仿佛没听见似的,头都没回一下。 “刘婶儿,我会想办法的,你不用太担心。”秋菊匆匆挂断电话,朝着那个背影疾步追去,“赵铁柱!” 是他,一定是他做的! 她究竟哪里做得不够好,让他如此生气,以至于要这样对她? “赵铁柱,你等等我!” 秋菊一路狂奔过去,但赵铁柱已经先她一步上了车,司机启动车辆,秋菊焦急地拍打着车屁股,“停车!” 就在这个时候,村头的小轿车像脱缰的野马般窜了出去。 “二狗!停车!” 翠花一边追,一边扯着嗓子喊,两条腿拼命地往前面赶,“你给我停下!” 可那个二狗愣是装作没听见,驾驶着小轿车一路绝尘而去。翠花眼巴巴地看着那抹红色的尾灯渐渐消失在田野尽头,心如刀绞,嘶吼着:“二狗啊——” 二狗走了之后,翠花就开始给他打电话、发短信,可是不管怎么做,都没任何回应,急得翠花眼泪直掉,这可咋整啊? 忽然,翠花脑中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法子,没错,就是那七百万!她得赶紧去找村里的首富老赵借钱,他曾经答应过她有难必帮。 翠花的母亲因为这七百万的事被派出所的人带走,只要能把钱还上,她娘就能平安回来。 老赵已经出门在外,翠花只能拨通他的电话,幸运的是,老赵很快接了起来,“翠花啊,啥事儿呀?” “赵叔,求您帮帮我。”翠花的声音带着哭腔,“俺娘被抓进派出所了,我需要七百万救命钱,求您今天就把钱借给我,行不行啊?赵叔,您以前答应过的,您说话算数的。”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传来一句,“翠花,对不起。” “对不起”三个字让翠花心头一紧,赵叔为啥要说对不起呢?难道…… 果然,赵叔接下来的话验证了翠花的猜测,“对不起,翠花,这钱我不能借给你了。” “为啥啊?”翠花感觉天都要塌下来了,“赵叔,您之前明明答应我的,我真的急需这笔钱,赵叔,您说过您说话算话的。” “没错,我是说过。”老赵并未否认,“可那时候我不知道这钱跟二狗有关,刚才他助理打电话告诉我一些情况,翠花,二狗这个人我惹不起,你别怪我。” 第33章 彻底绝望 “可是……” “嘟嘟嘟嘟……” 翠花还想再说些什么,可赵叔已经挂断了电话。再打过去,虽然没被拉黑,但赵叔就是不再接听。 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忙音,翠花彻底绝望了,“二狗啊,你怎么这么狠心呐!” 二狗显然是不想让翠花找到他,翠花想尽办法,甚至跑到二狗工作的砖厂蹲点,可依然一无所获。 翠花连续跑了两次派出所,却连娘的面都没见到,狱警冷冰冰的态度,让翠花的娘亲刘大妈几次痛哭晕厥过去,“闺女啊,你得想办法救救你娘啊。” 翠花看着这一切,心里焦急万分,“我会的。” 这段时间的经历让翠花的身体每况愈下,动不动就头痛流鼻血,有一次还在村口的大路上摔倒,伤得不轻,全靠村里诊所的大夫给她开药吊着一口气。 这一幕恰好被村里的电工顾大海看见,他知道二狗的臭脾气,不敢轻易接近翠花,只是给二狗打了个电话,“阿成,我刚看到翠花了,她好像受伤了,膝盖一直在淌血。” “她在正兴路那边,你要不过去看看,带她去医院瞧瞧?” 顾大海的话还没说完,二狗就已经挂断了电话。 他叹了口气,开车离开,不久后却在路上看到了二狗的车从对面开来。 那辆经过简单改造的普通小货车,并不像那些豪华轿车那样显眼,但顾大海记忆力好,虽然只见过二狗开过一次,却牢牢记住了车牌号码。 “滴滴,滴滴——” 他按了几下喇叭,摇下车窗想跟二狗打个招呼,谁知二狗不仅没停,反而猛踩油门,车子瞬间加速离去。 “至于嘛?”顾大海扶了扶眼镜,眼中闪过一丝不解,“跟做了亏心事似的。” 顾大海回到村卫生所,先去看望了一下躺在床上的薄大爷。薄大爷的身体状况已经有了明显的好转,再过几天就可以转到普通病房了。 翠花只要有空,总会去医院看看,即便见不到薄大爷,也要在门口静静地待一会儿,那副模样让人看着心疼。 顾大海没想到翠花今天会来,她膝盖上的伤口只是简单包扎了一下,结痂的血迹在她苍白的肌肤上显得格外刺眼,“这是怎么搞的?” 翠花最近愈发消瘦,脸色苍白得吓人,“走路不小心摔的。” “过来这边,我帮你重新处理一下伤口。” “不用了。”翠花摇摇头,感觉自己快要撑不住了,“顾大海,我想去看看薄大爷,可以吗?” 顾大海为难地说:“你也知道,阿成特意交待不让你们见面,我现在要是放你进去,他知道了肯定又要发火。” 看着翠花立刻黯然失色的表情,顾大海安慰道:“没事的,薄大爷的情况已经好多了,过几天就能转到普通病房了,我答应过你要好好照顾他的,你就放心吧。” “那就好,那就好,谢谢你顾大海。” “不用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对了,我还有点事要忙,不能陪你了,你自己在这儿坐会儿再回去吧。” 说着,顾大海准备离开。 “等等。”翠花连忙叫住他。 “还有什么事儿吗?”顾大海问。 “我……”犹豫片刻,翠花鼓起勇气说道,“顾大海,二狗最近一直躲着我,你知道他在哪儿吗?” 翠花那既可怜又无助的模样让顾大海心中五味杂陈。想当年的翠花是多么骄傲自信,性格开朗活泼,她是咱们村子最耀眼的金凤凰,如今却黯淡无光,那双明亮的眼睛再也看不到昔日的光芒。 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请柬,递给翠花,“何家今晚有个宴会,阿成也会去参加,结果如何,就看你自己的了。” “翠花,我能帮你的也就这么多。” 村里的大礼堂灯火通明,酒香四溢,乡亲们一个个穿戴整齐,手里握着自家酿的米酒,穿梭在各个角落,三五成群地拉家常。二楼的走廊边,柱子旁靠着的何二狗看见了刚进门的翠花,扯着嗓子喊:“老陆,你婆娘来了。” 陆大山脸色阴沉,没搭理何二狗的调侃:“你管老子在哪受的气,跟你有个毛线关系!”其实不用何二狗提醒,陆大山早就瞧见了翠花,她穿着一身淡黄的土布褂子,露出半截雪白的膀子,尽管礼堂里烛火摇曳,但她依然像颗明珠般引人注目。 翠花在人群中穿梭,显然是来找陆大山的。自从陆大山把翠花的婆婆带走后,翠花便四处寻找他,费尽心思。她没有请柬,却凭着和顾老三家的关系混进了这场宴席。翠花的裙子太长,遮住了两条细长的腿,那是村里公认的美腿,当年如果不是因为陆大山,何二狗恐怕也没机会多看几眼。 何二狗咂巴着嘴,摇头叹息:“你说你当初是怎么看走了眼,放着翠花这么俊俏的人儿不要,偏要去跟那个宋寡妇纠缠不清!” 陆大山瞪了何二狗一眼,冷冷地说:“何二狗,你给我老实点儿,在咱家门口还想挨揍是不是?”说完,他转身离去,留给何二狗一个冷漠的背影。 何二狗识趣地闭上了嘴,走向了熙熙攘攘的人群。而此时,翠花在礼堂里转了个遍都没找到陆大山,心里不由得焦急起来。陆大山这个人,说不准什么时候心血来潮就不来了,要是错过了这次机会,以后想找他就更难了,毕竟翠花的婆婆在牢里可撑不了太久。 第34章 拎着钞票去寻他,只为娘亲寻块安息之地 翠花正愁眉不展之际,忽然听见有人唤何二狗的名字。她忙挤过去一看,果然是何二狗。“何二狗,你见到陆大山了吗?”翠花急切地问。 “你问我啊,他在上面呢。”何二狗抬手指了指二楼,“你自己去找找吧。” 翠花一听,顿时有了方向,赶忙朝着二楼走去。村民们看着翠花离开的身影,窃窃私语:“这不是陆大山的媳妇儿吗?听说陆大山不要她了,现在是想找何二狗攀亲戚了?”翠花没工夫理会这些闲言碎语,径直奔向二楼。 到了二楼,翠花果然在露台上发现了陆大山。他坐在竹椅上,两腿交叉,一手支着额头,一手翻着一本破旧的杂志。月光照在他头上,让他的黑发泛着幽蓝的光泽,身上的粗布衬衫解开两粒扣子,显得格外闲适自在。 “陆大山!”翠花忍不住大声呼唤。 听见她的嗓音,男人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眼神扫过来时,那股寒气直逼人心,好似要把她立马冻成冰疙瘩。“你跑到这儿来干啥?” 村里的人都知道,陆石头对薄荷花的厌恶已经是明目张胆,只要她一露面,他就冷若冰霜,这会儿更是比先前那片刻的平和判若两人,让薄荷花心头不由得一阵酸楚。 她环顾四周,唯一令她稍感欣慰的是,宋小翠没在这儿。 “陆石头。”薄荷花深吸一口气,穿着布鞋毅然走向他,“我是特地来找你的,你电话不接,消息也不回,我实在是没辙了,只好亲自上门来找你。” 陆石头并未赶她走,薄荷花便壮着胆子开了口:“陆石头,求你饶了俺娘吧,她岁数大了,身子又不好,经不起这般折腾。” “岁数大了?身子不好?”陆石头突然冷笑起来,眼神阴森骇人,“薄荷花,你这不是开玩笑么?她那时候打我、骂我,我看她那劲头十足得很,蹲几年大牢都绰绰有余,死不了。” “对不起,俺娘只是担心我,怕我受苦受累,不是有意为之,陆石头,还请你大人大量,别跟咱家一般见识。” 说着,她从布袋里掏出一张存折,搁在了他眼前的木桌上,“还有,这里面有五十万块钱,这是我找遍了亲戚朋友,能凑出来的全部家当。请你高抬贵手,放过俺们这一家人吧。” “五十万就想打发叫花子啊?我缺你这几个钱?”他那粗长有力的手指捏起桌上的存折,随手一甩。 只听得“咻”的一声,存折飞出了窗外,直直坠落下去,最后落在了田埂上。 薄荷花惊得杏仁般的眼睛瞪得老大,毫不犹豫地朝外奔去,试图抓住那张存折,可终究慢了一步,存折已滚入了稻田深处。 她扭头看向陆石头,怒吼道:“陆石头,你太过分了,你知道这些钱是怎么来的吗?那是姜桂花顶着风雨,在剧组里辛辛苦苦挣来的。” “跟我有什么相干!就算是她卖命赚来的,也都跟她没关系。” 薄荷花瞪圆了眼睛,忍不住大声喊了出来:“陆石头!” “你这求人的态度不对吧?”他冷冷地回应。 “我错了,我错了。”薄荷花痛苦地闭上了双眼,再次睁开时,扑通一声跪倒在陆石头面前。 “陆石头,我给你跪下了,我不再跟你大声嚷嚷了,我错了。求你放过俺们一家人吧。” 看着她跪在地上低声下气的样子,按理说他该感到得意才对,可不知为何,一股无名火直往上冒,直烧到脑门。 “你也曾这样跪在顾大海面前,求他给你那请柬吧?” “我没有。” “没有他会白白给你请柬?还是说,你用别的法子勾搭上了他?” 没错,为了娘亲和那个私生子,薄荷花什么事都做得出来,连尊严都可以不顾,跪在他面前尚且如此,勾引个顾大海又有何难?更何况她一贯见男的就往上贴。 就在他眼前,她都能跟傅二狗卿卿我我,何大柱私下里还不是偷瞄她,还有其他人吗?还有多少男人? 怒火在他的眼中翻涌,他甚至不清楚那是愤怒还是嫉妒。 “我没有,是顾大海可怜我才给的请柬。” 薄荷花的眼眶里泛起了泪花,焦急地说:“陆石头,我究竟要怎么做,你才能满意,才能放过俺们全家?对了,你不是一直想和我离婚吗?” “以前我总不同意,都是我的错。只要你肯放过俺们,我就答应离婚,我把位子让给宋小翠,我祝你们恩爱百年,白头偕老,行不行?” “薄荷花!”他一把揪住了她的头发,硬生生地把她拉了起来。 视线模糊中,薄荷花看见他的脸色阴沉可怕,眼底的狠厉更甚。 “你竟敢……”他竭力克制着愤恨之情,咬牙切齿地质问,“你这个婆娘,竟敢……” 第35章 让我们都解脱吧 “我都同意离婚了,都祝福你们了,你还想怎么样?”她仰起脖子,努力忍住泪水,“我忘了,你是连看都不想看到我。大不了我带着全家离开南湾村,这辈子再也不出现在你面前,不碍你的眼,不打扰你们夫妻俩,行了吧?” “你说什么都不管用,别再白费力气了!”他似乎被气得够呛,瞪着她的眼神犹如盯着一头穷凶极恶的猛兽,嘴角却挂着一丝仿佛痛苦的笑意。 “我告诉你薄荷花,别说你没有七百万救你娘,就算有也晚了。” “你就等着你娘在监狱里待一辈子吧,她这辈子算是完了。拿着你的五十万,早点给你娘买块坟地吧!” “陆石头!”薄荷花的哭喊声撕心裂肺。 她终究支撑不住,泪水如断线的珠子滚滚而下,炽热滚烫。 “我知道你恨我,我知道你现在变成这样,全是因为恨我。你觉得是我害死了你的爹娘,你觉得是我逼走了宋小翠,让她被人欺负,你觉得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我的错。” 这么多年来,无论她如何解释,说了多少遍,他始终不信。 因为在陆石头心里,她的罪名早已坐实,无论如何都无法洗清。 “我都知道,可是你知道不知道,我也恨我自己。” “陆石头,你有多恨我,我就有多恨我自己,恨我自己眼瞎,恨我自己一意孤行,村里人都劝我别嫁给你,我偏要嫁。” “要是当年我没逼婚就好了,要是我从一开始就未曾嫁给你就好了!” “薄荷花,你怎么不去死?” 他的话说得那样恶毒,那样决绝,眼里满是鲜红的血丝。 “你怎么不去死?” 薄荷花遭受重击,脚步摇晃,连连后退几步。 他终于说出了心底话。 原来,他早就盼着她死…… 当初那个拼了性命也要救她的乡下少年,如今却一门心思只想置她于死地。那些年少时纯真的日子,就像一场梦幻泡影,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所有的泪水都如同飘渺的光影,她再也无法看清他的面孔。“我走了,这一切就都能结束了吧?”她含泪问道。 他怒目圆睁,牙齿咬得格格直响。 “我明白了,求你放过俺娘和小弟。” “至于这条命,本来就是你救回来的,我现在还给你。” 她凄然一笑,蓦然转身,跑向栏杆处,毫不犹豫地纵身跃下。 “薄伊——” 冷风吹拂,耳边传来焦急的咆哮声。薄伊苦笑,如果时光能倒流,她再也不会对陆子成如此痴情了。结婚后的这些年来,一千多个日夜,她的心一直在滴血。他冷漠的话语、厌烦的眼神,每一句、每一个眼神都像锥子般刺痛她,让她痛彻心扉。 重重落地的一声响,世界似乎陷入了寂静。不知过了多久,薄伊疲倦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刺目的白色墙壁和浓烈的消毒水味道,原来她还在医院,并未死去。她费力地坐起身,不禁有些自嘲,最近她与医院的关系似乎变得亲密起来,否则怎么会频繁出入这里。 “薄伊!” 愤怒的声音在身边炸响,薄伊身体一抖,转头看向他。陆子成依旧穿着那件洗得发旧的蓝衬衫,此刻却皱巴巴的,显然已经很久没打理过了。他的眼里布满了血丝,下巴上冒出的胡楂儿,让薄伊罕见地看到他这般邋遢的模样,这辈子这样的场景屈指可数,上次还是在他的父母葬礼上。 “对不起。”薄伊干涩的嘴唇微微蠕动,嗓音低沉而嘶哑,“我没想到我还活着,又让你失望了。” 薄伊开心不起来,陆子成一心要她死,她本想用自己的生命作为赌注,若是她满足了他的意愿,或许他的恨意就会随她的离去而消散,看在往昔的情分上,也许他会善待她的母亲和弟弟薄年。然而她并未成功,接下来等待她的,恐怕将是更为猛烈的风暴。 “没错,我很失望,失望至极,你现在满意了吧?” 陆子成恨不能封住薄伊的嘴巴,以免她一开口就惹他生气。 “对不起。”薄伊睫毛微颤,再次低声说道。 “混账!”男人怒不可遏,破口大骂,胸膛剧烈起伏,脸色从未如此狰狞可怕,“你想死的话,下次麻烦走得远远的,至少从十层楼上跳下来,别在我面前装模作样!” “昨晚那样的高度,根本摔不死人!” 薄伊心头又插了一刀,“所以,你觉得我是故意在你面前装可怜博同情的?” 陆子成瞪着她,眼中尽是讥讽之意,“难道不是吗?” 薄伊心中满是悲凉,“抱歉,是我考虑不周全,让你现在还见到我,让你心情不好。其实,死法有很多种,不必非得爬上十层楼。” “陆子成,这次,我一定会让你满意。” 话音刚落,趁陆子成还未反应过来,她迅速抓起床头柜上的水果刀,毫不犹豫地刺向自己的心脏。 锋利的疼痛瞬间刺激神经,手上沾满了鲜血。 陆子成的眼眸近在咫尺,血红一片,“薄伊,你这个疯婆子!” 薄伊确实疯了,这些年都是被陆子成逼疯的。 第36章 保持清醒 她真的想死吗?她并不想,她一直渴望好好活下去。从少女时代起,她就梦想着长大后嫁给陆子成,为他生儿育女,过上幸福美满、白头偕老的日子。后来她长大了,也如愿以偿地嫁给了陆子成,可是婚后的生活却如同人间炼狱,每一刻都痛苦不堪。 再后来,命运更是无情地抛弃了她,诊断出脑癌晚期,她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了,即便再怎么挣扎也是徒劳无功。 既然结局注定是死亡,为何不用这条命去争取些什么呢?至少总比毫无希望要强。 喉头发出咯咯的声响,她艰难地低下头,看到胸前不断涌出的血,看到陆子成紧紧握住刀柄,阻止刀子继续深入。 他也正在流血,两人的血液此刻交融在一起。 真是奇怪,婚后这些年,她第一次感到他们如此亲近,竟是因为他们的血交织在一起。 “陆……陆子成……” 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她的意识渐渐模糊。 她摇摇头,尽力保持清醒,嘴唇颤抖着挤出几个字:“放……放过我们吧……” “薄伊,你给我听好了,如果你死了,我就让你妈蹲一辈子监狱。” “还有你那个不要脸的野种,我立马拔掉他的呼吸机,把他扔到荒山野岭喂狼。” “你们一家子,一起去见鬼吧!” 陆子成的声音中充满了极度的愤恨。 终于,在薄伊昏厥倒下的那一刻,他的怒火彻底爆发,“医生!医生!” 在咱们村儿里,何慕那妮子,眼神儿直勾勾地看着何二牛,哎哟喂,她那个心里美滋滋的,都要乐开花儿啦!接着,她就像一阵风似的,蹦跶上了李大柱的拖拉机,“走啰,出发啰!” 村里的小伙子们最爱闹腾,骑着自行车在田间小路上你追我赶。何二牛载着何慕,在后座上,她可神气了,一边挥手一边喊:“二牛哥,加油追上他们!”“冲啊!” 二牛哥果然是个能耐人,没一会儿就把那几个小子甩在了后面。何慕朝着他们挤眉弄眼,“瞧见没,还是咱二牛哥厉害,你们这些家伙比不过的!”何二牛也跟着附和:“没错,你们都比不上。” 村里的人哪个不嫉妒何慕,三个村里的俊俏小伙围着她转,尤其是何二牛,那脾气倔得跟头牛似的,谁的面子都不买账,可就对何慕一人柔情似水。 白花花的闺密翠花说:“慕慕,你上辈子肯定是做了大好事,这辈子才能让何二牛对你这么好。你看他那臭脾气,别的姑娘碰都不敢碰,就你跟他整天嬉皮笑脸的,他还就吃你这一套。” “要是你们俩不结为夫妻,我就不信这世上有真爱了。”翠花感慨道。 何慕憨憨一笑,拍着胸脯保证:“翠花姐,我和何二牛肯定会结婚的,就是为了让你相信这世界上真的有爱情。” 有一次,何慕为了能和何二牛一起上城里大学,特意从文科班转到了理科班,拼了命地复习备考。可成绩总是不尽如人意,她只好抹着眼泪去找何二牛诉苦。 何二牛一看她的成绩单,不由得调侃道:“何慕,你这成绩还想考城里大学?我看你不如去卖烤红薯得了。” 何慕心里想着要把他气个半死,却又忍不住撒娇:“我成绩差有什么关系啊,反正有你在呢,二牛哥,你帮我补习呗。” 没想到何二牛不吃这套,冷冷地说:“你想都别想。” “别这么说嘛,你知道我为啥非要去考城里大学吗?还不是因为你啊,何二牛。这两个月你不在我身边,我真的好难过。” 听到这话,何二牛脸色稍霁,最后还是答应帮她补习,每天晚上都从学校赶回家来给她辅导功课。 何慕理科基础薄弱,那些数字对她来说如同天书一般。何二牛起初耐心十足,可两天下来,他就被何慕弄得焦头烂额,时不时地发火。 “何慕,你上课到底有没有认真听讲?怎么啥都不会?别告诉我你一天到晚都在课堂上打盹儿,连数学老师的姓氏都不知道。” “这道题我都跟你讲了多少遍了,就算是块石头也能砸出点门道来,你怎么就这么不开窍?要么你就别补习了,明天去医院查查智商吧,我觉得你可能真是个笨蛋。” “连乘法都能算错?何慕,你这也太过分了吧!我真想把你脑袋打开来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 何慕看着何二牛那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却笑盈盈地回答:“是你呀,装的全是你。” 何二牛愣了一下,随后无奈地叹了口气:“好吧,那就再给你讲一遍,不过你要专心听讲,别老胡思乱想。” “哪有胡思乱想,我说的就是你呀。” “你这丫头,脸皮真厚。” 尽管如此,那天晚上何二牛还是被何慕的一吻给弄得没了脾气。原本他是每月回村一次,但这回竟然向学校申请了走读,每晚都回家给何慕补课。 然而,这一切的美好,终究只是梦一场,醒来之后,心也随之破碎,再也无法找回那份曾经的温柔甜蜜。 “哎呀,做人哪能想不开寻短见呢,好歹捡回一条命,我去通知村医顾师傅。”话音刚落,小护士就焦急起来:“薄丫头,你咋哭鼻子了?” 第37章 缠绵一生一世 她……竟然流泪了? 果真,滚烫的眼泪顺着脸颊滑落。 她心里明白,恐怕是因为梦里的景象太过美好,而现实生活却如此残酷。自那次之后,陆子成就有意无意地避开她,再也不曾与她有过亲近之举,更别提亲吻了。她开始害怕,只能拼命地努力,希望通过这种方式能离他更近些。还好陆子成愿意帮她补习功课。 终于,在陆子成的悉心教诲和她自己的不懈努力下,她成功考入了南方大学。得知高考成绩的那个瞬间,她一头扎进了陆子成的怀抱,迫不及待地与他分享这份喜悦:“子成哥,为了庆祝我能考上南大,我们一起去旅游怎么样?” “这次旅行,咱俩单独去,不让顾琛和何慕跟着,好吗?” 她难得这般小心翼翼地试探,见陆子成默不作声,她几乎都要放弃这个提议了。 “如果你不愿意……” “想去哪儿?”她的话还未说完,就被陆子成打断了。 她惊喜交加:“你答应了?” “嗯。” 尽管陆子成的回答只有一个字,语气也冷冷的,但她仍然喜形于色,欢欣鼓舞地嚷道:“太棒了!太棒了!” “子成哥,那我们是国内游还是出国呢?” “在国内吧。” “那你想去哪儿?去京城看升国旗?去江边岛屿看日出日落?还是去清河赏山水风光?或是边境傣族的夜市?又或者是……” 她兴奋得数不清提出了多少个地方,“去登山也不错,年轻人就应该多锻炼锻炼身体,让我瞧瞧,有哪些山适合攀登。” 陆子成耐心地听完后,只淡淡地说了一句:“行程你自己安排好,到时候告诉我,薄伊,你想去哪儿,我们就去哪儿。” 陆子成难得这般柔声细语地对她说话,让她有些不太习惯,但内心却是欢喜无比。 于是,他们最终选择了川城作为目的地,原因很简单,因为她想尝尝正宗的火锅,于是陆子成就带着她直奔川城。 他们在川城品尝火锅、游览古城、爬山,玩得十分尽兴。短短两天的时间,她感觉与陆子成之前的那种亲密感又回来了。 她暗自发誓,一定要找个合适的机会向陆子成表白,然后正式交往,不能再这样糊里糊涂下去了,否则万一陆子成哪天心血来潮跟别人在一起了,她还不知道得多伤心呢! 对,一定要表白,这就是薄伊此次出行的目的,她早已在心中盘算好了,只待合适的时机到来。 然而,她终究没能等到那个表白的机会。 地震突如其来,当时她正和陆子成在超市选购零食,付完款后,整个世界仿佛都在剧烈颤抖。 她从未经历过这种事,一时之间有些懵懂不知所措。耳边传来尖叫声:“地震了,快跑!” “薄伊!”一声焦急又响亮的呼唤刺破耳膜,紧接着,她感到背后一双强有力的手用力将她推出。 下一刻,周围的建筑纷纷倒塌,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 事情发生得太快,前后也就那么几秒钟。 尘土弥漫天空。 当她回过神来,眼瞳骤然放大:“陆子成——” 满目疮痍的世界里,刚才还与她谈笑风生的少年,眨眼间便消失在厚厚的废墟之下。 她趴在地上,疯狂地用手挖掘,撕心裂肺地呼喊:“陆子成!陆子成——” “姑娘,快回来,危险!” “余震来了,你快回来等救援队!” 余震一波接一波,原本已经垮塌的建筑物再次摇摇欲坠。 “你疯了不成?没看见这么危险,不要命了?”有人愤愤地拽住她,试图将她从废墟旁拉开。 “放开我!”她彻底失控了,不知从何处爆发出的力量挣脱开来,再次扑向废墟,双手拼命地挖掘,一心只想把被埋在废墟中的那个人挖出来。 更多的人前来拖拽她,她歇斯底里地喘息着,嘶吼着:“放开我,求你们放开我,我男朋友被埋在里面了,我不能丢下他不管,我怎么能够丢下他不管?” 人们一次次将她拖走,她又一次次扑回去,紧紧抱住那片废墟挖掘,有人试图救她,一根根掰开她紧握的手指,她痛哭失声,凭借着一股蛮力,不断地挣扎挣脱。 周围的人都在劝她、拉她,可她什么都听不见,只听见自己那撕心裂肺的呼喊,像一把把锋利的刀子,一刀刀割在她的心口:“求你们了,别把我带走。” “他在里面,他被埋在里面了,就算死,我也要跟他死在一起!” 又一阵强烈的余震袭来,比先前任何一次都要猛烈。 一块砖头猛地砸了下来,击中了她的头部。 她似乎听到骨头断裂的声音,疼得几乎昏厥过去。 “快跑啊——” “大家都快跑——” 这一次,所有人都忙着逃生,无人再去管她。 陆子成,他们都走了,但你别怕,还有我在,我不会丢下你的。 第38章 不要再来打搅我 鲜血不断从伤口涌出,模糊了她的视线,但她毫不在乎,十个手指挖得血肉模糊也不肯放弃,蓬头垢面,满身是血,活脱脱像个疯婆子。 她没有哭泣,甚至一滴眼泪都没掉。 她为什么要哭呢?她的陆子成只是被埋在了下面而已,又不会死,只要她把他挖出来就行了。 没错,她只需要更加努力,再努力一点,就能把陆子成从废墟中挖出来了。 “阿宸,你放心,我不会丢下你的。” \"哎呀,你这哭声越来越大了,比村里的牛叫还响咧。\" 护士一边抹汗一边慌乱地说,\"闺女,你别哭啦,是不是伤口又疼了?顾大夫,快来瞧瞧,薄家丫头伤口怕是又疼起来了!\" 薄伊一想起那些陈年旧事,眼泪就像断线的珠子止不住地滚落。 她太怀念那段日子了,固执地守着那些早已消逝的记忆不愿放手,让自己深陷在这段黯淡无光的婚姻里,受尽痛苦和折磨。自从陆子成跟宋珊珊好上了以后,她时常幻想,如果当初他们俩真的同归于尽就好了,至少能生死相依,留下一段凄美的传说。 然而,命运弄人,陆子成虽然被救援队从废墟中挖出时只剩一口气,而她也幸运地被及时救活。两人身上伤痕累累,一个失明,一个失声,却依然相互扶持,共同度过了一生中最难忘的日子。 那时,薄伊曾问陆子成:\"万一我一辈子都找不到合适的眼角膜捐赠,那该怎么办呐?\" 陆子成握着她的手写道:\"那就让我做你的拐杖吧,你想去哪儿,我都陪着你一起走。\" 她满足地靠在他怀里,轻声道:\"阿宸,我们要永远在一起。\" \"薄伊要跟陆子成永远在一起。\" 他身子微微一僵,随后紧紧抱住她。 不久后,传来喜讯,她顺利接受了眼角膜移植手术,重见光明。然而,陆子成却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当他再次出现时,他已经彻底康复,并且身边多了一个宋珊珊。 他对她说:\"薄伊,我一直喜欢的是珊珊,不是你。\" 她不敢相信,疯狂地质问他:\"那我们之前经历的所有事情又算什么呢?\" \"算是我倒霉,醒悟得太晚,没看清自己的心。\"他紧握着宋珊珊的手,对她说,\"薄伊,这些年我跟你走近,不过是因你眉眼间有几分像珊珊罢了。\" \"还有,请你以后别再来打扰我,我不想让珊珊感到不安。\" 他的话如同一把把寒冰刺骨的刀,直戳她的心窝。 陆子成变了,不再对她呵护备至,甚至不愿听她说一句话。他吝啬地收回了曾经的温柔,全部倾注在宋珊珊身上。 无论她如何哭泣、吵闹,甚至是苦苦哀求,都没能改变这个局面。 无奈之下,她找到宋珊珊,想要了解究竟是何方神圣能让陆子成如此决绝地离开她。然而,她刚开口询问,宋珊珊立刻跪倒在她面前,不停地抽自己耳光,口中连连道歉:\"对不起,姐姐。是我错了,都是我不对,我不应该接近子成哥的。\" 就在那天,陆子成狠狠掐住她的脖子,威胁道:\"薄伊,你要还想活下去,就给我离珊珊远远的,不然,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自那以后,陆子成带着宋珊珊离去,留下她独自坐在地上,眼神空洞,仿佛失去了灵魂,世界一片灰暗,再无一丝光芒。 陆子成的离去,带走了她生命中的所有亮光。 \"顾大夫,您总算来了,薄丫头疼得直哼哼。\" 护士的声音打断了薄伊的思绪。顾琛走进病房,麻利地给她检查伤口,薄伊疼得咬牙切齿。 \"现在知道疼了吧?那时候拿刀往心口捅的时候,怎么就不想想会疼呢?\" \"那时候哪想得到自己还能活着啊。\" \"薄伊你知不知道,要不是阿宸反应快抓住了刀刃,你现在早就见马克思去了,哪还有力气在这儿跟我开玩笑。\" 顾琛罕见地抱怨起来:\"你们俩真是疯了,一对疯子。\" \"疯到一块儿去了。\" 薄伊沉默片刻,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意,\"顾琛,我想再见见陆子成。\" 顾琛推了推眼镜,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薄伊,\"又来了?\" 上次薄伊提出想见陆子成,结果把自己折腾进了医院,差点把命搭进去。这次不知又要搞出什么名堂,这对夫妻真是让人头疼。 薄伊轻轻一笑,带着一丝决绝:\"放心吧,这次我不会再做傻事了。\" \"希望你能说到做到,否则以后你就别来找我帮忙了。\" 说完,顾琛离开了病房。 半小时后,陆子成一身笔挺的西装走进病房,他恢复了往日的严谨整洁,与那天的狼狈不堪形成鲜明对比...... 薄伊强撑着腰杆爬起来,动作过大,扯动了身上的伤,疼得她直抽冷气,露出一口白牙硬抗着。 陆石头拧起了眉头,“薄伊,你这又是演哪一出啊?” “顾老三说了,你也就是蹭破了点儿皮,没多大事儿。我劝你别费那个劲儿了,你这套苦肉计在我这儿可没用。” 第39章 别伤及好人 薄伊抬起眼帘,“那你说,对你而言,啥才管用呢?” 这些日子,经历了太多的打击和失望,让薄伊整个人仿佛被掏空,曾经灵动的大眼睛此刻黯淡无光。 “我能试的办法都试过了,能做的事情也都做了,你还想让我咋样?你让我死,我闭着眼睛都能跳,可为啥你又要救我回来?为啥关键时刻还要抓住刀尖不放?” 要是那时候他放手不管,现在的薄伊恐怕早就成了黄土一堆,这不是正合了他的意吗? “哼!”陆石头冷笑一声,狭长的眼眸紧紧盯着薄伊,“你想寻死,凭啥轮得到你?” “死最容易不过,一闭眼一蹬腿,啥事儿都没了,我凭啥让你这么轻易如愿?” “薄伊,当年你害死我爸妈,逼走珊珊,揣着个野种上门,还使尽浑身解数逼婚,那时候你就应该想到会有今天这个局面。现在你受够了,想解脱,门都没有!” “我告诉你,我爸妈的死跟我没关系,你怎么就不信呢?至于珊珊,明明是她跪在我面前求我……” “行了!”陆石头冷冷打断她,胸膛剧烈起伏,“薄伊,你敢说是我妈主动要跟你见面谈的?” “是我打电话给她没错,因为你不愿意搭理我,我实在没辙,只好找阿姨帮忙。” “那既然阿姨答应第二天见你,你为何当晚喝醉了发疯,给她发短信胡言乱语,威胁自杀,让她深夜去找你?” “陆石头,这件事我已经解释过无数次了,我当时确实喝多了,但我没断片,我记得清清楚楚,我压根就没给阿姨发过那样的短信,何况那时我手机都没电了。” “到现在你还狡辩!”陆石头瞪着薄伊,眼里一片漆黑,“没错,你手机是没电了,但这不代表你不能借别人的手机发短信。” “你敢说孟萱不是你朋友?你敢说你们那天晚上没一起在小酒馆喝酒?” 对此,薄伊确实无法辩驳。当时陆石头拿出证据时,她看到那条短信是从她朋友孟萱的号码发出的。 虽然她跟孟萱关系算不上铁瓷,但在她最痛苦的日子里,孟萱时常陪她喝酒解愁,渐渐也就熟络了起来。那天晚上她们确实是在一起。 “全怪你,薄伊!因为你无理取闹,我妈才会在赶去见你的路上遭遇车祸;我爸听到她去世的消息,伤心过度引发心脏病,跟着她一起走了。” “你以为你第二天酒醒后,打死不认账,我就查不到真相了吗?要不是我抓住孟萱,她亲口承认短信是你发的,我还真差点被你的演技蒙蔽过去。” “不是我!”薄伊嘶吼着否认,“陆石头,相信我,我真的没狡辩,我不知道孟萱为什么要陷害我,但我确实没发过那样的短信,就算我喝多了,但我的记忆很清楚。” 那天喝的并非高度白酒,只是些啤酒,她只是有些晕乎,但头脑并未完全不清醒,更不可能撒谎抵赖,她确实没给阿姨发过威胁短信,何来以死相逼一说? 第二天醒来得知陆石头父母双亡的消息,她惊愕之余内心无比痛楚,鞋都没穿好就跌跌撞撞奔向了葬礼现场。 那是她第一次见到陆石头那般恐怖的模样,通红的眼睛,紧绷的脸庞线条,看她的眼神就像看着一个十恶不赦的杀人犯。 那也是他第一次对她动手,狠狠一巴掌扇过来,直接把她打飞撞在他父母的墓碑上。 他说:“薄伊,我永远不会原谅你,这辈子都不会。” 那天她流了很多血,却一滴泪也没掉下来。 如今,陆石头拽住她的衣领,质问:“那你说,如果不是你,孟萱她有什么理由发那些短信?她又是怎么拿到我妈的联系方式的?” “我不知道,但是我真的没做过。”薄伊不停地摇头,直至今日,她仍然不清楚孟萱为何这么做,而这个人已经人间蒸发,想找她对质都找不到。 “一会儿说不知道,一会儿又说没做过,就想这样轻轻松松撇清关系,你当我是傻子吗?” 薄伊还想继续解释,却发现根本无从说起。 陆石头认定她是杀害他父母的凶手,认定宋珊珊的悲剧都是因她而起,甚至连他们共同的孩子薄年,他都不肯相信是他的骨肉,甚至抛出亲子鉴定报告,上面赫然写着他们之间并无血缘关系。 一旦产生了怀疑,薄伊在他心中的罪名就已经坐实,再加上他手中握有的种种“证据”,而她薄伊却拿不出任何反驳的东西。 唯有那次她带着薄年重新做的亲子鉴定,满心欢喜地交给他,却被他看都不看一眼,随手扔进垃圾桶,厌恶地说:“薄伊,连这种东西你也要作假,真是该死。” 第40章 带薄伊过来 所以,挣扎还有什么意义呢?这些年难道还不够让她看清现实吗? 见她不再言语,陆石头以为她默认了,手指冰冷地揪着她的衣领,语气阴冷:“所以你凭什么在坏事做尽之后,还想通过一走了之的方式来解脱自己?” “凭什么只有我一个人承受这份生不如死的痛苦?” “我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他咬紧牙关,一字一顿地从齿缝里挤出这几个字,“薄伊,我要你活着,每一天都像我一样,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说完,他一把将她甩在床上,转身大步离去…… 在乡下的土坯房里,薄伊头痛欲裂,痛得直咧嘴,呕出了一口带着血丝的唾沫,“哎哟喂,咳咳咳!”然而,这次陆子成甚至连头都没回一下。 那雪白的粗布床单被鲜红的血迹浸湿,薄伊疼得厉害,伤口火辣辣地疼,脑袋像炸开了锅,浑身上下,哪里碰哪里疼。五脏六腑像是被拧在一起,胃部像是被虫蛀了一个大窟窿,喘不过气,使不上劲,只能眼巴巴地看着那个男人甩手离去。 直到他即将消失在视线尽头,薄伊才拼尽全力喊出声:“陆子成——” “就算那些坏事真是我做的,你恨我、想报复我也只管冲着我来,但我家里人没错,求你别牵扯到他们,别伤害无辜的人!” 不知为何,薄伊觉得陆子成的背影似乎僵硬了一刹那,但也仅仅是那么一瞬间,他还是毅然决然地走了出去。 陆子成离开病房后,发现顾琛就在几步之外。他走过去,顾琛开口道:“你何必去刺激她呢,明摆着心里还是在乎她的,就不能心平气和地对待吗?” 陆子成冷笑一声:“要是当年死的是你父母,被侮辱的是你的未婚妻,你现在还能跟那个罪魁祸首心平气和吗?” “站着说话不腰疼。”顾琛被呛了一下,叹口气继续说,“也许这其中真有什么误会呢?” 陆子成语气坚定地回答:“没有误会。” “那你就别救她,让她自生自灭好了。” “你口口声声提到她。”陆子成讥讽道,“怎么,你挺关心薄伊的?还是你们俩背着我早就有私情了?” 陆子成尖锐的话语让顾琛有些招架不住:“你这句句带刺,心情不好就拿谁撒气,还是回去跟你家那位闹腾吧,别牵扯上我。” 陆子成冷哼一声,正准备离开,这时手机响了起来。他的私人号码,知道的人寥寥无几,一般响起来必是有重要事情。 他按下接听键,顾琛虽然隔了几米远,也能听到电话那头传来的尖叫声:“坏蛋,你们全都是坏蛋,滚开!” “畜生,你们离我远点,别靠近我!” “别碰我,子成哥,子成哥救我!” 宋珊珊又发病了。 顾琛摇摇头:“你赶紧回去安抚你家那位吧,这里交给我看着。” 此时电话那头响起保姆的声音:“陆先生,您快回家一趟吧,宋小姐又犯病了。” “怎么回事,前几天不是还好好的吗?”陆子成眉头紧锁,一边疾步离开,一边询问电话中的保姆。 保姆如实相告:“您最近几天都不在家,打电话也不接,宋小姐一个人在家,难免会胡思乱想,结果就这样了。” “还有一件事,陆先生,宋小姐一犯病就开始砸东西,还想动手打人,这几个新来的保姆都忍受不住走了,现在只剩我一个,人手实在不够。啊——” 话音未落,保姆发出一声惨叫,似乎是被什么东西砸到了。 没过多久,保姆哭着说:“陆先生,我这,我这怕是也撑不下去了,我已经一大把年纪了,哪禁得住这般折腾,刚才宋小姐扔花瓶砸到我头上了,现在血流不止,我得去医院,不然这条老命怕是要交代在这里了。宋小姐那边,您还是另请高明照顾吧,我真的不行了。” 陆子成头疼不已:“现在珊珊身边不能没人,你先坚持一下,我马上回来。” “滚,你们全都给我滚开!” 宋珊珊的尖叫声不断。 陆子成揉了揉太阳穴,强压着脾气安慰道:“珊珊,你冷静点,都已经过去了,现在没事了。” “有我在,子成哥马上回去陪你,你等我。” 电话那头的宋珊珊根本听不进这些话,只是反复念叨:“薄伊——” “都是因为薄伊把我害成这样的!” “呜呜,子成哥,你把她抓过来——” 陆子成停下脚步,毫不犹豫地答应道:“好,我听你的,我现在就去找薄伊。” 挂断电话后,他立刻转身,大步流星地朝薄伊所在的病房走去,恰巧看到顾琛正在床边,低头轻柔地帮薄伊擦拭嘴角的血迹,言语间满是关切:“怎么吐血了?” “按理说,你这次只是受了点皮外伤,不至于严重到吐血的地步。” 陆子成眼神骤然加深,面色阴沉。 “不清楚。”那次从三层楼摔下来时,下面是草地,也做了检查,确实没什么内伤。那一刀也被陆子成及时制止,并未刺得太深。 薄伊自然不会告诉顾琛自己患了癌症,时日无多,随口找个借口糊弄过去:“可能是被气的,你也知道陆子成那张嘴有多损。” “我嘴巴再损,也没你心狠。”冰冷刺骨的声音钻入耳朵,薄伊的手不由得颤抖了一下,背后一阵寒意袭来。 第41章 微微颤抖 再看向门口,原本停在那里的人已经走进屋内。 “陆子成,你怎么回来了?”薄伊的声音微微颤抖,不知道这个男人半路折返,又要搞什么名堂。 “我不回来,怎么能见识到如此精彩的一幕。”陆子成冷嘲热讽,“薄伊,你不勾搭男人会死不成?” 薄伊刚想开口辩解,却被顾琛抢了先:“别发疯了,我有件正经事要说。” 顾琛起身,将沾血的纸巾丢进了垃圾桶,一脸严肃地说:“阿宸,我觉得薄伊的身体可能有问题,我建议给她做个全面深入的身体检查。” “没必要,就她那条贱命,不值得浪费医疗资源。”说着,陆子成径直伸出手,怒气冲冲地一把将薄伊从床上拉起,“跟我走,珊珊要见你。” “跟我走,珊珊要见你?” 薄伊那颗早已千疮百孔的心此刻更是痛苦不堪…… 在乡下的小路上,平日里总是笑眯眯的顾大山这回是真的动怒了,直呼着陆狗蛋的名字:“陆狗蛋,你小子平日里皮糙肉厚,爱咋闹就咋闹,老子不管你。但现在,小伊是我庄里的病人,你休想把她从我眼皮底下带走!” “小伊必须留在卫生所,哪儿也不能去!”他的话音刚落,陆狗蛋非但没停下,反而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一拳头狠狠地砸向顾大山的脸,一下子把他的老花镜打歪,鼻血也随之淌了出来。 顾大山愣了一下,没想到陆狗蛋会这么冲动,但他很快稳住阵脚,瞪着眼睛吼道:“陆狗蛋,你是不是疯了?” 陆狗蛋脖子一梗,凶巴巴地说:“没错,你别招惹我,不然我接着揍你。” 顾大山气得脸红脖子粗,正准备反击,却被薄伊的一句话打断了:“狗蛋,我可以跟你去见珊珊,但是你得答应我,把我娘放了!” 陆狗蛋瞥了薄伊一眼,眼神里满是讥讽:“你跟我讲条件?你有什么资格?告诉你,珊珊变成这样还不是因为你,你们一家现在过的这烂摊子,就是在为你当年的错事付出代价。” 薄伊喉咙一阵哽咽,紧握着手指,强压下心中的愤怒:“狗蛋,你狠!” 随后,她转过身,深深地朝着顾大山鞠了个躬:“顾大夫,多谢您这段时间对我的照料。” 话还没说完,就被陆狗蛋拽着胳膊,毫不客气地拖走了,全然不顾她身上的伤势。 回到村里的破旧宅院,家中的保姆已经被宋珊珊打成了重伤,见到陆狗蛋回来,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陆先生,您总算回来了,那我就先去医院了,宋小姐就交给你们了。这个月的工钱我也不要了,以后我再也不来了,这活儿我是实在干不下去了。” 屋子里乱七八糟,破碎的碗碟、花瓶散落一地。陆狗蛋听见宋珊珊的叫声,眉头紧锁:“珊珊……” 宋珊珊一听到陆狗蛋的声音,情绪才稍微稳定下来。但一扭头看见薄伊,立刻吓得脸色煞白,捂住耳朵尖叫起来:“啊——薄伊,是薄伊!” 薄伊对宋珊珊的表演早已厌烦透顶,只是冷冷地看着。而陆狗蛋则赶紧上前抱住宋珊珊,试图安抚她的情绪:“珊珊,没事的。” “你不是想见薄伊吗?我把她带来了,你想对她怎么样都行,只要你开心,我都依你。”说着,陆狗蛋冲着薄伊大声喝道:“薄伊,你给我过来!” 薄伊知道自己无法逃避,只得深吸一口气,步履蹒跚地走向前去。宋珊珊一看见薄伊,便失控般扑上去,抓着她的头发往墙上撞。 薄伊头晕目眩,本能地想要反抗,却又被陆狗蛋一句冰冷的话语镇住:“你要是敢还手,试试看!” 面对宋珊珊的疯狂攻击,薄伊只能咬紧牙关,忍受着对方拳打脚踢带来的剧痛。宋珊珊一边打一边咒骂:“都怪你,薄伊!” 其实,宋珊珊遭遇的一切苦难,根源在于她自己贪图享乐,跟别的男人私奔,结果遇人不淑,被人当成货物一般卖掉,遭受了长达半年的虐待。如今却反过来把这一切归咎于薄伊。 薄伊想反驳,但她疼得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宋珊珊更是变本加厉,专挑薄伊的伤口下手,刚刚缝好的伤口再次破裂,鲜血染红了衣裳。 “薄伊,我恨你!”宋珊珊歇斯底里地叫喊着,眼中闪烁着疯狂与恶毒,一心只想置薄伊于死地。 就在薄伊即将命丧陨石之下时,宋珊珊的手腕被一只强有力的大手紧紧握住。“珊珊。”陆狗蛋开口制止了她。 宋珊珊心中愤恨不已,看向陆狗蛋的眼眸中满是泪水:“狗蛋哥,连你也帮着薄伊吗?” “不是。”陆狗蛋柔声解释道,“我只是不想让你手上沾染血腥。再说,她要是死了,将来你发病想找个人出气怎么办?” 原来,陆狗蛋救下薄伊,并非出于同情,而是为了让她承受更长久的痛苦。此刻的薄伊,深切感受到了这一点。相较于身体的疼痛,她内心的痛苦更为剧烈。 \"没错,柱子哥说的是对的。\"翠花指着秀英说道,\"滚吧,今儿个姑奶奶暂且饶你这条贱命。\" 秀英浑身泥土,咬紧牙关,靠着墙根儿费力地站起,拖着遍体鳞伤的身体挪开。 刚迈开两步远,背后传来一声喝止。 \"站住——\" 秀英身形一顿,并未回头,问道:\"还有什么事儿吗?\" 柱子哥语气冰冷地质问:\"我让你走了吗?\" 第42章 恢复清醒 秀英扭过头,疼得全身颤抖,连声音也在颤抖:\"你还要怎样?\" \"翠花我已经见过了,打了也受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 \"翠花生病了,家里连个看护的人都没了,你留下照顾她。\" 秀英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柱子哥,我是你的媳妇儿,你竟然让我给那个狐狸精当丫鬟?\" \"哼,不愿意?别忘了你娘还在牢里,还有躺在医院的那个孽种。\" \"当然,只要你做得好,让我满意,我可以考虑把你娘放出来。\" \"秀英,我说话算数,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柱子哥的这番话让秀英愤恨不已,但她还是回答:\"好吧,我留下。\" \"希望你能说到做到。\" \"一楼有间丫鬟房,你随便挑一间住下,先把身上收拾干净,然后出来打扫卫生。\" 秀英深深吸了一口气,问道:\"还有什么需要交待的吗?\" \"抽屉里有个医药包,你自己处理一下伤口。\" \"知道了。\"秀英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离去。 翠花注意到柱子哥的眼神一直追随着秀英的背影,心头不由得滋生出一股嫉妒的藤蔓,愈发坚定了要把秀英比下去的决心。 \"柱子哥,我肚子不舒服。\" 翠花的声音唤回了柱子哥的注意力,他立刻抱起翠花上楼,身影迅速消失在视野中。 秀英已无心再去关注他们,此刻的她痛苦难耐,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尖叫着疼痛,脑袋更是如同要炸裂一般。 她觉得自己再也支撑不住了,跌跌撞撞闯入一间丫鬟房内,推开门直奔卫生间,抱住马桶一阵狂呕。 血丝不知何时渗了出来,她一边吐一边抽出纸巾擦拭鼻血,尽管手忙脚乱,却依然无法阻止伤势恶化。 如此这般持续了约莫半小时,秀英才终于稍微缓过些劲儿来。她挣扎着扶着马桶站起,打开水龙头,在洗脸池前捧起冷水洗脸,试图让自己恢复清醒。 从镜子里看到自己现在的样子,头发凌乱不堪贴在脸颊上,脸上布满了翠花故意划下的抓痕,颈部和额头则留有被硬物砸出的淤青。 遍体鳞伤,狼狈至极,几乎与乞丐无异。 那一刻,秀英觉得自己快要认不出镜中的自己了。 她静静地望着镜中的那个丑陋而陌生的女人,突然发出一声苦笑,但这笑意中充满了自嘲。 然而,这种情绪并未持续太久,秀英换好衣服,走出房间开始打扫卫生。 屋内的混乱一片,她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一直忙到夕阳西下,才勉勉强强把一楼清理干净。 \"秀英。\" 头顶传来冷漠的声音。 秀英扶着吸尘器抬起头,没好气地回应:\"又有何指教?\" 男人站在二楼的栏杆旁,脸色阴郁,冷冷地说:\"翠花饿了,你去做饭。\" 又是翠花,一天到晚除了翠花就没别的事了,真不知道柱子哥是怎么把生意做得这么大的,如今这副模样,跟个恋爱脑有何分别,秀英心里暗自腹诽。 \"饿了就让你的助手送,或者订个外卖也行,找个人帮忙嘛,我压根就不会做饭。\"即便会做也不想给翠花做,\"再说,你不让我收拾完,我还忙着呢。\" 柱子哥拧起了眉头,语气更加严厉:\"叫你去你就去!\" \"行,那你别后悔。\"秀英扔下吸尘器,气呼呼地走进了厨房。 她在择蒜苗的时候,\"咔嚓\"一声,仿佛是在折断翠花和柱子哥的脖子。 她带着恨意做这顿饭,柱子哥让她做饭,她就做,但这并不意味着她不能借此机会发泄自己的愤怒,尤其是在炒菜的时候,一想起翠花那张可恶的脸,就越想越生气。 去吃屁吧她,去吃她的口水! 秀英低头忙碌,心里恨得痒痒的。然而,在她准备往锅里吐口水的时候,却被柱子哥当场抓住。 \"你干什么?\" 她吓得一颤,停下手中的动作,摊开双手辩解道:\"没干什么呀。\" 柱子哥冷笑一声,走进厨房,冷冷地说:\"想不到堂堂秀英大小姐,竟也会做出向饭菜里吐口水这种下作的事来。\" 言下之意,她秀英和那些没文化、素质低的大妈没什么两样,完全不像出自名门望族的闺秀,\"这还不是拜你所赐吗?我现在早就不再是秀英大小姐了。\" \"而且,我不过是吐口口水罢了,至于宋珊珊对我做的事情,我还没给她下毒药让她死呢,已经算是客气了。\" 秀英忍不住阴阳怪气地讽刺柱子哥,原本以为他会生气,甚至可能因此把她赶走,她巴不得如此,谁知柱子哥只是命令她:\"倒掉,重做。\" \"我还没来得及吐口水呢,你看到的。\" 秀英不想重新做,她从小娇生惯养,哪干过家务、碰过油烟?嫁给柱子哥之后,为了让他能多回家,多陪她说说话,她才开始学做饭的,虽然手艺并不精湛,更何况柱子哥也不领情,\"所以,就不必重做了吧。\" 第43章 你的脸上有伤 在村子里,陆石头那一句轻描淡写的质疑,就把翠花噎了个够呛:“我说翠花啊,我不在眼皮底下,谁能担保你没捣鼓些啥名堂?”随后他又撂下一句狠话:“下次再让我瞧见,我可不管你了。” 翠花只得深深吸口气,把刚炖好的野鸡肉倒进了猪食桶,决定重头再来。她心里憋着一股火,特意把肉炒得黑乎乎的。 陆石头不知怎地,这次竟没走开,反而站在灶台边,拧巴着眉头,那模样像是能夹死一只蚊子。 “你瞅你那副德行,我不是早就告诉你我不会做饭么?偏要我动手,现在不满意了吧?”翠花瞪着眼睛反驳。 “爱吃不吃,不吃拉倒!”陆石头没搭理她,转身就要走。 翠花见状,心头反倒舒坦了几分。待到饭菜摆上桌,二丫看着满盘子面目全非的食物,脸色顿时变得煞白:“石头哥,我看咱还是请个厨子吧,翠花姐从小被家里宠坏了,哪会干这糙活计呀。” “之前是我糊涂,没弄明白状况,现在好了,我已经清醒了。翠花也不是外人,咱们不能这么对她。”陆石头没接二丫的话茬,只扔给她俩字:“吃饭。” 他眉心拧成了疙瘩,显然有些不耐烦。二丫吞了口唾沫,指着桌上那堆东西:“可是这,这怎么吃啊?” “平日里咋吃,现在就咋吃。”陆石头说着,拿起筷子夹起一块焦糊的肉塞进嘴里。他知道,翠花炒菜时糖放多了,还搁了几大勺盐,此刻肯定是又苦又咸得难以入口。 按理说,陆石头就算日子再艰难,也不会吃这样的东西。然而,他竟然没吐出来,反而紧锁眉头,强行咀嚼了两下。 紧接着,“咳咳,咳咳!”陆石头一阵猛烈的咳嗽。 二丫忙上前给他拍拍背:“石头哥,你没事吧?” “咳,没事。”陆石头咳得满脸通红,朝翠花挥挥手,“翠花,给我倒杯水。” 二丫的手指僵在半空,旋即恢复正常,主动提出:“我去倒吧。” “不用。”陆石头坚持道,“让翠花去,你现在身子虚弱,这些琐事让她来做就好。” “愣着干啥,快去倒水。”翠花应了一声,转身去了厨房。 一会儿工夫,翠花捧着一杯温开水回到桌前,递给陆石头:“可以了吗?” 陆石头没多言,喝了两口水,继续对付那些难吃的菜肴。几口菜下肚,他的杯子又见底了,可见翠花做的菜有多么难以下咽。他只能一次次喝水,强逼自己往下咽。 “再倒杯水。”陆石头说。 翠花感到纳闷,以前她费尽心思想让陆石头回家尝尝自己做的菜,可婚后好几年,他从不肯给她这个机会。今天她故意把菜炒焦、放盐过多,他竟然还能吃下去? 要是换成从前,她肯定会开心得不得了,但现在,她只觉得这个男人既讨厌又可恨。 她又倒了一杯温开水回来,陆石头接过水杯,再次艰难地进食。 二丫看着这一幕,心中五味杂陈,她放下碗筷,声称没胃口,打算上楼休息。 她走得慢悠悠的,希望陆石头能跟上去,结果一直走到楼梯口,陆石头都没有动一下,甚至连看都没看她一眼。 二丫气得牙根痒痒,告诉自己不必急在一时。而陆石头从未像今天这般,一顿饭吃得如此艰难,水却喝了不少。 吃完饭,他冷嘲热讽地说:“这就是你以前天天打电话催我回家吃的东西?” “你看我现在做得也就这水平。”翠花自嘲道,“所以说陆石头,你以前不回家吃饭是对的,不然早晚被我毒死。” “行了行了,饭也吃了,你去陪二丫吧,我来刷碗。”翠花不想再听他啰嗦,立刻收拾餐具进了厨房,浑然未觉陆石头的脸色在她提到陪二丫时,阴沉得仿佛能挤出水来。 二丫一晚上都没下楼,陆石头则出了门,因为翠花听见了他的汽车发动声。她躺在床上,全身疼痛难忍,脑瘤晚期带来的头痛让她恶心欲呕,整夜翻来覆去无法入睡,只能在半夜起身打车去了镇上的诊所取药。 她的药放在宿舍里,不吃根本没法睡觉,为了小儿子和母亲,她必须撑下去。 镇上的诊所灯火通明,尤其到了深夜更是喧闹。这里的医护人员大多认得翠花,所以她在取药的路上一路畅通无阻,唯独在离开时遇到了护士长周阿姨。 “翠花姑娘,你怎么来了?”周阿姨见到她脸上的伤痕,惊讶不已,“陆总不是已经给你打招呼了,让你这几天不用来上班吗?” “我来拿点东西。”翠花如实相告,“马上回去。” “你这脸上的伤……” “没事儿。”翠花打断了她,不愿多谈。 恰巧这时,一辆出租车驶来停下。翠花招手示意,随即乘车离去。 第44章 达到极限 翠花回到宿舍,疼痛已达到极限,她先服下一次药,这才稍感好转。上了出租车,虽然疼痛仍在,但至少恶心的感觉减轻了许多。 回到村里的小屋,薄伊连煤油灯都没点,就直挺挺地倒在了炕上。 她实在是乏透了,也疲倦至极,药劲一上来,整个人就像被大山压住一般只想合眼入睡。然而,手指无意间触碰到一个硬邦邦的物件。鼻尖萦绕着一股淡淡的酒香,那是刚才被药力冲淡而忽视的气息。 一股危机感陡然袭来,薄伊的思绪瞬间清明。紧接着,几乎是条件反射般从炕上弹坐起来,摸索着去找煤油灯的开关。 “哎哟——”灯光刺眼,男人本能地用手挡住了眼睛。他袒露着上身,衣衫凌乱地扔在地上,一片狼藉,显然是喝了个烂醉如泥。 “陆子成!”薄伊一把把他从炕上拖了起来,“回你自己屋里睡去!” 他怎么会跑到她的这个小小保姆房里来,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就算喝得再醉,他也应该去找宋珊珊才是,怎么跑到她这里来了? 陆子成被她这一嗓子吼醒,费力地睁开眼睛,狭长的眼眸中带着醉意,声音也不复往日的冷漠:“你去哪儿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我去镇上的厂子里做工了,你不让我待在家里闲着,让我在春江花月赚足两百万不是吗?”薄伊没告诉她其实是去买抗癌药和止疼片的事,说了也无济于事。当初得知自己得了绝症,第一时间告诉他的时候,却被他一顿冷嘲热讽,不仅挂断了电话,还将她拉黑。 陆子成打量了她一眼,满脸嫌弃地说:“你这样还想出去做工?真是丢人现眼。” “对啊,就是因为丢人现眼,我才被厂子里辞退了。”薄伊没心思跟他置气,推着他说道:“喝醉了就回自己屋里睡吧,我也要歇了。” “薄伊,你要赶我走?”陆子成瞪大了眼睛。 “我哪敢赶你?你乐意在我这儿睡就睡吧,不过你现在不清醒,别勉强自己。”薄伊催促着他,“快回去吧,快回去。” 然而陆子成只是静静地盯着她,并没有起身的意思,那双黑漆漆的眼睛即便此刻满是醉意,依然让她感到一阵寒意。 “我饿了。”他开口道。 “我想吃面条。” “你去做,现在就去做。” 薄伊嘴角不由得抽搐了一下,仿佛自己是在做梦。是不是药吃得太多,产生了副作用? 陆子成连续说了几句话,薄伊才确定这不是幻觉。 “我自己做的面条不好吃,今晚你已经见识过了。” “煮一下,放点盐就行了。” 想到陆子成手中握着她唯一的亲人,即使心中万分不愿,薄伊也只能强撑着疲惫,从炕上爬起来,走进灶房给陆子成煮面条:“好好好,那你等着。” 灶房里,水烧得滚烫,发出咕嘟咕嘟的声响,薄伊随手抓了一把面条丢进锅里,面条立刻散开,犹如一朵盛开的花朵。 其实她最擅长的就是煮面条,以前陆子成不在家的日子里,她做的饭菜总是热了又凉、凉了又热,最后全都被她倒进了垃圾桶,然后在深夜里饿得难受,只能默默地给自己煮一碗面条填饱肚子。 然而,一切都回不去了,如今即便是煮一碗面条,她也不想便宜了陆子成,就照他说的,只放了一勺盐。 想了想,一勺盐还是太便宜他了,于是又加了几勺,心里暗自嘀咕:“咸死你!” “太多了。”话音未落,腰间忽然传来一阵紧绷感,陆子成不知何时从背后抱住她,下巴抵在她的肩头,“少放点盐,不然会很咸。” 陆子成是什么时候过来的,薄伊竟毫无察觉。 自从他跟宋珊珊在一起之后,他们之间再也没有过如此亲近的时刻。此刻,薄伊的身体僵硬无比,“我……我不会做饭。” “你还真是一点儿都不会。”陆子成松开了她,“我来吧。” 兴许这就是人性的软肋吧。 对她多一丝好,她便不由得想起那些再也回不去的旧时光。 就连对某些事,也开始心存幻想,“陆子成,当年你消失的那段日子,究竟发生了啥,怎么回来后,忽然就不待见我了呢?” “你甭跟我扯什么对我好,是因为我和宋珊珊长得有点像这类屁话,我可不信。” 陆子成默不作声,她瞧着他,他也盯着她。他的眼神深邃得像一口黑井,让人看不穿,仿佛藏着无尽的秘密,任凭薄伊如何探寻,始终无法触及底部,“你曾经是喜欢过我的,对吧?” “若不是喜欢我,那次地震时,你怎么会舍身救我?” 陆子成拧紧了眉头,撂下筷子,“我饱了。” 他的情绪显然不佳,这一点薄伊看得出来,因为搁下碗的动静大得出奇,显然是在借此宣泄情绪。 第45章 无法挣脱 然而,薄伊还未及再追问,陆子成就已转身离去,连个背影也没给她留下。 薄伊捧着碗,眼巴巴地看着陆子成消失在视野尽头。此刻的她哪还有半分食欲,就算这碗面条再美味,承载再多回忆,此刻胃里也像是塞满了沉重的石头,直至面条渐渐冷却,黏成一团,她才恍然回过神来。 她木讷地吃着那碗冷面,冷掉的鸡蛋带着腥味,其实她想吐,却又倔强地近乎虐待自己,将那碗面连同所有的回忆,一把塞入口中,边呕边咽。 吃完面,洗完碗,薄伊拖着疲倦的身体推开了房门。 下一刻,她还没反应过来,人已被按在了墙面上,男人急促的呼吸声就在耳边响起。吻落在了她的颈项上,炽烈滚烫。 “陆子成!”薄伊挣扎着,试图摆脱他的钳制,无奈男女之间力量悬殊,她根本无法挣脱,退无可退。 屋里的灯尚未亮起,薄伊看不清他的脸庞,只觉得他身上散发出一种难以言表的焦急,仿佛急于寻求某种宣泄。 果不其然,亲了几口之后,他便失去了耐心,将她扔在床上。 “哎哟!疼!” 薄伊疼得满头冷汗,“陆子成,你轻点,碰到我胸口的伤了。” 他似乎听见了,收回了那只在她伤口处胡来的手。 然而薄伊依然疼痛难忍,汗水浸湿了头发,嗓子里发出破碎的声音,“陆子成,我疼。” 以往不论薄伊怎么喊疼,陆子成都无动于衷,甚至心底深处巴不得她痛不欲生,死去活来,以此作为他情绪的出口。 这次却出乎意料,他捏住她的下巴,喘息声粗重而嘶哑,却透出一种别样的诱惑,“薄伊。” “嗯?” “疼,你还想要吗?” 薄伊一时有些迷茫,不明白陆子成话中的含义。 直到他手中的力度加大,再次问道:“我问你,疼,还想要吗?” 薄伊的下巴被捏得生疼,被迫抬起头来。室内漆黑一片,但她仍能感觉到他的目光,比黑夜更深邃,摄人心魄。 她想起了那个夜晚,她偷偷亲了他的场景,那时她只有十几岁,被他抓了个现行。 那一晚的心情,至今仍历历在目,那是她的初吻,也是陆子成的初吻。 于是,她伸出双臂环绕住他的脖颈,微微侧头,主动送上自己的唇。 以实际行动,给出了她的回答。 他的身体僵硬了一瞬,随后,狂风暴雨般的热情再次席卷而来。 她如同海浪一般,不断地被拍打、翻腾,起起伏伏,无法停歇。 水声潺潺,浪花滚滚,直至最后他狠狠地咬住她的脖子。 风雨过后,两人已是满身大汗。 薄伊全身酸痛,特别是脖子处,陆子成咬得确实狠。 他是故意的,他想让她疼,想借此发泄。 她撑起身子打算去洗澡。 他伸出手,将她揽入怀中,紧紧抱住,“先休息一会儿再去。” 这是第一次,陆子成在事后没有羞辱她,也没有立刻丢下她离开。 薄伊向他怀里靠了靠,倚在他坚硬的胸膛前,听到他的心跳声,砰砰砰砰,如此快速,如此有力。 于是,她又向他怀里挪了挪。 “陆子成……” “嗯?” “你把头低下来一点。” 陆子成并未询问原因,只是依言低头些许。 薄伊抬起手,抚摸他的喉结、下巴和他的唇。 接着,她主动亲了上去。 不知是否错觉,她感到他的嘴唇颤了一下。 仅此一下,他便反客为主,热烈地回应着她,两人再次缠绵在一起。 口中弥漫着酒香,情迷意乱之际,薄伊听到自己喘息的声音,“陆子成……” “你……你能放过我妈妈吗?” 话音刚落,男人的动作瞬间停滞,全身僵直。 房间里的气氛陡然变得压抑。 “嗤——” 一声冷笑,划破了这份寂静。 “薄伊,我只是稍微对你好一点点,你就把自己当根葱了?” “要不是珊珊刚刚小产,我怕跟她做那种事伤了她的身子,你以为我会来找你发泄?你自己好好想想,你在老子眼里连个鸡都不如,还想跟我谈条件,你配吗?” 黑暗中,男人的话语犹如利刃,一刀刀刺入薄伊的心。 “给我滚出去——” 薄伊痛苦地闭上双眼。 看来,她真的错了。 只要她还抱有一丝希望,他就有千万种手段,让她认清现实,回到原点。 原本以为这次的事情会有些不同,哪怕只有一点点的不同也好,这样她才有勇气向他提出请求。每当想起母亲被困在那阴冷的牢狱之中,她就一刻都不能等待,只要有一丝希望出现,她都不会轻易放弃。 \"现在这里是我的屋子,你想让我去哪儿啊?\" \"好好好,我走,我这就走行了吧!\" 陆子成怒气冲冲地起身,窸窸窣窣地穿上衣服,猛地甩上门离开了。 随着一声巨响,屋子里再次恢复了寂静,刚才那温馨的画面仿佛从未存在过,只剩下冰冷的黑暗。 第46章 妈妈会一直陪伴着年年 \"我究竟该怎么办呢?\" 薄伊紧紧抱住被子,神情恍惚地低声自语:\"妈妈,我究竟应该怎么做,才能救出你们啊?\" 陆子成愤然离去后,转角处显现出一个纤瘦的身影——宋珊珊。她其实早就站在那里,房间里传出的所有对话,她一字一句听得清清楚楚。她那双明亮的眼睛此刻已变得黯淡无光,面容更是扭曲得可怕。 为何,为何自己费劲心机都无法得到的东西,薄伊却能轻易拥有?亲情、友情、爱情,凭什么薄伊样样齐全?特别是陆子成,明明白白对他怀恨在心,却又忍不住想靠近薄伊,而自己却只能借酒浇愁,才有那么一丝机会接近他! 宋珊珊不甘心,陆子成必须属于她,她决心要把他从薄伊身边彻底夺走。 宋珊珊强压下想要闯进去扇薄伊两个耳光的冲动,憋屈地上楼回到自己的房间。这一晚,三人各有心事,辗转反侧难以入睡。 接下来的日子里,陆子成除了每天回来看看宋珊珊,其余时间都在外面忙碌。在他不在家的时候,宋珊珊便变着法子折磨薄伊。即使薄伊把家里打扫得再干净,宋珊珊也要鸡蛋里挑骨头让她返工,甚至不准她使用吸尘器,非得让她跪在地上用抹布擦拭。 就这样,薄伊带着伤痛,日复一日地超负荷劳动,累得腰都快直不起来了。 那天,薄伊正在客厅里辛苦擦地,宋珊珊则悠哉地坐在沙发上吃着水果看电视,还不忘对她说:\"姐姐,擦地的时候低下头,别挡住我看电视。\" 以往的薄伊肯定会毫不犹豫地把抹布塞进宋珊珊嘴里,但现在为了薄年和妈妈,她的棱角已被磨平了许多,至少不会再那么冲动,给宋珊珊留下把柄。 不久,薄伊接到医院里照顾薄年的秦姨打来的电话:\"太太,小少爷他醒了,在喊妈妈,您要不要去医院一趟?\" 年年终于醒了。 薄伊的眼眶湿润了,扔下手中的活计,匆匆换好衣服,急急忙忙准备去医院。 \"站住!\" 宋珊珊拦住了她,\"薄伊,你要去哪里?\" \"我有点事,要出去一趟。\" \"不行,子成哥说了,你必须留在这里照顾我,没有我的同意,你哪儿都不能去!\" \"那你让陆子成亲自给我打电话。\" 说完这话,薄伊不再理睬宋珊珊,开门径直而去。 \"薄伊,你给我回来!\" 宋珊珊的怒吼声在身后响起,但薄伊仿佛没听见,下了楼打车直奔医院。 刚下车,薄伊几乎是跑步进入医院,气喘吁吁地跑到病房前。 \"妈妈……\" 似乎是母子间的默契,薄伊还未开口,薄年就已经看见了她。 那一声\"妈妈\",就像一把锐利的箭,刺中了她柔软的心。 长久以来的种种委屈,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她扑上前去,趴在病床上握住他的手,泣不成声:\"年年……\" 这一刻,尽管是在儿子面前,她允许自己软弱一次。 \"妈妈不哭……\" 小男孩轻轻地拍打着她的背,\"年年没事,妈妈不要伤心……\" 薄年一贯懂事,正如现在,虽然他自己身体虚弱,却还要反过来安慰她这个当妈妈的,懂事得令人心疼。 不能再让孩子担心了,薄伊胡乱擦了擦眼泪,\"年年,妈妈哭不是因为难过,而是太高兴了,年年没事就好。\" \"我就知道,我的年年这么乖巧可爱,老天爷是不会忍心把他带走的。\" 男孩的小脸颊在她的手背上蹭了蹭,\"年年不走,年年要永远陪着妈妈……\" 忍不住了,大颗大颗的眼泪滚了下来,落在了男孩稚嫩的脸颊上。 \"妈妈也会永远陪着年年……\" \"说话要算数哦。\" 小男孩伸出小拇指,虚弱地笑了:\"拉钩钩。\" \"好的,拉钩钩,一百年不变,谁变谁是小狗。\" \"年年不当小狗……\" \"妈妈也不当小狗。\" 薄年刚醒来,体力尚未完全恢复,没过多久又沉沉睡去。 看着他如此脆弱的样子,薄伊心疼地亲吻了他的小脸蛋,内心充满了愧疚、自责以及痛苦。她欺骗了薄年,癌症晚期,她并没有永远,她将会变成那个小狗。只是不知道那个时候,薄年会有多么难过。 眼泪似乎怎么也止不住,直到一只男士手帕递到了她眼前,\"擦擦吧。\" 薄伊接过手帕,擦干眼泪,过了好一会儿才平复下来,感激地看着他说:\"谢谢你,顾琛。\" 她踏进村头的小诊所时,发现顾春生已经在那儿了。然而,她满心满眼都是小石头的情况,哪还有多余的精力去顾及其他。“哎呀,石头这孩子的身子骨……” “没什么大事。”顾春生接过她的话题,“小石头刚醒来,我就给他做了个全身检查,各项指标都正常,再静养半个多月,就能回家啦。” 真是谢天谢地,石头总算是躲过了一劫。 听到顾春生这么说,薄荷婶子舒了一口气,满脸欢喜地说:“太好了,石头娃子安然无恙呐!” 石头生病住院,幸亏有顾春生大夫和薄荷婶子帮忙照料,否则还不知道会出啥乱子呢。这份恩情,薄荷婶子铭记在心。 第47章 顺顺利利 她站起身,朝着两人深深地鞠了个躬,“薄荷婶子、顾大夫,这段时间,多亏你们照顾石头,我真的不知该如何报答。” 顾春生赶紧扶住她,笑着说:“你这是哪儿的话,治病救人本就是我医生的本分,薄荷婶子,您这样说,我可担当不起。” “对啊对啊。”薄荷婶子连连点头,“顾大夫都这么说了,我也就是个乡下婆娘,没能好好照看好石头娃子,心里就一直愧疚得很,哪里还能受得起你的大礼?” “我只盼着石头娃子以后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那就比什么都强了。” 薄荷婶子疼爱孩子,说的都是肺腑之言。 薄荷婶子何尝不是这么想呢?只要石头这辈子能顺顺利利,她就算走得安心。 提起石头的父亲,薄荷婶子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脸色也跟着沉了下来。 “嫂子,”薄荷婶子握住薄荷婶子的手,语重心长地说,“不管你怎么跟石头他爹闹矛盾,都要撑下去,这孩子命苦,亲爹不疼,也就只有你这个当妈的顶上了。” “我知道。”陆大山靠不住,绝不能把石头交给他。 然而,她这个当妈的,日子也不多了。家里老母年迈,在牢里受苦;父亲沉迷赌博,欠下一屁股债;弟弟对她更是恨之入骨。薄荷婶子陷入了深深的困境。 屋子里安静了好一会儿,石头依旧没有醒来。顾春生说这种情况很正常,毕竟体力还没完全恢复,多歇息对他康复更有好处。 “嫂子,你看你都守着石头娃子快一个下午了,要不去床上躺会儿歇歇?” 单间诊所有张陪护床,这几个小时薄荷婶子纹丝不动,肯定是累了,薄荷婶子看着心疼,希望她能稍微休息一下,“石头娃子这儿,我来守着。” “不用了,我守着就行。”只要能在孩子身边,再累她也愿意。 尤其是看到石头那张稚嫩的小脸,所有的疲惫仿佛都能消散。 薄荷婶子见她坚持,也就不再勉强。然而,诊所的宁静并未持续太久,就被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打破。 薄荷婶子瞥了一眼来电显示,眉头紧锁。 她起身走出诊室接电话,“喂?” 电话那头传来了陆大山阴阳怪气的声音,“薄荷,我说过,只要你把珊珊伺候好了,让我满意,我可以考虑放你娘一马。” “现在看来,你在你娘心中的地位,也不过如此。” 言外之意,再明白不过。 宋珊珊假惺惺的声音响起,“大山哥,真的没事,我自己可以照顾好自己的,别为难嫂子了。” 陆大山对此充耳不闻,“十分钟。” “薄荷,十分钟之内你不回来,后果自负。” “可是时间太……” “嘟嘟,嘟嘟——” 电话被粗暴挂断,只剩下一片寂静的忙音。 回到诊室,她匆匆向顾春生和薄荷婶子交待了几句,又看了眼熟睡中的石头,狠下心转身离去,一路上加快步伐往回赶。 顾春生看见她匆忙的样子,关切地问:“薄荷,发生什么事了?” “不知道陆大山又发什么疯,我得马上回去。”薄荷紧紧抓住他的手,恳求道,“顾大夫,石头娃子这里还要麻烦你照看一下,我先走了,有机会请你吃饭。” 顾春生似乎想说什么,但薄荷已经走得远了,只留下一道疾奔而去的身影,那一头乌黑的头发在空气中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 十分钟的时间太过紧迫,薄荷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如何一路飞奔回到家的,又是如何刚好在最后一刻出现在陆大山面前的,只知道她累得上气不接下气,胸口剧烈起伏,额前的碎发都被汗水浸湿。 “陆大山,我回来了。” “正好十分钟。” 男人坐在土炕边,正陪着宋珊珊看电视,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宋珊珊依偎在他怀里,娇滴滴地说:“嫂子回来了?” 薄荷没搭理她,陆大山冷冷地道:“去哪儿了?” “去医院了。” 话音刚落,他终于抬起眼来看她。 那双狭长而深邃的眼睛里,仿佛酝酿着风暴,“去看顾春生?” 在乡下的小村庄里,她就把薄年当作没爹的孩子养着,自己一手拉扯大。“二蛋他娘,你急吼吼地叫我回来,有啥紧要的事啊?”王桂花抬起头,眼神里带着一丝不解。 李大柱瞪了她一眼,那眼神锋利得像把镰刀,“王桂花,你就用这样的口气跟我说话?”王桂花赶紧收敛神情,低头道歉:“哎呀,我错了,态度不对,你说咋回事儿吧。” 李大柱冷哼一声,“一会儿翠花要去村东头拍那个新戏,你陪着她一块儿去。她身子骨还没彻底复原,这几天你要好好照应着。” 听到这话,王桂花心里直犯嘀咕,自家男人倒好,不但在家里让她伺候那个“小广播”,现在连出个门拍戏都要跟着,一点面子都不给她留。可想到婆婆还在床上躺着,她也只能忍气吞声,“行吧,我知道了,我会好好照顾翠花的。” “先去做饭,我饿了。”李大柱命令道。 “好嘞,这就去做。”王桂花转身走进灶房,锅碗瓢盆的碰撞声很快响起。 第48章 眉头紧锁 李大柱坐在堂屋里,盯着灶房的方向,眉头紧锁。现在的王桂花变得格外顺从,不再是以前那个倔强的女人,他亲手摧毁了她的傲骨,践踏了她的尊严,让她对他言听计从。他本该为此感到得意,为何看着她如此乖巧不再反抗,心头反而涌上一股憋闷,像是有什么堵在胸口,让他坐立不安。 这时,翠花的声音传了过来,“大柱哥,别为难桂花姐了,她……” 李大柱皱眉,不耐烦地打断她,“跟你没关系!”翠花不敢再多言,低下头抽泣起来。 李大柱意识到自己的态度过于严厉,看到翠花哭得像个受了委屈的小羊羔,终究还是伸出手,将她搂入怀中,“对不起,翠花,是我不好,吓到你了。” “不过你去拍戏,身边总得有人照料,我就是担心你的身体。”其实翠花身边有经纪人,有助理,哪次不是被伺候得舒舒服服?但这番话对翠花而言,无疑是天大的恩赐。 翠花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眼中掠过一丝狡黠,“大柱哥对我真好,这辈子能遇见你,是我最大的福分。” 李大柱并未察觉自己此刻的表情有多么复杂。王桂花端着饭菜走出来,又看到了他们俩腻歪在一起的情景。这对她来说早已习以为常,她曾经疯狂过,也曾无数次教训过翠花,结果换来的是李大柱对她越来越冷漠,对翠花愈发疼惜。 如今,她已经无力再去抗争,只能像具行尸走肉般活着。“开饭了。”她说完,便见翠花一脸嫌弃地看着桌上的家常菜,而李大柱却一碗接一碗地扒拉着饭。 看着这一切,王桂花心中五味杂陈,但她已无言以对,只淡淡地说了句:“我不饿。”然后起身去楼上帮翠花收拾行李。 村里的小满,你这个不知羞耻的东西,我可得好好教训教训你。村妇翠花怒火中烧,直冲向春梅。 这时,村里的壮汉大牛哪里能瞧得见自家心肝宝贝春梅受这份冤枉气,一把揪住翠花的胳膊,抡起大巴掌就甩过去,“给我闭嘴!” “咔嚓咔嚓!” 村长一声吆喝,打断了这场闹剧,“翠花,不是跟你说了吗?这一巴掌得真打才有戏味儿,你怎么还躲呢?” “村长,我怕疼啊。”翠花撒着娇,“要不算了吧。” “不成,怕疼也得硬挺着。”村长可不吃这套,“再来一遍,接着拍。” 结果连续拍了好几次,翠花每次都条件反射地避开那一巴掌。 村长气得胡子直翘,“你到底会不会演啊?不会演就别耽误大家的时间,村里随便找个人来都比你强。” 翠花仗着有点后台,见村长不让步,心里憋着一股劲儿,“那你找个村民试试看?” 这时候,春梅开口了,“大牛哥,我口渴了,帮我拿一下水瓢呗。” 大妮子一听这话,心头一紧,心想:坏了,不会是要让我顶上去吧? 果不其然,村长指着大妮子说:“行,就是你,过来给翠花演示一下怎么挨巴掌。” 大妮子眉头一皱,直言拒绝:“村长,我不是咱们村剧团的人。” 春梅接过村长的话茬,“大妮子,村长都这么说了,你就帮帮忙嘛。” “我没这个义务。”大妮子愈发反感,坚决的态度让周围的人都不由得摇头叹息。 春梅脸上挂不住了,嚷嚷起来:“那我就去找大牛哥,让他亲自请你帮忙。” 说着就要掏手机打电话,大妮子深吸一口气,“好了,不用打了。” 说着,她站了起来,“那就开始吧。” 大家都准备好之后,村长挥挥手,“开拍!” 春梅立刻进入角色,哭诉道:“我真的没想伤害任何人,我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 “大牛哥,如果我知道姐姐你也喜欢他,我是绝对不会答应他的追求的。” 大妮子站在一旁,早已看过这场戏,此刻心中暗叹:这电视剧果然源于生活,眼前的这一切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 春梅这般柔弱善良的形象成了村里男人们的宠儿,而自己大妮子,却成了剧中那个拆散恩爱情侣的狠毒女人,备受指责和唾弃。 “小满,我从头到尾喜欢的,只有你一个人。” …… “大妮子,我一直喜欢的都是春梅,不是你。” …… 大妮子的眼眶湿润了,紧紧捏着手心,靠疼痛让自己在众人面前保持清醒和冷静。 “那我算什么?” “大牛,我是你的对象,你这个负心汉,一面说我离不开你,一面又勾搭我妹妹,你去死吧。” 她竭力克制,几乎是机械地念出这些台词,语气平淡得如同谈论今天的天气一般。 一旁的翠花抱着膀子,一脸不屑地说:“这算哪门子事啊,还说什么随便拉个人都比我强,这演技也太差劲了吧。” “翠花姐说得没错。”旁边有人随声附和,“这就跟个没感情、冷冰冰的木头人似的。” 第49章 望尘莫及 村长脸色铁青,却没有喊停,打算再多观察一会儿,毕竟人是他叫来的。 春梅继续投入表演,专业度与大妮子形成了鲜明对比,让她望尘莫及,“姐姐,你不能这么说大牛哥。” “就算你们是未婚夫妻,也不能在我面前这样说,大牛哥是个好人。” “小满,你这个不知廉耻的东西,我得教训教训你。”大妮子并未像翠花那样失控,而是平静地念出台词,毫无情感波动。 这让男主角大牛有些摸不着头脑,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回应。 他原以为在这种情况下,村长肯定会喊停,没想到村长拿起大喇叭大声喊道:“愣着干啥,打呀!” 大牛赶紧调整状态,一把抓住大妮子的肩膀,狠狠扇了一巴掌,“给我闭嘴!” “春梅,我们只是表面上的婚约关系,并无真情实感,谁让你对她动手的?” 那一巴掌力度极大,大妮子的脸颊瞬间偏向一侧,头发散乱,嘴角沁出血丝。 她捂着半边脸,缓缓抬起头,摄像机镜头紧紧跟随,捕捉她复杂的神情。 杏仁眼中闪烁着惊愕、痛苦与绝望交织的情感,这一刻,大妮子将这种复杂的情绪表现得淋漓尽致。 苍白的唇瓣微微颤抖,“这么说,你之前对我说的所有甜言蜜语,都是假的?” 如此凄楚的眼神,瞬间令在场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瞠目结舌。 大牛愣住了,竟半天说不出一句台词,支支吾吾半天,“我,我……” 大妮子苦涩一笑,那是极度自嘲的笑容。 她看着他的眼睛,笑容中带着痛楚,向前迈进一步,“你说放不下我,也是骗我的吗?” 大牛被她的气势所震慑,连连后退。 然而大妮子并未停下脚步,“原来一切都是假的啊。” 她依旧笑着,那是一种充满悲伤与绝望的笑意,“可笑的是,我竟然信以为真。” “大牛,你这一巴掌,彻底打醒了我。” 大妮子说话的同时,脚下并未停止前行。 每走一步,似乎都在踏碎自己的心。 这股由内而外的恐惧感让大牛步步后退。 然而大妮子并未停下,“但是我林家的大闺女,可不是你想玩弄就能玩弄的。” “你只喜欢春梅一个,对吧?” 大牛害怕极了,“你要做什么?” “做什么?”大妮子猛地抓住大牛的衣领,用力往下一带,两人之间的距离骤然缩短。 “你说舍不得我,也是骗我的?”大妮子的目光如刀,直刺大牛的心窝。 在那乡间的小路上,她嘴角挂着讥讽的笑容,眼睛微微眯起,语气淡漠而又狠厉:“哼,你们等着瞧,我会用这一百种法子,慢慢折磨死那个丫头片子。” 老慕脚下一阵趔趄,差点栽倒在地。 这时,村里的大喇叭李导再也坐不住了,噌的一下站起来,大声嚷嚷:“嘿呀!这演得真叫一个绝啊!” 村民们这才如梦初醒,纷纷拍着手掌,称赞不已:“哎哟喂,这演得真带劲儿,看她这么一闹腾,我都迫不及待想看后面的故事了,不如就让她接着演得了。” “没错没错,刚才看得我大气都不敢喘一口,心里直念叨,赶紧黑化吧,赶紧黑化吧!这女配角被婆家骗婚,又被自家妹子背叛,演得那叫一个入木三分,比那小白莲女主角强多了,现在我是越来越不喜欢那样的女主角了。” “还有男主角,都被她给比下去了,哈哈!” 这些话大多是村里帮忙凑热闹的群众演员说的,他们兴奋过了头,也没多想,就这么随口说了出来。殊不知,这几个当事人听着这样的话,心里却是翻江倒海般的复杂情绪。 男主角脸色铁青,原本打算看薄伊受苦的宋珊珊,万万没想到,薄伊的演技竟然得到了李导和其他村民的认可,自己的角色都被比下去了,心里如同吞了黄连一般苦涩。 众人夸赞完薄伊之后,李导开始教训起另一位女配角周依:“你说你,看看人家薄伊是怎么演的,这才叫演技!哪像你,矫情得不得了,挨一巴掌都受不了,拿着那么多钱来演戏,却连一点点付出都不愿意,还算什么好演员?” 周依被当众羞辱,脸上火辣辣的,见薄伊擦拭嘴角的血迹,准备悄悄溜走,忙出声留住她:“哎,你等等。” 薄伊本想避开这些纷争,假装没听见,却被周依三步并作两步追上来挡住去路:“叫你呢,你想去哪儿?” 薄伊抬起满是淤青的眼眸,脸颊红肿,冷冷地问道:“有事吗?” 周依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拽着薄伊走到李导面前,咬牙切齿地说:“导演,不好意思,我刚没看清,能不能让她再表演一次?” 村民们一听,纷纷央求:“导演,让她再演一遍吧,我们都还想看呢。” “我也要看。” “我也是,你就答应了吧。” 李导犹豫了一下,转头问薄伊:“大家都想看,也算是对你演技的一种肯定,要不再来一条试试?” “你叫什么名字?”李导又问。 薄伊并不需要别人的肯定,她张了张嘴,拒绝道:“我……” “小伊姐……”宋珊珊又插话进来。 薄伊背脊一僵,眉头紧锁,只要宋珊珊开口,准没什么好事。 第50章 小伊,咱们报警吧 果然,宋珊珊紧接着说:“既然大家都想看,你何必扫兴呢?还是说,非得陆哥亲自下令,你才肯配合演出?” 陆子成送他们到拍摄现场后离去,临走时丢下一句:“珊珊说什么,你就照做,别惹我不高兴。” 惹恼了陆子成,他就不肯帮她母亲的事了。 薄伊胸中憋了一口气,低声回答:“我知道了。” “导演,小伊姐答应了,那就继续吧。”宋珊珊满脸得意地宣布。 她不能再装疯卖傻地打薄伊,否则陆子成就会起疑心。但这并不代表别人不可以打。 于是,“啪——” 又是一记耳光。 男主角声音冰冷:“对不起导演,我台词忘了,再来一条吧。” “啪——” “不对不对,看见她这张脸我就找不到感觉,再来一条。” “啪——” “导演,我又忘词了!”男主角故意找茬,接连扇了几巴掌,以此发泄对薄伊的不满。 最后一巴掌,他握紧手腕,使出全力:“啪——” 薄伊承受不住,身体往后倒去,重重摔在地上,娇嫩的皮肤磨破,渗出血来。 她感觉自己快要昏厥,头晕目眩,耳边嗡嗡作响,脸颊火辣辣地疼,手肘和膝盖更是疼痛难忍,仿佛失去了知觉。 她艰难地撑着地面,试图起身,却怎么也爬不起来。 “对不起。” 一只手伸到她面前,“我今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总是找不到状态,害得你也受伤了,一会儿我带你去医院。” 薄伊费力抬起头,视线模糊中,她看到了那些丑陋的面孔:男主角、宋珊珊、女配周依,他们一个个都在故意欺负她,尽管她并没有做错任何事情,但他们为了维护自己的颜面,就是不肯放过她。 而之前跟着起哄,要求她重演一条的群众演员们,此刻已经知道男主角的真实意图,明白他们在合伙欺负她,却没有一个人愿意站出来帮助她,或是为她说句公道话。 他们甚至不愿承认自己无意间成为了帮凶,一个个大气不敢出,眼睁睁地看着她遭受欺凌。 这世上的确没有什么公平可言,有权有势才能称霸一方。经历了人生的起起落落,薄伊早已明白了这个残酷的道理。 “愣着干什么,快起来。” “滚开。”薄伊冷漠地挥开了那只手,忍受着剧痛,几乎是凭借着顽强的意志力从地上爬了起来。 她披头散发,嘴角流血,脸颊肿胀,全身上下伤痕累累,看上去就像是被人赶出门的流浪狗一般凄惨。 “不愿意就算了,真是好心得不到好报。”男主角收回手,揣进口袋,撇了撇嘴,不满地嘟囔了一句。 薄伊抬起眼帘,目光扫过众人,最终落在导演身上,淡淡地问:“可以了吗?” 村里的导演愣了一下,好像突然明白自己做错了啥事儿,挥挥手说:“行了,你可以走了。” 薄丫头点点头,应了一声:“嗯。” 转身离去的时候,她听见导演正在教训那个名叫张远的演员:“张远呐,你这是咋回事儿,你会不会演戏啊?” “你再不好好演,立马给我卷起铺盖滚蛋,别在这儿浪费咱剧组的时间和粮食!” 张远赶忙双手合十,连连赔不是:“对不起对不起,导演,都是我的错,下次一定不会再犯了。” 耳边嗡嗡作响,他们说的话,薄丫头都已经快要听不清了。她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摇摇晃晃地打算离开。 这时,宋珊珊瞧见薄丫头那凄惨的模样,嘴角不由得往上翘了翘,眼里满是得意,却又故作关切地问道:“妹子,需不需要我扶你一把?” 薄丫头没搭理她,咬牙坚持着往前挪步。她已经快要坚持不住了,只想找个没人的角落歇歇,缓一缓身上的疼痛。 就在这个时候,人群中的周依悄无声息地走过来,等薄丫头经过她身边时,假装不经意地伸出了一只脚。 紧接着,“砰——”一声闷响,薄丫头再次重重地摔在地上,疼得她冷汗直冒,仿佛五脏六腑都在撕裂。 周依得逞般掩嘴轻笑:“我说你这个人怎么回事儿,走路都不会好好走吗?” 薄丫头抬起头,满脸冷汗淋漓,她狠狠瞪着周依,嗓音嘶哑至极:“你不要太过分了。” “你说什么呢,明明是你自己摔的,跟我有什么关系?就你这样的还想演戏,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有几斤几两,也好意思来掺和。” “就是,还想抢依依姐的风头,现在尝到教训了吧,哼,活该!”周依的助手一边附和着,一边还朝薄丫头踹了几脚。 “伊伊?”人群中响起了一阵不敢置信的声音。 姜甜甜正在隔壁剧组跑龙套,除了追着唐墨转悠外,最爱的就是八卦。刚才看见这边围着一堆人,不知发生了何事,便趁着没人注意偷偷溜了过来。挤进人群一看,竟发现有人正朝着躺在地上的薄丫头猛踢。 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些年来,在她心中,薄丫头一直是高高在上的千金小姐,就算家里破产了,也不至于沦落到这般被人欺辱的地步。 第51章 未能如愿 然而现实却是如此残酷,姜甜甜愤怒地冲上前去,推开那个正在踢薄丫头的人,大声喝道:“你干啥呢?你怎么能欺负人呢?” “滚开,滚开!”随后,她扑向薄丫头,心疼得泪水涟涟,“伊伊,伊伊,你没事吧?” 此刻的薄丫头痛苦难耐,几乎要窒息,但她不愿让姜甜甜担心,强撑着回答:“没事。” “你都这样了还说没事,你知道我看着有多心疼吗?” “甜甜,你先帮我起来。” “好。”姜甜甜胡乱抹了抹眼泪,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去扶薄丫头,生怕碰到她的伤口。 “哪儿来的这么多爱管闲事的?”姜甜甜的出现让周依十分不满,她还没看够薄丫头的狼狈样。 “依依姐,要不让我帮你教训教训她?”助手仗着周依背后的势力,说话底气十足。 “你教训谁呢,来啊,有种你就来试试。” “报警,报警,伊伊,咱们报警,他们凭什么对你动手,我要让警察把这些人都抓起来。” 说着,姜甜甜立刻掏出手机准备拨打报警电话。然而,手机却被抢先一步夺走,几个家伙像玩耍似的扔来扔去。 “还给我!” “你要手机啊,自己来抢啊。” 姜甜甜四处乱窜,试图抢回自己的手机,却始终未能如愿。 “混账东西,把手机还给我!” “哈哈,哈哈!” 那些人嬉皮笑脸地逗着姜甜甜,而看到好姐妹为了自己被人这般捉弄,薄丫头压抑已久的怒火终于在此刻彻底爆发。 “住手——” 这一嗓子既冷又狠,瞬间镇住了所有人。原本嬉笑打闹的人纷纷停下动作,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了发声之处。 周依不满地嚷道:“吼什么吼,大家也就是闹着玩玩而已。” “把手机还给姜甜甜。” “你让我们还我们就还啊?你以为你有多大面子?” “不还也可以,我现在就去派出所,你们是怎么对我动手的,到派出所再说。” “得了得了,就你们这点鸡毛蒜皮的事儿,警察才不管呢。” “你看我现在这副模样,你觉得警察会不管吗?” 的确,薄丫头现在的样子看上去伤得不轻,如果真是被人欺凌,警察不可能坐视不管。然而周依并不害怕:“你的伤又不是我打的,分明是在拍戏的时候摔的,那儿有摄像头,去派出所调监控,压根查不到我头上。” “原来你知道那里有摄像头啊,也知道去了派出所他们会调监控?” 薄丫头嘴角勾勒出一丝冷笑:“没错,录像顶多能证明你绊了我一脚,你助理踹了我几次,还有你们故意捉弄我朋友罢了。” “但是现在网络这么发达,万一这段视频传上网,不知道广大网友和你的粉丝看了会有何感想。那时候造成的负面影响,你又能承受得起吗?” “要知道,作为公众人物,品德非常重要,一举一动都有无数双眼睛盯着。近年来国家一直在严厉打击这类行为,不少明星网红因此断送前程的例子比比皆是,前车之鉴摆在眼前,你自己看着办吧。” 在村头的大槐树下,周依瞪圆了眼睛,嘴巴张得老大,差不多能塞进个鹅蛋,愣是没想明白,原先那个任由人揉搓的薄伊,如今怎地变得如此伶牙利齿,还能这般针砭时弊地说得头头是道。 “我再说一遍!”薄伊抬起眼皮,眼神冷冽如刀,声音坚定有力,“赶紧把姜甜甜的手机还给她!” 周依被薄伊那阴沉的目光吓得一哆嗦,手里握着的手机险些脱手摔在地上。远处,导演正挥舞着手中的小喇叭,不耐烦地朝这边吼:“周依,你在那儿磨蹭什么呢,还要不要继续拍戏啦?” 周依回过神来,忙咽了口口水,“我得去拍戏了,没空跟你在这耗,手机还你。”说完,她慌忙把手机扔给薄伊,拔腿就跑,身后的小助理连忙追了上去:“依依姐,等等我。” 薄伊一把拉过姜甜甜的手,将手机递给她,“你的手机,拿好。”姜甜甜眼泪汪汪地道:“伊伊,咱们报警吧。” “他们那样欺负你,真是太可恨了。咱们这就去村里的治安室告状,我相信队长肯定会帮咱们主持公道,把这些坏家伙们都关起来!”姜甜甜义愤填膺地提议。 薄伊轻轻摇头,“没用的。” “怎么说没用呢?” “这只是小事一桩,他们不至于被抓进去。” 更别提她现在时日无多,不愿在这些人身上浪费一丝一毫的时间。要是去了治安室,陆子成知道了,恐怕还会责怪她给他添乱。以前不管遇到什么事,哪怕再受侮辱,她都会忍气吞声,不就是为了陆子成那句“别让我生气”吗?关乎到母亲的事,她只能步步退让,让宋珊珊满意,也就是为了让陆子成高兴。 不过,别人欺负她也就罢了,若是敢动姜甜甜一根汗毛,那就绝对不行。她自己受多少委屈都无所谓,绝不允许自己的好姐妹跟着受累。 姜甜甜为了她,已经付出了许多,尤其是听说她缺钱,立刻把自己多年跑龙套辛辛苦苦攒下的积蓄全给了她。她本就无以回报,又怎能再让姜甜甜因为她受委屈? “就算不能把他们抓起来,至少也能曝光他们的恶行,让村民们替咱们出头,把他们祖宗八代都揪出来臭骂一顿,让他们退出村子,总之,不能便宜了他们。” “曝光不了。” 第52章 他以前不是这样的… “为啥呀?刚才你还说报警就能调取监控录像……” 薄伊打断了姜甜甜的话,“没错,确实可以调监控,但是治安队是不会把录像给我们看的,我刚才那样说只是为了吓唬他们一下。” “啊?那咱们就这么白白吃了亏?”姜甜甜满脸失望。 薄伊也不是甘于吃亏之人,以前的她哪会轻易罢休?然而世事变迁,她已不再是过去的自己,否则,谁愿意过得如此憋屈? 她不怕死,但她害怕失去薄年,更担心母亲在牢狱中受苦。 “当然不会白白吃这个亏,甜甜,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我今天受到的所有委屈,将来总会一一讨回来的,你就放心吧。” “真的吗?伊伊,你不会是在安慰我吧?”姜甜甜小心翼翼地问。 “当然不是,我的性子你还不清楚吗?”薄伊回答。 “那就好,不能放过他们,他们太过分了,老是变着法儿欺负你。” 姜甜甜愤愤不平,“还有那个宋珊珊,今天的事肯定是她捣鬼。这两年她仗着陆子成喜欢她,在你面前嚣张跋扈,做的那些事还不够多吗?” “提起这个人我就来气,以前我怎么就没发现陆子成这么渣呢?他凭什么指责你,欺负你?就算当初宋珊珊的事跟你有关,是你把她赶走的,那又怎么样?他有本事就坚守住底线,别为了钱娶你啊。” “现在利用完了就一脚踢开,真是够垃圾的。伊伊,我觉得还是离婚算了,这种人留在身边有什么用,这不是自己找罪受吗?” 这些道理,姜甜甜虽然单纯,但也看得明明白白。薄伊自然也懂,只是…… 她的眼神黯淡下去,似乎陷入了回忆之中,几乎是自言自语般说道:“他以前不是这样的……” “他以前为了我可以连命都不要……” 姜甜甜一听,气得直跺脚,“可是伊伊,那是过去的事了。” “过去的陆子成已经不存在了。” 这句话像鞭子一样抽在薄伊的心上,让她瞬间清醒过来。没错,正如姜甜甜所说,过去的陆子成已经不在了。 曾经,她以为她和陆子成会永远在一起,那是他们两人之间心照不宣的秘密。然而现实却是,陆子成的世界里,宋珊珊才是主角,而她成了那个遭人唾弃的反派角色。 如今她承受的所有痛苦,都是陆子成为博取宋珊珊欢心强加给她的。 “嗯,我会考虑离婚。” 她说的是真心话。这段婚姻带给她的只有痛苦,她不想死后还带着陆家夫人的名分与他纠缠不清。 姜甜甜松了口气,“等到你离婚那天,我一定给你挂条横幅庆祝你脱离苦海。” “对了,我包里有药膏,我帮你涂上。” 这些年来,姜甜甜跑龙套磕磕碰碰是常有的事,药膏总是随身携带,此刻正好派上了用场。她心疼地看着薄伊,眼中泛起泪花,“可能会有点疼,你要忍着点哦。” “嗯。” 姜甜甜动作轻柔地为薄伊涂抹药膏,始终关心着她。有这样的一个毫无心机、一心一意对她好的朋友,薄伊觉得自己很幸运。“甜甜……” “啊?”姜甜甜抬起头。 “没事,就是想叫叫你的名字。” 感谢你给我带来的温暖。 姜甜甜挠了挠头,憨厚地笑了:“嘻嘻~” 当天的戏份一直拍到深夜,陆子成并没有亲自来接宋珊珊,而是派了个司机。因此,薄伊以为陆子成肯定不在家,没想到开门一看,他就悠哉地躺在沙发上翻阅杂志。 宋珊珊立刻扑过去,兴奋地嚷道:“子成哥哥,你竟然在家呢!” 在乡间小路上,薄伊瞧见陆子成正搂着宋珊珊,关切地问:“今天干农活儿累了吧?” “原本确实挺乏的,不过一看见子成哥你,啥累劲儿都没了。” 薄伊瞥了撇嘴,转身朝自家的小屋走去。经过这几年的折腾,她对这一切早已麻木不堪。 “薄伊。” 突然听到呼唤,薄伊脊梁一紧。 她强忍心中的烦躁,回头应道:“咋了?” 男人并未看向她,而是淡淡地说:“帮我拿瓢水来。” “马上就好。” 将水瓢搁在木桌上的时候,陆子成这才抬起眼皮,问道:“你脸上这是怎么了?” “谁揍的?” 他的话语冷若寒霜。 薄伊默不做声,她明白这不是陆子成的关心,始作俑者正是他本人。 “问你话呢,哑巴啦?” 她满脸疼痛,身心俱疲,实在没心思应付这个莫名发火的家伙。 男人的眼神愈发冰冷刺骨,“薄伊!” “别惹我生气!” 薄伊觉得荒谬至极,“没事,就是在田里锄地不小心刮伤的。” 一旁的宋珊珊见状不妙,忙柔声附和:“子成哥,其实是这样,今天我们村剧组的周依,拍戏总是不对劲,导演说她不尽责,发了好大的脾气呢。关键时刻还是姐姐你出手相助,帮着完成了拍摄,姐姐的演技真棒,教了周依几招,她立马就学会了。不过那时候为了拍得真实,姐姐难免受了点皮肉之苦。” “是这样么?”陆子成目光紧紧锁住薄伊,满是疑惑和探寻。 第53章 带你看村里的俊小伙 宋珊珊心跳如鼓,生怕薄伊说出对她不利的话,时刻准备着应对。“子成哥,确实是这样,我已经给姐姐买了草药,过两天就会好的。” 陆子成冷笑一声,嘲讽道:“我看她是平日里在我面前演得还不够过瘾,连去剧组也要演上一场,挨打了也是自找的。” 薄伊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眼神中的黯然,“没别的事,我就先回去歇息了。” “记得把珊珊买的草药敷上,别顶着这张肿脸出去给我丢人现眼。” 村里人都知道陆子成,也知道薄伊是他媳妇,但他从不让薄伊出门,因此认识薄伊的人并不多,也就谈不上什么丢人现眼。 然而,薄伊始终选择默默忍受,不愿在这两人身上浪费哪怕一分钟的时间。“知道了。” 看着薄伊逆来顺受的模样,陆子成心中的怒火噌噌上涨,他紧紧盯着那离去的背影,手指不自主地握紧,指节泛白,手中的塑料手机几乎被他捏变了形。 回到屋内,薄伊立刻找出草药,甚至连水都没沾就一股脑儿全吞进了嘴里,结果有些药片卡在喉咙里上下不得,让她难受得又吐了出来。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挣扎着服完药躺到了床上,耳边响起了薄年通过秦姨手机传来的录音消息。 薄年的声音稚嫩甜美,仿佛能抚慰所有的委屈和不幸:“妈妈,今天有只蝴蝶飞进咱家,可好看啦,就像妈妈一样美丽。” “妈妈,年年今天也有好好吃饭哦,你不用挂念。” “妈妈,你安心工作,年年很快就能出院陪妈妈了,那时候妈妈要是累了,年年就在旁边帮你揉揉腿。” “妈妈,我爱你,mua~” 夜深人静,薄伊就这么一遍遍、反反复复地听着这些录音,一边流泪一边傻笑。 “年年,妈妈也爱你……” 宋珊珊参演的这部剧,不到一个星期就补拍完毕了。剧组决定在清水湾农家乐举办杀青宴,大家都兴高采烈地参加了,当然也包括宋珊珊。 集体合影和切蛋糕仪式结束后,众人可以自由活动,于是大家尽情玩耍起来。 作为女主角的宋珊珊,自然成了焦点人物,今天的她打扮得如同乡村公主一般,引来了不少村民的关注和尖叫:“这不是宋珊珊吗?” “没错没错,你没看见吗?今天是她主演的新剧《偷偷喜欢你》的杀青宴,我都盼了很久了。” 有几个大胆的村民拿着纸笔走上前去:“珊珊姐,我特别喜欢你的戏,你能给我签个名吗?” 宋珊珊微笑着接过纸笔,在上面留下签名:“好了。” “哇哇哇!珊珊姐的亲笔签名,我太幸福了,激动得快晕过去了。” “我也要一个我也要一个!” 清水湾农家乐今晚不仅有剧组的庆祝活动,还有其他宾客慕名而来,纷纷找宋珊珊索要签名,宋珊珊全程表现得十分耐心,有求必应,赢得了许多人的喜爱。 剧中的几个配角围在宋珊珊身边献殷勤:“珊珊姐,你长得既漂亮又善良,怪不得陆老板对你宠爱有加,把你捧在手心里呵护着,你要天上的星星月亮都能给你摘下来。” “就是啊,我看这陆家婆娘的位置,早晚是珊珊姐你的。” “哪敢这么说,别乱讲。”虽然宋珊珊嘴上这么说,但她心里可是乐开了花,腰板都挺得更直了。 的确,陆家婆娘的位置早晚是宋珊珊的,至于薄伊,根本不配。 “现在的‘小三’都这么明目张胆了吗?” 一句抱怨声响起,让正在角落里打盹儿的薄伊睁开眼睛…… 瞧着眼前,不知何时身边坐着个村里大婶儿,正撇嘴啐骂宋珊珊:“啧啧,真是脸皮厚得没法说了。” 荷叶边儿嘴角轻轻一挑,“确实有点儿。” 大婶儿瞪圆了眼睛,“哎呀,你也对宋珊珊没好感哪?” 何止是没好感,若能回到过去,在陆子成还没跟宋珊珊扯上关系的时候,荷叶边儿准保会毫不迟疑地把宋珊珊给收拾了,哪儿会有现如今这一堆麻烦事儿? 可叹的是,她没那份未卜先知的神通。当年的荷叶边儿哪里想得到会有今天这档子事?她还以为宋珊珊就是个讨人嫌的货色,顶多也就是在村头村尾闹腾闹腾,翻不出啥大浪。 她自尊心强得很,根本没把对付宋珊珊当回事儿,怕脏了自己的手去碰她。 现如今后悔也晚了,宋珊珊身后有陆子成撑腰,她要是真把宋珊珊怎么样了,到时候陆子成发起火来,只怕她家人都保不住,她输不起。 “嗯,确实让人看着不顺眼。” “太好了!”那大婶儿一听,顿时找到了知己,一把抓住荷叶边儿的手,“往后咱俩就是一条船上的人了。” “……” “来来来,新伙伴儿,我带你去看看村里的俊后生。” “啥?”荷叶边儿还没回过神来,就被大婶儿拽着手腕拖走了。 大婶儿劲儿挺大,荷叶边儿一时半刻竟没能挣脱开来。 “俺们村里最近来了个特俊俏的小哥,你爱看连环画不?就像那画儿里走出来的人物似的,长得那叫一个好看,搁现实生活里都难得一见。” 第54章 荷叶边儿,你别太想我 大婶儿两眼放光,“我说再多你也不信,我自己形容也形容不好,反正一会儿你自己看了就知道了,这好事我只跟你分享,因为我们已经是好朋友啦。” “……”这股子孩子气,让荷叶边儿实在无言以对。 再说,她此刻哪有心思掺和这些,更没那个时间和精力。“我还有点事,你自己……” 荷叶边儿话音未落,大婶儿便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嘘,你听听,那边是不是有人在弹琴?” 果然,远处传来了断断续续的钢琴声。 “是他在弹琴呢。” “快走快走,别错过机会,想听他弹琴可不容易呢。” 荷叶边儿稀里糊涂地就被大婶儿拉到了村头一处隐蔽的小竹林旁,大婶儿拨开茂密的竹叶,“他就在这儿。” 透过竹叶缝隙,荷叶边儿看见了一个修长的身影,正坐在一架白色钢琴前,全情投入地演奏着。 四周绿竹环绕,鸟语花香,他的手指纤细白皙,在琴键上灵动跳跃,一阵微风吹过他的头发,那一幕,仿佛不是真实世界中的景象,更像是画笔描绘出来的画卷。 “哇,真是太美妙了。”大婶儿忍不住赞叹。 其实那个人背对着她们,荷叶边儿只能看到他的背影。 这身影,似乎有些熟悉,好像在哪见过。再加上那琴声,似乎也在某个地方听过。 “哎哟——” 大婶儿看得太专注,一不留神摔倒了。 琴声突然停止,伴随着一声询问:“是谁在那里?” 这声音 既陌生又熟悉。 就在不久前,荷叶边儿还曾听过。 原来是他。 “糟糕了糟糕了。”大婶儿忙收回拨开竹叶的手,蹲在地上,满脸愁容,“我只是个普通的村办厂工人,不该来这里,更别提偷偷摸摸看客人了,万一被发现了,我肯定会被辞退的,呜呜。” “出来吧。”男子的声音再次响起,他已经站了起来,朝这边走来。 “他过来了,这可怎么办啊,姐姐?我不想丢掉这份工作。” 荷叶边儿本不想插手此事,但看到刚才还活泼开朗的大婶儿,此刻吓得脸色苍白,终究是心软了,“一会儿你自己找个机会溜吧。” 大婶儿一脸惊愕,还没来得及反应,荷叶边儿就已经从竹林中站起,“是我。” 瞬间,两人目光交汇。 那双桃花眼美丽得近乎嚣张。 太阳炙热,阳光刺眼。 他站在一棵老槐树下,身形挺拔。 阳光穿过树叶的缝隙洒在他的脸上,那是一张英俊得无可挑剔的脸庞,犹如一幅赏心悦目的画卷。 他认出了她,狭长的眼睛微微眯起,眼角的泪痣如同墨汁晕染开来的极致,勾人心魄,“嘿,是你啊,荷叶边儿。” 傅南笙的相貌极为出众,却又毫无女性化的柔弱,身上散发出十足的男人味,这种奇妙的组合实属罕见,“如果你来找我,随时都可以,何必躲在那儿偷看我弹琴呢。” 荷叶边儿无语,刚才弹琴时那副温文尔雅的模样去哪儿了?一开口就变了味儿。 女孩儿倒吸一口冷气,“姐,原来你们认识啊,早说嘛,差点把我吓死。” 早说什么呢,荷叶边儿之前对此一无所知,就被大婶儿拉了过来,而且她和傅南笙仅有一面之缘,彼此并不熟识,“我也是现在才知道。” “那你俩慢慢聊,我先走了,有事先走了。” “等等。”傅南笙及时叫住她。 荷叶边儿刚抬起的脚停在了半空。 “对,你就站在那儿别动。” “等我过去。” 男人一只手揣在口袋里,向她走去。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花香。 随着他的脚步靠近,她的耳朵里仿佛有轻微的嗡鸣声。 这是一种奇异的感觉,从心底涌起,虽然只是短短几秒钟的时间,但她却觉得仿佛过了一个世纪。直到他走到面前,投下的阴影遮住了她,她才回过神来,“怎,怎么了?” 他个子高高的,瞧见她就想躲,眼神往下瞥着她问:“看见我就想溜,我是山里的恶狼不成?有那么可怕?还是你心里藏着啥坏事不敢让我知道?” 两人挨得这么近,小米才察觉到,他跟陆子成一般高,就连身材背影都有七八分相像,只是比起陆子成来显得更为瘦削些。 小米的心口重重地起伏了一下,面不改色地撒了个谎:“没有啊。” 傅南笙倒也没揭穿她,只是悠悠地说:“没事儿就留下,陪我喝碗茶水。” “改日吧,改日我一定陪你,今天我这儿真有急事。” “啥急事呀?” “这个……”小米琢磨着该找个怎样的理由才能让他信服。 傅南笙微微一笑,笑容清新又亲切,眼睛弯弯的,透着一股子少年气,“不想喝茶也罢,请我吃顿饭好了。” 小米张了张嘴,傅南笙却已抢先一步,“上次我帮你解了那么大的围,你说要请我吃饭呢。结果我这少爷等得心都碎了,也没见你动静。今儿好不容易碰上了,你觉得我能轻易放过这个好机会?” 第55章 一丝落寞 虽然傅南笙说话总是带着几分玩笑,但提到那次救命之恩,小米实在无法拒绝。毕竟,是傅南笙救了她,那是实实在在的事实。要是没有他,那次断胳膊的恐怕就是小米自己了。 她摸索着包里的钱包,狠了狠心,“行,那就请你吃顿饭。” “我知道村头有个农家乐做得不错,我带你过去尝尝。” “在这儿吃就行,出去不太方便。” 如今宋珊珊没工夫搭理她,正好有点空闲,但小米也不敢离得太远,怕宋珊珊一会儿想起她来找不着人,又要惹出些什么麻烦来。 傅南笙痛快地答应了,“成啊,这里也有不错的餐馆。” 小米却不知道餐馆在哪,“你带路吧。” 傅南笙刚想伸手揽她的肩膀,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手停在半空中愣住了。 “怎么了?”小米问。 “没事儿。”傅南笙笑了笑,迈步走在前面,“走吧。” 谁都没注意到,他转身那一刻,那双明亮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落寞。 小米原本以为傅南笙这样的城里贵公子,肯定会点那些高档奢华的菜肴,燕窝也只能用来漱口那种。谁知他点的菜名,全是菜单上没有的、平平常常的川味家常菜。 她有些惊讶,“你喜欢吃川菜?” “怎么,不可以吗?” “我只是觉得,像你们这样的有钱人,应该不会喜欢吃这些。” 傅南笙笑了,“胡说八道。” 虽然薄家当年风光无限,小米家里也不缺钱,她自己就特别爱吃川菜,没想到傅南笙这样的仿佛不属于现实生活的人,竟然也如此接地气。 “好吧,实话告诉你,其实是我的一个朋友喜欢吃,时间久了,我也就跟着喜欢上了。” “这么说来,你朋友跟我口味一样。” “是啊,跟你口味一样……” 傅南笙的声音低低的,像一声轻轻的叹息,小米没听清,“嗯?你说什么?” “没说什么。” 之后,一阵沉默。 小米坐在那里,傅南笙就在对面,俩人并不熟络,也没什么共同话题,安静下来的时候,这气氛真是让人尴尬至极。 小米如坐针毡,浑身不舒服,菜还没上桌,她也不好意思在救命恩人的面前玩手机,何况傅南笙也没玩手机,她不想显得太没礼貌。 于是,她只能规规矩矩坐着,看着对面的傅南笙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熟练地点燃,打火机的光芒映照出他愈发精致的五官。 “你抽烟的样子……” 淡淡的烟雾弥漫开来,他挑了挑眉,“嗯哼?” “你抽烟的样子挺好看的。” 他似乎心情不错,笑了起来,“那你就多看两眼吧,这样的机会可不多。” “要知道,别人都是偷偷看你,只有你能大大方方地看着我。” 小米这才注意到,果然如此。 尽管还没到饭点儿,餐馆里的人并不多,但大家都时不时地朝他们这边偷瞄,嘴角挂着痴迷的笑容。 发现她在看,那些姑娘们都撇了撇嘴。 小米:“……” 不久,饭菜陆续上桌,全都是小米爱吃的,她难得有了食欲。 她已经很久没有机会,能这样安安心心地吃顿饭了。 傅南笙给她夹菜,“多吃点。” 小米摆手,“不用给我夹,我自己会吃。” “对了,刚才你弹的那个曲子很好听。” 傅南笙修长的手指有一瞬的停滞,“你说的是《风居住的街道》吗?” “原来这首歌叫《风居住的街道》啊。”小米记下了这个名字,“不过,我怎么感觉有点耳熟,好像以前在哪里听过?” “好听的曲子来来回回也就那么几首,听过不是很正常吗?” “可是我觉得你弹的这首不一样,虽然我也说不出具体哪里不一样。” 小米左思右想,始终想不明白,最后只好作罢,“罢了,也许你说得对,听过是很正常的。” 接下来的时间里,俩人相处得还算愉快,一顿饭吃完也没用多久。小米去结账时,服务员微笑着说:“小姐,您那位已经付过账了。” 小米知道服务员误以为他们是情侣关系,但她没打算纠正,“好的,谢谢。” 走到傅南笙面前,她皱起眉头,“不是说好这次我请客的吗,你怎么借口去厕所,偷偷把账给结了?” “这次算我请的,你的那份留到下次。” “这算怎么回事儿?” 傅南笙指尖夹着烟,笑意盈盈地说:“这就算是我赖皮了吧。” “如果凡事都按规矩来,活着还有什么趣味呢。” 有的人活着还想着找乐子,而有的人,却连活下去的机会都没有。 小米,就是后者…… 在那乡间的小路上,傅南笙的笑容和态度,让村里的小芳无论如何也生不出半点气来。“行了,咱们也都该回家吃饭了。”她轻声说着。 第56章 意味深长 “不去我家喝口山泉水再走?”傅南笙眼神里藏着一丝意味深长。 小芳不由得苦笑一声,“今儿个家里炖了鸡,哪有工夫啊。” 傅南笙嘴角勾起,“这么好的机会你不把握,将来可别后悔。” “后悔?后悔死了也没用!”小芳随口应答,心里却是七上八下的。 傅南笙笑了笑,调侃道:“看你这敷衍劲儿。”随后两人并肩往村里走去。 临分手时,小芳挥着手,“那我就先走了。” 谁知傅南笙忽然喊住她:“等一下。” “啥事?”小芳疑惑地回头。 “你头上好像粘了片叶子。”傅南笙指着她的头发。 小芳条件反射地摸了摸头,“在这儿吗?” 傅南笙摇摇头,无奈地说:“哎呀,我来帮你弄吧。”说着,他已经靠近过来。 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拉近,傅南笙的气息扑面而来。小芳感觉到他的手指轻轻穿过发丝,暖洋洋的气息拂过脸颊,喉咙不自觉地紧了紧,竟忘了躲开。 “好了。”傅南笙收回手,小芳还沉浸在刚才的情境中,杏眼里泛起了迷离的水光。 傅南笙低声笑了,“我说啊,过两天我要出趟远门,可能要一段时间才能回来,小芳,你可别太想我。” “不然的话……”他故意顿了顿,“我怕我自己都忍不住跑回来找你。” 说完,他还轻轻弹了下小芳的额头,“回神啦!” 小芳被这一弹疼得回过神来,傅南笙已经转身离去,朝她挥挥手,“下次见面,记得想我啊。” 而在不远的树荫下,宋珊珊悄悄收起手中的旧式相机,里面满满当当都是小芳和傅南笙的照片。她咬牙切齿地想着:这次一定要让小芳好看! “哼,真是没想到,这丫头片子竟然跟傅南笙搭上线了!”宋珊珊身边的周依愤愤不平地说道。 “你躲在那儿多久了?都看见什么了?”宋珊珊瞪了周依一眼。 “还能看见什么?当然是看见你那个助手勾搭上了傅南笙啊!”提起这事,周依就满脸不悦。 “傅南笙是什么人物,我都知道,她一个小丫头片子也敢往上凑?” “对了,珊珊,你怎么一直在偷拍你的助手?你看着她的眼神,就像要吃了她似的。那次她被打,分明是你故意的吧?你们俩到底有什么仇?”周依疑惑地看着宋珊珊。 “我们之间确实有仇。”宋珊珊确认周依站在同一阵线后,如实相告:“你知道她是谁吗?” “谁?”周依好奇地追问。 “她就是那个传说中,陆大春的媳妇儿——小芳。” “她就是那个陆大春的老婆?”周依惊讶地张大了嘴。 “快不是了。”宋珊珊冷笑道,“不过,还需要你的帮忙。” “怎么帮?你说说看。” 宋珊珊附耳低语一番,周依听完后阴险一笑,“成交!” “我就不信,哪个男人能看得上这种狐狸精!” 在乡下的小路上,翠花直截了当地拒绝了二狗,这让二狗脸上挂不住,心里憋屈得很。 他堵住了翠花的去路,之前的客气模样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其实我早注意到你了,今个村里聚会这么热闹,就你一个人静静地坐在角落里。” “反正你自己也没个伴,陪我跳个秧歌又能咋地,耽误不了你多长时间。” 翠花深深吸了口气,语气坚定地说:“我都说了我忙,你耳朵聋了吗?” “装啥呢,村里的大姑娘小媳妇多了去了,你还真把自己当盘菜。”二狗在翠花这儿碰了一鼻子灰,嘴里嘟囔着脏话离开了。 现如今的年轻人真是没规矩,翠花心里暗暗啐了一口,傻蛋! 她感觉头晕得厉害,身上也开始热乎乎的,只想快点回家。走了几步,翠花无意间抬起头,瞥见远处的李铁柱正盯着她,似乎刚才那一幕都被他瞧了个正着,他的脸色显得很难看。 翠花立刻察觉到,李铁柱生起气来了,虽然不清楚为何生气,但对于翠花而言,李铁柱一旦生气,准没好事。她本能地想去向李铁柱解释,刚迈开步子,却发现他已经走得没影了。这时,一位服务员迎面向她走来,“是翠花姐吗?” “是我,有什么事吗?” “李铁柱让您去五号院二层的房间找他。” 翠花记得刚才李铁柱确实是朝那个方向走去的,便没多想,“好的,谢谢。” “不客气。”服务员说完便离开了。 翠花想着李铁柱刚才的表情,知道他找自己肯定没什么好事,但她不得不去面对。今晚是村里庆祝丰收的大聚餐,所有人都要在村礼堂住一晚,包括翠花,她的住宿安排早已做好。 她硬撑着身体不适,回到自己的房间先把药吃了,然后带着昏昏沉沉的脑袋去找李铁柱。 五号院二层的房间门口亮着灯,显然屋里有人。翠花全身发热,摸了摸额头,滚烫的,显然是发烧了。 这个时候,恐怕村里药店早就关门了,找不到退烧药,只能先忍着,先把李铁柱的事解决了再说。 第57章 你会来找我的吗? 她鼓足力气按下门铃,“叮咚,叮咚——” 屋内传来脚步声,很快,房门打开了。 映入翠花眼帘的却是一张熟悉的脸庞,不是李铁柱,而是村里这部戏的主演,“大壮?” 大壮见到她,并不吃惊,“怎么才来啊?我都洗完澡等你好一会儿了。” 一股浓烈的酒味扑面而来,显然大壮先前喝了不少酒。 翠花以为自己发烧看错了房间号,抬头仔细一看,没错,就是五号院二层。 突然,翠花明白了些什么,“不好意思,我走错房间了。” “没走错,你不是早就让人捎信给我,说你会来找我的吗?” 这下翠花更加确定,自己被别人设计陷害了。 她什么都没说,转身就要逃走,远离这个地方。可是此刻,她身体虚弱,双腿乏力,刚一动弹就往旁边摔倒。 关键时刻,幸好一只手臂及时扶住了她,翠花一头栽进了一个男人的怀抱,耳边响起对方带着酒气的声音,“欲擒故纵?” “以前还不知道,原来你这么会玩,真是太合我意了。” “放开我。”翠花挣扎着,但身体虚弱得使不出力气,对于一个壮实的男人来说,她的反抗如同挠痒痒一般。 “行了,我知道你喜欢这套玩法,我们回房间再继续。” 说着,大壮一把拽着翠花走进了房间,把她扔到了床上。 紧接着,他搓着手掌,露出一副猥琐的笑容,“你说吧,你想怎么玩,我保证让你满意。” 大壮在这方面花样繁多,玩得挺嗨,想到这里,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若是平常,翠花听到这些只会感到恶心,但现在,那些污秽不堪的话语让她身体愈发燥热,甚至开始颤抖。 这一切反应让翠花彻底明白,她并非发烧,而是被人下了药。她回想了一下,唯一可疑的就是之前喝过的那杯橙汁,肯定是那时候出的问题。当时喝下去不久,她就开始觉得不对劲,但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当务之急是得想办法摆脱眼前的困境。 “大壮,你听我说……”翠花努力抑制住身体的不适,喘着粗气费力地解释道,“我没让人给你传过我要来找你的消息,是你被人骗了,我自己也是被骗来的,咱俩都不能上当。” 然而,美色当前,大壮已经被欲望冲昏了头脑,哪还能听得进去翠花的话? “不过没关系,我有别的法子。” 话音刚落,大壮就跑去扯床单,“哗啦——” 看来此刻的大壮已经失去了理智,说什么他也听不进去。 翠花看到门还半开着,大壮刚才太过急切,没来得及完全关上。她趁大壮扯床单的空档,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试图逃跑,可虚弱无力的身体直接从床上滑了下来,发出一声闷哼。 这一声,在大壮听来,就像是赤裸裸的勾引,“哎呀,你这是迫不及待了不成?” 大壮手里抓着布条,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我这就来伺候你。” “放心,今晚我一定会让你尽兴的。” \"不行,别靠近我。\"秋菊的草药劲儿上来,全身就跟无数小虫子钻骨头似的难受,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沾湿了贴在面颊的碎发。 \"女娃子说不行,那就是行,俺来了。\"李大柱一个箭步冲上前,就像村里那头饥肠辘辘的公狼扑向猎物,手脚并用地要去绑住秋菊的双手双脚。 \"你给我滚开,赶紧滚!\"秋菊害怕得浑身颤抖,使出吃奶的劲儿挣扎,然而虚弱的身体根本无法抵挡,对她而言,李大柱的力量就像是被轻飘飘的羽毛挠痒痒。 \"哎哟——\" 衣裳被撕裂开来。 秋菊惊惶失措,\"李大柱,你别碰我!\" \"闺女,你怎么抖成这样?是不是还在记恨那天在村口我教训你一顿,让你受了委屈?\" 李大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贴近秋菊,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其实你知道不,你长得俊俏得很呐,要不是那天你把我给惹毛了,我哪里舍得动你一根手指头?\" \"放心吧,往后我不会再那样对你了,只会对你好,就像现在这样。\" 说着,那只粗糙的大手便朝着秋菊的衣服摸去。 秋菊紧闭双眼,竭力地尖叫:\"你知道我是谁家的媳妇儿吗?你要是碰了我,我男人是不会放过你的!\" 李大柱却像是听见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放声大笑起来,\"秋菊是吧?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哪家的婆娘?不但知道你名字,连你们两口子的事我都打听明白了。\" 他还知道,这一切,都是王翠花偷偷告诉他的。 \"你说陆石头要是真把你当成个宝,他会眼睁睁地看着自家婆娘跑去伺候别的婆娘?今儿个在村头,他不是一直陪着那个新娶的小妾吗?看你一眼都没,说句糙话,他巴不得你被人欺负,哪会管你的死活?\" \"不过你这么一说,我心里倒更来劲儿了,陆石头睡过的女人,老子也能尝尝是个啥滋味。\" 原来自己的屈辱,全村人都知道了。 陆石头的态度,成了这些人嚣张的底气。 第59章 谁指使你这么干的 \"好了,咱们这就开始吧。\" 那只令人厌恶的手,在秋菊身上摸索着。 秋菊的眼泪如断线的珍珠落下,她想大声求救,期盼有人能来救救她。 就在这个时候,木门被猛地推开,传来一声惊讶的喊叫:\"哎呀,你们这是干啥呢?\" 村子里,宋桂花指着张大牛责问:“张大牛,你咋冲着小花妹妹发那么大火气呢?难不成她说的是真的,是我被你硬拉进屋的?” “瞎说八道!她是自个儿撞进来的!”张大牛梗着脖子反驳。 “那咱就看录像去!”宋桂花装模作样地说,“柱子兄弟,咱们去看看录像,看清楚你姐究竟是自愿的,还是被迫的。” “对,看录像!”张大牛毫不畏惧地应声道,“让大家瞧瞧这婆娘到底啥德行!” 陆石头这时才开口,语气冰冷刺骨,脸色阴沉得像泼了墨水:“小花,你说句话。” 薄荷叶此刻痛苦得只想呕吐,药物的作用让她痛不欲生,却还得强撑着精神。 “陆石头。”她直呼其名,抬起满是苦涩的眼眸,“我说什么,你还会信吗?” “假如我告诉你,我没想过那些肮脏的事,也没勾引过大牛,这一切都是别人设下的陷阱,目的就是要败坏我的名声,让你更加厌恶我,你会相信吗?” 而这个人,不用多说,肯定和宋桂花脱不了干系。 “那我们就按桂花说的办,去看录像。是你主动去找大牛投怀送抱的,还是不是,录像一看就知道。” 屋子外面的土路上,确实有个摄像头。 “不用看了。”薄荷叶痛苦地闭了闭眼睛,做着最后的努力。 要是看了录像,刚才自己脚步虚软跌入张大牛怀里的那一幕,只怕会被曲解得更加不堪。 “我不用看录像,是我主动过来的。” 周围的人一片唏嘘。 陆石头的脸色愈发阴郁,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了她的名字:“薄、荷——” 宋桂花和周翠花的阴谋得逞,两人相视窃喜。 “不过我找的不是大牛,是服务员传话给我,说是你让我去找你,给的房间号就是这个,所以我才来的。谁知房间里竟是大牛。” “有证据吗?没证据谁信呐。”周翠花立马跳出来反驳,“再说,你发现是大牛,为啥不转身就走,还跟他嬉皮笑脸的?” “因为我晚上喝的橘子水被人下了药。”薄荷叶深深吸了一口气,“现在就可以请大夫来看看,我现在全身发热无力,那时候药效发作,想跑都跑不了。” 她面颊泛红,看起来确实像是中毒的样子,这让周翠花有些慌乱。这时,张大牛急中生智:“你还好意思说,你一进来就告诉我,你自己吃了药,那样你会更兴奋,也更容易……” “哎呀,没想到你这么大胆啊!”众人瞠目结舌,陆石头像是受到了极大的刺激,额头上的青筋暴起,“薄荷叶,你真是贱!” 果然,不管她如何解释,陆石头都不会相信,反倒是别人的几句笑话,他都听得进去。 薄荷叶突然失去了挣扎的力气:“就算了吧,我百口莫辩。陆石头,只要你别牵扯到我的家人,你想怎么对我都行。” 男人的眼神中怒火熊熊:“薄荷叶,你做出这样的事情,还有脸提家人,我都替他们感到丢人!” “你喜欢闹腾是吧,行,我满足你。” “大牛,这个烂摊子我送给你了,你可要好好享受。” 张大牛欣喜若狂,咸猪手已经朝她伸去。 薄荷叶杏眼圆睁,她怎么也没想到,陆石头会如此狠心,竟然要把她推向别的男人,“陆石头,我是你媳妇儿,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陆石头仿佛没听见似的,冷冷地道:“桂花,我们走。” 薄荷叶绝望地尖叫:“陆石头,你个畜生!” “你不相信我也就算了,你还想要糟蹋我。” 正当一群人吵吵嚷嚷准备离开的时候,一个慵懒而又极具穿透力的声音突然响起:“哎呀,这是唱哪出好戏呢?怎么我还没看,这就散场了?” 话音刚落,众人的目光几乎在同一时刻转向了声音来源处。 一个身材修长的男人走了进来,面容俊美得近乎妖孽,一双桃花眼更是闪烁着潋滟的光芒。他身后跟着一个小弟,身边还有一个服务员,正是之前在这儿插话又被吓得逃跑的那个。 服务员一进门,径直走到薄荷叶面前,解开绑住她手脚的布条,“姐姐,你没事吧?” 还没等薄荷叶回答,周围就已经响起了阵阵惊叹:“哇,是傅南笙!” 在这个圈子里混的人都认得傅南笙。他们既惊讶又疑惑:“他怎么来了?” 傅南笙笑容满面,“当然是来看热闹的啊。” 视线落在陆石头身上,“嘿,这不是我们的陆总么,又见面了。” “这儿发生了什么事啊?” 原本打算离开的一群人,此刻想走也走不了了,好奇心驱使他们迫切地想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尽管傅南笙看上去很随和,但他和陆石头之间似乎有种难以言表的暗流涌动。 第60章 精彩的好戏 此刻的薄荷叶狼狈不堪,宋桂花巴不得傅南笙能看到这一切,最好让他看清薄荷叶的真实面目:“傅先生,罢了罢了,这种事还是别脏了您的眼比较好。” 周翠花沉浸在傅南笙的帅气美貌之中,直到听到宋桂花的声音才回过神来,忙喊了一声:“笙哥。” 立刻上前想要挽住傅南笙的手臂套近乎。然而却被对方不动声色地避开了,保持着适当的距离。 周翠花略微失落了一下,但也仅持续了一秒钟。 “笙哥,刚才你没在,你不知道错过了多少精彩的好戏。” 在乡间的小路上,提起傅南笙和那个名叫薄伊的女人之前亲近的模样,现如今却有意避开自己,这让周依嫉妒得心头火起,她忍不住向村里人诉苦:“你们知道陆家那位婆娘吧?就是她。” 她指向刚被店小二搀扶起来的薄伊,“这个婆娘结了婚也不知道收敛,四处撩拨汉子,刚才还被咱们撞见她在干那见不得人的事儿。” “更别提她有多浪了,为了攀上张远那个小伙子,又是给自己下药,又是玩啥捆绑游戏。刚才还想抵赖,结果那奸夫当众就把她给揭穿了。” 张远一听这话可不乐意了:“周依,你说谁是奸夫呢?” “再说了,陆家已经把她给了我,我们俩的事儿明明白白的。” “没错没错,你就好好享受吧。”周依巴不得所有人都能唾弃薄伊,骂得越狠,她就越开心。 傅南笙听了这些话,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比起她的那些破事,我倒更想知道你的真实面目。” 周依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呆住了:“什、什么?” “南笙哥,你这是何意?我怎么听不明白?” 傅南笙下巴微扬:“别急,一会儿你就明白了。” 随后,他朝身边的小弟示意了一下:“把那段录像拿出来给大家看看。” “是,南笙哥。”小弟立刻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打开一段视频举了起来。 视频中,周依的声音清晰传出:“这张卡里有五千块钱。” 村民们看着屏幕上周依递给服务员一张卡,并递上一包药的画面:“很简单,你只要把这些药混进酒水或饮料里,让一个人喝了,这钱就是你的。” “要给谁喝呢?” “等会儿我会告诉你。” 薄伊惊讶地抬起头,看向不远处的那个男人。已经是第二次了,作为她的丈夫,陆子成始终未曾给她半分信任,反而是这个之前素未谋面的傅南笙,在关键时刻站出来帮她澄清误会。此刻的她,竟不知是该感到悲哀还是庆幸。但她明白,自己又一次亏欠了傅南笙。 周依惊恐万分,本能地扑上去想要夺回手机,却被身材魁梧的小弟一脚踢翻在地:“哎哟,疼死了!” 傅南笙俯视着她,嘲讽道:“没想到吧,你以为那里没人盯着,其实早就被人暗中拍了个一清二楚。” “所有的一切都被录得明明白白。” 周依疼得蜷缩在地上,她原本只想败坏薄伊在傅南笙心中的形象,却不料傅南笙对她如此信任,甚至还找到了证据来证明薄伊的清白。 然而在这种情况下,周依仍然不愿承认,她咬牙切齿地说:“就算你有这段视频,也不能证明是我在薄伊身上下的药。” “我说过是你给她下的药吗?”傅南笙的目光满是戏谑,“你不是说,薄伊身上的药是她自己下的吗?” 周依顿时哑口无言,她刚才的话确实没直接点名,但在视频里提到薄伊,无疑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看来薄伊真是被冤枉的。”村民们纷纷感慨。 陆子成脸色阴沉,宋珊珊则在心中暗骂周依愚蠢。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面对无法确凿的证据,周依只能选择装疯卖傻,“都是你误导我的。” “而且,薄伊自己进了张远的房间,她都承认了,不信还能查监控,分明是她自己勾引的张远!” “唉……”一声轻叹响起,“有些人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把人带进来。” 小弟立刻出门,拽着两个服务员走进屋内。其中一人正是视频中的那位,此时鼻青脸肿地望着周依,一把将那张卡丢给她:“拿着吧,我不稀罕你的臭钱!” “都是因为你,我差点被人打死。” 接着,她又颤巍巍地爬到傅南笙面前,磕头求饶:“我错了,傅先生,求您饶我一条狗命,我再也不敢了。” 周依吓得往后退了几步,另一个服务员虽然没受伤,也被眼前的情景吓得直哆嗦。 “就是她!”她指着周依大声喊道,“是她说让我给那位小姐带个话。” 陆子成的脸色愈发阴郁:“她让你带了什么话?” 服务员颤抖着声音重复了一遍:“陆先生让您去5102房间找他。” “轰——” 周依如同遭受晴天霹雳般瘫倒在地,周围的村民也炸开了锅:“天哪,原来这一切都是周依搞的鬼,真是太歹毒了。” 服务员懊悔不已:“对不起,我当时没多想,我只是想着给人带句话。” “周依,你还想狡辩吗?”头顶上传来一声质问。 周依抬头望去,只见男人脸上挂着冷笑,眼角的泪痣仿佛闪烁着寒光:“你跟薄伊无冤无仇,不至于做出这般丧尽天良的事来。” “说吧,是谁指使你这么做的?” 第61章 小伊,来这! 这个男子可真吓人,那对漂亮得像桃花似的双眼,瞧向她时像是能把她的五脏六腑看个透。周依心里一颤,目光转向宋小翠。 耳边响起了似诱惑又带着威胁的声音:“只要你告诉我真相,我可以放过你。” “不然,后果自己扛着。” 周依声音颤抖地回应:“是……” 就在这时,她看见宋小翠的眼珠微微一缩,闪出冰冷的光芒,像是警告她一样。周依打了个寒战,猛地惊醒,紧咬牙关:“没人指使,我只是看小伊不顺眼。” 都怪小伊,要不是她,自己也不会陷入这田地。对付不了小伊,揭发宋小翠也于事无补,留着宋小翠,总有一天,为了成为陆家婆,她会想办法除掉小伊,这也算是替今天出口气。 傅南生嘴上说放了她,真面目还不一定。陆子成也不会放过她,于是周依豁出去道:“我就是因为讨厌小伊老是勾搭汉子,才想找她麻烦的。” 傅南生并不买账,继续追问:“周依,今天有人亲眼看到你跟宋小翠鬼鬼祟祟的,做什么事自己心里要有数。” “宋小翠利用了你,事到临头也不替你说话,这样做值得吗?” 眼看火烧眉头,宋小翠急忙上前一步:“子成哥哥,这事真和我没关系,她乱讲呢。我和周依都在同一个剧组,女一和女二嘛,对戏多自然就熟络了。” “剧组聚餐,咱俩聊天有什么不对?肯定是有人盯着我们,故意冤枉我们。” 陆子成皱紧眉头:“小翠无辜,没证据,不要诬赖无辜的人。” 傅南生失落的摇头:“小伊,这就你挑的男子,眼光不太好呀。” 小伊眼中黯然,没错,这就是她非要嫁的陆子成,从来不信她一分一毫。傅南生一提宋小翠,他立刻护起宋小翠。但这事儿,没证据也定有宋小翠参与。“周依,我相信你会无缘无故要害我,宋小翠……” 小伊的话还没完,就被周依抢断:“就是我。” 周依抬头直视小伊,眼中充斥着嫉妒:“我没平白无故,就因为你轻易盖过了我的光彩,随随便便几场戏就比我强,让我情何以堪!” “傅南生面前,你个新手也能秒杀我,让我的面子挂哪去?” “最关键,我多喜欢傅南生呀。他在剧组时,我说句话他都敷衍,你却亲密极了,我能不恨你,不想败了你名声,让傅南生不再爱你?” 谁料想,适得其反。傅南生毫不保留地信任小伊,甚至为她找出证据,现在,他和陆子成绝不会轻饶她了。说自己不后悔是假的,但她已无退路。 陆子成的眼神深邃如乌云下的大海:“你是说,傅南生喜欢小伊,两人关系还亲热?” “对。”周依就算是死也要拉小伊下水:“傅南生之前说我俩诡异,是因为我们撞见他和小伊约会。小翠在乎这个姐姐,怕败坏她的名誉,才拜托我别说的。” “你们倒是倒打一耙。” “胡言乱语!”小伊驳斥,“我没和傅南生约会,只因为他帮过我,请他吃过一顿饭,何况我们根本不熟,他怎么会喜欢我,你乱讲!” “不熟?我看你们熟得很,我不凭口白话,我有证据,陆总,都在小翠的手机里,她都拍下来了。” 小伊心一紧,因为陆子成的眼睛已经深得看不见底。“小翠,把手机给我看看。” “子成哥,算了。” “拿过来——” 陆子成吼了一声,周身散发的寒意吓得不少人打个冷战。宋小翠眼睛微红,抿着唇,不情不愿地解锁手机递给陆子成。 陆子成打开相册,约有十几张照片,全都是傅南生和小伊的合照,他们一同用餐、谈笑风生,甚至有次傅南生不知说了什么趣事逗笑了小伊。 那自在舒心的笑容,陆子成很久没见过,如今却是对着傅南生出现。从结婚到现在,小伊和他一直是紧张的关系,吵架从不间断。即便她现在安分了,也是他掌握了她的软肋,凭什么对他展笑颜? 一张张看着,他越看越火,最后一页两人似乎差一点就要亲吻,他的怒火再也无法压抑,砸了手机,宣泄着内心的不满。 看向小伊,他牙痒痒:“小伊,你可真是做得一手好活。” 周依趁机火上浇油:“陆总,这下你该明白了吧,即使小伊没和张远怎么样,但肯定和傅南生有暧昧。千万不能放了她,不然绿帽子可不止一顶。” 听见“绿帽子”,陆子成彻底怒了:“小伊,给我滚过来——” 看到怒气冲冲的陆子成,小伊眼眶突然发热,空荡荡的,却没有泪水。 这些年跟在陆子成身边,真是伤心伤肺,把泪都熬干了。 “我叫你滚过来,听到了吗?别逼我。” 小伊双拳紧握,艰难向前跨了一步。 然而…… “嘿,这回热闹了。” 一个身影,忽然挡在她身前...... 陆子诚那个大财主,面对他,傅南笙面不改色,甚至还笑着,那笑,带着些讽刺,“陆子诚,你也算个人物,行事怎能这么双重标准?” “你自己能大摇大摆地带着小三四处溜达,凭什么不准你婆娘和别的汉子吃个饭?这样的事儿说出去名声也不会好听吧,莫非陆总还想明天因人品败坏上报纸头版?” 陆子诚嘴角抽搐,眼睛深沉如夜,“你算哪根葱?” “薄伊是我老婆,老子想咋对她就咋对她,不需要啥理由。就算我要打她骂她,她都得默默承受,你这外人哪来的资格在这叽叽歪歪,滚开!” “砰——” 话刚落,陆子诚脸上就重重挨了一下。 傅南笙握握手腕,漂亮的眼睛里透着倔强,“那我打你也一样,无需任何理由。” 咋回事啊?众人无不倒吸一口凉气,悄悄退到一边,或是躲在角落里观看。薄伊愣愣地站在傅南笙后面,不敢相信这个仅见过两面的男子竟敢出手教训陆子诚,他知不知道陆子诚是什么角色,难道不怕招祸? 唯有宋珊珊忙去扶住陆子诚,“子诚哥哥,没事吧。” 傅南笙这一拳打蒙了陆子诚,从小到大都没人敢这么对他,更别提在南城这个地界了,他几乎是可以一手遮天的人物。然而,宋珊珊的声音让他瞬间回过神来。 他抹掉嘴角的血,怒火中烧,一把推开宋珊珊,“滚!” 接着,他挥起拳头直奔傅南笙,“你找死!” 傅南笙没有闪躲,硬生生承受了他的拳,唇角也溢出血丝,“呵,好久没打架了,今日就练练手。” “成,那就比比谁的拳头更硬。” 两个人目光狠辣,同时向着对方挥出拳头。 眼看局势不妙,薄伊扑了上去,“别——” 仿佛耳边响起了风声。 然后…… “砰——” 薄伊只见眼前一闪白光。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薄伊——” 第62章 我跟傅南笙走 挨了两拳,薄伊疼得差点吐出来。她不愿意殃及旁人,刚才药效稍微退了些,她顾不得多想,冲过去扑向傅南笙,扑进了他的怀抱。 幸亏两人及时收手,剩余的力量不足十分之一,薄伊虽然痛,但也未受太大伤。 “薄伊,你没事吧?”傅南笙急切地问。 薄伊勉强抬头,从傅南笙怀中挣脱出来,摇头,“没事。” 陆子诚双眼通红,“你竟然护着他?” “薄伊,你他妈竟然护着他!” 那一刻,完全出于本能。 薄伊的本能是要保护傅南笙,这让陆子诚无法接受。 他觉得羞辱,更多的还是愤怒,新仇旧恨交织,他几乎快要疯狂。 薄伊强忍着疼痛,勉强站稳,对上陆子诚那充满血丝的眼眸。 她不懂,陆子诚为什么要这样,明明已经不爱她了,心里只剩宋珊珊,为什么却一次次因这种事动怒失控。或许是男性的自尊作祟吧,就算是不要的东西,也不容许和别人扯上关系,“陆子诚。” 薄伊用疲惫的声音喊他的名字,全名全姓地唤,“你让我感到好累,你总是这样翻来覆去,变幻莫测。在我面前,我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那一晚他亲自下厨为她煮面,让她看见一点温暖的希望,可他又不留情地打破,只剩下无尽的黑暗。 “这段时间,我不够好吗?只要你提出的,我都依从,包括你的情人宋珊珊的话我也唯命是从。可你还不满足,你在气些什么?为何从未信任过我。” “我不想再过这样的生活了,你这般厌恶我,何必要让我有机会在你眼前转?放过我好不好,也放过你自己,这种无休止的相互折磨有意思吗?” 或许是因为傅南笙的出现,让薄伊看透了一些东西。有的人萍水相逢也能出手相助,但有的心却怎么捂也捂不热,那忘不了的过往,也无法再回去。 这些年来,她像被困在泥潭,怎样也无法摆脱,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一点点沦陷。但现在,她醒了,她想要解脱,“求你了,陆子诚,放过我吧。” “放过你,你想怎么样?你想求我放手,然后投进傅南笙的怀抱?”男子眼神中的怒火犹如黑夜,有种咬牙切齿的恨意。 看他,就是这样想她的,用最恶毒的心揣度她,羞辱她。 薄伊疲惫不堪,依旧解释,“和傅南笙无关。” “跟他无关?” 陆子诚像是听见了笑话,嘴角扬起嘲讽的弧度,“他在外地的日子,你每天做好饭菜等我,你怎么不说累了?他不在的时候,你千方百计入我门,你怎么不说不想过这样的生活?” 他怎么能不生气?当年她抛下他投入傅南笙怀抱,傅南笙甩了她,她又假装若无其事地来找他。现在傅南笙回国,她就想立刻摆脱他,她怎敢?怎敢如此嚣张,如此绝情? “薄伊,别忘了,当初是你要逼我娶你的!”他抬手捏住她的下巴,狠狠说道,“所以,你是我的妻子,就算是死,也只能挂着陆家妻子的身份去死。” “要和其他男人在一起,你梦里想想就行了。” 他像恶魔,看她的眼神充满了厌恶和恨意,定要让她活得生不如死。 这辈子,绝不罢手。 薄伊脚下无力,差点倒地。 “陆子诚,你想干吗?” \"这坏小子送你的烂货,你就尽情享受吧。\" \"薄伊,听见没,跟我走,这可是你最后的机会。\" 陆子成的声音里充满了冷漠。 \"不用理他。\"傅南笙稳稳地扶住薄伊的肩,\"薄伊,我会带你离开这里。\" \"你敢...\" 如果没有傅南笙... 薄伊苦涩地闭了闭眼,再睁开,眼中已有了决断,\"陆子成,我不跟你走。\" \"我要和傅南笙走。\" \"你忘了咱妈了吗?\" 背后响起了刺耳的话语,薄伊的步子一滞。 她的确在愤怒中忘了自己的责任。面对陆子成,不顾母亲的安危,口不择言。 \"薄伊,你在做什么?\" 她无力地转头,陆子成的嘴角勾起,却透露着刺痛的弧度,黑眸燃烧着冷冽的火焰,\"你以为你逃走了,傅南笙就能帮你救出咱妈了?\" \"这里是南城,我说了算。我让你妈吃啥她就得受着,连老天爷也没法儿帮忙。\" 一提及母亲,薄伊的心弦被狠狠地拨动:\"陆子成,你别太过分!\" \"我就是这德行,你早就知道。\"他的眼睛直直锁定了她,\"今天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 \"只要跟我,我就放咱妈一条生路,如何?\" 这么长时间,无助如她,陆子成铁石心肠。好不容易,一缕曙光闪过,薄伊黯淡的眼眸亮起了希望。 \"薄伊,别听他的。”傅南笙焦急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但是薄伊再也听不见了,救母心切的她心意已决。 自从母亲被抓,便音信全无,她不知道那个冰冷潮湿的地方,母亲会是如何。 没人能理解她的担心,若非如此,她也不会先前那样唯陆子成是从。 但她不能完全相信他,\"陆子成,你是认真的,还是骗我?\" 陆子成盯着她,\"这就要看你自己了,敢赌一把吗?\" \"薄伊,别听他的瞎话,我一定替你想办法救咱妈。\" 薄伊明白傅南笙是真心,但她等不及了。傅南笙尽管好心,却无法插手南城的事,况且,陆子成不是个省油的灯。 时日无多,她不想再让傅南笙陷入这泥潭。 \"傅南笙,对不起。\" 傅南笙长叹一声,\"算了,我会尊重你的决定。\" 薄伊无法再看傅南笙,转向陆子成:\"好吧,我跟你走。\" \"呵。\"陆子成率先离开房间,给傅南笙留下意味深长的眼神。 薄伊望了傅南笙一眼,心乱如麻,追随着陆子成而去。 \"子成哥哥!\"宋珊珊瞧见形势不妙,忙追过来。 陆子成转过头:\"自己回去。\" \"可...\" \"珊珊,别逼我再说第二遍。\" 宋珊珊抽了抽鼻子,妥协了。 她无奈地看着陆子成和薄伊消失,心中的恨意如野火般蔓延。 眼看好戏就要落幕,谁料中途冒出傅南笙,让一切峰回路转。傅南笙又一次破坏了她的计划。 这薄伊什么时候和这人物攀上了关系,她竟然毫不知情。 傅南笙背后似乎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她得罪不起,只好忍气吞声:\"傅先生,我先告辞了。\" 傅南笙并未理会她,仿佛根本未曾看见这个人。 宋珊珊咬着牙离开了,但她发誓绝不放弃。 薄伊,我才不信每次都能这么幸运,总有救星降临。 第63章 鲜血越吐越多 张大强和李小花哆嗦得跟秋天的茄子似的,“你干啥,这可是讲法律的年代,别胡来啊。” 那小伙子咧嘴不言语,直接卷起袖子动手。 “哎呀呀——”他俩拼命挣扎,可俩普通人哪是那壮汉的对手,叫声凄厉中力竭倒地,最后被拽到赵大山脚跟前,药丸直往喉咙里塞。 赵大山不慌不忙掏出药包,这下李小花才明白他的意图,恐惧中睁大了眼,“别啊,要人命的。” 刚才那好几杯饮料里不过是放了一点点药,毒性有多猛,她心里门儿清,“赵大哥,求求你放过我们,真会死人的。” “我放了你,又有谁能放过她呢。”他像是叹了口气,一大把药尽数塞进了李小花嘴中。 看着吓得话都说不出来的张大强,“听说你挺能耐的,今晚算是便宜你啦。” 说完,他还拍掉手指上沾的粉末,“小柱子,后面的事就看你啦,拍清楚点上传到村里网络,别让人认不出,你说是吧?” 李小柱嬉皮笑脸,“山哥,包在我身上了。” 赵大山这才离开,那双眼泛着狡黠的光芒,可那笑容似乎藏着忧郁。 李小柱轰赶着围观的乡亲们,“都散了散了,别碍着人家办事。” 大伙纷纷离去,不多久,屋内传出一阵凄惨的叫喊。 先是男人的,后是女人的,一声接一声,直至夜深未断。 不得不提,赵大山确实有办法,李小花吃了药后便一发不可收拾。片刻功夫就把张大强整晕了,之后她没处发泄那劲头。 月光照进窗内,她脸色比月光还要苍白。 站在那儿,像一只凶恶的女鬼。 薄伊,我一定饶不了你的。 而那边,刘大牛直接回到了自家屋。 薄伊进屋,刘大牛二话不说,拽着胳膊就拖到床上。柔软的床垫一下子塌陷了一块。 灯光刺眼,但也只持续两秒,刘大牛扯下领带,将薄伊压于身下,黑暗覆住了光芒。 他啥话也没说,解开衣服的扣子,那双手骨节分明,修长漂亮。 以前他教薄伊念书时写字,她总是喜欢看着他的手,好像怎么瞧都不会腻。 如今她只能侧过脸,“刘大牛,今晚能不能别这样,我不舒服。” 薄伊没撒谎,是真的难受。不知是因为脑疾原因,还是之前那几拳,让她头痛欲裂,竟把那杯果汁里头的药劲压去了大半。 刘大牛的举动没有停止:“薄伊,若刚我没说放过你娘那句话,你就跟着赵大山走对吗,嗯?” 薄伊动了动唇,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没出口,她不愿说谎。 那一刻,她确实想跟着赵大山走。即便和赵大山不甚熟络,但她觉得那男子不至于伤害她,起码不会像刘大牛那样恶劣。 她的沉默仿佛触怒了他,他低着头狠狠在她脖颈咬一口,硬是咬出血来:“赵大山那么好吗?为他你居然又要抛弃我?” 薄伊闷哼一声,脑子一片混沌,不解他口中再说何意,只好当作他在疯狂:“刘大牛,别咬了,我好疼。” 男人不仅未罢休,反又加重了一口:“疼是对的。” 因他也疼,所以她得陪着他一同疼。 他曾说过,哪怕相折磨一世,也不放手。 “我要让你疼。” “疼了才会记得深刻,不然永远不会学乖。” 说罢,他大力一撕,将她的裙子撕成了碎布条。 各种痛苦无法掩盖这片刻的剧痛,薄伊疼得如砧板上的鱼,临死前张着嘴喘大气。 她太疼了。 血珠沿着脖子滴落,一股腥气弥漫。 屋里所有的灯都亮着,刘大牛第一次与她做事舍得开灯。 以前从不开,他甚至会拉上窗帘,不放过一丝光线。 因为他曾说看着她的脸就想吐,硬不起。 他说,只有关了灯,他才能幻想她是宋小花。 当初她多骄傲,怎能忍受这种侮辱,次次与他争吵,有时甚至动手打斗。 只是男女间力气悬殊巨大,更何况刘大牛身长一米八的壮汉,又常锻炼身体,很快就制住了她,躺在床上疯狂施暴。 仿佛感觉到了她的反应,他头上落下冷笑:“不是说不想要吗,不舒服吗?” “我看你现在是心驰神往,享受极了。” 薄伊感到屈辱,可药物的作用令她就算头疼欲裂,依然抑制不住身体的回应,只能咬住嘴唇,尽力不让声响溢出。 薄伊全身颤抖,颤抖着咬紧牙关,一言不发。 这倔强激怒了刘大牛,已生出愠气:“说。” 薄伊意识到他生气了,这位独断的男子,稍有不满便会心情烦躁。 可薄丫头说不出这委屈,况且,他这样贬低她,她怎好意思说出口呢。 于是干脆扭过头,豁出去硬碰硬:“你想听啥?” “说我喜欢你这样对我?”陆大娃子追问。 “可我不喜欢,陆子成,我真的不喜欢。”她咬着牙回答。 突然下巴被抓紧,薄丫头的脸被他硬拽过来,黑宝石一样的眼睛逼近她:“盯着我的眼睛,再说一次。” 其实她看陆大娃子这个角度看过去,尤其此刻,他的男人味儿愈发浓郁。喉头微微颤动,棱角分明的下巴更显性感,汗水滑过瘦削的下巴滴在她身上,别有一番勾人心魄。 可惜啊,她可不是那种容易屈服的软妹子,经过他一次次侮辱、威胁、逼迫,心里哪还有他对他的痴情,“再怎么说,都一样。” 她扬着倔强的下巴,这一刻,拒绝屈服。 似乎疼到了极点,她居然苦笑了,讽刺至极。 既然他那么爱刺激她,让她疼,那他就一同尝尝这滋味儿吧。她了解男人在乎啥,偏不遂他的意,“陆子成,别太骄傲了。” “我现在身体的变化是因为药物影响,不是因为你。”她说,“你自以为技术高超?别闹了,宋珊珊要是说实话,你应该知道自己差劲透顶,除了疼,给不了别的,所以我才不要你,不然这婚这么多年了,我也不会一次主动都没有。” 果然,她这句话火上浇油,只见陆大娃子的眼珠狠狠收缩,一把握住了她的脖子,鲜血染在他的手里,关节因为使足了劲变白。 第64章 她快要没了,对好一点吧 大片床单被鲜血染透,陆子成不知道怎么穿上俩人的衣服,更别说他甚至光着脚就抱着薄伊奔出门去。 昏迷不醒的薄伊,他开着飞快的车,无视路况。两百多公里每小时,这样的速度很少,可他觉得还不够不够快,还是迟了,他拼命地轰着油门。 山顶的旅店距市区有些距离,他不顾一切,将近半小时的路程压缩到十几分钟。救护车等在医院门口,护士急忙过来,\"怎么回事儿?” 啥回事?陆子成自己也不知道发生了啥,只知道他跟薄伊满身是血。 他不敢置信,人怎么会流这么多的血。 从未有过的恐惧,有种东西正在消逝,他拼命抓都握不住,“我...不知道。” 护士拉着担架车飞跑向急救室,\"你是病人亲属吗?\" 他紧抓着薄伊的手跟在后面狂奔,整个人绷得像根琴弦,“对,我俩是夫妻。” \"你夫人有什么病史吗?\" 有啥病史啊? 直到此刻,陆子成才意识到他对薄伊是一无所知。 就在这时,睡着的薄伊再次一口血喷出。 \"薄伊!!\" 陆子成快疯了,“医生! 医生!!” “救救我老婆!!” 医生快速赶过,看到薄伊愣住了片刻。护士反应迅速,\"赵主任,你认识她吗?\" \"对,她是我的病人。”随即沉重道,“她现在的状况很严重,赶紧送到抢救室。” \"好的,赵主任。\"护士立即推着薄伊冲进急诊抢救室。 医生换上无菌衣进入,大门轰然关闭,把他隔离在外面,他的魂好像也随之而去。 浑身颤抖,连嘴唇都在打颤。他还未曾完全从混乱中清醒,昨晚还好好的薄伊,此刻怎么躺在抢救室? 其实是好不到哪去,她说自己不适,不想做。 但他没相信,还嘲笑她,根本不当回事,只想用这种方式折磨她以宣泄内心的情绪。 然后她哭着求饶,说想吐,让他停下来,他却置若罔闻,还让她在床上吐。 他都干了些什么,竟让她受此折磨? 后悔了,他祈祷,她会没事吧,她一定会没事吧? 他不断地安抚自己,脑海全是那份鲜红色,手上也是。 在懊悔中挣扎,时间如同一个世纪般漫长,直到门再度开启,有护士出来说让他签署病危通知书。 签下了歪歪扭扭的名字\"陆子成\",丑过蜈蚣。就在护士要离去时,他一把攥住了对方的手腕,声音抖得不像样,“我老婆,她会没事的对吧?” 护士机械回答:\"我们会全力以赴救援。\" \"她到底是咋回事啊?怎么会突然这么严重?\" 护士一惊,“你们不是两口子吗,难道你不知道你媳妇得癌了吗?” \"癌、癌症?\"是听错了嘛? \"对,\"护士继续说道,“赵主任刚才说了,晚期肺癌。” 如同晴天霹雳,他双腿一软,整个人摔倒在地。 薄伊患肺癌? 怎么可能,她明明之前那么活泼,就算他怎么惹她她都没被打垮,患癌晚期之人不可能这样的。 虽然不愿信,可护理重复了一遍,加上之前医生说薄伊是他的患者,所有迹象表明这是真事,薄伊确诊患癌。 \"看起来,你真是啥也不知道。\" 护士责怪道,“她都命悬一线了,你这当丈夫的也太差劲了。” 说完,转身重返手术室。门重新合上,他感到胸口窒息,心跳如负重一般沉重,每一次悸动,都像是在体内掀翻一股难以抵挡的痛苦。 肺癌晚期,她啥时候患的?为啥从未告诉过他?不,他想起了快一个月前,她的那个电话。 那时候,她在那头啜泣着说,“陆子成,你能不能去医院看看我,医生说我有癌症,需要家属......”。 他没等她说完,直接截断她的话,“小伊,你想耍啥心眼我知道,别给我装可怜。真要是患上了那个绝症,我才巴不得你现在就走了。” 他不容她辩解,甚至祝她早逝,挂了电话就把希望全抛到脑后。那时的她,心里该有多么绝望?如何熬过来的呢? 想到那段时间,他感觉心如同有虫蛀,疼得让他喘息艰难。后来,他还逼她给宋珊珊输血,扣住她儿子,逼她在江村酒店工作。不止一次对她拳脚相加,甚至将她娘关进牢狱。看着她挣扎求生的模样,他自己都记不清,他对她有多冷酷、残忍。 这些日子她越来越瘦,像个完全变样的人,可他在眼睁睁地看着,用那些怨恨去遮蔽,去折磨她。现在一一回想,每一件事都让他愧疚如绞。他应当万死难辞其咎,瘫坐在地板上,一寸寸地磕着后脑,碰到硬实的墙,脸上的血色褪得一清二楚。 以前有多恨小伊,如今就有多恨自己。他恨不得此刻就能了结自己。过去的陆子成绝不会想象有朝一日会对小伊如此残忍,即使她即将逝去,还折磨她不止。 他的唇角浮起一抹极致的痛楚弧度,嘲笑自己的无药可救,“小伊,我们怎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的?” “你说说,我们是怎么变成现在的样子的?” 不过这刻,没有谁能给他解答。 唯有凌晨五点钟死寂的医院作陪。 还好两小时后,小伊从死亡边缘挣扎过来,推进了病房。 医生将小伊的报告递给陆子成,“为时已晚了,小姐的癌细胞已扩散,手术也没用。建议化疗,但她拒绝。” “化疗会导致掉发,失去牙齿,何况她的状况无法根治。如此美丽的女孩,难怪不愿接受。”医生叹了口气,“好好照料她,剩下的日子不多了,尽量让她了无遗憾。” 什么“剩下不多的日子”,什么“了无遗憾”? 为什么每个人都告诉他小伊要走了? “不是有其他的法子吗?”他抓住医生的白衣。“你是负责人,你肯定知道有救我妻子的办法对吧?” “不就是晚期癌症,我不信没救。” “她一定要活下来,有太多事情我们还没一起做过,我们还有很多很多时间,一生那么长。”他语无伦次,神情恍惚。医生只是摇摇头离开了,这种情况的家属见多了,他已经习以为常。毕竟谁愿意接受爱人生逢妙龄却离世的消息。 他见证过更极端的情况。 医生们都离开了,他们什么意思呢? 第65章 我们好好谈个恋爱吧 陆子成盯着报告和片子,虽然他是外行,看不明白,但钱他有,这家医院是他的。他需要多少专家都能找到,总会有办法让小伊好起来的。 他连忙出去打了个电话,动用一切力量联系世界各地的专家。但他们看了片子和报告后,几乎给出了相同的结论。 最后顾琛站在他面前,眼眸下的情绪复杂,“阿宸,我早就提醒你,小伊的体质有问题。你不信。” “我现在不信!”不信小伊没救了,不信除死亡外她没有别条路,“你们这帮庸医,滚!” 顾琛脸色凝重,“接受现实吧。” “什么废话,我不会接受。”尽管如此,顾琛临走的话还是让他的信念破碎了,“阿宸,你了解的,我们兄弟多年,从未骗过你,小伊快不行了,接下来对她好一些吧。” “至少别让她带着痛苦离开这个世界。” 多年兄弟,未曾欺骗过他。这句话像锥子扎在他心上,他一直挣扎,明明知道不可能,还想自欺欺人,顾琛却不留丝毫希望。 他压抑着对这群庸医揍个彻底的冲动,顾琛却彻底剥夺了他的美梦。 没错,顾琛从不撒谎,这一次也没有。 他坐在病床边,握着小伊的手,看着她苍白的脸色没有一丝血色,整个人陷入一种失神。 第二天中午,小伊从昏睡中醒来。她头疼欲裂,骨架如同散架,浑身不舒服。白色墙壁、点滴液体,她知道自己又在医院了。过去的点点滴滴也开始逐渐浮现。真是讽刺,医院都快成为她第二家了。 手指微微动了动,马上有人紧张地出声:“小伊,你醒了。” 那是陆子成的声音,嘶哑得很。 小伊注意到自己的手被陆子成紧握,所以只一动,他就知道她苏醒了。费力转过头,她看到了头发蓬松、满脸胡渣的陆子成...... 他瞧着挺沧桑,眼里还血丝纵横,好似遭遇了重击,连续好几天都没合眼。见她一睁眼,他就猛地站起来,这摸摸她额头,那探探她身子,不停地问:“你好些了吗?发热不?身子哪疼?有啥不舒坦的?”看着他慌得没了主张,薄依大概猜出了些端倪,毕竟以前的陆子成哪会对她这么关心,这次失常太突兀,以前就算他遍体鳞伤,他也顶多说一句自作自受。 “陆子成……”她费力唤出他的名字,声音疲弱。 “我在这呢。”他紧紧攥住她的手,眼底藏着怜惜,“薄依,我听着呢,你想说什么就开口。” 薄依挣扎着起身,躺得太久了,浑身酸胀,想换个姿势,陆子成连忙扶稳她的身子:“我帮你。”他抬高了床头,怕她躺着不舒服,还在她腰部垫了个枕,“这样会好点不?”陆子成这般的细心,让薄依有点儿不适应,感觉浑身别扭:“嗯,好多了。” 见她的嘴唇起皮了,陆子成道:“应该渴了吧,我去倒杯水。”没等她回话,他就起身去倒水去了。 没一会儿,他拿来了一杯温热的白开水:“要我喂你吗?”“不必。”薄依轻轻摇头,她还没虚弱到无法自理的地步:“我自己来就行。” 说着,接过水杯喝了几口。陆子成的眼神黯淡了一下。 以前的薄依从不会对他客气如斯,非要他亲手喂她不可,有时他吃过的苹果,她也会争过来吃,他还说不卫生,她就咯咯笑着反驳:“不会的,你最讲究卫生了。”那时的她总是笑眼盈盈,右脸颊浅浅的小酒窝特别招人喜爱,他总是无可奈何地看着她,一脸宠爱地由着她任性胡闹。 可如今,她只拿着水杯静静地喝水,不知道从何时起,她常常垂着眼帘,长睫毛下遮掩了一片阴霾。 他无比怀念从前那个无忧无虑、叽叽喳喳的她,好像世上没有什么能够烦忧她,只要围绕在他身边就好。那些日子再也回不去。 想起她的日子所剩无几,他心里便压抑得无法呼吸,耳边传来了她轻声询问:“陆子成,昨晚你的话还算数吗?” “你说,只要我跟你走,你就会放了我的妈妈。” 陆子成,你可真该死,瞧瞧你害她受了多少委曲。昨晚那样的折腾,她都不敢怨你,更不愿提起,生怕会影响到她母亲。现在的她处处谨慎,忍受着屈辱,再也没有昔日的样子。“我已经放了。” “刘妈亲自去接的人,不信你可以打电话问问。”“不用了。”薄依了解陆子成的性格,他不必撒谎:“我相信你。” 只是薄夫人打了两次电话过来,都被他接了。电话里薄夫人又骂了他一通,后来还问他怎么对薄依的。他说薄依很好,他会善待她,即便薄夫人不信,但没告诉她薄依患癌的消息。 就连他自己都无法接受的事实,又怎能告知深爱女儿的薄夫人呢。总觉得,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 “还有,薄年我已经安排了最好的病房,你想什么时候去看他都可以,等他出院,想接他回家也可以。”陆子成的态度宽松,薄依更确认,他知道自己得病了,昨晚情况那么严重,又送去了以前有病历的医院。 只是,他以前恨不得她早点儿离去,如今怎会变了态度。算了,这些她不再去纠结,只要家人安好,就心满意足了。 撑了那么久,总算过来了。“陆子成,你可答应我件事?”“你说。”别说一件,一百件他都能答应。 “以后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能难为我家人,行么?”“好,我答应你。”“我能信你吗?”“能。”“这我就放心了。” 接下来屈指可数的日子,她终于不必担惊受怕了。“还有其他事吗?”“没了。”她不再贪婪,也不再奢求,家人平平安安,她就走得无牵挂了。 她由衷感激这次生病,若非如此,她和陆子成都将互相折磨,没个尽头。陆子成默了会儿,再次开口:“那你还有什么心愿吗?” 他想在她生命的最后时光,实现她的所有期盼。薄依自然有心愿,太多的心愿。 想回去薄家,想重拾新生,想陪在父母身边,想看着薄年长大。 可是,一切已经无法实现了,她明白自己的时间已经不多。然而…… “有。” 她淡然一笑,“我想再见一面当年的陆子成。”然后再好好地和他告别,告别陆太太的身份,做回薄家的小女,离开这世界。 与陆子成的纠葛已经缠了一生,该有个了结了。或许得脑癌,是上天帮她解脱痛苦。陆子成没再多言,病房陷入了沉寂。 第66章 要不然还是化疗一下 静得连点滴的滴答声都听得分明:“滴答,滴答,滴答……”风吹过,白色的窗帘微微飘动,时明时暗…… 男人站在那儿,脸上挂着沉重,嘴角微沉,像是一担重担压心的样子。 “算了,就当咱俩……” “薄伊……” 正当薄伊准备撤退时,陆子成呼唤了她的名字,那声音格外低沉。 “哎呀?咋了这是?” “咱俩,好好谈个恋爱吧。” 薄伊急忙抬眼,那双核桃眼透露着困惑,仿佛没明白他说啥。 “你再说一遍?” 他直盯着她,重新说了次:“薄伊,我们来个真正的恋爱。” “别开玩笑。” “我不是闹着玩的。” “咱俩都有结婚证了。” “结了婚,可还没好好恋爱过呢,是不是?” 薄伊真的不清楚这家伙葫芦里卖的啥药,这男人近来怪兮兮的,她觉得自己没那本事猜透他的心思。更何况,算算也算恋爱过吧,只不过当初一个失明一个沉默寡言而已。 那时虽短暂,也没正式宣布在一起,但吃喝拉撒都在一起,他贴心照顾她的每一分每一秒,温暖地将她抱在怀里,浓情蜜意时还会热烈地亲吻,那感觉真挺好想念的。 想起那时候,尽管看不见,但只要有他在,就感到满满的安全和满足。 陆子成的声音响在耳边:“你说过想再看一眼从前的陆子成,对吧?” “恋爱,你就能见到他。” 或许是薄伊过于纠结过往,又或许是想跟过去彻底再见,总之陆子成第三次这样提议时,她的心动摇了。 她不会忘记这些年陆子成给她的伤,但她渴望在临终前完成这个梦,不想带着未了的事离开人世。 沉默一会儿,她轻轻点头:“好吧。” 陆子成的眼睛湿润,这是他一直以来梦寐以求的,与薄伊真正谈一次恋爱。 那次大地震后,一切都变了,他对薄伊恨了很多年,现在她即将离去,那些恨似乎都被遗忘,只剩下美好的回忆。至少,就让他陪伴她走完最后的日子。 “从这一刻起,我们算是在一起的情侣。”他握紧她的手,“薄伊,咱们约法三条吧。” 还整这三定律,这会儿的陆子成怎么像个孩子般可笑呢。 薄伊看着他,一语不发,等待他说下一条。 接着,他说:“第一条,假装也罢,恋爱时,我们要装出真心相爱的模样。” “第二条,这段日子,别提傅南笙,也别提宋珊珊。” 他曾幻想,假如他们的世界里没有傅南笙和宋珊珊该多好。 只要彼此相依,共度此生。 “那第三条呢?” 第三条,直到死亡,不准提离婚。 “第三条改天再告诉你。” 薄伊毕竟不再是当年那个她,也懒得追问到底是什么。 她甚至不那么在乎第三条是啥。 现在的陆子成,真是可恨。嘴上还念着宋珊珊,却又要和自己这个已结为夫妻的人假恋爱,还得把宋珊珊撇得一干二净。 姜甜甜说对了,从前的陆子成已经不存在了。 尽管明知回不到过去,哪怕是个幻影,她也不想再错过这一次的机会,去回忆他的影子。 “反正,你答应就行了。” 薄伊扬唇,脸上却没显现出任何情绪,“我答应你。” “等你好点了,带你去海边。” “海边干什么?” “去看林婆。” 林婆? 薄伊愣了一下,才想起这个人,陆子成的奶娘。 陆子成的爸妈太忙,少有关心他,从小就是林婆把他拉扯大。在陆子成心中,她比亲妈还亲。只是后来林婆身体不行,回了老家修养。记得那时,林婆离开后,陆子成都闷闷不乐了很久。 “忘了?” “没忘,只是当时的事太多,一时想不起来了。”“那时候林婆总做些点心给我们,但你不喜欢甜的,每次都是我自己吃。” “薄伊,林婆一直挂念着你,每个月都会打过来,要我带你去看她。”这么多年来,只因那份恨,就算想也没提过。 “好,等我身体好点就去看看。” 陆子成得到回应,黯淡的眼神中闪烁一丝光芒:“林婆看到你,一定会高兴坏了。” 薄伊没反驳他。 不一会儿,陆子成的助手萧逸轩带了日常生活用品和替换衣服还有厚厚的一叠文件过来。显而易见,这段时间陆子成不走了,工作也搬到这里来做。 本该因为陆子成陪伴而高兴的薄伊,可想起他的恶行仍心痛不已,如今的她,不再是那个对他百般宠爱不嫌厌的薄伊。 人有贱性,但不至于永远贱下去。“其实你不必一直守在我身边。” “没事,我愿意待在你身边。”陆子成摸摸她的头,动作温柔得惊人,“方便照料你。” 以前不知陆子成还擅长演戏,竟如此快速投入角色,扮演起合格男朋友的角色。 可惜,薄伊还需一点时间。 她悄无声息地躲开了他的手,“那随你意吧,开心就好。” 陆子成的手僵在空中,短暂失落:“你呢?你会开心吗?” 抬头看向他,那一双深邃的眼睛里,包含了她解读不出的情感。薄伊弯起眼笑答:“当然也是开心的。” 说好了假装,就一同装吧... ... 他轻轻挪开了手,嗓音温和,“饿了没,逸轩带来的饭菜,尝尝吧。” 薄伊没拒绝,轻轻地应了一声,“行。” 陆子成放下病床边的折叠小桌,挨个从饭盒里取出热腾腾的菜肴,摆满了一桌面。照料薄伊的事,他现在事必躬亲。 “这也太多了吧。”她看着满满一桌,不禁道。 “怕你食欲不好,所以多准备了些,吃不完没关系,每样品一品就好。”他知道她吃得不多。 可这每一样只咬一口,也足够饱腹了。 “想先吃哪个,我给你盛。”陆子成热心提议。 “不用麻烦,我自己来吧。”薄伊并无多少食欲,还是拿起碗筷。主要是不愿和陆子成在这上面费口舌。 “薄伊,我们是在交往,不必这般对我避犹不及。”陆子成说道。 “交往也不是让人帮忙吃饭,我喜欢亲自来。”她平静回道。 萧逸轩身为陆子成的特助,听了他们的对话,一头雾水。已经成了夫妻,怎么还在讲什么恋爱?再看陆总这反常的表现,之前不是对薄小姐厌恶有加吗,这会儿倒像是热情似火?难道是虐了薄小姐进了医院后,陆总良心发现了,想要痛改前非,回归家庭?萧逸轩内心一阵恍惚,小心地唤了一句,“陆总……” 第67章 我不要你离开 陆子成没转身,只丢下一句话,“这里没你的事,你可以走了。” “不过宋小姐来找过您,她说……” 一道寒光扫来,萧逸轩连忙噤声,剩下的半句话生生咽回肚子里。“咳,突然想起我还有些事情得办,陆总,您慢慢跟薄小姐享用,我先走一步。”说着,他连忙离开,远离这片尴尬之地。 陆子成践行着他定下的规矩,而薄伊却感到讽刺:“我没那么娇气,自己能来的。你回去陪宋……” “薄伊。”陆子成打断了她,“我许下的承诺,我便会做到。我也希望你能,我不想再从你口中听到这个名字。”傅南笙,宋珊珊,他之前说得很明确了。 薄伊不再多言,低下头默默用餐,强迫着咽下食物,最后又尽数吐出,伏在洗手间的马桶旁苦不堪言。 陆子成蹲在她身旁,轻抚着她的背,“还好吗?” “还好。”她早已习惯,几乎天天如此,“过会儿就好了。” 尽管这样说,陆子成还是看到了她藏不住的痛苦和虚弱,心痛如绞。“这样多久了?” “快一个月了。”荒谬的是,当时她还以为怀孕了,满怀欢喜去做了检查,却不想,是晴天霹雳。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他对她的眼泪无法免疫。 薄伊苦笑,“我说了你会信吗?你只会觉得我心机重重。” 这句话令陆子成一阵窒息,“对不起。” “没事儿,都已经过去了。”至少这事让如今的陆子成对她绝了希望,没了念想,对她来说,未必不是件好事。她不愿到最后还深爱着他,放不下他。 陆子成未再开口,仅仅将她紧搂在怀里,用力抱住,仿佛要融进骨血里。 他曾毫无顾忌地伤她,此刻更怕失去,“薄伊,咱们还是试试化疗吧。” “我知道这会很痛苦,但我会在你身边,一直陪着你。” 若是早能听到这句话该多好,可是如今已是时不我待。 他对疾病、对陆子成,都不再抱有期待了。 “但是化疗不能救我的命,是吗?”她平静地道。 “拖延一天是一天,薄伊,我不愿意失去你。” 以前,陆子成从未想过,会失去薄伊。 他曾怨恨薄伊,只想她和他结婚,与其眼睁睁地看着她嫁给他人,幸福在别人怀里,不如彼此相害一辈子。他恨爱交织,几乎疯狂。 他曾认为人生很漫长,长到他们终有一天彼此厌恶,磨光对彼此的最后一丝情感,却没想到,他们的人生就要走到尽头。 不甘心占据心头,“或许那时会有新药物,或许那个药就能杀死癌细胞?” “嗯,薄伊,我们会尽快研发新药,我有钱不是吗,你等等我,我会以最快的速度让人研制出来,你的病一定能治愈。” 薄伊苦笑,“陆子成,不要自欺欺人了。全世界都在研发这种药物,那么多年了,有何成效?你觉得我能等到那时候吗?” “再说,我不想化疗。” “陆子成,你还记得当初奶奶垂危时,你陪我去看望她的场景吗?” 提及奶奶,陆子成抱她的手骤然变得僵硬。 “你记得那时候她是什么样子吗?”薄伊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音。 陆子成当然记得,一清二楚。 他们两家本是邻居,他和薄伊一起长大,常常串门。那时两家关系很好,尤其是薄伊的奶奶对他疼爱有加,经常邀请他一同用餐,打趣道长大后要把薄伊许配给他,让两家关系更加紧密。 在记忆里,薄伊的奶奶热爱装扮,即便年逾五十,仍涂脂抹粉,每天打扮精致。那种老式贵族般的气质,和她脸上那对小酒窝,都令陆子成难忘。 他最后一次看见薄伊的奶奶是在医院,那一幕至今令他惊心。爱美爱到极致的老太太,在两个多月的化疗折磨下,模样变了样。 她静静地躺在床上,身体上插满了各种管子,头上没有一丝秀发,连牙齿都掉完了,整个人瘦得皮包骨头,脸颊和眼窝深深凹陷进去,看起来就像是骨架,可怕极了…… 陆子诚,我不想像咱祖奶那样过日子。” 耳畔,小米的嗓音轻飘飘的飘进他的耳朵。 她没哭,没流泪,安安静静得跟个稻草人似的,却恰恰是这份平静,让陆子诚心疼得拧成一团。 他松开紧握的手,这一刻恨自己比谁都厉害,痛恨自己无力改变现状。 他轻轻抚过她的小脸蛋,“行,咱不走那个老路。” “我没事。”她摆开他的手,“我现在还活着,你就别垮着脸,搞得我没过明天似的。” “胡扯。”这节骨眼上她还有心思搞笑,“小米,咱俩都谈恋爱了,你在男人面前不必这么硬撑。” 可是一切都晚了,陆子诚,即便是装模作样,也是回不去的晚了。 “我困了,想去睡会儿。” 小米的倔强让陆子诚心中失落,但他依然满是耐心地哄着她:“我抱你回去睡觉。” 稍加力气,陆子诚就把她从地上抱起,放到病床上,小米翻了个身,阖上眼帘,“我要睡了。” 病房空调开着,他注意到她露在被外的手臂,生怕她受凉病情加重,便轻轻拽了拽被子,将她的一双手全裹住。深沉粗犷的嗓子里难得柔情:“安心睡吧。” “嗯。” 小米其实是醒着的,她只是逃避而已,还没适应这个全新的陆子诚,不知该如何与他和平相处。 自从提出结婚那日起,两人除了吵,还是吵,她几乎忘了怎么和陆子诚好好相处。 尽管只给他一个背影,她也深知他在床边守着,一直看着她。 困倦袭来,却又不敢动弹。 过了很久,她听见陆子诚起身,脚步移动到书桌旁,接着响起电脑按键声,时不时翻动文件的声响,想必他是在办公。 小米终于动了动身子,敲打键盘的声音如魔怔般催人入梦,小米迷迷糊糊,就那样入睡了。 这回的睡眠无比舒适踏实,不做任何梦。 醒来时天已漆黑,陆子诚仍在病床边,看她醒来问:“醒了?” “现在几点了。” “晚上八点多了,你睡了将近五个小时。”陆子诚说着,体贴地将床头升起,“来吃点东西,吃药后再睡一阵儿。” 第68章 没有爹地吗 她竟这样沉睡了很久,这段时间里这似乎是第一次她睡得如此安逸。 或许睡得太久了,头有些晕眩。 小米没说什么,应了陆子诚,“好。” 餐桌上仍是丰盛的一顿,虽清淡滋补,却色泽诱人,味道醇香。一看便知出自陆子诚家中的名厨手艺。 他一向嘴刁,那些厨子可是花高价挖来的。之前小米从没享受过,因为陆子诚不在家,多半在他私人宅子里。没想临了生死之际,他变得如此大方。 只是现在的她哪有食欲,就算美味至极,也就勉强应付下罢了。 吃完饭,小米没再入睡,“陆子诚。” 一听到她的呼唤,陆子诚立马警觉起来,“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小米摇头,“没事。” 他这才松了口气,“那么你想说什么?” 小米抿唇,终究还是开了口,“我想见小念一面。” 进剧组之后,每天要看着宋珊珊,足足有一个星期没见过薄年了。如今他们母子同在医院,小米特别想念薄年。 但想起陆子诚以前对薄年深恶痛绝的态度,小米就不敢轻易提这事,虽然他保证随时能见薄年,可他最近总让她莫名其妙捉摸不透,所以有些顾虑。 果真,话音刚落,小米便感知陆子诚的眼神阴沉下来,下颌紧绷。她心一点点冷却,“陆子诚,你怎么始终不信小念是你儿子呢?” “你不信我做的亲子鉴定,你可以自己再去做次,还是过去的种种事,让你对我刻骨铭心的恨,不愿承认这个孩子的身份?” “够了!”冰冷的打断从陆子诚口中说出。 小米并不知他早做了亲子鉴定,结果是薄年跟他毫无血缘关系。 他不是不信,只是更信眼前的证据。 当初提出结婚时,她肚子已经很明显,找他,无非是傅南笙嫌弃她,她急寻个便宜爸给肚子里的孩子。 这事,他视为生平最大耻辱,也深恨无比。 而且那时候,她说孩子是他的,但陆子诚清楚,婚前从未与她有过肌肤之亲。 许是她说的多了,他自己也开始质疑,或许某一次醉酒自己浑然不觉地碰了她?带着一丝微弱的希望,他做了亲子鉴定,但答案犹如晴天霹雳。 亲子鉴定单和薄年就像一根钉在他心口的刺,拔不掉,每一次呼吸都如锥心刺骨。 他审视着她,身形遮挡一片阴影,全身散发着令人心惊的气场,“小米,我现在对你已算仁至义尽,你也别太过分。” “以后这话,别再出现在我面前。” 话尾,小米嘴角挂着苦笑。 那种憋屈窒息的感觉又席卷而来。 小米啊小米,你还幻想着什么啊…… 盼着陆子成认儿子,简直是天方夜谭。死了心吧,盼着他哪天大发慈悲,善待你们俩的亲骨肉?你这日子恐怕是逼得没法过了,才会这般痴心妄想? 难道今日他的几句话,就让你忘掉他一贯的无情?他是根本不想认年年这个孩子啊,当年那份亲子鉴定书就被他甩进垃圾筒,连瞥都没瞥一眼。 病房的帘子也没拉,月光照进来,冰凉冰凉的。 薄伊感觉那月光像刺骨的北风,连带自己的言语都被冻硬了,“你就安心吧,以后我不再提这件事了。” 这是最后一回说了。 说完,她转过脸去,不让他看到自己眼底的情绪。 两人就这样沉默了很久。 屋里静悄悄的,陆子成就那么静静地盯着她,一动不动。 或许是因为她此刻的寂寥样让他心软了,想起她的病情,陆子成最后开了口,“明天再去看他。” “太晚了,估计他已经睡了,明儿再去吧。” 陆子成口中的“他”,指的毫无疑问是年年。 这就是他最大的让步了,薄伊心里很清楚,“谢谢你。” “你早点休息。”留下这句,陆子成就转身离去。 他身上飘来的烟草味,告知薄伊他又出去抽了根烟。 薄伊没心思揣摩陆子成的心思,啥问题也没问,闭上眼睛装睡了。 第二天天刚亮,早餐吃过,药也乖乖吃了,跟陆子成招呼一声后,薄伊就脱下病号服,去看望年年了。 “妈咪……” 瞧见薄伊来了,年年的眼睛立马亮了起来,圆溜溜的小眼珠子闪着光。 “太太。”秦姨也迎了过来,“你终于来看少爷了,你知道吗,这些天小少爷多想你啊。” 快一个星期了,薄伊愧疚之余,心头也是阵阵刺疼,“对不起,我最近真的很忙。” 看薄伊的气色,秦姨大概也能猜到些什么,对她多了几丝怜悯,“幸好我们小少爷懂事,知道太太忙碌,一直都是乖乖的,从没吵闹,就在这里等你。” 年年啊…… 薄伊心中越发疼楚起来。 这么乖巧的孩子,以后该怎么面对这生活? 若是他知道她要离开,不知得多伤心啊。 强忍破碎的心,薄伊坐到年年的床边,手指轻轻抚过孩子稚嫩的小脸蛋,“年年,身体好多了吗?” “有没有哪儿疼,或是哪里不适的地方?” 年年像拨浪鼓般摇头,“都没了。” “妈咪,年年全好了,我现在生龙活虎的,你就不用操心我了。” 话罢,他还特意表演似的在床上跳起来,想让薄伊看到他的活力。 秦姨看的胆战心惊,“哎呀,宝贝儿你小心点呐。” 见到健健康康的年年,薄伊眼圈微微发红,但不敢在孩子面前流露出软弱,忍着泪水不敢轻易落下。 她得假装坚强,“还好,等你身体彻底恢复,能出院了,妈咪亲自来接你回家。” “嗯!”年年欢喜极了,扑进薄伊怀里,“年年最爱妈咪了,年年不要离开妈咪!” 薄伊心头一酸,眼泪几乎快要滚落,她也不想离开这个宝贝,想陪伴他长大,但这一切都是奢望了。 此时年年想起了什么,松开手,“对了妈咪,你看年年画的画。” 说着,他在枕头下抽出一张图画来。 秦姨在一旁解释:“太太,这是你不在时,小少爷太想你,叫我给他买画纸,他自己亲手画的。” 年年满脸雀跃,指给自己妈咪看,“这是妈咪,这是年年。” 画上两人并立,虽说年年不是专业的,可天生就对画画有灵性,哪怕未曾受过专业训练,画出的人像与薄伊也有七八分相像,她的手拉着的是个五六岁的男孩。 “这是妈咪牵着我去游乐园。” 画上只有两个人,再无他物。 薄伊喉咙一哽,“画上怎么没有爹地呢?” 第69章 寻个山伯代替冬爹爹 “冬爹…爹呢?” 薄年小声念叨,这两个字似乎隔着万水千山。 稚气的脸庞透着一丝黯淡,如同夕阳下的枯叶。 不过一会儿,他又恢复常态, “他是凶人,又不是我爹,不喜欢。” 这番言语背后的伤痕,可见陆子成对薄年影响至深。 而哪个孩子不会期盼父爱,薄年也是如此。薄伊刚刚的试探,早已让这幼小心灵明悟了一切。小小年纪已学会佯装坚强。 在这一点上,薄伊觉得自己欠了薄年太多。从小到大,他未曾体会过一丝父爱,自己也无力让陆子成接纳这个孩子。 “娘,他对咱俩不好,别要他了吧?” 从始至终,薄年唤的是“他”,而非“爹”,这般懂事让薄伊心如刀绞,泪水涟漪涌动。 见娘亲这样,薄年立时紧张起来, “娘,年年讲错啥子,惹你不高兴了?” 薄伊轻轻摇头,再摇头, “没事儿,哪会呢?” 少年随即警觉, “那是凶人欺负你了吧?” 陆子成的行为让薄年心中埋下阴影,薄年内心里总觉得,陆子成很少回家,偶尔归途也是唇枪舌战。 原来并非孩子一无所知,薄年心中的那些画面历历在目。 “娘亲,他老欺负你,咱们不找他。” “也不用他,娘,给年年找个新‘山伯’好吗?” 才四五岁的孩童,说话如此老成,还提新“山伯”,这让薄伊悲喜交织,心中更感疼惜。 伸出手,她温柔地搂住了孩子瘦小的身躯。 相较于之前,薄年消瘦更多,令薄伊一阵刺痛,“好,不需他。” “年年,就算无爹也可,咱母子也能好好活,只要你开心就好。” 没错,没了那个凶人,她和孩子也能过得安好,薄年点着头,“嗯呐。” “娘亲有年年呢,等年年长大了,年年护着娘亲,不让凶人再伤你了。” 薄伊足足陪伴孩子快两三个钟头,一起涂鸦嬉戏,孩子快乐得很。只要能跟娘亲在一起,薄年纯真的小脸上总带着笑。 “娘亲,出院后带年年去乡间乐园嬉戏吧。” 毕竟只是个孩子,尽管懂事,心中还是保留着孩童的向往。 看到薄年那期盼的大眼睛,怎么能让薄伊狠下心来拒绝。 何况,他们母子之间剩下相处的时间屈指可数,她比谁都要懂得珍惜每一刻,所以当薄年提出想去乡间乐园时,她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好,等年年能出房门,咱一块去乡间乐园。” “秦奶奶能不能也一同?”薄年期待地看着秦婶,希望她也能一起去。 秦婶赶忙摇手道:“哎呀,别,我可不敢,那些游乐项目听说能吓得人半死。老胳膊老腿,心脏吃不消,不去,不去。” 薄年连忙解释道:“秦奶奶没事,有旋转磨坊呢,好玩得很。”她露出甜甜的笑容,试图说服秦婶。 秦婶被薄年的可爱模样逗笑了,笑着说:“哎哟,老身子骨还坐得动旋转磨坊?” 薄年坚定地回答:“当然可以,年年陪着秦奶一块坐呢。”这些日子以来,秦婶对薄年的精心照料让她对秦婶产生了深深的依赖。 也难怪,以前年年世界里的温暖几乎唯有娘亲,因为陆子成总是冷若冰霜,真心待薄年的好人实在太少,而秦婶就是其中之一。 秦婶稍微有些犹豫,但薄年紧紧抓住秦婶的手,恳求道:“秦奶,你就答应陪年年吧。”她用那充满渴望和期盼的眼神望着秦婶,让人无法拒绝。 秦婶终是无法抵挡那份童真,“好好好,一起走一遭。” “好极了!” 薄年欢呼雀跃,在床上翻腾跳跃,“以后每年咱三都要去乡间乐园玩呢!” 离病房而去时,走出门的薄伊泪水滑落。 再也没有每年都了,再也回不去那年月了。 多希望能放声哭泣,然而病房中的薄年,她不敢放纵。 孩子承受过太多了,心情细腻易感,来探望时她特地换过衣裳,害怕露出蛛丝马迹,何谈流泪。 她只好倚在墙角,捂嘴轻泣,任泪水串串如断珠洒落,直到秦奶出来关上房门,递给她一方纸巾。 泪雾中,薄伊看见秦奶担忧的目光,接过纸巾抹去泪渍,嗓子早已泣不成声,“没事,我没事。” 这样子怎能没事,秦奶未再多问,拍拍她的背宽慰道,“夫人,年年就要出院了,一切会好起来的。” 一切真的会好转吗? 若能如此该多好。可惜,她等不来了,身体一日不如一日,那感受她心如明镜。 回到病房,耳边响起陆子成的声音,“为何不接我电话?” “没听见。” 事实上是听见了,不想回应而已。 因为她明白陆子成必定会催促她回去,只希望能多陪陪年年。 “哭泣了?” 嗓音还带着沙哑,眼睛依然泛红,一切都太过明显。 这一切陆子成一眼便瞧见。 “嗯。” 薄伊并未反驳,步入房间上了床躺着,尽力平静自己的情绪,“我想稍作休息。” “已经过午了,吃东西、服药后再歇息。” 陆子成担心她睡去,如今她的身体状态不佳,必须日日提醒她规律生活和服药。 “我想先歇一会儿再进食。” “薄伊,听话些,为了自己也该照顾身体。” 即便此刻的陆子成已经足够体贴,薄伊仍是失控,猛然从床上起身,崩溃喊道,“我现在心情低落,想歇一歇,这么难吗?” “让我歇一回,再吃,不好吗?” 站在那儿,陆子成提着保温盒的手停滞,英俊面孔笼罩上一层阴霾,嘴角也悄然下坠… 第70章 悄悄逃往河城 他向来不是性情平和之人,如今这般脸色阴郁,薄艾猜想他会爆发,或者直接撇下保温盒,转身不回头地离去,再不理会自己。然而让她意想不到的是,他竟纹丝不动,静静地立在原地。 过了许久,低沉而略带沙哑的嗓音响起:“你先歇息吧。” 满腹怨怼,在此刻,于薄艾心中消散得无影无踪。那种力不从心的感觉让她如同拳头砸在棉絮上般无力。她转过身,面对着卢子诚合上了双眼,试图入眠。多好的事啊,一觉睡去,一切烦恼尽忘。 可是眨眼间,她重新睁开眼睛,下床提起桌边的保温盒,放到了卢子诚的书桌上,一件件摆出盒内的事物,默默坐在凳子上,低头无声地咀嚼着食物。自始至终,卢子诚注视着她,任由她的任性妄为。 “你看我干啥?”薄艾嘴含饭粒,口齿不清地质问道,“你也别操心了,一起吃吧。” 最近她的身形消瘦了许多,也因为他和疾病的折磨,神色黯淡无光。此时咀嚼食物时,腮帮鼓鼓,杏眸又大又亮,抬头看他时,意外的惹人怜爱。就在这一刻,让卢子诚重新找回了她少年时期的模样,内心长久绷紧的那根弦也随之松动些许,难得涌上一丝饥饿感。 这时他才想起,从那个她吐血的夜晚至今,自己似乎没吃过任何东西,就连胡须,也是她去看望薄年那阵子,才进洗手间刮的。 实际上,薄艾只不过离开了两三个小时,但在她不在的日子里,时间过得犹如煎熬。他一分一秒地数着,独自待在这里无比艰难。好在她最终回来了,那颗七上八下的心总算安宁下来,瞧见她继续低头进食,他的嘴角微启,“好,一起吃。” 婚后的日子,这大概是二人首次并肩坐下共享安静的晚餐,这不正是当初憧憬的生活吗?平淡如水的日子,某种细腻的情愫悄然环绕在彼此之间。 卢子成的心中,好似有颗种子在这一刻再度萌发。吃到半途,薄艾忽然唤了他的名字:“卢子诚……” 他抬起头,“嗯?怎了?”她提议道:“咱们去河城,现在就走。” “不成。”他皱眉,“薄艾,你现在还住在医院里,这种情况不能办出院手续。”“那咱们偷偷走?”她眼睛微眯,笑容甜甜地问,“就像读书那时,悄悄翻墙去打比赛。” 多久未曾见过她这个神情,恍若回到了那段校园岁月。特别是说起悄悄二字,左脸颊微陷的酒窝浅现,明亮的眼眸闪烁着星星般的光芒,让他微微陶醉。“再说,我已经好多了。不管要不要动手术,不化疗,在医院待着也没用。如果不安心,我们可以多带点药,你盯着我按时吃就是了。” 生怕他拒绝,她抓住他的衣袖,软语央求:“卢子诚,求你了,我真的不想待在这医院了,太闷又乏味,药水味儿也难闻。你也知道我没多少时间了,不想就这么虚耗下去。”“求求你,带我走吧。” 于是,一见她央求,卢子诚不自觉地答应了,瞒天过海带着她逃离医院,登上了飞往河城的航班。连电脑都没拿,文档全留在了那里。简单收拾些必需品,他们就这样出发了。 临行前,薄艾提及想祈福拜佛,他便陪着她来到了千年古刹,她不愿他一同进寺,他就静静守在外面,耐心等候她结束祈祷。 这辈子,这样的疯狂举动屈指可数,但他乐意陪她胡闹。跨越两千八百多公里的距离,飞了整整三个小时。天气不算好,飞机在气流中颠簸,周围人都不敢安睡,生怕有何意外发生。 唯有薄艾无惧无畏,活不长的日子她早已不在乎生死。反而,这种微颤对她犹如催眠,很舒服,眼皮也越来越沉,慢慢阖上了眼。旁人静无声息,卢子诚下意识看过去,她像小鸡啄米般一点点头,随时都有倒下去的可能。 悄无声息解开安全带,他坐到了她身边,伸出手从后颈绕过去轻挽住她的头,安置到自己的肩膀上。随后,目光柔和地落定在她的脸颊,不舍得离开半秒。 机顶泛着幽光,照在她的脸颊上,如同月亮般的清冷皎洁。她熟睡了过去,不知名的梦境中,一双小手抓着他衣服,像只猫咪般缩进了他怀里。他轻轻抱住了她,让她睡得更舒服,动作自然,如本能一般。 或许是久违的安全感让薄艾一直紧紧搂着他,全然依恋,几乎未曾睁开眼睛。直至飞机落地,她方才勉强撑开迷糊的眼皮。 朦胧之中,映入眼帘的是那熟悉英俊的脸庞,他的长睫毛卷曲美好,有时令身为女性的她也会自愧不如,“卢子诚……”醒来的声音夹杂浓重的鼻音,“川城到了吗……” 末音落下的瞬间,薄艾感觉到卢子诚身体明显一僵。她顿时醒悟,歉声道:“对不起,我睡迷糊了。” 她在梦中重温了高中毕业后,那次乘飞机去川城的记忆。睁开眼的景象与多年前近乎一样,让她片刻间混淆了现实与梦境。“已经到达了,走吧。”他站起身,从座位背后的架子里取了不多的行李…… 到达了,可到达的地方是海滨小镇,而非川镇。 自陆子诚同宋珊珊结缘后,薄一念及曾经未至川镇,没有那次地震的假设,心底总会疑惑,要是真的那样,一切是否会改写? 当然一切会有变化,没有了陆子诚的舍命相助,就算他后来抛弃了她,转而选择了宋珊珊,她也就不会多年以来心如刀割般难以释怀。她应该早就开始新的生活,说不定脑瘤也避过了,谁说那些恶性细胞不是怒气积聚而成?她在那段痛苦的婚姻里,几乎日日都在怨怒中度过。 遗憾的是,世事并无“假如”。她也随之站起,尾随其后离开了飞机。 第71章 你怎么鼻子出血了 出机场闸口,早有人在此迎候,陆子诚已经周全安排妥当。驱车去见林妈妈的路上,二人再无交谈。即使是陆子诚紧紧握住她的手,仍相对无言,薄一只能托腮静默望着窗外的田园画卷。 海滨小镇,恰如其名,坐落在海天之间。黄昏时刻,车行驶于海桥上,斜阳投射在波光粼粼的海面,每一瞥都像是精美的山水画。国内多处海域风光诱人,但这小镇偏远未遭过度开发,鲜有游人喧扰,也少有环境污染,给人一种恬静舒适的感觉,“我竟然是头一次来这儿,没料想到竟是这么美的所在。” “很喜欢吗?”耳边,传来陆子诚的声音。 薄一点了点头。陆子诚说,“那就在小镇停留几日。” 即便留下又如何呢?薄一默默无言。约莫半小时后,汽车停在一幢复古的滨海别墅前。 “少爷,已到了。”司机说道。 陆子诚率先下车,为她开启车门,然后伸出手。薄一轻抿双唇,终究将自己的手放入他的掌心。 他牵着手步下车,轻按别墅的门铃。“嘟嘟,嘟嘟——” 室内没有回应。陆子诚又按了一遍,“嘟嘟,嘟嘟——” 这次,传来熟悉的音嗓,“来了,来了。”是林妈妈的声音。过了那么多年,薄一仍能一听就辨认出来。 木门缓缓启开,看到他们,林妈妈的目光瞬间明亮起来,“宸儿,宸儿你回来了。” 虽然她是陆子诚的奶娘,但他们间更像亲母子一般。她的出现,弥补了他在少年时代,陆太太因工作忙碌常年在外,无人照拂的空白。 因为他们两人亲昵异常,在陆家中唯有她不喊他“少爷”,而是亲切地唤他“宸儿”。陆子诚微笑着,“我来看看林妈妈。” 可林妈妈更多的是将注意力投向紧紧相牵的二人,略有惊奇,“这位是,伊伊?” 薄一眉角弯弯,温柔地叫唤一声,“林妈妈您好。” “哎呀。”林妈妈喜上眉梢,“真是伊伊,都长这么大了,这么美,我还差点认不出了。” 十多年的光阴,林妈妈多了苍苍白发,其余没什么太大改变。薄一则不同,女子长大如脱胎换骨。 林妈妈连忙敞开大门欢迎,“快进快进。” “宸儿,伊伊,都快来呀!”这套旧宅虽陈旧,但占地宽阔。经林妈妈多年的打理,一踏入便是鸟语花香之境。 林妈妈引领他们走进庭院,话语里掩不住激动,“你们小时玩耍那么好,我曾说过长大了必结良缘,你看我说的没错吧。” “你俩成婚时,我是想去瞧瞧的,只可惜病痛缠身坐不得飞机,无法出席你们的婚礼,那真是个天大的遗憾。” “宸儿每年都来看望我这把老骨头,我让他带上你,他总是找种种借口,把我气得不行。” “还好伊伊,我期盼的日子如星光月夜般长久,如今你终于来了,还一同牵着手出现在我面前,这小子总算开窍了,我内心真是说不出的欣慰。” 说到这里,林妈妈的喉咙哽塞,而薄一心里也不是滋味。她与陆子诚之间关系,并非林妈妈所想的那般。“伊伊,往后宸儿来探望,你一定得陪着他,只有看着你们在一块儿,我才觉得安心。” 哪有未来可谈呢,但薄一不忍让林妈妈心痛,她说:“好。” “瞧瞧别人家的,再看看你。”林妈妈责备陆子诚,此时能这样与他谈话的,怕是只有林妈妈了。 “你别担心,往后不会了。我会常带伊伊来看您。”尽管如此,陆子诚眼中闪烁的是忧虑的暗云。 “这就对了。”林妈妈顿时心情愉悦起来,“对了宸儿,你带伊伊来此,打算停留多久呢?” “都依她,我没问题。” 林妈妈拉着薄一的手边行边说,“伊伊啊,难得来一趟,一定要在这里多逗留些日子。” 薄一微笑着,依旧是简洁的一个字,“好。” 林妈妈愣了愣,“难道是隔太久没见伊伊了吗?” “她怎会变得如此寡言了。”在林妈妈的印象里,那个爱笑的小姑娘多么活泼伶俐。 每天都乐呵呵的,蹦蹦跳跳,精力旺盛似乎永无穷尽。小时候的薄一,是大家的开心果,小嘴也甜。如今,显然过于内敛了。 自踏门而入到现在,除了打招呼之外,仅讲了“好”这个字眼,竟比宸儿还要惜字如金。 “而且啊,以前的伊伊,哪会这样消瘦?” “让我瞧瞧,哎哟,真是太瘦了,怎么回事啊?” 看着心疼的样子,薄一只得找个由头:“近来在控制体重,吃得少一些,自然瘦了不少。” 听着薄姑娘的话语,林婶儿笑道,“我们这些老家伙,不懂你们年轻人的追求了,依我看,苗条哪有丰腴可爱啊。”她接着说,“讲到瘦身嘛,得多动弹,不能光饿肚子,对身体不好。你们来得正是时候,我正好熬了土鸡汤,还热乎着,我去给你们端过来,特别是伊伊,你要多吃点。” 话说间,林婶已引领他们走进堂屋,然后朝楼上喊了一声,“老头,小陈带着媳仔来看我们啦,快来打个招呼,我去厨房弄饭。” 不一会儿,楼上走下一个满头灰白、五十有余的男人。见他们一起出现,他略微惊异,赶紧上来迎客,“少爷,薄小姐。” “张叔好。”薄伊一如既往地客气问好。 多年前,两口子在陆家一起做事,张叔是守门人,林婶则带大了陆子成。林婶辞职后,张叔也随之回到乡下,这么多年未再见薄伊。 “好,好好,太好了。”张叔热情洋溢,“你们快坐下。” 不久,林婶便捧着炖品走来。手艺出众的她熬的汤浓香扑鼻,远远就闻得到。“小陈,伊伊,不知你们要来,没准备好丰盛的饭菜,只好让你们将就了。”她抱歉地解释。 “小陈,你以前总会有信儿,这次也没吱声。”陆子成解释说,“我们临时起意。” “来都来了,先吃吧,明儿林婶再给你们做好的,保管满足你们胃口。”她说着,分别为他们添了汤碗,“快趁热喝吧,伊伊得多补身体。” 餐桌上,林婶和张叔关爱备至,关怀问暖。只是薄伊比从前沉静许多。当年,林婶对她极好,也因为她和陆子成的密切关系,她们亲近无比。然而那样的时光仿佛再也找不回了,往日欢笑也一去不复返。 用过饭,林婶和他们拉家常,便引着进了一间整理妥当的居室,“奔波了一路,你们也累了,早些歇息。” 第72章 你认错了人 “小陈,伊伊对这儿陌生,明天你带她四处转转,玩上一遭。”陆子成点头应允。 “那我老太婆就不搅扰了,让你们安静休息。”正要离去,薄伊叫住了林婶,“等等。” 林婶止步,“伊伊,有何事?”她关切地问。 “林婶,稍等下。”薄伊回头,打开行李箱,取出一个盒子,递给林婶,“这是我给您带的礼物,不珍贵,是我的一份心意。” 林婶一怔,继而惊喜:“还有礼物哪。”打开一看,更是惊讶:“这可是,佛珠?” “是万年古刹的佛珠?”那里的佛珠全是手工雕刻,纹样别致。 林婶信佛,多次参拜万年古刹,自是能分辨,“真没想到,你喜欢佛珠,还特地去万年寺求的。” “希望林婶您喜欢。”薄伊轻声道。 “喜欢,当然喜欢,都知道,万年古刹的佛珠非金非银,需在大殿虔诚叩首三时辰,高僧方肯赐赠。”林婶宝贝般摩挲着。 陆子成心绪万千,原来她不让进去,是为他母亲求福,耗费了整整三个钟头。 “伊伊,你有这份孝心,只是让你受苦了。” “我这老妇,何德何能要你长跪?” 薄伊微笑着摇头,“不辛苦,小时候林婶就对我最好,常常煮好吃的给我,我一直无以报答,今日得以尽一点心意。” “何况,你是宸儿尊敬的人,作为宸儿的妻子,我也一样尊崇您。” “宸儿……妻子……”陆子成猛地抬眼看向薄伊,即使略施粉黛,依然掩饰不住她面色的苍白。 薄伊,这些年来你内心藏着何念,又视我为何物?他从未这般急切地想洞察。 正欲出口,却被一句担忧打断,“伊伊,你怎么鼻子出血了?” “是吗?”薄伊反射性地摸摸鼻子,看向手心。 果然,手指沾染着鲜血。 何时开始,她对流鼻血都毫无感知了? “薄伊——” 陆子成猛然惊觉,迅速到床头柜拿过一包纸巾,焦急地替薄伊擦鼻子。林婶紧张无比,“伊伊,抬头看天花板。” 薄伊听话地仰起头,接过陆子成的纸巾,“我自己来。” “伊伊别说话,忍一忍。”林婶边劝边搀着她坐到床边,“小宸小时候流鼻血,也是这样弄的。” 薄伊乖乖闭口,只是这回流血异常,久久未能止住。陆子成神色阴沉,“薄伊,还是得送你去医院。” 此刻他懊悔不已,不该那么草率,被她的撒娇哄骗着带出门。她当前的身体状况本应在医院调养。 “没事,陆子成,你帮我拿些药吃,吃了就好。” 是啊,该吃药了。 才意识到自己疏忽,今日耽搁到现在,她还没吃药。他飞快打开行李箱,手忙脚乱地翻找药品,按说明倒出胶囊。 这时,耳边响起了薄伊的声音:“看说明书无用,得多倒几粒。” 陆子成一怔,最终按她的提示,多倒了一些。林婶也急忙接过热水,小心服侍薄伊服药。 好在药效速效,不久血流止住了,但几乎用了一整包纸巾。看到她的病情缓解,陆子成才缓了口气…… 他得承认,那一幕确实惊扰了她,血如涓溪般不断,好像无尽头的悲鸣。 在那时,他的思绪恍若飘荡在荒原的风中,而现在,方寸之中渐渐拾回些平息。“小翠,你好点没?” “好多了。”翠翠擦了擦鼻尖,把浸透殷红的面巾扔进破木筐里。 林婶在一旁急得如同一团团乱麻:“翠儿,你怎么搞的,好好地,怎么突然鼻子出血这么厉害?” 林婶经验丰富,小孩子流鼻血很正常,但她已年迈,这般的频繁出血甚至需药物压制,显然情况不一般。“再说你刚才吃的药,你身子不舒服吧?” “翠儿啊,我年纪大了,承受不住这般折腾。”是啊,林婶已经年事高了,关于自己的病,她实在不想牵动她这群疼爱她的人,尤其是长辈们的心。 既然治愈无望,早晚都是归途一条,何必再让他们忧心受苦呢?“我没事的。”翠翠寻了个托词,“就是换季的时候,老是捏鼻子,鼻子里的膜受伤了,才会这样流鼻血,看了大夫开了点药,吃了就好。” “林婶你就放心吧,就是些小毛小病。”林婶半信半疑:“真的?” “真的,不信你问问石成。”翠翠巧妙地将难题抛给了石成。 果然,林婶连忙朝向石成:“石头,你说。” “从小到大,你是不会对我说谎的。”在林婶面前,石成确实不曾撒过半点谎。不过这一次,情况特殊,他只能依着翠翠的话语,“她没骗你。” 林婶还想说什么,石成适时打断她:“林婶,翠翠有我在照顾,你安心睡觉去,早睡早起身子健朗,我还指望着你多多颐养天年呢。” “你就净会这些好听的话。”林婶笑着摇头,“那我先走了,别让翠儿跟着熬夜。”说完,林婶离去,也为他们关上了旧木门。 支开了林婶,石成转向翠翠:“翠翠,你……” “我先洗个澡。”翠翠干脆地堵住他,扭身走入浴室。霎时,水声潺潺传出,石成隔着雾化玻璃模糊看到她婀娜的身形。 患病之后,她瘦了太多,排骨鲜明可见,下颚更尖,奇怪的是,唯独该丰满的地方依旧完好,他的喉头不自主地滑动,心底翻涌起一股欲念。 这时,水中混入翠翠的呼唤:“石成,毛巾在哪?”他一惊,拧紧了眉头,甚至想给自己一个耳光。 石成,此刻你在想什么呢,这种浑水摸鱼的想法,真是罪过啊。 好在片刻后,他恢复平静:“等下,我这就拿去。”海边湿度重,尤其是在浴间,所以林婶总要把毛巾收得稳妥。 石成拉开屉柜,拿上毛巾和浴袍,轻扣浴间的木门:“我放在外面还是送进去?” 话音刚落,浴室门吱呀一声,露出一条缝,探出一只白嫩的手臂。 她的手纤细如玉,让他想起古人赞美白皙之手如葱白。“拿给我吧。”他才把毛巾和浴袍递至她手中。 紧接着,浴室门重新关上,唯有哗哗的水流声此起彼伏,不知过了多久,才最终停下。 翠翠没带更换的衣物进去,出来时裹着浴袍,湿漉的发梢还在滴滴答答地滴水。虽已夏末,屋内空调十足,凉意渗人,他有些担忧地说:“头发怎么不吹干,当心受凉。” “刚试了下,吹风机不太灵光。”翠翠向他问道:“还有多余的吹风机吗,我想换个好的。” 第73章 每个男人都会对此感到尴尬 石成这才想起,里面的吹风机的确不便捷,需按着按钮方能开机,稍作松手就自动断电,他不常来这里,男子的头发原本短便不怎么介意,也不愿因此烦扰林婶,这些年就那么凑合着过去了。 但这回不同,此次出行,身边多了位翠翠陪着他。“林婶他们估计都已经睡了,明天吧,明天我去陪你买新的。” “算了,就这样吧。”正待翠翠转身,准备再次返回浴室暂且应付的时候,石成的声音响了起来:“过来,我替你吹干。” “不用,我自己……” “咱俩不正在恋爱吗?给女朋友吹头发,这是恋人常做的吧?”像是叹口气的无奈声调,“翠翠,你别总抗拒我。” 翠翠最终不再多言,轻轻笑开了口:“好吧。” 随后,只见石成走向浴室,手里多了个新吹风机。调试好电源,他让翠翠坐在床沿,自己则站在她的面前,调好适宜的风温后俯下身子。 一双白净修长的手指穿过她披肩的长发,他微垂着头,轻柔地吹干她的头发。她的头发乌亮茂密,吹干需不少时日,然而他满心耐心,丝毫未表疲惫或是丝毫怨言。老旧的吹风机嗡嗡作响,暖风扫过她的脸颊,穿梭她的发间,翠翠轻轻抬头,映入视线的是他英俊的脸庞。 其实,石成容貌出众,特别是在她这个角度看,五官立体而精巧,仿佛巧夺天工,没有一丝瑕玷。背后昏黄的灯光为他镀上一层金边,仿似沉浸于柔和的光环之中,整个身影柔和而温暖。 他一手持吹风机,一手抚动着她的长发,低头微垂,无比耐心的态度是她从未见过的石成… 那个夏日的午后,她曾为他轻抚湿润的发际,那同住的日子,岂止吹干秀发,每一根情愫都被她温柔照顾。如今,她眼中的世界已不再是昔日朦胧,眼前清晰的他令她恍如梦回。 或许过往的时光太过于醉人,她的思绪飘忽起来,短暂地忘记了痛楚。不等意识跟上,手指已轻轻滑过他温热的脖子:“子成?” 他的心跳突地加速,肌肉紧绷,手中吹风机猝不及防滑落在地,破碎的声音如裂帛:“忆秋?” “嘘。”她的话音带着微妙的沙哑,“抱紧我,别说话。” 电扇依旧呼呼旋转,但陆子成已将她纤细的腰肢轻轻拥在怀里,“嗯,忆秋。” 他稍稍一用力,便将她在床上轻轻抱起,转瞬间坐向一旁。此情此景,角色已然对调,他坐在床缘,而她娇小的身躯如同轻灵的蝶,落在他膝头。这样的亲近原本该弥漫温馨,此刻却只剩相互支撑,少了些许亲昵的味道。 她将下巴枕在他肩窝里,嗅着熟悉的气息,嘴角悄然扬起满足的笑意,“真好啊。” 就算所有不过是幻象,那一刻的舒心和安宁仍然让她的内心满溢喜悦。因这眼前的男人,正是那少年岁月里她魂牵梦萦的人,她年少痴狂爱过的陆子成。 他的手掌有规律的拂过她的背部,她闭上双眼,沉浸在这份片刻的幸福里,几乎是在喃喃自语:“子成,你还记得第一次为我吹干头发的时候么?” 听罢,他的手指略感失措,力道瞬间加重几许。 她觉察到异样,猛地睁开眼睛:“你怎么了?” 他紧抿着唇,面孔在暗影中隐晦不清:“忆秋,你弄错了人。” 还沉浸在过去回忆里的忆秋,被陆子成的话语一惊,疑惑满腔:“什、什么意思?” 他说,“忆秋,认错人了。” 微弱的吹风机嗡鸣让忆秋怀疑自己是否出现了幻听,心绪纷飞,没顾得上深究。“陆子成,你在说些什么呢?”她追问。 “没什么。”陆子成立刻起身,将忆秋放回被褥之中,“早些休息,我去外头抽根烟。” 话落,他熄掉了吹风机,放回原位,旋即走出房门,留下一声轻响,世界归于寂静。 忆秋始终不明白陆子成的意图,更揣摩不透男人此刻复杂的情绪。他这些日子举止诡异,一会儿阳光一会儿风雨,让人摸不透。 算了,忆秋不愿再琢磨这些,其实没什么实际的意义。只是刚刚的动作让她想起过去的故事,却忽略了眼前的陆子成早非彼时的那个他,变化太大。 于是,忆秋躺在床榻上闭目入睡,奈何新换的床让她难以适应,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另一边,陆子成径直上了露台,夜色下的他并未点灯,只借着楼下昏黄的光线照明。 坐在摇椅之上,他点燃一根烟,试图平息内心的烦躁。那熟悉的烟熏味稍稍抚慰了他的胸臆,短暂的释放了一点点压郁的心情。 他曾经想要全心饰演她的男朋友,陪她走过这段生命的尾声,却无法控制在那个瞬间失态,抛下她独自离去。 “陆子成,你还记得第一次为我吹干头发的时候么?” 她是认错了人吧,他并非傅南笙,从未有过那般柔情,今天是他第一次这么做。 恐怕是他的举动勾起了她和傅南笙共度的记忆,让她在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失口唤出了他的名字。 他是陆子成,又怎能忍耐忆秋的误解?即使明知她将离世,他强迫自己抛开心结守在她身边,但她不能这样触动他的底线,揭开他的伤疤撒盐。 替代别人的角色,任何男子都会觉得耻辱,他也不例外。 他不是一个例外之人,有时候他与常人无异,有自己的情绪和底线。 烟雾袅袅上升,他在黑暗之中深陷思考,“忆秋……” 床上的忆秋因认床难以入眠,翻来覆去,许久之后才迷迷糊糊沉睡过去。夜色微曦,她数次从梦中醒来,都没看到陆子成归来。天边渐亮,她翻起身来,依旧找不到陆子成的身影。 忆秋并未深想也没寻找他,而是选择了下楼,恰好与起得早的林阿姨不期而遇。 她朝林阿姨绽露微笑:“林姨,早安。” 林阿姨吃了一惊:“伊伊,你怎不多休息会儿,这么早就起床啦?” 随即,她想到什么,忙问:“床铺不舒服,还是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我这就找人换新。” 忆秋微摇其首,“没这回事,林姨。我只是睡醒了没事儿做,随便下来逛逛,看看有什么我能帮忙的。” “你专程来这儿不是为了做事的。”看着忆秋瘦削的背影,林阿姨心生怜惜,“对了,小宸呢?” 第74章 恶劣的男人 忆秋扯出笑容,略作掩饰:“他还在休息。” 林阿姨拍拍她的手臂,“那你快去叫他起床一起看日出。” “这几天天晴好,每天都的日出呢。年轻人不是喜欢情调吗,别光顾着睡啊,错过了这般美景。” 忆秋应声离去,心底却是五味杂陈,那未消逝的记忆和当下的情境交融在一起,让她思绪起伏不定。 说罢,林大妈狡黠地眨巴着眼睛,一抹隐约的笑挂在嘴角,旋即离开了她的视线。 实则,陆家儿郎身在何方,薄荷亦无从知晓。下楼时遗漏了手机,她便懒得去唤,索性孤身外出透气。 出门左拐几步,便是开阔的一片海滩。 晨雾还笼罩天际,微咸的海风轻轻拂面,四周空旷无人,唯有宁静。这份宁静使薄荷暂时忘却烦恼,感受到一阵安宁和闲适。不远的大树上有只秋千,在风中微微晃悠。她褪下鞋子,赤脚行走在沙粒之间,坐上那摆动的木椅,轻轻摇曳起来。 约莫十分钟过去,天地交际处透出一道红光,海平面升起红红的半个旭日,天边的色彩由淡转深,如丹青之手在宣纸上挥洒。待太阳跃升于水面,云霞满天,光彩熠熠,直刺得薄荷心头震撼。 阳光倾泻在她脸庞,她微微阖眼,这才意识到,人生中竟还是首次目睹海上日出。这么多年,她的视线似乎一直环绕在陆子成身旁,忽略了多少美好。 自从陆子成交上了宋珊珊,她更加无法分心,只关在家里,日夜守望,只为那个男子归来,可即便他回家,两人的争吵也从不间断。 此刻回想,她为了男人错失了多少风景,真的是对的选择吗? 唇角悄然勾起一道凄凉的弧线。 看完日出,也该是归家的时刻。 正打算停止秋千,离座离开,突感身后一股力量,吓得她忙抓紧绳索尖叫起来,“哎哟——” 秋千被推向高空,耳边风声呼啸。惊魂甫定,她回首,见到了那一张熟悉俊逸的脸庞。他的唇角隐含笑意,像是对她刚刚的表现感到满足。 “陆子成!”她的责备夹杂着怒气,而他的回应却只有一丝低笑,心情显得极好,“怎么了?” 怎会没事?怎么可能没事? 这个忽冷忽热,恶劣的男人。 前一晚负气而去未归,如今倒是心情颇佳。 “你小时不是最爱荡秋千,越高你越是欢喜?”风裹挟着他的话语。 “怎能同以往,你吓到我了。”她是指他的突兀出现与无声无息,他故意曲解道,“那就更高一点。” 随着话语落下,秋千荡得更高。薄荷的白嫩脚丫在空中舞动,风吹起她柔软的发丝,描绘出优美的轨迹。 她侧过脸喊着他的名字,“陆子成!”笑容如朝阳般灿烂。 这一刻,周围的一切瞬间失色。 归途上,薄荷赤足行走在沙滩,陆子成迈步在她前方。清瘦白皙的手指微微弯着,提着一双秀致的凉鞋,这般场景让人心头微荡。 他一向惯着那副冷峻的神情。“走得快一些。”他回首,“林大妈在等着我们一起用餐。” “来了。”薄荷快步追上,两人并肩而行。她的手掌被轻轻握紧,温暖而厚实。 薄荷微愣地抬起眼眸,却只望见陆子成的侧后脑和轮廓分明的下颚线。 贴近的咫尺,才闻知他身上伊草的气息浓重,看来一整夜都没怎么合眼,抽了不少烟。早晨张伯有事出门,餐桌上仅余三人。看着日益消瘦的薄荷,林大妈心疼不已,不住地为她夹菜,叮嘱着多吃点。对陆子成亦不疏漏。 薄荷抵御不住,狼吞虎咽后返回房间,不出所料,又一次翻江倒海般的呕吐。陆子成唇瓣紧抿,“薄荷,我们还是去医院吧。” 擦拭嘴巴,薄荷说道,“陆子成,我已经说了,我不想去医院。” 他拗不过,唯有顺从,“好吧,那就暂且不去。” 剩下来的时日不多,那就让她过上向往的日子,她的快乐才是重中之重。“等你吃完药,舒服一些,我会带你去游玩。” 薄荷无心嬉耍,久久沉默后呼唤他的名字,“陆子成……” “嗯?” “你会烹饪海鲜吗?” “为什么这样问?” “我想要吃点海鲜。”他补上一句,“是你做的。” 在薄荷的记忆中,陆子成都只会简单煮碗面,热片面包,其他的从未涉猎。显赫家世的他并不需要亲自治理生活琐事。或许,薄荷有意难为他,又或是想在陆子成面前任性一次,一如曾经的时光。 她原以为陆子成会婉拒或者另寻借口,不承想,他并未迟疑,立刻同意这无礼的恳求,“你想吃什么呢?” 未给她反驳的机会,他继续说道,“算了,待会儿你亲自挑选吧。” “我先沐浴,换好衣服,在楼下等你片刻。” 一切都被陆子成分派妥当。 薄荷迅速更衣,下楼等候,林大妈拉着她说些陈年旧事,关于陆子成这些年每逢夏天必来这里待上几天。期间发生的事以及他口中的话题琐碎寻常,平淡至无涟漪。 让薄荷未料到的是,陆子成每一次来此皆是独自,从未带过宋珊珊。明明他是把所有的疼爱全给了宋珊珊,为何没与宋珊珊一同前来,而是选择与她同行? 思绪翻涌,直到不远地方传出男人的催促声,“发什么呆呢,快出发了。” 薄荷这才醒过神,看向那方向。 只见几米开外,陆子成着一身休闲装扮,推出了停驻在院里的自行车。 稻谷的香气弥漫在湿润的空气中,他的头发略带水汽,散乱中透着青春的气息,仿佛回到了昔日无忧无虑的日子。 看着这样的他,薄伊心底不禁泛起一阵暖意,那些少年时光瞬间重现眼前。“婆婆,你们玩得愉快,我们就不再打扰了。”她说着,眼圈微微发红。 婆婆笑着挥挥手,“去玩吧,去玩吧。” 陆子成一脚支着破旧的单车,微微抬起头,示意道:“上来吧。” 这一幕,让薄伊再也抑制不住激动的心情,迅速跃上后座,环抱着陆子成瘦削的腰,“走吧!”仿佛时间倒流,回到那些年的青涩。 车轮转动,在乡间的小径穿梭,偶尔驶下陡坡,他就加速向前,像是在挑战风的速度。薄伊被晃得有点慌,“陆子成,慢点行不行……” 第75章 想尝我的手艺 陆子成非但不减缓,反而越骑越快,薄伊紧张地勒紧他,喊道:“陆子成,你故意逗我是不是!” 贴着他的背,感受到那份隐藏的笑意,虽然不懂他为何如此。许久未坐单车,此刻薄伊才恍然领悟他让她自己选食材的意义。他是特意陪她来选购海鲜,亲眼见证她的选择,尽情满足味蕾的渴望。 海城虽僻静,市场却庞大到令人咋舌,海货应有尽有,且少有外人,价廉质美,一旁还有公平秤。他牵引着她,穿越喧闹的市场,不嫌鱼鳞蟹壳的腥臭,一路行至最大的水产摊位,简洁地命令:“挑吧。” 琳琅满目的食材叫人眼花,薄伊瞪大了眼,疑惑地看着他:“真的,什么都能选?你会做吗?” 陆子成斜睨她一眼,“问这么多干嘛?” 薄伊羞赧地缩颈,“那好吧。”她一挥指头,“老板,上你家最珍贵、最新鲜的海鲜。” 老板乐开了花,赶紧献出珍藏。今天所带不过一辆载满的自行车,只能选少量带走,却也是不小的一堆。付钱时,薄伊眼睛都不眨,心想陆子成家底丰厚。谁知下一秒她惊掉了下巴,只见陆子成竟在与老板讨价还价,这般市井模样真是意外。 返程路上,单车载满丰硕的果实与海鲜。薄伊啃着雾莲,轻声道:“陆子成,你竟然啥都擅长,就连讨价还价都不在话下。” 陆子成回敬她一句:“你倒是什么都不精。” 薄伊喉咙一紧,“也还好啦。” 陆子成嗤鼻一声。 阳光照射下的海城,使得水果格外甜美。薄伊难得沉醉其中,心底暗自感叹,这种生活何其美好。怎曾想以前如此盲目,让自己困在一个狭小的圈子,错过了这世界的多彩多姿? 片刻,车停住了。陆子成下车,留下一席话:“等一下。” 她抬头看见他进入一间便利店,想必是要买东西。久待未归,正欲上前探个究竟,陆子成已拎着购物袋出来,挂在车上,“坐稳了。” “你买了什么,用了这么久?”她询问。 “电吹风,不是说家里的不好使吗?”他的回应令她一怔。 陆子成续道:“选来选去就耽搁了一下。” 她遗忘的事,他记得如此清晰,薄伊欲言又止,太多的感触却难诉出口,仅能轻声回应:“嗯。” 回家后,林婆婆见他们买了这么多食物,打算接手煮午膳,陆子成却道:“让我来吧,今天的饭我来做。” 林婆婆诧异:“小宸,你会做菜?” 她怎么记得陆子成从不下厨。他回答:“略通一二。薄伊想尝我的手艺。” 林妈妈了然,“原来是这样,我就说呢。” “这么多食材,你自己行吗?我去帮你。” 有了大厨,又有人相助,薄伊乐得清闲,打算进屋看电视,耳边却传来他淡淡的回话:“不,有薄伊就行了。” 不稳的脚步差点绊倒薄伊。“对,对,对。”林婆婆虽然身体虚弱,脑子却灵活,“你们两个最搭了。伊伊,辛苦你了,我正好清闲一番,养养花花草草,等着你们开饭就好。” 这话令薄伊难以拒绝,只好苦笑,“不辛苦。” 林婆婆拍拍她的手,示意懂她的心情后离开。陆子成提着五花八门的海鲜和菜蔬往厨房走,“跟着我。” 本想着坐享其成,结果还要帮忙,薄伊无力地答应:“来了。” 就这样,她跟在陆子成身后,踏入厨房。不久后,“薄伊,龙虾不能随便清洗,要用fangniao的方法。” “啊?真的吗?” 以往等候陆子成回家的那些年里,虽然下厨前她学了很多,但天赋不足,只擅长平常菜品,海鲜却摸不着头脑。如今即便陆子成说先fangniao,她还是不知如何下手,甚至不知道用什么工具。 见陆子成看着呆立的自己,薄伊有些难堪:“那个,这个我不怎么会啊。” 陆子成摇头,实在看不下去,“算了吧,我自己来。” 柳儿悠然自在,喜不自禁,随手搁下大虾,给鹿子诚腾位置。而她在一旁咔嚓咬着苹果,盯着他洗蔬淘米,料理海味,全程从容有序,那股认真的样子,竟似与他工作时同出一辙。想必,这般烹炊本事也不是为她学的,假若猜测没错,必是宋山山的缘故。 多年以来,她何曾未梦寐以求过这样的光景?可惜未能如愿,鹿子诚的巧厨之艺,也不因她而习得。或许,那段年华中他对宋山山便是这样吧。此念闪过,柳儿突觉一阵烦闷,心中不适像一团迷雾,笼罩在胸口。 “柳儿,快替我拿件围裙来。”鹿子诚的唤声把她的思絮拽回,见他衣服染上了几点水珠。 柳儿应了声,取过围裙走近,“给你。”她瞧着他沾了污渍的手,“我替你戴上。” “没瞧见我的手是脏的?”鹿子诚摊手,“帮我套上。”柳儿只得依言,但见他身材颀长,挂围裙至颈间,她踮足亦感费力。 他感知她的困扰,便俯下身子,“这样行了吧。” 她轻轻松松地为他戴好了围裙,只是两人的距离近得有些微妙,鹿子诚扬首之时,鼻尖擦过她的面颊。彼此四目相撞,瞬间皆凝住了。 他的呼吸温热而急促,直扑面庞,炽热如同火炉。 鹿子诚清楚瞥见柳儿嘴角尚挂着的苹果残渣。她的唇上无丝毫妆粉,湿漉润泽,诱人遐想其滋味是否亦如苹果,清新可人。 未及他多虑,他的头略侧,唇猝不及防贴上了她的。一触即别。 尽管如此,那一瞬,他品味到的仍是苹果的气息。 尚在恍惚之中,他已经离开了她的唇。柳儿怔在当地,不明所以,呼吸沉沉,如湖面上微风荡起的涟漪。 “呆站着做什么,快帮我把围裙绑上,我要煎菜呢。”他开口,打断了她的痴怔。 “好。”柳儿点头如捣蒜,脑中仍如梦似幻。连她也未曾想过绕至他背后系上带子,“你转过来一下,不然我无法系稳。” 他竟顺从地转身,两根腰带瞬间系紧,柳儿却又花了好一会儿才结结巴巴地说:“好了,好了。” “嗯,先出去坐着,饭菜快好。”鹿子诚提醒,“我看灶台老旧,免得油烟熏着你了。” 柳儿正觉此刻待在厨房尴尬,闻言松了口气,“那,那你小心些。” 鹿子诚望向柳儿的背影,只见她逃也似的离开了厨房。他注意到,她的脸颊已染上一抹红晕。 第76章 乡亲们说,他媳妇是晓艺 一抹轻笑不禁掠过他唇角,随即思绪纷涌,唇角微微下垂,深邃的眼眸掩不住一抹愁容。 柳儿一路奔出厨房,穿越客厅,直至院中,喘息方定。那一刻,为何她的心跳加速? 她痴痴想象,若是能如此与鹿子诚共度余生多好。她猛摇了摇头,试图恢复清醒。柳儿,他是鹿子诚没错,但已不再是当初的那个少年,更遑论此刻不过是为了演戏。她绝不能再深陷。 “丫头,你怎么不在厨房帮忙呀?跑出来了?”正浇花的琳嬷嬷闻声回头。 “哦,鹿子诚说油烟大,叫我等他一起用餐。”她答道。 “啊呀,这小子心细呐,从小就如此。伊伊,小宸性冷淡又不易表达,就对你这般关心。其他姑娘,他根本不在意。”十几岁时候,听此话总会让她心头甜蜜,此刻却只觉讽刺。琳嬷嬷大概还没见识过鹿子诚待宋山山的模样。 柳儿瞬时清醒,接过水龙头,帮琳嬷嬷浇灌花草。“琳嬷嬷,让我来吧。” 约莫一小时后,鹿子诚唤大家洗手进餐。他在短时间内炮制十余道佳肴,色香味全,技艺堪比厨师,实在令人惊叹。这也使得柳儿更加觉得陌生,何必请厨子,自家下厨岂不更好。然而这手艺终究只为宋山山所烹。 柳儿默然端碗进食,偶尔夹口菜肴。与之相反,琳嬷嬷尝过的菜肴都赞不绝口,对鹿子诚刮目相看,“小宸啊,你手艺真赞,比之前的厨师强多了。” “话说回来,伊伊有你好福分哪,能让小宸为你改变这么多。” 柳儿多么想打断他们,告诉她这与自己无关。 正用餐间,家里的座机铃声响起,琳嬷嬷放下碗筷接电话。此刻餐厅中只剩下鹿子诚和柳儿,气氛骤然凝滞。 鹿子诚留意到柳儿埋头扒饭,问:“怎么不夹菜?不合口味?”柳儿摇头:“没有,很好吃。我只是身体不太舒服。” “怎么了?要不要去看医生?” “不用了,稍后吃点药就没事。” 他还不安心,刚欲多言,琳嬷嬷匆忙返回,嗓音中尽是忧虑,“小宸,岛上的孩子打电话来说尹老师高烧不退,药已用完,病情很严重,这可怎么办?”“我家先生外出办事了,尹老师和孩子们不能没有人照顾。” 鹿子诚站起,“我去一趟。” 琳嬷嬷抓住他的胳膊:“这一去至少得好几天,你带足东西,自己照顾好,安全也要小心。” 他何曾在乎过自己,唯独担心的是离席后的柳儿。望着她,他满含歉疚地说:“抱歉,我得走一趟。你记得吃完药,我叫顾晨来接你。” 顾志诚是个村里的赤脚医生,没有人比他更懂得呵护病人了。 他在楼梯口整理行囊时,听见了晓艺呼唤,“吕志诚。” “我会跟你一同去。” 他转身,瞧见她已然从竹椅上起身。 “不行,岛上有危险。” 加之,她的身子也不允许,一旦有个万一,恐怕他会懊悔终身。 但她的眼神却如此坚毅,又一次说道,“我会跟你一块去。” 最终他难以抗拒,“好。” 剩下的时日无多,就让他们任性一次,狂妄一次吧。 否则,将来再无机缘。 通往孤岛的小木船每周仅一班,下一次还得数日后。他无法久候,便乘上了张叔的船离开村庄。 没功夫再到集市置办东西,吕志诚只好带上家中可用的物什,以及先前在小店里购买的吹风机和几件文具。 小船行驶在辽阔的大海,外表平静的海面暗藏汹涌,波浪在中央翻滚如山,晓艺坐在舟中,摇晃不止,仿佛随时都会跌入水中。 一路上颠簸不宁,使她呕吐了两次。 “撑得住吗?” 晓艺趴着船沿,强撑着不露怯意,“我没事儿。” 他怜惜地摸摸她的头,“再忍一会儿,快到了。” 说完,继续驾船航行。 柴油机的响声嗡嗡作响,晓艺直到最后力气耗尽,靠着吕志诚昏昏欲睡。 大约历经四个小时,他们抵达了这座未命名的偏远岛屿。 吕志诚稳住船,背着山包,朝晓艺伸出援手,“咱们走吧。” 晓艺把手交给他,伴着他踏过崎岖山路。尤其是这里的路径未有开凿,宛如荒岛,格外难行。 晓艺并未深知自己的抉择为何,为何在此刻选择了和他共赴此行,甚至连林婶口中提到的小尹老师和那些孩子究竟是谁,她始终不甚明白。 一路走来,吕志诚专心驾船,晓艺不适,便未多言提问。 此刻已至,询问与否已不再有影响。 莫名其妙地,他决定相信他。 山路坎坷,晓艺从未经受过如此长远且艰辛的旅程,始终咬牙坚持。 吕志诚问:“累了吗?要不歇息一下?” 她依旧摇头,“还好。” 走到半途,她呼吸急促,显出些许疲态。 吕志诚驻足,果断地将她横抱起来。 已经背着沉甸甸的背包,现在还要抱持她,如此艰难的道路,晓艺愧疚地想下去坚持,“吕志诚......” 然而话音未落就被打断,“别乱动。” 男子的嗓音响亮而坚定,不容拒绝。 晓艺安分地阖上嘴唇,不再言语,却感觉到他的心跳加剧,显然很疲惫,汗珠滴落,落在她的脸颊上。 他们在暮色降临前抵达目的地,一个小孩率先瞧见他们,雀跃地喊,“宸叔叔。” “宸叔叔来了!” 顷刻间,简陋的木屋里跑出了一群兴奋喊叫宸叔叔的小孩,吕志诚这才放下晓艺,去陪孩子们玩耍。 人群中有的眼光落向晓艺,“宸叔叔,这是依依姐吗?” 依依姐?晓艺怔住了,是指她? 疑问的目光飘向吕志诚,只见他抱起那小孩,面带温文尔雅的微笑,那是她从未见过的表情。 他轻抚小女孩的发丝,“没错,她是你们的依依姐姐。” “可你们偏心,叫我宸叔叔却称她为姐姐。” “因为依依姐姐看上去很年轻啊。”一群从未见过晓艺的孩子,可能是好奇或是喜欢,围在她周围不停唤她依依姐姐,赞她道,“依依姐姐好美。” “我们没见过这样美丽的姐姐,就像电影明星吧,依依老师说只有电影明星才会这么美。” 天真无辜的孩子瞪着大大的眼睛,使晓艺想起了自己的孩子,她的内心也为之激动,开始与小朋友们交谈起来,“你们都叫什么名字啊,今年多大啦?” 孩子们见到他们,欢喜得像见到了宝贝,一个个争先抢后回答。 第77章 她该伤心的哦 吕志诚则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先陪陪孩子,我去看看依依老师。” 晓艺点点头,“好的。” 与孩子们相处总令人心情格外舒畅愉快。 也是透过他们的言辞中,晓艺了解这群孩子大多数是留守娃。 他们的父母外出务工,文化水平不高,挣钱有限,无力带他们离开,于是暂时留在这座岛屿上。 还有两位孤儿,爹娘都外出打渔不幸遭遇风暴溺亡在海中。 这岛上仅有的成年人大抵只有依依老师,既教他们读书,又担负照顾他们的重任。 而吕志诚是孩子们的主要资助人,除按时让张叔送去必需品,每年都亲自过来探望他们。 万万未曾想到冷漠严峻的吕志诚竟然有这般的温柔仁慈,如果不是此次同他来到这儿,恐怕晓艺一辈子都不会了解。 她觉得这才是真正的吕志诚,当年让自己陷入疯狂爱恋的少年。 自与宋珊珊共度时光以来,他就仿佛变了个人,空有相同的身体,灵魂早不复当年。 唯有在这片天地,在诸多孩子面前,他的灵魂似乎才会短暂地返回片刻。 晓艺抱起最小的那个小孩,她仅三岁,虽然略带脏兮,但在晓艺眼中却肥嘟嘟地惹人怜爱。 “我从没来过这,你们怎么知道我是依依姐姐?” 几个小家伙不约而同举手,“我知道这个!” “我也知道呀!!” \"咱们是不是问过高宸伯伯成亲没?” “高宸伯伯说是成亲了,他的妻子可美了,名叫小尹,名字就像歌声一样动听。” “嗯嗯,他还说了,万一哪天带来给我们认识,得唤作小姐姐,不能喊姨,否则叫人家老了,她该伤心的哦。” 娃娃们急匆匆地争说,话里虽嘈杂,小尹却一字不漏悉听进了心。 只是听到这些话,她怔愣之余又感到茫然。 迷茫的双眼中泛着复杂的光,五感涌动,那滋味难以名状,如细丝缠绕着她全身。 陆子成,你说这些时,心头想的是啥? 她不清楚,恐怕此生也无法得知。 就像当年的陆子成为了啥骤变,忽然不再待见她,驱赶她的同时给予她极寒的冷漠,她也曾追寻答案,而那些答案让她辨别不清真实,她的不信却在他一次次残酷对待中不得不被接受。 等她最终接纳了这一切,他又在他人眼里展示出全然不同的一面。 “小姐姐?小姐姐?” 孩子们的小手在她眼前挥动,奶声奶气呼唤着她的名。 小尹回复过神,“啊?” “我们去看看尹老师好吗?” “也不知道尹老师现在怎么样了,我们担心得很呢。” “幸亏有高宸伯伯和你来了。” “行,一块儿去。”小尹答应得干脆。 孩子们兴奋雀跃,领着她前往寻找尹老师。 轻轻推开房门,小朋友要涌进去之时, “嘘……” 陆子成伸出食指贴于唇畔,示意噤声。 小家伙们马上合上嘴巴。 陆子成抬手挥了挥,他们懂事地离开,小尹也跟随着出去了。 接着,陆子成关上门,门扉悠悠传出一声“吱呀”。 “高宸伯伯,尹老师没事儿吧?”大家低声问道,担忧写满了稚嫩的小脸蛋。 “没事了,刚服下退热药就休息了,别去打搅她。”他对年龄最长的女孩说,“冉冉,从现在开始,照顾尹老师的事就交给你了,有啥状况找我们俩。” “药搁在桌上,你会看指示吧?” 小女孩儿点点头,“我知道怎么看说明。” 陆子成摸摸她的头,表扬道:“挺聪颖的。” 小姑娘害羞地低下了头。 “你们几个,跟爷一起去做晚饭。”陆子成挑了几个七八岁大的孩子,带到厨房里。 唯有小尹,他紧紧握着她的手掌,“走吧。” 在这孤岛上,小尹真正目睹了陆子成截然不同的一面。 厨房破旧不堪,估计因为尹老师病倒,孩子们没好好整理,泥土地脏兮兮的。 可一向爱整洁的陆子成竟撩起袖管,着手收拾,还亲自下厨教导孩子们,耐性异常。 若仅有他与小尹,倒能让小尹心安地看着他劳作,一如午餐时刻,可当前处境不同,小尹是个成人,怎能一旁无所事事? 尤其瞧见烹面,她拿手的事情,走近几步,“我来吧。” 陆子成调侃道:“可别委屈了孩子们啊。” 小尹扬唇道:“你也别小瞧人哪。” 手一伸夺下陆子成的锅铲,“你去加柴,看熏的孩子多憔悴。” 生火的男孩儿憨笑着摆手,炭黑的脸庞透出白牙,“没事,马上就做好。” 但近日湿气重,柴都是湿漉漉的,小家伙难驾驭,就连小尹都不行,只能指挥陆子成交代工作。 “到一边去玩耍。”陆子成驱赶着男孩,自己蹲坐于炉前,借助打火机点着了火。 没过多久,火苗窜起,锅里的水滚起了漩涡。 挂面是陆子成准备的,好几束,小尹熟练地下锅。 以前的小尹从没料到过,自己会跟陆子成都有过这般的经历。 他们自幼生养在富贵中,未尝过人间疾苦,如今他们在偏僻海岛,无像样的厨房,一个添柴于炉前,一个执锅烹面,是何等奇妙的体验? 而心底里,他们没有一点嫌隙,反而沉醉此情此景,趁间隙小尹看向陆子成,陆子成也恰好对视过来,两人相视一笑,似忘却往昔所有恩仇忧虑。 二十多个孩子正在长身体的年纪,再加上尹老师病倒,中午饭食简单,现下个个饿得肚子咕嘟作响,盯着面条直流哈喇子。 小尹下了狠手,满满三大盆,内掺青菜补维生,撒上一勺猪油,香气扑鼻,孩子们垂涎欲滴,“做好了。” 陆子成说道:“喊所有小孩过来吃饭。” “开饭咯!开饭咯!”孩子欢腾跑出又争相涌入,碗筷在手中,小小的厨房瞬间拥挤起来。 小尹原以为饿成这般,他们可能会挣抢,不承想面碗一出,他们竟是秩序井然,依次排队,且很有礼貌,前两碗端到她和陆子成面前。 “高宸伯伯,小姐姐,你们辛苦啦,您二位先用餐!” 乖巧知礼的模样让她想起自家小年,眼底瞬间润湿了。 第78章 你吓得我好怕呀 耳畔陆子成的话语响起:“接过吧,孩子的诚意,咱不可辜负。” 小尹接过碗,端于手中,哽咽道:“谢谢。” “还有一碗留给尹老师,等她醒了再食。”孩子们给尹老师留了一碗,这才轮到自己的... ... 孩子们确实饿坏了,尽管大口地咀嚼,却不失风度,从始至终不曾向艰难低头,也没向生活怨言。他们的笑脸如鲜花绽放,洋溢着纯真之甜。 嘴里叫唤着宸叔叔、伊姐姐,称赞面条美味,那一声声稚嫩的赞许犹如蜜糖直淌入薄伊心中。 岛上的条件艰辛,烹饪进餐均在一室的灶房。板凳短缺,薄伊便在锅沿旁立着进食,而陆子成则坐于灶头矮凳,弯曲着他高大的身躯,专注于吃面。 见他吃得有滋有味,她欢喜问道:“味道不错吧?” 他抬头瞥了眼:“所以,先前你是故意为之?” 不知放了多少盐,那咸得让人回味无尽的味道,他依旧记得。 “对啊,何故?”是谁让他当时那样过分呢,换做任何一个妻子又能真正容忍得了? 好好的饭菜摆在那里不吃,偏要做得那么难以下咽,他却依然毫不嫌弃,真是让人匪夷所思。 “我只是没料到你会吃。” 陆子成浅笑,未曾作答。 餐毕需收拾,琐事堆积,幸亏孩子们贴心地前来协助。 待收拾完毕,窗外已是墨色漫天。虽名学堂,却仅有简朴的一教室与寥寥几室。 孩子们在这里作息起居。 他们空出一间房给二人使用,抱来清新的铺盖,孩子们甜蜜的微笑,仿佛能融化一切,“宸叔叔,伊姐姐,晚安。” 薄伊也轻抚孩子的脑袋,说着晚安。 此处条件艰苦,淡水须徒步两里取回,用电全靠引擎发动。甚至无法提供洗澡的热水,夜来便自行烧水洗漱然后休息。 有缕月光穿透下来,她方才察觉屋顶已有破损。 “陆子成,房顶有些损坏了。” “嗯,我已知晓。” “要是遇上下雨天,肯定会漏水,孩子们也不知道是否会遭淋。” 薄伊察觉到的问题,陆子成早已留意,只是天色已晚, “明天我会去修理。” 闻言她微惊,他还懂得修缮房屋? “嗯。”他轻拍着她的肩膀,“安心歇息,明天还需早起。” 木床硬度十足,使得她全身骨头都感到酸痛。 海风潮湿地侵染了干净的被褥,散出发阵阵霉味。原以为夜晚必是无眠,她甚至准备好面对失眠。然而不知是劳累一整天还是陆子成从背后的拥抱给了安心,她尚在想睡不着的问题,却瞬间踏入梦乡,一睁眼便是晨曦明亮。 身感轻松,明显陆子成不在身旁。她下床环视一周,却不见他的踪影。远处隐隐传来孩子们嬉笑之声。 披好衣物起床的薄伊推开房门,孩子们听见声响纷纷围过来喊“伊姐姐”,而陆子成光着膀子正劈柴,汗水如注。 听闻动静他转头,“醒了?” 薄伊一时间无法回应。 最近的陆子成变得不同寻常,令她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切。 何时想过这位豪门之子竟如此全能。 “醒了就去厨房吃点早餐吧,孩子们早已熬好了粥。” 早餐只白粥搭配硬馒头与咸菜,薄伊却吃得出奇地享受。 尹老师虽退了烧,但也只能勉强下地,却不能给孩子们授课。 陆子成擦去汗水走来,给孩子们分发了带来的文具,“都有份,不可争抢。” 文具中有不少彩笔和油画棒,孩子兴奋地欢呼。 “伊姐姐,小尹老师还在病,等会儿你可以教他们画画。” “哇,伊姐姐还会画画呐?”孩子们满脸诧异。 “没错,你们的伊姐姐十分出色呢。” 薄伊仓促地抬头,瞧见陆子成正在哄孩子们,笑得那么灿烂,心中暗思: 这真就是她所熟悉的陆子成吗? “伊姐姐真厉害!” 孩子们簇拥着她,双眼闪烁着星光。 “那,那你呢?”她问陆子成。 他回:“我这边杂事多多,全是些力气活你别管了,照顾好孩子们就行。” 薄伊点头回应:“嗯。” 接下来一天,薄伊在简陋的课堂里,教他们作画、歌唱,又传授了许多趣致的知识,使小家伙们更加喜欢她。 尹老师午后也前来陪伴病体虚弱的他们。 而陆子成当然也没闲着,提水、劈柴、修房顶,一切脏活累活皆亲力亲为。 接近傍晚时,天空骤然阴沉,大雨滂沱而下。 夏天的雨来的疾猛,此刻,挑水未归的陆子成令她忧虑。 她心不在焉地向外观望。 “糟糕!!” 孩子们中,冉冉猛地想到什么事,惊呼起来:“聪聪和松松还没有回来!!” 二十余个孩子,薄伊记不清数目,真正熟识的并不多,竟不知何时少去了两位,她全神贯注教导他们并未察觉。 “怎么会?”听罢尹老师这才发现课室内少了两人,“他们会去哪儿?” “他们说西边的野果都熟透了,甜极了,想要摘给伊姐姐品尝,所以偷偷溜出去了。” 平日习惯撒野的男生,冉冉并未在意就让他们去了。她有私心,希望建立对这位漂亮的姐姐的好感,留她在村中多待些时日。如今,她急躁了起来。 “那路途遥远,外面又是暴雨,他俩只有五、六岁,太危险了。我不应该任由他们走的。”冉冉自责,眼泪扑簌簌落下。 尹老师焦急道:“我去找他们。” “我去吧。”薄伊起身,“尹老师您病尚未好,不能再次受寒凉的风吹。” “可你不认得路。” “我去带尹老师!”冉冉自愿担当重任,站了出来... ... 尹老师刚要张口,可薇拉抢话说:“无妨,我同小冉这就去,你安心歇息,今后孩子可都指望你照料呢,你的身子不能再受风寒了。”或许考虑到了日后的情景,尹老师便不再劝,翻出两柄布伞,塞在他们手里,又叮咛着:“小冉,你要好好照应尹姐姐。”话毕,薇拉撑起大伞,提着煤油灯,与小冉一道踏入了疾风骤雨中。 第79章 挣都挣不开 海上风暴肆虐凶悍,手里的煤油灯摇曳不定,即便是遮着伞,她们仍全身透湿,最后连伞险些都被风吹走。纵使天公不作美,薇拉仍然牵挂身边的伙伴:“小冉,你还好吗?” 小冉用力摇头,稚嫩的脸上尽是坚毅,“我没事。” 薇拉愈发焦虑,她和小冉尚且这样狼狈,那两个才六岁的孩童怕是更为艰险:“快走吧。” “好。” 大雨遮蔽了前方,煤油灯昏黄的光芒摇摇欲坠,他们一路前行,大声呼叫着:“聪聪,松松,你们在哪里?” 回答的只是雨珠打落树枝的声音。 “尹姐姐,雨越下越大了。” 话语几乎淹没在雨水中。 “得抓紧找人才行。” 他们在艰难中跋涉,差不多两个小时过去了,四周围已是漆黑一团,唯有煤油灯那微小的火光照亮前行的路。 小冉哭泣着说:“尹姐姐,天都黑了还没找到人,他们会出事儿吗?” “都怪我没留住他们,以前已经有过这样的事端了。” “就是那样,超超离家玩耍遇上了暴风雨,掉下山崖……走了。” “呜呜,我怎么能没拦住他们,没能照顾好这些弟弟啊。” 原来之前发生过类似惨剧,难怪小冉会如此惊惧。其实薇拉同样害怕,但她若再表露脆弱,小冉可能会崩溃。于是她揽过小冉的肩给予慰藉:“别怕,没事的,有尹姐姐在,我们会找到他们的。” 就这样,小冉擦着泪水,摸索着继续前行。不久之后,薇拉呼喊后,听见不远处传来回应:“我们在这!” 尽管声小若蚁,在雨水嘈杂中显得微不足道,但薇拉还是瞬间捕捉到了。 “听到他们了!”薇拉激动地拉起小冉朝声源奔去。果然,煤油灯光晕之下,看见了地上蜷缩的双胞胎。 他们窝在草丛旁,怀抱衣裳,任由雨水无情淋洗,已经不知道待了多久,连眼都已被雨水粘合,挣都挣不开。 薇拉忙将伞移到他们上方,心疼极了:“你们这两个淘气包,不好好上课,跑到外面干啥,知不知道多危险,真让我们担心死了。” “尹姐姐!”看清她后,他们惊喜地呼唤,“真是尹姐姐!” 紧接着,那紧护在胸口的衣服打开了,原来全是野果。他们捧出最鲜美的两颗递给薇拉:“尹姐姐,给你吃果子,甜着呢。” 与此同时,小冉的话在耳边回响:“他们说西边果子都熟了,特别甜,要去摘给您尝尝,才悄悄跑了出去。” 原来他们真为她去摘野果了。 小孩儿无知无觉,只知以最好的事物回报别人的善待。而他们,把这些果子送给了她。 瞬间,泪珠盈满了她的眼睛,“你们傻不傻呀!” 想问他们是否只为这些许野果冒险,却又说不出口。因为在孩子眼里,这些果子就是最好的。为了她,他们会冒着雨采摘,哪怕衣服淋湿也没关系,先把果子藏在怀里,守护起来。 “真的很甜,尹姐姐。” 昏弱的煤油灯光下,他们的幼颜冻得泛青,嘴唇也发紫。但他们笑得天真烂漫,这笑比世界上任何都灿烂。薇拉只是微微一眨,泪水就滚了下来。 她接过果子咬一口:“嗯,真甜。” “尹姐姐喜欢。” 孩子们听见,开心地笑了。她摸摸他们的脸颊:“走吧,尹姐姐带你们回家。” 他们重重地点头:“嗯。” 四个身影,两把伞,在狂风骤雨中蹒跚前行。之后,雨水渐歇,路也易走些。只是煤油灯眼看油即将耗尽,光亮愈发暗淡。 薇拉对此毫无经验,有些困惑,小冉却开始紧张:“尹姐姐,得走了,不然一会儿灯熄灭,就找不到路了。” 他们因此加速前行。半途中,薇拉脚下不知踩到什么湿漉漉的东西,摔倒在地,还带着聪聪一块栽下去。 凹凸不平的路上,跌倒时疼痛彻骨,薇拉忍痛龇牙,急切问道:“煤油灯!” 一片黑暗笼罩下来,只有小冉忧虑的声音响起:“尹姐姐,聪聪,你们没事吧?” “我没事。”薇拉忍着疼痛站起,帮着聪聪起身,“可煤油灯摔坏了。” “对不起,我没想过这个。” 内疚充满了薇拉的心房,小冉安慰她:“没事,这路我们都熟悉,尹姐姐别怕,我们带你回去。” 这不是害怕,而是薇拉深感歉疚:“麻烦你们了。” “别这么说,尹老师,我们牵着手。” 黑暗里,前行愈发艰难,每步皆需花费更大心力,他们走得格外谨慎。尽管步步艰辛,但他们互相扶持,稳步前进…… 当他们跋涉下山,几差些滑向险境。 薄伊心里忧虑重重,料想若是继续这局面,更大的危害或将逼近。她祈求雨水能止歇,天幕能拂晓,然后再离开此地,然而这雨似无尽头,曙光何时降临更是未知。 自个倒也无所畏,反正岁月短暂,剩不了多少时日。孩子们就不同了,如此露宿风餐,恐怕一病不起。 就在此困境间,一道微弱的光芒在雨幕后渐渐明晰。 “小伊姐,好像有光呢。” 孩子们雀跃的眼神和话语引起薄伊的关注。“有人来找我们了吗?”她问道。 光亮渐近,伴随着一个熟悉的声音呼唤,“薄伊!” 那黯淡的眼神立刻熠熠生辉,她跃起呼喊,“子成!陆子成,我在这里!” 两人都扑向对方,终于相遇。她欢快地问:“子成,你怎么来了?” 陆子成却没有笑,劈头就是责备,“薄伊,你说,怎么会这样?你怎么一个人来的?你这不是找死吗?” “你就不能等等我么?” 但随即他把她搂在怀里,声音满是焦急,“你知道我多害怕吗?薄伊,我真的怕失去你。” 薄伊啊,你知道我有多怕失去你吗? 陆子成也会因担忧而痛苦了吗? 她的心柔得仿佛能化开,缓缓说道:“孩子们有难,我就没多想了。” “他们处境太险,我不放心,所以过来看看。” 薄伊并未欺骗,当时满心想的只是孩子们,未作他虑,更未想过等待陆子成归来。 第80章 你被蛇咬了! 陆子成深深一叹,虽然口中责备,却紧握住她的手说:“走吧,我把你们一起带回村子。” 握着她的手有股暖流,之前的恐慌与忧虑在这一刻消融于心。陆子成出现,给了她安宁的笑意,轻轻点头,“嗯。” “孩子们,跟着宸叔叔回家啰!” 见到陆子成,孩子们欢喜异常,欢叫着,“我们要回家啦。” 光亮重回,安全感也随之而来。风停雨歇,众人朝村庄急行,但不一会儿,薄伊开始困倦,身子渐感不适,再怎样眨眼也无法阻挡困意席卷,速度愈发迟缓。 “薄伊,怎么了?”陆子成觉察到异状。 “我觉得困倦,不知为何。”她尽力维持清醒,却难以抵挡昏沉。 陆子成正欲询问,她疲惫无力,尽管有他牵引着,脚步还是软倒,瘫在地上。 “薄伊?” 不寻常的情况,连薄伊自己也为之惊骇。按理说她不应至此境地。 “怎么了吗?” 陆子成搀扶起她,但她的状态并无好转,“我也不清楚。” 她直言,“子成,我好困,想睡。” 眼皮重如千斤,难耐极了。 为何这么困,刚才还好好的,难道见到他后太过依赖吗?不过绝不会到这步田地。 “另外,右腿有种麻痹感,好像完全没有力量了。” 陆子成一听,面色大变,“你别动,就这样,我看看是怎么回事。” 薄伊服从,静静地站着让他检查,孩子们也乖乖等候。陆子成将伞弃一旁,蹲下来撩起她的裤管,电筒光照着细致查探,但很快,他的神色骤变,发现薄伊小腿上有两个明显的牙印。 “薄伊,你被蛇咬了!” 他的话尚未落下,所有人,连孩子们都紧张起来。这片近乎荒郊野外的地方确实蛇出没,他们未曾料想到薄伊会被蛇咬伤,他们没有带药,也不知是否要紧,“怎么办?怎么办?” “宸叔叔,我们快把小伊姐姐带回村吧,尹老师有治蛇毒的草药!” 然而,“来不及了。” 陆子成的话说完,他立刻跪在薄伊面前,低头咬住她腿上的伤口,用力吮吸,一次次,反复不断。 薄伊一眨眼又一眨眼,惊讶于他方才的宣布之后,即刻不顾一切地为她吸去毒血,吞吐再吞吐。她一时懵怔,陆子成这些年的冷漠态度让她未曾期盼过任何恩惠,不指望他会回心转意,善待自己。 何况他可能因此中毒,但他毫无犹豫,如此无私的行为。 “陆子成...” “不要说话。”陆子成打断她,“毒吸出来了就会没事的。” 薄伊想反驳,这种方式并非解毒的标准做法,可最终还是没开口。此刻,她竟闪过一念头—— 若两人在这里共同死去也不赖,毕竟此生与他并肩,就算完成青春梦中的诺言。 当然,这只是闪瞬的念头,陆子成愤怒的声音唤醒了她,“薄伊,你根本不熟这片山林,逞什么能,竟独自闯来这里。” “你自己被蛇咬都不知道。” 陆子成的话点醒了她,她回想那些忽视的时刻。舔了舔嘴唇,她缓声道:“我记得之前踏上了滑溜的东西,摔了一跤,然后腿上像是被蚂蚁叮了,但我没多想,因为摔得太痛,相比下就没那么在意了。” 现如今想来,那丝冰凉滑腻的碰触,实乃惊心动魄,原是蛇在作祟。 而她,不偏不倚被蛇一口咬中。 “薄伊,你说你,蠢丫头一个。” “这世上只怕再无比你更傻的人了。” 然而,陆子成的话语在她耳畔已难分辨,因为她困乏至极,纵是用力晃动头脑,最终仍抵御不住倦意,一头倚向陆子成的肩膀,沉入梦境。 她在迷离中似闻陆子成焦急地呼唤,“薄伊,薄伊!!” 紧接着,周围陷入死寂,她再无意识。 不知过了多久,薄伊感觉到嘈杂的声音在耳边回荡,嚷嚷些什么。 她依然懵懂不清,翻身皱起眉心,“别闹了……” 可周遭仍然喧嚣,任凭她如何辗转反侧,那嘈杂声未曾间歇。 终于,她忍无可忍地从床榻猛起,怒吼一声,“你们吵个啥,还想不让人好好歇息?” 瞬间,屋里寂静了片刻,短暂的安静后,“小伊姐醒了!!!” 一阵欢腾的声音响起,“快去告知小宸叔,小伊姐醒了哎!!” “小伊姐,小伊姐!!” 薄伊不自主地揉揉眼,目光所及,孩子们纯真的笑脸正朝她唤着她的名字。 那一刻她有些迷茫,但随即记忆苏醒,她明白了身在何方,躺在这床上的理由,还有身旁围绕的一群孩子。 那晚狂风骤雨,班级的两个娃儿未归,大家都担忧不已。于是,她与冉冉撑着油纸伞,点亮煤油灯寻去了。 接着,发生了何事呢?她们找到两孩,孩儿原来是替她采果子,可路上她不慎踏中了蛇,惨遭蛇袭。 大概蛇毒甚烈,她随即感到异样,还好陆子成适时出现。因此,她得到了拯救吧?否则,怎还能看见这帮孩儿,聪聪和松松都还安然无恙? 夜晚的种种令她对此二人印象深刻。瞧见她醒来,他们抑制不住兴奋,“小伊姐,你醒了呀,你不知你中了蛇毒,把我们都吓死了。” “幸好小宸哥哥及时赶到,帮你吸出了毒液,又背着你回来服用解毒丸,不然真不知道怎么办呢。” “小伊姐,你若是有丝毫闪失,松松和我肯定会自责一辈子。” 无论平日多么顽皮胡闹,五六岁的孩子也懂得惧怕。 望着他们焦虑的神色,红肿的眼瞳,薄伊此刻满是欣慰,终是松了口气,明白自己还生在这个世间。 拖着倦乏的身躯坐起,轻轻抚摸每个孩子的头,嗓音因长期昏迷而沙哑,“抱歉,让你们担心了。” 孩子们三五成群地贴着薄伊,强抑住哭泣的冲动。 这时,小尹老师端着草药进来,“都出去玩耍吧,别打扰小伊姐了。” “小伊姐现在正要休息。” 薄伊想要说没事,她喜爱和孩子们相伴,不过孩儿们生怕真吵到了她,听了小尹老师的话,一个个依依不舍离去。此时简陋屋内,只剩薄伊与小尹老师两人。 小尹老师摇头轻笑,步入室内,在窗前的椅子上坐下,柔声说道:“薄姑娘,你莫放在心上,他们吵虽吵,可都是出于对你深深关怀啊。” 第81章 歉疚,珊珊遭了车祸 这贴近的距离,薄伊看清了小尹老师的样子,比发烧那会儿已好转很多。事实上,小尹老师五官标致,只是多年的辛勤劳作,肌肤黝黑,脸颊还有斑点。 她与小尹老师未曾有过交谈,但孩子们和陆子成口中的她她已略知一二。她不满二十五岁,这些年艰苦的生活与风吹日晒,使得她的皮肤状态不佳,看似远超其实年岁。 但她在孩子们面前从未表露过辛苦,将宝贵的青春悉数付给了这群孩子。薄伊感慨她的伟大,更感敬佩不已。 她微微笑着回应,“不会,我觉得他们很可爱。” “薄姑娘同样可爱。”小尹老师衷心道,“陆先生能拥有你这样的妻子是他的幸,你美丽又善良,我相信只要是男子都会喜欢你的。” “若我是陆先生,也会喜欢上你。” 即便诚挚如斯,薄伊依然洞察到了小尹老师眼中掠过的失落,似察觉到了些什么,譬如小尹老师的内心,始终暗恋着陆子成。 那是一份沉默的情感,不曾奢求,未曾明言,藏于内心深处分外沉重。 原来是这样啊,薄伊心中轻轻叹息,她和陆子成之间的情愫并非小尹老师想象中那般如意。“小尹老师太过夸赞了,哪里有你设想的好?” “倒是你不同,小尹老师,在这座孤岛,将美好的年华默默守护在孩子们身旁,这份情操实在可敬,尤其对我来说,尤其敬佩你。” 薄伊所言非虚,如此日子并非每个人都坚守得住,至少她觉得自己若处其境定难以胜任。她至多能捐献资助,偶尔行善,而小尹老师的每日付出则崇高至极。 小尹老师笑了笑,但这笑容中多了几分愁苦和哀戚,“如果世人都这么理解该有多好,若人人都这么想就好了。” 尹氏姑娘谈及昔日情感,满脸悲凉:“曾经与我交往的那汉子嫌弃咱这山沟贫穷,不愿留在这里陪我过日子,非要我跟去他那个花花世界。可我舍不得村里的这群娃子,他们没了我怎么得了呢?这份挂念让那人心狠抛下我,独自远去。” 听完这番话,薄伊心底涌现出浓浓的怜悯。小尹师这样的良人,这些年会对陆子成倾心并非无因。设身处地地想,谁会不被她的善良和坚守所打动? 小尹师见状自省道:“罢了,说了这些何苦?”接着又说,“往事如烟,何况陆先生不同,他有责任心,我相信薄姑娘也同是仁慈之人,尤其昨晚那场危险中,你顾着救孩子们,置生死于不顾。” “我十分感激,感激你和陆先生长久以来对孩子们的真诚关爱。多亏陆先生及时把你背回来,那时你已经神志不清,连药都喂不进去了。幸好陆先生……” 她话至此处停顿,薄伊隐约忆起模糊的画面,自己昏睡之中难以进食,甚至强行开嗓都无济于事。最终有一片柔软靠近她,热液沿着她的咽喉滑入,她的双目微启,只看见昏暗中的模糊轮廓和灯光下的阴影。 但当时的她并不知道那个人是谁,再次陷入了黑暗。而今听了小尹师的话,毋庸置疑那必是陆子成。至于灌药的方式,此时的她渐渐明白了其中的情深意重。 正当薄伊脸颊发烫,不知如何开口,一道伟岸的身形推门而入,逆着光线走来,“薄伊,你醒了。” 所谓“念叨什么,什么便应声出现”,此情此景,让薄伊深深感受到了。 “嗯,我醒了。”陆子成迈着坚实的步伐走至床边坐下,手指轻轻触碰她的额头,确信热度已然消退,昨晚的一幕让他心有余悸。 彼时她若有闪失,他也恐怕无法面对。“还有哪里不适吗?” 薄伊摇头,“没有。” “那么现在感觉怎样?”他追问。 “好太多了,似乎没有什么问题。”听见薄伊的回答,陆子成才舒了一口气,“没事儿就好了。” 接着,他脸色转严肃,责备起来:“昨日暴风雨如此汹涌,这里你又不熟悉,竟四处奔跑,难道不怕发生意外吗?” “确实怕,但我更担心孩子们的安全。咱们毕竟已长大成人,那俩孩子才有五六个年头,一旦有个风吹草动,身旁没有帮衬可怎么办?” 那时情况危急,来不及犹豫。 陆子成一时语塞,她一心只挂念孩子,根本不为自己着想。原来这些年她的本色未改,依旧是那个纯洁无邪的乡间少女。“还好昨晚遇上的蛇毒性不大,否则你现在的身子可能已经凉透了。” “这回就算给你个教训吧,以后要深刻认识到事物的严重性,做事多思考,切莫像昨晚那样冲动,人不可能一世都如此幸运。” 是啊,人不可能始终运气爆棚,她之前的岁月太过顺畅,也许命运觉得对她太厚爱,才会之后坎坷不断。 直到癌症晚期,命运连挣扎的机会也没留给她。她叹息道,“我又哪有什么将来和一辈子呢。” 他的脸上闪过一丝恍惚,短暂的停滞之后,神情低落,嗓音略显沙哑,眼中光华暗淡,“对不起。” “无需道歉,这个时候说这话没必要。”她强打精神,挤出笑容,“何况孩子们没事就好,我心里踏实多了,觉得昨日的冒险颇具意义。” 这时,她看见床头柜上的果子,拿起了两颗:“你看,孩子们冒了险摘给我的果子,这一切不是很有价值吗?” 一颗给了陆子成,一颗自己尝了一口:“好甜,你也尝尝,别辜负孩子们的一片心意。” 陆子成接住果子,未加清洗即刻咬上一口,果真是甜美无比。她理解了他的义无反顾,如他所说,一切付出均有价值,“确实是甜。”他说。 “你想不想试试我的?”她将自己的果子凑到他面前。 原以为他不会吃,未曾想陆子成就此握住了她的手腕,低头咬向那颗果子。薄伊的手腕有些僵直,然后,看着那张坚毅的英俊脸庞抬头,他狭长的眼眸微眯,泛起浅笑的弧度,“嗯,你的更甜。” 第82章 负重活粗活 一旁的小尹师默不做声,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心中波涛汹涌。她的爱人如今当着她对别人展现深情,让她悲痛却又欣慰。进这门起,他的眼里心上全是对薄伊的关注,甚至无视她的存在,像一团无声的空气。 而这份心酸之余,又让她欣喜若狂。因为他们彼此深爱,般配非常。她这个乡野中无人眷顾的姑娘,能见证陆子成的美满家庭,由衷为他感到欣慰。 “陆先生,薄小姐,请你们再好好休息一会儿,快要上课了,我去带孩子们,就不多打扰了。” 说完,她起身深深行了个礼,仓促离去,只留给这对璧人一个慌张的背影,很快就从视线中消失... ... 尹老师...似乎有些心思啊?”李阿婆揣测地问。 鹿子诚嗤之以鼻,说:“你现在啥状况自己不清楚?先把自己顾好了再操心旁人。” 蒲苇咽了口唾沫,咬碎嘴里的野果,没再说话。 鹿子诚看着她说:“你现在能下床活动吗?” “我觉得没什么不行。”她回答。 听她这么一说,鹿子诚反倒不安心。他知道,蒲苇一贯硬撑。“罢了,你就躺着,我去厨房弄点东西给你吃,吃过东西才能吃药。” “蛇毒中毒,你昏迷一天了,药都没怎么吃,我不想让你再出岔子。”说完,鹿子诚起身,走出门去厨房准备食疗。 蒲苇觉着有异样。查出癌症晚期以来,她常需靠药才能舒服些。但这两餐未食,头痛竟减轻不少,周身的不适似乎也有所缓和,只剩下时不时袭来的胃部不适。 不一会儿,鹿子诚端来饭菜,蒲苇也就没多想,没深思熟虑,安安静静地吃饭,吃完按时服药,偶感轻松也是人之常情嘛。 即使癌症晚期,也总有稍许轻松之时,不是吗?之后,蒲苇沉沉地睡了,醒来就与尹教师一起带小孩玩耍。而鹿子诚,仍像平常一样担负重活粗活。 岛上孩子众多,鹿子诚携带的食物很快不够。三天不到,他就带着孩子去海滩捞了些小鱼小蟹、海藻,凑合煮出一大锅。 夜幕降临,大家围坐一锅清汤寡水,仍然津津有味。蒲苇躺在床上,耳边回荡的是孩子们欢笑打闹的声音。 她真羡慕这些孩子,虽陷困境,却依然天真无虑。 “鹿子诚。” 两人躺在硬邦邦的木板床上,嗅着潮气,蒲苇轻唤他的名字,翻了个身,偎依进他的怀抱,“若是能一辈子这样,该有多好。” 在这片孤岛上,与孩子们相伴,世间的纷扰都离他们远去。只是,蒲苇明白,那只是奢望。他们此刻假装恩爱,假装互生情愫。 这一切只是梦,即便鹿子诚此刻紧紧拥着她,轻声耳语:“愿意的话就多待几日吧。” 但蒲苇深知,梦终有醒时。然而她并未料到,现实来的那么突然。只因第二天一大早,鹿子诚的手机响起,他接了通电话,急忙起来,叫醒她一起收拾行囊。 他说:“蒲苇,对不起,珊珊发生了车祸,现在正在抢救,我必须回去。” 她当然听见电话那边的声音,可还是期盼奇迹——他不提及名字,不涉及那个人。毕竟他们曾订下过约定,宋珊珊是其中一项。 看见鹿子诚如此紧张的模样,蒲苇知道,赌局早已结束,她彻彻底底败了。 面对宋珊珊,鹿子诚的选择,永远没有意外。眼前发生的一切,只是短暂的幻象,遇上宋珊珊,幻象破灭。 “不必道歉。”她一起打包行李,“鹿子诚,这几日于我已经足够了。” “归根结底,还是得向你道谢,谢谢你带我见识了当年的你,满足了心愿,也实现了最后一个梦。” “只是现在,该从梦中醒来了。” 接受清醒,面对现实,一起回到尘世间去,“陪你走到这里已经足够,因为终点我还有父母,有薄年,还有很多未完成的事,你好好陪伴宋珊珊吧。” “蒲苇,等一等……” “嘘......”她制止了他,微扬的嘴角带着淡然的笑,“什么都不用说了,我们走吧,给孩子们,给小尹教师告别。” 鹿子诚静静凝视着她,目光幽邃,难以言喻的情绪波澜起伏。 最终,他没有多说,只重重呼吸一声,“好吧。” 孩子们听到他们要离开,不舍地扯住他们的衣角:“阿宸叔,阿苇姐,你们真的要走吗?” “别走,再多玩几天嘛。” “呜呜,我们会舍不得你们的,阿宸叔,阿苇姐,你们不要走。” 看到孩子们的难过,鹿子诚和蒲苇也万分不舍,然而世事如此,天下无不散之宴席。 鹿子诚安慰孩子们以后会再来,蒲苇却开不了口,因为她没有未来,或许他会带着宋珊珊前来,但她没机会再见。只能嘱咐孩子们要照顾好自己。 留不住的脚步终将前行,孩子们虽然无奈,还是吵闹着要送一程。小尹教师拗不过,便应允下来,与大家共送他们一程。 岛内未被开发,山间小路曲折,行走艰辛,孩子们却不叫苦,默默陪在他们两侧,握紧他们的手,气氛比起往昔沉重得多。 徒步两个小时,他们走下山坡,远处的渔舟随着风浪摇摆不定。最后的道别,孩子们哭得满脸泪水:“阿宸叔,阿苇姐,记得常回来看看我们。” “我们哪儿都不去,只在这儿等你们归来。” 安抚好孩子们,鹿子诚上船,向蒲苇伸出手。 梦境消逝,蒲苇没有再将自己的手交给鹿子诚,而是奋力攀上船。 鹿子诚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末了默然转身,启动了船。 \"轰隆隆,轰隆隆——\" 嘈杂的牛哞犬吠中,简陋的木舟悄然启程,划向远离故乡的航道。 \"宸叔,依姐,一定小心哪,咱们来日方长,再见!\" \"保重,各位!\" \"常回家瞧瞧,不要忘掉这里的一草一木!\" 满目盈眶的眼泪,稚嫩挥舞的双手,渐行渐远,直至被淡淡的乡野烟云吞没,芳伊心头涩酸,忍不住泛起泪痕,痴痴地望着他们消逝的方向。 \"眷念吗?\" 陆子成的声音在风中的轰鸣里若隐若现。 第83章 重做亲子鉴定 她转身望去,他正在舵盘旁抽烟,海面上烟雾随波散漫,微眯的眼里点点红火星摇曳不定。 芳伊直言不讳,这种离愁无需掩饰,\"嗯,是有些难舍。\" 陆子成欲言又止,眸子里掠过一丝芳伊看不懂的惆怅。舟行渐渐远离了熟悉的岸头,海浪汹涌翻滚,芳伊颠簸中再度止不住胃部的躁动,一阵阵呕吐起来,直至肠胃空空如也。 此番,芳伊并未依傍于陆子成,只是孤寂地趴在船舷上,疲惫而失神。 舟至归程终点,林娘紧紧握住芳伊的手,万般眷念,\"没想过你们会有急事,这么快就得离开,我心里好不舍。\" 人人都懂得,再深的不舍,终归抵挡不过离别的无情。 芳伊几言劝慰,湿润的泪光已在林娘眼里流转。 \"啊,对了对了。\"她取下手腕上的碧绿玉镯,\"依儿,这是我跟张家老汉当年定情的信物,当年我想留给我的儿媳妇,遗憾啊,我没那个福气,孩子早早地去了。” \"还好有小宸,这些年我一直视他如己出,你,芳伊,你是我认定的女儿,这从未更改,所以我把这个镯子赠予你,即使不值几何,也饱含了我的一番心意,请收下吧。\" 芳伊不便拂去林娘的深情厚意,却又不好随意应承,毕竟她和陆子成的关系恶劣。眼前林娘看见的只是错觉,而陆子成心系宋珊珊,急于返回,她何曾有心境? 正苦思推辞之策时,耳边响起陆子成的声音,\"既然给了你,那就收下吧。\" 芳伊听此,无法拒绝,唯有答谢,\"谢谢林娘。\" 林娘笑得皱纹荡漾,\"来,依儿,伸出手来,让我亲自为你戴上。\" 芳伊乖乖地伸出细瘦的手腕,白皙的皮肤更加显出玉镯的温润。林娘轻轻为她套上,感叹连连:\"姑娘的手细腻白皙,映得这块翠绿更胜一筹。\" 陆子成瞥了眼腕表,\"林娘,时间不多,我跟芳伊得出发,以免误了航班。\" \"路上小心。\"林娘拥抱了陆子成和芳伊,泪眼婆娑地挥手道别,\"一路珍重。\" 由岛至海城,再飞往南城,一路上几度换乘,跋山涉水,他们在夕阳余晖洒遍市中央时终于抵达。 \"芳伊,你准备去哪儿,我让司机制送你。\" \"不必劳烦了,我陪你一路,并且,我也想去医院看看年年。\" 提到\"年年\"二字,陆子成本因宋珊珊车祸低沉的心情跌至谷底,车厢内陡然降温,冷漠弥漫。 随后,他默不作声,只是命司机直接开去医院。 到了医院门口,陆子成没留下半个字便下车疾奔。此时,在院门前守望的萧逸轩也紧随其后。 芳伊眼见着他们远去的背影,一瞬间消失了踪迹。 一切都落下帷幕了。 就在这一刻,一切戛然而止。 芳伊的心微微起伏,也随之下了车,对司机道谢后,径直步入医院内。 \"嘟——\" 电梯门徐徐打开,映入她眼帘的是住院大楼。巧合间,她遇见了对面而来的顾琛。 目光相对,两人都怔住了。 顾琛先是回神,伸手挽住芳伊的手腕,将她带到稍僻之处。 与陆子成相异,顾琛并无粗鲁之举,更未使她疼痛,而是焦虑发问:\"芳伊,你这些日子去了哪儿,为什么总是不接电话?\" 芳伊未曾保存顾琛号码,也没有其联络方式,最近的未知来电一概拒之门外,她担忧是医院询问情况,殊不知还有顾琛来电。 \"陆子成带着我去了外头散心。\" \"你疯了吗?\"顾琛深吸两口气压制着怒火,\"你明白如今你的病情有多严重吗?怎可四处奔波?万一有什么闪失,你打算怎么办?\" 芳伊了然于心,顾琛是对她的关心,然而她此刻心绪不佳,满心落魄:\"顾琛,我没有接受治疗,活不了几天,生死无常对我如今还有什么差别呢?\" 顾琛默然,芳伊言之确凿。他想安抚几句,却发现现在连一句安慰都无法说出口,因为对于现在的芳伊而言,那都是苍白的。 于是,他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头,\"去看看薄年吧,他这几天一直挂念你。\" 芳伊点头,\"好。\" 她的本意即是看年年,自己也甚是思念他,特别是在那岛上看望过孩子们之后…… 离开陆子成的日子里,像是重走了几年前的心路历程,如今总算完满,未来时光只愿守着薄年,孝顺妈妈。此生无悔,否则再没机会弥补那些失去的日子了。 “记着,他过两天便能出院,你好好准备一下。” “多谢。” 顾琛终于放手,薄伊手腕上的束缚消失无踪。 “那我去瞧年年了,近期辛苦你了,谢谢你。” 感谢的话挂在嘴边,顾琛心底五味杂陈,他深知曾经的那个活泼的薄伊已不再,笑容已被岁月和残酷消磨,只剩下疲倦的躯壳,犹如一盏即将熄灭的灯。 看着薄伊离开的背影,他眼神满是哀伤。 走进薄年所在病房,薄伊轻启门扉,可敏感的薄年还是瞬间捕捉到声响。 他直勾勾地看着薄伊,眨眼间,两颗亮晶晶的眼睛闪烁如星,“妈咪!” 一声“妈咪”,使薄伊心头柔软无比。孩子总有着治愈万物的魔力。 她微微眯起眼,笑眸里盈满了柔情,伸开手臂,迎着扑向她怀抱的孩子,拥住自己心中的小太阳。 此时此刻,她觉得自己是世上最幸运的母亲。 在医院的另一个角落,宋珊珊的手术相当成功,晨时手术,此时她已醒来,一看到陆子成,委屈的眼泪不住滑落。 从前,陆子成定会立即拥她入怀,温柔细语,怜惜她每一寸痛楚。但如今,他只淡淡坐在椅子上,淡漠地问:“怎么样,没事吧?” 这语气如冰山与暖阳,莫名产生了隔阂。 她一身伤痕挂着点滴,显得尤为无助,声音也颤抖:“哥哥子成,抱一抱我。” 他淡然唇边掠过微笑:“刚刚手术完,怕你疼。” 她泪水在眼眶打转:“轻轻地抱一下,好不好,我很想你,哥哥子成。” 她这般楚楚模样,陆子成眉心不自觉微锁。 然而想起多年来的感情以及她无私的付出,他终于伸出手抚上她,轻拥她入怀。 第84章 只能紧紧拥抱着她 想要收回时,宋珊珊却不松手,紧紧缠着他,哭着喊:“哥哥子成,你知道早上我有多害怕吗?” “我怕死之前,都看不见你一面。” “我以为这辈子再也看不见你了!” 陆子成肩头湿润一片。他何尝不是一个有情感的人,在这一刻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没事的。”他拍拍她肩膀安慰,“现在你不是好好的吗?” “珊珊不怕,有哥哥子成在这里,你看我这不是在这陪你吗?不用多虑,安心养病就行。” 想收回手却被制止了。 “不要——”宋珊珊哭得肝肠寸断,“哥哥子成,你就这样抱着我,别离开我。” “珊珊好怕,这段时间你不言不语地离开,电话不接,信息不回,我每晚失眠。我害怕哥哥你不要我了。” “你不会不要我,对吧?不会把我抛弃,对吧?” 宋珊珊的担忧,让陆子成无法挣脱,只能紧紧拥抱着她。 “不会的……” 尽管说这句话前他迟疑了片刻,连自己都不知道因何犹豫。 “那就好,呜呜,我就知道哥哥子成最爱的是我,不会弃我不顾,不会丢下我。” 宋珊珊依偎在陆子成的肩头,满脸泪痕,眼中却无丝毫伤心,只余嫉妒、恶毒和怨念。 这段时日陆子成消失不见,薄伊也一并失踪,傻子也知他们在一道。这些天里,两人躲着自己,昼夜相对,她怎能心平气和? 如此状况再持续下去,和薄伊出去没几日,陆子成就变了模样,对她不再那般呵护。 如非自己设计的这起事故,把陆子成召回,谁知道还要被那个狐狸精占据多久?恐怕下个星期,或许再长一些日子,陆子成就完全向着薄伊了! 多年的精心布局,岂能容忍这种事情上演?绝对不可能,薄伊,我不会再给你翻身的机会了。 半小时过去,二人终于分手。 “珊珊,你早点睡吧。” “你才做完手术,多休息才能好得快些。” 宋珊珊躺在床上,握住陆子成的手:“你陪着我,行吗?” “好,我陪你。” 他答应得很爽快,让宋珊珊觉察到敷衍的温度。 然而有些事看得透却不宜言破。 宋珊珊鼻子一抽,可怜巴巴地说:“哥哥子成,答应我今夜别离开,不然我没法入睡。” “嗯,我答应你。” “真好。” 苍白面容上,终见微笑。只是那笑容中蕴含的脆弱病态明显。 “我要睡了,哥哥子成,晚安。” 说完,宋珊珊缓缓闭目,病房重回寂静。 陆子成坐在一旁守护着宋珊珊,其实护工已到位,箫逸轩办事周到,早已雇来人照顾。可自打宋珊珊进入病房,护工就默然退至一旁,无声无息守护着,充当隐形人,静待他的指示。 夕阳余晖染红了天空,屋里宁静如水,每一阵微风吹动的窗纱仿佛都能听见。鲁子成静静地守在宋姗姗的床边,心思却不自觉飘向了远处的薇儿。那个岛上,她在孩子们中间欢笑,她的笑声如晨光般耀眼,对孩子的关怀备至甚至让她无视风雨,坚定地寻找失足的孩子。 他不断地想象,她今晚吃了晚饭吗?药是不是按时服下了?此刻她是在医院陪在薄年身边,还是已经默默离去了? 知道薇儿病重之后,他对恨的那份执着也日渐淡化,只记得她的善解人意。看到宋姗姗安静闭目的面庞,呼吸平稳,像是熟睡了。鲁子成就试着抽出自己的手,然而手指刚一挪动,就被对方紧握住了。 “子成大哥……” “别离开……” “请你不要撇下姗姗……” 她的眼睑微颤,像是梦境中的恳求。 宋姗姗现在的状况让他无法脱身,只好静静地等待。过了许久,直到宋姗姗沉睡下去,鲁子成才抽出他麻木的手。 他心中那抹焦虑自看见宋姗姗安然无恙的瞬间开始烟消云散。他满心满眼只装得下薇儿,出门后的步伐不自主朝薄年的房间迈去。 轻轻开启房门,他一眼就看到了靠在床边的女人,她手握着小男孩的手,在朦胧的灯光下安然入睡。 只有一盏昏黄的小夜灯闪烁着,她半个脸颊在光影中皎洁如同月色。男孩躺在床上,小脑袋几乎凑近她,同一侧的颜容几乎是镜像重合,简直就是从母亲的模样复制过来的,那是她的亲骨肉无疑。 如果薄年是薇儿收养的或者偶然拾获的孩子,鲁子成都发誓会用心对他,会心疼他。然而遗憾的是他和别的男人血脉相连,这成为鲁子成心头难以愈合的伤口。 他蹙紧眉头,可不知怎地竟迈步走了过去,站在了母子面前。静静地打量那孩子,从未如此近地观察过。孩子的睡眠眉眼仿佛也有着他的影子。 耳边恍若传来薇儿撕心裂肺的呐喊,“鲁子成,年年是你的孩子,是我们的孩子。” 还有薄年受伤后她心急如焚,带着哭腔的祈求,“救救我们的孩子吧,鲁子成,你救救年年,他是你的儿子。” 以及她亲口提议做亲子鉴定。 莫非,薄年真的是他的孩子?或许当初的鉴订结果有所失误? 鲁子成自己也纳闷为何会有如此不切实际的念头。回想过往的年月,他好像从未真心倾听过薇儿,也未曾真正地向她敞开心扉。 恍然之间,鲁子成发现自己手里竟然多出了两根薄年的头发。 要做亲子鉴定。那就再做一次吧。 半夜,鲁子成来也悄悄去也悄悄,唯独留下两缕发丝。 病房里的薇儿模糊感觉鲁子成出现过,坐在床旁默默地守着。睫毛颤动,她醒来,手腕压久有些麻木地痛,环顾四周,没有见到他的身影。的确只是一场梦而已。 他现在自然是在宋姗姗那儿。况且,他厌烦薄年的事实她是了解得再清楚不过的。薇儿摇了摇头,让思路清晰,再次凝视薄年。孩子睡得安详,眉眼中满是安心,灯光微弱,却透出孩童脸颊的纯真。 有薄年相伴并健健康康,她的内心充满安宁。她轻轻地抚过他的面颊,笑容温和,随后贴近孩子,闭上眼。这份亲近,给她带来了莫大的安全感。 第85章 涌出来的,是更深的忧虑 次日,薇儿是被呕吐的感觉唤醒的。 她猛地睁开眼,顾不得多想便捂住口疾奔入厕所。一声咳嗽—— 奔波了一整天,昨日基本没怎么进食,晚上胃口也不好,索性就随它了。现在胃中空空,经过一阵痉挛,涌出的全是苦涩的胆汁。口腔里满是苦涩,她因不适而痛得泪流满面,全身虚软到发抖。 怎会这样?她发现近段时间呕吐越发频繁,特别是早上,或者吃东西后遇到油腻的,都无法忍受。 剧烈的呕吐让她头痛欲裂,她一面吐,一面用拳头捶打着头部,发出砰砰砰的声音。 “砰砰砰!!!” 门口传来小手拍门的响声,稚嫩的嗓音充满了担忧,“妈妈,妈妈你怎么了?” “妈妈,你没事吧?” 听见薄年的声音,薇儿强压下不适,“我没事,就是肚子受寒,有点想吐。” “年年,你别担心,妈妈马上就好了。” 为免薄年忧心,薇儿勉强起身靠着马桶站稳,走向洗手台用冷水拍拍脸,以冰冷来强迫自己清醒,又大口漱口。折腾了好久,整理头发之后,她强撑着走出来。 秦姨和薄年并排站在门口,他们的脸庞上写满了忧虑。薄年一个箭步抱住薇儿的腰身,“妈妈,你可吓死我了。” 薇儿俯下身子轻摸薄年柔软的头发,柔声安慰道,“别怕,妈妈只是小不舒服,你不必紧张,乖宝。” 秦大娘坐在一边,观察了会儿,小心开口道:“嫂子,瞧您这模样,怎么像怀上小崽子似的?” 薄荷闻言心中有数,初时,她也这般想,心揣期待地赶到卫生所求诊。 只可惜,天不遂人愿。 她嘴角挂着涩意,秦大娘却没有发觉,反倒兴冲冲地说:“我那时有孕,也是这样,老想呕吐,尤其是在清早。” “嫂子,可喜可贺啊。” 闻言,薄小弟圆滚滚的眼睛瞬时亮如星辰,“妈咪,我要有弟弟或妹妹了吗?” “太好了,妈咪,之后每年都有人陪小弟啦。” 小家伙欢天喜地蹦跶,伸小手摸着母亲微隆的腹部,“这是弟弟妹妹吗?我是大哥小弟。” “你们快快长大,早点来到世上,大哥会疼你们,保护你们,别怕来到这世界。” 薄荷想说明,见小弟乐不可支地雀跃,竟莫名难于开口。 她低眸,长睫毛轻轻颤抖,声线亦随之微动,“小弟很期盼有个弟弟妹妹吗?” “当然是啦!”小豆丁望向她,两只圆润的眼睛宛如熟透的黑葡萄,满含渴望,“有弟弟妹妹多好,小弟就不会孤独,弟弟妹妹也一样。” “小孩儿嘛,总是最可爱的。” 他说起小孩的可爱,却不自觉,自己也正是个年仅五岁不到的小孩。 “哎,对了。”小弟忽然想起一事,忙跑到床边,从小枕下取出一幅画。 画上添了新人物,虽还是母子俩,但景色衣饰均有所不同,“我要在画上,再加个弟弟,再加个妹妹,那样我们就成一家四口了。” 一边向薄荷比划,一边搬小椅子坐在桌前,握铅笔开始描绘,稚嫩的小脸上洋溢着难以掩饰的激动和喜悦。 秦大娘也满脸笑意,“嫂子你看小少爷多开心。” “不如嫂子还是再去问问医生,或许咱们家很快就要添个新生命呢,多么大喜事啊,到时候先生定会欢喜的,说不定你们俩的感情因此也能慢慢好转呢。” 但愿如此吧。可薄荷清楚,这是痴心妄想。 她不可能怀孕,日子也难好转起来。 口中涌上的苦味让薄荷又一次涌起呕吐感。 头胀如裂,周遭的世界开始颠簸晃动。 继续下去恐怕瞒不过去,必须赶快服药才行。 然而此时,她方才想起昨天下车忘了带药。 视野逐渐模糊,薄荷撑得很艰难,刚才的话题正好帮她找到了托辞,“秦大娘,你好好照看小弟,我下楼去医务室检查下。” “要不我陪你一起去?” “不必,我自己下去,不然我担心小弟一个。” 言罢,薄荷便仿佛逃似的疾步走出病房,跌跌撞撞地下楼而去。 必须尽快用药,药放在陆之成车里,现在去找医生开,还得排队挂号,麻烦不说,她已撑不了那么久。 无奈之下,薄荷只好拨打陆之成的电话,求他帮忙。 还好,电话响了没多久便接通。 “陆之成!”薄荷迫不及待地说道。 然而,一个娇柔和悦的女子声音打断了她:“姐姐,你找之成哥哥有什么事?” “又是宋姗姗吗?” 听见宋姗姗的声音,薄荷感到愈发不适,胸闷如磐,恶心想吐。 她胸口沉缓起伏,四周的一切渐次变得朦胧不清。 她明白自己没时间与宋姗姗纠缠,亟待用药,“陆之成在哪儿,快让他接电话,我有事找他。” “之成哥哥吗?”宋姗姗笑盈盈地回应,声音刺耳异常于薄荷耳畔,“他正洗澡呢,你要找他做什么事,告诉我就好,等他洗完澡,我帮你转告他。” 果然,前几天的事都像是一场梦。 只要宋姗姗存在,她薄荷就无足轻重。 陆之成的心已被宋姗姗占据,自己的短暂幻想也应当彻底终结了。 “没什么,就这样。”薄荷直接挂断电话,不想再多听宋姗姗半句。 此刻,何去何从? 靠不住的陆之成,她支撑不住了,只得倚着墙壁,甩一甩眩晕的头颅,打算去医务室找刘大夫开药。 与此同时,陆之成沐浴出来走到宋姗姗的高档病房,“姗姗,你刚在跟谁讲话?” 宋姗姗所在的病房如同小型贵宾套房,拥有专属的空间。 陆之成洗澡时依稀听见宋姗姗的声音。 宋姗姗直率回答:“之成哥哥,刚刚是姐给你打的电话。” “她急事,我就代接了。” “谁让你接我电话的?”陆之成长眉一皱,面色不善。 踱近几步,拿起手机查了查,确实接到过薄荷两分钟前的电话,只是通话时长极短。 “之成哥哥,你凶我?”宋姗姗一副受伤害的模样。 心底,对薄荷的恨意愈发深重了。 第86章 不要宋姗姗,只要你想见的 “你知道的,我不希望别人接我的电话。”此番,陆之成未惯着宋姗姗,也没哄她。 “别人打来的我自不会接,可那是我姐。”宋姗姗装作无辜的样子,“之成哥哥,就算姐姐对我再不喜欢,我们都是手足啊,真有急事,该怎么办?” 即使姐姐对我再不喜欢,我们毕竟是姐妹? 曾几何时,陆之成会觉得宋姗姗很善良,如今他脑中浮现出的是那无人岛上她陪伴孩子、不顾安危救人的情景。 他蹙紧的眉心,痕迹愈发凝重…… \"姗姗,真的是菲雅迫使你离村的吗?\" 陆子诚心里也纳闷,怎么会有这样的冲动提出这个问题。 刹那间,嘴里的言语比脑袋里思考得快了许多。 宋姗姗心里一紧,慌忙抬头,没想到说出的却是颤抖的语气:\"嗯,是的,是那样的。\" 庆幸的是,她应变敏捷,迅速调整了情绪,恢复常态说道:\"那天,子诚哥你看到了不是,我都给姐姐下跪了。\" 当时的情景,确实刻在他眼前,隔着门扉,他见到宋姗姗面向菲雅跪地祈求些什么。 一股热血上头,他闯入门内,二话不说,将宋姗姗带离了那里。 \"姐姐想让我离开你,我求她不要把我们分开,但是,但是……\" 提到这些,宋姗姗的泪珠在眼中打转,凄楚至极。\"子诚哥,你也别怪姐姐,她只是太在乎你而已。罢了,当作是我自愿离开的好了,谁叫我是个私生女,命中注定不受欢迎。\" 看着宋姗姗这般模样,陆子诚心中有那么一丝动容,不过更多是烦躁。\"算了吧,当作我没问过。\" \"我出去打个电话,你好好照顾宋姑娘。\"这番交代是对着看护说的。 \"子诚哥!\" 身后传来宋姗姗的喊声,陆子诚没回头,毅然走出病房。 再扫一眼手机屏,几分钟前,菲雅拨来未接的电话。或许,和宋姗姗所说一样,菲雅找他必有急事吧。只是听见她的声音,就不愿接听? 电话铃声反复响起,菲雅却迟迟不应答。 挂断后再拨,结果依旧如此。不接电话,是什么意思?陆子诚心头泛起了忧郁,快步离开了这座住院楼,走向菲雅所在的病室,他急于知道菲雅找他的用意。 另一边,菲雅早已承受不住,头如同炸裂般疼痛,每一次喘息似乎都被无形的东西扼住。每跨出一步都变得异常痛苦。 手机响个不停,她没想去接,可刺耳的响声让她头痛欲裂。扶住墙壁,她举步维艰地看了看屏幕,模糊之中,那三字清晰可见—陆子诚。 她认为来电的是宋姗姗,因为她挂了电话,没激怒对方,宋珊珊肯定不甘心,这才又拨了过来。她索性不管不顾。 诊楼,诊楼在哪里? 她觉得周围人山人海,自己几乎迷失方向。 \"菲雅!!\" 突然,熟悉的呼唤刺破耳边嗡鸣。 迷糊的视野中出现了一道高大的身影。 菲雅告诉自己,可能是幻觉,是病情引发的幻象。 费劲地擦掉眼睛,看见逆光走来的身影,正咄咄逼人地质问:\"你在那儿干什么?为什么不接电话?\" 真是陆子诚! 菲雅心中一喜,暂时忘记寻找陆子诚的初衷。 向他挥手,本能想要喊他名字,却发现嗓子像被什么哽住,发不出声来。 喉咙深陷,胸腔憋压着些什么。 \"菲雅。\" 陆子诚出现在眼前,发现了她的异状。\"菲雅,你怎么了?气色这么差,是哪里不适吗?\" 菲雅仍然无法出声,他紧张起来,抓着她的肩膀:\"菲雅,你没事儿吧,别吓我。\" \"我,我……\"她挣扎着发音。 然而声音沙哑而刺耳,拥堵的情绪此刻喷薄而出。 她张口,鲜血如泉水涌出。 看到陆子诚惊骇的眼神,她又从他的瞳孔中看到了自己沾满血色的唇和下巴。 她想说些什么,而溢出的却仍是血。 鲜血不停地溢出口腔,吓得周围的人四散逃离,尖叫声此起彼伏。 \"呀——\" \"有人吐血了!!\" \"快送急诊!\" 这时,陆子诚如梦初醒,慌张回应:\"菲雅——\" 他揽住瘫软下滑的菲雅,撕心裂肺:\"医生,医生!\" 附近医师护士闻讯赶来:\"让开点,让大家让开!\" 菲雅又因吐血躺上了担架。 而这次,她并未昏迷。只是在剧痛中吐着血,艰难咳嗽,\"陆子诚,咳,我好痛。\" 菲雅感到阵阵剧痛,头痛欲裂,胃也绞痛,整个身子蜷缩抽搐。 陆子诚眼中泛红,握紧她冰冷的手掌,疾步推着急救床奔向诊区:\"菲雅,忍一下,一会儿就不痛了,我会让医生给你打麻药,不会有事儿的。\" 刺眼的病房廊灯让菲雅几乎睁不开眼,她却看到了幻影。 看到了少年时的陆子诚,看到了两人嬉笑玩闹的画面,还有陆妈妈,温和地微笑着向她挥手。\"忆忆,来妈妈这里。\" 她在场景中看到年幼时的自己,母亲因为工作繁忙难得回家,每次见着她都放下了冷漠的盔甲,给予她无尽的宠爱。 \"姨妈!!\" 看到陆妈妈,她同样满心欢喜,迈动小短腿,扎着两根俏皮的麻花辫奔跑上前,抱住母亲的大腿蹭蹭,稚声说:\"姨妈,你终于回来啦,忆忆好想你。\" \"我还特地给姨妈留了糖呢,等会我就去给你拿来。\" 而陆妈妈则俯身将她抱起,目光充满了慈爱:\"忆忆真乖,长大后,给咱宸儿做媳妇,好不好?\" ... “大婶子、小宸和你伯伯,我们一定把你当成宝疼爱的。” 那个时节,她懵懂未知,不知儿媳含义何在,仅是听见诸多关怀,便痴痴点头,笑逐颜开:“嗯哪!” 陆阿娘欢声大笑,满面春风,“这样一来可好,我算是娶了儿媳妇,以后村里人还想攀亲,恐怕都没机会了。” “咱家妮儿伊伊呀,越瞧越听话,越来越耐人,小宸真是福星呢!” 眼中,陆阿娘的脸渐渐朦胧,转瞬变作了祖母的模样。 第87章 完完全全的假装患癌 祖母依然裹着她最爱的绣花长衫,手中轻摇着蒲扇,哪怕年近古稀,依旧爱美且自负。从小时候便教诲她,女子应注重装扮,不得马马虎虎、邋邋遢遢地出门,要注意形象礼态。 她升入初中,祖母就领着去敷面膜,帮她打了耳洞,还不时给她涂脂抹粉,盯着镜子里的她,啧啧赞叹,“我的乖乖孙女儿,长得真俊俏,不愧是我美貌的遗传。” 母亲总皱着眉,“娘,伊儿年级尚小,当专心学业。更何况正值花样年华,皮肤稚嫩,你别再拉着她弄这些乱七八糟,弄坏了皮肤怎么办?” “一派胡言!化妆怎么就成了糟蹋,女孩子的爱美之心从小培养没错吧,伊儿?” 她懵懂应诺,妈妈无奈摇头:“罢了,我这老娘也束手无策,你们两人,我是管不过来了。” 祖母对她使了个眼色,掩口轻笑,她亦会心微笑,笑得双眸弯弯,浅窝如酒。 他们都深爱她,然而后来,陆阿娘遭遇车祸香消玉殒,祖母也因癌离世,那么和善美丽的两位,走得并不体面。 耀眼眩目,灯光刺眼,眼前混沌一片,困倦席卷而来。 眼皮重如千钧,即将缓缓闭合。 “薄伊,别睡,不许睡!!” 耳畔震鸣,模糊的身影摇晃。 她陷入恍惚,努力回想才知那是陆子成的声音,一切只是幻想。 血仍在流淌,她艰难睁眼,眼前依然模糊不清,“陆……陆子成……” “是不是……我快要不行了……” 陆子成嗓音沙哑,“不会,你别乱说!!” “薄伊,你要相信我,我们一定能度过,你不会有事的!!” 能够度过?没事?真能吗?为何她感觉自己正一步步走向死亡,不然怎么会再见陆阿娘,怎么会再见祖母? 都说人在生命最后的时刻,会看见已故亲友的灵魂,她刚才确实看到了,看见她们向她挥手,等待她,带着温婉的笑容。 “陆子成……” 薄伊胸口起起伏伏,“我若离开……你会难过……吗……” “薄伊,你不准死,不许你死!!” “可……” “没有可是,我一定要救活你!!” “对不起……对不起……”眼皮沉甸甸的,无力再睁开,“我……我撑不住了……” “薄伊,薄伊!!” 在恍恍惚惚之中,她感觉到温润液体落下,打在她的脸颊上。 滴答,滴答。 她是知道的,那是陆子成的眼泪。 原来这男子也会为她泣泪,就在此刻她濒死边缘。 遗憾的是,她无法见证,只能听闻他痛心疾呼,“薄伊,我命令你,不准离开,听到了吗?” “只要你好好的活,过往恩怨一概不再计较,我不与你争吵。” “你怎么不出声?说话啊!” “薄伊,你要听好,只要你活着,一切重头开始,宋珊珊算什么,我都不要,我只要你,我要和你在一起,好好陪你过日子。” “还有薄年,我再也不骂他是野种,往后我会照顾他,无论他是不是我们的孩子,我都对他尽父职,绝不让你再生气,好吗?” “薄伊,你不准离开,你离开了,我如何是好——” 直至此刻,陆子成才知道他多么依赖薄伊。 生死之间,那些琐碎之事显得何其微不足道。 只是此刻已为时过晚。 “砰——” 重症监护室大门重重落下,将他俩分隔于生与死两边。 陆子成再度体验这种无助之感。 顾琛不觉何时走来,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阿宸,薄伊会没事的。” 真能安然无恙吗?可是这次没事,下次、下下次呢?她还能抵挡多少次这样的折磨? 陆子成不愿多想,“顾琛,真的没办法了吗?” “我不愿让薄伊去死。” 顾琛亦不愿让薄伊离开这个世界,不论是昔日青涩情愫,或是与薄年共同生活的点滴让他舍不得这孩子早早丧母,抑或是身为医生的职业责任,他都祈望薄伊康复。 然现实往往与愿望背道而驰。 谈论此事过于沉重,顾琛最后选择了沉默以对。 陆子成低首,手指插入发丛,宛如失落了灵魂。 与此同时,宋珊珊的病房内,有医生轻叩房门,“叩叩叩。” 宋珊珊应声,“请进。” 医生打开门进入,“陆先生在吗?” “他有点事出去了,怎么了?” “啊,陆先生做了亲子鉴定,他说结果出来,要送到这病房来。” 亲子鉴定?陆子成竟然再次进行亲子鉴定? 这不就意味着,陆子成相信了薄伊的话? 宋珊珊微微眯眼,寒意略闪而过,庆幸的是陆子成此时不在,“那你放这儿吧,待会我会交给他的。” 医生有些迟疑,“这……” 王桂芝问道:“我是他的女伴,这有啥不对吗?再说,他亲口让你送我进病房,你还能有啥疑虑?难道我会不给他?” “没、没有,那我就多谢王小姐了。”医师放好鉴定单,转身离去。 护理员随即问道:“王小姐,你现在行动不便,需不需要我把报告给陆先生送去?” “不必了。”王桂芝微笑着说,“子成这小子不知跑哪儿去了,电话也打不通。你四处找他也白搭,不如等他自己回来再看,晚一点也没关系。” 护理员觉察出王桂芝话里的道理,便应声点头,“那我明白了。” 王桂芝找了个理由支开护理员,“我想喝炖鸡汤,劳烦你下楼帮我买一份。” 医院外头,许多小吃摊位摆满街,大多卖清淡饮食,是病患家属无处做饭,方便快捷之选,鸡汤小贩自然不在少数。 “好的,我马上下去买炖鸡汤。如果王小姐有事,叫我就好。” 王桂芝挥手致意,“去吧。” 等护理员走远,王桂芝离床取过那份亲子鉴定书看了一眼,随即拨出电话号码。 电话很快接通,男子在电话中说:“丫头,想念我啦?” 王桂芝甜丝丝地回应:“强哥,有件事想请你帮个忙呢。” “嘿,你这小日子可真是多事啊,昨晚才帮你策划了车祸,今天又有新花样了?”尽管这么说,男子语气仍是平易近人,“讲吧,有啥事情。” 王桂芝望向四周,确认无人,这才走近窗前推开窗户,把自己的计划全盘告之对方。 而在另一头,两个小时后,苗薏成功抢救过来了。 这一次有惊无险,苗薏被安置在病房,而陆子成则是静默地守护着她。 第88章 多了一张陌生的面孔 苗薏的状况日益恶化,不知下次是否还能挺过去。 前两次已让他心惊胆战,更别说过下次了。 苗薏,我究竟该如何是好呢? “陆子成……” 虚弱的声音牵扯住了他的思绪。 看过去,苗薏费力地睁着半闭的眼睛,双唇毫无血色。 他急切地问:“苗薏,你怎么了?” 苗薏的胸口艰难起伏,呼吸竟异常吃力。 她未回应他的询问,眼神显得游移不定。 实际上,她并未彻底清醒,脑子里乱糟糟的,记忆模糊难辨,碎片也拼接不上,“陆子成……” “郑记……郑记豆浆铺还开着吗……” “还在呢,苗薏。” “我想喝郑记的豆浆……去帮我买……好不好……” 原来,她一直挂念着童年时光的味道。 陆子成眼眶微湿,“好,我去买!” “现在就去……” “我现在就去,你在等我。” 陆子成俯身亲吻她的额头,随后跑出院门,打算为苗薏亲自购买豆浆。 实则他对饮食挑剔,又有洁癖,那家豆浆摊历史悠久名声在外,但因环境脏乱差,他小时候从不肯光顾。 但苗薏喜欢,他也拒绝不了她的祈求和柔弱撒娇,常骑自行车带她穿街走巷,坐在小巷尽头最隐蔽的角落,陪她品尝碗热乎的豆浆。 自打苗薏变心后,他就未曾踏入这片区域。 怕触动旧时回忆的痛楚,所以他甚至从不过路此地。 岁月荏苒,如今他重新站在摊位前,“掌柜,来碗豆浆,带走打包。” “行!”老板热心打包豆浆,边打包边多看了他两眼,像是猛然想起,“哎哟,瞧这眼熟,你小时候不会常来我这儿买豆浆喝吧?” 陆子成时间紧,仅是简单应声“嗯”。 没料到过去这么多年,老板仍能认出他。 “果然没错,你这小子长相英俊,印象深刻得很,难怪十几年了还记得。”掌柜一边打包,边聊着,“对了,那个小姑娘呢?” “我当时记得,你们经常一起来,她是你的女朋友吧,今天咋不一道来?” 陆子成面色沉重,“她住院了。” “是她想喝,所以我专门过来的。” “原来是这么回事。”掌柜连忙将打包好的豆浆交给陆子成。 “多少钱?” “还用得着付钱吗,老客户啦。”老板朝他挥手,“快回去吧,别让凉了就没那么好喝。” 本来豆浆价格低廉,加之陆子成为了赶时间便没过多客气,“谢谢,走了。” 他把豆浆放入保温壶,匆匆返回医院。恰好撞见从苗薏病床边出来的两个护士,正在本楼层前台抱怨,“天呐,从没见过这种情况。” “说的就是病房里那位苗薏,真是个奇怪的姑娘。” 听见苗薏这个名字,陆子成下意识停下脚步,护士们的抱怨还在持续,“是啊,谁会好好的假装癌症?” 那个开口的护工正要应答,突地浑身一凛,仿佛有寒风掠过。“怎么这么阴森?” 她抬起眼帘,顷刻间面色煞白。 刚刚她们聊得入迷,根本没察觉到酒吧台前不知何时多了一张陌生的面孔。 他静静地立在那里,保温罐握在手里,目光阴翳地审视她们,如同冷冽的冬夜将人紧紧围困,空气似乎都在这一刻结成了冰霜。 看上去可怕极了,一抬头的眼神更似能让人灵魂颤抖,“谁……你们再说谁伪造病症来着?” 护工们浑身颤栗,“我不明白你在讲些什么,什么装病,或许是您听错了,先生。” 陆子成宁愿真是自己耳误,但这般清晰的听力竟让人无可逃避。 “啪啪!” 厚重的手掌狠敲在了吧台上,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都不肯说吗?不想做就趁早滚!” 有个年纪尚小的护工被吓得直哭,“呜呜,是薄姑娘,她自称患病,跟我们没有关系啊。” 其余护工见状,也只得纷纷坦白附和道,“对对对,我们之前并不知情,求您别开除我们,我们无辜。” “都不知道她为什么这样做,这事儿只有赵主任心里有数,找赵主任去,是他们串通好了,不然怎能造假呢?” “我们也不敢违背,我们只是一介护工,早前知道了也没胆儿说。” 男子周围弥漫着深沉的暮色,双眼如墨,深不可测,令人极度畏惧。 护工们慌乱抱作一团,止不住地哆嗦。正要开口,却瞥见男子蓦地转身,朝赵主任的门诊疾步而去。 提着保温盒的陆子成闯进诊室,找不到赵主任,只见其他医师和病人,他一概不管,一把揪住个大夫问道,“赵的那个在哪?” 情况突如其来,医师猝不及防,半天回过神,“是问赵主任么?” “他人去哪儿了?刚才还在这吧?” “他刚外出,应该……还没离远。” 陆子成松开医生,怒不可遏地去追寻赵主任的踪迹。 来到一楼大堂,正巧赵主任迎面走来。 赵主任见他,怔愣了片刻,旋即故作镇定,靠近道,“陆先生,令夫人现在病况……” 不待说完,便被打断,陆子成的拳头已狠狠挥去,“见鬼去你的病况!” 全力一击,赵主任的眼镜被打落在地,脸上立刻浮肿了一大片。 他惨痛地呼叫,“你凭什么动手?” “我问你,薄伊的病究竟怎么回事?” 赵主任闻言立即噤声,眼神躲躲闪闪。 “不说吗?”陆子成嘴角勾起冷笑,一把抓过他,没等答复便是拳脚相加。 “啊——啊——” 赵主任哀叫连天,“求求你,别打了。” 可陆子成下手更凶猛,毫不留情。 他受过严格训练,知晓何处疼痛,却又不足以致命,专挑那部位施暴。 赵主任勉强撑了一会儿,终于抵挡不住,“别打了,我说,说,我可以说!” 陆子成停下手,黑着一张脸。 鼻青脸肿的赵主任用手帕擦拭鼻子上的血,颤抖地说,“是薄伊找的我,她来找的。” “自称得病,要我伪造诊断书。” “我一个医者仁心之人,怎肯干这勾当? 可她跪下来央求我,她说,她的夫君出轨了,对小三怨恨至极,她想通过这种方法让他回头,再去除去小三。” “她说,如我不同意,她就死在这里,又提起您是陆总的,我们的顶头上司,即使她薄家败落,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如我不应允,就断了我的饭碗。” 第89章 顾大叔做我们的新爸爸吧 赵主任每一个字眼,都让男子面色越发沉郁,手中的保温盒紧紧攥着,骨节因用力而咯咯作响,指尖转白,力道可想而知。 “不过,她并没有癌症,总有一日会真相大白,我很恐惧。但她承诺除掉小三后会庇护我,那时说是误诊,总有办法替我脱罪。” “陆总,您是知道的,小人物生活不易,爬到今天不容易,我如何能拿未来冒险呢?你们稍一举手一抬足,我就丢了饭碗。所以我只有顺从,答应了。” 赵主任伏在他的面前苦苦恳求,“陆总,我是迫于无奈,饶了我吧,我哪里敢对抗,这全是薄伊自己干的好事。” “还有,她怀孕了,她怀了孕,你知道么,陆总?” 陆子成猛地一怔,“你说什么?” 薄伊不但假扮病患,竟还有身孕? 这一切都被他蒙在鼓里,甚至一直伪装得完美无瑕? “陆总,我没撒谎,薄伊真的怀孕了。” “为了摆平小三,她不惜买那些乱七八糟的、吃后会让人疑似脑癌的药物,当然,这对胎儿极其有害,孩子肯定是要不得了。” “我问她是否值得为了报复牺牲一个生命,她答,为打败小三,不惜一切代价。胎儿还未形成算什么呢? 她想怀,随时都能怀,不在乎这一个。” 为了战胜小三,真的能付出任何代价? 一个尚未成型的胎儿算不了什么,不在乎这一胎? 这话犹如钢针刺入心头,令他感受到锥心蚀骨之痛。 愤怒与仇恨瞬间涌上脑海,他感到周身即将爆炸,牙齿咬得咯咯作响,“薄伊!” “你竟敢,你真敢!” 赵村长颤抖着连连磕头,“陆兄弟,我是有错,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恳请你念在我年迈无助的情分上,这次饶过我吧。我那时只是恐惧过度,才会鬼使神差帮她伪造病历,我再也不敢了。” 陆大山一脚踢翻他,随即在痛苦的嚎哭声中愤然而去。 运用手中的关系,他调阅了所有资料,就连薄荷的病例他也查了个遍。他甚至对顾晨产生怀疑,几乎所有事都亲自动手,然而真相却如赵村长所述,毫不偏差。 薄荷并没有患癌,一切都是她为了扳倒宋珊珊布下的陷阱。竟狠到拿自己的孩子当牺牲品,这叫人怎能容忍。不,应该说从头到尾,她都没把他们的孩儿放在心上。 而她在海岛展现的温情与善良,原来都是她伪装出来的,只为骗取他的好感与信赖,他自己也不过是她对付宋珊珊的棋子罢了。 对啊,他对薄荷对宋珊珊这个私生女的厌恨了如指掌。就算那并非宋珊珊的错,她仍会把所有责任推到她身上。 如此心狠手辣的薄荷,又怎能容忍宋珊珊活得好呢?更无法接受她现在的风光盖过自己,毕竟她那份高傲自尊他再清楚不过。理应对此毫不惊讶才对,但他终究还是掉进了她的圈套。 “砰——” 保温饭盒狠狠摔裂,豆乳四溅,他胸腔内燃烧的愤怒剧烈起伏。 薄荷,真有你的,居然把他玩弄于股掌之间! 他会轻易放过她吗?做梦! 既敢这么做,那就准备好承受后果吧。 怒火冲冠的他找上了薄荷。下楼之际,两道熟悉的身影跃入眼帘,顾晨与薄年。 此时,顾晨正蹲在薄年身前和他交谈,“真的?” “没错,mamadi肚子里有个小宝宝了,年年快要有个弟弟或妹妹啦。”男孩满脸雀跃,蹦跶着道:“顾叔叔,我是第一个跟你说的好消息哦。” “在年年心中,顾叔叔是独一无二的。” 顾晨背对着他,陆大山看不见对方的脸,但温柔的声音却从未听过,“如此啊,那顾叔叔真是荣幸之至。” “顾叔叔,不如你来做我爸爸吧。”孩子的嗓音稚嫩纯真,乌亮的眼睛满是期盼,“我不喜欢那个坏人,我喜欢顾叔叔。” “我和妈妈说了,要找个新爸爸,这样弟妹们就不会像我一样从小就少了爸爸的关爱了,我也不想他们经历和我一样的事情。顾叔叔,你就做我们新的爸爸吧!!” 他在那里听着荒诞的对话,咬牙切齿,额头青筋暴跳。后面的话已听不清,只因宋珊珊的嗓音从背后传来:“子成哥哥,我终于找到你了。” 他回过头,瞥见宋珊珊憔悴的面庞。为了避免引来顾晨,他抓住宋珊珊手腕,带到一旁,“你怎么来了?” 接踵而至的事情让他烦躁不已,面对虚弱的刚做完手术的宋珊珊,依然语气严厉。 宋珊珊垂首,眉头微敛,“医生来病房找过你,有这个交给你。” 说着,宋珊珊将一个牛皮纸信封递给陆大山。他看了一眼,这才想起重新做了亲子鉴定,信封里装的便是结果。 手指紧攥信封,已经将其一角揉皱,“送到了就回去休息吧。” “那我先走了,子成哥哥。”宋珊珊刻意不挽留,转身拖着瘦弱的身影离去,但那双秀目如同毒汁般令人不安。 待宋珊珊离开,陆大山撕开信封,几行鲜红的大字刺入眼中:【dna比对无血缘关系】。 dna鉴定确认无血缘关系,呵呵,讽刺至极。 行啊,真是一个比一个会演。 终于,愤怒在他胸口激昂至极限,亲子鉴定报告在他的手中破碎,化作漫天飞舞的纸屑。 踏碎那纸片残骸,他瞳孔深似恶煞,一步一步走向薄荷的病房。 再次醒来,病房寂静无声,没有一个人,连护工也不见踪影。唯有输液管里滴滴流淌的药水和熟悉的环境告诉她,自己还在医院,又一次侥幸地活了下来。 虚弱的身体已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尽管抢救过来,思绪仍一片混沌。恍惚中想起陆大山去了哪里——为她买豆浆去了。 因为她说想喝郑记的豆浆,即便处境危急,他也不顾一切立刻跑去为她买来,耳边再次回响起他那刻骨铭心的呼喊声。 “薄荷你听好了,如果你能挺过去,我们就重新开始。宋珊珊算什么,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你,只要你能和我好好活下去。” 第90章 还没看清吗,我正打人呢 尽管来得太晚,但这却是和宋珊珊在一起之后,陆大山第一次明确说出,不要宋珊珊,只想要她,只想过与她共度的生活。 多年来她都输给宋珊珊,可没想到生命尽头时,她竟能在陆大山心中超越宋珊珊一次,苍白的唇上泛起一丝苦涩的弧度…… 其实,她并不是一味痴情,忘了过去的疼痛。曾经不舍得放弃陆子成,皆因那场震撼山河的大难和初恋的甜涩记忆。 而如今期待陆子成,或许源于他在那个无人知晓的小岛上,所做的种种善良之事。于是,面对这即将消逝的生命,陆子成的一点温柔让她不再那么抗拒,甘心接受一切温情脉脉。 只是在陆子成走后,她又沉沉睡去。病房中没有钟声,她的手机也丢失了方向,她无从知晓陆子成离去了多久,何时归来又是个未知。 恍惚中,病房的木门悄无声息地打开,熟悉的身影闯入眼帘,薄伊欣喜地叫唤,“陆子成,你回来了呀?” 看见他空空如也的手,她刚要询问她期盼的豆浆去哪儿了,陆子成已猛然走近,不发一语,狠劲地一掌拍向她脸颊。 “啪——” 这一掌力道沉痛,将薄伊的小脸打得偏向一边。 火辣辣的痛刺激着面颊,她的脑中一片翁鸣,未曾料想陆子成竟会对她动手,惊愕之情无以言表。 喉咙深处涌上腥味,她不可思议地仰起头,“陆子成,为什么打我?” 原该去买豆浆的人回来了,却没带来豆浆,反而一掌打了下来,这怎让她理解? 困惑的瞳孔中满是迷茫,“你又为什么打我?” 面前的男子愤怒满溢,“薄伊,你装到几时为止?” “装什么?你说什么呢?”她病得失去理智,还是陆子成的那一掌打得太重,让她无法领会他的言语了? “装蒜是吧?好,看你不醒悟的那一天来临!” 陆子成的表情凶神恶煞,血红的眼睛里尽是厉色,“萧逸轩,把人带进来。” 随着话音落下,萧逸轩推门进来,直接拉扯着一个人扔到薄伊跟前。那人脸色瘀肿,眼镜碎片零星,白色的医生大衣满是斑斑血迹。薄伊惊呼,“赵主任?” 这不是她那主治医师吗?怎么变得如此凄惨? “你怎么了,谁把你打成这样?” 岂知赵医生未及解释,便跪伏于她脚下,连连磕头,“薄小姐,抱歉,我真的顶不住压力,什么都招了,求求你帮帮我,在陆先生面前替我说说情。” 薄伊疑惑不已,“你在说什么呀?顶不住什么?招了什么?” 赵医生睁大眼,“薄小姐,你压根没得癌症,怎么事情出了岔子你就装得一无所知,你曾答应帮我澄清,你不能这么害我。” “我……我没有得癌症?”薄伊惊骇地质疑自己听错了。 “薄伊,到现在你还想掩饰到几时?”陆子成目光如炬,“没想到你心肠这样歹毒,竟利用癌症的事情对付珊珊。” 伪造癌症?这字字句句让薄伊惊骇,即便还不清楚全部真相,“陆子成,你说的是乱七八糟的,什么伪装癌症?” “我没得癌症么?当初的检查报告都有,加上头痛、流鼻血、咳血,都是这些症状啊,一直依靠药物维持,我为啥要假装得癌症,我没毛病么?” “再说,这跟我宋珊珊有什么关系?” 话音未落,陆子成扔来一堆药瓶子,打在薄伊腿边。“说的就是这些吗?” 薄伊熟知那堆药,正是她的,“这是落在你车上抗癌药与止痛药,是你派司机送过来的?” “抗癌症药?止痛药?”陆子成冷哼,语气寒冷刺骨,“你以为换个小瓶子就能骗过我吗?里面早已被替换,成了造成你‘脑癌’假象的药。” “你呕吐流血等状况,全靠这些药物所造就。我还担心你病情,现在想来,实在荒谬至极。” 薄伊紧紧握住那些药瓶,“不可能,怎会这样?” 她何时动过手脚? 陆子成沉声道,“至于那些报告,你心里明白。” 赵医生额头磕出血痕,“薄小姐,陆先生什么都知道了,你就实话实说吧。” “如果不是你逼迫威胁,我也不会伪造病历帮你,现在事情败露,你怎还能假装浑然不觉,将责任推得一干二净,把麻烦推给我?” “我只是个小大夫,承受不了这种重担。你跟陆先生是夫妻,认个错吧,或许他会原谅你,否则陆先生绝不会手下留情的。” “家中老小全指望我生活,我不能出事,薄小姐,求你认个错,事已至此,无法掩饰了。” 他们说得这是什么?说的又是什么呢?原本晕乎乎的脑子现在更加刺痛,眼前模糊的身影令她恶心呕吐不止。 伪造癌症?受迫而造假?伪造病历? 薄伊用力甩头,这些人胡言乱语,她不信,她不想听,“都疯了!你们都疯了!” “我没做过什么,我不知道什么,我何故要承认?” “我不相信,我能找出证据的。” 话毕,不知哪里来的力气让她挣扎着下床,尽管身躯虚弱,赤脚跑出病房。她重新在医院检查,所有报告显示她并未患有脑癌。只是最近出血过多导致贫血,各种数值有些偏高或偏低,不过是些轻度问题,调理之后便会缓解,可有一项检查,让她惊恐,那便是她已怀孕的事实。 她……怀孕了? 柳儿不信这村里的卫生所,于是又走了三家诊间,足足花了两天,翻看了五回病历,张张诊断都是清清楚楚:她没有患上那个恶疾,肚子里也确实添了条新生命的芽儿。 一个诊所可以哄骗,但不可能家家都是假话连篇。 柳儿捧着诊断书,涕泗横流,欢笑中含着泪水。她能继续安然度日,还能陪伴小年的成长,此刻腹中,已然多了一份鲜活的期许。过年一直期盼个小弟妹,知道这讯息,必定是乐坏了。 她必须找个恰当时机,把这个喜悦告知小年,但现在还不成,更重要的事等待着她。 揣着病例,她在门前截住了一辆人力三轮,驶向宋姗姗就医的乡卫生站。 第91章 值得告你谋害 这些厚厚的检查单与那天陆子城和那个赵医生的话,让柳儿的思绪逐渐明朗起来。这段时间所服用的所谓抗癌药也有猫腻,难怪岛上忘记服药后,脑袋反而清明许多。如今彻底停下药来,那份撕心裂肺的头疼也减弱了许多,人也精神振奋了不少。 曾经忽略的问题,此刻渐渐浮现出水面,包括宋姗姗早先说过的话语:“哎,我当事人才清楚啊。” “明知你深情于子城哥,知道你会答应婚事,可我是信任你了,子城哥不相信有啥法子?就连你得癌症他都不信,你这姐姐真是可悲。” 对啊,她当时气晕了头,居然忽略了这段话里有疑点。医院出来后,未曾对宋姗姗透露过她有癌症的事,她怎么知晓? 除非,从一开头,宋姗姗就知道她有孕,并且那些所谓的末期癌症,也是出自宋姗姗一手策划。 自怀上那一刻起,她便落入了一个陷阱,一个以谎言构筑的陷阱,宋姗姗、赵医生甚至村里一些人,早已勾结在一起。 “宋姗姗!”她牙齿咬紧,这个名字如同咒语,双拳紧握在腰际两侧。 下了车,柳儿伪装成宋姗姗的故友,问明她在哪儿住下后,便直捣病房,“宋姗姗!” 宋姗姗一见,眸里闪动着假意惊喜,“姐?你怎么来了?” 柳儿气势汹汹逼近,扯住了宋姗姗的发丝,左右开弓,一阵耳光甩去,“啪啪啪!” 护理员惊恐失声,“你干嘛?” 柳儿冷嗤:“没看清吗,我正在揍人哪!” 说罢,再次重重地甩了几下。 护理员惊叫:“啊——” 随后飞速跑出门喊道:“救命啊,疯子来打人啦!” 宋姗姗的脸庞立刻肿胀起来,楚楚可怜,“姐,为何要打我?” 果然,她又来了,又在假装受害? 柳儿瞪大了眼怒视,“宋姗姗,我患癌这事,是你搞的阴谋吧?” 宋姗姗含着泪:“不是,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啪啪!” 两个响亮耳光,“再说一次你不知情,我还揍你。” “我真的不知道啊。” 柳儿的手扬起来,却被人牢牢握住,没能挥下这一击。 宋姗姗泪水决堤,“子城哥,哇呜,姗姗好疼。” “柳儿,你想干什么?”耳边传来了阴冷如骨的男子声,“胆儿肥了是不是?居然跑来病房打姗姗,活得不耐烦了?”话落,她被重重甩开,差点摔个狗啃泥。 柳儿回头望见熟悉的面容,满心憋屈,“陆子城,打宋姗姗怎么了?因为她该打!” “你知不知道,我患病这事儿,完全是宋姗姗与赵主任串通好陷害我。这贱人,今天非打一顿不可。” 她说罢,又欲上前。 “够了——” 一声怒喝,打断了柳儿的动作。 “柳儿,你就不能消停会儿?” “还需我再提醒你吗,是你假装患癌骗取我的怜悯,试图扳倒姗姗。幸亏我发现得及时,不然真让你如意了。” 柳儿摇头:“不,不是这样,陆子城,信我,我没做过这事。” “那你怎解释说姗姗陷害你,她凭空虚构患癌的事陷害你,对她有利之处何在?” “哪有什么没利?她就是要让你认为我欺骗了你,是一个不择手段的女人,好使你反感我。” “难道我以往不够反感你,需要她多费心思?” 这番话,顿时令柳儿哑口无言。 “无话可说了?当然是没话,因为宋姗姗陷害你患癌对她只有坏处无益。反之,对你可有大裨益,患病,多好的博取同情的借口。我都太傻了,真的被骗了,疏远了姗姗。” “现在事实大白,你仍是贼心不死,倒打一耙,诬蔑姗姗,你要是敢信,今天的行为足够我告你伤害罪,送你去坐牢!” 坐牢? 柳儿好似受了天大的刺激,退了一步。 为何陆子城从头到尾都不愿信她?而宋姗姗只是站在他身旁,什么都不说,滴两行泪,便能全胜。 其实她有时候还挺嫉妒宋姗姗的,只需伪装一番,就能轻易获得她半生渴求的宠溺。 眸中泪花滚动,“陆子城,尽管我不知道宋姗姗的意图,但我说的都是实话。我做事磊落,就算要害她,也会明着出手,怎会使用如此卑劣的伎俩?” “对了,孩子,陆子城我有孕了,或许宋姗姗这次的狡计,与我的孩儿……” “孩子”二字像是触及了陆子城的心痛,他的胸口起伏不定,柳儿的言语未尽,已被他的狠声打断:“住嘴!”。 柳儿怀疑陆子强不信她身怀有孕,才这般冷待,“子强,我真的有喜了。” “几家山野诊所我都去过,大夫都这么说,不信你看这单子。” 她翻出鼓囊囊的一堆体检单,踉踉跄跄至他跟前,全摆在他眼前,“你看,这些都是证见。” “子强,我真的有孩子了,咱们又要添娃娃了!” “宋小翠那些莫名其妙之举,或许和我们的孩儿息息相关。” 不料陆子强没瞧那些体检单,神色却愈发阴鸷,目光里闪现凶光。 大手一挥,“嗖嗖”几下,那叠单子瞬间成碎片撒向空中,漫天飘落,如同突降了一场绵绵秋雪。 眼前飞舞的碎片令柳儿眼瞪如铃,“子强,你要干什么?” 她手忙脚乱去接碎片,可接住的只零星几片,最后全数落土。不加思考,“扑通”跪倒在地,忙不停地拾捡,“这可是咱俩的骨肉,你就忍心不看一眼?” “他还只是一粒小小的谷豆,如此惹人疼爱,你怎么舍得如此残暴,为何将它撕得粉碎?” 一只油亮的皮靴径直踏在柳儿的手背上,她疼得面色煞白,咧牙切齿。正待问他为何这么做,男人生硬可怕的嗓音从头顶传来:“柳儿,你怎还配有脸提孩儿?” “你他妈的竟敢在我面前提咱们孩儿?” 提及孩儿,陆子强恨不能将其粉碎,前所未有的愤怒溢于言表,“你这个狠毒妇人,害我两个孩儿,还好意思提,恨不得将你剁成肉酱!” “何时害了你俩孩儿?我没有,子强你…… 啊——” 第92章 那短暂的好梦,只是一刹那 柳儿欲辨已忘言,却被陆子强一怒之下踹中,胸口刺痛让她险些喷出献血。 此时的陆子强与岛上的他截然不同。没错,这才是真实的陆子强,这些年陪在宋小翠身边,他始终如此。 柳儿啊,你仍在期许何物?痴盼何事? 那短暂的好梦,只是一刹那。 少年时代的陆子强,早已远去。 “咳咳!”柳儿捂住胸口,一阵呛咳,双眼充满悲凉,“罢了,不必说了,说再多你也不信,随你吧,这个孩子,你要,也不要罢!” “你说我装作患癌来扳倒宋小翠,我没做过便是没做过,即使用匕首指着我颈脖,我也不承认。你信就信,不信拉倒!” 柳儿扔下硬气的话语,挣扎着站起身,强忍胸口痛苦,企图逃离。陆子强的不信与刚才无情一脚,彻底敲醒了她。 他是不分是非的愚蠢之人,只要有半分信任,去探寻实情,以他的地位势力,事情定会水落石出。 但他没有,只是盲信他人,一味站在宋小翠一边,被爱情蒙蔽理智的傻子,无需解释,更无怀念之情。 今后何去何从,于她无关,她再不会有丝毫期待他回家,不会再与他说半个字,甚至不屑浪费口水在他身上。 “我走后不会再来找你们,也莫再来扰我!” 陆子强看着她疼痛弯腰,狼狈离去的背影,心中竟莫名痛悸,是否刚刚失控? 他有些懊悔。 直至耳边响起诧异之声,拉回了他的意识,“子强哥哥,姐姐真的有了?” 他回头瞥见宋小翠肿胀不堪的脸庞,眼中蓄满泪水。对柳儿离去的些许怜悯瞬时消散。 柳儿是狠毒的骗子,根本不值一顾! 怀孕? 呵呵,有何脸面提这事? 为了目的,她早已弃胎儿不顾,如今事发,又想以此博取他的同情,实乃可恶之极! 他深深呼吸,竭力平复心境,待再面对宋小翠时能抑制住愤怒,“珊珊,你身上还有伤,脸又肿了,不要在这里站立。” “先躺到床上休息,我立刻请人为你疗伤。” “为何不理我的问题?”宋小翠突然神色大变,如同柳儿一般,趴在地上拾捡碎片,“你不回答,我就自己瞧。” 捡着拾着,脸色逐渐异样。 “珊珊,你在做什么?” 陆子强紧锁眉头,想扶她起身,“别捡了,都是废纸,不值得捡。” 宋小翠竟猛地用力推开他,大声叫喊,“滚开,你给我滚!” 陆子强察觉不妥,她似犯了病,过去每次发病,都如此,什么都听不进,变得疯狂失常。 是什么再度刺激了她?会是因为柳儿腹中的孩儿吗? 下意识看向,果然,因宋小翠将杂乱碎片凑成一片,这一片段已让她辨认某些事实,“真的怀了,柳儿确实怀了。” “怎么会这样,子强哥哥,告诉我,为何柳儿会怀孕?” “珊珊,你冷静些,听我说。” “啊——” 宋小翠双手捂耳尖叫,“不听,一字不想听!” 随即像是看见了什么,立刻狂奔而来。 陆子强反应过来时,宋小翠已疾驰到床头,一把抓住水果刀抵住颈部…… 田子诚条件反射地伸出手去夺那刃儿,宋晓晓猛然咆哮:“你站住,不许过来!” “晓晓,你先平静一下!”田子诚不敢轻易举动,只能试图安抚她,“晓晓乖,把刀放到一边吧。” “我不放下。”宋晓晓满眼泪水控诉着,“小依她怀上了,凭啥她就能怀孕,呜呜,哥哥,为啥我的孩子没了,她倒是有孕了?” “都是因为她,小依,是她抢走了我的孩子,那腹中的人,那是我孩子啊,哥哥!” 田子诚试着让她平心静气:“晓晓,别乱想了。” “我没瞎想。”她泪水狂坠,“那明明是我的骨肉,我必须要见我的孩子,哥哥,小依人在哪儿?她去哪儿了,为啥不见人影了?” “她算老几,不管她了好吗?晓晓,先把刀放下去,哥哥想抱着你。” “不,我不放,我要见小依,我要见我的孩儿,哥哥,你去把小依找来,马上,不然我就死这儿了!”说完,那脸扭曲得让人惧怕,那刀锋逼近脖颈,鲜血渗出。 田子诚恐慌,立即妥协:“好好,我照办。” “立刻去找小依,晓晓,你在这里等着,别做傻事。”离别时,他对肖逸轩和护士发狠话说,“你们都给我盯紧宋小姐,她有丝毫闪失,你们也别活了。” 出门后,他立马打电话给小依,但她不接听,他便调阅监控确定她的行踪。 小依离得不远,一会儿功夫,他找到了步履维艰的她,一声声地呼唤:“小依!” 他大声叫喊她的名字,见她身体明显颤抖。 但她却并未回头,反而迈开大步,仿佛不愿听见他的声音,不愿再见他。 这死丫头,故意装作没听见,气得他快步上前抓住她的手腕,“听见我在叫你了吗,还想跑?” 正是因为听到他的声音,她才想逃避,可惜伤痛让步伐无法敏捷。 小依深深地吸一口气,她缓缓回头,冷言质问:“陆先生,请问还有何吩咐?” “我记得我方才很清楚地说了,各不相欠。” 彼此互不相欠?她凭啥单方面说了算?是不是自欺欺人呢? 田子诚愤怒得想责骂,但他想到宋晓晓目前危殆,实在没空闲工夫,“跟我走。” “你想怎样,为何要我跟你走?” “少啰嗦。” 田子诚不容小依反对,一把牵上她走向宋晓晓的病房。 “田子诚,你干什么?放开我。” 小依挣扎,但伤弱的身体哪抵得住,“田子诚,听到了吗,放开我!” 无论小依怎么恳求,田子诚充耳不闻。 他紧锁眉头,不费一句话地,连拉带扯地带她进到宋晓晓的房间里,“晓晓,你看,人带过来了。” “你不是想见小依吗,你现在见到她了,刀放下吧。” 听见田子诚的话语,看着宋晓晓持刀在喉的画面,小依如锥心般疼痛。 原来又是宋晓晓装疯卖傻要见她,以至于田子诚无视一切地拖来她面前,“田子诚,你该死!” 第93章 紧张 田子诚冷笑着反击:“哪怕我真该死,总好过你的心肠歹毒。” 然而对着宋晓晓,他竟柔声说道:“晓晓,乖乖听话。” 但宋晓晓已被逼疯了,她无法听进田子诚的话语,盯着小依的目光中充满了仇恨,“小依,你过来!” 小依怎会乖乖听话,那把刀在宋晓晓手中,有什么险招,她心知肚明。 偏偏这时,田子诚的呼喝宛如咒语刺耳:“小依,过这边来!” 小依瞪大眼睛,几乎是以尖叫声回应:“田子诚,你疯子?” “宋晓晓手里有刀,我过去了她会杀了我的!!” 田子诚却无动于衷,“即使晓晓杀了你,那也是罪有应得,为何她变成这样,你清楚吗? 都是你一手造成的,小依,晓晓疯到这程度,全拜你所赐!” “你到底要听我说几次,跟我无关,她咎由自取,而且她是装疯!!”小依愤怒嘶吼,“你若是不信,带她去几家医院就知道,她压根没有精神病!!” 泪流满面的宋晓晓哭喊:“哥哥,我没有,你若不信我,那我只好以死证清白了!!” 宋晓晓扬起手,田子诚脸色骤变,“我信,晓晓,我相信你!” 看着小依,他的神情陡然转冷。 小依感觉不祥将临,生存欲望驱使她想逃跑,但手腕仍被田子诚紧扣,稍微一用力就拖了回去,他恶狠狠地责问:“小依,竟敢跑?” 小依无奈屈服,不敢真的赴死,“田子诚,求你别这样对我,肚子里的孩子可是你的,不能这么做对我!!” 一听及孩子的事,田子诚满腔怒火,直接理智尽失,一把将小依推开了。 小依满脸惊恐与不敢相信,不敢置信田子诚会绝情至此。 然而不容她质疑的是,眨眼之间,她已落入宋晓晓的手中,原先抵在她颈间的刀锋如今架在了她的咽喉上。 寒光闪烁的刀尖让她喉咙一哽,紧张咽下一口口水。 田子诚问:“晓晓,这样够了吧?” 瞧见了吧,刀正抵她喉咙,他还顾着宋晓晓的心情。 此时此刻,小依感到的不仅是心痛,更多的是恐惧…… 锐利的尖刀割开了空气,让薄荷儿真切感受到了死神的脚步声。“珊珊,你,你冷静一些。”然而,宋珊珊恍若未闻,拉着她一步步迈向阳台的阴影之中。“子诚哥,咱们的孩子,没了……没了。”她说着,泪水滚烫。 气息凝重,薄荷儿忍住惧色,柔声道:“珊珊,你要冷静。”“珊珊,别动,孩子会有。”陆子诚谨慎靠近,试图稳住这个破碎的局面,“你还年轻。” 宋珊珊呜咽不止,泣不成声:“你说谎,医生说我不可能再怀孕了,都是她,都是薄荷儿夺走了孩子,我只想和她同归于尽。”薄荷儿眼眸闪烁,想逃跑,却被早有所觉的宋珊珊牢牢控制。“子诚哥,我爱你,我们来世见。” 语毕,宋珊珊猛地用力,两人一齐跌下了楼梯间,重重摔向地面。水果刀不偏不倚刺进了薄荷儿腹部。 啊,痛,无尽的痛!冷汗淋漓而下,薄荷儿苍白的脸庞在剧痛下扭曲。宋珊珊还压在她身上,她忍受不住这力量,这辈子从未如此苦痛。 肝肠寸断,无法承载的生命痛苦!温热如泪,鲜血漫出,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味道。她感觉到体内正一点点流失的是生命,那个尚未出生的孩子…… “救,救人……” 救救那个无辜的小生命吧。 “薄荷儿,无人可救。” “你们母子,一起去吧。” “祈祷下世不再相遇,是你唯一的解脱。” 残忍的话,回荡耳旁,伴随着的是压迫感的加重。 薄荷儿已动弹不得,呕出一口鲜血。模糊之际,听到陆子诚焦急的喊着“珊珊……珊珊——” 事态骤变,人群愣怔过后才惊惶上前。护士也急忙赶来,“宋小姐,没事吧?” “宋小姐,快醒醒。” 他们都关心着宋珊珊,而她的生死被无视,犹如尖针扎入她的每寸肌肤。 后续的事件在薄荷儿的记忆中变得模糊,只剩下零散的声音与那个告别的情景。“妈妈,再见。” 小小的声音,甜美而又忧伤,但她看不清那身影,只是知道她在哭喊,“不能走,不要离开妈妈,不许再见!” 近乎疯狂,她挣扎追去,但影子转瞬消散,像泡泡升入云间,触手不及。“不——” 薄荷儿蓦然惊醒,汗水浸透了脸颊。大口的呼吸,熟悉的嗓音在耳畔响起:“醒了?” 薄荷儿扭头,陆子诚正在低头削苹果。“陆子诚!”她慌张地话语杂乱,“做了噩梦,孩子……孩子没了。” “都是宋珊珊的算计,用她的疯狂害了我,杀了咱们的孩子!” “听我说,陆子诚,宋珊珊是个狠毒的女人,你不可以相信她,所有的话都在欺骗,为了伤害我!” “还好只是梦,孩子还在这里。别担心,我不会让她的诡计得逞!” 男人默然紧抿双唇,下巴绷得僵硬,没有回应半句。“陆子诚,你怎么不说话?” “为什么你盯着我看?” 他递过去一片水果,轻轻叹气,“先别说话,吃点东西。” “我刚做完手术没多久,多说话对身体不利。” 刚做完手术? 薄荷儿心头疑惑顿生。 她尝试动弹,腹部随之传来剧烈的疼痛。疼痛如锥心,但此刻的恐慌让她顾不了痛楚。猛地掀开被子,痛苦的尖叫脱口而出:“怎么会这样!” 这不是梦,一切如此真实。那片染着血迹的纱布讲述了一段残酷的故事。“陆子诚,没了,我孩子真的没了?” “没错。” 仅一个字就将她逼到崩溃边缘,手中水果猛掷向他,她扑过去,捶打着他,“为什么你要这么待我?” “明知如此凶险,明知我怀孕,你怎么能把我推向宋珊珊?” “孩子没了,你现在满意了,他们都满意了吗?” 陆子成皱起眉头,“薄荷儿,是你害了珊珊的孩子,你腹中的,算作赔偿,一命抵一命。” “我没有害过宋珊珊!”她嘶吼,泪水涌出,“当年她自己摔倒了,为何要以我的孩子为赔?凭什么?!” 第94章 终于说出口了 “反倒是宋珊珊,不择手段地想伤害我和腹中的孩子,那刀插入腹部的疼,你知道吗,陆子诚?五脏六腑都在痛,你了解这种感受吗?” 陆子诚回避视线,似心痛不已,不敢面对她的眼神,“薄荷儿,珊珊并未存心,她只想陪你一同终结,却没想到水果刀伤了你。” “宋珊珊,不是故意?” 她听见了天大的谎言,哭笑不得,泪水混合着讥笑倾泻而出,“陆子诚,你是瞎了还是装瞎?” 柳儿的责备如针刺破宁静,“张桂花那是故意的!你别告诉我你察觉不到!” “她说要和我玉石俱焚?我从那个只有几步之阶的葡萄架摔下来,你说不会致命,可那儿根本就是从走廊通向菜园的小道。你真以为那样的高度,能让我和她一起丧命?” “我们一起摔倒的时候,她拖我垫底,你没见过吗?她把匕首捅进了我肚子,你是瞎了吗?她一心只想置我于死地,哪怕你没有眼睛看,耳朵该听见了吧,陆大海,你的心是铁铸的不成?” “够了!”陆大海不耐地制止她,“你不还好好的活着,死哪儿去了?” “但我们的孩子没了,难道你忘了年年有多盼着这个新生命降临,期盼有弟弟妹妹作伴?全都毁在张桂花手里了。我非要让她以命相抵不可!” 提及年年,陆大海脸如阴霾,那份非血缘关系的字眼像刻在他额上,他整个心思都被这刺目的提醒染得发寒。他甚至亲自听见了年年称呼顾春为父。 至于肚子里的胎儿状况如何,她最清楚不过。自己的狠毒让她吃了那么多毒药,胎儿从一开始就没可能存活,她自己亲手扼杀了他们的孩子,居然还能说这样的话,还要把罪名安在桂花头上? 这一件件往事,陆大海怎能不怒?他紧握的拳头咔嚓作响,真愿当下就将她绞死。但她却还在假装,嚷道:“陆大海,你要听好了,早晚我会让张桂花为我们的孩子偿命!” “你给我住口!” 怒火烧上眉梢,他恶狠狠地喝道:“柳叶,看你刚刚做过手术,本想陪陪你,可既然你不识趣,我也没必要再这里浪费光阴了。” “再者,你自己心里清楚,是你滥药,孩子留不住,和桂花没什么干系。我直言无讳,即便不是这次意外,我也决不能让这贱胎活着,因为你不配生育我陆家的孩子,太肮脏了!” 陆大海的话语就像炸雷砸在柳叶心间。她的小脸惨白如纸,唇色泛青,精神恍惚。 难怪孩子没了,陆大海非但不悲痛,还庇护着张桂花。原来他心里一直藏着这样的话语啊,终于说出口了。 也对,年年不就是最佳例证吗?她怎么会忘得掉呢? 肚子疼痛如绞,全身如同被千万根细针刺入,可那种痛,却不及此刻心死如灰的感觉。痛苦地闭上眼睛,再睁开时,她已做了决定,趁着陆大海离开前叫出了他的名字,“陆大海。” 陆大海步子一顿,回头看去,“怎么回事?” 柳叶望向他,那张熟悉的面孔一如往昔,轻轻一念就能勾起回忆里的他,但现在看上去,却陌生得仿佛是个局外人。这种陌生让她恍惚不认识这个人了。 沉默数秒,她的声音低回响起,“陆大海,我们离了吧。” 结婚这些年来,她从未想过有天能如此冷静地提出离婚二字,没撕心裂肺的呼喊,没有翻天覆地的争吵,连一丝涟漪都无法激起。她设想中的这一刻应该是鸡飞狗跳才对。 而此时,什么也没有发生。 直到此时,她才明白,真正无望的心情是寂无声息的。就连泪珠都已被脸上风干,再也流不出分毫。 他在几尺之外伫立,依然傲然帅气,只是身周透露的气息令人打心底发冷。“你在说什么?” 她冷漠地复述着,“我说,我们离婚。” “你有何权力提出离婚?” 他烦躁地皱紧眉头,心底压抑着一股憋屈,让他呼吸变得沉重困难。本是她的过错,是她害死了孩子,如今怎有颜面提出离婚? 然而看到她眼底的决心并非随口说说,他心中不悦达到了极限,气得喘不过气。“你凭什么叫离婚?” 他扯松衣领,阔步行来,用力钳住她的肩膀,力道大得似乎要粉碎她的骨髓。“柳叶,我还没说要离婚,哪轮到你。” 她目光直视他猩红的眼神,毫不胆怯,“因为我已经不再想和你一起过了。” “陆大海,你总嫌我恶心,嫌我脏,甚至容不下肚子里的孩子,但是你有没有想过,我如今也同样的厌弃你?” “现在我一想起,我们还有婚约,户口本上挂着我们两人姓名,我只想呕吐!!” 这几句话刺中了陆大海的痛处,他眼球急剧收缩,无法抑制地涌上怒火。 不过,他的愤怒却给柳叶带来了宽慰,“你还记恨不让年年认你这个父亲吗?” “你安心,他也未必稀罕见你,他有本事自己找爹。”想起年年对着顾春灿烂的笑容,看见柳叶仍想激怒他的话语,恨意淹没了他的理智,毫不犹豫地握住她的下颌吻了下去。 他已经不希望建立任何联系,恨得要将她挫骨扬灰,然而听到她坚决的“离婚”二字,他却害怕和惶恐交织在一起。仿佛掌中的砂,正从指尖一点点滑落,这一刻,他明白更痛苦的是自己,竟是这般卑微地舍不得放手,愚蠢如斯。 “啪——” 清脆的耳光声响彻空气,落在他的脸颊上。 他一愣,仅一秒钟便再度扑向她唇。 “啪——” 又是一个耳光,他的脸颊偏离了原来的模样。掌痕清晰地印在他苍白的皮肤上。 她冷漠地看着他,“陆大海,你清楚吗?你现在的言行明摆是有病。” 没病之人怎会如他这般反复,前一刻一个样,后一刻又变了模样?荒谬可笑…… \"村里的大夫说了,有啥病可不能耽误,早早瞧瞧才是正经!\" 第95章 再三掉入宋珊珊的圈套 \"我的病,全是因你而起。\"他盯着她,愤怒的语气带着嘲笑,\"薄伊,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算计?是不是觉得我不够资格当我儿的爹,想另寻人家?\" \"你说的是傅南笙,还是顾诚家?你好好想,那俩家庭哪里是咱家这种出身的孩子能登门的。\" \"野种\"这个字眼如针刺般扎入薄伊心中,陆子成的侮辱令她胸口剧烈起伏,恶狠狠地回应:\"陆子成,你不去找死是为啥?\" \"你要是走了,我第一个鼓掌欢送。这么丧门星活着,还不如去陪阎王!\" \"愿天早些收了你!\" 他满心怨恨,嘴角却勾起一抹讽刺的笑:\"你和那个不知来路的孩子,我活着一天,就不会让你们快活半天!怎么能让这样的好事降临到你头上?\" \"所以我劝你,别做那些美梦。害死我孩儿的事,你会后悔一辈子。你那野孩子,也别想得好日子。\" 玻璃清脆破碎的声音,刺破了宁静。 他蓦然垂目,匆忙瞥见一地狼藉,笑容凝固在他脸上。 那是只碧绿的玉镯,海城之行,林婶亲自为她佩戴的。 \"这些年我一直把小宸当亲子养,伊伊你啊,我一直视为我家儿媳,这份情分从未改过,所以我把这镯子给你,虽不算昂贵,却是我的一片心意。你可得收下。\" 林婶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回荡。 当时是陆子成都让她收下镯子,路上她拿着反复端详,生怕碰坏,每一次看一眼,她偷着乐。 自以为他不知道,其实都被他看见。 他坚信她是珍视的,镯子也好,她的身份,甚至他们在海城,那个无名小岛上的光阴。 但现在,她亲手打碎了。 那般无情,不留一丝回转的余地。 他胸腔疼痛,似乎不仅是玉镯碎裂,还有他的心,碎成片片灰烬。 \"捡起来!\" 他发狂般摇晃她,目光猩红狂躁, \"薄伊,我命令你,把镯子拾好,一颗颗粘起来!\" \"听见没有,给我拼好!\" 骨折的疼和腹痛折磨着薄伊,满脸汗水,却不言一词,面对陆子成的吩咐毫无反应。 \"你信不信我能杀掉你?\" \"你杀了我吧。\" 看他的失控,薄伊反而有种解脱的笑。 就像动脉被割断,世界尽是鲜血淋漓,只剩冷漠的愉悦,\"陆子成,你杀了我,这只破碎的镯子也没法复原。\" \"摔碎的就是碎了,再怎么努力,也回不到初时,懂不懂?\" \"就像我们再也回不去当初的样子。\" \"任你怎样,离婚,势在必行。\" 似遭受晴天霹雳,陆子成骤然放手,后退两步,眼神迷茫而又困惑。 他像孩子般无措地蹲下,捡起地上每一片残渣,薄伊愣住了,不明所以,只暗骂他是疯子。 再次站起来的陆子成回复平常,黑眸中尽是对薄伊深邃的怨恨,\"薄伊,听我说清楚。\" \"这婚不是你想结就结,想离就离的。\" \"别再妄想!\" 留下这话,陆子成攥着手中的碎片,愤然而去。 离门时,他顿了一刻,随后打开门离去。 他的身影完全消失时,薄伊感觉也随之瘫软,抱住头无力地颤抖。 腹部剧烈绞痛,提醒她失去的究竟是何物。 \"对不起…\" \"对不起…\" 怪她愚钝,没保住孩子,连世界一眼都不曾让他们见到。 怎能如此粗心,再三掉入宋珊珊的圈套? 但她怎么都没想到,癌症会变成假怀孕。这样的诡计她就算想破头,也无法预见,所以,宋珊珊的心肠究竟有多么歹毒,她现在见识到了。 \"宋珊珊!\"她从牙缝里挤出这三个字,这一次,不会轻易罢休。 她的孩子,不能不明不白就这样死去。 以往为了家,为了孩子忍耐,换来的却是宋珊珊变本加厉。如今,薄伊彻底醒悟,明白只要宋珊珊在世,她的生活就不可能安宁。 孩子没了这次,下次可能是薄年。 没错,宋珊珊之前确实动了手,只是没有成功,但这谁能保证?想到这里,一阵后怕。 有宋珊珊的存在,薄年随时处于危机中。 冒险不得,所以必须除掉她,从根上消除这个威胁,薄年才能真正安全。 陆子成在薄伊心里已无立锥之地,只有她的孩子薄年。 为了薄年,宋珊珊必须去死。 房间里没有人照料薄伊,只有偶尔进出的医生和护士。 傍晚时刻,病房门传来轻微响声。 薄伊微微抬眸,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熟悉的面庞。 \"姐姐,我来看你了……\" 宋珊珊带着微笑进来,那面孔看似纯良。 然而,那张无害的外表下藏着的,是一颗最邪恶的心。 老天知道,薄伊多想看看那颗心长什么样…... 柳丝丝悠然漫步在村头老槐树下的泥地间,眉头微皱,轻轻叹口气:“阿城哥哥真够小心眼的,妹妹动了大手术身子骨这么弱,竟然连个照应的人都不舍得多雇一个,这也太过吝啬了吧。” 要是往常,一瞧见柳丝丝,苏怡只怕早已翻江倒海,更别说容许她在面前嚣张了。可如今,世事已然变换,苏怡懂得,自己越是没有分寸,便越是如了柳丝丝的意,让自己深陷她的陷阱。 以往的经历不就是这样一回回重演吗? 因此,这次她不能再去错失方寸,务必保持冷静。 她轻嘲一嗓:“我想,你应该不仅仅是来跟我说这没用的闲话的吧?” 此刻屋里仅存她俩,柳丝丝也无需再掩饰,“自然不是啦,光阴寸金,我又岂会如此乏味?” “我是特地给大姐姐带了个礼物。” 礼物?这可不像善良的柳丝丝的作风吧? 对于她,苏怡心中比任何人都清楚,那么,先瞧瞧柳丝丝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再说,“哦?是吗?” “嗯呐。”柳丝丝从粗布口袋掏出个巴掌大的琉璃瓶子,拇指勾起挂着瓶口的细线,“姐,你看里面装的啥东西了?” “就是你那不幸早逝的孩子呐!” 苏怡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什、什么?” 然而,柳丝丝却在此刻眯起眼角,刻意加重语气又复述了一遍:“我说这瓶里装的,是你的娃,听清楚没?” 第96章 还我孩子! 苏怡的眼力素来出色,此刻更是清清楚楚地辨认出,那小小晶莹玻璃瓶内,搁置的是一颗初孕的胚胎,她肚中的孩子,仅两个月大的胎儿。 而此刻,她的骨肉落在柳丝丝的手里,困在这微小的玻璃容器内。 胸中,抑制不住的剧烈起伏。 怎么会这样?为何尚未长成形的孩子会落在柳丝丝之手?她是如何得手的?那么,在这村里头的医院里,早就有了不少柳丝丝的耳目了么? “柳丝丝!” 苏怡顾不得疼痛,吃力地滑下床,踉踉跄跄地向柳丝丝逼去,她只想夺回那个失去生命的胚胎,那痛彻骨髓的感觉侵袭每一个毛孔,每个神经。 尽管她告诉自己千万遍,必须冷静,绝不能再因为柳丝丝刺激便陷入她的圈套,可理论归理论,现实却又别样折磨人。 毕竟若没有柳丝丝的干涉,本该是个活生生的生命,本该与过年成为手足,共同快乐长大。 然而现在,一切都化为乌有,消失得无影无踪,连多看一眼的机会都没留给她,怎生得了? 愤怒几乎占据了整个苏怡,歇斯底里的怒吼:“还给我!把我的孩儿还给我!!” “听到没有,把我的孩子还给我!!” 苏怡忘却疼痛,挣扎起身,摇摇晃晃扑向柳丝丝,试图夺回那属于自己的宝贝。 只是哪有那么容易?柳丝丝岂肯如她所愿,“大姐啊,你要孩子吗?” “柳丝丝! 给我,还我孩子!!” 苏怡狂乱地抢夺,只想拿回自己的骨血,柳丝丝却不让她有机会,她放肆的大笑:“你要得紧,偏就是不给你。” “这么丁点儿事儿都能牵动大姐你的心,失了分寸,这模样,大姐又怎斗得过我?” 苏怡耳畔的声音消散了,眼中、心里全是那个失去的孩子,“柳丝丝,那是我的骨肉,把孩子还给我!!” “不过是还没成形的娃,你倒挺挂念呐,大姐。”柳丝丝越发得意,看苏怡神情凄惶,“挂心的你,觉得我会有半分怜悯么?” “其实说起来,大姐你真的很可悲,从小受宠溺惯了,口无遮拦,直率无忌,没有心计,难怪我能让你转着圈子走。” “你是否清楚,为何自始至终阿城哥哥都不认薄过年这亲儿子,百般侮辱他?因为阿城哥哥直到和你婚后,才知道他婚前的那个夜,曾跟你有过肌肤之亲。” 苏怡怔然一愣,旋即抬头直视柳丝丝,刹那之间从她的眼中看出实言,没撒谎。 耳际,柳丝丝的声音还在延续,一点一点唤回苏怡被痛苦淹没的记忆,“你还记得第一次同眠的那夜吗?” “苏怡,那晚,我特别给阿城哥哥下了点手脚,本意是趁机与他更进一步,心与身的合一。可未曾料到,你也在那里,并且,我的算盘竟先被你占了先机!” “阿城哥哥中招,懵懂不知,他也不知道与何人同塌,当我发现你们时,一切都已晚了,应有的,不需有的,你们全都完成了。” “那一刻,我真的怨恨到了极点,咬牙切齿,我还担心你们会因为此事和好,到时候阿城哥哥心软与你厮守,我该如何自处呢?” “你知道吗,我是如何的恐惧与焦虑,各种可能性在我脑海轮番上映,各类应付的办法一一盘算,唯独没有料到你,苏怡,竟然傻得悄无声息逃跑了?” 柳丝丝的言辞牵引着苏怡的思绪,尽管事情已经过去许久,但她怎能遗忘?那些属于她与陆子成共同度过的岁月点点滴滴…… 那个夏日,她对陆家俊的情感深沉如泥沼,要抹去,犹如撕扯根植的土地。 只是想起那时,家俊与宋晓芹缠绵交织,她与家俊的缘分早已断开,就算使尽手段想重修旧好,他也只是冷冷瞧着,言语冰冷至极。 他们的交汇纯系巧合,她的世界围着家俊旋转,担心他责备、憎恨,那份害怕如同寒风穿过胸膛,令她颤抖。因此,没等他睁开眼睛,她便悄无声息地消失无踪,心里暗想,知晓真相也无碍,重要的是家俊心中清明,毕竟他选择宋晓芹,怎么会向她讨说法? 果然,家俊没有来寻她,更未曾问罪,失望之余,事情就这样淡出她心头,直到如今。 直至宋晓芹猝不及防地重现,说出匪夷所思的话,薄怡才陡然惊醒,“是你,在我们中间做了手脚,对不对?” 此时还怀疑不透宋晓芹,那就是她愚笨至极。“宋晓芹,你究竟在我和家俊之间,埋藏了多少阴谋?”她语气坚定,直视对方。 “很简单啊。”宋晓芹似乎毫不在乎,耸了耸肩膀,笑容满面地悠悠道,“你离开后,我只是解开衣衫,躺在了家俊哥的身旁。待到他清醒,误以为与你共度良宵不过是梦境,事实上是他误把我当作你,不得不担负责任罢了。薄怡,这都是托你的福,让我抓住了如此良机。” 原来如此,难怪家俊坚决不信薄年初为自己骨肉,因为在他记忆里,他们从未亲近,所有误解皆起源于宋晓芹的精心布局。 “故当你孕腹前来逼婚时,家俊心中只有厌烦和嫌恶,他认为你作风散漫,孩子的父亲弃你而去,你便转而来攀附他这个便宜爹。” “无论何人,碰到这样的状况,哪会有好感,何况家俊哥自尊高傲,如何能够忍受?” “当然,因你反复宣称薄年是家俊的儿子,他也有过怀疑,或许是醉酒时误与你有瓜葛,事后却遗忘。他曾做过亲子鉴定,只是薄怡,你的命运不济,两次鉴定结果,都被我调换了,最后一次,正是前天之事,哈,哈哈哈!!” 宋晓芹得意忘形的大笑,薄怡至此明白,为何这些年陆家俊总是斥薄年为孽种,拒认这个儿子。 全都是宋晓芹,都是她。 薄怡的牙齿咬得格格作响,浑身颤抖。 可宋晓芹依然不觉满足,“其他的事,你或许也知道些。比如,我为什么会离开心爱的家俊哥?再者,我如何含屈忍辱重返这里,你难道不好奇?” 第97章 无辜的受害者 “无论孩子无辜死亡,或是我装疯卖傻,统统是装的,可惜,只要我假装软弱无助,推卸责任于你,家俊哥只信我言,不顾你任何辩驳。” “你还质问我,假装患上癌症,是否是出自我的手笔。现在就告诉你实情,薄怡,你猜对了,这一切都是我精心安排。” “你想了解的动机,我可以揭示,自你迈进这医院,我发现你怀有身孕,二胎对于我来说是多么大的威胁,岂会让你轻易如愿?” “于是,我收买了赵院长,他为你虚构病历,让你误以为是癌症而非怀孕导致呕吐。给你开的药,全是营造脑癌假象的,对你的胎儿损伤巨大。” “自然,药物毒害了你腹中的宝宝,服药月余,孩子的存活无望。关键时候,我巧妙安排刘院长揭露你怀孕的真相。” “家俊哥怒火中烧,容易受情绪牵制,只认定你是狡诈阴险的谋害装癌的我,是自私手段害了孩子。他心痛,恨你,这就使得他在情感上倾向我,给我制造机会出手。” “我略施伪装,就能让家俊将你带到我跟前,把你一步步推入万丈悬崖。在他的认知里,既然你肚子里的孩子难保,被仇恨蒙蔽的人,还会过多关注你的感受吗?” “所以我将你推下楼梯,将刀插入你腹中,造成你流产的剧痛时,他非但不会同情,反而会坚信这一切是你矫情作戏,孩子因你而丧失。” “这一切罪孽由你自造,最后还想嫁祸于我,这便是报应。”说到这儿,见薄怡惊诧与悲苦,宋晓芹嘴角微弯,笑容满溢胜利者的快感,“他不会有半丝愧疚,不会对你的遭遇心存悯慈,只会指责全是你一错再错。” “我的目标始终是除去你与你腹中的孩儿,要你们母子二人一起远离尘世,连一丝牵挂也不能留在家俊哥心中。” \"便是如此,你们俩若是去了,子成哥自然就忘了你们,我就能堂堂正正地成为陆家的女主人,获取我所向往的一切。不论是金银财宝,还是高位权柄,皆收入囊中。” “说来也怪,阿薄,你这小命竟有这般坚韧,我已是步步紧逼,你却还死里逃生。真叫我费尽心机啊。” 松山山轻轻摇首,满脸困扰,而阿薄的手已然悄然握拳,心中怒火滔天,她万万想不到,为了颠覆自己,松山山竟用心如此毒辣,手段无忌。 如今她方知,编造患癌假象,对松山山的利益所在。除却自己此刻还苟延残喘之外,其余一切,已被对方一一夺去。 “你说说,阿薄,你就这等智商,生出的孩子岂不更惨?念年的事便是教训,所以我才帮你除去这个尚未成型的胚胎。他理当感恩于我,毕竟免受世间困苦。” “即便是孩儿出生,凭你也保护不得他。就譬如眼下。”松山山挥动玻璃瓶,眸光一凝,随即狠劲掷去。 微小的瓶子瞬时碎于地面,转瞬破碎四散。 阿薄圆睁双眼,“我的孩儿! ” 她飞奔向前,试图挽回那小小生命的存在。 偏偏,一只脚抢先一步,踏在上面。 脚下血肉模糊,是那个微弱的存在。 阿薄心如撕裂般抱紧松山山的腿,“放开,快滚开!” “哎哟。”松山山掩口作惊,假意道歉,“姐姐,对不起,我不小心踩坏了你的孩子。” 而足尖却依旧无情地碾压。 阿薄蓦然抬眼,瞥见松山山的瞳孔,充满深邃的歹毒。 胸中的恨意燃烧如烈火,毫不犹豫从床头柜抓起那把厨刀,刺向松山山。 血丝满布双眼,她悲呼,“松山山,去死吧!” 愤怒已冲昏了阿薄的理智。 此刻她只想让松山山立即赴死。 因此,不顾一切,冲上前去。 只要松山山死,便一切平息,唯有她活着,才是最大灾祸。 是时候反击了,没错,为了未曾面世的孩子,还有念年,只要除去松山山,念年的安危就不再忧虑。 心念及此,阿薄哪还顾及其他,“松山山,死去吧!” “姐姐,你怎么了,你别吓我。”松山山佯装惊恐,闪避躲闪。 阿薄一心只有报仇,无视身上的剧痛,只望亲手手刃松山山,亲眼见她最后一息。 思绪翻涌,动作更为敏捷。松山山蜷缩墙角,瑟瑟发抖,“姐姐,我错了,你别杀我,我下次不敢了。” 此刻的阿薄哪有耐心听其狡辩,尤其是看见松山山装腔作势,唯有复仇燃烧双眼,对准松山山下手。 为何松山山逍遥无事? 这不公让她不甘心,松山山罪恶累累,连孩子都不放过,甚至胎儿,都要摔碎于地,凭什么她还活得快活、随性? 有何道理,恶人不仅安然无恙,还能备受疼爱,有人宠着,视如珍宝? 为何她的两孩儿必须承受这一切?她怨怒满怀,渴望通过终结松山山的性命以解心头恨,终止这场悲剧。 失控的怒妇实则恐怖且力大无穷,如现今的阿薄,那刀一次又一次刺向松山山,令后者逃无可逃。 尽管松山山含泪祈求,声声苦涩,“姐姐,我错了。” “抱歉,我不该对付念年,不该针对你腹中的孩子。我是鬼迷心窍,别与我一般见识。” “请你原谅我,我会改的,孩子日后还会有的,你和子成哥终会添丁加口。” 阿薄的情绪早已崩溃,现在提及孩字,愤怒瞬间失控。 孩子?松山山竟还有颜提孩子? 方才她坦白了一切,激起她疯狂发作,怎如今还胆敢装无辜?阿薄攥紧利刃,不顾一切逼近,逼着松山山无处可逃。“松山山,是你逼我。” “从小到大,都是你在逼我。” “即使我看不起你,看不起你这第三者生的小狐狸,从未想过要伤害你。” “错的是你和你母亲,是你破坏了我们的家园,你凭什么能过得如此安逸,还一心想要我万劫不复?” “若你坚决如此,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你要去死我成全你,就在此刻,我成全你。” 第98章 你不可乱来! 阿薄说着,将松山山推到墙角,利刃高举,狠狠扎向松山山。 她想这次,松山山必定逃不过,她想,只有松山山的死才能结束一切,即使坐牢或是枪决,一条命抵一条命又何妨,为孩子,她还有什么惧怕的呢? 唯有斩草除根,她愿做,她愿付出。 然,在这关键时刻,当利刃几乎刺进松山山心脏的刹那,“别——” 伴着尖锐而急促的喊叫,一身影飞快地闯入房间,握住了厨刀的锐口。 受到阻力,阿薄下意识加重力道。 “太太,你不可乱来!” 那熟悉的嗓音唤回阿薄一丝理智... ... 她缓缓低头,木讷的目光瞥去,只见匕首已略入宋珊珊胸口,而大半则被秦妈紧握的刀柄所阻挡。 “痛死我了!”宋珊珊泪涟涟,哀痛万分。 秦妈满手鲜血,脸色煞白如纸,豆大的汗珠滚落,但她咬紧牙关,一言不发。 鲜血沿着秦妈的手指滴滴落下,安静的病房里仿佛都能听见血珠坠地的微响。 “太太,你千万不能这样做!如果你杀了宋小姐,你会被判刑的!”秦妈硬挺着疼痛,声音颤巍巍地劝说道。 牢狱之灾?薄伊的眼里烧着烈火,仇恨像漫天乌云笼罩,“如今这个地步,我还会害怕坐牢吗?” “有宋珊珊在的一天,陆子成永远不会信我一丝半毫,他还帮她对付我,对付我们的孩子!” “有她一天,我们就别想有安宁的日子,所以只有杀掉她,才能一刀两断,免去后患。一辈子蹲牢房我也无所谓,哪怕判死刑,也无话可说。起码,我能真正解决这一切。” “秦妈,你看不到她是怎样对我孩子的。我的孩子不满两个月,现在却成了一摊血水。她把他摔在地上,踩成了碎片,什么都没有了。” “他是我的骨肉啊,秦妈,那是我十月怀胎的孩子!” 薄伊的声音颤抖得无法自制,泪水汹涌而下。 秦妈的手几乎被匕首割破,但她此刻无暇顾及那些,“我知道,太太,我知道一切!” “可是为这种渣滓,你不能牺牲自己啊!” 没错,她说的是渣滓,宋珊珊在她眼里早非人类。“夫人,我在门外全都听到了,还偷偷录了音。” “我会为你做证的,我要让先生看清你的好,让宋珊珊的蛇蝎心肠公之于众。届时人证物证具在,她也难以辩解。” 确实,秦妈没说假话。自从薄伊说去医院验孕,她就像人间蒸发一样,电话无人接听,信息也没回复,连来看看薄年也没有。 虽说奇怪,但她也没多想,只当薄伊忙碌或又受先生责难。类似情况已非初次,她都看在眼里,心里有了数。 不过,昨夜薄伊与宋珊珊之间的纷争闹得沸沸扬扬,医院内众人皆知。偶然间,她听见了护士的讨论,也就知道了。 走进病房,她见懂事的薄年正在画图,口中念叨着妈妈,心头一阵绞痛。探询到薄伊住的病房后,便匆匆下楼买了刚炖好的鸡汤,打算陪伴薄伊,也让刚刚遭受流产之痛的她调养身体。 那么小的生命,说没就没了,年年这两天盼星星盼月亮地念着妈妈,她都看在眼里,心疼不已。 然而走到门口,她听见屋里宋珊珊的声音:“我是特意给你带来礼物的。” “就是你那个短命的宝宝!” “这瓶子里面的东西,才是你的孩子,听清楚了吗?” 那一刻,她敏锐地觉察到异常,尤其是薄伊爆发的怒气和悲狂。 于是她没立即进入,躲在门口想了解清楚发生了什么。谁知接下来的话越来越离谱,完全超出她的想象,“不过是个未成形的孩子,你竟这般在乎。” “姐姐,你在乎的,你会认为我给得了你吗?” 事情严峻至此,她果断掏出手机,小心地从门缝中录音。 此时,宋珊珊的声音再次响起,“薄伊,那天,我特意给子成哥下药,想要借此机会,让我们的关系更进一步,真心结合。却不曾想,那天你也……” “并且,我的如意算盘,居然被你捷足先登了!” 每个字,每句话,都让她震惊万分,直瞪的眼睛快要脱框。 听着这番对话,很多事情豁然明朗,更明白了宋珊珊伪装和心机之深重。平日里假装善良,内里的心却早已腐朽不堪,先生还真是有眼无珠,不好好疼惜这样好的夫人,却被一朵白莲花蒙蔽双眼,天天争吵不休。 这段往事让她对薄伊更多了几分同情。于是,她按下停止录音,决定去告知陆子成,揭露夫人的美好与宋珊珊的诡计,暗地里做过多少伤天害理的事,如何欺侮夫人。 她相信,一旦陆子成得知这一切,一定能认清真伪,不再受宋珊珊欺骗。连年年,年年那个苦命的孩儿,本是他的亲子,两次鉴定均因宋珊珊干预而未能确认,因此他始终误以为年年是野种。其实不然,年年就是他的亲骨肉,他们在结婚前就已经有了肌肤之亲。 真相大白之际,陆子成都该看清一切,那时的结果无需猜测,已然明晰。 只不过万万没想到,她在准备找陆子成之时,却透过门缝见到夫人持起水果刀,刺向宋珊珊。那刻,只听见夫人声嘶力竭,悲恨交加地喊着,“宋珊珊,去死吧!” 说实话,这种境况,任何人心有愤懑,何况刚痛失爱子、情绪动荡的夫人呢? 又有谁能承受,孩子不在了,还要遭受刺激呢? 那个幼小的生命消失已够悲哀,却还要狠狠抛在泥土地上,被残酷地碾成尘土? 这事换作任何人,或许都会情绪失控,更何况性格火急如太太呢? 宋珊珊恶行昭昭,罪有应得,死亡对她都不为过。然而,太太清白无辜,毋庸置疑吧? 若是为了这般渣滓断送一生,太太的日子岂非毁尽?就在这一刻,她毫不犹豫闯入,握住匕首,并亮出录像证据,愿意挺身作证,挽救陷入困境的太太。 她清楚地认知,恶者必受罚,但善良之人不可因此毁灭。听到她说愿为太太作证,夫人的神情略显犹疑,至少那柄锋利的刀不再下刺,那疯狂的目光中亦稍显犹豫。 第99章 我看你还能逃到哪里 她紧接着恳切地说:“所以夫人,此刻杀掉她,不就是让她轻易逃脱?” “像她这样的人,怎能脏了您的双手,更葬送了您的未来。坏事做尽的她,理当由先生来料理,那时先生有的是办法让她生不如死。” “还有一年,他多么年幼,需要您陪着他成长。就算是为了他,也不能莽撞行事。否则,年年将如何生存,忍心让他一辈子顶着谋杀犯儿子的骂名吗?” 一番诚恳的言语,终于触动了薄伊的心弦,尤其是提及年年的部分,让她彻底领悟过来。 冲动的确不对,宋珊珊的生死微不足道,然而薄年今后的人生怎么办?那个污名,也只是轻飘飘的字眼,陆子成对宋珊珊的憎恨,若真由她间接导致宋珊珊之死,陆子成绝不饶恕她,也决不宽贷薄年。 未来会怎样,薄年将过上什么样的日子,她无法想象。幸亏秦婶录了像,一旦陆子成看过,真相便一目了然。毕竟很多事,连她都不知晓,又怎能料想陆子成清楚宋珊珊的一切? 今天,宋珊珊的盘算失策了,送上门的证物和恐慌的样貌。看着满身血渍的宋珊珊,她冷笑道:“没错,死去对她太便宜。” “宋珊珊,你坏事做绝,应受到至深的处罚。这一次,我看你还能逃到哪里?” “秦婶,我们走!” 秦婶即将松手,她准备拔出匕首离去时,手背却突被用力钳制,匕首猛地向前刺去。 变化快得令人猝不及防,刀刃已深深嵌入秦婶胸膛。 随即,血花飞溅,洒了薄伊一脸。 秦婶瞪大双眼,惊骇得无法置信,试图出声,但吐出的却是一口血,全身软弱无力地瘫软下去。 薄伊的目光蓦地收缩,充满恐惧,“秦婶——” 门外传来嘈杂的脚步声,握住自己手的匕首瞬间抽离,刀尖一转,插入宋珊珊腹中。 此刻薄伊才醒悟过来,是宋珊珊握住了她的手,先将匕首捅入秦婶的心脏,又刺进了自己腹部。 “珊珊——” 陆子成闯入,视线中倒映着宋珊珊的身影,她的嘴角微挑,显露出得意的笑容,嘴型无声诉说着,“去死吧。” 几乎在同一刻,薄伊的身体被陆子成狠狠踢翻,在附近的墙上狠狠摔下。 “咳……” 五脏六腑痛彻,她歪过头猛烈呕吐,血丝溢出口唇。 “珊珊,珊珊你怎么了?” “珊珊你没事儿吧,别吓我。” 耳畔,是陆子成紧张的呼喊和护士尖叫,“啊——” “发生杀人案了,有人杀人了——” “保安,快叫保安!!” 病房里一时乱作一团。此时的薄伊听不进去任何声音,竭尽全力挣扎,艰难向秦婶靠近。 秦婶衣物已被鲜血浸透,她的眼神始终死盯着宋珊珊的方向,腥红的血液从嘴角和心口处源源流出,身体不断抽搐。 “秦婶,秦婶……” 她慌乱伸出手,想要堵住秦婶的伤口,阻止血流不止,然而她的尝试无济于事,指缝中血水仍滔滔淌出。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不能止住血?” 她近乎失控地自言自语。医生们闯入房间,护士合力把秦婶抬上担架。薄伊焦急地想要随行,确保秦婶安全,“秦婶,秦婶!!” 护士尖叫道,“拦住她,不许她跟上去,她是杀人犯。” “我不是杀人犯!”薄伊试图澄清,可无人相信,保安冲过来压制住了她。 “放开我,你们快放开我。”她极力挣脱,大声嘶吼,“你们要相信我,我没杀人。” “真凶是宋珊珊,她杀死了秦婶,又给自己来了一刀嫁祸给我。” 薄伊还想要辩解,然而——“啪——” 一个狠狠的耳光,打得她脸偏向一侧。 眼前金星闪烁,耳旁嗡鸣不止,嘴角血丝蔓延。 脸颊辣痛,比之疼痛的刀创手术腹部,更为剧烈的是被踢墙后的内伤。 “薄伊!!”陆子成的脸色沉得仿佛要滴出水来,“看在旧日情份上,不论你犯何错我都原谅过你多次。” “未曾想你不知收敛,竟做出如此丧尽天良的事来。” 秦大娘和珊珊,是两条鲜活的生命,哪有人下的去这般毒手!这回,我没有别的选择,我非要让你亲尝自己所行恶果,付代价不可!” 陆子成嗓音沙哑,激动得近乎咆哮,“不是我,陆大哥,相信我,真与我无关!全是因为宋珊珊,她才……” “薄伊,闭嘴!”陆子成强势喝止她,“事已至此,你还狡辩?珊珊为什么要害秦大娘?哪有理由让自己以死陷害你呢?哪一个不是求生之人,谁又会傻成这样?” 薄伊依然死磕,“宋珊珊,真是凶手,她是狠毒之辈。为了挑拨我,自己将所有罪恶承认得一清二楚,谁知道秦大娘恰好前来探望,无意间悉听了所有。” “秦大娘还录音了。”她想到关键的一条线索,“陆子成,秦大娘录了音,手机还在她的手上。你看一眼录音,就会明白事情原委。” 话音未落,宋珊珊虚弱的声音传入耳中,泪水滚落,抽泣着说:“子成哥,我的肚子好痛,我会不会死啊?” 听到珊珊喊痛,陆子成哪管得了薄伊说的什么,心中只挂念宋珊珊,“不会的,别瞎想。” “你们在干什么,还不赶紧救人!!” 这最后一句,简直是他怒吼而出。 同时,医护人员急忙把宋珊珊送上救护车。陆子成就在此时匆忙离开,薄伊奋力想要追上去,“陆子成,你这一次得信我,至少,看看那段录音。” “只要你听过录音,事情便会明了!!” 男人冷漠地转身,声音刺骨,目光无情,“薄伊,这些话,还是留给警察说吧!!” 他没再停留,决绝离去。薄伊绝望地落下泪,“陆子成,陆子成!!” “你不能走,你要听我说!!” 只是不论薄伊如何央求,如何解释,都显得徒劳。最后,陆子成也没再回一次头。显然,两条人命让他断然不再信她的半句。 薄伊忽然想笑,自己真是蠢笨,竟还企图解释。自始至终,陆子成何时信过她的任何话呢?何况如今,珊珊受的伤还是陆子成亲眼目睹。 第100章 麻烦配合一下 并且那把插在珊珊身上的刀子,也曾握在她手中,任何证据都会让她陷入绝境,连她自己都被事实所困惑。 保安将她束缚住,冷语嘲讽,“杀人嫌疑犯,省省力吧。” 不久后,警察赶来,用手铐将薄伊捆绑,冷冷地说,“薄小姐,麻烦配合一下。” 薄伊机械地出声,“我无罪,真的不是我,为何无人肯听呢。” “抓到每个嫌犯都说无辜。”警察面无表情,“是无辜还是有罪,审判员自有判断,放弃无用的挣扎吧。” 随即,薄伊上了警车,被押至警局。 审讯室内,薄伊的双手锁在冷冰冰的手铐中,她坐上硬如石的凳子,面对两位专业的警察,他们的每句话毫无感情色彩。 头顶的电灯耀眼夺目,薄伊本能地眨了眨眼,光亮让她几乎睁不开双眼。 短暂平息后,薄伊如实讲述全部真相,包括秦大娘手机录音的事情。哪怕陆子成不清醒,至少期盼警察能公正对待,替她伸冤。 却没料到警方告诉她,秦大娘尚未苏醒,而她所谓的手机录像根本不存在。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薄伊不敢置信,秦大娘不可能说谎。况且她没杀人,一切都是宋珊珊所为。 可铁证摆眼前,她不得不信。刀子上的指纹唯有她的,没有宋珊珊的,使她难以辩护。 没错,不论是陆子成还是警察,都只相信他们眼前的证据,自己没有任何确证,想自清岂非天方夜谭。 于是,经过庭审,大量证人与证据,薄伊很快被判有罪,投入了牢房。 当天,宋珊珊恢复了许多,早就能走动。 当宋珊珊傲然站到她面前,薄伊并无惊愕。毕竟,珊珊从未想死,刺向秦大娘时目标是心脏,而自己腹部的刺伤不致要害,顶多动个手术,待在医院一段时间便好。 “薄伊,我的好妹妹。” 宋珊珊低头看着她,眼中仿佛充满怜悯,“你说呢,你为何落至今日这步田地?当年你那般傲慢地跟我说你是名副其实的薄家千金,我连渣都不及,是吗?” “才短短十几年,你这个昔日趾高气昂的薄小姐,却要在这牢狱里度过余生。怎么样,你欣慰么?” 薄伊手捏成拳,牙齿咯咯作响,眼中满是对宋珊珊的恨意,“为何要这么做?对付我还不够吗,还不够对付我的孩子,何苦连秦大娘都不放过?” “有什么复杂的呢,就因为薄伊,秦大娘偏向你,我又怎会让她逃脱?” 宋珊珊冷笑,笑得很畅快,“薄伊,凡是你亲近的人,我会逐一除去,更何况那录像的秦大娘。” \"若让陆子成瞧见了那一幕,或者录像曝光,我岂不是死无葬身之地?你觉得我会笨到此地步?绝无可能。所以我只能处理掉秦婶,不动一尘土,轻轻松松扫清障碍。\" \"贝儿,你是否记得,为何我去你的病房,故意触动那些陈年的往事,还有提及咱们的孩子?那全因我对你太熟知,清楚你的脾性,也知道哪句哪桩能令你情绪失控。\" \"因此,我才向你吐露如此真心话,践踏你逝去的孩儿,就是要驱你发狂,一心要除去我。看到屋内的水果刀,我知道你会动杀念,而这,正是我所求的逼迫。\" \"贝儿,一旦那刀刺中我,即便跳进长江也难洗清你的污名,谁知功败垂成,半道里跳出秦婶插了一杠。\" \"真是搞不懂,秦婶与你并不亲,没得到你任何恩惠,仅仅因为照顾了薄念一阵,她竟不顾一切助你对抗我。她的确傻得可笑,做这吃力不讨好的事。既然她要帮着你来敌对我,也别怪我无情手狠,所以,我借用你的手,在你们措手不及之际刺中了她。\" \"接着,知晓子成哥他们要来了,时不我待,我再次刺伤自己。这一切都由你之手执行,不留痕迹,到时,杀人犯的名号非你莫属,无论你怎么反驳都没用了。\" \"现在,瞧吧,我希冀的结果已然如愿,贝儿,你以为过去的我是真软弱么?其实私下我一直在锻炼自己,力大无穷,就是为此刻的对决,你无法取胜。\" \"为了对抗你,我已经竭尽全力,所以你败得无怨无悔,哈哈哈,哈哈哈哈!!\"到最后,宋珊珊近乎疯狂的大笑起来,一切已成定局,这旷日持久的大戏终以她的胜利画上句点。 痛苦无以复加,贝儿深深自责,是她导致秦婶遭此不幸。如果当初不是她的关系,秦婶何至于此,或是那个还未出世的孩子,若是没有遇上了她这母亲,孩子恐怕依旧健健康康活着。 然而幕后黑手正是宋珊珊,那个歹毒的女子,而此刻正站在面前,洋洋得意地嘲笑她。 贝儿发狂般摇晃着铁栅栏门,\"宋珊珊,你真是罪大恶极!!\" \"你的恶行终将受到报应!\" \"报应?\"宋珊珊似乎听到可笑的言论,忍不住冷笑:\"你看看我受了什么报应了吗?倒是你自己,贝儿,你过的很糟糕啊。\" \"如若秦婶长睡不醒,你要在囹圄过一生,如果她过世,枪决也可能降临,至于醒来……贝儿,你以为有我在,还能让她醒来吗?\" 贝儿听得明白了宋珊珊的含义,双眼瞪大:\"宋珊珊,别碰秦婶,拜托你,不要动秦婶。\" \"妹妹,你这般央求,我就当你情面。”宋珊珊摊着手,假装宽容:\"假使秦婶永无醒来之日,我就饶她不死。若是醒来,那我也无能为力了。\" 贝儿突然瘫倒在了地上,从没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会对这个罪魁祸首下跪祈求:\"求求你,宋珊珊。\" 第101章 陆子成又想到了贝儿 \"哈哈,哈哈哈哈!!\"宋珊珊内心畅快无比,禁不住大笑。 别说贝儿,就连当年的宋珊珊也不敢幻想高高在上的贝大小姐会有跪在她面前的一天,低眉屈膝,恳求不已。 她太欣赏这一画面,沉醉于现在的果实:\"贝儿,知不知道,我从小就嫉妒你,不,应该是妒忌。\" \"妒忌你出身富贵,妒忌你备受尊重与宠爱,更妒忌人人爱你,围绕你转,还嫉妒你有子成哥这样的童年伴侣。\" \"你拥有一切,得到的太过丰盛,我觉得老天太不公了。我也是薄家的子女,同样是父亲的女儿,凭什么你享尽尊崇,我却被人唾骂?\" \"我们流的明明是同一血脉,凭什么我享用不了权力,感受不到父亲的爱,而一切对你而言,仿佛轻而易举?\" \"这一切都是因为你,那时我就想,要是没有你多好,我能得到想要的一切。贝儿,是你,你夺走了原本属于我的一切。\" 妒忌早已占据宋珊珊的头脑,回忆往事,她的瞳孔收缩。 直到这时,贝儿才悟透,这些年来宋珊珊竟是这么想的,而她蒙蔽了所有人。 宋珊珊的母亲去世后,她在孤儿院长大,父亲带她回薄家时,母亲早就有所察觉,与父亲大吵一架,一度弄得家庭风波不止。 贝儿自始至终对宋珊珊没有好感,坚信是这对母女不知廉耻,险些破坏了她们的家庭,因此对宋珊珊冷面以对。 当时的宋珊珊表现出一副懦弱而明理的模样,哭得满面泪水,向贝的母亲说她无所要求,只希望留下有碗饭吃就行,甘愿做一个佣人,帮忙家里劳作。 母亲初时毫不在意,然而宋珊珊确实表现出贤良淑德,除去上学、做功课的时间外,家务都是她自告奋勇地承担下来,无论苦累或受辱都默默地忍受着。 久而久之,佣人们怜悯她,母亲心中也生了柔情,答应让她留下。却没想到宋珊珊的顺从懂事都是装的,待她长大后,她的真实面目才暴露无遗... ... 就在这一刻,秋霜轻语:“薄梨,我要夺回我应有的所有。” “当年我忍受一切,只是为了这瞬间,为了现在,就是为了瞧见薄氏衰败,狠狠地将你踩在脚下,叫你低头求我,恳求我的原谅。” 如今,秋燕已经无所顾忌,在薄梨眼前连虚伪的面纱都不屑披上。 她再也不需隐藏,“薄梨,你是敌不过我的。” “这么多年的养尊处优,已经将你磨成了废人,你的蛮横傲慢只会让你心爱的石成厌弃你!” “但我并非如此,我自小在孤儿院那种明争暗斗的环境中,拼尽全力才得以生存,你绝非我的对手!” “所以,我的‘好妹妹’,往后,请好好品味你的囚狱生涯吧!” 说罢,秋燕笑着离开,薄梨瘫坐在地,从未如此痛恨自己。 她怨自己无法克制情绪,反复堕入秋燕的陷阱。 恨自己多次中计,始终记不住教训,竟让秋燕得逞? “啪!” 她伸手扇自己一记耳光,狠心抽打自己。 都是自己太蠢,才失守了孩子,连累秦姨陷入泥潭。 “啪——” 再扇一下,恨的是她将自己一步步推向绝境。 如今,谁还能拯救她? 没人了,她是罪人,终身戴着罪人的枷锁,直至老去都在监狱度过。 脸颊火辣的痛楚,她却不解气,狠狠扇着自己的脸,毫不留情。 该打,她该打! 薄星宇一针见血,她说的就是祸根,灾星,谁碰着谁倒霉。薄家衰败与此有关,近身之人的困厄皆因为她一己之愚。 甚至开始质问自己,她为何还要存活于世?兴许死亡才是解脱,她把自己的脸都扇肿了,嘴角血渍渗出,依然不罢休。 感觉不到痛苦,麻木地折磨着自己,只有这样才能稍微安慰那颗备受煎熬的心。但这一行为,震惊了同牢的囚犯,皆愣住了。 “这人是个疯子吧?还没轮到咱们动手,她自己就打起来了?” “要不然脑子有问题,倒霉,我们竟和这神经有问题的关一起。” “呸,神经病,到一边打,别在这里碍事!” 铁窗之内并不平静,十几人挤在狭小潮湿地铺,空气弥漫着霉臭,还混杂着众人体味刺鼻的熏人气息。 薄梨最后两颊肿如苹果,失去痛觉。有人终是无法容忍,一脚将她踹倒在地,“混蛋,我说话你听不见?” 全身痛,极度的痛,但薄梨默默爬起,一声不吭。 “滚,去刷茅厕!” 声音令薄梨头痛欲裂,几不可闻,于是她静默不动。 “哑巴了吗?” 薄梨依然不回应,对方没见过如此不听话的,立刻怒火上涌,“各位姐妹,帮我教教她,打到她乖乖听话为止!” 无数拳头击在身上,薄梨挣扎抵抗,本能的挥拳,“滚,你们干嘛,滚!” 可势单力薄,加上遍体鳞伤,如何抗衡这些人? 她们在牢里久了,平日改造干了不少体力活,手上劲道惊人。薄梨反抗越激烈,受到的惩罚越多。 那些人究竟单纯看不惯她,还是背后有人操纵,出手之狠,把薄梨打趴,她没了还手之力,只好放弃抵抗。 打吧打吧,就这样吧。她活着,也只是带给亲人心痛,身边亲人也会受她连累。或许死才最好,她解脱了,大家也都解脱了。 直到最后,她们似乎打累,终于停下。薄梨像被抛弃在岸上的鱼,疼痛导致肌肉痉挛,只能大口呼吸以求生存。 “别想被打,快去刷厕所!” 连爬都艰难的薄梨,在为首之人的眼神暗示下,被人硬拉到马桶边,强迫她的手去清洗。 恶臭刺鼻,她忍不住呕吐,而这动作却引来了更为残忍的攻击,让她昏迷不醒。 就算这般虐待她,仍不甘心。有人提了水枪朝她喷冷水,她冷得哆嗦,迫使她清醒,迎接她的便是炼狱般的日子。 入夜,她们施虐得尽兴,就用绳子拴住她在马桶旁,还不让她睡觉,声称一但她敢睡,就会当场取她性命。 两日粒米未进的薄梨,又遭到惨无人道的待遇。深夜胃部重似千斤,像是腐蚀出空洞,衣物也被冷湿浸透,令她颤抖不停。 第102章 宋家小姐究竟用何手段 她虚弱地低吟,或许是半夜吵到众人,有人无法忍受,起身又对她一顿拳脚相加。 嘴里恶毒咒骂,“小婊砸,装什么弱?这点苦都受不住?告诉你,要是你不闭嘴,吵着我们,我们就叫你生死不能,信不信?” 迷迷糊糊的薄梨,听不清是谁在说什么,耳边只有嗡鸣。竭尽全力掀开眼皮瞥了一眼,看见来人身形魁梧,双手插腰,恶狠狠盯着她。神志恍惚,不知身在何方,这些人又是什么身份,糊糊涂涂的嘴唇微动,企图问她身处何处…... 但她的话语在喉头梗住,只觉一股粗糙的摸索狠狠擦过额角,随即一声粗犷的咒骂劈头盖脸地袭来:“哎呀,一来就发高烧,没见过这般弱不禁风的麻烦鬼!” 这声响动惊动了隔壁监舍的犯人,半梦半醒间嘟囔道:“哪来那么多啰嗦,烧一烧也就罢了,死不了人的。上头都有交代,随你们折腾,只要还留着一口气就行。” “那就由她自生自灭呗,反正不死便好,就算烧傻也没关系。赶紧闭眼,累得我都快睁不开了。” 那人附和道:“说的对。”心里琢磨着,烧傻也行,反正上头说了,越是凄惨越好,怎么整她都没意见。 走之前,她再次朝贝一踢去:“你给我记好了,安分点儿。再痛苦也得咬牙挺着,要是还吵到我们,有你好受!” 贝一模模糊糊的,半个字都没入耳。时冷时热的折磨让她感觉自己像是在沸水中煎熬,一会又仿佛坠入冰窟颤抖不停。 泪花涌在她的眼角落下,全身痉挛成筛糠,“我...我可没有作恶...” “陆子成...不是凶手...” “为什么没人信我...为什么谁都不信我...” 烧至神志模糊时,她自己都搞不清口中呼唤的是何人,只是凭本能喊出声音。 而在另一边,江春月华,陆子成再次想起了贝一。酒杯接连灌,烟一支接一支抽,可内心的思念犹如烈火,难以遏制。 他不明白自己怎么了,明知道自己怨恨贝一,却总控制不住地思念她,尤其在她曾涉足的地方,更令他睹物思人。 那个毒如蛇蝎的女人,那些罪无可赦的行为,甚至害死他的双子。他亲自送她进牢狱,这辈子她都不可能再见天日,可为何心头会痛如绞割? 为什么会这样难以自制地想念她呢?他觉得自己中了魔,狠狠摇头,然而无论怎样挥之不去的都是贝一的影子,所有的挣扎都徒劳无功。 等宋珊珊赶来时,他已经烂醉如泥。“哥哥!陆子成!”宋珊珊焦急唤他,“清醒点,听到我说话了吗?快醒一醒。” 何慕深深地吸一口烟,吐出一圈白烟。昏暗的包厢里,目光落在宋珊珊身上,若有所思。 片刻后,他才开口:“别叫了,喝醉了听不到。你送他回去吧。” “嗯,刚才麻烦何先生了。现在我带他回去。” 宋珊珊感激地朝何慕致谢,试图扶起陆子成,然而高大的陆子成此刻沉如磐石,宋珊珊根本无力胜任。 “何先生,能再帮我一把吗?”无奈之下,宋珊珊只好求助何慕。 何慕瞥了她一眼,掐灭烟蒂,起身,“没问题。” 说罢,两人合力艰难地架起陆子成离开春江花月,将他塞入车内,“我来开吧。” 宋珊珊想婉拒,何慕已坐进驾驶座,“上车。” 陆子成横躺在后座,几乎占满了整个空间。宋珊珊纠结数秒,还是硬着头皮坐到副驾,全身不自在,只能假装泰然自若。 回家的路上,何慕始终未语,视线也没落在宋珊珊身上,只是单手操控方向盘,吸烟驾车。 约摸半小时后,轿车停在豪宅之外。何慕帮忙搀扶陆子成进屋,放到床上。一直昏醉不省人事的陆子成,忽然发出一声轻哼,接着含混不清地呼喊了一个名字。 虽然酒醉话音不清,但宋珊珊和何慕轻易辨认出这个姓名:“贝一...” 宋珊珊脸色剧变,内心咬牙切齿。如今贝一已身陷囹圄,陆子成竟然还念着她,就连梦中都会呼唤!难道她煞费苦心却无法撼动贝一在陆子成心中地位吗? 那愚蠢的贝一有何好,能让痛恨她至极的陆子成在醉后还不忘情,真是叫人气恼! 宋珊珊怒归怒,却很明智,不会在何慕面前显露。假装未听清,立刻蹲下替陆子成脱鞋、盖好被子,还端水为他敷面,体贴入微到极致。 她原以为何慕送到这就走,谁知他非但不离开,反倒倚在墙角抽烟,一只手臂插在口袋里,静静看着她料理一切,丝毫没有回家的意思。 宋珊珊忍耐到极限,露出笑容说:“何先生,真是给您添麻烦了。现在已经很晚,何先生不然就在这里休息一晚?我会立刻为您整理客房。” 口中的留宿之辞却带有明显的逐客之意。何慕老谋深算,岂会察觉不出宋珊珊的真实用意。 他微眯起眼,吐一口烟。 淡雾中,他没有回答宋珊珊,反而转口问她:“对了,当初你怎么跟陆子成搭上的?” 突如其来的转变使宋珊珊短暂失神,很快回过神,不满地蹙眉:“何先生,请您措辞不要太刻薄,我与哥哥两情相悦,交往也是自然之事。” \"是吗?\" 何暮似乎听见了一桩奇闻,嘴角一抹嘲讽的笑意掠过,望向宋珊珊,眼神犹如审视着一个笑话,\"记得以前,陆子城眼里只有薄伊,寸步不离,甚至连正眼看你也无暇。” 宋珊珊脸色黯然,却听何暮接着说,“人人都说陆子成对薄伊情深意重,他们是竹马之交,天生一对,即使地崩山裂也无法拆散他们的坚贞。” \"当然,我也认为如此。但我不知道何时起,两人情愫突生,而陆子成那小子却闭口不提。所以我很感兴趣,宋姑娘用了什么手段,能使陆子成背弃了薄伊?\" 何暮的话语落下,凝视她的目光冷酷得让人寒心,但宋珊珊凭借坚韧的内心,依旧镇定如初,“我知道何先生对我有偏见,但不至于诋毁我吧?” 第103章 必与此事有所关联 \"子成哥哥是出于对我深深的爱,主动选择了我,怎可言抢?不然依照他的性格,他又岂会选择违背自我?再者,子成哥哥那么聪慧,无论我使用何种手段对他又能有何影响呢?\" \"世事难料啊,他可能看起来聪明,实际上,在情感上却是单纯的傻小子。”何暮明白无法从宋珊珊口中获取什么信息,便放弃追问,“罢了,此事不必多谈。” \"既然他选择了自己的路,选择了你,你们的恩爱与婚事都属你们二人之间,与我何干?如果将来他懊悔,也唯有他自己去承受。毕竟是他自己没眼光,不是吗?” “时候不早了,我不打扰你们歇息了,就此告辞。”何暮转身后并未回头,大步离开。 待何暮的背影消失于视线外,宋珊珊才稍稍松了口气。她伸手抚额,手心已渗出湿润,那是刚才紧张带来的冷汗。和何暮共处一室,即便经过多年历练,依旧让人心头压得透不过气。 在宋珊珊的眼里,何暮这个人比陆子成更为难缠,毕竟他就像狡猾的老狐狸,多年前的事无人质疑,独有何暮察觉不妥,并认定她必与此事有所关联。 幸而何暮不喜多管闲事,否则他若是干涉,也许真能发现些什么线索,从而揭露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她回头看去,宽大的床上,男子不知梦到了何事悲伤,眼角居然挂下一行泪,于昏暗的灯下闪烁刺眼的光芒。 虽仅一滴,却让宋珊珊心生警惕,紧握的双拳显示了她的决心。如今薄伊身陷囹圄,但她与陆子成的婚约仍在,只要不离婚,他们依然是夫妻。薄伊仍然是陆太太,自己无法堂堂正正。不,必须要另寻办法,陆太太的身份,理应属于她,属于宋珊珊! 至于薄伊,就让她悄然离去吧。宋珊珊的目光透露出深邃的敌意。 牢狱内,薄伊高热一整晚,此刻已全无意识。 南城的夏暑酷烈,每当暴雨前夕,闷热更是难耐。即使风扇整日呼啸,那种湿腻和恶臭总会在清晨将人唤醒。 “这是什么邪门天气,一年比一年热,人都要蒸熟了似的,还让人怎么活!”有犯人哈欠连天地起身,抱怨连连。 “别说了,我快热死了,黏糊糊的全身,又脏又臭,我自己都熏得受不了。”众人怨声载道。这时有人注意到了薄伊,“唉,我们都待了这么些年了,还不适应,新人倒是睡得好自在啊。” 薄伊被拴在马桶旁,倒地背对着他们,看上去似乎是在睡觉,惹来一众不满,“找个人把她弄醒,凭什么我们焦躁不安,她还能安睡?!” 一声落地,有人疾步过去踹了两脚,“喂,睡什么睡! 新来的你什么情况,日头都这么晒屁股了,还不快起来给我们打水洗脸,懂规矩不懂啊?” 薄伊毫无反应,那人便认为她是在耍赖,这次更是用力猛踢她的腹部,“伺候我们算是给你面子,你还敢装哑巴? 新来的,别自作主张,给脸不要脸。” 那一刀刺伤的地方尚未完全痊愈,如今又受到剧烈的一击,薄伊疼得蜷缩成一团,痛苦地呻吟着,“嗯……” “疼……” \"疼死你也给我起来!\"那人对薄伊哪有一点同情? 想要再度出手时,“等等。” “别打了,我想起昨晚这新人发热了,不会快烧坏了吧。”那人赶忙下床查看,探到的热度仿佛能烫伤皮肤,那苍白的脸色如死者无异,汗渍浸湿了头发和衣裳,“天呐,她发高烧了,别是真的不行了吧。” \"嘿,哪有这么容易挂掉。”大家并不相信,戏谑道,“你就爱小题大做。” \"可你看她都已经昏过去了,不管你怎么喊都没反应。刚刚踹了那么用力,她只吭了两声,真挺让人害怕的。” \"昏过去了又怎么样,倒盆凉水泼一泼不就醒了?”话音未落,已有冷水对准了薄伊。 “别泼啊。”她尽力制止,可惜为时已晚,冷水瞬间喷涌而出,倾浇在薄伊身上,溅得她自己一身湿漉。 高烧未褪的薄伊浑身火热,这突如其来的凉水如同火上浇油,瞬间惊醒,“啊!!” \"冷,好冷……\"她无力地环抱着胳膊,喉咙低沉的呼喊令人心惊…… \"瞧,醒了没?”那人挑着眉,语气充满傲慢,仿佛这世上就属她有办法,\"看,一个个无能,关键时刻还是得看我的。\" \"冷...啊,我好冷...\"薄伊颤抖不已,身体仿佛快要碎裂,神志模糊间唯有冻彻骨髓的叫喊。 一巴掌重重地拍上她的脸,毫不客气,\"知冷就学乖,赶紧爬起来侍候我们,不然早晚淹死你。\" \"快去,拿洗脸水来!\" 终于有人良心难安,插话道:\"得了,她病得这样了,不如让她先休息下吧?等人好点了再使唤也不迟。\" \"废话,你是那边的?忘了上面怎么说的了?要整治她,不容许她哪怕一刻好过。\" \"可是也说别把她弄死了啊。\" \"弄死了吗?她不还在喘气儿嘛。最好别碍手碍脚,不然你就等着受罪吧。\" 听到这话,那人缩了缩脖子,闭上了嘴巴,不再言语。 \"去提水来!\"薄伊被人从地上抓起,像只被弃的畜生,一路拽到水井旁。手中硬塞了个水桶。 第104章 眼睛被剜去 薄伊病痛中浑浑噩噩,哪还能提得起水?水桶撞在手上,伴随一声闷响,她倒在地上,\"唔......\" \"疼,太疼了......\" 施暴者大骂不止,\"妈的,没用的玩意儿,这点小事都干不好。\" 又冷又湿,剧痛难忍,却因高烧迷糊,薄伊没有反抗,仅剩的一点意志驱使她挣扎起身,然而无论如何,都难以摆脱困境。 \"你们看,她现在的样子,岂不是像条小狗?\" \"真像只可怜的落水犬呢。\" 众人见状,哄笑连连,\"呵呵,地上乱爬的模样真好笑,咱牢房许久未有这等趣事了。\" 听不清他们说些什么,只是隐约察觉到,她在遭受欺凌,嘲讽,折磨。 \"对啊,她越是凄惨,我们就越兴奋,谁让她是罪孽之身,活该受这等苦难!\" 听到“罪孽之身”,她浑身猛地震颤,强撑起最后一丝力量,扯住了那个声音的主人的裤腿,\"我不是罪孽之身。\" \"我没做过坏事。\"她死死地盯着对方,声音沙哑得令人窒息,目光更加犀利。 对方一时被吓得退后两步,惊叫:\"妈呀,见鬼了。\" \"你这是什么眼神?杀了人,我说两句还不行了?你还敢瞪我?\" \"竟敢瞪我?\"衣领紧攥着,她的身体再次被拎起,脸上重重两巴掌,啪啪声响回荡在这阴郁的牢室,力度可见一斑。 高烧不退,头脑已然混乱,这两下打下去,更是头晕眼花,眼中的一切扭曲摇晃,温热的液体顺着嘴角滴下,满口腥臭。 嗡嗡作响的嘲笑像是苍蝇盘旋在耳边,\"让你瞪,再瞪我还抽你。\" 如今的薄伊形如狂魔,咬牙切齿,口中只念叨两句话,\"我不是罪孽之身,我没做坏事,要我说几遍。\" 或许是因为薄伊的眼神太过吓人,那人情不自禁退了好几步,大声呼喊,\"来人哪,快过来,把她按住,听见了吗?按住她!\" 众人都是帮凶,闻言纷纷围了上来,轻易便制住了挣扎着的薄伊,架着她的双臂,任凭如何拼命都难以逃脱。 \"哪来的胆量瞪我,不立马戳瞎你的眼睛。\"话罢,那人恶意十足地扬起了手指。 恐惧袭来,\"放过我。\" \"救命啊,快来救救我。\" 她惶恐摇头,瞪大的眸子里那张扭曲的脸孔越来越模糊,\"别叫了,你嗓子喊破了也没用,这辈子就当个瞎子吧。\" 话毕,手指朝她的眼珠刺去,\"去死吧。\" \"啊——\" 她本能地闭上双眼,紧接着,撕心裂肺的疼痛令她尖叫,\"啊——\" 几乎同一刻,外头一声暴喝,\"住手!\" \"狱警来了,快跑!\" 大家四散奔逃,薄伊失去支持,猛地摔倒在地上,眼前是一片殷红。 门被砰然踢开,伴随着钥匙摩擦的刺耳声响,\"薄伊——\" 熟悉的嗓音却令薄伊颤抖得更甚。 陆子成冲进去一把抱起她,看着满脸血污的她,震惊不已,\"薄伊,薄伊,你怎么了?\" \"是谁,到底是哪个混蛋干的!?\" 尽管陆子成俊美异常,此时的脸庞却狰狞如恶魔,浑身散发的阴冷气息令刚才那些凶残的女犯躲在角落发抖,\"不是我。\" \"也不是我。\" \"不愿承认是吗?那就打到她开口承认。\"陆子成雷霆之怒,旁边的狱警二话不说举起棍棒,狠辣无情地朝着她们猛打。 女囚们尖叫四散,抱住头痛苦挣扎,\"别打了。\" \"我说,我说,是她!\" 手指向一人,\"是她想要挖新手的眼珠。\" \"对对对。\"立即有人附和,\"都是她的过错,跟我们无关,我们没动手。\" 女村妇向来怯弱,此刻已被吓得瑟瑟发抖,周遭的责备像利箭直射她的心,身子一软,扑通一声瘫坐在黄土地上,哆嗦成一团,嘴唇不停颤动:“不,不只是我一个,她们撒谎,她们也欺负新来的女子了。” 然而,陆子成并未搭理,瞪着那名妇女,眼中尽是火光,牙关咬得咔咔作响,每说出一个字似乎都是从磨石上挤出来的,狠毒至极:“挖出她的眼珠子!” 两名狱警随即上前抓住了妇女,萧逸轩捋起袖口,迈着沉稳步伐来到其面前。这威势让那妇人心胆俱裂,连连求饶:“我错了,求求你们,放过我吧。” “我可以道歉,我会给新人磕头道歉,可以吗?” “求你们了,饶过我这一回,不要取我眼珠子。” 然而一切都无济于事。 萧逸轩冷笑:“这不是我说了算的。” 话音未落,手指猛地嵌进妇人的眼窝,毫不留情。 “啊——” 惨叫声回荡在这间破败的牢房内,腥气充斥四周。这恐怖的画面令其余缩角落的女囚惊骇不已,目光中充满了恐惧,她们怎么也未曾预料到,欺侮新人会有如此惨烈的报应。 想起自己之前所做的种种恶行,她们顿时不敢呼吸,唯恐遭到这个男子同样的报复。 第105章 我想带柳儿出狱 被挖了眼珠子的妇人仍凄厉尖叫,而萧逸轩面不改色地把一对眼球扔到女囚面前,她们脸色变得如纸般惨白,牙齿咯吱作响。 陆子成冷冷的目光扫过:“还有人敢挑战死亡吗?” 女囚犯们忙摇头,宛如拨浪鼓,陆子成一把抱起薄伊,说:“我带她离开,这边交给你处理。” 萧逸轩恭顺回答:“是,陆总。” 目睹老板如此紧张呵护薄伊,不禁让萧逸轩疑惑不解。 他曾对她怀恨,也曾虐待她,但最后却心疼和挂念着她,真是矛盾至极。 算了,作为下属看不明白老板的私事正常,毕竟那是他的私生活,不必过多干预,只需听从吩咐便好。 他的眼神掠过那群震颤如糠秕的囚妇,“动手,打一顿她们就老实了。” “对,出手重些,否则不知教训。” 说完,萧逸轩拎起地上痛苦打滚的妇女,像拽着条丧家之犬。他离开监仓时,身后传出一串悲号:“啊——” “呜呜,别打了,啊——” 与此同时,监狱医生快速赶到,对薄伊进行诊治和包扎:“伤口不重,休息几天就好了,不用瞎。” “不过病人现正高烧,得先把体温降下来才行。” 几个小时折腾下来,陆子成始终陪伴着薄伊,紧握她的手,眉心深锁,脸上的情绪复杂无比。 “难受……” 薄伊捂着眼部的纱布什么都看不清,热度稍退后,她依然迷糊,嗓音微颤:“唔……眼睛疼死了……” “我好疼……” 陆子成胸口起伏,心中的爱恨交缠:“薄伊,你若是早知有今日,又何必当初?” “你伤害秦婶和珊珊时,有否想过自己也可能遭遇相同的处境?” “所以,就算疼痛难忍,你也只能承受,因为你咎由自取,理应受此惩罚。” “不是我!” 这番指控让薄伊挣扎起身,两手攥成拳头:“陆子成,你让我重复多少遍才行,真的不是我。” “我知道你不相信我,你以为我蓄谋要害宋珊珊,但她和秦婶的恩怨关我何事?为何我要对付秦婶?” 男人的声音骤然冷漠:“薄伊,我以为经此一事你会醒悟并道歉,没想到你依旧冥顽不灵。” 薄伊愤恨不已:“我没做错也没犯罪,为什么我要认?秦婶不是我杀的,她是宋珊珊,那个蛇蝎心肠的才是她,不是我。” “珊珊说是你要杀她,秦婶冲过来挡你才被打死的。”陆子成冷哼,“薄伊,若不是我去得及时,珊珊只怕难以活命。至于秦婶,到现在还昏迷不醒。” 全是宋珊珊的说辞,他相信她说的一切,即便真相近在咫尺,他却始终吝啬自己的信任。 薄伊耳畔再次响起宋珊珊的话语:“薄伊,你敌不过我的,多年的娇生惯养让你颓废不堪,你傲慢张扬只会更加惹得子成哥哥厌恶你!” “可我不同,从小在孤儿院尔虞我诈的生活,只有使尽心机才能过得更好,你决计不是我的对手。” 陆子成的话依然在耳畔萦绕:“再说了,你所谓的视频我已经查过,没有任何东西,水果刀上的指纹只属于你。现在证据摆在面前,你还狡辩吗?” 薄伊愤怒颤抖,肺部似要炸裂,这不是狡辩,只是此刻,她不愿再多言语,耗在这里了:“滚!陆子成,你滚,我不想听到你的声音,滚出去!” 陆子成本来出于关心前来,结果如此,内心同样是怒焰炽热:“薄伊,若你执迷不悟,就继续留在这里赎罪吧!” 言毕,他毅然离座,步伐坚决地离开了房间,屋里重归宁静。薄伊无法视物,眼睛剧烈痛楚,痛至鲜血汩汩而出。 而陆子成从监狱出来,直接上车驶离。 萧逸轩久等不见薄伊,惊诧地问:“陆总,不带薄小姐走吗?” 柳儿刚入狱,就受尽折磨,陆子晨看到她的悲惨,自然认定他会带柳儿离开。想起那个场面,即便柳儿眼盲还要他滚,陆子晨的愤怒如火山般喷涌,“她凭什么能走?” “像柳儿这样的女子,还苟活在世上就是对他的慈悲。” 萧逸轩心中一阵黯然,不知之前是谁在为柳儿心痛,是谁替她讨回公道。如今却变化如疾风骤雨,脸变得比天气还快。 奇怪,他究竟是爱柳儿还是恨柳儿? 爱她,为何亲自让她陷入囹圄?恨她,为何看不得她受到欺凌。都说女子的心海底针,他倒是觉得陆总的内心比海洋还深沉。 “还愣着作甚,还不开车!” 回过神,他连忙应道,“立刻就开。” 回到家,陆子晨一整天神情恍惚,宋珊珊跟他讲话也是不耐烦。脑海中全是柳儿饱受虐待,甚至眼珠差点被摘除的画面,接着是她指着他骂他滚。反复的景象,让陆子晨备受煎熬,心结难解,难以平静。 宋珊珊看出异样,“子晨哥哥,你怎么了?” “珊珊,我想带柳儿出狱。”他出口时自己都感到惊讶。 这仿佛才是他内心的深愿,因此脱口而出,没经思考。 宋珊珊转过脸,哀怨地说,“子晨哥哥,我不答应。” “如果在过去,我也舍不得姐姐吃苦,但现在,我彻底清楚,姐姐一心只想害我。你亲眼见到的,若非秦姨,怕我现在都不能再见你。” “如果姐姐出来,我每天只怕要活在恐惧中。子晨哥哥真要对我狠心至此,不顾我的安全?” 第106章 惨剧 提及此,宋珊珊再也忍不住,泪水滚滚而下,楚楚动人,让人同情,“子晨哥哥,我不想死。” “好不容易我们又重修旧好,我若死了就见不到你,我舍不得。” 宋珊珊泪眼婆娑,陆子晨心软了。 他伸出双臂,将宋珊珊拥入怀中,轻抚她的背安慰,“抱歉,是我的错,让你受惊。” 自责之余,他记得最困难时刻,柳儿背弃他转身投向他人怀抱,那时是珊珊陪伴他度过,无微不至。那段日子里,他也如狂,情绪无法自制,珊珊包容他,不离不弃,坚韧的模样让他心疼。 哪怕给他造成了再多困扰,她依旧对他笑盈盈,未曾当面流泪,只有两次他窥见她默默拭泪。 想起她把自己从瓦砾中挖出来,看着她指尖破皮流血,即使是包着绷带,血液也能浸湿厚实的纱布。为他,她最爱绘画的右手还被砸伤,从此拿不住画笔太久,他曾发誓这辈子绝不会对不起她。 然而,他还是娶了柳儿,并为了柳儿让她屡受重伤,陷在危机里,现在竟想要救柳儿出狱? 愧疚如潮,恨不得当下给自己两个耳光,“珊珊,那些话,只当我疯语。” “柳儿三番五次要害你,牢狱对她已是仁慈。你放心,类似的话我再也不会提起。” “今天,是子晨哥哥不对。” 宋珊珊在他怀中擤鼻涕,“没关系,也许是我过于狭隘了。” “不是你的问题,我们走吧,子晨哥哥带你去逛街。之前你不是想有个适合你的包么,今天我去帮你选一个。” 宋珊珊温顺地点点头,“嗯。” 当然,她所有温柔只是伪装。她内心深处,对柳儿恨之入骨。 未想到,她冒这么大风险,牺牲秦姨,甚至伤到自己只为送柳儿进牢,如今陆子晨竟想让她出狱? 不可能! 她怎么可能允许?那次刀入腹腔之痛,以及未来那丑陋的伤痕,她所做的一切不允许就这样功亏一篑。 现在虽让陆子晨打消念头,但这只是暂且,他心中有了这般想法,没能实现,将来定会反复想起。总有一天,她会让柳儿出狱! 她深知陆子晨,留柳儿哪怕在牢中,也是定时炸弹,唯有死亡,才是真正结束,她才能毫无顾忌。 先前,只想折腾折腾她便罢了,留口气,让她品尝生不如死的滋味。然而陆子晨的反应使她看清,柳儿必须死。 陆子晨抽出面纸给她擦去眼泪,握紧她的手,“走吧。” 他曾以为生活会这样继续,即便彻夜难眠,控制不住思绪,但他不会再提柳儿的名字,不再提及带她出狱。然而短短月余,一切都翻天覆地。为了带柳儿离开,他向宋珊珊承诺他会与柳儿离婚,转而娶她… 自从村里的丫头薄伊在牢狱出事后,陆家大儿陆子成就嘱咐肖逸轩,得多关注一下,让薄伊受点儿苦是没关系,关键不能丢掉性命。 薄伊的眼疼得好似刀割,过了几日修养,才拆开蒙眼的绷带,重新看见光亮,庆幸只是轻微的擦伤,要是眼睛瞎了,她不知该如何面对这漫漫长夜。 牢中的管事把薄伊移到了一个新的监室,这里的人不像以前那般凶狠,没人欺负她,但前事历历在目,让她心里仍残留惊惧,对每个人都保持戒心,担心再次落入陷阱。 特别在上一间牢房,那些人脸皮后的言语像是上级授意,她本以为是陆子成的安排,要她在狱里过得不好,但陆子成在关键时刻舍身相救,她明白这一切并非他所为。 因此,嫌疑人不言而喻,肯定是宋珊珊,宋珊珊笃定陆子成不会相信她,所以敢那么肆无忌惮地加害于她。 新监室的生活平淡和谐,可薄伊总喜欢独处,避免和别人过多交流,大伙儿都习惯了她的这份沉默,便不多言,给她留一份清净。 夜幕降临,暴雨如注,夏天的骤雨像豆荚炸裂,噼啪作响,此番声响让人难以安眠。有人抱怨说:“怎么最近总挑夜半时辰下雨,吵得我头痛,还能不能让人好好休息了?” 身旁的人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宽慰道:“习惯就好了,早点儿睡,明早得干农活呢,没了力气可咋整。” 一会儿功夫,大家都进入梦乡,鼻息声起起落落,伴随着窗户上暴雨拍打的声音,薄伊无法入眠,毕竟是新人入狱,还未完全适应这种孤寂。 辗转反侧良久,薄伊终究还是难以忍受,起身坐到床头,凝望着黑夜中的冷硬铁窗,听雨滴发呆。不知道这时候,年年在家里怎样,会不会想念她呢?妈妈带年年习惯不习惯呢?陆子成不让家人探监,使得一切变得未知。 第107章 试图求助 想起妈妈那次是通过萧逸轩才得知薄年的情况,薄伊想,自从她被抓之后,妈妈定是悲痛欲绝。她病弱的身体,年事已高,不但得牵挂她,还得帮着带孩子,这样的女儿无疑是她一生的拖累。 误入歧途,连累了关爱她的人,夜深时分,她的心里更加歉疚。嗓子里好似堵了湿润的棉团,咳不出,吞不进,折磨得她连呼吸都觉得艰难。她抱紧膝盖,把头深深埋下,以此缓解内心的痛苦,免得哭出声音来。 忽然,她感觉到有人靠近,猛地抬眸问道:“谁?” 哀愁虽有,薄伊在这里警惕不减。“是我。”黑暗中,她辨不清是谁,但声音她记得清清楚楚。 换个新牢房后,生活安静了许多,虽然她不与人交往,但同龄的有个女孩对她颇为关心,便是此时的声音,两人的关系稍微亲厚了一些。 初时她抵触,过了半月才稍有缓和,但交谈也仅限于几句日常,“有什么事吗?”那人慢慢摸索过来,坐在她身旁,“是不是在想家?或是牵挂亲人了?”薄伊没有回应。那人又说道,“还是他们呼噜太大,吵到你休息了?需要我去提醒一下吗?” 薄伊摇头,不愿引起是非,“不用,不关她们的事,是雨声太大了。” “这样啊,那也没办法了,只能忍着。我也不能让雨停,老天爷又不理我,能听话就好了。”那人说到这,竟自顾自地笑了起来,“对吧?”此刻的薄伊没有心思逗趣,敷衍道:“快睡吧。” 那人问:“我们能不能一起睡?”话音未落,她已经抢先钻进了薄伊的被窝,“凑合睡一晚吧,我有点冷,挤挤或许暖和些。” 薄伊回道:“我喜欢独睡。”可对方死皮赖脸,声音甜腻,她没能拒绝,只能与对方挤作一团。 这么多人在一起,料想没什么大碍,她微微松了口气,渐渐沉沉睡去。 然而到了夜半时分,可能是因为脚底着凉,她感到喉间不适,随之而来的便是猛烈的咳嗽。 于是她猛然睁眼,撑起身子。同一时间,胸口被肘部硬生生压住,下一刻,一股冰凉划过了她的脖颈。 一切都太快了,她没来得及做出反应,一股温热便喷溅而出。她伸手一摸,掌心一片湿腻。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杏仁大的眼睛瞬间睁圆。 那是一把刀片,正割着她的喉咙。 意识到时,已然来不及了。她本能地捂住脖子,防止失血过多,欲言又止,试图求助。但嘴已咧开,刀口过深,喊不出声。 耳边响起淡淡的声音:“没人告诉过你,在这儿不能轻易信任任何人吗?你还让我睡你旁边。算你教训一次吧,下辈子别再这样单纯了。”是她!... 夜晚深邃,没有月亮,没有星光,只有狂暴的大雨如泼,似乎永无终结的打击着暗夜。囚房内的黑,深邃至极,薄依摸索在漆黑一片中,只靠本能支撑,挣扎起身,四肢乏力,艰难地匍匐到那铁铸巨门前,“咚!咚咚咚!!” 颈痛如炙火焚烧,“咚咚咚,咚咚咚!!” 救命,谁能来救救她? 鲜血汩汩自指尖流落,她拼命捂住颈间那道残忍的割痕,用尽全力死死压住。生的意志使她呼救,“救……帮帮我……” 鲜血溢满嗓口,一开口,便是鲜红的溅射,“嘶……” \"发生什么事了,到底怎么回事?\"周围的人纷纷被吵醒,睡意模糊中询问。 她听到靠近的脚步声,但她已经无法出声,只有喉间沙哑的喘息声。身躯瘫软倒地,止不住的颤栗,全身痉挛,而她仍然紧捂着颈部的伤处。 \"见鬼,她是自杀的!” \"血,好浓的血腥气!\" \"快救人哪,监狱官员快来!出人命了,快救人哪!!\" 薄依倒在腥血中,只有沉闷艰难的呼吸,胸腔沉重地起落。 快要无法呼吸了,真的要喘不过气来了。 她千思百虑的防御,最终仍无法抵挡这一幕的发生。她小心翼翼了,不是吗? 几乎不与众交流,如何躲不开这厄运? 自己身处牢笼之中,为何还无人在乎她的生死? 不过青春年华,痴恋错误的人,为何上天连一个弥补过失的机会也不给她?偏要将她推向绝望的境地? 只是错爱了一场,又不是犯罪滔天,为何一丝生机都不容她拥有? 好痛,好凉……血不停地流,她浑身赤染,连瞳孔都映照出血的色泽。 最后清醒的一瞬,她听见门被打开的金属响动,混乱的嘈杂声响灌进耳畔,“警察同志,她自杀了!快救救她!!” “呜呜,真可怕,血流了好多!” “再不去,就来不及了!” “喂,你怎样了,没事吧?”狱警轻拍她的脸庞,她血色的视线里终于闪烁一丝光芒。 仅仅,仅是一瞬的光明而已。 很快,世界再度陷入无尽的黑夜。黑暗如巨兽,贪婪吞噬着她。 第108章 离婚协议 而另一边,陆子成蜷缩在沙发上整夜烟雾缭绕,直到下半夜方才勉强入睡。 多年来,多是与宋珊珊同屋而眠,却极少同床共枕。只有饮酒过量至浑然不觉的状态,他们才有偶然的并眠。 如今他在沙发上再度浅眠,却不安稳,电话一响即刻惊醒。深夜的铃声显得尤为刺耳,他伸手揉着眉心,接起电话。 刚按下接听键,他尚未来得及开口,便听到萧逸轩急促的话音:“不好了,陆总,薄小姐在牢狱中自杀了!” \"你说什么?\"陆子成语气骤然凝重,黑眸一凛。 \"据说严重,我正火速赶往,陆总要一同前来吗?\" \"我立即就到。\"挂掉电话,陆子成立刻穿好衣物,纽扣还未及系紧,便匆匆离家而去。 如此匆忙惊动了宋珊珊,微弱黄灯下她惺忪的双眼问:“子成哥,深夜要去哪儿?” \"有点事要外出。\" 睡梦初醒,宋珊珊的声音带着睡意:“要我陪伴吗?” \"不用了。\" 薄依在牢内处境危殆,甚至性命难保,此时此刻,陆子成哪里有心思带她一同涉险?事情已经足够纷乱烦躁。 \"有点事要办,你在家好好休息,我会尽快回来。\" \"珊珊,别不懂事。” 他寥寥应对几句,不及宋珊珊再说什么,大步流星般离去。 轻声一阖,门扉落下,陆子成消失在她的视线之外。宋珊珊盯着那扇紧闭的门,嘴角微微勾勒,心中的阴霾已不必掩饰。看样子是成功了,薄依啊薄依,这一次,你千万别醒来。 死去对你来说,也许就是解脱。对我来说,日后也无需多费心思去对付你,岂非双赢?另一侧,陆子成驱车驶向那郊外的牢狱,脑海里回荡着萧逸轩的声音。“陆总,不好了,薄小姐在牢狱中自杀了!” 自杀,为何,薄依选择自杀? 眉心皱成一团,脚底油门深踩。子夜时分,大雨滂沱,路上空荡无人,他驾车飞驰如疾,几乎辨不清眼前路途。没有人察觉到他内心的紧张,思考的事。连他自己都无法厘清这种错综复杂的感触。明明早已恨透了她,为何还会害怕她的逝去? 她作恶累累,罪有应得,甚至曾恨之入骨,幻想亲手终结她的生命,将她推入了发狂的珊珊身边。如今为何他竟会恐惧如此? 监狱位于偏远之地,市区前往须一小时左右,而他硬是以半个多小时疾驰而至。甫一停车,守候已久的萧逸轩撑着黑色雨伞走向他,抵御风雨:“陆总,您终于到了。” 男人的颌线绷紧,周身散发冷冽之气:“现在状况如何?” 田埂上的风掠过,李春雷举伞挡住雨帘,脚步不停,说道:“大夫说了,正在争分夺秒地抢救。她割伤太深,怕是情况凶险。” 男子脸色铁青,一声未发。 这村子边上是座南城最大的羁押所,设备完备,甚至配有专业的急救设施。故而当白瑾被发现受伤后,才能迅速得到救助。 赶到救治房门外,陆子洋望见房门上的“急救中”三字,面色阴郁得能拧出水来。 管狱长早早地在此恭候,几名狱警立在身后,见陆子洋到来,忙当面呵责属下:“怎地看守不周,竟让人自行寻短见了?” “搜身时分明仔细排查过了,她从哪弄的尖石?” “这样疏忽,还想不想要饭碗了?” 狱警们都一肚子苦水:“所长,我们哪知她会有此举动啊。” “据现场查证,死者是用一块锋锐异常的石头割颈的。这石头被她磨砺得如同刃片般尖利。” “也询问了同监室的犯人们,大多不知情。据跟她走得最近的那犯人讲,曾瞧见白姐在外出操练时拾得一块石头,偷偷打磨了起来。” “当时众人并未多想,只以为她在消磨时光,没料到白姐会以此石头割破喉咙寻死。” “她寻常把石头藏着,我们怎能知晓?刚检查过的,那石头只留下白瑾的指印,绝无他人下手可能。” 管狱长神色严峻,责骂一番下属后,走到陆子洋身边,态度骤降了不少:“陆公子,您听清楚了。” “白小姐决心求死,即便是石头也能琢磨如刀,这事并不能全怪咱。这种事防不胜防嘛。” 白瑾一心求死,的确无法怪他人,只是如今她存亡未知,心头之火让陆子洋难以平息:“白瑾不能死。” 他脸色冷硬,眼角隐约现出一抹暗青,墨色瞳孔深处多了几分寒光:“无论什么手段,一定要保住她的命! !” “否则你们看守不利,我非得治你们的罪,你这管狱长的位置也得给我让位! !” 陆子洋撂下狠话,管狱长面色阴郁,的确此事发生在他眼皮子底下,他难辞其咎,即便是法庭之上他也逃脱不了责任:“我们会尽全力急救。” 第109章 立刻抽血 “必定设法救回白姑娘。” 尽管嘴里这样保证,但管狱长心头仍是七上八下。 他刚才亲历那一幕,一划之间颈部鲜血汩汩,地面都被鲜血浸染一片,更不用说她一身是血。 连她面颊都血淋漓的,让他这个见过生死场景的人也惊骇不已,着实触目惊心。 于是,他心里没半分把握,这样一个自杀的犯人还能不能挺过去。 他只有在心里默默祈盼,但愿别死了,能喘口粗气也好,无论如何不能就这样离开人世。 否则她若丧命,恐怕大家都会跟着陷入困境,南城里谁不知晓陆子洋现在权势滔天,黑白两道都通吃。谁都不敢惹这位爷不高兴,否则就得吃不了兜着走。 众人群聚在急诊门口,焦虑不安,所有人都坐立不安。直至不多时,急诊室门打开了:“伤者失血过多,快不行了,急需输血,有谁与她血型相符?” 陆子洋应声:“用我的。” “我与她的血型一样。” 狱医道:“那就快请进来。” 管陆子洋是谁,萧以轩下意识想拦,毕竟人多,总有适合的血型,不至于用得着他亲自上吧。 然而,他刚开口尚未说出一字,只见陆子洋已随医生快速步入急诊室。他只能深深一叹,眼睁睁看着那扇厚重的门关闭。 手术台上,白瑾阖目昏迷不醒,玉颈上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触目惊心,鲜肉外翻。医生正缝合她的伤,周围堆满血腥的纱布与棉花,堆成一座小丘,而她面无血色,苍白得跟亡灵一般。如非心跳微弱尚在,他简直以为她真离世了。 白瑾,既如此珍视自尊,受不住囹圄之苦,宁愿赴死也不委曲偷生,又为何杀人,为何触及法律的红线? 别人便罢了,偏偏是珊珊! “快躺着,立刻抽血。” 陆子洋躺上白瑾旁的手术台,看见针管刺进自己的脉络,鲜红的血一滴滴汇入她的身体。 奇异的是,这一瞬间,他仿佛有种错觉——自己的血融入她体内,仿佛象征着他俩在某刻变得不可分割? “她需要多少,我就献出多少。只要她活着。” 此时此刻,这话语传进白瑾耳边,她迷蒙间,仿佛置身梦境。 即便是梦,她也觉得可笑。 不久前,陆子洋亲手将她推进手术室,吩咐医生:“抽她的,她的血型与珊珊匹配。随便抽取多少,我要的是珊珊活下去,听明白了吗?” 陆子洋一直对她是那么狠,她竟梦见他会对医生说:“她需要多少血,抽我多少,我要她活着。” 怎么可能呢?陆子洋巴不得她早点离开世界,怎会这般善意。 他只会侮辱她,一次次对她施加毒手。 至今,她已快要记不清为了宋珊珊,陆子洋打了她多少回...... 在那些啪啪作响的手掌下,火辣的灼痛仍然刻骨铭心,哪怕时至今日仍历历在目。薄伊呀薄伊,曾经你不顾一切追寻所谓的情感,可结局不过是遍体鳞伤,犹如身陷无尽的死寂。 假若有重来的一世该有多好,若能回头,定不再步入与陆子成的婚姻殿堂,她定要躲得他远远的,不再有任何纠葛。 然而,人世间哪有如果之说,回不去过往,死亡亦无来生。 “薄伊,我不准你离开……” 昏迷中,薄伊内心责怪着自己的痴狂,紧随而来的是一片深深的寂静,如同无边的黑暗深渊。 幸亏陆子成及时出现,且与她的血型吻合,得以救了她一条小命。只是他因失血过多,身子虚弱得如秋风落叶,面容煞白如纸。 从手术室出来,他差点没站稳。医生嘱咐他在外稍坐等待,观察无恙后方能离去。偏偏陆子成素来不听劝告,得知薄伊脱险后便强撑着衰弱的身体逃离,无人能阻挡。 萧逸轩无法阻止,只好陪伴左右,免得万一出事,别说他这特助日子难熬,公司也必定会乱成一片。“陆总,要去哪儿?我替您驾车吧。” “回去。”仅此两句,陆子成拉开副驾驶车门,倚坐着,一手抵住前额,昏昏欲睡,眼睛仿佛难以开启。 陆子成没抗拒驾驶之事,萧逸轩才略微释怀,恭敬应声道:“是,立刻送您回家。” 待他们回到家,已是晨光熹微,一夜就此虚度。萧逸轩欲扶他上楼,陆子成婉拒:“不必,仅是输了些血,还未虚弱至此。” “可是……” “无须‘可是’。”陆子成固执己见,让萧逸轩哪里敢再多嘴,“那请陆总您小心些。” 陆子成未作回应,径直登上楼去。 卧室的门启,宋珊珊惊醒,“子成哥哥,你回来啦。”随即,她一脸骇然:“子成哥哥,昨晚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糟?” “我怎觉你要倒下,需不去医院?”宋珊珊焦急问道。 面对她的惶恐,陆子成却不理不问,只是直挺挺地坐在床沿,“珊珊,我有话想与你说。” 过了两天,薄伊才从梦境中睁开了眼睛,可未曾想,最先映入眼帘的还是陆子成。他与宋珊珊就像附骨之疽,始终挥之不去。薄伊略感不悦地皱了皱眉,面对不期之人,烦躁难免涌上心头。 “可以动吗?”男人的身影挡住了光线,她无法看清他的脸色,唯有那手里的文件格外刺眼,“能动就签了吧。” 几个斗大的字清晰可见:【离婚协议书】。 第110章 离开南方古城,永不复返 离婚协议? 薄伊觉得自己仿佛仍在梦中,或者是还没有彻底清醒,为什么她醒来第一幕就是陆子成拿着离婚协议书,要她签字?之前,她多次提离婚,每次都惹得他雷霆震怒,一番羞辱后扔给她冷语相加。前阵子孩子没了,陆子成还扬言离婚是做梦,没虐足她绝不放手。 此刻,刚睁开眼,思绪迷蒙,他竟要她签这纸离书。这让薄伊怀疑,难道是宋珊珊再次设局等着自己跳进去吗? 薄伊欲开口问他究竟什么意思,可发现自己竟无法言语,只能艰难发出模糊的“啊啊”声。 她瞪大眼睛难以置信,试着再说话,可是依旧只是支离破碎的声音,与哑巴无异。她想起了一些事,下意识摸向颈部,那里还有缠着渗血的纱布。轻触之下,疼痛让她皱起眉头。 几秒之后,她才回想起之前的噩梦,不记得时间过去多远,只知道遭受割喉袭击,鲜血淋漓。那时她掉下床,挣扎地撞向铁门,以为再也无法活着。 然而她现在见到了陆子成,还能感受到伤口的刺痛,意味着她又一次逃过了鬼门关,只是……她不能再开口,是不是这个意思? 紧接着,陆子成证实了她的疑惑:“薄伊,医生说你的声带受损,短期内难以说话,你需要修养,别勉强。” 割裂声带,这意味着她将变成哑巴吗?如此年轻,未来便无法言语,难道只有手势才能表达?这样的命运,薄伊无法承受,满心怨恨涌动,仿佛胸口被烈焰灼烧,喉咙中带着血腥味,疼痛难以形容,她嘶喊起来,歇斯底里的叫嚣:“啊,啊——” 可她的声音只化为嘶哑,讲不出任何完整的话语。 “够了,冷静点儿。”陆子成按住她的肩头,沉声道,“既然有今日,何必当初呢?” “薄伊,用割喉自杀的你可曾想过,这或许非但无法了结,反会使你变成哑巴,此生不能言语。” “是自己选择了这条路,即使残废也是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别做出这般不堪接受的模样。” 哪有自残之事?何曾有割喉自杀的念头?这是宋珊珊策划的,她宋珊珊害的…… 未曾想,如今宋珊珊背靠的权势竟在无声无息中愈发强盛,手腕之长竟已触及囚笼之地。初次那帮人听她指挥欺辱我,挖眼不成,这次竟直接割喉企图一了百了,是要彻底除去后患? 纵使我侥幸逃脱死亡,却换来终身哑口,而未来等待着我的还有何苦难,未知的恐惧如同黑洞,令人心悸。 而陆子成如盲般信任宋珊珊,对她言听计从,竟在眼前对我直言这刺耳话语,叫我如何忍受? 怒火灼烧胸腔,我竭尽全力甩开了他的双手,双眼燃烧起怨恨的火焰,如同困兽嘶吼,“呜…… 啊啊啊!” 这不是我,从未萌生轻生念头,哪怕前路艰难,世间尚有薄年在侧,为了他,无论如何我都得撑住,又岂会轻易抛开生命? 一切都是宋珊珊的诡计,她一次次置我于死地,从始至终,她都是那个阴毒的影子。 陆子成! 哪怕睁大你的眼睛瞧清楚,分辨清身边人究竟是人是魔,你就睁开双眼看看吧! “啊…… 啊啊!” 我疯狂地叫喊着,试图解释,最终失控地扑向他,而陆子成无动于衷,如同观赏一出喜剧。 他俯视我,低首静默,唇紧闭不曾开口,但我仍从他眼神里望见了自己疯子般的模样,狼狈不堪,如同行尸走肉。 我见到自己扯掉了输液针,颈上的纱布渗出血渍,凌乱的发丝掩不住面目狰狞,那一刻,我不禁疑惑自己是从何时起变成了这般模样? 曾几何时,我依然是南城高贵的名门千金,哪怕家道中落,依然傲骨铮铮,挺胸抬头。为何今日我会成为一个世人眼中的疯妇? 陆子成对我厌恶,我此刻竟也不禁厌恶自己,连我都无法接纳这形象,陆子成冷言拒听,无视我,看似也在情理之中。 此刻,手指紧揪着他衣领的力道突然消逝,我软弱地瘫倒在病床上,无力地垂下脑袋,睫毛微微颤动。 病房内死寂一片,沉郁的氛围压抑着呼吸。这种压抑几乎要窒息般沉重。 第111章 永永远远 之后,我没有再挣扎,而陆子成也未再说一句话。我没有勇气抬眸望他,他却始终注视着我。 回忆里,少女时期的薄伊总是美丽活泼,笑声甜美。 最喜欢的便是她笑时弯弯的眼眸,如同天上的新月,闪烁的星光洒落在眼里,嗓音犹如风中银铃,清脆悠扬。 当年的陆子成又如何能抵挡这份倾心? 多年来,陆子成不确定是薄伊变了,还是他曾对她的认知太过肤浅。 但他了解,即便他骨子里恨透薄伊,但在生死关头,总会涌现恐慌与畏惧。 尤其这次看见她喉咙的重伤,血肉模糊,稍有不慎或者发现晚些,她或许早已离开,连灰都未曾留余。他深知,不愿她逝去,也不忍目睹她狼狈度日,就为了那份曾经的青春岁月,在她差点离世之际,他终于作出决定。 要将薄伊从牢中带出。 哪怕宋珊珊百般阻挠,他也铁了心去做。 再下次如果真的悲剧重演,他不确定能否再如此幸运地死里逃生。 多少年恩恩怨怨,即使相怨多年,最后仍是期盼她安然无恙,而非冰冷的尸体。 心中沉闷起伏,强抑纷乱的情绪,迫使自己恢复平静,“吵够了吗?” 我不作声,没有余力再发出一丝动静,只是呆坐着,全身麻木失魂,只听见他的话自耳边落下,“看来你累了。” “累了就签名吧。” 他抛过那份离婚协议。 双眼木讷地眨了眨,我瞥见“离婚协议”四个醒目大字,一言不发。 或许过几分钟,也可能过了半晌,或是一个小时,时间在此刻显得如此漫长,直至我在他耐心中颤抖地伸出手。 指尖捏着离婚书,许久不曾翻开。实际上我与陆子成经历过风雨无数,早已不再对他抱有任何期望,更何况他曾为了宋珊珊对我动手。 即使当年因挚爱滤去了他的瑕疵,这些年日日夜夜痛苦煎熬,那层滤镜早已消失殆尽。 我不是受虐狂,无法容忍如此日子。我一直想离开陆子成,带着家人远走南城,过平凡宁静的生活。 但此刻身陷囹圄,此生怕是出不去,还成为了哑女,这全部都归咎于宋珊珊,怎能让我甘愿离婚? 我明白,离婚一纸定局,他必定会转身娶宋珊珊,可我已失去自由,无法追求想要的生活,没法陪在薄年身旁。我已经够凄惨了,怎能让宋珊珊轻易得逞? 拼死也要挣脱“小三”之名,争做陆家女主人,又怎能如宋珊珊之意?我应该紧紧守住陆太太的位子,至死不让,我倒要看看她还有什么手段,又能怎样。 正咬牙切齿,浑身颤抖,耳边传来陆子成的话语,“薄伊,签了吧。” \"签了这分分离契约,你的翅膀就硬了。\" \"之后,你携家带口,离开这江南之地,永永远远…\" \"再也别让我瞅见你一眼。\" 薄柳惊讶地挑起眉毛,面颊尽是怀疑的诧异。 路子成此言何意?是要放手不成?他竟能如此宽宏? \"呜...唔唔...\" 嘶哑的喃语自薄柳喉间溢出,但她的问题清晰可辨:\"是真的吗?\" 她质询的是她能否信赖他? 他唇角微垂,回答:\"薄柳,你该明白,若想你点头签字,一百个法子我都玩得转,岂会耍这等小把戏来骗你?\" \"安心,我说话算数。\" 确乎不假,她弱点了满身,他若真要她签名,千法万计皆可用。最难听的无非是在牢中了却她,何必这般大费周章地援救?或许他是良心陡然觉醒吧。 路子成一声叹息,他们的爱情始于懵懂之时,如今终画上了句点,内心空荡荡一片,说丝毫不感悲痛,定是虚伪的谎言。 他终是侧过了头,不愿面对薄柳:\"多年的岁月已使我疲倦,不愿再如此继续下去。\" \"我今日放你走,也算放自己一条生路。将来,我不期望再见到你。\" 最后的话语甫一落下,耳畔传来她的呢喃似是欲言又止。 看向她,却发现她已然签署完那份离婚书,高举着递给向他。 她未读过那些条款一眼,却急不可耐,签名处的\"薄柳\"二字,如灼热的烙印烙疼了他的双眸。 他怒火瞬间燃起:\"薄柳—\" 她迷茫地眨了眨眼睛,面色苍白。她想不通,她照做了签字,为何他还突然发作? \"你没看过内容就签了?\" 然而薄柳不懂还需看什么呢? 即便不满那些条文,她的意见又有什么用?他会听吗?会任由她发表吗? 第112章 我们搬家吧 离别的日子终究要到来,那些她已不再在乎。逃离这个地方,带着家人离开这个江南之都,去过普通安宁的生活,是她期盼已久的梦想。 现在愿望近在眼前,其它的都不再重要。太太之位不过是过眼云烟,要的人请拿去,只要他们不再来骚扰,连祝他们永结同心,她都愿意。 究竟biaozi终是陪不了犬,人生短暂哪谈长久。 想通这些,有了路子成无原则的信任宋珊珊,这一生注定了赢不了宋珊珊,既认清现实又能携家人远远躲开他们,何必再去傻瓜般地碰得头破血流? 她的亲人更加重要,不愿牵累他们。只想逃离这场纠纷,切实保障家人的安危就够了。 于是,她轻轻触动着那份离婚书,示意他收好并履行承诺。 路子成终于力不从心:\"罢了。\" 接过的那份离婚书颤抖着,心头空落一截,凉意袭人。 他再不想对薄柳面对,不愿在此停留一刻,怕自己后悔,冲动之下撕碎离婚书。 他转身离去:\"我先离开,几天后你调理好身体,会派人接你出去。\" \"就这样吧,后会无期。\" 说罢,路子成背影离去,未曾回望。 病房门在他推下时滑开,走廊的灯光投射而来。 昏暗的白炽灯描画出男子挺拔的身躯,似乎他在光影中停滞一瞬,也或许是薄柳错觉。 无论如何,等薄柳反应过来时,路子成已然出门并将门悄然关上。 这扇关闭的门如屏障般隔绝他们两个世界。 病房恢复寂静,静得只有钟声敲响:\"咔嚓,咔嚓...\" 目光往上,正好看到下午三点整的指针。 她心里空旷了许多,怔怔地坐着出神,连自己都不清楚此刻的思绪,或仅是单纯的渴望静谧,没有思考任何事情。 接来的几日,除了狱警和医师,无人探访薄柳。陆修瑾的身影不见,也没有宋珊珊来捣乱,倒是一段难得的宁静日子。 只是薄柳一心逃离此地,与家人重聚,唯恐拖延会有变数,故每一刹那在此皆是煎熬。 还好,大约半月后,苦难终告一段落。伤口拆线,体魄渐恢复,可以自由行走,唯憾再不能发出声音,往后便如哑巴生活一世。 为家人平安,为免再次拖累他们,哑口无声有何妨?她相信任何人也会选择如此。 那天,监狱长亲自来到病房:\"薄小姐,根据陆先生的安排,你可以离开了。\" 薄柳照镜,脖颈上留下深沟般的伤痕,形似一条丑陋的蜈蚣蜿蜒其上。可恶啊,她对着镜子嘲讽这遍体鳞伤。还好,所有的折磨已成过往。 如今,自由握在手中,能带家人离开,也算是雨过天晴吧。她向监狱长强挤微笑,努力看起来一切如常。离行时,朝着监狱长深深鞠躬。 不会讲话无关要紧,有别的表达方式。在监狱长错愕的神情中,薄柳离开病房,跟随着狱警走出牢笼。 \"走出去,以后做一个守法之人,别再犯罪进这儿了。下回可不一定会好运,有人前来解救你。\" 留下这席话,狱警未待回应,直接拉上铁门,离开了。 \"吱呀——\" 木门重重地阖上,清新的乡风灌满薄伊的胸膛,监狱外的阳光照耀着乡野,刺眼而炽热。她微眯起了眼,抬起手挡着那烈日,几度眨巴后,总算缓过劲儿,放下了手。 \"妈妈!\" 一个童声清脆地响起来,像田野间的鸟鸣般悦耳。 薄伊一愣,猛地抬头望向那声之源头。小男孩颠着短小的步子,朝她奔跑,欢愉的小手在空气中摇曳着,一遍遍高呼她的名字,“妈妈,妈妈!” 身后的母亲和阿婆追赶上来,声音焦急,“小家伙,慢点儿跑,别摔了,听到了没,慢点儿!” 而薄星宇,则稳立在车旁,朝他们静静望着,像是等待了长久,就为这一刻接她走出牢狱。除父亲之外,家人都来了,想必是陆子成早早打了招呼。不然,这些人不会同时守在监狱之外,就等着那一刻。 亲情的暖流在薄伊心中潺潺流动,她的唇微微动了动,随即记起自己的处境,话到喉咙口又硬生生咽下,眼中满是失望。 不过,为了让大家不必忧虑悲伤,她即刻收拾起心情,默默起身,屈膝迎接疾奔而来的小薄年入怀。 \"妈妈!\"熟悉的温度,熟悉的香气,小男孩把小脑袋在她胸前依偎着,陶醉地吮吸她身上的气味,“妈妈,念念总算见到你了,念念想你想得好苦!” 第113章 我们都相信你 薄伊同样想念他,想念父亲,想念家中每一人,这段时间她日日夜夜的牵挂,几乎将自己逼疯,却说不出半个字,只是心酸地摸着他柔顺的头发。 “妈妈,他们都说是你犯杀人罪,我不信,你是全世界最好的妈妈,怎能做那种事?”小男孩倔强的嗓音还在耳边回荡,“外婆、阿婆和舅舅也不信。” “我们都相信你,妈妈肯定不是坏人,一定是有人乱嚼舌头或是故意要害你的。”他奶声奶气地说着,话语尚带稚气,思路却和成人无异,他知道她是无辜的。 薄伊被孩子口中的「我们都相信你」深深打动,特别是那个曾指责她是霉运星的弟弟,他此刻的选择,让她心绪涌起暖意。 先前的斥责或许只是一时生气,阿婆没错,薄星宇不过是口硬心软,不管经历何种风雨,内心始终惦念她这个姐姐。 瞧,薄伊,你并不孤单,这些家人都是你的依靠。而陆子成,离婚对你是解脱,摆脱了无尽的心理摧残,将来,是家庭团聚、和睦幸福的日子。 而对于陆子成和宋珊珊,最好是永远束缚这对男女,今后再与你无关,更别再去骚扰别人。 这时,母亲和阿婆已跟上,瞧见她现在的模样,心如刀割。“伊儿,妈妈盼月亮盼星星,总算把你盼回来了,你知道,我们多为你担心。” “那个阴暗地方不是人待的,你看你,瘦骨嶙峋的,面色苍白,毫无生气,妈妈瞧在眼里,痛在心里。” 说罢,母亲的眼泪已经如泉水般流淌。其实母亲也憔悴了不少,身子远不及往日健硕,许是因为这段时间忧心忡忡,再加上帮她照顾孩子,让薄伊的心也为之揪痛。 \"妈妈,你怎么不说话?\" 薄年灵动的眼睛里透着聪慧,尽管年龄小,心思却敏锐。从始至终他已说过好多,唯独薄伊未开口。 以她过去的情况看,此刻本该说话,不应这般沉默。反常的行为引起了薄年的疑虑。 一言既出,母亲和阿婆也注意到了:“伊儿,你怎么不言语啊?” \"小姐,你怎么了?别吓唬我们。\" 薄伊深知无法掩饰失声的事实,再这样不语,所有人都会发现,更何谈这是至亲和保姆。只是面对关切的目光,她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开口,如何用这种方式与他们沟通。 就在此刻,默默守候在车前的薄星宇上前一步,忽然拉起她的衣领。 变故发生得太突然,薄伊来不及阻止,颈上的丝巾已被拽下。 本能地想掩饰,但为时已晚,所有人都瞧见了,小薄年也在其中,他看到了她脖子上那狰狞的伤疤,所有人惊愕地瞪大眼睛,同时发出惊呼:“妈妈!” \"伊儿……\" \"小姐!\" 薄夫人捂住嘴,全身颤抖,眼泪狂涌,“这个疤是哪来的?” 最为愤慨的是薄星宇,“是谁干的?” \"哪个王八蛋干的!\" 薄星宇怒不可遏,额头上暴起了青筋,年轻的英俊面庞此刻如被泼了墨汁,“是陆子成干的吗?” “我要找他算账!” 说着,他气势汹汹准备去找陆子成,好在薄伊飞速抱住他,倾尽全身力量阻止了他离去的脚步。 “让我去,我知道是陆子成,那个混蛋,我不能放过他!” 薄伊拼命地摇头,嘴唇磕磕巴巴,“啊,啊啊——”。 不可以,她决不能让霍星辰找陆子诚。如今,陆子诚刚软化了口气,他们的家人才有了团聚的可能,逃出这苦难窝的机会。哪怕霍星辰一时热血,擅自去找陆子诚,结果如何,她无从知晓,但清楚地明白,她再也承受不起那样的赌注。她唯一企求的便是亲人能在平和的日子里过活,不受她一事的牵累。“唉哟——” 这样的哭喊连喊两次,所有人都明了:为何她先前沉默不语,那源于伤痕累累,无法发声,只能默默隐忍。 霍星辰紧握拳,咬牙切齿,“陆子诚!” 冲动冲昏了他,此时他对霍伊的哀求或申诉充耳不闻。他强拽开霍伊的手,发誓要今日就必须找陆子诚清算,这时突然,“太太,你怎么了,太太?” “太太别吓我啊!” 刘妈的声音唤醒了霍星辰,“妈!” 霍星辰与霍伊几乎同时叫出声。薄太太身形摇晃,似是将要昏倒,幸好霍星辰稳住,搀扶起她,“妈,我现在就送您去医院。” “不要…...”薄夫人倒在霍星辰怀中,虚弱无力,唇色苍白颤抖着,“回…...回家……” “我要回家………...” 第114章 阿宸不是你的归宿 “好,回去,立即回家。”尽管薄夫人看起来几乎支撑不住,但她的态度坚决,霍星辰只好服从,将她抱上车,“姐,你扶好妈妈,我开车。” 霍伊泪光闪烁,点头应是,接着坐在里面,把母亲的头轻靠在肩上,好让她舒适些。刘妈上了副驾,薄念则守在霍伊旁边,一行人疾驰回家。 路上,薄念躺在霍伊的膝头,大眼睛蓄满泪水,声音颤颤,心疼至骨髓,“妈妈,他是个恶棍,咱不管他了,好吗?” “换个地方过活,我不愿在南城,不想让他打扰咱们,等念念长大了,念念帮你教训这个混蛋,也割了他的喉,让他尝尝那滋味。”明明不过几岁孩童,霍伊却从他眼中看出了浓烈的恨意,心中百感交集。 她明白,念念已深信陆子诚是这一切祸根,因她之故,恨之入骨,想要长大后替她讨公道,然而他还不满五岁。 她不愿子女在阴影中长大,揣怀着仇恨。她轻叹,摸了摸薄念的头,虽未言语,却已是最大的宽慰和最柔的抚慰。不一会儿,薄念情绪渐渐稳定下来。 抵达薄氏旧宅,刘妈请了医生,诊断过后表示薄夫人并无大碍,只是过于伤心,需要家人好好疏导,切不可总这样忧愁满腹,否则将重损健康。 可是该怎样劝慰呢?就算霍伊重新扎上丝巾遮住伤痕,但她那刺目的伤口如同烙印,刻入薄夫人的脑中、心中。她默默地流泪,没人能慰藉,“那些我看到的伤,我看不到的部位,不知道伊儿受了多少苦。” 薄夫人所想不无道理,霍伊的痛苦不止于此。腹部那道骇人的刀口还伤了子宫,往后生育难度加大,好在霍伊无意再产育,有这些亲人就已经够了。 刘妈哭成泪人,霍星辰靠在墙角吞云吐雾,她未曾见过霍星辰抽烟,看来技术纯熟。整个旧宅的氛围沉重到了极致。 霍伊找到纸笔,提笔写下:“我们搬家吧。” “搬家?”刘妈抹泪道,“姑娘,我们在这里生活这么多年了,夫人身体欠安,能去哪里呢?” 薄夫人的身体确实不济,霍伊也不想让母亲在高龄还受折腾,但现在想安宁度日,搬走实为唯一出路。辛勤劳碌总好过每日提心吊胆。搬家之于霍伊,并非冲动之为,而是她反复考虑的抉择。 她曾无机离开,如今陆子诚开了口,越早实施越好。她接着写道:“去哪儿都可以,只要离开这儿,我们才能安全。” “在南城留下去,太危险。” 刘妈悲楚,“姑娘,随便您,随夫人的心愿。我跟随着夫人,她的决定,就是我的。”刘妈话罢,便听见薄夫人坚定的回复:“我同意搬家。” 目睹女儿一再遭受摧残,薄夫人心痛不已。那是她精心抚养成人的掌上明珠。她为陆子诚舍弃一切,而陆子诚非但不珍惜,反倒施以虐待。 她不是不曾想奋起反抗,狠狠惩罚那不识好歹之人。她尝试了,冲去俱乐部砸毁他的收藏品,又对他拳脚相加,可是又有什么用呢? 一点用也没有,因为此时的陆子诚是个无情无义的野兽。这忘恩负义的人,什么卑鄙事都做得出来。将她送进牢狱不算,还用她来威胁伊儿听命。 她不得不承认,恨之入骨,恨不得将陆子诚千刀万剐。可看到霍伊出狱后的遭遇,她顿时觉悟了。陆氏集团在南城如火如荼,薄家却败落到难以保住这座旧宅,此生再无法翻盘。又有什么资本和陆子诚抗衡呢? 说这话未免太过残酷,到最后受损的必定是我们的伊儿啊。 伊儿遭受接连磨难,母亲看在眼里,心中不忍。唯一出路确实只剩逃离,薄家势力微弱,面对陆子成这样的恶霸,避开总是能办到的,不是吗? 只要是能让伊儿平安,就算天大的牺牲母亲也都肯做,但她深知心中的忧虑不能直接说出口,只怕增加伊儿的顾虑。 深深地吞咽一口气,将眼中的泪痕逼退,此刻她须要展现出母亲的坚韧,面向子女道:“搬家岂不正好,南城这地方,也该道别了,到了新地方,咱换个生活环境。” “城市里污染深重,找个小城,环境清净些,也就实现了我年少时的那个颐养天年的梦。” “星宇,你说呢?” 青年狠狠一瞪眼,随手将烟屁股塞进垃圾筐里,沉吟片刻,终究还是开口了。 “搬家我也没什么意见。” 薄伊心中那块沉石略一松弛,星宇如果反对,那么所有筹划都将化为泡影。可让她更为牵挂的,是他此刻年纪轻,冲动易怒,万一意气用事去找陆子成算账,后果将是难以预料的灾难。 第115章 我赞成咱们搬家 “星宇......” 母亲又呼唤了这个名字。 窗边的风徐来,驱散了室内缭绕的烟雾,少年的嗓音在这刻传来:“我赞成咱们搬家。” 薄伊心口的巨石总算落定,湿润的眼眶里闪烁的泪水,此时却是欣喜的,关键时刻,家人们全都站在自己这边,支持着她的每一步抉择,始终守着她的每一份困境。 这样的亲情,才是她生命中无法或缺的温暖。薄伊不禁反省,这些年来自己对陆子成的执着,究竟忽视了多少珍贵的事物,差点失去了多少重要的亲人。 庆幸的是,一切尚存,从未远离,故此她仍是幸运的。上苍只是让她的认清陆子成和宋珊珊的真实面目,并未将其彻底弃于不顾。 经受了诸多艰辛之后,她将更加珍视眼前的日常生活。低下头,她在纸上重新写下: “有没有哪个地方你们特别想去的,离南城越远越好。” 薄星宇应声道:“你们定就行,我不挑地方。” 刘妈随声附和:“我也是,随大伙,我这生没成家没子嗣,去哪都行。只要有太太陪伴在旁,就已心满意足了。” 握住刘妈的手,薄夫人深深感激,家族衰败后她依然不离不弃,甚至是薪资也毫不在意,只为照顾自己。“刘妈,这些年苦了你了。” 刘妈摆了摆手:“哎呀,说什么苦,如果不是夫人的相救,我的日子早已不在。这些年来有吃有穿,比起从前,哪里称得起苦。何况,如今这点付出,算不了回报呢。” “我斗胆说一句,其实在我心中,早把咱家的人当成了自家的亲人,只是身份卑微,未曾敢言。” 薄夫人轻轻拍了拍刘妈的手以示宽慰:“我们在心里也都当你是家人,不分高低贵贱,不论过去未来,一直都是如此。” “夫人......”刘妈感动至极,再次别开头去悄悄擦拭着眼泪。 转过身对薄伊,薄夫人说:“伊儿,去哪随你决定,我们会相信你的眼光。” 问题最终回到薄伊身上,但这次她没有推辞,写下:“好,就选云城。” “云城四季皆春,风景如诗,最适合母亲安度晚年,对我们大家也是个温馨栖息之地。” 选择云城,薄伊的理由很简单。 这座城市遍植花卉,对于浪漫的母亲最合适不过,身心愉悦,可能还能多活几年。再者,云城距南城千里,两地之间横跨数省,可以说是无丝毫关联的城市,这里没有高楼林立,有的只是小桥溪流和古老的亭台楼阁。 这些年习惯了快马加鞭的生活节奏,放慢步伐或许也不错。 曾因宋珊珊的一场误会,她以为自己身患重病,时日无多。庆幸一切都是虚惊一场。 历经沧桑,她深知生活在于,珍惜当下至关重要,谁能预料明日前途或是灾难哪个先来,唯有珍惜现在,多多陪伴亲人,如此即便有一天离去,也不会有任何遗憾。 果然,一听云城,薄夫人的脸上首先露出了赞许的笑颜:“云城很好,真是个宜居的地方。” 刘妈也点头附议,脸上难得露出一丝笑意:“是呀是呀,云城的确不错。夫人原先还提到,想等将来空了去云城住些时日,现在就成真了,直接去住下。” 薄星宇也肯定道:“好,就这么决定了。” 有了全家人赞同,薄伊压抑许久的心头仿佛被温暖包围,顿时轻松不少。看着逐渐融洽的家气氛,薄伊突然觉得成为一个失声之人也没那么重要了,毕竟换来如今和睦的日子,值了。 比起被宋珊珊算计或是被陆子成凌虐,这自由的空气久违已久,她已许久没有深呼吸过了。 薄伊抿唇微笑,她在纸上写下: “就这样定了,现在就收拾东西,我会在网上联系好住房的事,后天出发,怎么样?” 两天时间确实仓促,薄伊原以为大家会有疑虑,未曾想大家都毫不犹豫答应,她心头暖流滚滚,幸福感洋溢。 商量完后,星宇与刘妈先后离去,留下的薄伊独自坐在床沿,默默沉默,心中还存有最后一点疑虑。 即便没开口,但薄夫人看破了女儿的目光,母女连心,怎会不洞悉女儿的心思。“伊儿,你担心你爸对吧?” 薄伊轻轻点头。 薄夫人牵着她的手,安慰道:“放心,你父亲那边我替你打点。” “再说他也背负着一笔赌博债,怕是早就想逃离这了吧。” 第116章 想与你面谈些事情 也许换个生活环境,对大伙儿都是好事儿,包括爹,也该从这苦难中脱困了,再继续这么下去,可不行啊。 荷叶静静沉吟几瞬,继而又微微颔首。 心尖上,是对父亲,对家的亏欠如山积聚。 要不是因为她的拖累,霍家不至于沦落至此,爹也不会沉迷赌博,以此麻醉自己的痛苦。 走进卧房时,荷叶年依旧亮着灯没睡。 荷叶走上前,轻轻触碰他嫩软的脸颊,在手机上敲字,“说了要午睡,怎么还精神饱满?” 刚才人多口杂,手指不便写字,担心大家瞧不见,才以纸笔记载。 而今时今日,只需面对荷花一年一人,不必费那个周折了。 “是想念妈妈,所以没闭眼。”孩子的声音脆生生,虽稚嫩,但跟荷叶身边多年,受够冷嘲热讽,心思比同年小孩儿沉着多了。 原先说的要歇息,不过是欺哄荷叶,让荷叶能安心与家人畅谈,免受他拖累。 荷叶持续在屏幕间滑动手指,“荷花儿,娘想透了,咱俩去他乡过日子,按你的意思。” “外婆和舅舅他们也都同意,后天咱们启程往雾泽城,去那儿咱们重新开头。” 到了那里,没人心知肚明他们的过往,再没人恶言相向,称荷花为杂种,这么个灵动的孩子定会受到欢迎的。 想到未来,荷叶心中雀跃,因荷花即将像寻常孩子般,健康成长。 荷花则欣喜若狂,“真哒?” 跃起翻身,喜悦溢于言表,“娘亲,你最好啦!” “我爱你,娘亲!” 欢脱地跳跃,投入了荷叶的怀抱。 见此情景,荷叶知晓她抉择无误。 “娘亲,离去前,我能去看望秦奶奶不?” 听见这个尊称,荷叶脊背微僵。 “听说秦奶奶因重伤昏迷不醒,往后都不能再睁眼了。” “娘亲,秦奶奶对我极好,特别心疼我,我想走前再看她一眼。” 荷叶哪敢忘怀?原是想独自离别前来告别,不料荷花提前提及。 秦姨是为了救她才变成如此,该是自己向秦姨道歉的,却没勇气牵扯进他人,她害怕再多丧失亲人友人,选择了逃避,逃离这熟悉之地。 这对于秦姨太过残忍,谁也不了解她内心愧疚与伤悲。可如今力有不逮,请原谅她的私心。 眼角微微泛红,她拥抱着荷花,喉间泛起抽泣。 良久的拥吻后,她在手机上键入,“好,明日我陪你去见秦奶奶。” 次日,荷叶驾车带着荷花去医院,想看一眼秦姨。 然而多方打听,未能获得秦姨的半点消息,不知住哪一室病房,也不能如迷途苍蝇盲目奔波。 无计可施之际,荷叶给谷沉发消息,不知今日他是否上班,全看幸运,“谷沉,想与你面谈些事情。” 还好,谷沉不久回信,问她身在何方。 发送定位之后,不出五钟,谷沉出现在眼前。一袭白衣医生装,身影挺拔,额头渗出汗珠,显然急匆匆赶来,“荷叶,有事儿找我吗?” 荷叶无言回应,喉咙无法发音。准备掏出手机之际,谷沉认为她无从开口,故开口询问,“你是问宸哥和宋珊珊明日订亲的事吗?” 骤闻此言,荷叶猝不及防地愣住,勉强抬起眼帘。听闻谷沉叹了口气:“说实话,我不曾预料你会与宸哥离婚。” “本以为你们就算彼此磨折一生,也不会放手,可终究分手了。” “既是分开,就要放下,宸哥非你的良人。” 陆子成并非是适合她的另一半。 此事谷沉都明白,何况是亲身经历的荷叶。一切明如镜,唯独那订婚的消息让她微微愣住,多年情感即便释怀,但未曾料到他竟这么快要订婚,急切成婚。 罢了,这一切已不再与她相干。荷叶不再多虑,未忘此行目的,正待说明,孩子脆生的嗓音响起:“你放心吧,谷叔叔。” “我娘亲才不会在意那个臭坏蛋,无论他是否订婚,都不关乎娘亲,我们早已不需要他了,随他去吧,我们懒得管他的事。” “对了,谷叔叔,娘亲跟你提起我们要搬家了吗?明日便走。” 谷沉闻言失声道:“荷叶,你准备搬家?” 臭小子,什么都往外透露。荷叶略显尴尬地点点头。 “为何忽然搬家?准备迁去哪里?” “搬到哪儿不要紧,重点是你是否愿意随我们同行?我曾说,想要你当爹…唔唔…” 荷花又要抢占话语先机,一语震惊,荷叶这才体验到无法言说的无奈,当然不会让他这般胡闹。 第117章 你懂我的意思 谷沉是何人,那是陆子成的好兄弟,共度青葱岁月的铁哥们。 再怎么样,亲情终究是血脉相通,关键时刻,还得自家兄弟可靠,因此她不能让顾忱知道她的计划,以免平添无端的烦恼。 心里实则感谢顾忱这段时间对她们母子俩的照料,不过感激归感激,但她不希望建立任何瓜葛。怎能让孩子信口雌黄呢?随即她迅速捂住薄年的嘴,不许他继续说下去。她没法言语,只能对顾忱尴尬而勉强地笑,两人间的气氛愈发凝滞。 她在屏幕上一字一顿地写道:“顾忱,抱歉,年年乱说的,不必理他。” 瞧见薄伊艰难地打字,又想到她从未开口,顾忱心中陡生不安,询问道:“薄伊,你怎么了,嗓子不舒服吗?” 薄年挣脱母亲的手,皱着稚嫩的小脸说:“顾叔叔,我娘不能讲话了,都是那恶人害的。” “阿宸?”顾忱不愿相信陆子成会有如此举动。 然而忆及他近来对薄伊的荒谬行径,却找不到为他辩解的余地。他对待薄伊,简直不像个男子汉。真正男人不该对女子出手,但他眼睁睁看过陆子成揍薄伊。一时之间,顾忱哑口无言,不知如何宽慰这苦难中的女人。 这一刻,他意识到,薄伊选择离婚是正确的,离开这里亦是明智。唯有远离陆子成,她的生活才会渐渐好起来,时间总会抚平所有的创伤。 “没错,就是他。不过算了,别说他了,晦气!”薄年轻蔑地嗤了一声。“一提起他,就浑身不自在!” “顾叔叔,妈妈来找你,不是要探听那个家伙的消息。是想知道,你知道秦奶奶住在哪个病房吗?”听到这儿,薄伊这才长舒一口气,小大人总算说到了关键。 他们今天来此,只为这个,陆子成的行踪和他们何干?他们仅关心秦姨的安康。顾忱聪明,一下就明白了他们的意思:“你想见秦姨吗,薄伊?” 薄伊喜欢顾忱直接坦率,不用揣摩曲折的言外之意,如今她失去了语言,这样直截了当的交流令她松了口气。她连连点头。 “可阿宸已下达命令,不让任何人靠近秦姨的房间,甚至连宋珊珊也不例外。否则,你早就找到了秦姨的病房信息。因为他封锁了这一切。” “虽然以前你们有过误会,当天我不在医院,但从别人那里听说了,我相信你不会做那种事。一定是其中出了错,阿宸认定是你。” “你了解他的性格,他一旦确定的事,无人能动摇,哪怕是我们的多年交情,他都不会多听一句。我想要帮你解释,但只怕适得其反,你懂我的意思。” 顾忱为无法助她感到愧疚,薄伊理解他的话。此刻的陆子成只信宋珊珊,而顾忱一涉足其中,可能使情况更糟,陆子成可能疑心她与顾忱的私交。类似的事发生过不止一次,因此顾忱此刻的静默是明智的。这些,对薄伊而言已不再重要,毕竟过去之事不足挂齿。 是非曲直已经不重要,毕竟她已决定带着家人逃离这个困境,开始新生。只是在离开前,她和年年想去探望秦姨一次。 因她,秦姨落到如此悲苦地步。不能为她唤醒,未能向她告别,薄伊心中已满是负罪感。怎能一声不响地离去呢? 纤细的手指在按键上跳跃着,她写道:“顾忱,你能否再帮个忙,让我们见一见秦姨就好,就算一眼也可以。” “我们要离开这个城市,日后也不会麻烦你,帮我们最后一件事,好不好?” 顾忱陷入纠结。看见顾忱动摇的样子,薄年不失时机抱住顾忱的大腿撒娇:“顾叔叔,求你帮我们吧。” “我就知道顾叔叔最疼我了,一定会答应我,对不对?” “年年是真的太想秦奶奶了,没看到秦奶奶,没能跟她说再见,我心里总是不安。” 说话间,小脑袋还在顾忱腿上蹭着寻求恳求。最终,顾忱还是抵挡不住母子二人的央求,同情他们的困境,心一软,说:“走吧,我带你们去。” 薄伊难得感到轻松,薄年挥着小手欢呼:“顾叔叔万岁!”顾忱推了推镜框,无奈地摇摇头,随后走在前面为他们母子引路。 秦姨在重症监护室,没有顾忱带领,母子二人寸步难行。顾忱左拐右转,最终领着她们进入秦姨的病房。秦姨躺在病榻,身上插满了各式各样的管子,依靠着呼吸机艰难维生,这些器械维系着她的生命。 顾忱说:“我在外面等你们。” “薄伊,我只能给你们五分钟。” 薄伊点头应允。顾忱走出病房,轻轻合上门,在门口静静等候。 第118章 举办订婚仪式 片刻之后,病房内传来轻微的抽泣,那是薄伊的声音。眼前的秦姨惨状令她忍不住啜泣,捂着嘴,怕自己哭得太大声引起别人怀疑,只能努力忍住心酸。 脑海中闪过秦姨笑盈盈的脸庞,“我当年怀孩子时就是这样,整天想呕吐,特别是清晨,夫人,恭喜你啊。” 又忆起秦姨慌忙扑过来握紧她的手说:“夫人,你千万不要傻事,要是伤害了宋小姐,你会被判刑的!” \"刚才在外面,全都听见了,我都一一记录下来了,我会替你说实话的。\" 晶莹的泪水滚落,沾湿了她朴素的衣襟。 哭泣的声浪中,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感,只能在心中默默自责,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这人世间,对不起的人犹如满地的野草,但她最亏欠的还是秦阿婶,还有她腹中那个尚未见过世界的小生命。她连保护都做不到,愧对他们。秦阿婶,对不起,宝宝,是妈妈对不起你们。 \"妈妈,别哭了啊。\"稚嫩的孩子已知晓母亲的痛,见薄伊泪流满面,忙找出一块布,小心翼翼擦拭着母亲的眼泪,哄着:\"秦阿婆那么慈祥,一定能平安无事的。等年年长大了,要学医术,然后回来把秦阿婆带去医院,年年要亲手让秦阿婆康复。\" \"秦阿婆答应我,将来会陪年年去游乐场,一起骑摩天轮,年年承诺了,等长大了,一定要完成这个约定。\" 孩子的瞳孔里蒙着水雾,可他的目光坚定如磐,还用力举起了三个小手指。 薄伊感动地拭去眼泪,轻声道:\"妈妈相信你,年年说的话,都会做到的。\" 薄年轻轻环住母亲的脖子,满眼期盼地说:\"妈妈,我想快点长大。\" \"做个孩子真的没用,什么忙都帮不上,既不能保护妈妈,也不能帮到秦阿婆。\" 刚过五分多钟,薄伊凝视了一眼秦阿婶,硬起心肠,抱起年年,毅然离开了病房。 顾琛冒着大险帮她,不能让他再多费心思,耽误时间了。 离开时,年年朝着秦阿婶摇摇手,柔声道:\"秦阿婆,再见,以后年年再来找您。\" 无人察觉的角落,病床上熟睡的秦阿婶手指微微动了动,仿佛要从长梦中醒来了。 走出病房,薄伊谨慎地关上门。面对顾琛时,她已抑制住感情波动,不再是方才那崩溃的哭泣模样。 顾琛没提那些烦人的问题,温和地邀请:\"走吧,我送你们回家。\" 薄伊点头答应,并未拒绝。 进入电梯时,电视屏幕播出一条新闻:陆子成和宋珊珊明日就要举办订婚仪式。 屏幕上,才子佳人,郎才女貌。 宋珊珊身穿礼裙,与陆子成共赴宴会,笑容甜美如花。 面对采访,她谈笑自若;陆子成尽管面孔依旧冷漠,却难得与宋珊珊配合着每一个举动,回答每个问题。 电梯门启,两位护士低头议论起来:\"哎,咱们陆总的婚是离定了?之前一点消息都没有听过呢。\" \"这不是废话嘛,不离的话哪来别的订婚对象?\" \"不过陆总跟宋小姐真是天生一对。你看宋小姐,清纯小白花一枚,再看那位名媛,蛇蝎之心,听说以前就在咱们医院伤人,现在还在监狱呢,不离还等着什么呢。\" \"活该她在监狱里待一辈子,最好直接枪决,算是除去一害。\" 顾琛的脸色变得严峻:\"都完活了,在这说些有的没的?\" 护士闻言惊惧万分:\"顾医生,抱歉,我们就是乱聊,您别放心上,也别让陆总知道,我们都还想干下去呢。\" 顾琛冷冷回应:\"还想干下去,就闭好自己的嘴。\" 薄年紧握的双手指节泛白,咬牙发出轻微碎响,本打算呵斥护士的,但他明白这是那个坏人的一亩三分地,不想再给母亲增添困扰。 这一刻,他对自己的无能感到万分痛恨,除了一份忍耐,什么也做不了。 薄伊的内心五味杂陈。对于陆子成的婚事她已无所谓,不在乎。然而宋珊珊洋溢出的幸福感令她眼涩。 这个世道怎么了?好人得不到善报,恶人反倒得意忘形,想要的都能轻易拿到。 耳旁的新闻声音渐远,画面的内容她已经听不清,脑海里只剩下宋珊珊笑颜如画的样子,刺目的讽刺刺痛她。 \"薄伊,薄伊?\" 呼唤将她从思绪中拽回。 顾琛说道:\"电梯到了。\" 这才意识到,电梯大门已经开了。薄伊抱起年年,快步往外走去。 第119章 别伤害年年 与顾琛分别时,他眼中满是深沉的情绪,但留给她的只有一句嘱咐:\"薄伊,一切都会变好的,我坚信你会做到的。\" 薄伊点头致意,怀抱年年,走向地下车库,找寻停在原处的轿车。 很快,她的车出现在视线中。 就待解锁之际,旁边停靠的车门开启,出现一个壮实的大汉。 一种无形的危险感萦绕心头,她下意识地想启动汽车远离。 同一时刻,后颈被猛然切了一刀。 薄伊下意识想要求救,却已太晚。 连一个字都没能说出来,双眼翻白,昏厥过去。 难闻的气味侵蚀着薄伊的呼吸。 这气味令人窒息,薄伊咳了一声,勉强睁开疲倦的眼睛。 模糊的视线透过围栏玻璃,隐约中楼下似乎人影绰绰,却因脑袋浑浑噩噩无法辨认清晰。 她在哪儿?她怎么了?为什么会这么难受,痛到心扉。 沉重的呼吸声让她意识到每次呼吸都如同重压,恶臭的气体使她又一次咳出声来,\"咳咳咳...\"。 她在阵阵咳喘中,颤抖着试图爬起,但双腕脚踝被稻草绳紧紧缠束,只能勉强仰望着天空,动弹不得。之前的敲击让她此刻仍是头晕脑胀,像醉汉那样思维混沌,反应迟钝,一时还无法理清现状。 浑浑噩噩中再次睁开眼睛,迷迷糊糊瞧见楼下的黑影佝偻,仿佛在倾倒些什么东西。 \"首领,这样已经足够了吧?\" 一阵沙哑的呼唤传来:\"再多倒些,能倒多少就倒多少,以防万一啊。\" 意识慢慢复苏,之前的记忆如同碎梦般涌入脑海。记得她与侄儿小年去看秦奶奶,离开医院时去车库取车。身旁汽车门忽然打开,跳出一尊壮硕的身影。 一股寒意让她想快跑,但她没来得及,颈部一疼,随即陷入漆黑,连呼救和保护小年都无法做到。 小年!想到小年,薄伊猛然惊觉,眼睛瞪大,布满恐惧。 目光快速扫视四周,她看见不远的地上,侄儿小年也被捆绑得严实,躺在那儿,昏迷不醒。 小年,小年! 她张开嘴尽力嘶吼,却发不出一丝声音,只能从嗓子里挤出沙哑的呻吟。她渴望靠近小年,但她自己和小年一样,被捆绑得紧紧的,几乎不能挪动。 怎么回事?究竟发生了什么? 不,薄伊,别慌,一定要冷静,先看清状况再说。 是的,先平复心情审视处境,然后再做打算,不然无济于事。 胸口剧烈起伏,额头因恐慌沁出颗颗汗珠,但她强忍焦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紧接着,杏眼瞪圆,她四处窥探,想要查明究竟。 不只她和小年,还有一人同样被捆绑着,躺倒在一旁。即使对方背朝她,但身影之熟悉,薄伊铭记于心。就算灰飞烟灭,她也能辨认出那是谁。 宋珊珊! 为何宋珊珊也在这里?现在紧迫,她没工夫细想那么多。因为她注意到三人一同被人关在这座老旧破损的仓库里,四周凌乱不堪,充斥着汽油刺鼻的气味。 汽油? 这时薄伊明白了,楼下那些人在倾倒什么——是汽油!那些话,她懂了—— 他们要烧死他们! 知道了敌人的意图,但他们被牢牢绑住,无处可逃。薄伊意识到事态的严峻,再也无法保持镇静,呼吸也急促不安。 为什么?为何要这么做?为何要置他们于死地? 如果是她和宋珊珊也就罢了,一起死在这也无妨。毕竟早恨不得宋珊珊从这个世界消失,就算搭上生命也在所不惜。 但还有小年,他还那么小,不能就这么结束他的生命!他还只是个孩子啊! 救人,救人啊! 为了儿子,她疯狂挣脱,竭力尖叫,破碎的声音响彻在空气里。 楼下动静传开,有人放下汽油桶:\"我去瞧瞧,你别停,继续倒。\" 物体摔地作响,脚步声随之而起,一步步近逼。 汗液浸湿脊背,她奋力撑头朝那个黑影望去。 匪徒身穿黑紧身衣,面部蒙面,唯有眼睛露出,目光凶悍可怕,远胜电影中的恶徒。 以前只在荧屏上见过,如今亲历其中截然不同。现实的面对让她无法退缩。 \"竟醒来了。\" 那人瞪视着她,她颤抖着摇头,不住的摇头,\"啊,啊,啊啊!!\" \"哟,竟然是个哑巴呢。\"那人露出嘲讽之意。 她摇着头哀求: 别烧死他们,孩子啊,小年才四岁,别烧死小年啊! 歹徒无情地看着,冷硬不为所动。 第120章 头部狠狠撞向地面 她疯狂般摇头,喉间不断发出含糊的呼唤,看向匪徒的目光充满乞求:放了他们吧,她会给钱,她的所有都愿意给。 如果还不够,她去借,做任何事都行,只要能让小年安然无恙。 而且杀了他们,又有什么好处?那时就会成为通缉犯逃亡,倒不如拿钱逃走,至少还能留下些财物。 她不会报警,绝对不报警。 匪徒仿佛读懂了她的想法,俯视着她低哑道:\"你要拿金钱交换命吗?\" 薄伊目光一亮,仿佛看见了生路,疯狂点头。 没料到,匪徒居然冷笑起来,笑声响过更显狰狞恐怖,眼神也变得更冷酷:\"有钱就有特权吗?你以为有些铜臭,就能为所欲为?\" \"我告诉你们,别痴心妄想了,你们那趾高气扬的有钱人样子真让人厌恶,好像我们这种人的性命就一文不值。\" 她听不懂这些话,只知道对方气愤,可她不愿放弃,她必须,一定要争取到生存的希望…… 嗯,必须挺过来活下田坎。 明儿清早就得走,从这往后,日头全是甜的。 盼的不就是合家安康,要爹娘舒舒服服地乐呵,想让大伙欢欢喜喜地共享日子,还打算领着他们到那云岭镇去看满山野花呢。说啥好歹挣扎到现在,咋就能在这儿撒手呢? 就在离别前一刻让一切付诸东流? \"呀呀,嘶嘶!!\" 薄雅盯着缠绕在手腕的绳索,眼神示意匪徒放开手,只要写字或者拍打个讯息,任何条件她都能商量,她要能跟他好好聊聊的机会。 \"那个,陆家人会不会来救援你们?\" 匪徒却不肯遂她心意,突如其来的一句问话令薄雅愣住。 此话何意? 岂非绑架他们与陆梓程有关联? 随后一刻,匪徒的回答证实了她的推测:\"我猜,我都告知他了,应该会吧。\" \"毕竟那边是刚离婚的妻子和儿子,这边是他心头的挚爱,待字闺中的未婚妻。\" 不,绝无可能。 她和陆梓程早已形同陌路,对他们烧死也伤不了陆梓程半分。陆梓程只爱宋珊珊,有宋珊珊他就知足了,她和年年清清白白无辜得很。 \"嘶哈,嘶啦嘶!!\" 薄雅奋力喊叫想说清楚,但这人根本不想听。转瞬间,他已经掏出了一只打火机。 \"啪嗒\",打火机扔在一旁不远的地面。 瞬间,四溅的火花跃动。 倒在地上的汽油如同恶魔吐出的毒舌,火焰快速肆虐,艳红的火花如同吐信的蛇,直刺眼球。 不这样,不要这样对待年年,千万别燃起来。薄雅泪眼模糊地摇头,嘶喊道:\"哎呀哎呀呀!\" 突然间,头发被拽扯,头部狠狠撞向地面。 \"嘭!\" 头部重重砸向坚硬的土石,剧痛让薄雅作呕,泪如雨下。 \"嚷嚷什么!” \"陆梓程若肯现身,正好一并送你们上路。\" \"你们这种昧良心的黑心商家,早就该随我双亲朋友入黄泉陪葬了!!\" 恶语如冰,发丝上的力道松开,匪徒飞速冲向楼下,怕烈焰蔓延,连自己也会陷入这熊熊烈火中。 一切由陆梓程引发,而绑匪确信两者之间的联系。无论薄雅说什么辩驳,都是白费力气,因为在这种时刻,她说再多做任何举动都没有意义。 他们不图钱财,不求物质,一心只望与陆梓程息息相关的人同归于尽,哪怕陆梓程并不爱她,不管年年如何,他们的主意定下了,认定陆梓程与他们的牵绊。 因此,逃无可逃。 薄雅哀叫无助也无济于事。 炙热的火舌蔓延开来,浓烈的烟雾和燃油味充斥肺部。 气温逐渐升高,伴有燃烧声,火星炸裂,空气仿佛炽烈炼狱。 生锈的大门紧闭,歹徒们纷纷离去,铁栅门发出厚重的响动隔绝了外面的世界。 \"别走!\" \"别走,救救年年啊!!\" \"求你们,救救我家娃娃!\" 哭泣声被烈火吞没,愈发炽烈的火势蔓延开来。 温度攀升,汗珠顺着薄雅额头淌下,她的衣物已被汗水浸湿,湿漉漉地粘在肌肤上。 该如何是好,如今该做何选择? 火势渐大,照这样下去,所有人都将被活活烧死在此地。 宋珊珊去死也无关紧要,甚至她渴望着宋珊珊消亡。但薄年不可逝,他必须存活。 烟火弥漫,薄雅挣扎地扭动身躯,像是微不足道的爬行虫,朝着昏迷不醒的薄年靠近。 窒息的浓烟中,薄年和宋珊珊被吵醒。 薄年哭喊:\"妈咪,妈咪,我在哪啊?\" \"怎会有这么大火?妈咪,火烧起来了,大火!\" 痛彻心扉的她却束手无策,只能默默垂泪,竭力向着薄年爬去。她要哄着薄年:\"没事儿的,不怕,妈咪一定把你带走。别惧怕,有妈咪陪着你。\" 第121章 薄年已不再了 \"妈咪一直守在你身边,永不离弃。\" 口中这样说,但她已泣不成声,内心明白这一切只是抚慰罢了。她此时,根本无力带着儿子逃离,连发声的权利都被剥夺。 绑匪的身影渐行渐远,她疯狂呼唤:\"别走!! 救命,救救我们娘俩!\" 然而,他们充耳不闻。 破碎的哭泣淹没于木材燃烧的噼啪声中。 火海汹涌,高温攀升,被绑的身体动弹不得,薄雅绝望至极,热泪纷飞。几乎是凭着信念往薄年的方向挪动。 年年,妈妈来找你了,妈妈会陪你,不会再让你孤单一人,我会永远伴你左右。 \"哎呀—!\" 宋珊珊凄厉地尖呼:\"救命啊,梓程哥哥,快来救救我!\" \"我怎么会在这儿,快来,梓程哥哥!\" 恐惧让她声音哽咽,恐怕做梦也没料到醒来便面临这般境地。哭得梨花带雨,满是惊恐万分。 \"咳咳,咳咳咳咳!\" 刺鼻的浓烟几乎让人窒息。火焰眼看将吞噬周身,体内的能量一点点流失。 恍惚之间,一阵凶猛的敲门声传来。 \"砰砰砰— 啊啊!\" 残破的库房大门终究被踹开。 依稀中,薄雅听见熟悉的呼唤,那是陆梓程的声音吧,伴随着烧毁物品的轰鸣声,让她辨不清楚。 \"陆梓程—\" 在熊熊烈火肆虐之中,可薄伊仍然坚信有一线生机,她喉咙深处涌上尖叫,虽然未能唤出他的名字,但也拼命嘶吼,企图引来他的关注。 烟火肆意咆哮,似乎意图消灭所有,她竭力用最后一丝力气抬起埋在烟尘中的头,强迫酸痛得几近模糊的双眼瞪大。 从二楼破旧的木栏旁,她辨认出了那道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身影——确实是陆子成!!! 她看到他在混乱中疯狂冲入烈焰之门,朝她疾驰而来。 巨大的横梁崩塌而下,就在他面前激起阵阵轰鸣,瞬间,又有更多的碎片纷纷坠落。 陆...陆子成!!! 可这炽热的烟雾早已使她疲惫不堪,沙哑的声音里尽是断断续续的挣扎,火浪炙烤的痛苦令她无法喘息。 眼前的景致渐行模糊,但那个身影依然执着地四处探寻,突然,他望向这边,一眼就看到了她。然后,他毫不犹豫地向她冲来。 未曾想陆子成一见到她,竟发疯般奋不顾身地奔来救她,救他们的孩儿。那一瞬间,他的一切过失,薄伊全都忘却了,唯有那份深情刻骨的记忆清晰如昔。 回忆中她从小就是陆子成的小尾巴,屁颠屁颠地跟在他后面,尽管最初他并不愿理会她这小妮子。她记得,他首次向她展现的温和是在她追逐他时不慎跌倒的时候,他回了头,抱起满眼泪水的她,严厉命令不准哭泣,却一面责骂一面小心地为她抹药,此后她便常常故意摔倒,只为再次找他哭诉,一来二去两人愈发亲昵。 他知晓她最爱的食物,每逢去他家时,林阿姨总是事先准备齐全,整个陆家因她的存在变得热闹非凡,总是洋溢着欢笑声。等她渐渐长大,他会接送她上下学,载着她在小巷穿梭,同他的朋友们追逐嬉戏。每当她饿,他会带她享受美食,更在她的百般央求下亲手烹饪,只为她能入读南大,不辞辛劳每日往返帮她辅导至深夜,筋疲力尽也不言放弃。对那些企图欺负她的家伙或是轻浮之徒,他总第一时间挺身而出,下手毫无保留,毫不顾忌自己的安危。 最终她如愿考进南大,为了庆祝,二人相约共赴旅途。他在行程中做足功夫,只为让她有更好的体验,却未曾预料到那场恐怖的灾难。要不是他推开她,在生死一刻用自己的生命交换她的生命,此时的她只怕早已化作灰烬,哪里还有幸存。 当年那场地震让无数鲜活的生命逝去,本以为陆子成也被掩埋其中,从此活着失去了意义。不曾想命运宽恕,让他们得以生还,尽管他失声、她失明,但他们共同走过的那段岁月已成为她这辈子难以忘怀的记忆,他的善举何其多,不是么? 就连此刻,一如往昔,在生死之间,他仍然不顾自身安危来拯救她,拯救他们共同的孩子。 所以陆子成,我可以原谅你。 你的狠、你的罪、你对我们的伤害,我都能谅解。 原谅你曾经与宋珊珊的过去,谅解你一次次误会、侮辱甚至动手打我,原谅你与她步入婚姻的殿堂。 如若这一回,我与年年能够幸运存活下来,带着对你的心愿,我们便永别了,宁静地走完这辈子。如若不幸未至,我们在烈火中相拥逝去,也请将这作为我们一家完整的一次相守吧。 第122章 不会离你们而去 “薄伊……咳咳,薄伊,你没事吧?” 浓烟滚沸,火焰如炽天红云般蔓延。 在这混沌之中,忽然响起熟悉的声音。 薄伊的眸中闪现微润的泪光,他真的赶来了,是为了她们母子。 她嘶声喊叫:“啊啊,啊啊——先救年年,子成,先救我们的孩子!” “爸爸!”薄年轻微咳呛,喉咙里是烟雾侵蚀的刺哑声。“爸爸,先救妈妈!” 这是薄年第一次唤他“爸爸”,闻言,陆子成一怔。 “轰隆——” 一根梁柱倾颓倒下,将两人隔开。 她的视野愈发混沌,已看不清他的样子,只能瞥见炽烈的火舌翻腾燃烧。 薄伊紧张地想要呐喊,一个声音却在此时抢先一步,“子成哥!” “咳咳,子成哥,我在这儿!” “子成哥,快来救我!” 虽然火焰疯狂,裂帛般的声响不绝于耳,但她仍然清晰地听见宋珊珊的呼唤,伴着烟雾的咳嗽与哭泣。 眼前全是泪水,一片模糊,却无比清晰看到,陆子成立刻从她身旁穿越,向着声音来源处奔去。 短暂地呆滞,然后思绪如遭电击,猛然炸开。 对呀,宋珊珊刚被烟雾迷倒了,那时她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年年身上,因为浓烟大脑有些缺氧,反映迟缓,竟忘记还有一位宋珊珊在侧。 他叫她的名字,关切地询问,她本以为是冲着她和他们的孩子来的。而忘记了,在陆子成的世界中,最重要的那个人永远是宋珊珊。 只是因为离她稍近一点,他才先呼唤了她的名字。可一旦宋珊珊苏醒喊一句“子成哥,我在这儿”,他便可以弃近求远,不作任何犹豫,舍弃了她们母子,直奔宋珊珊而去。 回忆起初刚才在脑中产生的那丝丝幻想,薄伊自嘲地牵动嘴角,轻轻笑了。 微微摇头,再度轻笑。 笑着自己会误解,笑自己一厢情愿,甚至天真地期望至少死后能一家团聚…… 世间往往如此无情,乐章未尽,悲伤已翩然而至,仿佛天地间的戏谑,狠狠撕扯着希望的碎片,不给人一丝喘息的机会。 草垛间的薄伊伏倒在地,亲眼目睹着他搂着宋珊珊从熊熊烈火中逃遁。 “爹爹,咳咳...爹爹别走!救救娘!” “娘亲...咳咳!!求求你,爹爹...” 年年仍记得她,令薄伊骤然觉醒,“啊啊,啊啊——” 在烈焰的照耀中,陆子成的身影顿了一刹,接着毅然决然离去,无一回头。 滚滚热泪洒落,薄伊泣不成声,呼唤着他的名字: 陆子成,陆子成—— 那晚的错愕,是他酒后的失忆,他不知是宋珊珊设计让他误信那个晚上相伴的是她。 就连那两次亲子鉴定,也蒙蔽在他的眼中,其实,年年,他是你的亲骨肉。 陆子成,你可以舍弃我,但是不要抛下年年,我们的孩儿。 就算仅有一次,不要放弃他—— 但他的背影渐行渐远,直至遥不可见。 陆子成!陆子成!!陆子成!!! ...... “阿宸,日后咱们能生个娃吗?” “可以。” “将来你变了心,会离我们母子而去吗?” “绝不会。” “再说一次?” “不会离你们而去。” 那时,她失语,他失明。 但他一遍又一遍在她的掌心中坚定写道: 永不离弃。 如今... 陆子成,你曾答应过,不会丢下咱母子的。 大骗子,你这个天大的骗子! 就在陆子成即将消失于视线的边缘,薄伊心底最后一丝弦断裂,发疯般向那背影悲喊,那声音自肺腑深处嘶裂而出。 绝望时的凄鸣:“啊——” 随即,“砰——” 巨大的爆炸响彻云霄。 烈火席卷而来,薄伊的身体猛地撞上了梁柱,轰然栽倒在地。同时坠落的还有男孩幼小的身躯。 满目血泊惊心刺目,薄年薪年已然陷入了沉睡。 年年,年年!! 撕心裂肺的惨号,竭力匍匐向孩子靠近。 屋脊之上,燃烧的梁木坠下,直中她背部。 炽痛灼烧皮肉,一口鲜血溢出唇齿。 挣扎着,向着薄年的方向伸出布满汗水的手,念着他名字...年年... 衣衫尽湿,狼狈不堪,泪珠串串低落:“年年别怕,娘亲来了...娘亲来救你了...” 然而,手中的力量愈发虚弱,眼皮也沉甸甸地垂下... 任凭意志如何坚韧,面对身体极限终归徒劳无功。 薄伊的手无力滑下,额头重重敲向地面,失去意识。 世界陷入死寂... 第123章 故人于此长辞矣 长久的静默。 过了多久,睫毛轻轻抖动,一线光明穿透黑暗。 眨眼,又闭上,再次睁开,光线与黑暗交替。 最后一次挣扎地睁开眼,眼前出现一抹晨光照耀的身影,圣洁如同降临的天使。 是死了么?应该是的吧,否则怎能看到天使。 半趴半卧,她偏过头,视线越来越清明,那身影渐行渐近。 他穿着病号服,面部布满烧痕,周身包扎厚重,坐在床前:“薄伊,你醒啦。” “你的背部受伤,会痛,你别乱动。若不适告诉我,我去唤大夫。” 他的声音沙哑,同时她感受到了背部烈火一般的烧痛。 一切告诉她,之前所发生的并未幻灭。 尚且活着,这里非仙境,眼前的陆子成也不是救赎的天使,而是恶魔。 他为宋珊珊丢下了她们母子,她活了下来,年年呢? “啊啊,啊啊——” 声带受创的喉咙无法言说,如今又饱受灼烟侵蚀,即便嗓音粗哑,薄伊也全不顾忌,奋力想要起身,去找薄年。 年年,年年你在哪? 为何妈妈安然无恙,你也能平安,是不是? 别躲起来让妈妈担惊受怕了,快来,娘亲想你现在。 她拖着重伤的身体,甩掉陆子成,跌跌撞撞滚落床榻,连鞋也来不及穿,就疾步跑出院子,到处寻觅薄年。 年年,你在哪里呀? 既然妈咪没事,你也必定没事儿的,对吧? 别逗留,快让妈咪看见你。 她四处搜寻,闯入每一道房门,每个目光里尽是对她的怜悯,但她毫不在意,一扇扇病房,一张张床铺,逐一找寻。 “薄伊,薄伊,别乱跑。” “薄伊,你听到没有?” 陆子成在身后叫唤,而薄伊充耳不闻,只痴心寻找。陆子成尾随其后,唤着她的名字,直到无法容忍抓住她的手腕:“薄伊,你不要再找了。” 找不得么?为何不能找?这是她的孩子,必须由她去找!愤怒瞪向陆子成,要求他松手。 陆子成未松,未开口,静静看着她,嘴角微沉,修长的眉宇间泛过悲楚。 “啊啊——” 薄伊尖叫,挣脱捆绑的手腕。 放开放手! 薄年还等着她,她非得找见不可。 “啊啊啊——” “薄伊!!” 终于,他出声安抚,“薄伊,你先冷静。我知道你挂念薄年,但现在你的状况不宜奔波。等你康复些,我带你去看年年,好吗?” 谁会搭理他说什么呢?就为了陆子成弃她与孩儿不顾,随宋珊珊而去,这样的亏她这辈子都不会咽下去,绝不会再听他废话半句。 此刻,她只盼着能找到薄年,只有看见他的安然无恙,她才能安顿心神。为何陆子成就这么执着,怎忍心不顾她的挣扎,死也不松那紧握的手? 见一面薄年,难道真的就这么难吗?为什么不让她去,不允许相见?她嘶吼着,痛哭着扑打陆子成,要他放手,求他立马让她们相见。 直至最后,她捕捉到他痛苦地紧闭的眼眸,听见那刺心的道歉,“抱歉,薄伊。” “当时火势熊熊,我没来得及把薄年带出来。” “他已经……走了。” 走了?胡言乱语,简直是胡言乱语。 薄伊,快逃,立刻从这里离开,陆子成是在欺骗你,谎称年年去了,怎么可能? 自己还好好活着,年年定然也无碍,顶多受伤了,绝对没有走远。 那么惹人疼爱,如此乖巧的孩子,上天不会这么残忍收走他。快去找,他肯定在这间医院,哪个角落养病。 对,肯定这样,赶紧去找。 可双脚为什么如同扎根般,无法挪动分毫? 不论怎么挣扎,始终寸步未进? 陆子成已司空见惯薄伊失魂落魄的模样,看惯了她的号啕大哭。他认为,知晓薄年的死讯,她必更加疯狂。却未料到,薄伊突地安静下来。 原来,心如刀绞莫过于此,泪水未曾溢出,一动不动,却透出无边的绝望,这静默的哀痛更让人心痛万分。 陆子成心口亦随之一紧,想轻抚她的脸颊,整理那凌乱的发。她却不着痕迹地躲避了。 半空中停滞的手尴尬收回来,他低沉地轻语,“薄伊,你要节哀。” 颤抖的身躯,震颤得心都在崩塌。 仿佛听见讽刺的戏谑,薄伊猝地冷笑起来,“节哀?” 开什么玩笑,这玩笑一点也不可笑,为谁节哀?为谁? 年年活得好好的,为何陆子成要断言他的死,凭什么要求她节哀? 陆子成就是大骗子,骗过她多少次了,这一次,她绝不会信。 她要去寻年年,年年还在等她,等着母亲去找他,去看他。 第124章 你会受不住的 凭何而来的气力,竟让她从陆子成的手中挣脱开来,开始在医院里漫无目的地寻人。年年肯定还没离开。 这次,陆子成没阻拦,只是尾随其后,无论她走到哪,他无声地陪伴。 薄伊寻找了一整日,从曙光到夕阳,再到月黑风高,依然找不到薄年的踪迹。 你在哪儿呀,年年?别惊着妈咪,赶快出来吧,别躲猫猫了,行吗? 夜幕降临,泪如雨下,悄无声息地滑落在地上。 直到夜半时分,陆子成挡在薄伊面前,“薄伊,先进病房歇息一会儿吧。” “伤口需要休养,一天不吃不喝,身子吃不消的。” “相信年年,他此刻在冥冥之中,也希望你能坚强。” “冥冥之中”的四字似触碰到了薄伊的底线,她骤然情绪激荡,一把抓住陆子成的衣领,“年年到底在哪里?” 损伤的声带让她宛如失声,此刻却被逼问出话来。 哪怕发音艰难,字句含混,却清晰地传入陆子成耳中。 他愣住,随即悲伤道,“太平间。” 哀嚎刺破静夜,薄伊决心立刻去找年年。 陆子成阻挡:“薄伊,别去,你会受不住的。” 哪里还拦得住?薄伊一意孤行,嘶喊着推开陆子成,直奔往太平间。 见她疯跑,陆子成皱眉,“萧逸轩,快把她的家人接过来。” 现在,唯有靠亲人让她安静下来,她若不冷静,只怕干出傻事来。 从火场救出来不容易,不能再让她重蹈覆辙,面临生死的边缘。 “遵命,陆总。”萧逸轩领命后立即离去,去找薄伊的亲人。 他们尚不知薄伊的遭遇,只因她的失踪焦急地四海搜寻。 萧逸轩走了,陆子成疾步跟上薄伊的方向,两人都忽视了自己的大面积烧伤,顾不上那钻心疼痛。 薄伊直闯太平间,被工作员阻拦:“小姐,这里是不能擅自闯入的,你马上离开。” 天天进出太多人,疯狂家属他们习以为常,冷漠提示。 非但不离开,因为大门未开,薄伊用身体猛烈撞击厚重铁门。 砸不开,她毫不气馁,后退几步,又一次冲撞门扉。 “哐!当当——” 铁门阵阵轰鸣。 “你在干什么?快出去,否则报警了!”工作人员试图拦下,而此时陆子成赶到,他们诧异地问,“陆总,你怎么来这儿了?” “你们退下吧,这里有我就足够了。” “可是……” “不用可是,退下。” 老板都开口了,工作人员只好屈从,交换一眼后离开了。 顿时,太平间外面只剩下陆子成与薄伊。 陆子成伫立于此,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奋力砸门,一下,又一下…… 柳儿疯了般冲撞着木门,烧伤的肌肤破裂出血,黏湿了背后的绷带和破旧的衣物,她却如同感觉不到疼痛,一次次猛烈地砰砰作响。 一次次,一遍遍,夜幕中太平间的震耳欲聋,弥漫着深切的哀伤和恐惧。柳儿甚至未曾计算撞了多少回,多少漫长的时刻逝去。 她的蛮力疯狂地撞击,仿佛不击破这扇门,就不肯休止。子承只能无奈地目睹这一切,束手无策。 她的情绪需要有个出口,哪怕此刻的痛苦也好过压抑在心底突然爆炸。背后终于传来一声颤抖的呼唤,“阿柳……” 柳儿惊颤,回头,看到满面悲涕的母亲,泣不成声的刘奶,还有神色凝重的哥哥柳星宇,他们在黯淡的夜色中出现在太平间的门口。 “阿柳!!”母亲疾奔而来,紧搂住她,语带歉疚,“娘错啦,对不起,娘来迟了。” 柳儿的眼睫毛不自主地颤抖,感受到母爱的慰藉,才恍然大哭,“呜呜,呜呜呜——” 娘,他们说我儿没了。我,我不能信!年年,他是我的命啊,怎么可能离开我? 年年那么疼我,如何舍得丢我在这个孤冷的世界?不,年年不会,所以他一定没离开对不对? “呜呜,呜呜——” 她摇动母亲的肩膀,嘶喊,娘啊,你能让他们打开门吗? 让我亲眼确认年年不在里面,他还活着,好好活着。娘,求你,帮帮我…… 母亲洞察了柳儿眼底的祈求,眼泪涟涟落下。她清楚柳年的尸首在这里,怎能忍心让女儿目睹这一切呢?自己尚且难忍,更别提柳儿,做母亲的怎能面对孩子的逝去? 泪如雨下,心如刀绞,柳儿见母亲不愿帮忙,悲痛之下又哭又叫,这一幕看在旁人眼里无不心酸,包括了子承:“柳儿,冷静点儿。” 终究,柳星宇再也按捺不住,猛然挥拳直扑,狠狠地砸在了子承的脸上。少年虽消瘦,但这拳倾尽全力,恨意满满。霎时,子承脸上浮肿,嘴角渗血。 他拭去嘴边的血,却未还击。青年的目光锐利如鹰,似在注视凶恶的恶徒,胸口沉沉悸动,“这拳,是替姐打的。” 紧接着又是重重一击,“这是替我们家。” “这一拳,也是替年年打的。” 连续三拳,令子承英俊的面庞不堪入目,但他从未还手,只是默默承受。 “这几年,姐嫁给你的生活如何,你害我家成什么样,你自己清楚。” “至于年年,别告诉我他的死与你无关。” 三拳后,柳星宇的愤怒却愈演愈烈,燃烧在他的胸口。他查出了真相,年年的死,全是因子承而起。子承名下一处矿山发生惨剧,数人丧生。他非但没妥善处置,还纵容部下欺压家属,就连抚恤金都被侵吞过半。 有些家庭愤恨不已,对付不了子承,便选择了极端,报复其前妻、儿子和未婚妻,想要焚灭他们来让他痛苦。本希望能连同子承一同送进火海,然而,为什么死去的不是他,不是珊珊,不是他们,而是年年这无辜的孩子?! 年年才四岁多啊! 怎么能如此狠心,非要带走一个小生命的灵魂呢? “子承,你才是那个真正的凶手!你真该下地狱!!” 面对柳星宇咬牙切齿的指责,子承没有辩驳,只轻声回答:“对不起。” 的确是他的失职,若非他对事情处理不当,交予他人,疏忽监管,也不会引祸上门,致使柳母子与珊珊被绑架。 第125章 我还爱着你 尽管年年并非他亲生,但终究是个生命。子承愧疚满心,尤其是柳儿因失去年年深受打击,“是我的失误,对不起。” “一句对不起,有屁用!?能挽回年年的命?他也曾是你儿子,你就这么敷衍他?” 柳星宇气极反笑,指着他的鼻尖怒骂,“子承,你罪无可恕,你等着,总有一天,你会受到惩罚。” 接着,不再理会子承,径直走到柳儿身边,“阿姐,我们回家。” 我不走! 柳儿几乎哭厥,不愿离去。 她要找年年,她要看见年年。 扯住他的衣服,泪水与央求充斥她的眼睛,“星宇,星宇,你帮帮姐姐。” 柳星宇懂得她的心,“子承,你让人打开太平间的门。” “不行。”子承摇头,“柳儿无法承受。” 柳星宇盛怒,“我叫你开,就开!少废话!” 子承固执,二人僵持不下。终于,柳儿跪在子承面前,恳求不止,他才沉默数秒,随后吩咐工作人员开了太平间的门,拖出了其中一具冰棺。 “陆总,遗体在这。” 柳儿满脸是泪,踉跄向前,颤抖的双手拉开装尸体的袋子。 里面绝不是年年,她要看清楚,向众人证实:年年活着,是子承说谎,他在骗人...... 就在瞧见那个稚幼面庞的瞬间,天地宛如崩塌,一切希望都在此刻化作了幻影。男孩遍体鳞伤,唯有面孔算是保留些许完好,却苍白得无一丝生机,紧闭的眼睛深邃如夜,暗紫的唇色诉说着逝去的温热。眼窝周围,淤青蔓延,似乎在诉说着临终挣扎的痕迹。 “啊!!”薄夫人心如刀绞,承受不住这番残酷,瞬间晕厥过去。 “妈,娘哎!!”薄星宇连忙扶住母亲,对着刘妈疾呼,“刘姨,你看着我姐,我先带着娘出去。”言罢,迅速奔出了这充满悲凉的空间。 薄伊轻轻拂动着薄年那毫无生气的脸颊,口中的唤声充满了痛苦。 年儿,快醒来,不要睡了。不要这样吓妈妈。年儿,看着妈妈,睁一睁眼,告诉他们,你还活着,你会活着,因为你不可能舍得抛下妈妈呀,不是吗?你说过长大要照顾妈妈,要帮妈妈驱赶恶人,还要学医去救助秦婆婆呢,你是守信的孩子,快来吧,快回来。 她不停祈求,希望他能看到她的焦虑,希望他能快点醒来,但满身伤痕的小身躯却如死水一般,丝毫未起波澜,任凭她如何去唤醒,也没有丝毫反应。 太平间内,充斥着死亡的寂静,犹如寒霜凝结在每一个角落。 刘姨泣不成声地安慰着,“小姐,要挺住,要坚强。” “不!!”薄伊陡然明白,年年是真的走了,不再会睁开眼,再也听不到他甜甜地叫一声妈妈,求抱抱,求亲亲。现在的他是冰凉的遗体,独自躺在这儿,无声无息。 “年儿——” 她嘶吼着他的名字,凄凉的大哭起来,歇斯底里地摇动着他幼小的身体。年儿,你快醒醒,你醒来好不好?你的身子好冷,一定是感觉很冷吧?不要怕,妈妈立刻带你看病,开了空调就不冷了。所以,年儿别怕,妈妈带你回家,现在,就带你回家。她试图抱住那小身躯,想把他抱出冷藏柜,可那冰冷僵硬的身体,她竟是无论如何都抱不动。 她绝不罢手,扯,拉,总之一心想带着年儿逃离这让人窒息之地。 “薄伊。”陆子成终于忍不住上前干预,“够了,他已经走了,走了。” 刘姨痛哭到险些失去意识,但仍强打起精神道:“小姐,年儿已不在人世了,让他好好安息吧。” “不要!不!” 她疯狂挣脱,撕心裂肺地呐喊,大吵大闹。凄楚的叫声似利刃,直刺向心扉,鲜血四溅的“年儿,年儿——”回响不绝。 眼泪如断线珠子滑落,仿佛要把这辈子的眼泪都流尽。眼疼到睁不开,嗓哑到几乎发不出声,可即便如此,薄年还是没有醒来,再也无法归来。 此刻,薄伊从未这样痛恨自己。为何死去的不是她?不是陆子成,不是宋珊珊?偏偏年年,偏偏是她的孩子?她为什么连自己的孩都保护不了,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她扑倒在年儿的身躯之上,紧抱着冰冷的身体,直至再也挤不出泪水。嘴里只剩下那一句,“为什么?” 接着,她跳入冷藏柜中,想要和年儿并肩躺着,陪在他身边。 年儿,妈妈来了,我会陪你,不再让你孤单离去。妈妈永远不会离开你,不怕,好吗? “小姐!!”刘姨的眼睛肿如核桃,奋力要将她从柜中拖出来,“小姐,你在做什么?不许做傻事啊!!” 然而,薄伊死死抱住年儿,决心与孩子共生死。 年儿,妈妈在你身边,谁都不能把我们母子拆散。 第126章 年年安葬的日子 “薄伊,别闹了!” 终究,她被陆子成强硬地拽了出来。男女之间力道的差距不言而喻,何况是陆子成,她根本无力挣脱,只能哭号求饶,拼命反抗。 现在的她像个疯子,用手拍他,踢他,甚至狠狠地咬他的伤口,让他疼痛不已,却仍未放手,“薄伊,听好了,年儿已经离世。” “面对现实,死去的人不能重生。再怎么哭喊也改变不了什么,走了就走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可你还要继续生活,为了让年儿安心,为了让家人安心,难道你要让他们为你担忧吗?” 薄伊已听不见任何劝告,满脑子只有“年儿死了,死者不能复生,再怎么哭喊也无法唤醒他。”年年真的走了,她的孩子离开了,心口堵塞,如巨石压心,无法呼吸,脑袋眩晕,思维混沌。 她用双手猛烈锤击胸口,渴望减轻这难以忍受的痛苦。 突然,“噗——” 鲜红的血喷洒而出,眼前除了猩红,已再无他物。 “薄伊,你怎么了?” “小姐,别吓我!” 口中带着苦涩。 “薄伊,薄伊。” “小姐——” 陆子成与刘姨紧张的声音渐行渐远,即使就近在咫尺,却好似从天边传来。薄伊缓缓闭上双眼,双腿软弱无力...... 昏厥的刹那,她感受到陆子成强有力的手臂揽住她的腰肢,冲出院子的寂静,疾声唤着,“村医,快来啊!” 刘婶的嗓音哭得变了调。 转瞬间,世界陷进一片幽黑。 终于,静寂如斯。 接下来的事,她全然不知,梦中只有一位身穿小裙子、赤着足的小身影,在碧绿的草地上奔腾雀跃,欢笑声盈满空气。 那身影虚渺不清,她试图跨过柔嫩的青草地朝那边挪动。接近时,双马尾小姑娘蓦地回头,手握一只气球,对着她露出了甜美的笑容,脆生生叫着,“娘亲!” 小女孩甚是可人,笑时的样子宛如她,左边的脸上还嵌着一个小梨涡,显得更俏皮动人。稚嫩的声音问道,“娘亲,你是来看我的吗?” 她称呼我娘亲?上次腹被刺破,这孩子也曾出现在梦中,但她那次未曾看清孩子的模样,这次却看得真真切切。 原来,当初她在腹中的胎儿,是个小女儿,和自己有相似之处的女儿。她唇角止不住地抖动,伸出颤抖的手轻拂过孩儿粉嫩的小脸,泪水如雨而落,“对不起。” “别这么说,娘亲已经做得够好了,是我的不争气,没本事保护好你,反而害娘亲受伤。” “娘亲,你干嘛哭啊?” 小丫头歪着头,疑惑望着她,不明白为何娘亲会流泪。随即踮起脚尖,想要拭去她的泪水,“娘亲别哭,娘亲不哭,囡囡现在很好,有哥哥陪着娘亲,娘亲不要为我们难过。” 哥哥?谁是哥哥? 她听见熟悉的低语,“丫头。” 猛地一回头,看到了年年奔跑的身影渐近。 小姑娘甜甜笑着,“看,哥哥来啦。” “年年!”看见他又出现,薄伊失控地扑向他。 然而年年的小小身躯如同透明,穿过她的身旁,两手落空。 再回头,年年牵住了妹妹的手,微笑道,“娘亲,我看到妹妹了,你看,她多讨人爱。” “娘亲,你不用担心我和妹妹,我会好好照顾她。” “你也要照顾好你自己。” 不可以,他们还是孩子,要由她亲手照顾啊。 可年年牵着妹妹,向她挥挥手,“娘亲,我和妹妹要走了,再见。” “你自己一定要保重身体,身体健康,否则我和妹妹会很难过的。” 小女孩也挥动小手,“娘亲,再见哦。” “还有,娘亲,我爱你,mua~” 飞了个吻后,妹妹拉着哥哥,两个孩子兴高采烈地离开,只剩下两条纤细的背影在她眼中渐渐远去。 不,别抛下我。 年年,囡囡,别留下娘亲一个人! 哭喊着追上前,无论怎么奔跑,怎样努力,她都无法靠近他们,“回来。” “别跑,快回来!” “别离开娘亲!” 她声嘶力竭地喊叫,但他们仿佛再也听不见,歌唱着,远离她越来越远,身影愈发模糊,直到在光影里消失无踪。 她倒在地上,捶打着泥土,痛苦地嘶吼着,“不——” “小依?小依?” 似乎有人在梦中不断呼唤她的名字,唤她醒来。 终于,她缓缓睁开双眼,眼泪已经布满了脸颊。 她梦见了可怕的梦,有儿有女的日子本来温馨,可女儿消失了,儿子也离去,她一无所有,一无所有。 “小依,小依你醒了。” “小依,你昏睡了两日,我都急疯了。” 第127章 灵柩裂开的一刻 耳畔重复的声音让世界变得朦胧,薄伊瞧不清楚,却感觉眼泪滚烫地落在她的面庞。 “小依,我是糖糖,我来看你了,你怎么不理我,也不和我说句话?” 薄伊微闭眼又张开,再闭眼再张开。 四周的光影终于明晰起来,姜甜甜含泪的脸庞也渐渐显现。 糖糖,她怎么会在这里? 她们很久未相见了,按理说糖糖应当追随唐墨在剧组忙碌才对,怎会出现在她身旁,怎会陪伴在她身边? 她是在做梦吗,还是这一切真的? 姜甜甜的面容渐渐清晰,薄伊终是沙哑唤出她的名字,“糖糖……” 然而因喉结受创,发出的声音仅余粗砾与沙哑,然而姜甜甜还是听到了,她说道,“小依,我一直都在,从未离开。” 姜甜甜握住她的手,似乎感同身受,泪如泉涌,“小依,你不知道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有多可怕。” “你想象不到我有多么想念你,有多么心痛你,我害怕你永远不再醒来。好在,你醒过来了,小依,我真的怕极了,还好,你还活着。” 有泪点滑落在她的脸颊上,如今她感知到了,这是姜甜甜的泪水,好友的泪水。 许久未见,按理姜甜甜应在剧组,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薄伊想对姜甜甜开口,但发现连一个字也无法吐出。 泪痕涟涟的姜甜甜说,“小依,对不起,忘了你无法开口。” “我知道,你一定有好多话想说对吧,写下吧,把这些纸张拿去写。” 之前薄星宇提到过,所以姜甜甜也知道薄伊现在的状况,包含无法言语的问题...... 田心如绞,她也曾对陆子成咆哮不止,但是这一切对小瑶而言,却如同秋风扫落叶,无半点用处。这世道何以残忍至此,竟将一条鲜活生命逼至绝望? 小瑶拿起竹笔,墨染糙纸:“田田,大家都说是年儿走了,怎可能?年儿怎会走得如此决绝?” “他许过我,要一生伴我左右,怎忍心让我孤苦伶仃?还好一切仅如梦幻泡影,没错,这不过是个梦。” 梦境虚妄,一切反转,她才不愿傻傻地深陷其中。 怎奈何,田田看到字迹,眼泪竟如断线珠子般滚落,为何要她这般撕心裂肺地哭泣? “小瑶。”田田恨自己无用,因为除此之外,她能做的只有抱紧小瑶落泪,“你难受我知道,痛苦也明了,可你需得坚韧。” 这话,这坚韧二字,为何每个人都要对她说?她难道就不能稍许软弱一些? 思绪纷乱,耳边的声音仍在:“小瑶,即便年儿离开了,还有我,大伯大娘,还有星星,我们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病房里的惨白色调,白惨惨的屋顶、床单、窗帘,一切都映照着病患的苍白,连同小瑶那张憔悴的脸,也显得惨白如纸。“田田,你胡言乱语什么呢?怎能讲年儿不在了?” “年儿还在,她不舍抛下我的,她不会抛下这个‘妈妈的’,你说是不是?” “或许你是做了个恶梦呢,我们也同样梦见,但梦总是梦,不是真的。” “小瑶,我没胡说,你醒来吧。”尽管田田不愿相信年儿已永别世间,那懂事又可爱的宝贝,怎说离开就离开了? 初闻年儿噩耗时,田田同样难以置信。毕竟,年儿尚不足五载,只是个小娃娃,但这却是事实,长痛不若短痛。 何况,她的嘴总是藏不住事,特别是在小瑶面前,许多真相无法遮掩。“小瑶,今日……要安葬年儿了。” 今日,年儿入土为安? 安葬?是的,真的是安葬? 小瑶的手指如冰凉的玉,寒冷从脉络渗透至心房,挤压着,收缩着。 无法抗拒的剧痛,碎片般的记忆在脑海交织拼凑。 是真的,年儿已真的去了,那不是场梦。 那火势汹涌的浓烟滚滚,历历在目。 陆子成舍弃她们母子,挽救他的心上人宋姗姗的情形,她亦记忆犹新。 他对她露出虚假的惋惜,要她节哀顺变。 年儿直至生命的尽头,也未曾得到爸爸的半分宠爱,没等到他的援手,而为心上人,陆子成甚至连头也没回,不曾给儿子一个回眸。 年儿终成了森森白骨,安静躺在阴森的停尸间,全身布满伤痕,除了那未曾玷污的小脸,再也找不到完好的地方,惨状让人不堪入目。 她跳进了冰库,试图陪在孩子身旁,却被陆子成强硬拖出,一次又一次提醒她,年儿已经离开,要学会接受残酷的事实。 就连此时此刻,姜田田也不愿欺骗她,告知这只是一场恶梦。原来,有时候,欺骗自我亦难如登天。 胸膛的痛宛如烈焰狂袭,窒息了呼吸,魂灵在颤抖。“啊——啊——啊——” 她在痛苦的尖叫中挣脱手背的针头,疯狂跌撞,直闯病房,赤脚奔出,只为寻那年儿! “小瑶!”姜田田追上前,泪水涟涟,“小瑶,稳住自己。” “年后事大伯他们正在料理,你现在伤重在身,不宜乱动,否则会愈发严重。” 小瑶像是没听见,只顾疾驰向前,疯魔一般,只想逃出这恐怖之地,尽快与年儿相见。 对,她必须要立刻见年儿最后一面,就算是化作灰烬,她也要看最后一眼。 他们怎能如此决断,无视她的意愿,就定下了年儿的安葬之期?她是年儿的妈妈,他们何以不先询问她就将年儿草草埋葬? 年儿会寂寞的,他会感到害怕和孤独。 可她还未逃至楼下,萧逸轩挡住了去路,“薄小姐,陆总吩咐不得让你离院。” 虽然是公事公办,但眼中难掩同情之情。 萧逸轩看着悲痛万分的薄小瑶,不由得觉得她可怜。更何况,她刚刚痛失孩儿。 失子之苦,并非每个人都扛得住。 果然,小瑶愤怒地推向他,歇斯底里的尖叫:“啊——啊——” 滚,别阻挡我,给我让开!! 萧逸轩无法反抗,也不愿放任她离开,陆子成已下了严令,违者恐将丢掉饭碗,“薄小姐,请体谅打工之人,我只服从指令,无法答应你离开。” 第128章 我们会永远陪你 不让我离开是吧?不滚开是吧?很好很好,一想起年儿的凄惨,小瑶无法平息愤怒,他在最后的日子里,有多恐惧,有多疼痛,有多想有妈妈陪伴。而她活下来,却让他孤独地面对那些恐惧,这些阻挠见他的人该死,真是该死。 小瑶冲向窗户,打算一跃而下,既然陆子成不允许,那他就亲自来收尸吧!反正年儿已经离去,多一个母亲有何所谓! \"哎呀,丫头哎,哎呀!\"娇儿惊惶失措地尖叫。 \"小薄女士,\"萧逸轩是个身手敏捷的小伙子,眼快手快地从后面抱住了薄伊,才止住了她的轻生之举,让她不至于坠下楼去。 \"伊儿啊,别吓唬娘啊。\"娇儿也连忙抱住薄伊,泪水滚滚,\"你别做糊涂事儿,呃呃,年娃他会牵挂你的,不能让他走得魂不守舍哪。\" \"伊儿,咱娘俩还在呢,我们会永远陪你,呃呃!\" 松开我,年娃都没了一丝气息,他们竟还不许我看他最后一面。我还活着干啥? 让我跟着他一起去吧!! 薄伊极力挣脱,欲再次跃出窗口。娇儿猛地跪倒,扑在萧逸轩脚边。 \"娇儿姑娘,您这是何意?\"萧逸轩一怔。 娇儿哭求道,\"萧助理,你就放我们离开吧。\" \"伊儿她承受不住了,要是见不到年娃,她活不下去,真跳下去,难不成让陆老板来料理后事吗?\" 诚然,眼前的薄伊已不再正常。换做谁,遭受这般打击,只怕都无法理智。在失控的情绪面前,谁都有可能做出什么来。她若是决意离去,恐怕难以阻挡。到时候他该如何向陆老板交待?他能负起这份责任吗? 再说了,看着现在的薄伊,他的心也很疼,于是没有阻拦,选择让步,\"走吧,我送你们过去。\" \"娇儿,麻烦带薄女士回去穿好鞋子,别冻着,否则陆老板会责怪我呢。\" 近日,几场雨后,天凉了许多,天气暗淡,外头冷冽如冬,汽车广播里报道的都是全球气温骤降的新闻。 一路上无人再语,空气中充满了压抑。半个多小时后,车驶入郊外的一片陵园。 薄伊坐在副驾驶,远远望见一伙人身着黑衣,伫立墓前。有认识的,有不熟悉的,个个都在低头哭泣。 特别是母亲,已经痛得力竭,全靠弟弟薄星宇搀扶才勉强站稳。 牧师正低诵悼词,那小盒子被灰尘一层层覆盖。她推开车门,迎着凛风奔向墓碑。 墓碑上,孩子纯真的脸颊映着温暖的笑靥,然而此刻,那样的笑容已永远消失。 \"年年——\" 她跪在墓前,号啕大哭,泪水夹杂着痛彻心扉的呐喊,试图抓住那满是泥土的地方。 周围人的呼唤淹没在她的悲痛中,她疯狂挖掘,想找回刚刚埋下去的骨灰盒。 没错,得挖出来。 她不愿让年年安息在这冰冷的泥土之下。只要想起这地下埋的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挚爱,心头就像被撕裂,剧痛无比。 \"薄伊!\"一只手腕被人拽住,耳畔传来焦急高声的呼喊。 滚开!! 薄伊用力挣脱那只手,狠狠瞪着来人,满脸怒火,\"滚——\" 狂风吹过,细雨不觉间洒落,在陆子成的肩膀凝结成水珠。 他脸色苍白,胡子邋遢,略显狼狈。那双狭长的眼睛里满布血丝,微肿而模糊,充满伤感、自责,还有一片深重的痛苦。\"薄伊,你得接受这个事实。\" \"年年已经离去了。\" 薄夫人放声痛哭,刘阿姨泪如雨注,就连薄星宇也无法自制,泪光闪烁。周围笼罩着极度的悲愁。 大家都在告诉她要面对现实,要坚强,年年不会想要看到她这样。陆子成更是不愿她在此刻停留,\"我送你回去,薄伊,等你好了,我们一起再来看他,好不好?\" 不好不好不好!! 对他而言,失去孩子似乎并不重要,因此他才能这么轻松说出这话。可是,年年是她亲手养大的,是她日日夜夜陪伴成长的。那些孤寂的夜里,母子相互依偎、相互安慰。 他又怎会懂得呢?他未曾体验过十月怀胎之苦,未曾经历分娩的痛楚,不曾开十指产子,更不曾一天陪伴过年年,他又如何了解她的感受,明白她的悲痛? 他只会用无关紧要的话语敷衍,何有用处?何有意义?她抑制不住内心的愤怒,嘶声咆哮着推开他,流淌的眼泪,仿佛变成了鲜血,\"滚——\" 滚开!! 她不愿看到他,不再需要他,不论是她,还是年年! 滚吧,远远地滚,滚去他心上人的怀抱,不必再来扰他们的生活! \"薄伊……\" \"滚!\"薄伊一次又一次推开他,重复地喊他滚。 然后,像是失去了理智般,她不顾一切地挖掘,硬生生将骨灰盒从土中挖了出来。 她手捧黑盒,站在众人面前,眼中尽是恳求,期盼每个人能救回薄年,救回她的孩子。 最终,她跪在顾琛面前,高举着骨灰盒,不停地哀哭,苦苦哀求。 顾琛是医生,别人无法拯救年年,但他一定可以。他对年年有着深深疼惜,他以救死扶伤为己任,一定有办法。 十根手指都挖得血肉模糊,沾在小巧的骨灰盒上。脏乱的身躯透出强烈的期待,仿佛顾琛是唯一的救命稻草。 骨灰盒庄重而肃穆,而薄伊凝视他的眼神中却充满亮光,里面装满了她最后的期望,如同泪珠一般闪闪发光。 顾琛啊,你救救年年吧,只要你能让年年活下去,无论什么我都愿意,让我立刻死去都行! 我会嫁给你,做个贤妻良母,年年也会成为你的好儿子,他最爱的就是你了,顾琛,顾大夫!... 闭上眼睛,顾晨沉浸在痛苦的深邃里,喉间吞咽着无尽哀愁,嗓音沙哑至极,“小伊,原谅我。” “我能挽回垂危的生命,却无能为力对抗死亡的残酷。”他低语道,“阿年,他…他已经去了那边。” “明白了吗?”如同雷霆般震耳的现实炸开。 瞬间,所有美好的想象化为虚无的泡沫。医师都无解,世上还有谁能让阿年再回人间? 无人,再也无人能救阿年了。 第129章 我让你找人安置薄伊母子 命运仿佛铁石一般狠狠扼住了小伊的咽喉,痛楚使她窒息。“伊儿,我亲爱的伊儿啊……”薄夫人的哭泣淹没在儿子怀抱,薄新宇含泪说道,“姐姐,就让阿年安息吧。” 痴痴地立在那里,小伊如同失去了灵魂,木讷地静止不动。陆子成缓缓走近,“小伊,把骨灰罐交给我……” 他的手臂向前伸出,如同多年前一样低沉地恳求,“好丫头,听我一次,把骨灰罐给我。” 不可以…… 泪水盈满双眼,她用力摇头,紧紧握着那小小的骨灰坛,步步后退。不能让它落在他手中,绝不能将阿年投入冰冷的土地中。 阿年说过,他要永远陪伴着妈妈。她许诺过阿年,永不再分离,那是拉勾的约定,不能背叛。 他们要永生相伴,任何人都不得拆散。 护紧那个承载着一切的盒子,退了半步后,她转头冲出,试图带着阿年逃离这片冰冷的境地。只是她奔得太急,接连几日雨水让道路湿润,脚下不慎滑倒,摔出数米。 “哎哟——” 一声尖锐的呼唤,身躯狠狠落地。骨灰盒也随之摔开,骨灰洒落在湿润的地面,被蒙蒙细雨浸湿。 阿年,我的阿年!! 恐惧使她瞪大眼睛,疯狂地扑过去,小心翼翼地将散落的骨灰聚拢。“小伊,你别再这样折磨他了。”陆子成强行将她从地上拉起,“萧逸轩,你还站着干吗?” “你们都还愣着干什么,快帮忙把地上的东西收起来。”陆子成话罢,众人才回过神,匆忙协助拾起散落四处的骨灰。 薄夫人目睹这一幕,身心崩溃,无力瘫坐在地。薄新宇明白事态严重,连忙将母亲扶在一旁,吩咐刘妈照料,接过了阿年的骨灰坛,让作为叔叔的他,最后陪伴阿年一段旅程。 小伊挣扎欲去,被陆子成强有力地制止,“我会送你回去。” 不,绝不回去。眼见薄新宇又要下葬阿年,小伊疯狂地上前试图抢回。不准分开他们,不可以。 “小伊,你先回家吧。”姜甜眼泪纵横地央求,“就算是为了阿年,也不能让自己这么折腾,阿年最担心你的伤心,他定会心痛的。” “小伊,我拜托你,无论为谁,请你坚强一些。” 小伊充耳不闻,世界在她眼中变得模糊不清,眼中只剩阿年的骨灰坛落入薄新宇之手。她目睹细雨纷纷飘落,看见乌黑泥土和透明雨珠,再度覆住了骨灰坛。 他们并没有欺骗她,阿年是真的离世,再也不归来。 自己是真的失去了阿年,永永远远地。 “阿年——” 凄厉的哭喊声划破天际,她疯了似的冲上前。可身边陆子成抓住了她,姜甜抓着她,萧逸轩拉住了她,所有人围住她,不让她靠近。 她歇斯底里的悲号,痛哭得无法呼吸,“求你们让我和我的孩子在一起吧,求求你们了,放开我,让我们母子安葬一处吧!” 她的身体颤抖着,凭借着一股蛮劲挣扎,想要冲破束缚,想将自己融入那一抔泥土,成为尘土与阿年相伴,阿年,阿年…… 她清楚这一切已是遥不可及,依旧不顾一切,渴望被埋在同一方土壤。 她承受着痛彻心扉的悲痛,失去了两个孩子,这锥心之痛让她无法存活于世。 连自己的子女都不能守护好,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绝望的嗓音呼号着,恨不得将自己的生命献祭,祈求上苍,“求求你们,让我们母子相守一处!! 让我们一起啊!” “我离不开阿年,我真的离不开他!”她哭喊道。 “小伊,跟我回去吧。”陆子成擦去她的眼泪,但她固执地摇头。 阿年,她唯一的归宿。“阿年,阿年……”她呢喃重复,只剩下这个名字在耳边回响。 陆子成吼道:“可阿年已经走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那冷漠的目光让小伊惊恐不已,整个人变得麻木僵直,重重倒下。 细密的雨滴洒落在她憔悴的面孔。这一刻,她的世界崩塌了。 陆子成揽住她的身子,将昏迷的她温柔地搂在怀中,匆匆远离这片凄凉之地。 醒来的小伊宛如换了一个人,不再哭泣,不吵不闹,也不说话,身上伤口无人医治,渐渐腐烂化脓。 无论是谁的安慰,谁的劝告,都无法触及她那宛如行尸走肉的存在。每日,她只望着薄年留下的画卷发呆,画中有她们母子,画中他们笑容满面,充满欢愉。 然而如今,没有了阿年,一切幸福都被剥夺,消失无踪。 她未能兑现曾经对阿年的誓言。渐冷的时节雨水连绵不绝,陆子成来来回回,一次次尝试唤醒她,她却听不清任何话语,只是察觉他长时间陪伴在侧,静默相守。 曾几何时,她定会斥责他远离,可如今,年年不在了,就连说话的气力也已尽失,她哪还有什么力气赶走谁,任由他们如何,已不能再激起她内心丝毫波澜。 “丫头,求你,别再这样了。”然而,母亲眼中的哀泣无法触动薄伊的心,所有的情感都在年年的逝去中流失殆尽,只剩下一个空洞的肉体在世间苦熬。 被火烧伤却拒绝医治,她的肌肤烂作一片,散发出刺鼻的异味,陆子成强行为她留下了医院,逼迫她接受治疗。 这一过程中,薄伊抵抗着陆子成的亲近,发疯般把匕首刺入他的腹部,他汩汩流淌的血泊令她疯狂地大笑,“去吧,该去的不该是你么?”凭什么他安然无恙,却偏偏让年年离开。他是杀害年年的元凶,该去地下陪伴年年。 如若不是他,何以有他们的遭遇,何以会让年年丧命,陆子成,你应该下地狱,下地狱! 事实上,陆子成本可以躲避,但他并未闪躲,血流不断,他却不还手,不呼救,最终无力倒下,幸亏萧逸轩及时察觉异状,唤来了大夫。 陆子成侥幸存活,经此生死挣扎,顾琛摇头叹息:“何必呢,非要走到这一步。宸,你可知道自己命悬一线?我不知道你在想些什么。” 第130章 你知不知道差点害死我 “阿宸,其实你还是在意薄伊的,对吗?既然深爱,为何那时先救了宋珊珊而不顾他们母子的安危?对于你来说,宋珊珊真的比他们更重要?” “如今呢,薄年走了,薄伊也失去了生存的信念,日日夜夜都是煎熬,一死了之岂不痛快,至少得以解脱。” “至于你,看着现在的自己,又比薄伊强了多少呢?如此下去,我看你们恐怕不需要在这医院了,直接进精神病院吧。” 陆子成脸色苍白,只低垂着眼,手中摩挲一只破碎的翡翠手镯,破口处勉强拼凑着,裂痕昭然可见。破碎了的物品,即便是尽力粘补,也无法还原如初,如同感情,一旦裂隙产生,即便竭力挽回,也难再修复,纵使视之如宝。 顾琛在病房等待许久,见陆子成始终不发一言,最终摇头离去了。那次火灾,对他们每个人而言,都是一场无法愈合的创伤。 宋珊珊虽是第一个获救,却因吸入大量烟雾导致脑部缺氧,直至此刻还昏迷不醒。当然,最受摧残的还是薄年与薄伊母子。怪谁呢?终究怪不得别人,只能怪陆子成,一切皆由他引发,他理应承担这一切后果。这就是轮回吧,自己种下因,必将亲尝其果。 经半月的强撑治疗,薄伊的伤渐渐愈合,但她的情绪愈发糟糕,薄夫人与刘妈看在眼里,疼在心尖,母女俩整日泪水涟涟度日。 薄星宇意识到不能再继续消沉下去,否则姐姐和母亲都不会好转,这日一同前往医院探望薄伊时,他握住姐姐的手恳求:“姐姐,咱们搬家吧。” “你说过的,要一同迁去云城,还记得吗?” 可惜因火灾一事,所有计划都被打乱,搬家的打算只好暂时搁浅。如果事情不曾发生该有多好,他们会多么美好的生活在那里。但事与愿违,现实总是残酷。 “姐姐,我们现在就去,母亲已老,我们应该陪她去云城养老,怎么样?” 云城?这两个字如晨钟暮鼓在薄伊脑海中回响,眼前浮现出年年听说搬家时那雀跃的神色。 年年也向往着搬新家,也热爱着云城。薄伊空洞的双眸看向薄星宇,缓缓地点了点头。 “刘妈,你看到了吗,伊儿有反应了。” 薄夫人大喜过望,紧搂住女儿,那是许久以来薄伊第一次回应她的话,有生出一丝生机。 “伊儿,妈带你离开,过几天咱俩就走,再也不待在这里了。” 刘妈也抹着泪点头应道:“对,小姐,我们都懂得你不忍再见他,往后,再也不和那人照面了,我们会好好生活,一家团圆。” 薄伊机械地眨着双眼,稍顷,再次点了点头。薄夫人泪如雨下,薄星宇这才舒缓了眉头。 当天下午,薄伊小憩时反复听见有人呼唤母亲,那声音一声声、一遍遍响起。 年年,薄伊猛然翻身坐起,赤着脚走出床边开始寻觅声源。 刘妈伏于床边,尚未察觉薄伊醒过来并下了床离开了病房。 年年,年年你在哪儿? 走出病房,薄伊四处搜寻,想要找到声音的源头。 天色晦暗,雨水倾盆,她披着单薄的病服,在冰凉的大理石地板上踏行,却全然无感知,只是不断地找寻。 “妈妈,妈妈,我在这儿,你快来找我呀。” “年年,你别动,妈妈这就来,马上。” 恍惚中的薄伊跟随脑海里的声线,盲目地前行,不断搜查。而当她经过一间病房时,听到另一段对话。 “超哥,你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知不知道差点害死我。” 这是宋珊珊的声音。 薄伊的步伐不自主地停顿。 “我让你找人绑架薄伊母子,害死他们,可你居然将我一同绑了去。” “你请的是些什么人,连这种事都办不利索! 若不是子成哥哥及时赶到,我就葬身火海了!” 薄伊仿佛恍悟了些什么,急忙抬起头…… 门扉半启,乡间小屋里,她瞥见宋春花瘦削的背影,正对电话中的某人声嘶力竭:“怎地,你竟也不知矿难家属的来历?” “事前就不能好好探个究竟么?” “罢了罢了,你这办事不利索的家伙,现在好喽,薄小石一丧,算是咋个说,薄依还在世,能不气闷才怪!” 话语如冰针,刺进薄依心底,她的眼神愈发阴冷,一双拳头紧捏,关节因过度用力泛白。 “宋春花!” 第131章 翻山越岭算账 竟是她,一切都是她的诡计。正是她策划了一场恶毒的纵火,欲要她们母子葬身火海,这样便再无一人成为她争夺柳子晨的障碍。宋春花从来都不想过放手,不放过她们全家。 即使她已与柳子晨离婚,尽管第二天就是她与柳子晨定亲的日子,就算她全家准备远离南庄,再也不踏入她的视线,可她,宋春花依旧不肯放过。 夺走薄小石命的人,不是柳子晨,而是宋春花! 薄依此时,彻底醒悟。 耳边宋春花的声音如刺骨寒风,“再说了,我婚礼都被毁,再来一次闪失,我拿什么养你,咱们只能一起饿死了。” “你想跟老娘一块儿,以后做事就靠谱点,别忘喽,我们全都指着柳子晨那棵摇钱树呐!” 听起来,宋春花不但与柳子晨纠缠不清,还有其他秘密男人,共同谋划掠夺柳子晨的财帛。于是,这就是薄依不能存在于世间的原因,有她占据着柳妻的位置,宋春花又怎能瓜分他丝毫的财产?所以,她想方设法除去她们母子。 柳子晨呵柳子晨,你一心向往的爱,最后还不是被背叛了,这便是你的下场,活该受此痛楚。 小石离去,所有相干者都无法逃脱责任,谁都别想安逸,她要令这帮人为小石复仇而苦痛。 薄依取出手机,启动录音,记录下宋春花的所有言语,誓要公之于众,揭露她罪恶的一面。 如今信息流通如此快速,宋春花作为乡间的演员,不可能再洗刷污点。恰在紧要时刻,她听见护士唤道,“谁在那儿鬼鬼祟祟的?” 与此同时,那护士已然走至门前。 薄依紧蹙眉头,扭转头颅,疾速逃离此处。 如有可能,她定会冲进病房,手起刀落,还小石一个公道。然而过去的教训警告她,若失败了,她只会再回囹圄。一旦宋春花卖可怜,柳子晨未必会释放她。 她在牢狱里无法复仇,又如何去报杀子之仇? 当前的对策,只能先脱身。想要除去宋春花,需周全计划,并找到合适的时机,一击必中,不能再次与她纠缠,以免自陷困境,不仅不能胜她,只怕只会把自己搭进去。 宋春花听到护士的话,立刻匆忙挂断电话,四下张望,但除开护士,无人出现,于是抓着护士的衣领问道,“刚才有谁来了?” 她刚才确实失了方寸,竟在此地讲电话。那些话语若被人知晓,岂不糟糕?她心中焦急无比。 原以为护士来通报信息,却没想宋春花这般趾高气昂,仿佛不在意护士们的存在。护士目光停在宋春花捏住衣领的手上,立马做出恐惧的模样,“宋姑娘抱歉,是我看错了。” “方才不知何处来的野猫,碰倒了盆栽,我这才误以为是有人在那里,天太黑我没看清,真是惊慌了。” 原来如此,这小护士胆战心惊,想必也不敢骗她,宋春花放开了手指,轻笑:“明白啦,你去忙你的。” “我就来。”护士低下头,迅速离开,留下仓皇逃离的身影。宋春花拍了拍掌心,嘴角浮起嘲讽的笑,往后打电线得谨慎了。 今日无人听见不代表未来,警惕总归没错,而薄依,她有得是时间应付。 薄依啊薄依,失去了儿子滋味如何,稍等,不久我便会陪你去黄泉路。 看,我多关心你,是不是?怎能任由你们母子天各一方呢,我必须助你们重聚。 宋春花的瞳孔微微收缩,一抹邪恶的光闪逝。 另一边,薄依回到了病房,刘婆不知何时已经醒了,发现她不见正心急如焚,“小姐,小姐你去了哪?” “出门也不喊醒我陪伴你,我醒来看看你不见了,吓死我也。” 然而,薄依似未听到刘婆的话,只是径直躺上了床,背对着刘婆。她的心脏剧烈跳动,脑中全是宋春花的话语。 她不清楚宋春花是否察觉到了自己,但是躺下的瞬间她警醒,宋春花没杀了她显然很失望,必定会继续对她下手。这次,她绝不能再让宋春花如愿,宋春花的手段,她已见识不止一次,如今自己沉默如哑巴,就是小石离去的最佳证据。因此,唯有先发制人…… 柳儿紧闭着双眼,迫使内心宁静,心思旋即飘向了筹划,这些时日,她的灵魂仿佛已随小少爷的离去飘荡无依,活像个行走的空壳。但如今,柳儿找到了支撑。 生存的每一刻对她来说,都为着同一件事,寻仇! 第132章 早已不足为奇 柳儿的沉默在柳嬷嬷的眼里早已不足为奇。 自从少爷走了,小姐就仿佛丢了魂魄般失魂落魄,开口说话的日子更是稀罕。 她不说、不哭,只是一遍遍摩挲着少爷遗留的画作,整宿整宿无法入睡。柳嬷嬷瞧在心里,无一日不是锥心的疼。 柳儿的脚下伸出被褥,裸露的双脚因未穿鞋而沾满泥土,柳嬷嬷见状立刻准备了温水,轻柔地擦拭她的脚丫,接着小心地给她盖上被子。 “最近天凉了,得好好盖着被子,小姐别受寒了。” 柳儿沉默不答,但从这一刻开始,大家惊讶地发觉她似乎在慢慢好转。 虽仍沉默寡言,可她不再逃避治疗,有时甚至主动合作,家中的每一个人都为她细微的变化欢欣鼓舞,相信她终有一天能挣脱哀伤的桎梏,回归正常的生活。 尤其是薄太太,心中最为宽慰,薄星星也打算提前搬家的计划。他们已经与全家达成共识,待柳儿完全康复后,就立刻离开这个地方。 因为他们认定,提及搬家,柳儿才会有所触动,日渐恢复。他们都认为,这全然是搬家带来的效果。 吕子诚依旧每天都来找柳儿,起先薄家人并不欢迎,甚至试图赶他走,但他每日如期而至,风雨无阻。后来,众人无可奈何地接受这个现实,毕竟等柳儿出院,全家就离开南城,那时眼不见,自然心不烦,现在这段时光便让他去吧。 何况柳儿还用刀刺伤了吕子诚,差一点要了他的命。他们害怕触怒了吕子诚,若让他借此再送柳儿入狱,也只能默默承受了。 吕子诚这日又来到了病房,手里拿着一捧花,香气飘散在空气里。他没理会柳儿是否理他,径直忙碌起来,为病房添水插花,一如往常与柳儿交谈:“大夫跟我说,你现在都很积极接受治疗。” “积极治疗挺好,这样,你很快就能康复了。” 柳儿坐于病床,遥望着窗外,眼神空洞,没望吕子诚一眼。 吕子诚插好花,坐在她身旁,他的腹部伤势仍未痊愈,隐隐透出血渍。“想吃中餐吗?我吩咐厨师准备。” 柳儿沉默依旧,柳嬷嬷悄然退出门口,守护着小姐。吕子诚接着问:“要喝点汤还是粥呢?或者换个口味?” “你喜欢吃辣的,要不要做点川菜?” 吕子诚似乎耐心十足,然而柳儿保持静默。 病房随即陷入了寂静,唯有窗外出风拍窗的声音,伴随着雨声滴滴答答地下落。 许久,吕子诚再次开口:“那就吃川菜吧,我现在就去安排。” 柳儿感到荒谬,真不知道吕子诚到底想要怎样。按理说,他应该陪伴心爱的未婚妻宋姗姗才是,为何每日都要出现在她眼前? 那些时光,不就是她跟宋姗姗有一点矛盾,他都无条件地偏向宋姗姗,一次又一次地冷漠待她,伤害她?现在,他又要故作姿态地关心? 那次大火,宋姗珊一呼喊他,明明就走到他们面前,他却不假思索地选择抛弃母子二人,去救宋姗珊。如今,年年已经不在,他们失去了唯一的儿子,他又来演哪出戏? 吕子诚如今的举动,就算真是因为薄年的离去寻求补偿,柳儿也毫不感动,只觉作呕。看到他这副嘴脸,连一刻都无法忍受。 此刻,他竟然紧紧抓住她的手,说出了更为过分的话。 “柳儿,我们复婚吧。” “我后悔当初跟你离婚。” 吕子诚的声音带上了哽咽,而柳儿只觉肠胃翻腾。 太厌恶了,她从未料到曾经最爱的少年如今竟能令她如此反胃。 她奋力抽回手,从床上跃起,没有片刻停留地冲进厕所,哇的一声呕吐起来,把五脏六腑都翻涌而出。 柳嬷嬷飞奔进厕所问道:“小姐,你怎么了?” “好好地怎么吐了,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叫医生来看看?” 柳儿勉强摇头,不需要医生,全是因吕子诚让她恶心。想到此,又是一阵狂涌的呕吐,柳嬷嬷慌忙蹲下,轻轻拍抚她的背部以缓解不适。 听着厕所传来的呕吐声,吕子诚的眼神愈发暗淡,嘴角悄然下垂。 “我明白了。”他的声音在昏黄的病房中冰凉落地。 身影中透露出难以言喻的孤独,半个脸部淹没在阴影之中。 不多时,他独自黯然离开了病房。 时间流转,十余日后,柳儿终于康复,薄夫人为她亲自接出院。回到家,一家人收拾行李,神色都满是欣喜,与她商议着明天便搬家。 近日气候始终灰蒙,柳儿拉开窗户,手掌感受着冰冷的雨水,一丝丝寒意刺骨。 第133章 被归还原处 年年的葬礼也是这样的蒙蒙细雨,他在那个寒冷的阴天离去了。 “哎呀,小姐。”柳嬷嬷见状,连忙拉拢窗户,递出手帕为她擦拭,“刚出院,身体虚弱呢,不能再受寒了。” 柳儿轻轻合上眼,没有出声,也不再任性地去承接那些自空中落下的雨水。 \"阿妹,你瞧瞧这些衣物,是要带着的,从前你可喜欢这些了。\"柳娘在屋角呼唤道。 终于,柳儿有所动静,她在案几上寻了一方素纸,挥笔写下一行字,随即扬起,“唉......” 听到她的轻呼,众人都齐齐转目而来,只看见纸片上赫然写着大大的五个字,“我不愿离乡。” 此言一出,众人面面相觑,原本还以为柳儿早已迫不及待地想要逃离这满是忧伤的江南小城,谁料,此刻的她却道出了这样的答案? 柳娘心中疑惑,“为何?阿妹?” 柳儿接着在纸上写道,“因年年仍守在这里,我不舍得他孤零。” \"他一人,必然落寞无比。\" 提起年年,众人再次陷入愁绪中,更甚的是对柳儿的心疼。 一时沉默,无人知如何言语,也不知如何劝慰,他们曾想柳儿已经康复,原来心底始终记挂着年年。他们不能强求她遗忘,她的心境稍稍平复,怎敢再去触碰伤疤。 柳娘还是选择了理解和尊重,“也好。” \"那么不走了。\" \"阿妹,我们都不会离开,都会陪你,陪在年年身旁。\" 泪光盈盈,柳儿写下,“感谢。” 柳娘佯怒道,“一家人,讲什么客套!你啊。” 她轻轻触碰柳儿的额角,紧搂着她,“阿妹,任何时候,母亲只望你明白,你的世界里还有我们,还有家人,知晓么?” 柳儿舔舔干涩的唇,轻点头应诺。 原先整理打包的物品一一被归还原处。 所有人都尊重柳儿的决定,留在了小城,留在柳府。在往后的时光里,多数时分,柳儿与柳娘一同耕种花卉,逗弄小猫,驾车出行散心,家人则随侍在侧。 他们伴在柳儿身边,陪伴她渐渐复元,消释她的伤痛。偶尔,他们会陪她一同去探望长眠于墓园的年年。 较之以前,柳儿撕心裂肺,恨不得与年年一同消逝的模样,此时她已明显宁静许多,仅是偶尔默默落泪,再无过激举止。与家人交流时,柳儿不再沉寂无语,有心事便写在本子上,以这种方式与他们对话。 日复一日,人们察觉,柳儿脸上渐渐有了笑意,眼角微弯,笑容甘甜,不再是哀痛的傀儡,选择接纳生活中的美好,以最佳的姿态面对家人的关爱。 家人逐渐对她放下担忧,至少不必如同出院初期般,有人时刻守在她身边以防万一。如今,他们放心她单独外出,甚至结交朋友一起逛集市。 这天,柳儿驾车出门,柳娘站立门口,望着驶去的车影,心口一紧,仿佛有种不祥预感涌上心头。 捂着胸口,她略显痛苦地微弯腰背,刘嬷嬷察觉异常,“夫人,您怎么了?” “刘嬷嬷,”柳娘不安地道,“我的心有些不适,不知何故,很是担忧阿妹,不会有事吧?” “夫人放心,这一段时间,我们都陪在小姐身旁,她已走出了痛苦,彻底恢复了,你看,这些回小姐出游后不都欢喜归来?” “所以啊,小姐出去散散心挺好,夫人无需太过焦虑。” 一番话点醒柳娘,毕竟柳儿每次出游归来,心情总是颇好。不能总是困她于家中,那样只会适得其反,“说的是,刘嬷嬷。” “那好,我去帮您扶进房间休息。” “行,咱们走吧。” 刘嬷嬷已上前搀扶着她。一同走进屋内,柳娘在房门关上前,终究还是瞥了一眼门外。 柳儿的车早已驶远,只留下一片空白。 入午后,天空阴郁沉闷,乌云滚滚,不久,雨滴纷纷洒下。 柳娘坐于庭廊,看着窗外的雨,渐渐心烦意乱。“刘嬷嬷,打个电话给小姐,让她回来罢。” “下雨了,别在外面太久。” “好,这就去。”刘嬷嬷拿出手机拨打柳儿的号码。 \"滴滴滴滴......\" \"您拨打的电话暂未能接通,sorry......\" 电话那一头回荡着冷冰冰的提示音。 再次拨打,结果依旧如此,此时连刘嬷嬷都开始焦虑,“夫人,小姐不接电话。” 从医院回来这么久,尚属首次发生不接电话的情形。 柳娘越发惊慌,唇角颤抖不已,“让我试试,自己去打。” 第134章 一切都迟了! 见柳娘如此,刘嬷嬷赶忙宽慰:“夫人莫要焦急,也许小姐并未听见,稍后看到未接电话就会回过来的。” 然而柳娘无法冷静,全身不适,脑袋嗡嗡响动,颤抖着手指拨打柳儿的号码。 窗户外的雨渐浓烈,天幕提前暗下来,乌云似乎将要吞没了小城,闪电划破长空,雷霆轰鸣震耳。 “阿妹,快接电话啊,阿妹,快接电话!!” 另一头。 车内的手机铃声再次响起,封闭车厢里的铃音刺耳而刺心。柳儿却视若无睹,她那双瞳紧盯着前方的一辆车...... 那辆老旧的三轮车是村里宋寡妇的,她亲自驾着,车把沾满了湿润的泥土。 这些日子里,薄荷并没有闲下来,复仇的火焰一刻也没曾熄灭在心底。 她在人前伪装得如常,表面上像是恢复了往昔的平静,实际上只是为了不让亲人太过操心,不再时时刻刻跟前跟后守着她。 当她得到解脱的时光,高价聘请了游走江湖的私眼,密切监视宋寡妇的一言一行。 瓢泼大雨使得周围的一切朦胧不清,村头的老路灯微弱地亮起,却依然模糊如幻。 如同山洪暴发般的大雨,仿佛要将整个村庄吞噬,三轮车载着宋寡妇行至石桥时,她还咒骂着这该死的恶天。 突兀之间—— “砰——” 突如其来的撞击,车子直往后滑去,车头瞬间抵破了脆弱的桥梁。 好在宋寡妇反应敏捷,紧急刹车的同时,猛转了方向盘,硬生生稳定了车辆。 只是车身仍有大半悬空,摇摇欲坠于破开的桥梁边缘。 雨滴狂击挡风玻璃,哗啦作响,恍如炸裂的绿豆。隐约中,能听到下方湍急的溪流之声。 宋寡妇心有余悸,冷汗从鬓角滑落,心中暗恨到底是谁如此鲁莽,连路都认不清? “吱——” 身后传来车轮胎滑过泥地的声音,接着是轰鸣震耳。 宋寡妇顿时警觉,猛地一睁眼,目光转向后视镜。 哪怕镜片上满是雨水,挡风玻璃雾蒙蒙,她仍然看清那张熟识的脸庞,那双布满仇视、充斥杀伐的眼瞳。 是薄荷—— 她想置她于死地! 待宋寡妇清醒,飞速挂挡欲逃离时,一切都迟了! 在薄荷的车厢内,她的额角因刚才的碰撞鲜血淋漓,滴滴答答地落下。 疼痛和流血她都不在乎,只是死死瞪着那摇摆于半空的三轮车,眼中充满冷冽。 “薄丫头,宋寡妇也在派眼线跟着你,你给出的报酬足有分量,我已搞定她的人。但这只是暂时,趁对方尚未回过神来,你应先发制人,不然未来的局面对你可不妙。”耳边,传来助手焦急的话音,然而此刻,薄荷脑中的嗡鸣响个不停。 宋寡妇那些残忍的话如同魔咒,反复盘旋,永不消逝。 “薄荷,对付不了你就用稚子对付吗?薄年跌下去的那一刻,砰!据说当场就被砸得咳血了,哈哈哈哈!” “薄荷,无人可以拯救你,你和你孩子都一起死去,希望下辈子不要再碰到我。” “我特地给姐姐带来礼物,看见里头是什么了吗?那是你命苦的宝贝哟!” “哎呀,姐姐,抱歉,不小心踩到你娃了。” “秦婶想帮你还帮,别怪我手段狠辣,一把就结果了她。” “现在好喽,只是摔死了个小孩薄年算怎么回事?薄荷还活着,气死我了!” 宋寡妇宋寡妇宋寡妇!!! 愤怒的毒素催生了仇恨之芽,在血管中疯狂肆虐!!! 秦婶,我的宝贝,年儿,你们等着,我要为你们报仇! 她眼神骤凝,怀揣着玉石俱焚的决心,狠狠踏下油门,刹那间冲向宋寡妇的方向。 两车碰撞,轰然巨响,在这一刻一同跌向河谷。 在坠落的瞬间,她看见宋寡妇惊恐的双眼,听到手机铃声在车内响起。 她知道那是母亲的电话,她在担心自己,一遍又一遍拨打。 对不起,妈妈,今后我不能陪伴你了,你要保重身体。 我要去陪陪孩子们,陪伴囡囡,陪伴年年。 妈妈,我很欣慰,因为很快能见到孩子们了,他们正在等待,他们一定十分想念我。 请您放心,我们母女三人永远相依,不再孤苦。 “薄荷——” 车辆跌入河水之际,不知是否幻听,她似乎听见了一声疯狂的嘶吼。 那是陆子诚唤她的名字。 视线中,闪过多年前的一幕,她初吻陆子诚,被当场抓包的情景。 她慌乱地辩解,他抢先一步,轻轻扣住她的后脑。 “再来一次。” 下一秒,刚刚分别的唇瓣重叠,柔得令人不可思议。 那大概是她此生最快乐的刹那吧。 汽车坠入湍流,激起水花,顷刻被淹没。 陆子诚,我诅咒你, 诅咒你长命百岁,百年孤寂。 第135章 我要找到薄荷 三年后,江南市国际机场。 身着高跟鞋的薄荷下了飞机。 一缕浓密的黑发卷起大波浪,如海边的藻草般迷人的光泽。小巧精致的脸庞,明眸灵动耀眼,微笑间别有一种生机盎然的气息。 她自小就美得抢眼,读书的时候,仅仅是驻足就吸引了众多注视的目光。 于是不少男孩偷窥她,默默爱恋她。 十几岁的薄荷已然是校园中最为光彩照人的存在,更不必提现今。 岁月似乎未曾留痕迹在她身上,反而使她更加富有韵味,这也是当时宋寡妇嫉妒她的重要原因。 她是天生的发光体,与陆子诚相恋的那几年像明珠蒙尘,现在,她再度闪烁耀眼。 步入机场的薄荷引起了不少赞叹。 女性投来羡慕的目光,“哇哦,真漂亮,好有风采,应该是明星吧?” “估计不是,是明星的话肯定会很知名,我们肯定认得,可能是国际名模呢。” “哎呀,太有气质了,呜呜,我也想变得这么出色。”... 听着村里的赞扬,小雅并未谦虚,撩动如水草般波浪的长发,露出了一丝迷人的微笑,让乡亲们的目光都为之痴醉,“老天啊,她是仙女下凡吧,我简直移不开视线了。” “哪是什么仙女,这可是我家媳妇儿,以后就是她了。” “别说那些大城市来的明星网络红人了,都没我媳妇儿半个漂亮。” 当众汉子痴迷盯着小雅,她身后响起了喘息声,一人拉着两只箱子匆忙赶了过来,“娘子,娘子你慢些走,等等我呀!” 高个子的男子有一米七八,身材修长,气质出类拔萃,一双勾人心魄的双眼熠熠生辉,站在她身边就像天生一对,美满极了。 这一刻,四周的心都碎了一地,“哎哟,我这心刚动呀,就被活活压下去了。” “呜呜,我心目中的好媳妇已经有归属了,我心痛如刀绞。” 白薇守在出站口目睹这一切,有些无可奈何的摇头,却在嘴角挂着深深的笑意,那份欣慰像是慈爱的母亲看着女儿过得好。 作为小雅的闺蜜,白薇一直为在国外忙碌工作忽视了小雅而在懊悔,而小雅为了不让她担心,有意对她隐瞒。直到她回国,一切都来不及了,得知小雅离世的消息令她痛不欲生。 幸运的是两年后,小雅主动联系上了白薇和蒋甜甜,她才知道她的姐妹没死,只是当时受重伤,被傅楠深送到美国医治,一呆就是两年。 这个好消息让他们三人欣喜若狂,泪洒面颊,夜不能寐,最后一起飞往美国去看她,这一年她们一直保持联系。 小雅这次回来也是因为蒋甜甜要结婚,她归来参加甜甜的婚礼,与三年前相比,小雅显得活泼多了,就像是回到了少女时代的样子。 嫁给陆子成的日子,小雅总是争吵不休,郁郁寡欢,而今这般快乐,多亏了傅楠深,全靠他的照顾,白薇真心为小雅的改变感到由衷的欣慰。 “微微,你瞧瞧,小雅出来了!” 激动的声音钻进耳朵,让白薇回过神,看到蒋甜甜摇动她的肩,无法抑制的激动,蹦跳着疯狂挥手,“小雅,我们在这儿!” 她响亮的嗓门吸引了诸多的目光,都在心里暗嘲蒋甜甜大庭广众之下大吼没修养,蒋甜甜却全然不觉,继续呼叫,“小雅,这儿呢!” 小雅也听见了,快步走来,出站口一出现,三人立即抱在一起,“甜甜,微微,我太想念你们了!” “小雅,我也很想很想你!”蒋甜甜含着泪笑道,“我望眼欲穿,终于把你盼回来了!” “咱们甜甜都要结婚了,我当然要回来,早答应过你,你要结婚我就做伴娘,怎能违背诺言?” “万一我不结婚了,你不就回来了吗?” “才不会呢,就算不结婚我也要回来看你们的。” 小雅嬉皮笑脸地说,蒋甜甜哼了两声,这才满意地说:“这就对了。” “走吧。”白薇无奈摇头,“回去慢慢聊,你们都挡住了出站口,别人怎么出来,得多关心公德。” 蒋甜甜牵着小雅的手,“咱们走吧,小雅,咱回家。” “等等我啊!”傅楠深终于追到,“你们忘了还有我这个人呢,我家那位祖宗!” 只见男子扛着两个行李箱,背着背包,脖子挂着小袋,而小雅却是两手空空,轻松自然,蒋甜甜和白薇都笑了。 尤其是蒋甜甜,掩嘴笑道,差点喘不过气,“哎呀呀,傅家少爷,你这模样真是笑死我了,哈哈哈哈!” 第136章 每一刻都如此真切 白薇主动接手傅楠深手里的行李箱,“我来吧,你休息下。” “谢啦谢啦!”傅楠深终于缓了口气,连连道谢后搂过小雅的肩膀,“媳妇儿,你看看小白多贴心,你也得学着点儿,否则累死你夫君我,对你是有啥好处呀?” 小雅笑摆了摆手,“一边去,什么夫君妻君的,别乱说话。” “怎是乱说了,早晚要谈情说爱,早晚要结婚,不信你等着瞧,再说咱们的闺蜜白薇和蒋甜甜将来都是见证,不是吗?” 傅楠深朝两人挑了挑眉,桃花眼风情无限,惹人注目,白薇掩唇轻笑,蒋甜甜频频点头,“小雅,看在傅少这么帅气又痴心一片的份上,干脆你就收了他,不吃亏的。” 傅楠深顿时来精神了,“听见了吗听见了吗,甜甜都认可我了,薄家大小姐委屈收下我就行,本少爷这容貌,祸害你就够了,千万别让本少爷出去害了别人,否则有多少姑娘得心碎。” 小雅笑吟吟地说,“不好意思,我得再想想,免得太容易到手,时间久了某个人不珍惜,那我就损失惨重啦。” 以前,小雅从没想过她与傅楠深会有如此亲昵的关系,哪怕开玩笑也可以无所顾忌,完全没压力。 从前,他们只有两三面之缘,和陌生人无异。然而自那一天后,一切都发生了剧变,彻底翻天覆地。 三年前,她不容宋珊珊有任何回应的机会,选择一同走向末路,车辆摔入湍急的河流那一刹那,她以为她们都死了。毕竟为了保护孩子,她早已决心牺牲,然而不曾料到傅楠深竟救了她,病房中醒来见到的第一人,就是他… 三年时光悠悠,傅南笙日复一日守在她身旁,治疗她的内外创痛,乃至内心的创伤,生活琐碎中给予她细腻的关照,牵引着她在哀痛的深渊里一步步攀登,挣脱那黏腻的淤泥重见天日。 三百六十个日夜,每一刻都如此真切,并非短短月季或是晨昏。 这段时间里,她如何悲愤挣扎,如何绝望求死,想随那逝去的孩子而去,他却没有一刻松开她的手。用百般办法逗她展露笑颜,始终如一地陪伴。 最后的那一回,她迷离中错认了他,以为他是陆子成,疯狂的痛苦使她在混乱中连刺他十几个伤口。他却仅仅抱住她,不曾躲避,只是温和唤着她的名字,一再地,温柔无比。 直到在那宁静的呼唤中,她恢复了清醒,望向血迹斑斑的他,浑身是冷汗,面色苍白如纸,她方如梦初醒,泪如大雨滂沱。她嗓子受损,无法出声,唯有哭泣,不断地哭泣。 他却露出微笑,眼含春水桃花般的温暖,没有任何责难,而是继续安慰:“别怕,薄伊,我相信你会好起来的,我永伴左右。” “傅南笙将始终守护着薄伊。” 话音未落,他倒下了,沉重落地,陷入昏迷,她哭喊得撕心裂肺,大夫们赶到,才将他送入了急救室。 虽然那几刀未曾触及致命要害,傅南笙仍需长日卧床,满身绷带却未曾有半点埋怨,只字未提,只有安抚她的柔情。 薄伊不明其故,为何这见过不多的人,竟甘心为她赴汤蹈火?那时,她初次奔向他的怀抱,泣不成声。从那刻起,她决意接纳治疗,重启生活的新篇章。 傅南笙始终是她坚实的后盾,最深的依靠。时光荏苒,三年过去,直到今日,她再度踏上这熟悉故土。 归来的她不仅参加姜甜甜的婚事,还有一个重大的消息——宋珊珊尚在人间! 杏眼微缩,无声地传达惊讶。 “珍贵,千倍珍贵,不必忧虑,任何人可改变,唯有我不离不弃!” 傅南笙还在坚定地说着誓言,“媳妇,我对你的痴心天地为证,你信任任何人也不能怀疑我,你说是不是?” 她笑着回复:“那就看你以后的表现,或许过三年我能接受你?” 傅南笙脸色黯淡:“又要等三年?到时我们都已年近三十,老矣。” “若你等不及就算了,毕竟缺了条腿的蛤蟆难找,健全男人却满街可见。” “等等,我愿等待,好吧?”傅南笙连忙拍拍胸口承诺,“不单是三年,就算是三十年,即使白头如雪,我都会等你。” 薄伊轻点下巴,微笑道:“嗯,你先做好准备吧,争取表现出色。” 姜甜甜捧腹笑道:“小少爷,加把劲,我和微微全都挺你,切莫让咱们失望啊!” 此刻,在一旁,男子望见一道熟悉的身影:“薄伊?” 目光放大,他瞬间冲破人群,像狂澜追逐她,喊着她的名字,“薄伊,薄伊!” 第137章 是否仍在思念陆子成 “陆先生,你要去哪里?” “飞机要起飞了,陆先生!” 萧逸轩紧张的喊叫被男子忽略,在机场熙熙攘攘中寻找她。 “薄伊,我知道是你,别走,我在找你。” 别离开,别再度从他生命中消逝。 眨眼间,她消失在茫茫人群中,陆子成竭力搜索,但只留下虚空。 他的耳际回荡回声,世界在他眼前旋转,光线刺痛了他的眼睛。 “陆先生。”萧逸轩赶了上来,“我们应该立即上机。” “我刚才看到薄伊了,我看到了她...” 陆子成神志迷茫,萧逸轩抿唇,欲言又止。 薄小姐离世后,总栽的精神状态便异样,此类言语也不只一次耳熟能详。 起初的情况最为严重,他以为经过一年会有好转,没想到仍是如此。 作为他的特别助理,萧逸轩本想理解老板,但想起他对待薄伊的方式,心生无力感。 若是早知今日,何必当初,“陆总,我们先登机吧。” “我不能离开,我要找到薄伊,她在哪儿,我必须要找到她。” 言毕,他已离开,萧逸轩头疼万分,“陆总,你冷静点,等等我!” 傅南笙去洗手间后,薄伊与姜甜甜在外边等待,聊着天。 忽然间,“薄伊——” 那个刻骨铭心的声音撞击灵魂。 薄伊的背脊瞬间挺直。 她没去寻他,可他却如约而至。 眼眸里流露不易察觉的寒意。 抬眼之际,他已逼近,紧紧将她搂在怀中,“薄伊,真的是你。” “我以为你已经不在人世,谁知你还活在这世上。” “薄伊,你还在活着!!” 欣喜若狂,失落复得的心情溢满陆子成全身。 她的面容,熟悉的气息,都证实那是薄伊。 即便他对她的重生存疑,对那日跌落江中踪迹全无的薄伊,居然再次出现在面前,感到难以置信。 他双眼通红,抑制不住的思念涌上心头:“这三年你去了哪里?为何不回来?你知不知道,没有你的日子有多么煎熬?” “薄伊,我想你,这几年每一个昼夜,我好想你好想你。” \"喂,做什么呢!\"秋雁强撑力气推开柳春生,瞪圆眼睛问,“你是谁,我和你啥交情,就想这么扑过来抱着我?” \"这年头的规矩呢,没见过这样的搭讪法,脸皮厚得不像话!\" 秋雁皱紧眉头,满脸嫌弃地嘟囔着。 柳春生愣住了,“秋雁,是我,柳春生呀,咱俩从小一起长大的,你不会都忘了?” 秋雁眉尖深锁,不耐烦地回道,“什么柳春生,王树生赵石生,我不认人。” 柳春生没想到秋雁活着,更想不到,这个曾经的知己此刻正冷着脸对他说道,他们之间已经形同陌路。 她……不认得他? 没待他消化完这一震惊,她再次开口,“这位先生,请搭讪也要有个样。” \"而且,请你离我远点,我是有夫之妇,我男人去厕所了,我可不希望他出来误会了我们的关系。他爱吃醋,可厉害了呢。” \"丈夫...?\" 秋雁不仅忘了他,竟然还有了丈夫! 正说话时,洗手间传来男子的声音,高挑的身姿配上那一双迷人的泪痣,宛如墨画中走出来的男子。 傅南歌!! 就是他,那个他!! “轰隆!” 犹如晴空霹雳,柳春生还来不及欢呼,便落入了深渊。 \"宝贝!\"秋雁一见到傅南歌,立刻笑脸相迎,挽起他的臂弯,“你总算出来了,我在外面等你好久呢,跟你说,我遇到个怪里怪气搭讪的,真是吓人呐!” \"咱们快走,要不然晚上我准做噩梦!\" 柳春生一旁呆立,如石膏塑像,而傅南歌瞧见此景,瞬间会意,拉着她便要离开。 边走边说:“哎,媳妇儿美也是一种困扰,我每天都不安心。往后啊,出门别打扮得这么倾城了。” “嗯嗯,都听你的,宝贝。”经过柳春生身边,秋雁连眼神都没给一个,刻意表现得仿佛真不认识这人。倒是傅南歌,挑挑眉毛,那双媚眼含着挑衅意味。 两人毫无顾忌,亲密离去,看得柳春生理心如刀绞。 更扎心的,是她亲昵唤傅南歌一声声\"宝贝\"。 回想起小时候的秋雁,只围在他身旁转,如今这一切都已属于傅南歌。 傅南歌算什么?秋雁只能属于他,仅属于他一个人。他无法容忍她与其他男子相处,成为他人的妻。 “秋雁,你站住!”他朝着他们喊道。 秋雁却当作没听见,只顾与傅南歌嬉笑。 “秋雁--” 他本能要追赶,却被姜翠儿拦下。“柳总,别再追了,雁雁早就不认得你。” 第138章 何必要告诉你? 刚才,秋雁假装不认识柳春生的一幕,让姜翠儿大吃一惊。她在想,雁雁何时失忆的,为何她全然不知? 可作为秋雁密友,关键时刻,姜翠儿默契地说下去,“当年你辜负雁雁,对她百般虐待,现在她开始了新生活,你不应再干扰。小傅哥待雁雁极好,她很幸福,你早已给不了她这些。” 柳春生听不进劝,厉声追问:“你们早就知道秋雁未死,还和傅南歌在一起,对吗?” “嗯,这有问题吗?”姜翠儿摊手,爽快承认。 \"为什么不告诉我?\" 柳春生双瞳泛红,手指紧紧捏着衣摆。为何她们知道秋雁活着,却不告知他,让他这些年如此痛苦,“为何隐瞒不告诉我?” 姜翠儿反问,几乎是要笑出声来,“何必要告诉你?” “柳总,你的笑话真逗,你与雁雁都离了婚,互不干涉,难道还指望我去汇报这些?” \"自你们离婚之日起,雁雁是死是活,与你有什么关系,凭什么我要告诉?\" “现在你,就好生陪着你宠爱的小三儿,别再到雁雁面前装模作样,前任!” “前—任—”姜翠儿特意顿了一下,用力吐出这两字。 她的言语简直气人到极点,惹得柳春生长眸猩红。 白薇向她投来赞赏的眼神,姜翠儿骄傲地轻哼:“微微,走,咱不和渣男多费口舌!” 随后,姜翠儿拉起白薇的手,追逐秋雁方向跑去,“雁雁,你们慢点,等等我呀。” 柳春生目不转睛地凝视着秋雁的背影,眼眸深邃如同黑夜,手中的薄薄手机被捏得变了形。 一旁赶上来的萧逸凡嘴巴大大张开,差点能塞下一颗鸭蛋。 那可是秋雁,他没看错吧?那个掉进江里的身影不仅安然无恙,还当着柳总的面挽着别的男子胳膊。 究竟怎么了,自己看不明白了呢?可唯一清楚的,如今的柳总情绪低落到谷底,哪怕他身处身旁,也能察觉那种沉重的低气压。 寒冷的气息仿佛要结成冰霜,将周围一切封固成冰冷的世界。 他咽了咽口水,尽管万分不愿,但还是小心地问道:“柳总,还去乘机吗?” \"不去。\" 柳春生冷冷回应,“所有近期的出差计划,全取消。” \"还查一下秋雁近几年的生活情况。\" 话未落,他又感觉把这事交待给萧逸凡可能靠不住,“算了,我自己去查。” 萧逸凡无声地点点头,两度示意了解。 柳春生迈步向机场出口走去,“走。” 这次,秋雁,我绝不再放手。 你忘了我没事儿,我会让你记住… ... 跟你傅南笙共度时光如何,终究我会将你重新赢取。待到完全失去你之后,我才领悟到,你在我心中究竟多宝贵。我的生涯中容许无旁人,但唯独不能没有你,我必当重拾爱意,再次寻回你,使你如起初一般,彻底回到我怀中。 抱歉哪,薄伊,那年我让愤恨和妒忌蒙蔽双眼,竟未告知你一声:我深爱你。今日讲来也还不迟吧? 此时,村边的姜甜与白云赶到了薄伊身边。 姜甜一脸得胜地对薄伊道:“小伊,刚才陆浑小子的模样,你不瞅,那个火大啊,脑袋都快炸了,嘻哈,全是姐我的妙计。” “差点叫他气到活不过来,谁叫他当年欺凌了你,活该受这份折磨!” 一提起陆子成气愤的表情,姜甜心里便乐不可支。 薄伊微笑着说她真棒,姜甜便越发骄傲起来:“我机智吧?你一说不认识他,我就跟着配合,呵呵,那傻子信以为真,简直是个痴儿。” “话又说回来,小伊,你不知,那陆浑小子就是个疯子。” “他当年为宋姗姗那样折磨你,以常理论,你要是离开了这个世界,他应该高兴吧。他不是经常咒你死么,一副根本不把你安危放在心上的模样。” “不过关键在这儿,我还没告诉你,你掉入湍流的溪谷时,他没多想便纵身一跃,跳入江中找你,不是去寻宋姗姗,而是来找你。” “那天风雨如注,溪流湍急,他生死不惧,差不多在水里浮沉了三天三夜,谁劝都没用。” “后来,他没找到你,仅找到了你的衣物,那时人人都以为你溺亡,甚至遗骨无存,他自己也是这样认为的。” “接着,他在屋里封闭自己长达一月,等他出面,便拿你的衣裳焚烧,装进灵位盒子里,带着那个盒子几乎游历了世界各地,口称要履行你未竟的志愿。” 薄伊怔住了,想起新婚时,她说过想同他一同游历天涯,她没想到,陆子成竟在以为她去世之后兑现承诺。 第139章 以他的势力地位 “这三年间,他就这样荒诞行事,产业都不再打理,全交付给了下属。如今的陆氏,仍是南边的巨头,可比三年前,已然大不如前。” “说到宋姗姗……” “够了。”见薄伊面色苍白,白云立即截断姜甜的讲述,“甜丫头,过去的事情了,何必再提?再说伊儿和他们早已没有任何关联,他们的事,让他们自个儿去闹。” 经此提醒,姜甜意识到自己言语过于冗长,忙向薄伊道歉:“小伊,抱歉,是不是我说多了,我只是好奇嘛,我这性子你也了解,并没有其他意思。” “哪那么多道歉,你也没讲错,再说我也想听些八卦,虽说我自身,但这我都不知道,听过便明了,多一些消息对我有好处。” 诚然,对于此刻的薄伊,知多些总不会有害。 “真的么?”姜甜有些不相信薄伊是在安慰她。 “真的,几时我骗过你。” 听她这样说,姜甜方才释然:“那就好,那就太好了。” 白云无可奈何地摇头轻叹,这两人真是,傅少爷在一边都不忌讳吃醋。 好在傅南笙微微挑眉,显然并不在意:“未曾料想回国就有老惦念着我家婆娘的,罢了,你们可要帮我看着,别给那些烂男人机会靠近她。” 姜甜挺起胸膛承诺:“我在这里,你放宽心好了,一百二十分的定心。” 几人嬉笑说笑,兴高采烈地回到了各自的家园。 原先薄伊打算住旅馆,但敌不过姜甜的热情,只得暂时栖息在她家中。 偌大的复式,三人住得舒坦极了。 傍晚,薄伊沐浴出来,躺在沙发上感叹太舒适。 白云笑着接话:“舒适何来?这沙发可是影帝大人亲选的。” 影帝唐墨,正是姜甜未来的未婚夫,一月之后,他便会成为她名副其实的伴侣。他们的婚礼,预定在一个月后举行。 “咱家甜甜,这呆丫头福分来了躲都躲不过,追影帝这些年,天天守在剧团里跑群演,真就把影帝给打动了。就连这城市中心的顶级小区,这套大复式,都是影帝赠予的,羡慕啊。” 白云表现出艳羡的姿态,薄伊立刻搭腔:“啊,羡慕不已!” 姜甜跺脚娇嗔:“呀,你们真啰嗦,总调侃我。” 虽这么说,可姜甜脸色红透了,看见她那娇羞样子,薄伊与白云皆捧腹大笑:“哈哈,哈哈哈!” 特别是薄伊,内心为姜甜感到由衷的喜悦。唐墨对她真得很好,这个痴傻的姑娘总算寻得了如意伴侣,不用再为她忧心忡忡。 唐墨的身份,以他的势力地位,完全足以护姜甜甜周全。 “你还笑,不理会你们了,哼!” 姜甜掩面而去,薄伊和白云笑得更欢。 姐妹聚会后,薄伊才发现傅南笙不知去了何处。或许只是一味沉浸旧忆,竟疏忽了一旁的男子。不久,她在阳台找到他。 他坐在阳台上,背后烟雾缭绕,神色沉郁,薄伊径直走过去坐下:“一个人在此思考什么?” 男子淡笑:“在想你。” “少贫嘴,我是认真的。” “我也是。” 淡淡的烟雾中,他紧盯着烟丝,“薄伊,你心中仍藏着陆子成吧?” 夜晚清凉如井水拂过,她微启贝齿,目光落在远处村庄的点点灯火上,悠悠地说:“好好地,你怎么忽地提起这事呢?” “倒不是忽然,我想问好久了,只是感觉,你还没从他那事儿里出来呢。” “我心里确实还有他。” 薄忆毫不犹豫地承认,令傅南声握烟的手指稍稍一紧。 三年过去,薄忆依旧对陆子成恋恋不忘,这一点他是早就预料到的。他们一起长大,亲如兄妹,后来又成了夫妇,情分深厚,怎能说忘记就忘记了呢?傅南声试图以此说服自己,但心里仍泛起酸涩的涟漪。 他明白,他对陆子成产生了嫉妒,而且这醋意早已积存多时,他自己也说不出到底酝酿了多少年。 提及此话题他有些懊悔,明明知道答案,却还抱着一丝妄想,希望听到他期待的答复,最后却发现,他的心碎了一地。 他深深呼吸一口薄伊的香味,低声埋怨:“啧,就不能哄哄我?” “不行,傅南声,我可以欺骗任何人,唯独不能骗你。但我说放不下陆子成,含义并不像你想的那样。” 薄忆解说,“陆子成,加上宋珊珊,我和他们有不共戴天之仇,怎么可能说放就能忘呢?” “我必须记住,一刻也不能忘。每分每秒,都要牢记在心。” 第140章 真的一点情感残余也没有了吗 否则,怎对得起那两个无辜丧命的儿女。作为一个母亲,他们如此悲惨地死去,她怎可不尽责替他们申冤报仇? 当年将宋珊珊推下河,没想到她竟然还能活着,继续在演艺界如鱼得水,薄忆哪能甘心接受这一切? 自己子女惨遭杀害,凭什么祸首依然活得有滋有味?这太过不公,仇恨已经在她心里疯狂蔓延。此番归来,她决心让陆子成与宋珊珊这对负心人日子难过。 傅南声今晚提出这问题,薄忆了然于心,因姜甜甜透露了陆子成如何在意她的事,以及一些无法理解的举动。大概是她的表现让傅南声误以为她在怀念过去,实则不然,她的面色不好是因为被陆子成所做的事情恶心到了,而不是对过去心存幻想。 她承受过的痛苦,那未出生的孩子,以及年的死亡,从未忘怀,她并非那么贱薄,对陆子成抱有期望。 孩子之死虽是宋珊珊一手促成,但如果无陆子成为其撑腰助推,宋珊珊能如意算计成功吗?所以归根结底,陆子成也是难辞其咎。她这一生都将铭记着他,因为恨,恨入骨髓。 她要报仇,为了她的两个孩子,不能白白牺牲。 姜甜甜的话再次萦绕心头,“那时候大雨倾盆,江水湍急,他竟置生死于不顾,在江中泡了足足三天三夜只为寻你。任谁劝也没用。” “他怀抱那个装有你骨灰的盒,跑遍世界各地,说是履行你的心愿。” 而这些话语非但没让她有感动,反而让她只想笑,甚至认同姜甜甜骂他疯子骂得很对。 陆子成这般行为,不正是和疯狂没差别吗?她人都去了,他还做这种虚假的模样,只让她恶心。 “真的一点情感残余也没有了吗?” 傅南声偏头,挑眉凝视她,一双含情脉脉的眼睛穿透般审视她。 薄忆迎视,“否则呢?我有这么廉价,前夫对我施虐如斯,我还得对他痴心不变?哼。” 她两手叉腰,假装怒气冲冲:“傅小哥,如果你还继续用这种怀疑的眼光瞧我,我会觉得这是对我的侮辱。” “陆子成哪里好,值得我怀念不休?是,我曾爱过他,那时年纪小、眼睛瞎,但如今已非昨日,再瞎我也不能瞎一辈子吧?” “说到头,与他比起来,你能甩他几条街,干嘛选他不选你?他哪及你的万一,连你一根脚趾都不及,你不会还不承认这一点吧?” 一番话说完,傅南声总算展露笑颜,“嗯,这样才对,听着心里痛快。” 他是没多少挑剔,容易满足,也不莫名闹情绪,这点挺招薄忆喜欢。“你满意就好,将来我会常给你夸赞。” “先来一句喜欢听听?” “滚!” “哈哈哈...” 傅南声笑着,笑声爽朗,透着由衷的欢喜。 “我此次回来,除了参加姜甜甜的婚礼,你懂我别的心思吧?” “知道,是报那不共戴天之仇。” “傅南声,你会始终站在我身边,助我一臂之力吗?” “你觉得呢?” 意思已然明了。 薄忆眨眨眼:“那么,你会不会觉得我利用你?” 傅南声轻轻拍拍大腿,薄忆挪凳靠近,慵懒地倚在他腿上。他身上透着清雅的淡香,夹杂着艾草的气息,给她安全感满满。 接着,她听到他的声音从头顶低低传来,懒洋洋的,带着夜色微凉,格外动听:“薄忆,我就喜欢你利用我。” “你用得越多越好,不必有丝毫愧疚。” “最好你最后形成习惯,发现已经无法离开我了。” “那就最好了,两全其美。” 薄忆盈盈笑意:“你说的哦,真到那地步黏上你一世,你可别反悔。” “不反悔,正合我意。”他说。 呵,这份该死的安全感。 与陆子成共度那些年,陆子成从没有给过的感觉,现在傅南声轻描淡写间全部赠予她。 薄忆觉得极是舒坦,闭上眼睛静静地躺在他的腿上,悠享这段宁静时光... ... 夜晚,和风习习,与傅南笙共度的时光总是那么轻松恬静,不知不觉,薄伊的眼皮渐重,她轻呼出他的名字,“南笙……” “嗯?”他应答。 “你是何时喜欢上我的?”迷迷糊糊中,她嘟囔。 初见寥寥数次,究竟是何时种下此般痴心呢? 尽管有时,这个问题依然让薄伊困惑不已。然而平日未问,此刻临睡时分,思绪紊乱中,它不期然地浮现出来。 “想听答案?”几息之后,傅南笙未见她回答。 只有微弱而又平稳的呼吸声萦绕耳畔。傅南笙微微垂眸,看到薄伊已被梦境席卷,安然睡去,面庞倚在他膝盖上,嘴角微微勾勒出浅笑,如同初熟的酒窝。 第141章 别白费心思在我这 明月下,她半掩的脸上竟透出一种月色也难以比拟的温润皎洁,让傅南笙不自主地伸出手指,轻轻触摸她的脸颊。“薄伊……”他轻轻唤着她的名字,低声细语,“其实,我很早就喜欢你,喜欢了很久很久,你从未察觉对吗?” “你更不可能知道,因为我从未向你透露过我的心迹。” “我动心时,你才十一二岁,陆子成总伴你左右,我又何曾有机会表达?” “那些年,我一直在寻找时机,总算找到一个缝隙,能与你共享那段至美的时光。” “如果……假设有一天你知晓了事实,你会怨恨我吗?” 话语像是对薄伊倾诉,又更似自语。然而薄伊早已进入梦乡,回答他的,只有她浅淡的呼吸。 就这样守望着她,伴着她,傅南笙眼眸不眨,只有她在身边,他已感到无比满足。此生但愿如是,永远不会厌倦。 此时,“吱呀”一响,露天阳台的门推开,姜甜甜走进来,“傅小爷,伊伊,原来你们在这儿呢,我找半天了。你们怎么不在……” “回房间睡觉”的念头,姜甜甜还未出口,便收住话语。傅南笙食指竖在唇边,做出无声的手势。“嘘……” 她看到,薄伊靠在他膝盖上酣睡,面容宁静安详。哎呀,这般情景美得太动人。 姜甜甜不得不感叹,傅小爷真是世间罕有的英俊,如妖似魅。哪个现实中的男子可以如此完美?宛如从漫画中走出一般,使人怀疑起真实的世界。 “打扰你们了,很抱歉。”她刻意压低声音说道,“我这就离开,马上消失,你们不必理会我来过。接着聊吧,该干嘛干嘛。” 说完,姜甜甜悄声弯腰离开,轻轻掩上门,生怕惊扰了睡梦中的薄伊。 返回房间后,姜甜甜情绪激动得蹦跳起来:“啊啊啊啊!!” 白薇沐浴完刚出来,见状以为姜甜甜失控了,“深更半夜你兴奋什么呢?不想睡觉了?” “我怎么能不兴奋呢,薇薇,你不知我刚看到了什么。”姜甜甜拉住白薇,迫不及待分享所见,啧啧称赞道:“他们俩真是天生一对。” “还真别说,他们日后还真有可能走到一起。”就连白薇也为他们的可能深感期待。这么多年,除了陆子成,薄伊身边还未有他人,她对傅南笙的态度已十分可贵。 更关键的是,每当薄伊陷入困境,傅南笙总会守在身边。太多的感动,难保不会发酵出另一种情感,或许,就是爱情。 当然,这场景也是她最为乐见的。薄伊受过太多伤痛,需要傅南笙这样的存在来抚慰。他俩的行为,赢得她和姜甜甜这对姐妹的一致肯定。 真心希望这两位好友都能永世幸福。至于白薇自己的感情生活,难以言喻。这些年宛如一张白纸。仿佛爱情和她绝缘,连她自己也费解,明明长相不赖,业务能力也不错,为何没人追求?她是桃花太弱还是命中注定孤独终生? 想到这里,她头痛不已。“你们都有望了,我却连个归宿都无,或许我的缘分早已消逝,生而如此。” “别胡言,怎会呢?时候未到罢了。”姜甜甜宽慰道,“薇薇,不如告诉我,你喜欢什么样的,我们请影帝和傅小爷帮忙介绍。” “以他们两人的身份,身边的出色男性多如牛毛,让他们牵线定不会有错,大家彼此熟悉,也不必担心被滥情者骗。” 说到此处,姜甜甜想起一事,未等白薇接话便迫不及待地说:“对了对了,傅小爷还有个哥哥尚未婚娶,你应该记得吧?” “那次在美国找伊伊时,他提过。” 姜甜甜这么一提醒,白薇隐约忆起。那时她们听见傅家有人催傅南笙结婚,他说过:“我哥都还没成家,我慌什么?” “他可是家中的长子,盯着他也行,别白费心思在我这。” 那时的场景在姜甜甜脑海中重演,如此八卦的好时机,怎能错过!她等不及傅南笙挂电话,忙凑过去问:“傅小爷,你还有个兄长啊?” “有个哥哥怎么了?很不寻常吗?”傅南笙反问。 “没,没不寻常。”姜甜甜连忙摇头,“只是你是追求伊伊的,身为她的好友,难免对你家人有些好奇。” 嗯,你说啥,哥几个都还没老到记不清年龄,结过没婚咱心里明镜儿似的。名叫啥,呵呵,你说说不就得了? 第142章 你离家吧 沉默中,陆子成的面容却回答了所有。姜小翠失声叫道:“还真是他!” “陆柏淮!” “小陆爷,你哥居然就是那个响当当的陆柏淮!那个权势滔天的陆柏淮!!” 想在京城打听陆家可不容易,身份后台硬如钢。虽说陆家涉足政界,地位尊崇,但陆柏淮选择商业,多年来始终名列财富榜首,谁能不知道这大名。 更别说姜小翠了,初次闻此名,自己也曾吃惊不小,姜小翠的震惊不过如实反应。 此刻提起陆柏淮,白微感到一丝不好的预兆,眼睑跳个不停:“小翠,好好的提他做啥?” “可别告诉我你想要让陆子成介绍我和他大哥认识。” 不会吧,姜小翠心里真是这般打如意算盘? 不一会儿,姜小翠的举动证明了白微的猜测无误:“微姐。” 姜小翠环抱着她的胳膊,一双亮亮的眼睛望向她:“咱俩果然亲如姐妹,连我心底想啥,你都知道。” 白微撇撇嘴:“别痴心妄想了,陆柏淮那是何等人物,能瞧得上咱?” 玩笑不宜开大,半点不逗人乐。 “这可说不准,当年谁又想得到我能攀上大明星,对不对?” “有志者事竟成,关键是敢想不敢干嘛。” 这话让白微顿时哑口无言,毕竟姜小翠跟电影界的霸主唐墨,差距宛如天壤之别。两人说得好听点也沾不上边,最终竟走到一起,下月还成亲。 初传相恋的消息一出,网上立马炸了锅,众人皆惊讶,不敢信。直到狗仔爆出他们牵手的证据,即便有人竭力替他们找借口推翻,终究无人再怀疑。 毕竟姜小翠被迅速扒得底朝天,一穷二白,普通上班族父母,只是个大学毕业生,没什么正儿八经的职业,长得算是过得去,可娱乐圈美艳如云。 如此,又怎与电影皇帝唐墨匹配?众人想破头也无法理解,只当一场荒唐的恶作剧,总之不可能,不可能极了。 后来,还是唐墨接受访问亲口认证,且带着姜小翠出现在公众眼前,众人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痴迷唐墨的少女们心如刀绞。 还好,虽然唐墨靠外貌初获名气,但最终凭借实力和口碑赢得了大众喜爱,于是即使初闻恋情,粉丝反对,却也渐次接纳了他们,送上祝福。 的确,姜小翠算是幸运的,但并非人人皆可与她一样天真好运,尤其像她这等对男人绝缘的女孩,简直不可思议。 可耳边依旧回荡着姜小翠的喋喋不休:“况且陆柏淮又有啥,再厉害的男人都需有女相伴,依伊伊和小陆爷的关系,你近水楼台完全可行。” “微姐,如果你真的成了,将来可能一家人都了,姐妹同归一门多好呀,再说伊伊还会喊你一声嫂子。” “嫂子,哈哈哈!” 反复念叨这两字,乐得姜小翠差点在床上翻跟头。白微却一脸嫌弃:“得了吧,你那幻想收收,我要睡觉了,你也早早安眠。” “别呀,再聊会儿嘛。” 白微躺上床,懒得理会,干脆闭目养神。姜小翠摇晃她的肩头,轻呼她的名字卖萌:“陪陪我说话嘛,难得咱俩有机会一起睡,这就睡觉多没劲。” “才不早呀?” 白微看了眼时间提醒,“都快子时了,熬夜变丑婆你别找我哭诉,到时候唐墨变了心不喜欢你,你就知道哭了。” 姜小翠一听,立马服软:“睡觉睡觉,立刻睡!” 语落之际,姜小翠已蒙被而卧,闭上双眼。就算片刻睡不着,她也要数羊强迫自己睡下,容不得自个儿变丑婆,更不能忍受唐墨移情别恋。 她用整整十年,终于俘获唐墨,绝对不能前功尽弃。他那颗心跳,可是她最喜欢的。这些年她的笑声一直挂着,众人皆认为她快活无忧,只有深夜静静躺在床上,聆听熟悉的心跳声,她才真切感到安心。 过去的秘密往事,就让它们长眠过去吧,由她一人铭记足矣,只让那些关于他的记忆留在她心底。哪怕是薄伊和白微,她也不会轻易言明。“微姐,晚安。” “嗯,晚安。” 卧室恢复宁静,唯有彼此淡淡的呼吸声回响。另一边,春江水月之夜,陆子成为了醉已如泥。 见薄伊还活着,他欣喜若狂,然而,为何她忘掉了他,为何身边多了他人? “薄伊,薄伊!!” 酒杯交替下肚,瘫于沙发,语意含糊,但他仍一遍遍呼喊她的名:“薄伊,你在哪儿?” “为啥不跟我说话,你去了哪儿啊?...” 第143章 我来找你了 田子诚始终没提起过今日的事情,所以何茂与顾沉并不知情,原来荷花尚在人间,而且在田子诚的归途上,她在机场现身了。 这些时日,田子诚无视公司内外琐事,时不时便带着何茂、顾沉酗酒至烂醉如泥,还时常喃喃呼唤荷花的名字,他们早已见怪不怪。 起初,他们会尝试去劝解,告诉她荷花已然去世,甚至为了唤他苏醒,不知骂了他多少回。三年过去了,劝也没了用,骂也失去了力气,只能静静陪在他的身旁,看他发狂。 \"荷花啊,你在哪儿?我寻你去了。\" 费劲力气,他自沙发上挣扎起身,“你属于我,绝不会再让你落入他人怀抱,我现在便去找你。” 然而他醉得太过,连自身都掌控不稳,身子踉跄间直摔向地板。何茂与顾沉眼明手快,赶忙搀扶住他,“你这酒量,都成了什么样啊。” 田子诚耳中只有荷花的声音,眼里只有她依偎在别人的怀中,温柔唤他心肝。哼,什么心肝,荷花的心尖宝可是他。 \"荷花,你等我,我来找你了。\" 他要把她夺回来。 何茂看着他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心头一片压抑,手指捏了捏眉骨,“肖逸轩,还楞着做什么,快带你们老板回去,看着他就烦人。” 过了这么久仍未曾释怀,整日里念念不忘荷花,这算怎么回事,那时没好好珍惜,人都没了还在这哀痛作秀给谁看,真是让人看不过去。 “好的。”肖逸轩立刻走近,费力地帮田子诚走出会所,将其塞入了车内。“何总,顾大夫,那就先送田总回家了。” “嗯。”何茂叮嘱道,“好好照顾他,这些年他身边只有你了,你要多开导他,这样下去不行。” 肖逸轩心下叹气,他哪里敢劝,况且,有用吗?只会招来田子诚的怒火,他可不想触那个霉头。 虽然心里如此想,但既然何茂开口了,肖逸轩脸上总要做出恭敬的模样:“知道了,何总,我会跟他说的。” “去吧。”何茂挥手告别,肖逸轩启动汽车离去。 何茂望着逐渐远去的红色尾灯,瞬间消逝于视线中,忍不住叹息了一声。 顾沉问:“何苦?” “你说呢。”无非因为田子诚罢了,“这家伙到底还要沉沦到何时,再这样下去,公司的未来岌岌可危了。” “或许,这是天意吧。” 顾沉的声音低落,何茂没听清,“什么?” “没什么。”这时,司机恰好驾车而来,顾沉上车,“我们回家吧,你也早点休息。” 窗外的夜色带着些许微凉,街灯如倒影一般逝去,让他忆起荷花和年年,不禁失了神。原谅他无法对田子诚生出同情,只觉得这是他应有的结果,是报应。 每个人总该为自己的作为买单,只可惜,当初并未预见到田子诚与荷花会有如此结局。 原本他以为,确切的说是他们都认为,他们会一直幸福相守。可惜后来,究竟是田子诚变了,还是他本性如此,只是年幼时隐藏得好,无论如何,荷花母子的离世让田子诚不配有怜悯。 原因他最清楚,那些人的丧命,源自田子诚一手制造,如不是青梅竹马的情份在,他实在不愿管这事了。 此刻才悔过伤心,有何用?来得太晚的深情,比草还贱。 半小时后,肖逸轩将车停在了别墅之外,小心翼翼扶着田子诚下车,“田总,您慢着点。” 宋珊珊听到汽车的声音,知是田子诚归家,欢喜地下楼迎接。 不出意料,仍是那酗酒后的田子诚,“怎么又喝这么多?” 宋珊珊责备:“肖逸轩,当助理这么久了,都不知道拦一下?” 肖逸轩差点翻白眼,田总每次醉酒,他没拦便是错? 那么她有何能耐,自己试一试啊,站着说话不腰疼。 他连回答也不想给宋珊珊,说来奇怪,这些年来,大家都颇不满宋珊珊,连他也是如此,甚至怀疑当年老板瞎了眼。 \"荷花,荷花...\" 迷糊中的田子诚喊荷花的名字,宋珊珊原本牵着他的手,眉头紧皱甩开,烦躁地说,“荷花荷花,就知道念荷花,早死了的人你念着做什么,也不嫌晦气。” 干脆和荷花一起去死算了,她在心中补了一句。实话说,要不是他们未领证,法律意义上并非合法夫妻,她早就盼望着田子诚和荷花一起去了,这样一来,田子诚的遗产便是她的囊中之物。 若此时离去,她一分也得不到,岂不是赔大了。 第144章 再也见不到了 \"你干嘛那样看我?” 宋珊珊发现肖逸轩用异样的眼神望着自己,不悦道,“这么多年了,他还这样,我发两句牢骚都不行了?” 自从荷花逝世后,田子诚意志消沉,宋珊珊偶尔会憋不住脾气,心中不满便不再装,反正她清楚,旁人也不敢说什么,而且田子诚从未放在她身上的那份心思。 肖逸轩继续保持沉默,宋珊珊显得很不耐烦:“扶他进去吧,我没力气了。” 随即,肖逸轩将人扶进屋内。刚踏入卧房,田子诚因不适冲进洗手间吐了一番,出来后摇晃着撞开了宋珊珊,冲向了书房,“荷花,你在哪?” “子成哥哥,你怎么了?” 宋珊珊紧跟上去,与肖逸轩一起追赶进了书房。 平日里,田子诚从不让任何人涉足他的书房,因为那里放着荷花的遗照,还有一个骨灰盒... ... 陆子诚常常独坐于此,守着那个孤独的盒子,不断地和逝者低语,禁止他人靠近半步。 秀珊珊曾无数次想抛开那个灵骨灰盒,但恐惧让她退缩,自薄意离世后,陆子诚判若两人,惹他不得。如今的安宁得来不易,没有十足的把握,她不愿触怒他,哪怕一点点。 “薄意,你真的在这儿呢,是不是?”陆子诚紧紧抱着盒中骨灰,恍惚中自语道,“你就在这儿,从未离开过我,我感受得到。” 他的头贴着灰盒,脸上满是对过去的痴恋和依附,短暂的平静后,他突然像想起什么似的,尖声喊道:“不对,我记起来了!你没死,你还活着!” “这个盒子里根本就不是你的骨灰!” “你没死!你还没死!” 愈演愈烈,最后他扬起骨灰盒,猛地摔向地面。 \"砰!\" 一声巨响,灰盒破碎,盒中的尘灰散落在地,随风而扬,飘散空中。 秀珊珊目瞪口呆,捂着嘴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 陆子诚砸了骨灰盒? 他亲手砸的? 疯狂,所有人都会如此发疯。他知道陆子诚有多么珍惜这个盒子,前些年,无论去哪儿,那个灰盒总是伴随其左右,几乎踏足地球的每一个角落,任凭何人劝解都无济于事。虽然自己心中早就对此深恶痛绝,梦想着毁掉它,却未曾料到,陆子诚自己居然酒醉后的狂乱中完成了她的梦。 “这不是你。” “薄意,我错了,真的,我错了。这些年我愧疚难当,回到我身边吧。” 陆子诚如痴如狂,秀珊珊却不敢走近半步,甚至悄然退至一侧,询问箫逸轩:“他到底怎么了?” “今天发生了什么呢?请你告诉我知道的一切。” 秀珊珊异常警觉,察觉到事态必有缘由,否则陆子诚断不会有如此剧变,连最宝贵的骨灰盒也不放过。对了,今天他为何在家呢?按理来说他应该和箫逸轩出去公干,此时远在异国谈判,人怎么还在,还酿成这般场面? “不清楚。”箫逸轩简洁地回应,就算知情也绝不透露半分,毕竟薄意并未死亡,已重返,他要瞧瞧这次秀珊珊还如何耀武扬威。毕竟陆总已经看清心所属,不会再因保护她而牺牲薄意了。 “你什么都不懂吗?问我也没结果!”秀珊珊皱着眉,懊恼地埋怨。箫逸轩扯动嘴角,淡漠地说:“你有什么想知道的,等陆总醒后自己问他吧。” 她固然不想问他,但他现已沉浸在薄意的世界里,对她再无多余言语。 真是想不通,人都逝去了,为何还要耿耿于怀呢? “魂魄缠绵的幽影,即便逝去还纠缠着子成哥!” “薄意,薄意!” 陆子诚醉眼迷离,挥霍愤怒在书房之中,砸碎所有器物。 秀珊珊和箫逸轩不敢接近。 直至半小时过去,他疲倦至极,再次被酒意侵蚀倒地,箫逸轩方将他搀扶至卧室内,置于那宽阔的大床上。 “我先走了,照顾陆总的任务就交给你。”留下这句,箫逸轩未等秀珊珊回应便转身离开,带上门,未曾回头。 秀珊珊瞥一眼醉眠在床的陆子诚,思绪流转,嘴角上扬。 她缓缓走向床边,边走边解开自己身上的衣饰,全身只剩下肌肤。接着,她伸手解着他的衬衫,每一粒钮扣被轻轻解开,指尖滑过大他胸膛,滑向平坦的腹部。 她低头贴近他的耳畔,低沉温柔的嗓音却夹杂诡异:“子成哥,你想念薄意,对吧?” “可是,她死了,再也见不到了。” “在我身旁,仅有我一人。” 初时听到陆子诚酒后呼叫薄意,秀珊珊曾愤怒不已,心存嫉妒,咬牙切齿。 但时日推移,她逐渐变得冷漠,明白了一些道理。 第145章 更差强人意 陆子诚的心,早已不属于她。哭泣无助,争吵更没意义。此时此刻,她所要做的不过是寻求最大的利益。 原本三载前,他们便该订婚进而结婚,使她彻底告别“小三”的称号,光明正大地成为陆氏夫人,那她的手中便有半壁江山,还能有何所求? 可天不遂人愿,那次意外打断了他们订婚,紧接着一切变得错综复杂。如今她仍仅是陆子诚身侧不见天日的女人,准确来说,比起三年前,更差强人意。 陆子诚心已不存爱恋,不再呵护宠溺她,连陪伴的时间都没有了。如此下去,岂非一无所获? 这样的结果令秀珊珊无法接受。此刻,她的腹中孕育了一个新生命,可胎儿的父亲并非陆子诚。本打算找个时机偷偷堕胎,如今想法改变,为何一定要流产呢?不如把孩子算作陆子诚的,毕竟嫁祸给他不是第一次。当年因胆怯未能产下,只好假装流产陷害薄意。 现在,她想通了,勇气亦随之壮大。她决定让孩子降生,就算无法靠他挽回陆子诚的心,但却可能以此保住他们的婚姻。 她将设计让陆子诚因这个孩子娶她为妻。 近年来陆子诚的健康状况并不乐观,她只需在合适的时候稍做手脚,让他不慎丧生,整个陆家的财产便会成为她一人的囊中之物?... 嗯,庄稼汉子陆大锤早些年走了爹娘,若是他也撒手人寰,那财产自个儿就得归她这个屋里人了。说干就干,她手指“咔嚓”一响,抽去了他腰间的布绳。 “哎哟……”他闷声叫唤,颤颤悠悠撑开疲惫的眼睛。 半开的眸子里,模糊地映出熟悉的容颜。 他伸出手,轻拂她面颊,那般和蔼,“荷芳……” “是你是吗?” 依然是荷芳!即便是这等时刻,陆大锤都能把她误以为荷芳!宋晓芹心中若无触动,那纯属谎话。 怨归怨,要紧的事还没办妥,他把她当荷芳也就随他去吧,咬牙忍下了这一口气。 为达成目的,区区屈辱算什么呢?这么多年,陆大锤从未碰过她半分,此番最好如愿以偿,如此一来,对后续计策便更加有利。 她得让陆大锤无法逃脱。 她挪了个模样,尽量接近荷芳的角度,面对他。 嘴角扬起淡淡的笑意,学荷芳的模样和口吻,“是我,石头……” “这几年,我日思夜念,你也有想念我么?” “我也想你。”油灯静静点亮,他眼中泛起泪花,“你真是来找我了?还是我只是在做梦?” 可这些年,她就连在梦里都吝啬露面。 不知何时开始,就连梦见她都变得奢望,所以他哪怕在梦里也倍加珍视。 假如有选择,他宁愿不再醒来。 “这不是梦,我真的回来啦,不信,你摸摸就知道。” 宋晓芹握着他粗糙的手掌,指肚轻划过她的身体,末了停留在娇柔处。 只见他喉结上下猛动。 “感觉到了吧,是真的。”她的眼神迷离却又诱惑,血液顿时冲向他脑海。 耳边,她温顺的话语响起,“石头,我要你。” “给我吧,求求你。” 他双眼赤红,情绪爆发,一声低吼后,将瘦弱的宋晓芹压在身下。 下一刻,任欲望淹没理智。 迷乱之际,他在她耳畔反复低语:“荷芳,我爱你。” 宋晓芹应声迎合,“石头,我也爱你。” 闻言,陆大锤笑得分外幸福,紧搂着她,使尽力气,似要把她融入骨髓,他们就此合二为一,永不再分离。 一夜过后,他心满意足,拥着她沉睡过去。 屋内重归宁静,想是陆大锤劳累过度,呼吸重而深沉。 而宋晓芹紧攥着棉被,满脸紧张兴奋,成了,她办到了。 此番,陆大锤逃脱不了。 手指抚过平坦的小腹,孩子,你就安安生生待在娘亲的肚子里吧,娘亲会让你过得幸福美满,生下你就成了村里最受宠的孩子。 从此往后,咱娘俩再也不受任何人眼色,你要给娘亲长脸哦。 第二日,直至正午,陆大锤酒醒,疼痛得睁开眼睛。 头痛欲裂,揉揉眉心,尝试舒缓痛苦。 空气中还飘荡着激情之后的甜美气味,思绪里浮现疯狂的画面,全是和荷芳的缠绵情景。 他猛然坐起:“荷芳!” 然而回答的是宋晓芹略带困倦、带有鼻音的声:“石哥,你醒了。” 他意识到什么,目光垂落,发现赤裸的身体,掀开被子再看,宋晓芹也是,白床单上的痕迹告诉他他犯了怎样的糊涂。 “哎呀,做什么啊。”宋晓芹忙扯被子遮盖住自己,含羞道,“石哥,坏死了你。” 电闪雷鸣般,陆大锤脸色煞白,黑瞳深深得像是要滴出墨来:“晓芹,你搬家吧。” “这是我和荷芳的家,你不合适住这儿。” 第146章 我一直只爱荷芳 “什、什么?” 宋晓芹满以为达成了自己的目的,心情本该舒畅,她甚至构想了清早如何面对陆大锤,应对眼前的局面。 她什么都想到了,唯有没想到,陆大锤开口不是要负责,而是驱赶她搬家。 娇羞的笑容在脸庞凝滞,喜悦的心情瞬间一扫而空,连自己耳朵是否听得真都有所质疑,是否仍困于梦境,听错话了。 “石哥,你刚才是说什么来着?” 陆大锤的脸色铁青,盯住宋晓芹,冷冷重复:“我说了,让你搬出去。” “这里是我和荷芳的家,你不宜居留在此。” 昨晚他还以为是荷芳,所以才会失了分寸。 那种兴奋,他在她身上使尽的力,那份幸福感,他都清晰记忆。 却未曾想醒来的身边并非荷芳,却是宋晓芹。 这个结果让陆大锤难以承受,哪怕是梦也罢,总比和宋晓芹这般好,怎地就成了她了? 如此行径,他背叛了荷芳,彻底辜负了她,她会嫌恶他脏,不要他么? 越思及此,他的心越发痛楚。这曾是他们俩的家,虽他不常归来,婚后的那些年,多是荷芳孤独等着,满桌饭菜只他享用。 他真的后悔,那时为何跟她斗气,何不留下来陪她,为何不享用她的饭菜?要是能重头再来,他绝不会对她说那些伤人的话,他会珍视每一分与她共度的日子…… 在这个世道上,不存在假如,思来想去只会让人更加悲凄。他必须朝前看,幸运的是薄荷尚未凋零,他还有一整个盛夏的时光和无数次机遇去赎回过往,不错,他要重新来过,要挣脱过去,将薄荷再度揽入怀中。 于是当下,他首要对付的就是宋珊瑚。不能让她误以为他是那轻浮之人,更加不能再让薄荷因为她而烦恼或醋意盈眸。以前他是过于沮丧,宋珊瑚搬进家门他竟未曾多想,只沉浸于自己的忧郁之中,以至于疏忽了她,竟然让她一直在这处栖身。 这是他与薄荷的家园,是两人喜结连理的居所,怎么容得下宋珊瑚驻足?更重要的是,他在此犯下了一桩不能宽恕的过错,与宋珊瑚在这个本该承载爱的记忆中上演了一场荒唐的风暴。 纵使那是他对号入座的失误,但错误就是错误,对不起,薄荷。马上,他就将宋珊瑚遣离,保证此番糊涂不再重演。 \"子成哥,你要赶我走吗?\"宋珊瑚抽泣的声音回荡在他的耳边。 \"可是昨晚,你还抱着我说你爱我,你说思念我,说我才是你的全部。现在怎么会这样决绝,还想赶我走呢。\" 昨夜,他因酒醉将宋珊瑚认作了薄荷。不然,他绝对不会说那样的话,做这样的事。没人能够知晓,他对自己行为有多悔痛,只可惜无法买到后悔药,唯有接纳现实,解决这一连串难题。 \"我替你另寻栖身之所。\"他的嗓音冰冷而坚决,\"你想住哪里都行,告诉我一声,我请肖逸轩为你安排,不会委屈了你的。\" \"不,\"宋珊瑚摇着头,晶莹的泪珠挂满眼眶,那些话语仿佛戳中她心底的痛点,瞬间滚落的泪珠沿着她清秀的面颊滑落,令她显得格外无助而又委屈。\"子成哥,我不想离开,只想待在你身旁。\" 她紧抱着他的手臂,泪眼婆娑,苦苦恳求:\"求求你,别让我走好吗?子成哥,我只有你,你知道的,我的世界只有你。\" \"如果你也要抛下我,赶我走,我又该怎么活下去?\" 陆子成并未被她打动:\"珊珊,没了我,你也能过得很好。我会给你足够的钱财,足以让你余生安稳。要么,你需要什么尽管提,能做到的,我都答应。\" 宋珊瑚在他的怀里哭泣,咬紧牙关,什么都能提吗?简直是瞎扯淡。她想要的不仅是这些金钱,她要他的全部财产,他会给她吗? 她渴望他的爱,想要他在娶了她之后便立即死去,他能成全吗? 理智者都能看穿这是不可能的,所以她还有何祈求?她不屑这些庸俗的钱财,梦想成真吧,她不是乞丐,不需要那些铜臭之物。 要的东西太多,既然他给不起,她只好凭借一己之力去追寻,既然温婉柔弱的手段不行,那就另辟蹊径,诉诸感情,她坚信,总有一个软肋他会有所触动。 \"子成哥,我不想要。\"她的脑袋晃得像拨浪鼓,\"你知道的,我爱你,愿意陪在你身边,不图任何名利,房产权益或是金钱对我来说无足轻重。\" 第147章 你爱我对吗 \"所以,我要的仅是你的情,你爱我对吗?一辈子都会这样,对吗?\" 面对宋珊瑚这问题,陆子成不知所措,从开始到此刻,他的心中只有薄荷一人。 过去与现在,从未变更。只是当年他迷失在嫉妒与愤恨之中,才会去虐待薄荷。他跟宋珊瑚最初的接触,不过是为了惹怒薄荷,赌一口气,好让她明白,追求他的不止一人,他的去向并不受她左右。 \"子成哥,那次地震后,我冒着生命危险把你解救出来,你在最困难的时刻,我一直陪在你身旁,你还记得吗?那时,你跟我保证了什么?\" \"你说会对我好,此生疼爱我,照顾我不让我受一丝苦楚,你说过的,忘了吗?\" \"还有,混混侵犯了我,你说你要陪我度过治疗的岁月,不会再次离我而去。\" \"现在呢,子成哥,你要违约吗?当时的话难道是假的,从无重量?\" 宋珊瑚的控诉触及了他心中最软的部位,至少那些年岁,还有宋珊瑚对他的付出,他心中确实涌上了愧疚。对薄荷与宋珊瑚的辜负,让他深感罪责,这种人确实该受到雷劈。 难怪上苍剥夺了他的挚爱,并让薄荷忘却他,成为别人的伴侣,共享快乐,这是对他的惩罚。 只是,即便惩罚如斯,又有何干? 如今薄荷尚在人世,重逢后他会抓住不放。 \"珊珊,对不起。\"他轻轻抚摸宋珊瑚的秀发,开口道,\"那时候,我的话是真诚的,真的想要用生命去呵护你,不让一丁点儿的伤害靠近你。\" \"后来薄荷过世我才认清,我的心里从来只有她,也只能有她。\" \"我从小认识薄荷,也从小就倾心于她,你也是知道的。只是之后发生了许多变故,我待她极为刻薄,直至最后懊悔不已。\" \"我已做过让我遗憾至深的决定,体验过锥心之痛,绝不愿再度重演。珊珊你的确是个好姑娘,但我们彼此并不适宜,我会赔偿你,昨晚的事,让它就此淡去吧。\" 说完,陆子成没留给宋珊瑚继续陈情的机会,果断将她推至一旁,随即离床而去,步向洗手间... ... \"不,子威哥,你不能这么对我呀。\" \"我不会离开你,就算赴汤蹈火也如此。\" 背后的宋姗姗歇斯底里的喊叫被陆子威忽略了,他只管阖上木质的房门。 他立在冷冽的浴室下,水如冰冷的细雨浇淋在他的头皮,尝试借助低温唤回一丝清醒,再清醒一些,就不再会因一时的心软,留下了宋姗姗。 他的身躯涂满洁体皂,反复擦抹着,试图洗净那和宋姗姗肌肤交融后的痕迹,一缕不剩。 对不起,小薏,昨晚我误以为她是你的身影,之后绝不再有,你应该会谅解,对吧? 可惜,得不到小薏的回应,回应他的只有淋浴的淅沥水声,还有身上洗之不去的缠绵香气。 他嗅了嗅身上残留的气息,眉心微微一皱,心底涌上无尽烦躁。 外面房门外,宋姗姗盯着那扇紧锁的门,陆子威的话在她脑海中萦绕,他竟然想赶她出门。即便小薏离世,他心中依然只有她,口中念念都是小薏,口口声声这间屋子是他们的新房? 她气得浑身发颤,同时也嘲笑着那个男人多么的可笑。小薏还活着时,陆子威何曾说过这里是新房?他怎么不陪伴小薏呢?现在这么说,难道只是戏言? 更何况,那时他对小薏始终抱持怀疑,若他有一丝相信小薏,她的那些小心机也不可能次次得逞,说实话,扳倒小薏,全是借了他的不信。小薏心中一切皆清楚,就算是死,想必也不会原谅他。可他呢,在这自我感动给谁看呢? \"陆子威,你想甩掉我,妄想!咱们走着瞧!!\"直到她得到想得的,不然陆子威将永远不能摆脱她。 宋姗姗摸着腹部,唇角勾起微妙的弧度,宝宝,你必须要给力,咱俩未来能否过得好,都全看你的了哦。 陆子威洗完出来,宋姗姗还在,而且她的身躯裹在他那件白衬衫中,下身穿的只是条短裤,白皙的双腿裸露在外,极其诱人。 见他出来,她立刻靠近:\"子威哥,你洗好了啊。\" 陆子威眼神轻扫而过她,眉间的折痕似能夹住蚊子,冷冷地质问:\"谁准你穿我的衣裳?\" 宋姗姗想穿着这身激起陆子威的情愫,期盼他态度能软化些。但陆子威这句话,却像刀刺一般让她僵直原地,刚启唇想说的话,也硬生生逼回去。 \"脱下来。\" 男人声音低沉,犹如寒冰三尺,几乎将宋姗姗冰封。 第148章 宋姗姗肯定是要过去的 见宋姗姗不动,陆子威的神色愈发阴冷:\"珊珊,我不希望再重复第二遍。\" \"子威哥,我恨你,我恨此刻的你。\"宋姗姗泪水涟涟,委屈的奔逃,躲进了衣帽间换装。 陆子威按了按刺痛的头颅,这事怎么会演变至此,他自己也想不通。 此时,电话响了,是他在查探小薏之事请来的助手来电。 接听键轻轻按下:\"喂……\" 宋姗姗换好衣物,陆子威已离去了。屋内空荡荡的,只剩她孤身一人。 怒气促使她一脚踢倒化妆镜边的椅子。看着小薏的照片,她高高举起相框,准备一起打碎。但在最后关头,她及时停手。现下与陆子威的关系已是愈发糟糕,若她真的打碎相框,一旦被陆子威发觉,必会勃然大怒。 她还没那么笨,不会做对自己不利的事。忍耐,她狠狠咬牙,小心翼翼将照片放回原位。 一个死人罢了,为何令她如此动怒? 人一旦离世,所有都随之消逝,又怎能与她相争? 为死人动怒,根本不值得。 午时,正打算用餐的宋姗姗听见敲门声,原来是箫逸轩:\"宋小姐,您准备完毕了吗?陆总吩咐我来接您,移去新住所。\" \"他说,这儿是属于他与小薏的新房,你并不适合待在这儿。\" 身旁的佣人们不敢置信,窃窃私语。 宋姗姗被当场羞辱,忍不住握拳。陆子威竟来真格的了,这个男人怎会这般待她? \"我近几年都住这儿,习惯成自然了,说搬就要搬?\" 箫逸轩例行公事般答:\"这是陆总的主意。\" 宋姗姗愤怒不已:\"那你就告诉陆子威,我不舒服,没法搬。\" 箫逸轩毫不留情:\"宋小姐,陆总的话明示得清清楚楚,你无需死赖着。\" \"死赖\"两个字一出,四周响起一片窃语。虽然距离宋姗姗几米远,但她仍听见他们讨论自己不受宠,当然还有更为恶毒的话语。 在陆子威身旁这么多年,宋姗姗何曾遭受过这般侮辱,顿时怒发冲冠:\"箫逸轩,你在说谁死赖,有种再说一遍!\" 箫逸轩并未再复述,只是转向佣人吩咐:\"请麻烦你们收拾宋小姐的东西。\" 佣人们愣住,旋即附和:\"好好的,这就收拾。\" 宋姗姗愤慨地踏步:\"我看谁敢动我的任何一件东西。\" 佣人们陷入困境:\"箫助理,这……\" 箫逸轩对此毫不在意:\"是你们哪一位发放工资,我希望你们心中清楚分寸。\" 潜台词就是,你们是谁的人,要听话于谁,还要我点醒你们? \"我们就立即整理。\"这次,佣人们无再多言,匆匆往楼上赶去。 宋姗姗气急败坏,搬家是不可能的,决不许这些人称心如意…… 在她的内心深处,明白一旦退让,此生再无回头路。因此,任何方式都不能让自己屈服。“我绝不会离开的,除非搬走我的遗骸。”她坚定地说。 “敢动我的物什,我就以死明志。”说罢,宋珊珊旋即冲向木质的梯阶。 “宋小姐,宋小姐请您理智一些。”仆人赶紧追了上去。 萧逸轩紧跟不舍,他要看个究竟,这女子这次又要耍什么花招。平日娇弱的她,此刻奔跑起来如疾风骤雨,一口气攀登到屋顶平台,立于栅栏边,“立刻打电话给陆子成,让他马上回来见我。不然,我就从这里一跃而下。” 别墅共有四层,再添上阁楼,宋珊珊所站之地等同于五层楼高。如果一跃,势必鲜血染地,即使不陨命也将重伤殆尽。仆人们恐惧地尖声叫唤:“宋小姐,千万别冲动。” “跳下去,真的会没命的。” 在数步之外,萧逸轩冷漠注视,他毕竟非陆子成,对这女子的小把戏并无多少在乎之意,“宋小姐,我奉劝你最好安分些。” “命只有一条,失了就找不回。” “你不相信我会跳下去是吗?”宋珊珊贴近栅栏,“别逼我,把我逼得太紧,我就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 “萧逸轩,我若真落下,你们该如何跟陆子成交代,又能担得起这份责任吗?” “对,子成让我搬迁,不代表他不在意你。那好,我们就试试,看看我会跳下去后,会是什么结果。”说完,她做出准备往下跳的姿势。 “啊——” “宋小姐别跳!”仆人们惊恐万分,“萧助理,您给先生打个电话吧。” “宋小姐,她不能出事!”众人浑身颤抖,他们心里明白,一旦宋珊珊在这片土地陨落,所有人都难以逃过一劫,这赌注他们不敢下。 第149章 宋小姐现在想要跳楼自杀 “罢了,我拨电话。”作为陆子成的贴身助手,萧逸轩也不想沾这滩浑水。 不管宋珊珊如何举止乖张,那都是他家老板的事,他犯不着赌上一切。不知怎地,他忽然觉得陆子成可怜,碰上如此狡黠的女人。关键宋珊珊总是在陆子成面前扮演温顺模样,陆子成都不清楚她的真面目。 他自己只是个小职员,不宜多言,再说也无济于事,如同当初的薄伊。她即便作为陆子成的妻,自始至终说了多少,陆子成信过吗? 因此,他岂敢一厢情愿地认为,老板会相信下属的一字一句,一旦饭碗砸了,或者受宋珊珊这心思深重之女摆布,就后悔莫及了。 “宋小姐,麻烦你冷静一下,我现在打电话给陆总。” 说着,他拨打了陆子成的电话。铃声响了片刻,陆子成的声音传来:“何事?” 他看了宋珊珊一眼,对着电话回应:“陆总,宋小姐现在想要跳楼自杀,您需要回来一趟吗?” “盯紧她,阻止她犯傻。我立刻就回来。” 电话随即挂断,萧逸轩能听出陆子成十分紧张,并已火速赶回家中。这小手段,怎么陆总每次都看不穿?或许是身在其局难识其迷吧? 他摇摇头,瞬时又觉得陆子成根本不值得同情。 “子成哥哥怎么说?”宋珊珊仍然站在高台边缘,电话挂断得如此迅速,她立刻询问陆子成的反应。她太过关注他的反应。 萧逸轩实事求是:“陆总说,他马上就到。” 宋珊珊松了口气,但并未表露出来,仍然一脸生死攸关的表情。 陆子成的车风驰电掣,半个时辰后赶到了别墅,爬上顶层看见宋珊珊激动地准备跃下,“珊珊,那边很危险,你快下来,别站那儿。” 陆子成赶过来,宋珊珊仿佛力不可支,泪流满面:“子成哥哥,你不要我了,没想到你是真心要丢下我。” “这些年,我一直只有你一个。” “我没放弃你。”同时,陆子成迅速向前移动。 “别过来——” 宋珊珊歇斯底里地叫喊,“你站在那儿,别靠近我。” 宋珊珊的情绪激动异常,陆子成停下脚步,不敢轻举妄动。他深深喘息,平复情绪,低语哄劝:“我停下来了,珊珊,你冷静些。” “对不起,是子成哥哥错了,我不该赶你走。” “你听子成哥哥的,乖一点,只要你听话过来,什么都依你的。”宋珊珊不敢置信,“子成哥哥,你是真心的吗?还是在骗我?” “我怎么会骗你呢?”忆起过去的情谊,陆子成的心终究软下来,不愿看着宋珊珊自寻短见。 所以此刻只能先安抚她,答应她所有的要求。其他事之后再说,此刻他也顾不了太多。“珊珊,子成哥哥以后再也不忍心弃你不顾。以后你想住哪都行,你想做什么都好,子成哥哥一切都依你。” 宋珊珊瞥见陆子成一步接着一步缓缓靠近,装出失魂落魄的样子,“不,我知道你只是敷衍我。等我过去,你还是要赶我走。” “子成哥哥,你不爱我了,不要我了,不必骗我。我知道这一切,所以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还不如就这样死去,一了百了。” “不是这样,让我解释……” “子成哥哥。”宋珊珊打断他,鼻翼一吸,强装笑颜,笑容凄惨如凋零的花朵,“此生能遇你、爱你是我最大的福分,再见,再也不见。” 话语落定的同时,她张开双臂,径直跃下。 “珊珊——” 关键时刻,一只大手骤然拽住了她。 她的身体悬空摇晃…… 柳丝丝勉强挣扎着睁开沉重的眼睑,眼前的陆子晨握住她的手臂,脸蛋憋得像熟透的柿子,“丝丝,紧紧抓牢我,千万别松手。” 她的脚下,是五层楼的距离,柳丝丝的眼眸倒映出陆子晨焦急的身影。 她明白,自己的赌局已赢。 其实她对死亡的恐惧早已胜于一切,因为一闭眼就意味着一无所有。 只是,她看见陆子晨即将踏入她的世界,故作此番之举,孤注一掷罢了。 若陆子晨远离自己太远,她决不敢贸然纵身一跃,这次冒险只源于关键时刻她坚信他会出手相救,这是一次不能失败的机会,唯有孤注一掷。 表演得再真不过,庆幸的是结果如愿以偿,她那紧张得怦怦直跳的心脏稍稍平缓,“晨晨,你可以放手了,我丝丝真的生无可恋,望你能成全我。” 陆子晨死死拽住她,坚决不放,“别瞎说,你不可以去死,丝丝,我答应你,只要你握住我的手,我愿为你做任何事。” “还在干什么,快来帮忙呀!” 第150章 假冒伪劣败坏门风 四周的家仆被惊吓得掩唇发呆,这时才惊醒,纷纷前来协助,一同奋力将半空中的柳丝丝拉住。 接着,柳丝丝跌落在陆子晨怀中,泪水涟涟地哭诉,“晨晨,我不想离开你,别再赶我走,呜呜。” “好好好,不会让你走的,晨晨哥哥再也不会让你走了。”陆子晨温柔地安抚她。 “我就知道,晨晨哥哥依旧爱着我,舍不得放弃,晨晨哥哥,我们要永永远远在一起,任何人都拆散不了我们。” “晨晨哥哥,我爱你。” 听着怀中人的柔言细语,陆子晨心头五味杂陈,不知所措。 至少,他不能无视柳丝丝,无法坐视她的生命消逝。 当年他最困顿时,她陪在他身旁,一无所求,一无所取,他怎忍狠心不管不顾呢? 一步一个脚印吧,先稳定柳丝丝的情绪要紧,“嗯,让我先送你回房休息。” 柳丝丝的眼眸里,在无人察觉之时闪过一丝得意的笑意。 之后,一切都按照预想的进行,她继续居住在这幢豪宅中,住在了原本陆子晨与薄伊的婚房里,在仆人们面前重拾颜面,趾高气昂。 看看到时候还有谁敢私下窃窃私语,她才是这个家中真正的女主人,永远不变,别人最好尽早认清事实。 “晨晨哥哥。”柳丝丝倚在陆子晨的胸膛上,依恋地说,“你不要走,陪在我身边。” “好,我不走,陪你。你先睡一会儿,刚才受了惊吓,定是累了,小憩一会会好些,恢复起来也快。” 陆子晨的话语温柔,柳丝丝温顺地点点头,“嗯。” 梳妆台上,放着薄伊的画像,青春的笑容张扬而明媚,两颊浅浅的梨涡盈盈可见。 薄伊啊薄伊,就算活着也无法胜过我,现在你都去世了,拿什么跟我争?晨晨哥哥的全部,都应属于我。 为防止她再生事端,整日陆子晨都陪在她身边,即便时有失神、心不在焉,却始终没有离去。 深夜时分,柳丝丝接到经纪人电话,要她次日参加一场宴会,届时不仅会有演艺圈的人士,也会有商界大亨,政要贵族。 经纪人叮嘱道:“丝丝,最好能请陆总的陪同,近几年来都没见他与你一同现身,大家猜测你们感情破裂。那时会对你的工作有所影响。” “所以,说服陆总陪伴你出席宴会,打破谣言,这样你的事业方能借助陆子晨而蒸蒸日上。毕竟现在的你并无突出角色,一定要抓住这个机会,牢牢依仗陆子晨。” 柳丝丝并不蠢,怎能不明白经纪人话里的意思,她的内心比任何人都明白,的确必须和陆子晨一同亮相宴会。 电话挂断,她自阳台返回室内,陆子晨正独自坐在沙发上抽烟,烟草缭绕中,他面部线条模糊,却又勾画出独特的诱惑力。 这个男子实在太出色,若是全心全意属于她,那该多好,何苦使尽心思?可偏偏,他只牵挂那已经离世的人,她还得费尽神思让他去和薄伊在黄泉重聚。 “晨晨哥哥......”走近,她在一旁跪坐下来,靠着他的身躯,“你在想什么呢?” 笼罩在烟雾中的陆子晨微抬起眼睛,低沉嗓音略显哑然:“没想什么,怎么了?” 柳丝丝语气格外温柔,“想请你帮个忙。” “说吧。” “明天,能陪我去场宴会吗?” 另一方面,傅南笙浏览着手机上的名单询问薄伊:“明天有场晚宴,你参加吗?” “哪场晚宴?” “管它是哪场,关键是宋丝丝一定会参加。” “宋丝丝么?”薄伊挑了挑眉,“那我可不能错过了。” “行,那我会给主办方回复。” 傅南笙一边说,一边在手机上编辑回复。 “好的。” 终究,还是要正面相对了吗? 首次和柳丝丝回国后的直接交锋。 说起来,她已经做好充足准备,想到明天即将见面,心头涌起一丝兴奋。 不知道柳丝丝是否也已做好准备,迎接如此大的惊喜。 唇边勾勒出微笑的弧度,“宝贝,你觉得我明天该穿什么呢?” 特意称他为宝贝,傅南笙听后尤为愉悦:“穿什么都好,你这么美丽,不论怎么穿都是光彩夺目,轻轻松松就胜人一筹。” \"不成,可不能随随便便。\"柳叶儿眯着眼睛说,“待会儿我细细挑选,这是我头一遭在你边上,同你一起赴宴,什么都可以失,你的面子可不能丢。” 何谈丢颜面,这心肠哪有那么软?柳叶儿打的如意算盘,傅南霖心中门清。“需要我帮把手吗?” 第151章 天作之合 “求之不得,傅小哥一开金口,我能不应?”柳叶儿轻靠过来,朝着他巧笑嫣然,那双灵动的杏眼里闪烁着一丝机灵。 次日晚间的酒会如期开幕。 大堂热闹非凡,杯盏交辉,明珠闪烁。众人身着华裳,女星竞芳争艳,只为赢得青睐,各施奇招。毕竟,他们是底层,接下来的拍卖会有稀世珍宝交易,于是商人豪绅、政界要人纷至沓来。在这个圈子混,有谁能不愿攀高枝呢? 若不在娱乐界苦苦熬出头,谁知道得等待多久。演员的光环瞬息万变,不趁着年少累积人脉,不久便会被人遗忘,独自身陷凄凉境地。 要想避免那样的处境,必须趁机结交大佬。于是,那些身份显赫的商家或官员身旁,皆簇拥着拍马屁的明星、知名导演和制片,四周喧闹不断。 宋珊瑚挽着陆之成,走进大厅的那一刹那,夺走了所有人的注意力。相机的快门声响作一团,不停地对着他们闪烁。 顿时,兴奋的声音在四周此起彼伏,“那是陆总,陆总竟然出席宴会了。” “三年了,这期间再没见过陆总身影,也没接受任何媒体采访,别说宴会,今日究竟什么吉兆,让这位大人物露面了呢?” “难道还没看见他身边那位?宋珊瑚啊,他的未婚妻,还用多说,当然是来陪同未婚妻的,难道是为了你吗?” “哎哟,好羡慕宋珊瑚,这么多年,陆总心中唯有她一个,情深意切,也不知道她上辈子是不是拯救了地球,才会令陆总痴心不渝呢。” 宋珊瑚陶醉在这片赞美之中,最喜欢众星捧月的感觉。只要有她和陆之成同行,注定就是全场焦点,所有的人都会围拢过来。 果不其然,下一刻,众人手执酒杯涌上来,恭维地和他们打招呼、举杯敬酒,将他们围在中央。一下子,周围人群挤得水泄不通。“陆总,久仰了,我敬您一杯。” “陆总,还记得我吗?我是宇宙的执行总裁,企业发展还需要陆总的大力支持。” “我也是,苏恪公司来的。我们公司刚上市,还需磨合,期待陆总给予指导。” “陆总,陆总……” 类似这般赞美的声音不绝于耳。 当然,众人也没有冷落宋珊瑚:“宋小姐真是越发漂亮,配上陆总,真是佳人才子,天作之合。” 没人留意到提“佳人才子,天作之合”时男子眉心的细微拧动,隐约带些不满。宋珊瑚则羞涩浅笑,答道:“哪里,哪里,多有谬赞。” 此话反而让大家觉得她谦逊,周围的女人除了艳羡,更多的是对宋珊瑚打扮的留意。陆之成的光景让她这两年越发知名,她的衣着打扮成了行业的潮流标志,引得众人效仿。“珊瑚真美,她的礼服是限量版吧?我在期刊上见过。” “没错,我也见过,新出炉的款式,还是乔逸大师复出之作,全球仅此一套,绝无仅有,没想到穿在珊瑚身上了。” “要知道这礼服珍贵无比,陆总真是神通广大,连乔大师这么多年来做的礼服都不多,他却给珊瑚弄来了。要是我能享有这样的礼遇,呜呜。” “别做梦了,能这么近看一眼你都已经祖坟冒绿烟了,想穿还是回去做梦枕高一点吧。除了珊瑚,还有谁能有这样的待遇,对吧,珊瑚?” 此人贴到宋珊瑚跟前献媚,马屁拍得极为自然真诚,正中宋珊瑚的心坎,她心头大好,伸手轻轻理了一下耳边垂下的散发。 她脸上洋溢着含羞的笑意,“别这么讲,之成哥哥只是疼我,只想给我最好的罢了。遇到这样的良人我感恩戴德,相信你们将来也会遇到,用不着羡慕我。” 听见宋珊瑚这般言辞,大家感叹连连:“珊瑚,你好善良,我们都好喜欢你。也借你吉言,希望我们都能遇到好归宿,呵呵。” 宋珊瑚欲言又止,忽然一声尖叫划破了她的思绪,某个女人喊了起来:“天啊,她是谁,礼服居然和宋珊瑚一模一样!” 和她一样的礼服?怎么可能?宋珊瑚本能地转向叫声来源地,瞬间露出如见鬼的表情。 只见一袭挺拔身影踏入人群,那是傅南霖。 而他的身边,一名女子挽着他的手臂,微笑着,左脸颊有深深酒窝。 柳叶儿! 怎会是柳叶儿!三年前的人已经死去了,该是了却尘缘之人,如今为何复活在宴会上,就在她的眼前? 而柳叶儿身上,正穿着与她完全一样的礼服! 第152章 令她乱了阵脚 宋珊瑚僵硬地站在那里,像座雕像,无法挪动半分,脸上是惊慌、不解,完全无法理清发生了何事。 田埂边,吵嚷声未减,大伙儿瞧见傅南书和郝忆走近,赫然也瞥见了郝忆身上那袭衣裳,都惊讶道,“嘿,真的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分毫都不差,哟呵,这不是撞衫了么!” “撞啥衫,这礼裙是乔师父的复出之作,不说是世间独一份,举世无双嘛?如今怎么会有两张一模一样的,偏偏此刻还一同现身了?” “还用猜吗,准有一条是假的,咱珊珊怎可能会穿假货,那只能证明另外那女人穿的是假的。” “瞎说,真是丢人,这是什么地方,居然穿假的来,买不起就别穿嘛,偏要出来丢人现眼,我这一辈子最瞧不上这种虚荣的家伙了。” 就在这时,一声不和谐的插话响起,“可是呀,那个姑娘看起来不太像穿的假货,这礼裙落在她身上,反倒显得更有味了,宛如仙子下凡,那光芒一时竟压过了咱珊珊的风采。” “你少胡咧咧。”虽说心里话,大伙儿第一眼看去也是如此想,但宋珊珊是谁,陆子成的女子,哪敢直言,“珊珊怎可能会穿上假货,你理智点。” “珊珊,珊珊你怎么啦?”终有人察觉到宋珊珊呆立了,连忙摇醒她,呼喊着她的名字。 宋珊珊回过神,四只眼睛刹那相交。那女郎笑意融融,两汪杏眼里尽显媚态,对着她微微歪头,笑得那般明媚动人,可在她的目光中,却仿佛读出了几分挑战的意味。 宋珊珊胸口剧烈起伏,不对,郝忆已经没了气息,怎能死而复生?这个身影,或许和郝忆略有几分相似,妆一画,或许可以蒙混,但绝不可能是郝忆。 可傅南书在边上的话如何说?三年前郝忆就和傅南书认识,还几次受过他的援手,两人同时现世…… “郝忆!”男人低沉的音调中充满急切,蓦地打断了宋珊珊的千头万绪。 宋珊珊才从震惊中反应过来,差点忘了陆子成还在呢,她瞧见她,陆子成就也能见,她误以为,何况近几年陆子成日夜想念的,便是郝忆。 怎办好?明明这是陆子成第一次陪她出席这样的宴席,也是她稳住位置的关键时刻,可她刚兴奋没多久,这突如其来的事便令她乱了阵脚。 原先以为郝忆已故,一个死人对她构不成任何威胁,就算陆子成挂念也无济于事,而现在,情况对她很是不利。 “郝忆!”陆子成已直奔向那边,她敏捷地抓住他的手臂,“子成哥,你要去哪啊,别丢下我,我会害怕的!” 她做出一副楚楚可怜之态,此刻的陆子成,从郝忆现身那一刻起就已经失了魂,哪还听得到宋珊珊在诉说什么? “我看见郝忆了,我要找郝忆!”他甩开宋珊珊,控制不住劲力,她没来得及稳住脚步,脚踝扭伤,扑倒在地,一声尖叫,“哎哟!” 好疼,宋珊珊疼出一身冷汗,对着离开的背影高声呼喊:“子成哥!” 可陆子成根本不顾,头也没回,任由她跌坐在地,狼狈不堪。 郝忆,郝忆你真的阴魂不散。 宋珊珊紧攥拳头,看着陆子成远去的身影,心里愤恨地诅咒郝忆。 当她费劲爬起身时,却发现四周早已围满了人,都用异样的眼神瞧着她。 方才还在逢迎她的众人,如今却在取笑她,没人伸出手扶她一把,还听到有人窃笑,尽管声小如蝇鸣,但她听得真切,咬着牙,更觉怒不可遏。 不行,她不能就这么认命,若是那人真的郝忆,如果郝忆还没死,出洋相的应是郝忆,而不是她,三年前郝忆斗不过自己,现在亦是如此。 对了,郝忆身上这件礼服与她的完全相同,那必然是仿制,她要让所有人都知晓,郝忆痴迷虚荣穿戴假货,让她明天登上报纸头条,蒙羞的应当是郝忆,而非她。 待她爬起身,周围的宾客早已散去,大多朝着郝忆的方向涌去,即便是宴会上的专属记者也围了过去,还好,有个常与她交好的她一眼就看到了。 所以,在那人要奔向郝忆之际,她提前一步阻止:“江记者,你走得那么急干啥,小心些,地面滑,别摔了。” 记者见到宋珊珊愣了一下,“宋小姐,有何贵干?” 宋珊珊不动声色塞了一张支票进记者的衣袋,“有件小事想找你帮忙。” 第153章 还扯上了三角关系? 而在一旁的主持人注意到傅南书和郝忆,忙上前打点照应,那卑躬屈膝的模样引来众人一阵啧啧声,大家猜测起两人究竟是何方神圣,但这两人并不熟悉。 然而,主办方不断地称呼傅先生,并殷勤关照着,俯首哈腰,使众人都明白傅先生来头不小,毕竟就算是陆子成到场,主办方也未必如此谦逊周到。 更重要的是,傅南书俊美非凡,令全场女士无不春心荡漾,“这帅哥是谁呀,真帅,那对桃花眼真是诱人啊。” 这么多人堆中,总有个认识傅南书的,“啊,是傅南书呀,认得,之前剧组见过,他是编剧,在海外特别有名,回国少得很,三年前在国内待过几个月,那时有幸见过。” “只是一个编剧吗?一个编剧应该不会让主办方如此隆重,是不是有别的身份是我们不知情的?” 听说村里的事,先讲明白,这不过是传闻,我也不敢信十足,你知不晓得京城的傅家,据说有个小公子,他们那势力,不是夸大,就算是县官也要对他们礼让三分。 还有那兄弟,更是不得了的角色,做生意的神童,十几岁就有自己的商业王国,进了福布斯榜单前十,富到十世祖宗都花不完,哎哟,那样的日子,咱们想都不敢想呢。 众人如梦初醒,“这就对了,主办者这么低姿态的原因,说起那傅公子,确实在京城贵圈里是个极其低调的,曾听一哥们提过,常年在国外生活,轻易不出面。” “他身旁的那个女人,实在太美了,不枉京城权贵少爷看上她。从进门那一刹那,我的双眼都被她夺走了,没看过这样美丽的,那些电视明星跟她是比不得的。” “咦……她好像有些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那人冥思苦想,没等说完,便听到两个清晰的字,“薄伊!” “薄伊?”众人一脸惊愕,虽对他们口中说的薄伊不太熟悉,可这名字大家都耳熟能详。陆子成的前任,南城薄家当年风光无二的千金。 而喊出这个名字的人正是陆子成本人,这就更坐实了她身份的真实性了? 可是,不是听说薄伊不在了吗?落江身亡,怎地此刻会出现在这里? 仅仅一会儿的光景,故事的进展就超出了人们的预想。陆子成刚开始时,身旁挽着的是宋珊珊。可如今…… 大家同时把目光投向陆子成,见他走向这边,自觉腾出一条道让他更便利地靠近薄伊。大家则在一旁围观热闹,都想知道晚上还会发生何等大事。 果然,陆子成就那样站到了薄伊面前,相比于从前,他现在在薄伊跟前显得尤为谨慎:“薄伊,没料到你也来了。” 薄伊皱起眉头,脸上写满了厌烦:“怎么又是你?” “你说你究竟是什么人,阴魂不散,我不是跟你说我已经有对象了么,你能不能行个方便,别再出现在我面前行不行?” “薄伊,你现在只不过忘记了我,等你想起来……” “我不想再想起你。”薄伊打断陆子成,说道:“你总说我想不起你,既然忘记了,那就是没什么好的记忆吧。干嘛要记住呢,对我有什么好处?” 陆子成张口欲言,却又因为薄伊的话语而无语,因为她没说错,跟他共度的那些日子对她来说并不愉快,承受了不少苦难。 即便是想起了过往,对她来说也不会是乐事。 可是一开始是她的错,不是么?她先是背叛了他,与别的男人走到了一起。他的双亲,就算不是她直接造成的灾难,却也是间接的责任。 所以他那段日子里憋着怒气,对她恶劣以对,经常发脾气,甚至动过手。 但他后悔了,也选择了原谅她。 他能原谅她,为何她就不肯给他一次机会呢?为何忘了他的事都不愿意好好说话,反倒是重新与傅南笙牵扯,她那么深爱着他,不惜一次次背弃自己? 想到这些,陆子成的心里仍旧憋着怒火:“薄伊,我知道你记不得了,但是忘记不代表一切没有发生。咱们结过婚,我曾是你夫君。” “这是所有人都无法否认的事实,南城的人都知道你当年是我的妻,是你主动求娶的我。你不信可以去婚姻登记处查,那里会有记录的。” “关于你现在这个男子,他非善类,对你并不合适。别被他欺骗了。我会重新追求你,一定让你自愿回到我身边。” 真是年头的大戏,还扯上了三角关系? 第154章 妒火中烧 陆子成当初不是最恨薄伊吗,如今这一套言论听得旁边人都惊掉了下巴。 陆子成重追薄伊,那宋珊珊又该如何自处? 外围的宋珊珊听见这变故,脸色瞬间煞白,妒火中烧。 所以,此人确是薄伊,不是相像而已,是真的活着回来了。 怪不得三年前,陆子成在河里找了好些天,捞了许多回,没找见薄伊的尸体,只找到她的一些衣裳,因为她并未死去。 薄伊回了来,还要来跟她抢爱人,她怎能允许?精心策划的事情,如今都在按着她预期发展,不容许半点偏差。绝对不能让薄伊坏了她的大计。 想不起也好,最好是再也想不起来,最好与陆子成语无瓜葛,她向记者使了使眼色,那人会意地上前一步。 “你简直是疯了,胡言乱语,还诽谤我男朋友,他世上最好,不配有你说三道四。你这样做,只能让我更加厌恶你。” “亲爱的,咱们走!”薄伊挽紧傅南笙的手臂就要离去,“往后碰到这等蠢货远远避之,别让污秽了我们的眼。” 正待大家让开道给他们走时,现场一名摄影师举着摄影机迎上来,“小姐,请问这套礼服是不是乔大师的复出之作,‘海洋之心’?” 是啊,忘了,薄伊和宋珊珊穿了同样的裙子。 今晚上头的事太精彩,他们一时竟不知该优先关注何处,总之,精彩程度让人直击掌叫好。 别误会,上流社会的人同样八卦,有时比任何人都爱看好戏。一帆风顺的生活太过平淡,看看八卦倒是个乐子,总比这场宴会对他们的趣味性来得高些。 \"村里的大妹子,眼神可真灵光,乔师傅重回江湖的作品都能瞧得出来呢。”薄伊见记者提出疑问,并不胆怯,反是嘴角上扬,淡定自若,“这身衣裳,确实出自‘海洋之心’之手。” “可这真正的宝贝,这会儿在宋家姑娘那儿呢,今晚上众目睽睽,您这儿穿的又作何解释,怕是大伙儿都有个疑问。” “何故疑虑?” 薄伊明知故问,而记者寸步不让,“这小妹穿戴个赝品就来这般高档酒会,是何用心?贪图虚荣却和主人撞衫,抑或是有意博取他人目光?” 薄伊掩口浅笑,“此问该当转予你口中那位宋家姑娘吧,记者姐姐。” 记者的面色不悦,觉得被挑衅了职业道德,“还请正话直说,勿避重就轻。” 一时气氛陡增压力,四周众人皆屏息凝神,答案的揭晓前,一道人影从旋转阶梯而下,薄伊招呼起来:“哎呦,joe兄。” “嘿,薄姑娘。”他回应,中文说得磕磕绊绊。 众人不约而同望向那里,“哎哟,这不是乔师傅吗?怎不见他露面,怎不早点告诉我们呢?” 来者是一派风度翩翩的洋人,走向薄伊,亲密地拥抱着,“傅先生,薄姑娘,不曾想到两位也在啊。” 他的目光定格在薄伊的晚装上,惊讶叫出声,“天呐,‘我的海洋之心’,为薄小姐特制的,真如诗如画,能在薄姑娘身上大放光彩,是我的荣幸。” 薄伊淡然微笑,“哪里,穿上您的作品,才是我的福气。” “提起这事儿。”她转向那个错愕的记者,“麻烦你代我问问那宋姑娘吧。” 顿时众人的眼光聚集到宋珊珊身上,“哦,原来她身上这件才是假的。” “这知名度也够可以了,假货还穿得理直气壮,也不怕明日娱乐版的封面新闻啊。” “为了显摆,真是昏了头吧,恐怕她没料到会撞上真人,我都替她尴尬极了。” 宋珊珊呆立在那儿,遭人嘲讽唾弃,而无以言对。这是她前所未有的窘境,脸面丢尽让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而罪魁祸首巧笑盈盈,正与乔大师攀谈甚欢。艳丽的目光尽数投向她,她成了瞩目的中心,而自己,成为笑话。 如此屈辱,让她怒气难耐,只想尽快逃离,“麻烦让一让,我要去卫生间。” 目睹宋珊珊仓皇逃离,薄伊心头暗爽,宋珊珊,戏才开场,咱不着急,“请借过,我也去去卫生间。” 出了卫生间外,听见宋珊珊愤怒打电话:“你说过和乔师傅交情匪浅,能帮他正品的付诸复出,让我出类拔萃的,对不对?” “什么正品的,什么出类拔萃,你胡扯什么呢!这件衣服明明就是冒牌货,今天我宴会多出丑你知道不,我都替你丢脸了,等着吧,我非把你告了不可!告死你!” 第155章 陆子成与我破镜重圆 “喂,喂喂喂?你敢挂我电话!真是去死吧!” 宋珊珊怒推卫生间门,刚好看见微笑的薄伊立在那儿。 宋珊珊怒火烧心,几乎失控:“薄伊,是你吧,你居然还没死。” 闻此言,薄伊的笑容愈发深沉,“你没死,我又岂能先你而逝?你说对吧?” 宋珊珊圆睁双目,“原来你根本没忘往事,在子成哥哥面前都是装出来的?” 听闻此话,宋珊珊如梦初醒。 本以为薄伊会有驳斥,编造借口,要不然又怎么在陆子成面前伪装。 岂料,薄伊摊了摊手,坦荡承认,“确实如此。” 眼中的微笑轻松惬意,这态度对宋珊珊无异于最大的侮辱,更明示她是刻意为之。 她和薄伊形成鲜明对比,薄伊仿佛不在意自己,而她则焦急不堪,“薄伊,你为何要在子成哥哥面前装作失忆?你有什么图谋?” “有什么图谋呢?不过是想找点乐趣。这些年没了你们,人生实在太单调,不找点儿乐子不行,有毛病吗?” 这谎话宋珊珊不是蠢子,哪能相信,“行,既然你承认装失忆,那我现在就去找子成哥哥,让他看看你有多狡猾,此番回归,恐怕也不是安好心。” 话音刚落,宋珊珊便想去陆子成面前控诉,而薄伊一脸无所谓:“去吧去吧。” 她在镜子前端详自己,镇静地补妆,悠然道,“我告诉陆子成,我是故意通过这种方式引起他的注意。” “我向他表白,我一直爱着他,从未忘记,所以想法设法重修旧好,加深他在心中的印象,使他更加难忘,唯有如此,才能牢牢锁住他的心。” “我想跟他重续前缘,有何过错?我害怕轻而易举得到的东西又再次被弃若敝履,所以我才会用尽心思令他忠心不二。有何不妥呢?” “你猜,陆子成听了这番肺腑之言,会怎样?会不会欣喜欲狂地立即与我复婚?若复了婚,我还是他的陆太太,而你宋珊珊,只怕什么都做不成了,现有的地位都保不住。” \"那你还是要去么?\" 薄衣的眼神清纯得宛如溪水,直看得淑珊心乱如麻,尽管那言语轻飘飘的仿佛毫无诚意,可分明透露出的固执,叫淑珊胆战心惊。 思绪万千,淑珊慌忙地反驳,声音在颤动,与以往比起来,在这丫头跟前似乎底气大不如从前,\"你别做梦了,子成为人跟我是同出一辙,绝对不会相信你的鬼话。\" \"他会对你憎恨如初,一如三年前那样。\" \"真的?\" 薄衣漫不经心地描着红唇,那一笑百媚生的模样,令人动容。 和昔日那个软弱的薄衣比起来,此刻的她仿佛换了个人,浑身散发着耀眼的光彩,\"我倒听说,我坠入河中的三年前,子成他在河边守了好几天,只为寻找我的尸骨。\" \"他们告诉我,找不到我的尸体,他便将我衣衫化为灰烬,放入他的随身骨灰盒,这么多年他去哪里,都带上那个盒子。你觉得,这样算不上痴心的爱,只是一片痴迷吗?\" \"还有刚才宴会上他对你说的话,听见了吧,说他要重新追回我,让我心甘情愿回到他身边。\" 淑珊瞪大双眼,无法相信这些竟是薄衣所言。她猛然觉悟,薄衣早已不是当年任她欺压的女孩,如今她的反击猛烈而又无情。 直面现今的薄衣,淑珊初次感受到危机逼近,就连薄衣那直刺心扉的话语,也让淑珊哑口无言,因每句话都是铁的事实。 陆子成近年来的情况,显然薄衣全都知情。当然,也知道他是如何因她而疯狂。这样的境况对她极其不利。 无从反驳,淑珊气得周身发抖,质问道,\"你想干什么,薄衣,我们都相识这么久,何苦绕弯子?\" \"但是我要告诉你,你想染指子成,门也没有,窗也是封闭的。\" 假装泰然,可薄衣似乎一眼便穿透了她的心,收起妆盒,唇角勾勒出一道冷冽的弧线,\"亲爱的姐姐,如果你真有那般笃定,何来这阵阵发抖?\" \"你……\" \"别心急啊。\" 淑珊的话语被轻而易举地截断,薄衣淡淡地插嘴,\"我只是回来不久,你就这般惧怕我,这戏可怎么做下去呢?\" \"我哪惧怕你了?\" 淑珊胸腔起伏,呼吸急促,\"薄衣,你三年前已败于我之手,现在亦休想取胜。走着瞧,我会教你懂得什么叫一败涂地。\" \"那我们便拭目以待,反正我有的是时间,就从此刻开始吧。\" 第156章 胜负未定 手指轻拂过淑珊颤抖的肩膀,她微低下眸,在她耳边轻声耳语,\"亲爱的姐姐,你应该记得今夜拍卖会的首件物品。\" \"那是父亲当年给私生女唯一的馈赠,遗憾后来妈妈因困穷被骗,贱卖给人,上亿的东西,只值区区数万。\" \"据说得知此事的你哭了许久,换我我也伤心啊,那样的珍宝,伴你长大的玩物,父亲仅留的念物,却一夜之间消失无踪。\" 淑珊脸色惨白,拍卖名单一直保密无虞,即使以陆子成的名义,她仍花费心血才得窥其详,开场的拍品正是薄衣口中的宝玉九连环。那是父亲的馈赠,是她生命初章中最珍视之物,几年找寻未果令她牵挂在心,没料想会在今晚出现,且薄衣一清二楚。 传闻果然非虚,傅南笙背后的实力非比寻常,而这般张狂的薄衣,看来已攀上这棵大树。 耳畔女子清灵的声音持续低语,\"还好,它如今出现在拍卖场,你尚有夺取之机。\" \"今晚上定要努力争取,别让它落入他人之手,尤其不能是我。那些不关乎我的,自是不会如同你那般珍惜的。\" 直面挑衅,淑珊难耐地咬紧牙关,她感觉自己快要被气死,\"薄衣,你敢!\" \"冷静些,要稳重。\" 薄衣轻拍着她的肩,作出安抚之态,\"深深吸口气,就这样,好戏才开始。\" \"而你身上这条裙裳呵,嗯,这仿制品的确适合你。而你日后的命运,怕也只能与之为伍了。\" 抛下寓意深长的微笑,薄衣放开了她的肩膀,旋身离去。那优雅的背影和沉稳的步伐,让淑珊怒不可遏,几乎怒吼而出,\"薄衣,你这个贱人,我早晚整死你!\" 胜负未定,过于自信者总要付出代价。 正如当年的淑珊,如今的,正是自己。 \"薄衣,你给我站住!\" 薄衣见淑珊如此恼怒,心中乐得畅快,离开的脚步都似乎踏着甜蜜的节奏。 这时,服务员听到动静进到洗手间查看,见到淑珊狰狞的脸庞大吃一惊,结结巴巴地问:\"宋小姐,您需什么帮助吗?\" 淑珊再也忍无可忍,厉声道:\"滚!\" \"立刻,立刻就滚!\" 年轻的服务员被吼得脸色苍白,狼狈地退出了洗手间。 顿时,洗手间恢复了死寂,只留下淑珊一人站在镜子前,看着自己苍白的脸色和狼狈的模样,胸中的憋闷使她面容扭曲,怒气冲天,连自己瞧来也骇然。一切都是薄衣,那已经死去的人忽然出现在她面前,复活后还肆意挑衅。 \"薄衣……\" 牙缝里挤出这个名字,几乎是咬牙切齿。 双拳在两侧紧紧握紧。 \"你斗不过我。\" \"不论三年前还是三年后,你的对手永远是我。\" \"我,宋珊珊,绝不认输,这一生都不行。\" 爸爸赠予的翡翠九连环,那是她的荣耀,任何人都休想夺走,即便是博易,想也别想碰。 卫生间门口,宋珊珊努力收束情感,补妆复现璀璨的容貌,重新走进宴会的大门,只不过迎接她的仍然是疑惑的眸光,以及悄声细语:\"她竟还有颜面现身?\" \"没错,假货已曝光,她还敢大摇大摆地在此炫富。今天座上客个个有分量,她怎会不知羞耻?要是我,早无颜见人了。果真是厚脸皮的人才不怕丢脸。\" \"别胡言乱语,陆总的气度能买得起假货?我看分明是在说谎,或是有意引导我们相信那是陆总赠的,只是为了显摆。\" \"正是这样,我看她是出生低微,怕被人轻视,所以企图硬挤进我们这些人圈里,借着陆总名头行骗。这戏做得可真够足,先前我们都被骗过去了。\" \"哎呀,这么讨厌,咱们得多远离她一些,免得脏了自己的事。\" 光芒曾如繁星,全场瞩目的宋珊珊,如今却因为伪劣礼服被众人厌弃。人们看见她如同避秽物,纷纷避开,脸色难掩鄙夷。 或许因巨大的落差,也许多年未有这般屈辱,宋珊珊心生难以平复的波澜,面庞由红转紫,再由紫泛起绿意,如同画盘上的色块流转不息。 恰在此时,陆子成大步流星,径直走向她。对,宋珊珊,还有陆子成,有何可气馁的?难道忘了吗?你怀里的那个孩子,是胜券在握的法宝。博伊不可能战胜你,更夺不走他。 眼瞧陆子成近在咫尺,宋珊珊眼中闪烁泪花,凄苦呼唤他的名字:\"子成哥哥……\" 未及继续诉冤,寒冰似的质问骤然飘落:\"这礼服是怎么回事?\" 第157章 才有机会进门 没料到他首先注意到的就是礼服。宋珊珊鼻翼轻动:\"抱歉,子成哥哥,我并不知情,与姐姐撞衣并非故意。\" 陆子成蹙眉:\"立刻更换!\" \"啊?\"宋珊珊猝不及防,如梦似幻般呆立。 陆子成的语气透着极致嫌恶:\"这么多年,我没欠你钱吧?穿上假货还要出来献丑,真是丢我的脸。\" 说完,陆子成并未多瞧她一眼,转身拂袖而去,只留下无情背影让她暗暗咬牙。 无奈,眼下宋珊珊仰仗着陆子成,还有孩子,即便心有不甘,此刻也只能乖顺服从。况且,她无资本与陆子成争论、顶嘴,闹情绪,毕竟时过境迁,特别是在博伊出现之后,聪明的她再不会做无利害之事。 于是,哪怕心中再憋闷,她还是迅速联系经纪人送去替换的礼服。明星如她,无论是走上红毯还是高端宴会,曾经穿过一次的华服定不能二度穿出,否则便是让人笑话。 然短时间内找来的礼服不合心意,任经纪人带来的衣物宋珊珊都不满意,她抱怨道:\"这些都是些什么?就算是流浪猫狗也不会穿!没别的了吗?\" 经纪人忙安抚:\"亲祖宗,这都什么时候了,你临时要礼服,能找到这些已是万幸,别再挑剔,将就些吧。\" \"不过话说回来,好好的为何换衣?身上的这件不是挺好吗?\"原先公司为她准备礼服,却被宋珊珊拒之门外,她向来嗤之以鼻于公司的审美。 更甚者,还特意告知自己,她得到了巧大师的礼服,必将压倒群芳,第二天便会登报封面。 瞧见她一身亮丽,忽地要更换,让经纪人不解:\"此事令人困惑,别提了。\"气恼之中她选了件服饰,拧眉道:\"就这套罢。\" 当宋珊珊换了礼服挤入拍卖会时,活动已然开始。大门紧闭,她央求一番,才有机会进门。 场中灯光黯淡,宋珊珊费了一番周折才寻到陆子成,低声道歉并挤坐他身旁,说道:\"抱歉,子成哥哥,来迟了。\" 陆子成沉默不言,人群中已有人开价:\"三百万元。\" 台上,宋珊珊看到了熟识之物—— 那玉石九连环,在橱窗内、灯光下闪耀动人,正是她的九连环。 \"子成哥哥!!\"她激动地摇撼陆子成的手臂:\"我想得到这九连环,你帮帮我,竞拍下来。\" 话语间,传来另一个声音:\"伍百万元。\" 那声线来自傅南笙。 宋珊珊望去,他在前排,博伊就陪伴在他身侧。 那个九连环是她心头肉,一丝一毫也不能让碧瑶夺得去,她心里暗暗打定主意,忙挽住了路子成的臂膀,带着凄楚哀声说,“子成哥。” “台上那个九连环,是阿爸临终唯一留给我的遗物,一不小心失落在外,找了半生也没有头绪,它已成为我心底抹不去的疙瘩。如今再见,拜托你了,务必要替我赢来。” “昨天你答应过我,无论什么诉求都会帮我的,这就我唯一的祈求了,子成哥,帮帮我,求你。” 宋晓涵表面上低眉顺眼地恳求,实则字里行间,都是她在以情理逼迫路子成。她潜台词无非是他昨天才说得出的话,今日不能反悔。 果不其然,下一刻,听见路子成的竞标:“八百万。” 他一言不发,却用实际行动让她心宽了许多,明摆着,他是真打算帮她争取那玉制的九连环,不然何以继续加价。 周遭的人不断举起牌,短短几分钟,这拍品已从开标价飙升至一千六百万。主持人正欲落锤,忽然冷冽之声响起:“两千万元。” 满场哗然,虽两千万于全场人士不过微薄,但对于一块玉环,就算捐作慈善也不过值百万上下,报价两千简直是赔本交易。 大家都明白世事道理,没人愿意做蚀本买卖,只能暗自叹惋路子成有钱却无智。不料更有离奇事情接踵而至,不理智的富豪竟然不只一个。 “三千万元。” 听到这个数字,宋晓涵呼吸一滞。 一眨眼加价百万,简直令人匪夷所思。而且那人竟还是付南山,莫非碧瑶真要跟我抢夺? 手无意识收紧,指节微微泛白。 她深知九连环根本不值这么多钱,碧瑶无非是以此刺激我,要用这手段掠夺她重视之物。 不能让她如意,何况那原本是我的东西,怎么忍心被碧瑶夺走? 倘若今日碧瑶得逞,明日又何尝不能再抢他物。 不可以,属于我的只能留在自己身边。 她咬紧牙齿,怒视碧瑶的背影,唯恐此刻价钱过高,路子成就会退出竞标。她再次故作娇态,博取怜悯,“子成哥……” 第158章 我这气场足够了吗? 与此同时,暗暗观察路子成脸色的变化。 男人的脸色十分阴郁,下巴线条紧绷,显然是心情不佳。“五千万元。” “一亿元。” “轰——” 伴随这话语落定,全场喧闹如沸。 这是什么情况?竞拍出一亿了不成?都疯狂了吗? 这价格已是价值的十几倍了,脑袋坏掉了吗? 就算是人傻钱多,不至于如此不计成本吧,何况这只是第一件拍品,没必要把氛围弄得如此剑拔弩张。待会还拍卖不拍卖,别让所有人就此罢手吧。 只是都喊到一亿,按理应当成交,进入下一环节,否则这样下去,所有人都得尴尬收场,然而:“三亿元。” 男声悠然,仿佛这巨额于他口中的份量仅相当于买一棵白菜的轻松。 此时,四周已经鸦雀无声,宋晓涵更是目瞪口呆,竟无言语。 他们俩是要杠上了吗?仅为一个九连环?还是有什么其它缘由? 如果说刚才众人心里还在嘲笑他们愚蠢,如今只能暗暗吞口水,聚精会神期待接踵而来的好戏。 这游戏不是谁都能涉足的,必须拥有雄厚的实力。 显而易见,在场之外的人没有这份资本,只配作壁上观。 偏偏在此时,付南山轻轻碰了碰碧瑶的手臂,在她耳边低语,声音只有两人听见,“怎样,我这气场足够了吗?” “看呐,周围立刻安静如鸡。” 碧瑶面部抽搐,差点翻出眼珠子,“就不能一步步加价么?” 付南山不假思索,“不可以。” 碧瑶叹气,“那你如此过分,路子成若不继续竞价,那怎么办?” 三亿,不是轻易可承受之数。 “区区三亿,还怕小爷囊中羞涩?” “微不足道”四个字出口,土豪的气息扑面而来。 罢了,自己多虑了。 碧瑶叹息,“别忘了,我们来这儿的目的。” 固然,抢得这九连环可以让宋晓涵烦恼,但她追求的并非仅此而已。 且三亿,对宋晓涵而言算什么,也值得? “忘不了,你所嘱咐,如何敢忘?”付南山轻拍她手腕,嘻皮笑脸道,“路子成必然应战,只消你看着这场好戏。” 台上,主持人唤道,“三亿一次。” 周遭紧张起来,紧张的不止碧瑶,“你是怎么断定的?” “男子汉天生的争胜之心在作祟呢,路子成有多骄傲,以他的性子怎么可能屈服于我?男人们为了心爱女子一较高下,什么都做得出来。” 既然路子成现在心向自己,无论如何,他也不会甘拜下风。 说得难听些,碧瑶真若喜欢这件东西,他必定与路子成争到底。 台上,“三亿第二次,还有高出者吗?” 碧瑶皱眉,“什么争胜心理,我看你纯粹是在赌,输掉可别说怪我。” “不会怪你。” 主持人高举铁锤,“三亿第三次,好,成交……” 最后一个“合”字还未落下,会场中有人站起来,沉声道,“十亿元。” 阴沉的声音,仿佛从幽冥地狱中传来,让人胆战心惊。而他身旁似乎弥漫着阴暗的雾霭。 这一刻,全场之人全都愣住。 “瞧见了吗,相信咱准不吃亏。”冯南笙挑起嘴角,一双杏眼里闪烁着狡黠的光。 他那股得意劲儿就像在脸上挂了块横幅,直愣愣地写着:“夸我,快夸我!” 终于,薄薏舒了口气,悄悄竖起了大拇指,“干得太妙了。” 冯南笙一脸满足:“为了迎娶娘子,这算得了啥?” 台上,主持人的嗓音颤颤巍巍,他仿佛没经历过这样热闹的开场。拍卖刚启动就掀翻了高潮,寻常的翡翠连环竟然已拍出十亿元的天文数字? 这只是第一样拍品啊,这得多不可思议? 要是自己没站在这里,恐怕以为自己仍在梦里游荡呢。 “十亿,还有更高价的吗?”主持人心头悸动,努力压抑颤抖的音色,既是紧张,也是激情如烈火燃烧。 他抿了抿干涩的嘴唇,等待良久,终于三唤亿元后,重重敲下锤子,成交定格。 冯南笙高昂着下巴,笑得露出雪白的皓齿,灿烂的笑容像是盛夏的骄阳。 薄薏嘴角也随之绽放,快要爬上脸庞。 二人相视,心照不宣,又是一阵会心的笑容。 尤其是薄薏,那杏核般的明眸透出狡猾而又自信的光芒。 最后,路子诚成功竞拍下连环,价值十亿,侍者连忙走上前去,路子诚面色沉冷,毫不犹豫拿出卡片放在托盘中。 一锤定音,第一件珍品便落入了他的口袋里。 待尘埃落地,路子诚坐下时,宋姗姗才恍若清醒过来。 第159章 而你,什么都算不上 “子诚哥哥。”宋姗姗眼中泛起了泪光。 她被路子诚的行为彻底打动。她万万没想到,路子诚竟然会从冯南笙那里,用十亿元帮她把翡翠连环夺回。 那本已熄灭的爱火此刻正重燃希望,她感到,路子诚依然深爱着自己。只因薄薏离去,这些年来才难以释怀。在他内心深处,最爱的始终是她。 这串十亿元的连环便是最佳证据。“呜呜,子诚哥哥,抱歉,让你破费了。谢谢你帮我要回连环,谢谢你做的一切,我爱你。” 说完,宋姗姗依靠在路子诚的肩头,洋溢着幸福感。 自然,更多的是得意。薄薏,你看清了吗?到最后赢家还是我。 说过你无法战胜我,这辈子都无法从我身边抢走什么。只需略施手腕,就足以将一切握于掌心。 而你,什么都算不上。 可宋姗姗并未察觉到,路子诚自始至终没对她说过一句话。无论她如何示好,路子诚都无回应。哪怕此时的兴奋,使她忽略了路子诚那阴霾如夜的脸色,也未注意到他那从头到尾落在薄薏和冯南笙身上的视线。 特别是刚才二人亲昵私语的模样不知说了何事,路子诚已被嫉妒烧灼得快要疯狂。 沉浸在幻想中的宋姗姗无所察觉,唯有打败薄薏带给她的快意。紧接而来的是拍卖的持续,不知是路子诚与冯南笙的竞争还是反向进行,总之之后不论看上什么宝贝,两人都会上升竞价,你追我赶,争锋相对。 但这之后冯南笙加价并不像起初那么猛,不紧不慢,如同慵猫戏鼠般轻松悠闲。 当最后的竞价落下,冯南笙空手而归,路子诚则拍下将近一半的珍藏品。散场时,人群中纷纷对路子诚表示祝贺:“恭喜啊,不愧是陆总,真是让大家开了眼界。” “确实,陆总富甲一方,今天的场面让咱大饱眼福。” 连冯南笙经过路子诚身边,也不由停留,一手插在兜中:“恭喜陆总,满载而归。” “哦对了,今天的拍卖款会有十分之一捐赠慈善,我就先代替那些山里贫苦的孩童感谢陆总的慷慨。”冯南笙笑道。 见到冯南笙,路子诚心中五味杂陈。 特别是薄薏搭在他臂弯的细腕,那份亲昵让他刺痛。 “我一直尽力捐助慈善,并不需要旁人的道谢。”他冷哼嘲讽,“只是,冯先生两手空空,一无所得,不知是囊中羞涩,需不需要我借点呢?” 言下之意,贬低冯南笙一无是处。 他就这能耐,还和自己争什么? 连心仪的物品都拿不下来。 旁边的宋姗姗沾了路子诚的风光,此刻自然是附议,狠狠挤兑薄薏,“子诚哥哥,可不是人人都能像你这般有魄力的。” “有的东西本就是命中注定属于谁,别人抢不走。”她对着薄薏挑了挑眉,傲慢中透露出胜者的优越感,“你说是吧,薄姑娘?” 在宋姗姗看来,自己有足够的资本嚣张。原本口出狂言说要拿下翡翠连环的人如今颗粒未收,竟然还能口沫横飞,真是可笑之极。 那连环属于自己,无人能夺,薄薏根本不值一提。 冯南笙看样子也没那么爱她,否则,怎会不舍花一分钱为她? 而子诚哥哥,为了自己慷慨解囊。 “嗯嗯,是是是。”薄薏故意点头赞同,“宋小姐说的有道理。” 宋姗姗双臂环抱,自豪之情难以言表。就在她还想再讽刺一番时,侍者带着托盘走上前来,恭敬道:“陆先生,您今日拍下的所有宝贝都在这儿了。” “请问是要自己带走,还是要留下地址,稍后给您送过去?” \"这事儿已与我们无关了。\"秋月挽着春晓的手臂,柔声说,\"亲爱的,咱们走吧。\" \"好,你想尝尝农家乐吗?我知道村里有家口碑很好的,这就带你去尝鲜。\"春晓连个招呼都没跟石强打,便带着秋月笑声盈盈地离开了。 这情景犹如一记火辣辣的巴掌甩在石强脸上,男人额头上的青筋暴突,他喊出了声:\"慢着!\" 稍远处,两人闻言一同停下脚步,掩嘴轻轻一笑,然后并肩转过来。春晓一脸严肃地问:\"石兄弟,还有何事?\" 只瞧石强大步走来,旁边的小伙子一脸懵懂,也傻乎乎地跟了上去。 然而石强的眸光越过春晓,直接锁定了秋月,根本懒得理睬春晓,仿佛他是隐形的。秋月的光芒让他无法忽视,她的存在让今晚的宴会增色不少。 即便宋艳艳与秋月穿着相同的村服,却也逊色三分。秋月那份朴素中的娇美,足以让人侧目。 第160章 这要让她如何自处? 实际上,秋月年少时就已经很出众了。当时他被怒火烧了心智,忽略了她的美丽,甚至狠狠伤了她。如今他已经完全清醒,明白自己所追求的。 所以他现在的目标就是弥补偿对,追回秋月,他无法容忍她陪在别人的身边,成为别人的新娘,\"秋月,别急着走。\" 秋月柳眉轻拧,\"又有何事?\" \"我有件东西要赠予你。\" 话音未落,石强连忙从木盘上抽出一只裹布小匣,送到秋月手中,\"这是我献给你的。\" \"石头哥,你这是干啥呢?\"给秋月东西,宋艳艳听了几乎气结。 秋月暗喜宋艳艳的反应,这只是刚刚开始。 \"啥玩意儿,为啥给我?\"秋月装得若无其事,轻轻掀开盖子,果然,那是对木制连环锁。 木制连环锁?看清里面的东西后,宋艳艳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石强要把属于她的连环锁送给秋月? 为何,凭什么呢? \"石头哥!!\" 那一刻,她已遏制不住内心的怒气,气恼地质问,\"这是我的东西,你怎么可以给人呢?\" \"这是我爸爸留下的唯一的遗物啊!!\" 他还为此付出了千万的高价,这不就是为了她吗?怎就突然成了秋月的礼物? 这份巨大的落差她无法接受,这要让她如何自处? 秋月果断盖紧了盒盖,\"石大哥,你这礼太厚重,我不能受。\" \"更何况,你女友都说是她的东西,既然是她的,应当物归原主才对,怎能给我呢?\" \"我收了,她闹起别扭,只怕你不好交差呀。\" \"她不是我女友。\"石强冷冷的言语否定着他和宋艳艳的一切关系,\"我只是把她当成亲妹妹罢了。\" \"石头哥!!\"宋艳艳的眼睛瞪圆,嗓音提高,大声呼叫,\"你在胡扯些什么,我是你的未婚妻,怎么又成了妹了?\" 面对宋艳艳的反应与阻挠,石强很是不满,眉眼间隐现出深重的沟壑,\"我没说过娶你,你别自欺欺人,我心里只有秋月一个。\" \"宋艳艳,你要是在闹下去,可别怪我不客气。\" 这句话无情得刺骨,宋艳艳委屈到崩溃,浑身颤抖,泪水如线般滚下。 她原想,自己这般作态,石强总该有些动情。哪怕一点点也好。然而现实却毫不留情地扇了她俩耳光,石强连眼角都懒得斜她,只对着秋月道:\"小妹脾气不好,多亏你还看得惯。\" \"这木连环听你说过很喜欢,我就特地拍来送给你,只是想你能开心些,秋月,无论如何请收下我的心意吧。\" 怎么回事?石强拍这木连环,不是为她而是因为她一句喜好?秋月喜欢,石强便不顾一切代价,即使价值千万也买来献上? 全是为了秋月,全然没有她? 理解了石强话中之意,宋艳艳像遭雷劈了一般,五脏六腑都在震动。她双唇颤动:\"怎么、怎么会这样……\" \"石大哥,我不过是随口说说而已,你不必放心上,再说即使是妹妹喜欢,给她也应当,哪用得到我这个外人。\" 秋月挑了挑细眉,笑容温暖,脸颊的酒窝浅淡:\"对吧,姑娘?\" 她这淡淡几句话像炮弹一般震聋了宋艳艳,将其打击得粉碎。她立足不稳,几乎跌倒在地。 眼前映出的是秋月的笑容,似乎在嘲讽她的自以为是,高估了自己的地位。 她确实太过自作多情,只是一句话提到那木连环是她的东西,让他拍下,石强便奋不顾身地抬价。她曾以为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却从未想过与她毫无瓜葛。反之,他为了秋月的喜爱,明知那对她意义非凡,依旧要双手奉上给秋月。 刚才她还在洋洋得意地挑衅秋月,说是那木连环是她的,没人能夺走。那时她嘲笑秋月,可几分钟之内就被自己亲手打肿了自己的脸。 回望过去,自己方才在秋月面前趾高气扬的模样成了十足的笑柄。以为是秋月是个小丑,到头来,她才是戏场上的笑话!这么多年,她从未受过如此羞辱。她没有回应秋月,而是狠狠瞪了她一眼:\"秋月,你偏要跟我抢是不是?\" 秋月微微摇头,\"这位姑娘,你我在说些什么,之前相识过吗,为何我会感到你对我的强烈敌意呢?\" 陆子诚恳声道:“薄叶儿,别信她胡言,近几年她心绪不稳,我会安排就医的。” “至于这串翠环,你既心喜,就收下罢。” “不行。”薄叶儿婉拒,“你没见你妹子气得快哭了吗?再爱,也不能掠人之美。” “叶儿,我请求你,接收了吧。” “我不能。”双方礼让之间,失手间盒子坠地。 第161章 她故意为之 “小心!”陆子诚欲接已然不及,翠环滚落,脆石易碎,顷刻间支离破碎,锋利的石屑散落四溢。 宋珊珊瞳孔骤缩,惊呼:“啊——” 她扑向碎片堆中,发疯般捧拾,“翠环,我的翠环!!” 但她的心碎了,与那些玉碎无异。陆子诚非但不曾安抚她,反而关切薄叶儿:“你可好?” “无事,翠环的事,真是抱歉,这般珍贵,我实在该谨慎些。”薄叶儿连连道歉,“并非有意,当时怎么回事,手竟然失了稳,盒子竟就这样掉落了。” 薄叶儿极度愧疚,伏身替宋珊珊捡拾碎片,“对不起,我帮你捡吧。” “别假装仁义了,薄叶儿,我知你是故意为之。”宋珊珊怒不可遏,“明知晓这是我爸唯一的遗物,明知我对它有多重要,你还如此,你全知道,所以你就是要毁了它!” “我没,我不认识你,为何要如此做呢?”薄叶儿靠近宋珊珊时低声道,唯二人可闻:“没错,你想对了。” “的确是刻意,你过去不也这样待我吗?我喜欢的,你总要摧毁。如今我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过分吗?” “宋珊珊,我也想让你体验这滋味。这只是开始,往后你得准备承受更多。” 如其所言,她故意为之,自己亲口认账了!! 此刻,宋珊珊脑海涌现先前在洗手间的言论:“今晚加油哦,别让它落入他人手中,尤其我这无关之人,不像你那样珍视。” 那句话一遍遍回响,宋珊珊恍悟,那时薄叶儿话中的深意,一切她早有所预谋。 说喜爱翠环,全是虚假,刻意在陆子诚面前表现,让他听见。 果然轻易诱使陆子诚,不顾一切夺得翠环。薄叶儿预料他会赠送给自己,先是让她颜面尽失,再伪装失误,弄碎她珍视的东西。 何时,薄叶儿如此胆敢对己下手,那个曾经的败将,现下也对她算计,宋珊珊无法承受这般打击,瞳孔急剧紧缩,本能地推向薄叶儿:“给我滚!!” “别动我的东西!!” 手腕尚未触及薄叶儿,她已重重倒下,尖叫:“啊——” “咔嚓咔嚓咔嚓!!”厅内记者闻言纷涌而入,狂拍不停,闪烁的光芒记录下此刻情景。 “薄叶儿!!” 二声呼叫,两人同时奔向薄叶儿。她身穿礼服,肌肤大半暴露,此时摔倒于尖石碎片中,锋利之痕撕开肌肤,鲜红的血液染满一地,令人心悸。 “好痛。”薄叶儿微皱眉尖。 陆子诚疼惜无以言表:“薄叶儿,没事吧?” 傅南声推开他:“滚,离我妻子远点。” “若不是你的人,她会有此遭遇?” 说罢,他抱起躺在地上的薄叶儿:“媳妇儿,不怕,马上就带你去医院。” “薄叶儿。”陆子诚想追赶,却被记者围住。 一同陷入包围圈的,还有宋珊珊。 记者们的问题苛刻冷酷,质问为何要推搡薄叶儿,是什么阴暗心态作祟? 是否因为薄叶儿的存在令她穿着假货无处立足生怨?亦或是嫉妒陆子诚对她这前任牵肠挂肚,故施此毒手? “我没有推她!!”宋珊珊气息颤抖,“她自己跌的,与我无干,歹毒的是薄叶儿,她在诬陷我!!” “但我们都看见你伸手,也有照片作证,宋小姐还要强词夺理,视我们为稚童戏弄吗?” “我没有这么做!!” “够了!”陆子诚制止,“还想自取羞辱吗?还不快走。” 宋珊珊震惊不已,“子成哥哥,你也不信任我了?” “我真的没推薄叶儿,若你不信,我现在就找她,我一定会证明自己的清白。” 她竭力站起,朝薄叶儿奔去:“薄叶儿,你别躲,你不许跑!!” “你跟他们说,不是我推你的,是你自己摔倒的!!” 然刚踏出几步,手腕就被紧紧抓住,整个人被扯了回去。 紧接着,“啪——” 清脆的一声响彻现场。 脸颊火辣作疼,耳边嗡鸣不止,宋珊珊呆在原地,“你打了我?” 回神后,她高声喊叫:“陆子成,你打我?” “这么多年来,你从未动过手,现在不信我还动手?” “你昨天是如何答应我的?你说我所求必应,现在却如此行事,你这个畜生!!” 眼泪如雨滴落下...... 可惜碧儿身负伤痕,这让鲁子诚的愤怒如熊熊野火,根本不愿接纳她的解释。 她淌了多少鲜血,皆是宋珊珊所致,这样一来,碧儿必定对他更加厌弃,日后若想亲近,怕是难如登天。 第162章 不能让她得逞 想到此,鲁子诚更加怒不可遏。究竟是何时,曾经纯良的人变成这般恶魔模样?此刻,他看她这张脸,都觉得痛恨无比。“我叫你快滚!” “立刻滚出去!” 这无情的口吻,那凶狠的目光,宋珊珊深知他不再开玩笑。她若再抗拒,这男人恐怕什么事都做得出,多年苦心维持的形象,恐将功亏一篑。 她满心怒火,恨不得撕碎碧儿和鲁子诚,却又深呼吸提醒自己:要镇静,必须保持冷静。只是此刻心平气和太痛苦,她恨不得任凭个性,跺脚哭喊着离开,最后还是狠狠闭目,咬牙向他歉疚地道:“抱歉。” 说完,便不待鲁子诚回应,扭身离去。 浴室里,看着镜中散乱的发髻,高肿的脸颊,自己这狼狈的模样令她气急败坏地猛捶了一下镜子。 都怪碧儿,一切的苦难都是因她而起。 碧儿不在的日子一切正常,可她一露面,一切就开始变了。 短短一夜之间,天翻地覆。 从假冒名牌到撞衫九连环,再到刻意跌倒,恰逢记者捕捉,步步紧逼,环环相扣,分明是精心安排的陷阱。 况且还是针对她的。 哪有如此巧遇,刚才那记者或许都是碧儿早预谋好的。 她不知道碧儿还活着,毫无防备下连连挫败,就连鲁子诚也开始对她起疑,乃至憎恨? 不,不能再任由下去,不能让碧儿得逞。 她慌忙拨通电话:“帮我调查一个人,名叫碧儿,查查她近几年去了哪儿,都在做什么。” “是,我遇到了些麻烦,只能找你帮忙。” 通话结束后,她握紧手中的电话,指甲几乎嵌入手掌,那款薄薄的新手机已被她捏变了形。 镜子里映射出她眼中的恨意:碧儿,为何还未丧命,当时堕江竟没淹死你?我不信命这般大,这次不死,下次你必将灭亡。 与此同时,傅南弦抱着碧儿上了车。门关的刹那,汽车疾驰而去,碧儿再也压抑不住大笑出声:“呵呵,哈哈哈哈!” “你还有心情笑,身体的伤痛还没缓解?”看到她浑身是血浸湿的礼服,男子拧着眉头责问道,“要不要去医院?” “何必去医院,一点小伤,不打紧。”碧儿取出身旁的湿巾擦拭身上的“血迹”,“你看,我没事了,多亏你的血袋,关键时刻派上用场了。” 是的,宋珊珊并没推她,是她自己摔倒的。 她没受到任何伤害,而是借助预先藏好的血袋伪装重伤,只为了让鲁子诚担忧,同时也颠覆宋珊珊在他心中那单纯的形象。 很明显,鲁子诚正是中计之人,那时是,现在依然,这次计划非常完美。 于是在傅南弦面前,她乐滋滋地继续诉说:“你看见宋珊珊那脸色了吗?比吃了苍蝇还要恶心。” “还有哦,她最后发狂的模样多可怕啊,真想不到她会有这一天。” “傅南弦,知道我这种行径算什么吗?” 她这副撒娇的小模样让傅南弦配合地询问:“算什么?” “就是踏白莲花的道,让白莲花无路可走。”当年宋珊珊就是这样对她的,如今,她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要她尝尝这滋味。 其实最初得知宋珊珊活着,她直想着立即除掉对方。 她不信宋珊珊身处光明而自己身处暗处,找不着下手的机会;不信宋珊珊命有这么大,怎么都杀不死。 可是,想到自己这些年所受的屈辱,孩子们惨烈的情况,她不再希望宋珊珊轻易死去,否则不就便宜了她吗? 所以那一日,她下了决心,此刻,正逐渐实施那个计划。 除此之外,对鲁子成,她也不会手下留情。 “嗯,做得挺好。”傅南弦赞同地点点头,“说起来,今天晚上宋珊珊出尽洋相,鲁子成也损失颇丰,其中我可是出力不小,难道不想表扬一下我?” “赞扬你。”碧儿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嗯,我家乖乖最棒了。” “碧儿,男儿头,女子腰,不可随便乱摸,你不懂规矩吗?”傅南弦微眯眼,笑容中透出一丝邪魅,“摸了就有责任,嗯哼?” “我又没说不负责任。” “咦?”傅南弦眼中闪烁精光,激动地说,“我可听见了哦,后悔都没用,要负责。” “我不反悔,但我需要一些时间。” “时间不是问题,少爷我等得起,多久都行,不过,现在可不可以先付点订金?” “你想要什么订金?我考虑一下。” “摸摸大腿?” “滚——” “哈哈!”傅南弦心情愉悦无比。 第163章 让宋珊珊滚出演艺界 回家的路途中,笑声连连,仿佛他们之间的相处永远如此融洽快乐。 一路上,碧儿细述今晚的经历:“以前怎么没觉察,鲁子诚这么傻,坑了他二十亿他还在自鸣得意,觉得自个儿了不得,而你却一文不值。” \"兴许是昔日的温情模糊了双眼,如今望去,陆家没倾颓,已是稀奇。这数年来,他心中早已无业,公司也就一蹶不振,这回一口气动了二十个亿,瞧他接下来如何周全得了。” \"亲爱的,你瞧瞧现在,你说我对那位前任还心存旧情吗?\" 唤她一声\"亲爱的\",舒心又惬意,傅南生配合地点点头,再点一下,满脸嬉笑。 确实,今日薄伊对待陆子成的态度,他深信不疑她已彻底断念,和他共谋,只为复仇一场。 一种强烈的保护感涌现,他对薄伊的喜欢加深了几分,又该如何自处呢? “如若我仍旧痴迷那个负心汉,自己承受这般苦难便是自作自受,活该遭此。” \"你之前有没有听到他说什么? 他说宋珊珊像他的妹妹,他对我的爱是独一无二的。” 说着还作势干呕几声,“哎哟,恶心死我了。” \"哦对了,热搜买了吗?万一陆子成想压制这事,那宋珊珊不占了便宜吗?我还等着看她在新闻首页呢。\" 便宜哪个人她都可以接受,唯有宋珊珊不行。 近几年,宋珊珊混迹娱乐圈尚算顺风顺水,全赖陆子成的庇护。而在圈内,她十分看重自己的声誉和地位,那是她的名牌,她的面子,那种被众人簇拥的感觉是她最大的乐事。 既然这样,她定要毁其所有,越是宋珊珊在意的,她越是步步蚕食,直到她无处遁形,身败名裂。 宋珊珊将来只怕是骂声不断,逃无可逃,一想便觉得解气极了。 耳畔传来男士漫不经心的声音,拉回薄伊飘忽的思绪。 \"买了,交代的事儿哪敢怠慢?不但买了热搜,就连话题导向我也一手安排了,明早一起来,好戏就开场了。\" \"嗯,”小爷傅的作风果然不一般,令薄伊不禁赞叹,“靠谱得很。” 男子狭长的眸微微眯起,左眼下微醺的泪痣过分美丽,“那你让我摸摸腿?” \"喏。”这次,薄伊并未拒绝,反而大方地将自己的腿搁在他的膝上,“知道你觊觎咱家这长腿许久,既然如此能耐,那就作为奖励,让你摸个够。” \"摸摸摸,大胆地摸,要是不把你那皮摸滑了,我都瞧不上你。” 薄伊的双腿的确美,既修长笔直又白得透亮,傅南生觊觎已久,但这会子他还未至于卑微到真摸,玩笑归玩笑,绅士的风度他尚保持完好。 而此刻薄伊在他的面前显得轻松自如,此举却使他愉悦无比。因他真切感觉到二人之间关系渐渐拉近,彼此的心也越来越近。 \"好,那就让你摸到后悔,看日后你还敢夸夸其谈不。” 说完,傅南笙便提起她的脚放在他腿上,随之伸出手指。 薄伊以为他真的要抚她的小腿,见他低头张手的姿势,顿时僵住,敛息屏气,丝毫不敢动弹。 唯有内心扑通扑通,震耳欲聋地跳跃着,宛如将要跳出胸膛。 脸上也感到了一阵灼热,逐渐升温。 \"傅...傅南笙...\" 她略显慌张地唤出他的名字,此时看到他的手转向打开一旁车载的置物箱,掏出一瓶药膏挤了些在掌心,温柔地替她抹擦。 一阵寒意自腿上传来,她才发觉傅南笙正细致入微地照料她的伤口上药。 其实伤口真的很浅,连薄伊都不怎么放在心上,何况也毫无疼痛感,可是傅南生放在心上,寻找合适的机会为她上药。 薄伊若说是不被打动是假的,她未曾有过任何付出,可这些年傅南生对她始终不渝的好,无论多么困苦,都陪伴在她身旁,哪怕甘愿成为她利用的对象。 这样的佳公子去哪儿能找到呢?偏偏遇上了她,她何德何能,离异有子又有啥值得他如此忠心耿耿? 他实是痴傻。 薄伊鼻子一酸,\"傅南笙,原来你还预备了药膏?至于吗,你明明知道我没摔得多重。”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预备总比没准备好,以防万一明白不?”他边抹药边嬉皮笑脸地说,“再说,这般俊俏的双腿怎么能留下伤疤呢?” 这番话让薄伊想笑想哭,嗓子带着些沙哑,“那你如此好机会,不抓住摸摸岂不吃亏?” 傅南生一脸正经,“下回,下次一定补回来。” 第164章 如万箭攒心 \"噗嗤!\" 薄伊终是没有忍住,笑出了声。 眼眶微微泛着湿意, \"怎么办,我突然好想抱抱你。” \"来吧。\"他张开双臂朝她迎去,那模样邪魅之极,“尽情抱吧,怎么抱都行,揉捏个够,少主我是能经得住的。” 薄伊笑着轻斥,“一边玩去,没啥感觉了。” 最后还不忘轻轻踢他一脚。 不料她想收回腿时,他一只手臂突然探来,将她一把搂入怀里。 她纤弱的身子轻飘飘地落在了他的胸前。 \"你说抱就抱,你说滚就滚,那多没面子啊,小爷我偏要反其道而行,咋样?” 他慵懒的话语回响在头顶,宽广的胸膛下心跳有力,“砰砰,砰砰砰。” 给人满满的安心。 还有他身上的清香,甚得她欢心,淡雅冷香混杂着艾草味,独特而又熟悉,\"傅南笙,你身上真香啊。” \"哪有这样的大男人还香喷喷的?” 再说这种香味并不像香水那样…… 不同于村里的常态,独一无二,那是属于他独有的气息,就像他的面庞那样,虽俊俏却绝不柔弱半分。 “哪有说汉子就不能散发香气?香气缭绕多么惬意,否则抱了个臭烘烘的,你受得了吗?” “……”嗯,似乎说得在理。 “再者,你喜欢香,那就多依偎会儿,多闻一闻。” 秋月也渴望再多拥抱一会儿,再多享受那股气息,她喜欢他身上的气味,并且不抵触这样的贴肤亲近。然而,“只是……” 她咽下一口口水,面色怪异,慎重开口,“凡南升,你顶到我了……” 男子笑容灿烂,“生理本能反应,体谅一下嘛。” “呃……”这般情境,自己却羞得要命,他却仍能嘻皮笑脸,秋月不禁感叹,凡南升脸皮得有多厚啊。 只是,为何她心跳加速,脸颊滚烫,呼吸变得急促。 秋月意识到,自己的紧张如同脱缰的马,再这样下去,他无恙,怕是自己先要在原地失控爆炸。 不行,绝不能如此。 正在她挣扎着打算离开,他那低沉而又沙哑的声音响起,唤她的全名,“秋月……” 鬼知道,这声音令她心头猛地一震。 明是男子汉,为何这般引人遐思?不过两个字,就教人心旌摇曳,舌头都开始打结,“你,你干嘛?” “你也热呢。” 秋月唇角抽搐,一再绷紧。 片刻后,忍无可忍,她用脑袋猛力撞在他额头上,“凡南升,你给我滚!啊!” “哈哈哈!!”男子倚靠在老藤木椅上,发出爽朗的笑声。 是真心快乐的滋味。 “你还乐呢。”秋月双手环抱,气哼哼道。 “好啦,我不笑我不笑。”嘴上应着,还是难以自制,又是一阵哄笑,“呵哈哈哈哈!!” 驾车室内,驾驶人听着后面的动静,也心情大好,嘴角不自觉上扬,洋溢喜悦的弧度。 这些年来,南笙兄终遂心愿,做兄弟的怎能不欢庆?只盼望他们如此持续下去,不,是要越发甜蜜。他已迫切期待他们的喜酒了。 南笙兄,可千万不要辜负兄弟的期盼啊。 有人欣喜,便注定了另有人苦闷。 另一厢,陆子程的庄园里,宋晓晓始终冷脸,她脸颊上的红肿尽管敷了药,依旧未曾完全消退。 同一礼服的碰撞,连环的碎裂,加上记者闯入拍到他推倒秋月的镜头。这晚发生的一切,宛如刀子般划过心扉,使此刻的她坐在床畔,如万箭攒心。 “砰砰砰!” 卧房的敲门声响,佣人提着燕窝进来,“宋姑娘,您的燕窝。” 这么多年过去,在每个人的口中,她依然是宋姑娘,不是陆夫人。她的身份停滞不前,无法晋升也无法降下。为了养颜美容,喝燕窝成了她的日常,每晚佣人都会上燕窝,唤她的是宋姑娘。 可往常如此喊,她仅是微觉不快,今夜却怒火中烧,听到这称呼就火气冒三丈,挥手打翻了托盘,“吃个毛线啊!” “看不到我心情烦躁吗,还吃什么燕窝!” 碗盏摔在地上,燕窝四溅,滚烫瞬间烫伤了佣人的脚踝,“哎呀——” 佣人疼痛惨叫,可对上宋晓晓骇人的目光,立马下跪在她跟前,“对不起,对不起。” 她惧怕连连道歉,生怕遭受惩罚,或是遭辞退,“宋姑娘,我错了,我没用心,立刻就打扫干净。” “还不快滚。” “是是是,现在就办。” 佣人忙找出清扫工具,低头处理破碎的碗碟,准备用帕子擦拭燕窝时,却听头上传来命令,“不准抹,舔干净。” 佣人难以置信,仓惶抬头,瞧见宋晓晓嘴角诡异的笑纹,“没听清楚我讲的话吗?让你趴下,把地板上的燕窝舔干净。” 第165章 竟敢偷拍? “是你不慎打翻,这么珍贵的东西怎可浪费。” 平日即便宋晓晓发火骂得她们狗血淋头,她们也默默忍受,但这回有所不同,虽说他们是佣人,但佣人也是人,也有尊严,怎能让宋晓晓如此羞辱? 而且对方还颠倒黑白,“不是我不小心,这分明是你自己失手。” “我说是你就是,你竟还敢顶嘴?” “我没有顶嘴,我说的都是实话,宋姑娘即使主子,也有是非观念吧。这宅子是老爷的,就算老爷在场,也不至于无视我们。” 宋晓晓勃然大怒,“闭嘴!” 被秋月惹了也就罢了,如今连个佣人都敢小瞧她? 竟还敢说,这宅子不是她的? 嘿嘿,嘿嘿!气得她笑出来,难不成一下子治不了秋月,如今连佣人也没辙? “你是李琴,没错吧?” “侍奉了你三年,我当然认得你。” “哦对了,我几日前听见有人说,你娘身体差,经常住院,全赖你在我们家做佣人,那微薄薪水补贴医药费。” 闻言,李琴眼皮突突直跳,有种预感不妙。 果然随后,“你说,子程哥哥给你的工资不低,万一哪天做了错事丢掉饭碗,你母亲只有你这个独女,医疗费要怎么办好呢?” 李琴惊诧,瞪圆双眼,她并非痴人,如何听不出宋晓晓明枪暗箭的威胁? 愤怒充溢心田,却只能强压,不敢发作,因为她言之有理。她母亲治病确实需要钱,若是没了这份差事,恐怕她连母亲医药费都无法负担…… 她是村里的孤儿,自小靠妈妈拉扯长大。母亲吃的每一份苦,受的每一处屈,她看在眼里,记在心头,因此这工作,她是断然不能丢的。 她深深呼吸,压抑住所有的情感,双膝落地,低眉垂眸。“小姐,倩儿错了,不该与您顶嘴,请原谅我的鲁莽。” 珊珊保持着高傲的沉默,坐在木榻边,怀抱臂弯,下巴微扬,宛如乡间庄园的女主人。 眼见如此,李倩无奈地紧咬银牙,准备跪拜哀求。正打算叩首请罪,珊珊忽然打断,烦躁地质问:“你会舔,不会?” “燕窝若留下一丝浪费,你向我求情也是徒劳。” 李倩的拳紧紧握住,指节刺痛了掌心。耳畔,珊珊催促不断,泪水已盈满她的眼眸,摇摇欲坠。 但,最后她还是强忍下来,吞没心中的委屈,趴在灰石地板上。 过了片刻,珊珊这才露出满意之色:“早点这样多好,非得逞能,结果还不是得低头。” 李倩咬牙切齿,泪珠儿打转却无声无息。珊珊折腾够了,心情略舒,向她挥手驱赶:“滚开,别妨碍我。” 李倩低头,默默转身,迫切地离去。未关严的屋门,让她瞥见某人正急切收起手机。 她愣神,随即疾步追了出去。那人仍站在门外,望见李倩欲开口唤她。 李倩赶紧按住那人嘴,轻掩屋门。之后,拽着对方躲离,直到僻静之处。环顾四周确认无人,方喘了口气,责备道:“你说什么呢,竟敢偷拍?” “万一让宋珊珊发现了,怎么办?” “我不管!”对方瞬间泪水横流。 她和李倩年岁相仿,同在村里做事,平时相帮相助,情如姐妹。见李倩受辱,她怎能坐视不管:“她这么对你,小倩,她怎么能这么做?” “珊珊小姐真是太恶劣了,即便我们是丫鬟,也不该这样糟践。你知道么,看到你这样,我心里有多难受。” “没见过她这样的人,什么名人,还装什么圣洁?啐,我要立即将视频发网上,曝光她,瞧瞧以后她还能在村里风光吗?” 有这般仗义的好友,李倩心底稍感安慰:“罢了,你莫要上传。” “咱们没什么势力,就算曝光,也不会引起注意。反倒是她轻而易举就能平息,封存视频。到时,她毫无损益,我们只怕工作保不住,不划算。” 友人不服气:“就这样罢了?就这么甘心忍受屈辱?” 李倩无奈,但能怎么做呢,她们既无权势,又出身贫贱。 她苦笑道:“还能怎样?” “可是...” “算了,少说。先忍忍吧,或许忍过去就好了。” “小倩,对不起。”友人拥抱着她,“我帮不上忙,你痛痛快快哭出来吧。你受这么大的委曲,定是很难过,不要忍了,哭一哭会舒服些。” 她还没哭,身旁的友人已泣不成声。李倩心中一阵酸楚,默默地流泪,以宣泄内心的苦楚。 这一晚,陆子成未归,珊珊打电话、发信息均石沉大海,她猜不透陆子成心意,总之现在这形势加上昨晚之事,让珊珊倍感忐忑。 第166章 究竟怎么回事 夜不能寐,天边微亮,她便翻身起身。即便一夜未曾入眠,肿着眼睛,她依然得化上妆,赶去拍摄现场。 今日,她有个重要的戏份,导演出名苛刻,为争取这部戏的次女主角不易,而且这关系到她的转型关键。她必须到场。 陆子成的钱财并非易得,所以眼前的活儿更要顾及周全。 珊珊原以为这个时候到片场已算早,没想到几乎所有人已到位,望着自己纷纷露出诡异的神色。三两成群,低语议论着什么。 “珊珊。”经纪人走来,拉她在一边询问:“昨晚究竟怎么回事?” “哪回事?”珊珊脸色阴郁,昨晚的事情太多,不知经纪人究竟指哪一桩。 离家前,她还算小心,看了新闻,幸好无异常,料想陆子成应是私下解决了,毕竟丢不起那份颜面。 “就是你的撞衫风波。”经纪人压低嗓门,“我一早就听见风声了,这事已在村内传开了,据说你昨晚穿的假名牌被拆穿。” “宴会上有多少权贵乡绅,导演、制作人,甚至连演员都在场,这事能不闹大?你是怎么搞的,弄得人尽皆知?” “而且你也知道自己的身份,怎么好意思穿假的?” 本来就火冒三丈的珊珊,现在一大早赶来剧组连早饭都还没吃,经纪人还要跟她絮絮叨叨,这就令她更为懊恼:“难道我想穿假的?” “如果早知道那是假的,哪个傻瓜才会拿它出洋相?哪个笨蛋才会深夜催促你给我送礼服过来?” “我已经烦死了,你还添乱,难道你没看见我心情已经够糟了吗?非得在我头上再浇一瓢冷水,雪上加霜?” 柳眉凤眼里,宋珊珊怒火冲天,她向经纪人发脾气的场景如同山洪暴发,吓得对方顿时石化,同时他也意识到了错误之所在。 确实,昨夜听到宋珊珊要他送上礼裙,他的心底就隐隐有种不安,但当时不在现场,怎会洞悉其中要害? 换个角度来看,谁能预想到宋珊珊会披挂伪品走上舞台? 就算是绞尽脑汁,他自己也无法预见这样的状况。“珊珊,难道你是中了圈套?”他小心翼翼问道。 此言一出,宋珊珊也开始疑窦顿生。她回想自己四处打探礼服的过程,恐怕早就步入了别人设计的陷阱之中。 不然,怎么会如此天衣无缝? 巧合太过频繁,那就绝非偶然。这背后必有意在其中。 那时候,自己为什么就没悟出来?这样稀世的服饰,怎么就会轻易落入她手中呢? 她紧握双拳,咬牙切齿,挤出四个字:“萧依,我恨!” “罢了,拍摄快要开始了,收拾一下心情,这不是你烦恼的时刻。我看过了,昨晚上那件事并未被挂在互联网上,可见大家都畏惧卢总的威严。” “所以你也不用太忧心,既然消息未曾扩散,说不定过些时日就会被人遗忘,这并不算什么大事,专注你的演艺就好。”宋珊珊撇撇嘴,心中虽无奈,但也只好这样说服自己。 “也只有这样了,放心,我一定会把这个角色演绎得淋漓尽致,我的事业绝对不容半点懈怠。”她的决心坚定有力。 “有这心最好。”经纪人拍拍她的肩头安慰。话音刚落,他的手机“嘀咚”一响,忙查看信息。 因工作的敏感,经纪人的新消息从不懈怠查看。一拿出手机,他瞥见新闻后面色骤变。 宋珊珊察觉异样,疑惑地看向他:“怎么了?” “没事,没事。”经纪人欲掩藏手机之际,周边已传出一片惊讶声:“我的天哪,宋珊珊真穿了假货。” “之前只听传言,不确定真假,毕竟是‘无图无真相’。如今证据确凿了。” “快看。” “我要看。” \"假货\"二字刺痛宋珊珊,她猛地抢过经纪人的手机,打开新闻。首页赫然是昨晚她身穿伪劣服装的照片,紧挨着风光无限的萧依。她灰头土脸,萧依熠熠生辉,对比鲜明。 标题煽风点火,内容不堪入耳,侮辱她是贪慕虚荣的山沟野鸭,而萧依则赞不绝口。 事实上,她的粉丝群庞大,即使新闻如此曝光,她并不惧怕,因为粉丝会帮她洗清。毕竟这两件裙子在外观上看并没有显着区别,只有她们二人气质迥异罢了。 那些忠诚的拥趸如何能容忍她的屈辱,定会坚信她是穿了正品,甚至拉人一同对抗萧依,网络上总是有人乐意跟风。 第167章 变身一回 不料中间配有萧依和乔大师相拥的照片,而且乔大师对萧依的态度甚为亲昵,而她,只是在角落里,被人忽略。 如此这般,即便脑粉如她,也辨别不出真假,想替她辩护却力不从心。只几秒钟功夫,下面一片恶言冷语,甚至直指姓名责骂。 业界大佬纷纷转发这条新闻,配上文字痛斥这种行径,穿伪品乃是时尚界的忌讳。从此往后,她再难涉足此圈子。 时尚界便是这般无情,一旦给你定了标签,就算演技再佳,也无法融入上层社会,只能永远处于鄙视链的低端。 “珊珊,别紧张,咱们赶快公关应对。” 其实经纪人心里也在七上八下,但他想到了陆子成。 没错,宋珊珊身后有靠山,还有什么可害怕的? “我立马联系卢总,他那么宠爱于你,肯定帮我们解决这事。” 说着就要拨通卢总的电话,就在此刻,“嘀咚。” 又是一个提示音。 又一爆炸性爆料出炉。 这一次,事关宋珊珊的消息更为劲爆,周围一片哗然,“没想到,宋珊珊竟是这样的人,太可怕了!” 看着新闻中的照片,经纪人的头皮阵阵发麻。 七八幅画面完整呈现宋珊珊对萧依动手的画面,她恶语攻击、发疯一般,而萧依遍体鳞伤,惨不忍睹。 图证确凿,经纪人满脑子只剩一个声音,完了,彻底完了。 此刻即使是天王老子降临,怕也挽救不了宋珊珊的名誉。 特别是宋珊珊原本是靠纯真形象赢得喜爱,在万千粉丝与路人间,她纯洁无比。每有宋珊珊的新闻,粉丝们就会狂热刷评,誓言保卫珊珊。 可现在,完了,一切都完了。 经纪人体力仿佛被掏空,软瘫在地。 新闻滚动播放,弹幕上充斥着:“宋珊珊,滚出娱乐圈!滚出娱乐圈!” “宋珊珊,滚出娱乐圈,滚出娱乐圈!”满屏字眼冲击宋珊珊的眼眸,胸膛上下急剧起伏。 她感觉嗓子里有什么东西堵住,几乎无法呼吸,整个人濒于崩溃边缘。 一直以来,她是万众瞩目的人,从未遭受如此诋毁。怎能承受这突转之局?她甩出手机,狠狠砸在地上,双手掩耳尖啸,“啊——啊——啊——!” 用此方式宣泄满心怨愤。 “珊珊,你冷静一些。” 经纪人逐渐恢复理智,从地上站起来,摇晃她的肩膀,试图安抚,“或许事情还未到最坏的地步。我去找到卢总,立即去,或许还有一线生机。”他口中不知在宽慰宋珊珊,还是在自慰罢了。 此刻的宋姗姗,哪里还能平息心中怒涛,“必然是薄意,准是她捣的鬼!” “那个贱人,饶不了她!” 四周的议论声此起彼伏,这时,剧组导演回来,手中握着广播器怒喝:“一个个聚在一起嚼舌根做什么?马上就要开拍了,都准备好了吗?还有颜面在此嬉笑怒骂?” “没,没……”有剧组演员忙走近导演辩解说,“导儿,你不知道新闻吗?宋姗姗出了大事,穿冒牌,动粗伤人,现场血迹斑斑,看着揪心哪。” “对头对头。”另一个人跟着说,“导,咱这戏还能拍不?这事儿闹得……” 那人话语未落,即被严厉打断:“这里是剧组,别胡扯八卦,更别妄议他人。你们都是演戏的,本分工作做到位就行,莫要多管闲事!” “可是……” “别可是!不打算拍的,立马给我滚蛋!” 导演大发雷霆,众人赶忙收声,想说的话都硬是吞了回去。 广播里导演的声音传来:“宋姗姗,磨蹭什么呢?首场就你主演,快去化妆!” 经纪人立马应声:“对,姗姗,先化妆,我去跟陆总谈谈。” “你明儿林导的脾气,这种关头,你不能离开半步,肯定还有记者窥探,再传出你摆架子的消息,事情就越发棘手了。” 流言如洪水猛兽,闹到这般严重,宋姗姗心头的怒火哪有心情演戏?不过经纪人说得不错,越此时,越要防止那些狗仔捕捉更多的黑料放大渲染,那样情况对她更加不利。 此时唯一能做的是冷静下来先把戏拍了,其余的公关事宜交给经纪人处理。毕竟她对经纪人而言,是生财宝,对方比她还要急于解决。 而她,必须冷静想对策,“好吧,我明白了,你先去吧。” 经纪人临走前,握住宋姗姗的手轻拍她的掌背,嘱咐道:“姗姗,要照顾好自己,更要管控脾气,懂么?” 宋姗姗点头保证不会因情绪冲动授人口实,经纪人这才安心离去。 化装室内,宋姗姗烦躁不安,反复拨着陆子成的号码,然而一通又一通,电话却一直是无人接听的状态。 接电话呀,陆子成! 第168章 一片嘲笑 同行演员经过她身旁,有意瞥了她手机一眼。 没有保护膜的屏幕上赫然显示“哥哥子成”,众人瞥到不禁嗤笑道:“哎哟,打电话给陆总呐?打了好几个了,他接你了么?” “就是,我看她都打了好一阵了,陆总一个不接,怕是要遭受遗弃了吧。” “话说,新闻大家都看了吧,陆总前妻没死,安然无恙哪。” “都热门搜榜首了,哪有人没瞧见的。不瞎都知道。” 起初,众人跟宋姗姗关系尚可,对方有了黑料也不会故意在她面前提,如今不同往日。这些年,宋姗姗在圈内的口碑不佳,陆子成离婚后,她的言行变了太多,一副陆太太的样子,再没有初入圈的清纯样貌,展露出的真实面目让人摇头。 仗着有陆子成为她撑腰,整整三年,她在众人面前始终傲慢。明知自己演得并不怎么样,还对他们指点江山,颐指气使让他们忙这忙那。时日久了,人们对宋姗姗心生不满,现在出了丑闻,当然乐见其成,这个女人平常总是趾高气扬,遭到惩治也算咎由自取。 更重要的是,明显感到宋姗姗失宠,这些年她在人前炫耀陆子成的庇护而已。如今的黑料无疑更加证实了这一猜想。 这下好,不必受她的脸色了。他们可以毫无顾忌地宣泄积压的不满,言语里带刺讽刺她:“说实话,陆总前妻真是美。” “同感同感,那种气质,咱们圈子里都少见,特别是那次穿了乔大师设计的裙子出席晚宴,我的天,犹如仙女,一看到照片我都晃花了眼。” 她夸大其词后又嗤笑道:“不像某些人,假货撞上真的,谁优谁劣一目了然。谁是草鸡,谁是凤凰,明眼人都看得明白。” “这下全世界都知道了,颜面何存哪。要是我是她,早就找个地洞钻了,哪还敢抛头露面啊。毕竟脸皮厚的就是不一样。” 一席话落,四周传来一片嘲笑。 那些笑声在宋姗姗耳里格外刺耳。 一直在告诉自己忍耐,可他们的嚣张愈发升级,最终她再也无法容忍,一拳拍在化妆台上,起身怒喊:“没完没了了是吧?” “宋姗姗,对我喊什么呢?”那带头的女人双手交叉于胸前,嘴角一撇,“剧组是你的啊,不让我说话了?” “更何况新闻都登了,热度登峰造极,就不能讨论讨论?” “不想让我们说,那就少做丢人现眼的事!痴心妄想的田鸡,真以为能攀上枝头。梦该醒醒了。” 立刻有声音附和:“对啊,我才意识到,陆总早不喜欢你了。否则怎会三年里拍戏时都没来看你一眼,也未曾带你参加过半个宴会?” \"再者,你们俩公开露面的事从未有耳闻,倒是有传言,当年陆爷的心上人只有他前任,是你使诈,生生破坏了他们的和睦夫妻。\" \"还好陆爷后来明白过来,重新找到了真心所在,至今仍对她朝思暮想。而宋珊珊你,什么都算不上,只是一个拆散良家的奸佞之人!\" \"你说啥?\"宋珊珊猛地扯住对方的领口,眸子骤然收缩,咬牙咆哮,\"有种再说一次!\" \"我就再说,又能如何?\"对方不但不胆怯,反倒高昂着脑袋,\"我说你是不顾道德的小三,捣乱人家家庭的小三,就是小三!!\" \"你!\" \"我怎么了?有种就动手啊,来啊!\"她故意贴近面庞挑衅,\"宋珊珊,你要是现在对我出手,立马我就公布那段录像,看你能威风几时!!\" \"先是陆爷的前妻,再到我,宋珊珊,即便是死,此生也无法洗脱这污名了!!\" 宋珊珊怒形于色,恨不能立刻将那人口撕碎,狠狠甩几个大巴掌给她。正当她几乎失去控制的刹那,耳边回响起经纪人的劝诫,眼前浮现出薄伊浅笑的容颜,她才硬生生抑制住怒火,再次压住冲动。 一切都是薄伊所策谋,目的就是要这般羞辱自己,她怎能掉入陷阱,怎能让薄伊如愿? 绝不可能,她一把甩开那个女人,喝道,\"滚!\" \"哼,没胆的货色。\"对方冷哼一声,整理好衣物,高傲地扬起下巴离场,\"我们走。\" 宋珊珊紧咬银牙,目送她们离去的身影。何时遭受过如此羞辱,这份耻辱她会牢记于心,等此事过后,这些人一个也不会放过,而最重要的就是对付薄伊。 薄伊,你等着,我一定不会让你如意。 \"还愣着干啥,赶紧过来给我化化妆。\" 第169章 你们不能被蒙蔽 之前的喧哗,化妆师不敢插手,只能悄然躲在一边。事情解决后,应宋珊珊召唤,才胆战心惊上前,恭敬说道,\"是,宋小姐。\" 接着继续替宋珊珊化妆。 然而此刻宋珊珊的肌肤状态极差,化妆师费尽全力,也无法掩盖她疲惫的模样,最终只能草草上场。 宋珊珊尽力调整情绪,可负面消息影响太大,拍摄并不顺利,导演雷霆大发,将她骂得颜面尽失。那些曾经有嫌隙的女演员,则在一旁幸灾乐祸。 一天下来,这两条丑闻稳居热搜榜前列。陆子成未露一面,关于她的丑行铺天盖地地在网络流传,各个视频平台上都是她的新闻。她那昔日清纯形象毁于一旦,公众纷纷指责她的阴险,呼吁她滚出演艺圈。短短一昼夜,这位备受宠爱的当红明星沦为全民公敌。 从云端跌入深渊,又重重跌至地狱的最底层,宋珊珊这一刻体会深刻,哪怕看一眼留言她都有失控的可能。 几个小时之间,舆情如烈火般难以遏制,各大论坛纷纷口诛笔伐。拍摄结束后,导演怒火中烧,责骂宋珊珊:\"宋珊珊,若你明天还是这样干扰拍摄,趁早给我走人!\" 宋珊珊气炸,却还得赔笑脸,\"对不起导演,我明天肯定会调整好心态,不让您失望。\" \"哼!\"导演冷哼离去。 剧组里的其他演员学样,冷哼后双臂交叉,高傲走过宋珊珊身边。 \"你们!\"宋珊珊气得跺脚,几乎按捺不住想要与她们争论一番。 好在经纪人及时出现,\"珊珊。\" 见经纪人到来,宋珊珊犹如遇见救命稻草,连忙上前急切问道:\"怎样?你见到子成了没,他怎么说?\" \"没有。\"经纪人摇头叹气,\"我去了他的公司,但他们说我见不到陆总。\" \"怎么会这样?\"宋珊珊开始焦急,从前的陆子成不会这样对待她,显然现在被薄伊所蛊惑,她身陷巨大困扰他竟漠不关心,袖手旁观。\"不行,我必须亲自去找他。\" \"张哥,我们现在就去。\" 可经纪人并未动弹,面露难色。 宋珊珊疑惑,\"怎么了?\" \"珊珊,不然你还是伪装一下出门吧。\" \"什么?\"宋珊珊难以置信。 经纪人无奈开口,\"现在外面围了一群人在守候你呢。\" 宋珊珊愤慨:\"记者?怕什么呢?他们问啥我不答,难道还能把我怎样?\" \"不,\"经纪人抿了抿唇,尴尬道,\"是愤怒的群众。\" 宋珊珊深深吸气,再深吸气。 下一刻,她差些失控。 半小时后,宋珊珊全身裹得严严实实,由经纪人引路出门。 正如所料,门外聚集了大一群人,或蹲、或坐、或站,一片熙攘。 宋珊珊咬紧牙关。 身旁经纪人提醒,\"快上车。\" \"嗯。\"宋珊珊疾步朝保姆车走去。 为了避免被认出,经纪人特别换了一辆车。人们聚在一起交头接耳,没有留意到眼前的便是宋珊珊,她安然走过一半路程。 偏偏这时,身后传来剧组女演员的声音,\"珊珊,你怎么走得那么快,等等我啊。\" 宋珊珊的步伐瞬间停滞,背脊发凉。 几乎同时,众人的目光瞬间集中在她身上,齐齐聚焦过来... 话语一落地,犹如在人群中间扔下了一颗重磅炸弹,“砰”地一声巨响,底下众人喧嚣不已,“哟哎,怎么回事儿,我没看花眼吧,我不信呢,宋姗姗她在搞什么呢?” “你没看错,确确实实的,真是想不到私底下的宋姗姗竟是这般嘴脸,家仆也是人呐,她这是完全不当家仆是人看,对她来说,仆人们岂不是连猪狗都不如?真是枉我们还以为她体贴人心。” 变故来得太突然,让宋姗姗始料未及,惊慌失措地瞪大双眼,“薇拉,你算计我?” 她已无暇顾及薇拉是如何得手这段录像,更不用提竟然在众多记者、粉丝甚至平民百姓面前播放开来。这样一来,一经报导扩散,自己可谓一败涂地,怎容得如此之事发生,她辛辛苦苦经营的名誉怎么能够顷刻间烟消云散?她不能,因此瞬间撑身从地上跃起,不顾一切地扑向大笑着说话的薇拉:“给我,薇拉,手机给我!” 可薇拉早有防备,宋姗姗疾跑而来之际,轻轻一侧身。下一瞬,宋姗姗扑了个空,惯性让她无法收势,猛摔在舞台上,狠狠磕了一跤,痛苦地尖叫起来:“啊——” 第170章 肯定是她伪造的 却无人理会,更无人前去搀扶,面对全体围观者,宋姗姗颜面尽失。那时,视频仍在放映,她的冷言冷语萦绕耳畔:“你说呢,子诚哥哥给你开出那样的薪水,如果犯错了被人辞退,你母亲就剩你一个女儿了,医药费该如何是好?” 佣人面对她的咄咄逼人,唯有俯首恳求,恳求她的宽恕,可惜宋姗姗并无半点慈悲,变本加厉地说:“你倒是舔啊,不把这燕窝舔净,这么珍贵的东西,你的祈求就是徒劳。” 最终,佣人照做了,然而她依旧肆无忌惮地质令佣人离开。明明燕窝是自己情绪失控弄翻的,却怪责仆人,逼其跪舔收拾。 镜头中的佣人含泪跪地舔燕窝,让人心生怜悯,而宋姗姗所作所为激起公愤。群众纷纷指责道:“有钱就有道理,当明星就这么高人一等,可以任意羞辱人啊,我看清她了,平日里的无辜善良,全都是假象。” “对啊,网友们说的没错,甚至她的死亡或许都是演技,刚才向薇拉下跪,说是薇拉先摔她的东西,全是假的,全是为了骗咱们。” “就她那对待佣人的姿态,哪无辜啊,全都是用这张纯真的脸欺骗我们,还假装可怜,利用我们的同情帮她作恶,今天差点击垮我们的底线。” “所以我们这么多年的真面目都被蒙蔽了,她一示弱,我们便帮她,助她陷害他人,成了她利用的刽子手无数次!” “我们被利用了,我们被宋姗姗利用了,为了她,我们伤害了多少无辜的人,她该受到谴责,宋姗姗应当受到责难!!” 即便是拍摄中的记者也开始迷茫,他们是受宋姗姗重金聘请过来的,原本是为了记录这一幕,将火力集中在薇拉身上,以便洗清宋姗姗。而今,情势骤变,他们互相对视,似乎做出了重大的决策,微微点头后,镜头立刻转到了大屏幕以及宋姗姗身后,“咔嚓咔嚓”不停地按动快门。 “我们错了,我们为何要如此愚蠢,多年以来协助她为非作歹,还以此自豪守护偶像?” “宋姗姗,骗子,你就是彻头彻尾的大骗子,我们绝不原谅你!!” 面对那一双双饱含失落和愤怒的目光,宋姗姗恐慌不已,她明白自己走到今天全仰仗于粉丝们,失去他们,只怕自己将一无所有。她在台上喊叫,“事实不是这样,不是这样的。” “我没有欺骗你们,相信我,是薇拉,那个贱妇从中作梗,这录像不真实的,肯定是她伪造的。” “你们得相信我,别受薇拉误导,她企图利用你们对付我,你们是我的粉丝那么多年了,不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吗?” “请相信我,求你们了,一定要相信我啊!” 但她的嘶吼换来的却是全场更深的寒心。她竭斯底里的辩解、顽固不化的模样,让人对她投以愤怒的目光。绝望地,她看向薇拉,歇斯底里尖叫,“薇拉,把手机交给我。” “听见了吗,手机给我,去告诉大家这个录像不是真实的。” 薇拉微笑,眼神尽是对她的嘲讽:“宋姗姗,你怎么还好意思说出这些话?就不怕让人嗤之以鼻?” 台下响起一片谴责声:“宋姗姗,你满口胡言,当我们会一次次上你的当,不会再信任你了。” “你这狠毒变态,立刻向女仆道歉,向薇拉道歉,向我们每一位粉丝,以及每一个受到你伤害的人道歉。” 所有人紧握双拳,齐声喊道:“道歉,听见了吗,道歉,道歉啊!!” 闪烁的摄影灯刺痛眼眸,那一张张面容扭曲,而眼前的薇拉,高高在上,鄙夷的眼神像极了她们初次见面的情形。那时的薇拉穿着华美的裙子,随便一双鞋都价值连城,她是那家中高高在上的小公主,每个人都宠爱她,簇拥着她...... 她在村头见到妹妹,身穿名贵的衣裳,傲慢地看着脏兮兮的她说:“这就是老汉带回的珊珊姑娘,那个私生女?”私生女三字刺痛了她的内心,门口瑟缩的她衣衫褴褛,灰蒙蒙如拾荒人,满面狼狈,心里藏着说不出的紧张和不安。 她胆怯地开口,却说不出话来,敏感的女孩却已嗅见空气中的尴尬,挑起眉,嘲笑着说:“你这丫头从不洗浴的吗?又脏又臭。” 她涨红着脸,女孩却毫不收敛嘲讽的表情,厌恶道:“你是珊珊吧?我劝你远离,不然,有你好受。” 说罢鄙夷的冷笑,扬长而去。 第171章 幸好真相已大白 当年的耻辱深深烙印心底,望着她远去的背影,咬破牙关立誓要崛起。有朝一日,定把趾高气昂者拉下神坛,夺取她的一切。高贵小姐,青涩记忆,都将烟消云散;让趾高气昂尝尽人世凄凉,后悔轻视和中伤。 然而时光流逝,她披星戴月夺得的胜利,薄女又杀出个回马枪,那曾经一败涂地的对手,本以为死去却奇迹生还。而她,却被无情碾压回了起初的落魄之地。 她不愿甘心,不服输,耗费光阴换得的成功为何一夜间倾覆,被轻而易举摧毁。 “道歉?听到没有?” “立刻对那嚣张女道歉!” 周围人七嘴八舌地催逼。 可她错了吗,怎需要对她俯首陈歉? 最先挑衅的是趾高气昂,怎要她低头求全? 一腔愤慨让她几近疯狂,咬紧了拳,闭目吼道:“我不道那歉!” “凭啥子?” 一生一世,她都不低头于人下,除非她死灰复燃,重现当年威严。 瞪圆了眼,望向趾高气昂的仇怨。 “都怪你,趾高气昂!” 怒由心上,猛扑向前欲撕碎对方。 无奈铁石心肠挡住身前, 紧接着狠狠摔下,砸进泥潭。 傅村汉从不顾惜妇幼,罪有应得便下此毒手,珊珊是该受难。 五脏悲痛,鲜血染红唇边,“啊……” 她承受不住疼痛,汗水涟涟。可傅村汉怀中抱着趾高气昂,阴冷笑,“动我心肝,你找死!” 扭头对趾高气昂轻声细语,“你可安好?” 微微点头:“我没事儿。” 目睹此景,气愤再吐鲜血,咬牙根根,“傅村汉,她不值一提,你就偏袒至宝?” 侮辱当面,好一个挑战。 傅村汉笑中带煞,颈肩轻甩:“你嫌死状惨重不?” 冷笑两声:“如你所愿,这就成全。” 趾高气昂挥手作罢:“够了,今日就这般。” 珊珊叫嚣:“装蒜,趾高,你放肆!” 装蒜?趾高气昂听闻轻笑道:“嘻——哈”! 珊珊愤愤然:“你偷笑为何?” 趾高不理,转望傅村汉,“亲爱的,莫生气,若此刻放倒了她,我今后何以快活?” 珊珊胸口起伏不定,抹净嘴角血痕,撑体起身再来挑衅,“贱女人,我来斗败你!” 这一次,众人围上制伏珊珊,她竭力挣扎,大脚乱蹬:“滚开,你们放我一条出路。” “趾高,贱女人,听我说,我不会让你逍遥快活,咱俩等着瞧!” “不,毁灭你的是自身,而非是我。”趾高慢慢踱步过来,在耳边轻声:“假使你曾尊手边人,怎会有今日之难,她不会心存恨念,对我施加报复。” “如果不是那一次失误,今日我或未能拿捏你,遗憾的是,步步出错,珊珊,你输掉了自己。” “你知道这叫做何物?这是种报应,咎由自取。”说完,趾高微启唇边,笑容深深,挽着手儿随傅村汉离场,珊珊尖声吼啸,“啊啊啊!!” 直至他们离去,才松开了钳制,珊珊摔坐地下,疼痛哀嚎。 人群中跳了出来,“乡邻们,咱们不容这欺骗的妮子,共击之。” 一呼多应,众人齐心上台,对她拖拽扯发,狠踹猛掐,“去死吧,珊珊。” 珊珊掩住头颅,四散躲避也无法脱身,只好凄厉叫喊,“阿~ 救命~”“要打死人了,快来相救~” 可惜呼救无声,无人理喻。 若无视频公诸于众,结果不堪设想,幸好真相已大白。 这妇人藏得太深,令人心悸惊惧…… 想到村里的小芳一回又一回在众人面前装娇弱扮楚楚可怜,耍手腕欺骗大家,利用他人,众人怒火中烧,再也忍无可忍。 “让你逞能,看你下回还有胆子招摇!” 瞧见小芳浑身伤痕累累,气息微弱地趴在地上动弹不得,大家这才罢手,心中的恨意稍微平息。 虽然口口声声喊着惩罚她,可如今是讲法纪的时代,他们也清楚不能真做出过激之举。 最后,众人朝小芳唾弃一声,“呸,以后最好别让我们在村里瞧见你。” “对,公共场合也别露面,看见一次,教训一次。” “咱走吧。” 大伙儿和闻讯而来的记者,浩浩荡荡离开,自始至终都没人去理睬小芳。 小芳疼得连喘息都是挣扎,她甚至不知道是怎么从地面上爬起来的,唯有感觉到剧痛无时不刻侵蚀着她的性命,“救,救人……” 她微弱的呼救回荡在这空旷的大屋里,无人回应。 她眼底布满红血丝,隐约见到不远处,那个经纪人立在那儿,她竭尽全身力气朝他伸手求救,“救,救我……” 哪知经纪人却只是站立未动,几秒钟后竟决绝离去。 第172章 绝不放过你 所有人真的都将她遗弃了么?甚至经纪人也要离她而去?他不是说过,他们是彼此这辈子的最佳伙伴么? 为何,事情怎会如此,为何这般无情? “哈哈哈哈——” 小芳难以接受这般现实,发出歇斯底里的笑声。 手中的力度逐渐凝结成拳,眼里布满血丝,蕴藏着浓浓的愤恨。 “薄依——” 牙齿间紧咬着这个名字,血肉模糊的模样犹如从地穴爬出的凶魂,“我会报复回去的。” “你对我的一切,只要我还气息尚存,总有那么一日,我会百倍偿还。” “绝不放过你,永生永不——” 没多久,事发当时的新闻便公开,立刻占据了各大网络平台的热点榜首,就连薄依的微博也因此再次受到热议。 那天在宴厅里,小芳颐指气使命令仆人舔燕窝的片段令观众惊骇失色,彻底震愕。 接着,演艺圈里几位不知名的小艺人公开站出来发微博,自爆曾经被小芳欺凌侮辱,只因地位低微、声微力薄,始终没有胆量为自己声讨。 何况小芳的拥趸过于盲目,无理由地扞卫他们的偶像,听不得旁人一丝批评,有人大胆揭发,却惨遭狂热粉丝疯狂攻击,甚至患上重度抑郁症正在医院接受治疗。 类似案例不在少数,前车之鉴摆在眼前,他们想在圈内生存就得畏惧退缩,不敢提及此事。 他们感谢薄依,称赞她是公正的代言人,为他们报仇雪恨。也是因为薄依的揭露,他们才敢讲出实情,让更多人看清小芳的真实面目。 起初那些因小芳“自杀”传闻同情她,为她说话的人此刻肠子都悔青了,开始痛骂她的无情,居然拿他人的善良助纣为虐。 从前塑造的纯良人设通通是假象,揭开虚伪面纱,事实令人作呕,强迫他人趴在地上舔燕窝也不过是她的寻常做法。 他们未曾料到,小芳竟是这副模样,什么善良单纯,实则心如毒蝎,设计陷害薄依未果就假扮受害以搏同情,再一次让他们上当,受害者的心情更无需多提。 事实上这一切不过她自我编导的悲剧,如果不是视频公之于众让他们看清小芳的真面目,还不知要被骗到何时,替她做多少坏事,害了多少无辜的人。 视频公布没多久,小芳大批的粉丝纷纷脱粉反戈,短短的时间内,她千万级别的粉丝数量只剩下零头,剩下的一些仅是为了便于继续咒骂她。 小芳的微博下方和各视频平台,甚至赞美的新闻评论里,都充满了恶言咒骂,一字不漏,势要彻底打垮她,将她赶出演艺圈。 “这等人,不该再污染世人眼瞳。” “往后任何剧组再敢用她,我们就坚决抵制,决不贡献收视率给她一分一毫。” “对,若敢播出,我们就会骂到它下架,代言的产品我们一个都不买,哪位商家不怕死用她,我们就把官网上骂个底朝天。” “沙子不容于眼里,宋小芳人品卑劣,不配留在影视圈,宋小芳,滚出演艺圈!” 小芳的行为丑闻闹得沸沸扬扬,此番别说自尽,便是真死了也难以洗清罪名。 与此同时,薄依的微博评论瞬间涌入,小芳丢失的粉丝瞬间都投向了她,甚至有路人转粉。 薄依这次的涨粉速度史无前例,令人惊叹,比许多网红明星还要迅速。 赞美她、道歉、表示懊悔的留言比比皆是,更有不少人倡议薄依进军演艺圈,只要她愿意,便会全力以赴护航。就算不入行娱乐圈,直播带货他们也会捧场助力,而薄依并未上线回复,她的淡泊金钱的举止又赢取了几轮好感。 另一边,被打入院的宋小芳无人问津,孤独凄凉地躺在床上,只有记者偷溜进医院拍下她的落魄样子,一经曝光便引得一片声讨,全说宋小芳罪有应得。 像她这样的害群之马,死百回亦不值惋惜,不值得任何人心生怜悯。姜甜甜目睹这一切,不禁心中大畅,眉头舒展,痛快万分。 这么多年了,那个作恶多端的宋珊珊终于遭到报应,这消息让村人们心底畅快无比。她说着,情绪激昂地挺起身来,举杯时手指微颤,“来,今天是个好日子,咱们一同见证这正义的时刻吧。” 餐桌上众人悉数起身,“举杯。” 陶壶中的家酿米酒被一饮而尽,此刻的确让人欢心,毕竟薄伊挑战宋珊珊,最后胜出了。 宋珊珊得到的这场“胜利”对于薄伊而言不过是战斗的开端,还有许多事情正等着那个恶妇去面临。 第173章 你的丈夫、男人是我 薄伊感激地说:“能打败宋珊珊,傅南笙的相助至关重要,何不再敬小傅爷一杯,大家同贺他?” 刚一提出,一旁的姜甜甜立马应道:“好嘞好嘞,薇薇,一起来吧。” 白薇瞧见她们的兴奋样,暗自嘀咕这些丫头们真是孩子气,笑容却怎么抹也抹不去,杯子早已举起,“敬傅爷吧,谢谢他照顾咱们的伊儿。” 傅南笙一脸坏笑,“嘿,什么你们伊儿,这婆娘才是我家媳妇儿,老子帮娘子,本是天性如此。你等无须多谢,否则我怎能有理由要求媳妇以身相许呐?” “因此,都给我安分点儿,可明白了,我的娘子?”傅某人脸挂起讪笑,在场的姜甜甜捧腹而笑,白薇嘴角弯成新月,薄伊瞪了一眼,“酒,喝!” 她脸上却洋溢绯红。傅南笙岂有不发觉的道理,心底乐开了花。蒋松一句附议,让他更喜上眉梢,“傅哥。” “俺嘴笨,不善言辞,唯有祝福您二位白头偕老。” 说完他便将自家酿高粱一饮而尽。 “你看,松子多机灵,你们快跟他学。” “嗯,记得起先是大我三月,往后唤我一声姐夫,不介意吧?”听得蒋某这称号,姜甜甜笑开了颜。 薄伊一脚踹去,“喝酒喝醉吧,做什么白痴梦?” 傅南笙哼哧起来,“哎呦,老婆,你下手轻点儿。” 蒋松提建议,“今晚玩把乐子。”此话落听众人赞不绝口,姜甜甜尤其雀跃,“嘿,最喜欢嬉笑打闹。” 接下来,掷骰饮酒,众人玩的忘乎所以。 直至后来,薄伊已有几分醉态:“我去下茅厕。” 傅南笙忙问,“我去陪陪你。” 薄伊摇头道:“不需,这是乡间小店,我丢不了路。” “好吧,小心点儿。” 店龄已久的小铺子,私家菜品原汁原味,难怪地处偏远,却客人盈门,未有权有势的朋友订不到位,食客如梭。 不过地方简陋得很,没单独的厕所,只得跑往他处方便。从那里走出的薄伊猛然被人抓住臂膀,拖向一旁。 世界转瞬天旋地转,她撞上墙面已动弹不得。 本能的,薄伊尖叫,却被手掌捂住了嘴,“嘿,别怕,是我啊。” 面庞熟悉如昨,在薄伊的记忆盘旋多年,即便梦中也是反复缠绕的身影。 只因恨意而非爱恋令此面难忘。 男子歉疚说道,“抱歉我只能通过此举寻得你。” “但我联系你好多次,你却始终不理不睬。” 她瞪大的凤眼盯着面前三寸不烂之舌。 这曾让她牵肠挂肚,恨不得千刀万割的面容如今再次浮现。 薄伊压抑仇恨,费力使头脑尚且清醒没狠踹过去,胸口上下波澜,口中微弱破碎而普通如初:“唔唔,唔唔!!” “薄伊啊,手放了你我可以,你别吵吵如何?” 他俩个子相差许多,男子压低身形,慎重提问着。 薄伊凝目望了片刻,末了点头同意。 看无敌意在薄伊眼中闪烁,男子放心放手而去。 装模作样,她佯问,“你在讲,你联系过我很多回了?” “拨了许多通,然而未接一通。”在薄伊回到村中那日起,他调查过她的事,却徒劳无功。 奇怪得很,即使花了银两,雇了专工,但除去浅薄的线索外什么也探知不出,譬如薄伊失忆的理由和喉咙怎生治好,那些年她在何方奋斗与度日,也是一无所获。 会会薄伊是其渴望之事,不过身旁总有傅南笙此人扰人心境,强加接触唯恐薄伊生厌,他能做的仅余挂断未接听之通话罢了。 “抱歉哦。”她致歉说,“刚回故乡不久,市里的广告电话与骗术太多,生人来电一般不会接通。” 原来如此这般,陆子成心中稍安,至少薄伊非恶意挂断其言,他说着一串长达一十一长的号头,“是我不清楚的号,能记入手机?”,记下来以免误会,当作无足挂齿之事呢。 在跟薄伊相望,他的脑袋一片浆糊,仅存奢望是薄伊肯听其声,反感未曾。他的手机号是金钱难得买到的秘密,世人皆晓此般号牌只有大权之流方有资格拥有,哪能让这等机锋蒙尘? \"是的,薄姨。”秋姨低声答应,接着在老式电脑上轻轻敲打出几个字,“已经保管好了。” 路子澄的嘴角泛起一丝微笑弧度,欲开口呼唤她的乳名,却听得她先说了话,\\\"路大爷,您多次电话找我,有何重要之事么?” 刚升起的短暂喜悦顿时烟消云散,因为“路大爷”的叫唤太过正式,生硬的称呼仿佛在他们间设下无形之距。 第174章 我爱你,自始爱汝 秋姨先前,从不会这般称呼,特别是她十几岁跟随其左右的日子,稚气又甜美,脆嫩的声音叫他,路子澄、路子澄、陆子澄,声声入耳。 念及陈年琐事,心中总是一阵阵刺疼,“薄姨,那晚的事,想向你说声抱歉,对不起,是我不对,让你受了苦,却未能守护住你周全。” 忆起鲜血斑斑的场面,他就满是懊悔,“我当时看见衣衫破旧的模样,痛得只想代你承受。可惜,彼时伴在身畔的却非子澄,是旁人,傅南箫。” 薄姨不禁笑了一声,但她没出口,只是静静地注视着神色黯淡的路子澄,直至听到他语声低沉,“嗯,你的痛已消了吧?”她方答语,“仅皮肉微伤罢了,无恙了。” \\\"还有,你无需与我对那歉疚之辞,本该说抱歉的是我,路大爷。不好意思,先前我不小心打碎了连环,害你受损失重大,赔偿的事我不会忘记。\\\" \\\"要不必如此麻烦,等待一时片刻,待我取来柜台笔墨,留给你凭证吧。\\\" “亿万的债,短时难偿,宽你勿忧,两年为限,一语既出,一言既定。” 见她神色尴尬,急忙安慰,“不必偿付。” 当初九连环买来,原拟赠予于她,惜矣!摔破后, 再说此与何干,就算分责归属,也终究应归咎于己,莫赖彼。 薄姨诧异地反问道,“其他的什么呢?” “比如请你饱餐一顿可好?” 她眨了眨眼,“啥?” 那目光晶莹剔透,星星似在陨落,洒在了人们心海,较之初,人仍是她,未曾变矣。 “路大爷,忘我乎?” 她并未直答,只是平静如斯,“医生言,脑壳受损重矣,往昔之事大多不复记忆,你我也忘。” “你常说异词于余眼前,因此我亦试图追索旧日,原为我执意娶你成亲,婚后多纷争,终离异或许才是最好。” ”我们之间记忆不美,逝去就让它过去吧,各寻新生,享受如今的日子,让往事随风去。\\\" 不意!忘不却! “不走!过不得!” 薄姨云淡风轻的神情令路子澄满心难受。 用力拽住了她的双手,情绪失控,近乎嘶吼,“薄姨,我难以放下。” \\\"忘记了你却放得下,我难以释怀,你忘了,但我未忘,让我如何去忘记,怎能就此忘却?” “这多年,你不知我以怎样的煎熬度过,内心的疼痛多烈。” “薄姨。”她抵墙壁,痴狂迷恋地看着,“让我们重新再来吧,好吗?” “婚结两次可好?” 薄姨挣脱,怒目而视,“何为?岂有此理?” “理智尚清,疯魔无半分。”路子澄眶泛红水,泪光摇曳闪烁,“皆属实话,薄姨,我清楚,年少让你痛,来日后必不会矣。” “善对你,勿再伤你心扉,再一良机予我,好否?” \\\"昔仇恨障目,如今醒悟已及,薄姨,我爱你,自始爱汝。” 自始自终爱你,此情不渝。 愣了半晌。 回忆闪现,她深知子澄从未向她言“爱”字。 曾多希翼听见如此,他总漠然而立,冷漠如雪,厌憎的眼光望其,冷若寒霜言其倒胃口,愿其亡。 每晚入梦,皆是泪滴涟涟,伤心欲绝。 直至此刻,内心波涛暗涌,百味陈杂,不解之余,近耳倾听,陆子澄泪水涟漪,殷切的发问,“归来可好?” 瞬息转瞬,远处传来沙哑,“薄姨。” 回转思绪,匆匆瞥了眼音源方向。 香樟浓荫数步之遥,男子叼叶静倚树前。 薄雾缭绕,那魅惑的瞳孔轻轻眯起。 男子道,“薄姨,靠近于我。” 不假思索,双腿本能朝他奔去。 然!“休要去!” 子澄提前拦阻了脚步,浑身透凉,深蹙的双眉似有无垠,“薄姨,不可过去。” \"属吾之身,禁踏入他人之地。\" 如霸道的孩子,占有欲强盛,心爱之物绝不放手, 弗与子澄争抢怒斥,柔音摄人,却道不明的蛊惑心魂,“乖,靠近予我。” 皱了皱眉尖,“某陆,放了吾手。” \"放开,听见没?\" \"我都说了,我已经有伴了,你别来碍我清净了。\" \"伴,就是你说的陆子成?休想,我不放手。\" \"薄儿,我不会放你走,你是我的。\" \"不错,你是我的,这下我便领你走,任谁都夺不去,傅南轩也不行。\" 陆子成紧攥着薄儿的手腕,硬要拖她离开。 \"陆子成,听好了,只要你现在松手,咱们今日的纠缠便当从未发生,将来咱俩还能做和睦邻居。\" 第175章 惧怕她的疏远 \"谁稀罕当你那什么邻居!愿做的让他去做,我是你男人,你丈夫。\" 狗屁前夫,丈夫也罢,薄儿再无法忍耐,\"好吧,你硬拽着我吧,你带我一走,我扭头便报案你信不信?\" \"往后我会只嫌你烦,看见你就恶心。\" \"陆子成,我这辈子再也不想见你。\" 陆子成顿住步伐,眼帘低垂,眼神暗淡。 其实报警他不怕,警察他也敢对付,可他恐惧她的反感,惧怕她的疏远。 怕她从此不再愿意见他。 最终他松开了手,语气凉漠地说道:\"走吧。\" 她急匆匆地逃开了他,奔向了另一个人,环住他的臂弯离开,头也不回。 于是没看见,他那黯然的神情和泛红的眼眶。 她的话语在他脑海里悄然响起,那是十几岁时她的声音,那时的她对他这么说:\"陆子成,我叫你呢,你听见没有?\" \"走这么快干嘛,等一下嘛,我都快跟不上你了。\" \"陆子成,能不能给我辅导功课?\" \"陆子成,你好心肠,最喜欢你了,最喜欢。\" \"如果我跟宋珊珊同时落水,你先救哪个?快告诉我呀,我想知道嘛。\" 陆子成,陆子成,陆子成... 那些银铃般的笑声,唤着他名字的清脆声音,那是他的全部青春,全是薄儿。 但他弄丢了薄儿,要找回来,他的薄儿。 薄儿在哪里?他的薄儿去了哪里? 他四下里搜寻,找不到了。 \"滴答。\" 什么东西跌落,眼前有些模糊,手心发痒,抬手一抹,手指湿润。 原来如此,他的嘴角牵起一丝嘲讽。 最终他踏着沉重的步伐,步履艰难地离开小巷,独自行在月色之下。 车没开,他就这么独自在夜色中漫无目的地行走。 而包间内,大伙酒醉微醺,倒了一桌。 玩游戏,傅南笙擅长此道,自然把他们都灌倒了。 要不是傅南笙让着他,护着他,此刻倒下的也可能多了一个她。 姜甜甜嘴里絮絮叨叨,话已不清,\"喝,接着喝,酒不归就不归,不...不归...\" 薄儿轻轻摇头,\"这样也喝不醒。\" 傅南笙深深地吸了一口烟,吐出烟雾,\"放心,我叫人过来接他们了。\" 等待期间,包厢里只剩他俩还清醒,无人再开口讲话,气氛古怪且略显尴尬,终于薄儿先开不了口了。 即便傅南笙避而不提,她这个当事人不能装不知,明白他对自己的用心,不愿让他失望,\"说吧,你在外面等了多久?\" \"时间不长。\" \"不长是多少?\" \"从他找你吃晚饭开始的。\"他原本不过是不放心想去看一眼,谁知看到了那戏剧性的场面,更未料到陆子成居然已经开始对她公然纠缠。 没错,以陆子成的个性,这么做也不奇怪。 \"呃。\"所以他说的、做的,都被傅南笙听到了? 不知名的心虚和紧张涌上心头,虽则错不在她,全因陆子成那个固执的追求者。 她咽了咽口水,想要解释,他却叫出了声:\"薄儿。\" 他喊她的名字,视线投向她,\"如果我没叫你,你会跟着他走吗?\" 坦白说,他害怕了。 当陆子成倾诉爱意时,从她身上看到了复杂的感情波动,似乎动了真格。 心软了?动摇了吗? 薄儿轻轻叹气,早知如此,傅南笙看到那些,定会产生误会。 不好听地讲,那种情况下谁能不多想呢?若是她,也许也会如此。 庆幸自己并未保持沉默,而是提出了质疑,太多感情因为缺少沟通而未能走到终点,她不想跟傅南笙是这种结局。 不然她的痛苦与他的付出,都将失去意义... \"傅南笙。\" \"嗯?\" 薄儿定了神,直视他眼睛,认真的问道:\"你信我吗?\" 没有迟疑,傅南笙说:\"我信。\" 薄儿继续道:\"不管你看见了什么,想到了什么,只要是我说的,你会相信吗?\" 依旧无需思考,傅南笙应:\"会的,我相信你。\" \"所以,就算你不出现,我也不会跟着陆子成走。\" \"他说的那些并不能让我感动,只觉得可笑。\" \"这三年,没有哪天我忘了,他当初是如何待我,有多狠心。\"还有两个孩子的离去,历历在目。 \"他待我不佳,我就该受着?他想复婚,我就要答应当真是如此?你应当了解我,不是那样的人,不会原谅他,更别说重启这段感情。\" \"每一个人,都需对自己的行为负责,犯错就必须承担其代价,比如宋珊珊,还有那个陆子成,他们都难逃其咎。\" 第176章 她摆出一副欠揍的表情 \"陆子成从前缠着我时,我没有一拳头揍过去,而是耐下心来跟他说,这不是因为我心软或是动了真情,而另有所图,想知道吗?\" 傅南笙抽了一口烟,望向薄伊的眼色尽在不言中。 \"小心隔墙有耳。\" 薄伊对他摆了摆手,\"你过来些,我悄声告诉你。\" 傅南笙果真照做了,熄灭手里的烟,靠过来聆听。 瞬间…… \"砰!\" 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 薄伊在他的脸颊上落下一吻,短暂即逝。 傅南笙愕然,怔怔地站在那里,半响没有回过神来。眼里反映出她调皮又挑逗的笑容,眼波荡漾,戏谑无比,\"叫你过来你就过来,是不是落入陷阱了?\" 她摆出一副欠揍的表情。 傅南笙深深呼了一口气,手指指自己的脸,轻声说:\"再亲一次。\" \"不可,只能一次。\" 薄伊断然否决。 \"乖乖,就再来一下嘛。\"他低声诱惑,声线迷人至极,\"只一下。\" 更让人心动的是他眼角的一颗痣,如同墨色渲染开来的极致,莫名诱人,摄人心魄。 薄伊仅仅瞄了一眼,目光便像是被锁住似的,定格在那指点的腮帮子处,难以移动。 喉咙里,忍不住咕哝一声。 她口齿不清地说道:\"再,再亲一下吧。\" \"嗯。\" 啊!! 他口中低沉的音符听来都令人陶醉。 薄伊侧过头,又一次轻触他的脸颊。 刚离开,一只手便迅速抓住了她的后脑,轻轻一拉。 柔软湿润的唇,瞬间紧密接触。 薄伊惊觉,大眼圆瞪,\"傅南……唔……\" 她还没能叫完他的名字,他就趁着她的嘴巴开启之际侵入了,探寻着。 他却闭上眼,似乎全然沉浸其中。 他的睫毛长得动人,纤长卷翘,连她这个女人看到都自惭形秽。或许今晚的几盏酒,或许其它原因,薄伊只觉得头昏昏,身子飘飘,仿佛已醉了一样,她不由自主闭上了眼,手臂绕上他的颈项,不知不觉地回应起他的亲吻。 感受到她回以的吻,他的身体微震,环住她的腰,让两人更为靠近,吻得更为痴缠。 不是激烈的热吻,却是深情绵长的缠绵。直至四周热度升腾,她的脸颊绯红如抹了胭脂。 虽然是初次接吻,他们的默契却令薄伊感到不可思议。 分开之际,薄伊满脸炽热,轻轻喘息,几乎不敢再看向傅南笙。 怎么回事,薄伊内心咒骂自己太不经事儿,目光羞涩地转向一旁,不料一眼望去便吓了一跳。一双赤裸裸的眼睛,冒着绿光,嘴角弯得仿佛要垂到耳后。 \"哎呀!!\" 毫无防备的薄伊惊叫一声。 \"怎么了?\"傅南笙跟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蒋松伸手抹了抹嘴角的口水,\"没事,你们继续亲,当我就不存在!\" \"对,不存在不存在,我就算是个透明人。\" 傅南笙勾起唇角,淡声道:\"你先回。\" \"别呀笙哥,咋赶我走呢?\"他还未看够呢。 何况,他并不是有意要看,只是刚刚喝了点酒,隐约听到声响,就糊里糊涂睁眼一看。 哎呦喂,这一眼,他直哆嗦,整个人瞬间清醒过来。如此激烈的场景,错过了岂不可惜,所以干脆就径直看着,毫不掩饰,甚至心中还在暗自咋舌,笙哥的吻技真好。 原打算再靠近欣赏一下,谁知他们却已结束了,他还正好撞见了这一幕。 \"让你走你就走,哪来这么多废话?\" \"哪里废话了,我只是恋恋不舍嘛。\" 傅南笙瞥他一眼,蒋松立刻投降般举起双手,\"好好好,这就走可以了吧,说好的兄弟呢,真是太小心眼了。\" 拉开凳子要离开,蒋松故意靠上前,低头看着傅南笙下身,嬉笑道,\"掩起来啊,赶紧掩起来,别吓着我嫂子了。\" 这让薄伊尴尬至极,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傅南笙却一脸淡然扯了扯嘴角,怒斥道:\"滚!\" \"滚了滚了,笙哥注意身体啊!\" 笑声一串,蒋松蹦跶着离开了。 傅南笙道:\"他就是这么张狂的嘴,不用理会他。\" 薄伊暗暗嘀咕:\"其实我更不想理会你。\" \"不想理我?来不及了。\"傅南笙冷笑一声,\"别忘了,先动嘴的是你,当初那么乐意,怎么现在反而害羞了?\" 这怎么能比呢,她只是亲了下脸而已,和他的亲吻如何相比?更何况还有人在旁目睹,甚至还说到那儿去了。 唉呀呀,她可不是什么天真的小女孩,为何还是会这般害羞,薄伊双手捂住脸,无颜面对,\"傅南笙,你这家伙,别说了。\" 第177章 入局 她的小女人娇嗔模样倒使傅南笙心头涌动,喉咙中挤出愉悦的笑声,\"呵呵。\" 他抓起她的手,四目相对,\"好了,不过是让蒋松看见了而已,下次咱们找个没人的地方再亲,嗯?\" 语调有意拖长,既温柔又煽情。 与此同时,她不由自主往下看,只见他唇红且湿润,脑海瞬间如电闪雷鸣般炸开,\"呜呜,我真的完蛋了。\" 他笑着拥她入怀,\"薄伊,我很高兴。\" 因为这一切迹象显示,她正在接纳他,爱上了他。 她身上弥漫着馨香,她的吻甘甜入心,\"我从不曾如此快乐过,真的。\" 柳儿的睫毛轻轻地颤巍,她什么都没再说,只是静静地依偎在他胸口,轻轻握住他的手掌,让指间紧密相连。 两颗心逐渐交融,愈发密不可分。 在这瞬间,柳儿才深深懂得,原来自己期盼的,未必是幼年邻里的纯情,抑或是烈火烹油般的炽烈情感,更不希冀破镜重圆,彼此纠缠又相互伤害……所需要的不过如此,只需有个温馨的怀抱永远为她敞开着,接纳她、宽慰她,仇恨与共,珍爱相随,陪伴在侧,给予她深深的安心感。 说话敞开心扉,毫无保留,相知互信。 一旦接纳,必以十足的真心回响,绝不会负此深情。 她闭上双眼,在他怀中安然享受这份甜美时光。 直到唐墨匆匆赶来,头戴医用口罩,身披鸭舌帽,风尘仆仆地从摄制组赶到,将醉酒后的糖蜜儿从桌子边儿抱起。 糖蜜儿醉意朦胧地笑闹着:“阿墨,你怎么来了?” 唐墨冷着脸,可语气中充满了柔耐:“你觉得呢,你酒醉我会不过来接你?” “今儿心情舒坦,醉倒才罢休,我还远远没醉,来,咱们接着喝酒。” “薇儿和伊儿呢?人怎么都没了?呀,我咋飘起来了?”糖蜜儿被酒精熏得晕晕乎乎,根本没觉察到有人抱她,误以为自己飞起来,激动地摆手雀跃,“飞翔啰,飞翔啰。” “别乱动。”唐墨唇角抽搐,努力稳住平衡,“那就先这样,柳儿,傅先生,我带着蜜儿走了。” “嗯,路途小心点。”柳儿叮嘱。 唐墨抱走了糖蜜儿,傅南笙也随之起身。“我们要送蜜儿回家还是……” 柳儿回答道:“带到我们那边去吧,她这酒醉模样,一个人住我担心。” “好。”傅南笙只好抱起烂醉如泥的白薇。“帮我拽下衣服,咱们走吧。” 柳儿接过一边的衣服,紧随在他身后。 他们在糖蜜儿那儿照看了她几天,最后还是搬回到了傅南笙的居所。 他在南部的城市名下房产众多,从别墅到公寓,种类丰富。 他让柳儿挑一间,柳儿便随意选了个跃层住所,两人随后入住,一人上楼一人下楼,既不远又不近,倒是相得益彰。 安顿了白薇上楼,柳儿担心白薇便赶忙打发走傅南笙。 “一用完就被扔一边,真是薄情。”傅南笙调侃完,向门口挥手道,“晚安。” “晚安。”她无情地旋即关上门,将他彻底留在门外。 接着,柳儿帮白薇更衣,擦拭身子。 一番忙碌,白薇半梦半醒间瞪开了眼,微醺的嗓音透出浓烈的鼻音:“小柳儿,想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你爱那个傅少爷么?” 柳儿未曾料想到白薇突然提及此事,本以为是有什么重要事,就算酒醉还记挂着问她。 结果却是问她爱不爱傅南笙? 其实别说白薇,连她自己也曾反复询问自己,甚至冥思苦想,才给出答案:“还没到那份深爱,但是……喜欢肯定是有的。” “因为他对我那些贴近举动我毫不排斥,不论是身体的接触,亦或是称我为妻子,拥抱,亲吻,我都能够接纳。” 尤其今日一晚,她更为确信自己喜欢傅南笙。 就连两人的亲密举止,都能令她心慌面赤。 白薇翻身靠在她旁边,两手撑着腮,醉意蒙眬的眼凝望着她,专注倾听:“还有呢?” “还有一点,与他相处,我感到很自在,也很快乐。” “不过目前,我没想过后路是如何,也未曾幻象过穿嫁衣嫁给他的情景,可见这还差了那么一点点爱。” 白薇歪着脑袋,似有所悟:“原来如此,小柳儿,真的羡慕你,知道自己爱谁,分得清爱与喜欢的界限。” “我却截然不同,什么都不知晓,对男人的情感何曾体验过,爱是什么,喜欢又是什么,关于感情,我的脑海也空白,内心亦然。” 第178章 恰恰相反 “唉,像我这种绝缘情感体质,可能这辈子体会不到了吧。” 柳儿戳了戳她的脸蛋:“你就别乱想了。” “什么感情绝缘啊,其实是时候未到罢了。哪天时机到了,就像是豁然开朗,一切都会明白,所有都拥有。” “算了,别再谈这些缘分。我都快而立之年了,若真有缘,早该遇见,怎还能等到如今?” 白薇撇撇嘴,“不像你,小时候就已经……” 这三个字一出口,白薇顿时警觉到什么,猛地打住即将脱口的话语,狠狠憋了回去。可恶,怎么会莫名其妙提及轮子成?明知道柳儿此刻对他有多么恨,她竟如此不忌讳,瞧她神色变化,急忙致歉:“对不起,小柳儿,我不是有意的。” “可能是酒多了,头有些晕,才一时反应不及,你别往心里去。” “哎呀,道什么歉嘛。”见白薇一脸愧色,柳儿摇头叹息,“咱姐妹间有何话不能说,不需要小心翼翼,也不需对我歉意。” “过去的那点事能算啥?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可藏着的?况且,提陆子成也没啥不妥的,我自己有时也常说,不算大事。” 柳儿越这样说,白薇越发心痛不已:“但是小柳儿,我不愿见你难过。” “我没难过。”柳儿并未撒谎,“对陆子成已无半分爱意,不会因为他难过,也不会因从前的事悲痛。” “恰恰相反,他曾经给予的伤痛,我铭记于心,我定会讨回。” “很快,很快就能讨回。” 夜晚深邃,窗户外月光如溪,白薇轻轻地倚着薄伊,握紧她的手腕,柔声说道,“伊妹,不管怎样选择,甜甜和我都会一直是你的依靠,永远站在一起,守护你。” 薄伊眼眶湿润,心知并非孤独一身。身旁有傅南笙,还有这对贴心姐妹。她内心充满感激,他们挽救了她的生命,驱走了无尽的绝望。否则,恐怕她早已不再人世,或者,在那狂澜奔涌的江水下消逝。 如果曾与宋珊珊一同消逝倒还好,但她尚在人间。若当初真的离去,她只怕在九泉之下也无法安息。 窗外天色渐暗,薄伊想诉说什么,却发现白薇已安然地贴着她入睡,微弱的呼吸声是静谧的房间里唯一的声响。 薄伊同样小酌,虽不算多,此刻夜深沉,难以抵抗酒精催生的困倦。于是,她们互相依偎,在梦中各自沉沉睡去。 梦中,有人在她手心里写道,“我会永远爱薄伊。” \"啊——\" 薄伊猛然被梦惊醒,汗湿的额头上泛着冷汗,心跳如同激流暗涌般剧烈跳动。 \"咋了咋了?\" 白薇听见动静,匆匆从浴室走出来,关切询问,“伊妹,是做噩梦了吗?满头是汗,我刚才还听到你尖叫声。” 她想要质问自己,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梦见陆子成呢?梦见她失明时,他在她的掌心写下的永恒之约? 明明对过往毫无眷恋,对陆子成只有怨恨,这样的场景为何会在梦中浮现? 那样的情感令她心神不宁,仿佛背叛了傅南笙,也背叛了她及两孩,令内心涌动着无法名状的不适,甚至带来恶心感,令她想呕吐。 \"伊妹,你说句话啊,别吓我啊。” 白薇的焦虑更加明显。 她摇头,“没事儿。” “只梦见了一些过去的事情,所以才一下子被惊醒了。” 薄伊受尽了往昔的折磨,白薇心中满是内疚——她未能在那些艰难时刻陪伴在薄伊身边。含泪紧紧抱住她说,“那些日子都过去,一切真的都过去了。” “放宽心,往后,傅家少爷和甜心我们三人都会保护你的。” 感受着这份温馨,薄伊点头应允,“嗯。” 此刻,门口传来敲门声,“咚咚咚。” 傅南笙的声音穿透宁静,“开饭了。” 白薇这才放开她的手,“赶紧洗脸刷牙,傅家少爷叫吃饭呢。” \"好。” 薄伊走进浴室梳洗完毕,与白薇一同下了楼。 因为薄伊不喜欢家中太过热闹,傅南笙就没雇保姆,大多时候都亲自操持家务。 早餐虽简单却十分美味,颜色、香味皆有讲究。 白薇惊讶地问傅南笙,“我的天,少爷,这些都是你亲手做的吗?” 傅南笙笑笑,“不然呢?你以为还能指望咱伊妹?” 薄伊苦笑了声,“哎呀,手残,做的饭菜傅南笙看不上,他就只好自己动手了。” 其实并非薄伊做得难以下咽,只是傅南笙不舍得她辛劳,加之他乐于和她单独相处,于是请保姆的想法也就和薄伊达成了一致。 第179章 依然风花雪月无数 琐事她可以帮忙,做饭做卫生这些他则包圆,偶尔还假装嫌弃让她不必有任何负担。 而薄伊却未猜透傅南笙的心意,“怎么样,没想到吧?傅南笙真的很厉害,无所不能,我当时也有和你一样的反应。” 现代贵公子居然个个能上厅堂、下厨房、挣钱挣面子。不过,傅南笙用实际行动证明,他是那样的全能者。 “行,确实,少爷很厉害!” 白薇拇指点赞,不吝赞赏。 傅南笙谦虚道,“过奖过奖。” “不过,你是真的嫌弃薄伊做得不好吃,还是有别的理由?” 薄伊看不出,白薇却心知肚明,她可是冰雪聪明。 她意味深长的一言令薄伊一怔,随即想到什么,恍然地看着傅南笙。 傅南笙轻轻敲着面前她的碗边说,“盯着啥呢? 吃饭吧。” 薄伊目光移向白薇,白薇无奈耸肩,“别看我,我啥都不知道,瞎猜的。” 然后低头大口吃饭,“吃吧吃吧,吃好还要赶着上班呢。” 匆匆吃饭,时间已近中午。 “要迟到了,我先走了,伊妹。”话罢,她慌忙出门。 傅南笙清洗好碗具才离开,离别前吩咐薄伊好好照顾自己。 “放心吧,我又不小屁孩。” 薄伊帮他系好领结,“嗯,真精神。” “觉得好看就亲一口。”傅南笙在脸颊上示意。 最近,他们之间的互动显得愈发亲昵大胆,有点像夫妻之间的模样。 薄伊亲了上去,然后说,“行了,去吧。” 傅南笙心情大好,吹着口哨离去,“走了,婆娘。” 薄伊笑着笑话他孩子气,内心却泛着幸福的涟漪。待傅南笙彻底消失在视线之外,她才恋恋不舍地关门。 傅南笙回归国内后不再做剧本,而是接手哥哥的公司。因此,每天必至公司一趟,其余时间全都伴着薄伊度过的。 此时的薄伊还未开始插手协助,因为有些更重要的事等着她去做。 回到卧室,她打开平板,关注着宋珊珊的最新动态。 宋珊珊仍躺在医院,黑暗的消息持续曝光,陆子成并未站出来帮忙,经纪人也没再进行公关处理,任由事件自由发展。反正,再多的公关效果也微乎其微,没有必要浪费这笔冤枉钱。 一瞬间,村里人舍宋珊珊而去,如今的她只剩得独自挣扎,这苦难或许要陪伴其终身了。而李晓想要见证的,无外乎就是这样的一幕。 宋珊珊哪,当年村里谁人不提,曾经得意风骚,如今却在病榻缠绵,四下无人相援,此般落寞,岂非滋味独特?但她需等待,苦涩还多,尚有波澜在后头待起浪头。 一阵微颤中,电话响动起。李晓瞧了瞧,是陆某的名字在跳动闪耀着手机小屏。 来的真是及时,陆某人的电话赫然眼前,李晓的嘴角扬起点讥笑,不过他并未立即接那来电,反将网页再细细看阅,品鉴世人口中的沸沸之词。 陆子成的连环电话终使李晓感到足够冷落,这才接通那平板,按下接听,“嘿,说。” “李晓,我,我在这。”那边陆子成的声儿嘶哑无比,显然一夜无眠。 “哦,是你啊,有什么事么,老友?”李晓回应冷清。 电筒静默多时后,电话那方始吐愧疚之言:“李晓,我昨儿太过激了。” “抱歉,我那刻不明所以,怒火难收,再不会重现那景。嗯…我昨儿没吓着你吧?” “略略有之。”谎说不伤皮毛,实则无妨,不必虚伪矫饰,李晓如是对自己言,“期你能言必行,往后不再此等方式临我。” “自当,言必信,言既出,你既诺放手,从此吾或以你交好,李先生,只须尔毋再过分,自此我即视你如友。”李晓思,成为朋友也尚好,比那疏人一步,来日长久之途,无需急切,陆子成如是自语,何况傅南山的真实底细,早已了于胸中。 哎哎,这傅南山可谓一风流少侠,交往女眷众多,即与李晓相知之后,背地间依然风花雪月无数。 犬改不了狼子野心啊,总有一次机会,叫那李晓认清傅南山的庐山面目,如此般,她便心如止水,终投陆子成之怀。故,归属物,他势将再夺回。此刻,虽李晓傅南山并蒂,终非长久,待到李晓知情归真,定回转怀抱于他左右。 “适言,昨日宴邀之事,我可答允?”陆子成问道。 “允了。餐会一场,也属稀松平常。况你珍贵之物,摔碎在前。请宴,是轻饶于吾了。”李晓言毕,续之,“你觉得何时为佳,今夜可行么,恰好我今日无事。” 第180章 他人之争斗 今宵吗?陆子成啊陆子成,心急如焚,直入彀中。 “不巧,今晚无暇,我事务缠身,改日,我与你约期可行?到时候,吾当与君共聚?”李晓答之淡淡。 “需久?”此语令陆子成忧,以为是李晓之推托。 “无须久矣,本周以内。”说完此话,李晓即问,“只不知,彼时,陆先生可有时间,我须预订吗?” “无需预订,我任何时皆可。” 陆子成闻言不加思索,李晓甚为如意。盖她欲擒故纵,得其效如此。 “那好,到时候,予与你电话?”她话音未落,那陆某人便唤其姓名,轻声叫出“李晓”。 “吾候你来电,无论几何,只要你致电,即刻接听。”言毕,陆子成道。 “嗯,吾就此搁了,那时再见,事在人为,挂了吧。如今事重,陆某亦繁,勿扰时日矣。”讲罢这些,她不再给予陆子成陈词的机会,直截电话掐断。 她知言语再多已无意蕴,此时此刻,刚好适中,她深知其心,念挂萦萦,她希求便是如此效。 将手机搁在一旁,李晓凝目窗外田野,唇边悄然漾起一缕笑意。 陆子成哎哎,人皆当为其所为埋单,而你的代价将近临。 对薄伊之讯几度全无,在陆子成这里。每日他至少百视其机,望那记于心头的电码,而一切仍如一汪潭水,了无动静。 李晓未曾拨他电话,此番烦恼透顶,连副手萧逸轩亦看不下去。“陆总公,你是待某人电话?”他询问陆子成。 “每有闲隙你皆视手机,会是商贩的合作商,要我去联系?”不是商户,却是李晓,萧逸轩的主动无益,何况其人呢。 “无谓,汝作手边事,毋需陪吾。”陆子成出口,神色颇为不佳。陪他数载的萧逸轩,怎可不明白? 但觉之是事,也许这就是报应当,“好,那先作罢。若有事务,呼唤我即来。” 随即安静退开办公室,并随手合上房间的门窗。迈出门扉无疑听到四处议说宋珊珊之闻,这几日事已变众人茶余饭后谈资与笑谈,他已不足为奇。 毕竟这么些载,何须说公司之内,南城何人不明陆子成与宋珊珊的故事呢。 众人尚在谈论,实不知何日陆某如何思量,竟弃李晓之类千金小姐和美少妇不娶,只钟情小白莲般的宋珊珊。 \"对啊,别看她装得跟朵清冽小菊似的,其实心机深着呢。这不,现形了吧。我当时就说不妙了,女人的直觉嘛,准得很。\" \"不过男人嘛,就爱吃这套。再硬朗的男人也不例外,你看咱们村的陆爷,还不是一样?这么多年,愣是没有瞧透宋珊珊的真实面貌,还当她是手心里的宝。\" 众人正热议得欢,忽瞧见他走近,个个脸失色,惊呼道:\"萧助理。\" \"嗯。\"他轻哼一声,众人顿时更惶恐:\"对不起,我们刚才不是故意讲陆爷的,求求你,千万别把这事禀告上去。\" \"是啊,我们是鬼迷心窍了,萧助理,帮帮忙啊。\" 陆爷是最憎恨在村里嚼舌根的人,知道了一定要赶他们出去。他们脸色惨白,吓得瑟瑟发抖,连忙向着萧逸轩苦苦哀求。 本以为萧逸轩最少会责备他们几句,却没想他会这般圆滑:\"你们聊什么了,我没听见。\" \"要不你们再说一遍,我听听是怎么回事?\" 众人愣了愣,连忙摆手:\"没什么,什么都没讲。\" \"没什么就是没什么,紧张什么,各自忙活去吧,往后少议论别人的私事,小心被人听见变了意思。\" \"放心,以后肯定不会再犯了。\" \"嗯。\"萧逸轩应了声,转身离去,身影渐渐远去直至消逝在村头,这会儿,大家才舒了口气:\"太险了,差点就摊上事儿了。\" \"下次得注意,不能再随便说话了。\" 这话引来了一致赞同:\"没错,得好好看守住自己的嘴。\" \"下一次恐怕就没有这么好运了,我赌萧助理刚才肯定听到了,只是不知何故,他没揭发我们。\" \"或许是不愿意招麻烦吧,管那么多做什么,反正别心存侥幸。\" 话罢,大家都认同此说,马上闭紧嘴巴,继续各自的农活,唯恐再多言语会引火上身,丢掉在村中的立足之地。 宋珊珊的丑闻这段时间持续热门,挂在网上各页头条。她在诊所待了数日,除了前来挖掘的记者外,没人过问她。 甚至连最信任的经纪人和情人,从头至尾未曾致电,更何况是陆子成。她不明白为何短短几天内,她竟沦落至此,但她并不甘愿。 第181章 绝不轻言败北 她是影视圈的四大花旦,一直受人宠爱。怎能让别人一夜之间将自己拉入地狱,再也无法翻身? 这不是真的,她有能力东山再起,绝不甘坐以待毙。于是,宋珊珊还未痊愈,便吵着要出院。 \"宋小姐,您的病情还没好转,暂时不适合离开,请三思。\" 虽然受伤颇重,即便医生和护士看过报道对她深感鄙夷,但他们职业的尊严使他们仍然恪尽职守,尽其所能的劝阻,尽到职责所在。 万一发生意外,他们承担不起这个责任。然而宋珊珊愤恨不已,一意孤行:\"我已经没事了,今天就得出院,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挡不住我。\" \"我要走,立刻就走!\"再待下去,只怕事情越闹越大,整个江南还会有她的立锥之地吗? 薄伊想摧毁她,她绝不让步,至死都不会。以前薄伊不是她的对手,现在更不会。 她可是宋珊珊,绝不轻言败北。 就算此刻薄伊踩在脚下,也只是一时,只要她一口气尚存,仍有逆袭的可能。 所以,怎么可能甘心低头? 劝不动也拗不过宋珊珊,医生和护士只能让她签署免责协议,随后放行。 宋珊珊签完责任书,蹒跚出医院。尽管骨伤肉痛,浑身上下剧痛,每走一步仍是冷汗淋漓,但现在她已经不顾及这些了。 正是家佣发布的那段视频,才使薄伊得以得手,让众人口诛笔伐,将她推向风口浪尖,她怎能不恨? 区区一个佣人,居然敢拍摄视频找上薄伊,让关键时机播出来败坏她的名声,怎可不恨! 她曾是她家中的一员,现在却反戈相向,出院后她便直奔郊区的别墅,首要任务就是找李倩清算这笔账。 李倩竟做出陷害主家的事,那就得准备好接受惩罚。回去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开除她,之后让她在哪都无法安生。 这就是挑战她的下场,她会让这位卑微的佣人,品尝苦果。 宋珊珊计划得周详,却未料,回家乘坐出租车返回,那别墅的铁门竟是紧紧关闭。 进不去,她大声呼唤管家开门。 管家应声而出,站在镂空铁门外:\"抱歉,宋小姐,先生吩咐了不能让您进来。\" 以前,都是毕恭毕敬的称呼您,现在却是用冰冷的口气,这算什么? 这群下人真的翅膀硬了,恐怕是要叛乱了。 \"我不信!\"宋珊珊握着铁门,怒睁着眼睛:\"你们胡说八道,子成哥哥不会不让我进门的。\" \"这是我家,你们开门,我要回家,让我进去!\" \"珊珊丫头,\"管家开口,声音沉稳如山涧清泉撞击岩石,\"少爷的旨意确凿无误,电话验证也可,无须在这扇门外跟老家人为难。”话毕,管家瞥了眼紧闭的大铁门,依旧毫无打开之意,目光里满是冰冷的坚毅。 珊珊看出管家的不退不让,明白再怎样怒喊无济于事,话语间不禁带了几许歉意:\"老王啊,适才我的确失态,口气差劲,多有得罪,望您海涵。” \"只是我此刻心里乱得七上八下,急盼见诚哥一面呢。”陆子成却像凭空消失,电话短信都不予理睬,教人寻不到半点踪影。 不得已,珊珊朝管家低头央求:\"王管家,能否劳烦阁下代为拨个电话给诚哥,就说珊珊在此翘首以待,务必请他相见一面。” \"如若他还不归,我不走的,我会一直等到诚哥出现为止。” 说罢管家欲开口提醒,远处近来一句\"老王——”,李婶应声道:“管家大爷,”她拉着行旅箱穿过不远:“我想同珊珊单独私聊几句,可否?” \"随意。”王管家对她平易近人,家中亲如一家无外乎她。 闻言,管家便悄然离去,留给她们空间,“说吧,正巧我也琐事缠身,暂时小别。” 珊珊透过门缝窥视,咬紧牙关,厉色相对:“原来是李婶。” \"视频诡计是你耍的,是不是?” “白眼狼养着你这个白眼狼,食我之禄,却帮着外人使坏,活该遭雷劈,罪有应得!” 李婶听闻,非但没恼,反倒轻笑起来:\"算你说中了,整蛊之事的确出自我手,那视频,是我自告奋勇交付给簿女士审阅没错。” 视频原是朋友出于愤慨而录,替我鸣不平。 珊珊位高权重,又有主子庇护,她自知不敢声张,担忧此举惹祸上身,连挚友工作也一同丢弃。 李婶太依赖这个工作,便不敢赌,可怎料珊珊丑闻瞬间炸裂,风靡一时。 第182章 无视其存在 就算如此,她仍然袖手旁观,琢磨着时局再做判断,新闻能否被及时压制,主子对此持何态度。 暗中窥看全局后,瞧见消息居高不下,簿女士竟获得主子青睐,于是松口了,认定无需插足,反正珊珊难以抬头了。 哪知珊珊轻生风波一起,媒体简短几话,大夫添油加醋,顷刻之间名声鹊起,激起众人怜悯,瞬间脱胎换骨,此景令李婶惊讶,原来早算盘错了。 翻身后的珊珊岂不致命?以往不以为意,然而期盼幻灭后,心境迥然不同。忍受这败局?李农副想就气促,未来尚难料,宋珊珊施虐在即,度日如年,终寻到簿伊手机,发去了那段视频。 对付宋珊珊,借刀杀人是刀——簿伊。 知晓自己无关紧要,自行发出视频不过徒劳,而经簿伊之手,效应自是非凡,更何况如今簿伊背景不浅,相较自身全然另类。 如此决定已成,坚信簿伊出手定助阵,让珊珊再难以东山再起,此事薄伊无害有益,随行就市,她坐收渔翁之利。 结局如期般若,簿伊双管齐下,珊珊难以翻盘,无人继续庇护,自清洗之术亦无从谈起。热度过高连续不退,便了然珊珊大势已去。更甚者先生电告禁止珊珊入门,李淙热泪盈眶。 满园仆人欢庆雀跃,尤其是录像挚友,乐不可支天仙眷侣,抱着她说:\"小菁啊,先生说了啥子话?” “拒小姐于门外,咱苦熬终于走到头,到站啦? 对不,听清楚了。” “以后再无人横眉冷对,谢啦,亏得当年录的视频,才有如今翻身仗,日后不必忧虑恐惧。” 珊珊再不能欺辱于她,无视其存在。 妈妈的病,定要用心诊治,好好干活。 毋庸置疑,交出片段之时,预料珊珊必定雷霆之怒,回头问责。但李竞争优势不在,怎能仍待珊珊一如既往? 不卑躬屈膝,不言听计从,薪资面前自尊尚存,任珊珊凌践。 反而这宅,珊珊无从回返,若是固执已往,让珊珊体会尊严碎步之恨,那感觉必定刻苦铭心…… 嗯,除了那个录像,我得纠正一下,小宋,这里可不是你的天地,雇我、给银钱的人,也不是你这小女子,那是个大人物,明白了吗? 至于小宋你呢,不过是大人物挥挥手就能赶走的一条狗。往后就莫在门前叫嚣了,否则先生知道了,只怕更加嫌弃你这行为,别不知趣了。 这是翻天了呀,一个低贱丫头片子,如今竟敢骑在我头上了! 宋珊珊满心屈辱,怒火滔天,“你说什么,居然敢说我如哥哥赶走的狗一般?” “李琴,这些年来,我和如哥哥吵的架不是头一遭了。他上回叫我去,可最后如何?还不是乖乖地留在了他的身边。这回亦然,我会留下的。” “退而言之,就算真被赶出去,总有一天我会归来。到时你能否担得住结局,最好早点想清楚,别因为我一时失势,在我跟前嚣张。” 说罢,一块包裹紧实的布袋径直从铁栅门上落下:“那就等你能回来的时候再说了,现在谈论,恐怕为时太早。” 李琴干惯了力气活,力道不容小觑。袋子狠狠砸在宋珊珊脚边,破裂开来,其中物件散落一地。 宋珊珊一见全是自己的私物,护肤品还有日常用具,几件已摔得粉碎。看着狼藉一片,她惊呆了,万没想到,这个卑微的丫鬟胆敢如此对她,“你到底在干什么!” 气愤难当的宋珊珊吼叫,而李琴则一脸无所谓:“小姐的也就这些罢了,那些衣裳之类的都是大人物花钱买的,你没权带走。” “所以,提上这些废物,赶紧离开,免得污染了先生府邸的清净。” 说罢,那眼眉轻翘,嘴角隐露笑意。 头也不回地走远。 “回来,你给我回来!” “烂东西,有种就回来重说那些话!” “李琴,你这贱人,心肠黑透,我定不会轻易饶过你!” 眼瞧李琴仍毫无回头迹象,宋珊珊急红了眼,疯狂摇撼那扇镂花铁门,发出“哐哐”巨响,“李琴,李琴,你回来啊!” “有什么事好商量,只要你让我进去,我保证在如哥哥面前替你说好话,加你薪水,你要多少给多少。多不了,我还拿点家底给你。” “李琴,李琴,你听见了吗,你回来,我有钞票的。这机会一过就没,你快回来,哐哐哐!” 李琴冷笑,即便是求人也是这般盛气凌人。宋珊珊似乎未察觉自身问题,哪怕落到如此地步依然自我感觉良好,认为所有错误皆在他人口中,而不关乎自己。 第183章 冷语不屑 李琴忆及那日跪着拾碗羹的苦涩滋味,那时她是多么恨极了宋珊珊,多么希望她就此失宠,不论是先生那儿还是在万千观众心中。 她原以为这只是奢求,难以实现,哪料那幻想竞成真,且降临得迅速无比。宋珊珊,你落到此般境地,全由你自作自受,怨不得旁人对付你。 错就错在你平日太过嚣张,做事不给人退路,就连老天爷都无法忍受。 “我不会走的,我要等陆如归来。” “如不回来,我哪也不去!” 宋珊珊大声嚷嚷,可喉咙沙哑,受伤的腿久立发颤,差点站不稳。却没有人理她,也没有人为她开门。家中佣人都聚在阳台,朝这边张望,欣赏宋珊珊的好戏,毕竟他们都期盼这一刻很久了。 “活该!”有人冷语不屑。 随之而来的是无数冷嘲热讽。 而宋珊珊屹立在门首,尽管难受不堪,仍固执不离去。 骄阳烈雨下了一整日,依旧无人过问。最后,宋珊珊支撑不住,瘫坐在地。 凭什么?她不明白为何她会这么惨。到底做错了什么,让她受到薄衣的蔑视。她不过想出人头地,有何过错?为何多年来辛勤努力却在现今功亏一篑? 不甘服输,她不会向薄衣低头。于是,她拔打了经纪人的号码:“张哥,我找你有事,现在方便过来公司吗?” 那边沉默两秒,经纪人回应:“来吧,我也刚好有事与你谈谈。” “好的,我现在就过去。”这里她再也无法逗留。 临行,宋珊珊目光锁定别墅,心底发誓——我一定会回来,夺回属于我的一切。 陆如的宅院位于乡郊,宋珊珊费劲半天也没拦到车,再多钱的加价也无法打动司机。 平坦的小腹微微隆起,她强咬着牙,挣扎着起身,步履蹒跚,毅然转身离开。那行李,毕竟不是讨饭碗,她不屑带走。 走了足足几个小时,好不容易遇见行人。遮掩周身的她拦下了出租车,赶往签约的影视公司。 的士播放着她的丑闻,无论怎么换台都是如此,司机颇不耐烦地念叨:“这啥玩意儿,换来换去都一样,整天宋珊珊的新闻,我都听烦了。” 围巾下,宋珊珊的脸黯淡无光,却保持静默。司机大概自觉抱怨无聊,转而评论:“说到底这女的就是害虫。如今演艺圈门坎越来越低啊,小妹你怎么看?” \"然而,你现在要去的正是那个宋珊珊所在的演艺公司,丫头,你不会是想去质问她的,或是要痛骂她一顿吧?\" 宋珊珊吸口气,嗓音刻意变了变,“师傅,您何出此言呢?” 司机如实诉说,“最近载了不少客,全是为了去找宋珊珊算账的,你不知道停在她公司那头,每日里人潮汹涌,场面可壮阔呢。” \"嘿,什么意思?难道我像个挑事儿的主儿?\" 察觉到后视镜中司机审视的目光,宋珊珊生怕暴露,赶紧接口道,“没错,不然我能去干什么,没错,她宋珊珊实在是可恨。” 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落到诅咒自己之地步。她默默记下了如今的侮辱,刻在心间深处。 司机这才释然,点头赞同,“嗯,姑娘,到时候见到那小妮子宋珊珊,记得也帮我扔枚鸡蛋什么的,当初我还挺中意她的,现在才知道就是个渣渣。” 说着,他还抬手,用右手指勾起拇指朝下,表示轻蔑。 宋珊珊紧攥双拳,几乎气到心绞痛。 本来自己遍体鳞伤已然够受,未曾料这些人还要这般对待,仿佛非要她气绝身亡才解心头之恨,这一切罪魁祸首就是薄伊,恨意涌上宋珊珊的眼眶。 抵达公司,正如司机所描述,楼下行色汹汹之人众多,不过昔日,众人渴望在这里偶遇她,哪怕远远地在车流中瞥她一眼,都会兴奋得捂嘴呼叫珊珊。 此刻,他们却是怒气冲天地盯着她,恨不得一拥而上将她拽下车痛打一番。有的人手持横幅叫嚷她离开演艺界,有人额头裹着红色布条,上面赫然写着反对宋珊珊的口号,更有甚者在墙上涂鸦诅咒她去死。 曾几何时风光无两的演艺公司,此时乱糟糟到了极点,各色喷涂涂料随处可见,刺目刺眼。门玻璃、地面没有一处干净。据司机说,保安与警方多次驱散都于事无补。 “姑娘,快下车,加入你的队伍吧。” 宋珊珊黑着脸接过了零钱,一语不发,下车步入人群。 望着周围的摩肩接踵,她拉紧了围巾,低着头从偏僻的小路进入了公司。 第184章 遇上死对头 “宋珊珊!” 一踏进去,有人认出了她,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因为宋珊珊的模样狼狈不堪,头发蓬乱肮脏,身上散发的臭味无法掩盖,如同洗衣机中长时间未晾干的衣服,刺鼻恶臭让人难以忍受,纷纷皱起眉。听见这三个字,周围的人都停下了手上的事情,聚拢而来。 “宋珊珊,你怎么还有脸面来公司?”为首的是一位有仇怨的女星。 早年她们竞争得异常激烈,那时宋珊珊仗着陆子成的庇护,狠狠坑过对方一回,现如今天时地利皆失,对方当然不会放过讥讽嘲弄的机会。 “哈哈,我低估了你的厚脸皮。换了是我,在犯了如此丑闻,成为被中央电视台批评为劣迹艺人的状态下,哪里还敢露面?说不定早已挖个洞躲起来了。” 这话一出,马上有人附和,“就是啊,她不知道自己出事后,给我们以及公司带来多少灾难。我们现在进公司都得偷偷摸摸的,她倒好意思。” 众人的指责接踵而来,将她围在中间,毫不留情地羞辱。以往谁敢如此对待她,现在的众人眼神恨不能扒光她的面具。 宋珊珊想反驳,时至今日她却无法,只能强压着心火,低声央求:“让一让,我要找张经纪。” “哟,找张经纪,你还以为自己是谁,依旧当初那位宋珊珊? 张经纪可是业内有头有脸的经纪人,还能搭理你?” “够了。”一声断喝响起。 所有人望去声音来源之处,称呼张经纪之后,默默地散去。 经纪人瞥了宋珊珊一眼,“去我办公室。” 宋珊珊紧跟其后进了办公室,心生期待,“张经纪,我请你帮个忙……” 不料,经纪人拉开抽屉,拿出一份文件扔给她,“签了它。” 宋珊珊一怔,不明究竟,“这是什么?” 冷冷的话语随之落地,“赔偿协议。” “什、什么?”赔偿协议? 宋珊珊无法相信,面色煞白。 这一天,她好不容易与经纪人取得了联系,不顾万难来了公司,原本想请经纪人援手。如今山穷水尽,唯有指望经纪人施以援手。 毕竟,当年合作时张经纪曾承诺过,无论遇到何种困难,都会尽力相助这个身为他艺人的她。 而现在,在这个紧要关头,经纪人竟会说出这样的话? 真是世态炎凉,那些信誓旦旦的话最终只成了推卸责任的托词,关键是他平日里好处没少吃,这让人心有不忿。“张经纪,赔偿协议?难道你想让我赔偿损失吗?” 相比于宋珊珊的激动,经纪人却显得淡然得多,这个圈子的跌打滚爬早就让他成为老狐狸,许多事情,比宋珊珊看得透彻得多? 刚出事时他也确实忐忑过,毕竟宋珊珊陨落对他而言没有丝毫利益。 现在他们之间是唇亡齿寒,宋珊珊一沉沦对他来讲不会有好处,只会波及他遭受围攻,日后想带更优秀的艺人更是举步维艰…… 田间的庄稼已焦黄,秋风吹过,摇曳生哀。他心绪不宁,怎么还能不焦急?那时她比村里人更要忧虑,比他的一日三餐更令他忧心,宋珊珊,他的财神啊。于是他忙着寻觅能帮解困局的人脉。 宋珊珊是他的福星,他不愿看着她的光辉黯淡,可当明白宋珊珊已无力挽回,又有人捧起一株娇嫩的花蕾要他扶持,一切都改变了。 这个圈子,是个什么天地,村里人都清楚,充满铜臭和欲望。权衡利弊,利益为先,身为经纪人,他在此地漂泊近二十载,哪个道理他不清楚?岂会做这等损己的事? 对待宋珊珊,他的态度已然改了,不再唯唯诺诺,因为她身旁的陆子成早已远去,一切都物是人非。“不然呢?” “珊珊,咱俩当初的约定明明白白,你接了几部戏,代言了多少品牌,自己心里没数吗?签合同的时候明言不得损害作品清誉。” “世事难料,如今局面你心知肚明,凡有你参演的作品及代言商品,统统被迫下架。” “已签约而未完成的,更是直接请你退出,还得赔付相关损失。影响了品牌形象是事实,这一点,不得不认。” “珊珊,这些年我们在这儿摸爬滚打,你签的合同,道理你懂。别人受损多少你得补,再说重头戏,被彻底踢出局,赔偿仅仅是小事一桩,再闹大些,牢狱之灾恐是难免的。” 事实如此,与网上的流言如出一辙。她接的剧,一部部退回,正在拍摄的电影亦未能幸免,那些代言的商品,更是糟糕透顶。 第185章 众叛亲离吗? 他紧锁眉头,无可奈何地劝说:“签了这份协议,就算解脱,以后也别再涉足这个圈,免得拖累他人,大伙儿日子都不好过。” 闻言,宋珊珊的怒火瞬间攀升,“凭什么?” “张大哥,如果没有我,你能有今日的名气和舒适的生活?” “现在日子舒坦了,我摊上麻烦,你就要一脚踹开我?凭什么呢,凭什么呢?” 对,凭什么呢,她百思不得其解,凭什么所有好处你都拿走,一碰到难题就抛给我,你就真当我是个蠢货么,竟要这样待我? 宋珊珊随意浏览,数字赫然纸上,巨额数字跃然眼前,起头还是那个最显赫的“9”,可现下陆子成避而不见,明显躲着她,去哪里筹措这笔天文数字? 没错,这些年她在圈内捞了不少金,然而打点各方,打扮修饰,美容护肤,样样不便宜,哪里还有那么多余钱应付? “这个赔偿合约我不会签,赔偿费我也拿不出。”她怒气冲天,立场坚定,然而有一件事,她忘记了。 她忘掉的,自然有经纪人提醒:“你一句不赔就没事了?珊珊,世事哪有那么容易。签订协议的当时,字是你亲笔,印你也按下了,你以为这事儿还能赖掉吗?” “内容你也未曾仔细看过吧,现在我要把全部文件拿出来给你看一遍吗?若你不想进牢门,唯有赔钱,轻重得失,你自己应该明白,无需我再耳提面命。” 说完,昔日的合约悉数扔至桌上。原先宋珊珊从未深思,甚至以为多年合作他们如亲兄妹般默契。无论风雨,经纪人总能替她挡下来,毕竟这些日子他们共同度过。 怎知关键时刻,需要帮助时,她这位如兄长般的经纪人不仅袖手旁观,更狠心把她推下悬崖,踩进泥土还要用力碾压,似乎非要砸个粉碎不可。 “看就看,别以为能吓唬我?”宋珊珊赌气拾起桌上的合约,这一次,她是第一次认认真真翻阅。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宋珊珊细看之下,全身虚脱,经纪人并未撒谎,那份叠叠厚合约,细小如同蚂蚁一般的文字,确实记载着沾染丑闻后应赔付十倍的条款。 “张涛!!”她拍案而起,唤出他的全名,“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亏我还如此信重你,你竟在背后捅我一刀!” “你知道每一条每一款,为何瞒着我?”宋珊珊气得面色绯红,眼眶蓄满泪水,几乎无法正常呼吸。 这算是什么呢?众叛亲离吗? “不是。”经纪人嘲笑,“你看与不看,结果还不是一样。你始终不信自己会陷入丑闻,更不信会有人把你的风光毁于一旦。” 宋珊珊欲反驳,可话语在嘴边又咽回。他说得没错,有陆子成在的日子,自己确实有些得意忘形,尤其薄伊消失后,她更加任性妄为,想怎样就怎样。 尖酸挖苦,侮辱人的花样层出不穷,以此彰显地位,增强信心,踩着他人往上爬的快感,曾让她乐此不疲... 在村里的土坡头,人人都该听她号令才对,毕竟她得了陆子耕的宠爱,还有老天爷的垂青,就算嚣张一点,又有谁敢吱声呢?要是有胆大的,自然有人帮她平事,有什么可惧怕的? 丑闻?哼,别说这辈子了,下下辈子也休想扯上她半分,她的自信溢于言表,但也正是这份过分的自信,让她在某个黎明时分,摔下了悬崖。 即便是曾经一同奋战过,那个唤她珊珊如珍宝,把她当作手中宝的经纪人涛哥,竟也在背后给她一击,当她遇险之后,更是骤然变了脸色,简直如同陌生人。 曾誓言永远庇护她的那个人,如今却气势汹汹地向她讨债,你说滑稽还是荒谬,宋珊珊真心笑不出,可眼泪却无声地淌落,像雨后的山间小溪。 更要紧的是,尽管落到这般田地,涛哥连一丝同情也没给,就算只是一个寻常同伴,也不该如此对待吧。而涛哥却这般做了,毫不避讳,将一切摆明在她面前。 “所以,珊珊,你的骄傲就是你的厄运。你自以为不会倒下,也太过于信赖我了,签约之时,连合同看都没看过一眼,就草率地签了名,盖上了手印。” “自作自受的道理再浅显不过,现在我能跟你和颜悦色,最好是立即签字。否则等我心起波澜,那后果可就不堪设想了。” “现在这境地,没人能拯救你,如果打算一辈子困于牢笼不出来,那么我可以有百种手段对付你,珊珊,接受现实吧。” 第186章 跟陆子耕吃饭 认命,哪会拖到现在? 她觉得赵涛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根本不懂她所承受的压力,还好意思大言不惭让她认命? 认命?不,只要生命尚存,那就不算命,她不会向现实低头。 她抑制住心中纷乱,“就算是我签名的合同,要我还款也不至于接近一个亿吧?这些年来我还没挣到那么多,涛哥,你不要太贪心,哪有人狮子大开口到这般地步!” 的确,宋珊珊这些年挣的钱不少,然而都被她用来满足物欲,名牌衣物琳琅满目,口袋所剩不多。 九千万的赔偿金,她怎能偿还得清? “再说,我已经拿不出那么多了,还不了这笔钱。” “不然你跟债主谈谈,看看能不能减点额度?” 为免坐牢,顾及未来,宋珊珊的态度不得不柔软下来,眼眶含泪地向经纪人示弱,“涛哥,你大人大量,就帮我一次吧,我真的别无他法。否则,你要置我于死地吗?” “我也无计可施啊。”经纪人摊开双手,“不然你亲自去找陆总试试,毕竟陆总的财势丰厚,不在意这些琐事的。” 宋珊珊面色剧变,偏偏提起让她头痛的事情。要是早找到陆子耕,他会见她,或许愿意帮忙,她又怎会沦落至此? 但这等尴尬的事,宋珊珊当然不愿经纪人看透,“哥哥子成正忙碌,我不愿让他为此烦恼。” “那这样,你能否延期三个月偿还赔偿金?我会想法还上,行不行?” “不然你现在逼迫我也无益,我没钱,无法偿还。若真逼急了,你自己去找陆子耕要吧。如果你胆怯,不妨改变计划,各取所需,何如?” “就算我宋珊珊再不堪,也不会连区区三个月都找不到还款的办法。”她领悟到了,每个人都不能靠,尤其是那张甜蜜蜜的嘴,背后藏着最狠毒的心。 眼前发生的事是最好的教训。 张涛斟酌良久,同意了提议,“好吧,就给你三个月时间。珊珊,咱俩的情分你也明白,话放在这儿,三个月一到,你还不了债,可别怪我不客气了。” 宋珊珊许下承诺,但其实是缓兵之计,“你重新拟份协议。” 等经纪人的新合同出炉,宋珊珊这次依旧未细读,果断署名。 “那我走了。”她再次紧紧裹住自己,强压心中的笑意,真没想到,本是为了求援,却向涛哥签下了沉重的协议。 若是三月之期还未筹到钱财,她就得听从经纪人的命令,哪怕出卖自己的尊严,曾经不屑一顾的那些煤老板,或许一个都不会放过她的,不知会如何苛待她。 不,那样的结局绝不会发生。 事务所的木门被推开,传来一句媚骨柔音:“涛哥,听说宋珊珊来找你了,你这是还对她抱有一丝希望,打算拉她一把吗?” “如果你还抱有这样的念头,我们就解除合同吧,我可不想与她在同一家公司共事。” 宋珊珊辨认出来者身份,自己势同水火的竞争花旦之一。 她本不属于这家公司的,为何会说这话呢? 诸多忍耐的事务她都已默默接受,但当敌手的身影出现,她的愤怒如火山喷发,“涛哥,这是什么意思,你怎么签约了林溪?” 柳眉紧锁,宋珊珊此刻的感受如同遭受乡间的疾风骤雨,胸口如同山涧溪水般跌宕,呼噜噜的喘息仿佛要带走最后一丝生气。 她说不尽的恼怒,觉得自己的心快要被这口气憋碎,偏偏这时林小梅还要戳刀子,讽刺的话语如同冰冷的秋霜:“哎呀,张经纪,张先生,关于我加入的事儿,忘了告知宋女士了嘛?” “宋女士如今名誉受损,不仅没有好处,反倒可能拖累了您,看在共同奋斗的光阴上,也不至于连句话都不说吧。瞧瞧这局面多尴尬啊。” “我也不知你心思如何转动,要是还舍不得,我们就把新签的约作废算了。反正我从不强求人,不是嘛?” “唉,林小梅,你这调皮鬼。”经纪人的面色转瞬和风和日丽的春天,“宋珊珊的演戏跟您能比?简直是鸡跟凤凰站在一起。” “我不签你是不愿意?那不怪我,是我签不动。当初你那么高冷,几次登门都没有成功,你可还记得?” “如今有机会了,你觉得我能轻易放跑?往后半生都指望你啦。至于宋珊珊,还是让她避避风雨,凉快的地方呆着去。” 第187章 流言蜚语的真实性 张涛说的都是真心话。确实,还没结识宋珊珊时,她一心想着要签约林小梅,可惜那时的她没有足够的力量。 之后签约宋珊珊,仰仗陆大伟的支持,对他而言也称得上幸事一桩。虽则,宋珊珊与林小梅演技上的差距不是毫厘之间,但她带来的益处也算聊表安慰,毕竟胜过一无所有不是? 岂料这么多年来风平浪静,此时竟爆发如此劣闻。他自己焦虑不安,如同田野里的疯草,四处寻求挽救之法,希望能庇护住宋珊珊,同时也保住自己的饭碗。 然而,宋珊珊的丑事如同夏日乌云满布,人人趁机添油加醋,事情发酵到无法挽回的程度。关键时期,陆大伟却默不出声,未为宋珊珊出面辩护,让他忍不住揣测流言蜚语的真实性。 据说,陆大伟对宋珊珊的感情已烟消云散,相反,对前妻依旧心心念念,一旦二人矛盾冲突,陆大伟必然坚定地站在前任那边。 事实也如谣言般上演,情势日益恶化,宋珊珊的价值一败涂地。张涛因此事烦躁无比,在这节骨眼上,林小梅找上门来。她的旧合同刚好期满,但未曾听说未续约。而现在,林小梅出现在他面前,要重新与他签订合约,条件只有一个:永不用宋珊珊。 不管背后是否有人指使,也不论林小梅动机何在,这些已变得无关紧要。只要能签下林小梅,对他而言,便是双赢之局。这么好的机遇,他这个资深经纪人岂会视若无睹? 他清楚,错过了现在,可能就再也没有下一次,机会错过不再来,所以在那一刻,他立即决定签署,毫不犹豫地弃如敝履地放弃了价值所剩无几的宋珊珊。 现下宋珊珊找上门,张涛自是不会再倾向她,这个决定无疑是狠狠地刺中了宋珊珊的痛点,她情绪如脱缰野马,几乎是跳了起来,“张经纪,你不能太过份!” “我还没解约,我和公司的合约还在,我和你也没有解约。你怎能这么对待我?再说你明知道我和林小梅是针锋相对,你也清楚她是怎么嘲讽我的,你怎么还能跟她一搭一唱。” “你这样说,宋珊珊,是不是有点过分?”林小梅可不吃这一套,宋珊珊倚靠关系硬闯,令她长久处于低谷,心有不满已久。 但是碍于陆大伟的面子,她一直克制。毕竟宋珊珊不值一提,但陆大伟却是万万惹不起的。然而现在形势不同,她还会甘于默默承受吗?绝不,决不会。“我合同期满换家公司有错吗?总不成还得通知你一声吧?” “不过你有没有想过,宋珊珊,你现在算个什么角色?从前有陆大伟撑腰你都比不上我,何况如今陆大伟离你而去,人人都厌恶你,唾弃你。” “呵!”林小梅听到此处仿佛听见滑稽的笑话,轻挑一束发丝,一脸鄙夷地说,“你现在还有底气跟我唇枪舌战?倒不如先照照镜子看清你自己到底是谁。” “扯淡!你妈的瞎说!”宋珊珊怒不可遏,“子成哥哥不会丢下我,最爱的人一直都是我,我们的争执只是暂时的。” “你等着看吧,没过多久,他就会自己来找我,我们是不会分开的。属于我的地位,只能由我自己守着。林小梅,你抢不走,若要硬抢,我一定会让你付出代价。” “是吗?”林小梅摆弄着手里的秀发,根本不当回事,“宋珊珊,你何时才会看清现状呢?别说陆大伟弃你如敝履,就算是脑子进水来找你,你也翻不了身。” “看不清楚吗?如今这演艺圈已经无人待见你,包括曾经追捧你的粉丝,纷纷粉转黑,恨不得你立刻消失。” 说着,林小梅走到办公室的大橱前,拉开橱门,“哗啦”一声,各种物件散落满地。她的脸上踩着一块被刮花的海报,“看到了吧,这些东西全是别人寄给公司送给你,宋珊珊女士。” “请你务必将它们全部收走,别枉费他们的用心良苦。”林小梅特意加重每一个字眼。这“用心良苦”,听得宋珊珊脸色惨白,毫无血色。 在村里的告示板上,贴满了涂满红油漆的纸条,乱七八糟的图案,充斥着要她消失的咒骂,更有刺眼的,是钉子刺入的警告和腐臭的老鼠,竟还有人恶作剧般送去死猫,令人惊惧。 那残缺的老鼠凄惨至极,瞧见此状,宋珊珊面色苍白,不由得惊惧高喊:“啊——!” 究竟,究竟发生了何事,竟至此田地? 第188章 两人生死相搏 这变故超出了宋珊珊的承受,然而林霜毫不领情,还故意煽风点火:“宋珊珊,你未曾见证过那更为骇人的场面,花圈堆积,村民们自发地为你搭建临时祭坛,锣鼓喧天中,悼词阵阵,似乎是向你道别。” 宋珊珊瞪视着步步逼近的林霜,情绪几近失控:“休言谬语,林霜,我诅咒你魂归幽冥!”疯狂中,宋珊珊疯癫一般向林霜扑来,欲要给她血债血偿:“你定下地狱!” 眼看两人生死相搏,突然间,经纪人冲出,用力挡在中间,怒斥宋珊珊:“你作甚?” 语气中的厌恶,仿佛刮起凛冽寒风。 倒在一旁的宋珊珊全身是新伤旧患交缠,双膝重重落地,她疼痛难捺,低低呜咽了一声。 热泪在眶中转悠,宋珊珊满心苦痛,骨裂肌绽似的疼痛,额角渗出细细冷汗。 经纪人无动于衷地无视地躺倒在地的她,反过去,却伸手扶持一旁毫发无损的林霜,关切询问:“林霜,你尚可安好?” “没事。”林霜摇首,经纪人仍忧其安危,温言安抚:“你毋须惊悸,一切平安,有我在此,宋珊珊不能再害到你。” 林霜躲入经纪人怀抱,“张老兄,幸亏有你在此,不这般险了,宋珊珊凶巴巴的,简直吃人似的,你放她离吧,我不想瞧见她,哎,你驱她去!” 说毕,目光纷纷投向宋珊珊,心口一阵剧痛:“张涛,你是何意,林霜毫毛未损,痛苦却是我来承担,莫非你要一直护佑她?” “忘记咱曾同仇敌忾吗,你说过的,誓要保我一生无忧,你怎能这般待我!!” 见她涕零涕零,张涛心有不舍只一刻。 可短暂的怜惜仅限此刻,他头脑清楚,眼睑阖上再睁启之际,已然判若两人。“宋珊珊。” 全名唤起她,他说:“你当认清目前的情状。” 这里早已不容你的立身之所,吾劝汝快离开,三月之内集募偿款,否则结局你自知。 眼下,自行离此,还是由警卫请你出去,选择权在你。但需谨记,外面一众正候着,静默中虎视眈眈。” 难以信然,宋珊珊不得不服输,张涛确实改头换面了,眼前的他铁石般残忍,面对权势与情感的博弈,选择了前者,果断舍弃她。 就算料想终了,她尚未彻底醒悟,及至此刻,始知无法接纳这一切,世间皆舍我而去,连昔日的同伴张涛也倒戈相向,字字锥心,直刺她脆弱的心扉。 强忍锥痛,宋珊珊从泥泞爬起。 经纪人未曾虚言,亦非欺吓她,在来时途中,见门外已有人群蓄势待发,尽对她咆哮挑战。 即便如此不堪,愤恨无比,然无力回天,旧痛复现无法抵挡他们的冲击,身体早已破碎,再次经受怕难再起。 思前想后,宋珊珊牙齿咬碎,“好吧,走则走矣。” “你以为张涛你我还看重? 若非昔时巴结于我,我岂会在意你分毫?现如今,你得意洋洋,全靠我提携。” 等着瞧,卷土重来非虚话,彼时张涛必悔不迭。 冷笑作别的宋珊珊黯然后退,走得那般仓惶,尤其踽踽独行的背影惹得众人嘲笑,窃窃低语。 即便是窃窃私语,她的耳聪使得字字入耳:“呵,我们就说过,张老兄今非昔比,怎可再理她,自认清自我。”况且张老兄另签了林霜,今儿倍有面子了,林霜本来就在上风,宋珊珊靠山失守,更难抵一战,谁复挂心。 诚然如此,灰溜溜的逐客出场,彼方喧喧窃笑,彼语尤为辛辣,如是我等或更出言不逊。 “哈哈哈哈!!” 众人遮唇嗤笑,肆声大笑。 深吸一口气,宋珊珊低下头颅。 此刻争吵再多已无所补,亟待东山再起,无需争口舌短长,亦无需与他们舌剑唇枪。轻抚腹肌,幸而这孩子仍安好,她定护好这弱小生灵,因为是翻身的契机。 目标如钢,于是宋珊珊屏弃周围,背负骂声决然而去。 彼端电话响起,陆子成苦等期盼的日日夜夜中到来,忙不迭地接听:“哎。” 果敢如此,他曾诺第一时间回应,诚不欺我。 那端传来薄伊的声音,唇齿轻勾浅笑:“我是薄伊。” “了然在心。”曾经孤傲如冰的陆子成也掩藏不住心中波澜:“这么说,你有闲时请我共赴餐桌矣?” \"嘿,我今晚有空闲时光呢。\"薄伊再次浏览了林溪在平板上的留言,然后对着话筒,向电话那一头的陆子诚笑道,“那么,陆乡绅,您今晚是否有空相陪呢?” 第189章 一切都淡忘了 \"只要是你开口,无论何时我都有空。”只要是为薄伊,即便是忙碌之事,他也会毫不犹豫地抛诸脑后。她是他的心头肉,比任何人,任何事物都重要。谁能知,他等这个电话等待多久,焦虑又迫切,似乎每过一刻,都在折磨他的内心。 他也想过自己主动联络,但他害怕打扰她,担忧会让薄伊认为他过于殷勤。于是只有硬憋住,默默等待对方来电。如今,多日的守望终于换来了回应,“哎,想吃些什么呢?我去早些预订餐位。” “无须操劳,我请客,理应由我来安顿一切,不必劳动陆乡绅大驾。”没等陆子诚回答,薄伊接着说,“只是不知陆乡绅的口味喜好呢。” 果然,她忘了,一切都淡忘了,连他对食物的爱好都消失无踪。曾经那个为了他的归来,为了博取他的欢心,在家中烹饪满桌他最爱的食物,亲手为他献上的人儿已不再。 回想起那些日子,对照如今的情形,陆子诚内心涌出莫名的哀愁,宛如浑身力量被抽离,只剩下空虚的躯壳。他轻按了一下眉骨,舒缓心中抑郁的情感,“随你的意就好,我没有什么挑剔的。选好时间地点告诉我就行了,不挑食,吃什么都可以。” \"那样最好,就这么定了,晚上我们不见不散。陆乡绅,你可不要让我久候哦。\"薄伊语气轻快,陆子诚的阴霾稍散,至少,她的态度变得温和不少,这是好的征兆,不是吗? “绝对不会,你放心。” “好啦,就这样,待会儿见。”薄伊准备挂断,却被陆子诚叫住,“等下,别急着挂断。” “怎么了?陆乡绅还有话想对我说吗?”电话中传来了薄伊略带好奇的声音。 陆子诚实难开口,内心的波澜让他紧张不安。昔日的他是毫不在乎薄伊的情绪,毕竟他相信,无论何时何地,她都舍不得离他而去,才会不顾艰难困苦地嫁给自己的。而如今,就连开口说一句话他都要顾虑重重,害怕她的反感,害怕她彻底离自己而去。 迟迟等不来他的答复,薄伊尝试呼唤他,“陆董?” \"我在。”他清醒了过来,坚定地提出询问,“薄伊,我可以晚上接你过去餐馆吗?希望和你一起前往。” 原来他是这样打算的,想到他会亲自接送,薄伊心里暗笑。她在电话那端沉默了两秒,使得陆子诚更显紧张,喉结上下滚动,清了一下嗓子,“可行吗?” “只是接送,别无他意。”他辩解说。 “何况,你订的餐馆可能我不太了解,一起前往,还可以为你领路。” 这么幼稚的理由,也就他能说得出口,“陆乡绅真幽默。就算是迷路,还有导航指引嘛,现在技术那么发达,去哪都方便。” \"就这样吧,我挂了,陆乡绅,咱们晚上餐厅相见。”语落,她迅速结束了通话,不让陆子诚有更多发言的机会。 欲擒故纵,这招儿她还会几分。倘若全部答应他的要求,恐怕就不能引起他的兴趣和怀念。陆子诚就是如此矛盾的人物,两人相识已久,还经历过婚姻岁月,薄伊怎能不懂他那份难以割舍的执着呢。 想起此刻失落中的陆子诚,薄伊不禁心情舒畅。再联想目前宋珊珊所遭遇的情况,更让她的心情愉快起来。她丢掉了手机和平板,轻快地哼着小调,从沙发上起身步入了厨房。 虽说午间傅南笙让蒋松带了很多饭食,但她一口未动。主要是今日心情颇佳,便想自己动手,即使是烹煮碗面条也乐意。结果刚烧开水,门外传来开门的动静。不久,傅南笙走进了厨房,打趣道,“嘿,今天月亮从东边出来了不成?” “竟然舍下丰盛的菜肴,自己煮水做饭吃,发生了什么事呀?” 薄伊转头,笑容盈盈,“只是高兴罢了,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傅南笙挑起了眉毛,那双桃花般的眼睛甚是迷人,“嗯哼?” “对了,你吃过饭了吗?”薄伊围上围裙,握着勺子对他说,“我在煮面,要不要给你盛一碗?” “虽然我已饱了,但若是你亲自下厨还特意问我,那我再吃一碗又何妨?”傅南笙打趣道。 “行,那我就煮两碗。”话毕,面条已经入锅翻滚。 \"不可以只煮一碗,我们共同分享吗?我在电视上看到,这样做好像能增进情侣间的亲近感,不是吗?” “不可以。”薄伊直截了当地说,“一碗不够我自己吃,哪里能与你分呢?而且你现在都是大公司总裁,偶像剧的情节别乱看,以免受到‘毒害’哦。” 第190章 还叽叽歪歪 “‘毒害’?我看你是抗拒浪漫。”傅南笙走近她,从后面环抱着她的腰,下巴轻抵她的肩头,“娇妻,我好想你。” 傅南笙一贯如此,薄伊习以为常。边煮面,她口中也没忘问:“有那么想念吗?” “都快想疯了,你说呢?”对此,傅南笙可不撒谎,就是思念得太深,导致他一心只想快速完成工作,好尽早回家找她... 想到村里的那个丫头就住在这屋里,每日等他回去,他就觉着这日子有盼头,干啥都带着劲,“啧啧,媳妇儿,你这腰身跟细柳般,体香似兰膏,闻之令人心醉。” “怎办哩,这感触,教人痴痴迷迷,现在呀,啥活计也不想上,就想守着你,抱住你,哪儿都想让你窝在我怀里。” 薄荷皱起眉头,“咱俩不干活,是要等着一起受饿不成?” “凭我这能耐,甭管干啥营生,也够咱们两个嚼口饭粒儿。你说啥我买不来?要相信你家男人大哥,保证会让你日日都舒舒坦坦,富富贵贵又快快活活,要怪只因爱你如痴如醉。” “莫啰嗦了,甜得发齁。” 薄荷胳膊一顶,搡了他一把,“去洗净手儿,在一旁守好,等着下锅热乎的挂面,少在这儿扰我分神,待会让汤儿糊,到时候难吃可别来找我吵。” 怎料这个愣小子还叽叽歪歪, “你说啥呢,你心知肚明,小爷我可一片真情,还怕你不满意,说不乐意还怕你不领情,知晓一切了没?可以闪边上去否?” 傅南笙笑笑,“你这娃真不厚道。” 说罢,傅南笙松手。 少了傅南笙捣乱,薄荷手忙脚乱,很快下了两碟子拌面色儿,摆在桌子上。 滚烫的面条洒着翠绿小葱花,看起来直教人口馋。薄荷色香味一并美。 “哟喂,黄牛肉炖蘑菇面,妙妙妙哉。” “昨儿个做的香辣酱料,现时倒也正好。”把筷子递过,她喊道,“快趁热吃罢。” “多谢辛劳的媳妇了,这就不客气下筷子了。” 傅南笙搓了搓手,低头便吞吃面条。 才一小口,那滋味惊艳到人,明明就是一碗简简单面,未想这滋味居然这般美妙,整张嘴儿乐陶陶,全都享受在其中的美味里。 因此他又添一大口。 “咋样,合胃口不?” 她急忙询问,“满不满足?” 傅南笙向她举大拇指,“极佳儿,我能食一辈子不会腻烦,真的。” “胡扯淡嘞,谁能对一物吃个不断而不厌?哪怕一碗面,男子汉大都新鲜嘛。” “旁人行不通,我不一概而论,总而言之我不厌,不论是这面碗也罢,或者你这位婆娘也罢,我对你们永不厌倦。” 怕她不信,三只手指高举着,“日月山河作证,天理不容半分谎言,刚才我所言皆肺腑心声,虚伪半分便天诛地灭。” 薄荷塞住了他的嘴,“你是疯魔,这般赌咒乱发你也干得出来,哪日遭报应天谴,遭了雷劈你莫懊悔啊。” 傅南笙说不得,只望向她笑,那双含情脉脉的眼睛弯成月牙般傻乎乎的模样,逗笑了薄荷。 这该咋办?跟了傅南笙,她喜笑颜开。 就算嬉皮笑脸信口雌黄,她却听得入心,喜欢至极。究竟是从何时起,她发觉愈发喜欢傅南笙?这个呆瓜,逗得她全天眉开眼笑,不知不觉哄开心来。 自己都变得傻气,所有烦扰忘记得干净。 “哎,”她叹上一口长气,手从嘴下放,“行啦,莫贫嘴啦,好好食饭便是。” 他的笑眯眯道,“好的,全吃完净汤不剩,定不负婆娘亲做。” 说完话,他又埋头吞面条。 薄荷道是在玩笑,哪想竟一饮汤无余。 盯着那面盆空荡荡,她咬紧腮帮,“不至于呢吧?” 傅南笙拿上纸巾,一边儿擦了擦,边道,“至高无上的境界呀这事儿。” “快来食罢,我的小祖宗。我都干完汤底,你只吃了少许口而已。” “告诉你婆娘啊,好不容易为你长几斤肥肉,别回国减回去。否则可叫我的心绞痛死去活来。” 初带薄荷出门,病入膏肓她食不果腹浑若失常,只剩骨头瘦似枯柴,几欲瞧不出本来模样。 幸好经这三年下来,细心照顾之下恢复生机,肉儿渐涨起来,重新熠熠生辉,瞧起来健康又舒坦。可不想肉又褪去了。 所以整天琢磨做美食的法子翻出新招,常常领着转悠各大餐馆门面,高高在上的厅堂或是市井的地摊,但凡她能多添些许饮食,何乐而不为? 偏偏这时分,薄荷不仅放下筷子。 “傅南笙”唤他的名儿,也不清楚何由让她心神不定,搞得他也忐忑。 第191章 原本的打算 薄荷紧抿着嘴唇,想了半天开口,嗓音微小如耳语,“今早啊,给陆子程拨了通讯。” 他举手停在半空中,话音刚落。 “夜晚里约定共餐。”原本的打算,并未打算提及此时此刻。可是不行,没法子。 毕竟一开始说好了,无论何事不可隐瞒彼此。 既然一切都依着计画而走。这时候,也需得他助一把手。 只是委屈傅南笙不顾一切为她奉献。 他沉默数秒后,“嗯哼,我知道。” 立刻安排好,按计画进行吧。 往日那欢喜,明显消失无痕。薄荷望着那依然俊俏无双,未展欢笑容颜,眼角痣也染了阴郁哀愁。不禁试探性问道,“傅南笙,心中不悦了吧,是不是啊?” 坦诚相对,他直言相对:“有些微许,若全然无事,倒显得做戏一般。” \"嘿,别这么说,没事的,我会助你一臂之力,我们的筹划不变,你只管信我,承诺的事,从不儿戏。\" \"我只是希望成为你的助力而非阻碍,更不愿教你放下复仇的决心。\" 傅南烟看到薄一盈盈的眼泪在眼眶里闪烁,起初,他从未察觉自己对这丫头动过真情。时光流淌,揭示了所有,也确认了傅南烟的一片痴心。 他这份钟爱,她坦诚接纳,却也自我嫌劣。 \"我相信你,一直都确信不疑,我不过是觉得亏欠。” \"实在无需受这份委屈,仅为我而已。” \"傅南烟,何须找寻佳人? 何苦对我独钟?又何必这般苦衷,这般忍辱负重?\" 众多疑惑,然而此世间哪有那么多缘由可解? 爱意如是爱意,无理可循,只因心意使然,又何处探寻原因? 耳边回响着她的柔语:“假若懊悔了,此刻改悔尚不算迟。” \"如想反悔,但讲,计划可调适,非得必须地…\" 没等她话完,傅南烟插言打乱其思路,“不必更改策划,就如此进行便是。” \"薄一盈,毋庸懊悔,起始我便心志已决,无人比之更深明你的复雠决心。由此故,我当倾全力以赴,以助你达成渴望。\" “如此也不错,是么?至少昭显我不是无所事事之辈,至少明示傅南烟于我有深意,具价值。” 泪眼婆娑,心底酸涩,全身泛起酸楚之感,她唯有仰望,抑制住了泪珠落下:“便是与陆子晨亲密无异?” “傅南烟,你需权衡明晰,要靠近陆子晨难免亲密,或一而再再而三,你能耐受得及?” “你实则真能容忍?” 傅南烟声线粗哑,竭力按捺下激动的情绪:“不容忍愿,却也不阻此愿。” \"你尽情施展拳脚,勿要挂念我的情绪。” “因为心愿至大,乃成就你的期望。” “只要忍忍即可,是不?渡过此刻,吾二人便彼此专属,你看,仍有憧憬,对我已是最好。” “只是现时稍感不适,薄一盈亲吻于我,如此这般便觉欣慰,万事通泰。” 他吞咽,声音梗咽,她拭泪起身,跨越长凳走到其旁,不发一言埋头下去。 柔润含水般的嘴唇交融一处。 此次非仅轻印面靥,而触碰他的樱唇。 男士轻而易举抱得她,坐于膝盖上,转而揽腰热吻,沉迷那盐分泪渍的亲呢。 二人亲昵不舍,直至薄一盈感得顶抵,亲呢终断。 他们互视湿润的双瞳如蜜,欲念隐约,喘息中,近在咫尺,他们皆气喘,此般光景,恰是情浓如酒。 粉颊飞烫,尤其傅南烟此刻模样,凤眸望她,媚而不娇,诱惑难挡,勾人的微醺之吻。 点点唇印如泪,好生亲腻,只听她喘息喊道,“傅南烟。” \"嗯哼。\" 喉部吞吐,撩人心弦。 她含了一口唾沫问道:\"来吧?\" 他何尝不渴求撩拔,火热期盼。 \"可能么?\"声带低沉骇人听闻。 薄一盈急促呼吸点头同意。 “不会懊悔?” 她不曾鲁莽,而审慎权衡过后,便有了决断。 不管今后何处境,她们是否抵达终点,都不懊悔今昔决策。 他似乎忍耐辛苦,颈侧青筋毕露,汗水沾湿碎发:“唤我的名字,薄一盈。” 她顺遂唤道:“傅南烟。” “亲切点的称谓。” “阿…阿烟。” “重新再说。” “阿烟” 语末,他强势强堵她的柔唇。 往常傅南烟风度翩翩,今日方初尝激越。 原是欲望控制之际,人便瞬时变卦。狂放攻势教她片刻怔忪,呼吸瞬被掠夺,沉浸在他的一片痴迷之中。 身体绵软无力似落叶,倚他衣物上死命抓住自己,以防坠跌尘埃。 掐腰起身离位,拥她亲吻上楼,世界旋绕,直至她倒在床上,凹了块。 第192章 何至如此 随即予吻缠绵,解开衬衫,躁动不安抚上她的肌肤,久违多年,甫一开场即耐不了他的激烈,情愫眼泪悄然滚下,呼喊他的名字: \"阿烟,阿烟…\" 然紧要关头他又止步,并未侵犯。 喘息中撑眼见他在穿戴衣物,疑惑不解问: 何至如此?” 沉闷嘶哑嗓音引人迷乱:“时辰未至。” 扛起猎枪上阵了,眼看就要到那个节点了,此刻讲这些似乎为时已晚。薄荷眼底一片恍惚,原本情绪高涨至无法控制,此刻却忽然清醒过来。 平日吹牛不是挺在行的吗?怎么临门一脚就犹豫了?薄荷自己也纳闷,心头怒火翻涌,大概是对那份尊严受到了挑衅,一怒之下把枕头扔向傅南山,“傅南山,你干脆去死去!” “先披件衣裳吧。”他别过脸,不愿正面看她一眼。 真的不敢看,再多看一刻,怕自己会失守,彻底陷入她眼中。 “要披就披,我还怕你看不成。”她一边穿衣一边嘀咕,“得了便宜别卖乖。” “我可告诉你,现在这么好的机遇,自己不上心,以后别怪我不提醒你。” 原本幻想中俩人应该是情意绵绵,可现在薄荷害羞得满脸通红。 结果害羞个啥,这下丢脸丢大了。气得她七窍生烟时,傅南山偏偏起身下床,懒散地躺在沙发上,悠闲地点起了一支烟。 他脸上洋溢着安逸享受的表情,在烟雾缭绕中吞云吐雾。 “傅南山! !”薄荷鞋都没顾上穿,怒气冲冲地下床,质问他,“说,到底什么意思?” 男子抬起眸子,透过袅袅烟雾看着她,他的五官在迷离中更显迷人,“何解呢?” “把我脱光了,又不继续,你还问我什么意思?”这是公然羞辱,绝对是,哪个女人都会怒不可遏。“是你嫌弃我身材不行吗?” “是不是嫌我胸不够饱满?臀不够丰盈?腰部线条不佳?或者不足够迷人?” 他深吸一口烟,眼光环视着她,“都是。” “啊,啊什么?” “就是都有,胸饱臀圆,腰部线条曼妙,魅力无穷。”初次坦诚相对,他瞧得真真切切,她的身姿可以说几乎无懈可击。 换个角度看,凡人见到谁能不心猿意马,包括他自己也是。 毕竟他是男的,男人的天性如此。 听到这番言论,薄荷脸颊瞬间如烈火焚烧,“别自以为赞美几句我就放过你,想得太美。” “既然觉得我这么好,你又何必跑开?” “哼,男人的话信不得,我才不吃你这一套。” “因为现在我还不是你的男人。”他轻轻抬眼,双眼含情,如同妖冶的桃花,“薄荷,我需要身份,你何时给我?” “你什么时候确定身份,咱们什么时候再如此。” 薄荷瞪大眼睛,“就为这事?” “否则呢,没有身份我就不过线。” 他还来这一套? 身份问题,原来傅南山这么孩子气。 但不可否认,这种模样还挺逗人喜爱的。 “那就等吧,看你等一辈子。” “我偏偏就不给,看你憋得住多久,谁先熬不住算谁输。” 薄荷双手叉腰,冷哼两声便飞快地逃出了卧室,“走人,再见! !” 跑出门,甩上门,一口气狂奔到楼下,坐在沙发上,心跳如擂鼓般狂躁,快要冲破胸口似的。 伸手摸摸自己脸,哎呀,烫得厉害。 不过说真的,想起傅南山可怜巴巴地讨身份的模样,她的心又暖又甜,仿佛尝到初恋的味道,比小时候的大糖果还要甜蜜十倍。 傅南山...啊,山... 轻声默念这几个字,薄荷又感受到了青春期那种悸动的美妙滋味,如同醇酒入喉,甜蜜又醉人。 可晚上还有陆子诚等着应对。 提起这个名字,薄荷的表情转眼又变换了,速度快得就像翻书。 她摆摆手,真是扫兴,也太倒霉。 一想到晚上必须跟这家伙一起吃饭,心烦如麻,还阵阵恶心。 三年时光荏苒,陆大少爷误以为巧儿魂归九霄,懊悔痛不欲生,揣着她的骨灰罐,足迹踏遍山川湖海,心底无尽呼唤的唯有巧儿的名字,醉梦间亦唤之不尽。 常对空自语,仿佛薄雾里的巧儿就站那儿。唉,这疯狂犹如痴人说梦般的举动,让周围人瞧着心酸不已。 直到几日前,巧逢巧儿现身机场,他得知她依然鲜活地活着,一切才渐渐恢复正轨。然而,巧儿不再记得他,且已有了知心伴侣。 那男子便是三年前当宋珊珊诽谤巧儿偷窃时,挺身而出之人。那个晚上,旅馆中她险遭侵犯,举目无援,陆总盛怒不信任,唯独那人,他相信巧儿,为她搜证洗刷清白。否则那晚,巧儿的清白恐难逃损毁,传言更为恶毒不堪。 第193章 依旧自私至极 这些往事,他侍立陆子成身侧,历历在目。是以,面对老板的一腔痴迷,他并不心软。倒是傅南笙这个男子,他觉得颇佳,若巧儿选中他,必是她的幸事。傅南笙不论身高相貌家境,皆不逊于陆子成,更重要的是,他深情于巧儿。 他们匹配相宜,为何陆总仍不死心?两人三年前早已缘断离别,他还将巧儿伤至千疮百孔,现今释怀祝福,有何不可? 他说亏欠巧儿,如今让巧儿拥有幸福,不好吗?恐怕是陆子成的本质,依旧自私至极。 陆子成冷冷的话语打断了他的思考,耐烦之态全无:“罢了,问你也是枉然。你这大老爷们哪懂审美好,去把陈开的秘书找来。” 陈开乃副总,其女秘书美丽又识货,陆子成心思暴露无遗,要她挑选衣物。 萧逸轩马上答道:“行,我现在就去。”心里巴不得逃离这场麻烦事。 走出办公室时,他暗暗松了口气。可想到陆总会再纠缠巧儿,心中不禁为她忧虑重重。那年前,在薄年告别仪式,巧儿的绝望,他在旁见证。失子之痛悲戚欲绝,那时她抚摩骨灰罐的样子,他自己都无法再回顾,何谈亲身经历者。 很想劝陆子成放手,可惜他仅是助理,无权干涉人家私事。保住工作更重要。 于是无奈叹息,敲响陈开办公室:“陈总,陆总有事借您的秘书一用。” 陈开和秘书皆感惊讶,特别是秘书面带不安。众所周知,陆子成的暴躁在公司里闻名。近几年,少来公司,一出现就雷霆大发,连蚂蚁都不放过,何论人呢。 初时还因陆公子貌美而幻想,如刚入职,或许觉得是个难得的机遇。如今,害怕至极。“沈秘书,请。”他示意沈秘书进去。 未曾想,她抖颤着走进,不敢抬首,陆子成只问了一句:“我穿这套还是那套好看?” 萧逸轩陪她退出,她重回岗位,靠坐片刻,摇头轻问,“这不是,病了吧?” 严重了才是真。 这情景恐怕得上医院瞧瞧才对啊,叫她有何用?莫非她说哪件好看就能治好他的“病”? 想到此,女秘书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她未知,正是因为她的指点,陆子成自信满怀地赶去巧儿指定的南城知名餐厅,那里装饰雅致。 提前到达的他,打算坐一会儿等巧儿。没想到入座后即见到已有客人。沙发上,女子捧水而坐,水面漂浮花瓣。 似等久了,略感厌烦,她伸手戏水,洁白手指优雅至极。她的侧脸如皓月挂天边,清秀而皎洁。 一瞬间他看痴了,这画面太过迷人,令人难以转移视线,直至她察觉:“你来了。” 他回神看去,只见她仰首浅笑,面容友好,酒窝浅现,“坐下吧。” 她的美丽从来鲜明夺目。只是一时愤恨模糊了他的眼光,未曾仔细欣赏。 所幸她还活着,对待他的态度渐渐改观,往后尚有机会。 “嗯。”他褪下西装,搁在一旁,随即在她对面坐下,“巧儿,你怎如此早就来了?” “是我请陆先生用餐,自然要早些来,怎能让陆先生久候呢。”巧儿淡笑着,“没想到,陆先生也这般准时。” 她瞥一眼时间,“距离约好的还有半小时。” “也难怪我生怕你等待,便想着早些前来,不料咱俩心有灵犀。”陆子成看着她眼眸,“巧儿,你说这是不是缘分天定?” 有默契?痴人与你才有吧,“或许是吧。” 仅仅一声漫不经心的赞扬,已经足够叫陆子成心花怒放,更让他高兴的是,薄伊继续奉上溢美之词:“陆先生的着装,真是有韵味。” 陆子成心里暗自得意,琢磨着回去得告诉陈开,要给助理加薪:“和薄小姐比较起来,我还是要逊色多了,您今天的装扮,实在是璀璨动人。” 的确如此,薄伊今天可是精心打扮了一番。 她微微一笑道,眼神中带着柔和:“都说陆先生待人冷淡,不料你嘴巴还挺甜,深知如何讨女孩欢心呢。女子嘛,最喜欢听这些赞言,你说她气质出众,哪怕夸赞妆容出色,她们心里都会受用的。” “我也是一个姑娘呢,也一样喜欢听。”她的笑容更甜美,令陆子成的眼眸离不开,“原来如此,以后我就得多夸夸薄小姐了。” “算了吧。”薄伊摆了摆手,“也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再听到,毕竟我已有恋人,跟单身的情况毕竟不同。” “陆先生将来还是多赞誉其他人才是。”提起“男友”这两个字,总能让他的心脏隐隐抽痛。 第194章 你也配吗? 而她提起傅南笙时,脸上的幸福微笑则如尖针般刺痛他,刚才的良好心境已所剩无几。 而且赞美他人?他还未有兴致去称赞其他人,其他人又岂能匹配? 她是他独特的存在。 在他的心里,从来都只有一个薄伊。 总有那么一天,他会向她证明,让她甘愿回转身来,重投他的怀抱,再称他是她的夫君。 再婚,他是誓在必行。 正待他开口说什么时,服务员走近微笑着问道:“薄小姐,人都齐了吗,需要上菜吗?” 薄伊点点头:“好的,请尽快安排,怕是我的客人已经饥肠辘辘了。” “是的,这就安排。”服务员离去,卡座中又只剩他们两人相对。 琴声响起的另一角,优雅的旋律让此处的氛围更显格调。 “这儿的环境还不错吧?”薄伊并不想和陆子成交谈,却只能硬找话题。 陆子成回应道:“的确,挺好,你喜欢来这里吗?” “并不,这还是朋友推荐的呢。”薄伊微微叹了口气,“过去的事情我都记不清了,再加上这几年在外国,我对这座南方城市一点也不了解。” “没关系,以后我可以做你的向导,无论你想到哪里,随时给我电话,我带你过去,别的地方或许不熟,但这里不同,我是地道当地人,几乎每一条街巷,我都很了解。” 没错,谁能比陆子成更了解这个地方呢?他从小到大骑自行车带她逛遍街头小巷,当时只要能逗她开心,他可以骑行几个小时也不会倦怠。 而且他说去哪儿,她就去哪儿。虽然他性格沉静,话不多,但他们配合默契,乐此不疲。许多年的时光里,南城每个角落都有着她的欢笑,都有她一次次的呼唤:“陆子成,陆子成。” 然而美好的往昔如梦幻泡影,一触即逝。她早从那个荒诞的梦境中彻底醒来,没有留恋,更看清了陆子成的本性。 “不过。”薄伊用手支着下巴,抬眼看去,悠然说道,“陆先生,您下午还怕迷路,问我如何走呢。” 陆子成的谎言被揭穿,尴尬地清了清嗓子:“咳,你知道原委,就不必这样直接吧?” “呵,没想到传说中冷面的陆先生也有如此可爱一面,我们婚姻中的那几年,您也是这样的吗?” “薄伊。” 薄伊眨了眨眼睛:“嗯?” 他面色黯淡:“对不起。” 薄伊故作不解:“对什么对不起?” “对不起,那些年没对你好,但现在我知道错了,已经改变。我只希望可以回到当初,弥补给你的所有伤害。” “你要相信,我一直深爱着你,从未改变过。” 从前,他惜字如金,从不说“爱”,如今却张口闭口都是爱,低廉到极致。 况且,他知道自己何为“爱”吗?自己就是个废物,无人愿意回收的那种。她宁愿相信一盘叉烧,都不会信他口中的爱。 “对不起”这个词呢,杀人后说“对不起”,死者就能重生吗?每个人都应该为所作所为承担后果。陆子成,你怎么不仅不懂这个道理,还要妄想重修旧好,寻求幸福? 就凭你这种人渣,你也配吗? 下去和我的双胞胎道歉吧,别在这儿装模作样。 她理了理秀发,媚态百生地笑了,“陆先生如果想日后继续见我,最好换个话题。我已经说过多次了,我有男朋友,而且他非常爱我,我可不想他嫉妒。” “答应你共进晚餐,只是为了表达歉意,毕竟打碎了你那样贵重的物品。即使卖掉我,都赔不了。” 她的话直接犀利,直戳他的心窝,他瞬间疼得脊背弯曲如弓,“但薄伊,你怎么确定傅南笙真的爱你?” “以他的条件,想拥有什么样的女子得不到,为何偏偏钟情于你,这个问题难道就没想过?” 薄伊的脸色冷却下来:“陆先生是在说我资质低劣,配不上傅南笙?” “既然陆先生认为我条件这般好,能找到什么女子找不到,为什么要纠缠我?还是你叫我出来就是为了侮辱我?” “薄伊,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陆子成试图辩解,“我只希望你多一些防范之心。我了解过傅南笙,在私底下,他并不是你想的那般单纯。” \"兴许,他会确实疼你,不过这可不会拦着他去沾花惹草,懂我意思吗,嗯哼?” “好了,够了。”薄伊忍不住打断牛犇的话头,脸色铁青,反驳道:“你好意思调查傅家春,这是何居心?你又查过我?你这么干,法律不容的,你知道吗?” 第195章 我陪着你吧 “更别说,傅家春不那样的人。咱俩三年同甘共苦,我心里明镜儿似的一清二楚。” 闻言,陆大成立马低头,屈服道:“哎哎哎,我不讲啦,好嘛。薄丫头,你稳当些,是我的不是,我再也不瞎说啦。你看在这是为你忧心如焚,不是别有用心。你就消消气。” 此时侍者端了饭菜来,上桌的一瞬,薄丫头才勉强宽了心,继续留坐。然神色与语气,早已不再先前般温厚。 菜儿上了满满一桌,薄丫头深呼吸一口,方始继续言语,“对不起,原本该我请客道歉,不料先发了火性子。” “抱歉。吃饭吧。你若啥好吃儿,请讲,我这就让上佳肴。” “不必啦,就这般挺好。”牛犇夹起筷子,“动筷子吧,刚才是我说话过分,莫为小事宜,搅黄了好心情。” “陆大成,别太客套,我自己动手便可。”薄丫头微微回绝,顺势轻撇牛犇手中的筷。 此刻,薄丫头用力稍显过猛,那饭菜却滑向了她的裙子,污渍斑斑。 \"啊哟。”她失口喊了一声,匆忙立起了身。 “你没事吧,薄丫头?”陆大成急匆匆地问。 “勿扰。裙角儿有点儿脏,我这就处理去洗手间。”说完,她已离开位子。 陆大成立即跟随其后,“我陪着你吧。” “多谢,无须你陪同,免了麻烦。”薄丫头赶忙走向了水槽。半道里,听见一嗓音撒着娇,如是妖媚: “还言甚挂念?几日未曾见着面,你想过我有多寂寥?” “人已至,心肝,家中有妻,方能出行。至少,她得体。”懒懒散的声音传来,薄丫头止步望去。 涂脂抹粉的娇娃,这时缠着傅家春胳膊,两儿并肩款款,嬉笑打趣:“讨厌死了,你既言深爱于我,那就分他个清白,与我结缘罢了。” “傅家春呐!!”她唤声名姓,手已成拳,恨恨咬牙切齿。 傅家春忽抬望,惊讶万分,原以为碰不得巧,竟在此相逢,“娘子?” “她是何人呐?此女又是哪位亲?”质问连连起,紧逼不舍。 傅家春慌张松脱手解释,“婆家,莫多误会,这是好友一枚,一起用餐而已,没他想头。” “扯谎!” 泣光闪烁,盈满眼泪,“都听见,一声声叫她宝宝,还口称分手与我?” “并非那样解释……” 傅家春还想辩解,女人却抢先说:“少爷,跟她磨蹭作甚呐?反正你早已腻歪,速分之好。发现咱二人之事,趁势分手好不。” “诶!”回望她一眼,举止傲慢,怀抱臂膀:“那位,你既已听闻一切,还待何为?不然,自讨霉头吗?” “不要脸的小三儿、狐狸精!打一架再说”。话罢,薄丫头直扑娇女身旁,双手抓住对方长发,便开始揍打她。“做什么不做,偏偏伤她人心,定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围观众人凑近热闹一番,牛犇目睹这场戏,复杂五味陈杂。 “你该庆幸才对,他们分手之象,在餐厅抓小三,机会来兮?”然而为何开心不了,如此,她与陆大成必定分崩离析,自此追求心上,近她易如反掌,心里却难耐烦忧。盖她此刻争斗的对象非他,或者他不愿看她为爱所苦,终致情绪翻腾,全因傅家春轻搡一推,怒吼一句,“你干嘛,薄丫头,我们好好说,别在这闹事。” 情绪爆发的导火索,不加思量就上一步,挥以老拳,“他妈的,怎好撞我!”鲜血沁出唇角, 傅家春擦血而笑:“又是,陆大成是矣?” \"你们三年前所离异,为何阴魂不散呐?” “听闻吾言,薄丫头现在是我女朋友,分清头绪。回屋再做打算罢,与汝无益。” “还自视甚高,最多是个故夫。远点儿吧,别再现身。不然,绝不饶你。” 陆志诚向来自负,一辈子也没被人这般无视过,所以他哪里受得了这口气,猛地挥出一拳,大声咆哮,“非得让你瞧瞧谁离不开谁!” 却说这一击,傅南深一手握住,粗话脱口而出,他随即反手就是一记,“真见鬼!” \"不要!\" 葆霓飞身替陆志诚挡住,仿佛出自直觉本能,挡在他身前。 \"葆霓!\" 俩声同声唤她的名字。 一个焦急无比,另一个满心疑惑。 关头时刻,傅南深硬生生止住了拳势,一挥间砸碎一旁的木桌,粉碎了那薄脆玻璃制成的桌子,想也能想到那一击力之强大。 但葆霓毫无痛感袭来,她颤抖着眼帘张启,瞧见傅南深拳峰之上嵌满了玻璃碴,鲜血沿着 第196章 仅此歉礼尔尔 \"葆霓!\" 他的眼眶似乎感知不到半分苦楚,紧盯着葆霓瞪大的黑眸,“竟帮陆志诚挡着拳?你怎么可以护他周全!?” “你是我的恋人,难道不知自己身位?还记得自己所应承许的吗?几次三番与他纠葛不清,是何种道理?” 葆霓愤恨反击,“为啥怒意盈盈,岂是你有错再在先?有何理由质疑我呢?是你背叛,你背叛了你我对情海的信任,错在前头,你怎能这般对我说言,又有何颜面怒发冲冠?” \"对,是与女郎宴宴,又何错之有?反倒是你,你怎会与陆志诚共度?先解你我之情才正当吧。你说去与姜甜甜采购,如何作解?” \"奥,原来是这样葆霓,你是喜欢陆志诚的,既然如是,又何要委以我为?”傅南笙怒道,\"那你还陪我同席何为?还不如直接重归故情与陆志诚复合算了!” “不,今日餐宴陆志诚只因,打翻了他的玲珑铜环,十数亿赔款我又拿不出。向你伸手索财,实是不得已。于是相约一同用餐,仅此歉礼尔尔。” 傅南深瞪大的颌骨,眸中泪痣尽显忧郁哀痛。 生得英俊潇洒者发怒更教人畏惧三分,常观他们笑容可掬,此刻神情严肃比起那些天生冷峻之人,更是骇人听闻。 何况手掌淌着鲜红,滴滴溅答。 “天哪!” 女人惊喊, “公子傅,你伤矣,速疾医院吧。” 不料傅南深怒火横生:“滚!” 喊叫她滚。 \"你何意,方才还呼吾宝贝,现下又赶吾滚?”女人责问他。“傅南深,作何解,当真视己高高在上乎。” “要滚,便滚。” 傅南深恶形恶言令女惊惶。她甩甩嘴,“滚就滚,谁希罕?” 语毕,高跟细踏作响离,腹诽世道怪诞。 陆志诚追上前往,望见葆霓奔忙之影,近前方已是川道要冲冲。 \"葆霓,莫慌跑啊。” 沿道葆霓快行,前处为喧腾大街,极度惊险。 陆志诚疾呼“葆霓,镇静点。那边川上行车,勿往跑啊。” 或许葆霓听未清,或许悲不自胜已,不再意气生死。她竟径自投奔马道中,陆志诚急眼睁睁,一瞬车驰向她时喊出了葆霓名。 她身后力推落身,紧接着刹音刺耳与重重砸击,「嘭!」 顷刻间葆霓如遭电击,恍若时光逆流回到十多载那次地震。 陆志诚曾推倒于她的前方。 挣扎起躯回首见他躺躺,陆志诚一动不动,胸口起伏不止,想不他是死了吗? 围拥过来之人,司机惊悸回心。撞他后慌乱下站起车门外,步蹒跚走至陆志诚身旁:“不赖在下。” 是他们忽地窜出路来,我刹不及啊。” 疾唤担架来者大叫。 对,叫救护车。” 事故车主马上报警求援,“喂,您好120?此地出车灾矣,我碰伤人矣,这儿是……” 核对路标之后告知确位,葆霓奔入了陆志诚的怀中, \"陆志诚,你别吓我,你醒点吧,快些醒来。\" 他纹丝不动,面容苍白若纸,似死者无异样。 陆志诚你不得丧命,定要坚活着。 葆霓正惊慌失措无计可施,泪泉盈溢时手腕被人握住,泪水婆娑中陆志诚执手低鸣, 葆霓惊喜道,“陆志诚!” “嗯,正是吾辈。” 陆志诚抵疼痛挣扎起,自地上站定。 葆霓扑入了怀抱。“你平安就好,我还当你去矣,可知我差点给吓死。” \"对不起,子成哥,全怪我不守规矩乱窜,害你遭遇这灾祸,我那时候心乱如麻,自己也没个头绪,真的是对不起。\" 这就是贝怡的拥抱,三年来,她首度主动靠近他。 仍是熟识的身体,熟悉的体温,熟悉的香味,确乎就是他所思念的贝怡。 陆子成对她的体味贪婪无比,它比任何草药都能更快治愈创伤。只此一抱,他就忘却了所有的痛。 “我知道你内心苦闷。”他回应,轻轻揽住她,低语在她的耳边,“但是贝怡,没关系,你还有我,你需要我时,我一直都在。” “不要再说了。”贝怡擦去眼角的泪,“你这笨蛋。” 司机詹姆斯打破了他们的短暂宁静,“这位乡亲,您哪里不适,需不需要我现在就把您送往诊所?” “不必去医院了,我没事。” “真的不用去看吗?要是稍后不适咋办,现在去还能够保险赔付。” “不用担心,真的没事。”陆子成一边说着,掏出一张卡片递给詹姆斯,“赔偿的事也不必走保险,我们刚才有失当,等会儿你就联系我,车辆的损伤我会处理的。” 第197章 久久说不出言语 说完,陆子成带着贝怡离开了,留下驾驶员困惑立在原地。低头看那卡片,他几乎被吓得跳了起来,“天啊,陆子成!” 若刚才有事,自己肯定担当不起这后果。虽不如以前显赫,但在南城里,“陆子成”依旧是个神话般的名字。 转头望,陆子成已经紧握住贝怡的手,向停车的地方走去。 他们的身影渐渐消失于视线尽头。 陆子成握着贝怡,沿着方才停车的路往前走,贝怡未曾松开手。 一路上,陆子成没询问她和付南山的琐事,也未责备她冲上马路令他受伤,只是默默牵着手,向前步履坚定。 “子成哥…” 耳边传来了贝怡忧虑的声音,“真没事儿吧?不用去看看?” “只是擦破点皮,没伤着要害。”他宽慰道,“你放宽心吧,我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反倒是你,平安就好了。” 贝怡抿抿嘴唇,“那我能问问你一件事吗?” “什么事?” “那时候那么危险,为何你要冲上来替我推开那辆车?不怕丢命吗?你的性命贵重得很,我实在不明白你究竟怎么想的。” “我也弄不清楚自己当时怎么想的。”他回首望着她,那深邃的黑眸满含着深情,“我只知道,贝怡,你不能有事。” 贝怡愣怔,久久说不出言语。 “那你呢?那次付南山要打我时,为什么你会义无反顾替我挡下?难道你不知道他的拳会危及你的命吗?” 贝怡轻轻摇头,“跟你想的一样,我当时也不知道。只觉得不能让你受伤,于是下意识就这么做了。” 听闻此回答,陆子成狂喜不已。 如此说来,即使贝怡遗忘了他,内心深处还是记得的,对么? “贝怡,我真的很高兴。” “嗯?” 他的眼睛望向贝怡,满溢疑惑,嘴角扬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没事儿,就是纯粹感到欣喜,我们走吧。” 来到地下车库,贝怡见付南山还未离去。 他站在离陆子成的车十几步远处,靠着水泥柱,指尖的烟火明暗摇曳。 车库灯光幽暗,付南山深吸一口烟,地上散落了数个烟蒂,明显他已经在此处等他们许久。 见到他们,他唤出她的名字,“贝怡。” 接着他说道:“过来,走到我身旁来。” 贝怡本能地想走向他,手腕被用力牵引而停下。 她这才记得陆子成牵着自己的手。 陆子成轻声道于她耳边:“贝怡,别过去。” “难道你忘了刚才他对你的举动?” 贝怡似是被他的话语影响,醒过神来,看向付南山,“除非,你能起誓从此不再胡闹,与别的女人保持距离,绝对不会再背叛我。” 付南山的视线停在她挽着的手腕,仿佛听见天大的笑话,嘲笑一声,笑意傲慢至极:“手挽着他还要我立誓言?你不觉得可笑吗?” 贝怡挣脱陆子成的手:“现在可以了么?” “贝怡,是平常我待你太过和颜悦色,以至于让你忘记我也有我的底线与耐心?”付南山的脸色一黯,“我不愿你对别的男人这样做,明白了吗? 非常无聊。” “最后再说一遍,来我身边。” 贝怡苦笑一声,“说到底,你无法割舍那些烂七八糟的关系,甚至连哄我一句都吝啬,付南山,多年的我看错了,既然如此,我们和平分开吧。” “子成哥,我们走。” 转身之际,他听到身后的男人愤怒地咆哮:“如果跟了他,就别再回头找我!” “不找就不找,走了。” 刚驶离停车场,贝怡忍不住泪水涌流。 看到贝怡满脸泪痕的模样,陆子成的心疼无法言喻,于是靠边停车,“贝怡,如果想哭就尽情发泄,这里有我没别人,我会陪你一同度过。” 话音落下,贝怡猛地扑入他的怀中,号啕大哭。“子成哥,你说对了,付南山那个风流浪子,烂好人,怎能这样对我,呜…呜…” \"先前你说那个汉子不是我想像中的好男人,私下里风流得很,除了我,竟还有别的女人围着他转。我当时可不相信,不光是反问你,还帮他说话辩护,到头来,还是自己抽了自己的脸,噼里啪啦一大片。” “是我眼力有残,才痴心迷恋于他,甘心被他这般摧残,他说啥我信啥,我瞎了眼,又瞎了心智,如此作茧自缚,真是咎由自取。” 这样的真相,薄伊着实难以下咽,哭到肝肠寸断,瘫倒在陆子成胸口,哭得喘不过气,颤抖得如同风雨中的落叶。 第198章 度过难关 哭泣间,她痛斥傅南笙之卑鄙。彼时的她,早已失去了往昔提起男友时满面春风的模样,只剩满腹悲伤在这刹那喷涌而出。 目睹这一切的陆子成心中五味杂陈。他犹如双刃剑刺入胸口,既欣喜她终于靠近他,又为见她为了别人痛不欲生而心如刀绞。而望见她这般涕零,也让他的心脏揪动。 “薄伊。”他的声音轻轻呼唤着她的名,手指柔和地摩挲她的秀发。“我懂得你此时悲痛万分,可一切还好,因有我在,有我陪你左右,对吧?” “任何心酸之事都能熬过去,我信你能行,度过难关。” 没回应,哭声渐冷,陆子成感觉到她满身冷颤,衣衫满是她泪,湿透他双肩与脊背一大片。那呜咽如同利剑,深深插入他心头。 彼默默守在一旁,任由她放肆痛泣。直至夜色已深,待她哭至沉睡不省,偶尔抽泣,他方才觉察到,她哭得太疲倦,已昏昏睡去。“薄伊…?”他轻拍其背,仍无知觉,她浑身湿冷,整个人如水汽蒸腾,软糯糯瘫在他身上。他知晓内心的凄惶,只求她多睡一会儿,便强抑住声响,以免打扰她的依靠。 这一幕让他忆起荒岛的日长天暖,那时他们度过的,大概算是一段最温暖美好的日子。于是,那数年间,没有她的日子里,总免不了回想,想如果他们没分离,若是他们一生守着孤岛,过平凡幸福的日子该多好。但世道无后悔的解药贩卖,时间更不会倒转,让他重返过往。 那些夜深时突然醒来,他也会飞跃千里去看她,乘坐小小的渔船驶向孤岛。抵达岛屿时已是黎明,孩童们望见他惊讶欢喜,“宸叔,宸叔。”纷纷围绕他,询问缘由。“宸叔,你怎单独一人来?”、“伊姐姐怎不相伴而来?”“前些时答应过的,次来当会携你一起来,为何不履行承偌?”“伊姐姐恨我等,怨咱喧闹,厌咱麻烦吗?” 发觉只有他一人到访,孩童们都落空,其实他又何尝不失望?然而众多孩童中,更不愿表露哀伤。于是他抚弄孩子脑袋,吐出这世上善意假象,“怎能如此?”“怎会厌倦咱?”“她多思念大家,来还提及要带礼物,惋惜太忙碌,没功夫前来,也遗憾,会转告你们,有空便回来看。”孩童们虽失望,却体谅懂事。“无妨,伊姐姐的工作紧要,勿因咱耽误。”“麻烦宸叔叔告诉她,甚思她。”“咱乖巧听话,发愤用功学艺,假以时日跃马平阳,出人头地之后,定找伊姐姐共叙。” 小孩永远稚嫩善良,身处困顿,懂得奋力抗争,再艰辛劳累,笑容依然纯真欢乐,对前途满怀期待。这就是他年年回溯此方的故由,援助清贫书童最有含义,“好吧。” “宸叔一归程,即把你想言及伊姐姐之言语,均告知,你伊姐姐闻听你们牵心挂怀,奋力为她,会心满意足。” 孩子们跳跃高呼,“咱也好欢欣,宸叔叔。”每当他回顾当时光,眼前总会蒙尘刺目,苦涩难过,此刻亦是如初。欲要抚眉揉目,却又怜爱薄伊,终归放弃。 可能是瞬息半载,可能一时半刻,究竟几时逝去,仅感觉两肩酥麻难耐时,她方动动起身。 薄伊缓缓自他肩抬眼,含混不清问着时刻。“子成,几点钟矣。” 久泣又久眠,声音嘶哑带浓鼻音,懵懂可爱之状,“将近八点了?” 她忽而清醒。“已经快两个小时矣?” 天都墨漆漆,街灯斑斓交错,映衬绚丽的夜晚。 “怎不把我唤醒呢?”他车内响起,低回婉转之声,“看你疲惫,故让你再多歇憩。” 未曾想,她愣愣怔怔。想若是新婚数载内,他能从初起便知怜惜她便好... 日子很快又恢复平静,\"就算想让我多睡一会儿,也不会这么久吧。\" \"再者,整个早上我都没离开过你的胸膛,陆成,你肩膀和脖子肯定疼坏了,全身或许都僵硬了吧,何苦呢,有必要这么憋屈自己吗?\" \"不憋屈。\"陆成回答道,\"真的没事,也不难受。\" \"怎么可能,你这不是哄小孩子呢,我都能看出来。\"薄衣发现陆成仍保持早上的姿势,明显是疼痛让身体无法自如活动,\"我懂你。 第199章 不容许她再受一丝一毫的伤害 \"想问的就是,你们闹得这么僵,往后的生活有打算吗?比如说住哪里?” 分开之后,薄伊不能再留在傅家了,那不是长久之计。 回去,傅南笙只要三两句甜蜜话语,说不定薄伊便会动心。他绝不允许这两人重拾旧梦,哪怕半分希望也不想留给她们。 “我不知道。”薄伊轻轻摇头,“心里还一片混乱。” 车顶的微光洒在她眸子里,隐约闪烁泪花。这一刻,薄伊的模样楚楚可怜,脆弱不已。当初在机场重逢,她如星辰璀璨,然而没多久,命运突转,那一日在餐厅的情景令她深受冲击。 也因此,如今的她变得如此,而这越发激发他的庇护之心。他想一辈子守护薄伊,不容许她再受一丝一毫的伤害。 欲言又止,他刚要开口,她却喊起他的名字,“陆子成。” “有何事吗?”他关切道。 “能麻烦你送我去好友姜甜甜那里吗?”薄伊黯然道,“傅南笙那里我不想再踏足,余生都不愿再见,连他的东西也不想取,让我觉得污秽。” “我想先在朋友那里暂时安顿一阵子,思考未来该如何前行,你能送我一程吗?” 原来已有了住处,他的话语便只好吞回喉咙。“好的,哪个小区?”他温和地问道。 薄伊报了小区的名字,随即他启动汽车,驶向姜甜甜所居的高档社区。沿途,他尽量让行车速度放慢,希求能多陪伴她片刻。而薄伊安静坐在副驾驶座,望窗外的景色发呆,脸上满是感伤与悲凉。 事情发生后,她的哀愁理所应当,这一切在陆子成眼里再平常不过。他知道,此时正是他的机遇,更是绝佳的良机。 如今的他和薄伊,不是明证吗?她已向他敞开心扉,难道距离更亲密的一步,还会遥远吗? 深信不疑,这目标不远,而且很快就会达成。 “到了。”然而,即便路走得再缓,也终会有终点。 陆子成在姜甜甜所在的楼前停车场停车。看向薄伊,仍是一派失落模样。“薄伊,我送你上楼吧。”他心疼地道。 薄伊恍惚回神,“啊?不用了。” 他很是忧虑,“你现在的状态......” “我没事。”她掏出口袋里的手机,“你等等,我先打个电话给她,看看她在不在家。” “没事,尽管打,无论多长时间我都愿意等待,不必急。”除了薄伊,他未曾对任何人如此耐烦,更从未与人如此畅谈。 平日里的他寡言少语,唯有面对薄伊时,言语多了些许。因为她会竭尽办法,让不擅言辞的他启齿。 听见他的声音,她方才微笑,“这样就对了,话多点不会出人命,别总是闭塞,我可不愿意被你闷死,陆子成。”那些过去的回忆,甜美中交织着痛楚。 “喂,甜甜......” 很快,姜甜甜接通电话,薄伊的声音响在耳边。同一时间,旁边停下一辆豪华跑车,车上前后下来的两个熟悉身影,让他用肘轻轻碰了碰薄伊,示意她看过去。 她望去,只见姜甜甜笑着奔向对方,勾住唐墨的手臂,两人走向电梯入口。手机中传出姜甜甜的问候:“伊伊,什么事呀?” 全心关注薄伊,看见她神色更显得忧郁对着电话说:“嗯,没特别的,只是打电话关心你一下,吃过晚饭了么。” “吃过啦,和唐墨一起吃的。他好不容易抽出时间陪我,今天我们特意约会,真的特别开心,呵呵。” 薄伊距离近,姜甜甜嗓音又大,他在车里清晰听到每一句话,特别是她爽朗的笑声,显得多么欢乐。“伊伊你呢,这几天和傅少爷过二人世界怎样啊?很开心吧?他对你怎么样?” 薄伊沉寂两秒,硬挤出笑意:“嗯,我们的二人世界过得很愉快,傅南笙对我很好。” “哈哈,就知道这个问题多余。哎呀,伊伊,真羡慕你们,天天黏在一起。我和唐墨就不一样,一个月能见两次就已经很高兴了,一点也不甜甜蜜蜜、黏在一起。” “影帝不是说过吗,婚后就会淡出演艺圈,那时你们就有更多相处时光,用不着羡慕我。别人应该羡慕你才是,拿下影帝称号的,只有你。” “也有道理,这点我必须承认。伊伊,电梯到了没信号,先不说了哈,下次见面再聊,拜拜。”电话匆匆挂断,而薄伊陷入长久的沉默。 他问:“薄伊,你朋友那里还去吗?” “不去,他们夫妻好不容易团聚,我不想插足打搅。”他提议:“那有别的朋友可投靠吗?要不要我送过去?” 第200章 怕给人添误会呢 “有一个,白薇,但她出去出差了,不在南城。”其实他问这话时紧张不安,怕她尚有去处,听到这个回答,顿时舒了口气。 她牵起嘴角,笑容苦涩,“我真是一事无成。离开傅南笙,我连栖身之地都找不到。住在酒店也不行,因为信用卡都是他的,我怕到时候留下消费记录,他又找上门。” “分手了就应该彻底些,我不希望和他的生活中有半点纠葛。” 陆子诚苦等的正是这一句,“薄荷儿,你要不愿意,就住我那儿吧。” 薄荷抿了抿嘴唇,“算了,一个男一个女,怕给人添误会呢。” 他见她担忧,赶忙安抚,“你放一百个心,屋子多的是,你想住在哪儿都成,我去别的房间便是。” “再说,我可不是那种胡来的人,薄荷儿,就算有想法,也要等你愿意的那一刻。不会勉强你,那样也太没格调了。” 薄荷抬起头,那双灵动的杏眼如今透出暗淡,“我只是怕给你带去烦恼。” “不会烦,走吧,我送你过去。”说着,生怕她反悔,他立即发动了车子,驶离寂静的停车场。 “好的。”薄荷轻应,身子缩回副驾,抱着膝头静静落寞。 数分钟后,轿车停在一所老式民居前,他领着薄荷上楼,手指触碰门锁,房门应声开启,屋内立刻泛出暖光。 三间的瓦屋不大却雅致,家的味道浓浓散发,格外温馨舒适。 “凑巧的是,昨日刚刚有人清扫过。”陆子诚说,“进来吧。” 薄荷迈入门庭,陆子诚向她指出卧室的位置,交代日常用具在何处,转身准备离开。“护肤品明儿我让助手买好了送过来,你要有别的需要,随时打我电话。” “总之,你就安心住下,只要你高兴,想住多久都行。” “嗯。”薄荷点点头,“谢谢你。” “那,我先告辞了,时候不早,不打扰你休息。” 就在他即将迈出门槛时,后方忽然传来急促的声音:“等等。” 陆子诚脚步一顿,听到薄荷迈近的步伐,走近了他的侧畔。 他深吸口气,回首,“什么事?” “陆子诚,这儿有药箱吗?” 原以为她叫住他是另有他意,他竟是想多了。 “有,搁二楼的衣橱里,你自己找找看。”他焦虑问道,“薄荷,你受伤了?” 她身上不见伤口,难道是看不出来的? “没,是你受的伤。” 她手指点向他膝盖,“膝盖出血了,你都没察觉。” “陆子诚,先坐沙发上,等我帮你处理好伤口,你再走,好吗?” 他默不做声,心头涌起无尽的暖意。 她继续说道,“毕竟是因救我受伤,我不能袖手旁观。再说,现下气温高,不能让伤口感染了。” “行。”他回过神,朝沙发走去。 “我去找药。”或许是得到他愿意留下的回应,她的情绪似乎好转,飞也似的跑上楼梯,那孤单的背影瞬间充满生气。 很快,提着药箱,咚咚咚地下楼,他的眼神跟着她的步伐恍惚,仿佛看到青涩岁月里薄荷欢快跑向他的模样,嘴里呼唤着他的名字——陆子诚。 “陆子诚?”眼前晃动的手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他回复意识,“咋了?” “你在想什么呢,我看你好像是在分神。” “没什么,只是想起了以前的一些事,不碍的。” “哦,那你现在乖乖坐着,不要乱动。”薄荷叮嘱后俯身蹲在他对面,翻开药箱翻找出必需的物件,先用剪刀裁开了他膝盖处的破损裤管。 当时救她时,他未曾顾虑,完全凭直觉行动。 薄荷曾经死去,重获新生已是奇迹,怎忍心再让她受一丝伤害? 于是他毫无迟疑上前,结果自己摔倒在地,虽没受重伤,却让衣裤磨破,膝盖和肘部渗出鲜血。 但他心全在薄荷身上,未曾留意自身创伤,只知庆幸薄荷安然无恙。 后来,车内,他拥抱着痛哭不止的薄荷,让她依偎在他的肩头入眠,自己的伤口被他彻底抛在脑后。 原以为薄荷沉浸在失恋之痛中,忽视了他的伤势,没料她始终都清楚,放在心坎。 现在她却蹲在他的跟前,低头耐心替他料理伤口,清洗、上药、缠上绷带,那一张专注的面庞让他深信不疑,他的薄荷从未离他远去。 一时间,他幻想他们并非离异,而是城南所有人都羡慕不已的恩爱情侣。 他望着她颤动的眼睫毛,既长且翘,杏仁眼中映出的大眼睛像极了洋娃娃,熟悉的面容令他深陷其中,无法自制。 第201章 晚安 他暗自祈祷,但愿他们可以一直如此,相伴一世,恩爱平淡、简单快乐。 然而,一声简单的包扎好了将他猛然唤醒。 “你再看看还有哪儿觉得不妥。”她边说着边站起身来。 瞬间,她站立不稳,惊呼出声:“哎呀——” 身体朝一旁倾倒。 “小心点。”他毫不犹豫伸臂接住了她纤细的腰身,轻易便将她揽入胸怀。 熟悉的香气涌入鼻端,是令他日思夜寐的味儿。 那是属于薄荷的独特气息,让他贪恋不已。 “薄荷,没事吧?” “没事,真的没事。”她神情略显狼狈,试图爬离他怀抱,但脚下乏力,使尽了力气反而更钻进他怀里。 “对不起,”她显得极为尴尬,“我蹲得太久,脚麻了才会这样,真不是故意的。” 在这短暂的片刻,听闻她的话,他的心情罕见地愉悦起来,嘴角溢出轻轻的笑声:“就算是故意的,也没关系。” 因为,他确确实实享受这片刻的亲近…… \"不是的,唉,我真的说不清,反正事实不是这样。”她急忙分辨,越是挣扎,内心的慌乱越发加深,终于陆石头忍不住出手相助,轻柔地将她从他的臂弯里拉起来,放到旁边的藤编椅上。“这下,你还好吗?” “嗯。”她略垂着头,他察觉到她的脸颊泛起了红晕,比起往日她的冷漠嘲笑和不停提及的“男朋友”,现在的她显得尤为娇俏可爱。 “算了吧,我再也不解释了,你想怎么想就怎么想吧,解释只是越来越乱。”她气呼呼地说,“好了,伤口已经处理好了,你可以回去了。我这一身尘土,也该洗洗去睡觉了。” 他没有强迫挽留,离开时他唤着她的名字,轻轻说道,“小伊,晚安。” 她注视着他,沉默两秒后回应,“嗯,晚安。” 仅仅是这两个字的晚安,已经足够让他心情愉悦。 这一天,是三年以来,他感觉最快乐的日子,使得一个大男人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一夜无眠,心中尽是小伊的身影。 从小到大的,十几岁的,以及现在的每一个瞬间。 尤其是刚才那一刻,她脚步无力跌入他怀抱的刹那,那一刻他全身震颤,心灵也仿佛随之柔软。 小伊,他在心中轻轻呼唤这个名字,满心满眼都是喜悦。 这是青春时期的那份倾心,也是当下渴望与她白头偕老的心愿。 总之,这名字几乎充斥了他全部的生命。 而在此刻,另一头,某个高级农家乐的小屋里。 大床上,宋杉珊艰难睁开眼睑,耀眼的日光照得她目眩神迷。 本能想去遮挡光线,但她发现自己无法伸出手,全身瘫软如絮,一动也不能动。 她……是怎么回事? 怎么突然全身无力? 还有,这是哪里? 头昏脑胀,感觉无比沉痛,仿佛大脑变成一片空白,无法思考。 晕晕糊糊的,算了,再休息一会儿吧。 就在她即将闭上双眼,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张狰狞丑陋的脸,那张脸露出邪恶的笑容,“小美人,醒啦?” “你醒了,那就好,嘿嘿。” 这人是谁?怎么会在这里?还没穿衣服?! 这猥琐的声音惊吓到了宋杉珊,记忆碎片开始缓缓回归她的脑际。 她记得,她去了之前的签约公司,希望能找个靠山,却遭到经纪人和那个仇敌狠狠羞辱,最终将她赶出公司。 她孤单无助,陷入绝境,只能带着最后的希冀,拨打了一个名字叫“亲爱的”的号码。曾经,总是打不通这个电话,谁知这一次,只响两声,他就接通了:“乖乖,找我何事啊?” 他的语气一如既往的热情,似乎对她最近的遭遇浑然不知。 然而网络沸沸扬扬,各新闻铺天盖地,他不可能不知道,他一定是在她面前假装无知。 如果是过去,她早已大发雷霆,但如今她成了众人喊打的对象,陆石头又封锁了她的所有卡片,连家也不能回,连安身之处都失去,哪里还敢趾高气昂,更何况愤怒? 现在的情形不同,暂忍则风平浪静,她提醒自己必须度过眼下的危机。不然,岂不是正中了小伊的下怀,她还得保留体力东山再起,彻底扳倒小伊。 怎能就此甘心承受多年的苦难,以及现在这落魄的模样? 三年前小伊都不是她的对手,更何况现在或者将来,这点她有信心。她人际关系广泛,这些年掏心掏肺,总有能帮她一把的朋友。 小伊,你给我等着,我很快就能重振旗鼓,带着这个决心,宋杉珊对“亲爱的”态度缓和了许多,“还有啥事情啊,当然是想你了,石头哥。” 第202章 何必生这么大气 “我想你,我心爱的杉杉宝贝。”他对她的甜言蜜语令她看到了曙光,“不过最近我有点困扰,想让石头哥帮个忙,就不知石头哥肯不肯?” “哦?想要我怎么帮你?你先说说看。” “电话里一时也说不清楚,不如面谈?再说了,咱们两个好一阵子没那啥了,等会儿,让杉杉好好伺候石头哥,你觉得怎样?” “听起来挺不错的,行,按你说的办,只要你能让老子满意,没啥难题老子搞不定。”他愉悦道。 “谢谢石头哥。”她欣喜道。 他的心情仿佛非常愉快,大笑道,“你现在在哪?这样,你把位置发给我,我这就过去接你。” “好的,这就发给你。”挂掉电话后,她迅速通过信息发送位置过去,然后静静地在一个指定地点等待他的到来。 瞧瞧,她并非无处可去,总会有人出手相助,小伊决不是她的对手。 想到这里,近来糟糕至极的心情略有舒缓。 周围的人投来异样的目光,怕暴露身份引来围攻,她身体已无法承受更多,于是紧了紧围巾,将脸部全部遮住。 四周的户外显示屏上,以往播放的都是她的代言广告,现在全都被替换下架,换成了四朵金花中的其他成员,其中就有林溪的。 她望着屏幕里的林溪,回眸一笑花容月色,恨得咬牙切齿。 呸,林溪算哪根葱,总有那么一天,她的所有失去都要找回,包括被林溪占据的位置。 此时,一辆吉普车停在她身旁,车窗降下,一位满脸刀疤的彪形大汉朝着宋杉珊点头示意,“乖乖,上车。” \"大强哥。”她喜出望外,急忙推开小四轮副驾驶的门,步履蹒跚地钻了进去,系上旧布制成的安全带,“好啦,出发吧。” 大强发动了老旧的柴油车,“车厢里就咱俩,没必要藏藏掖掖的。”听见大强的话语,她解开围脖,取下了墨镜。 大强瞥了一眼,皱起了眉头,“哎呀,咋成这副模样了?” “还不是因为她——那个傅意。”她咬牙道,“都怪她,害我沦落至此,你看最近村里的闲话,大强哥,你应该听了不少吧。” “大致听说了,小珊,现如今的傅意可不像从前了,不好对付,我看你是别再跟她对着干了,不然吃亏的是你自己。” “啥、啥玩意?”这句话入耳,犹如晴天霹雳,“大强哥,我是请你帮忙,不是让你来说服我不去跟傅意计较。” “你看看现在的我,丢掉了种粮队的工作,连子程哥也不理我,还被人拳打脚踢,落得这般田地,这口气我能忍下去吗?” “再说了,我如果再不做些什么,难道这辈子就得缩头乌龟似的活着?一出门就被人指脊梁骨?若果真如此,我还不如早点随了爹妈去。”大强哥边驾车边安抚,“行了,我就随便说说,你别当真,何必生这么大气?” 她见大强如此,才慢慢平息,“那你帮我是吗?” 大强轻轻抚着她的头,心疼地说,“当然了,你是俺家的,跟着我多少年了,我不管你谁管你?总不能胳膊肘往外拐吧?” “乖乖,别多虑了,傅意我一定会替你出气的。” “这话听着才顺耳嘛,我就知道,大强哥对我最好了。”她娇嗔地挽着大强的臂膀,“对付傅意的方法,我心里早有数了。” “这次,我要来点狠的,不能再给她喘息之机,说实话,以前是我太软弱,留她一线生机,如今不会再这样了,我已经学会了教训。” “大强哥,你直接找帮村里那几个赖子揍她一顿,最好是臭不可闻的那种,不论是流窜汉还是村头的傻子,都得轮上一脚,直到把她折磨致死,之后再剁成碎肉。” “她那么爱美,那么臭美是吧,我们就让她死无全尸,黄泉路上也没人敢收,你觉得这个计划咋样?” 她说到这儿,眼中闪过恶狠狠的光芒,满脸阴毒,恨不得马上就能将傅意剁成碎片,丢进深沟里喂野狗。 一想到那悲惨的情景,她就感到心头火起,极度兴奋,整个人激动异常。 “好好好,都按你说的做,全都照你的指示来。”大强的顺从而让她心安不少。 “不过乖,你说那么多,口肯定渴了吧,喝口水润润嗓子。”说着,大强递给她一瓶凉茶,还体贴地打开了盖子。 她确感口干,接过来就是几大口。 随后呢? 或许是喝水太快,她忽然有些眩晕,然后就彻底陷入了昏迷。 第203章 傅意进了陆子成的小米店 再睁开眼,面对的便是那个油腻肥胖的身影,正邪恶地冲着她狞笑,搓着手,眸中闪烁贪婪的绿光,“嘿嘿,小可爱,今晚上,你属于我了。” 这张脸太可憎、太污秽,宋珊珊惊吓得睁大了眼,惊呼起来,“你、你是谁啊?怎么会在这里?还能说出这样的话?” “你滚,赶紧滚,离我远点儿!”离她那么近,她只想呕吐。 “我是谁?”胖子嬉笑道,“小珊,我的小甜心,我是你的铁杆粉丝呢。” “你可能不知情,我喜欢你这么多年了,你演的每部剧、每个视频、每个广告,甚至是一张传单我都看过不知道有多少遍了。” “你长得这么美,让我魂牵梦绕,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梦想着能得到你,时时刻刻陪着你,我买了很多你的布娃娃,夜里搂着入睡,但可惜啊,那终究只是布娃娃。” “那些玩意儿手感根本不真实,还是真人好,柔软,会说话,还有体温。”说着,他抚摸她的脸颊,陶醉般闭上眼,“呀,真是太好了,这手感对了。” “别碰我!”对方的样子让她恶心透顶,更别提他的唾沫都要滴到脸上了,世界上竟有如此让人反胃的人? 她挣扎拼命,想要逃离那双污秽的手,但全身无力,再怎么挣脱都无济于事。 而那家伙,依旧不死心,让她崩溃之余,疯狂地尖叫,“滚,你这个变态,不要碰我!!” 猥琐男慌忙摆手,“小珊,你误会了,我不是变态,我说了,我是你的铁粉。” “最近有很多粉丝离你而去,说你的坏话,但你放心,我和他们不一样,我爱你,深深地爱你,就算所有人都离你而去,我也绝不会丢下你。” “我要一直、一直都陪在你身边,我的小珊珊。” “谁要你当我的粉丝,谁要你喊我宝贝,我不需要你这种粉丝,你快滚,给我滚!!”宋珊珊忍无可忍,痛骂不已,却不料,她的厌恶心境已深深刺激到猥琐男。 “你说什么,你不要我做粉丝了?”他瞬间炸毛,“我那么喜欢你,全世界都放弃你,我依然对你不离不弃,你竟然要赶我走?” “你别痴心妄想了,你以为自己是谁?我可是你想要就来,不要就抛的人吗?你最好打消这念头,否则,别怪我直接把你解决了,你发送的内容含有敏感词或整体内容敏感。如发送的内容为几千到一万字,可减少一半字数发送实验一下。如果发送的字数少于1000字还有本提示,请联系客服处理。 柳眉儿瞪大了双眼,简直不敢相信这些话语竟出自人之口。她的瞳孔猛然收缩,心头骤然明了,这个人绝不是什么善茬,怕是心智失常的疯子。 柳眉儿心知自己已然踏入狼穴,倘若再这般下去,恐将大势已去,遂语气一柔,“既是我的忠实听众,又何忍加害于我呢?” “带我回家吧,求你,让我重归故里,可好?”她祈求道。 如她料想般,温润的话语果然如春风拂过狂风暴雨,对面那狂暴的心绪即刻平息,却换上那令人厌恶的表情,“柳眉儿心肝,毋惧怕,你说得是。你说得有理,我怎忍心让你受到丁点儿的痛楚?” “我不予你伤害,但我祈愿留此安歇,何乐而不为呢?榻儿宽敞,咱们可尽享这美好光阴。”他对她说。 她摆出楚楚可怜的姿态,“然则,唯愿回乡。” 那歹人俯首,丑脸凑至她跟前,露出扭曲猥亵的笑颜,恐怖至极,如同饿鬼张牙舞爪,狰狞骇人,“果是你渴望回家,抑或企图逃离此间囚室?” 闻言,她顿时噎了下,对方面露得意,“呵呵,我心爱的柳眉儿,你尚未觉悟,你已成为我的所有,多年来,我望眼欲穿,终于等到此刻,岂容你轻易逃脱?” “再说了,能向何处奔走?或许你不知,那个情郎早已将你交给了我,换取了区区三千万呢,此款足以度他后半生,我耗巨资购你之人,并非为释你回家。” 轰的一声,宛如天打雷劈,柳眉儿怔在原地,满心皆被他话中一语惊醒,“那厮说,已将我买断,以三千万巨金。” 脸上血色霎时褪尽,整个人颤抖不停,瑟缩成一片。 先前,她早已疑虑瓶中清泉含险,今日陷入囹圄必定关联超人;然当真音落耳际,仍旧犹如晴天霹雳,叫人难以置信。 第204章 满面铁青 “不可...” “绝不该是真的... ...” 她在自欺,坚信那人断不做此事。“他说过疼我甚过一切,任我心愿他会助一臂之力,这些年均如斯。所以他岂会把我出卖?” 她在咆哮,试图威慑对方,“休要触碰我躯,不然超定惩你无疑!!他在江湖中广结善缘,我确信他会来救我,必然前来相救。” 言语至此,她早已泪眼滂沱,涕泗横流。 然,深知拙劣之言无法令人心服口服,对方未施丝毫同情,闻听此番胡言乱语不禁笑岔了气。“我的至爱柳眉,为何这般蠢笨?你竟深信男性之辞?” “罢了,正因此等愚状,使我兴致盎然,玩耍更增快意。” 言毕,便伸那秽恶糙手,游移她周身。“我亲爱之柳眉,来了哟。” “宽心吧,哥儿必待你不薄,温和以对。” “今朝此刻,让哥儿的宠爱陪伴你吧,用我的宠爱疼你满怀,哈哈哈,哈啊哈!!” 只见那人咧嘴一笑,一口腥黄暴露而出,朝她逼进,她忙扭颈尖叫,“不要 ——” “你离,你快离开!” “救助,求助,救命!!” 她哭泣呼喊,无奈隔音甚佳,痛哭哀嚎皆无效,身体陡然被侵犯,撕心般痛感传遍身躯。 刺骨剧痛,全身伤口旧痕未愈。前些日被粉丝所伤,至今仍无法健步行走。 她无视医嘱,提早退患出院,现今锥心刻骨疼痛满面铁青。 此刻,此人并未稍有仁慈,,直至恳求声起,他更是欢喜异常,更为嚣张。 如此往复的日子似梦回数载,她不堪忍受侮辱,往昔地下室里,她惨遭数恶汉,手铐铁链,昼夜受难,生不如死。 丑陋者依然在蠕动,一如秽虫,她泪水滑落无声。冥思苦想,为何屡次遭受如此不公? 究竟做错何处,一生卑微? 出身草根的她,为何一生艰辛,挤身高层有错?向往优越生活何罪之有?不过是想过锦衣华服,高人一等,受人尊敬,难道此生不该拥有此权利? 莫不是,生来便是被人贬低,受人凌迟? 在陆家大宅,黎明日出之晨,手机铃声乍响。她缓缓启开倦眼,慵懒摸索床畔手机... ... 夜晚似乎在新居的床上辗转反侧,但或许是陆子成那旧日的屋舍让她的魂牵梦绕,直到深夜依然未曾入眠。 后来好不容易踏入梦乡,却蓦地被刺耳的手机铃声惊醒 但对薄伊而言,一丝的怜悯也唤不起,反倒只感庆幸,这样对她是远不足的开始。 这时,铃声又起。“噔噔——”,一条新的消息跃然屏前:“薄姑娘,如何看待我送你的这份惊喜?” 这人并非出于她寻觅,是他自行决定的恩惠,为了取悦傅楠笙而主动示好于她。自从薄伊揭开宋晓晓虚伪的面纱,让宋氏在演艺界一败涂地,令陆子成洞悉了其真面目,她已预见了宋晓晓将面对的命运,只是她并不愿同情,反之祈求更多的惩罚。 冷笑溢出她嘴角的曲线,未曾作答,随后她设手机为静音,放在一旁又复沉入睡眠,此回她几乎即刻入睡,酣眠如蜜糖。 待再次醒来,日已升高照。哈欠连连,瞥向闹钟,竟已是晌午时刻。穿上家居便鞋踏入洗盥室洗净,打开卧室之门时,楼梯转弯,瞥见一层的堂厅沙发上已有了访客。 男子盘膝坐,悠然翻动报册,眼前一杯冒热气的咖啡增添几分矜骄的气息。实则生性高傲尊贵,周身散发的魅力也引人瞩目。只是那淡漠的天性令众人避退三舍,自然也有胆敢接近者。这位君子何以至此,逗留许久,无人知晓。 三楼楼梯口倚驻,她注视那人:“陆子成。” 听见召唤的男子拾起目光:“起来了?” “嗯,刚起。”薄伊渐下缓步问道,“几许时候来的?” 陆子成抬袖轻望:“一钟许。” 她直接下至沙发同座,道:“已等余时辰矣,何以未曾唤余?再者前往未告?”他应曰:“唤了许多,尔不答。”她忆起早已静音的手机,遂未能聆其电话,当然,无法应答亦。“呵,吾忘设静音。” 男子问:“昨晚不曾成眠,一夜不睡?”他担忧地问道:“不适耶?” “可能因异乡之床榻不惯也,些许需时适应。” 她展颜一笑:“不过无妨,待些日当可习惯。然而今日愿续睡,不料尔已在此候,多有叨扰。” 男子起身,从柜内携出几囊,置于彼处:“护肤膏,脂粉,为尔购之。” 第205章 余稍虑心 她瞥了一眼满袋子之馈赠:“竟如此之多?” 他解说道:“未曾谙汝所喜何类,故选购几品以供挑选,余对此类亦不甚明。”他虽不解化妆品,但一早唤来秘书帮忙精选。“试试观之如何,可用乎?” 她接来包裹,又问道:“嘻,你说使女秘送物之,为何躬亲一回?” “拨不动电话,余稍虑心,遂至此。” “无阻公务乎?”她追问。他回言:“不阻,司中多办事者矣,我不急切。” 然则薄伊深知他实言欺瞒,然未揭露,却微笑答谢:“如此甚好,感谢你之悉心,吾此刻先去搁物。” 捧物拾级,返来时他等梯首问曰心绪若何。“尚安好,一憩竟补满能量矣。” 薄伊笑嘻嘻道:“昨晚伤感矣,已足够,我想明白了,傅楠笙实是薄情郎,非得眷恋。”又云:“蛤蟆足三趾犹稀有,双腿之夫子街头随处可见,有美如吾,不惧乏侣乎?” “唔。”陆子成微颔以示附议,“莫忘优视余。” 此时,“咕噜噜—咕噜噜”声起,周旋间一时僵滞,尤其是陆子成,面色稍露怔楞。她干笑两下,“晨无餐,或稍有馁矣。”他言道:“着鞋履随吾行。”“啊?去何地?” “何处可行,非馁乎?将带汝饱肚。” 回首未果随至,他又唤一声,“愣着何也,走矣?”闷焖道:“然乏力乏矣,不欲出就餐。” “方才犹言气血丰满?” “适止空言尔,我便是懒于外出,直拨电话取餐甚妙。” “外卖无益身康,楼下具食店,且待我一时,买食上去作膳。” \"你还会炖汤呢?\"秋雁惊讶地道,\"没曾想,大掌柜的,手竟巧成这般?真是奇了怪了。\" \"你以为的事多着呢。再说,我做的还算可口,今天你是碰上口福了,安心等着吃吧。\"陆志远的声音淡而磁性,如同乡间清晨的凉雾,透着静谧。 他的声音向来迷人,秋雁对此早有所知,“哇,挺好挺好。” 她这么夸赞他,即便是小事一桩,也能让他的心绪愉快如春雨后的麦苗。墨眸里倒映出她的盈盈笑脸,她正侧过头,轻问:\"那,你要不要陪我一起去呢?\" 他没有明确同意,也没有拒绝,仅回两个字:\"换草鞋。\" 旋即,他已经迈步走出门外,意思不言自明。 \"来了来了。\"秋雁疾速换鞋追出去,“陆志远,你缓些走啊,等等我呀,听到没,叫你等等我。” 秋雁的声音在身后持续,仿佛两人之间的情丝又重结成线。 陆志远嘴角隐现不易察觉的弧度,那样的秋雁让他心情愉悦无比。 经历了那一晚,他们之间的距离似乎愈拉愈近,清晰可感,真实如触。 到了集市,二人如寻常乡邻,手推板车,共挑选着新鲜的菜蔬。秋雁顺手还挑了几袋小吃放进了篮里。 陆志远说,“那是油炸的,不健康。” \"油炸又怎么样,我喜欢就行了,况且又不是常常吃,就是偶尔,偶尔。”她重申了那个偶尔,朝他顽皮地一笑。 她的面色无需脂粉,如嫩白的蒜苔一般,纯天然的美丽。笑起来眼含笑意,酒窝轻显,格外动人心弦,仿佛能把陆志远坚硬的胸膛软化,什么健康与否全都抛之脑后,满心思只挂着她的笑容。 他心想,她开心就足矣。 “这个这个,还有这个,都想吃呢。”她不断地往篮子里丢小吃,他不再阻止,悉数接受。注视着她在各式小吃摊来回穿行的身影,和那时读书时候的她是多么相像。 他也依旧如那年,嘴角始终挂着溺宠的笑。 付账时,菜蔬少得可怜,反倒是满篮小吃,分装了多个袋子。她也不觉得烦累,珍视似的紧拥着,他要分担,被她一口谢绝,“不用。” “陆志远,我自己拿的东西,要自己提。” “你懂个啥,和傅南方在一块,连口零食都不给吃,日日管束我,非要说要有涵养的女子,啥狗屁涵养,傅南方算哪根葱,一概丢一边去。” “如今离开他,我不必再那么累活着,想做啥就做啥,自由快乐无比。” 秋雁的欢快几乎写在脸上,也使得他心情越发愉快。婚后她从未这样笑过,每次见面都吵个不休,两人互不退让,之后的种种痛苦,他不愿再回忆,只因那份伤太深。 还好现在,所有事情都已成为过去,一切都在改变。原来多年后再相逢,他们也能相处得如此轻松自然。 \"秋雁。\"他在她身后唤着她的名。 第206章 他都愿竭尽全力去做 她回头,手上依旧满满当当的食物,眸中带着询问:“啥事儿?” 他微微笑了笑,“没啥,就是想叫唤你。” 想唤你的名字,然后告诉你,多好啊,你还活着。 多好啊,你还在我的身边。 还有,你笑起来的样子,真美。 回到家,他解下外套,挽起了衣袖,步入厨房动手做起饭菜。 她帮他围上花边小熊围裙,\"得围围裙,免得污了衣裳。\" 花边围裙罩在他身上别有一番逗趣,打量他一番,她笑出了声,“嘿,挺好,俏得很。” “我帮你择菜啥的吧。” 话落她已经开始忙碌起来,接下来,她负责打下手,他掌勺,两个人配合默契,气氛温馨,正符合他期待中的感觉。 自小他就梦想着与秋雁过这样的日子,然而世事不如人意,多年来的争争吵吵让这个愿望遥不可及。可三年前自己做梦也想象不到,现在他竟能过上梦寐以求的日子。 和秋雁一同走入厨房,伴着她的嬉闹烹煮菜肴,共享笑声里的饭菜。看她竖起大拇指称赞手艺好,心中暖流潺潺。 窗户外,阳光透射进来,她明媚的笑颜与轮廓都被镀上一层金色,虽然略有模糊,但一切分明都不是梦境。 他知道,这不是梦,是真实的。秋雁真的重新回到他的怀抱,他笑了:“味道不错,你多吃点儿。” “下次还做给你。” 只要她欢喜,他便日日为她下厨,只要她喜欢,无论何事他都愿竭尽全力去做。 午后,秋雁不仅没赶他走,反倒拉着他一道看电视。 她赤脚蜷坐在沙发上,一面观看喜剧片,一面嚼着薯片,全程笑声盈溢,时不时喂他一口薯片,问影片搞笑不,薯片好吃不。 嗯,电视节目很好,薯片也好味,还有,她亲近自己身旁的感觉,更美。 最后,困倦涌上心头,她依着他安然入睡。 天气炎热,室内空调马力全开,陈年的空调略带声响,微微呼啸,如乡野的风声。 她靠在他身上,呼吸均匀,睡姿宁静。 他轻轻拥着秋雁,俩人依偎着不自觉的睡去。 自此,俩人的相处大多都是这样和谐温馨。 自那晚他不顾一切救助秋雁以来,她对他的防备已然散去,关系日益亲密。除了未曾并床共眠外,两人的相处与恋爱并无二致。他每日都会挤出很多时间陪她,吃饭、看电影、逛街、买菜,走过街头巷尾每一个角落。... 后来,她抱怨村里的日头已经晒倦了骨头,他就心血来潮地邀她到他的木材厂坐镇,成为厂里的特聘帮手。自打薄荷走进这乡企的一刹那,工人们见到她的身影,皆是瞪大眼睛,惊讶之声不自觉就飘过了乡亲的耳畔:“哎哟喂,瞧见前阵子电视上头的那个热点新闻了吗?她可是薄姑娘,陆先生那位结了婚又离了婚的前任,现如今又随陆先生出入商厂,还要陪在他身旁做助手,他们是否是要重修旧好的兆头?难道昔日鸳侣又要鸳鸯交颈了吗?” “倒也不能说没这个谱,咱陆老板从何时起,身边不是环绕过女子陪伴?更别说是离异的爱人,个中滋味你我也心知肚明,但这秘书一职位,岂非是为了拴心似锁链,不让其他姑娘近陆老板半步?” “我看啊,薄家小姐多事了,陆老板貌儿是不假,任哪个俏丽女子瞧了一眼,都要痴迷上那么一分半分,但谁敢轻易招惹他,他的脾儿太暴躁,哪个女子不惧畏。就算无她监看,又哪里有几女子敢攀这冷峭峭的高枝。” “哎,想当年,新闻闹得沸沸扬腾,记得那个时候,薄姑娘身边还围着傅公子这护花使者,写电影本子的,当今又是恒盛建材的扛把子,风光十足。” “这话你说岔了,听说是傅公子背叛了薄丫头,在大庭广众之下给逮个现行,所以被薄荷踢了个彻底。之后薄小姐才投靠到咱陆老板的荫庇之下。” 一席话讲罢,大家都直摇首,复摇首,显然无人站队傅公子:“所以啊,薄丫头重投咱陆老板的胸怀。既如彼情有独钟,如此这番,定然是咱陆厂长更有过人之处呢。” “即便是当初对薄丫头冷语寒霜,这三年,陆老板深情如酒,我们都明眼人尽收心底,依我看呐,原汁原味的佳人才是最好的良缘。” 这话如入了他的心坎,预备悄悄退避三舍之际,却被人一眼瞅见,陡地他慌乱失色,脸色灰败。“陆老板!”一声喊破秋水般宁静,所有人的手脚都凉透,寒战直起。 第207章 向献上福愿 “罢了罢了,此刻休息时分,别惧怕兮。” 他说得淡淡如斯。大伙惊诧万分,不敢确认此话出自他的嘴边。“天哪天唉,咱陆老板改了头换了面?”他们议论纷纷。 “我们在背地里讲讲聊聊,咱老板竟未恼羞,居然客气以礼待之,莫是情之魅力?”“大概是恋爱的味道吧。薄荷一归公司,陆老板的脸色都柔和不少,全仗着咱薄丫头的光。” “嗷嗷,咱薄丫头可是咱厂里的观音娘娘,盼望她和陆厂长早日结鸳侣,偕子偕老,白首鸳盟,如此咱们的日子方有指望。”他听得一清二楚:薄荷,看啊,大伙都看好咱俩,向咱献上福愿。 带着好心情踱步办公室的他没察觉小助手萧逸轩听八卦后脸色扭曲抽搐。纵然不解晓薄伊咋又勾上陆厂长,他知晓并非好事,并且这群嚼舌根子的婆娘并不知前因后果,竟瞎琢磨,纯属头发长见识短。 薄丫头入主商厂后,对他来说时间匆匆而逝,转眼已是一个多月,入职以来对许多人事熟悉有余。不论何事,厂里的内情从不瞒瞒瞒薄荷,反正再续良缘就在眼前,共享福祸何足挂齿。 这天傍晚,二人并肩出门,问:“厂里的光景可顺遂?”她微笑应答,春风满面,“安适之至,厂友皆是可交之人。” 瞧她安泰,他也心安理得了,“与人和睦即善”。 大伙都敬她如菩萨,谁不得敬她三分,怎地会难相处?自从她来了厂子,天天相见欢欢喜,每日心情愉悦,怒气少了几分,他待手下,和和气气,温柔以待。 “是这,夜晚我有场友聚,是否相携?”“哪路聚会?”“商场友人相聚一堂,把盏言笑,娱乐一番,消遣解忧。” 她说:好生趣味否?”实则她明晓此情此景,但他未曾携她参与。“颇有趣致,你若未曾经历,一观便是幸矣。” 她说:“好极,反正闲来无事,不妨一道前去。”言毕,轻挽上臂,柔夷百媚。 他微微瞠然,低眉望之,纤臂柔曼如柳,笑容荡漾脸颊。此时此刻,心头悄然绽花朵,芳香四溢如糖浆甜腻腻。 “怎么停留至此,前迈,莫误了时辰。”他回应,“罢了。”携她乘电梯下落。乡邻瞧了去,掩嘴低语声,示意共赏她的笑,容光焕发难自抑。 嘴角略扬,尽管并非真真情侣,初体验爱情滋味,宛如晨曦拂照山谷,美矣,醉矣。 夜晚深邃时分,陆子成的老旧吉普在乡野小路的尽头戛然停下,眼前是一座隐秘的小馆,虽偏远,此刻灯光明亮,犹如星河坠入田间。 附近散落的几辆老旧四轮车,都是村子周边的地主家珍藏,而馆内的喧闹显现出那些身份非同寻常的人物。 陆子成下车后,直奔副驾驶,轻手轻脚地替柔弱的尹秀开启车门,对她伸出一双黝黑的大手:“谢谢你。”尹秀轻轻把小手放入他掌中,穿着那草编凉鞋款款下车。 她素雅之中透着光华,下车一刻,引起四周注目,有人含笑点头,也有人吹起了俚俗的口哨。 陆子成眉头紧锁,不满的目光朝声源瞪去,欲查明哪位不知天高地厚的憨小子竟敢对他心上人示好。可抬眼望去,却是何茂,嬉皮笑脸的朝他走来:“哟,不就是咱陆少爷嘛,多时不见啊,啥风把你吹来了?” “你也算半个老板,偶尔也该来瞧瞧才是,光赚钱不做事可不行。”除了何茂,这村子里没人敢如此放肆和陆子成谈事。 陆子成立马冷冷道:“沉默,不代表你聋。” “正是因为听得清清楚楚,才要说个明白不是?”他悠闲地插兜,弯下身子上下打量着尹秀,“哎呦,尹大小姐,您这不是好好的嘛?” “前一阵子我看报还吓了一跳呢,这会是真的活生生的人啊,现在的稀奇事儿真是多了,陆子成为你痴狂三年,也算是白费心思了。” “他是猪脑袋,我们不理这猪,我带你找乐子,可好?” 尹秀蹙紧眉头,陆子成的脸色瞬息转沉。 顾瑾出声制止:“好了,少说几句吧。开玩笑也就算了,尹秀你也不放过,嫌活得太平静了?” 何茂摆摆手,大笑:“好啦好啦,这不是心情舒畅随便说两句嘛,尹秀啊,你别当真啊,否则,陆小子得找我拼命。” “我可是怕死得很,打算活得长远呢。” 尹秀皱着眉头更甚,刻意亲近陆子成,远离何茂。 这一来,陆子成对何茂的怒火便消失了。 第208章 两雄相峙 “尹秀。”顾瑾戴了付眼镜,一如既往地温文尔雅,像极了乡间君子,“许久不见。” 尹秀疑惑地眨了眨眼。 顾瑾说道:“知道你还在世,我心里宽慰不少。” 这确实是他真心话,他三年里一直无法释怀尹秀和她妈妈的意外。正因为她们的离世,他与陆子成的关系渐行渐远,即便陆子成满心后悔,但他也无从原谅,内心深处总藏着一丝怨怼。 然而,见到重新出现的尹秀,他的心头仿佛拔去了刺,那种苦涩的滋味稍稍缓解了些。 尹秀还没死,她还活着,太好了。 本期待尹秀能回应一句:“顾瑾,很久不见。”至少出于对他过去恩情的感激,谁知换来一句:“你是谁?我们认识吗?” 她面带困惑让他惊异,甚至难以相信:“尹秀?” 陆子成解释:“不必惊奇,她曾经受伤失忆了,所以过往的一切不记得很正常。所以,顾瑾,她不认得你,也在情理之中。” 这让陆子成感到欣慰,失忆后的尹秀只对他亲近,不再记得顾瑾。顾瑾之于尹秀不过陌路。 陆子成总怀疑顾瑾对尹秀动心,哪怕轻微,所以当初他曾为此吃醋,甚至对着尹秀大吼大叫。 两人之间的确过于亲昵,不过好在未来不会有这种情况了。 “原来如此。”顾瑾颇感失落。 何茂又似看笑话一般,哈哈笑着调侃:“忘了?尹秀啊尹秀,你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尹秀直截了当地表现出不满:“陆子成,我不喜欢这个人,让他走。” 陆子成就那么狠狠一瞪何茂:“听见了吗?滚。” “滚滚滚,立即就滚!!” 正要离开的何茂,在笑声中忽听一柔媚的声音:“付少爷,你怎么不动了?” 尹秀和陆子成同时望去,望向发出声音的方向,下一刻,与傅南笙那双含煞的桃花眼对上,他正死死盯着他们交握的手。 即使隔了这段距离,傅南笙周身弥漫的冷意,还是让陆子成感受到了。 陆子成故意加重握着尹秀的手,与此同时明显察觉到傅南笙紧皱的眉宇。 下一瞬,男子轻笑一声,对身边的村姑说:“甜心,我们走吧,哥哥带你去好玩的地方。当然,更好玩的,咱们回家再好好享受。” 村姑随即揽住傅南笙的手臂,娇嗔着:“讨厌,付少爷真调皮。”嘴上责怪,脸上笑容绽放,内心无比满足。 等两人依依不舍走进馆子后,陆子成才转过眼神看着尹秀,只见她面色略带苍白,显然还沉浸刚才的情境。“还好吗?”他关切地问。 “没事。”尹秀摇摇头。 准备离去的何茂此时插话了,故意火上浇油:“嘿,傅南笙也到了。恒盛大权在握之后,出尽了风头。近期可真是常被人提起啊。 ” “想不到这私人的聚会,他也被请来了,顾瑾,这是谁的邀请啊?” \"会是你吗?\"顾诚冷笑了一声,\"不,并非如此。\" 何沐突然露出恍然:“哎哟,真就是我自己。疏忽了,这段时间一直忙着跟老傅谈些营生。” “陆哥,莫怪罪,若事先知道你会光临,今日便不唤他过来,下次劳烦您来前先知会我一下,如何?” 顾诚懒得回应,而陆子航倒是大气地摆手:“罢了罢了,人来了也无关痛痒,我不怕傅南笙,这世上哪有的事。” 陆子航从未惧怕傅南笙,何况现而今,他对傅博予的感情日益增进,正好让傅南笙看看,让痴心早死。 “你这脾气温和得好比春风拂面呢。”何沐笑道,却又话锋一转:“可说来傅南笙倒像是挺宠爱女性的,身旁佳丽换个不停,各式佳人在旁。哎,傅少似乎尤其偏爱丰满臀腰好的女子。” 陆子航撇嘴,不耐烦地说:“滚开,啰里啰唆一大堆废话。” 内心深处,他巴望何沐再多言说一番,那样薄忆或许听得更加透彻。她此刻正站在近前,听见这些谈论定能彻底斩断对傅南笙的念想。 “陆子航嫌弃我们了,咱们走人,顾诚。” 顾诚辩驳何沐一句,终究还是相伴离开,留下陆子航与薄忆,四目相对。 陆子航提议:“咱们走一步,如何?” 他深沉有力地说。薄忆微微点头,柔柔地:“嗯。” 刚跨入会社的门,喧闹非凡,活动花样百出。多有豪赌桌,大集团老板满桌,美女环肥燕瘦。一遇陆子航到来,众人热络招呼:“陆总有空来了?” 注目其侧的一抹清新脱俗身影:“这位是?” 第209章 我也想和你相伴 陆子航淡漠回答:“这姑娘,叫薄忆。” 对方颇觉惊喜,未料及一向冷漠的陆总有此等柔情一面:“薄家千金?”旋即向女子施以微笑礼节性问安,“薄小姐,你好你好。” 偏偏薄忆尚未来得及伸手回应,已被他提前代以致意:“蒋董,我家忆儿内向且不擅交往,允许我对她表达你善意。” 蒋董一怔后了然,大笑道:“恭喜恭喜!陆总有运。” “哪里哪里”,蒋董提议:“我们已多年不共赌一把,如何?” “同意同意”,陆子航应诺,拉上薄忆:“陪你同坐,或自乐,可好?” 微笑后的回答:“我陪你吧。” “毕竟此处人生地不熟,无人结交为乐,能陪伴你足矣,再说,我也想和你相伴。” 闻言,陆子航心中窃喜,特别是这句,愿随你行。 蒋董不禁艳羡:“都说陆总有福份,哈!” “那就去吧。”他拽着薄忆走向蒋董的局中,却瞧见竟在傅南笙桌上。 显而傅少了金元,眼前骰子屈指算来,面色阴霾笼罩,连泪痣都映照晦暗不明。牌桌前,蒋董笑吟吟对近邻:“加两张席位可好?” 四座一瞧陆子航驾临,欢喜若狂,“这话讲,失言啊,蒋老友。咱们盘面不小,正好缺两人下注,您俩来得太巧,多多添彩。” 附和声:“同意同意同意。” 唯有傅南笙一默不语,双手搁于桌面相扣,显然怒涛汹涌:“不必谢。” 蒋董挥手邀请:“请坐,陆总大人。” 陆子航端坐其后,薄忆随其后陪,直到他们稳当安顿好,蒋董才慢条斯理坐下来。 陆子航悄然问:“他当面,何如? ” 薄忆微弱摇头,“没事。” 话虽如此,陆子航却察觉到薄忆情绪不高,黯淡神伤。她宽厚的手心贴着薄忆纤细手指,试图以此安慰她。 佳丽送上银牌筹码,随即开始赌局。扑克最为常玩,陆子航好运满满。 而傅南笙,反之惨淡极目,连中三元仍难获胜。 他即便手牌尚佳,最后一圈依然压垮傅某,使之颜面全无。傅少怒目圆睁:“来一发!” 却反复饮恨。 \"该死!\" 一时按捺不住粗鲁言辞。 身旁女子瑟瑟发惧,拽胳膊央告他,提议逃离:“弗少,咱不继续可?” 输了太多钱,原先计划与傅少欢好之事,若继续赌局恐要告吹,岂非一败涂地? 一时间自觉可惜连连劝说,扑克不悦何以堪,另换局也未尝不是好法。 “打住。”傅少挥手打断伴儿劝解,“专心来吧。” 唯有陆子航安静如初,柔声细语向旁听的薄忆说:“运道佳矣,盈了若干,明日购物邀你同往?” 轻笑不以抑制,面上多了几分喜悦神色:“好的呢。” 田南笙身旁的女人听见他们的对话,心尖泛酸,眼泪在眼眶中直打转。 同样是陪伴男人,为啥命运就这么不公呢? 想想自身,恐怕是八辈子倒血霉了,好不容易傍上田南笙这样的高枝,却又不幸碰上了这茬儿倒霉事儿。 罢了,就凭田南笙那俊美模样,就算是啥实惠捞不着,赔钱她也认了,反正今夜,她一定要拿下田南笙。 如此一想,她稳住情绪,紧握拳,一脸志在必得。 另一边,卢子诚目光离开薄衣,落在田南笙脸上:“既然田公子愿赌服输,那便接着来。” “磨蹭什么呢,继续发牌。” 人群中有人笑道:“卢总啊,今晚咱们的财恐怕都要被你席卷光了。” “是啊,卢总运气这般好,说不得还真是身旁这位佳人带来的旺气,这可真是您命中的吉神呀。” “话说,这输的钱跟田公子比起来,不过是毛毛雨嘛。” 吉神,挺喜人的名头。不过他更享受压田南笙一头,将其牢牢踩在脚下那种感觉。 论钱,论薄衣,他都稳坐赢家宝座。 看着惯常眉眼含笑,勾人桃花眸的田南笙此时面色阴郁得像拧干了水的布,他心头别提多畅快,多痛快了。 “哎呀别这样说嘛,人家田公子可不像咱乡里人,别搞得像是我占了本地主的便宜似的。” 闻言,田南笙犹如被人戳了痛处,反驳:“卢总这么自傲,小心舌头抽筋啊。” 卢子诚嘴角上挑,语气淡然:“真要说,我还就不怕。” “是么?”田南笙冷哼:“卢总底气足,那咱们不妨加大赌注,来一注定胜负,如何?否则就算我输光,也就那么几个亿而已,你觉得这有啥意思?或者说,你这几位数的钱还看得上眼?” 第210章 堪称豪赌啊 听他这么说,简直就是当晚的最大笑话:“不知田公子想赌多少,不妨明说出来让大家开开眼界。” 一旁的喧哗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纷纷围拢过来想知道发生了何事。 只听得田南笙的声音传来:“五亿。” 五亿? 众人瞠目结舌,堪称豪赌啊。 就算这边赌资不小,却从未有一把下如此大手笔的。 各位总经理均面露骇然,更别说身边的女伴,无不目瞪口呆。田南笙那位女伴更是吓得不敢出声,喉咙咕咚咽口唾沫。 五亿呐,她这辈子还没见识过这么多钱,确切地说,就算陪过的阔佬多,过亿没见过,顶多也就是千万元级,已是她的巅峰时刻。 “五亿。”在场的唯有卢子诚听完这个数目后毫无反应,还轻浅地笑了声。 所有人都感叹,不愧是卢总,见过大场面的人就是不同,对这数目眼皮都不带抬的。 众人均未离去,留了下来观赏这场惊天豪赌。 “好,那就请诸位暂退,咱俩较量。”卢子诚抬眼,漆黑的目光凝在田南笙脸上,“只不知田公子有没有这个实力,输了后拿得出这笔钱来吗?” “毕竟大庭广众之下,耍赖岂不让大家瞧了笑话,否则田公子还不如丢这个人算了。” 赤裸裸的侮辱,谁都能听出来。 自然,田南笙也不例外。 他气得反而笑了:“卢总见笑了,尽管在下不算有钱,东拼西凑总还能拼出些来的。” 拼拼凑凑几个字,引得旁观者一阵哄笑。 “行了。”他双臂环胸:“开始吧。” 其他人都心领神会,撤下赌桌,只剩两人,火辣荷官重新分发纸牌。此刻众人清楚了,两人这局玩真格了。 薄衣拉扯卢子诚的衣服,试图劝说:“要么就算了吧,虽然田南笙手风不利一直输,但是不到最后谁也不知道结果,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若输了怎么办?” “卢子诚,五亿数目不小,我看过公司账目,输了会有风险的,咱们没必要跟田南笙斗这个一口气。” 一旁的何暮闻声而至,笑道:“薄伊啊,虽然卢子诚不常赌,但他手气好得吓人,我从来没见过他败绩,你等着瞧结果吧,田南笙他准输定了。” “所以啊,你无须为卢子诚操这份心,只需安静坐在他身边就好了。” “卢子诚,你别听何暮胡扯,赌博这种事情,很难说。”薄衣还在劝,只见卢子诚神色不太好看,“所以你在担忧他会输,对不对?” 这言外之意显而易见,薄衣捏衣角的手一顿:“你会这样想我?” 卢子诚没言语,薄衣侧头避开视线:“罢了,我自说自话。” 牌落桌,卢子诚的手气出奇的好。 “同花顺!”四周的人叫嚣,“天啊,卢总出了同花顺!” “这运气,真让人艳羡,肯定稳赢不输了!” “可怜的田总,五亿恐怕就这样打了水漂!”何暮说道:“我说过嘛,卢子诚必赢无疑,薄伊,你不用担心了。” 恰在此刻,田南笙发出一声冷笑:“是吗?” [章节137:叫卢子诚写借条] 田埂上的风带着一丝清甜,何慕难以置信地睁大了双眼:“怎能如此?怎么可能发生这样的事?” 此言直抒众人心意,但眼前这个无法想象的局面竟真切地呈现在眼前。傅南笙那双洁白修长的手指间夹着最后一张牌:“失礼了,恰好比您大一些,于是……” 他故意暂停,侧过头来对陆子成挤出一丝笑意:“我赢了。” 话音甫落,仿佛点燃了引信,四周一片哗然。 “皇家同花顺!傅少爷竟然拿了个皇家同花顺?!” “天哪,陆总的牌已是顶好了,傅少爷竟然略胜一筹,拿到皇家同花顺,这概率简直跟彩票中奖相差无几,真是令人匪夷所思啊!” 是的,同花顺分大小,而傅南笙的这手牌,在德州扑克中无人能及,彻底碾压了陆子成,陆子成败了。 “若不是这局赌局就是陆总主办的,我几乎怀疑傅少爷做了手脚。” “原来傅少爷一直霉运缠身,原来是蓄势待发,一出手即震惊四座!这就叫厚积薄发,震撼至极!” “哎呀,你这形容也太过草率,这不是用来形容这种情景的,傅少爷此举叫意外的喜悦。” “幸亏今天来了,否则怎能见证这精彩一幕。” 在这场骚动中,最激动不过傅南笙的乡村小情人,惊呼连连:“啊啊啊啊!” “傅少爷,我们赢了。” “我们真的赢了,五亿!五亿啊!” 第211章 你是我的幸运之星 她的思维简直接近粗犷,情绪犹如过山车,从原先的失落瞬间变为庆幸。五亿岂是小数目,傅南笙赢了这么多,肯定会开心,他高兴时随手给她赏点,便足以胜过那些肥腰阔膀的大爷们。 傅南笙对她说:“把手给我。” 她尽管不明傅南笙用意,但依然不假思索便顺从了。随后便见到傅南笙轻轻握住她的手腕,俯首在她手背上落下浅浅一吻,柔声细语:“宝贝。” “你是我的幸运之星。” 四周一片口哨起哄声,大家都为之雀跃。傅南笙接着说道:“你想什么奖赏,到时候尽管告诉我,我都能满足你。” 小情人掩口惊诧,瞪大的双眼中闪烁兴奋的光,几乎喜极而晕。没错,阔少出手不凡。 她惊喜得说不出话,唯有频频点头:“嗯嗯。” 有喜出望外,有人激动万分,也就有人面色如水。 陆子成瞥见身旁的薄伊因傅南笙的亲近与柔情而变了脸色,尤其是那个手背之吻,这让他深觉薄伊心系傅南笙,甚于那五十亿的失利。他握紧了薄伊的手,铁青着脸,宛如锅底般黑。 “再来一轮。”男性的占有欲与求胜心此刻展露无遗。 他刚才的淡漠早已消逝不见。反观傅南笙,因为赢局,整个人容光焕发。 傅南笙轻声道:“陆总,刚刚可曾商定一局定生死,你也答应了,为何如今又要再战?” “废话少说,赌还是不赌?” “可以赌,但你要先转钱。” “比赛结束分文不少你,再说你也说了,不到最后一刻难分胜负。” “这怎能相同?”傅南笙微摇指尖,“陆总,数千万元与五亿,能一视同仁吗?娇娇,你说是不是?” 她不住点头应和:“是的,傅少爷说得极是。” 此刻,傅南笙言出,她便信其言,毕竟日后若傅少爷欢心,她受惠无穷,怎能与财神爷唱反调? 然而除她之外,其他人皆默不做声。神仙过招,他们仅是看客,不敢趟入这浑水,只怕稍有闪失,便是引火自焚。 傅南笙的眼光再度聚焦于陆子成:“故此,陆总,这一局先清账。” “对了,夜已深,银行皆已打烊,如此巨款也无法转账,我看来还是别扰了工作人员夜晚休息为好。” “那这样,陆总先给我写下借条,注明三日内还清,签名按指印,如何?” 话语落时,“咕咚!”“嘶……” 周围响起了咽唾沫与倒吸气的声音。众人猜疑着,傅南笙究竟是何方神圣,竟这般公然叫板陆子成? 只知道他颇有来头,却不清楚背景有多大。而且此地南城,陆子成在此地位等同王者,傅南笙不可能凌驾于陆子成之上,他的胆量未免太大了一些。 果然,傅南笙的话如针扎人心,惹得陆子成怒火烧胸,他握拳的手关节暴突,紧绷的下颌线条显示出压抑的愤怒:“傅南笙!” “你别太过分!” 傅南笙摆手笑道:“这就算过分了?我只是平常说话,那么陆总你的心胸可真狭窄啊。” “砰—!”陆子成忍无可忍,一拳重重砸向桌面,皱褶中的怒气几乎能夹死一只苍蝇:“我提醒你,这里是南城,说话请注意态度,搞清楚你在和谁对话!!” “嗯哼?”傅南笙淡然以对,那双含笑的眸子更是出众:“所以,陆总这是在威胁我?还是众目睽睽之下明目张胆地威吓?” “陆总此举不妥,众人皆在场,你若耍赖,可会名声扫地。况且都在看着呢,陆总别自贬颜面啊。” 陆子成大为光火:“你……” \"哎呀,对不起,失言了。\"冯南笙轻轻打断了对方的句子,\"陆老弟的人格咱们都知道,他绝不会干这种事,我能信他无疑。\" \"刚才我嘴太欠了,胡言乱语,请原谅。\" \"好了好了,都少啰嗦两句。\"郝木适时调解气氛,虽然冯南笙与他有合作关系,但陆子成毕竟是自家兄弟,不能看着争端扩大,得找个台阶下才行。不然再闹下去,不知道会演变成何种局面,到时难看的是大家都面子。 五十亿大洋,不是一笔小事。他正思索如何转移话题,没想到陆子成开口:\"来人,拿来笔墨纸砚。\" 立即有人端来笔纸与印鉴。只见陆子成落笔写下借条,签上名字,按上红印。 他将那张纸如同石头般甩向冯南笙的脸,斥道:\"瞪大你的鼠眼瞧好了!\" 冯南笙并不动怒,仔细读过两次,这才确认无误,道:\"的确是我疏忽了。\" 第212章 田翠翠再起波澜 \"我说嘛,陆老弟绝非此等人,这下明白了吧?\" \"那么,我冯某人就此退场,各位尽情玩耍,我就不打扰了。\"说完,冯南笙起身准备离场。\"娇儿,咱们走。\" \"是的,冯公子。\"身边的女伴兴高采烈挽起冯南笙的臂弯,嘴角的笑容几乎咧到耳根。 \"等等!\"身后传来陆子成阴郁的声音。 冯南笙停住,转头,微微一笑,问道:\"陆老弟有何贵干?\" \"如果我没记错,你刚才答应再来一轮吧。\"陆子成冷笑挖苦,\"赢了就想溜,这恐怕讲不过去吧?\" 冯南笙唇角上扬,淡然而反驳:\"赢了就不能走,在哪都没有这样的道理。\" \"话是你自己说的。\" \"不,我没有许诺,只是说可以,可不是说必须。\" \"你在跟我咬文嚼字吗?\" 众人已察觉到陆子成的怒意即将爆发。 冯南笙仍一脸无所谓:\"倒也不是,只是此刻我不想过招,无论刀架在颈项上,也无法改变我不玩的想法。\" \"陆老弟,我得告诉你,没人强迫得了我。\" 陆子成怎么搞的?众人愣了,他的姿态并无攻击性,最后一句话表情也未露恶色,可那份魄力让全场的人都震了一震。 \"陆老弟,告别了,后会有期。\" \"还有,感谢那五十亿。\" 冯南笙故意刺激他,留下话后已带着女伴决然而去,头也不回。 \"找死!\"陆子成哪忍受这屈辱,气急败坏,冲动地欲揍冯南笙。 可惜,刚迈两步,就被郝木与顾辰眼疾手快地制止:\"得了阿宸,愿赌服输。\" \"之前贝宜是怎么劝你的,你不听,现在也只好认命。\" 顾辰的宽慰在陆子成本来就是火上浇油,\"滚他的认命!\" 郝木说:\"老陆,顾辰话糙理不糙,别让人家笑话,这都是咱们生意上的朋友,别失了和气,何况贝宜也在呢。\" \"该死!\"想到贝宜在场,陆子成无法不低头,\"行,我放手,人远了,追也赶不上。\" 顾辰与郝木对视一眼,放下了阻止的双手。 四周人已纷纷避开,无人敢再去观赏这场风波,害怕牵连自己。 \"这才是真英雄。\"郝木说道,\"不过五十亿嘛,是多一些,不过以后再挣便是。\" 然而陆子成真的在乎那五十亿吗? 他在意的是输给冯南笙,这让他在贝宜面前丢失颜面无地。 他受不了一次次被冯南笙当众侮辱,男性尊严被重击,尤其在所爱女子面前,如何能忍? \"你不懂的。\"他整理了下领带,胸腔中压抑着重重的气息。 这时顾辰担忧的声音响起:\"贝宜,你没事吧?\" \"脸色怎会这么差,是病了吗?\" 贝宜像是触动了心弦,猛然从椅子起身,面色煞白。 \"没事。\" 留下这两个字,她没和任何人打招呼,也不曾望向陆子成一眼,蹬着高跟鞋急促地离开。 看到这一幕,陆子成迅速追赶过去,喊道:\"贝宜。\" \"怎么了这是?\"郝木望着远去的身影,一头雾水。 \"不知。\"顾辰冷漠回答。 郝木几乎失笑:\"你怎么回事啊?\" 多年兄弟,顾辰有任何异常,郝木都能觉察得出。 就像此刻。 \"时候不早,我也先告辞了。\" 顾辰离去,郝木无奈摇摇头:\"这帮家伙莫不是脑子都进水了。\" 算了,不管了,即便想管,也力有不逮。 与此同时,陆子成快步抓住了贝宜的手,将她拽了过来,迫使她面向自己:\"贝宜,你还念着冯南笙?\" \"无论我对你好到哪样,都无济于事,嘴上虽不说,心里却是忘不掉他,对不对?\" 贝宜皱着眉头,说:\"放开我。\" \"我不放,今天就在此把话都说透了。\"陆子成不明白是因面子受损还是醋意涌动,此时他怒火燃烧,口气对贝宜变得恶劣起来,\"或者说,对我有任何不满,你说,全说,我听着呢。\" \"我要看你心里究竟是何打算!!\" 柳儿猛地一喘气,对李大志说:“你输了,大志哥,你输了大了。” “输了?咋了,这事要紧不?” 大志哥的淡定让柳儿动了肝火,大声质问道:“李大志!” “五千万呢!厂子现在怎样,咱们还看不清?” “那次竞拍,你已挪走近两千万,现下又扔进去五千万,这些年你疏于管理,厂子早不如昔,哪有那么些周转的闲钱!” “你这样下去,厂子早晚得出乱子,到时解不了套怎么办?你自己说,怎么半,你的辛劳难道不在乎了么?” 第213章 此刻我很庆幸 柳儿语气温升,焦急得泪光闪烁,李大志却因为她的情绪反差,露出了舒缓的笑:“这么说,刚才你的反常就是为了此事?” “难道还有别的?不对,你怎么还笑得出来?到现在这份上你还能笑得出来?你说算啥大事,这不是,啥才是?” “是你啊。” 他轻描淡写一个字,柳儿被这转折晃懵了:“啥……啥意思?” “没什么。”他却突然极想去抱抱她。 想法一闪,他的身子比脑子还要快,一步跨近将她揽入怀中,她浑身一阵愕然僵硬。 “柳儿,你知道吗,此刻我很庆幸。” 高兴她忧虑的不是傅志明,而是为他担忧。 这段时间她在厂里,多少了解了些内情,诸如资金短缺,于是得知她为他失去五千万忧虑才会这般心急如焚。 只是,她不懂,对他来说,钱、厂都不是最要紧,出了事总有办法,但她不同,她在他心中举重若轻。 “庆幸?败家还乐呵?” 感受着柳儿快要疯掉的样子,他的笑意更深了:“嗯,乐呵。” “有你在身旁。” “柳儿,有你足矣,钱的事小事一桩,我会想法子的,不会让你烦恼的事发生,信我,我是李大志,这点事都解决不了吗,对吧?” 柳儿心头略感宽慰,带着迟疑:“真滴?” “真的,我承诺过。” 有了他的保证,柳儿的忧惧渐消:“还好,可把我急坏了。” “之前我就提醒你,少赌点,图个乐我不管你,但这事儿你不能再犯,大志哥,不能再有下回,你得答应我,绝无下次。” “不然,我永不原谅你。” “好好好,我保证,再没下次。”他原先是焦躁不堪,这刻却心花盛开:“走吧,我们回去。” “嗯,肚子饿了,回去你做饭吃。”柳儿挽着他,边走边低语。 他轻笑着说:“行,想吃的全包在我身上。” “还有一点,以后别再提傅志明来讽刺我,听他说我就不自在,好像我还会挂念他似的。” 他回过问:“你还在喜欢他?” 柳儿深呼吸,斩钉截铁:“不喜欢。” “那你,还喜不喜欢我?” 柳儿嘴角挂着一丝讥讽:“还挺会挑时机啊?” 李大志认了:“好,都依你,我不说了。” “柳儿,我说过的,我会等着你,也会有足够的耐心。” “我会等你重新回到我身边,重新喜欢上我。” “我要等到你心甘情愿。” 而这一切,背后一双眼睛始终静静看着,看着他们由争执走向笑语,心中的苦涩难诉。 顾晨不明所以,见到柳儿和李大志重归于好,为何如此煎熬。 柳儿死而复生,按理该欢喜才是,但他高兴不起来,她不仅忘却他,更和给她最深伤害的李大志和好。 未来如何难以预知,他阻止不了,柳儿忘记他就不会听进他的话,望他的眼神如此陌生。 忘了吧,过去的痛苦深重,记起来恐怕并非幸事。这么宽慰自己,记忆中浮现出多年前薄年说过的话:“顾叔,当我的新爸爸吧。” “那个坏蛋对妈不好,我不想跟他了。” “你要是我爸就好了,可以照顾好妈妈,不让坏蛋欺侮妈。” 再望去,柳儿已坐进李大志的车,渐行渐远,独留他在风中怔然无措,迟迟回不了神。 直至何沐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看什么看!” 刻意拔高的音调吓了他一跳:“你悄无声息地跑出来吓人干嘛?” “就是要吓你呢,人都不见还傻看,真是。”何沐双手交迭在胸口,审视的眼光从上到下打量顾晨,嗤笑出声:“嘿,顾晨,可以呀。” “从前可真看不出来你有这样的挂心,藏着够深。” 顾晨扶了扶眼镜遮掩心绪:“胡扯什么呢。” “胡扯?”何沐一笑,“我没说什么,你就急着解释,顾晨啊,这就是所谓的此地无银三百两,自投罗网。” 至此顾晨方知晓,自己不小心泄露了心意。 何沐何其聪慧,两人从小就一起成长,看透他无需言表,解释反倒是多余。 多言易误,还不如不多嘴... 嗯,郝沐村的老村头李大年就爱这么说,“唉嘿,我就搞不明白了,你到底啥时候迷上那个小城里来的薄荷了?” “行吧,承认吧,那薄荷丫头确实俏,腿长肤白,我原先对她动过念头不假,但我确乎想不到你会对咱村新来的图书管理员上心。” “我对她是真没啥念头。”瞧着郝沐越扯越远,谷晨忍不住解释起来,“别把我跟你比啊,我从没动过占有薄荷的心思。” 第214章 嘴巴再硬也得摸摸良心吧 嗯,他对那个城里来的小姑凉的确心动过,但是那都是出于从小看着她长大的那份情分,哪里像老谷讲的那样不堪呢。乡下汉子总得留点情分给人家,自家窝边草可不敢乱动。 “嘁嘁嚓嚓!”郝沐啐了一声,“嘴巴再硬也得摸摸良心吧。” 多年交情,别人不熟悉老谷,郝沐还不了解?他要是有那么点儿意思,一眼准能看出他的小心思。不过,当年他藏得够深啊,现如今,一切他都看透在眼底了。“得了得了,我不陪你磨牙啦。希望你这辈子嘴都能跟铁石心肠一般坚硬。”老谷说道:“可我劝你句,别忘了薄荷有婆家了,她随了老陆了,对她可以动心思,却不能让她婆家佬和她自己察觉,要不然你小子小命可难保,这个道理懂吗?” “就那脾气火暴的老陆,多瞟她一眼,他就跟谁急。其它的更不用说,该说的我说完,剩下看你自个咋整,不必再多嘴。”这道理老谷心知肚明,只是听者心头不爽,“懒得再跟你啰嗦了,无趣透顶,先走了,你就自我玩乐去吧,回见。” 走之前,谷晨还要怼上老郝一顿,谁教那货话太多,“哎,今儿新带的小媳妇长得忒普通,你这眼界有待升级哈。” 谷晨心里清楚得很,不过气也来了。“谷晨,你也真是!”郝沐大喝一声,这火候不小啊。 感受到这口气,谷晨乐呵得很,烦闷全飞天上去。自己的事儿,估摸谷弟能应对得来,要不然早跟郝沐杠上了,早就闹翻天。 说真的,无论是当年还是现在,谷晨都是聪明的主,未来也不例外。对他了解如指掌。 此刻,另一头,陆子成为了薄荷奔着私宅去了。尽管路上他少开了口儿搭理薄荷,但轻扬的车内音响却泄了他的欢喜。 通常只有愉悦时,这小子才会驱车听听歌。再说左握轮盘右握那软手,薄荷从未抵触过的柔荑。 他还瞧见牵了薄荷的手儿,她的笑意一直荡漾于唇间,这小事儿竟让他暗自窃喜。 子承关切地问,“回去想好吃啥吗?”嗓音如丝柔腻:“看看家是否有原料,无妨再去杂货摊选购些。” “急得慌,那便先在外垫垫肚子如何啊?”子成为防薄荷饿垮,可薄荷摆摆头:“不必劳烦,家底细粉面,晚饭不宜消化物。” 子为了她欢喜:“粉面即好。”他是嫌弃麻烦,却记得第一餐赠予薄荷的,正是一碗细细的粉条。 因为是头一口,多少年来仍深深镌刻脑海里,即便年岁增长也难舍难忘。 两人话头再启,泊车位时却突遇-- \"停一停。\" 一道人影跃出,展开双手拦住前程:“哥啊,停车!” 即便停车场底下,子为谨慎,忽地冒出个人影,踩下刹车已迟矣。 “刹儿——” 对方被直直撞倒在地。 惯性之下,两人扑向前面,安全带拽回了他们。 倒在一旁的是位娇小女孩,宛如失去生机般静止。 薄荷面靥惨白至极,吓得半晌回不过神,呼吸急喘不以,“子为,我感觉撞上人嘞。” 面对撞人事故,子为脸露苦涩。 “安心。”他安抚着拍了拍薄荷的细腕,随后叮嘱:“呆在此等候,我前去看个究竟。” 不待她回声,子为率先推开门跨了出来,走到不远处,望望刚才撞上之人,转而看见其面孔后,神色一震。 原来这并非别人家,而是松衫衫。 “子为。 \"哥啊。\" 松衫衫这才因子为的行动有了反响,颤颤翻开眼皮拽着他衣衫,眼泪簌簌掉落,虚弱唤着他:“果真找着了你,哥。” 子为拧起眉毛,“咋会是你呢,衫杉?” “哥啊,找不到你的影,我真的束手无策,打听半天,只能来寻你的踪。”其实不过是月余光阴,衫衫消瘦许多,几乎认不出来。 现如今面色苍白形销骨立,模样与过去天差地别,勉强显出些柔弱。“衫杉,自从你伤害薄荷那日始,我已然说过身旁容不下你了。”。 “请你好自为之,别再做出这档子事,否则来来回回人丢小命,那最终吃瘪的必然是你。” 柳儿哭得喘不过气,眼泪涟涟地滑下,“唉嘿,子晨,是我错了,原谅俺嘛……” “我知道,子晨,是有些事儿没整好,惹你不痛快,叫你厌弃我了。我不是有心的,一时脑子热了,瞧着薇伊这般光景,心上一把火烧起来了我就乱做了些啥蠢事。” 第215章 子晨怎舍得舍了他的亲儿? “子晨哥,别生我的气嘛,只因太爱你,才会如此。柳儿错了,你宽恕我一次,想想以前的日子,行不行啊?子晨哥,你忘记那年的事了嘛,那年俺寸步不离地伴你身侧呢。” “你说过的,你永远不会扔下柳儿,于是,别再忍心这般残忍地丢下俺,好嘛?求你了,千万不要抛弃了柳儿,求求你啊。” 提起当年的光景,看得出子晨心头有了些许摇摆,但此时,驾车席上,另一位走了下来,“子晨,那女是哪位呀?” 柳儿脸刷的一沉,神情如撞鬼一般。 “薇伊,怎是你哩?” 柳儿难以置喙眼前的景象。薇伊同子晨从车上一并下来,这不是去子晨府上嘛,是打算上子晨家里去做啥? 薇伊同居了吗子晨一块过日子了? 薇伊这才恍过神来,“嘿呀,这不是宋妹儿么。话又说回来,宋姑娘为何会在此地呢?” 又急吼吼地跳出去截停这车辆,可知道不,这样做有多凶险呢,磕着了摔着了怎办是好的? “你无需作假对我这般关怀。”对着薇伊,气焰一烧,此刻软绵绵的可怜样也忘了装。怎会担心咱呢?开啥玩笑呐,要是真爱我,又怎会弄到我这样? 显而易见薇伊便是冲俺而来的,肯定找当年的仇家。 但她有误,明明错都在她自身,先轻慢俺在先侮辱人,为啥费劲攀高有误呢?小手段使了些有咋样呢? 薇伊大祸不至,依旧健健康康的回来找茬,凭啥审问她跟子晨哥哥的关联,有何资格呢? 越想越恼,“柳儿应向你问呐。” “你为何在这儿的,为啥跟着子晨哥共归?” “一块儿住在一处对不,你这家伙花心又jiaoren,已有男朋友了南笙,又何必夺子晨哥哥,是柳儿的,柳儿的!!! “陆子晨,你只对得住咱一个,那……”薇伊有意顿住了,“那女子怎样,算个啥呢,我听说以前你就因此丢下我了,如今还想这般?” “薇伊,让我说分明。”子晨不许薇伊误会,她硬是打住他。“不需听的,想给宋小姐说清楚吧,我始终不算重要。” “当年如此,现下依旧这般,你看着处理,任由您做主,可不可以?” 突地变故还有薇伊撒泼,叫子晨头痛来,他也知何为重点,若摆平不了柳儿,对薇伊说再多的废话都没用,薇伊绝不会聆听的。 说实在的,如若是薇伊闹起南笙那般模样,俺也得疑神疑鬼呢。薇伊好不容易打开心扉接受咱,愿意接受咱, 想是顺理成章在不久之后,如今又杀出个宋柳儿,让事儿乱了。追逐薇伊追得好苦,不可因一个宋姑娘,先前一切付之东流呐。 尤其是,如今在子晨跟前哭嚷着,“子晨哥哥,快告知于俺这是怎会儿?你是否与薇伊偷偷在背地结盟了?” 他皱褶了眉,寒冰般道,“柳儿,此事系我个人,与你没任何关系的。” “跟我无关乎?”柳儿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大声笑道,“凭啥子晨哥与俺无干呢?” “子晨哥哥,你是俺未来的夫君呢,满南城都明白,俺俩才是对的一对,何故要这般待柳儿?” “要非三年前,薇伊遭劫,早完婚了,早就成亲家室,哪会没相干呢?” “再说上一月之前,同床共枕了,夜里你要了多少回,还说着爱你的言语,怎能变化多端嘛,你个畜生!!” “莫说废话了!”子晨打断了宋柳儿,瞧薇伊神色陡变,心忧事情还是来临。 害怕薇伊知会着他与柳儿共过夜事,怕是无法接受,可此时此刻柳儿当头说出来了呢! “明了事儿了。”薇伊紧咬嘴唇,那白皙脆弱的唇彩已染上了血丝儿,“原先在这情爱游戏中,一直多出来的一个。” “嗯,我不干扰两位啦,愿你们幸福吧。” “当时你讲她仅仅是妹纸一枚,便信以为真了,未曾想无故变成第三方,子晨,告辞了,永别了。” 言毕,薇伊似再也控管不住心情了,甩手即逝。 “薇伊! ”子晨迅速地抓起薇伊的手臂,她拽到面前。 随后瞧着满脸泪流满面之貌。 此刻,宛若被鞭子狠狠抽打了一番,锐利的疼感传来。 从前混沌不清,老使她流泪,却无人得知他最受不了薇伊流泪了,一哭泣,她心头就疼痛至极点。 哽咽解释,“抱歉啊,薇伊。” “那个夜里喝多了些,不晓是柳儿。以为是侬,所以如此行为。” 第216章 想再努力争取原谅 “你不知情吗,瞧你和南笙在一起时,嫉妒极至丧失理智。一直误当是梦境,梦里的人才是汝,在明儿个醒来的时刻瞧到了宋柳儿,恨不得宰了自己的心呢。” “石头儿,别这么狠心,我不是有意的,饶了我这一回,我对你的心,比天上的星星还多,石头儿,我爱你,这辈子只钟情于你一个,那个翠花,我已经安排人送她远离这村子,日后不会再碰面,你宽恕我一回,咱们重归于好吧。” “另外,我和翠花之间早断干净,我心里只有你一个,今后再没其他人了,石头儿,打我也好,恨我也罢,只要你不离我而去。” 石开终于舒心了些,正想再努力争取原谅…… “石头哥哥,甭管那小子,让她自个儿走呗。” 翠花突然上前,紧紧环住他,嗓门贴着他耳朵道:“你说你心心挂念的只有我这棵青梅竹马,你承诺过的,说好的我才是你的未过门媳妇儿,石头哥哥。” “我知道,是你一时间懵圈,对石头儿痴心不改,可如若现在就肯回头是岸,我会不记得这事,就当我们依旧甜甜美美成天一对,石头哥哥!!” 石头皱了皱眉:“放手吧,石头儿,过你的甜蜜光阴。” “不放手。”石头坚定道:“石头儿,别听翠花瞎忽悠人,咱俩从来没有如胶似漆过,近三年来我以为你已离去人世,每天想念的就是你。” “她留在近前,为报她往日的善意,不舍将她弃之不顾,方留下的,石头儿,我对她的心,已死无波澜,咱俩早就完完整整,不必担心咱俩的过往。” “我不想去聆听这些陈芝麻滥调,你想怎么做就怎么闹腾吧,都跟我无关联。” 石头使尽全身力气挣开束缚,甩脱了翠花,撒腿飞跑,远远望到石头儿渐行渐远。 “石头儿!” 砸破喉咙的叫着,石开挣脱了翠花纠缠,“我一定留住你,听我讲一次话,我是真的爱你的。” 翠花一旁努力挣扎站定,全身疼痛却不敢吱声,她咬紧牙关狠狠地说:“石开你这冤家,总跟你对着干,你坏透了我的好事。” 不可以呀,这次非成不可,败北,老超不会宽待咱的。 那王八羔子肯定如先前一般折磨致死,那一个月来的日子太惨重了,连回味也不敢想。 所以翠花对他们大吼:“石头哥哥,石头儿肚里多了咱俩的崽哩。” 不远处的两人顿时间定住,宛如塑泥,一矗立不动。 翠花等待的便是这一刻的愣然。 数日前,奸夫在矿泉水里下绊子毒草药丸,出钱将她卖给买家,那天之后就被锁链困住了自由,不得不屈服那难熬的折磨,还好肚子的小人很健朗,从未成落汤鸡。 几番折腾后,终于趁虚子偷梁换柱,却被奸夫抓住抛给了他,那一刻坐着凳子上刺龙画凤疤痕的男爷子,她跪在脚底,“我的金丝雀,怎么好好个日子,自寻短见了,还逃跑不是?” 想起这个往日百依百顺的男人居然变卦了,这么伤天害理,红着眼道:“王麻子,王八羔子。” 年年岁岁,为你,我才从石头儿那搞钱来供你享福,都忘光了,竟然如此忘恩负义地伤害我,这缺德行,必定不得好死的货。 言罢,那王麻子脚下劲更沉了些:“为了俺?” 王麻子仿佛听笑话:“我的乖乖,这话你说得好轻松,你是为了我,还是为了你自己呐?” 这些年,假使我莫问东西帮你解围,还在不让你漏出破绽,怕早被石开会驱逐出家园。 “不然谁愿意白白帮衬这么多的事体?当年石开脑袋不清,啥话他都听你摆布,我使了使诈,便轻易得手,现在估摸两人正坐大牢,受牢狱之灾。 唉,现如今失去石开这座靠山,再无可乘之机,我凭何冒险做这种事体,这于我不吉,自不必做。 翠花心知肚明是那么一回事,亲闻这话残忍,肝肠寸断,料不到他毫无良善,禽兽不如。 那时当想翻旧帐,泼妇一般张牙舞爪发脾气的,可硬生生忍下了,之前尝试试探清楚了王麻子的心态。 对翠花心慈手软是不会有,反倒胡闹一团会更添火候:“言下之意,好不容易溜出来一回,你还不甘心重蹈覆辙,再次卖出去?” “还想捞一千万再把我卖一遭?” “一千万大洋?” 王麻子冷笑,“世上傻帽儿少了,原先好不容易逮了个笨蛋,哪再抓第二个笨蛋。依你这般模样的,有个百来十万,我也能割卖了。” 第217章 保下这份胎孕 \"嘿!\"宋小妹感到耻辱如同当头一盆冷冽山泉,\"珊珊,我就算再差劲,也没有贱价卖出的理由。王大勇,我们谈个交易吧。” \"像你这模样,还敢跟我谈条件?”王大勇露出嘲讽的神色,目光里的确失去了对她的尊重。但她心里藏着的秘密,是他不知情的。“我怀孕了。”她低声说道。 果然,王大勇一脸惊愕,“怀孕,孩子是谁的?” \"你的,\"她平静回应,\"但也可能变成别人的,也许陆大宝,一月前我还与他有过一夕风流。你觉得他会相信我怀的这个?\" \"宋小妹,不会是在唬我吧?真怀孕了,这么久身体遭受这般折磨,胎儿哪能保住?\" “或许是知道自身尚有价值,所以胎儿不舍得离开这个世界,你若不信,大勇,那就带我去诊所一查便是。” 王大勇虽狐疑,还是带她来到村口的小诊所做了一个私检,结论果真是怀上胎芽了。 \"现在可以说交易条件了吧?\" 王大勇在土炕上抽着土制老烟,悠悠然点燃一支旱烟卷,“说吧,宋小妹,我专心聆听。” 她娓娓道出打算,“陆大宝不在乎我,但他忍心撇弃亲生血脉吗?” \"如果我找个机会待在他近旁,你配合让我突然离去,他的财富不久后归咱俩了么?” 王大勇没想到这主意,又惊又惧,或许她真敢做如此事。“陆大宝可信吗?” \"光靠我一人或难成功,幸好有大勇兄弟帮衬不是么?\" 她含笑讲出这计划:“当年,不是咱能让陆大宝质疑宝儿不是自家血亲嘛,此刻亦可用同一手段使陆大宝确信胎儿是他的。” \"陆家大宝是否会留下孩子,那是咱需解决的事情,关键看大勇是否肯与我同赌一把。\" 王大勇不语,犹犹豫豫的姿态。 这犹豫即表示,王大勇已被她说动。于是她握住这唯一的生机,亮出了必杀的一手:“大勇,陆大宝那海量财货,咱连想象都不敢。” \"假设它们属咱俩所有,此生活尚不足以挥霍,八世人生又怎花不完呢,你难道不心动么?” \"渴望呀,怎么可能不动?” 王大勇双眼流露垂涎,“珊珊我的心肝,这一世遇见到你,是我王大勇的福份啊。” \"我若腾达高飞,可都倚赖你了。\"王大勇对她改观,非但没再羞辱她,反手抱她于地面上,取出旧汗衫拭去污尘。 人之渴望永无止尽,特别是对金钱而言,想到夺得陆大宝万贯财货,王大勇紧搂着她轻声附耳:\"此后,要如何帮我,尽管吩咐,竭我全力相助。” \"珊,我先撂明话,在结果不满意之下,你明白会发生什么事?\" 结尾,王大勇发出冷冽威胁,而宋小妹怎没听见此中含义呢。 她目露寒光,双手环抱大勇腰际,柔声道,“安心点大勇,既令您满意过,日后绝不让失望的,信我,好不好。” \"毕竟我怎忍舍弃风光岁月,而等你再次出售于人呢?\" “你无法体会这段时日多痛彻,生不如死别无差别,这样生活已忍无可忍了。\" \"好。”满意的,大勇的手抚她颊边,\"这就对了,我也信你定能把事情做得很好。\" 从此刻起,两人密议布局,找寻陆大的蛛丝马迹。一切筹备完毕,她在陆大宝楼阁之下出现了,疾奔过去挡住车子。 死,宋小妹不怕,但若预先揭露,他定要避之不及。那计划未曾展翅,就先毙命,这怎容许的事?哪怕以命相搏,宋小妹也要孤注一掷,她承受不起输给薄乙的事实。她非要取得胜利,因此在她从地上挺身时,这信念助她站起来。 强忍剧痛,朝着那远离身影,竭嘶底里喊出了那句话,“北辰哥哥,真心是有了身孕。” 泪水涟涟中,拿出验孕条,哀告祈求,“看在孩子面上,别撇开咱母子俩。” 陆大宝转过头,眉头攒聚,似乎极不愿承认此事,冷淡回应:“打掉吧。” 说真的,他内里何尝舍得分毫身旁骨血,他和宋小妹闹别扭,但也怪不得无辜孩崽买账。 然如今薄乙相伴,率先挂念的自是她。 亦不想因为此子,因宋小妹的意外珠胎,而全然舍下薄乙。好不容易才同她重修旧好,不愿白费功夫,失去薄乙是无法承负的收束,故选择除去胎婴才是选路。 “啥、啥时?”宋小妹奔至他前,瞪大着眼盯望他,不认为那话出自他的嘴中。 第218章 何忍辣手摧残? 也许不能信任他会狠心如斯,泪痕纵横间,“子成哥哥,你说些啥,舍得放弃咱们孩崽?” “怎敢这般对我们母子,就算变了心肠也甘愿忍受,可不该这样作孽呀。咱俩怎样都行,胎儿是纯洁的,真能下手毁灭ta?” \"子成哥,那是你骨血之婴,何忍辣手摧残?\" 春风吹拂田野,宋珊珊站在麦穗摇曳的小道上,泪水涟涟,冲着陆子成为他们的骨肉争取,“陆子成,别再逼我。我们的娃,是我们共有的。” “就算我给你的那些金银,也无法填补我心中的空洞。我要的是咱们的小家完整。”她哭泣道,向陆子成投来绝望的目光,“子成,你饶过咱们母子吧。” 陆子成无言以对,目光转向沉默寡言的薄伊,“薄小姐,珊珊怀着我们孩子的骨血,请求你慈悲为怀,给我们一条出路。” “我这辈子或许还有很多选择,可我只有陆子成,离开了他,我和孩子,怕是活不下去了。” “宋珊珊,住口!”陆子成警告,害怕刺痛薄伊的心弦。 宋珊珊无视陆子成的呵斥,她急于获得宽恕,“妹妹,只要你答应了,哪怕是跟子成在一起,我也无怨无悔。” “我都愿意搬出去,为了孩儿,我能忍受一切,只要子成不抛弃我们,就算是当牛作马,我都甘愿。” 她颤抖地说:“大夫说了,我的身体虚弱,这孩子若掉了,可能就再无生育机会。我无法冒这个险,只想有个孩子,薄姐,请您留住这个生命。” 陆子成紧抿嘴唇,眼前的困境令他茫然失措,心情如绷紧的琴弦,下颚线条紧绷僵硬,望向薄伊,满心纠结。 “抱歉,薄伊,这真的是个误会。” “刚才我已经解释过了,那一夜只是个意外。我一直以为那是你,我没有预谋什么,对宋珊珊也没啥企图。我已深知错误,也在懊悔。” 闻言,薄伊苦笑一声:“但宋小姐有孕是事实,对吗?” “所以,陆子成,不管怎样的缘由,你要如何解决此事?真的决定堕胎吗?” “不过,孩子是无辜的,而你制造了这个局面。为何要无辜的孩子承受你的过错?” 陆子成悲从中来,“薄伊,你告诉我,我还能怎么办?这不是我故意的,但它确实发生了。你让我怎么做,我都听你的。” “你若能打我骂我,或许我能承受那种痛楚,至少不会像此刻般煎熬。那时我不知,宋珊珊会怀孕。” “假如我知道,哪怕有半点意识,也决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然而是无济于事,现状无法改变。宋珊珊紧咬牙关,猛然跪在薄伊面前,泪流成河,痛彻心扉:“薄姐,看在姐妹情分,你怎么忍心?” “孩子不能出生就没有父亲,他会怎样长大?我怎样都行,但绝不可以让小孩受苦,他也是你的侄子啊,我相信你会体谅的。” 正待陆子成开口,薄伊痛苦地闭眼,呼唤了他的全名。 “陆子成。” 内心充满了愧疚:“薄伊,对不起。” 自宋珊珊出现以来,道歉的话语一直盘旋在他的口中,对薄伊,满心的亏欠。 那份检验报告如同利剑,刺痛他,任何解释都无济于事,事实就摆在眼前。 的确,在一个多月前,他背叛了信任,触碰了宋珊珊。“要罚要杀,随你意。” “如果你不喜欢这孩子,我就不要他。” “薄伊,你要信我,我爱你,我愿意为你做一切。” 如果是在三年前,薄伊深知这话出自陆子成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他不可能如此低声下气,然而现在,世事更迭,一切都改变了。 尤其陆子成,因她当年离世悔恨不已,如今他彻底变了,想尽方法只为了留下她。 “不行啊,薄姐,你不能这样狠心对我们。”宋珊珊哀求道:“他是你的侄儿或者侄女,你应该会不忍心,对吗?” 而宋珊珊当年对她的孩子却没有一丝怜悯,不留丝毫情面,亲手斩断了他们母子的羁绊,令两家隔世相思。 薄伊的手握成拳,心中愤恨难消,宋珊珊的一幕她从未忘记。 此刻,那份愤怒她必须收起,不容许让陆子成看出端倪,“陆子成,孩子是无辜的,或许,还是留下吧。” “我不愿因我,剥夺无辜的生命,那样我怕寝食难安,无一晚会心安理得地入眠。” 伤怀爬满陆子成的眼眸,“那薄伊,这么说意味着你要离开我吗?” “我不知道。”薄伊摇头,“我说过,需要些时间,无法立刻面对这一切。” 第219章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 正因薄伊这句话,让陆子成嗅到了希望的味道。 也就是说,薄伊并没有完全拒绝,她需要时间去接受,就如同以前一样,没有放弃他。 不错,这段时间里他看到了,薄伊心中对他也有感情,就算他有了孩子,她仍舍不得割舍。 那么,只要有足够的时光,薄伊一定能完全接受他,也能接受这个孩子,“薄伊,我仍是那一句,你要我怎样都行。” 尽管宋晓花对薄艾的做法深感不满,与她共处更是不愿,此刻形势转变,薄艾成为她能否安生的关隘,她选择沉默,不敢轻易开口,因为此刻掌握她生死的人,正是薄艾。 畏惧薄艾并不,是失败的滋味让宋晓花无法再忍,不愿再成为负心汉的棋子。即便是无法让陆子成丧命继位,短暂逃离已是目前最大的安慰。总比落得任人宰割,生如地狱的日子强些。 耳畔,响起薄艾柔和的话语,“陆子成,你爱我么?” “你的心,今后只有我一个,没错吧?” “任何人,无论是谁都绝不,唯独我能陪伴你,是不是?” “抱歉,我刚遭遇打击,没得确切回答,我心中就没底。” 陆子成言辞坚定,语出真心,“对,我的确如此。” “薄艾,我爱你,无论是昨天、今天还是将来,都无法更改。” “我以前糊涂,伤害了你,对此我深感懊悔,但从今往后,再也不敢了,这一辈子都不会。” 怕薄艾怀疑,陆子成举起三根手指,难得卑微表态,“我发誓,薄艾,我说的句句实言。” 薄艾捂住他的嘴,“别这么说。” “不过既已发誓,我就信你。” “任何情况,我们都不能殃及无辜。因此,这孩子还是留下为好。” “陆子成,我说过的,我需要时间,你能给我些时间吗?” “这段时间,宋小姐若怀孕,需有人照顾。不然,不如让她暂居此处,也便于照料母子。等孩子出生后再离家,你觉得如何?” “待那时,我们情感如何也该有个结论,宋小姐的意愿,才是关键。” 宋晓花怎愿接纳薄艾? 她希冀的是与陆子成独处,不是多一人扰乱计划。 对她来说,现在没得选。陆子成听从薄艾,自己硬闯无疑是自我毁灭,何必呢? 能留下已是万幸,代表有机会逆袭,对吧? 纵有再多不甘,宋晓花也只能咬牙答应,“子成,不论如何,只要能让我母子安身立命,叫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哪怕生活再拥挤,我也不会抱怨。” “所以,子成,你不要丢下我们,不要抛弃我和孩子。” 陆子成始料未及薄艾会有这般妥协,一时悲喜交织,“薄艾,你是认真的吗?” 相对于宋晓花的想法,他更看重薄艾的感受。 “我又怎能怎么做?扭头离去吗?”薄艾苦笑,“陆子成,你发生此事,我不怨你。” “毕竟那会我们尚未在一起,我也有男朋友,有什么立场指责你对他人如何,你想怎样就怎样,我管不了。” “说真的,现在我也想一走了之,却做不到,不舍啊,不知从何时起,想起要彻底离开你,心里就揪疼。” “或许,我真的对你动了心。我不想承认,却又无法逃避。所以我只能妥协,退一步,为我们留个转机。” “能不能跨过这道坎,要看命运眷顾与否。” 说罢,薄艾挣脱陆子成的手,不容分说冲向公寓的电梯,而非门外。 陆子成目送她的背影,脑海浮现出泪痕斑斑的她,心底五味杂陈。 “子成,姐姐都这般说,给我们一个机会,可以吗?不然我和孩子怎么活,你忍心如此对我们吗?” 宋晓花泪眼汪汪,“我和姐姐都妥协了,你还想要怎样?” 陆子成没有别的期望,只想简单的幸福。没料想,这份简简单单成了奢望。 痛苦闭上眼睛,薄艾,这就是你想要的吗? 如果这是你所求,我成全你。也想知道,我们这段情感能否度过磨难。 再次睁眼,陆子成已恢复往日漠然,对宋晓花说道:“还在愣着干什么?” “刚才没听清你姐说的话?” 说罢,他追向薄艾。 宋晓花一时怔愣,未曾料到如此顺利。 她曾疑心其中有计,薄艾别有用心,但眼下对她说,已是最好结局。 至少,最重要的一步已完成,不用再颠沛流离。 她是这样的女子,一旦抓住一丝机会,便会反转局势,让薄艾俯首称臣。 但她不知,自己已踏入别人精心编织的陷阱,智者反而因计谋受困。 第220章 情爱的结晶 还好,这套公寓足有三层,即使多了宋晓花,空间依旧绰绰有余,更何况陆子成本就少住此地。 想到他在外的时候只有薄艾与宋晓花相处,他总觉得不安。这种感触,难以言明。 “不然,你也搬进来一起住吧。”察觉到他的忧虑,薄艾侧过头建议道。 一个月了,总算能如愿靠近薄艾,陆子成说不期待是假的,只是,“薄艾,你说的是真的?” \"没... 没有听错么?\" 老柳皱起眉头,“多了一个人,多俩人都差不多了。” “再者,要是我不在,宋丫头有了闪失,这锅我不背。” “自己的事自己扛,我先去歇着了。” 酸甜参半的口气,叫陆大河心绪翻涌,既欢慰又苦涩。 欣喜于老柳的醋意,因为她真的在意他,而苦恼在于原本他们多和谐,偏偏多出了这一出。 “老柳。”陆大河想上前哄哄她,只想依偎着她。 他已经明白她的心情,知道她心肠软,再给点时间,相信老柳会宽恕他,以后的日子只会更好。 今夜已说明一切,难道不是么。 \"大哥!” 此刻,宋梅梅轻拽住他的衣摆,小声地阻拦他的离别步伐。 他回头望见宋梅梅低头不语,神色满是失落,长睫低垂,显露出无辜而又无助的神情,“抱歉,我的到来让大姐不快。” 可能是男人生来就会怜惜柔弱的女孩,即便心中有恼怒,看见宋梅梅道歉时泪眼盈眶的模样,陆大河也下不了狠心指责,“算了,这事与你不相干。” \"是我的不对,没料到那晚会发生这种事,更想不到你有了我们的骨肉。” 宋梅梅摇摇头,再度摇头,“不是你的过失,该怪只怪我太过爱你,大哥。” “为了爱你,我做过错事,大姐指责我、不喜欢我也在情理之中。” “若是换做从前,你和大姐和好如初,我会为你俩感到欣慰,默默退步,远送祝福给你们。” “可现如今不同,大哥,我已经离不开你了。更何况,我腹中的孩子也需要你,大哥,不要抛下我们,我和孩子都会怕,会伤心的。” 话毕,她仿佛无法承受,扑到陆大河怀中泪水横流,“大哥,我会珍惜这份感情,求你,也不要放弃我们母子。” 陆大河喉头微颤,声音沙哑:“梅梅,孩子是我的吗?” “你在说啥啊?”宋梅梅瞪大眼眸,“大哥,难道你不信我?你知道我一直只有你,整日在家等待那个时常不归的你。” “等你好不容易回来,也迎来了我们的爱果,你怎么能如此怀疑我呢?大哥,太令人心疼了。” 陆大河把头侧向一侧,“好吧,那我负责。” 楼上,老柳靠立在阳台栏杆旁,将一切尽收眼底,她的嘴角挑起嘲讽的弧度。 极度刺痛人的嘲笑。 第143章 离我远点 耳畔,宋梅梅含着泪的申诉持续,尽管陆大河答应负责,她仍是想以这种方式赢得他的关注,让陆大河的心全部放在自己身上。 老柳笑了笑,没心思再听宋梅梅的无意义的絮叨,转身进屋,冷静地淋浴,吹干头发,安然入睡。 显然,宋梅梅的出现从未打乱她的心情,不过手机在桌面上振动,“呜呜… 呜呜…” 瞥了一眼,不出所料是陆大河来电。 没接,也没理会,任手机继续振鸣,任由陆大河的信息不断涌入,“老柳,你在吗?” “刚才来敲门,你都没反应,是在睡吧?” 之前老柳还没睡,只是洗澡没听见罢了。 陆大河的住所不错,房间里隔声做得好,她在洗澡,外头的他听不见一点动静。 “老柳,假如还没睡,我们来好好谈谈今晚的事。” “你初次表明心意,我很是高兴,还有很多想对你说的话。” 其中必然包括宋梅梅,还有她肚里的孩儿。 老柳冷笑道,陆大河凭什么认为三言两语就能说服她? 看了眼时间,从回会所到现在的确不早了,快凌晨两点,不应打搅她美容觉的时间。 无视了陆大河的消息,老柳调至静音,呵欠一声躺回床上合上眼,安然入睡,今日夜晚的主秀理应是宋梅梅。 她已然入住,如此佳机当然得交给宋梅梅来表现,否则岂不是少了点趣致。 果然,事情正如她料想的那样发生。 另一端, \"咚咚,咚咚!” 陆大河房门响起敲击声,看着最后发送给他的消息,“来找我,可以吗?” 此刻,房门声响起,他眼前一亮,鞋子都来不及穿上就冲到门口开门,“老….” 第221章 陆家小子身无分文 “柳”字还未出唇,他都没看清来人面貌,温暖的身体已经投进他的怀中,湿润未干的秀发放出的水汽清晰闻得见。 清香宜人。 误以为是老柳,陆大河下意识地抱住她的细腰,惬意地深深嗅一口,“你身上好香啊。” 女声道,羞涩地躲进他怀抱中,“大河哥,你感觉好便是好。” \"日后,我都用这款香水,好吗?只要你欢喜。” 然而听这声音,陆大河猛地睁开眼,不假思索地推开了她,“宋梅梅,怎么是你?” 面对质问,宋梅梅清澈的眼眸里充满困惑,“大河哥,是我没错呀,还会是谁呢?” \"大河哥,你的面色不太好,出什么事了?\" 莫名地,他现在无比排斥宋珊珊的触碰。可能,这都是因为薄忆的存在,只要珊珊靠近,他就如同辜负了薄忆一般心如刀绞。 这小家伙已让他对薄忆充满了愧疚,怎忍再增添歉疚?更别提,此刻薄忆正住在这栋房子里的楼上。“珊珊,你离我远一些。”陆子成低沉地劝道。 宋珊珊圆瞪的眼睛里满是不信,疑惑地喊道:“为何呢?子诚哥,你曾经承诺会对我负责,难不成你现在就想收回承诺?” “负责,是对我们的孩子,而不是对你。”陆子成冷冷回应,“待孩子出生,我给你一大笔钱,送你出国,此后你的生活无忧无虑。” “我不需要。”宋珊珊坚决地摇头,“子诚哥,我不去国外,也不要钱,这些东西向来无足挂齿。我不愿与你分离,也不想离开我们的孩子。” “我渴望我们一家人团聚,平静安宁地共度一生,子诚哥,你不该这般绝情。” 这是头一次,陆子成觉得宋珊珊过于贪婪。然而顾念她身怀六甲,不愿太过苛刻而伤害了肚中的胎儿,“此事过后再说吧。” “但是珊珊,我希望你不要胡搅蛮缠,明白吗?” “现在,你还是先回去休息吧,我倦了,想要睡一会儿。” 明示着赶人的语气,宋珊珊却假装不明白,“可我,想与子诚哥一起睡。” 语毕,她未给陆子成再次拒绝的机会,眼波流转,带着可怜兮兮的神情说:“子诚哥,你都不知道最近我受到了多少网络暴力,有人日日夜夜地盯着我,我已经一月多没安稳过了。” “子诚哥,我承认我做错过,皆因我爱你太深,害怕失去你。现在,我知道错了,我会改,彻底改过,不会再犯从前的错。” “所以,看在我认错的态度,还有当初的感情分上,原谅我好吗?我保证,以后再不重蹈覆辙,行吗?” “此外,这段时间我总被噩梦缠绕,怕孩子承受不了,如果父亲在旁抚慰,或许情况就好些,我能安寝,为了孩子,陪陪我吧,子诚哥。” “别留下我一个人入睡,我快撑不住了。”话音刚落,硕大的泪珠滴落在陆子成的手背。 一滴滚烫,如同烙铁。 当年的情义,自己犯的错,及肚中的无辜,连同那涕泪交加的宋珊珊,终是让他心弦松弛。“算了,你进来吧。” “谢谢你,子诚哥!”终于如愿,宋珊珊破涕为笑,眼角挂着泪花,格外惹人怜悯。 陆子成转过身,步入室内,却没看到身后宋珊珊满意的笑,眼里闪烁着狡黠的光芒。 瞧,她就知道自己定能成功。即使进展缓慢,每一步走得扎实岂不更好? 进入屋内,陆子成仍关心她:“去吹吹头发,小心着凉。” 感冒会影响孩子,这话在宋珊珊耳中别有深意,以为是他在关心她,一步步落入她的陷阱。“嗯,我现在就去。” 嗯,陆子成就着昏黄的油灯,缓缓启唇,含着乡土的暖意,“你也得当心,别让山风吹凉了身子,早点安歇吧。” 宋珊珊掀开绣花薄毯,轻柔地覆在肩上,柔声回道,“我盖好被了,子成哥。” 陆子成默不做声,只听见宋珊珊轻轻的话语,“子成哥,今儿晚上我好高兴,有你在旁,我心里就像是田里熟透的稻谷,满当当的。” “子成哥,晚安。”话毕,珊珊闭紧双眼,四周顿时宁静。 宋珊珊应当已经入眠,因为万籁俱寂,他的耳畔仅剩她的微弱呼吸。不过,他却是辗转反侧,怎么也合不上眼。 熄灯之后,他的眼珠直勾勾瞪着黑暗,丝毫的疲意都不曾降临。方才对宋珊珊所说的疲倦,只不过是搪塞罢了,心底所思所念全落在另一个身影之上——那是薄伊。 第222章 快救救我 待宋珊珊熟睡后,他开始时不时查看手机,只怕错过薄伊的消息。然而,手机屏幕上始终静悄悄,未曾有丝毫回应。 夜色中,手机屏幕忽明忽暗,亮了暗,暗了亮,反反复复,不计其数。他知道,宋珊珊未曾入梦,她在装睡,因为他瞥见屏幕亮起时,她的微动。 一个多时辰后,假寐的宋珊珊猛然一颤,尖锐的惊呼响起,“啊!!” 她霍然起身,呼吸急促,面色苍白如纸,额上汗水涔涔,仿佛见鬼一般。“别靠近,不要碰我。”她的手指胡乱摸索,凄厉叫喊:“哎哟哟,不要碰我,太痛了,子成哥,我的子成哥,我痛……” “别怕,珊珊,你怎么了?”房里的灯火瞬间亮起,陆子成三步并两步奔至床前。 宋珊珊睁着惧意盈盈的眼,眼中映着光,“子成哥,快来救我,快救救我,我要不行了,子成哥!” “没事的,珊珊。”一个熟悉的怀抱紧紧包裹住她,那温存的声音安抚道,“这只是个梦,珊珊,做了恶梦,不是真的,不怕不怕。” 宋珊珊仍挣扎抗拒,“子成哥,快来救我,快救救我啊!!” “我在这儿呢,我就在你身旁,子成哥在,珊珊别害怕。”他将她抱得更紧,轻声道,“放心吧,只是一个噩梦罢了。” 见状,陆子成出于父性的本能,亟欲守护她的安宁。毕竟,他们的骨肉还住在她的腹中。 他的安抚终于让宋珊珊回了神,“子成哥?” 怀里的人终于辨认出他的存在,迷茫的视线一点点恢复清明,“子成哥,真的是你,我还以为在梦里呢,我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 “呜呜!”她抽泣道,“刚才我又做恶梦了,那些人又打我,打得好痛,子成哥,我真的好痛,珊珊感觉快撑不住了。” “要是不知道肚子里有了宝宝,我真的会选择离去,为姐姐赔罪的。子成哥,对不起,原谅我,我发誓会变好,我会努力的,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一次又一次,她以此手段换取陆子成的怜悯。偏偏,他深信不疑,一次又一次落入她设下的局,“珊珊别怕,只是一场噩梦而已,别怕,将来子成哥会保护你,再没有人敢欺负你。” “还有,那件事情,我也原谅你了,安心睡吧,这回,谁都不敢碰你一根头发。” “是真的吗?”宋珊珊泪蒙蒙的眼波流转不定。 陆子成抚了抚她的脊背,“是真的。安心睡吧。” 宋珊珊重重点头,随即安然躺回床褥。原想乘机让陆子成守在身边,但这局面明显不合时宜,便暂且打消念头。 她告诉自己需步步谨慎,一切不能急于求成,“子成哥,对不起,让您担心了。” “没关系。”陆子成为她盖上被角,“安心睡吧。” 直至宋珊珊阖上双眼,他才回到那张冰冷的沙发,重新找回困意,渐渐在沙发间进入梦乡。 而二楼,薄伊早已酣睡,哪知陆子成与宋珊珊的波折。今晚的薄伊睡得极其香甜,即便是梦,也是少有的宁静美好,梦见陆子成俯首哭泣,深深悔罪。 清晨醒来,她嘴角带着微笑,身体轻盈舒畅。晨光照进窗扉,她舒展身躯,起身走至洗脸台前,镜中的自己精神焕发。不禁喃喃自语:“这觉,真是太舒坦了。” 下楼寻找食物,不偏不倚撞见宋珊珊。 宋珊珊早早起床,好似特意等待她,瞧见薄伊,笑意甜美,“姐,早安。” 心情尚好的薄伊报以笑容,回应道:“嗯,早安。”甚至询问宋珊珊,“对了,我要叫外卖,你要不要一起。” “不了,外卖不健康,我现在怀着孩子,不合适吃那些,一会儿子成哥会给我做呢。”言罢,宋珊珊亲昵摸着自己平坦的小腹,脸上洋溢着待产妈妈的甜蜜。 “行吧,那就只有我点了,不管你啦。”说着,薄伊下楼往沙发走去,打算先下单解决早餐。 真是不瞒你说,久违的感觉到肚子饿了。 “等等!!” 身后,传来宋姗儿清脆的话语。 背着身子的薄意微抿了抿嘴角,露出一个若有若无的笑意。待她扭头时,淡然笑道,“刚不是还说不碰村头刘大厨的手艺吗,怎么这下,又馋嘴了?” “那你就自己去找刘大厨买上一份呀,我才懒得动步呢。” “嘿,你说这算哪门子话?” 薄意疑惑地看着她,“你是想和我理论什么,那就直说吧,我会洗耳恭听。” 第223章 我咋就不明白了呢? “薄意。”这一次,宋姗儿不再矫揉做作地称她为‘姐姐’,而是脱口出了她的名字。 同样的笑,不过带着些微挑衅的味道,“难不成你不纳闷为啥我刚才是由这边屋里出来的吗?” 陆志成房间的那边,宋姗儿走出来,其中的含意一望即知。薄意故作不知情状,“哎呀?你是指我在意你从哪个房子里出来?我怎么没有看穿你?等等,宋姗儿,你是想告诉我什么,我咋就不明白了呢?” “薄意,恐怕不是听不懂,而是假装听不懂的罢。” 宋姗儿笑容更深了,“但是,你装蒜,又能怎样?” “实话说了吧,昨晚,我和志成哥哥可是一个榻,他就说我仍是他心中的独一份,至于你嘛,不过是一阵子迷糊脑袋的过客而已。不久后,他一定会全醒来的。” “你都不会想象咱们昨夜里多相依相偎,多陶醉幸福,他对我的疼,如若他不爱慕我,又怎会对咱家如此痴情,内心深处,对我难舍难忘呢。” “只要咱们,才是上天注定的好伴侣。等我的宝贝降生,三人的家园,得多美好呀。” 这时,薄意摸了下脸颊,“那,之后呢?” 这幅姿态惹得宋姗儿颇为不悦,她的笑容僵持,“薄意,还看不清吗?我告知你了,你现在是个外人。” “假如是我,在这儿丢人了,赖这里也不要脸的。” “反正最终都是离开,在场面上离开,对谁都不赖。” “你偏要留在这里,日后日子能有舒坦?你,忘记了?” 都不会忘了,薄意记住了以往宋姗儿的每一处,哪能说忘就忘? 虽然微笑,只是笑意并没有抵达她的眼神深处,右手悄悄握紧成拳,狠狠地抠进了皮肉。这份疼痛与激愤交织在心底,因为在即,宋姗儿再也开怀不了了。 让傲慢与炫耀膨胀些吧,直至让她陷入深渊的那一刻。在此之前,“没忘了哦,怎么呢?” “哪有咋了?我只是想提示你了,莫要在瞎子用功的反抗。” 你还记得初被囚之日,面对你的刹那,我曾对你说啥了吗,薄意,你斗不过于我的,永不改变。” 两双目光相对视,笑容如常,只不过都藏起了真实。 男人低语响起,“丫头们在干嘛?” “志成哥”,宋姗儿即刻更换颜,重回陆志成身旁,欲缠他手臂,却避过。 她的手停半空,瞬间明白过来,随即甜美微笑,“小妹薄只寒暄了几言,没别的了,对了,肚子饿,做些点心。” 遗憾,志成并未回答,凝视薄意。“说啥,仅是闲聊聊几句。” 薄意的话语,使宋姗儿稍稍心宽。 可紧接着秒,说道:“嗯呐,昨晚,她是道,你俩同寝共枕,好不惬意。” “真不知道,天天喊疼我的,怎的能转眼另眠他人旁,为何故,头次见识呐。” “不是呢,薄意。”陆志马上下求饶,“我认可我与姗儿一室,沙发上我憩,席榻而眠。保证,真没干出界。” “当真?” 薄意满面哀伤,“男子之话,我亦不知是否当信。” 立刻竖了指,发誓言模样,答应用心诚服,“你说清楚,他朝我起誓了。看样貌,并不像宋家小妹说的那般,所以呢,宋姐是否急了点呢?” 没料想,薄意直言以待,让她猝不及防,面子受挫,脸色愈发不悦:“志成哥,歉意,不是那意思,错觉为薄小姐曲解了。” 宋姗拽动陆志衣服的一脚,撒娇使娇,装可怜。接下的言辞直刺,“还讲我是多余的,死皮赖着不走你边,要是换成她,会头不回走掉。” 言明若留此不肯离,设法整我的。” “哈,还骂我是不要脸的小三门,讨要给其抱歉。” 宋眼珠子睁圆,无法相信胡乱言语,“后句,可未出口,薄意,你不义往我脸上抹黑水。” 笑了,“那你便是认可前面所言,说我对了不冤枉你的啰?” “我,我…”一时光宋姗珊舌头打结,不知怎么招架。 怎么了,今时的薄意伶牙俐齿。 她的回忆还停滞从前,把薄意视为蠢蠢之人。“志成哥,并非此番,我无意此般。” 宋珊儿无招可使,不硬碰薄意的,转向了陆志成身上,诉求:“ 志成哥,要信的。” 然而,时光荏苒,陆志成都不会轻易信任宋姗儿了, “薄意,作何想的?” 能想何,既说道了,给对方时间和机运,任光阴诉说吧。” 遥远脸庞,“至于宋姗儿,她怀有你的骨肉,孕妇之身,我能计较什么吧?” 第224章 你不会再让我失望 “谢了,薄姨。”对她的宽容心怀感激,对她的忍耐以及为他接纳宋珊珊,并保留下了他们的孩子,他表示由衷的感谢,“感谢你愿意给我个新开始,我今后定会加倍珍惜,也会善待你。” “子城,你不会再让我失望。” “成哥。”面对薄姨如此亲热,宋珊珊眼眶含泪,满是醋意。“别再这么对我了。” “还有,给薄姨道歉。” 她想起以前,自己没做错过任何事,陆子城却为了宋珊珊将一切归咎于她,甚至拳脚相加。如今证据摆明,陆子城还是舍不得责怪宋珊珊,甚至连一句苛责都没有。想到这儿,她心底不禁泛起阵阵冷笑。 嘴上挂着所谓的爱情,不过是世间最大的讽刺。 薄姨觉得荒唐极了,但她并未明说,只是淡定地回答,“不必了,我受之有愧,你们慢慢聊,我饿了,出去订个餐吃吧。” “薄姨。”陆子城刚想跟去,被宋珊珊拦了下来:“成哥,我肚子有点难受。” 闻言,陆子成停下脚步,关切问道:“怎么回事?” “不知道。”宋珊珊摇头,“突然就疼了。” “需要去看医生吗?” “不了,成哥,我不想去医院,那里药水味太重,我闻了就会犯晕。我休息一会儿看看,要是实在撑不住再过去也不迟。” 陆子成目送着薄姨离去的背影,轻叹一声,“好吧。” “成哥,对不起,我刚才不是故意的。我知道你怪我,可我只是太爱你,我不愿失去你,而且,我没怀害之心对待姐姐。” 陆子城皱起眉头,“我不是说过嘛,这一次就算了,别再有下次,珊珊,你明白我的意思?” “嗯,”宋珊珊带着泪点头,“放心吧,成哥,我再也不会了。往后,我会安分守己,和姐姐友好相处,你相信我。” 薄姨没有搭理他们,专心点了外卖,正要点单时,耳边响起了低沉的话语:“你也帮我订份吧。” 抬起头,陆子成不知何时已经坐到了她旁边的沙发。“大总栽还吃外卖?” “以前不吃,现在吃。”他又添上一句,“再说,别和我生分。” 怎能不生分呢? 刚刚他还甜言蜜语对待宋珊珊,此刻竟又要假装深情款款,谁不觉得疏远,谁不反感? “好吧,你想要什么?” “你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那就每样来点儿吧。”薄姨边下单边应答。 “薄姨,你在生闷气?” 陆子成察觉到了,她的情绪似乎不太对,脸色比刚才沉郁多了。 “出了这种乱子,还不准我生气吗?虽然说给对方一些空间,但这不代表我没醋可吃,是吧?” 听见她“吃醋”两字,他感到欣慰,因为这表明薄姨更喜欢他,也证实了她在薄姨心中分量。“那我来弥补,可以吗?” 对于宋珊珊,他表示:“我答应你,等宋珊珊生产之后,彻底断了与她的联系。” 这确实是陆子成,骨子里从不曾变过,冷酷无情至极。曾经对她如此,现在对宋珊珊也不例外。实际上,她与宋珊珊都不甚重要,重要的是他自己的心情和意愿。喜欢时宋珊珊成了心头肉,不喜欢便视作一根草。当然,对他亦然,这样的人典型是自私自利,谈及感情和爱情就是对其践踏。 陆子成,根本不配这两个字。 “如何弥补?况且你还笑得出来?” 她故意装作火气未消的样子。 而陆子城越发高兴起来,“就看你想让我怎样补偿你了,薄姨,只要你想要的,我都能为你买到。” “得了,昨晚输了多少钱你自己清楚,现在口袋都空了,还在这儿瞎吹。” 薄姨别开头,双手环抱在胸前,怒道。 “那是什么叫瞎吹,你当我是随便的小猫小狗啊,这点本事都没有?” “好吧,既然你这么大方,干脆给些股份吧。” “股份?” 没料到薄姨会提出要股份,陆子成有些错愕。 本以为可能是珠宝或稀有收藏之类的东西,未曾想她竟然想要股份,这让他一时间愣住了。 “算了,我不想和你开玩笑,你也别当真,我只是说说罢了。” 虽然觉得薄姨是在逗趣开玩笑,但她的提议在他心里落下了个记号。区区一点股份而已,他如此深爱薄姨,他的股份自然是薄姨的,给她一点不算什么,就当是送她玩耍的礼物。况且他也想用这种方式让她理解他对她的情感有多么真实,“薄姨,我……” 第225章 试试这个 门铃骤响,打断了他的话语,“叮咚,叮咚……” 薄姨起身,“外卖来了,我去取。” 点了很多,一桌子满满的,薄姨和陆子成一同进餐。 宋珊珊很是不悦,“成哥,你们吃外卖,我呢?” “不能吃外卖,不卫生,对小孩不好。不然,你帮我弄顿早饭,怎么样?” 没直接回绝,陆子成说道:“我早已安排好,一会儿会有人送食物过来。” 说着,给薄姨夹了一筷子菜,“试试这个?” 薄姨尝了一口:“嗯,味道挺好。” “喜欢就多吃点,那家有更好的,过阵子我带你亲自去尝。” 薄姨没有反对,点点头,说:“好吧。” 于是,陆子成就不停地夹着地里的野菜到薄伊碗里,竭尽心思地哄着她展颜,他们的笑声和对话,宛如针一般狠狠扎入宋珊珊心底。 宋珊珊愤恨不已,咬破了嘴唇,“子成哥,为啥薄姐姐可以跟你去厂子,我不行?” “子成哥,带我也去嘛,好不好?” 面对宋珊珊,陆子成的表情转瞬即变,“你怀着孕呢,还是安心在家里养胎吧,别四处乱走,别伤了娃娃。” “可……” 宋珊珊不愿接受这个事实,正要争辩,陆子成却烦躁地打断她,“没可是的。” “珊珊,说过多少次,要听话。否则我这耐心,可不好说,你答应过我啥,你心里清楚得很,用不着我提示吧?” 宋珊珊刚才确实允诺了,要乖乖的,要听话。 看着陆子成冷漠的面庞,她只能妥协,“那么,子成哥,你和薄姐姐早点下班,我在家里等你们。” “这才对嘛。”陆子成对宋珊珊的表现略感安慰,然后转向薄伊,“走吧。” “行,宋小姐,那我们先走了,拜拜,晚上见。”薄伊故意向她挥挥手,让宋珊珊更是咬紧了牙根。 门关上后,宋珊珊才彻底变色,握紧拳头,手指因用力过度而泛白。 现在薄伊居然当她面示好陆子成,今后还不知会如何呢。不过,她是谁,她叫宋珊珊,向来不会坐以待毙,嘴角浮起一丝笑意,眼中却是藏着深深的怨毒,薄伊,这是你自己逼我的。 本来还想多留你几天,但你偏偏要把我逼到这份上。 既然你非要作死,那别怪我无情。 与此同时,薄伊和陆子成一起来到工坊,萧逸轩立刻迎上前:“陆厂长,你之前不在,财会找过我,说要转五千万到账上。” 陆子成并不介意,“没错,让他们转就是了。” 萧逸轩犯愁地说,“可是厂长,上回你那次拍卖会几乎花了两千万,咱们的资金就有些紧张了。” “就算要转,现在账上也没有这么多钱啊。” 话说回来,公司如今的状况他人不明了,陆厂长还不明白吗?听闻昨晚他冲动之下输了五千万,那些有钱的大佬们,到底是怎么想的,赌博比啥都重要? 他们不在乎,倒是弄得他这些手下人心慌慌,不知如何是好,“薄姑娘,劝劝陆厂长吧,再这样下去,厂里真的撑不住了。” 难得萧逸轩这般多嘴,不论是为了工作,还是为了陆子成,往日对厂长的指令言听计从的他,此刻对陆子成出言规劝,足可见事态严重。 毕竟,萧逸轩追随陆子成太久,哪怕不想干涉上司私事,但厂里若有险境,他也不能独善其身。在这里工作久了,换东家的念头,从未生出过。 于是,薄伊配合道:“陆子成,要不然这笔钱,咱俩别打了。” “顶多让人笑话一下而已,无所谓,钱才是真格的。” 然而“笑话”二字触及了陆子成的底线。 他是谁,他是南城的陆子成,岂能让五十万毁掉自己的名誉,那岂不是整个南城的大笑话! 他能做的很多,绝不会让自己沦为人前笑柄,尤其是在深爱的女人面前。 薄伊这样说倒是没关系,谁能确保她心里在想什么,是不是在试探他?倘若他身为男人,一言既出无法兑现,还不知要遭人如何看待。 何况,说不定薄伊内心瞧不上自己,“愿赌服输,输就输,磊落些,这笔钱我会在三日内打入他的账号。” “可是……”几乎是同步,薄伊和萧逸轩都开了口,却被陆子成打断,“不必可是了,没钱没关系,你去跟财会讲,我会想别的办法。” “钱的事,用不到他们,也用不着你们担忧,我自己会解决。” 这样一来,陆子成都已经这么说,薄伊和萧逸轩也就没有再劝的理由。他们都心知肚明,现在的陆子成说什么都没用了,尤其是对薄伊而言。 第226章 所有人看了笑话吧 回到工坊,陆子成直接拨通了何暮的电话。铃声仅响了片刻,电话那端的何暮立刻接起:“哎呀,陆老弟,这么早就打电话给我,有何指示?” 陆子成开门见山,“你账上还有多少余钱?” “你怎么突然问这个?”何暮有些意外,这么多年陆子成从没问过此类问题。 毕竟,谁要是缺钱,也不可能缺到陆子成这种程度。 南城首富,非他莫属。 但这三年来,陆子成的心思显然不在事业上了,以至于陆子成的工坊对比之前有所滑坡。 实情就是这样,“陆老弟,你不是缺钱了吧。” 对何暮,陆子成也懒得绕弯子,“有点。” “昨晚输给傅南笙的事你也是知道的,最近厂子里手头比较紧,流动资金不够,需要你的相助。” “放心,何暮,咱俩多年的交情,这就当是向你借的,利息我连本带利十倍还你,这点你不必顾虑。” 可何暮关心的并不是利息,“陆老弟,你说这话何意?咱俩的情分,难道你会在乎这些利息?” “只是这事吧,怎么就这么巧,不是前,也不是后,偏是这时候来了。” 何暮也为难,“我都懒和你提,上次和傅南笙还没发生这事的时候,我已经和他共做项目,把所有的钱都投进去了。” 在这个村里的路桥修筑计划,谁投谁赚钱,我能不参与嘛?正因如此,我账上如今已是清汤寡水了。 何某说的全是实话,多年的乡邻友情可不能儿戏。 只要是能力范围内能伸援手的,何慕从不含糊,但现在他是有心无力,“对了,老陆,你现今还欠着多少?如果是区区几百万,倒还能挤挤。” “可数目更大,我就真的无能为力了。你别怨我,这样的意外,谁能预料得到呢?就连我也万万没想到你会输给了傅家那小子。” 这些何慕确实不曾料及,“那要不,你就当做没这笔账?” 又是逃债的老一套,他们难道除了这个就没别的解决之道了吗?而且合同白纸黑字,哪有反悔的道理?这会让村里所有人看了笑话吧? 他陆子成就算落魄,也不可能落到这般田地,“如果换成你,你也会逃避债务吗?” “呃……” 何慕一时语塞,静默数秒,答案却已不言而喻。他们都是南庄的脸面,绝不可能做此丢脸的事,“那样吧,或许我能帮你想点办法?” “你还有啥招?自己都一贫如洗,瞎说什么?”陆子成没耐心再聊下去,挂了电话,眼神停在身旁的薄伊身上。 她满脸焦虑,“子成,抱歉,是我连累了你。” 她放下一张银行卡,“我别无所能为你做的,只有这点存款了。” “这是我全部的储蓄,三十五十万整,全给你。希望对你有些帮助。” 章节一百四十五 薄荷田间的意外之事 陆石头沉下黝黑的眼眸,望向案头那一方小小的木牌,上面刻着“薄荷”的字样,心中五味杂陈。 良久,他才轻轻唤出这个名字:“阿荷……” 他未曾料到,这辈子竟会有如此落魄的时刻。更未想过,在他最为艰难的关头,阿荷愿倾其所有,甚至舍弃了自家薄荷田的积蓄来援助他。 三百五十石米,尽管这对于他目前的困境而言只是杯水车薪,但对于普通人来说,已是天文数字般的庞大。阿荷有这笔钱财,这辈子本应无忧无虑,可她却毫不犹豫地拿出来,只为助他渡过难关。 陆石头不得不承认,阿荷的举动深深打动了他,他对她的爱也因此更深一层,恨不得马上揽她入怀,紧紧地抱住她,由衷地道一声谢。 感谢她甘愿毫无保留地站在他身边,为他付出一切。 然而,他知道此刻不能这样做。作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怎能让心爱的女人掏出所有家底?这让他颜面扫地,他是陆石头,决计干不出这种事。 耳边,阿荷的声音再次传来:“石头哥,你怎么不吱声了?” “我明白,这点米粮确实不多,如果还不够的话,我再想办法,东借西凑的,兴许还能多筹一些。” 突然间,腰际被一双柔弱的手臂紧紧环住。因阿荷站立,而他则坐在旧式竹椅上,此刻,他的头自然而然地靠在了她的腹部,深深地埋进她那平坦的小腹之中。 她眨巴了几下眼睛,满是困惑地问:“石头哥,你怎么了?” “没事儿。”他终于开了口,嗓音沙哑得几乎分辨不清,“只是想抱抱你。” 第227章 摆平眼前的难处 “阿荷,你别动,让我好好抱一会儿。” 听见他的话语,阿荷果真一动不动,犹如一块静默的木桩般站在他面前,默默地任由他紧紧拥抱。 不知过去了多久,或许也就几分钟,也许更长一些,总之直到陆石头的情绪稍有平复,头颅从她的腹部撤离时,阿荷感到双脚都已经蹲麻了。 “阿荷……” 他抬起眼帘看向她,眼中泛起淡淡的红晕,“你这么做,值得么?” “嗯?”阿荷一时未能领会陆石头话中的含义。 “我是说,你把所有的钱都给了我,你觉得值得吗?你不怕我拿着这些钱跑了吗?到最后你岂不是一无所有了?” 阿荷摇摇头,“我不知道。” “阿荷,值不值得,我自己现在也说不清楚,但我知道,我想这么做。”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凭直觉做的决定,我心底深处仿佛有个声音在告诉我,我就该这么做。” “毕竟,我不能看着你被这件事困扰,却又帮不上忙。我也相信你不是那种拿了钱就会翻脸不认人的家伙。即便你真的翻脸,那我也认了。” “不过就是些米粮嘛,没了我还可以再挣,怕什么呢?只要人还在,手脚齐全,就不愁挣不到钱。” 话音刚落,陆石头看到阿荷呆萌的样子,忍不住“嗤”地一声笑了出来。 阿荷瞪着他,无言以对,“你笑什么?我都已经够煽情了,眼泪都要掉下来了,你居然还能笑得出来!” “当然是笑你傻啦,阿荷,你怎么能这么傻呢?”傻得让他既想笑,又想哭。这辈子能遇见阿荷,无疑是他的最大福分。 曾经,他做过许多对不起阿荷的事,并因此失去了她整整三年时光。那三年的痛苦与绝望,唯有他自己才能体会。但他万万没想到,老天爷竟给了他重头再来的机会,让阿荷再次回到他的身边,重新爱上他,并愿意无条件地为他付出。 失而复得的阿荷,让陆石头明白,此生拥有这样一个妻子,即便是死去,也无遗憾。 哪怕真的让他去死,他也愿意。 “我傻?我哪里傻了?我只是想帮你,你反倒说我傻,陆石头,我不理你了,哪有你这样的,难不成你还应该对我说声谢谢吗?” 阿荷气鼓鼓地说完,陆石头望着她,紧握住她的手,含泪笑着说了一声:“谢谢。” 这句话说得那么真挚,阿荷这才满意地点点头:“这就对了。” “放心吧,我还有别的门路能借钱,你就等着我带来好消息吧。” 阿荷信誓旦旦地拍拍胸脯,向陆石头保证。说着就要去拨电话借钱,却被陆石头轻轻握住手腕,重新拉回了自己身边:“不用了。” 阿荷不解地看着他:“嗯?” “我说,不用了。”陆石头凝视着她,随后将那方刻着“薄荷”的木牌推向她,“阿荷,心意我领了,我很感激。可你的钱我不能收,也不能让你为了我去向别人借钱。” “否则,我成什么人了?以后我怎么有脸站在你面前?就算走出去,恐怕也会被人指指点点,笑我一生,说什么,瞧,那个就是靠着女人养活的陆石头,呸,真是不要脸。” “怎么会呢?”阿荷安慰道,“陆石头,你别多想,哪有人天天盯着别人的事不放。再说,你现在正缺米粮不是吗?就算他们要说闲话,让他们说去好了,又不会少吃一口饭。” 然而,陆石头依然坚持:“阿荷,你的好意我铭记于心,但我必须拒绝你的钱,无论如何,我不能让你为了我受那份委屈。” \"眼下咱俩最紧要的就是摆平眼前的难处,不是吗?我能寻摸到银子的,陆大成,我定会拉你一把的。\" \"你呀,总是这般实诚,叫我说你啥好呢。\"陆大成轻手轻脚地将她揽进怀里,贴着她的耳朵柔声细语:\"小伊,我承认我眼下确是囊中羞涩,可我手上能赚钱的营生多的是,转手几遭也就对付过去了。\" \"你不必为我劳神费心,更无需把自己牵扯进来。不过,你为我做的一切,我确实很感动,你替我焦急的模样,我也打心底里欢喜。\" 两人间的间距仿佛只剩下一口气的距离,他滚烫的气息扑在她耳边,说的话更是煽情至极。小伊脸颊泛红,心跳如鼓,奋力挣脱他的怀抱:\"陆大成,你放尊重些,别这样对我。\" \"我就偏要这么做,你能拿我如何?\" \"小心我缠上你!\" 第228章 现在又要和我复婚 小伊满脸怒气地威胁,陆大成闻此一愣,万没想到小伊竟会说出这般话来,要缠着他。 其实他日思夜想的,不正是小伊能黏上他么? \"那你缠上我便是,一生一世,你看如何?\" 陆大成心中实在渴望能跟小伊就这样过上一辈子,光是想想都觉得美满无比,觉得自己怕是世上最幸运的人了。 \"哎呀,你说什么呢,再讲一遍,刚才……我没听真切。\" 嘴上这么说,小伊却低下头,羞怯不堪的模样显然并非没听清,而是希望能再听一遍那句话。 她的神情变化全然逃不过陆大成的眼睛:\"我说呐,小伊,咱们复婚怎么样?\" 话音未落,小伊瞬间瞪大了眼睛,周围的空气仿佛也为之一凝。 小伊那一双杏核般的眼睛瞪得圆圆的,接着又听见陆大成重申了一遍:\"小伊,我们复婚吧。\" \"我想要跟你长久相伴,我想要再把你娶进门。\" \"以前我们结婚,不过是领了个证,连个像样的婚礼都没给你办,这一次,我要给你操办一场最盛大的婚礼,让你风光出嫁。\" \"我要把我过去欠你的,全都弥补回来,所以小伊,你愿不愿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好好补偿你呢?\" 想当初,小伊和陆大成结婚时,连场婚礼都没有,只因陆大成厌恶她,甚至恨之入骨。如今她终于明白过来,陆大成却又换了副面孔,真让人啼笑皆非,小伊都不知该如何形容这个人,只觉太过荒唐。 小伊垂首掩面,敛眉低目,开口问道:\"那宋珊珊怎么办?\" \"她肚子里怀的可是你的孩子呢。\" \"你曾答应对她负责,现在又要跟我复婚,让她怎么想你?\" 小伊并未直接回应陆大成的问题,而是提及了宋珊珊的名字。 果不其然,一听这个名字,陆大成就拧起了眉头:\"小伊,咱们能不能别在这个高兴的时候提那个宋珊珊?\" \"再说了,我仅仅是答应对她腹中的孩子负责,至于她本人,我不是说过等孩子出生后就送她出国,给她一笔足够的钱,让她在国外过上丰衣足食的日子吗?\" \"我不是对你有所怀疑,只是……\"小伊故意犹豫片刻,最终还是继续说道,\"只是我们现在复婚,宋珊珊肯定接受不了,万一她肚子里的孩子也因此受到伤害,那该怎么办呢?\" \"毕竟,不管怎样,那都是我的亲骨肉。我自己犯下的错,就该由我自己承担,去承受由此带来的后果,而不应逃避或再次伤害他人。\" 然而,他实在是太想跟小伊在一起了,\"那小伊,你觉得我该怎么做呢?或者说,你自己有什么打算?\" \"我……我不知道。\"小伊咬住嘴唇,说实话,尽管她忘记了过去的事,但她内心深处的感觉告诉她,她始终喜欢着陆大成,无法离开他。 \"实际上,我也想再次嫁给你,我也相信,我们这次一定能幸福,哪怕赌上一切,我也愿意再赌一次,就算输掉了,我也不后悔。\" \"但是宋珊珊这个问题,我们必须先解决好,不然的话,我无法安心地跟你复合。不如这样吧,我答应你,等宋珊珊的事情解决了,我们就去办理复婚手续。\" \"但有个前提条件,那就是你要把这个事情妥善处理好,等孩子出生以后,一定要说到做到,把宋珊珊送出国门,否则今天的话,就当我没说过,不算数。\" \"小伊——\"陆大成激动地抱住她,紧紧地搂在怀中,脑海中只剩下小伊答应复婚的话语。 自从小伊死而复生,重新出现在他面前以来,他总是梦见他们复婚的情景,梦见小伊说她爱他,梦见他们从此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为此他一直在努力,想要实现那个梦,未曾料想这一天来得如此突然,让他惊喜不已:\"我答应你,我一定会处理好这个问题的。等孩子出生后,我会兑现承诺,把宋珊珊送出国,让她再也没有机会打扰我们的生活。那时候,我们会把孩子留在身边抚养,对他而言,你才是真正的妈妈。\" 在这个偏远的山村,薄荷的笑容被震撼得支离破碎,她苦笑着说:“嗯,你说啥就是啥吧。” 她不由得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哎,这都是因为我傻乎乎地爱上了你这个人啊。” “陆石头,都怨你引诱我,害得我现在要承受这一切后果。” 第229章 自然会有变故发生 “没错,都是我的错,薄荷,你尽管打我吧。”陆石头握住薄荷的手,狠劲儿扇自己的脸,一边扇一边咒骂自己该死,并不断地承诺发誓,“但是薄荷,你得相信我,那些都已经过去了。” “往后,我会待你好,比村里任何一个男人都强,我一定要让你这一生都不会为自己选择我而后悔。” “薄荷,我爱你,真心实意地爱你,这份情感,从未改变过。” “我真的感恩苍天,让我有机会再把你找回,把我深爱的女人重新揽入怀中。” 薄荷伏在他结实的胸怀中,任由村人们猜测她的神情和眼神,内心深处的思绪,唯有她自己的声音在此刻显得格外柔和:“嗯,我也是,陆石头,我也爱你,同样感谢老天爷。” 老天爷怜悯,让她这条贱命尚存,得以替那两个无辜死去的孩子报仇雪恨。 俩人紧紧相拥,良久不愿分离,直到村里的智者萧逸轩推门而入,二人才恋恋不舍地松开彼此。 萧逸轩进来必有其事,虽然陆石头从不避开薄荷,对她充满无比的信任,但她明白分寸,说道:“你们谈正事吧,我先回避一下。” 说完,没等对方回应,薄荷便已悄然离去,轻轻带上办公室的木门。 萧逸轩瞥了一眼紧闭的木门,走向满脸严峻之色的陆石头,开口问道:“石头哥,咱真要把手中的项目转手给别人吗?” “公司账面上的钱不够周转,眼下也就这条路可走了。”陆石头目光冷冽地瞪着萧逸轩,“怎么,你还有别的法子不成?” 萧逸轩自然无力化解当前的困境,但他仍劝告道:“石头哥,这几个项目咱们都投了不少时间和精力进去,眼看快要收益了,怎么能就这么卖了呢?” 这样一来,利润全都成了别人囊中之物,先前的投资也都打了水漂。他不明白自家主子为何为了赌局的一时之快,竟舍得放手这些即将带来丰厚回报的项目。 几年来,陆石头疏于管理公司,导致公司每况愈下,直线下滑。如今石头哥终于用心经营,指望着这几个项目带领公司翻身,哪曾想一下子全都泡汤了。 “不然石头哥,咱们再寻思寻思别的法子吧?跟咱们合作的那些公司那么多,只要你石头哥亲自出面,看在你的情面上,他们肯定会出手相助的。大不了,咱们多付点利息,等项目赚钱了再还给他们不就行了。” “项目盈利后再还款,也不会迟。” 然而,这些话陆石头何尝不知?他冷笑一声,反驳道:“那帮老狐狸,这些年一直在对我们陆家产业虎视眈眈,巴不得找个机会吞并掉陆家。他们哪里会在我走投无路之际,还愿意借钱给我度过难关?” “别想了,他们盯着我呢,逮到机会就想让我栽跟头。如今我肯出售项目,已经是给他们创造了好时机。” 萧逸轩沉默无言,陆石头所言确是现实。商场上的尔虞我诈,都想图谋利益,谁嫌钱多呢?自然是多多益善。 事实上,如果换做三年前,这些问题根本不算问题,那时的人们不敢招惹陆石头,反而巴结着他,希望能沾点光,期盼陆石头拉他们一把。 然而,三年后的今天,一切都变了。归根结底,还是陆石头咎由自取,这三年里,他对公司的事几乎撒手不管,风水轮流转,时间一长,自然会有变故发生。 那个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那就卖了吧,反正项目那么多,少几个也不碍事。” 当下或许问题不大,但将来会怎么样,谁能预料?自那场拍卖会之后,他就觉得麻烦接踵而至。 要是继续这样下去,再发生点什么变故,恐怕未来的处境就难说了。 陆石头多年来的心血,怎可如此轻易放弃?倘若陆家事业有个闪失,他岂不是也要心疼自己辛苦打下的基业? 然而,萧逸轩只是个助手,纵然心中忧虑,也无法插手干预老板的决策,哪怕万分不愿,也只能顺从应答:“是,我现在就去办理。” “去吧,尽快处理。”他挥手示意,萧逸轩在心中叹了口气,转身离去。 陆石头手中的项目在市面上炙手可热,尤其是他又急于脱手,因此开出的价格相当诱人。不出三天,就有好几个项目成交,总共套现了五十多亿元。 财务将这笔巨款打入傅南笙的账户后不久,陆石头接到傅南笙的来电,电话那头的男人得意洋洋地说:“陆石头,你的钱我已经收到啦。” 第230章 必须要找个办法打破僵局 “欠条我也交给你助理了,感谢你的五十亿。日后你若闲来无事还想玩几把,记得来找我呀。上次让你不尽兴,下次,我傅南笙一定陪你玩个痛快!” 山村里,一声声爽朗的笑声回荡在田野间,紧接着,电话那头的笑声戛然而止,陆石头脸色瞬间沉了下来,黝黑的脸庞如同黑夜下的灶膛烟垢。傅二娃胆敢这般肆意挑衅,哪个庄稼汉能忍受得了,更别提倔强硬朗的陆石头了。 他额头暴起的青筋宛如爬行的蚯蚓,手指紧握着电话,力气之大,以至于指节发白,脆弱的塑料电话在他手中几乎要被捏变形。 “他娘的!”最终,陆石头没能压住心头怒火,破口而出一句糙话。 旁边的柳叶儿瞧见这一幕,尤其在瞥见那张汇款单后,她的眼神中闪烁着难以捉摸的光芒,既有快意,又在面对陆石头时恢复了常态:“石头哥,你了解傅二娃那个浑小子,他一贯嚣张跋扈,这次打电话来就是存心气你的,咱可不能被他给激怒了。” “往好处想想吧,至少事情算是过去了,就当是个教训,往后赌博会带来的祸害,咱再也不沾边了。” “再说,没钱怕啥,咱慢慢挣总会有的,我也会一直在你身边支持你,一直陪着你,你说是吧?” 说着,柳叶儿从背后拥抱着陆石头,轻声细语地安慰着他。正是因为柳叶儿那句“我会一直陪着你”,陆石头的心情才逐渐平复。 “嗯。”陆石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紧紧握住柳叶儿的手,“柳叶儿,只要你还在,我就有了依靠。” “你要记住这几日说的话,可不能反悔啊。” 否则,陆石头怕是要承受不住打击。 他可以舍弃一切,唯独不能失去柳叶儿,决不允许柳叶儿离他而去。此刻,他亟需柳叶儿给他一个肯定的答案。 幸好,柳叶儿如他所愿,坚定地说:“石头哥,虽然我是村里的小女人,但我可是说到做到的,你说的我都答应,并且一定会坚守诺言。” 陆石头心头一宽,缓缓吐出一口气,“那就好。” “柳叶儿,我爱你。” 这句话这段时间里,陆石头说得越来越频繁,以往三年都没说出口的三个字,如今却是脱口而出,显得愈发廉价,就像他对这份爱的承诺一般。 柳叶儿轻轻地笑了,“我也爱你。” 然而,坐在椅子上的陆石头背对着她,看不见她眼底的笑容,甚至在那一抹笑意中蕴含着深思熟虑。 随着事情告一段落,两人的相处越发融洽,回到村子里,陆石头对柳叶儿的好不再遮掩,尤其是当宋翠花在场时,柳叶儿故意在她面前和陆石头表现得亲昵无比,看上去就像是村里人人称羡的一对恩爱夫妻。而宋翠花则成了个局外人,尽管她使尽各种手段闹腾,陆石头始终对她视若无睹,一心只围着柳叶儿转。 宋翠花看得咬牙切齿,内心充满了愤怒。每天,她都像一颗随时可能爆炸的炸弹,而每当面对柳叶儿时,她的眼中充满了恨意,仿佛恨不能立即剥掉柳叶儿的皮肉,将其扔给村头的恶犬撕扯。 这一切,陆石头并未察觉,因为宋翠花在他面前总是一副贤良淑德的模样,表现得与柳叶儿关系融洽。柳叶儿便顺着她,也不戳穿她伪装的样子。 渐渐地,陆石头对她们之间的关系放下了戒备,在柳叶儿休假那天,自己忙于农活时,放心地去了镇上的工地,留下两人在家。 然而他并不知晓,自己刚一出门,宋翠花就开始动起了手脚。但柳叶儿看透了她的小心思,选择了无视。这让宋翠花更为愤怒,不明白为何柳叶儿无论如何都不上钩,不管她说什么,做什么,柳叶儿都当作空气般对待。如此下去,宋翠花知道自己必须要找个办法打破僵局。 于是,在午后时分,她假装淡定,特意准备了下午茶,敲响了柳叶儿房间的门,“咚咚,咚咚咚!” 屋里半天没动静,她又加重了力度,“咚咚,咚咚咚!” 终于,房门吱呀一声打开,柳叶儿揉着惺忪的眼睛,抱怨道:“宋翠花,你怎么没完没了的?我都已经不理你了,你还来找我麻烦做什么?你就不能挑个别的时候,非要在我午睡的时候来烦我吗?” “你知道不知道,扰人清梦是很缺德的事情?” “对不起,柳叶儿姐。”宋翠花低头赔礼道歉,眼神低垂道,“我想了很久,确实是我不对,我害怕你会把石头哥抢走,所以我才会费尽心思,试图把他抢回来。” 第231章 一切便水到渠成了 “但现在我明白了,有些感情是强求不来的,石头哥要是真的喜欢我,谁也抢不去;要是不喜欢我,我怎么做都是徒劳。所以柳叶儿姐,我真的想明白了,我不想再跟你争斗了,不如我们就讲和吧。” “讲和?”柳叶儿听了差点笑出声来,仿佛听见了天大的笑话,“宋翠花,你脑袋没问题吧?” \"我说的都是实话呐。\" 宋珊珊赶忙澄清,望着眼前的乡亲姐姐,\"这些年咱们俩在这小村里争斗不断,到头来,我得到了啥?还不是一个空壳子。” \"咱们不如就此罢手,化干戈为玉帛,各取所需,这对咱俩不都是件大好事么?\" 听见这话,李翠花眉头一挑,反问道:\"你说你不图陆石头?那你要啥,难不成你还惦记着他不成?\" 宋珊珊一脸苦涩:\"我哪敢奢望石头哥呀,瞧我现在这一摊子烂事,我能承担得起那份情么?既然得不到石头哥,我也总得捞点别的安慰吧。\" 李翠花叹口气:\"那你究竟想要啥,说出来,我才信得过你啊。\" \"唉,一言难尽呐,姐,咱们边喝下午茶边聊,如何?\" 宋珊珊建议。 李翠花整理了一下围裙上的褶皱,警惕地说:\"得了吧,万一你在我茶水里捣鬼,我不是得去阴曹地府报到?珊珊,我的心没那么宽,你准备的东西,我可不敢沾嘴。\" \"姐,你就这么不信我?我点的可是村口小店送来的,封条都没动过,我哪有机会动手脚啊?这村子也就巴掌大的地方,我要真要害人,还能逃得了村民的眼睛?我若有那心思,我自己都不敢做,更何况家里就咱姐妹俩,你要是出了岔子,我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要是姐姐你实在疑心重,那我先尝尝好了,总行了吧?我只是想和姐姐好好坐下谈一谈,没别的意思。\" 听宋珊珊说得诚恳,李翠花心里动摇了几分:\"看你这么恳切,谅你也未必敢。罢了,我确实也有点饿了,那就陪你吃个茶点吧,权当你一次机会。\" 宋珊珊眼中闪过一丝欣喜,立刻起身做手势:\"姐姐您请,我给您拉开板凳。\" 她态度谦恭,因为她深知自己多年来一直在压榨李翠花,此刻低头示弱,必能触动对方。果然,李翠花应声起身,走在前面,宋珊珊则跟在其后,目光紧紧盯着她的背影。 快走到门槛时,宋珊珊的眼神愈发狠辣起来。 这一切,全都是因为李翠花。因为她,宋珊珊的名誉扫地,生计无着,不仅在村里的地位一落千丈,连出门口都有人指指点点。因为她,宋珊珊被迫辗转于各户之间,受尽羞辱折磨,那段日子暗无天日,活得连条家犬都不如。因为她,宋珊珊失去了一切,甚至连陆石头都被她抢走了。有了她在,宋珊珊根本找不到翻身的机会。 就是因为她,一切都是因为她! 站在门槛处,宋珊珊积蓄已久的力量瞬间爆发,猛地向前一搡。 \"哎哟,姐,我肚子不舒服。\" 李翠花突然俯身,抓住门框支撑着自己。 宋珊珊扑了个空,双目圆睁,因为她发现自己的力气已经收不住了。 下一刻,她失控地向下滚去,伴着凄厉的尖叫声,一路滚下了木制的台阶。 \"啊——!\" 摔倒在地的宋珊珊痛得死去活来,洁白的衣裙被鲜红的血液浸湿,李翠花这才看清那些血是从她的腹部流出的。 \"我,我肚子疼!\" 宋珊珊全身剧痛,特别是腹部的疼痛让她忍不住颤抖抽搐。原本打算趁着李翠花午睡时偷偷松开楼梯一侧的扶手,只需轻轻一推,楼梯便会断裂,李翠花便会从三层高的木梯上直摔下去。地面坚硬的石板足以致命,那时她只需装作惊恐失措地告知陆石头真相,就可以撇清自己的嫌疑。 待李翠花死后,宋珊珊就能毫无阻碍地占据陆石头,还有她腹中的胎儿——他是陆石头唯一的血脉。之后只需找个时机让陆石头遭遇意外身亡,那他所有的财产自然归属她腹中的孩子。她曾设想,若李翠花离去,那么陆石头也将变得更加容易对付,大不了让他陷入极度悲痛,进而走向自我毁灭的道路,一切便水到渠成了。 然而,万万没想到的是,在关键时刻,李翠花竟然因为肚子疼而弯下了腰,这让宋珊珊虽然没能把李翠花从三层摔下,却也同样付出了沉重的代价。她清晰感觉到腹部传来钻心的疼痛,有些东西正在一点点离开她的身体——那是她的孩子,那是她的骨肉。 第232章 一定也会顽强地活下去 \"不——!\" 这个孩子绝对不能流产,否则等待她的将是无法承受的后果…… 她不愿再回到那个暗无天光的乡间囚笼,再也不愿忍受那些肆意践踏的日子,她还得依靠肚子里的娃儿翻身做人,因此,这娃儿绝对不能有个三长两短。 她顾不得揣摩为何柳枝这时凑巧地蹲下身,剧痛已让她的脸颊变得毫无血色,豆大的汗珠滚滚落下:“柳枝,快,快去找村里的接生婆!” “行,行,我这就去!”柳枝匆忙掏出老旧的手机拨通了接生婆的电话,就在这时,土坯屋的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触目惊心的殷红,苏小花倒在血泊中,痛苦地抽泣着。 李大牛见状赶紧奔上前去,屈膝跪在苏小花身边,脸色严峻:“小花,究竟发生了何事?” “大牛哥,我……我疼啊,肚子疼得厉害。”苏小花咬牙切齿地喊道。 “咱们的孩子,一定要保住咱们的孩子。”李大牛望着手中沾满鲜血的手掌,心中暗自数算,这已经是第几个未能留住的孩子了。他想不通,为何他们的孩子总要遭受这样的不幸,一个接一个地离世。 “究竟是怎么回事?”回想起往昔的悲痛经历,想到失去的孩子们,李大牛终是无法压抑怒火,高声质问。 “大牛哥……”苏小花泪流满面,“不关柳枝的事,是我自己不小心摔倒了,她没推我。” 此言一出,所有人的指责矛头齐齐指向了柳枝。苏小花的暗示再明白不过——是柳枝把她推倒的。 果然,李大牛立刻转向柳枝,眼神严厉地质问道:“是不是你干的,柳枝?” 柳枝心中冷笑,早就说过,李大牛是最自私的人,他眼里只有自己的看法和感受,口口声声称爱,却从未做过一件真正关心她的事,连最基本的信赖都没有给她过。三年前如此,三年后依然如故,你看,此刻他那充满怀疑的眼神,不就明摆着了吗? “我说不是我做的,你会信吗?”柳枝反问。 “罢了。”李大牛摇摇头,语气无奈,“等我从医院回来,咱们再在家里说清楚。我现在先送小花去医院。” “我已经通知接生婆了。”柳枝的声音平淡如水,透着一股难以名状的绝望。 然而此刻的李大牛已无暇顾及柳枝的心情,当前最紧要的是受伤严重的苏小花。“来不及等接生婆了,小花现在的状况,我必须马上送她去医院。” 说罢,不容柳枝多言,他立刻抱起苏小花,眉头紧锁,疾步离去。一路上,苏小花哭个不停,鲜红的血液不断地流淌出来,“大牛哥,我好怕啊。” “我们的孩子,孩子不会有事吧?”李大牛一面开车,一面安抚着苏小花。 “不会的,小花。你要坚强,咱们的孩子,一定也会顽强地活下去。” “医院很快就到了,你先闭眼歇会儿,别说话,否则伤身子。” 苏小花泪水涟涟,“可是大牛哥,我肚子真的很疼。” “再忍耐一下,小花,你撑住。” 与此同时,那栋三层的小楼里,只剩下了孤零零的柳枝一人,空旷的房子愈发显得凄凉。她坐在破旧的沙发上,目光定格在楼梯口的那一摊鲜血上,寒意直透心底,全身颤抖不止。 她并不怜悯苏小花,但这摊鲜血却勾起了她对自己腹中孩子的回忆,那时候,她也流了很多血,似乎无论如何也无法止住。而她的儿子薄年,更是还没来得及好好看看这个世界,人就已经不在了。再过几天就是薄年的五岁生日,他们都准备搬去乡下过平静幸福的生活,她还答应过儿子,要去游乐园陪他玩一天。可是,这一切都被苏小花和李大牛彻底摧毁了。 柳枝的脸庞渐渐扭曲,她承认,孩子总是无辜的,可苏小花的那个孩子就不无辜了吗?毕竟因果循环,况且又是苏小花先对不起她。她难道不应该躲开这些麻烦吗? 就这样,柳枝一直坐到夜幕降临,直到深夜,房门发出轻微声响,屋内的电灯亮起,李大牛神情疲惫地走进视线,拧着眉头。 “怎么不开灯呢?”他的嗓音里带着浓浓的倦意。 苏小花是否保住了孩子,对他的打击显然不小。那刺目的灯光让柳枝的眼睛刺痛,她微微眯起眼,稍作适应后才再次开口:“她那个孩子,保住了吗?” “没能保住,流产了。”李大牛直言不讳地说出了真相。尽管他拼命地驾驶,想尽快将苏小花送到医院,但最终还是晚了一步,孩子没能保住。 第233章 直接滚下了楼梯 苏小花痛哭失声,几度昏迷过去。李大牛的心情也复杂至极,他只能握住她的手,不停地安慰:“没事的,小花,孩子以后还会有。” 他知道,那个孩子的到来已经是不可能了,因为大夫唤他出门,递给他一份冰冷的手术授权书,上面赫然写着子宫切除四个字。那一刻,他拿起手术单,双手不禁微微颤抖。 对于一个女人而言,子宫意味着什么,他并非全然无知。任何一个女子,大概都无法轻易接受这样的手术。 \"难道再无其他的法子了吗?\" 他对宋珊珊有着深深的亏欠,因此竭力想把对她身心的伤害减至最低。\"她还未曾有过孩子,一旦切除了子宫,将来该如何是好啊?\" 医生的声音冷静而程式化:\"宋女士正在大量出血,若不切除子宫,恐怕连生命都难以保住,又何谈孩子之事呢?孰轻孰重,请您自行抉择吧。\" 长久的沉默后,他在手术授权书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宋珊珊进手术室时,他一直守候在外头,心中的情绪复杂到了极致。虽然对宋珊珊并无深厚的感情,但她在他人生最低谷的日子里始终陪伴左右,寸步不离地照料着他。 看来,果真是欠了她的情,如今见她因自己遭遇如此劫难,内心终究软了下来。 他在那里等待,直到医生告诉他宋珊珊已经度过了危险期,才放心将她交给护工照料,独自离开医院回到家中。 他知道,他必须与薄伊好好谈谈此事,刻不容缓。 然而,当得知宋珊珊流产的消息后,薄伊却没有丝毫的动静,脸上更是找不到半分愧疚或悲痛之色,整个人显得麻木不仁。 平日里他并不习惯吸烟,此刻却像染上了烟瘾一般,只想抽一根解忧。于是他在屋内翻箱倒柜,直至找到烟盒和打火机,坐回了薄伊身边,拆开烟盒,在茶几上磕了磕,点燃一支烟。 深深吸一口烟,那股烦乱不安的情绪才在烟草的慰藉下稍微平复了一些。白色的烟雾袅袅上升,他直呼薄伊的名字,“薄伊”。 他的语调与以往大相径庭,“你没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 薄伊转过脸来,目光撞上陆子成深邃的黑眸,“你想听什么呢?” “宋珊珊流产了,你要我道歉,还是忏悔?还是别的什么?”说到这儿,薄伊扯出一抹嘲讽的微笑。 陆子成又狠抽了一口烟,没作回答。 薄伊的讥讽之意越发明显,“这么说来,你觉得宋珊珊的流产一定与我脱不了干系,是吧?” “陆子成,其实你不相信我,对不对?” 陆子成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薄伊,我只是想知道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毕竟宋珊珊腹中的胎儿,哪位母亲舍得拿自己的骨肉开玩笑?更别提从三层楼摔下,很容易就会丧命。正是因为摔得太过严重,宋珊珊才会大出血,不仅被迫流产,全身还有多处伤痕,包括骨折,受此惨剧,宋珊珊本无需冒此风险。 “当时,家里只有你和宋珊珊两人,也只有你们两个知道事情经过。” “我并非怀疑你,我只是想听听你亲口讲述当时的情形。” “想听是吧,好吧,本来我就打算告诉你的。”薄伊说着,打开手机调出一段录像,扔向了陆子成,“你自己看吧,看完后不用我说,你也应该能明白发生了什么。” 尽管不清楚这段录像背后隐藏着怎样的故事,陆子成还是接过了薄伊的手机,屏幕上播放的画面显示出宋珊珊走上楼并敲响了薄伊的房门。 随后,两人交谈一阵,宋珊珊做了个请的动作,薄伊便领先下楼而去,而宋珊珊紧随其后。就在薄伊刚走下楼梯之际,宋珊珊忽然停下脚步,瞪视着薄伊的背影,随后伸手欲将薄伊推下楼梯。 关键时刻,不知为何,薄伊竟屈膝下蹲,这一动作使得宋珊珊扑了个空,失去平衡,直接滚下了楼梯。 接着,画面中出现了鲜血,只见薄伊立刻冲下楼,飞奔到宋珊珊身边查看状况,即使无声,也能感受到薄伊满心忧虑。 随后便是他回家的画面,之后的事情他再清楚不过。待这段录像播完,陆子成才意识到自己误解了薄伊多少,又犯了多少错误。 录像揭示了全部真相,他看得明明白白,分明是宋珊珊意图加害薄伊未遂,反把自己置于险境,即便在这种时刻,她仍在嫁祸于薄伊。 第234章 绝对不会再发生 在他心目中,宋珊珊一直是个纯真无邪的形象,上次导致薄伊摔倒以及所说的话语,他都认为是宋珊珊一时冲动所为。在宋珊珊梨花带雨地道歉后,他并未放在心上。 然而未曾料到,私下里,宋珊珊竟然怀着如此恶毒之心,对此他毫无察觉,还将二人留在家中,给了宋珊珊伤害薄伊的机会。 看到这段录像时,他寒毛直竖,不敢想象若是薄伊当时未能及时下蹲避让,结果将会如何…… 那殷红的血液,他实在不敢去想,也无法接受这个现实,尤其薄荷(改为乡村女性化的名字,如“小荷”)刚从生死线上挣扎回来,而自己,竟因宋春花几句闲言碎语,对她产生了疑虑,这让他觉得自己真是该千刀万剐。 “小荷……” 他惶恐地唤出她的名字,打算道歉,但小荷却抢先一步开了口,没给他道歉的机会:“都看完了吗?看完了的话,我想上楼歇息,是真的乏透了。” “你忙活了一整天,肯定也够累的,早些安睡吧。”小荷说着,从土坯沙发上站起,准备离开。 “小荷!”陆大川慌忙拽住她的手腕,拦下了她:“小荷,你听我说。” “还有什么好听的,我不想听了。”小荷扭过头,用力挣脱开陆大川的手,瞪着他责问道:“陆大川,你知不知道,我为何没立刻拿出那段录像,反而选择坐在这里等你?” “我只是想听到你说一句,小荷,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会信你,我相信你不会去伤害宋春花,不相信你会是个歹毒之人。可是我从午后等到深夜,等到的却是你的质疑、猜忌和不信任,哼,真是个笑话!” “我还以为,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至少现在你是真心对我好,我愿意给我们彼此一个机会。可陆大川,你真是太令我失望了。” “幸好宋春花先前推搡了我一把,让我有所防备,偷偷在家里装了监控摄像头。否则此刻,若没有这铁证,即便我有一百张嘴,怕也是百口莫辩,无法摆脱嫌疑。” “所以,陆大川,既然录像你也看到了,事情真相如何,你自己心里明镜似的。至于咱俩之间,要是最基本的互信都没了,又何谈感情呢?我看咱们还是算了吧,就此打住。” 陆大川满脸焦急:“不行,不能就这样结束!” “小荷,对不起,我当时脑子一片混乱,我不是故意怀疑你,只是屋子里就咱俩,我压根没想到宋春花会有这般歹毒之心。我只是想弄明白事情的经过。” “但现在我明白了,我知道我做错了。我向你保证,这件事我会妥善处理,从此刻开始,我再也不会让那些企图伤害你的人出现在你面前。而且以后这样的事,绝对不会再发生。” “今后无论发生任何事,我都会毫不犹豫地选择信任你,站在你这一边,为你挺腰撑腰,小荷,你就宽恕我吧,我知道我错了。” “刚才看到录像时,我是多么害怕,多么后悔。我怕万一当时你没躲开,宋春花真的对你下手了,我可能会永远失去你。” 他紧紧抱住小荷的腰肢:“小荷,我已经失去过你一次了,我真的承受不住第二次失去。宋春花我会处理好,没了那个孩子,或许反而是件好事。” “宋春花她如此狠毒,不配有资格生育我的骨肉。她现在躺医院里,因大出血子宫都被切除了,这也算是咎由自取。如果不是她蓄意陷害你,怎会落到如今的地步?” “往后没有她,没有孩子,咱们之间的障碍也就消除了。其实我原本就不想要别的孩子的,我只想和你有个共同的孩子。小荷,我只想和你共同拥有我们的孩子。” 可是陆大川,我们的孩子已经没了,是你和宋春花一起害死的。 不知你在午夜梦回之时,是否会梦见他们前来找你要债? “小荷,你倒是说句话呀,你这样一声不吭,我心里好怕。” “你别再生气了,别离开我行不行,只要你不再离开我,你要我做什么我都答应。” “对了,你之前提过的那份股权,虽然你只是随口一说,但我记在心上了。为了让咱们的日子过得安稳些,我愿意转让一部分股份给你,百分之一十,你觉得怎么样?” “不满意?那就百分之一十五,明天我就让会计拟好股权转让协议书。所以小荷,请你相信我,我对你是真心实意的。” 第235章 我不会再让你失望 他急于表达自己的真心,甚至不惜用任何手段,唯恐小荷就此离他而去。倘若此前他对小荷尚存一丝疑虑,那么此时此刻,所有的疑虑早已烟消云散,剩下的唯有百分之一百的愧疚与信任。 毕竟有时候眼睛看见的未必就是真实的,就像宋春花,他曾经觉得她单纯,结果到最后却发现她是极致的恶毒。而重新回到他身边的小荷,却是真心待他,在他欠债累累时替他忧虑,在他囊中羞涩时愿倾其所有帮他渡难关,方方面面都为他着想。这样的女子,他怎能还将她疑忌? 他罪孽深重,死不足惜:“小荷,求你再给我最后一次机会,行吗?” 小荷沉默良久,最终轻轻叹了一口气:“罢了,今日我们都累了,先各自好好休息,明天再说吧。” “小荷……” 陆大川还想继续说些什么,却被小荷果断打断:“给我点时间吧,也让你自己好好想想。” “陆大川,我觉得有些事情光嘴巴说是不够的,实际行动才更能说明问题。如果你真的想要证明你爱我,离不开我,愿意为我付出一切,那就请用行动来说话吧。” 至于那些絮叨,我已经听得耳朵起茧,不愿再去理会,毫无价值可言。她这般说着,便推开他,决绝地转身而去,留给陆子成一个孤寂寥落的背影,这背后的伤痛与打击,皆因他的不信赖所致,想必是刻骨铭心。 待薄伊的身影完全消失于视线之外,陆子成猛地抬起手掌,狠劲地甩了自己两个巴掌,那清脆的声响在这静谧的乡间回荡,就算薄伊身处三楼之上也能听得真切。 屋门重重阖上,屋内陷入一片漆黑,此刻薄伊的嘴角勾起一抹隐秘的笑意,她在心里暗自思量:又是自己棋高一招。正因为她有意让宋珊珊入住,才能使宋珊珊得以靠近,同时也为自己提供了绝佳的机会。对于宋珊珊的异样举止,她早有觉察,并巧妙地将监控摄像头隐藏起来,尽管宋珊珊对此毫不知情,然而宋珊珊的一举一动,都未能逃过薄伊的眼睛。 这次,她又一次精心策划,让宋珊珊失足滚下楼梯。宋珊珊每一次出手,对她而言都是复仇的良机,她要让宋珊珊为过去的恶行付出血淋淋的代价。而对于陆子成,她亦未曾手软,利用他的愧疚感作为最犀利的武器。 此刻,当陆子成主动提出转让股权时,无疑印证了她的策略已初见成效。她离自己的目标愈发接近,胜利就在眼前,一切都在按照计划顺利推进。 于是那个夜晚,薄伊心情舒畅,早早地躺在床上安然入睡,静静期待着成功的到来。而陆子成却辗转反侧,内心的痛苦和愧疚如同烈火焚烧,令他无法入眠。他更加畏惧薄伊会因今夜之事对他彻底失望,从而让他永远失去心中的挚爱。每当想起这些,他便感到锥心刺骨的痛苦,犹如一把尖刀插在他的胸口,令他窒息般难以呼吸。 在这个深夜,他终究坚定了信念:不论将来发生何事,他都不会再对薄伊有一丝一毫的猜疑。他将以一颗赤诚之心,去打动薄伊,让她愿意留在他的身边,不再离开。 “薄伊,我不会再让你失望。” “永远不会。” 他口中低声重复着这几个字,独自一人坐在昏暗的客厅,一支接一支地抽烟消愁。 然而,薄伊虽然早早入睡,却被午夜时分的电话铃声一次次惊醒。她摸索着床头柜上的手机,睁开朦胧的眼睛瞥了一眼屏幕,发现来电显示的是姜甜的名字,顿时清醒过来。姜甜平日里绝不会在夜里打来电话,除非有紧急的事情。 于是,她立刻接听电话,“喂……” 电话那头,姜甜带着哭腔的声音响起,在听到薄伊的声音之后,更是放声痛哭,“呜呜,伊伊,我该怎么做啊?”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有什么困难了吗?”依稀记得,姜甜再过几天就要出嫁了,此刻本应沉浸在甜蜜的二人世界中,怎么突然间哭得如此伤心? “呜呜,我和唐墨吵架了。”姜甜泣不成声地道,“其实前几天我们就吵了,但我怕你会担心,一直不敢告诉你。可是现在我真的忍不住了,伊伊,我太难过了。” 夫妻之间拌嘴本是寻常事,更何况这对小情侣也不是第一次争吵,每次总是很快便和好如初。但显然这次的情形非同寻常,不然姜甜也不会在半夜三更给她打电话,哭得撕心裂肺。 第236章 究竟是出了什么问题? “你们为了什么事情吵架?”薄伊忧心忡忡地问道。 “我不知道,如果我知道原因,也就不会这样了。”姜甜没有撒谎,在薄伊面前,她无需掩饰任何事情。“原本过几天我们就要举行婚礼了,每天也都过得挺开心的。可是前天晚上唐墨外出一趟回来后,就像变了个人似的,看我的眼神充满了极度的厌恶。我问他到底怎么了,他却不肯说,到最后问烦了,竟让我滚蛋!” “他以前从来没有这样过,前后不过是几个小时的时间,就好像换了一个人似的,对我态度恶劣至极,最后还收拾东西一声不吭地走了。我根本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之后给他打电话他也不接,去找他又避而不见。我这段时间过得惶恐不安,痛苦不堪。但是即使这样,我还是没有放弃联系他,直到刚才他终于接了我的电话,我以为他会有所转变,结果他却告诉我婚礼取消,还要跟我离婚!” “什么?!”薄伊震惊不已,她万万没想到,几天后即将举行的婚礼,以及两人之前共同挑选的日子,共同领取的结婚证,竟会在这一刻化为泡影,究竟是出了什么问题? “甜甜,你先别哭了,冷静下来,我们再想办法。”面对朋友如此焦急无助的情况,薄伊心中焦灼,虽想帮助姜甜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但在当前情况下,她只能先安抚对方的情绪。“甜甜,先把心情调整好,我们一起面对这件事。” 在那个宁静的乡村里,姜小小哭得梨花带雨,“可他家的人对我避之不及,盼着我们早日分手呢,怎可能站在我这边替我说话,更别提帮忙了。”村里的人都认为,朴实的姜小小与大明星唐墨并不相称,就连唐墨的家人也是这般想的。 然而,只因唐墨坚持到底,他们才勉强接受了姜小小作为自家的儿媳。如果唐墨提出离婚,他们恐怕还会暗自庆幸。因此,去唐墨家中求助确实不是明智之举。“这样吧,我们直接找唐墨面对面谈清楚。” “小悦,我怕。”姜小小胆怯地说,此刻她急需好友薄悦在身边给她力量。“不怕,我陪你一起去,放心,你们之间肯定是有什么误会,到时候解开就好了。” “总而言之,我们要坦诚相对地坐下谈一谈,自然就会明白其中缘由。今晚抱歉,小小,我也想立刻赶来陪你,但我这里出了些状况,临时来不了。” “那我打电话给薇薇,让她先过去陪你,你觉得怎么样?” 姜小小吸了吸鼻子,轻轻应道:“嗯,好吧。” “悦悦,你专心处理你的事情吧,不必挂念我。刚才你安慰了我几句,我心里舒坦多了,也不那么难过了。你快休息吧,就不打扰你了。” “说什么打扰不打扰的,真是说错了。我们既是好姐妹,相互安慰与陪伴不是很正常的么?此刻我不能陪在你身边,已经够愧疚了,别让我更加内疚。” “嗯,谢谢悦悦,我会等薇薇来的,晚安。” 挂断电话后,为了不打扰薄悦,姜小小立刻结束了通话。薄悦听着电话里的忙音,愁容满面。她原以为在她们三个姐妹中,姜小小应该是过得最幸福的那个,毕竟唐墨对她宠爱至极。没想到,正当她和唐墨即将修成正果之际,却横生枝节。再加上最近薄悦自己身边一堆杂事缠身,无法及时陪在姜小小身边,帮她度过难关,这让薄悦头疼不已。 于是,她拨通了白薇的电话,把事情原委告诉了白薇。尽管白薇对这件事难以置信,但她立刻行动起来,一路小跑到姜小小的住所,边奔跑还边宽慰薄悦:“悦悦,你不用太担心,甜甜这里有我呢,我会陪在她身边,一起帮她挺过难关。你现在的事更重要,先别为我们分心,否则万一出岔子,我们俩这辈子都会不安的。” “好的,那就辛苦你了。” 白薇聪明且冷静,此时陪在姜小小身边最合适不过,也让薄悦稍感放心。 电话那头,白薇焦急地呼唤着出租车,“司机!司机!”随后匆匆挂断电话,以便全力以赴处理眼前之事。 挂断电话后,薄悦再也无法入眠。因为姜小小的事,她内心始终忐忑不安,整个后半夜几乎没合眼,直至清晨,她拖着一双熊猫眼起床。 屋内弥漫着浓浓的烟味,薄悦被呛得连连咳嗽。“咳咳,咳咳!”听到咳嗽声,陆子成就立即熄灭手中的烟蒂,起身走向窗口透气。 第237章 现在保持点神秘感 这时,薄悦才发现茶几上的烟灰缸,以及沙发旁边的垃圾桶里堆满了烟灰和烟盒,显然陆子成整夜未眠,在此抽了一宿的烟。 待陆子成返回客厅时,薄悦看到他皱巴巴的衣服,下巴上露出了胡碴,布满血丝的眼睛则揭示了一夜未眠的事实。 “现在感觉好点了没?”他声音低沉沙哑,整个人看上去疲惫不堪。 “好多了。”薄悦望着他,“我看你也是一夜没睡啊?” “嗯,没睡着,你也有黑眼圈了,看来也没睡着吧?” “跟你差不多,发生了这种事,谁能安然入睡呢?”薄悦无奈地摊摊手。 “对不起,是我伤了你的心,但是以后不会了,你要相信我。对了,你先等等我,我去洗个澡,然后带你去个地方。” “去哪儿?” “到了你就知道了,现在保持点神秘感。” 说着,陆子成转身进了自己的房间。 薄悦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便走进厨房煮起了面条。陆子成洗澡下楼时,薄悦已经准备好了两碗热气腾腾的面条,朝他挥挥手,“陆子成,先过来吃点东西吧。” 那一刹那,陆子成似乎看到了他们原本应有的平凡夫妻生活——平静恬淡,简单纯粹,却温馨快乐。他后悔曾经把宋珊珊带回了家,险些毁掉了他和薄悦历经艰辛才换来的这一切。 “愣着干吗呢?无论接下来我们要去哪里,要做些什么,都不必急于一时,先吃了东西再说。” “好。”他走到桌前,在薄悦对面坐下,接过她递过来的筷子,尝了一口面条。 今天的面条味道有点特别,嗯,辣得让他眼角发涩,险些掉下泪来。一碗面条转瞬即空,他抬起头,看着薄伊,“薄伊。” “嗯?怎么了?” “我可以一辈子吃你做的面条吗?” 村里的薄叶愣了一下,说道:“这得看情况而定啊。” “这么说,还是有一线生机的咯?”对方追问。 “这可不好说,全看你自己怎么做了。”薄叶并未一口否定,这便意味着,他或许还能有机会,不是吗? 机会难得,他必须紧紧握住,决心要向薄叶表明自己的真心。待薄叶用完餐后,他立刻握住了她的手腕,“咱们这就出发吧。” “我还没刷碗呢。”薄叶提醒他。 “回来我来刷,薄叶,你现在只需跟我一起走,顺着我的步伐前行就好,我保证会让你满意的。”他语气坚定。 夜幕降临,经过一夜的思索,薄叶默然跟随陆石头出门,坐上了他的拖拉机,一路颠簸奔向镇上的工商所,完成了诸多繁琐的手续,签下了不少字迹模糊的文件,最终,陆石头兑现了他的承诺,将自家产业的五分之一股权交到了薄叶手上。 握着手中的股权协议,薄叶一时有些发懵,她没想到这一天会来得如此突然,陆石头竟然这般迫切地想要向她证明自己。 “石头哥,这五分之一的股权,你就这样毫不犹豫地给了我?”她假装惊讶地问。 “我们都没办喜事呢,你就对我这么放心?”陆石头笑了笑,回答道:“我不是跟你说了吗,我对你的信任,不会再有一丝一毫的动摇。你以为我在开玩笑吗?” “而且薄叶,我答应过你的事情,我一定会做到,绝不让你失望。” “我希望这份股权能让你明白我的心意,也能带给你更多的安心感。你放心,你想得到的任何东西,我都会尽全力给你,只要你愿意和我重修旧好,我名下的所有家产,以后都将属于你。” 说罢,他将薄叶揽进怀里,深情地道:“薄叶,我爱你。” 五分之一的股权算得了什么?在他心中,这是他对薄叶亏欠的弥补,早就应该给她了。 薄叶任由陆石头抱着,听着他在耳边低声细语,“我知道你不贪恋这些,但我还是想给你。这股权,连同我全部的一切,我都想给你。” 然而,薄叶心底另有打算,她从一开始就瞄准了这一切。只是此刻,她还不打算透露给陆石头,她要的就是让他深感愧疚,并对他产生无条件的信任。 她想要的,是一点点蚕食掉陆石头的一切,“那我就暂时收下吧,石头哥,将来若有你需要的时候,我会原封不动地还给你。” “现在,就当我帮你暂时代管,怎么样?”陆石头喉间发出一声满足的笑意,心中的喜悦随着薄叶态度的好转而愈发浓厚,“嗯。” 第238章 那就另寻出路吧 然而,有人欢笑,有人忧虑。当肖二狗得知陆石头转让股权的事时,已经追悔莫及。他预感到接下来会发生些什么大事,却已无力阻止,只能无奈接受现实,暗自琢磨,倘若将来公司真的垮台,自己失业了,那就另寻出路吧。 曾经,依附在陆石头身边是肖二狗认为的最佳选择,如今看来,一切都变了,陆石头早已不再是那个一门心思扑在生意场上,凭借着满腔热血和自身实力,在南乡呼风唤雨的大佬了。 一切都变了,肖二狗说不清具体哪里不对劲,但他第一次有这种强烈的感觉——自从三年前,陆石头误以为薄叶去世之后,他就变了个人似的。 直至今日,即便薄叶回到了他的身边,他也未能恢复从前的模样,也没有振作起来。无论是拍卖会上的冲动之举,还是赌博输钱,乃至贱价出售公司项目,再到现如今转让股权,这些行为,哪一件又是三年前的他会做出的选择? 然而现在,这一切都已经发生了,肖二狗只能摇头叹息,“唉。”他决定不再多想,如果将来公司的命运真的因陆石头的决策而遭遇危机,那也只能说是咎由自取,或是老天爷在惩罚他,跟他无关,他不必为此内疚。 他也想帮忙挽回局面,但终究是力不从心,他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随从,除了服从老板的命令之外,别无他法。 此时,陆石头的心情格外愉悦,带着薄叶共进了午餐,还陪着她在集市闲逛,一边描绘着他们即将来临的美好日子,甚至连婚礼要在何处举办,要去哪个国度度过新婚之旅,甚至连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 而提到孩子,无人注意到薄叶眼中悄然闪过的一抹冷厉。她藏得很好,始终挂着笑容附和着陆石头的话语,直至陆石头的手机铃声打破了这一切宁静。 电话那头是护工焦急的声音:“陆先生,宋小姐已经醒了,她从一大早就吵着要见您,我已经没辙了,只好给您打电话,请问您能不能过来看看?” 想起昨晚那段令人心惊的录像,想到宋珊珊狠毒的内心,再回想多年来自己被她伪装出来的那份纯真善良欺骗,陆石头胸中怒火熊熊,眉头紧锁如同深渊一般,“让她闹吧。” “石头哥,哎呀,我好疼!”电话那头,宋珊珊哭得凄惨无比。 然而此刻的陆石头早已看清了事实,再也不信她的伪装,只觉其矫揉造作,令人恶心至极,“告诉她我不过去,让她疼就让她自己忍着。” “可是……” 护理员还想开口说些什么,但陆子安已然毫不犹豫地挂断了电话。屋檐下,秋风吹过,小菊颤巍巍地问:“那是医院打来的么?” “没错,是护工打来的,说宋珊珊正在闹腾。” “那就随她闹吧,不用理睬她,闹够了自然就会消停下来。” 短暂的静默之后,村妇薄伊犹豫了一下,才缓缓说道:“话虽如此,要不我们还是过去看看她吧。” 陆子安一脸困惑:“为啥?” 薄伊咬了咬嘴唇,讲道:“我对她是满怀怨恨的,只因一丝嫉妒,竟欲置我于死地,至今我并未对她有一丝同情,我并非慈悲菩萨,做不到明明她要害我性命,还要反过来去原谅她。” “但陆子安啊,毕竟她腹中的孩儿是你的骨肉,现如今孩子没了,子宫也被切除,这一切多少与你有些关系,你现在去看望她,我想并不为过吧。” “再说,你不是决心要跟宋珊珊一刀两断吗?正好今日大家都有空,不妨借此机会做个彻底了断。老实说,我不想再拖延下去了,真怕再这么拖下去,指不定还会惹出什么乱子。” “陆子安,我真的受不起我们之间再出现任何变故了,你说要跟我好好过日子,离开宋珊珊,我希望你能通过实际行动来证明,而不只是挂在嘴边说说而已。” 陆子安心领神会,此刻抛开情感纠葛不说,单论昨日错怪薄伊并令其悲痛欲绝之事,他就已经愧疚万分。对于薄伊提出的请求,他自然是答应无疑,何况自己也是真心实意想要同宋珊珊彻底撇清关系。“那好吧,我们现在就去医院。” 随即,陆子安发动了农用车,驶向宋珊珊所在的乡卫生院。他的心中已坚定要同宋珊珊彻底告别,薄伊给他提供了这样的机会,他又怎会轻易错过? 不出半小时,车稳稳地停在了卫生院外头。他握紧薄伊的手,一同走进了医院,直奔宋珊珊的病房。 第239章 薄伊,你分明是有预谋的 那时的他还不知道宋珊珊的狠毒用心,只以为给她安排了vip病房便是仁至义尽。那楼层格外寂静,以致于还没走近病房门口,他们就听到了一个陌生男子的声音:“珊珊,你真是叫我失望透顶!” 陆子安一听这话,脚步顿时停滞不前。接着里面传来了继续对话的声音:“这就是你说的要跟我做交易?你说只要你能借这个孩子留在陆子安身边,就有办法让他意外身故,让我们俩的孩子继承他的所有家产。” “可如今呢,我为你做得足够多了,甚至冒着风险跟你一起赌这一把,结果呢?你就是这样报答我的?别说家产了,你连孩子的命都没保住,子宫都被割掉了,这辈子再也无法生育,你还谈什么家产继承!” 宋珊珊哭得撕心裂肺:“超哥,超哥,我也没想到会变成这样……我是打算先把那个碍眼的薄伊除去,谁知关键时刻,居然出了岔子。” “现在我失去了孩子,子宫也没了,我已经够惨了,求求你,看在我们多年的情分上,就饶我一命吧。 男子似乎觉得宋珊珊的话极其荒谬,不由得嗤笑出声:“傻丫头,我也想放过你一条生路啊,可是如果我放了你,那我的损失又由谁来补偿呢?这些年我对你尽心尽力,你怎么能让我两手空空呢?因此,别怪我下手无情,再把你卖给别人一次。反正现在,陆子安肯定不会再要你了。” “你在陆子安那里失去了价值,对我来说,你也失去了利用价值,这完全是咎由自取,你要怪就怪自己没本事,什么事都做不成,我留你又有何用。” 宋珊珊满脸恐惧:“不要啊,超哥,不要啊!” 就在这个时候,薄伊看见陆子安先是震惊,然后是愤怒,最后径直冲进了病房。看着陆子安愤怒离去的背影,薄伊站立原地,嘴角勾起了一抹无声的微笑。 该发生的总会发生,若不来,她也会创造条件使其必然发生,而且要选择恰当的时机,让陆子安能听到,并且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正如这一刻。 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紧接着,在她的微笑背后,她听到了陆子安愤怒的大吼:“混账!” 随后传来王超被一记重拳击倒的沉闷声响。 所有的声音、混乱,在薄伊看来,都是那么美妙,她甚至闭上眼睛,静静倾听病房内发生的一切。 病房内,王超正打算带宋珊珊离开,却不料病房里忽然闯入一人,在他尚未反应过来之际,一记硬拳猛地砸在他的脸颊上,将他击倒在地。 “哪个混蛋敢打老子?想找死不成!”王超被打得头昏脑胀,鼻血直流,怒火中烧,本能地破口大骂。然而,当他抬头瞥见眼前的陆子安时,脸色立刻变得惨白如纸,惊恐万分:“陆,陆总的?” 同样惊讶不已的还有宋珊珊,陆子安怎么会出现?他不是说他不会来的吗?为何现在不仅出现了,还如此愤怒地痛打王超? 是不是意味着,刚才她与王超之间的对话,陆子安全部听见了? 不,不可能这样…… 在乡土的田野边,陆石头听见这消息,心头顿时如同压了一块千斤巨石,暗叫不好,若是垮下去,这辈子怕是再难翻身,往后的生活必定苦不堪言,这情景在他脑海中无需过多描绘便已清晰无比。他不能让自己就此沉沦。 于是,他的心念疾转,刹那间泪如雨下,大声哭喊:“呜呜,石头哥,你总算来了救我呀!” “幸好你来的及时,不然的话,珊珊我这条小命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石头哥,你得帮帮我啊,那人有精神病不说,还欺负人,当初我遭受的那个耻辱,全都是拜他所赐,你一定得帮我讨回公道啊。” 王老栓瞪圆了眼睛,厉声质问宋珊珊:“你说的这是哪门子疯话?我啥都没说呢,你就反过来诬赖我,你这狠毒的贱女人,当年明明是你缠着我,如今却又这般言语伤人,你还有脸面吗?” “贱货!毒妇!” 虽说陆石头现今的威势已远不及往昔,但面对区区王老栓,后者依旧难以抵挡其万一。纵然王老栓在宋珊珊面前嚣张跋扈,但在陆石头面前,他却唯有畏惧与惊恐。要知道,陆石头若要对付他,就像踩死田里的蝼蚁般轻而易举。于是宋珊珊反击的话语,让王老栓如何能不慌? 第240章 你千万不能信 关键时刻,保命才是最重要的事,何况宋珊珊对他而言早已无丝毫价值,又何必给她留活路呢?他唯恐陆石头不信他,忙不迭地揭露宋珊珊的罪状:“陆爷,宋珊珊哪是什么单纯的好姑娘,满嘴跑火车,您千万别被她的表面蒙蔽了。” 宋珊珊怎容王老栓占了上风,立马反击:“石头哥,你可别听他瞎说,王老栓就是个混混,嘴里没一句实话,他说的话,你千万不能信。” “呸,贱货!陆爷,你别信宋珊珊那个臭婆娘。”王老栓紧接着又说,“她那贱货最擅长的就是伪装,其实她骨子里坏得很,而且还真不怪我,是宋珊珊找上门来的,强迫我和她一起算计你。” “我本来不想干,是她说得太诱人,说什么她怀了我的娃儿,声称她可以让你们相信,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然后再设法让你遭遇不测,到时候,你的那份家产自然就成了我们孩子的囊中之物。” “谁不爱财,谁听了这话不动心啊?如果不是她来找我,我能想到这样的法子,还敢去做吗?说到底,这都是她惹出来的祸端,全都是因为她这个贱货。” “她满肚子坏水,现在自食其果,切除子宫这辈子都不能再生孩子,完全是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都怪她自己,你自己查也能知道,我……啊!” 王老栓话音未落,陆石头的铁拳再度落下,砸在他的脸上。陆石头脸色黝黑如炭,周身散发着凌冽的气息,他不再听王老栓狡辩,而是对准王老栓一阵拳打脚踢,每一击都近乎致命。薄云站在门口,目睹陆石头此刻犹如凶神恶煞般的模样,对王老栓毫不留情,直至对方不住呕血、痛苦哀号,这才罢手。 陆石头扭了扭脖子,解开领带,侧耳倾听王老栓断断续续的声音:“陆爷,饶了我……” “都是宋珊珊……” “我再也不敢了……” 此时,陆石头才缓缓转向床榻上的宋珊珊,那骇人的面貌令宋珊珊吓得呆若木鸡,脸色苍白如纸。他起身,又向瘫倒在地的王老栓补上一脚,随后走向宋珊珊,一边走,一边解着领带。 宋珊珊颤抖着嘴唇,连连否认:“石头哥,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是王老栓在胡说八道,他的话一个标点符号都不能信。” “其实是他逼我这么做的,和我没关系,我也是被逼无奈,石头哥,我都跟着你这么多年了,你怎么能轻易相信一个外人,却不相信我呢?” 然而,陆石头似乎并未被她的解释打动,反而愈发靠近她,宋珊珊望着逼近的男人,恐慌感充斥全身,汗水淋漓,沿着脸颊滚滚而下。周围的空气仿佛变得稀薄,她喘息急促,胸膛剧烈起伏,早已忘记了身上的痛楚,眼眸不断放大,拼命摇头,试图挽回即将失去的一切。 此时的陆石头显得异常恐怖,背光站立,看不清他的表情,宋珊珊只觉得如同恶鬼一般步步紧逼。“不……不要。”宋珊珊想躲,却发现已是无处可逃,直至男子停下脚步,一把抓住了她的下巴。 “石头哥,相信我。”濒死边缘,求生意志更为坚定,宋珊珊竭力为自己辩护:“我真的不是那种人,一切都是王老栓为逃脱罪责而陷害我,胡编乱造的。” “我从未图谋过你任何东西,怎么可能为了钱而去伤害你,甚至害人性命呢?我是多么地爱你,怎么忍心做出这种事情呢?” “你忘了么,当初我是怎样陪伴在你身边,陪你度过那段最难熬的日子,一步一步走过来的,你曾经承诺过要一辈子保护我,怎么舍得对我下手呢,对吧?” 然而,在这一刻,陆石头紧紧捏住她下巴的手,骤然加大力度…… \"哎哟喂!\"尖锐的痛呼响起,犹如田间耕犁割破老树根般震撼人心,宋珊珊痛得泪水滚烫,在眼圈里直打旋儿,她忍着剧痛,带着满腹委屈唤他:\"子成哥!\" \"别喊我的名儿!\"陆子成脸色铁青地打断她,声音粗砺刺耳,\"老子听得心烦!\" \"宋珊珊,真没想到你竟是这等人,这些年你藏着掖着,竟连我都给糊弄过去了。可你胆敢骗我,你真是吃了豹子胆啦!\" \"我没骗你,呜呜……\"宋珊珊哭泣着反驳,\"子成哥,你信我呀!\" \"到现在你还狡辩?宋珊珊,你说让我信你哪一点?信你声称从楼梯摔下是薄伊推的,还是信你留在身边并非贪图我家钱财要害我性命,又或者说信你肚子里那个孽种,是我陆子成的种?\" 第241章 我绝不会再放任你胡作非为 陆子成冷笑一声,那笑容在黯淡的灯光下显得愈发冷冽骇人,仿佛冬日里阴冷的北风,带着蚀骨的寒意,\"昨天你在老子面前硬说是薄伊没推你,不就是为了让我误会薄伊吗?\" \"恐怕你也没料到,家里竟有双眼睛盯着你,把你那些勾当全都录下来了吧。更何况,你还在奸夫面前亲口承认了这一切。\" 宋珊珊一听提到\"偷窥者\",愣住了。她那时确实仔细检查过,并未发现异常,莫非是藏起来了? 原来就是因为这个原因露馅了,宋珊珊懊悔不已,因为她深知,在她和王超之间,陆子成或许还会对她抱有一丝信任,只要她表现得足够可怜和无辜,陆子成念在旧情,或许还能被她蒙混过关。 然而一旦录像曝光,证据确凿,陆子成就绝不会再相信她了,这下她是完了,彻底完了。果然,陆子成怒吼道:\"宋珊珊,你没能对薄伊下手,让她侥幸躲过一劫,流产之后,竟还想陷害她?\" \"你的心肠如此狠毒,死有余辜!早先我看走了眼也就罢了,现在绝不会再信你。至于你跟奸夫之间的勾当,以及你肚子里的那个孽障,你现在无论怎么狡辩都没用了。我也不可能相信你奸夫所说的那些话,不过……\" \"我会查个水落石出,明明白白!这一次,我绝不会再放任你胡作非为!\" \"哗啦——\" 这句话如同晴天霹雳,重重砸在宋珊珊心头。 陆子成真的要彻查到底了吗?只要他一查,她过去做过的事就全都会暴露无遗。 一旦陆子成知道了真相,他是断然不会放过她的。到时候依照陆子成的性格,她的人生必将生不如死,每一分每一秒都将饱受痛苦与折磨。 不,她绝不甘心这样。她还没得到任何东西呢,怎能接受一败涂地的命运? 何况薄伊依然活得好好的,风光无限,凭什么她又要退回到过去的生活,甚至比过去更加凄凉? 她不甘心啊,即使此刻死去,也无法释怀。 她还要对付薄伊,要把薄伊狠狠踩在脚下,绝对不能输给她,更不能就此垮下。 宋珊珊平日里的机智哪里去了?此刻必须想办法摆脱眼前的困境,不能就这样败下阵来,否则即便是死了,也是含恨而终。 可是越焦急,脑中就越空白,前所未有的绝望将她紧紧裹住。 \"哼!\" 陆子成见状,嗤笑一声,终于松开了捏着她下巴的手,随手抓起一旁的纸巾,仔仔细细擦净刚才触碰过宋珊珊肌肤的地方,仿佛那里沾染上了某种肮脏至极的东西。 随后,他拨通了一个电话号码,\"立刻去医院,多带些人过来,给我看好她。\" 听到陆子成报出了医院地址和病房号,宋珊珊心中愈发焦虑,最终扯掉了手背上的输液针头,拼尽全力从病床上挣扎着爬起身。 她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到陆子成跟前,扑通一声跪在他面前,泪流满面地苦苦哀求:\"呜呜,子成哥,我错了,我真的知道自己错了。\" \"我肚子里的孩子,确实不是你的,那是王超的。我当时鬼迷心窍,上了他的当,他说些甜言蜜语哄骗我,我才上钩的。后来我很后悔,可是我已经怀孕了,已经没法改变了。\" \"我做了错事,不敢告诉你,我怕你会瞧不起我,抛弃我。我心里害怕极了。\" \"我是多么地爱你啊,子成哥,我不能失去你。一想到你会离开我,我就痛不欲生,那种感觉比死了还要痛苦。我无法接受这个现实,无法接受失去你,所以我才撒谎说孩子是你的。\" \"对不起,为了能永远留在你身边,我竟然撒下了弥天大谎。我实在是太害怕了,没有人能理解我的恐惧。\" \"关于推薄伊的事情,我只是怕她把你抢走。那时候脑袋像被什么东西控制了一样,我根本来不及反应,就做出了那样的行为。\" \"我错了,子成哥,我也非常后悔。我发誓,我以后再也不会这样做了。所以你就看在我们过去的份上,原谅我这一次吧,子成哥!\" 乡间土路上,担忧的杨柳儿直挺挺地跪在田埂边的青石板上,朝着不远处的陆小石头磕头,响声震天。“咚咚咚——” “小石头哥,你就再信我一次吧。”她喘着粗气,泪水混着汗水,浸湿了眼前的泥土。 “我只是太在乎你,才会一时糊涂,做出了那些疯癫的事。”她满眼哀求,额头已磕出斑斑血痕。 第242章 尽管已被她磨损得所剩无几 “我真的知道自己错了,再也不敢了,我发誓,你一定要相信我这次,我是真心悔过的。”血珠沿着额头滚落,落在干涸的土地上,显得格外触目惊心。 她的腹部刚刚做完一场大手术,切除囊肿的伤口尚未愈合。此刻,随着剧烈的动作,伤口撕裂开来,血水浸透了她的蓝布衣裳,那一片殷红,在青石板上醒目而刺目。 杨柳儿的脸色苍白如纸,满头大汗,看上去仿佛随时都会倒下。陆小石头尽管并未完全心动,然而看见她如此凄惨,心底深处那份曾经的情感仍微微波动,尽管已被她磨损得所剩无几。 正当他拧紧眉头,准备开口之际,一声呼唤将他的思绪拽回现实:“陆小石头。” 三个字,让他瞬息之间恢复清醒。回头望去,是阿伊从村口缓缓走来,停在了他的身边。“不如,你就原谅她吧。”阿伊柔声道。 “柳儿妹妹说她是一时冲动,才对你动手的,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么?再说,就算真摔下来,我这身子硬朗得很,肯定能熬过去的。你就看在我还活着的份上,原谅她一回吧,以后她定会痛改前非。” 陆小石头原本消减的怒火被阿伊这句话重新点燃。“阿伊,你明不明白那时有多危险?你老说你命硬,万一呢?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你有个闪失,叫我如何是好?人生哪有次次都能化险为夷的道理,这次侥幸逃过,下次未必就有这般运气了。为了你以后的安全考虑,我不能再对她心慈手软。” “阿伊,你这么做分明是有意为之!”杨柳儿尖声指责,刚才陆小石头快要动摇的心思,因阿伊的出现和话语变得坚定起来,她明白,阿伊此言不过是借机挑拨离间,用的是她以前对付人的旧招数。 “你说我故意陷害你,这是何道理?”阿伊一双清澈的眼睛中满是无辜,轻轻眨巴着反问。 “陷害?哼,别装了!你心里比谁都清楚。你以为你是在帮她,其实只是在害她,这一切我都看在眼里。” “小石头哥,你怎么能听她的呢?你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到现在还不肯承认吗?她本质恶劣得很,改不了的,还是那个狠毒的阿伊,那个我们乡亲们都避之不及的女人。” 杨柳儿歇斯底里的叫喊激起了陆小石头更强烈的反感,看着眼前这个脏兮兮、满脸血污的女人,他感到一阵恶心。他瞪着眼睛,厉声喝止:“住口!” 原本在紧要关头,她试图以情感攻势,利用自身困苦的境遇打动陆子成,幸好陆子成心头泛起一丝柔软,但就在此刻,村里的薄伊突然插手,搅乱了所有,令陆子成对她产生了深深的厌弃与愤恨,更加不愿饶恕她。 接着,待陆北大肆调查过往的事端,她的结局已注定,再无逃脱或是翻盘的可能,而这所有的厄运,皆因薄伊一手造成。 想起近期发生的桩桩件件,她落到这般田地,全然归咎于薄伊,这让宋珊珊愤怒至极:“薄伊,全是你的错!” 她眼中喷射出仇恨的火焰,死死瞪着薄伊,咬牙切齿地咒骂:“全是因为你,我才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气急之下,她顾不得多想,甚至忘记了自身的伤痛,随手抓起一旁的柴刀,发疯般朝薄伊冲过去,脸色苍白如纸,疯狂地大喊:“薄伊,你去死吧!” 不错,薄伊必须得死。唯有她死了,这一切纠葛才会终止;唯有她死了,方能熄灭她内心的熊熊怒焰! 正当薄伊依偎在陆子成身旁,冲她露出讥讽笑容之际,宋珊珊理智尽失,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杀死薄伊,除掉这个眼中钉! “我要杀了你!”宋珊珊面目狰狞地狂奔过去,手中的柴刀直指薄伊。 薄伊故作惊惶尖叫,忙躲到陆子成背后:“啊!” “陆子成,救我!”危急时刻,宋珊珊的刀尖眼看就要刺入薄伊的身体,陆子成却眼明手快地挡在薄伊前,一把抓住宋珊珊的胳膊,随即飞起一脚,狠狠踢在宋珊珊的肚子上。 宋珊珊发出一声惨叫,被踢飞出去,重重撞在土墙上,随后跌落在地。 陆子成的那一脚正中宋珊珊腹部的旧伤,伤口再次撕裂开来,鲜血汩汩而出,她疼得撕心裂肺,再也无法忍受,痛得在地上翻滚哀号。 “啊!好疼啊!” “救命啊!我快要疼死了!” 豆大的冷汗如雨般滴落,浸湿了她的头发,她疼得满地翻滚,再也无力起身对抗薄伊。 那种疼,仿佛比任何时候都要剧烈。 第243章 你给我回来! 血流如注,可陆子成毫无怜悯之意,目光冷峻地注视着在地上翻滚挣扎的宋珊珊,心想这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活该承受这份痛苦。 如今她还想置薄伊于死地,这样一个狠毒的女人根本不配得到同情与宽恕。若非他刚才及时护住薄伊,此刻躺在地上血流不止、惨叫连连的,恐怕就是薄伊了。甚至更糟糕的是,薄伊或许会有生命危险。一想到这里,他就无法再对宋珊珊有任何宽容之心。 “宋珊珊,你这是自作自受,怨不得别人。从此以后,你就准备迎接炼狱般的生活吧。” “今天的疼痛,也只是刚刚开始而已。” 宋珊珊仍在痛苦地惨叫,而薄伊则是惊魂未定地轻抚胸脯:“哎呀,真可怕。” “薄伊,你没事吧?”听到薄伊的声音,陆子成立刻上前关心道:“有没有把你吓到?” 其实,薄伊并未受到惊吓,这一切都在她的预料之中。宋珊珊越是凄惨,对她而言就越痛快,心里更是舒坦。毕竟她付出那么多心血布局,怎能就此轻易让宋珊珊解脱? 然而这些心机算计,薄伊自然不会表现在脸上,以免让陆子成看出端倪。 她害怕地挽住陆子成的胳膊,声音颤抖地说:“有点儿害怕。” “陆子成,宋小姐流了很多血,如果不赶快处理的话,血一直流,恐怕会有生命危险啊。” “我们还是叫大夫来看看吧,我不想看见有人在我眼前死去,那样晚上我会做恶梦。” 怎能让宋珊珊轻易死去呢?死亡对她来说太过轻松,薄伊要让她生不如死,让她日日夜夜生活在痛苦之中煎熬,只有这样,才能告慰自己那一对早逝儿女的灵魂。 “好的,都按你说的办。” 此刻,不论薄伊提出什么要求,陆子成都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 与此同时,陆子成的手下闻讯赶来。 “陆总。” 萧逸轩走进门,眼前的惨状让他目瞪口呆,宋珊珊究竟犯下了何等滔天大罪,竟然使得陆总对她痛下杀手? 尽管他素来不喜欢宋珊珊,也无法对她的遭遇产生任何同情,但面对此情此景,满地的血迹以及一个昏迷过去的男子,他还是不免惊讶。毕竟以往,陆总曾对宋珊珊宠爱有加,无论如何,也不至于发展到今日的地步。 又一个昏厥的男人是谁?发生了什么事?萧逸轩心中充满疑问,但他深知自己身为陆子成的得力助手,即便再困惑不解,也不能多嘴询问。 “嗯。”陆子成点点头,“这两个家伙交给你们了,找个大夫来,先把宋珊珊的伤口缝合一下,让她喘口气就行了。” “对了,缝合伤口的时候不用打麻醉剂。” 这是他给予宋珊珊的惩罚,也是她应有的报应。 他要让宋珊珊明白,一而再再而三地伤害薄伊,激怒她,最终会落得何种下场。 让宋珊珊承受痛苦,这只是一个开端,还有更为悲惨的等待着她。 “走吧,薄伊,我先送你回家。”话音刚落,陆子成就拉起了薄伊的手,走向门外。 身后,传来宋珊珊凄厉的哭喊:“子成哥,不要抛下我,不要离开我!” “子成哥,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你忘了当年我是如何陪伴你的吗?你怎么能恩将仇报!” “陆子成,你回来,你给我回来!” 在乡野的深处,一声声愤恨的咒骂回荡在田野之间,“薄荷,你这个狠心的女人,是你把我逼到这般田地,你就等着遭报应吧!” “哼,你等着瞧,就算是化作冤魂我也不会放过你的!” “嗷嗷嗷——” 陆子成仿佛没听见一般,脸色冷漠,对宋小梅的叫嚣毫不动容,甚至未曾再回首望向她一眼。反而是,他轻轻地捂住了薄荷的耳朵,不愿让她听见这些尖锐的话语。在薄荷面前,他像田间的暖阳,温暖而又贴心。 坐上老旧的拖拉机,薄荷的脸色显得格外凝重,不知是刚才的事情让她心烦意乱,还是宋小梅那恶毒的诅咒在她心中留下了阴影。 “薄荷,别理她,那些话就像风吹过的稻草,听过就算了。”他宽慰着薄荷,“不管将来遇到多大的危险,你记住,我会一直在你身边保护你,不会让你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然而,薄荷想说的是,难道她所遭受的一切危险,包括过去的种种痛苦,不是他一手造成的吗?如今他口中的这些承诺,真的不觉得讽刺吗? 第244章 你不跟我一起回去吗? 她坐在驾驶座旁,低头沉思,轻咬嘴唇问道:“陆子成,我们这么对她,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宋小梅的确有过错,但她终究是个女人,一切都是因为她太过爱你,才会鬼迷心窍,走上这条偏激的道路。”她继续说着,“说到底,也不是不可以原谅。大不了让她远赴他国,这辈子再也不回来就行了。” “不成!”陆子成的眼神坚定无比,对宋小梅丝毫没有留情之意,“我承认,是她因我而犯罪。但是,错了就是错了,就应该受到应有的惩罚。何况,她两次企图夺走你的生命,几乎让我失去了你。光凭这一点,她就罪无可恕,根本不配得到任何人的同情或谅解。” “为了你自己日后的安全考虑,你就不应该替她说话。更何况,你再怎么替她开脱,你看她刚才的样子,领情了吗?” 薄荷默然无语,陆子成以为她在思考他的道理,却不知她在心底暗自窃喜,试探计划进展顺利。 见陆子成如此坚决,薄荷心中便有了定数。接下来,她也能放手去做自己打算做的事情。 过了片刻,她才点头回应:“嗯。” 陆子成见状,心痛不已,伸出手轻抚她的脸颊,安慰道:“薄荷,别担心,今天让你受惊了,我很抱歉。” “往后这类事情,我发誓,绝对不会再发生。走吧,我先送你回家好好休息。” 说话间,陆子成就启动了拖拉机。 “那你呢?”薄荷侧头看他,询问道,“你不跟我一起回去吗?” “我还有些事要处理,处理完就立刻来找你,好吗?”陆子成的语气中充满了温柔与恳求。只要薄荷坚持让他留下,他便会毫不犹豫地放下手头的事,陪在她身边。 薄荷心知肚明,陆子成要处理的事情必定与宋小梅和王超有关,一旦开始调查,那些尘封多年的往事都将一一浮出水面。 而这正是薄荷所期望的结果,她希望陆子成能够亲自揭开过去,直面那血淋淋的事实,去懊悔、去承受痛苦。因此,在这个关键时刻,她怎么可能不懂事地阻止他呢? 她巴不得陆子成越快行动越好,而她自己也有事要办,如今正好可以各忙各的,给她腾出一点时间来。于是,她回答道:“好的。” “不过陆子成,我不想一个人呆在家里,你送我去甜甜那儿吧,我们姐妹俩很久没见面了,我还怪想念她的。” 去姜甜甜家也好,有个好姐妹在身边陪伴,薄荷的心情一定能好转不少,总比让她一人在家胡思乱想要强多了。 此前的事情确实吓得她够呛,这个时候,有个好姐妹在身边,更能帮助她减轻恐惧,给她提供更多的精神支持。“嗯,我送你去找姜甜甜,要是有什么事情,你就打我电话,我立刻过来接你。” 薄荷点点头,“好的。” 就这样,陆子成将薄荷送到姜甜甜所居住的村口。“到了。” 薄荷拉开拖拉机门,下车,“你走吧,我自己进去就行了。” 她朝陆子成挥挥手,“再见。” “那我就先走了,记得照顾好自己,有任何状况一定要第一时间通知我。”陆子成临走前还不忘千叮咛万嘱咐。 薄荷应允之后,陆子成才放心离去,驾车离开了视线范围。 看着陆子成的拖拉机尾灯完全消失在视野之外,薄荷脸上的阴郁立刻一扫而空,对着那个方向笑了笑,愣了那么几秒钟后,转身走进了楼内。 不一会儿,电梯停在楼层,她来到姜甜甜的门口,按下门铃。“叮咚,叮咚!” “来了!”伴随着一阵脚步声,房门被推开。 白薇见到她,满心欢喜地道:“伊儿,你来了。” “甜甜怎么样了?”薄荷立即关心起姜甜甜的情况。 “唉,不太好。”白薇叹了口气,“你先进来说吧。” 同时,她朝着屋内喊了一声:“甜甜,你看是谁来了。” “谁呀?”姜甜甜睡眼惺忪地走出来,顶着一双黑眼圈,在看到薄荷时,眼眶再次湿润了起来…… “甜丫。”翠花婶儿亲切地唤着闺女的小名,嘴角挂着乡间田野般的温暖笑容,朝她张开了粗糙而有力的双臂。 “妈呀!”姜甜丫泪水如断线的珠子滚落,奔跑着扑进翠花婶儿的怀中,哭得肝肠寸断,“呜呜,妈呀,你可算是回来了,我还以为你忙呀忙,就把俺给忘了,不来瞧俺一眼呢。” 第245章 痛彻心扉 “这还差不多。”姜甜丫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撒娇般捶打着翠花婶儿的胸膛,“不然呐,往后俺就不搭理你这个不懂心疼人的老憨货了,哼!” “行了,先进屋再说吧。”李婆子在一旁无奈地道。 于是,姜甜丫啜泣着勾住了翠花婶儿的手臂,一同向堂屋走去。 一坐在土炕上,姜甜丫便偎依在翠花婶儿身旁,继续默默流泪。 从李婆子口中翠花婶儿得知,那唐根宝又失踪了,电话不接,信息也不回,一大早她陪着姜甜丫去了他的砖厂找他,结果被告知已经好几天没见他人影了,连工地都没去过。 她们俩四处打听着唐根宝的消息,可大家都摇头摆手,纷纷表示不知情。看着姜甜丫这一副模样,村里人不禁猜测起这对小情侣之间是否出了什么状况。 按理来说,不应该呀。再过几天,他俩就要办喜事了,也没听说婚宴取消的事儿。于是,村民们纷纷议论开来,七嘴八舌地询问四周知情者。 “妈,唐根宝不见我,我找不着他,他家里又对我有意见,他那些朋友我又不太熟,谁也不肯帮咱,你说我这可咋整啊?” 一时之间,不仅是姜甜丫,连翠花婶儿和李婆子也是束手无策,只能不住地安慰姜甜丫:“别急,再等等,或许过几天唐根宝就有消息了呢?” “可是婚礼眼看就快到了啊。”姜甜丫一听这番安抚,愈发觉得悲从中来。她虽不算聪明伶俐,但这话中的含义却是听得明明白白——大家其实也没有什么办法。 想到唐根宝毫无音信,姜甜丫痛彻心扉,泪水止不住地流淌。 不知过去了多久,或许十分钟,或者半小时,反正屋里三人浑然不觉时间流逝,只知道姜甜丫哭累了,依偎在翠花婶儿的大腿上沉沉睡去,即便在梦中还不时传出一声低低的抽泣声。 “哎……” 李婆子望着眼前这一幕,心中满是忧虑,不由得再次长叹了一口气。 翠花婶儿提议:“要不这样吧,我把老傅的手机号码给你,你去找他问问,看看能不能从他那里得到唐根宝的消息。人家老傅社会关系广,或许真能找到些线索呢。” 李婆子不解地问:“那你为什么不亲自打电话给他呢?” 翠花婶儿犹豫了一下,说道:“现在俺不方便跟他联系。” 尽管她的手机已经做了反监听处理,但在南庄生活多年的陆柱国人脉复杂,世事难料,若是碰到高人,总归还是小心谨慎为妙。不联系傅老哥,至少不会有差池,一旦露馅,之前的努力都白费了,这一点,翠花婶儿绝对不能接受。 “为什么不能联系?”李婆子追问。 翠花婶儿微微摇头:“这其中的原因,我暂时不便告诉你,但我相信你能理解我的,是吧?” 翠花婶儿深知,别人或许不了解她,不理解她,但李婆子不一样,自小学以来,她们一直同班共读,尽管后来各自奔向不同的城市,那份深厚的友谊始终未变。 “伊姐,你不愿讲的事情,我不问便是。”李婆子说完,又接着道,“但是有一件事,我必须得问清楚。” “伊姐,你这次回来,真的只是来参加甜丫的婚礼吗?” 翠花婶儿默然不语,她知道李婆子懂她,此刻自然也看出她此行的真实意图。 耳畔,李婆子的声音还在继续:“你哄得住甜丫,却骗不了我,咱们从小玩到大,多少年的情谊摆在这儿,你我之间,无需隐瞒。” “我早听说了,你跟傅老哥分了手,又跟陆柱国复合了,说是傅老哥劈腿有了别的女人,还让你抓了个现行。可你以为我会相信这种说法吗?你是怎样的人,傅老哥又是怎样的人,我心里门儿清。傅老哥若真是有了外遇,这些年来对你如此倾心尽力,还会这么做吗?” “正常人哪个干得出这种事儿啊?傅老哥对你爱得深沉,才会包容你的所有,包括过去。这样一个男人,在马上就能把你拥入怀里的关键时刻,怎么可能轻易放手,另觅新欢呢?这其中必有隐情,确切地说,就是在演戏。” “而且你刚才不是还让俺联系他吗?这就说明,你们两人之间还有瓜葛。我左思右想,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你们联手演的一出戏。” 在乡间小路上,这件事显得格外淳朴又复杂,原来这么做,只是为了叫陆子成看清傅南笙的真实面目——一个无情无义的男人,把他心爱的女人薄伊玩弄于股掌之间。 第246章 让他们后悔莫及 而后,薄伊终于如梦初醒,认清了谁才是真正对她深情厚谊,对她关怀备至的人,并决定重新投向陆子成的怀抱。 \"看来你果真是设了个局,打算紧紧抓住陆子成的心呐,你打算就这样留在他身边,我说得没错吧?\"白薇的目光坚定地盯着薄伊,眼中不含一丝犹疑。 薄伊深深地呼吸一口田间的清新空气,嘴角扬起一抹苦笑:\"这么说来,无论我如何行事,都无法逃脱你这双乡村明眸的洞察啊,咱俩多年的情谊,果然没白费,你对我了如指掌。\" \"没错,正如你所料,我确实在假戏真做,与傅南笙上演一出闹剧,还设计陆子成,只为能长伴在他左右,让他对我一心一意。\" 听到薄伊如此直率的回答,白薇心中松了口气,这对好姐妹之间的情谊并未因此破裂。她始终希望薄伊走正道,但这次,她深知薄伊选择的道路并无偏差,而是通往正义的一条道路。 \"伊儿,我记得之前你就说过,回来不只是为了参加姜甜甜的婚礼,肯定还有别的目的,比如……复仇,对不对?不然,你也不会刻意接近陆子成。\" 薄伊虽未明确回答,但从她的沉默中,答案已经跃然而出。白薇想起薄伊昔日遭受的苦难,心疼不已。 \"伊儿,如果你要复仇,那就放手去做吧!无论你想做什么,不管多么疯狂的事,我和甜甜都会无条件站在你这一边,永远支持你。因为我们知道,你的步伐是正确的,你的选择也是正确的。\" \"只要你需要帮忙,只管开口便是,只要我能帮得上忙,哪怕赴汤蹈火,也会竭尽全力去助你完成心愿,帮你讨回公道。\" 白薇感同身受,愤慨地说:\"换成是我,也无法忘记过去的伤痛,我同样会誓死报仇,让那些曾经伤害你和孩子的人,因为他们犯下的罪孽,付出惨重的代价。让他们后悔莫及,痛苦不堪。\" 薄伊望着白薇,眼圈泛红,感激涕零:\"薇薇,谢谢你,谢谢你一直支持我,站在我这边。\" 她回忆起那些痛苦的夜晚,那些噩梦缠绕的时刻,想起了无辜逝去的儿女。\"这些年,我真的无法释怀,整夜难眠,梦见孩子们那无助的身影。他们是那样的无辜,却因别人的狠毒陷害失去了生命,其中还有一个是他们的亲生父亲!这样的痛,叫我如何去释怀,如何去不恨?我对宋珊珊和陆子成充满仇恨,一定要让他们付出代价,否则我此生都不得安宁。\" \"为什么恶人还能活得逍遥自在?他们道个歉,说要改正,我就该轻易地原谅他们吗?每个人都要为自己做过的事情负责,哪怕是孩子的亲生父亲也不例外。所以我只要活着一天,就不会让他们过得舒坦,要让他们痛不欲生,让他们品尝那份痛苦,这才是公正!\" 那一刻,薄伊的眼神里充斥着浓烈的恨意,紧握的拳头更是表达了她内心的坚毅。白薇身为好姐妹,自然能体会到她的情感。换作任何人经历了这一切,恐怕都会有同样的复仇之心。 \"你说得对,年年不能白白牺牲,肚子里那个未出世的孩子也是如此。宋珊珊这些年给你带来的苦痛,你理应以牙还牙,加倍讨还。至于陆子成,这个所谓的渣男,从前我看走眼了,曾误以为他对你深爱入骨,如今我才明白过来。\" \"那就让他付出应有的代价,这辈子再也无法翻身。让他跪在年年的墓前悔罪求饶,让他体会一下从云端跌落深渊的滋味。说实话,伊儿,光是想想就觉得解气啊。这个世界,善恶自有因果,若无天定,就由我们亲手替他们承担吧,只有这样才算是真正的公平,你说是不是?\" 薄伊感动地倚在白薇肩头:\"嗯,薇薇,我就知道你跟我想的一样,你会理解我的,现在看来,一切都证实了我的想法是对的。\" 在乡间的小路上,翠绿的稻田随风摇曳,白薇轻声道:“薇儿,多亏了你的鼓励和支持,让我愈发坚定地要在这条坎坷之路上前行,我们都必定能够收获各自期盼的东西,无论是我,还是你。” 两姊妹在这一刻再度敞开心扉,毫无保留地倾诉心底话,那份理解和默契仿佛田野间的潺潺溪流,无声无息却又深沉有力。 然而遗憾的是,姜甜甜在屋内沉睡未醒,浑然不知这一切。她仍然沉浸在深深的悲痛与哀伤中,挣扎着无法摆脱。 第247章 求你了,不要留下我一个人 “甜妹儿还没醒过来也是件好事,这段时间为了争夺那个‘乡村电影王’的头衔,她已心力交瘁,若再让她听到你的那些琐事,怕是要承受不住了。”白薇担忧地说。 薄伊轻轻点头赞同:“没错,她这般直率的性格,确实还是少担心一些的好。” “薇儿,关于唐墨这次突如其来的异常举动,我从昨晚开始一直在琢磨,反复思考。” “我坚信唐墨不会无缘无故就把甜妹儿抛下,甚至提出取消婚礼和离婚。如果是那样,当初他何必非要跟甜妹儿结为连理,婚前对她宠爱有加呢?” “假如唐墨不愿意和甜妹儿共度余生,他又何必当初费劲周折,不顾外人的冷嘲热讽,毅然决然地选择甜妹儿?所以在我看来,事出反常必有因,会不会是我们忽略了些什么?或许甜妹儿背后有什么事情,一直未曾对我们透露呢?” 姜甜甜固然淳朴善良,说话直爽,但薄伊认为她并无恶意,更不会蓄意隐瞒什么,也许是有某个秘密埋藏在她内心深处,深藏不露,至今未曾向人吐露。 白薇听着,陷入了沉思,她说:“我也觉得奇怪得很,但甜妹儿不应该对我们隐瞒什么呀,我对她太了解了,她可不是那种人。” “我知道她不会故意隐瞒什么,但她曾经说过,唐墨的变化是在某天外出回来后发生的。我猜,那天唐墨肯定是遇见了什么人,被人煽动破坏他和甜妹儿的关系,而且这件事一定是真实的,否则凭唐墨的个性,断然不至于骤然翻脸。” “这样一来,这件事情的背后肯定有着非同寻常的原因,不然的话,别人早就会找到唐墨,他也不可能忍受那么多年。因此,我觉得这件事情定然是极其隐秘且鲜为人知的秘密,恐怕唯有等到甜妹儿亲口告诉我们,我们才能真相大白。” 白薇沉默了一会儿,消化着薄伊的话语,认同她的观点:“事出反常必有妖,这句话自古以来便是至理名言。至于这个‘妖’到底是什么,我们暂时还无法知晓,只能等待甜妹儿醒来亲自告诉我们。” 然而,过去的岁月里姜甜甜并未提及此事,更何况如今已是时过境迁? 薄伊愁容满面:“我同意你的看法,只是不确定甜妹儿是否愿意吐露,或者,这些事情是否连她自己都已经忘却了呢?” 白薇叹了口气,说:“罢了,不如等甜妹儿醒来再询问吧,总不能就这样束手无策。” “倘若唐墨一直避而不见甜妹儿,那几天后的婚礼该怎么办?岂不是让甜妹儿颜面扫地?就算丢了面子都算小事,关键问题是甜妹儿现在深爱着唐墨,又怎能承受得起失去唐墨的生活呢?” “这些年来,我们亲眼见证甜妹儿如何为了追求唐墨,在唐墨所在的剧组里常年打零工,默默付出。尽管我们认识她的时间较晚,但对于她对唐墨的痴恋之情,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换了别人,又有谁能像她那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执着追求一个男人,哪怕只是静静地守在他的身边,连一句话都没机会说上。” 提到这儿,白薇忽然记起了往事:“对了,甜妹儿究竟是何时迷上唐墨的?我记得那时候她在唐墨的剧组里待着的时候,唐墨还是个不起眼的配角,没什么名气。” 一语惊醒梦中人,薄伊也意识到她们忽略了重要的线索:“看来,我们都忽视了一个问题,甜妹儿为何会对唐墨产生情愫,真的是因为他是她的偶像吗?” 话音刚落,两人互相对视,眼中闪烁着坚定的目光,她们心中已经有了打算——等到姜甜甜醒来,一定要把所有的事情追问得明明白白,甚至不惜追溯到姜甜甜祖辈十八代,也要找出这件事情的所有关联。 此刻的姜甜甜依旧沉浸在梦境中,梦见唐墨离她越来越远,她拼命追赶却始终望尘莫及,只能看着那个人的背影消失在朦胧的雾气中。 她痛苦地失声痛哭,呼唤着他的名字:“唐墨!” 她恳求着:“唐墨,唐墨,你别离开我,求你了,不要留下我一个人。” 终于,梦中的背影停了下来,男人蓦然回首。 她欣喜地喊道:“唐墨!” 然而那张脸却并非唐墨,而是一张年轻俊秀的面庞,既温润又清新。 他柔声说道:“甜甜,我是你的阿诚。” “我不是唐墨,你忘了么?” “甜甜,你是不是真的忘记了我,不再爱我了?” “你爱上别人了,这个人,是唐墨,对吗?” 第248章 翻开尘封往事 山村里的少年阿让,脸庞满是忧郁,眼里笼罩的愁绪,犹如山间早晨不愿消散的薄雾。“甜甜,你的心肠真是狠哪。” “你怎么能够忘记我呢?你曾经许诺过的,这一生只会钟情于我一人,你这个负心人。” 阿让转身离去,重归于那片弥漫浓雾的田野,身影渐行渐远,直至消失在视野之外。 她愣在原地,过了很久很久才回过神来,惊声尖叫:“不!” 她朝着那个远去的背影竭力嘶吼,“阿让!” “事情并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不是变了心!我爱你,自始至终,一直都是你,你的那一颗心!” 然而,无论她如何呼唤,阿让始终充耳不闻,只是坚定地走向雾海深处,最后彻底从她视线中消失。 “啊——” 姜甜甜在睡梦中惊悸醒来,额头上沁出的大颗冷汗几乎浸湿了她的秀发,而眼中闪烁着恐慌之色。 “甜甜,你怎么了?”村里的邻家女孩薄伊关切地问道,“是不是做了什么可怕的梦?” 姜甜甜喘了几口大气,这才逐渐恢复清醒,看清了眼前的薄伊,随后又哭泣着扑入她的怀里,“呜呜,伊伊,我做了个恶梦,梦见了阿让,他指责我变心了。” 此刻的姜甜甜全凭本能倾诉,毫无理智可言。薄伊和白薇听到阿让这个名字,皆是一愣。 白薇终究还是忍不住开口询问:“甜甜,阿让是谁?” 姜甜甜全身紧绷,突然从薄伊怀中抬起头来,这一刻,她意识到自己透露出了一个原本打算永埋心底的名字。 与此同时,在村子附近的一个废旧草料棚里,“哗啦……”一盆冷水泼下,将沉睡中的王超泼醒。 “啊……” 真冷! 王超痛哼一声,挣扎着睁开眼睛,身体各处传来的剧痛令记忆逐渐复苏,让他记起了之前发生的事情。 手下回报给他,宋珊珊不慎流产。这段时间的努力付诸东流,一切都因为宋珊珊的意外流产化为泡影,这让王超愤怒不已。毕竟,宋珊珊曾信誓旦旦地保证,她定能完成任务,凭借腹中的孩子夺得陆子成的财富。然而还未等实现,一切就已功败垂成。 如此无用之人,究竟是哪里来的胆量,曾在自己面前拍胸脯保证,给自己带来那么大的希望,最终却是空欢喜一场。这种巨大的心理落差,怎能让他接受? 发财梦破碎,王超愈发愤恨,直奔医院,想找宋珊珊算账,并将她再次卖出以弥补损失。心想唯有这样做,心里的憋屈才会稍稍得以释放。然而他万万没想到,陆子成竟恰好在此时出现,听到了他的全部计划,二话不说,挥出一拳,砸得他头破血流。 若是换作其他人,他早就反击了。可那是陆子成,即便近年来陆子成的权势有所衰减,收拾他却仍是绰绰有余。为了保命,他哪敢动手,反而因惧怕陆子成迁怒于自己,匆忙揭露宋珊珊的罪行,企图转移陆子成的注意力,让陆子成的怒火转向宋珊珊而非自己。 他本以为这样一来就能逃过一劫,谁知陆子成听完后,怒不可遏,对他毫不留情地一顿毒打,仿佛要将他置于死地。最终,王超实在承受不住痛楚,昏死过去。待到他被冷水泼醒,回想起刚才的种种遭遇,一股恐惧之情瞬间充斥心头。 冰冷的水珠挂在他的脸上,透过朦胧的视线,看见几个壮硕的汉子守在一旁,面部狰狞可怖。而那位男士则悠然地坐在大汉尽头的木凳上,双腿交叉,一双深邃的眸子紧紧盯着他,冷冽的目光让人胆寒。 那一刹那,王超吓得魂飞魄散,全身颤抖,就像是见到了活生生的地府判官。他高声叫道:“陆总!” 尽管疼痛如绞,每一次挪动都像受刑一般,但他还是挣扎着朝陆子成的方向爬去,“陆总,求求你放过我吧。” 然而,他还没靠近陆子成就被萧逸轩抢先一步挡住去路,一双皮靴停在他面前,投下的阴影让他无法再前进。王超下意识地抬头看向萧逸轩的脸,认出了这位人物——陆子成的特别助理,更准确地说,是陆子成的左膀右臂,最信任的下属,常年跟随左右,对陆子成而言至关重要的人物。 他赶紧停下动作,将求救的目光投向萧逸轩,“萧先生,请您帮我说几句好话,求求陆总放过我。” “哟,还认识我是谁,看来这些年你们对我多少有些了解。”萧逸轩仅凭“萧先生”三个字就知道王超对他们颇为熟悉。 第249章 省得脏了陆老伯的眼 “宋珊珊提起过您,还给我看过您的照片,我怎么可能不认识萧先生您呢?您跟在陆总身边那么多年,威名赫赫。” 在那片青翠的田野边,土路尽头的老槐树下,王福根一边点头哈腰地巴结,一边赶忙为自己辩解:“可是陆老伯,那些烂事儿,真不是俺干的,全是宋荷花撺掇的。” “当年也是宋荷花主动来找俺,瞧她模样俊俏,又是拼了命的架势,再加上跟您儿子陆大力有过那一段旧情,俺一时糊涂,这才鬼迷心窍,跟着她做了这些年丧良心的事儿。” “俺承认俺有错,可这宋荷花,没错,就是这个宋荷花,她是真真正正的坏种啊!” “债有主,冤有头,就算陆老伯您有啥怨气,也该去找宋荷花讨个说法才是,怎能把俺这小人物死揪着不放呢?再说,俺真是知错了,俺要痛改前非。” 待王福根话音刚落,陆大力终于开了腔:“肖二蛋,退下去吧。” “是,陆老伯。”肖二蛋听闻此言,恭敬地往后退了一步。 “陆老伯!”王福根见到这一幕,仿佛看见了救命稻草,立刻扑腾着往前挪去。 肖二蛋一把拉住他:“王福根,你在这儿说就行了,陆老伯耳朵灵着呢。” “你别凑太近,省得脏了陆老伯的眼。” 这时的王福根哪还有半分尊严,连声应道:“是是是,俺就在原地说。” “陆老伯身份尊贵,俺这样的粗鄙之人,怎敢靠近污了他的眼睛。” “得了得了。”肖二蛋打断了王福根的话,“有话快讲,有屁快放,这个时候拍马屁没用。” 王福根抬起满是祈求的眼睛看向肖二蛋:“肖二蛋哥,能不能给指点一二,陆老伯到底想听什么呢?” 肖二蛋毫不避讳地回答:“把你所知道的,全都一股脑儿说出来。” “从你认识宋荷花开始,你们是如何相识的,又是如何走到一起的,这些年都干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一字一句都要说得清清楚楚。” “兴许陆老伯看你悔过自新,会给个重新做人的机会,饶你不死,但是只要你敢说半个谎,那后果你自己也清楚吧?” 肖二蛋说到这里,嘴角勾起一丝阴冷的笑容,吓得王福根一阵哆嗦,赶紧连连应道:“好好好,我说,我一定把我所知道的一切都原原本本地讲出来。” 肖二蛋点点头,示意他可以开始了,随后再次退开几步,以便陆大力能更清晰地听到王福根所说。 而陆大力自始至终都没有搭理王福根,只是静静地等待他开口,想了解那些鲜为人知的秘密,以及宋荷花的真实面目。 他端坐在那里,面无表情,像是一座不可逾越的大山,俯瞰着那只拼命挣扎的蚂蚁——王福根。 王福根望着他,心中害怕不已,艰难地吞了一口口水,鼓足勇气迎上了陆大力的目光,这才缓缓开口:“陆老伯,我和宋荷花认识已经有好些年头了。” “起初,俺不知道您和她的关系,直到后来跟宋荷花熟络起来,才知道她的过去。” “您一直被宋荷花伪装出来的样子给骗了,她从来都不是个善良单纯的女人,这些都是她故意在您面前装出来的,就为了博取您的好感。” “她根本不是什么好人,一开始就带着目的接近您,图的就是借您的光过上好日子,成为乡里的大人物,风光无限。而且那时候她确实做到了,尽管我不知道她究竟是怎么做到的,但她成了您的爱人。” “然而后来,您父母相继离世,家里生意遭遇困境,眼看陆家要破产了,她不愿意陪您过苦日子,便私下里找好了人私奔。” “她怕您能找到她,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您若是想找,总有法子的。她不愿过苦日子,就跑到薄桂花面前跪了下来,恳求薄桂花代替她嫁给您。” “她知道薄桂花深爱着您,肯定会答应,果然,正如她所料,薄桂花同意了,然后她就开始施展各种手段逼迫您娶她。” 讲到这里,陆大力的嘴唇颤抖起来,下巴线条愈发紧绷,原来如此啊,原来薄桂花并没有撒谎,原来宋荷花之所以跪在薄桂花面前,并不是被逼无奈,反而是为了摆脱自己,过上好日子,于是求薄桂花代替她嫁给自己,而薄桂花居然答应了。 薄桂花多次说过这些事情,但他每次都未曾好好听过她的解释,他压根就不相信她,并用最恶毒的话语羞辱她,伤害她。 第250章 眼中怒火熊熊 如今看来,原来最可恨的是自己,竟被宋荷花的几句谎言轻易蒙蔽,从未给予薄桂花半点信任,甚至未曾完整听过她说一句话。 想到这里,他觉得自己简直该死,咬紧牙关:“接着说。” 在那个遥远的山村,为了糊口度日,她被迫让宋珊珊外出以舞娱人为生,但宋珊珊坚决不同意,他就狠心地将她击昏,硬生生地把她卖给了一些光棍恶汉。待宋珊珊清醒过来,发现自己已落入恶魔之手,被囚禁在阴暗的地窖中,像牲畜一般锁链束缚,日夜遭受虐待。这一点,陆先生您是了解的,尽管您以为她是无辜受害者,但实际上,她的遭遇源于自身的抉择。 一次意外的机会,我结识了那几个恶汉,那时我还不清楚他们的禽兽行径,竟与他们成了朋友。渐渐熟络之后,我才知晓他们的肮脏秘密——他们竟然邀我去侮辱宋珊珊。 就在那个时候,宋珊珊瞅准机会,悄无声息地靠近我,恳求我救她离开这个人间地狱,她承诺只要我能带她逃离此地,从此便会全心全意侍奉我,为我效力。看着她在阴暗中仍不失清白之姿,面容依旧秀丽动人,加上那一手技艺高超,我一时鬼迷心窍,答应了她的请求,并费尽周折,最终帮她脱离了魔窟。 宋珊珊如约留在我身边,事无巨细,尽心服侍,直至有天我听说薄家衰败,您愈发事业有成,陆氏集团更是兴旺发达。她便动起了别的念头,另寻出路,打算重回您的身边,以此为自己谋利。 她深知无法轻易摆脱我,即使摆脱,也犹如悬顶之剑,随时可能致其死命。于是她决定跟我摊牌,坦诚与您的关系,并提出计划,试图重返您身边,助我敛财。 如今世道艰辛,钱财尤为珍贵,更何况陆先生您声名显赫,心中自有盘算。面对她这般诱惑,我怎能不动心?明知她是不甘现状,但利益当前,我选择了接受。反正对我来说,金钱更为重要。 就这样,我同意与她联手,共同策划如何接近您,寻觅留在您身边的方法。随后的日子里,我们精心策划,寻找各种手段来接近您,企图实现各自的目标。 萧逸轩听罢,瞠目结舌,原来陆先生与宋珊珊的重逢并非巧合,而是宋珊珊蓄意安排的结果。陆先生对此浑然不知,不慎落入了别人设下的陷阱之中,直至此刻,事情的真相才昭然若揭。 他早就看不惯宋珊珊故作端庄的模样,感觉此人内心歹毒,果不其然,他的直觉没错。只是可怜陆先生对宋珊珊毫无保留的信任和宠爱,为了这样一个两面三刀、蛇蝎心肠的女人,去伤害无辜的、深爱着他并为他付出所有的薄伊,回首往事,宋珊珊的确可恶,薄伊确实可怜,而陆先生则陷入了盲目的困境。 陆先生闻讯脸色铁青,眼中怒火熊熊,显然心情沉重至极。耳边,王超的声音继续揭露那些鲜为人知的秘密,一句比一句令人惊骇:“事实上,我们不过是略施小计,让您接纳了宋珊珊,您怜惜她,疼爱她,殊不知已经一步步掉进了我们设计的陷阱。” 也是由于宋珊珊的挑拨离间,您与薄小姐的关系日益恶化,尽管如此,宋珊珊仍未满足,她不断陷害薄伊,企图迫使您与其离婚,进而取代薄伊的位置成为陆太太。然而不论她如何使坏,您始终没有答应离婚,这让宋珊珊愈发丧心病狂,甚至萌发了对薄伊的杀意,只不过都被薄伊侥幸躲过。 至于宋珊珊假装疯癫的病症、伪造的诊断书以及那次假流产,皆是为了对付薄伊而设计的阴谋诡计。第一次流产,其实是宋珊珊故意摔下楼梯嫁祸给薄伊。至于薄伊患癌的消息,实则是宋珊珊贿赂医生捏造出来的。因为她知道怀孕之事,为阻挠腹中胎儿降生,便巧施此计,同时借此让世人误以为这一切都是薄伊所为,加深您对薄伊的误解和仇恨。 之后,一切都在宋珊珊的操控之下,薄伊的孩子不幸流产,连子宫也因此受损无法再孕,夫妻二人的关系降至冰点。宋珊珊又利用孩子的问题刺激薄伊,令其失去理智对宋珊珊出手。 当人愤怒到极致时,往往会失去控制,一旦薄伊真的动手,宋珊珊便可以借机栽赃,故意杀人乃是重罪。果然,在关键时刻,薄伊持刀欲杀宋珊珊,幸亏家中的秦姨及时赶来阻止了这场悲剧的发生。 第251章 伤透了薄伊的心 没错,秦姨的事情也是宋珊珊一手导演的。当时秦姨无意间录下了宋珊珊的真实面目,不愿看到薄伊动手,于是被宋珊珊骗了,把这些事情全部说了出来。 乡野之间,宋珊珊怎能让她们如意呢,生死相搏的关头,宋珊珊毅然挑起了更为狠厉的那面。“宋珊珊一把攥住薄伊的手,朝着秦姨狠刺而去,接着又将尖刀转向自身。” “待到你们闯进来看时,映入眼帘的将是薄伊的悲惨结局,而刀刃之上唯有薄伊的指印,所有疑云皆指向她,让她百口莫辩。” 随后,薄伊果真被判入狱,而在牢狱之内,宋珊珊已布下重重陷阱。薄伊遭受的所有苦难,包括喉咙被割破,皆出自宋珊珊之计谋,她誓要置薄伊于死地。 然而,薄伊却顽强地生存下来,即便是割喉如此致命的攻击,她竟奇迹般地逃过了鬼门关。若是没有陆总的决断——答应与薄伊离婚并与宋珊珊结为夫妇,以此既能救薄伊出狱又能稳住宋珊珊的情绪,恐怕宋珊珊也不会轻易放手。 然而你以为,薄伊获释之后,一切都尘埃落定了吗?并非如此,宋珊珊岂能善罢甘休,怎能容许薄伊这枚定时炸弹继续存在!她定会设法将其连根拔起,消除任何对她构成威胁的人或事。 即便薄伊出狱后决心洗尽过往,携全家远离此地,隐居他乡,宋珊珊仍不愿就此作罢。她亲自找到王超,让他调动人脉对付薄伊母子,找个无人知晓之处,将她们悄无声息地解决掉,从此世间再无威胁,她便可安枕无忧地留在陆子成身边。 然而世事难料,王超找来的帮凶竟与陆子成有深仇大恨,为了报复陆子成,他们并未只针对薄伊母子,而是也将宋珊珊一同绑架。这两方人物,一方是旧爱与亲子,一方是新欢,他们分不清陆子成心中所钟情之人,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打算一同绑架并引诱陆子成落入陷阱,企图将陆子成与其心爱之人一同葬身火海。 随后发生的事情,陆子成为了亲眼见证,心中的痛苦自是不必言表。那么,为何薄伊会选择驾车撞向宋珊珊,甚至不惜玉石俱焚也要与宋珊珊同归于尽呢? “陆哥,你难道从未觉得奇怪吗?或是从未想过,薄伊这么做究竟是为何?因为她知道,是宋珊珊害死了她肚子里的孩子,害死了她的两个无辜生命啊!” “轰!”得知真相的刹那间,陆子成仿佛遭受雷霆一击,犹如五雷轰顶,整个人仿佛被撕裂开来。 原来真相竟是如此赤裸裸,鲜血淋漓!这些年,他究竟做了何等愚蠢之事,竟把薄伊推向了这般境地! 自始至终,宋珊珊的心肠就如同毒蝎一般歹毒,然而每当宋珊珊露出柔弱的一面,陆子成就会全然沉溺其中,无底线地袒护宋珊珊,反而深深伤害了薄伊。 回想起那些日子里,薄伊究竟有多么绝望,是如何一步一步挺过来的,他此刻只想把这些害人的家伙一一宰杀,包括那个曾经懦弱的自己! 面对如此残忍的真相,陆子成感到天空仿佛就要塌陷,他又该如何去接受这一切呢?又如何能接受自己如此可憎的面目? 他犯下了无数过错,伤透了薄伊的心,以至于连他自己都无法宽恕自己,更何况薄伊,她又怎能原谅他? 看着沉默不语、神情惊恐的陆子成,王超猜测他可能是难以置信自己的话语,“陆哥,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如有半句虚假,让我天打雷劈,今生不得安宁。” “我想起来了,我的手机里有当时的录音,陆哥你听听就知道真相了。那时候你家的女佣秦姨,宋珊珊让我设法销毁那段录音,但我私下备份了一份,保存在我的手机加密文件里。” “除此之外,里面还有我跟宋珊珊的部分通话记录,包括对话内容,原本是为了预防万一,没想到如今派上了用场。陆哥,你一听便知我是否撒谎。” 话音刚落,陆子成只是微微点头示意,萧逸轩便立即取过王超的手机,协助王超解锁加密文件夹,并将手机递给陆子成。 陆子成打开录音,从第一条开始播放,宋珊珊的声音从中传出:“这次我特意给你带来了礼物,瞧瞧这个小瓶子,你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吗?那是你那短命的孩子。” 薄伊震惊地问道:“什、什么?” 第252章 低声下气地祈求 宋珊珊冷笑着回答:“我说呀,在这个玻璃瓶子里装着的就是你的孩子,听见了吗?” 那是尚未降临人间便被夺走的小生命,而这惨剧的幕后黑手正是宋珊珊,她竟在得手之后,还要以此羞辱薄伊,再次设局陷害薄伊。 果不其然,薄伊被骗中计,失控地尖叫呐喊,内心的愤怒完全爆发出来,录音中的声音清晰显示出她在奋力抢夺,“还给我,把我的孩子还给我!” “你听见了吗?快把我的孩子还给我!” 陆子成紧紧握住手机,屏幕在他的掌心扭曲变形,手背上的青筋暴突,牙齿咬得格格作响。知道宋珊珊的阴险恶毒是一回事,亲耳听到她的嚣张跋扈却是另一回事。陆子成怒不可遏,宋珊珊,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待薄伊! 然而,在这个偏远的乡村里,陆子成的心头满是悔恨,因为他深知,这一切悲惨的源头正是自己,是他陆子成! 那时,他一口咬定薄伊身患绝症是在装疯卖傻,认定她是个狠毒至极的女人。尽管薄伊无数次哀求他的信任,他却吝啬得连一丝一毫的信任也不愿施舍给她。 甚至当薄伊出示怀孕的诊断书,他不但将其撕碎,还重重地践踏在脚下。薄伊俯身去拾,却被他一脚踢飞出去。至今,那一幕仍在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他清晰记得自己那次下手有多么无情,全然不顾她只是一个虚弱无助的女人,能否承受得住他那一脚。 她含泪望着他,满目绝望地摇头,对他诉说着日后各自生活的决心,随后捂住伤口,硬撑着身体,步履蹒跚地离开病房。 然而,宋珊珊假装疯癫,让他将薄伊抓来时,陆子成毫不犹豫地照办了。他将薄伊带到宋珊珊面前,任凭宋珊珊歇斯底里地叫嚣:“薄伊,你给我滚过来!” 面对宋珊珊的叫嚣,薄伊拒绝服从,陆子成为安抚宋珊珊,更是强行下令:“薄伊,你给我过去!” 薄伊瞪圆双眼,近乎尖叫地质问陆子成:“你疯了吗?宋珊珊手里有刀,她会杀了我的。” 然而他听不进薄伊的话,心里只有宋珊珊,生怕她受到半点伤害。再加上被他人煽动,误认为薄伊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不惜牺牲他们未出生的孩子。那时的愤怒让他失去了理智,无法自控。 “就算是珊珊把你杀了,那也是你自己咎由自取!她为何变成如今这般模样,难道你不清楚吗?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薄伊,珊珊变得如此疯狂,全都是因为你!” “我已经说了无数遍,跟我没关系!她是自作自受,而且,她分明就是在装疯!”薄伊嘶吼道,“如果你不相信,多带她去医院检查几次就知道了,她根本没有疯病。” 虽然她说的是实话,但他并未相信。最后,见恳求无效,薄伊只能痛苦地哀求:“陆子成,求你别这样对我,我肚子里还有你的孩子啊,你不可以这样对我!” 那时的她低三下四、低声下气地祈求,而他呢,不仅不信她,甚至还将她推向了握有尖刀、极度危险的宋珊珊身边。 那一刹那,他永远忘不了她的神情,多么恐惧,多么绝望。紧接着,宋珊珊拽着薄伊从楼梯滚下,手里的刀直刺入薄伊的腹部。 鲜血瞬间浸湿了薄伊的衣服,她倒在血泊中,身体剧烈颤抖抽搐。就像现在的他,内心颤抖不止,无法平息。 原来,一切的一切都是他一手造成的。是他亲自将薄伊推向了宋珊珊,推向了那个手持利刃、最为致命的境地。是他害了薄伊,杀害了他们的孩子! 而薄伊从未伤害过他们的孩子,原来真正的凶手一直都是他自己! 他曾在薄伊侥幸活下来时羞辱她:“薄伊,你不配有我的孩子,因为你太脏。” 全是他的错,全部都是他啊。为何死去的是他们的孩子,而不是他自己呢?他才应该是那个应该死去的人。 手机录音还在继续播放:“只不过是个未成型的孩子罢了,没想到你会这么在意。姐姐,你在乎的东西,你觉得我能给你吗?” “说起来,姐姐你真的很可怜,从小娇生惯养,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直来直往,毫无心机。不然,又怎会被我玩弄得团团转呢?” “你知道吗,为什么从头到尾,子成哥都不肯承认薄年是他的亲骨肉,并且百般羞辱他?原因在于,子成哥根本不知道自己在结婚前曾经和你有过那样的关系。” 第253章 命运不济 陆子成的手陡然一颤,原来他在婚前竟然与薄伊有过肌肤之亲?今日所听到的一切消息,一条比一条让他震撼,一条比一条让他心如刀绞。 “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睡在一起的那个夜晚吗?” “薄伊,那一晚,我故意给子成哥下了药,原本打算借此良机,让我们的关系得以进一步发展,达到身心交融的地步。然而,没想到你也出现了,并且,我等待的机会,竟被你抢占了先机!” “子成哥服药后神志不清,他什么都不知晓,更不会知道自己究竟和谁同床共枕。当我发现你们俩时,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该发生不该发生的,你们都已经做过了。” “那一刻,我真的恨透了你们。我咬牙切齿,甚至想过万一你们因此复合,子成哥心软回心转意跟你在一起,那我又该如何是好呢?” “你都不知道我是多么提心吊胆,设想了太多可能性以及应对方法,但却万万没想到,薄伊你竟然如此愚蠢,自己偷偷溜走了。” “你害怕子成哥怪罪你?哈哈,恰恰因为你的这份恐惧,成就了我。我只是在你离开后,脱去了自己的衣物,躺到了子成哥的身旁。” “待子成哥醒来时,他误以为与你共度的那一夜只是一场梦境,事实上,他是与我发生了关系,因而觉得必须对我负责。薄伊,这一切,还得感谢你呢,让我获得了这么好的机会。” \"所以当你怀着身孕,找立春哥跟你结亲时,他对你是满心厌烦和嫌恶。他认为你私底下行为放荡,孩子的父亲抛下了你,你就来找他,想让他做那个冤大头爹。\" \"换了任何人摊上这事,哪能心里舒坦?更何况立春哥自尊心强得很,怎会忍受得了这种侮辱?\" \"然而你一直坚称小薄念是他骨肉,他曾疑惑是不是醉酒的那一晚,不小心与你有了瓜葛,只不过事后断片,全然忘却了此事。\" \"因此,他偷偷做了亲子鉴定,可怜的小薄念,命运不济,立春哥做了两次亲子鉴定,但我都从中捣鬼,最新的那次就在前几天,哈哈,哈哈哈!\" 宋招娣嚣张的笑声令人愤慨又刺耳,此时王大山也在一边火上浇油:\"你听见了吗,陆队长,宋招娣这个人可不是什么善茬。\" \"这些年干了多少丧尽天良的事,罪孽深重,现如今事情败露,她就想把责任推给我,这个贱女人一贯如此可恶,你千万不能信她的话。\" \"没错,我承认我是帮凶,助纣为虐自然应受到惩罚,但她才是始作俑者,恳请陆队长看在我主动坦白的份上,给我留条生路吧,我只求一条活路,陆队长。\" 生死面前,尊严显得微不足道,王大山毫不犹豫地选择了保命,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哀求道:\"陆队长,求您开恩,留我一条狗命吧!今后我就是您的狗,您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您让我咬谁我就咬谁。\" 此刻电话里传来瓷器破碎的声音以及薄伊撕心裂肺的哭喊:\"我的孩子!\" \"哎哟。\"宋招娣假装惊讶地道歉,\"嫂子,对不起,我不小心踩到了你的孩子。\" 紧接着,铁器刮擦地面的声音响起,并逐渐逼近。 王大山敏锐地察觉到了异样,正欲抬头查看,一道男子的身影投下的阴影已经罩住了他的视线,一片黑暗降临,他本能地抬起眼帘望去,不禁心头一震,嘴唇颤抖:\"陆,陆队长。\" \"饶命啊,饶命啊!\" 话音未落,一个板凳狠狠地砸在他的头上。瞬间,血浆迸溅,王大山痛苦地惨叫起来:\"啊——\" \"陆队长,求您开恩啊!\" 陆队长并未理会他的哀求,平日里的沉稳内敛此刻已荡然无存,他仿佛变了一个人,手里的板凳一下接一下地朝王大山砸去,毫不留情。 他一句话都没说,疯狂的模样宛如恶魔般残忍,全身散发出极端的邪恶和暴力气息。 \"啊——\" 尽管王大山护住头部,仍然无济于事,他感到自己的手臂被打断了,脑袋也如同开了花一般,最初拼命尖叫并试图逃离,最后只能瘫倒在血泊之中,气若游丝。 男人朝他走去,扬起手,握紧板凳,再次高高举起。 \"别——\" 王大山深知这一击落下,自己必定难逃一死,然而此刻他已经无法逃脱,只能绝望地闭上双眼,使出最后一丝力气叫喊:\"陆队长!\" 关键时刻,萧逸轩鼓足勇气,疾步冲上前,从背后紧紧抱住陆队长,阻止了他的动作:\"陆队长,再打下去,人真的会没命的!\" 第254章 她是幕后主使! 陆队长眼中凶光毕露,脸色阴森恐怖,冷冷地道:\"放开我!\" 萧逸轩死死抓住陆队长,不敢松手,坚定地说:\"陆队长,您听我说,只要不出人命,怎么都行。外面不知有多少人在盯着我们呢。如果王大山死了,他们肯定会拿这事做文章对付您。\" \"而且,您不是已经答应了吗?只要王大山愿意开口,就给他一条活路。死了倒是一了百了,但不如让他活着,慢慢折磨他。\" 陆队长并不在乎别人会如何对付他,此刻他哪里还想得到这些,但他不得不承认,萧逸轩说得对,死去倒是一了百了,他怎能容许王大山就这么轻易死去? 王大山和宋招娣这两个家伙,死了都是便宜他们,他要让他们活着,度过每一天每一刻都比死还要痛苦的生活,接受他们应有的惩罚,让他们生不如死,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看到陆队长稍有动摇,萧逸轩趁机抢过了他手中的板凳,劝说道:\"陆队长,您先离开这里去看看薄小姐吧,至于王大山这个恶棍,交给我来对付,我保证不会让您失望。\" 萧逸轩直到此刻才真正意识到宋招娣有多么歹毒,而薄伊又是多么无辜。薄伊遭受了无数次折磨,失去了两个孩子,那种椎心泣血的经历,即便是作为旁观者的他都难以承受,更别提薄伊本人了。 那些年,不知道薄伊是如何挺过来的,也是在这个时刻,他终于理解了薄伊为何驾车撞向宋招娣的决心,也明白她为了给孩子报仇,不惜同归于尽的心情。 遗憾的是,结果并未如薄伊所愿,宋招娣竟然侥幸存活下来,并且一直活到现在。幸好陆队长最终得知了真相,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这一次,宋招娣和王大山注定难逃法网。 \"陆队长,请相信我。\" 当陆子成踏上离村之路时,手中的老旧收音机中正播放着他曾听见王大强与宋荷花的争吵,“我是要你摆平那薄家母子,把他们做掉,可不是要把我自己也给搭进去!”宋荷花厉声反驳。 “成不了大事还坏事,这下好了,薄家那小崽子薄娃儿倒是没了,可薄伊那婆娘还活蹦乱跳的,真是气煞老娘了!” “再说了,俺跟陆子成的婚事也被你给搅黄了。如果这次咱俩再生出啥幺蛾子,我靠谁去养活你这个吃闲饭的?等着一块儿饿肚子吧。” 锈迹斑斑的谷仓大门沉重地吱呀关闭,门外的阳光明媚,晃眼刺目。 陆子成步履蹒跚,宛如丧魂落魄般前行。身后,王大强凄厉的哀号声断断续续,仿佛人间炼狱般的永恒折磨。 坐进破旧卡车的驾驶座,他的思绪迟迟难以平复,耳边不断地回荡着王大强的哭诉:“陆哥,薄娃儿可是你的亲骨肉啊,都怪我该死,两次篡改了你们父子的亲子鉴定报告。” “这一切全是宋荷花指使的,她是幕后主使!” 薄娃儿,那是他的孩子,他的亲生儿子。多年来,他竟未好好看过儿子一眼,未曾好好同他说过半句话,口中总是辱骂他是野种。 他对儿子从未有过一丝一毫的慈爱,直至薄娃儿在那次火灾中丧生的最后一刻。他返回救人时,只来得及看着薄娃儿瘦弱的身体倒在房梁下,口中涌出一股热血。 他仍清楚记得,那时薄娃儿咳血不止,嘴唇微动,似乎想要呼唤什么。直到如今他才领悟,原来那并非言语,而是他在唤……爸爸。 然而他,却狠心地转身离去,头也不回,将儿子独自留在了熊熊烈火之中。 他的手掌狠狠地砸向方向盘,刺耳的金属撞击声此起彼伏。他任由愤怒的情感宣泄,最终捂住面孔,伏在方向盘上,泪水从指缝间溢出,滚烫如烙铁,烙在他的心头。 陆子成,你怎能亲手杀害自己的亲生骨肉? 你口口声声称巴不得他们去死,如今他们真的去了,然而回首过往,原来最该死的那个竟是你自己。为何你还活着?又有什么颜面苟活于世? “啊——” 此刻,真相血淋淋地呈现在眼前,他像一头被困牢笼的猛兽,一辈子都将深陷痛苦,无法逃脱,只能绝望地哀嚎,一声又一声,悲痛至极。 重返乡卫生院,宋荷花刚刚捡回一条命,气息微弱,看见陆子成便吓得瑟瑟发抖,全身汗毛倒竖。陆子成的脸色阴沉可怖,比魔鬼还要骇人。 她试图张嘴求饶,却发现根本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发出啊啊的无意义叫声。 第255章 脸色这么难看? 陆子成的手悄然滑向她的喉咙,稍一发力,宋荷花立刻面容惊恐,呼吸急促,周围的心电监护仪也响起尖锐的警报声,“滴滴,滴滴滴!” “宋荷花,当年我是怎么看走了眼,竟让你欺骗了我那么多年,都没发现你的真面目?为了你,我竟然一次又一次地伤害了我深爱的女人。” “别用那种眼神看我,王大强已经全招了,我也听过了那段录音,调查也做得明明白白。你以为我还是那个可以任你蒙蔽的傻瓜吗?不管你再说什么,我都不会相信你了!” “实际上,我可以轻而易举地结束你的生命,但我舍不得,宋荷花。这些年你对薄伊做了些什么,又如何害死了我的两个孩子,我已经一一记在心里。” “所以,我又怎能让你轻易解脱呢?”他终究收回了手,朝宋荷花伸出双臂,“往后,准备迎接你地狱般的生活吧,我会让你为你所做的一切付出十倍百倍的惨痛代价。” “哈哈,哈哈哈!”他放肆地狂笑起来,像是一个失去理智的疯子,笑声颤抖,面部扭曲,恐怖至极。 宋荷花瞪圆了眼睛,那是源自内心深处的恐惧与战栗,她拼命摇头,嘴里只能发出模糊不清的发音,“唔唔,唔唔唔唔!” 然而陆子成对此视若无睹,甚至还体贴地帮她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被褥,重新盖好之后,留下一抹冷酷的微笑,转身离去。 出门前还不忘叮咛手下人:“看好宋荷花,我不希望这段时间她有任何闪失。” “明白了吗?要是出了问题,我唯你们是问!” 所有人都恭敬回应:“明白了,陆哥。” 陆子成离开病房,正好遇到迎面而来的顾辰。“阿宸。” 顾辰停下脚步,望着脸色苍白、神情异常的陆子成,“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原本他正在休假,但由于村里传得沸沸扬扬的消息,他决定来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不曾想,刚来就撞见了脸色黯淡、情绪失控的陆子成,他那双黑眸中透露出极度疲惫与红肿。 陆子成张开嘴,似乎想对顾辰述说什么,然而此刻,他发现自己竟不知该如何启齿,这段往事太过漫长,而他过去几年所犯的错误也实在太过离谱。 他即便现在死去,也无法洗刷掉自己犯下的滔天罪孽。最终,他只是轻轻勾起嘴角,挤出一道苦涩至极的笑容,嗓音中夹杂着前所未有的疲倦和沙哑,直呼对方的名字:“顾辰……” 嗯哼,这是咋回事呢?老顾心里琢磨着,总觉得村子里出了件大事,细细一想,在这片刻间,陆石头的生活怕是翻江倒海般变了模样。 那些年,陆石头没了荷花媳妇,虽说像失了魂似的一天到晚疯疯癫癫,跟个丢了理智的傻蛋没两样,但也不曾像如今这般萎靡不振,瞧不见一丝生气。从头到脚,他透露出一股难以言表的颓唐之态,仿佛这辈子,从未有哪一刻比此刻更加疲惫不堪。他后来听人嚼舌头根儿,说什么荷花怀孕又流了产;又听说这段日子荷花一直住在石头家里;还听说,那孩子并不是陆石头的。 村里人传说,荷花的相好寻上门来闹事,陆石头承受不住这顶绿帽的打击,把荷花和那男人一起狠狠教训了一顿,那一幕,血腥而又悲惨,荷花差一点就没救回来。 不过,老顾总觉得事情不会那么简单,陆石头那次暴跳如雷,并非仅仅因为绿帽之事,必定与荷花有关联。如今的陆石头早已不再是当年的那个愣头青,他已彻底明白了自己的心,知道自己深爱的是荷花,而非荷花。 对于绿帽与否,他已不再在乎。唯有荷花,没错,只有荷花的事情,才能触动他内心的痛处,让他如此怒不可遏,做出这般疯狂的举动。每当涉及荷花的事,陆石头便如同失去了理智一般,第一时间跑来探听消息,就像此刻的他,不顾一切地想要了解真相。 与其说他在关心陆石头,倒不如说是牵挂着荷花,尽管他不愿承认为何会对荷花如此挂念。然而有些微妙的情感一旦发生变化,他发现自己根本无法把握。 他试着去克制这种情感,可惜并未奏效,最终他选择了放弃挣扎,任由自己的心声流淌,只求别做得太过分就好。 他关切地问:“石头哥,看你神情恍惚的,是不是碰上了啥麻烦事呐?跟荷花还是荷花的事儿?” 第256章 是不是心都碎了? 陆石头并没明确回答是哪个,只是近乎自语般轻声道:“薄荷,薄荷他是我的娃。” “是我亲生的儿子。” 话音刚落,陆石头便在老顾惊讶的目光中,黯然离去,仿佛刹那间,他的精神力就被抽空,步履蹒跚,背影显得格外孤寂。 老顾呆立在原地,半天缓不过神来,直至陆石头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视线之外,彻底淹没在这片田野之中。 早些年,陆石头始终一口咬定薄荷是野种,只因荷花未嫁之前就有了身孕。 他未曾对外宣扬此事,因觉得丢脸。然而,身为陆石头的好兄弟,他知道这件事,何穆也是。他们俩曾多次规劝陆石头,言语不要太伤人,毕竟薄荷只是个孩子,无辜的孩子。他还接受了荷花,接受了薄家的援助,那就应该接受这个孩子,不能既要面子,又要实惠,更何况荷花曾斩钉截铁地说,薄荷就是他的孩子,她建议去做亲子鉴定。 陆石头也照做了,只是结果并不如意。转眼间,多年过去,甚至薄荷都已经去世三年了。如今他却又突然冒出一句,薄荷是他亲生的孩子,这让人心头直犯迷糊,一时之间,老顾心中五味杂陈,不知该如何开口安慰,只能久久地看着他离去的方向。 临近黄昏时分,村后的墓园飘起了倾盆大雨。 陆石头盘腿坐在一座墓前,显然是喝高了,醉醺醺地靠在墓碑上,口齿不清地嘟囔着:“小荷,我对不起你……” “这些年来,我对你从未有过一丝关爱,从未和你说过一句贴心的话,连看你一眼都吝啬,甚至还骂你,羞辱你,折磨你,拿你去威胁你妈妈顺从我。” “每次我指着你说你是野种,你肯定既伤心又对我失望吧?” “所以说,那个时候你跟顾老弟说想换个爸,想认顾老弟当新爸,你是对的,我这畜生,的确没资格当你爸。” “你恨我,不愿意认我,哪怕想换个爸,那也是理所应当的。换了旁人,至少还能好好护着你和你妈,还有妈肚子里的孩子。可我呢,净干些损人不利己的蠢事,我把你们害死了!” “我亲手害死了自己的两个亲骨肉,老天爷呀,你睁睁眼看看,看看我都干了些什么混账事!你为何还留我一条狗命,不如早点用雷劈死我得了!” “现如今,我该如何面对你们,如何面对你们的母亲,我真的不知道。就算是死了,我都赎不清自己的罪孽,活该这辈子断子绝孙,哈哈哈!”他边笑边抖,笑声凄厉,满脸湿润,他自己也分辨不出那是雨水还是泪水:“小荷,当我把你扔进火场那一刻,你在想什么呢?是不是心都碎了?是不是觉得自己活不下去了,再也不要我这个父亲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竟这样辜负你们母子三人,我不敢奢求你的谅解,只希望你下辈子投个好人家,远离像我这样的畜生。” 在深邃的乡间,他的心像被尖锐的石块撞击般疼痛,这疼痛仿佛能将他撕裂,令他在田野的气息与泥土的芬芳中喘不过气。“我的心头像是扎了根刺,疼得要命,真的快要疼过去了。”他紧握着粗布衣领,胸膛深处涌出的痛楚,即便酒精弥漫,也无法淹没那种窒息感。 脑海中不断萦绕着娃儿临终前的画面,那双噙满泪水,乌溜溜的大眼睛凝视着他,充满了无助和期盼。 那时,孩子一定渴望他伸出援手,一定盼望他留下,再看他一眼。然而他逃跑了,毫不犹豫地背对孩子离去,将他孤零零地丢在熊熊烈火中,最终又将他单独留在这片冰冷的土地,沉寂的坟墓之下。 娃儿一定倍感孤寂、寒冷,多么需要有人陪在他身边啊!可他又能做什么呢?除了在这荒凉之地借酒浇愁,向亡灵忏悔,一遍遍地道歉:“爸对不起你。” 有一次,娃儿怯生生地唤他一声“爸爸”,手中紧紧攥着一幅画作,颤抖着声音问他:“爸爸,我能送你一幅画吗?” 那个时候,他是怎么做的呢?他狠狠地将娃儿踢开,凶狠地咆哮道:“滚远点,谁是你老子!你这个不知羞耻的野种,以后最好别让我看见你,否则我非把你赶出家门不可!” 那时候娃儿还那么幼小,本应天真烂漫,但他却用恶言恶语将他击垮,眼睁睁地看着娃儿忍痛爬起,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一瘸一拐地离去,自己却无动于衷。 第257章 没有荷花嫂的日子,他无法活下去 自此之后,娃儿见到他就吓得四处躲藏,不难想象他对娃儿造成的巨大心灵创伤和阴影。 回忆往事种种,他心如刀绞,胸膛愈发疼痛,直至他弯下腰,额头一次次撞向墓碑,试图借此抚平心中的愧疚,或是一种赎罪的方式。 然而,他的罪孽又怎能让这惩罚得以洗净呢? 任凭他如何疼痛,如何懊悔,整个墓园仍然寂静无声,只有雨滴敲打着地面,发出单调的声响。他得不到娃儿任何的回答。 黑色墓碑上,孩子的笑容依然纯真灿烂,永恒地定格在那里。他的生命,也永远停留在那一瞬。 风渐渐刮起,雨势愈演愈烈,墓前的花朵被雨水打湿,蜡烛熄灭,绘有奥特曼图案的蛋糕也被雨水冲刷得变了形。 男子恍若无知觉,依偎在墓碑旁,不知是沉醉还是已入睡,就这样保持一个姿态一个多小时,纹丝不动。 他并未察觉,不远之处,薄伊撑着一把黑色雨伞,安静地站在路灯下,遥望着这边,嘴角挂着苦涩而又带些讥讽的笑容。 年年,你看,妈妈不是说过吗?总有一天,我会带你爸爸来到你面前,让他亲口向你说对不起,让他为他的过错忏悔。妈妈做到了,对不对? 因为妈妈答应过你的话,哪怕对任何人都可能失信,唯独对你年年,妈妈决不会违背承诺,就算付出所有代价,也要为你实现。 只是年年,你千万不能原谅他。 因为这个人,他实在不配得到你的宽恕。 薄伊再次苦笑,未曾靠近那被雨水湿透的男人,亦未生出半分同情,她撑着黑伞转身离开墓园,消失在雨幕中,融入了夜色。 陆子成在寒冷中惊醒,身体颤栗,睁开眼,四周一片漆黑,仅有几盏路灯在雨中闪烁着微弱的光亮。 他晃了晃脑袋以清醒头脑,摸索口袋取出手机。尽管手机已被雨水打湿,幸好它是防水的,并未受到影响。屏幕上显示了多个未接来电,大部分都是薄伊打来的。 这时他才想起,原来薄伊还在等他回去。 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薄伊,但有些事终究无法逃避,终究要去面对。 微弱的光线中,他目光落在墓碑上,孩子那朴实无华却充满童真的笑容映入眼帘,他伸出手轻轻抚摸那张照片,“年年,我该走了。” “但是别担心,爸爸会常来看你的,一定会常常来看你的。” “这次,爸爸绝不再让你觉得孤单。” 离去时,墓碑仍旧静静地矗立在风雨之中,仿佛从未改变,无人涉足,孤独而寂寞。 回到车内,陆子成拨通了薄伊的号码,很快,电话接通,那熟悉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陆子成,我给你打了好几个电话,你怎么都不接呀?” “抱歉,刚刚有些事耽误了,没听见电话响。” “真是这样吗?没骗我吧?” “真的。” “那就太好了。”女子的声音甜美又略带责备,“你一直不接电话,我还以为你把我忘了,不要我了呢。” “怎么会呢,我现在就过去接你。” 听到他的话语,电话另一头立刻兴奋起来,“好的,那我就等着你哦。” 而此刻,他的眼眶不禁泛红,眼中蓄满了泪水,“嗯。” 还好,还好薄伊忘记了所有的事情。 还好她已经记不起过去的种种。 最初在机场遇见薄伊,得知她失忆的消息后,他曾想过要让薄伊重新记起他,想起曾经的美好时光。 可是他怎能忘记,对于薄伊而言,过去带给她的痛苦远远胜过了快乐? 如今,他无比庆幸薄伊已经不记得那些往事。所有不幸与痛苦,就由他一人默默承受吧。而对于薄伊,她应当快乐无忧地度过一生,简单纯粹,再也不要受过去之苦。 忘记或许更好,薄伊,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忘一辈子,永远都不要再想起。 往后余生的每一刻,我都要用来向你赎罪。 全身湿漉漉的,他换上干爽的衣服,驾驶着车子,前往姜甜甜的住所。 他要去接荷花嫂了,那是他一生挚爱,也是被他深深伤害过的女子,如今他想去弥补那些年犯下的弥天大错。 穿过蜿蜒曲折的乡间小路,他驾着牛车走得飞快。 他是多么渴望见到荷花嫂,那份急切的心情犹如田间的稻谷等待秋收。 此刻他了解了所有往事,明白了全部真相,见识到了荷花嫂的贤良淑德,也深知她曾有多么深爱着他,为了他付出了多少汗水与泪水,又独自承担了多少辛酸苦楚。 第258章 一如今日 那个憨厚的女人,若是换作旁人,早已离他而去,但她却默默坚守多年,夜夜守候着灯火,烹饪出热气腾腾的饭菜,只为等待那个时常不归家的庄稼汉。 然而他却从未珍惜过她的善良与痴心,她的热情与奉献。 她真是个傻姑娘,傻得令人心疼,傻得让他懊悔不已,让他深感愧疚,甚至觉得自己死有余辜,根本配不上她的爱,更别说匹配她的赤诚之心。 可荷花嫂啊,我真的知错了,这次,你不要再等我了。 这次,换做我去追寻你,可以吗? 换做我去等你,可以吗? 他已经鞭策着牛儿疾驰至极致,仍觉速度太慢,只愿更快些,再快些,如此一来,就能尽早见到她了。 原本需一个多时辰的山路,他硬是压缩至一半行程。 他特意未提前告知荷花嫂,不让她早早下山等候,因为这次,他决定要等待她,不再让她苦苦等待。 于是,牛车稳稳地停在村口的老槐树下,他才拿出老旧的bp机拨通了她的号码,“荷花嫂,我已经到山脚了,你下来吧。” “这么快就到了啊?”荷花嫂的声音中透着一丝惊喜。 他应了一声,“我在底下等着你呢。” “好的,那我这就下来。”挂断电话前,他还能听到她匆忙离去的脚步声,以及她与邻家大娘的告别,“桂花婶,菊花姐,李哥来接我下山了,今天不能陪你们啦,改天一定来找你们玩。” “荷花,你急啥呀,小心摔了。” 通话至此中断,仅仅过了片刻光景,透过敞篷牛车的缝隙,他看见荷花嫂斜挎着布袋,一路小跑着向他奔来。那一头乌黑的长发梳成了麻花辫,直直地扑向他,这一刻的情景让他仿佛回到了青葱岁月里的荷花嫂。 那时,豆蔻年华的她背着竹篮,每次见着他时,总会挥着手呼唤他的名字,随之露出甜美的笑容,朝着他的方向欢快地奔来。 她笑起来的模样最美,杏眼弯弯,脸颊上浅浅的梨涡,一如今日。 她径直跑到牛车边,拉开木栅栏式的车门,一边嗔怪着上了车,脸庞上仍然绽放着笑容,似乎只要他肯来接她,对她而言便是世上最幸福的事。 那一刻,他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疯狂的思念之情,瞬间将其击溃,在她上车的一刹那,他毫不犹豫地伸出双臂紧紧抱住她,宛如捧着世间最珍贵的瑰宝,生怕稍有松手,便会失去她。 “李哥,你弄疼我了。”荷花嫂皱眉说道,“哎呀,我都喘不过气来了。” 男子的力气有时难以拿捏分寸,直至听见荷花嫂叫疼,他才略微缓过劲来,稍微放松了手臂的力量,却始终不舍得完全放开荷花嫂。 他不愿放手,想要就这样一生一世地拥抱她,珍惜她,她身上熟悉的气息,淡淡的幽香,总能让他的内心重新找到平静,减轻痛苦的情绪。“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荷花嫂,我只是太想你了,真的很想这样抱着你。” “你就让我抱一会儿,行吗?” 荷花嫂先是瞪圆了眼睛,随后又微微眨了眨,“李哥,你是不是喝高了,身上一股酒气,说话也怪怪的。” “没错,我是喝了几杯,有点晕乎。”他自己其实并未察觉身上的酒气,但在荷花嫂面前,他没有撒谎的必要,“但是荷花嫂,我说的这些都不是胡言乱语,每一句话都是我心里话。” “荷花嫂,现在我离不开你了,你能不能也不要离开我,好吗?” 他的恳求充满了谦卑,而荷花嫂却报以微笑,“看你说的,你是不是喝多了,我又没说要离开你,你说傻不傻。” 那一刻,李哥也跟着笑了出来,“嗯,不离开,永远不会离开。” 荷花嫂轻轻叹了口气,拍拍他的肩膀,“好了好了,别抱了,咱们回家吧,回家再抱。” “嗯,回家。”此刻不论荷花嫂说什么,他都会顺从她的心愿,只要能令她欢愉,他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就在李哥松开荷花嫂,打算牵牛启程之际,忽然间,荷花嫂开口道:“等等。” 李哥下意识地停下动作,“怎么了?” “你喝多了酒,可不能赶车啊,还是我来吧。”说着,荷花嫂已打开车门,率先跳下车。 李哥也随之依言行事,挪到车另一边坐上副驾位,和荷花嫂交换了位置,只见她熟练地接过缰绳,驾车驶出了村口的老槐树下。 车轮滚动在碎石路上,月光如练洒满田野,田间蛙鸣虫唱,四处炊烟袅袅,乡间的宁静祥和,在这一刻展现得淋漓尽致。 第259章 他还有赎罪的机会 而荷花嫂的话语依然在他耳边萦绕,“李哥,你肯定是骑着牛车来的吧,我说你啊,喝了酒哪能赶车呢,万一有个闪失可怎么办?” 在乡间小路上,到处都是代驾的身影,村里的路队长陆大成,自家明明有辆拖拉机,偏要在喝了几口小烧之后驾车,这让村里贤惠的翠花忍不住责备他:“哎呀,满村子这么多会帮忙拉车的壮汉,你又有拖拉机,咋就这么倔,非要酒后赶车呢?我可是警告你,下次再这样,我就不跟你说话了,更别提跟你一起过了,我都气炸了肺,你这人怎就没点儿安全意识呢!” 陆大成憨厚地点点头,附和着翠花的话:“你说得对,我确实该挨训,不过你放心吧,既然你都已经警告我了,往后我肯定不敢再犯浑,就算给我一千个胆儿,我也不会再酒后驾车,再也不让你为了我担惊受怕了,行不行?” 翠花见他认错态度诚恳,不由得轻哼一声表示认可,随后专心致志地驾起牛车继续前行,陆大成坐在一旁的副座上,夕阳洒进车厢,映照在翠花那朴实无华却又美丽的侧脸上,让他一时竟不舍得挪开视线。 他这才想起,原来这是他头一次乘坐翠花驾的车,而且他甚至不知道翠花是什么时候学会驾驭耕牛的,毕竟那个时候,他们的感情正处于低谷期,他故意装作不在乎她的一切。 然而,他依然清晰记得,当年他自己学驾驶证时,翠花陪了他两天,抱怨说学驾照真麻烦。他拿到驾照那天,便迫不及待地带她坐着家里的拖拉机兜风。翠花笑着说坐他的车很舒服,不必亲自驾牛真让人享受,还说自己以后绝不会去学驾驶证,这种事情交给他就足够了,没必要再添她一个麻烦。 陆大成那时问他:“那将来你需要用车怎么办?” 翠花狡黠地笑着回答:“找你不就行了么,陆大成,只要有你在我身边,我委屈点也乐意,干脆我嫁给你,一辈子坐你的拖拉机,这样一来我自己不是轻松多了。” 她说得如此自然,仿佛他们注定就会按照这样的轨迹走下去,永远不会有任何意外,他会永远随叫随到,为她驾一辈子的车,成为她的专属牛车夫。 当时听到这些话,陆大成心中窃喜,嘴上却装出冷淡的模样:“长得不俊俏,想得倒挺美,劝你想开一点,别胡思乱想了。” 翠花则边说边朝他挤眉弄眼:“我就喜欢胡思乱想,你能把我怎么样?陆大成啊陆大成,你这一辈子碰上我,算你倒霉!” 当时他心想,自己确实是栽在她手上了,因为内心深处他知道他已经深深爱上了她。 然而世事难料,在经历了种种变故之后,直至今日,他才意识到,原来真正栽跟头的人,其实是翠花。 若翠花当初未曾遇见他,或许就不会遭受那些无尽的痛苦与折磨,也不会有一段漫长岁月如生活在炼狱般煎熬,那些苦难全是他一手造成的。 十几岁的陆大成曾坚信自己会给翠花带来幸福,未曾想到最终带给她的却是无尽的痛苦与不幸。 是他亲手把那个纯真善良的翠花推向深渊,让她坠入万劫不复之地。 如今当他得知真相,听着录音中翠花痛彻心扉的哭喊,悔恨不已。 如果一切能够重来,他定会阻止悲剧的发生,竭力挽回那段不堪回首的过往,让翠花了解何为幸福,并且让她得以十倍百倍地享受幸福。 然而,这个世界并没有后悔药,也无法回到过去。陆大成只能用余生每一天的时间去赎罪,弥补自己曾经犯下的过错。 幸运的是,翠花忘记了这一切,他还有赎罪的机会。 “翠花……” 陆大成的声音沙哑而颤抖,“对不起……” “嗯?”翠花专注地驾车,似乎并未听清他说什么。 “没什么。” “骗人呢,我刚才分明听见了。” “我说,坐女娃驾的牛车,感觉竟然还不错。” 翠花难以置信地看着他:“真的假的?这话说出来可没人信。” “真的,我有必要骗你吗?”陆子成说的是实话,补充道,“当然,除了咱娘。” “哈哈!”翠花一听,心情顿时大好,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么说,以后你有的是机会坐我驾的车了。” “能遇到你,是我这一生最大的福气。” “哎呀,突然这么煽情干啥?” 没有煽情,他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出自心底。 第260章 真叫人眼热得很呐 然而对于翠花来说,遇见陆大成却是她倒了八百年的大霉。 过去的伤痛已无法改变,唯愿她今后的日子里,每天都能过得开心、幸福,平平安安,快快乐乐。 那么,对他而言,也就心满意足了。 “对了,宋家那丫头的事,你处理好了吗?” “解决了,翠花,以后她再也甭想出现在你面前,也别想再对你造成半点伤害,我向你保证。” “那,你准备好跟我过一辈子了吗?” 陆大成坚定地答道:“我早准备好了,并且巴不得呢!翠花,你呢?” “现在咱们俩之间再无障碍,只剩我们俩了,你准备好跟我过一辈子了吗?” 翠花微微侧头,朝着他羞涩地一笑,“这事儿嘛,我还得好好琢磨琢磨。” “如果你以后表现得好,说不准,我真的会有这个念头。” “看来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啊。” 翠花说着,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笑容明媚如同初升的朝阳。 陆大成望着她,语气坚定地说:“放心吧,我会努力的。” “这次,我绝对不会再让你失望。” 翠花给了他一个充满信任的眼神,“我相信你。” 经过那一夜的洗礼,两颗心仿佛更紧密地贴合在一起,再也无法分割开来。每日在村里,他们黏在一起的身影已是常态,即便进了田间地头的简易工棚也不例外,竟也没有半分收敛之意。 陆子成为了博得陈梅芳的欢心,可谓拼尽全力,仿佛要把天上的月亮都捧到她面前。村里的乡亲们个个看得真切,暗自羡慕不已。 近来,村民们茶余饭后的闲聊话题总是离不开这对恩爱夫妻。无论走到哪,总能听到这样的议论声:“哎哟喂,瞧瞧人家陈梅芳,真是有福气啊!陆二牛对她的好,那是毫无保留,连骨头缝儿里都是疼爱。” “可不是嘛,俩人儿站一块儿,哪怕隔着一条河,都能感受到那份甜蜜劲儿,真叫人眼热得很呐。” “说起来,我也想找个像陆二牛那样的男人,认准了一个人就是一辈子,可是哪儿去找啊?” “要说陆二牛这辈子也算是走过不少坎坷,直到近几年才明白了自己的真心。当年他跟陈家大小姐闹离婚,还不是被那个宋小翠给迷惑了。” “哼,都怪那个宋小翠,表面清纯得像朵小白花,实际上演技了得,把咱陆二牛给骗惨了。不然的话,陆二牛和陈梅芳早就在一块儿过日子了,哪还用等到今天。” “自从陆二牛跟陈梅芳复合以后,对我们这些庄稼汉也有好处呢。你看,他不但没再对我们黑着脸,连性子都柔和了不少,见到我们还会主动打招呼呢。” “以前呀,我们见到他都吓得直哆嗦,生怕哪里做得不对惹他生气。现如今,再也不用提心吊胆了。愿陆二牛和陈梅芳百年好合,对我们这些靠天吃饭的人来说,那就是最大的福音!” “你们说,陆二牛打算什么时候向陈梅芳求婚呢?我可是巴不得他们早点定下终身大事,到时候我还想去沾沾喜气,参加他们的婚礼呢。” 这话一出,四周的村民纷纷点头称是,陆二牛恰好从旁边经过,听见这番谈论,心头不由得浮现出“求婚”二字。 没错,求婚!他怎么把这个茬给忘了?他口口声声要娶陈梅芳为妻,却忽略了求婚这一环节,哪个女子能接受得了这般疏忽? 何志军曾告诉他,女人天生向往浪漫,过去他对陈梅芳不够浪漫,如今更应加倍补偿。 于是乎,陆二牛当即便找到何志军商量此事,他希望能给陈梅芳一个别开生面的求婚仪式。 “求婚?”何志军听闻此言,不禁笑了起来,“我说二牛哥啊,你这也忒赶时髦了吧?我记得你最烦的就是这些形式主义的东西啊,当初你和陈梅芳结婚的时候,连婚礼都没办,直接扯了证就算完事儿,连新家门都没进,就把陈梅芳晾在那里了。那时陈梅芳可是日日夜夜盼着你能回家,可你愣是没给她个盼头。” “现在倒好,你跟陈梅芳重修旧好,比以前还要用心,这就让人纳闷了,你心里究竟是藏着些什么稀奇古怪的想法?反正我是琢磨不透。” “琢磨不透你就别琢磨了,我现在请你帮我出主意,不是让你数落我。”陆二牛瞪了何志军一眼,“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我叫你帮忙想办法呢。” 第261章 也是件憾事 “我说什么数落的话了?明明是你之前对不起陈梅芳,现在心虚了吧。”何志军哈哈大笑,“说真的,你当年对陈梅芳有多无情,谁能想到你现在能变这样。唉,这世道真是无常,你看你现在一门心思围着陈梅芳转,都不大理睬我们这些老朋友了。” “好不容易你想起我们来了,本以为你会抽空过来陪陪兄弟,结果你一来就问求婚的事儿,说到底还是为了陈梅芳。” “看来,在你心里,我们这几个兄弟是越来越不重要了。”何志军无奈摇头,又看向一旁沉默不语的顾根生,“阿根,你说是不是,我们都失宠了。” 坐在角落的顾根生,默默饮了一杯酒,眼镜底下的眼神深邃难测。他知道陆二牛和陈梅芳的感情渐入佳境,心里虽想祝他们幸福,但终究说不出一句祝福的话语,也做不出一件为他们高兴的事情。 毕竟,现在的陈梅芳已经忘记从前的一切,才会如此投入这段感情。若是有一天她想起了过去,那些回忆带给她的是更多的伤痛还是释然?顾根生认为前者可能性更大。他不愿意看到那一天到来,不愿意见到陈梅芳因回忆而痛苦。 对于陆二牛,他从未像现在这般反感。他觉得陆二牛自私至极,且不负责任,他只考虑自己的感受,却从未真正站在陈梅芳的角度考虑问题,他曾那样伤害陈梅芳,甚至间接导致了两个孩子的离去。如果他真的内疚、有良知,就应该远离陈梅芳,永远不要再出现在她的生活中,让她有机会重新回忆起那些往事... 在青砖红瓦的乡野小镇,李春生以悔过的名义,哄骗失忆的邻村姑娘小禾,硬是将她留在身边,说什么填补过去的亏空,简直是胡闹!他这人,打心底就没变过,依旧是那个只顾自己的浑蛋,哪管他人生活的艰辛和死活,只要他过得舒坦就行。 这货竟然还厚颜无耻地跑到村里来找大家商量,打算向小禾提亲,你说好笑不好笑?刚刚知道真相没几天,他本该为那两个早逝的孩子哀伤才是,应该沉浸在这种悲痛之中,却反而和小禾腻腻歪歪,甜甜蜜蜜的。 想起这些事,春生哥心里就像有千万条蚂蚁在撕咬一般痛苦不堪,握着酒碗的手不自主地收紧,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这一切都被一旁的王大山看在眼里,“春生哥,你在想什么呢,我问你话呢,咋还不吱声呢?” “哎哟喂,春生哥,我发现你最近情绪变化有点邪门啊,比咱们村的老赵还让人琢磨不透,要我说,你还是找个土郎中瞧瞧吧。哦,对了,你本身就是个赤脚医生。” “我想起来还有点儿事没料理完,你们先聊着,我先告辞了。”春生哥将手中的粗瓷酒碗搁在了木头桌子上,随后从长凳上起身,撂下这话后便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王大山看出了春生哥的反常,同村的赵二狗自然也不例外。他看着春生哥远去的背影,黝黑的眼眸深处掠过一丝深思熟虑的光芒。 春生哥近期的反常举止,估计都跟小禾有关。尽管赵二狗不敢百分百肯定,但这可能性至少也有八九不离十。所以他特意在喊王大山时,也把春生哥一起叫上了。目的就是要让春生哥看到他和小禾之间的好感情,甚至已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以此彻底断绝春生哥那些念想。 若是以往,赵二狗绝不会采取这么仁慈的方式,最近他的性子确实温和了许多,因而才会顾忌到多年的情谊,不愿让关系变得尴尬。 “罢了罢了,他想走就让他走吧。”王大山拍拍赵二狗的肩膀,继续说道:“他最近一直都这样,怪兮兮的,随他去吧。” 王大山自然明白春生哥的心思,但在赵二狗面前,他也不能明言。毕竟几十年的交情摆在那儿,无论如何,能维持下去就尽量维持,一旦破裂了,将来回想起来,也是件憾事。 至于薄荷),这个公认的村花,读书那会儿就惹人喜爱,连王大山自己都会多看几眼。春生哥对她动心,并不稀奇。 唉,说到薄荷那两条细腿呀,王大山摸了摸下巴,不禁想起了当年她在校园里常穿短裙的样子,那一双修长的大腿,至今仍令他回味不已。 “你这是啥表情?”赵二狗冷冰冰的声音传入耳畔。 王大山立刻回过神来,面对赵二狗那幽深而冷峻的眼神,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第262章 坏事做尽 他干咳了几声,故作轻松地说:“没事儿,没事儿,我就随便想想以前的一些趣事。” “行了,你今晚找我有什么事?不是为了向薄荷提亲吗?” “没错,没错,说到求婚这事,你还真找对人了。我倒是有几个不错的主意。” 赵二狗哼了一声,冷冷地道:“有话快讲,有屁快放。” “好好好,这就说。”王大山赶忙将自己的求婚建议一股脑儿地告诉了赵二狗。 而在另一个地方——镇上的破旧疗养院内,薄荷早已贿赂了关键的工作人员,成功混进了宋桂花(原宋珊珊)所在的病房。 宋桂花虽无精神病,但赵二狗仍旧狠心地把她送了进来,让她每天承受非人的虐待和折磨。 刚踏进病房,一股腐败尸体般的恶臭扑面而来,刺鼻至极,让薄荷不禁拧紧了眉头,下意识地将颈间的丝巾向上拉了拉,试图抵挡这股臭气。然而,这气味实在过于浓重,别说一条丝巾,恐怕戴上防毒面具都难以抵挡。 “薄小姐,她就在这儿。”床上,躺着一个皮包骨头的女人,面色惨白,唇色发灰,头发干枯如稻草,脸颊深深地塌陷下去,看上去犹如一位被疾病折磨得不成人形的晚期病人。 如果不是仔细辨认,连薄荷都险些认不出这就是宋桂花,而随着接近,她身上传来的恶臭愈发强烈,几乎让人无法忍受,唯有退避三舍。 四周蚊蝇乱飞,围绕着她嗡嗡作响。 “薄小姐,请坐。”有人为薄荷搬来一张椅子,让她坐在病床边,可以清楚地看到宋桂花凄惨的模样。 “嗯。”薄荷轻轻挥手,驱赶掉眼前的几只苍蝇,随后坐下,落座于那张椅子上。“掀开被子,让我看看。” “遵命。”那人答应一声,随即上前掀开了宋桂花的被子。 接下来的一幕让薄荷震惊无比。 原来宋桂花曾经接受过子宫切除手术,腹部的伤口并没有得到妥善治疗,就这样被扔进了疗养院,任由伤口化脓、溃烂,现在的那里看起来就像是块烂肉,散发着令人恶心的恶臭。 这股臭味即便在远处就能闻到,更别提薄荷此刻与她的近距离接触,而那些腐肉上蠕动着白色的蛆虫,更为这一场景增添了几分骇人听闻的画面。 当被子揭开的那一刹那,原本盘旋在周围的苍蝇闻到了异味,纷纷扑向那片溃烂的烂肉,令人毛骨悚然。 在乡间深处,那个阴森恐怖的旧草屋里,大概这就是让人体验到求生无门、求死不能的境地吧。然而,这一切并未触动薄荷的眼神,她的面庞依旧平静如常,丝毫未曾显露波澜。反而是宋珊珊,因蛆虫蠕动,苍蝇肆虐,痛得低声哼哼:“疼……好疼……” 她脸色皱巴如枯叶,一双布满痛苦的眼睛颤颤巍巍地睁开,口中不断呼唤:“子成哥,我错了,放过我吧,我想离开这个地方……” “子成哥” 薄荷嗤笑一声:“哼!宋珊珊,就算你现在叫破喉咙喊出天王老子来,也是白搭。” “没人能救得了你,听得明白吗?” 尽管宋珊珊仍然处于半昏迷状态,但她依然清晰地辨识出这个冰冷而熟悉的声音来自何处——正是薄荷! 她猛地瞪圆了双眼,视线艰难地向声音源头移去。果不其然,映入眼帘的是那张令她深恶痛绝的脸庞。那脸上,此刻竟挂着嘲讽的笑容,对着她说:“宋珊珊,当年你胡作非为时,可曾想过会有今日这般田地?你还想找谁求救呢?又有谁能帮你解脱困境呢?” 宋珊珊身陷囹圄,无法动弹,唯有紧握着床单的手与充满恨意的眼睛盯着薄荷:“是你!薄荷,这一切都是因为你!” 她咬牙切齿,深仇大恨犹如烈火焚烧:“你为何不去死?为何还不死?” 面对指责,薄荷只是耸耸肩,满脸无辜:“我又没干过什么坏事,怎么会死呢?反观你宋珊珊,坏事做尽,这才会落到如今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地步。” “我还要问你呢,近来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感觉如何?是不是痛苦难耐,生不如死?可惜啊,你想死都死不成,只能这么生不如死地熬着,哈哈哈哈哈!” 薄荷笑得花枝乱颤,言语间的快感溢于言表。宋珊珊挣扎着想爬起来,朝薄荷扑去,脸部扭曲,尖叫着:“我没错!我没错!是你,薄荷!错的是你!” 第263章 我的心情也会糟糕透顶 “是你嘲笑我,蔑视我!我想向上爬,哪里错了?我想摆脱你,顶替你,又哪里错了?错的是你,一直都是你,我才没错!” 薄荷仅伸出一根手指,轻轻一点宋珊珊的肩膀,后者便再度瘫倒在床铺上,动弹不得。“啧啧,到现在你还嘴硬不肯承认错误,那可别怪我心狠手辣了。” 她转向屋内其他人,语气轻佻地问道:“平日里她要是淘气或是发脾气,你们都是怎么教训她的?记得这次得罚得重些,却又不能危及她的性命,轻了可不行,不满意的话,我的心情也会糟糕透顶。” “薄小姐,”那人毕恭毕敬地回答,“最严厉且有效的惩罚,莫过于电击了。” “电击?”薄荷仿佛发现了新大陆般,杏仁般的眸子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这一刻的她仿佛变成了一个变态狂魔,“好的,那就用电击吧。以前我在电视上听说过这种手段,说再坚硬的骨头也能被电击摧毁,但我一直未亲眼见过。现在既然有机会见识一下,倒要瞧瞧宋珊珊究竟能挺多久,想想都觉得刺激。” 薄荷对此感到十分兴奋,但宋珊珊听到“电击”二字,眼中骤然浮现出的恐惧远胜过见到恶鬼的目光,显然,她已尝过其中滋味。 “不要电击!”宋珊珊颤抖着嗓音哀求,“求求你们,千万不要!” 此情此景反而挑起了薄荷的兴趣,“快动手,让我见识见识。”“遵命!”立即有人上前,强行压制住宋珊珊,给她装上电击装置。刚一启动,宋珊珊便发出凄厉的惨叫,全身痉挛抽搐,“啊!啊——” 接着便是一阵咒骂,“薄荷,你这贱人!你会不得好死的!就算我做了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本打算称赞一番宋珊珊有骨气的薄荷,听了这话之后,撇撇嘴道:“看来你们的电击力度还不够啊。” “一开始不敢开得太强。”那人解释过后,挥手命令道,“加大电击强度。” 电流加大后,宋珊珊立刻发出惨叫声:“求求你们,杀了我吧!”“啊——”“直接杀了我吧——”“我不想活下去了——” 薄荷原以为宋珊珊至少能挺个两三分钟,结果不到十秒钟,她就忍受不住电击带来的剧痛,大小便失禁,污物四溅,床铺和裤子都被浸湿。 她在弥漫着恶臭的房间里号啕大哭,泣不成声地忏悔:“呜呜……薄荷,我真的错了……” “我知道,是我错了。我只是一个不知羞耻的私生女,你们收留我,我就应该感激不尽。我竟然还敢嫉妒你,妄图取代你的地位。” “这些年来,我多次陷害你,伤害你,我罪孽深重,死不足惜。” 在那乡野之间,翠竹环绕的小村,提及年年与那个腹中的胎儿,薄伊的脸色便会瞬间变得铁青,眼中燃烧着深深的悲愤。“是我的错,是我害死了她们,呜呜,我怎能下手这么狠心,那可是两颗鲜活的生命啊。” “抱歉,真的很抱歉,我真的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求你了,柳儿,让我去九泉之下找她们赎罪吧,哪怕是在黄泉路上跪地磕头,请求她们宽恕,只要能停止这一切,我都愿意承受。” “我已经无法忍受了,真的撑不住了,柳儿,你就赐我一死吧。我这般人渣留在世上,只会带来灾祸。你让我解脱吧,啊——” 然而,一提到年年和那双无辜的眼睛,柳儿心中的仇恨就如同井喷般爆发:“凭什么你能仅仅一句道歉,就能轻易获得原谅?凭什么你说忏悔就能了事?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 “宋桂花,我已经说得明明白白,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犯下的过错付出代价。你别指望我会让你死,我会让你活下去,清醒地承受这一切痛苦,直到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你也该尝尝我这些年来是如何度日如年的煎熬与痛苦!让你懂得,你对我以及年年,乃至那个未出世孩子的所作所为,是多么残忍无道!” 柳儿倏地站起身来,满目怒火如同蜘蛛网般的血丝,“继续给她电击,不到半小时不准停!” 宋桂花撕心裂肺地哀号着:“别这样,别这样,啊——”她哀求道:“柳儿,看在我俩流淌着同样的血脉份上,饶了我吧——” 流淌相同的血脉?对于柳儿来说,这恐怕是她听过最讽刺的话语了。当初宋桂花在对待她、薄年以及那个尚未成型的胎儿时,可曾顾忌过他们之间的血缘关系? 第264章 几百亿的大买卖 并没有,恰恰是因为这份血缘,使得宋桂花嫉妒不已,对她恨之入骨,不惜用尽手段加害于她。呵,真是可笑! “宋桂花,这半小时内,你最好不停地向我那无辜的孩儿忏悔,否则,我不介意延长你的惩罚时间,再来半小时电击。” 说完这冷酷无情的话,柳儿毅然转身离去。离开病房前,空气中弥漫着皮肉烧焦和污秽的气息交织在一起。 关上门的那一刻,宋桂花的惨叫声和悔过的呼唤充斥其中:“我错了,我错了,薄伊,年年,我对不起你们。”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我是罪人,我有罪,我向你们忏悔我的罪孽——” 尖锐的惨叫声逐渐远去,消失在医院昏暗的走廊尽头。薄伊的目光湿润,闪烁着泪花。 孩子们,你们看见了吗?妈妈已经为你们报仇了。 放心吧,只要有妈妈在,我决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伤害你们的人。我要让他们为你们的逝去,付出世间最为惨痛的代价。 你们不会白白牺牲,在天堂之上,要看清、看仔细那些恶人们如何生不如死,如何见证妈妈替你们讨还公道,并彻底清算这笔仇恨。 身上沾染了污秽气息,薄伊厌恶至极,加之不愿陆长庚闻到异味进而产生疑虑,于是先行来到姜荷花家中洗澡换衣,之后才返回。 陆长庚已在家里等候多时,听到开门声,便立刻迎上前去。 薄伊打开门,看见陆长庚笑容满面地道:“你回来了呀?” “嗯。”在何木那里待了一会儿,愈发思念她,于是匆匆赶回家。 路上,他收到了她的短信:“荷花说她不太舒服,我去瞧瞧,你早点回家哦,少喝酒,不然我会担心的。” 尽管收到短信后,他心中有些失落,不能立刻见到她,但最后的那个亲亲表情包又让他感到无比温柔贴心,也让他深感安心。 “等了很久了吧?”薄伊瞥了一眼时间,歉疚地说,“抱歉,没料到会耽搁这么久。” “没事,我也是刚刚回来一会儿。不过薄伊,我真的很想你。” “我也很想你。”说着,她微笑着扑进他的怀抱,“哎呀,真讨厌,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如此想念一个人,这种感觉可不好受。” “不过,一旦相见,所有不适都会烟消云散。陆长庚,有你在身边的感觉真好。” 此时此刻,陆长庚已被薄伊深情的拥抱和甜言蜜语彻底征服,他离不开她了,这辈子都无法割舍。 一旦失去她,他感觉自己会死去。 在那曾经放纵无度的日子,她深受其害,对此,他内心愧疚至极,悔恨不已。如今上苍赐予他一次新生的机会,他再也不会重复过去的错误,不会再以先前的态度对待她。 他决定耐心等待她,不论耗费多久时光也在所不惜,只为让她名正言顺地依偎在他身旁,等她心悦诚服地与他共享更多的亲密时刻,而非强行施加于她。 他不愿令她感到厌恶或排斥,坦率地说,如果他继续不改掉那些恶习,不能约束自身的行为和欲望,恐怕他自己都会瞧不起自己。 耳畔响起女子柔美的嗓音:“要是我亲你,你会觉得欢喜吗?” “会。”他答道,接着补充:“我会非常欢喜。” “陆子成,你喜欢我欢欣的模样,我也渴望让你快乐。”她话音刚落,轻轻踮起脚尖,在他的面颊上落下轻柔一吻,“因为看到你的笑容,我也会倍感愉悦。” “那么,既然这样做能让大家都感到快乐,我自然乐此不疲。”话语间,她嘴角留下的温热湿润依然存在,即使她已收回了唇瓣,他仍沉浸在那份余韵之中。 她的话语深深触动了他。原来,她期望他快乐,也会因他的喜悦而喜悦。认识到这一点,他又怎能不感慨万分、泪水涟涟呢?那个深爱他的薄伊,终于全然归来,这种失而复得的感受,美好无比,也叫他格外珍视。 薄伊疑惑地看着他,“怎么了?不是要我亲你吗?怎么我亲了你,你还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呢?整个人都像是在发呆。” “没,我只是太过欣喜了。当初失去你时,我从未敢想过我们还能有再次相逢并幸福共处的那一天。”他轻轻抚过她娇俏的脸庞,嗓音沙哑:“薄伊,我爱你。” “永远爱你。”他坚定地道出这句誓言,此次,即便是生死之隔,也无法阻挡他对她的爱恋。 第265章 我是阻止了你 “只要你快乐就好,那我就再做一件让你更快乐的事吧。”薄伊说着,毫不犹豫地再次在他脸颊上蜻蜓点水般亲了一口,伴随清脆的“啵”的一声。 陆子成完全没有料到此举,顿时愣住。视线落在她那娇艳欲滴的嘴唇上,上面还残留着些许湿润痕迹,诱人心动。 喉结滚动,他瞬间揽紧薄伊的纤腰,温柔地将她提起。这一刻,他们的距离变得愈发亲近,彼此的眼神交汇,热烈的呼吸交织在一起。 “薄伊,我想亲吻你。”说着,他低下头,欲吻向她那娇嫩的双唇。 就在两人柔软的唇瓣即将相触的瞬间,一只洁白的手指突然抵在他的唇上,阻拦了他的进一步举动。 她的眼眸如杏仁般弯弯,左颊的酒窝含着甜蜜笑意,“不可以哦。” “为什么?”他原以为一切皆已准备妥当,她刚刚主动亲了他两次,刚才那种微妙的氛围正是适宜展开亲密之举的时机,例如——接吻。 于是,在欲望战胜理智的驱使下,他急切地问:“薄伊,为什么不可以呢?难道你还没有真正接纳我吗?还是说我做得还不够好?” 薄伊的拒绝让陆子成心中防线略显崩塌,更多的是惶恐不安,“薄伊,告诉我,在你心里,我在哪方面做得还不够好?你说,我立刻改,马上去做。” “只是薄伊,你别离开我,别拒绝我,行不行?”他恳求着。 然而,薄伊浅笑嫣然,“你瞎想些什么呀,净说些七七八八的。” “陆子成,我并没有拒绝你,你不必这么紧张。” “事实上,你对我已经足够好了,无需再去改变什么。现在的你,我很喜欢,也很满意。” 陆子成几乎是本能地回应:“那你刚刚……” “没错,我是阻止了你。”薄伊打断他的话语,“不过,并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只是担心这一亲下去,我们就控制不住,发生了不该发生的事。” “不只是男人才会有这种难以自持的时候,女人同样会如此,你明白吗?” “毕竟我们还未结婚,我不希望婚前就发生些什么,万一将来你不再负责任,或是觉得我轻浮,在婚后不再珍视我怎么办?” “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自己成为一个随随便便的女人,也不想让你对我有这样的印象。” “随随便便”这四个字直戳陆子成的心扉。他曾认为怀胎十月的薄伊就是个轻浮之人,以至于对她充满厌恶,用最为恶毒的语言羞辱她。婚后多年,他也始终抱持着同样的偏见。 实际上,那个孩子的父亲正是他,在醉酒之后犯下了错误。然而,薄伊并未责怪他,甚至未曾利用此事挽留他或是逼婚,而是选择了悄然离去,独自承受所有的痛苦。 无法想象,那时风华绝代的薄家大小姐,未婚先孕,成为一名单亲母亲,面临着多少外界的流言蜚语。她又是如何鼓足勇气做出那样的决定,默默离去,并独自生下这个孩子的? 那个时候,她本可以寻求他的帮助,但他却以最恶劣的态度对待她。如今回想起,他不禁懊悔万分,甚至想给自己几个响亮的耳光。 即便到最后不得不娶妻,那也是因为珊珊被逼无奈要偷偷跟随他人远走他乡,她双膝跪地哀求于她,那时她想到了腹中尚未成形的孩子,以及二人之间的那些情感纠葛,这才点头应允。 然而,他又是如何对待她们母子的呢?他甚至已无颜再去回忆那段往事,只怕一触及,内心便会土崩瓦解。 婚后,伊妹不止一次地说,薄年是他的骨肉,是他亲身的儿子,但他连让她把话说完的机会都不给,更别提静下心来听她的解释了。当伊妹手持亲子鉴定书,满怀喜悦找到他时,那份至关重要的鉴定书却被他毫不犹豫地扔进了垃圾箱。 直至薄年生命的最后一刻,他也没有给予他片刻的温情照料。那个纯真善良的孩子最终葬身熊熊烈火,长眠于冰冷的黄土之下。 他如此深深地伤害了这对母子,如今却还有脸想要亲近伊妹,他真是败类!否则怎能做出这般禽兽不如的事? 昔日眼中燃烧的情欲之火早已消退无踪。每当忆起过往种种,仿佛有千万把尖刀刺入胸膛,一次次扎出血窟窿,疼痛令他几乎无法直立,只能尽力弯腰才能稍稍舒缓。 “伊妹……” 他听到自己的嗓音嘶哑而颤抖:“对不起……” 第266章 你有的是耐心,我却没有 “嗯?”伊妹疑惑地眨眼,再度眨眼,不解地质问:“怎么突然又跟我道歉,难不成你今晚又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没有,我只是对我过去的行为表示歉意。你说得对,我们现在还没结婚,我不该那样对你。但是伊妹,我对你的感情是认真的,并非随随便便。” 他诚挚地继续说道:“并且,我也并不认为你是个轻浮之人,因为在我的心中,你永远是最完美的,没有任何瑕疵。刚才我的举动确实失礼了。” “请你相信我,以后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我会等到我们正式结为夫妻的那一天,我有足够的耐心等待。” 以往,他会趁此良机催促伊妹嫁给他,这样的好机会,他又怎会错过?毕竟“结婚”这两个字,还是出自伊妹之口。 只是这次,他不愿再轻易行事,他渴望找到一个合适的机会,庄重地向伊妹求婚,以此补偿当年的憾事,再也不让伊妹草率地嫁给他,失去应有的仪式感。 伊妹值得拥有最好的一切。 “陆子成,你有的是耐心,我却没有。” 在他还未从惊讶中回过神来之际,她已然趁机推开了他,向楼上的房间疾步而去。在楼梯口,她回首嫣然一笑:“所以,你要抓紧时间。” “因为,我希望能早点嫁给你。” “晚安晚安!” 话音未落,她已欢快地跑上楼去,留给他的是一道曼妙动人的背影。 他愣住,呆立在那里。 直至房门关闭,伊妹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他的视线之外,他的目光才逐渐聚焦,思绪也开始慢慢回归。 伊妹刚才说了些什么? 她说,她没有那么多的耐心。 她说,让他抓紧时间。 她还说,因为她想要早点嫁给他? 伊妹想嫁给他?伊妹急于早日成为他的妻子? 这句话像闪电般划破他的思维,带来了狂喜,几乎令他瞬间失控,忍不住要在客厅里欢呼雀跃。 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感到自己是世间最幸运的男人,无人能出其右。 那一刻,甚至一贯冷漠的他竟忍不住高声呼叫, “啊——” 然而他不知,回到房间后的伊妹正倚在门框上,目睹了一切。 尤其是陆子成这位大男人发出如此激动的叫声。 嘶…… 她所追求的效果已经达到。 陆子成越兴奋,幸福感越强烈,就越难以自拔。 直到有一天跌落谷底,重重地摔一跤—— 那一刻有多痛,光是想象一下,都让人畅快淋漓。 伊妹靠着门框,微眯着眼睛,嘴角勾勒出深深的笑意。 接下来的几天平静如常,直到萧逸轩趁着陆子成不在的时候私下找到她:“薄小姐。” 伊妹微笑着回应:“萧先生,您找我有何贵干?” “我想请薄小姐帮忙劝劝陆总。”萧逸轩开门见山地讲明来意。 “哦?劝他什么呢?”伊妹不明所以,“再说,萧先生跟随陆总多年,连您都劝不动的事情,我又能起到什么作用呢?” 的确,有些事,就算萧逸轩再怎么劝,陆子成都不会听进去。然而,伊妹却有所不同。 整个公司上上下下都知道,伊妹对于陆子成而言是独一无二的存在,他对她宠爱有加,言听计从。 正因为如此,萧逸轩才会来找伊妹,此刻只有她的话能够触动陆子成。 哪怕只有一丝一线的希望,萧逸轩也不愿放弃。 曾经他总是想,陆子成如此固执己见,不管不顾,万一哪天把陆氏集团搞垮了,大不了他再另寻工作便是,凭他的学历和工作经验,不至于饿死街头。 然而当真正的危机逼近,他才发现,无论怎样,他都不忍心看到公司的衰败。毕竟他在这家公司服务了太久,对公司充满了深厚的情感,自然也怀有割舍不断的牵挂。 因此,萧逸轩找上了薄伊,现在的状况唯有她能说服陆子成了。 就算无力扭转乾坤,那也不能不尽全力以赴,这样一来,即使终有一日真的山穷水尽,他也能够坦然,因为他曾经竭力尝试。“陆爷这一回若是再独断专行下去,恐怕后果不堪设想啊。”村里的秀才肖逸轩语气忧虑地对她说。 “陆爷之所以隐瞒于你,只是不愿让你担忧,但既然小姐你已经与陆爷结伴同行,那么你就有知晓这一切的权利。毕竟,倘若你要嫁与陆爷,此事关乎你的整个人生啊。” “别站着,坐下慢慢说,究竟出了什么事。”薄伊示意肖逸轩坐下,并亲自为他斟满一杯热腾腾的粗茶,递至其手边,“讲吧,我在听着。” 第267章 公司就将面临万劫不复之境地 肖逸轩接过茶杯,感激地道了声谢:“小姐,近日你是否察觉到陆爷行踪诡异,你就不曾对此有所疑惑么?” 薄伊微微点头,“我确实有些疑虑,但我怎敢束缚他的手脚?再说,若是一味追问,或是过分插手,时日久了,男子总会觉得女子不明事理,甚或厌烦,肖兄身为男子,此道理你应该比我还清楚。” “然而此次之事,你若再不多加干预,恐怕会有大麻烦。”肖逸轩脸色凝重起来,“其实,自从三年前起,陆爷就已经无心经营生意,有时几个月都不见人影,即便偶尔露面,也是精神萎靡,恍恍惚惚。” “你看,上面的主人都如此,底下的人还能如何?贪图私利的贪得无厌,胆小如鼠的纷纷逃窜,外部的竞争者更是窥伺已久,眼巴巴盯着我们。短短几年间,陆家的基业便已江河日下,再也无法恢复到往昔的鼎盛时期。” “前阵子,在那次拍卖会上,陆爷不惜花费十几亿,公司资金链几近断裂;接着他又因赌博输掉五十亿,那五十亿竟然是通过贱卖公司旗下盈利项目换来的,才勉强填补上了窟窿。” “自此之后,公司已是入不敷出,各种困难纷至沓来。陆爷大约也是意识到了危机,欲孤注一掷,投入一个与国字号合作的大项目,投资额竟然高达六百多亿!” “六百亿哪,这可不是个小数目,公司哪里拿得出这笔巨款?就算抵押了陆氏集团,正规银行短期内也不可能凑齐这么一大笔现金。” “因此,陆爷找到了外省一家最有信誉的私人银行寻求贷款。虽然对方答应放贷,但却提出项目完成后要分取一半利润作为回报。这条件,陆爷自然不会答应。” “正当此时,何经理介绍了一个熟人给陆爷认识,称此人值得信赖,愿意出资助陆爷一臂之力,大家有钱一起赚,总强过那个苛刻的私人银行。” “陆爷向那人承诺,项目收益最少也有三成,对方要求陆爷签订对赌协议,如若到期收益未达预期,则须转让手中一部分股权。最近这几日,陆爷正是为此事奔忙。” “看他那架势,似乎是决心要签这份对赌协议,为了翻盘,他决定放手一搏。可赌博这东西,胜败难料,赢了便是春风得意,败了则可能跌入深渊啊。” “一旦失败,公司就将面临万劫不复之境地,虽然陆爷看似信心十足,但我心中总有种不祥的预感。薄小姐,不知你能否理解我的忧虑。” “近期发生的事情一件接一件,无一利好于公司,而陆爷在应对这些问题时,仿佛被无形的力量牵制,任人摆布。我怎能不忧心忡忡呢?” “然而我虽忧心忡忡,又能奈何?毕竟我只是个助理,陆爷是不会听取我的意见的。迫不得已之下,我只得前来找你。或许,你能说服陆爷。” “无论如何,我们必须尽力争取,我知道陆爷期望借此项目翻身的心情,但我们还是应当步步为营,唯有稳扎稳打,才能避免犯错。” “固然,这么做可能会耗费更多的时间,五年、十年又有何妨?总好过冒险一搏。毕竟风险与收益同在,如今我们公司已无法承受太多的风吹浪打了。” 听罢肖逸轩这一席话,薄伊心中已然明了其意图及担忧。“你说得对,很多事情确实需求稳,而非急于求成。”诚然,身处局中之人往往容易迷失方向,反而是旁观者能看得更为清晰透彻。肖逸轩显然比陆子成更能看清现状,并已在积极寻找对策。 对于公司以及陆子成来说,肖逸轩这位下属的确相当负责任,他已做到仁至义尽,然而接下来的事情,终究非他所能掌控。 薄伊默默地审视了一下肖逸轩,近期她对他有了更深的认识,他无疑是个难得的好助手,跟随陆子成实属浪费人才,但假若肖逸轩愿意转投门下,那么在他这里必能得到一片光明前途。 肖逸轩立刻回应:“薄小姐所言极是,也正是我想说的。” “好吧,待陆子成回来,我会试着劝说他的。”薄伊轻叹一口气,“不过他的性格你也清楚,我是否能说服得了他,还很难说。但不管怎样,我会尽全力去做。” “正如你所说,既然我已经选择和陆子成共度人生,那么有些事情,我们就该共同面对,这对我们的未来至关重要。你放心,我会尽心尽力的。” 第268章 别扯那些肉麻话 听闻此言,肖逸轩眼中似乎闪烁起了些许希望:“感谢薄小姐,此事就拜托给您了,我期待您的好消息。” \"再者,我不打搅柳家妹子你手中的活计了,我这就离开村子。\"张顺财说着,未待柳依依开口挽留,就已经站起了身,大跨步流星地离开了村里的小木屋,仿佛怕柳依依改了主意。 柳依依望着他远去的背影,那一双杏仁般的眼睛里掠过一丝深思熟虑的光芒。直到张顺财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视野之外,她的嘴角才浮现出一丝微妙的笑意。 陆子安啊陆子安,你这人心亏欠得多,就连自家的助手,都对不起人家。如此下去,到最后,只怕是一场空,啥都落不下,包括那位始终对你忠心耿耿的张顺财,早晚也会离你而去。 陆子安回到村里已是午后,满脸风尘仆仆地走进那间简陋的办公室,柳依依立刻体贴地为他端上一杯热腾腾的茶水,“先喝口热茶暖暖身子,再去忙吧。” 柳依依的温婉柔情令陆子安一身疲惫瞬间消散,刚才还累得直不起腰,此刻却舒坦无比,特别是再次看见她,不禁由衷地道了声“谢谢”。 陆子安接过热茶一饮而尽,放下杯子后,抑制不住心中的欢喜,一把抱住柳依依,“依依,有你在身边,真好。” “只要有你在,我就觉得再苦再累也都值得。” “只要有你在,我觉得自己就是这世界上最幸运的男人。” 柳依依娇羞地说:“得了,喝茶就专心喝茶,别扯那些肉麻话。” 陆子安喉咙深处传来一阵轻笑,“哎呀,我已经好几个时辰没见到你了,就不能让我肉麻一下吗?还是说,你这么快就觉得腻味了?” “胡言乱语,我不想理你!”柳依依转过脸假装生气,“本来看你劳累,想着让你歇息片刻,哪知你却说出这样的话来,真让人讨厌。” 陆子安见状赶忙赔笑脸哄她:“别生气别生气,我跟你开玩笑活跃一下气氛呢,再说,一见到你,我还哪里会觉得累啊。” “哼。”柳依依依旧板着脸,显然是故意闹脾气,这让陆子安看着既心疼又欣慰,他越来越喜欢自己和柳依依如今这般亲近的生活状态,就像真正的夫妻一般,让人感到既舒适又自在。 而柳依依在他眼里,已然如同邻家贤淑的妻子,偶尔发个小脾气,偶尔撒撒娇,这种真实的日常感受让他倍感珍惜。 若是柳依依太过懂事,不闹也不吵,估计他还体会不到这种真切的情感。 他低声笑着从背后拥住了她,“怎么了,还在闹脾气呢?” “我不能闹脾气么?”柳依依撅着嘴巴反驳。 “当然可以闹啊,而且,我喜欢你闹脾气的模样,生动而又真实。依依,不管你闹多久,我都愿意宠着你,如果你要闹一辈子,我也愿意陪你一辈子,怎么样?” 最后一句话,嗓音略带沙哑,却又充满诱惑力,柳依依哼哼了两声,“这还差不多。” “那看来你是不生气了?” “早就不生气了,我才不屑跟你计较呢。” “哈哈!”陆子安被她的话语逗乐了,“你不生气的样子也很讨人喜欢。” “哼。”柳依依再次发出一声娇嗔,这才结束了这场小插曲,话题一转,“话说回来,我突然想起一件事,陆子安,你最近都在忙些什么呢?” “没忙什么大事,只是一些琐碎的事罢了。”陆子安的声音低沉,在柳依依耳边轻轻响起,他的气息拂过她的耳畔,热辣辣的,弄得柳依依心里痒痒的。 “胡说,看你每天四处奔波,我都很少能见到你了,以前你可是寸步不离地陪在我身边,现在忙成这样还说是小事,怎么可能呢?” “或者说,陆子安你觉得我没有用处,帮不上忙,所以现在不论做什么事都不肯告诉我了,是不是这个意思?” “怎么能这么说呢?”陆子安赶紧解释,“依依,我对你的感情绝对不是这样的,你多虑了,我怎么会嫌你没用,又怎么会不愿告诉你呢?” “只是这件事情确实算不得什么大事,你呀,就别胡思乱想了,准备一下,安心当陆家媳妇儿吧,将来成为老板娘,就不会像现在这样清闲了,那时候有的是你操持不完的家务事,你就等着瞧好吧。” 看来陆子安是铁了心不肯透露实情了,柳依依明白,如果陆子安不愿主动讲明,她硬逼着追问也不会有什么结果。 第269章 看来你心里已有定论 于是她索性开门见山地问道:“不过,我听说萧顺才是这么说的,你说为了争取一笔大投资,正准备跟京城一家大公司签订对赌协议。” 陆子安一愣,显然没想到萧顺财竟然把这件事告诉了柳依依,他千叮咛万嘱咐,不让任何人泄露此事。 他松开了手,“萧顺财他何时,我明确交代过的事情,竟还背着我违背了?” 然而未曾料到,村里的快嘴二狗子竟泄露了秘密,这下可好,不仅没了那份预备给你的惊喜,反而让你这般恼怒,我势必要去找他理论一番,他才能长记性。 正欲拨通萧逸轩的电话,却被薄伊伸出手制止。“陆石头,你就别责怪萧逸轩了,他是出于一片好意来找我,才把这档子事儿抖搂出来。换了旁人,怕是连管都不会管咱家这点儿破事儿。” “再者,你最近私下里忙乎些什么,我心里多少有个数。虽然明知道你这么做是为了啥,但有些话我不得不提醒你,这可不是几个小钱的事儿,上百亿的大买卖哪!一旦砸了锅,后果你比我还清楚。” “还有,给你投资的那家企业到底靠不靠谱?谁能保证不会有意外发生?风险太大,我看还是稳妥点好,咱俩踏踏实实过了五六年,十年八载的,还不是一样能把日子过红火?” 陆石头听罢,不由得打断薄伊的话语:“薄荷妹,这五六年、十年八载的,我可耗不起。如今陆家若是再不奋发向前,只怕往后只会每况愈下,再也难以翻身了。” “正因为顾虑到这么多,我才毅然决定放手一搏,冒险一试,对此我有信心得很。至于你说的那个投资方,是何三哥介绍的。以前我用不上他们,但这并不代表我不了解他们。在京城里,这家公司名声在外,这些年何三哥跟他们合作不少,这些都是我心中有数的。” “更何况,何三哥是我从小一块儿长大的伙伴,他若是要坑害人,也断然坑不到我头上。再说他也没有深度参与,根本坑不了我。薄荷妹,你就安心吧,这次我一定能够扭转乾坤。” 听了这话,薄荷妹拧紧了眉头:“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呐,陆石头,我实在是放心不下。” 陆石头宽慰道:“放心吧,不会有啥事儿的。你刚才不是说了吗,这可是上百亿的大生意,我怎么可能不慎重考虑呢?到现在我都没签合同,就是在反复权衡、仔细考察。我要确保这次必须成功,绝不能失败。否则的话,我现在早签字画押了,何必拖到现在。” “薄荷妹,看来你心里已有定论,我说什么也都于事无补了,是不是?” 陆石头避而不答这个问题,转而问道:“那你信不信我,薄荷妹?” 薄荷妹应道:“我自然是信你的,只是担心会出现意外呀。不论是萧逸轩还是我,我们都是一片为你操心的意思。” “既然你心意已决,再多言亦无益。陆石头,你说过这是你深思熟虑后的决定,那我依然会选择站在你身旁,无条件地支持你。” 陆石头沉吟片刻,小心翼翼地问:“倘若真如你所说,不幸发生了意外,你会离我而去吗?就像当年宋珊珊那样?” 薄荷妹听得一头雾水:“哎呀,你怎么扯到宋珊珊身上去了?而且还冒出这样的话来?当年宋珊珊是怎么对你的?” 陆石头才意识到自己失言,原来宋珊珊当年眼见陆家即将破产,生怕跟着他吃苦,于是背着他投奔他人怀抱。甚至为了躲避他,竟然恳求薄荷妹嫁给陆石头。过去他一直误以为宋珊珊是被薄荷妹逼走的,直至近日才得知真相,知晓薄荷妹有多么无辜,而宋珊珊多么狠毒。 “没什么,当年家里险些破产,她离开过我一阵子。” “薄荷妹,对不起跟你提起这些旧事,可能是因为我内心缺乏安全感吧。” 这时,薄荷妹忍不住问道:“被抛弃过的人缺乏安全感是人之常情,不过陆石头,我想反过来问问你,当年陆家濒临破产之际,我离开了你吗?” 这一问让陆石头哑口无言。没错,薄荷妹说的没错,当年陆家濒危之时,她不但没离开他,反而在最艰难的时候嫁给了他。更重要的是,正是由于薄荷妹求她父母施以援手并注入资金,陆家才得以起死回生,重新站了起来。倘若没有薄荷妹,恐怕陆家早已不复存在。 第270章 连你的话,他也听不进了吗? “那我从前没有离开过你,现在更不会离开。” 薄荷妹接着说:“陆石头,我不管你和宋珊珊当年经历了怎样的痛苦和折磨,但我只想告诉你,我不是宋珊珊。” “宋珊珊就是宋珊珊,薄荷妹就是薄荷妹,我们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我和她,不一样。” “我想我已经把话说到这份上了,你应该也能明白我的意思了吧?” 陆石头深深吸了一口气,眼中闪烁着泪花,那是被薄荷妹的一番肺腑之言所打动。他知道,薄荷妹此刻的回答,对他而言,无疑是坚定无比的承诺,无论将来如何风雨飘摇,她都会坚守在他身边,不离不弃。 翠儿自始至终都不是晓梅那样的人,她们俩自小就截然不同,先前他对翠儿的理解不足还可谅解,如今清清楚楚知道翠儿为了他舍弃了多少,受尽了多少辛酸苦楚,他竟然还对她存疑,他深感自己愧疚之极。 “翠儿。”他终究揽紧了她的腰肢,双手紧紧不愿松开,“俺错了。” “俺不该跟你讲那些浑话,俺给你赔个不是。” “是俺不对,怎能问你这般叫人心疼的问题。” “俺知道你是不会抛下俺的,谢你啊,谢你为俺做的一切。” 感谢她守在他身边,给他带来了无尽的温暖和勇气。他发誓定要好好珍视这份感情,弥补过去的疏忽,更要珍惜两人相处的每一分每一秒。 接着,李大牛把翠儿拉到一边,细细述说着村里的那件大事,希望翠儿能更加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后来,一位大商户光临,李大牛这才起身去热情接待,留下翠儿独自一人。 翠儿走出村子的办公房,刘石头立马凑上前,关切地询问:“翠儿妹子,大牛哥咋说的呀?” 刘石头的脸色中流露出无法掩饰的急切之情,由此可见他对这件事有多么看重,多么期盼翠儿能说服李大牛,制止他的鲁莽决定,以免村里陷入巨大危机。 “抱歉呐。”翠儿一脸愧疚地道,“俺没能说服他。” 话语虽短,意思却已足够明确。 “大牛哥,他还是要执意这么做吗?”即使心知肚明,刘石头仍然想亲耳听到确切的回答,否则内心总会揣着那么一丝希冀不愿放弃,“翠儿妹子,连你的话,他也听不进了吗?” “不是他不听,是他心里已有主意,我能说的都说了,能做的也都做了。实话说,俺也是拼尽全力去劝他了,可是他是个有主意的男人,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改变主意的。” “他对我确实深情款款不错,小事情他会听我的,也会哄着我,可这关乎整个村子的大事,容不下我说三道四。他若是凡事都听我的,那他还算哪门子的李大牛!” “刘大哥,你在大牛哥身边侍候这么些年,他的脾性,你应该比俺更清楚才是。所以说,这事儿不能怪俺,也不能怪你自己,咱们都已经尽力了。” 刘石头满脸沮丧地应道:“俺明白了,的确都是俺自讨苦吃,也给你们添麻烦了。大牛哥啥脾气,我心里明镜似的,在这生意场上,谁能左右他的心思呢?” “怪俺自己,怪俺总是怀抱一线希望,希望能有人阻止他,结果到头来,答案一直都没变过,只是俺非要等到这一刻才肯彻底死心。” “行了,尽力了就没什么后悔的。”翠儿拍了拍刘石头的肩头安慰道,“往后的事儿该怎么发展,咱们说了不算,全凭大牛哥拿主意。咱们能做的,就是在旁边全力支持他,成为他最坚实的后盾,让他能在前线放手一搏,我说的对吧?” 刘石头点头赞同道:“好吧,既阻止不了,那就全力配合。成功了固然皆大欢喜,失败了也无怨无悔。” “那俺这就去忙了,不再打扰翠儿妹子你。大牛哥马上有个村民大会要主持,俺得去预备一下。”说完,刘石头站在翠儿面前深深地鞠了个躬,然后转身离去。 翠儿望着刘石头远去的背影,心中暗自惋惜。刘石头确是个能人,只是生不逢时,跟错了主。回想起几年前的李大牛,还算得上是个让人服气的村长,可后来却日渐走下坡路。 翠儿心中所想,刘石头自然无从知晓。回到岗位上的他,打起精神继续工作,心想翠儿说得没错,此刻他要做的是全力支持李大牛,而非拖后腿。 次日,李大牛果真签订了那份合作协议,村里的项目也随之正式启动,与国家的合作项目自然是个大工程,自此以后,全村上下忙碌得脚不沾地,却个个斗志昂扬。 第271章 有些不同寻常 原来,李大牛宣布要给全体村民加薪,村里的人哪个不想涨点工钱呢?于是乎,一面高呼着大牛哥万岁、大牛嫂万岁,一面马不停蹄地加油干了起来。 “大牛嫂。”李大牛轻声唤道,嘴角浮现出不易察觉的笑容,心中更是欢喜不已。 嗯,大牛嫂,他喜欢这个名字,更喜欢给她赋予这个称谓。这世上,除了翠儿,无人配得起这三个字。 “什么大牛嫂不大牛嫂的,八字还没一撇呢,别乱喊。”翠儿扭过头去,脸颊上悄然爬上一抹红晕,“讨厌。” 她娇羞的样子令李大牛愈发高兴,喉间发出一声低沉的笑,“没乱叫,早晚你是我的大牛嫂。” 他的语气笃定无比,翠儿却从未像今天这般羞涩,径直跑开,丢下一句半推半就的嗔怪:“烦死了,不理你了。” “哈哈!”李大牛被她逗乐了。 之前是谁着急慌张来着,现在倒害羞上了。 然而,她害羞的模样真是好看得很,他特别喜欢。确切地说,是她现在的种种样子,他都喜欢得紧,想一眼望穿一生,永不会厌倦。 就在那时,他早就预订好了村里的饭馆,打算请翠儿共进晚餐。晚上收工后,翠儿依偎在他身旁,二人欣然赴约,毕竟这段时间李大牛忙得顾不上家常便饭,两人很久没有好好坐下来吃顿晚饭了。 那天,乡间的田野格外宁静,陆子成为了陪她,在田边的小屋里亲自烹制晚餐,她自然欢喜得像开了花的野菊。 简朴的小木屋,悠扬的笛声随风飘荡,月色洒下的露天餐桌,陆子成还特意让丫鬟帮她换上了自家织就的蓝色土布裙,她宛如山间绽放的幽兰,清新脱俗,就算在这乡土的气息中,也显得尤为动人,引来村里众多目光的聚焦。 “小乔,今晚你真美。”陆子成不禁赞叹,小乔嘴角含笑,大大方方回应:“我哪一日不美呢?怎的今儿个你就特别提?” “确实是每日都美,不过今日,有些不同寻常。” “嗯?”小乔挑起柳叶般的眉毛,“有何不同呢?” “瞧瞧周围,多少人的眼光落在你身上,连我都有些嫉妒呢。”实话讲,陆子成确实不太舒服,毕竟小乔是他心中的宝贝,他可以肆意欣赏,却不愿看到别的庄稼汉偷偷打量她,这令他心里酸溜溜的。 “别吃醋啦,我已经够美的了,也引来这么多人看,可最终我还是和你坐在这里,一起品尝月光下的家常饭菜,那些人看着又能怎样,让他们羡慕我们这乡下佬陆大当家吧。” 小乔俏皮地笑着自我陶醉,把陆子成逗得开怀大笑。近段时间,小乔总能这般轻易地带给他欢愉,让他工作上的压力与辛劳在他面前烟消云散,只留下与她相处时那份舒坦自在,让她从心底感到安逸。 他愈发迷恋与小乔共度时光,有时他觉得自己并非是在补偿过去的错失,尽力对她好,也不是为了赎罪,这一切本就是他心甘情愿去做的。 然而小乔却有所不同,他觉得她在拯救他,将他从那段黯淡无光的往事,从深深的懊悔和自责中解脱出来。 此刻,小乔朝他投来微笑,眼里泛着盈盈笑意,脸颊上的两个酒窝犹如蜜糖,瞬间甜入他的心扉。“对吧,我们的陆大当家。” “嗯,你说得对。”这熠熠生辉的明珠,正是属于他的。 其他人再多看又如何,看了也得不到,唯有羡慕他的份儿。“那小乔妹妹,不知我是否有这个荣幸,邀你与我共享这一杯酒。” “既然陆大当家都开口了,那我只好勉强答应你了。”小乔举起竹筒杯子,与陆子成轻轻碰杯。 “铛!”竹筒碰撞的声音在夜空中回响,清脆悦耳。 两人相视一笑,低头品味杯中的米酒,醇厚甘甜,令人回味无穷。 随后,他们在皎洁月光下谈笑风生,享用着朴实的晚餐,直至最后一口,脸上始终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未曾中断。 这温馨的气氛让人心旷神怡,尤其是快要结束时,邻桌的大哥突然起身,朝着坐在对面的美丽村姑跪下,诚恳地问:“美丽的小梅姑娘,你愿意嫁给我做我的妻子吗?” “你这又是唱哪一出?”小梅害羞地嗔怪一声,紧接着却捂住嘴,眼中泛起感动的泪花。 “因为我爱你,巴不得早点把你娶回家。” 周围的村民们被这突如其来的求婚吸引过来,纷纷围观,为这对佳人才子鼓掌助威,“嫁给他,嫁给他!嫁给他!” 第272章 你愿意嫁给我吗? 小乔看得目瞪口呆,满脸羡慕地说:“哇,真是浪漫极了。” 这时,陆子成轻声问道:“你觉得浪漫吗?” “嗯,超级浪漫。”小乔连连点头,“我这些年,见过不少求婚,每次都还是羡慕得不行,每次都恨不得跟着大家一起喊嫁给他。” 陆子成心中一动,小心翼翼地问:“那小乔,你也希望有这样的浪漫吗?” “当然希望啊。”小乔托腮凝望,“我想世上没几个女人不喜欢浪漫求婚和盛大的婚礼吧,咱们女子天生就向往这些,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 小乔没有撒谎,当年的她每当参加别人的婚礼或是求婚仪式时,总会满怀羡慕和憧憬,期盼自己也能拥有那一天,遗憾的是,命运并未如愿。 就在此刻,陆子成叫唤她的名字:“小乔,你转过身来看。” 听到声音,小乔几乎是本能地转过头,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只见陆子成从口袋里掏出一只精巧的木盒,走到小乔面前打开它。月光下,盒中的玉如意闪烁着温润的光芒,而此时,那一桌刚刚求婚成功的村民,悄然帮小乔披上了洁白的头巾。 陆子成手中握着玉如意,跪在小乔跟前,深情地看着她,“小乔,你愿意嫁给我,成为我名正言顺的妻子吗? “我发誓,今后的日子里,我会用我全部的生命对你好,无论将来遇到何事,都会陪在你身边,呵护你、疼爱你,一生一世,哪怕付出生命的代价,也在所不惜。” 四周的人们纷纷围拢过来,包括刚才那位求婚成功的青年和他的新娘,大家再度高呼:“嫁给他!嫁给他!嫁给他!” 白色的头巾在晚风中轻轻摇曳,纯净而又圣洁。 那一桌的新娘把自己手中的花束递给小乔,并微笑着说:“小乔姑娘,你就答应了陆公子吧。” \"我把咱庄稼人的福气传给你,我深信,你们定能过上美满日子的。\" 与此同时,村里的俊后生陆子成一脸虔诚地又说道:\"薄荷妹子,你愿不愿意嫁给俺啊?\" 那可是薄荷从未敢在梦中奢望过的画面,如今却真真切切地发生在眼前,她羞怯的嘴角微微颤抖,最终掩面而泣,悲喜交加。 陆子成惊喜交加:\"薄荷妹子,你这是答应啦,对吧?\" \"你说你要嫁给我,是真的么?真的么?\" 泪水滑落,薄荷声音微颤地点点头,\"嗯呐。\" 随后,她向陆子成伸出那只纤细的手,嗓音带着梗咽:\"愣着干啥呢,还不快帮俺带上这个婚戒。\" \"好嘞,这就给您戴上,这就戴上!\" 陆子成如梦初醒,忙不迭掏出戒指,小心翼翼地替薄荷戴上。或许是太过紧张,他的手直哆嗦,反复试了几次,才终于稳稳地将戒指套在了薄荷的手指上。\"戴上了,瞧瞧,合适不合适?\" 陆子成乐得像个孩童,满脸憨态可掬,\"好看得很哪!\" \"从今往后,薄荷妹子,你就是俺的人啦!\" \"嗯呐。\" 薄荷轻轻应答,这一声\"嗯呐\"便让陆子成欢喜若狂,他毫不犹豫地起身抱住薄荷,兴奋地原地旋转起来,一边转一边欢呼:\"哎呀,太棒了!薄荷妹子答应嫁给俺了!俺是这世道上最幸运的男人呐!\" 围观众乡亲们也都热烈地拍着手,欢声雷动,纷纷送上衷心的祝愿。过了好一阵子,人群渐渐散去,然而陆子成仍然紧紧拥抱着薄荷,不舍放手,尽情品味着这份只属于他们俩的温馨时光。 \"陆子成,你放开点儿吧,力气太大,我都喘不过气了。\" \"不放开,舍不得放开你啊。\" 陆子成回答道。 \"可这是村口的大食堂,多少要注意些体面嘛。\" 可在这样的地方抱来抱去确实不大合适,毕竟求婚已经成功了,总不能一直黏糊下去。但陆子成毫不在意:\"食堂算个啥,他们爱咋咋地!\" 此刻的陆子成,仿佛又变回那个纯真无邪的孩子般。而薄荷最终长叹一口气,无奈地道:\"你非要逼我说出,我想去解个手么?\" \"陆子成,我要上厕所。\" \"啊……\" 陆子成一愣,紧接着放声大笑两声,才恋恋不舍地松开了她,\"去吧,我在外面等着你。\" \"嗯呐。\" 薄荷顾不上形象,匆忙走向了厕所。 然而走进厕所后,她并未立即解决问题,而是径直走到水龙头前。她在镜子中看到了此时的自己——华丽的乡间礼服,精致的淡妆,美得让人移不开眼睛。可惜的是,那双杏仁眼中却没有一丝暖意,看到头纱时,更是脸色骤变,眼中充满了厌恶和愤慨之情。 第273章 捡回来也不能戴了 头纱,如此纯洁圣洁之物,陆子成竟也配拥有吗?呵,呵! 看着镜中的自己,薄荷愈发觉得恶心,甚至忍不住笑出了声,那笑声尖锐刺耳,透着讽刺至极的情绪。确认周围无人之后,她迅速走进隔间,用力扯下头纱,随手扔进了垃圾桶。既然这头纱是陆子成给的,那就让它永远烂在垃圾桶里吧。 调整了片刻心情后,薄荷走出洗手间,重新回到他们原来的位置。\"让你久等了,抱歉,耽误了一会儿。\" \"没事的,等媳妇儿天经地义啊。\" 之前还一口一个薄荷妹妹的陆子成,在求婚成功后,立马改口叫起了老婆,语气中满满的都是坚定。 \"对了。\" 他目光落在薄荷的头顶,\"你的头纱呢?\" \"嗯?\" 薄荷疑惑道,\"可能刚才在厕所里,钩子勾住了我的头发,不小心给拽掉了,我也没留意,要不我现在去找找,估计还能找到。\" 话刚说完,薄荷准备起身寻找,却被陆子成一把拉住,阻止道:\"不必了。\" \"掉在地上,又是厕所那种环境,肯定很脏了,捡回来也不能戴了。\" \"老婆,这只是求婚仪式,等到咱们成亲那天,我一定给你换个不一样的头纱,因为你值得拥有最好的,我也想要给你最好的。\" \"这次掉了就算了。\" 此刻的陆子成对薄荷的信任毫无保留,她说什么,他都深信不疑。想到之前因不信任而导致薄荷受苦的样子,他发誓再也不犯同样的错误,再也不对薄荷产生丝毫的猜忌,否则,他真的该好好反省自己。 对于他们现今的关系而言,相互信任至关重要。 \"那你虽然嘴上这么说,心里会不会怪我啊?我做事总是丢三落四的,就连个头纱都能搞丢。\" \"哪里的话,别乱想,我怎么会怪你呢?\" 陆子成紧握着薄荷的手,温柔地摩挲着她的手背以示安抚,\"而且,你做得很好,任何事情都能打理得井井有条,在我心中,你就是最好的。\" \"所以以后别老是自责,更别对自己失去信心,虽然头纱不见了,可你看,这枚戒指还在呢,对吧?\" 那枚闪烁着耀眼光芒的钻戒,在食堂的灯光下显得分外璀璨。 此刻,陆子成对薄荷的心就像那枚钻石一般,熠熠生辉,满载着炽热而又真诚的情感。 他在心里立下了誓言,要用一生陪伴春桃,过去的错再也不能重演。这次,他对自己的决心充满信心,相信定能给春桃带去实实在在的安逸和幸福。 而他自己,也因春桃的存在,日子过得如同田间清晨的阳光一般,满怀希望与力量。他已经不再是过去那个浑浑噩噩的李大树,春桃的失而复得,对他而言犹如枯木逢春,是再生,也是命运的馈赠。既然苍天给他重活一世的机会,他便誓要紧紧握住这份天赐良缘,分外珍视。 “嗯。”春桃在他深情的安慰中,嘴角渐渐勾起了笑意。 看到春桃开心,李大树心里也随之荡漾起喜悦,“春桃,俺爱你。” 春桃柔声道:“知道了,俺也爱你。不过眼下,咱们先把饭吃了。” “那些甜言蜜语,还是回家关门后再慢慢说吧,是不是?”李大树借机说道,“春桃啊,既然俺已经跟你求婚成功,你就不能不让俺进家门了吧?” “就想早点儿进我家门啊,你想得太简单啦。”春桃撒了个娇,“等咱们结了婚再说吧,我的大树哥,所以啊,你可得抓紧时间张罗结婚的事儿,早日把婚结了,我也就能早一天把你迎进门。” 说完,春桃不忘补了一句,“记得啊,是要办婚礼的那种。” 虽然未能立刻迈进她的门槛,但春桃的话仍让李大树心里像喝了蜜一样甜,“那我明天就找人看黄历,安排起来。到时候,春桃姑娘你可别反悔。” “我哪会反悔啊。”春桃俏皮地回应,“这话我原样还给你,到时候,我们大树哥你也可别反悔才好。” “我哪会反悔。”对她许下婚姻的承诺,是他日思夜想的梦想,他又怎会犹豫不决?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 “那我就等着瞧喽。” 春桃说着这句话时,眼中闪烁着一种耐人寻味的深意。然而,李大树并未过多揣测,只回道:“等着吧,很快的。” 果不其然,李大树次日便把这个求婚成功的消息传遍四野,并让人开始挑选吉日,筹备婚礼。 第274章 想插句话都难啊 就在同一天,春桃走进公司大门,瞬间淹没在了一片祝贺声中。“恭喜恭喜啊,春桃妹子。” “嗯?”春桃不明所以,不清楚他们在祝贺些什么。 “春桃妹子还不知道呢,陆总已经向你求婚成功了,今早一来公司,他就跟我们分享了这个好消息,还让肖秘书给大家发红包呢,我们都沾了你们的喜气。” 原来如此,怪不得他们会这样说。春桃尚未开口回应,又有人提醒道:“你还叫春桃妹子啊,都已经订婚了,马上就要结婚了,我们也该改口了,应该叫你李夫人了。” “或者说,叫你老板娘也可以!” “哈哈!”大家都因为即将举行的婚礼,以及近期老板的心情大好,连带着他们的工资上涨和红包福利而欢欣鼓舞。今后的日子只会越过越好,他们怎能不欢喜雀跃? 于是乎,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话头一个接一个,几乎没给春桃留下插话的机会:“李夫人,多亏了你,改变了陆总,全是因为你,我们才能过上好日子。” “没错,自从陆总跟你在一起之后,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对我们这些人客气多了。以前见了陆总,我们都不敢搭话;现在,都能大大方方地上前问候了。” “哎呀,还有啊,以前陆总总是心不在焉的,对公司事务不管不顾,现在每天都准时来公司,而且大多数心思都放在工作上了,将来一定会带领我们一起发展壮大。” “李夫人,等你们婚礼的日子定下来了,我们一定要参加,到时肯定会包个大红包,祝你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这主意不错,百年好合,早生贵子,真好!” “李夫人,我们都打心底里看好你和陆总的婚姻,衷心祝愿你们幸福美满,如果你们不幸福,我们就都不会再相信爱情了。” 这番话似乎在哪里听过,哦,她记起来了,那是白薇以前对她说过的。白薇曾说,如果她和陆子成分手了,自己从此就不再相信爱情了。 回想起来,白薇曾经问她爱情是什么?如今,她虽无法准确诠释爱情的含义,但却深知那绝非她与陆子成之间这般情形。 “咦?李夫人你怎么不说话呢?”有人突然这么一问,接着又有人说:“你们这么七嘴八舌地说个不停,哪里给李夫人留出说话的空间了?” “人家只是想说,现在碰见你们,想插句话都难啊!” “这不怪我们啊,听到这么好的消息,当然第一时间要祝福李夫人啦。咱们公司上下,哪个不希望她和陆总幸福圆满呢。” “好了好了,你们的祝福我都收到了。”春桃微笑着打断了他们的交谈,“谢谢你们,这么为我们俩着想。等我们结婚那天,我会亲自给你们发喜糖。” “嗯,就这样吧,你们先忙着,我也有事情要处理。等闲下来,咱们再找个时间好好聊一聊,现在毕竟还在上班呢。” “再见。”春桃朝着众人挥了挥手,转身离去。 身后,又是阵阵喧闹,“嘿,总裁夫人真是不一般,不仅长得好看,还这么大方得体,最主要的是,她真是太温柔了。” 乡野之间,村里的人都谈论着陆家少爷钟情于那个清秀的村姑,若是换个身份,只怕哪个男儿都会心仪如此佳人。哎哟喂,我若生而为男,怕也要一门心思地追求她呢。只可惜,这辈子注定了做个女子。 “别做白日梦了,你没听见陆家大少奶奶唤陆少爷唤作‘子成’么?嘿,听着多么亲近,多么勾人心魄,‘子成、子成’的叫唤,连陆少爷听到了怕也是心头欢喜得不行。” 柳烟似乎并未在意周围人的闲言碎语,她背对着人群,脸上的笑容在转身的一刹那消逝无踪,干净利落地消失得一丝不剩。 订婚的日子很快定了下来,就在下个月,距此不过短短四十天。整个村子都跟着忙碌起来,尤其是陆子成,一边忙于田间的农活,一边筹备着婚事,忙得脚不沾地。 柳烟想着帮把手,却被陆子成婉拒了。他舍不得让她受苦,只愿她安心在家静候佳期就好。他对她说:“这些劳累的事情本就该由男子来做,你就放心交给丈夫吧。” 然而这一回,陆子成并无意全权托付,而是选择亲自料理其中的关键环节,这样才能更深切地感受到参与的乐趣,也更具纪念意义。幸而农田里的事务进展顺利,总算还能匀出些空档来准备婚礼。 第275章 我只是有所防范 早年间他们曾有过一段婚姻,那时的陆子成敷衍了事,草草收场。如今悔过自新,他倾尽全力,如果不是还需照看庄稼,他巴不得所有琐碎之事都由自己亲手打理,只为给她一个独一无二的婚礼。 这充满期待的日子对陆子成来说过得飞快,越忙碌,疲惫感越重,但幸福感也随之倍增,因为他离迎娶柳烟的日子越来越近,离她成为自己妻子的日子也越来越近。 他早已按捺不住内心的渴望,即便是这般,仍觉时光流逝得太慢。而那些最快乐的时刻,莫过于与柳烟一同挑选嫁衣和戒指,她的笑容在他眼中便是世间最治愈的力量。 光阴荏苒,转眼间已过大半,这一天,因生意上的事,陆子成带着柳烟赴了一场宴席,赴宴的都是村里颇有声望的大户,还包括京城来的投资公司的副总。 陆子成对此项目的重视程度非同寻常,几杯酒下肚,客气话讲完之后,饭桌上众人便开始商议起正经事。柳烟觉得索然无味,找个借口去了洗手间,实际上是想出门透透气。 就在这时,耳边传来一声熟悉的嗓音,清凉又温润:“你怎么一个人溜出来了?” 柳烟抬眼望去,原来是顾琛。她望着他,默不作声。 顾琛浅笑,“柳烟,你不记得我也没关系,咱们可以重新认识一下。” “我叫顾琛,在镇上的卫生院当外科大夫,很高兴认识你,柳小姐。” 说着,顾琛向柳烟伸出手,神情亲切,丝毫不见恶意。 柳烟轻轻地碰了一下他的手,随后抽回,简短地回应道:“嗯,我叫柳烟。” “柳烟,你现在对我的态度冷冷淡淡的。”顾琛显得有些失落,“以前可不是这样的,以前,你……” “顾大夫。”柳烟打断了他的话语,“过去的事情我已经全都忘记了,一点也不记得。再说你刚才也说了我们要重新认识,既然是重新认识,那就不必再提及以前的事了,毫无意义。” “你说得对。”顾琛的眼神黯淡下去。 “另外,我跟踪你出来不只是为了叙旧或重新认识你。”柳烟看着顾琛,目光中充满了警惕与质疑。 果不其然,她洞察了顾琛的真实意图。顾琛苦笑,“没错,我跟着出来确实不止这一个原因,柳烟,即便你忘了从前的事,你的聪慧依然未变,我有什么小心思,你一眼就能识破。” “我看不出什么。”柳烟故意否认了他的说法,“我只是有所防范,所以才会猜测。” 三年前,柳烟的生活重担让她疲于应对,哪还有心思揣摩顾琛的想法。然而三年后,她多少明白了些许。 顾琛始终是个善良的人,这一点从未改变。以往他对柳烟和柳年的关怀照料,她一直铭记于心,并感激涕零。但现在,她却不能表露太多。尤为重要的是,正是因为顾琛的好心肠,她才更要与他保持距离,绝不能给他留下任何期待的空间,唯有如此,对顾琛而言才是最好的安排。 她不愿去伤害这样一个善良的人,哪怕仅仅出于当年顾琛对柳年多番照顾的情分,她也无法做出伤害顾琛的事。 “原来,你对我已经有了防备之心。” “防备”二字触动了顾琛的心弦,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接话,也不知该从何说起。 “柳烟,你到底想让我怎么说?” “你要说的话就直说,不然的话,我要回去了。” 柳烟的态度坚决,“我不习惯和不熟的人待在一起。” 瞧见柳烟真的要走,顾琛赶忙叫住她:“柳烟。” 柳烟停下脚步,回首看向他,“嗯,你说吧。” 顾琛低头看她,深深地凝视着她,沉默了好一会儿,终于再次开口,好似已经下了决定般问道:“柳烟,你真的要嫁给陆子成吗?” “你真的想清楚了吗?是真的非他不可吗?” 柳烟并未直接回答他的问题,反而反问:“我是否嫁给陆子成,跟你有什么关系吗?” “当然有关了。”顾琛急切地说道,“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无论如何,就算你忘记了一切,我们也依然是朋友,这是谁也无法改变的事实。” 于是,作为乡亲,我有必要提醒你,陆子成那小子可不是个靠得住的人,她要是真嫁给他,未必能有个安稳的日子过,你明白我的意思不?”老栓子的目光深深地看着小梅,语气里满是担忧。 第276章 陆子成心情糟糕至极 小梅自然明白,甚至比老栓子体会得更深。她感激老栓子的好意,若换成是村里那个只会闷头喝酒的阿牛,断然不会这般掏心掏肺地对她讲这些。而老栓子,过去是对小薄家一片真情,如今也是真心实意为她考虑。 然而,命运弄人,她注定会让老栓子伤心。“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小梅轻咬嘴唇,声音虽柔,却坚定无比。 老栓子心头一紧:“你和陆子成结过婚,但他没把你当成宝,不然你们俩咋会走到离婚的地步呢?” “当年他为了宋珊珊,不惜伤害你,如今即便没了宋珊珊,但人的本性哪那么容易改?往后怕是还有李珊珊、张珊珊、王珊珊之类的麻烦事,日后的事谁能说得准呢?” “再说那小子自私得很,眼下对你好是因为他爱你,你觉得有用得到你的地方。万一哪天变了卦,那时候你可怎么办?你能承受得起那样的打击吗?” 小梅默然无语,轻轻答道:“我知道他以前对我做得不对,但现在他承认错误,说以后会对我好,还会拿命对我好,他也确实用行动证明了这一点,他说再也不会让我失望了,我选择相信他。” 老栓子一听,气得直跳脚:“你可别这么单纯哪,小梅!陆子成过去是怎么对你的,我可都记着呢,他有过前科,你怎么能信任一个惯犯呢?我这么说都是为你好,真不想看到你再走上老路,清醒些吧,行不行?就算是求你了,清醒一点,哪怕只有一点。” 老栓子多么希望能说服小梅,让她悬崖勒马,他对小梅的感情是真诚的,但他这么做并非出于私心。他并不想借此机会挑拨离间,把小梅占为己有,他只是单纯地希望小梅不再受伤,能过上实实在在的好日子。 因此,那次在村口的集会上看见小梅,他再也忍不住,紧跟其后找了个机会,把这些话一股脑地说了出来,希望阻止小梅嫁给陆子成。 他觉得这一切都是老天爷的安排,然而小梅的回答却让他彻底心寒:“栓叔,我现在很清醒,过去的事都已经过去了,不重要了,我自己都不记得了,你再说也没用,对我来说没什么意义。” “我更看重的是现在和将来,我和陆子成现在过得很好,对未来的期待也很高,这就够了。” “你要非让我说个理由,那就是我陷入了爱情,我深爱着他,陆子成,非常非常爱他,这个理由够了吧?” 老栓子简直崩溃,大声喊道:“小梅啊——” 正说着,不远处传来了冷淡的呼唤声:“小梅。” 几乎是同时,老栓子和小梅朝声音来源望去,只见陆子成就在几步之外,脸色铁青地站着。他们在那儿站了多久,听到了多少,无人知晓,只知道此刻的陆子成心情糟糕至极。 他大步流星地走向小梅,紧紧抓住她的手腕,“不在饭桌上好好吃,跑这儿来干什么?我们回去吧。”话音刚落,便要牵着小梅离去,而他的目光自始至终都没瞧过老栓子一眼。 老栓子愤怒难抑,双拳紧握,一时间不知从哪儿涌出了勇气,对着那即将消失的背影大吼:“陆子成,你别再害小梅了!” 这时,陆子成猛地转身,一拳砸向顾琛的脸。 顾琛猝不及防,被这一拳打得头晕目眩。紧接着,陆子成揪住他胸前的衣服,凶狠地质问道:“顾琛,我一直当你是我兄弟,所以尽管听见你在小梅面前胡言乱语,我还是忍了。可是你还不知收敛,既然你不顾兄弟情谊,我也没必要对你客气。别怪我无情,要怪就怪你自己。” 说罢,陆子成又欲挥出一拳,关键时刻,小梅扑上去抱住陆子成,制止了他的动作:“陆子成,你别冲动。” “小梅,放开我,我要教训这个恬不知耻的东西。”陆子成怒火中烧,“我本来还想给他个教训就算了,没想到他竟敢在我背后捅刀子,我算是看错人了。” 此时,顾琛嘴角渗出血丝,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忽然放声狂笑,那笑声在空气中显得尤为刺耳:“哈哈,哈哈!” “来啊,陆子成,有种你就动手打我啊!” “就算你把我打死,我说的那些也都是真的!你以为小梅忘掉的,就能改变事实吗?” “你这个畜生,你根本配不上小梅,当初你怎么对待她的,你自己心里清楚得很,我如果是你,我都羞于接近她,可你现在还想娶她?” 第277章 往后,他不会再插手了 “既然你知道了过去的真相,你怎么还能厚颜无耻地去娶她?你怎么有脸,你怎么有那个脸面?” 在那宁静的乡间,自家的好兄弟,不但不支持他,反倒背着他干些勾当,连他的心上人柳烟也要夺去,陈庆这心思,若是他看不明白,那他陈大柱可就成了村里头的憨货。 陈庆分明就是在盘算着拆散他和柳烟,意图取代他,就凭他那个样,也有这般胆量和底气? 一想起陈庆那些背后的小心思,刘大柱便感觉头顶一片绿意,怒火中烧:“这里哪有你插嘴的道理!柳烟跟我是怎么回事,那是咱俩自家的事情,哪容得你这外姓人来瞎掺和!” “我就是要掺和,你又能把我怎样?”陈庆深知,刘大柱早已看清他俩之间的兄弟情谊荡然无存,如今也无需顾虑,索性豁出去,明刀明枪地跟刘大柱对着干。 自从多年前刘大柱不顾劝阻,伤了柳烟和她的孩子,这兄弟二人的情义便日渐消磨,现如今已是所剩无几,即便最后一丝情分断了,他陈庆也毫不在意。 无论如何,他都不能坐视柳烟一头栽进那火坑之中。 “孽障!”刘大柱见陈庆这嚣张跋扈的模样,怒火直冲脑门,顿时勃然大怒,“我看你是欠收拾,今天老子就让你尝尝教训!” “不要,刘大柱,不要动手。”柳烟依旧紧紧抓着他,这让刘大柱心中不悦,觉得柳烟是在袒护陈庆,“柳烟,莫非你对他有了什么情感?” “我没有。”柳烟连忙解释,“刚才的一切你也都听见了,我对陈庆说的是什么,我心里是怎样想的,对你的情感又是如何,你应该清楚。” “刘大柱,你曾经说过会无条件信任我,可是这才过了多久,你就开始怀疑我了吗?这样的话,我们的关系,我想我需要重新考虑一下了。” 此刻,刘大柱才猛地意识到,在愤怒之下脱口而出的话,又一次刺痛了柳烟,没错,他确实听见了柳烟对陈庆坚决地说出了爱意。 她对陈庆吐露心声时那份坚定,就如同她对他付出的爱情一般,像飞蛾扑火般决绝。 可如今情形如此,他为何还要口不择言? 错误在于陈庆,而不是柳烟,他怎能再伤她的心? 悔恨之余,刘大柱忙赔礼道歉:“对不起,媳妇儿,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只是太在乎你,一时生气才会说出那些混账话,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你别难过,也别离开我,我向你保证,这样的事不会再发生了。” 柳烟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那我们就先走吧。” “好的,走吧,我们现在就走。”于是,刘大柱带着柳烟,毅然决然地离开了,连头也不回地撇下陈庆。 留下陈庆独自站在原地,紧握双拳,仰望苍穹,发出一声长啸:“哈哈,哈哈哈!” 未曾料到,他陈庆竟然会有今日这般落魄境地,一心只想带柳烟逃离困苦,谁知柳烟却执拗地选择走向火坑。 他说什么,做什么都无法改变这一切。 罢了,往后,他不会再插手了。 看着柳烟挽着刘大柱离去的身影,再联想到她过去的种种辛酸往事,陈庆心中的怜悯之情不禁油然而生,实在难以割舍。 柳烟对于过去的事情毫无所知,他身为男人,堂堂正正,又怎能因柳烟的几句言语,便心胸狭窄不再关心她呢? 细究起来,命运真是捉弄人,他在感情路上好不容易遇到了心仪之人,最终却又落得满盘皆输的结局。 就这样,他痴痴地凝望着那个方向,直至耳畔响起熟悉的调侃声:“人都走得远了,回过神来吧。” 陈庆的思绪被硬生生拉了回来,扭头看向一旁的赵铭:“你怎么这时候来了?” “早早就来了。”赵铭给自己点燃一支旱烟,深吸一口,“我觉得气氛不太对劲,就出来瞧瞧,结果正好目睹了这一幕。” 原本赵铭是打算上前阻止这场兄弟间的纷争,毕竟为了一个女人,弄得这么尴尬不太好看。不过柳烟适时制止了刘大柱,赵铭也就没再多事,免得人多反而让事情变得更复杂。 陈庆默不作声,赵铭接着说:“老陈,今天这事儿,你确实做得不对劲,你知道越界了吧?” “不管过去发生了什么,但现在柳烟已经忘了,并且她答应了刘大柱的求婚,婚礼也在即,这是她自愿的选择,而且她自己都说她爱刘大柱,愿意做个‘恋爱脑’。” 第278章 你竟然是个痴情种 “既然人家都这么决定了,你还插什么手呢?以后的日子过得好坏,都是他们夫妻俩的事情,跟你我无关,瞎操那么多心干嘛呢?” “最关键的是,你要明白,柳烟已经是刘大柱的女人,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哪怕你再怎么喜欢她,也不能碰,这不是兄弟间的规矩么?现在倒好,因为这事儿,弄得大家没法再继续做兄弟了,这样你就满意了?以后我们这些人,还怎么相处啊?” 陈庆本已决心豁出去,此时又何必再去纠结这些。他并不后悔刚才的行为,至少他努力过了,日后回想起来,也不会有任何遗憾:“不做就不做,不处就不处!” “刘大柱那样,我早就看他不顺眼了,早就想跟他彻底断交,至于以后,他爱咋样就咋样,随便他,难道我还怕他不成?” 在这个安静的小山村,村里的事务总是让人挠头,何福叹了口气,摇头叹息道:“你们这些人哪,恣意妄为,也不想想我夹在这中间该如何是好。” “二牛,我知道你对荷花的情愫,以前我装作不知,那是给你留些脸面,但现在既然大家摊开了讲,我也不妨直话直说。” “别说是荷花已经是老陆家的人了,你心里头惦记也是白惦记。哪怕真的有一天,天降奇缘,荷花跟老陆散了,你说,你觉得你有机会吗?又或者,你自家屋里,能接纳一个二婚的女人?” “何况荷花还曾是和陆家小子结过婚,闹得村里人尽皆知的二婚女子呢。你就别做那种痴心妄想的梦了,根本没可能成真,我劝你还是趁早把这个念头断掉,对你对荷花的情感,就此打住吧。” 然而,二牛并未被说服,他也直言相告:“何福,你说的这些道理,我难道会不懂?我也不妨坦诚告诉你,对于那些七七八八的想法,我从未有过。” “我只是单纯地喜欢荷花,单纯地希望她过得好,不受伤害。我的想法就是这么简单,若她真能找到一个疼她的男人,我会真心实意地祝福她,绝对不去打扰她的生活。” “不过陆家小子显然不是这样的男人,所以我才会试图阻止。可惜的是,我做不到,只能眼巴巴看着她一步步走向困境,却又无可奈何。” 无人知晓,当二牛听见荷花亲口承认深爱陆家小子,并无条件信任他时,他的心犹如被锤砸般疼痛,瞬间破碎成无法收拾的碎片。 何福拍了拍他的肩膀,感慨道:“以前还没发现,你竟然是个痴情种。” 尽管话语中含有戏谑成分,但何福确实怜悯这位肝胆相照的好友。他万万没想到,二牛对情感竟是如此纯粹,付出而不求回报,只愿对方过得安好。 如今这般对爱情忠诚无私的男人已寥寥无几,而他的好友二牛,正是其中之一。 “无需你知道,也无需你插手。”说完,二牛脸色铁青,带着内心的伤痕离开了。 他渴望独自一人静静,不愿在此多停留一刻,也不愿听到何福调侃他的真心,虽然知道何福并无恶意,但他此刻只想独处,不愿再去听那些让他烦心的话语。 另一边,陆家小子带着荷花回到小餐馆打了声招呼后,两人便并肩离去。回去的路上,他们彼此都没开口说话,车内的气氛宛如死一般沉寂,只有彼此沉重的呼吸声清晰入耳。 陆家小子的脸色显得格外阴郁,显然是刚才发生的事情以及二牛的言语对他产生了极大的影响。一路上他们沉默无言,直到回到家。 荷花表示要上楼休息,这时陆家小子才终于开口唤住了她:“荷花。” 荷花停下脚步,转过头问他:“怎么了?” “今晚的事儿,我对不起你。”陆家小子诚恳地道歉。 “没什么,都已经过去了。”荷花眼中布满疲惫,“再说,我已经跟二牛讲清楚了,我只爱你,以后他应该不会再乱说话,你也累了,早点休息吧。” 经历了今晚的事情后,一切都变了。荷花眉宇间流露出的疲倦,让陆家小子看在眼里,不由得心头一紧。 毕竟他们的婚礼已经近在眼前,他再也不愿意有任何变故。他已经离不开荷花,他的世界里可以没有任何人,唯独不能没有她。 他爱得疯狂,近乎失去自我,为了荷花,他甚至可以放弃一切原则,只要她愿意嫁给他,留在他身边,哪怕让他去做任何事,他都在所不惜。 第279章 我相信你 “荷花。”他走上前去,从背后紧紧抱住她,在她耳边低语:“你是不是对我很失望?” 他的嗓音沙哑而颤抖,唯恐从荷花口中听到他最害怕的回答。 “没有。”荷花回答道,“你也不要多想。” “可是路上回来的时候,你一直没有和我说话。” “那你不一样也没跟我讲话吗?”荷花反问道。 陆家小子解释道:“那不一样的,我当时害怕你会生气。” “我也怕你会生气,那时候你脸色那么难看,所以我觉得或许我们需要冷静一下。”荷花说,“再加上,你是个男子汉,不管怎样,总该由你先开口吧,结果反倒让我误会了。” “好,以后如果有争吵,我一定先开口。”陆家小子的声音在荷花耳边恳切祈求,“荷花,以后不论发生什么事情,哪怕是拌嘴也好,都不要冷战,行吗?” “否则,我心里就会紧张,也忍受不了那种感觉,好像时刻都会绷断那根弦似的。” 荷花微微点头,答应了下来:“嗯。” “陆家小子,再过不到半月,我们就结婚了,往后的生活,咱们像从前那样好好相处吧。” “今晚发生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谁也不准再提起,谁也不能放在心上。” 在那朴素的乡野之中,麦浪滚滚,杨柳依依。终日守望着这片土地的赵石终于听到了翠花深情的话语:“石娃子,我心里是有你的。” 自从翠花那次意外跌入河中,奇迹般重生归来,每日陪伴在赵石左右,尽管他们的感情深厚如故,亲密无间,但翠花始终未曾主动吐露过心底那份情感。 直到今夜,在村头的大榕树下,面对着憨厚实诚的顾老三,翠花鼓足勇气,坦诚地说出了深藏心底的那个字——“爱”,并指向赵石表白了自己的心意。 此刻,赵石拥着翠花纤细的腰肢,下巴抵在她肩头柔声道:“翠花,我也是这般深爱你,非常非常爱。” “我知道,顾老三的话,或许给你带来了一些困扰,但我请你相信,时间会证明一切的真实与深情。”赵石信誓旦旦地继续说着,“未来的岁月,定会让我们的爱情,我的忠诚,以及我对你的矢志不渝得以显现。” 翠花的心情似乎因他的话而略有好转,微微一笑,温柔地道:“嗯,我相信你,石娃子。” 然而,赵石拥得太紧,翠花不由得娇嗔道:“哎呀,石娃子,松开些吧,我都快喘不过气来了。你要么就想把你的新娘提前‘勒’回家啊?” 赵石松开手臂,心里暗自庆幸,翠花恢复了往日的模样,这对赵石来说便是最大的安慰。“翠花,我只想把你抱得更紧一些,仿佛要把你融入我的骨血之中,嵌入我的生命之内,那样我就能毫无保留地拥有你的一切。” 翠花羞红了脸,娇笑着责备道:“石娃子,你说这样的话是从哪里学来的,听着让人起鸡皮疙瘩呢!而且,有时候你还真是孩子气得很。” 赵石听了,喉咙深处发出一阵憨厚的笑声:“我知道,翠花,但这番话我只愿对你一人说。” 翠花打断了他的话题:“得了得了,这些甜言蜜语咱们结婚那天再慢慢回味吧。今晚我想好好睡个觉,可不想整晚梦见你那些腻歪的话。” 赵石的心情瞬间舒畅了许多,憨笑着说:“都听你的,翠花。” 夜色渐浓,赵石依依不舍地松开手,放翠花去休息。“时候不早了,你现在可以安心去歇息了,不然明天你的眼袋又要来找我的麻烦了。” 翠花重获自由,深深吸了几口清新的田野气息,又提醒赵石:“你也累了,今晚难得有空闲,更要好好休息,不然明天干农活又没有力气了。” “知道了,翠花。那我也去睡了,晚安!” “晚安。”赵石低声回应,目送翠花欢快地上楼,心中充满温暖与安宁。 自从和翠花确定关系以来,赵石的安全感和幸福感愈发浓郁,这一切都源自于翠花,仿佛是苍天赠予他的福祉。有时他都觉得像置身梦境一般,不敢相信自己竟能有失而复得的机会,还能与翠花保持这份少年般的甜蜜幸福。 然而,这并非虚幻的梦境,而是实实在在的生活。当他望着翠花离去的背影,那颗曾为空洞的心已被爱意填满。他默默告诉自己,还需多等待些时日,待到他们成为合法夫妻的那一天,他便能无所顾忌地拥抱她,与她共度每一个日夜。 第280章 恭喜新婚快乐 此刻,翠花已经回到房间,轻轻地关上了房门。赵石仍痴痴地看着那扇门,过了许久才缓步离开,回到自己的房间,沐浴完毕后躺在床上。虽然他与翠花仅相隔一堵墙,但他已经开始想念她,那种无法克制的思念,仿佛驱使着他立刻奔向她身边,与她共眠。 然而,他明白自己还需要耐心,要给予翠花足够的安全感。于是,他努力抑制内心的冲动,转而给她发了条信息:“翠花,晚安!” 几乎是瞬间,翠花回复了他的消息:“嗯,爱你哦,晚安!”,后面还附带了一个亲吻的表情,这让赵石不禁嘴角上扬,一遍遍地看着这条信息,仿佛怎么也看不够,舍不得放下手机…… 直到深夜,劳累了一整天的他仍然紧握着手机,揣着那条短信入眠。梦里,回到了那段纯真的乡间岁月,那时的她身着粗布衣裙,发梢扎成了俏皮的马尾,欢快地向他奔来。 斑驳的月光洒在她的脸颊上,映照出她素净娇柔的肌肤,仿佛能透过光线看见她的内心世界。 “阿成哥,阿成哥,我来找你啦!” 她一边挥舞着手臂,一边绽放出那如同田间野花般的笑容,甜美又明亮,笑声像山泉的叮咚声,清新悦耳。 这些年来,类似的梦境常常萦绕在他的心头,那是他最珍视且无法割舍的记忆,因此总会一遍遍地出现在他的梦中。 梦中的故事继续演进,他们在乡村再次结缘,有了自己的小孩,一家人在田园之中过上了和睦温馨的日子。这种幸福感即便清晨醒来,依然清晰如昨。 走进卫生间时,他甚至还能从镜子中瞥见自己嘴角那一抹满足的微笑,它犹如挂在田野间的露珠,始终不曾消散。 当他洗净疲惫,整理妥当走下楼梯,便发现薄伊已经早早地准备好了早餐。她围着围裙,素面朝天的模样显得愈发迷人,从神态到肌肤,丝毫不见岁月的痕迹。 她简单束起一个马尾,和少女时代的她几乎毫无二致。 “阿成哥,来吃饭啦!”她微笑着招呼他,那份甜美的笑容仿佛清晨的阳光,温暖了他的心房。 想着今后的每一天都将如此度过,他心中充满了感激与期待,世界也因此变得更加美好。即使每天辛勤劳作到双脚沾满泥土,他也感到动力十足。 这一切美好的源泉,皆来自薄伊,是他梦寐以求的生活。 接下来的日子里,他既要忙碌项目的推进,又要筹备与薄伊的乡村婚礼,两头奔忙不停歇。 幸运的是,项目进展顺利,而他翘首期盼的婚礼日终于来临。在这小小的村庄,他们的婚礼引起了不小的轰动,有人祝福,有人质疑,争论之声络绎不绝。 然而无论外界如何喧嚣,婚礼当天,亲友满堂,陆子成身穿中山装,显得庄重大气。 “陆兄弟,恭喜新婚快乐。” “愿你们百年好合,子孙满堂。” “陆兄弟真有福气,娶了这么贤惠的新娘子,往后日子肯定过得甜甜蜜蜜。” “还是陆兄弟痴情,兜兜转转,最终还是和薄姑娘重归于好,喜结连理,恭喜恭喜!” “祝愿你们夫妻同心,共度白头。” 一句句祝福话语接踵而至,陆子成满脸喜悦地回应着每一位前来祝贺的亲朋好友:“谢谢,谢谢,请这边坐。” 然而正当大家沉浸在这喜庆气氛中时,突然闯进来一位意想不到的客人。 当看到那位男子狡黠而又迷人的桃花眼时,陆子成的笑容立刻凝固了,“傅南笙,你怎么会在这里?” “自然是来给您送祝福的,陆兄弟,恭喜新婚快乐。”傅南笙满不在乎地笑道,“瞧你这脸色,难道担心我会破坏你的婚礼不成?” “抢婚?哼,你也得有那个本事。”陆子成冷冷回应,“告诉你吧,薄伊和你的过往都已经过去,她曾是我的妻子,现在和未来都是。我有什么理由怕你?” “更何况,薄伊爱的人始终是我。如果你不怕看着我们的婚礼伤了自己的心,那就请你留步,我作为东道主自然会给你安排个最佳观礼位。” 说着,他挥手示意身边的人,“把傅先生带到上宾席位,让他坐在视野最好的地方,近距离见证我们这场婚礼。” 傅南笙脸上强挤出的笑容开始僵硬,陆子成首次在傅南笙面前占据了上风,心中暗爽不已。傅南笙终究败给了他,他在陆子成与薄伊的爱情道路上,终究只能做个过客。 第281章 没人能确认 实际上,陆子成并未邀请傅南笙出席婚礼,但他还是恬不知耻地出现了。既然如此,今日的尴尬局面也只能算傅南笙咎由自取,怪不得陆子成。 傅南笙的到来并非坏事,他正好借此机会让傅南笙亲眼见识一下他与薄伊的婚礼有多么盛大感人,以及他们之间的感情有多么坚贞深厚。 至于傅南笙,充其量也就是个过客,但是哪怕他是过客,陆子成也要让他彻底断了对薄伊的所有幻想。 “傅先生,这边请。”服务员上前恭敬地做了个手势,“请您跟我来。” 此时,傅南笙的笑容已变得极为勉强。而陆子成则坚信,无论如何,他都要让傅南笙彻底认清现实,从此对薄伊不再抱有任何幻想。 他语气笃定地告诉傅南笙:“放心吧,我和薄伊婚后一定会琴瑟和谐,生儿育女。傅先生,你可千万要看仔细了,别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周围的村民们窃窃私语: “刚才那个人,好像是恒盛集团的傅总吧?他怎么会也来这里呢?” “不清楚,我只知道他跟陆兄弟似乎有些矛盾,在做生意方面也有点针锋相对的感觉。” “原来如此,跟陆兄弟对着干,看来这位傅南笙背景也不简单哪。” “这就不知道了,关于他的家世背景一直是谜团,据说都是谣传,没人能确认。” “听说他以前跟新娘子有过一段感情,而且还被报道出来了。” 听到这话,周围人群不禁发出一片惊讶之声:“啊?这事儿我怎么没听说过?” 在青砖瓦房与稻田交织的乡村,人们依靠耕作和手艺谋生,尽管生活朴素却也有着独特的世故人情。村里的老人刘大伯望着忙碌的儿子陆子强,叹气道:“你这娃儿,整日里汗流浃背地忙活,啥也不知道,倒不如闲下来听听广播,就知道这世道赚钱哪那么容易,有命挣可没命花的道理。” 村里今日热闹非凡,正是陆子强娶亲的日子,喜庆的气氛笼罩着整个村庄。村民王婶打断了那些不合时宜的话题:“哎呀,今儿可是陆家的大喜日子,你们怎能提那些晦气的事儿?尤其是新娘子的陈年旧事,就不怕触霉头,惹得陆家生气,小心日后有你们受的。” 村民们纷纷点头称是,话匣子就此关闭,各自忙活着婚礼的事宜。陆子强近期与乡政府联手搞了个大项目,或许将来会带领乡亲们走向富裕,因此大家对他更是敬畏三分。 “陆子强,看来真是你的好日子,瞧你这一脸红光满面的,分明是被爱情滋养得滋润无比,哪像我,一把年纪了还是孤身一人,心里那个苦啊!”同村的老友何大贵唉声叹气,满脸醋意地说。 陆子强心情愉悦,确实,今日是他人生中最美好的时刻,加之刚在傅家村的竞争中胜出,怎会不乐呵。“得了得了,别在这贫嘴了,找个地方歇着去吧。” 何大贵见状,一脸受伤的表情,牢骚道:“哎呀,这才刚娶个媳妇,你就变了个人似的,还没正式过门呢,就开始对我这种老朋友摆脸色了。”说着,他瞥了一眼陆子强的冷面孔,识趣地闭上了嘴巴,赶紧找个角落躲了起来。 婚礼的各项准备工作渐渐进入尾声,宾客们都已到位,但迟迟未见新娘薄秋月的身影。这对陆子强而言,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于是他快步走进新娘准备的房间——化妆室。 化妆室内,人声鼎沸,薄秋月的声音在其中显得尤为清脆。陆子强心中的焦急瞬间化为欣喜,他用力推开化妆室的木门,大声喊道:“秋月!” 薄秋月站在镜子前,化妆师正在精心整理她的婚纱。听见陆子强的声音,她转身嫣然一笑:“子强,我好看吗?” 陆子强顿时愣住,薄秋月身披洁白婚纱的模样如同降落人间的仙子,纯洁而动人,让他不由得屏息凝视。 “你怎么不说话,傻了吗?”她眼波流转,微微一笑,露出左边浅浅的酒窝。 “对,是傻了。”陆子强笑着上前,轻轻地环抱住她的腰肢,“看得我都傻了,秋月,你今天真是太美了。” “当然美了,哪个女子在当新娘的那天不是最美的呢?”薄秋月调皮地回应道。 陆子成心中满溢的幸福感难以言表,这一刻,他是全世界最幸运的男人。 然而,在他们深情相对之际,化妆室的门忽然被撞开,门外是急匆匆赶来的萧会计,“陆哥,大事不好了,咱们的那个重大项目出问题了!工程用料全是假冒伪劣,这关乎咱村子乃至全国的发展大事,怎么能有丝毫闪失呢?” 第282章 我永远是你的人 突如其来的变故令陆子强的心情瞬间跌至谷底,他拧紧眉头,略带愠色地质问萧会计:“这么大的事就不能等到婚礼结束后再说吗?这样风风火火地闯进来,成何体统?” 萧会计深知今天是陆子强的大喜之日,但此刻的确十万火急,不容拖延,“陆哥,真出大事了,我也是没办法……” \"村里的派出所已经来了人,马上要请您过去问话呢!\" 陆春生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望着眼前的报信人,\"啥?假冒伪劣的建材?\" \"这个绝对不可能!我怎么可能用那种东西?咱们修桥筑路这样的大事儿,我可是严格把关,一丝不苟的。我亲自监督选购的每一批建材,都是按照规矩来的,哪有可能出岔子?\" 屋外,村口方向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以及村民们惊慌失措的尖叫声。不出几息功夫,狭窄的土坯房内涌进了一群陌生人——既有穿着制服的乡警,又有扛着文件夹的检查小组成员。他们出示证件,面容严肃地对陆春生宣布:\"陆师傅,麻烦您跟我们走一趟,接受调查。\" 陆春生心头猛地一沉,好似一块巨石压在心底。原本今天是他人生中的重要日子,他满心欢喜地准备迎娶青梅竹马的秋霜,举办一场热热闹闹的乡土婚礼,向往着未来和美的生活。可如今,幸福的愿景瞬间破碎,突如其来的调查令他措手不及。 \"同志,你看这……我们的婚礼还有一个钟头就开始了,能不能先让我完成婚礼仪式,完了我一定主动去找你们,我保证,哪儿也不会去,一定配合你们的工作。\" 为首的那个乡警态度坚决,毫无通融之意:\"抱歉,陆师傅,我们必须请您现在就随我们走。如果不愿配合,我们就只好采取强制措施了。\" 陆春生明白,这些人并非村里或是附近镇上的调查组,不然他早该收到消息。他在这个地方黑白两道都有些人脉,但现在看来,显然是上级直接派人下来的调查组,而且还做了充分的准备工作。事已至此,他只能妥协:\"那……至少让我跟我未婚妻私下说几句话行吗?\" \"有什么话在这儿说就行。\" 对方回答得斩钉截铁,始终绷着一张冷漠的脸。 陆春生无奈地点点头,走向站在角落、满脸泪水的秋霜。看着她泛红的眼眶,他心疼不已,轻声安慰道:\"霜儿,别哭,这只是个小调查,不会有大碍的。只是对不起,今天的婚礼我不能陪你完成了。\" \"你等等我,等我处理完这件事,我们再来办一场婚礼,我永远是你的人,霜儿。\" 秋霜忍住眼泪,用力点了点头:\"嗯,你去吧,我会在家里等你的。你一定要快点回来,回到我们这个小村庄。\" 有了秋霜的承诺,陆春生心中稍感慰藉。他想吻吻秋霜,最终只是深深地望了她一眼,便转身离去。看见秋霜转过脸去,无声地流着眼泪,他更是心如刀绞,却又不得不硬着头皮跟随调查组离开。 \"陆师傅!\" 萧山泉在背后大声呼唤,陆春生却没有回头。周围的村民这才回过神来,面面相觑,无不震惊。 陆春生被调查组带走的消息迅速传遍了整个村子,一时之间,人们议论纷纷,指责他是不顾他人安危、唯利是图的商人。据说是使用劣质建材,偷工减料不说,甚至还涉及逃税漏税和私设非法赌场。一夜之间,他从备受敬仰的能人变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随着一系列深入调查,陆春生的事迹被揭露得清清楚楚,他被羁押待审,仿佛一瞬间从天堂坠入地狱。本应是与爱人共结连理的日子,却沦为身陷囹圄的惨状。 他坐在阴冷潮湿的牢房里,显得疲惫不堪,满脑子都在想秋霜今后的生活。这一次的调查组来历非凡,让他以往的那些关系网全都束手无策,谁也不敢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插手干预。他深知仅凭自己一人之力想要翻身几乎是不可能的。 被判刑,似乎已成为无法改变的事实,而且他预计刑期不会短。此刻,他唯一挂念的就是秋霜,担忧她会因此痛不欲生,日日夜夜以泪洗面。两人曾经那么深爱彼此,如今却被生生分离,换做任何人恐怕都无法承受这样的打击,更何况秋霜只是一个柔弱的农村女子。 每当夜深人静时,陆春生愈发想不通这一切为何会发生。 第283章 全然不见往日意气风发的模样 自工程启动以来,他一直都是小心翼翼、层层把关,项目进展得颇为顺利,为何突然间就出了这么大的篓子?而且,偏偏选在他和秋霜成婚的这一天?这其中究竟隐藏着怎样的阴谋?是谁在暗中对付他,设下陷阱? 想到这里,陆春生忍不住紧握双拳,心中的疑惑和愤怒在黑夜中愈发沸腾。 在这个偏僻的乡村里,许多人盼望着南庄的那个败家子倒台,这样一来,他们或许就能成为乡里的领头羊了。然而,那些人心中的如意算盘,又怎会有那么容易实现呢? 南庄的男人愁得脑袋都要炸裂,不停地拿额头撞着土坯墙,最后竟发出一阵阵如同被囚禁的野猪般的怒吼:“究竟是哪个龟孙子,有种站出来!” 他连续好几天滴水未进,粒米未沾,也无法合眼,费尽心思琢磨这一切背后的真相。究竟谁能有这般能耐,让自己落到如此凄惨的地步,直至体力耗尽,才昏昏沉沉地晕倒在地。 当他陷入半昏迷状态时,脑海中浮现起那天婚礼的情景,在妆房内,薄荷穿着白纱,听到他的声音后转过身来,脸上洋溢着喜悦的笑容。 那一刻,她穿婚纱的样子,宛如误坠人间的仙子,清纯动人,熠熠生辉,令他瞬间窒息。她真美,是他见过最美的新娘。 “陆子成,现在,你觉得幸福吗?”她轻声问他。 “当然幸福,傻丫头,能和你携手走进这个神圣的殿堂,就是我这一生最大的幸福。”他答道。 可是,幸福犹如泡影般短暂,他们的婚礼未能如期举行,他们还未成真正夫妻,他就将她独自留在了那个喜庆却又空荡荡的婚礼现场。 待他清醒过来时,已是清晨时分,阳光透过窗棂洒进屋内,有些刺眼。他本能地抬起手,以手背遮住那一束光线,稍作适应后才缓缓移开。 外面的日头出来了,可惜的是,他无法陪在她的身旁。不知此时此刻,薄荷在做些什么,会不会偷偷抹眼泪呢? 他不愿让她哭泣,因为她一旦落泪,他会比任何人都更痛苦。 “薄荷,你要等我,我一定会出去的,很快就会出去。”他心中默念,是这份对薄荷深深的思念和坚定的信念支撑着他度过每一个日夜。 半年后,何满发现了陆子成并没有偷工减料,反而是下面的人为了贪婪之财,勾结了当地官员,贿赂重金,偷梁换柱,篡改了工程材料的证据。再加上支付了巨额罚款,这才让陆子成得以解脱囹圄。 厚重的监狱大门开启,何满看见陆子成时,几乎认不出眼前这位消瘦憔悴、头发剃成了短寸、满脸沧桑的男子,已全然不见往日意气风发的模样。 何满走向前去,没多言,直接递给陆子成一支烟。陆子成接了过来,点燃,吞云吐雾,任由淡淡的烟雾环绕。 “谢了,兄弟。”陆子成眯着眼睛,对何满感激地说。他知道,若非何满相助,他还将继续在牢狱中煎熬多年。而且这半年内,无人获准探视,连一个看望他的人都未曾有过,又有谁会知晓他即将释放的消息呢? 他刚走出监狱大门,便看到了等候在此的何满,答案不言自明。 “谢什么,咱俩之间说这些客气话,显得生份了。”何满接过烟,点燃,两人并肩立于监狱门前,各自吞云吐雾,叙说着别后的日子。 陆子成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办,但这并不妨碍他此刻与何满一起抽烟。没有何满的帮助,他根本无法离开这里,焦急也无济于事。 “唉。”何满重重叹了一口气,“这事,终究是我的过错,陆哥,我不该把那家投资公司介绍给你。” “对不起,是我害了你。”何满的言语充满愧疚,这让陆子成感到一丝异样,“你说这样的话,是什么意思?” “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事情太过复杂,而何满自己也陷入了人家设下的陷阱,“本以为是在帮你,没想到反倒害了你。” 陆子成吐出一口烟雾,“你是说那家公司有问题,是他们在背后捣鬼?” 何满摇摇头,“也不能这么说,你这次惹上的麻烦,主要是因为你手下的人贪婪,你自己也有疏忽。虽然不能全怪罪人家,但是你签订的那个对赌协议,你知道吧?” “这次出事后,国家领导肯定会立刻取消跟陆家的合作,对赌协议等于你彻彻底底地输了。按协议规定,你的部分股份就得划归那家公司的老板所有。” 第284章 薄荷的逆袭计划 “所以,陆哥,现在陆家的产业已经被别人接手了,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了吧?你已被董事会开除,被踢出了局。” “不可能!”陆子成拧紧眉头,“就算我输了对赌协议,那也只是动用名下的财产作为抵押,至于股份,即便对方拿到一部分,但我手中仍握有最多的股份,陆家的江山依然是我说了算,怎能轻易易主?” 这时,何满手中的烟刚好抽完,他将烟蒂扔在地上踩灭,随后走向汽车,打开了车门。“上来吧,你自己去公司瞧瞧就知道现在的情况了。” “陆哥,你大半年没在外面了,外面的情况早就变了天,我不好多说,你自己亲眼看看,一切就明白了。”何满担忧地看着陆子成。 陆子成并未表现出焦躁,而是上了车。途中,何满神情严肃,而陆子成除了关心公司的事情,更加挂念的是薄荷,“我被捕以后,薄荷她,过得还好吗?” 何满沉默不语,紧闭双唇…… 看着何大山紧皱的眉头,李秋田的心陡然提了起来:“我说啥来着,阿慕,薄荷妹子到底咋回事,你咋吞吞吐吐的?” 何慕扭过脸,凝视着窗外稻田间随风摇曳的金黄,“阿慕,你这是闹哪样,你不会告诉我说,薄荷她……她遇上了难处了吧?” 李秋田脑海中浮现出一幕幕画面,莫非自己离开之后,薄荷遭受了波及,或是经受不住生活的重压? 再后面的状况,李秋田不敢继续设想。直到何慕终于开了口,问他:“秋田哥,你刚从外面回来,给她打电话了吗?” “打了,可是她没接。瞧你刚才脸色不对劲,我就七上八下的。快说,薄荷到底出了啥事儿?” “她好得很,真的,一点问题都没有,你就别瞎操心了。”何慕说的是真心话。 听闻此言,李秋田心头一块石头落了地:“只要她安好,别的都不重要。等我忙完这边的事,就去找她。” 他还记得,薄荷曾经跟他说过:“秋田哥,我会在家里等你回来,直到那一天。” 想起当时的情景,李秋田倍感温暖,之前那些琐碎烦心事此刻仿佛都烟消云散。 在他心中,最重要的人始终是薄荷。因为有了她,无论是过去的牢狱之灾,还是如今重获自由,生活才显得充满希望。 “许久不见她了,她一定还像从前那样美艳动人,反倒是俺,历经沧桑,但愿回家相见时,她不会嫌弃才好。” “没错,薄荷还是和当年一样美丽。”何慕嘴角扬起一丝苦涩的笑意,“秋田哥,你无需等到回家再见她,其实一会儿到了公司,你们就可以碰面了。” “这话啥意思?”李秋田一头雾水。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去了公司你就明白了。”说着,一个多小时后,何慕把车停在了李氏米行的门口。 “能把人从牢里救出来,我已经竭尽全力了。往后的人生路,就得你自己去闯了,我只能陪你到这里。” “够了,多谢你。”李秋田解开安全带,下了车,抬头望着熟悉的高大门楼,依然熠熠生辉。 正当他迈步进入之际,背后传来何慕的声音:“秋田哥。” 他转过身,只见何慕倚在车窗旁,一脸严肃地对他说:“要做好心理准备。” “放心吧,我知道。”然而,即便如此,李秋田仍不清楚何慕口中的心理准备究竟为何。 但无论如何,他知道那些即将来临的挑战必须直面。而他思念已久的人,就在那座建筑之中。 想象着薄荷见到他会有多高兴,想着她那句“我在家里等你”,他的嘴角不禁勾勒出一道温柔的弧线。 薄荷,我答应过你的,现在,我就要去兑现承诺了。 因为,我来找你了。 当李秋田走进李氏米行时,公司的员工们看到他,一个个瞠目结舌,甚至有个送文件的小姑娘,走路途中看见他,手里的文件瞬间滑落一地。 “啊!”她惊叫一声,赶忙蹲下捡文件,抬起头却发现一双熟悉的、却又多了些沧桑的手已帮她捡起文件递了过来。 她惊讶地看着眼前的面孔——那是陆子成,尽管容貌未变,却黑瘦了许多,头发剃成了板寸,虽然眼神仍旧炯炯有神,但那份昔日的意气风发已然不再,反而增添了几分军人般的坚毅气质,这模样与往日商界的巨头形象可谓大相径庭。 第285章 大结局 她吓得不由得后退几步,颤抖着嗓音喊道:“陆……陆经理!” 此刻的陆子成似乎预见了这一切,早在她动作之前就已经抓住了她的手腕,“怎么这么怕我?我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 的确,比起洪水猛兽,他更像是一个承载着大家恐惧与疑惑的存在。在这半年里发生的种种变故,使得人们对陆子成的突然出现一时无法适应。 要知道,如今的李氏米行早已物是人非,新的老板接手,而按照常理,陆子成这个时候应该还在牢狱中服刑,可现在,他为何这么快就被释放出来了?这其中唯一的可能就是何慕从中斡旋。 “你怎么在发抖,还不说话,我真有那么可怕吗?”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小助理下意识地点点头,却又立即意识到不对劲,连忙摇头否认:“没……没有!” “如果你不怕我,能否告诉我,公司最近出了什么事?我还听说换了新老板,这位新老板是谁,能透露一下吗?” 面对陆子成的问题,小助理吓得面色惨白:“对不起,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说完,她用力挣脱了他的手,如同逃避灾难一般飞奔离去。 显然,正如何慕所言,现状确实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因为他分明感受到了周围人群投来的窥探目光和各异表情。过去的熟面孔虽有几个还在,但多数已换成了陌生的新面孔。耳边不断传来低语声:“陆经理怎么回来了?” \"哎哟喂,瞧那架势,势头可不小,主任大人知情吗?” “你这不是憨得很吗?主任哪里会知晓,陆爷分明就是冲着他来的,这点你还看不清楚?” “这回只怕要有好一番热闹瞧了呢。” “还瞧啥热闹,脚踏实地干好咱手上的活儿才是正经,万一闹腾起来,火烧眉毛,波及到自身,这当口咱们更要格外留神才是。” 此言一出,顿时引来了大伙儿的一片附和:“对嘞对嘞,保得住饭碗要紧,赶紧各自忙乎起来,别的闲事甭管,更何况那些本就不归咱管的事。” 陆子成耳聪目明,周围人压低声音的嘀咕,他多半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显然,没人打算事先告诉他,在他离乡背井的这半年里,陆家究竟发生了何等变故,如今陆氏易主,昔日的主人又是哪个面孔? 看来,这一切的答案唯有靠他自己去探寻了。想到此处,陆子成再无拖延之意,径直朝着董事长办公室走去。尽管沿途众人对他议论纷纷,却无人胆敢上前阻挡。 踏入董办,室内空荡无人,唯有一名秘书端坐其中,见他进来,面上并未流露出丝毫惊异或惧色,那份专业素养体现得淋漓尽致,无论何时何地,皆能报以微笑待客。“陆少爷,不知您找哪位?” 她唤他陆少爷,显然是认出了他的身份,毕竟在这南城之内,恐怕没几个不知陆子成名号的。 “既然你知道我是谁,那我来找谁,还需要问么?” 秘书依旧笑意盈盈,“傅总有会议在身,陆少爷,请随我来吧。” 傅总?傅总?? 傅究竟是何许人也?他在记忆中搜寻,姓傅的人寥寥无几,而令他印象深刻的,只有一位傅南笙。莫非此人便是傅总不成? 刹那间,陆子成心头涌起一丝不祥的预感,眼睑微微颤动。但他很快摇头甩去这种念头,断定不可能是傅南笙,那个男人有何德何能,竟敢篡夺他的位置,坐上了陆氏集团的老大之位!他傅南笙算哪根葱! 于是,当秘书走在前头引领时,他早已按捺不住,紧跟其后,不再追问,而想亲眼确认,所谓的傅总,绝不可能是傅南笙! 仍然是那熟悉的办公楼,依然是那间熟悉的会议室,连会议室里传来的交谈声,都是如此亲切,那是公司董事会成员的声音,那些老家伙们,让他最为头疼,以至于即便声音化作尘埃,他也能够分辨得出。 “陆少爷,傅总正在会议室里面,我还有些事务要处理,就先行告退了,您请自行前往。”秘书说完话,面带微笑离去,意图再明白不过。 绝不可以是傅南笙,他再次对自己强调。深吸一口气后,他伸出手推开会议室的大门,与此同时,所有的目光如同骤然汇聚的聚光灯,齐刷刷地射向他。 顷刻间,原本还在热烈讨论的会议室瞬间寂静下来,大家热火朝天的话语戛然而止。此刻坐在主席台上的男子,瞥见他,眼帘微微垂下,那双桃花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 【大结局】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