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明日方舟》 第1章 一觉醒来 “……学们,一定要记住‘活结’‘和死结’的区别,这里是……” “……好了下一个题,这里……正交分解……沿a角……合力提供向心……” 讲台旁的少年手中的笔在本子上划出一个歪歪扭扭的“z ”字,努力地大睁着眼,不过更像是在翻白眼,左边的同学视若无睹,老师也因为灯下黑没注意到这个欲见周公的学生。 少年的课桌上文具袋一角贴着一张卡贴,卡贴上一个蓝黑发色的狼耳身影挥刀划破阴影,琥珀色的瞳仿佛燃烧着火焰。而一旁“arknight ”的标志旁有一个作业本,封面上的内容是“高一 6班 凌等闲”。 少年不久前被一个塔防游戏吸引了,遍地源石的大地和各种各样的种族让他好奇不已。 因为客观原因凌等闲还没有自己的手机,所以对该游戏的了解仅限到主线剧情第八章为止。当然,他现在打瞌睡的原因不是熬夜刷剧情,而是昨晚与物理数学作业鏖战的结果。 特喵拉密定理怎么用?多项式凭空配方真的不需要天赋? 还有身边的人际……好烦。 莫明想到了那个在切尔诺伯格火海中屹立的男人,在“活生生的怪物”面前,盾牌坚定不移,无论身边的街道熔化凝固与否。在后续的故事里,凌等闲对这个世界越来越着迷。 为什么,那片大地上那么多苦难,却还是有那么多清澈的灵魂?想到这儿,又是一阵困意袭来。 唉……小睡一会儿,彭老师不会发现的吧?强打精神瞄了一眼,下一秒意识就坠入了黑暗。 “所以,现在穿越都这么随便了?”尾音上扬,少年对着石砖墙壁怒目注视,远处的天空慢悠悠地飞过一只羽兽,再远些,是矗立在原野上的一处高耸的源石尖刺。 源石尖刺约莫五十米高,由上到下逐渐变粗,倾斜着插向天空,五十步之内几乎没有什么植物,但五十步之外各种各样的植物便翻滚着铺开来。映衬之下,一幅奇丽景观浮现于此地原野。 而凌等闲并不是在对着空气或墙壁发癫,而是对着一个旁人不能听见的声音大动肝火。 一觉醒来,眼前不是熟悉的课桌讲台,而是一片陌生的天空,他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院场上,周围围了一群长着兽耳一身农民打扮的人,他还在发蒙的当口,就被一个长着豹耳的中年人一手拎出了院场——准确的说是打麦场,好像正是农忙打麦时,时节倒与原世界没什么差别,等凌等闲清醒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之后,耳边就蹦出了一个声音,说他穿越到了明日方舟的世界。 所以他在孤单无依的情况下穿越了。除了一身衣服甚至连一支笔都没有带过来。 “宿主,”一个清灵的女声响起,“就我所知,你原世界很多和你同年龄段的男生不都喜欢绑定系统穿越吗?” “我不是我没有!” “咦,难道你不是男生?我记得我找的时候认真核实了性别的啊——” “我是说我不喜欢!” “安啦,你不问问自己穿越有什么使命吗?”并不是电脑式的机械回答,自称系统的声音说话更像一个真实的女生。 “……有什么使命吗?”凌等闲问道,“是不是我完成了就能回去了?” “按理说,是的!” “那我有什么使命?”他顿感不安,毕竟自己只是一个高中生,什么举世瞩目的大事他做不来。 “没有。”系统开怀一笑。 “你妹!”少年怒发冲冠。 “没有你还拉我过来干什么!” “上边的吩咐嘛,我怎么知道?”女声依旧笑盈盈。 “那我怎么回去?”凌等闲已经不想问其他的了。 “不知道。本系统建议宿主自己想办法。” “……那你作为系统能帮我些什么?变强?”凌等闲一想到泰拉人的身体素质,如果要长留……心情渐渐地沉了下去。 “啊,忘了告诉你,宿主你的身体素质在抵达这个世界的时候就已经被同化,现在大概是平均水平偏低。” “为什么是偏低!?”少年大惑不解。 “少年当自强嘛。这世上可没有白吃的午餐,自己锻炼才是王道啊。” “……你好像还没介绍自己的功能。”凌等闲咬了咬牙,再次询问道。 “我现在不是正在行使该功能吗?”这家伙在憋笑吗?凌等闲无言以对,不愿去感受那不好的预感。 “是聊天哦~” 呵呵,凌等闲现在很想把这个系统扣出来,一巴掌拍在墙上,扣不下来的那种。 “但是宿主,”系统语气一转,不那么明快了,“在这里的话,要活下来,说不定也是一件考校心力的事呢。” 明明还是那个清灵声音,但凌等闲却背后一凉,眼前闪过一些破碎的画面,稍纵即逝,他什么也没看清,但一股莫明的恐惧之意爬上心头。 那是什么东西!? 他没有发问,只觉得这个屑系统不可信任。 “所以宿主要加油哦,系统会尽力帮你的。” 凌等闲开始想家了。 不过,既然已成事实,那……去看看吧,这片他着迷已久的大地。少年转身,身前黄土小径秋草风动,远处人烟依稀可见。 源石、天灾、矿石病、形形色色的种族…… “你好,明日方舟。” 第2章 饥饿与面 “布诺,你那天拎出场子的那个年轻人最近好像在镇子上转悠好几天了。” “……他怎么样?”豹耳菲林拎着鱼竿和水桶在溪边寻觅一个合适的垂钓点,与其他人不同,他很少在镇上的码头钓鱼。 “什么怎么样,那个年轻人好像不会维多利亚语,也没个住处,好像在南边用了几块木板搭了个箱子凑合着睡,这几天好像是一直靠吃着野菜填肚子。”他的钓友就没他那么轻松了,深一脚浅一脚地跟在后面,抱怨着前几天下了雨路不好走。 “……”布诺没说话,似乎对此事并不在意。 “要管一下吗?”钓友顺口问了一下。 “……没事,杜瓦说不用管他。”布诺好像想到了什么,咧嘴笑了笑,停了下来,四周草茂叶盛,溪水在此处放缓,汇入眼前的小潭。 两人手上在忙嘴上也没闲着,一边架设钓竿一边继续聊天: “不管?老杜瓦不像是这么凉薄的人啊。” “哈哈,与其担心那小子,还不如考虑一下今晚要不要跟我去酒馆喝个不醉不归,老巴赫又进了一批地道的酒。 “那个风暴突击队来的丫头,应该不会放着不管,我们还是少操点心吧。” “倒也是。不过,”钓友戏谑地看了一眼他,“你头上的包才好一天吧?又坐不住了?” “……别告诉罗娜,”布诺一哆嗦,摸了摸自己的脑门,但依旧不打算放弃自己的小计划,“我到时候晚点溜出来。”同时,心里也打算让自己儿子去给那个年轻人送顿饭。 还是身体要紧,那个库兰塔心也是真大,也不怕饿出问题来。 十天,十天啊!凌等闲面色极差,不光是因为心情,野菜最开始吃着还算是清苦能够接受,但多了几天就只剩下难咽的苦,仿佛有一只看不见的手拧住舌头,苦味漫进牙根,钳住了味觉感知系统。这十天来他吃得最好的一顿是一餐萝卜。 好在这几天不冷不热,也勉强能费劲地生堆火处理食材,晚上一条旧棉絮也还能凑合得过去,巷尾还是要安静些。“不行,再这样下去迟早要全剧终。” “温水煮青蛙要不得。” 凌等闲也没办法,几天下来他发现这所谓系统啥用没有,除了能治低血压,副作用是偶尔会犯高血压。 关于自己的身体素质没什么变化,屑系统的解释是: “宿主,泰拉人身体素质也不是生来就那么厉害那么变态哦,和你们一样,都是由脆弱到强大,只是他们的上限更高而已。” 所以换句话说他的身体素质并没有被强制拔高,还是那个只能做七个引体向上的水平。 果然是万事需自为,跬步寄江山。我可能绑了个假系统,寄望系统什么的真是异想天开。 凌等闲尽力保持着衣物整洁,但大体看来还是很狼狈。第十一天的早晨,在溪水边洗完脸之后,吐掉嘴里的漱口水,他克制了一下胃部传来的饥饿感,决定想办法找份工作。 看着水面上的倒影,凌等闲的心情一样有气无力:“早知道有今天,当初就该听黄老师的话好好练练英语的口语啊!” 他的的确确没想到来到泰拉大地第一个迎面而来的困难是语言,维多利亚语和英语发音表达上相近,文字有些出入,但凌等闲英语水平……月考一百一十左右,书面水平如此,口语就更不用说了,平时就没什么用的机会。 平时老师常说语言的力量是巨大的,他还没感受过正面的力量,现在倒是被另一方面的语言力量打败了。 “该怎么办啊……小屑你怎么不把我传送到龙门啊或者是炎国其他地方也好啊。为什么偏偏是维多利亚?” “随机的嘛,你这人怎么还这么挑呢?这哪儿不都是泰拉大地吗?都一样都一样。 “还有谁是‘小屑’啊?”女声用一种闲着喝奶茶被打扰了的不满语气回应了一下。 “你。”凌等闲沿着石子小路往小镇上走,想看看能不能找份零工打。 “诶诶!很冒犯的好吗!你命名都那么草率的吗?” 他没回应这个屑系统,当务之急是填饱肚子,感觉自己的胃又想造反了,“咕咕咕”地响个不停。 有本事你用咕咕声整一句“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啊。凌等闲感觉自己已经快饿到精神恍惚了。 喵的,穿越之前我还等着下课抢饭呢。 “救命……”凌等闲有气无力地喃喃自语,忽然止步,因为他看到有一碗热气腾腾的汤面搁在自己前边不远的青石板井盖上。 他没看错吗?为什么这个只有居民打水才会有人来的地方会有一碗面?这是面条成精了吗?喂,面条也能成精吗? 还是他已经饿花眼了? 正当他疑惑不解胡思乱想的时候,树丛后闪动着影子,凌等闲循声望去,看到了一张稚嫩的菲林小脸,豹耳小男孩发现自己被发现后兽耳一立,一转身就消失在了枝叶中。 少年看着兀自晃动的叶子好一会儿,脸色有些复杂,最后叹道:“是好人吗……” 怎么说呢,他还是有些——算了,没什么。 不赶紧吃的话,面就冷了。 “感觉还是有点饿……久违啊久违,胃好歹是暖和了起来——” “嗯?”抱着空碗走到镇口路牌,凌等闲低头看着前方石板上又一大碗面,不禁陷入了沉思。 第3章 拖拉机与女孩 “好饱好满足……以前从来都没有发现吃面竟然这么美好。”少年抱着两个空碗又回了一趟溪边洗了碗回到镇口,打算去打听一下是哪两位好心人送的面。 嗯,不会的词比划比划补充吧。 “两碗面就满足了,你这格局也太小了。”小屑很是鄙视。 “挨饿的又不是你。”凌等闲翻了个白眼,不打算反驳更多。 小镇不大,现在也不是很热闹,眼下应该是农收刚开始不久,几十户人家大部分都在地里忙,镇上行人不多。 “那我找份打杂的工作应该不难。”凌等闲正在路边小心地观察前行,酒馆里的老板大叔看起来昏昏欲睡,而街上的行人偶尔也会将好奇的目光投向凌等闲。 糟糕!根本没有搭话的勇气! 抱着两个碗僵硬地站在路口是不是有点滑稽? 渐渐地,有轰鸣声从身后传来,他下意识回头,映入眼帘的是一辆红色拖拉机。 “你好!早上吃得还好吗?”橘红色的身影如是说道,蓝色的眸子闪烁着阳光,凌等闲看着这个女孩,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她坐在拖拉机上本该是很奇怪的一件事竟然一点也不违和。 至于问候,这样的短句他还是听得懂的,这关乎基本功。 “啊,很好,谢谢你。”凌等闲后知后觉地明白面是眼前的女孩送的,起码其中一碗是。 用外语交流好费力,又是十一天来为数不多的交流,对方还是个漂亮的女生,凌等闲有些力不从心,视线一转,他注意到了对方头上的弯角,独特的形状让他辨认出了她的种族——瓦伊凡。 龙种啊……身体素质普遍不弱。 “不好意思哈,本来打算亲手送到你手上的,那样可能你吃着要安心一些,”瓦伊凡女孩停下拖拉机“嘿咻”一声从车上下来,“但是杜瓦大叔这台拖拉机出了点毛病请我去帮忙修,我就掐着你来镇上的时间放在你的必经之路上了。”女孩看向少年,发现他只是眨了眨眼,不说话。 姐姐,你都说了些什么啊?凌等闲表示感觉自己承受不了这种超水平级的听力,脑壳里一片空白。 “咦,你怎么不说话啦?”见他一脸茫然,橘红长发的女孩也挠了挠头,同样有些懵:哑巴吗?不对啊,他刚刚说了话的啊。 于是,空气安静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少年举起了手里的碗:“……谢谢你。”只能说这个啊! “啊,你把碗洗了啊。欸,怎么有两个碗?”女孩裙摆一晃,上前一步接过了其中一个碗,又看看他求助的表情,有些迷惑:“你是想要我帮你干些什么吗?” 看着眼前可爱淳朴的女孩,凌等闲心里一动,不行,这应该是送到眼前的运气,大好的机会不能错失!咬了咬牙,他试探着说出那句之前心中排练多次的话: “我想找份工作。” “工作?什么样的工作?” “什么都可以,挨饿,挨饿的感觉很难受。”凌等闲感觉舌头快打结了。 杜瓦送走拖拉机后用镰刀收掉了这块地的最后一片小麦,从田埂上码着的几麻袋麦穗中小心扛起一袋向家的方向走去,正是日上三竿的时候,也是一天迎接最忙碌的时候。 这样的日出很安静,但很快就会灼热起来,在这样赤诚的和风里,日子都散发着面包香味。 没走多久,一头灰白头发的库兰塔就迎面碰见了邻镇的信使。 “罗尔先生,早上好,今天有什么消息吗?” “早安杜瓦先生,我想确实有些消息要告诉镇上的各位,”信使看起来有些忧心忡忡,“最近迪克镇、多罗镇、路西镇接连有人声称发现有大型野兽活动的踪迹,看样子不像是空穴来风。” “大型野兽?有人受伤吗?”杜瓦蹙眉,附近三个镇都有人发现,活动范围挺广,好像也该跑到他们这边了。 “那倒没有,倒是曼德尔子爵家的牙兽咬伤了农民的幼驮兽,还不肯赔偿,挺无赖的,明明是贵族……不好意思扯远了。” “他们说的……是同一头野兽吗?” “应该是的,都说是蓝黑色的,据说那家伙跑起来就像一道蓝黑飓风,力能碎石。” “那长什么样啊?” “……不清楚,有说是头蜥蜴的,有说是头大豹。总之没人看清,可以肯定的是体型不小。”信使也很无奈,“隔得远,人害怕,又危险,得通知嘛。” “那那些贵族老爷们打算怎么处理?” “已经发布了悬赏,你们不用太过担心,应该很快就会有赏金猎人来猎杀驱逐它了。” 杜瓦把肩上的麻袋耸了耸,点了点头:“那好,我回头通知其他人注意点。也难为你跑一趟了……改天来请你喝酒。还有其他事吗?” “是还有一件,这里有一封信件,是给——” 二十分钟后。 明明是给瓦伊凡的信,杜瓦偏偏忍不住往空地一角瞥去:“丫头,你收留了那个来路不明的小子?” “啊?没有啊,是他在我这里打零工啦。”女孩看了一眼正勤勤恳恳收拾分类零件的某人,笑容里带着一丝疑惑,“就是不知道他为什么不怎么说话,有点奇怪。” 中年库兰塔长长地叹了口气,说道:“丫头你可得留几个心眼,对陌生人还是警惕些。” “嗯,杜瓦大叔你放心吧,我觉得他不像是坏人。”瓦伊凡女孩语气转轻。 少年衣着并不算整洁,但他的表情并不颓丧,此刻的背影显现出一种蓬勃的生气,在房屋旁恰到好处。 “我想,他只是遇到了一点麻烦,而伸出手, 这就是我所做的而已。” “行吧。”杜瓦笑了笑,递过了信,在嘱咐了几句关于野兽的事之后便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离开。 女孩回过身,灿烂一笑:“对了,这么久了还不知道你的名字,你可以叫我风笛,你叫什么?” “啊,凌等闲。‘凌云’的‘凌’,‘等闲之辈’的‘等闲’。”话音刚落,两人愣住了。 因为凌等闲下意识用的母语,而风笛却听懂了。 第4章 他初识此间 “炎语?你是炎国人?”风笛感到不可思议瞪大了眼睛,“又不会维多利亚语,你是怎么过来的?” “我……”凌等闲突然发现他不知道该怎么说,因为除了事实说什么都是谎言。 而他不擅长说谎,很少有人相信他,不管他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他也就懒得学习说谎这门技术了,反正说真的某些人也不愿意相信。而事实上,用谎言编织的答案只能短时间搏得信任,但他显然短时间内既无法离开这里,也无法拉近与风笛的关系能让她原谅自己,可不回答,说不定会失去眼前生活的机会。 只能两者取其轻了。 “我只是……”可恶,怎么回事?耳朵好烫,凌等闲感到不安,自己还是小孩子吗?还是太久没有说话,舌头对音节产生排异反应了? “呦,宿主,你,怎,么,了?”小屑的声音绕梁而过,凌等闲灵台一清,喉咙一痒,低头咳嗽了起来。 “欸你怎么了?”风笛一惊,根本不知道陌生少年的顾虑,她只是想问问他怎么会在异国他乡流落了这么久,看有没有自己能帮得上忙的。 “没,没事。”仿佛是有什么神秘的力量使然,经过一阵咳嗽的停顿,他反而明了了。 凌等闲深吸一口气,再一次思考了一下之后,看向那对蓝色的眸子,说:“风笛,这很难解释,我……我可以不说吗? “我只能告诉你,来到这里并非是我自己的意愿。” 风笛有些不解,感觉他说了跟没说一样,但她也领会到了他的为难,点了点头:“嗯,不方便就不说吧,我看过炎国的电视剧,你们想的事情都比较多,有点复杂。” 凌等闲有些惊讶,真的不问了,转而又怀疑这孩子是不是缺了点心眼。 “欸?不对,你怎么会炎语?”凌等闲后知后觉。 “啊,我有一个大学同学是炎国龙门的,她教了我炎语入门。”风笛粲然一笑,看样子似乎为此很是骄傲。 “这样啊,是谁呢……另外,姑且问一下,你看的……是什么电视剧?” “啊,我想想……好像是叫《龙门媳妇尚蜀郎》来着。” “……”这该死的熟悉感是怎么回事? “不过,风笛小姐,我并非来自炎国。” 凌等闲的运气很好,他发现幸好自己遇到的是风笛,否则要是换了其他有阶级偏见的维多利亚军人,面对自己这个没身份证没出入境记录的诡异人士恐怕就算不拘押也会被驱逐到更荒凉的地带。而风笛几经周折跑手续居然还帮他申领到了长期留居凭证,这还是在她不清楚他的来历的情况下做的。 “抱歉哈,没有出生证明身份证就确实没办法了。”风笛还有些自责,某凌无地自容。 凌等闲挺羞愧的,可他原世界的华夏和这个世界的大炎确实不能划等号啊,他在炎国可没有身份凭证,往那边一查就知道自己不是炎国人,欺骗没有意义。 “不,风笛小姐已经帮大忙了……真的很感谢你,明明我们素不相识——” “也没有啦,大部分忙还是队长在操心,因为有很多地方我也不是很懂,你要谢的话还是找队长吧。 “还有,我们也不算素不相识了吧,凌等闲?叫我风笛就好了,‘风笛小姐’听着总觉得怪怪的。” “那,那好吧……风笛——我也不认识你队长啊,那就麻烦你回头替我谢谢你队长了。” 风笛整理好工具,又回头叮嘱道:“那今天也交给你啰,我会尽量早点回来的。” “好的。”凌等闲看了看院子里因昨天风笛维修拖拉机而造成的满地狼藉,还是觉得有些头疼。 风笛,你应该不是专程跑到这里修车的吧? 这些天在风笛的帮助下,凌等闲也渐渐了解了一些东西,这个小镇新建不久,叫奇程镇,小镇傍水而建,居民们基本生计都是依靠种地和渔钓,没人养牧兽,一派祥和。镇上最有威望的应该是杜瓦,也就是那天替信使来送信的中年人。也是他带来了附近可能会有大型野兽出没的消息。这提醒了凌等闲关注关于自身实力的问题。 和原来的世界大不相同的是,这个世界非常危险,在老狮王死去各大公爵割据相互掣肘却依旧强大的维多利亚,内部极度压迫感染者、对外渴求战争国内矛盾重重的北方军事强国乌萨斯,与原世界古华夏神似但与现代交融且神秘的炎国,三方混战的萨尔贡,古老而屡遭毁灭的卡兹戴尔……各种各样的种族,各种各样的源石技艺,各种各样的威胁。从北方乌萨斯内卫来看,极北之地的那恐怖的邪魔更是全大陆的不定时炸弹。普通人的存在显得那么多余,一群走进迷宫的小白鼠,在没有遇到陷阱、必死之路时,也许不断碰壁、原地兜圈子的固步自封也是一种幸运? 在逐渐认识到自己眼下的身体素质在潜在的危机面前有多脆弱后少年多多少少都有点焦虑,在风笛暂住的屋边是一片空地,在忙完琐事之后他一般就会在那里进行体能训练,但也仅限于俯卧撑仰卧起坐等基本训练——因为他其实并不清楚该怎么高效开发体能。 倒不如说,他在竭尽全力地不让自己坐以待毙。 与此同时,经过又一个十天的相处,凌等闲对风笛也熟悉了不少,风笛自己是一名维多利亚军人,不过好像不是普通士兵,是来这边执行任务的,这个就不是他打算知道的内容了,虽然一开始知道这个瓦伊凡女孩是一个精英军人时他还很惊讶,但当看到那柄巨大的武器在风笛手中赫赫生风时他便不再对风笛的实力有任何怀疑。 毕竟,他已经用肩膀试过了那柄武器的重量。这间接督促了他加强体能训练。 望着远方渐渐明晰起来的群山廓影,凌等闲感受到了一种不同于以前所体会过的疲惫。 第5章 权杖与所 “小屑。” “在呢在呢,有什么事吗?”虽然看不见这货但凌等闲总感觉这家伙刚刚在吃火龙果还擦了一下嘴巴。 “虽然我最近一直有在坚持锻炼,但……这提升是不是有点太大了。”凌等闲起身将最后一箱螺丝搬到收拾得井然有序的杂物间里放好,擦了擦汗,转身前往空地准备开始今天的锻炼。 “那不是好事吗?”小屑似乎不大明白凌等闲在顾虑什么,“你还不乐意了?” “我已经能做一百二十个俯卧撑了,而十天之前,我只能做五十个。”但凡锻炼过的人都知道这不合常理。 “哎呀,你就当新手保护期吧,不然未来你可能行差踏错一步就会有性命之危。”小屑的语气听上去相当漫不经心,似乎下一秒就打算扭头沉浸于电视剧之中了。 “小屑!” “宿主,”小屑的声音慢悠悠的,很好听,“既然运气暂时眷顾于您,那可别浪费。” “何必纠结于来处。” 话语沉寂了,凌等闲很难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很奇怪……非常奇怪,这家伙语气很舒缓,但有一股若隐若现的恶意隐藏其中,而他的反应…… 恐惧、愤怒、疑惑、厌憎、烦躁。 怎么会是这样的反应?恐惧没有来源,愤怒小题大做,疑惑迷雾重重,厌憎莫名其妙,烦躁来路不明。 脑海中再无声音。 怎么可能不纠结…… 凌等闲沉默着开始锻炼,只是动作比之前更有力了。 哥伦比亚,某处实验室。 一间洁白的休息室里,布置很简约,四周除了两个白色的沙发和一套苍白色的桌椅外就只有墙上那个静默无声的钟表。 中年黎伯利坐在简洁的白色休息室中央的圆桌前,阅读着手中的一份实验报告,良久不动,像一座大理石雕像,脸色平静,没有一丝波纹。 男人慢慢放下手中的报告,英朗的脸庞依旧看不出变化,随即笔直地迈向门口,开门即是一张激动万分的脸:“主任!结果出来了!能量导入率——” “百分之十四点三七,仪器损坏率百分之七十,实验对象已死亡。结果和我预测的有出入吗?”男人平淡的声音没有一丝起伏。 “呃,主任……有时候我真的怀疑您是不是把分析设备吃进去了。”研究员罗西先是疑惑,然后过了几秒后转为一脸敬佩,“您几乎没有去过现场。” 男人瞥了眼前年轻的卡普里尼一眼,眉间一皱,随即表情变得有些不置可否,挥手示意他出去。 罗西一头雾水地走出休息室,迎面遇上另一个认识的研究员,便向她叹气:“诺尔萨,你说多兰博士是不是开始忘事了?我刚去递交一份实验报告,他自顾自地说了一堆和报告无关的数据分析,也没收报告,我也不好说——” “报告我看看。” 与此同时,黎伯利男人从屋内面无表情地探出头来:“对了罗西博士,你的报告是c-2号实验,并不属于我所管辖,这里是三层g5区你找的应当是八层c5区的多格博士。” “刚才忘了告诉你。”说完男人便退了回去。 “……” “多兰博士既不喜欢让人难堪也不喜欢让自己难堪,一般而言,两害取其轻。”阿戈尔女研究员摇了摇头,举起手中的报告,“这才是多兰博士主管的b-2实验,罗西研究员,最近是不是太疲劳了?找时间休息一下吧。” 罗西尴尬在原地,而黑发阿戈尔信步进入室内报告。 “……”多兰博士听完报告后没有说话,只是抚弄着自己的发羽沉默。 “多兰博士,那只是一个死刑犯。”诺尔萨看出了他的思虑。 “……老是想起那家伙的话。”多兰摆摆手,“下次这种结果就不写出来了。” “你一样能计算出来。” “算了……莱茵生命?” “老板打算和他们合作,想问问你的意见。” “合作?”男人一直古井无波的脸终于掀起一丝讽意,“老板许诺了他们什么?” “实验c-7的成果。” “还在进行……莱茵生命就值一项有关飞行和空间的技术?” “老板这次是真的想合作吧,莱茵生命还想要c-4的实验,老板也没有一口拒绝,老板也不是什么恶鬼,上次的那个组织是自己做不下去了才被老板收购了。” “极端条件金属。本该归类到b类实验……呵。”男人摇了摇头,对那个半真半假的理由不置可否,“我没什么意见,非要说些什么的话让老板温和一点,已经帮他和哥伦比亚政府接洽了八次了,有点烦。最近他又想干什么?已经损毁了好几个b-3成品了,那东西是不可再生资源。已经做不出来了。” “不知道,但老板在维多利亚有所布置。” “没必要告诉我。b-7实验怎么样了?” “实验对象尚在允许范围内’潜逃‘,虽然是失败品,但似乎很有潜力。” “……b-1呢?”多兰最后迟疑了一下,问道。 “老板似乎有思路了。”说完,诺尔萨向他使了个眼色,鞠了一躬离开了。 但是多兰还不想离开。 他想多留些时间给自己,给自己干什么呢?追忆吗?排解吗?不——他只是在遗憾。 在走廊上的墙上是有一对天使羽翼和恶魔翅膀上下倒映的图像,标志正中间是一只半睁着的眼睛,从线条来看像是女性的眼眸。 正与反,彼此矗立与之上对方;善与恶,相互生长于同源。半睁的眼昭见不尽的未知……亦或是更高的视角。 这里是,权杖与所。 如果凌等闲在这里,他就会震惊地发现这个组织他从未听闻,至少在主线剧情前七章他没有一丁点有关于它的信息。 他也不知道的是,这片大地还有很多他不知道的巨变。 未来的路,要用血泪浇灌一个一个迈下的脚印。 正因为这样,所以那个少年才会在太阳下努力地挥汗如雨。 第6章 讨教往往事出有因 “一百,零一。”肘关节抖下几颗汗水,眉上浸润着咸意,凌等闲用力撑住上身,深呼吸了一会儿,感觉到比前几天还要游刃有余了许多。 不是错觉,这次应该能比昨天多做二十多个——下次要不要绑一些东西在身上?凌等闲的想法如此。 “凌小子!风笛那丫头呢?”凌等闲闻声起身,只见栅栏外站着豹纹菲林和灰白发色的库兰塔,喊话的正是前者,而后者正以一种意味不明的视线审视着他,但眉梢上带着笑意,并没有让他感到不安。 “风笛去迪克镇上买零件去了,可能晚些时候回来。” “老杜瓦?”布诺看向杜瓦,征求他的意见。 “交给他一样的。” 这时凌等闲才发现两人还带了些东西,好像是两沓草纸。 “凌小子,到时候风笛那丫头回来了就把这个交给她,就说全镇人的检查结果都在这了,镇上没有那么多复印纸,就用的草纸,请她多谅解。”杜瓦将两沓草纸交到他手里,而布诺在旁边东张西望,不太想继续留在这里:“老杜瓦差不多了吧?东西送到了我还得回去钓鱼,莱特说他今天带了酒……”菲林剩下的话语被库兰塔用眼神逼了回去。 “刚才凌小子你在干嘛?”杜瓦转而看向凌等闲,后者刚好认真码好报告,瞥见草纸正上方维多利亚句子中的几个关键词。 “啊?我在锻炼身体,想学点防身术。毕竟最近好像有很多野兽出没,一直靠大家保护也不太好。”凌等闲说着看了看自己手上的灰尘,有些自信地握了握拳。 “……”杜瓦与布诺相视一眼,他点了点头,布诺想离开的心思顿时烟消云散:“那凌小子……你要不要跟我试着比划比划?” “欸?比、比划?” “你别看我这样,布诺叔当初还当过一段时间的骑警呢,拳脚什么的也算马马虎虎,要教也是能教一点的。” “啊……那,那布诺叔,怎么教我?”凌等闲有些意外,但出于对自己这几天的进步,他对这样的建议还是很有兴趣的。 “呃,要说教的话,我也不太专业,要不你出手,我应变,你自己感受下?”布诺挠头说道。 “……那,麻烦了。”听起来有些不靠谱啊。 通过这几天和镇民们的接触,凌等闲也知道他们没什么城府,说什么就是什么,也就很快和他们打成一片了,就是维多利亚语依旧作为栅栏时常隔在凌等闲身外,关于这一点风笛已经在教他了,但语言这项技能也不是那么快就能轻易掌握的,不然他平时月考英语分数也不至于刚到平均线,之前的对话是凌等闲花了很长时间完成的。 两人说定,拉开了距离,凌等闲站在离布诺五米左右的位置,而后者则是在原地抱胸站定,身后的尾巴不住甩动。杜瓦则是退到不远处注意地看着:“点到为止啊。” 凌等闲沉了口气,一躬身冲向布诺,本想挥拳直奔面门,但最后出拳时目标又是胸前,布诺一愕,正当拳头快落下时,他好像才反应过来。 一时间,凌等闲只感觉到自己的手腕被抓住一提,力道散尽,随后又紧接着一压,一拉,菲林手腕一翻,少年就被提至空中。 什、什么情况!?凌等闲甚至没有看清他手上的动作,还来不及惊呼一声,就要被砸向地面。 “……嗯,嗯?不痛?”凌等闲睁开眼睛,原来是杜瓦迅速上前一手托住了他肩膀阻止他与地面亲密接触,而另一只手则拍开了布诺的手,扶他站稳。 “不都说了要点到为止吗?布诺你怎么回事?” “啊啊啊,平时钓鱼拆网习惯了,下意识地就……抱歉抱歉哈哈,凌小子没伤着吧?改天布诺叔请你吃鳞赔罪,喝酒也行。”布诺看起来很是不好意思连连道歉。 而凌等闲现在脑子里回荡的想法是:泰拉大地上的人类这么可怕的吗?自己之前到底在得意个什么啊? 刚刚那一下根本反应不过来,要是是动真格的,他…… 学无止境,还得下功夫啊!一时的进步竟然就让自己不知高低,凌等闲为自己先前沾沾自喜的表现很是羞愧。 “你想学破城矛?”风笛的脸从草帽下钻出来,对凌等闲的请求并不是很惊讶,毕竟他平时的举动眼神中的向往相当明显。 “好啊,当然可以! “不过,怎么会突然有这个想法呢?”风笛感到疑惑,但手上的活没有放下。 “因为想保护自己啊,你也看得出来,我现在连一只大一些的钳兽都打不过。”凌等闲帮她递过工具,擦了擦汗,手上的油污爬上了额角。 杜瓦在中断了布诺的攻势之后就没有让两人继续“比划”下去了,同时也放弃了让布诺教他的想法。 “布诺他没有教人的天赋,也没有那耐心——不过如果你真想学点真本事,不如去请教一下风笛那丫头,她是风暴突击队的,听说是维多利亚皇家近卫学院毕业的高材生,她教你应该绰绰有余。” 于是凌等闲在风笛回来之后就提出了想学破城矛的请求。 “唔,这样吗?可待在镇上还是很安全的啊。”风笛在引擎盖下忙碌,因为嫌麻烦还是摘下了草帽。 “总会有一个人待着的时候啊。我也不是会一直都留在镇上。”凌等闲态度诚恳。 “……行,但今天时候不早了,明天开始我教你破城矛吧。”风笛依旧没有抬头,隔着引擎盖,凌等闲看不到她的表情。 “那好,谢谢你!”和风笛说话可以用炎语,短暂的语言放松简直就是救赎,这让凌等闲很是宽慰。 “那我先回去啦!”凌等闲在离开前又回头道,“对了今天布诺叔和杜瓦叔来送检查报告,我帮你放在屋里柜子上了,哦,还有就是杜瓦叔说镇上复印纸不够请你谅解。” 片刻,瓦伊凡女性放下工具,直起腰来,望向少年离开的方向,影子拖得很长,夕阳下橘红色的刘海遮住了她表情,看不清楚。 第7章 不算质问 “风笛?!”凌等闲的声音同惊诧一起拔升,脸颊上有温热的液体从刺痛感中缓缓流下。 破城矛仍停在他面门与脖颈之间,纹丝不动,体现着主人扎实的基本功,眼前的手臂并不粗壮,但他确信它们能让这件武器名副其实,他刚刚已经感受过了它的凌厉。 这本该是一个和往常一样的初晨,一样晨雾未曦。 风笛感到不对劲。 队长让她提前来这里作为接应,这次围剿对象是一个臭名昭着的佣兵团,常年在维多利亚边境流窜,个个都是走私、贩毒、杀人灭口的惯犯,这次边境军队抓到一点他们的行踪,维多利亚公爵们相互博弈之余还是派出了风暴突击队第二小队前往围剿,并命令当地军队配合行动。风笛被队长安排到这里负责截断敌人后路,她几次去联络这个区域的军队都只得到了口头上的承诺,他们甚至没有派个侦查小队跟她过来,只是留下了对讲机号说有事呼叫支援就可以了。 风笛没有办法,听队长说她那边并不比她好多少,地方军队积极性不高。这也是本来可以交给地方驻军截断敌人后路的任务为什么得交给风笛的原因。 让风笛更加困惑的是自从她来到这里侦查任务还没开展几次上面追加下来的杂七杂八的任务倒是接二连三。什么粮食统计、人口复查、田地区域、感染者数量及体检报告之类的,全塞给她了,风笛初始时并没有多想,甚至还乐在其中,直到后来有一个可疑人物的出现。 这家伙出现得很突兀,又没有明显的种族特征,不是感染者,初步推测可能是阿戈尔人,又不会维多利亚语,也不识路,行踪不定,常消失在小镇的某条巷子中,并且好像没有什么求生技能,为生存挣扎着,她起初以为是流浪者,还试探性地送了碗面,结果这家伙是一点戒心也没有来者不拒,本来到这里结束也没什么,毕竟任务完成后她也会离开,到时候小屋送给他定居也没问题,可是她意外发现他会说炎语,而去调查边境近期出入记录也没有任何炎国方向的记录,偷渡走私也没有,风笛再神经大条也对此有所留意,但她并没有往坏处想。 但疑点聚集在一起,就会有猜忌在某个时间点突然爆发,而风笛的脑回路则是在凌等闲向她求教时不情不愿地思考起假如凌等闲是一个炎国或者他国的间谍所带来的危险。 向严重的方向去考虑:一个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潜入维多利亚、匿踪技巧极其高超、实力未知却又偏偏在围剿一个重要佣兵集团的时候出现在作为接应角色的风笛身边的他国人,还是以人畜无害的形象。会带来什么? 风笛不知道,但她知道假如这些最糟糕可能不幸属实,即便她不了解诡谲潜藏者的图谋,但她也知道绝对不会有好事发生。 所以昨天黄昏暮色里她用尽力气下了赌注。 时间倒回昨夜。 兴高采烈的凌某人回到了自己富有生活气息的小窝,哼着家乡小曲一矮身躺进侧翻的长箱子,保持安详的表情一动不动了几秒钟,一翻身从枕头——废品站收来的——下抽出来一本略显厚实的本子——也是废品站收来的——从中空的书脊里抽出一支笔,小心地翻来书页,对之前的内容略一察看,随即翻到了空白页提起笔开始今天的书写。 记日记,这是他来到异世界后养成的新习惯,为他或艰苦或疲惫的生活进行了一定程度的充实。 虽然这个行为出于他最开始想着假如自己饿死了还能留下一点曾来过这世间的痕迹,即便这痕迹不会留存多久的消极想法。 但随着一天天过去,他的小日子越来越好——“好”的定义暂且按下不提——他记日记这个习惯的性质也渐渐地改变了,他发现用熟悉的文字记录下新发生的事、逐渐变成他生命的当下这件事能让他慢慢适应异世界的生活,能让他对以后的日子继续充满信心,哪怕这只是…… 可是,渐渐地,风笛的灿烂笑容就像饱含阳光和泥土气息的风,即使是蒲公英的种子,也会向往。 最直接的表现就是凌等闲日记里有关风笛的文字数量直线上升。现在他不觉得有什么,只是感觉有点难为情(以后还会更加难为情)。 借由手电筒发出的半亮不亮的光,凌等闲用较快的速度尽量简洁的形式写了大概八百多字才匆匆收拾好东西拉过旧毯子盖好睡觉。 平日里夜间的野牙兽的吠叫声今晚听来格外悠长,月亮朦胧在群山里。 在没有一点征兆的情况下,凌等闲刚出巷子口,比晨雾更先迎接他的是一抹锋芒,于是就出现了开头的那一幕。 “你去了哪里?”瓦伊凡脸上不见平日笑意,此时此刻少年才醒悟似的想起来她是一个军人。 蓝色的眸子里微微泛起些波澜,却没有改变态度,凌等闲不明所以,刚睡醒大脑一片空白:“什……么?” 明明昨天还有说有笑要教自己破城矛,怎么……别告诉他这也是教学的一环,开什么玩笑! “炎国?还是其他地方?你到底来自哪里?凌等闲……我希望你能认真回答我的问题。” “出什么事了吗?”凌等闲刚有动作,风笛杏目一睁,矛身一回离开他脖子上方,反手一击用矛身砸在他后背上。 有如狂风裹挟而来的树干砸在背上,皮开肉绽的错觉肆虐开来,“呃啊!!”痛吼无法抑制,身体一下就被砸在了地上,嘴里好像进了些尘土,干涩的异感十分难受。凌等闲本能地想爬起来,刚撑起一半上身,后颈上的衣领就被风笛单手抓住以怪力提起,不待他站稳反手一拳砸在他胸前。 心脏好像漏跳了一拍,一时间疼痛让他说不出话来。等凌等闲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和大地痛苦地扭在一起发出挣扎的嘶鸣。 瓦伊凡抽出插在一旁的武器,冷冽的锋芒不带泥雾,所向之处直指所问。 又一次被锋芒指在项上,凌等闲从泥尘中从眼缝吃力地透出目光,想要传达自己的想法。风笛默不作声,破城矛矛尖不自觉地抬起了一分。 狼狈,太狼狈了。 “凌等闲……告诉我,你到底来自哪里?来这里又是为了什么?我,我真的不想伤害……我也不想被朋友讨厌—— “如果不是没有其他的办法……我也不想……”风笛的语气渐渐软了下来,少年也终于看清了那抹清澈的蓝色,是真正的歉疚。 那么,好像别无选择……不,应该说等价交换……用真心话换真心话吧。 少年仰面躺在微微激荡的泥尘上,压抑住呻吟,断断续续地开口道:“我的确,的确不是来自炎国……但是我的家乡和炎国、和炎国很像,可是……很遥远…… “遥远到,我可能、我可能,回不去了。 “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只是睡了一觉,醒了却身处不知何方,没有认识的人,没有认识的地方,没有住的地方,没有吃的,没有听的明白的话……那个不问意愿就将我扔在这里的混蛋好像也没有送我回去的办法,可恶……好不容易,好不容易遇到了你,不提吃饭,只是简简单单的说说话—— “就已经是非常非常地幸运了。” “我只是想要回家,只是那路不会轻松,所以要学很多东西……所以才会找你,所以才会想学破城矛……我又有什么办法?!能依靠好像也只有……” 无力感裹挟在话语中,蛰伏的海浪,平日里的无形无息并不代表从容不迫、无事发生,而是会因为一点点因子或累积或触动而突然暴发。 “我知道这样莫名其妙的话没什么说服力,可是、可是不这样说……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啊!我想要回家啊!”明明知道很丢人,但声音还是不可避免地带上了一分哭腔。 蓦地,巨大的武器被插在一旁,少年抬起眸子,“……对不起。”女孩低声说道,“我相信你。” “另外,我教你破城矛。” 裙摆飞舞,女孩伸出的指尖上跳动着朝光——不知何时,太阳已经升起来了。 第8章 安顿与赏金猎人 第八章 满脸是血的佣兵躲在乱石堆后,身体不自主地在颤抖,瞳孔有些涣散,空气中漂浮着猩红的味道,他一路爬过来踏过了好几具同伴的尸体,从他身上凌乱的伤痕中流出来的鲜血在石滩上涂下残缺不全的痕迹。 石谷间刚刚爆发过一场厮杀的战场上十数只野兽红着眼四处嗅探、舔舐伤口、咀嚼食物,十个巡逻佣兵在夜里被一群二十多只的野兽设伏袭击,结果并不出人意料。 呼吸急促的佣兵谨慎地探头观察情况,发现几只野兽的轮廓就在离他不远不近的地方游荡,而他已经丧失了举起武器的勇气。 一头身材健壮的野兽似乎察觉到了他的视线猛的回头看见了仓皇的猎物,佣兵急忙转身逃向远处的石缝,只有那里他还能继续苟延生命。 他不知道首领什么时候才能发觉异样,他们也曾彻夜未归,去偏僻的酒馆潇洒,回来谎称一切正常,但他现在真的希望首领没有相信他们的鬼话,来救下他再教训他。 不,就算被驱逐出佣兵团都可以,只要……只要能活下来! 在石滩上被绊倒不算是意外的事,但在眼下绊倒却是要命的事,而佣兵在失去勇气之后又失去了最后的机会。 “噗!”鲜血四溅,失去头颅的身体缓缓倒下,佣兵四肢发软地跪倒在地,他知道自己得救了,砍下野兽头颅的飞刀插在他身边的石滩上,越过石滩,他已经看见了同伴的身影。 他们竟然真的发现不对了! 野兽们狂叫起来,龇牙咧嘴地希望能驱走敌人,但对方人数众多,又有武装,似乎并不打算退却,随着佣兵们的接近,身处险境的佣兵忍不住大喊起来,喜悦浮于颜表。 下一刻,野兽们齐齐回头,猩红的野兽眼瞳死死盯着他,再然后,就是迅速放大的獠牙。 “第三小队全灭。”沉稳的雇佣兵对此次的行动画上了句号,身边的佣兵声音喑哑:“副统领,这是第二支巡逻小队了,怎么办?” “回报给首领,让他来决断,老五,把他们都处理一下,动作快点,任务已经耽搁了一些时间了。” “是。” “维多利亚的那些军队,除了边防军外,其他的都不用担心,但是那个风暴突击队……挺麻烦的,连首领都不能在那个鲁珀的手里撑上几个回合……*维多利亚粗口*的这次的任务不好跑。” 这时对讲机响了起来,为首的丰蹄男人接通之后交谈了几句,挂断了通话,回头问道:“我们还剩多少人?” “七十。” “首领让我们绕路,从南边过去——货还在吗?” “一点不少。” “休整一下,准备出发。”男人取回自己的刀,看着一地兽尸感到疑惑,最近山脉里的野兽出没得是不是有些太频繁了?而且行动也有些杂乱无章。 奇程镇,凌等闲能下床了,并且恢复得不错,风笛的出手是试探性的,没有留下什么内伤之类的东西,就是躺两天是没的跑的,不过躺着的两天他也没事干,依旧坚持着写日记,还要做风笛手写的维多利亚语语法试卷。 顺带一提,他睡的床是风笛的,他没有床,日记本也是风笛帮他从巷尾住处带过来的。 “……风笛,我现在好多了,这两天都麻烦你了。”凌等闲正襟危坐,面前是散发着诱人香味的土豆炖肉。 “本来就是我把你打成这样的,哪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哦,还有杂物间已经收拾好了。”风笛看起来还是有些愧疚,强行给凌等闲盛了一碗堆成小山的米饭。 凌等闲一愣:“收拾杂物间干嘛?” “给你住啊。”风笛歪头,似乎不知道他在疑惑什么。 “啊不是,我有住的地方啊。”凌等闲已经把自己的住址告诉她了,当时风笛搁那愣了好久,但他还是对自己的小木箱有着迷之自信。 “那里怎么能住人?我替你把你的东西都搬过来了,顺手把那棚子拆了。”风笛粲然一笑。 凌等闲急回头,发现毛巾牙刷俱在,才松了一口气,随即才为牺牲的棚子哀悼: 对不起,你在我心中不是第一位。 “可是我住你这,不太方便啊。” “怎么不方便了?我这里有自来水比你要去河边打水要方便多了吧?下雨了也有个天花板挡着啊?而且这样我教你破城矛也会方便得多……”凌等闲盯着她,风笛立马反应过来“不方便”指的是什么了:“啊啊没有的事……只是你住那里真的不行,住在我这里我要放心些。” 凌等闲也没有再杠些什么问题,他也不是有什么特殊癖好非得住巷尾小棚,有屋子住有床睡自然是求之不得。 “哦对了,既然你已经好了,床也该还我了,我这里没有多余的床。” “嗯?!那我打地铺吗?”凌等闲震惊。 “你不是挺擅长搭东西的吗?自己搭一个呀。” “还是很麻烦的——镇上不是有床卖吗?有的吧?”凌等闲不太想动。 “有是有啊,可你没钱啊。”风笛无心插刀。 “多少钱?”凌等闲不死心,风笛报了个数字,他死心了,倒不是有多贵,只是就风笛从预算里挤出来给他的工钱而言的确不大现实。他都准备不要工钱了,基于眼下的窘迫现实,风笛也不轻松。 “那要不你去赊个帐?”风笛提议。 “那还是算了。” “反应好快!” 好吧,再见,床!有屋子睡没床睡的生活依旧比初始条件好很多了。难道说床是奢侈品? 凌等闲伸了个懒腰,迎接新一天的到来,从土豆炖肉开始! “啊,还有。”风笛一拍脑袋,起身急急忙忙奔向一边从背包里翻出了一个物件,又兴冲冲地返回:“给你,这是我昨天收拾了半天杂物间找到的,想来想去应该就它适合你用。” 凌等闲盯着这根中等长度的杆柄类物件感到疑惑:“风笛,我不是找你学破城矛的吗?” 风笛得意一笑:“是呀,它就是破城矛!” 第9章 破城矛 风笛的破城矛他很熟悉,所以在听到她说眼前这根杆柄状物体也是破城矛时他才会感到疑惑。 “可这个和你的那个不一样啊。” “欸?你想用我的破城矛吗?可你能力好像不太够啊。”风笛这话没有埋汰他的意思,只是在陈述事实,对于现在的凌等闲来说那柄武器还的确是难以负担。 “不,我指的是它本身,这个物件真的是破城矛吗?”凌等闲表示自己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唔,这么说吧,队长说它产自哥伦比亚。” 凌等闲懂了一半,所以这个是折叠式的,眼前的样子并不是它的全貌,哥伦比亚特有的科技感。 “好像还用了一些比较特别的金属,工艺流程好像还挺复杂,我没认真听……诶嘿。” “高科技啊,你用过吗?”凌等闲对那个充满科技感的国家也抱有一定的兴趣,这个世界的科技树建立在源石之上,而哥伦比亚无疑在这方面要走的远一些,而源石又是一把双刃剑,它能带来时代的进步,也会带来矿石病和感染者。 “没。”风笛傻笑着挠了挠后脑勺,“虽然说是改良的装备,但我还是觉得我的老搭档更适合我一些,也没有必须更换的必要,所以也没有使用过它,更何况说明书好复杂……” “我怎么感觉最后那句才是最重要的?” “没有啦!你先自己看看怎么用吧。”风笛脸上一红,把那个附带科技色彩的破城矛塞到了他手里。 “不是,说明书呢?说明书你总得给我看看吧?”武器入手,虽然没有风笛的破城矛那么沉重,但也不算轻,至少比它表面上看起来要重多了,不过他再多锻炼一段时间应该能臂如指使。 “那个啊……我弄丢了……啊哈哈。”风笛干笑了两声,见凌等闲一脸无语便红着耳朵解释道:“这不能怪我啊,明明前一天晚上那卷字又小又多的纸张说明书还在桌子上,第二天早上就不见了。” “姑且问一下,前一天晚上你在干嘛?” “嗯……好像是庆祝任务完成我们小队在我的宿舍里吃火锅。” “那最后谁收拾的桌子?” “在我的宿舍当然是我啦!” “怎么收拾的?” “额,好像是一把把杂物垃圾扫进垃圾袋扔掉了……”风笛逐渐意识到了什么真相,沉默了下来。 “……怎么丢的我已经不奇怪了,”凌等闲扶住额头叹了口气,“可你为什么要在庆功宴上把说明书掏出来?” “因为那把破城矛就是任务完成的奖赏之一啊。” “好嘛,就是在得到它不久就把说明书丢了啊……”凌等闲作出如此结论。 “啰,啰嗦!很正常的好吗!”风笛恼羞成怒,“你还要不要啊!” “要要要……咦,你这意思是?”凌等闲瞪大了眼睛。 “什么啊......哦这个吗?就是送给你了呀。”风笛一笑,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自己送了一件有多贵重的礼物,眼眸十分纯粹,让凌等闲有些过意不去,“我不都说了吗?我更习惯现在的这柄破城矛,这一件多着也没什么用,还不如送给你—— “听你之前说的,也不像是会只留在这一个地方的样子,在荒原行走肯定会遇到危险,黄沙、野兽、流匪、强盗……跟我学破城矛是对的哦。” 看来风笛的确不是什么傻白甜只活在象牙塔里的女孩,她只是没有或者说是不愿意有城府,之前的质问行为对她来说不知道有多难受。 “我也有很多东西没见过啦,都只是这两年跟着队长跑学了些本事、长了些见识,好多注意事项都不知道,帮不上你太多忙,抱歉抱歉。” “没有的事,”凌等闲握住手里的武器,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容,“真的非常非常感谢你,风笛。” 有什么从原来世界被他带来的东西潜没不见。 “不过,这把破城矛该怎么用呢?”凌等闲在这个武器上小心翼翼地摸索,风笛侧身闪在一边以防他‘走火’。 他的手指没有摸到任何按键,柄上只有朴质的几何花纹,入手微凉但并不沁冷。 “嗯......难不成是声控的?”凌等闲突发奇想且奇思妙想,举起长柄,“大!大!大!” 屋顶上空一定有乌鸦飞过。 连风笛都替凌等闲难为情了。 不行就不试了吧,至少证明了它确实不是定海神针——我是白痴吗? 看着凌等闲悻悻然的样子风笛也有些过意不去,努力地回想说明书内容,可惜最后什么也没想起来。目光移动,风笛突然发现了盲点:“凌等闲,你好像把它拿反了。” “啊?哦……”接下来就很顺利地找到了开关,“嗡”的一声,同时还有金属铿锵声,这件武器终于露出了了自己庐山真面目。 宛若大洋涛流延展,主体矛身似乎是海洋风格,在独具美感的同时并不让人怀疑其本身的坚韧性和杀伤性,接近把手的部分犹如浪尽礁现,护住小臂的防具就像那抵住海浪的嶙峋怪礁,意外的让人很有安全感。 最关键的是,当那一声“嗡”响起时,还伴随着蓝白色的光芒,凌等闲惊叹不已:“光、光刃!”从别具匠心的机巧设计的细小中空中钻出的蓝白色光刃为这件武器注入了灵魂,少年兴奋了起来。 “好帅气!”这一句倒是两人共同阐发的感想,凌等闲急忙看向风笛,见她的确没有遗憾之色才心安下来。 “你恢复了吗?”瓦伊凡女孩神采飞扬。 “精神百倍!”黑发少年跃跃欲试。 新的一天在土豆炖肉的香味中铺展开来。 第10章 此间所愿 事实证明,多了一柄破城矛凌等闲的实力并不会有质的飞跃,更别说对手是一名瓦伊凡,还是女性。 兴致高昂的风笛碰上意气风发的凌等闲的结果是后者直接起飞,物理层次的。 “抱歉抱歉,出手没控制住力道......”风笛将自己的破城矛插在地上,赶忙跑到五米外伸手拉起凌等闲,后者还没从之前突如其来的巨力中缓过劲来。 “天上怎么有两个太阳……”凌等闲倒是没松开手里的新武器,被风笛拉起来后好几秒才恢复正常。哦对了,泰拉大地没有两个太阳,有两个月亮倒是真的。 “来看要教你还得下一番功夫……任务沉重而道路遥远啊。”风笛有些头疼。 “更标准的说法是任重而道远吧……我会认真学的。”凌等闲长叹一口气,随即坚定道,“再来一次吧。” “那就从最简单的动作开始吧,看清楚哦,在面对的时候要想想应对措施。”风笛举起了破城矛。 锵!大概凌等闲得先学会习惯腾空的感觉。 “老六,首领是怎么回事?”佣兵头领又汇集了一支之前分散出去的队伍,而首领受伤静养的消息也很快就被下面的人知晓。 “……首领不久前本打算试试能不能带一批货潜入,但是……” “又遇到风暴突击队那群王八蛋了?” “不,这次还没来得及遇到她们,这次首领他……遇到了野兽。” “老六你在开玩笑吧?首领难不成遇到了兽群?普通野兽怎么可能伤到他?” “是,是一头野兽,只不过……有点特殊,首领被袭击之后拼命还击才让我们有机会把他救回来,那批货也丢了。那家伙……假如不是被偷袭的话,首领也不是赢不了。”听得出来佣兵在极力强调事发突然,但他们还是沉默了下来,知道现在说再多也没用,领头的人重伤,同伴还没汇集,军队穷追不舍,其他主心骨统领副统领负责混淆视听还在回来的路上…… “*维多利亚粗口*那群风暴突击队怎么老是能找到我们!”这时一个斥候急忙跑进临时营地将一张字条交给老六。 “……”老六扫了一眼便将其丢进火堆,脸色铁青,暗想怎么会这样,片刻后脸色阴沉道:“看来我们中间有军队的卧底。” 所有人面色一紧,生怕怀疑到自己头上。 “不过现在没有时间了,立刻改变行进路线,往东边走——” “等下,”一个佣兵从首领静养的地方走了出来,“首领刚刚收到了副统领的消息,下令和他们会合,要向西边走。” “是!” 佣兵们行动了起来,而小镇里的另一批人也收到了关于这次事件的消息。 “看来没问题,凌小子适应得很好。”远远路过的布诺杜瓦二人看到他不断“起飞”的身影也松了一口气,杜瓦转头看向布诺:“最近传回来的消息都不太好,通知大家做好准备,不要引人注目,等军队的围剿完成再作打算。” “……真麻烦,果然和这家伙待在一起总没好事。”布诺嘟囔道。 “说谁呢?”杜瓦摇了摇头,“当初要跟来的是你,现在嫌麻烦的也是你,那最开始干嘛要相识?” “好啦好啦,就只是抱怨一下而已,该怎么做我还是会认真做的。”布诺伸了个懒腰,又露出了平日里那常见的笑容,“今晚老巴赫还等着咱们去喝酒呢,我先去通知大家了,晚上见。” 杜瓦沉吟片刻:“风笛那丫头也该休息一下了,那些事不应该再叨扰她了。” “是这里吗?奇——程——镇。”小镇入口处,一个赏金猎人打扮的人对比着地图,确认了是目标地点无误后玩味地笑了笑,斗篷下露出的一缕灰白色的头发轻轻晃动: “那你又在不在这里呢?呵呵,能让她这么上心的人,又是什么样的呢?真好奇呢。” 当今天第十次累趴下后,凌等闲感觉自己确实是再也使不出一点力气了。“今天差不多就到此为止吧......”风笛也表示理解且叹息:“小闲你真的好弱。” “是呀是呀,宿主你现在知道你那点进步在风笛面前拿不出手了吧?”突如其来的声音让凌等闲费了好大力气才没有跳起来,哦不对,是自己已经没有力气跳起来了。 “小屑?你别一惊一乍的好吗?”凌等闲已经有几天没有听到这个屑系统的声音了,这家伙干嘛去了?度假? “哎呀,宿主你看,立足根本、千里之行,始于足下的道理你也懂啊,这不是没有我在也可以自力更生吗……看来我确实是可以离开咯!” “诶诶诶,别啊!” “开、玩、笑、的。” “……王八蛋。”有一说一,凌等闲确实不想这个屑系统莫名其妙地消失,毕竟是在他最孤单的时候陪他说话开解的—— 在他来到明日方舟世界之后。 “嗯……小屑也不是只来打个招呼的,只是作为新手保护,提醒一声,最近宿主可能会遇到麻烦哦。” “什么麻烦?‘最近’又是多久?” “……能通知你一声其实都已经犯规了哦,至于详细的,也许是路上摔上一跤,也许是项上之危,都一样啦。”声音挺人畜无害的。 “很不一样好吗!” “嗯,就这样。宿主梦里见哦,拜。” 凌等闲感到不安,或者说,他对未知感到无力。 “怎么啦?看起来不大精神,受伤了?”风笛递给他一瓶水关切道,“屋里有医药箱,实在严重的话我们去镇上找罗娜阿姨看看。” “没有……只是有点——风笛你有担心过未来吗?”凌等闲问道。 “咦?有啊,没考上大学的时候,定期检测考试前一段时间之类的。”风笛仔细想了想,作出了回答。 “你一直都是这样的性格吗……”凌等闲苦笑道,“我指的是更远一点的未来啊。” “呃,主要是妈妈老是说瓦伊凡的女人要能独当一面嘛,真要说那种担忧,小学时候对未来的迷茫算吗?” 凌等闲没再说话,凝视着那双澄澈的紫色眼眸,想起风笛所做的一件件事,在风笛迷惑的目光中沉默良久,他确定他遇见了一个从未亲眼见到的人,他曾为此怀疑是否真的有这样的人存在。 希望从未缺席过,种下希望长出希望开出希望播撒希望。 这一切总得去做才行,否则冻土会将心脏埋藏。可在原来的烟火里,他不见涤荡的光。 此前他不见,此后他所愿。 第11章 礼物,集市,酒馆 “怎么了?铁鹫佣兵团怎么回事?” “已经跟地方驻军打过招呼了……应该不会造成阻碍才对。” “……风暴突击队第二小队还真是碍事。” “毕竟是我们维多利亚的精锐啊。” “再拖下去不行……公爵大人很需要这份力量……” “……蒸汽骑士……” “让查尔斯伯爵的子嗣行动起来吧,是时候了,风暴突击队的人……少几个也没关系。” “上挑!回防!稳住下盘!”凌等闲急忙回过矛身,勉强挡住了风笛略显刁难的一击,这段时间训练最直观的体现就是他周身的绷带,手上虎口部位的尤其多。瓦伊凡女孩脸上的笑容比往常还要兴奋,见他有能抗住自己几回合的重大进步很是高兴,然后退了半步,下一刻凌等闲体内的血管瞬间缩紧,他还维持着刚才防守的动作,但在风笛的怪力冲锋下似乎进攻和防守的姿态并没有太大的区别,至少对于凌等闲来说没有。 没什么悬念,而且也不是第一次,自训练以来风笛经常因为一时兴起突然施力加大难度,于是像现在这样的击飞现象依旧存在,不过,在一点点习惯腾空的感觉之后凌等闲开始慢慢改变应对姿势,使自己有机会安全落地。 “呼!”双膝略曲,落地之后平衡失衡,凌等闲连续踉跄了几步才稳住身形。 一抬头就看到风笛急急忙忙地赶来询问他有没有受伤。他摇了摇头,手上传来的刺痛感却告诉他绷带下的伤口又被震裂了,他慢慢地握了握手掌,发现并不严重:“再来一次吧,感觉有点状态了。” 一小时后。 “还好吗?”风笛看着趴在地上剧烈呼吸的凌等闲有些担心地问道,“需要我帮你看看伤口吗?” 凌等闲用力摇了摇头,迟缓地用双手撑地想要爬起来,右手却突然脱力一肘撞在地上,擦破了皮。风笛急忙把他扶了起来,凌等闲站稳后抬起还在发抖的手想要擦拭脸上的汗水,但有些力不从心。 粗糙的的布料擦过脸颊,少年抬眸,阳光很清澈,瓦伊凡女孩眼中的人却蓦然脸红。 “害......害羞了?”风笛的脸也不自觉地爬上了红晕,像是突然想起了本来要做的事,指着手中的毛巾连连解释:“那、那个你的那条毛巾实在太旧了,我想着就买了一条新的送给你。” 凌等闲接过那条略显土气的粉白色方格毛巾,一时有些不知所措,就那么傻乎乎的捧着毛巾微张着嘴想说点什么却发现词语匮乏。 从小到大,除了家里人之外还没有女生送过他东西,他知道听上去好像也是平平无奇的经历,但就他所知,一个女生的礼物都没有收到过——等等,他想起来了,不应该单独拎出‘女性’这一性别,好像男生的礼物……从幼儿园到高中开学半个学期以来,正式的礼物他也没有收到过。 “宿主你难道很孤僻?” “孤僻?都有人说我多管闲事也不见有人说我孤僻。”杂物间里,凌等闲坐在自己亲手搭建的简洁(陋)板床上龇牙咧嘴地更换身上的绷带,在他思绪万千的时候那个屑系统的声音又冒了出来。 “宿主~‘孤僻’和‘多管闲事’这两个属性并不冲突哦,倒不如说既孤僻又喜欢多管闲事的人更惹人厌呢。” “我……有朋友。” “嗯哼~” “也能一起打篮球。” “听起来不错嘛。”这次换凌等闲不说话了,似乎是觉得这个话题没有进行下去的必要,小屑也隐没无声。 “真的很糟。”凌等闲看着眼前乱成一团的拆解下来的绷带,尽力不去深想,将绷带连同心情一同收拾起来。 “落地时有需要时可以控制武器挥舞的行迹进而控制重心平衡……”风笛偏过头认真地向凌等闲讲述一些用的到的战斗技巧,后者回想了一下发现自己好像有时也会下意识地那样做,只是次数不多,是生物本能吗? 二人此时正好走到了小镇市场门口,今天除了要和之前一样早起训练之外还要来这里买菜,因为今天是小镇赶集的日子,风笛可以借着附近三个镇的人都赶来的机会买好未来两个星期所需要的零件和必需品——也因为有凌等闲在可以多带些回去,多少也算是个劳力。 因为人流增加,奇程镇镇上一扫这段时间以来的平和,做买卖的人总是到得更早,各种各样的担子装满了蔬菜水果、铁锄木耙等农产品农用用具,锅碗盆勺之类的日用品相对而言要少一些,但也并不难找。 很难把这些居民称作买卖人,凌等闲觉得他们更多的只是为了互通有无,顾客钱不够也没关系,拿点随身物品也都能抵当。 鼎沸人声中吆喝声四起,两人提着买好的东西路过各式各样的摊位好奇游逛,这时被一个声音叫住了:“咦,这不是凌小子和风笛吗?今天来的挺晚的啊。” 眼前的地摊蓝色的防水布上略显随意地摆着鳞,都是附近河里常见的品种,勉强地按大小分成了三堆,连品种都没有区分,一旁还摆了几个桶,时不时还有水花溅出来。 而散漫地坐在摊后的正是布诺。 “也不算晚吧?”叫住两人的正是布诺,凌等闲看了看太阳,并不觉得晚。 “可不太早了,这集市五点左右就开了,现在都有一批来的最早的已经走了——不说这个,你俩今天是一起出来的啊?要来条鳞吗?” “咦?布诺叔我记得你家好像是卖布料的来着……”风笛看着面前一地摊的鳞把好奇写到了脸上。 “哎呀,前几天一不小心钓鳞钓多了,家里也吃不完,布料交给罗娜去做了,你们要买布买衣服的话还是去平时的门面吧。”布诺一手拎起摊上最肥的一条鳞三下五除二切块打包好递向凌等闲。 “欸?”凌等闲迟疑着看向风笛,后者拿出了钱包:“我不介意中午吃鱼哦。” “喂喂喂,凌小子你什么意思,我记得上次说了要请你吃鳞的,还有你这是在吃软饭吗?”布诺一瞪眼,两人齐齐缩了缩脖子。 “那,那谢谢布诺叔了。”凌等闲选择性忽略最后一句话,布诺点了点头,露出“这才对了嘛”的表情,然后又一拍大腿:“哦对了,风笛丫头,老杜瓦说在酒馆有点事,需要你亲自过去确认一下。” “唔,好的,我们这就过去,多谢布诺叔啦。”风笛把肩上的背包带提了提,叫上凌等闲就向布诺他们常去的那家酒馆赶去。 待两人远去,布诺又继续老神在在地摆摊,这时一卷报纸被用力地砸在了他头上。 “痛痛痛!是哪个不——”布诺抬头一看,正是自己家的一家之主罗娜,登时吓得收起剩下还没来得及说出来的话。 棕黄发色的女性菲林一身朴素,此刻细眉一竖,不由分说又是一报纸砸在他头上:“一天到晚的都这么自由散漫,鳞卖出去几条了?” “五、五条。”布诺以手捂头谨防再一次的报纸袭击。 罗娜冷哼一声,也不打算继续斤斤计较,弯下身伏在他耳边说了几句,布诺一皱眉,点了点头:“那我待会儿去找杜瓦——” 罗娜也点了点头,临走前又嘱咐了一句:“注意用刀,别在细节上出岔子。” “放心,菜刀是菜刀的用法。”布诺摆了摆手。 热闹的集市中,谁也没有注意到一个在巷间踱步而行的身影。 巴赫酒馆。 杜瓦点了几杯饮料,想了想,又给自己点了一杯酒,柜台后的中年库兰塔面色疲惫,整个人半靠在柜台边打瞌睡,杜瓦也不介意,自己一个人安静地等待着。 这时正是清闲时刻,酒馆也不大,但此刻只有三三两两的客人在这里小酌歇息,反而显得小店挺大。 “杜瓦叔,您叫我们?”不多时风笛和凌等闲就大包小包地赶到了,杜瓦见状也是一惊,而酒馆老板巴赫——就是打瞌睡的那个——只是抬了抬眼皮,没什么精神。 凌等闲好奇地打量着酒馆,虽然来奇程镇有一段时间了,但进酒馆还是第一次。 “嗯,是关于那头野兽的事。”杜瓦笑着示意饮料是请两人的,正准备说明,眼角余光瞥见酒馆门口的人影,马耳一动,随即淡笑一声:“正好这边也到了,那接下来就可以直接进入正题了——关于你们和赏金猎人围猎那头大型野兽。” 门口的迎客铃“叮铃”一响,伴随着小兽的呦鸣,一道黑色魅影如期而至。 第12章 夜半 “赏金猎人,夜半,听说猎杀或者驱逐了那头野兽就能拿到赏金,是这样吗?”代号为夜半的萨弗拉女孩头上长着一对小巧的锥形角,一头黑发中那缕挑染的紫发十分显眼,纤细的腰上别了一把猎弩,身后轻轻摆动的纤细鳞尾旁边几只吻鼻较长的乌黑小兽有些疲惫地在休息。 “看你风尘仆仆的,来的地方挺远的吧?”风笛凌等闲二人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杜瓦只好开口向她搭话。 夜半摇了摇头:“赏金猎人,自然是哪里有悬赏,就会出现在哪里,我也已经去过很多国家了。” 虽然有些答非所问,但大家都明白了她想表达的意思,凌等闲听出她的声音有些沙哑,犹豫了一下把自己那杯饮料推给了夜半。 “要喝点水吗?” “不了谢谢。” 拒绝得好果断……正在凌等闲有些尴尬的当口,耳边一阵瘙痒,忍不住侧过头发现是因为风笛的突然靠近橘红的发丝撩到自己耳朵引起的,接着就传来了风笛的低语:“赏金猎人见过很多的人间冷暖,一般都很谨慎。别冒犯到人家了。” “这、这样啊……好像是哈。”凌等闲在风笛“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没有防备”的眼神中移开了视线:“呵呵。当时走投无路了嘛……” 谈到正事,风笛随即向夜半正色道:“你好,夜半小姐。请问你对这次的目标有多少的把握?” “……腾跃如风,力可碎石,而且体型不小,光是这三点就说明这头野兽并不简单,要想从正面击溃的话赏金猎人界也能找出些人来,但要抓住它或者击杀它以保证它不再回来……你们恐怕得找那位号称‘能搅动潮汐’的剑士——”说到这里女孩像是自嘲似的笑了笑,“但她好像忙着在哥伦比亚追猎一头更加恐怖的怪物……” “那个,相信夜半小姐也能帮助我们的……就拜托夜半小姐了。我们会尽全力支持你的。”风笛听出她自嘲的意味,连忙表示自己会支持夜半。 “我也没有傻到会去和那家伙正面硬碰。陷阱,这是我对付野兽的惯用手段,也是我的营生之本,这次我也打算用陷阱猎兽,至于帮手……阿灯他们会帮我的。” 明显的拒绝之意让风笛有些惊讶,但也没有强行要帮忙,毕竟不同的赏金猎人有不同的性格和行动习惯,有的猎人本来就喜欢单独行动,更何况眼前的萨弗拉女孩有自己的同伴。 “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我就先去做准备了,有消息了请务必通知我,我也会同步我收集到的情报。”说着夜半就要离开,身边的小兽打起精神起身跟上。 “小姐,很感谢您的帮助,这段时间的住宿费用就由我们替您负担吧。”这时一旁的酒馆老板突然出声道。 夜半回头,面露惊讶之色,而酒馆老板则是打了个哈欠自顾自地回了里屋,“休息了休息了,晚上还要营业。” 杜瓦无奈地笑了笑,向夜半道:“他的意思是你去住镇上的空置的小屋不用给租金,别急着拒绝,那两间屋子临近郊区,不影响你休息和布置。这也算是我们地方给你的报酬吧。” “……那,那就谢谢了。”夜半深深地看了一眼几人,转身离去。 至于凌等闲在干什么?他目前终于消化完了之前几人的对话,虽然还有部分词汇不清楚,但大意他还是知晓了,就和他原来做英语作业一样,不就是听力结合阅读理解吗?技巧都一样。不过—— “风笛风笛,两间屋子欸,还有一间呢?” “你以为我们现在住的哪里?” “那我之前岂不是可以去住那间屋?” “别想了没床。而且当时那户人家的儿子还没来接走那对老人去城里。” “有人住怎么没床?” “搬走了啊,连床一起。” “……” “话说那个所谓的‘能够搅动潮汐’的赏金猎人的说法……是夸大了吧?”凌等闲在回去的路上如此问道,“这得多大力气?” “嗯……那个赏金猎人吗?我也听说过,但没有亲眼见过那人,不过也目睹过一次那位出手过的现场。”风笛像是想起了什么可怕的场景,缩了缩脖子,“那的确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就算是队长也做不到,听说那个赏金猎人并不会源石技艺,所以……啊哈哈。” “只凭借肉身力量吗?究竟有多可怕啊?”凌等闲好奇了。 “我也不好描述……好像当时那个人的赏金都被拿来垫补赔偿费了,那笔赏金可是有这么多个零呢!”风笛伸手比了一个数字,凌等闲侧过头去:没感觉,因为感觉不太真实。 要是是真的——那该是多少张床了? “别在意那些事了,我们和那种人一时半会儿是遇不上的。”风笛大大咧咧的笑了笑,又换了话题: “对了,接下来,你也要做好准备迎接实战了哦。” “欸?什,什么?”凌等闲有些反应不过来。 “既然夜半小姐也到了,我们就得准备去山脉里巡逻了。一路上可是会遭遇危险的野兽的,这也是锻炼你实战能力的大好机会。” “……的确如此。”凌等闲只是感觉有点突然,但仔细一想确实需要实战磨练自己。 “嗯,刚好今天物资也买的差不多了,回去我再处理一下一些事情,我们明天就出发。”风笛的气势让凌等闲有些害怕。 “那个……我需要做什——” “嗯,你今天下午也要加练!就不休息了吧。” “嗯?!!” 吱呀。萨弗拉推开有些老毛病的木质门扉,虽然才失去主人没多久,这件小屋却仿佛丢了生气,只听凭那扇小窗在风中呜呜作响。 “该休息了。”夜半白天还是在四处探查地形,直到黄昏才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来到这间居民们免费提供的小屋。 靴子边打转的长吻眠兽们也已经筋疲力尽,见能安顿下来了便在家具寥寥无几的房间地板找了个地方准备休息。 “好在已经喂过你们了。大家都累坏了吧,抱歉。”眠兽们发出低低的呦鸣安慰着女孩,女孩疲惫地笑了笑,招呼驯兽们睡下后起身来到窗边。 黄昏下的小径上没有野兽的踪影,毕竟已经是居住地带,此时归羽们的归巢合唱也早已结束,只有若有若无的虫鸣在窃窃私语。 看过最后一缕金色夕光,她轻轻合上了窗,不发一言。 真像一具空壳。 夜半轻轻向后倒在笨重的沙发上,眼皮渐渐沉了。 屋里只有几不可闻的呼吸声起起伏伏。 第13章 正心 嘶啦——凌等闲扯掉旧绷带的手微微有些发抖,窗外的双月比平时要皎洁许多,异世界的月相好神奇啊。 换好双臂上的绷带,他眼角余光瞟见手工搭建的简易平台上的纸张,上面的红叉清晰可见。 今天的作业又交过去了……说起来我现在过的日子里还能和高中扯上联系的也就是风笛的手写试卷了。在内心腹诽了了一会儿,凌等闲只是感叹作业果然是躲不过的,学生的宿命。 “这么晚了宿主你还没睡啊?”带着刚打过哈欠的语气,小屑冒了个泡。 “才换完绷带。”凌等闲现在已经习惯了小屑的神出鬼没,来到桌前——这个平台姑且是行驶着桌子的功能——先把卷子上能改的错误都改了,然后就掏出自己的日记本开始了今天的日记。 “噫~宿主写了这么多关于风笛的内容啊。” “滚。” “宿主你不好意思了?”小屑的语气非常欠打,“也是啊,风笛超可爱的,还能一只手吊打你。” “我知道她很优秀……其实吧,唉,也没什么。”凌等闲脸颊有些发烧。 “不过人家不太可能看上你吧?买个电饭煲都比你有用。”话很欠打,但听起来好像没有恶意。 凌等闲沉默许久,期间笔头不停,半晌后给出了回应:“小屑,你……一直都是以‘有用没用’的价值观处事的吗?” “唔?怎么这么问?是与不是又怎么了?” “倘若是这样,那一无是处的我,你带来这个地方又有什么意义?”凌等闲自己都没有发觉声音冷得出奇。 “佛说:‘不可说’。”小屑嘻嘻一笑,再一次无声离开。 你还有信仰啊?想到这里,日记也写的差不多了,凌等闲收拾好情绪,尽力整理了一下桌面,起身准备睡觉。 侧过头瞥见风笛的屋子还亮着灯:“这家伙……这么晚了该不会还在捣鼓拖拉机零件吧?” “明天还要早起……”这不是风笛第一次出现这种现象了,这人有时一投入就会犯傻,“真是的,明明之前还嘱咐我要早点休息。”凌等闲披上刚脱下来的外套,打算过去提醒一下风笛注意时间。 天上没有云朵,月辉静静地睡在空地上,屋外小路上树影婆娑,若有若无的风捎来隐隐约约的虫鸣,在眼下这个时节可谓是难得。 杂物间和风笛的房间隔着一个小院,小院里小草稀稀拉拉地站着,凌等闲小心地路过,生怕打搅它们的安宁。屋内亮着的光来自一盏台灯,其他的灯都已经熄了,看来风笛其实已经打算休息了。“这么晚了在忙什么……风——”少年的话语戛然而止。 鹅黄色的灯光下桌面静谧,瓦伊凡少女用手枕着脸颊不知什么时候睡着在了工作桌上,桌上纸张散乱地放着,橙红色的发丝顺着臂膀延展在桌面上,女孩的肩膀随着呼吸一起一伏,恬然的脸庞上依稀可见平日里的灿烂笑意。 “怎么就这么睡着在这里……很容易着凉的。”凌等闲用备用钥匙轻手轻脚地进了屋,来到风笛跟前却犯了难,怎么办?叫醒风笛吗?凌等闲又看了看另一边的床,他可没自信能在不弄醒风笛的情况下把她送回床上。 “她应该一会儿就会醒的吧,还是给她盖条毯子防着凉吧。”凌等闲想着转身从架子上取下一条毯子,蹑手蹑脚地将其披在风笛身上,小心盖好。 “还好没吵醒她,平时也要注意休息啊。”凌等闲打算回房,移开目光时看见了一把红叉,在纸上。 他又仔细地看了看,在一堆拖拉机图纸的最上面,是一张手写的维多利亚语语法试卷,错落分布的勾叉旁边是用不同颜色的笔所作的补充和更正,有的地方还留着一些小心修改过的痕迹。 凌等闲小心地退出风笛的房间,阖上门,他面向天空仰望皎月,陷入了沉默。 人家尽心尽力,自己再想东想西可就说不过去了。 一时间有些睡不着觉,凌等闲想了想决定去镇上溜达一圈,也不是为了拜访谁或买什么,只是单纯地想散散心。 确认门窗都关好了之后凌等闲便踏着银白小路出发了,时间确实不早了,但他相信起码镇上的那间酒馆一定还在营业,他打算去那里坐会儿。 因为心事重重,平时怕黑的他没怎么顾虑就走进了幽幽的树荫中。不多时,凌等闲已经来到居民的居住地带,正是入睡时间,大家第二天都有要忙的事,此刻大概都已经睡下了。 但是,那是什么? 凌等闲看见一个黑影攀檐走壁速度极快,顿时寒毛倒竖,“那是什么妖怪吗?现在该怎么办?那家伙冲过来我跑的掉吗……”不太巧的是他现在身边没什么可以躲藏的地方,慌张之下不小心发出了一点声响,黑色影子迅速扭头发现了他,随即跳下墙头向凌等闲这边……走来? 呃?速度这么慢的吗?凌等闲一时间不知道到底该不该跑,距离缩短,黑影走出了墙下阴影,在明朗的月光下他终于看清楚那家伙原来不是什么妖魔,是一个菲林男人。 嗯,是布诺叔,这个时间点…… “哟,凌小子还没睡啊?呵呵……”布诺鬼头鬼脑地四下张望,小心地问到,“你一个人吧?” “放心布诺叔我不会告诉罗娜阿姨的。”凌等闲表情平静地摆了摆手,这位这个时间点溜出来用门牙想也知道是想去干什么。 “再确认一下,风笛那丫头没跟来吧?”菲林男人谨慎地竖起豹耳向他身后看去,见空无一人才放下心来。 见凌等闲一脸无奈的样子布诺正色道:“我这可不是对她有意见——只是罗娜和风笛要更亲近些,万一说漏了嘴我可就惨了。” “那您还不如堂堂正正去给罗娜阿姨打报告。” “那不就没意思了吗?这样来来去去我还能保持身手敏捷——” “真的不是因为害怕有了免死金牌在酒馆里喝得找不着北第二天‘免死金牌’变成‘催命符’吗?(大炎话)” “凌小子啊,虽然我对炎语了解不多,可你的表情好像告诉我你好像没说什么好话。”布诺杜瓦等镇民从一开始就看出来凌等闲是异国之人,后来偶然听到他说大炎话便认定他是大炎来的。 啥?怎么来的?管那个干什么? “算了,就当封口费,今晚我请你喝酒,走走走。”布诺一把揽过凌等闲的肩膀气势豪迈。 “……您可少喝点,罗娜阿姨提刀杀过来巴赫大叔可拦不住。” “去去去,你布诺叔酒量可是数一数二的好。” “是是是,大概上次被杜瓦叔喝到桌子下面去的不是您。”凌等闲一脸“我还不知道您”的表情。 “杜瓦那酒量……全镇上也就我能和他一较高下了。” “可杜瓦叔喝完还赶了会儿夜工,您可是睡到了第二天中午,罗娜阿姨都磨了好几遍刀了。” “……哪壶不开提哪壶!”布诺恼羞成怒在凌等闲脑门上弹了一下,后者一边喊着好痛一边跳开。 “说起来,凌小子你和风笛丫头也同居了一段时间了吧?你觉得风笛怎么样?” “哈?”凌等闲惊得说不出话来,连忙解释了一句,“不是!” 不待布诺发问,少年又开口道:“我只是暂住在风笛那里,她教我破城矛的用法,我们……是朋友。”后半句语气愈发笃定,之前的思考在布诺的一句问话下意外地得出了结果。 风笛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风笛是很可爱很漂亮没错,但在那之前,她还是一个能对一个陷入窘境的陌生人伸出援手,为他奔走,勇于担起自己的错误……乐观处事、真诚达观,给、给了……我希望。 “我现在好像,和以前大不一样了呢……” 凌等闲对着自己的结论,终于释怀了许多:有风笛这样的朋友,也是人生中难得的福气。 第14章 黑暗,思索,袭击 布诺也看出来了些许少年心事,难得心细地没有就这个话题谈下去,而是换了话题和凌等闲继续前往小镇上的酒馆。 “喂喂不是吧?你一米七几的小子还怕黑?” “以,以前,没怎么走过啊。”凌等闲被一阵夜风吹得缩了缩脖子,在通往酒馆的路上还有一片小林子,月光被茂密的树冠独享,只施舍似的扔了几束月辉散在小路上。 “啧,凌小子啊,出门在外可不能怕黑啊,你别看我们这里挺平和的大家对感染者没什么意见,但只是因为没有因为感染者出事而已,街尾的杰克的花还能卖的出去,小约翰的雪糕也不会被嫌弃……可假如,有其他人因为他们感染了的话,你猜会怎么样?”布诺突然说出了不像是他会说出的话,凌等闲皱了皱眉。 “可是……矿石病患者还活着的时候根本不会感染他人啊。” “呵,你知道,其他人知道吗?其他人知道,有的人愿意‘其他人’知道吗?”菲林男人的表情隐隐约约看不清楚,凌等闲突然发现自己对这个世界的矿石病所带来的歧视与迫害的了解还是太浅薄了,或许这片大地上的苦难更多的并不是来自于矿石病—— “矿石病?感染者?在这下面又潜伏了多少更深的问题?”布诺叹息似的摇了摇头。 “这些……和你最开始问我的怕不怕黑又有什么关系?”凌等闲转而回到原来的问题。 “‘黑’……可不止物理意义上的那个‘黑’。”布诺笑了笑,恢复了平日里的嘻嘻哈哈的态度,“这种怕黑没什么,可有些‘黑’可不能害怕。” “还有,从先前开始你小子的表情就不大对,很奇怪吗?”布诺感到疑惑。 “没,就是感觉这些话从你嘴里说出来不太对劲。”凌等闲发表了自己的感受。 “喂!你这话说的——好吧,其实这话本来也不是我说的,我只是借鉴而已。”布诺耸了耸肩,“虽然被这么说了还是有点不爽。” 之后的路上两人聊的也就是些不痛不痒的话题了。出了树林大约十分钟后,两人到达了巴赫酒馆。 酒馆还要营业到深夜,大概是因为不管是原世界还是这里,酒鬼都是遍布大地的生物。 迎客铃响了两声。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屋,酒馆里人依旧不多,但比白天要好上不少,巴赫补了一觉现在显得精神多了,而让凌等闲有些意外的是柜台边的人。 “杜瓦叔?您这么晚了还没睡?” 杜瓦闻言沉默不语,望向窗外的月亮,手中杯子里水面静静地反射着辉芒,一小会儿后他才慨然道:“凌小子,你以后会明白的,思念这种东西……” 凌等闲也沉默不语,思念的对象可以是人,也可以是故乡。 “好了气氛弄这么僵干什么,喝酒呗,来来杜瓦炎国有句老话说的好一醉解千愁……”布诺连忙打破有些沉闷的气氛搂住杜瓦的肩膀嚷嚷着要陪他不醉不归,凌等闲也收了收心绪,要了一杯橙汁,并表明账记布诺叔头上。 “这两人……杜瓦也不容易,一个人远走他乡的……”柜台后的中年棕发库兰塔见两人去了一边,摇头叹息似的感慨一声,引起了凌等闲的好奇,他侧过身:“杜瓦叔不是本地人?” “唔,是的,他不是维多利亚人,来这里好像是为了办事,好像都来了有两年了,还是三年?记不清了。”巴赫擦了擦手里的酒杯,说得有些漫不经心。 “办事?” “嗯,也别问我,杜瓦没跟外人说过,别打听,这是人家的私事。” “呃……我只是有点疑惑,既然杜瓦叔不是本地人,那为什么大家都很信服他?”凌等闲问出了心中长久以来的疑惑。 “这个吗?我想想……哦,好像是因为他很可靠?不是,等等,啊想起来了,是因为杜瓦不知不觉间帮大家办了很多实事,加上人很可靠,嗯,就是这样。“但巴赫说得不太可靠。 凌等闲看了看那个男人,心中的疑惑消散了些许,见巴赫没有继续聊下去的意向,他也就没有继续问下去了。 “老板,结账。”酒馆一角,一个身着一身赏金猎人常见的斗篷的人向柜台走来,看见这人巴赫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随即报出了金额,那人的脸看不清,掩在灰色斗篷之下。 来人与离开时与凌等闲擦肩而过,凌等闲顿时后背一凉。 “……样吗?”声音很轻,确准确送进了他的耳朵。 少年急回头,与回首的一对血红眸子四目相对。室内的源石电灯稳定地亮着,可他却看不见开着的门扉后一丝一毫的事物,在那人离开酒馆后月亮也藏进了云海之中,很恰巧。 “血红色的眸子?”坐过来的杜瓦和布诺闻言陷入了思索。 “很少见的瞳色啊……”巴赫放下了手中的杯子,“哪个种族的人呢?” 见三人都在思索,凌等闲忍不住抛出了心中的猜想:“会不会是……萨卡兹人?” “这个应该不会吧?”杜瓦摇了摇头,布诺摆了摆手,似乎没考虑这个可能。 “算了,人家看起来也没有什么恶意,行迹古怪了点而已。留意一下就好。”杜瓦轻声道,巴赫布诺点了点头,凌等闲也就没放在心上了。 出来了这么久,心里也畅快了许多,凌等闲觉得该回去睡觉了,和几人说了一声便推开木门离开了。 月亮仍旧没有露脸,本来也没过多少时间,只是没了月光路难走了许多——主要是天黑不太能分清方向,好在没什么岔路,不至于迷路。 凌等闲咽了口口水,揉着有些发冷的手臂望着显得格外阴森的树林逡巡而不敢进:“怎么感觉和来时不一样呢……” 树林随着步伐迈动不断逼近,黑色的阴影里隐隐约约能看见对面出口,凌等闲在树林前停了停,张望了一下,又看了看身后,最后一咬牙钻进林间小路。 渐渐地,月亮开始露出一点脸庞,视野清晰了一些,可他却没有轻松感,当走到树林最中间的路段一个小弯道时,一直在远处徘徊的危机感突然化为一阵刃风,在风笛手中多日来的训练有了成效,凌等闲几乎是条件反射地躲闪险险避开几乎刺破皮肤的锋刃。 可他还来不及看清危险的源头,还在后退的身形就被一抹锋锐抵住了。 凌等闲不敢动弹,也不敢回头,据说被狼尾随的猎物如果察觉异样提前回了头,那么死期也就被提前了。 虽然他现在好像已经落入了陷阱。 “……你,你是谁?”凌等闲尽力让自己的声音不不颤抖。 对方没有应声,但锋锐在他背上往上游走了一寸,外套随之破了条口子。 凌等闲的手指在颤抖,他不想这样的,可当危险如此之近时,他没有办法不紧张。 “别担心啊,我只是确定一下……嘻嘻。” “下次见啰。”耳畔的轻笑声却仿若炸响的天雷,凌等闲感觉身后一空,忍不住回头时,早就风随草动迹无踪了。 好一会儿他才恢复正常的运动能力,心脏兀自狂跳,宛若置于空气中的鱼一般,凌等闲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空气,冷汗早已打湿了后背。 再抬头,两轮明月终于挣脱了云层的束缚,洒下大片月光,一丛草中的一道寒芒吸引了凌等闲的注意。 第15章 他的梦,险中剑 凌等闲心头迷雾重重,知道危险已经过去,但还是尽量快地回到了住处。风笛的房间灯已经熄了,看来是已经睡下了,也不知道她醒了之后是什么反应。 凌等闲远远的就看见自己门上好像贴了什么东西,一想到刚才的惊险遭遇急忙上前查看。 “回来了给我解释清楚。”纸条上字迹中透露着一股不满之意。 凌等闲苦笑一声,肾上腺素的兴奋效用过后,疲惫感便不可抑制地开始爬上大脑。摘下纸条放日记里夹好,回头关好门,马上就奔向了自己的木板小床。 “吱呀。”木板呻吟了一声,床上的人抵挡不住一天以来的疲惫,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从那片树林里带回来的那套剑与鞘安静地躺在简易小桌上,淡白色的身躯无声地割断着光与影。 凌等闲站在操场上,耳边是忽远又忽近的呐喊声震得耳膜几乎承受不住。是的,那是热血沸腾,那是青春洋溢。可是他有些厌烦那些打气声,那些高高低低的声音的主人昨天还在暗讽他参加运动会是自以为是。 “你也不是体育生……和他们竞争会吃大亏的,不如……让李翎羽去吧?” “好了,凌等闲同学想去就去吧,参与最重要不是吗?我去男子四乘四接力跑就好。” “欸,可是……” “男子一千米就交给你了,凌等闲同学。” 凌等闲还记得自己那时跑了全组第一名,但是在终点停下时扭伤了脚,是在志愿学生的帮助下去的医务室,期间,他听到操场上爆发出了更加热烈的呼喊声:“李翎羽!李翎羽!!” 很巧合的是,李翎羽在把最后一棒交接给另一位同学的时候也扭伤了脚踝。所以当班上三分之二的同学一起大呼小叫拥着他来到医务室时,看到躺在床上的他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想必那时候他的目光没有多和善。 但眼前的跑道在他离开起跑线后迅速变化,橡胶跑道如尘烟消散,一棵一棵草叶从地底下钻出来,迅速形成草丛,同时树木也拔地而起,路突然变得崎岖起来,月光似的光线只能勉强看得清路,他发疯似的跑,不再是逃离那一句句无意义的打气声,而是一抹如影随行的刀锋。可恶,锋刃没有一点偏移,甚至还更加逼近了一分。 山路一转,似乎前面的光变得更亮了,他心头一松,却突然脚下一空,下坠的瞬间他猛然回头—— 所看见的是一副近在眼前的血色眼眸。 脑海中橘红一闪,两个字脱口而出: “笛子!” 木板床惨叫一声,但还是挺住了,凌等闲望着天花板明白了自己刚才是在做梦,把自己穿越前的那次运动会和惊险遭遇揉到了一起。 “确实挺后怕的……”门外的风进来溜了一圈又从窗户溜走,让他刚睡醒的脑子清醒了不少,然后,他就意识到了不对劲的地方:门我不是关好了吗?我这儿咋还漏风呢? “那个,你是在叫我吗?刚刚。”女孩的声音有些迟疑,但很清晰。 在少年的巨大应激反应之下,可怜的木板终究还是发出了一声不堪重负的惨叫就此裂开。 “疼疼疼……”凌等闲和被单相互拉扯,最后在风笛的帮助下成功挣脱。 “当初为什么不用结实一点的材料啊。” “合适大小的木板不好找啊……谢谢了。” “所以你刚刚是在喊我吗?”风笛不忘初心。 “……算,算是吧。”凌等闲尴尬捂脸,梦里喊女孩子的昵称什么的,光是听听就难为情到家了。 “笛子……也不错啊,我不介意哦!”风笛依旧灿烂,“下次见到陈陈也让她这么叫好了!” 我觉得她也会难为情到爆的。 凌等闲挠了挠头,他没把那句话说出来,毕竟风笛还没跟他说陈的事,也就提了次她有个炎国龙门的大学同学,不然又不好解释了。 “好了小闲——” “对了笛子——” 两人面面相觑,风笛歪头:“怎么了?” “我昨晚……”凌等闲简述了自己昨晚遇袭的经历,风笛的表情一点一点地变得凝重,认真地听着他的讲述。 “……然后我就在附近的草丛里找到了这把剑。”凌等闲说着指了指靠在一边的剑。 “唔,这事很奇怪,你说的那个人看起来好像已经在镇上潜伏了一段时间了,可是那家伙的目的又是什么……是你? “他又要确定什么?哦对了那家伙是男是女?” “嗯?这个,那个声线应该是女的吧?不大可能是娘炮。” “凉……炮?”风笛一脸困惑,“那是什么意思?” “就是说话娇声娇气的男人。” “娇声……娇气?” “咳,抱歉,更正一下,‘娘炮’是指在某些方面女性化的男性。‘娇声娇气’是指说话娇滴滴。”凌等闲认真道。 “又懂了好多东西——诶不对!回到正题!袭击的人是女性对吧?”风笛沉吟片刻,突然脑海电光一闪:“你是不是有一个非常曲折的身世还有一个漂亮温柔的未婚妻!” “你刚刚到底想到了什么?炎国的狗血剧少看点啊……”凌等闲顿感天雷滚滚,“那也太扯了吧?” “啊……这样啊,那我马上联系一下地方驻军,让他们尽快安排人员来排查风险。”风笛点点头,“你的话帮忙准备一下后面我们出门要用的东西,拜托了!” 说着瓦伊凡马不停蹄地出门去找镇上的通信信使了。凌等闲还是有些顾虑:“我们这就要出门?军队来我们走这之间的时间差怎么办?大家……” “可别小看了镇上的大家,”风笛没有回头,“倒不如说那个人的目标好像是你,你才应该小心一些,注意安全!” “好吧。”凌等闲也立即行动了起来,着手清点起帐篷等必需品,“两个帐篷、干粮袋……还有勇气。” 有些事因为那个梦再度浮现心头,现在想来,当时的自己,考虑的东西,和现在考虑的……的确有很大的变化了。 而让自己都有些疑惑的一点是,为什么他在找到了那把剑的时候犹豫了一番还是把它带回来了,明明自己已经在学破城矛了。 “贪多嚼不烂的啊。”凌等闲如此告诫自己,继续埋头清点打包物资。 第16章 行动 风笛的行动效率很高,凌等闲需要走半个小时左右的路程风笛在同样的时间里完成了一个往返。而凌等闲也刚好将所需要的物资清点完毕,连带屋里的一些后续离开所需要做的工作也完成了。 “很巧的是那边的信使这次答应的很痛快,说是他们早就觉得不对劲了,已经有派人往这边来了。 “虽然很奇怪他们都没派几支小队来过这边却有这么灵通的消息。也许这边有驻军的线人吧。”看起来风笛那边很顺利,凌等闲也点了点头:“要带的东西我也清点的差不多了。不过,风笛我们带的干粮是不是少了点?” “你之前不是叫我‘笛子’吗?怎么又改了?” “不,不太习惯……也不太……”凌等闲移开了视线。 “嗯?我觉得挺好的啊,‘笛子’,把我的代号简化了还削减了距离感。”风笛兴致勃勃,一脸期待地盯着他。 “……笛子。”凌等闲对风笛不同于原生世界的女孩的反应不知如何是好,心头涌起一阵无力感。 “还有,你觉得干粮太少是吗?”瓦伊凡少女看起来很高兴,凌等闲点了点头:“我不知道要走多远,但如果是小远门的话这些干粮好像不太够。” “小……圆门?”风笛的头上再度浮现起一个问号。 “抱歉……就是指一时半会儿回不来的那种出行。”凌等闲又忘了有些词汇风笛还没掌握。 “原来如此……不过食物的问题不用担心。”风笛单手提起略显沉重的背包背在背上。 凌等闲奉上了疑惑的目光。 “咱们……打猎!” 打猎。一种凌等闲在原世界没怎么经历过的活动。 “要打猎的话,我该怎么做?是要潜伏着靠近到猎物附近直到距离足够近再突然扑出和猎物来一场惊心动魄的距离拉锯战最后看准时机一口咬住猎物的脖子切断它的喉管令其窒息吗?”凌等闲搬出了自己对此为数不多的了解。 “你……这打猎方式,在哪学的?”风笛额头沁出了汗水。 “电视上。”凌等闲现在脑海里也仍是那片灼热的金色大草原。 “我们的打猎方式和牙兽不一样的啊!我教给你的矛术不光是防身,还有求生时也是用的到的啊!” “唉,到时候遇到危险野兽的时候我给你演示一遍,在对付牙兽钳兽等野兽的时候和在面对敌人的时候是不一样的。”风笛还是决定言传身教。 “确实,野兽的话中招的概率更高——而一般地,它们拼命也比人更狠。”早一步到达的赏金猎人插了一句,凌等闲被小小的吓了一跳,而风笛好像是有所准备毫不惊讶,热情地挥起手向她打招呼:“夜半小姐!你来的好早啊。” “不早,我也刚到。”夜半身边的小兽们舒展了一番自己久坐的身体,身体舒展结束时还像小狗一样甩动脑袋,让凌等闲突然升起了撸它的冲动。 “那么风笛小姐,你找我来又是要做什么呢?” “啊……那个,就是我们都要行动了,夜半小姐要一起吗?”风笛提出了邀请。 “……不了,”夜半看了看两人,“我还是习惯和我的同伴一起行动。” “欸?这样吗?” “是的。” “真的不一起行动吗?” “……真的。” “那好吧,那这些东西你一定要带上。”风笛示意凌等闲把他背的小一号背包交给夜半。凌等闲和夜半两人都是一愣:“啊?” “山脉里情况多变,多些准备总是好的,小闲快点。”风笛灿烂一笑。 “哦好的……拿好,注意一下最上面的是水,干粮和联络器在下面一点的地方,最下面是帐篷,医用品在两侧暗包里。”凌等闲这才明白为什么风笛要他把东西分两摞装,原来不是为了给他分担啊。 估计待会儿笛子更大更重的那包就是我来背了。 凌等闲已经预见了自己的任务,而夜半却有些不知所措:“这、这些东西……突然塞给我,要收钱吗?我没带多少。” “啊?不收钱不收钱,既然你要帮我们除了官方赏金我们作为同伴怎么说也得提供些帮助吧?”风笛连忙摆手解释。 “可是……” “那要不我们就一起行动吧?” “……不了,我和他们更配合,你们的作战风格我并不熟悉。”夜半依旧婉言谢绝。 “那好吧。”风笛也表示理解,就是有些失落。 “嗯,那,感谢你们的好意,我和小家伙们就先行一步了。阿灯,我们走吧。”夜半诚恳地表达了自己的谢意,有些迟疑地接过背包背上,带着小兽们离开前往山脉了。 “那我们也出发吧,从另一边。”果不其然风笛把包递给了凌等闲,“欸你那是什么表情?” “没什么,就是感觉……你对要夜半和我们同行的想法,有些锲而不舍啊。”凌等闲用的昨晚风笛手写卷子上新学的维多利亚词汇。 “唔,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感觉——”瓦伊凡少女回头看向萨弗拉离开的方向,“夜半小姐她好像……有些孤独。” 凌等闲也看向那道背影,漆黑而笃定:“她应该是有同伴的吧,只是现在没在身边吧?” “嗯……对了之前就想问你了,‘锲而不舍’用大炎话怎么说?” “你可真是好学……” “咦?很、很奇怪吗?” “没,只是有点好奇你在维多利亚皇家近卫学院时的成绩了。” “呃,实战测验满分,但理论常在及格线上徘徊……嘿嘿。”风笛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 “所以你这是为了你那个同学吗?学得这么勤奋。” “也不全是。”风笛粲然一笑,“妈妈常说瓦伊凡的女人得什么都会一些呢。” “你的妈妈到底是何方神圣……” “再者,多学点,我们之间交流也能更流畅嘛。”风笛的发丝闪烁着晨光。 凌等闲也不自觉地露出了微笑。 “怎么感觉好像忽略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有新的消息了吗?” “啊,十分钟之前有侦查小队发现了铁鹫佣兵团的踪迹。” “为什么现在才报告!”黄发鲁珀一惊,急忙问道。 “队长……他们也是刚才才告诉我的。” “可恶,驻军是怎么回事……情报详细!” 队员连忙递给她情报文件,队长几乎是用抢的拿过文件,迅速浏览后反而冷静了下来。 “往风笛的那个方向去了?真的是预备方案里的腹地,奇怪,这支佣兵团到底想把走私品运给谁?” “队长!”又一个她属下的队员跑进会客室,“驻军催我们出发了,一支队伍也将和我们同行。” “先拖后急。怎么回事……希望不是我想的那样。”鲁珀提起了自己的装备整装待发。 “斯卡曼德罗斯中尉,你的动作有点慢了。”听到驻军队伍的领头军官的话,鲁珀女性彻底皱起了秀眉。 第17章 闲出猎,见草中有虎 嗒,嗒,嗒。 鞋底与石板路敲出急促的脚步声,这阵脚步声在现在已经接到通知撤离人员的奇程镇显得有些突兀。 斗篷刮过墙砖发出轻响,而又随着主人的止步因为惯性贴着双腿向前飘动。 小巷昏暗处,一股无形的“势”无言地覆盖过来,令赏金猎人打扮的女性不得不止步。 “木匠先生,现在的话,镇民应该都撤走了。” “你到底想干什么?”低低的声音带着一分疑惑,“是她让你来的吗?” “卡兹戴尔又发生什么变故了吗?” “卡兹戴尔?”飘动的斗篷忽然安静了下来,“我也想问问,卡兹戴尔怎么不见了?” 假如凌等闲在这里他一定会再次震惊,萨卡兹人的家乡卡兹戴尔消失了?!什么意思!? “嗯?”小巷深处的人更加疑惑了,“你怎么了……莫非她……这样吗? “那你先不管,既然你不清楚那也一定有其中的道理。” “……呵呵,卡兹戴尔消失了。”女声沙哑了一下,随后她摇了摇头,“既然你无可奉告,那我也和你没什么好谈的了。” 低沉的声音也没有反驳,毕竟两人也只不过仅仅是认识的程度。更何况这件事好像还牵扯到了他不清楚的部分。 “对了,既然都遇见了,那就说两句闲话。”斗篷女性在离开前又停了停,“你儿子现在在卡西米尔过的不错。” 空气似乎一滞,巷中深处的男人沉默不语,女人也不再耽搁。 “拜拜咯。” 一声叹息几不可闻。 维多利亚边境山脉东南部,丛林间,空地上正爆发着一场厮杀,一头约莫四米长的巨大蜥形鳞兽狂躁地想要撕碎对手,而动作干净利落的橘红身影觉得战斗进行得差不多了,向前一步一记上挑重击,从破城矛上传来的力量让鳞兽头颅向上一扬,露出了脆弱的要害,而它的对手抓住机会刺出了致命一击。 噗!鲜血从脖颈处溅开,野兽还要临死反噬,而破城矛的主人则是用力量强行压制了反抗,几秒后鳞兽便没了生命气息。 “呐,小闲,这次看明白了吗?”风笛回头向他灿烂一笑,凌等闲在一边既不好点头也不好摇头,在这场长达一分零二秒的战斗中他还是有很多动作没有看清。 这是两人进入山脉的第十天,期间风笛借猎兽向凌等闲展示一些格斗技巧,这是第三头野兽,但凌等闲的收获不大。 “看得出来你已经在尽量延长战斗过程了,但抱歉,我还是有些地方看不明白。”凌等闲已经提前感到实战的困难了。 “果然在一边光看着也不行啊……那下次就小闲你自己亲身体会一下吧,从弱一点的对手开始。”风笛有点失望,但也没有过多纠结,挥了挥手,“过来把能吃的部位处理一下,准备午餐。” “好的。可具体的是?” “嗯,这种鳞兽还好,大部分躯干都是能吃的,但如果是体表有源石结晶的就不行了,一定要注意。我们就取一部分就好,剩下的还是找个地方留在山脉里吧。”风笛讲的很仔细。 凌等闲提起捡来的那把淡白色的剑试着切割鳞兽的肌肉,风笛见状又出声提醒: “剑的话用来处理食材就有些材不适用了,你用惯了那还好说,但一般而言还是猎刀更好用。” 说着她向他抛来一把猎刀,凌等闲接住刀将将剑回鞘,很快就将几份上好的肉块从鳞兽身上分了出来。 而风笛也没有闲着,现在时间也不早了,云迹霞绕,夕光映出烟海层叠。天空也由蓝色向紫黑色渐变过渡。在逐渐掀起的疲惫感中瓦伊凡女孩认真地在搭建帐篷。 关于这一点,凌等闲在出发后不久就意识到了自己忽略的问题,很关键的一个问题,风笛准备了两个帐篷,但送了一个给夜半。 “那我俩呢?”凌等闲问道。 “我们不还有一个帐篷吗?”风笛似乎没考虑这个问题。 “我们谁用?”凌等闲感觉脸又有些不自在了。 “一起用啊。”看到凌等闲脸红风笛这才反应过来他在在意什么,耳朵脸颊迅速泛红,赶忙解释道,“也不是同时一起睡觉!我们要轮流守夜的!守夜!” “啊,哦哦哦……”凌等闲对自己老是会错意这一点不知道尴尬了几回了,下决心要多思考不贸然发言。 言归正传,当凌等闲把火生好架上兽肉开烤时风笛也搭好了帐篷。凌等闲收好刀剑,风笛也准备擦拭一下自己的武器,起身向篝火边走来,她的破城矛就插在一截倒在地上的树干旁。 凌等闲也起身抬头,正在此时他却在光影变化间一眼瞥见风笛身后不远处的树林间有一个形似野兽的身影好像作势要扑向风笛! “风笛!”凌等闲一步上前起出破城矛,而风笛闻声见状被战斗本能驱使躬身闪在一边,凌等闲挥动手臂一矛掷出,破城矛带着破风声呼吸间便穿入树林间隐没不见。 事发突然,这一切举动都在电光火石间发生,草叶兀自摇曳纷飞,凌等闲喘着气,胸膛起伏不止,风笛也迅速反身面对林荫,将凌等闲护在身后。 夕阳依旧,但还是看不清林间的情况,刚才的突然一击把刚被风笛战斗吓走刚回来的羽兽们再度惊起。而两人不敢大意,无暇顾及其他动静。 风笛眼睛仍盯着林间阴影,手却向凌等闲伸了出来,凌等闲马上从腰上取下自己的破城矛交在她手上,风笛手腕一甩,破城矛便延展启动。 “跟紧我。”风笛没有回头,凌等闲低声回应,两人便谨慎地走向林中。 在凌等闲掷出破城矛之后林中并没有传来挣扎的声音或者是野兽嚎叫的声音,也许是他没有命中目标,野兽逃走了,但两人还是要确保周围环境的安全。 当两人终于看清林间的情况之后都不由得惊讶了,风笛回头惊讶地看了看凌等闲,又看了看自己的破城矛,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斜阳下,合金铸就的破城矛以一定的角度静静地插在一块形似卧虎的岩石上。带着一股定军之势,矛身有五分之三都深深陷入在岩石之中。 风笛很是惊讶,两人都明白是凌等闲在光影交错下看错了岩石突然出手,但眼下这效果似乎很是出人意料。 “原来是我看错了……虚惊一场,抱歉笛子。”凌等闲松了口气。 “不,没什么。”风笛忍不住上前抬手握住矛柄抽了一下,发现一定的力度还抽不出来。风笛更加惊讶了,毕竟凌等闲现在连他自己那柄要轻上许多的破城矛都还不是很习惯,这一柄破城矛他竟然能掷出这种水平。 “很厉害啊,这已经有我认真一击的水平了。”风笛又用了些力,“哗”的一声抽出了破城矛。 “我全力以赴才抵得上你认真一击的程度……”凌等闲感觉有些自卑了。 “不,很厉害了,我怎么说也是风暴突击队的一员了,也算是精英了吧?”风笛的语气最后还是带上了一分不确定性。 “那我再试试!”凌等闲不死心地提议道。 风笛“嗯”了一声又递出了破城矛,兴致勃勃地站在一边,橘红色的长发随着动作摆动。 借着夕阳的光芒,凌等闲再度举起了破城矛。 第18章 决心 “好啦好啦,进步都是循序渐进的嘛,只要坚持迟早有一天你也会超过我的。”风笛拍拍凌等闲的肩膀表示鼓励,此时的凌等闲自认应该还没露出沮丧的表情,应该。 “对的对的,宿主你虽然进步不大但好歹也是在进步的,滴水穿石。” “小屑你好烦。” “欸,好歹人家也还是在安慰你哦。” 刚才凌等闲又奋力多试了几次,结果都没能取得像之前那样的效果,即便刺进岩石刺入部分也没有矛身五分之一。 最后他放弃了尝试回了营地,毕竟还有肉在烤架上。“糟糕,肉不会烤焦了吧!”凌等闲风笛回到营地时却看到了让两人意料之外的画面: 烤得半焦的兽肉被拖拽在地,篝火也被搅得散乱一地,所幸没有殃及帐篷,而造成营地一片狼藉的罪魁祸首兼小偷竟然是一只蓝黑色的小狼兽。 两人一兽尴尬对视,一时间营地里只有篝火燃烧的声音。 “!”小兽见到两人突然回来浑身一震,嘴里还拖着那块兽肉,不待两人有所动作,它当机立断将兽肉一撕两半叼起较大的那一半拔腿就跑,凌等闲见状急忙追了上去:“给我留下!” “笛子我先去追一下你看着能不能挽救一下。”只来得及留下这么一句凌等闲便冲了出去,风笛愕然: 一块肉而已,没必要吧…… “算了,我还是准备一下其他的菜吧。” 凌等闲很丢人地没有追上那只小兽,那只小狼兽的速度离奇地快,就算拖着一块肉也没怎么妨碍它腾转挪移,几个呼吸间就跑得没影了,只是凌等闲不甘心顺着小兽逃跑的方向追了上去,结果证明的确是无用功。 “好没用……力量不达标,速度也不出众。”凌等闲平息着呼吸,又一次体会到了无力感。 夕阳已经消失,黑暗与树林融为一体,凌等闲担心地看了看黑洞洞的四周,觉得自己该回去了。 好在这段路不难找,小兽的逃跑路线基本没有转弯,也没有什么爬坡下坎的障碍,也再一次显示它是凭实力逃走的。 凌等闲对自己又审视了一番,结果又是失落感占据了心头。因为他突然发现自己好像一直都没有怎么帮到身边的人,尤其是风笛,他真的很想帮她做些什么,但似乎除了做做饭、偶尔向她普及一些大炎话的用法,好像也没有什么能做的了。 进入山脉以来这一路的体会尤其明显。最开始风笛是让他和一头野兽试着搏斗了一下的,结果他的表现很是差劲,这也让他再一次明白自己真的还差的远。 “那头野兽的话意外的要棘手一些,抱歉。”他多次受伤最后却还是让那头野兽找到机会想要逃走,风笛反手补刀将它留下。 随后的战斗风笛也就没有让他再插手,凌等闲在看过风笛那堪称一面倒式的作战后就有一阵难以言喻的失落感涌上心头,他知道这是很正常的,风笛的强大他也是清楚的。 但是对自己的失望也是清楚的。 凌等闲走到营地,火光渐渐清晰,他忽然听到了歌声。 营地里很安静,风笛又生了另一堆火,上面架着口便携式的小锅,锅里煮着什么,闻味道应该是她最拿手的土豆炖肉,瓦伊凡女孩的声音很好听,篝火里木柴的炸裂声丝毫不影响女孩清唱的声音,少年止步,一时不急着进入营地,反而退后了几步没入黑暗之中。 “……稻香深处是谁的故乡?日升之时理应当吟唱。迷惘,迷惘,瓦伊凡的儿女永不迷惘……” “梦中的飞龙掠过穹苍,以翼为帆碧蓝远航,乘着梦啊,公主了望,终会回到壁炉下守候睡相。” 风笛的动作在瓦伊凡的民谣歌声里似乎都又柔软了几分,在准备好餐具后又擦拭起了破城矛,柔软清朗的嗓音与秋虫低鸣相得益彰,在这橘黄色的营地里,那中心的一抹橘黄是眼下最温暖的色彩。 凌等闲背过身倚靠着树,咬住了唇。 他真的很想变强,实力需要一点一点积累过来这个道理他当然明白!但是在实力不足的时候自身的弱小本就是一种负担,拖累着自己,也拖累着别人。 他还不够努力,他心知肚明;他要竭尽全力,他下定决心。 血液里有什么温暖的东西一闪而逝,凌等闲正哀寞心头,那感觉恍若错觉,他后知后觉,想要寻觅那种感觉的源头,一无所获。 “小屑,怎么回事?”出奇地,小屑没有回应,这让凌等闲分外诧异。 正当少年惊疑不定时,一个温暖的声音响起:“怎么啦?站在这里不动,秋天的蚊子也是很凶的哦。” 见凌等闲回头,瓦伊凡微笑道:“吃饭吧。” “嗯。”凌等闲点了点头,跟在了风笛身侧。 这一晚两人笑言轻松,凌等闲端着碗有些遗憾,风笛浅笑劝慰,整顿完备。后半夜凌等闲接过守夜的任务朦胧地盯着静静燃烧的火焰,许久后又将目光放到漆黑林影上方的天空。 急功近利的东西终于放下了。 山脉北部外的道路上,一支商队在缓缓行进。商队的人们疲于长途奔波,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忽然,负责警戒的人喊了一声,全车队的人一惊,略显仓皇地拿起御敌的武器集结。 “……不是,不是,不是敌人!” 远处的人影很快逼近,大约两百人左右,整齐的队伍不管是精良的武装还是人员的素质都不是他们能比的,但当这支肃杀的队伍的标志被看清后众人才松了口气。 维多利亚的军队当然比他们的佣兵水准要高的多。 见这支军队似乎在执行任务,商队连忙撤到一旁,队伍呼啸而过他们看见领头的军官好像是一个佩洛男性和一个鲁珀女性。 驻军队伍的中尉达西塔和号角见面后迅速整备火速出军,同时号角也收到了风笛已经进入山脉待命的消息,一切看起来好像都在按计划中的进程进行。 可号角感到不对劲,驻军的素质是过关的,甚至比一般正规军还要强上一点,领头的军官她也听说过,与铁鹫佣兵团有着水火不容的过节,出军速度也很快,风笛那边也做好了准备……可为什么在一切行动之前有那么多矛盾的指令? 不对劲,很不对劲。号角决定这次任务将警戒程度再提升一个层次。 小心一点总没错。 第19章 夜半遇袭 峡谷中,橙与蓝两道光影不断交锋,犹如两道旋风相互割据争斗。虽然两道身影都在移动,但很明显蓝白色的光影几乎全面处于劣势,一阵风起,“锵!”蓝白色的武器旋转着被甩上天空,短暂滞空后被引力带着风声拉回地面,“嗤”的一声插在了河谷边的滩地上。 凌等闲在这一挑之下也失去重心往后一仰,虎口上的伤口似乎崩开了,痛的他眼角不断抽搐。但他没有停下动作,后退一步稳住了重心又反蹬一步,一拳直奔对手面门。 “欸?还来啊?”橘红身影一惊,然后矛身一横以没有削减过的正常力道一个横扫让凌等闲表情精彩地原地起飞。 又一次熟练的与大地拥抱,凌等闲这次飞出去六米有余,连滚几圈脑袋有些发懵。 “没事吧小闲?”风笛伸手想要拉起他,“这么突然我就没收住。不要紧吧?” 凌等闲摇了摇头一咬牙还是自己站了起来,风笛看到他的表情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看来小闲好像已经排除了杂念:“小闲的进步很大啊。” 凌等闲拔出破城矛收起,一边返回一边问道:“有进步吗?好像还是照样被你血虐啊。” “小闲你是没有找到参照,假如有一批和你同期进行训练的维多利亚士兵,现在他们中每一百人能有十个能比你厉害的都不错了。”风笛能明显感觉到凌等闲的进步,之前她可以不用挪动脚步就能毫不费力地化解凌等闲的所有进攻,而现在她已经需要挪动步伐才能完全压制他的动作。 虽然区别好像不是很大。 凌等闲经历几次打击已经完全放下了骄纵之心,对于自己有几斤几两愈发清楚,就刚才那次对练,他接了风笛十五次攻击,除了最后一击风笛都有控制力道,而他寻找了十多次进攻机会,风笛的反制手段也总让他眼前一亮。 又学到了不少东西。凌等闲找了块青石坐下开始处理伤口,眼下这个峡谷里的河流处于干涸期,就供人行走这方面而言还是很安全的。 “但是也不能把自己逼得太紧,劳逸结合才是进步的前提。”风笛也顺势替他递上医用物品,凌等闲拆开已经被撕裂的旧绷带,看着手上鲜红的伤口,他轻轻吸了口气,说:“笛子,我记得你说过你好像还有一个队长?” “是啊,她可比我厉害多了——这样吗?”风笛微微睁大了些眼睛,好像明白了些,凌等闲看着伤口笑了笑:“我还能再多努力些。” 风笛笑了笑,看来他有分寸,接着又递过一个瓶子:“消一消毒,可别大意了。” “嗯。”凌等闲接过瓶子,用棉签蘸了些液体涂在伤口上,见他用左手不太习惯的笨拙的样子风笛自告奋勇地表示自己来帮忙,凌等闲也没矫情,摆正心态也就没有那些顾虑了。 好一会儿都快上新绷带了,凌等闲突然发现感觉不对:“怎么没有预想的那么痛?” “笛子你看看那是瓶什么?” 风笛愣了愣,低头一看,表情顿时就精彩了起来:“白,白醋!?” 伤口开始后知后觉地传来灼烧感了。 两团烈焰在石滩上炸裂开来,一道敏捷的身影从缝隙间险险地逃了出来,爆炸圈的边缘几只小兽带着伤痕迅速奔逃,黑色身影落地前反身扣弦射出三箭,随即看也不看脚尖一点地有如离弦之箭逃向远处的丛林,长吻眠兽们也紧随其后。 而弩弦响处紧跟着两声惨叫,一个佣兵被射中肩头,深可见骨,而另一个就没那么幸运了,一箭正中咽喉,当场丧命。 “副统领,还要追吗?已经折了四个兄弟了。”一个脸上刀疤赫然的菲林男人身旁一个佣兵有些担忧地问道。 被称为副统领的菲林男人脸上闪过一丝犹豫之色,不过很快就被残忍和贪婪所取代:“追!那个萨弗拉腿上受了伤,跑不了多远。” “可是……” “老大这次任务已经吃了很多损失了,长吻眠兽在黑市上可是抢手货,更何况这里有好几只!这几只加起来都快抵得上这次任务完成报酬的一半了……还有那个萨弗拉,这么漂亮的萨弗拉可不多见,到时候一起卖到奴隶市场还能再赚一笔!”菲林男人越想越激动,不禁又加快了追击的速度。 “可是风声越来越紧了——” “没事,我看清楚了,那家伙是个感染者,没人会管的。 “而且这个方向和老大他们说的方向差不了多少,绕的这一点路不影响。” 他身后的二十多个雇佣兵听到“感染者”三个字时便不再提出异议,加之副统领说的也确实没有什么不可行的地方,也就跟着追了下去。 对感染者下手顾虑就没有那么多了。 没错,被追杀的萨弗拉正是夜半,因为更熟悉野外环境而且是一个人行动所以比凌等闲风笛二人要快上许多,可还没等她发现目标野兽的踪迹,她就和风笛的目标铁鹫佣兵团的一支分队遇上了,她本来想退避,结果却被那个王八蛋看上了自己的眠兽们,在一场劣势战斗下她用大腿被一块弹片嵌入的伤势换了三条佣兵的性命,随后不敢恋战一路逃亡。 见身后的佣兵穷追不舍,夜半冷哼一声,虽然因为疼痛嘴唇已经被咬出血来冷汗直冒,但她依旧不敢放慢速度,一旦停下来就肯定死定了。不过她也不打算引颈就戮,从身上取下捕兽夹:“阿灯!”一旁的一只眠兽立即衔住捕兽夹落在了后面,不一会儿又追了上来,没一会儿后方就传来了佣兵的惨叫声,夜半听到后撇了撇嘴,继续专心逃跑。一串血珠洒下在草叶上溅开,犹如一只惊飞羽毛的黑鹭,飞驰而去。 眼下的情况她顶多还能再逃一天,这之后她就算没被追上这条腿也已经可以不要了。 拜托了,你们两个不要走的太远了。 夜半苦涩地想道,这时候她不信任两人就真的寄了。 第20章 她说 “休整十五分钟,今晚之前必须进入山脉。”达西塔语气不容置疑,而士兵们也没有怨言立刻就地休息。 对于风暴第二突击队来说这一天的路途自然不算什么,但休息也是必要的。而且她们也有些细节需要理清楚,号角自出发以来眉间就没有松过。 “明明只是一支走私的佣兵团,顶多比以前棘手一些,为什么信息给的这么模糊?”“三角铁”是一个灰色长发的菲林,负责队里的侦查任务,是侦查小组的组长。 号角依旧抓着自己的盾牌,背挺得笔直,缓缓地摇了摇头:“到目前为止上级也没有告诉我们那些亡命之徒走私的是什么……但在走私品上的态度却是强硬地要我们追回,而且要一份不落。双簧管,这些佣兵一路来的走私路线指向哪里?” “方向?大家不都知道吗?——我明白了……等我下。”黎博利女孩读懂了队长的眼神,目光中的疑惑转为凝重,打开了自己的便携终端分析最近的移动城市走向,“……是最强硬的那位。他有一座城市的分城区两个月前以内部休整的名义停在边境驻军附近的一个地块,只是,距离有些微妙。” “……不是战舰?”一旁的贝斯忍不住问道。 “应该不会是他们吧……有些伯爵的小动作倒是常有。”小鼓把她的靴子脱下,倒了倒里面的沙子,穿好后立刻开始检查起了自己的武器。 大提琴听不太明白队长她们在担心什么,但从号角的表情看得出来事情很重要,但在这方面并不是她这个身材高大的非分析人员所擅长的,这时候她开始怀念起风笛了。 “‘曼陀林’回来了。”白色头发的贝斯注意到了伙伴的回归,号角看向回来的斐迪亚,后者点了点头:“问清楚了,达西塔中尉的家人五年前惨死铁鹫佣兵团之手,自那时起他就开始和这个佣兵团死磕,几次的升迁都因为要调动区域而被他拒绝了,他有两个得力助手雷克萨和布鲁斯,雷克萨是军队里的那个绿发黎博利,负责协助战斗;布鲁斯是棕发菲林,负责通讯。” “辛苦了。”号角向斐迪亚女性点了点头。 “另外,这些情报有八成是雷克萨提供的,那个家伙只要多聊几句能把他家邻居的终端号码都告诉你。” “你的意思是……” “这些信息应该是达西塔示意他告诉我们的,在表态和示威呢。”贝斯皱了皱眉。 “无妨,至少我们知道了为什么这次共同行动明明都是中尉但是是由他来主导执行。”但号角更在意这次行动之外的蹊跷之处。 “看来这是已经把他当上尉看了。”双簧管冷笑一声。 “我们协助,铁鹫佣兵团被剿,中尉先生的心结一解,军衔一升。顺理成章。”代号小鼓的女性面无表情地收好了自己的弩箭。 只有三角铁看出队长表情不对:“队长,你担心……” 号角只希望自己的猜想是错误的。 “风笛……也许我不应该让你去深入敌后,这比我预想的还要危险。” …… “危险!注意回防!” “它还有力气,你距离太近了!” “当心!” 凌等闲沉气一退,握紧破城矛,眼前的黑豹外貌的野兽还长着少量甲壳,敏捷的动作和锋利的爪牙是它最棘手的地方。 又是一次惊险的后撤闪避,但凌等闲这次因为预判动作让他多了一点反制机会,他抓住时机一矛刺出—— “不对!你出手慢了!” 凌等闲的矛锋洞穿了野兽的身躯,野兽表情狰狞,在被死亡带走所有力量之前拍出了爪子,凌等闲瞳孔一缩,握住破城矛的双臂一带,本该拍在他脑袋上的爪子险险落空,但肩膀不可避免地就代为受过,挂了彩,疼痛让他浑身一震,但还是在野兽的临死一扑之下站住了脚跟。 “快!清创!”凌等闲刚把破城矛从野兽身上拔了出来,风笛已经带着医用品冲了上来。 凌等闲见状连忙后退,风笛很是疑惑:“怎么了?清理伤口可不能慢了,虽然概率不高,但伤口暴露在空气中也是有感染风险的。” “你把白醋先放下行吗?”凌等闲死死盯着那个和装医用酒精的长的差不多的瓶子。 (换用医用酒精后被风笛摁住消毒清创后)“小闲,我还是有点好奇,你的家乡,到底是什么样子?啊不方便说的话就算了。”风笛看着正在往伤口上缠绷带的凌等闲再次好奇地提出了那个问过的问题。 “确实有点不方便。” 风笛闻言沮丧地低下了头。 “你站着,我坐着。怎么都觉着有些不方便吧?”凌等闲拍了拍身边的青石,带着“捉弄成功”的笑意。 “欸?”风笛愣了愣,随即意识到这家伙玩了一个炎国的文字游戏,气鼓鼓的坐下抢过他手中的绷带:“你单手也不方便吧?” “哈哈!”两人同时笑了起来,凌等闲老老实实地交出了绷带任由风笛摆布,自己则是想了想,道: “我的家乡呢,很远很远……你可以不用花精力去地图上找,找不到的。那个地方,没有源石——” “!”风笛被开幕雷击了,一脸不可思议,“没有源石!怎么可能!?你的家乡莫非……” “别急,”凌等闲笑了笑,在决定告诉她之前他就对风笛的震惊有所准备,他也相信风笛有自己的判断,“在我的家乡,没有源石,但有着其他的能源——” “抱歉,等一下,没有源石的话……”风笛忽然意识到了另一个更加让人震动的问题。 “也就没有矿石病。”凌等闲点了点头。 风笛惊得动作都停了,而凌等闲苦笑一声:“但是那里的矛盾不比泰拉大地少……各种各样的纷争,为能源、为信仰、为利益……呵,矿石病的确可怕,但是世间的绝症又不是只有矿石病。扯远了,之前也说过,我的家乡是一个和炎国很像的国家,但是没有真龙。” 风笛默不作声地听着,凌等闲从生活模式说到饮食习惯。等他说累了,风笛不禁问道:“没有矿石病,没有天灾……这真的是存在的地方吗?” “所以我才说……我要回家很难啊。”凌等闲呐呐道。 瓦伊凡少女宛如宝石蓝色的眸子望向少年,少年没有躲闪,认真地回以诚挚的目光。 不能躲闪,要是躲闪,一切来之不易的信任都将出现裂痕,他这次提起原世界的事,相当冒险。 他只是想信任风笛。 他想要一种对等的关系,而不是谁单方面受谁的好处,他得到了信任,他回以信任。 风笛的目光柔和了起来,噗嗤一笑:“什么啊?还在担心我不信任你吗?” “笛子。” “嗯,”风笛揽了揽自己垂在肩上的头发,笑如锦华,“远的话,就坚持,难的话,就努力。我不会说什么包在我身上之类的话,但我承诺,我会陪伴在你回家的路上。” 干涸的河谷醒来,仿佛吹过一阵青色的风,生机翻涌的碧色草浪里点点白色小花绽放,渐渐地,碧色淡去,白花依旧,明灿动人。 “谢谢你,风笛。” 第21章 抓获 凌等闲再次向风笛区别了两边对天灾的定义,毕竟原世界的天灾很少能有直接摧毁一座城市的规模,也不会有源石结晶从天灾肆虐过的地方生长出来。 “有机会的话,我也想去你的家乡看看……没有矿石病、城市也不会移动。真厉害啊。” “厉害吗?”凌等闲用风笛听不到的音量喃喃自语,“可还是不太好过啊……虽然自己已经开始想家了。” “有机会的话就和我一起回去看看吧。” “好啊!——也休息得差不多了,该继续前进了。这一路上也清理了不少危险野兽,但小闲还得继续努力,基础功得练,实战也不能少,队长说过实战是进步的阶梯。 “哦,还得确保自己的安全,这是个大前提。”风笛连忙补充道,对于凌等闲的进步她倒是没什么感觉,但是也确定了他已经有了一点自保之力。 凌等闲点点头,两人起身回头就看到一只蓝黑色的小兽在扒拉二人的背包,此时刚好像是找到宝藏似的拖出一根兽腿肉,头从背包里抬起,与二人视线相对。 “嗷!”小兽反应极快,见势不妙拔腿就跑,还不忘拖着兽腿肉。 “我去!又是你!拿我们这儿当自助餐厅了啊!”凌等闲直接破防,自从第一次被这个家伙偷了的那一次之后,两天来两人的食物储备被袭击了九次,都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这只小狼兽明显就看出来两人之中凌等闲最好欺负,只盯着他这个软柿子捏,专挑风笛短暂离开的时候下手,奋力反抗的凌等闲被反复戏弄,累计被咬三次,“被”下河一次。 关键在于他不会游泳,要靠风笛火速赶来把他捞起来。 倒不是凌等闲太大意了,而是这家伙太狡猾,很多操作都让他感到后怕,这只狼兽根本不能用应对一般野兽的方法来揣测。 而现在,这家伙已经敢明目张胆地当着两人的面拿吃的了,这是根本没把风笛放在眼里啊! 对于凌等闲则是一开始就没放在眼里。 不需要提醒,两人同时拿起武器开始追击,而这次有风笛的参与凌等闲相信一定能顺利拿下这个小贼。 河谷没有岔道,仅凭一些矮小的错落分布的灌木无法阻挡追击的视线,同时在两人将距离咬在三十米左右时便难以再缩短距离。 尤其是凌等闲,才高速奔跑了千米左右就开始显露疲态了,风笛瞥了他一眼,一息之间有了决断:“凌等闲,全力挺进十米,全力掷矛,剩下的交给我!” 凌等闲没说话,奋余力,爆发速度压过酸痛感,重呼出一口气将风笛让在身后,在腿不听使唤之前掐住了时机,掷矛动作他已经练习多次,不太容易出错了。 算上滞空时间,笛子摸准了我的极限距离。凌等闲只觉身体一沉,幽蓝矛影腾空而起,带着风笛的目光,后者几乎是同时放开了自己的破城矛,速度骤增。 蓝黑小兽对自己的速度很是自信,根本就没有留意另一个方向来的威胁,她正考虑要不要回头嘲讽一下两人,忽然她听到了风声,从身后上方传来。 一声沉闷轰鸣响起,尘沙飞扬间矛身破土带来的冲击力将躲闪不及的小兽掀起数米,重力恪尽职守地把她拉回大地,小兽摔在地上连滚几圈,两眼前还在冒星星,刚刚清醒一点,一道橘红身影已携飞沙走石之势到来,抓住了命运的后颈肉。 三下五除二地被绑了起来,小狼兽仍是懵懵的状态,完事儿的风笛回头一看,凌等闲已经原地歇菜了,不过她也注意到了一个之前没有留意到的细节。 “小闲……把背包背上了啊。” 又一次想到他这段时间的努力,瓦伊凡女孩不禁露出了一个温暖的微笑。 小狼兽眨了眨眼,歪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凌等闲很快也缓过劲来,在风笛过来之前撑起了身体站了起来,风笛对他随手带包的行为投来了赞赏的目光,凌等闲不好意思地别过脸,喂,我为什么要害羞啊! 凌等闲一边平息呼吸一边走了过来,风笛只说了一句“小心点”没有要扶他的打算,否则就是在否定他这些天的努力。 凌等闲蹲下和小狼兽四目相对,后者眨眨眼仿佛比谁都要人畜无害,可正当凌等闲伸手想要薅她头的时候却张嘴就咬,甚至连表情都没有变。 “告非!幸好我早有准备。”凌等闲看着自己把一旁的兽腿肉塞进小兽嘴里的右手心有余悸。 “笛子,怎么处理这个小混蛋?”凌等闲看向风笛。 “唔,不知道欸。” “嗯?” “只是小闲被欺负了我才要逮住这个小家伙的。偷吃什么的我都不介意啊。”风笛双手抱胸,看着小兽的样子嘴角不自主地上扬。 “唔,毛的质感好像不错欸,刚才没留心,摸两下。”风笛也蹲了下来,把手伸向蓝黑小兽。 “小心点……”然后凌等闲就看见这家伙不仅一点也不反抗反而还一脸惬意地顺从在风笛手下,喉咙里发出让他心头一颤的咕噜咕噜声。 救命,这家伙……怎么又双标又可爱?还是说在小动物身上双标等于可爱? “嗯?”看着小兽的独特毛发凌等闲忽然想起一个被他忽略了挺久的事,“笛子……那头大型野兽是什么样子的来着?” “好像是蓝黑色……”两人沉默了,看着小兽一阵思考。 “我们这是把它的幼崽抓了?!”凌等闲和风笛面面相觑,异口同声道。 小兽打了个哈欠,抖了抖耳朵。 “没事没事,用幼崽作诱饵也是一条思路。”风笛见凌等闲心惊肉跳的样子赶忙安慰道,“有我在,别害怕。” “嗯……到时候我该做什么?”凌等闲还是有些忐忑不安,毕竟他已经深深领教过这只小狼兽的厉害了,大的只会更恐怖。 “安心啦——嗯?”风笛看向好几天都没有动静了的移动终端,此刻它正响个不停,她看到联系人怔了怔,迅速接通了通话: “队长?” 第22章 三级天灾 “……好的,现在吗?我知道了。” 风笛的表情渐渐严肃起来,属于军人的那那抹锋芒随之展现出来,凌等闲见状不自觉绷直了脊背,脸颊似乎有些隐隐作痛。 风笛放下了通讯终端,凌等闲把目光移到那个终端上,风笛对精细的电子产品,一窍不通,据说为了掌握这个型号的移动终端她已经损坏了十多个同样的仪器了。 但他注意的不是终端,而是风笛的手,她紧紧地握着它,几乎就要把它捏扁,等他回过神来风笛的蓝色眸子已经落在他身上有段时间了。 “凌等闲,接下来的路我不能带着你了。”风笛郑重地说道,“队长她们已经来了,我也要去执行我最开始的任务了。” “……很危险。”风笛又补了一句,而凌等闲点了点头,说:“那我?” “我们没有多绕路,来的时候我不是让你记住一些标志性地形吗?” “嗯,你记错了四次。” “咳咳,对,就是那些地形,你原路返回,回到奇程镇,如果路上遇到了那个赏金猎人,也拉上她一起走,狩猎的事……先放一放。” “好,然后呢?”凌等闲没有发现自己已经低下了头。 “……镇上的大家应该已经被驻军疏散了,如果镇上还有驻军,你就听他们的安排,如果没有……就去镇上某个安全的地方……等我回来。”风笛把背包交给了他,对于这些事情她不太熟悉,以前都是号角负责的,她只需要听从命令就可以了。 而现在,她得自己想办法。 看凌等闲似乎明白了,风笛收好终端提起武器奔往山脉某处,但没跑出十米,她又回头,笑容有些为难:“听话……” 凌等闲停下刚迈出的腿,不发一言。 “不管怎么说,我好像都不是需要担心的那一方吧?”风笛凝视的目光让他无言以对,到底是什么驱使他迈出步伐?担心吗?还是不甘心? 还是两者兼而有之? “跟上去,宿主,你跟上去,根据现有信息判断如果你跟上去才有可能留在风笛身边。” “之前说的‘麻烦’,就要来了,要想好。” 小屑的窃窃私语绕着他的神经旋转, 是的,没错,只有跟上风笛才有可能和维多利亚的军方接触,只有和他们接触才有可能有所表现,才有可能留下来,否则他就只能—— 小屑说的没错,系统好歹算是给了个有意义的建议。 “明白。”凌等闲意简言赅,背上背包一躬身提起被捆起来的小兽奔向来时的路。 “宿主?” “……”凌等闲没有回应,被不安与反感所驱赶的步伐一刻不停,无论他平时多么希望这个系统能改变自己的踌躇现状,此刻他都只希望耳边风声能掩盖那个更深的声音。 “嘿!嘿!这样吗?又是——”小屑的声音戛然而止,也是同时凌等闲听到了燃烧的声音,不同于篝火的炸响声,仿佛是点燃冰雪的声音,也不是仅仅融化冰雪,而是恍若雪花落下、枷锁解开的声响——同时,的的确确是燃烧的声音。 “嗷!”而小狼兽不满的低吼则是被凌等闲直接忽略了。 风笛看着离去的背影有些泄气:“生气了……还是没处理好啊。” “呼,风笛你要调整,马上还有任务……现在,出发!” 山脉之外,地势较高某处。 “新来的,这里是四号观测点,同时也是我们中途休息的地方,倒也没有什么补给,只是修了个小屋可以抵御风雨歇歇脚。” “那咱们现在可以休息了吗?” “休息,也是——”看起来老练一些的天灾信使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异常,立刻爬上了观测点拿出观测仪器对准了东南方向的天空。 “怎,怎么了?突然一个人先爬到这里……”第二个人在看到他看向的方向时也不说话了,学院里学到的知识告诉他发生了什么,或者说有什么即将发生。 那处天空颜色变暗了一点,肉眼可见的有阴云在渐渐堆积起来,虽然很缓慢,但危险的味道开始弥漫出来。 “新来的,你们学校里是怎么教你们辨别天候和天灾的?要看到它落下来长出源石结晶才能下定论吗?”最开始的天灾信使麻利地打开通讯装备,“这个距离,设备能用!” “……好、好像是空气中的源石能量密度会有大幅度的波动……还有动静,和形成过程——” “新人,记住,还有一个更直观的现象,野兽的活动,它们比我们更警惕,也能提前察觉异样,因此观测是否会有天灾前要注意野兽的活动。” “啊,接通了!是,这里是四号天灾观测站,是这样的,我们发现了一场天灾正在形成,是的,目测规模应该是三级天灾,是的,类型应该是雨水型,好的,我这就把坐标发过来……” 消息并不会只留于一处,有心者均可触及。 “老大!不好了,天色有变!前面很可能会爆发一场三级天灾!” “慌什么,又不是一级二级的天灾,再说了还没爆发!”还在养伤的黎博利男人眯着凶狠的眼睛看了看前方的天空,陷入了思索。 “老大,我们?” “哼,这样的话也可以。” 布诺擦了擦面具,见库兰塔走近便把情报纸条交给了他。 “老杜瓦,那边那个方向,三级天灾。” “波及不到我们这边……这边交给你可以吗?我去看看,怕出事。” “欸?之前不见你担心啊?” “少贫嘴,再问一遍,你一个人可以吗?要不要让巴赫留下来和你一起?” “呵,我一个人吧,收拾不了还能跑,巴赫最近没休息好,太激动了,让他歇着吧。” “也行,‘雪牙’带人也快到了,到时候看我信号。” “得嘞!” 一场天灾搅动了这潭暗流涌动的湖水,高阁之人亦会因此低头。 “公爵大人……那边的天灾……” “……三级天灾,那个佣兵团如果都应付不过来还是趁早‘退休’吧,对于军队……维多利亚的军队,怎么会克服不了这点困难,他们可是维多利亚的剑与盾。” “至于风暴突击第二小队……呵呵,长个记性也好,就是不知道能不能让她们减员。” “大人,风暴突击队好歹也是维多利亚的精锐,也为维多利亚……” “维多利亚不需要不听话的精锐。我已经暗示过她们很多次了。” “让接应的人动作利落些,不要让其他几个公爵抓到把柄。” 第23章 局面之变 “好热……”昏黄的路和恼人的温度几乎就和记忆中如出一辙了。凌等闲感到烦躁,明明还没有到天黑的时候,天却开始暗下来了。 可是温度没有降低,反而隐隐有继续升高的趋势,闷热压弯了草尖,树木们都紧闭着嘴不说话。凌等闲很迟钝地发现自己已经快迈不动腿了,“也是,才把体力用得差不多,哪有那么快恢复。” 费力地走到一棵大树下,凌等闲要坐下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还提着那只小狼兽,一想到这家伙身上潜在的威胁,顿时感觉自己拿着一个烫手山芋。 “想来你也没做多过分的事……跟你妈或者你爸说我没欺负你啊——倒不如说是你这家伙一直在欺负我。”凌等闲带着些许怨念对着小兽说着,后者倒是眨了眨眼似乎听得很认真。 “唉……这不是,什么也没有做到吗?”凌等闲在解开小兽的束缚时动作在这个想法冒出来的时候僵住了,小屑的声音没有在此刻冒出来,但他似乎感觉到那家伙正注视着自己,耳膜旁好像被添加了几百层膜,熟悉的清脆女声模糊不清,可奇怪的是,小屑的情感却清晰无比的传达了过来: 安慰,温和。 凌等闲感到一阵眩晕,类似久蹲之后站起的晕眩感,等他终于解开小兽的束缚已经是五分钟之后的事了。 “宿主你没事吧?”小屑的声音里带着担忧,“你的状态好像有些不对劲,只是一时的实力不足,你可别钻牛角尖啊。” “我……没事。只是有点晕,可能是……”正说话间,小兽获得了自由便毫不犹豫地窜了出去,凌等闲目送时发现这家伙嘴里还叼着那条兽腿。 不忘初心啊…… “宿主?” “可能是我体力耗得太厉害了,我没事。”凌等闲叹了口气,慢慢捡拾起目光里的坚定,把背包带又往肩上送了送,感觉体力还撑得住赶路,于是回头看了看与风笛分别的方向,默想了一下风笛交给自己的任务: 找到夜半和她一起离开;寻找驻军并听从他们的安排。 不多,不复杂,应该也不难。 他稍作休息再次上路。 灰发库兰塔提着沉重的武器行走在山脉里,步伐不紧不慢,十分稳健。他腰间的通讯终端响了几声,他抬眼扫了一眼四周,看了一眼终端,终端屏幕上显示联络信号正在降低。 “已经靠近天灾形成地了……不能继续深入了。”杜瓦在心里又添了一句“除非必要”。正准备关上终端,屏幕上突然浮现出一条信息: “那个萨卡兹女人进了山脉。带着另一把剑。” 灰发库兰塔皱了皱眉:“她还没走?可别乱来!” 正准备做出行动,杜瓦突然听到侧边传来异响。“……三十人。”他迅速做出判断,“维多利亚围剿军队有两百五十人,是铁鹫佣兵团的分队。” 他想了想,退入树荫下避开视野。一阵草叶交错声响过,一支三十人的佣兵分队大大咧咧地分开树荫走了出来。 这一路他们都没有遇到什么意外,是三支分队里运气最好的队伍。因此长时间的徘徊和跋涉也让他们的警戒感降低了许多。 所以他们的运气到此为止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杜瓦提起沉重的锤子,他不介意提前减少一些威胁。 血液滴落。 带血的绷带被萨弗拉用匕首掘了个小坑草草掩盖,疼痛化作汗水从脸颊流下。 夜半第三次紧急处理自己的腿伤,幸运的是虽然两天的逃跑已经超出自己的预计时间,但多亏几次惊险的藏身小憩让她的腿不至于报废,可她同样也没有逃脱追击,而不幸的是,几次可怕的交锋她的驯兽阿灯和她们走散了。 “好痛……”看着血肉模糊的伤口夜半的脸色苍白,“真的不行了……可恶,这群混蛋*雷姆必拓粗口*……阿灯,希望你没事。” 突如其来的爆炸在她藏身处不远爆发,突然到来的火焰凶狠地扑向夜半的瞳孔。接着佣兵们的身影有如附骨之蛆又出现在焰坑边上。 “……一个个地怎么回事?还没拿下一个腿上负伤的萨弗拉!”哈皮尔怒不可遏,“这次又让她*维多利亚粗口*的跑了!” 焰坑附近并没有任何受伤的萨弗拉身影,长吻眠兽的影子也没有。 佣兵们敢怒不敢言,只是点头继续执行头领的追击命令,反正也快和大部队会合了,到时候首领自会有他的处理。 夜半现在的感受相当苦涩,好在这一路还没有遇到野兽拦路,虽然很奇怪,但终归是件好事。 救救我,谁都行…… …… 蓝黑色的巨大身影伸了个懒腰,抖了抖耳朵,黑色的瞳眸露出些许慵懒之意,身边的猎物——一头角兽的尸体也被吃的差不多了,狼兽踩倒一圈草丛然后卧了下来,刚想闭上眼,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从一边又叼出一块兽腿肉,大小和她比起来显得有些不够意思,但她还是准备把兽腿肉收入囊中。 蓝黑狼兽的耳朵突然一竖,窸窸窣窣的草叶摩擦声引起了她的注意,黑色的眸子放出危险的目光,草丛分开,一个乌黑的小兽头颅从里面钻了出来,看见狼兽立刻止住了步伐。 什么啊,一只长吻眠兽……你那嗅觉是摆设吗?狼兽见没有威胁便移开了目光。 “呜。”长吻眠兽发出一声怯生生的呦鸣,试探性地探出小爪子又迈出一步。 蓝黑色的狼兽没有理她。 又是小心翼翼的一步。 蓝黑色的身影瞥了眠兽一眼。 “呜……”狼兽不耐烦的衔起兽腿扔向长吻眠兽,自己则是翻身背对着她。 谁知长吻眠兽见状径直跨过兽腿肉来到狼兽跟前犹豫了一下又发出了请求的呦鸣。 狼兽没有反应。 “呜,呜呜……”眠兽大着胆子伸出爪子扒拉狼兽蓝黑色的毛,后者立马翻身挑起大张着嘴发出一声恫吓的低吼。而小兽身体几乎缩成一团,但是没有逃走,而是坚持着发出请求的呦鸣。 狼兽一巴掌把她扒拉到一边去,小兽连翻了几个跟斗,但又立刻爬起跑过来呦鸣。 又是轻轻一巴掌,这次换了个方向,小兽坚持着再次爬起凑了上来,狼兽又抬起了爪子…… 如此周而复始好几次,最后小兽更是不顾一切地撞进狼兽怀里发出近似哭泣的声音,狼兽一脸烦躁最后不耐烦地应了一声。长吻眠兽惊喜地跳起准备带路,却再次被一把扒拉了回来。 狼兽居高临下地用下巴指了指兽腿肉,小兽这才悻悻地开始低头进食填补空虚已久的胃。 第24章 风雨之前 “欸?怎么用不了了?我又弄坏了一个通讯终端吗?”风笛打量着手里屏幕显示通讯功能异常的终端,感到十分棘手。 “唔?”她抬头看了看阴沉的天,有些纳闷,“要下雨了吗?” 树叶摩擦的声音传入耳中,风笛回头映入眼帘的是数排裹挟风声而来的弩箭。 “队长,联系不上风笛了!” “就在刚刚在信号消失前,我们收到消息说就在我们的前进路线上有一场三级天灾正在形成,形式可能是雨水,预计还有近三个小时的时间正式爆发。”听到从双簧管和达西塔那边的通讯人员传来的消息,两位中尉的脸色都阴沉了下来。 “斯卡曼德罗斯中尉,你的意见是?”达西塔深吸一口气,按下了急躁的情绪。 “……我建议预先计算目标的逃窜时间,再决定是否——” “是否追击?斯卡曼德罗斯中尉请你告诉我三个小时一支精于躲藏的佣兵团能跑多远?够不够他们把走私品交接完成?在不受阻拦的情况下。”佩洛的表情又阴了一分。 “达西塔中尉,我想您不需要老是强调我的姓氏,对于您来说念起来想必也不轻松。”黄发鲁珀一字一顿道,“‘号角’,这是维多利亚赋予我的代号。我想这个称呼能节约您很多的宝贵时间。” “……那么,号角队长,您的计划是?”“号角”两个字被达西塔咬的很重。 号角发出一声近似筋疲力尽的叹息。 原来你还在忌惮自己人,又欠缺决断力。 “先顺着你暂时安全的路线进行迂回包抄吧,再让侦查小组进行高频迅速的探查,若是情报显示可行即便冒着风险也可以行动,但要确保速战速决和人员感染防护,这样可以吗?”号角给出了较为稳妥的方法。 三角铁听到后竖起了猫耳,开始调试自己的武器,应该是她的任务了。 一旁的布鲁斯点了点头,这也是他向达西塔提出的方案,只是有一点他很不满。 “你也觉得应该绕路?” “这是在保证成功率的同时,还能确保人员安全的追击方案。”号角直视着达西塔,“我想,保持理智这一点应该是一个领队理应具备的素质。” “……很安全的办法,但很抱歉,号角队长,这个办法那群王八蛋也摸得门儿清。全速追击,速战速决,火速回避天灾,这样做也没有问题,还是说……你们,不,我们没有在三小时内剿灭铁鹫佣兵团的能力?”达西塔的目光也没有回避。 “中尉,你太小看天灾了,也太高估计我们自己了,更没有考虑到意外的因素。” “意外?哈哈,意外……” “中尉……”雷克萨和布鲁斯同时开口道,达西塔看了看他们,雷克萨看向四周的战友,布鲁斯也皱着眉头。 达西塔看了看他的士兵,又看了看阴沉的云层正在不断加深的天空。 “好吧,号角,你和布鲁斯说的对。雷克萨,我们都省省力气,在之后的战斗里再发泄出来吧。”他摆了摆手,示意布鲁斯负责和号角商议侦查小组的派遣。 “……”当第四次经过那棵颇具标识性的歪脖子树时,凌等闲终于不甘心地承认自己已经迷路了。 “到底该往哪儿走,我记得来时有一段路是陡岩,半爬半走的……所以得往下走,可是那条路上来的出口是一大丛植物。”凌等闲看着面前一路的绿意盎然那是一个头两个大,这怎么找?这一截路出不去就连找上一次扎营的痕迹都不好找。 “当初还嘲笑风笛迷糊……结果我也是个路痴。”凌等闲捂脸叹息。 “天色也越来越黑了,奇怪,今天这么快就要到黄昏了吗?”凌等闲担忧起天色,“不会是要下雨了吧?不好,雨水会破坏一些痕迹,那样的话回奇程镇就彻底没戏了!” “宿主,我们好像一直在河谷出来后附近的一座山上绕圈子啊。”小屑的声音终于再次出现,凌等闲眼睛一亮:“小屑你还能作为地图使用啊?” “并不,另外,宿主你怎么还带着背包?” “有备无患,有备无患。”小屑“哼”了一声,似乎是摇了摇头,说:“不过宿主要多加小心,麻烦还没开始呢。” 凌等闲一惊,还没开始?他之前还以为那个“麻烦”是指小兽的骚扰或者是自己独自一人迷路。 “屑啊,你能不能直接把话挑明了,那麻烦到底是什么啊?你这样搞对我很不负责的啊。” “可是宿主……说了的话就对我自己不负责了啊。”小屑的声音好像有些为难。 “哈?为什么?”凌等闲头上冒出许多问号,什么叫对你不负责啊? “我想的是,我只是宿主的引导者,应当是宿主的陪伴者,作为系统,我应当让宿主自立自强多一些,而不是一昧拔高你的实力、一手代办所有事情,我想那样对你没有任何好处。而且—— “我想我也不是你的附庸。” 凌等闲无言地点了点头,系统的确没有理由是宿主的附庸,至少小屑没有理由,对于穿越者而言,系统只是一个引导者,她的存在以及绑定操作都是所谓的“上面”决定的,如果说绑定宿主、围绕宿主而生就是系统的意义,那未免也太天真了。 既然“上面”可以不顾你的意愿把你拉过来,那那家伙是不是也可以不顾你的意愿任你自生自灭? 说到底,小屑说的都没有错,自强自立才是穿越者应当具备的素质。 但是对于“引导”,凌等闲反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把一种可能的未来直接摆出来,让他反而有一种方向不受掌控的感觉,他只能更加偏执地做一些事情。 可是眼下,小屑对他之前的反抗却没有一点要问问的意思。 “小屑,你不打算问……我先前没有听从你的建议跑掉的原因吗?” “唔?为什么要问?那个建议只能算一个选择,而选择又不止一个,宿主你的可能性有很多,你的做法也一定有你自己的道理。”小屑落落大方地说道。 “好了,宿主要是一直找不到路,雨可就要下下来了。”小屑提醒他把注意力放回自己的现状。 凌等闲看了看一边树木稀少杂草丛生的一条道路,他很确定这不是来时的路,但是它是向下的。 “下去了之后再找大路吧,反正也不至于出不去。” 想着,凌等闲启动了手中的破城矛,踏上了那条陌生的路。 …… 夜半跑不动了,受伤的右腿已经快要失去知觉了,身边的长吻眠兽也是个个负伤,但依旧面露凶狠地挡在萨弗拉女孩的身前。 在夜半瘫坐的树下,二十多个佣兵在菲林头目的率领下逐渐逼近。 看到猎物失去逃窜能力,他们的神情终于放松了下来,但也没有放开手里的弩箭,箭头也没有偏离目标萨弗拉。 看到为首菲林头目的眼神,夜半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无力感。 “……可恶。”夜半举起了自己的弩。 第25章 他决定挥动破城矛 “是,这里是渔猫,嗯,所谓的早在一天之前就已经到达的后应部队,那些驻军我连一把军弩我都没看见。”菲林男人用头和肩膀夹着一个类似通讯终端的黑色物件,而他本人则是拎着钓竿在小镇的小码头上“嘿咻”一声坐下,用手扶了一下差点没夹稳的那个通讯物件:“行,我保证在天灾降临之前撤离到安全区域。你倒不如多操心下那个库兰塔,他平时比我们谁都要稳重,啊,可能比你差点,但你也知道的,那家伙发起疯来也不比老狼差。好了,不管怎么说不还有雪牙那家伙接应我们吗?你在龙门也别太掉以轻心——” 这时,男人的豹耳动了动:“不说了,有鳞儿来了,我得招呼一下。” 他肩膀一松,那个黑色的物件落到了他手里,竟然是一块形似冰晶的黑色结晶体。 低头看向湖面,他叹息道:“还是没有镇外的溪河带劲,不过这样的平静,也不赖。” 谨慎的视线被他察觉,但他没有回头,他知道该怎么钓鳞。 等到脚步声从远方浮现,菲林男人暗叹一声,“五分钟,看来是条大鳞。” “朋友,这里是奇程镇对吧?” 男人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哈,是这样的,我们是支商队,从北边来的,要去国外送一批货,但是离开移动城市的时候呢走的急,物资没备全,你们这儿能帮帮忙吗?”听起来对方相当诚恳。 “物资?要粮食吗?你们有多少人?”他懒懒地答道,但目光已经从水面移开了。 “不多,五六十。” “这个嘛,镇上的人已经都撤走了,粮食也没有。不好意思哈。” 刻意放轻的脚步声从后方逐渐包围过来。 “那您怎么还留在镇上?就为了钓鳞?” “第一时间都不问镇民撤走的原因吗?” “……”对方被噎了一下,声音阴沉了许多,“聪明的鳞就该知道浑水不该趟。” “哈哈,浑水该不该趟我不知道,但是作为钓鳞的人,我倒是对一个现象了然于心。” “什么?” 金属与皮革的摩擦声汇入空气,后者因而变沉,而布诺似乎全然不知。 “即便钓鳞人毫不掩饰自己的目光,有些鳞啊,还是会一头咬上钓钩死不回头。” 对方脸色一变,喝道:“动手!” 布诺咧嘴一笑和大喝声一同跳起,鳞篓无声破裂,一道银光被他攥入手中,随即他的身影迎上了撞来的锋芒。 “总是有些鳞很会蹦哒!” 边境山脉。 凌等闲的脸被一丛树枝打了。是的,他开始时看到这一路草焦叶散很明显有人走过还挺开心,觉得找到路了,然后不知道哪个混蛋拉了丛树枝好像想阴人,然后就把他阴了。 “告非!流鼻血了!”凌等闲气急败坏,赶忙从背包里翻出纸巾止血,“可恶,纸巾没带够,之后就只能用医用绷带了。” “没水,洗不了脸。”凌等闲的鼻血在他脸颊上慢慢凝固,他就不该慌乱地抹那一下,现在他这个形象显得很呆。 “欸?前面怎么这么多植物,没路了?”凌等闲不死心地上前扒拉了一下枝条,却发现路在后面,并且尽头的灌木丛好像导向林外。 重新找到了路他想也没想就钻出了灌木丛,然后就看到了人。 侦查小组第二分队。 三角铁她们侦查小组不出意外的全由风暴突击队成员组成,总共四支侦查小队,每支小队五人。负责不同区域的侦查,高频迅速,在详细商议之后落实为一次侦查时间三十分钟,忽略一切无关信息,只收集一切人迹兵痕,三十分钟一到立即折返,面对很可能在三个小时之后就要降临的天灾他们全体人员撤出危险区段需要五十分钟,也就是说即便是这样她们也只有两次探查的机会。 假如发现了铁鹫佣兵团的确凿行踪或是正面遭遇了铁鹫佣兵团,在通讯终端无法使用的情况下她们的联络手段只有信号弹。 不同的颜色、信号弹数量是什么意思提前规定好了,但信号弹发出的焰火信号可视范围有限,因此达西塔和号角所在的大部队也要按照预计方向进行行动,但大部队无疑就偏离中心区域了,大概处于躲避天灾的过渡区。 而三角铁一行人在深入了一段距离后就发现了源石燃料的灼烧痕迹,不是她们军队的制式,经确认应该就是铁鹫佣兵团的痕迹,但后续又发现了脚印,经人数估计不是主要队伍,应该是目标打算混淆视听的分队。 “三角铁,据判断敌人似乎是在追赶什么,往四点钟方向去了。” 听完小鼓的分析,三角铁立起了猫耳,双目微眯,似乎在计算着什么。 “组长,你打算吃下这支分队?”贝斯看出了她的想法,“有点难办啊。” “大提琴要是在的话倒是没问题,但是她和队长在一块呢。”曼陀林说话时也没有放松警戒,斐迪亚族的天性使她素来谨慎。 “要发信号吗?”双簧管晃了晃手中的信号弹。 “……先追上去看看,注意隐蔽,到时候再做决定,起码面对这些敌人我们自保应该是没有问题的。得到了具体消息再发信号。”三角铁做出了判断。 其他四人想了想都表示同意。如果是达西塔的侦查小组可能就不会考虑这个方案了,作为风暴突击队的成员她们的每一个决定都是基于自己的实力而作,超出一般军人的作战能力也让她们能够完成更多更困难的任务。 “出发!” 夜半这边。 作为铁鹫佣兵团的副统领哈皮尔看到一直追逐的猎物终于落网,一直烦躁的心情终于舒坦了许多,看着眼前的萨弗拉不甘的眼神他本来还打算嘲讽几句,但一想到现在的情况不容耽搁,便没多废话,只是玩味挥了挥手示意手下动手解除她的武力威胁。 看着谨慎防备着接近自己的佣兵们夜半几乎就要放弃,正一咬牙准备作出最后的反击时,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插进了这个沉闷的场景。 “欸我出来了?这里是……” 二十多道目光一同落向刚出现的愣头青的身上,少年看到眼前的局势愣了愣,直到被佣兵们的刀反射的光晃到了眼睛才反应过来事情不对。 “做了他!”哈皮尔果断下令消灭一切可能的敌人,凌等闲条件反射地就将身一闪险险躲过了射向自己面门的箭矢。 多亏了风笛的训练,闪过箭矢的凌等闲没有乱了阵脚,正打算遁入树林逃离时他却看到了夜半。 “夜半?”凌等闲很意外,但是佣兵们不会给他惊讶的时间,维持着对夜半的包围,他们手里有弩的都对准了他,一时间凌等闲头皮发麻:“这他喵就是刚出新手村的待遇?!” 这句是用炎国话喊的,所以夜半呆了呆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弩箭不等人,凌等闲没能逃进林子被逼停了脚步,迅速地思考得出眼下夜半好像遇到了麻烦的结论,但是他好像没有英雄救美的那个实力。 “抱歉啊——”熟悉的目光让他怔了怔,这一晃神一支箭矢擦过了他的手臂带起一道血花! 凌等闲的表情因疼痛而皱缩,但他打消了逃跑的想法,一提破城矛挡开了两支弩箭。 “该死……还是想逞一回英雄。”站稳脚跟,盯紧了对手的动作,凌等闲一挥破城矛,开始了第一次的,真正意义上的“搏杀”。 第26章 反击 箭矢很快,但凌等闲还看得清,蓝白色的光影随着他的动作咬断箭杆,从矛尖流散而出的锋芒让佣兵们目露警惕之色。 “破城矛?这样式还挺新奇。听你刚刚说话,不是本地人?”话音未落,佣兵却纵身拉近了距离,一道刀光顺势斩向躲闪不及的少年。 “锵!”凌等闲全身一震,但他迅速反应过来将矛身横扫而出推开敌人,刚才的偷袭破城矛的护具保住了他的小臂,他紧急格挡的时候根本没有看清楚刀锋落下的方向,用力都有些错位。 “但是……力气没有预想中的大啊。”凌等闲一横武器再次挡住射来的弩箭,反身一击刺向眼前的敌人。 令凌等闲有些意外的是对方并没有和他正面对抗,避开攻击后立刻后撤拉开距离:“副统领,这小子有点硬啊!” 凌等闲承认他呆了一下,好在对面也没有抓住机会。 哈皮尔却看出来眼前的搅局者在刚才有些不知所措,应该是个菜鸟,只是那柄巨大的武器威慑力十足,一个不小心就容易被鱼死网破……但为了这单私活他手底下的佣兵已经损失了四个了,要他放弃的话就好比毫无回报地被挖了一块肉,而且平白无故地损失了人手,首领那边也说不过去,如果不拿出些收益补偿的话他铁定没有好下场。 而且时间也的确已经花的有些多了……哈皮尔又一次看向天上的阴云,天灾的压迫感让他逐渐焦躁: “连个新兵蛋子都收拾不了!你们给我把那个萨弗拉给我看好,老子亲自处理这个菜鸟。” 凌等闲很疑惑自己为什么就被认成军方的人,但眼下他明显没有向敌人提问的机会,风起之间对手的拳头就已挥至眼前。 后仰回击,凌等闲的反应已经相当快了,但却力不从心地落入了对方的节奏,对于反击的矛尖哈皮尔只是一侧身就闪过了,接着一拳就命中了少年躲闪的肩膀,凌等闲吃痛后撤,而对手犹如附骨之蛆一般跟了上来,左拳一记狠击被凌等闲向右闪开,但看清敌人的下一步动作之后急忙回过长矛堪堪格挡住了哈皮尔右手的劈斩。 “等等,拳刃武器?!”凌等闲瞳孔一缩。 哈皮尔露出一个残虐的笑容,拳上的锋刃弹出一挥而下压下了破城矛,另一只佩戴了拳刃的拳头直奔凌等闲面门而去。 在千钧一发之际破风声响起划破危机,哈皮尔条件反射地撤身躲闪,一支箭矢擦着他的脑门飞过将一片树叶切开最后钉在一棵树的树干上。而凌等闲没有放过这个机会立刻拉开了距离。 哈皮尔像只愤怒的牙兽般咆哮道:“活的不耐烦了是吧!” 夜半冷静地上弦,几乎是射出第一箭的同时她再度强迫自己移动起来,而提前收到她的信号的长吻眠兽们也从草地上一跃而起奔向包围着她们的佣兵。 她抓住了佣兵们分心去看两人交锋的那一刻出手,第二箭则是因为受伤失去了准头只射中哈皮尔的左臂,发现自己失职的佣兵们也赶忙补救对准夜半扣动了弩箭扳机,夜半俏脸一紧,一拉早就绑在腰上的绳索,一直准备接应的眠兽奋力一拉将夜半拽出了火力圈,在眼下不足十五米的距离里萨弗拉女孩上弦出箭命中率极高,长久的压抑之下夜半发挥出了比平时更高的水准,十息之间便有五名佣兵身中数箭,其中三人当场死亡。 “混账!!”哈皮尔怒不可遏,而凌等闲也知道不能放过眼前的机会,挺起破城矛发难,哈皮尔只得回过神来应付眼前的攻击,但还没有失去理智:“你们保证自己的安全的同时维持包围,我解决完这边马上就来处理!” 其实不用他提醒夜半也已经是强弩之末,刚才的一系列活动已经是她的极限,她现在根本不知道自己会留下怎样的后遗症,那个曾有一面之缘的少年才是她是否能够脱险的真正的关键。 “你别着急,在武器方面你有优势,就刚才的表现而言,他不会是你的对手。”夜半出言提醒凌等闲的同时在驯兽的帮助下躲在了树后以躲避佣兵们的箭矢。 此言一出,对于凌等闲而言是安心了一分,而对于哈皮尔现在的心情却更是火上浇油,不由分说就是率先出拳,力道狠辣了许多。但凌等闲已经控制好了距离,虽然抵挡得有些困难,但比起之前至少全防出去了。 要是没有夜半射中哈皮尔左臂的那一箭凌等闲不可能能在与一个历经战斗的雇佣兵的搏杀中取得上风,而眼下事实却的确如此,在渐渐顶住进攻后他也摸到了一点路数,而破城矛的优势也渐渐显露了出来,他看得出对手的脸色越来越差。 但凌等闲不急着发动第一次反击,因为他并不知道这样的表情是不是演给他看的,他也不知道自己占据上风的情况是不是对手故意的。 他现在明白风笛和夜半为什么都说与人战斗和与野兽搏杀很不一样了,尤其是像现在一样——搏上性命的时候! 突然后撤躲拳,收矛向右再退一步,敌人面露喜色跟上一步,凌等闲止步,一沉身爆发突进反手一击划分胜负! 半只手掌带着火红的液体飞上林间空地上空, 伴随着身后杀猪般的嘶吼,凌等闲吐出一口盘旋胸中许久的气,一震蓝白长矛划出光影:“这下……” “补刀!”夜半也惊讶于他的这一斩,但是眼前危机并没有减少多少! “啊啊啊!给我……弄死他!烈焰弹!!”哈皮尔大吼一声,但也没有继续在原地等死,第一次与凌等闲拉开了距离。 凌等闲什么都还没来得及做,立刻就迎来了一阵灼人热浪。 “小心!” 两颗从佣兵手中的制式源石火炮发射出来的火球状炮弹直奔他而来,凌等闲大惊失色,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狼狈地就地一滚躲避爆炸,遍布皮肤的灼烧感中还有一道切入肌肤的刺痛感。 在地上连滚好几圈才避开正面爆炸,更糟糕的是,还没等他爬起来第二次攻击又再次到来,火光中他竭尽全力拖动身体躲避才避免了失去左手的结局。但凌等闲的状况现在相当地糟糕,他感觉背部应该已经烧伤了就是不知道有多严重,左臂也痛得要命,但最严重的还是那块嵌入他肋下的弹片所造成的伤势。 “好痛……”凌等闲表情因为肋下传来的痛楚而扭曲,他不该愣那一下神的,不然他站着时能躲开。 “继续!弄死他!” “那个萨弗拉也可以先不管了!反正她也跑不远了,现在立刻弄死*维多利亚粗口*的这个王八蛋!!” 凌等闲刚站起来,焰浪又啮咬了过来。 第27章 异变 站起来之后迅速闪避好歹是没再被烈焰弹波及,但肋下的伤势就像一根毒钉扎在凌等闲的身体里,散布出触手死死拽住他一侧身体的痛觉神经,他吃痛之下身子不自主地颤抖,手里的破城矛也差点就握不住了。 “小心箭矢!”凌等闲立刻强行压下痛感放低重心斜向奔跑,试图拉近与持有手炮的佣兵之间的距离。 连续炸裂在耳畔的爆炸声提醒他持炮手不止一人。不得不说他根本无法跨越弩箭与烈焰弹交替的火力网,眼下的情形与其说他是在跨越火力网还不如说他是在佣兵们的攻势下狼狈逃窜,两者之间的唯一区别大概是当事人的想法。 该死,得弄清楚敌人的具体情况!凌等闲脚下一个趔趄差点重心不稳,一支箭矢也趁机划破了他的脸颊。他只记得一个照面时他看见佣兵大概有二十个人左右,除开现在应该已经失去战斗力的傻大个和被夜半反击解除武力的几个人,现在对他集火的应该有十八人左右。 “夜半……她怎么还不跑?”凌等闲在火焰中抬头看不见那道黑色的身影,但就之前她出声提醒自己的表现夜半应该没有第一时间脱离此地。 “……受伤了?” “……十九人!有两个持炮手!用弩射击的十人!”夜半的声音再度传来,声音远了些,但依旧在这片草地上没有脱离战场,凌等闲神色一紧,夜半应该是影响到了移动能力,如果具有远程攻击手段的敌人在他这边,那么不远处的夜半那边也还有敌人……她还能撑多久? 他不是没想过先走一步,但是他看到了那目光,他最开始就只是为了那目光进场的,并且他已经看到了一点希望。 箭矢并不整齐,凌等闲一直在绕道奔跑,他不知道是他先被射中还是对手们先露出破绽让他近身。 又或是夜半先倒下。 箭疏了!凌等闲没再多想一俯身左手一撑地果断突进,可刚迈出第二步身上猛地爆发两阵撕裂的痛楚,一处是被箭矢穿透了肩膀,另一处则是从肋下传来,钻心的疼痛让他不由自主地向前倾倒,但视野里反光的威胁刻不容缓。 求生欲让凌等闲再次拽开身位不退反进,左肩的伤势让他无法双手控矛,单手甩动矛身用护具硬弹开两箭,剩余的箭矢则是擦身而过带起四道血花。 不过,“终于让我近身了!”凌等闲表情不自觉地狰狞了起来,不管不顾地一矛砸向离自己最近的敌人。 收弩,抽刀,撤身,利落的动作轻松地闪过了他的攻势,凌等闲甚至有一种感觉觉得眼前这家伙比刚才的那个头领还要棘手。然而凌等闲起矛的空当对方却没有攻击,而是后撤试图拉开距离。 “换个人,右边!”小屑的声音突如其来,但凌等闲并没有被吓到,开玩笑,痛得根本没有时间意外。对于眼前的敌人他也的确无法无视那种感觉,所以没多想,一个折返反手一矛扫向正在拔刀的两个雇佣兵,后者措手不及被一击打倒,但也仅仅是多了一道不深的斩击伤,其他佣兵也没有想到这个愣头青没有抓着最近的老五打反而攻击其他人,一时间停了弩,而眼下,大概也不好再开弩了。 凌等闲从没想过自己的第一场战斗这么艰难,简直就是地狱模式,一个人突进十余人的阵线即便巨大修长的破城矛能填补许多差距,但是,这是个大坑。 “杀!”数声暴喝响起,厮杀终究和着血液绽放。 草地上。 哈皮尔病急乱投医地翻出各种止血用具试图包扎自己的半只手掌,但由于出血量太大绷带全都被染成一团废品,慌乱之下他又打翻了医疗用具,东西散落一地,他暴躁地大吼一声,一转头看见了身边燃烧着的火焰,焰花跳动着,刻薄地嘲笑着他的轻敌短视,亮黄色的焰光昭示着他只能用火舌止血,自此过上失去半只手掌的残酷生活。 半只手掌,半只手掌。对于他来说,半只手掌意味着戴不上拳刃,失去一臂的战力,并不是简简单单地失去一半战斗力的减法运算。 “你就算当个佣兵都勉强。”想起首领的评价,又想起自己借着上一任副统领死去的机会才当上副统领的事实,哈皮尔表情扭曲了起来。 “是的,老大,我当不了佣兵,也不想再当佣兵了……我要治好我的手,然后逃!逃到……”哈皮尔翻了翻口袋,那东西还在。 “号称能治愈断肢的货……”哈皮尔看着自己手中的“货”,眼神炽热了起来,这是他唯一的希望了,他很庆幸老大把这批货分出一部分让他们三个副统领都带了些。 没有说明书,他将鲜红的试剂一饮而尽。 但是哈皮尔忘了,订这批货的雇主并不是医院。 哈皮尔的眼睛瞬间睁大,一把捂住胸前倒在地上,皮肤肉眼可见地变得血红,他似乎痛苦地想嘶吼,但只能发出奇怪的声响,不多时,断掉的手掌断口处血止住了,但血液没有消失,而是形成了一个肿胀的血包,而这时他的皮肤已经红的可怕,一阵翻涌之下,一根黑红色的血刺破包而出,修长,狰狞,而哈皮尔的五官也模糊不清了,衣物似乎使这个已经不能被认作是哈皮尔的怪物十分烦躁,它用同样狰狞的异变爪子撕碎衣物咆哮一声纵身而出。 凌等闲一矛架住了两把短刀,吃力地错开力闪身试图躲过砍向背上的刀刃,然而力不从心,他只向前推动了一步,一道血花在他背上浅浅展开,强行挥开破城矛击退身边敌人。数次交锋,他没能打倒任何敌人。 一声怪异的嘶吼扩散而来,佣兵们的表情变得惊骇起来,凌等闲急忙回头,一道血色身影疾驰而来,恫人的獠牙挂着危险的光。 “我他喵!”凌等闲头皮简直当场炸开,才刚刚回过矛身,那道血色身影已经一跃而起扑了过来! “斩!”凌等闲不顾肩上伤势双手握紧破城矛一斩而出挡住了突袭,“锵!”凌等闲只觉一阵怪力直接压了下来,撤身收矛后退,哪怕身后也是敌人,他感觉动作这辈子都没有这么快过。 “那是什么东西!”与此同时,不远处躲避佣兵攻势的夜半也不由大惊失色。 听到夜半的声音凌等闲果断折身跑向萨弗拉女孩,现在带人跑路百分之一百是最好的选择。 肋下的伤势依旧难忍,但小命要紧,他奋力一矛打翻挡路的佣兵在夜半错愕的目光中一把扛起她就是一个全力冲刺:“招呼一下你的驯兽!” 因为身后佣兵的惨叫昭示着杀戮才刚刚开始。 第28章 厮杀,白焰,狼咆 凌等闲很庆幸自己的第一反应够快,就刚才怪物的那个力道差点没把他全身骨头给震散架,身后的佣兵们也不傻,就算打不过分开逃跑他们还是会的,他和夜半无疑也是怪物的追击选择之一。 到底是从哪里来的怪物?感觉他就像是走错片场的生化怪物,那个力道和之前和自己交手的佣兵头目简直不是一个级的,恐怕都快赶得上风笛了。 身后的交战声有了变化,凌等闲加快了逃跑的速度,可是左肋下和肩上的伤先不提,单是体力这一点就不可能支持他扛着一个人跑多远,可是夜半也受了伤,扛人逃跑时他看了一眼,腿上那伤要是换他可能早痛晕过去了,而且包扎很粗糙,还有多次重新包扎的痕迹,恐怕她这一处用过的绷带都快顶得上他现在一身的量了。 “……放我下来。”夜半拍了拍他背说道,“扛着我你跑不了多远,你只是个跟在那个士兵身边的实习生吧?体能不够。” “你看出来了?那你还说我能打赢那个混蛋?”凌等闲没有挨中心问题。 “我承认当时有赌的成分在里面。”夜半无奈地笑了笑,但凌等闲看不到,只觉得被小看了,不服气道: “那你怎么不再赌一把?我——” 一阵突如其来的疼痛让他嘴唇猛一哆嗦,一咬牙忍住了痛吼。 中断的话语瞒不过夜半,她抿了抿唇,知道现在不是说抱歉连累你了的话的时候,这时她自己腿上的皮肤感觉到有温热的液体流过、滴下。 夜半一激灵,又一次拍打凌等闲的后背:“放我下来!快点!” “别,动!”凌等闲现在正被伤势折磨,速度也降了下来。 “我流血了!停下来!!” “待会儿会给你重新包扎的!”拜托你别动!后半句凌等闲实在说不出来了。 “不是……我是感染者!” “我管你!现在给我别动!”凌等闲竭力把她往上送了送,嘴唇快被自己咬紫了。 “……”夜半感到不可思议,在说出自己感染者的身份的时候她甚至都已经做好了被立马扔出去的准备。 “……他们分开逃跑了。” “什么意思?”凌等闲感觉不妙。 “但是那家伙根本没犹豫,直接选择追我们这边。” “没有仇恨机制的吗?!”凌等闲已经开始吃力了,然而他甚至还没有跑出两百米。虽然说扛着一个人跑一百来米,是他之前想都不敢想的事。 “能跑吗?”凌等闲问的是肩上的她。 “阿灯他们可以带我跑一段,但明显是跑不过那家伙的。“夜半回道。 “那就行……光线也越来越暗了,怎么回事?只能试试了。”凌等闲示意身边的小兽们做好接应准备。 “你打算做什么?”夜半诧异地问道。 卸下负重,凌等闲还来不及松口气查看一下自己的伤势,一股有别于正常血液的刺鼻血腥味就传了过来。他吸了口气,提起手中的武器确认能量的剩余量。 “笨蛋!你打算去硬碰那个怪物?!” “我会跑的,前提是你跑远了。”凌等闲表示自己不蠢。 “我跑不远——”凌等闲在看到血色身影的时候想都没想就向前两步在身前挥出武器试图逼停怪物的冲锋,但对方的爪状前肢往地上一拍腾跃而起直奔他身后的夜半。 两人瞳孔一缩,凌等闲条件反射强行改变挥矛方向想要刺穿怪物,但血色怪物速度太快他只刺中怪物的后腿,夜半眼前血色一晃,刺鼻的腥味呛得她一哆嗦,漆黑的头发被劲风撞得上下翻飞,但切开肌骨的痛觉却没有到来。 凌等闲就势一拽想要将怪物甩回身前的地上,尚在空中的怪物折身直接扑向他的后背,凌等闲察觉威胁时已经迟了,腰侧传来剧痛,凌等闲急忙松开了武器向前翻滚。 应该是躯体扭转的弹簧限度的原因,被刺伤的只有右侧腰上方的地方,只伤到了表层皮肉,只差一点就会把一根肋骨干碎。 “嘶……还丢掉了武器,这下糟糕了。”凌等闲连滚几下,避开了怪物的接连袭击。穿透怪物后腿的破城矛被其用爪子拔出扔了出去滚落在草丛中,一时半会儿恐怕是捡不回来的了。 “剑……在背包里——完蛋!”凌等闲苦笑一声,背包在那片草地上交锋时被扔下了,后边他要扛起夜半逃跑,那背包更是顾不上了。 怪物不会给他更多的思考时间,嘶吼一声紧接着就扑了上来,躲闪基本都已经快成为他的肌肉记忆了。 可是眼下身体素质差距让他的躲闪注定不会长久,更别说他现在伤痕累累。 “闪开!” 一支弩箭射中了怪物后背,怪物吃痛长吼一声,折身看向不知死活的萨弗拉,眼中满是暴虐。 “箭头才刚刚没入……现在已经没办法了。”夜半知道自己的武器这么多天没有护理也是一个因素,但是也一样证明了怪物的皮肉防御力有多强悍。 凌等闲离自己的破城矛九米,夜半离破城矛五米,怪物离破城矛八米,怪物离凌等闲三米。 光线又暗了一分,凌等闲心脏上的压力又重了一分,他现在很希望这一切是一场梦,而他将马上醒来,面对愤怒的物理老师。可是正如他之前的数次幻想,这次也一样地,回应他的只有加速流动的血液。 逃跑,跑不过,伤口已经在责怪他的坚持。 死斗,斗不过,指尖已经在提醒他在害怕。 可这时夜半的目光依旧还没有绝望,正如之前。 凌等闲猛地一握爪,甩开手中的草与泥豁出一切冲向了破城矛。 背上的剧痛提醒他又受伤了,但是没关系,他又一次握住了自己的武器。 血液再次轻快起来,他总算抓住了那种感觉:燃烧。 那并不是寻常的燃烧的声音,他身体里怎么可能传出寻常的燃烧的声音?但是,将它作为燃烧的声音,却又有失偏颇。 哪里有这样平和的燃烧的声音? 仿佛是某种回路,能够给予他更多的力量,无师自通之下,白色的火焰受他的意愿而浮现。 宛若轻柔的羽毛,却能够带给他巨大的推力,凌等闲果断一矛掷出,动作简洁得就像之前他误以为风笛身后有野兽时一样,迅速,且致命。 眼下的距离怪物没能躲开,在突如其来的白色火焰的推进下破城矛在贯穿怪物的腹部之后依旧力度不减带起怪物一并飞上半空钉在了十余米开外的树上。 凌等闲艰难地想要迈开步子,但周身传来的剧痛让他倒向地面。 “哧啦!”血色怪物不知痛觉般撕开了自己腹部的伤口,爪子抓住矛身挣扎着发力,大量鲜血从空中喷洒而下,礁石般的破城矛护具染上了一层妖冶的颜色。 “还不死?!”凌等闲感到眼前的视野在渐渐地变得模糊起来。 几番挣扎,伴随一声沉闷的撞击声响起,夜半和凌等闲的心都渐渐地沉了下去。 “嗷!!”一声狼咆宛如平地惊雷,一道蓝黑色的巨大身影掠过树影砸在了血色怪物的身上。 凌等闲的意识终于沉了下去,夜半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蓝黑色的身影一爪拍下扯碎了怪物负伤的半边身体,虽然怪物的腹部开了个窟窿,但是这一爪的力道也看得夜半心惊。 第二爪,怪物头颅破碎的同时,局面一锤定音。 第29章 苏醒 头很痛。 凌等闲勉强睁开了眼睛,视野里依旧有着因失血过多而引起的黑色阴影。 记忆有点断片了……凌等闲刚想坐起来,一只有力的手就又把他按了回去。 “醒了?”眼前的灰发菲林他很确定他并不认识,但眼下他一时半会儿还提不起气力。 “夜半呢?”凌等闲想起来和自己一起的伤员了。 “在那边,她的伤势也够呛,失血过多,我们处理了一下,现在还在睡呢。”菲林抬了抬手指了个方向。 “还有,这个包,是你们的?”视线渐渐清晰,对方似乎是女性。凌等闲看了一眼背包,点了点头,随即反应过来:“它不是在那边吗?” “哪边?我们来的时候这个背包就在这儿了——还有,这些都是你们的驯兽吗?”菲林女孩指了指一边的小兽们。 凌等闲迟疑地点了点头:“是她的……不对怎么还混了一只进去?” 那几只乌黑小兽中俨然杂了一只毛发颜色与众不同的小兽,蓝黑色的身影此刻也眯着眼正在休息。 “不知道,我们来的时候就这样了。”女孩又把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这时,另一个白发佩洛也注意到他醒了,便提着他那柄破城矛走了过来。 眼前的灰发菲林也顺势问道:“现在,该你回答我们的问题了——这把武器,你是从哪儿来的?” “你们是谁?”凌等闲一激灵,意识清醒了。 “……”灰色长发的菲林和白发佩洛交换了一下目光,看向他,“现在是你在回答我的问题。” “……我一个朋友送的。”凌等闲感受了一下按在自己身上的手的力道,回答道。 “……说准确些。”菲林的眼睛微微眯了眯,手上又用了些力。 凌等闲也没有卸下防备的眼神。 “好吧,我们是风暴突击队的侦查小队,这么说,你明白了吗?”灰发菲林退了一步,解释起自己的身份。 “风暴突击队?你们认识风笛?”凌等闲睁大眼睛看向她们的制服。 “看来真的是那个傻丫头随便把武器送人了……”灰发菲林一副感到头疼的样子。 “哦?那这么说风笛前段时间一直在忙的长期居住证,就是因为你啰?”白发女孩笑了笑。 “应该是了……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你叫什么名字?” “凌等闲。” “外乡人……好,凌等闲,现在你知道风笛在哪里吗?”灰发菲林一边扶起他一边问道。 “你们还没有会合吗?她几个小时前就前往山脉深处了啊。”凌等闲忽然感到不安。 “不好!那时候通讯还没断……风笛她可能还不知道天灾就要降临的情报!”两人都感到事情变得棘手了起来。 凌等闲反应不慢:“天灾?!” 他抬头看向那片宛若巨兽之口的阴云,埋藏已久的危机感几乎要坠下天空。他没想过那个什么佣兵团能把风笛怎么样,不提她自身的实力,就算有突发状况,她又不是傻,至少杀出重围没有问题。 但是如果“麻烦”是天灾的话…… “样本采集完毕。”凌等闲没有注意到远处一直在血色怪物尸体旁边埋头做事的斐迪亚,眼下她出声提醒自己的组长该继续行动了。 灰发菲林点了点头,斐迪亚女性收好样本对着手里的对讲机说了句话,随后树林里原本负责警戒的几名风暴突击队的成员也走了出来。 “麻烦你告知我们风笛离开的方向,凌等闲。”灰发菲林郑重地看向他,凌等闲回忆了一下自己的路线,指了一个应该准确的方向,随即急忙问道:“你们的那个联络装置能联系的上风笛吗?” “如果可以的话我们已经这么做了,”白发佩洛回头笑了笑,“但型号不同,我们这个只能进行两百五十米之内的联络,只是用于队内,功能不如风笛的那个,但目前也只有这种通讯器不受天灾影响可以使用。” 凌等闲看见了她们身上的装备,弩弦的材质一看就知道不同于他应对过的,他明白他遇见的佣兵团在真正的精锐面前的确只算得上是散兵游勇,真正有威胁的还是少数。 而她们眉宇间流露出对风笛的担忧也是超过他的。 因此,他甚至提不出“带上自己”的请求。 灰发菲林最后提了一句:“你还要照看那位感染者,尽可能地远离天灾范围吧,做好防护避免和她一个下场。我是三角铁,有缘再见了。” 她看出来自己的心思了。 凌等闲知道自己没有太多时间可以浪费,所以再怎么不愿意,他也没有失神太久。 夜半的伤口得到了优质的处理,看来是脱离了危险,只要不再受到二次创伤,应该能康复。 示意眠兽们该动身时,那只有些扎眼的小兽也醒了过来。与凌等闲四目相对,凌等闲感到有些怪异。 这家伙……难道叫来了自己的父亲或者是母亲完成了战斗收尾? 不可能,那它怎么会还没走? 而紧接着他的心头就又浮起了另一个想法,他没有急着否定它,尽管它听起来十分不可思议。 长吻眠兽们对于他救夜半于危难之间的行为印象很好,也明白眼下该做什么,所以没有反对他的决定,休整后的眠兽们恢复了精气神。 蓝黑色的小兽也自然地混迹其中。 凌等闲拿这家伙是没有办法的,无论从哪种可能来说,这个家伙都是一个不定时炸弹。 夜半依旧没有醒的意思,凌等闲只好将背包处理一番捆在身侧,自己背起夜半。 也是直到这时他才发现,自己肩头的伤口不见了! “那个……”等他再回头时代号为三角铁的风暴突击队成员早就走远了。 “泰拉的医疗……不对,应该没这么离谱。”这么想着,凌等闲也不敢浪费时间,在得知头顶上正有一场天灾蓄势待发,他一下子就压力山大了起来。 这时,他又注意到了另一件事,那就是他的左肋依旧在痛。 他背着夜半尽力看了一眼,伤口处依旧有血迹渗出。 “绝对不正常!”凌等闲想不通,为什么自己肩上的伤好了左肋下的伤却没有。 但要比之前好上不少,因为三角铁她们简单包扎过。 “小屑?”凌等闲反应过来好像少了些声音,按理说对现状小屑怎么也都该发表一点意见。 但回应他的,依旧是那种隔着障壁的声音。 山脉深处。 一道沉重的破风声撕开惊慌,准确地击中逃亡者的前路,一阵尘土激扬之后,神色仓皇的佣兵有些绝望地回头,对自己一行人冒失的行动感到十分后悔,而身后紧接着走出的人影正是遭到偷袭的风笛。 只是她也有些灰头土脸,但身上没有一丝伤口。 “你……为什么只追我一个人!” “唔,因为我需要情报,你是他们的头头吧?肯定知道的最多,而且在一开始我就破坏了你们的通讯设备,所以也不用担心会被你们的援兵追上来。”风笛倒是爽快地阐释了自己的想法,而佣兵并不觉得眼前暂时失去武器的瓦伊凡的危险性就会减少多少,之前她的力量他们有目共睹。 “所以,说吧,我不会太为难你的。”风笛活动了一下手腕,示意他可以做选择了。 第30章 危险 “啧,挺能干的嘛。” “渔猫”用手中的短刀轻轻翻了翻自己肩头的发辫,那是罗娜亲手给他做的发带,要是出了意外可没他好果子吃。 轻轻晃了晃肩膀,洒下些许血珠,有敌人的,也有他自己的。仿佛看不到自己身边横七竖八的敌人:“尽量不出人命,挺为难人的,早知道和老杜瓦换换,也不至于这么不痛快。” “你到底是什么人?”令他感到棘手的敌人和被他放倒的那些货色不一样,很明显是他不拼命杀不死的级别了。 “嗯——少了三十多个人,还剩多少?不到二十五人你们应该没法接应了吧?”“渔猫”当着他的面简单处理手上的伤口,“毕竟还算不好对付的只有你一个。” “……”科尔顿看着自己的倒在地上的属下无话可说,心中怒火是有,但远不及骇然,“看起来你还有同伙,你们到底是怎么隐藏的?” “哈?直接告诉你就没意思了。”菲林耸了耸肩,“其实本来不想暴露的,毕竟平静的生活也不错。” “要是你们不来该多好。”丢下一句话,菲林男人径直离去,而科尔顿看着一地的伤员感到头痛万分: “这可怎么办?“看了看远处天上的阴云,他不得不拿出通讯终端硬着头皮请示上级。 “……对方有什么特别的标志物吗?” “……没有,除了一手可怕刀法之外其他的饰品好像都没有,或者说,被他隐藏得很好。” “……放弃灭口。”通话中断了,科尔顿也明白了上司的态度,这批东西,他们不惜一切代价都要得到。 摸了摸自己胸前,只差那么一点,他现在可能就能看见自己的自己的脏器了。 边境山脉。 前往奇程镇的路线倒是不用再担心了,夜半的长吻眠兽还记得方向,夜半依旧没有醒过来的迹象,但是她睡的不算老实,还好凌等闲的肩膀上的伤好了,否则他现在恐怕不太好过,实际上被她用手死死抓住肩头也不太好受。 一路上凌等闲不住地看向那只蓝黑色的小兽,后者只是用无辜的眼神望着他显得他好像有些多事。凌等闲反而被看得有些不自在,专心赶路。 背上一个人进行较长时间的跋涉对他来说还是困难了,凌等闲还得注意夜半的腿伤,也就意味着他不能换姿势,手酸得要命,而且原本绑的不错的背包在一段路途的颠簸之后也松了些,但挂的很牢实,就造成了眼下背包拽的他裤子喊救命的惨状。 “之前该问下天灾还有多久爆发的……也不知道赶不赶得到奇程镇——应该是赶不上了,但怎么都得避开天灾才行。”凌等闲眉上的汗水开始浸下来了,眼睛辛辣得快睁不开了。 “呜?”长吻眠兽们看向他的目光充满了担忧。 “没事。”凌等闲回头看了看天灾云,他能感受到自己正在远离沉闷的空气,那片阴沉得快滴出水来的灾难源头似乎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降临了。 沙沙——凌等闲惊回了神,果断地向后退,几个身影一闪,原本守护在两人身侧的长吻眠兽们挡在了前面严阵以待,凌等闲这才发现自己把破城矛别在他不容易抓住的地方了,应不了急。 草叶翻涌后出现在凌等闲面前的却是一个他意料之外的人,同时也让他感到危险。 “又见面啦~”血红色眸子里的笑意迫使他松开一只手握住了自己的武器,同时寻找逃跑的可能路径。 女人依旧戴着斗篷,他还是看不清具体面容,但却莫名感到眼熟,杜瓦叔他们认为她是萨卡兹的可能不大,但他的直觉告诉他眼前的女性就是萨卡兹。 而她身后轻轻摆动的标志性的箭头尾巴,也证实了他的猜测。 “本该多说几句话的,但现在好像不太合适,就下次见吧。”对方好像没有打算为难他,只是侧身一跃迅速消失在了林间。 眠兽们松了口气。 很短,但凌等闲还是捕捉到了她一闪即逝的敌意。 “不是什么善茬……” 正当凌等闲从后怕中缓过劲来准备继续赶路时,前方却再度传来急促的草叶摩擦声。 沙沙!这次钻出来的却是一个熟人:“凌小子?” “杜瓦叔?!” 哥伦比亚,权杖与所。诺尔萨坐在电脑前敲敲打打,有一点百无聊赖,不知道为什么最近她的工作量大大减少了,最直接的原因是她的直属上司多兰没有再给她发布指令,闲来无事她也只好蜗在研究所的图书馆里替同事值值班来消磨精力。 由远及近的脚步声传来,诺尔萨依旧没提起什么精神,反正表现怎么样都是记在赫赫卡的头上,那家伙居然觉得看一下午的蓝卡坞的电影比工作还要重要。 但当她看清来人后立刻露出了一个惊讶的笑容:“诺雅?你居然会来图书馆?” 萨科塔女性走得有些急促,雪白的发尖和同样雪白的衣衫被自己的动作引得蹁跹翻飞,而让人无法无视的是她头顶的那个属于萨科塔人的标志性光环,与寻常的萨科塔人不同,她的光环极淡极淡,几乎就要看不见了,但更令人诧异的是,它还是彩色的。 是的,虽然颜色很淡,但的确可视,七种色彩甚至还是渐变流动的。 不过好像除开这点也没有什么怪异的地方了,久而久之诺雅身边的人也就把这个当成她的标识性特征了,偶尔也会拿这一点来开玩笑,说把亮度调亮一点舞会的氛围就交给她了,但诺雅脾气一向随和,说说笑笑也没什么。 不过眼下随和的萨科塔女孩表情十分严肃,诺尔萨从未见过她这样。 “长话短说,诺尔萨你下次见到,不,你现在有没有见多兰主任的权限?帮我带个话可以吗?”诺雅说话时似乎随意地坐了下来,侧了侧身,表情也恢复了往日温和,只是说的话有些模棱两可的味道。 诺尔萨很纳闷,你们主任要互通消息不是有专用线路吗?不过她反应很快,意识到要传递的消息不简单,需要掩人耳目。 “哦,那您来是只有这件事吗?”她的回应同样不动声色,仿佛两人正在讨论晚上是否要一起去吃饭。 “不,本来就是要借些资料做参考,传话才是顺带的。” “你……唉,就是离不开自己那研究室吗?” 诺雅轻轻笑了笑,打趣似的拍了拍她,起身在书架上认真找寻着什么,同时反驳道:“那倒不是,我一个月后就要出一趟差了,说不定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回来,研究室可能要关一段时间了。” “欸?不带我?”阿戈尔女孩不仅是一个研究员,同时还是一个出色的特遣干员。 “诺尔萨你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多兰主任也很需要你。”诺尔萨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从书架上翻出一本书,看了看门外,举起书作别,“记得帮我拜托多兰主任对我的实验器材进行评估与改修,在离开之前手上的研究也不能落下。下次见啰。” “回见。”诺尔萨目送她离开图书室,自己则是伸了个懒腰又将目光投回电脑屏幕。 只是她手里多了一片资料读取芯片。 第31章 即将开始 杜瓦再次确认下一下天色,颔首道:“大概是脱离了核心天灾区了,十分钟就能逃离天灾区,可以休息一下了。” 凌等闲闻言放松了一些,背着夜半来到一棵树下,选了片草丛稀疏的地方把夜半放了下来,接下来他又再次把目光投向杜瓦,因为后者并没有隐藏那把沉重的武器的意思。 “凌小子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但是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实在是要说的话,我年轻时学过一点本事。”杜瓦没回应他的目光,“因为镇上接到天灾预警,我们知道你和风笛那丫头还在山脉里,想着自己还有点自保的能力,我就自告奋勇地来找你们了。” 说到这里,库兰塔看了看地上的萨弗拉:“只是没有想到夜半小姐……” 夜半紧闭着眼,紧紧地咬着嘴唇,凌等闲已经领教过相同的痛楚了,只是他的伤离奇的好了大半,只有左肋下依旧卡着块弹片,创口还好了不少,绵延的痛觉周期性地撕扯着他的表情,可想而知疲伤交加夜半现在有多痛苦。 伤口杜瓦帮他看过了,说现在在野外没有工具处理不了,严肃地叫他不要加重伤势等回到镇上再进行处理。 眼下的环境源石活性上升,加大创伤的话就会有感染矿石病的风险。 杜瓦问起他和她为什么会弄成这个惨样,凌等闲忍着疼痛把他和夜半的遭遇说了一遍。 “你们遇到的那些杂碎应该是风笛丫头她们的目标,被军方通缉的铁鹫佣兵团的一支小分队。”杜瓦有些同情地看向夜半,“他们那群王八蛋应该是看上了她的驯兽们,长吻眠兽可是稀罕野兽,估计她自己也没想到,被偷袭了。 “不过你小子还挺能干啊,第一次实战就能在佣兵手里取得上风——不过这些佣兵么,确实差了点意思。” “杜瓦叔你怎么不关心风笛去了哪里?”凌等闲见他半个字都不问风笛行踪莫名有些疑惑。 “风笛吗……她肯定去做她本分的事了,做一个维多利亚军人该做的事。”杜瓦摇了摇头,“作为风暴突击队的一员去完成任务,这应该就是她来到奇程镇上的目的,大家心里都有数。她应该已经告诉你了吧?” 凌等闲感到有些挫败,似乎除了他之外很多人都了解一些状况,显得他更无能了。 “凌小子啊,先给你打个预防针,这场天灾过后,你和风笛应该就得分开了。” 凌等闲一惊,刚想说点什么,却又听到杜瓦的问话: “你也没有打算在这里逗留多久吧?” 凌等闲的话在喉咙里晃了晃,换成了真正想说的话。 “……是的,我也不能一直在你们的庇护下生活。 “我得成长,直到独当一面。”凌等闲看了看阴沉的天空,胸前的沉闷消减了许多。 说完,凌等闲的目光下意识地投向夜半,也刚好在这时夜半的眉梢一动,睫毛一颤,发出了一声吃痛的呻吟。 另一头,哈皮尔的队伍的剩余人员。 “老,老五……那个怪物,红色的怪物……”佣兵们逃出树林,上气不接下气,他们看着自己的两个同伴在自己面前被撕扯刺穿,他们是见过生死,但这样的怪物,这样的景象,真的超出了他们的心理承受范围。 但也有人承受得住。他们口中的老五紧皱着眉,似乎在盘算着什么。 “哈皮尔呢!他人呢!这一切得有个人来负责!首领……” “别急!都活下来了还自乱阵脚!”老五沉默了好一会儿,看了看身边的佣兵,有些突兀道:“如果我们不逃,不,来不及逃留在那里的话……我们能打赢那怪物吗?” “你在说什么胡话呢!顶多能活几个吧,我们的武器根本占不到优势啊!” “这样啊……那就行……”老五喃喃道。 “老五你说什么?” 老五慢慢地回头,露出一个令他们感到陌生的笑容。 距离天灾爆发还有一个小时。 边境山脉即将发生天灾的区域。风笛一记重击打晕佣兵,拎起破城矛奔向佣兵供出来的方向,她并不擅长拷问,只是看那家伙已经害怕到那种程度了应该是说实话了。 “通讯终端用不了……该怎么联系队长她们?现在天这么暗,估计烟火什么的也不好用——好闷!这是要下雨了?糟糕糟糕……”风笛并不知道队长是否已经就位了,但她相信自己的队长,她要继续执行自己的任务,即便打不过,骚扰拖延一下也可以吧。 风笛发现一件事不太对劲,有一件事有点反常。 “山脉里的野兽,怎么一只也没看见?”连羽兽也不见踪影,风笛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沉闷的空气、消失的野兽、堆积的阴云、异常的通讯…… “天灾!?”风笛猛地止步,手中武器一摆稳住重心,抬头看向前方的天空,脸上挂下冷汗。 “应该还有一段时间……队长她们还好吗?现在在哪里?不会也在天灾覆盖区吧?还有小闲!他找到夜半了吗?有没有远离这里……”风笛着急了起来,忽的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冷静,菲奥娜你要冷静。队长她们不会轻易冒险,凌等闲也有他自己的判断——现在要考虑的是,要不要继续追击?” 瓦伊凡凝视天空片刻,低下头再次奔跑了起来,她选择相信队长,相信她自己,相信她们能在天灾降临之前把一切问题都解决。 瓦伊凡的女孩永不迷惘。 “轰!”一颗信号弹在空中炸开,花状焰火在灰黑色的天幕迅速消逝,像是水面漾起了圈圈涟漪。 “黄色,中等亮度。敌人出现!”风笛眉梢一扬,现在,目标明确了。 对方也能看到信号弹,一切都要赶快! 铁鹫佣兵团。“被发现了吗?”副统领皱紧着眉,他不是在担忧追兵,首领布置了逃遁方案了。 但他担心成功的概率,一旦失败,就算在维多利亚军方手里能活下来,也大概率会感染矿石病。 是的,他想要借助天灾的力量逃跑,冒险掐算天灾降临的时间,以此拦截追击的敌人。 “老大。”丰蹄男人转身看向脸色有些苍白的黎博利。 “安排下去吧,马上就是决定成败的时候了,现在混淆一下视听,只要翻过前面的那座山头那群王八蛋就没法追上来了。” “是!” 第32章 不对劲的局面 夜半喝了口水,自己的腿因为疼痛仍不住地吃痛颤抖,凌等闲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坐在一边看着武器发呆。 夜半看向他,似乎想问些什么。凌等闲和她对视了一下,有点不好意思又别开了视线。当空气不再因危险而滞涩,他又开始小心翼翼了起来。 “本来是想问问她想问些什么的……果然什么都不说最好吧。”凌等闲想着又缩了缩脖子,目光实在无法安放于是看向了一旁看戏的杜瓦。 后者老神在在地生火准备热一下冷掉的的兽肉,对凌等闲的目光感到有些好笑,不知道他在紧张什么。 “感谢你出手救了我,我欠你个人情。” “……你叫什么名字?”夜半最后还是开了口,凌等闲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知道夜半的代号但夜半一直都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他。 居然一直都没有违和感,也是,保命的时候哪还会注意这点。 “凌等闲,不是本地人。”凌等闲有些不自然地把视线转了过来。他这副不安的样子反而让夜半感到有点久违的无所适从,她有多久没有见过这种神情了?在荒野上待久了,遇见的人大多都心怀鬼胎、各有心计,眼前的这家伙,怎么感觉跟涉世未深的学生一样? “凌,等,闲?你是炎国人?”夜半之前在被解围的时候也听到过他说过一句大炎话,现在知道了他的名字感觉更确定了。 “……哈哈。”凌等闲干笑两声没有正面回答,这一时半会儿也没法解释清楚。 夜半感到有些疑惑但也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短暂地呼了口气,用清晰的声音问道:“你为什么会救我,在自保都不确定的情况下?” 她顿了顿,把最后一个问题咽了回去,她不想听到一些冠冕堂皇虚无的理由。 凌等闲沉默了一下,脸上的表情渐渐被平静揉平,只是心头不住地翻涌:“我不好说,大概是因为,当时我看到你的眼神没有一点认命的意思吧。” 夜半不太明白,凌等闲又笑了笑:“我不希望有着那样的眼神,却落入一个孤立无助的下场——” “视而不见,我做不到。”凌等闲咬牙切齿道,他的视野里仿佛看到了一个久远的影子。 夜半没想到会得到这样一个回答,她有些不可思议上下打量着他,最后忍不住说道:“你好奇怪。” “我怎么了?”凌等闲闻言有些摸不着头脑。 “就为了这么奇怪的理由去拼命?我们甚至素不相识。” “世界上为了奇怪的理由拼命的人多了去了,这根本谈不上奇怪,你倒不如说是为了信与愿。” “还有,夜半,我们也见过两次面了,你可没办法把自己扮演成自己想要的样子。你也是异乡漂泊的人,一个……好人。”凌等闲说完后歇了口气,抬眼却发现夜半一直都在盯着自己。 我刚才……都说了些什么啊!! 凌等闲耳朵一红别开了视线,夜半也表情奇怪地看向了天灾云,似乎思绪万千。 “吃饭了。”杜瓦终于打破了尴尬。 距离天灾降临还有五十分钟。 “队长!十点钟方向发现侦查小组的信号,目测直线距离一千米左右!” 号角沉声问道:“有风笛的消息吗?” “三角铁小组超时未归,但达西塔中尉他们的侦查小组的信号弹型号配置和我们不一样,发出信号弹的应该是三角铁小组。” 号角眉梢一扬,三角铁她们之前没事却没有按时归队,现在还发出了发现敌人的信号,三角铁有着出色的决断力,那看来是有风笛的消息了。 达西塔的整军很快,还有将近五十分钟的时间,若是一切顺利甚至还会有转圜时间,即便有意外撤退也有余地。 号角也示意大提琴一起动身,粗略估计铁鹫佣兵团还有两百人左右,假如正面遭遇的话很快就能击溃他们,就算地形是山地也一样。 但是号角总是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可她这边一切顺利,所以她很担心风笛。 而风笛这边已经和佣兵们交上手了——这是一支机动性相当高的十二人小队,在爆发遭遇战后十分钟内风笛只让两个人趴下了,而剩下的十个人使用强弩和两把手炮想尽一切办法牵制她。 暗淡的环境下焦灼半边的叶片随泥土一同掀飞,风笛奔跑着迂回追向一个已经负伤的佣兵,听到身侧风声异动迅速地抬起破城矛挡下了袭来的箭矢,可这样一来她身形一顿,目标又拉开了距离。 一声手炮轰响风笛转变方向避开了烈焰弹,赤红的爆炸残余物四下横飞,风笛屏气盯紧了烟尘中的敌人又提起武器扫断趁乱射来的箭矢如同风暴般突破了敌人的防线! 一记有力的重击让眼前的佣兵一声不吭地就倒下了,一门手炮也哑了火。 风笛没下死手,这些人还得交给队长她们,当然这都是在她的掌控之下的,一旦有异动,她不会手下留情。 这是她第一次离开队长独立作战。 面对眼前四下散开的敌人,风笛猛地发现她被引开了,敌人且战且退不知不觉间战场挪移了将近三百米左右。 反应过来的她果断丢下剩余的九人借着还未散去的爆炸烟尘直奔相反的方向赶了过去。 “拦住她!”敌人见状连忙发动进攻,但瓦伊凡理也不理全速奔跑,几个腾跃间就再次进入丛林间。 在看不见那橘红色的身影之后,九人却没有继续追击,互相看了看,松了口气:“她果然往那个方向去了,任务完成。” “可是大部队还没有拉开到足够安全的距离……” “引走这一个也算分担了些危险了。” “走吧,赶紧归队,天灾要不了多久就要爆发了!” “这些人……” “赶紧带上归队!”短暂地商议之后九人扛起同伴赶向了另一个方向,而空气隐隐地开始湿润了起来。 “老大,我们回来了!”九人回到队伍却发现首领眉头紧锁,他们也被不耐烦地打发了。 “首领这是怎么了?”他们只好问一旁的佣兵老六。 “别提了,哈皮尔带领的第三小队遇到了怪物,几乎全军覆没,只有老五逃回来了。” “什么!怪物?!” “我们也不信啊,但老五回来时满身是血伤痕累累,那样子真是……” “还有还有,第二小队也失去联系了,两个小队的货物都丢了,首领现在都快气炸了。” 回来的九人感到有哪里不对:“怎么回事……” “唉,先跟首领出了山脉再说吧。” 第33章 暴雨之前 凌等闲三人简单吃了些兽肉补充了一下体力便再次上路,夜半醒了但依旧无法自己行走,凌等闲看向杜瓦。 “我去前面开路。”库兰塔提起铁锤没有看他。 “……”凌等闲和夜半四目相对,夜半苦笑一声:“抱歉。” “没什么,上来吧。”凌等闲活动了一下有些疲劳的手臂,示意她自己没问题。 夜半最后也没有问出那个问题,因为她明白大概在他眼中她只是个萨弗拉,一个和他自己处境有所相似的病人。 在凌等闲调整背夜半的姿势时,杜瓦神色微动,不着痕迹地摸出一个黑色的物件,动作自然地放到耳边,指尖敲了敲示意对方自己在听。 “……好,我知道了,马上。”杜瓦听了一会儿后脸色变得严肃,也没有压低声音,凌等闲和夜半投来了疑惑的目光。 “走!情况有变,暂时不能回奇程镇,换个方向避开天灾。”杜瓦皱了皱眉,示意凌等闲跟上他。 “啊?为什——” “有敌人。不能纠缠的敌人。” 两人还是满头问号,杜瓦叹了口气,说:“假如你们没有遇见那个血色怪物的话,那就不是敌人而是救援队。” 凌等闲还是有些疑惑,而夜半已经猜到了一些东西,顿悟中带着无奈:“那我们还真是背运。” “可你又是怎么知道的?”夜半警觉地反问杜瓦,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握住自己腰间的弩。 “布诺刚从镇上离开。凌小子认识。”杜瓦并不介意她的谨慎,只是开始着手清理另一条路上的杂草。 “布诺叔?他为什么才离开?” “他要确定一些事,他也有点本事,应该不会出事。”杜瓦的口气并不像用词那么不确定,仿佛就只是在说“布诺他吃饭时并不会忘记带刀叉”一样随意。 “呃……”凌等闲再次把目光落向了杜瓦手中的沉重武器,开始思考这个“有点本事”的含义。 “那那个布诺还说了些什么?”凌等闲背着夜半开始赶路,夜半又顺带问了一句。 “我怎么知道?通知我的又不是他。”杜瓦头也没回。 “啊?那刚刚联系你的是巴赫叔吗?” “也不是,他忙过了。” 似乎是预感到凌等闲还想问些什么,杜瓦淡然道:“不是镇上其他人,是别人。” 听出来杜瓦话中“别追问”的意味,夜半也就知趣地没有再问下去,但凌等闲仿佛带着些惯性地问了句:“那又是谁……啊!” 夜半掐了他一下示意他别多问,只是没能阻止他。而杜瓦眉尖一挑,没有正面回答: “她么?是个佩洛。” 而几人都没注意到的是,长吻眠兽之中那个蓝黑色的身影悄无声息地离开了队伍。 曼德尔子爵领地。 “听说前不久你跟一个平民置气?”风尘仆仆的身影相当不见外地坐了下来伸手拿起茶水解渴。 “我自己的牙兽我还看得住,相关赔偿也处理了,当时有公爵的探子来了,制造点小事件更容易转移他们的注意力。”曼德尔子爵翻了个白眼,菲林女人对着眼前和自己年纪相仿的中年库兰塔没好气地说道:“倒是‘你们’能不能消停点?我是你的朋友没错,但我也不是你们的人,这么三番五次地使唤我是不是过分了?” “别生气别生气,这次是有缘由的……”库兰塔男人摘下帽子露出一张略显疲惫的面容,挤出一丝干笑。 “呵呵,要是没有缘由我理都不会理你。” “说正事,除了奇程镇那边,那位公爵还有什么布置吗?” “不知道。”曼德尔子爵的回答相当干脆,客人愣了愣,她便无奈道:“这次那家伙的动作相当隐秘,根本打听不到具体的人手分布。” “没有一点消息?” “只能确定这次的行动对那个公爵来说非常重要,不会只有一支队伍行动,而且出动的鹰犬也肯定不简单。” “这个毋庸置疑,奇程镇那边已经出了一个了。”男人点点头,女人摊了摊手示意自己确实帮不上什么忙了,男人再度点头起身准备离开。 “问完就走,也太无情了吧?” “假如你能放弃爵位我不会介意你跟我走。”男人顿了顿脚步,“因为我也喜欢你。” “得了吧,有够自恋的。”女人脸色一红下了逐客令。 “……是是是,我自恋。”男人带着身上的风尘笃定地离开了。 曼德尔起身从窗帘缝隙处目送对方离开,两人对对方的想法都心知肚明,成家什么的,只能往以后推。 巴赫是很羡慕布诺的,但他知道曼德尔和罗娜不一样,她没什么身手,想在其他方向帮点忙。 在过路驮兽车掀起的尘沙中他按了按太阳穴嘴角的尘沙有些干涩,还有些苦。 不多时,他便消失在了道路的拐角处。 三角铁小组与副统领谢尔顿率领的队伍的遭遇战是有预谋的,准确地说是三角铁她们被埋伏了。 三角铁她们的确没想到在暴露了位置之后目标不但没有加快逃跑的计划,反而第一时间派遣分队对她们进行了突袭,小鼓和双簧管第一时间被重创,小鼓中了两箭,双簧管的右手被砍伤,三角铁拼尽全力把两人带离战场,曼陀林掩护,贝斯牵扯战场带走了五个人的火力。 “她们情况怎么样!”曼陀林连发三箭击毙一个敌人,估算着即将拼近战的时间。 “我没事!把我的弩给我。”双簧管站了起来,她并没有勉强自己,刚才她应变得很快,虽然没能躲开,但伤口并不深,持弩没有任何问题。 “但小鼓……”三角铁听的到迫近的交战声,火速给她包扎小腹上的伤,箭头不能拔出来,小鼓脸色苍白,额头疼出豆大的冷汗。 “别乱动,曼陀林你那边怎么样!”三角铁扣箭上弦,张口咬住一把匕首。 “剩下十来个小的交给我,你能不能干掉那个大的?”斐迪亚稳住了阵脚将数发利箭射了出去让几人倒下,随后放下劲弩抽出了腰间的弯刀跨越身前不远处的仍在垂死挣扎痛吼的敌人一刀砍碎一个敌人手中的弩枪反手击倒另一个敌人。 她会用刀锋告诉这些佣兵,偷袭风暴突击队的后果会是什么。 而对于三角铁来说,作为组长她由于疏忽没能保护好自己的成员,弩箭和锋芒会表达她的愤怒。 谢尔顿握紧猎刀,他必须尽快处理掉队伍尾巴,面对眼前愤怒的菲林他不能懈怠,倒不是眼前的敌人有多棘手,他大概能击退对方,要杀的话还需要其他佣兵配合。 他担心的是追上来的大部队,根据情报显示无论是达西塔还是号角都不是他们能够应付的,在有其他士兵配合的情况下他们没有一点胜算。 “铿锵”一声,刀光与火光交相辉映。 而凌等闲三人这边,也遇到了变故,危险的变故。 第34章 w,boom! “凌小子!”杜瓦后半句用动作示意他小心不要乱动。 凌等闲和夜半二人也不敢动,鬼知道凌等闲踩着的那玩意儿会不会因为受力变动较大而爆炸。 没错,在进入这片林子的时候凌等闲倒霉催地踩到了一个似乎是地雷的东西,是的,走前面探路的杜瓦没有踩到他踩到了。 “不是说让你跟在我身后吗?”杜瓦有些头疼,少年踩到的原因很大一部分是走得慢落在杜瓦后边有点远,路线出了一点偏差,杜瓦走的路平坦但是绕了一点,他拣了和杜瓦不同的路从草丛里边想穿过赶上杜瓦,然后就感觉脚下触感不对劲喊了一声杜瓦叔。 “现在该怎么办……夜半你别乱动哈。”凌等闲一动也不敢动,冷汗冒了出来。 “……我知道。”夜半是无语加郁闷,她也不好责备他,毕竟自己脱险也差不多全靠凌等闲拼命,难不成这不到两小时的时间她就得还债了? “万一爆了我是不是就白救你了?”凌等闲没话找话,因为杜瓦绕了两圈好像一筹莫展头疼不已。 “也没什么,就当还你了吧。”夜半没好气道。 “可是我也会没命啊。”凌等闲手和腿僵了忍不住动了一下。 “别动!”夜半和杜瓦两人异口同声喊道。 “行行行,大哥你别乱动行不行。”夜半因为紧张下意识地手上就用了力勒紧了凌等闲的脖子。 “轻点……”凌等闲拍了拍她的腿示意自己快喘不上气了。 夜半松开手叹了口气,这趟任务还真邪门,跑了这么远,费了老大劲半天都没见着任务目标,唯一一次见到那头野兽还奇葩地被那家伙救了,受了重伤被救好不容易脱险现在背她的恩人又踩了雷…… 还有好像还卷入了维多利亚某个公爵的局,运气真的背到了极点。 “不会还有什么倒霉的事吧?” “嘀——”三人闻声脸色一变,夜半急忙看向凌等闲脚下,但凌等闲和杜瓦却看向了树林阴影间忽然出现的身影。 杜瓦看清来人眉头深深地锁了起来,心头爬满;而凌等闲则是后背寒毛一立,心头警铃大作。 距离天空上的威胁爆发还有四十分钟,面对可怖的天灾云,地上的几个人却不为所动,只是认真地搜寻着合适的落脚地形。 “准备好了吗?” “能看清战场,西北方向已经爆发战斗,佣兵们和军方主力即将交锋。” “检查设备。” “运行正常。” “检测实验对象的方位。” “西北方更远的地方有微弱反应,好像意外提前激活了。” “微弱?距离多少?” “直线距离2369米。精准检测的结果显示激活实验体已死亡。笔记已完成。” “其他的呢?” “西北方向爆发的战场有所反应,显示未激活。” “东北方向的反应源正在移动,应该是佣兵主力。” “就这三个吗?” “不对!少了一个!β号试剂没有反应。” “……和那个特殊实验体有关系吗?” “我怎么知道?我甚至还没见过。” “所以?” “……处理不了,但刚才问了一下线人,维多利亚军方没有拿到β号试剂。” “那有可能是单纯的掉了?” “……没事,三级天灾虽然差了些,但是也能毁掉那个散落的试剂,我们先记录好眼前的数据,等待试剂激活吧。” 几人装备精良戴着头盔看不清面孔,但手臂上有一个天使羽翼和恶魔翅膀上下对映的图案。 风吹辽远,草叶翻飞间,另一边也是剑拔弩张。 凌等闲之前一直感觉红瞳短发的萨卡兹女性很像主线剧情里的某个危险人物,但根本想不通为什么那个人会出现在这里,而当心中的猜测被证实时,疑惑和警惕让他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w。\"杜瓦声音低沉,“你怎么还没有离开?” 凌等闲现在来不及思考为什么杜瓦会认识w,他现在更在意为什么w会找上自己。 还有,原剧情可没说过w身边有什么白色的剑。 “木匠先生,我有自己要确认的事,我并不想节外生枝,能请你在旁边好好看着吗?”w摘下斗篷,巧笑嫣然似乎很开心的样子。 “这里边有你我不了解的隐情,你不该任性,别乱来!”杜瓦举起了重锤严阵以待,他知道对方并不会以短击长,而w所擅长的却正是他感到棘手的。 凌等闲现在才确定之前的异响是炸弹解除的迹象,他并不知道对方为什么会做出前后矛盾的举动,但他明白w大概率是冲着自己来的。 “跑!我拦住她,往西南方向跑,我记得那边有棵树挺显眼的,到时候我处理完这边会来找你!”杜瓦话音刚落,w的嘴角上扬带着一丝疯癫: “boom!” 道路两侧同时爆炸掀起烟尘,凌等闲几乎是条件反射背着夜半就是百米冲刺……奔向了东南方向。 夜半只来得及示意眠兽们散开躲避战斗中心,眼前的烟尘和火光就被爆炸声一股脑地砸向她,眼前一花,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晕了过去。 凌等闲也是一个重心不稳差点摔倒在地,待稳住身形之后便拼尽全力冲出林子奔向了东南方向的山脉。 “为什么要乱来?”杜瓦重锤挥出掠过烟尘看见了想要遁走的红色身影,几步踏出就想追上去。 w眼中笑意一闪,手中控制器按钮按下,两人间又是一道火光冲起啮咬向库兰塔的身影。 库兰塔止步一锤止住焰浪,见对方步伐不停明显是冲着凌等闲去的,他能感受到自己身边还有很多潜在危险。 这个疯子放了多少个炸弹?! “‘风之剑’,你最好后退五米哦——” “轰!!”杜瓦神情一紧后撤的同时再度挥出一锤,只是这一次他发动了源石技艺。 就像是一只无形的大手拍散了烟尘,w感觉身边的空气都变得锋利了数分。 “还挺麻烦的……不想和你这种危险的对手浪费时间啊,好危险的。”萨卡兹女孩依旧笑着,但另一只手已经握上了腰侧的刀锋,目光也谨慎了起来。 第35章 危机感 w,生于战火纷飞的卡兹戴尔,参与过萨卡兹内战,脸上常挂着带着疯意的笑,隶属于赫德雷的小队,拥有十分出色的格斗能力,但最为人所知的还是她所掌握的精湛爆破技艺,在那片战场上十分着名。 关于立场,是一个坚定的王女仰慕者,她成长的环境将她埋在尸山血海里看不见天空,是王女俯身伸手,成为了她所相信的光。 可是她现在怎么会出现在维多利亚?剧情里她不是会在卡兹戴尔战争结束后前往乌萨斯支持整合运动吗? 无论现在在哪个时期她好像都不应该在这里现身,而且还对他这个素未谋面的人抱有敌意。 以上,是凌等闲一边跑路一边进行的思索。 在前七章主线中w的主要作战方式还是引爆爆破物,但凌等闲一点也不怀疑她的危险性,比起他拼命击败的铁鹫佣兵团成员,w才是真正的佣兵。 夜半晕在他肩头手是抓不牢他了,他在跑路之余还得注意不能把夜半颠到后仰,又给跑路速度上了难度。 隔着林子杜瓦和w那边的方向爆炸声接连响起,天色越发昏暗,凌等闲一个不留神一脚踏进洼坑狠狠地面朝下摔向地面。 “呃啊……痛死了,血?”凌等闲爬起来牵扯到伤口吃痛呻吟,夜半有他作肉垫只是颠了一下没什么事,而他的衣服也几经折磨被扯破了,臂膀上多了几道凌乱的擦伤,脸上传来火辣辣的痛觉,抬手摸了摸,出血了。 他低头一看,刚才摔倒的地上有块石头,边缘有些锋利。 “好痛……夜半没事,她的伤不能再恶化了。”凌等闲重新背上夜半艰难地重新辨认方向时却发现自己有点迷茫。 “为什么……这几棵树都长得差不多啊?” 来时的路肯定是不能走了,“上北下南左西右东,往这边!”凌等闲果断的继续向着东南方向奔跑。 天色更加阴暗了,像是有条无形硕大的鱼潜游在云层中,压的地上的空气沉闷无比,闷热的空气开始变得湿润。 又是一道血花溅起,看着面前的敌人慢慢倒下,斐迪亚知道自己的战斗暂时告一段落了,曼陀林拎起一旁之前打晕的佣兵简洁快速地捆好,另一边的三角铁和佣兵的副统领的战斗陷入白热化阶段,三角铁负了伤隐隐有些不支,双簧管手上有伤影响弩箭的准头没敢开弓辅助。 “三角铁!”曼陀林示意自己即将加入战斗,三角铁后撤空出突刺位,谢尔顿神情一紧也没有追击,抬手间一道寒光在曼陀林的臂膀上带起一道血光生生止住她的冲锋之势,三角铁果断返身进攻,谢尔顿及时拔出备用刀挡下进攻。 “被打散了啊……减员有点严重,人员收拢!撤退!”谢尔顿奋力一击砍飞曼陀林,趁着三角铁把控距离失误的机会抽身即走。在他的命令下包括还在和贝斯缠斗的五人还有行动力的十来人撤入林间,倒不是他们没有一战之力了,只是时间不等人,天灾还有不到三十分钟就要爆发,他们得赶紧赶上大部队,而且眼下这里空气里的源石活性上升,他不能随意受伤。 “双簧管!”眼下三角铁两人和佣兵们拉开了距离,双簧管毫不犹豫地松开了弩弦。 轰!箭矢在佣兵身后爆炸开来了,箭头只有一点源石助燃剂,是双簧管使用了自己的源石技艺,弩上配置有施术单元,她能控制带有延迟性的小型火焰爆炸。 双簧管的源石技艺并不算强力,但用作辅助弓箭支援作战却相当合适。在源石活性上升的情况下威力意外的要大许多,逃跑的数人后背都遭受到了不同程度的烧伤,但还是没能留下佣兵们。 “组长!小鼓!”贝斯没有受伤,但小鼓的情况不容乐观。 “……带上伤员和俘虏,归队!”三角铁有些自责,她知道是自己考虑不周才导致小鼓和双簧管的受伤,她几乎无颜面对队长。 远处,权杖与所的记录人员向此次行动的负责人问道:“2号标记点战斗结束,双方撤退,要激活实验试剂吗?” “不急,还有二十六分钟天灾降临,至少十分钟内情况还会发生变化。”负责人看向全息投影地形图,“现在可以开始记录1号标记点的过程了——” “……还是没那么容易摆脱啊。”铁鹫佣兵团的首领脸上闪过阴狠之色,谢尔顿还没有回来,现在他身边只有另一个副统领克莱克和一些身手不错的小队队长。 但在他们的必经之路上那个他见过许多次面的面孔带着一如既往的寒冷表情死死地盯着他,而他和他身后的身影和天色带来的压力几乎连成一堵高墙,危险的刺痛感几乎刺破他的皮肤。 达西塔拔出了自己的猎刀没有多废话,这些年来他该骂的脏话也骂了,该谴责也谴责过了,一切因冲动而生的行为他都实施过了,而现在他只想为这段仇恨宣告结束,以佣兵团首领威羡斯的死亡作标点。 身后的手下们不需命令,弩枪上弦利刃出鞘严阵以待。 “开火!!” “开始记录。”差不多是权杖与所的成员低声说出这句话的同时双方都扣动了弩枪扳机,达西塔暴喝一声一刀劈碎射向自己的箭矢凶狠地与威羡斯的刀刃相撞。 “他会使用试剂吗?”记录员头也不抬一边工作一边问道。 “他又没有别的选择。”负责人兼小队长耸了耸肩。 另一边,号角带着大提琴从战场侧翼向铁鹫佣兵团的后方潜行,她们的目标是像一把利刃刺入敌腹加速对手的溃败。 两人相视一眼,大提琴凭借着魁梧的身形和优秀的爆发力挥舞着武器砸入敌阵,而号角将沉重的盾牌往地上一顿,微侧身形挡住了迅速反应过来的佣兵们的箭矢突击,然后她手中那特殊制式的盾内部轻响一声,五枚照明榴弹从炮口迅速发射而出,光亮映亮了整片树林上空,而这里的战场也随之被照亮,号角看见了和敌人们奋力作战的维多利亚的士兵们,痛吼声和爆炸声接连不断。 然后,一声更加响亮的爆炸声吵醒了朦胧睡眼的战场,榴弹在五个方向落地爆炸带起冲击力掀飞四处的佣兵,号角果断起盾冲锋,随着佣兵站稳阵地之后的强烈反击的展开,对铁鹫佣兵团的剿灭正式开始。 很顺利,到目前为止都很顺利,但号角心中的危机感始终没有消失,铁鹫佣兵团的抵抗终究是暂时的,到底是什么威胁……让她如此不安? 号角平复思绪,坚定了眼神,一记盾击击飞两名佣兵,无论如何眼前的敌人都不能坐视不管。 第36章 孤帆远影,火光剑锋 “……好麻烦的东西,不,应该说是要命的消息吧。”诺尔萨极力保持面部表情平静,但从资料读取芯片里导出来的东西在她心里掀起了惊天巨浪,这东西……她好像不该知道。 幸好还有好多东西我看不懂。这样想着,诺尔萨摆弄了一下电脑,不着痕迹地摘下了芯片,将浏览页面清除,起身看了看时间,作出一副“竟然都过了这么久了我真是个努力的好员工也该回去休息了”的表情收拾好东西出了门。 她径直赶往多兰的休息室,这并不会突兀,这也是她往常的习惯,更何况她今天还得通知他“记得去对诺雅的实验仪器进行检修”这件事。 “多兰主任!诺雅主任她——咦?”多兰并不像往常一样在休息室里摸鱼,苍白的休息室内空无一人,诺尔萨一下愣住了,在她的印象里多兰几乎是长在了休息室,假如他不在休息室她甚至都不知道该去哪里找他。 所以她现在就不知道该去哪里找他了。 正当诺尔萨不知所措的时候,身后走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随后闯入她视野里的是权杖与所本基地的防卫部队,诺尔萨大感不妙,但也不好妄动,只是作出戒备姿态。 “诺尔萨小姐,你因涉嫌盗窃重要资料请跟我们走一趟。”为首的保卫队成员端起手中样子特殊的铳对准了她,她知道这个型号,在没有自己的曲形剑在手的话几乎没机会赢。 “我老师呢?”诺尔萨知道自己不做些什么的话今天的运动量可能会有点超标。 “多兰主任。”也正是此时眼前的人群分开来,诺尔萨要找的人急匆匆地走来,抬眼一扫,叹了口气,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孤帆’?” 你能不能演得像一点?!诺尔萨一眼就看出来自己的老师的表情是假的,她视线一偏,又看到了那个近乎透明的七彩光环。 “……”好嘛,两个人都串通好了的啊,诺尔萨眼下无语大过了不安,至少她知道今天大概是不会寄在这里了。 “好好好,我不反抗……”诺尔萨举起手示意不会反抗,但她也知道自己估计是没办法清醒地被处置的。 是的,对于这套问询押送操作她门清,别问她为什么。 在被护卫长一记肘击打晕之前,她依稀听到了“我们对这情况该怎么办呢?”“资料应该还没有泄露拿回来就好了。”“但是人该怎么处理呢?”“外放了吧……”一系列话。 她被坑了,这是结论。 边境山脉,凌等闲随便选了个方向又跑了大概四百米,就实在是跑不动了,今天他的体力槽再一次清空了。 凌等闲尽力轻地放下夜半,自己坐在一边大口大口地喘气。 “应该,不会……追上来吧?”连凌等闲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大概在哪里,w还能越过杜瓦找到自己的话那他还真就没辙了。 夜半还是晕着的,凌等闲也理解,就算之前三角铁她们给她包扎的很好这一路颠得七荤八素的伤口淌血也够呛,失血过多他之前也体验过了,如果不是自己的伤口莫名其妙好的差不多了估计他现在应该跟夜半躺一块了。 肋下又是一阵疼痛,凌等闲身子吃痛紧缩,沉闷的空气恰好动了动,凉意却爬满了他的脊背。 “嘻嘻,有没有谁告诉过你,逃跑的话应该处理一下自己的踪迹的?”萨卡兹女性扯掉了身上破破烂烂的斗篷露出白色的头发和红色的角,眼里尽是笑意。 “不过还真没想到你是往东南方向跑的,差点就被你耍了。” 只是刀尖寒光将探出的目光刺痛,凌等闲只得逼迫自己直视对方,慢慢地站起身来解下腰间的背包握住了矛柄。 “杜瓦叔呢?”凌等闲眼里迸出怒意。 “哈?别用那种眼神看我,我还没本事能杀了他,用了点伎俩让他短时间内追不过来而已。”w血红色的裙摆蹁跹,但在微风拂动下就像是眼镜蛇的血色舌信,凌等闲指间微动,“嗡!”,幽蓝色的光刃映亮了对方的脸颊。 “为什么?我好像并不认识你。”其实凌等闲还是认识她一点的,但不多——只是看过剧情,觉得眼熟也正常。 但他感觉这事情走向和他所了解的方舟世界好像……不一样了许多。 “对啊,我们不认识。只是有人托我办事而已。”w挪了挪步子。 “什么事?” “现在可不是你问我答的快乐环节,在我确认我想确认的东西之后我会说的。” “等下最后一个问题!你知道整合运动吗?”凌等闲急声道。 “一个在乌萨斯驻足许久的感染者组织而已——”话音未落刀锋先落,凌等闲提矛急架挥空,牵扯到伤口踉跄了一步,肩膀再次溅出血液,w的刀比他想的要快。 “欸——不是吧?你只有这种水平的话,我可就要失望了。”w后退一步故作惊讶,“原来你受了伤吗?那要不要我下次再来?” 凌等闲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平举武器严阵以待。 “你挺没意思的呢。”w脸上的微笑依旧,“温馨提示,假如你真想在我手里活下来,笨重的破城矛并不适合伤痕累累力量有限的你。” 掂量了一下越来越沉的武器,凌等闲嘴角抿了抿,默不作声地将破城矛插在地上拾起背包里的白剑,入手并不如他所想的那般轻,比一般的刀剑分量要重一些。 然而他抬头间看见的是突跃而至的刀锋和笑脸。 锵! “很漂亮的动作。”w歪头轻笑,刀锋一移,想在他手臂上再留下一道伤痕,但这次被凌等闲挡开。 “漂亮?” “能让自己不死、不受伤或者是降低受伤的动作就算漂亮。”w身体后倾轻盈躲开凌等闲的反击,红裙盈动。 “给你上一课,就算是正确的事,也不要轻易相信对手说的话。” “但我没事。”嘴硬的话脱口而出,凌等闲却不敢轻举妄动。 “好——”又是一刀,划伤了他的小臂,错身而过的身影用手指轻轻拭去刀刃上的血,笑容满面。 “你要是想等‘风之剑’来救援的话估计还是你死的更快哦。” 凌等闲无言以对,他一直都在被w牵着鼻子走,剑是她留的,她为什么要留?她此刻要他握剑又是什么意思?他肩头肋下的痛楚提醒他现在想这个可能是嫌命长。 但他如果不去想估计连什么时候死都不知道。 “进攻吧,否则你没有机会。” “记住,你身后还有个要保护的人。” 凌等闲先手出剑,w大笑后退手指轻按,侧方一声爆炸掀起火光和焦土,烟尘将两人卷入,刀刃与剑锋开始游走觅敌。 第37章 灰色秘剑,战败结束 “这个疯子!”杜瓦看着眼前横七竖八被炸断的树木和遍地焦土,眼前的道路也被炸了,两侧都是岩壁,爬过去要二十分钟,绕路十五分钟。 以他目前的实力,感觉都够凌小子死两次了。 “关键是天灾还有二十分钟左右就来了,虽然这里是外围区域,不对……这已经到中部区了,这笨犊子!”杜瓦惊觉凌等闲跑路的方向不对,“三级天灾,威胁性比较低,要是他身上没伤口也都好,可是他偏偏还有伤!” 又没有防护服,而且w追上后以她现在这个精神状态搞不好没伤都能整十七八条伤口出来。 正当他全力赶路时腰间的黑色物件微微震动,他速度不减摸起冰质物件放到耳边:“渔猫?你有什么事赶紧说,我这边出意外了!” “诶诶诶你别急!雪牙那丫头不是进去了吗?有她在没意外。” “你懂什么,w啊w!我之前追了她一路,那女人不知道发哪门子疯追着凌小子砍。” “她不就那样吗?” “……说点有用的。” “老杜瓦,倒不如说w知道的应该比我们要多些。你又冲动了,平时都是你提醒我的。” “哼……居然被你说教了。”杜瓦示意自己还是不放心,“我还是得跟上去,雪牙做事有点粗枝大叶。” “行吧行吧,那你——” “我知道注意安全,有‘令玉’在呢。” “随时联系\/随时联系。”两人同时挂断通话,杜瓦收好“令玉”加紧了步伐。 凌等闲这边。“这边——”仓促反手一击隔开刀刃自己被震得倒退两步,感受到w还有动作急忙回过剑身挡住攻击,烟幕中萨卡兹红色的眼睛近在咫尺。 “只有这种程度,你可担不起那位对你的期待……我也相当失望呢。”凌等闲眼神一凝推开w,一昧防守的确是在等死,进攻又像是在找死,但有一线机会。 下砍上挑,迈步重击,挡刀突刺,仿佛有一只爪子撕裂肋下,凌等闲吃痛晃了晃了身子,迅速稳住重心后撤拉开距离。 尽管爆炸掀起的烟尘并未散去,但w在抵挡之余还是看见了他的异常,微笑道:“在战斗里,伤口再疼都得忍住,影响到动作的话只会让你死的很惨哦。” “很利落的剑击,那个瓦伊凡还教过你剑术吗?你看起来还挺有天赋的。”w不着痕迹地扭了扭手腕,刺痛感让她有些惊讶,这种发劲在她意料之外,但眼下面前的少年应该也已经到了极限。 “抑制不住腿和手指手臂的颤抖了吗?看来真的就只能到这一步了呢。”w迈着轻巧的步子逼近,在他即将拼尽力量出手时她又停住,脸上绽出笑容: “下次记得注意脚下哦~” 凌等闲瞳孔一缩,落脚地后方异动,他立即扑了出去,三秒后身后便传来爆炸声,冲击力把在地上滚了好几圈的他再次掀飞三米,泥土土块洒满肩头。 尘烟滚滚,他剧烈地咳嗽了起来,勉强撑起上身,伤口彻底裂开流出鲜血,他还没有完全掌握白焰,在刚才的战斗中他根本没有机会施展出来。 “欸?我还想着要不要用那个萨弗拉身上的炸弹威胁你不使用源石技艺呢,结果你一直都没有使用,是太自信了,还是忘了?”w笑眯眯地蹲在他面前,像只猫咪一样几乎都快把脸贴到他鼻子上了。 “……你,到底,想干什么?”凌等闲确实没有袭击w的力气了,w身上有股淡淡的气味杂在火药味中,他盯着那对红色的眼眸有些恍神。 为什么,他从她身上感受到一种悲伤? 可明明她在笑啊。 “你好像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呢,那我又该去哪里找卡兹戴尔,去哪里找她呢?”w喃喃地低声自语,站直了身,凌等闲随之抬头,迎面落下了一把灰色的剑。 “这是有个大人物要我交给你的,两把剑都是,那个人还让我提醒你一嘴:‘两把剑同时使用的时候做好心理准备,会很痛。’。” “放心吧,你运气很好,打不过的敌人没有杀你的打算。记得走路留神,说不定哪天我还要来找你,别随便死在哪个我找不到的角落里了。”说着w又从随身携带的包里翻出两个物件抛到地上,“绷带,和应急抑制药,得提前吃,自己留着吃,不便宜。” 凌等闲还有点发懵,自己这就脱离危险了?而w已经一甩尾巴果断离开了,连扔掉的斗篷都没拿。 “还不能趴下啊……得赶紧带夜半走——好痛……”看着萨卡兹女孩的身影消失在烟幕之中,凌等闲挣扎起身拾起东西走向夜半,那个夜半身上的“炸弹”只是个空盒子。 简单给自己和夜半重新包扎了一番后凌等闲小心地将两把剑先后绑在腰间,将破城矛收好放进背包,依旧拴在腰上,缓了缓劲后深吸一口气背起夜半,刚起身迈了两步,面前树丛一阵摇晃,凌等闲警惕地握向白色剑柄。 草叶飘落,几只小兽钻了出来,见到两人十分兴奋,跳了出来围着两人转圈。 “没事……夜半她没事,你们还记得出去的路吗?”凌等闲因为伤痛和疲惫晃了晃身子。 “啾?啾!”眠兽们听不懂凌等闲的话,但都知道眼下带着二人逃离天灾区是最重要的事,于是发出呦鸣示意凌等闲跟着他们走。 他看不懂天色,不知道天灾什么时候会爆发,但杜瓦当时说了不超过半小时,现在估计也快了。 然而凌等闲刚迈出一步树丛再次剧烈晃动,不待他后退便窜出来一只蓝黑色的身影,同时随之到来的还有一句追在后面的“欸你等等我呀!” 凌等闲愣住了:“这声音……笛子?!” 应声而落一道熟悉的橘红色身影从林中冲出,见到有人下意识举起了手中的武器。 “笛子!别动手!” “……小闲?!”风笛看清是他后十分震惊,“你怎么还没跑出去?” 随即她又看见了他背上脸色苍白的夜半,一惊:“夜半她怎么了?不对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你……你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现在也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啊……我们赶紧走吧天灾快炸了!”凌等闲也不管上口胡了,只是看到风笛面露难色的表情时他又顿住了。 “你还要留下来?” “队长她们应该已经找到那些佣兵了,我跑错了方向。”风笛看着满身是绷带的凌等闲眼神复杂,他这一路比预想的难多了。 但她没办法送他回去,三级天灾,做好防护的话她也是可以冲锋的。 责任在肩上,为难在心里,风笛只能和不久前一样,露出为难的笑容:“我得走了……” “……等一下。”风笛回头,一个小瓶子被凌等闲抛了过来。 “那家伙说的是应急抑制药,要提前吃。”凌等闲知道w没必要在药里做手脚,之前处理伤口时他给自己和夜半都吃了一颗。 “谢谢。”风笛看见凌等闲眼神里没有失望或者是不满的色彩,嘴唇抿了抿,眼里也带上了些笑意。 第38章 雪牙 凌等闲没有垂头丧气,风笛有她自己的责任,他也有自己要完成的任务,把夜半带到安全地带,阻拦挽留太误事。 只是天上的天灾,真的没问题吗? 咬咬牙凌等闲和小兽们继续赶路——等等,刚才草丛里好像窜了个什么出来? 蓝黑色的小狼兽凝望了一会儿风笛的背影,片刻后冲凌等闲叫了一声跟了上来。 “所以你到底为什么一直跟着啊……”凌等闲对于小兽带来的潜在问题感到头痛,不管是传闻中的大型野兽是这家伙的父母或者是其他的什么,这毛色肯定不是巧合。 “嗷呜?”蓝黑小兽十分自然地露出了“有什么事吗”的表情。 凌等闲感受到空气的沉闷,叹了口气,现在没法处理这个问题,背着夜半踏上了向山脉外去的路。 没走出两百米,凌等闲就又遇到了人,不过,这次是五个人。 “……是你们?”凌等闲惊讶的话语脱口而出,灰发菲林抬起头来惊讶中还带着无奈。 “你……怎么还在山脉里?这里危险,快走。”说完三角铁看到他身上多出来的伤口明白他是遇到了意外。 这孩子点背啊…… “马上就走,对了!我刚才遇到风笛了!”凌等闲立马想起自己还能起点作用,立刻准确地指出了方向。 三角铁几人精神一振,刚想说点什么这时被搀扶着的小鼓咳嗽了几声,脸色惨白。 凌等闲循声望去,只见只见半截箭矢插在札拉克女孩小腹处,箭尾后半段已经截去。 她们有伤员。凌等闲愈发清楚他的实力没办法掺和这次行动。 他深吸一口气,说:“那……需要我帮忙带走伤员吗?我会尽力带她到医疗点的。” 三角铁猛地盯住他,他极力地控制自己不回避那锋利的目光,努力地展示自己的诚恳。 斐迪南女性和白发佩洛一左一右站在小鼓身前。 “你们是风笛的战友,我在正面战场帮不上风笛……希望能帮上……”凌等闲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止住了话语。 有点自以为是啊,她们凭什么相信他?把自己出生入死的战友交给一个只有一面之缘的异乡人。 “……风笛是个单纯的女孩,她揍过你吗?”凌等闲被这个顺畅的转折打了个措手不及。 “啊……啊?揍的话倒是被揍过一次。” “哈?为什么?”一旁的白发佩洛忍不住问道。 “……你们觉得呢?我一个外人来路不明,行踪不定,还没有合法身份。”凌等闲越说越觉得自己当初被揍不是没有原因的。 “这样之后都依旧是成为了朋友吗?”三角铁又看了看小鼓,和队友们交换了一下眼神:“小鼓的确不适合再继续深入了,那……就拜托你们了,记住,我们并不是相信你,我们只是相信风笛。”之后的战斗可能不会允许她们有时间保证小鼓的安全。 三角铁等人迅速为小鼓再次处理了一下伤口,然后拿出一张地图示意凌等闲前往山脉里最近的医疗点,在天灾范围之外,这几支医疗班隶属达西塔。 “她的代号是小鼓,就拜托你了。” 三角铁几人离去之后凌等闲有些犯难,那个医疗点直线距离只有八百米,但是中间有条河,绕路需要的时间就多了。 但是没关系,反正他都得出去。 “那么,是要我来扶这个人吗?”一个声音冷不丁地从身侧传来,凌等闲身躯一僵,因为这个声音不是夜半的,再说夜半现在还在他背上趴着呢。 “谁?!”一个白发佩洛不知道站在他身侧多久了,一身灰色的连帽衫罩住纤细的身躯,黑色的裤袜和白色的头发形成了鲜明的色差,黑色的菱形图案在上衣衣摆错落分布。 凌等闲麻了,这个人什么时候摸过来的! 之前三角铁也说的是“你们”,这自然不包括还在昏迷的夜半。难道是那时候?不对对话全程三角铁几人的都没有惊奇的表情,说明这个菲林从一开始就站在他身边。 是失血过多让他感知力下降了吗?这他喵是要命的啊! “你是——”凌等闲差悬没把另一只扶着的小鼓的手松开。 “我是杜瓦叔叫过来的。”佩洛女孩揉了揉脸颊,接着又说,“你可以叫我雪牙。” “所以你……不认识这个人?”小鼓费劲地抬了抬眼皮,又气又好笑,“你这家伙……这样的习惯……竟然还活着啊?” “多少有点冒犯了吧?”凌等闲还是有些警惕地看着自称雪牙的佩洛女孩,她的兽耳并不是折耳,有点像鲁珀。既然三角铁她们把小鼓交到了他手上,他也就不能出什么差错。 雪牙从衣服下摆摸出一个和杜瓦手中相似的物件贴在耳边手指轻动,过了一会儿眉尖一挑: “杜瓦叔。是的,我找到他了,他没事,你跟他说一声确认一下吧。” 很顺利,意料之中情理之内都十分正常,对于铁鹫佣兵团的围剿相当顺利,甚至过程都没有什么波澜,在天灾还有十五分钟左右时便压缩包围圈将包括谢尔顿在内的五十多名佣兵推进绝境。 看着眼前将包围圈收得几乎无懈可击的维多利亚士兵,威羡斯知道他失败了,达西塔看向他的目光在最后的时刻还是渐渐泛起恨意,他和达西塔的恩怨的确是要了结了。 要问他后不后悔当初的行径,他只能说,没办法,是命令。 他已经是达西塔手里的死人了,但他的尸体,也许才是这场闹剧的高潮。 威羡斯知道他们这趟任务的本质,但他不敢反抗,一位公爵的影响力不是说忽视就能忽视的,就算他们是佣兵团,谢尔顿知道那位从来都没有认真对待过他们,即便他们在为他做事,但他同样不想被认真对待,就像现在这样。 “这批货你们运过来了,以后就还有用得到你们的地方——运不过来,也有实现价值的余地。” 威羡斯不是铁鹫佣兵团的原话事人,上一个狗腿子就是想着逃跑,就死在了边境线上。 威羡斯抬起疲惫的眼,扫了一眼维多利亚军队,看着达西塔和他的两个副官停了停,抓住最后的狠劲,目光变得凶狠: “迎接噩梦吧,达西塔中尉!” “目标注射了实验试剂。开始记录。” 第39章 血色威胁 “a试剂已激活,当前检测融合度为45%,实验对象体表发生变化——” 威羡斯的头发生长速度和嘶吼一并暴发,皮肤迅速变得血红,浑身不住地颤抖,眼睛里的情绪渐渐消失,野兽的凶光代而填满眼眶。 “不对劲!弩炮手开火!”达西塔毫不犹豫在异变发生的第一时间便下令开火,十数道焰浪在下一刻便在威羡斯身边炸开,将他和近十名佣兵瞬间吞没。 “目标受到爆炸火焰打击,融合速度减慢,当前融合度为51%,表皮部分被击穿,但未受到实质伤害。” “吼!”一声愤怒的嘶吼冲破烟幕,一道泛红的高大身影以此前根本达不到的机动性掠过空地直奔达西塔而来,达西塔脸色一变迅速挥刀砍向“威羡斯”的脖颈。 “融合率已达62%,肢体完成了强化。” 火花四溅,达西塔脸色狂变,眼前的血色身影用单手握住了他的刀,还在不断加深血红色的手毫发无损,“威羡斯”的体型又增大了三分,已经突破两米,俯视着他的面孔逐渐变形。而他的另一只手一把撕下了站在一旁的士兵的小臂。 “中尉!!”布鲁斯和雷克萨反应不慢,一左一右冲锋同时劈出一刀一斧,受到重击的血色“威羡斯”的身体不自主地被击飞,在空中发出一声咆哮,落地时“威羡斯”已经换作四肢着地蓄势待发。 “好!!”铁鹫佣兵团的残余人员看到首领大发神威不由得士气大增。 “融合率达到72%,融合速度大大放缓。需要外来因素加快融合速度。” “中尉!和你的副官后退!”对于身后传来的暴喝声达西塔只犹豫了一下便同两人带着失去战斗力的伤员后撤。 “轰轰轰!!”三发照明榴弹先后在“威羡斯”身上炸开,空地变得无比明亮,大量土块被掀起。 待爆炸余波平息,一众维多利亚士兵最先听到的却是佣兵们的惨叫。只见被炸断小臂、失去一只后肢的血色身影正在残杀自己的同伴。 “这家伙……已经不是人类了!”已经不能被称为“威羡斯”的血色怪物在近二十秒的时间里便屠杀了小半佣兵,剩余的佣兵拼命地冲击达西塔的包围圈以躲避怪物的利爪。 “……放开一个口子,不要和那些混蛋死磕,他们已经不能算作威胁了!”达西塔立刻下令作出决断,的确,眼下的问题,是这个情报未知的血色怪物。 “达西塔中尉!”金发鲁珀快步跑来,她心中的预感终于坐实,对于达西塔的决断她松了口气,这个中尉没有在紧要关头掉链子还算称职。 “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我从来没有听说过威羡斯有什么源石技艺。” “这也不像是源石技艺啊!”布鲁斯抬起弩枪立刻对准了目标,“中尉!它又要扑过来了!” 一声刺耳的嘶吼把所有人的目光吸引了过来,已经辨认不出原来样貌的怪物已经通体血红,疯长的头发覆盖大半个背部,獠牙挂着危险的气息微微颤抖,断掉的残肢长出了一个血包,片刻后一个硕大的爪子撕碎血包长了出来,而缺失的后肢也再度生长了出来还附着了一层颜色更深的血色骨甲。 “这是……什么?”布鲁斯震惊之余握紧了自己的武器,十多具佣兵尸体和着血液被扔得到处都是,面对这样的情景即便他们是军人也不免发怵。 一声怖人咆哮炸响开来,达西塔号角众人几乎是非条件反射地作出防守姿态,同时那道血色身影也以冲锋姿态腾空挥爪撕了下来! 一声钢铁重击的声音随火花一同溅开,号角已经对眼前的怪物的力量作出了很高的评价,但当这一爪结结实实地落在手中的盾上时她还是对这股力量感到惊讶。 “进攻!”这一声呼喊是士兵们和长官同时发出的,号角侧身半步,依旧抵住了怪物不让其前进但也留出了进攻空间。 一轮整齐的弩箭齐发正中怪物头部和身躯,但怪物似乎没有受到实质性的影响,另一只爪子迅速拍向号角侧面,后者用另一只手回以同样速度的举盾防守。 “皮肤硬度厚度和韧性已经强化了数倍,强度已经基本可以抵抗弩箭了。” “目前融合率是多少?” “融合率,我检测一下……84%,进度已经几乎停滞了。” 号角在第三爪的重击之下没能再继续保持寸步不移的姿态,被重击得双足在地上犁出两道痕迹。此前数发烈焰弹连她都受到了不轻的波及,可正面扛下来的血色怪物却依旧能够挥舞爪子。 它受了伤,不重,但是更加狂暴了。 而不再被阻挡的怪物闪电般杀入维多利亚士兵的阵地,血花和惨叫也随之绽放。 “该死!”号角奋力回击打退血色怪物,然后冒着炮膛装备受损的风险近距离释放了一发榴弹炮,巨大的后坐力让她连退数米,而怪物也再次被强行轰飞。 是的,这次没有对它造成断肢性的伤害,仅仅是大面积表皮受损和部分骨甲脱落。 如果凌等闲和夜半在这里的话就会发现这个血色怪物比他们对付的要强大的多。 “只能说不愧是a号试剂吗?”远远观察的权杖与所的人员不禁感叹。 “不,这个试剂调配出了问题。”负责人摇了摇头,“它并不完美,至少它这个阶段的完美还没有达到。” “如果不出我所料的话,这个c3-1实验体会在三十分钟内耗尽所有生命力,死前的挣扎而已。” “啊?那维多利亚的那位公爵还要这个短命试剂干什么?” “不,我们交易的不是这种货色的成果,那是能让他满意的,可以替代某些东西的战略性存在。” “眼下的记录,只是他答应支付的报酬之一而已。” 负责人看着拼命和血色怪物厮杀的金发鲁珀,微微点头:“c3-1是对这个战士造不成生命威胁的,在力量上她就不是逊色太多,而装载着那样的武器还能保持这样的机动性,确实是个强大的战士。 “不过,如果要阻止这个实验体对周遭的杀戮,那可就难了。” 第40章 雨落,血染 “中尉!右侧阵地减员严重!目标现转移方向朝着后方过来了!” “左翼后撤射击!后方队伍成扇形阵线抵挡!雷克萨!”听到命令的副官毫不犹豫地跟上达西塔冲锋,一左一右阻拦血色怪物的动作。 一轮弩箭齐射让怪物背上插满箭矢,正狂暴不已想要调转方向却又被达西塔和雷克萨两人死死拦住。 达西塔和号角在和这个怪物的几番厮杀中也明白这个怪物对于像他和雷克萨这种层次的战士来说还能勉强应付,要击杀很难,但对于低层次的士兵而言,在眼下这个地形以他们现在的人数只能以惨烈代价驱逐怪物。 粗略估计要击杀这头血色怪物的话应该需要两百名维多利亚正规军——达西塔的确带来了两百五十人,但是在进入山脉时分了几个二十人组把守、设置临时医疗点,而侦查小队也还有两组还没来得及归队只是和一个医疗点会合,现在在身边的只有一百六十人,已经少了两个单位的火力点了,再加上事发突然他们现在已经确认死亡的士兵已经有十九人,重伤三人。 但这头怪物今天怎么都得死在这里,因为他们不会允许这头怪物成为边境居民的隐患,而且其中肯定有人为因素,威羡斯不可能凭空变成这样。 “达西塔中尉!”达西塔听到号角的呼喊向同样艰难抵抗怪物攻击的雷克萨递了个眼神,两人同时奋力回击在怪物的腰侧留下斩击伤然后分别向左右撤开,而愤怒的血色怪物只来得及在雷克萨肩上留下一道狰狞伤口。 “看这边!”就是怪物抬头的瞬间,一个身高两米的高大身影一跃而起一记重斧砍下,斧刃砍开了怪物的左肩,大提琴迅速一脚踹在它胸前拔出斧头回身躲闪血色爪子的突袭的同时就势蓄力一斧劈飞怪物。 “可以了。”号角看准时机又是五枚高爆榴弹齐射全部正中目标,火光和硝烟一同钻入怪物咽喉,黑色的烟幕吞没了它的身影。 号角没有停顿,立刻完成了填弹准备,这也是她身上携带的全部榴弹——大提琴身上还有她的榴弹储备。 一声低沉的嘶吼刚从黑烟里爬出,达西塔一声令下队伍里的炮手又再次将十多发烈焰弹填入硝烟。 号角眼睛微眯,下一刻她猛地爆发离开原地,几乎是同时冲出来的血色怪物扑了个空,但在地上一甩身子消除惯性带来的影响之后它又纵身扑向目标,号角扎稳步子架盾扛下了闪电般的一击,沉重的力道让她双足在地上留下两道一米多长的痕迹,号角反手奋力一盾砸在怪物胸前砸得它踉跄后退然后迅速抬盾接着发射了一颗榴弹直接轰飞怪物,迅速跟上在其试图调整落地姿势时再次捶出一盾。 怪物首次发出悲鸣声,落地之后明显费了点时间才爬了起来,期间达西塔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下令又是一轮弩炮齐射。 但对于号角的实力达西塔也不由感到惊叹,他已经亲身尝试过了血色怪物的力量,号角的作战技巧也是让他叹服,不愧是斯卡曼德罗斯的子嗣。 他没有在她是风暴突击队成员的身份方面多想,而是第一时间想到了血统。 “那家伙……”达西塔目光又落在了她腰后的那把大剑,“她还能更加具有杀伤力。” “可惜了。”远处的权限与所观测小队负责人摇了摇头,“时间到,实验进入最后阶段,尝试通过源石协助融合以推进试剂融合度。” “检测天灾爆发时间。” “三分五十秒。预计持续时间两小时左右。” “开启各自身上的抗源石装置,随时准备撤离。”虽然此前已经有过多次在天灾下行动的经历但面对的毕竟是天灾,他们的防护设备绝对安全时间只有三十分钟,超过半小时他们就必须得撤退了。 不过眼下“血源”实验体的理论存活时间只剩十来分钟,足够他们记录了。 而假如它通过大量接触狂暴源石能量从而发生突变推进试剂与人体的融合程度的话说不定能和此前的实验结果有所不同。 逃跑?没关系,就算眼下抓不住不超过三天权杖与所的特遣队也能把它抓回来。 随着又一轮弩炮落下,怪物不甘的嘶吼响起,沉闷已久的天灾云在长久的静默中化作一场暴雨扑向山脉。 “呜啊!不是暴雨吗?怎么还有这动静?!”凌等闲被暴雨狂风中的频闪光芒吓了一跳。此刻他们四人已经撤到了外围区域,只有一点飘摇风雨落下,在做好准备的情况下威胁性不大。 “等闲你没见过天灾吗?”雪牙扶着小鼓晃了晃耳朵,抖掉聚在上边的雨珠,解释道,“在天灾过程中,高浓度的源石在空气中结晶,原本的不稳定的能量内敛,一部分蕴藏,一部分释放,从而形成威胁性极高的天灾频闪。” “……雪牙,你这么叫我我有点……”凌等闲不理解为什么这个佩洛女孩跟他这么自来熟,虽然她是杜瓦叔叫来帮忙的这么说有点冒犯。 “……我和杜瓦叔挺熟的,他算是我的前辈。”雪牙走在凌等闲前面,抬起手拨了拨额前的头发,“你也受了他不少照顾是吧?” “是啊。”凌等闲有些不明所以。 “那我把你当哥应该没问题吧?” “哦,这样啊,把我当——当什么?!”凌等闲被这个结论惊到石化。 “不是,为什么是哥哥!”凌等闲完全不能理解,眼前的佩洛怎么看都比自己成熟的多。 “因为你像我哥。”雪牙平静道,全然没有被凌等闲的反应影响到心态。 “另外,我今年十七。” 凌等闲看着雪牙和自己差不多的身高有些迷茫,雪牙回头露出一个漂亮的侧颜,青色的眸子一瞬不动。 仔细看的话,雪牙的确没有刻板印象中那么成熟,脸上还带着些许青涩,只是随身不散的随和让她看起来有着成年人才有的从容不迫。 “我看起来很显老吗……”凌等闲不禁腹诽,自己也十七岁啊。 “感觉你比我大嘛。”雪牙笑了笑,回身继续向前。 他们不打算去医疗点,因为这会儿估计那些医疗点也已经撤到安全距离了,而几经周折道路的方向也已经不是奇程镇,他们只能前往距离奇程镇一千多米的一个无人驿站。 雪牙说杜瓦叔也约在那里会合,军队的医疗点也应该会前往那里接应大部队。 凌等闲有些担忧地看向山脉那片暴雨肆虐之处,笛子应该能和队伍会合吧。 “你还在担心她?”耳边传来虚弱的声音。 “你醒了?夜半。”夜半艰难点头,轻声道:“给你添麻烦了……感觉,自己有点没用。” “那出去之后有机会可得帮我哈。”凌等闲示意自己也有求于她。 “行。” 第41章 风笛赶到 号角等人的位置距离天灾核心区非常近,落下第一颗雨珠时她们便察觉到了。 “中尉……”问话的是布鲁斯,大提琴站在自己队长身后一声没吭。 “佩戴好防护装备,必须确保这个怪物的死亡。”达西塔的目光十分坚决,全然没了以前的犹犹豫豫,“一旦这头怪物意外存活……对于这里的居民来说将是一场浩劫。” 号角也戴上了防护面具,她们的防护装备远不如权杖与所,在这个距离一旦受伤基本上就会感染矿石病。 达西塔默默地站在源石活性极高的雨幕中,他知道不论怪物是生是死,威羡斯已经死了,那个害的他家破人亡的罪人已经化作一头凶暴的怪物——连死后都要滋生罪恶,他已经不想再讽刺威羡斯了,对于他来说,已经结束了。 但他心里并不平静,不远处正在被收殓的尸身是他出生入死的战友,而被多轮火炮和弩弹轰击过的怪物一直匍匐的身体在飘摇的视线里动了动,达西塔瞳孔一缩:这家伙还没死透! 只见血色身影缓慢而稳定地撑起了身体,原本高度两米四左右的躯体再度膨胀,体表有源石质感的骨甲和在轰击中残余的血甲渐渐连为一体,极其不稳定的能量波动也从它的身上蔓延开来。 怪物的变化还在继续,号角和达西塔同时下令开火,又一轮弩炮齐射,号角也将自己盾牌里的榴弹全部清仓。 可硝烟刚刚被大雨压下去一点,一道狰狞的血色影子突击而至,狂暴的一掌就拍死了两名士兵。 “布鲁斯!雷克萨!!”达西塔眼迸怒火一声令下两人和自己的中尉全力以赴将兵器劈砍在了怪物身上,可这次怪物甚至只是挪动了一步,高度超过四米的庞大躯体让三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唉,可惜了。”权杖与所观测小队的负责人摇了摇头,转头对队员继续说道:“实验失败,源石融合类型仅为体表融合,当前试剂融合率为89%,实验体的生命将被延长12小时左右。” “那我们?” “走吧,军队不会放过它的。我给上边报告一声真正的交易可以进行了。”几人看着身边开始生长的源石结晶迅速收拾完备便隐没在雨幕之中。 “退开!!”达西塔三人狼狈地躲避怪物的挥来的爪子,而金发鲁珀的身影则是劈碎雨幕杀至,一道响亮的金铁交错声响起,号角单手撑地利落转身化解惯性,手中已经握住了那把原来挂在她腰间的大剑。 “吼!!”怪物腰间多了一条巨大的伤口,猩红的眼睛里浮现出残暴的杀意,下一刻它便奋力跃起一爪撕向号角。号角眼神一凝向一旁闪开没有硬接。 “力量增强,敏捷性变低。”号角看得出怪物的力量已经不是她能角力的程度了,于是改变了应对策略,她现在两面盾牌都放下了在这个怪物面前可以说是没有任何防御可言,她只能从怪物的缺陷开始下手。 要是是最开始的那种速度号角根本没有十足把握躲开怪物的进攻,而现在她可以正面和它进行周旋了。 “队长!”大提琴拖着重斧和号角的盾牌奔来,从她身后达西塔的士兵们的弩弹从天而降覆盖了怪物所在的区域,大提琴大吼一声单手一斧砸得怪物身子一晃,另一只手将号角的盾牌扔向它的主人。 抬手接盾,俯身翻滚,举盾替大提琴挡住了怪物的反击,弩弹轰击得怪物身躯踉跄,但也仅此而已。 两人在火力掩护下急速后撤,号角再次启动盾牌的榴弹发射系统,在入手的瞬间她就知道弹药已经装填完毕。 然而一阵狂风骤起,雨水在面具上模糊了一下视野,号角顿感不妙凭着记忆预判怪物的动向立刻发射了照明榴弹。 但显然,幸运不会总落在她们肩头。 一声暴虐的嘶吼和数声惨叫响起,怪物再次撞进了维多利亚士兵的防线,坚硬的骨甲和怪力让它在人群中得以抓住杀戮的把柄。 “可恶!”达西塔脸色大变和雷克萨布鲁斯再度冲了了回去,他们的目光所触已经又有许多熟悉的面孔支离破碎,可大雨将红色的液体死死地按在地上,埋进泥里。 “闪开!!”一声大喊压过了风雨声,一道身影如同暴风席卷而来,沉重的武器带起一声沉闷的轰击声穿透了怪物的手臂,一击既成,橘红色的身影“嗬呀”一声拔出破城矛,反手一击震得怪物倒退两步。 “风笛!”号角和大提琴十分惊讶,但眼下来不及多想立即掩护风笛作战。 “那个瓦伊凡……就是风暴突击队缺席的那名队员吗?”达西塔三人就势后撤帮忙救助伤员,雷克萨眯着眼看着战场:“风笛……她好强。” “在力量上和那怪物比起来竟然毫不逊色!”布鲁斯惊叹道,他知道但凡他被怪物打上一下都百分之一百会变成一具尸体。 “队长!我牵制住它了!”风笛的动作大开大合,橘红色的发丝在雨幕中划出光影般的痕迹。 号角看了一眼风笛的准确位置,没有任何拖沓的动作再次清空弹仓,近十枚炮弹尽数命中正在鏖战的两道身影。 风笛和怪物同时硬抗了榴弹轰炸,但怪物已经承受了多次轰炸,现在看来已经遍体鳞伤,而风笛—— “风笛!” “有点擦伤,没问题!”风笛缓过劲后先怪物一步出手一矛穿透怪物胸前,试图终结这场战斗。 风笛动作停了停,以为成功了,然而突如其来的一爪将她重重拍飞。 “死不了?!”风笛揉着剧痛的手臂站了起来,五脏六腑有些疼痛,她的身体素质的确异于常人,甚至和自己的同族都能拉开很大的差距,但连抗爆炸余波和怪物一爪重击她也有些吃不消。 是的,角度原因,之前的榴弹大部分都打在了怪物身上,因为误差打在她身上的只有一发。 立刻翻滚捡起了自己的破城矛,风笛迎着风雨飒然而立,眼神坚定如磐石。 不过,即便她再狼狈,也不能改变怪物已经是强弩之末的事实。 第42章 风暴突击队会合 凌等闲依旧跟着雪牙深一脚浅一脚地前行,但所幸的是他们即将离开山脉,远离了天灾范围,他依旧背着夜半,后者的情况的确不允许自己赶路,但让凌等闲感到尴尬的是,他和雪牙在那段对话之后再没有交谈。 本来一个挺随和一女孩让他整沉默了,但有一说一,那段对话的确有些让他摸不着头脑。 “怎么感觉杜瓦叔他们都憋着着事不告诉我呢?”凌等闲很是纳闷,这种被蒙在鼓里的感觉让他在心理上感到无助。 “话说夜半小姐……”凌等闲决定还是找夜半聊聊天,“你后不后悔出这趟任务啊?” “……嗯?”夜半提起些精神,“后悔吗?无奈是挺无奈的,但不出来接任务的话就会没钱吃饭饿死啊。” “说起来,你还要继续带着这个不稳定因素吗?”说着夜半抬头看了一眼一直混在眠兽群里的某只蓝黑小兽。 “我还想问你呢,你家的驯兽怎么一点也不介意混进来个内鬼啊……”凌等闲也很是疲惫了,估计今天的日记都得明天写了,虽然有就此鸽掉记日记这个习惯的隐患。 “要不干脆你再收一只驯兽得了?”凌等闲提议,此言一出夜半有些心动,她素来对这些小兽十分执着,对驯化它们也很有一套。 但当蓝黑小兽抬起眸子她又打消了这个危险的念头:“还是不了,狼兽父母对自己的幼崽相当执着,假如幼崽有个三长两短绝对会跟我不死不休。所以就算要驯化一只狼兽也一定要挑孤儿才稳妥。” 凌等闲回想起那头巨狼也觉得有道理,只是这家伙太亲近人类了,而且眼神举动什么的总感觉有哪里不对。 “……这只狼兽的毛色很奇怪。”雪牙开口了,“这一带的狼兽毛色都相当普通,蓝黑色的狼兽本就十分出格,结合最近的传闻,那头危险的狼兽几乎可以肯定地说就是它的父亲或者是母亲。” “这只小兽跟了我们多久了?”夜半忽然流下冷汗,意识到危险。 “天灾都爆发了……幼崽的父母,会放任自己的孩子乱跑吗?”雪牙紧紧盯着一脸无辜的小兽,手摸向了腰间。 “那个……你不会想噶了她吧?”凌等闲一阵惊恐,那后果有点恐怖。 “太麻烦。”雪牙单手抽出长刀,被她另一只手架着的小鼓表示有点慌:“你别乱来啊。” “必须赶走它,带着两个伤员又有血味就和找死没什么区别。”雪牙又低声说了一句“大家不能……”什么的话凌等闲没有听清。 “等下……我想我们好像还有新的麻烦要处理了……”凌等闲表情僵硬地看着右方的山壁,其他三人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看到一棵青葱大树缓缓倒下并从它身后传来了沉闷而厚重的轰鸣声。 在看到那震颤山壁的灾害本体之前凌等闲等人就已经发足狂奔,山壁果不其然地出现了裂缝然后混浊的巨量流体就裹挟着各类物体轰鸣着从山上奔腾而下! “我*维多利亚粗口*的是泥石流!!”小鼓破防的同时雪牙一声不吭一把抱起她开始提速。 凌等闲表示自己真的快跑不动了。 怪物的逃窜完全在风笛等人的意料之外,原本看起来一副要死磕到底的样子让她们压力很大,结果在一轮轰炸之后这家伙居然逃了! 这下压力更大了。 “达西塔中尉,请指示。”布鲁斯和雷克萨看向自己的上级,后者负了伤在眼下这个环境十分危险。 雨水划过达西塔的脸颊,他的恩怨已了,那么他的身份也就只剩下一个了,就应该作为维多利亚的军官—— “追击!不能留下任何隐患!” “……是!” “雷克萨,委屈你了,现在这里对于你来说太危险了,你带一部分伤员去医疗点吧。” “报告中尉!我没关系的。”雷克萨似有所想,目露焦急。 “这是命令!” “……是。”绿发的黎博利迅速入队,不多时便带着一小队伤员和队友的遗体向着远离天灾的方向撤离。 “号角中尉,你和你的队员一起面对那个混蛋的时候也能处理掉对吧?”达西塔看起来非常累了。 “是的,你的意思我明白了。”号角看了他一眼,“上面说过了这次的行动你主导,我会配合。” “那西边就拜托你了。”略作整顿两人就带着各自的队员分头出发,号角看向风笛:“风笛你有遇到三角铁她们吗?” “没有,队长她们去哪儿了?” “之前安排她们去侦查铁鹫佣兵团的动向,但她们始终没有归队,我有些担心,毕竟你也不在。” “不过好在现在你归队了,我当初果然不该让你去执行这个任务。”号角看着灰头土脸的风笛眼神里尽是担忧。 “欸?为什么啊?”大提琴和风笛异口同声道。风笛急道:“我任务完成的不是挺好的吗?” “突发情况太多了,你的实力是够了,但还有很多要学的地方,还做不到独当一面。”号角示意两人不要放松警戒,看着风笛有些悻悻然的样子还是有些欣慰道:“不过你这次确实干的不错,任务结束后回去允许你们在寝室里办场庆功宴。” 风笛和大提琴两人眼睛一亮,高兴的情绪溢于言表。 “对了,风笛你身边不是还有个外乡人吗?他人呢?”大提琴突然想起还有这档子事。 “啊,小闲的话我之前又见到他了,感觉他在短时间里好像发生了好多事,成长了好多,现在肯定已经脱离了危险了吧。”风笛三人开始加速。 “他可靠么?虽然现在这么问有点晚。”大提琴严肃道,她反而有点疑惑队长居然没什么反应。 号角看出大提琴的疑惑但没解释,她相信就算风笛再怎么不设防这么长一段时间也应该能分辨是非。 她对风笛在看人的方面莫名地很有自信。 而风笛显然以为大提琴问的是这个人靠不靠得住,傻笑一声道:“他处理生活细节什么的比我强多了。” “我不是问的这个啊——算了你都回来了也没什么好问的了,就是不知道三角铁她们现在怎么样了。”大提琴看到队长没说什么也就没纠结了,毕竟她也比较粗线条。 “也是……这会儿她们也该归队了。”号角话音刚落前面就看见了疾行的熟悉身影。 “队长!风笛!”三角铁一喜,总算和队长她们会合了,看起来风笛来的更快。 “你们终于回来了,我们这边人齐——小鼓呢?”号角顿觉不对劲,少了一个人。 “……很抱歉队长,之前我们中了铁鹫佣兵团的埋伏,小鼓和双簧管受伤……”三角铁十分自责,低下了头。 “那小鼓呢?”大提琴很是着急,该不会…… 号角深吸一口气也向她们投出了询问的眼神。 “我,我把重伤的小鼓交给风笛的……那个朋友了。”三角铁低声道。 风笛一惊:“你也遇到小闲了?” “是的……他的话,看上去应该是个好人,风笛,他可靠吗?” 大提琴:怎么感觉这话问过了? “可靠!毕竟他连白醋和酒精都能轻松分辨!”风笛骄傲地伸出大拇指。 “……我突然感觉有点慌。” 第43章 银面不知,权杖无所 今天的运动量百分之一百超标了!凌等闲只敢把力气全往脚下撒,和雪牙一起沿着垂直于泥石流滚下的方向奔跑。 你大爷的要是当初有这速度还至于在校运会上饱受质疑吗——随着身后传来的轰鸣声越来越大,地面的震动也让奔跑变得艰难起来,偶尔跑的深一脚浅一脚让他觉得自己下一秒就会摔倒也不奇怪。 刚冒出“好像要跑出泥石流范围了哈哈哈”的念头便一脚踏空。 两人瞳孔一缩内心大呼完蛋,一只手突然从后方伸来用力扶了凌等闲一把,不待两人有任何反应,夜半顿感全身一轻下一刻自己被另一人背在了背上,而凌等闲也几乎是在夜半被捞走的同时被人以公主抱的形式一把抱起然后就是一个突然加速冲锋。 凌等闲适应了突发状况之后没有挣扎,也没什么力气挣扎了,而且对方在救他他还是知道的,抬头间映入他眼帘的却是一张银色面具。 “别看了,下来自己走。”面具下传来了一个沉闷的声音,凌等闲这才发现他们已经到了安全地带,不远处泥石流呼啸而过,掀起的风震得他手脚发软。 “走不动了……”凌等闲下地之后直接坐下了,感觉前所未有的疲惫,体力透支的负面影响开始出现,食道突然一阵不适,浑身鸡皮疙瘩翻涌,他猛地吐了一地。 原本紧紧跟在凌等闲身边的小兽们立刻躲得远远的。 “你没事吧?”雪牙抱着小鼓走了过来,一边两个戴着银色面具的陌生人相视一眼似乎感到有些疑惑。 “没事,就是感觉隔夜饭都吐出来了哕——”凌等闲吐完以后感到天旋地转没了其他念头只想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此时,从另一侧的树林里又走出几个戴着银色面具的人,他们衣服色调都偏暗,被背着的夜半注意到他们几乎没什么气息流露,恐怕都不是弱者。 “雪牙……看来风之剑说的没错。”其中一人看了看在地上喘气的凌等闲似乎有些无奈,“那边我们已经处理好了,现在怎么办?” “渔猫现在就位了吗?”雪牙脸上随和的表情一扫而空。 “五分钟前通了消息,已经就位。有十来个人也已经到他那边了。” 一个面具人腰间的通讯终端响了起来,他抬头看了眼天空,确认了天灾状况,然后接通了终端:“我在。” “嗯,这样吗,好的,辛苦你了,在计划地点汇合吧。” 说罢他看向雪牙:“那我们先走了?” “等等,留两个人,就你俩吧。”雪牙看了看凌等闲和夜半的状态,“等闲估计是彻底没行动力了。” “……好吧,虽然有交情在,但事后该给的报酬可别少了啊。”几人交流了一下便迅速离去,没有任何拖泥带水的动作。 “不是自己人还真是麻烦。”雪牙低咕了一声,要是是自家小团体哪还用自掏腰包…… 但是大家都各在各家,也不常聚……想到这里她又看了一眼凌等闲,顿了顿说道:“好点了没?很遗憾我们现在还不能休息。” “……马上唔……”凌等闲试图站起来,在他摔倒前面具人及时伸手捞住了他,干脆利落的把他往背上一送便示意雪牙可以出发了。 “注意点。”雪牙提醒了他一句便回头向着避开泥石流的山下方向开路。 一旁眠兽和小狼兽连忙跟上,而雪牙怀里的小鼓面对这一群来路不明的人陷入了沉默,她觉得这个形势下她不出声是最好的选择。 维多利亚的土地上怎么有这么多潜在威胁?这么多年她们国家的情报机构怎么啥都没有查到?就发现了个行踪诡异的外乡人,还是她们风暴突击队的憨憨执行任务时发现的。 小鼓自然是想不到其中背后隐藏的谋局变化,只是尽自己所能地竭力思考。 看着一脸复杂的小鼓雪牙微微一叹:“你就别纠结了,奇程镇上发生了一些冲突,我们是不能继续留在这里了,这点你可以放心。” “但是这里边其他的东西,维多利亚自己的问题你们还是自求多福吧。” 小鼓没说话,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反驳的话她现在的处境不太合适,怎么说自己现在都在别人手上,而且她也不是在话术方面有天赋的人,现在只能看她一眼示意自己知道了。 面具人也不多话,于是在沉默中几人下了山。 “这里是查尔斯属下,我们已经抵达指令地点,请指示。”山脉边缘一支百人队伍悄然抵达,小心翼翼的探查环境确认安全。 “请指示,交易对象似乎并没有到达。”他略带怨气地对着通讯终端报告道。 “可别这么说我的朋友。”负责人的声音从他背后传来,他震恐地迅速转身想要拔刀,却惊骇地发现自己的刀已经在对方手里被对方把玩了。 负责人笑容满面,丝毫不介意自己现在正现在对方的队伍中间,他打了个响指,自己的队员一个接一个地在他的队伍里解除隐藏装置,在对方惊骇的目光中站到了负责人的身边。 “不得不说你们这支队伍素质什么的都比山脉里的那支差很多嘛。”负责人收起了笑容,“我们的隐藏效果其实并不好哦,稍稍留意就会发现不对劲,只能说……不不不——” “难道说是你们后面的人对我们释放的善意吗?啧,我还以为会不会藏个蒸汽骑士来防止我们反悔呢……” 军官冷汗直冒,努力地让自己的声音显得不那么颤抖:“既,既然如吃……那就,就交货吧!” 看着拼命挺直腰杆的军官,负责人兴致缺缺地摆了摆手,示意自己的队员把东西交给他们。 “到头来还没见到那个特殊实验体呢……算了,反正也不是归我管的项目,出差挺久了,回去看看能不能约到‘孤帆’小姐吃顿饭吧。” “队长,你好像已经上了孤帆小姐的‘地下车库’黑名单了。” “……”对于那个“一有机会就把这个王八蛋锁在地下车库”的黑名单负责人西西多尔也是略有耳闻,当即感到无语:“我有这么烦吗?” 回头看了看,队员把几箱“货物”交接完毕,西西多尔从怀里抽出一份资料塞到军官手里,回头示意队员和自己一同离开。 “任务完成。”在全息投影报告上抬手写下这行字后在查尔斯军队的注视下这支属于权杖与所的队伍渐渐消失在了不远处的空气中。 “这是隐藏……”军官感到害怕,如果之前被这样的敌人埋伏……他没再继续这个设想。 第44章 于光亮前长眠 “雨渐渐小了呢……”副官布鲁斯看向达西塔,“我们正在远离天灾区。” “目前还没有发现怪物的踪迹……长官。” 达西塔一声不吭盯着前方被泥石流抹去的路径,天灾爆发期间天灾区出现了大概位移将近一千米的缓慢偏移,他们现在很难判断那头怪物是否在泥石流的对面,尽管泥石流已经停止,但短时间内他们没办法穿越这片滑坡体区域。 更何况在那片废墟般的地段上渐渐地有黑色的物质生长出来,那泛着危险亮光的晶体光泽让他犹豫了起来。 布鲁斯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那个怪物存在本身对于周边居民就意味着威胁,可是没有任何根据就搜查滑坡体也明显是不智的。 正当达西塔举棋不定时,在滑坡体边缘进行搜索的人员有了新发现:“报告长官,发现怪物踪迹!” 两人闻言迅速赶到现场,只见一个巨大的洞口被泥石流的裹挟物掩埋大半看不清内部情况,但一列硕大的脚印在不远处直通洞穴内部,军人们面面相觑,他们已经被这头怪物的杀戮造成心理阴影了。 达西塔的属下们纷纷用问询的目光看向他,他神色凝重地沉默了一会儿哑着声开口道: “里面路况探察过了吗?” “报告,侦查小组对该洞穴进行了深度为五十米的探查,内部大半空间被泥石流填埋,被检测路段只容三人并肩而行,路况泥泞。” “奇怪,这么狭窄的空间它是怎么进去的?”布鲁斯看了看脚印,看形状大小确确实实是那个怪物的。 “也许正因如此它才无法逃出来。”达西塔猜到了一些情况,“或者说它是被泥石流困在了里面。” 听长官这么一说布鲁斯也明白了,这个混蛋在进入之后被暴发的泥石流塞住洞口出不来了。 “你们,做好准备了吗?”飘摇雨幕里达西塔本想从口袋里摸出根烟点上,却想起自己行动时从不带烟。 士兵们没有说话,只是都拿起了手中的武器,将自己的恐惧克制下去。 “……留三分之二的人,”达西塔卸掉身上的防护装备,将面具扔到一边,冷冷的雨沿着他面无表情的脸不断滑落,“联络风暴突击队,以及接应我们。” 士兵们沉默,他们不知道是指的哪种“接应”,他们只知道他们在那头怪物面前很脆弱。 “谁也不知道这个洞穴还有没有其他出口,眼下那混蛋应该还在里面……至少我必须去。”达西塔检查了一下自己的战刀,还能用。 士兵们低语了一会儿,很快便分出了相应的人留下,此时,洞窟内也传来了恫人的吼声。 达西塔一言不发第一个踏进泥泞的洞窟,布鲁斯等人也跟着进入。 “打开照明。”一束束光从狭小的通道照出,达西塔发现通道抵达的洞穴内部变得空旷了起来,而他们追击的目标正趴在空旷的洞穴中央,听见了闯入者的声响,猩红的眸子再度睁开。 “开火!!”伴随着怪物震动洞窟的嘶吼达西塔一马当先杀向了怪物。 他们是不如风暴突击队那样精锐强大,但眼前的怪物也已经只剩一口气,即便只要被打中一下达西塔他们就会和自己已经死去的战友那样血肉横飞,但他们已经站在了怪物身前。 自己的战友不断地死去,怪物的杀戮并不会因为他们的觉悟而减弱。 “杀!”身边的战友被一爪拍死,达西塔在明灭闪烁的视野中冒死跳上了怪物的后背,一刀狠狠地刺进怪物的脖颈动脉! “吼!!”几乎就是在下一刻达西塔自己便被抛了出去,达西塔眼前一阵天旋地转,背后剧痛,抬头却看到怪物嘶吼着举起爪子拍向自己。 “轰!轰!”接连两炮手炮轰倒了那高大的身躯,是布鲁斯冒着洞穴塌方的风险动用了手炮。 “中尉!你没事吧?!”达西塔看着怪物兀自起伏的躯体艰难地站了起来,干涩道:“我们还剩多少人?” “中尉……除了你和我,还在喘气的还有三个,其他的人……”布鲁斯用力咽下呜咽声,因为他不敢去看那些战友的死状。 一直以来的恐惧和悲伤在怪物倒下时从内到外刺破了他们的防线,达西塔颓然坐下,又下意识地摸向自己的口袋,然而那里依旧空空如也。 他现在又还有什么呢? 掉落在地上的探照灯仍然竭力发出昏暗的光芒,沉默的空气里,布鲁斯上前伸出了手。 在布鲁斯的帮助下他们给了怪物最后一击,确认怪物已经彻底死亡之后众人才彻底卸下疲惫。 “谁在那里!?”达西塔非常敏锐地察觉到了那个潜行者,对方竟然趁他们松懈的时候摸到了怪物尸体旁边! 来人一声不吭转身就跑,达西塔立刻抓起战刀起身追了上去,他看到那家伙好像从怪物尸体上提取了什么东西。 洞穴里果然还有通向外界的其他出口,只是不能容纳怪物那般庞大的体型,达西塔紧紧地追在那人身后,逐渐和布鲁斯他们拉开了距离。 前面依稀出现了光亮,那人却突然止步,达西塔警惕地看着对方,手握战刀不敢松懈。 “……其实很早以前我就想说了,中尉,你有的时候太勉强自己了。”那人慢慢转身,借着光亮,达西塔看清了对方的发色,听见对方的声音,他不禁瞪大了眼睛: “雷克萨!?你做什么!” “中尉,你不该追上来的。”绿发黎博利冷冷道,“你是个好上级,所以就算你毁了我的佣兵团我也没有怨言,但是你不该追过来……” “你的佣兵团?!”达西塔大脑一片空白,“不可能!你是——” “雷克萨?查尔斯。铁鹫佣兵团真正的主人,我拿回自己手下身上的一点样本,应该不过分吧?”雷克萨耸了耸肩。 “你当初跟着我一起被铁鹫佣兵团围困的时候,为什么没有杀我?” “因为一个好上级就暴露自己,没那必要。”雷克萨笑了,脸色很快一变,“但是你自己活腻了送死,我就是想放你一马都不可能了。” “你为什么——”没有任何拖泥带水的一刀打断了达西塔的话语,雷克萨的身手和他平日里的表现截然不同,缓缓从达西塔腹部拔出刀刃,雷克萨轻声说道: “……查尔斯,我的父亲,他是一个既胆小又阴狠的人,还很不合适地有些野心,他命令我背着你们带些‘货物’的样本回去,以试图提前知晓铁公爵的目的——” “我不能违背我的父亲,我的一切权力都是他给的,而我不想失去这份权力。” “很遗憾,中尉,要说再见了。” 达西塔仰面倒下,鲜血从他嘴角溢出,视野渐渐模糊,回忆却慢慢浮现。 他和妻子儿子在那个悠闲的下午野餐,阳光很温暖,草木香气弥漫融融,在熟悉的笑声里,那块野餐布的空位已经等了他很久了。 布鲁斯等人的声音渐渐消失,达西塔再一次拥抱了自己的妻儿。 第45章 交谈,人情 “人我们也送到了,前面的区域维多利亚的军队安插了人手,我们就不送了。”银面人相当果断地把凌等闲和夜半放到了一堆开口告辞。 “你们还真是严谨。”雪牙冷冷道,两人也不恼,果断转身离开。 “没事没事,我感觉体力恢复了一些了,我来背夜半吧……”凌等闲把手掌握紧以掩盖指尖的颤抖。 “最后一段路我还是走一走吧,你扶我就好。”夜半对于这家伙的体力槽现状了如指掌,这家伙要是还挥得动背包里的那破城矛就是不讲道理了。 “……也不是不行。”凌等闲只好憋了这么一句,伸手扶起夜半。 两人肩膀同时一晃,看的雪牙小鼓很是无奈,小鼓看了看地界,开口道:“这里离驿站距离也没多远了,要不休息一会儿吧?” “我还有事要做……”雪牙叹了口气,她又看了一眼凌等闲夜半两人,又接着说,“那这样吧,我先把她送到驿站,你们俩就在这里休息一会儿,我很快就回来。” “可以……我没意见。”凌等闲和夜半都点了点头,相互扶持着小心地坐了下来。 “一切小心。”雪牙抱着小鼓很快消失在山路拐角,夜半的长吻眠兽们也呜呜咽咽地趴下休息了,他们也累坏了。 “……”凌等闲和夜半四目相对,顿时感觉有点不可思议,这一天里发生了太多事了,几次生死时刻将两人的心理距离迅速拉近,当然物理距离也被迫拉近不少也是真的,但问题就在于太快了,导致现在没事了之后两人非常尴尬。 “之前的时候,那白色的火焰……是你的源石技艺吗?”夜半开口打破了尴尬的局面。 “啊?那个啊,应该是吧?”凌等闲表示不太确定,之前身体一直在给出奇怪征兆,小屑也没给出解释,这次危险关头倒是帮了大忙……欸?小屑怎么这么久都没出声了? “放心,我还在呢——哈欠——看了会好康的睡了一觉而已。”小屑的声音应声而来。 但现在凌等闲还得和夜半对话,只来得及在心里说句“哦。”作为回应。 “应该?你自己不清楚吗?”夜半惊讶道。 “虽然很尴尬但我确实不清楚。”凌等闲挠了挠头,肋下一痛表情瞬间精彩。 “第一次觉醒了源石技艺啊……有意思,在那种情况下帮了大忙。”夜半笑了笑,明艳动人。 “那夜半小姐为什么会出来当赏金猎人啊?”凌等闲看她心情顺势问了一句。 “为了生计呗,别看我这样,我可是欠了好大一笔债呢。”夜半淡然道。 “怎么感觉你好像还挺……”凌等闲看出她脸上笑容里的苦涩,收回了最后几个字。 “真是好大一笔钱啊……感觉这辈子都还不完。”夜半抬起头微微一叹,“我也干这行好几年了,还款也是杯水车薪。” 凌等闲穿越之前只是一个高中生,没有零花钱的他对夜半的苦涩很难有深刻的共情。 “你没有同伴吗?”凌等闲忍不住问道。 夜半的目光瞬间就落到了自己的驯兽身上,就好像看着他们能见到谁的影子,呆呆的看了半晌,就当凌等闲觉得自己是不是问错了话该道歉时夜半才悠悠道: “有过。” “那换个话题……你是炎国人吗?炎国话说得这么好。”凌等闲连忙爬出自己不擅长的领域。 “这个?我不是哦。”夜半摇了摇头,“我常年在炎国附近出任务,去年遇到了一个贵人,因为一些误会不小心劫持了他,打那以后才有了‘夜半’的代号。我是雷姆必拓人。” “你还当过土匪啊。”凌等闲半天憋了这么一句。 夜半脸一黑:“就那一次!打那以后就没干过这么白痴的事了。” “那你这次任务之后还有什么打算吗?”凌等闲连忙换了个话题。 “……不知道,大概还是会回炎国周边吧。本来是想着拿的到赏金的话可以休息一段时间的,现在看来估计是没戏唱了。” 凌等闲的目光自然地落到了夜半的腿上,微微反光的源石结晶让他停住了目光。 “别看了,但是当个警告也不错,千万别染上矿石病,很疼的。”夜半收了收腿,大腿外侧的源石结晶闪了闪光泽,凌等闲不明觉厉。 长吻眠兽们哼唧哼唧地凑了过来,安安静静地坐在两人身边也不出声用身上的热量温暖二人。 “小家伙们好像挺喜欢你的。”夜半伸手摸了摸小兽们的脑袋,凌等闲也伸手小心地碰了碰,触感很不错。 “比想象中的要滑一些啊……” “喂,你叫凌等闲,是吧?”夜半移开了目光。 “啊?感情你还忘了我叫什么名字啊……”凌等闲嘴角抽了抽。 “挺奇怪的名字,不算好记。”夜半不置可否,但想了想还是抬头说道,“这次你救了我,还是两次,我欠你个大人情。” “也没什么吧?毕竟之后咱以后也大概率见——”凌等闲一激灵,突然有了一个好主意。 “夜半。” “你那是什么表情?”夜半表示有不好的预感。 “你要回炎国,带我一个行不?” “不行。”夜半果断拒绝。 “为什么?”凌等闲有些意外。 “我回去的话要么搭车队要么自己从荒野上走,搭车队我出不起两人份的钱,走荒野的话……对于你来说太危险。”夜半看得出来凌等闲没有任何荒野求生的经验,荒野上的生存可不是闹着玩的。 “那你不还欠我人情吗?”凌等闲自顾自地嘀咕了一句,也没想再继续这个话题。 “……你凑过来。”夜半叹了口气,示意他把脸凑近些。 “干什么?”凌等闲十分谨慎,感觉不太对劲。 “凑过来就对了。”凌等闲看着夜半暗藏笑意的眼神半信半疑地把脸凑了过去。 “然后闭上眼睛。”凌等闲看着她发愣:玩这套?就是传说中的那种吗? “快点,待会儿人回来了。”夜半催促道。 凌等闲有些激动地闭上眼睛,下一秒感觉脸上一湿,柔软的触感让他心头一跳,不由得睁开了眼睛。 然后看到了一脸无辜地看着他的长吻眠兽。 “……” “欸?这么快就睁开眼睛了啊?本来还想着能不能蒙混过关的。”夜半惊讶地放下手中的小兽,凌等闲只是沉默。 “还是别提什么人情了吧。” “小闲?”身后传来了瓦伊凡女孩的声音,两人回头看到伤痕累累的风笛和她的队友出现在山路上,橙红色的身影精神一振向着他挥手。 只是从风笛身后的那个金发鲁珀的眼神中,凌等闲感到一丝不妙。 第46章 检查报告,清理收尾 “……隐藏在众多擦伤里的开放性伤口,什么意思?”凌等闲努力不去理解这句话进一步的意思。 “就是那么回事……你给的药可以在一定程度上预防源石感染,但是毕竟是在那种源石含量密度的环境下——”风笛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感觉到歉疚,伤口还在发痛,她现在心中除了那份对凌等闲的歉疚之外,还有丝丝茫然。 “检查结果不还没出来吗?”大提琴看着两人到了驿站营地一直这副难受的样子很是着急,生怕出点什么事,“万一——” 金色身影伸手推开房门的动作停顿了一下,发出的声响刚好打断了大提琴的话,房间里的四人齐齐抬头看向她,三角铁看到她的眼神心里咯噔了一下。 “……已经和布鲁斯那边取得联系,怪物确认死亡,达西塔中尉被杀,疑似第三方插手,他们的队伍死伤惨重,奇程镇上的援军已经前往接应。”号角看向躺在床上的凌等闲和夜半,“你们被意外卷入,也有知情权。” 凌等闲现在对知情权不知情权倒是不追究,屋子里的几人现在对号角手里的那几张纸更加关心。 “……夜半小姐是感染者,血液源石浓度没有明显变化。”夜半抿了抿唇,她知道这大概和凌等闲说的给她塞的那颗药脱不开关系。 “双簧管的手第一时间处理得当,防护措施也做得完善,也没有其他伤口,目前血液源石浓度有所上升,但没有感染。” “小鼓腹部受到贯穿伤,但是及时转移到了安全区域,没有接触到高浓度源石造物,现在正在手术,可以确定没有感染。” “大提琴……曼陀林……贝斯……均没有感染。” “我,在战斗中受到大量擦伤和浅层伤势,和高源石浓度的怪物作战,血液源石浓度上升……没有感染。” 大提琴和风笛两人眼睛一亮,但凌等闲眼角余光注意到三角铁表情不对,感到有些奇怪便看向了三角铁,与此同时,号角的声音再次响起: “三角铁,因同铁鹫佣兵头目交战受到大量外伤,加之之后在高源石浓度的环境中继续作战……被确认感染矿石病。” 凌等闲看见的是一张泫然欲泣的脸。 灰发菲林把嘴唇抿得发白,但最终一声没吭,只是低下了目光。 “这,怎么会……”大提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焦急道,“队长,会不会是检查结果出错了?” “军队带过来的检测设备比较简易,确实可以回移动城市之后再重新测一次。”号角担忧地看着三角铁,语气里也带着丝丝希望。 “我出去……一下。”灰发菲林女孩起身出了门,声音有些波动。 “小闲,你现在怎么样了?”风笛忽的看向凌等闲,略带恳求地问道。 “本来也是体力透支,肋下的弹片已经取出来了,现在走动还是能行的。”凌等闲听出一点她的意思,但不理解。 “那麻烦你去看着她一下,拜托了!”说着风笛又向大提琴投去一个眼神制止了她想说的话。 “啊?那、那好吧……”凌等闲看了一眼大提琴和号角,大提琴好像想说话但又不说,而号角则是向他轻轻地点了点头。 夜半:? 凌等闲小心翼翼地在不牵扯到伤口的情况下下了床准备出门,在经过号角身旁的时候听到一句轻声说出的话。 “谢谢你。” 凌等闲拉开门,走了出去,关上门扉,沉默着寻找三角铁的踪迹。 “被谢谢了呢。”小屑的声音蓦地出现,凌等闲也低声自语: “被谢谢了呢?” “我又做了什么?” 凌等闲走了之后,大提琴立刻看向风笛问道:“支开他干什么?” “支开?也不算支开他吧,我只是觉得我们这些太熟悉的人可能反而不太适合现在待在塞蒂身边吧?”塞蒂是三角铁的名字,风笛本能地感觉凌等闲应该能陪着她安然度过冲动期。 “这样吗……我还以为你不想……”号角后半句话声音低了下去,风笛没有听到,也没去在意。 “啥啊?这种事交给他一个大老爷们儿靠谱吗?”大提琴依旧不解。 “好了大提琴,只是看好塞蒂不让她一时想不开乱来而已,小鼓我们都交给他过了,再拜托一次三角铁应该也没问题。”号角沉声道。 “行不行啊?话说是谁把小鼓交给他的来着?”大提琴还是不太放心。 “好像是她自己。” “……算了,待会儿我们再去看看就好,风笛的检查报告呢?” 号角抬起手再次看向手中的报告,声音在自己心头跳动。 “你们是谁?!”绿发黎博利满身伤痕手中死死攥着收集来的样本,又惊又怒地看向眼前的两个男人,他的战斗技巧在他们面前简直就像是个哗众取宠的孩子,对方不露真容更加加深了他的忌惮。 “要告诉他吗?”其中一人看向另一个人,在听到他声音的瞬间雷克萨睁大了双眼,下一刻他的胸前就被一把长刀贯穿。 握住长刀的那只手的主人轻轻说道:“没错,就是我们,雷克萨?查尔斯,你和你的父亲都不应该对这个东西产生觊觎之心。” 雷克萨不敢置信的表情定格在了脸上,他的身体随着对方抽出刀刃缓缓软倒在地上,就和不久前被他杀死的达西塔一样。 “还是挺遗憾的,你觉得呢,老五?”之前说话的人笑了笑。 “现在可以把这段履历丢到循兽(类似老鼠)肚子里去了。”杀死雷克萨的人捡起样本,擦了擦刀刃。 “不不不,我们还得用几个小时,等回到军队里澄清了身份才能丢掉。” “……老六!”被叫到的男人脸色一变,身体急速一扭才堪堪躲开了那从身后砍来的刀光。 “谁!”两人立刻靠近彼此严阵以待。 “啧,是我退步了吗,风之剑?”带着面具的菲林遗憾地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刀,两人看着他感到脸颊刺痛,不敢大意。 “和你之前遇到的那个比起来怎么样?”随后出现的男人同样带着面具,只能看出种族是库兰塔。 “差了好一截。”菲林男人好像笑了笑,就在这时被他们截住的两人一左一右分开逃跑,他立刻就近追上其中一个。 金属剧烈撞击产生的火花落在了杀手的脸上,菲林凶狠的目光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卧底先生,走这么急干什么?” “锵!锵!”剧烈的连碰两刀直接将卧底的刀一分为二,然后数道伤痕便爬上了他的身躯。 狼狈地摔倒在地,他看见老五也回来了,但是是背对着他飞回来的。 库兰塔提着重锤没有丝毫放松警惕,说:“把东西交出来,你们可以活着。” “这种骗小孩儿的话就不要说出来了,我们做这行就知道早晚——” “闭嘴办事儿行不行?”菲林踹了他一脚,“真想死啊?有病请找郎中!” “……你跟谁学的这话?”库兰塔沉默了一下问道。 “他以前说过,感觉挺适用的我就说出来了。”菲林男人挠了挠头。 地上的两人不敢多说,最后在库兰塔举起的锤子的阴影之下摸出了那份样本。 “处理了。”库兰塔随手扔向身后,一个白发佩洛突然出现接住了试剂,随后纵身奔向外围正在消散,内部暴雨依旧肆虐的天灾区域。 地上两人随即闭上眼准备受死,可半天身上也没有武器落下来,于是两人不敢置信地睁开眼,发现库兰塔和菲林已经不见踪影。 “……来真的?”两人目瞪口呆。 劫后余生的两人站了起来,彼此相望说不出话来。最后其中一个人开了口:“把雷克萨的尸体带回去吧,挑明他的身份就行了。” “也行,毕竟他也算个……好上司?” 另一边。“我们当真就放过那两个卧底了?”菲林问向库兰塔。 “没必要,说不定哪天我们还会回到维多利亚,就当是一手准备吧。”库兰塔没多说什么,菲林想了想也点了点头:“也是,我们也过了那段厮杀的时期了,没必要。” “不。” “也许以后还会有厮杀的时间,别把自己的本事丢了。” “还真是麻烦一堆啊……算了算了,至少生活不会无聊。”两人随后认真检查起是否还有异常的东西存留在铁鹫佣兵团曾驻扎过的地方。 第47章 打算 说实话要找到这个灰发菲林并不是难事,毕竟三角铁也没有刻意隐藏自己的行踪,凌等闲缩在湖边树后看着坐在水边石头滩上的背影有点踌躇。 菲林女孩坐在一块突兀的大岩石上面,几乎与其融为一体。 风笛这家伙……他和三角铁也不熟啊,让他跑这一趟多多少少有点不对劲,但是他也还是来了,也许是这个菲林女孩的那个表情让他有些触动吧,他鬼使神差地也就来了。 “但是感觉就这么过去……尴尬症会犯的。”真正让他尴尬的其实是他根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自己既不了解三角铁又没有什么阅历,恐怕没办法安抚她…… “就这样在旁边看着也可以吧?只要不出事……”正这么想着凌等闲却看到那个灰色的身影站了起来,身形摇晃了一下,顿时大惊想要上前,然后就看到她回了头,看得出来自己被发现的时候对方愣了一下。 一时间两个人都没有说话,风将女孩的视线捎了过来,凌等闲老老实实地回答道:“她们让我过来看看你。” “……我没事,也不会白痴到去干蠢事。”三角铁转身,迎着逐渐变大的晚风任由其将她的长发发结吹散,灰色的情绪破碎在岸边,湖面也悄悄低语。 “小鼓的事很感谢你,她还能走得更远,我很庆幸那时候信任了你。” 凌等闲走近了些,落日的残光没有照清他的脸,他摇了摇头,尽管三角铁看不到,呼吸似的说道:“你信任的是风笛,换一个人的话你不会那样做。”他知道这话对安慰人没有什么帮助,但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就这么顺势说了出来。 “……”三角铁看着光芒一丝一丝的没入水面,她依旧站着,可背影却越发瑟缩。凌等闲猛然醒悟自己是来帮助三角铁的,现在不是想着自己那些破事的时候,他又走近了几步,就站在距离她所站立的岩石几步之遥的位置,他硬着头皮道:“如果有些话想说的话……要不要让我当个听众?反正我应该很快就要离开了,对你不会有什么影响。” “你要去哪儿?” “大概是炎国龙门吧……反正留在这里对我想做的事没有什么帮助了。”凌等闲顿了顿,“所以你大可不必担心。” “说不上是担心吧……应该说是我还没有——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三角铁看了看自己手上的伤口,已经有细小的晶状体开始出现,落日已经完全消失,它看起来黑得深邃,“我们军队的管理相当严格,感染了矿石病还想留在队伍里,以我的能力而言,难于登天。” “矿石病,矿石病,我参与了很多行动,见过不少相关的场面,对于感染者的处境也相当地清楚,已经到现在这个情况了,不可否认——也没有什么好否认的了的,直到知道自己感染之前,我都对感染者抱有恐惧和傲慢。” “而现在我也成了潜在危险的一份子了,死后有源石粉尘化的危险,成为新的感染源,成为新的痛苦之源。”三角铁也没想到她自己真的会说这么多,她看向自己抬起的手,自己的指尖在微微颤抖,她确实需要语言上的宣泄。 “别老是把‘死亡’这个词提起啊,感染者活着又不会造成传染——” “在这片大地上谁都有可能在下一刻死去。”三角铁打断了他的话,声音沉闷,“没人能保证生命。” 就像是个命运的玩笑,就在她说完这句话之后大概是想下来了,刚挪动步子竟然踩滑了,而她身体仰面摔下去的地方是浅浅的一层湖水,以及嶙峋参差的石块。 “!”手臂一沉带动身子差点没站稳,撕裂剧痛尖叫似的刺入脑髓,三角铁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下一刻凌等闲再没法站稳,松开了手臂。 反应过来的灰发菲林轻巧地翻身而起踩在水中拉住了接住她的陌生人,有些惊讶,凌等闲站的位置离她虽然不算太远,但她摔下去的地方是向着水的那面,他的反应未免也太快了,换个位置她可不一定能及时接住凌等闲。 “喂喂,你怎么回事?真的累到这个地步了?”三角铁显然因为情绪剧烈波动已经忘了一些事。 “痛……刚把弹片,取出来……还、还没一个小时呢……”三角铁这才看到这货肋下有红色隐隐浸染衣物,才想起来这家伙好像还是个伤员。 “术后不静养乱跑什么啊!”一把扛起凌等闲三角铁压低重心尽量平稳地直奔医疗驻点。 “还是让他休息着别乱跑了吧。”号角看着又重新处理了伤口的某人也是一阵无语,三角铁那个高度摔下来最多昏迷,没想到这家伙能把自己横着折腾回来,随即似有所指地问三角铁:“你要不要留下来看着他一会儿?报告我们帮你做。” “风笛呢?”三角铁发现应该在的瓦伊凡不在,有些疑惑。 “……已经在作报告了。”号角再次用眼神询问她是否需要一点时间平复内心,三角铁表情挣扎了一下,最后无言地点了点头,表示自己还有一点不冷静。 “我们等你。”号角向她点了点头,退出房间轻轻掩上门,三角铁无力地坐在椅子上,想着今后的打算、她该怎么做。 凌等闲全过程大气不敢出一下。 要是之前就势晕过去该多好……凌等闲现在又回到了这个临时病房,夜半已经睡了,风笛不见踪影。“对了。笛子她怎么样?应该没有感染吧?” “你能不能好好睡一觉?”菲林蓦地出声,凌等闲一惊,“我都把灯关了你就好好休息行不?” “你看得见啊?” “……我是菲林。” 凌等闲暂时睡不着,他想坐起来却被三角铁喝止,灰发菲林把椅子挪近了些,凌等闲隐隐感觉她其实还有想说的话。 “凌等闲,是这个名字对吧?” “……我的名字真的很难记吗?” “确认一下,之前也没想到还会有叫你名字的机会。”三角铁回答道。 “……所以怎么了?”凌等闲平复心情认真听她想说什么。 “你觉得,到时候万一我没办法确实要退伍了去哪里好?”三角铁的声音似乎已经没那么低迷了。 “啊?为什么要问我?”凌等闲百思不得其解。 “听听意见做个参考。所以?” “……你有什么打算?这应该取决于你是想继续做些什么,还是想安享生活退居二线。”凌等闲也是第一次被问这种问题,思索了一下这样问道,同时也有了一个建议,如果对方有想法的话,去那里好像是最合适的。 “我果然还是想再做点什么,就这样退役回家嫁人或者做其他的事也太……”三角铁说着握紧了拳头,她知道那种情形因为她的感染者身份可能还不太容易实现。 “那……你要不要去罗德岛看看?” “啊?” “一家制药公司,广招贤才的中立组织。” “凌等闲。”夜半的声音幽幽地传了过来。 “啊?怎么了?” “睡觉,闭嘴!”一个枕头糊了过来。 第48章 早上好 失血和伤痛总能让人感谢宁和,凌等闲在纠结完日记的事之后终于单手抱着夜半砸过来的枕头被乏力和眩晕摁进了梦乡——是的,他本以为这样一番折腾之后应该是断片式的沉睡才对,可朦胧的主观意识告诉他并非如此。 灰发菲林小心地替两人掖好被子之后轻轻地退出了房间,她现在需要一段真正独处的时间思考以后的事情。 没有人。 是他的学校。 这里没有熟悉的面孔,也没有任何学生,也没有任何能证明时间节点的物象,但凌等闲很清楚这是什么时候,运动会刚结束。 这做梦还带连续的?凌等闲感到好笑,但实际上他的嘴角没起一丝涟漪。 窸窸窣窣的声音忽然出现,从走廊墙角,从地板砖缝,从卫生间,从办公室,从扶手楼下……四面八方的低语声如藤生植物缠绕着伸向他的脚踝,蔓延而上……腰胯、指尖、肩膀、耳边都缠上了那些模棱两可的声音,气息微微打在他的脊梁上,一阵,又一阵,他渐渐垂下了一点肩膀,但喉咙里痉挛骤然呼出了一口气他浑身一松。 像是岩浆化冰,窸窣之声触电似的从他身上消失,却没有根除,而是盘踞在不远处“咝咝”绕动。 他感觉自己终于可以迈动步伐抖落干壳继续向前了,但是他身边的走廊扶手出现了一丝裂痕,然后裂痕变多,再然后是墙壁、窗户……裂纹后露出了迷茫的白色它们颤动着,呻吟着,挽留着。他听到了,他止住了步伐,他侧过了头。 在布满裂纹的玻璃面上,他看见了李翎羽站在足球场上脸上的汗水还没有擦去,一脸诚恳地对着自己说着什么,他如玻璃面上的自己一样,无力地摆了摆手,后退了一步。玻璃面里的他站在草坪上,而眼下的他身后已经没了护栏。 不会失重。他这么想着,于是没有失重。他感到有什么柔软轻薄的事物拥住了他,白色,粉色,是花瓣。 “宿主……知我识我,任性就是任性,不对就是不对……嫉妒就是嫉妒。”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是小屑,像是羊啃过的绵软青草,痒痒的。 但是他惊骇地发现一只手从他背后的花瓣中伸出,轻轻地拥住了他,开导着他。 凌等闲惊出一身冷汗,清醒了过来。 “宿主,你醒啦?”小屑的声音笑盈盈的,就像此刻正坐在他的床边。 “早上好。有人来看你了你先忙。”小屑道了一声早安,随即消失,凌等闲没来得及就势问她梦境的事。 “你醒啦?”进门的是三角铁,她换了身干净的军服脸上的颓然之色褪去不少,手里挎了个篮子,把篮子放在桌子上之后看了一眼另一张床上仍旧在睡觉的夜半:“看来那位萨弗拉小姐还需要点休息时间。” “外面现在什么情况?风笛呢?”凌等闲撑起上身想要坐好,三角铁扶了他一把,示意他看一眼篮子:“先把早饭吃了吧,这边驿站条件比较简陋,你们俩跟我们吃饭一个标准。” 夜半没醒,凌等闲没打算等她,篮子里的是两碗凌等闲没吃过的粥类食物,不过眼下肚子就没一点客气的意思,昨天伤痛累吐了一整天,还没好好吃顿饭呢。 “这次的事件基本都处理的差不多了,队长她们还在忙些善后、排除隐患,达西塔那边的噩耗我也去了解了一下,没想到我们军队里竟然有铁鹫佣兵团的卧底,还是他们真正的老大。”三角铁咬了咬牙,对此感到又愤怒又后怕,“没想到雷克萨对自己的战友都下得去手!查尔斯伯爵必须付出代价!” “什么意思?那个死了的中尉是他杀的?”凌等闲喝粥的动作停了停,对那个素未谋面的中尉还是挺佩服的,他看剧情时切尔诺伯格的城块负责人面对整合运动和天灾可是没怎么犹豫就开着分城区就跑了,这个维多利亚军官还敢带着人继续作战,虽然两场天灾不是一个级别的,但人家脚下也没有移动城市啊。 “是的,不久前我还和这个*维多利亚粗口*商讨过作战计划,没想到两个副官里边居然有叛徒。”三角铁低头看了一眼手臂上的结晶,攥紧了拳头。 “你……刚才说什么?”凌等闲听到了一个风笛没教过的词汇,表情有些迷茫。 “……没什么,是句脏话,不要学!”三角铁一时间忘了两人的文化差异,连忙试图补救。而凌等闲表情有些怪异,他还以为和英语相似的维多利亚语骂人的话应该差不多才对,由此举一反三,他对异界文化的重视程度应该再提高一度才行。 “那你们是怎么知道那个副官是个叛徒的?” “因为我们军队在铁鹫佣兵团也有卧底。”三角铁表示军队也是有布置的,“我也是才知道,线人是更高层的人安排的,直接联系人只有达西塔,中尉牺牲了还花了点工夫才确认身份。” “……”凌等闲不知道该怎么评价这回事,殊不知自己还和其中一个卧底打过照面——在救夜半的时候那个行为怪异的佣兵,只是当时他忙着活命和救人没留意细节,而且……还有些细节,比如那个血色怪物,就不方便提起了,尤其是在对方并未主动找上门来的情况下凌等闲可不想作死,雪牙说的话他也没忘,他现在不管怎么说都已经不在学校里了,保住性命才有未来回家的可能。 “那风笛呢?”凌等闲嗦了一口粥,又抬头问道。 “风笛她……”三角铁表情一滞,凌等闲再次感到不妙,看向她示意自己在认真听。 夜半醒了,但她没出声,总感觉这俩人聊天聊半天了她就这么醒过来打断好像不太好,但是那个菲林带来的粥闻起来好香她肚子在蠢蠢欲动……就在她迷迷糊糊打算再小睡一会儿时隔壁床上的人突然起身出了门,动静不大,但是也能让她抬头瞄一眼了。 三角铁和夜半四目相对,凌等闲已经出了门,早饭还剩一口没吃。 “他又怎么了?”夜半坐了起来示意自己醒了,“早上好。” “他去风笛那边了,早饭在这边你自己拿吧,我觉得我还是过去看看比较好。”三角铁放心不下,主要是号角还没有忙空。 “那个瓦伊凡姑娘她怎么了?”夜半连忙赶在她出门之前又问了一句。 “……和我一样,感染了。” 凌等闲之前抱有的侥幸愿景没有实现,他还是低估了伤口暴露在天灾之下的危险性,w给的药应该只能确保防止呼吸感染,更糟糕的情况也无能为力,现在还根本没有能够完美预防矿石病的药物! “风笛!”终于在后勤看到了那抹熟悉的橙色身影,瓦伊凡看到他睁大了蓝色的眼睛:“小闲?你怎么不好好躺在床上静养跑这儿来干嘛?” 凌等闲忽然发现风笛并不像他想的那样沮丧,他并不知道她是否像三角铁那样一个人待了一段沉闷的时间,他只看见这个朴素的女孩在晨光间依旧能手拿锅勺粲然一笑。 “担心过头啦,宿主。” 露水让他清醒。 “早上好。” 风笛有些惊讶,不过很快就笑如朝阳:“嗯,早上好!” 第49章 幕后 关于自己神经兮兮一大早找个人找了半天最后只是为了说一句“早上好”这件白痴的事凌等闲决定还是扔到脑后,反正风笛也没在意,不管是他有些过激的反应还是对于自己眼下的情况。 风笛也忙的差不多了,把手放在自己身前的围裙上擦了擦示意他跟自己走。凌等闲赶紧跟上,两人傍着林边前进,一路上都安静无言,这让凌等闲微微有些恍神,想起来自己一个人时踏过这片路段的情形,是的,这里距离奇程镇上千米,但早在他穿越过来那时没多久的时候他就试图探索周边的环境了,不过当时在这里他被一头看起来非常凶狠的大个子蹄兽给撵得惊魂甫定逃回了镇上。 而现在,这片路段尚处于第一声鸟鸣之前的朦胧时期。 凌等闲知道风笛还是有变化,如果是平时这种情形,她现在会轻哼他听不太懂的民谣。 “凌等闲……很担心我吗?”风笛的语气听上去和平时没什么不同,也正因如此凌等闲再次感到不对劲,一种说不上来的违和感。 “有点吧。”这音量凌等闲自己都差点没听清。 在风笛回眸间凌等闲立刻回以“我在听”的眼神,瓦伊凡难得地局促了一下,转过身来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啊小闲……原本我是打算这次任务结束后带你一起回移动城市的,但是现在的情况很不好说,听队长说这次行动后边牵扯到了很多麻烦的东西,据说回去可能还要彻查人员……” 凌等闲明白了,自己这个资料不全的黑户在劫难逃,但是他现在不关心这个,对于自己的去向他已经有打算了——关于风笛的后续才是他想知道的。 “别这样看我,我没事,有一身力气和技术就算当不了士兵我也能自力更生好吗?就是就这么停下有些不甘心而已。”风笛抿了抿唇,林梢开始若有若无地窃窃私语。 “号角她,也没办法吗?”凌等闲的话在嘴里一抖,变成两截说了出来。 “队长昨天一直在为这事忙呢……最后上边说我们无论如何也只能留一个人……”风笛的表情告诉了凌等闲她的选择,“就连双簧管小鼓她们回去了都还得再重新做一遍感染检测,说是避免误差。” “你这样做……好吗?”凌等闲深吸一口气像是要消化掉这些不好的消息。 “我也想要留下来啊……但是我加入风暴突击队的时间没有三角铁长啊,虽然我可能力气比她大一点,但是很明显她更需要留在军队里吧?”风笛努力地把自己的想法表达给他,凌等闲想了想低声问道:“可是你就不需要了吗?” “凌等闲,我想倒是想啊……但是我路子比她宽啊,我觉得我应该帮她一把,这算不上什么所谓的‘牺牲’。”风笛定定地看向他,握紧了决心—— “就像我之前下定决心要帮你一样,并不是我被面前的困难胁迫着做出这种选择,而是我自己想要这么做。” “我虽然平时有点犯傻,但我自己的想法我还是清楚的,‘瓦伊凡的儿女永不迷惘’。” 凌等闲张了张嘴,最后什么也没说。“这算不上所谓的‘牺牲’”“而是我自己想要这么做”这几句话在他梦境里那布满裂纹的玻璃世界悄然发光,静谧之中似乎有了什么变化。 白与粉的花海中,波涛层层泛起,最终在弥散的时间里一言不发。 “我明白了。”凌等闲没有再多说什么,风笛的意思相当地明确,也没有多少心理压力过不去,风笛很棒。 “那我还能叫你风笛吗或者笛子?” “你想的话……也可以叫我菲奥娜!菲奥娜?杨,这是我的本名。”风笛坦然一笑。 清晨中终于响起了第一声鸟啼。 数天后,远方某地。 “公爵阁下,权杖与所信守了承诺,他们的东西到了,就在我们付完尾款之后不久。” “他们的人呢?”声音从容却给人以压力。 “就在十分钟之前,我们发现权杖与所的人不见了。” “什么意思?” “……他们的人、他们和我们的交易记录、他们来过的痕迹……全都消失了,包括我们记录在案的登记资料,管理这些证明的人用自己的性命发誓没有人从他手底下拿走或是修改了信息。” “……真是讽刺。” “阁下!是我们的过错!” “不,我不是指讽刺你们办事不力。而是……讽刺我们居然没有意识到危险性。” 站在门口的人有些不知所措。门里的人继续说道:“他……权杖与所的人在警告我们,他们手里有着能让我们得不偿失的技术或者说力量,同样也在讽刺我们的举止行为没有道德。” “不过也不必跟他们较真,只要我们需要的东西到手了就可以了,一点试探性举动还成为不了构成裂隙的原因。那些东西检验过了吗?” “志愿者的检验结果表明的确是您需要的战士,高超的战场机动性、可观的防御力、只比蒸汽骑士稍逊一筹的破防杀伤能力……虽然造价依旧堪称高昂,但是相较于蒸汽骑士的甲胄和对驾驶者的培训费用而言,目标千人制绝对可行。” “你应该知道我在交易之前就知道这些,我最在意的不是这个。” “……是的,我的过失,很抱歉阁下——虽然实验体刚完成实验不久,但的的确确体现出了成长性,并且对于火力武器也有一定的兼容性。” “根据数据估测的可控战力如何?” “六个新型战士大概就能使一名蒸汽骑士失去战斗能力。” “可控性呢?” “战士的自我意识操作率在百分之九十以上,后期进行微调应该可以做到完全掌控。” 门口的人犹豫了一下才小心翼翼地说道:“但是根据信息搜集人员汇报,在‘剿灭’铁鹫佣兵团时出现的血色怪物出现了攻防比例失调的情况,而且综合实力也略显不稳定。” “那是权杖与所的在这方面的分支实验,跟我们的战士关系不大。” “最后一件事,查尔斯伯爵怎么处理?” “留他条命吧,只是只畏畏缩缩的小羽兽,动作太大其他公爵容易起疑心,摘了他的帽子就行了——但是倘若在收回领地的时候他有任何异动,立刻斩草除根。” “是!” 随着威灵顿公爵的起身,“血卒战士”的计划也在一片疑云中暂时告一段落,这位维多利亚的权力至高点手中又多了一张杀牌。 虽然这张杀牌最终很可能还是要被分享出去。 第50章 启程,未来你好 “结实耐磨的衣服多带几件,你全部身家就那个鲁珀送你的那套衣服最结实,这东西损耗速度永远比你想的要快。” “好的。” “干粮最好装好一个月的量,这样对于你来说可能比较稳妥。” “好的。” “短刀也多带把,除了防身其他很多时候也都用的到。” “等下哈,刀……嗯,现在好了。” 萨弗拉看着少年忙前忙后收拾行装内心并不如表面上那样沉静,她始终觉得这个决定对于一个几乎没有野外求生能力的人来说实在是太疯狂了。 “喂,凌等闲,你来真的?”最后她还是沉不住气皱眉道。 “……当然。”凌等闲很清楚自己在干什么,虽然被夜半这么一问他好不容易平复的腿肚子又开始微微发抖。 凌等闲忍不住又抬头看了一眼,那只蓝黑小兽在不远处的草地上懒懒地打了个哈欠,依然十分自然地混迹于那群长吻眠兽之中。 “你不会是想赌我的良心不能扛下眼睁睁看着你走向荒野而不得不带上你吧?”夜半感觉自己的腿肚子也有点抽了,她也不知道这家伙会不会赌赢,“我可是伤没好利索嗷,还有矿石病说不定因为经常跑荒野身上还落下了什么杂七杂八的荒野病之类的毛病……” 凌等闲哭笑不得:“没有没有,我还没那心计,我也有好好考虑过的。” “那你就是在拿生命开玩笑了。”夜半眉间依旧紧锁,“永远也不要小看荒野,有的地方就连移动城市都没有涉足过,我也不敢深入渺无人烟的地带。” “那我也没说要深入渺无人烟的地带啊。”凌等闲有些不解。 “但你在方向感这方面可能是个残疾人。”夜半回答得很果断。 “凭什么这么说!”凌等闲感觉受到了冒犯。 “小闲夜半你们俩待会儿去营地北边一下,队长有事找你。”风笛推门而入一如既往地有朝气。 “凌等闲,我现在问你出门往哪边是北边?” “……右……应该。”凌等闲有点不自信了。 “啧,猜对了。” “喂!我没问题!” 风笛听得有些迷茫但看出来了一件事:“你们俩已经成朋友啦?” “……”凌等闲没说话,他在等夜半反驳。 然后夜半就低头摆弄她的弩箭去了。于是风笛就看向了凌等闲。 好,我学到了。凌等闲心里尴尬之余勇敢地点了点头:“算是了吧。” “欸——真好啊,我也想和夜半做朋友的来着。”风笛感慨道,明亮的目光挂在夜半身上一动不动。 “……别这么看着我啊……”夜半低声嘟囔着,她知道风笛从一开始就对她相当好,而且也是个好人,还和自己的队友一起给了她一个赏金猎人那么多照顾,但是她们俩实际上也没怎么相处,现在风笛就是给她一种很亲切的陌生人的感觉,她不习惯把这种关系视作朋友关系。 搁凌等闲身上差不多就是路边突然向他递出棒棒糖的陌生人那种感觉…… “菲奥娜,你也别让夜半太难为情了吧……”凌等闲感觉夜半已经想原地打洞逃跑了。 “可是小夜半好可爱啊……”夜半杏目圆睁,低头看了一眼自己一身黑色系的衣服和手上的武器:“我?可爱?!” “对呀,脸上经常带着些小表情还有睡觉的时候喜欢缩成一团的样子超可爱!” 凌等闲感觉这俩人好像要在奇怪的地方争执起来了。 ——十分钟后这件事以“风笛和夜半之间的关系算是认识的人和夜半其实还是有那么一点可爱”为结论收了尾。 “好了我们也该去队长那里了,一起走吧!对了小闲你收拾东西干嘛?”风笛一拍手示意两人跟上,目光扫到凌等闲的背包顺便问了一句。 “这不是刚补完日记吗我想着别丢了就把它收拾到背包里了。”凌等闲立刻推着风笛肩膀往外走,“笛子咱们见号角干什么你还没说呢。” “哦,也没什么,就是关于赏金的事。”风笛有些疑惑背包怎么那么鼓但也没追问转而兴致勃勃的解释起来:“就是小夜半不是接了那个‘杀死或驱逐野兽’的悬赏任务吗?后边军队来搜查过附近山里没有再发现有那头大型野兽的踪迹,估计是被战斗的动静吓跑了,队长去和他们‘解释’了一下把这件事定性为‘驱逐成功’帮你把赏金领下来了。就是中间过了几道关卡赏金几乎少了一半。” “这恐怕不太容易吧?你们上边的人没拿夜半感染者的身份说事?”凌等闲觉得没那么简单。 “嘿嘿,确实,队长在汇报报告上淡化了一点细节。”风笛高兴得像是自己做的一样,随后一惊,“不对,队长说了不要告诉你的,算啦算啦,待会儿你们别说是我说的。” “……除了你还能是谁说的?”看夜半表情她好像不太擅长应付风笛,“不过也还好,至少没白跑这一趟……那什么,请、请你帮我谢谢你们队长啊。” “好!没问题!交给我吧!” 而凌等闲则是不着痕迹地看了看蓝黑色的小狼兽,后者自然而然地歪了歪头,以看似单纯的目光目送三人离开。 最后见号角没什么波澜,赏金交接之后她略显疲惫的脸上也算多了点轻松,只是看向风笛的目光里总带着歉意,对于队长来说无法保住自己的队员想必是格外痛苦的。 “还是要谢谢你们,帮了不少的忙。” 夜半连忙表示自己脸皮薄不敢认这份功劳,号角轻轻摇头没多说什么,只是看向凌等闲用目光表示自己的感谢。 “也别这么说我……我依旧不知道我做了多少有用的事,”凌等闲看了一眼某个瓦伊凡,“但是受某人启发,乐观一点来说,我说不定做得挺好?” “是挺好。”号角的嘴角也微微扬了扬,恢复了些神采,随后示意没什么事了。 “……该走了。”风笛被号角留下了,凌等闲赶忙准备启程。 “喂,我说你甚至不打算跟她道个别啊?”夜半搂着钱袋问道,感觉他有点不近人情。 “我怕跟笛子说一声就被她打包留下了。” “原来如此……”夜半算是知道这两人的地位问题了,感叹归感叹,她颜色一正,“那你也知道人家为什么要拦你,真不改主意?” 凌等闲自知这是个任性的举动,也就不争辩,只是笑了笑推门而入在背起背包之前最后检查一次物资,见他来真的,夜半打算从背后打晕他留给风笛处置,凌等闲动作一顿,道:“我也想变得强大些,能够在许多时刻,不用说‘再见’。” 夜半的动作莫名其妙地停了下来,直到凌等闲回头被她的动作吓了一跳:“你想干嘛?!” “希望下次见到你你能成熟些。”萨弗拉女孩最后从腰间摸出一个瓶子抛向少年,后者忙不迭地接下,她叹了口气:“那是钻头他们赖以生存的东西,遇到麻烦的对手按喷头用一点,别太多,这东西收集起来也不容易。” 长吻眠兽。夜半的小伙伴们可不止身手敏捷,凌等闲瞬间明白这东西的贵重,长吻眠兽因为能够分泌这种特殊的催睡物质被猎杀到濒危。 夜半也不是没想过卖这种物质还债,但是这东西一来不好收集容易变质,二来经常贩卖长吻眠兽的分泌物很容易让人想到她饲养了眠兽,到时候又是一场杀祸,根本上她也不愿意让自己的伙伴陷入险地。 “谢啦!”凌等闲感激地笑了笑,推门而出—— 他也曾在许多中二的夜半想着有一天能出门仗剑走天涯,直面风霜雨雪,斩断枷锁腐败,用可笑的命运作日记的脚注,用可叹的传奇作记忆的篇章,用可赞的壮举作旅途的雕像。 而现在,与以前第二天睁眼面对的终究只是天花板仍旧要起床上学所不同的是,眼下他真的要仗剑天涯了——还有把破城矛。 他攀上了一个小丘,远处是壮阔的景色,远方模糊的山川、寂静而热烈的大河、狰狞刺向天空的源石山……天边飞过一只绮丽的羽兽,这个世界上有天灾、矿石病、感染者、非人威胁……还有歧视与压迫,矿石病只是一个表面的借口,人心才是压迫的源头。 “既然来到了这个世界上,那就尽我所能做些事情吧。”他这么想着,当然,回家依然重要。 远方的烽火,灾难的齿轮,他是不是有机会去阻止?他回头,那道蓝黑色的身影如影随形,一声喘息,他又看向远方。 “你好,明日方舟。” 一点补充。 凌等闲和蓝黑小狼兽一前一后行走在平地上,身边高大的树木已经被甩在身后,脚边只有错落的灌木四处洒落。 远远地出现了一个人影,此时凌等闲还在思索这只有着特殊能力的小兽跟着自己的目的,好一会儿才发现人影。 “杜瓦叔?!” 库兰塔男人笑了笑:“等到你了,我也要出一趟远门,可以送你一程。” “……谢谢。”凌等闲知道杜瓦一定瞒着他什么,但他选择相信杜瓦,该告诉他时,杜瓦一定会告诉他,直觉如此说道。 第一卷?启程。 第51章 跋涉 “小卡特斯我告诉你啊,这十里八乡的旅店我都熟,保准带你去一个最划算的!毕竟像你出手这么大方的主也不多了。”跟在油腔滑调的男人身后的瘦弱身影不时抬头“看”向对方的头顶,轻声吐出几个字眼回应他。 漆黑的雨水染饰了行人的衣服,泥泞飞舞着伸手拖拽赶路者的脚踝,卡特斯却依旧平静地跟在空壳般的男人身后。 进到房间里后卡特斯褪去湿漉漉的衣服纤细的肢体不失曲线,她轻轻迈步来到浴室,放热水的动作有点僵硬,她看向一旁的镜子,头发没有变长,她点点头,又看了看自己的手,指甲也没有变化。 僵冷的身体泡进冒气的热水中,氤氲水雾中她听到自己房门把手被转动的声音:“丫头,饭我就放桌上了,记得趁热吃啊。” 卡特斯没有回应,只是看着自己洁白的身躯上的黑色结晶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良久,她的躯体慢慢下滑,木盆里的水淹过了她的脸,她微微睁了睁眼,一言不发。 那不是常人能够在水中憋气的时长。 直到热水变凉卡特斯才慢慢起身,敷衍似的套上衣服,赤着脚来到桌边,低头发现了那份食物。 她皱了皱眉,因为“看”到了让她心头升起厌倦的成分,叹了口气,她轻声说了句话,坐了下来开始吃饭。 “那只小兔子怎么样了,她吃了吗?” “吃了……估计到明天中午应该都醒不过来,赶紧动手,手脚麻利些处理干净!” “也不知道这么个小崽子哪儿来这么多钱?” “多半是跟着商团遭了难幸存下来,带着钱想回移动城市吧……” “人家一小姑娘,咱们这样做太——” “怎么?你还有多余的良心去同情她?” “这……” “行了行了,大不了待会儿就把她扔商道上,能不能活下去看她自己。现在,动手!” 屋子的主人和几个强盗小心地尽量不去吵醒其他的住客,熟练地用钥匙开了门,向屋里张望。 屋里一片漆黑,那躺在床上的一抹白色有些扎眼。 “……现场勘察完成,确定为目标所为,编号为9号事件,同前几次一样,小部分幸存者在数千米外被发现,部分人类残骸在现场被发现,直径大小不超过5厘米……长官?” 基莱看着面前的景象咬住打战的牙关,眼中喷出愤恨的火花,在被撕碎得七零八落的地表的中心还有一块大约二十五平方米的完整地板,已经发黑的干涸血迹洒遍了地板,一直蔓延到床上……而除开这片地段,其他地方则被焦黑、裂痕取而代之,方圆千米整个地面都变矮了一层,空气里却没有一点异样的气味,一如往常的风徐徐而起,但风里袅袅地绕着死亡的气息。 “这里的地面是塌陷了吗?”一旁的另一个警员缩了缩脖子。 “……不,这里下陷的高度得有些过于平整,更像是被……硬生生被削去了一层。”基莱狠狠地吐出嘴里已经被咬折的烟,他在追击这只怪物,他不能放着它继续害人……但他甚至没见过它。 见过的人基本都死了。一只黑色的羽兽划过废墟,留下一声刺耳的鸣叫。 “有鸟叫!”少年猛地抬头望向声音来源方向,满面灰尘中眼眸猛然亮起,原本拖拽着的同样蒙上一层尘烟的行囊被挥手一甩驮上背而步伐却先一步赶向远方。 蓝黑小兽也抬了抬疲惫的眼皮,微微张大小巧的嘴,白牙亮亮的,眼角泛起些亮光也抬腿追了过去,只是几个呼吸间便反超了少年领在前面。 无他,害怕这家伙不知不觉又搞错些什么,这个白痴的方向感在没有地图的情况下基本为零。 她这次没拦着他用尽最后一点体力,毕竟她也已经闻到了水汽。 土地剥下了干瘪的干壳,肉眼可见得变得水嫩了起来,在看到粼粼波光时凌等闲直接一个飞扑扎进了浅水区,哪怕被河边水底石擦破皮也一样开心。 真的看到水源,狼兽也按耐不住兴奋在嗅过之后也一头扎了进去。 是的,这是在和杜瓦分别后两个月的凌等闲,试图在荒野上磨砺自己的战斗力的这段时间让他“有点”难以忘怀。杜瓦把他送到了距离卡西米尔大概五十多公里的地方,因为不放心还给他找了批看上去很可靠的荒地商人买了辆廉价的改装车代步——简陋到只有刹车和油门的那种,夜间用一个大手电充当车灯…… 荒地商人信誓旦旦地保证这个“吭哧”喘气的铁架子至少能开两个月,然后凌等闲就在三个星期后被一场追着排气管咬的风暴给干废引擎了,到底能不能跑俩月是没法验证了…… 不过速度还可以,当时一脚油门下去差点没翻车…… 之后他就只能一路徒步了,这只小兽自从在风暴嘴里大显神威救下凌等闲之后也再也没有掩饰自己那奇特能力的意思了,也同样没有载他一程的打算。 这也是凌等闲敢来荒野的理由之一,这只小兽没来由地一直跟着他,也没有敌意,甚至像是遇到风暴那种致命威胁的时候还会帮他一把。 凌等闲就这回事问过小屑,后者相当光棍地保证自己根本不清楚——无论是小兽能够迅速变成成年模样的原因还是小兽一直跟着他的原因。 “可能是什么罕见的源石技艺或者特殊力量吧。也没说只有人有源石技艺啊。” “这是个什么奇葩力量……它成年了之后用这技能还能直接变老?” “为什么不是反向变回幼年期嘞?” 仿佛就是回到了他刚穿越过来那会儿,这家伙就只能陪他聊聊天解闷。作为一个系统,这家伙甚至没有扫描地形检测水源的功能都没有,几次被野兽群包围厮杀的时候这王八蛋看戏还挺高兴。 在象征性地征求过小兽的意见之后,凌等闲擅自给这家伙起了个名字叫驰雨,无他,这家伙跑起来搭配那一身蓝黑毛发就跟飞驰风雨一样。 荒地不荒但是要找个水源还是不容易,而且凌等闲很确信自己已经迷路了顿时感觉相当地绝望,他算是明白夜半为什么三番五次地阻拦自己了,这没驰雨的话他可能都没了不下十次…… 眼下他终于在几乎不间断走了5个小时后终于能一头扎进水里补充水分,这幸福冲力度几乎是前所未有的大。 “宿主……别忘了你不会游泳嗷,小心淹死。” “也没那程度……”凌等闲撑起身体,望向前方的水域,这是片小湖泊,不过容纳四五艘船在里边畅游还是没问题的。 凌等闲打算洗个澡,驰雨似乎也有此打算,一人一兽相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往反方向走,只是一个贴地一个狗刨。 “还挺聪明。”小屑如此评价道。 “确实,这家伙根本不像野兽,有智慧有情感。” “不我说的是你。” “……” 第52章 虾仁诛心 事实证明狗子啊不对狼崽(姑且这么定义这只成长程度存疑的狼兽)自己洗澡的话和人花的时间差不多,反正凌等闲上岸后小家伙在水里还刨的正欢。 “有没有可能人家早都洗完了现在在玩。”小屑表示你洗的慢就算了别找借口。 “行行行,干粮不多我还是去附近找找鱼虾先解决肚子的需求吧,你又不能体会——”凌等闲从背包里扒拉了一套衣服套上,夜半说的没错,原本他带了五套衣服,结果历经风暴狼群匪徒现在就剩身上这套和那套号角送的耐磨衣服了。 看到凌等闲上了岸,驰雨扑腾几下也刨了上,以标准的犬科家族的抖水动作掸掉了身上的水,又瞄了一眼确认凌等闲准备做的事情之后就“呼哒呼哒”地迈着小碎步去一边晒太阳了。 凌等闲摸到了一处水草繁茂的地带,刚走过来就听到了水声,他继续向前扒拉开草木发现了一个口子,湖水的口子,一条小河便顺势奔向林间。 不同于湖边的石底岸边,这条小河两岸都是泥涂淤滩,更重要的是,他发现了有食材存在的迹象。 “虾洞!”凌等闲兴奋极了,但想了想没有直接开掏,他返回在林子边上找了找合适的枝丫,简单处理后回到背包旁翻了点兽肉做了几个个简易鱼竿目标是小型偏中的鱼类(泰拉习惯称作“鳞”),又掏出看得出有故事的小刀刨了个坑,这才带着个布包乐颠颠地返回去掏虾。 这个世界里的虾比起原世界的虾要大上两三圈,凌等闲也不是第一次处理这些家伙了,虽然并不是每个洞里都有这些正在越冬的虾但凌等闲一路扣扣搜搜还是收获了二十多只,包括翻石头时意外收获的一只螃蟹。 这些带爪甲壳类生物一般都统称为钳兽,只是这些种类都属于小型可食用型,和那种集结起来可以袭击人类的大型野兽区别极大。 今天是个难得的冬季晴天,凌等闲把这些肢体僵硬的食材扔进坑里就去查看主食材有没有上钩。 驰雨起身再次抖了抖毛,不需要凌等闲提醒就自己去找生火的木柴了。 凌等闲对于自己和驰雨之间的关系感觉有点微妙,反正这家伙肯定不是他的驯兽,倒更像是同行的搭档,对于这家伙的目的他一无所知,只是本能地觉得没有威胁。 下了五杆,中了三杆,都不大不小,刚好够填肚子的程度。他很庆幸在镇上时跟布诺学了一手,不然这一路他不知道还得多挨不知道几顿饿。 架起木柴的动作已经不再生疏,洗过刀后又是对食材的处理,手上曾经出现过伤已经教会他如何做这些——尽管它们已经被烈焰医治。 凌等闲看了看手中的木柴叹了口气,他真的希望能用自己的源石技艺来点燃,那样能省很多工夫。 遗憾的是,他只能用携带的打火石来生火。 “可别腹诽了,没这白焰你还不一定能走到哪儿呢。”小屑说的很对,但是他就是对于一团火焰居然是用来疗伤的这个事实有些不甘心。 “能力如此你无法更改,可是对于它的开发和应用也和强化训练等同重要啊。手牌再不好也得想办法组合来将别人的军啊。”小屑难得给了条有用的建议,凌等闲没有感觉到异样的感觉,于是点点头表示赞同,但又感觉好像有哪里不对。 “话说……你为什么不跟着杜瓦到卡西米尔再跟着一支商队一起去龙门呢?要磨练的话那之前也差不多了吧?”小屑忽然问道。 凌等闲手中的动作停了停,随后似是考虑了一下,说道:“毕竟之前不管怎么样都有杜瓦保护,我还是想再锻炼锻炼……” “可不还有驰雨吗?” “总归不一样嘛。”凌等闲勉强找了个理由,随即小屑“哼”了一声便不再追问,而是指出有一只虾快逃出坑了。 凌等闲动作没停,跟随商队的主意是小屑出的,虽然他拒绝了,但他不会说拒绝的原因,和当初小屑提议他跟上风笛时一样,他被一阵包含不安的异样感觉袭击,仿佛本能似的拒绝了。 怎么回事……凌等闲摇了摇头把这些想法抛之脑后,眼下他得同时关注小锅里的虾肉和火架上的烤鱼。 勤勤恳恳的凌某人终于能吃口热乎的了,鱼肉还需要些耐心,驰雨象征性地跟着他整了一口虾肉就盯着烤鱼目不转睛了,倒不是凌等闲手艺多差,而是她知道那三条鱼起码有两条是要进她肚子的,要是再贪嘴凌等闲就没啥吃的了。 凌等闲眉头一挑,随即欣慰地笑了,吃掉一个虾仁解馋后便不紧不慢地往身边的碗里剥虾肉打算一次吃个痛快,在油染的手指被虾壳硌得生疼之后他舒了口气低头看向手边的碗猛地瞳孔一缩:“怎么少了!” 他非常确信经过自己手上的虾仁数,这里有四分之一的虾仁不翼而飞! 驰雨听见动静回头瞄了一眼,只是感到好奇地眨了眨眼便扭回了头继续凝视烤鱼兼烤干毛发。 凌等闲立马把碗举了起来查看碗底是不是有瑕疵,然后手上一轻似乎又少了个虾仁。 他立马惊骇地回头发现空无一人,然后就听到衣料摩擦的声音,转回目光便被一道蓝色身影吓了一跳。 “独行者你好啊,稍微和你开了一下玩笑。”湛蓝的眸子泛着神秘的光辉,蓝色的中长发被一手拢到肩头一侧,黑色的连帽外套显得女孩有些纤细,而最引人注目的莫过于她那生长在头两侧的黑色犄角和头上的那圈黯淡光环。 “您哪位?”凌等闲搞不明白为什么对方能悄无声息地摸到他对面坐下,而且他已经摸索过了四周应该没人才对啊! “一个路过的爱好美食的信使。”对方微微一笑,“看你这做的好像挺好吃样子没忍住就吃了些。 “放心,我会支付相应报酬的。” “你是萨科塔吗?看起来好奇怪。”凌等闲依然惊异看着对方,对方又是光环又是犄角的这让他拿不准。 “要不要猜猜看?”女孩也不作答,依然挂着同样的笑容,脱掉手套的那只手把虾仁送进嘴里。 “诶等下你先把我虾仁放下!”凌等闲急了。 “唔,已经吃了呢,没办法咯~”神秘的蓝发女孩眉梢一扬摊了摊手,看凌等闲不太冷静立刻又摆摆手示意他等一下:“我这里有带钱的,不会吃霸王餐的。” “关键是我现在不需要钱啊……算了你把你干粮分我一点也行,咱俩可以换着吃——”凌等闲一想到对方能让他毫无察觉地摸过来也能轻松地溜走还是冷静了下来,免得到时候得不偿失。 “可是我就是干粮吃完了才想找你买的啊。”女孩露出了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 凌等闲的心情受到了暴击。 第53章 蓝发女孩,孤帆登陆 “……”凌等闲还在心疼虾仁的事,驰雨一尾巴把他抽醒想起自己架子上还有鱼,赶忙在一切都无可挽回之前给它们翻了个面。 蓝发女孩又看向了他的烤架,凌等闲沉默着挪了挪位置离烤鱼更近了一点。 “别那么小气嘛……大不了待会儿到移动城市我请你吃一顿饭怎么样?”女孩摊了摊手无奈道。 凌等闲倒不是小气到那地步了,只是真的饿得慌处于本能的护食状态,不过他一下子就抓住了关键信息:“附近有移动城市?” “……原来你在这儿迷路了。”蓝发的神秘女孩恍然一笑,随即点点头,“没错,我也正要前往那里送一份信件,需要我带你去吗?” 凌等闲立刻点头,大喜过望,随即在内心向小屑求证:“你看,我大体方向还是找对了的,也不算方向感缺失吧。” “哦对了,你从哪里来的?叫什么名字?”女孩顺口似的问了一句。 “维多利亚过来的,想来炎国龙门谋个生嘛。我叫凌等闲。”凌等闲早就想好了理由,通过风笛夜半他确认了汉语与炎国话没有任何区别,这样一来被怀疑的概率也多多少少会降低不少。 然后他就第一次看到带着神秘气息的女孩露出一个略显惊讶的表情,湛蓝的眸子闪了闪:“可是……这儿是哥伦比亚啊……” 小屑呵呵一笑:“现在你觉得呢?” 驰雨叹息似的摇了摇头。 “女士,托布朗德到了。”司机示意乘客下车点到了。闻言,黑发阿戈尔女孩提起身边的曲形剑下了车:“辛苦你了。” 机车扬起的烟尘模糊了远方的景象,把守移动城市托布朗德的警卫们看见一袭白色风衣裹挟着一个人影缓步从烟尘中走来,形状奇特的武器安静地蛰伏在腰侧,警卫们立刻警惕地竖起盾牌。 面容清秀的女子表情灰暗,似乎有些郁闷,但很快就把心情收好走上前来,看到警卫这阵仗立刻抬起手示意自己没有恶意。 “什么人?!出示你的护照!” “有的有的,来这座城市里办点事,我除了这一身没带什么其他东西。”阿戈尔女孩赶紧翻出自己的护照和身份证明,生怕又整出些幺蛾子。 “长官,护照和身份证明都没问题。” 听完手下人的汇报警卫队长稍微放松了些警惕,挥手让人带她进去:“做好人员和武器登记,记住有些区域不许携带武器。” “好的好的……”诺尔萨强忍着叹气的冲动老实地低头在登记表上填写信息: “孤帆,女,阿戈尔……携带有一长度为一点六五米的曲形剑,质地沉重。” 好不容易又过了几道关卡,诺尔萨感觉自己真的倒霉,好好的鱼摸不成了被上司合伙给坑出来办事也不知道是为了瞒哪位高层的耳目…… 诺雅你个王八犊子给我记住,有机会我把你那一箱子零食都给你摸完。 虽然是午休时间,但今天是个难得的晴天街上的行人依旧不少,长椅上耳鬓厮磨的情侣、贩卖小玩意儿的小贩、公园写生的学生……本来趁这时间可以就势摸个鱼,但是兜里的通讯终端提醒她莱茵生命此次行动的负责人已经在约定地点等她了。 内心愤愤不平地沿着街道往约定地点走去,诺尔萨抬起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侧马尾,又估算起自己大概该什么时候再剪一下头发。 “叮铃——”推门进入这家不太起眼的咖啡馆,不待服务生向前询问她便有气无力地摆了摆手说了句“有约。”然后径直走向5号咖啡桌坐下露出咸鱼的目光。 “……我以为你们会守时。”坐在她对面的女人放下手中的报纸,看向来客。 “我们大部分人都还是做事严谨的,他们都是老板的骄傲,但不好意思我是陪衬他们的耻辱。”诺尔萨摊了摊手,大多数时候她也是前者,但不幸的是现在这是她无薪加班的态度。 “……你们都很有个性。”对面的女人只好干巴巴地回应了一句,诺尔萨想了想为了老板的名誉还是解释一下比较好:“来的路上太阳光线挺好,在公园里晒了会儿太阳。” “我知道了。”女人点了点头似乎接受了这个缘由,“今天天气确实不错。” “嗯嗯,那为了接下来的天气也能这样好咱们就好好合作吧,之后可能就得仰仗主任您做实验的收尾工作了。”诺尔萨递出了自己的身份证明,“孤帆,权杖与所特遣干员,此次收尾工作的第三负责人。” “第一负责人是谁?”对方的眼神一凛,孤帆顿感压力,连忙摆手:“之前上头没告诉您吗?此次行动是咱们的合作,为表诚意您是第一负责人。” “我明白了。”女人沉吟思索,无形的压力自然消失,“第二负责人就是你的上司对吧?” “不,她是个王八蛋应该派不上用场这次行动大概率就是挂个名。”孤帆想起自己的现状就恨得银牙紧咬。 “……你们内部的事我不过问,但既然我是第一负责人那么就请你守规矩,不要越过底线。”女人脸色平静,视线一直都没有离开诺尔萨的脸。 “……我、我知道的……主任您这样好吓人……”诺尔萨真的感觉压力山大,眼前这位确实不是她能应付的存在,在她面前自己的咸鱼气息已经快吓没了。 “那么,孤帆,听候您的差遣,塞雷娅主任。” 瓦伊凡女性点点头,她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承诺,喝完咖啡抬头问道:“之后行动终端联系,你还有没有什么想问的?” “……那个,塞雷娅主任,您为什么会对托布朗德的新闻感兴趣,有什么重要情报吗?” “不,只是这里的杂志不太适合我。”塞雷娅起身表示接头结束可以离开了。 “不过要说情报,也有。” 诺尔萨看向报纸上的头条,也来了兴趣。 瓦伊凡留下报纸走出门,在门前驻足,抬头看向天空,阳光如温泉在天穹下缓缓流动。 “天气确实不错。希望以后也是。” 于是她向前走。 托布朗德入城口。 “我没有护照欸。”凌等闲看着街上的景象很是惊奇。 “没有护照由我带你进来倒也能让警卫放心……但是因为那些武器你可能得被他们重点关注了。”蓝发女孩又一次露出除淡然之外的表情,她扶住额头有些无语:这家伙一个包里居然装了三件武器,还都不小,而且这还没算那几把要么已经报废要么正在报废路上的短刀。 “总之,我也把你俩带进来了,交易完成,我们就此别过吧。”女孩依旧是那个淡淡的微笑,也不在意他的反应挥挥手转身消失在十字路口。 奇怪,她动作这么快的吗?凌等闲感觉那段路好像没那么短啊。 “真是一个奇怪的人啊……”凌等闲突然发现自己好像还不知道这个蓝发女孩的名字,居然就被她带进来了。 “一想到她知道我的名字我不知道她的名字就有种……” “被电信诈骗的感觉?”小屑及时接腔。 “……确实。” 第54章 盲眼少年阿然 一人一狼坐在公园里一边晒太阳一边思索如何破局,先总结一下眼下的情况:他,凌等闲原本在卡西米尔边界预定是要前往炎国龙门,但他似乎(不愿承认)好像出发的时候搞反了方向,然后又是一场非源石天灾风暴毁了他的载具,再然后一系列危险“教”他怎么正确连贯自己在风笛那里学的技能,然后就是一路觅食最后被那个神秘的蓝发女孩带到了哥伦比亚某城市上。 “那我现在该怎么办?”凌等闲很是迷茫,他现在身上就只有那女孩人道主义资助的一百龙门币,他在这里要用钱甚至还得去一趟银行折换哥伦比亚货币…… 他该怎么去龙门啊……凌等闲一度十分绝望,小屑见状安慰道:“别伤心了,好歹哥伦比亚也用维多利亚语,你不用多学一门语言。” “……有道理,但是该怎么去龙门?这一百块钱好像还不够我痛痛快快吃顿饭的,那个蓝发女生把我那份烤鱼都吃了,我吃了最后一点干粮现在是真的没有吃的了。” “难道还得在移动城市上饿死不成?”凌等闲现在肚子里还有点货,但是没下顿的噩梦依旧缭绕在他头顶。 “既然吃的烦恼解决不了,那先解决其他的烦恼呗,比如今晚住哪?” “好谢谢你,现在有两个解决不了的问题了。”说是这么说,凌等闲还是起身开始着手解决后一个问题。 毕竟这个还是有经验的。 不得不说在移动城市上木板箱子之类的东西就好找多了。 “……你还真是……”小屑看着他成功地找到了一个合适的偏僻角落三下五除二用建材搭了个棚子雏形,“回归原点啊……” “这什么话!明明手艺好了不少好么!”凌等闲看着自己的小窝很是满意,准备再去找点木板完善一下防止晚上漏风。 “那个,你好,这里——”凌等闲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回头被一道洁白的身影又吓了一跳,对方平静地接着说道:“是我睡觉的地方。” “啊?”凌等闲发出疑惑的同时发现不对劲,对方的眼睛上蒙着一条白布,只是这个卡特斯的头发也是白色他没有第一时间发现。 “你、你好,你住这儿?”凌等闲看着对方那副线条柔和的脸和及肩长度的头发不知道对方的性别不敢贸然称呼。 “嗯,我是个流浪者,还是个盲人,并且还是个感染者,只能躲在这里。”对方依旧平静地介绍自己的身份,只是这样的陈述让他心里毛毛的,感觉和蓝发女孩那拒人千里的微笑有异曲同工之妙。 “呃,冒昧地问一下,你的性别是?怎么称呼?”凌等闲硬抗着尴尬问道,以防止后边出现更加麻烦的麻烦。 “……我是男的。”对方低头扣好胸前的扣子以免他误会,“名字……叫我阿然就好。” “你刚才说你睡这里……你怎么睡的?”凌等闲睡觉起码还搭个匣子状的窝,可他来的时候可没发现任何可以用来睡觉的容纳物。 “……用这个。”阿然从他身旁走过来到他的小窝旁指了指他用来盖顶的粗布。 好嘛,抢了人家的地盘还抢了人家的被子…… “对,对不起,我不知道这是你的东西……这窝让给你了我重新找地方搭一个。”凌等闲连忙道歉抽身就走。 “你也是流浪者吗?”冷不丁的话让凌等闲停了停,他想了想回头道:“差不多吧,我刚从荒地上来到这里没什么钱也没有住的地方——” “你刚刚说什么?”阿然猛抬头似乎来了兴趣。 “啊?我说我没钱没房。” “不,前一句。” “我从荒野上——” “对,就是这个!那你一定见过很多东西对吧!”少年的语气终于甩掉了不正常的平静带上了情绪,凌等闲心底那毛毛的感觉终于褪了下去。 “也,也算是吧。” “……下来。”卡特斯的声音突然变小了,还带着些许犹豫。 “什么?” “……留下来,咱们一起住,我想听听你所见的故事。”阿然微微别过了头,似乎有些忸怩不安,把凌某人搞得寒毛一竖: 大哥你别这样,我害怕。 驰雨无语地扭过了视线。 …… 基莱?科伦脸色沉郁地合上案件卷宗,他把自己从座位上撑起来放松眼睛提提神,拽开步子去拿他助手一早就放在门边的瘤兽奶。 “长官,奶凉了注意凉胃。”一旁推门进来的助手看他又不加热兽奶关切道。 “我没事,案件要紧。”基莱摆了摆手让他别在意,这让助手迪森很是费解。 “以受害人的利益为先,我们一天不把凶手抓捕归案,居民的安全就一天不能保证。”基莱看了一眼案件记录上附带的一些现场照片又紧了紧拳头。 迪森嘀咕道:“长官从炎国交流回来之后就怪怪的……” “……有时候我真觉得你们也该去炎国看看他们的执法。”基莱叹了口气,“那样的警民关系跟我们很不一样,我从那里学到了很多道理,我现在做的还不能跟尚蜀官军相提并论。” “好吧好吧,您是长官,还是从移动城市来的您说了算。”迪森想起正事,递上一份简讯,“长官,上边来消息了。” 基莱立刻放下杯子接过简讯,视线一扫吃了一惊:“目标可能已经转移到移动城市?!”这怎么可能!他不禁这样想道,他想破头也不明白那个家伙怎么做到的,但下一刻他就反应过来这其中的危害性有多可怕。 “但依旧不能排除它还藏在镇落之间……迪森,你去安排一下人手,抽调一些人跟我去托布朗德。” “是,长官!” 基莱立马坐回座位再次开始检索案件的细节,虽然这些案件高度相似但除了透露着一股匪夷所思的气息之外几乎没有任何凶手相貌的描述。 “……死亡人数好像在减少?”基莱为自己点上了一根烟,烟雾缭绕中他隐隐感觉到一丝不对劲。 在即将开始重建的废墟上,一个戴着三角帽的人影提着自己的武器扫视这片区域,在看到中央那片完好无损的的地板和血迹之后人影的视线停了停。 “和以前对付的家伙很不一样。” “但是还能对付。” 第55章 夜无梦,笛有声 如果你是晚上查寝的阿姨,在高中的男生寝室里你往往能在一个被窝里拉出两到三个人,尤其是星期六的晚上。虽然周六晚阿姨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听说这是关系好的表现,而凌等闲在短短的开学三个月以来频频目击却还没有体验过。 同寝室的和他一样的就只有李翎羽。 但两人的原因完全不同,李翎羽是因为有气场室友都对他十分敬重,而他这边则是有点微妙。 凌等闲总结为关系不到位。 虽然有一天周六晚上他翻身和李翎羽四目相对发起了沉默挑战。 他睡上铺,李翎羽同学的上铺。 当然说了这么多最重要的其实是他现在也有这个经历了—— “……阿然。”凌等闲往箱壁上又贴了贴,总感觉相当地别扭。 “怎么啦?”白色身影平淡道。 “你不介意很挤吗?”凌等闲相信自己现在的脸一定很红。 “那要我往外边再挪一点吗?那样的话可能会冷很多哦。” “其实咱可以明天再聊的……”凌等闲感觉自己好像能闻到阿然头发的味道。 “不行,凌等闲,我真的很想听听那些故事。”阿然的话语里明显带上了期待的情绪,显得生动了许多。 眼下两个用来睡觉的匣子开口相向,两人鼻尖距离只有一个手掌的长度多一点,凌等闲生怕一个不注意两人脸就能挨一起去…… 就是凑这么近,总感觉阿然的脸部线条越看越像个女孩子,身体也裹得严严实实的——喵的凌等闲你在干嘛!那是男的啊! 凌等闲除主线剧情之外也听说过安塞尔,猛男也不过如此了吧…… 不过凌等闲还是打算晚一点睡,笛子和夜半都提醒过他行走在外不能掉以轻心,他还没有粗线条到毫无防备到在一个才认识了不到一天的人面前先睡过去。 “然后呢?你开上了长辈替你买的车之后呢?” “……嗯?然后啊……然后就是我要睡觉了zzz……”凌等闲熬不住了,翻身一顶把匣子压回仰面朝天的状态,一拽小被不再言语。 “……睡了呀。”阿然抬头,迷茫感从白布下投向漆黑的云层,今天的夜晚没有星星,“明明白天天气挺好的。” 半晌卡特斯才安静地侧身面对着箱壁不再动作,移动城市的夜晚听不到荒野的声音。 维多利亚。两个月前凌等闲的不辞而别让风笛郁闷了好久,但倒也没有冲动到要去把他打包带回来,毕竟自己这边也有好多事要处理。 不过夜半倒是细心地多留了几天,一是为了补全凌等闲的口头留言,二是腿上的伤还要静养一下免得节外生枝。 等送走夜半之后风笛她们对铁鹫佣兵团这次行动的报告收尾也彻底结束了,风笛等人也即将迎来分别。 号角目露担忧:“风笛你和三角铁真的想好了?” 她没法不担忧,她在上边是争取到了一个留下来的名额,但眼前的一菲林一瓦伊凡合计了一晚上——风笛要让三角铁留下来,三角铁有意见就自行争论了一下——结果这两人居然打算结伴离开。 “嗯……队长,真的不是我们有别的意思,我们都很想留下来。”三角铁,现在开始更多地用自己名字“塞蒂”面对生活的前风暴突击队成员和风笛相视一眼,深吸一口气认真道,“但是你也知道,现在的维多利亚里对感染者的态度,我们留在军队里没有意外发生都还没什么,可一旦意外引燃了什么潜藏的矛盾……” “队长你这些天为了我们留下来顶了太不该顶的压力了吧?我们都看得到,风暴突击队不该有软肋。”风笛接过塞蒂的话,抿了抿唇,当她知晓假如感染的两人其中之一留下来军方甚至打算限制风暴突击队的行动时她就有点无法接受。 随即她粲然一笑:“队长,风暴突击队也有前辈因为这些理由退伍,我们总还有机会再并肩作战的,我们也还是你的队员。” “到时候可一定要把后辈介绍给咱们认识一下哈!” 塞蒂没有说话,只是跟着风笛频频点头。 “……那你们打算去哪儿?”号角已经和两人在早晨就反复确认过想法了,只是眼下即将离开还是忍不住询问。 她是能顶得住压力的,但她最后还是选择尊重队员的选择。 她也相信风暴突击队的格言会在日后的道路上帮助两人坚定自己的方向。 “考虑到我们的情况和某个人的建议……罗德岛,我们打算去那家制药公司看看情况。” “塞蒂,你说是小闲推荐你去罗德岛的?” “是,你觉得他也会去那儿?” “应该会吧,我很期待他的成长。”风笛两人登上车站,女孩橙色的发丝迎风飞扬,她看向未知的远方,笑得明亮温暖: “我可是答应过……要帮他回家的啊。” 凌等闲被天光唤醒,他长舒了一口气,昨晚他没有再做奇奇怪怪的梦,睡的相当的好。 “早上好!宿主,又做青春期的生理需求梦了吗?” “没有……喵的你是不是有点欠?”凌等闲意识还模糊着直接被这屑系统给惊醒了。 “早就想问你了,小屑你是不是能看到我在做什么梦?”凌等闲醒是醒了,但仍旧赖在小被里“咕蛹”。 “怎么会啊!宿主的梦要是进去了还不得难受死。” “那你丫是怎么知道会难受的?!” “因为宿主你偶尔会说梦话。” 凌等闲翻了个白眼稍微放宽了点心,虽然总感觉小屑好像就喜欢破他的防。 “你醒了?”阿然睡得比他晚醒得比他早看起来安全意识比他还要高。 “今天有什么打算吗?”阿然一脸有话说的样子让凌等闲有点退缩,他好像知道如果他说没有会得到什么样的结果了。 “有的有的……人总是要恰饭的嘛,还有要离开这里也需要钱,我得去打份零工。” “这样啊。” 肉眼可见的失望啊! 第56章 远方咖啡店 托布朗德是个体量微妙的城市,既不贫瘠也不发达,是一个按着自己的步调平稳发展的城市。凌等闲在街上四处搜寻符合自己条件的工作:工资日结、偏向体力、自己离开不会对老板造成影响。 “下次有条件我一定要学点技能……就业面太窄了。”招聘广告本来也没多少,凌等闲一路看过来合适的更是没有……什么叫“诚邀收银员一名,要求已婚且男性”…… 每走一段路他都得回头看一眼跟在后边的“尾巴”——他挺好奇一直没工作阿然是靠什么维生的,原因当事人说的很模糊。眼下他出门对方就跟条尾巴似的跟着,这让凌等闲有些摸不着头脑。 而驰雨倒是没什么特别的反应,走在城市里的街道上一点也没有不安的表现,就仿佛一座座或高或矮的楼房就是丛林与灌木,摆着一张波澜不惊的表情,只有在凌等闲看向她的时候才会作出一个人畜无害的歪头动作。 到底是我不正常还是你不正常……凌等闲这样想着抬眼间忽然注意到一则咖啡厅的招募启示: “现招募服务生两名,男女不限,年龄35周岁以下,要求做事踏实心理正常,细节面议,工资面议。” 凌等闲眼睛一亮感觉这个工作自己好像可以胜任,他回头看向阿然招了招手:“阿然你要不要也来试试?” “试什么?”阿然安静地上前来脸朝着他的方向问道。 “哦抱歉忘了你看不见,是这样的……”凌等闲把要求解说了一下,阿然微微晃了晃耳朵似乎是沉吟了一下,最后动了动嘴唇:“那就去看看吧。” 看着毫不见外地走到自己身边的卡特斯,凌等闲感觉有些奇怪,两人的关系拉近得有点过快了,几乎没有那种试探性阶段。 当初和风笛关系好起来都还是被揍了一顿才成了的呢…… 凌等闲受风笛的影响比起以前热心随和了许多,但阿然的表现和最开始的戒备心理很矛盾。 算了,先把吃饭的事解决了再说吧。 “你好,‘远方咖啡店’有人吗?” 旅店里背后黑色光翼飘零的蓝发女孩心情很好,刚刚的洗浴让她好好地放松了一下,一路旅途的风景多姿多彩,但尘沙就不是那么善解人意了,她爬上床打开床头灯摸出自己的采集包,微微侧头浅笑:“‘独臂电锯侠’,我记得你的房间在隔壁。” “我退了,看着你是我的任务,睡一间房会方便很多……还有别提那个代号!”粉红发色的身影坐在床边打理自己的装备,抬头看了一眼,“你洗完澡了?” “嗯,你去洗吧,我不会偷看的~”女孩微微一笑,眼中闪过狡黠。 “莫斯提马!” “在呢在呢。快去洗澡吧。” “呼……提醒你一下,还是注意一下你运送的资料,委托人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小心别着了道。”“独臂电锯侠”愤愤不平地放下装备去了浴室,进了浴室又不忘回头又补了句:“还有别人的东西别乱吃!留点心行不行啊?” “欸?他都吃过了我才放心的好吗。” “但你这么做……对那家伙的打击也不小,人家好像饿了挺久的。” “最后不是皆大欢喜吗……那个独行者都没你这么在意。” “我觉得他挺在意的……” 随着浴室门关上,莫斯提马从包里拿出几张沿途景色的照片和明信片,细心地插进图册,图册的厚度让她欣然一笑。 旅途还很长,沿途的星星点点照亮她的热忱。 “你……心理素质怎么样?”外表很像鸮类的黎博利老板打量了一番凌等闲一米七几的身板,看起来应该是觉得他可以胜任这份工作。 “没问题,我在荒野上遇到过野兽,心理素质绝对过关。”凌等闲在心里又补了句前提是破城矛在手里。 “能对客人一视同仁吗?” “没问题,我踏足过荒原,工作态度绝对端正。”凌等闲在心里又补了句反正都不认识那态度不都一样吗? “能做到不迟到不早退吗?” “没问题,我在荒原上作息基本规律——” “作息规律跟迟到早退有什么关系?” “咳咳,反正就是没问题的意思……”凌等闲被黎博利女士的目光压住了气势,声音越说越小。 “算了,店里员工请假的请假,走人的走人,你也基本合格,那就来试试吧。”老板娘叹了口气,似乎也是没辙了。 “我能问一下为什么会这样呢?”凌等闲好奇道。 “最近店里好像闹鬼。” “哦,这样啊——闹鬼?!”凌等闲没一时间反应慢了半拍惊了一跳。 “对啊,反正他们走的时候是这么说的,夜里储藏室老是有异响,开了门却什么都没有,店里也没有蹊兽的痕迹,还有食材也常常莫名其妙地会消失。”老板娘摊了摊手表示自己也不知道消息真伪,最后又想起来似的补了句:“哦对了,听他们说储藏室是第一次发生怪事的地方。” “老板娘……我怎么感觉您好像不是很害怕啊?”凌等闲发现了违和感的根源。 “我?我为什么要害怕?”黎博利耸耸肩,“晚上值夜班的又不是我,白天又没事,再说了实在不行我可以不来店里啊。” “……”凌等闲发现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那这个‘细节’的情况呢我也告诉你了,还打算留下来工作吗?”老板娘玩味地看着他的表情变化,最后凌等闲咬咬牙一点头:“留,工资多少?” “一天一百,值班加五十,包中午一餐,如有需要也可以包住。” “还能包住?”凌等闲立刻反应过来,“该不会是在……” “嗯,储藏室。” “……好。”凌等闲也不信了,这还真能有鬼? “好,你可以叫我威森女士,凌等闲,是这个名字吧?那么小店就拜托你了——另外,跟你一起来的那个女孩也打算留下来工作吗?” 阿然从进店的那一刻起就“看”向了店里的某个座位,虽然看不见他的眼神,但神情很明显地不对劲,也没有参与工作的咨询,而是在数秒之后忽然转身留下一句“我先走了”就小跑离开了咖啡店。 凌等闲没发现威森女士对阿然性别的误判,而是想了想说道:“应该会吧,我回去问问。” “行,明天你们俩开始上班吧,储藏室晚上就可以入住了。” “……好。”凌等闲在忐忑之余又感到疑惑:阿然怎么了?难不成这间咖啡店真有点不对劲? 第57章 包子与面包 凌等闲回睡觉的角落却发现阿然并没有回来,暗叹一声果然还是有不了解的地方,就人际关系而言,之前太乐观了。 “那家伙比我熟悉这儿应该不会出事吧,晚上再问问他怎么回事。”凌等闲刚坐下又想起来什么似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很小心地从背包里取出了那两把危险的剑。 之前他在咖啡店蹭了点早点眼下正好有时间研究这两把所谓的“大人物”委托w带给自己的武器,若是他之前没有尝试同时握住两柄剑的剑柄的话他绝不会给它们冠以“危险”的前缀。 他之前在荒野上时因为无聊想起w嘱咐的那句“两把剑同时使用的时候要做好心理准备,会很痛。”于是就作死试了试…… 他也不是为了作死而作死,而是打算了解下这两把神秘的武器,单独来看的话两把剑似乎除了质地坚硬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白剑剑刃长99厘米,连柄全长127厘米——也亏得凌等闲的旅行包放得下——剑身修长除了两道对称游离交互的银色纹理之外不再有任何装饰,而剑柄上缠的布看起来则是好像有些年头了,神奇的是当手握上去的时候还会散发出热量。 当时小屑哼唧一声说可能是施术回路。 从好的方面说,这屑系统用词还挺严谨。 白剑剑鞘上刻有两个凌等闲不认识的文字,估计是剑名,凌等闲还没问,小屑直接提前说“我可没有翻译的功能嗷”。 而灰剑稍短些,这一点凌等闲有些意外,他还以为应该是等长的,在他印象里华夏传统的双剑好像都是等长的,其他国家好像是有不同制式的,不过也不算短,剑刃长88厘米,连柄全长108厘米。线条很简洁,沉默而明厉。剑柄上缠着的布同样历经风霜,握住剑柄则没有异样。 剑鞘上同样是两字,却娟秀明晰,关键是这是他认识的汉字—— “噬孽”。 两把剑待在剑鞘中不会触发“同时使用”的危险,凌等闲使用过白剑,两把剑都比看起来的要重,但不过分。w说他的斩击很利落,但他很确信自己以前从没上过少年宫一类的剑术班,只能说是不错的临阵反应吧。 然后他就尝试双手执剑出鞘,结果在剑身离鞘三寸时瞬发的痛苦自精神深处席卷而出,他眼中的视野也随之一花,那种痛苦与皮肉之苦截然不同,痛的他果断撒手,再睁眼四周的地面上赫然出现了数道深深的斩击痕迹,驰雨也被吓得窜出去十来米,同时也展现出成年状态严阵以待。 当时他也吓坏了,精神上的状态也过了好一会儿才平复,他意识到w的那句嘱咐的确是必要的,否则他哪天在战斗中没注意双剑出鞘就是真作死了。 “有一说一这展开我有点搞不清楚状况……”凌等闲把两把剑先后检查了个遍都没有发现玄机,最后放下剑叹了口气,就眼下的疑惑点做了个总结: 一,很明显的问题,为什么会有“大人物”送他这么两把烫手山芋,不可否认的是这两把剑都是好剑。还有那位“大人物”又是谁? 二,杜瓦和布诺都有事瞒着他,两人同属一个组织,虽然他能感觉到两人并没有恶意,但同样也是一个疑惑点。不过眼下这个问题可以放一放。 三,w的异常,这点不用多说,他从她的只言片语中只能推测出卡兹戴尔似乎有什么变故,但目前他没了解到什么相关信息,因为特殊性他也没敢贸然打听消息。 四,驰雨,用门牙想都知道这家伙不对劲,无论是特殊的能力还是跟随他的原因。 很好,一个都解决不了。 凌等闲哀叹一声向后倒在自己的小被上,喃喃道:“这是怎么回事呢我特喵只是想回家啊……好吧现在也有点想做的事了。” “你怎么啦?”凌等闲根本没察觉到阿然的到来,被吓得惊坐而起:“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嗯?我跟你一起回来的啊。”白发卡特斯歪了歪头,看不到眼神却依旧很生动,比初见时好多了。 “我以为你看到我了,我当时蹲在店门边等你。”卡特斯抬手晃了晃手里热气腾腾的食物,“后边看你一直没出来就去买了些包子——城里居然有家炎国早点店,听你说你是大炎人,应该会喜欢这个吧?回来刚没蹲一会儿你就出来了。” 凌等闲呆了呆,随即有些不好意思地从口袋里摸出两小包用餐巾纸包好的小面包:“我是不是多此一举了?” 阿然感觉他好像拿了什么东西出来,伸手摸索着接过面包,当他发现这是什么的时候也是一呆:“给我的?” “啊,是的,在咖啡店那里……”凌等闲看了看阿然手里的包子,又看了看自己拿出来的面包,有些不好意思。 “……非常感谢。”阿然突然展颜一笑,凌等闲第一个想到的形容词竟然是明艳动人。 救命!我不想走上一条不归路! 凌等闲连忙转换话题:“话说阿然你不是流浪者吗哪来的钱?” “昨天在东城区捡的,再说,也没人规定流浪者就一定没钱啊。”就仿佛是解开了某种不可视的枷锁,阿然笑得很开心,生动得与之前相比判若两人。 “那,那开饭吧,今天咱们还要挪睡觉的位置,我和威森女士谈好了。” “哦?有我的位置吗?” “有的有的,就是想问问你的意愿,很抱歉我擅作主张替你做了决定。” “那没什么,”阿然眉梢轻弯,“我们是朋友嘛。” 今天吃的包子暖到胃里了,包子店老板,干得漂亮! “哦对了阿然,威森女士说我们住的储藏室好像闹鬼欸。” “男孩子怕什么?而且那家储藏室的话,我觉得咱俩住进去那鬼也不敢作妖吧。” “你好自信!” “这不是听你说你好像很能打嘛,身上带的又是剑又是矛的。” “……东西带的多不一定就是高手,也有可能是保险库。” “那今天就接着昨晚的那段接着讲吧。”阿然突然就想起“正事”。 “行行行……” 第58章 储藏室之变 储藏室前不久才被整理过,所以并不乱,只是凌等闲先入为主的印象让他推门时相当地小心翼翼。 “怕黑的话开灯呗。”阿然跟进来抬手“啪嚓”一声开了灯。 “倒也不是怕黑哎呀卧槽!”阿然笑了笑又马上打开了灯,仿佛能看到他那充满怨念的表情似的做了个赔罪的动作。 很好,他来到方舟世界以来第一次破功。 “……下次别这么玩了……先把睡觉的地方打理一下吧。”在驰雨鄙视的目光中凌等闲带着随身的家伙什找到了用来睡觉的里屋,一如威森女士所说,虽然杂物不少但的确没有蹊兽的踪迹。 凌等闲见状也放心了一些,毕竟移动城市上的蹊兽可不比荒野上的蹊兽,前者根本没有什么食用价值还吃你的用你的睡你的破坏家具,荒野上的还能吃,支撑起了不知多少条食物链值得敬佩,两者就好比他原世界的老鼠和草原田鼠…… “开始战斗吧。”凌等闲和阿然“相视一眼”对称似的撸起袖子开始整理杂乱的床铺和桌面。 阿然年龄比他要小一点,打理卫生的本事是一点不差,凌等闲真的很惊讶,没有任何冒犯的意思,可阿然眼睛看不见啊,只是通过简单地伸手和用脚尖探索就将任务完成得相当出色。 “阿然……” “嗯?”被叫到名字的卡斯特闻声回头,“怎么啦?” “你好厉害。”凌等闲尽量不使用可能带有偏见的词汇。而阿然明白他什么意思,轻轻地甩了甩额前的头发,抿嘴微笑:“习惯就好,相应的我的听觉和触觉都相当好,可别在我面前说谎哦。” “我骗你干什么……我有手有脚的,什么不能自己争取啊?”凌等闲摆摆手示意不可能,随即两人继续低头认真做事。 此时夕日挂楼,质感仿佛帷幕一样的辉光从储藏室唯一一扇开在里屋的窗户降下,里屋两人很快就打扫完毕,看着整洁的房间凌等闲直了直腰不由感叹了一句“这样一来就结束了”。 结束了……不,还没有结束,还有一个目标……去,阿……处理…… 凌等闲没有注意到身边的人突然僵住的异样,而是上前一步走向床边准备把日记本摸出来开始今日份的日记。 “不对!!”阿然发出一声像是悲鸣的尖叫,仿佛有什么东西被半路撕成碎片,凌等闲连一声没搞清楚状况的“啊?”都来不及说就被一股凭空出现的力量掀飞砸在床上,床体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一震兀自晃动,凌等闲还在懵圈,阿然像是要拉住什么似的扑了过来:“凌等闲!” “……呃,我在?”凌等闲真的是一脸茫然地和阿然“四目相对”,他躺在床上阿然双手撑在他身体两侧看起来就像是…… “怎么了!怎么了!你俩第一天来不会就——”当第三个人火急火燎地推门而入时注定会有些误会产生了。 凌等闲发出了难以名状的尖叫。 很遗憾,在这种尴尬情况下他的这个反应注定是要铭记一生的黑历史。 略显“悲伤”的十分钟过去之后,凌等闲和阿然相隔一尺并排坐在床上一言不发。威森女士以一种微妙的眼神在两人身上来回移动。 “咳,你们的人身自由我是不限制的,但是工作绝对不能落下。”不愧是生意人,一看就是经历过大风雨的,威森很快就把刚才的事给翻篇了,凌等闲连连点头,阿然也跟着点头,显然是不想让她误会。 又是交代了些储藏室的注意事项,威森也知道自己继续待在这这俩人可能都要难受到没法交流了,便把最后一件事处理了: “对了,这是你俩明天要穿的员工服,好好穿,别搞反了。就这样,我先走了,别没事大呼小叫的,别让附近的居民来敲我门投诉啊。”威森摆摆手放下两套黑白相间的衣服就走了,没再拖泥带水。 送走了目击者,凌等闲“啪叽”一声倒床上,脸红到耳根说不出话来。 阿然都没有叫他叫什么啊!不对他在下面……去他喵的下面上面!!凌等闲抽动了一下立刻恢复状态,不能让再阿然发现他现在这个蠢样! “阿然?”白发卡特斯没有反应。 “嘿!阿然!”凌等闲提高了音量,阿然慢半拍似的转向他,投来一个询问的眼神。 “你怎么不说话啊?”凌等闲忐忑地问道,刚才也一直是他在向威森女士解释,阿然一直是有些恍神的状态。 “唔……是问我为什么不说话吗?”阿然抬手摸了摸耳朵,“你之前的声音太大了我又靠的太近,一直在耳鸣现在才好点……” 凌等闲要裂开了:“对不起对不起……” “没事,已经好了。”阿然笑了笑,问道,“威森女士有说什么吗?” 凌等闲赶忙把威森女士说过的复述了一遍,两人试图忘掉此事。 “那就看看明天要穿的衣服吧。” 凌等闲和阿然一人拿起一件衣服展开,他手中是最经典的一套黑白服务生制服,虽然看起来没有他其他的衣服耐磨,但这件衣服被设计的初衷也不是来打架的时候穿的。 “嗯,我将就能穿,虽然不是量身做的,但是能穿新衣服也不错……”当凌等闲看到阿然手中的衣服时沉默了。 “啊,我的好像是裙子。”阿然好像是在感叹?语气很微妙。 “……忘了跟威森女士解释了。”凌等闲想扇自己的嘴,刚才解释半天连性别都还没扯清楚,“这不行我得去给威森女士解释清楚……” “没事。”阿然拽住他,摇了摇头,“我头发留的也算长,听别人说我也挺像女孩子的——” “关键是你穿裙子也不合适啊!” “关键是你去解释清楚的话那刚才我把你按在床上……”阿然的话点到为止,凌等闲愣在原地久久不发一言。 “可是……你这、这……”凌等闲感到不知所措。 “没事的,我不介意。”阿然微笑道,“我不会怎么尴尬,而且为了朋友的话完全没问题!” “好了你好像还有事要做吧?早点处理比较好哦。”阿然推了推他,凌等闲沉默地拿起日记本坐到收拾好的桌前,执笔久久无法落下。 凌等闲今晚注定睡得不安分了。 第59章 上班了? 行路难,行路难,多歧路,今安在? “突然说了些我听不懂的话……是什么意思啊?”卡特斯抖了抖那对兔耳刚洗漱完回来,第一次听到维多利亚语之外的语言很是好奇。 “啊,没什么,就是看到昨天我们清理出来的那堆杂物里有几本地理人文风貌的杂志,我一路过来也偶然看到过几次壮丽的景色,想起来我老家的一个相当着名的诗人写的一首诗,就念了出来。” “哦?大炎的?” “我老家的。”凌等闲不着痕迹地备注了一句,没有过分解释。 阿然也不知道他的心思,但也没多问,而是对诗句来了兴趣:“那那几句是什么意思?” “到上班的时间了,我边走边解释吧,第一天上班可不能迟到。”凌等闲比阿然先做好准备,眼下起身带上工作制度和阿然一起出了门。 蓝黑小兽打了个哈欠,翻了个身又抬头看了一眼已经关上的门,起身果断跳上床钻进尚有余温的被窝。 “你确定要负责端盘子?”虽然已经领教过阿然的本事,但到了真要开始的时候,凌等闲反而又有点担心了,毕竟阿然看不见。 “昨天你不也见识过了吗?我可是很能干的。说不定你摔倒的可能性都比我大呢。”阿然听得出来他是真担心,又解释道,“待会儿我在店里多走几圈,摸清布局就没问题了。” 凌等闲感觉没那么简单,他原世的视力障碍者能不能做到不清楚(无任何冒犯之意),至少换作他看不见他是绝对做不到短时间内对周遭地形了如指掌的。 对于昨天的突发状况……这鬼地方搞不好还真有问题,不过昨晚两人同床一夜也没有什么诡异的事发生估计要是有什么鬼应该也有前摇,近期安全。 主要还是因为凌等闲不相信真的有鬼。 有别于前几天的晴日,今天的冬终于展露出应有的一面,沉静而不近人情,迎面抚触的风让两人凛然,抬手收了收衣领轻吐呼吸继续前进。 储藏室没有和咖啡店连在一起,但两者之间也就隔着一条街,两人踏进店门时黎博利女士刚摘下帽子,正着手打开店里的暖气。 “来挺早啊。”威森女士的表情正常得不能再正常了,就仿佛没有目击过昨天那一幕一样。随即她又指了指店里里屋说道:“储藏室没有热水器但是店里有,以后打烊之后你们可以洗个澡再走,当然,我也会根据你的们的用水用电的量酌情扣减工资,所以注意点。今天赶紧在开店之前去洗个澡,正好换衣服。” 两人眼睛一亮,这显然是个好消息,阿然摩挲了一下手中制服的衣角:“凌等闲你先去吧,我正好看看地形。” “好吧,小心点。”凌等闲尽量快地收拾好自己,毕竟一天前才洗过澡也不算多邋遢。 随着里屋门关上,阿然动作小心地摸索周边,一张桌子一张桌子地确认布局,而威森女士则是自顾自地开始烧水做准备。 “威森女士……”阿然蓦地停下,沉静道,“你好像并不奇怪我的情况。” “我应该奇怪什么?”威森没在意。 “我是个盲人,你却通过凌等闲询问我是否要来工作。”阿然转头“看向”她,威森抬头瞄了一眼,无所谓似的摇摇头,手上动作没停: “原来你在在意这个吗?那你见过的东西太少了。”黎博利女人摘下了眼镜轻笑一声,伸手又捞起帽子,看着蔚蓝色的布料叹息似的说出一件件卡特斯从未听说过的奇人异事。 “只有一条腿依旧能逃过玄狼追杀的佣兵、听不见依旧能弹出优美曲子的街头琴手、只有一只手却能雕刻出栩栩如生的雕刻师……小姑娘,你没见识过的还多着呢。” “而且我猜你应该有可以洞察环境的源石技艺对吧?” 阿然的神情变得凝重,清秀的脸上却露出些牙兽的凶色:“……我没有恶意,可是你呢?你作为一个商人未免太好心了些。” “我是一个生意人,”威森炫耀似的指了指柜台,“但在条件满足的情况下我很喜欢记录好故事,而你们,我相信如此故事性的组合一定会带给我精彩的故事。” “……小熊不一定只喜欢憨憨地吃蜂蜜,为了食物它也会露出獠牙;”阿然微微平静下来,“玄狼不一定只会撕扯猎物,为了幼崽它也会无微不至。” “我会自己来看的。” “行啊,随你。”威森微微一笑,此时凌某人推门而出,身上已经换好了制服:“聊啥呢?这么起劲。阿然该你了。” “在讨论今天中午吃刺身怎么样?”威森一笑带过,“不过我刚想起来冰箱里鳞肉不够了,还是换成炒饭怎么样?” “中午吃刺身是不是也太……” “好了,赶在开始营业之前,先把早点吃了吧,正好有家店卖炎国早点。” “不是说只管午饭吗……” “早点而已,不算正餐。”威森玩了个文字游戏,早饭当然是正餐!凌等闲提醒一下某些人可不能因为睡懒觉而不吃早饭! 阿然“看”了一眼包子,随后放心地带着制服进了里屋。 “旷野飞行员,今天咱们去逛逛托布朗德怎么样?” “……你的货不送了?”粉色黎博利忍了忍问起正事。 “对面说收货人手头上有点事处理还没到,我得多等几天。”莫斯提马微微一笑,“不过我本来也有逛逛这里的打算,不同的城市都有各自的风格,去邮局领张邮票先。” “行行行,小姐你走哪我不都得跟着吗?”女人叹了口气从床上滚到另一边找自己的靴子。 “我裤子呢?”孤帆顶着被子满房间找裤子,这不怪她,因为某个沉迷工作的萨科塔的原因,这个小房间杂物四散分布让人很难相信这是个高级人才。 “看看冰箱边吧,昨晚你往那边溜了。”看起来有点睡眠不足的某人抬头回了句,随后又栽进枕头一动不动。 “我怎么不记得我有在冰箱边脱裤子的习惯?!” “你梦游。” “……找到了,我去这怎么脏成这样?!” “你好像打翻了几瓶小麦果汁自己拿裤子擦了。” “幸好我还知道给自己留点底线……”孤帆有点后怕地收拾裤子扔进洗衣篓,顺手拿过干净的衣服穿戴整齐拎过武器准备出门。 “工作这么积极?昨天刚见面你可是拎着剑就要砍我了啊。” “不,只是城里那家炎国早点店好像味道不错我去踩踩点。” “别被人给卖了。”言罢诺雅彻底睡过去了。 “啧,工作狂。”孤帆轻轻关上门哼着小曲出发了,收尾工作才刚展开,目标甚至还没有定位,她干嘛要逼自己工作? 第60章 碰面 “在吗?嗯,是我——又出什么情况了?” “凌小子他还没到龙门吗?我算算时间应该差不多了才对。”杜瓦拎着刚买的果蔬往小镇上他临时租借的小屋走,突然他耳朵一动,放慢了脚步。 “……你不会……在某个地方放他自己走了吧?”龙门那边的声音大感不妙。 “呃……不至于吧?好歹也是送到卡西米尔边界了。”杜瓦用眼角余光看见有不安分的人影在晃动。 “唔,按理说确实如此……但是这会儿还没到估计是另一种情况了……我这边自己出城一趟看看附近有没有人,龙门城也有过移动。” “不过我还是建议你去或者找人去反方向看看,搞不好他都跑到哥伦比亚了……” “那还挺麻烦,那边那个老小子又被软禁了……先不说了,我这边又要处理一下仇家了,回趟老家就是麻烦。” “小心些。” 杜瓦感到很是头疼,这人临别时还拍着胸脯说没问题一个方向怎么可能走错他还想着凌小子身边还跟着只小玄狼确实应该没问题,看来没那么简单…… 而林中第一个冲出来的身影被早有准备的他抬手按下揍飞了出去。 “真的麻烦。” “确实麻烦。”威森看着他衣袖上的咖啡渍,眉头都快皱到一起了,凌等闲小心翼翼地问道:“很难洗吗?” “很难洗!”威森怒了,一指正在擦桌子的某卡特斯质问:“为什么人家……年纪比你小都没出事,你就先掉链子了!” “意外意外……”凌等闲尽量不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因为那一身衣服……真的很适合阿然。 阿然依旧蒙着那遮住眼睛的白布,这无疑是很引人注目的,但卡特斯一直没有出错,她只负责送咖啡,长至脚踝的裙摆也没有给凌等闲造成太大的困扰,黑与白的朴素搭配尽显雅娴风格,凌等闲越是觉得好看越是觉得对不起阿然。 然后他就不小心把一杯咖啡打翻了。 “会扣工资吗……”凌等闲感到悲伤,离开学校的他对于经济独立认识逐渐深刻,此前生活平淡的他也没什么零花钱诉求,那个德克萨斯的卡贴还是他看对眼了才买下来的。 想到某人身上还背了笔巨债他就相当同情了。 “扣工资?你们俩工资加起来才多少啊……你要每天都打翻一杯咖啡干脆跟我白干得了。”威森情绪激动地一拍桌子震得柜台上的盆栽瑟瑟发抖,店里的几个客人瞄了一眼是在训人也就匆匆结账做自己的事去了。 “别给我提什么扣工资的事,我要一个保证:不会再出现这种低级错误的保证。” “我向您保证。”凌等闲如蒙大赦,阿然也松了口气,继续专心做事。 “唔,熟面孔啊。” 听到不久前才听过的莫测语调,凌等闲下意识地回头看见了一个蓝发萨科塔,对方那有些显眼的黑色犄角让她的神秘色彩常伴身侧。 女孩施施然进了咖啡店,看了看凌等闲这一身表明身份的衣服很是好奇:“你不是要去炎国的吗?怎么还打上工了?” “唔?你朋友?”威森立刻收起怒气作出无事发生的样子,自然地看向客人,“犄角,尾巴……是萨卡兹人?不对,有光环,是萨科塔人?前者可能性不大,那你是萨科塔。” “那就是哦。”女孩摊了摊手,“是叫凌等闲对吧?难道你很缺钱?” “事实如此,我得挣路费啊。”凌等闲也很哀伤,但立刻找回状态,“那你来都来了,要杯咖啡吗?” “好啊。”女孩笑得像只猫咪,一转头看见了在一旁谨慎观望的卡特斯眉梢一挑,似乎有点意外。 “别看他这样,他比我靠谱。”凌等闲不由扶额,只希望这个难以揣摩心思的女孩别看出来阿然的真实性别。 “那你可得再加把劲努力工作呢。”女孩笑笑不再追问,拿起点单略一思索便指定自己的选择,“那就这个吧,两杯,打包一杯。” “好的好的。”凌等闲忙去了,威森在一边看着他以免出差错,同时也好奇地打量客人,她的言行和独特的外表都表明她也有着神秘的故事,但客人的话她就不好过问了。 直觉告诉威森,这个女孩不是那么好套故事的,她很不简单。 凌等闲倒是注意到了“两杯”的数量,看来人家也不是独行侠,说不定也不是单身人士,一时间倒是想起自己此前惨烈的人际交往史,有点触动,但好在他现在有朋友了:菲奥娜、夜半、三角铁、阿然。 驰雨……也算吧。 他在把咖啡递给女孩时与对方四目相对,那对湛蓝色的眸子依旧很吸引人,他很好奇和她同行的是什么样的人,想必是个和她性格差不多的温柔的人吧。 此时的某个粉发黎博利正在对街的某矮房的天台上调试那有些吓人的炮弩。 凌等闲不由笑了笑,自己羡慕他人的同时想必也被另一些人羡慕着,每天都与彼此艳羡的人擦肩而过,或许就是另一种旅途。 两人只是又点了点头算是对话结束,他也没有执着地要去问对方的名字。 阿然原本安安静静地在一边做自己的事,忽然僵住了动作,直起腰“看向”店门的方向,足足过了好几分钟等到凌等闲察觉到阿然的异常时才有人匆匆进门。 “你好,一杯咖啡打包谢谢,那个混蛋不想出门只能求我帮她带点提神的回去。”一头黑发的阿戈尔人拎着些奇奇怪怪的糖罐子进了店自顾自地找地方坐下,看得出来她好像有点累了。 “凌等闲,我去上个厕所。”阿然没等他回复就钻进了里屋,而阿戈尔女孩见状奇怪地皱了皱眉: “老板娘,你雇佣盲人,补贴给够没有啊?” “你这说的,做生意的人最重要的就是良心,但凡能把生意做顺利的,要么手腕够狠,要么对得起良心。”威森笑笑表明自己的态度。 “可你这一家咖啡店也不算大生意吧?”孤帆看了看店里的装潢,意外的还不错。 “在哥伦比亚每五座城市就有两座能看到我的远方咖啡店,至少三家。托布朗德这儿倒是才刚起步。”威森女士表情平淡。 “老板娘你这还是连锁的啊……”凌等闲和孤帆同时惊讶道。 门后的卡特斯安静地听着,不发一言。 第61章 灼伤 今日表现情况:凌等闲被威森女士责骂2次,阿然被表扬4次。 已经很好了!和一个星期之前第一次比起来简直不要太好,至少威森女士不会再一见面就翻他白眼了。 主要还是因为那一排的咖啡配料不同,客人少的时候都还好说,一旦人数超过七个凌等闲就有弄混的可能了,好在他总算开始熟悉业务了。 而对于阿然的那身女装,凌等闲表示看久了也……挺好看的,就是不太能接受,他还是得庆幸一下远方咖啡店的主人威森女士喜欢典雅风,要是是个再年轻些喜欢短裙热裤风格的…… 凌等闲立刻停止了自己的胡思乱想,差不多也该睡了,再不睡等阿然回来了又得缠着他询问泰拉其他国家的风俗特色了。 驰雨睡在床角——床上的角落,是的,这个小混蛋只在来的第一天睡了一天旧衣服垫的窝,之后就开始表露出登陆的意图,凌等闲反抗过了,但没法阻止这个小混蛋的登陆,一旦闹掰了对方放个大招他可招架不住。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阿然看了那几本旅游人文的杂志之后兴致就翻了个倍似的,眼睛几乎都要复明放出光来了。”凌等闲翻了个身,结果门也正好被打开,熟悉的身影理了理刘海进了屋。 外面的天气是一天比一天冷了,开门时阿然带进来的寒冷空气让某两只往被窝里又缩了缩,连一根脚趾头都不露在外面。 “阿然,这几天怎么都这么晚才回来?”凌等闲十分疑惑,每次下班后阿然都逮着他边问这问那边吃饭,然后吃完饭望望屋外表情有点奇怪,就说要出门一趟,直到将近十一点才会回储藏室,这相当地奇怪,但阿然表现得若无其事,凌等闲问了好几次缘由阿然都抿着嘴说去见几个脾气不太好的老朋友,所以不带他。 但是到底几个人,他们是谁,在哪里,阿然都不肯说。 但是这次凌等闲感到不对劲,虽然透过窗户照进来的路灯光不算明亮,但他分明看到了白发卡特斯手背上的黑色伤口。 “阿然,你的手……” 阿然一惊,连忙把右手藏到身后,但既然凌等闲已经看到了,自然不会再让他轻易糊弄过去:“手给我看看!” 阿然徒劳地躲了躲,但很快就被少年一个猛子抓住手腕拽上床,另一只手摊开,一团洁白的火焰平静地在掌心流转,借着白焰的光,狰狞的黑色伤口暴露在他眼前。 凌等闲本以为他看到伤口是黑色的是因为光影的视觉问题,可当白焰照亮小半个房间,令他瞳孔一缩的是,那伤口的的确确是黑色的。 本该结痂的过程被结晶所替代,漆黑的源石结晶微微折射着白焰的光亮,阿然“呜”了一声,凌等闲没松开手,但放轻了力道。 “为什么不告诉我?”凌等闲很是生气。 “……手上的石头疼的时候,会很危险。”阿然勉强笑了笑,然后就这么沉默着和凌等闲抵膝相对而坐。 “我的能力可以减轻伤痛。”凌等闲示意自己的火焰并不会灼伤人,可是阿然抢在他按落火焰之前抽回了手,凌等闲从他的眼中看到了他从未预料到的情感:畏惧。 “为什么……会畏惧我?”凌等闲一脸不可置信,白焰涌动着,同样不安。 “……不是,不是我在畏惧你,我不知道我有什么缘由畏惧你,只是……我的精神、我的直觉在颤抖,不对……你,凌等闲,你仔细地看看,不要用眼睛,用更深的东西,看看我。”阿然的话似乎带有引导之力,凌等闲闭上眼,窗外路灯的光、带着寒意的风声都渐渐远去,可当真正宁静下来时,他又在阿然的引导下“看见”了东西。 首先是自己身旁的白焰,它与肉眼所见别无二致,但是凌等闲感到刺痛,不是损伤自己的刺痛,是引导他的人通过某种特殊的“共感”传递给他的痛觉。 凌等闲立刻收回了白焰,与此同时那种奇异的观察状态也随之消失,凌等闲不知所措,白焰自始至终都没有接触到阿然的身体,可阿然却在没有任何接触的情况下被“灼伤”了! “不可能!”凌等闲对自己的白焰再了解不过了,它不止能治愈施展者他自己,驰雨也不止一次地被治好过外伤。 他甚至能确定白焰的温度不会超过37.5摄氏度! 然而在刚刚他也的的确确感受到了阿然所受的灼伤,匪夷所思。 阿然肯定有瞒着他的东西,他思忖了一下决定不去过问,阿然如果希望他知道也不会瞒着,他相信阿然不会害他。 “……湖。”阿然嘴巴张了张。 “什么?” “你上次说到了炎国江湖那些有关的奇人异事的侠客传说。” “……要继续讲吗?在发生了刚才那些事的情况下?”凌等闲苦笑一声,“明天我们去看看医生吧。” “那也是明天的事。”阿然又恢复了在此事上向来的执拗,“今晚一时半会儿也睡不着,聊聊吧,我想听。” “那本杂志呢?拿过来。”凌等闲找了找在床上的某个角落找到了那本不算多厚的画册。 “之前没有麻烦你仔细地描述一下这些国家的风貌,今天晚上时机正好。”阿然拉着他并排趴在床上,点亮了床头的灯。 “……好吧。首先,封面是炎国龙门的霓虹车流……”凌等闲看着自己的目的地,有些无奈。随后开始向阿然描述龙门的建筑。 “莱塔尼亚的双子塔……谢拉格的积雪圣山……哥伦比亚的钢铁丛林……拉特兰的圣堂……萨尔贡的黄沙与雨林……伊比利亚的海滨……汐斯塔的沙滩和音乐节……米诺斯……嗯?” 凌等闲低头一看,卡特斯不知何时已经入梦,这让他有些意外。没记错的话,这应该是阿然第一次在他之前睡着。 痛苦会使人疲倦。 凌等闲轻轻地关了灯,在阿然身边躺下后,他望着天花板,随后下意识地抬起了手。 凌等闲感觉他好像发现了什么关于自己那团白焰的疑点,但同样无从下手。 “小屑?你在吗?”凌等闲忍不住再次发问。 回应他的又是隔着距离的声音。 目睹全程的蓝黑身影也合上了眼,进入梦乡。 第62章 猎人与异常 “这家伙……该说什么好呢?这么早就接触到了这些存在……之前在山脉的时候就意识到有点不对劲……算了,反正现在这情况也做不到任何事,让我好好看看吧,这场闹剧会怎么结尾。” 炎国早点摊。孤帆一手撑着脸颊坐等早餐上门,今天上边终于说是要定位实验体的位置了,她也带上了自己那把曲形大剑,目前在喝豆浆打发时间。 “塞雷娅主任也没怎么联系过我……感觉跟度假似的,唉,也不知道我留在所里的游戏纪录被破了没有……”诺尔萨对这段悠闲生活还是相当满意,就是不能联所里的网络看看所里情况怎么样了,诺雅的资料都是离线处理,毕竟这次行动为了表示友好是以莱茵生命为主。 正一本正经地胡思乱想着,诺尔萨却突然闻到了海潮的气息。 怎么会?!这里是哥伦比亚,怎么会有海洋的气息! 诺尔萨警惕地回头,在权杖与所她了解到了许多外界不知道的信息,就比如她种族的发源家乡除了莫测的神秘,还有可怕的危险。 海嗣…… 心念电转,她已经看到了气息源头,对方根本没有隐藏的意图,只是直白地提着自己的武器走向早点摊老板。 卖炎国早点的老板是个丰蹄老头,正乐呵地做包子呢,察觉到有人靠近抬头一看映入眼帘的是个白发红瞳的阿戈尔人,对方面无表情让他不由有些忐忑,目光下移,发现她还提了把黑色大剑。 ……这是遇到打劫的了?老人被阿戈尔人的瞳色吓到了,哆哆嗦嗦地问道:“要、要点什么?” “咕~”白发阿戈尔人抬手拉了拉蓝底三角帽,开口道:“挺饿的,多来点能填肚子的吧,唔,身上没什么赏金了,这些钱够吗?” 对方很认真地翻了翻钱袋,几乎翻了个底朝天,最后只倒出来十来个硬币,老人看她风尘仆仆的,就问了句怎么回事。 “来的路上遇到了场天灾,丢了很多钱。”白发阿戈尔人看着自己倒出来的总价值大概十块钱的硬币不由思考这够不够自己吃饱。 “唉丫头,看你这样也没少挨饿吧,今早你尽管吃,算我亏本。”老人想了想最近的收益状况觉得还能亏一下,表示她这顿不用付钱。 “可是……我的胃口挺大的。”女孩犹豫了。 “笑话,一个丫头能吃多少?” 然后诺尔萨就看到坐自己隔壁的同族人不紧不慢地吃下了三碗面和五个烧饼以及十多个包子……丰蹄老人看麻了。 老人正肉疼着,孤帆和白发红瞳的女孩却对上了眼神。 诺尔萨作为权杖与所的特遣干员实力极强,可现在她却发现自己能从对方身上感受到压力,并且她还发现自己猜不出对方的想法。 她不由握向剑柄。 白发阿戈尔吞下手里剩下的半个包子,开口道:“你在看我吗?” “啊?”诺尔萨没反应过来,“你不知道?” “差不多,我刚刚在想事情,回过神来才发现你在看我。”女孩拿纸擦了擦嘴,回过头询问老人真的不用付钱吗。 这算是给她整尴尬完了。 在白发红瞳的女孩留下所有硬币离开之后,孤帆也迅速处理掉自己的早餐问题前去结账,掏钱时丰蹄老人忍不住问道:“现在你们这些丫头都这么能吃了吗?比我老家做农活的小犊子还能吃。” “也不是啦……大爷您看她应该也是饿挺久了。”孤帆打了个哈哈,想了想为了自己良好的早餐体验还是出手付了五倍的早点钱。 “大爷您收着哈,我其实是她朋友她不好意思找我借钱。”竭力编了个理由孤帆赶紧离开了早点摊。 她犹豫再三,最终还是边走边拿出通讯终端联系还在补觉的某萨科塔:“喂?是我。等下,有正经事要说——第一负责人塞雷娅主任又不知道这些信息,你听我说!” “我刚刚碰到了一个深海猎人。” 塞雷娅很久没有这样清闲地休整过了,倒不是说她没在工作,观察记录她也是在做的,她不容许这次行动在自己的手里出差错,她很清楚实验体的危险性,之前出事的现场她都看过了,其中的隐患很多,至少就眼下的情形而言,她不能贸然行动,否则整个托布朗德都会有危险。 实验体一直在试图登陆托布朗德……甚至不惜几次与权杖与所的人起冲突,这让她感到不对劲。 “意图太过明显,动静都快惊动托布朗德的武装力量了。” 桌子上的图纸是近一个星期托布朗德的行驶路线,实验体的破坏痕迹在其行驶过的后方和即将行驶的前方分别出现过3次和2次,每次都有很强的登陆意向,肆虐时间从15分钟到两个小时不等。 塞雷娅还有一个疑点,实验体似乎知道她的动向,每次她急速赶往现场时都是对方消失的时候,就此时询问权杖与所的成员也只得到了部分与此关联不大的实验资料。面对对方的负责人她也有点手足无措,倒不是对方态度怎么怎么样,而是对方开诚布公地邀请她去临时居住点把她惊到了,聊了几句还发现这个实验还不是对方负责的,对此知情较多的反而是城外随同托布朗德移动而驻扎的权杖与所特遣队。 对于整个行动塞雷娅感觉就是一整个的不协调,很多地方都很奇怪,就她目前对权杖与所的人的印象而言,手底下同时管工作女神、迟到干员、多疑阴谋家等很可能还有她没见过的奇奇怪怪的人马,她不禁好奇那是怎样的一个奇才——权杖与所的老板。 这时,她的通讯终端响了起来,看到来电显示她的眼神稍稍柔和了一些,接通通讯:“赫默?” “伊芙利特怎么样了?” “比起前几次的情况要稳定许多,应该是对于力量的掌控程度有所上升,但也不排除是抑制剂用量的变化因素。”终端那头的女性声音温和,似乎是犹豫了一下,她又接着说:“那孩子的下一阶段治疗实验就要开始了,她……和我都希望你在那之前能来和她聊聊天。” “……我知道了。”塞雷娅看了一眼桌子上的图纸上的红线,默了默还是点了点头。 “乔伊丝应该也快到了,到时候等她也交接完资料你们一起回来吧。” “好。” 第63章 接人 “医院?我想想,托布朗德这儿有几所靠谱的医院?”威森坐在柜台后的转椅上转过来看向他,“吉戈玛医院可能可以……你们俩有人生病了?” “不,没什么,只是问问……”凌等闲的表情工作做的极差,威森女士的眼眯起一个危险的弧度,似乎是在猜测他的意图。没办法,虽然凌等闲一直都还没有直观地体会到感染者和非感染者之间的矛盾,但是他是通过主线前八章剧情了解过的,至少阿然矿石病的情况绝对不能泄露出去的保密工作要做他还是知道的。 而且他也没有去开点抑制矿石病的药的打算,先不说托布朗德的医院有没有,就算有,他也买不起。凌等闲是打算去买点包扎的绷带和消炎的药,给阿然处理一下外伤。 凌等闲离开奇程镇的时间不算短了,但掩饰撒谎的本事是一点没有长进,旁敲侧击的话术也没学过,也不能怪他,毕竟他上一个室友那个瓦伊凡这方面说不定比他还差。 “算了,你们两小只的事我不瞎掺和,别闹出人命来就行,吉戈玛医院在城北,离这儿差不多一个小时的车程,就医记得趁早。”威森端起咖啡轻饮一口,呼出的热气迅速消散在空气中。 阿然默不作声地擦着桌子,发病的手戴上了厚厚的手套,今天的气温又下降了两度,客人较前几天少了两成,这才是凌等闲可以找威森女士搭话而不被骂的关键原因。 “喂?是我威森,什么事……”威森在起身接了一个通讯之后回来表情似乎有些无奈,看到凌等闲便招呼了他一声:“凌等闲,过来。” “有什么事吗,威森女士?”凌等闲停下了手中账目检算的工作。 “你打算什么时候去吉戈尔医院?我这边建议你今天下午去一趟。” “为什么?”凌等闲百思不得其解,“医院今天下午有打折活动吗?” “怎么会有那种奇葩的活动……是我这边有个小忙想让你帮一下,放心,有加班费的。”威森不由为他的想法扶额。 “加班费,原来这种事不是工作外的内容吗?”凌等闲嘀嘀咕咕地抱怨,随意的态度让威森眉梢一竖:“你就说去不去?” “去……你是发工资的人你说了算。”凌等闲看了看玻璃门外,路边的树昨夜结了些许白霜,他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他格外怕冷,一冷起来就有点受不了。 “那是要我去干什么?”凌等闲自己给自己做了做心理工作,端正了工作态度。 “去帮我接个人,我外甥女,白发黎博利,身高大概一米六,性格的话……比较特别,你应该能认出来,嗯,差不多就这些信息,找不到人到时候再联系,这个通讯终端先借你用用。”威森随意地从挎包里拿出一个终端扔给他,凌等闲有些傻眼:“就这些特征?” “我有什么办法,好几年没见的亲戚了,说是过来实习的,要借住几天,我又不好意思说我把人家名字给忘了,现在再打过去纯属搞笑好么。”威森的话让凌等闲目瞪口呆。 “那您刚才为什么不问?” “忘了。”威森女士一摊手,一脸无辜,“哎呀,反正她那性格你想没有印象都难,见到人就知道了。” “你到底是怎么做到把名字忘了还把性格记住了的……”一时无语凌等闲连敬语都没说了。 “就这么说定了,下午你接到人了先带到你们那储藏室去让她先好好休息一下,然后,你,来上班,毕竟那时候估计还没到下班时间。”威森女士摆摆手示意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自己又推门而出去办自己的事去了。 凌等闲扭头看向阿然,后者果然也正“看”向他这边,两人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 时间一转,来到下午。 凌等闲从人满为患的公交车下来,被冷空气刺激得一哆嗦,冻的通红的手指向神经发出痛苦的信号,凌等闲几乎没法想象如果这时自己需要战斗该怎么办。 上到托布朗德这座移动城市来的这段不算短的时间他再回想起几个月前在维多利亚的山脉血战竟然感觉有几分恍如隔世。 “也不知道身手有没有生疏……”凌等闲大概明白了为什么很多非移动设施地块上的人都那么向往移动城市了。 但这都是在移动城市正常运行的前提下,有时候,也会有意外,突发状况之外,人为的灾难更让人唏嘘。 就比如原剧情里整合运动攻陷切尔诺伯格。 又一阵刺骨寒风把他的思维拉了回来,赶紧又紧了紧衣领,远处有着红十字标志的建筑在此时并不能给他物理上的慰藉。 “公园……”凌等闲在进入医院大门时抬眼往那边望了一眼,一抹干净宁静的身影瞬间吸引住了他的目光,仔细一看是一个坐在公园长椅上安静读书的白发黎博利女孩。 女孩穿着紫色的冬装外套,帽子被放在身旁,金色的宁静瞳色给冬日添了许多平和的暖意。 “确实挺引人注目的……”女孩的气质确实与众不同,但凌等闲也不确定那算不算威森女士说的“印象深刻”。 眼下先把阿然的药给买了再说吧。凌等闲摇摇头把步伐踏进了医院,就在他的身影消失没多久,远处的黎博利女孩忽然头一点一点地打起了瞌睡。 不得不消费的金额让凌等闲一脸难受地拎着药和绷带走出医院,不过也没有伤心到忘了另一回事,黎博利女孩还在,在他走近的同时抬手揉了揉眼睛好像有些不太清醒。 “嗯……”凌等闲有点手足无措,他该怎么开口,挺简单一事,但开头不太好开…… “你好,有事吗?”女孩看到他似乎有话说,以一种平淡的出奇的声线询问道。 “咦?”凌等闲确实有点意外,他的确预料女孩可能是温和型的女生,但这个声线……怎么跟ai似的? “你好,请问……你是在等人吗?呃,一位稳重可靠的女性?”凌等闲还是抛去了对威森女士负面的描述,尽量以当初第一次见面时的特点转述。 “交接工作,白面鸮需要前往‘远方咖啡店’完成,谢谢你的关心,但白面鸮并不是在等人,白面鸮只是在休息。” “那就对了,要接你的人有事,让我先带你过去。”凌等闲感觉全对上了。 白面鸮歪了歪头。 第64章 白面鸮 “疑问,为什么是公交车?” “因为我没有驾照也没有私家车开……” “疑问,请出示你的人员编码。” “我这个工作还有编码的吗?我不太清楚,要称呼的话你可以叫我凌等闲。” “名称已记录……疑问保留,凌等闲,你可以称呼我的代号白面鸮。”女孩坐在他身旁,返程的车上人意外地比他想的要少,这女孩说话的方式还挺有意思的,确实让人印象深刻。 女孩的发间猫耳似的发羽还会动弹,看起来比她的语气要生动许多。同时凌等闲坐在她旁边也不会不自在,为了打发时间,凌等闲主动地开启话题:“白面鸮小姐来托布朗德有什么事要办吗?” 很显然这家伙已经忘了威森女士交代给他的大部分情报了。 白面鸮转头看了他好一会儿,金色的眼瞳中不知道流转着什么想法,在凌等闲担心是不是自己说错话之前她才开口回答道:“接收相关人员采集的样本信息,协助完成相关收尾任务。注意,白面鸮并不清楚你是否具有相关访问权限,大部分详细资料不会向你展开。” 凌等闲思索了好一会儿才翻译出来这是“陌生人不要过度询问隐私信息的意思。”中间好多词风笛都没教过,好在这几天在托布朗德看了些书。 思索的过程中他又马后炮似的想起她是来实习的,不由得感叹现在什么工作都不好干,连实习生都要兼顾五花八门的工作。 说起来他现在在做的事好像也差不太多,只是他不是实习的罢了…… “待会儿我先送你去咖啡店的储藏室休息一会儿,等接你的人到了再叫你。”凌等闲想了想觉得还是先通知一下行程比较好,免得白面鸮误会,这姑娘看起来警惕性很高的样子。 白面鸮不由得再次打量了一番凌等闲,这次明显语气迟疑了一些:“储藏室?请出示具体坐标。” “啊,不远不远,离远方咖啡店就隔着一条街,最多步行十分钟。”凌等闲知道是个正常人都会有顾虑,就又解释了一下,“我也是拿钱办事的人,就跑跑腿,把你带到了任务就完成了,不会谋财害命的。” “……”这是两人会面白面鸮首次沉默,她刚刚检索了一下自己的记忆,这好像还是她第一次听到这么容易让人误会的解释。 凌等闲没有发现异常,他只当白面鸮舟车劳顿有些疲倦,在解释了之后便不再开口说话,而是开始检查起药物的使用说明书,见他转移了注意力,黎博利女孩也不再言语,就是看她所有所思的小模样不知道她那洁白的小脑瓜得出了什么结论。 “呐,就是这里,阿然把床打理得很整洁但肯定不如你自己睡惯了的床,你就凑合休息一会儿吧,我还得上班先走了。” 确信名为“凌等闲”的未知种族的少年走远之后坐在床上的白面鸮看了看周围的环境,感觉到有点不知名的违和感,然后默默地翻出通讯终端,对面响了两声就被接通了:“白面鸮?你已经到了吗?我马上过来。” “塞雷娅主任,根据现有信息白面鸮怀疑自己被骗拐到了托布朗德某个食材储藏室中,您可以通过终端定位查询白面鸮的位置,目前暂无人身威胁。” 面对这个回应,即便是塞雷娅也停顿了一秒钟:“你那什么情况?他没没收你的通讯终端?” “更正:以上为白面鸮因为久别和朋友开的一个小小的玩笑,真实情况是有89%的概率是目标咖啡店的店员接到上司‘接应人员’的指令因为信息特征高度重合的缘故将白面鸮错误识别为目标人员接走。” “白面鸮因为刚从待机状态苏醒程序运行发生了一些错误而仅经过初步识别便跟着对方离开。目前位于兼具员工宿舍功能的咖啡食材储藏室中预备休整。” “……呼,你没事就好。”塞雷娅承认白面鸮闹这么一出确实驱散了不少她这些天的紧张感,虽然知道她看不到,塞雷娅还是点了点头起身:“那我马上过来,你也别给人家添麻烦,以免节外生枝,记得提醒那个冒失的家伙接错了人,别耽误别人正事。” “白面鸮明白。”挂断通讯,黎博利女孩清楚托布朗德今天的入城车次,还没到下一对车队入城的时间,所以她才和凌等闲开了一场玩笑,眼下也确实得该告诉对方事情真相了。 白面鸮起身时眼角余光看到了一个她不得不注意的存在——被吵醒的蓝黑小兽从被折叠好的被子夹层中间钻了出来,之前一直很在意的违和感终于找到源头,白面鸮和驰雨都很迷茫地对视了几秒钟,随后驰雨跳下床绕着她身边走了两圈,抬起漂亮的鼻子嗅了嗅白面鸮的气息,随后眨了眨眼,转身又蹦上了床。 “……玄狼幼崽,奇妙的室内关系。”白面鸮一扭头又看见另一个吸引她注意力的东西,“读取封面信息,旅游杂志?” 她犹豫了一下,转头看了一眼小玄狼,后者正以人畜无害的目光盯着她。 白面鸮伸出手,驰雨没反应。 白面鸮碰了碰杂志,驰雨没反应。 白面鸮翻开了杂志扉页,驰雨突然跃上了书桌,两对金色的眸子彼此对视,白面鸮缩回了手。 “结论,对持有者而言是很重要的东西。”白面鸮嘴角以极小的弧度弯了弯,提起自己的东西转身出了门。 驰雨一直盯着白面鸮离开的方向,就好像她那琥珀般的渐变眸子发出的目光能穿透门板似的。 “人接到了?”威森眉头一挑,“可是我外甥女刚才发通讯说还没下车呢。” 凌等闲:“……什、什么?!” “笨蛋,你接错人了。”小屑和阿然几乎是同时补刀,凌等闲绷不住了:“她说她叫白面鸮。” “就算我再怎么健忘我也不会忘了我外甥女有没有代号的……”威森感觉这家伙确实能给她带来许多故事,但是如果和故事一起敲门的还有麻烦那她觉得大可不必。 “屑系统你都不提醒一下!” “大哥我也没见过这位女士的外甥女啊!” “你连身份识别的功能都没有吗?!” “……你用不上的,我有的功能都是你用的上的。”小屑很是鄙视,“再说这不是你的问题吗?还想转移矛盾?” “大爷的你有什么我用的上的功能啊!!”凌等闲真的破防了,这个小屑居然还用这句话来呛他! “你会知道的,嘻嘻。”小屑留下一句有点奇怪的话便不再响应。 第65章 异样 “喂喂,怎么称呼呀?怎么丧着张脸遇到麻烦事了吗?” “还有你是什么种族的呀?没什么显着特征啊,匹特拉姆?你没有随身携带那种奇怪的体外壳;黎博利?你好像没什么和我们一样的发羽;安努拉?你好像也没有那种独特的瞳孔——好奇怪,难道你是阿戈尔?” “听我舅妈说你之前来接我接错人了,她很像我吗?你也是因为这个才兴致不高吗?” 凌等闲现在确实挺赞同威森说的“印象深刻”的说法了,这个名字叫罗尔娜的黎博利是真的不见外——这次他没搞错了,威森无奈之下打了个电话跟她本人确认了一下。 见了面他发现其实罗尔娜的特征和威森的描述有点出入:身高一米七几乎跟他一般高,头发也不是单纯的白色,更准确的说应该是银色偏一点白,最离谱的是人家不是来实习医生的,是来进修厨艺当厨师的。 “威森女士到底是怎么把咖啡店生意做大的……”凌等闲总感觉自己是被坑了两次,听过他的转述,罗尔娜却兴致勃勃拉着他把话题延展:“这要说起来也区别不大,都是穿白衣服握刀的职业,欸你对食材有什么理解吗?你会做饭吗?在我威森舅妈那里有学到什么吗?在电话里听说威森舅妈对你评价还挺高的,你是不是口渴啊怎么不说话啊……” 然后就扯到了刚刚开头那些话题,凌等闲忽然就明白了为什么威森女士不想亲自来接自己的外甥女了,这多半是个小祖宗或者是小祸害级别的人物。 关键是这姑娘劲还不小,凌等闲在刚上车帮她拿行李箱那会儿没留神被罗尔娜拽的七荤八素的,这姑娘一口气问那么多问题还没等他回答就又掏了一堆问题出来。 周围的乘客终于忍不住纷纷侧目而视,好在女孩也不是神经大条到忘记环境的程度,眼下一看失态了也就迅速坐正假笑一声示意知道错了。 “抱歉哈,之前在车队里好无聊,周围的人也都好没意思憋的有点难受。”罗尔娜降低了音调挠了挠脸。 “也还好……”凌等闲不知道自己说这句话有没有欺骗自己的良心,又看了看黎博利女孩,只能说这家伙乖乖闭上嘴还是个相当秀气的姑娘。 这一下午的时间就这么在一场闹剧里消磨了,换而言之他除了跑来跑去有点累之外好像也算小小的摸了个鱼。 回到咖啡店,威森女士已经挂上了打烊的牌子,但还开着门,是在等他们。 “舅——妈——”女孩一个飞扑直奔威森而去,丝毫不介意这是很长时间没见的亲戚,“我记得我小时候你还抱过我呢!” 凌等闲真的很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家庭才能培养出这种奇葩。 “你先等会儿别动!凌等闲你去问问阿然怎么回事?她说她要走了!”威森赶紧闪开冲着凌等闲喊道,凌等闲一愣:“啥?” “你那朋友有点不对劲,再一个瓦伊凡来店里接走那个黎博利之后状态一直就很奇怪,虽然她看不见,但我总感觉她们好像对视过——” 凌等闲感觉最近一直以来的不安感就要爆发了,他立刻放下罗尔娜的行李箱直奔储藏室跑过去,他的直觉告诉他要是阿然就此消失绝对不只是再也见不到阿然那么简单。 钥匙在忙不迭的动作中几次没对准钥匙孔,还险些掉落,他敲过门了但没人应。他的动作自己主观很慢,但其实实际上他开门只用了五秒钟。 门被用力地推开,床上的驰雨刚被吵醒还在发懵,昏黄色的夕光从窗外斜斜洒下,小兽晃动脑袋,是房间里唯一的动静。桌子上那本青色封面的旅游杂志安静地躺在原处没有人移动它,房间里物件的阴影被拉的很长很长,几乎铺满凌等闲的心情。 “嗷?”驰雨低鸣一声看出凌等闲的状态不对劲,立刻起身跳了下来小跑过来,凌等闲虽然知道答案,但还是形式性地问道:“阿然没有回来吗?” 驰雨已经被他当做等同智慧的人看待了,闻言也是一愣,随即摇了摇头,很快也意识到这件事的严重性。 凌等闲知道他该做些什么,比如出门去找一找,哪怕像只无头苍蝇,或者大胆一点去借用广播站,花点钱,但最后他却发现自己挪不动步伐。 明明跑回来那么着急,可真要行动时,怎么又被那些想法……侵蚀? “宿主你到底在干什么啊!快点动起来!”小屑才看的干着急,但凌等闲仿佛被梦魇砸中似的,只是眼角浮现狰狞。 “唔……宿主,冷静下来,那些想法会阻碍你的!”小屑也似乎看到了他脑海里浮现的画面,不由得提醒道:“你到底想不想去找阿然啊?” “……想不想?” “对,如果挣扎,那么扪心自问,即便会后悔,那么现在后悔和未来后悔至少能避免一个!” “我……”凌等闲突然有些恐惧自己的的反应了——他到底是怎么了?!明明在风笛面前下了决心……明明和阿然的经历都是清晰的…… “凌等闲?” 终于,熟悉的声音出人意料的出现在身后,凌等闲茫然地回头,白发卡特斯好奇地“看”向他,声音有些担忧:“出什么事了吗?怎么不进屋啊?” 凌等闲感觉像是松开了什么东西,某种场域悄然散去,巨大的心理惯性让他有些迟疑:“阿然?你……威森女士说……” “……啊,那个吗?我……晚饭的时候说吧。”卡特斯有些尴尬地动了动嘴角,晃了晃手里的饭盒,犹豫了一下说:“朋友送的,先一起吃饭吧。” “……也好。”凌等闲如释重负。 门外对街,路灯下的瓦伊凡平静地注视着这一切,冷静的眸子闪了闪,一旁的黎博利歪了歪头:“塞雷娅主任,你把你和白面鸮的晚饭送给她了,那今晚你打算带白面鸮吃什么?” “回公寓吧,我下厨给你接风。” 第66章 恢复 两人相对而坐,方才的进餐活动谁也没有说话,说是要边吃边解释,但看来两人都还有踌躇,当饭菜吃完之后也意味着解释该被抛出来了。 “……其实没什么,只是我会错了意,在你走后店里来了个客人,她,就是送我晚饭的朋友……她是来带我离开的——我是不属于这里的。所以就和威森女士打了个招呼。”阿然现在的表情就像他们初见时一样平静,他站了起来,凌等闲下意识跟着站了起来,阿然察觉到了他的动作,带着女孩般的神色的笑了笑,然后对着他轻轻地鞠了一躬,他看不见阿然的表情了: “凌等闲,很感谢你,带给我不一样的生活。” “在你之前,从来都没有人向我描述炎国的山川、谢拉格的白雪、拉特兰的街道……我好向往那些平和的地方,好想……” 黑白色的制服也流出些淡淡的忧伤情绪,阿然正好站在窗户洒下的米黄色光芒之外。 阿然忽然止住话语,凌等闲被阿然这番话吓住了,有些摸不着头脑的同时感到不对劲:“阿然?你,你是要走了吗?” “咦?啊,我太激动了,忘了补充我搞错了,我的朋友她说她好像弄错了一些东西,我就是要离开一时半会儿也走不掉的……”阿然晃了晃耳朵,露出些狡黠的神色,不像是“忘了说”的样子。 “你还真是……开玩笑有点过了啊。”凌等闲感觉今天一天的精神过山车有点遭不住,一屁股坐回床上准备躺了,一抬眼却发现一个被忽视了的小点: “阿然,你这身裙子还没换啊?” “唔,是欸。” 凌等闲又撑起身体:“那咱们赶紧再去一趟店里换回来吧,不然就这么睡也太奇怪了。” “欸?不麻烦吗?” “走吧。”凌等闲拉起阿然的手果断地行动了起来,宅家许久的驰雨一蹦赶紧抢在门被关上之前跟上两人,今天闹这么一出她也不太能坐的住了,饭后散散步也好。 “信息都给莱茵生命的负责人送过去了吗?”肩上挂着权杖与所标志的菲林男人嘴角叼着根烟漫不经心地问道,回应他的人揉了揉太阳穴:“今早就送过去了啊,您怎么——” “那还挺有意思的,实验个体依然还能被检测到信号波动,这莱茵生命防卫科的主任也不太靠谱啊。” “大概她有她的判断,伊布斯主任,上头特意嘱咐过叫我们别过多插手,毕竟咱们和孤帆一样都只是第三负责人。” “我知道我知道,我负责的是接收重要资料,这不还没入城吗?再观望一下,不着急,皇帝都不急我一大臣急什么。” “……”权杖与所的成员不敢接这句话了,眼前这个主任一顶一的有野心,以过往经验判断,他敢说托布朗德这次行动的几个话事人里边他掌握的信息肯定是最多的,并不仅仅是因为此次的实验对象就是他的项目。 权杖计划,试验性实验,编号b-7,进度:介于第三阶段和第四阶段之间,介于实验材料的缺陷无法达到完成的第五阶段,已在预期中确定;目前判断:已失败,尽量最大化回收实验资料,同时确保实验体的无效化。 “诺雅那个女人也是,啧,跟着跑来捣什么乱?她不是最见不得这种实验吗?反正我是看不懂她和多兰那个石头在搞什么,也就是老板还管得住了。” “老是强调别插手,我能不记得吗?再说了,那个瓦伊凡的话,我就是想插手也得掂量掂量有没有命拼吧。”伊布斯吐掉的烟头准确地落入垃圾桶里,内部现代化程度极高,然而这个建筑外表只是一个大号的帐篷。 “那就做我们该做的事,再分析统计一下今日份的资料,然后继续推演准备善后工作。” “是,主任!” “诺雅你信不信伊布斯那个臭老虎肯定又在说你坏话?”孤帆抱着曲形大剑看着萨科塔人整理衣着很是仔细的样子不禁有些好奇,“不就是出趟门吃个晚饭吗?就咱俩你还挑个什么劲?难道你还约了人?” “不,”有着彩色黯淡光环的萨科塔动作停了停,像是在祈祷似的,眼中情感莫名,“我只是,去仰视。” “哈?朝圣?你当初就是因为无法接受自家的律法才离开拉特兰的啊。”孤帆感觉是相当地疑惑了。 “不,不是朝圣,那样说的是并不准确,也不合适。”诺雅没详细解释,叹了口气,“还是就这样吧,也只是看一眼罢了。” “那就是偶像?你还追星?”孤帆更不解了,因为她从来没听说过这回事,眼前这个萨科塔连自家律法都不感冒还能崇拜谁? 诺雅只是笑笑:“再乱猜我揍你了。” 孤帆耸耸肩,她知道这家伙是认真。 但诺雅没说的是,她的确不感冒拉特兰的律法,但并非一开始就是这样,最开始,她也是被神圣的卡拉连接的天使,但是只是在那一幕,她做出了那个冒险的行动,从此再也无法连接律法。 在那之前她还是个彻头彻尾的狂人。 “走吧。”诺雅示意她好了,孤帆一提曲形剑跟上,她饿得慌。 “话说那个深海猎人真不用管吗?” “你管不了,我不想管,他是不关心也管不了,就算最后的工作真的是她意外地来收尾也无所谓,早知道,我也真的不关心。” “你*伊比利亚问候语*能不能把话说明白点?!”孤帆直接受不了她这半个多小时的弯弯绕绕的话语,明明平时都不是这样的。 “好了,别闹,不然揍你。”诺雅依旧微笑着。 “魔怔人不好惹。”孤帆叹了口气又翻了个白眼。 两个女孩并肩走上夜晚的街道,路灯对面走来两个人影,孤帆认出其中一个正是这次收尾行动的目标,下意识地进入战斗准备。 然而什么也没有发生,她能感觉到自己被“探察”到了,但什么也没有发生,她没有受伤。 只是打了个照面,诺雅也没有说话。 “……好了。”诺雅说道。 “啥?”孤帆疑惑道。 “我最主要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诺雅测过头,孤帆一脸见了鬼似的:“不是你怎么了?!” 诺雅眼角闪着光,微笑道:“我没事。” “也算正常,他赢了。” 夜晚的街道在路灯下一点也不寂寞,凌等闲依旧拉着阿然的手,没能换成衣服的阿然心情一点也不差。 “再走走吧。” “也行,驰雨呢?” 蓝黑小兽应了一声,却回头若有所思。 第67章 新任务 “……”凌等闲和阿然两人坐在桌边听完威森女士说的话陷入了沉默,而驰雨则是因为兽类不能进店而趴在门外怨念地盯着这边。 “听明白了吗?听明白了给点反应啊。”威森脸色不太自然,抬眼看了眼门口没发现某黎博利的身影才稍稍放松了些。 “不是……威森女士,这个无论如何也是您的责任吧?要我们代替真的好吗?”阿然忍不住举手问道。 “对呀这是你们好好培养感情的机会啊,你们可是好多年没见了。”凌等闲在旁边为了逃脱疑似在煽风点火。 “培养你妹!你知不知道这几天我因为她少睡了多少个小时?!你要的话我跟她爸妈商量一下直接送你了!你们后半生慢慢培养感情!”威森女士看来是真破防了,有时能让一个有经验见过世面的人绷不住的除了更深沉的城府之外,可能还有更纯朴的东西。 威森眼里都有血丝了看来确实有点难顶。 “你能想象下班回家看到满地食材的从厨房一直散到客厅的场景吗?!关键是里边还有活的!然后那个小混蛋从厨房里探出个头还一脸茫然问怎么了……” 凌等闲立马噤声,威森女士有轻微洁癖,估计处理卫生确实不太好受,至于冤有头债有主让罪魁祸首来处理,换他他也不放心。 “我说玛丽达来通讯怎么精神好了不少这是我送走这么个祖宗我说不定还直接所有的店都免单一天来庆祝!” 听着好像其实没什么,只是把房间弄得一团糟而已,但很遗憾的是凭凌等闲对那丫头的印象这估计只是“战绩”的其中之一。 “你们,今天带她去买食材!钱算我的,然后在储藏室陪她练习!工资三倍,店里我自己来!”凌等闲和阿然缩了缩脖子,无言地点了点头,倒不是迫于压力,而是威森女士看起来已经有点可怜了…… “如果她兴致上来要在你们那儿留宿的话我直接给你们俩明天带薪休假一天!”威森女士眼光一锐,“但是你小子要是敢在睡觉的时候做点什么,小心我埋了你!” “……哪敢哪敢——” “但要是你能把她心理意义上拿下的话我双手赞成。” “那个还是别了!”凌等闲和阿然顿时心惊肉跳面露难色。 “那就——” “舅妈我回来啦!!我给你买了好多东西!”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威森女士使了个眼色就奔向柜台后坐下装作没听见。 凌等闲和阿然没办法,只好相互鼓励了一下在罗尔娜冲进店门之前迎了上去:“罗尔娜听说你今天有厨技练习……” 看着自己外甥女的表情从疑惑转顿悟再转兴奋最后带着俩人离开了威森才松了口气,抚了抚胸前,伸手端起热瘤兽奶喝了一口,感觉精神好了不少。 “早上好。”一声问候犹如石子激起湖面,灰白色长发的瓦伊凡女性身着一袭白色大衣进入店内,门口的风铃响了响,又像是迫于寒冷的压力又沉默下去,铃芯兀自晃动。 “今天的气温又降几度呢。” “是的,您有什么需要?”威森抬眼看了一眼,知道不是寻常客人,但也没有乱了阵脚。 “一杯热拿铁,谢谢。”塞雷娅就近找了个座位坐下,抬头看了看:“那两个服务生呢?” “男孩女孩今天有其他任务,你今天来的不巧。”威森动作不慢,一杯热拿铁很快就做好了,在递到客人桌子上时紧紧地盯着瓦伊凡的眼睛。 “是吗?”塞雷娅微微点了点头,并没有否认自己的来意,略烫的饮品接触到嘴唇散发出的热量让她眼神融化了一点,在热拿铁的温热香气中她意识到了对方的戒备,微微摇了摇头:“我没有恶意。” “……你有没有其他想法我不可能清楚,但很抱歉至少现在他们俩还是我的服务生,我做不到所有的事,但也能做到一些事。”威森因为紧张身体绷得有些紧。 “阿然那孩子我很喜欢,带走她——” “不。”瓦伊凡平静地摇了摇头,她看向窗外,呼出一口气,“我没有带走她的意思,相反,我希望她能留下来。” “安全地留下来。” “收起你的源石技艺,那对我没用。”塞雷娅只是看着她,威森感到了一种无懈可击的气势,她只在少数人身上感受到过。 倒不是她多强,但一般强大和强大得恐怖是两种感受。 “……我失态了。”可能是罗尔娜那丫头带给她的影响有点过大了,换作平时她是不会做这么不理智的事的,她会用更加圆滑的手段来警告客人。 “没事。”塞雷娅结了帐,压了压衣摆,“我还会再来的,我得看着。” 威森无言地目送她走到门口,塞雷娅走上街,抬起头想找一点阳光,可惜今天天气格外阴冷。 也许再过阵子可能会好些。 这样想着,她迈步离开,她的背影在寒风中笃定得像一面盾牌。 天气会好起来的。 不得不说,别的不说,罗尔娜的体力是一顶一的好,因为要照顾阿然,凌等闲几乎跟不上她的身影,但这丫头还是知道身边跟了人的,时不时地在人群里回头挥手示意自己的坐标表示没有走丢。 驰雨很自由,原本好像是跟着三人的,眼下似乎厌倦了购买食材去了其他地方玩了。 “凌等闲,阿然!这边!”罗尔娜手上已经挂了一堆食材了,挥手的时候差点被一条鳞尾巴扇脸。 凌等闲拉着阿然艰难前行,冬天本来没这么多人的,但好像最近有天灾信使带来消息托布朗德要和一场暴雪擦肩而过打个照面,到时候会有几天不能出门,居民接到通知出来买生活用品来准备那两三天的用度。 两三天当然不用特意出来囤物资,但万一出点意外要多关几天呢? 好不容易追上了罗尔娜,黎博利女孩清点了一下三人手里的食材,凌等闲感觉差不多了:“那就回去吧,这些应该够你开始练习了。” “欸?这才早上九点欸,回去太早了,不如我们去这儿的公园看看?”罗尔娜感觉不太满意。 “姐姐,我们这还带着一堆食材呢!” “一起带上不就行了?”罗尔娜不以为意。 “可是还有活鳞呢。”阿然忍不住开口道,她有点体力不支了。 “那……放公园湖里!这会儿公园湖应该还没冻上!” “不是!那怎么抓回来?” “编个篮子兜在水里。很简单,我会编的!”罗尔娜很得意。 “很有趣啊。”一个蓝发萨科塔表示很有意思。 “又是你?!”凌等闲被突然出现的女孩吓了一跳。 第68章 萨科塔的提醒 “又见面了,萨科塔小姐。”凌等闲捻了捻手指,冰凉的指尖被购物篮上的条纹勒出的青痕久久不肯散去,手上传来的麻木感让凌等闲有些头疼。 “哦?你现在知道我是萨科塔人了?”蓝发女孩微微一笑,眼中却没有多少意外。 “不,猜的,不是萨科塔就是萨卡兹嘛。”凌等闲看的出来女孩并不在意,说实话他和这个女孩没见过几次面,但是就是有了一点微妙的熟悉感,还有一种无法靠近的距离感。 虽然本质上和电信诈骗不一样,但他还是很介怀,总感觉这种不好猜心思的人相处起来是最麻烦的。 “啊,那你运气不错猜对了。”依旧是不变的微笑,女孩点点头,随后又问道,“你们今天放假吗?” “不,只是又有其他工作了。”凌等闲叹了口气,于是回头看向似乎非常非常好奇快要按耐不住的某只黎博利赶紧低声提醒她:“罗尔娜你注意点,还去不去公园了?” “去还是要去的……但是——” “这位萨科塔姐姐你的头发好漂亮啊为什么头上还有犄角啊?我以前的同班学做饭的萨科塔同学都没有犄角和尾巴的还有你带着的是什么啊?法杖吗?原来你是个术士吗?你能搓个火球出来——”刚开始“发威”的罗尔娜被凌等闲和阿然一起挡到身后感觉让她开口真是看管不力,明知道这货有多不靠谱还心存侥幸。 “你出门游历那么久还没见过人搓的火球吗!”凌等闲忍不住想崩她一下但奈何手上不空,阿然倒是抬手拽了拽罗尔娜的衣角示意她注意形象。 “没机会近距离观摩嘛!”罗尔娜理直气壮。 “还真是热情的黎博利后辈啊……”蓝发女孩嘴角弧度上扬了一点,但湛蓝的眸子里隐隐闪过一丝担忧,稍稍犹豫了一下,点了点正在回头和罗尔娜对瞪的凌等闲的肩膀:“过来一下。” “啊?阿然你看着点她我马上过来。”凌等闲也犹豫了一下用眼神警告了一下罗尔娜,便一步三回头的跟外貌奇异的萨科塔女孩稍稍走远了些。 他有些无奈的也是这样,就此关系而言这个女孩叫他走开一步就很正常,对调一下的话就会很奇怪。是,萨科塔女孩领他走出荒野确实在他心理人际上会比自己要占领高一些的制高点,但凌等闲就是有点讨厌这种把握不到主动权的感觉。 不要误解,他没有全权把控人际关系的意思,只是若是平等些的话他会自在些。 女孩垂下手碰了碰法杖,轻轻笑了笑:“我就不绕圈子了,那个黎博利女孩有点不对劲。” “啊?”凌等闲赶紧回头看了一眼,两人距离她们并不算远。 “别担心,她们听不见的。”蓝发萨科塔女孩眨了眨左眼,凌等闲隐约明白这可能就又是泰拉人奇奇怪怪的源石技艺了。 “什么意思?”凌等闲不明觉厉,按理说就他对女孩的片面了解而言对方不像是喜欢插手别人私事的性格。 “那孩子……应该是有点寂寞,但是本性不甘寂寞。”女孩收起了微笑,但表情也说不上严肃,“这应该有点病态了,如果可以的话请告诉她的家人。” “或者你自己动手让她认清楚这一点。”说着女孩又挂上了那标志性的微笑。 “怎么会?罗尔娜小姐那样子不像啊,只是单纯活泼过头了吧,就算……可这好像也不在我所擅长或者工作范围之内啊。”凌等闲的回答有点纠结。 “第一反应居然已经把擅长范围和工作范围放到一起并列了吗……”女孩轻咳一声,又把视线从黎博利女孩身上收回,重新看向凌等闲,眼神有些深,“可你好像会去做些什么哦,性格挺不错的,但话又说回来,你好像在掩藏什么东西,这又有点意外啊。” “……”凌等闲尽力投出一个单纯的疑惑的眼神,心中默想风笛说过的话而不去想梦境。 凌等闲,你已经知道那是片面的想法了,那些冲动并不会让你变得更好! “有时候,真正接受了之后才能‘重生’(拉特兰语)哦。”听到了陌生的词汇,凌等闲的眼神平静了下来,出人意料的是,他能猜到那个词语的意思。 “……谢谢。” “那,拜拜~”蓝发女孩依旧微笑着,只是好像动人了许多,凌等闲深吸一口气拎着篮子又走向在等自己的两人,声音清朗:“我回来了。” 莫斯提马,你到底是想帮助那个黎博利女孩……还是只是借此机会提醒那个少年呢? 莫斯提马轻抚法杖,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你们又见面了?” “那么警惕干什么?我又不是跟他泄密。”莫斯提马嘴角不自主地上扬。 发根粉红发梢红发的黎博利脸色阴沉:“好,先抛开我是你的监管人的身份不谈,你丫今天又往我的鳞丸里放辣椒这事今天我必须给你一炮!” “诶嘿~” 公园里的湖边白发红瞳的女孩坐在湖边发呆,身边传来动静让她侧头,白发的卡特斯抬起头也“看见”了她。 “你好?”阿然像是陷了进去愣了一会儿才小心翼翼地问好。 “……嗯。”女孩愣愣地点了点头,然后就看到她从身后搂出一个篮子在旁边翻找了根合适的修长草叶把篮子浸入湖水系在岸边。 “篮子里……是鳞?”阿戈尔女孩又是一愣。 “啊……不太好解释……我们一时半会儿要在公园里待阵子,不能让它们憋死了。”阿然有些不好意思。 “你好厉害。”女孩似乎是在感叹。 “嗯?” “你看不见,但是动作好灵活。” “也没有啦,我有一点特殊的手段。”阿然含蓄地笑了笑,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 “哦对了。” “怎么了?” “你最近在这里有看到什么大型怪物吗?”阿戈尔女孩说出这话时神态十分自然,丝毫没有察觉到这个疑问有多么不对劲。 而同样没有感到不对劲的阿然闻言只是平静地“看着”她,轻轻开口: “没有,这座移动城市里,不会有怪物出现。” “有的。”阿戈尔女孩看向身旁的大剑。 “或许吧。”阿然笑了笑,“我先走了。别告诉其他人这里有鳞哦。” “……”阿戈尔女孩静静地看向篮中游动的鳞,湖水很大,可它们真的算是在湖里吗? 斯卡蒂还是没找到赏金目标。 “托布朗德。总算是到了,这是最后一座需要排查隐患的移动城市了吧,长官?”基莱闻言也是疲惫不堪,微微点头: “希望能像之前那几座城市一样顺利。” 第69章 烦恼鸮断 因为天灾预警和天气冷的缘故公园里人很少,凌等闲等阿然安置好鳞之后才松开抓着罗尔娜兜帽的手,前边提到过这姑娘有点不同寻常,所以这并不容易。 “好了,所以你来公园打算干什么?”凌等闲问道。 “干什么?”罗尔娜瞪大了眼睛,“其他人都因为天灾预警去忙了,你不觉得只有我们几个人逛公园就相当于在自家后院玩吗?” “所以你觉得所有人都是因为天灾预警才没来的吗?”凌等闲提问道。 阿然耳朵动了动,好像知道这家伙想说什么了。 “呃,也有人因为天气太冷了窝在被窝里?” “没错我就是这部分人咱们赶紧回储藏室缩进被窝练厨艺吧。”凌等闲牙齿有些打颤的预警了。 “啊?”罗尔娜懵了一下。 “是的,他窝进被窝,看你练习厨艺。”阿然补足了凌等闲的意思。 “大哥,不管怎么说你好像都是领我舅妈工资的欸!”罗尔娜不笨,也知道两人的间接关系。 “……哦,那我们该干什么?”凌等闲立马认命。 “你不反驳了?”罗尔娜感觉他还能再狡辩一下。 “不,你态度挺坚决的。”凌等闲摇了摇头,有些反常。 阿然抿了抿嘴,凑过来小声问道:“你心情不好?” “没什么,只是在想事情。”凌等闲知道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那个古怪的萨科塔女孩只是点到了表面,但是已经牵扯到核心的要点了。 他以前在学校里的那点事情只是一方面,他早就学会了怎么处理心态了…… 所以,一定有什么东西是潜藏着的,仿佛就像一只无形的眼睛,半闭着,但他就是看不见它。 “是吗?也是呢,凌等闲和我一样,我们都没有向对方讲述自己的过去呢。”阿然低下头吐了口气。 “那有什么,你们至少现在的情况不是挺清楚的吗?”两人看向某黎博利,对于她能毫无违和感地插入对话的能力给予了沉默的肯定。 “干嘛这么看我?赶紧把焦点放回来啊!今天你们的任务是陪我!”罗尔娜一弹鸮类发羽,不太开心地挥挥手:“你们想这些事儿的时间多着呢,现在跟我去摘些常绿树的树叶。” “你要树叶干什么?”凌等闲不解道。 “我也是有文雅的爱好的。”罗尔娜突然收起了张扬的笑容,一抹微笑让人有些看不明白了。 至少凌等闲和阿然没心思想以前的事了。 “病态?”凌等闲想起了她的提醒,但罗尔娜很快转过头凌等闲没看清她刘海下的眼神。 托布朗德政府。 “你们……到底有没有控制住那个怪物?我们可是相信你们才让你们进入移动城市的!”穿着西装的男人晚了很多步才拿到灾害资料,一想到这个威胁很有可能已经潜藏在自己城市里很久了他就有些头皮爆炸。 “有没有?说起来对目标的潜入偷渡一无所知,而对专家的入城请求拒绝得义正言辞的好像是您吧市长大人?”权杖与所的队员一手接着通讯一手对资料进行整合统析,“当然平时我们从不自诩‘专家’,但这次的这个对象我们确实是最了解的人……之一,因为您的态度老大都不愿意接您的电话了呢。” “当然对于您邀请了那名怪物赏金猎人我们也表示理解,毕竟人人都乐意一个双保险。老实说有她在的话我们确实可以走了,只是她可能得等到目标爆发了才能实施猎杀,后果您也应当有所耳闻,无论是双方的哪一个都够让您和您的城市喝上一壶,我们尊重您的权益。” “……之前是鄙人态度不好,我认错,希望你们能赶紧采取行动,天灾就要降临了,我们能避开它的,但那是在一切正常运行的前提下。” “你们也在城市里,不是吗?” 队员“啪”的一下就挂断了通讯:“跟这种人对话就是折磨!下次别让我来了!” “普特利,辛苦你了。”伊布斯拎开搭在眼睛上的布条起身不再午睡,一旁另一个队员打趣道:“没办法,在旁边听你应付这些耍手段的什么市长还挺好玩的。” “话说回来,主任假如真出了什么差错我们该怎么跑?” “啊,我们今年的空间跳跃器已经消耗完了。” “啊?” “啊什么啊,那玩意儿也是有风险的,而且制造有多困难你们又不是不知道,一年就能领那么几个。” “那岂不是这次我们真的有危险了?” “急什么,”伊布斯搭着队员的肩膀眯着眼睛看了看显示屏上的数据资料,“反应活跃度,唔,这数据……反正连诺雅那女人都没急我们急什么?” “那个,主任,诺雅主任以前基本不出实验室,咱们所成立三年多以来的空间跳跃器她都没用过。” “……那东西有保质期的。” “可诺雅主任至少今年的没用。” “……还有莱茵生命的那个防卫科主任在,能出个鬼的意外。”伊布斯瞪了手下一眼。 其实他们都知道,只是日常看老大语塞很有意思——前提是老大心情好。 凌等闲拾起一片红色的树叶,本身树的种类是抗冻的,只是因为寒风等其他原因总会有一部分树叶抗不过去。 一阵寒风刮痛了脸颊,他抬眼间被风吹眯了眼,视野再清晰时他看见有个人坐在公园长椅上正朝他笑,很熟悉。 仔细一看却是穿着紫色冬装的白面鸮正面无表情地在跟他打招呼。 眼花了?凌等闲发现那幻觉诡异地越发清晰,光环、黑色长发、泛光纱衣…… 丫的,冻出幻觉了。 凌等闲看旁边一卡特斯一黎博利相安无事就带着叶子走向白面鸮:“是你?” “是的,白面鸮正在休息。”凌等闲注意到她的膝盖上放着一本书。 白面鸮把书合上递给了他:“虽然错误原因是你搞错了,但白面鸮觉得还是应该答谢一下你,这本谢拉格特辑送给你。” “嗯?那种事没什么啊,不过阿然很喜欢这种书,我就替他谢谢你了。” “解析,所以你不喜欢?” “不是,你脑子里是安装了什么奇幻程序啊……” “更正,白面鸮只是在开玩笑。” “开玩笑的话好歹笑一笑吧。”凌等闲嘀咕道。 “对于白面鸮来说不太容易。”黎博利女孩扬起脸看向他,然后伸出手指给自己勾出一个微笑。 “这样吗?” 第70章 住旅店,再遇她 自莫名其妙被白面鸮萌了一脸之后几天以来生活的变化除了天气越来越冷了之外就是某只黎博利在晚饭后来储藏室串门的频率是越来越高了。 “好冷好冷!暖气调高点好不好!”咋咋呼呼的罗尔娜又拎了床被子跑到凌等闲面前劈头盖脸一砸,后者哆哆嗦嗦地说了声谢谢把被子往外边的被子上裹。 “暖气坏了啊,不然凌等闲怎么会冷成那样……”阿然穿着毛衣坐在小型落地炉旁专心地学习盲文,在自己特殊能力的帮助下学起来并没有多吃力。 “昨天带过来的书你已经用上了啊。” “嗯,毕竟不能全靠凌等闲念啊,他也很辛苦的。”阿然抬头看了看已经快缩成一团的某人无奈地笑了笑,虽然有自己比较特殊的原因,可是放在常人里凌等闲这也是很怕冷的那一批了。 “今天晚上要降温啊!你们这儿怎么搞?哪能过夜!” “那能怎么办?麻烦你在抱几床棉被过来?”某凌的声音从被窝深处传来听得两人有些同情。 “唉,刚被舅妈骂了一顿还想在你们这边继续借宿的……” 凌等闲露出个头:“所以?” “我还是打个电话拜托工人大叔动作快点吧。”罗尔娜叹了口气,舅妈那架势她觉得大可不必再去触她霉头。 “……”少年和卡特斯相视一眼,不得不说就结果而言威森女士真的很老谋深算,这姑娘已经连续在储藏室借住三天了,托她的福储藏室多了很多家具,包括凌等闲现在睡的沙发。 据规定,正式睡觉之前凌等闲都可以正常行使床的功能,一旦到了觉点就得把床让给姑娘——是的,阿然依旧被认作是女孩,但阿然选择倔强地陪凌等闲睡另一个沙发。 然后今天白天这丫头终于过意不去说轮着来,结果暖气突然坏了。 抗寒点数最低的凌某人已经在被子里搓火球了——很遗憾他的火焰掌控力就因为这个让人哭笑不得的理由提升了,那平静流动的白焰已经被他捏成抱枕的形状拥在怀里汲取热量了,唯一缺点是有点费体力和精神力。 “话说,听我舅妈说咱们这储藏室闹鬼来着?”罗尔娜突然提起一个凌等闲都快忘了的事儿。 “啊,可是这么久了都没什么事了欸。”阿然歪歪头。 “可能已经闹完了吧。”凌等闲手里的火焰缩小了一圈。 “欸……我还想听听有什么刺激的故事发生呢,毕竟什么食材凭空消失和后墙的血手印之类的。”黎博利很失望。 ”不是,怎么会那么离谱——” “可是这就是你们搬进来之前发生过的事哦。”罗尔娜一脸“你不知道?”的表情。 “……”算了,都已经住下了,凌等闲这样想着又往被子里缩了缩,现在就是有鬼来拉他他也不会动一下。 “啪嚓”一声房间里陷入黑暗。 “啊,停电了。”阿然感叹道,黎博利慢半拍地叫了一声,回头却发现奇异的一幕: 一个团状物体窝在床上,周身几道褶皱状的缝和顶上的大缝里有洁白的火光正往外冒…… 察觉到外界变化,驰雨一供脑袋把被子掀开顿时房间敞亮了,37.5度的白焰照亮了视野。 “还是冷啊……”凌等闲哀叹一声坐直了,“现在怎么个事儿?将就睡还是怎么着?” “唉……走,我带你们去宾馆。”门口传来黎博利女士的叹息声。 这才把凌等闲吓了一跳。 不得不说虽然凌等闲在原世还没有经历社会的磨练,但只要动动脑子都知道威森女士是相当地良心了,凌等闲瞄了一眼账单就知道自己最好别说话。 “男孩女孩们,既然都又出钱了,也别管已经洗过澡没有了,这么冷的天赶紧再去洗一遍!”威森给三人开了两间房,交代了一些事之后就打算离开了,临走之前盯着凌等闲,撂了句狠话: “你小子别忘了我警告过你的话!” 凌等闲讪笑一声悻悻地准备回房,阿然拽住他的衣袖:“凌等闲……” “……你们那间是双人房,别担心。” “我不是担心这个!”阿然耳朵不自然地抖了抖,“我没和其他人一起睡过。” “今天之后就睡过了。”凌等闲拍拍阿然的肩膀,“真羡慕你能和女孩子睡一间屋。” “你明明在笑!”阿然柳眉一竖,“一个人睡小心点。” “嗯,又没什么。” “驰雨看好他。”阿然低头嘱咐小狼,后者打着哈欠点了点头。 看着阿然一步三回头进了屋,凌等闲也打了个哈欠带着驰雨溜进了屋。 凌等闲搓完澡带着热气从浴室里走出来,正脱浴袍换睡衣,身后砰的一声吓了他一跳,他回头发现少了某个小身影。 然后浴室里就传来了水声。 “啧。”凌等闲很是惊奇,不过也不是不能接受,随后甩开杂念又从包里拿出破城矛来。虽然没用到,但定期调试是必要的,这武器还挺续航,从能量槽看还有一小半,要知道上一次充能之后还是在菲奥娜她们那儿,硬抗了这么久,够厉害的了。 一阵运行正常的机关声响起,调试完备,状态极佳。随后他又看向那两把剑,沉默了一下觉得还是暂且搁置。 “……去买点饮料回来写日记,然后睡觉。”凌等闲做了决定起身,往身上套上厚厚的衣服,往浴室喊了声,“出门一趟。” “嗷。”很不耐烦。 头发还湿润着,带着些热气,凌等闲小心关好门,隔壁一阵响动,这旅馆隔音不错,那就是罗尔娜那小祸害动静有点大了。 暗叹一声阿然自求多福,凌等闲就下楼出发了,转身迎面看到楼梯口有一个粉红发色的黎博利也正往上走。 两人相视一眼,凌等闲让了道,对方也没矫情道了声谢就错身而过。 远远的,商店门口有个人影,看着眼熟,凌等闲逐渐走近。 “凌等闲?”萨科塔女孩眉尖一挑,似乎挺意外,“又见面了?这里离咖啡店挺远的啊。” 话语里带上了一分戒备,凌等闲摆了摆手:“住的地方暖气坏了,还停电了,这天气没法住人,被老板带到旅店来了。” “莱西旅店?” “咦?”凌等闲一愣,女孩笑了笑:“那挺巧的,我一个朋友也住那。” “那你这是……” “啊,想买点东西,但是忘带钱包了,我朋友回去帮我拿了。”说这话时蓝发女孩嘴角似乎又往上扬了扬。 第71章 她会死;一些话 和萨科塔打过招呼后凌等闲也没多磨叽,毕竟明天上班时间也不晚,回去忙完也该睡了。 凌等闲自认他买饮料没花什么时间的,也就是好奇地在店里多转了一圈,出门时却已经看到蓝发女孩拎着购物袋往回走的背影了。 这家伙动作挺快啊。凌等闲暗叹一声打算各走各路免得频频碰面引她起疑,谁知道蓝发女孩跟背后长了眼睛似的回头看了一眼停下了。 “……”凌等闲立马低头看了看手里的饮料,没怎么犹豫便转身钻进便利店祈祷再出来时萨科塔女孩已经走了。 “宿主你脑子抽了?人家明显有话跟你说欸。”小屑的声音让他有些不自在。 “就是知道她好像又有话要说,这家伙超可怕的……”凌等闲尽量慢地又多挑了几瓶饮料,也不知道脑袋里思绪纷乱些什么。 “明明超可爱的啊,明明不怎么了解你却还想着提醒一下你帮你一把呢。” “还不了解?我感觉她都快摸清楚我底细了……我甚至还不知道她的名字。”凌等闲苦笑一声。 “不了解哦。连你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她又能有多了解?不过是以往的经验作的判断罢了,倒也蒙的七七八八。” “宿主呦,你的心思才不好猜呢。” “你这是夸我还是损我呢……”凌等闲无语至极。 “夸你,当然是夸你。”凌等闲全身一冷,像是被劈头倒了一桶冰渣,猛地咳嗽一声。他赶忙在衣下升起白焰。 “温馨提示,宿主你要是不做点什么,早晚有一天她会因你而死哦。”平淡的声音里没有一点恶毒与阴狠,甚至还有些温润——如果不在意话语内容的话。 再然后,小屑便不再出声了。 凌等闲愣了一小会儿,收银员提醒他该付钱了才反应过来。 一脚踏出店门,让他意外的是女孩还在路灯下站着,却让人看不出像是在等人的样子,蓝色的头发被寒风推了推,女孩那让人感到颇有距离感的微笑依旧没变。 “你刚才是想让我尴尬吗?”萨科塔女孩等他走近后很自然地就和他保持着两步的距离一起走着。 “你怎么会这么想?”凌等闲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表情。 “嗯……毕竟被一个看起来就不太好相处的人说教了,想小小的报复一下也不是不能理解的嘛。”蓝发女孩没有感到冒犯,踢了踢自己的影子,“以前也有人看我不顺眼这么做过。” “……不,我没那意思。”凌等闲只能这么说,他偷偷看向身旁的萨科塔,路灯的光被抛在身后,但在短暂的黑暗里她湛蓝眸子依旧明亮。 “是吗?唔,无所谓,只是我想这么做而已。”女孩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第一次看到她这样笑,凌等闲很意外。 “那么,打算怎么做呢?你。”生有犄角的蓝发天使的尾巴动了动,抬起了一些。 “……我会听从心底的想法。” “放在‘成长’(拉特兰语)之后吧。”女孩微微一笑,“谁能不做错事呢?” “但是一定要记住,有的事一旦出错,就很难回头了,即便……”萨科塔的话忽然一转,“到了呢,我还要等个人,你先走吧。祝你好梦。” “你也是。”凌等闲憋了这么一句,和她道了别。 “等我……就是为了说这些话吗?”凌等闲叹息似的吐出一口气,走进了电梯。 凌等闲敲门,阿然应了一声,很快就开了门,凌等闲抬手敲了他一下:“都不问一下是谁?” “我知道的……不是你就是罗尔娜嘛。”卡特斯拨了拨刘海,有些不满。 “罗尔娜出去了?给,刚出去买了几瓶饮料,给你俩带了一份。” “我说怎么还没回来,她去你房间了。” “我房间?”凌等闲又一愣,摸了摸包房卡还在,“她怎么进去的?” “驰雨开的门。” 凌等闲不意外了:“那我先过去了,免得她又怎么着了……” “凌等闲。”阿然忽然开口,凌等闲回头看向卡特斯,后者顿了顿,道:“晚安。” 凌等闲点点头:“晚安。” 他没那么迟钝,这孩子只是瞒住了他一时,时间长了他怎么不可能意识到“他”其实是“她”? 只是这样也不错,就当是生活给的小小乐子吧。 “回来了?”罗尔娜明目张胆地坐在他的床上冲他笑,发梢滴落的水珠在床上渗出的一摊印子让凌等闲额头青筋凸起:“起来!” “啊!抱歉哈抱歉,没注意哈哈……”罗尔娜双手合十表示自己不是故意的,凌等闲不满地看向某只已经在床上缩成一团的生物,后者似有所感抬头看了他一眼,随后挪动身躯背对着他。 “……驰雨的毛?”凌等闲记得他走的时候驰雨洗澡去了,罗尔娜举手:“我帮它吹干的。” “那你怎么没把自己的吹干?!” “急着过来找你啊……” “找我干什么?”凌等闲很是疑惑,因为他一时还真想不到罗尔娜找自己的理由。 “那天那个萨科塔小姐是不是跟你说了什么?和我有关。”黎博利女孩立刻收起了笑容,认真的眼神让他心头一凛。 “……”凌等闲回以平静的眼神。 “已经那么明显了吗?被一个第一次见面的人发现了。”罗尔娜自嘲似的笑了笑,神情与之前判若两人。 “说不定是因为她身边有真正开朗的人,所以敏感些吧。”凌等闲把饮料放到床头,脱下外套。 “那你们呢?” “阿然清不清楚我不知道,但是我是真没看出来。”凌等闲悻悻然。 “这样啊……”罗尔娜叹了口气,“我是真的想要变得开朗活泼些,只是可能强行撑起笑容也不太可爱吧。” “为什么要强撑?多少有点……”凌等闲欲言又止。 “让人困扰对吧?”罗尔娜低下头,面无表情,“因为我宁愿让旁人留下些特殊的印象也不想再被忽视了。” “你大可以慢慢来。”凌等闲忽然感觉到一股可怕的负面气势,犹豫着要不要把外套穿回来。 “我沉默了十年。”罗尔娜摇了摇头,“在此期间没有交到一个朋友——可以谈心的朋友,没人会在意一个角落里不说话的普通黎博利女孩,那时候我还小,虽然这么说有点说自负,但确实没现在好看。” “有一天我看到了一个拉特兰来的萨科塔信使,他乐观开朗,身边聚集了好多小孩,我好羡慕。”黎博利的回忆停下了,她看向他,已经不需要再描述之后她的行动了。 “可是之后这些年,我还是没能找到‘朋友’,但和我说话的人变多了。” “你的父母呢?”凌等闲很疑惑她的双亲难道没做什么吗? “他们是天生的乐天派,根本不知道当初我为什么内向。”罗尔娜再次露出笑容,很柔软,“我这个女儿让他们很头疼呢。最先发现我的伪装的也是他们。” “他们认为我多出来游历下可能会好很多。” “那么……你为什么选择和我说这些?”凌等闲将一些画面扔到脑后,问道。 “意外吧?恰好看见那个萨科塔找你,恰好你在我舅妈的店里打工,恰好我今天就是想说些什么……”她垂下眼眸。 “是吗?”凌等闲也不知道该怎么做,正如罗尔娜所说,他只是个意料之外的听众。 “是我自己想要这么做。” “有时候,真正接受了之后才能‘重生’哦。” “如果挣扎,那么扪心自问。” 凌等闲挠了挠头,移开了视线。 “要不要试试……从今天重新开始?我帮你看着。” 第72章 一场会面,雪落城廓 我今天在送走她之前,只弄明白了一件事,就我所见,她的笑容绝不是虚伪的,可她究竟在纠结什么?那种违和感以至于令人感到介意,我比那个萨科塔女孩多知道些东西,至少罗尔娜并不是真的心理障碍。 凌等闲放下笔,闭上眼稍作放松。今天的日记带着些磕磕跘跘的疑问,他摇了摇头,把那些莫名其妙的东西搁置。 “妄醉千言叮咛语,亏醒一问可追瞳。”凌等闲不知道他到底该不该庆幸这样的经历,从来到这里之后他就开始明白家里人曾经说过的那些话。 爸爸常年在外工作,妈妈也被正值青春期的自己的喜怒无常刺得遍体鳞伤,他必须承认,他之前基本没有替家人着想过,“换位思考”之类的字眼他在书本上见过太多,每次都只是用不到30秒的时间想想父母可能的辛劳,所见增多之后甚至也就一带而过。 方才罗尔娜的话再次把他拉回思念,此前一直为生存奔波,每天都在考虑第二天生活的顾虑,眼下那晚在奇程镇酒馆里被双月勾起的情绪再次涌动起来。 他想哭,但哭不出来,因为未到痛彻处,只是有东西在积累,为了一个“痛彻”积累。 “看来我还是蛮坚强的。”凌等闲关了灯,小心地注意没压着驰雨倒在床上,拉上被子把自己和小玄狼一起盖住。 “宿主你又想家了啊。” “……应该是在担心吧,也不知道原来世界那边怎么样了……爸爸妈妈如果知道我失踪了,我……我不太敢想了。” “我看看……唔,你从小被寄予厚望啊,结果表现也不过寻常,比常人想的要多些,内心要独特些——咦,你的——”小屑从脑海里传出翻箱倒柜似的声音,凌等闲警铃大作:“你!你能看到我的内心?!” “不能啊……只是你暂时给了我授权而已。” “什么东西!”凌等闲立刻绷紧精神,接着小屑带着十分遗憾的语气说道:“反应挺快,差一点我就翻到你的xp了——” “你特喵要不要听听看你个王八犊子在说些什么!!”久违了,被小屑气到血压飙升。 能不能干点系统该干的事,凌等闲叹了口气,小屑也默契地不再出声。 这个小屑一定有问题,凌等闲闭上眼,在隐藏完备的精神世界皱起了眉,他感觉这大概就是他穿越的原因: 绝不是什么意外。 “……嗨嗨,你好呀。又见面了。”翻涌的风中,桌子对面是一个看不清面貌的萨卡兹身影。 清脆的声音一点也不在意对方的敌意,热情地招待道:“要来点咖啡吗?这几天我看着也学会了些手艺呢。” “你不会?”温婉的女音随同主人一起停在桌前,剑芒被她攥在手中。 “以前当然会。”银铃般的声音带着无奈,“别这样好吗?这个我不是敌人啊。” “我分不清的。” “那你也该知道你出手也只有一合一力,为什么还要冒着风险过来。” “这里很安全,无论你是不是敌人。”女性努力平复心情,随后将目光投向某处。 “啧啧啧……”银铃般的声音的主人摇了摇头,“你当初到底是怎么就被拱了白菜的啊?怎么想都不合理啊?” “你的原因吧。” “也是,可能吧,我现在也不知道啊。你自己觉得呢?” “……是真实的。”温柔的笑容明媚如韶光,一顾倾人。 “反正现在这情况可得小心些……这是你们来之不易的胜利。”桌子另一头的声音收起笑意,“真的不容易。” “嗯。我会常来,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面。”萨卡兹起身,达成了目标优雅的一转身走了。 而这片空间也渐渐扭曲,随后一座城市拔地而起,威严而笃定,白、黑、金三色彼此恰然相处,来自彼方的声音一声声地在其顶上的云层中涌动。 “还留下了印记啊,看来是真的要常来了。”感慨着,这边的声音也渐渐消散。 “你不想问些什么吗?”萨科塔女孩问自己枕边的人。 “之前问你又不说,我现在不想问了想睡觉。”粉发黎博利忍住了抽她的冲动。 “嗯……停在我手里的这份货物也就这几天交出去了,我们也该去下一个城市了,路上会看到怎样的风景呢?” “最开始到托布朗德的时候对方也是这么说的。” “我有预感这次估计是真的。” “……你们又聊了些什么?”黎博利女孩被弄清醒了。 “……”萨科塔没有应声。 “喂!莫斯提马!”后者翻了个身,没有回答,“旷野飞行员”(?)知道这家伙没有装睡,居然是真的睡着了。 “……你明天完蛋了。” 第二天,凌等闲被敲门声叫醒:“凌等闲别睡了,出来看看!”“大懒鱼!起床了!” 凌等闲愣了半晌在想谁是大懒鱼,而后才想起罗尔娜还以为他是阿戈尔人。 “阿戈尔也不一定就是鱼啊……”凌等闲伸了伸懒腰,伴随他的动作驰雨也醒了过来,他昨晚睡得格外安稳。 抬手把还在睡眼惺忪状态的驰雨扔下床,口中回应了一声:“起了起了,大清早的别吵到其他客人了。” “凌等闲你快出来看。” “怎么了咋咋呼呼的,昨天威森女士不是说了今天可以迟一点吗?”凌等闲打开门被走廊里略低的温度怼了一下,动作顿了顿,门外的俩人好像不怎么在意温度:“你看!昨天晚上下雪了!” 凌等闲看向楼梯口的窗户,拉了拉衣领和两人一起走过去,道路裹上银白色的地毯,换了新装的托布朗德让人有些陌生,只有些许地块还保留着原有的灰色,远处的建筑物上空已经袅袅绕绕地升起热烟,整座城市点起了烟斗。 “赶紧的,今天店里的生意一定很不错!”罗尔娜兴奋地拍了拍两人的肩膀,凌等闲能感觉到她自在了许多,像是扔掉了什么。 “我还没刷牙呢。”凌等闲悠悠道。 第73章 汇聚远方 “凌等闲快一点!5号座位的瓦伊凡女士等了十分钟了!” “这就好!”凌等闲赶紧做好收尾工作把咖啡放到盘子上,然后又立刻马不停蹄地准备4号桌的三份拿铁。 阿然回收了7号桌的餐具后快步接过盘子,转身时洁白的小腿不小心撞到了桌角,但她一摆手臂稳住了重心,手中的咖啡稳稳的没有洒出来一点。 凌等闲忙里偷闲看了一眼阿然:“没事吧?” 阿然点点头,没有出声,今天店里客人很多,她有点不太自在。 凌等闲挺疑惑的,今天阿然没有平时灵敏,就好像对外界的感知能力减弱了似的。 “别不是病情恶化……”凌等闲收起糟糕的预感,晚上问问阿然就知道了。 “呼呼,这身衣服还挺合适的嘛!”雀跃的黎博利从里屋跳出来,身上穿着比阿然那身大胆很多的服务生制服,同样是黑白色的配色,眼下反而能给人一种阿然年纪比她要大的错觉了。 “既然要帮忙就别乱来啊,快去招呼一下刚来的那桌客人。”威森女士负责的是顾客的甜点,罗尔娜是自告奋勇要来帮忙的,威森女士盯着她的表情看了又看才同意。 “好的好的,舅妈你这边真的不需要我帮忙吗?” “你先去那边吧。”威森也知道这边罗尔娜也算是专业对口,没拒绝。 门口风铃又响了,白发黎博利进门摘下帽子,向凌等闲打了个招呼:“早安,凌等闲。” “明明挺正常的问候怎么在你这里显得有点生硬……早上好白面鸮,有什么想喝的吗?”凌等闲递上菜单,对白面鸮的说话方式感到疑惑。 “系统检索中枢指令:一杯热牛奶就好。”白面鸮没怎么犹豫,对他点头示意后走向5号桌。 “乔伊丝,你和他很熟悉?”瓦伊凡女人把视线从电脑屏幕上移开,从包里拿出一条毯子递给白面鸮。 “谢谢,白面鸮和对方见过几次面,相谈甚欢。”白面鸮把毯子盖在腿上回答了友人的问题。 塞雷娅看了看正在忙碌的某凌,想起刚才两人的对话,对白面鸮所说的“相谈甚欢”持保留态度。 另一边,4号桌的三人是疲惫不堪的,基莱来到托布朗德这几天都没怎么好好休息,可是他把近一个月的案件卷宗都翻遍了也没发现什么可疑的东西,托布朗德相当平静。 “长官,看来托布朗德也没事啊,可能那凶手根本就不在移动城市上吧?” “对啊长官,我们甚至还查了沿途的城市。”基莱的副手迪森有些不满,“那些家伙还嫌我们多管闲事呢。” “我们能给他们提个醒就是尽了力了。”基莱?科伦也叹了口气,他只是个边陲事故频发地带的警长,既没有权力也没有实力,眼下支持他继续追案的动力已经变成“因为不希望下一个受害者是自己的家人”了。 “再过三天咱们就回去。”最后他只能这么说道,“这么久了都没有什么动静,也许那混蛋已经去了荒原或者其他国家了吧。” “您好,您的拿铁。”盲眼的卡特斯恰好在他说完话时端上热饮,“天气冷,注意防寒。” “……谢谢。”基莱三人愣了愣,这是他们查案以来第一次收到他人的关心。 阿然摇摇头,旁人无法窥视到被白布所蒙的神情,转身轻轻地走了。 “长官,她是盲人啊……”另一个警员感慨。 “我们所做的,大概就是为了保护这些人吧。”基莱三人的表情终于舒缓了一些。 “孤帆,你在干嘛?”萨科塔女性抬眼看了阿戈尔女孩一眼,感觉对方的眼神很奇怪。 “我在看一个奇怪的人。”诺尔萨的眼神就像是要扒开她衣服仔仔细细地研究一番一样。 “你这个大门不迈二门不出的王八犊子今天居然主动出门了?!”上一次出门也是莫名其妙,孤帆很难相信这混蛋会愿意为了一点吃的离开工作。 “偶尔喝杯自己买的咖啡也不错。” “你还知道你以前白嫖我的咖啡啊!” “两位,你们的咖啡和甜点!用餐愉快哦!”黎博利女孩相当热情,孤帆心情也好了很多:“谢谢。” “我这不是还请了你蛋糕吗?” “上一边去,还挺骄傲是吧?”孤帆没好气道。 5号桌的白面鸮看着满场窜的灰白发色的黎博利女孩久久不语,末了轻轻喝了一口咖啡:“数据检索……” 塞雷娅也看了一眼罗尔娜,又看向白面鸮:“白面鸮?” “白面鸮程序运行正常,不必担心。”白面鸮抬头,“请留意那位未知种族的少年。 “白面鸮在靠近他时,机械语言系统运行有减弱的趋势。注:仅仅是趋势,由于接触时间和距离等变量,该项结论并不准确。” 塞雷娅眼神动了动,看向正在被威森女士责备的某凌,用肉眼着实看不出什么不对劲。 “你自己做判断,如果想采取什么行动的话不需要请示,但可以参考我们的意见。” “……白面鸮明白。” 7号桌的市民嘀咕道:“怎么感觉今天的咖啡店里来了好多奇怪的人……” 蓝发萨科塔女孩路过远方咖啡店,往里边看了一眼:“生意不错嘛,唉,今天就不去凑热闹了,还得去买点什么去给那位黎博利小姐赔罪。” 凌等闲被活力四射的罗尔娜小姐替下来中场休息了,无他,再不替一下威森女士的收入就要降低了,满员情况下的工作内容凌等闲相当容易弄混。 “累吗?”阿然推开休息室的门摸索着拿到了扫地用的工具。 “主要是心累——倒是你,真的没事吗?” “我没事的。”阿然脚步停了停,点了点头,“就是有点紧张。” 正说着,她肩膀突然晃了一下,但很快就被女孩稳住了。 “女孩子别逞强哦。”凌等闲说完这句话心脏狂跳,他不知道会得到怎样的回应。 “……噗嗤。”阿然笑了,“知道了。” 女孩急急忙忙地出了门,凌等闲心情有点复杂,也不知道有没有说错话。 “凌等闲,快出来帮忙啊!我快招架不住了!” “好好好,来了。” 第74章 罗尔娜的大学之旅;暗流涌动 “对了凌等闲阿然,你们今天下午要不要去看看公园那边放鳞啊?”逐渐度过客流量高峰期后罗尔娜和阿然两人也终于有了点闲暇时间,罗尔娜反坐在椅子上,双手放在椅背上抬头问道。 “放鳞?公园池子里不是有鳞吗?而且这天气湖水不都该冻上了吗怎么放鳞?”阿然很不解。 “确实,大冬天的添置鱼多多少少有点……”凌等闲擦干净最后一个杯子呼出口气,小心放好在柜子上,一旁监督他的威森女士点了点头示意他也可以休息了。 “听说是不知道是谁在半夜砸开了湖面,第二天一清点湖里就发现少了很多鳞,看起来是这些天来鱼被人偷捞了,要不是昨晚下雪湖面结冰公园管理员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反应得过来。” “……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凌等闲揉了揉因为擦杯子而被杯口硌得通红的手,“可惜的是咱们下午还是要营业的——” “啊……真的不去吗?我还挺想去看看的。”黎博利女孩低下头。 “罗尔娜想去就陪她去吧。”威森叹了口气,“下午应该就没那么多人了,我应该应付得过来。” “……老板娘你认真的?我感觉你这么对待我们会亏死的。”凌等闲正色道。 “你要是超负荷摆弄我那些原料我才会亏死。”威森女士冷笑一声,摆摆手,“算你小子运气好遇到我,换其他老板,别说你,就是阿然小丫头都讨不了好。” 阿然只是抿嘴笑,没有什么感想。 “……那威森女士你有没有什么书啊?学习类的,我借来充实一下自己。”凌等闲挠挠头,有些挂不住脸。 “小罗尔娜,你大学读的什么专业来着?”威森看向罗尔娜,后者抖擞精神:“生物和医学。” “把你那些教材给他看看,可以吗?” “好啊好啊,反正放着也是放着,今晚我回您那儿一趟去拿过来。” “等下等下,你为什么会随身带着学习教材啊!”凌等闲大惊,他更惊的是那是大学教材,他高中还没毕业呢。 但眼下……好像不太适合说。 “啊……毕竟是来实习的,带着这些也很正常吧?”罗尔娜呆了呆。 “话说你这些天好像根本就没去哪里实习……”凌等闲忽然感觉不对,“等等!你学的生物和医学怎么跑来做厨师?!” “用得到的嘛,厨师毕业证书我也有哦。” “罗尔娜姐姐为什么会同时学习生物和医学啊?是哪门交叉学科吗?”阿然疑惑道,昨晚聊天的时候罗尔娜没少给她普及知识。 “啊这个啊……这个是因为我开学跑错了教室,教材是到教室统一发的,学了一学期生物最后发现不对劲才知道我本来是医学的想了想就转了专业……别问我为什么连自己报的哪个学科都不清楚,当时把高中成绩申请材料推荐信简历一股脑交给信使之后玩得有点嗨给忘了……”罗尔娜的话让凌等闲有些呆滞。 为什么……是西式的高中学习,东方的暑假玩法啊!! “你就没觉得学起来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威森女士也头一次知道自己的外甥女这么……不好形容,十分惊讶。 “有什么不对劲的……我的生物和医学学的都不错,嘿嘿。”罗尔娜挠了挠脑袋,“我还是在正常年限毕的业哦。” “那最后你到底是为什么考了个厨师证要当厨师了啊?!”凌等闲更不能理解了。 “哦,因为当时我的导师推荐我继续深造还承诺我博士毕业后给我一个去莱茵生命实习的推荐名额,我想着那地方好压抑要是我闯出什么祸来爸妈兜不住就拒绝了。”罗尔娜露出有些单纯的笑容,凌等闲听出了她的顾虑但依旧疑惑: “那为什么当厨师你还是没解释啊。” “因为生物和医学都用的上。” “不是,你还可以去其他生物医学的公司啊。” “莱茵生命我都不去其他公司我还去干什么?” 凌等闲一时无话可说,罗尔娜笑得很开心:“而且这样子我才过的开心啊,爸妈也没什么意见就是让我出门在外注意安全。” “冒昧地问一下,你爸妈住哪儿?” “罗尔娜爸妈闲不住,这几年跑炎国去找一个远方亲戚联络感情去了。”威森扶额,她拿这一家子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嗯嗯,每年收到的信和明信片都有一大堆呢!”罗尔娜点头应和。 凌等闲无语,而阿然却露出了向往的神色,悄悄地握住了自己的手。 “行了行了,‘小罗尔娜的奇妙大学生活’就此打住,你们三个回去收拾一下,下午把制服带过来我拿去洗衣店洗,晚上早点回来——凌等闲你给我把人看好,她们俩要是有什么闪失我拿你是问!” “知道了……”凌等闲也松了口气,能休息就很不错了。 他看向兴奋的在椅子上摇摆的黎博利女孩,心里是有对比的,他确信这姑娘是发自真心的在笑的。 阿然凑了过来:“凌等闲,你打算什么时候去炎国?” 凌等闲回过神来,确实,他并不是要在托布朗德定居,他赚够路费还得再次出发的。 “怎么了?” “到时候,带上我可以吗?”阿然忐忑道,荒野并不好走。 “……”凌等闲没有回答,只是抬手摸了摸她的头,阿然有些不好意思,但没有躲。 她知道了凌等闲的答案,很开心。 威森:“啧。” “主任,这些数据……好反常啊。” 伊布斯也皱着眉,他是最清楚这些数据预期的走向的,可是眼下同灵信息反映装置给出的数据根本不符合预期结果。 “诺雅那女人怎么说?” “呃,主任,邮件是孤帆回复的,要看吗?” “……她们怎么说?” “’你负责的实验问我们?’” “然后呢?” “没了,她就回复了这么一句。” 伊布斯咬了咬牙:“最后一个收尾阶段还要整出些幺蛾子是吧?!” “主任!这边、这边老板来消息了!” “什么!”他大惊,一把夺过终端看向屏幕。 同样只有廖廖几个字,但伊布斯却放下心来。 “稍安勿躁。” 第75章 银面衔环 过了一点客人们确实减少了不少,等到有三个座位空出来的时候威森女士就示意三人可以走了,三人也没有急着先洗澡,因为储藏室那边暖气还没修好,他们大概率是得再住一晚旅店。 “舅妈我们走了哈!” 店里清净了许多,威森端了一杯热奶来到5号桌:“两位女士,可以一起聊聊天吗?” “我没意见。”塞雷娅点了点头,白面鸮没什么表情,但也没反对。 “您最近好像天天都来过呢,果然还是因为那个孩子吗?” “我并没有伤害她的打算。”塞雷娅完成了记录工作,合上了电脑。 “我能问问……那孩子除了能‘看见’有什么特殊的吗?”威森紧盯着塞雷娅的眼睛,后者的目光也没有任何闪避。 “那对你来说不是什么好事,你也不应该过问。”塞雷娅简单收拾好东西,白面鸮也跟着站了起来,威森女士无言,没有动作。 “……我是想要帮助那孩子的。”塞雷娅最后经过她身旁的时候认真地看向她补充道。 威森只是静静地喝着热饮,就像那个瓦伊凡女人之前说的那样,尽管她做不到很多事,但她也能做很多事。 这个瓦伊凡看起来的确是个可靠的人,但很多事情一两个人并不知道全貌,她习惯了做两手准备。 威森走到里屋,扫视一圈之后才拿出一个通讯终端,拨通了一个呼叫对象,随着屏幕上的时间显示器数字的变化,她的思绪也慢慢发散,回到了她被阿然质问的时候,全身紧绷神色紧张的卡特斯活像一只小兽,被账目上的数字纠缠了许久的她很喜欢这孩子。 阿然她不像那小子,很难得的纯朴,她那样子是经历过不好的事情的,但她依然温柔、小心翼翼,就连和同伴的性别玩笑都开的很笨拙,让人心疼。 而凌等闲,威森的评价则是让人害怕。 是的,威森隐隐约约能察觉到凌等闲的另一面,但他隐藏的很好,好到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不,也许他自己是清楚的,只是到底是不是威森就真的不知道了。 但她知道凌等闲也是个好孩子,会喜欢会害怕,会紧张会着急,总是温柔尽力地去伸手帮助身边的人。是的,他也同样温柔,只是表达形式不同,很多时候和罗尔娜站在一起反而显得他要年长一些。 但他只是个比阿然大不了多少的孩子。 他需要明确“自己想做什么”,而不是被“自己应该做什么”束缚,两者之间想的通透,找到那根准线,才不会成为提线木偶。 “应该做的”要履行义务,“想做的”要明确内心,人,不能只做“应该做的”,也不能只做“自己想做的”,前者会变成傀儡、行尸走肉,后者会变成狂人、“螃蟹”(横行无理者)。 所以她同样愿意帮助他。 “您好,威森女士,久等了。”随着通讯接通,威森的思虑也被收回。 “我需要一支能够带人跨国离开的车队,有一定的武装力量,位置托布朗德,能够听从吩咐随时待命。” “任务目标?” “两人,一个白发盲眼卡特斯女孩,一个未知种族的少年。” “未知种族?没有明显种族特征应该是阿戈尔吧?” “不,应该不是。” 对面忽然传来些动静,很快换了个接线人,是转换了线路,换成了一个女性:“威森?斯妲希女士,能否详细描述两人的样貌?这对我们的工作十分重要。” 威森敏锐地察觉到不对劲,于是缄口不言,她隐约猜到对方应该是生活在龙门的那位,年轻却能把一个跨国组织打理得井井有条。 “抱歉是我失言了,我们会派出底层人员与您进行交接,请问目的地是?” “送出哥伦比亚即可,”威森考虑了一下他们的过往服务诚信水准,还是决定信任一下。 “明白了,附近相关人员会在48小时内抵达,届时是否行动听您指挥。银面衔环,鸦羽寻路。” 通讯结束了,威森愕然,因为对方并没有按照流程把支付报酬的账户号发过来,也就是意味着这次行动是免费的。 她叹了口气:“言多必失。” 威森这边是迷惑的,另一边,龙门这边的女性松了口气,转而拿出黑色玉石般的通讯物件: “喂,杜瓦叔吗?是,我好像找到那笨蛋了,嗯,你放心,这次他怎么都应该走不丢了。” “对了,雪牙怎么样了?对,上次没告诉她那些是我的人,对她的表现你觉得怎么样?” “很不错,但是还不够,遭遇战她没什么问题,但是遇上群体战她就有点吃力了。”库兰塔男人打理着屋内,他虽然到了卡西米尔,但一时间也没有直接去找人,而是在乡镇找了间小屋回归以前的生活。 “现在她跟着布诺去找老狼再学点本事了,暂时也安定下来了吧。” “好,你们还是要照顾好自己,有事联系。” 凌等闲自然是不知道这些的,眼下他正和阿然罗尔娜顶着寒风逛公园,那两人倒是不觉得有什么,只有凌等闲一个人被冻的打牙战。 “衣、衣服穿薄了……你你你俩别往,湖边靠太近啊,我我不会游泳。”凌等闲吸了一大口寒冷的空气,想要多产生些热能。 “知道了知道了,拿我们当三岁小孩呢?”罗尔娜看着公园的工作人员扩大冰面缺口开始为放鳞做准备,站在湖边很兴奋。 阿然倒是更在意凌等闲的情况一些,但是当鳞儿们摆动着尾巴被倾倒进湖水中时她的注意力也全都被吸引过去了,凌等闲把手插进袖子抱在身前,半张脸也缩到衣领以下,只露出双眼睛看着鱼儿们被倒进冰冷的湖水,他更习惯用“鱼”来称呼这些动物,尽管这个世界“鱼”一般是阿戈尔人之间的称呼。 “说起来有谁会摸鱼来吃啊……”凌等闲感觉这事换他来就不太可能会做,首先他不会游泳,其次下水他没有鱼灵活,得不偿失。 而距离三人比较远的湖对岸,一人看到湖里游动的鳞,点了点头,揉了揉肚子,打算晚上再来。 第76章 汹汹剧变 “哕——”白发的卡特斯对着洗漱台一阵胃酸翻涌,可即便几经折磨,蒙住她眼睛的白布甚至没有一丝泪渍。 吐出来的东西并不是不堪入目,而正是因为这个,她才知道自己的身体出了问题。 抬起头,阿然能“看见”镜中的自己,还是那番模样,除了疲惫的神色没有任何变化。 她回头“看”了“看”,门被关的好好的,随后她小心地摘下手套,撕开绷带,只见之前只是覆盖了手背的源石结晶已经顺着手腕没到衣袖以下了。 阿然沉默着将新的绷带缠了上去,对于源石结晶的扩散速度她没什么概念,她只在意她剩下的时间还够不够她去看一眼外面的世界。 再次深深地望了一眼镜中的自己,阿然戴好手套走出了门。 “阿然,你上完厕所了?”“看着”少年走来,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能忘掉那些伤害、那些种种不好。 “嗯。”阿然唇畔轻漾,伸手拉住了他的衣角,“我们再看看吧。” “抱歉啊,明明看不见你还是陪我们来了,这天气本来就冷。” “我很讨厌这样的话哦,”卡特斯有些不开心了,但表情很快又放松了,“我能听见鳞儿入水的声音,听得见湖面冰层细微的声响,能听到你们的存在……我是能感知到这个世界的。” “抱歉,我说错话了。”凌等闲诚恳道,阿然点点头表示自己没生气,等了半天的罗尔娜主动过来找两人:“你俩说啥悄悄话呢!” “没什么,鳞放完了现在咱们又去哪里?” “啊,刚好我想说来着,”黎博利笑容收敛,“陪我去一趟这里的一家历史博物馆好么?” “这里有历史博物馆?”凌等闲和阿然都感觉挺惊奇的,毕竟这座城市看起来相当普通。 “嗯,不过记录的不是哥伦比亚的历史,准确的说应该是保存着一些见证历史的文物。” “行吧,反正时间还长。”凌等闲点了点头,阿然也没有反对。 罗尔娜查看了城市地图之后又提起兴头一马当先领着两人出发,凌等闲低语道: “说什么千人千面——” 凌等闲一惊,被同时开口的小屑吓了一跳:“小屑!你又怎么……” “这单单一人不也是份脸谱么?”小屑却没理他,自顾自把他想要感慨的话说完便隐没不见。 内心的温度反而衬得迎面抚触的风有热度了。 远方咖啡店。威森皱着眉接电话:“是,我在听,你说不是寻常故障?” “嗯,是的,”维修工一面接着通讯,一面又和同事看着储藏室的线路感到有些……惊悚。 是的,你要说这线路是被直截了当地被切断或者是夸张一点整个消失了都还好,可是呈现在他们眼前的却是另一幅让人头皮发麻的场景:受到不同程度损毁的各色线路诡异地扭在一起,不是接口的地方却被一种不可理解的暴力揉到一起成为一个整体,凌乱、富有侵略性,并且花花绿绿的它们揉在一起……就像是不同颜色的眼睛同时盯着发现它们的人! “……除了这个诡异的东西之外,我们还发现了很多焦灼的痕迹,一团乱麻但奇怪的是我们没有闻到任何焦臭味。” “我们这边得出来的结论是完全没办法修,建议您换新的。”维修工也非常无奈,那团惊悚的线路他到现在都还没有缓过来,现在他又觉得那团东西很像血管,仿佛还在蠕动。 “好的,辛苦你们跑一趟了。”威森也知道这事不同寻常,她自然地想到了阿然。 “不,那间储藏室在阿然和凌等闲住进去之前就不对劲,莫非真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威森正在沉思,通讯那头却传来异变: “布莱尔!那那些东西动了!!” “*哥伦比亚粗口*什么玩意!?别往我这里爬啊!!” “退后!”令人心颤的挥动重器的声音即便隔着通讯也一样有力,不知名的女性的喝声也充满了撼动性。 “发生了什么!”威森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惊到了,但那边似乎没有空闲回复她,急速的金铁铿锵声在短短几秒里响成一片,正当威森快坐不住的时候一声仿佛气泡被戳破的声音响起,随后通讯传来一个她并不熟悉的声音:“没事了,你是这间储藏室的主人吗?你储藏室的配电室应该已经不需要抢救了,住人的地方倒是没事……损失之后会有人支付给你,记住,不要掺和此事,这是为你好。” 威森感到又一阵无力感,但她没有丧气,“这才有点叫人兴奋啊……” 她确实不打算画蛇添足,但她已经做好了准备欣赏一场惊人的故事了。 挂断通讯,孤帆把插在地上的曲形剑拔出,看着一片狼藉的配电室她蹙起了眉,拿出了自己的通讯终端:“主任,是的,解决了,不算多危险,但是……” 她眼角余光看到一节正在蠕动的电线,抬手一击将其震碎:“这好像不是操纵……而是像是被什么东西影响了,是一种类似影子的东西。” “把我交给你的东西拍碎在异常点附近,尽量准确。” “明白。”孤帆忽略远处几个一脸惊魂甫定的幸存者的视线,走到原来大概是“眼睛”的位置将一个有些奇怪的小盒子放下,然后一剑拍碎。 空间似乎发生了一些不可见的变化,随后恢复了正常,孤帆神情严肃,她一直都知道她和她的武器需要面对的是什么:“主任,这情况……算正常么?” “……也许我们都太大意了。”诺雅放下了紧握的笔,“我们被数据欺骗了——不数据也许是对的,但是肯定的是我们对目标的状态并不是完全掌握。” “立刻联系伊布斯,问问他怎么回事!” “那我得先动起来了,不然要是被我的那位同族猎人看到了我可不好解释。”孤帆收好曲形剑迅速离开现场。 “这里是孤帆……什么?!”诺尔萨睁大了眼睛,她刚想要责怪伊布斯小队的话没能说出口。 “我说……那玩意儿,在城外!”伊布斯眼神一凛在装甲的加持下冲锋至队员身前,抬爪拍碎一记黑紫色的光线。 而他们小队已经身在城外,面前的模糊视野中,一个看不清的怪影正在发出无声的嘶吼。 第77章 暂息,文物 “主任!咳咳,要通知莱茵生命的那个防卫科主任吗?” 比伊布斯更先回应他的是一道黑紫色的切割线,危险锤炼出的条件反射让他即刻发动源石技艺并向右后撤,然而光线仿佛溶解在了空气中,他只看见自己的源石技艺造物立在原地没有任何异样。 “哧。” 在漫天拖拽的嘶啸声中,这一声极细极微,但它清晰地响在他耳边。 身体突然一轻,他面前的护盾悄然出现了一个平整的切弧,与此同时,这名队员的手臂也坠落到了冰冷的地面上,溅起红色的水花。 “小哥把手收好,这边结束得及时的话还能接回去。”当迟到的痛觉疯狂地撕扯着不幸者的神经时,一个轻描淡写的声音响起,声音的主人在跪倒在地嘶吼的人影身边扔下一件大衣,然后径直走向挡在第一个的伊布斯: “伊布斯主任,忙呢?” “死佩洛?!”伊布斯眼神一凝,但眼下的情形容不得他分心,他面前的黑色场域不断地释放出之前袭击他的队员的黑紫色光线,在朦胧的前方那看不清楚的怪影正舒展着躯体,让人心颤。 “你怎么也来了?” 亚麻色短发的佩洛女人耸了耸肩:“我本来只是过来取一趟文件的,但是老板说你这边有突发情况,此次行动的第一负责人不在的话你就得玩命了,所以我就过来看看了。” “……你打算怎么做?”伊布斯很不喜欢和这个与自己地位相同的人相处,明明种族是佩洛,但为人处世却让人感觉她的血管里流着斐迪亚的血。 “什么都不做。”佩洛女人话音刚落,数道紫黑色的火焰猛地从他身前突兀出现露出獠牙噬咬向她,而后者只是专注地看向前方,连抬手挡一下的想法都没有。 离奇的事就这么在伊布斯面前发生了,那数道紫黑色火焰正如它们突兀的出现一般又突兀地消失了,洒下的火星燎焦了佩洛的刘海,但她的表情一点没变。 和火焰一起消失的还有那道影子,模糊的视野开始变得清晰。 “时间到了,一次空间扰动而已。”女人拍拍手,随后似笑非笑地看向他,“你们这对实验对象的状况也不是完全掌握啊。” 伊布斯先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属下,挥了挥手示意其他人赶紧救治,自己则是紧紧盯着佩洛,队员们急匆匆地从两人身边经过,伊卡笑眯眯道:“你的这个实验对象可比西西多尔他们负责的危险多了。” “仔细想想,因为这家伙这里可是聚集了三位权杖与所的主任呢,算上莱茵生命的那位可不是什么小打小闹呢。” “……你,离开,我的队员我自己救治。”见她有所动作伊布斯立马紧张了起来,力量涌动间动力装甲迸裂出三道裂痕。 “呵呵,真警觉,还是多兰主任绅士一些,我替小家伙准备好了‘床’,记得给那家伙应有的归宿。需要我的时候叫我一声,回见。” 伊布斯看着她抬手间分开雪地露出留下的棺材,沉默着目送她离开。 伊卡。是权杖与所主人最亲近的特别行动单位的主任,行事诡秘,曾出现过虐杀同僚的污点,但是被老板担保。 “眼下不是想这家伙的事的时候,这些异常情况还是知会塞雷娅那女人一声。” 城外的动乱在权杖与所的压制之下没有任何风声传到城内,这边的乖吵怪三人小组已经到了博物馆,和预想中的一样,基本没什么游客,门卫也没有怎么为难几人就放行了,毕竟这地方说实话虽然不小但是比起也正经博物馆只能说是文物寄存处,平时也没什么人打这些文物的主意。 “罗尔娜姐姐,你为什么会对这些感兴趣啊?”阿然依旧拽着凌等闲的衣角,大厅的光线没有那么明亮,而罗尔娜则是从包里翻出一个相机开始安静地挨个对着玻璃柜里的拍照。 凌等闲很意外,他原以为她会更加兴奋的,没想到进了大厅罗尔娜却安分了下来。罗尔娜的注意力依旧在她面前的一个旧小号上:“为什么吗……我也不清楚,最开始的话,应该是因为感觉这些历史遗物在角落里无人过问……有些不忍心吧。” “不忍心……”阿然是不知道罗尔娜的经历的,而凌等闲却明白这是她和文物同感了,不由得再次惊讶,随后心里颤了颤,没有出声。 “最开始的话我是有偏好的,只喜欢去那些没什么人的冷清博物馆,那些热门的地方我反而不想去—— “我想啊,既然它们都有人去看,那也就不需要我的目光了。” “后来的话我慢慢地发现也不都是那样,曾经有柄破旧的战刀被游客夸赞其锐芒无匹,可要是一问他们有关的历史他们却不一定能答的上来,哪怕战刀旁边的介绍他们看过很多遍。” “最可笑的是那把战刀并不是哪位英雄的遗物,而是英雄拼死杀敌斩获敌将的战利品。” 黎博利女孩的声音十分平静,可两人却能听出其中的情绪。 “罗尔娜……” “现在想起来自己确实挺冲动的,不该让那位市长在那么多人面前出糗的吧。”罗尔娜笑了笑,凌等闲和阿然张了张嘴,没想到这是罗尔娜的经历,而不是她打的比方。 “再后来呢我也就渐渐地对这些见证变迁的事物产生了兴趣——你想啊,有朝一日我们消失在历史的烟尘中,而总有些东西保留下来,矗立在世界的某一角,安安静静地不说话,因为它见过了。” “它不言语,它用全身来说话。”凌等闲轻叹道。 罗尔娜点了点头,眼神宁静。 “那你为什么会想当厨师啊?以罗尔娜姐姐的能力当个学者也可以的吧?”阿然提出了疑惑。 “傻瓜,因为喜欢做菜也是我真心的想法啊。”罗尔娜带着两人走向下一个文物,“再说了,谁规定了我当了厨师就不能研究这些文物了?我只是还是个业余爱好者罢了。” 凌等闲不语,谁也不知道他现在又在想什么,但他依旧神色平静。 “嗒。”大厅的另一头出现了另一个人,凌等闲抬眼间和她对上了目光。 第78章 爆发 是那个经常来远方咖啡店的瓦伊凡客人,凌等闲敏锐地察觉到异样。 经常来店里可以说是喜欢这里的咖啡和氛围,但是平时的这个时候她已经在店里的5号座位坐着了,在凌等闲和阿然的目光里坐在电脑前完成一个下午的工作,但今天他们没在店里,在罗尔娜的提议下来到了这个偏僻的博物馆,没有事先通知任何人。而对方依旧凑巧地出现在了这里。 今天也并不是休息日。 两人四目相对,凌等闲率先收回了目光,对方并没有恶意,但他顶不住那双冷静的视线所带来的压力。 这种影响触动了他的身体机能,血液流速悄然加快了不少,有些原本处于松弛状态的肌肉在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情况下进入了战备状态。 大厅的灯光是有些昏暗的,他仿佛也回到了那个危险阴沉的山谷,但他所戒备的对手远不是他所面临过的那头怪物所能比的。 如果她想的话,我会死的很难看。 对视的时间很短暂,但阿然依旧敏锐地察觉到了,罗尔娜依旧在认真地观摩,她捏紧了凌等闲的衣角:“……凌等闲,是那位瓦伊凡女士么?” “阿然?”凌等闲看向她,后者摇了摇头:“没事的,她……就是我说过的那个朋友。” 凌等闲立刻明白这与阿然的秘密有关,沉默片刻他开口道:“没事的,对吗?” “我……不知道。” “艾希,你……我们聊聊。”灰白色头发的瓦伊凡开口了,几乎是在听到她说话的那一刻凌等闲同时迈了一步做出了防守的预备动作。 但对方并没有挪动步伐,她的目光只是在他身上停了停,向他点了点头,随后仍然看向阿然。 阿然的表情被刘海盖住,凌等闲看不清,只听见她小小地抽了一口气,扬起洁白的脸颊冲他勉强笑了笑:“我去一趟……放心。” “诶诶怎么回事?”凌等闲一时没来得及回应回过神来的罗尔娜,他看着一步一步走向瓦伊凡的卡特斯眼角浮现挣扎,可他刚再度迈出一步却被瓦伊凡的眼神压得喘不过气来。 “嗯?怎么回事啊?阿然你认识她吗?你要去哪儿?”凌等闲身侧掠起劲风,黎博利女孩擦过他肩,追上白色的卡特斯一把把她拉到身后对瓦伊凡怒目而视: “你是塞雷娅女士?你要对阿然做什么?!” 塞雷娅有些讶异地看着眼前和她发色相近的黎博利女孩,轻轻摇了摇头:“我只是找她聊聊,没有别的意思。” “罗尔娜姐……”阿然拍了拍女孩的肩膀,示意没事,自己继续走向塞雷娅。 “阿然?”卡特斯步伐顿了顿,有些虚浮,“没事的,我……不会……” “艾希?”塞雷娅看见她脖颈下白皙的皮肤青筋凸起,脸颊上开始出现黑色的纹络,眼神一凝顿时心头一紧。 “处理……刺穿,撕碎……我,我不愿意!!”阿然像是被凭空出现的重物一把砸中跪倒在地,黑色的液体骤然从她口中喷出,颜色同她发色相近的衣服被涂上了黑色的痕迹。 三人同时大惊,几乎是同时奔向倒地的阿然,同时塞雷娅身上的通讯终端也发了疯似的叫了起来。 “她怎么不接啊!!混蛋!” “实验体因为不可知的原因被破坏了最后的演变阶段,现在那具身体会毁掉周遭的一切的!甚至是…… “我们脚下的托布朗德!”伊布斯的虎瞳剧烈波动,他没想到这个实验会出这样的问题,明明来到托布朗德之前一切都在权杖与所的掌控之中。 “黑心老虎!把实验体坐标发给我们!”孤帆背着大剑从高楼天台一跃而起,稳稳地落在另一处平台。 “坐标,坐标被‘眼’毁了!最后一次发射的位置……在博物馆!” “知道了!”诺尔萨翻身直奔目的地而去,“好在天灾预警的缘故街上行人极少,能够尽可能地减少——” “没区别!” “什么?!” “‘眼’一旦解放,就算你我和这座城市一并葬送在这里都算是最好的结果了!” “你喵的倒是说清楚啊!!” 伴随着一道无形的立场瞬间撑开,就连权杖与所的通讯终端也失去了运行能力。 “……”诺尔萨很想开骂,但还是忍住了,毕竟她当初被坑出来她就已经设想过这种更加糟糕的情况了。 而博物馆这边,权杖与所的b-7实验体,原名艾希,现在被称作阿然的个体极不稳定,数口黑色的液体被喷出,样子极为惨烈,塞雷娅刚伸手想要察看她的情况,瞳孔却猛地一缩,几乎是赶在反应之前一手推开了罗尔娜和凌等闲两人,自己则是瞬间被一道看不见的力量重重击飞! “咳……塞……怎么回事?!”凌等闲在地上擦破了些皮,但并没有被误伤。 “你们,立刻离开!”昏暗的光线中,一道身影从起伏的烟尘中走出,破损的大衣被扔下,凌等闲依稀看见有什么白色的物质爬上了她的皮肤。 “立刻!!” 凌等闲看了看痛苦挣扎的阿然,急切道:“可是阿然她——” “在你们做些什么之前,她会先杀了你。”罗尔娜整个人都懵了,看着眼前的剧变有些不太清醒。 “带她走!”和话音一同落下的还有博物馆的天花板,毫无征兆,像是被瞬间切断,然而它还没能落地就被瓦伊凡一拳震碎。 凌等闲不再犹豫,一把扛起罗尔娜闪过碎石逃往开阔地带。 “不能放着她不管!”凌等闲直奔储藏室而去,“罗尔娜,你还好吗?” “我没事,你、你要去做什么?”罗尔娜示意他可以把她放下来了。 “……我替我的犹豫感到羞耻。”凌等闲没有把她放下来,“我先把你送回威森女士身边。” “喂!你可别乱来啊!” “轮不到你来说我。”凌等闲加快了速度,寒风被他抛在身后,血越来越沉重,身子却越来越轻快。 “希望我没有退步……本来也算不得什么……” 犹豫什么的……拿出你之前那该死的执拗来! 他打定主意,他对这事几乎可以说是毫不了解,但这次即便是不讲道理、不自量力,他也要站在阿然身前。 第79章 怪影呼啸 “……果然这样的情况他也没办法吗?”诺雅倚在窗边看着远处升腾而起的尘雾,不禁感到担心,“毕竟也不是无所不能,他可别死这儿了。” “唔?”眼前的空气微微震动,一条讯息纸条凭空出现,她抬手捻住仔细地阅读内容:“伊卡?她——不好!可别让她乱来,真是的,老板那家伙怎么把这个混蛋放出来了,还好有赫赫卡……” 一把抓起大衣,行动之前她再度看了一眼天空,雪暴正在临近。 远方咖啡店,威森对凌等闲的行动没有过多干涉,在表达了对他把罗尔娜安全送回的尽责行为的感谢之后只嘱咐了一句“万事小心”。凌等闲把人送回了也就能放心罗尔娜的安全了,随即便不再驻足立刻赶往储藏室。 “舅妈……凌等闲他,忽然变得好陌生。”罗尔娜看着少年渐渐远去的背影,这一刻她对凌等闲的感觉和平时很不一样。 “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喜欢旁观这些事吗?”威森久违地戴上帽子拿上烟斗起身,看向自己的后辈,“就是因为这样能满足我对这些人的故事的好奇。” “那么,小罗尔娜,你要来跟我一起去看看吗?” 罗尔娜退后了一步,威森笑了笑没在意,径直离开店内:“既然不打算冒险的话舅妈建议你最好赶紧出城,天灾过来的方向有偏差,抓紧时间是能避开的,而待在城内的话,搞不好会出大事。” 罗尔娜不明白,为什么短短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里事情会变成这样,她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到害怕,哪怕以前她也只是感觉到无力而已。 又一声巨响,黎博利女孩赶紧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这时一只手伸向了她,她抬头,发现是另一个白发金瞳的黎博利女孩。 “需要帮忙吗?”白面鸮开口道。 而这边,凌等闲站在黑色火焰之前,眼前原本应该是储藏室的地方被一个巨大的看不清形体的怪影嘶吼着占据,四周的街道被无形的力量切割出数不清的痕迹,远处的街区不断传来哭喊声,他一时间无法动弹。 它在看我。 凌等闲茫然地看着那片空间,在他的视野里,黑色的怪影渐渐淡下去,一只眼睛越发清晰。 “那是什么玩意儿?!”压抑在内心深处的烦躁感终于自他看见那只眼睛时便无可抑制地翻涌起来,一时间嗓子里有大量的恶毒词汇想要涌出来,他几乎没忍住。 “宿主,动起来!”凌等闲在下一刻挥开手臂改变方向惊险地躲开了一道黑色火焰的侵袭,他反应过来了,奔跑起来。 那绝不是他能应付的东西,至少现在不是,他眼下必须找到他的破城矛。 “小屑,拜托了,能不能找到我的那把破城矛,那两把剑也行!” “换在平时可能我还有印象……可是眼下宿主你住的地方已经炸了啊……” “可恶……”凌等闲一时间除了烦躁竟然没想到自己记忆上的一个巨大的错误。 “嗷!”一声嗥叫将他的注意力唤回,街口上一只蓝黑色的小兽将一个长口袋扔在他身前。 “驰雨?”凌等闲看到驰雨终于想起来自己的武器并没有放在储藏室,在离开的时候就已经连同日记本和教材一同带到旅店了,住久了的惯性思维让他忘了这回事。 “谢谢,帮大忙了!”凌等闲打开口袋,果然是未展开的破城矛和白灰两剑。 “呜……”低鸣一声后驰雨转身奔向另一个方向,凌等闲怔了怔,反应过来对方并没有和他一起行动的理由,随后带好两把剑拿起破城矛奔向博物馆。 他是要去阻止阿然还是塞雷娅?他自己也不知道,他有预感,只要让阿然脱离那种状态这个怪影也一定会消失,同样的,在这样的情形下,塞雷娅很可能会处决掉阿然! 可即便握住了这把武器,他心里依旧没有任何信心。 止住念头,凌等闲调整好状态直奔博物馆而去。 “出事了长官!那头怪物……好像,好像在政要大楼附近出现了!市长发了疯一样地向我们和警卫局打电话叫我去处理!” “可恶,没想到在这个时候遇到了吗……走!这次我们必须将它处理掉!” “可是长官,就凭我们也——” “想想那些案发现场!你希望你的家人未来有一天也变成那样吗?!” “我明白了长官!请再给我一点时间,就两分钟!” “你要?” “我给家里人写封遗书,很快的!” 基莱看着青年那不算成熟的脸颊,没法拒绝他这个请求,尤其是在知道他才新婚不久的情况下。 他只好低头检查起自己的装备。 “呜啊!老人家快走啊,那边有妖怪在杀人!这座城市不安全了!!” “呼……呼,咕——”丰蹄老人已经快喘不上气了,“好……好,但、但是我要跑不……” “麻烦!不管你了!”青年不再回头,一溜烟便跑远了。 “嗬……嗬,跑不动了,看、看来,今天这把老骨头是要扔在这儿了……要知道就该回去了……没能死在家乡……”老人跌坐在路边灰白的胡须止不住地颤抖着,结果祸不单行,一口气逆行,他喘不上气了。 “……慢些,别着急。”阿戈尔女孩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帮助他调整呼吸,老人稳住气,咳嗽了几声,抬头发现这个阿戈尔女孩他有印象。 “你……你是那天很能吃的丫头?” 斯卡蒂在他手边放了瓶水,点了点头,站起身来。 “丫头你要去哪儿?别去那边!听他们说那边有妖怪杀人!我是跑不动了,你们年轻人能跑就赶紧走吧!” “……你可以慢慢走,别着急,它不会追上来的,嗯,也尽量走远些,不然还是会受伤。”斯卡蒂确认老人没事了之后便继续赶往动乱起源之处,背上的黑色大剑也被她握在手中了。 看着在一片废墟中无声咆哮的怪影,斯卡蒂隐隐察觉不对,但也说不上哪里不对,只好把手里的剑握紧,掀起海潮的声音去压住那片光线的嘶啸。 第80章 卡兹戴尔;躁动人群 “这是……快!立刻通知殿下!分区哥伦比亚发生‘入侵’,目标类型疑似为……法则类高阶!” “快!问问那批检测装备能否投入使用?对象似乎并不是寻常的法则高阶存在!” “小心,启动抵御屏障!对方似乎想侵蚀过来!” “这……能挡住吗?” “可以的,别担心。”监测站的两人回头看向走来的萨卡兹,对方示意他们把注意力放回眼前的侵蚀上,然后她水晶般纯净的眸子盯住那虚空中旁人不可视的“眼睛”,平静而冷漠,全然不见平时的一点温柔。 “尘埃?为什么?” “疑问,你们也会有疑问?”女性的头顶浮现出一圈虚幻的黑色王冠,她没有什么动作,眉心有一丝泛着光亮的东西绽放,若隐若现的漆黑王冠似乎与之产生了联系,无声的涟漪微微颤动,在她眼中,那只眼睛在翻涌中渐渐消失,这方空间被无形力量侵蚀的异象和缺口也渐渐地被修复。 “殿下……”她身后的萨卡兹人脸上露出担忧之色,她顿了顿才收回眺向虚空的目光,向他们露出一个柔和的笑容: “别担心,威胁过不来的,虽然这个是本尊的‘企图’我们没办法,但并不是‘入侵’,但这是不可能的,那场战斗的一切实质痕迹都已经无迹可觅。” “殿下。”沉着的声音将她的注意力拉回,看着那张不苟言笑而熟悉的脸庞她投出“请讲”的视线。 “他的武器被送给谁了,那家……他现在到底怎么样了?很久都没有听到过有关他的消息了,伤势……我们真的没办法帮忙吗?”看的出来男人已经很疲惫了。 “我说过了不要把自己逼得那么过分,即便是你也是需要休息的。”白粉渐变发色的萨卡兹女性微微一叹,示意对方跟自己走,两人肩并肩走进了走廊。 “……就是这么回事,别太担心,卡兹戴尔连那样的征战都挺过来了,我们本来没帮上太多忙,那尾声部分就绝对不能再拖他的后腿。” 两人在走廊入口处不约而同地站住,刚好踩在阴影与光亮的分界处。 “……那么,有预期时间吗?”对于妹妹隐瞒实情的信息他已经消化并理解,现在他发出这个疑问,“还有,他的伤势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清楚,只是配合他而已。” “……我知道了。”男人抽身便准备回去继续坚守自己的职责,却又被叫住。 “我刚才说的话你是一点没听啊。”虽然没回头,他也能想象她露出危险微笑的表情,迈出去的脚僵住了。 “……这样的位置我不亲自看着我不放心。” “那你昏死在那个位置上我就放心了?” “……”男人没说话,转过了身,从女性的表情可以看得出她有些头疼,随即叹了口气,脸也柔和了下来: “试着相信他,可以吗?就像我一样。” 和话音一同落下的是走廊的灯光,明亮的光芒照亮了两人身边的暗影。 男人什么也没说,半晌后才点了点头。 凌等闲的眼前已经不是那个虽然偏僻但还算整洁的小博物馆,取而代之的是他从未见过的破败废墟。 “还有活人?!”不是凌等闲不盼着点别人好,而是换了任何人都恐怕会觉得没有正常人能在那种惨烈现场活下来。 而在废墟边受惊过度的十余名博物馆工作人员和路人都是正常人,那么就只可能是有一个非正常人在现场并救了他们。 凌等闲在地上发现了一些细碎的白色物质。他看向人群想要得到一些信息。 “那个,啊!你,对,你有看到那个瓦伊凡去了哪里吗?”凌等闲在幸存者中间看到了那个保安,连忙抓住他询问。 “啊……你、你是和那个怪物卡特斯一起来的人!”保安也认出了他,可是这话刚被抛出来,数道充满恶意的目光便扎在了他身上。 “什么?!你是那妖怪的同伙?!” “你!我差点就把命给丢了!你*哥伦比亚粗口*玩意儿还敢来问话?!” “不对,我——”凌等闲有些不明所以地想要反驳,但迁怒的人群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 “你们看!他是什么种族的人?安努拉还是阿戈尔?都不像!该不会他也是……” 人好像变多了,凌等闲被人从背后推搡了一把,还不等他转头看是谁动的手,人群里又有人朝他丢了一块石头。 正中脸颊,火辣辣的疼痛让他呼喊了一声,鲜红的液体让受害者们愈发躁动。 “怪物!他也——” 一声爆裂的嗡鸣撕开了人群的喧闹声,蓝白色的光芒刺得旁人退后,凌等闲舌头动了动,最后喉结滚动把那些话咽回了肚子,他把久违的怒气吞下,熟悉的感觉包裹了他,熟悉的理智也回到心头。 恶毒的词汇消弭,他看着周围又惊又恐的人们刚想刺他们几句,一道橘红色的身影闪过脑海,他一凛,没有被负面情绪引导,他在人群中盯住那个保安: “她们去哪儿了?” “不要浪费我的时间!” “我、我不知道……”凌等闲手中的巨大武器震慑住了人群,他们让出了那个保安,保安失去了庇护不知所措。 “我希望你能好好想一想。”凌等闲的语气带上了冷意。 “唔啊啊啊!等下!好像那个、那个瓦伊凡女人离开时说了什么城外什么天灾的!别动手!” 凌等闲从没有动手的念头,除了在人群中受到伤害的那片刻,信息不多,但他也猜的到动向了。不再犹豫,凌等闲赶紧转身直奔城外,他身后的城内两个方向同时爆发爆炸,但他只是回头看了一眼,然后奔向问题根源。 “宿主。” “说。” “废墟半径62.7米,周围街道只有小范围遭到焚烧,没有任何人死亡,除了那两处怪影降临处之外。” “你想说什么?” “阿然是通过空间传送瞬移出城的。以她那个状态,塞雷娅要救人的话是要付出更多代价的。” “你在安慰我?” “算是吧……” “对了,主人……在刚才,暴力在握的感觉,你很喜欢,对吧?” “你给我爬!”凌等闲好不容易才把粗口按住,语气冰冷。 “嘻嘻……你别急,说不定……待会儿你还要我帮你呢——” 凌等闲手腕一抖,收起了破城矛不再理会小屑提速直奔城口驻守处。 第81章 城外凛冽 “好痛……嘶……真的好痛……”阿然在冰雪遍布的林子里艰难地向前走着,黑色的络纹正在缓慢的覆盖她的脸颊,而生长着源石结晶的那只手上的结晶已经覆盖到了肩膀,她一脚踩下,不受控制的力量在雪地上留下数百个十字裂痕,突破雪层直达冻土深处。 “本来……啊啊疼……本来还想,好好地,跟着凌等闲……再不济——疼——那些有人的地方我也不去了……就跟着他去看看荒地的景色,也好……”卡特斯嘴唇不受控制地哆嗦,不是冷的,她很早以前就已经感受不到冷了,现在唯有这痛觉能让她知道自己还活着。 可是,自己真的还算“活着”吗? 阿然不知道自己造成了多大破坏,她只知道自己失控的地方应该没人死去,而另外两个空间震荡点诞生的怪影,就她经验而言,大概会在她稳定下来一到两个小时内消失,可是—— 阿然低头,看着已经没什么触感的手臂和正在加深的黑色络纹,她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稳定下来。 “咔嚓。”阿然木然地看着自己的手臂从肘关节处断裂,坠进雪地,渐渐长成一丛源石结晶。 “……”她扭头不再看它,而是一步一步地继续走着,身边空间嘶啸,寒风凛冽。 “怎么会有这么多人?!”凌等闲来到出城口,没想到已经有很多恐慌的人把等候区塞满了,守军的呵斥声和人群躁动的声音连成一片,就像另一头怪物的嘶吼声,与城北的两处怪影形成三角混乱之势。 显然,比喻并不能让声音化作实质去撕咬怪影,观望也不能让凌等闲避开出城的障碍。 一颗光球炸开在人群等候的广场的上方,在人群慌乱之前,托布朗德的市长的声音通过扩音装置传遍场地: “安静!各位市民请遵循城市紧急预案,前往避难区!” “我们的相关人员正全力处理这起暴乱,请大家不要恐慌!相信他们的能力!” 人群终于平静了些,然而有些人看到了些其他东西:“可是之前有个瓦伊凡女人出城了!” “她怎么就能出城!?” “她是去解决问题——” “怪物在城里她去城外解决什么问题?!”前面的人群又乱了起来,后面的人群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也停下了离开的脚步。 凌等闲知道自己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强行出城,更不可能在人群躁动的情况下当众出城,他沉默片刻,只好再次询问小屑:“你……真的没办法帮我吗?” “到最后还是向我求助了吗?”小屑的声音他听不出情绪,似乎是莫名的笑了笑,又叹息似的说道,“今天我很可能会帮你,也说不上是帮,但即便如此,也不是现在,主人,现在的话你还是自己想想办法吧。” 凌等闲用力地咬住牙根,看着人群在士兵的维持下渐渐压下了反抗的声音,他急中生智:“对了……她出去了的话……塞雷娅对吧?” “托布朗德果然还是没有做足紧急预案,啧,难怪发展得这么慢。”伊卡在天台看着下方的人群,不远处能看到扭曲的现场,一处被一个深海猎人独占——没人敢插入那片战场,焚寂的光线,蓝色的剑光把四周的街道撕碎,不时还有建筑残骸飞上天空——被抛上去的。 另一处则是被托布朗德的军队和一个小有名气的留学警官率队死命压制——大概算压制吧。 “伊卡。” “呦,诺雅主任?好久不见咯。”佩洛女性嘻嘻一笑,“要一起看吗?” “你最好就在这里看一天。”彩环萨科塔轻叹一声,她觉得她有必要盯着她。 “别呀,我还得去替伊布斯主任去收一份资料,也是权杖计划的,可没办法放假呢。” “那——”诺雅的话被一阵人群的异动打断,两人一瞥,都依稀看见了一个有些仓皇走进出城口的背影。 “……啊,看来出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人呢。”伊卡的目光带着感兴趣的心情跟了上去,诺雅忍住没去阻止。 她必须让她表现得自然些。 “诺雅姐,你也有乱了阵脚的时候?”她一走神,一张白皙的脸贴得极近,呼吸相闻。 “伊卡!” “放心,我这次不会做什么的。”伊卡歪头一笑,拉开距离摆摆手,“毕竟这次我还有事要做嘛。” 诺雅心知不好,但还是松了口气,因为伊卡说这次不会插手那么这次就不会有动作,但还是留个心眼比较好。 凌等闲没想到报塞雷娅的名字他还真就出去了,借着他身上带着的武器和“帮忙”的借口对方一咬牙还是放他出了城,他不敢耽搁赶紧出城,万一驻军察觉不对劲就不妙了。说到底他能成功还是因为这些人不相信塞雷娅能单枪匹马解决问题——但凡看过那片废墟应该都不会太质疑。 沉重的阀门慢慢打开,喧嚣的寒风又开始撕扯他的皮肉,用力攥了攥手里的矛,他咬着坚决一头扎进寒冷渐渐提速。 天空灰白得不像话,感觉随时都有可能下雪。这次他没再问小屑,因为雪地上的痕迹实在明显。 不能沿着塞雷娅的行迹追,这样始终慢人一步,即便追上她也没有任何办法,他只能从侧方向赶路,并且相信阿然会改变方向并对自己的行踪进行处理。 “……托布朗德的行驶路线……东方是这边!”凌等闲做出决断,立刻调整方向顶着寒风前进,在体力渐渐下滑他开始有些不支的时候,他终于看见了一片被积雪覆盖的树林,他有预感,应该就是这里了。 当他踏进树林的那一刻,心底花海中有一双眼睛明亮了起来。 托布朗德城外一公里处。 “威森?斯妲希女士,我们已经抵达托布朗德城外,请指示。”戴着银色面具的人望着托布朗德城,城内的动静即便是他们也能听见,于是他向雇主发出疑问:“托布朗德发生了什么吗?” “……无法接通?”领队的银面衔环成员感到不妙,他试着拨通上级的通讯终端,畅通无阻。 “什么事?” “老板……”他将情况简述了一下,对方思考片刻道:“保护好你们自己,现在的情况托布朗德的守军大概率是不会相信你们的护照,托布朗德附近有天灾即将到来,你们先找个地方躲避,之后再应变,顾客的需求没有了的话……不要过多干涉他的事。” “明白。” 第82章 心中景象,城内剑光 风夹杂着愈发厚重的雪花撕扯着他的脸颊和温感系统,不管收紧多少次领口都无法阻止牙齿的颤抖。 他能感觉到寒风从衣服上的一根根纤维穿过,就仿佛流水般渗进体内,一门心思地要钻进他的骨头里一样,凌等闲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身子,生理上战栗起来,他瞬间感受到了自己的脆弱。 “手指……”凌等闲努力地曲张了一下手指关节,感觉掌控力减弱了许多,“感,感觉就像……被钳子夹过……好冷。” “……又是在天灾面前……疯了,我,我以前真的会做这种事么?”凌等闲重重地出了一口气,一片白气几乎让他看见自己的从前。 “……李翎羽……你为什么……那家伙……” “……够了,我不想听这些,我原本以为你不会和其他人一样的。墨翊,凌等闲他又不——” 自己怎么偏偏没坚持听下去呢?自己又为什么要折断扫把又泄气,又为什么依旧不领他的情? 可他也这样说了…… 又为什么……依旧在被所有人用细碎的话语逼到露出獠牙? 他不坏,成绩也不算差,只是有些特立独行。 为什么只有李翎羽……可偏偏自己又最讨厌……不,应该说是“嫉妒”他。 长相英朗,成绩名列前茅,体育也是台柱,在男女生里人缘都超级好,还一门心思地想要和自己打好关系…… 他还记得那天足球场傍晚,只有他们俩,他靠近,他警告,那大概也是他第一次和他正经对视,说实话他那时已经有些触动了。 但他还是后退了,他若是向前一步,那就不太可能继续和李翎羽平视了。 但现在他知道了自己的问题所在,也知道了解决办法: “……如果努力,一心奔向优秀……嫉妒的心也就会乖乖闭嘴!”他从一片白气中踏出,他伸手,就像当初伸手去拉回懵懂奔向车涌马路的稚童时一样,他要把阿然带回去! “真是精彩……” “可仅仅凭这个——” “……当初又怎么可能赢?” “真是好奇啊……也是,我不再‘知晓’。” 雪地里,洁白的卡特斯每走一步,就变得更加漆黑一分。 蒙在眼睛上的白布正在一点点破灭,她眼前涌进的没有光亮,阿然看见的是一片光怪陆离的景象……就像不是人眼所见。 渐渐的,奇怪的视野里出现了一个瓦伊凡,在冰天雪地里她只穿着单薄的衣服,可步伐却没有一丝颤抖。 “艾希——” “请叫我‘阿然’。”这话说出来连她自己都吓了一跳,因为这称作嘶吼更合适,但她依旧继续说了下去:“‘艾希’的一切都与我无关。” “……好,阿然……你,还有救么?”塞雷娅还是希望能有转机。 阿然没有说话,只是那张已经显得有些狰狞的脸扯出了一个笑容,塞雷娅的目光闪了闪,不再犹豫,早已钙质化的拳掀起雪浪直指阿然。 风声忽然停了,只是一瞬,然后黑色的光刃就像是凭空出现,密集的黑色物质千变万化,下一刻就淹没了塞雷娅的身影。 连成黑紫色的光幕中一只白色的手掌顶着力量想要伸出,但最后还是被挡了回去,光幕内平息片刻,一只白色的拳头悍然击碎了黑紫色的障碍,随后灰白色的瓦伊凡带着破损的外衣冲出黑色的围剿,目光紧紧地盯着身体状况极不稳定的卡特斯。 “……很抱歉……可是、可是我……还不想死啊啊啊!!”从嘶吼声中她知道阿然的确已经失去自我了,唯有一点的确如此: 她确实想要活下去。 “可是……同样还有更多的人也想活着。”平地起暴风,塞雷娅再度挥拳,只是这次,又和刚才不一样了。 城中的人群在政府的疏导下都已经前往避难所,两处怪影肆虐处轰鸣不断,却是两番光景,基莱本来是想过冲锋陷阵的,但那是在有意义的前提下,可当看到那种颜色的火焰时他就明白……他不能让自己的人和士兵去送死,至少不能白死。 好在托布朗德报备的军用物资刚批下来,焦虑的市长根本就没犹豫,直接批准他们进行火力压制,还后悔没有多报点军备。 无他,最让他们不安的就是那团看不清的怪影,即便不断地被炮火撕扯,可它依旧在那里,它并不是没有动作,看起来它好像在“捡拾”什么东西,根本就没有正眼看一下托布朗德的守军。 在最前面发射榴弹的士兵忽然不动了,垂下手中的发射器身体僵直。 “罗恩!你在干什么?!”士兵长官发现了他的不对劲,但对方没有回应,很快,有更多的士兵陷入了同样的奇怪状态。 “咔嚓。”怪影不知何时已经低头看向这些扰动他存在坐标的弱小生物,随手掰断一块对于它来说并不算大的废墟碎片,轻巧地一抛,所有人神色一紧,士兵长官和基莱同时暴喝“击碎它!”,所有没有受控制的士兵和警员都以极快的反应速度发动了攻击,那块足有一层楼大小的建筑残骸在下一秒就被炮火撕碎,四散崩落。 “它……就只会丢石头?”两人不敢置信,这太荒诞了! 一阵令所有人痛苦出声的波动骤然扩散,前排的士兵瞬间头颅粉碎,体液以极不自然的形式飞向空中缠绕碎片,这个过程不再有任何人阻拦,当这些“碎片”再次落地时,一个个缠绕着火焰的怪形生物站了起来,静静地看向眼中布满血丝的人们。 “……”(以彼之形,还彼之业。) “???”(不算违规吗?) “!”(节点在被撼动!) “……”(在哪里呢……) 见士兵已经被眼前的场景震慑到呆滞,怪影再次低头“寻找”起来。 突如其来的咆哮声轰动了整个托布朗德,就连怪影也抬起头来,惊讶的情绪涌起,因为这是它的同伴发出的哀鸣。 虽然它们都只是一截触探实体,被现实的存在威胁是正常的,但它们才勉强伸过来没多久啊。 怪影产生了好奇,这是本体不会有的情绪,又是一阵波动,所有火焰怪形即刻而动,沿途的士兵被卷入,死于无妄之灾。 它翘首而看,只见一种物质的碎片飞上空中,被残余的力道震碎,而其下的怪形第一次缩小了盘踞范围,然而顶着一阵阵波动,一道身影急追而上,奋力跃起自下而上一剑切开了怪影的领域。 同伴存在所依靠的能量在下降。 它疑惑,但不是因为同伴会被击败,它们注定会凋零。它疑惑的是它感受到了和本体类似的…… 但斯卡蒂并不会想那么多,眼角瞥见出现的火焰怪形也没有多想,反手一剑将其连同坚固的地面一同拍碎。 黑色光线再度覆盖过来,她折身闪开了一部分,然后顶着攻击又奔向了正在后退的怪影。 怪影再次发出咆哮。 第83章 海潮与未知,守护与理智 火焰怪形并不弱,毫不客气地说,即便是伊布斯在同时面临两名以上的火焰怪形时生命就被放在刀尖上了,但斯卡蒂破坏它们很轻松,并不是二人实力差距有多大——伊布斯并不弱,也是能够直面怪形的强力单兵,但是事实就是如此,那些火焰怪形几乎没有能顶住斯卡蒂五剑的。 这也是怪影感到疑惑的地方,还有她身上的气味……这让它感到困扰,它不是本体,只是一段末梢罢了。 不过眼下,不清除这个异乎寻常的个体的话,恐怕也不容易继续履行使命了。 第三头火焰怪形刚刚赶到,另一头怪影也到了,如同雨幕般密集的黑紫色光线倾泻而下,恐怖的波动使其还没有降临就已经摧毁了下方的所有建筑,深海猎人抬头间一跃而起,身形一转,黑色大剑不折不挠地迎难而上。 跃浪击! 海潮的声音悄然间响起,斯卡蒂并没有意识到自己此刻的神态是什么样的,事实上,她的神情比她面对海嗣时还要冰冷,眼中也没有面对海嗣时的杀气,而是异乎寻常的冷漠。 蓝色的剑光在黑紫色的洪流中一闪即逝,没有声音但几乎碾碎心魂的恐怖攻势不减威力,直指托布朗德! 三秒的诡异静谧被托布朗德的哀鸣打破,这座一天之前还新披银装的移动城市恍若一头垂死的巨兽般发出惨叫,火光猛然炸开,冲天的火焰推出爆炸震波带着毁灭的气势扑向四周—— 也正是此刻大部分余下的黑紫色光线以诡异的速度奔向那些毁灭余波,就仿佛是吞食似的与其一同湮灭不见。 毁灭性爆炸的火焰甚至还没有发出一声像样的咆哮声,火焰、黑紫色光线都凭空消失,就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不可,逾矩) “……”(不可,逾矩) 比可怕的前势还要短暂的破坏被及时压制,但托布朗德的动力核心已经破损,在咳血般喘了几口气后这座庞然大物开始减速,停下已经无法避免。 两道怪影靠拢,吐息间合为一体,不可见的躯体上有黑不见底的纹络浮现,随后就要继续履行自己的使命。 “!”一道造成能量缺失的剑痕飒然出现在怪影的躯体上,怪影再次注意到那个自后方奔袭而来的纤细身影,它知道她没死,它本打算无视。 涌潮……悲歌! 斯卡蒂满身伤痕,但都不深,甚至还在愈合,她有一点担心,就在方才她被击中的时候是流了血的,但想来在那种攻击下应该也没法再带来隐患了。 她也没时间解下几乎看不出原样的斗篷,奋起海潮的力量再次一跃而起,磅礴力量随同剑光劈斩而下! 不可视的地方,一只眼睛将这一切洞悉,因为未知的原因,那些黑紫色光线无法对那个人形天灾造成致命杀伤。 片刻后这只神秘的眼睛缓缓闭上,眼下,只有一个变数了。 城外,原本光秃秃的树林已经不复存在,在规模上逊色于城内怪影的攻势下,塞雷娅的躯体已经完全覆盖上了钙质化进阶态的珐琅质,但在战斗中也依旧会出现破损,飞洒的白色碎片落入雪地,恍如冰雹。 异常的阿然所表现出来的力量似乎比城内因她而出现的怪影要弱许多。塞雷娅在战斗中基本处于上风,但她的脸色并不好看,刚才那道通天般紫黑色的洪流她想不注意到都难。 托布朗德出事了。 这与她的初衷相悖,她现在必须迅速解决这场灾害的源头! 塞雷娅全身绷紧,珐琅质从脖颈处迅速覆盖上她的脸颊,棱角分明的样子就像是一具战铠。弓步,重心下移,力量爆发!塞雷娅脚下的土地轰然被崩出蛛网状的裂纹,至于这附近的积雪,早在战斗爆发后的三秒内被毁去了。 消失在原地的塞雷娅瞬息间跨越密集的光线出现在阿然身前,难以言喻的力量从她崩出的一拳爆发而出,与此同时无数黑紫色光线汇聚在阿然身前,同样是瞬息间爆发,二者相触及的瞬间塞雷娅感到了一瞬间的疼痛,随后两人都被对方的攻势轰飞,只是不同的是: 塞雷娅除了挥拳的手受了点伤之外并无大碍——珐琅质的确无法抗住黑紫色光线的杀伤,但塞雷娅从战斗开始时就没有停止过对源石技艺的运转。 而阿然纤细的身体上崩出了两道裂痕,气息也开始急剧起伏,破损的布几乎快盖不住她的眼睛了。 塞雷娅吐息间便稳住了重心,几乎没有犹豫又是一拳出击,而阿然的身体显然已经极不稳定,连黑紫色的光线都无法再释放了。 “嗡!”塞雷娅反应迅速侧身一手直接抓住了那把带着炽白色火焰的幽蓝武器,肩膀只是微不可察地颤了颤,突兀的热量所带来的白雾让她停滞了一刻,下一刻她感觉到了一只手握住了那把颇具海洋风格的维多利亚武器。 “是你。”塞雷娅并不惊讶,眼下的情况没有时间给她惊讶,“你的同伴已经不是你的同伴了,闪开!” “……我从来都没有像现在这样不讲道理过。”凌等闲咬紧牙关,死死地盯住瓦伊凡,他现在内心的纠结大过恐惧。 他几乎是竭尽全力了,可破城矛在塞雷娅手中纹丝不动。 那是……坚城! “不要做无谓的事。”灰白色的瓦伊凡确认了他的眼神,手臂一挥,连人带矛一起抛向空中,凌等闲重重地砸在地上,随后就听到一声拳风飒然。 阿然身下的土地轰然破碎,她身上的裂纹再次崩出,她被疼痛摧残,不禁仰天嘶吼。 凌等闲瞳孔一缩,奋力跃起,再度奔向塞雷娅,托笛子的福,这种程度的摔打对他而言已经不算什么了。 “炽焰!”白色的火焰依旧是温和的温度,但骤然爆发之间塞雷娅被火焰的浪潮推开一米,骤然回头迎上凌等闲的进攻。 “她是……阿然!” “不再是了。” 坚城的力量不是任何人都能轻易撼动的。 “轰!!” 第84章 发难 当凌等闲出城寻找阿然和塞雷娅的踪迹时,城内的某位信使终于要开始完成自己的任务了。 “……事情不对劲。”“旷野飞行员”皱眉。 “怎么啦?”蓝发的堕天使又确认了一下资料袋的完好性,满意地笑了笑。 “现在城里这么乱,对方竟然要求这个时候签收东西,怎么想都不对劲。” 此刻距离暴乱发生已经过去了三个小时,在城内不知名的祸乱仍在肆虐的情况下对方居然约在这个时候见面。 “我不建议你去,你可以把东西递交给当地信使中转站。” 莫斯提马接了个通讯,随后耸耸肩:“刚收到消息中转站被毁了。信使也去避难了。” “你什么时候联系的当地中转站?”“神选监工”疑惑。 “来这儿的第一天。拜托,‘坟墓骑士’小姐,我也不是甩手掌柜,手里有要忙的工作还是得认真对待的。”蓝发萨科塔拉了拉衣领笑了笑。 “……那为什么不早点把东西脱手?”粉发黎博利听到关键词咬牙切齿道,“还有那是过去的代号你给我忘了!” “他们不收。”女孩收起笑意,认真地看向道路尽头避难所遑遑不自知命运的人群,“说辞是‘接收人要求无中转送达,除非特殊情况可以寄收’,可是—— “特殊情况这中转站也没了……” 莫斯提马当然知道不对劲,但是她也想看看对方到底想干什么,如果能终结眼前的灾害,想必教宗阁下也会这样做的。 “我——” “对了小菲,这次你得离远点。”莫斯提马的话让她眉头紧锁,她知道这不是信任问题,而是她觉得自己真的不应该插手。 “你不能离开我的视线。” “所以我说‘离远点’嘛。”女孩轻笑,眼中带上了一分认真,“多半是要打起来的,就是不知道是为了灭口,还是……” “……小心些,你还得陪我一起去找那个混蛋算账。”黎博利将银色提箱交给她,她可不像这家伙一样还笑的出来。 “好的。”长着恶魔犄角的天使挥挥手,“我先行一步了。” 约定的地点在城外,有着身份证明她出城比凌等闲要容易许多,当然这时人群已经去避难了不会引起骚动也是一个原因,而天灾正在迫近,对于一个要出城的萨科塔守军也没有阻拦的打算。 现在的托布朗德动力系统瘫痪,城内的工程师和维修人员都在火速赶修,虽然那损坏情况已经惨不忍睹。 并且动力系统上方还有两个怪物在战斗,他们迫于生存压力不得不硬着头皮上,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城外的暴雪天灾是越来越近了,原本托布朗德是有从容避开的机会的,眼下动力系统瘫痪,按天灾的模拟路线预计会有三分之二的托布朗德会撞上暴雪,毁城不至于,但天灾侵害区域至少八成的居民会失去生命——很遗憾的是,另外三分之一区域中大半都正在被战斗的怪物肆虐。 这也是人群安定下来的原因,出城就要面对二级天灾,没有移动城市的庇护大概率还是个死,待在城内说不定守军还能处理掉那些怪物。 嗯,说不定。 而她的监管人自然也有她离开的办法。 依次穿过坚固的闸门,寒冷让萨科塔也不禁收拢大衣,伴随着引力恢复正常,她踏出升降电梯,看了看漫天飞雪她轻蹙眉头,一阵寒风吹乱她额前发丝,在她的短靴踏进雪地时她更加确信一点: “该穿条裤袜的,至少保暖丝袜不能少……” 她依旧按照日常的穿着出发了,毕竟她只是感觉很冷,暂时性处于这种温度她也不会有事。 夜幕早已降临,黑色融在冰雪中试图恐吓大地,轰鸣声在风雪里显得有些嘶哑。 揽起衣服的帽子戴上,风雪似乎也没那么可怕了,黑白两色的法杖在她手边静静地随着步伐起起伏伏,平静如水。 地点是托布朗德南边,对方似乎已经到了。 佩洛女性同样没有穿多厚的衣服,身上单薄的正装显得她与寒冷的环境格格不入,甚至连一件大衣也没穿。 “伊布斯主任?”莫斯提马笑了笑,确认对方的身份,很意外对方竟然是一个人。 “不,我是伊卡,是伊布斯的同事,也是主任哦。”两人走近,佩洛女性交出了身份证明,双眼始终在莫斯提马身上,似乎根本不介意会引起对方的警觉。 “……那么,这是‘权杖与所’的资料。请签收。”莫斯提马交出了手提箱,权杖与所内部人员是知道密码的。 “嗯,是它没错。”伊卡只是抬手用腕表扫了扫提箱一角,便确认了本职工作完成。 但她的笑容让莫斯提马感到不妙。 “莫斯提马小姐很优秀呢。” “突然被这么说,我会很惶恐的。”莫斯提马礼貌地回以微笑,并打算告辞。 “莫斯提马小姐有事业追求吗?”伊卡不依不饶。 “没有哦……我还蛮喜欢现在的生活的,当个信使公费旅行挺开心的。”莫斯提马拉开距离笑容戒备。 “是吗?本来还有一堆优厚待遇备案想拉你跳槽的呢,这样的话我的工作不就白做了吗……”伊卡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脸色沮丧。 “那要不要去权杖与所坐坐?我老板有话想跟你说。” “有话你替他说不好么?还是他没让你带话?”莫斯提马不着痕迹地退后,这女人好像不好对付。 “姆……你不想去就算了,老板说了不能强求,否则我要扣工资的。”伊卡耸耸肩,话锋一转,“不过他的确说了要是你拒绝了就带句话给你。” 莫斯提马递出一个“请讲”的眼神,同时感到好奇,她对权杖与所只是有所耳闻,而那个组织的幕后之人她从未见过。 素不相识的人,能有什么话说? “那你听好了,以下是原话: “ ‘我将在道路尽头,海的远方,天穹之外,谨尊您的壮举。’(炎语)” 莫斯提马感到不解,但也没有追问的意思,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随即挥挥手就要告辞。 “那我就先……” “等一下嘛,”伊卡笑眯眯地说,一个闪身挡住了她的去路,“老板交代的事我做完了,剩下的就是我的时间咯。” “莫斯提马小姐……我有位同事,对你的法杖很感兴趣呢。” “你想抢?”莫斯提马微微一笑,将法杖握在手中。 风雪掀起两人的衣摆,在黑色的冰雪世界里,蓝色和紫色的施法波动几乎是同时升起、扩散、剧烈碰撞! “不不不……”伊卡的声音在掀起的雪雾忽左忽右,“只有你能驱动它们,要说抢的话……” “我想抢的是你。” 第85章 退走,驻足,灾解 “你老板不是说不能用强吗?”莫斯提马也只是问问,毕竟都已经动了手,伊卡肯定又有她的理由。 “对诶,老板的话不能不听啊……”伊卡真的停了手,似乎在仔细思考,“可是同事关系也要打好……” “那我就把你‘请’回去吧。”说着伊卡又挥一手,空气震动,数道气态锁链直奔莫斯提马而去。 “啧。”莫斯提马也无奈地耸耸肩,法杖一挥蓝光一闪震碎对方的攻势,她能感觉到对方下手变轻了,之前她应付起来还很吃力的。 可是既然之前都拿不下她,更弱的攻势又有什么用呢?莫斯提马很是费解,但迟则生变的道理她很清楚,当下抬起“白匙”施法弹出十数个火球扑向伊卡,自身则是准备离开。 虽然没有动用法杖之中的力量,但要是有人小看了这些作为她基本功的火球恐怕就得后果自负了。 再怎么说她也是经过教皇厅认证的术士。 但下一刻她大感危险,毫无预兆地呼吸一滞让莫斯提马险些摔了跟头,迅速稳住重心,回头间她的攻势失效得比她想的还要快。 “这样吗?”结合之前交手的迹象来看莫斯提马很快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顿时也感到棘手了起来,这样的情况火焰类的源石技艺的确很吃亏,没给她太多的缓冲时间,伊卡下一步攻击又到了。 这一次莫斯提马出手很快,几道火光猛闪化解攻势,对攻的气浪掀开了她的帽子,一头漂亮的蓝色头发随同寒风飘动,她那对神秘的湛蓝色眸子带上了笑意,神芒乍现。 伊卡下一刻火速离开了原来的位置,笑声却没有减弱,与笑声一同响起来的还有瞬发的烈焰爆炸声: “很好很好一点也没让我失望呢堕天使小姐!” 危险的气息轰然落下,莫斯提马原来站立的地方被空气刃高频切割,其四周大片范围内她可能躲避的区域也被游走的无形利刃突击,一时间雪泥被切割成更加接近尘埃的物质四散纷飞,而纷纷扬扬的场景中伊卡的脸色终于沉了下来。 因为,莫斯提马走了! 此刻这位萨科塔小姐非常从容地抖了抖大衣,把法杖收好拿出地图,因为那个权杖与所的主任的纠缠让她一时间有点分不清方向,歪着头思考接下来是按行程回龙门还是去拉特兰向教宗报备,毕竟这次的暴乱有些不同寻常—— 又或者她应该回托布朗德帮帮忙?但这个可能不太现实,因为守军不太可能再放她进去了,除非是他们解决了祸乱,或者他们已经完全没有希望了。而眼前面对迫近的天灾她真想帮点什么忙的话应该去通知最近的移动城市做好灾后救援准备,是的,瘫痪的托布朗德已经不可能避开那场迫近的雪暴了。 至于和伊卡的战斗,傻子才进行无意义的战斗,她要想走伊卡是一点也留不住,和她打有什么意思,还不如想想这个报备报告怎么写,这个更让她头痛。 毕竟当初那个默默帮全队人写报告的人已经不再并肩。 通讯器响了一声,看来远离了托布朗德那种干扰场在远离一定距离就减弱了,她低头看了一眼,是她名义上的监管人。 “唔。” “说话。”通讯器那头意简言赅,因为信号依旧不太稳定。 “我受伤了,能留个遗言吗?”莫斯提马在考虑一件事情。 “……你当老娘瞎啊?要装好歹也得倒个地吐口血吧?” “你看得到啊?不是让你离远点吗?”莫斯提马耸耸肩,其实她刚刚真的想倒个地来着。 “我看你游刃有余的,就凑近了。” “所以说一开始就没撤多远是吧?还有我那也不算游刃有余,对方很危险。” “留不住你什么用都没有,我也不可能再让你独自涉险。” “唉。”莫斯提马轻轻叹了口气,“那你出来呗,我们接下来忙完了之后要不要回拉特兰向教宗报备一下?” “我就先不出现了,至于报备与否,我先和教皇厅联系联系,我们先去联系移动城市吧。” “嗯?为什么不出来?”莫斯提马有些费解。 “应变,以你现在面向的方向为十二点方向,七点钟、三点钟方向有两拨人,一方应该是权杖与所和莱茵生命,另一方不太确定,应该是一支武装队伍。” “哇,这么多人啊。”莫斯提马只是有一点小小的惊讶,想来这事也没那么简单。 “先离开这片是非之地吧——等等,好像又多了一个萨卡兹,奇怪,这地方居然出现了一个萨卡兹,要出手吗?” “……先算了吧,我们不太了解情况,你也知道这里不是拉特兰,没有明文规定萨卡兹不能踏足…… “而且现在的萨卡兹人少之又少,没必要继续仇恨他们。我也不是那种死板的天使,你知道的。” “随你,最近的移动城市在托布朗德东边,走吧。” “嗯,另外报告你记得写一下。” “自己写。”对方“啪”的一下就挂断了通讯,没有上当。 莫斯提马无奈地笑了笑,随即戴好帽子再次出发,她还没走多远,茫茫夜幕中她也能感受到天灾的迫近,忍不住瞳孔一缩: 天灾提前降临了! 正当她准备使用锁与匙的力量离开时,光芒出现了,那是一道离奇的光芒,因为那物质是黑色的!在夜幕里怎么可能看得到黑色的光线或者物质?!可她的的确确看到了,而且那冲天而起的力量悍然撞向了天灾。 她下意识地想要捂住耳朵防止恐怖的轰鸣声冲击耳膜,但诡异的是没有任何声音,暴雪的呼啸声也消失无踪,仿佛是从本质上被那物质看穿、抵消。 人类历史上天灾被遏止的案例少之又少,还不排除部分野史,即便如此无一不是举世瞩目的奇迹,而且被遏止的天灾都是一级以下,一级以上的天灾,是真正的代表着毁灭级灾害。 一级以下的天灾,哪怕是二级顶峰,都无法本质上毁去移动城市,哪怕只是一部分,只能造成移动城市的瘫痪与大规模破坏,而一级天灾,则可以彻底毁去一座城市的痕迹。 当然这样的天灾十分罕见,天灾史上有记载的一级天灾也只有一手之数,这也是为什么还有大片荒地没有被开发占领的原因,那些地段是天灾高发区,移动城市要航行经过都需要天灾信使的准确探察。 而莫斯提马意识到,她好像正在见证又一个奇迹的出现。 消融。这场托布朗德避之不及的灾难被那不知名的力量遏止,并一同消亡,那无法用言语描述的景象被不知名的原理产生的电光火闪照亮,天地短时间明亮了,然后一切归于平静,一圈气浪缓缓扩散开来。 第86章 只是结果 “*佣兵问候语*的混蛋!居然是个路痴!害的老娘两头跑!”红色犄角的萨卡兹佣兵揉搓着因为长时间奔波被冻僵的手,站在理论上的安全区域的边缘观望,她不可能因为路痴的冒失把自己的性命搭进去,要不是自己的记忆出了问题,这个古怪的要求她才不想理会。 但无论怎么样这个王八犊子现在这样都不像是能帮得上忙的样子。 把这个一问三不知的家伙带在身边,还不如杀了她,她实在是不打算照顾一个菜鸟成长起来了,结合那来历不明的留言要求和之前的试探,就目前而言她最多只能把他放在自己的视线之内,直到这家伙有能力有精力处理生计之外的事。 可就在这让w骂骂咧咧的“观察之行”刚开始就迎来一个惊喜:这个路痴成功地在天灾的掩护下把她骗到了龙门附近,结果这混蛋人在哥伦比亚! 这一路w都不知道问候了凌等闲多少次了,运输工具跑坏了三辆,这才顺着情报火速来到托布朗德。 然后她就看到了天灾压城的景象,托布朗德瘫痪,城内轰鸣阵阵…… “这*萨卡兹俚语*不会已经死了吧?”w脑门青筋暴跳,这家伙要是死了她就只能再回去找风之剑那群她打不过的混蛋了,但她总感觉好像缺了点什么,就像是她的关系网里出现了一片空白。 她忘了她是怎么认识那些人的了,这也是最让w暴躁的地方,她的记忆好像被人做了手脚。 “可恶,我……”w每次想到这里都忍不住复习自己的“问候艺术”,在这些表现的背后,隐藏着她的真实情绪。 正当她准备避一避的时候也正是那天灾被“消融”的时候,w也不禁呆滞,她文化水平不高,但那些厮杀来的阅历也让她明白那意味着什么。 另一边,莫斯提马平复了一下心情:“……走吧。” “托布朗德至少现在不用担心存亡问题了。” “啊?可城内不是……” “你听。”萨科塔示意她从风雪中搜集来自托布朗德的声音,“轰鸣声消失了。” “需要我回去看看吗?” “不建议,有风险。”莫斯提马认真道,既然轰鸣消失了那么就说明一切都结束了,如果危险解除了对方返回也帮不上忙,而假如是怪影天下无双了那么她回去也没意义,反而还可能把自己给搭进去。 “……”通讯终端那头有些靴子磕动石砖的响动,随后黎博利再次开口,“似乎是……安全了?我觉得还是得去一趟,以信使的身份去借一辆车,靠走路太慢了。” “嗯……也行,相信他们也不会拒绝。” “那你先休息一下,或者去看看发生了什么?” “看起来不需要我操心,我可不想回头又撞见那女人,有莱茵生命和权杖与所应该不会出问题。” “那你小心点,先走一步吧,我拿到交通工具马上来追你。” “该小心点的是你。”莫斯提马也轻松了许多,挂断通讯后哼着不知名的旋律彳亍向前,短靴踏雪的声音让人很是清爽,就算眼前依旧还是夜幕,但是那惊天动地的一击之后云层也散了,两轮明月毫不吝惜地洒下清辉,照亮前路。 也正是如此,当她的视野里出现一个身影时,她也第一时间发现了。 那个身影躺在雪地上,没有鲜血和战斗痕迹,但她凑近了才发现这个人其实也是遍体鳞伤。 莫斯提马不禁失语,轻轻蹲下,对方的眼睛只是动了动,看来是发现了她的存在,但是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失神地望着天空。 “……凌等闲?” 托布朗德,了望台,黎博利女人终于收回了目光,放下观测器揉了揉眼睛:“果然还是有点远啊……不过,依旧精彩。” 威森的源石技艺和风有关,但很微弱,做不到像杜瓦那样使之成为自己的利刃,但在操控风流流向方面则是十分便利,这也是她在观测装备的帮助下能不受太大的风雪影响观察的重要原因。 并不是说杜瓦就做不到了,而是原理不同,威森更像是微调参数,而杜瓦想要做到同样效果就只能通过外力改变,会吃力很多。 “阿然……”威森默默地闭上了眼睛,她真的对此感到伤心,她真的是个好孩子,而凌等闲…… “他也真的拼命努力过了啊。” 威森忽然感到悲意,对自己随波逐流难以反抗的无力感让她有些喘不上气,但很快的,她又找回了勇气。 脚下的托布朗德渐渐喧闹起来,从避难所里慢慢走出来的人们呆呆地看向被战斗波及而化作废墟的往日家园,劫后余生的喜悦、无能为力的痛苦、还有少数生离死别的悲痛……一时间,人生百态填满街道,威森抬了抬头,一阵寒风吹来,带走了她的帽子,她也没有挽留,她也不是第一次失去帽子了。 “真是……难以置信啊。”是的,在那样可怕的情形之下,托布朗德的死亡人数竟然没有超过三位数,这还包括了军人士兵在内,这显得灾难像个笑话。 很遗憾,假如你真的是这样认为的,那么就大错特错了。 “实验体……阿然瞬移出城,已经直接将纷乱源头转移到了托布朗德之外,怪影似乎并不受其控制。另外……”瓦伊凡换好了一身完好的衣服,和权杖与所的人进行着最后的对接。 很离奇的是,眼下收尾阶段三位权杖与所的主任都没有出现,只有孤帆代替诺雅出面和塞雷娅进行交涉。 “另外什么?”诺尔萨现在是真的累得够呛,一脸灰尘看起来狼狈极了,态度也是相当的消极。 “你们……不,你做得很好。”塞雷娅看到权杖与所的标志之后眼神冰冷了数分,吓得诺尔萨心脏狂跳,但对方的赞许似乎不是在讽刺自己。 “我看得出来很多事情你并不知情,但在保护平民这些举措来看,你和他们不是一路人。” “我也只是奉命行事。”某个王八蛋还欠自己一堆饭局。打趣的话孤帆是一点也不敢说,对方的可怕压迫力在战斗之后显得更加恐怖,她真的不敢造次。 看得出来对方对权杖与所的作为是愤怒的,回去之后大概率会就实验内容通过正面渠道追究权杖与所的责任,而这些就不是她操心的了。 不过,孤帆目光下移,她看见了那些绷带,手上的,小腹的。 原来她也会受伤的吗? 第87章 白色‘魔王\’ 时间倒回凌等闲奋力跃起对着塞雷娅发动攻击的那一刻。 拳崩即山崩。 这是凌等闲对塞雷娅的感想,对方的力量和风笛一比,连后者都要显得黯淡许多。 他几乎是倒飞出去,肩膀在地上狠狠一砸再然后就是被反震得再次弹起,一连滚出十多米,脸颊上被地面划出一道长长的伤口,因为寒冷,血液从他脸上流下的速度很慢。 “呼……”凌等闲奋力撑起身体再次爬起,即便全身剧痛,他也只是稳住身体迅速从晕眩的状态恢复过来,而挥出拳头的塞雷娅则是再度举起一拳对着阿然心脏轰然落下! “啊!!”卡特斯痛苦地仰天嘶吼,随手挥出撕裂性的黑色光线闪电般落在塞雷娅胸前,后者紧急交叉双臂进行防御,下一刻就被冲击力轰得后退出去,她的双足在地面上犁出深深的两道痕迹。 塞雷娅手臂上的珐琅质不断地破碎剥落,同时又不断生成,她侧头看见凌等闲又站了起来,而阿然身上的能量波动又愈发躁动,她深吸一口气,返身一击再次落在少年身上! “咔嚓!” 破城矛旋转着飞上高空,随后化为一道光影落回地面,插在凌等闲身旁不远处。 凌等闲从未体会过死亡,但他确信这一定是自己如此清晰地感觉到离死亡如此之近,潜藏在身体里的白焰几乎是同时迅速攀附上碎裂的肋骨以防止它们刺穿内脏。 她对力道的把握非常可怕,即便他没有白焰这一拳也不会要了他的命,只是百分之一百站不起来了,连动弹都不太可能。 不可能赢的对手!眼前的瓦伊凡是他来到泰拉大地目前为止遇到过的最强大的人类,速度、力量、技巧,没有一样他能够与之撄锋,不,别说是撄锋,他连望其项背都做不到。 更何况就他目前的实力甚至根本破不了她的防! 这一拳的力道掌控之可怕在于凌等闲避无可避地受了这一拳还没有被打飞出去,而是在原地缓缓软倒下去,痛苦瞬间就令他失去了对身体的掌控,连声音都被埋没。 “抱歉。”塞雷娅轻轻说道,随即转身对身后一片漆黑的卡特斯女孩严阵以待,可怕的力量碰撞在下一刻即轰然爆发! 而让塞雷娅想不到的是倒在地上的凌等闲有白焰缓冲力量,断裂的三根肋骨被他一狠心驱使白焰摆回原来的位置,此举差点就让他昏死过去,眼前陷入大片黑暗,良久他才恢复清醒的意识,剧痛依旧席卷着全身,但此刻,他再次挣扎着,想要站起来。 “宿主……就算你再次站起来……也没有任何用啊,如果你再站起来,以你的身体状况,下一拳塞雷娅也没有把握能再留你一命了。”他刚撑起上身,小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就仿佛她此刻就站在他身后。 “那……我就要……”凌等闲瞳孔一缩,鲜血猛地就从口中涌出,在地上绽放了一道鲜红的花朵,他眼前一花砸在地上几乎就昏死过去。 “……看着阿然死去吗?”小屑替他说完了后半句,听着小屑的话语,凌等闲陷入了沉默,他意识到: 他真的只能看着朋友死在眼前。 “……”小屑在等待他再次开口。 “……”凌等闲则是再次挣扎想要爬起。 “宿主。” “……”凌等闲没有理会,嘴唇被他咬出血来,他终于撑起身体,单膝跪地,一手撑地一手用力撑住膝盖想要站起来。 “宿主。” 你上次说到了炎国江湖那些有关奇人异事的侠客传说…… “宿主。” 朋友送的,先一起吃晚饭吧…… “宿主。” 炎国的山川、谢拉格的白雪、拉特兰的街道……我好向往那些平和的地方,好想…… “宿主……” 名字……叫我阿然就好。 “……呵,帮不上忙的话,能不能安静一下?” 片刻,小屑的声音再次响起:“主人,你是不是忘了我说过了些什么?”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不是这句。” “我知道。”凌等闲拔起破城矛,闭上眼集中注意力压住手指和身体的颤抖。 “果然……”奇怪,明明小屑说了话,他却听不清,不过他现在也不在意这个了。 “那么……作为代价,你愿意付出什么?” 凌等闲隐隐察觉到这个回答很重要,但是,他也别无选择。 “你又能给我些什么?”这一刻,风雪仿佛远去,疼痛不复存在,仿佛他回头就能看到小屑。 “……当然是……你能拥有的。” “而我?” “一个诅咒,一个你必然会获得的诅咒,无论你这次是否同意。” “我……不是这样的人。”凌等闲攥紧了拳头,他向来讨厌外力干涉自己的人生。 “但是这一次,你也并不是为了自己。” “……一个问题。”凌等闲抬起手举过头顶,很奇怪自己竟然不怎么反感即将到来的力量。 “问吧,主人。” “你到底是什么?” “……我,是‘小屑’哦。”银铃般的笑声响起,“另外,我心情不错,一个对你而言‘很重要的人’会回来。” 凌等闲冷了眼神,周身被烈焰包裹,刚才的所有对话仿佛都不存在过一般,塞雷娅好像没有听到那些话,但她迅速发现了他的变化,白色的火焰照亮了夜幕,碎裂的肋骨迅速愈合,所有的伤痕都被温暖的火光吞噬,掀起暴风的白炽火焰翻涌着铺展开,在此之中一抹冷电射出。 凌等闲曾经照过镜子,他承认自己无能狂怒的时候的眼神相当讨厌。 他头顶的白炽火焰最终化作一道纯白色的鎏金王冠,在瓦伊凡的眸中如梦绽放。 她立刻就明白了眼前的局面正在向朝着一个难以控制的方向倾倒过去,她并不觉得自己之前的那一拳出了问题,出现意外的只能是凌等闲。 塞雷娅也不后悔没下重手,因为凌等闲本来就不该被下重手,他只是想要保护阿然。 少年深吸一口气,却轻轻叹出,恍若流光的白焰攀上矛尖,被冰雪托在掌心,跳动。 霜雪好像在歌唱。 “岁月山高彼长,少年亦千年,无穷时光,不曾存在的‘魔王’。” 第88章 白色魔王与坚城瓦伊凡 “主人要留意哦,这份力量说到底也只是一种增幅,最终实力还是和你原本的力量有关,而且有时间限制,结束之后会根据你的状态而出现不同程度的虚弱,接下来,祝您一切顺利!”小屑嘻嘻一笑,令凌等闲感到极度不适。 他被违和感贯穿。 “不要用这种代价,去弥补一个无法挽回的错误。”塞雷娅依旧站在那里,但凌等闲现在感觉压力小了很多。 塞雷娅明白事情反常必然有它的原因,而很明显的,凌等闲肯定是付出了不小的代价才能让自己感到威胁。 “如果有一天,你也面临身边的人因为一个书面上的代号站在死亡的边缘,请不要忘记我今天的怒吼。”凌等闲再不明白阿然身上发生了什么他就是傻子了。 她对所有异常谨小慎微,她对过往缄口不提,她有时独自的喃喃自语时吐出的冰山一角……凌等闲都有印象,而此刻,这些信息向他交出了一份答案。 实验,权杖与所,权杖计划……失败品。 凌等闲先出手了,塞雷娅没有错,她只是要保护住一城生灵的安危,阿然也没有错,这并非她所愿,那么他就不能陷塞雷娅于不义,他只能先出手,做一个“不义”的人。 塞雷娅神色一凛,猛地出拳接下了凌等闲的迅捷一击,双方都对彼此的力道感到一分惊愕,塞雷娅是没想到对方的力量增幅如此之大,凌等闲是没想到塞雷娅居然是留了手的! 是的,塞雷娅从来都没有想要取他性命,直到此刻她才以对待暴走的阿然的态度来面对他。 “锵!”双方震动彼此,凌等闲感到受力点一空,被一拳正中右肩,原本这一下他的手臂肯定会脱臼,但被增幅后的身体素质还是帮他扛了下来,他立刻一脚反踹在瓦伊凡身上想要踢退对方,然而塞雷娅只是身体一震,抬手一拳又将凌等闲击飞。 一步不退! “可恶!”要怎样才能从正面让她后退! 凌等闲平稳落地,下一刻再度冲锋,破城矛幽蓝光芒一闪,塞雷娅抬手抓住矛尖向上一带就要卸去力道,凌等闲目光一闪奋力一压,破城矛幽蓝色光芒大放,塞雷娅感到手上力量骤增,神色微动,手腕一翻,改握为挡,抵挡下了这一变化。 这是凌等闲新发现破城矛的攻击手段,以部分储能为动能,在战斗中完成二次突进,属于爆发模块。正常情况下他恐怕没法发现这个功能,因为连风笛都不知道有这个模块。而发现的原因是他被增幅的不止是身体素质,精神力、探察力都有长足的强化,这种状态下的他自然也发现了这柄破城矛的玄机。 然而塞雷娅依旧轻易地化解了他的攻势,凌等闲一闪身想要再次突进,一道身影却比他先一步行动,下一刻白色的瓦伊凡与白色的“魔王”悍然相撞! 塞雷娅当然不会只站着挨打,凌等闲再次认识到她那可怕的强大并不止是因为难以动摇的防御和坚城般的拳头。 迅捷对迅捷! 力量撞力量! 两道身影不断碰撞,珐琅质的碎片和点滴飞洒的殷红血液被抛下,掀起的劲风给脚下的土地留下道道痕迹,两人在对拼时落下的每一步都在冷硬的地面上留下龟裂的破坏。 凌等闲自然是不可能停手,塞雷娅也没有理由退让。而随着一声破晓般的巨响,巨大力量掀起的冲击波掘起数米泥土嘶吼着翻滚向远处尚且还是白色的土地。 激尘落下,少年险些没能稳住重心,白焰簇拥而上,在火焰的游走之下大片的伤口渐渐止血愈合,他试图咽下痛楚,但周身骨头传来的剧痛告诉了他对拼结果。 抬起头,视野里的灰白色瓦伊凡的手也在微微颤抖,珐琅质一片一片地碎裂剥落,然后随着施法者的呼吸再次攀附出现。 令人震惊的是,她的小腹留下了一道仍在溢血的伤痕,尽管珐琅质很快便覆盖了伤口,但那并不是愈合,只是一种应急处理。 凌等闲放下了破城矛,如果菲奥娜在的话他很想说一声抱歉。在最后一次对撼时这把武器没能扛住巨大的力量撕扯,在此刻断成了两截,跌落在他身旁溅起蓝色的碎片。 “……毕竟……也只是基于原来的身体素质进行的强化啊。”凌等闲开始感觉到精神力的跌落了,疼痛蔓延周身。 “停手吧。”塞雷娅瞥了一眼阿然,后者的情况相当糟糕,引发的异变已经快影响到两人这边来了。 “你救不了她……我也救不了,所有人,都救不了。”塞雷娅看见他身上的伤口愈合速度开始降低,他竭尽全力了。 “……白焰,白炽焰可以救阿然!”凌等闲猛地再次向前,但瓦伊凡抬手,一掌便拦住了他,凌等闲被她压制住,挣脱不开这只并不粗壮的手。 “是的,我们观测到阿然和你待在一起时异常的波动大幅减小,你……或者说你的白焰能够有效压制她身体里的力量。” “那你……”凌等闲止住话语,希望塞雷娅能够给出一个解释,在刚才的战斗中她看起来似乎是故意不让他接触阿然。 而此前她的表现并不像是希望阿然死去,他看得出来塞雷娅的正直。 黑色光线一闪,瓦伊凡抱住他转身用另一只手挡开了异动,眼神动了动:“不好,你现在还能使用你的能力吗?” “怎么了——” 话音未落两人面前的空间仿佛被无形的大手撕扯而开,大量的黑紫色光线和火焰呼啸而出,直指二人。 “起!”塞雷娅低喝一声,两人身前猛地升起一座厚重的钙质化屏障,强行扛下了这一轮攻击。 “立刻!削弱她!”凌等闲看了看阿然的状态,明白是非轻重,于是竭尽原本打算打塞雷娅一个反差而保留的精神力和体力,借着强化的余力释放出十余道喷薄而出的白焰扑向阿然。 凌等闲敢这么做的原因也是因为他相信自己这37.5度的白焰伤不到阿然,他知道会灼痛她,但是痛觉是痛觉,伤害是伤害。 然而令他没想到的是,那阿然身边游走的黑色光线在接触到白焰的瞬间就呈现出一种溃散的姿态,而阿然也骤然发出惨叫。 凌等闲终于看清了她的状况,此前他因为黑色光火和塞雷娅阻拦一直没能看清阿然的身形。 “她,她的手……” “那是矿石病的侵蚀,而且是不正常的现象,那种源石感染覆盖度,正常人早就死了。” 阿然的身体的确没有被火焰伤到,但她的状况依旧让凌等闲感到不对劲。 “……凌等闲,请配合我,我会告诉你真相。” 第89章 溪流远去 “怎样都行,就真的没有办法让阿然活下来吗?”面对凌等闲的发问,塞雷娅眸光颤了颤,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随即眼中爬上愤怒,只是片刻她便立刻回过神来,恢复了冷静。 那份愤怒既不是对他,也不是对阿然。 “你先压制住阿然,让她先恢复神智……别的做不了,可如果连道别都不能做到,那就是辜负了你的努力。” “如果命运不认可,我认可。” “……是不可逆的吗?”凌等闲不甘心,好不容易他刚觉得自己的能力有点用,为什么又会变成这样? “不……正常情况下,你一把火将异常物质焚烧殆尽就好了。”塞雷娅看着那些白色的火焰锁链一圈圈压制住那些无序可怖的光线与烈焰,回应了他的疑惑。 “那,为什么?”凌等闲更加迷惑了。 塞雷娅侧过头,静静地看着他,似乎是在问他是真的想知道答案吗。 “……”凌等闲被不好的预感包裹,但还是点了点头,他需要真相。 然而,瓦伊凡的下一句话,让他全身上一秒还火辣辣地疼痛的伤口瞬间冷却。 “你,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阿然她——” “塞雷娅……主任……”虚弱的声音立刻占据了两人的注意力,两人看向身躯褪去大半黑色纹络的卡特斯,阿然的遮在眼睛上的布已经千疮百孔,两人都能明确的感受到她的目光。 “抱,歉……凌等闲,我,我不是盲人……”用仅剩下的一只手摘下了眼罩,凌等闲也第一次看见阿然的眼睛,他也有些明白为什么她需要眼罩了: 一双漆黑的眸子无比恫人,交织的金色瞳孔说不出的诡异,但凌等闲感到熟悉的恶寒,但很快他就意识到这是阿然,不是城市里的那个怪影。 “你也并不只是害怕吓到其他人才蒙住眼睛的吧。”虽然用的是疑问句,但塞雷娅的陈述语气表明她也知道答案,在重要关头权杖与所倒是没有藏着掖着。 “……是……睁开眼睛,会,带来不幸。”阿然说话很费劲,但眼下没人会催促她,两人都能感觉到她体内生命力的流逝。 “你刚才叫我,是……”塞雷娅询问道。 此刻凌等闲也知道回天乏术,这种痛苦无法挣扎,他又想起来自己之前的犹豫,更加疼痛。 “嗯……塞雷娅主任……我的事情,我自己,来告诉小闲吧……他是我,‘阿然’,最亲近的,咳咳……”伴随咳嗽黑色的血丝从嘴角流下,凌等闲想上前,却又看向塞雷娅。 这次,瓦伊凡没有再阻拦。 “阿然!”凌等闲冲了上去,险些摔倒,好在他终于来到卡特斯女孩身边了。 阿然身边的异常力量在减弱,她抬了抬手,凌等闲立刻把她揽住,他之前其实就注意到过,阿然的体温很低,但终归是有的,而眼下,他仿佛抱着一块寒冰。 “凌等闲……我好高兴,能听到那些故事……有点贪心的是……还是想去亲眼看看。” “摘下眼罩,爽爽朗朗地去看、去笑……” “……可以的。”凌等闲很想说更多安慰的话,但很遗憾,电影里那些动人的话语他学不来,他现在的大脑一片空白,他只知道阿然好像要死了。 “嗯……就是还有段路没走……嘻嘻,如果说,我擅自把……咳,把你当成哥哥了……你会不会很失望?” “……怎么会呢?”凌等闲忽然就明白了一份感情的名字,他和阿然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甚至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但这份情感被如此称呼的确无误,区别于友情、爱情,又不是真正的亲情,却可以是亲情,在未来,经过时间验证,也的确归类为亲情。 一个妹妹,凌等闲忽然想起小时候的确想过想要一个妹妹,尤其是在姐姐的关怀下时。 现在,有一个了;明天,她的痕迹却即将湮灭。 来不及带回原来的世界,介绍给家人们。 原本大方温柔的女孩躲在自己背后拽住衣角紧张地站出来介绍自己,和爸爸妈妈姐姐亲人们打招呼,对于自己那掩藏不住的兔子耳朵感到无所适从,需要他带着,帮助着融入家庭的场景,不会出现了。 不会出现了。 “小然……”凌等闲忽然落下泪来,连他自己都措不及防,他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够坚强了,面对那些非议讥讽他都能忍住泪水只让它们在眼眶里打转,可这次它们突破防线突破得摧枯拉朽。 “哥……”阿然努力微笑,“‘凌然’不太完整,你帮我添个字吧……” “……无拘无束、溪流澄澈,我希望,如果可以的话,你能不再受这些厄难枷锁,‘溪’,凌溪然,可以吗……”凌等闲感觉自己好狼狈,哪怕小然在转移他的注意力,可他又怎么不在意她的状态。 “清澈……好呀……”凌溪然感到恢复了些力气,眼神也亮了一分,她吃力地把眼罩交给凌等闲。 “你……不要怨恨,塞雷娅主任……我也,不想再……掠夺无辜者的,生命了。” “如果可以……哥哥,替我……去看看这片大地的风景。” “麻烦您了……塞雷娅……” 卡特斯女孩体内汇集的力量以一种不可阻挡的趋势涌出,而凌等闲的白色炽炎已经后继乏力。 “……”塞雷娅沉默着果断上前,暴动的空间给离得最近的凌等闲一记重击,骨头断裂的声音响彻雪地,下一刻他就被塞雷娅迅速带离身体迅速畸变的卡特斯女孩身边。 眨眼间清纯秀气的少女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漆黑可怖的畸形怪物,面对逼近的强大瓦伊凡,一只恫人的眼睛赫然睁开,随后灰白色的身影愤怒出击。 惊天动地的战斗仿佛远去,凌等闲躺在冰冷的地面上看着风流厮杀、雪花咆哮,断裂的骨头渐渐被白焰裹覆,温暖笼罩着他,白焰治愈外伤是相当迅速的,但对于骨骼这类伤则是要慢上很多,但可以作为一种特殊的物质“粘连”骨骼让他可以继续作战。 不过,眼下这些都不重要了。 战斗迎来尾声,瓦伊凡竭尽全力取得了最后的胜利,那个怪物本身力量就极不协调,仿佛有什么存在在它体内扰乱它的动作,畸形的它终究不是守护巨龙的对手。 只是,不管是地上重伤的巨龙还是依旧屹立的巨龙,都没能救下那个令人怜爱的公主。 “……凌等闲!”塞雷娅似乎有些吃惊,凌等闲也看见了提前到来的雪暴。 下一刻,他也忍不住想要挣扎起身。 原本被瓦伊凡击溃的怪物的遗体收缩、凝聚,最后变成了一道凝炼的黑紫色光芒,冲天而起,像一道身影奋不顾身扑向直奔托布朗德而去的雪暴。 然后,便是奇迹。 第90章 身边的那份热量 两人都没有说话,雪地上只有塞雷娅踩在雪地上发出的声音。 凌等闲曾经背着夜半跑到体力崩溃,没想到自己也有被人背的一天。 脱离了战斗塞雷娅身上的珐琅质武装也褪去了,她倒是信任凌等闲,但凌等闲是没那个心思和力气了。 “需要我再解释下那句话的意思吗?” “……谢谢。” “阿然,生前的名字是‘艾希?多芙娜’。” “患有先天性心血管病,死于器官衰竭,因为生前具有令人惊讶的感知类源石技艺而被权杖与所私下获取其遗体进行其重要计划的实验。代号‘燃瞳’。” “……”凌等闲没有打断塞雷娅,后者眼中闪过怒火停顿了一会儿。 “而阿然,则是与实验预期中一样‘活’了过来。但不具有生前‘艾希?多芙娜’的记忆,却继承了其语言系统和常识。某种意义上来说因为‘燃瞳’实验,诞生了‘阿然’这个新个体——抱歉,现在应该称她‘凌溪然’。” “是实验核心b-7物质与其结合才得以‘活着’,所以你如果焚去了那神秘物质……她自然也会死去。” “严格意义上来说,她也并不是‘复活’。因为她的很多生命活动都已经不正常了。很多新陈代谢都不再需要,头发不会长长,指甲也不会继续生长,也不会流泪……就连进食也是如此。” “可是小然她会吃饭。” “她的确会有饥饿感,但所进食的食物都会被b-7物质分解,同时消除她的饥饿感,本质上她并没有正常地消化食物。” “而临近失控之前,神秘物质失衡,她应该会对食物产生严重的排斥反应,她最后一段时间是不是在吃了饭之后总是会去洗手间?” 凌等闲默然,的确如此,只是他当时也没在意,毕竟只是一个生理现象。 “而她的源石结晶程度这么深也是这个原因,她的身体对源石感染根本没有抵抗力,但因为神秘物质b-7的存在凌溪然也不会轻易死去。” “……现在你明白了为什么我说不管是你还是我又或者其他人,都救不了凌溪然的意思了吗?” 凌等闲无声地点了点头,本来就不是真正的活着,“拯救”对溪然来说反而意味着死亡。 “你是特殊的,或者说,你的能力是特殊的,据我所知b-7物质并不畏火,也不惧怕高温,但你的白焰确确实实能对其造成有效杀伤和压制。” “就权杖与所数据推算,如果没有你这个‘变量’参与,早在凌溪然到达托布朗德两个星期之内她就将迎来最后的失控。” 听到这句话凌等闲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高兴,但他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表情,手中的条状残布迎风飘曳,剧痛难以压制。 “我向你担保,莱茵生命,我所属的组织,绝对没有参与这个实验,只是作为临时合作者他们要求我来进行最后的收尾保障。” “资料也不是第一时间交到我手上的,他们最开始的要求是将‘b-7号实验体带回’。”塞雷娅并不是在开推脱责任,她也没必要推脱责任,而是希望这些话能让背上的人心里好受些,至于有没有效果,那就只有凌等闲知道了。 凌等闲感觉好累,虚弱感渗透了全身的每个角落,可笑的是身下的人不久前还是他的敌人,而现在却给了自己难以言喻的安全感,他有些困了。 忽然前方有新的脚步声响起,凌等闲抬起头,是一个白衣黎博利。 “白面鸮?” “讯息,塞雷娅主任,权杖与所一方探察到现场的异常,希望你能把能够释放奇异火焰的少年交给他们。附带信息:强调态度诚恳。” “白面鸮建议拒绝。” “他们我去应付,你带他往反方向走,确保权杖与所找不到他就行了。” 塞雷娅将凌等闲交给了白面鸮,后者接过虚弱的凌等闲继续背着他,只是没有塞雷娅那么轻松。 “交给你了,注意安全乔伊丝……不过我想附近应该也没有什么威胁了。” 于是换了个方向,白面鸮背着凌等闲朝东边走去,两人虽然更加熟悉,却也一样彼此沉默。 “罗尔娜小姐没事。”良久,白面鸮开口道,“白面鸮让她待在自己身边。” “谢谢。” “阿然的事,白面鸮感到遗憾。” “……嗯。” “虽然不合时宜,但白面鸮还是要提醒凌等闲一个异常现象。” “……请讲。” “在靠近凌等闲的时候白面鸮忽然感到一阵强烈的厌恶感,但是因为白面鸮特殊的神经系统和语言系统可以规避该反应造成的非正常行为。” “……知道了。” 凌等闲现在的眼中只有白面鸮脚下那起起伏伏仿佛看不见尽头的白色世界,隔着几层衣服那比塞雷娅要纤细许多的躯体仿佛下一刻就会显露出背不动背上之人的迹象。 “凌等闲接下来有行程计划吗?” “……有。” 黎博利点点头,停了下来:“白面鸮就送到这里,作为莱茵生命的成员如果离开太久会有嫌疑。” “好。” 黎博利把他放了下来,冰冷感自下而上包裹住他,他下意识地缩了缩身子,白面鸮俯下身把自己的外衣披在他身上。 “白面鸮走了。” 凌等闲好像听到她这样说了又好像没有,他耳边仿佛有许多小人在窃窃私语让他听不清风声,但他知道这里只有寂静。 不知过了多久,月亮好像移动了一点,又好像只是他的错觉,但他听到了声音,是短靴踩在雪地上的声音。 视野里出现了一个蓝发萨科塔,她蹲在他身边失语片刻后开口道: “……凌等闲?” 第二天,凌等闲从帐篷中醒来,白焰攀附在断裂的骨头上,缓慢地治疗着骨伤,其速度比起治愈外伤的速度根本不能放在一起比较。 但这些他都不在意,他吃力地挣扎起身,外面已经迎来了第一缕阳光,透过蓝色的帐篷却给里面的人带来一份沉郁的空间。 帐篷上洒下一个人影。 “醒了吗?早安。” “……” “不去医院真的好吗?还是说会有什么对你不利的事情会发生?” “……” “要吃点早饭吗,我这次有带够食物……”女孩的声音被通讯终端打断,然后身影远离了帐篷:“……嗯……你先走……很快……我马上跟上。” 凌等闲知道这种情况下不回应是不礼貌的,但他始终开不了口,一种感情堵在胸前让他无话可说。 自己以前不是这样的,在那些事重复几次发生之后他就已经学会独当一面了—— 这时他的胡思乱想被打断了,他能感觉到有一个身影也坐了下来,就在他旁边,隔着一层帐篷他也能感受到那份热量。 对方没有第一时间说话,只是默默地陪着他。 凌等闲忍不住抽噎了一声。 第91章 成长 “……是发生了什么吗?” “……没事的,你有事要做……就去吧,我休息好了就没问题了。”凌等闲不能因为自己而耽误别人的要紧事,尤其是两人并没有多深的关系。 “可是你这样不像是没事的样子啊,还不肯去医院。”昨晚萨科塔信使发现他时就提出要带他返回托布朗德就医,但被他拒绝了,见他头脑清醒她也就没多问,搭了两个帐篷原地过了一夜。 “你身边的那个小兔子呢?为什么没在一起?”其实蓝发萨科塔最疑惑的还是他为什么跑出来了。 “……”凌等闲没有再哭,只是说不出话来。 “……”她意识到自己好像踩雷了。 “……她出事了?”萨科塔迅速整合了一下自己知道的信息,最后尽量用温和的语气问道。 “嗯。”像是抽噎,凌等闲似乎是还想说什么,但哽住了。 在这一刻他无比想念自己的家人,可以一头扎进她们怀里哭诉,被安慰。 但是现实不会迁就他,这一次刻骨铭心的经历之后,想必他会再次成长许多。 前提是能在低谷时得到正确的引导。 两人之间只隔着一层帐篷,萨科塔在等他心情平复,同时,自己也陷入了纠结与抉择。 我到底要不要干涉他? 莫斯提马知道凌等闲正处于一个非常时期,她如果做些什么很可能会影响到他的一生,她真的有这个权力吗? 其实她没想到这也会影响她的一生。 最后,下定决心的萨科塔起身,感受到身旁热量的远去少年有些失落,原来自己是在期待些什么啊…… 我是不是变软弱了? 凌等闲自问道,以往的他受挫、被伤害都是自己找一个无人之地静静地忍受自愈,也锻炼了他坚韧的性格,当然也也是因为一些青春的叛逆和中二元素在里面。 但后来他能够应付那些事了,也会思考了,明白如何选择正确的事了,只是也有很多东西他错过了。 正当他大脑一片混沌之时,帐篷外的人影再度靠近,没等他反应过来,拉链一响,阳光“哗”的一声涌了进来,和湖水般漂亮的眸子一起映入他眼底。 “出来吧。”不是之前面对他时的带着距离的微笑,此刻蓝发女孩的笑容温暖如晨煦,她伸出了手。 凌等闲没法拒绝,他起身,握住了那只阳光中的手。 “那个孩子的故事,能说给我听吗?”女孩只比他矮上一点,但此刻二人并肩了望远处的朦胧的地平线,影子一样长。 凌等闲的讲述磕磕跘跘,有的地方还有些不明所以,一点都不像他平时那样从容。女孩没有打断他,只是静静地听着,从她和他遇见到最后他倒在雪地上被她找到,凌等闲刻意抹去了一些人和一些组织的名称,但她也有自己了解到的信息。 两人就这样,一人倾诉,一人聆听,直到晨雾完全消散,阳光不再朦胧。 【任由风吹 雨滂沱 我的思念渐涨。今天的我 成长过 是否变得坚强?我祈祷着 谁能轻 轻拍拍我肩膀——倾听 我的悲伤】(《思念》) 风雪都留在了昨夜,他知道继续沉郁下去没有任何作用,他只是控制不了自己的悲伤,现在他说了出来,已经好受了许多。 长着犄角的天使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轻轻地开口:“节哀。” “……谢谢你,萨科塔。” “今天耽搁你了,真的很抱歉,不用担心我,我现在已经没事了,你的事很要紧吧?不用在意我,我的伤不用上医院。” “不过我可能还得回去一趟,我还有些东西在那里,昨天变故太多来不及带走。” 少年除了眼角的红色已经看不出异常,但蓝发萨科塔看得出来,他还需要时间。 “……凌等闲!” “?”他回头,女孩湛蓝色的眸子柔软了一分,微笑道: “你好,我叫莫斯提马。” “你之前是不是说过要去龙门?你……需要一份引荐信吗?我想那会是份好工作。” 凌等闲再次被光照亮。 雪丘上的蓝黑色身影昨夜无数次想驱使身体冲出去的肌肉终于放松了些,眼中翻涌的情感最后还是被按了下去。呼出一口气,她起身,叼起装着双剑和破损的武器还有那本日记的行囊轻轻跃下雪丘,身躯缩小走向两人。 “……驰雨?”凌等闲发现小狼兽的身躯上有些狰狞伤痕,要知道驰雨本身的恢复力也是很强的。 驰雨把行囊拖来,扬起头用漂亮的眸子静静地看向凌等闲,凌等闲看到了一种名为痛苦的情感,还有无奈。 “……明白了。”驰雨有苦衷,就和她自己的来路一样不明。 “很有意思的玄狼啊,你的驯兽?”莫斯提马好奇道。 “她是自由的,姑且……算同伴。”凌等闲不知道自己抱着什么样的心情,他有点迁怒的嫌疑了,即便他知道昨晚驰雨在也改变不了什么事。 他终究还是需要一点时间。 “你不是有事要忙吗?你的朋友该等急了吧?” “她在休息,等我,反正托布朗德也不是存粮不够,我先帮你找支车队吧,本来我本人带你去的话是最好的,不过这事之后我可能还得回拉特兰一趟。”莫斯提马向他投来“抱歉”的眼神。 “没事,你本来不用管我都行……” 莫斯提马竖起一根纤指在唇前,摆摆手:“动作快些就好,有我在,来得及的。” 凌等闲立刻行动了起来。 托布朗德内,斯卡蒂和基莱相顾无言,两人身上都是伤痕累累,但都坐在桌前,一旁是几张吃干净了的空盘子。基莱看了看笔录,最后在那颇具压力的红瞳注视下示意她可以离开了。 猎人起身,提起巨剑,戴上三角帽,推门而出,伸手接过了用袋子装着的赏金——因为她不要银行卡也没有银行卡号,哥伦比亚最后以“场地修缮”为名扣留了一部分赏金,剩下都应她要求折换成了贵金属。 很不对劲。斯卡蒂回想起那场可怕的战斗眉头微微蹙起,有几次足以将她重创的伤害最后落在她身上都并不严重,她感觉很不对劲。 来到托布朗德出城口,她回头看着半城疮痍遍地,人们风声鹤唳,似乎想到了什么。 “那个女孩……她活下来了吗?” 第92章 公主与龙的故事 “……我们该怎么办?完全没做事啊。” “我也没见过这场面啊……队长?” “冷静,冷静!想想他下一步会怎么做……” “他还是会去龙门的吧?我们跟在他后边?” “屁,我们这么多人他怎么可能发现不了?!” “那能怎么办?他还和那个危险的萨科塔接触了……” “去龙门的话,那个萨科塔很可能还会去一趟拉特兰,不太可能会带上他——有了!” “我们扮成商队!等他主动来搭车!这样也算能完成任务了。” “可是队长……他不会头铁地继续用双腿丈量荒野吧?” “你笨啊,他头铁那个萨科塔头铁吗?他现在拖着一副伤体就算他自己愣头青那女孩也不会让他乱来啊。” “那好吧……老大,那边有个女人在看我们。” “!这么重要的事不早说!!”男人冷汗都下来了,他曾在战场上和银枪天马过过招,并且单挑略胜一筹,可他竟然没有感受到对方的气息!这在战场上都够他死好几次了。 “别紧张,我对你们的计划还是很看好的,并且我也需要你们的帮助。”诺雅平淡道,“我可以替你们的雇主加钱,只要你们到时候尽职尽责——” 刀锋的光芒出现在对方手中,领队也没有贸然出手,只是冷静地示意手下自己找位置。 “我们当然会尽到自己的职责,不劳费心,诺雅主任。” “认识我?”彩色光环的萨科塔从倚靠着的墙上站直,认真了一点。 “权杖与所动作挺大的,我们的老大很介意。” “这样吗?我只是一个研究人员,很多事情也不知道,也没有他们那样的力量。”诺雅忽然明白了这不是一支普通的佣兵,他们更加训练有素,气息都不弱。 不过也仅此而已,留不住她。 “既然你们不是那些眼里只有钱的家伙,那么,我之前的提议,考虑下?我也可以换个条件。” “可以。现在,离开,没见过我们。这就是条件。” “……好的,权杖与所没见过你们。”诺雅点点头,她放心了。 “……走了,队长——那边又有一个女人!”领队又一惊,不过他很快就发现那只是一个长着红色犄角的萨卡兹女性,并不强,只是刚才他注意力全在诺雅身上没发现而已。 不过对方好像没搞清楚状况,柳眉微扬:“车队?正好,需要佣兵护卫不?” “……”几人面面相觑,这人他们也认识,队里打不过她的只有两个人,一个后勤一个医疗。 诺雅走在街道上,这里是幸运避过了战斗的地带,还有很多店铺是完好的,想必日后托布朗德重新发展也会侧重以这里为中心开始,刚想到这里,一家店铺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远方咖啡店?我记得不是被毁了么?”毕竟是案发现场之一,不过她的诧异并没有引起来往匆匆的工人们的注意,她想了想拿出通讯终端拨通了孤帆的号码。 “姐你有话快说有屁就放我正替你开会呢!” “那家咖啡店——” “店主在城里又不止一间房产。” “还有事没?” “……开完会来找我吧,我请你喝杯咖啡。” “那现在要进来坐坐吗?”威森站在窗边端详良久,问道。 诺雅欣然接受,两人相对而坐。店里没有员工也没有客人,现在也不太适合待客,托布朗德遭受重创,没人有心情,除了眼前的这位萨科塔。 “……你很高兴。” “你完成了想做的事你也会很高兴。”诺雅搅了搅手中的咖啡,甚至想哼首歌。 “……你对那个孩子无动于衷。” “看来有很多人都喜欢‘阿然’呢,但是很可惜,那孩子并不是我负责的——你要问责的话需要我把真正的罪魁祸首给你找来吗?”萨科塔女人望向窗外,即便是工人们忙碌于废墟间的场景也不会对她造成什么影响,她也并不在意威森的反应。 “呵,如果要问责的话,我是不是还要再谴责一下孕育出你们的大地?”威森眼中冷意不止,她原本只是想了解一点事件真相,可还是忍不住动了真火。 “问责?我们?唉……”诺雅轻叹一声,挪回了眼神,平淡道:“你当我们真是没有心的怪物啊?我们只是,在想办法……” “如果连我们都什么都不做了,那这片大地才是真完了。” “有的事你知道一点就好,别再掺和进来,你只是个爱听故事的老板娘,故事我说给你听,别意外搭上自己的性命,毕竟也不容易。” 威森只是默默地喝着自己的瘤兽奶,没有开口打断她。 “从前呢,有位农家女孩,她天生体弱多病但有一双漂亮的、能看清迷雾的眼睛,她饱受病痛折磨,但她的家人并不爱她,只给她提供着最低程度的治疗,甚至考虑着放弃她。” “幸运的是,她在被抛弃之前就去世了,不用再遭受一次背叛的痛苦。而有一群巫师呢,他们在研究一种药剂,能让人变成‘公主’,但苦于没有合适的受体……他们最后从那对夫妻手里拿到了小女孩,小女孩喝下药剂,醒来变成了公主。” “公主什么也不记得了,天真无邪,她在巫师的帮助下学习各种知识,巫师们希望她能成为真正的女王,抵挡外来的敌人。” “但公主还是拿不起法杖,巫师们失望了,公主也害怕了,最后呢她就逃离了那座迷雾中的城堡,进入了黑色森林。” “可惜的是公主的身体十分敏感,遇到外来威胁刺激很容易就引动法杖的力量,许多小动物遭到了无妄之灾。” “后来呢,公主又累又伤心,在一棵树下躲雨的时候遇到了一条小龙,小龙向她讲述了森林外面风景,公主很想去看看,但是她出不去了,也担心自己会吓到那些小动物,小龙安慰她没关系,说等他长大了就可以带她飞出去看看森林外面的世界。”萨科塔的眼神忽然柔和了起来,搅动咖啡的手也慢了下来。 “只是公主的身体越来越差,小龙的鳞片很锋利,靠她越近她越疼,但她还是紧挨着小龙。有一天,一条白色的巨龙来到她面前,告诉她她应该跟她回去。” “可是巨龙和公主都觉得她可能回不去了,但公主很想去森林外面看看,‘就一眼。’” “白色的巨龙同意了,并一直隔的远远地看着、守护着她和小龙,没有按照巫师说的直接带走或者直接杀死她,直到公主倒下。” “法杖不受控制了,白色的巨龙想要杀死公主,因为还有很多小动物逃不走。” “小龙咆哮着变成了另一头巨龙,扑向白色巨龙与之厮杀。” “再后来他输了,天上突然下起暴雪,小动物们就要冻死了,公主最后趁着自己还有意识,冲向天空,将雪花全都拥进了自己怀中,消失在了天际。” 咖啡和奶都凉了,阿戈尔女孩推门而入:“我来了……在聊什么呢?今天还挺暖和的,也看不出要下雪的样子。” 第93章 登上车队 “你们的判断是正确的,无需更改。” “是,老大。” “至于那个萨卡兹……带着吧,只要确保翻不出什么浪就行了,怎么也得给她一点面子。” 在结束通讯后领队看向一旁百无聊赖的w,向身边的副手点了点头:“告诉她,可以跟着,说辞自然些。” 副手点点头,走向w:“临时的,会做饭吗?” “啊?”萨卡兹女性一脸懵逼,自己好像是申请当护卫啊。 “我……会。”w本来想另谋办法的,毕竟凌等闲也不是一定会来找这个车队,只是眼下没什么其他选择概率比较大而已,自己何必受这气,结果她刚开口就发现一个堕天使带着凌等闲过来了。 我算是发现了,这小子生来就是折磨我的,*佣兵问候语*自己上辈子肯定是欠了他钱没还完。 w答应后立刻戴上了斗篷走开了,副手摆摆手:“不是咱作弄你,只是我们这队人都有些本事,用不上护卫,倒是缺个照料生活的。” 领队也没否认他的说法,他就是要给w一种自己这伙人都很自大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感觉,方便自己这伙人淡出她的视线,在暗中静观其变。 只有后勤感到奇怪地抖了抖耳朵:“?” 凌莫两人在他们说话间已经过来了,没钱的凌等闲自然是做不了主的,交涉的话现在的他也不适合,莫斯提马便领先他半步向领队打了个招呼:“你好,请问你们车队——” “我们是去龙门的,送货的,一般不搭人。”领队“义正言辞”道,但语气又没那么坚定。 “不,我不搭车,你们只带上他可以吗?”莫斯提马把凌等闲让了出来。 “这……不太方便啊……”副手拖长了语气说道。 “加点报酬,怎么样?”莫斯提马也不是磨叽的人,直接问道。 领队也不犯贱,直接报了个正常的价位,莫斯提马想了想,又探头看了看他身后的团队,最后点了点头:“好,这是报酬,什么时候出发?” “等我们一个成员买药回来就走,哟,她回来了。” 堕天使点点头,临别前拉过凌等闲,低声道:“这支车队不对劲,但没什么大问题,你提高些警惕,应该不会出什么事。” “啊?不对劲你还让我……” “放心,这一带的通缉团伙的悬赏我都看过,他们不是,只是可能不是单纯的送货车队,如果有什么异变你就……”莫斯提马递了个眼神,凌等闲点点头表示记住了。 “引荐信收好,你没有护照到时候入城有这个也能办张临时通行证,剩下的身份护照什么的到时候你交给老板就好。”莫斯提马微笑道。 “老板?” “嗯,大帝,你到时候去了龙门打听这个名字就行,我先走了,不然某位黎博利小姐要等急了。”凌等闲听得莫名所以,但心里也暗暗知道应该就是莫斯提马的同行者了。 黎博利小姐?女的? 他还以为莫斯提马这么优秀已经脱单了。 凌等闲想到了些什么,随即摇摇头,目送女孩离开,然而—— “她什么时候走的?”不光是凌等闲,连领队等人也没看清。 “莫斯提马真是深不可测啊……”凌等闲想着又清点了一下背包,其实也没有什么东西了,无非就是那两把剑和破损的破城矛和一本日记、一条有些土气的毛巾以及一条残布。 “小兄弟,怎么称呼?你可以叫我老穆,炎国龙门的。”领队热情道。 废话,虽然老大说过不能让他发现端倪,但是那可是老大亲自过问的人欸,留个好印象怎么都不是坏事。 “啊……龙门啊,那咱们说炎语可以吗?这样我会自在些……”凌等闲立刻表示这个自己会,“我姓凌,怎么称呼都行。” 老穆也不介意,人行走在外说话留三分是正常的,只是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这家伙之前一直没有防备。 “那好,凌小兄弟,没想到还是老乡,这次是回龙门是吧,早说的话我还能给个低点的价钱……” “你现在退点给我也可以。” “……哈哈,先不说这个,这只小玄狼也是你要带在一起的吗?当然,它不收钱。” “嗯。我多问一句……咱们作息怎么定?” “那个啊,我说了不算。”老穆摊了摊手。 “你不是管事的吗?”凌等闲疑惑。 “我是领头的,但是咱们什么时候睡,怎么睡那都是看老天爷脸色的,还有我不信你能在一群磐蟹里安心睡着。” 倒也是。凌等闲也就不多问了,莫斯提马塞给了他一些口粮,食物的话后边看这支队伍有没有问题再说。 一直在冷眼旁观的w拢了拢斗篷,她感觉这小子好像有了点变化,但说不上来是哪里有变化。 就是感觉……好像没那么容易拿捏他了。 其实想想也正常,就事实而言这王八蛋荒野求生了挺长一段时间,相信本事是长了不少的,但她在意的是这家伙心境上好像有些变化。 再看看,不确定。 车队有驮兽车队和普通车队之分,一般而言路线较为开阔固定的情况下人们都会选普通车队,因为快且有保障;而驮兽车队一般用于道路崎岖、不固定的偏僻路径或者乡镇之间的互通有无的短程旅行,当然,速度自然是和普通车队有差别的,但更加适应地形,很多时候会方便很多,还有就是考虑到载重一类的因素等等。 这些凌等闲之前自然是不知道的,而现在说这些的也不是他,是老穆的副手大杨。 就是不知道为啥感觉他挺紧张的。 老穆的车队就是普通车队,看来是打算走安全路线,也好,对于荒野上的风沙凌等闲一点也不怀念。 确认了自己坐哪辆车之后凌等闲就领着驰雨向那边走去,放好东西便拉开车门坐在后边。 不得不说,有驰雨在还是很好的,他能安心地小睡一会儿,但在那之前,他决定还是先把这两天的日记写了。 在落笔之前,少年再次抬头看向车窗外,在一轮暖洋洋的冬日升起之时,遭受重创的托布朗德好像也睁开了眼睛。 第94章 梦中的声音,心脏的记忆 有驰雨的保障凌等闲很快就在枯燥的公路旅行中睡着了,而同车的坐在驾驶室的和副驾的两人都松了口气,老穆和w都有些紧张,都是出于不想被凌等闲发现端倪,而具体原因却完全不同。 至于为什么w也在这辆野地车上,是因为老穆虽然让她跟上了,但出于谨慎还是把她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着以防万一,顺便看看这家伙接近这个凌姓少年有什么企图。 而w也不介意,只是担心会被凌等闲提前发现自己,毕竟被危险人物因为不知名的原因追踪是个人都会起疑,日后要是有什么正常交流都难。 不过眼下看来还没有问题。 “临时的,怎么称呼?”在道路两旁反复出现的荒草景象里终究还是老穆先开了口,平时他们都会聊天来排解枯燥的劳顿,但这次挺特殊的,车上只有他们三人,其他人都因为各自的原因分在了其他车上。 “就叫我‘临时的’吧,我也就是跟一程替你们打打杂混个车费,也不用查户口本吧?”w笑了笑,看了驾驶座上的斐迪亚一眼,对方眼角的鳞片会在露出笑容的时候浮现,她观察到了这个无用的小信息。随后低头看着自己的指甲打发时间。 “也行,不过咱们先小人后君子,你那一堆危险品我们都没没收,那一旦出了意外,你可就别怪我们这些跑长途的不客气了,记住,对于某些人来说,对于特定的人,信任只有一次。” w感觉他话里有话,但是抬头看一眼老穆又双目直视前方道路没有警告的意思,让她眉梢一挑。 “我就不一样了,我对有的人,无论见多少次面都不会有‘信任’这种东西。” 老穆呵呵一笑,知道她没领会到那层意思,但也没再多嘴,本来也跟他没太大关系,他只管完成任务把后座的少年送到龙门就行了,现在只是打发时间。 两人是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后座趴在凌等闲身边的驰雨闭着眼睛假寐,但并不代表她的注意力不集中,毕竟w的味道她曾在凌等闲身上闻到过。 直觉告诉驰雨自己应该记住这个气味,这个人以后很可能还会出现。 车在长途公路上偶尔会上下颠簸一下,这样长的公路总没办法每个地方都能被经常修缮,这也是车队需要注意的事情。 当然,他们更需要注意的应该是那些荒野上的流匪,只是老穆他们从附近赶来的时候和各个据点打了个招呼,他们把最近的流匪活动情报整合了一下,因此该停的时候就找了个理由休息,有时天黑了也依然在赶路。 倒不是他们不能解决,那样会引起凌等闲的戒心。 还有w这个不稳定因素在,他们自然得多加小心。 “笃笃笃。”萨卡兹敲了敲车窗,车里的人动了动,却只是换了个姿势又要睡去。 “你是猪啊整天都在睡?”w并不客气地直接开了车门把凌等闲拍醒,“晚饭做好了,该吃饭了。” 凌等闲睁开眼睛,感觉自己好像还在梦中,好一会儿才清醒过来,w早就走开了,对于这个一直戴着斗篷的女人他本能地有些不太感冒。 怎么回事呢? 凌等闲这两天的作息也确实很反常,晚上在睡白天也在睡,原因很奇怪,他也说不上来,硬要形容的话,他好像被梦境纠缠住了。 不过饭还是要吃的,清醒过来后他下了车,老穆等人招呼了他一下也没多说什么,毕竟长途坐车是挺无聊的。 而凌等闲则是伸了个懒腰和驰雨一起坐在篝火旁,老穆向他递来热好的食物,凌等闲笑着接了过来,而驰雨装作要抢的样子扑了上来实际是嗅了嗅食物,然后点了点头表示没问题。 老穆等人当然是没注意到这个小动作的,毕竟一般的驯兽可没这么“可怕”。于是很快又准备了驰雨的那份食物,是生肉,驰雨拖给凌等闲安静地坐在一边,凌等闲也知道她什么意思,在征得老穆等人的同意之后用篝火引燃了另一堆火,替驰雨准备晚餐。 “凌小兄弟你这驯兽还吃的挺讲究啊。” 凌等闲也无奈地笑笑,这驰雨跟在他身边之后还真就喜欢吃熟食了,要这么说当初这货偷他和笛子的时候也是盯着烤好的兽腿下口的。 看起来生活又开始了,真是毫不留情的现实啊,是不是只有神明才能远离人间疾苦呢? 看着眼前晃动的篝火他不由恍惚,思维电转猛地凭空想起了刚才的梦境。 挺奇妙的,有的梦是想不起来的,有的梦就像现在这样,猛地浮上心头,然后被记忆下来。 他梦见自己身处一座看不清山貌的青山脚下,拎着一对剑不知所措,忽然听到一阵古老而邈远的轰鸣,一转身看到另一个方向上一座壮伟的雄关矗立,无数波动恐怖的雷电在其上空涌动环卫,给人以一种坚不可摧的壮丽感,不知道是因为距离还是因为是在梦中,他看不清那座城市。 “我要去哪儿……”喃喃自语的他愈发茫然。 看起来遥不可及的城,见眼前捉摸不定的山。 是东方人特有的奇妙意境了。他自我开解,却依然不知道该往哪里走。 犹豫间,他听到了一阵衣料摩擦的响动,很远、很不容易引人注意,但却第一时间占据了他的心神。 然后,他就听见一声很轻很轻的话语声: “唔,睡了这么久吗?” 他不由自主地激动了起来,然后迎来清醒。 而让他感到万分不解的是,在分不清梦境与现实的那片刻纷乱间,他的心脏剧烈地翻涌着,吞吐着一种强烈的情感。 完完全全,没有理由的。 梦里的声音又怎么能分辨?他甚至不知道声音的主人那是男是女,但是那份情感分外真实,真实到让他自己感到不真实的恐惧。 “为什么……我会‘悲伤’到那种地步?” 凌等闲抚上自己的心口,似乎在安慰那早已离去的悲痛。 而在驰雨w老穆三对眼瞳中,映出的少年脸上流露出了一种难以言喻的神色。 就仿佛那星星点点的流火繁星,是他脸颊上滴落的泪水。 整个荒野上仿佛只有他一人独坐,低吟浅唱。 第95章 意外 在那之后凌等闲睡了一觉,这次是正常入睡了,连梦都没有做,舒舒坦坦地休息了一整晚。 然后第二天替他守夜的驰雨就得窝在他怀里补觉了。 凌等闲觉得这么几天来老穆一行人的确也没有恶意,谁出门在外不会提防一下外人?看来应该是没问题了。 只是总感觉这支队伍有哪里怪怪的,好像太好说话了一点。 还有那个做饭的临时工手艺也不太行啊,是舍不得放盐吗? 他也没什么可做的事,只是发呆,换作正常情况下那个屑一定会出声和他聊天,但现在小屑一点要出声的迹象都没有。 看起来小屑是不想打扰此刻的他,又或者是知道他有着一肚子的问题而并不想回答。 凌等闲很快想通,他是没有办法胁迫小屑告知真相的,那么就不问,没有意义没有答案的争执并不会改善他的处境。 念及此处,凌等闲叹了口气,想了想还是拿出了那封显得有些潦草的“引荐信”。潦草指的是引荐内容,莫斯提马的字体还是很能看的。 “老板,给你推荐一个挺有意思的新人,很有潜力,名字是凌等闲,身份什么的帮忙搞定一下呗。” “ps:费用可以记我头上。” 以上就是所有内容,凌等闲真的还挺怀疑他就拿着这么封信真的就能进入龙门吗? 正常情况确实不太可能,但是他不知道的是莫斯提马用的信封上边有企鹅物流的特殊认证物质,在龙门的有些分量的组织都会到市政府备份这种特殊物质用于未来他们的成员丢失护照一类的证明时可以入城,也不只是龙门这一座城市,还有其他已备份的地区也可以进入。 而丢失护照的情况也不是非常频繁,后来也就演化出了这种引荐新人的信物凭证。 当然,如果出了什么意外相应的组织也是要负责任的,这也是为什么只有部分有能力的组织才会有资格得到这种认证。 这些凌等闲都是不知道的,忧心忡忡也是在所难免的,不过他也不能止步不前。 毕竟他答应了溪然要替她去看看那些风景,凌溪然可是很期待的。 空虚之余,凌等闲不由得想起风笛:“也不知道菲奥娜她们现在怎么样了……去罗德岛了吗?” 而风笛和三角铁夜半她们是绝对想不到凌等闲的这段曲折崎岖历程的,在最无力的时候凌等闲最后还是一个人面对了,也付出了代价,也流血流泪了,也变得更加坚韧了。 对于那个一切信息都未知的诅咒,凌等闲感到不安,他相信这个诅咒一定联系着许多事,迫切地纠缠着他的未来。 而一直都在观察凌等闲的w则是有些后悔这个决定,她还真没想到这小小一支车队带的食品调料居然这么齐全,她在准备餐饭时是被人看着的,她本来也不介意,毕竟人家不可能真就让你一个外人准备这么重要的东西。 但是那人那难以言喻的表情让她非常不爽,尤其是在试吃时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更是让她差点忍不住炸飞他的欲望。 “那个,临时工小姐,那个瓶子上贴了标签的,是糖,盐是另一瓶。” “还有,可以加一点醋吗?否则待会儿的味道会有些……是右边那瓶,这瓶是酱油,我写了标签的呀……” w脑门青筋暴跳,她正准备闻来着。 “嗯……小姐您别用那种目光看我,昨天您放的糖确实多了点,您自己也是没吃完的。” 昨天的饭菜确实是她掌勺以来做得最可怕的一顿,最后那剩下的菜是凌等闲以“绝不浪费粮食”的信念在众人钦佩的目光中竭尽全力吃完的。 然后他们小队紧急召开会议最后一致通过了让作为原后勤的他在监督她做饭时加以小小的干涉。 理由是不能让被护送的目标在抵达目的地之前饱受摧残。 带一点私心也是人之常情嘛。 w不是不会做饭,但她没那么多调料,她自己吃的时候就只有盐和酱油,最多加点胡椒粉或者辣椒粉。 所以她自己平时是没有选错的可能的。 言多必失,在内心疯狂忍耐的同时她还是勉强完成了今日份的晚餐。 原后勤小心地吃了一口,点了点头,回头向众人道:“能吃。” w从来没有因为文化水平受这么大的委屈。 看着开开心心吃饭的一行人她怎么都开心不起来。 *萨卡兹佣兵问候语*早知道确定这小子在这群人的保护下能顺利抵达龙门她就去龙门等着多好。 何必受这鸟气! w一边在内心骂骂咧咧一边坐下来端起碗准备开动,这时她却发现了气候异动。 不止是她,所有人都感觉到了不对劲。 气温急速下降,篝火迅速被风撕碎,尘沙争先恐后地向天上攀升,仿佛鬼怪哀嚎的风声向众人奔来。 他们遇到了最糟糕的情况! 除了流寇匪盗,在荒野上行进的车队还面临着天灾的威胁! 毕竟天灾可不是在你出行的时候就不发生了。 有的大型车队还能配备远程通讯设备,但是小型车队可就没办法携带那种设施了,之前他们的联系都是借助了托布朗德的中转站的。 这样的情况天灾信使是很难通知到他们的。 “上车!”老穆大吼一声,所有人都动了起来,只是几个呼吸间大风掀起的沙尘已经让凌等闲看不清前路了。 “车在你右边!”后勤喊了一声,好歹是没被风声淹没,凌等闲一手拎起驰雨冲向右边,结果没算好距离撞在车门上撞了个七荤八素。 猛地拉开车门钻了进去,凌等闲大喊一声“开车”,然而无人回应,仔细一看自己坐的还是驾驶室。 “我一个人?!”凌等闲马上反应过来,也知道不是发愣的时候,但是…… “喵了个咪的哪个是油门哪个是刹车!”凌等闲完全不会开车! “凌小兄弟!你……上车……里了吗?”车里的联系终端传出了老穆的声音,但是听起来信号极不稳定。 “是,但我不会开车!”凌等闲当初那辆离谱的改装车简陋到了极致,连点火设施都没有,只有一油门一刹车控速。 “麻烦了!天灾马上就要来了!这样,最左边的是离合器中间的是刹车右边是油门,你立刻点火启动跑起来!”信号忽然稳定了一下,老穆的声音赶紧送来关键信息。 凌等闲赶忙点火,这时副驾上的驰雨立刻一爪摁键一爪下压用把手刹摁了下去,然后火速钻下去占据了离合器的位置。 然后没多想的凌等闲就一脚油门飙了出去,老穆等人不是正经车队,车辆是改装过的,第一档位的车速上限可不低。 “先离合……油门……换挡……”信号极不稳定,凌等闲没能听到后续信息,但不妨碍他操纵方向盘往前冲。 “嗷!”驰雨示意他换挡,但凌等闲听不明白,驰雨只好拉过他的脚踩好离合爬回副驾提醒他换挡。 这家伙不知道松油门的! 这车能启动跑起来真是个奇迹! 然后驰雨也帮不了他了,飓风从后方裹着风沙扑来,一场中型天灾和车队开启了惊心动魄的追逐战。 第96章 逃脱,前方,影响 凌等闲看着眼前不断翻涌的尘沙枯草等杂物感到非常的不真实,明明几分钟之前他们还在谈笑风生吃晚饭,结果现在却被天灾追着跑。 这场中型天灾范围大概是在三级天灾判定标准的边缘,但剧烈程度不亚于三级天灾——天灾就是这样难以准确规判的事物——也足以让凌等闲消失在风沙中了。 情急之下他所有注意力都在前方越来越朦胧的视野上,完全没注意到驰雨在之前的表现比他还要靠谱—— 毕竟凌等闲睡着的时候她也挺无聊的,老穆开车发出的响动也占据过驰雨一段时间的注意力。 但是眼下二档的速度明显不够逃离天灾范围,驰雨狂叫让他换挡,但是凌等闲是真不知道换挡要踩死离合,他没把刹车当油门踩就已经很不错了。 沙石雨点般乒乒乓乓地敲打在车的外壳上,巨大的风沙声几乎淹没凌等闲的听觉,凌等闲感觉自己好像在梦中甚至觉得有些茫然了,他也很希望他现在在做梦。 可是下一秒车身的剧烈震动立马让他清醒过来,现在的情况可是要命的! 一声巨响从车后炸开,好像有什么异物从后边砸穿了后备箱,一人一兽心头警铃大作,驰雨反应更快也更果决立刻扑向凌等闲一爪扒开车门开关冲了出去。 “吼!!”惊人的咆哮声响起甚至短暂地震开了风沙,驰雨的躯体迅速膨胀落地便将凌等闲连人带半拉车——是的车的后半截差不多没了——奋力一甩抛向前方,自己则是一跃而起咬住差点遗失的行李包然后直奔前方奔去。 凌等闲还在车里七荤八素找不着方向,巨大的玄狼将他掀到背上稍微稳了一刻,凌等闲下意识抓紧了驰雨,然后就是属于驰雨的风驰电掣! 凌等闲是不敢发出任何声音的,一张口很可能就会吃一嘴沙,他赶紧把脸埋进驰雨的毛发之间,他只感觉上空的风就像刀子似的从他背上掠过,几乎是要扯烂他的衣服。飞来的杂物砸在他头上他也不敢松手,只感觉天塌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只是一直死死抱住驰雨不敢松手,对于时间的流逝也没有确切的感觉,他只感觉度秒如年。 良久,他感觉砸在头上的风沙少了许多,耳朵依旧被之前持续不断的风暴声造成的耳鸣影响着,半晌他才一脸茫然地抬起头,发现驰雨已经停下来卧在地上喘气了。 风暴依旧向着它要抵达的前方肆虐而去,驰雨带着他逃了出来,取了点巧,废话,她再能跑也跑不过天灾啊。 凌等闲赶紧从驰雨背上下来,结果脚麻了一跟斗栽地上了,他也不急着起来,翻了个身看向天空突然被劫后余生的庆幸感填满。 “呜。”驰雨缩小身体看起来一时半会儿是恢复不了体力了,凌等闲也不急着继续赶路……毕竟他也不知道该往哪走。 坐在背包和驰雨之间凌等闲顿感世事无常,老穆一行人早就和他走散了,他还不知道要是再相遇他们会不会找他赔那辆车的钱,反正他现在压根就不知道自己在哪里。 “龙门是哪个方向啊……”凌等闲哭笑不得,翻了翻背包发现莫斯提马的引荐信还在,但是他出了意外。 “真是充满了惊喜的生活呢。”坐了半晌他看驰雨好了许多之后也就起身拿起白剑准备去找点吃的了——不是为了他,他吃饭速度向来很快,是驰雨之前还没来得及开餐。 很快,黑夜里一对对幽幽的眼睛主动包围了过来,凌等闲抽剑,血开始加速流动。 “吼!”数声低吼响起,一场关乎双方晚饭的厮杀就此拉开帷幕。 凌等闲在为了生计劳动,而老穆一行人停下被风沙摧残过的车后清点人数果然不见了凌等闲,当即陷入沉默。 “队长……咱们是不是……又搞砸了?”副队来到他身边低声道。 “……”老穆也没想到眼下的情况,也是无语至极,现在要考虑的恐怕不是凌等闲在哪里,而是这小子还活没活着…… “那家伙甚至还不会开车……” w休息了一会儿,最后找到老穆:“我差不多到地方了,走了。” 废话,这王八蛋又玩失踪她继续留在这里也就没有意义了,要去龙门她自己也能去。 老穆也没留她,敷衍了几句就和她告别了,转头一群人开始商量回去了怎么和老大汇报。 这小子有点邪门啊。 这边暂且按下不提,在荒野上行走的人们并不知道在维多利亚发生了一件事。 一件似乎并不会引起其他国家的注意的事。 在一片开阔地带上,一位甲胄铿锵的高大装甲战士静默等候,其装甲有规律地对外界释放高温蒸汽,三米多高的体量让许多战士望而却步。 “蒂斯琴阁下,公爵希望您已经做好了准备。” “我……早已做好战前准备。”中性的声音从蒸汽甲胄中传出,战士动了动,白色蒸汽逼退了传话的军官。 蒸汽骑士!维多利亚最强的单兵作战单位,曾驰骋征战于高卢战场,在各国情报中立下了赫赫威望。 “……那么,就请阁下小心了。” 军官迅速退下,而蒸汽骑士头颅微微抬起,而眼前慢慢走出的人让她眉头一皱。 这是一个很健壮的军人,神色冷冽,也看得出他身上有许多代表生死厮杀的伤痕。这的确是一名精锐,但是……对手是蒸汽骑士啊! 不是她自大,但蒸汽骑士的强大普通人很难抗衡,而能够对付他们的人进行这种战斗测试也没有任何实质意义啊。 蒂斯琴感到疑惑,觉得荒谬。 但这是公爵严肃下达的命令,她也没什么好说的,她属于蒸汽骑士中较弱的那些人,但如果是想以这种形式来羞辱她,那她是真的觉得公爵那么多年都白活了。 “哈因特。”来人行了一礼,随后拉开了架势。 蒸汽骑士也全身一震,火红的光剑霎然出现,她会认真对待这场测试,不是因为公爵,而是因为这是维多利亚的命令。 而哈因特抬起头,脸颊上迅速浮现出血红色的纹路,随后身体开始迅速变化! 下一刻,血肉与蒸汽甲胄轰然相撞! 铁公爵看了最后的报告,微微沉吟片刻,随后看向哈因特:“你在第一批志愿者里实力如何?” 浑身是伤的哈因特回答道:“最强,三名普通的新型战士一起上也不是我的对手。” “你们第一批志愿者已经成为成形战斗力的有多少人?” “五十九。” “你做的不错,回去好好休息吧。”公爵点点头,示意他可以离开了。 “勉强平手吗……” “与最初的预测有偏差啊,成长性更高但成本也更高啊。” “不过……”他冷笑了一下,拨通了下属的电话: “嗯,测验通过,可以开始找机会削弱或者撤职蒸汽骑士们了……” “其他公爵交给我来应付,其实也没几个麻烦的,他们中的大部分都很乐意……” 第二卷?公主与龙。 番外 两张纸条 很抱歉友友们这章我发错了,该发在第三卷的,我先把这个位置改成一个小番外。 真的很抱歉! 正文 凌等闲走在学校那漫长的走廊上,校运会已经过去了整整一周了,自那次尴尬的校医室会面之后他的处境再次变得糟糕,同桌的女生更不想搭理他了。 明明他也没做错什么。 唯一理性的人反而是另一个当事人李翎羽。但他也不能左右所有人的意愿,只是…… “能不能别老是向我投来那种目光啊……”凌等闲走到教室门口,不早不晚,教室里已经坐了很多勤奋的同学,他抬起眼皮看了一眼,没人看他,李翎羽也还没来。 再一抬头,凌等闲又发现今天的值日生是自己。 吐出一丝类似叹息的气体,他平淡地走到教室里的卫生角找到今天的临时“专武”回到走廊开始工作,期间同班同学陆陆续续的也到了教室,安静的环境也慢慢变得嘈杂了起来。 “……”当班主任脸色沉静如水地站在门口时一切说笑声迅速如飞鸟般遁去,那并不高大的身影不怒自威,哪怕私下里有很多人对他有些微词在他面前也是大气不敢出一声的。 哪怕是平时能和他一起打篮球的那些男生也一样,因为现在是在教室,下课了谈笑风生是没有半点问题的。 随着广播示意早读时间到了,所有人都站起来捧着书开始朗读,气氛也再次舒缓。 而凌等闲也完成了走廊部分的清扫工作,准备对教室的过道进行最后的打扫。 在经过老师时,老师看向他,凌等闲拘谨地笑了笑,说:“张老师早上好。” 老师点了点头,在下台阶时拍了拍他的肩膀,不知道为什么凌等闲感觉挺沉重的。 全班那么多人,老师应该不是注意到我了吧? 班主任回了办公室,班里又多了些其他的声音,凌等闲也不关心,也许那些声音只是生活琐事,也许是昨天的谈资,又或者与自己相关。 但就闲聊这件事与他无关,他又不是纪律委员。 你说是吧,正在一边笑一边看着我的纪律委员? 凌等闲已经慢慢习惯了这种视线,他并没有做错什么事,唯一有什么应当被指摘的可能就是当初在医务室没收住情绪投出了那种视线吧。 就连最开始校运会报名也是他先报的。 “啪嗒。”一声异响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他低头发现地上多了一张被折了一下的小纸条。 再抬头他发现李翎羽正对他露出一个略带歉意的微笑:“凌等闲同学,那张纸条……” “哦,给你。”凌等闲弯腰拾起纸条还给李翎羽,纸条微张只要他低头看一眼就能看见内容,但他根本没停顿直接还给了李翎羽。 李翎羽愣了愣,他原本就是希望凌等闲低头看一眼内容,结果事情发展有点出乎他的预料。 凌等闲也扫完了地,找回自己座位暂且休息一下,然后翻出自己的课本,开始早读,虽然已经到了早读尾声。 这期间他的同桌一言不发,也不早读。 过了一小会儿,她冷不丁地递了张纸条给他:“李翎羽给你的。”随后她又埋头读书。 伊施施还是老样子。 倒是李翎羽,怎么又把纸条给我了。 “晚饭之后,足球场见一面,可以吗?” 凌等闲呆了呆,挠了挠头,没说话。 伊施施不着痕迹地看了他一眼,也有些疑惑他的反应,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心,还是沉默着。 “早读结束,大家都坐下吧。”班主任来到讲台前,朗声道。 待众人陆陆续续坐下,张老师顿了顿,目光投向凌等闲,开口道:“我调一下座位,凌等闲——” “你坐到这里来。” 位置是讲台旁。 凌等闲应了一声,开始收拾东西,老师自然是有他的考量。 伊施施低下头,手里那张写着询问情况的纸条终究还是没能递出去。 第97章 尾声(补救章 字数较少) “菲奥娜,你当时发现那家伙不告而别怎么一点也不惊讶?”在会客室里塞蒂,也就是三角铁和风笛并排坐着等待。 原本她们早就该到罗德岛了,但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她们现在才到罗德岛本舰准备进行面试。 “惊讶吗?我其实也有啦,只是没表现出来而已,后来仔细想想也没什么好意外的,我们现在自己也还没站稳脚跟,带着他未免也有些太不负责了。”风笛挠头笑了笑。 “也是,我们这一路没少遇到麻烦。”塞蒂点了点头,表示理解了。 “话说,你到时候还会去找他吗?”塞蒂感觉这事挺难的,毕竟她还记得那家伙是个三无黑户。 “嗯嗯,他的情况挺复杂的,我想陪他回家……”说着风笛忽然发现塞蒂脸色不对,愣了愣立刻发现自己说的话有歧义她会错意了! “不是不是!是我要陪他找到回家的路,不是说我要……要……啊啊啊!”风笛的脸迅速变红,解释得手忙脚乱逗的塞蒂笑得花枝乱颤。 “知道啦知道啦,逗你呢。”一路上三角铁也没少开风笛这个玩笑,只是某人解释得一次比一次模糊,让她体会到一种新奇的感觉,毕竟平时大家就是在休息的时候一般也不会把话题聊到这方面来,当时她们都觉得自己离这种事情还很远。 “行了,就是问问你到时候要是想找他该怎么办?” “小闲之前有说过他想去龙门的,我想到时候我在这里适应了之后看能不能有机会去龙门看看——前提是能留在罗德岛。”说实话风笛现在还是挺忐忑的,她也不知道测试标准,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通过测试。 “安啦,菲奥娜你一定是没问题的,我们可是风暴突击队的成员,而且你在瓦伊凡里也是数一数二的厉害人物呢。” “嗯嗯,希望到时候再见到小闲,我还能照顾到他,那段时光,我还挺怀念的。”风笛轻声道,握了握拳,“我的锻炼也不能落下进程呢!” 三角铁笑而不语,但目光也不免带着些担忧,想了想她决定还是问道: “那万一他……没能走出荒野呢?” 菲奥娜?杨摇了摇头,坚定道:“他一定可以,凌等闲……一定可以。” “只是一个假设而已,我只是说‘万一’……” “那我也会去找他,从西北荒漠找到炎昀草原,从极北冻原找到焚风热土……我会找到他的,我说过不会擅自插手代为帮助他找到回家的路,但我会陪着他,不是……不是……”风笛忽然有些脸红。 “不是什么啊?”三角铁疑惑。 “不是……爱情,而是约定!我知道你一直在开这个玩笑,但是……我还没有搞明白……” “虽然……是有一点,特别……但我说不上来……”风笛挠了挠头,笑容纯朴。 “……好,我不会再八卦了。”塞蒂也笑得温柔,忍不住摸了摸风笛的头。 两人正打闹着,这时会客室里走进一个娇小的身影,见到有人进来两人也停止了互动,看向眼前可爱的卡特斯女孩。 “两位好,让你们久等了非常抱歉,我是罗德岛的领导人阿米娅。”卡特斯女孩微笑道给人一种从容不迫的感觉。 “你就是罗德岛的领导人?”风笛感到非常不可思议,“你的年龄……” 阿米娅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但还是抬起头示意两人跟自己走:“也没什么啦……菲奥娜?杨小姐和塞蒂?洛特小姐的简历我都看过了,两位都是很优秀的人才,罗德岛非常高兴能收到二位的入职申请,接下来需要进行体检和体能测试,两位的病情我们会持续关注……” 坐在办公室里的白发菲林听到声音抬头看了一眼路过的三人,在看向阿米娅时眼中闪过一丝心疼,微微叹了口气继续伏案工作。 第98章 峡谷相遇 气温开始回暖,嫩绿最先嗅到气味,下意识地伸了伸懒腰做了个探头的动作,察觉不对又缩回大地母亲的怀抱,直到真正的温暖落足大地。 于是炎昀草原再度迎来了碧色。 草原也并非是完全的地势平坦一马平川,骑着紫色大狼仓皇奔逃的鲁珀少女的前方就是一片峡谷。 等等,有人? 女孩的发色和坐骑的颜色一样,是漂亮的淡紫色,当然,这并不是她最突出的体貌特征,最引人注目的是她身后那条修长的毛绒绒的大尾巴。 不过现在的她灰头土脸很是狼狈,她的伙伴也受了伤,她轻咳几声回头发现威胁仍在紧追不舍,只好把希望寄托在前方的峡谷上了。 “拜托了,这里已经离水源很远了,别追了啊!”女孩暗自祈祷,而她身后的钳兽群乌泱泱地奔腾而来,倒也没有太多,不过那个数量明显也不是她能应付的。 她真的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地方冒犯到这些钳兽了,大概每个天灾信使都会遇到这么一两件倒霉事,只是能活下来会是个笑谈,不能活下来的话就是悲剧了。 “葡萄先生,拜托你了!”紫色的大狼迎风奔跑,忽然露出了犹豫的神色,但后边的钳兽好像也不是能坐下来好好谈的对象,只好硬着头皮冲向峡谷。 但愿不会遇到前有狼后有虎的糟糕局面。 峡谷里飘摇的草叶迎来了新一批游客,只是这些“游客”恐怕暂时没心思漫步一番领略悠然风光,两个逃一群追的动静很快就传遍了这个小峡谷,尤其是一大群钳兽张牙舞爪的样子让许多本地的小动物都赶紧缩回自己的小巢以免引起误会被殃及池鱼。 “葡萄先生?”紫色大狼的速度慢慢降了下来,最后一步踉跄卧倒在地,鲁珀少女低头发现他的伤势已经恶化了,确实没办法再跑了。 “怎么办……这里也没有救助站我带的药也不够处理你的伤口啊……”女孩急得团团转,跳下狼背,差点都忘了后边还有一群钳兽。 “完蛋……”天灾信使看着那群逐渐逼近的钳兽,对自己手中的弩也没多少自信了。 紫色玄狼还想再站起来替她抵挡一些伤害,可惜没能做到,受伤的爪子几乎快感受不到地面的粗糙感了。鲁珀女孩深吸一口气端起弩对准前方的威胁,计算着出手时机。 钳兽似乎也能感受到威胁,又或者只是出于谨慎放慢了步伐,只是慢慢地收紧包围圈,明晃晃的螯足利爪在眼下的局面显得非常可怕。 天灾信使将神经和弦一并绷紧,其实这个时候她依然希望能够吓退钳兽不必与之厮杀,毕竟这个数量……的确有些难为她。 峡谷里植物要少很多,哪怕这是一个小峡谷,光照减少对于植物的分布也是很有影响的。 因此,当十多米高的岩壁上突然掉下来个人时一人一兽都被吓到了,女孩手里的弦也下意识地松开了,“崩”的一声射了出去。 呃,掉下来的那个人不太好运,被这支箭“照顾”了。 “告非!!”那人显然没想到坠个崖还能邂逅箭头,好在他有应对落地的手段。 一道白色焰浪缠上他的手臂,他反手一挡拨开了箭矢,紧接着一翻身白焰一转自落地点如棉花一般翻涌铺开,有效地化解了冲击力使来者稳稳落地。 鲁珀女孩感到非常歉疚,但她还来不及出言提醒,受到刺激的钳兽们就调转方向一拥而上准备把不速之客撕成碎片,女孩只听到一大片哗啦啦的甲片摩擦响动那人就要被淹没。 冲得最快的钳兽已经一跃而起,体型如同三个篮球大小的甲壳生物怼脸扑来恐怕能让胆量不大的部分人做上一阵子噩梦了。 鲁珀女孩知道也许他能处理一两只或者更多的钳兽,但是那后边还有一群……她不敢想会发生什么。 要不趁这个机会逃吧? 一个平时根本不可能会出现的念头浮现,把她自己都吓了一跳:“我在想什么啊?不光是他,还有葡萄先生也走不了啊!” 这边的人儿还在因为反常的想法感到违和,另一边的人面对突袭抬手间便将第一只钳兽单手擒住摁在地上,这只钳兽还在拼命挣扎,忽然意识到有什么气息很熟悉,仔细分辨……下一刻这只钳兽爆发出了惊恐的尖啸。 这一叫把两人都整懵了,而周围试图扑上来的钳兽们都立马后退数米慌乱了起来,甲壳碰撞声响个不停,像是人群在紧张地谈论一个可怕的都市传说。 在它们的领地里它们向来过着日复一日的安逸日子,进食,休息,被捕猎,繁衍,没什么意外的,直到最近,它们身边的同类的数量明显减少了许多。 倒不是影响到了族群繁衍,这个数量还赶不上,但主要是因为这次的同类们是一批一批地消失的。 它们不知道新来的猎食者是什么生物,只知道它会留下一种独特的气味,和它们其他天敌不同的气味。 而眼下,这个新来的捕食者好像出现了。 在最初的慌乱之后它们很快就克服了对猎食者的恐惧,再次形成了包围圈想要解决这个威胁。 “这个数量……好麻烦的说。上次猎的也够吃一段时间了,还是不和它们继续加深仇恨了……”那人额角浮现一滴汗水,随后放开手将那只钳兽放回族群,随后抬头呼喊:“驰雨!帮个忙,这里还有其他人!” 他一早就注意到了弩箭的来源,也没怪她,在这种情况下谁都有可能走火,只是他恰好太倒霉了而已,对方紧接着还发出了求救信号。 岩壁上落下几颗石子,随后一头蓝黑色的玄狼一跃而下站在他身后震慑住想要向前的钳兽们,然后一人一兽果断突出重围直奔鲁珀女孩这边而来,玄狼驮起玄狼,而青年则是向鲁珀女孩伸出手。 后者下意识握住,然后就被对方一把背起开始提速。 “哎等等!我没受伤自己能跑——”话音未落,身后的钳兽群又躁动了起来,吓得女孩绷紧了神经。 “姐你别紧张呀!把尾巴放下来我看不清路了!”青年表示马上就放她下来。 是的,这位是凌等闲,一个还在寻找龙门的方向感缺失的人。 第99章 脱险 好在尾巴糊脸没能减缓某凌的跑路速度,单手背好鲁珀的凌等闲用行动让她明白了为什么他的选择是背她跑路了。 因为他的动作真的很快。 背着一个人凌等闲依旧能轻松翻越峡谷尽头的一连串乱石障碍,而且看起来好像还很轻车熟路的样子,几个闪身间终于冲出了峡谷。 为什么要冲出峡谷?这个问题很快就迎来了答案,淡紫发色的鲁珀听到岩崖方向传来响动,回头间看到另一群瘤兽顶着尖角从峡谷一侧冲了过来,威胁性比追着她的那群钳兽还恐怖。 “为、为什么草原瘤兽群会在这里?它们不应该生活在更深的地带吗?!”女孩惊道,这些瘤兽皮糙肉厚攻击性极强,一般的猎人都不会招惹它们,因为太危险了! 一头可能没什么,但这种瘤兽一般的集群单位是百。 凌等闲原本是想借峡谷的地势躲一下的,但是万万没想到这下边是这副光景。 可恶,自己怎么又在跑路? 凌等闲和驰雨奋力跑出七八百米,前方地势变化出现了一道不起眼的沟壑,天灾信使一惊,刚想提醒身下的人,后者却早有准备似的一跃而起跳过了那道沟壑然后火速躲藏进了那逐渐茂盛的草浪中。 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晚了几十秒赶到的瘤兽群驻足在沟壑前张望,寻找着那可恶的入侵者。 它们能跳过来,但此时它们已经失去了追杀目标,它们也只好愤怒地转身慢慢离去。 草叶起起伏伏,两人彼此静默,草木的气息弥漫之下两人忽然平静了下来,都不急着开口,等到瘤兽群走远之后才从草丛里坐起来。 一旁的两头玄狼都没出声,驰雨在外人面前没有特殊情况一般不会表现自己的特殊能力,也就继续保持着自己的成年形态了。 这时女孩才发现眼前的青年动作似乎有些不太自然,仔细一看才发现他的一只手是半吊在身前的,难怪他之前干什么都只用单手,原来是受伤了。 “你……还好吗?”忽然一种来路不明的压抑感堵在鲁珀心头,差点收回关心的话。 我今天是怎么了? “嗯?哦,我的手吗?前几天不小心受伤脱臼了,不碍事,倒是你,没受伤吧?刚才事发突然没征求你的意见直接就……”凌等闲报以歉意的笑容。 “不,还得谢谢你,替我解围,不然还不知道今天会怎么样呢。”女孩摇摇头,顶着心头的不适伸出手,“你好,我是普罗旺斯,一名天灾信使,这位是我的搭档葡萄先生。感谢你的出手相助!” 凌等闲注意到对方顾忌到他受伤伸出的是左手,于是诚恳地笑了笑,握住了普罗旺斯的手:“凌等闲,一个倒霉蛋,她是驰雨,我的朋友。” “感谢。”普罗旺斯点了点头表示记住了。 幸好没给他添太多麻烦啊…… “哦对了你射我的那支箭,还你,我当时防住了反手顺手把它回收了。”凌等闲把别在腰上的那支破甲箭交给了沉默的鲁珀少女,同时还在念叨:“听说这种箭材质要求挺高很贵的……也确实震得我手生疼。” 普罗旺斯为自己的手抽感到非常抱歉。 “那个……你有话要说?”凌等闲看普罗旺斯欲言又止疑惑道。 “嗯……就是,我会正骨,需要我帮你吗?” 天灾信使经常遭遇各种险境,是一项高危职业,各种知识技能他们都要掌握以备不时之需。 “这是好事呀,为什么犹犹豫豫地不说啊?”凌等闲反思是不是自己表现得太危险了。 “不……只是我学会了这个手法还没正儿八经地给别人正过骨。”普罗旺斯低声道,同时小心地探察凌等闲的神色变化。 凌等闲温和地笑了笑:“没事,我体质比较特殊,你可以随便‘把玩’。” 凌等闲没有意识到自己选错了维多利亚语,普罗旺斯露出了疑惑的表情。她看了看他外貌体征,随后试探性开口:“你刚刚说的是不是‘把玩’?(炎语)” “……对不起,我想说‘任意施展’的。” “请你忘掉刚才我说的话。”凌等闲诚恳道。 “……好的。”普罗旺斯忽然发现这个青年还挺有意思的。 伴随三声正骨的声音响起,凌等闲揉了揉肩膀活动了一下手臂活络精血,希望能够尽快消肿,有白焰的帮助想必会快许多。 至于为什么是三声正骨声,普罗旺斯正躲在一边抱着尾巴自我批评自己也是半斤八两的不靠谱。 是的,之前她还觉得凌等闲有一点点不靠谱。 她注意到凌等闲那缭绕的白色火焰,心头一动,升起了希望。 “你有治愈类源石技艺?” “啊,是的,需要我帮忙吗?”凌等闲点了点头。 “嗯,我的搭档葡萄先生受了伤,能请你帮个忙吗?拜托了!”普罗旺斯双手合十请求道。 “当、当然没问题,普罗旺斯小姐你别这么做……只是举手之劳而已,怪不好意思的。”凌等闲立刻闪到一边连连摆手表示没什么,“我先去看看你的驯兽怎么了。” “要说驯兽的话……不太准确呢,葡萄先生很厉害,他什么都能做,好多时候都是他在照顾我呢。”普罗旺斯看着凌等闲蹲下察看自己搭档的伤势,眼神愈发柔和。 “要说的话,他都算是我的家人了。” 某个词语让凌等闲指尖颤了颤,不过他很快就调整好了心情,白焰从他掌心腾起,被他小心地按落在紫色玄狼的伤口之上。 葡萄先生本以为会传来灼烧的痛感,都已经咬紧牙关准备忍耐了,结果从伤口处传来的却是他从未体会过的温暖感,柔和、轻盈,宛如流水淌过,溶解伤痛、留下温润。 “嗯……只是外伤,我的白焰还能处理,要是严重到伤及骨头了就难办了。”凌等闲拍了拍葡萄先生的爪子,微笑着示意他可以站起来了。 紫色玄狼慢慢站起,活动了一下四肢发现伤口的确被治好了,明显地兴奋了起来,随即转向青年庄重地点了点头低沉地呜咽一声表示感谢。 见自己的搭档真的好起来了鲁珀少女高兴万分,发自内心地感谢凌等闲。 “没事没事,对了,普罗旺斯小姐你是天灾信使,应该知道龙门在哪里吧?”凌等闲忽然想起“主线任务”。 “嗯,我这次的行动也差不多可以休息一下了,离这里最近的移动城市就是龙门,我接下来也要去那里进行补给,顺便上传一些资料,凌等闲先生要一起吗?”普罗旺斯当然不会猜到某人会问这个问题的原因,毕竟这家伙已经在荒野上无头苍蝇一样转了好久了…… 原来这次我走对了! 第100章 过夜,交谈 虽然这次凌等闲撞大运找对了方向,但普罗旺斯也补充了这里离龙门还有两天的路程,凌等闲忐忑地询问能否邀请她一同前往龙门。 “唔,当然可以啊。”普罗旺斯点了点头表示很乐意与他结伴而行,随即疑惑道,“目的地相同的话一起走也是顺理成章的呀,为什么会问我啊?” 凌等闲笑了笑:“还是要确认下意愿的好,客观上来说,普罗旺斯小姐,我们才认识不到半天,还算陌生人,还请提高警惕。” 他不会告诉她自己在之前被人暗算过,险些被对方得手。 不过鲁珀少女很机敏,看了他一眼轻声道:“你是遇到过不好的事吧?” “……”凌等闲真的很无奈,难道自己的心思真的很好猜吗? “不,要是真的这么觉得,那人一定会栽个大跟斗。”很久没有出过声的小屑忽然开口,凌等闲动作一顿,立刻在心里询问:“小屑?” “是我,别问我去哪儿了,问就是度假去了,给你提供那个能力我也会付出代价的。” “……辛苦了。”凌等闲安慰了一下小屑,待到后者哼了一声“我还得再休息会儿别打搅我”消失之后,凌等闲眼神复杂。 小屑在说谎。 他没有证据,只是直觉告诉自己小屑没有说实话。 “其实吧……”普罗旺斯的声音把他的注意力又拉了回来,“我也不是完全不知道这些危险的事情,也遇到过,只是……” “凌等闲先生不是个坏人,直觉告诉我的。” 凌等闲挠了挠头,说:“普罗旺斯小姐也别完全相信直觉啊……防人之心不可无。” ……自己不也刚刚凭借直觉发现了什么吗? 还真是矛盾啊,人生…… “凌等闲先生……哪有人这样说自己的呀?这话题可是越聊越奇怪了。”普罗旺斯粲然一笑,看了看前方,发现了水源。 “凌等闲先生,今天我们就在这里过夜吧?” 说着女孩跳下狼背走在前面勘察地形,拨动草丛判断泥土干湿程度。 “听你的……话说,普罗旺斯小姐,一直用‘先生’称呼我,我有点……”凌等闲有些局促,再过一段时间他都才满十八岁,被人这么称呼,而且还是用的炎语,让他感到奇怪。 “凌等闲不也是用的‘普罗旺斯小姐’称呼我的吗?”普罗旺斯回头冲他眨了眨眼,眼中带上了一分狡黠。 “……好的,普罗旺斯。” “是,凌等闲。” 两人说完都感觉有些不好意思,随即各自负责一部分工作开始开辟营地。 顺带一提,驰雨没事的时候从来都不会让凌等闲骑着她,所以这一路凌等闲都是走过来的。 驰雨和葡萄先生没有什么矛盾,看起来相处得很和睦,大概是因为驰雨还是个孩子,俩狼并排坐着显得她要好动些。 两人很快就建好了一个简易营地,普罗旺斯搭了个帐篷,但当她看到凌等闲的“作品”时陷入了沉默:“你这是……” “嗯?睡觉用的啊。”凌等闲没有感觉到有丝毫不对,用力拍了拍自己的小木箱检查坚韧度,点点头表示收工。 如果时间允许他甚至想把它扩建成一个小棚子,像在奇程镇上的那个一样。 “……凌等闲你原来没有帐篷的吗?” “对啊,你看我的背包像是塞了帐篷的样子吗?”凌等闲拍了拍空虚的背包,顺带掸了掸灰尘。 普罗旺斯很难想象他是怎么忍受那来自荒野的夜晚那刻苦的寒冷的。 “安心啦,我的小窝也不逊色的呢,就是的确有点怀念能躺在床上放肆睡觉的日子了。”凌等闲摆摆手,没把话题继续引向帐篷,毕竟那是人家的。 就算有帮忙的人情也不能跟一个姑娘因为一顶帐篷而尴尬啊。 毕竟这家伙看起来的确像是那种会让帐篷的人…… 于是到了生火的关节,普罗旺斯架好收集的柴,看向了凌等闲。 凌等闲心领神会,抬起手就拿出打火石点燃了木柴。 普罗旺斯愣了愣:“嗯?” 凌等闲也看向她:“嗯?” “凌等闲,你、你不是有源石技艺吗?” “是啊。哦原来你以为我会用白焰生火吗?”凌等闲恍然大悟,叹息似的摇摇头,“我的白焰偏辅助医疗,温度比较低,都没超过37.5度,点不了火。” “啊?”普罗旺斯感觉很神奇,凌等闲见她好奇便搓了一团白焰扔给她观摩。 普罗旺斯手忙脚乱地托住白焰,发现这团静静燃烧的火焰真的不会灼伤人,暖暖的,触感极佳,要是做成抱枕一定很畅销。 凌等闲控制了一下篝火范围,然后开始热干粮,这是他为数不多的存货了。见普罗旺斯还在好奇地戳戳摸摸那团白焰便恶作剧似的抛了一颗小石子从她那扑动的耳朵旁掠过,打趣道:“普罗旺斯小姐你吃不吃饭呀?” 普罗旺斯不满地回应道:“来了,凌,等,闲,先!生!” 凌等闲把自己整不好意思了,看他一副窘态驰雨嗤笑似的打了个响鼻,对凌等闲的表现很是无语。 虽然是叫普罗旺斯一起吃晚饭,但两人还是各吃各的,驰雨只是象征性地吃了点存粮,她之前吃过一顿饱的,暂时不饿。 “驰雨不吃东西吗?”但鲁珀女孩并不知情,一边为葡萄先生准备食物一边问道。 “嗯……你猜猜看为什么我们会被草原瘤兽群追杀?” “……”普罗旺斯只能说还是小看你们了,居然连草原瘤兽群都敢招惹,不过她又想起另一件事:“对了,之前那只钳兽被你抓住发出了警告的尖啸,引起钳兽群混乱,又是怎么回事?是你动了什么手脚吗?” 驰雨打了个哈欠,表示这不是她的锅。 “哦,那个啊……可能是我最近下手太狠了它们对我有印象了——没办法,这肉是真不错,要试试吗?”凌等闲又拿出一串被保存的好好的钳兽肉。 “……那就谢谢了。”普罗旺斯愣了愣没想到是这个离谱原因,不过兽肉的色泽吸引了她,直觉告诉她凌等闲没有害她的心思。 凌等闲默默地交出了兽肉,他本来只是说说的……自从被某人白嫖了一顿虾肉后他发现自己好像有点护食了。 不过这好像是荒野上食物匮乏的环境造成的短期症状,回到移动城市之后就会自动消失。 “话说,普罗旺斯,我能问问你为什么会当一位天灾信使吗?这份工作看起来很危险啊,像今天这样的险情……是真的很得不偿失的啊。”凌等闲看着女孩一脸疲惫眼下才放松些许的神情,不由问出了这个问题。 普罗旺斯动作停了停,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有些伤口清晰可见,好像是回忆起了些什么,她闭上了双眼:“是的,天灾信使的工作环境相当危险,生命没有保障,当初选择这份工作我也是遭到身边的人反对的,他们都很担心……但是啊——” 女孩睁开眼睛,目光随同篝火的火光一同跳动,眉宇间神色柔和坚定,和凌等闲对视之后又将目光投向了远方: “很危险的话,没人去做又该怎么办呢?天灾信使的身后,是万家灯火啊。” “我也想要,保护她们。” 第101章 抵达龙门 第二天,驰雨鄙视地看着拿她挡在自己木箱前驱寒的某人在木箱里伸了个猫式懒腰,随后推了推她表示自己想起床了。 驰雨哼了一声反而挪了挪位置把他堵在里面,刚睡醒的凌等闲吓了一跳,立刻用力一翻身连自己带箱子一同翻转,仰面朝天的他慢慢坐起来揉了揉脸,再度伸了个懒腰发出舒适的呻吟,却与某人合拍了,两人同时中断了声音看向对方。 “普罗旺斯?早上好啊。” “凌等闲?早安。” “看起来你睡得不错?”凌等闲随口问道。 “嗯……也不能这么说,睡前一直不太舒服,后边忽然就好了,睡眠质量挺不错的。”鲁珀女孩抖了抖耳朵,拿出了一把梳子和一把毛刷。 “注意休息哦。”凌等闲关心了一句之后又看了看四周,“今天咱们应该就能到龙门吧?” 对于这个他早就计划要抵达的地方凌等闲感觉有点不真实,毕竟之前一直出各种意外,眼下经历艰难险阻他好歹是要抵达目的地了。 “是的,今天我们提点速度的话半天就能到龙门——嗯,我也能好好休整一下了,好几天都没洗澡了,毛发护理也该做一做了。”说着梳完头发的普罗旺斯动作迅捷地拿起毛刷搭理起自己的尾巴,看着蓬松柔软的大尾巴在主人的手中轻轻动弹,凌等闲都有点想摸一下了。 “就先这样吧,到了龙门再仔细护理。”普罗旺斯把尾巴上的毛大致梳理了一下,抬头发现某人一直在看自己。 “凌等闲?” “啊没什么,就是挺好奇会不会有人把你认成沃尔珀族?”凌等闲也开始着手拆卸自己的小窝,很快就获得了一堆材料,挑了些比较满意的放进背包,这时普罗旺斯也差不多收拾好了帐篷。 “有的时候确实会有这种困扰呢。”普罗旺斯摊了摊手。 两人动作都挺快的,把东西收拾好普罗旺斯拍了拍葡萄先生的上肩,紫色玄狼便卧了下来,少女翻身而上骑上狼背,而凌等闲看了一眼驰雨,收获了一道鄙视的目光。 他只好背起行李和两匹狼一起加速。 虽然普罗旺斯很疑惑就是了。 羽兽蒿头梳羽,瘤兽半睡低吟,草原里潜藏的水潭内有鳞儿尾动灵玉,天空中慢慢掠过的猛羽张翅拨动早云。一路奔走两人尽量都走草木渐稀处,炎昀草原的初晨的露水悄无声息地浸透玄狼的毛发和凌等闲的衣摆。前面的曦光让凌等闲的心情非常好。 虽然这样的景色在他进入炎昀草原之后没少看,但是今天有那么一点点不一样。 在凌等闲体力下滑速度开始降低时,身边传来叹息似的声音,随后他感觉到衣领被拽住,随后身体腾空落在了驰雨的背上。 “你不会是个傲娇吧?”凌等闲拍了拍她的肩膀,驰雨立刻回头露出一个凶狠的眼神,凌等闲立刻缄口不言。 结果因为这一回头驰雨打了个趔趄差点没把凌等闲给颠出去。 普罗旺斯感觉这一人一兽好有意思。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总感觉不舒服。 凌等闲原本还有些担心路上会不会出意外,毕竟电视里这种关头一般都会半路杀出来些什么马匪流寇等制造意外。结果两人一路安全地接近了龙门城。 望着庞大的移动城市凌等闲不禁感慨,这就是自己一直找寻的地方啊,主线剧情铺展开的舞台,比起托布朗德,龙门更加庞大繁华,临近了城市哨口,在被守军注意到之前驰雨把凌等闲颠了下去。 然后她一路奔向一丛颀长的草丛后头也不回,普罗旺斯看得十分迷惑,让葡萄先生停了下来等待。 “提前说一声啊……好痛。”凌等闲从地上爬了起来拍了拍衣衫上的尘土,也不是很意外,只是看了看普罗旺斯示意她待会儿别太惊讶。 普罗旺斯更好奇了。 片刻后从草丛里钻出一只蓝黑色的小玄狼一路小跑过来在紫发鲁珀震惊的目光中跳起来钻进凌等闲背着的背包,钻进去时还不忘用尾巴扇凌等闲的脸一下。 “你、这,这什么情况?”显然某人还没从巨大的震惊中缓过来。 “我也不知道原理,反正驰雨有这个能力,还挺方便的。”凌等闲拍了拍背包,引得背包里传来一声不满的嗥叫。 普罗旺斯从未听说过玄狼有如此神奇的能力,凌等闲则是表示现在你就见到了,麻烦保密一下咯。 “被有些人知道了的话会很麻烦的。” 普罗旺斯点点头,她也知道其中危险,她能知道这个倒不一定是眼前的青年就那么信任她,而是因为他避不开她,大型驯兽进入移动城市的限制太多了,他想避免麻烦。 但也看得出来他还是比较相信自己的人品的,至少不是一点没有。 普罗旺斯看了看从背包里探出头的驰雨,拍了拍葡萄先生:“葡萄先生要是你也能这样该多好。” 葡萄先生:“……” 终于两人在哨所接受了初步检查后被放行进入安保区,在这里凌等闲和普罗旺斯需要出示证件以及二次检查。 “叙拉古出身的天灾信使,普罗旺斯小姐,这是您的证件,做好武器登记,请注意看管好您的驯兽,市中心等大型公共场所不能携带它入内。”全副武装的警卫刚交还了普罗旺斯的东西,另一边另外几个个警卫和凌等闲面面相觑。 “四把用废了的猎刀,两把剑,一柄已经折断了的破城矛,几块木板,一条毛巾,一本日记,还有部分兽肉,几个哥伦比亚货币……还有一只玄狼幼崽,哥们你是做什么工作的?”几个警卫对他包里的东西感到无言以对,赏金猎人?拾荒者?感觉有点复杂。 当然,最关键的是这小子还没有身份证明,危险等级就又被提高了一些。 还有那把已经损毁了的破城矛,他们检查了材质发现还挺先进,他们在场的还没人有这个能力破坏它,哪怕现在它已经是损毁状态也很难做到。 凌等闲在荒野上还拿半截残矛戳死过几只偷袭他的野兽。 普罗旺斯是想过凌等闲可能有些本事,但对于他是个三无人员还真没想过。 凌等闲最后忐忑地翻出了莫斯提马的引荐信,这个他带在了身上,但感觉还是不太靠谱所以是最后拿了出来。 检查普罗旺斯的警卫也过来了,看起来似乎是队长级的地位要更有话语权一些,凌等闲正好把信翻了出来,然后他就顺势接了过来,低头看了一眼封面上的那个胶囊标志感觉有点眼熟。 等下!再看看? “企鹅物流?!” 第102章 荒野历练总结 此话一出凌等闲就从几个警卫的脸上看到了“原来如此”的表情,顿时头顶问号:“企鹅物流?” “没想到你是那个……物流组织的新人啊,那行,你把武器和名字都登记好,直接进去就行,还有驯兽,尽量别带到重要场合。”队长摆摆手表示事情变得简单了。 “啊?”凌等闲还有些迷茫,这是什么情况? “哦对了,你去新人报到的话麻烦你帮个忙,就提醒你们的人记得按时去交赔偿账单,这个月才刚开始就又添了两笔。”队长像是想起什么了似的又补充了一句,“哦,晚点交也没关系,月底一起清账还方便些,另外再告诉那个丰蹄女孩一声她问的‘都是老熟人了账单能不能打折’这事上边不同意。” 凌等闲呆滞了几秒,他从对方那仿佛只是顺带一提的表情里隐隐约约,不,是非常肯定自己被引荐的这个叫做企鹅物流的组织好像不是什么一(sheng)般(you)的公司。 自己不会上了贼船了吧…… 结合莫斯提马自称长期跑外勤,他感觉很有可能。 等等,他在维多利亚和哥伦比亚待的太久了,他现在才想起来他好像是“认识”企鹅物流其中两个人的! 嗯,他单方面认识。 主线剧情里出现过一个鲁珀女孩和一个萨科塔女孩,德克萨斯和能天使,虽然戏份不多,但都给人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对于他来说,德克萨斯尤为深刻。对于一个在当时对人际关系有些迷茫的少年来说,一个少言可靠、外冷内热的强者有着怎样的吸引力不言而喻。 当初他还买了她的卡贴,一直带着还舍不得贴到饭卡上,虽然最后是贴到文具袋上有事没事看一眼了…… 后来他遇到笛子之后性格有所改变,又遇到了紧密衔接的一系列事导致他将企鹅物流这个存在给暂时淡忘掉了。 嗯,一旦被人提起来,再加上凌等闲眼下这个情况,他想再忘掉都难。 综上所述,凌等闲至少确定了一件事:他要加入的好像是个挺麻烦的组织。 凌等闲甚至觉得他可能无法融入她们,毕竟怎么看自己显得都有点多余。 “企鹅物流?我好像听说过,上次还有个她们的后勤人员问我能不能帮忙带点炸药补货,说什么‘a组的那三个家伙要搞一次大的’然后……”普罗旺斯也被勾动了尘封的记忆。 “然后?” “然后贫民区有一处黑帮窝点一夜之间就被炸上了天,精准爆破,比我们局里一些爆破专家还猛。”一旁的队长接过话头表示了别样的“钦佩”。 凌等闲:“……” “好了,来登记名字吧,你要登记的是名字还是代号?” 凌等闲刚准备开口,忽然窗外掠过一抹白色灵光,他微微一顿,最后明悟似的微笑道:“白鸽。代号白鸽。” 警卫队长也没多想,对于很多人开始代号就是第二个名字,只是有的人换的勤罢了,一样能表示身份。 而凌等闲则是冲惊讶的普罗旺斯微微一笑,递了个眼神表示请她保密。 白鸽,平淡无奇,等闲寻常,执着于寻找,传递予希望。 只是他迷了路罢了。 最后在办完一些手续之后两人两兽终于得以入城,两人挥挥手告别,接下来就得各自忙自己的事去了,凌等闲也没有通讯终端,两人只能说有缘再会。 至于留下终端号码什么的就太刻意了,普罗旺斯没提凌等闲也没说。 “那么接下来……”凌等闲再一次坐在公园长椅上和驰雨彼此对视,思考接下来的行程。 企鹅物流当然是要去的,但是在那之前还是得做些准备,毕竟他也不知道那儿包不包吃包住,剧情里也没写。 他摩挲了一下自己那已经有点变硬的胡子,青春期的他胡子自然也是一个小麻烦,至于在荒野上那么久长长了的头发他也有处理,过长的用刀割掉,虽然不太美观,但打理一下还是能看的。 即便在荒野上一人一狼也还是很爱干净的,有多余水源条件允许必定会洗个澡。就是衣服没得换。 时隔多日他再次登上移动城市也是颇有感慨,他自认自己与那么多危险的野兽、赏金猎人打交道实力已经变强了太多,而且每次回想起与塞雷娅的战斗他都能再次学到一点东西,也越发明白自己输给塞雷娅不是没有原因的。 至于为什么把野兽的危险放在赏金猎人前面,主要还是因为有些赏金猎人太会作死了,实力也参差不齐,他唯一一次感觉到非常危险的是一个萨卡兹佣兵,应该是萨卡兹,他隔的比较远,只是和对方对视了几秒,感觉对方和一般萨卡兹长得不一样。 但就那几秒他很确定自己常态状况是打不过他的,那家伙给他的感觉就是能在十招左右拿下w。 主要是他也不好拿塞雷娅做比较,塞雷娅是没有亲自交过手都不能确切地体会到那种强大,而那个家伙则是一把毫不掩饰锋芒的尖刀。 而凌等闲很有自知之明,他现在的实力只论体术最多是比w强点有限。只是对方最后并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他也犯不着去冒犯他。 后边才从一些惊恐的赏金猎人口中得知那家伙的代号似乎是“吴”。 一个炎国色彩很浓的代号。 不过这只是个小插曲,对方的气质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短时间一两个月他不会忘掉。 停止了自己的荒野历练总结,凌等闲起身,就结论而言,龙门入驻处的警卫判断是没错的,一旦他有什么其他心思的确是个有些危险的人物,常态的话。 不过也仅仅是“有些危险”而已。 “那么先问问附近租房价格怎么样吧……”凌等闲立刻行动,只是两个小时后的结果让他人有点麻。 “只能说不愧是龙门吗……”凌等闲不知道自己到时候能不能加入企鹅物流,也不知道月薪有多少,但是那些价格让他看了头皮发麻,还不如买张床垫找个能避风的巷子凑合一下。 当然他现在也没什么钱,那几张哥伦比亚货币都是被风暴施舍给他做纪念的。 “那还是先去找找要去的那条‘贼船’吧……驰雨,我们走。” 第103章 大帝 “修源路……独角兽公寓是什么鬼!什么起名鬼才?为什么是在员工宿舍报到啊?”凌等闲百思不得其解,因为找路人找交警问来问去最多也只能得到一个企鹅物流员工宿舍的地址,而且还不知道是几楼几号! 介于这个过程实在是太无聊驰雨直接钻进背包睡大觉了,凌等闲从中午一直找到下午五点才磕磕绊绊地找到这个公寓,感到身心俱疲。 “这是要上几楼啊?完全没有头绪!”凌等闲苦恼着要不要先随便扣开一家住户问问看,就是有点不太好,这个时间点已经是饭点了。 “你好,请问你是迷路的游客吗?”正当凌等闲抱着宁可被人诟病没有眼力见也要问问看的心态去敲门的时候身后传来了一个充满活力的声音,让他有些疲惫的精神一振,立刻回头询问:“那个你好,我找企鹅物流——” 与来人四目相对的瞬间他就认出了这个头顶亮眼光环的萨科塔女孩的身份——能天使!企鹅物流的成员,太好了!总算是找到正主了! “你找我们干嘛?”红色短发的萨科塔好奇道,随即眼中闪过一丝疑惑,“难道又是哪个黑帮又来找麻烦了?你是来踩点的?” “等下,我不是什么黑帮人员!”凌等闲看着对方行云流水的掏铳动作吓了一跳,“我是来找工作的!” “找工作?我们没招人啊?”女孩铳口挪了挪,眼神狐疑,“你要找物流工作应该去峯驰才对啊?来我们这儿干嘛?” 凌等闲发现自己是越着急嘴越笨,直接说自己有引荐信不就得了,但是他感觉自己好像没有再多说几句话的时间了,于是他立刻举起双手表示没有威胁,并附带了一句:“能让我见见你们老板吗?” 好嘛,没一句管用的,这说话技术还得练练。 结果让他没想到的是女孩反而一脸“原来是这样”的表情放下了铳:“老板在顶层,你直接坐电梯上五楼就行。” 凌等闲就这么被放过了,萨科塔女孩元气十足地哼着歌走进了公寓,凌等闲呆滞了一小会儿不知道是该追上去解释一下更好还是先去未来老板那里报到合适。 权衡了一下他觉得还是有个主次比较好——绝对不是去找老板打听工资比较方便的原因。 走进公寓大厅,他发现一楼好像不是用来住人的,大厅左边的那道门开着,里边可以看到很多健身器材,应该是给居住者使用的健身房,而右边的大门紧闭着不知道里边什么布置。 好像不是一般的公寓啊…… 踏进电梯,萨科塔女孩也在,还和他打了个招呼,凌等闲想了想还是向她确认道:“那个,小姐你好,你们的老板是叫‘大帝’对吧?” “是啊。”女孩目露疑惑,“你不是来找他的吗?怎么连这个都不清楚?” 我其实清楚的,只是确认一下…… 凌等闲还是有些忌惮眼前萨科塔腰间的守护铳,选了一个合适的距离站位。 女孩的目的地是二楼,电梯载着凌等闲接着上升,他有些紧张了,虽然之前也在威森女士那里有过面试但是眼下的情形好像又不太一样。 “希望大帝先生是个很好说话的人……”凌等闲不求老板人人都像威森一样良心,至少别故意刁难自己就好。 “叮——”电梯门缓缓打开,凌等闲被眼前景象吓了一跳,原本他以为出现在面前的应该是一条走廊,结果让他呆滞的是呈现在他眼前的居然是室内的景象! 他感到有些不可思议,拍了拍脸颊绕过了一只企鹅四处观摩发现这真的是“一间”屋子!用一整层楼的面积作为一个房间! 房间的风格也很神奇,一小半看起来是办公区域,办公桌上还放了一台古典风格的留声机,只是此刻静默无言。 而另外一大半区域则是充斥着潮流的风格,各类文艺t恤短衫和一些写着歌词纸张被简单集中分类就占据了一个角落,还有许多贴着标签的柜子以一种让人不太能理解的站位分布,让他最不解的是一个角落里随意摆放着一堆奖杯奖牌等代表荣誉的东西,导致那个角落很亮。 “很棒的房间。”凌等闲给出了很赞的评价,这个房间里的东西和布局让进入的人不自觉地就有些兴致勃勃,这可不是什么源石技艺或者法术,只是单纯的屋内布局。 “是吧,要不是某些混蛋要求办公室必须有张‘像是用来办公的桌子’这房间还能更赞!”从身后传来的声音让凌等闲微微一惊感到有些奇怪,因为他刚才探察房间最疑惑的是没有发现人影。 他转身发现自己之前忽略了的那只企鹅正站在自己不远处伸鳍查看t恤的保存状况,满意地点了点头才看向凌等闲道: “那么有点眼光的小子,你又是谁?来我的地盘做什么?” 凌等闲不由得瞪大了眼睛:“你就是大帝先生?!” “嘿!那不然呢?你以为为什么我的公司叫企鹅物流?”大帝挥挥鳍状肢有些神气,“当然我更欣赏的自己的身份是说唱艺人,物流公司只是业余爱好。” 凌等闲现在忽然有点怀疑莫斯提马到底是不是企鹅物流的人了,他已经做好了对企鹅物流的离谱程度心理预估,但是眼下的情况还是超出了他的预想。 “莫斯提马小姐真的是认真推荐的吗……”凌等闲有些恍然,“对哦,她出外勤的啊……应该是不清楚……吧?” “莫斯提马?你就是被她推荐的那个新人?”大帝听到关键名称忽然想起来这件小事,随即奇怪道,“她不是说你几个月前就该到了吗?当时我还在外边没回来还以为错过了。” “啊?您的意思是……” “我也刚回地盘没几个小时,你小子挺省心啊,还省了我去找你的工夫。” “啊哈哈……”凌等闲也不好说自己是翻了车受了伤打了架迷了路才导致“迟到”的,只好打个哈哈给应付过去了。 凌等闲搞清身份后立刻递出了那份引荐信,大帝只是草草看了一眼表示知道了没有接过来,点了点头道:“莫斯提马在那边联系过我了,你的身份证明什么的我会找人处理好,今天我还有事要忙,你先去宿舍休息吧,别来烦我,对了,既然你是她引荐的那就先加入她所属的b组,还有什么问题去问一楼的伊斯。” 然后还在愣神的凌等闲就被大帝一脚踹进了电梯按下下行键送了下去。 凌等闲有些迷茫:这样的老板算不算好相处的啊?还有…… “一个月工资到底发多少啊?” 第104章 德克萨斯 在电梯下降的过程中凌等闲渐渐接受了现状,对于之后的生活他还是抱着一点小小的期待的,毕竟这里是龙门,游戏剧情里前八章的主要地点背景。 凌等闲这么一想忽然意识到一件事,也是他最初从奇程镇出发时想过的事:他好像是在切尔诺伯格暴乱之前来到泰拉大地的,但是至于提前了多久他也不知道,那么有一件被他下意识逃避的问题浮出水面: 他能否改变一些原来剧情里一些令人扼腕叹息的悲剧? “小屑,你觉得呢?” “宿主,你是有答案的,为什么你……你似乎总是很在意我呢?”小屑的声音带上了一分责备,“我记得很早之前就说过了,我不会过多干涉你,只会在有建议的时候给你一个参考。” 凌等闲点了点头,没有失望,自从那次神秘的“交易”之后,他就感觉小屑说话的频率又降了一个级,但是只要他呼唤还是会有回应。 一定有什么改变了,可他依然不知道那违和的地方在哪里。他只知道小屑的话不能全信,这多少令他感到有些心寒,早知道最开始的那段艰难时期可是小屑一直在鼓励他坚持下去才等来改变。 现在这样的情况根本不是他曾期望过的样子。 来到一楼,在电梯门慢慢开启时凌等闲听到了脚步声,从电梯里走出来时凌等闲抬眼间和两人相遇,一鲁珀一丰蹄,对方似乎没想到有别人,其中一人下意识地往左侧迈了一步。 看起来好像没什么,但是凌等闲心中微惊,对方这一步实际上是切断了他的突围路线。 而他也是下意识后退了一步靠近了墙壁。 “德克萨斯姐?”一旁的丰蹄女孩还没明白为什么空气忽然变冷,但配合同伴的习惯让她也把手搭在了腰间的重锤上。 “你是?”清冷的鲁珀意识到对方身上并没有血腥味或者消毒水的气息,放下杀意询问对方的身份。 “我是新来应聘工作的,刚刚见过大帝先生,现在要去找一个叫伊斯的人熟悉环境。”凌等闲抬起一只手,掌心向外表示自己没有恶意。 “工作?我们最近好像也没有招人吧,德克萨斯姐?”丰蹄女孩歪了歪头表示疑惑,看向鲁珀少女确认自己的讯息是否正确。 后者没多说话只是“嗯”了一声,眼中的戒备没有减少,凌等闲感到非常头疼,他经历了一上午奔波一下午寻找中午饭也是草草解决,现在真的好想睡觉。 “……要去找大帝先生确认吗?他好像在忙。”凌等闲委婉道。 “呀吼,德克萨斯可颂你们回来了——这什么情况?”凌等闲身后电梯再次打开,头顶日光灯管的萨科塔跳了出来发现情况不太对劲。 “欸?你还在啊?对了,你是去找老板的,看起来似乎不是找老板寻仇的啊。”女孩的出现让鲁珀眼中的戒备消散稍许,毕竟她之前还有些担心她的安危,亲眼确认之后那对方说的话也就更加可信了。 “……”凌等闲递出一个迷惑的眼神,既然你以为我是去找你们老板寻仇的,那为什么拦都不拦一下?还一副挺意外的样子? “你真是来应聘工作的?”丰蹄女孩好奇道,凌等闲默默地递出引荐信,没再多说话生怕再引起什么误会。 蓝黑发色的鲁珀接过信函打开看了一眼,虽然信很短但凌等闲确定对方并没有把信看完,更多的好像是直奔落款名字去的。 他身后的萨科塔也想看看,但是等她跑过去时鲁珀已经合上了信函。 为什么会猜测她没有看完的证据是—— “你叫什么名字?”女孩点点头递还引荐信的时候如此问道,语气和善了许多。 很显然没看正文,否则不问也应该应该知道他的名字。 “代号白鸽……另外,各位,如果没事我就先去找伊斯先生了——” “不用了,既然都遇到了那有什么问题都可以问我。”女孩收起戒备姿态,“企鹅物流a组成员,德克萨斯。” “我的代号是能天使哦!”红发萨科塔用力挥了挥手。 你们俩其实我都知道……凌等闲腹诽,然后看向了丰蹄女孩。 “我的话叫我可颂就行了。”可颂露出了一个爽朗的笑容。 “那个我还是不麻烦了……”凌等闲现在对德克萨斯是一种又钦慕又害怕的状态,他很确定这位非常危险,刚才那种杀气可不是假的。 “正好有空,能天使,你先和可颂回去吧,晚餐吃外卖或者自己做饭都行,冰箱里有食材。”迅速交代完之后德克萨斯给他递了个眼神示意跟上,凌等闲感到有些犹豫。 他总感觉对方像是打算找个没人的地方做掉自己。 不过他还是跟了上去,他可不希望还没正式加入公司就得罪前辈。 虽然能天使两人不知道为什么不叫上自己一起,但她们也没多想,德克萨斯自然有她这么做的道理。 “一楼是健身房和休息室。” “伊斯先生的住所也在一楼。” “二楼是我们a组的宿舍。” “三楼是我们没有任务时做一些文书工作的办公区域。” “四楼是b组的宿舍。” “五楼是老板办公室,这个你应该已经知道了。” 凌等闲:“……” 这一栋公寓都是你们老板的啊?! 见鲁珀女孩就要带他上二楼,凌等闲赶紧举手:“呃,不带我看一下休息室吗?” 德克萨斯迟疑了一下,是的,凌等闲从她脸上看到了犹豫的神色。 难道说休息室是什么行业黑话?其实是军火库? 见凌等闲表情奇怪,德克萨斯只好领着他来到休息室门前掏出钥匙打开了门。 然后凌等闲被里边的景象惊呆了。 “……昨天她俩喝多了,我还没来得及收拾,今天又出任务了。”德克萨斯面无表情道。 看着满屋狼藉凌等闲喃喃道:“你这……画风突变啊。” 德克萨斯抚额:“就是知道反差可能有点大怕你接受不了……” 凌等闲的心情是复杂的,自己以后难道也会被同化吗? “对了白鸽。”带着凌等闲走楼梯时遁入阴影的鲁珀低声道,“你的引荐人是莫斯提马的这件事,暂时别告诉能天使。” “?”凌等闲原本还挺紧张,但一听到莫斯提马的名字他立刻认真了起来。 “详细的你还是问莫斯提马吧,如果她愿意告诉你的话。” 第105章 维修 “三楼空间挺大的,但一般有空闲的时候我们都在一楼或者宿舍,所以你要是打算像莫斯提马那样不要工位也是可以的。”德克萨斯领着他来到办公区域,这里倒是中规中矩的,一些小摆件丰富了这里的生活气息。 “这里的电脑是公用的,请自便。” “门边靠窗的那个花盆别去动它,最近它的主人一直在想办法让它发芽。” “有需要的话可以联系伊斯先生订水,饮水机平时是不用的。” “办公区域的打扫是轮流制的,今天该我了。” “昨天是能天使,以后你排她后边。” “四楼我就不带你去了,平时我也不去,钥匙去找伊斯先生领。” 凌等闲一直安静地听着德克萨斯的讲述没有出声,现在他感觉要真实一点了,看着女孩着手开始打扫卫生,黑红色的身影与之前判若两人,他心里一动,眼前的人正是曾经他钦慕过的本尊,不由开口道: “那需要我帮忙吗?” 他话刚出口就意识到没有意义,因为德克萨斯不像是那种会麻烦不熟的人的性格,然而那对渐变色的琥珀眸子静静地看了他几秒,点了点头。 “那窗户就拜托你了。” 凌等闲忽然感觉自己是真欠,本来他是打算去休息了的……就跟之前把兽肉拱手让人一样。 不长记性。 而且在忙碌的时候他明显感觉到了背后的视线,那种感觉让他如芒在背。 “……谢谢。”德克萨斯身上的危险气息让他赶紧逃之夭夭,背包里的驰雨倒是睡得相当开心,对外界发生的事一概不知。 他身上有荒野的气息。鲁珀得出了结论,从他的动作上和之前的细节可以一定程度上看出本事深浅,因此她也明白了自己之前感受到的危险的确不假。 但是她为什么如此防备?她自己也说不上来,这种危险的感觉……她在很久以前模模糊糊地感受过。 但本质上,正常情况下这个新人又好像只是一个“有点麻烦”的赏金猎人水平。 留意下总没错。 而“逃跑”的凌等闲来到一楼才算松了口气:“没想到又遇到这种实力的人了……这才遇到那个佣兵多久啊……” 在剧情里他只知道德克萨斯能轻松地独自处理掉整合运动的数支小队,但那种程度现在的他也可以,就是没那么从容。 自从再次在荒野上度过了数个月的他现在习惯划分几个危险等级,而德克萨斯和吴就属于那种高危级。 当然他只是凭感觉来的,如果他没硬刚过塞雷娅估计也会把后者放进这个等级,毕竟就像之前说过的那样,只有真正交过手才能知道那个瓦伊凡的恐怖,至于被揍了之后嘛…… 不说了,眼下休息最重要,德克萨斯再怎么危险也是同事了,总不可能有一天还会被她揍吧? 想想都很危险啊…… 看过地图,穿过走廊,来到伊斯先生的房门前,凌等闲敲了敲门,一个低沉的男音从房间里传了出来:“你好,是凌等闲吗?请稍等。” 凌等闲一怔,旋即想通了应该是大帝先生的原因,毕竟老板不可能亲自办事吧。 吱呀一声门开了,一个戴着面具的白发男人出现在他面前,他看不出来对方的种族是什么,但也没多问,只是简要地表明了自己的来意。 “你的身份我还需要一点时间,毕竟一点信息都没有的确很麻烦,不过眼下你可以先将就企鹅物流的员工证用着,在龙门城内非必要也没那么多用得到身份证明的时候——到时候出了事进了近卫局你就报a组那三个小家伙的名字,毕竟你情况特殊。”伊斯的声音给人一种很可靠的感觉,但凌等闲马上就反应过来一些不对头的地方: “进近卫局?” “你是新人,很快就会明白的,你现在只需要知道进局子并不一定就是犯了法……当然也不正常就是了,嗨,好久都没有一个正常人和我聊天了,还挺开心的。”伊斯的表情是看不到的,凌等闲的心情是迷茫的。 “今天和明天好好休息吧,你刚来先适应一下环境,整理一下衣着之类的,恕我直言现在凌等闲你的样子有些狼狈。” “呃……一半是荒野的原因,一半是德克萨斯小姐的原因。”凌等闲也是知道自己的形象的。 “那个孩子吗?好好相处吧,她们都不坏。”伊斯应该是在笑的,但看不出来,“这个是四楼宿舍的钥匙,还有什么事是我可以帮忙的吗?” “没……等下,还真有一件事。” 凌等闲马上想起来了,还很重要,他放下背包把正在酣睡的驰雨拎了出来,随即又拿出了自己折断了的武器,郑重地看向伊斯:“伊斯先生,请问这把武器还能修好吗?” 伊斯接过破城矛,看了看损坏的情况:“哥伦比亚大洋系列,雷神工业制造,含有d32钢等高强度材质……好武器啊,居然会被外力折断……” “还能修好吗?”凌等闲紧张道,这可是笛子送他的礼物,意义重大。 “由我来的话大概会花很长时间。”伊斯叹了口气,“这把破城矛锻造技术先进,是非卖品,要是拿到黑市拍卖起码都是百万起步,好武器。” “能修好就行……”凌等闲松了口气,随即反应慢半拍,“等下,夺、多少?!” “百万,起步。”伊斯笑了笑。 凌等闲石化了,这……风笛送了个大的啊! “不过我最近有其他修复任务,要是交给我要等很久才能修好,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帮你交给另一个人进行维修,他能修的更快,说不定还能进行优化升级,而且我可以进行担保。” “啊?谁啊?” “它的原作者,雷神工业的天才设计师,前段时间他还正好跟我唠叨说这把武器还有些瑕疵没纠正,有点后悔呢。”伊斯再次把目光投向凌等闲,发现青年一脸纠结。 “那个……要花多少钱啊?”凌等闲实在是囊中羞涩。 “哈哈。”伊斯不由笑出了声,他好久都没有这么开心过了,“放心,交给他的话应该是不需要花钱的,因为他是个纯粹的匠人,不容许自己的作品有任何明显的瑕疵,就算有什么费用需要老板也会解决的。” “这,不太好吧?”凌等闲心想难道自己又遇到了一个良心老板? “不,大帝的话他连价值百万的店铺都是说烧就烧。” “……”看来凌等闲还是格局小了。 “既然没意见,那就这么定咯。”伊斯表示自己还有任务要忙就不送客了。 凌等闲逐渐适应企鹅物流的风格,一边理解接受一边把驰雨拎起来摁开电梯门。 这是他来到企鹅物流的第一天。 第106章 所以为什么会被拽上车? “……好黑啊……”他在暗无边界的世界里动弹不得,一口气始终压在胸前,呼之不出,他在漫长的时间里沉默,凝视黑暗。 应该是有光的。 但是在哪里呢? 渐渐地,他意识开始迷离:“我,叫什么名字来着?” 从无到有,细如尘沙的碎语如同红色的病毒从身体下方攀缘,啃食他的肉身。 他的视觉即将消失。 就在他视力就要完全消失的片刻,一道光芒照了下来,温和而不柔弱,但在那看起来无边无际的红色面前,无比渺小。 但是,有光了,他猛然睁开眼—— 驰雨正打算叫他起床,一只爪子正要落下,见他醒了,微微一惊,但与凌等闲对视片刻,她思考了一下,这一爪子还是扇了下去。 嗯,帮他清醒一下。 “驰雨!”于是,新的一天开始了。 凌等闲很颓丧,因为刚刚被驰雨变大摁在床上欺负了一顿,但是驰雨也很颓丧,因为凌等闲决定出门吃早餐不自己做饭了,这让她很不爽,因为凌等闲在荒野上磨炼出来的厨艺很不错,并不会夸张地让人眼冒金光,但的确很耐吃,有一种独特的回味感。 看那混蛋愤愤不平的表情就知道是故意的。 “我去买点早点回来,你就在此地不要走动。”凌等闲照了照镜子对脸上的印子没有半点办法,这驰雨最后那一下多多少少带点脾气。 “还得去理个发刮个胡子。”同时他注意到了自己的仪表问题,“衣服的话再想想办法吧……” 再度向某狼投出一个谴责的眼神,凌等闲拉过背包出了房间门,他还得去伊斯那里预支工资。 久违人气的客厅静悄悄的,凌等闲在路过另一个房间时脚步顿了顿,莫斯提马的名字和照片让他感到有些奇妙,他居然和她住同一个宿舍——虽然对方没怎么回来就是了。 这间宿舍有四个房间,都很宽敞,至少凌等闲那间是的,冰箱也是他入住了以后才开始工作,昨晚为了能睡个好觉打扫工作可把他累得够呛。 走出走廊,冰凉的晨风送来正一丝丝变亮的韶光,凌等闲伸手想要摸谁的头,动作一顿,随即看向这座慢慢醒来的钢铁巨兽,迈步走向生活。 来到一楼。 敲响伊斯的门,伊斯的态度很平淡,仿佛凌等闲已经加入企鹅物流很久了一样:“虽然身份证明还没有处理好,但是工资卡你已经可以使用了。” “……大概,有多少钱呀?”凌等闲小心翼翼道。 “每个人的工资也不一样,你是昨天才加入的,老板亲自打的工资,我也不知道大概有多少,但生活消费应该是够了的。” 伊斯解释,企鹅物流的工资卡是和银行联动的,不必中转去取钱。 “那么,欢迎来到龙门,凌等闲先生。” 凌等闲是带着一些忐忑出发去市区了,另一边银面衔环的老穆也很是无奈,自从一个月之前他们抵达龙门向老大汇报了情况之后,老大再度抚额沉默。 难道说这家伙跟荒野卯上了? 现在他们还是对那场突如其来天灾心有余悸,哪怕他们经历过这种场面,但是危险程度依然是见一次怕一次。 今天他们也该返回托布朗德了,老穆算是借此机会回了趟家乡,小队其他人基本上都是哥伦比亚或者维多利亚人。 上了出发的车辆,再度重新掌勺的后勤心情非常好,看谁都很顺眼,就连在街边小店埋头干饭的青年的动作在他眼里都富有诗意。 “……队长,我刚刚好像看到目标人物了。”他意识到这好像是个重要信息。 “哪儿?” “呃,错过了。” “小琳达掉头,我们回去看看。”老穆当机立断看个究竟。 但是等他们再回到原地早点店里那个位置早都人去楼空了。 “要告诉老大吗?”后勤等人问道。 老穆想了想,摇了摇头:“不太确认对方是不是凌小兄弟,先不告诉老大,免得认错人——如果他是的话和老大待在一座城市迟早会遇到的,我们不用画鳞添足。” “队长解释一下什么是‘画鳞添足’?” “……”老穆忘了自己手底下这群家伙才过炎语初级。 才吃完早饭的某凌心满意足地休息了一小会儿,关于驰雨的早饭他一点都不着急,买不到合适的自己回去再给她现做也行。 “那先去看看龙门风貌吧,毕竟以后是要做物流工作的,熟悉下路线也好。”凌等闲伸了个懒腰,还是决定先去处理头发问题,刚才早餐店老板看他这副模样那叫一个戒备。 但当他掏出企鹅物流的工资卡时对方立马就露出和之前近卫局守军一样的表情。 该说不愧是开在企鹅物流附近的早点店吗? 凌等闲走进“花火理发店”时看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换其他的他不太熟人的话说不定他还不会注意到,只是这位确实有点显眼。 “凌等闲?”大尾巴的鲁珀一脸惊讶,正在擦头发的动作都停了下来。 “早啊,普罗旺斯。”凌等闲从意料外的遇见中反应过来,没想到还挺有缘的。 “你怎么……哦对哦,你这样也确实需要打理一下呢。”普罗旺斯是和他待了那么一段时间看习惯了,眼下进入移动城市果然还是得处理一下。 “嗯,那你呢?洗头的话在酒店也能办到的吧?”凌等闲倒是疑惑她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啊……我的尾巴很难自己彻底打理啊,还是得让专业的来,嘿嘿。”普罗旺斯说着放下毛巾抱起自己的尾巴很自豪地笑了笑,护理好了的大尾巴看上去就像是薰衣草草丛。 “好好看的尾巴……” “是吧?别人可没有这么毛绒绒的尾巴呦,要摸摸看吗?” 凌等闲眼睛一亮:“可以吗?” “嗯,没问题哦。”凌等闲刚想上下其……刚想动手,一个年轻的黎博利女人忙完事情从里屋走了出来:“您好,有什么我能帮的上忙的吗?” “啊……请帮我理个发刮一下胡子……”凌等闲成功地错过了这个薅尾巴的机会。 “普罗旺斯小姐有考虑办张年卡吗?护理这样的尾巴对我们这样的工作人员也是一种享受呢……而且很有成就感。”黎博利提议道,而鲁珀女孩歉意地笑了笑:“抱歉,我是天灾信使,没办法常来的,不过下次来龙门我还是会来你们店的。” “那可真是太可惜了……” 对于有天灾信使身份的感染者龙门的政策还是相当开明的,毕竟人家也是在为了移动城市的安危冒险,不管是从人情上还是利益上龙门的那位掌权者都不可能怠慢了她们。 “你接下来有时间吗?我想还是请你吃个饭更能表达一下自己的谢意。”普罗旺斯坐在他身边问道。 “有的,今天一天都没什么事,工作是明天开始。”凌等闲点点头。 捯饬一新的凌等闲看着镜中清爽的自己满意地点了点头,头发稍微留长了一点,感觉自己好像长高了一点。 “走吧。” 结完账在店员的一声“谢谢惠顾”中两人刚走到店口,“轰”的一声一台车子从斜对面的巷子冲了出来,一个甩尾稳稳停在两人面前,车上的萨科塔探出头:“快上车!” 凌等闲和普罗旺斯还在发愣,那条巷子里猛地爆发出火焰,接着一群人举着弩铳就冲了出来。 “赶紧!”能天使和可颂一人拉了一个拽上车,然后汽车带着一屁股追兵扬长而去。 花火理发店的那个年轻黎博利女人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员工:“看什么热闹,继续工作。” 而她本人则是在凌等闲掏出企鹅物流的工资卡时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第107章 新人的无奈 “所以为什么我们俩会被拽上车啊?!”凌等闲一手撑住驾驶座一肘支住后座尽量不压到普罗旺斯身上。 “哦,伊斯先生没告诉你吗?老板叫我们月初一日带你熟悉一下工作流程——”能天使开朗的声音被车外的爆炸声打断了,车身一歪,惯性让凌等闲的右肘没能撑住身体往下砸落,凌等闲眼神一闪膝盖顶在了身下普罗旺斯的大腿外侧再次保持住了平衡。 但是把鲁珀女孩吓得够呛。 “我们正找你呢,刚好遇到。”可颂替她说完了下半句话。 “可是,今天是月底31号啊!”凌等闲明明记得昨晚伊斯先生说过今天可以休息一天。 “啊?”萨科塔女孩愣了愣,扭头看向开车的鲁珀,“是这样吗?” “嗯,你记错了。”回答很平淡,然后司机猛打方向盘躲过前面用来扎轮胎的地面陷阱然后一脚油门冲出了这个区域。 “不过关系不大,迟早的事。” 凌等闲低头看了看后座,一二三四挤了四个人:“为什么不分一个人去坐副驾?” “你看下。”德克萨斯简洁道。 凌等闲回头一看,好家伙座位上插满了箭矢:“告非,怎么回事?” “这个其实是驾驶座,在我们上车之前被人集火给打成这样了。”能天使也是很沮丧,“我最喜欢的坐垫也没了……” “好在主引擎没事,德克萨斯姐顶着风飙车呢。”可颂补充道,她倒是不在意被挤。 凌等闲通过反光镜看到鲁珀少女戴着一副墨镜神态自若,然后又把油门踩到底脸颊两侧的蓝黑发丝飞扬动人心魄。 要是不是在这种危险的情况就好了! “欸?新人你好像很适应德克萨斯的开车风格啊?”能天使发现了他虽然被破了防但是在车上随着方向的改变顶住了惯性带来的挑战。 “……还好。”凌等闲憋出俩字心情复杂。 要是驰雨在一定会无语,因为这货的开车习惯也是这样的! 但是和德克萨斯的有本质区别,人家那是有驾照的,他没有。 “对了还没问新人你的名字,或者代号?”可颂提出一个被某萨科塔忘记了的问题。 “白鸽。”凌等闲两眼一黑撞在驾驶座靠背上,疼得龇牙咧嘴,突如其来的刹车让他也措手不及。其他人比他更狼狈,司机平静道:“路被堵死了,下车。” “我刚才就想问了,为什么我们会被追杀?”凌等闲小心地从普罗旺斯的大腿上挪开身子,拉着还没搞清楚状况的普罗旺斯下车,后者的尾巴被自己抱在怀里缓解压力。 “哦,没什么,就是之前我们送货的时候被客户的仇家截胡,他们失败了又没办法找仇家的麻烦,看我们人少就欺负我们咯。”能天使是一点也不意外,应该是经历过很多次了。 “龙门不管吗?”凌等闲看着那些看起来就很不好说话的人围了上来,低头看了看赤手空拳的自己有些无奈。 “你看看这里。”德克萨斯轻轻叹气。 凌等闲环顾四周,发现建筑竟是与市区格格不入的老旧,看过主线的他立刻知道这里是哪儿了。 “贫民窟?” “嗯,在这里的很多活动龙门近卫局都很难追究到源头,最多就只能抓抓他们这些小喽啰。”德克萨斯握住剑柄,下一秒金橙色的光剑浮现,陆续到来完成包围的黑帮人员没有废话的意思,在第一时间冲了上来。 “能天使,掩护我!” “好~可颂姐右边就交给你了!” “好嘞!白鸽你们俩看着办吧。” 冲向鲁珀的三名黑帮他们的同伙都没有看清楚对方的动作就发现他们已经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了,还没等他们有什么应变,紧接而来的子弹直接把一排的黑帮崩晕过去。 “……不会死人吧?”凌等闲看出来那子弹不对劲,但还是询问道。 “放心,我们敢这么闹的前提就是不能随便出人命,这是龙门那位的规矩,就算有人逾矩也得是他来‘处理’。”可颂用盾牌砸开一个人抽空向他比了一个大拇指。 “呃,可我怎么看,他们好像都是奔着弄死你们来的啊?”当凌等闲发现有一部分黑帮冲着他和普罗旺斯这边来的时候顿感不妙。 “他们是外地的嘛,‘客人’要好好招待~”能天使的射击水平很高,能够精确地点掉德克萨斯故意漏给她的倒霉蛋。 “……凌等闲,这什么情况啊……”混乱中普罗旺斯的声音极小,只有他听见了,但也只能苦笑一声: “先把麻烦处理了再说吧。” 面对即将来到身前的敌人,凌等闲躬身提速先一步把拳头砸在了对方的小腹上。 反身肘击,既然不能出人命凌等闲也只好收着点手,正好出门也没带武器,他的赤手战斗力也没有专精过水平来压这些没出过移动城市的老鼠刚刚合适。 迅速放倒数人凌等闲看了看那边配合得很好的三人感觉自己恐怕的确是上了贼船了,未来一片迷雾啊。 “小心!”普罗旺斯喊道,在凌等闲分神时被人摸到后背偷袭,凌等闲来不及回防只好硬抗了一闷棍,好在调整了下位置挨得是后背而不是后脑勺。 “脏东西。”凌等闲非常不爽转身拉近与偷袭者的距离回敬了一记手刀然后一拳助他睡眠。 在旁人看不到的衣服底下其实凌等闲没受什么伤,在发现危险之后他体内的白焰就一直伺机而动,刚才也成功地挡下了钝器的击打。 凌等闲发现这白焰还真挺厉害的,虽然没有直接的灼烧作战能力,但是其附带的韧性可以供他施展很多手段,是属于辅助性的能力了。 “宿主加油!看到你有这么大的进步我好高兴!!”小屑在他脑海里欢呼道,凌等闲脸色一黑,你挺喜欢看热闹啊混蛋? 小屑带给他那份力量时告诫过他这是破釜沉舟的手段不能随意使用,因为他不能很好地估计体力透支的程度,好在他平时也用不到。 “还有,最好别感染哦,如果感染了,这份力量还会加深你的感染程度。” “嘛,你也猜的到,你所属的‘人类’体质是可以自我治愈矿石病的——” “但是,别在完全自愈之前就因为强行继续使用那份力量而变成一块石头哦。” 凌等闲问过那个强化能力的名字,小屑回答的是“魔王”二字。 “……你认真的?”凌等闲无语道,这不是阿米娅的秘密吗? “不不不,不一样,只是形式表达类似罢了,本质来源不同。”小屑只肯说出这些信息,再多问题就装听不见了。 当然,凌等闲回过神来,面对突袭至身前的黑帮,他明白先处理面前的事比较重要。 迷茫的普罗旺斯躲在后边不知所措。 第108章 挺意外的…… “你们平时面对的都是这种麻烦?”战斗结束,看着一地昏过去的黑帮横七竖八躺了一地狼藉的样子,凌等闲抬手点了一缕白焰敷在脸颊的伤口上,有个老六侧面突击,当时他在应付左边的三个人没留意。 “今天的很轻松,麻烦的角色在最开始就被德克萨斯解决了,剩下的不服气才追过来的。”能天使轻描淡写道,开开心心地检查铳械法杖是否正常运行。 “……所以,为什么要拉上我啊?”普罗旺斯战战兢兢举手问道。 “唔,你不也是新人吗?”能天使疑惑道。 “新来的就我一个,她是路过的天灾信使。”凌等闲说着向普罗旺斯递了个歉意的眼神。 “啊?”能天使惊讶了一下,“我还以为你们是一起的,毕竟你那副样子就像是在荒野上走了好长时间的样子—— “没有人陪着你居然能扛下来啊?” 凌等闲别开了视线,勉强笑了笑。 以前习惯了。 “能天使,走了。”检查完战场的鲁珀向她点头示意结束了。 “龙门近卫局不会来吗?”普罗旺斯弱弱地问道。 “贫民窟不会的,这边的事自然会有人收场。”可颂解释了一下,“几乎算是一种不成文的规矩啊——话说咱们待会儿去哪里庆祝?” “庆祝什么?”凌等闲疑惑道。 “当然是欢迎新人啦!这位大尾巴的鲁珀小姐也来吧,就当是我们意外牵连到你赔罪了。”乐天派的能天使好像很熟悉这套自来熟的操作。 和风笛是同类型的替……不是,同类型的人际态度呢,虽然有一定的差别。 “恐怕不行了。”德克萨斯耳朵一动,忽然望向道路尽头,随即由远及近的警笛声后边跟着就开出一队警车。 “到时候出了事进了近卫局你就报a组那三个小家伙的名字,毕竟你情况特殊。”伊斯先生的话还犹言在耳,凌等闲心态有点崩,随即靠近平静的某人。 “德克萨斯,我还是个黑户。”凌等闲言简意赅。 “那就带上那位赶紧走。”德克萨斯点头示意明白了,“可颂帮忙挡一下视野。” “?”于是一脸懵的普罗旺斯再次被凌等闲拉着跑路了,两人几个闪身间消失在龙门贫民窟的巷道里。 红黑色的鲁珀琥珀色的渐变眸子静静地看着,对他的言行挑不出什么疑点。 但为什么她有点讨厌他? 另一边的普罗旺斯也有相同的疑惑,明明凌等闲是对自己是有救命之恩的,今天的情况也是有惊无险,但是为什么她心里渐渐升起了一种莫名其妙的厌恶感? 她绝不是这样的人!这种不明所以的感觉正在侵蚀她对凌等闲的态度。 凌等闲自然是不知晓这些的,跑了好半天,他停了下来松开了手,普罗旺斯摇摇头把不好的想法甩出脑海,问:“怎么啦?” “呃……你来过龙门几次?” “挺多次了,怎么了?” “贫民窟的路你应该认得吧?” “……” 另一头德克萨斯这边三人还在疑惑为什么今天被拦下来了,想了想忽然想起来今天好像是那位执勤,那就不意外了,当看到车上下来的龙时能天使叹了口气: “陈警官,又见面了……” “我倒希望你们能安分点……”龙族女孩也叹了口气,眼神复杂,“今天又是怎么个情况?” “今天我们可是良民,无辜的!”能天使立刻跳起来表明立场。 “能天使,我们平时也无辜的啊……”可颂补充了一下。 “行了,有事局里说,大杨,带几位‘常客’上车。”陈再次叹了口气,对于龙门来说企鹅物流是个特殊的存在,有时那个家伙也会用得到它,再加上有后台大帝的报销担保,确实也只能走个流程。 不过就结果而言,“不波及到市民”“不威胁到龙门运作”这两条死线她们也的确没有突破过。 搞得企鹅物流时不时引发的混乱都成龙门市民的一大谈资了。 监督着地上黑帮人员的押送,陈来到企鹅物流的车旁,这也是需要开回去的,她只是“欣赏”一下她们这次有多“出色”。 “嗯?她们平时出动会带背包吗?”陈回头问道,“这个包我能检查一下吗?” “嗯?不是我的——”德克萨斯按下能天使的话头:“我的,可以。” 陈感觉有点不对劲,但没多想,打开看了一眼,结果发现是空的。 “怎么回事?”陈皱了皱秀眉,回头问道,“你带这东西干什么?” 诈一下看看,她故意模糊了自己指的是背包还是背包里的‘东西’。 “准备回去的时候买点日用品,最近消耗挺大,带个包。”鲁珀依旧云淡风轻。 没上当。陈摇摇头,把背包放回座位,坐上驾驶座用余光瞄了一眼副驾。 刺猬副驾眼泪汪汪。 “厉害。”陈感叹了一下,启动发动机跟上车队,速度不快——因为挡风玻璃坏了她又没带眼镜。 “大杨,你带人先回局里,把相关人员控制好,企鹅物流的人稍微关注一下做个笔录,通知伊斯先生来领人。”陈对着对讲机简单交代了一下,她可以慢一点,押送的工作不能慢。 “收到,陈sir您慢点,注意安全。” 放下对讲机陈开始专心开车,然后就看到有两个人站在路边搭车。 凌等闲和普罗旺斯沉默地看着面前停下的有些眼熟的车,当司机把车窗摇下来那刺猬般的副驾出现在视线里时,凌等闲确信这就是自己不久前才坐过的车。 但是司机居然是陈! “我们这算不算自投罗网了……”凌等闲和普罗旺斯同时向彼此低声道,然后再次沉默。 “两位,是外地来的游客迷路了吗?”陈问道。 “是的,警sir女士……”凌等闲印象里陈是剑眉星目一身正气,眼下这样的关切让他不太习惯,不过也想的通,对于游客的话现在在这里的陈的态度就是龙门的态度。 “那上车吧,我送你们到市中心。”陈果断道。 “谢谢……” 第109章 (因为科三挂了就不写标题了) 德克萨斯和能天使等人承认在看到凌等闲和普罗旺斯从车上小心翼翼地下来时是有点没绷住的。 “他俩不会是……”能天使凑近德克萨斯低声表达自己的无奈。 “应该不是。”鲁珀摇了摇头,从口袋里摸出pocky叼在嘴上,又分了两根给同伴。 “看起来不像是被作为可疑分子带回来的哦。”可颂精确判断,“白鸽和天灾信使小姐应该是搭了个顺风车回来的吧。” “那他还挺有想法……” 凌等闲下车诚恳道:“谢谢你啊警sir,我们就先走了。” “嗯,注意安全,祝你们在龙门玩的愉快。”陈点了点头发动车子停进了近卫局的停车场。 她下车时瞥了一眼发现不对劲:“包呢?” 她立刻意识到有问题,拿起对讲机:“大杨,刚才我放在近卫局前的那两个人,尤其是那个少年还在不在?” “唔,早都走了,出事了吗陈sir?” “……没什么,小事,留一下企鹅物流的人,我有话问她们。”陈挂断通讯再次看了看企鹅物流的车,没人会偷一个空的包,拿走包的动作太自然了,也不像是小偷,而且临时起意也不太可能,毕竟搭的是警察的车。 “胆子还挺大。”陈大概猜出是个什么情况了,当然她肯定不知道凌等闲其实是半推半就之前根本没有这个思路。 “陈sir,她们还在,伊斯先生已经来了。”戴着头盔的副手向陈低声交代情况。后者点了点头,随即走向被她嘱咐留下来的几人,翻看了一下她们各自的笔录皱了皱眉: “几位今天是不是忘了交代一些细节?” “呃,我们的笔录不一直都这个风格吗?”能天使疑惑道。 “德克萨斯小姐,请诚实地回答我,那个背包是你的吗?” “严格意义上来说,是我同事的,今天我借了。”鲁珀拿下pocky认真回答以示态度。 “……刚才见到同事不打个招呼?” “不熟。”德克萨斯点点头。 “……伊斯先生,很抱歉麻烦你跑一趟,回头请在规定时间内把贵司造成的连带损失支付一下。”陈知道只是一个细节问题,现在大概弄清楚了,鉴于企鹅物流这次不是主要责任人她也就不把那家伙抓回来做笔录了。 只是她还真没想到企鹅物流还能招新人,不过就那人的表现倒是有企鹅物流的感觉了。 “啊嚏!”凌等闲打了个喷嚏,还在后怕,“这辈子还没进过局子呢……好险。” 回到这边,伊斯笑了笑表示没什么:“习惯了,年轻人,都理解。” “那介意把你们的新人介绍给我们认识吗?下次见面好打个招呼。”陈笑眯眯道,暗中观察对方的反应,虽然伊斯戴着面具,但其他几个人可没有。 “那再好不过了,”伊斯微笑道,“可惜他比较内向,下次有机会再说吧。” “啊嚏!” “……你感冒了?”普罗旺斯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后退了一步,不是因为害怕。 “没有啊……算了,外面太危险了,我们买点菜去我们宿舍吃吧?”凌等闲征求意见道。 “……”普罗旺斯和自己反常的异样感对抗了一下,点了点头,“也行,但是菜钱我出,说了我请的。” “我不反对。”凌等闲笑着点点头,但眼中疑虑一闪,“普罗旺斯你是不是不舒服?脸色有点不太好啊。” “有点,但没关系。”普罗旺斯不知道自己说这话的表情是怎样的,但她已经尽力装作若无其事了。 “那好吧。”凌等闲点点头,理了理背包带,带着普罗旺斯走进商场,“我不太会挑菜,这个就麻烦你了。” “嗯。”普罗旺斯脚步稍慢了些,顿时感觉压抑感小了一点,摇摇头恢复状态,把注意力放在了看菜上。 凌等闲感觉很奇妙,他在原世从没有和女孩子一起买菜的经历,在维多利亚时和风笛一起出去买菜也只有赶集那一次,因为去见夜半的原因也不算正式。 淡紫色的鲁珀少女托起一棵白菜因为怕弄坏而动作小心地翻看菜叶,漂亮的大尾巴随着主人的心绪像薰衣草般微微摇曳,普罗旺斯耳朵一动,目光一抬发现凌等闲正在看自己,疑惑道:“怎么啦?” 凌等闲不好意思地错过目光,挠挠头,开了个玩笑:“小心尾巴别扫到蔬菜了。” “知道了,又不是第一次买菜……”普罗旺斯没好气道。 凌等闲摇了摇头,要是笛子也在的话…… 话说她现在还好吗?罗德岛应该不会拒绝她这样的人才。 遥远的罗德岛。“塞蒂!我发现罗德岛的土豆好好吃啊!下次咱们一起去帮忙种土豆吧!” “都说了几次了在岛上尽量像以前一样叫我‘三角铁’……你别忘了咱俩再过一段时间可就要出任务了,还是说你想留舰当个后勤?” “哎嘿嘿……”风笛挠了挠头表示自己没忘。 “还有定期体检别忘了去啊。凯尔希主任叫我提醒你一下别因为自己是瓦伊凡就忘了自己还感染着。” “嗯嗯,所以去帮忙的事……” “……下午去看看吧。”三角铁无奈道。 而龙门的凌等闲在普罗旺斯的帮助下也顺利地完成了食材采购,他并不是只采购了一顿饭的量,毕竟宿舍里有个冰箱也还是要利用起来嘛。 普罗旺斯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只要费点精力她还是能压住那种异样的恶感。眼下她也帮忙拎着一些食材,抬头看了一眼龙门繁华大道上巨大电子广告屏上的时间,发现经过这么一番波折闹腾之后已经中午了。 凌等闲感觉好像忘了点什么。 不过当他领着普罗旺斯来到宿舍门前开门时,跳起来暴怒的驰雨提醒了他忘了什么。 普罗旺斯侧过头,还好自己出门是有为葡萄先生准备食物的。 于是凌等闲今天被不同心情的驰雨揍了两次。 龙门近卫局。 陈看了看手中的资料,拎起短短一页的讯息嘴角抽了抽:“这信息也太‘新’了吧?” 纸上赫然是凌等闲被大帝搞定的身份,渠道正确,唯一缺点是信息真的太少了。 有些信息大帝图省事就填了些不容易考究的,比如在亲人这一栏他就帮凌等闲写了“孤儿”。 虽然在泰拉凌等闲是真没有亲人,毕竟凌溪然已经…… “我有预感,这家伙也不是个省油的灯。”陈看着照片上看似老实的某凌(实际也很老实,大概),有些头疼。 “怎么啦老陈?愁眉苦脸的。”一个高大的绿色身影提着巨大的三角盾牌走了进来,见同事此状关切道。 “没什么……就是企鹅物流来新人了,估计也不是什么善茬,回头把资料给那家伙也带一份过去,遇到事了重点关照一下。” “行——这么‘新’的吗?”来人拿起资料在看到内容时也是微微愕然,但想了想又释然了。 龙门并不是对这些需要身份的人一无所知,但是也不拒绝,只是能否通过还是需要筛选的,而凌等闲在经由企鹅物流这个途径时本身也是一个筛选。 你可以永远相信大帝,如果出了事他会出手。前提是和他有关。 “话说老陈,你和诗怀雅还在因为上次拿错包的事生气吗?” “那事早都翻篇了,至少结果上她那一堆化妆品没妨碍到我抓人。” “那就好……” “现在是因为另一件事。” “……” 第110章 质问 每个人都有独特的和驯兽相处的方式——此处“驯兽”并非传统意义定义的驯兽,而是指陪伴身边予以助力的兽亲或非兽亲的兽类总称——所以普罗旺斯对凌等闲和驰雨的关系表示理解,虽然她是第一次见到这样奇特的玄狼和如此扑朔迷离的主次关系。 三分钟之前还被成年体型的驰雨揍到无法还手的凌等闲现在翻身做主人,要什么驰雨都会满足他。 “冰箱里拿点生姜过来。” “给客人拿点喝的。” “羽蛋,小心别弄破了,顺便把那边的火关一下,水烧开了。” 在做饭的时候驰雨还是很愿意“听话”的,普罗旺斯坐在桌边托腮静静地看着,刚刚想帮忙的她被凌等闲劝了下来,眼下她也不禁思索自己上一次这样在桌前像个孩子一样乖巧等待饭菜又是什么时候了…… “好像也该找时间回家看看了……”普罗旺斯又想起和凌等闲的相遇,短短几天居然能出这么多事,真是有点不可思议。 夜半要是在场估计也有话说。 “唔……又是这样……”预感中的厌恶感又翻上心头,普罗旺斯皱起秀眉,感到烦躁。 好在伴随着驰雨跳上椅子,凌等闲的最后一道菜也上了桌,她也就停止了思绪。 普罗旺斯本来想说些什么的,但是刚才的烦躁又让她有些疑惑,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普罗旺斯,你之前说你是天灾信使……那你去过罗德岛吗?”凌等闲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打算打听一下风笛的消息。 “罗德岛,那就是我所属的医药公司啊。”普罗旺斯闻言恶感退去大半,眨了眨眼。 “那太好了,那你有听说过‘风笛’或者是菲奥娜干员吗?”凌等闲有些惊喜,顿时懊悔为什么没有早点问。 “风笛……没有印象,是你的朋友吗?”普罗旺斯补充道,“我大半年前就离岛出一个长期观测任务了,遇到你之前正在返程。如果是新来的干员我确实不知道。” “唔,她和三角铁还没到吗?”凌等闲有点惋惜,“那你回去之后能帮忙找找她吗?帮我带句话,拜托了。” “……没问题是没问题了,捎口信是很正常的,你不用这么正式的……说吧,我记一下。”普罗旺斯翻了翻随身携带的包拿出纸币。 “你也用不着……算了,就是‘我人在龙门,也有工作了,一切放心。’” “名字呢?报真名还是代号?”普罗旺斯可还没忘他有个代号。 “遇到她时还没有代号。”凌等闲笑了笑,那段时光他都还记着,平静而努力,是那些事情发生之前的生活主题。 可惜笛子好像对谁都一样热情啊……自己并不是独特的那个。 反正你要指望一个没谈过恋爱的某凌感觉里边的细微差别那还是算了吧。 “好的,我今天下午就要走了,葡萄先生在龙门这样的移动城市终究还是不太方便,回到罗德岛上就会好很多。”普罗旺斯点点头告知了他自己接下来的行程。 “把你的终端号码告诉我吧,到时候方便联系。” “……我说我没有通讯终端,你会怎么想?” 普罗旺斯呆住了:“啊?” “是这样的,同时我也没什么钱,暂时买不了终端,公司好像要给我配一个,但是还没发下来。”凌等闲有点不好意思。 “行吧,那就只有后会有期了,除非你未来某天也会来到罗德岛,你的话我会带到的,前提是风笛在岛上。”普罗旺斯也吃好了,对凌等闲的手艺感到惊奇,“看不出来你还挺能干的啊。” “别有刻板意见哦。”凌等闲笑了笑,“也许有一天我会来罗德岛的吧。” 他可没说假话,如果他选择了那条路,那么遇上罗德岛乃至加入罗德岛是迟早的事。 啊,不是说他准备跳槽了啊,他可以当企鹅物流和罗德岛的合作干员啊。 “嗯,我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有点不对劲,可能是感冒了,先回去了。”普罗旺斯礼貌地起身道别,“今天虽然受了点惊吓,但是还是很开心,尤其是吃到这样的一桌菜……谢谢。” “也没什么……需要我送送你吗?” “不了,你收拾残局也挺麻烦的。”普罗旺斯挥挥手,两人在玄关道别。 凌等闲是能感觉到异样的,也没坚持送客,待载着普罗旺斯的电梯下降,不等他发问,小屑主动开了口: “宿主,我知道你想问什么,答案是‘是的’,的确是因为你。” “详细解释一下?”凌等闲关上了门,眼神淡漠了一分。 “别忘了主人,你当初为了一个无法挽回的逝去付出了什么代价。”小屑的声音依旧如银铃般悦耳,但凌等闲坐回椅子时,椅子发出吃痛的呻吟。 “……”凌等闲想起来了,“诅咒?” “是的,看来主人的记忆力没出什么问题呢。” “内容呢?能解释一下是什么诅咒吗?” “不行呢——”突如其来的沉默让凌等闲有些发愣,他还在等下文呢。 “小屑?” “宿主,知道内容又需要付出其他的代价,你只需要记住千万千万不要崩溃就好——当然我也相信这对你来说不是什么挑战。” 凌等闲没再提出疑问,叹了口气,起身收拾桌面的残局,心里有了一个结论。 这些困扰确实存在,但正如碗筷还要涮洗,生活总是要继续的。 “最近老是做噩梦……不过还好。” “等等!小屑!” “在!宿主,怎么了?” “我昨晚是不是……没写日记?” “……好像是。” “还有,你之前也说过,一个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人’会回来,那是谁?” “……我只能告诉主人,那人的确回来了。” “我会见到那个人吗?”凌等闲的动作一滞,他实在想不起是谁。 “会的。”小屑并不像刚才那样多话。 “真的很重要?”凌等闲质问道。 “是的,很重要,也不是您的父母,他们依旧在您原来的世界。” 凌等闲停止了询问,洗完了碗筷,他直起有些发酸的腰,他侧过脸,看见窗外车水马龙。 “这些事情好像挺远的。”凌等闲忽然发现自己也被有些反常的情绪给绕进去了。 对他来说眼下更需要在意的是…… 明天的正式上班! 第111章 第一次 “白鸽先生,请问距离你刚刚加入企鹅物流这才过了多久?” 少年尴尬地摸了摸脸颊,照在脸上的明晃晃的灯让他有些如坐针毡,眼前衣着警服的菲林眼睛眯出一个危险的弧度。 “需不需要我帮你回忆一下,‘新人’?” “诗警sir……” “我不姓诗姓诗怀雅!” “那雅警sir…” “你小子找抽是不是!” 凌等闲没敢还嘴,他现在还是更关心自己会不会承担赔偿账单,毕竟就事实而言,他的确是直接原因…… 嗯,这的确是他加入企鹅物流的第三天。他完成了人生第一次进局子的成就。 什么时间倒回早上开始任务的就没必要了,因为这事儿讲述起来就很简单,白鸽作为新人自然是需要有前辈看着的。 “我去我去!好不容易能带新人!”能天使对此相当积极的,但凌等闲不会忘记昨天谁玩的最疯,对她的目光望而生畏。 “……还是我来吧。你去的话我不放心。”鲁珀叹了口气,从抽屉里拿出了车钥匙,“我们a组也还是有任务的,可颂记得看着点她,非必要不破坏,这个月才刚开始。” “我知道的,昨天才清过账嘛。” “啊?德克萨斯你会吓到新人的吧?”能天使还在争取“前辈权”。 “又不是只带一次,下次再说吧。”可颂拍了拍能天使的肩膀安慰道。 “走了。”德克萨斯示意一旁坐立难安的某凌跟上,凌等闲有些窘,他真不知道刚才那场面该说什么…… 他总不能说没事反正你们谁带都一样悬吧? 一晚上的时间昨天那惨兮兮的车就被伊斯整顿一新。“就和新的一样。”凌等闲挺意外的。 “德克萨斯干员白鸽干员你们这次注意点,下一次再把车玩成那样我也不打算修了。” 听到伊斯的话从通讯终端里传出,德克萨斯点点头:“尽量。” 凌等闲当然是带着两把剑的——听到这里是不是就觉得这就是在详细展开讲了?然而后边的就是企鹅物流的日常流程了,送货,截胡加客户反悔,动手。 唯一不一样导致凌等闲现在坐在龙门近卫局里喝茶的因素是交货地点: “那个正经人会把地点定在烂尾楼啊?”凌等闲抽出‘噬孽’面对包围上来的黑帮无比头疼。 “话说你们是没别的衣服穿了吗?都一个打扮。”德克萨斯是不在现场的,不然带新人就没有意义了,她现在在地下停车场的出口叼着pocky盯着几个被放倒的看门黑帮打发时间,只通过无线耳机和白鸽联系指导。 “干掉他们,别出人命,出来就行。” 这算哪门子指导! 凌等闲叫苦不迭,因为黑帮里并不是完全没有不能看的存在,加上还不能出人命,还是一打多,对方还有远程弩箭压制,凌等闲还没带驰雨,不能拿她强大的肉身挡枪,所以任务完成得相当艰难。 然后为什么他现在在局子里呢?如果只是上述情况伊斯和近卫局打个招呼说明情况就完了。 因为这里是烂尾楼。 在最后几个敌人被他撵得上蹿下跳时——当凌等闲渐渐削弱对手人数时,优势也就渐渐回到了他这边——一剑挥空砍在了一面墙上卡住了,面对敌人阴险的包围时他情急之下使用白焰猛地释放在墙缝之间制造了一个小小的物理爆炸。 很不幸,那是承重墙。 更不幸的是,这不光是座烂尾楼,还是座有点年头的危楼。 地上装死的黑帮人员惊骇地察觉到不对劲猛地跳起来跑得比谁都快,凌等闲因此愣了一下,然后一层层的天花板就裂开了。 “告非……“凌等闲没时间惊声尖叫了直接一个百米冲刺跳下十楼,估计了一下距离反手一剑插在五楼和四楼之间,手臂传来剧痛但他忍住了,低头一看发现还是有点高。 然后墙也裂开了,刚好是他插剑的地方。 轮到他裂开了。 关键时刻一把橙红色光剑飞来扎在他下方不远处,他眼疾手快一把抓住旋转一周卸去力量拔剑从三楼跃下。 然后落在了企鹅物流的车顶蓬上,直接砸了个坑,而司机则是冷静地一脚油门飙了出去,那栋十层楼的危房就在引擎轰鸣声中缓缓倒下砸在了一旁废弃的工地上。 不出意外的,龙门迅速出警找到了某凌,带他回局的也正是眼前这位菲林,碧克翠丝?诗怀雅。 好像还是把这个事详细讲完了,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我赔不赔钱对吧?!”凌等闲打断了脑海里欢呼雀跃的小屑对此事件的复盘,“大姐你能不能靠点谱?” “放心,没事。至少人没事。” 随着诗怀雅再次一拍桌子凌等闲的思绪也被拉了回来:“你们企鹅物流还真是人才辈出!还好这座烂尾楼早就荒废了,没什么人在附近,不然出了人命有企鹅物流你也别想这么轻易地出这个门!” 凌等闲干笑一声:“可喜可贺?” “*龙门粗口*!你还耍嘴皮子!”诗怀雅一把抓住他的衣领,凌等闲才是欲哭无泪: “我之前不说话你也有意见!” “诗怀雅你也收着点脾气,人家挺配合的了,路上就提了个‘不戴手铐’的要求。老老实实地跟着咱回来了。”一旁高大的鬼族女性拍拍她肩膀表示没出人命就好,“那烂尾楼不迟早是要炸的吗?” “那也得是正经来做!” “那我说我当时是认真的是不是就能走了——”凌等闲眼前一亮。 “*龙门粗口*!”诗怀雅又扑了上来手里的流星锤跃跃欲试,“扑街仔你的态度敢不敢再嚣张一点?” “老弟你就别说话了……”星熊也是无奈,好不容易把诗怀雅按回去,“诗怀雅你也注意一下形象,这是局子里啊。” 凌等闲没法和那对喷火的目光对视,移开看向了一旁的单向玻璃。 那只能是单向玻璃,不然怎么会出现在审讯室,他也不知道外边德克萨斯她们在不在,又是什么表情。 审讯室里欢乐多,外边的能天使也是兴致高涨:“德克萨斯你当初是多少天来着?” “……十天。” “可颂是八天,我是三天,白鸽他第一天来不算,他只用了两天哎!现在最快进龙门近卫局的新纪录是白鸽干员创下的了!好厉害!!” 德克萨斯抚额,要真算,昨天他就该进局子了,还只用了一天呢。 她得承认当身后的楼开始垮塌时她也是发呆了一小下。 一旁的可颂对客人微笑:“那个,空小姐,不好意思让你看到我们企业……不太靠谱的一面了,本来也说了你不用过来的……” “不,没事啦,毕竟是打算合作的对象,还是多了解好些……”貌似鲁珀的女孩不失礼貌地笑了笑,随即将目光投向玻璃对面的少年,不知道在想什么。 “……挺有意思的。”空忽然开朗一笑,看向疑惑的几人补充道,“你们企鹅物流。” 第112章 过去 首先没出什么人命,其次凌等闲也不是故意的,再然后那栋烂尾楼也是陈年老账了要真把当初负责人找出来他麻烦比凌等闲还大,最后是把清除危楼废墟的施工费用记在了企鹅物流的账上此事也就了结了。 凌等闲感觉是心好累,主要是因为诗怀雅对他的精神状态造成了极大影响,最后走出近卫局他呈现出一种虚脱的状态,还挺饿。 “辛苦了。”德克萨斯向他点了点头,随即签字带他离开,“习惯就好。” “我不太希望会习惯……”凌等闲苦笑一声,他生怕下次再被诗怀雅抓到会被这头母老虎生吃了。 “那就学会动手时多想。” “嗯……”凌等闲也没想到他动用能力会造成这么一系列连锁反应,虽然是座年久失修的烂尾楼,但也的确是他目前为止所造成的最大威力的破坏。 对于源石技艺的审视他又要再认真一些了,他发现自己的这团白焰好像泛用性很广,辅助性非常好。 那么要对自己实力进行的提升规划就要把重心放在身体素质和施术续航上了,虽然这就是很多人大体的锻炼方向,但他至少少了一块施术强度的训练。 施术技巧就没办法了,他现在身边还没有什么熟人能在这方面指导他。 另一方面,常规知识和专业知识的学习也不能落下,罗尔娜的那些教材留在威森女士那里了,人体基础医学他可能得好好学学,不是每一次手臂脱臼都能遇到普罗旺斯的。 虽然他可以把肩膀砸碎了用白焰慢慢治疗,但是他一不是受虐狂二不是白痴,白焰医疗骨伤等重伤的速度是龟爬,荒野上突发状况那么多,这是下下策。 跟着鲁珀走出近卫局,除了能天使可颂和伊斯他发现还多了一个人。 “你好,我是塞壬唱片的‘空’,今天是来拜访合作伙伴,顺便了解的工作状况的。” 娇小可爱的金发鲁珀浑身上下散发着元气,很容易就让身边的人对她产生保护欲。 “……你好,我是新员工白鸽,让你见笑了。”如果可以的话凌等闲一点也不想在这种情况下被介绍给一个可爱的女孩子,虽然印象很深,但不太像是正面印象。 “没事……企鹅物流嘛。”对方眼中似乎有遗憾闪过,不过很快就看向其他人提议道:“那今天人这么多,要不咱们一起去吃顿饭吧?我请客。” “哇哦,空小姐很有钱嘛。”可颂伸出大拇指表示崇拜。 “唔,毕竟今天还是给可颂姐你和能天使姐添麻烦了嘛。”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能天使?”德克萨斯看向萨科塔,后者躲了躲她的视线,小声道:“还以为躲过去了……” “发生了什么?”凌等闲也有些迷惑。 “你被送进审讯室没多久,她们就来了,我还没发消息。”德克萨斯看向他解释道。 “接到空小姐的时候被仇家找上门了嘛,总不能把空也卷进来吧?”能天使解释道。 可颂也补充:“就是动静闹大了点。被请过来了。” 凌等闲是无语的,但一口槽不吐不快:“不愧是前辈。” “嘿嘿~” “笑什么……”德克萨斯敲了敲她的头,“做好榜样啊。” 空趁着众人打闹时打了个电话,交代好事宜后在恰当的时候插入了会话:“饭店选好咯,咱们走吧。” “好,我来给空开车!”能天使兴奋道。 “你现在可以当一下前辈了,开车的事别操心。”德克萨斯叹了口气,把企鹅物流的车钥匙交给伊斯,转而和空一起走向她的车。 “欸……也行啊,白鸽干员来来来,跟我聊聊今天到底怎么个情况……”能天使立马找到了乐趣,拉住了在一边想事情的凌等闲。 “姐,咱先上车行不?”凌等闲刚和小屑争论完自己是不是吃货的问题——他对空的第一印象非常好,不光会说话还请吃饭,结果就被小屑以为是被吃的收买了,他觉得,怎么也是因为人家好相处吧。 其实争这个挺无聊的,但是德克萨斯她们的商量是开车的问题,他插不上话,暂时没事。 废话,反正不是他开,不然今晚可能就得住近卫局了。 他自觉地钻进后座,能天使倒是跳上了副驾,车还得是可颂来开。 “伊斯先生不去?”凌等闲看到男人没有跟着上车而是静静地站在路边。 “你们小家伙聚会,我就不去了,下次公司团建再来。”伊斯挥挥手然后叮嘱能天使别忘了早点回来。 “行,伊斯先生慢走哈。” 能天使送完伊斯,可颂也挂档起步了,这时能天使像是想起什么似的随口问道: “话说白鸽你是怎么来我们这儿的啊?” “哦,是莫斯……”凌等闲话说半截忽然想起来德克萨斯好像说过别说来着。 “嗯?”能天使回头看向他,“谁?” “……”凌等闲在想怎么把这个口胡糊弄过去,但萨科塔女孩却连头也没回,只是又问了一句:“是莫斯提马吗?” 凌等闲把视线移向窗外,天阴下来了,好像要下雨了。 萨科塔女孩红色的眼睛通过反光镜盯了他一会儿,见他没看过来也没再多说什么。只是自己戴上耳机哼着小曲也没说什么。 但可颂知道这家伙没说什么反而是有事。 关于同事的那些事她也是有些了解的,她也不好说什么,不过问过于隐私的东西才能更好地相处,直到对方主动袒露心扉。 只能说避不开的还是避不开吧,一个人的过去当然已经走开,但那也是那个人的一部分,当星点线索汇聚时还是会重新回到那人身边的。 过去塑造现在,现在指引未来。 能天使如此,德克萨斯亦如此。 可颂是明白的,但作为同伴她只需要跟着她们,默默地等着就好。 只能说白鸽干员倒霉吧…… 凌等闲则是暗地里火速打字发消息给德克萨斯说明情况。 “顺其自然。”德克萨斯回应得很快,但也很简洁。 感觉她好像不是很意外。 凌等闲抬起手指还想打字说些什么,但最后还是关了终端,静静地看着窗外。 他也没有义务一定要解释。 他不是李翎羽,要不是风笛,他的性格只会比现在更糟,他很清楚自己原来是什么性格。 那片阴沉的云层和能天使的眼神让他想起了以前。 今天太累了,得收拾好情绪。 第113章 驰雨之秘 那个王八蛋是不是又把我给忘了? 蓝黑色的小身影百无聊赖地在凌等闲的床上打滚,某人得庆幸驰雨并不怎么掉毛。 驰雨感觉在移动城市里待着好无聊……但是没办法—— 还得陪他一直走到罗德岛才能离开,不然回去会乱套的。 这是最重要的事。 舒坦地伸了个懒腰,驰雨跳下床,忽然想起那天和凌等闲遇到的那个奇怪佣兵,那家伙一直跟着他,保持着距离,直到到了龙门才停下…… 她想了想,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出去溜一圈吧。 跳上窗台,看了看四楼以下似乎没什么人,也没有电子摄像物,她轻舒狼腰一跃而下,在落地前最后一刻放大体型轻巧落地卸去力量,无声无息。 然而她刚抖了抖耳朵准备缩小体型就被人拦下了。 “嘿!之前我就想问了,你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地盘?叙拉古里的那群狼崽子里好像没有你。” 大帝戴着墨镜双手抱胸脸上悄悄带了些疑惑,但看起来好像不是很在意。 驰雨被抓包了,她有些尴尬,但也没什么事,大帝能察觉她的异样很正常。 但是遗憾的是她现在也没法说话。 看着驰雨边摇头边缩小体型直到视线与自己平齐,大帝满意地点点头,随即绕着玄狼看了一圈:“好像你和我们不太一样啊?怎么除了这个奇怪的气息和奇怪的能力和普通玄狼也没什么不一样,当然你比那群没脑子的野兽包括叙拉古的那群幼稚的狼崽子要聪明得多。” “你不是兽主?” 闻言驰雨点了点头,随即又感觉被层次更高的人发现之后真的好麻烦,她也不是没法说话,只是对于她这副躯体来说只有一次机会。 “那还真是稀罕……那小子看来也不简单啊,那就重点照顾一下。”大帝是一点也不介意,这玄狼特殊归特殊,好在能交流。 “既然你也没惹事,在这儿呢,我就罩着你,有事别怂,但是你好像看起来也有自己的想法,只要注意分寸我都不会干涉你。就这样,某条老龙还约了我喝酒。” 驰雨不知道像大帝这样的兽主能把她看得多清楚,但是特殊性的确是瞒不过他们的。 驰雨摇了摇耳朵目送大帝离开,随即也挑了条人少的路去追踪那道她留在佣兵身上的印记。 她所倚仗的不止是嗅觉。 很快,她就在昨天企鹅物流和黑帮爆发冲突的地方找到了目标,对方并没有掩饰自己身形的意图,发现了不速之客是只小玄狼后也只是眉梢一动目露些许惊愕。 他点点头:“我记得你,当时你没这么小。” 随即也不指望后者能给出什么反应,只是指尖微抬放出一缕黑色的雾状物质散入空中,然后闭眼感受。 “他没有拔剑。”萨卡兹摇摇头,自顾自戴上斗篷踏入贫民窟暗巷,动作悄无声息,呼吸间没了踪影。 驰雨歪歪脑袋,她没记错的话当时凌等闲打听到这个佣兵的代号好像是“吴”。 ……是个阿纳萨呢。脑后的特殊光环很好认,和萨科塔中的堕天使不太一样。 混蛋又被人盯上了,好像是个怪人。 天阴下来了,好像要下雨了……驰雨看了看四周,忽然感受到一股视线有些警惕,本着不惹祸的心思迅速溜走了。 “一个萨卡兹,一条小玄狼……好像和最近的乱子没什么关系,权且记下,那个萨卡兹实力不弱,让老头子盯着点。”粉发札拉克女孩匿于黑暗之处,结束了蹲点工作。 “小姐……还是没有线索,那群黑帮什么也不知道,只说是有人花钱买他们对企鹅物流动手,他们的真实身份只是一群临时招来的底层赏金猎人。” “他们怎么进的龙门?” “……属下无能。” 女孩粉瞳看不出情绪变化:“那又发生了什么?”她知道自己的下属是明白该怎么做的,眼下来找她只能是又有变故。 “这批赏金猎人径直离开了龙门,从明面上离开的,但是……我们发现贫民窟里又多了些生面孔。” “盯紧了,必要时可以先斩后奏。” “明白。” 她不由烦恼,能让龙门本地的地下势力都察觉不到,这只能是同等体量的对手才能做到的事,又是哪方势力打算对龙门不利呢? 腰间的通讯终端微微振动了一下,她接了起来。 “嗯,是我。” “……哪座烂尾楼?什么时候?” “上午,我还以为是企鹅物流又把哪炸了。” “……还是企鹅物流?” “知道了,我会处理。” 她抬头,天幕被雨水拽动,深不见底的天空深处仿佛锁着一头巨兽,一爪一尾掀动起波澜云涌。 企鹅物流这边。白鸽和能天使两人一下车就恢复了常态,这让可颂松了口气,不然饭局还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 能天使自然是奔着德克萨斯过去了,可颂也就挑她和白鸽之间的位置坐了,而让她有些意外的是空坐在了德克萨斯的另一边。 “这么快就混熟了啊……” 听到可颂的感慨凌等闲也笑了笑:“空小姐的性子也的确很讨人喜欢。” “是啊,当她提出想来我们这里看看工作环境说自己可能会作为合作成员加入企鹅物流时我和能天使都吓了一跳呢。”可颂感慨道,“空可是前不久在龙门兴起的偶像新秀,有很多歌迷呢。” “也没有那么夸张呢……只是对企鹅物流相当好奇,正好公司和企鹅物流最近有接触,就来看看能不能促成这方面的活动。”空的回答落落大方,在凌等闲看向她时还露出了一个闪亮的笑容。 光芒四射啊。 凌等闲微笑回应,其实这种场面他一点也招架不住,因为没有经验。 一间包间五个人,性别比四比一,他有点坐立难安。 驰雨呢?过来让我揉一下分散注意力。 “哦对哦,还得给驰雨打包点吃的带回去。”凌等闲这才想起来还有一件事,家里还有一张嘴呢。 这事不是驰雨揍他能不能长记性的问题,是他记不住就真没办法。 “驰雨是谁啊?”可颂听到他自言自语好奇道。 “我带来的一只小玄狼,在家里关着呢,放心,应该挺老实的。” 此时刚淋雨回家的某狼一头钻进浴室开始洗澡。 第114章 杂案 之前就说过,凌等闲进食相当迅速,在满足了基本需求之后也就吃着玩了,而因为之前的小尴尬本来是打算带他了解同事的能天使也换成了可颂。 “白鸽干员你好像很怕德克萨斯姐啊,是因为前天的事吗?” “那倒不是,我还很仰……”凌等闲忽然想起来德克萨斯在龙门非常低调没有什么名气,于是把原本要说的“仰慕”换了个词,“敬佩德克萨斯前辈,做事雷厉风行,看起来很靠谱的样子。” “是吧,德克萨斯姐可是我们里边资历最老的人,最开始开办企鹅物流就是老板和她想出来的。” 凌等闲闻言惊讶:“竟然这么早的吗?” “本来我们也不清楚的,有一次老板跟我们一起庆祝的时候随口说了一下,她好像是从叙拉古过来的,白鸽你可别随意去问她的过去哦。” “嗯,这点我知道……”凌等闲点了点头,他现在是渐渐明白了,这个世界的人很难有一段平稳的过去。 “能天使的话是来自拉特兰哦,那个据说是和平之地的地方,她的外向性格是那个国家的典型代表哦。”可颂说到这里顿了顿,看了一眼一旁和空聊的相当兴奋的能天使凑近凌等闲:“莫斯提马小姐也是来自拉特兰萨科塔,只是她的情况更特殊。” “嗯……能天使和她的事我是不是最好别问?” “你这不还是问了吗……这个是你和能天使的事了,你自求多福吧。”可颂伸出大拇指,“加油。” 凌等闲苦笑一声,这个时候他格外想念笛子……至少被她揍了一顿一切都好起来了。 呃,这么说好像有点受虐倾向。 “你们大概要玩多晚?我可能得先走一步,家里还有一张嘴。”这次不是单独和可颂说了,凌等闲坦率地询问道。 “平时可能会磨到十一点,今天有空小姐在大概会早许多,白鸽有需要的话可以早点走的。”能天使扬起笑脸表示没关系,“以后还有机会的。” “别忘了明天是你带他。”黑红发色的鲁珀叹了口气,“你也得早点睡。” “知道知道,今天不喝酒,嘿嘿。” 凌等闲趁势点头道谢退出了房间,他不由松了口气,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刚才和能天使说话时总有一种被盯上了的感觉…… “莫斯提马啊……”凌等闲对此也是无奈,他算是被殃及池鱼了。 待到他带着在后厨截获的打包的饭菜走到饭店门口,望着外边不知何时飘洒而下的雨幕凌等闲陷入了沉思:我这是得淋雨回去了? “呐,没带伞吧?”身后传来了空的声音,凌等闲回头看到一个澄澈的微笑。 空把伞递给他:“我平时有带伞的习惯,待会儿我坐车回去,就借给你咯。” “谢谢。”凌等闲点点头感激地笑了笑,撑开伞向她道了个别便离开了。 “空小姐真是个贴心的好人啊 ”随即凌等闲加快了脚步,他可不想在回去后又和驰雨“打成一片”,那混蛋真不知道轻重的。 地上雨水的映出一座城市的倒影,影子中亦有窃窃私语。 “首领,那群废物基本确定了企鹅物流里的狼就是德克萨斯家族的漏网之鳞。” “先暂停行动吧。”通讯终端的那头平静道。 “为什么首领,确认了目标我们不是应该……” “计划有变……有其他人打算参与进来,在他们的描述中,我看到了一个机会。” “机会?” “一个危险但值得的机会……但是现在你们已经被盯上了,再行动一定会失败。” “……是为了家族吗?” “是的,你们先潜伏一段时间,从权杖与所购买的道具非必要转移不使用,后续还会有人过来,记住,这期间别被注意到,把地形摸清楚,力求万无一失。” “那离群的狼……” “先不管德克萨斯,另外一条的话,有机会的话别让她好过,那些成员不能白死。” “是。” 龙门近卫局。来替班的陈拽了拽星熊的衣服:“星熊,叉烧猫她怎么了?搁那一直生闷气。” 星熊叹了口气:“今天那栋烂尾楼倒了你知道吧,有企鹅物流参与。” “那她也不至于啊,企鹅物流肯定会配合的啊。” “……那个新来的,诗怀雅找不到他的履历,最近因为你脾气又有点……刚好撞枪口上了。” “那个新来的?代号白鸽的那个?”陈眉梢一挑,她想过他不会安分多久,但着实没想到昨天她刚放过这家伙第二天就光荣入局了。 “嗯,挺老实的一个人。”星熊给出了一个中肯的评价。 “对了老陈,你之前说打算从家里搬出去,为啥呀?” “……不太想住在那里,有的人的关心我不需要。”陈摇摇头,表示一直都有这个想法。 “行,魏长官找你,应该是和最近那些一连串的杂案有关。”星熊也点点头没有多说话,离开时还是嘱咐了一句: “记得别刺激诗怀雅,最近她情绪不稳。” “我知道。”陈笑了笑,推门而入,“尽量……” “粉肠龙你来了。” “想吵架直说。”陈脑门青筋一跳,但还是坐了下来,“今天的卷宗和之前的都给我看看,待会儿我还要去见魏长官。” “……这个‘新人’,真的没一点履历?赏金猎人也好拾荒者也好没一点身份?” “硬要说的话,看入城登记,他很有可能两者都是。”陈翻了翻抽屉把入城登记递给她,自己则是翻起了最近的杂案卷宗。 “嗯,对了那些案子大半都可以交给她去办,上头今天批了。” 陈翻动纸张的动作停了停,叹了口气,合上卷宗,没说话,收好卷宗出门:“我去找长官了。” 门外的星熊立马闪在一边,陈点头:“走了。” “你俩?”星熊看向诗怀雅,她没听到有吵架的声音。 “没吵架,只是她有点不甘心。” “案子的事?” “嗯,毕竟就书面记录而言,这迹象和二十年前那次事件开始时很像,都害怕重蹈覆辙。” “疑点很多,但是确实查不出问题……老陈可没少花时间,被移交了肯定不好受。” “林雨霞会上心的——回头你安慰下她。” “你们俩怎么就这么别扭呢……” 第115章 归人 “……还要看多久?” 凌等闲被这声音提醒,他发现自己正站在一座山脚下,看着眼熟。 “又是相同的梦?”他不解,一摸腰间发现自己腰上不知何时挂上了两把剑,他在山路上四下张望,想找到那个声音的主人。 他冥冥中有一种感觉,他说不出来是怎样的一种感觉,但肯定很深刻。 否则他再一次听到这个声音时不会像这样心脏被掐住那般,疼痛、悲伤。 小屑……不会出现在自己的梦境里。 “在呢,宿主。”冷不丁出现的声音刺激到了他的神魂,来历不明的怒意让他雷霆出剑斩向身后。 然而身后只有一节恍若流光的黑色轻纱。 “主人,你也太区别对待了……小屑真的会伤心的。”凌等闲急回头间只见一片朦胧雾林,一道黑色轻纱隐于其中,一道惊鸿般的回眸几乎氲散世间一切迷雾。 “主人,要找那人的话,怎么不上山呢?” 清鸿不见影,徒留漫江惊。 凌等闲再一回头,山路烟消云散,世界的光芒被送进他的眼缝——人话就是他醒了。 今天醒得格外早,最直接的表现就是驰雨还在呼呼大睡,窗帘轻轻擦过他脸颊,晨风悠悠。 睡床就是舒服。 凌等闲自离开荒野以来都没有感觉精神这么好过。看了一眼熟睡的驰雨花了一分钟犹豫要不要一巴掌呼醒这王八蛋,最后还是轻手轻脚地下了床去准备洗漱。 我还是太善良了。 凌等闲关上了门,边走边伸懒腰前往卫生间,因为刚睡醒视野还有些朦胧便闭着眼睛摸着门把手开门摸到自己的杯子,放水睁眼拿牙刷。 镜子里的头发有点乱,和一旁湿漉漉的柔顺蓝发形成了鲜明对比,待会儿得打理一下—— “早安,起挺早啊。”身边的女孩轻言浅笑,纤眉一挑,肩上搭着毛巾。 凌等闲手里的水杯不自觉地滑落砸进洗脸池。 “莫斯提马?!” 十分钟后。凌等闲洗漱完冲回客厅,蓝发天使微笑着看着他,手里的毛巾还在擦拭头发:“这么想我吗?看起来气色不错啊。”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啊?”凌等闲耳尖一红轻咳一声掩盖过去,坐在她对面问道。 “昨晚,挺晚的就没吵醒你,不然非得让你给我整一顿夜宵接个风。”女孩微微一笑,但此刻凌等闲只觉得她像个恶魔。 “所以你是想过吧?” “其实是敲过门了,但你睡得有点死。”女恶魔清纯一笑,凌等闲内心感慨还好自己技高一筹睡得早。 “那……你走出来了吧?”莫斯提马收起笑容,湛蓝的美眸不容他躲避。 “嗯。”凌等闲抿唇点了点头,“光是悲伤没有任何意义,我还有很多事能做。” “那就好……感觉企鹅物流怎么样?”莫斯提马起身,放下毛巾轻轻拨了拨长发,往前坐了些,凌等闲都能闻到她洗发水的味道了。 “托你的福,昨天好像被能天使惦记上了。”凌等闲摊了摊手,投出了幽怨的眼神。 “那孩子啊……辛苦你了,其实没什么,我的确有事情还不能告诉她,那就劳你受累咯。”莫斯提马也无奈地笑了笑,没有透露更多的事。 凌等闲并不知道,此刻莫斯提马的房间,和两人一门之隔的地方一个粉发黎博利注意地听着两人的对话,不知道为啥她总感觉怪怪的,感觉和做贼似的。 “话说你回来也不打个招呼,想整点吃的提前说一声我也可以准备啊。” “听到你安全抵达也挺欣慰的,刚好拉特兰那边也忙完了就赶紧过来看看你怎么样咯。”莫斯提马温柔道,“毕竟你当时那样,怎么都还是挺担心的。” “……谢谢你,莫斯提马。”凌等闲感激地笑了笑。 “哼哼~今天有什么安排?”莫斯提马看起来心情很好,很受用。 “啊,今天是能天使带我熟悉工作来着……”凌等闲一下想起来今天的日程,再看向眼前蓝发堕天使感到有些头疼。 “唔……这样吧,我问问老板能不能换成我,怎么说也是你的前辈嘛。”莫斯提马拿出终端手指轻动,不到三十秒便点了点头:“搞定。咱b组终于添了个你不是我单干了。” “那,莫斯提马前辈,请多多关照。”凌等闲站起来故意做得一板一眼非常正式。 女孩也跟着站起来,然后恶作剧似的一笑,微微踮起些脚摸了摸他的头,看着凌等闲有些错愕的表情嘴角上扬的幅度增大: “好呀,等闲后辈。” 凌等闲自己都知道自己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 喵的,天使!恶魔! 另一边,二楼。能天使刚起床,通讯终端忽然亮了,她懵懵地拿起来一看: “今天a组另有任务,带后辈的事改天再说。——伊斯。” “白鸽放假?好羡慕啊……”萨科塔女孩看了看时间,既然不带人了那她又可以多睡会儿了。 重新缩回被窝,龙门开始慢慢向北方移动,好不容易回到大地的温暖被无情地抛到了移动城市身后,气温就像是回到了冬天。 所以凌等闲开门感受了一下温度,决定再添件衣服。 “冷吗?要我搓个火球给你取暖吗?”莫斯提马打趣道。 “这个我会。”凌等闲立刻手搓了一个白焰抱枕炫耀似的抱在怀里。 “嗯?你这?”莫斯提马也是一呆,忍不住伸手迟疑地看了他一眼,得到鼓励的眼神后才捏了捏白焰。 温和的温度触动心灵,她惊讶地再把手伸进去了些:“这?不烫?” “白焰,偏辅助医疗,温度只有37.5度的样子。”凌等闲又自豪又无奈。 “真神奇啊……” “那个,莫斯提马,你手摸太深了……” 凌等闲成功地被莫斯提马一早上弄脸红三次。 “不坐车吗?”凌等闲抱着白焰跟着她走出企鹅物流发现莫斯提马没打算去停车场。 莫斯提马正摆弄着从凌等闲那分来的一小团白焰,闻言嘴角微勾: “今天带你看看龙门,有我在,走慢些又怎么啦?” 第116章 铳口所指,堕天之命 “莫斯提马,怎么说也是有任务的啊,咱们来买奶茶是不是有点玩忽职守啊?”凌等闲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边,看到即将踏入的店门感觉有些不太好。 “那没办法呀,你知道我有个朋友对吧,她也要来龙门,让我替她买点奶茶,顺道也就买一下吧,不耽搁时间。”莫斯提马狡黠地笑了笑,拍了拍他肩膀示意没问题,“好歹也是我带的人,多点信任嘛。” “好……”凌等闲还是感觉心里没底,毕竟他可没有莫斯提马那样的资历,也不清楚老板大帝的性格。 “你好,两杯奶茶,谢谢——”女孩回头,“你要什么?” “啊?随意随意……蜜柚就好。”凌等闲看着那对湛蓝的眸子明白她没打算听一个没有主见的回答。 “我的话……香草鲜果,加糖谢谢。” “嗯?莫斯提马,你朋友?” “我替她喝了。” “……” 凌等闲是一头雾水,但某位跟着两人的黎博利脑门青筋一跳。她当然是知道这家伙在撩拨自己的情绪,算是对自己昨晚调侃她的回礼吧。 “但是,莫斯提马,希望你能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女孩知道她没有泄密行为,但是…… “自从解散之后,好久都没看到她露出这样的表情了。” 她知道面对几个当事人时莫斯提马的笑容一定是带有其他情感的,眼下大概是属于她的放松时间。 “这家伙到底有什么好……算了,比那个*拉特兰俚语*要强很多了。”黎博利收好铳,认真地考虑是否要私下去见一见这个少年。 “莫斯提马,那我们接下来?”凌等闲捧着奶茶随着女孩彳亍前行,被冷空气刺激了一下不由缩了缩脖子。 “有段时间没回来了,我想去看看中心公园的那株老枫树怎么样了。”女孩眉眼微睁,眼睛明亮了许多。 “怎么,你种的?”凌等闲好奇道。 “怎么可能,好久之前这棵树就在了,只是最开始我来到龙门加入企鹅物流的时候,那一晚等伊斯先生来接的时候就是在那棵枫树下消磨时间的,多少有些在意吧。”但是莫斯提马先带着他去了一趟近卫局。 当两人到门口时,凌等闲和刚好从里边出来的陈都陷入了微妙的沉默。 “陈警sir你好……”凌等闲知道经昨天一役自己想必是颠覆了这位一身正气的龙警察原本对他的好印象,加上最开始时他的“乘虚而入”,导致他现在有点心虚。 “又来做客?今天近卫局确实进了批新茶,要坐坐吗?”陈眉梢一挑,作势让了让。 “陈警官你就别逗他了,我来拿一样东西。”蓝发萨科塔露出了那标志性的笑容,陈点了点头,表示她正是为此而来,回头喊了一声大杨,然后一个龙族警卫拎来一个手提箱,她收起笑容,郑重地交给了莫斯提马:“麻烦了,莫斯提马小姐。” “职责所在。”女孩点点头,接过手提箱转手交给了凌等闲,“保护好。” “白鸽干员。”告辞时陈忽然看向他,凌等闲全身一震:“在?” “下次动静小点,一般而言近卫局也不想经常接一些熟客。”陈严肃道,如果打个招呼能减少未来的麻烦那么她还是很乐意的。 “好的,尽量。”凌等闲也是哭笑不得。 走出近卫局大楼,莫斯提马拽了拽他衣服:“你干了什么让近卫局这么快就记住你了?” 凌等闲嘴角扯了扯简单地讲了讲他拆楼的事情,听完莫斯提马眉梢微扬:“你还挺倒霉的啊……” “车队遇到天灾我还能逃出生天就已经很不错了……” “发生了很多事啊看起来……”莫斯提马笑容微敛,“‘白鸽’的代号也有什么渊源吗?” “没有,只是感觉我就像一只找不到家的鸽子,寻常、执着罢了。” “晚上做桌菜,我这一路也有很多故事,咱们换着听,怎么样?”莫斯提马靠近了些,唇畔泛着光。 “我下厨?” “不行吗?” “行……”凌等闲本来也想乘势回敬一个摸头,但是蓝发女孩似笑非笑的眼神让他望而却步。 “下次再找机会吧你。”女孩狡猾地笑了笑,领着他向中心公园走去。 “所以这就是我们要送的货物了?”凌等闲小心地查看了一下手提箱,没什么特别的,就是很普通的一个提箱,也没有密码锁,只是看得出来有点年头了。 “嗯,走吧。”说着莫斯提马迈开腿又领着他往前走。 “还是要去中心公园?” “嗯呐,放心,我心里有数。”女孩一点也不着急,示意他放轻松,两人走进公园,龙门抢在春天彻底到来之前奔向北方,树木只有些许抗寒的品种挂着几片小叶,而莫斯提马想要见的那棵老树则是抓住那短暂的十余天缓冲期大吐新叶,与其他反应慢半拍的草木们形成了鲜明对比。 “绿色的叶子……失去人尽皆知的的特色便难再被人问津……”凌等闲感慨道,莫斯提马则是凝神伫立了许久,看着那新叶逐渐动容。 “来,坐过来。”莫斯提马坐在长椅上,拍了拍身旁的位置,凌等闲见她似乎兴致很高,也就抱着随她捉弄的觉悟坐了下来。 女孩蓝色的眼眸望着头顶绿叶,轻声道:“你觉得,你成长了吗?” “也许吧,至少我没有一蹶不振。”凌等闲回答时下意识捏住了衣角。 “唔……叶盛花落,木死菌生,四季流转,人也得向前啊……”莫斯提马脱下手套,仔细地看着白皙的手指,慢慢地握拳,安静了一会儿。 凌等闲也默默地陪着。 他看不见身旁女孩的思绪,但是他能像当初她所做的那样,给她一份热量。 “你知道我们萨科塔都有一把守护铳吗?”良久,莫斯提马抬头问道。 “能天使好像不止一把。” “属于她自己的只有一把,其他的都是租的,我们拉特兰的萨科塔,都只有一把守护铳。” 凌等闲似乎知道她想干什么了:“你要把你的守护铳给我看看?” “不……当然,想看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我再也没办法使用它了。”女孩的眼睛里平静无风,看不出半点波澜。 “为什么?” “因为我是堕天使,我曾经,将铳口对准同族,扣下了扳机。”平淡的话语使凌等闲不由自主地把目光投向了她的黯淡光环和犄角,后者露出一个玻璃般透明的笑容。 从而堕天。凌等闲明白了她没有说的半句话。 “你……在后悔?”凌等闲试探道,他之前并不知道堕天的含义,只是觉得莫斯提马和能天使外貌有很大差别,还以为是亚种。 “后悔?不,再来一次我也会毫不犹豫地扣下扳机,那时的我别无选择。”女孩打破平静,从那种坦率的状态切换回来,凌等闲仿佛能看到一层层外壳套在莫斯提马身上,这使得她柔软且强大。 “别多问,我可不能泄密哦。”莫斯提马把食指点在他唇上,笑意不止,“不然某位黎博利小姐就该发火了。” 在凌等闲欲言又止的时候一个跛脚老人走进了公园,看到两人的情态也是从严肃的脸上绽出一丝笑意,跛着腿来到另一处长椅上静静等待。 “好了,我要到的地方也到了,那么你也该完成我们今天的任务了。”莫斯提马笑眯眯地推了推他的肩膀,示意他该行动起来了。 第117章 老人之言,湖边微思 “你是指这个老伯就是我们任务的交接对象?”凌等闲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嗯,把提箱交给他吧,顺便和老人说几句话,像是提前祝他新年快乐之类的。” “新年快乐?” 莫斯提马无奈地笑了笑:“在荒野上待久了是吧,已经快到除岁了,街道上红色元素变多了没发现吗?” “昨天下了雨……” “雨水也不会阻碍色彩啊。”莫斯提马微笑道,“别被不好的东西占据了生活的全部哦。” “……我过去了。”凌等闲移开视线,提上手提箱背影在她眼中显得有些仓皇。 “唔,你果然坐不住?”莫斯提马感觉到黎博利从自己身后的枫树后走了出来,正站在自己身后。 “你真想把事情告诉他?” “我说了么?时间地点都没有,连人物也只有我自己。”莫斯提马抬头眨了眨眼。 “……你别老打擦边球。” “说到底所谓的秘密也只在这两把法杖里而已,我们的事也只是边角料罢了。”莫斯提马拍拍身旁的座位,“要一起坐会儿吗?” “反正你也把我的存在暴露给那家伙了,只要监管人的身份保密就行,我又不是见不得光。”黎博利女孩叹了口气,有些愤懑地走上前坐了下来,“奶茶的事我还没跟你算账呢。” “嗯?”莫斯提马歪头装傻。 “嗯你个头嗯!今早上还让我呆房间里别出来,搞得我跟隔壁老王似的,明明他来之前都不是这样的,明明我……”粉发黎博利紧紧盯着莫斯提马,话锋一转: “等等,莫斯提马,当初我们四……三个人第一次篝火夜谈时,你看起来很敷衍说的择偶标准是什么来着?” “嗯?有吗?我只记得队长和副队长当时表情不太自然呢。” 黎博利在听到“队长”两个字时眼神一凛,下意识攥紧了拳头。 “抱歉……”莫斯提马叹了口气,她是真的希望同伴能从那个雨夜里走出来。 “眼下,不要提他。” “好的。”此刻的莫斯提马还是很愿意照顾自己“监管人”的心情的。 另一边,凌等闲在提着箱子靠近老人的时候就被后者察到了:“小伙子有事?” “老人家您好,我是企鹅物流b组的员工,您有一份来自龙门近卫局的快递,请签收。”凌等闲翻出快递单同笔一同递上。 “也提前向您拜个早年……新年快乐。” 老人在听到“龙门近卫局”时脸上的笑容是减了一分的,但听到凌等闲后边的祝福还是重新展露笑容点了点头。 “同乐同乐……亏的姓魏的还记得我,占用了他不少时间吧?”老人摇了摇头,接过笔看了看凌等闲,郑重地落了款。 “老人家您一个人这么早来公园晨练啊?”凌等闲收好单子关心道。 “早?我刚把摊子交给一个在我这儿打工的后生,来这里散散步,看看这些和我一样没什么人惦记的老家伙们。”老人看着略显荒秃的落叶树们,有些出神,回过神来又看向他。 “只是今天倒没想到会遇到一对小情侣,刚好上是吧?还能顶着冷风坐在公园里,时间长了就会因为一些琐事吵架,听老伯一句,男人就让着点……”老人忽然就语重心长了起来。 凌等闲还呆滞着呢,这会儿才反应过来,哭笑不得:“老伯,您误会了,她是我前辈今天带我熟悉工作的。” “是吗……啧,我还以为莫斯提马那丫头这么几年终于开窍了呢……那你多关照她一下,这孩子回来的次数不多,就因为当初刚到龙门时我那天收摊晚看她冷着身子送了碗鳞丸给她,每次回来都会给我带点小东西。”老人摇摇头有些叹息。 “啊?可她是我前辈啊,怎么会是我关照她呀?”凌等闲大惑不解。 “正是因为她常常照顾别人,也应当被人关心才是,你不期望这样的市井人间吗?”老人反问道。 “……多谢老伯教诲,老伯贵姓?”凌等闲郑重道。 其实这些他本该在风笛身边时就应该明白,但是缺了一个点清这一点的人,直到现在他才想出些东西来。 可是……我这样的性格,真的能做到吗? “哪门子的贵,我姓董,愿意的话可以叫一声董阿伯,在贫民窟附近开了一家鳞丸摊,有空可以来照顾一下老头子我的生意。”老人笑了笑,“有时我不在,和我摊子上的那个乌萨斯后生提一下我名字也可以,那小子上道。” “好的董阿伯,打搅了……”凌等闲也看出来老人想一个人待会儿,于是礼貌地打了声招呼走远了。 凌等闲现在是越来越不清楚自己了,路过公园的湖水时顿了顿脚步,低头看了看那张脸,温和、外向。 但他还记得那天昏暗的洗手间里镜子里自己冷眼自嘲的表情,神色判若两人。 菲奥娜……感谢你,让我相信了一些坚持。 莫斯提马,感谢你,让我走出低谷,给我柔软,让我变得坚韧。 在荒野上冰冷的夜里,篝火照不到的内心深潭花海,凌等闲在涟漪和花瓣里细数这些柔软,这样的时候连驰雨也会安静地任他带着小心思捻毛微笑。 虽然第二天会找机会报复回来。 凌等闲看着倒影忽然笑了笑,回头走向莫斯提马,然后脚步又是一顿,因为她看到除了笑着向自己招手的萨科塔女孩之外,还有一个粉红发色的黎博利女孩也向他投来了审视的目光。 “是你?”凌等闲想起来自己好像和这个黎博利女孩有过一面之缘,“在莱西旅店……” “哦,我不记得了。”监管人是记得他的,只是心情不太好。 “介绍一下我的前队友,‘苦难陈述者’小姐——”莫斯提马下一刻消失在原地闪身到一旁,凌等闲根本没看清她的动作,只看到黎博利女孩的手紧跟着就劈在了她刚才坐的地方,青筋暴跳。 “我不叫这个名字!” “那你说你叫什么?”莫斯提马躲在了凌等闲身后露出半张脸笑意根本掩不住。 “菲……非诚勿扰!”黎博利横了凌等闲一眼,“我只是看一眼你怎么样,没必要告诉你名字。” 凌等闲迷茫地看向莫斯提马,后者耸耸肩:“你可以把这个当她代号~” “莫斯提马!!” 再次路过的董阿伯又看到了这一幕,先是一愣,然后摇摇头: “年轻人,习惯了,都理解。” 第118章 晚餐 “可颂你今天完成了任务之后看到德克萨斯了吗?”能天使放好铳活动了一下手臂对于搭档的行踪随口问了一下。 “德克萨斯姐说她去买菜了,晚上宿舍里自己下厨吃。”可颂放下记账本回头道。 “那要不要叫上白鸽一起啊?今天一天都没有看到他人呢,空小姐好像对这位有点兴趣呢,昨天还贴心地送了伞。” “我回来了。”鲁珀拎着两袋食材回来了,外边似乎又有丝丝细雨落下,她抖了抖耳朵甩去水珠。 “德克萨斯咱们要不要去叫上白鸽一起呀?不然好像显得我们对他有些不上心。”能天使单膝跪在椅子上扶着椅背看向德克萨斯。 “也行,我去,能天使,可以拜托你烤苹果派吗?”鲁珀点点头,把食材交给了可颂。 “当然没问题啦!话说苹果派的材料好像在中心公园附近的那家商场才买得到吧?你跑那么远去买菜啊……” 德克萨斯点点头:“猜到你打算邀请他,就做了些准备。” “真不愧是德克萨斯姐!”可颂看了下食材,还挺全。 “那我去了。可颂记得提醒能天使给她的那盆盆栽浇水。” “好的。” “这我也听到了啊!”能天使气鼓鼓地从可颂手里接过食材开始动手准备晚餐。 德克萨斯关上门,看了看外面一天天逐渐变红的街道,轻轻呼出一口气,走向电梯。 来到四楼,如德克萨斯所预想的一样靠走廊的窗户上透着亮光。 她来到门前,迟疑着。 凌等闲今天的任务是完成得很早,但是莫斯提马没打算那么早回去,有那位黎博利小姐在她很自然地就提出了三人就在中心公园附近好好逛一逛,凌等闲可以熟悉龙门环境,莫斯提马则是看看变化。 黎博利负责在她提出过分离谱的想法时阻止她。 凌等闲确实挺无语的,这个黎博利女孩还真不打算告诉他自己的代号,死活不愿意,当他看向莫斯提马询问的时候后者则是能报出一堆稀奇古怪的代号…… 三人保持着别样的“热闹”看过了家具、参观了龙门时代大楼——存放着许多艺术品,是龙门的博物馆、一起去餐厅吃了饭,就是简简单单地看了看龙门,凌等闲感到放松,对他来说来到龙门的陌生感在今天的游览中终于消失大半,他不时还能看到许多勾起他对家乡回忆的景象—— “这不是槐姑娘吗?学校不是早就放假了吗?还背着书包去哪啊?” “啊,阿姨我还报了培训班的,拓展功课还是不能落下,维多利亚语我还没掌握好……时间快到了阿姨我先走了!” 凌等闲看着菲林女孩匆匆离去的身影感到十分熟悉……他也上过一段时间的英语补习班,不过是在小学那会儿,她行色匆匆的样子让他回忆起那段赶路时光,再思及眼下,物是人非的感觉油然而生。 “还好现在我维多利亚语说的挺好……呃,为什么这样看着我,那个……独臂——” “闭嘴,拜托了。”女孩眼角抽了抽,按捺住揍莫斯提马的欲望,拉近了些和他的距离: “你……是怎么看莫斯提马的?” “恩人。”凌等闲即答。 “在知道她曾经把铳口对准同族射击之后呢?不会对她的过去产生忌惮吗?” 莫斯提马去洗手间了,凌等闲知道对方是故意挑的这个机会。 “小姐,你似乎不该问我这个问题,还是说,你在试探我?”凌等闲微微一笑,废话,她们俩认识的更久她还能不清楚? 还是说是自己被试探了? “不,我只是希望你能明白,待在她的身侧,就要做好觉悟。她可不是普通的女孩。”黎博利的表情非常严肃,火红的眸子直直地盯着他,不容他躲闪。 “……你也是用铳的?”凌等闲看了看她腰间的武器。 “不,这是炮弩。” “总之能对准目标是吧,把准心放在我头上就行,只要你别乱射我还是很乐意的。”凌等闲拿起腰侧的剑鞘,轻轻横在两人之间,“那时候你也在的,对吧?” 女孩静默无言。 “那你就应该明白,莫斯提马对我的照顾有多少,阳光、微笑、柔软,我不会害她。”凌等闲将剑立过来,轻点地面。 然后两人一直沉默直到莫斯提马回来。 黎博利怎么想凌等闲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刚刚好像…… 有点脸红啊……凌等闲趁两人不注意捂脸悄悄裂开。 然后就到了晚上回宿舍准备晚饭的阶段。 也就是说当德克萨斯站在他们门外时他们也才刚开始做饭,准确地说是凌等闲才开始做饭没多久。 对于又把自己扔屋里的行径驰雨已经没那么生气了,反正她自己也会翻冰箱。 “笃笃笃。” “来啦……”琥珀般的眸子和湖水般的眸子四目相对,莫斯提马笑了笑:“德克萨斯小姐?” “你回来了?”鲁珀少女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对方是谁。 “抱歉,但是请别告诉小乐……能天使哦。”莫斯提马再次递出一个歉意的微笑。 “总得见一面吧?” “我会的,只是不是现在。” “今天是你带的他?” “嗯。” “我是来邀请他去我们那里吃饭的,能天使提出来的。” “好的,他一会儿就下来,应该。”莫斯提马立刻就明白了她们的好意。 “谢谢。”鲁珀也不耽搁,抽身即走。 “谁来了?能天使还是德克萨斯?”凌等闲忙里偷闲从厨房里探头问了一下。 “能天使。”莫斯提马笑道。 “德克萨斯找我?”凌等闲翻了个白眼。 “没错哦,是能天使叫你去聚个餐,德克萨斯代为转达而已。” “那我?”凌等闲有些为难了,这边食材也下锅了,但不去好像也不好。 “可以晚点下去,咱们晚上还是有时间的,就是你自己做的饭你自己吃不着咯。”莫斯提马摊了摊手。 “这个倒没什么,那我待会儿就下去了,失陪。”凌等闲没觉得吃亏,他下去也是吃现成的,不算辛苦。 “要和能天使好好相处哦。” 待凌等闲走后,监管人看向萨科塔:“你也发现了?” “她要瞒的好像也只有凌等闲,挺奇怪的。” “她今天为什么会跟着我们?或者说,跟着他?” 第119章 暗处的人 当电梯门打开的那一刻凌等闲是被吓了一跳的,他没想到德克萨斯在电梯里等他。 “啊……你在啊?”凌等闲下意识退了半步眼睛紧盯着德克萨斯的动作变化。 鲁珀抿了抿嘴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最后也只是点了点头示意他进电梯。 “我得向你道个歉。”蓦地,德克萨斯开口道。 “怎、怎么了?”凌等闲疑惑道。 “最开始我是很怀疑你的动机的,你很危险。”德克萨斯摇摇头,“不过看来是我武断了,抱歉。” “没事……其实我也觉得你很危险……”凌等闲挠了挠头,他其实觉得蛮正常的,他之于企鹅物流一不亲二不熟要是真没什么防备他才觉得奇怪。 当然不好受也是自然的,好在比他在学校里那会儿好多了。 “能天使我去帮你应付,这几天你就和莫斯提马一起行动吧,她和你待在一起好像挺自在的。”走出电梯德克萨斯回头,手里翻出一根pocky,眼神稍微柔和了一些: “欢迎加入企鹅物流。” 然后凌等闲就断片儿了,此刻他勉强睁开眼望着熟悉的天花板发呆,愣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昨天晚上是能天使怂恿他试着喝一点小麦果汁融入气氛,他一瓶酒下肚还没什么感觉,只觉得有点上头,然后第三瓶空瓶子磕在桌子上时他瞬间断片儿了。 “这个后劲挺大……”凌等闲摇摇头,想来是没喝多少,没有相传的那种头痛脑涨的症状,驰雨趴在他身边察觉到他动静睁眼看了他一眼,随即把他往床下扒拉示意他醒了就别在床上赖着占用空间。 “小混蛋……”凌等闲也没耽搁,清醒了之后他还记得今天还得上班,昨天算新手保护期工作不算重,想来今天也该活动活动了。 “哟,早哦,昨晚玩的很尽兴吧?”蓝发萨科塔摘下帽子拍了拍衣角,看起来像是刚从外面回来。 “你这是……” “不光是带着你熟悉工作,我回来了也该履行一下自己的职责啊,不然哪来的时间?”莫斯提马微笑道,“还是说你不愿意和我一起行动?”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 “你俩安静点,我要去补个觉,莫斯提马你给我自觉点……两三个小时不至于整出什么惊天大活吧。”粉红色的黎博利跟在她后边摸出眼罩往莫斯提马房间走去,关门前再度严肃道,“事情轻重要分清。” “明白的~”莫斯提马努力表现得很老实只是效果不大。 “你俩昨晚也是睡一起的?”凌等闲好奇道。 “难不成我让她睡你那儿啊?” “不是……我这不想着有空房间嘛……”凌等闲瞪了她一眼,示意人家还没睡。 莫斯提马耸耸肩:“我还以为你羡慕我呢。” “怎么会?” “那就是羡慕她咯?”女孩歪头问道。 凌等闲今日份的耳朵发红又被收割了。 龙门塞壬唱片分部。 “这怎么能行?空小姐您是歌手,加入企鹅物流这事……也太不合适了一些了吧?”经纪人对金发女孩的决策感到难以理解。 “有什么不好吗?”空浑然不觉,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开始细心地涂唇膏。 “空小姐,恕我直言,企鹅物流的风格……不,风格都是其次,这太危险了。” “你是指……对我而言?”女孩动作停了停,被镜子反射过的目光让经纪人骤然沉默。 这很难说是正常的艺人和经纪人之间的关系,空气冷了下来,即便暖气开着,经纪人也感受到了空的坚定。 “我没法干涉您的决定,只能给些建议罢了。”经纪人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摸出丝巾擦了擦额角的汗水,低头退出房间,“接下来是您的‘私人时间’,通讯已经转到您的线路。” 空静静地待了一会儿,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她很高兴现在能过上以前想要的生活,但是……她一直没有忘记是谁成就了自己。 她无法忘怀。 “终于……让人省心一次了。”女孩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龙门贫民窟。凌等闲和莫斯提马并排藏在某处天台,愤怒的黑帮人员在下面的巷道里搜寻两人的身影,门户紧闭的破旧道路不时传来砸门声和叫骂声,而这时两人就会“恰当”地暴露踪迹再次和他们兜圈子。 凌等闲在莫斯提马身上学到了很多东西,比如从对话的只言片语里边获取有用的信息,从一些细节察觉事情的不对劲,从而规避许多麻烦——而眼下的情况则是事出意外,完成送货任务的他们在一个巷口和当时塌楼事故逃走的黑帮狭路相逢,凌等闲被认了出来。 “咱不能一直跑吧?也不是不能拿下这批人吧……”凌等闲疑惑道,莫斯提马眨眨眼,伸手拉住他,凌等闲感觉眼前一花下一刻世界仿佛被凝滞在树脂中,他眼中的一切动作都变慢了起来。 他看见掉落的屋瓦羽毛般落向地面,开花般四分五裂,身后黑帮愤怒的表情因为缓慢的变化变得非常奇怪,尘埃如同光点起落,只有女孩依旧生动。 “你能察觉到变化?”莫斯提马很意外,发现他没有失去行动能力,虽然主要施术对象不是他。 “嗯,世界……变慢了?”凌等闲感到不可思议。 “伤脑筋了……这算不算泄密啊……”莫斯提马苦笑一声,这真的出乎了她的意料,以前她带同行的黎博利时后者都没有出现这样的情况。 不过看来这家伙好像没有什么想法,脸上表情除了“好厉害”还是“好厉害”。 她没有看见的是凌等闲因为怕冷,在衣服下面燃烧着一缕白焰取暖,白色的光静静流动、放出温暖。 “所以我们现在动手?”凌等闲以为理解了她的意思。 “不,看那边。”女孩带着他闪到一旁的巷子里,而另一头一辆警车慢慢地出现,凌等闲看到驾驶座上又是熟悉的面孔: “陈警官?原来如此。”凌等闲有些明白了。 “能不去近卫局喝茶就不去呗。”女孩手中法杖一挥,世界的流动恢复正常。 看着一脸懵的黑帮被陈带着近卫局的人马当场拿下,凌等闲认同地点点头:“非必要不进局。” 他放在剑柄上的手也放开了。 百米外天台上的萨卡兹佣兵点点头,转身消失在阴影中。 “……凌等闲。”莫斯提马回过头,凌等闲表示自己在听,“除岁之后我就得走了,你自己执行任务一定要小心一些,凡事留一手应变。” “那是当然的啊。”凌等闲感到有些奇怪,怎么突然说这个? “嗯,走吧。” 距离除岁夜还有三天。 第120章 剑光 除岁,相传是为纪念上古大炎曾发动过一场围猎神明的大战而传承下来的节日,那场旷世血战史称“大狩”。 而“岁”,则是其中一位最古老而强大的神明,而“除岁”之意实为“岁除”,据说是这位神明出手协助大炎斩杀、驱逐其他的恶神,最后被其他离开的神明联手重创,消失于世间,所以这个节日也有纪念这位“岁”的含义。 以上,是凌等闲为了解与原世除夕类似的节日从企鹅物流成员这里了解到的历史典故。 至于过年倒是都叫做过年,没什么区别。 “所以那位神明‘岁’长什么样呢?”凌等闲趴在椅背上好奇道。 “嗯……比较受大众认可的形象好像是‘身如山岳,神目如电,吐息风雷,龙角光鳞,蜿蜒如长岭,腾跃如雷霆,举手投足间崇峻夷为平地,上天入地无所不能。’很可怕的样子。”能天使咋咋呼呼地转动自己坐着的转椅,一激动差点摔地上。 “……那,那些恶神也是这样的吗?大炎居然敢发动这样的‘狩猎’……” “听设定上是比‘岁’弱啦,就是一个传说而已,当故事听听就好啦。”可颂放下自己的小账本插了一句。 “我可是一直都当真的听的哦。”能天使不服气道,“还有一个民间说法说,这个濒死的神身化十二位人形碎片行走于世间,等待一个新生的未来。” 德克萨斯则是在对着购物清单规划下午该买些什么东西。 “越来越离谱了啊……”凌等闲将信将疑,他对于方舟泰拉神明的认知仅限于塔露拉身上的黑蛇那老登,还是个恶神。 一声轻笑剑吟天,万劫重过魂复言。 凌等闲全身一震,能天使三人一惊,萨科塔有些迟疑道:“白鸽干员?你还好吗?” “我怎么了?”凌等闲感到疑惑。 一滴液体坠向地面,他被吓了一跳,脸上传来湿润的感觉,德克萨斯开口道: “你怎么哭了?” 凌等闲摸了一把脸,他无意识流下的泪水让他感到不真实,他赶紧抽纸拭泪:“怎么回事?我也没熬夜啊,这眼睛怎么就造反了……” 然后还有疑惑的他就被迟来的情感冲击了,只是在这份浪潮般的哀伤中他感到了一种平复的情绪。 他有预感,这样没来由的悲伤是最后一次了。 “下午要去看看医生吗?”可颂关切道。 “没事,我好了,可能只是没休息好,待会儿去补个午觉。”凌等闲摆摆手,完全恢复了正常,眼角余光好像瞥见窗边坐着一袭白衣,定睛一看却什么也没有。 “……不会是闹鬼了吧?”凌等闲越想越觉得有可能。 “嗯,莫斯提马到了,我去接她……”凌等闲低头看了一眼手机——他更习惯的说法还是手机,起身准备出门。 他脚边的驰雨今天也是第一次出现在众人面前,在没有展露特殊性时也没有引起她们多大的疑惑,只有德克萨斯对她有种莫名的亲切感,大概是因为是兽亲。 对于凌等闲的做戏她也不捣乱,起身找德克萨斯要抱抱去了。 是的,按照原行程莫斯提马应该是今天乃至明天才会来龙门,当然能天使她们也不知道就是了。 所以凌等闲还得做这么一出给能天使看,德克萨斯昨天帮他打过掩护眼下也点点头接了一句:“能天使来帮忙。” “好吧……本来我也想去接她的……”能天使低落道。 抱歉还真不能让你去,毕竟她现在人在楼上。凌等闲心里道声抱歉,一拉衣领出了门。 “……你怎么这么快就下来了?”凌等闲在看到门外的人后,立马把门关上,低声问道。 “想你了?”莫斯提马笑了笑,随即在凌等闲强作严肃的目光中解释道,“给小乐……能天使一个惊喜嘛,总不能搞得好像我忘了她不是?” “行吧……”凌等闲感觉自己好像已经开始产生对抗莫斯提马的挑逗的抗体了……这家伙跟谁学的? 开门,凌等闲叹了口气,在屋内传出能天使惊喜的叫声后,他忽然觉得既然今天没任务那他好像应该不把剑放回宿舍。 “我回宿舍一趟。” “好。”德克萨斯点点头示意知道了,而莫斯提马则是被能天使拉住了。 凌等闲走出电梯,因为双剑的特殊性,他一般只带一把在身上,防止意外同时握住两把剑和敌人玉石俱焚了,眼下他带在身上的是不知道名字的白剑。 不对劲。 凌等闲忽然感觉仿佛有许多钢针隐藏在空气中,下一刻这种危机感却消失不见,仿佛是错觉,再一看远处的某个黎博利收起了武器向他投来威胁的眼神: 我之前的话可不止是说说而已。 凌等闲擦去冷汗,他感觉在刚才他就差一点就要忍不住出手格挡了…… “知道你厉害了……我也不止是说说而已,我也是认真的啊。”凌等闲掏出钥匙,转动把手,开门。 白色的剑光占满了他的视野。 “锵!!”一声风暴般的金属碰撞声震碎了窗户。 “怎么了!”三十秒后通过翻窗进入四楼寝室的德克萨斯握剑戒备,而她所看到的只是凌等闲单手握剑站在门前一副茫然的样子。 “呃……刚才好像有什么东西打碎了窗户,我下意识地就拔剑防卫了。”凌等闲看起来尚处于一种懵圈状态,看了看破碎的窗户感到有些心疼:“这个修窗户我是不是得自费?” “……如果是意外的话,可以报修。”德克萨斯收剑,环顾四周,叮嘱了一句:“有事叫一声,企鹅物流有时候确实会被一些老鼠盯上,留意一下就好。” “我先回去和她们说一声。”鲁珀又翻身跳出窗户跨越两层楼回到a组宿舍。 “没事?”凌等闲身后的蓝发萨科塔问道,他点了点头:“抱歉,有些被吓到,反应过激了。” “那就好。”莫斯提马也离开了。 凌等闲进屋,关上门,拉过椅子坐下,轻声道: “看在我没暴露你的份上,你出来了别动手,行不?” 凌等闲房间的门把手转动,绷带染红的白色鲁珀靠在墙上,微微摇头: “你是白痴吗?” 第121章 拉普兰德 “白痴吗?怎么看好像都是你更白一点吧?”凌等闲把白剑放在膝盖上,虽然他现在看起来好像很镇定的样子实际上心里也是有点没底的,就刚才那一剑的交锋凌等闲明白如果不是眼前的鲁珀是受了伤的话他基本没把握能拿下她。 即便是现在这样他也只是堪堪压过她一头,她很危险,危险的气息比德克萨斯还要锋利。 “你不白痴的话,刚才为什么不和其他人一起拿下我这个入侵者?”白发鲁珀将自己手中那造型奇特的双剑插在地板上,倚墙抱胸,浑然不在意从自己身上绷带渐渐渗出的殷红液体。 她不在意,但是凌等闲脑门青筋暴跳:“你丫的赔我地板!” 一声破风声掠过他耳畔,凌等闲一闪从原处消失,鲁珀的剑插在了对墙之上,而凌等闲缠附白焰的手则是一掌砸在她耳畔,后者面不改色,嘴角扬起有些疯狂的笑容: “你怎么和她一样?明明有獠牙利爪非得收着盘着?” 凌等闲这才发现她伤得不轻,已经没法动弹了,叹了口气打掉她手里的另一把剑,将她拦腰抱起: “把名字报一下,回头我会找你要地板的修缮费用。代号也行。” “……真打算救我?”女孩的笑容依旧带着一种疯劲,同样是微笑,却与莫斯提马完全不同,倒和w有些许相似。 “医院是不是去不了?”凌等闲问道,他大概知道答案,他自己之前也有类似经历。 “嗯,一是有人,二是因为我是感染者。” 凌等闲随手翻了条床单盖在床上,把女孩放下,之所以没有直接用白焰是因为她身上还有很多异物扎在伤口里,得先取出来。 “肩膀……小腹……大腿……你挺命大啊——源石碎片?!”凌等闲看见白发鲁珀的肩膀上扎着的碎片有些不一样,结果发现竟是一块源石碎片! “很意外吗?我一点也不奇怪。”鲁珀没有反抗他的探察,而凌等闲则是感到棘手了,他仔细地想了想,小心翼翼地问道: “那个,姑娘……你介意我用粗暴一点的治疗手段吗?”凌等闲搓了搓手,捻了捻指尖的鲜血。 “有把握吗?”失血过多的她实在没力气了。 “能治好是肯定的,但是——” “那就来吧。”白发鲁珀笑道。 凌等闲还想说些什么,但最后还是敬佩地点点头,然后握住源石碎片用力一拔拽了出来。 “噗!”飞溅的鲜血溅了凌等闲房间小半张墙,鲁珀瞪大了眼睛,她一点也不怀疑这家伙是想要她的命! 然而大量的失血和方才的拼剑让她意识渐渐模糊,她也不知道自己昏过去之前是什么心情,大概是荒诞吧……人生居然以这样的结局草草收场。 简直就像一部蹩脚的喜剧…… 仿佛有温暖的潮水浸漫身躯,她感到无比舒适,长年以来矿石病带来的痛苦也短暂地离去,就像风雪中的花朵短暂地回到了温室。 不知过了多久,白发的鲁珀猛然睁开眼,汗水早已浸透了全身,身体已经恢复了部分知觉,甚至状态要比她和那个说是要治疗她的男人对峙时还要好许多。 她摸了摸肩膀,却发现那里没有一点伤痕,这让她十分惊讶,早知道那处伤口可是源石造成的,哪怕就是治好了外伤也会因为二次感染长出源石结晶。 而眼下那里十分光滑,和正常皮肤无异。 她一抬头,发现自己还在那个男人的房间里,小心地起身,小腹却没有传来痛楚,低头一看,小腹上的伤口也不见痕迹。 大腿上的源石结晶倒还在,但那是之前感染时就长出来了的,腿上的伤势也已经好了。 “……还真有两把刷子。”她明白自己应该是被治好了,可她从未听说过这样神奇的医疗源石技艺,她从床上下来,轻轻跳了跳,五脏六腑传来的剧痛让她明白自己并没有痊愈。 竖起耳朵聆听,屋外的客厅并没有声音,她小心地打开门,发现桌上有份冷菜,碟子下面还压着一张纸条。 难道还有什么话想和自己说? 白发鲁珀好奇地抽出纸条一看: “瓷砖,三百一块,你看着办,墙壁,修缮四百,良心计算。” “ps:饭钱和医疗费我就不跟你算了。” “……这人是不是脑子缺根弦?”白发鲁珀觉得有点迷茫,早在他没有把她拎出来的时候她就觉得有点离谱了。 “可我也没多少钱啊……”女孩想了想,又回想起白天时的情况,“德克萨斯退步了好多……有些失望呢。” “而他……那一剑很厉害,还有很多的变化可能,是个危险人物……大概。” “德克萨斯身边多了这么一个人,她都没点反应吗?她不会已经忘了鲜血从刀尖滑落的声音了吧?” “敌人里面多了几个棘手的家伙,这次确实是大意了……” “还是有点头晕……”她低头看了看桌子上的菜,“好像也就那样,不是很好吃的样子……” 一小段时间后。 “……挺意外的。”鲁珀想了想端起盘子放进洗碗池,又犹豫了一下还是打开水龙头开始找洗碗布。 放好碗筷,她看了看房间里的血迹,墙上的暂时没什么办法,但是床单和地板还能处理一下。 床单塞进洗衣机,有些费力地把地给拖了,白发鲁珀一屁股坐回床上,困意又翻了起来。 “先睡一小会儿……” “所以你就一直在旁边看着?”凌等闲抓着驰雨的后颈肉拎起来感到一阵无语。 “嗷!”驰雨心虚地别过了目光,回头看了看占据着某凌的床的白发鲁珀表示自己当时也不知道该做什么。 “还好莫斯提马不会查房……这墙先这样吧,暂时管不了。”凌等闲小心地退出房间,回头发现桌子上的留言纸上多了四个字: “拉,普,兰,德?”凌等闲思索了一下,这应该是她的名字或者是代号。 一阵风响,他推门而入,发现床上早已人去楼空。 凌等闲没有暴露拉普兰德倒不是因为其他的原因,只是在应激交手的那一刻就发现了对方负伤,加上自己大概能压住她也就没有给其他人添麻烦。 “凌等闲,东西放好了就来帮忙布置一下房间,别偷懒。”莫斯提马从门口探头,看了看房间敏锐地察觉到不太对劲: “墙怎么了?” “今天不是出了点意外吗——” “说谎,当时墙上还没有这道痕迹。”蓝发天使察觉到不对劲,走进了房间。 “呃……”凌等闲大意了。 “凌等闲……”莫斯提马走进洗衣间之后以一种奇怪的语调开口。 “怎、怎么了?” “你来例假了?” 凌等闲看到洗衣机里的带血床单陷入沉默。 告非,穿帮了。 第122章 奇怪的话 先不说是不是来例假,那个出血量是例假的话根本就是致死量,在凌等闲老实交代了事实经过之后天使皱着的秀眉也就松开了,微笑终于再次浮现。 “这样吗?早说嘛。” “你不生气?”凌等闲没有从她脸上看到不悦的神色,于是小心地问道。 “还好,倒不如说你有自己的判断我很高兴,说明你有主见。”莫斯提马笑了笑,旋即认真道,“不过你还是留意下,毕竟就你所说对方身手不凡,不确定是敌是友一律按潜在威胁算。” “行了,也不用和大家说,就当个小插曲吧,小心些就行。该下去帮忙布置了……咦?”蓝发女孩低头看见桌子上的纸条,扫了一眼内容,嘴角上扬,“哦对了,既然是你自己拿的主意,这次不算意外损失,如果你要不到赔偿就得自费了。” 这一刻凌等闲牢牢记住了拉普兰德的名字。 “走吧,为了不让你偷懒,挂灯笼的任务还给你留着呢。” “姐……今天下午的采购我已经饱受摧残了啊……” “既然已经饱和那再加一点点强度也没关系吧?” “……” “好啦好啦,也就只有挂灯笼做饭是交给你了的,打扫卫生我们也是在做的啦。” 凌等闲没有办法,只能点头认命。 “对,高一点,好,贴下去的时候注意别起包,这样贴对联正合适。”可颂站在门口指挥着自告奋勇要贴对联的能天使,满意地点了点头,而一声电梯到达楼层的提示铃声引起两人的注意。 “除岁快乐啊各位!”金发女孩拎着红色包装的礼物袋雀跃一声从电梯里和大帝一起出来,门外的两人对客人的到来很是意外。 “空小姐?你怎么来了?” “老板,今天还有什么其他安排吗?需不需要我再去买点东西?” 大帝一挥鳍:“别那么麻烦,要想热闹无非就是有趣的人和喝不完的好酒,好酒我有的是,有趣的人在企鹅物流也是遍地开花。” “好耶!那我再去加做一份苹果派——伊斯先生呢?”能天使从椅子上跳下来,兴冲冲地准备进屋。 “伊斯晚点上来,他今晚有些私人事件需要花点时间处理。”大帝看了看空,“另外还有一件事也正好说一声,以后空也是企鹅物流的人了,都照顾下新人,让她感受一下我们的企业文化。” “空小姐?”两人非常惊讶,屋里的人也闻声探头:“哟,老板,没被那群大人物拉去参加聚会啊?” “晚点得去一趟,那老龙和我说他的饭局缺一个主角问我有没有好的建议。”大帝不屑地笑了笑,“激将,小孩子的把戏,但看起来好像确实有事要说,也就他魏彦吾麻烦事多,要不是为了你们这群兔崽子我才懒得去。” “那就劳烦老板费心咯。”莫斯提马微笑道,“欢迎加入企鹅物流,新人。” “这位是……”空迟疑道。 “莫斯提马,资深信使,是早期加入的前辈了。”可颂介绍道,“同时也是前不久加入的干员白鸽的引荐人。” “这样啊……很高兴认识莫斯提马前辈,请多多关照!”空目光一闪,随即再次露出一个闪亮的笑容。 “那德克萨斯前辈和白鸽前辈呢?” “我在这儿,他在厨房里。”鲁珀嘴里衔着发圈,正在将头发绾成高马尾以避免待会儿在厨房影响帮忙。 “那我也去厨房帮忙——” “告非!兄弟们厨房里盐不够了采购的时候是不是忘了买?”凌等闲非常恰当地探了个头。 “……白鸽,菜做了多少了?”德克萨斯问道。 “七个人十二道菜做了八盘了,怎么了?”凌等闲回答道。 “现在还得添一个人,有几道凉菜是吧?我来,你去买点需要的东西。”德克萨斯穿好围裙拉了拉衣角示意准备完毕。 “那我来帮德克萨斯前辈……不过白鸽前辈需要帮忙吗?” “我——”一道红色身影拉开椅子一脸貌似人畜无害,“白鸽,我陪你去吧。” “其实我可以一个人……”凌等闲的后半句话被能天使眼睛微眯的笑容给吓了回去。 “可以什么?” “……我可以……一个人拎两人份的东西……” “那不行,咱们可还没、好、好、聊过、呢。”能天使拉过他直接拽出了门。 莫斯提马只能望着两人的背影默默为凌等闲祈祷,毕竟他是因为自己才被祸及无辜。 “白鸽,要湖盐还是井盐?” “白鸽,要哪个牌子?” “白鸽,你怎么不说话呀?” 此情此景凌等闲想起了某位托布朗德的黎博利,但是面对那位他是无语,面对这位他感到恐惧。 无他,这家伙出门时劝他把白剑放宿舍,然后自己带上了铳。 “……能天使,你、你有话还是直接问吧……我害怕。”凌等闲咽了咽唾沫。 “有什么好害怕的呢?”能天使一脸微笑地把手从守护铳上移开,凌等闲才稍微安心一点。 “但既然你也知道我有话问你,那我就不绕圈子了。”能天使收好盐,领着他去收银台结了账,中间两人都没说话,凌等闲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但他在想该怎么回答。 走到路口,两人同时拐进小巷,凌等闲抢先开口:“莫斯提马说过她有秘密不能告诉我,如果你要问这个我也无可奉告。” “……我姐姐的事,我也知道你大概是不清楚的,毕竟莫斯提马因为这个才一直回避我,但是我要问的不是这个。”能天使脸上的笑容褪去,露出了认真的表情。 凌等闲不明觉厉:“请说。” “你和莫斯提马什么关系?” “……”凌等闲没反应过来。 “没听清吗?”能天使打算再重复一遍。 “不……同事啊,咱们不都是企鹅物流的员工吗?”凌等闲立刻解释道。 能天使挡在巷口,眼神再次认真了许多:“白鸽干员,你知道我为什么会执着于找她吗?” “因为那件我不知道的事?”凌等闲整合信息。 “除此之外,莫斯提马还是我最重要的几个朋友之一,我们是一起在拉特兰长大的,上的同一所学校、住的是同一条街道,她比我大一点高我一级,她的不告而别让我很介怀。”能天使的眼神毫不躲闪,泛着光,“所以我想知道她过的还好吗?有没有遇到不好的事?了解她的现状和那个秘密同样重要。” “所以?”凌等闲听得挺蒙的。 “我没见过她对哪个异性这么关心。”能天使的意思昭然若揭。 “……能天使……你有没有见过,在刺骨寒夜中如同湖水般涌现的阳光?”凌等闲脸上的笑容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透明,不顾是否卫生,他后退一步坐在了一张废弃的沙发上。 “……你大抵是没见过的,因为你们拉特兰的天使恐怕不知寒夜为何物。”凌等闲见她没说话,看了看巷外的红笼繁街,喜气在巷口悄然消失,被阴影吞噬。 “那段经历我暂时还不愿意和你细说,就像你不愿意和我讲述过往一样,我只能这么告诉你,在我被悲伤填满的时候,莫斯提马给了我一顶帐篷、一个笑脸、一封引荐信。” “我们并没有在交往。”凌等闲轻声道。 两人之间落针可闻,外界的汽笛声、行人的笑声、呼啸的风声……渐渐包围二人。 “寒夜……我知道的。”能天使亦轻声道,“抱歉……我好像说了很多奇怪的话。” “都一样……”凌等闲揉了揉脸,有些后知后觉地觉得难为情。 第123章 新年快乐 “你还有她的终端联系啊。”能天使想起他能接到莫斯提马的消息,语气有些酸,因为莫斯提马没有发消息给她。 “那你怎么不说我还和她住一起呢?”凌等闲翻了个白眼,随即起身伸手,“口袋给我吧。” “……我突然不放心了。”能天使的目光瞬间锋利了起来。 “……”凌等闲觉得自己这张嘴可能是真给自己找堵,只是因为以前没什么人和他进行长时间对话没体现出来。 “能天使,你仔细地想一想,莫斯提马会留多久?是不是明天就走了?”凌等闲耐心道。 “她明天就走?”能天使好像并不知道,“她跟你说了?” “你不知道?”凌等闲在看到她点头后也点点头,“那她明天不走了,你当我没说。” “白鸽干员,请你把我当成一个智商正常的成年人对待。”能天使举铳微笑。 “对不起非常抱歉。”凌等闲认怂后退一步后背撞墙,见她不怀好意赶紧说道:“反正就是莫斯提马明天就走你也不用担心我有机会了铳很危险小心走火!” “……也是——不对还有今天晚上!”能天使没有放下铳的意思。 “那姑奶奶你想怎么办?”凌等闲欲哭无泪知道她大概率不会开火但是小概率走火啊。 “……今晚,你睡我房间去,我住你屋。”能天使有些犹豫道,虽然没什么过于隐私的东西但那毕竟是自己的房间。 “不行!”凌等闲比她果断多了,废话现在他房间跟凶杀现场似的,换房间换不了半点。 “那你怎么证明你不会乱来?” “我本来就不会乱来!” “我要一个保证!” “喵的,我打不过她!” 凌等闲是真无语了,好像事关莫斯提马这家伙就会像个小孩子一样,显得他也跟个未成年似的—— 等下,我好像真的未成年。 凌等闲还得再过几天才满十八岁呢,他看着眼前人柳眉倒竖不禁恍然,他这个年龄好像本不该经历如此崎岖的喜怒哀乐。 小屑……这个改变自己人生的推手,绝不是什么所谓系统。 可她偏偏又的确能给自己力量,虽然随之而来的还有一个毒蛇般潜藏的代价。 “大哥,这都能走神?”能天使很生气,这正在聊正事呢,怎么能挂机? “没事……你要是担心我对莫斯提马下手还不如担心我第二天会被挂外边。”凌等闲冷静了下来后苦笑道。 “姑且信一下……”两人勉强达成共识,但凌等闲估计她回去后很可能会去忽悠莫斯提马今晚去跟她一起睡,就和学业旅行分宿舍似的。 这个凌等闲就没有什么可以联想的记忆了,因为他的学校根本就没有学业旅行这种活动。 不过对象是莫斯提马的话还不知道谁忽悠谁呢。 凌等闲叹了口气,总算是把这姑奶奶给糊弄过去了,挥挥手和能天使一同出了巷子,加入了红色的洪流中。 节日的滤镜让一切都变得温暖起来,能天使背着手被花灯银屏的氛围影响,哼着欢快的歌曲步履轻盈,翩翩裙摆宛如律动的钢琴键,火树银花中她步伐一顿,回眸一笑:“挺久没有和人这样争执过了,现在挺畅快的,谢谢了。” “白鸽,新年快乐。” 凌等闲也微微一笑,点点头:“能天使,新年快乐。” 他把那句“要是没争出这个结果你就没这么畅快了”很合时宜地憋了回去。 一道一直旁观的黑红色身影悄然先行一步。 远处天台,吴坐在护栏上,身边放着几袋过年小吃,抬手抓住一丝黑雾,闭眼感受,半晌才睁开眼睛: “有剑气,不多,不杂,他拔剑了,只有一把,而且战斗时间很短暂。” “信息还是太稀薄了,不是准确判断。” “算了,根据炎国传统,祝你新年快乐。”他知道白鸽听不见,但他亦是自娱自乐。 龙门,在除岁夜,万象更新。 大帝很鄙视道:“聚会结束了……你还真没喝酒啊?太逊了!” “总比喝高了给大家添麻烦好吧?”凌等闲一边苦笑着收拾桌子,一边拎起可颂放到另一把椅子上给德克萨斯腾地方扫地。 “辛苦了。”德克萨斯向他点头致意,但没有看他,她也喝了酒,而且不算少,但却是和凌等闲相差无几的清醒。 能天使由同样没喝醉的莫斯提马扛回a组宿舍了,可颂则是稍后才会被“搬走”,大帝是老板当然不可能动手,伊斯先生好像真的很忙提前告退了(后来得知他用忙工作这个借口逃跑是惯例了),空才加入企鹅物流还没搬宿舍自然是先回去了,那打扫卫生的重任也就落在了他和德克萨斯身上。 “小子你酒量不行啊,有时间多练练,不然容易哪天出大问题。”大帝表情严肃。 “比如?”凌等闲好奇道。 ”被别人趁醉逆推了。”一句话把某凌给惊裂开。 “哪有女生逆推的啊?”凌等闲感觉自己走很多槽想吐,但最后差点没被自己呛着。 “也不一定是异性。”大帝挥了挥鳍状肢,笑声很有磁性。 “……”凌等闲感到恐惧。 “老板今天见完魏长官记得早点休息。”德克萨斯将嘴里一直叼着的半根pocky咬碎吃下,变相地为凌等闲解了围。 “行了,那你们俩自己处理完该干什么干什么去,我也得去找那个妻管严了,怕他等急了……”大帝大大咧咧地出了门。 “大帝先生……不带个保镖吗?”凌等闲知道大帝也喝了不少,有些担心。 “他用不着,你以后会明白。”鲁珀摇摇头,完成了地面清理工作,直了直腰,伸手解开发结,黑红色的长发如帘垂下,凌等闲不由得多看了一眼。 “今天能天使给你添麻烦了吧?”德克萨斯转身走向厨房,碗还没洗完,开口道。 “啊?你……”凌等闲微微一惊。 “去的时间挺长的,多半是出了点事,我和莫斯提马都猜到了。” “也不算吧……算是交流感情?”凌等闲迟疑了一下,粗略地下了个定义。 “还是谢谢了。”墙上的指针缓慢指向零点,德克萨斯放好碗筷,凌等闲也恰好打扫完毕,没有说话,两人不约而同地看向窗外。 一道焰火冲上夜的舞台,在片刻的沉寂后绚烂绽放!随后是无数烟花紧随其后,为盛大的舞台起舞歌唱。 “新年快乐。” 两人不知何时并肩,同时开口道。 第124章 一日之计在于晨 莫斯提马走得很早,看来是没打算让凌等闲送,于是房间里少了两股人气。 多了一股煞气。 “多少有点趁人之危了吧……”凌等闲很想知道驰雨跑哪去了,但是抵在他胸口的膝盖和脸庞左侧冰冷的刀刃容不得他多想。 “早安,白鸽先生,是这个代号对吧?”白色的鲁珀居高临下微笑道,“昨晚睡得挺熟啊……我还怀疑你是不是在给我下套呢,在窗台冷了小半夜。” “我还是第一次经历这么特别的问候。”凌等闲侧目看了看那把扎在自己床上的剑刃,在心里默默计算修床得花多少钱。 害怕倒不是特别害怕,有白焰在动真格的他最多受伤,威胁不到生命。 一个安宁的早晨,微风撩开窗帘,床头墙壁上干涸的血迹像一个奇幻的印记,单膝抵住身下之人的女孩和被用剑抵住的男孩在白色的滤镜里都很从容,白色的床单就像圣洁的白花笼在男孩周身,有一道细小的伤口曾划过白发女孩的左眼,留下了一道细小的疤痕,而此为她余生的回眸都添上了别样的魅力。 安静的房间就像教堂一角,接下来是举行祷告还是奏响葬歌? “是吗?说不定以后还会多经历几次哦。”鲁珀少女轻笑一声骤然挥剑,身下之人眼神一凝全身发力挣开束缚火速抬手抵住剑锋,翻身而起想要夺回主动权。 电光火石间几次交手凌等闲没有让拉普兰德拉开距离强行进行肉身格斗。 几声闷响两人身体一颤立刻分开了,凌等闲一个翻滚下床起身握住了床边的灰剑“噬孽”,近距离格斗的结果是他左手剧痛颤抖右腿发软。 “比起你的剑术,肉身格斗技巧简直就是在过家家。”拉普兰德轻盈而立露出一个锋利的笑容,但凌等闲从她眼中只看到了不满。 “来吧,再给我看看,你那纯粹的剑光。” 凌等闲很想告诉她其实自己同样没有练过剑术,只是在破城矛受损流落荒野的期间他意外的发现自己好像很适合用剑,握上剑柄时能够做到心之所指,剑之所至。 “拉普兰德,你应该知道你这是擅闯民宅,还有,修墙修地板的钱赔一下。” “吱呀。” 饱受两人摧残的床板摇晃了几下,在两人的注目礼中缓缓散架。 凌等闲沉默了一下开口:“现在还有重新买床的钱。” “我没钱,或者说如果把手头上的钱赔给你我就吃不起饭了。”拉普兰德带着疯劲笑了笑,“你也踏足过荒野,应该知道感染者打零工也不容易。” “那我一大早被你突袭痛失爱床就容易了?”凌等闲脑门青筋暴跳,“关键是我昨天才救了你!” 凌等闲想不通为什么他会进局子她不会……等下,自己好像炸了一栋楼来着。 “好像是这么回事呢,白鸽先生,也多亏了昨天我跑到这里和您交过手,才知道在战胜德克萨斯之前,还可以再磨一磨刀刃。”拉普兰德礼貌地笑了笑,刀锋微抬。 “你冲着德克萨斯来的?!”凌等闲眼神一冷噬孽出鞘,将另一把白剑也挎在腰间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反应这么大?”白色的狼缓缓踱步,浑然不觉他的威胁眼神。 “莫非……你对她有意思?”拉普兰德忽的提起了兴趣。 “……那不重要,你的回答才重要,会决定我今天会不会和你一起从楼板摔下去。”凌等闲认真起来了,步伐一迈封住了她通向窗户的路。 “我短时间内是不会去找她的,现在的她不是我想见的她。” “说实话,现在的她让我有些失望。” 凌等闲不答,只是默默地调动起白焰,拉普兰德现在还有内伤他必须全力以赴,不然等她以后痊愈了就该他倒霉了。 “行了,我不否认我的目标里有她,但现在我对你更感兴趣,你将成为我挑战她之前的一块磨刀石……别拒绝。” “凭什么?”凌等闲才不信她的鬼话。 拉普兰德本想说一些暗带威胁的话,但转念一想觉得换个说法可能更行得通也更能让他相信自己的意图: “只要你别告诉德克萨斯我来过,我就还钱。” “好。”凌等闲果断道,然后伸手,“拿钱。” “……不是现在。”拉普兰德转身出门——凌等闲防的窗户,几个闪身间消失在走廊阳台。 凌等闲看了看一地狼藉,尤其是壮烈牺牲的床,对未来的生活感到一片灰暗。 因为昨天他才得知自己的工资具体数目,基础工资只能说勉勉强强,在龙门可以带一点压力生活下去,企鹅物流员工更多的还是靠每一单任务的提成,如果造成的损失过大提成那是想都别想。 他找拉普兰德要赔偿不是没有原因的…… “我怎么惹了这么个祸害……” 哀叹归哀叹,凌等闲还得去用昨天剩的食材做早饭完了还得去找驰雨。 洗漱完毕他走出卫生间,走到客厅看了看四周的四个房间,现在是有他新入住,来的时候可是一片灰尘,不知道莫斯提马自己一个人的时候是什么感受。 “笃笃笃。” “白鸽,你在吗?”凌等闲听到门外传来能天使的声音,因为已经开始做蛋炒饭了所以打算打发她离开:“莫斯提马一早就走了。” “……这样啊,又是不告而别……还有一件事,你的驯兽,叫驰雨是吧?昨晚跑到德克萨斯的房间去了,小家伙挺可爱的,就留到了今天早上才来还给你。” 凌等闲冲出厨房去开门:“那为什么会在你这儿呢?” 门外的红发天使举起手中一脸无辜的小玄狼,从后边探出头笑道:“早上好!当然是因为我找德克萨斯要来的啊……昨晚醒酒快嘛。” “你个小混蛋!”凌等闲拎过驰雨,被后者很不给面子地上嘴咬了一口,他很想揍这家伙一顿,要是她离开跟他说一声他也不至于睡这么死直到拉普兰德释放敌意才醒过来。 “什么味道好香……正好我还没吃饭来蹭一顿饭!”能天使嗅到香气眼睛一亮,不由分说就钻进了宿舍。 “厨房不能没人!”凌等闲赶紧把驰雨放地上奔向厨房,好在一切都来得及。 他在厨房勤勤恳恳,厨房门口能天使却一脸阴暗地出现: “白鸽干员……” “你房间的床,是昨晚和莫斯提马弄塌的吗?” 凌等闲当场呆滞,锅铲掉在灶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犹如他心态崩裂的声音。 —— 这里介绍一下b组宿舍的房间分布(本来之前就该描述的但是忘了,诶嘿)。 四个房间左右以客厅为中心对称分布,在这里做个编号1234,凌等闲住在2号房间和莫斯提马的1号房间相对,隔壁为4号房间,与3号房间相对。厨房正对着大门,隔壁是卫生间兼浴室。 第125章 任务 凌等闲秉持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道义把拉普兰德的存在拱给了能天使,反正她要求的是不告诉德克萨斯。 不然自己今天可能会吃不了兜着走…… “所以你是和那个鲁珀把床弄塌的?”能天使狐疑道,凌等闲举手:“我对天发誓是真的!另外防止你多想,申明一下是我和她打了一架弄塌的床。” “谁打架会在床上打啊?!” “你没听说过吗?” “听说过啊,我小时候的邻居约可里夫妇,经常晚上对白天进行总结然后通过共感发现对方说谎开始干架。” “……那你惊讶个什么啊!”凌等闲突然对拉特兰这个天使之国产生了浓厚的好奇,这得是什么样的国家才能养育出能天使和她邻居这样的人才。 莫斯提马……姑且算正常。 “但人家是夫妇!你这算什么情况?!”能天使眸子一瞪像是要把他给吃了。 “姑奶奶……你只要知道那床塌了和莫斯提马没关系不就行了吗?”凌等闲欲哭无泪。 “也是……那我来蹭早饭了!” 凌等闲差点没被她这转折闪到腰,女孩不由分说非常自觉地跑向厨房拿碗干饭了。 凌等闲叹了口气,向驰雨投出愤懑的视线,后者直接瞪了回来。 关我什么事! “你早饭别想吃了。” “嗷嗷嗷!”(对不起是我的错,请千万别这样做。) 驰雨露出可怜兮兮的目光,直到干饭的时候才气鼓鼓地想道:反正我就错这两三分钟,吃完饭就不是我的错了。 看她一脸不服的样子凌等闲真的很想抽她两下。 但是打不过。 “能天使,今天还要带新人。”门口传来清冷鲁珀的声音,红发萨科塔咽下口中饭,点点头:“唔莱纳!” “我呢?”凌等闲指了指自己感觉好像被忽视了。 德克萨斯好像是想笑一下的,但像是被什么击中,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 “白鸽你已经算前辈了,昨天老板说你表现得非常好,除了不能喝这方面。” “嗯嗯,说你已经完全领悟了我们的企业文化,是一个合格的企鹅物流成员了。”能天使也举手补充。 凌等闲有些凌乱:怎么就合格了,难不成咱企鹅物流是拆迁组织啊? “走了,白鸽,你也有任务的,记得完成,动静小一点。”德克萨斯带着能天使离开了,凌等闲望着那道自己曾经无比向往的身影,不禁思索起拉普兰德说的“现在的她不是我想见的她”是什么意思。 可颂也说过不要试探她的过去,凌等闲当时也说了自己不笨。 但是人类这该死的好奇心啊…… “驰雨,我们走,活动一下,虽然还是很希望能和平完成任务……”凌等闲泡好碗看了看时间决定回来再洗。 驰雨打了个哈欠起身抖了抖毛,她这段时间也摸清了贫民窟的路,至少不怕凌等闲这混蛋迷路了。 “白鸽干员,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先听哪个?”伊斯先生看起来精神不错,并给了凌等闲经典的二选一问题。 “坏消息。”凌等闲叹了口气,他并不介意为今天凌乱的早晨再添一点堵。 “最近龙门出现了许多针对企鹅物流的各方面的杂案,而幕后的推手忽然偃旗息鼓不作为了,龙门希望能够早日排查出这个隐患……”伊斯向他递出一份文件,“这是企鹅物流能够得到的一些资料,希望能对你有所帮助。” “龙门很重视?”凌等闲接过资料有些笨拙地拆开,认真地翻看卷宗资料。 “是的,因为这和龙门二十年前的那场动乱前兆很像。”伊斯的话也沉稳了许多,“那一次这座城池几乎易手,好在最后以龙门总督魏彦吾的胜利告终。” “明白了,那么和我相关的是?” “你的行动都将在贫民窟展开,那里是龙门执法系统的边缘地带,如果发生了些什么近卫局的支援来得比较迟。a组负责在市区行动牵动他们的眼线,你需要在贫民窟完成任务的同时观察异动。” 凌等闲点点头,他在荒野上和赏金猎人交锋学到过很多,至少不算什么小白。 “那好消息是?” “鉴于白鸽干员要辛苦很多,大帝先生说‘我们企鹅物流不能出现过劳死的员工’所以以后你的工作周期改成周一三五天上班,周二四六休息,每两个星期周天放一次周天假。”伊斯微笑道,“不过上班时间可就别怪工作强度了。” “这……待遇好有点惶恐啊……等下贫民窟那那么大我一个人盯梢也看不过来啊……”凌等闲意识到这项任务可能确实挺困难的。 “所以贫民窟也有安排人配合你。” “难道说……会分人给我差遣?”凌等闲一惊。 “不……是给你安排了个上级。”伊斯笑出了声。 “……” “记得和这位上级打好关系,如果你想在贫民窟自在些的话。” 凌等闲虽然一头黑线,但他也的确没做好当指挥的准备。 “今天就去和她见个面吧,顺带一提,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半个小时。” “为啥现在才告诉我!?” “因为她刚才才说现在有空。”伊斯晃了晃手里的手机,凌等闲感觉他多少有些幸灾乐祸。 “行,驰雨,我们走!”凌等闲提剑火速出门,毕竟企鹅物流离贫民窟可不算近。 “地址我发到你终端上别走错了!”伊斯在后边提醒了一句,驰雨替凌等闲记住了。 “德克萨斯前辈,白鸽前辈不和我们一起行动吗?”楼下正准备出发的企鹅物流a组刚刚上车,空如此问道。 “他——”能天使刚刚开口,一声“不好意思小心一下”从天而降,一道身影在她们车顶上停了一脚然后在她们的视野中奔向远方,一条小玄狼紧随其后。 “看起来很忙。”德克萨斯接过能天使的话头,唇角微勾补充道。 “看起来是这样呢……”空和可颂相视一眼有些忍俊不禁。 德克萨斯吃掉嘴里的pocky,发动引擎弹射起步。 企鹅物流,启动! 第126章 林小姐 “……白鸽,是吗?” 在凌等闲被驰雨领着在龙门外环某家茶叶店——是的,接头……见面地点不在贫民窟,等了将近半小时以至于他在怀疑是不是自己迟到对方不满意已经走了还是驰雨这家伙搞错了的时候,从店里走出的粉发札拉克女孩如此问道。 凌等闲回头,女孩穿着一身米色高领毛衣,一件看起来好像有些累赘的黑色防风外套半挂在肩,很明显是为了迎接逐渐下降的温度,下身则是一条合身的牛仔长裤衬得札拉克女孩双腿修长,明明比他矮上半头,凌等闲却感觉自己被压制了。 当然,他立刻就反应过来这应该就是他未来的临时上级了。 “啊小姐您好,我是白鸽——” “那就是你了,凌等闲?” 凌等闲下意识后退一步,对方的眸子没有半点波动他也是迅速明白自己的资料大概率是从她手上过过,了解他的一部分底细。 “警sir你这样就让我很难受了……” “我不是警察,但的确是你的上级,其他的别问,身份验证待会儿就做,今后将由我为你安排工作,请务必听从我的指挥。”女孩偏偏头,示意他跟自己走,细长柔韧的尾巴在凌等闲眼前一晃,他赶紧跟上,方向是贫民窟。 “怎么称呼?”凌等闲也不意外,这些是伊斯跟他提前说过的。 “叫我林小姐就行了,在贫民窟应该没人会冒充我,而我在有其他人在的时候会喊你的代号,只有我们两人时我会直接称呼你的名字。” 凌等闲疑惑:“有什么讲究吗?” “提醒一下你,毕竟在被叫到名字的时候,你的注意力明显要集中一些。”“林小姐”的步伐不慢,凌等闲得加快脚步才能并肩跟上,札拉克女孩瞥了他一眼,目光里威胁之意出现一霎。 但是凌等闲没看到,因为前面路口他又看到了一个有过一面之缘的身影。 “衰仔?!你今天又想整点什么动静?”某位菲林警sir一看到他声音就高了一个台阶。 “今天我找他有事,改天和你解释。”不等凌等闲开口,“林小姐”伸手拦了拦诗怀雅,随即示意他加快脚步跟自己离开。 诗怀雅自然是认识她的,也了解她最近的任务,因此没再多说什么,带人让开一条道,只是在凌等闲经过的时候瞪了他一眼警告他别乱来。 “希望林雨霞能压住这家伙吧……”诗怀雅摇了摇头,恢复冷静后掏出对讲机:“是我,嗯,外环区域今日暂无异常,完毕。” “小姐。”在贫民窟外圈时就不时有“路人”在林小姐停顿在自己附近时低声汇报信息。凌等闲不着痕迹地观察环境,他在记路,以及熟悉环境,对地形利用进行提前预演。 天台,巷边的那三个可以互为跳板跑路,十字交叉口左侧的巷子是死胡同,右侧的似乎有三条不同的方向…… 在看到一些“路人”对林小姐的态度后他便明白他这位上级在贫民窟恐怕地位不低,再考虑到刚才诗怀雅的反应,这个地位似乎还要带上一分特殊性。 就是不知道实力有多强,精于源石技艺还是肉身格斗? 不过能肯定的是,她的情报网一定很管用,既然如此…… “林小姐,我能不能向您打听一个人?”凌等闲抓住札拉克女孩得空的机会试探性地问道。 “问。”林姓女孩扫了他一眼,考虑到之后相处干脆道。 “一个白色鲁珀,女性,是……感染者,很危险,用两把造型奇异的剑,笑起来有点疯。” “你找她干什么?”女孩当然知道那是谁,父亲亲自叮嘱过这件事,相当重要。 “不能问吗?”凌等闲担心得罪她留下一个不好的印象。 “你已经问了,那就把目的告诉我,否则我无法作出正确的判断。”女孩面无表情道。 “……她欠我钱。”凌等闲老实道。 札拉克女孩掉头就走,凌等闲知道这个原因很扯但是是真的啊! 眼下这情况也只能放弃从林小姐这里获取信息的这个打算了。 “还没执行任务你不正经一下可以,我不介意,但是一旦任务开始还请你认真起来,凌等闲。”女孩咬了咬最后三个字,示意他自己是认真的。 “你看起来不像是不介意的样子……我错了。”凌等闲被忽然变冷的眼神刺了一下,赶紧表示诚意。 “一定要我笑起来才是不介意吗?我很希望你以后跟在我手底下能看懂我脸色——” “那算了我忽然感觉你笑起来更吓……”凌等闲及时闭嘴,锋利的目光让他很不自在,在企鹅物流吐槽惯了,没收住。 “凌等闲,我很高兴,你知道为什么吗?”林小姐闭上眼,停了下来,像是在按捺心情,片刻后向他露出一个惊心动魄的微笑。 “我可以不知道吗……”凌等闲弱弱道。 “你成功地提升了在我心里的地位,我相信你一定能做到更多的事,期待未来的生活吧。”札拉克女孩收起笑容,“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笑得果然很恐怖好吗! 凌等闲觉得今天是真的倒霉到家了。 “还有,执行任务期间,别带宠物。”林雨霞早就注意到了一直跟随着他的驰雨,警告道。 “可是林小姐,她是我的同伴,很重要。” “有多重要?” “我偶尔会找不到路。”凌等闲决定还是维护一下自己的尊严。 “……”林雨霞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血压有点高。 “小姐,您要的资料。”一个衣着普通的路人上前递出一份文件。 “交接资料,看一下,验明身份。”说回正事后林雨霞的脸色恢复正常,回到了认真状态,回头把手里在茶叶店买的茶叶递给那人:“我爸要的。” 照片上看起来比本人好相处多了。当然,凌等闲没敢说出来这句话,他还不想给自己今天的悲剧再添一幕。 “幸好我休息时间比较多……” “谁说的?”林雨霞微微笑,发梢轻轻摇,“白鸽干员,你的工作还有很多,不一定能按时下班哦。” 第127章 鼠王 “见过他了吗?依你之见,感觉怎么样?”老态龙钟的札拉克老人捧着茶正在接见一位访客,听到林雨霞到来的声音抬手示意对话暂停。 “……还不错,耐心还合格,有一定洞察力,身手应该不错,心理素质过关……”粉发札拉克女孩停了停,露出顺从的神色——毕竟有外人在她还是得给父亲一点威严。 “评价还不错?”老人白眉微挑。 “有些小毛病,我暂时还能接受。”林雨霞想起今天的情况给出了中肯的评价。 “那说说缺点吧,毕竟我也得上点心。” “有时候说话有点失了分寸。”林雨霞闭眼有些头疼道。 “很正常,倒不如说你们年轻人里还能和你开玩笑的不多吧?”老人嘴角上扬,他也是很久没有看到自家闺女露出这样的神态了。 “不他好像是认真的。” “那更难得啊。”老人捋了捋胡子点点头,抢在女孩不给面子之前挥手示意她可以先去做自己的事了,对女儿的情绪条精度值把控得刚刚好。 “……是。”林雨霞深吸一口气退下了。 老人回过头,一旁一直在装雕像的阿纳萨没有露出任何急躁的表情,见老人将注意力转了回来便点点头表示自己在认真听。 “所以,你想要老朽允许你在龙门地下世界不受影响地继续活动,也是因为这个年轻人?” “是的,前辈,按照规矩,怎么都得来您这里一趟得到您的首肯。”阿纳萨微微低头表示敬意,他能感受到眼前老者对两人环境中的尘埃掌控,是一位强大的术士。 “那么,老朽信任你的理由呢?”茶杯在札拉克老人手中缓缓旋转,“你总不能单靠一张嘴就让龙门的灰色地带为你打开一条小路吧?” “说实话,真没有。”阿纳萨摇摇头,“我受命令而来,只为了确认他是否正确使用那两把剑,其他的,别无所求。” “你这让老头子我很难办啊……”老人看了看茶馆里的景象,缓缓起身,脱下大衣,放在了一旁默默无言的老板柜前。 “跟我来,向我展示你的力量……” “既然你愿意表露自己属于那个离奇消失的国度卡兹戴尔的身份,虽然真实性有待商榷,但我愿意给你一个机会。” “用你的表现,验证你自己是否具有威胁性。” “你也能看到龙门的灰色地带并不是只有我能作主,大可不必留手。” 吴轻轻吐了一口气,老人的话听起来是解释,实则是威胁。 面对龙门地下世界权力的顶端,感知中的黑雾告诉他环境里的尘沙在暴动,他知道很多时候对方并不需要亲自出手。 那样很没有效率。 如果不是吴直接找到他本人,通过正常途径他可能根本不会见到他,这个举动也是对方对属下的一个敲打。 鼠王,龙门地下世界的实际掌控者,一位沙石类源石技艺大师。 他已经感受到刺痛面部的尘沙了。 但同样的,他绕过鼠王的手下直接找到鼠王所为的,同样是效率。 他不想浪费太多时间在达成目的的过程中。 他是个前雇佣兵,自认实力不错,能和许多精锐扳扳腕子,但是这位……可不是精锐。 也罢,偶尔检测一下自己的极限也是提高作战效率的好方法。 闭眼,黑雾涌动,感知却更加清晰。 下一刻面临突然暴动的黄沙,他闪过了第一波攻势。 另一边,企鹅物流,被林小姐差遣在小半个贫民窟传递消息的凌等闲在抽空完成自己在企鹅物流的任务后筋疲力尽地带着驰雨回到宿舍,本来想趴床上好好休息一下的他在看到了自家已经散成一摊的床顿时升起不顾一切找到拉普兰德和她拼命的冲动。 失去希望,倒在沙发上,感觉失去了理想。凌等闲忽然觉得能有一座宽广的房子、睡不完的宽阔的床是好像是一个绝赞的人生目标。 而正当凌等闲苦恼今晚该怎么睡觉的时候——莫斯提马的房间他压根没敢动想法,其他房间还没收拾。驰雨非常体贴地为他叼了一本《高等数学》过来。 是的,凌等闲深知理论知识的重要性,觉得还是抓一把更好。 不光是数学,其他科目的书他也趁着之前采购的时候做了点准备。 “……你!好好好,给我过来,跟我一起学!”凌等闲一把薅过小混蛋摁在怀里一起强制学习。 驰雨:“……” 我的确不是人,但你一定是狗! 挣扎了几下逃跑无果后驰雨也就老老实实地(至少表面上是)陪着他学函数…… “怎么感觉有点看不懂……算了慢慢来。” 凌等闲已经忘了自己好像原本是高一的学生来着…… “今晚睡哪儿啊……先洗个澡吧。”数学知识的海洋浩浩汤汤,驰雨上岸了,凌等闲差点没溺死在里边,麻利地找好衣服钻进浴室,驰雨又多看了两页教科书,贴心地替他折好页码跳下沙发翻冰箱去了。 凌等闲的衣服并不多,从明天开始他就得穿企鹅物流的工作服了,好在伊斯先生后勤能力极强,完美合身的衣服在他入职后不久很快就送到他这儿了。 不多时,一个小身影凑近,抬爪敲门。 凌等闲洗得正开心,随口问了一句:“驰雨,怎么了?” “呜。” “等一下哈。”凌等闲打开一条缝,驰雨把正在响铃的手机顶进来转身就走。 “……林小姐?!”凌等闲不敢怠慢这位喜怒不形于色的上级,赶紧接通。 “是我,发消息没反应,你在干什么?”声音依旧是听不出她怀着什么心情,凌等闲只好小心一些。 “我在洗澡……” “啪。”林雨霞果断地挂了电话。 凌等闲很无语,是你找的我啊?再说了明天我休息……正想着,凌等闲一个不小心通讯终端就掉进了水中。 “……我记得咱公司好像保修来着。”凌等闲一点也不惊慌,正好不用给这位上级回消息了,嗯,应该是少了麻烦。 另一边,德克萨斯考虑着要不要找白鸽聊一聊她对他的反常感觉,发了一条消息过去却毫无反应,她想了想,得出结论: “应该是他也觉得不重要吧,意外的和我想的一样。” “嗷!”窗台探出一个小脑袋,她歪了歪头,看到驰雨她总有一种亲切感,以前总听能天使说兽亲的事,原来是这样吗? 于是她伸手,驰雨欢快地跳进她的怀抱,抛弃了还在洗澡的某凌决定再一次留在这边过夜。 第128章 上门 为什么最近做梦老是这么清醒啊? 凌等闲看着那条熟悉而有所变化的山路,看着自己所在地通往的三个方向陷入了沉思。 一边是庄严恢宏的雄关城市,雷霆翻涌如龙,罄钟如梦,震人心神。 一边是雾锁山头的凡间峰岳,看起来除了缥缈一点与寻常山头似乎也别无二致,青林翠竹,四时俱备。 而另一边,则是一片在黑暗中隐隐发光的无穷花海,粉色、白色是主基调……万千色彩,隐于其下,无风自动,明明有花瓣之间的摩挲声,却让人感到静谧得可怕。 呃……工业化、田园风、诡异门? 凌等闲想归想,但选择还是蛮认真的,那座山上肯定有人,他已经两次听到过那人的声音,但爬山啊……即便是在梦里感觉也好累,不好,一旦这么想就更累了! 那还是去看看吧,对于那个在最开始能够给自己造成巨大影响的声音的主人他还是非常好奇的。 他刚踏上上山的路,一连串的敲击声由模糊变清晰将他从眼前的梦境剥离,然后从混沌中睁开眼睛,有些迷茫地迎接光明。 “驰雨……帮我开下门,谢谢。” 没有听到回应的凌等闲立马坐了起来,这小混蛋又跑哪去了! “谁啊?”凌等闲谨慎地没有开门。 “是我。” “……林小姐您稍等,我去穿外套。”凌等闲无比庆幸自己没有贸然开门,以最快速度穿上工作服在去开门的路上还被椅子绊了一下。 “林小姐,早上好……”凌等闲很希望自己露出的是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今天他的临时上级是黑色套系的服装,镶边渲染的紫色为其增添了数分高贵感,最引人注目的是她的纹路黑丝,衬托出整个人的纤细感。 “不太好。”林雨霞眸子微眯,“昨天晚上为什么没回消息?” “手机……通讯终端掉水里,今天正准备去修……”凌等闲缩了缩脖子表现出顺从。 “修终端的事托给别人,你今天就跟在我身边——” “等下。”凌等闲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维护一下自己的权益,“长官,今天我放假来着。” “谁说的?”林小姐歪头问道。 “我公司规定的啊……” “你是企鹅物流的对吧?”札拉克女孩轻轻一笑,眼中带上戏谑。 “昂。” “那么就是企鹅物流安排的工作是第一位对吧?” “好像是……” “那昨天你接到的指令是什么呢,凌等闲先生?” “……可是我今天放假。”凌等闲想起自己好像是暂时被这位直接管理,无语片刻,然后伸张自由。 “然后呢?” “我以组织的优良作息为准绳!” “县官不如现管哦,还是说你希望以后在贫民窟行动多上一些不必要的流程吗?”林雨霞抱胸微笑。 “长官,为了我们之间和谐美好的社交关系,咱们能不能尊重一下彼此的放假自由?”凌等闲委婉地表达想要摸鱼的心情。 “好。”林小姐忽然干脆,凌等闲松了一口气:“长官你真是个好人——” “那今天为了我们今后良好的社交关系,我吃一点亏,主动约你去贫民窟转一转,怎么样?”林小姐迈一步用短靴抵住房门防止某凌逃跑。 这一刻凌等闲感觉她不是札拉克,是恶魔啊! “……然后‘顺便’做点事是吧?” “聪明。”林雨霞夸奖道。 “你这样显得我脑袋有瑕疵。” “有时候下属不需要那么机智。” 两人僵持了一小会儿,林雨霞是被凌等闲刺激过回想起读书时期的一部分毒舌属性,今天轮到凌某人难受了。 “行行行,女魔头我记住了。”凌等闲咬了咬牙放弃挣扎,“既然说了要打好关系,那么不知道长官方不方便告知一声尊姓大名,方便小的记一下呢?” “哼,”女孩满意地点了点头,也不在意“女魔头”的称呼,“我林雨霞也不怕你记仇,要算账记得来贫民窟找我哦。” “……”凌等闲忽然露出奇怪的神色,某位札拉克小姐感到不对劲:“怎么了?” “长官,你是不是在消遣我啊?” “为什么?”林雨霞皱眉。 “算了……雨中侠客吗?这么说来‘淋雨侠’倒也是个充满快意逍遥的名号——” 之后凌等闲的待遇咱就不去细究了,反正挺好,人没事。 就是凌等闲知道了林雨霞是什么类型的替……源石技艺了而已。 林雨霞反复告诉自己不能冲动不能冲动,但在刚才还是不冷静了那么一点点,此刻她拍了拍衣袖,看着一脸受害者模样的凌等闲心中没来由升起一起烦躁,不过很快就被她平复,没好气道:“你就打算穿这么一身跟我走?” “那我也没别的的衣服可以穿了啊……工资和开支比起来有点拮据,我床还没买新的,找欠账的人还钱也找不到,连驰雨那个小混蛋也不知道有跑哪去了……”凌等闲掸了掸身上的沙尘,对于某个疯子白色鲁珀很是怨念。 “……跟我走,你这身要进贫民窟那还是别想安稳行事了,龙门本地黑帮十个里有七个都和你们企鹅物流结过梁子。”林雨霞抚额叹息。 “可是咱的任务不是把那个伺机对企鹅物流动手的幕后黑手揪出来吗?”凌等闲疑惑,自己充当诱饵正好啊。 “还记得有任务真是难为你了……你们企鹅物流很可能只是一个幌子,一个那群宵小之徒试探的引子罢了,毕竟龙门二十年前的那场动乱发生时还没有企鹅物流。”说到正事林雨霞也认真起来,“而不得不说的是,他们成功了,我们的确没办法抓住他们的踪迹,所以眼下才开始进行布置,而他们的忽然沉寂也一定是在计划下一步的关键行动,不能掉以轻心。” “好吧,我认真工作……也不知道有没有加班费……”凌等闲瞥了她一眼,后者心里升起想要踹他一脚的冲动,但还是克制下来姑且相信他的态度。 “走吧,我带你去换装。” “那个,我刚起床,还没洗漱。” “……给你五分钟,现在,快点。” 不知道为什么,当凌等闲逃也似的冲进卫生间的时候林雨霞要轻松了一些,不禁开始反思自己为什么有点冲动。 “还有……”凌等闲刷完牙,边洗脸边探头,“我还没吃早饭——” 一道沙箭转瞬间打在他旁边的墙上。 凌等闲没敢找她要赔偿。 第129章 风吹 自从林雨霞来找过自己一次后,过程畅通无阻而且让自己很不爽,凌等闲就知道,这个女魔头肯定不会就这么翻篇,当连续一个多星期被林雨霞温馨的上门叫起床服务并被拖去贫民窟行动后,负责充当这俩人早餐地点的鳞丸摊子的摊主趁林雨霞不注意借加鳞丸之机凑到凌等闲身边低声喝问道:“你小子不是和莫斯提马那丫头一起的吗?现在怎么又和这位混一块了?红颜祸水的道理你懂不懂啊?!” 凌等闲吃进嘴的是鳞丸,咽下喉的是无奈:“红颜祸水什么的和我没关系,但我现在很想念莫斯提马!” 其实还有风笛,但是说出来董阿伯也不认识,何况笛子某些方面还得需要他照顾,不能类比。 “反正你小子悠着点,跟在这位身边可不轻松。”董阿伯见札拉克女孩开始注意到这边了便迅速放下鳞丸走开。 “确实不轻松……”凌等闲叹了口气,迅速解决了碗里的鳞丸。 “董阿伯的鳞丸摊子也开了十几年了,也确实不太轻松。”林雨霞听见他的自言自语,鉴于今天心情不错点头附和了一下。 “不,我是说……”凌等闲忽然意识到自己好像又要嘴欠,赶紧换成了另一句真话,“只能睡沙发的日子一点也不轻松。” 林雨霞散去施术回路,就在刚刚她总感觉这货好像又要发表欠揍言论下意识都要甩他一脸沙子了。 这一个多星期以来这俩人要说相处融洽那是不可能的,但做事行动默契了一些也算有,在平时的对话过招里边林雨霞有一点得感谢凌等闲——瞬发的沙尘小技能在凌等闲的“鞭策”下那是再上层楼,为她的主体是沙化玻璃的施术风格的陌生领域进修作出了卓越贡献。 “注意点,衣服还是别因为这种原因弄脏了。”林雨霞叹了口气,凌等闲起身时闻言检查了一下衣摆,刚才拖地脏了一点,好在因为是灰色的不明显。 在市区套一件风衣当然显眼,但是在贫民窟则是司空见惯,相当正常,而凌等闲这一套行头则是林雨霞参考属下意见为他挑选的,衣摆不会对其所藏之剑的出鞘造成任何阻碍,而其本身的材质也能抵抗长时间磨损,腰后设置的系带配置则可以帮助其瞬间卸装,灰色的主色调同样可以供使用者进行侦查潜行任务,简单的纹路也能满足穿戴者一定的格调要求——虽然凌等闲没有——最重要的是凌等闲听林雨霞的一个线人说这件衣服好像不便宜。 他一度以为林雨霞其实是个嘴硬心软的好姑娘,直到她真的让他把这件衣服能用到的功能全部都用遍了…… 好好好,知道要让马儿跑就要给马儿吃草是吧,我还真是差点又被你个女魔头给感动了。 “在想什么?”札拉克女孩的声音从无线耳机里传来,“别分神,对我有意见平时可以想想,现在还请认真起来。” “我有让你失望过吗?虽然时间不长。”凌等闲拉了拉衣领,面色如常地走向一个正在路边乞讨的流浪汉,蹲下来在他感激的目光中向他的碗中放了五六个硬币。 “……你是故意的?” “又认错线人了吗?抱歉哈长官,这不会让你失望吧?”凌等闲直起腰继续前行,风衣的领子刚好能从一些角度掩盖住他的嘴形。 “如果是故意的,你为什么不多给些,而且选择了多次救助?” “长官,你有空的话可以问问七哥,只是一个小问题,现在可以帮忙告知一下线人的方向么?怕走错。”七哥是凌等闲也见过好几面混了个脸熟的线人,凌等闲的步伐轻快了些许,驰雨那混蛋屡教不改最近基本上都是在德克萨斯那里过的夜,早上他被林雨霞拎走之后才悠哉悠哉地翻窗户回来,而他唯一能惩罚她的也只有把她摁住晚上一起学习,感受一下折磨。 但是好像效果不是很好……这小混蛋有时候看得比他还入神。 想法收束,在林雨霞不知在想些什么的情况下指引他来到正确的“流浪汉”面前后,凌等闲依旧是蹲下、放硬币,不同的是流浪汉“激动”地抓住他的手感谢,凌等闲“推辞”之后捻了捻手心的情报,在进入巷中时便得到了想要的信息: “长官,由于我的多次出现,对方终于有了些许躁动,有模糊的活动迹象分布在南边的废弃仓库,编号是215,请指示。”走出暗巷,凌等闲停在一家简陋的杂货铺前,打量了一番货物最后指了指一条做工还算合格的毛毯,然后在憔悴的中年感染者妇女感激的目光中多垫了一张龙门币。 “你需要毛毯?” “姐,我最近一直睡的沙发啊,贫民窟里有卖床并且能送货上门的吗?还是说您愿意资助我一张质量上佳的床?”凌等闲气笑了,随即收好毛毯假装有人来电将手机放至耳边,他现在需要专注地听林雨霞接下来的安排。 “机会的确难得,但是也不能排除是对方故布疑阵……前边路口上车,我们立刻出发,我压阵。” 凌等闲步伐加快数分,在他踏入十字路口的刹那一辆迅捷的摩托车稳稳地停在他面前。 “……长官,不多带几个人吗?”凌等闲有些没底。 “上车,我有安排。”林雨霞用目光示意他动作快些,凌等闲一拉系带褪下掩人耳目用的风衣一跃而上,在他双手扶稳后座的同时林雨霞也发动了引擎。 “……做的不错,我还以为你会搂我腰,还挺绅士。”林雨霞的声音险些被风声淹没。 “我只是怕你当场给我踹下去而已……”这是实话,凌等闲相信自己的力量,但还是抬手把腰间的剑鞘挪了挪,卡了个位置防止自己掉下去。 另外,这是个危险动作,凌等闲现在就感觉自己腰好像快断了。 “德克萨斯前辈,那个……刚刚闪过去的是不是白鸽前辈啊……”空呆了呆,和鲁珀女孩与萨科塔女孩一同看着那疾驰而去的机车有些迟疑。 “……危险动作,记得别学。”德克萨斯从车的后备箱搬下货物,抬手敲了敲萨科塔女孩示意能天使别看了。 “白鸽干员有他的任务,我们也不能闲着。” “可是市区里好像没有什么动静欸……当然,我是指除了我们制造的动静之外。” “先做好工作吧……最近,有点烦。”鲁珀看着摩托车消失的方向短暂陷入沉思。 她确信自己已经没再怀疑白鸽了,但为什么……她依旧排斥他? 第130章 欲雨 凌等闲总结出了“搭高速摩托不搂驾驶员的腰是最愚蠢的决定”的惨痛教训,下次他宁做禽兽。 “……快点。”林雨霞对此很难发表客观意见,只能贯彻压榨精神。 凌等闲活动了一下肢体发出一声清脆的骨头正位的声音,虽然还有余痛阵阵但起码不是非常影响活动了。 “指示。”凌等闲整备好状态向她点头。 “云层加厚,光线变暗了,适合隐匿,对这个仓库有印象吗?” “之前被你拎过来了一次,记得有三个出入口,地下还有一个已经塌了大半的地下室,好像有两层,规模中规中矩,不算太大,上次我们来的时候确实没有人迹,真的会有什么异常吗?”凌等闲对路线不熟悉,但对这个发霉的仓库还是很有印象的。 因为某个恶魔把他扔里边关了一个小时找线人掉了的东西,东西挺好找,但是出来有点难,还不许他破墙出来。 鉴于当时已经是一天工作的收尾阶段,林雨霞也就直接把他扔那儿了。 “附近还有三个废弃仓库,其他人防止狡兔三窟,你进去,我看着外面。” “行。”凌等闲知道她的潜行手段比他更好,但是作为应变的战力还是更适合静观其变。 凌等闲刚走出几步,马上回头把手里的毛毯放车上才迅速溜进仓库。 林雨霞叹了口气,记得她刚拿到这家伙资料的时候,近卫局给的批注可是“老实”来着,现在变这样……难不成还是自己的问题? 凌等闲潜入仓库后立刻感受到那股扑面而来的霉味,小心地占据了一个制高点进行勘察,破败的地带阴暗潮湿,很多地方已经布满苔藓,他也不由纳闷,这的确是没有一点人迹,可是线人说过…… 他被些许违和感击中,他确认库内无人之后打开通讯频道:“林雨霞,有一个点,有些冒犯,我不知道该不该问。” “说。”林雨霞也能明白他没在开玩笑。 “龙门本地黑帮,你们的眼线,有没有被策反的可能?” “……基本没有。”林雨霞只犹豫了转瞬间便给出肯定的回答。 “只是一个建议,毕竟你们的情报网我也能看出冰山一角,要说什么大一些的势力能在贫民窟隐藏得如鳞得水,我想不出有什么办法。” “这与你无关。”林雨霞声音里的温度降了一度,凌等闲能感觉到距离感,便不再言语。 他能明白两人之间的差异,他只是用一些荒野上看到的悲剧代入思考了一下罢了。但他也同样不了解大势力的运作模式,人员管理,这方面他是外行人。 林雨霞也才初步接管龙门地下世界的部分活动,说到底不过也都只是两个年轻人而已。 林雨霞很烦,她很讨厌刚才的感觉,来路不明的厌恶让她开始反感凌等闲的一言一行。 他什么都不懂。 她需要挫折。 凌等闲感觉现在出去可能会很尴尬,于是说了一声“我再看看”便开始扫视四周的环境,此时他发现了一些细节。 “……为什么地板上没什么灰尘?” 龙门市区,被警告之后扭送至近卫局管控地带的吴躺在出租屋里静坐等待,身上的数道创伤已经进行了处理,开始愈合了。 他当时的确闪过了第一轮攻势,但完全闪过的攻势也只有第一轮,潜入、暗杀斩首才是他的定位,近距离搏杀才是他的优势区间。 但是鼠王的沙暴可是没怎么留手,一旦正面对敌想近身很难很难,再加上鼠王又有敲山震虎的想法,他在对方手里略显狼狈地撑了三十分钟。 不过鼠王是明白的,他在战斗中展现的能力相当难缠,而动作变化间展露的体术水平也是在一些国家的精锐之上,危险性自然是超过了他可以容忍的范围,属于不稳定分子,当即派人把他遣送至市区,由于其感染者身份的敏感性,住所办理都是由旁人代办。 而也介于吴的配合,鼠王的决定是将白鸽的行动状况情报由林雨霞整合,派人进行转告。 吴能明白这已经算是很好的结果了,如果他一意孤行最后的结局恐怕会是被逐出龙门,只能等任务目标自己出来。 “……能正确使用双剑就行……”他查阅近段时间的情况,对于自己的这个长期任务也是一阵思索,“卡兹戴尔也不轻松,好在邪魔的压力依旧在大陆上。” 如同他的直属领导一样,他也不明白为什么殿下选择把这两把剑交给他,明明那位还在养伤……直到他上一次接收到命令之前他也很久没有听到过那位大人物的消息了。 或许就和一些人叹息的那样,那位或许早就死在了余波之中。 他没有再想多余的事,离开特定地点他也不能再接收到上面传达的指令,而按将军的意思,这应该是个长期任务。 “代号‘白鸽’……究竟是你一时兴起而为的巧合,还是有人在暗中影响你?” 龙门近卫局,再一次做客的企鹅物流a组小队在等伊斯先生来接,而陈则是看着手里的调令感到一阵无语: “魏彦吾这是认真的?” “老陈,你如果觉得不妥的话,我去也可以,也没有说一定得是你。”星熊表示都一样,眼下那个尚不清楚是否存在的幕后黑手按兵不动,她们三个警司都能照看好局面,哪怕出了什么意外她和诗怀雅两人也能撑到她赶到,更何况魏彦吾可不是吃素的,二十年前的代价已经让他愤怒不已,他又怎么可能让龙门重蹈覆辙。 “不用了,就人选而言我无言是合适的,虽然你去也行,但是叉烧……诗怀雅和我待一起你能放心?”陈收好文件也想通了安排理由。 “可是,企鹅物流真的会是突破口吗?” “现在而言也只有企鹅物流被针对了,今天那几个嫌犯怎么说?” 星熊摇了摇头:“还是老样子,顶着警告也还是有一些不怕死的赏金猎人敢伸手添乱,不过考虑到诗怀雅的意见,上边决定暂时收押这些人,放逐出龙门他们似乎也还是有回来的可能——这次几个人里面有熟面孔。” “龙门的防线是怎么回事……我也去看过了入城口和防御工事,没有问题才对……”陈也是感到非常奇怪,这已经能称得上诡异了。 “算了,正好你不是也打算搬出去住么,这个长短期未定的调派倒也适合你。” 两人刚准备继续工作,办公室里的电话突兀地响了起来。 “是,这里是龙门近卫局。” “贫民窟?!” 第131章 画面碎片 凌等闲本来觉得时间差不多了自家领导也该平复心情了都准备出去了,耳机了公用频道轰的一下炸出声音来: “小姐!这边249号仓库发现有人正在安装炸弹!我们已经阻止。” “对方并没有交战的意图,并且离奇消失!” “小姐!250号仓库也是!不过他们正在吃饭还没有开始安装炸弹就被我们抓住了一个跑的慢的!” “小姐246号……” “不好!小姐那个活口服毒自杀了!” 一连串的消息把凌等闲炸得脑瓜子嗡嗡的,听到林雨霞开始有些慌乱地部署时他颇有一种置身事外隔岸观火的悠闲感。 “白鸽,跟我走!”林雨霞果断道,这里想来就是一个幌子,凌等闲点头抬手抚剑在剑柄,刚起步加速就被一道震荡波推得飞起砸向身后的墙壁。 “告非,闹鬼了?!”凌等闲大骇,结果眼前光芒一闪,空阔的仓库地面上出现了一大帮人。 凌等闲半蹲在地上看着他们,他们拿着各种各样的武器看着他。 “林雨霞!!”凌等闲瞬间跳起躲开了一轮箭雨躲在破败的集装箱后边,借着昏暗的光线环境贴着墙边阴影奔跑,右手灰剑噬孽出鞘斩开数支箭矢,抓住机会跳起一把翻过栏杆落在一楼的集装箱上边,避开密集的火力。 “节点准备!不需要所有人都去追击这个喽啰。”那群不像是好人的人里边看起来应该是领头的人如此说道,当凌等闲以为是他们慌着逃跑不敢过多纠缠在考虑要不要回头的时候,他又看到几个人影出现在二楼栏杆旁。 “那我们速战速决,一起出手。” 凌等闲抬剑作出防御姿态以备对方的从天而降,然而他却看见对方同步抬手,手指上的戒指闪烁两秒,下一刻轮胎大小的红黄绿三种颜色的火球霎然出现,呼吸间螺旋融合化为一个耀眼的爆裂火球猛然砸下! “告非!”凌等闲以为个个身材高大应该是战士,谁知道居然反转一手是术士! 常态白焰很难抵御这样的攻势,高温?那颗火球上凌等闲感受不到任何温度,但在他的感知中那就是一个极端危险的炸弹! 林雨霞的回应被信号屏蔽器挡了出去,他再次孤军奋战。 他避无可避,一楼很开阔,但他还来不及逃不出去,而这一发火球他确信能炸掉这整座仓库。 危险面前他来不及思考,生物本能驱使左手攀上那把白剑,在握住剑柄的一瞬间,剧痛撕裂视野,痛楚胜过恐惧。 剑鞘中仿佛有两头巨龙拼命挣扎想要挣脱束缚,而凌等闲的眼前却是无数画面碎片呼啸碰撞,最后“嘶啦”一声散成无穷黑暗。 “……别乱来。”一声温和洒脱的声音浮现,一只手抚上他的左手,把躁动的剑引导着按落鞘中。 剑身始终没能出鞘一分。 白光一闪,一道身影飒然浮现,转瞬消失,而火球则是消失不见。 凌等闲依旧陷在一片黑暗中,他茫然、恐惧,巨大的压力让他喘不过气。 “白鸽……”他听见自己这样喃喃自语,但是他并没有说话。 终于,一道光芒乍现,一只手伸了进来,他被阳光照耀,终于得以再次呼吸。 “……白鸽死了……你,还好吗?”温柔的少女的声音和之前按落他剑柄的主人并非同一人,但他在听到这个声音后,终于缓缓动容。 下一刻,他挣脱碎片,眼前是一脸诧异的一众术士正低头俯视自己: “刚才怎么回事?” “失误了?” “权杖与所的东西……” “节点已经准备好了,走!” 凌等闲立刻反应过来条件反射即顶着几道源石技艺再次返回二楼,白焰呼啸一声化为一道火柱掀翻领头的三个术士,随即他便看见那道隐约间又要亮起的光芒,心中立刻有了决断。 与决断一同升起的,还有不知从何而来的戾气——无能为力的嘶吼、走投无路的咆哮化作一道凶狠的冰冷目光,白焰攀附在剑身,下一刻剑光裹挟着白炽焰光奔雷入阵! “该死!”领头者护住那个小巧的仪器翻滚躲开,令他震惊的是传送仪式被中断了! “怎么回事……解决他,立刻!” 他身边的两名凶悍的鲁珀拔刀一左一右在数道源石技艺的掩护之下直扑少年,凶戾的人步伐一顿,一剑撕裂源石技艺的攻势,反身一低重心与左边的敌人悍然相撞! 上一刻还气势汹汹的鲁珀脸上闪过不可置信,他明明挥刀了,这个家伙是怎么躲开的? 他连动作都没有看清就被一股巨力重重地砸飞镶嵌在金属墙上,一口逆血喷出不省人事。 “这小子什么来路?!”另一个鲁珀脸色凝重火速后退,这一撞的力量起码是卡西米尔银枪天马的水准,而且还是相当出色的那一批才行,他和他的兄弟都是会卸力的! 凌等闲被未名愤怒占据心头,当然不会去想自己为什么力量暴涨。但白焰则是尽职地浮现在肩头脸颊治愈那层浅浅的刀伤。 “到你了……”话音未落鲁珀内心警铃大作几乎是以最快的速度一刀险险地挡下了鬼魅般的一剑。 少年的脸狰狞可怖:“为什么让我感受痛苦!!” “不……是……我……”高大的鲁珀艰难开口,术士们反应很快,数道源石技艺猛然砸在凌等闲后背,后者全身一震一剑撕裂刀身,敌人身上的所有防具同时破开,灰色的剑刃上一道道印记亮起,恍惚间他看见一头顶角猛兽平静踏出。 “恶者,噬孽。” 那不是力量本身的形象,只是执剑者心中对于力量的印象。 鲜血从胸前飞洒而出,落在少年脸庞上,凌等闲的目光渐渐清澈。 “节点准备完毕,走!这小子太邪门了!”又是一道震荡波扩散卷走尘埃,凌等闲反手一剑插在地上稳住身形,他的腿还有点发软脱力,然后他发现楼板上多了几个东西。 “源石炸弹?!” 尖锐爆鸣响起,刚刚冲进一楼的林雨霞只感觉天崩地裂,动乱中好像有什么扎进了自己的小腹,剧痛狠狠地拧动她的神经,然后紧接着就是一道身影从上面摔了下来。 急匆匆赶到的龙门黑帮刚刚靠近便被余波掀飞,看着被炸飞的房顶坠回地面,砸出轰然巨响时,当他们再看到慢了一步出现的巨大沙暴手掌,心中迷茫无措褪去,只剩下冰冷恐惧。 “……救人!”鼠王林舸瑞“啪”的一声捏碎拐杖龙头,沙尘翻涌间托起一片钢筋开始找人。 第132章 病房谈话 当林雨霞恢复意识时已经是在医院了,睁眼便看到自己神色愠怒而焦急的父亲坐在床边,医生则是战战兢兢地向他解释诊断报告,看来是个知道父亲真实身份的医生,她费力地动了动却引得全身剧痛。 她呻吟了一声,鼠王立刻起身将注意力转了回来焦急地问道:“怎么样,还能说话吗?” “林先生,您的女儿头部并未遭受撞击,语言系统……”一旁的医生小心翼翼地提醒道。 林雨霞感觉很虚弱,轻声道:“很疼……” “医生,最重要的那项结果呢?”林舸瑞到底是个掌权人物,见女儿没事很快便努力平复心情,只是看似平静的表情下已经隐藏了一股冲天怒火。 想到那个检测结果,即便是在鼠王的面前,医生也不免激动:“……很幸运,林小姐在那种高浓度源石含量的环境下腹部受伤,但的的确确没有感染矿石病,这是难以用数据描述的幸运。” “这样吗……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林舸瑞这才放心地坐回椅子,暂时宽慰的他显得有些疲惫,林雨霞看着脸上似乎又添了一分沧桑之色的父亲,一时间也是不知所措。 她知道父亲很重视家人,但如此直观地表现出这一点,她还是第一次看到。 “爸……” “我在,我在,你妈她身体虚,我还没敢告诉她你出事了,到时候你自己编一个理由用终端发给你妈,说你在朋友家过夜,好宽她的心。”林舸瑞握住了女儿的手,低沉地嘱咐道,“这些你自己说她才不会起疑心。” “嗯……”札拉克女孩喘了口气,试图坐起来,没等鼠王动手一旁的医生忙不迭地抬手示意她别乱动:“林小姐你的脏器受到了轻微的震荡伤害,还请注意静养不要乱动!” “姆……凌、等闲,他……” “长官,叫我?” 林雨霞一惊,回头发现隔壁床某凌正在努力地去够床头柜上的水果,见她看向自己便也露出一个有些虚弱的微笑: “醒了啊?幸好你没事啊,不然我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很显然状态比林雨霞要好许多但依旧需要卧床休息。 虽然他身体状况要好些但是精神状态很需要休养,毕竟当时要是他没有全力释放白焰这会儿两人恐怕没这么轻松还说的出话。 至于为什么和她一个病房则是因为林舸瑞当时一把掀开钢筋时能看出来是凌等闲在奋力替林雨霞扛了很多砸落伤害,还用白焰支撑着一个小空间避免俩人直接就地同葬,他不可能对救了自己女儿的人没有半点表示,因此他也出现在了这个高级病房。 “……你怎么在这里?”林雨霞当然是不知道凌等闲也在,被吓得一激灵说话都利索了许多。 “长官你该不会觉得我贴脸吃炸弹还能完好地站着活蹦乱跳吧?还是说你很希望我现在还躺在床上不省人事?”凌等闲苦笑一声,他在第一时间释放白焰防下了源石碎片,但巨大的连环爆炸直接破坏了立足之地摔了下去,焰浪冲击他也根本抵挡不住在外墙上重重地砸了一下吐了口血,结果落地就看到自家领导重伤肚子上一片血肉模糊,他全力撑起白焰屏障抵挡坠落物时火速拔出异物替她疗伤,但是连他自己都没法无伤的情况下爆炸对两人的伤害可想而知,他不得不透支体力硬挺到鼠王的救援。 “我现在……头疼,别贫嘴……”林雨霞白了他一眼,安分地躺好,随即一阵困意袭来。 “爸……” “嗯,我在,睡会儿吧。”林舸瑞摸了摸她的头,耐心地等待她睡去。 “白鸽干员,这么称呼你你会自在些吗?”老人挥手示意医生离开,然后坐到了两人病床之间,像一个和蔼的寻常长辈关切道。 “您老高兴就好……”凌等闲在长辈面前明显老实了许多,敬重地回应道。 “这次的确算老头子我欠你一个人情,有什么需要的可以提一下,我尽力满足你。”林舸瑞没什么好拐弯抹角的,人家拼了一把命救了自己女儿说几句感谢的话就翻篇怎么也说不过去。 “倒也不是完全是我救她,本来是林雨霞先来救我才会出事,这样来说反倒是我让您女儿陷入险境了,惶恐。”凌等闲的思路是很明晰的,他不会忽略事实本质。 “你也无需自责,我清楚我女儿的性格,她才刚刚开始接手这些事物,没受过什么挫折,冒失是必然的,只要那群杂碎还在,今天哪怕不是你的原因,未来某天也可能会让她遭受险境。”鼠王也是明白人,能拎清问题本末。 “所以报答是应当的……毕竟这次的意外,我们也有过失。” 凌等闲笑了笑:“没关系的林老,林雨霞毕竟是我领导……再说了有什么需要到时候我找她就行了,在长辈面前我还是挺有压力的。” 林舸瑞乐了:“有什么压力?你把我当普通遛弯老人就好,称呼随意一点都可以。” 凌等闲干笑一声,他觉得在这种情况说想要一张高级的床怎么都不合适……还是等林雨霞醒了自己找她要可能要合理些。 “那能向您打听一个人吗?”凌等闲转念一想那可以找导致自己失去床的罪魁祸首啊,“拉普兰德,您知道她在哪儿吗?” 他相信鼠王不可能不知道她是谁、她在哪。 林舸瑞听到拉普兰德的名字脸色立刻严肃起来,看向他的目光也带上了几分审视,认真问道:“你找她做什么?” “……私人恩怨。” 没毛病,古今往来多少恩怨因钱而起。 “按理说我应当告诉你,但此事的确不小,事关两国,老头子我只能告诉你她和你们企鹅物流里的那匹狼一样,被另一个国家盯着,某种意义上来说算是逃难到龙门的,她们的过去,在追杀她们。”林舸瑞斟酌许久,给出了这样一个回答。 凌等闲骤然回想起他与德克萨斯初见时的那种高危感,心中又了然一分,沉吟片刻后点了点头:“多谢老爷子告知。” 第133章 梦中人 “待到山花烂漫时,她在丛中笑。” “长风不灭原上火,一夜征夫尽望乡。” “……”他猛然惊起,眼前是日暮余霞弥漫的教室,他有些茫然地抬起头,寂静的教室里空无一人。 那声音哪里来的?他脑子里一团乱麻,却又偏偏想起今天评讲了物理月考试卷,但他困了睡着了没有听到布置的作业,应该是改错吧……完蛋没做笔记,找谁借呢…… 自己好像不怎么受待见来着……该不会要去找李翎羽吧,不行,待会儿晚自习去找伊施施试试。 “有人?”他坐直身体,发现讲台对面一袭白衣,快然自得,低头认真地抚摸笔记本上的字句。 那是他的摘抄本。 “你怎么在这里?”一句奇怪的疑问脱口而出,他似是也知道这话问得奇怪,立刻补了一句:“你是谁?” “你一直在山下徘徊不上来,那我就只好下来看你咯。”来人不答后一句疑问,抬起平静无波的眸子,忽的一笑。 “还是老样子啊,让人挂念。” “啊,好久……”他猛地一顿,“不见”二字被截断,他并不认识这个人才对。 但是好熟悉,他的心里不由自主地泛起依赖感,起身走向对方。 “昔人已乘黄鹤去,此地空馀黄鹤楼,黄鹤一去不复返,白云千载空悠悠。晴川历历汉阳树,芳草萋萋鹦鹉洲。日暮乡关何处是?烟波江上使人愁。”他看清了对方的头发颜色,是清爽的天蓝色,与一袭白衣相得益彰。 “很棒的诗啊,有机会带我去看看这黄鹤楼如何?”不待他开口,对方也是站起习惯性地拽住他的衣袖,“走,去看看那个一直在邀请我做客的姑娘,刚好你在。” 他来不及作出什么反应,就被这个快意逍遥的人拉出了房门,外边不是他记忆中的走廊,而是一条分岔路。 一边通往雄关巨城,一边是诡秘花海。 “原来我又在做梦。”他恍然大悟,而此刻周遭事物又开始微微波动。 “唔,看来这次不行了,算了,下次也一样,今天我便自己去吧,好,回见。”光影消散,世界的光芒再现。 “这梦是越来越奇怪了……” “做梦了?”鲁珀的声音吓得他瞬间坐起,还带着一丝兴奋,很简单,一醒来就看到自己曾经憧憬的人守在旁边换谁都兴奋。 “德克萨斯?” “别乱动,听说你被炸弹炸了,我代表大家来慰问一下。”黑红色的身影把削好的苹果放在柜头,起身,“看起来你的状态好像不错,她们那边我也得去看着,先走了。” “哦……”兴奋劲头过去了,凌等闲也意识到那位萨科塔姑娘加可颂和一位软萌新人的组合确实需要她这位定海神针。 虽然有时也不管用就是了…… “你的武器我们替你回收了,放你宿舍了。” “早日康复,这几天驰雨就交给我照顾。”临走前她向他点头致意,然后小心地拉上门。 “你女朋友?”邻床的某札拉克女孩打趣道。 “长官你也八卦啊?”凌等闲拿起苹果,心里还是挺高兴的,受伤了有人慰问,算是弥补了当初运动会的不爽。 “问问消遣而已,你刚才那表情确实挺让我意外的。”林雨霞耸耸肩,“还以为你只有那副死鱼眼表情。” “我觉得你需要反省一下为什么我在你面前会是那副表情。”凌等闲白了她一眼,想起鼠王说的话,翻了个身侧卧对着林雨霞:“长官,之前林老答应我可以提一个要求,你猜我提了什么要求?” “……希望不是我想的那么糟糕。”烦躁感突起,林雨霞皱起秀眉,但对于自己的那个想法未言难明。 “骗你的,我没敢找他提这事,怕被打死。”但林雨霞看得出来这混蛋似乎并不止想说这个,姑且还是耐心地示意他有话直说。 “我想着这事还是找你更合适,咱俩沟通我没什么压力……” “所以?”林雨霞瞥了他一眼。 “你看想办法把我那床的问题解决一下行不行——” “我睡觉了。”女孩翻身拉上病号被背对着他,看起来很不爽。 “小气……”凌等闲摇了摇头,试着活动了一下肢体感觉已经可以自由行走了,便起身下地准备去上个厕所。 “胸口还有点疼……”不止胸口,肺腑间也是隐隐作痛,凌等闲选择扶墙走路减轻压力,拐进洗手间心头忽然一凛,止步。 一把刀横在他面前。 “……你有毛病啊。” “不是你一直在找我吗?现在反而这副表情。” “但是这里是男厕所,大姐。” 拉普兰德笑眯眯地收回刀:“你确定要在自己弱势的时候招惹我?” “说得好像你弱势的时候没招惹我一样。”凌等闲鄙视道,他当然不怕,要真玩命他陪她就是了,并且第一下一定要把这家伙揍出医院,不然战斗波及病人会很难收场。 “算了,现在你的剑也不在手里,赢了你也没有磨砺的意义。”拉普兰德虎头蛇尾地拍了拍他肩膀,恶意地很用力。 “你、特喵……还钱!”凌等闲感受到疼痛脸色一变。 “没想到德克萨斯对你还挺上心的,看来她也不是完全退步了……还是说这个‘上心’别有他意?” “赔我床。” “下次你最好做好迎战准备,我可不是每天心情都这么好的呢。” “赔我墙。” “还是那句话,别告诉德克萨斯我来过,否则……” “赔我地板。” “……还有一个小情报,送给你以表诚意。龙门贫民窟里那伙针对你们企鹅物流的人来自叙拉古,不过,似乎有乌萨斯人混迹其中。” 凌等闲默默记下这些,然后向她伸出手。 “干什么?”拉普兰德歪歪头,把自己的手放在他手中。 “……” “……” 拉普兰德意识到这混蛋其实是在向自己讨债。 “下次一定。”对于这个在这方面离奇固执的奇葩,拉普兰德选择转身就走。 “……这事是越来越复杂了。”将讨债的事放缓,凌等闲一边上厕所一边烦恼。 “还有,林雨霞好像也有点普罗旺斯的‘症状’,这诅咒的发动条件到底是什么啊……” 第134章 出院! “长官,在陪你一起住院的这段时间非常开心,但是我觉得不能再占着医院的资源了,我好得差不多了,得先一步出院了。”凌等闲换好能天使从企鹅物流给他带过来的衣服,一脸诚恳地对还在卧床休息的女孩抱拳告辞。 这几天企鹅物流的人包括伊斯先生都来看过他,他和能天使“斗法”的时候林雨霞就在旁边安静看书,时不时吃瓜瞥一眼。 “第一,陪我住院有什么好开心的?第二,你还有内伤确定不再静养一下?”林雨霞皱眉道,视线从书本上移到他身上。 凌等闲坚定地摇摇头:“大帝先生对我很好,我得尽到自己的职责,内伤不用担心,我有我的办法。” “……提醒你一下,医院的床位是够的,住院费其实也不是你负担。”一旁的林舸瑞轻咳一声。 “爸,其实是因为昨天我告诉他替他买的进口床已经送到企鹅物流了。”林雨霞非常鄙视地看了他一眼,合上手中书本,没好气道:“既然好了就快滚,我没你那么皮糙肉厚,还没法出去压榨你,这两天算是给你放个假。” “……告辞。老爷子再见。”凌等闲迅速溜走避免被鼠王怪异的眼神注视。 “这年轻人……” “明明扛伤害的是他,结果好得比我还快……”林雨霞此刻对于凌等闲的白焰的印象依旧是用于战斗。 “……雨霞,你觉不觉得有点蹊跷?”林舸瑞放下拐杖深思道,“在那种环境下,我不是不念你好,但那几个源石炸弹的量很大,掀起的源石粉尘的浓度可想而知,白鸽没有感染的原因可以说是绝无仅有的幸运,但是你当时可是……” “爸。”林雨霞闭上眼,“当时插进我腹部的,是一块源石碎片。” 两人之间安静了片刻,林舸瑞杵了杵拐杖:“这事,最好烂在肚子里。” “他没有索求回报,我们也不能害了他。” “我知道的,只是你‘得也’知道这事。因为你是鼠王。”林雨霞叹了口气,看着隔壁空荡荡的床位,心情有些难以言喻。 “说起来,雨霞,你刚才说了‘滚’……平时你可不会这么说话。” “……他的问题,跟我没关系。”林雨霞脸一黑,在自证清白后又是同样的厌恶感翻上心头,同样地来历不明。 我这是怎么了…… “对了,爸,之前白鸽他……”林雨霞把凌等闲在贫民窟以奇怪的方式接济一些弱势群体的事告诉了父亲,那两个人只是其中之二,凌等闲那做法根本是杯水车薪。 “他让我问七号,说我可能不太明白。” “……雨霞,这事我是知道的,原本我也是希望你能看明白,不过既然你问了,提点一二也无妨。”林舸瑞低沉道,“龙门贫民窟的环境相当不好,黑帮听命我们是没错,但他们依然是能够压迫底层人的生活的,我们只是占据了最大的一部分暴力,本质上来说也是黑道。如果一个弱者获得了过多的财物,你觉得在群狼环伺之下会是什么结果?” “……可是他的做法几乎没有意义……” “他给了很多人希望,作为一个非感染者释放善意,那些人寻求帮助,却也不敢奢求太多,要想本质上解决,那就得改革。而他眼下,不过是看不下去,无法说服自己视若无睹罢了。” “……”林雨霞的确没想到那个一天到晚摆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的凌等闲是这样想的。 “我们老一辈的人在为这事打基础做准备,魏彦吾已经顶了很大的压力了,而接下来的任务,就是你们年轻人的接力了……当然,我不是要阻止你去维多利亚进修的事,这些事我来做也依然没有问题。”林舸瑞在结尾处化去她的压力,他并不想提前锁死女儿的人生,他堂堂鼠王让女儿有一个自由的人生还是做得到的。 林雨霞慢慢平复心情,她再次打开了书,难得不用忙龙门的事,她可以好好的读一读平时只能抽空读的书了。 等到出院,她为了这份责任要做的事也就更多了。 凌等闲出院后倒没有直奔宿舍而去,毕竟他又不是因为床失去理智,只是在医院里的配餐都太清淡了,他还是打算去外面恰一顿好的,就当是庆祝自己出院。 至于内伤,已经好了。 白焰虽然治疗骨骼等伤势较为缓慢,但毕竟这两天他也没事干,专心恢复还是蛮快的,日记倒是托可颂给带过来有在坚持写。 “服务员,麻烦点个菜。”久违地坐进餐馆,凌等闲很庆幸工资卡没丢。 矮个子的黎博利女孩应了一声抱着菜单跑过来,有些紧张地开口:“您、您好,请问需要些什么?” “我看看菜单可以吗?”凌等闲表示桌子上可没有准备菜单。 “很抱歉!给您!”黎博利女孩露出“糟糕又忘记了”的表情递出菜单。 “我看看,就这几样吧,支付可以用企鹅物流的工资卡吗?”为以防万一凌等闲还是先问一手。 “可以的……龙门的餐馆都可以的,啊,下城区的大概不行。” 下城区就是指贫民窟,比较好听的说法。凌等闲摇摇头:“那边的……根本不能被称为是餐馆,经营得很艰难。” “算了,那事以后再说,先结账吧……” “好……” “余额不足。”机械女音在此刻显得非常尴尬。 “先生……”结果女孩比凌等闲还要紧张。 “呃……那个还没请教你的姓名?” “叫我雪雉就好……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你看我来自企鹅物流,有保障的对吧?” “好、好像是。” “雪雉小姐,那你知道我为什么余额不足吗?” “为什么?”雪雉呆萌道。 “其实呢,金钱对我来说……就像拐角不期而遇的路人一样。” “什、什么意思?”雪雉成功地被凌等闲带偏了。 “哈哈,你看,在拐角处遇见的人,也许会是你一天的贵人,和他相遇或撞上了,耽搁那么一会儿时间,说不定就躲开了一场祸事——比如车祸;也许会是你的灾星,开启一天的霉运;又或许会发生另一些不平凡的事……” “可是现实情况绝大多数时候,不只是擦肩而过吗?”雪雉感到奇怪。 “对啊,”凌等闲笑眯眯回答道,“钱不也一样吗? “与人相逢,对方总会给你不同的观感:一场小小的浪漫邂逅,一次风波的开端,一段孽缘之史……但就像你说的一样,更多的不过是萍水相逢,何必死抠着不放,金钱向来是流动的。人生也是一样的,只要你还在向前走,总会遇见更多拐角,更多的人。” “是这样吗……”雪雉似有所悟。 “所以……借点钱给我好么?回头你来企鹅物流找我,我还你。”凌等闲图穷匕见。 “啊?” 第135章 莱茵事变 “你就别捉弄她了。”黑红色的鲁珀叹了口气,拿出了自己的工资卡,替他结了账没有多说什么。 “德克萨斯?”凌等闲看着替他结账的女孩坐在自己对面,感到疑惑,“你怎么会在这里?” 雪雉见两人认识便带着订单悄悄溜走了,凌等闲都还好,那个后来的鲁珀少女气场对于她来说有点恐怖过头了…… “今天周末,放假,没出任务。”德克萨斯从口袋里翻出pocky盒,抽出一根叼在嘴里,“本来想去医院看一下你恢复得怎么样了,结果就看到你从医院里跳出来,没来得及打招呼就没影了,刚路过,看到你在这。” 凌等闲感到不好意思,挠了挠头:“抱歉哈……原来已经周末了吗,在医院里待久了都不知道星期几了……” “新人都没怎么见过你,一直对你很好奇,但没来看你,她那天经纪人公司有行程安排,回头记得打招呼。” 看着表情平静的德克萨斯,凌等闲一时间再次想起拉普兰德说的“她的过去”,凌等闲只能从她和自己初见时的反应推测出一点,她的手必然染过鲜血,甚至杀戮对于她来说都很可能是司空见惯的事,在她不为人知的“过去”。 说起来,他和企鹅物流的成员里接触最少的还是德克萨斯,但对方大概是因为初见不那么美好的原因,前期一直对他有强烈的敌意,即便是现在敌意减少也是很难说得上几句话。 就像现在这样一旦话题中断,尤其饭菜还没有上桌,两人之间桌面一片空白,就会陷入德克萨斯并不感到尴尬但是凌等闲如坐针毡的沉默。 “那个……最近大家还好吗?”凌等闲不得不开口。 “可颂和能天使不是来过吗?你没问她们?”鲁珀琥珀般的眸子从窗外移了回来,疑惑道。 凌等闲:“……” 他当然问了!姐姐我在找话题啊! 不知道为什么他在德克萨斯面前没法像在林雨霞面前那么作死……大概是前辈滤镜太重了?毕竟能天使可颂和某女魔头实在没办法让他敬重起来。 当然,更可能的是林雨霞鉴于企鹅物流,揍他他可以用脸接,德克萨斯鉴于来路不明的烦躁感,很可能一剑劈下去他得拿命扛。 求生本能使然了属于是…… “那……吃过了吗?要一起吃饭吗?”菜上桌了,拿起筷子后凌等闲试探地问道。 “……忘了能天使她们还在等我。”德克萨斯露出了一个平日罕见的“不好,忘记了”的表情忽然起身,向他示意后迅速离开。 “啊?那她刚才坐在这里那么久……走神了?”凌等闲并不知道德克萨斯在分心按捺躁意,只当是她没休息好注意力不集中。 “要好好休息啊……” “糟糕,太分心了,忘了告诉白鸽确实有件事……算了,应该不会出意外。”走出很远鲁珀终于想起来她要告诉他什么事来着,有些烦躁地攥紧拳头,被咬断的pocky掉在了地上。 “……可惜了。”德克萨斯摇摇头,把剩下的pocky吃掉,往企鹅物流的方向走去。 哥伦比亚,莱茵生命。 “我就知道你依旧能够摆平,很高兴看到你平安归来,塞雷娅。” “……我需要一个解释。”灰白色的瓦伊凡站在空旷的办公室里,坐在桌子后边的佩洛女人慢慢站起身,从办公桌后踱步而出。 “是因为那个实验体吗?”过于平静的声音只让瓦伊凡更加不解,进而增加怒意。 “不止如此,还有多少像‘炎魔’‘燃瞳’这样的计划是莱茵生命参与了的?”塞雷娅攥紧了拳头,“你根本没有告诉过我,莱茵生命根本不应该参与这些罔顾人伦的实验。” “……你已经调查过了?” “……” “只是一些用来应付官方的项目罢了,你应该知道这些。” “这就是你背着所有人参与那些实验的原因?!” “只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争执,就像现在这样,我并不知道需要花多长时间来说服你,而时间——” “克丽斯滕!” “……抱歉,这是必要的。”莱茵生命的掌权者的表情依旧淡然,“我也并不希望看到你现在这样。” “可是这些事件真相一旦暴露,莱茵生命将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那就不让真相被发现。” “克丽斯滕!!” 塞雷娅猛地爆发,一拳直指克丽斯滕面门而去,一切快得肉眼几乎难以捕捉到她的动作,但几乎是同时,条纹状的物质亦是如影随形的出现,抵挡下了这恐怖的一拳。 “检测到物理威胁,波骇系统启动。” “……你曾经跟我说过,开发同步共振技术是用来检测源石结构的。”额前碎发垂下,克丽斯滕看不清塞雷娅的表情。 “是的,只是‘恰好’能够运用到防御系统之中罢了。”克丽斯滕的目光露出些许歉意。 “……‘恰好’也能克制我的源石技艺造物?” “……” “要对事事谨慎,这可是你教我的。” 塞雷娅看着自己昔日的挚友,与自己一同创办莱茵生命,白手起家,一步步发展到今天的她,如今却到了如此地步。 “如果有一天,你也面临身边的人因为一个书面上的代号站在死亡的边缘,请不要忘记我今天的怒吼。” 那个少年的话语再次回响在耳畔,她不禁感到荒诞,这话在数十分钟前应验了,她看到了火海中的伊芙利特,而一切,都源于一纸文件的“炎魔计划”四个字。 不止炎魔计划、燃瞳…… 她猛地握紧拳头,散去钙质化,重重地一拳砸在了波骇防御系统的表面! “你在干什么?!” “砰!!” 倾泄的力量震碎了墙壁和天花板,建筑结构摇摇欲坠。 “停下!” “你打不穿它的!” “砰!!” 瓦伊凡的拳无可动摇,呼啸而起的拳风将一块块特制地板粉碎,波骇系统的防御猛然一颤。 “塞雷娅!” “咔嚓!!”防御碎裂的声音让克丽斯滕整个人怔在原地,那染血的拳头停在了她眼前。 身后的墙壁和天花板早已被毁去,办公室周遭都已化为废墟。 塞雷娅收回拳头,稠重的鲜血滴落,在地板上打出一个决裂的印记。 她转身离去,不再回头。 “你要去哪里?” “我要离开莱茵生命……在这里,我改变不了你。” “我会用自己的方式,修正莱茵生命的方向。”瓦伊凡的身影在废墟中渐行渐远。 “我可以不计一切代价救活那个实验体。” “我会带走伊芙利特。” 塞雷娅离开了,佩洛沉默良久,回首间望向那律动的夜空,叹息地摇了摇头。 第136章 新室友 “驰雨,我回来了!帮忙开个门啊……”凌等闲站在宿舍门前神清气爽地敲门,然后他听到了一连串拖鞋在地板上踏过的声音,疑虑片刻便有所猜测:“莫斯提马又回来了?” 门开了,两人四目相对,意料之外的面孔让凌等闲思维旋转。 “……” “……” “出院了?不进来吗?”女孩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总不能又和未来室友提局子里那点事吧?这家伙住院的事她也是知道的。 “陈警官你怎么会在我宿舍……” 今天又是“惊喜”满满的一天。 几分钟后俩人面对面坐在沙发上,陈今天没有出勤任务也已经买了菜回来,换了一身家具服,只是单薄的t桖上衣和短短的热裤让凌等闲不好意思一直盯着看罢了。 他总不能逮着“蓝发有角有尾巴漂亮女孩”就说是莫斯提马自己骗自己吧? “所以……你明白了吗?”陈向他解释了是为了防止企鹅物流出变故受上层调动,经大帝同意才入住企鹅物流b组宿舍的,“不是监视你们,是为了应对可能的针对性危机。” “大概明白了……所以你住了哪个房间?” “你隔壁,你晚上不会发出一些奇怪的声音吧?” “住院之前我睡得客厅……等下陈警官你稍等我去看看那张床!”凌等闲弹跳而起直奔自己房间,当看到原本是散成一堆的木板的地方已经替换成了一张远比之前的还要宽大的床时,他忽然觉得这女魔头也不是那么可恶了。 “那床啊,之前你还没回来我和你同事她们一起帮你弄进来的,倒是你,在床上干什么把床都给压塌了……”陈在门外瞥了一眼,替他说明了一下情况。 “非常感谢。”凌等闲的一大问题也算解决了,睡沙发一两晚还行,这时间长了还是很难受的。 “还有,没有工作的时候叫我陈就可以了,毕竟以后同在一块天花板地下,老是警官警sir地喊好像也不太合适。” “行吧——欸我那小混蛋驰雨怎么还没回来,这是住a组宿舍了吗?”凌等闲想起某个掉线很久的小混蛋就来气,拉普兰德那次突袭追根究底还是因为这货擅自出走没有事先说一声,否则他怎么可能会让拉普兰德上到床上来才发现? 白灰双剑安静地靠在床边,凌等闲走近蹲下,当他指尖再次触碰到它们时不由自主地触电般抽搐了一下,对于那种超越肉体的痛楚他可是心有余悸,破碎的画面,绝望的感觉,来历不明的悲愤,他对此感到无所适从。 而这些,询问小屑的回答都是模糊的。 小屑最近的响应都有点不积极了,回应也有点有气无力,像是熬了夜似的。 呼出一口气,他起身回头,陈已经忙自己的事情去了,他对于突然多了一个不太熟悉的室友的事实还需要时间适应,尤其是这位还是近卫局的…… 当他简单收拾了一下被褥走出房门准备去逮某驰雨时陈又从厨房探头:“对了,吃过了没?要一起吗?” “在外边下过馆子了,现在我得去找某个最近应该过的很滋润的小混蛋唠唠嗑……” “你先等等,还有一件事。” “嗯?”凌等闲表示洗耳恭听。 “你还记得当时爆炸仓库里除了你还留着的两个人吗?” “嗯,有点印象。”凌等闲点点头,毕竟那两个家伙看起来好像就不是很好惹,如果当时自己不是因为那些碎片画面带来的上头暴走自己的下场很可能不会太好看。 “两个人,活了一个,他当时不知道为什么比较靠近仓库边缘地带,直接被炸飞出去躲开了后续爆炸,幸存了下来。”陈向他扔了个证件过来,他一把接住:“这是什么?” “临时通行凭证,那家伙被移交给了我们,经过治疗活下来了,现在在近卫局里收监审问,数次自杀未遂。” “那给我这个的意思是?” “你好像和他交过手,虽然不知道结果怎么样,但是龙门近卫局的审讯手段对他并不奏效,希望你能去和他见一面,不抱什么希望,只是一个尝试。”陈说明了一下内情,“最近诗怀雅当值,听说你俩好像有点八字不合,你别和她吵架。” “这话该我说吧……” “嗯?什么意思?”陈眉梢一挑。 “没什么!就是我听说陈sir你和诗警官也有点小矛盾……坊间流传!没有冒犯的意思。”凌等闲立马叠甲。 “我和她吗……算了,其实她的能力很强,这我必须承认,统筹作战、布局规划都很出色,只是我看不惯她的作风问题而已。”陈摇了摇头,又回到了厨房,“你有空的话麻烦你跑一趟近卫局吧,就找她或者星熊警官也行。” “好的,陈sir再见。” 凌等闲出了门不禁感叹还是有的忙,关在近卫局里的那家伙……自己去了大概也没什么用吧,算了,人家都拜托自己了,明天跑一趟也好,今天还是好好休息一下。 龙门行政大楼。 “今天是什么风居然把鼠王给吹来了?”看到访客高大的龙精神一振,连忙起身上前打趣道。 “别贫了,谁不知道你魏老二什么性格,今天来谈正事的。”林舸瑞白了他一眼,杵了杵拐杖。 “行,但茶总还是要喝一杯吧,坐。”龙笑了笑,示意他随意。 “贫民窟的宵小之徒有眉目了。” “说。”龙门总督立刻严肃下来,眼中闪过冷意。 “叙拉古那边否认自己有所参与,乌萨斯是否有趟浑水只是有点蛛丝马迹,很难说有没有他们的份。” “……叙拉古什么意思,目标依旧是那两匹狼吗?” “最开始应该是,而现在他们这些举动……我们不能保证他们没有其他心思。”林舸瑞眼中冷光连闪,他的家人已经受到牵连了。 “我知道情况了,交涉的事就交给我吧,知道你心疼女儿,也知道你们爷俩的性格,我就没让晖洁去看她。” “嗯……还有,那个临时分到雨霞手底下的那个企鹅物流的年轻人,是个可造之材,说不定你们近卫局会需要。” 林舸瑞当然不会陷害凌等闲,只是这样特殊的存在如果能够做到双赢那自然是最好。 当然双工作双工资对凌等闲来说算不算双赢这个问题还很难说。 “哦?鼠王亲自推荐的人?” “毕竟是他救了雨霞。”林舸瑞找的理由也很巧妙。 “看情况吧,我会关注的。”龙门权力顶点点了点头,又拿出一包上好的茶递给他。 “好,那么我也得做些事了,否则……下城区的未来遥遥无期。” 第137章 安排 “啊,白鸽前辈回来了啊!”当他跨进办公区域的门时,正在打扫卫生的空擦了擦额角汗水,向他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 “呀,是空啊,今天轮到你打扫卫生吗?”凌等闲还记得这个一次也没轮到自己的打扫公共区域任务。 “不,今天该白鸽前辈哦,只是没想到白鸽前辈今天就出院了,我不小心让你逃过一劫呢。”空有些气鼓鼓地放下拖把,“也不止我,白鸽前辈被抓到下城区时和住院的时候都是大家轮流替你做的卫生呢,前辈你拿什么还?” “呃,很抱歉给大家添麻烦了……今晚我请大家吃饭怎么样?”凌等闲试图用吃饭抵消劳动。 “外加替大家打扫一个星期。”空可不会被他这么轻易地糊弄过去。 “好……”凌等闲还是没能逃过去,不过也好,本就该尽这一份义务。 “白鸽前辈,听说你在下城区负责监察异动,这次的意外有什么收获吗?”空看着他接过拖把开始进行清洁收尾,坐在一边的桌子上晃荡着穿着白色长靴的双腿好奇道。 “贴脸吃炸弹喜提住院算吗?” “当然不算这个啦!前辈认真点啊,那边,对,右边一点还没拖到。” “很认真了已经……那里马上就要拖的……” “我是说前辈回答认真些啦,前辈注意重点啊。”空不满道。 “抱歉抱歉,下次注意。”凌等闲对于这位细心开朗的后辈印象向来都很好,作为前辈(虽然这个前辈比她资历多不了几天)还是要表现得可靠些。 但是不能耽误了人家熟悉工作。 “空,我呢其实没比你早加入企鹅物流多久,你愿意叫我一声前辈我是相当地高兴,不过你学习的话还是得找德克萨斯和可颂姐学习,我是个水货。”凌等闲诚实道。 “早一年也好,早一天也好,前辈就是前辈,再说了,见到你的第一天……我可是一直记得呢。”空忽然露出了一个神往的表情,凌等闲大惑不解。 “这年头炸个楼也能吸引异性吗……” “哈哈,不是啦!白鸽前辈你的脑回路好奇怪哦。”空笑得很开心,“对了你原本下来是干什么的啊?” “哦,你不提我都忘了,这两天我家那个王八蛋没少给你们添麻烦吧?”凌等闲刚好拖完地把拖把放进清洁桶里收工。 “驰雨吗?很黏德克萨斯前辈呢,没有添麻烦挺乖的。”空也住在a组宿舍,对于驰雨的造访也是一清二楚。 “小色狼……诶不对,好像是雌性来着啊……”凌等闲从一开始驰雨对待他和风笛的“双标”就看出来这货不对劲,居然好这口。 “不是哦,驰雨对我们可没有和德克萨斯前辈那么亲近哦。”空像是想起了什么补充了一点。 “会咬你们或者挠你们吗?” “当然不会啊。” “……”果然这家伙就是看自己不顺眼吧? “言归正传,白鸽前辈你在下城区有什么头绪了没有,我们在市区还是会遇到一些‘意外’。”空结束了上一个话题。 “意外?什么时候?”凌等闲不禁疑惑,在市区德克萨斯她们负责吸引注意力他知道,但他这边此前观察异动都没有反响,直到他和敌人互相贴脸输出。 “啊,就是上个星期五,这个星期三,还有上上个星期……路线上都遇到预先安装的炸弹,有的触发了,有的没有。”听到空报出这些时间节点,凌等闲也认真地思索起这些时候贫民窟里是否有异常迹象。 没有,完全没有,倒不如说直到废墟遭遇战爆发之前他和林雨霞根本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的确没有什么特别的点……”凌等闲皱眉道。 “这样啊……”空也有些失望。 “空你忙完了没有……啊,白鸽出院了!”可颂推门而入发现了两个活人。 “那家伙出院了?!”红色短发的萨科塔女孩顶着让人“眼前一亮”的光环也探了个头,一看他的确生龙活虎的有些失望。 “你那什么表情?!”凌等闲对她立刻变化的神态很是不爽。 “替你高兴啊,不用住院了真好~本来还想着明天能不能借你住院去看望你的由头再休息一天呢。”能天使一点也不避讳,就是笑容也同样有些不爽。 这家伙果然还是因为莫斯提马的原因在怼我啊…… “很遗憾我的临时领导还在住院,这几天我放假呢,你明天还要上班对吧?”凌等闲笑眯眯地对能天使回敬道。 “……反正你还得打扫卫生。”受到一旁放在桶里的拖把启发,能天使立刻一改郁闷之色,“明天就是大扫除!你一个人干!” “……你是小孩子吗?话说一般不是周末就大扫除了吗?为什么是周一啊?” “我临时改的。”能天使笑嘻嘻道。 “……我今天就把卫生打扫完。”凌等闲提起清洁桶就准备赶往下一个“战场”。 “你这不也是小孩子赌气吗?”可颂无语了。 “你们又在闹什么……正好白鸽也在,就一起安排了。”门口大帝和抱着驰雨的德克萨斯一同出现,后者见凌等闲和能天使这样也是一脸无奈。 “明天我们接了一个特殊任务,将配合近卫局追查数批走私物资,主要地点是市区和外环地带,结合最近异常现象相信会有很多‘赏金猎人’出现,白鸽,你也要参与。” “好的。”凌等闲干脆地点了点头,大帝对他可不算差。 “老板,这次也有提成吗?”可颂问了一个关键问题。 “有的,按人头算——当然那些崽子们的头还得安在他们的脖子上,近卫局还要进行审问。”大帝大手一挥表示这个根本不需要怀疑。 “我们人多了些,白鸽要不还是独自行动吧。”这时德克萨斯插了一句,凌等闲被这句话刺了一下,但很快调整好心情:“我都可以。” 大帝看了反常的鲁珀一眼,似乎看出了些什么,又深深地看了一眼凌等闲,清了清嗓子:“白鸽和你们默契的确差了一些,但是这次他独自行动能力可能会有些不足……” “但是——”德克萨斯自己制止了自己接下来的话,紧锁的眉头惊疑不定,低声细语,“怎么回事……” 她有自信能够和白鸽好好合作的…… “听我说完,龙门近卫局的陈警官也会暂时编入我们的编队行动,她和白鸽一组就没什么问题了。今天先这样,记得好好休息,明天别给我在魏彦吾那家伙面前丢人。” 凌等闲看了一眼德克萨斯,又看了看驰雨,最后没多说什么,只是和众人打了个招呼:“今天还剩点时间,我去近卫局一趟,他们说我去一下可能对爆炸事件的犯人审讯有帮助。” 然后他踏出房门,衣角在门框上挂了一下,发出一声短暂的刮擦声。 第138章 问话 “……连我都想说这很恶毒了呢。” “对于祂来说……这恐怕是唯一的机会。” “倒也是……还得靠他自己。” “是啊……我只能做好卡兹戴尔那边的事,等待他的结果。” “那我就不叨扰了,祝你们顺利。” “但愿如此。” …… “……嗯,是我,联系杜瓦叔,请他找人去叙拉古问问老狼叔,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是的,我这边是通过一些眼线知道在龙门惹事的有叙拉古人,至于乌萨斯……那确实是我力所不能及的地方了,银面衔环在那边也没有据点。” “好,麻烦你们了,下次的休假我批了。”日暮中,放下通讯终端的少女与窗帘并肩而立,蓦地转身,窗帘受风鼓动撩过女孩的秀发,漂亮的眸子如水澄澈。 银面衔环的主人叹息一声,因为烦恼而垂下了脑袋。 龙门近卫局。 带着陈给的临时通行凭证凌等闲很顺利地进入了近卫局,但很不顺利地遇到了诗怀雅。 “表填好了诗警sir……” “我不姓诗姓诗怀雅!”面对菲林的怒容凌等闲只能打个哈哈试图糊弄过去,他现在有点烦,不是很想吵架……说错了,平时他也不想和谁吵架。 “诗怀雅……别为难他,毕竟是老陈拜托他过来的。”一旁的高大绿长直鬼族女性低声劝道,正是陈口中提到过的星熊。 当然凌等闲没忘记这位剧情里力能扛鼎恐怖鬼族,似乎还曾在龙门黑道上混过,人称“鬼姐”,为人温和平易近人,和陈的关系很好。 “我知道!轻重缓急我还分得清,只是就算现在放这家伙进去也没用。”诗怀雅摘下帽子再次审视起了凌等闲,想知道他能和林雨霞走那么近有什么特别的。 凌等闲要是知道也只能回答一句工作特别,特别累。 “嗯?发生了什么吗?”星熊也才回近卫局,并不知道是不是发生了些什么,疑惑道。 “就在刚才,十分钟之前,那*龙门粗口*的东西又试图自杀了,现在刚抢救过来恐怕不适合审讯。”诗怀雅手指绕了绕自己的鬓发,似乎想不太通为什么这家伙那么死忠。 “要是说他做的事是正义的那我还能理解,可是这根本没有道理,他还能一直保持死守秘密的决心,要知道自杀失败是还会给下一次增加更多的心理压力的。” “那还真是麻烦……嗯?白鸽干员你有话要说吗?”星熊看出凌等闲欲言又止,示意他可以说出来。 “那个……如果是外伤的话,我可以试试……”凌等闲在掌心点燃了一团小小的白焰。 监管室。 治疗结束白焰散去,凌等闲缓缓吐出一口气,发觉这家伙是真狠,手腕上的伤口就有四五条,听说刚抓进来身上还有没来得及使用的毒药,对于审讯也是一声不吭连狠话都不放一句。 “星熊,做好准备,”诗怀雅看出凌等闲的白焰是将对方的伤痕全部治愈了,现在的犯人有暴起发难的能力了,“你不该把他的伤全治好。” “……嘶……”面对缓缓醒转的鲁珀,凌等闲拉过椅子坐在犯人被束缚对面,悄悄调整好了腰侧白剑的位置。 “你还活着?”恢复了意识的杀手第一眼就看到了正襟危坐的少年,不由脱口而出。 “托你们的福,住院好几天呢,虽然是有领导陪着不无聊。”凌等闲笑了笑也没有问什么。 “……和我一起对付你的人,我弟弟,死了?”他自被抓之后没有看到同伴的身影大概能想象到他的下场。 “直接死因是你们的炸弹。”凌等闲立马撇清关系,对于这群跑了还要贴脸喂炸弹,还是源石炸弹的混账他表达深切的鄙视,就和某长着形似蟑螂须的恶魔犄角的某萨卡兹一样。 “啊嚏!哪个挨千刀的又在骂老娘?”荒野上某个还在赶往龙门的萨卡兹打了个喷嚏,精准地猜到有人在说自己。 “王八蛋……最好别让我逮到你,因为你个犊子我腿肚子都瘦了好几圈!” “……”得到了想知道的信息,杀手不再言语,但也没有暴起发难的意思,毕竟一个照面就解决了自己的正主就坐在对面,当然,他不知道那是凌等闲狂暴的结果。 “大哥,给点反应呗,你这样显得我很笨欸。”凌等闲看他低头不语有些无计可施,诗怀雅向他投来了鄙视的目光。 “……出于对你的敬意,我只能告诉你,尽早离开龙门吧。你的确很厉害,但后续到来的人里未必就没有比你强的。”随后这个人彻底不再言语,诗怀雅和星熊相视一眼,点了点头,和凌等闲打了个招呼表示可以了。 “这……我是不是没帮上忙啊……”凌等闲表示很抱歉。 “不,至少已经确定了这不是某个小组织的小打小闹,恐怕是针对龙门本身的阴谋。”诗怀雅摇摇头,这样一来战略部署就得再提高危机等级。 “不是小组织……国家之间的摩擦?龙门不会被……”凌等闲感觉有点慌,他已经经历过移动城市差点毁灭的危机了,虽然托布朗德的体量和龙门不能比,但那好歹也是一座移动城市啊。 “应该不会毁去龙门,毕竟要是直接毁灭龙门那就是在和大炎直接宣战,东方几个国家除了乌萨斯还没有哪个国家敢……”说到这里星熊话语一顿,和诗怀雅对视,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震惊之色。 “……我是不是不方便待在这里?”凌等闲看出二人的顾虑,非常识相地告辞了。 “嗯,我们还有公务处理,就不送了,麻烦白鸽你照顾点老陈,虽然她挺严肃的实际上还是蛮好相处的。”星熊在他临走前还嘱托了一句。 “嗯嗯,应该没问题。”凌等闲点点头,但陈看起来并不是需要照顾的样子。 待凌等闲走后,诗怀雅和星熊不禁感到压抑:“果真是乌萨斯还有想法吗?” “不知道,但就和一开始担心的一样,这一切和二十年前的卷宗太像了,然而那时龙门近卫局还没有完善,全靠魏长官带人化解了乌萨斯的阴谋,可现在……” “我们在贫民窟的眼线几乎抓不到他们的踪迹,现在只能确定叙拉古的人有插手这件事,而他们也几乎没有留下过蛛丝马迹,叙拉古也否认这一点。” “加强安防,派出搜查分队立刻排查市区和贫民窟是否安装了炸弹,上一次的错误不能再犯!” 第139章 归岛 伴随着闸门在身后缓缓关闭的声音落下,一直以来荒野上长途跋涉积累的疲倦感几乎要将鲁珀少女压垮,但她还是强打精神要去把回舰报告提交了。 走进罗德岛报告中心,她不是唯一归来的干员,几个灰头土脸程度不下于普罗旺斯的罗德岛干员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等待着临时队长完成汇报,彼此无奈地笑了笑都没有多余的力气聊天了。 他们看到普罗旺斯也是一副疲惫不堪的样子便强打精神向她挥了挥手:“是普罗旺斯小姐啊……咳咳,好长一段时间都没有看到你在岛上露面了啊,还好么?” “这次遇到了一点危险,不过好在有大家出发前给我的祝福,也算平安无事啦。”淡紫发色的女孩微笑着也找了个位置坐下来喘口气。 “天灾信使真是辛苦啊……” 普罗旺斯闻言露出一个柔软的微笑,当然辛苦,还很危险,不过能有像罗德岛这样的地方能让她觉得这一切都值得,那她也就没什么怨言了。 “普罗旺斯小姐你不知道啊,你离舰这段时间可不算短,咱们岛又多了不少新人呢。” “那是好事呀——等下,差点忘了还要帮忙带话!”普罗旺斯想起了差点被疲惫淹没的任务,“这些新人里面有没有一个代号叫‘风笛’的人?有人拜托我给她带句话。” “风笛……好像有点印象,是个瓦伊凡对吗?” “这个我不知道,忘了问,但是听名字应该是个女孩子,当然,名字我就不方便透露了。”普罗旺斯投出“希望理解”的眼神。 “嗯……如果是那个女孩的话她好像出任务了,出发时间和我们差不多,回来应该也就在这两天了。” “好的,谢谢了。”普罗旺斯刚想叹口气,一声疾呼从身后的走廊传来: “格拉尼!你抢跑了!” “是你反应慢啦!风笛,不管了,反正是我先到,记得请客哦。”出现在走廊口的是一个娇小的灰白色头发的库兰塔,虽然跑得很快但一直都有注意身上的骑枪不会扫到路人。 “库兰塔跑得真快啊……”紧随其后露面的是一个橘红发色的瓦伊凡女孩,蓝色的眸子随同情绪微微泛起些涟漪。 “哼哼,愿赌服输哦~报告我来交。”名叫格拉尼的库兰塔冲进报告室,瓦伊凡则是叹了一小口气很快又振作起来,四下看了看发现了普罗旺斯等人。 “呀哈啰!是你们呀,那个在扳手腕比赛输给我的……芽、芽棍?” “风笛,我的代号是‘崖月’啊……对了,普罗旺斯小姐,赶早不如赶巧,没想到她们刚好今天回来,这位就是你要找的风笛小姐了,你问问看是不是你要找的那位。”代号崖月的青年把普罗旺斯介绍给了风笛,“风笛,这位是天灾信使普罗旺斯小姐,她好像有事找你。” “崖月,该走了,挺精神啊是不是不用休息了?”一个提着法杖的卡普里尼女人从报告室里出来,“如果还有体力的话我不介意再带你去训练场溜一圈确保你今天能睡个好觉。” “两位,告辞!”崖月一抱拳果断跑去跟自己搭档带临时队友去吃饭休息了。 “唔,好漂亮的尾巴……毛绒绒的,普罗旺斯小姐我能摸一摸吗?”风笛第一时间被她异于寻常鲁珀族人的大尾巴吸引了大部分注意力。 “很抱歉风笛小姐,今天我有点累,改天吧……有人让我带句话给你。” “嗯?谁呀?”风笛想起刚才的那个“芽棍”干员好像说她的确是有话要带给自己。 “他说他叫凌等闲——” 风笛一呆,然后立马揉了揉自己的脸:“等一下,你说谁?他叫什么?” “凌等闲,他身边还跟着一条蓝黑色的小玄狼。” “是他……真的是小闲?!那条小狼兽怎么也还跟着……不对这不是重点!他人在哪里?还好吗?他说了什么?”风笛忽然有些欢欣鼓舞,哪怕才刚刚结束任务有些疲惫。 “风笛小姐,别那么兴奋啊,你刚回来不要勉强身体。” “我是瓦伊凡没事的,小闲他过得还好吗?”风笛也悄悄冷静了一点,对于凌等闲的安危她一直都有信心,但是当真正听到他的确平安无事她还是很高兴。 “嗯,他说‘我人在龙门,也有工作了,一切放心。’的确过得还不错,至少我离开的时候是这样。”普罗旺斯看得出来风笛好像很在意凌等闲,不过仔细想想,凌等闲的性格好像还挺不错的…… “呃……”突如其来的厌恶感差点让体力下滑的普罗旺斯吐出胃酸,她后退一步跌坐在椅子上。 “啊!你、你怎么了?你才是体力透支了啊!我背你去医务室,格拉尼我先走了!”风笛迅速行动起来背起普罗旺斯直奔医疗部门而去。 慢了三十秒出来的格拉尼四下张望:“风笛人呢?” 普罗旺斯的异常状况好转得很快,经过商议风笛替普罗旺斯代为递交报告和天灾观测数据,而普罗旺斯还是就留在医务室先休息休息,葡萄先生由普罗旺斯的相关朋友先代为照顾。 普罗旺斯实在太累了,等到她沉沉睡去风笛才离开,带着普罗旺斯的报告和资料顺利地完成汇报任务之后,她按捺不住兴奋的心情立刻询问有没有前往龙门的任务。 “风笛干员你才回归本舰,我们并不是很建议你继续执行外派任务,你的感染检测也还要做……” “姆……我知道的,会去做的,但是如果有龙门的任务我也是要去的。”风笛不打算休息。 “嗯……暂时还没有哦,不过如果有需要的话出现相关任务我们会通知你的。”负责任务派遣的人事干员只好答应下来。 “好的,就麻烦你了。”风笛相当高兴,火速跑回宿舍找三角铁分享这件事去了。 “风笛小姐的体力真好啊……该说不愧是瓦伊凡的女孩吗?”人事干员感叹道,对于这位在体质测验里大放异彩的新人她也是有所耳闻。 “在忙吗?辛苦了,这里有份任务麻烦你可以开始物色人选了。”一个黑发菲林披着白大褂带来一份文件,示意拜托了。 “亚叶医生?” “很奇怪我会出现在这里?”女孩笑了笑。 “毕竟你的作息很规律,大家都是知道的——嗯?龙门?” “嗯,有什么疑问吗?” “不,只是刚才有位干员提出申请希望能前往龙门执行任务,结果这刚好就来了一个……还是个接应任务,挺合适的。”人事干员不由感叹这个巧合的奇妙。 “嗯,凯尔希主任说这个任务先物色人选,具体执行大概还要再过一个多星期,不急,对方还没有到达指定地点,我们也还没有到达指定航线。” “嗯,我明白了。” 第140章 近卫局变故 “你说什么?!”陈有点凌乱,被砸烂的挡风玻璃呼呼往里灌风,凌等闲也是猛打方向盘: “我说我本来就没有驾照!” “你,你当着我的面无证驾驶?!”陈直接人麻了,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就是坐自己的车跑路,这小子是真敢啊。 “你让我开的啊!”凌等闲感觉自己也很无辜,好在现在他已经知道得换档。 “你挂错档了!”凌等闲人麻了一脚油门踩到底飙了出去。 他们身后是捅了马蜂窝似的涌出来的走私武装人员。 一开始出发的时候陈对和凌等闲单独一组的这个并没有什么意见,毕竟凌等闲也挺随和的。 今天的凌陈两人相当好运,行动一开始他们这边就发现了一个走私人员的探子,经过审问,在陈的指挥下凌等闲潜入目标地点绕过敌人眼线探察到了走私货物的内容。 “违禁药品……陈sir这东西有什么用?”凌等闲发了张照片到陈的终端上。 “白色颗粒状,是代号“冰”能够让人成瘾致幻的毒品……这群败类在往龙门走私毒品!”陈第一时间辨认出是哪类毒品,怒火几乎压制不住,“白鸽,你看一下大概有多少?” “……分得很散,就我看到的大概有好几公斤……”凌等闲也知道,无论在哪个世界这种东西都是祸害人间的脏东西,“我大概能带走一大半。” “带上,立刻出来,我已经联系星熊她们带人围堵过来了。”陈当机立断作出判断,凌等闲也不磨叽一把薅起几袋箱子里的毒品准备跑路。 只能说这些走私犯虽然反潜入素质不高,但是火力还是配备足够了,至少仅凭他们两人很难拿下他们,当不出意外地被发现之后,凌等闲爆发速度直奔载具而去,而驾驶座上的陈则是立刻拔刀迎敌接应他。 说起来当凌等闲真真切切看到陈的剑出鞘之时,还是被这套陈自幼研习的的炎国剑法惊讶到了,赤红如霞的剑气轻而易举地撕开了追击的源石技艺,而其主人几个折返间便击倒数人:“开车!” 凌等闲也不含糊,立马上车发动引擎,被敌人发现后迅速安排潜伏的重弩射手一发爆炸弩箭粉碎了他们的车窗,好在近卫局的车窗比较可靠没让弩箭穿透进来,不过他也已经起步了陈一个闪落在汽车刚刚提速时便轻松返回副驾。 “身手还不错。”陈对他的表现还算满意,“潜行功夫还得再练练。” “没办法,在贫民窟学的还不够多。”凌等闲意简言赅扫了一眼后视镜发现那些家伙依旧紧追不舍,于是果断提速。 “你速度会不会太快了一点……”陈本能有些不安,直到车子发出刺耳的声音时她才意识到不对:“你怎么还不加档?” “哦,忘了。”凌等闲点点头然后努力挂档,“毕竟我没有正经学过车。” 然后就出现了开头那幕。 “前面有人!糟糕!”来不及减速了,陈感到一阵头皮发麻,现在这辆车的车速被凌等闲提到了最高,哪有那么容易停车! “交给我。”凌等闲简洁地回答了一声,看清楚那个已经被吓到石化的路人的位置后短促地一抬手一道白焰如潮水般涌起卷起路人抛向路边。 “你!这样不会烧伤他吗?” “我的白焰很温和的。”说着因为集中注意力驾驶的凌等闲神色凝重,甩了一团白焰到陈的怀里。 “好奇怪的火焰……” “话说陈sir咱要跑到什么时候啊——前边好多弯道来着。”凌等闲感觉有点棘手。 “停车——他们好像没追了,你这是把车开到哪儿了?” “贫民窟……不好意思就这边路要熟一点。”凌等闲表示这是唯一要熟悉一点的地方。 “算了,问问看那边怎样了。”陈叹了口气,顺带严肃警告道,“下车!之后给我去按流程考驾照!” “好……”凌等闲感觉自己开车是越来越熟练了,至少他知道加速要换档了。 “什么……好,我知道了。”突如其来的通讯内容让陈脸色变得很难看,凌等闲待她挂断通讯小心地问道:“怎么了?” “那个被你审问过的犯人,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劫走了,方式还很诡异……而且近卫局大厅还被他们用源石技艺炸了。”陈的眼中迸出怒火,这无疑是在向龙门挑衅! 凌等闲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对那群人的印象不深,因为当时他痛得都快找不到北了,但也明白这件事的重要性。 “那魏彦吾岂不是……” 陈挥手示意他别说话,然后接通了新的通讯:“诗怀雅,你收到消息了吗?” “嗯。”对面是同样咬牙切齿的回答,这不仅仅是经济上的损失。 国家是需要颜面的。 “我先回去处理残局,你和星熊尽快结束行动。”她当即决断,陈也没有反对,只是点了点头:“好。” 陈的脸色几乎滴出水来,凌等闲不敢触她的霉头,正打算下车,却被她叫住。 “开车,我需要一点时间冷静。另外,做好打一场硬仗的准备,这次动真格的。”陈做了几次深呼吸示意他起步。 “好的。”凌等闲再次握上方向盘,凝重地再次出发。 “老大!那两个条子又回来了!” “好!不等其他小队了,我们人多,上!” 面对一路狂飙不减速的机车,集结起来的三十多人渐渐意识到不对劲,而萌生的危机感在陈跃出拔剑的那一刻达到顶峰。 “奔夜!!”狂啸嘶吼的赤红剑气裹挟着暴风疾走如电,仓促防御的五人首当其冲,眼中只剩下耀眼的赤红,阵形瞬间瓦解,而混乱之间凌等闲猛打方向盘机车车呼啸将数人压在墙上口喷鲜血。 “还活着。”凌等闲翻身下车,对自己对机车的把控很满意,然后就看到陈剑招如龙在十余人的围攻中尽占上风。 “不好插手了呢……唔,敌人有支援的吗?”凌等闲转头,发现另一个方向也有人带着咋咋呼呼的喊叫声冲了过来。 “嗯……拔刀吗?”凌等闲回头看了看陈的起手势,突发奇想,点点头,挎剑,沉气……模仿气息…… “拔刀!”凌等闲眸中冷电闪过,清明的剑光呼啸而出。 第141章 叛徒 “德西罗,你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吗?” “……家主,如果我们不救他,兄弟们的心会凉的。” “别扯这些,你什么性格我清楚得很,不就是怕手上的力量不够在那群乌萨斯人面前挺不直腰吗?我跟你说过,后续还会有人来!能听明白吗?!不要在这个节骨眼惹怒龙门。” “可是当初没有他们兄弟我们围攻那匹离群的狼就没可能得手……再来其他人武力值不够也没用啊……” “那如果来的是‘巨狼之口’呢?” “……这不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我知道西西里夫人的爪牙没那么容易策反,那就换一种方式,选一个会中招的不就行了?” “家主,这是在玩火!!” “……我们已经走到这一步了……早就身在火海了……” “家主……” “行了,记住权杖与所给的东西每天是有使用次数限制的,而且还要在有效期到来之前拿下龙门,明白吗?” “……是,属下一定谨慎使用。” 大火扑灭的龙门近卫局。 诗怀雅还在负责卷宗资料等的抢救,星熊将收拾残局的工作转交给企鹅物流之后便立刻过来了,现在也忙着援救伤员。 一声刺耳的刹车声响起,从车上一跃而下的陈带着一些小伤,立刻来到诗怀雅身边帮忙,沉声问道:“情况怎么样了?” “糟得不能再糟了!卷宗只抢救回来一半多一点,当时爆炸时在场的警员根本没有料到那种诡异的逃离手段,离得太近当场被炸死牺牲的就有三个,这群败类扔的还是源石炸弹,没死的也都感染了……*龙门粗口*!那都是我们带出来的!我们该怎么和魏长官交代?!” 陈的怒意压在明眸之下,从未出鞘的赤霄微微颤抖着,虽然它只是雷神工业的复刻品,但材料依旧与原剑别无二致。 凌等闲停好车,看到已经被火焰漆成焦土之色的近卫局一时被愤懑的情绪压得说不出话来,看了看暴怒的诗怀雅那边最后还是来到星熊这边。 “星sir,我来帮忙。”凌等闲抬手释放一团白焰按在一个重伤警员身上,火焰游走间外伤开始愈合。 星熊看起来似乎是想说些什么,但最后还是叹了一声:“麻烦你了,白鸽。” “鬼姐……”受伤的警员嘶哑道,星熊立刻握住他的手,即便他手背上已经生长出来的源石结晶十分刺眼。 凌等闲在星熊的示意下做好初步治疗就立刻赶往下一个还在呻吟的伤员身边帮其他的警员把他抬上车。 但那边的对话他也还能听得见。 “鬼姐,大林哥他……我、咳咳,看着他冲上去的,本来……我跟在后面,当大林哥发现不对的时候,咳,他只来得及把我推开……对不起鬼姐……给你丢脸唔咳咳……”说着警员剧烈咳嗽了起来,一侧身吐出一口鲜血。 鲜红的液体洒在焦黑的废墟里,高大的身影单膝跪下,扶住他的肩膀沉声道: “你们没给任何人丢脸。好好休息一下吧。” “魏长官!”星熊看着龙人缓缓起身,挺直腰背,望着四周的狼藉景象,脸上看不出有什么表情。只是命令他带来的人也帮忙参与救援,但任谁也能感受到龙的愤怒。 “回头联系大帝,说我有事拜托他。” 凌等闲默默地做些自己能做的事,感受着人世无常。 失去的痛楚,他也深刻体会过。 小然会愿意看到这些吗?只可惜这大概也是“世间景色”避无可避的一部分。 今天的近卫局无法再处理事件,转交给市政大楼代为处理。 龙门外环,吴的确没想到自己都被逐出贫民窟了都还能看到凌等闲的身影。 在出租屋里复盘今天他所看到的剑光,他思忖着,就他所知,凌等闲根本没学过赤霄剑法啊。 正在思索时,一阵敲门声响起。吴抬手捏住黑雾,知晓了门外人是谁,于是立刻起身开门。 是鼠王身边的人,代号“灰影”。 “有事吗?今天好像不是送情报的日子。”吴习惯性地开始运转施术回路。 “你现在有一个机会。”对方沉声开口,吴感到不对劲,皱了皱眉。 “什么机会?” “一个一雪前耻的机会。” 吴露出疑惑的眼神,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受过辱。 “我可以给你提供一个接近鼠王的机会。” 吴瞬间了然,然后露出了一个微妙的表情。 贫民窟,凌等闲结束了一天的忙碌,独自坐在鳞丸摊想事情。 有的时候人会莫名其妙和一些景象共情,唤起内心深处的一些情绪。 “老哥,你的鳞丸好了。”看起来无精打采的乌萨斯青年把他的鳞丸端了上来。 “嗯,麻烦了。”凌等闲端起碗,喝了一口热汤,抬起头,眼底是一片阴沉的云海。 “又要下雨了吗?”凌等闲只感觉龙门的雨格外多。 “确实是……天气预报说雨还不小,老哥你有带伞吗?”乌萨斯小伙问道,“没有的话我的可以先借你。” “不了,没关系的。”凌等闲摇摇头,不过是雨天。 无论是人间还是人生,有雨,总会穿林打叶,莫问也好,倾听也好。 “嘿!那位先生!别走!救救命啊!!”当凌等闲正准备结账时,一个他平日里接济过的流浪汉浑身是血跌跌撞撞地冲出暗巷,下一刻凌等闲感到不对劲,挎剑拔刀! 剑啸迎战刀光,凌等闲呼啸一斩让来人以更快的速度砸回墙上。 “妈的,遇到硬茬子了!(乌萨斯语)”那人刚起身想走,一道身影站在面前。 “很抱歉,今天我心情不太好,下手可能会重一点。”凌等闲的眼中慢慢泛起凶光,打算释放一下负面情绪。 “十字路口、十字路口的老徐被他杀了!我们根本没招惹他!”浑身是血的流浪汉痛哭出声,差点崩溃。 “……出来,七号,我知道你在,你那身难闻的香水味我一直都很讨厌。”凌等闲知道事情在往他讨厌的方向发展。 “哟,七哥也不喊了?”自巷尾拐角走出的札拉克人轻笑道,“小白鸽叫我出来是想怎么样吗?” “这片地区归你管的。” “是的是的,然后呢,是对我的处理不满意吗?”札拉克笑道,“放轻松,小白鸽,你的林小姐还在住院,保不了你了。” 凌等闲有些明白发生了什么了。 “*乌萨斯粗口*,赶紧跑!老子接了他一剑这小子不好对付!”地上的乌萨斯人吼道。 “别急,这里毕竟归我管,暂时不会有人来的,你惹出来的烂摊子不还得我来替你收拾。”七号打了个响指,“拿下他,作为‘叛徒’带去给鼠王交差。” 面对逐渐多起来的敌人,凌等闲感到了一定压力,这些人可不比寻常黑帮,而且地上的那个乌萨斯人也有点实力。 “需要帮忙吗老哥?”凌等闲身后的小贩提着刀赶来,脸上露出疑惑之色。 但很明显该帮哪边他还是知道的。 “看好他别让他跑了,其他的不用管,麻烦你了。”凌等闲指了指乌萨斯杀手,白剑归鞘,灰剑噬孽握在手中。 “嗯,好的。”小贩手中刀光一闪,拦下正欲逃跑的杀手。 “小崽子,强出头是会死的!”乌萨斯人目露凶光,他可不是杂兵。 “哦。” 凌等闲则是挎剑拔刀!剑啸清朗! 雨水倾泄而下。 第142章 心乱 “……七号,咱们来好好聊一聊‘叛徒’的事怎么样?”凌等闲轻咳一声,咽下喉咙里的一丝血腥味,看着被自己拽脱臼胳膊用灰剑噬孽钉在墙上的札拉克人,白焰升腾慢慢愈合身上的伤口。 雨水刷走了地上的血迹,白焰飘忽不定。 “呵呵,低估你了,不过要说这个的话,那不就是眼下的情况么?勾结乌萨斯人的在贫民窟肆意妄为的‘叛徒’已经骑到鼠王的头上了,当街血拼区块负责人,包庇乌萨斯人,小子,你还嫩了些。”七号冷笑道,并不在意自己方才被凌等闲三招放倒拽断胳膊的事,雨水顺着脸颊滑下,脸色有些枯黄。 反倒是其他人之前的围攻让他遍体鳞伤,这也算是他第一次面对有配合的以一敌多的战斗,又是在雨中,吃亏了。 “你脑子被门夹了吗?那个乌萨斯人能听你的?无论怎么样他都是必死的。”凌等闲抬起剑锋敲在他脑袋旁边的砖块上,七号的反应有些迟钝,躲闪总是慢半拍。 鳞丸小贩也表示这家伙有点外强中干,稍微认真一点也能像现在一样收拾了。 “动手!”七号忽然暴喝一声,凌等闲几乎是同时在自己和热心市民身前升起一道白焰试图抵挡可能到来的攻击。 然而趴在地上突然暴起的黑帮成员却一刀直指疲惫的乌萨斯杀手。 “咕……”后者一脸愤恨地倒下了,鲜血在地上洒出一个不甘心的痕迹,然后迅速随同流水消失,凌等闲沉默了。 然后他立刻就明白了七号的想法,这一次是真正的死无对证了。 “那么,问题来了,小白鸽,你是走,还是不走?”七号露出一个戏谑的笑。 “走?走什么?我等我家领导替我撑腰。”凌等闲走回鳞丸摊拉了张板凳坐了下来,看向热心市民:“小哥,可以叫我‘白鸽’,还没请教你姓名?” “我叫孑,在董阿伯手底下帮工,今天闹大了,我得去叫阿伯过来……”孑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刀,拉上帽子挡雨,刚才动手的时候脑子里不由自主地就浮现出董阿伯平日里说的一些看似简单的话。 “鳞是有缝隙的,人也一样,看准,发狠。” “动刀不能犹豫,犹豫手里的鳞就会滑。” “刀背也很危险。” 诸如此类,等等,虽然在董阿伯把这套刀交到他手上的时候他就感觉这位老人有点不简单了,现在感觉更是如此。 “董阿伯真厉害。”不过他的想法也仅限于此了,就这么简单。 既然承人一份情那就要替人家做好一摊生意。 凌等闲就坐在巷口,他知道林雨霞的眼线很快就会把事情传回去,对于林雨霞会怎么判断他还是有一点信心的。 而地上手受伤的黑帮也不敢爬起来逃跑,就在风雨中在地上呻吟,在刚才凌等闲已经向他表露了能够迅速把他们追回来的实力。 当林雨霞带人赶到的时候,凌等闲看得出来她的脸色还是有点苍白,不过也已经换下了病号服,一袭黑裙尽显肃杀之意,一把黑伞撑起,雨点翻飞。 “……白鸽,怎么回事?”她一见到凌等闲,眉头便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长官,要不你先问问他?”凌等闲向墙上的人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小姐,这混蛋勾结乌萨斯人,这些天来的动作都是他和其身后的组织搞出来的,今天他们当街杀人,我等拼死阻拦撑到小姐到来——” “所以我坐在这儿你在墙上拼死阻拦我?”凌等闲忍不住怼了一句。 “白鸽!”林雨霞低喝一声,凌等闲一怔,“你让七号说完。” 凌等闲感到不对劲了。 自家领导……好像没有他想的那么信任他。 “小姐明察秋毫!我们这些天追查那些人折损了不少兄弟,已经得知对方有至少三个强大的术士,而那天在仓库里,也就是小姐你出事那天,这小子一个人面对他们竟然没有出事,而刚好在小姐进入的时候炸毁仓库……小姐,已经很明显了!”七号言辞恳切,动作牵扯到脱臼的手臂扯的他面目狰狞。 凌等闲有些发愣,然后说道:“刚刚还有一个证人和我一起的,他也看到了——” “小姐,你信跟了林先生十年的我还是这个新来的外人?” “白鸽你别说话!”林雨霞被情绪逼得对凌等闲怒目而视,“我谁都不信,我只信证据,七号,监控呢?” “……被人提前破坏了。” “白鸽,我记得今天你们企鹅物流配合近卫局执行任务……那边出了事,为什么结束了之后你会出现在贫民窟?”林雨霞快被一见到凌等闲就浮现的烦躁感和厌恶感压垮了,她现在有伤在身的精神很差。 “……我散散心。”凌等闲如实回答,虽然今天没有见到德克萨斯,但他现在对她有一种莫名的情绪。 “跟我走……我不允许你再单独行动。”林雨霞抬起法杖预防突变。 凌等闲脑子里一片空白,他不是没被质疑过,在荒野上他和赏金猎人之间可没那么多和睦相处,但他们是敌人,而林雨霞从来都没有被他判定为“敌对”过。 法杖微微颤抖,林雨霞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咬紧了后槽牙。 雨声渐渐大了起来。 这一刻凌等闲仿佛回到了奇程镇,法杖化作破城矛,眼前浮现出迷茫。 “杀了她。”细若蚊呐的声音炸响在脑海,谁的声音?凌等闲下意识把手放在了腰间白剑剑柄上。 “小姐小心!”七号“声嘶力竭”地挣脱束缚,扑向林雨霞,身子在地上撞了一下,凌等闲瞳孔一缩,他看见这家伙的右手能够活动了! 锋芒一闪,凌等闲出剑的那一刻就知道不好,这一刻太容易让人误会了。 “……”场面随着老人的出现平静了,尘沙卷住剑刃,两把,一把是白剑,避免了凌等闲杀死七号,另一把是七号手里的匕首,避免了林雨霞受伤。 “七,你不该。”林舸瑞的尘沙缓缓流动,雨水也不能阻止,所有人都能听到七号身上骨骼挤压的响声。 “鼠王……” “怪我太信任你们,也怪我最近没注意,你憔悴了很多……吸的不少吧?”鼠王沙石一掌将他锁死在墙上,这时地上黑帮们才如梦方醒想要逃跑,而阴影中出现的身影自然不会允许叛徒的意图得逞。 “林雨霞,你刚才太冲动了,这不像你,怎么回事?”林舸瑞看向女儿,皱眉道。 “……我也不知道,大概是因为……” “林老……我能先走了吗?”凌等闲轻轻开口道,只觉得胸前很闷。 “得罪了,白鸽,感谢你的出手。”林舸瑞看得出来他的心思,知道他大概的确需要一个人待会儿。 “七,我真的没想到,你会染上毒瘾。”鼠王微微叹息,眼中既是愤恨,亦是悲哀。 “……事已至此,林舸瑞,我也回不了头了……随你处置吧,我这么多年跟着你,没什么怨言,不求你原谅,只求你一件事——在我毒瘾发作之前给我个痛快,求你了,其他的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只知道这件事的确有乌萨斯的大人物参与。”札拉克男人嘶哑道,他知道自己已经完了。 凌等闲没心思再听下去了,他走出巷口,淋着雨,没有回头,黑色的剪影犹如落水的乌鸦。 一点也不像“白鸽”。 林雨霞收回了目光,心头刺痛。 第143章 感染者 “先生!先生!等一下……哎呦!”流浪汉在雨地里滑了一跤,凌等闲没再挪步,但也没有上前搀扶。 “先生……感谢你救了我,但是……唉,是我不要脸,求求您,和我一起去安顿一下老徐吧,求您了!”流浪汉说着就要跪下,凌等闲踢了一脚他的膝盖阻止了他,犹豫了一下,叹了口气:“走。” 流浪汉忙不迭地感谢,将他带到了十字路口。 凌等闲在雨中微微沉默,就和流浪汉说的一样,这个老徐也是他在安全范围内救助过的人之一,在他印象里是个很会察言观色的可怜人,而眼下这个可怜人的身体被切去双脚,在地上拖出依稀可见的浓重血迹,最后被人从后背一刀洞穿心脏而死。 “老徐他感染矿石病后来到贫民窟一直本分做事,会点小手艺,会捡些破烂拼拼凑凑给十字路口的大家做些生活上用得到的小玩意……对不起先生,您别怪我嘴碎,只是老徐平时没少照顾我,我实在有点……” 流浪汉抹了一把眼泪,混着雨水洒了出去,凌等闲慢慢地摇了摇头,和他一起抬起老徐的尸体,老徐的手拖在地上,指甲缝里尽是泥渣。 “去哪?”凌等闲轻声道。 “城南有块墓地……不,我是说贫民窟南边一点的地方有块埋死人的地方,和龙门城中心的墓地有一点区域相连,我们感染者的尸体要埋深一些,不然就只能抛下城……” “走吧。”凌等闲没多说话,只是默默地想事情。 被用来掘土的白剑任劳任怨,比流浪汉用半好不坏的铁锹要快一点,凌等闲的半身衣服都被污泥攀附,他无感,流浪汉正打算将老徐放进深深的墓坑,凌等闲抬手阻止了他。 “给我一点时间。”凌等闲看了看四周,就地取材,不多时便做了一个简易的木匣棺材。“这样好一点。” 将老徐下葬,两人默念了一句“逝者安息”,然后看着简陋的木牌墓碑相对无言。 “你也不知道他的名字?”木牌上刻着“老徐之墓”。 “感染者又怎么配有姓名……老徐从不和我们谈起以前。”流浪汉摇摇头,“能活着,就是明天。” “……”凌等闲仰头看了看天空,雨水几乎让他睁不开眼,再望向流浪汉,看着他手臂上的源石结晶,发觉自己和他似乎淋的不是同一场雨。 “先生……我知道您年纪不大,但请允许我这么称呼,我想,我还是得把这件事告诉您,其他人不会相信我,我也没办法再相信龙门的鼠王。”流浪汉像是下定了决心,轻声道,“老徐就是因为听到了一些事情才飞来横祸,我本来也不想冒险,可我不希望老徐就这么死了,当时我也在场……那个叛徒和乌萨斯的杂种在商量……夺取龙门,扩大乌萨斯的领土,他们说,‘如果得手,就能引得大炎开战,那么就能有理由撕咬更多的城市……’而他们接下来,是想对魏长官动手。” 凌等闲点点头:“魏彦吾能猜的到。” 以剧情里魏彦吾的表现,他不可能没准备,不然龙门斗争当初也不会以他的胜利告终。 “大概吧,我没其他意思,我只希望老徐的死能有点意义。” 凌等闲看着眼前颓丧的男人,一个感染者,轻声问道:“你们会不会恨我?” “先生这是什么话?!” “我擅自给了你们希望,让你们相信非感染者……” “先生,我想您弄错了一件事。”流浪汉忍不住制止道,而后又感觉自己冒犯了凌等闲连忙道歉。 “没事,你说吧。” “我,老徐,小破店的李姐,十字路口的大家信任的从来都只是您,而不是其他人,这么多年了,我们经历过太多太多,感染者的遭遇不是只靠一两个人就能改变的,希望不在别人身上,在我们自己……可是,这片大地太残酷,我们已经遍体鳞伤。” 凌等闲看着他,心情有些复杂,他此前并没有多在意这些人,只是看不下去,哪怕有剧情铺垫,他也不过是知道“感染者很惨”,而一直置身事外,作壁上观。 而今,他似乎才成为这个世界的一份子。 “你叫什么名字?”凌等闲蓦然问道。 “……江飒。” “我的名字叫凌等闲,如果难记的话…… “就叫我‘白鸽’。” 企鹅物流。 今天一天都没有见到白鸽。鲁珀晃了晃耳朵,感觉自己状态好了很多,感觉是自己的感觉,想法是自己的想法。 德克萨斯摸了摸怀里驰雨的小脑袋,对于自己此前的异常状态有些耿耿于怀。 要是这种异常状况被带入以前的战斗的话她很容易死在某条巷子里。 对于那天房间里的气息她有所察觉,有些熟悉,但既然白鸽说没事她也就没有插手,毕竟到现在他也还活的好好的…… 能天使烤苹果派去了,可颂带装备去找伊斯先生报修,空在参与今天的行动之后也回去忙自己专辑的事了。 她还意外的挺闲,今天也没什么要做的事,就坐在办公区域发呆…… 所以当凌等闲一身是伤地走进来的时候两人四目相对都有点意外。 “……你怎么了?”德克萨斯竖起了耳朵。 “没事,路上摔了一跤。”凌等闲摇摇头:“原来是三楼,走错了。” “……你也会犯低级错误啊?” “我又不是圣贤,再者圣贤也有犯低级错误的时候。”凌等闲摇摇头,失血有点多,走错楼层是意外,不过他是应变猜有人在这里。 躲一下外边那个疯子…… 是的凌等闲现在这样子全是拜某白发鲁珀所赐。在告别江飒的下一个路口就撞到了拉普兰德,这货明显就是一路尾随过来就等着现在直接一刀劈过来了…… 今天他的精神力损耗不小,白焰的活跃度在迎战拉普兰德的时候已经很低了,加上这个疯子已经痊愈了正常情况下他的确不是她的对手。 所以他很可耻的硬抗了一会儿就跑了,任由拉普兰德在后边嘲讽,今天他就只能在拉普兰德身上留下三道剑伤。 就算是在眼下,凌等闲也很清楚这王八蛋肯定在自己房间里等自己,陈还在忙近卫局的事,莫斯提马没回来,他待会儿还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那混蛋应该不会对我的房间做什么吧,她最好是这样……否则……”凌等闲表情一暗,如果今天他这么累还睡不到床,他一点也不介意和拉普兰德拼命。 第144章 双狼 “……我还以为你今晚不会回来睡觉了。”拉普兰德坐在他的床上,看到他推门而入咧嘴一笑,尾巴兴奋地甩了甩,一脸期待地望着他。 “我觉得这很不公平!”凌等闲直接准备讲道理,和她保持距离。 “怎么个不公平法?”拉普兰德眉尖一挑,手中造型奇特的剑被她平放在膝盖上,以手托腮,饶有兴味地看向自己的“磨刀石”。 “……你欠我的钱也还没还,命也是我救的,现在还要追着我揍,讲不讲道理啊!”凌等闲怒道。 “然后呢?”拉普兰德微笑道。 “啊?”凌等闲被问懵了。 “说完了我可就动手了。”下一刻剑光一闪,凌等闲单剑抵住两柄剑锋,一掌打在鲁珀小腹击退攻势。 “要说公平,我可觉得相当公平。”拉普兰德接着挥刀接着说。 “……”凌等闲铿锵两剑抵挡得有些勉强,根本没精力反驳。 “我向你挥剑,你也同我厮杀,你危险的同时我也很危险不是吗?”拉普兰德哈哈大笑,剑光翻飞。 凌等闲绝对不能让之前的“悲剧”重演!暴喝一声数剑出招和拉普兰德换位将家具护在身后,又气又急:“照你这个说法那我和一只蚂蚁搏斗那岂不是我们也是面临着同样的危险?!” “那你要这么说我可没办法。”拉普兰德耸耸肩咧嘴一笑,形如苍狼的剑影呼啸而出。 “我不跟你打!”凌等闲抬手一记白焰火柱裹住狼影一剑把她逼出房门。 “慢走不送!你要是敢劈我门我高低得让德克萨斯知道有个跟踪狂在这里!” 楼下,德克萨斯听着上边乒乒乓乓的动静抖了抖耳朵:“那家伙又来了?应该没事吧。” “其实……我并不是很在意她知不知道我来了。”拉普兰德用刀背敲了敲门,“我只是不满意她现在的样子,太差劲了。” “那喵的关我毛事!我今天心情不好别来烦我!”凌等闲震怒。 “就是知道你心情不好,一点就炸,所以才想动手的。”拉普兰德微笑道,缠绕在剑上的气息微微振动。 “我听说当初围攻我时对我下黑手偷袭的那两个叙拉古人都被你打败了,可你这表现,不应该啊。” “……我现在真没兴趣和你斗,也不想和你耗下去。” “那钱你还要不要了?” “……不要了,不想再和你较劲了。” “啧……那我就只能破门啰。” 白色的鲁珀举起剑,身后却传来敲门声:“白鸽,是我,送驰雨。” 然后当凌等闲开门时,某鲁珀已经不见踪影。 “……”德克萨斯像是要说些什么,最后只是皱着眉头点点头把驰雨交到了他手上。 最近事多,多加小心。 她说不出来,只能帮他赶走拉普兰德。 凌等闲总算睡了个好觉,也没有做奇奇怪怪的梦。 “今天就让他好好休息吧。” “反正那位萨卡兹姑娘也不在,我就一个人再睡会儿吧。” “研究一下新东西,想来以后能帮得上他。” 当凌等闲舒舒坦坦醒来时,映入眼帘的就是正在翻自家窗台想要进来的某鲁珀。 “你是没事干了吗……”凌等闲真服了,提起一旁熟睡的驰雨往拉普兰德脸上糊过去。 “精神不错啊?”后者接住驰雨也没在意,慢半拍醒过来的驰雨对于凌等闲的无耻行径十分暴怒。 “嗷呜!!”一声咆哮驰雨体型迅速增大猛地把两人同时压在床上,面对凌等闲目露凶光。 “……起来,我要做早饭了。”凌等闲不屈道。 驰雨抬起一只爪子放他起来了。 “把她压好,我给你做两份。” 驰雨两只爪子都摁在了拉普兰德身上。 拉普兰德看着这头奇怪玄狼感到不对劲,这家伙能随地大小变就算了,但这力量完全不是这个体型能有的力量,还有动作,刚才她几乎没看清驰雨是怎么转身把自己摁下去的。 “翻车了啊……” 拉普兰德抖了抖耳朵,无奈地笑了笑,闭眼间困意袭来,窗台蹲守的疲惫感涌了上来。 “……这喵的是我的床……”凌等闲看到缩小的驰雨蹲在一边,这王八蛋甚至还帮拉普兰德盖了被子,熟睡的鲁珀发出均匀的呼吸声,窗外雨声滴滴答答,凌等闲拿她没有办法。 “总不能连人带被打包扔出去吧?”被子老贵了,进口床送的配套的。 算了,今天休息,去贫民窟吧。 凌等闲叹了口气,和驰雨一起吃了早饭涮了碗,低头一看,通讯终端振动,屏幕显示出“莫斯提马”的字样。 “嗯,莫斯提马吗?”凌等闲接通了电话,驰雨衔着一把梳子跑过来,凌等闲接过一边替她梳毛一边打电话。 “嗯,是我,最近怎么样?”莫斯提马那头传来荒野的风声。 “……还不错。”凌等闲抿了抿唇。 “我近期可能回来一趟,记得来接我。”他能想象到莫斯提马微笑的样子了。 “好。”凌等闲没犹豫,因为面对莫斯提马不需要。 挂断通讯,凌等闲简单打理了一下行头,叫上驰雨出了门。 按下凌等闲的行程不提,这边拉普兰德不知睡了多久,终于舒适地呻吟了一声慵懒地睁开眼睛,然后就看到黑红色的身影站在床边。 还带着剑。 “……” “……” “……醒了?”德克萨斯没动,但拉普兰德知道自己一旦有异动就会被制服。 “……好巧啊……”拉普兰德尴尬地笑笑,在她允许的目光中慢慢坐了起来。 “你的警惕性变差了。”德克萨斯摘下嘴里的pocky,直白道。 “意外而已……”她嘴硬道。 “你以前不会让自己出‘意外’。”德克萨斯轻声道。 “好,我的问题,床太舒服了。” “不,你不会随便睡别人的床,哪怕再累再困。” “那就是这小子的问题。”拉普兰德无奈道。 “那天我知道你在他房间。”德克萨斯意简言赅。 “看来是我小看你了。” “其他的我不插手,他,你别动。”德克萨斯抬剑轻轻点了点她额头,收剑离开。 第145章 贫民窟 “您真来了?”江飒拢了拢衣服抵挡寒风,雨水凉丝丝的,昨天他淋过雨,今天看起来有点虚弱。 “嗯,来,出门时路过药店,买了些感冒药,还有些其他的药,不知道够不够你们分。”凌等闲把装着用自己刚领的工资买的药的口袋递给江飒,摇了摇头,“我不了解你们需要些什么,只能从今天开始了解。” “先生……我得事先说一声,他们有些人可能并不会领情。”江飒低声道,“……当然我相信您不会受伤,但是……” “嗯,放心,我有心理准备。”凌等闲笑了笑,他就只是来看看有没有什么力所能及帮得上忙的地方,驰雨倒是乖巧地跟在左右没有添乱。 “那好……先生,那我们就把这些药拿给李姐卖吧。” “为什么?”凌等闲头顶问号,“我这不是送给你们的吗?” 江飒闻言苦笑一声:“先生,您大概不清楚,我们这些人里面不光是会不领情,您如果不收取一些代价他们还会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他们甚至并不知道自己可耻。” 凌等闲看着眼前有些着凉的黎博利男人,有些意外:“江先生你在这方面好像很厉害啊……” “哪有……以前还不是感染者的时候,读过书上过大学,后来勉强当了个老师,再后来就发生了意外……也没学过其他本事,就落到了今天的这步田地。还有您别叫我江先生,我有些惶恐。”江飒摇了摇头,晃的有些头疼。 “很厉害啊……现在即便是很多有名的教授也不一定拎得清这些东西。还有要我不叫你江先生也简单,你这个‘先生’也叫的我不自在……” “不行,先生就是先生。”江飒在这方面很有读书人特有的固执。 “好好好……至少把敬称‘您’去掉吧?” “……好吧,先生。”江飒迟疑地点了点头,两人也终于来到了十字路口。 几个凌等闲曾见过的黑帮成员还在勘察昨天的现场,见凌等闲来了都有些紧张:“白鸽干员……” “没你们事,忙你们的,就当没看到我。”凌等闲挥了挥手,他今天又不上班。 黑帮点点头缩回巷子,对于这位他们很难说的清自己抱着什么样的心情。 “李姐,很抱歉今天才知道你姓什么……”此前凌等闲一直以为卡普里尼女人是中年人,结果江飒告诉他她今年好像才三十,人都是憔悴成那样的。凌等闲和江飒简单说明了自己的来意,憔悴的女人听完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小江……还有这位白鸽先生,不是我不想接受这份好意……只是这东西在上城区可能不是什么特别的东西,但在下城区在我手里,可就是一块烫手山芋……” “……因为那些黑帮?”凌等闲回头看了一眼,一个正往这边探头察看的黑帮成员尴尬地笑笑,躲了回去。 “不,他们有鼠王管,看不上这点药。”卡普里尼摇摇头,“是那些穷人,凶狠的会主动抢,来拉人建立新的黑帮,胆小的会被逼着抢,来救自家的孩子。” “……”凌等闲和江飒对望一眼,都能看出来对方的无奈,的确,江飒自是不用说,凌等闲也不可能每时每刻都在,“这该怎么办……唔。” 凌等闲眼角余光瞟到了驰雨,忽然就明了了。 驰雨看着他的眼神知道他在想什么,翻了个白眼。 但也没反对。 经过解释,卡普里尼终于接下了这批药物,而驰雨则是暂时性留在贫民窟作为保障。 凌等闲知道这并不是长久之计,但他们也没有办法,指望黑帮同样不是个好办法,他只能看看后面有没有其他转机。 说话间凌等闲抬头看见路口跑过几个菲林孩子,脸上有着贫民窟里难得一见的笑容,就像废墟中的一抹新绿,让人不自觉地心情都好了许多。 “那几个孩子……是刘妹家的。”江飒也注意到了他神情变化。 “是的,说起来,四个孩子只有一个是她亲生的……这人也不容易,要不是手脚麻利,根本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李姐点点头,凌等闲看着孩子打闹着离开的背影,闭眼想了想问道:“那几个孩子也是感染者吗?” “不……刘妹的那个不是,其他几个的确也是感染者……在贫民窟里能看到的半大孩子基本上都是因为矿石病被遗弃,我们这里稍微有点能力的、有良心的都会收养……小江和我就属于一个没有能力一个身体差得自己都照顾不了自己的那种类型。” 江飒羞愧地别过目光,他一个大男人被这么说心里的确有点难受,但也是他不得不承认的事实。 “李姐,你把大概需要的东西跟我说一声,我来当你额外的供货商,提供一些贫民窟里没有又需要的东西……前提是我还在龙门。” “先生要走?”江飒听出他的意思。 “迟早的事吧,因为我和人还有一个约定,我要去看看这个世界的模样。” 凌等闲看着在晨光中慢慢醒来的贫民窟,希望它能从泥泞中站起来。 龙门外环。 林舸瑞杵着拐杖,无声地看着眼前跪在地上的数人,身后的属下随他一同在等待之前给了他一个电话的客人。 “让鼠王久等了,要套这家伙话花了点功夫。”很快他们就等来了自黑雾中浮现的两个身影。 只是一个站着,一个被他拎着。 “吴……审讯工作可以交给我们的。”鼠王身边的人低沉道。 “我也需要,这样比较有效率,不是吗?”阿纳萨散去黑雾把失去行动能力的灰影扔到鼠王揪出来的那群叛徒中间,抱胸摇头道:“很感谢你来邀请我,但很抱歉,我有我自己的任务。” “……肮脏的萨卡兹人!你会后悔的!”灰影低吼道。 “你还是先应付一下这些沙尘吧。”吴再次摇了摇头,看向鼠王:“那么,我就先行告退了。” “谢谢你的配合,佣兵,我们将不再限制你进入下城区,但也请你注意分寸。”鼠王点点头,表示感谢。 “明白。”吴再次消失在黑雾中,匿去了行踪。 剩下的,即是叛徒的终结。 此后一星期,一个瓦伊凡和凌等闲不期而遇。 第146章 今天的b组宿舍 凌等闲承认当他看到塞雷娅在龙门外环的咖啡店打工的时候是没绷住的。 而塞雷娅则是从容地问要不要请他进来喝一杯。 凌等闲选择火速送完手上这单跑去找塞雷娅,脸色凝重:“是权杖与所又有什么实验体跑到龙门了,还是莱茵生命?” “都不是。”塞雷娅小心地擦好咖啡杯,放在柜台上闭上眼想了想,说: “是我炒了老板鱿鱼,辞职了。”塞雷娅摇摇头。 凌等闲无法理解:“为什么……好吧就算你辞职了也不应该来咖啡店打工吧?就你的学历——我猜的,你怎么说也应该去哪家医药公司比如罗德岛应个聘吧?” 塞雷娅有些意外:“你怎么知道我要去罗德岛?” “……那你现在这是?” “收到罗德岛的通知,在等罗德岛的人来接应我,这才刚到龙门不久。”塞雷娅对他有问必答。 “……你一个人?”凌等闲沉默道,他还记得白面鸮。 “现在是。”塞雷娅把他的咖啡端了过来。 凌等闲默默地接过杯子,坐了下来,塞雷娅自然地坐到了他的对面。现在的店里顾客很少,幽静的空气中,塞雷娅的目光看得凌等闲有些沉默。 “……我原本以为如果再见面你会找我麻烦。”最后,还是塞雷娅先开了口。 “……我还分的清,凌溪然的话我也没忘。一码归一码,解脱的请求是她提的,我的话……大概还是想能够堂堂正正地赢你一次。”凌等闲捏紧了拳头,那个雪夜里他的无力总需要一个宣泄口。 “我随时都没问题。”塞雷娅点点头。 “……不是现在。”凌等闲嘴角抽了抽。 他现在再次开魔王化的确会比之前更强,但现在想起来自己当初能给这个人形巨龙造成伤害,恐怕还是因为对方急于结束战斗,以伤换伤。 真就他越强越能感受到塞雷娅的恐怖。 “那你晚上住哪儿?这里包住吗?”凌等闲换了个话题。 “带了点钱,住旅馆,不过好像走的急不太够……有也在考虑这个问题。”塞雷娅的脸上看不出愁色,这个女人好像无论什么时候都很冷静。 “……唉,需要我帮忙吗?”凌等闲摊了摊手,企鹅物流b组宿舍还有一间空着的,“我们宿舍还有一个房间,老板很好说话的……大不了我替你垫一点钱,应该没关系。” “……哼。”塞雷娅好像笑了,但是笑意没有留存多久,随即认真道,“真的愿意帮我?” “假的。”凌等闲突发奇想。 “……” “对不起我错了。”凌等闲被灰白发色的瓦伊凡的目光盯得有些害怕。 “下班了。”塞雷娅和一旁存在感并不是很高的老板点了点头表示到时间了,然后拿上自己的东西和凌等闲一前一后出门。 “……这边走。”凌等闲还在为自己方才的作死后怕,这他喵的怎么在塞雷娅面前他还敢皮啊…… “好。” 看着这个好像生动了许多的少年,塞雷娅不禁脱口而出:“当初原本是想给你留句话的。” “嗯?”凌等闲疑惑回头。 “记住今天的无力感,它会带给你奋发向上的力量。”塞雷娅忽然感到一阵不适,但没多想,眼神柔软了些许,“不过看来你并不需要。” “嗯……因为有希望嘛。”凌等闲也笑了笑。 但是当凌等闲带着塞雷娅打开宿舍的门时看到一群人他还是懵了。 “我……走错了?” 时间倒回早上,林雨霞看着镜中的自己,思索着自己此前的奇怪反应,总感到一股违和感,就和父亲说的一样,她平常本不是那样的,这些天父亲在整顿龙门的地下势力也没有叫凌等闲过来,她想着,总得去道个歉吧。 虽然她也不知道为什么非常在意这一点,她也可以当做是一个意外的。 但她还是觉得有些过了,毕竟凌等闲曾在仓库里奋力救她,后来也确实证明他的猜测是正确的,的确是龙门内部的黑帮出了问题。 “带点什么……那家伙好像不缺什么东西……床也给他买了……”林雨霞看了看自己墙上挂的雕刻获奖证书,叹了口气: “送他个玻璃雕吧。” 当她到企鹅物流时,公寓里只有姗姗来迟的空和日常在家的伊斯,获取同意之后她来到了四楼,她知道凌等闲不在,但还是礼貌地敲了敲门,本想拿伊斯给的钥匙开门,结果一声“来了”给她整迷糊了。 开门的是在宿舍里休息的陈。 一龙一札拉克在出人意料的场合相见,双双陷入沉默。 “是你啊。”两人同时开口,都没给对方好脸色。 “来找白鸽的?”陈姑且还是请她进来了。 “是,凌等闲,你应该也知道他名字对吧?”林雨霞和她相对而坐,性格不合和职责领域不同两人从高中起关系就不怎么样了。 “知道,但还是尊重一下叫他白鸽。”陈端起茶,眉尖一挑,“茶水自便哦。” “所以你为什么在这里?”林雨霞眯了眯眼。 “工作和私人需求,怎么?好奇?”陈喝了一口茶。 “没兴趣。话说,你们关系很好?他好像会赤霄剑法。” “噗——咳咳……什么?!”陈差点直接喷林雨霞脸上,后者眉梢一抬:“哦~你不知道?你练了近二十年的赤霄剑法被白鸽几天就摸走了前两式?” “……不可能。”陈有点淡定不了了。 “我的线人告诉我的,他见过你的‘拔刀’和‘泪锋’。”林雨霞点了点头。 “……我会问他。”陈很郁闷,非常郁闷。 “笃笃笃。”敲门声再次响起,林雨霞开门后空钻了进来:“伊斯先生说忘了告诉林小姐陈警官也住在这里……叫我来看着一下你们。” “……请随意。”两人同时开口道。 空感觉这俩人的表情好恐怖…… 然后客厅里就陷入了沉默,三人各坐一方,字面意义上的无言以对。 “哈……哈哈,那个,说起来林小姐带过白鸽前辈,空很好奇在林小姐印象里他是怎么样的呢?”不愧是空!她打破了沉默! “有点欠揍。”林雨霞即答。 “……”陈挺想赞同一下的。 “但是很靠谱,应该。”林雨霞还是客观补充道。 “那不愧是白鸽前辈呢……好有个性……”空擦了擦额角的汗珠,微笑道。 陈也开口了:“嗯,能当搭档,很会察言观色。” 眼看气氛终于舒缓了一些,空松了口气。 “笃笃笃。” “白鸽你在吗?我跟你说个事……” 于是乎能天使和空就一起坐在中间继续无言以对。 “空……这两人怎么回事啊……”能天使低声道,她就来找凌等闲日常整活的…… “我也不知道诶……” 就在这时,这今天的敲门声再次响起,还没等谁起身去开门钥匙孔转动蓝发的堕天使就走了进来:“凌等闲我回来……哇,你们好呀。” “什么情况莫斯提马怎么不——”她身后的粉红发色的黎博利也跟着卡在门口,相顾无言。 “莫斯提马……这边这边!”能天使眼睛一亮连忙拍了拍身边的座位。 “那还是先进来吧……”莫斯提马被意料之外的情况惊了一下,无奈地笑了一声,走了进来。 “我该不该跟着……还是扭头就走?”黎博利默默低声道。 “先进来吧……” 也就是两三分钟的事,正主的声音终于从走廊传来:“……不过我有几个室友,但平时还是没什么人挺清净的……” “我……走错了?” 于是凌等闲如此问道,他确定这是四楼啊,钥匙也没错啊! “……这些……都是你的室友?”塞雷娅首次挑了挑眉。 “……不全是……”凌等闲有些难顶,尤其是莫斯提马和林雨霞的表情那叫一个精彩。 “……在干什么,白鸽你看到能天使……”跟着从电梯里出来的德克萨斯非常合理地选择了沉默。 “企鹅物流……b组宿舍是四楼,嗯,我没走错!你好,请问你们公司的……咦?这么多人啊?”门口出现了一个橙红色的身影,活泼开朗的气息让凌等闲倍感熟悉。 “笛子?!” “啊!小闲!你在这里!”风笛非常开心,不枉自己在龙门绕了一上午。 房间里的拉普兰德一声不吭。 第147章 继续 “……呃,既然今天人挺齐的,那就一起吃个饭?”凌等闲总感觉怪怪的,麻了,一个房间里好像都和自己有点关系,哦,空大概差点。 “哇,宿主我就睡了一觉你怎么就组好团了?这是打算去刷boss啊?”小屑的声音非常不恰当地出现,凌等闲立刻怼了一句“睡你的觉去。”然后考虑对策。 “得令,那我晚点再来找你。”小屑也很干脆,完全不在意他几乎已经忘了自己的事实。 “糟,我冰箱里那点存货够不够啊!”凌等闲回过头开始思考另一个现实的问题。 “等等……凌……白鸽,你要不先介绍一下?不然你去了厨房,我们也没话说……”莫斯提马笑眯眯道。 “啊……”凌等闲的关注点相当奇怪,“为什么你知道她们都和我认识啊?” “因为大家好像都是千言万语想表达但是只能看着你说不出来的表情呢。” “……” 凌等闲干笑一声,风笛一路小跑到他身边凑到他耳边问道:“小闲这什么情况啊?都是你朋友吗?还有‘白鸽’是你的代号吗?” “笛子……那个,你来龙门的原因我先不问,你会留多久?” “嗯?就一两天吧,接到人就走,最多逗留一天,我是有任务的。”风笛点点头回答道。 “那好,晚上我慢慢跟你解释,你现在先别多问。”凌等闲有些惋惜菲奥娜停留的时间有点短。 “好~那我先去厨房了,冰箱在哪里?有土豆吗?”活泼的瓦伊凡冲向了冰箱,凌等闲再回过头来开始介绍…… “……看来他过得还不错。”毫无违和感融入这个场景的塞雷娅不经意地笑了笑。 好不容易化解沉默逃进厨房和风笛一起动手的凌等闲叹了口气,风笛把土豆削好切片,用肩膀撞了撞他:“别老是叹气哦,我妈妈说叹气对身体不好,再说了,小闲有这么多朋友,连我都羡慕了呢。” 然后她回了下头,粲然一笑:“没想到连你连陈陈都混熟了,刚好省了我介绍的工夫了,嗯……这么想还有点遗憾。” “别说什么遗憾了……因为一些原因,我现在头疼着呢。”凌等闲自然没办法和她解释诅咒的事。 “头疼?需要待会儿我陪你去医院吗?”风笛天真道。 “……笨蛋,这里是对麻烦感到束手无措的意思啦!”凌等闲哭笑不得,忘了这家伙炎语还差点火候。 “哼……没事最好了……”风笛有些不满,不过很快又笑了起来。 “小闲现在终于愿意和我开玩笑了。” 凌等闲的动作猛地一僵,释然地笑了:“谁说的,以前有过哦,你问我家乡的时候……” “那个不算啦,没现在自然哦……讲真的当时普罗旺斯小姐告诉我你在龙门的时候我可高兴了。”风笛说着似乎想起了什么,脸色也带上了一分不高兴,“说起来,小闲你那时候一走连招呼都不打一声,我差点就追出来把你打包带回去了……” “很有你的风格……如果我不能依靠自己行于荒野,那很多事未来也想必是做不到的。”凌等闲放好调料盖上锅盖,笑得很轻。 “……经历了很多吧?” “经历了很多。” “哭过吗?” “……哭过。” “疼吗?” “很疼……” 一只手抚在他头顶,没有其他的任何意思,风笛只是想要表达安慰。 “好啦……”凌等闲想到了雪夜的那抹逝去的白,还是把眼泪憋了回去,这些液体,还是没人的时候流最好。 “嗯,以后我会常接龙门的任务的,别乱跑哦。”风笛收回手,微笑道。 “这个不能保证哦。”凌等闲摇摇头,“晚上会告诉你原因的。” “姆……好好奇啊……” 凌等闲转身,一道黑红色的身影探了个脑袋,向他眨了眨眼,凌等闲凑近:“怎么啦?” “你房间里的那个,也还是给她准备一份吧。”德克萨斯脸色平静道。 “……你知道了啊。”凌等闲无奈地笑了笑。 “嗯。”德克萨斯意简言赅,“我和她打过招呼了,但她容易乱来。” “深有体会……”凌等闲点了点头,“行,交给我吧。” “好,需要帮忙吗?”德克萨斯抖了抖耳朵。 凌等闲认真地想了想:“嗯……我觉得还是和她讲一声比较好,你先替一下我的位置,可以吗?” “好。”德克萨斯走进厨房,凌等闲发现这家伙早有准备,连围裙都系好了。 “为什么这么看着我?”德克萨斯歪了歪脑袋。 “德克萨斯前辈你这样和平时真的很有反差感欸……”凌等闲弱弱道。 “主要是外边待着挺无聊的,能天使好不容易找到莫斯提马很开心,我和其他人没什么话聊。”德克萨斯已经把头发绾了起来。 “空呢?” “她说今天挺热闹的回去拿酒加找可颂去了。” “……差点忘了还有可颂姐……”凌等闲汗颜。 “她习惯了。” 把厨房交给德克萨斯和风笛两人凌等闲很放心,小心地“潜行”贴在客厅的墙壁走溜进房间后凌等闲就看到了某白毛鲁珀一脸愤恨地盯着他:“你什么时候锁的窗户?!” “我还想问问你什么时候溜进来的?!”凌等闲气不打一处来,这货还质问上了。 “我……我看你走了才进的屋,怎么回头这窗户就锁上了?”排去郁闷,拉普兰德对这个事情也很疑惑,因为她走的窗户最清楚窗户根本没上锁。 “我就是防你,今天突发奇想觉得不能让你轻轻松松地爬我的窗台,就让驰雨回来从外面把窗户给锁了。”凌等闲没好气道,“你是白痴吗?这么久都没发现窗户被锁了?” “我这不是在蹲你吗?结果发现不对劲的时候想跑人已经变多了……” “你还好意思说?!”凌等闲拳头硬了。 “行了行了,来找我不会就是为了说这些吧?”拉普兰德向后倒在床上把被子卷到了自己身上。 “你给我起开!”凌等闲脑门青筋暴跳,“这是你床还是我床?!” “小气。”然而拉普兰德并没有松开被子。 “反正你饭我也煮了,等人走了再给你。”凌等闲甩下这句话就打算走了,然而门口传来敲门声: “白鸽,我有个东西想给你,可以进来吗?” 凌等闲一惊,下意识“嗯”了一声,然后林雨霞就转动门把手走了进来。 “……你这是?”林雨霞皱起了眉,一方面是那种奇怪的烦躁感又涌上来了,另一方面是凌等闲床上的景象。 第148章 思绪 “你被子到现在都还没叠?”林雨霞皱眉。 凌等闲回头,拉普兰德不见踪影,再一扭头看到沉默的衣柜,顿时无语。 这动作有够快的…… “我早上起来叠了的,大概是驰雨那个小混蛋回来睡了一觉弄乱了,现在不知道上哪儿玩去了。” 此时还在贫民窟十字路口看店的驰雨打了个喷嚏。 “那……长官你有事?”凌等闲舒了一口气,看向林雨霞,神色如常,仿佛之前没有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之前、之前那个时候,我情绪不太对,有冒犯的地方,还请见谅。”林雨霞把一直拎在手上的礼盒递给他。 林雨霞没想到今天会有这么多人来,这个礼物也不好当众送,看到凌等闲溜进房间只有一个人在,她便抓住机会过来了。 “送我的?”凌等闲有些意外,他之前心里的确不是滋味,但是就立场而言林雨霞除了情绪有些冲动之外他都能理解,而这个情绪上的问题……搞不好还是因为自己的那个隐隐摸到一点规律的诅咒。 “嗯……一个小物件,装饰品。”林雨霞见他接过了盒子顿时感到轻松了许多。 “……我的话没关系的,以你的立场本就应该对我保有怀疑才对……哪有上级给下属送礼物的……”凌等闲抿了抿嘴低声道。 “我们真的是上下级吗?”林雨霞苦笑一声。 “……有摩擦在所难免嘛。”凌等闲摊了摊手,虽然凌等闲接受了她的礼物,但两人都能感觉到凌等闲被刺痛的伤痕依旧还在。 那场雨可不是能冲走一切的。 “那准备吃饭了吧。”于是,凌等闲示意这事就此揭过。 比起最开始,等到空和可颂就位后饭桌上的气氛可要轻松不少了,凌等闲问风笛:“笛子话说你一个人来的?来接谁啊?” “没有哦,只是我和前辈请了个假,反正也还没找到要接的……”这时风笛瞥见了坐在她对面的白色瓦伊凡,呆了呆,“呃……小闲,我怎么感觉我好像找到我们小队要接的人了……” “是我,塞雷娅,初次见面,多多指教。”塞雷娅点点头,对于风笛现在才注意到她有些无奈,但也很理解。 “啊……那我待会儿就和罗德岛的大家说一声,我运气还挺好的嘛……”风笛挠了挠头,嘿嘿一笑。 这一顿饭大部分食材都取自凌等闲的存货,自然也少不了某信使印象深刻的虾仁。 “……莫斯提马?”凌等闲把自己的碗往自己身前又扒拉了一下,里面的虾仁已经十不存三了。 “嗯,我在,有事吗?”莫斯提马一脸无辜。 “……餐盘里还有虾仁。” “嗯嗯,我知道。” “那你为什么……” “可是你碗里也有,还没壳。” “……”与她同行的黎博利女孩扭过头,并不知道该怎么制止这个“疑似”吃货的前队友。 莫斯提马怎么遇到这家伙就开始犯二了…… 反正凌等闲这一顿罕见地没吃饱,见她们开始开酒了就找了个理由去天台清静清静了。 “待会儿再给驰雨带饭去一趟贫民窟……” 自从鼠王将内部叛徒彻底清查之后,这些天来龙门再无异动,如果不是拉普兰德和江飒告诉他这件事是叙拉古和乌萨斯的谋划他可能都会觉得这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凌等闲重新整理思路,对于他而言信息相当有限,虽然当时仓库他暴走的那段记忆相当模糊,但是暴走之前他可是亲眼看到一大帮子人突然出现,而这现象可是相当地匪夷所思,不是一般什么源石技艺就能解释的。 “……叙拉古是为了什么?”凌等闲从主线里可以知道乌萨斯大概是因为某些人认为只有战争才能将乌萨斯帝国拉回那个黄金时代想要挑起纠纷再发展自身,但是主线里这会儿应该是平安无事,可为什么他现在又遇到这档子事了……而且,叙拉古是为了什么?从初见拉普兰德受伤那里可以猜测最初他们的目标大概是因为拉普兰德,可是又为什么要费尽心思针对这么个个体?跨国追杀真的值得么? 而他们现在的样子可不像是只针对拉普兰德一人了……有点想不通了。 他们求个什么? 一座移动城市换一个国家的怒火?乌萨斯是乐意的,但凌等闲不信每个国家都乐意。 真乱啊……凌等闲看向下城区的方向,同样也是无计可施,贫民窟的改革即便可行也得需要大魄力,而且只有魏彦吾拿得出来,而这位为守护一城可以不计手段的总督他连正式见面都没有过。 一阵来自乌萨斯的寒风刮的他缩了缩脖子,这让他想起在托布朗德的日子…… “也不知道罗尔娜她们怎么样了……”凌等闲呼出一口气,看着它苍白、消散,浓厚的云层并没有因此加厚或者消融哪怕丝毫。 龙门的晚上还挺冷啊…… “……看起来你在龙门好像还过得不错。”莫斯提马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凌等闲回头笑笑:“差不多吧,活的好好的。” “在想事?”莫斯提马和他并肩而立,脚下的龙门依然灯火通明,“我最开始真的很担心你适应不了企鹅物流呢……不过现在看来似乎意外的还不错?” “合着你当初打算坑我啊……”虽然是不满的话语,但凌等闲的语气很温和,莫斯提马扑哧一笑:“‘小闲’变从容了很多呢。” “!”凌等闲全身一震差点没被呛到,急回头看到某瓦伊凡探头探脑地再天台门口静观其变,被他看到后露出“糟糕,被发现了”的可爱表情挠了挠头从门后边走出来。 “别露出那种表情嘛,听风笛说你最开始是她捡的我还不太相信呢。”莫斯提马微微一笑,此刻的凌等闲并不觉得倾城,只觉得头疼。 “菲奥娜……” “我没有那么说哦!只是简单描述了一下当时的情况……话说回来好像真的很像捡的啊……”风笛后半句话嘀嘀咕咕,看了一眼凌等闲的表情,连忙又补充道,“其他人不知道的哦,我和小莫私底下说的。” “嗯?小莫?”凌等闲忽然听到了一个似乎很有趣的昵称。 此刻莫斯提马的表情也有了些许变化,无奈地笑了笑:“有点……盛情难却,抵挡不住。” “不愧是风笛……”凌等闲汗颜。 “嗯嗯,最开始我其实是打算叫‘莫莫’的,就和‘陈陈’一样,但是莫斯提马好像有点……”风笛的遗憾之色溢于言表。 “有点炸毛?”凌等闲合理推测。 “……凌等闲,有没有人说过你好像有点欠?”莫斯提马眉尖一挑。 “应该有吧……反正你不是第一个。” “也不是最后一个。”风笛恰到好处地补充道。 第149章 小屑之诡 因为莫斯提马的意外回归能天使又喝多了,不光是她,凌等闲看着微醺的空和已经睡着了的可颂一样头大。 “空也跟着乱来……”凌等闲摇摇头,“我去送她?” “你会开车?”喝了点酒的陈翻了个白眼。 “我能开车。”凌等闲避重就轻。 “得了吧,改天驾照考一下。”陈披上外套防止酒后着凉。 “我去送她。”德克萨斯解下围裙,放下头发向空伸出手。 但是就她的表情而言凌等闲并不知道她到底是替自己分担问题…… 还是根本就不放心自己。 凌等闲没有反对,抛却其他不言,毕竟德克萨斯还是很可靠的。 “估计能天使这边我也走不太开,送风笛回去的任务就交给你了白鸽。”莫斯提马看着已经枕在自己膝盖上睡着的能天使,无奈道。 “我和她们帮忙收拾屋子。”塞雷娅也向他点了点头表示他可以放心。 “稍微在外边待久一点也没关系。”陈也点了点头,她看得出来自己的老同学风笛和这白鸽是一早就认识的,恐怕需要一点时间叙旧。 她们俩倒是有默契地聊了几句就知道了彼此的近况……她想着再次沉默了。 “没想到菲奥娜你也感染了矿石病……” 陈闭眼思索,最后无力垂手,只是看着两人并肩下楼的背影百感交集。 “凌等闲……我从没有见过菲奥娜对哪个异性这样……我希望你会一直是值得她信赖的人。”陈看着渐渐消失在路灯之外的两人,在走廊上莫名惆怅。 “总感觉……杨也成长了好多了,会照顾自己了呢。”陈感觉自己的欣慰中带了一分感慨,“也是呢,没有谁会停滞不前。” 但她总感觉好像忘了什么东西…… “*龙门粗口*那混蛋还没解释他为什么会赤霄剑法!”陈想起来了,一拍栏杆想起来这档子事了。 你要说是他只是单纯看看就会了她百分之一百是不会信的! 她练了近二十年! 你告诉她凌等闲是个剑道天才?一眼看穿上手就会?! 陈觉得这不可能。 实际上凌等闲也的确不是学会了赤霄剑法,他通过粗浅的观察只得其形,不得其意,终究不过是另一种剑法。 不过他确实想学就是了。 他现在应对远程源石技艺一般情况下只能用白焰缠附拖拽使其偏离方向或者对冲,貌似白焰对一般源石技艺还有削弱效果,对冲效率很高。 但没有在托布朗德面对那种诡异力量时的摧枯拉朽那么轻松。 但是白焰并不能作为进攻手段,看到陈一个拔刀切三四个火球,他自己切一个还挺费劲。 很遗憾的是,即便是这个形似的入门水平,陈当年也花了两年左右才达到。 陈的烦恼暂且按下不提,凌等闲和风笛并肩走在街头,罗德岛的临时驻点比较偏,一路走来人也是越来越少。 在风笛期待的目光中,凌等闲慢慢讲述自己离开维多利亚后的经历。 “菲奥娜……接下来我在托布朗德的故事,我恳请你记住……因为,这世间曾有这样一个女孩来过。”凌等闲咬了咬唇,只是远不及心中疼痛。 风笛蓦地驻足,凌等闲也跟着停下,两人站在路灯所能照耀的范围的一步之外,但风笛的眸子非常明亮。 “现在说有点不太方便。”风笛认真地看着他,凌等闲心中一空……难道风笛也……诅咒…… “就这样站着说的话,真的不太方便啊……”风笛温柔地笑了笑,指了指路灯下的长椅,“我们过去吧。” 凌等闲呆了呆,风笛见状因为不好意思脸红了一分:“欸?我弄错了吗?难道‘方便’的用法我又用错了?” “没有。”凌等闲笑了笑,看着瓦伊凡可爱的表情鬼使神差地伸手拉住风笛的手走向长椅。 两人仿佛回到了维多利亚河谷的那个下午。 风笛没有挣扎,低着头不说话。 指掌间的柔软、虎口的茧,凌等闲的心猛跳两下,夜风抚摸两人的脉搏。 “她,叫凌溪然……”凌等闲轻声启齿,比自己预想得要平静地开始讲述托布朗德发生转折的经历。 直到凌等闲停下,风笛都没有中断过他的讲述,只是默默地听着,只是手上的力道变化彰显了听众的内心并不平静。 “塞雷娅和莫斯提马……原来凌等闲你和她们之间原来还发生过这样的事……”风笛由衷感叹道,“小闲你真的好厉害……小然的事你已经做得够好了,你已经走出来了吧?” 凌等闲点了点头,阿然的话是最关键的钥匙。 “今天就送到这里吧……前面就是罗德岛的驻点了,小闲你先回去吧,我没问题的。” 目送风笛离开,凌等闲的眼神渐渐肃穆,低声开口道:“小屑。” “我在。”难得的一问即应。 “风笛她为什么不受诅咒影响?”凌等闲低沉道。 “哦?主人已经知道诅咒的生效条件了吗?”小屑的语调饶有兴味。 “不清楚,但大概是和特殊好感有关。”凌等闲独自坐在长椅上,光芒变得刺眼,黑色变得沉默。 “哦……是对风笛的反应感到疑惑了?这么自信她对你有感觉?”小屑很奇怪,凌等闲初见小屑的厌恶感和恐惧感翻了上来。 “哈哈,不逗你了,主人,其实很简单,诅咒降临在那之后,一个时间节点的问题罢了,风笛恰好没被‘以后’辐射到,就这么简单,否则她也逃不过。” “……小屑,你之前似乎不是这么称呼我的。” “错啦,以前也称呼过你为‘主人’哦,很奇怪吗?” “宿主,别想太多,否则小屑我会洞察到你的心思的,你并不是每时每刻都防备着我的。”小屑的声音温和了一些,“既然现在自力更生了,我的出现减少才是合理的呢。” “就这样吧,晚安……”最后两个字的称谓模糊了音节,凌等闲只感觉全身发冷,白焰升起驱散寒意。 怒火、悲哀、烦躁、厌恶、恐惧…… 凌等闲回想起了那些画面碎片闪过时的感觉,猛地握拳指甲将手掌掐出了血。 他冷静了,将这个疑虑暂且搁置。 “须臾有梦,道是未明。” 凌等闲刚起身,一辆车从道路尽头驶来,停在了他的面前。 “还没回去?”德克萨斯有点意外。 “聊了聊天。”凌等闲笑了笑。 “上车。” 第150章 再入近卫局 与风笛的重逢真的很短暂,毕竟风笛只是借任务顺道而来,不知道算运气好还是不好偏偏第一天就找到了任务对象,尽管如此塞雷娅原本还是打算压几天让风笛在龙门多留几天的。 “不了,任务是任务,下次有假期我再来找陈陈和小闲就好。”风笛在处理正事上向来认真,无论是作为军人还是干员。 “毕竟已经知道了小闲在这里,还有陈陈,至少不用满世界跑了嘛……”看着风笛阳光的笑容,凌等闲不禁苦笑,他昨晚是告诉了风笛他对溪然的承诺了的。 要么是菲奥娜她很自信能找到他,要么就是给忘了…… “我们走了,期待下次再会。”塞雷娅提起行囊向他点了点头,“差点就能和你当一回室友了呢。” 凌等闲也不觉得遗憾,他觉得就企鹅物流的自由度而言他搞不好以后还能上罗德岛甲板溜一圈,看看都有些什么剧情里看不到的风景。 “也幸好时间短……笛子也还没发现破城矛坏了……”凌等闲捏了把汗,到底是价值高昂的东西……哪怕风笛不在意也好,他心里也会过不去的…… 虽然没有直接换成一堆钱那么有直观的冲击力,但凌等闲每次喊空的时候总是会想起自己的钱包那贫瘠的脸颊,这对于他来说还是有些…… 但他没想到自己在规划未来路线之前还得再换一次工作环境。 “老板……你认真的?”凌等闲送完风笛和塞雷娅之后被喊到大帝五楼办公室说有调动,听完之后感觉非常微妙。 “我说的还能有假的?”大帝摊了摊手——如果考虑到大帝的鳍状肢那个动作能算摊手的话。 “让企鹅物流的人去近卫局常驻……” “纠正一下,倒霉仔只有你一个,要成为干两份活的可怜人了。”大帝忍俊不禁。 “为什么?!”凌等闲不能接受。 “你觉得要是那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市民发现平时到处搞爆炸、枪战、飙车的家伙忽然拦你要办正事,你用门牙猜一下他们会配合吗?” “……” “她们标志性太突出了……没办法,不然也不会简历也不会通过。” “老板我没投过简历。” “……意思是你不想干了?”大帝嘴角上扬。 “没有,不是,我说了啥?”凌等闲疯狂摇头。 “上一边子去,就是这么回事,其他人太显眼,你还去过贫民窟深造,没来得及搞出惊动龙门的大事——” “老板,伊斯先生也不显眼。”凌等闲立刻推荐某个勤勤恳恳做后勤的男人。 “……你认真的?” “如果是认真的……会怎么样?”凌等闲试探道。 “那我就把他一起拉过去平衡一下你的心理。”大帝无所谓道。 这时凌等闲的通讯终端响了一下,大帝耸耸肩(姑且算他那动作是耸肩)表示不介意,他拿出手机看了一眼。 “白鸽干员,刚才我的那位朋友,就是修你破城矛的那位,他说要花点原料钱,我替你垫了。——伊斯。” 凌等闲挺怀疑这家伙是不是躲在某个墙角听到了…… 不然平白无故这么一提醒挺突兀的。 “那行吧……我去就我去……”凌等闲悻悻道,临走前又被大帝叫住。 “老板?” “凌等闲,你身上好像有某些不太干净的东西,导致德克萨斯她们对你的态度有些反常……但很离奇的是,即便是我也从未见过这种东西,就作用很像很多诅咒一样……但是感觉上很像那些傲慢的高级的玩意儿,但我还没见过效果这么拉胯的……” “总之,你别太在意德克萨斯的反应,她不会坐以待毙被那种东西牵着鼻子走,怎么说也是我看重的人。”大帝缓缓开口,墨镜微微反光。 “……您,能看出来我身上的诅咒?”凌等闲凝重道。 “你知道?那能解释一下吗?”大帝皱眉道。 “……我曾经为了一份试图改写我妹妹命运的力量,为自己扣上了一份枷锁。” “明白了,还有,下次再敢这么说话我踹你出去!”大帝一挥手让他去找陈走流程。 待凌等闲走后,躲藏着的伊斯走了出来:“这小子……” “你也发现了那个诅咒?”\/“幸好我反应快发了消息。” “……” “……对不起老板……”伊斯擦了擦额角并不存在的汗。 “真该把你也塞近卫局去玩几天给他们装备部长长见识。” “老板别!那工作量不是一个级的。” “你*哥伦比亚流行语*的真是给同族拉低逼格了……”大帝摇了摇头,想起正事,“那昨天查的事怎么样了?” “她很坦诚,我一问立刻就承认了自己是银面衔环的主人,看起来并没有恶意。” “那就行。企鹅物流从不拒绝坦诚的人。” 这边,陈冷着脸开车,凌等闲不敢触她霉头,低头摆弄林雨霞送的一个玻璃羽饰,被他系在腰带别剑的另一侧,很小心防止弄坏。 据说这种羽毛状的玻璃雕最考验雕刻者手法,像这样栩栩如生的作品最是难得。 陈看了一眼,想也知道是谁送的,脸色更差了。 凌等闲目光移向窗外,他怎么也不知道他偷学赤霄剑法的事被发现了……而且看起来好像她生气的原因不是因为他偷偷摸摸,而是因为学得……好像还不错? 其实他能感觉到陈不是真的动怒了,她甚至好像还有点担心,但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总不能这赤霄剑法只能是某些特定身份的人才能学吧…… “到了。”陈停下车,领着他走进重新修复的近卫局,魏彦吾在等他们。 敲过门,门后传来沉稳的声音,上一次凌等闲听到这个声音还是在近卫局被炸的时候,龙门的最高长官的出场很快就安抚了人心。 剧情里的魏彦吾冷静得甚至有些冷血,权谋与决断兼具,却愿意为自己犯下的错误付出任何代价,虽然在冲动下场时被鼠王拼死拦下了,但他无疑是个无愧于名的守卫者——哪怕冷血、哪怕倾尽一切、哪怕背负弑亲之名。 但当亲眼见到魏彦吾时,凌等闲却发现这个老谋深算的龙与他印象中的形象相比,似乎要平易近人许多。 “陈警官你辛苦了,先下去吧。” “是。”陈干脆地离开,魏彦吾的视线在她关好门之后才移回凌等闲身上。 “……赤霄剑法,你学了?” “……很严重吗……”凌等闲不自觉后退了一步。 眼下的魏彦吾是气息平稳宛如寻常中年人,但凌等闲看过剧情知道这位更是敢只身前去单刷塔露拉的猛人,万一来场不期而遇的战斗……凌等闲冷汗直冒。 魏彦吾笑了笑:“你好像……很害怕我?” 第151章 入驻近卫局 魏彦吾很危险,哪怕他赤手空拳依然危险,危险程度远远超过了德克萨斯,当他的目光中带上一分侵略性时,那一刻荒野造就凌等闲的战斗本能几乎差点就让他跳起来拔剑。 塞雷娅的危险匿于钻石之内,而魏彦吾的危险则由他本人控制,他可以上一秒还在和你谈笑风生,下一秒就可以狂暴如煞。 而现在,他正如现在的龙门一样敏感。 “别紧张,我只是对现在的年轻人的天赋感到惊叹,虽然你的赤霄剑法只得皮毛,但没人教你,这已经是很惊人的结果了。”魏彦吾放下烟斗,龙目平静。 “不过也别继续偷学了,对你来说有危险,一般而言这套剑法并不外传,哪怕我和陈都不介意……以后也会有其他的炎国贵族找你的麻烦。”魏彦吾站起身来,高大的身影接近,凌等闲全身肌肉绷紧。 “龙门近卫局欢迎你,白鸽干员。”魏彦吾向他伸出手,凌等闲感受到危险褪去,便以握手回应。 “是……魏长官。”凌等闲改了称呼,魏彦吾点点头,随手翻了翻他的履历。 “要把你安排到诗怀雅手底下去吗?” “不了谢谢。”凌等闲果断得连自己都感到惊讶,魏彦吾笑了笑:“诗怀雅对自己下属并不差的,当然,搞不好你会是例外——不逗你了,你先去找星熊,在她手底下练一段时间,然后我会把你调到陈手底下配合她行动……” “魏长官……”凌等闲弱弱地开口,想要提出意见。 “嗯?说。” “有没有一种可能……我更适合去当后勤呢……”凌等闲尴尬地笑了笑。 魏彦吾默默地把他的履历推到他自己面前: “企鹅物流新人时期被安排以寡敌众处理54号杂案,结果:下城区28号废弃楼炸毁。” “外派下城区直属上司林雨霞时期出色各类探察任务、敏锐察觉叛徒存在,于215号废旧仓库中与未知敌人发生遭遇战,可确认战绩为敌方两名危险杀手一死一伤,且白鸽干员于后续爆炸中成功保证了自己和林雨霞的存活。” “龙门地下黑帮清洗中于恶劣条件击败一众资深黑帮,负伤。” 凌等闲看着这些文字沉默了,谁家领导会把这种人放后勤啊……不过他觉得还是可以挣扎一下: “可是魏长官,我的源石技艺非常适合去医务室。”凌等闲在掌心生起一团白焰,在火焰出现的刹那他感受到魏彦吾的剑意一闪而过。 “……下次用源石技艺之前提前说明一声。”看到几乎是瞬间缩到门边手握剑柄的某人魏彦吾的眼神严肃了许多,然后也摆了摆手示意他没事。 凌等闲慢慢松手,加快的心跳渐渐趋于平稳,他从始至终都没有低估魏彦吾,虽然他现在身边没有任何武器,但是……仅凭以指化剑的他就能压制住龙门地下最强的鼠王。 就在刚刚他就体验了一把魏彦吾“无剑”境界的剑意。 “今天就先这样吧,去找星熊吧。” “别忘了白鸽干员你在陈警官那里还有无证驾驶的记录……”魏彦吾微笑道,再次拿起了烟斗。 “……” “放心,你怎么说也是大帝的人,不会亏待你的。”凌等闲在心里对此翻了个白眼,差点就信了这群老狐狸的鬼话。 林雨霞那个年轻的女魔头都能把他的休息时间全部吞了,你们一群老谋深算的家伙还不得给我安排的明明白白? 只能说他们现在还没有什么冲突……他在龙门的生活也的确还过得不错,他乐意听从安排。 等在龙门过得差不多了,他就打算离开,也许去罗德岛找风笛,也许去溪然向往过的谢拉格看圣山。 不过眼下,对于贫民窟他还有些放心不下。 仿佛是被看穿了心思,魏彦吾收起笑容:“你在贫民窟的动作可不是没人注意……只能说,基本没用。” “不如在市区多做些实事,市区安定了,龙门才有精力去管下城区。” 凌等闲默默地说了一句“明白了魏长官”然后退出房间。 明白了吗? 他不明白,他只是和以前一样,一意孤行。 要这样说的话……那他还真是一点没改,改变的只有性格……吗? 说到底,那天那场雨,在颠倒的龙门镜像世界,他再一次从自己的脸上看到了熟悉的冰冷表情。 轻轻的叹息声响起,少年揉了揉自己的脸,抛开坏情绪。 今天只是到近卫局报到,晚上还得去一趟贫民窟,给李姐补点药物的货。 因此他没什么存款,拉普兰德欠的损失依旧没还。 “又见面了,白鸽干员。”身高一米八有余的绿发鬼族向他点点头,“我收到了有关于你的调动通知——姑且这么说吧……毕竟你也不算近卫局的人。” “总之,后边你跟着我混,嗯,这个词在局里不太合适,但就是这个意思,我会教你咱们近卫局里的近战技巧……话说你跟着我,要学盾战术吗?” 凌等闲闻言下意识看向星熊手里的那面造型独特的三角盾牌,锋利的边缘透露着些许凶气,下意识问道: “学了我能力扛两层楼吗?” 星熊一愣:“什么意思?” 凌等闲反应过来连忙改口:“没问题,我服从安排……欸不对。” “怎么了?”星熊很有耐心,这位白鸽干员除了那次炸楼事件让她有些汗颜之外,她对他的印象一直不错。 “我记得当时让我来近卫局名义好像是‘研习’相关知识来着,要我回去科普约束公司里的那几位同事来着……” “对的。”星熊点点头,然后领着他来到一个看起来应该是警sir办公室的地方。 “但这件事由她负责……” 凌等闲和碧绿色眸子对上,看见对方眼里的情绪心头一凉。 “白鸽干员,你还是自求多福吧。”星熊拍拍他的肩膀,表情有点忍俊不禁。 “衰仔,一定要好,好,相,处,哦~”菲林微笑道。 “……诗警sir——” “叫我诗怀雅!!” 路过的陈脚步顿了顿,郁闷的心情顿时排解了数分。 “以后叉烧猫估计会过得很开心。” 凌等闲麻爪了,他宁愿去林雨霞手底下……毕竟那位还有点交情脾气也还行。 主要是武器不是流星锤。 今天是凌等闲入驻近卫局的第一天。 第152章 潜移默化的事 “最近白鸽前辈在干什么?白天见不到他人欸。”空提着法杖带着一身风沙赠送的疲惫回到宿舍,发现又没有某人的身影感到很疑惑。 “最近德克萨斯也是,见不到人,白鸽去了近卫局她倒是往贫民窟跑……这俩人见了面又有点不对劲……”能天使跟在后面也是发现不对劲。 今天没有出门的可颂面露担忧:“那个……大家,最近德克萨斯姐有点不对劲,上次和白鸽见面差点吵架……我还没见过德克萨斯那副模样。” “啊?不会吧?因为什么啊?”能天使和空很是错愕,不能理解。因为这两个人的性格而言怎么看都不像是能吵起来的样子。 “好像是因为白鸽干员说自己总有一天要去外面看看,也不知道老板会怎么想,德克萨斯就说了一句大帝先生并不会留他,企鹅物流其实也并不需要他。白鸽当时的表情就像是被揍了一拳一样,但没说什么就走了。” “……这是德克萨斯会说的话吗?”能天使皱眉,“可颂你确定听清楚了?” 丰蹄女孩点点头,她心里也不是滋味,平时的德克萨斯一切正常,一旦提及白鸽干员就不对劲了起来…… 她们对此束手无措:“他和德克萨斯难道以前认识吗?不对啊,第一次见面时德克萨斯明显不认识他啊……” 就算是,她们也对德克萨斯的过去一无所知。 能天使她们因为凌等闲和德克萨斯的小插曲情绪低落,而凌等闲这边则是在近卫局面对眼前桌子上的几本书感到生无可恋。 “《龙门交通法》、《近卫局守则》、《武器护理手册》……这,我今天要看完?”凌等闲有点炸毛。 “嗯,我也没那么多时间,白天又是巡逻又是查案,今晚你不看完别想走,我会监督你的。”碧眼菲林拉过椅子坐在他对面,看凌等闲想找借口开溜的样子把特意带上的流星锤在地板上磕了磕,凌等闲一惊: “诗警sir……诗怀雅!是诗怀雅警sir!你这样不会弄坏地板吗?” “你有意见?我的办公室我自己修!” “诗警sir,修也要材料的啊……”凌等闲赔笑道。 “你怀疑老娘出不起这个钱?”诗怀雅气笑了,都没有注意到称呼问题。 “不,我是说我可以替你跑腿……”凌等闲连忙表示没有这个意思。 “然后趁这个机会跑是吧?!你以为老娘干这行这么多年了看不出来你那点小九九是吧?!”诗怀雅脑门青筋暴跳,“给我开始!” “不光是看,内容不求你背下来但至少百分之八十要有印象!” 凌等闲脸色灰暗地坐回诗怀雅平时坐的的椅子,认命似的翻开书开始阅读。 看到这家伙终于老实下来,菲林女孩松了口气似的低头看向手中的通讯终端,手指飞快划动屏幕给一个姓林的用户回了一条消息: “还好,能压得住他,不用担心。” 是夜,某个札拉克女孩蜷缩在被窝里,看着手机屏幕久久不发一言。 手指有些冰冷,她哈了一口气,却模糊了屏幕,她本想再编辑些什么信息发送,但一想到凌等闲的形象那让她难以忍受的恶感攥紧了手机。 并非来自生理的疼痛让林雨霞放弃的不只是询问的想法,还有前去近卫局看一看的想法。 不止一次,林雨霞不得不承认,她向这种未知的痛苦低头了很多次,只是因为对凌等闲抱有…… “唔呃……”林雨霞放下了通讯终端,只好抛却了想法。 “不去想他的事就好……为什么会这样?我又为什么总是想……”疼痛的余韵让她难以招架,修长的双腿紧紧夹住被子,她并不怕疼,在疼痛耐受测试里她的表现很不错,可这种痛楚,不明不白、没有理由,她本能得想要逃离。 总算是安稳入梦。 贫民窟,黑红色的身影站在他常去的十字路口的暗处,默默地看着江飒等人为了凌等闲的安排忙碌,尽管内容不多,货物不多,但贫民窟的条件也注定了执行起来很困难。 “小江啊,我们修水管……那些黑帮真的不会管吗?”说话的是一群以前有些手艺在身的感染者,也许专业并不对口,但江飒还是将他们找来了,领头的就是现在说话的一个留着胡子的丰蹄男人。 “凌先生说过他请示过鼠王了,说至少他们能约束的黑帮不会乱来,而其他的杂碎……我们忍着让着,总不能连这一口干净的水也不能喝上吧?”江飒帮忙摁住一个枢纽,这些东西都是凌等闲自掏腰包买的,对于他的想法江飒当初并不同意: “就算你替我们修好了水管,自来水公司的人没有钱也不会愿意供水的。” “那就给,他们是当然不是做慈善的,该给的钱我们也当然要给。”凌等闲当时摇摇头如此说道。 “……可是我们没钱……”江飒是个聪明人,他立刻就明白了凌等闲的打算,但他并不同意凌等闲的想法。 “我垫着。”凌等闲咬牙道,反正现在也有两份工作,“水也供不到全部的贫民窟,应该没问题。” “其他地方的无赖会过来的……他们也许会浪费……” 凌等闲不再回应,他当然知道这是杯水车薪,可是他好不容易才做出这个决定,至少要让十字路口的大家用水不再是问题。 “小江啊……不是我说你,咱们还是小心点,他毕竟是个非感染者,搞不好没揣什么好心思,这是挖坑等咱跳呢……”一旁出工不出力的一个感染者坐到一边,以“过来人”的口气对着水管指指点点,“搞不好修好了给我们送些下了毒的水,把我们全都——” “姓余的你给我注意点分寸!”不待江飒发火,领头的丰蹄先怒了。 对方也不是什么好脾气,指着丰蹄男人的鼻子就骂道:“刘大胡子你再说一遍?!这里就我会正儿八经的修管道,你把老子惹毛了我扭头就走!” “那就滚吧。”突兀出现的男人冷冷道。 你*龙门粗口*算老几啊敢乱出头。那人本想这么放狠话,但是眼前的萨卡兹人阴冷的眼神让他几乎窒息,那是屠戮过生命的气息。 “……”后退时脚一软,余姓男人摔了一跤,一言不发狼狈地逃了。 江飒等人自然也不敢妄动,但当男人转身时凶气尽敛,平静道:“你们需要一个会修水管的?” “……是的,兄台你……” “我会,需要我帮忙吗?” “非常感谢!”江飒刘大胡子等人虽然很想说看不出来他还会这个,但也算是意外之喜了。 “兄台怎么称呼?” “吴。”阿纳萨的回答简单干脆。 这一刻,没人在意他是萨卡兹。 德克萨斯默默地看着,目光一扫看见了几个黑帮拎着板砖靠近之前勉强安装好的水管,默默地抽出了光剑。 反正今天没任务,刚好补上。 第153章 暗流涌动 蓝发的堕天使在商店里彳亍漫游,偶尔驻足打量一下商品,回头看向自己的同伴:“有没有什么需要的?想给你买个礼物。” “……你这样让我有很不好的预感。”黎博利女孩盯着她湛蓝色的眸子,感到有些不适应。 “怎么突然转性了?又埋了什么陷阱?”粉发黎博利察觉她眼神变化不由警惕道。 莫斯提马摇摇头,解释道:“没有……只是想给企鹅物流里一直照顾小乐的大家买点东西表示一点心意……凌等闲的话算是安抚吧,因为我的原因估计没少吃瘪。” 的确如此,昨晚睡觉前凌等闲在和莫斯提马聊天的时候诉苦指出在企鹅物流宿舍里时,最常来骚扰他的有两个,一个能天使一个拉普兰德,只是一个费神一个要命。 能天使倒是没什么,最多平时整整活,找他次数增加的原因“可能”有一部分原因是他自己嘴欠……但究其根本还是因为自己给他添麻烦了…… 她的确是他的引路人没错,但当时她没有提出邀请凌等闲也能独自前行,她当时也是想着在托布朗德两人意外碰见好几次了觉得有缘才伸出手拉她一把,莫斯提马也并不觉得有歉疚感,她只是觉得自己也有责任。 “你对他真的很上心。” “怎么,你真的觉得我喜欢他?”莫斯提马笑了笑,转身继续挑选礼物,“我不否认有好感,但是要说喜欢……再发生些特殊事件吧。” “你并不喜欢这种事。”监管人毫不留情地指出这一点。 “……所以说不定我根本不会喜欢谁。”莫斯提马没有回头,声音一如既往平淡。 黎博利女孩有些过意不去:“我好像说错话了……” “没有啊。”莫斯提马露出一个千篇一律的微笑。 “莫斯提马……”女孩正想追问,莫斯提马忽然驻足,伸手从围巾货架上捧起一条湛蓝色围巾,摘下了手套用指尖抚触手感。 “……好长啊。”莫斯提马注意到这条围巾的特点。 “好像是情侣款的,两个人可以一起用……”黎博利注意到莫斯提马的表情似乎有些变化,好像在思考什么。 “你……” “你觉得咱俩用怎么样?”莫斯提马忽然转头问她,监管人睁大了眼睛,脸红了一分,露出有些不知所措的眼神。 “关系好的朋友之间也可以用的……”一旁的服务员小姐姐温馨提示道。 “莫斯提马!”黎博利女孩因为自己又被捉弄了恼羞成怒。 “欸~很棒的表情啊。”莫斯提马露出一个小恶魔的微笑,晃了晃藏着的手机:“刚才的表情我拍下来了哦——” “给我删了!!” 世上的情感并非都是轰轰烈烈、跌宕起伏,有的感情即便和风细雨,依然能够命中注定。 而莫斯提马显然没有这种经验,也许她不是当事人就能明白。 而另一个当事人现在正在接受高强度的锻炼。 “脚步扎稳!” “肌肉绷紧!” “不许后退!” “肩膀卸力不是往后缩!” 凌等闲手中的盾牌在一次次碰撞中发出嘶吼声,凌等闲艰难地在鬼族的般若之下坚持抵抗。 “哐!!”一声巨沉无比的砸落将凌等闲砸了个趔趄,他迅速稳住步伐抓住空隙反身躲过一击发起第一次顶盾冲锋。 “砰!”星熊盾牌回防挡住:“忍不住进攻了?” “时机挺合适的……不想放过。”凌等闲想起来这是力量训练。 “战斗本能,不怪你,那今天就到这里吧,你表现得很出色。”星熊对他的评价不低,也是实话,凌等闲的底子很不错,力量方面不弱。 那都多亏了某位瓦伊凡的飞天式破城矛教学…… 但是对于技巧他也学得很快,虽然不是那种错过一次就不会再错的程度,但是很快就能抓住动作要领。 “没那么好……太吃力了……”凌等闲调整着呼吸,他虽然对星熊所具备的力量有心理准备,可是当般若砸下来的时候还是难以支撑。 “我们鬼族天生力气大嘛,我刚好又是有点天赋的那部分人,你能坚持住没退几步真的很不错了,你原本也是偏向敏捷型的吧,居然有这种程度的力气。” “还好,在力量对抗里经常吃亏也就这样进步了。”凌等闲回忆了一下过往苦笑一声。 “那听起来你也不容易。今天下午就可以和我们一起巡逻了。”星熊点点头认可了他。 凌等闲先看了看四周确保没有某人的身影:“那个……星sir,问一下今天晚上是不是诗sir值班啊?” “唔,我想想,是她,怎么了?” “那个,今天晚上我还有约就不回近卫局里……”凌等闲还有一本书没看……那天晚上他终究还是被诗怀雅放过了。 “你呀……诗怀雅也是为了你好,要是不是她主动申请的话现在看管你的就是老陈。” “这不就是两种死法吗……”其实凌等闲说得比较夸张,但在陈手底下不会好过也是真的。 这几天在寝室里陈是没那么郁闷了,但是和他打招呼的时候眼神老是往他身上别的剑上边飘。 和陈当室友还真没什么特别的感觉,作为警官陈早出晚归,饭基本也是在外边解决的,只有周末的时候能看到常服的陈,相处还算是融洽。 所以,如果不是下午的时候他看到了陈肩膀上的源石结晶,然后还被发现了,两人估计也不会有什么后续展开。 事到如今他和陈面面相觑已是既定事实,陈的受伤完全是意料之外,没有人能想到已经排查过的区域还有炸弹,并会在这个时候被引爆,当时凌等闲作为近战重装离陈最近,速度反应也跟得上,是唯一一个来得及冲上来用盾替她挡下砸落伤害的人。 倒下来的天花板和墙壁堵住了道路,两人被隔在了没人的另一边。 然而事出突然他没来得及展开白焰护住陈,陈也第一时间作出防御姿态住自己的要害,被火焰灼烧变成焦炭的外套和发丝一碰就碎,凌等闲不可避免地看到了她肩上的源石结晶。 陈是感染者,凌等闲是知道的,但是凌等闲“不应该”知道,眼下的龙门不允许一个感染者成为执法者……至少外人不能知道。 凌等闲感觉自己处境可能不会太妙了。 少年默默地解下自己外衣递给龙,避免外面正在抢修废墟的众人冲进来也看到陈身上的源石结晶。 “……你知道怎么做的,对吧?”陈并不废话。 凌等闲摸了摸脸,在思考该怎么说。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魏彦吾是知道这件事的,我和他……不说那个,但也同样是因为我,龙门对待感染者……也要宽松一点。”陈摇了摇头,再看向他时非常认真,“还请保守这个秘密,为了龙门能够迎来一个与感染者共同前进的未来。” 陈晖洁,但愿龙门真能如你所愿。 看过“未来”的凌等闲如此想道,虽然魏彦吾最后作出决断还是将感染者作为龙门的一部分保留,但那是塔露拉事件之后。 现在的魏彦吾,没有那个打算。 “陈sir,我明白的。相信我,龙门会的。”凌等闲如此说道,这句话,有他自己的决心。 哪怕杯水车薪。 附近的一座市区高楼,一个不起眼的身影看着受到中度爆破影响的建筑物冷笑道:“感染者执法,龙门真是可笑。” “也罢,这个只是送给你们的开胃菜,我们来了之后,再过一段时间,龙门可不一定还是你们的了。(叙拉古语)” “收敛一些,时机未到。”一旁的影子犹豫了一下低声道。 “轮不到一个废物来教训我。”前者鄙夷地摆了摆手,在他眼中胆小眼光狭隘即是废物。 后者攥紧了拳头,但一想到什么,还是忍了下来。 第154章 琐事 人生痛苦,莫过于人事,无事无生活,无事无意义。但是,既然人间有事,那么就无法时时闲云野鹤,风被树叶牵挂,嘶嘶有声,增一分气势;火被风推搡,腾腾耀光,多一点侵略;水被火捧起,隐隐呼啸,添一分氤氲……但是,人被考试牵挂、推搡、捧起,就会裂开! “啪!”陈把《科目三注意事项》和《武器修理与运用》摔在桌子上一脸恨铁不成钢,“不是,白鸽,不,凌等闲,你怎么连一个驾照考试和走流程的考试都拿不下?!” 泰拉的机车几场驾驶考试之间没有时间限制,但前提是能过,科目一和科目二凌等闲都给轻松一口气过了,唯独科目三,他连考两次都没过,被车管所劝回来了。 “能开……但不完全会开,为什么一定要我在近期把这个给过了啊……明天还有局里的《龙门法规》考试要参加——为什么我也要参加啊……”凌等闲捧着那本明天就要考核的读物欲哭无泪。 “你怎么说也是拿着局里工资的吧?别狡辩,你因为是特殊的交流干员工资可是第一天就批下来了的。”陈抚额叹息,“叫你赶紧把驾驶证考试过了的原因是最近有个大的展览活动要在龙门开展,会有几个炎国朝堂的高官要来,可能会顺便检查龙门各组织人员是否合乎规章……企鹅物流在官方注册备案时是写了对人员要求的,里面有一条就是‘员工要具备驾驶机动车的合法证明’。” 凌等闲震惊,扭头看向正在擦干湿漉漉的头发的萨科塔:“莫斯提马?” “哦,那个啊,老板乱写的。”莫斯提马耸耸肩。 “你们企鹅物流里就你不会……要是平时都算了,要是我没跟你们住一起也算了,但现在没办法。”陈表示你加油,我负责监督。 “不过陈sir,那群叛徒勾结的人还没找出来,龙门接受这个展览活动合适吗?”凌等闲觉得魏彦吾没那么肤浅。 “白鸽,别问那么多哦,那就是魏总督的要考虑的事了。”莫斯提马用尾巴戳了戳凌等闲的肩膀 “其实也没什么……打算引鳞出洞而已,这次展览很重要,我们清楚,那些宵小也清楚,龙门的力量必然分散,也是他们最好的机会……前提是,一切如他们所想的那样。”陈摸了摸剑鞘,赤霄静待其中,她暂时还拔不出来,但近卫局配备的剑也够用了。 凌等闲已经连续看了一上午的书,感觉看不下去了,决定出门去贫民窟看看。 “要出门?”莫斯提马放下了毛巾,“带我一个。” “行。”凌等闲别好腰间双剑,站在玄关等莫斯提马换衣服,剑影晃动又把陈的目光吸引了过去,他只能以同样的目光看向陈的赤霄。 只要做一样的事情就不会尴尬了! “行了,走吧。”片刻后,披上绒毛外套的莫斯提马向他微笑。 而此刻的凌等闲还没有意识到自己怕冷来着,因为他的目光不由自主下移: “莫斯提马……” “嗯?哦,这个啊,你不会希望我和之前一样穿短裤出门吧?虽然已经是春天,但是龙门的航线可是越来越靠北方了。”莫斯提马用自己的箭头尾巴在黑色的保暖裤袜上划拉了一下,让人担心会不会划开一个口子。 “主要是……”\/“你还是想看光腿?” 不光是凌等闲的表情很精彩,陈的表情也相当僵硬:“那个,我先回屋了。” “不出门了吗?”莫斯提马笑眯眯道。 “……天、天气确实很冷呢,走吧。”凌等闲被戳中小心思脸色一红赶紧出门。 莫斯提马点点头也跟了上去,背在身后的手拎着一个礼品袋。 “凌先生!您……你来了,今天好像不是送货的日子啊。”目前脱离了流浪者身份的江飒精神面貌都好了许多,水管装修在那位萨卡兹人的帮助下进行得非常顺利,由于凌等闲和自来水公司一早就谈好了,也是第一时间供应上了水源。 “没有正事就不能来看看了吗?怎么,修好水管就打算赶我走啊?”凌等闲开玩笑道,但内心深处却依然有点害怕这样的事真的发生。 “凌先生,这话说的,但凡有点良心的的人都不可能干的出这种事!只是我们这里破破烂烂的……还有危险。”江飒走近凌等闲身边,“之前就有黑帮看不惯,好像想对水管动手,被一个鲁珀解决了,那个女孩好像和先生你是一起的。” 凌等闲脚步停了停,表情没什么变化,只是嘀咕了一声“本来也不是她的问题”,摇了摇头,接着说道:“她是我的同事,很可靠的一个人。” “这样啊,难怪了,不过……凌先生,有个事得和你说一声……”然后江飒看向一旁安静跟随的莫斯提马。 “你们聊,我去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东西。”后者也是非常自然地打了个招呼去了李姐的店里。 “说吧,什么神神秘秘的……”凌等闲很好奇是什么事让他想把莫斯提马支开。 “这事,我们也不清楚具体的,只知道好像有一个萨卡兹人在跟着你……不是贬义上的跟踪,就是你出现在哪里,他就会跟着出现在哪里,也不抛头露面……但是昨天他主动出现来帮忙修水管,但是说别让我们声张他的存在……对了,他说他叫吴!”江飒头挠了半天终于想起来那个人的代号。 凌等闲先是愣了一会儿,想了半天自己什么时候认识过这人,后来猛地一拍手想起来那是他在进入龙门之前在荒野上遇到过的危险萨卡兹! “他怎么会跟到这里来?!”凌等闲不能理解,江飒他们指的自己走到哪里出现在哪肯定不是短期近期发生的事,这家伙……想干什么? 从行径上来说好像又没有做坏事…… 但这家伙对于他来说很危险,这种被惦记上的感觉很不好,就和当初初见w时一样。 而此时的w还在前往龙门的路上……她现在已经确认了龙门的最新航线。 “好,我知道了,应该跟你们没什么关系,不用担心。”凌等闲安抚了一下江飒的担忧。 “先生,你莫不是惹上了什么江湖仇杀?我听说我爷爷的邻居家二舅就是因为江湖仇杀被人陷害才不得不娶了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然后发现那人居然是自己以前在江湖上结义认识的‘公子哥’现在夫妻生活可尴尬了……” 凌等闲越听越离谱:“啊?” “咳咳,扯远了,先生,就是希望你能注意一下安全,看得出来那人应该也是个练家子。”江飒咳嗽两声回到正题,认真地提出他要小心。 “好……”凌等闲还在刚才那个冰山一角的震撼故事里回味。 “所以先生是来?” “市区有市区的韶光,下城区也有下城区的风景。”凌等闲笑笑,“我就和同事转一转,毕竟这里也是龙门。” “聊完了?”莫斯提马也拎着些东西出来了。 “那好,十字路口这一片的大家都认识先生,先生应该能畅通无阻。”江飒也很有眼力见,最后低声嘱咐了一句: “虽然贫民窟偏僻,但是西边有片地区没怎么被破坏,长了很多野花,风景很不错。” 凌等闲:??? 跟他说这个干什么? 莫斯提马笑着点点头:“知道了,谢谢。” 江飒一惊,没想到女孩听力这么好。 莫斯提马也觉得挑个不错的地方送礼物更合适。 暗处传来琐碎声音。 “这就是之前你们一直拿不下的企鹅物流?” “……老大说了现在不能动手,机会很快就来了。” “哼,知道了。” 第155章 礼物,安排事宜 江飒说这里长满了野花是没错,只可惜龙门现在实在太冷,鼓起的花苞都只能忍耐着,等待着花开。 但是野草们却早已顶着寒风扎根、摇曳,为寂静的废弃荒地带来勃勃生意。 “好冷啊……”迎着寒风终究还是唤起了凌等闲在托布朗德抗寒的痛苦回忆。 “出门就该察觉这一点的啊。”莫斯提马用箭头尾巴戳了戳他的腰,凌等闲回头才注意到她的手一直背在身后像是拎着什么东西。 是刚才买的吗…… 凌等闲冻的打牙战,看书看得迷糊的头脑顿时清醒了不少,感觉可以回去了:“有、有点顶不……住,咱回去?” “欸?这才刚来呢,怕冷的话需不需要我把外套给你?”莫斯提马一米七一,他一米七三,他甚至没法用身材不合适拒绝。 “别了,给我留点面子……”凌等闲悻悻然收紧了领口,决定“舍命陪君子”。 “有够犟的……才问一两次就放弃了?” “重要的事情我不会只试一两次的。”凌等闲轻声,但很坚定地回答道。 “我知道的……贫民窟的事,需要我也搭把手吗?”莫斯提马尾巴晃了晃,走到两人并肩的位置。 “你怎么帮……” “就是出点钱分担一下经济压力也好哦,你最近吃得不算很好呢,连钳兽肉都没怎么吃。” “那个和有没有钱没关系吧我在荒野上猎到的……还有钳兽肉存货不多了的大部分原因是谁你不应该很清楚吗?”凌等闲想起这个事情忍不住白了她一眼。 凌等闲的确在她回来以后说过冰箱里的食物请随意,但是当他隔天开冰箱时看到少了一小半的钳兽肉时还是挺沉默的。 “不是我哦,是我身边的那位黎博利小姐挺喜欢你,的钳兽肉哦。”莫斯提马给他来了一个致命停顿。 “咔嚓。”远处的某位黎博利女孩果断地给炮弩上膛把准星给了莫斯提马。 “算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凌等闲对于这俩人之间的关系还是不太了解,那位自称“非诚勿扰”的黎博利小姐说自己是莫斯提马的监管人,监管的内容他当然无从得知,但是从这俩人的交流来看并不像是管控者与被管控者的关系。 “所以?” “贫民窟的事……我并不是很建议你插手,你常年在外和龙门的感染者没有什么接触,他们并不愿意接受虚无缥缈的援助……当然,你也可以‘借钱’给我。”凌等闲想出一个主意。 “如果借,要还的哦。” “……” 莫斯提马收起笑容,认真道:“但是我并不建议你继续这样干涉贫民窟的事情,眼下鼠王没管你一是因为他欠了你人情,二是你这样做的确没什么意义。” “三,容易给魏彦吾一个借口,因为贫民窟依旧是归龙门所管,你只是一个人,都还好,假如是一个组织,是会落得一个‘干涉内政’的名号的。”莫斯提马低声道,“魏彦吾喜怒不形于色,是个有权有谋的角色,他的想法很难说。” 凌等闲回头看向十字路口的方向,他的做法效率实在低下,但他没有办法,他没办法无视,沉默片刻: “我没办法无视。” “别太在意,我只是给个意见,你要是有需要我会支持你的,反正我对金钱的需求不大。”莫斯提马微微一笑。 凌等闲驻足,看向女孩湛蓝的眸子,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谢谢。”凌等闲笨拙道。 “要谢的话还不如待会儿一起谢。”莫斯提马歪了歪头,在凌等闲疑惑的目光中从身后拿出一个礼物包,“小乐给你添了不少麻烦吧?这是谢礼哦。” “……礼物?”凌等闲有点愣神,他来到泰拉大陆之后这是他收到的第二份礼物,第一份是风笛的那条毛巾,他一直都带着。 “呐,那天风笛说你好像很期待有人会送些什么给你,听她说送了你一条毛巾,我也不能落后啊。”莫斯提马笑了笑。 凌等闲被意外之喜砸中,感到有些不知所措,接过礼物包:“谢谢。” “看吧,我就说你还得再说一遍。”莫斯提马像只猫似的笑了笑。 “现在就可以打开哦,挺适合现在就用。” 凌等闲闻言小心地解开口袋上绑着的绸带,打开后发现是一条围巾,一条和莫斯提马发色相近的湛蓝色长围巾。 “好长啊……”凌等闲也发现了这条围巾的不同之处。 远处的某人低语道:“果然还是买给他的吗……说起来,莫斯提马回龙门的频率,比起之前高太多了。” 而本人好像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哼……没想到你也有今天,下次回去我肯定得把这事告诉蕾缪安,让她也乐一乐。” 女孩收起炮弩,不由得想起从前,慢慢上扬的嘴角忽然一滞,然后便是咬牙切齿。 “安多恩……你最好已经做好准备了。” 龙门市区。 “这次彻底排查了,确认没有任何隐患!”诗怀雅领着队伍完成了排查任务,星熊也点点头表示近卫局的成员已经提前进入了警戒状态,随时都能迎接战斗。 对讲机里传来了魏彦吾的声音:“好,可以召回陈了,企鹅物流也将作为补充力量参与安防,现在,部分客人已经到了,诗怀雅,接待她们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是。”诗怀雅只是对陈和凌等闲有破绽,在正式场合还得是她来应付。 “星熊,根据诗怀雅的布置开始安排人手,你有权因地制宜微调。” “接通陈的通讯。” “待命,长官。”通讯频道响了一声,陈严肃的声音传来。 “你负责和林雨霞、九接洽,带领一支队伍负责支援应变,同时负责对于那群暗中窥伺的虫子的监察,一旦发现有行迹,立刻行动,允许击毙。” “是!”陈的回答铿锵有力。 “客人会在五天之内陆陆续续抵达,古物展览会在第七天举行,务必将龙门隐患剔除,维护龙门威严!”魏彦吾交代完布置,结束了通讯。 诗怀雅和星熊交换了一下眼神,彼此点了点头,各自开始执行自己的任务。 诗怀雅来到市政厅,见到了率先抵达的几位炎国朝廷官员,寒暄客气不提,其中一位金发女孩在为首官员与诗怀雅交涉完毕之后上前,诗怀雅看向她,露出一个询问的眼神。 “诗怀雅警官,我们是否有权自由行动?” “这是自然,没有人有权力限制各位在龙门的行动,至少在龙门是这样。”诗怀雅笑道。 “明白了,毕竟是魏公的领地,没有诏令的话我们也还是要征求魏公的意见。”少女点点头。 “放心,龙门是开放的城市,也没有边防移动城市有的宵禁制度,各位是自由的……不过,最近龙门城内还在追查一股非法势力,希望各位注意安全,当然,龙门不会让那样的事情发生。”诗怀雅微笑回答道。 而星熊这边则是接到了一个通讯请求: “林小姐?” 第156章 动容 “……大哥呀,你拉着我搁这儿看半天了,是对我有什么意见吗?”凌等闲陪一个兽化特征颇多的黑金色鳞片的龙族中年人蹲一边老半天了对方拽着自己手也看了老半天了,一直念叨着“怎么回事怎么回事这不对啊”也不给个解释。 “大哥,不对你这年龄我该叫叔了,叔,我还有事,我近卫局的,长官叫我回去操练了……”凌等闲可没说谎,星熊要带他去熟悉巡逻路线,地点安排的也是他更熟悉的贫民窟附近的龙门外环,这个点他吃了午饭差不多就该去报到了。 “小兄弟,你这手……以前有没有受过伤啊?”龙人站了起来,丝毫没有注意到凌等闲对他的年龄称呼判断有误,只是死死地盯着他,凌等闲这才得以起身舒展一下身体。 “有啊,擦伤划伤震裂虎口是常有的事啊。”凌等闲点点头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 “不!”龙人忽然激动,“不是那种伤,那不叫伤,我是指贯穿手掌的、几乎把手整个撕开的那种!” “没、没有啊。”凌等闲被这个有点奇怪的龙族男人吓到了,但又能感觉到他没有恶意,一时间有点不知所措。 “……那大抵是我认错了人吧……抱歉小小兄弟吓着你了,莫怪莫怪。”男人见他表情不似作伪,慢慢恢复了平静,原本的那股富贵文才气也流露了出来。 “没事,谁都有认错人的时候嘛,那叔你忙,龙门风景还不错,我先去吃饭了。”凌等闲得空赶紧开溜,心里补了句但谁会认错这么长时间啊? 而且还逮着手看,大叔你脸盲吗? 凌等闲自是迅速跑路,原地驻足的龙甩了甩带鳍的尾巴,一时陷入了思考。 “……”待他一回头,却看到一个戴着帽子、容貌鳞片颜色都与自己十分相似的另一个龙族男人,两人彼此静默相对。 眼前的人正是自己寻找的目标。 “哥哥……”男人比凌等闲判断得要年轻。 “在龙门,老鲤才是被承认的那个名字。”来人摘下眼镜,掏出布擦了擦又戴上,眼睛里看不出什么感情色彩,“你拉住那个少年,是何用意?” “哥……他与你有关?”虽然看到了老鲤的眼神变化但男人却依然如此称呼。 “不,我们没见过面,但是这孩子最近在贫民窟里闹出不少事情呢,年轻人就是有朝气。”老鲤笑笑,对于这位企鹅物流的新人他鲤氏侦探事务所也收到一点龙门外环市民都知道的消息。 “……他……算了,他的事与你无关,兄长,父亲病了。” “别蒙我,你还是和以前一样,谁都能应付就是骗不了我,他以前一直没来找我,想必这次也只是你一厢情愿。”老鲤摆摆手,看穿了胞弟的想法,又再看了他一眼,眼中情感复杂,“道不同,不相为谋。父……他都明白了,你也该清楚才对。” 随后他转身:“今时不同往日,我家里也多了好几张嘴,今天怕也是没办法再请你上门做个客了……改天吧。” 看着兄长离去的背影,鲤云渊最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手里的铜钱交错了一下,其中一枚往上一抛,落在掌心后凝望一眼,并不是他所期待的那一面。 “那就来日再会了……兄长。”再看了老鲤的背影一眼,他转身也准备离开,但他很疑惑,出门前算的卦象明明还可以……看来是有变故。 “这次的龙门之行恐怕不太平啊……”铜钱交错发出响声,鲤云渊又想起被自己意外撞见的那个少年,脚步一顿。 “你跟着我做什么?小丫头。” “……来找之前被你拽住的那个人的,以为出意外了。”鲁珀发现自己暴露了也没有慌乱,只是平淡地看了一眼他眼下在意的几个地方,平静道:“误会解除,让你的人别那么紧张。” 鲤云渊做出一个“请”的手势让开了路,黑红色的鲁珀手放在腰间剑柄上,与之擦肩而过,无事发生。 “鲤先生。”阴影中走出两人,向他告罪。 “不是你们的问题,她本就不弱。”他轻咳一声,手中闪出一把扇子,指尖轻敲,最后没多说什么。 “我现在……还是想先搞清楚,他到底是不是……那位旧人。” 凌等闲当然是不知道自己走后的后续,回到宿舍,一团蓝黑色物体直奔他而来,不过不是撒娇而是一爪子呼他脸上了。 “嗷呜!”驰雨愤怒的不是这么多天守在贫民窟,而是凌等闲这个混蛋背着她吃好的! 当驰雨今天回到家,习惯性打开冰箱发现多了很多冷菜少了很多食材时她就明白了一切,在原地越想越气,最后决定等凌等闲回来后给他一下。 “好啦好啦,我也没办法呀,屋里来了客人得招待啊……后边不是给你送了饭吗?”凌等闲理亏只好努力安抚驰雨。 “嗷嗷嗷!”驰雨很不认同,那能一样吗! 而且还吃了那么多……难道你还请了十多个一起吃吗?! “好好好我的错我的错,”凌等闲赶紧认怂,“话说你怎么回来了?贫民窟十字路口稳定了?” “哼唧。”驰雨摇摇头,抬起爪子用力地往地上拍了好几下。 “……白鸽在干嘛?跳绳?”楼下能天使坐在办公区域转着转椅等德克萨斯回来一起去吃饭,对楼上的声音表达疑惑。 “小声点,你不知道你自己力气轻重吗?”凌等闲无奈地拎起驰雨,他也大概明白了她的意思,估计就是她帮着江飒刘大胡子等人把附近的黑帮给清理驱逐了,现在确保不会回来了她才回来。 “行,今天还剩点食材,给你开灶。”凌等闲摸了摸她的头表示做的不错,驰雨听到这句话才消了点气。 “嗯?闹什么呢?”开门出来的莫斯提马看到这一幕眉梢一挑,感觉很有意思。 “没什么,教育驰雨呢别咬,疼!”凌等闲赶紧把自己的手给解救回来,驰雨一点也不给他面子,气鼓鼓地背对着他。 “你俩可真有意思……我又要出门了,不送送我吗?”蓝发萨科塔露出了身后的行李箱。 “这么急,回来没几天啊。”说是这么说,但凌等闲也知道她就是这个性格。 “嗯,再不走工作就堆成山咯。”女孩微笑道,箭头尾巴甩了甩。 “好,我送你。”凌等闲立刻把给驰雨做饭的事给延后了,奇怪的是驰雨也没反对,至少没造反。 反而是起身犹豫要不要跟着一起送送。 “驰雨你也挺累的就休息一下吧,回来给你做饭。” 闻言驰雨便心安理得地趴了回去。 “那位监管人小姐呢,好像叫‘非诚勿扰’来着——” “咔嚓”一声上膛声从身后响起,女孩冷冷道:“在这儿呢,我和我的炮弩都在。” 凌等闲汗颜:“我错了。” 莫斯提马捂嘴偷笑,随后用尾巴戳了戳他:“我想了想,你要不要和我一起走吧?” “去旅行,去看看这片大地的景色,也正好完成你和小然的那个约定。” 凌等闲抿了抿嘴,摇了摇头,看起来像是挣扎了一下,最后还是如释重负地笑了: “不了,很荣幸,但是我觉得时机还没成熟,至少路费我现在是拿不出一点来,别说你出钱,我会很难受。” “公费啊。” “总还是有任务的。”凌等闲笑道。 莫斯提马点点头:“懂了,想白嫖。” “……你说得我无法反驳……不过我跟着你们也不方便吧,搞不好会抢帐篷哦。”凌等闲试着吓唬她。 “我不介意哦~”莫斯提马欣然一笑。 “……”凌等闲不甘心,开玩笑谁不会啊,“莫斯提马,你上次摸过我的头,让我摸回来行不行?哪怕是看在这几顿饭的情面上也好……这心结不解决总感觉不得劲。” “……好呀。”莫斯提马点点头,走近了一步。 女孩的气息很近,从未如此接近,凌等闲看着那对含蕴温暖情绪湛蓝神秘的眸子不禁有些慌乱,仓促地抬手摸了摸,被难以想象的舒适感冲击到了,脸颊开始发烫。 “咳,时候不早了,该出门了,别误了行程。”凌等闲把自己闹了个耳尖发红终结话题。 一旁某黎博利和某玄狼:“啧,没出息。” 当然,驰雨没说话。 “行了,走了哦,送到门口这里就行了,被能天使发现你又吃不了兜着走,走吧‘神选监工’小姐——” “莫斯提马!”黎博利觉得自己很有必要把这俩人一起崩这儿。 第157章 公园遭遇 龙门忙起来了,但是作为一个小小的物流公司成员和近卫局临时干员,凌等闲却难得地偷了闲。 贫民窟的叛徒揪了出来之后安全状况就恢复如初了,杂案也没继续发生,加上凌等闲和林雨霞之前又发生了那样的事,他也就在一个所有人默许的情况下结束了在贫民窟的外派任务。 而现在大帝说魏彦吾这次任务押金给的不少,也就让他尽力配合近卫局安排了,毕竟正儿八经还拿了近卫局工资的也就只有他。 但是操练时间结束后他也就没事可做了,继续改造——如果之前他所做的那种程度也算“改造”的话——贫民窟的打算明显不现实,他现在只能保障自己的吃穿用度。 于是他为防止自己关键时刻掉链子,选择拿空闲时间熟悉龙门市区的路线地形。 他还不知道自己会被分到哪儿,只觉得多准备一下是好的,毕竟如果对方真的在龙门潜伏了这么久那路线可能都摸得差不多了万一到时候行动无论是追击还是逃跑都比不过对方那他乐子可就大了。 他没边没际地想着事情,不知不觉间又一次来到莫斯提马带他来过的中心公园,抬头看见那棵枫树,青色的叶影在风里发着抖,却依然努力地撑起叶脉直面冷风。 他走近,今天的公园人不少,哪怕温度依然不高,但是难得一见的太阳还是勾起了不少市民的出行欲。 凌等闲搓了搓手:“这太阳是空架子啊……一点也不暖和。” 今天的他吃一堑长一智,多带了一件外套,在操练结束后就披上了,莫斯提马送的他还有点舍不得用。 就和菲奥娜送的毛巾一样,也就用来日常洗脸,你要他有事没事拿来擦汗他可做不到。 他天性畏寒,手指所受的影响很大,近卫局的手套能保暖,但是如果在那之前就冻僵了他手一时半会儿也灵活不起来。 希望到时候展览那天气温能回升些,别妨碍行动。 凌等闲被一阵寒风“恐吓”了,失去行动能力一屁股坐在长椅上缩起身子试图减少热量散失,白焰也点了起来,匿于衣服之下。 “小屑?”凌等闲试图把某个摸鱼的屑喊出来解解闷,然而脑海里传出一阵类似没睡醒的懊恼声,然后就没了任何回应。 “……睡睡睡,当初说还能聊天呢,现在是连这个功能都卸载了吗?”凌等闲感到很不自在,小屑瞒着他很多东西,虽然这家伙说自己也不清楚他该怎么回去,但他也估计倘若他还有回到原来世界的可能,那也一定在小屑身上。 在冷风中他脑子似乎也清醒了不少,忽然又想起一块梦境碎片,那是一个惊鸿一瞥的剪影,黑发、黑色轻纱,一眼万年的回眸。 他有一种直觉,那就是小屑。 凌等闲自己都没有察觉到自己脸色变冷了许多,虽然那个剪影美如谪仙。 烦躁感涌了上来,他不知道普罗旺斯当初顶着诅咒时是不是他现在这种感受,但他可以肯定,这两种厌恶与烦躁截然不同。 普罗旺斯她们的厌恶应该是诅咒的锅,但自己的厌恶烦躁无缘无故、不知来历。 还是说……他也在另一个“诅咒”里? 凌等闲越想越烦,只好叹了口气,抬起头,看着那有气无力的太阳和一成不变的天空,他被思念感狠狠击中。 “爸,妈,你们还好吗……姐姐你可得靠点谱……我,会继续想办法的。”凌等闲咬了咬牙,他并不是忘了,他只是不敢去深想。 在荒野上他从来不记天数,记这个的荒野行者恐怕很少能活下来,而枯燥的生活让他的日记日期都记得有些糊涂。 他来到泰拉大陆大概有近两年了…… “嗯?那岂不是我早就过了十八岁了?!”凌等闲忽然意识到这一点,自己把自己石化了。 他从来都只过农历生日,而农历他记不清楚,他还估计自己是不是今年就满十八了,眼下重新捋时间才知道他今年都该满十九了…… “算了,反正以前也没怎么特殊过……没朋友陪着,今年这样,就把风笛回来那天当生日好了,人还挺多。”凌等闲眼中闪过一丝光亮,心情释然不少。 他起身打算回去了,却看到一个紫色的鲁珀女性不知何时站在树下,仰头眸子微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不像是龙门人……”凌等闲这么多天了还是能看出来龙门人鲁珀和外国鲁珀的区别的。 凌等闲皱了皱眉,站在树下发呆的行为并不奇怪,毕竟是公园,自己刚才也是这样,按理说并不出奇,但是凌等闲知道自己会注意到她的原因—— 就和当初初见德克萨斯一样,危险的气息若有若无,荒野造就的本能让他血液加速。 “你好,有事吗?”对方意识到了自己的目光,看了过来,凌等闲立刻反应过来意识到这很无礼,连忙道歉:“抱歉抱歉,看姑娘你好像是外国来的,长得也好看,没忍住多看了两眼……” 当然是胡扯,凌等闲找了个说得过去的借口掩盖了自己的警惕应激反应。 “这样吗……那你了解龙门吗?能带我看看吗?”鲁珀的紫色眸子一点也不躲闪,眼神利落得像刀锋。 “……可以。”凌等闲神色不变,内心提高了一个警戒度,对方……好像就是冲着自己来的? “但是大概要多久呢,我也还有事要忙……” “那就算了。”片刻后对方后退了一步,“我自己逛逛吧。” 凌等闲笑了笑:“那……祝你在龙门玩的愉快?” 后者漫不经心似的点点头,两人擦肩而过。 凌等闲很确信她刚才对视时的眼角余光根本没离开他腰间的剑。 “压力好大……这家伙……很危险!”凌等闲擦了擦额角的汗水,觉得她绝对不是个偶然因素,很有可能就和那群幕后的人有关! 可是当他再回头时,紫发鲁珀早已消失不见……片刻工夫。 那不是一个随随便便什么赏金猎人的能达到身手,如果是,那就是那一批传奇赏金猎人级的了。 “……她绝对不是。” 凌等闲注意到天空的云开始涌动,太阳被淹没在云海。 “……不过是雨天。”凌等闲眼神渐渐凌厉起来,再次更改行程,打算把这个怀疑的想法提交给星熊和陈她们。 公园一角。紫发鲁珀看了看凌等闲消失的方向,犹豫了一会儿低头发送了消息: 已接触企鹅物流最后一名成员,实力尚可,在五人中近似第二,用剑,不足为虑。 片刻后,回复的消息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屏幕上: 做的不错,她今天也不会“发生意外”。 看到这行字鲁珀咬了咬牙,但很快就收好了表情。 第158章 叙拉古的反应 “……鲁珀?能确定是哪个国家的么?”陈听完凌等闲的报告,翻了一下随身带的资料,这都是鼠王通过部分叛徒口中和龙门的情报网得到一些总结。 “我不清楚,但应该不是炎国的。”虽然凌等闲已经认定了她很可疑,但措辞还是要严谨一些。 “应该是叙拉古的人插手了……但是叙拉古那边早就问过了,他们的回应模棱两可,有一点弄不明白,是想干什么……叙拉古和炎可不算近……”陈感到难以理解,她只知道叙拉古那个国家的权力大概是由西西里夫人一人高度集中掌控,其下分治为十二个家族,西西里夫人具有绝对权威,但眼下她对于炎国的质问却选择暂缓回答,但承诺“会给炎国一个满意的答复”。 叙拉古想干什么龙门是无从得知了,毕竟就如之前所说,两个国家隔的很远,炎国也没办法现在派人上门去质问。 凌等闲已经习惯了泰拉国家分布与自己原世国家的不同,自己原世那叫寸土必争,这里……属于是那块天灾多发区谁爱要谁要了…… 听说除了谢拉格和萨尔贡部分地区比较特殊,这里的国家疆域是以主要移动城市的航行范围划分的,而踩在实地上的各国人民亦在其上生活。 国家领土看起来小的国家不一定弱小,但国家领土大的确是国力强大。 因此两国要是有什么边境摩擦那也是原剧情里切城撞龙门级别的了…… 而眼下西西里夫人给这样一个态度,炎国也不能直接发作,但如果龙门出事,炎国也不会就此罢休。 你让我等,可以,我以仁相待,可要是你说的“满意答复”让我不满意,那也就不是能继续坐着好好谈的了。 内敛的炎,并不缺乏锋锐。 叙拉古。 看起来面容慈祥的鲁珀女性翻阅着书籍,岁月仿佛对她格外宽容,从那张脸上很容易看出她的容貌曾惊艳过一个时代,而更让人难以置信的是她用了半生时光便将叙拉古捏在掌中,以绝对的权威统一了这个国家。 她便是常居幕后的西西里夫人。 “女士……‘三点钟’和‘九点钟’均有异动,尚不明了具体是哪个时间……”一旁的侍者见她停止看书,便将情报告知。 西西里将整个叙拉古比作一个钟表,每个大家族都被编上了时刻符号,每天都会更改,用以情报传递。 “……两个时间都出错的可能性,有吗?”鲁珀合上书,慢慢起身,屋子里的灯光在她脖颈上改变方向,那一串项链耀眼夺目。 “没有。”侍者斩钉截铁道。 “好。”女人点点头,表情平静,沉思半晌最后吩咐道: “告知炎国,这次多有冒犯,事后会无偿赠送四分之一座移动城市的修建材料,希望还能保持良好的交涉关系。” 毕竟叙拉古也不会建,多余的材料要么投入军事造高速战舰,要么就是在已经有的城市上继续升级创造。 这次作为顺水人情送给炎国也合适,毕竟是一份不可忽视的资源。 想来这个决定在家族里也会引起争议,但等她处理了之后也不会有什么意见。 炎国拿那份材料能不能造一座新城市,会带来什么影响西西里都想过,但同样的,炎国不像乌萨斯,没有扩张的野心,两个国家也隔的远,没有什么危险。 “六点钟不太准确,修正吧,三天之后。”西西里夫人扔出一个凭证,侍者恭敬接过,迅速离去。 “是。” 待他离开,阴影中走出一名面无表情的巨狼之口的成员:“夫人,请吩咐。” “处理了,然后接管他的工作。”西西里夫人将一把做工精美的匕首交给她,“后续就按我刚才说的做,不能和炎国起冲突。” 叛徒无论在哪里都是要被清算的。 叙拉古将在三天之后迎来剧变,而这件事龙门要想得知也是在更久之后了。 叙拉古这边西西里夫人的布置暂且按下不提,回到凌等闲这边,此时的他相当庆幸武器护理考试和龙门律法考试顺利度过没出岔子,而摆在他面前的,是那“考试冷却时间”又结束了的机动车驾驶考试…… “白鸽干员,虽然由我来说不太合适,但是考试前给教员一点好处多多少少能让考试简单些。”星熊看着凌等闲顶着一副死鱼眼搁旁边看科目三路线视频,忍不住开口,“虽然原则上来说这不对,但白鸽干员你属于是能开车的那一批人……能理解的啊,没必要这么痛苦。” 听到对话,和下城区线人接洽归来正要推门进入办公室的陈脚步顿了顿,眉头不由一皱,她知道人与人之间原则不同,规则之内有些事也是默许的,但听到这样的事她还是有些不舒服。 她在这一点和塞雷娅很像,只是要比塞雷娅更能变通一些,正当她摇摇头打算敲门进入房间时,某凌沉默片刻回答道: “他们觉得没必要,所以那样做了;我也觉得没必要,所以不那样做。” 陈抬起的手终于敲了下去,开门后三人目光互相碰了碰,打了招呼: “陈警官好,有安排吗?” “老陈?” “……没事,我来通知一下你和凌等闲,之前下城区的申请通过了,星熊你的队伍将调动至离市区更近的地方,而和那群暗中的虫豸结过梁子的凌等闲将作为诱饵继续行动——直接上级,林雨霞。” 听到这个名字,凌等闲不由抬头和陈对视一眼,两人在目光再次交汇时,都不约而同地皱起了眉。 凌等闲是因为不解,林雨霞居然又要了他,虽然可以理解自己的作用,但是还有一个线人九——陈把部分布置告诉他了——林雨霞还能顶着不适感把他要过去,老实说凌等闲有点弄不明白她是怎么想的了。 虽然有和解,但两人之间也依然有什么需要时间去化解,或者一场特殊事件。 而陈则是因为没来由感到一股烦躁感,明明凌等闲说的话她很赞同,为什么她却心生恶意……这有悖于她对自己的认知。 还好这感觉也不是很强烈,两人简单确认一些事情之后凌等闲也该继续和星熊去巡逻了。 在凌等闲又一次科目三考试挂科之后,龙门展览的日子也终于到来。 第159章 暗手 凌等闲能感觉到今天的龙门很不一样,应该说这个改变在之前就已经浮现了一些迹象,只是当龙门的时代中心展馆换了布置时他还是产生了“原来今天真的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会发生”的感觉。 不怪他,就之前那群暗处的角色的表现而言,一般人都会觉得龙门这次活动的大头应该是把龙门的隐患剔除才对。 可看时代中心展馆的这紧密锣鼓的阵仗,这个展览活动好像不是个幌子啊……魏彦吾要搞个大的? 这一点在凌等闲从走廊上与某个金发女孩迎面相见时,他更是确定了这一点。 “……这人……我没记错的话好像是来监察龙门是否依旧有独立能力自治的……可是现在好像没到主线的那个时候吧?”凌等闲很是费解,回头看了看女孩远去的背影感到疑惑。 “算了……反正也没说过她以前没来过,那这次她也是单纯来参加展览的吗?好奇怪……”不过凌等闲很快就没去想了,能动脑子想这么多已经是他今天5点钟就被叫起来准备的恍惚状态能做到的最好的程度了。 是的,凌等闲知道今天要早起,但是大脑知道不代表身体买账,他在荒野上很多时候迫于各种自然压力或者人为压力,作息时常不规律,但迫于生存的重压他磨练出了在恍惚状态的战斗本能,有时候这种状态他甚至能做得比常态更好。 而他昨晚从贫民窟回来又被某只白色鲁珀抓包,在那个疯子手里被折腾到零点才被放过……这次拉普兰德甚至愿意拼着受伤都不给他机会逃回企鹅物流。 哪怕他崩溃地说“我明天还要早起上班啊你丫的做个人吧”也没有被放过,被拉普兰德狠狠地压榨了体力。 关键是哪怕受伤拉普兰德都笑得很开心,凌等闲都快被她的那种不顾一切的笑声整麻了,现在拉普兰德的气味已经足以触发他的应激机制了……昨晚他顶着疲惫和疼痛洗完澡咬牙切齿写完日记钻进被窝时,闻到枕头上有拉普兰德的味儿差点暴走。 “拉普兰德,有生之年我必报复你!” 而那个时候“放假”的驰雨正在德克萨斯的被窝里和鲁珀女孩相拥入眠非常幸福。 今天的驰雨也一样自由行动,毕竟那是凌等闲的工作不是她的。 凌等闲叹了口气,看了看墙上的钟表,那个炎国朝堂的女孩和他没什么关系,他接下来去近卫局换装备才是正事。 那至于为什么他会在时代中心展馆……还不是因为从这个走廊穿过去更近。 他抬眼看了一眼,望见展厅一角,被安排驻防这片区域的近卫局成员已经到了,这次要展览的文物也开始被安置妥当。 1号区域更靠大厅门,2号区域尽头就是自己所处的走廊入口,3号4号区域都不在他视野范围内,但想来不是对称就是旋转式分布。可能会有其他区域,时代展厅还有二楼,三楼是休息区,四楼就是应变指挥的地方了。 这些安排他还是知道的,他在近卫局的位置非常奇怪,作为企鹅物流的成员,近卫局成员基本都认识他,但是他暂时加入近卫局的事就没有怎么引起注意,他们只是对于企鹅物流的人最近常常出入近卫局有时候甚至会待到深夜这个事实感到莫名恐惧。 尤其是他在局里坐,同事在外环爆破的时候,总能让他们想起这位曾经爆了一座楼来着。 不过他的温和性格还是取得了一众近卫局成员的认可,同时表达了对他敢挑逗诗怀雅——在他们眼里凌等闲那样就是挑逗了——的勇气的赞赏。 凌等闲自然是无话可说。 这些都按下不提,眼下他走进近卫局,和看守的近卫局成员大杨打过招呼,去武器护理室拿自己分到的近卫局制式武器——他既不是干部级的近卫也没有自己的队伍,没办法和其他成员打配合。今天他的任务一是诱饵,二是应变。 后者是所有下城区地区人员都不希望出现的情况。当他可以没有顾忌地出手时,那就意味着近卫局分派来的人手都已经失去战斗能力……或者死亡。 “魏彦吾……会不会放弃下城区?”凌等闲忽然想到一个可怕的可能。 他抿了抿嘴,看来自己是真没休息好。 不过此时刚迈进房门的他走了几步,不由一愣,因为一个在他意料之外的人在这里: “林小姐?” 女孩闻言肩膀一颤,原本纠结的神色在二人视线相交的那一刻消失,莫名的情绪取而代之,像是费了极大的精力压制了什么,她闭上眼微微喘了口气,眼中决心一闪,把手里的东西交给了他:“……这件马甲,穿在里面。” “什么意思……” “这件防具不出意外的话是能保你一命的。”林雨霞压下不适感,简要地解释道。 “……为什么是给我?”凌等闲不解。 “因为只有一件。”林雨霞眉头微蹙。 凌等闲接过马甲,指尖触及时材质的确让人感到安心,看了看札拉克的反应,他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选择问道:“那个……如果到了需要它保命的时候那不已经出意外了吗……” “……滚。”林雨霞眉头一松抬腿就是一脚踹到他身上,神色因为注意力转移倒是轻松了些。 “可是我还得拿武器……” “……不等你了。”林雨霞立刻走人。 等到凌等闲按正常速度换好近卫局的护甲,化身剧情里的近卫npc中的一员,除了没有角之外基本没有差别——他的确是要作为诱饵,但对手也不是傻子,他要是伪装都不做一下谁会上当? 要用来引鳞出洞的,是他那标志性的白焰。 提起曾被他多次用来扛下般若的盾牌,凌等闲安装好通讯器,接入公共频道:“‘白鸽’加入待命行列。” “白鸽,立刻前往就位。”陈的声音里除了肃杀再无其他情绪。 “明白。” “白鸽后续指挥正式转接给林雨霞,两位,我的人也交给你们了,林雨霞,白鸽,这次的任务的重心就在你们这里了……拜托了。” “明白。”声音同时从频道里和现实中传来,凌等闲抬头—— 肃立于近卫局门前的人影背对着光,身影玲珑纤细,初见时的那份沉着冷艳再度浮现在她的身上。 两人对视一眼,翻涌的情绪被她强行摁了下去:“白鸽。” “我在……随时待命。” 依然是机动摩托车,依然还是林雨霞驾驶,只是这一次凌等闲伸手勾住了她的腰。 他和她的心跳并不相通。 天空中仿佛隐藏着的巨兽再次翻涌身躯,阴云升降,低吼起伏。 “这样做……很冒险啊。”当林舸瑞知道了魏彦吾的安排之后皱眉,认为有些过于危险。 “说实话当雨霞提出来时连我也没想到,仔细思考是可行的,他,龙门、近卫局、企鹅物流都有担保,而实力我也认同……当然是考虑到他的情况而言,他如果放手一搏连晖洁都不会是他的对手,她还太稚嫩,而白鸽……凌等闲,担得起这个风险。”魏彦吾放下烟斗,袅袅而起的烟雾中,他的目光让人看不真切。 “我是指……龙门一定会到那种地步吗?事到如今的确不容乐观,但是……” “林,你应该知道的。”魏彦吾声音低沉下来。 “……这,那太不可理喻了。” “当西西里选择暂缓回答时我就知道,这件事必然不是小打小闹,从部分手笔里我也能看到乌萨斯的影子……林,他们依旧没有放弃夺取这座城市。” “我明白了。”鼠王的眼神骤然冷了下来。 “去吧,他们必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我们也不会。” 高大的龙起身,表情平静下来,他也该去露面了,不然说不过去了。 炎国的某些人很看重这场展览,但他并不。 他只想守好龙门,和自己身边的人。 第160章 杀戮 “清点人手,各自任务都还记得吗?” “明白,斩首行动由两名巨狼之口带头剩余一名巨狼之口负责带人牵制下城区的武装力量。” “这次我们是没有退路的了……权杖与所的那个仪器在上一次传送时便已经接近损坏,而这一次我们只能将它用在刺杀上……” “乌萨斯那些家伙,他们又打算怎么做?”渐渐完成战备武装的身影们互相进行最后的沟通,之后他们进入市区的人就很难保证通讯频道不会被龙门截获了,要再启用的话,要么就是到了最终阶段,要么就是无力回天。 就如同他们中的人曾说过,这本来就是在玩火,原本他们的目的只是离群的双狼,但现在他们看到那样的一个机会,在泥沼中挣扎得已经发红的眼睛自然不会视若无睹,背叛的狼,要么带着伤痕独自吸收成员再度形成一个狼群,要么死于荒野,或者前代狼群的爪牙。 “他们的强大单兵没有我们这样的手段出入龙门,但还是声称愿意动用潜伏许久的暗子帮助我们,同时也会驱赶他们本土的感染者前往龙门附近吸引注意力。” “就只有这种程度的援助?”他们中有人不忿道。 “如果我们能取得计划中的成果,他们会派遣所谓的‘赏金猎人’进城帮忙的。” “那我们原本的目标……” “早就不重要了,针对拉普兰德只是为了给家族成员们一个交代,今天,我们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了。 “……更何况,我们也已经没资格指责追杀她们,以‘离群的狼’的罪名。” 德西罗?塔尔恩,叙拉古十二家族塔尔恩家族族长的心腹之一,有资格被收入巨狼之口,善于通过言辞掩盖真实目的,原本来到龙门的目的是受西西里夫人之命来向最后的德克萨斯和自我放逐的萨卢佐族人施压试图强迫她们回归,然而当他带着家族成员来到龙门城外时撞见一个疯疯癫癫的研究员模样的人从他手中得到了一个神奇的仪器。 那也是他们后来在龙门城内能够来去无踪的最大助力,由于那近乎无可阻挡的效果让他们都大为震骇,龙门的安保算非常完备的了,唯一破绽是贫民窟,鼠王毕竟不能面面俱到。 他无法想象如果有着这样能力的敌人出现在叙拉古……他敢肯定十二家族里肯定有族长会死于非命。 也因此他们记住了那个疯疯癫癫的人口中的“权杖与所”,危险、神秘,让尝到甜头的他们充满好奇。 “现在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了,”德西罗深吸一口气,他们这个胆大包天的想法并不是仅凭一个有会被磨损消耗的小装置就敢产生的,真正让他们动摇的,是乌萨斯暗桩的提议。 由一个小小仪器撬动一个大胆疯狂的不可能,他们想到叙拉古的暗无天日,乌萨斯迅速作出承诺的龙门管理权,挣扎的塔尔恩家族族长最后选择让火焰点燃自己的衣摆,想要挣脱西西里夫人的统治。 叛国……自由…… 德克萨斯家族的确是前车之鉴,塔尔恩家族还不如德克萨斯家族,但他们面对前所未有的自由机会,还是红着眼睛咬了上去。 “……动手,各自完成各自的任务!” “林恩,你被家族冒险从近卫局里救回来,贫民窟如何,你应该明白。”他回头看向脸上看不出表情的鲁珀杀手,语气缓和了些许。 “……我明白,我的哥哥死的毫无意义,那么我也就该为家族做点什么有用的来弥补一下了。”灰色的鲁珀心情依旧难以言喻,哥哥的死他不知道该抱着怎样的心情接受,他们都是塔尔恩家族收养来培养的杀手,他的哥哥要强他一头,面对家族内部不时发生的排挤时向来护着他,但是……是为了自己私下里可以虐待他,满足自己的暴虐欲望。 但是护着他也是事实,药也是他亲自动手帮他上的。 所以他不知道自己该抱着怎样心态面对他的死。 他印象里只有兄长的沉默,还有一根接着一根抽不完的烟。 蓦地,他回想起了他曾经喝多了吐过在床上时呓语的一句话: “去他妈的家族。” 只可惜,哥哥,你我都没能逃过命运。 林恩提起刀,在一群红了眼的鲁珀里面,他显得格外冷静。 死吧死吧,也不知道这片大地什么时候也会死去,不过至少要不了多久他就能知道它吃掉过了多少无路可逃的人了。 “那么……这么多天来受的憋屈,就在这些垃圾身上先找回来一点吧。”伴随着某个暴躁的家族成员的一声嘶吼,血液躁动起来的塔尔恩家族成员冲上了贫民窟的街头,将感染者流浪汉们的鲜血泼洒,彰示暴乱的开始。 林恩从来没有感觉手里的刀这么沉重过。 “杀人了!!”伴随着感染者们的哭嚎,龙门的黑帮也闻风而动,鼠王的人截杀入侵者,不归他管的黑帮则是趁火打劫。 但无论是三方的谁,都没有人在意不断增加的流血死去的感染者们。 林奇只觉得荒唐,他在留在贫民窟里的两支队伍里面,是除了被策反的那名巨狼之口之外最强的,但他却杀不了任何一个人。 真可笑。 拜托……谁来结束一下这场闹剧吧,我要疯掉了。 一道炽白色的火焰带着愤怒砸落在血流之地,灼烧感直击灵魂,所有人下意识看向接触火焰的肢体,却没有任何烧伤的痕迹。 “……也许该和你们打个招呼的……” “但是,你们可能需要先去替我向阎王问个好。”火焰如同巨蟒扑杀而出,受伤的感染者被火焰的尾巴卷起拽出战场,入侵的塔尔恩家族成员则是被拍压在墙上,奋力还击击碎白焰。 凌等闲真的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展开,诱饵的身份完全没用上,而眼前暴徒的恶行终于将他点燃,温柔的白色火焰第一次超过40度。 “白鸽!别冲动!你没办法同时应付这么多的敌人!”林雨霞慢一步抵达,也正是此时,通讯频道里也炸开了消息: “龙门外环区域出现敌人!对方正在对平民展开无差别攻击!” “龙门市区出现敌人!敌方人群中有数名极度危险的人物!我方防线死伤惨重!” “危险敌人突破防线!方向是时代展厅!” “稳住战线!我马上就到!”陈的声音里也带上了三分焦急。 “不好陈警sir!龙门外出现骚动!已经汇聚了很多感染者和赏金猎人!” “什么?!”陈大惊失色。 “我与第三小队和第六小队已成功阻拦一名危险敌人,但有些艰难!”星熊怒喝的声音里伴随着刺耳的金属割裂声。 “医护!!医护人员呢!该死的*龙门粗口*诗怀雅警sir快撑不住了!” “防线突破……” “稳住!”正当众人几乎不知所措时,龙的声音传来,“驻防口的近卫局成员听着,待会会有人来接管你们的防守,届时你们回援市区!市区防线三点钟方向露出一个破绽放危险敌人进来,将其他敌人狙杀在外!外环防线将战线压往下城区!尽量进入巷道战!星熊拖住敌人,很快就会有人前来支援。后勤立刻行动救治伤员!” 龙门最高掌权者沉稳的声音迅速安定了军心,而当林雨霞回过神来时凌等闲早已在十余人的包围圈中挥洒敌人的鲜血良久。 凌等闲没能找回之前暴走时那样的力量,但面临垓下之斗即便已经负伤亦全力出手,奔腾的火焰如同血液奔走全身,锁链状的烈焰缚住数人,虽然在下一刻便被震碎,但一刻的停顿便足以让愤怒的他将噬孽插入敌人的胸膛,横扫,再斩旁敌一臂! 他在荒野上杀过一些已经算不上“人”的赏金猎人,但他都没见过他们恶行的过程,只见到过狼藉残局。而今天,他亲眼目睹暴行。 曾经对夺取人命的恶感被克服,他或许明白了为什么自己对用剑有天赋了。 造剑何为? 杀戮。 错! 望赐教! 止杀。 “……他的火焰烧伤不了人,还不加入战场!”林雨霞怒喝一声惊醒龙门黑帮,自己则是扬起风沙,反光的玻璃晶体呼啸而出! 她奔向他。 原来如此。 原来我是这么想的。林雨霞被违和恶感影响,将负面的一切都灌入杀戮。 第161章 染血的孤狼 “魏公,我等离去便无法保障您的安全,当然,并不是质疑您的决策,只是希望您能做出调整,至少留几个人在您身边。” 魏彦吾身边的阴影里,青黑色的斗笠身影垂手侍立,不远处即是仔细观摩的鲤云渊等人。 “行动迅捷、血不沾刃,死者多于伤者,无疑是巨狼之口出手,除了你们,就连陈和星熊她们也赢不了他们,而就目前的消息看来,他们的数量至少有五人,即便是你们同时面对两个巨狼之口也仅能勉强自保,而且……龙门城外,北方的熊。”魏彦吾点出了最关键的一点。 没有乌萨斯的支持,给他们十个胆子都不敢这么做。 “如果你们能完成任务,时代展厅里的人,包括我,自然是安全的。” “明白了,魏公还请多加小心。” “你们也要小心,留意下引擎中枢,龙门密钥恐怕也是他们的目标。” “明白。”魏彦吾手下最精锐的力量迅速离去,局面自然是并不乐观,但所幸他的妻子魏文月这些天返回东国探亲不在龙门,否则墨卫还得分出部分人手护送她离开。 魏彦吾思索的神色全都被有心人收入眼中,鲤云渊低头和身边的几位客人说了几句什么,他们点点头笑着走开了。 “鲤二少爷?”魏彦吾走到展馆二楼,发现对方似乎是在等自己。 “魏公。”鲤云渊拱了拱手,眼神深了一分,“外面动静好像不小呢。” “……觊觎龙门的宵小之辈,我很想这么说,但很遗憾的是,这次的袭击好像并不是小打小闹。”魏彦吾暗暗感到棘手,但凡换一个人他都不会这么如实相告,但鲤家的人从来就不好骗。 “……不少武力都被调走了……看来的确是遇到大麻烦了。”鲤云渊收起轻浮的表情,眼光扫了一眼四周,低声道:“有几成把握?” 二楼的人并没有一楼多,但也不少,魏彦吾甚至能看到窗外有黑烟浮现,眉头紧锁:“五成。” “这不像是你现在这么云淡风轻能说出来的把握啊……” 鲤云渊看出他有所顾虑:“可是有蹊跷之处?” “巨狼之口也好,龙门外的骚动也好,只要城内还有指挥,龙门城就破不了。”魏彦吾同样低声道,鲤云渊也算他当年未出京城时的一个旧识,才能不止经商一面。 “那看来是有暗手?” “我始终不明白,他们到底是由什么东西支撑起发动这次动乱的底气?”魏彦吾听了听战局情况,看了看时间:“云渊老弟,能麻烦你提议带所有人去休息室吗?他们想要对龙门不利的话,我恐怕也是一个战略目标。” “……看来外出已经不安全了。”鲤云渊抿到了重要讯息,对于这样的变故他内心是相当恼怒的,魏彦吾居然在拿这次展览所有人的性命开玩笑,他一旦死去想必他们的待遇也绝对不会还能允许他们像现在一样谈笑风生。 有这么大一个威胁,你魏彦吾居然还接下这个展览活动,这不是闹着玩儿吗?! 但是多说无益,他看了一眼表情波澜不惊的龙,对于他的性格也算是了解,而且魏彦吾怎么说也是“魏公”……他不能违逆他。 眼下能帮一把也就是在增添自己的安全屏障了。 “呵,你们不来,他们又怎么会沉不住气?”魏彦吾笑了笑,看得出鲤云渊的想法,龙目微眯,“很抱歉拖你们下水,但也算是被我猜中了,一旦龙门易主——虽然不太可能,我也只是假设——炎国不可能善罢甘休,北方的熊对于在得到一座城市的同时还能获得一个战争的机会,干戈再起,又将是一起涂炭生灵的灾祸。” “魏公自然是有您的道理。”鲤云渊笑呵呵地赞同,默想了一下今天到场的宾客名单发现还真没什么掌握实权的贵族,最坏的情况下也不会为大炎多添多少损失。 真有你的……魏公。想到最后他也没办法了:“那魏公,某虽不才,但身边也还是带了一些人来,需要我安排他们帮助防守吗?” “他们能对付巨狼之口吗?”魏彦吾反问道。 “恐怕够呛。” “那就作为客人们的安防吧,同企鹅物流一起,她们负责大厅,守好三楼休息室,我在四楼,想必他们不会放着我这么一个重要人物不管……如果人手有限的情况下依然想先对你们动手,那我也就没办法了。” 鲤云渊只得点点头,以后他得养成预先调查出行地点情况的习惯了。 粗心的客人们被引导向休息室就餐,自然也就没有注意到大厅里的安防渐渐减少,直到只剩一队龙门近卫局十二人小队和企鹅物流三人。 “果然不让空来是正确的选择。”可颂平时看起来是老实,实际上对异常的嗅觉分外敏锐。 “德克萨斯……你、你的表情……”能天使忽然对自己的搭档感到了陌生。 “怎么了,能天使?”德克萨斯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变化。 “好吓人……” 闻言德克萨斯侧头看向大厅里的一面镜子,从镜子里那对琥珀般的渐变眸子中,她仿佛能看到那一夜里的刀光烈焰。 “……” 能天使意识到不对劲,但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她原本以为这只是一次更危险的安保工作。 可颂没有开口,她能看出德克萨斯此刻的变化,平日里她和能天使都见过她出手,凌厉、狂风骤雨般的战斗风格,让人感到压迫。 可现在,她的气息变了,哪怕还没有握住剑柄,此刻的她散发出来的气势要比正常厮杀时表露出来的还要可怕十倍。 “很抱歉,我只是……闻到了熟悉的危险。” “我的过去,似乎并没有冲着我露出獠牙,但是,命运好像想要将我顺手碾碎。”鲁珀监察四周,作为这次展会主题的古代战争遗物群里,要么刀剑缺口、枪棍断折,要么就是饱经风霜承载岁月的兵符、竹简。 除了那面据说参与过“大狩”的古朴盾牌,没有一件武器像是还能使用的。 德克萨斯有点后悔没有把那两把老伙计带出来。 她很肯定,能有这样危险气息、并且带着叙拉古那份独有的湿漉漉的血气的,只有巨狼之口。 她曾谋面而不曾交手的危险的杀手。 她有预感,这两把光剑恐怕不足以支撑接下来的战斗。 但自己也已经无路可退。 一头灰色巨狼突兀地撞碎大厅的门闯入展厅,爪下的近卫局成员即将被军用的兽用刺爪撕裂。 “嗡!”一瞬间完成的橙色转红的光剑在眨眼间肆虐于巨狼身躯,数十道凄厉伤痕让巨狼爆发出痛吼,其中蕴含的力量也将其掀飞。 凌厉如剑的鲁珀掀起血花,在赤红的视野中,她看见了极度危险的身影。 她没有多余的精力喊出“掩护我”之类的信号,她深知,这一切对于能天使和可颂而言,都太陌生、遥远。 另一头巨狼的出现让她明白巨狼之口的数量不止一个,而它的目标十分明确,能天使和可颂意识到自己也将陷入危险,几乎是下一刻,在她们作出防御姿态时巨狼便突袭而至。 染血的巨狼堵住了入口,它恨不得将眼前的鲁珀撕碎,但是主人的命令它必须遵守。 血红色的气息里,三个身影如同煞星降临。 “别和她浪费时间,回头收拾也来得及。” “紫,你处理了吧。” 紫色鲁珀无声地拔出短剑,她的驯兽在外面与数支近卫局小队鏖战,不以杀敌为主要任务,而是为了拖延更多的武装力量,吸引龙门潜在的危险人物。 “‘最后的德克萨斯’,你可以先出——” 话音未落,她和黑红色的鲁珀同时爆发动作,红色与灰色的剑光瞬间交织。 德克萨斯的鲜血洒在了地板上。 龙门的市政大楼楼顶。 “哇哦,这不是企鹅物流的空小姐吗?幸会幸会!”一头乱发的斐迪亚少年穿着破破烂烂的研究服看到一个意料之外的身影感到十分高兴。 “你的小动作,给了他们野心。”金发“鲁珀”摘下了伪装,露出了卡特斯的耳朵,神色冰冷。 “哦~哦~哦!还带了人来!看来这次的身份不是企鹅物流的小萌新呢。”看起来有些疯癫的少年在说完这句话之后情绪稳定了一分,看见了四周走出的人影,眼中闪过一丝冷静的光。 “那么,就是以银面衔环的女主人的身份来见我了!怎么?要和权杖与所合作吗?我们可以不在乎你们曾经捣毁过我们的分据点的事哦。” “要期望你出面,不,现在就算你出面也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但你必须待在这里,直到一切尘埃落定。”空站在他可能的逃跑路线之上,玫瑰色的眸子绽放出危险的眼神。 “原来如此,可以哦,不过要看住我的话,就这些人只能说勉强哦,看来你也分不出力量去帮助龙门了呀。” “毕竟……大家的面具之下,都是各自的生活。”龙门的银面衔环成员中所有高端战力都在这里了,其他人,能帮上忙的都已经在战场上了。 “好——呀——毕竟一个人看戏很无聊嘛,优秀的作品,应当……雅俗共赏!” 第162章 奔赴与截杀 当完全暴露于正面作战时,塔尔恩家族一方便逐渐陷入劣势,一方面是人数方面要差不少,另一方面则是因为有凌等闲和林雨霞能够牵制住林恩等变数,龙门近卫局小队的盾剑战阵就能压制住剩余的普通成员。 林恩看到凌等闲时心中没有恐惧也没有愤怒,麻木地迎了上去,当剑伤绽放在他肩头时终于多了一分释然。 拦住他就好,死在他手里更好,他一点也不想看到这场闹剧的结果,塔尔恩家族赢了他逃不过家族掌控,龙门赢了他也活不了。 比起这些,离生死越近,兄长口中那句“去他妈的家族”就越响亮。 扬眉!全然没有初见时那般强大的少年依旧打败了他,凌等闲的每一剑都是有意义的,他的每一刀都是徒劳的。 那是陈的赤霄剑法吗?林雨霞不敢确定,她见过陈出手,感觉完全不一样,但是起手势又十分相似。 “咳……又输了……需要从我身上再榨取一点价值么?”林恩躺在地上露出一个带血的笑,感觉身上的每一块血肉都是死的。 他们只是吸引火力的一支分队,注定要葬在此地,是弃子。伴随着他的落败,入侵的暴徒也再难有什么威胁。 正常流程的话他这会儿该服毒自杀了,但很可惜,他的那份毒药在龙门近卫局就用了,没有补充。 “……说吧。”凌等闲失血后冷静了许多,也看出来这家伙根本毫无战意。 “咳……这片区域,包括外环,还有三头发狂的巨狼之口的玄狼,它们被注射了药物,不再听命于任何人,一般人处理不了……还有一名巨狼之口也在——” “还记得我说过的吗?你很厉害,但并不就是代表着没有能够杀死你的人。” 林雨霞听到巨狼之口时瞳孔猛缩,叙拉古的最强单兵武力,她带着一整支灰影队伍都不是一名资深巨狼之口的对手。 “凌等……白鸽!”林雨霞看向他,但一时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加上他难道她们就能战胜一名巨狼之口了吗?还是在有三头暴走玄狼的变数的情况下。 “还有……这只是这里的……还有两名巨狼之口,在市区……咳咳,三名已经往时代展厅去刺杀魏彦吾了……”失血过多让林恩的视野渐渐模糊,气息也微弱了下去。 “时代展厅……德克萨斯她们负责那边的安防!”凌等闲因为失血思维慢了半拍,但很快就意识到了这意味着什么。 最后的德克萨斯啊……林恩意识陷入黑暗之前的最后一个念头是,真羡慕她得到了这么长一段时间的自由…… 一名巨狼之口已经够危险了……三名,他想不到德克萨斯她们要怎样才能活下来。 “长官,我得去一趟!”凌等闲明白自己战胜一个毫无战意的林恩都已经如此费力,此去倘若与巨狼之口对敌……要么双剑换一个不稳定的暴走,要么就只能再来一次“魔王”形态陷入一段长时虚弱。 以及其中暗藏的可能的阴谋。 凌等闲一直都很警惕,“魔王”的确是所谓交易而来,但终究是来历不明,小屑并不是系统,交易原理他一概不知,直觉告诉他“魔王”力量使用之后并不只是虚弱那么简单。 但是他必须去,即便有代价,至少他能改变! “你不能去!”林雨霞几乎是下意识地就制止了他,然而凌等闲的话语中告知的意味大过请求,他已经顶着盾牌跨上一辆机车冲出去了。 “谁都可以去支援!但你不能!”林雨霞急道,这不只是关系到他的生命,还有龙门。 回应她的是凌等闲匆匆一瞥,尽是冷意。 “……我当然知道……那是你的容身之所,但是……”林雨霞握了握拳,露出了一个无力的微笑。 凌等闲不是傻子,她也不是白痴,凌等闲什么都没有,身份是企鹅物流帮忙搞定的,有感情的人拜托他照看好同伴,即便有猜疑刺痛,凌等闲也是明白那不是她们的原因。 说白了,如果没有他企鹅物流一样欢声笑语。 他才是一直添麻烦的那个。 他穿越前高一,别无长处,现在也是除了一定的武力也胜任不了大多数工作,就和他自己说过的那样,他并不是每次都有这么好的运气遇到威森和大帝这么好的老板。 他从来都不是只知道索取的那种人。 札拉克女孩慢慢低下头,阴云氤氲,凉意浸润下来,一点、两点、泪水般的水滴砸在地上,暴乱的火焰悄然熄灭,随后大雨如注。 鼠王的人自然不可能让林雨霞出事,即便巨狼之口杀来,也会硬生生拖到驻防口的鼠王回来。 林雨霞自嘲地笑了笑,自己刚刚确定自己的想法,就给他留下了这样恶劣的印象,挺俗的吧?可是…… “那件防具……可别丢了。” 说到底,自己也不过是把他算作了计划中的一枚棋罢了,眼下只是又一次脱离了自己的掌控而已。 自己也不见得有多真诚。 林雨霞知道自己搞砸了,无论是第一次参与这种关乎移动城市去向的大型谋划……还是第一次喜欢某个人。 她好想就这样坐在地上不管剩下的事了……想好好大哭一场,想好好再睡一觉。 但她不能,就算不提那个潜藏的巨狼之口,剩下散落在下城区各处的塔尔恩家族的余孽也还要处理。 “……一队减员严重,去后勤帮忙照顾伤者;龙门小队还有一战之力吗?现在很需要你们的力量,好,和二队三队一起跟我来!四队五队合并,去另一片区域剿杀,各自小心!”她的脸上再无表情,冷静地安排各自的任务。 “林小姐,你们那边还好吗?”通讯终端里传来了九的声音,听起来也是疲惫到了一定程度。 “九,情况不容乐观,下城区还有一名巨狼之口,陈呢?” “她去市区支援星熊了,我这边正在带人处理一头发狂的玄狼……队伍出现了牺牲。” “需要支援吗……那种玄狼还有两头。” “……去处理吧,我们还能处理。” “……那,就这样。” “听起来你不太好,”九很敏锐,“……结束后说不定我能请你吃顿饭。” “……但愿有这个机会。”林雨霞行动起来了。 龙门贫民窟,十字路口。 “……萨卢佐的那匹叛逆的小狼?”当那名巨狼之口看到似乎是在堵自己的白发鲁珀时步伐一顿。 之所以用“似乎”这个词,是因为他对此感到有些荒诞。 西西里夫人对于拉普兰德曾也提出过将她收入巨狼之口的邀请,但这并不是意味着她就有巨狼之口的实力,相反,还差得不少。 只是加入以后她能更快地达到这个高度,或者说,她算最弱的那种巨狼之口。 “还真挺可怕的呀……很遗憾你好像是这片区域唯一一个叙拉古人了呢。”拉普兰德笑了起来,在她的身后的数条巷子里十余具尸体横在地上。 “不,此时此刻,你也依然还是个叙拉古人。”巨狼之口笑了笑,“没人逃得过,而我正在尝试。” “别挡我‘逃跑’的路,即便是野兽也是会发怒的——” “很遗憾,”拉普兰德的笑声里又带上了那有些疯癫的味道,“有位男士被我骚扰得暴走了,现在我只能找你了。” 刀光一闪,暴雨中鲜红色的花就此盛开。 伴随着拉普兰德的狂笑。 第163章 去死 “该怎么说呢……这家伙跑的也太快了吧,这会儿追上去好像都有点晚了……”阿纳萨手腕一翻一把短刃被他握在手中,眼神也凝重了一些,“还让我撞大运,把你俩给遇上了。” “吼……”并不宽敞的街道两头,一前一后两头巨狼将他的退路堵死,血红色的兽瞳里看不到任何理性。 竭泽而渔的手法?压榨驯兽所有的生命以供其在短期内爆发出超水平级的力量。 “总共三头,龙门地下黑帮那边堵住了一头,剩下两头居然都让我给遇上了。”巨狼没有给吴太多的时间,嘶吼着扑上来时,吴已经完全进入了战斗状态。 他不能大意,眼前这两头玄狼危险性甚至已经在巨狼之口之上,身上也装备了护甲和辅助性爪刃武器,只能说好在它们已经失去了理性,有了弱点。 压低重心,吴俯身躲过正面攻击,巨狼挥爪的劲风刺得他脸生疼,黑色雾气涌起引得巨狼挥爪拍向一边,自己则是闪身一旁躲开后面巨狼的袭击。 脚尖一点跳起逃离两头巨狼的包围圈,吴却心头一凛,那头从后边袭击自己的巨狼双爪在地上一按腾跃而起奔他而来。 很快,巨狼的动作实在太快,吴险之又险地才闪开这一扑击,另一头他的黑色雾气毫无悬念地被拍散,他一握掌完成施术回路,细碎的黑雾转而缠上巨狼身躯,在它身上若隐若现。 被命中的巨狼动作变得迟缓了一分,似乎还感受到了疼痛,怒吼一声迅速转过身来和同伴结成一左一右犄角之势再度向眼前的猎物发起进攻。 “得全力以赴。”吴果断挥动武器不退反进,他明白这又是一场硬仗,不认真的话说不定会翻车。 “凌等闲……你自求多福。” 龙门引擎中枢。 整整两队的近卫局成员或死亡或重伤,鲜血洒满大厅和走廊,衣衫上尽是鲜血的巨狼之口面无表情地来到控制室的门前,抬手敲了敲门。 “开门。”平淡的两个字却让里面躲藏着的工作人员们感到喘不过气来的恐惧。 兼职打工正式身份是研究员的雪雉和一群工作人躲在各自桌下噙着泪水不敢发出任何声音,直到巨狼之口不耐烦地破门而入。 “密钥交出来,我赶时间,懒得杀人。” 巨狼之口看了一眼自己的肩膀,刚才的杀戮只有那个被他虐杀的近卫局成员临死一击伤到了他。 随着开门的带进来的气流,血腥味让雪雉几乎要哭出来,眼眶中的泪水氤氲了视野。 “……你们自己选的。” “别!我给——”拿着密钥的研究员心理防线崩溃,刚站起身举起手,一道锋芒闪过,他拿着密钥的手便被齐腕斩断,巨狼之口笑得很夸张,与之一同响起的还有那人的哀嚎。 “没脑子的蠢货,我要是真赶时间,又何必跟外面那些废物浪费那么久时间?没想到你们还真的这么蠢哈哈哈……” 雪雉哭了,但依然不敢发出任何声音,因为那个研究员掉落的断手就在她面前,染血的龙门密钥被凶手捡起来时她必然会被发现。 眼泪滚滚落下,她几乎被恐惧压得喘不过气来,缩到了桌下不能再里面的角落,小腿止不住颤抖。 “有谁来救救我……求求……”黎博利女孩忽然犯傻,她想起某个人跟她说过的“借钱理论”,不由想到与现状完全无关的事: 是不是我当初借了钱,他现在就会来救我…… 连雪雉自己都觉得自己愚蠢了,果然是要死了吗……还会想这些…… 外面,是不是也是这样?死了好多人,流了好多血……他们能够控制龙门之后,是不是还会死更多的人? 雪雉几乎无法继续想下去。 当巨狼之口伸手摸到龙门密钥的前一瞬间,雪雉头脑一热猛地伸手抢过密钥掀翻桌子挡住杀手的视线逃往走廊。 “有趣。” 背后传来可怕的力道,剧痛将胆小的黎博利女孩掀翻在走廊地板上,一只脚踩在了她背上,危险的刀刃扎穿了她的手背,只是猜错了,密钥在另一只手里。 “小东西,干的不错,比你那群等死的同事好多了……我也更兴奋了,这样的家伙,杀起来才更有意思。”巨狼之口咧出一个残忍的微笑,用力地拔出刀来,引得雪雉发出惨叫: “救命!!” “谁来救你?大厅里那几个还能喘气的?”巨狼之口笑得很放肆,“哦对了,你们那个菲林警官也吃了我一刀,不知道现在还活着没有,流了好多血呢……” 雪雉的泪水和鲜血混在一起,诗怀雅虽然很凶但是平时相当照顾她……她现在只感到阵阵绝望。 “救命……救救我!!”歇斯底里的呼救声几乎撕裂雪雉的声带。 “真吵啊——”巨狼之口的听觉相当敏锐,眼下被猝不及防地刺痛了耳膜,皱眉露出凶光。 “轰!!”突如其来的白色焰光撕碎了走廊的窗户,没有造成伤口却带来灼痛的火焰猛地将巨狼之口推翻砸在墙上。 紧接着咆哮的剑光带着杀意倾轧而至! 奔夜不见光,白焰染天眸! 脱胎于一式奔夜的剑招斩开了巨狼之口的防御,凌等闲的剑斩进他的肩膀,刚好是他受伤的位置。两人带着巨狼之口的鲜血破坏了墙壁翻出了走廊,沐浴在暴雨之中。 “大厅里还有伤员对吧?带着这些去治他们,别忘了你自己!”代号白鸽的少年头也不回甩出一连串白色的焰球然后噬孽一剑架住了巨狼之口的反扑。 雪雉看着开阔地带的锋芒闪烁,铿锵作响的兵刃交织声让她意识到自己暂时安全了,没有庆幸,她赶紧抹了一把眼泪抱起温暖的焰球直奔大厅而去。 “原来还有——” “爷赶时间,麻烦去死!”怒火填满了凌等闲的眼眸,他是直奔时代展厅过去的,但是那两声歇斯底里的求救声恰好传进他耳朵,他手中的噬孽几乎是瞬间出鞘,那一剑破开敌人的防御轻松得不可思议。 一剑让敌人的左手彻底用不了了,凌等闲不退反进拼着受伤也要将敌人迅速斩杀。 此刻,他并不管对方是不是巨狼之口,他只知道对待敌人,趁他病,要他命! “想杀我?!”巨狼之口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就这个水平的小崽子也敢碰瓷自己?! 是,他一只手臂暂时用不了了,但是一个看起来就像近卫局npc的角色也想杀他?! “该死!”凌等闲十分焦急,剑招越发凶狠,他在这里拖的时间越久,德克萨斯她们就越危险! “看起来你赶时间啊……呵呵,来看看是你先流血而死,还是——” 巨狼之口的话被凌等闲身上缠绕着治愈伤口的火焰噎住了,停顿的片刻凌等闲一剑击退他,两人拉开距离。 “看来得认真些了……”巨狼之口眼眸慢慢泛起红光,正蓄力准备爆发时,一声暴喝伴随攻击落下! “初雷!!”一道白色雷霆轰然落下,注意力全在凌等闲身上措不及防的巨狼之口被劈个正着,凌等闲抓紧机会一剑刺出,然而敌人好歹也是巨狼之口,强大的身体素质让他几乎没怎么被电流麻痹惊险地躲过了这一剑。 “龙门怎么了!”金黄发色的麒麟浑身电流涌动,就在一个多小时之前她还在龙门安静地走动问路寻找档案馆,然而突然出现的暴徒让她的平静之旅被瞬间打破。 她看得出来这并不是简单的袭击,而是早有预谋,于是立刻出手,然而动乱分布多处,她也是分身乏术。 此刻她出现在这里也是一路厮杀。 “你能解决他吗?”对面的穿着近卫局制度的少年蓦然开口,她下意识点点头,眼下的这名巨狼之口威胁程度对她来说并不高。 “那就交给你了!”但她没想到的是那家伙果断地转身就跑,似乎目标明确。 “……” “……” 两人停顿片刻,杀意再次升腾,虽然是个插曲,但厮杀依旧在此。 惊雷落下,暴雨让金发的麒麟威能倍增。 第164章 血与紫 “城里的探子刚传来消息,叙拉古的塔尔恩家族已经陷入劣势,龙门的隐藏力量好像已经介入,我们是否……” “之前联系的内卫力量怎么样了?” “最近的内卫可以在四十分钟之内赶到。” “魏彦吾还活着吗?” “还没有消息传来……” “一旦收到魏彦吾死亡或重伤到无法指挥的程度的消息,我们立刻潜入龙门,‘帮助’他平息叛乱,然后‘帮’他拟一份移动城市转让协议,第一时间掌握密钥!” “是,我们时刻准备,随时都可以进攻……潜入龙门。” 一直观望着龙门情况的“赏金猎人”们交头接耳,蠢蠢欲动。 龙门市区。 “这些家伙……”灰色短发的乌萨斯小贩没有被一开始那群暴徒的袭击放倒,在反应过来可能发生了什么的时候他第一时间确认了董阿伯的安全,然后收好摊提着刀就准备去找近卫局报案,然而当走出路口看到街道上那一片狼藉和拼杀的人影时孑愣了愣,意识到这好像不是一次简单的抢劫。 看到了厮杀中的近卫局小队,孑明白至少得做些什么,稍一犹豫,他没有贸然冲进战局,挑了一个对面近卫局成员看得到的角度配合出手放倒两个暴徒,加入战阵后他敏锐地抓住一个小头目进行猛攻纠缠,并不冒进地急于拿下对方,在近卫局成员顺利解决其他喽啰之后才暴起打倒敌人。 “发生了什么?”孑看了看手里的刀,被陌生的浓烟烈火感到不安,浓烟、烈火他经常打交道,但当它们从建筑物上冒出、肆虐时,孑发现它们好像并不像平时那样温驯。 “有外国暴徒袭击了龙门!现在很多地方都陷入暴乱了!” “……我明白了,需要帮忙吗?”孑晃了晃手中的刀,说实话,他本来有些犹豫的,但是刚才他收刀的时候听到了后勤医护的呼喊声,然后就是一名近卫局成员的手无力地摔落在地上失去了生命体征。 孩童还在哭,硝烟还在弥漫。 他忽然明白了自己为什么会挥刀,董阿伯说得没错,用刀最重要的是藏锋,他以前一直都很好奇藏起锋芒又该什么时候释放,现在,两个问题的答案都有了眉目。 他也曾是在龙门哭泣的孩童,在龙门生,在龙门长。 他希望其他的孩子能像他一样只为了孩子的理由哭泣,而不是被烽火吓哭。 “你是市民……算了,很抱歉,我们现在真的很需要人手,如果你愿意帮忙,就和我们一起行动吧……上不了战场的伤员越来越多了。” “嗯。” “孑!你也在这里?!”菲林女孩随同另一支队伍出现,平日里无精打采的少年和她对视一眼,彼此都看到了对方脸上的尘迹。 …… 凌等闲并不能如他所想的那般畅通无阻,原本骑车只需要二十分钟的路程,在行进过程中不断遭遇阻碍,不止敌人直接的袭击,还有因为战斗引起的地形改变,很多街道都被倒塌的建筑堵住。 在击败一小股敌人之后,凌等闲再次被一段残垣断壁挡住去路。 “翻过去就是时代展厅前面的广场……”凌等闲不再打算绕路,果断弃车打算翻越残垣。 当破风声忽然炸响,凌等闲反手一剑弹开弩箭,其他几支弩箭擦着他的发梢和衣摆划破空气,带起危险的气味浸漫战场。 “连续突破阻挠的……就是这小子?” 德西罗?塔尔恩和他身后的人影浮现时,凌等闲攥紧了剑柄,噬孽微微地发烫,仿佛兴奋了起来。 但用剑的人并不和它共情,他现在讨厌所有阻碍他的人,他并不想让自己后悔。 即便他曾孤身面对生活的严寒,那时即便是李翎羽也还没有向他释放温暖,没有人伸手,如果问他,他会嘴硬说不需要,但他的潜意识始终期待。 他不知道德克萨斯她们是否指望过他会出现,但凌等闲现在,想当一个伸手的人。 “看样子并不能给那三位造成威胁,但很遗憾,我们依旧想将你留下来。”德西罗看他戴着近卫局的头盔一时没认出他来,手腕一甩,手中的炮弩自动上膛。 近卫局小队当然也追着敌人动向而来,被德西罗带人正打算形成对凌等闲的包围圈,陆续到来的近卫局成员也迅速占据位点阻止对方得逞。 但是介于还有德西罗这样的危险单位,他们同样不敢轻举妄动。 “白鸽干员,你还好么?我们来支援你了!”通讯频道里一片“加入战斗行列”的通知声,凌等闲看着逐渐形成对抗之势的局面,心中依然凝重,因为他一走没有人能处理德西罗等危险杀手。 说实话,不动用魔王形态他也没底,那个巨狼之口一来是他先手突袭暴怒出手,还有噬孽突然特攻,强行扩大优势才显得轻松。 实际上就和那个混蛋说的一样,他不付出点代价根本没法碰瓷他。 “……我赶时间。”凌等闲早已冷静,却有些犹豫要不要出双剑……因为被那样的痛苦冲击他出手恐怕就是六亲不认逮着个人就砍了。 虽然他对那段记忆有点模糊,但就结果而言他那种状态应该就能正面去碰巨狼之口那种级数的对手了。 德罗西和之前见过面和他交过手的那三个术士此刻看到逐渐升起的白焰才认出了凌等闲,顿时心里一沉,当时这家伙可是顶着一堆源石技艺几乎是瞬间击败了林恩兄弟。 “就算我比他俩强,但也没脱离一个档次……”德西罗一时间有些进退维谷,他可不知道凌等闲什么常态暴走态,在他眼中凌等闲的实力就是仓库一战的表现,是巨狼之口那个级的战力。 “杨兄,陈sir现在在哪里?”凌等闲只能寄望于陈和星熊那边已经脱身。 “她和星sir还在和那个高危敌人鏖战……”陈的副手还是给出了让他心里一沉的消息。 “……是时代展厅出事了吗?”大杨是聪明人,看出他神色的不对劲。 他也知道应该是因为凌等闲在场敌人现在才会选择对峙按兵不动,他很清楚自己和其他人的斤两,没那个分量。 “是……我现在却走不了了……”凌等闲眼角狰狞,最坏的结果就是他提前爆发付出代价转入魔王形态,只是他不知道他能不能坚持到继续与一名以上的巨狼之口交战,小屑已经明确告诉他除了第一次有特殊加持,此后每一次化身“魔王”都是以自身体力为燃料战斗,他并不觉得自己现阶段的体力够那种高强度搏杀多久。 粗略估计三十秒。 他没办法,束手无策。 同样的,他不会坐以待毙。 说句玩笑话,他还挺想试试拔双剑和魔王形态一起上会造成什么后果呢。 会死吗? 凌等闲把另一只手伸向白剑剑柄。 “白鸽干员!你先去时代展厅吧,我们来陪这群杂碎玩!”大杨看出他的顾虑,想到自己重伤的战友们心一横打算拼死阻拦。 “……还是下次吧。”凌等闲笑了笑,手上动作一停,眼神狰狞就要引动那顶“不曾存在”的王冠。 “白鸽?我还记得是这么称呼对吧?”乌萨斯青年和橘色的菲林女孩出现在他眼前,凌等闲和孑对上眼神就明白了他想干什么。 “我和槐琥替你会会他,更重要的战场就交给你了。”他意简言赅,凌等闲认真地看了一眼两人的神色,也能看出来两人身手不差。 那个叫槐琥的菲林女孩似乎比他常态还要靠谱些。 至少两人配合对阵一个德西罗……应该没问题。 墨卫也不可能不管。 凌等闲果断撤走,德西罗也立刻发难:“拦住他!!” 身后的厮杀已然展开,少年奋力跃下残垣,直奔大厅而去。 白焰点燃,冲进走廊反身一脚蹬在墙上冲进大厅,迎接他的是血色巨狼的血盆大口! 但他第一眼看到的,还是浴血死斗的德克萨斯和紫黑色巨狼之口的交锋。 她会落败。 凌等闲白焰猛然膨胀掀飞巨狼,全力冲刺一盾砸出! 紫能压制德克萨斯,但是也得全神贯注,当意识到破风声迫近时,她只能改变利刃轨迹扫飞鲁珀,然后折身挡下凌等闲的顶盾冲锋。 而且很轻松。 第165章 胜? “德罗西能让你这样的角色闯到这里来?”紫就是和他有过一面之缘的那个鲁珀,他当时只觉得她很危险,但的确没想到会这么强。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他袭击过一个巨狼之口,两者的发劲感觉差距很大。 “虽然那家伙受了伤……”但差距还是感觉得出来的,凌等闲再次发力发现对方仅仅是上身晃动了一下,便果断向德克萨斯的方向后撤,盾牌始终挡住要害。 “……你还和其他巨狼之口交过手?”紫黑色的鲁珀看出他的惊异,也不着急,微微叹了口气,眼眸冷淡,“很遗憾,同级之中,亦有差距。” “也对……不然也不会是你在这里——”凌等闲瞳孔一缩立刻回盾抵抗巨狼之口的突袭,一道令人感到牙酸的武器嘶哑声从盾牌上爆发,事发突然但凌等闲还是稳住了重心,后退三步眼角余光看到了大厅另一头能天使可颂和玄狼的战场,凶险,但暂时还支撑得住。 一只手撑住了他的后背,凌等闲能感受到那掌心的颤抖,但手掌的主人明显还没有倒下的意思。 他猜到了德克萨斯的想法。 他肩头微低,鲁珀带着血从他肩头翻滚跃起,光剑斩落之时“剑雨”坠落! 流光般的剑影浮现锋锐,然而巨狼之口只是抬头看了一眼,迅速挥刃挑中黑红色鲁珀剑柄,轻飘飘地向后一跃,落地步伐一转,轻松地躲开了德克萨斯的源石技艺。 很明显,德克萨斯和她交手时已经用过了剑雨,已经被记住了。 “还是不够吗?”德克萨斯步伐一动眼神冷冽,她不是没有给对方造成伤势,只是和自己遍体鳞伤的状况相比,实在难以称为战绩。 再次挥剑,然而手中红色光芒一闪,右手的光剑寂然熄灭。 鲁珀眼眸一惊,而紫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几乎没让她看清动作,利刃已经亲吻向她的额头。 力量从她肩膀上传来,一只手从后方抓住她猛然发力,她重心一移不由自主地被向后拖拽而去,然后她就看见那人身后掉落在地上的剑,身后的人挥起劲风和敌人轰然对抗。 凌等闲右手扔下噬孽拽回德克萨斯,左手持盾迅速转身蓄力错开了紫的着力点,反身一击狠狠地砸在了敌人身上。 “对抗”是德克萨斯的判断,实际上就是凌等闲抓住机会锤了紫一盾。 只是效果不大,紫借力后退,再次拉开距离。 全方面被压制的感觉是真难受。 凌等闲手中无剑,白剑挂在左侧,只好双手持盾挡下紫后续的连击,对方以绝对的优势以一记重击将他掀飞,盾牌一角不堪重负直接破碎,整面盾牌也布满裂纹岌岌可危。 “德克萨斯!”凌等闲摔向地面的同时奋力抛出白剑,剑身附着一层白焰让不知底细的紫不敢贸然拦截。 鲁珀抬手稳稳握住剑柄,手腕一翻剑鞘滑落,白焰攀附而上直奔她身上出血量最大的几条伤口而去治疗止血。 下一刻顶替凌等闲位置的黑红色鲁珀掀起剑光,她扔下了光剑,首次以双手持剑的姿态迎战强敌。 两道身影刮起飓风般的剑影,彼此都为对方留下伤口,如同两条狭路相逢的独狼撕咬彼此,挥洒鲜血。 琥珀般的眸子和紫色瞳眸彼此锁定,叙拉古上一个时代的暗影利刃再次与叙拉古这个时代的最骁锋芒碰撞,剑雨再次发动,不同于之前的金色光影,洁白锋利的剑光倾泻而下,被拉近了距离紫也不能再次从容躲闪,肩头绽放血花,冷寂的眸子穿透重重剑影,一斩掠过德克萨斯胸前,平滑切开的衣物之下猩红浮现。 女孩几乎站不住脚跟,失血过多的危险后果慢慢浮现,能天使那边她不看也能知道也是强弩之末了,巨狼之口的试炼之一就是徒手驯服一头强大玄狼,同样接受系统性训练,有巨狼共同作战的巨狼之口才是最能发挥可怕性的作战单位。 说正常的巨狼之口手底下巨狼独自作战相当于半个巨狼之口是非常恰当的。 很显然,能天使和可颂还应付不了这样的玄狼。 能天使今天的确换了蚀刻子弹,但量不多,而且已经全部用上了,三分之二的命中率,玄狼却几乎没什么影响。 “蚀刻弹不够了……怎么会这样?就算它的防具超过了一般护甲,但我明明都打在了它身上啊!”能天使只有几处划伤,因为可颂倾尽全力替她抵挡狼爪的侵袭,已经被玄狼撕破了肩膀和大腿,鲜血染红了衣服,却对巨狼的力量感到绝望。 “我拦不住它……”可颂根本没有用锤的机会,每一次她咬牙发劲伤口迸溅出鲜血才能勉强地一次又一次改变巨狼挥爪的方向,如果不是丰蹄先天带给她的坚韧体质,她可能已经没法站着了。 “我知道我无权命令你,但是你要是再玩下去,他回来也不会放过你。”紫回头平静地看了一眼目露戏谑地盯着萨科塔和丰蹄的玄狼,犹豫只在她心头停了一瞬。 巨狼之口只对自己的玄狼有绝对命令权,就像她对自己的巨狼下的两个命令,没有任何人能够更改。 负责看门受伤的巨狼虽然很想加入战场,但也是这个原因按捺住了本能坚持堵住后路。 听到紫的话戏耍两人的巨狼不满地低吼一声,但也明白了她的意思,再次转向两人时眼中流出怖人凶光,岩石般坚硬的肌肉律动起来,准备进行最后的猎杀。 “!”德克萨斯眼中怒火喷涌,然而伴随她的动作紫也如影随形再次拦住了暴怒的鲁珀。 “白鸽!!”随同近乎恳求的吼声一同爆发的还有凌等闲冲刺的身影,玄狼眼中闪过讥讽,全力一爪改变目标和冲锋的少年轰然相撞! “嗷呜!”装甲破裂声和巨狼悲鸣声一同炸响,一大一小的两个身影都飞了出去,巨狼在五米外的地上砸了一下迅速翻起站稳,凌等闲倒飞出去砸进了中心展区。 “盾牌……”凌等闲半边身子冒着白焰迅速翻身站起,其实不光是盾牌直接破碎,他一身的护甲也皆尽破碎,林雨霞给的那件马甲上的甲片也出现了破损,不过不管怎样,就结果而言他都没有被狼爪撕伤。 但是玄狼被意料之外的吃亏引动怒火,瞪了受伤的两人一眼,立刻改变目标奔向凌等闲。 并不是它没脑子,不过是先后的问题罢了。 噬孽不在手中,盾牌也已破碎凌等闲电光火石间回头看见看起来还挺结实的盾牌文物立刻一把抄起举盾砸向狼头。 白焰!涌起回荡的洁白烈焰奔涌爆发,带着焰尾凌等闲再次将巨狼砸飞出去,自己也被反震得倒退数步。 他很惊诧,在他的感知里,这面盾牌刚才……好像释放了震荡?! 当看到巨狼在地上连滚几圈趴地上昏过去了之后,他更确信那不是错觉。 就在稍稍松了口气的时候上方楼层爆发出惊人的剑吟声,建筑破碎随之响起,一个巨狼之口也狼狈地从被自己砸穿的地板即大厅天花板摔落下来,紫的反应极快,第一时间扭头就跑! 德克萨斯和凌等闲都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也拦不住她。 楼上传来人群的惊慌声,而凌等闲几人感到不知所措。 直到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楼梯尽头,带着“势”一步一步地走下台阶。 第166章 剑证‘可能\’ 魏彦吾并不是一个人下来的,他还拎着一个人,确切地说是一具尸体,一具被刺穿的巨狼之口的尸体。 龙的眸子将大厅的一切尽收眼底,还活着的那名巨狼之口感觉得到自己已经被锁定,他很难相信眼前的人在手中没有武器的情况下还能斩出剑气! 而且还不是空架子! 魏彦吾轻咳一声,凌等闲从他的气势里回过神来,这才发现他的上衣被刀刃划破,露出胸膛上的一道骇人刀痕,鲜血滴落在地板上,任谁都能感觉到他的杀意。 魏彦吾眼神冰冷,他才刚把墨卫安排出去没多久,负责刺杀的巨狼之口就闯入了大厅,他自然是第一时间注意到了这里的情况,但当他获得大厅里的信息时只看见了两头巨狼和一个巨狼之口,并没有意识到针对自己的刺杀已经开始。 两名巨狼之口的确成功了,他们并没有在找到魏彦吾后的第一时间出手,而是看到他确认并保证三楼的人的安全之后,抓住他起身的那一刻松懈出手,三楼的确有很多人物,但魏彦吾是第一变数,他不死根本没法保证行动的成功,同时,他的死也是乌萨斯同意出手的先决条件之一。 魏彦吾也没有想到墨卫没有撞上巨狼之口,在刺杀中也的确落了后手,但很遗憾的是,巨狼之口只算错了一件事。 那就是魏彦吾本身的武力。 “……不是说……你魏彦吾精于权谋军略,是掌权者吗?”巨狼之口体内剑气震荡,呼吸间刺痛难抑。 “这和我的剑冲突吗?”高大的龙淡淡道。 “情报里还说你是大炎皇族,身边有墨卫保护……” “这和我的剑冲突吗?”魏彦吾眼中泛起杀意。 “……”巨狼之口明白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他们的计划没有问题,只是单纯失败了。 两名巨狼之口先手刺杀,一死一重伤。 他们失败了,一切野心都化为泡影。 “那……让我的死亡再加一点价值吧!”巨狼之口低喝一声,他逃不了了,力量爆发全身迸出鲜血手中的利刃掷向龙,从怀里抽出一把漆黑的刀刃直奔德克萨斯! “噗!”鲜血飞溅,温热的血洒在脸上,德克萨斯也没有反应过来,被源石刀刃刺穿的手掌穿过刀刃攥住了巨狼之口的手,他忍着剧痛颤抖着发力,脆性的源石刀刃被发力的肌肉生生碾断,崩成数块碎片和着鲜血坠落在地,鲁珀怔住,被少年牵制住的巨狼之口被一道赤红色的剑气贯穿,但她的视线只在那凌等闲那只被贯穿的手掌上。 “白,鸽?”她有些迟疑,凌等闲在确认巨狼之口死透了之后才吃痛捂住手把刀把拔出来甩出去。白焰狂涌覆盖伤口,手掌鲜血淋漓,他的表情痛苦狰狞。 凌等闲在发现巨狼之口打算拖人下水的打算之后毫不犹豫地放下古朴盾牌白焰在身后爆发提速但也只来得及伸手用掌心替德克萨斯挡下锋芒。 他本来想撞的,但害怕拦不下刀锋,加上一撞加深误伤。 “这刀好脆……”凌等闲并没有意识到刀有什么问题,但他也知道自己还没有徒手碎刀的能力,那就只能是刀有问题。 魏彦吾也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但抬手间他选择优先处理还有混乱状态中的守门巨狼,一道赤红色的剑锋自他指尖浮现,下一刻他消失在原地,强烈的警戒感让巨狼跳起打算转身奔逃。 “噗!”锋锐闪烁,巨狼的躯体被从中一分为二,与肌肉僵硬的同时鲜血从血痕中喷涌而出,高大的龙站定,肩膀微微一晃,胸前也喷出血雾,微微喘息着。 “魏长官……”能天使和可颂终于松了口气,一身伤痛和疲惫让两人往后一步跌坐在地。 “你们……”凌等闲止住了血,刚想去看看两人的情况,却被身后的人猛地拽住。 “德克萨斯?”凌等闲看着那只手的主人,虽然女孩脸上的血是自己的,但还是被吓到了一点。 “你的手……”鲁珀女孩紧紧地抓着他的手腕,凌等闲抿了抿嘴摇摇头:“没事,已经止住血了,先去看看能天使她们!” “不是,那是——”德克萨斯止住了话头,她看见了楼梯口已经有心惊胆战的人露出头张望,恢复了理性。 “魏公?还好么……” “鲤先生,麻烦你再安抚一下各位客人……还没有完全结束。”魏彦吾侧了侧身子只露给那群人一个背影。 “……好的。” 德克萨斯放开了凌等闲,凌等闲却停下了脚步,他看到了魏彦吾向他投来的眼神。 遗憾。 凌等闲猛然意识到了什么,那不光是对他自己一人的遗憾,他看到了……对下城区的遗憾。 “德克萨斯,不对劲,我得去看看。”凌等闲感到不安,回头再次确认危险已经消失,露出一个歉意的表情。 他拖着已经快疲惫到极点的身体捎上地上的噬孽,弓腰拾剑的那一刻险些摔倒。 “哪里来的源石碎片……”凌等闲看到地上染血的几块碎片,血管忽然隐隐作痛,用力握了握拳,让痛楚肆意挣扎,然后夺取那一份舒缓。 鲁珀喊了一声,但凌等闲已经跑进了走廊,她犹豫了一下,没有追上去。 “你的剑……”白剑还在她手中,明亮如镜。 等等,德克萨斯忽然发现一个不对劲的地方,但思虑片刻,没有多想。 “能天使……”她转身奔向同伴。 凌等闲看到了魏彦吾的背影,时代展厅外的广场的激战也已落幕,主要原因是孑和槐琥负伤拖到了墨卫帮助完成收尾斩杀巨狼之口的陈和星熊的支援,德罗西等人瞬间溃败。 “将他们驱逐到贫民窟区域,然后在那里完成围剿。”魏彦吾拉拢衣领遮住伤口,“同时完成对下城区的封锁,此后,市区不得与其有除了物资运输之外的往来。” 凌等闲愣了一下,这样的话…… “魏长官!那里还有市民!” 听到少年的声音,受伤的龙侧过头,目光投向他,遗憾与怒火交织。 “近卫局成员稍后会安排进行撤离,白鸽干员,你辛苦了。” 凌等闲预感不好瞳孔一缩摇了摇头:“不是这个意思。” “你是反驳近卫局成员不是市民?”魏彦吾眼神渐渐带上一分冰冷,“还是说……你觉得那群‘叛徒’,也是市民?!” “你说什么?!”凌等闲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下城区还有叛徒?” 但他知道魏彦吾是什么意思,他想借这个机会……“整改”下城区。 “白鸽干员,你是聪明人,那样程度的创伤,现在也该痛起来了,安分些,你就还是个‘功臣’,那样的话…… “以你这个感染者为起点,龙门将成为一座新的城市,依然开放,但更加包容,连感染者也可以从容生活的城市。” “那下城区——”凌等闲心头的不祥预感越发强烈。 “他们会为做错的事情付出代价。”龙冷冷道。 “你还是怀疑他们包庇外敌?!” “那你以为这么多敌人从哪里冒出来的?!”魏彦吾终于大发雷霆,暴怒的剑气嘶啸长空,“你在贫民窟施了善,但也别忘了近卫局也有人死在阴暗!” “这就是你的判断?!”凌等闲感觉得到自己的腿在发抖。 两人的变故早已引起陈和星熊等人的注意,听到魏彦吾的咆哮陈和星熊的脸色也是一变,陈想要说些什么,但无法插入两人的对峙。 “贫民窟……死了很多人,很多感染者惨死街头,这也是他们为了包庇演给你看的吗?!”凌等闲的怒火也被点燃,他可以接受还有人包庇外敌的事实,但他无法接受魏彦吾的就结果而行的武断。 至少十字路口的上百人就不可能会有背叛的可能! “那么多的感染者没有一个人有什么检举的动作,贫民窟难道还把自己视作龙门的一部分吗?”魏彦吾低沉道,“我已经够包容他们了,没有鼠王的存在,没有定期的物资援助,你猜猜看他们需要多久才会造反?” “那你的线人就给了检举吗?”凌等闲反问道,“你又给了他们机会吗?你这只是……圈养……他们还有能力自力更生生活,贫民窟没有环境!” “他们没资格拥有那种环境。” “白鸽干员,你还记得你修的那条水管吧?你知道他们自己想要毁掉它的人有多少吗?试图毁掉它的次数有多少?”魏彦吾眼角因为情绪起伏而抽搐,“九她们带人替你挡了很多次!” 凌等闲语塞,这是他没办法照顾到的地方。 “连一条水管都是如此,那么把市区向他们开放,你觉得……合适吗?” “你没有那个改变贫民窟、带着贫民窟一起走下去的能力了,你觉得贫民窟已经没办法革新了……”凌等闲明白了他的意思,龙门可以没有贫民窟。 “……我有那个能力,或者说那个魄力,只是他们没有那个可能。”魏彦吾俯视他,眼中还是闪过了一丝犹豫,“那需要时间,而现在我看不到那个可能,没人能给出这个‘可能’。” “……我。”凌等闲发觉了自己嘴唇的颤抖,但他选择相信江飒等人。 “什么?”魏彦吾险些没听清。 “我……我,来给一个可能。”凌等闲险些喘不上气,“我知道有哪些人,他们能成为桥梁,哪怕只是试一试!” “试一试……你在开玩笑?”魏彦吾眯了眯眼,危险的气息弥漫,“你要给这个‘可能’,你又凭什么给这个‘可能’?” “你的剑很锋利。”凌等闲忽然平静了下来,但面对自己心里浮现的想法,他自己都感觉疯狂。 是热血上头吗?他好像在挑衅魏彦吾。 “呵,呵。你想以自己的生命,担保一个可能性?”魏彦吾闻言感到不可思议,甚至连怒火都淡了一分。 他现在觉得荒诞。 离开京城多少年了……今天有一个人主动向他求战?! 他不由笑了起来,生死场中修来的煞气却弥漫而起。 “你想好了?事关龙门四分之一的区域,我不可能留手。” “剑折,不改其刚。”凌等闲只觉得自己疯了,答应他的魏彦吾也疯了! “好……也不为难你,我只出一剑。”龙的肩背挺得笔直,恫人的眼瞳死死地盯着他。 “给我看看,你所谓的,可能。” 看到凌等闲艰难点头,魏彦吾转头看向有些不知所措的龙族少女: “陈,赤霄借我一用。” 也许这一刻,魏彦吾也回到了初到龙门的时候,热血回溯。 第167章 绝影与起誓 “德克萨斯姐,白鸽呢?”可颂支撑起身体,被德克萨斯拉了一把勉强站了起来。 “他应该去收尾了,大概没事。”鲁珀又伸手拉住能天使,将她的手搭在自己的肩膀上,搀扶着她准备去找医护人员。 “白鸽啊……这次多亏他了……”能天使咧了咧嘴,一个动作又牵扯到伤口痛的龇牙咧嘴。 “……德克萨斯姐,白鸽他刚才是不是——”可颂迟疑片刻,她是看到了那一刻的变故的。 德克萨斯抬起手示意她别说出来,感染者的处境……也许瞒不了多久,但别意外暴露是最好的。 “走吧……我送你们去医疗点,然后去接应他——” 截断德克萨斯话语的是一声响彻云霄的剑吟。 德克萨斯瞳孔一缩,三人回头看向她们看不见的大厅之外的方向,直觉告诉她们,这估计和白鸽有关。 但是……情况好像不太对…… 市区暗巷,处理完潜在威胁正在收拾残局的墨卫猛抬头:“这是……魏公的剑?!” “魏公动剑了!” “立刻解决手上的问题!”墨卫以雷霆之势剿灭残敌,立刻赶往时代展厅。 龙门中枢之外,以最后一道雷霆将巨狼之口劈到不省人事作为结尾,金发的麒麟微微喘息,忽然感到一丝异常,她仰头,看见掠过云端的剑光,然后是紧随其后的剑鸣,一声闷响如春雷炸响,阴云缓缓散开。 “雨……小了?!”惊蛰感到难以置信。 她震惊了好一会儿,忽然想起自己临行前师父对她的嘱咐: “见到了魏公要尽到礼数,职务之外,不可失了分寸。” “青砚明白,魏公毕竟是魏公。” “不,不止于此。” “魏公的剑……当初可是惊艳了整个京城。” 惊蛰感觉自己好像已经看到了冰山一角。 龙门驻防处,林舸瑞猛然察觉变化,看见天空之上的剑光,大感不妙:“魏彦吾动剑了?!” “龙门外情况如何!” “感染者和赏金猎人还在……不过有些骚动。” “爸,我去看看。”带着一点轻伤的林雨霞隐隐感觉不妙,她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切记,冷静。”鼠王犹豫片刻点头同意,“时刻保持联系,需要派灰影部队一起吗?” “不必。”林雨霞摇摇头,“他们还要负责清理残局,我去就行,没事的。” “先走了爸——”林雨霞自己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现在的表情有些慌张,明明魏总督动剑按理说应该和凌等闲没什么关系,但她就是心里不舒服。 “凌等闲……”林雨霞在跨上机车之前,从后视镜中看了看自己,脑海里掠过许多画面,抿了抿嘴,继而被恶感袭击,银牙咬住嘴唇,几乎咬出血来。 “不行……不管怎样,先找到他才是正事!”机车被发动起来,嘶吼着冲进残雨之中,札拉克女孩在风雨中蓦地被冰冷的雨刺了个激灵,眼神明亮了许多。 龙门贫民窟,疲惫地坐在两头巨狼尸体身上喘着气的阿纳萨抬头看见剑光,劳累的身体条件反射地跳了起来,以他的推断,好吧他根本没推断,只是本能地觉得这肯定是凌等闲能整出来的大活,而这剑光明显不是他现阶段能挥出来的,那特喵的就很可能是那个憨憨硬挨了这一剑! “这*游牧俚语*是要死人的!”吴不断驱使自己疲惫的身体跑起来,这小子是真不让他省心…… 吴知道自己对凌等闲所持的看法已经变了,他的任务只是看好凌等闲正确地使用双剑,至于其本人的死活是不重要的。 也许是这家伙在贫民窟里那些傻得可爱的作为让他想起自己的从前了。 他小时候曾经希望有人能为阿纳萨部族在天灾不常光顾的地带打上一口井,他们接待过数不清的路过的腰缠万贯的商人,他们中有仁慈的,有利欲熏心的,还有处事圆滑的,但无一例外都只是摇头: “一座没有意义的水井,得不偿失,于你我都没有好处。” 凌等闲很乱来,根本不考虑自己的经济实力和可行性,就是凭着决心和运气修成了一条摇摇欲坠、难有未来的管道。 “……可别死了。”吴掐断念头,加快了速度。 时代展厅外的广场。 陈和星熊等人都被魏彦吾的一剑震撼到说不出话来,他没有在开玩笑,虽然只有一剑,但的确是动了真功夫。 “赤霄?云裂。”缓缓收剑,魏彦吾的眼神却没办法继续保持平静,眼中的情感越发强烈。 “魏、魏长官!白鸽他……”陈挣脱对自己目前正陷入瓶颈的云裂一剑的震撼,现在最重要的是救人! 那样的一剑……她想象不到凌等闲要怎样才能接下来。 当云裂剑光斩向单薄的少年时,所有人都看到了汹涌的白色流光汇聚而至,不避不让地卷向剑光,然后被穿透。 她们最后只看见凌等闲提剑的动作,随后便被剑锋掀起的余波造成的烟尘遮蔽了视野。 “医护——” “他还没倒下!”魏彦吾死死盯着尘埃之中,云裂一剑,自下而上,当立则立,但是,这一剑的轨迹,并不如他所想! 剑掀起的烟尘缓缓散去,那个人影依然保持着挥剑的姿势,左手握着右手手腕,身体重心压得极低,弓步的膝盖几乎触及地面,全身迸出鲜血,气息微弱。 “……绝……影……”凌等闲嘶哑着,挣扎着抬起头,眼睛一片混沌,全靠一股意志支撑着。 “咔!”一声开裂。 噬孽的剑身突兀地出现了一条裂痕,然后两条、三条……噬孽颤抖了一下,最后崩作一地碎片。 “噗。”一声轻响。 凌等闲的胸前缓缓浮现一道血痕,然后“哗”的一声溅出鲜血,他全身颤抖着,后退一步站定,抽了一口气,难以压制痛楚,晕倒已是必然。 他没有动用魔王之力,既然魏彦吾要他证明,那他就拿命陪他疯一回! “你接下来了……就结果而言。”魏彦吾低沉道。 凌等闲想要咧嘴笑,但只换来一口鲜血喷出,仰面往后倒下。 噬孽竟然碎了。 他很惋惜,但不后悔。 “绝影……这不可能!”陈脱口而出,她很难相信他刚才用的是赤霄剑法的绝影!凌等闲根本就没有接受过系统的修习! “陈……看清楚,那并不是绝影。”魏彦吾将赤霄放回陈手中,低沉道,“那是他自己的‘绝影’,脱胎于赤霄?绝影。” “……他是天才?” “……也许有与生俱来的所谓‘天才’,但……他应该不是。” 魏彦吾转向众人,现在汇聚在广场的不止近卫局成员,还有劫后余生的市民,身后的展厅二楼三楼的客人也都看向了他这边。 在此刻,魏彦吾缓缓抬起手,指尖有锋芒闪过,下一刻,一只赤红的龙角落在了地上,随同众人的震惊一同弹起,坠向地面。 “我魏彦吾,于此次龙门大劫,向所有罹难的龙门市民,谢罪!!” 随同他声音一同落下的,还有他的单膝下跪。 “无论是上城区还是下城区的市民,我都没有给予应有的信任,责任在我。这次浩劫也警示了我们最大的问题:龙门畸形的结构,该改变了!” “龙门从来就不应该有‘下城区’这样的称呼,今日,我面对你们,折角起誓!” “龙门,不会抛下任何龙门人!” 此刻,龙门细雨婆娑。 第168章 结束 “……失败了……” 下城区十字路口,白色的鲁珀一头长发几乎尽染殷红,只能以刀插地勉强站立,凌乱的伤口和眼前巨狼之口的伤势两相比较,胜负一目了然。 “逃不掉了……”巨狼之口看着袅袅散尽的剑光喃喃自语,然后转头看向已经不堪一击的拉普兰德,目光复杂,最后化为杀意: “我逃不了了,你满意了?” 拉普兰德冰冷的身体动了动:“咳……怎么这副表情……互相给对方留下伤口的时候……我们都挺愉快的不是吗?” “疯子!”绝望的巨狼之口啐了一口血痰,用原本价格不菲的鞋狠狠地踩了踩,提刀走向拉普兰德。 “‘萨卢佐家的狼崽子’,你做得很好,巨狼之口没能争取到你真是个遗憾。”他抬手抓住白狼的头发,扬起她的脸用刀柄狠狠地重击在她的脸颊上。 “疯子!为什么要阻止我逃跑!叙拉古什么样你没点数吗?!”巨狼之口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虽然看那剑光即便他去了也增加不了几成刺杀成功率,但现在毫无反抗之力的拉普兰德无疑是一个绝佳的迁怒对象。 “*叙拉古女性蔑称*!从你爹身上没学多少本事,算什么玩意儿!” 被摔在污渍遍布的街道上的拉普兰德咧了咧嘴,侧了侧头露出一个张扬的笑容: “你现在好像一条发疯乱咬人的牙兽。” “……呵呵,你觉得你又是个什么东西?”巨狼之口居高临下,怒极反笑,“我改主意了,现在逃出龙门还来得及,你的模样还算不错,在被西西里夫人杀死之前,我一定要把你卖到黑市去,你能不能反杀他们我不关心了,我要好好看看你听到自己被当成货物议价时的表情……是不是还能这么目空一切?” “咳咳,我的评价是……要不要来份千层酥?”(叙拉古语)鲁珀暴起发难倾尽全力剑光一闪斩断了巨狼之口的刀锋,一条浅浅的血线浮现在他锁骨之上。 巨狼之口一脚踹飞拉普兰德,查看了一下伤口,心有余悸:“你*叙拉古粗口*还能挥刀?!” 他刚才就差一点,如果没有及时抬刀抵挡这条血线就该出现在他脖子上了,也不会只是一条血线了。 “哈哈哈……”拉普兰德吃痛坐了起来,靠在墙角,她的脸已经肿起来了但是现在笑得相当开心,看起来就像是个疯子。 “你他妈是真疯了,拉普兰德?萨卢佐!” “不不不,我可怜的千层酥,只是这次的确很过瘾,我现在非常开心,只有一点很遗憾。”拉普兰德现在非常精神。 “那带着遗憾去死吧!”这一刻巨狼之口终于明白这个家伙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狂人,不可能会有谁能把她当成摆设摁在床上。 “我遗憾……不能亲手把你和你那群手下做成千层酥。”拉普兰德坦然地看着他的愤怒,被他随手抽起的钢筋带着地狱门后吹来的腥风。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能把她当成摆设乃至玩具摁在床上的个体是有的,而且,就出现在了此刻。 “吼!!”摄人心魄的咆哮自墙后传来,巨狼之口下意识停顿了一下,然后崩裂的砖石毫不留情地砸在了他身上。 残雨很快就打湿了烟尘,蓝黑色的巨大身影吐息间带着无限怒意,锋利的爪子仅仅是踏在地上都能轻易踩裂砖石,蓝黑色的毛发此刻愤怒地颤抖着,因为汹涌的杀意她带着压力缓缓迈步而出,将遍体鳞伤的拉普兰德护在身后。 “……这是玄狼?!”巨狼之口和玄狼打了一辈子交道,但他的直觉告诉他,这玩意儿不可能是那种猛兽。 他知道自己应该逃跑,但是他很肯定自己根本逃不掉,那种被当成狩猎目标的感觉实实在在,他又惊恐又愤怒,他狩猎了别人一辈子,现在反过来要被一头狼兽狩猎?! “吼!!”驰雨并不打算把他压迫到精神崩溃,她打算让他直接物理崩溃! “去死!”巨狼之口不相信自己会被一头玄狼杀死。 拉普兰德眼睛一亮,她好像又能看到一场激战。 驰雨重心一低,身影消失,巨狼之口震恐,他在玄狼动起来的那一刻就预见了结局。 抬爪,拍落,就这么简单。 只是巨狼之口的抵抗还是持续了一小段时间。 巨狼之口的尸体最后被拍碎在墙上,不成人形,驰雨静待渐渐变小的残雨冲走爪子上的污血,然后一步一步走向拉普兰德。 “谢啦。”拉普兰德再也支持不住,头一歪晕了过去。 驰雨抖了抖尾巴,慢慢的坐了下来将拉普兰德拥进怀里,低声安抚她的痛楚。 驰雨身上有伤,但不是来自龙门,并非寻常伤口,看起来……似乎与托布朗德的那次如出一辙,伤口随着呼吸慢慢结痂,她需要时间养伤。 她不能过分干涉,但是“按理说”有一头强大的成年玄狼及时出现帮忙,没有受伤的拉普兰德能够击败这名巨狼之口。 事实上本应如此。 驰雨看着纷飞的冰凉雨丝,一时想了很多很多。 不管怎么说,危机解除。 龙门外。 “他们彻底没消息了……他们失败了,我们走!” “真是可惜……还以为能有机会的。” “龙门不会再给机会了,再耗下去也没有意义了。” “通知下去,走了!” 他们的确期待一场战争,但如果预谋不成,明哲保身也是相当果断的。 叙拉古,塔尔恩家族领地。 “灭族清算”再次发起,目标正是塔尔恩家族。 当各个方向都出现巨狼之口时,塔尔恩家族也没有做表面功夫的意思,预期的逃跑路线被全部截断,原本正式迁移逃亡还有几天缓冲期,现在,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 曾经辉煌强大的德克萨斯家族是一夜之间完全覆灭,而塔尔恩家族没能坚持到零点。 “任务结束,夫人。” “有什么状况之外的问题吗?” “……确有。” “说吧。” “我们在书房里发现了塔尔恩家族族长的两名遗孤,都尚处于襁褓之中。” “……” “夫人?要处理么?” “……知会阿格尼尔一声,劳烦他关注一下……反正那老东西也挺闲的……” “还有……那位老先生,在我们动手时曾出来走动过,但没有干涉我们。” “……他还是守着德克萨斯的那片旧居吗?” “是的。” “……去和他打个招呼,就说塔尔恩家族的庄园也劳烦他照看一下,嗯,那片庄园现在和德克萨斯旧居合并了。” 德克萨斯旧居并不是指德克萨斯家族的庄园,德克萨斯家族的遗址在哥伦比亚,同时随同德克萨斯家族在哥伦比亚被“灭族清算”时一同毁灭,这里的旧居指的是德克萨斯家族成立之前萨尔瓦多雷?德克萨斯和家人住的一个别院。 在德克萨斯家族的一切起势之前,这个别院承载着相对平静的一段岁月。 至于西西里夫人口中的“老先生”,是一名年老的佩洛,负责为买下那个别院的人护理院落。 至于为什么提到他,有两个原因,一是买家的特殊性,二是他本人,很强。 “好,我明白了。”巨狼之口垂手而立。 “……把塔尔恩家族族长的尸体和赔礼一起给炎国送去,说好的交代。” 西西里夫人轻舒一口气,叙拉古内部的问题算是告一段落,又能安稳一阵子了。 龙门。 “他怎么在这里?!”天台之上的斐迪亚少年脸上的疯癫荡然无存,凌乱的头发配上他的眼神总算是有点少年的不知所措的感觉了。 “我还以为你一切都尽在掌握呢。”空微微一笑,“权杖与所的主任也不是完全运筹帷幄嘛。” 少年不言语,冷冷地扫了一眼龙门,又回头看了一眼空,叹了口气: “本来还想再收集点信息的……看来不行了,算了,亏本就亏本了吧,空小姐,回见。” “希望下次见面的时候,您能认真考虑一下我的提议。” 斐迪亚少年手腕一翻将一个精密仪器握在手中,捏碎,流光消散之时他的身影也随之消失。 “……权杖与所的人的想法真是难以理解……”空松了口气和身边的银面衔环成员相视一眼,点点头示意他们可以离开了,“辛苦了。” “谈何辛苦?”几人摇摇头,也不矫情,果断转身离去。 “凌等闲……你可真是乱来!”空对于那道剑光也是完全没想到,赶紧赶往医院去看看怎么样了。 第169章 一个选择,一个定义。 凌等闲睁开眼,发现自己身边云雾缭绕,似乎是躺在山间某处,他坐起身来,忽然想起自己接了魏彦吾一剑身上有伤来着,连忙低头查看却发现自己毫发无伤。 “又做梦了?”凌等闲明白了。 他站了起来,了望四周,看了看山顶,想起之前的那个人影,决定上去看看。 云霞蹁跹连如锦,山雾消长花野明。 “这山上……有亭子的啊?”凌等闲拨开云雾,终于登上山顶。 也对,之前那个下山来找他的白衣……女子还是男子来着?为什么印象这么模糊……反正那人好像也说过自己是从山上下来的。 他回望一眼,烟云止于最后一级台阶,再往前,他走过曲长小径,走近了那座古朴的小亭。 亭中一人,逍遥白衣,卧桌而眠,葫倒笔乱,以稿纸为枕被,和诗入梦。 在梦里睡觉? 凌等闲第一反应是这个,与此同时,他也终于看清了那人的样貌,是个貌如谪仙的女性,蓝发之间生有一对同色龙角,然后……就不得不提他还没踏进亭子就闻到了的醇厚酒香了。 关键问题是他就看到一个酒葫芦,虽然他不懂酒,但这很明显不是一葫的量。 女孩眉头动了动,然后长舒了一口气伸展了一下腰肢坐了起来,然后第一时间发现了他。 “呼……嗯?你来了?”谪仙看到他,朦胧的眼睛明亮了一点,修长的龙尾巴帮自己从诗卷里解脱出来。 “你……怎么在我梦里?” “还有,上次在教室里和我对话的……是你吗?”凌等闲觉得还是确认一下最好。 “哦?”女孩再次打量了一下他,最后轻轻地笑了一声,“挺复杂的……其实也不复杂,算了,还是太麻烦,你就当这次是我们初次见面吧。” “称谓的话,我叫‘令’。” “你……不是我梦里的臆想吗?”凌等闲感觉很奇怪,这梦里的npc独立程度也太高了,不像假的。 “你要这么想的话,就当是吧,反正我一时半会儿也走不了,想找人聊天就睡一觉来找我好了。” 龙女没解释,笑了笑:“要一起喝点吗?我记得你当初可是碰不得酒也要陪我喝的。” “原来我们以前就见过了吗?”凌等闲对以前的梦记忆并不怎么清晰,做清醒梦的情况并不多。 令笑而不语,伸手拉住他肩膀凑到眼前坐下,凌等闲有些不知所措,此刻对方的眼神忽然变得很深很深: “能看到你现在这样,比喝上一壶‘沐春风’还舒畅。” “什、什么意思?”两人双膝相抵,凌等闲却感到全身的力气都汇向胸前,情感再次汹涌。 “别这样啊……此后,我们梦梦相见。”仙家一笑入红尘,此刻出现在令脸上的笑容不同于此前的洒脱,脸颊温暖眼眸湿润。 白光浮现,凌等闲再次睁开眼,感觉脸上有什么异样,两行泪水从眼角滑落。 “你哭了?”札拉克女孩的声音从床边传来,凌等闲动了动,胸前传来剧痛。 这是魏彦吾的云裂一剑突破他全力以赴的白焰防御斩在身上的伤势,枯竭的精神力导致被动的白焰愈伤慢了许多,现在才愈合了一半。 不过现在他好多了,白焰再次攀上胸口治愈伤口。 至于内伤,就慢慢养吧,有白焰怎么也会快一些。 但是林雨霞的出现是他没想到的,眼下休整龙门应该正是需要她的时候。 “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睡了多久了?”凌等闲费了点劲,还是坐了起来。 林雨霞看到他动作,似乎是想帮一把的,但最后还是忍住了。 “不长,没几个小时。”林雨霞咬了咬唇,欲言又止。 “长官,你有话的话就直接说吧……你这样我看着害怕……”凌等闲挠头笑了笑,有点手足无措。 “……我……你先把马甲脱下来吧。”林雨霞摇了摇头,凌等闲的伤势看着吓人,但是甚至没有骨折或者内脏破损,只是震伤了肺腑需要静养,那大量的外伤都在自己慢慢愈合,医护人员检查了之后也就给做了点紧急包扎,因为还有大量伤员也就分了张床给他静养,马甲自然也就还在身上。 “好啊……怎么了?”凌等闲很疑惑,但还是照做了。 林雨霞接过马甲,当着他的面从里面翻出了一块物件,上面印着一个龙门的标志。 “这是什么……”凌等闲回想起林雨霞之前是极力阻止自己离开的,眼下看到这个马甲里的东西,他好像猜到了什么。 “……很抱歉之前阻止你离开,我知道你很不高兴……但是只能说很高兴没有出事。”林雨霞低下头,刘海遮住了表情,“也许选择你是错的……只能说结果万幸。” “……这是……龙门密钥?”凌等闲眼神变了变。 “是的,两部分,一半在龙门中枢,一半在这里,要改变龙门航线就需要两部分都在……这是做了最坏的打算,如果龙门中枢失守,局势不妙的话……我们会强制你离开龙门,不能让龙门就这么落入他人之手。” “这么重要的东西你放在一件防具里?” “龙门密钥的材质比这件防具都要坚硬。”林雨霞收好密钥,这东西也该收回了。 “……所以当时我直奔战场,你才那么激动?”凌等闲明白了点原委。 “……” “原来如此,很抱歉给林小姐添麻烦了。”凌等闲摇摇头,一时间有些惘然,他似乎感觉有什么落空了。 “下次选择的时候……还是选个靠谱点的人吧……我的话,连自己都做不好。”凌等闲露出一个透明的笑容。 说实话,他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如果按他自己以前的那个标准……现在的自己软弱得有些不像话。 因为一点小事就会心理落空、会因为莫名其妙的事而惘然,那个独自在边缘行走的从前,和现在的不知所终的自己…… 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 “这次……是你辜负了我的信任。”林雨霞抬起眼眸,“我们……都不会信任彼此了。” 凌等闲哑口无言。 “也许是这样呢……”少年苦笑一声,也许他们之间的关系从一开始就应该是这样的。 她是初触灰色的黑道千金,他是迷航此间的愚昧旅客。 不过是邮差与信,相携一时,哪有一世? 像这样干脆、不逃避问题、有能力还愿意沟通的女孩,平日里也时常走动来往,偶尔闹点脾气,但不会不讲道理的人,换谁都会有所心动吧? 当然,止于想法,那是但凡有情感的正常人都会下意识有这样的想法。 何况他只是个十九岁还从未谈过恋爱的少年。 风笛和他更像是友谊。 莫斯提马可望而不可及。 其他人更没什么特别可言。 “……这样?”林雨霞走向门口的步伐一顿。 “什么?”凌等闲没有听清。 “什么叫本来就应该是这样?!”林雨霞转身死死地盯着他,因为那不可理喻的恶感,她现在太阳穴青筋暴跳。 “你个白痴……为什么老是能说些让我想半天的话?!为什么非得一边抱怨还能把工作做得很好?!为什么在那个时候拼死救我?!为什么……为什么就算我都说到这份上了,你也还能说出‘也许是这样’……我……”林雨霞看着他的神色变化,自己也慢慢冷静下来了,语气也放缓,回到了平日里的冷静,就如两人那日初见。 哪怕头痛欲裂。 凌等闲不由苦笑,他不知道自己该是怎样的心情,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就这样看着林雨霞,表示自己在听。 林雨霞明白了自己的想法,她也不是个拖泥带水的人,向来不是。 “凌等闲,我……喜欢你。” “但是,我的脑海里,涌现着无穷无尽的痛楚,只要我对你有一丝爱意,都会折磨我,我承认,我无法忍受那后半生的痛苦。” 凌等闲平静地听着,实际上是完全的不知所措。 “是我退缩了,当然,也许也只是我一厢情愿,但是,我林雨霞,也同样要为这段情感,下一个定义。” 女孩伸手拉住了他,他并没有意识到她的想法,身体一僵,下一刻,女孩的脸凑了上来。 四目相对,他看得到她眼中的泪花,是否是名为痛苦?他来不及多想,他只知道她已经拼尽全力。 “……我大抵还是个胆小鬼。”林雨霞松开了他,整理了一下头发不失礼貌地笑了笑,只是笑得很无力。 她只敢吻了吻他嘴角。 “想了想,你的初吻,还是留给你自己的真命天女吧。”札拉克女孩扶住墙,似乎已经耗尽了全部力气,凌等闲从她的眸子里看到了温柔。 柔软稍纵即逝。 “林雨霞……”凌等闲从剧变中反应过来,撑起身体想要说些什么。 “……还是叫我‘林小姐’吧,白鸽。”林雨霞最后看了他一眼,离开了病房。 她是鼠王的女儿,不能为此牵绊。 而这一次,也是她完全主观的选择。 再让泪水放肆一天。 自此之后,林雨霞会变得更加能够独当一面。 第170章 决定 恢复了精神力的凌等闲外伤好得很快,能下床行走了之后就果断出院了,因为此次动乱龙门伤员很多,能不占用资源还是别占用。 而且他还注意到一件事,他的血管会时不时地隐隐作痛,直到他发现自己的左手手背长出了小小的一块源石结晶,他才明白发生了什么。 很小一块,如果不是疼痛指引,他甚至都没发现。 “魏彦吾是注意到了的……”凌等闲当时急着改变魏彦吾的想法,部分关于自己的细节现在才回想起来。 “感染了……但是这程度好像很轻啊……”手背结晶面积很小,不注意看根本看不到,疼痛也并不是无法忍受……这可不是那样的感染创口会有的后果。 “难道我和博士是同种人类?”凌等闲是有过疑虑的,毕竟都是两个世界了,自己和“博士”并不一定就是同种纯人类。 “小屑。” “又怎么啦,头铁的主人?我是真没想到你真就连魔王形态都不开硬吃魏彦吾一剑啊?你下次是不是就打算硬刚乌萨斯内卫了啊?还有那么近那么近那么近的脱单机会你真就无动于衷啊?给个承诺约定什么的不好吗?我看得都着急死了!”一连串的话被小屑抛出来,一反常态。 凌等闲被吓了一跳,听得一愣一愣的,最后皱眉反问:“那和你有什么关系啊?皇上不急太监急?” “笨死了!你要是和她在一起,你身上的诅咒‘也许’就会失效了‘主人’!”小屑透露一个令凌等闲感到疑惑的信息。 “什么意思?”凌等闲本能地警惕了起来。 “宿主,这个诅咒是有相当强的指向性的,如果达成它的目的它自会解除。”小屑的声音出现了一分波动,就像是通讯受到了干扰。 “吼?脱单?你家诅咒是婚介公司生产的吗?还是人口计划局的?”凌等闲心情很不好,如果事实如此荒诞,那么林雨霞普罗旺斯她们承受的痛苦就像是个笑话。 “把我们这些人当成了什么?!” “主人,你为什么……会觉得这个诅咒会在意这些?”小屑的声音从后边传来,仿佛她正站在他身后,贴的很近很近,在他耳畔轻声说出话语。 “它本就不是对你有益处的东西,就算你留在了林雨霞身边又如何,诅咒也只是‘也许会消失’,调侃归调侃,你敢冒这个险么?长期的折磨……她会怎样?你又会怎么样?呵呵……” “……”凌等闲猛然回头,甚至想要出拳。 但是身后只是无人巷口。 “好像说了些过分的话呢宿主,真的非常抱歉!也许……以后就算是我的话,也别太在意了……这是忠告,宿主。”小屑语气一转,连连道歉,然后给了他一个莫名其妙的“忠告”。 凌等闲感到疲倦,剧烈的情绪起伏引得他肺腑疼痛。 “……回企鹅物流吧。”凌等闲揉了揉太阳穴,打算回去再好好休息一下。 摸出钥匙,凌等闲两次没顺利对准钥匙孔,无奈地叹了口气,然后再重新插入钥匙,顺利开门。 客厅里很安静,莫斯提马早就走了,陈也在忙龙门的事,b组宿舍仿佛又回到了他刚到龙门时的那般寂寞,只是没有落灰。 听到动静驰雨从他房间里露了个头,动了动耳朵,迈着小步伐跑到他身边把他拖进房间。 “又怎么了……你不会跟哈士奇一样拆家了吧——”凌等闲一扭头看到床上的拉普兰德又沉默了。 他看得到她脸上的伤,小心地掀起被子,发现了染的通红绷带和狰狞的伤口,床单被褥染上殷红,他皱起眉头: “怎么回事?她伤得这么重?!” “嗷嗷。” “她也遇到巨狼之口了?!笨蛋打不过不会跑吗——”凌等闲忽然想起她是拉普兰德,一时无言。 “嗷嗷。” “她是主动阻拦巨狼之口的?阻止他去增援市中心……” “呜。” 凌等闲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一边嘀咕着“真是乱来”一边小心地掀开被子,手心腾起白焰按落,在白焰融入拉普兰德皮肤的那一刻白狼紧皱的眉头终于松开了。驰雨听到他的嘀咕不由哼了一声。 “说我乱来也不见你帮忙啊……欸?”凌等闲回头看到驰雨露出一个很难过的表情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摸了摸她的脑袋没继续说什么。 驰雨也有秘密,她是特殊的,即便如此她也给了他很多帮助,而他也不可能事事都依赖驰雨。 又消耗了一定精神,彻底止住了拉普兰德的血治愈了外伤,凌等闲起身站了站确认一下自己的状态,转身从衣柜里翻了翻,抱出一床干净的被子替她盖上。 他想好好休息一下了,转头蹲下对驰雨嘱咐道:“照顾一下,我有点疲惫了。” 驰雨点点头,没跟他唱反调,轻轻跳起坐到了拉普兰德枕边。 凌等闲则是拖着带血被褥去了洗浴间,把被子塞进洗衣机,自己则是回到客厅直接倒向沙发,疲惫感涌了上来,虽然几个小时前他才刚睡醒,但治疗耗费了他太多精神,无论是自己还是拉普兰德,再加上林雨霞和小屑的对他的精神冲击,他不得不再休息一下了。 等他醒来已是下午,没做梦,但是醒来朦朦胧胧地听到有电视放映的声音,等他坐了起来看看怎么个事时,发现某鲁珀正悠哉悠哉坐他隔壁沙发上盯着自己。 “……” “……没什么想说的吗?”拉普兰德对他的反应很不满。 凌等闲想了想,说:“赔钱——” “停停停,那你还是别说话了。”拉普兰德算是服了,这家伙和自己就没别的话说了吗? “看起来你好像没事了?”凌等闲揉了揉太阳穴,恢复了清醒。 “托你的福,现在除了感觉虚弱已经没什么了。”拉普兰德看到凌等闲瞥了自己一眼,似乎是有话要说,但看起来好像是想了想又没有说出来。 “有话就说,这样可不像你。” 凌等闲微笑道:“既然你这么自觉,那我也不客气了,去把我床单换了洗一洗,谢谢。” 拉普兰德:“……” “算我倒霉……自找没趣了。”拉普兰德叹了口气,居然真的起身去收拾了。 凌等闲虽然意外,但也想的通,她是疯,又不傻。转向电视摸到遥控器换了个台。 “国际形势?”凌等闲歪歪头,没急着换台。 “维多利亚调整方针,公爵共议减少蒸汽骑士的编制,调整资金流向……多国不解,此举明显削弱国防,无法理解维多利亚的削防之举。” “维多利亚人并不傻,也许是有了新的战略替代……但他们始终保持沉默并不作出除上述理由之外的解释。” 凌等闲隐隐感觉不对,但是理不清缘由。 “乌萨斯针对感染者组织整合运动的又一次剿灭行动失败,近期加强了对多地感染者的搜查,帝国议会上提出了感染者悬赏法令,邀请赏金猎人在允许范围内进行对感染者的‘狩猎’,并警告窝藏感染者的人与之同罪……” “乌萨斯皇帝费奥多尔?弗拉基米罗维奇似乎对此并不满意,维特议员也觉得有失偏颇,但无法力排众议,最后选择采取在整合运动活跃区域先行试点施行。 “同日,改革派提出关闭西北感染者矿场的提案被否决。” 拉普兰德不知何时也回到了客厅,趴在凌等闲身后的沙发靠背上默默地听着,她也是一名感染者,很多时候她并不在意这一点,但她必须承认一点:“北方的熊,要是与叙拉古毗邻,恐怕就没有那么多家族的勾心斗角了。” “……你怎么看?”凌等闲的声音听不出起伏。 “呵呵……乌萨斯啊,坐在那张桌子面前每十个人里有八个人都整天想着发动一场战争,皇帝也没什么本事,就像这次龙门的动乱,你猜他知不知道有自己的人参与其中?” “对于那里的感染者,你怎么想?” “他们太弱小了。”拉普兰德不假思索道,“除了游击队和新兴的整合运动,我从未听说过任何的反抗行动。” “并且据我所知,游击队前身是乌萨斯的军队,大部分人都是非感染者。” “期待非感染者的人性大义,却继续逆来顺受,就算觉醒了源石技艺也帮不了他们。” 少年静默片刻,道:“那是来自国家层面的迫害……” “那我又算什么?”拉普兰德低下头和他四目相对,伸手触及他的脸颊,灰色的眼睛里尽是火焰,“也许他们并不如我强大,但他们始终都还有一条命,如果连一点反抗都没有就白白逝去自己的生命,渴望大义,渴望怜悯,世人永远听不到他们……我们的声音。” 凌等闲看着那对灰色疯狂的眸子,眼神慢慢清澈起来,不由一笑,伸手掐了掐她的脸颊,趁拉普兰德愣住之时起身,心中有了决断。 “谢了拉普兰德,我明白接下来该做什么了,我先去筹备一下今晚的晚饭去买——” 回答他的是拉普兰德进房拔刀的声音。 但等她出来意识到自己作了个大死的凌等闲早就逃了。 拉普兰德看向驰雨,驰雨摇摇头叹了口气。 凌等闲明白了斗士塔露拉所想,他也提前预见过悲剧,高塔上魔王的为回敬不义的咆哮,黑蛇在深渊中的吐信,赤霄斩断桎梏梏的剑鸣。 既然一时半会儿回不了家,那么,就竭尽所能,去改写悲剧的结尾! 他坚信自己做得到! 就像他敢去接魏彦吾一剑那样坚定。 第171章 同行 “扑街仔?”病房里的诗怀雅看到某人的身影很是意外,来人提了篮水果在她翻看资料时敲了敲门。 “你怎么来了?” “这不是想着有点事要离开龙门了,诗怀雅警官你又在住院,怎么也得来看看吧?”凌等闲放下水果,看到她苍白的脸色也是一叹,“领导你又何必和他纠缠搞得现在这样……” “老娘被秒杀了还真是对不起啊。”诗怀雅努力保持微笑,心里默念别生气,“算了,算你小子还有点良心,知道来看一下我。” “对了,你小子说要走,去哪儿?企鹅物流外派?”诗怀雅也不和他客气,伸手拿了一根香蕉开吃。 “不……我要去乌萨斯。”凌等闲声音不高但很坚定。 “咳!咳咳……你说哪儿?!”诗怀雅差点噎住,随即对他怒目而视,“你知不知道那里对感染者是什么态度?!” “果然……诗怀雅警官,你们都知道我的情况了啊……”凌等闲摇摇头,将这事搁置一边。 “我知道的,领导,这一趟估计短期是回不来了,所以今天来是还有件事想拜托您……下城区的改革,麻烦您多上心。”凌等闲深吸一口气恳切请求道。 “你这家伙!有没有听我说话?!那里是乌萨斯!全泰拉对感染者态度最恶劣的国家,你要是去了可就不一定是短期内回不来,很有可能就是一辈子都回不来了!”诗怀雅感觉这小子是不是不知道天高地厚哪都想撞一头。 “诗怀雅,我都知道的,”少年闭眼,露出一个微笑,“但是我还是得去,为了……一个更好的未来。” 诗怀雅本来还想继续发火,但当她看到他再次睁眼露出的眼神时,才确定他真是认真的,一股子气没处发。 片刻后她深吸一口气冷静了下来,碧绿色的眸子看向他:“凌等闲,你给我听好了,龙门改革有魏长官出马的确是板上钉钉的事,但这里面变数多了去了,你要是想确保这事顺利进行,那就给老娘赶紧忙完滚回来!老娘可没那么多闲工夫一直帮你看着……*龙门粗口*收了你一篮水果还多了一摊子麻烦事……” “好嘞诗警sir!”凌等闲粲然一笑。 “我姓诗怀雅不姓诗!!” 凌等闲狼狈地逃离诗怀雅的高级病房,但脸上带着笑容:“抱歉啰领导,但是你办事我放心呐。” 九带人出手正是诗怀雅的授意。 诗怀雅气呼呼地坐回病床,却发现自己的外伤好像好了不少……“刚才说话的时候,好像有什么白光闪过……”诗怀雅心细,回想起了之前的细节。 “哼,这小子……嗯?”诗怀雅眼角余光瞥到了水果篮子里好像还有除了水果以外的东西。 “警员证?” 拎起放在病房门口的食材,凌等闲轻快地走出医院,然后通讯终端叫了起来。 “诗警sir?” “凌等闲!我告诉你,我愿意帮你你还要退出近卫局?!”菲林的咆哮让凌等闲心头心惊肉跳。 “诗警sir你别气,那是我把东西忘你那儿了,你先替我保管着,我回来了再找你要哈。” “你丫的……老娘记下了!” 挂断通讯,诗怀雅立刻拨通了另一个人的通讯。 凌等闲解决了一件事本来还挺开心的,直到他看到宿舍走廊里某个白色的身影提着刀笑眯眯地在等他。 “姐,咱有话好好说……”凌等闲光速认怂。 “别啊……正好我还想着有段时间没找你麻烦了……正好正好。”拉普兰德冲他和善地笑了笑,“自己选个地吧,宿舍还是去外面?” “咱……能先吃了饭再说么?”凌等闲深刻后悔手贱作了个大死。 拉普兰德可没塞雷娅那么好的脾气,笑眯眯道:“给我个理由。” “吃饭的时候想和你商量个事……” “也可以待会儿边打边说。”白狼果断抽刀劈来。 “你让我先拿剑呀喂!”凌等闲抱头鼠窜。 很遗憾,这次拉普兰德找麻烦的报复心理大于磨炼心理,所以正合她意。 十分钟后。 拉普兰德大马金刀地坐在凌等闲背上,沉思着凌等闲向她提出的建议: “让我替你留在企鹅物流?你可真敢想。” “所以你怎么想?”凌等闲比起自己被揍了一顿更在意拉普兰德的选择。 “为什么你会希望我留在企鹅物流?”拉普兰德好奇道。 “大帝人很好,你漂泊那么久,稍微对自己好一点吧……”凌等闲的话让拉普兰德动作一顿,片刻后又笑了。 “你在同情我?哈哈……我不需要这样的休息,我只需要把我自己磨砺得更强——” “你也可以在企鹅物流这里找找德克萨斯变成这样的原因。”凌等闲把关键词抛了出来,他能看的出拉普兰德更在意的是什么。 “或者,去更加了解她。” “……哈?” “考虑下?要是你同意欠我的钱也不用还了……” “你还惦记着呢!” “有工资拿,我们宿舍还有一个空房间,自由度很高的。攒点钱别下次弄坏我床我还要催你还——” “锵!”看到插在面前的剑凌等闲乖乖闭上了嘴。 “也许你说得对……但我是感染者,而且身份也特殊,不一定——” “大帝先生可不是一般人。”凌等闲微笑道。 “……要投简历么?”拉普兰德最后点头起身把他放开,表示愿意试试。 少年完成了最后一个安排,心里轻松了不少。 翌日,凌等闲花了一个白天做最后的准备。 胸前还在隐隐作痛,魏彦吾的一剑震伤内腑,内伤起码得好几天才能好,凌等闲才静养了一天,脸色还是有些苍白。 橘黄色的夕阳飞进走廊,他拖上行李,招呼上驰雨,踏出门槛,又回望了一眼宿舍,该收拾的都收拾好了,拉普兰德去走程序了,的确比较顺利。空无一人的宿舍显得有些冷清,莫斯提马下次回来又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她和拉普兰德几乎没碰过面,她向来来去匆匆,不怎么常住,想当初刚搬进来时他还打扫了半天……他真的有点不想走。 噬孽连同碎片都被龙门近卫局的人回收纳入剑鞘还了回来,凌等闲还是将它和白剑一同带上了。 他和两把剑相处久了,隐隐地能感受到它们对自己来说很重要。 那么,究竟是谁把它们送到他身边的呢? 慢慢阖上门,整理了一下心情,远方的战火即将爆发,没什么好犹豫的。攥着钥匙,凌等闲转身间便看见了一只企鹅。 “老板?”凌等闲讶异道,“我正要找您呢——” “如果是还钥匙的话那还是省省吧。你要去乌萨斯,我不拦你,但是你依然还是企鹅物流的一员,给我保证你小子会活着回来!”大帝对他的决定不作干涉,“你很有意思,够有种,敢去接魏彦吾一剑,我好久都没有看到魏老二露出那样的表情了,除了不能喝酒差点意思。” “本来看你的这情况都想把你调到a组去了,不过你好像更适应b组的生活。” “可我还是要走。” “我知道,”大帝一挥鳍状肢,“你有你的理由,但还是那句话,钥匙你收着,你就当和莫斯提马一样出了一趟远勤吧,当然工资就别想了。” “一把钥匙企鹅物流还损失得起,一个有意思的年轻人可不多见。” 代号白鸽的少年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此刻他心里浮现起一分安心感,心头一动,示意驰雨从行李箱上下去。 大帝疑惑地看着他打开行李箱翻出一个不小的盒子郑重地交给自己。 “这是什么?” 白鸽一边收拾行李箱一边说道:“嗯……是我很珍惜的东西,不过也没什么,老板如果好奇的话也可以看看……这一趟的确危险,我不能保证它们还能完好无损,希望您能帮我保管一下。” 然后大帝就当着他面打开了盒子,看到里面的东西不由眉头一挑:“是这样啊……既然你信任我,那我这个当老板的肯定会替你把东西收好,只要回来别忘了拿就行!” “嗯……老板,大帝先生,里面的信也一并拜托您了……万一没回来成,就麻烦您转交了。” 大帝也知道人事无常,默默地应了下来。 “那老板,我走了……”白鸽拖着行李挥了挥手迈开了脚步,驰雨跳上行李箱也向大帝挥爪告别。 等到快下楼梯时,富有磁性的声音再次传来: “重视自己的生命,别那么轻易地丧命,回来怎么都得喝点酒。” “我会回来的。” 橘黄色的黄昏慢慢染上铅灰色,非自然消解的阴云只是暂时消散,雨终究是要坠向大地的。 拖着铅沉般的行李,凌等闲走到龙门入驻处,这一路上因为龙门动乱才结束没多久的缘故行人少了很多,人们都风声鹤唳。 很难想象这是那个繁华的龙门,零星几个行人看到凌等闲也是露出戒备之色。 好在也没人认得他,也是,大多数人只记得魏彦吾的折角和赤霄的云裂一剑,而他的脸则是因为距离远没被看清,不明事缘的人也并不知道接了魏彦吾一剑的人是谁。 凌等闲思索着日后,忽一抬头看见一道身影,他不由停下脚步,惊愕道:“魏长官?” 眼前的人正是魏彦吾,高大的龙气色并未完全恢复,他一个人,不,还有两柄剑,一同站在空旷的广场上。 “走了都不打算告诉我一声?”魏彦吾低头看向他,声音舒缓了一些,“退出龙门近卫局的事,我是不会批准的。” “还是被您发现了呀……”凌等闲干笑两声,暗道诗怀雅真不讲义气,小学班长似的打报告。 “大帝和我关系很好,他不会在意你同时是近卫局的人。”魏彦吾声音低沉,龙目一瞬不移地盯着他,想要看到他真实的想法。 看样子在魏彦吾的计划中他已经不是临时入驻近卫局了…… “……我是感染者。” “你以为现在龙门大改革是被谁催化的?”魏彦吾没好气道,“下城区的改造已经做好部分准备了,对了,关于接洽管理,你有没有合适的人选?” “这个的话,十字路口,江飒,一个还算年轻的黎博利男人,感染者,以前当过老师,很有见识,可以让他试试,当然也仅限于试试,如果不行就换人。”凌等闲对于大事小事还是分得清轻重的。 “行,我会安排……还有,你这一趟,非去不可?” “非去不可。” 魏彦吾抬手摸了一下断裂的那只龙角,沉吟半晌,最后点了点头:“我明白了。我不会阻止你,但请你一定要回来,工作侧重在大帝那边也没关系。” “另外,你的剑,我很抱歉……”魏彦吾试探性问道,“对你来说很重要?” 凌等闲闻言抚上剑锷,点了点头:“算是吧,虽然我没法说清楚缘由,但仅仅是一种感觉,它们对我来说很重要。” “明白了,”魏彦吾点点头,“我弄坏了你一把好剑,我回去在私人的收藏里找了找,大概只有这把拿的出手了。” 一柄有着雪练也似的剑刃、剑柄赤红的剑被魏彦吾从腰间抽出,连同剑鞘一起被他挂在了白鸽的背上:“别推辞,看你身手,你是用双剑的吧,算我欠你的,欠你的就该还。” 凌等闲自己都不知道原来自己是用双剑的……虽然平时的确是时刻挂了两把剑应变没错。 “有名字吗?”凌等闲也不客气,好奇地打量起了这把剑,他觉得应该魏彦吾也没多破费。 “我想想……当初从左宣辽那里顺过来的时候好像是说过这把剑叫‘红莲’来着。” 凌等闲感觉自己好像又听到了什么不同寻常的事,看来这魏总督小手也不是很安分啊…… “对了,你们企鹅物流的宗旨是什么来着?”魏彦吾想起了什么,笑意再次浮现于脸上。 “‘搬运生命与死亡,使命必达。’怎么了?”对此凌等闲还是很清楚的。 “行,没事了,接下来我就不占用你时间了,你们好好聊。” “你们?”白鸽疑惑不已,高大的龙笑了笑,转身走开。现在的他可不敢托大,出行都带着剑。 少年正疑虑之时,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与此同时驰雨耳朵一立,忽然兴奋了起来。 他接起电话,一个清冷的声音从手机里和不远处同时传来: “看这边。” 白鸽望向另一边,大概二十米远处站着一个纤细的身影。 不同于寻常的黑红发色,蓝黑色的身影颇有种复归本色的清冷优雅。 “……德克萨斯?” “比预想的慢了些。”褪去挑染的鲁珀女孩慢慢走近,仿佛每一步都承受着未知来源压力。 “有些话,我想还是出发之前说清楚最好。”她只是靠近就已经有些吃力,但似乎适应得很快。 “什么意思?”凌等闲大感不妙。 “我的想法很简单,我从一开始就对你有些不待见,这不合常理,我一直介怀,总是会有不属于自己的想法冒出,我很讨厌有外力影响我的命运——” 德克萨斯太阳穴青筋跳动,她蹙起了秀眉:“所以我要说声抱歉,这次同行不光是为了顺带还你人情,也是为了找回我自己的‘真实’。” “那个,等下,”凌等闲感觉好像有哪里不对,“你为什么要和我一起?人情的话以后有机会再说也可以啊……” “是吗?”德克萨斯唇角微掀,“可是企鹅物流收到了一份委托,要求把‘白鸽干员’安全从乌萨斯送回呢。” “哈?!”凌等闲呆住了。 “你走了就不怕以后能天使和空她们收拾不了局面吗?”凌等闲可没有任何心理准备。 “昨晚听到你和拉普兰德说的话了,她虽然很乱来,但她也同样很靠谱。”德克萨斯拉开背包扔了套衣服给他。 “还有,你不会打算就这么去乌萨斯吧?九成的概率会冻死在路上。” “这是什么?”凌等闲展开折好的衣服,这是一套白色的带绒外套,摸起来材质就很不一般。 “伊斯先生行动力很强,只是一夜就改好了这件‘凛冬信使’。”德克萨斯拿出车钥匙示意他跟上自己,“专业防寒,信使专用。” 凌等闲这才注意到她身上穿的也是‘凛冬信使’,只是常带的光剑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两把他从没见过的剑。 此时此刻的她,明明依旧是德克萨斯,但他却无比陌生。 “……”感受到凌等闲感到困惑的目光,鲁珀女孩停下脚步,微微侧头露出琥珀般的目光: “白鸽,从一开始,我察觉到自己的不对劲时,我就一直有关注你了。” “也许这次的确欠缺对你感受的考虑,很抱歉……但我也的确,想要弄清楚自己的真实想法。” “以前我的确随波逐流,只想逃离那个我厌倦的地方,但现在,你和能天使她们同样在我身边,我不会允许自己脱离自己的掌控。” “我,是我自己。这一点,哪怕神也别想妄自改动。”她一反常态,说了很多话,也有些暴躁了。 这不像德克萨斯。 也许两人老死不相往来才是正解,因为凌等闲才是症结。 德克萨斯也想过这一点,但她这一次不想逃了。 迟到的雨喧然而下,两个各有心思的少年少女抬起头,目光渐渐认同事实。 “那走吧,目标,乌萨斯冻原。” “上车之前,需要打伞吗?” “不了——” “不过是雨天。” 第三卷?不过是雨天。 (在此解释:本作设定矿石病是病,主角因为种族特殊能自愈,不代表不会得病,简单说就是矿石病对泰拉人来说是绝症,对于主角异世纯人类来说就是寻常疾病。 关于指望系统的友友,看一眼简介,拜托了。 关于“白焰魔王”设定:本作对萨卡兹的魔王力量的本质设定是“存续”,毕竟王冠的名字就是“文明的存续”嘛,主角的魔王力量本质类似,但有所不同。 所以定义为“魔王”,而“不曾存在”之名号,一是对应泰拉历史上并没有这样一位魔王,二是照应本质。 以上,是为耐心看到现在的友友们解释的,而不是为了挑刺的杠精解释的,谢谢。) 第172章 无人停下脚步 乌萨斯的天气可能是属火车的,不然怎么会每天都“见鬼(轨)”? 泥土被冻的比钢铁还硬,隔着鞋底都依旧能够感受到那啮咬神经的寒冷,要是没德克萨斯的准备凌等闲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被冻成一条冰棍。 反正现在是已经被冻成傻狗了。 凌等闲恨不得每时每刻都缩到驰雨那蓝黑色的毛发里不再动弹,迎立寒风的鲁珀女孩对他的畏寒天性不作评价,她原本就不是多话的人,但有时也很奇怪凌等闲对寒冷的惧怕有些过于敏感了…… “……你这么怕冷,为什么依旧要来乌萨斯?值得吗?”德克萨斯耳朵一动,停下脚步神色一动。 凌等闲掀起绒毛帽子一角:“啥?” “……没什么。”德克萨斯叹了口气,给他使了个眼色。 驰雨则是对凌等闲没出息的表现颇有微词,虽然以前也有所体现,但在德克萨斯在场的时候这种表现尤为突出。 “知道你喜欢和她待在一起……好歹照顾一下我心情吧。”一边说着凌等闲又把怀里的驰雨又搂紧了些。 他原本因为自己感染了矿石病还挺焦虑的,结果在没有源石抑制药物的帮助下他手背上的源石结晶并没有进一步扩散,反而掉落了一片小碎屑。 这下更不明显了。 他的身体在慢慢自愈,对于泰拉人类来说致命的绝症,对于凌等闲来说居然只是一种感染疾病,凌等闲虽然对此有所猜测,但验证时还是很震惊。 毕竟他本质上是平行世界的另一种人类,和博士只是在概念上为同一物种,感染矿石病的最终解释权归泰拉大陆的源石所有。 但是时不时血管里传来的阵痛还是让他意识到自己依然还是一个感染者。 两人出发时是开了车的,但在踏入乌萨斯的冻土之后,因为无法得到有效补给在进入西北冰原之后燃油耗尽加引擎损坏只能放弃。 不过他们已经抵达了西北冰原,这就足够了。 这里属于未开发地段,由于之前龙门动乱大量感染者和难民被驱散,凌等闲和德克萨斯已经遭遇好几股难民流了,他本身是想做点什么的,但当他被德克萨斯拉住指了指人群里某些“差异”个体时他不由沉默。 “你怎么看出来的?”当时他问。 “眼里的精神气,还有步伐步调,以及破烂‘风格’有些类似的伪装。” 凌等闲只能继续前行,去寻找那个尚未发生剧变的整合运动。 而这一路德克萨斯和他都没有什么过多的交流,凌等闲能看得出来她在忍受。 在车还没出事的那么几个夜晚,凌等闲认真地考虑过要不要找个借口逃走,借着风雪掩护德克萨斯找不到他的话也就只能回龙门。 即便以后再见面他也可以把责任推给“风雪”,不至于没话可说。 但是他最后的选择也只是起身给营地添了一把柴火。 他可没一意孤行到那地步。 而这一路,他们也发现了另外的,预料之外的“同伴”也很难在持续跟踪中保证自己无声无形。 正如此刻,这是那人第二次暴露行踪。 凌等闲的在林雨霞那里学的反侦察手段完全比不过德克萨斯不为他所知的从前带来的感官。 “是一名巨狼之口,龙门见过的那个。”这一次德克萨斯确定了对方的身份。 从察觉到敌人存在的那一刻起,鲁珀的手就没离开过剑柄。 “感,感觉怎么样?”凌等闲哆嗦着问道,也做好了随时扔掉驰雨拔剑的准备。 “……没有杀意。”德克萨斯示意他稍等,凌等闲顶着寒冷把驰雨从怀里放下来,外套下的手也握上了红莲的剑柄。 关于噬孽……凌等闲不知道该作什么发言感想,因为一件很匪夷所思的事发生了,之前车还在的时候他没事干就想看看噬孽还能不能再次利用,然后就沉默地发现不行。 因为它再生了。 之所以不用“复原”这个词是因为噬孽出现了一点点变化,那就是还有一些裂纹留在剑身上。 这东西不是普通物件,虽然他早就有这样的感觉。 那么……另一把他尚不清楚名字的白剑,又有什么独特之处呢? 但眼下他选择摸红莲,因为他发现只要不是噬孽和白剑一起用,换一把剑他就能正常使用双剑了,而他握住两把剑时,一种如鱼得水的感觉油然而生。 面对巨狼之口的跟踪,他现在也能更有底气地说能从她手上跑掉了。 “呜……”玄狼的低吼声响起,但它的主人拍了拍它的脑袋安抚了它的情绪,然后示弱后退。 现在的凌等闲和现在的德克萨斯即使一起上依然难有超过一半的胜算,尤其是在没有了那面古朴盾牌的情况下。 就显得她的举止有些犹豫。 “她走了。”德克萨斯没有放松警惕。 “现在到哪儿了?”凌等闲衣服下面升腾的白焰减弱了些。 “不清楚,不过人迹多了不少,昨天已经目击到一次乌萨斯军队了,你想找整合运动,那就已经很接近了。”德克萨斯再次拆开一袋pocky,送进口中。 咬的很用力。 凌等闲不知道该怎么做,而她也会一直抵抗下去。 龙门。 林恩从混沌中醒来,发现自己正靠在一条小巷的墙壁上,他看着巷间上方的天光有些恍惚:“为什……为什么我还活着?” 血味消失了,外面的声音也充斥着生活的气息,他并不惊奇,他对塔尔恩家族的失败已经没有感觉了。 “……叔叔你醒了啊……”孩童稚嫩的声音从巷口传来,林恩回过神,看到了一个菲林小女孩从巷口探出一张怯生生的稚嫩的小脸。 “你救了我?”林恩身上有一些粗浅的包扎痕迹。 “……是……” “为什么救我,我可是——” “因为你一直在念叨着‘不想死不想死’,刘小琴就拜托我把你拖到这里来了。”从阴影里走出来的阿纳萨瞪了他一眼,示意他先别说话。 吴转头看向小女孩:“小琴,你妈叫你去把你那几个哥哥姐姐找回去,吃饭了。” “好……吴叔叔,你会不会打他啊……”女孩眼中闪过担忧的情绪,“这个叔叔根本不会打架……只会傻傻地挨打。” “放心,吴叔叔也不会打架。”萨卡兹人微笑道。 “可是妈妈说你打倒了好大好大的两头怪兽。” “咳,快去找你哥哥姐姐去,你妈妈该等急了。” 吴本来话是不多的,但是对小孩子还像对大人那样冷漠不太好。 等到小女孩跑远,林恩沉默片刻:“所以为什么?救我也太蠢了,我杀过很多人——” “可笑,你来龙门之后杀了谁?就在那个白发鲁珀的身上砍了几刀,动乱的时候也是一直挨打。”吴冷哼一声,“还想说自己是杀手,给孩子留点光行不行,明明根本不想死,有点觉悟了能不能做点有意义的事?” “我又还能……做什么?”林恩实在是想不出自己今后该怎么走。 “……看来你的确是有点觉悟了。”看到他迷茫的眼神吴才收起试探的想法,回头看向某个身披破破烂烂的斗篷的萨卡兹道:“你烦不烦?我都说了他去了乌萨斯我被牵绊住了没跟上。” “老娘在荒野上*雇佣兵祝福语*流浪了那么久想休息休息*赏金猎人粗口*碍着你摆臭脸了吗?!”某文盲萨卡兹勃然大怒。 “你不是说缺失的记忆里留下的唯一一条线索指向他吗?”吴的脸依然黑着。 “我特么累了!”w有苦说不出,在荒野上先是被凌等闲那混蛋先提前骗到了龙门,然后发现这货跑哥伦比亚的托布朗德去了,然后又马不停蹄地追过去,刚到好不容易混进和他一起的车队结果又遇到天灾,分散了又绕路回龙门,现在她精疲力尽地到了,结果这王八蛋又跑乌萨斯去了!! “我**的。”w心态直接爆炸。 “行了,你要休息就休息,我把这边处理一下也会出发去找他,你打算和我一起?” “很不想……但是我特么发现我很难找到他,现在能偷懒老娘绝对不放过这机会。”她揉了揉太阳穴,她不知道自己再见到凌等闲能不能忍住把他暴揍一顿。 “就是这样,”吴面无表情地看向林恩,“现在你有两个选择,要么跟我们一起走,要么被我交给龙门去蹲号子,放心,在龙门你没杀人罪不至死。” 林恩没怎么犹豫,慢慢站起身来:“……带我去龙门近卫局吧。” “想好了?”w忍不住插一嘴,仿佛她很清楚事情过程似的。 “嗯,有罪就是有罪,能活下来就已经是意料之外的结果了,该接的罪名那就该接。” 企鹅物流。 “……”某鲁珀脸色铁青,“你说……德克萨斯跟那个磨刀石一起走的?” 伊斯先生感到很有趣:“是的,魏总督发出了这个委托,德克萨斯独自接了,能天使她们郁闷了挺久的。” “……好,我知道了,谢谢。”白狼的眼角微微抽了抽,但还是微笑着点点头,看似随意地披上外衣出门去工作了。 好你个白鸽,空手套白狼是吧?别让我逮到你……你的床归我了! 拉普兰德想出了一个对于凌等闲来说最恶毒的报复方法。 龙门方面,在浩劫过后第一时间就打算找叙拉古兴师问罪,结果信使还没出发,叙拉古的“交代”就先后到来。 罪魁祸首和一切阴谋的规划都明了、赔礼的东西分量也足够,龙门乃至炎国都挑不出毛病。 魏彦吾留下了一部分材料,剩下的全都给了大炎朝廷作为他的“交代”揭过此事。 惊蛰也被询问过相关意见,她的答复则是中肯:斯事起于外敌,魏公难以一孔洞察全局,但依旧化解危机,龙门得存,炎威望提升,无可指责。 而龙门也正如魏彦吾的折角承诺,下城区的特化也开始了工作,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不久前还是个流浪汉的江飒被选为负责监督相关工作落实以及提出改进意见的城区委员会主席。 魏彦吾点的。 江飒在最初的迷茫之后立刻明白一定是凌等闲的举荐。 “凌先生……”对于他的不告而别十字路口的居民从最初的不解转为相信他是的确有事要做。 鼠王的黑帮也在精简,为日后的改编做准备。 当然,这一切的惊喜都要等到凌等闲很久以后才能见证了。 第173章 救援 “清、清点损失,情况如何?”乌萨斯军队的长官擦了擦面罩上的鲜血,脸上的羞怒还留有痕迹,明明只是一次针对感染者的村庄纠察,为什么会被整合运动伏击?! 居然被一群感染者打得溃不成军! “那个怪物……连第四集团的援军都被她击溃了!” “要我说再拖一下等帝国的百战先锋到了说不定……” “我们根本等不到那个时候就会化作一团灰烬!” “塔格列呢?那小子管武器维护的!还不来帮忙?!” “……他死了,最近的悬赏法令里对整合运动里的一些面孔进行了悬赏,那混小子家里有个背了一屁股债的爹,还有个正在上学的妹妹,冲在最前面……” “啊,还挺可怜的……” “可怜个屁!他*乌萨斯粗口*的也是个人渣,上次抓到的那个感染者被他活生生剥皮剥死的!” “都给我闭嘴!!”军官恶狠狠地踹了一脚头顶雪盖的树,还不等他反应过来这个动作有多愚蠢,冰冷的雪就劈头盖脸地砸了他一身。 “看什么看!?整队!绕路去和第四集团军汇合!” “可是长官,东边好像说过可能有感染者……” “*乌萨斯粗口*就剩这点人了想死你就去!留着命才有下一次!” “再往东边走走,从第二个谷口绕路!” 雪丛里传来一声树枝踩踏声。 “被发现了,所有人,立刻改变方向,往东南方跑。”军官低声吩咐下去,所有纠察队的人在这一刻求生欲提到了顶点。 东边村庄外的雪林。 一个被捏扁的空罐头被扔到已经染红的雪地上,暴徒们骂骂咧咧地将红色的篮子翻了个底朝天,却再也翻不出更多的食物。 “全是些水果罐头和一些干蔬菜果子……”暴徒一脚把篮子踹烂,红着眼睛怒不可遏,“你们*乌萨斯粗口*不吃饭的吗!还以为抓着个落单的换食物的能有点儿吃的,*乌萨斯粗口*!” “咳……”雪地上一切红色来自那个倒在地上肘部断口仍在涌出血液的埃拉菲亚,比起额角和身上其他的伤痕,一旁的断臂更让人触目惊心。 “哥,再这样饿下去我们真的撑不住了……”另一个暴徒提着刀眼神阴沉。 “本来听说整合运动是感染者救星还指望在那里能混口饭吃……结果就是换了个地方挨饿!还不如当土匪……” “等等,两位……这里不是还有肉吗……”一个没抢到几个罐头的感染者暴徒将不怀好意的目光投向了另一边坠落在雪地上的女孩的断臂…… “……你*乌萨斯粗口*真敢想啊!睁大你狗眼看看那是人的手!你饿疯了?!” “……疯了……可能吧,我们*乌萨斯粗口*没你俩杂种吃得多!谁都不想饿死!!” 看到他和他身后眼冒绿光的其他人,两个暴徒有些胆怯了。 一声狼嗥由远及近,所有暴徒茫然地看向林外雪地一个蓝黑色的身影迅速逼近,比雪还要白的火焰涌起,一个身影一跃而起,一股股白焰汇聚在他背后融为两道‘羽翼’供其极速滑翔而至! “……败类。”坠落时炎羽如同暴风般旋转向暴徒的方向肆虐开来,从白色火焰中心走出的人眼中愤怒喷涌。 噬孽震动了一下,独角猛兽的虚影与白焰融为一体嘶吼声震动暴徒肺腑。 “动手!”不知是哪个暴徒率先反应过来,二十多个暴徒先后提着刀冲了上来。 “德克萨斯!带着她往西边去!我只能先止血,我终究不是医生。”凌等闲手掌一握白焰笼罩埃拉菲亚的身体,下一刻红莲噬孽被他执掌在手! 虚影与点点赤红色的剑气轰然坠落。 也许暴徒并不是多么强大,但是凌等闲是难以遏制愤怒。 即便他提前知道这样的事会发生,他也在打听消息一路搜寻努力挽救了……但当他远远看到那一抹殷红时,他就知道自己还是没能做到拯救阿丽娜。 只能希望现在还来得及。 同行的鲁珀一言不发,只是将白焰包裹的女孩抱起,跳上成年状态的驰雨的背,一路疾驰而去。 她一点也不惊讶,那天拉普兰德被驰雨叼回来的时候她是看到了的。 另一边,被高温融尽霜雪的战场。 “你们居然连第四集团军的援军都打退了……真不愧是塔露拉!” “感染者同胞们呢?”银发的龙女更关心这个。 “已经安顿好了,之前准备的备用据点有用了。” 龙女不放心,又追问了一句:“清点了人数没有?” “清点过了。有几个孩子哭着说什么姐姐还没回来之类的……唉,这种事甚至有些常见了……” 感染者战士发现银发领袖脸色有些不对了。 这时,身披重甲的盾卫战士迅速赶到:“塔露拉!刚才有侦查人员发现了残余的感染者纠察队的踪迹,在东边方向!” “什么?!”龙女大惊失色,她想起来今天早晨埃拉菲亚说过要为了战士们去东边的村庄换些果蔬保证营养…… “塔露拉?” “等等!塔露拉你去哪儿?!” 银发身影没有回答,她只是祈祷,不要发生那最糟糕的结果。 奔跑。 奔跑戛然而止,因为她看见了一道飞驰的身影,情绪大幅起落之下她迅速恢复了部分理智,比她慢上许多反应过来的感染者战士们和盾卫则也是立刻警惕地赶了上来,防止发生意外。 蓝黑色飓风带着扑面寒风一个甩尾停在了安全距离,这时龙女才看见骑在玄狼背上的鲁珀,以及她怀里的血影。 “塔露拉是谁?”(炎语)鲁珀抱着奄奄一息的女孩从驰雨的背上跳下,稳稳落地没有一丝多余的颤抖。 “……阿丽娜!”塔露拉看清了她怀里的人,眼眶一红就要冲上来。 “停下!”(乌萨斯语)伴随鲁珀的喝止,巨大的玄狼露出利齿恫吓龙女。 塔露拉微微一滞,目光里透露出的冷静多了几分,但同时也握住了自己腰侧的剑:“我就是,请把你怀里的人交给我。”语气到了最后甚至已经可以算是低吼了。 “抱歉,他告诉我必须把人交到你手上。”确认了塔露拉的眼神,鲁珀立刻将埃拉菲亚交给了她。 “阿丽娜!”在接住阿丽娜的时候塔露拉这才注意到她不翼而飞的小臂,灰色的眸子剧烈颤动,伤口处已经止血,并离奇地出现了愈合的迹象。 “医生!快!医生在哪里!”塔露拉抱起阿丽娜一刻也不敢耽搁,在无人注意到的细节里,阿丽娜身上原本已经非常微弱的白色焰光忽然腾作一团火苗,然后才后继乏力地慢慢熄灭。 德克萨斯完成了嘱托,在一众盾卫和感染者战士的目光中示意自己没有敌意,后退了一步保持安全距离。 “……感谢你出手相助,朋友,还没请教你的名讳。”最后还是盾卫觉得不能冷落了来客,回忆了一下塔露拉以前的用词,向鲁珀表达感谢。 “没什么,要谢的话还是等他过来了再说吧。”德克萨斯摇摇头,她的确有些疑惑为什么白鸽一路疾驰仿佛一直都有着一个明确的目标,但那并不重要,“称呼……叫我‘玄狼’就好。” “好,玄狼小姐……你刚刚提到了‘他’?你还有同行者?”感染者战士们捕捉到一个信息。 “嗯,他还在处理导致那个女孩现在这副模样的那群暴徒。” “什么!在哪个方向?!我们得去帮忙!”盾卫震怒。 “那种程度他应付得来,不用担心。”德克萨斯很确定如果没有同时出现八位乌萨斯百战先锋级的敌人都威胁不到白鸽的生命。 能不能打不好说,他是真耐揍。 但是连等将近半个小时都还是没看到白鸽归来的身影,坐在营地里盾卫都着急了:“别不是出意外了吧?” “纠察队残余部队好像也是往那边去了的啊。” 鲁珀女孩也的确感到诧异,这时驰雨抖了抖尾巴,仿佛刚想起似的抬爪在雪地上扒拉了一行字: 他好像不太认得路。(炎文) 德克萨斯沉默了,仔细想想……来这里的路上消息是白鸽打听的,方向是她辨认的…… “去看看吧……”对于塔露拉的出现鲁珀早有察觉,面对危险人物她还是下意识提高了警惕,“我也想……知道,是谁……” 第174章 无题 他很狼狈,也许有哪里搞错了。 皓月的光芒或许见证过千万条挑战的道路,但也不知道它有没有见过凌等闲这种意外。 一群乌合之众的确费不了他多少工夫,但是因为出离愤怒,他下手很重,一开始就没想过留活口,怜悯是留给还有可能的人的,这群暴徒已经没有可能。 然而因为剧烈活动加上近期的营养摄入问题,在他处理完最后一具尸体后感觉本就不太出色的小腿韧带好像有点疼,然后刚蹲下脚就抽筋了…… 没人帮忙的情况下他搁雪地上斗争了蛮久的,然后等稍微好点了就往一旁最近的树爬过去用树干抵住脚跟想往后扳脚尖。 然后悲剧的就是他韧带有点“余额”不足。 加上中间又出了点变故,凌等闲真的有点心累了…… 他不是没想过有白焰在,干脆对身体狠一点再治愈,但是白焰始终没办法代替真正的医疗,频繁使用白焰也不会使体质提升。 要想强大,就得非必要不使用白焰。 乌萨斯昼短夜长,本来就临近傍晚,他好不容易感觉好点了,抬头却发现黑暗已经爬到林梢。 “……” 他看着光线一点一点变暗,心里开始慢慢发毛,点起白焰才能给他带来些许安心感。 冰雪的积雪地面寒沁入骨,本就畏寒的凌等闲不住地颤抖,好在莫斯提马送的围巾够长不光能照顾到脖颈,还能包裹一下其他地方提供保暖的功能。 至于为什么莫斯提马送的东西没有被他留在那个盒子里交给大帝,就是因为刚好用得上……真挺暖和。 但是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德克萨斯才会意识他这边的小插曲,关于那点变故他也不是很清楚该怎么告诉德克萨斯。 十分钟前。 “她出生于哥伦比亚,成长于叙拉古,安定于炎国,逃亡途中——”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个?”白鸽打断了巨狼之口紫的话,虽然他腿还在抽筋,处于一个极端危险不利状况。 但是紫并没有带着巨狼出现,甚至连武器都没有带,似乎是想借此表达善意。 “因为除此之外,我没有其他的可以用以投诚的信息。”不知是不是在意他的感受,她并没有靠太近。 “投诚?” “……无论是否是内心意愿,我背叛叙拉……背叛西西里夫人是既定事实,一旦再次踏上叙拉古的土地必死无疑……而且在清算里我大概率已经是个死人,也幸好是个死人……“ “你想表达什么?”凌等闲没听明白,但也明白了紫刚才说的信息是关于德克萨斯的。 “……我是巨狼之口里的一个比较特殊的存在……大部分巨狼之口都死忠于西西里夫人,原本我也是,但是我是被胁迫参与龙门行动的。” “……所以你想找人帮你回叙拉古解释?” “我刚才就说过了,我这辈子基本都没可能回到叙拉古,哪怕西西里夫人放过我,我回去也不会再有任何容身之地。”紫摇了摇头,并没有那种天真的想法。 颀长的身影在逐渐变暗的视野中露出一丝恳切。 “……我……希望你能接个委托。” “为什么?”凌等闲感觉就离了大谱,同时也没有放松一丝警惕。 “我……”紫黑色头发的鲁珀忽然警觉地回头,在她的感知中远处已经有人在往这个方向赶来了,她判断眼下恐怕并不适合继续这个对话,果断地转身离开。 “下次见。” 凌等闲承认刚才他挺害怕的,但结合现状这名奇怪的巨狼之口似乎……有求于他? 话说企鹅物流的业务范围包不包括这个? 对于这名巨狼之口他说不出自己除了因为曾经被虐留下的敌意之外还有什么观感,她给他的感觉就很空白。 她很强,亲自体会过的他对这一点无可否认,但是也升不起什么恨意,大概原因可能还是因为这家伙因为和德克萨斯死磕在龙门阴谋中而没什么建树,以及后边被魏彦吾一个照面吓跑的操作…… 虽然她在巨狼之口里是和他见面次数最多的,但给他的印象……挺掉价的,除了砍他之外的时候根本不像一个杀手。 而关于巨狼之口主动给他的关于德克萨斯的信息,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打断了她。 他不喜欢这种感觉,对于一个他曾经憧憬过的人来说,这不尊重。 虽然他也很好奇,但他绝不会采取这个方式。她的过去他的确好奇,但他更希望能由她自己说出来。 将这些意外抛诸脑后,他摇了摇头,也明白眼下最重要的还是与塔露拉的见面,他要改变那个结局,那就不可能避开塔露拉。 但很遗憾他的身体掉了链子。 “……你受伤了?” 驱散黑暗的白焰的光芒让众人很容易地就发现了他,周边地上的战斗痕迹还来不及被寒冷掩盖,虽然没有看到敌人的踪影,但看到他的状况盾卫和感染者战士都下意识认为他伤得不轻。 “呃……”凌等闲用手撑了撑地面想站起来但没能成功,一同前来的鲁珀想要伸手帮他一把,但银发的身影先她一步。 “你好,我是塔露拉……”灰色的眸子里涌动着冷静的怒火,黑色的环境里,居高临下的身影唯有那对明眸闪亮。 她伸出手,凌等闲想要拉住,但努力了一下只得无奈地开口:“腿抽筋了……” 德克萨斯叹了口气,这家伙真能带来些“惊喜”。 凌等闲不知道他未来能不能改变厄运,但是如果能,他是真不希望这一幕被史诗化描述…… 龙门。 “我回来了,凌等……不在?”带着一身风雪归来的蓝发堕天使在进门的瞬间便意识到房间里少了某个熟悉的人的气息。 “……你好。”听到动静的某白发鲁珀从凌等闲的房间里探出头来,乱糟糟的头发毫不掩饰地彰显了主人的生活状态。 “你是……‘龙门暗巷里的白狼’?拉普兰德?”莫斯提马感到疑惑,但依然露出了标志着距离感的微笑。 “现在被连蒙带骗投了简历,现在是同事了哦。”拉普兰德打了个哈欠,然后慵懒的眼眸渐渐锐利,顶着明显要大一号的t桖走出房门,嘴角慢慢上扬: “对了,你刚刚是在找那只白鸽子是吧……听起来……你好像知道他的名字?” “我恰巧,挺、好、奇、呢。” 莫斯提马忍俊不禁,这家伙跟谁学的开始拐人了? 那话又说回来……这家伙又跑哪去了? “唔……动乱结束以后他看了些东西,问了我一些关于感染者的问题,然后他就去乌萨斯了,八头驮兽都拉不回来——话说你们拉特兰人做饭手艺都这么好么?还是说你这是独一份?”高高兴兴坐在桌前和莫斯提马相谈甚欢的拉普兰德依旧没换身衣服,莫斯提马也不介意,以前辈的身份下厨给她做了顿午饭。 “这样啊……明明没走多久居然发生了这么多事……”莫斯提马看了看自己腰间的法杖,一时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想法……因为这对黑白法杖,她的情感有些淡薄,或者说有些迟钝,但此刻也是萌生出了些许担忧。 目光一转,她忽然注意到了拉普兰德的那件衣服:“衣服不合身么?可以告诉伊斯先生,他可以帮忙订一套新的。” “哦这个啊,”拉普兰德满不在乎地摆摆手,“这是凌等闲那个混蛋的,我的没干,今天没任务,就借来穿一下。” 莫斯提马眉梢一挑,心里一动,但没在意。 “哦对了,那混蛋还把德克萨斯拐走了,红色短发的那萨科塔女孩还郁闷了好久呢扬言下次他回来要他给个说法……虽然我也很不爽就是了。”然后拉普兰德又大大咧咧地补了一句。 “是吗?” 莫斯提马眼睛眯了眯,笑了笑。 “看来得抽个时间去找他了……” 第175章 霜星 万幸,阿丽娜还是幸存下来了。 但很遗憾的是整合运动的条件并不能保住她的手臂,因为根本没有这个水平的外科大夫,治疗类的源石技艺仅凭凌等闲强行给她接上也会坏死……他没有学过人体医学,对于自己的伤白焰倒是会遵从本能修复治愈。 对于其他人,他就真的只能治疗一些简单的外伤,如果受伤很重,但是创口简单他也能行。 但眼下阿丽娜的情况则不属于此列。 整个感染者队伍里的医师水平都不高,至少在这样恶劣的条件下没人能保住她的手臂。 但至少活下来了。 营帐外,兀自揉动小腿的凌等闲坐在篝火旁,很不应景地感到释然,在寒冷霜路、冽风斩恶之后他再次感受到人烟,而不是日常和德克萨斯相望无言,眼下稍微能放松一下,他实在紧张不起来了。 蓝黑色的鲁珀提着捆柴走来,看了看篝火之外的环境,迟疑了一下,在他愣神的时候她坐在了他右边。 “……是不是觉得我挺难相处的?” 凌等闲再一次怀疑自己的心思是不是太好猜了。 “还真是?”凌等闲没敢看德克萨斯的表情,挠了挠头,悻悻地把视线落在了劈嚓作响火焰上。 “……抱歉,只是以前在荒野上行走时习惯一个人了。”凌等闲找了个借口,他的沉默完全出于对德克萨斯的挣扎手足无措。 他不理解,因为他对诅咒有所猜测,但是对于德克萨斯,他不得不怀疑起自己是否猜错了。 德克萨斯对他的负面情绪出现得很早,也不像是会因为一次关键救援而对谁倾心的性格。 但他不瞎,德克萨斯的痛苦他全都看在眼中,他不理解为什么德克萨斯要执意跟来,林雨霞都选择了退后,她却选择离开能给她以庇护的龙门,顶着未知的痛苦跟着他跨越荒野,来到危机四伏的乌萨斯帝国。 “……有没有后悔?”凌等闲忍不住开口问道。 “你是说来这里吗?”德克萨斯手上动作一滞,然后带着些许烦躁将木柴扔进篝火,也收回了看向他的目光,“我想……这不是需要反复强调的点。” “为什么又提起这个?”德克萨斯压下烦躁冷静下来后察觉到了一丝蹊跷。 “呃……那个……刚才那个巨狼之口又找我了……似乎是想告诉我一些关于你的事。”凌等闲沉默了一下,还是老实交代了,他不希望原本就有些微妙的关系雪上加霜。 “那你受伤了吗?”德克萨斯扭头问道,背着火光凌等闲没看清那对琥珀般的眸子里是什么情绪。 “……没,她好像没有恶意。” “……她说了些什——算了,不重要。”德克萨斯起身,凌等闲还在休息,她打算去落实一下今晚住宿的问题。 在荒野上车坏了之后凌等闲是给她涨了点动手方面的见识,小木壳是挺实用的,但还是不方便,半夜遇袭暴起御敌那木壳子百分百是保不住。 更多的,可能还是因为生活习惯改变了,德克萨斯必须承认,龙门的生活对于她来说的确像是新生。 她不确定自己是否还能适应那些常年湿润的阴雨暗巷。 她很少想这么多,刚迈出几步,凌等闲的声音从木柴燃烧声中钻出: “我没让她说完。” “……” “还有,交涉还是我来吧,你不是感染者,还是会有潜在危险。”凌等闲低声道,神色已有不同。 德克萨斯最后点了点头,安静地返回坐了下来。 白鸽有时会优柔,但不会寡断。至少在龙门的表现是这样。 “……对了,现在我的代号是玄狼,别穿帮。”身后传来pocky包装袋被撕开的声音。 只是某人不再是为了消遣而吃,而是为了压制异样的情感。 “明白了。” 少年刚想动身,忽然听到岗哨一声喊: “大姊回来了!” 他脚步顿了顿,他知道那是谁,应该说每一个看过剧情的博士,都不可能不知道那是谁。 白发,卡特斯,带着来自冻原的坚决与善良,那消逝在废墟中的一抹雪色。 只是对于他来说,白发的卡特斯少女,还有另一段情感。 “不……霜星已经二十多岁了,溪然比我还小,我不应该被情绪左右。”凌等闲长舒一口气,“还不如想想待会儿面对塔露拉该怎么说才能留在这里……” 但是当那个洁白的身影真真实实地出现在篝火照耀的光芒下时,凌等闲的心还是狠狠一颤。 月辉清然取一瓢,洒入厄难生白华。 人呐,不过等闲,又怎么能死死掐住如沙如水的情绪呢? “塔露拉呢?”白发卡特斯姣好的脸上自鼻梁处浮现一道浅浅的疤痕,却丝毫不影响她的美貌,也许换个地方出生,她会是一个被奉为掌上明珠的公主,但在这冻原之上,面对命运,她只能是一个战士,一个病人。 “大姊,塔露拉她的话今天出了点意外……”一旁身披白色斗篷的感染者战士低声道。 “她?她怎么可能出意外?”卡特斯目露疑惑。 “呃,大熊嘴笨,他说错了,不是塔露拉本人出了意外,是一个感染者,平时负责教导孩子的老师,是塔露拉的挚友,她在白天去交换物资的路上被袭击了……” “情况怎么样?” “幸好有两个路过的人出手救下她,现在的话刚刚说是脱离生命危险了。” “……明白了,有什么事就通知我或者爸,暂时别去打扰塔露拉,给她点时间。”卡特斯女孩沉吟一番轻声道。 “好,对了大姊,乌萨斯军队那边,情况怎么样了?”另一名雪怪小队成员提起另一个大家都关心的话题。 “爸带着游击队击溃了他们的先遣分队,看得出来他们这次应该是不打算继续追了……但是我们听到一个消息……乌萨斯帝国对我们展开了悬赏,最边缘的地方已经能够看到赏金猎人的身影了。” “那群人渣还真是急眼了啊……不愿意动用大规模军队围剿,小规模又对付不了我们,现在居然同意赏金猎人踏上这片土地了吗……” “行,其他的话待会儿再说,你们说的那两个路人呢?走了吗?”卡特斯想起这事来。 “没,留在营地里……完蛋,忘了给他们安排睡觉的地方了!”大熊一拍脑袋喊道,“可是我们好像也没有几顶像样的帐篷啊……” 游击队和塔露拉的队伍没多少帐篷,都不够十分之一人的睡,更多的人晚上都是围着篝火相拥而眠,轮岗值夜班。 偶尔到了一些感染者村庄或者不那么抵触感染者的陆上聚落他们才有机会住进旧屋子或者废弃的仓库在没有风雪的夜里好好睡一觉。 “我去吧,你们安排一下晚饭。”女孩拦住了两名雪怪小队成员,“给佩特洛娃帮把手也好,还想不想吃瘤奶炒油籽了?” 安排完两名队员,她回头看见远处正安静看着这边的一个生面孔,心里大概明白就是谁了,向他点了点头,迈开步伐走了过来。 “你好,我是霜星,游击队的雪怪小队的队长……你没事吧?”卡特斯皱了皱眉,感觉对方虽然在看着自己,但目光似乎并不在自己身上。 “……抱歉。”凌等闲回过神来,听霜星的语气和神态,的确只是长相与凌溪然相似……其实他早就知道,只是还有余念,“霜星小姐,你可以叫我白鸽,我和我的同伴今晚能睡哪儿?” “……很抱歉我们这里条件很差,但是你们怎么说也是救了我们的人,我待会儿去和我的父亲商量一下,给你们让一顶帐篷出来。”霜星想了想如此回应道。 “啊那样的话就不用麻烦了,给我们一些木材就好,最好是木板。” “木板?”霜星很是疑惑。 “叶莲娜。” 高大的身影刺破阴影出现在篝火的光芒下,身上的黑色几乎浓郁得化不开。 霜星回头看向那名高大的萨卡兹,对方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片刻,望向了他。 凌等闲与他四目相对,心头一悸。 爱国者,博卓卡斯替。 第176章 加入,同住 凌等闲曾经说过,塞雷娅的强大是内敛的,没有亲自交手谁也感受不到那种恐怖,当时他也想过那会不会有仅仅让人望上一眼都能感受到恐怖的强者呢? 当然有。 他不是没考虑到过这一趟会与爱国者见面,但他真没想到会这么快。 而且,对方似乎注意到了自己,赤色的眼瞳将他的一举一动全部捕捉,他首次感受到了“被盯上了”的不安感。 “怎么了……”凌等闲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爱国者的反应和剧情里不一样啊,按理说他应该不会被注意到才对…… ……“魔王”。凌等闲不笨,作为最后的纯血温迪戈,作为一个古老的萨卡兹,在原剧情里能够在最后时刻察觉到阿米娅“魔王”的身份,那么如果说对于离得如此之近的自己,直觉敏锐些察觉到也不是不可能。 但是……就小屑所说,自己只是本质有所相似,并非正统魔王,是“不曾存在的魔王”。 “爸……” “生面孔,我听说今天发生了一些动乱,叶莲娜,你做得很好。”爱国者终于收回目光,看向自己的孩子,微微点头。 “嗯,我们牺牲了一些战士……轻伤的有二十多人,重伤三人,后方的话有一位感染者老师遭受断肢重伤,刚脱离生命危险。 “就是这位和另一位玄狼小姐出手救助了那位老师,似乎还有留下来的意向。” 爱国者的注意力再次回到他的身上,那种压力也随之而来,凌等闲回以敬重的目光。 不能躲闪,一如两年多前他与风笛,如果连目光都要躲闪,那么言语很难有力。 “你好,我,代表那些孩子感谢你们伸出了援助之手,有什么需要,我们尽量满足。”高大的身影似乎并没有敌意。 凌等闲大概摸清了现在的整合运动是处于哪个阶段,这时的塔露拉还没有对峙内卫,爱国者也还没有向塔露拉颔首。 “没有什么需要……只是有点小麻烦,我和玄狼都不是本地人……” “从你说的语言,听得出来。” 凌等闲得谢天谢地乌萨斯和炎国离得近炎语和乌萨斯语两国普及率较高,爱国者等人会说炎语。 不然他还得多学一门乌萨斯语……但估计这也得提上日程,因为不是每个乌萨斯人都会炎语的。 好在德克萨斯会乌萨斯语。 “那么有一个问题,”爱国者目光一瞬不移,“你,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在乌萨斯的冻原之上?” 一旁的霜星心头一凛,的确,在凌等闲和她用炎语交涉的时候她还没注意到这一点,乌萨斯的确不是什么值得旅游的地方,尤其是冻原,尤其是现在。 “我来找一个人。”凌等闲大大方方地回答道,“她也是一个感染者,在乌萨斯,听说她参与了一场伟大的斗争,我想要找到她。” 温迪戈静静地盯着他的眼眸许久,看见他眼底的情感之后才慢慢地点了点头,开口道:“明白了,我允许你跟随在队伍中。” “我也是感染者……”凌等闲听出了他的疏远之意,摘下手套露出那细小的源石结晶,害怕两人看不见直接动手把表层结晶挖了下来,让鲜血映在火光之上。 厚重的血珠砸在雪地上,霜星一呆,没想到他会用这么直接的办法证明:“你这样……会加重感染的……” “我的创口结晶比较小,这样明显一点。”凌等闲掌心腾起白焰,流光舔舐伤口慢慢地止住了血。 “既然你会源石技艺,那么空手演示一下,不就可以了吗?”爱国者此言让凌等闲沉默了。 一般未感染矿石病的人要释放法术都需要通过法杖等施术单元才能释放源石技艺,而感染者则可以通过感染产生的源石结晶或病灶进行施术。 “好像是嗷……”但是凌等闲发现了一个盲点,他被感染之前好像也没少空手点燃白焰。 ……这又是怎么回事? 凌等闲感觉自己越往前走,他对自身异常的点就越多,给他的感觉就像是……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他不知道看不见的地方发生着变化。 “小屑。” 没有任何明确回应的话语,小屑再一次传来模糊的声音。 不管怎么说,算是取得了爱国者的许可了,而塔露拉,相信她也不会拒绝一位感染者的加入。 关于他的说辞,他能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最大的原因就是他没说谎。 他没有明确说明那个感染者是谁,爱国者也没有问,凌等闲说的自然是塔露拉,虽然她就在此地,他想找她以阿丽娜的救命恩人的身份自然是没有任何问题,但是他想找的并不是现在的塔露拉。 现在的塔露拉承受着质疑与苦难的挑战,顽强地昂首斗争着,坚韧炽热的斗士并不需要他。 所以才说他现在“正在寻找”那个感染者,那个被接二连三的悲剧重创到怀疑理想、斗志的火焰开始摇曳的感染者女孩。 他以“白鸽”为代号留了下来,而德克萨斯所知的也是这个代号,挎着三把剑的他最后成为了——一名后勤医师。 “我记得你好像没有学习过有关知识。”蓝黑色的鲁珀用简陋的毛梳护理着驰雨的毛发,后者一脸欢愉地把脑袋放在她裤袜包裹的双膝之上,就差摇尾巴了。 “这不是在学了吗……”白鸽无奈地挠了挠头,举起手中有些老旧的图册问道:“这个词语又是什么意思……” 得提一嘴的是,驰雨的身影由于最初出现在众人面前就是成年形态,自然也就不方便变回幼年期,而关于她的安置塔露拉她们也曾有些烦恼,因为并不是所有人都能面对一头雄壮的巨大玄狼还能泰然处之的,食物来源也是一个问题。 最后的商讨结果是让驰雨自行进行狩猎,一切收获都归其自己所有,当然为了防止纠纷,驰雨狩猎的区域也要和整合运动的狩猎队的选择错开。 德克萨斯放下毛梳,拍拍驰雨的脑袋示意她结束了,后者有些恋恋不舍地起身抖了抖尾巴,向凌等闲投来不满的目光。 混蛋混蛋!真是混蛋……算了,还是让你们一起待会儿吧。 “嗷。”想到这里驰雨弹了弹耳朵,低声呜鸣了一声。 “知道了,别闯祸哦。”凌等闲点点头,表示知道了,驰雨稍微活动了一下腰肢,窜了出去,差点没把板门掀飞。 了解了游击队和塔露拉她们队伍的行军模式后,凌等闲也知道很难能有多好的休息条件,于是他的动手能力也就响应现实号召被迫变强了,从之前造木匣以供睡觉的水平拔升到了简陋小房间。 是的,那只能被称为是“小房间”而不是“小屋”,占地不超过十平方米,高度也不够一个成年人完全站直身体,只能半弯腰,隔音效果也是几乎没有,这倒是相对要好的条件,因为德克萨斯的敏锐听觉也就不受削弱。 床?做什么春秋大梦!凌等闲不止一次怀念自己在企鹅物流的有床时光,尤其是最后林雨霞送的那张床,躺在那上面甚至会散发出一种魔力,能够感化魔王令其打消统治世界的想法…… 好在驰雨通过调整自己体型也钻了进来,柔软的毛发与热量带给两人一种与世隔绝般的舒适感。 说来奇怪,驰雨身上并没有寻常野兽的兽味,凌等闲倒是不以为然,和她能随地大小变比起来,并不是多离奇的现象。 “这个是‘锁骨’(炎语),用乌萨斯语这样念,‘锁骨’(乌萨斯语)。”德克萨斯凑近看了看,然后为他解答,“需要我写一遍吗?” “还是不了,笔墨也是稀缺资源。”凌等闲摇了摇头,“你也要用的不是吗?我多看几遍就好了。” 德克萨斯轻点螓首,没多言语。 但看得出来,就这样程度的交流,她也花了不少精力压制负面情绪了。 关于两人同住这一点,当时凌等闲提出来的时候自己也沉默了,但材料和精力不支持第二个小间的形成——毕竟要随同队伍一同行动,或躲避、或前往其他地区。 而更重要的是,凌等闲不希望德克萨斯出意外,因为她是非感染者,一个外来的非感染者,与游击队里尚未感染的那些成员不同,她完全特殊。 而队伍里显然很多感染者都对非感染者抱有敌意。 凌等闲想要保护她,哪怕常态的他显得有些不自量力。 那……就拼命。 而他则是完全不了解德克萨斯的想法,只知道鲁珀在三秒钟的沉默以后点了点头,顶着某种负面情绪同意了。 两人已加入队伍一个星期。 第177章 医师 “差不多了,我也该去看看伤员了,和其他医师现场学学也很重要。”凌等闲合上自己从村民那里用驰雨猎到的羽兽换来的旧本《人体生理?乌萨斯篇》,检查了一下要带的绷带酒精等一系列物品,然后起身带上剑半弯着腰出去了:“我走了。” “嗯。”鲁珀的眉头渐渐松开,看着忽然空了些许的空间紧绷的精神也稍微放松了一点,伸开长腿抵了抵“墙壁”,身子后仰倒在旧被单上,被单下面是干麦草,说实话,最初的新奇体验之后这个睡法真的挺扎的,可不算舒适。 她发了会儿呆,恢复着精神,在狭小的空间里她开始整理思绪。 在那个湿润的城郊荒野上,身后城内是吞噬者着德克萨斯庄园的熊熊大火,眼前则是笑若癫狂眼神底部却迷茫复杂的白狼,她厌倦了一切的决心战胜了原本旗鼓相当的对手,随后则是数不清次数的家族精锐的追杀。 那些天的每一次战斗,但凡有一次像面对白鸽时的不正常心态她都会倒在血泊中。 直到那黑不见底的“狼”出现。 她并不盲目,自从她意识到自己的异常之后就一直在思考,是否要对此视而不见? 她可以一直逃下去,直到被过去追上,哪怕那是必然,但她也可以多逃一段旅程。 如果是在初到龙门,那时候的德克萨斯一定会果断远离白鸽,对这份异常置之不理。 可是在龙门她认识了她的伙伴,哪怕不多,但弥足珍贵,她便渐渐放慢了脚步,静静地为“那一天”的到来做准备。 然后就遇见了白鸽。 她不是喜欢吵闹的人,但习惯了能天使之后她对热闹也有了些许期待,白鸽初见时的谨慎,冒失地执行任务时很像能天使,但又能或跌跌撞撞或“出人意料”地收场,面对林雨霞的时候嘴欠知道乖乖挨打,即便抱怨也会做好工作…… 某种看不见的力场降临,不过她已经抓住了那一刻真实的感觉,下一刻,厌恶感与烦躁再次占据内心,她起身,翻开一个笔记本,奋笔疾书。 她要刻下自己稍纵即逝的“真实”。 “白医师好。”白鸽走进营帐,里面的感染者伤员已经和他很熟悉了。 “俄浦洛斯先生,伤还好么?卡秋莎医生怎么说?”白鸽放下挎包检查了一下躺在被单上的战士的伤口,“绷带需要更换了,我来帮你,忍着点。” “麻烦您了……”中年乌萨斯男人满怀感激,凌等闲每次帮他治疗他都感觉自己好得快一些,哪怕是错觉对于他的心态都有很大的帮助。 在危机四伏的环境下,群狼环伺中这些伤员或多或少都有一些难以回首的痛苦回忆,加入队伍时间长些的战士倒是没什么,他们知道塔露拉和爱国者不会放弃他们,但新加入的感染者不一样,他们很害怕自己被当成一次性战力,用完之后就在某个夜晚被抛弃……此时医生的作用就不容忽视了。 而为什么他会感觉自己的伤好得快了一些,当然是因为白焰,只是他的伤口伤到了骨头,白焰作用不大而已。 他的创口基本快愈合好了,凌等闲在意识到白焰并不能让伤者体质提升后都选择从医生的角度出发,没有直接治好患者,而是选择将其作为一种辅助疗法激发患者本身的生命力,增强他们的体质。 要治愈别人白焰消耗的精力更多,而治疗自己的话,凌等闲的续航能力更强。 “卡秋莎医生也说没什么问题了……白医师我什么时候能再上战场啊?”乌萨斯男人有些紧张道,眼睛紧紧地盯着凌等闲的表情。 “伤到骨头了就好好静养,别想那么多,要是没养好上了战场到时候也是横着回来,少添点麻烦……”凌等闲翻了个白眼,对他那点想法这几天也是摸得挺清楚的,不过也不怪他,前几天的战斗的确伤到了队伍的元气,谁知道乌萨斯的集团军会突然出现在北部,折了不少有生力量,现在的整合运动和游击队都格外小心,新来的伤员人心惶惶担心自己被放弃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现在能用的药不多,但也别省着吃,早点康复是第一位。”凌等闲用白焰在他腿上又滚了一圈,收回火焰拎起挎包准备去下个床位,脚步顿了顿,“看样子四五天之后应该就可以试着走一走了,在这之前别乱动。” “好的,谢谢白医师!”乌萨斯男人感激地点点头,心里放宽了许多。 “不错嘛,你小子这几天也是有样学样了,手法学的也挺快,我都快没什么可以教你的了。”凌等闲闻言回头看见那位骏鹰黎博利女人撩起营帐探头进来,肩膀上的黑色结晶非常瞩目。 “卡秋莎老师……”凌等闲立刻挺直了背露出敬重的表情。 “来挺早啊?我来替你,霜星和阿丽娜那边麻烦你跑一趟,这两个你用你那治疗火焰要管用的多。” “阿丽娜的情况怎么样了?”凌等闲立刻关心道。 “阿丽娜的情况好多了,现在叫你过去也就是那丫头精神好了不少想正式给你道个谢。”黎博利医师走进来拍了拍他的肩膀。 “怕是没那么简单哦……”凌等闲可是还记得这小鹿刚醒那会儿就用了个小小的语言陷阱白赚了他这个“专用医师”来着。 “这丫头可聪明了……我都想说她有点‘狡猾’了……”他半开玩笑地说道。 “背地里说人坏话的话可……不招人喜欢哦。”卡秋莎本想说“不招女孩子喜欢”的,但一想到白鸽身边的鲁珀女孩又觉得有点底气不足。 “我夸她呢,没别的意思,卡秋莎老师我先走了。” 他也就是说说,要真说起来他就是倒贴也得确保阿丽娜的生命安全。 走出营帐,寒风刮的凌等闲往那条湛蓝色的围巾里又缩了缩,呼了一口气,白雾从脸颊两侧掠过。 牙齿再一次打起战来,凌等闲顶着生理性畏寒继续往前走。 哥伦比亚,权杖与所内部。 “多兰博士,你真就不担心你那学生被外派会不会受委屈吗?”在那间简约怡人的休息室里,气定神闲喝着茶的菲林对面是视他无睹的黎博利,后者翻阅着资料,平日里古井无波的脸此刻眉头紧锁。 “……伊布斯,我记得老板最近有发布一个收尾任务。” “是啊,怎么啦?” “我的意思是如果你实在闲的没事不如替老板分分忧,或者换句话说为你日后的造反多招揽些人手多做些准备。”多兰全程头也不抬。 “嘿,这话可不能乱说。”伊布斯放下茶杯,似是有意所指地说道,“那个任务诺雅接了,这个大任务……哪怕是收尾也一样得要一个主任去负责,还是诺雅……多兰,你知道那是什么实验吗?” “知道得不多,似乎是个基因工程,其他的不清楚。”多兰即答道。 “……好吧,看起来你的确不太喜欢我,需要我动用一点权限帮你把你那可爱的学生调回来吗?”伊布斯讨了个没趣,打算离开,“毕竟年轻人……谁犯错都有可能嘛。” “如果你能说服诺雅那我没意见。”多兰合上资料面无表情,“b-6实验的实验体关注一下,近期可能暴走,我授予你随时干涉现场的权限,另外,如果压不住的话建议你可以‘适当’地调用‘危险品’的力量。” “当真?” “出事自己背。” 黎博利收拾好资料起身离开。 第178章 请求与偶遇 “白鸽先生……今天也麻烦您了。”(乌萨斯语)银发领袖看到他撩开营帐立刻从板床边站了起来,凌等闲吓了一跳,连忙摆手: “姐,别这么称呼,我年纪小,担不起。”(炎语) “您是医生,无关年龄。”塔露拉摇了摇头。 凌等闲颜色一正,认真道:“领袖,我算不得医生,和卡秋莎老师她们这些真正的医师,我还差的远,这两个字,相当的有分量……现在的我这并不是妄自菲薄,而是陈述客观事实,我还只是个学生。” “您……你是明理的人,我明白了。”塔露拉点了点头。 “嗯,会说炎语吧?待会儿陈述病情用我熟悉的语言会省事很多,如果不熟练的话叫一个翻译……”凌等闲当然知道塔露拉的出身,但客观来说他“应该”不知道。 “没问题。”(炎语)塔露拉的发音是纯正的炎腔。 “抱歉哈,乌萨斯语我已经在学了。”凌等闲露出一个歉意的眼神。 塔露拉摇了摇头,并不介意。 “那就拜托你了。”塔露拉让出身位,映入凌等闲眼中的是一脸微笑的苍白小鹿。 “白大哥……”(炎语) “呃,我的代号是白鸽,但我不姓白……”凌等闲打趣性质地笑了笑,然后半跪下来小心翼翼地揭开她那已经有些脏了的纱布,白焰几乎是瞬间腾起防止对方的热量散失。 “领袖,麻烦你——” “伤药在这里。”不等他说完塔露拉简洁地递上了要换敷的伤药。 虽然已经见过几次了,但塔露拉依旧会忍不住对凌等闲手中的白色焰光感到惊奇,她甚至隐隐地觉得那不是火焰……但燃烧特质也摆在那里,她只能暗暗好奇。 “阿丽娜的体温夜里还有异常吗?”凌等闲一边询问一边小心动手,有白焰在阿丽娜疼痛肯定是不会太过疼痛,但并不代表他不需要谨慎处理。 “没有了,前几天卡秋莎医师知道她夜里体温偶尔会异常之后改了用的草药,这两天就好很多了。”塔露拉如实回答。 “白大哥。”听得出来阿丽娜似乎没接受他的暗示,眨了眨眼睛盯着他,脸色虽然依旧不太好看但浮现起了一分血色,“为什么不直接问我呢?” “姐……我年纪好像比你还小,没满二十……我可顶不住‘哥’这个称呼啊……” “没满二十?”阿丽娜很吃惊,因为他的表现实在太不像一个十多岁的少年了。 “阿丽娜……”塔露拉眼中露出了揶揄的笑意,在看到她恢复了许多生气她悬着的心总算是放松了许多,能笑得出来了。 “哼……不提这个,那回答一下我的问题呗,为什么不怎么理我啊?明明和小塔都聊得挺好的。” “阿丽娜!”听到她对自己的称呼塔露拉轻咳一声猛打眼色,神情有些不自然,白鸽还在呢! 对此阿丽娜则是狡黠地对她眨了眨眼。 凌等闲没有太在意这些小互动,只是想了想打算实话实说:“因为阿丽娜你很聪明啊……我和你这样的人打交道很容易吃亏的。” “这样啊……那你的意思就是说小……塔露拉不是很聪明啰?”埃拉菲亚女孩一脸无辜道。 “……咳,领袖,药换完了,霜星小姐那边我还得跑一趟,先走了!”凌等闲小心盖好被子直接开润。 逃跑虽然可耻,但有效! 塔露拉哑然失笑,对此没做什么发言。 “等一下,白大哥。”阿丽娜动作稍大了些牵扯到伤口气息不稳。 “阿丽娜!”两人同时开口。 凌等闲立刻止步示意她有话慢慢说。 “我还需要一段时间休息……想提前下床塔露拉肯定不许,万一到时候有什么变故可能还要麻烦她出动,塔露拉没有更多的精力了,我希望……你能帮帮忙照看一下那些孩子,他们品性都不坏,别让一些负面的东西影响了他们……”阿丽娜向他露出了姐姐式的牵挂眼神,还带着几分恳求与歉意。 “……唉,小孩子的身体健康也挺重要的吧?我抽时间去看看也行。”凌等闲无奈一笑。 见状阿丽娜终于露出舒心的笑容。 “你呀,和白鸽有什么过不去的啊?”塔露拉捋了捋她的鬓发,凌等闲则是告辞了。 “白鸽,”银发龙女叫住了他,目露感激,“谢谢你,你找那位朋友的事,我也会帮你打听的,回头和我详细聊聊可以吗?” 凌等闲看着那个看向挚友眼中尽是柔软的女孩,很难将她与那个火海中的暴君联系起来,虽然是有黑蛇夺舍的原因……但此刻的她,依然还是那名不屈不挠的斗士。 他展颜一笑: “不了,我自己慢慢找吧,这事,急不得。” “‘白鸽’啊……小塔,无论是出于私人感激还是对队伍的保护,你都要多关注他一下哦。”埃拉菲亚女孩有些疲惫了。 银发领袖侧了侧头:“那你还把伊诺他们……” “因为我觉得这只是提醒,而不是警告,前者私人成分占比更大。”阿丽娜笑了笑,示意她凑近些。 “干什么?” 阿丽娜微微一笑:“刚才我问他的那个关于你聪不聪明的问题,他没有否认呢。” “……睡觉,听话。”塔露拉深吸一口气知道不能和病人来气,努力顶着青筋微笑。 凌等闲这边则是拢了拢围巾抵御帐外的寒冷空气,他拉起围巾盖住半张脸,白雾不断从脸颊两侧涌出,他感到一丝丝温暖。 路上,他又见到了爱国者。 “早、早上好,爱国者先生……”凌等闲被盯得有些发怵。 “你带着剑,这是个好习惯,除了医生一职,你,咳,同样也是一名出色战士。”温迪戈胸前的铠甲传出些许嗡鸣,那是一些构造在运作的迹象。 “爱国者……我觉得……您也需要一次调养了,我能感受得到您的感染程度加重了。”凌等闲察觉到些许不同,正色对这位强大的战士严肃道。 “我,咳咳,现在需要带领游击队去执行任务,治疗的事,不应该是现在。”高大的病人摇摇头,又点点头,“我会给予你信任,但同样的,我对你只有一个希望…… “不要把武器,对准感染者同胞。” “……”凌等闲低声道。 “你的顾虑,我明白了,下次见面,我希望能和你聊聊,除了这件事之外,还可以给你一些指点。” “但前提是,你,同样是诚实的。” 凌等闲点点头,他知道爱国者这一关他是迟早要过的,塔露拉是因为同样身为领袖的原因爱国者出于慎重和对游击队的负责对其反复观察,第一次沟通思想也是考验心性许久之后,而他则是因为自身的特殊性而被爱国者从一开始就注意到了。 他与塔露拉是完全不同的,对于塔露拉爱国者是在考验和确认她是否适合担起这整支队伍感染者命运;而对于他…… 凌等闲感觉这位感染者之盾,以身“排雷”的可能性要更大一点。 不过也好,虽然被这样恐怖的存在盯上很可怕,但对于他来说也不一定算是坏事,至少眼下爱国者就已经答应和他聊一聊了。 “对了,你现在是要去哪里?”爱国者问道。 “刚才阿丽娜拜托我帮忙照看一下那些孩子,别让他们被一些不好的负面事物过分影响了,我想着顺带检查一下这些孩子的健康状态也好,就同意了。” “方向,不对。” “嗯,因为我还得先去用白焰去压制一下霜星小姐的病情。” 凌等闲感觉,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好像又重了一点。 第179章 孩童 “我不在的时候出了这么大的事,都不打算详细跟我说说?”女人替魏彦吾沏好茶,眉眼一抬,眼中露出责备的意味来。 “这不是不想让你担心吗,最后不也解决了,最近又在忙新城区的规章商讨问题……”魏彦吾干笑两声,有点过意不去,但对桌子上的文件的翻阅速度并没有降低。 “哼,下次有什么变故可不能再瞒着我了……不能总让你一个人面对。”女人叹了口气,眉眼柔和了一些,“晖洁怎么样了?身体状况还稳定吗?” “一切如常,晖洁也不是小孩子了,经历了这次动乱成长了不少,就是云裂一剑迟迟修不成,也急不来。” “你这个当舅舅的也该多关心关心她,待会儿我去看看晖洁。” “哦,文月,忘了告诉你,晖洁住进企鹅物流了,要找她的话得去修源路独角兽公寓了。”魏彦吾提醒道。 “……她还是搬出去了啊……也好,这样对她也有好处。” “……” “……彦吾,不打算说说那个少年吗?” “很不错的后辈,这些年来都算得上出类拔萃了,说实在的,就剑法一道,晖洁和他比也差上不少。” “你知道我指的不是这个。”魏文月凝眸轻语。 “你把红莲剑给谁了?” “文月……” “你是知道小塔小时候是最喜欢那把剑的……你猜到他会去找小塔,对吗?” 魏彦吾沉默了好一会儿,最后才想通似的摆摆手:“突然的想法罢了,没想到会这么凑巧……她们都是理想者,而那个年轻人,很有‘可能性’。” “小塔……”魏文月欲言又止,沉重的气氛让两人一时有些无言,仿佛当年的那场雨再次降临。 “我也很希望……她能回来,哪怕就一次,想看看她现在的模样……我对不起爱德华,对不起塔露拉……” “你斩了他一剑……似乎对他挺看重的。” “能接我一剑云裂,而且还那么年轻,他也许……能够折断厄运吧。”高大的龙闭上眼,呼吸悠长,“年轻人,总是存在无限可能。” “年轻……说起来,感觉你好像也变了不少……说句不好听的,你之前那股傲慢和固执好像的少了不少。”魏文月走到他身后替他揉肩,现在的魏彦吾让她感到一丝跨越时间的熟悉。 仿佛回到了她曾经迷恋的那个意气风发的帷幄运筹者的样子。 “是吗……也许那一剑,在他‘口出狂言’之后我真的没有击倒他,被他触到了不服气的点吧,我现在又找回年轻那会儿磨炼剑道的心了,好久都没有坚持执剑练功了…… “下一次见面,让他再接我一剑吧。” “下一次,让他试试‘天瞠’吧。”魏彦吾笑得有些缺德。 远在乌萨斯的凌等闲感到一阵恶寒,总感觉似乎有什么不太妙的事情发生了。 “霜星小姐,我能打听一件事吗?”凌等闲没有看向白发卡特斯女孩,只是保持并肩而行,被白焰消除最近血液源石增生的影响的霜星心情很好:“什么事?” “塔露……领袖她好像对我身上某个物品很在意……我猜的,她的目光老是往我这边瞟,害怕会错意,我就问一下你,求证一下。”凌等闲感觉这个说法有点自大且不要脸,就来问问霜星。 闻言,霜星看了他一眼,低头视线扫了一眼他腰间,想了想,说:“嗯……塔露拉的话我不知道,但我是真没见过哪个剑客带三把剑在身上的。” “……也对哦。”凌等闲看了看三把剑,估计这就是原因了,不过也没办法,他现在更倾向于用红莲剑,噬孽的硬度和坚韧度是个奇怪迷惑的点,白剑和它更适合被作为走投无路的时候搏命玩暴走用,平时有用到双剑的时候用红莲剑和它俩随意组合就好。 不过某部航海作品里某个剑客的确是用三把剑没错……但他没法复刻。 “前面应该就是那些孩子平时待着的地方了,如果没人也应该不会跑太远,我还有点事就不陪你进去了。”霜星看了他一眼,轻咳一声,“咳,那个,谢谢你,用源石技艺治疗很费神的吧。” “一开始商量好的事,你们也愿意带着我,没什么要说谢不谢的。”凌等闲别开视线摆摆手,明明霜星要比她高不少,可为什么…… “总归是麻烦你了……我也该去出任务了,白鸽,下次见面的时候,稍微放松一些,别那么紧张。”霜星盯着他,凌等闲看了一眼那对眼眸,然后再次移开目光,勉强点点头:“抱歉,主要是霜星小姐有些……” 霜星感到疑惑,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脸,难道说是自己看起来不是很好相处吗? “……慢慢来也好。”卡特斯决定不想那么多,摇了摇头,“那,回见,白鸽,下次请你吃糖。” “啊?”凌等闲在想事情,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刚才说了什么,而此时霜星已经走远。 “辣味的糖啊……”虽然已经过去很久了,但凌等闲当然还记得霜星在糖上面做的小动作,不由笑了笑,看来自己应该算是得到她的认可了,至少承认自己是战友了吧。 再次摇了摇头,凌等闲暂时忘却托布朗德的雪夜,走进营地。向岗哨说明任务后得知那些孩子在林子里玩,凌等闲想了想比起干等着还是决定去找他们要好一些。 “唉,我体能不行,也就到这里稍微尽一点力,阿丽娜那姑娘病倒了那群孩子没什么人管啊……”(乌萨斯语)看起来有些瘦弱的佩洛男人与其说是在和凌等闲说明状况,不如说是在自怨自艾,凌等闲最近也接待过不少这样的病人,耐心地作为一个倾听者微笑点头,虽然有个别词汇有点听不懂,但大意姑且还是明白。 比他想的要顺利很多,在结冰的河边两人很快就发现了一个白发的黎博利小男孩,男孩正跪坐在冰面不远处双手合十念叨着什么。 “那孩子是伊诺,平时很依赖阿丽娜和塔露拉,自从阿丽娜倒下后每天都会来到河边,欸,平时和他一起的那个萨沙去哪儿了,没见着人……”名叫卡里昂的佩洛男人一边为他介绍一边纳闷。 凌等闲则是盯着那个男孩紧锁眉头,他感觉这孩子很眼熟,但是他好像没听说过伊诺这个名字,那个白发男孩的身影反而和某个罪恶的身影慢慢重合…… “梅菲斯特……”低语并没有传进卡里昂耳中,凌等闲慢慢重拾因为现实各类事件冲击而已经陌生的主线剧情,他想起来了,伊诺是梅菲斯特的本名,而萨沙则是浮士德。 “另一个孩子在那里。”明白了这些后凌等闲很快就发现了还没有经过正统训练的斐迪亚男孩,此时的他的光学隐身根本瞒不过已经历经磨难的凌等闲的洞察,湖边树的阴影正是他的藏身之所。 “那其他孩子应该也离得不远,我去找找,劳烦白鸽你看着他们,麻烦了,你毕竟只是个医生……啊呀,也不能小看你们,有个乌萨斯和你差不多瘦,但是力气很大,刀法也很有说法呢。”临走前还在念叨,看得出来卡里昂是个嘴碎的男人。 “我只是个医生,没有他们那样的力量。”凌等闲想起某特摄科学家的话,然后由衷地说了出来。 “也是哈,毕竟你是后勤……” “咔嚓”的冰碎声响起,卡里昂立刻反应过来了有什么糟糕的事发生了,还不及他回头,一道耀眼的白色焰光从他的视野中猛然勃发。 第180章 天蓝小蛟,脱险 凌等闲是没想到这条看起来不大的小溪居然还挺深的,破开冰面之后的动作让整个冰面裂开,冰面浮动了起来。 乌萨斯的溪水和天气一样冷冽,刺骨的寒冷甚至让他恍神,但他清醒得很快,可关键的问题是…… 他不会游泳。 他不知道梅菲斯特——他听得比较多,印象比较深的还是这个代号——是怎么掉进河里的,但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才发现这条河并不是如他所猜测的那般齐腰深,而是一脚踩不到底。 然后凌等闲是只标准的旱鸭子,在水里的话,现在的他和穿越前比起来就是体力好上几倍,能在深水区多扑腾几十米罢了,此刻他为当初跟着同龄人一起学游泳时没有好好学习感到后悔,但此刻没有可以时光穿梭的道具。 凌等闲在刺骨寒流里鼓起勇气睁开眼,看到了视野里大大小小气泡中那个小小的身影,他伸手拽住他的胳膊,然后被毫无根基的慌乱感占据了思考,离开了坚实的大地,溶解在水中的氧气对他袖手旁观,扭曲的光线和涌动的寒冷水流构成了光怪陆离的水体世界,让他产生了自己似乎离开了泰拉世界的错觉。 凌等闲! 一声清朗喝声唤回他的理智,顿时他瞳孔一缩意识到了眼下危险的处境,他还抓着梅菲斯特,后者已经没怎么动弹了,他肺里肯定呛了不少水,凌等闲几乎抑制不住张嘴呼吸的欲望,奋力压下本能,他从混乱的视野里辨别了一下向上的方向,然后胡乱地用力挥动唯一空闲的手臂向水面游去。 可恶!怎么感觉就没怎么动?! 凌等闲感觉好不容易清醒的意识又快要被缺氧夺走,神识逐渐游离,那白亮的地方好像远在天边……又似乎近在咫尺。 他快到极限了,低温夺走了对皮肤的感知,以至于他的手腕被一条蛇形的生物缠住也没有察觉,直到他发现自己被那个生物发力拖动。 这是……什么?!一条天蓝色的小蛟拽动他向上快速游动,让人很难相信这是一条不过半米的小家伙能做到的事,但也给凌等闲带来了希望。 “砰!”他的头撞上白亮的“水面”,浑身发软的他发现自己和梅菲斯特已经被水流裹着卷离原处,此刻上方的并非一触即破的水面,而是比梅菲斯特落水之处坚实许多的河冰。 岸边的冰本来是要比水域中部的冰要厚的,眼下这情况,那只能是他们漂得挺远了。 凌等闲还挺得住能多扛几刻,但他拽着的梅菲斯特的反应已经越来越弱了。 这家伙虽然未来是个十恶不赦的恶棍,但至少现在他还没有受到黑蛇蛊惑引导……“还是个有转机扳正的孩子!” 实在不行就只能引动魔王之力了,他根本没多余的手来抽剑。 但是就怕爱国者博卓卡替斯察觉,这位可是凯尔希承认的“纯正”,在剧情里能在最后时刻感知到阿米娅的真实身份又能察觉到王女的登基与陨落,这会儿估计又没走太远他这一爆发极大可能会被发现。 已经被怀疑了……要是被坐实大爹绝对不可能还像现在这么好说话。毕竟就现在这个时间段,他还相信着那个预言来着…… 最后的温迪戈将死于魔王之手。 只能说所幸他现在还不知道所谓“预言”的后半截: 我见诸城,满目疮痍。 我见源石,遍布大地。 我见你,头顶黑冠,将千万生灵,熬成回忆。 我见魔王,将所有种群,尽数奴役。 不然他必死无疑,哪怕他不是真正的魔王。 但是现在他没得选……在水里火焰类技能会吃瘪的吧?凌等闲眼角抽动,他全力以赴施展白焰想要震碎冰面,然后—— “嘭!!”一声清脆巨响,碎裂的冰面被破碎的涛浪拍起,比他预想中的轻松太多。 “白焰居然咕!”凌等闲都忘了自己还在水里,好不容易憋住的一口气终究还是在离水的前一刻散了。 肺部好像要炸开了,蓝色小蛟奋力将他的一只手拽出水面,但两个人还是让其有些难以下手。 恍惚中,凌等闲听到了一声大喊,然后一个身影落入水中,然后半朦胧凌等闲感觉到一只温暖的手将他和梅菲斯特拽出水域,紧接着炽热的火光带来热量让他恢复了一丝清明。 “还戴着着围巾……下水救人就该把这些有潜在隐患的物品放下才对。”乌萨斯男人气血升腾,远处的佩洛跌跌撞撞地跑近:“雷德!等等我……我追不上,咳咳……” “卡里昂先生,您该慢些的……有伤在身不必勉强。”乌萨斯男人看起来并不强壮,火红的围巾被冰冷的河水打湿,紧紧地贴在主人瘦削的身体上。 “呼——呼——我不算快了……让萨沙那孩子去找卡秋莎医师也花了点时间。”卡里昂喘息着,眼角的源石结晶因为体力不支而随着面部肌肉微微地颤抖着。 “这位还有点反应,我先看看孩子的情况。”乌萨斯男人顺了口气立刻低头察看梅菲斯特的情况,后者此刻呛了水,又失去了大量热量昏迷不醒,卡里昂也凑过去看看能不能做个心肺复苏,凌等闲的意识在慢慢清醒,看来是可以不用人工呼吸了。 “咳咳咳!”翻身用肘用力撑起上半身,奋力咳出水来之后凌等闲顿时感觉自己又活过来了,虽然因为咳嗽眼眶中全是泪水。 “肺好疼……”凌等闲喘着气,生平头一次感谢自己还能如此畅快地呼吸,正当他咳嗽不止时,他的肩膀被轻轻拍打助他缓过气来。 “谢了……欸?”凌等闲平复气息回头却看见一条小小的天蓝色的修长生物正一脸关切地盯着自己,并用漂亮的尾巴蹭了蹭他的肩膀,显得有些亲昵。 “刚才在水里,是你救了我?”凌等闲很快想起来发生过什么,只是因此更加疑惑,“可你是鳞的话(注:此处语境“鳞”指蜥蜴类生物)……不应该已经冬眠了吗?怎么还会在这么冷的水域游动……” 仿佛能听懂人言,小蛟向他眨了眨眼,然后猛的跳进他怀中,被鳞片上的水沁了一下,但凌等闲起鸡皮疙瘩之余发现小蛟身上有稳定的热量传来。 “你是恒温动物?”凌等闲倒是没见过这样的生物,还是头一遭,不过对于小蛟的救援他还是很感激的。 “我身上还有些肉块……你看?”凌等闲好不容易摸出一块钳兽肉,然而对方的表现似乎有些兴致缺缺,还对他翻了个白眼。 “白鸽先生!你没事真是太好了!快来看看这孩子……”卡里昂注意到他这边的动静,向用力挥手,凌等闲这才注意到梅菲斯特的情况不太妙。 “呛水有点严重,他身体好像也不太好,好在卡秋莎老师教过怎么急救溺水的人。”凌等闲活动了一下手腕开始着手施救,乌萨斯男人和佩洛自然就退下为他腾出空间。 正当凌等闲施救时,卡里昂和雷德注意到了跟在少年脚边的修长生物。 “卡里昂,这是什么生物?我从未见过,哪怕是本地特有物种,最近我负责巡逻,也没有见过。”乌萨斯男人从卡里昂手里接回自己的刀,目露疑惑。 “我活这么大半辈子,也没在乌萨斯的土地上见过这种生物……”卡里昂摇了摇头。 “算了,也不是什么大事。” 小蛟蓝色的眸子扫了一眼两人,也没有在意,而是安安静静地待在一边等待凌等闲救人结束。 第181章 玉碎盾 莫斯提马送的围巾被拧干了也不能马上披上,好在现在凌等闲的脖子上有另外的“替代品”可以保住他的热量。 他是不知道为什么这小家伙为什么要跟着自己,但人家毕竟救了自己,也不好赶这小家伙走,脖子是人体的要害部位,但当蓝色小蛟——凌等闲觉得挺像的——攀上他肩膀轻轻地盘在他两肩之间时他一点也不害怕……仿佛只是和友人搭肩而已。 “白鸽!卡里昂!”风风火火闯来的卡秋莎看到凌等闲没事就点了点头庆幸这小子经得起折腾,但是看到被雷德抱着依旧没有清醒过来的黎博利男孩立刻颜色一正:“白鸽你有做急救吗?” “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只是他挣扎花了太多力气,咳了不少水出来,现在睡过去了。”凌等闲赶忙解释道。 “……下次遇到这种比较严重的情况先别让他睡过去,一定要确认溺水者的伤势,昏迷的话很难确认对方是不是还有在水下时头部受创的潜在伤势,还好这次没有,如果有那种情况,伊诺现在可就不容易醒过来了。”卡秋莎接过伊诺以更专业的经验再次检查了一番,并毫不客气地指出他的问题。 “是。”凌等闲神情一凛表示记住了,他也很清楚自己要学的还有很多。 “白鸽他也落水了嘛,不怪他。估计他自己这会儿都还有点子晕呢。”卡里昂倒是先开口帮他辩解了。 “我没怪他。”卡秋莎摇摇头,接管了抱着伊诺的任务,“我只是希望他……不要遇到已经把人救下来了却又因为疏忽导致伤者、病人的死亡,那种生命荒唐地从指缝里流走的感觉……” “白鸽,我看得出来你是认真地学医术的,是想学好它的……所以把话说重一点,虽然我感觉这不算重。”这句话把初学乌萨斯语的凌等闲给绕进去了,但他大概还是能明白她是什么意思,点点头郑重地表示自己记下了。 “白鸽先生要不要确认一下自己有没有掉东西。”之前没说话的乌萨斯男人在众人动身时开口提醒道。 “嗯……应该没有,”凌等闲摸索了一下自己周身上下,“东西都在……哦,感谢出手相救,还没有请教兄台的名字。” “呼……主要是看到你带了这么多剑,担心有遗漏。”雷德点点头,向他伸出手,“雷德,在战场上,他们都叫我‘红刀’。” “武器代指的代号吗?”凌等闲点点头,只觉得的确是个利落简明的代号,确实好记。 “白鸽先生注意换身衣服,虽然感觉已经有些晚了,但及时保暖也许还是能避免生病吧。”雷德又嘱咐了一句,然后向几人挥挥手,“我还有巡逻任务,我的小队成员还等着我呢。” “好,雷德先生再见。”凌等闲也知道自己的情况,不由叹了口气,脖颈之间的小蛟又贴紧了一分想要传递更多的热量。 “谢了……”凌等闲拍拍它的脑袋,转而看向卡秋莎,“卡秋莎老师,那我先走一步去换衣服,待会儿再来治疗点。” “算了,你今天还是好好休息吧,我和其他人看着,最近也没收到转移的通知,出不了乱子,你要是找不到事做……待会儿让你身边那个鲁珀来治疗点一趟,我这里有本行医笔记拿去看看。”骏鹰黎博利叹了口气,提防一手这小子坐不住往外跑出意外。 “有这个为什么不早拿出来啊?” “就之前你那水平,给你你看得懂吗?我用乌萨斯语写的,就这你还得找你那同伴帮忙翻译呢。”卡秋莎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加快了步伐,“我就先走一步了,外面风大,伊诺这样子还是得早点进治疗点的营帐要稳妥些。” “好……”凌等闲点点头,把围巾小心地搭在肩头也离开了这里。 龙门,企鹅物流天台。 金发的伪鲁珀女孩整合了一下下属传回来的消息,不由叹了一口气:“真去乌萨斯了……这才见到你多久啊……我那边没人可用啊……真是的,还拐走了德克萨斯,和拉普兰德走得也挺近,能天使前辈最近也老抱怨你不讲义气,可颂姐倒是乐呵呵的看得开一些,陈小姐也不太对劲……也没怎么再见过林雨霞姐姐的身影了……以前还没看出来你这么厉害啊,也是,变开朗了不少……” 银面衔环的主人享受着独属于自己的碎碎念时间,抱着独自的回忆数着时光等太阳下山。 通讯铃声响起,这个时间段能打进来的都不是下属,而是分量足够重的“客户”。 因此就算略微不爽,空也还是平复心情接起了电话:“你好,银面衔环。” “叨扰了女士。”稳重的声音从对面传来,然而空眼神一凝,明白了对方的身份,但没有出言打断对方的发言。 “知晓贵组织向来可靠,消息灵通,这里有一件委托希望你们能够承接——” “是有关‘最后神狩战’的那面古盾的……它似乎……对某人起反应了。” “所以?”空开口了。 “某人是谁我就不点出来了,我也知道他不在炎国境内,而这面盾牌也不能出境,想来贵组织也很关注此人,我们没什么要求,只是希望这件武器能够再次焕发出本来的光彩,以备……收尾。” “……” “报酬会给到位的,只要您同意,稍后盾牌就会送到你们在龙门的交易地点。” “希望这里面没有您的谋划……总督。” “否则他会让您意外的。” “明白,别无他意。”男人笑了笑挂断了通讯。 “唉……能忙起来也不错,至少不会想太多。” 委托的另一边。 “鲤二少,安排了,可还满意?” “有劳魏公……既然此事也了了我也就不叨扰了,家里又催我回去了,这次的事不算小,估计家父又得说道一阵了。”鲤云渊点点头,向魏彦吾行礼,心里安稳了一些。 “这次遇险魏某我也责无旁贷,令父如有怪罪可一并推到魏某身上。”魏彦吾拱手,头上的断角由玉环拼接,外人看不出异样,毕竟对于龙族来说,自断龙角意义重大。 “代我向令父问好。” 待到独自思索之时,魏彦吾摸着自己的龙角,不由自主地笑了笑:“凌等闲……很期待你会成长到什么地步……未来,是否能从你手里,看到不一样的‘赤霄’。” 那面“玉碎”古盾居然还会有再度焕发光彩的迹象,那么……你和那些“神”,又有什么关系? “这样的感觉……让我意识到我还没到被时代抛弃的时候啊。”魏彦吾朗然一笑,起身昂首。 “彦吾,鲤家的后辈走了吗?你还有很多工作没有完成,做了之后再休息才好呢。”魏文月的声音温润如玉,魏彦吾眼角抽了抽。 “忽然感觉退休了也不错……” 第182章 对峙与血嗣造物 “感冒了?”鲁珀抬头看了他一眼,为了让某人平躺下来她只好盘腿坐下,时不时翻阅一下自己的“笔记”。 “咳咳咳……有点咳,咳咳,而已……”凌等闲不知道该怎么做,来乌萨斯以后他还真没遇到过几个严重感冒的病人,一般而言这都等自愈…… 但他这情况自愈个呆毛,天性畏寒还在乌萨斯,得另外想办法了。 “卡秋莎待会儿就过来,她有想过你会感冒,除开你救下的那个孩子感冒药还剩了点。”德克萨斯声音尽量放轻,她看得出来现在凌等闲有多难受。 “咳……驰雨咳咳……” “她狩猎一般三天,你知道的。” “好……”凌等闲感觉嗓子好痒,几乎按耐不住咳嗽的欲望。 “吃点东西。”德克萨斯眉头微皱,克制自己的情绪。 “咳咳……没胃口……” “给,pocky。”德克萨斯递出一根pocky,凌等闲抬起病恹恹的眸子,两人对视,他犹豫了一下,抬手接过那根食物,他不知道德克萨斯的心思,只知道现在难受的不止他一个。 “咳……要不你出去走走唔……咳,免、免得传染……” “你希望我离远点?”德克萨斯面无表情。 “差不太多……我现在有点难受。”凌等闲闭上眼感到不安,睁开眼又想睡觉。 “……那我走了。” “注意……咳咳……” “嗯。”鲁珀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一旁的天蓝色的小蛟安静地蜷在凌等闲手边。 对于这条长得长、又有鳞、还滑溜溜的生物德克萨斯并没有大惊小怪,对凌等闲将其带回来征求意见时也没有反对,只是选择睡觉时换了一边睡。 凌等闲感觉德克萨斯的话越来越少了,之前在冰原上是没有必要,现在这种他只能隔岸观火无能为力的感觉更加明显了。 凌等闲心中的不安和忧虑也同样炙烤着他,他在面临抉择是否要去抵挡塞雷娅的时候都没有这么无力,因为他有力可使,而眼下,鲁珀女孩就在他身边,威胁路遥不知,他无力可使。 尤其是看到她最为挣扎的时候,琥珀眸子几乎化为一团火焰,在那天那个夜晚,狭小的空间里,他不敢和鲁珀耀眼的眸子对视。 “好好睡一觉吧……” 水波不兴,梦境沉浮。他再次来到分岔路口,旷古的城市熔炉的轰鸣、缥缈的青山野马的散聚,以及……一如既往的无声摇曳的粉白花海。 他再次迷茫,他这一次,又该往哪里去? 直觉告诉他,在很多事情都还没有搞清楚之前,绝对不能靠近那片花海。 但是那片花海……好像又变繁华了不少,给人的诡异感更加强烈了。 一个身影自花海间一闪而过,缥缈清鸿影。 凌等闲被烦躁感和恐惧洞穿了心脏。 “要进来坐坐吗?主人?”花海中的黑纱人影再次浮现,凌等闲看不清她的样貌,但他知道自己的表情一定是前所未有的恶劣。 “备了茶的呦,花海与魔王同往,也是人间一场盛景呢。”清鸿倾城一笑,对他憎恶的目光视若无睹,这也是露出目光的本人没有留意到的。 “此间非人间,梦境也非仙家。”他冷冷开口,仿佛被纳进了一个角色,一个他无比适应的角色。 “是吗?仙家啊……可不是入仙家即是仙,而是有仙才称‘仙家’啊。” “怎么?遥不可及的你,甘愿自贬为仙?”他‘看见’自己踏出了一步,目光灼灼。 “不,不,不。”清鸿摇了摇头,天眸煌煌,对峙片刻后认输似的别开目光,露出有些委屈的神色,不知什么样的有情之人才能抵抗那样的祸害一眼,“我不是把那人还给你了吗?要说这颗星球上谁能被称为仙,那也只有你身后此山中了吧。” “你有你的谋划……我落入圈套,避无可避。”他感觉自己口中的话好陌生,又感觉心头涌动的情感好熟悉,在不受控制地发言之后,内心只剩下迷惘。 “很迷茫对吧?凌等闲,友情赠送你一句诗哦:‘他山水月中痕伤,不了长梦里复眠。’是一个很了不起的人写的哦。” “他是……不,这是上半首诗,下半首呢?”他感觉身体在那人呼出自己名字的那一刻起再次回到自己的掌控之中,不由踏出一步问道。 清鸿笑而不语,无声地化作花瓣消失无踪。 他不明白,但他感到很不安。 “对方所为的正是让你无所适从。”山脚传来声音,“不必理睬,做好自己,确保每一个行为都是自己内心所愿,就没事了。” 他回头,看到一袭白衣一手牵葫一手挑杖悠悠走来,杖上提灯映亮雾迹,天蓝色的长发、天蓝色的眼,都让他安心了几分。 但他的恐惧和疑虑依然不减,不知来历的善与恶同样危险,他本能的警惕。 他还不知道为什么他梦中的此人时而让他理智尚存,情绪失控。 “好啦,最近看你累,就没找你,这次你好像生病了……好好休息一下吧,别在此间耗费精力。”自称是“令”的女子抬起提灯在他额前轻轻碰了碰,温暖清澈的亮光绽放,他的意识沉入安逸之中,身影缥缈间被送至山上亭中。 “令小姐还是老样子呢……怎么,要进来坐坐吗?”清鸿影再度浮现,笑声如同银铃,“正好宿主休息了,我也挺无聊的,那位和我从来都聊不上几句,对,她说她‘分不清’。” “按理而言,我才是那和你最不共戴天之人。”白衣洒然一笑,“不过事已至此,我也看开了许多,可以奉陪。” 她信步来到花海边缘,清鸿影无声抬手,花海悄无声息地旋转,一座庭院自无到有,令兴然拾级,来到了已经设好的桌前。 “很遗憾,没有酒哦。” “也不能喝呢,毕竟一同饮酒之人,也要慎重选择的啊。”令全然不担心所谓危险,桌案对面的存在也是微微一叹: “先生的确惊为天人,不愧被世人称仙。” “不敢当,不过从心所欲,不害天理。” “天理……呵呵,是呢……” 梦境之外。 整合运动的营地前围了许多人,人群对狩猎队带回来的东西感到不可思议,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这是什么东西……我当了半辈子的猎户,我敢说绝对没有见过这玩意儿。”一个这次不轮值的老猎户拿木柴戳了戳那团雪地上的东西,对此物狰狞的长相感到怪异和惊悚。 “不知道……也不是我们打猎到的东西,那片区域实在没猎到什么东西,看到了这团看起来像是血肉的东西,确认已经没啥动静应该是死了就带回来了。”负责狩猎的队长指挥完队员搬完为数不多的猎物,回来解释道。 “也不知道能不能吃……” 那团血肉看起来就像是一只变异的恐怖源石虫,长着一只猩红独眼,原本应该是披着铠甲的,眼下已经碎裂得不成样子,肉须已经被冻成冰块,还有许多杂七杂八看起来很怪异的器官……总之看起来就不像是能自然演化出来的生物。 “爱国者先生回来了!” “大爹见多识广,他应该认得出来这是什么!” “爱国者大爹,您看看这是什么东西……是那个前些年‘血色妖魔’的传说中的……”有人提到了一个并不算传得很开的乌萨斯新兴的妖魔传说。 堡垒般的身影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到来,战士们为他让出一条道路。 “……我知道,这是什么。”高大的萨卡兹人一眼认出了这是什么东西,但他依然看了许久,他的疑虑和铠甲的辅助呼吸系统排出的热气一同沉浮,最后作出决断: “但这个东西,对你们没有好处,我,会处理掉它,确保安全。”温迪戈一戟刺穿血肉怪物的遗体,眼中红光泛起,红色的巫术术式浮现,众人退避,大概知道结果之后便也去忙自己的事了,本身就只是一个插曲,更何况现在爱国者开启了“食人仪式”,他们不能靠太近。 “血魔的造物……如此荒诞的血嗣……是谁……血色妖魔……是那场战斗吗……不太安全了……” 第183章 思虑,再度浮现 他山水月中痕伤,不了长梦里复眠。 凌等闲琢磨着这句话,很明显的立意,他几乎是一听就懂,因为他现在就是这个心态,回不到故里,鳞伤于他乡,苏醒之后,迷茫如梦。 “很了不起的人……”凌等闲又低头看了看腰间的两把剑,再次想起了w说过的“大人物”。 “小屑。” “在呢,宿主。”回应来得不算慢。 “咳咳,你说过,你能看见我的梦,对吗?” “没说过哦……”小屑微微一笑,“想来是宿主梦见我了对吧?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宿主安心啦……” “是吗?我还在想着你的形象为什么是个可爱的萝莉呢。”凌等闲装作不经意道。 “宿主别试探我了哦。”小屑的微笑仿佛在眼前浮现,一板一眼,“我是萝莉也好、粗汉也罢,这些都是无关紧要的小事,宿主你还是着眼于眼下,好好想想该怎么挽回一些悲剧吧。” “小屑……” “宿主。”小屑的声音顿了顿,变轻了些许,“梦就是梦,可别当真哦。” 凌等闲瞳孔一缩,没有证据,但他明白,小屑是能看见他的梦的。 换句话说……他那无比真实的“梦”,真的是梦吗? 小屑告退,他则是坐在小屋里半晌,最后叹了口气,顶着发胀的太阳穴又睡了下去。 他很不想这么无所事事,但他的确有病在身。 笃笃笃。 凌等闲睁开眼睛,调整了一下气息。 “白鸽,我是塔露拉,听说伊诺出了点意外……你还好吗?我来看看你。”凌等闲还没开口,门外的人已表明来意 这种木板门对于塔露拉来说和纸糊的没区别,但依然需要过问主人,尊重隐私。 凌等闲应了一声,打起精神起身开门。 银发的龙女是第一次看到他的住所,虽然从外面能看得出来这里边不大,但当真正看到里面的布置时塔露拉的眼皮还是忍不住跳了跳。 “领袖……你要进来吗?”凌等闲也知道小房间就这样,无奈问道。 “姑且……还是看看……毕竟是来看望你的,阿丽娜听说你为了救伊诺坠河,很担心你。”塔露拉进了屋,和他各靠一面木板盘腿坐下,提到阿丽娜时她的表情轻松了许多,想来是后者的情况已经好起来了。 “托大家的福,只是感冒。”凌等闲压抑住咳嗽的欲望,笑了笑。 “虽然是春天了,但和炎国不一样,在这边温度回暖还要等一两个月,”塔露拉露出些许责备意味的目光,“虽然是为了救人,不过以后遇到其他情况你可不能仗着水性好和身体素质随便下水,乌萨斯的河流每年吞噬的水性高手可不少。” 凌等闲摆了摆手:“那当然,我压根不会游泳。” “那就好……”塔露拉沉默了,“等下,你说什么?” “我不会游泳啊,不然这次早上岸了。” “你……你不会游泳还敢下水救人?!”塔露拉柳眉倒竖,“你是白痴吗?!” “当时没想太多……我还以为那水没多深,加上有点心急,就下去了。”凌等闲挠了挠头,九年义务教育当然教过怎么处理营救溺水人员的问题,但他当时属于是眼神不好没观察水域环境,鲁莽了。 对不起老师……下次不会了。凌等闲花了三秒钟反省自己的问题。 “你……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你……”塔露拉也很无奈,“你这和没驾照就开车有多大区别?” 凌等闲移开了目光:“……” “……你不会,真这么干过吧?”塔露拉感觉凌等闲在自己心中的可靠形象在一点一点改变。 “呃……玄狼她是会开车的。”凌等闲委婉地回答道。 “……也不知道是哪个倒霉蛋坐过你开的车……”塔露拉摇了摇头,更新了凌等闲在她心中的印象。 远在龙门的陈打了个喷嚏,感到疑惑:“感冒了吗……回去吃点药。” “陈警官。”黎博利敲了敲她办公室的门,“魏总督让我把这份文件交给近卫局,和新城区布置有关。” “辛苦你了江飒,不过下次这类文件记得交给诗怀雅,碧克翠丝?诗怀雅,她负责这些。” “好的,陈警官……不过陈警官,听说您知道认识凌……白鸽先生,请问您知道先生去哪儿了吗?”江飒小心地问道。 “他……我也不清楚,没和我说。”提到这个名字,陈的眉头一皱,异样的感觉出现,一点心烦浮了上来。 “好的,打扰了。”江飒一看不对立刻撤退。 陈不清楚这种感觉是怎么回事,但只要不去想有关凌等闲的事就没问题。 “压力太大了吧……”陈正想起身去买杯饮料喝一喝,但通讯终端屏幕亮起,在桌面上震动了起来。 “菲奥娜?”陈感到有些不可思议,接通了通讯。 “你……你是菲奥娜吗?” “啊?陈陈,你没给我备注吗?”另一头的风笛一呆,有些摸不着头脑。 “不是……只是有点欣慰你会用通讯终端了。” “陈陈!这样说很过分啊!”风笛欲哭无泪。 “好啦,有什么事吗?” “啊就是我现在有假期了,计划来看看你和闲闲,准备给他个惊喜就先联系你了。” “啊……他不在,离开龙门了,话说为什么我立马就明白‘闲闲’是谁了……” “啊?他又跑哪去了?”风笛傻眼了。 “不知道,不过应该不用担心吧?那么大个人了,除了不会开车还敢上路有点让人头大,其他应该都没什么……他总不能不会游泳还下水吧?”陈吐槽了一句。 “这样啊……那我就过来看看陈陈你吧,不然你要说我偏心了。”风笛挠了挠头。 “那你就不怕凌等闲他不高兴?” “小闲不会不高兴的啦。”似乎是有些介意陈的吐槽,风笛没有再用“闲闲”来称呼某凌,“再说了,到时候说不定还是我得先问问他为什么又一声不吭就跑了。” “算了……你俩的事我不插手——你来了住哪里?” “和陈陈你一起住!” “行吧。” 在乌萨斯的凌等闲打了个喷嚏,立刻一脸歉意地向塔露拉道歉:“抱歉!来得突然没忍住……” “没事,我抵抗力强。”塔露拉摇了摇头,“这次来其实有点事想拜托你。” “什么事?”凌等闲正色道。 “虽然知道你算是后勤,但能看出来你的实力不一般,爱国者先生刚才和我共享了情报,我们可能得转移阵地了……” “我们需要一批人提前前往新地点勘察环境和营建营地,希望你能作为保障随队保护。” 银色的眸子和龙女身后的朝阳一同亮起,两人都不由自主地直了直腰,凌等闲明白这一刻起他才算真正加入了整合运动。 居然在爱国者前面吗……凌等闲已经得知现在的爱国者还没有认同塔露拉,只是允许她一同行动。 “好的,领袖。”凌等闲认真道。 龙门。 “我说……你什么时候才动身啊?真就一点不着急啊?”穿着红裙的萨卡兹女性有些不满道。 “一开始不是你说的要休息么?”吴不是很想搭理这个家伙,只是看了看脚下正在慢慢改变的“新城区”,不知为何有些留恋了。 “休息好了呗。”w翻了个白眼,“现在老娘害怕再磨蹭一会等我们跑到乌萨斯那王八犊子又跑去其他地方了。” “……好吧,那今天就走吧。”吴也有了决断,将军交给他的任务他可还没忘。 第184章 那,便不辜负 “怎么了,有情况?”雷德发现负责队伍左右两翼警戒的两人几乎是同时停下,不过在他自己说出这句话的没几秒自己也察觉到了异动。 “赏金猎人?”针对他们感染者的悬赏法令吸引来了大量的亡命之徒,雷德此前也已经和这些暴徒有过不少交锋。 良莠不齐,这是他得到的结论,实际上这也是赏金猎人的特质,赏金猎人该群体的成分极为复杂,而像是这次乌萨斯的行动感染者赏金猎人就不可能参与其中。 “是赏金猎人……雷德队长,你的判断是?”凌等闲看向乌萨斯男人,他是这支队伍的负责人。 “已经不是我能决定的了……”如雷德所说,赏金猎人在这个距离不可能察觉不到他们三十人的队伍,凌等闲之所以这样问是他习惯了按照自己行动的模式,独善己身的话他隐藏躲避这次厮杀没问题,但对于一支队伍而言做不到。 德克萨斯已经抽出刀来,在整合运动她基本是没有社交可言,她不傻,知道自己的处境,既然凌等闲从来没有提过希望她能在人际上有所表现,那么就是有他的道理的。 作为非感染者,她不活跃、默默做事才会减少不必要的麻烦。 除非有人刻意想拿她做文章。 “左翼交给我。”鲁珀如此说道,将自己与和手中刀刃散发出的气息融为一体。 “第一小队和我一起正面接敌,白鸽先生,麻烦您护住物资小队。”白鸽是医师,在雷德的安排里自然是不用正面接敌的,哪怕看上去他似乎有点身手。 不过想必也是有所差距的,身上带着武器并不能说明什么,防身的家伙什在这地方谁都会带。 “好。”凌等闲没意见,只是精神已经提了起来,白焰蓄势待发随时准备应变。 他这些天也在思考,自己的作战方式是否需要调整,白焰的特殊性质决定了其辅助特性,唯一表现出摧枯拉朽的焚烧的特质的时候是他在托布朗德面对暴走溪然周身的那种毁灭性的诡异物质。甚至那种力量比较用摧枯拉朽来形容都有些保守,那时他是强弩之末,倾尽后手释放的白焰看似声势浩大占据小半边夜空,实际上远不能和那些诡异的力量在“量”上相提并论,溪然的身后仿佛有一个无尽的力量源泉支持着那种铺天盖地的攻势,这样的支持恐怕会持续到凌溪然的身体彻底崩解为止。 然而就是那看似一粟沧海的悬殊力量碰撞,结果却是静谧燃烧的白色焰光吞没了敌人,如果凌等闲的感知力能再强上数个层次,他就能察觉到是借由凌溪然为节点释放力量的那一端主动放弃了无意义的对抗。 而除此之外,白焰在其后的作战运用就被他更多的当做类似绳索锁链之类的手段牵制敌人,目前而言,双剑是他用得最自在的武器,他心里隐隐觉得这并不是所谓天赋。 剑首次入手和破城矛首次入手,对于他而言,是完全不同的两种感觉。 “那么,就拿这次契机……试试看我纯粹作为一个辅助能做到什么地步吧。” 弩箭撕裂冰冷空气的瞬间,战场四角的白色焰光也隐于雪丛。 赏金猎人为金钱奔波,他们也为此见过许多凶险的场面,但今天这场遭遇战中,逃走的猎人们记住了两个代号。 “有谁正面和那个男人交手全身而退的吗……” “萨露奇?” “他连那把燃火的刀都没碰到就死了!” “怎么死的……” “没看清……好像是个鲁珀干的……从另一边说好一起的人也没看到影子……是的,到现在都没有请求集合的消息。” “鲁珀……红刀……”所有赏金猎人在这一次袭击中都感到很不舒服,失误的次数太多了,但和前两个危险人物比起来,这样的异常他们并没有在意,似乎只是点背而已。 这一次的交锋,“迅捷的狼”和“红刀”逐渐在赏金猎人的情报网中扩散。 而雷德他们这边,更在意的是凌等闲的参与带来的影响。 “白鸽医师……这是你的源石技艺?” 凌等闲用白焰处理过重伤者的外伤,他的火焰很有标识性,因此雷德能察觉到他影响了战场。 “是……雷德先生我有点头疼,可以稍微休息一下吗……” “可是……此地不宜久留,虽然结束得不慢但依旧传出不小的动静,以防万一……”雷德看得出来他是过度消耗精神力的情况,眼中尽是无奈。 “那走吧……”凌等闲也不固执,还没到完全顶不住那一步。 “现阶段也只能做到这样的程度……”凌等闲现在感觉很疲惫,从来没感觉精神负担这么严重过,上一次唯一接近这种精神状态的时候还是初中毕业那年暑假熬通宵补番。 但还没到极限,毕竟他没有人保护,始终要留一份还能应变反击的精神力和体力。 尝试的结果也有了,在不专注于贴身战斗的情况下,作为一个辅助术师,在半径五十米左右的范围内进行施术掌控力可以做到同时中等力度牵制影响五个人的行动,同时可以分心为三个友方成员施加白焰印记,这是凌等闲在感冒时闲着没事开发的白焰使用能力,研究施术回路这一块挺玄的,他没有接受过系统性的相关学习,但有点无师自通的感觉,白焰滑翔羽翼也是这么来的,而这个白焰印记具体效果是在受到实质损伤时自动触发,释放一道白焰涡流,绽放时无死角向四周发动冲击,但程度有限,一般目的是改变威胁物的进攻轨迹也可以治疗较轻的外伤。 而就是凭借这个自己开发的新技能和白焰幻化的束缚能力,凌等闲给雷德等人带来了极大的惊喜。 因为这次作战零伤亡。 本身有雷德带队,在没有遭遇大股赏金猎人的情况下被击溃是不太容易的,但是零伤亡是不太可能的,一片战场上意外实在太多,哪怕是十拿九稳的战斗,因为整合运动感染者战士出身不同的原因,战斗素质比不上受过专业训练的战士,在作战中依然可能会出现牺牲。 凌等闲的情况众人也看在眼中,其中也有被他治疗过的感染者战士,眼下都没有去打搅他,他安静地跟随队伍继续前进。 一双琥珀般的渐变眸子静静地将他的状态全部记下,而本人则是收拾好双剑,目光慢慢变化,她迟疑了一下,想要明白自己的真实想法。 鲁珀最后走了上来和他并肩,凌等闲抬头,她向他伸出手。 凌等闲停顿了一秒,明白了她什么意思,也不矫情,解下背包和挎包交到了她手上。 德克萨斯利落地背好这些负担,心里却更加沉重,烦躁心生,但坚持走在他外侧,没有拉开距离。 两人谁也没说话。 凌等闲很希望她能别这样死磕,那种所谓的诅咒恐怕跟她的意志力不是一个层次的东西。 她最开始想要弄清楚自己他没有权力拒绝,但是眼下这些时日的相处凌等闲也确定了一件事,只要他离开得足够远,她将他淡忘,那么一切影响都不会出现,她也还是真实的自己。 “……你有很多话想说。” 德克萨斯开口了,但她没有把目光投过来,凌等闲一怔,刚张口想说话,德克萨斯又接着说:“如果希望减少我现在的负担,那别说话,听我说。” 他顿住,沉默着点了点头。 “我也差不多摸清楚了一些规律,你想的我未必没有想过,也许我忘掉,就不会有这样的异常,但那不是我想要的答案。” “如果你指望我接受这样的‘回答’,那么德克萨斯已经死在那个时代展厅了。” “很遗憾,白鸽,是你让那个德克萨斯活下来了。” “最后再说一次,别让我回去,在这种事情上不该浪费那么多精力。” 少年沉默良久,看向了鲁珀女孩,后者依然没有看他,只是刘海下跳动的青筋显示她现在并不轻松。 “好。” 凌等闲说到做到。 第185章 血色涌动 伊诺醒了,和萨沙相比,他体质还是弱了不少。 而他睁眼醒来,他心中最重要的人也守在身边,疲劳压在他的双肩,伏在伊诺手边平稳地睡着。 伊诺不想吵醒他,但是口中干涩,抬头看到一旁的地上有水壶,动了动想要解渴。 斐迪亚男孩几乎是在他手臂抬起的瞬间醒来:“伊诺……你醒了?” 他甩掉朦胧感后立马扶黎博利男孩坐起来,看出他的状况立刻把水壶捧给他。 “咳咳……”两个孩子都没有说话,只是伊诺的目光有些躲闪。 “伊诺醒了……小塔!”埃拉菲亚撩起营帐,两个孩子回头,目光带上了一分欣喜:“阿丽娜姐姐……” “来了,别心急,卡秋莎医师不是说了伊诺没事吗?还有你控制一下动作幅度,你还没痊愈呢。”塔露拉加快步伐跟上和阿丽娜一同走进营帐,同时小心地扶着她坐下,阿丽娜还不太适应失去了一只手的日常行动。 “塔露拉姐姐……”不光是伊诺萨沙两个孩子,在整合运动里的所有孩子心中,犯了错最害怕的都是面对塔露拉。 倒不是塔露拉多严厉,只是对于这些孩子来说最害怕的是不再被憧憬敬重的领袖姐姐关心,被忽视、抛弃。 接触过明月的蛾儿,便再也忍受不了黑暗,再看见光亮的话,哪怕是焚身噬骨的火焰,也会盲目地投身炼狱。 “伊诺,你说实话,你为什么会去河边?还上到冰面去了。”塔露拉严肃道。 “呜……”伊诺在那目光下有些不敢说话,瘦弱的手指绞了绞衣角,不安地缩着脖子一声不吭。 “塔露拉姐姐……伊诺他是想找‘河灵’保佑阿丽娜姐姐好起来,才找我一起去了河边……”萨沙见状开口替伊诺辩解。 “可是河灵到最后也没出现……我以为是离得太远河灵在水里听不见……就去到冰面上了……”听到同伴替自己辩解,伊诺也低声回答道。 阿丽娜闻言露出责备的目光:“河灵可不会听不乖的小孩的请求的。” “呜……我希望阿丽娜姐姐能好起来……” 塔露拉眉间稍松,她明白了原委气也消了不少,但该说的话还是得说:“下次一定要通知大人,这次如果不是新来的医师被拜托来找你们,后果可就不是呛水着凉这么简单了!” “好……”伊诺低着头认错。 “好好休息一下,为了惩罚你们,饭要好好吃,一片青菜都不能剩下。”阿丽娜微微一笑打了个圆场,“塔露拉姐姐还有好多事要忙,不能再给她添乱了哦。” “嗯嗯。”两小只用力点头。 走出营帐,塔露拉的疲倦之色才彻底展露出来,仿佛背上背着一座无形大山,轻轻地咳嗽了两声。 “塔露拉……你真的得好好休息一下了。”阿丽娜目露担忧,之前她下不了床的时候塔露拉一直坚持晚上守在她身边,自然是睡不好觉,而白天又要面对大量的琐事,乌萨斯公然允许赏金猎人对“叛国”感染者进行猎杀,这一法案带来的影响远比她们和爱国者想的要严重。 “我知道……等这阵子忙完就休息,现在的话,霜星那边还等着我去交换情报……爱国者不在我得守住撤离路线,不然战士们会有危险……” “……塔露拉。”阿丽娜没再多说什么,年轻的斗士轻叹一口气,在挚友面前,她才能露出脆弱的一面。 然后她莫名笑了一下:“对了,那个河灵是什么啊?” “唔,是这片地区流传的一个传说啦,相传只要向那个河灵诚信祈祷,河灵便会裂开冻结的冰面,把美好和希望带给被祝福的人,我把这个传说当故事讲给伊诺和萨沙他们听了,没想到这次闯了祸……” “这样啊……也不错,对于孩子来说,正合适。”塔露拉提起精神,挺直脊梁向前走去。 阿丽娜停了下来,战斗的事情她去就是添乱了,按照塔露拉的想法她最好今天就跟着部队前往已经确认可以转移的地点。 “说起来,白大哥那边效率好高,一天不到的时间就确认了安全。” 脑海里闪过那比雪原还要白的火焰,她的眉间微微蹙起。 埃拉菲亚女孩眼中闪过复杂的情感,白鸽是好人,不可以这样想。 杂陈的情绪,一页一页地叠在那流动的白色焰光上,也许这会持续直到黑洞般的命运吞噬掉所有美好的未来。 整合运动预备营地。 “雷德大哥,白医师和玄狼小姐是吵架了吗?感觉这一路上他们都没怎么笑过。”被派来帮忙护卫的雪怪小队成员大熊很是不安,于他们而言玄狼的性格一直是那样沉默寡言,但白鸽向来是很健谈的,突然露出那样烦恼的表情,他都不太敢找他聊天了。 “……我对情侣那方面的事情并不了解。”雷德沉默地劈开手里的柴,看到大熊一直缠着他问这问那只好表明这涉及到了他的知识盲区。 “实在没事做你可以替我劈柴,我正好去替巡逻的班。”雷德没好气道,觉得管炊事的活对大熊来说可能太轻松了。 “嗯?关谈恋爱什么事啊?白鸽医师说过他和玄狼小姐只是朋友来着。”大熊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雷德动作一顿:“……我不知道啊。” “行了,你来替我,我去巡逻队帮忙了。”雷德拒绝在情报不足的情况下做判断。 “哦……”知道自己好像又嘴笨了的大熊老老实实地接过斧头,然后第一斧就差点连垫柴的木桩一同劈开。 “抱歉抱歉,用力过度了哈哈……” “……小心点。”雷德沉默了一下临走前还是嘱咐了一句。 雷德走出后勤,寒冷的晚间暮风拖动他脖间的火红围巾上下翻飞,踏过今天刚被清雪铲清理出来的小路,穿过雪林,远远地就看到巡逻队员和物资运送人员里三圈外三圈围了个密不透风。 “发生什么了?”他自然是感到警觉,疾步上前,右手也握上了长刀刀柄。 “红刀,你来看看……这东西是不是和爱国者老爷子那天处理掉的东西长得一样?”雷德来到人群围住的怪异的血红色物体跟前,看到那东西的瞬间他眼睛瞳孔一缩,这和爱国者处理过的那个怪物的确是同种东西。 但是,眼前的这玩意儿……是活的! 不过虽然说是还活着,但也只是因为血色虫怪的触须还在蠕动,破碎的外壳已经僵冷,眼球也一动不动。 “是……可是为什么这里也有这东西?来的路上我们有见过这怪物吗?”雷德拔出长刀戳了戳这个濒死怪物,后者除了触须蠕动幅度变大了一些依然没什么变化。 “没有……别说这一路上了,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种东西,太*乌萨斯粗口*邪门了。” “都围在这里干什么?提前开饭不叫我吗?”白鸽的声音忽然出现,众人见他好奇便让了个位置让他也看看。 “白鸽,你见过这东西吗?爱国者先生当初没跟我们详细解释这是什么东西,只是说它很危险。” “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看起来就不像是什么好东西——啊我不是说以貌取物啊,就是长得太邪门了,看着有点瘆得慌……” 也就是在凌等闲话音刚落的那一刻,血色虫子原本已经僵冷的眼球猛然一转,这一动作直接粉碎了它一半眼球,凌等闲下意识抽剑想要斩出去,只是怪虫依然死死盯着他,同时奇诡的嘶嘶声也响了起来。 “它……它还会叫?!”感染者战士们被突变吓得往后撤了好几步,而凌等闲则是因为这几天的特别锻炼腿部有轻微拉伤加上今天精神力消耗过大,反应慢了半拍显得有些突出。 他袖中的天蓝色小蛟立刻感应到危机探出头来吐出一道蓝白色的流光,下一刻流光却被后发先至的血色棱刺洞穿,擦着凌等闲的手臂带起一道血箭。 “啊!”凌等闲反手一剑洞穿那怪物仅剩的半边眼珠彻底断绝它的生机,众人也因为这一突变惊慌起来。 怪异的是,那宛如实质的血色棱刺在擦伤凌等闲之后便化为齑粉消散在半空,受伤的凌等闲感到有些不安,他立刻生起白焰席卷血棱消失的那处空间。 “我去……这玩意果然不是什么人畜无害的东西!”凌等闲抬手释放白焰治愈擦伤,眼神里尽是惊疑不定,他的确没想到这东西还能暴起发难。 “白鸽!你没事吧?”发现他受伤的雷德等人立刻围了上来,也有人当机立断去拿解毒的医用品。 “还好……只是擦伤。” “好在不是什么特殊伤害……还以为会有中毒之类的负面影响。”凌等闲以防万一还是涂了一些乌萨斯当地解毒的土方药物。 “白鸽医师今天好好休息一下吧,如果有什么意外就叫我们一声,别强撑。”雷德作为负责人作出合理判断。 “其实我好像没事……” 凌等闲想了想还是没有给自己添堵,今天的消耗也的确不小,是该好好休息一下。 “血色虫子……”凌等闲盯着地上那具死透了的躯体,一些不那么美好的回忆涌上心头。 他可还记得那头和自己血战的血色怪物,那可是人生中第一次面对生死危机。 “不过两种怪物……好像没有什么必然联系。” 血色怪物给他的感觉是狂虐暴躁,而这种血色怪虫却给他一种阴狠毒辣的感觉。 凌等闲有预感……这次的乌萨斯之行,恐怕还有格外的威胁潜藏了。 乌萨斯某处矿场冰窟深处,一道嘶哑的呻吟号叫带着暴怒低沉地透入空气,寒冷的冰雾微微震荡,却愈发浓郁。 “……找、到了……” 第186章 孩子,矿场,相处 “那么,多兰,我就先出发了。”头顶彩色光环的萨科塔向黎博利辞行,她身后的车上副驾驶座上放着的营养舱正是她此行的任务对象。 “确定要一个人去?”多兰古井无波的表情掀起一丝担忧,他担忧的当然不是诺雅的安全,要是权杖与所主任第二席连自己的生命安全都没办法保证那还是别混了。 “这孩子完全没有威胁,毕竟她本质上和其他的不一样……身体里没有那些危险的东西。”诺雅眼中闪过一丝温柔的色彩,微微回头看了一眼营养舱中的孩子。 “因为她本身……就很危险,我们来不及对她进行任何正式测试,老板的态度也很奇怪,必须按要求将她送回约定的人身边……”多兰眉间似乎紧了紧,感到奇怪,“甚至表示我可以暂时解除‘禁足’亲自执行这个任务……” “老板了解我们这些小心思,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们也就给他稍微省点心……孤帆在乌萨斯吗?” “我通知她去接应你了……还是小心些,对未知抱以敬畏。”多兰不是喜欢多嘴的人,再次嘱咐诺雅一路小心之后便后退一步示意她该离开了。 萨科塔发动引擎,机车平稳启动、提速、驶入既定的路线,伴随一道道开放的门禁被穿过,她离开了权杖与所的据点,诺雅眸中光彩闪动,载具进入了一种特殊的隐匿状态。 当机车驶入荒野之后,诺雅微微吐出一口气,松开了紧握方向盘的双手,接下来交给驾驶系统就可以了,她罕见地发了会儿呆,盯着单调的车顶看了了许久,最后挪开视线,目光落在了营养舱上。 舱中的孩子约莫一两岁,抱着一截自己的尾巴,头上的角看起来钝钝的,在特别的发色映衬下显得天真可爱。 “……小家伙,很抱歉让你出生这么久以来都泡在营养液里……不过,现在,你可以回到亲人身边了。” 乌萨斯,冻原感染者矿场039号。 “动作快点!给你们取消了‘抽签’活动你们就是这么答谢我们的?!”全副武装的乌萨斯士兵用力踹了一脚矿车, 在车后战战兢兢的瘦弱感染者全身一抖,磕磕巴巴地开口:“老、老爷,军官老爷,我的腿前几天、前几天被矿石砸伤了……使不上劲——” “*乌萨斯粗口*!那是我要考虑的事吗?!反正你今天做不完该有的任务量就别想吃饭!愣着干什么?!滚去推车!” “好……好的,老爷……” 戴着镣铐的感染者踉跄着艰难走远,军人骂了一句,坐了下来拿出酒来,犹豫了一下甩掉顾虑:“算了算了,喝点也应该也没关系吧……” “卢卡瑟奇,要我说你对这些杂碎还是太温柔了,不听话的直接宰了不就行了?”才喝一口,男人就被这声音刺激得一阵倒胃。 “*乌萨斯问候语亲切max版*!亚罗乌斯你是不是讨打,没看到老子正喝酒吗?!”卢卡瑟奇吼了一声,然后移开视线,这个人让他反胃。 “*乌萨斯回敬语*,我说,说真的,你对这些垃圾是不是太好了一些,最近没抽签表演兄弟们很不舒服啊。” 卢卡瑟奇翻了个白眼,从怀里掏出一团被揉得有些过分的文件:“至少现在是老子在指挥,不服气的软蛋让他来找我,少在下面叽叽歪歪的……对了,回头把剩下的外伤药给那些犯人发一发。” “*乌萨斯粗口*够了!!卢卡瑟奇你这*乌萨斯粗口*活腻歪了是吧?!帝国的药物拿去喂狗——” “老子是真受够了!”喝酒的男人暴起一酒瓶直接砸在破口大骂的士兵脸上,又补了一脚踹倒然后一把拎起对方的衣领,眼中凶光闪动: “听着,*乌萨斯百战先锋专用问候*!老子再重复一遍!上边的指令是准备废弃这个贫矿,现在是在榨干这些人的利用价值,反正最后他们的结果都是要被处决,在那之前还抽什么签?让他们多活几天给帝国多做点贡献不好吗*乌萨斯粗口*?!现在已经在撤物资了,老子现在把这些药物偷偷多用点,到时候少搬一箱我们就早一点离开这个鬼地方傻冒你听懂了吗?!” “那……那我们也可以偷偷找地方把那些东西——” “听不明白是吧?被查出来了就是死罪而如果用在这些犯人身上……到时候我们就可以举报是他们自己偷的,那样最多得个‘无能’的批评,而感染者也就……能早一点处决。”卢卡瑟奇咬着牙,眼睛里几乎喷出火来。 “我、我知道了!这就派人下去做……长官您消消气,小的这不是不知道你的良苦用心嘛?是我……那个词怎么说来着,哦对,对,僭越!是我僭越了,您忙,您忙,小的什么也没有看到……”挨了打的士兵马上变脸,忍痛露出笑脸赶紧低头,放弃了挑战这位外来长官的想法。 卢卡瑟奇一个人闷坐了许久,窗外风雪交加,他看了看柜子里的酒,叹了口气。 “走了也好,走了也好……小崽子,这片土地……现在确实让人失望。” 前精英百战先锋组长,卢卡瑟奇,膝下无子,只有一个外甥,前不久他外甥所在的矿场被爱国者带人攻破,原以为外甥牺牲了,后来卢卡瑟奇发现外甥回过一趟家把他自己的东西全带走了,目前下落不明。 而经验丰富的他自然没有声张,只是申请辞去组长的军衔,自愿下放,外甥本是一个血气方刚的乌萨斯人,但这里的很多人不是,那些士兵的血性甚至不如那些感染者。 凭他的经验,他当然有办法让物资消失得了无踪迹,但他看不过去,老是想起自己唯一的后辈说过的一些话。 “厄运呐……谁能折断它呢?呵呵……”看淡了很多的中年人将那份文件点燃,不再瞥一眼这个帝国的权威。 “折断这个?”另一边,凌等闲上下打量了一下即将用来烧火的木柴,疑惑道: “你为什么不自己来?” 某埃拉菲亚:“……” “哦,我不是那个意思,还有柴刀可以用……实在不行大熊也可以啊……” 阿丽娜歪歪头:“白大哥,我怎么感觉……你好像不是很喜欢和我单独待在一起啊?” 凌等闲干笑两声,刚才是他冒昧了,但阿丽娜的确没说错,他是有点怕她,主要是相处了几次,他总感觉在阿丽娜面前他脑子显得有些不够用,而且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和阿丽娜接触得越多他和塔露拉就越没话说,后者在了解了他和德克萨斯之间的关系之后还老是给他和阿丽娜创造独处空间。 这不是会错意了吗喂! “我的目标是你呀……”凌等闲在心里有些欲哭无泪,这算什么啊? “那个……主要是放着玄狼一个人我还是有些担心,毕竟……” “你们的那条驯兽不是回来了吗?是叫驰雨的那个来着。” “啊哈哈……好吧我来帮你处理。”凌等闲找不到理由了,只好放弃挣扎开始干活。 “白大哥……好像有点失望啊。”阿丽娜失落地笑了笑,安静地坐了下来,看着他折柴、劈柴。 “没有的事……” “白大哥是想追小塔吗?”阿丽娜感觉自己好像发现了盲点。 “啊?”凌等闲一惊差点没把自己手指给劈了。 这丫头发现什么了?! “唔,没有吗?是我多嘴了。”看到凌等闲反应的埃拉菲亚女孩得出结论,点点头,表示明白了。 “你……你没误会吧?”凌等闲感觉事情走向可能有点不对劲。 “没有啦……只是有点疑惑。”阿丽娜勉强笑了笑。 “……什么?” “我记得白鸽你好像说过你是来我们这里找一个女孩的……这样真的好吗?” “所以你到底还是误会了是吧?!” “没有啦……等等,难道你一开始——” “姐!别想了!算我求你!真不是你想的那样!!”凌等闲感觉这孩子快要‘逻辑自洽’说服自己了,赶紧打断。 “不是吗?”阿丽娜目露怀疑。 “阿丽娜……我还在找她,真没别的意思。” “姑且信了……白大哥,那我还是继续这么叫你咯。” “反正我抗议不也没用吗……”凌等闲处理好今天要用的柴,停下来后被风一吹感觉很冷。 “那要一起走走吗?”凌等闲看了看营地邀请道。 “嗯?不怕我了?”阿丽娜微笑。 “呃,主要是塔露拉还在忙,我陪你走一走就当康复运动了。”其实是凌等闲感觉忙完就走把她一个人留下有点不礼貌。 “行吧,听说雷德先生他们在那边训练,一起过去看看吧。”阿丽娜心情好了起来。 第187章 切磋 “白鸽医师,阿丽娜小姐,早上好。”刚刚结束简单的小队作战训练的雷德擦了擦汗,看到了出现在场边的两人,有些惊讶。 “雷德先生很厉害啊。”凌等闲回应后感慨道,刚才旁观他把自己带入为红刀的对手,发现自己很难赢过他,红刀的出手速度都还好,但是那刀刃挥下带来的力道和破坏力让他有些心惊。 “白鸽医师说笑了,种族天赋带来的一点优势罢了,和那些真正有天赋的人比终究是还是个普通人。”雷德拢了拢焰火般的围巾,呼吸喷吐白雾间眼中的斗志丝毫不减。 “强者并非注定,努力也是天分。”凌等闲恍惚了一下,回想起了一年多之前那个河谷里自己手中的破城矛划出的幽蓝光影。 也不知道破城矛修好没有……很怀念挥动沉重武器的那份感觉,也铭记那一颗颗不甘心的汗水。 “我好像有些懈怠了……”少年喃喃道。 “怎么?白鸽,想下场活动一下吗?”雷德很敏锐地察觉到了凌等闲逐渐火热起来的意愿,也去掉了“医师”的称呼。 “差不多,雷德先生有时间吗?”凌等闲扔掉烦恼,伴随朝气的紧张与期待渐渐取代风雨经历带来的“老成”,阿丽娜很惊讶地发现这个少年年纪真的不大,只是许多经历让他将那份火热沉淀。 成长不必溢于表,赤子初衷从所心。 “当然。”乌萨斯男人缠着绷带的手指捋过脖子上的围巾,调整了一下呼吸,然后拉上兜帽,棕红色的眼睛亮了起来,红色盖过那一分棕色,手上一动,武器连刀带鞘被主人握在手中。 凌等闲握了握拳,在迈出一步时想起,回头嘱咐道:“阿丽娜你站远些,小心受伤。” 一众战士见此情状顿时兴奋了起来,自觉地再度拉开距离给两人让出更加宽阔的空间。 “白大哥你可要小心一些,雷德先生的刀最近可是能让那些赏金猎人望风而逃的。” “呃……什么意思?”凌等闲没听明白这句乌萨斯话,又有没听过的词汇掺杂其中。 “忘了你的乌萨斯语水平了……没事,加油。”阿丽娜笑了笑,向他露出一个鼓励的目光。 她不认为凌等闲能赢雷德,凌等闲年纪不大,从事的也是医疗工作,最重要的是他身上没什么伤痕。 伤痕不能说明所有,但能证明经历。 凌等闲当然不知道她之所想,此刻他体内血液流动悄然加速,战意开始轰鸣。 声音嘈杂了起来。 德克萨斯抬头,停下了寻觅那名暗中跟随的巨狼之口的步伐,脚边的缩小版驰雨竖起耳朵,一人一狼都望向了渐渐热闹起来的那个方向。 她看了看身后的树林,沉吟片刻,看向驰雨:“那今天就算了吧,去看看。” 驰雨明白她的意思,无所谓地抖了抖毛,身躯恢复了成年大小,头颅蹭了蹭德克萨斯的手臂,和她一起赶往那片喧闹。 临时充当训练场的空地上,凌等闲和雷德各站一方,凌等闲将红莲抽了出来,白灰双剑安静地待在鞘中,沉默而不沉寂。 嘈杂声降下去了,但很容易想象到这些声音会在两人交锋时再度爆发。 “大熊,你说这场面算不算炎国传说里的那什么来着……‘刀光剑影’的场面?” “不知道诶,回头问问白鸽医师吧,他来自炎国说不定见过那些传的很厉害的浆糊侠客,不对,是江湖侠客。” 围观者谈话间,凌等闲在因为太阳穿透云层所引起的光影变化那一刻率先动了。 赤霄?拔刀! 雷德眼眸一凛闪身避开呼啸剑光,刀刃一翻自下而上斜侧凌厉地反击。 “锵!” 交锋之刻刀刃上传来的力道让雷德全身一震,止不住压力后退一步,凌等闲一剑重斩,身体前倾将部分体重也附加了上来。他明白自己低估了凌等闲的力量。 “这家伙……明明看着和自己体格差不多,力量却完全不对!”雷德当然不知道这货的早期是瓦伊凡训练的,只是一直以来遇到的对手太变态,很多时候体现不出他的力量层次上优势。 开局的交锋和凌等闲的推演完全一致,但来不及高兴,战局便发生了变化。 红刀的确后退了一步,但也只后退了一步,两人同时二度发力金铁崩响,凌等闲重心被突然增加的力量撼动,雷德欺身而上,刚分离的刀与剑再度相交,凌等闲被掀飞出去。 此刻众人爆发出惊呼,他们能看出来这一合的交锋两人可以说是平分秋色,甚至可以算白鸽占优。 他们最开始和阿丽娜想法差不多,毕竟白鸽在他们中一直默默负责部分医疗工作,能够两人结伴跨越荒野也只能说明求生技能不错,而锋芒毕露的是玄狼,白鸽目前的表现更侧重辅助,一点也不亮眼。 可眼下他的表现无疑表示他并不是一个简单的手无缚羽之力的后勤。 少年腰部发力,凭着腾空的经验稳稳落地,红刀想要乘胜追击,凌等闲不退反进,红莲剑发力格开刀尖。 “单手?!” 雷德神色一紧,立刻后撤,白光一闪,凌等闲左手正握白剑,剑锋尖处挂着一缕红色丝布,在寒风中微微飘扬,宛如一朵小小的火苗在跳动。 “白鸽,还真应了那句话,人不可貌相啊……说来不怕你笑话,以往被这么评价的,是我。”红刀手腕发力,绷带被崩开数截。 “可以用源石技艺吗?”凌等闲挪动步伐,眼中的斗志在跳动。 “不必拘束,我也有源石技艺的。”红刀抬手,然后下一秒双方几乎同时动了,刀剑碰撞发出响彻场地的交锋声,然后空气像丝帛一般被不断切割、撕扯,在众人震惊的注视下两人带着火花与刀啸剑吟在场地各处掀起一瀑瀑雪浪。 “点到为止啊!”阿丽娜怕两人打得过于投入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他们都有留手。”鲁珀静静地看着场地中的交锋,她也有所代入,片刻之后便觉得没什么意思了。 “啊?”小鹿歪头。 “白鸽问了,但他们都没有使用源石技艺。”德克萨斯再度解释了一下。 “胜半招。”她如此说道。 一声剑吟绕梁而上,凌等闲稳稳站在场地中心,雷德在不远处稳住身形,两人同样从容。 凌等闲长出一口气,向他拱了拱手。 “好!!”围观的众人爆发一声喝彩,除却语言不同,凌等闲感觉这和那些江湖故事里棋逢对手的那些切磋场景并无不同。 “很厉害,两位。”一声清脆的鼓掌声从人群中脱颖而出,冷静下来的众人自觉地让开空间,或者说,来人的出现让他们加快了清醒。 凌等闲和雷德一愣:“领袖?” 第188章 我现在的感觉…… 在这个时候出现在场地上的龙女自然是塔露拉,而她的出现自然也就代表着整合运动和游击队的主力的回归。 “白鸽医师不显山不露水,没想到居然能和红刀打的不相上下。”塔露拉眼里带着几分欣赏之色,但难掩疲态。 红刀最近声名鹊起,很明显已经进入塔露拉的视野了,塔露拉是有考虑是否要动一动他的位置的,只是目前还需要考虑他的成长性和眼界,一个能被赋以重任的人的标准并不能只有武力过关。 当然,在这样的境况下,完全没有也不行。 而白鸽则是给了她一个惊喜,这样的人留在后面有些可惜,但他的确有着适合治疗的能力。 那还是观望一下吧。 “难怪我当初请求你跟随红刀他们先行开路你没什么意见,原来是有本事的……白鸽,很会藏拙啊。”塔露拉笑了笑,目光落向他手里的某把剑,上扬的嘴角又凝滞了。 “啊?原来那种情况……很危险吗?”凌等闲一呆,收好剑挠了挠头。 “先行小队当然危险,毕竟情报和确认安全都是危险难料的,又很难被及时支援,孤立无援。” “可是敌人不应该优先消灭主力吗?”凌等闲话音刚落自己就想通了,一时有些尴尬。 塔露拉哭笑不得:“你要这么想,那我以后可就把侦查任务全交给你了。” “对不起是我考虑不周脱口而出请您贵人多忘事请忘了我刚才说的话。”凌等闲双手合十诚恳道。 止不住笑意,塔露拉笑了出来,摆手让他别在意,银色的睫毛闪了闪,疲倦也散了一分。 阿丽娜自然是将她的状态看在眼中的,此刻也浅浅一笑,在她眼中的凌等闲又顺眼了几分,也不是最开始想象中的那个沉稳从容的青年形象了,虽然早在接触之后就发现这货真实性格与表现有些出入……可是总感觉哪里怪怪的……不知道从为什么心里涌起一股烦躁之意。 看来自己得多休息一下了。她自然地把这归于没睡好。 “人不少啊……唔,原来是塔露拉你在啊。”听到这个声音凌等闲神色微微一动,尽量掩盖好自己的在意。 白发的冰雪公主和雪怪们也来到了这片场地,白色的卡特斯注意到了白鸽的目光,向他伸手打了个招呼。 她还不至于出个几天的任务就忘了自己的“主治医师”是谁。 “白鸽。” “嗯?怎么了?”凌等闲心头一跳,眼前老是闪过溪然的影子。 “之前说过吧,下次见面会给你带糖的。”霜星不着痕迹地探察了一下他的反应……嗯,应该没人告诉过他糖纸里包裹的小小恶作剧。 那道维纳斯断臂般的疤痕在凌等闲眼前清晰了,连带着朴素的发卡微微晃了晃,卡特斯的小心思在那副看起来冷漠的表情之下很难被人发觉。 只可惜……凌等闲对这个小动作心里门清。 你可是第六章的意难平,在那个游戏之外的圣诞节里,冬雪不留痕,世界苦尝尽。 两个白发卡特斯都是他的意难平,他只是还有些难以分辨。 他当然知道霜星是霜星,凌溪然是凌溪然,只是睹之视之,心中迷失。 他原本以为自己是能够更清醒一些的,只可惜这是当事人才能体会的酸楚。 他不能回避,他必须分清,否则他的怒火他的哀伤都没有任何意义。 也许……这和德克萨斯的执着异曲同工。 凌等闲微微一笑,带着浓重的感情,他接过了那颗小小的糖。 之后的事其他的都无可厚非,他只记得白兔子忍俊不禁冰雪消融的笑容。 “……真的没事吗?”鲁珀看着憋着泪水“从容不迫”回到房间里然后疯狂补水的某凌面无表情地关心道。 “没事……我毕竟……某种意义上,嘶,有尚蜀血统……嘶哈嘶哈……这点辣……喵了个咪的她哪来的这么辣的食材?!”凌等闲绷不住了,衣袖里的天蓝色小蛟也从他袖子里逃了出来饶有兴味地旁观。 真是难得一见呢。 驰雨则是一边嫌弃地盯着凌等闲一边给他递水,尽管凌等闲已经习惯了她的眼神但也还是有些不忿:“再这么……看我,就……下次找霜星也给你整一颗!” 驰雨鄙视地吐了吐舌头,凌等闲已经很久没有亲自下厨做饭了,她自然也就没什么要听他的话的必要了,一路小跑找德克萨斯去了。 凌等闲总算把舌头救回来了,就是余痛犹在,但是水已经喝完了,为了后边的日常生活需要的储水,他得去湖边取水回来准备饮用水。 这就又提到白焰另一个使用小技巧了,众所周知,河水自来水等不清楚水质的水源是不能直接取用的,一般的做法是架火烧开,用高温杀菌。而“白焰小茶包”,只需一小包,就能在三秒之内净化一到两升水。 有时候凌等闲觉得这白焰确实厉害。 要是威力再大一点,就更好了。 “小心点,别又掉河里了。”对于凌等闲之前的“悲剧”,德克萨斯唯有沉默以对,这货到底还有多少她不知道的“惊喜”。 “同样的错误我怎么会犯第二遍?!”凌等闲感觉这是赤裸裸的不信任。 “哦。”德克萨斯动了动耳朵。 凌等闲提着水壶不是很得劲地走向记忆里湖边的方向——什么?他找得到路了?废话这通往湖边的路就一条,他还能走反不成? “呃……怎么还没到啊,好像没这么……(嗅嗅)终于有水汽了,”凌等闲走出偏僻的林间小道,然后就看到了一条还没结冰的湍急河流。 “走错了?”凌等闲想了想,“还是说湖一夜之间变形了?” 不过水源还是找到了,也算歪打正着,细节不重要。凌等闲“嘿咻”一声借一个雪坡滑了下来,看了看水质,很不错,甚至应该可以直接喝。 “试试吧……”正好他口腔里舌苔还在隐隐作痛,放下水壶,仗着有白焰兜底,凌等闲大胆地捧起没有净化过的河水喝了一小口。 冰凉入骨,但是眼下非常合适,凌等闲赶紧多捧几口平复痛楚,终于再一次喝了足量的水之后他恢复了正常,对于这条河他还是很感激的,于是双手合十对着河水半开玩笑道:“多谢款待。” 然后他感觉到了一个冰凉的目光,回头一看,发现河流流下来的地方,在离他不远的上游处,和他隔了一个小雪丘的河边,一个白发卡特斯坐在那里,霜星向他投来了沉默的目光。 值得一提的是,霜星坐在河边,她的靴子乖乖地被放在一旁。 第189章 追逐者 很多时候,言语是无力的,凌等闲知道,只是此刻显得格外明显。 “……霜星小姐,你怎么在这里……” 坦诚地表达自己的疑问,间接且有效地解开误会。凌等闲的反应还是很快的。 “……这边是营地下游,我带我的小队过来休整,之前没人来过这边,你怎么会跑过来?”霜星的戒备且不可置信的眼神一点也没收敛。 “我来打水的……”凌等闲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就是不太认得路。” “那也太巧了……平时好像没人走那边才对。”霜星回来了解到的情况是大部队一般选择在上游取水,也是为了避嫌才带自己的小队来下游。 “没人走这边?那为什么会有一条路?虽然说挺窄的雪也没怎么清……”凌等闲忽然隐隐察觉到一丝异常,但只是权且记下,白焰涤荡水壶,冰水已经把他的手指刺激得通红,有白焰的力量他不打算多此一举,而且现在有其他动作的话……有点欲盖弥彰的嫌疑。 “算了……另外,你刚才是因为没看到我……才这样做的,对吧?”霜星深吸一口气保持住了理智,也把真相推出来了。 毕竟……没人会希望自己的“主治医师”在某方面有问题。 凌等闲自然很高兴没有离谱地产生更深的误会,但是—— 他抬眼看了一眼女孩,后者无言地拉开了一小步距离,眼神微微有些戒备。 只是印象的话,恐怕是有点难以挽救了。 霜星的雪怪小队成员离得并不远,卡特斯也没有拒绝一同回去的意思,只是没什么话说是必然的。 凌等闲出生以来还没有哪段人生阅历能支持他打开这个沉默局面。 他不由叹了口气,不过也好,至少……不用担心霜星会被诅咒影响了吧? 虽然代价有点大…… “咳咳……”霜星肩膀抖动起来,凌等闲立马想起她的情况,抬手燃起一缕白焰递向她。 他之所以能被霜星称为“主治医师”正是因为他的白焰能够有效地抚慰矿石病发作前兆带来的剧痛,同时也的确压制了病情。 “谢了……咳……”卡特斯握住他的手指,白焰腾起,蹙眉平息。 凌等闲只是摇了摇头,哪怕他算是个人形自走矿石抑制剂,那也只是个抑制剂,他应该和“博士”那样的“纯人类”不同,矿石病对于不致死已经是万幸。 他没办法机械降神,只是芸芸众生一员。 “呵。” 凌等闲猛回头,寒风浅浅踏过的雪地空荡荡,唯一存在的是来年还未发芽的草种,可它们也没有窃窃私语。 “……鸽,白鸽?”一只裹着老旧手套的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凌等闲立刻回过神来,“你在看什么?有什么不对的东西吗……” “不……没什么,好像听到有人在笑……可能是我没休息好吧。”凌等闲摇了摇头,有些困惑,他感觉这个声音他好像听过,女音…… 未知伴随着恐惧,但在他这里他的直觉和本能还交给他了敌意和暴怒。 “那你刚刚有在听我说话吗?”霜星看向他。 “抱歉,确实没听到。”凌等闲果断认错。 “唉……也没什么,就是说,我爸的情况你也知道,他出了名的倔,偶然有缴获矿石病抑制剂他也会让给其他人,你之前不是说要和他谈谈吗?老爹他……” 说到这里她停下来看了他一眼,有些小心,毕竟和父亲对话,还没有熟悉他的人会有多大压力她也是清楚的。 “对,爱国者先生已经回来了吗?”凌等闲点点头,之前的确有交涉过……只是不是他找爱国者,“爱国者先生很好说话的,对于治疗他在了解我的情况后表示是同意我试试治疗的。” “嗯……” “那我明天去找他吧,今天他行军回来肯定有些疲累,让爱国者先生好好休息一下……” 少年少女忽然不约而同地停下脚步和话语,只因他们还在挂念的人在眼前出现了。 “呼……今天就行,我,没问题。” 明明天气很冷,但凌等闲背后却渗出汗来。 银发的领袖又在发呆,这对她而言就是难得的休息,离日落还有一个小时,而她至少还得忙到日落后两三个小时之后。 她不能先一步休息,即便没人如此要求她,但她知道自己该做这样的表率。 “最近队伍里有很多否定的声音……我是否应该……” “食物、营地热源的消耗……我看看,附近的村庄……” “阿丽娜和其他病人的药物……还有答应白鸽要找的人——” “白鸽……红莲……你来此的本意到底是什么?”龙女叹了口气,她在看到那把剑的那一刻就认出了它。她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昏黄的夕日一点一点沉下去,女性的阴影被拉得很长很长,深邃的黑穿透了营帐与林翳,仿佛在微微吐信。 “我……信你一局。” 缠绕龙影的蛇不禁讥笑了起来。 乌萨斯冰原。 “喂,背光环的,你真有办法找到那个王八犊子吗?”红裙萨卡兹女性抛了抛手中的匕首,对于这个国家的天气骂出了凌等闲抱怨过的话。 “整合运动,他一定会去那里。”吴早已经习惯了w的抱怨,最开始他还很烦这家伙,不过很快进入冰原以后他就习以为常了,两人都不是特别擅长活跃气氛的人——w的那种不算——但很意外的能找到许多话题,毕竟要是有人同行反而不交流,会被难言的孤独和难受吞没,不留一丝骸骨。 那是不比独行弱多少的痛苦。 独行者则是有自己磨炼得来的消遣方法。 凌等闲和德克萨斯正是踏着这样的情感将大半个冰原抛在身后。 “那我们找到他之后呢?要像许多传说里那样保他命吗?那也太搞笑了。”w嗤之以鼻。 “换作以往,我可能只会选择完成最基本的任务,确保那两把剑在他手中,不出差错……但现在,我有我自己的想法了。”吴再度放出稀薄的黑色物质散向前方,为施术者搜寻信息。 “……随你,我得稍微藏一下……那小子在哥伦比亚的时候我还瞥见过一眼,好像有点不太好惹了……”w还不傻。 “啧,这家伙成长得这么快吗……总感觉还能欺负他的时候还是昨天啊……” “你能在巨狼之口手里走几招?”吴忽然停下脚步问道。 “行行行,我知道他挨过巨狼之口揍——” “不是。”吴眼角抽了抽,w也终于发现了相当远的地方,突兀地出现了一大一小两个身影。 寒风浅浅,紫黑色的发丝微微泛光,水晶般的眸子涟漪微动,手里攥住了一丝挣扎的黑色雾气。 阿纳萨抬手,黑雾散去,三个人隔空对望。 第190章 冕光 阳光消失在了地平线以下,冷酷的乌萨斯夜晚气势汹汹地来临,然而凌等闲现在有点汗流浃背,因为他正站在某位认真起来很可能能一巴掌把他焊进地里的温迪戈的攻击范围之内。 平时他虽然不安,但还不会有这样的担心,但是……刚刚河边发生的事,爱国者应该不知道吧……他不敢想如果…… “叶莲娜,其他人还在等你,我和白鸽,随后就来。” 凌等闲一惊,霜星自然也是明白了父亲是有意要支开自己。当即感到疑惑,但他也没有多说什么,父亲自然有他的决断。 “那我先走了。”身边微微发寒的气息走远,还回头又看了他一眼,稍微有些幸灾乐祸地笑了笑。 凌等闲则是不敢再分神,月亮已经升起,但是眼前的黑色萨卡兹仿佛能够吞噬掉附近所有的月光,就这么站在自己的眼前。 “你,跟我来。”爱国者没有解释,但很显然这里不是他想要的交谈地点。凌等闲注意到温迪戈踏过的痕迹意外的比他想象的要浅许多。 这位战士的重量是显而易见的,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不能从一定程度上消除这方面的影响。 归根结底,这是在力量的控制上的表现。 凌等闲没有理由拒绝,叹了口气,小跑着跟了上去,话说走这么快干什么。 两人离开了营地,凌等闲心里是没谱的,而博卓卡替斯的步伐依旧不紧不慢,他们很快就来到了一片开阔地带,爱国者停下了脚步,转身望向他。 “你的战斗,我看了,我确信,你有所隐瞒。” 沉闷的开场白让凌等闲心里的危机感猛然拔升,刚后退一步就明白自己依旧在对方的攻击范围之内,哪怕眼前的这位只带了一面盾牌。 “爱国者先生……不是说聊治疗吗……”凌等闲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惨兮兮的微笑。 伴随温迪戈的叹息,白汽随着辅助呼吸系统散出:“我没有动手的意思,不用这样。” 凌等闲一愣,稍微放松了一下戒备,发现眼前的战士身上始终散发着宁和的气息,长者的目光落在他肩上。 他意识到博卓卡替斯其实已经是一个老人了,除开感染者之盾的身份,换作他人,此刻是不是已经该颐养天年了? 他该明白的,于是他忽然放松开来,露出疲惫的表情:“嗯……是的,不过大家都有秘密,一定要我……坦白吗?” “不……只是,我很想知道,卡兹戴尔发生了什么,虽然我已背离,但毫无疑问,那是每个来自那里的萨卡兹的念想。” “更何况,我在你身上感知到了异样的波动,可并没有,任何魔王陨落的迹象。” “殿下她,还好吗?” 博卓卡替斯问了很多,凌等闲听得很迷茫,这些主线里都有提到过,但是……总感觉哪里不对劲……而且他也完全不知道这些,他连“殿下”的面都没见过。 “我不知道。”他如实回答道。 “……”长久的沉默。 高大的温迪戈长叹一声,问道:“你对卡兹戴尔了解多少?” “一无所知。”凌等闲回答得很干脆。 “……卡兹戴尔,我的原故乡,所有萨卡兹人的根,在四年之前,带着大部分的萨卡兹,消失在了这片大地上。 “我能感觉到,不仅仅是那座城市、庞大的人口的消失,我们,还失去了冥冥中的某种指引,我们的那位殿下也消失在了那个城市里。”爱国者领着他来到一根倒伏的树干边坐下,低沉的声音叙说着一场惊人的剧变,凌等闲感到很不真实,一个国家就这么莫名其妙地消失了,还没有留下任何痕迹,怎么想都不太可能。 “您……对此感到悲伤?” “我,是背离家乡之人,无可厚非,不可更改,现在的祖国……是乌萨斯,但并不意味着,我绝情绝义。”温迪戈的吐息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哀伤,他仰起头,看向天上的双月,仿佛他的那个故乡被藏到了天上,“更何况……无论如何,她,都是殿下。” 凌等闲从那张狰狞的骨质面具下看到了怖人的骨骼,依稀能看出老人的脸是一副白骨面孔,可此刻却有悲伤席卷而下。 他相信,如果博卓卡替斯还有泪腺,此刻已经流下泪水。 那他呢? 凌等闲恍然,他的家……又在何方?有多久没有因为作业头疼没有因为旁人笑?多久没有漫步校园没有偷看女孩心脏狂跳? 固然他不合群,但他依旧还有对素不相识的女孩有过相知相识的幻想。 他曾将此作为自我调侃的消遣,可真当有女孩子问他姓名的时候……他回答了“劳动委员”四个字…… 想想的确对当初的自己有点难以评价,不过……也的确怀念,只是……他不知道如果没有风笛他会如何继续坚持下去。 也许会有另一个“风笛”闯进他的生活? 两个人如此沉默,凌等闲明白他的顾虑,深吸了一口气,勾连心底的力量,眼中白色焰芒芒跳动闪烁。 “嗯?”爱国者察觉异动,低下头,少年摘下了手套,手背上的源石结晶缓慢扩大,他眼神诚挚,转而温和,双掌聚拢,看向年迈的思故之人: “爱国者……不,博卓卡替斯先生,我愿解答你的疑惑。” 双掌缓缓摊开,一顶洁白的恍若流萤泛光的鎏金王冠在他手中浮现,散发着神秘的光芒。 “!”爱国者震惊了,这的确是引起他异样感觉的源头,但他见过那顶漆黑的王冠,而眼下的王冠,很显然并不是真正的“王”。 “我不知道更多的东西了,不知道……它会不会给你答案。”凌等闲松手,手背传来剧痛,王冠再次隐匿,那种莫名的力量也潜没不见。 “……至少,你并不是不怀好意。”爱国者长出一口气,和蔼道,凌等闲甚至听出了笑意。 “你的手,不要紧吧?”老人注意到了他刚才的变化。 “……应该没关系,至少现在可是如假包换的感染者咯。”凌等闲调皮了一下,这样能在长辈面前放松的机会可不多。 “对了,那也该聊聊你的矿石病了,霜星可是特别交代……” “那个,稍后再说。”爱国者站起身,盾牌一顿,呼吸悠长,随后目光投向他,有些戏谑,“之前的战斗,你好像还有点放不开,来,我陪你练一练。” 凌等闲当场石化。 “大姊,大爹他和白鸽怎么还没回来啊?不会出事了吧……虽然有大爹在不太可能……” “你都知道了不太可能还担心什么?难道还害怕白鸽不自量力挑战老头子啊?”霜星没好气道,“有那闲心还不如去后厨帮把手。” 德克萨斯和驰雨安静地在树下看着整合运动开始忙碌,守夜巡逻工作已经开始分配了,她思考片刻,拍了拍驰雨的脸颊,一人一兽走向营帐,在感染者战士的犹豫之后领了一份巡夜任务。 她不在意感染者的警惕,但现在有理由多一点时间探察那位潜藏者的踪迹。 毕竟凌等闲不是很担心,那她就得多留意。 而此刻她和霜星擦肩而过,一声巨响从营地之外远处爆发,两人都是一愣,停下脚步。 卡特斯认出那是白鸽和父亲离开的方向。 “啊……” 而另一边,紫和吴交过手,她的玄狼则是去欺负w了,两边最后还是停了手,就是w吃的亏比较大。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停了手,但吴并没有掉以轻心,眼前的巨狼之口真的很厉害。 “……我只是,在追逐一个请求。”紫拉上斗篷,知道继续打下去没意义,唤了一声,玄狼立刻从w身边撤回,来到主人身边。 “他做到了我认为不可能的事,在我看来与奇迹无异,我想他说不定……算了,与你们无关。”她最后瞥了一眼不速之客,翻身登上狼背,没有停留片刻的意思直接离开了。 “*雇佣兵粗口*!为什么不让老娘用炸弹!!”w眼里喷出火来,脸上带着淤青。面对的可是巨狼之口的从属玄狼,根本不是闹着玩的! “你想把乌萨斯集团军引过来吗……”吴对于她的指责也很无奈,但也只能委屈一下了。 “奶奶的,等找到那王八犊子了我一定要让他也不好过!!”她打不过吴,自然而然地把这笔账记凌等闲头上了。 第191章 灭烟,恳求,不稳 在霜星等人的担心快突破临界值时,白鸽和爱国者终于回来了。 准确的说,白鸽是被爱国者扛回来的。 比霜星还要快一步迎上去的是一道蓝黑色身影,鲁珀站在高大的战士面前,脑门青筋在微微跳动,琥珀般的目光一瞬不移。 “……发生了什么?” 爱国者咳嗽了一声,摇了摇头:“只是聊了聊天,顺便,试着指点了一下。” 德克萨斯眼角微微抽了抽,以她对凌等闲的了解,那声巨响估计就是他闹出来的动静了。 “我们,离得够远,痕迹也有处理,不过还是要提高警惕。”爱国者很欣赏玄狼的果决,并不是所有人都有勇气挡在自己面前的。 “……那现在?” “白鸽,有点脱力。”爱国者看出了她的意思。 “我来吧。”德克萨斯伸出了手。 爱国者也不多说什么,干脆地把凌某人交给了鲁珀。 “其实我能自己走路了……”眼见得自己真的被德克萨斯抓住了肩膀,凌等闲抬头弱弱地提出想要“自力更生”。 “我有话和你说。”德克萨斯没有放他下来的意思,他就这么在霜星等人的注视下被她尴尬地抱走了,关键是他还挣扎不了…… “怎么了……”凌等闲察觉已经走出很远了,但她还没有停下的意思。 “要说什么啊……” 德克萨斯停下了脚步,凌等闲微微抬头,能看到在后边不紧不慢跟随的驰雨。 “其实……没什么……就是找个借口带你走远一点。”女孩微微躬身,月光被一层木板隔开,世界暗了下来,凌等闲这才发现已经回到了那间自己亲手搭的小房间。 凌等闲没设计窗户,这对他来说操作有点超纲,驰雨并没有钻进来凑热闹,黑暗中那对琥珀眸子沉寂了下去,两人之间呼吸可闻。 恍惚间,女孩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包,凌等闲以为她又要拿出pocky,然而一阵摩擦声之后,“啪嚓”一声火光一闪,然后一个刺眼的红点浮现,烟草燃烧的味道弥散开来,微弱的光照亮了痛苦的瞳孔。 凌等闲的心一点一点僵住了,他不知道德克萨斯以前是否有这样的习惯,但这么久以来都没再重拾烟柄想来也是要抛弃这个陋习,可为什么…… “德克萨斯……” “要我出去吗?”女孩动作也僵硬了一下。 “不……你想这么做的话,我拦不住。” “那……我不想呢?” 凌等闲闻言愣住,德克萨斯伸手,颤抖着掐灭了光,光消失了,但琥珀般的眼眸依旧燃烧。 凌等闲艰难地坐了起来,与她平视,低声道: “德克萨斯,你为什么会对我有好感?” 直白的话没有被矢口否认,德克萨斯可算是对于这种异常最先察觉的人之一,天生的警觉与敏感,坚忍与执着让她走到今天。 “不知道。” 也许是自己跟踪他时看到了很多东西,某些潜移默化的东西随同异样的恶感一同加深,可烦躁也随之而来,心头的火焰叫嚣着让她对一切不对劲的源头诉讼暴力。 可她每次都选择了掐灭烟头。 “白鸽……你有没有,从我手中抢过香烟的魄力?”她祈祷自己不会迷失在那负面世界之中,这是执着对抗的代价。 面对灼灼目光,凌等闲沉默着伸手,轻巧地摘下她手中的香烟。 然后对她露出了一个笑容,他知道她看得见。 “这是第一次。”她低喃道。 起身,提刀,执行任务。凌等闲独自恢复着体力。 “啧……晚饭都没吃啊……” 凌等闲袖中的小蛟眼眸明亮。 第二天,半夜换班回来的德克萨斯依旧按时起了床,只是某人先她一步,早早的离开了驰雨带来的温暖怀抱。 鲁珀推门,某凌架起锅正忙,白腾腾的氤氲热气里他发着呆,但很快就发现了已经苏醒的德克萨斯,向她招了招手: “早上好。” 驰雨难得愿意老老实实地依偎在他身边,远远看去不像是一人一狼,反而像是一大一小两个人影在相互取暖。 “在……做饭?” “嗯,之前不也是吗?”凌等闲指的是他们在荒野上的那段时间。 “是啊。”德克萨斯安静地坐了下来,沉默在他身边。 凌等闲知道她不好受,但他也不能恶意对待她,一是他做不到,二是……万一有那么一天,诅咒消失了呢? 任凭无言扩散,两人都盯着劈嚓作响的木柴慢慢适应某些距离变化,脚步声的响起结束了这段时光。 “白大哥,塔露拉找你……听说是要有行动了。”独臂的埃拉菲亚女孩轻轻开口,听得出来她并不是很想打破这小小的安宁。 “好。”凌等闲把烧火棍放在鲁珀手边,“再煮十来分钟就差不多了,天冷,煮透一点。” 后者轻轻点头,看向阿丽娜:“不需要我吗?” “领袖说后方也需要人手。” 凌等闲看了驰雨一眼,玄狼递了个“明白”的眼神。 至于自己,他猜的到自己的任务会不止简单当一个医师了,但没想过会这么快,或许是塔露拉她们回来的时候有什么变故,他跟随阿丽娜前往约定地点的时候在营地里看到了很多生面孔。 “白大哥……你来这里要找的人找到了吗?” “没有,但我感觉已经离她很近了,最近已经有消息了,怎么?阿丽娜小姐你也想认识一下她吗?”凌等闲平静道。 “白大哥,塔露拉她信任你。” “……” “能告诉我那个人的名字吗?我不会告诉小塔的。”阿丽娜停住,抬起眼眸看向他。 凌等闲很熟悉这样的眼神,只得苦笑一声,轻声道: “她姓雅特利亚斯。” 阿丽娜点了点头,搜索了一下记忆没有线索,没再多说什么,再度前行,凌等闲蓦地开口: “你说过不会告诉她,我记下了。” 阿丽娜步伐猛地停下回头,心中的厌恶感缩减了许多,她警惕而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塔露拉从未告诉过她们她的姓…… “信任我,我恳求你,我为折断厄运而来。”凌等闲目光一瞬不移。 半晌,女孩紧握的手松开来,很慢很慢地露出一个有些苍白的微笑,竖起一根手指: “只有……一次哦。” “我很希望你一次都不给我……但是,非常感谢!” 阿丽娜该怎么描述自己刚才的心情?她好像看到了一团火焰,一种与塔露拉身上相似的“火焰”。 退潮的厌恶蠢蠢欲动。 “走吧,别让小塔等急了。”阿丽娜下意识向他伸手,立刻意识到不妥,刚想收回,有力而温暖的手掌覆盖上了她的小臂,示意自己可以充当她的拐杖。 埃拉菲亚抬手扶住他的肩膀,两人并肩而行。 两人走进营帐,发现许多干部都在,游击队的和整合运动的都在,而营帐另一头站立的自然是温迪戈和龙女。 “抱歉,来晚了。”凌等闲拱手致歉,而埃拉菲亚则是向塔露拉点头示意,然后退了出去。 “白鸽医师……”霜星想到昨天的事,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爱国者则是向他点了点头,没有责备。 “不,该道歉的是我……明明你只是一个医师,现在我们却要请求你和我们一同登上战场。”银发的领袖致以歉意的眼神。 凌等闲没有在意,有所心理准备,不如说单从战斗这方面来说,他的确有些手痒了。 “应该的,如有需要,藏锋是为了出鞘。”后半句他用的炎语,因为不知道用乌萨斯语该怎么说…… 不过乌萨斯与炎国邻近,在场的大部分人都听得懂。 “既然大家都到齐了,那么这次的问题我也就不绕弯子了……我们的物资吃紧,尤其是药物方面,白鸽医师他们已经反映过药物基本已经见底,连最基础的消炎药都快消耗殆尽了……” “而我和爱国者先生在撤回转移的途中接受了一小批逃亡的感染者,从他们口中得知,在这片区域边缘有一座快要被放弃的矿场……感染者矿场,编号039,目前看管矿场的士兵已经在进行撤离工作,物资转运也在同步进行。” “武装力量空虚,同胞尚存,是个机会。”爱国者点了点头,他是最先考虑这场行动的战术家。 “来一场奇袭对吧?”在场的人都明白了这次任务的目的。 “是的,但是不可掉以轻心,我们当初做过类似的行动,他们不可能没有提防。”爱国者补充道。 “所以要把控好时机……有异议的吗?” 平时有些想要偏安一隅的感染者立刻冒头:“这样也太危险了……物资的话可以另想办法吧?夏天就快到了。” “病人撑不住了,没有消炎药,他们中相当一部分人都熬不过两个星期。”凌等闲反驳,他这么说,自然意味着那些感染不是简单的感染,白焰目前阶段无法治好,他也没有办法。 他能感觉到白焰在清理这些感染的能力在慢慢变强,但是来不及了,要是这些感染在他身上那白焰来说倒是没什么问题。 “……我们拒绝一同行动,塔露拉,我们加入整合运动是为了活下去,而不是送死。”几个感染者表明了态度,“如果一定要我们参加,那我们就离开。” “那就——”爱国者看向抬手示意他的塔露拉,后者沉稳道:“那你们就留守营地吧,如果有意外情况就带其他人撤离,安全地点询问阿丽娜就好。” 待几人走出营帐,面对爱国者等人的目光,她轻声道:“我会让不稳定因素离开,但不是现在。” 顾及到后方的安全问题……凌等闲等人立刻会意。 “那么,接下来安排行动……白鸽,你和霜星一组。” 凌等闲有些意外,因为霜星一般就是独自带着雪怪小队行动,毕竟她的源石技艺很容易影响其他人,不过他也没多想,点了点头应了下来。 第192章 往昔先锋 整合运动斥候探察范围之外,山林中悄无声息的追踪与摆脱在反复上演。 巨狼之口翻身掠过雪崖,尾随其后的黑色雾气立刻跟上,然而崖下忽然掀起一片雪瀑,飘零四散间一只手精准地捏住黑雾寸缕,手腕一甩数把短刃刺向冷空,几道术式刚刚浮现便被破碎,巨大的玄狼立刻从匿身之处跃出,身躯上的术式护具闪动,随后玄狼低吼一声,彻底粉碎了尾随的追踪术式。 紫肃然站立,激荡的寒风掠过身旁,自那日见面之后那两名萨卡兹便一直穷追不舍,红角的女性倒还好,男性萨卡兹经过交手她很确定是个危险人物,便选择退避。 可不知为何他们却追了上来,明明两个人联手才堪堪能对自己造成一定威胁。 她自然可以试着杀死目的不明的他们,但有风险,四六开的胜负,而对方也没有过于紧逼,似乎也在寻找谁……就好像知道她追逐的人就是他们的目标。 她很讨厌这种感觉,离开了叙拉古的情报支持,她就成为了无根的孤狼,从猎手慢慢地变成猎物。 作为国家的锐器时她的使命被国家赋予,她可以悍不畏死,而现在她被迫离开叙拉古,使命自然也被舍弃,现在的紫害怕死亡,或者说,害怕死得荒唐、没有意义。 对她而言,怕死,自然就会变弱。 紫叹息一声,她很担心自己唯一的血亲……在叙拉古,她已经是个死人,西西里夫人自然不会跟她的亲人一般见识,尤其是她的妹妹对她的身份还一无所知。 好歹是有自力更生的能力了……不至于离开了自己就活不下去。 而眼下她烦扰于两人的骚扰,跟踪白鸽的任务都暂且交给了玄狼“紫”——是的,她们巨狼之口的代号和玄狼一致,而真实姓名则是被深深掩埋。 而玄狼紫来了就表示着目标有行动了,那她也得动了。 紫环顾四周,望着黑气赶来的方向眯了眯眼,果断抽身离去。这片地区她已经摸熟了,只需要在暗中观察白鸽去向来决定自己的路线就可以。 她很容易就找到了之前以自己标记过的一处制高点,这么长时间了她早已能轻松将白鸽和其他人区分开来,偶尔丢失了踪迹也没关系,某凌扛不住冻的时候会点白焰。 什么?你问雪林里白焰明显吗?反正紫把精神全搏在白鸽身上,现在已经能分辨了。 今天的凌等闲本来是找卡秋莎和卡里昂借了两件毛衣,但很快他就发现太蠢了,在霜星面前温没保多少,行动反而受限不少,胳膊都轮不圆,还差点给衣服崩开线。 最后他还是只能选择缠绕白焰入队,聊胜于无,他的牙齿不住地打战,霜星也有点意外:“虽然为了随时备战我稍微比平时多认真了一些……可你这也太夸张了吧……” “我、我天生……畏寒,没、没被冻伤,但是,冷得有点受不了。”凌等闲又紧了紧湛蓝色的围巾,指尖已经冻得麻木以至于疼痛。 “炎国人……即便是这么怕冷都要来乌萨斯……真的只是找人?” “那你说……我来,我来干嘛的?”凌等闲已经把天蓝小蛟塞怀里取暖了。 “是不是个和当初克里塞娜故意犯事进去找塔罗一个道理啊?”大熊插了一嘴。 “克里塞娜?塔罗?”凌等闲听到了两个从没听过的名字。 “嗯,塔罗当时被当成探子关了禁闭,克里塞娜就为了通知他大伙的行动故意犯事也被抓进去关禁闭了……但大家都知道克里塞娜喜欢塔罗。” “行动?禁闭?”凌等闲说话时看向霜星,发现后者的表情很哀伤。 “那是我们还在矿场的时候的事了……大熊,你忘了别在大姊面前提这事了吗?”佩特洛娃用肘杵了杵大熊。 “……大姊……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提起克里塞娜姐姐她们的……” 凌等闲大概知道发生了什么了,不过叶莲娜还是开口证实了那个悲剧: “如果她们能再多坚持两天,爸爸就能救下她们了……克里塞娜唱歌很好听,塔罗其实很怕痛。” “大姊……” 凌等闲必须承认,他没有经历过那样地狱般的生活,他不能彻底共情,但并不妨碍他感到遗憾。 “所以……我们今天也就是要重复爱国者先生做过的事了?”凌等闲看向雪怪小队。 大熊愣了愣:“你这么说的话……好像是哦……那岂不是我们和大爹一样厉害啊……” “相信光的人,自然也是光。”凌等闲微笑。 叶莲娜抬起眸子看了他一眼,展颜轻笑,感觉很有意思,有新人的临时加入雪怪小队也展现出了更多的活力。 但是想到之前河边的事,她就稍微有点笑不出来了…… 好好的一个人……怎么还有做变态的潜质…… 嗯,在叶莲娜眼中,白鸽是有那方面潜质的。 有时候,反差印象这东西,不是那么好消除的。 随着乌萨斯军旗猎猎飘扬,又一批乌萨斯士兵乘着卡车离去,039号矿场面临呼号风雪,这里的感染者们即将迎来最后的冬夜。 “卢卡瑟奇!你真不打算亲自行刑?帝国的百战先锋都是你这样的软蛋吗?”马上就要撤离了,某些人感觉自己又行了,再次方面质问卢卡瑟奇。 最坏的结果是大不了再挨一顿揍,但是嘲讽这位精锐的机会可不再会有了。 乌萨斯男人平静地看向他:“看押好感染者,加强巡逻警戒,我怀疑……今天会有人袭击矿场。” “笑死,*乌萨斯粗口*那群叫什么来着,整合运动,他们敢来这儿?敢正面和我们打?他们连像样的火炮都没有几门!” “*乌萨斯粗口*我们已经撤了不少人离开了现在就剩千人,又没有重火力,人家堆人数都能堆死你们这群草包!” “你……” “第六第七巡逻队失联!”一声从通讯终端里传出的通报将两人的争吵打断,卢卡瑟奇脸色一暗,凶狠的目光直接吓退乌萨斯士兵。 “愣着干什么!还不给老子滚去传令!” 踹走有些难以置信的二傻子之后,卢卡瑟奇望向窗外,百战经历让他对危机的气息无比敏锐,眼下的感觉虽然远不如四皇会战那般刺痛,但他也远没有那个时候那样靠谱的战友,火力支援、方阵……这些都没有。 只有伴随科技发展,士兵身上的装备更精良了一些,只可惜,自己最先进的那套战甲不在身边。 卢卡瑟奇,四皇会战百战先锋营战场三百杀奖章持有者,内卫选拔候选,目前因为个人原因处于下放状态。 虽然他对现在的乌萨斯帝国百般失望,但他已经塑形,帝国给予他荣耀,帝国给予他的前半生,那么他当为帝国全力以赴。 “卢卡瑟奇啊卢卡瑟奇,真悲哀啊……百战先锋的精锐,为了帝国参加了四皇会战的英雄,却有同僚不希望你返回队伍……借这个机会要除掉你啊……” 在感染者奴隶们被驱赶进矿洞深处、矿场一片躁动之际,隐匿身份的乌萨斯特工叹息道,他只惋惜卢卡瑟奇不会为人处世,其他的……与他无关。 他有他的任务,而卢卡瑟奇,不过是一个强一些的百战先锋罢了,乌萨斯帝国当然损失得起。 荣誉,厮杀的动力,于此地。 英雄,无谓的名义,不相干。 别说他一个百战先锋,哪怕是将军也逃不过日薄西山的命运。 也许这个国家确实需要改变了吧。特工如此想道,随后耸了耸肩。 “和我没关系。” 第193章 雪地留影,矿窟吞痕 “已经有人动手了?”凌等闲察觉到了前方的异动,看向霜星,他们的任务是正面施压,雪怪小队的名号已经与塔露拉一样具有震慑力,由她们压低敌人的状态削减战力。然后爱国者带领游击队在矿场乌萨斯士兵士气最低迷的时候一举攻下据点。核心目标是防止敌人鳞死网破把物资一举销毁……更重要的是里面的感染者,在他们手中毫无反抗之力。 而白鸽在这次行动的定位是辅助,一般情况下这种定位是需要队伍分出人手保护的存在或者其本人需要一定水平的藏匿手段。而白鸽……光看外表迷惑性很强。 雪怪小队有自己的作战习惯,凌等闲也因为生理性畏寒短时间不能很好地和他们进行配合,那么作为半站桩辅助就是一个很不错的选择,还能当诱饵。 “应该是红刀小队,他们的队伍比较靠前。”霜星轻咳一声,抬手谢绝了凌等闲的白焰,“待会儿你很可能会有压力,对方一定会关注你,你还得支援,省点体力。” “我还没那么脆弱。”白色的卡特斯轻轻吐息,轻轻笑了笑。 凌等闲发现霜星,也就是叶莲娜,并不是一个吝啬笑容的女孩,在自己人面前她有时会不自觉地笑出来,只是因为病痛和立场问题在主线剧情里表现得很淡漠。 说到底,她本应该也只是一个备受宠爱健康长大的女孩。 “行……话说他们不应该更重视你吗?”凌等闲在行动之前还是多问了一句,抬头一看,雪林里错落响起的约定信号昭示着行动即将开始。 “呵……因为如果他们能做到的话,就不会有‘雪怪的公主’了。”纯白的卡特斯冷哼一声,大熊等人率先行动起来,带着收缴来的术式节点装置前往预先规划点,霜星也动了起来,紧随其后。 少年的身体因为骤降的温度猛地一颤,鸡皮疙瘩泛起,但他的目光没有闪烁,片刻后才垂下视线。 “敌袭!列阵!”乌萨斯士兵反应极快,这让他们没有达到预想中的奇袭效果。 “哼!”雪怪小队负责抵抗的单位顶了上去,将背上的节点奋力砸在冻土之上,老旧的术式发动器缓缓启动,其他小队的整合运动成员也从其他方向冲了上来,顶着弩炮强行短兵相接。 凌等闲按照计划慢半拍,此刻才纵身上前,思想也慢慢收束。 他本来就知道……一直都知道……她和溪然除了外表,没有相像的地方,但是总是带着先入为主的想法,无法克制地去想: 如果凌溪然活下来了,是不是也会像叶莲娜一样自信、勇敢、有魅力? 他没再叹气,抬手,精神延伸,他之前在雪怪小队成员身上留下的“火种”勃发,军用弩箭被旋转的火焰擦中,方向失衡,他呼喝一声,如雪焰光方向一转,为标记过火种的友方增加冲锋强度,在最后凝结为一面单向炎盾顶在头顶上方,遏制防御弩箭的射击。 这也就是他先手能做到的了,有准备能做到的程度就是如此,现在凌等闲要游刃有余的话就只能像之前小幅度控场了。 凌等闲完全能照顾到的只有雪怪小队,而乌萨斯的武器比他想的要精良,伴随着一声声战吼一根根军弩射穿感染者战士的躯体,落在雪地上绽开一道道死神白花。 “感染者猪猡!*乌萨斯粗口*!不自量力!帝国对你们的悬赏能换好几瓶好酒呢!” 守军迅速展开了战阵,短兵相接之下军弩的作用渐渐减弱,但并不代表着厮杀会变得更加柔和。 “为什么他们准备做得这么充分?按照卡里昂和其他人的说法,守在矿场的守军士官应该都是草包才对……” 凌等闲感到焦躁,他最多能同时照顾到五个人,而且距离有限,感染者战士们一击毙命的伤势猛然扎进他眼中,他的白焰对死者毫无作用。 鲜血迎接大地,凌等闲却有些脱离状态,他有些过于习惯独自作战。 整合运动顶住了攻势,他们的装备对比守军只能称得上简陋,但也有自己的优势。 火焰,明亮的钢铁烈火凝结于战场,黑色的人影身先士卒,硬生生带领小队撕开了乌萨斯战阵一角,火红的围巾飘扬,上头的乌萨斯守军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是整合运动的一名头目。 “红刀!优先消灭高威胁的红刀!” “术士呢?让术士施法啊!” “你喝糊涂了是吧?!军队术士昨天就撤走!不然刚才就出手了!” “*乌萨斯粗口*!挡不住!第八小队都死了!” 凌等闲深吸一口气稍稍缓过来一些,伤亡还在增加,他不能失去状态太久。 声音,有歌声从前面那片愈发浓郁的寒霜中响起,乌萨斯的术士撤走了……但整合运动的还在! “……在梦里?你将要窥见……” “让你生畏的冒险……” “孩子你会收获怎样的成长……” “又是谁会守护在你身旁?……” 凌等闲听乌萨斯语很吃力,而带音律的歌词他更听不懂,但并不妨碍他明白发生了什么。 相较于红刀……霜星更像是可怖的人形天灾。广布战场的冰晶从半空坠落,缺乏重火力拦截网的守军无法有效阻止这样的攻势,防线被大片撕开。 形势大好,感染者的伤亡明显减少,但是…… “怎么感觉好不安……有种很刺痛的威胁感……”凌等闲找不出危险源头,只好更加认真地施展白焰,同时提高警惕。 “这个法术……是那个怪物!雪怪!” “冷静!根据之前的情报这支队伍每次作战的时间都不长,说明敌人并不能长时间释放这样的术式,全体后撤,利用防御掩体。”卢卡瑟奇的声音从通讯频道里传出,能听出他同时还在同时指挥其他方向的阵地,矿场有两个出入口,另一边是塔露拉带队。 “不可能坚持多久的!没有援军!我们也没有可以有效对付那些怪物的手段!该死早知道该偷偷扒车一起跑了的!” “闭……”卢卡瑟奇突然觉得很累,像这样的怒吼他来到这里已经不知发出过多少次了,看着这些混吃等死的士兵他不再斥骂,但眼中的失望怒火越来越深…… 也许,乌萨斯真的需要一场上下一心的战争,回到黄金时代,歌颂王的荣耀,撕裂敌人疆土、扩大巨熊的版图…… 届时,这些面对一群暴徒就手足无措的宝宝也会消失不见吧…… 想着,他起身,看了看简陋的房间,这里名义上是属于他的。 “再见了,老东西。”他干脆地划着火柴,点燃奄奄一息的油灯,然后把它倾倒在文件上,之后看着火焰确保能烧燃整个房间,然后走向关押感染者的地方。 惶惶不安的感染者们各自瑟缩在冰冷角落,但当看到全副武装的卢卡瑟奇时纷纷目露凶狠,笨拙地藏着身后的武器。 “想活命吗?”卢卡瑟奇不爱废话,直截了当地盯着衣衫褴褛的他们,冻伤、擦伤不是一天两天有药物敷用就能好的。 “老爷……突然把我们关到这里……之前的药是您安排给我们的吧,您平时对我们怎么样心里有数……”瘦弱的感染者他看着很眼熟,想来是平时见过次数不少的感染者。 “有话直说,婆婆妈妈的我没时间听你说废话!” “选一个,要么死在这儿,要么给我排整齐了从大门出去!然后祈祷那些自称整合运动的*乌萨斯粗口*会接纳你们!” “您……会杀了我们吗?” “会!别藏藏躲躲的了,老子想杀你们就凭你们手里那几根铁皮条子可保不住你们的贱命,现在!给老子列队滚出去!” 卢卡瑟奇可不是做好事,这些大量的感染者奴隶会吸引这个自称感染者救星还是其他什么的组织的注意力,而他自然也能带人试着从另一边突围,离这里最近的军队驻扎点的确很远,但是他刚才确认过了,如果只是闯到集团军的斥候巡逻范围那倒是足够了。 他不是故意放走他们,只是这样做能为自己谋求一线生机。他这样给了自己一个交代。 “……整合运动?他们来救我们了?”一些感染者奴隶眼睛一亮,然后从不可置信挣出,陷入狂喜。 “不用死了……不用死了!这些乌萨斯垃圾终于要迎来末日了!哈哈!你们这些*乌萨斯粗口*恶有恶报!” 卢卡瑟奇眼神一冷,但已经陷入狂喜的感染者并没有注意到他的杀意,等他发现时甚至不怕: “看什么?马上就要当丧家犬的玩意儿就该和这*乌萨斯粗口*的国家一起……”随着那人的带动从日日夜夜的折磨中渐渐燃起希望的感染者们也慢慢喧闹了起来,面对卢卡瑟奇也更加有了底气。 “你他——”卢卡瑟奇的话突然噎在喉中,莫大的恐惧涌上心头,黑色涌入了这片区域。 “噗!”一声格外突兀的声音在喧闹的空气中迅速传播,就像一道坠下的铡刀削去了聒噪鸟雀的头颅。 的确有一个头颅坠落在地,仿佛一场集体残疾,所有人都失去了声带,只有鲜血无声喷洒,血红的花瓣散落,矿窟的地面又添一分暗黑。 “怪、怪物!精怪!!”如梦方醒的感染者尖叫出声,然后就迎来了身首异地。 “嘶——呼——” “嘶——呼——” “……”可怖的声音随同鬼魅般的身影逶迤杀戮,不过一分钟洞窟里就只剩下大概原来三分之一的感染者奴隶了。 “卢卡瑟奇?凯里涅夫,你的计划不算坏,只是用不着这么多人都放出去。” “你差点就让帝国蒙羞。” “西南方向撤离,不许乱走。” “我们没有出现过。” 比日日夜夜积累感染者鲜血的土地还要深邃的黑色缓慢地蔓延着,三名高大如精怪的黑色身影从他身边悄无声息地走过,如同他们来时一样。 卢卡瑟奇几乎被自己的恐惧窒息,但很快便挣脱了恐惧,“幸存”的感染者失禁的场面他更不喜欢,他回头,外面也是一片暗红。 不听指挥的逃兵也被处理了。 卢卡瑟奇沉默了许久,才恍惚开口: “原来……感不感染……都是一样的。” 皇帝的利刃没有惊动战场,他们不能插手这部分的计划,他们的现身不过是给卢卡瑟奇提个醒,顺带处理整合运动在军队里的卧底。 “现在,是和科西切的继承人见面,让她兑现承诺的时机吗?” “爱国者大尉离得不远,这次不行。” “那就下次吧,反正也见到了。” 三个乌萨斯内卫居高临下,在他们看来这一场攻坚战实在无趣,只是那条红龙的表现……他们还算满意。 “她迟早有一天能够匹敌爱国者。” 燎灼的烈焰呼啸而过,仿佛是要将这一切冰雪连同苦难一同融化。 “‘画笔’快到了。”其中一人蓦地出声。 “……那就好,他比我们都强,更能掌控局面。” “那么,走吧,‘血色案件’还没处理。” 第194章 洞中惨象 矿窟里的变化整合运动自然不知道,但是并不多时,乌萨斯的士兵突然就发动了突围,人数突然变多加上对方反攻毫无预兆,整合运动的前排战士损失不小。 “他们这是怎么回事?” 乌泱泱的乌萨斯士兵迅速在西南角撕开一个口子,这一切变化得太快,单位团体视角难以及时做出精准反应。 卡特斯眯了眯眼,通过战场上她释放的寒雾中感知到乌萨斯军队的尖锐攻势变化,一个具有高度威胁的波动若隐若现。 “后撤!小心陷阱!”霜星的反应已经不算慢了,意识到反常之后顾虑到潜在危险立刻采取了保守的策略。 凌等闲有些无措,虽然他没有站在最前面,但是当看到明显的黑压压的人流冲破包围圈融入雪林时,他的无措褪去。 他以为他会害怕,会怀疑自己能不能站稳。 但事实上,他的心脏的确在狂跳,不过,居然是在渴望?! 他某种融在血管里、留存某刻苏醒的东西在慢慢苏醒……他想找寻某种东西,直觉告诉他:去,去站在那洪流正面,就能找到一丝蛛丝马迹。 几乎是立刻,凌等闲立刻吓出一身冷汗: 喵了个咪的他最近是活得太滋润了吗?居然冒出了这么危险……已经不算危险了,这就是找死的节奏啊! “怎么回事?”他甩掉奇奇怪怪的想法,从制高点跳下,脚下一滑差点摔倒,但还是稳住重心几步作一溜润到了雪怪小队这边来。 “他们……这是放弃了矿场?”霜星有些不确定,因为似乎有些太轻松了。 这样说不太准确,但按理说她们想要拿下矿场,就刚才那股乌萨斯有生力量而言还需要更大的牺牲。 “他们,这样做很反常吗?” “有点……如果没有老头子带人来的话乌萨斯守军凭借防御工事还是有可能拖到距离最近的乌萨斯集团军急行军救援的。”霜星不解,也提高了警惕,“难道说……矿场里面有陷阱?” “可是他们都逃了。”平日话并不算多的雪怪小队成员开口,“要有陷阱的话至少也得有人留守才有用吧?” “走了这么多人却只留一点……杨格!你带人去监督逃走的乌萨斯士兵动向,防止对方包夹!”凌等闲意识到潜在危险,然后下意识越俎代庖开口了。 雪怪小队成员杨格看向霜星,后者点点头,他便拉上兜帽提着刀带人迅速翻过雪坡行动起来了。 卡特斯抬眼看了他一眼,对于他的越界行为没多说什么,而是将目光投向了矿场,思绪散开。 显然红刀等带队的队长也意识到这里面有蹊跷,简单整队收治伤员之后立刻派人来找霜星:“霜星,眼下这种情况怎么办?” “不清楚里面的情况……派人小心察看,切记,小心一些!别出意外。” “我去吧,”凌等闲主动请缨,“我自保能力比较强,也学过一点潜行。” “你不是后勤吗?怎么还学过这个?”霜星一脸狐疑,不过旋即释然,“不过你都这么能打了,会点潜行也不是特别意外。” “你就是说你有炸过一个矿场的经历我也不奇怪。” 凌等闲想到自己在龙门干过的事儿,有点心虚:“那我和谁一起,还是自己单一个?” “你带上大熊吧,有个照应也好。”霜星点点头,大熊本人则是一愣:“啥?什么?我?” “为什么是我?” “因为你皮糙肉厚抗揍。”霜星打趣道。 “不是……哪有……不就之前踩过一次地雷吗……” “开玩笑的,但是大熊力气大,反应也不慢,虽然踩过地雷但是还算合格。” “都踩地雷了也算——”凌等闲闭嘴,推己及人,他觉得偶尔踩一次地雷也无伤大雅。 “尽量快,这边伤员的伤势还需要你。”霜星调整呼吸,由她做一点应急处理,凌等闲短时间可以走开。 “好。”凌等闲揉了揉太阳穴,精神力有消耗,但还能继续作战,红莲出鞘,调整状态,带着大熊前往矿窟,后者嘀咕一声跟了上去。 凌等闲抬手释放白焰,探入入口,没有任何异动,他感知了一下地形,向大熊点点头,后者接近他一步,拿起刀紧张地跟上。 再三确认了没人之后,凌等闲踏进大门,一股令人不安的气味让他提高了警惕,大熊则是浑身一僵,脸色骤然苍白。 “怎么了?”凌等闲没有遗漏他的表情变化,笑意全无,一边保持警惕一边询问道,虽然他对这股味道有些熟悉了,在维多利亚的那片山脉、龙门贫民窟和控制中枢……他都闻到过。 “这……是血的味道……而且、而且很浓……”大熊的嗅觉比一般乌萨斯人强很多,而这也让他更深切地意识到……这里有很多新鲜尸体。 凌等闲心中猜想被证实,但等到看到第一具尸体时他推翻了乌萨斯守军狗急跳墙屠杀感染者的猜测。 “一击毙命……开放性伤口,急性大量失血。”凌等闲冷静地判断地上的乌萨斯士兵的死因,但比起这些尸体凄惨的死相,他更在意他们的表情。 惊恐,无一例外全是惊恐。 他来到乌萨斯也有一段时间了,从乌萨斯人民的语言起,至乌萨斯人民的生活习惯止,粗犷豪放的性情广泛存在于他们的血液之中,而这也意味着面临生死威胁的时候,他们中脾气不好的个体除了惊恐,应该也会有愤怒或者不甘的情绪才对。 哪怕地上将近六十具尸体里有一具展现出不同情绪他都会把这归结为巧合,但是,没有。 “白鸽医师……他、他们的表情都好吓人啊……”大熊理所应当的怂了,其实凌等闲也很想怂,但是根据某个角落里的定律“在同一个阴暗场景至少得有一个或以上的人不怂”他不能怂。 “会让这些乌萨斯守军临死陷入如此惊恐……杀死他们的存在,要么是强大到他们完全没法反抗,要么其本身就代表惊悚。”凌等闲视角一移,瞳孔一缩。 “这又是什么?!”白焰骤亮,大片空间被照如白昼,这片地带深处能看到一些日用品和食物储藏,想来是岗哨区域进餐的地方,而让两人心惊的是地面上除了他们有所心理准备的大片血迹之外,还有许多深邃的黑色区域,深重的黑雾沉浮,令人不安。 “这……我没见过,在冰原这么多年,我和大姊她们从来没见过这些东西!” 凌等闲盯着这些黑色区域看了一会儿,确定站立在区域之外是安全的,便试着点燃白焰将其扔进黑色区域。 “白鸽医师你干什么——”大熊自然对他冒进的行为感到心惊肉跳,然而下一刻黑暗区域的变化让两人都眼神一凝。 消融,黑色褪去,原本灰暗的矿窟地面再次浮现,那令人不安的气氛也渐渐散去,凌等闲盯着那团依旧安静燃烧的白色焰光,伸手托起它,内心感到深深的疑惑。 黑色区域是谁留下或者说制造的?白焰又为什么能轻松吞噬它? 他好像并不了解燃烧在他胸膛里的这团火。 那黑色区域怎么看都不是善茬,而白焰对其的燃烧十分轻松,甚至还增大了几分体积。 “走吧。”凌等闲知道现在不是他思考这些问题的时候,外面还等着他们的情报。 “那个……白鸽医师,你有没有闻到一股烟味?”大熊在异常消失之后恢复了精神,戳了戳他后背。 “有吗?不过你这么一说这里面温度还真比外面高不少,超出正常范围了。” “医师……按照我的经验,这应该是哪里着火了,我们要不要撤了……” “你能判断出火势大小吗?”凌等闲问道。 “呃,这烟挺淡的,距离不够我判断不了。” “物资。”凌等闲深吸一口气看向大熊,“我们这次行动为的就是物资,如果不能拿到足够的物资……那些战士的牺牲就失去了一半的意义,这里的物资还不够。” “另外……我们到现在都还没有见到一个感染者,这不正常,按照塔露拉的计划,我们还得确认他们的安危。” 凌等闲看了看大熊,又看了看黑暗的洞窟深处,心里毛毛的。 片刻后他开口: “那你先回去找霜星,我继续探探路,放心,我保命能力很强的。” 凌等闲还是压下了对黑暗的恐惧,决定独自前往洞窟深处。 “那我先通知其他人来搬这里的物资了啊……白鸽医师你可别死了。” 凌等闲脸一黑:“能盼我点好么?” 结果他一回头,大熊早就跑没影了。 “……”凌等闲扪心自问,换作是自己搞不好跑得比大熊还快。 算了。 凌等闲努力地再次提高白焰的亮度,迅速穿过岩壁长廊,光芒很快就照亮了一处岔路,一侧往上,一侧向下,他冷静地略一思索,果断往上奔去,因为逐渐浓厚的烟味来自那边,他得先确认威胁蔓延的状况。 然后就被垮塌的灼热石头劝退。“看来这后边就是起火点了咳咳……”凌等闲呛了几下,果断掉头。 “还有时间……大概。” 他奔跑起来,然而脚下踩到粘稠的某种液体一滑,在一个倾斜度很大的位置坠下,凌等闲眼眸一凛,身体翻转间找回重心,在撞向地面之前出剑腾起,然后他感到头顶一空,火把光亮也随之浮现。 噬孽出鞘,凌等闲左右各挥一剑斩中入口岩壁,然后抽剑稳稳落地。 浓烈的血腥味此刻才冲进他的鼻腔,被岩壁上火光照亮的视野向他昭示了一幅已经发生的惨剧。 残肢、鲜血、无声的恐惧,眼前的绘卷无疑是想表达这样的主题。 没有什么邪教的诡异感,只有单纯屠杀的暴力。 凌等闲有些反胃,手里的剑忍不住插向地面,想要剧烈喘息缓解压力却又不敢在尸体之间呼吸过多那带血的空气。 急促而密集的脚步声靠近,凌等闲抬头,银发领袖带着一队整合运动的战士从对面入口赶到。 塔露拉脚步一顿,但她很快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已经,这样了?” “嗯……”凌等闲说不出更多的话,只能点头。 虽然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但是,塔露拉她们第一眼看到的,是凌等闲在成堆尸首中持剑半跪,空气中,还弥漫着塔露拉能察觉的丝丝剑气。 那一瞬间因误解产生的愤怒,让有心者找到了可乘之机。 第195章 变故 凌等闲只是觉得塔露拉的眼神有那么一瞬间不是很和善,不过没太在意,借着火光,他又看到了地面上和之前如出一辙的深邃黑色的区域。 “又是这种东西……”凌等闲皱眉,半蹲下来,将手伸向它。 “别碰它!”塔露拉一惊,立刻出声阻止,然而凌等闲一脸无辜地望着她,流光般的白色火焰在地面上流淌,转眼间便将黑色区域吞噬得一干二净。 龙女表情一僵,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你……刚才,做了什么?” “这种黑色地板看着好像挺危险的,我之前和大熊在那边也遇到过,我试了试发现白焰能‘吃掉’这种东西,就想处理了这个威胁……”凌等闲收回白焰,抬眼看了一眼,发现除了塔露拉其他人看到那黑色区域也是一脸懵,更多的是被惨象激得说不出话。 “领袖,你知道这是什么情况?” 塔露拉眼神复杂,对凌等闲刚才的行为依然有些不可思议,不过对于他的疑问,她略一犹豫还是回答道: “这应该是‘国度’……可是如果是‘国度’,他们来过的话……”塔露拉心头一凛,庆幸他们没有出现在正面战场。 凌等闲光靠这点信息当然得不出什么结论,但他差点遗忘的某些记忆忽然复苏。 主线第七章,塔露拉的回忆中,踏过的土地皆尽漆黑,落雪如墨,行动如鬼魅,力量恐怖,皇帝的利刃…… 乌萨斯内卫?!凌等闲差点喊了出来,他们是不是和某个极度危险的存在擦肩而过? “乌萨斯内卫,我以前也只是听……别人说过,这种口口相传的危险兵种,他们有着非常危险的单兵作战能力,因为某些原因,他们踩过的土地……会不可逆地转化为这种被称为国度的状态,没有生物可以正常存活。”塔露拉脸色凝重,凌等闲呆了呆,原来这东西的侵染是不可逆的吗? 记忆慢慢浮现得清楚些了,乌萨斯内卫……对,除了第七章回忆,主线第八章还和某一位看起来很有资历的墨卫对峙过。 具体表现……两位内卫就能与现在的人形天灾的塔露拉角力,三位就能让爱国者无暇他顾。 不过,眼下谈这个有些杞人忧天了,真要对上乌萨斯内卫应该还轮不到他。 凌等闲回过神来发现塔露拉一直盯着自己,看来是在等他的回应,旋即摊了摊手:“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白焰有这个效果……我今天是第一次见到‘国度’。” “……你从另一边过来,有什么情况吗?”凌等闲转移话题,他自己这身上的问题他自己都有点不想深挖了……虽然心里的确有点硌得慌,但是眼下的情况给自己添堵明显不智。 “……物资储备没之前预想的多,不过至少能撑过眼下这段光景了。”塔露拉眼中担忧一闪,从她身后人的神色来看想来也是不尽人意,“乌萨斯守军留了一部分感染者将他们从我们那边的驻防口驱赶出来阻挡了我们的攻势,想来他们是从你和霜星那边突破了,对吗?” “是……拦不住。” “不,没必要增加无意义的牺牲,我们的目标是解放这处矿场,获取物资,歼灭守军不在我们计划之内。”塔露拉没有遗憾之色,目光明亮。 “对了,塔露拉,白鸽,你们有没有闻到什么不太对劲的味道……是不是哪里着火了?”塔露拉身后一位感染者战士敏锐地察觉问题。 “嗯?这么说的确是有感觉到附近有若隐若现的热源……”塔露拉甩了甩燃火的尾巴,点了点头。 “哦,没什么,隔壁往上一点的通道连接的地方好像在着火。”凌等闲解释道。 众人一惊,不可置信地看向他:“你怎么不早说?” “因为我看了一下好像一时半会儿蔓延不过来,矿窟里全是石头也不能燃——”凌等闲说话迟疑了起来,因为塔露拉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白鸽,我们从刚才接收的感染者同胞那里得到了一个消息……” “乌萨斯守军……原计划是打算炸毁矿场的……” 凌等闲心头猛然冻结,“炸毁”两个字自然也就意味着……这里还有隐患。 “不过塔露拉,眼下这样的情况估计已经脱离了他们的预想和掌控,应该不会有事吧?”感染者战士试图缓和气氛。 但是凌等闲看到塔露拉迅速变化的表情就知道这次,又惨了。 “小心——” 两朵焰火莲华迅速膨胀盛放,一红一白各顶半边将所有人护在身后,几乎是同一次呼吸间的事情剧烈的爆炸轰然展开! 白色焰光和红龙之火明显力量不均,其中的差距足以使爆炸的焰浪摧毁防御。白焰在最后一刻嘭地崩散化为流光吸收了部分爆炸产生的冲击力推着众人倒飞进走廊。 “起来!快!爆炸不可能只有一波!!”塔露拉吼了一声,凌等闲没有出声,手掌按落,透支式释放白焰,火焰化形为锁链卷起他身边失去意识和还在懵圈状态的战士们,立刻跟上塔露拉身后踉跄着冲出长廊。 第二声更加刺痛耳膜的爆炸声飞拖着焰浪猛地撑裂石质走廊,高温和灼热的碎石划破人们的臂膀。 白焰袅袅而散,凌等闲根本没想到最后还有这一出,他今天的精神力再次竭尽,连肉体战斗都会大受影响,脚一发软有点站不住。 “手给我!”龙女发现他的异常回头向他喝道,他看见被自己放下来的感染者有的站起来了,有的被其他人连拉带扛逃离火舌追捕。 “好……”凌等闲刚伸出手,银发领袖一个发力把他扛上肩膀不带一点犹豫,一行人撞上正在转移物资的人手立刻呼喝撤离,即将崩毁的矿窟最终还是没能吞噬这批感染者,在火焰由内到外的毁灭下,一座曾吞食人骨的地下矿场就此倒在历史尘埃之中。 “……动静太大了,立刻整队,带上收集到的东西和霜星红刀会合,通知爱国者先生他们不用急着赶来了——” “领袖……刚才你不在的时候爱国者先生派人过来传递消息……他那边出意外了!”感染者信使一脸焦急。 “什么?!” “乌萨斯的集团军,突然截断了我们的退路!” 第196章 风雪将起 刚才还在包围乌萨斯守军的整合运动,现在转眼间被乌萨斯的军队拦截了后路。 关键问题在于,乌萨斯集团军的行动太快了,没有任何预兆,就仿佛料到他们必定从那个方向撤退一样。 两天前乌萨斯的集团军提前封锁了他们的后路,但所幸他们撤离矿场及时,乌萨斯还不确定他们现在的位置,而现在他们面临的问题不止是营地没有消息无人领导,还有赏金猎人的骚扰。 赏金猎人本身不足为惧,有爱国者和塔露拉各自带人坐镇只要不是正面撞见乌萨斯集团军赏金猎人来再多也只是乌合之众。 但他们很可能会将整合运动和游击队的位置通报给乌萨斯,他们本就是在山地穿行,一旦暴露,无论如何都无法躲开装备精良的乌萨斯军队。 斥候探察很危险,红刀的小队也出现了减员,凌等闲昨天也加入了斥候队,斥候要做的不只探察前路,对敌、抹除行踪、释放假迹象误导敌人判断都是斥候侦察兵的工作。 凌等闲在龙门学到的相关技能只适用于城市,在荒地上的领域……他只能从头开始学。 爱国者带领游击队和塔露拉这边保持着联系,但为了不引起太大的动静只是保持大方向一致,并没有一同行动。 这也导致了凌等闲为爱国者预定规划里的压制矿石病、消除扩散症状的治疗一直没有提上日程。 他真的很担心老爷子的身体……他刚刚加入整合运动的那会儿爱国者说话还只是偶尔咳一下,现在已经开始向主线那样断断续续转化了。 而现在,他必须找点事做,比如来稳定霜星的病情,基于整合运动的条件她每一次大规模使用源石技艺都有极大风险,偶尔和塔露拉对练也不敢全力以赴。 而塔露拉作为红龙德拉克,她的火焰天赋是与生俱来的……代价要低很多。 凌等闲稳定霜星的矿石病也不容易,会耗费不少精力,这样也好……他才能尽量不去担心德克萨斯。 感染者和非感染者之间的矛盾,他在的时候上门利用自己医师的影响力压下来,而且平时德克萨斯也很听他的话,没有过多的抛头露面,存在感并不高,但怕就怕有心人利用这一点。 德克萨斯不是感染者,这一件事很难隐瞒,所以一开始他们也并没有隐瞒,塔露拉知道这件事之后是没有什么异议的,她能看出来未来整合运动的发展,离不开外界的帮助。 但并不是所有人都是这么想的,尤其是曾经和非感染者有过过节的感染者。 过节,并非一般程度,对于感染者而言的话,解读为“过命的劫难”更合适。 尤其是乌萨斯的感染者…… 被夺去人权、屠杀取乐……邪恶的人要杀,正面人物也要迫害,努力半生的财产不再属于自己,就连至亲也反目相向…… 在乌萨斯,要想在过不下去的时候谋份差事,体检达标,披上或新或旧的纠察队队服,杀几个感染者,就能拿到半瓶好酒和一份能吃饱的面包。 德克萨斯因他而来,他必须保证她能安全回到龙门。 说来有些戏剧,明明德克萨斯是来保护他的,她也比他强,他却反过来信誓旦旦地说要保护她。 “白鸽,你好像有心事?”白发卡特斯安静地任凌等闲用带着白焰的手捏住肩膀,两人都不觉得有什么越界的意思,因为除了他和她现在是医生和病人的关系,还有霜星的病灶就在肩膀上的原因。 凌等闲在一片源石结晶中勉强还能摸到皮肤……他不知道在这些部位发疯似的痛起来的时候叶莲娜有没有用带血的指尖颤抖着去撕扯皮肤,还是说她现在的情况早就过了那个阶段…… “霜星……你真的不疼吗?病灶都达到这样程度的结晶了。”凌等闲抿了抿唇,他忍不住,真的忍不住,心疼她,关心她……却并不是因为她是霜星。 “嗯,当初我的病情恶化得很快……知觉什么的,现在真的不多了。” “只有矿石病发作的时候,才会久违地感觉到那种深入骨髓的痛楚……” 凌等闲动作顿了顿。 叶莲娜当然是他的意难平,她既高洁又坚定,是这片雪原上亭亭绽放的高岭之花,是雪怪小队和博卓卡替斯珍视的公主。 可他和她终究有距离,主线里注视她的逝去之时他的确心疼、哀默、遗憾,可那更多的是出于对于一个坚毅的理想者、一个同不公奋起抗争的斗士的尊敬与惋惜。 他和她之间没有过朝夕相处,没有过并肩夜行,没有过回眸一笑的温婉,没有过呼吸相闻的夜晚,没有过无奈相觑的尴尬……没有过那个无法忘怀的雪夜。 “所以你在想什么?你看我的眼神偶尔怪怪的……希望不是我想的那样。”霜星想起某条河边的事,眼角余光瞥向某凌。 “没什么……一点私事,以后我会注意的。”凌等闲摇摇头,松开了手,“今天差不多了,释放源石技艺不能太过分,我只能消除剧烈扩张部分的源石感染,已经根深蒂固的我也无能为力。” “你没事吧?”霜星发现他的声音有点平静过头了。 “没事,都说了只是一点私事,不该影响到你。”凌等闲笑了笑,收好东西背上挎包。 “白鸽医师、霜星,塔露拉找。” 霜星原本还想问些什么,但红刀的到来打断了这场对话,作为侦查队长红刀的任务并不轻松。 “发生什么事了?” “边走边说。”红刀脸色疲惫尽显。 整合运动的斥候和游击队的侦察兵在探查时碰头了,交换情报之后确定了转机。 走出雪林,红刀带着两人来到会合地点,相比矿场救援行动之前站在这里的领队少了一些,凌等闲抬眼间便与距离最远的银发领袖四目相对。 远胜红刀的疲惫在被凌等闲发现之后迅速掩藏,眼睛明亮起来,但漂亮的眸子掩盖不住那刺眼的血丝,塔露拉太累了。 塔露拉读出他的担忧,向他勉强勾了勾嘴角,用眼神阻止了他的某些话,凌等闲便没再多说什么,只是径直走向塔露拉站在了她身后。 “白鸽……” “开始吧,我在听。”凌等闲手掌虚按在她后背,白色焰光悄然没入领袖体内。 塔露拉沉默片刻,不得不说,白鸽站在她身后并不会引起她的警惕,她享受了短暂的安心。 她感受得到白鸽的那份殷实。 也许她在乌萨斯的学校中,缺少的就是这样一位朋友。 她停止偶然的遐想。 “各位,感谢执行侦查任务的同胞们的付出,乌萨斯集团军的动向我们也有了些许眉目,爱国者先生主动暴露行踪吸引了敌人的注意力,眼下我们终于找到了可行的撤离路线。” “我们继续往前走就是塔罗斯雪森,地形错综复杂,根据前人开辟的道路有三条,雪森占地不大,但也有三日的行军路程,并且其后紧接着就是落日峡谷,根据目前情报敌人还没有来得及包围封锁峡谷出口,他们限于地形也不能提前派遣一整个军团埋伏我们,但很有可能安排了大量精英小队伏杀,我们必须迅速排查路线,找到最安全的那条出路。” “爱国者先生那边最多只能给我们十个小时,三天的路程注定我们一旦选择了路线便再无悔路……我们只能派遣先锋队探察前路。” 红刀示意发言,得到同意后开口:“这是我们侦查队的本职任务,不需要特别召开会议吧?” “是的……如果仅仅是这样,的确也不会需要大家于百忙之中来此。我们第九小队为我们传来了至关重要的情报……以生命为代价。” 听到这里,所有人神情一凛,空地上北风穿行而过,冷意爬上干部们的脊背。 “该不会……”有人想到了矿场里的景象,他是跟着塔露拉一同进入矿场的那批人里的一员。 “乌萨斯内卫……皇帝的利刃,本次行动,确认存在。”塔露拉接下来的话确定了他们的猜想。 这一刻众人神情各异,大部分人只是闻名忌惮,而少部分人……则是目露恐惧。 塔露拉看着部分不知所措的感染者战士,深吸一口气解释道:“乌萨斯内卫,皇帝的利刃,乌萨斯最强单人作战单位,强大的力量和精湛的刀术以及古怪可怕的能力能够让他们在短时间内轻松屠戮数支队伍,他是许多可怕传说的具象化身,出现时连冰雪也会染的漆黑,走过的地面将永久受到损害。” 空地再次寂静,现在所有人都明白了这次任务的危险性。 这样的话……没有塔露拉坐镇的队伍撞见乌萨斯内卫,基本就死定了。 “具体数量不明,但乌萨斯内卫本身数量就不多,三条道路彼此亦有不短的距离,他们还不能完全面面俱到,我们要找的,就是没有内卫的那条道路,其他的敌人等到爱国者先生支援我们都能尽量减小损失地突破包围。” “诸位,我们只有一次机会,一旦失败,内卫率领精英小队集结即便是有爱国者先生和我在也会被拖住,等到乌萨斯集团军完成包围就彻底没有逃出生天的可能了。”塔露拉诚恳道,她本身也会参与,但其他两支队伍,就连有霜星在也很难说是内卫的对手。 这是一次死亡邀请。 “……我参加。”沉默不语的凌等闲开口,同时收回了释放白焰的手。 他不能再等了,多一天多一小时德克萨斯都会多一分危险。 虽然他留下了驰雨,但驰雨有时会因为莫名的原因消失,他赌不起。 如果德克萨斯因为这场意外出了什么三长两短,那将会成为他一辈子的心魔。 溪然离开之后,他不容许自己再有任何遗憾与悔恨。 “内卫……难道还能强过塞雷娅吗?”他眉眼发狠,大不了他再玩一次命。 只是手背上的结晶……凌等闲低头看了一眼那漆黑如鳞甲的感染结晶,之前一点也不明显,现在人人都能看出他是感染者。 他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感染了没有生命危险,只是自愈周期并不是想象中那样短。 “按照宿主的感染情况……自愈需要一个月左右,如果有矿石病抑制药物的话能够缩短到两星期。”凌等闲问及此事小屑倒是很快就给出了回应。 白鸽表了态实际上是惊醒了其他人,能跟塔露拉来攻打矿场自然是立场坚定者,眼下虽然面露苦涩但也都知道没有退路了。 “生死有命,无路可退。” 凌等闲可不信命,他趁无人注意之时看向雪林某地,神色在犹豫和怂之间来回变换,最后还是选择怂。 狠话放归放,想办法保住命也是正事。 雪林某地,察觉目光的某人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她大概能明白他什么意思,但是…… 算了,反正自己按理说已经是个死人了,既然在他身上下了注,那还是得冒险一回。 “更何况……有你们这些意料之外的存在,说不定会很有趣。”她回过身,某个一脸“这世界好黑暗工作好要命我还不如去死”的阿戈尔女孩提着曲形大剑从深处走出。 然后带着生无可恋的表情向她打招呼: “嗨……我是孤帆,来自某个无良黑心组织。” 再远一些的制高点。 “权杖与所的人?”w托腮疑惑,一旁的吴没什么意外之色。 “果然……出发前将军嘱咐过我,监督他的同时很可能会遇到这个组织的人……话说她们组织都这样吗?把tag印那么大真不怕人惦记?” “……有古怪,”w眼睛微眯,我以前依稀见过她们一个主任级的人物,她身上也是有标志的,但我却怎么也回想不起来,直到现在看到才想起。” “有没有一种可能只是你单纯记性不好?” “*佣兵问候语*我不会忘记重要的东西,那个女人给我的感觉很不一般,没理由会忘。” “做好准备吧,你走还是留?”阿纳萨叹了一口气。 “什么意思?” “再留下来有可能会直面皇帝利刃。” “……艹!” 第197章 冰中魔 矿场废墟。 因为对整个过程有九成以上的掌控,乌萨斯确信该矿场已经没有任何利用价值,所以连一个善后的人都没有派来。 在寒风呼啸的旷野里,细微的声音打破了死寂。 窸窸窣窣…… 血红色的生物从雪中钻出,猩红的巨眼被密密麻麻的其他小眼睛簇拥,锋利的镰足带起一道雪浪,冰冷的风中那对镰足上挂着同类的躯体。 这并不是在同类相食,只是单纯地融合,它们都不是独立的生命体。 它们只是高度独立的血嗣。 收集血源,任务完成度45%。 追猎任务,已锁定目标。 两只血嗣融为一体,体积却不见增大。 从雪中钻出来的血嗣之前就潜伏在矿场,在感染者被屠杀时吸食其精血,后续的火焰爆炸未能伤到它。 或者说,那样的伤害对它而言没有意义。 它发出一声嘶啸,矿场里它找到了血主需要的信息,加上之前的血印标成功定位了目标位置。 落雪,漆黑。 精怪般的黑色身影悄然出现,察觉到了危险的血嗣没有任何躲闪的意思,内卫也没有任何废话,干净利落的刀光将血嗣斩开,喷薄的鲜血被漆黑染蚀,呼啸的寒风骤起,它像一个泄气的皮球塌了下去,坚硬的甲壳软化。 乌萨斯内卫踢了一脚,破布口袋般的血嗣尸体翻开,里面空空如也。 “嘶……呼……036号矿场发现一只血色精怪,已处理。” “嘶……呼……0954号村庄发现三只,已处理。” “嘶……呼……086号标记地段无异常。” “……” 荒芜的无名矿窟,刻骨深寒的深处不再死寂,静心去听能够听到缓慢绵长的心跳声。 液体流过地面的声音打破平静,恍若是无数鬼手抓挠墙壁,鲜红的血液漫过地面,却不留一丝血痕,目标明确地汇聚于一处冰寒之地。 黑色的寒冰冻结了每一处空间,光是靠近就得付出常人根本无法抵抗的冻伤代价,而这些血液却反常得并不冻结,血液宛如蠕虫般以极慢极慢的速度攀附覆盖冰面,摸索着那道瑕疵般的出口。 一道细微的裂纹被找到,霎时间覆盖整个广阔冰面的血液瞬间从中钻入,突破层层冰封,最后半冻结的血液失去力量般以胶体的姿态滑落,坠入不泛一丝波澜的寒潭之中。 这里的寒潭并非自然形成,也没带多少自然水,成分未知,所代表的也是更寒冷的低温。 寒潭中央,一块玄色巨冰静静垂立,昭示着不可撼动。 血液在水中并不相容,几乎失去了自主行动的能力,但操纵这脉血液的力量已经完成了任务。 等到它自然流动到玄冰附近,质变的吸引力骤然吸走血液,玄冰带上了妖冶的燕红,一双血红色的眼骤然亮起。 “……成功了。” 血魔在玄冰中慢慢重新构建形体,待到身躯完整之时,便是脱困之时。 “……(模糊不清的人名),我又找到你了……” 他仿佛已经忘记自己为什么会被冰封在这里,他只是想尽情宣泄暴力。 同类也好,异族也罢,比自己强也好……不杀死他这是他所受到过的最大的耻辱! “你最好不要后悔……” 整合运动。 凌等闲从雪林深处回归,拍了拍沉重的衣摆,呼吸间打了个寒战。 冷,好冷。 他再度收紧围巾,湛蓝色的编织物有那么一瞬间让他睹物思人,不过也没什么好想的,今天的凶险不容轻视。 天蓝色小蛟盘踞在他手腕和小臂之上,对于这个来历不明的小家伙凌等闲在不影响自己行动的范围内听之任之。 “白鸽医师。”他迈步走向队伍,他因为外出一趟,集合已经落在了最后。 “抱歉来迟了,我可没有临阵脱逃的意思。”凌等闲展颜一笑,霜星等人微微动容,不得不说光论感受,白鸽的笑容总会给她们一种安心的感觉。 他看向领袖,龙女却没有回应他的目光,疲惫的姿态毫无踪迹,脊背如枪挺直,昂扬的斗志带动了每一个人: “诸位,期待届时在落日峡谷的会师。”千言万语都不及一句祝福,三队连同塔露拉霜星白鸽在内总共70人的先锋队伍整装待发,塔露拉带一队,雷德等人联合带一队,凌等闲再次被编进雪怪小队,而雪怪小队因为特殊性无法与其他队伍兼容,因而也是三支队伍里人数最少的一队。 今天的塔露拉很奇怪,一直在回避凌等闲的目光,凌等闲隐隐察觉不对,但他明白这不是诅咒的影响。 因为塔露拉没有表现出厌恶或烦躁,而是显露出一种逃避的态度。 只有在即将离别之时,她趁无人注意之时拽住他,凌等闲没有反抗,四目相对,她轻声低语: “……霜星就拜托你了。” 不待他有所回应,塔露拉松手,盯着他的眼睛后退,然后追上队伍。 凌等闲站了一会儿,眼神微微变化,最后目光落向腰间。 最后一刻转身时塔露拉的目光是落在这把剑上的。 红莲……魏彦吾给他的剑,难道塔露拉还认识这把剑不成? 再想到她的嘱咐,凌等闲微微有些不安。 “……照顾?”凌等闲笑了笑,眼中却露出担忧。 这么久了……她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怕冷?塔露拉是知道的—— 那么黑蛇也知道。 救下阿丽娜也没能延缓黑蛇的同化吗……凌等闲将落在她的身上的目光一点点收回,转身走向霜星。 “怎么这样看着我?”凌等闲被霜星盯着有点不自在。 “她是不是让你照顾我?”卡特斯直截了当地问道,神情微嗔。 “既然清楚就别问呀。”凌等闲微微一笑,下意识向她的头顶摸去,意识到不对之后赶紧转移落点拍了拍她肩膀。 “用不着她操心……不如担心一下自己,已经累成那样了。”看起来霜星对他的举动没有什么反感,“走吧……祈祷今天我们运气不错。” 凌等闲刚松了口气,叶莲娜的声音再次传来: “还有……你是不是把我当成另一个人了?” “我还没迟钝到那地步。” 凌等闲的笑容一僵,女孩侧头回望:“结束之后解释一下可以吗?老实说,这样有点隔应,很不好受。” 少年长叹一口气:“好……‘公主’。” 溪然啊……你会希望以这样的形式被未来我遇见的人认识吗? 不过……至少我现在要替你去看看乌萨斯传说中的漆黑雪花了。 无声摇曳的花海中,倩影坐在其中,托腮微笑,指尖轻点花瓣: “主人加油哦……” 言罢,她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第198章 怪物 凌等闲是负责保护队伍里为数不多的通讯终端的。按照推测,如果被偷袭雪怪小队里唯二可能不会被乌萨斯内卫瞬杀的就只有霜星和白鸽,而霜星力量爆发对抗时剧烈的温度变化必然不可避免地会摧毁通讯终端。 如果消息无法传递出去那么牺牲就是无意义的。 “断枝、塌掉的雪丛,有人之前来过。”凌等闲扫了一眼环境便判断出了大概情况,“是那些感染者赏金猎人,乌萨斯军队不会犯这么明显的错误。” “感染者赏金猎人的话,咳咳,估计三条路都会有,间接威胁大过直接威胁。”霜星等人深入塔罗斯雪森之后减少了语言上的交流,眼神上的互动增多,他们能够感觉到危险的节点在慢慢逼近……不,是他们在主动接近危险,而他们没有其他选择,能做的只有尽全力跳好这场与死神在同一舞池的交际舞。 “离出发过去了多久?”凌等闲没办法在高度紧张的情况下精准把控时间,至少现在还不能。 “两个小时,我们的行动比正常行军要快,差不多已经走了半天的路程了。”杨格代替霜星回答,雪怪小队的地图在他脑子里。 凌等闲点点头,他还没有和雪怪小队的所有人都混熟,作为医师,还是在战地上的,除了短暂的自由社交时间之外你要想被凌等闲他们记住,要么你负责药品对接,要么你的病会反复发作经常来见他。 卡秋莎在闲聊的时候就提到过她很多时候认人都是靠病历的,比如卡里昂在她印象里就是“三天一感冒的佩洛”,而很不幸,凌等闲也一不小心染上了这个毛病——仅限行医的时候。 雪怪小队所有人他都熟悉,仅限病历,但清楚名字的也就杨格大熊佩特洛娃几人,关系相对较好的是大熊,虽然只一起出过一次行动,但大熊老实没城府,很容易相处,就像每个悠然的乡村故事里所有邻里都熟悉的那个憨厚小伙…… 如果不是在乌萨斯,想来也的确如此。 凌等闲看到大熊就总会想起自己和风笛在奇程镇上的那段时光,大熊,不,包括雪怪小队所有人,都应该生活在那样的世界才对。 很遗憾,环顾间,这里是乌萨斯。 “也不知道奇程镇上的大家怎么样了……” 凌等闲摇摇头,收起心绪,自始至终他都没有放松警惕。 “白鸽白鸽……”刚刚还在脑海里的正主拽了拽他衣袖,大熊用自以为很小声的音量向他搭话,“问你个事儿成不?” “什么?”凌等闲好奇道。 “就是……你不是大炎来的吗?以前搜集物资时偶然拿到过一本炎国志事,听说你们那儿有什么……‘浆糊侠客’(炎语),能给我讲讲么?比如什么飞檐走壁轻功水上飘……”大熊两眼放光。 凌等闲一愣,霜星已经黑着脸发话了:“大熊。” “大姊……好不容易有机会……” “之前洞窟里一起行动的时候你不问?”佩特洛娃也很无语。 “那时候我怂啊。”大熊理所应当道,“现在有大姊在我不怂了嘛。” “但现在是在执行任务,之前叶莲娜大姊没跟你说过这次行动有多危险吗?”另一名雪怪小队成员无奈道。 “就是因为危险才害怕以后没机会了……大姊我错了你的眼神好吓人啊……”大熊都想缩凌等闲身后了。 “别瞎说……咳咳……”霜星咳嗽了几声,瞪了他一眼,旋即抿了抿唇,把目光重新投向前方,“……无论如何,我承诺过,你们叫我一声‘大姊’,我就会尽到大姊的责任,无论前面有多危险,我都会护你们周全。” “大姊……” 凌等闲侧过脸,无人知晓他现在在想什么,但肯定不止凌溪然,还有穿越的从前。 大熊眼下的年纪,正是该上高中的年华时光。 “很抱歉啊……”凌等闲轻轻开口,露出“抱歉”的微笑,“我生活在龙门,炎国的确是有侠客的,但他们不在我生活的那个城市,至少我没有机会结识这样的人……不过要是想见识一下的话,那就得漂漂亮亮地把这次的任务做完,然后才有机会。” “还有那叫‘江湖侠客’(炎语)。” “白鸽?”霜星意味复杂地看了他一眼,“……算了,谢了。” “刀光剑影总是吸引人的嘛。”凌等闲摊了摊手,眼中浮现些许温暖笑意,“而且一个人去外国城市很危险,还得有人带不是吗?‘霜星大姊’?” “哼……”霜星白了他一眼,同时也忽然察觉到危险的临近,抬手示意备战,一直紧绷精神的众人立刻收起笑意,抽出武器做好备战。 “右侧,脚步散乱,大概十来人,赏金猎人!”霜星第一时间作出判断,立刻一步上前站在了防守位,半空大量寒冰急速凝结化为冰锥刺落,掀起的雪雾掩盖了所有人的身影。 冰雪中,自然是雪怪的天下。 “感染者!头儿!发现目标!” “别鬼叫了!你生怕他们不知道我们位置是吗?头儿你真该把这*雇佣兵粗口*踢出去……” “你俩都别嚎了,头儿已经被炸死了,半边身子都插着冰呢……” “啊?好!兄弟们这次各杀各的!听说这批穿白衣服的感染者一个人头就能换十箱伏特加呢!” “说这么多……真怕我们找不到你们是吧?”冰冷的声音贴面而来,带着赤色剑芒瞬斩而至! 赤霄?扬眉! “操!来阴的?!”但对方明显不是什么普通废物,将身体以一个诡异的姿态一扭躲开了扬眉一剑。 凌等闲没跟他废话,这一剑已经正的不能再正了。 “奶奶滴……老子杀过那么多人,一两剑就想收拾我,逗谁乐呢!”话慢刀不慢,男人还没站稳就已经出刀反击,然而却在即将挥落时被什么拖了一下手腕,重心立刻失去掌控。 也正是他话音未落之时,凌等闲与他身躯擦肩而过,剑锋染血,直至男人倒地时他的狠话才说完。 赤霄奔夜脱胎?焰染天眸。 “……自大。”凌等闲再次匿于雾中,正常情况按理来说,他也缺乏适应他也应该会被这片冰雾阻碍视野。不过,白焰,即是他视野的延伸。 “白鸽!” “在。”凌等闲“看”清了手势,立刻出剑,封住了雇佣兵的退路。 “速战速决!”不用杨格出声提醒,这次连凌等闲都感觉到了非常危险的动静。 “乌萨斯的队伍过来了!” “放过剩余的赏金猎人,占据有利地形!”这个举措百分之百没有任何问题,霜星的确强大,但要是仅仅凭借这一点和雪怪小队老旧的制寒设备就和装备精良的乌萨斯正规队伍硬碰,那是最不智的决策。 “等等,大姊!他们好像是在逃跑!” 凌等闲和霜星闻言望向骚乱涌来的方向,平均十来米高的森木之间,一个庞大的身影的头颅在被雪覆盖的枝干之间穿梭,枝断雪溅,阴冷的红光从层层叠叠的眼中浮现。 而狼狈的乌萨斯精英小队正在它前方竭力逃跑,几个士兵跑慢了些许,畸形的爪子抓住机会将其攥进掌心,转瞬间防护罩下的面孔就变得干枯,随即就像破布娃娃一样被摔在了雪地某处。 “这他妈是什么玩意儿?”凌等闲再次情不自禁地爆粗,尤其是他察觉到那东西的视线看向他们这边时。 他知道他会遇到危险,但这无良命运能不能给他少一点惊喜和意外?! 第199章 乌萨斯内卫 巨物,站立在体型远超自己的生物面前需要很大的勇气,尤其是需要对它动手的时候。 在维多利亚的边境山脉时,与凌等闲死斗的血色怪物体型虽然也超过了两米级,但还让人生不出太多巨物恐惧感。 只有差点被它弄死的凌等闲体会过那种初级的巨物恐惧。 而现在,他挥剑之时,这样的感觉分外明显。 火红剑气连闪,拔刀接焰染天眸凌等闲俯身勉强躲过了怪物的反击,再回头却发现自己斩出的那道剑痕在氤氲血气中愈合,血色怪物密密麻麻的眼睛全部锁定在他身上,凌等闲泛起一身的鸡皮疙瘩,抢在怪物袭击之前出手反击。 怪物很诡异,庞大的体型给人的感觉应当是会发出惊天动地的咆哮的,但是它并不,在受到伤害的时候它只是笑,两嘴角咧到极致的笑。 现场混乱到了极致,还没来得及逃离的感染者赏金猎人是最先遭殃的,刚从本能的恐惧中挣脱出来,逃窜的乌萨斯先头部队就到他们跟前了,为了求生,也出于对这些争夺蝇头小利的人的蔑视,他们爆出一句粗口之后便无情地挥动武器砸断了他们的手脚。 溢散的血气吸引了怪物的注意力,而这正是这个时候凌等闲和雪怪小队的身形完全暴露在这片林地之上。 “*乌萨斯粗口*!是整合运动!” 也由此引发了大混战,凌等闲被血色精怪盯上,而减员的乌萨斯精锐小队本来是表现出很明显的想要趁乱逃走的迹象的,然而在血色精怪砸到了一棵树雪瀑横飞之后他们却突然折返,打了霜星她们一个措手不及。 佩特洛娃重伤,霜星暴怒出手,凭借优质的防寒服乌萨斯的百战精锐发出一声洪亮的战吼,奋力冲在前方从满天冰锥中硬生生开出一条冲锋路线。 这就是整合运动和游击队坚持不和大规模乌萨斯正规军打正面战斗的原因,并不是霜星不够强,而是乌萨斯的精锐太难啃,百战先锋带起浓厚的水汽突破到了雪怪小队身前,霜星的法术落在他身上削弱了近三成,杨格大吼一声挥动寒霜长刀迎上了百战先锋的战刃,一声金属爆鸣响起,杨格毫无悬念地被一刀震飞,一身刺耳摩擦声之后他手里的长刀如同瓷器一般哗啦一声碎得只剩半截。 杨格自身的状况自然也好不到哪去,右臂失去知觉五脏六腑疼得他表情狰狞。 “找死!”冰寒飓风呼啸着撕扯防寒护甲,百战先锋犯了一个错误,他错估了友军的抗寒能力和霜星的力量,冰霜报复高傲,他的腿被冻在了原地。 其他的乌萨斯士兵的护甲都没有他的优点,冲锋速度自然慢于他,如此一来等他们冲上来的时候,就要和百战先锋一起迎接从天而降的万千寒冰。 霜星是改变了作战思维的,以前遇到敌人,除了作为控场的术士,她还会用坚硬的冰霜化刀牵制强大的头领级敌人,但是面对百战先锋带队的精英队伍她只能放弃近战的策略,她能够杀死百战先锋,但是在同伴在场的时候她做不到短时间击杀,而一旦她近战被缠住,以雪怪小队的素质面对其他精英战士只有死路一条。 寒冰坠落。 “封冻!”借助地利霜星将沉睡的严寒唤醒,狮子般的风雪低吼着席卷而过,第一时间将想要释放术式的乌萨斯军队术师完全冰封,百战先锋血丝爬上眼眸,暴喝一声震碎寒冰: “该死的感染者!你们真都该死在那些垃圾矿场里!” 战甲轰鸣,暗红色的法球带着危险的波动砸碎坠落的寒冰,去势不减奔向咳嗽的白发卡特斯。 寒气入鞘,霜星眸子微眯,出则利刃! 森寒冰刃带起冰渣飘零的声音,简洁有力地撞上法球轰然炸响,法球爆炸掀起粉尘霜星短暂地失去了对周遭环境的感知,但她长靴一迈稳稳地站住了,爱国者的旧大衣改的斗篷猎猎作响,不等她松口气猩红的眸光绽放,百战先锋已经逼近,一同包围上来的还有乌萨斯枪兵。 被近身了!几声冰棱爆响一道血花绽放在雪地上,左臂挂彩是霜星突围的代价,与此同时一道寒气波动绽放,大熊找到机会在优势地带布置好了源石冰晶,敌人行动出现了迟缓! 冰裂! 霜星冻结伤势的同时掷出冰矛穿透枪兵的身躯,冰刀急闪再次挡住了百战先锋的攻势。 又是一道寒风刮起,受伤的杨格带人把第二个源石冰晶安装完毕,接着是第三个和第四个,他们携带的所有源石冰晶装置都被启动,霜星的源石技艺此刻得到了最大的增幅。 她昂首,冰寒为她奏曲,足践,风雪争相起舞。 这支乌萨斯精锐小队再无威胁。 “*乌萨斯粗口*!这群猪猡杀死我们的同胞!兄弟们,为他们复仇!”百战先锋嘶吼出声,不甘心地全功率释放法术。 十余个暗红法球疾驰而至,卡特斯冷哼一声,层叠涌起的冰霜吞没术法,呼啸声也淹没在风雪中。 凌等闲也听见了这一声嘶吼,一剑挣脱怪物,他以怪物截断的树木为跳板跃起,半空中他回头,看见了这样一幕: 一场拥抱死亡的厮杀落幕,白色的舞台只有一朵红得可怕的鲜花盛放,雕塑被漆成雪白。 悲哀的人倒下,悲哀的人站立。 一个乌萨斯人倒在了另一个乌萨斯人脚下。 遥远的彼方恐怕也还有乌萨斯人,只是他们享受着暖气和珍藏的葡萄酒,彼此鞠躬献礼,谈笑风生,他们的门外,乌萨斯人只能吞食风霜。 他落下,不知为何,他感到平静……不,也许只是因为他为此感到悲哀。 卡特斯将目光投向了其余还活着的乌萨斯人身上,他们眼中没有退缩,只有愤怒、只有咒骂。 如果不是你们,帝国会更加荣光! 如果不是你们,我们不会走投无路! 如果不是你们,帝国不会如此颓废! 如果不是你们,我们不会挣扎在矿场! 如果不是你们,帝国不会收取如此高的税收! 如果不是你们,我们本应该在农田上劳作、歌唱! 都是因为你们! 都是因为你们! 军人在怒吼,感染者在怒吼。 只有掌权者在欢笑。 霜星忽然感觉到了寒冷。 是的,她,感觉到了寒冷。她上一刻还在因为无常命运的戏弄而愤怒,下一刻,一只无名大手将寒冰塞进了她的心脏。 落雪……什么时候变成黑色的了?! “嘶……呼……” “牺牲者,帝国会记住你们。” “叛乱者,帝国会记住你们。” “奖赏者当被奖赏,受刑者当被受刑。” 漆黑如鬼魅的身影出现在战场,他脚边是一块被摧毁的冰晶。 “什么时候!?”杨格瞳孔猛缩,他和其他人根本没察觉到敌人的动作! 精怪般的身影此刻就站在他们三米开外的地方! “冒犯帝国者,死。”杨格身边的两名雪怪小队成员瞬间身首异地,他不可置信地看向自己胸前,一道漆黑的刀痕慢慢绽放。 “你略强,痛苦而死吧。” 叶莲娜的嘶吼响彻林地。 “*乌萨斯粗口*!你该死!!!” 然而她刚一动身,又一道漆黑身影挡在了她面前,一刀劈碎了她的冰刃。 “以血偿血。” 呼号的流动声响起,流光般的焰光骤然爆发,内卫察觉异变立刻反击,然而视野缺失导致挥空。 刀芒在落空的雪地上分出毁灭的两边,一道身影出现在他身后,白色的火焰锁链缠附在所有人身上,身形俯冲,带走了尸体和幸存者。 “你……不在情报之中。”乌萨斯内卫看清了那人身影。 “我是你爹。”(乌萨斯语) 乌萨斯内卫周身一冷,停顿一刻,危险的气息一闪而过:“弱者,只会逞口舌之利。” “强者,那这么说你不会这个技能咯?”少年想笑得嘲讽一点的……但是他实在笑不出来了,因为第三名内卫也出现了。 “你妈……” “怎么?侮辱完我的母亲,又要侮辱我的父亲?”乌萨斯内卫似乎在笑。 “白鸽……他们、好恐怖……”佩特洛娃忍不住抓住了他的衣摆。 “白鸽?好代号,嘶,呼……那么,你是想要清蒸……呼,还是红烧呢?远道而来的,‘客人’?”内卫迈开步伐,被挑衅之后这一个内卫的话变多了,“嘶……呼,顺带一提,你的乌萨斯语很蹩脚……你可以说炎语的,我能听懂。” “……喵了个咪的,腿在抖……”凌等闲咳了一声,尽量不让声音发抖,“乌萨斯内卫是吧?你还是先考虑一下后边那鬼东西吧。” 一棵树被凌空投掷了过来,目标是凌等闲,但势必会砸到乌萨斯内卫,凌等闲趁他注意力分散再度带人拉开身位。 “哼……肮脏的东西。” 漆黑一闪唯有猩红醒目,树干寸寸腐化,作尘埃而飘散。 血色精怪冲出雪林,一道漆黑刀光闪过,它失去平衡砸向地面,爪子却出其不意地突袭向内卫! 凌等闲没被它打到过,不知道这一爪有多重,从内卫都被一巴掌掀飞的表现来看……他怂是对的。 “迅速解决!”两名内卫带起漆黑风雪一同坠落在精怪身上,怪物奋起反击,但也只是徒劳。 凌等闲都能破它的防,内卫更是不在话下,那难缠的自愈能力染上漆黑的刀光便失去了作用,血色精怪发出无声的嘶吼,目光却瞥向了凌等闲,冲他露出了诡异的微笑。 另一名内卫则向霜星挥刀,在他看来目前场上唯二称得上变数的人就是白鸽和霜星,乌萨斯内卫从不轻敌,如果他们的危机感里没有那个目标,那么那个个体一定不算变数。 是的,即便凌等闲的表现怎么看都很弱,但在乌萨斯内卫的警戒阀值里,凌等闲一点也不像个普通人。 “走!”凌等闲当机立断让还能动的雪怪小队带伤员走,白焰吞去了杨格刀伤上的黑色痕迹,也初步止住了血。 “叶莲娜大姊……” “我让你们走,我去接她!”凌等闲拍了拍佩特洛娃的脸,“信我,成不?” “白鸽大哥……”大熊担心道,“你不怕死啊?” “你去救你们大姊,怕死不?” “不怕!” “明白就赶紧走,你白鸽大哥还有底牌但是会误伤友军。” “白鸽大哥……你不怂——” 他的话被抛来的通讯终端终端打断了。 “听好了我发现了一个非常棒的定律那就是‘同一个危险或者阴暗的场景至少会有一个或以上的人不怂’所以现在赶紧立刻马上给我走!”凌等闲低吼道,“联系塔露拉!” 他不想让同样的场景重演。 雪怪小队不再废话,凌等闲深吸一口气回头,霜星已经独木难支,血色精怪看起来也根本不是内卫的对手,恐怕过不了多久就要被处理掉了。 ……没办法了,幸好霜星够强,至少待会儿自保没问题吧? 凌等闲说实话感觉是有点悬的,他拿双剑整个人都不清醒,不清楚能不能有一战之力。 乌萨斯内卫给他的威胁感极高,直逼塞雷娅敌对状态,已经超过了巨狼之口……感觉上是这样的。 他最后看了看雪林,寻找某种回应。 最后红莲入鞘,他解开剑带,红莲坠向地面,扎在雪地上,然后握住噬孽,再冲锋。 “螳臂当车。”乌萨斯内卫说是这么说,但反击的一刀没有半点轻视。 “是的,螳螂……” “自然是双手!”凌等闲即刻拔出白剑,脑海中的剧痛如风暴般暴发,无数画面碎片淹没视野,他的主观意识坠入其中。 战场边缘,一条天蓝色小蛟从光点中浮现、生成,眼中残留着痛苦之色。 看来下一次得提前离开他的身体…… 小蛟摆摆尾巴,视线一转。 糟糕,得帮忙先把那女孩救下来。 天蓝一闪,小蛟将仍处于既震惊又迷惑的状态之中的霜星拖拽出了内卫和白鸽的攻击范围。 凌等闲的痛楚爆发之时,在乌萨斯内卫的视角里他的剑锋也是同一时刻盛放的。 “!” 第一剑的交锋他就察觉出大问题了,虽然他站住了脚跟,但那种几乎无法阻拦的杂乱剑气在他的护甲上疯狂而急速地肆虐了一番,几乎快要洞穿护甲最薄弱的地方! 这只是前奏。 乌萨斯内卫以退为进以明了的一刀打断了敌人的进攻,然后果断的释放漆黑的扭曲立场,在这样的领域之中,速度和力量都会不可抵抗地被削弱,除内卫之外的所有生命都会受到影响。 “嘶,呼……这家伙不对劲,是变数!” 处于其中的身影停顿了一刻,内卫出刀,砍中残影。 “残影?!”内卫是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的,他立刻后撤,也正是此刻,一股危险的气息浮现在他心头。 多久没有过这种感觉了?! 回身,势在必得的袭击一剑被完美挡下,内卫紧接奋力一斩在敌人身上深深留下了一道刀伤! 但他脸色很不好,哦不对他现在的身体已经没有“脸色”可言了,但如果他还能有表情的话那一定是凝重。 白鸽翻身坠落,一剑划向地面再度腾起,最后稳稳落地。 刚才那一刀给内卫的感觉就是……明明斩中了,却仿佛斩在了空处。 “不过既然中了刀……那就好——” 下一刻,亮起的白光驱散了伤口上的黑色烟雾,不,与其说是驱散,更像是湮灭了那种力量,没有一丝阻碍。 更让内卫意外的是,白鸽的剑上还挑着着一块东西。 “那是……‘国度’!?” 白焰攀附而上,国度就此消失。 “什么情况?”其他两名内卫看他这边出了问题,出声询问。 “意外状况,敌人机动性与银枪天马同层次也许略高,攻击手段类似炎国禁军,力量层次很高,需要提高重视,最重要的是……他无视国度影响。” “明白了,我独自处理这头精怪,你和他尽快拿下。” 当两名内卫一同向他发动攻击时,凌等闲抬起头,表情狰狞地问道:“为什么是我?” “?” 下一刻,剑光伴随血花盛放,雪瀑十万飞溅,一场血战再度拉开帷幕。 第200章 画面与变故 凌等闲感觉自己陷在泥潭里,喘不过气。 眼前是密密麻麻的纷飞画面,脑海里像是有无数鬼手撕扯精神,想让他同时看完所有画面碎片。 他做不到,痛楚,痛楚,痛楚……粉碎了他所有忍耐,仿佛镜面破碎,无数碎片画面被拉远消失,他坠入了眼前剩余的一块碎片之中。 “今天轮到你了,小子。”仿佛老旧声音发生器失真的声音响起,他看到扭曲的通道慢慢恢复正常,“他”战战兢兢地踏上那条死路,哭了起来。 “……为什么是我?!”他情绪有些失控。 “有什么大惊小怪的,这里每天都会挑一个出去,迟早轮到你,想保住贱命就把那点力气留着待会儿用。” “这是必经之路……我不会额外帮你。”熟悉的声音让凌等闲精神一凛,从代入状态中脱离出来,他“看见”自己离开之后身后的场景连同那个男人都一同消散,想来是画面碎片的原因。 而让他凛然的那个声音……是小屑?! “如果会死,那就更努力些,才不会失去复活的机会。” “为什么是我?!”他表情狰狞。 “因为恰好是你。”小屑的声音似笑非笑,与他认知之中的小屑语气完全不同。 他认识的那个小屑虽然欠抽,但还没有像现在这样这么……让他起杀意。 厌恶、烦躁、不甘、憎恶…… 那条通道的尽头是一个竞技场,不过,是人与野兽的杀戮场。 看台并不豪华,没有所谓金碧辉煌的感觉,但很高很高……看台上也并不是满口金牙喷吐酒肉气息的富商大贾,他们都是萨卡兹,有的瘦骨嶙峋,有的膀大腰圆……但能看出来,都不是上位者。 他这才注意到自己的状态有点不对,但是他还没细看,和他一样饿了许久的野兽已经扑了上来,撕扯他的皮肉。 他无法改变画面碎片里的一切,只能以第一人称视角旁观,同时承受着脑海中的剧痛。 流逝的鲜血带走热量,他孱弱的身体相比现实的他太柔弱了,简直就像他还在原来世界时那个水平。 所幸他面对那花豹大小的野兽最终以被捅穿肚子的代价先一步杀死对方,在弥留之际他疯狂地噬咬野兽的血肉,想要活下去。 “……很走运,”那个声音再度响起,带了一丝欣慰,“野兽的灵魂的选择是不报复你,它认定这是一场为了食物而非杀戮的战斗,也并不认为你和那些人是一起的,它祝福你能活下去。” 在满脸血污中,他本来已经涣散的瞳孔重新焕发光亮,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腹部的致命伤变成了轻伤,他保住了命。 凌等闲忍不住痛楚,他感觉已经快到承受双剑折磨的极限了。 大概是因为战斗时长,这一次的画面碎片里的内容更加清晰有序,只是他找不到两次画面碎片内容的联系。 “凌等闲,醒醒!”一声清喝响起,他即将被血红淹没的视野找回一丝清明,立刻挣扎着保持清醒。 凌等闲的视角脱离了躯壳,一个孩子抱着野兽躯体无声流泪、侵染满身血污的画面在破碎的余晖中定格,碎片纷纷扬扬他猛然失重,然后坠回现实。 再也握不住手中双剑,干脆利落地将两把剑交叉插入地面,不知是巧合还是如何,落脚点正好在之前放下红莲的地方,几乎没有任何迟疑的,凌等闲起出红莲,蓄势应变。 疼痛此刻才反馈至精神,肩头和胸前好像都受到过不轻的伤势,白焰依然本能地缠覆在原来伤处,失去了主观掌控,白焰似乎也没有那么灵动了。 同时,他才注意到眼前的局面。 他的心脏几乎漏跳了一拍,两名,他面前站着的是两名乌萨斯内卫,对方明显并不好受,外置护甲遍布剑痕,尤其是他看到其中一个内卫手中的利刃消失了三分之一时他感到有那么一丝意外。 “嘶……呼……的确是个变数,在动身支援之前……必须把变数给处理了。” 说实话最开始凌等闲真不指望双剑的效果能有多出色,毕竟也就处理过几个统领敌人,他想要的只是能够保命,只要能让内卫权衡得失放弃杀死霜星的想法或者支撑到霜星离开就行……但眼下来看,似乎比他想的要效果拔群得多。 但很遗憾,他对乌萨斯内卫的了解还是太少,他表现得越危险,他们越不会放弃。 除非能够找到能够让他们投鼠忌器的点。 “嘶,呼……‘画笔’到了吗?处理血色精怪应该要不了那么多工夫。”对付血色精怪的那名内卫终于彻底杀死了怪物,当他封住第三角站位时,凌等闲感觉得到自己的心脏在疯狂跳动。 霜星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场面,当白鸽宛如修罗一样横空杀出阻截内卫,自己被不知从哪里来的小蛟拖离战场时她就陷入了不知所措的状态,直到现在面对这样的陷境她都不知道该如何出手干预。 她知道自己应该帮白鸽的,但是她要是能插手的话她早出手了,霜星回想起刚才那被漆黑术法和狂虐剑光布满的战场,她连一点术式都插不进去。 她在内卫面前有一战之力,但面对两卫一白的战斗她真的无法保证不误伤友军。 虽然那状态她得考虑的可能是会不会自己被状态不对劲的白鸽当作敌人…… “塔露拉那边的内卫有回应了吗?” “已经动手了……科西切的继承人就实力而言,名副其实。” “抓紧时间……嘶,呼……血色精怪依据记录,呼,是很可能会威胁到帝国的底层生产的隐患。” “滋滋……嘶……呼……能听到吗……这里是,画笔……有一个很不好的消息。” 内置的通讯频道里传出了熟悉的声音,只是对方的话语似乎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 每一位乌萨斯内卫都是同等地位的单位,因为诞生原理,新生代的内卫与前辈相比差的也只有经验……从来都不曾有过内卫卫长的编制,而这一代各国骄龙涌现,而乌萨斯也出现了一位新生的‘最强内卫’,依个人喜好,选取了专用代号‘画笔’。 改造内卫的实验室出现意外,同步进行改造的两名内卫引发“湮灭”,当乌萨斯以为这一次改造失败时,一位如同精怪的漆黑身影从国度中走出。 作为一个“理论上不可能存在”的例外,画笔体内依旧压制着一枚邪魔碎片,但当时实验室里的所有溢散负面能量都被画笔一力压制收入体内,而此也是他强大力量的来源。 画笔不是一般的乌萨斯内卫,他被前辈看重,同辈信服。 而眼下,他却传来这样一个危险的信号。 “所有内卫,放弃当下一切任务,前往落日峡谷集合。”信号稳定之后,画笔的声音清晰地传入每一个内卫耳中。 “紧急任务,无可置疑,第一要紧。” 凌等闲面前的乌萨斯内卫一怔,但并没有质疑,低声道:“嘶……呼……那眼前的隐患呢?等级很高的危险隐患。” “一切隐患都不及这个紧急威胁。” “再者,如果能够迅速处理,你又何必向我请示?嘶……呼……既然一时处理不了,那就放弃。” “嘶,呼……那科切西继承人这边呢?” “最多两名内卫留下,处理不许超过三十分钟。” 凌等闲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但他不敢轻举妄动,而眼前的乌萨斯内卫忽然将眼神转向他,猩红中尽是冰冷: “嘶……呼……那么交给我吧,顺便也能,处理隐患。” “切记时间,不要误事,事关邪魔。” 乌萨斯内卫再度一怔。 第201章 阴影浮现 “嘶……呼……” 凌等闲心头警铃大作,剑锋微抬,霜星也眸子微凝,随时预备出手。 “给我一个理由……” “什么?”凌等闲和霜星不敢分神。 “我赶时间……重新考虑,你,已经不重要了。”皇帝的利刃并没有直视两人,“嘶……呼……让隐藏在暗处的那个杀手出现,或者再拿出一些手段,给我一个放过你们的理由。” 霜星用余光看了一眼白鸽,发现他并没有迷惑的表情,想来是他的后手。 “你,能够克制国度,以后所有乌萨斯内卫都会记住你。” “你,卡特斯,冰雪术法的天赋的确不错,但终究被命运戏弄,不会有未来……强大的冰晶……远不如数年前那位降下无双冰暴的术士。” 两名乌萨斯内卫不再言语,暗处的那个杀手很配合地释放了杀气,那他们就没有纠缠的意义。 就如画笔所说,一切任务都不及邪魔。 “嘶……呼……我承诺,下次见面,你见到的一定不止我们两个。”内卫收到消息,意外发生,因为那群蠢货逼得太紧,爱国者提前带人进入了雪森,其本人更是先一步赶到,扞卫了塔露拉。 也正好,他们不用再在这里纠缠。 内卫消失在视野中,但两人的刺痛感却直到他们离开许久之后才渐渐淡去。 一直保持警戒的备战姿态导致肌肉都有些僵痛了,此刻才慢慢放松状态。凌等闲长出一口气,抬起头,却撞上了霜星冷艳的眼神。 “给个,解释。” 凌等闲苦笑一声,他很明白霜星并不是在问他的实力问题。 他思忖片刻,转身向雪林中望了一眼。 蓝黑色头发的鲁珀女子响应他的目光,安静地走出,拉下了兜帽,露出琥珀般的眸子。 霜星眉头微微一皱,凌等闲只能庆幸她此刻没有看向他,否则他的表情会穿帮。 “她是?”霜星的质问意味不言而喻。 “玄狼,她的姐姐。”鲁珀平静道,全身上下察觉不到一丝杀气,“和她有矛盾,但是不能放着她不管,和他有私交,在确认了玄狼的安全之后就追过来了,她随后就到。” “你什么时候跟在他们身边的?”霜星没有放缓态度。 “一开始。之后我依然不会出现。”女孩的话言简意赅。 “你——”霜星还想说些什么,但突如其来的剧痛使她瞳孔一缩,表情剧变。 两人立刻明白发生了什么。 矿石病感染加重! 白焰在第一时间闪现,但因为之前的消耗和凌等闲现在的糟糕状态微弱了很多,但他还是果断伸手握住霜星的肩膀。 凌等闲管不了疼痛的精神,强行透支精神加大白焰的力量,这使得他和霜星一同软倒在地,但他没有松手,只是死死地盯着叶莲娜的眼睛。 “别这样!不要再……死……” 他比自己想得还要紧张,模糊的视野里他眼中的白发卡特斯好像陷入了一片冰冷的雪夜,疯狂的雪暴正在迫近。 “滚!!”凌等闲目眦欲裂,“离阿然远点!” 白焰爆发出光亮,初步扩张的源石结晶被压制、抹去,只留下之前已经根深蒂固的病灶。 霜星在痛苦中什么也没记住,唯一留下深刻印象的,是白鸽的眼神。 冰雪刺激着凌等闲的脸,霜星沉睡过去了,他还有一丝毅力支持着他清醒,他将警惕的目光投向鲁珀,紫。 如果有不对,他就只能动用最后的手段。 “别这样看我,我没那心思。”紫摇了摇头,此刻她才敢蹲下身扶起他。 在指尖触碰到肩膀的那一刹凌等闲全身肌肉绷紧,但没有迎来可能存在的伤害。 “别怪我自作主张,你不擅长说谎。”紫如是说道。 “你的头发、眼睛,怎么搞的?”凌等闲勉强开口。 “最基本的易容技巧。” “……你打算怎么做?守着等我们醒?” “不,之前的话只有一半是真的。” “你真是德克萨斯她姐姐?” “……不,是她真的来了。”紫被他沉默了一小下。 凌等闲闻言愣住,抬头看到另一个蓝黑发色的女孩正安静地站在不远处。 凌等闲直截了当地睡了过去。 雪地上,半跪在两人身边的鲁珀和执剑而来的鲁珀四目相对。 “我和他——” “不重要,他活下来了。” “我和你——” “不重要,我们活下来了。” 紫无言,德克萨斯静静地看着她,轻声道:“谢谢,不过,我依然信不过你。” 紫点了点头,松开两人,举起手慢慢往后退去。 德克萨斯确认她离开之后,才将目光落向地上的少年。 刚才他那溺水般的眼神,她忘不了,这些天两人分开了足够的距离,她好多了,休息得不错,唯一的问题是,乌萨斯的恶劣环境让她有点感冒了。 此前她从未有过这么长时间在低温环境生活,她以为自己已经适应了,看来还是在适应期。 “救她,救我,还有那么多的感染者,你……能救自己吗?”德克萨斯无言,情绪在慢慢造反,她调整着呼吸,压制住异常的情绪,选择背起了凌等闲,蓝黑色的玄狼从潜伏处迈步而出,衔起霜星驮在了背上。 她就是执拗,她就要选择和那股无穷无尽的力量对抗。 没有人、没有谁,能改变她的意愿。 哪怕是神,也不可以。 他的呼吸和她此起彼伏,她以缄默回应痛苦,她以行动还击命运。 德克萨斯并不清楚接下来如何找到大部队,她只是跟着紫踏入了这片雪林。 风雪紧了。 凌等闲以为他又会回到那片地域划分泾渭分明的梦中的。 然而他错了。 他身处学校一角,不过却不是高中了。 是小学。 他忘了好多事,不过他还记得他三年级,现在是早上,天蒙蒙亮,要上课,走了两步,却发现自己虚弱到无法大步前进。 啊,他想起来了,刚刚他才和妈妈告别,得到了学校门卫特许,提前入校以避开人群的推搡。 他假期里因为先天疾病做了手术,身体里插了一根长条状的钢板,现在正在术后休养。 也就是说他现在非常虚弱,比林黛玉还要弱不禁风。 他吃力地扶着墙一阶一阶地迈上楼梯,妈妈问过他要不要陪他到教室才走,他倔强地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一个人也可以。 他害怕丢脸,一个男孩子还要妈妈送到教室读书,哪怕现在还没有同学,他也不想让老师看到。 他每一步都迈得很吃力,教室在三楼,手术之前他可是连跳带跨要不了两分钟就能撞到门上和同伴争第一的。 声音慢慢嘈杂了起来,人流进入到校园,但他还没能抵达教室。 就像他之前说的,抢第一并不只是某一个班的孩子的不成文的习惯,欢笑着和同伴比速度的孩子很快就冲进了楼道,没跨几步一转角就看到了还在努力的他。 他们中有人是愣了一下的,但更多的孩子则是疯跑而过,有些差点就撞到他。 他只能挪到另一侧贴着外侧的墙上楼,那些孩子为了抢速度很多都要紧挨着里侧墙往上冲,他只能花更多的时间了,看着涌动的人流他脸色有些发白。 他总算是在上课之前到了教室,在同桌和其他同学好奇的目光中度过了第一节课。 他不用去跑课间操,但他不觉得这是一件好事,上了那么久的课,也不知道是不是还有胸前那条钢板的原因,他心里很闷。 放学时,他又得等所有人离开之后才能走,宛如易碎品的他今天一天都在同学看稀奇的目光中度过。 他不止一次望向门口,期待能有一张熟悉或不熟悉的面孔,来找他聊天,或者是来找他玩。 只可惜没有,他以前的玩伴也因为他跑不起来,有需要处处谦让关照,今天都没怎么找他。 有生以来第一次,他品尝到了孤独的滋味,而且还是在人群中的孤独。 他开始整理起自己的东西,这时候他才发现一个问题,书包变重了,他背不起来了。 但其实那点增加很微不足道,却超出了他的能力上限。 这时他听到了门口传来打闹声,几个粗心的同学忘了作业回来拿。 “那个……请问一下,能不能——” “呜哇!是残疾人凌等闲欸!他还没走……” 他愣住了,“残疾”两个字狠狠地赶走了他脑海里其他的想法,他有些木讷地张了张嘴,但最后还是闭上嘴看着他们打闹着离开。 老师还没走的,办公室里班主任还会忙一段时间才会下班。 他又独自待了一会儿,期间再没出现任何人。 他最后打开书包,拿出作业,然后吃力地一步一挪离开了。 虽然最后在学校门口接他的妈妈还是上楼帮他把书包拿回了家,但他的性格却有了一点点潜移默化的改变。 梦醒时分,他似乎听到了一声意味复杂的叹息。 凌等闲睁开眼,发现重心在上下起伏,紧接着就感受到了温热,有人在背着自己前行。 察觉到他的呼吸变化,鲁珀侧过脸看了他一眼: “能走吗?” “伤的不重哎——”德克萨斯果断松手,凌等闲后背着地摔在了雪地上。 德克萨斯闷了半晌,最后喘出一口白雾,磕磕跘跘地摸索着口袋,拿出一根pocky狠狠咬碎,没有把目光投向他。 “怎么走?” 凌等闲有些艰难地分辨出来这是德克萨斯压抑嘶吼发出来的声音,张了张口,最后摇了摇头: “通讯器给大熊他们了,现在又下这么大的雪,我也找不到路。” 德克萨斯咳嗽了几声,没有点头或摇头,只是说道:“那走吧。” 落雪变大了,远方就好像是有野兽在嘶吼,寒冷刺杀着感知。 霜星体温太低,又暂时醒不过来,凌等闲把自己的“凛冬信使”外衣脱下来,盖在了她身上,压实,牙齿打战。 “穿好你的。”凌等闲简洁道,防止自己颤抖的语音被鲁珀听到。 女孩松开了打算拽动拉链的手。 雪已经大到了两人看不清前方十米视野的程度,寒风呼啸,凌等闲很想像个硬汉一样泰然自若,但很遗憾,他的生理反应并不答应,止不住颤栗的骨骼肌疯狂地想要制造热量抵御严寒,可惜皮肤之外是不知疲倦的风雪。 咳嗽声不断响起,只是它属于德克萨斯,凌等闲不敢开口,他害怕一张嘴就会暴露自己的糟糕状态。 驰雨一声不响,她知道此刻她只能默默地跟着,不能做其他的事。 雪森的环境几乎千篇一律,别说凌等闲,就算是紫也只能保持距离一直跟着三人一狼,她现在也找不到出路了。 他们尝试横向赶路,看能不能遇到其他路的整合运动或者爱国者带领的主力,只是希望显得有些渺茫。 暴雪才是乌萨斯荒野的主旋律,凌等闲太久没体会这样的压迫感了,他和德克萨斯得庆幸这不是天灾。 凌等闲走在了最前面,尽量为她们遮挡一点寒风。 “咳咳……怎么停了?”德克萨斯发现凌等闲不再前进,问道。 “不对劲……德、德克萨斯,你你李有没有感觉朵,刚才那棵树……好像动了一下?”凌等闲死死盯着那棵树,黑色的影子在雪中若隐若现。 不对!雪这么大,那棵树离他们起码有二十多米,他怎么能看见?! “咳,哪里有树?咳咳,四周不都是白的吗?”果然,德克萨斯看不到那棵异常的树。 “……我看错了。”凌等闲依然盯着那棵树,但没有再坚持以防影响到德克萨斯,只是悄然握住了噬孽,然后在那一抹漆黑扩散时果断出剑! 一剑见龙! 风雪被斩开一霎,模糊的视野里,诡秘的眼睛骤然睁大,“嗤”的一声发出尖啸,没有声音的尖啸,但真切地刺入了他的脑海。 德克萨斯闷哼一声,坚持着没有昏过去:“有危险?!” 凌等闲暴喝一声,声音撕裂风雪的呼啸: “不会有!!” 单薄的身影绽放出海潮般的白焰,来不及逃脱的诡树被淹没,漆黑的痕迹消失得干干净净。 凌等闲气喘不止,寒冷无孔不入,德克萨斯寸步难移。 白茫茫的雪幕中,两道急速驰来的高大黑影让凌等闲不由瞳孔一缩,但也只来得及拉上德克萨斯避开。 “躲开!!”洪亮的咆哮声又惊又怒,声音的主人怎么也不会想到乌萨斯还没有将所有人驱散。 下一刻,一个巨大的物体毫无征兆地出现,连带着两个重甲温迪戈一同出现在两人视野中。 “不要看!!”重甲温迪戈怒喝道。 德克萨斯下意识察觉到这是善意的警告,听从了咆哮的指令,但仍有一股力量钻进她脑中,想要挖掘出她内心中最深处的恐惧。 “滚!”一声冷哼自未知某处响起,粉碎了冒犯的力量。 完全是下意识的还击,其主人并没有要救德克萨斯的意思。 力量激荡,德克萨斯再也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而凌等闲则是直视了那个巨大的身影,正当两名重甲温迪戈担心出问题时,他扭头看向他们: “这是什么东西?” 第202章 王现 “你没事?” “还是有点,好像眼睛出问题了,明明刚才透过雪幕还能看到那东西的身形,现在却看不见了,但能感觉到有东西在那里……” “无论如何,不许恐惧、不许退缩!你们现在逃已经来不及了,击穿梦魇,杀死它,你们才能活下去!”温迪戈的视野中是能看见那片不断变换涌动的漆黑的。 此刻,一直未定形的物质慢慢浮现具体的肢体,黑不见底的诡异形体之上伸出蔓延无数臂膀,下一刻,无数诡异光亮的眼睛爬满肢体,锁定面前一切活动的物体,妖冶的姿态之下,冰雪失去光泽,毁灭趋近美好。 而凌等闲的视野中,一点漆黑在半空拉长,再然后他才看见那千手百眼的怪物。 这一幕与他在托布朗德储藏室的那一幕何其相似,但妖冶的千眼在他眼中却不知为何远不如那只冷漠的单眼令人心悸。 不对!虽然他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但看举手投足间力量堪称可怕的两名温迪戈战士的态度,这玩意不可能是什么善类! 他下意识地点燃白焰包裹住自己和身后的德克萨斯,下一刻,令人窒息的死亡气息铺天盖地而来,他的头皮几乎爆炸。 白焰的密度前所未有的高,瞬间呈现出一种强烈的燃烧性,然而却在他周身三尺之外遇到阻碍,不得寸进。 凌等闲护住德克萨斯,那种致命的威胁感无孔不入,他不敢有丝毫松懈。 一声轰鸣撕开死寂,漆黑的世界燃起一朵火焰,凌等闲移动目光,发现是温迪戈战士反击了,沉重的火炮被战士背在背上几乎看不出负重影响,但那道火光对半空那个怪物似乎完全没有造成杀伤。 “果然,仅凭这样的火力还是太乏力了。”背着重炮的温迪戈看向同伴,“内卫们给的坐标在哪里?现在还能锁定吗?” “……还是落日峡谷,我知道路,但是眼下恐怕只有让他们到我们这边来了。” “5739。” “4836。” 温迪戈相视一眼,确认了对方不是邪魔创造的幻象,因为这两串数字并不在军用暗号之中。 他们不能保证自己的心理防线能够完全抵挡完整邪魔的正面侵袭,自己知道的东西很容易被探察,但长年累月培养出的默契能让他们下意识做出彼此心领神会的事。 都不在军用暗号之中,那说明想到了同样的风险。 至于被邪魔洞察并利用这个心理,眼前这只邪魔还没有成长到那个级别,只是趁着一场中型规模邪魔入侵突破了重甲温迪戈战士的防线。 但这是非常严重的威胁,邪魔的侵略性十分可怕,从经由它们残骸碎片改造的内卫特性就能看出来。 在内卫面前展露恐惧会增长他们的力量,他们踏过的土地会留下永久的国度污染,而邪魔……和他们基本不在一个量级。 面对邪魔,尤其是强大的邪魔,只要有一点恐惧都会成为死亡的诱因,由此引发的坍缩会将活物变为它们入侵的利刃。 而它们也可以在这个过程中壮大自身……从而成为能够扭曲现实的强大邪魔。 这也是哪怕前线吃紧也要派出两名重甲温迪戈战士前来的原因——三名全副武装的重甲温迪戈战士就能夺取一座小型地上城市。 只是这样标准的“全副武装”也是很难普及的,哪怕乌萨斯是军事力量极其强大的国家,也做不到每一个温迪戈战士都如此装备。 “也就是说……那孩子也是真实的?” 他们将目光投向凌等闲,后者艰难抵抗铺天盖地的杀机,领域不由得再次缩小,他只能将噬孽插在眼前的雪地之上,单膝跪地伸手将德克萨斯护在怀里。 这头精怪在针对他?! 凌等闲感觉很难受,因为白焰在接触到那诡异的物质时燃烧是摧枯拉朽的,但就在那物质被点燃的一瞬间物质却改变了性质,被白焰吞食但白焰却无法蔓延,他也就没有喘息的机会。 他才刚睡醒,只恢复了一些状态! 凌等闲蓦然抬头死死盯着那头千手百眼的怪物,眼里尽是暴虐。 无法吸收的负面能量? “你他妈……在挖掘我的什么?!”凌等闲怒吼道,猛然站起,他感觉到自己在拼命抵抗的时候有一股力量在翻找他已经埋葬的黑色心理。 “小屑!是不是你在动手?!” 回答杳无音讯,那片花海在低声浅笑。 凌等闲的神态尽数落入温迪戈战士和邪魔眼中,战士感到大事不妙,而邪魔则是感到错愕。 这是它从未体会过的感受。 正当凌等闲准备引动那顶王冠之时,虚幻的天空猛然划拉出一道巨大的裂口,转瞬间就落在了邪魔的躯干之上。 邪魔脑袋一歪,自脖颈处豁开的狰狞痕迹一直蔓延到大地,它无声地裂开笑容,层层叠叠的眼睛在它口腔里睁开,危险的感觉再度升级。 “画笔?” “嘶……呼,我先过来了,他们慢半步就到。”国度扭曲,一个戴着插满管子的面具的高大身影提着刀落地,与凌等闲之前所见不同,他光是站在那里就隐隐有力量涌动想要顶开邪魔的压制的迹象。 “这……也是乌萨斯利刃?”凌等闲有些后背发凉。 这样的刺痛感更胜之前面对的内卫…… 忽然他心头一寒,发现那名内卫将目光投向了自己,他立刻将德克萨斯的兜帽拉上遮住她的脸,目光冷冷地与内卫对碰。 “那就是能消除国度的人吗?” 话音刚落,鬼魅般出现在他身边的内卫身影微微晃动,邪魔不同方位的退路都被他们挡住,凌等闲粗略一扫发现这里至少有十多个乌萨斯内卫! 其实他并不知道这个数量依然不保险,与此同时还有一批乌萨斯利刃还在往这边赶来的路上。 “嘶……呼……眼下不是时候……”邪魔没有异动内卫们反而不敢动,哪怕是有与这种东西相当长的作战历史,他们依然不敢说了解这种诡物。 而此刻,邪魔诡异地陷入沉默,只有不安在蔓延。 下一刻,为首的内卫身影一闪,落在了凌等闲三米之外的位置,居高临下却严阵以待地开口道: “你逃不了,帮我们,我会承诺你们的存活。” 凌等闲眼角余光再次确认了一下内卫的数量,再看了看那两名看起来就不简单的重甲温迪戈战士,冷静道:“我要走,你们未必拦得住。” 他有这样的底气。 驰雨安静地站在他身后,如果此时凌等闲留意的话就会发现她的气息此刻和寻常玄狼无异,但眼神和他同样冷静。 也因此代号画笔的最强内卫没有注意到她。 “不……你一定会,不,一定得帮我们。” “凭什么?”听出他语气变化,凌等闲眯了眯眼。 “这是邪魔……它的强大与人的认知相关,你我意志强大的人尚且能够抵御,常人只可能会成为它灭世的养分。” “唬谁呢还灭世……能灭世还会被我们拦住?”凌等闲表示不信。 “现在不能……但就如我所说,如果它撞上了整合运动的大部队……” “你威胁我?!” “我阐述事实,我们不会自找麻烦,已经通知集团军立刻撤离给整合运动让路了,但这需要时间,你应该明白。” 凌等闲冷冷道:“为什么一定要争取我?你的人已经有不爽的了。” 内卫咳了一声,回答同样冷冽: “因为以你的实力,现在还能活着,还能引得它忌惮,必然有克制它的手段……哪怕就乌萨斯已知而言不存在完全克制邪魔的东西。” “……你说得对。” 少年不得不承认,当他说出整合运动的安全问题时,他就没办法置身事外了。 “但是……” 内卫心头一震,发现凌等闲忽然抬起手,仰头因为压力低吼: “你们真的看不到它在干什么吗?!” 洁白的鎏金王冠浮现,汹涌的白焰将吞食积攒的力量猛然反噬,邪魔万千触手霎那间被照亮、点燃。 “它想杀了在场的所有人!!” 白色魔王的烈焰火羽在能量风暴里猎猎作响,宛如一道刺破黑暗的披风。 第203章 爱国者 “……” “爱国者先生?”疲惫的塔露拉在替侧向撤离塔罗斯雪森的整合运动压阵,而高大的温迪戈战士时不时会停下来,望向雪森深处的天空,一言不发。 不久前乌萨斯军队突然出现一阵骚动然后突兀地开始撤离,正当她们疑惑的时候一个赏金猎人被军队赶了过来传递消息,严词要求他们停止向落日峡谷方向前进,自己则是作出让步放弃剿灭计划。 乌萨斯军队的这一出确实让整合运动和游击队感到不知所措,为什么这么笃定他们会听从这个不知所谓的要求?哪怕你抽风要放我们走,我们也不是不能选择继续穿越雪森啊……还是说乌萨斯已经愚蠢到让愚蠢的新人指挥官用愚蠢的战术妄图获取愚蠢的胜利了? 然而乌萨斯集团军的确笃定他们会照做,因为爱国者已经与整合运动会合。以他的认知与见识自然不可能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但他同样不怀疑乌萨斯集团军会不会将计就计在他们撤出足够距离时突然再次发动攻击,最后和塔露拉商议选择了侧向穿越雪森突围。 乌萨斯内卫集结,集团军反常撤退,命令下达通牒……加上一些直觉,博卓卡替斯沉重地呼出厚重的白汽,赤红的眼睛沉默着,担忧着。 “塔露拉……不,领袖,我不在的话,你能答应我,守护好整合运动吗?”在面对内卫时,爱国者挺身而出扞卫了塔露拉,现在的权力最高者,是领袖塔露拉。 “爱国者先生……您是在担心叶莲娜吗?雪怪小队已经归队,听他们说白鸽和她待在一起……应该没事的。”塔露拉目光明灭,提及某人,她有些不太平静。 口口声声的信任,她是否做到了? “……我的女儿,我相信她必将归来,但在此之前,如果危机是真的的话……无论是她,还是我们,都很难继续活下去。” “不论何种缘由,我恐怕都得走一趟……塔露拉,你能守护好整合运动吗?”爱国者将目光落向眼前的德拉克,红色的瞳光跳动着。 “先生,我信您,我会做好这一切!”塔露拉再次许下承诺,疲惫再次被火焰点燃。 “游击队,老兵,都跟我走。”爱国者长戟一立,感染者游击队中最初跟随他的成员神情一凛,根据情况大致也猜出原因。 就算在他们之中真正面对过邪魔的也只是一部分,但比起普通人他们才无疑是能够踏上战场的战士。 他们在游击队在冻原上后续加入的盾卫新兵的注视中沉默着离开,这虽然是第一次没有具体告诉他们内容的行动,但多年来的默契告诉他们,大爹有他自己的原因,如果能借助他们的力量,他不会和他们客气,恐怕这次的行动于他们而言……九死一生。 雪森之外,嶙峋狰狞的山岭尽头,伴随着冰霜脱落的清脆碎裂声,一个血魔舒展四肢,重生的身体赤裸着迎立风雪,感受着风里的气息,他本能地厌恶寒冷,此前他没有这个本能。 “还有一股让人反胃的信息流……是邪魔啊……呵呵,刚醒就这么麻烦……不过算了——” “什么都挡不住我来找你!”如血艳瞳灼灼燃烧,血魔在这一刻显露出压过漫天风雪的血气,一放即收。 “不过……先填点肚子吧…… “你们……好像就挺合适。”血魔扭头看向一股股散乱逃出雪森正一脸惊奇地看着他的感染者赏金猎人和乌萨斯小队,向他们温和一笑。 “请加入我的胃袋吧。”(古老的萨卡兹语) 邪魔摇曳之地。 当白色的王冠浮现在少年头顶之时,两名温迪戈战士心头一震,看着那莫名有些令内心悸动的存在,脑海中不约而同地想到了一个粉白色的身影。 他们是最初跟随博卓卡替斯来到乌萨斯的两名年长的混血温迪戈,但是在爱国者面前依然是后辈。他们曾仰望过,王的模样。 只是一瞬间的失神,虽然有凌等闲顶住了邪魔的威胁,但这也是重大失误了,他们只是……太久、太久没有感受到这种冲动了。 “立刻开启所有反坍缩仪!!压住阵脚!开始剿杀!” 画笔反应更快一些,立刻厉喝出声并率先行动带动因为震撼而有些不知所措的内卫们。 白色的火焰,对邪魔致命,对他来说更是剧毒! 难怪之前0567、0548和追猎者迟迟不归,不过,此刻还得庆幸他不是对立面。 最吃惊的还是三名内卫,之前他们了解到的这家伙的确是很强,可眼下的情况……看来是这小子还藏了一手。 一声呼喝之下,温迪戈战士们立刻动了起来,以与他们外形相比堪称离谱的速度找到合适位置重重地将两枚仪器砸入大地,内卫们也呈网状迅速计算辐射位置将子仪器扎下,随着两重各自侵染此处小半边天空的火焰与漩涡彼此涌动碰撞仪器开始运转联结,当邪魔国度肉眼可见地变淡之时,不需要约定的口令,温迪戈和内卫同时爆发了。 驰雨霜星还有德克萨斯所在的地方是被凌等闲用层层白焰严密保护住了的,基本上他不死白焰的防御就破不了,而此刻专心用白焰吞食邪魔摇曳的躯体的凌等闲并没有注意到,驰雨的身躯在变化,那双眸子注视被火焰羽翼撑起生存之地的他的背影良久,最后叹息般呼出一口气,轻轻地将霜星放下,她相信凌等闲能做到。 那么她要确保的……就是没有干扰。 驰雨凝目注视着国度深处,那却不是邪魔同党,对方意识到了自己被观测到了,平静的回以观测,却发现自己的力量无法穿透那层薄薄白光……甚至此刻才意识到其中的危险! 驰雨低吼一声,白焰涌动,她纵身一跃消失在了此处空间。 看不见的领域里,两个存在同样爆发了可怕的厮杀。 白焰前所未有地变得炽热,少年几乎握不住这匹脱缰的野马,力量疯狂了起来,具象化为大鸟展开硕大无朋的巨翼奔向邪魔,后者无声地笑着,就像之前那头被它坍缩转化的血魔造物一样,被疯狂的白焰按倒、撕咬,看起来似乎完全没有还手的意思。 “这火焰……是疯了吗?”看着眼前宛如炎国神话故事里的暴烈场面,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内卫需要注意回避火焰,而温迪戈战士却不需要,沐浴在烈焰中他们一前一后,后者重炮撕开被白焰脆弱化的邪魔表层,前者奋起神力一戟劈来将邪魔创伤加重,内卫看准间歇扩大伤口,最后由画笔一刀斩断邪魔一截躯体,在反坍缩仪器的加持下,这截躯体将被无效化,邪魔在被一点一点杀死。 不得不说,少年的作用是巨大的,面对这样一只邪魔他们到现在都还没有减员简直不可思议……但同样的,画笔察觉到了诡异之处:哪怕少年的火焰再克制邪魔,面对近在咫尺的内卫和温迪戈进行困兽之斗也是能至少拉上他们近一半的人一起去死的……可为什么……它如此安静,只是诡笑? 在内卫们和温迪戈的视野里,邪魔的脸波澜骤起,硕大的嘴猛然张开,一张人脸探了出来怒吼:“醒醒!喵了个咪的真往死里揍啊?!” 一瞬间天地开裂,“邪魔”和“少年”的容颜寸寸皲裂,真正的白鸽徒手撕扯着邪魔的利刃触手,身后耸动着的白色火羽死死压制着一众内卫和温迪戈战士,只有画笔自己和廖廖几个同僚因为站位和邪魔的“掩护”他们没有被白鸽镇压。 凌等闲是真*炎国粗口*了佩洛了,他召唤出白色王冠还没三秒所有人就跟被夺了舍一样立马反戈一击给他上演了一场垓下之战,邪魔也是一点不带演的疯狂撕扯自己的躯体拖住绝大部分白焰,让差不多半坍缩的内卫和温迪戈战士对他进行围杀。他第一时间拼着受伤将最猛的两个暴走温迪戈摁下来并抢夺内卫和温迪戈们的意识防止他们彻底坍缩,好不容易才找到机会这把他们唤醒。 他其实并不是很想救内卫,毕竟他们完事之后会不会趁他虚弱给他来一刀一劳永逸不好说,但是当他们之中第一个内卫差点被坍缩时处于魔王状态的凌等闲发现邪魔真的有变强的趋势他立刻就下手阻止了,温迪戈战士他出于好感和顾虑是第一时间出手把他俩摁下来的。 “这不是普通邪魔……我们被它摆了一道!”内卫们无比难堪,情报中完全没有一点表现它是大型邪魔的信息,只能说乌萨斯都被这玩意耍了! “抱歉,年轻人……”温迪戈沉重地呼出一口气,将羞愧抛出体外,重炮在前重击邪魔,然后一道重钺被抛出刺穿邪魔肢体,温迪戈战士解下重戟,凌等闲保持三分警戒松开了他,邪魔尖啸一声风暴汇聚,重甲温迪戈一戟砸出与邪魔的重击狠狠相撞,无数雪浪掀起,又转瞬破碎成更小的粉尘,一声咆哮与炮火齐鸣,邪魔的触手被粉碎一角。 “不行……v型火力还是不够,面对这个等级的邪魔只有我们十来个人根本没机会!如果不是那个孩子我们现在已经死了!” “画笔!内卫增援还有多久到?!边境派人基本不可能了!那边情况只会比我们更糟!” “呼……最近的利刃赶到至少还得两个小时……”画笔等人没有重甲温迪戈那样的分量,虽然破甲能力更强但是在这头邪魔面前也只能勉强支撑。 这绝称不上是围剿。 “我特喵十分钟都撑不下去了!”凌等闲竭力扩展羽翼,但奈何精神力下滑越来越严重,他现在能撑住这么久已经是超常发挥了。 这是基于他原本力量的增幅,这头邪魔的力量远超于他,白焰能吞食它的力量,但是凌等闲一直找不到点燃它的根本的机会。 双方都很头疼,如果邪魔有这种情状的话。 “怎么办……”凌等闲有些焦虑了,这不是他第一次经历生死危机,但却是最未知的一次危险。 “喂!小子,你之前的剑呢?为什么不拔剑?!”追猎者怒喝道,虽然当时他专心处理坍缩血嗣没有和他交手,但凌等闲的表现他可是尽收眼底。 “你们想一起死的话我当然不介意拔剑!”凌等闲白了他一眼,白焰浩荡却渐显颓势。 “这东西没有核心吗……” “没有……这个体型的邪魔我们边境得动用巨炮驱赶回无尽冰原深处,少数情况能够集火杀死……”邪魔碎片也由此获得,内卫的造价是高昂的,而且还得看运气。 “那这次?!”邪魔再度以诡异的方式袭击,凌等闲极限躲闪但依然被利刃触手擦中,邪魔以失去一只主要触手为代价试图加速凌等闲的落败。 “集火!掩护!!”温迪戈怒吼一声,他们背负的两门移动聚能重炮再度全功率输出,内卫全数动手准备死战,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这头大邪魔闯进内陆! 现在想来,那门巨炮沉默恐怕不是因为内部问题,而是它确实拦不住一头潜行的大邪魔。 “士官,你们全力出手,制造一个够大的缺口我带人冲进去……看看能不能引发这畜牲的连锁坍缩。”画笔的话也同步传达到了所有内卫耳中,温迪戈闻言抬头仰望,庞大的邪魔如同山脉呼啸,带有侵略性的前进腐化着雪地,腐化着乌萨斯的国土,半空中唯一照亮着这片大地的是一头在渐渐缩小的洁白巨鸟,其中的核心也在慢慢耗尽体力……他面对这百手千眼的怪物,渐渐失去了信心。 “我被影响了……恐怕,不行——” 画笔心中一凉,成为内卫之后内心首次泛起苦涩。 “怎么,会……呼……” 邪魔呼啸着,妖冶的眼睛里尽是讥笑,躯体慢慢变得更加庞大。 *我曾瞥见一眼恐怖* *如今所见却如此弱小* *实在荒唐* *实在荒唐* *实——* “轰!!!”一声惊天长虹撕裂只有邪魔呼啸的世界,邪魔被这道火光打击得倾倒,庞大的躯体扭曲着从伤口处同空间一同撕裂,天空落下了漆黑的雨。 这座诡异的山被轰塌一角,所有人(除了某凌)心头的牢笼也被一同粉碎。 在雪森来的方向,另一座山走来,缓而不慢。 他身后则是岭。 “宿主,我是小屑。”小屑的声音在凌等闲心头响起,凌等闲眉头一皱。 “不过这是一段提前录好的留言,我知道你在和邪魔动手之后就听不见我说话了,就只能这么做了。” “如果你不想杀了在场所有人,还想化解这次危机,那么就记住,利用好白焰,而爱国者就是破局点。这是目前唯二的解。” 凌等闲死死撑住邪魔的消耗,看向了那支规模不大,却在他的火羽之下抗住了邪魔的侵蚀,而带头的那座山,刚刚掷出了长矛,此刻他取下重戟,不可阻拦地带领队伍发起了冲锋。 “所有人,进军!目标,击杀异类精怪。底线,一步不退!” 爱国者,博卓卡替斯,到达战场! 第204章 古老神话 “破局……” 凌等闲显露疲态,洁白羽翼一斩击退邪魔的纠缠,迅速落向地面,回到霜星和德克萨斯身边。 对于驰雨的消失他有意外也有不意外,面对这头邪魔驰雨的确没办法,至少他觉得驰雨没办法。 “不能逃啊……”凌等闲能感觉到体内力量正在急速衰竭,头顶的冠冕也开始变得黯淡,他还是太弱了……可是,这种事情又怎么急得来?他还有不惜一切代价的机会,而有的人…… 他看向战场,游击队已经出现了伤亡,一名乌萨斯内卫也被撕碎,在邪魔的领域之中没有他羽翼的庇护接触不到现实泄露的邪魔本质无法产生湮灭爆炸,邪魔将其吞噬,体型和力量都在变化。 放眼看去,只有爱国者起手那恐怖的裂空一击留下的伤口还在, “大尉……” “你,清楚该怎么做,我,只是为了我们自己。”爱国者超过内卫,以不可阻挡的气势挥出重戟,带着队伍硬撼邪魔。 “启动祭坛!为大爹挡住侧翼!杀!!”盾卫背负着温迪戈的巫术祭坛跨过同伴的尸体,跟在博卓卡替斯身后没有任何恐惧,这种东西只会让他们死的更快。 高大的温迪戈受到加持,奋起力量击碎邪魔的触手,为所有人开路。 眼前的敌人比他们迎击过的任何敌人都要强大,他们也是最清楚如果抵挡不住身后的土地会发生什么样的变化的人,因此,他们一心求死,再无恐惧。 更何况……为他们站在最前面的人,从未让他们失望过。 爱国者临行前的话的确有托孤的意思,但他也确确实实没有想到乌萨斯竟然会被一头如此强大的邪魔暗算,潜入……没人知道它是怎么做到不惊动其他战争据点将一个乌萨斯巨炮阵地屠杀得一干二净的。 他们现在能做的,只是不顾一切地挡在命运面前。 画笔毫不犹豫:“为大尉开路!!不惜代价!!” 凌等闲知道不能再喘息了,盾卫和爱国者再强也只是肉体凡胎,他只能……把自己也填上去,趁着冠冕强化还没有彻底退去,他必须找到破局的方法。 博卓卡替斯博卓卡替斯博卓卡替斯…… 温迪戈…… “老爷子……你的治疗,我可不能食言啊。”凌等闲还是想不出,但没时间了,他只能选最笨最无力的办法,用最后的精力,看看能不能压制矿石病让爱国者重回巅峰,哪怕只是短暂的。 可是……真的有用吗? 巅峰的博卓卡替斯,会有击败这头邪魔的可能吗?还是说能驱赶它离开? 没可能。 凌等闲很清楚,爱国者能透过物理层次伤到邪魔,已经是堪称可怕,但邪魔……要是在现场的反坍缩装置的数量能翻数十倍,那还可能有一线机会。 拨出噬孽,少年将其插在两女身前,感应到他的残存的力量,一头独角的猛兽虚影咆哮浮现,兽爪镇住四方天地,邪魔的国度被强行推开,留出一片净土。 “我若死亡,你若可以,将她们送走。” 凌等闲看向虚影,虚影并无灵智,他只是在交代指令。 “我这人啊……终究还是做不来一些事情。”凌等闲最后看了一眼鲁珀的脸,笑了笑,一如当年初出城—— 哪座城? 恍神只是一瞬间,他不再纠结,奋起余晖展翼奔向死亡搏杀。 “爱国者先生!” “我还欠你一次出诊来着!”他大笑着坠落,白色的烈焰使邪魔避如蛇蝎,此刻,他终于抓住机会点燃它的本体。 邪魔发出一声震动国度的嘶吼,它毫不犹豫地撕裂了自己的躯体,这场死斗它受到的最大的伤害,来自于它的自残。 太果断了!凌等闲抛却一闪而过的惋惜,几乎是火焰落在邪魔躯干的同一时刻邪魔就已经自残完成。 不过凌等闲也不再计较,随即他终于落在爱国者身侧,将手伸向他。 此刻,博卓卡替斯没有问任何问题,他知道白鸽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杀死这头邪魔,这就够了。 “放手去做。” 他知道自己不足以做到这一点,而就现状而言,白鸽是唯一的希望,如果白鸽觉得可行的,那他就全力配合。 邪魔短暂的恢复状态的时间里,凌等闲强行点亮冠冕,这一次,不计任何感染代价,源石结晶迅速爬满手背,蔓延向掌心,而力量短暂地重回掌握,点燃的所有白焰都涌向了爱国者。 “争取时间!!”两名重甲温迪戈和画笔嘶吼出声,爆发的力量倾尽全力抵挡住邪魔铺天盖地的突袭,又一名乌萨斯利刃被撕碎,一名重甲温迪戈全身铠甲粉碎,凭着肉身依旧一步不退。 画笔身影一沉,眼中猩红大放,从夺取牺牲内卫残骸的邪魔触手中撕扯下一份力量,浑身国度涌动,下一刻最强内卫带起锋芒勾连邪魔四处肢体,其他内卫一声不吭也跟上动作,辅助他完成行动,他们宛如一道道侵蚀流星绕周邪魔,下一刻画笔腾跃至上空,俯视邪魔,铠甲表面浮现裂纹,手掌向着邪魔狠狠一握。 细密的囚线汇聚,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吸收邪魔的领域,以同源的力量将庞大妖冶的邪魔强行锁住了行动。 虽然只是暂时的。 凌等闲的精神覆盖博卓卡替斯的躯体,他没学过温迪戈人体结构,乌萨斯也基本没有这种书,但他现在必须了解! 源石结晶源石结晶……全都是源石结晶?!凌等闲知道爱国者的感染状况很夸张,但当他“看到”这副几乎非人的躯体的肺部基本全被结晶化时他还是震惊了。 爱国者居然还活着! 他没时间了,潜心着手释放白焰,试图强行逆转感染结晶,将尘封逝去的力量替爱国者抢回来。 梦中花海深处,喃喃声自语:“洞察吧……竭尽全力吧……我……才不会……” “他全力以赴了……”惊鸿影站起,花海翻涌,两道白衣却悄然出现,一粉一蓝。 “两位好呀,今天来得挺齐的,有什么想喝的吗?”惊鸿影无奈地笑了笑,挥手间一座亭子浮现,她做了个“请”的典雅手势。 “随意,我都行。”令大大咧咧地坐下,但却罕见地从眉宇间浮现了一点心不在焉。 “我的话……别无他求,”粉白色的身影微微一笑,“有……‘等闲游’吗?” “……这就是小姐你为难我了……这茶叶,不是只有卡兹戴尔有种吗?” “也不一定泡茶吧……他有时候会炒来当饭吃……” “喂喂,聊的内容变诡异了啊!” “总之,边上那位,实在不放心去看看,我估计得陪这位女士聊聊天了。”惊鸿影摊摊手,还是上了壶茶。 “不去,添乱。”令叹了口气,眉尖一挑,“有酒吗?” “……有。” “那么两位,一起看看这副光景吧……就当……见证奇迹吧。” 当白焰和他全身心与古老温迪戈毫无抵抗的本质相触之时,凌等闲猛然发觉他们……隐隐有‘破茧’的倾向! 突破常规,溯源升华! 这……是小屑说的破局点! 凌等闲不再犹豫,全身心去争取那一线生机。 在其他人眼中,宛如神迹的场景喷薄出现在他们眼前。 白色的光芒将所有盾卫和幸存的内卫抛飞,直至离开邪魔的领域,重甲温迪戈们则成为了见证这场奇迹最近的人。 白色的烈焰龙卷翻涌、渐渐变得漆黑,然后是鲜红,却没有血腥恐怖的气息,他们感受到的,只有博卓卡替斯那令人安心的安全感,盾卫们携带的巫术祭坛都还在,再然后,他们意识到这一切都不简单,回头瞥见一方净土之上还有昏迷的人没有被送走,立刻行动起来架盾为她们挡住恐怖的余波。 那是什么? 没人说得出话,但两人都知道对方想说这句话,在那滔天风暴之中,一个雄伟的巨大身影探出手,用爪指撕开了道路。 那是神话。 古老的神话。 邪魔如山岳庞大,温迪戈也如巨峰挺拔,鹿角头骨面具狰狞古老,裸露的强大躯体乌萨斯没有任何铠甲有资格覆盖,蔓延如山脊的洁白火纹微微跳动着,利爪锋利如峰,赤红的眼瞳燃烧着火,他的全身的每一条纹路、形体的线条都透露着沧桑强大的气息。他停滞了片刻,似乎并不知道为何会变成这样,但是很快他就将这一切置之脑后,眼前的邪魔,才是需要终结的问题。 “那……那是族长吗……”温迪戈兴奋得浑身颤抖,面对庞大如巨兽的温迪戈,他们只觉得全身的血都在沸腾、在燃烧,哪怕再刚才他们只是沾染了部分爱国者出现的气息,他们的力量都变强了近一半! 爱国者咆哮一声,震动了整个雪原。 正在远去的整合运动呼吸一滞,回头望向森的另一端,那混沌不可见的地方似乎……有一道熟悉的身影,塔露拉怔怔出神,但很快反应过来下令加快撤离步伐。 乌萨斯集团军和内卫肃穆地望向那片战场,画笔护甲受损正在抢修,支援的内卫已经赶到,但面对这样的场景,他们第一次如此清晰地认知到自己是凡人,弱小的凡人。 完成进食的血魔坐在山丘上,撇了撇嘴:“又一个怪物……你还能带给我多少惊喜,‘白鸽’?” 孤帆和紫相隔一定距离,吴坐在不远处,几人都沉默不语,只有w拿着望远镜眺望嚷嚷着什么,孤帆拿起记录仪,却又茫然地放下,这样的情况……她该怎么记? 要是主任和老师在就好了…… 而紫则是眼中闪光,她没有证据,但她笃定这一定与白鸽有关!她坚信自己没有做错选择。 虽然在异常爆发瞬间她就被火急火燎的孤帆大喊着“你管不了”拖走,但她依然时刻关注着这边,她不知道如果换了自己会不会有勇气向那头妖魔挥刀。 而这场邪魔入侵,也该画上句号了。 爱国者一爪刺穿邪魔躯干,奋起神力将它举过头顶轰然砸在雪原之上,恐怖的力量波动将无数冻土碎为齑粉,却偏偏绕过了重甲温迪戈这个方向,邪魔嘶吼着反抗,无数躯体缠附在敌人身上,想要洞穿杀死这具恐怖的肉体,巨大的温迪戈怒吼一声抓住它的躯干身上火纹涌动,焰火点燃了邪魔,却不是白焰,黑红色的火焰离奇地从白色焰纹中浮现,接连不断地落在精怪的躯体之上。 而温迪戈则是再度发力,嘶吼着将邪魔大片躯体撕碎,邪魔尖啸着疯狂地挥洒国度、碎片,想要引发坍缩湮灭,然而此刻白色焰光却精准浮现,悄然吞噬了所有隐患。 在恐怖的肉体和绝对的克制之下,邪魔完全没有反制的可能。 记忆、幻象……这些无数影响心智引发坍缩的东西全被疯狂的邪魔灌输给温迪戈,然而却被白色火焰一一焚尽,毫无悬念地被抵挡了下来。 邪魔无法有效反制,咆哮着再度撕碎自己,形态改变化为一头万眼怪形的巨鸟腾空而起,发出了震动空间的无声尖啸。 “爱国者先生,速战速决,这家伙在呼唤!!”凌等闲意识到异常,立刻告知身前的高大萨卡兹战士。 两人一体双识,此刻的表现也不过只是一种意识的表现形式,在刚才的战斗中肉身搏杀全由爱国者完成,凌等闲则是负责清理溢散的诡异物质,爱国者无法驱使白焰。 “好。”爱国者回应,巨大的温迪戈抬起手,黑红色的火焰迅速汇聚在他掌心,化为一柄长矛,然后被温迪戈呼啸一掷,矛影似乎在他手中停滞了一刻,下一刻它带起无数空间裂纹,仿佛要将万重星空撕裂,命中邪魔,爱国者紧跟着爆发速度一跃而上,如同崇山峻岭的身形将邪魔压在身下。 这一刻,天塌地陷。 被拧碎的长矛迸发出火焰扑向邪魔,燃烧着,他不断地粉碎着邪魔的躯体,但白焰的驱使者已经精疲力尽。 “不行……短时间内完全没办法杀掉这样一头大型邪魔……”凌等闲已经感觉到不妙,这种融合形态正在随着他力量消退而分解。 “有办法,交给我。”爱国者的意识传来,没有犹豫,凌等闲汇聚起最后的力量传递给爱国者,然后他便再无精力,脱离了这副躯体。 庞大的躯体也随之开始崩裂,爱国者在邪魔无数眼睛中仿佛看到了讥笑,他并不耽搁,低吼撼动大地,所有的祭坛再度呼应他的召唤,纷纷崩解化为力量,如同万鸟归巢涌入他的身体,黑红色渐渐取代了部分洁白焰纹,他启动了“仪式”。 温迪戈的巨口与利齿在邪魔的感知中不断放大,邪魔拼死挣扎着,却无济于事,温迪戈的心脏疯狂涌动,黑红色的力量前仆后继,吞食的力量覆盖在了邪魔身上,温迪戈咬住了邪魔,吞咽着,邪魔发出惨叫,疯狂地挣扎着,只是不可撼动的躯体摁在它身上,不泄半点气力,温迪戈仰起头将剩余的邪魔躯体全部吞入体内,也几乎是同时,庞大的躯体消散,一片狼藉中,一个古老的温迪戈和一个少年躺在一起,剧烈地喘息着。 邪魔,陨! 第205章 血色弥漫 “族长!”重甲温迪戈很快便跨越空前开阔的冰原赶来,看到两人都还活着不由松了一口气,想起刚才那仿佛古老神话般的场景心脏再次忍不住加速跳动,面具下尚未完全褪去血肉的脸上浮现出神往的表情。 随即而来的也有疑问,在最初的时候,不,自始至终,温迪戈一族中都没有这样匪夷所思的巫术,毕竟那几乎是将一具人体转化为一尊雄伟的……巨兽。 这哪里是可以存于大地之上的法术? 可是他和战友亲眼见证了这场神迹,他不得不信,而直觉也告诉他,族长也应该没办法重现这样的神迹了。 “修格鲁斯!族长那边情况怎么样?”防止意外发生守在德克萨斯和叶莲娜身边的重甲温迪戈询问道。 “没事!他们没事!邪魔……被消灭了!” “接下来怎么办?” “……内卫我来应付,待会儿你带他们走吧,带这么多人你行吗?” “只能说不行也得行。”重甲温迪戈呼出一口浊气,事关爱国者生死,这次的危机整合运动功不可没,于情于理战士们都不可能把他们交给乌萨斯,至少他们不会。 “吧嗒。” 一滴沉重的鲜血打在裸露的岩石上,修格鲁斯心脏几乎漏跳一拍,他完全没有察觉到这头玄狼的出现,一如之前没有察觉到她的离开。 蓝黑色的毛发被血水染红,“看不见”的伤口正伴随着她抽痛的呼吸一丝一丝地愈合,明明看起来这时候玄狼应该是前所未有的虚弱,但此时此刻直面她的修格鲁斯却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危险。 毛发幽幽,血红色慢慢被净化,她再度向世间显露出本色潇然,她迈出一步,修格鲁斯身体不由紧绷,下一刻驰雨消失在了原地。 伴随战友一声惊呼,修格鲁斯猛回头间劲风呼啸而过,等他再回头时,却大惊失色地发现玄狼带着四人迅速消失在了他们能够追击的距离之外了。 “……速度,好恐怖的速度。” “修格鲁斯!你没事吧?” “我没事……话说,你之前留意过这头玄狼吗?这块头……这家伙之前就这么大吗?” “一开始没注意……这家伙……难道叙拉古的巨狼之口也有参与?” “不……要是巨狼之口的玄狼能有这个水准,那群狼崽子早就不会光是在自家地盘上打闹了。” “……” “那么,那个孩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听到战友的疑惑,修格鲁斯也不由沉默,随即将目光投向玄狼带着他们消失的方向,肃穆不语。 那人畜无害的白色火焰……居然让邪魔畏如蛇蝎,征战防守北境这么多年,他们从未发现过邪魔对什么东西有忌惮的迹象,哪怕是面对反坍缩仪它们也只会一拥而上将战士和仪器连同自己的躯体一同撕碎,不知退避为何意。 可身怀此等奇物的人才却偏偏在感染者的阵营,同时又是在乌萨斯的国土之上…… “可惜了,是个感染者。” 正趴在驰雨背上颠簸昏迷的凌等闲自然是不知道温迪戈战士们所想,他太累了,在被驰雨甩上背的那一刻他直接睡去,也没有注意到驰雨体型增大了近一倍,他只觉得安心。 睡着了? 驰雨侧头看了一眼驮着的几人,体型变大的她带着三人不算什么难事,但又带了一个爱国者她有点不太适应,因为爱国者的重量她只能把他放在背上中段,其他几人借势卡在他前面、自己的脖颈后边,因为没那么宽敞所以只能委屈三人,可能体感没那么好会做噩梦。 找个地方把这几个人放下来吧……风雪在她眼角留恋,仿佛是一道苍白的霹雳,一道苍冷脆烈的闪电划过她的心脏。 她猛地止步,因为惯性带动半边身体在雪地上画出一条干脆的弧线。 水珠失去其原本的意义,一切的宗旨都被替换为一道毫不掩饰的杀意,雪花依然洁白,却越看越……黑,由深处浮现一股血红。 节外生枝?驰雨警惕地眯了眯眼,她看见了前方视野尽头的……血红。 身边也全是血红,她此刻看不到任何洁白,驰雨立刻意识到这不是简单的节外生枝,但对方明显不是超乎常理的存在,因为她发现不能使用超出这具肉身的力量。 不对,这绝对不对劲,这哪里……是人?! 驰雨算是明白为什么自己出发前被告知没办法跟凌等闲跟到那艘陆行舰了……她得在这里“违规”了。 当涌动的线条化为切实的血迹时,驰雨一颤,身上有白光渐渐透出。 “别调皮,小驰雨,现在不是你离开的时候。”一只手按在她肩头,驰雨浑身一冷,下一刻想暴起反抗的时候已经落了后手,她消失在了原地。 “可不能放弃呐……虽然冒险了点……该回去了,不然该被发现了……” “加油哦主人……大概是没办法把你……” “但是……总得试试,不是吗?” “你都试了千百次,我可不能落后呢。” 光点散落,人间未有惊鸿舞。 血色弥漫,地平线上人影浮现,一步一踏看似平常,却急速跨越了距离,当他切实地踩在大地上时,他的面貌也终于浮出。 那是一张干净的脸,五官并没有任何夺目之处,只是一张极其中规中矩的面孔,但当他看见俯在两女身上的那个身影时,一点笑自嘴角勾起,一滴血入画,红色的花迅速烂遍水畔,于是他整张脸都浮现出了一种妖冶的美感。 “……白鸽啊,还真是……好久不见了啊……”血魔一身素白,无视了雪、无视了梦,走近,伸出手来,血红翻上他的指尖,落向他的眉心。 冷锋撕裂血气,面对突袭而至的短锋原地的血魔残影消失,一身素衣浮现在不远处,一脸玩味地打量刚才试图伤害自己的紫发鲁珀。 紫全身的毛孔都感到了刺痛,她知道自己后颈处原本应该待在那里的兜帽已经荡然无踪,并非是被血魔撕走,而是被“吃掉”了。 “你是谁?为什么要对他动手?”紫额角划过冷汗,她不由自主地在恐惧,但她不能退。 然而血魔没有任何要把视线再放在她身上的意思,他眼中自始至终都只有那已经没有意识陷入沉睡的那人。 “你对他不重要。” 血魔百无聊赖地划了划手指,一道细小血线落向她,巨大的生死危机瞬间笼罩了紫,血线细小,她却必须倾尽全力去躲避。 “……别浪费时间。”血魔笑了笑,温暖如春,对她而言却如坠冰窖。 “他答应了接我的委托,我答应了让他活着离开这片雪森。”紫能感觉到自己的手臂有数道伤痕正缓缓裂开,她甚至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受的伤。 “我说你啊……跑那么快有用吗?都说了这家伙是个超脱常理的怪物……”絮絮叨叨怨妇般的黑长直阿戈尔女孩一路奔跑,从背上抽下曲形大剑顺着风势斩开正在缓缓下落的“雪花”,眯了眯眼,止步于血魔不远处。 “先声明,我不是救他的,只是听长辈的命令来记录一点东西的……” 血魔扫了她一眼,没有在意,只是随手一抬,数只大型血嗣从雪层之下翻出冲孤帆嘶吼,并没有因为她的解释就放过她,诺尔萨叹了口气: “果然和传闻一样,那不就还是没得谈啊……” 随即她眼中闪过危险的光,手中的大剑带出一道厚重的风暴落向傲慢的血魔。 “*雇佣兵粗口*这家伙是血魔吗?!这他妈是血魔能有的水平?!” “还有虫子?”血魔行动再次一顿,微微侧头,发现两名萨卡兹人一左一右都拿着武器对着他,只是一个聒噪一个安静。 “算了……开胃菜,也不错。”来历不明的强大血魔咧嘴一笑,敷衍似的勾了勾手示意她们可以先一步动手。 第206章 初代血魔 “……弦惊。”令闭目,身影消散化为一道光影消失在花海中,剩下两人并没有太过惊讶,粉白身影垂下眼帘,轻嗫手中清茗没有出声。 “不继续聊了?” “……哪怕已经不是王庭之主,初代血魔大君依旧不是什么普通强者,当初再见面的时候我就知道他掌握的就已经不止王冠里记载的那等力量了……他正凭借着疯魔般的执念和打破常规的生命在‘神’的世界边缘摸索。” “是,但可惜,他命无注定。” “你还相信命无注定?哪怕他已经证明给你看了?”萨卡兹女性抬起眼眸,惊鸿影微微笑: “他是他,没什么特殊的,我不相信任何理论,我只相信已有结果。” “好好说话,听不太懂。”萨卡兹女性回以微笑。 “……总之,我不是在下断言,只是在陈述事实,那个血魔,以微末做到触碰边缘已经是凤毛麟角,给他时间在这颗星球上成为霸主当然没有问题,但还妄想更多的话,就只能说是夏虫语冰了。” “生命从不微末,”女人起身,美眸望向花海中那片现实的画面,眼中流露出如水般的情感,“我们活着,便是对虚无最大的反抗。” “所以说,夏虫不可语冰。”惊鸿影耸肩。 “你对他,好像不是这样——” 惊鸿影轻哼一声,笑得柔软而凉薄:“他和我才是一国的,同样的话没有经历的人口中意义是不同的。” 惊鸿影也起身,亭子消散无形:“真理不会因为意志和人的改变而改变,你们奉为圭臬的话连自己种群内部都不一定认同,哪怕它是正确的又如何?” “纸上谈兵的你,只有那颗心值得我多看一眼。” “……”粉白身影转头看向对方,眼中的情绪凝实而涌动。 “别这么看我,你们现在做的事情真算不得什么,要严谨地说的话,那就是冒失地踏出了不该是这个时代一步,无秩无序,那么很难说是进步。” 惊为天人的身影眼中此刻在万千花海星辉照耀之下闪耀着神性,女子呆了一下,下一刻果断动了起来。 剑光浩渺,黑色的术法绽放出一线洁白,欲作团焰,把火烧天。 “他留给你的‘白焰’可不是这么浪费的。”惊鸿影抬手轻抚被点燃的花海慢慢重生,被燃烧的部分干瘪脱落、散入空中化为星辉。 “话不投机啊,那今天就到这里吧,出于好心,还是提醒一下别乱出手,没有他在你身边,你现在还能使用白焰的次数大概只有三次了。”花海慢慢摇曳,粉蕊白卉为萨卡兹女子让开了路,惊鸿影做出“嘘”的手势,带着笑意消散在花海之中。 萨卡兹女子轻叹一声,覆盖身躯的甲胄随同手中剑锋一同消散,最后凝望一眼现实,颔首,离开了这方天地。 “拜托你照看一二。” “自是。”令的声音恍若隔世。 现实之上,云层之下片片雪花尽化鲜红,在弥漫的血腥之中锋芒的闪烁显得无比微弱。 猩红的眼睛从雪中钻出,数对锋利的镰足彰显着棘手,血嗣们的大小从一米到三米不等,被血魔随手召唤出数十只前仆后继一拥而上就给w等人带来了巨大的麻烦。 “我是不是有点多余……”w头一次感到这么难受,她带来的炸弹已经是市面上很不错的货了,加上她自己也有动手改装火力不可谓不猛,对付血嗣还能看出点动静,但以血魔为目标时…… 倪犸和刮痧似的。 一堆炸弹分点扔下去叠个爆炸连血雾都炸不动! 弄的她手里剩的炸弹扔也不是,留着也不是。 “没见过的东西……奇淫巧技反而烦人。”血魔一步一踏从一黑一紫两道身影掀起的刀锋利芒中从容踱过,锋不沾衣。 而他所指的自然是流着冷汗谨慎游走的孤帆携带的各种奇奇怪怪的一次性道具。 “真是的为什么这家伙这么离谱啊,明明已经算出来他的术式公式了但是针对性反制怎么还是没效果啊还有你们注意点别受太严重的伤流血伤口最好别超过两厘米不然出大问题——”絮絮叨叨不换气抱怨加叮嘱的阿戈尔女孩面对血魔的关注脸色变得愈发地黑,讲真她有点后悔冒头插一脚这档子事了。 要是没有临走前老师塞给她的一堆东西,她本身的实力甚至对付紫都只能略占上风,更别提这位怪物血魔权杖与所某些弱一点的主任对上都够呛。 “听老师说这家伙甚至还能变强……就离谱好吗,给咱普通人留点生存空间呗。” 孤帆叹息一声眼神一凝重挥出剑,一击砸裂一头巨大血嗣的头骨之后果断启动斥力装置强行离开原地,险险避开了突袭而至的血色风暴。 “w你去应付那些虫子,这边你别插手了!”吴火速勾连术式不断地冲击血雾,自己本人则是借着源石技艺的掩护和巨狼之口在血魔的领域里与对方周旋,只是成效实在低下……他们根本碰不到敌人。 “先说好,万一有点什么意外我会自己先撤的!别太指望我。” “嗯,尽量别把那些血嗣引开些就行。” 此时被血魔召唤出的血嗣俨然正是凌等闲此前见过的怪异虫子的完整状态,体型硕大形态诡异,坚硬的外壳、危险的镰足、麻烦的伴生术式以及两位数的数量让w陷入了苦战,而谨慎的孤帆则是因为老师的叮嘱没有越过血嗣的阻拦,和w一起被拦住。 血魔非常从容,面对阿纳萨和鲁珀的锋刃数次突破血雾的进攻,他只是留下一道又一道血雾行迹,他的目光在短暂地被孤帆吸引过一小段时间之后再度落回了凌等闲身上,最后停下了动作。 “到此为止,身体终于热起来了。” 血魔瞥了她们一眼,轻轻一笑,抬手打了个响指,所有血嗣怪虫停滞了所有动作,下一刻炸开化为一滩滩血气,血魔鼓了鼓掌:“本来是想着你们受了伤就结束这场热身的,但是你们表现得太好的,我耐心不够用了,所以……” “去死吧。” 无数血刺从弥散的血雾中穿刺而出,四人惊恐地发现自己没有任何退路,第一时间想遁走的w和孤帆是站在最外围的位置,却被血刺第一个刺穿小腹悬于半空,瞳孔震动,被剧痛和惊恐充斥了眼眸。 而离得最近的吴和紫则是被血刺钉在了地上,紫的速度快只有两根血刺穿透了她的躯体,而吴则是四肢躯干都被钉穿,鲜血飞溅。 “早就说了是浪费时间……你们连我的‘手段’都逼不出来,只是最简单的血液凝结就能要了你们的命,浪费我的力气——” “只增笑耳。” 无声的毁灭撕碎了血魔半边躯体,漆黑的重戟粉碎大量血刺砸在地上,下一刻大地才慢半拍似的传来震动,压力骤减,强吊着一口气的紫果断出剑劈碎刺穿两人的血刺解救吴,然后迅速撤出血刺覆盖范围,但也仅限于此了,她没有继续作战的能力了。 “大……爷的……也救一下……这边啊……”w咳出鲜血,她是真的没有半点自己逃脱的可能。 然而紫回以沉默,因为她已经基本动不了了,也没办法继续救人了。 被突袭的血魔面无表情地低头看了看残缺的身体,然后一边修复一边转身,那头纯血温迪戈不知何时又站了起来,赤红的眼中闪着诡异的光芒。 “温迪戈……你做得很好,今天你是第一个真正勾起我杀戮欲望的猎物。”血魔眼中猩红更甚,向他迈步而来,血气涌动间无数血刺以可怕的速度从四面八方穿刺而至,而爱国者只是直勾勾地盯着他,看不出有下一步动作。 这让生命悠长的血魔有些不舒服。 血刺落而不下,漆黑的爪子从温迪戈脚下的阴影中探出一把将笼罩而来的血刺粉碎得一干二净。 血魔脚步一顿,随后顿悟地笑:“原来如此,邪魔还没死啊。” “你,是曾经的王庭?” “是,是我,那个最后厌烦了权力和责任用假死抛弃了族群的那个血魔之主。”血魔坦然承认了自己的过去,此刻的眼中没有其他的杂质,只有纯粹的杀戮欲望。 “你在找寻死亡,在这条路上又不断制造死亡。” “那是以前的说辞了,现在,我单纯追求厮杀。”话音刚落,血魔和温迪戈同时消失在原地,漆黑与血红呼啸着于半空碰撞,爱国者一击之下立刻落回地面拔出重戟,随后再度挡住血魔对其他人的进攻。 “不要太贪心,凭借变强的力量你能在我的手下活着实属不易,你还没有完全适应这份力量,还想救所有人?痴人说梦!”昔日的王庭之主冷笑着按落风雪,杀意弥漫在每一片鲜红的雪花中。 一场杀局已然设下。 兵戈伐谋,千古不易。 无声的降临却让所有人都意识到又有人插手,一道青白飞虹从林间飞出落地飞旋数圈,一头引人注目的硕大的蓝白色蛟龙从中浮现,护在凌等闲等人身前。 再次遇到自己不理解的力量,血魔微眯眸子,随即似乎从蛟龙身上看穿了些什么,目光落向凌等闲:“你已经这么依赖他人的力量了吗……可笑。” “弱者,异类,冢中枯骨……我没兴趣再猎杀这些东西了……你给我起来!!当初没能杀死我,那今天你就给我承受该承受的代价!!” 一声咆哮激荡力量,血雾中浮现出众多强大的血嗣,其中一头巨大的血色虫子扑向周身充斥这不对劲的爱国者,一头高大的血色巨人撞向蛟龙,自他的脚底浮现,生成巨大的血色风暴,道道罡风削铁如泥,空间极不稳定地震动着,呼啸着。 血嗣不是一温迪戈一龙的对手,但是目的只是为了拖住他们片刻,方便血魔施展雷霆手段,他要一举杀死所有人。 “诺斯费拉图?拉卡多!!” 诺尔萨倾尽全力吼出了血魔的名字,这是老师告诉她遇到这种情况最后的手段。 同时,要凌等闲在场才能生效。 血色黑暗中,一双明眸启张。 第207章 心理暗示,枷锁 “你醒了啊……”古老的血魔顶着年轻的面貌,在凌等闲撑起身体站起来之时,猩红的眼睛里爆发出兴奋与渴望。 血红色的风暴将爱国者等人阻挡在外,在凌等闲醒来之后,诺斯费拉图彻底对他们失去了兴趣,从雪层下瞬间涌出了大量血嗣,密密麻麻数量令人发指,其中还不乏一些非常棘手的存在,为了保护伤者,爱国者陷入了激战,有可借助的邪魔的力量,他坚持着开辟出一方安全地带完全没问题,而蓝白色的蛟龙则是在看到凌等闲的状态之后,便化为光点消失不见,不知是何原因,眼下的情况,风暴之外的人一时半会儿还无法突破血嗣群和血色风暴的层层防线。 “嗯……不算,只是因为你,以防万一的心理暗示生效了而已。”“凌等闲”拍拍手,脸上带着非常阴郁的神色,很欠揍,“说实话,最不想见到的人就是你。” “相反……对你,我可是日思夜想啊——” “人已经很老了,就别变态了,”少年白了他一眼,将腰间双剑齐齐出鞘,他握在手中端详了片刻,露出一个宽心的笑,然后补了一嘴,“当然,你要只是在贯彻人生风格那当我没说,我尊重。” 随即他将白剑与噬孽交叉插在霜星和德克萨斯身前,独角猛兽的虚影再次浮现,不过这一次它不再是洁白的,而是深邃的黑色。 能辨是非曲直、能识善恶忠奸,可如何定义黑白?不过是出自本心。 “噬孽碎过一次?看来我也不怎么安分啊,嘛,重新成长,顺遂就好。” 状态与平时迥异的少年让血魔感到非常不安……与曾经相比,他自信得不可思议,在爆发了那场天变之战之后,这家伙又经历了些什么? “不得不说,诺斯费拉图你这老吸血鬼是真命硬,虽然猜到你不会死留了后手,但是你可是唯一一个在这颗星球上我为了出问题留的后手,因为你还没有超出常规。” “一口一个长规短规我不想听,现在我只想让你付出应有的代价,没能杀死我,那就被我杀吧!白鸽!!”血魔手中风暴汇聚,弥散的血雾凝结成血嗣,这些巨大蚊虫血嗣张开翅膀在半空向白鸽倾吐压缩的污浊血液,化为恐怖洪流向他立足之地倾泻而来,同时本体也蠢蠢欲动意图暴动。 他不需要任何祭坛仪式,作为一个血魔,他对血嗣的理解超越了所有血魔王庭。 “还用老套路?”白鸽抬手,诺斯费拉图和这片空间同时一冷,下一刻少年眼中闪过讶异和震惊,“怎么回事?用不了了?!” 关键时刻! “不对,不是用不了,是不能用。” 那就麻烦了,白鸽果断后撤躲进独角猛兽虚影的保护范围,由噬孽承受了第一轮可怕的攻势。 “……”在血液洪流之下,两人尴尬对视,显然是都没想到这种情况。 “你……在戏弄我?”血魔的血压上来了,危险的气息在慢慢翻涌上来。 “你别急,我还郁闷呢,只是心理暗示形成的短暂性状态,记忆也是碎片化的好多事想不起来。”白鸽摆了摆手,由虚影顶住看得见和看不见的进攻,自己最后琢磨着捣鼓出了一团白焰来。 “这是眼下能用的能力?可是好像也不能……算了,收拾你应该也够了。”白鸽拍拍手,起身走出虚影的保护范围,扬起脸挥手自身体各处绽放出白色火焰,彼此结合贴合身躯化为洁白战铠,一对洁白火羽掀起白色焰流,将那些看不见的细小血虫汇拢,然后压缩振荡,只有极其熟悉它的构造的他才能用这种手段抵消这样防不胜防的威胁。 “这种手段就别拉出来了吧,恶心。” “有效就是真理。”初代血魔大君冷笑一声,血嗣齐齐炸为血刺围杀白鸽,等到白色火焰不断叠加微小振荡撕开攻击,他面对的是已经着铠完毕的强大血魔。 暗红色的血铠狰狞古老,不借助任何物理层次的羽翼浮在半空,俯视白鸽的模样让他很惬意。 他终于能翻越这座高山了。 “诺斯费拉图……我还以为待在那座冰窟里能让你清醒一点,现在看来,是我想得太完美了,我没办法修正你的方向。”白鸽一步一步踩着脚下生成又消失的火焰台阶拾级而上,眼中慢慢浮现阴暗,“你以为,我真是没办法杀掉你吗?” “……至少现在,你不再有那个机会。”血魔嘲讽他的柔弱,一如初见。 “呵,你是不是觉得这白色的火焰温度很低很弱啊?” “……莫非……” “最开始我也没发现,仔细一琢磨窥见了其中的一丝奥秘,要是指望它用温度伤人,那可太笨了。” 白鸽处于下位,但目光却比血魔还要俯视,还带着一分怜悯,阴郁的表情终于浮现一丝其他的情绪。 “我真的已经厌倦了,拯救?你无药可救!” 下一刻血魔便察觉到刚刚还被自己掌控的小天地已经易主,无数处他占据的巫术节点瞬间被温和的白色火焰噬咬,他没有任何迟疑但依旧被一道白焰长虹在下一刻击中,血铠没有任何表现,但不能改变它本身是血魔力量体现的事实,也不能改变它被白焰长矛刺穿的事实。 血魔血液飞洒大地,他意识到,山依旧是山,白鸽依旧是那个——“极限术师”。 哪怕改变了施术内容,毁灭的水平依旧在那里,他的进步还不够。 “哈哈哈……心理暗示,对吧?”诺斯费拉图狂笑着吐血,坠落的同时猩红的眸子渐渐被疯狂占据,白鸽感到不安。 “不好,被这老吸血鬼发现空子了!” “心理暗示,只要完成一头一尾的描述,那就会结束,不是吗?”血魔的胸口在飚血,但这不能杀死他,白鸽破碎的记忆忘了他的生命核心的位置。 “那我主动‘死’一次,你就会变回现在的状态,对么?” “曾经是曾经,你还是乖乖变成现在的模样吧!”诺斯费拉图全力以赴,足以撕碎山岳的血潮倾倒天地,白鸽抬手按落,白焰轻抚,神色凝滞。 爱国者压力一轻,所有血嗣都化为血液被血魔吸收,然后宛如一朵摇曳的彼岸花绽放、凋零。 他可太擅长生命延续了。 “诺斯费拉图?拉卡多,你会为自己的举动后悔。”白鸽眼中烦躁与怒意翻涌,他很讨厌节外生枝,按理来说他现在应该在开开心心地冒险重新面对泰拉以养老心态游历这颗星球才对…… 欸等下,那他现在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算了算了,不去计较这点细节。 心念电转,白鸽术式构建,血魔也不抵抗,任由陌生的回路在自己身上形成,哪怕被灭杀,生命核心不灭他就能借血重生。 “你以为这是杀你的术式,对吗?”白鸽忽然笑了。 “!”血魔惊恐地发现自己对血液的掌控力变弱了,气息瞬间萎靡,顺应他自己的凋零状态火速下落。 “一时半会儿杀不了你,那就来日方长,以防被你杀了,给你上个枷锁,要想解开就来找‘现在的我’的麻烦吧……”白鸽轻笑道,“当然,以我的个性来我这边搞不好是谁麻烦多一点。” 随即他又嘀嘀咕咕自言自语:“话说这算不算自己坑自己啊……算了生命总会自己找到出路。” 诺斯费拉图怨毒地看了他一眼,随即在所有人注视下化为一道血光远遁。 他可不想接下来面对状态不对劲的爱国者。 几乎也是同一时刻,白鸽落地,眼中失去色彩,迷茫呆滞了片刻,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然后迷惑地看向爱国者求助: “发生了什么?” 爱国者沉默良久,最后还是上前,轻抚他头:“醒了,就是好事。” 就在刚才,他脑海里浮现出一个声音让他不要给凌等闲平添烦恼,这一切未来都会揭晓,一知半解的转述对他没有好处。 声音清爽洒脱,没有敌意。 驰雨终于奔驰而至,见尘埃落定凌等闲无事心里松了口气。 凌等闲看到了爱国者身后受伤的四人,不禁有些沉默。 爱国者简单讲了一下情况,模糊化了血魔被打败的原因。 “她们多多少少都算是为了你出的手。” 凌等闲沉吟不语,最后看向驰雨对她露出了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小驰雨,今天就拜托你啰。” 玄狼看了看昏迷了一地的数人,再看凌等闲的脸时只觉得他无比欠揍。 第208章 邪魔之心;归队 凌等闲不认得路,但是爱国者认得,驰雨也认得,所以一行人很顺利地走出了雪森。 一路上恢复了精神的凌等闲用白焰保住了四人的命,因为被血魔掠夺了生命力,几人伤到了元气都在昏迷恢复,看着细心照顾伤者的少年,爱国者眼前浮现出那个阴郁身影,明明有着同一张脸,却像是两种性格的人,只有笑起来的时候才有几分相似。 只是一个阳春三月,一个历经风霜。 “白鸽……”他下定决心开口,停下脚步,凌等闲肌肉紧绷有些紧张:“在……” 他知道结束以后爱国者肯定会很多问题,他也很担心由此他和整合运动之间会产生隔阂。 博卓卡替斯低头看着他,轻叹而沉稳:“有两件事,第一,你有很多的秘密,太复杂,你自己也未必洞悉,所以我不会为难你。” “但是依然是那句话,你若是与感染者为敌,我不会无动于衷,哪怕你强大,我也会向你挥出武器。” 凌等闲:“?” “老爷子你是不是忘了之前是谁一盾把我镶地里的了……” “我也更欣赏那个你,那个你努力、认真、理想。” “老爷子……”凌等闲挠了挠头,有些不知所措,有点高兴但很想转移话题,随即发现了一个问题,“你的声音……你嗓子好了?” “之前你我处于那种奇异状态时,身体的负担轻了很多,疼痛,轻了不少。” “是矿石病减轻了吗?”凌等闲有些不安,因为爱国者的语气没有任何因为病情减轻而轻松的迹象。 “不,这也是我想说的第二件事,”爱国者抬手解开胸前斗篷领结,辅助呼吸的老旧甲胄像个老人一样随同沉重的呼吸喘着粗气,发出嘶哑的风声,然而凌等闲却在看到其间的情状瞳孔一缩,“邪魔,还没有死。” 漆黑却有着诡异的光亮流动,原本应有的甲胄空隙中时不时浮现出一只诡异的眼睛,在爱国者的躯体内部透出诡异的气息,凌等闲意识到了其中意味着的危险:“这……你,它……” “我的意识很清楚,但很明显,它也并没有等死的打算,我可以通过维持巫术从它身上借用力量,原理上和乌萨斯内卫类似。” “但不知道能够维持到什么时候,它似乎在我的身体里发育成了第二颗心脏……‘食人仪式’已经完成,我无法重新进行。” 爱国者回头看了一眼驰雨背上的白发卡特斯,确认她没有睁开眼睛,小心地转了一个角度防止被看到。 “白鸽,我不知道你的本名,但我依然郑重请求,如果……倘若有一天,我无法再镇压体内的这头精怪而被侵蚀堕落——” 他是最清楚这背后隐藏着怎样的危机的,也有相应的心理准备。 少年抬起了手,爱国者看向他的眼,男孩的倔强与澎湃的意志给出了回答,他一字一顿:“先生,我会阻止那一幕到来。” 一声喘气似的声音响起,凌等闲片刻后才反应过来这是爱国者在笑,明明看不到他的脸,他的脸应该也早已没了血肉,但此刻凌等闲却从他的面具中的眼,看到了由平静、一点一点扩散、燃烧的笑意。 “只是一个约定,我又没说,没有任何希望。”爱国者抬起手,可怕形如爪子的大手轻轻落在他的头上,揉了揉。 “还没到非得要你们这些孩子面对这么残酷的事情的时候。” 凌等闲露出笑容,他真的很累了,他很久,没有依偎在一个能够阻挡一切风雨的长辈的的臂弯中过了。 嘈杂的声音从前方传来,爱国者系好斗篷,微眯眸子,发现了熟悉的身影:“是盾卫们,我去集合他们顺便探路,你带她们慢一步,留心一点。” “嗯,您也小心。” 待到温迪戈的身影倒入雪镜,少年呆立了一会儿,踌躇之后方才转身走向驰雨,替卡特斯拭去泪光。 “什么时候醒的?知道多少?”凌等闲轻言细语道,风雪声低了下来。 “……之前那个怪物,盾卫们倒下时,我醒了一次……但是受到战斗余波和身体的影响,没能完全清醒过来……很抱歉,什么忙都没帮上。”叶莲娜微弱如滴水的声音带着丝丝悲伤。 “刚才,又醒了……也听到了……白鸽,爸爸他……” “我不重复承诺,霜星小姐。”凌等闲替她盖好外套,简洁地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拜托你,我欠你个人情。”卡特斯深吸一口气,想要让自己冷静下来。 “嗯,好的。”凌等闲微笑,顺着她的意思来。 目前为止,霜星都没有对他表现出厌烦,那么很好,他要顾虑的也少了许多。 “……衣服你穿回去吧,我醒了,这就不需要了。”霜星很快就调整好了情绪,想要起身下地自己走。 “安稳休息吧姐,到时候回整合运动可能就没多少休息时间了,”凌等闲伸手想摸一下驰雨的头,但被后者不爽地躲开,“我冻了这么久也不差这么一会儿。” “……谢谢。” 凌等闲叹了口气,瞥了一眼一狼背的人,有些头疼到时候该怎么和塔露拉解释,主要是她们暂时都离不开自己的治疗,但同样的某个人他也不认识,只是她也是为了自己出手要他袖手旁观他做不到。 “阿戈尔人……我不记得我有认识哪个阿戈尔人啊……” 看着烦恼重重的少年,卡特斯女孩感到些许安心,疲倦再次袭来,她乖巧地听从建议睡了。 同时,她心里原来那个问题再次浮现心头,只是这一次不带猜忌,而是单纯的好奇: “白鸽,究竟在我身上看到了谁呢?” 爱国者和盾卫们的会合很顺利,十天后,凌等闲等人成功与整合运动主力会师。 “先生,幸不辱命。”塔露拉向爱国者致意,她们成功逃出了乌萨斯集团军和内卫们的围剿,也成功找到了之前阿丽娜等没参与行动的整合运动成员。 “领袖,原谅我们作出独立行动的决定,也请谅解我不能为此作出明确的解释,我唯一能承认的是,我们所做的一切、一切的牺牲都是为了保护整合运动这团火焰。”爱国者已然承认了塔露拉的地位。 “不必多言,您有您的考虑。”塔露拉视线一移,看到了某个她很在意的人。 多亏了多流浪了几天,神奇的白焰终于治好了吴w等人的外伤,他们也理解凌等闲的难处,选在夜里走的,没惊动任何人,只给凌等闲留了一张纸条。 “来日再见。” 凌等闲并不郁闷,他也意识到了自己身上有很多谜团,这些人不一定就知道真相,说不定也是为了追寻某些答案,比如…… 消失的卡兹戴尔。 德克萨斯话更少了,这些天醒了之后也没怎么搭理他,他也清楚她的情况,只能心中苦涩,也不能做什么帮忙。 毕竟他才是病根。 小屑倒是装傻的一把好手,莫名其妙地恭维他又守住了什么阵地之类的谜语,凌等闲越来越看不懂这家伙了。 此刻的他和霜星并肩而行,交流比此前多了不少。 塔露拉眼眸明灭,抬手挥了挥,两人也露出笑容: “回来了。” 第209章 帝国 圣骏堡,乌萨斯最高议事厅,帝国议会。 年轻的皇帝平静地看着两名公爵就领地利益分化问题争论不休,所谓“最高”,其实也就是把利益的受益者的身份换成了这个国家的“最高”——是吗? 这场会议的参与者里还有一小部分人彼此传看着几份文件,关注争论的公爵不会在意这一点,这是某个不成文的惯例,一张桌子上两场会议同时进行着。 当浮躁的公爵们争出一个结果,才将目光投向这个国家的主人,后者自然是面无表情,只淡淡地说了一句“那就这样吧,有理,执行”,随后示意他们离开。 桌边之人,已去其三。 这次的会议并不是所有大公都出席了,因为诸多原因,一般而言也很难齐聚,出席的也不一定就是大公本人,而是他的代表,当然,如果是代表那么此人也一定也有极强的话语权。 出席的也不止大公,在较次的席位上伊斯拉姆?维特等议员贵族代表占比较少,当三名权力层最外围的新继大公离开后,这场会议终将走向最重要的本次召开所为的核心问题。 “陛下,昨日快报,北部边境的动乱终于减弱,士兵们守住了阵地,但……损失惨重,两座巨炮阵地陷落,警戒线向腹地推进了两百米,据修格鲁斯等将士汇报,入侵隐患被清除,此次战役被命名为塔罗斯歼灭战,统计伤亡,四名内卫战死,十名温迪戈受伤程度从重伤到轻伤不等,边境将士伤亡总计七千余人,包括巨炮阵地在内四座防御工事被摧毁……”维特努力保持平静地念完战报,他明白其中那些数字背后代表着什么。 “默哀三分钟。”皇帝轻声道,起身,解下了佩刀。 所有人效仿,只余寂静。 当默哀结束之后对于战后的安排也需要掌权者去落实,乌萨斯现任的皇帝,费奥多尔?弗拉基米罗维奇叹了口气,他的国和他的先辈给了他与生俱来的傲气,但此刻同样神情复杂:“2号防线好歹是守住了……抚恤金务必落实,牺牲的将士按一级标准下放抚恤金给家人,伤者重大残疾按降半级下放,其余均下降一个等级。” “重要阵地的重建也须尽快,希望陛下财政上进行追加拨款重视,防止精怪反扑,也为了不让战士们的牺牲失去意义。”一名大公郑重提议。 皇帝点了点头:“批准。由维特议长操办。” 维特闻言犹豫了一下,回答道:“陛下,因为之前的一系列动荡又连着两年的灾年,国库紧张,还在恢复经济运转之中,这个时候超过原定预算支出……” “那就从我平时的活动里扣,不够的话再临时加税,给一个合理的公告,再不够的话……各位应该也明白事情的重要性,也该做点表率。” 说到这里他看向了对面的大公们,眼神中蕴含的意思不言而喻。 “陛下如此,我等正当效仿。”大公们自然是满口答应,似乎无比忠心。 只是部分大公有些不忿:“那陛下贝加尔大公他们就不需要作出一些表现吗?他们对帝国伸手次数可不少啊,更何况他们还——” 突然意识到自己失语,发言的大公立刻道歉,坐下时不着痕迹地擦了擦冷汗。 “这也正是接下来的另一个重要议题……也与最近剿灭失败的整合运动有关,据相关情报,他们正有往南边发展的迹象。”维特看了皇帝一眼,后者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而南边,正是贝加尔大公势力范围内的切尔诺伯格。” “整合运动?一群倚仗游击队的虫子罢了,领头的那个瓦伊凡,叫什么来着,塔露拉?连弑父这样恶毒的事都能做出来,她又能有什么样的好的未来?”一个大公的代言人不禁嗤之以鼻。 “没错,科西切大公还真是走了眼,收养了一条毒蛇。” 费奥多尔看着议论纷纷的大公们口齿张合,想着,他们之中又有多少人是真傻呢? 他听到的不是话语声,而是这群掌权者咀嚼科西切死亡后产生的大片利益的声音,他们之中又有多少是与刚刚出去、似乎不对这些核心议题感兴趣的三名大公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的呢? 他想着,反胃,但抬起头却豪爽地笑了笑:“是啊,确实多虑了,一群乌合之众,又能翻起怎样的浪花来?只是对整合运动的围剿还是需要各位在各自领地上多多留心,以备早日去除帝国害虫。” “帝国害虫”四个字他特意咬了咬语气,随后起身:“那么,诸位重臣,还有需要重新考量的议题吗?” “陛下,臣谨代表大公对一个细节有所疑问,大公他对此事一直耿耿于怀。”一直沉默不语的某位大公代言人忽然开口,他背后代表的,正是被刺遇害的万尼亚大公的子嗣,新继任的大公,颇有手腕,与他人不同,他依然继承了“万尼亚”之名,虽然势力缩小,但依然超越了一些大公站到了这个权力层面。 “说。” “之前在精怪入侵之时,帝国的部队也遭到了一头强大血魔的袭击,尽数牺牲,据测应当也是之前系列血妖事件的始作俑者,而同时也观测到了他和一股不明能量源的碰撞,最后失去踪迹。” “罗浮斯坦上校想问什么?希望帝国彻查此事吗?”皇帝开口直问主题。 “不,陛下,此乃小事,只是有一件事是万尼亚大公一直都很在意——四年前那个干扰了第二次石棺能源研究的那个……术师,是否也正是那个不明能量的源头?” “他可是给帝国造成了不小的损失……” 此言一出大公和代理人们也想起了那个夜晚,彻骨冰寒的夜晚,一场激战在万尼亚大公的辖地上展开,其中一方正是与此次事件能量波动一定程度上相似的血魔,让漆黑的天空染上了一层血色,而另一方,则是在一夜之间制造了一场能量规模直追二级天灾级的冰寒风暴。 一座山脉被永久改变,再也看不出原来的模样,血魔的生命气息也无法再被探测到,直到这次他再次出现,连锁反应导致数千米之外的两座移动城市引擎受损,一夜之间消耗的燃料翻了数倍,大量设施被冻毁。 而那个术师则是彻底失去消息,此前他曾潜入石棺研究所,只是因为被发觉踪迹和血魔的出现导致他不得不放弃原本的目的。 在其他大公都逐渐淡忘此事之时,只有万尼亚大公看到了其中的可能,并一直关注到现在。 “气象检测员并没有检测到任何大幅度的异常降温。”维特替皇帝回答了这个问题。 “如此吗?看来是大公多虑了,陛下英明,臣没有疑问了。” 话音落下,这次的会议也就顺利结束了,费奥多尔首先离场,维特跟上,两人一前一后走了许久,直到来到一处平台,再无旁人。 “维特……依你之见,能利用的资源还有多少?” “陛下……臣会竭尽全力。”回答很是委婉。 “哼……帝国的荣誉就是由这样的人背负?财政拨款一下去又有多少真正能投入到实事上?他们的表率又能给出多少?”年轻的皇帝的愤怒背后是无力,他是乌萨斯权力的顶点,可又不能执掌乌萨斯的所有。 “那么,从已有的局面,陛下您恐怕只能从感染者这方面下文章了……他们也是一种力量,据情报所示,‘他们或许能够顺应时代,绽放出所有人都要侧目的光芒。’” “……你的看法呢,画笔?” “嘶……呼……见过陛下,”单膝跪地的新生代皇帝利刃不知是何时出现的,此刻缓缓站了起来,“依臣之见……押注在整合运动依然有不稳妥的风险,但,同样也有巨大的回报可能。” “具体一点。”费奥多尔的脸上此刻看不出喜怒。 “就最直观的战力而言,假使爱国者回归……由他带领的正式军队能够战胜任何一支集团军,毋庸置疑。” “继续,这不是一支军队能够左右的局面。” “此次行动……整合运动之中还有一人,能够克制‘国度’……准确地说,他能克制邪魔……如果能够解析原理,北境无虞。” “……画笔,你应该知道,猜测是不能如此肯定地汇报的。” “……事实如此。” 掌权者神色变了变,但如此,依然不够。 “嘶呼……感染者的力量潜伏于帝国各处,虽然暂时被帝国全面压制……但是等到乱世降临,他们的力量将会呈现在所有人面前……他们,也是乌萨斯的一部分。” “画笔……你是年轻人,我能理解你的思想要激进许多,但你扪心自问,他们真的能抗衡‘帝国的利刃’吗?” “……臣……只是阐述意见,就实而言……臣不知道。” “你动摇了?” “……” “那就足够了……”费奥多尔更多的是无力,“我能争取的,太少了。” “陛下……”维特一直安静地听着交谈,此刻也不免忧心。 “维特,我最信任的臣子,你也看到了,在帝国这张荣誉的桌子上,有多少人在下面做着我,一个皇帝,都不知道的事?乌萨斯……不能再沉溺在往日荣光之中了。” “臣当为帝国,倾尽全力。”维特深吸一口气,明白眼前的君王是再次想起了与那位术师的交谈了,那场世人不知的意外会面之中,是他惊醒了费奥多尔,两个年轻人,为乌萨斯埋下了一颗种子。 年轻得过分的他却有着不同于孩童的成熟,惊世骇俗的思想为费奥多尔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 只是不知,未来是否还有机会再见。 第210章 改写的结果 “白大哥在吗?” “白大哥不在,白鸽在。”火柴盒似的房间里传来某凌无奈的声音。 “白大哥,怎么老是躲着我啊……霜星小姐也来了哦。”埃拉菲亚女孩有些不满。 “哪里是躲着你啊姐……感冒了很难受啊……”一阵磕磕跘跘的摸索声响起,最后凌等闲开了门,神色不算轻松。 “你这住的地方……一览无遗啊白鸽医师。”霜星是第一次到他这儿来,不由得为之感叹。 “所以你俩要不别进来了……这地最多塞俩人,三个人得挤一起了。”凌等闲挂着一双没精神的死鱼眼,说话并不是那么委婉。 “玄狼小姐呢?”两人倒不觉得有什么冒犯的,主要是这是事实。阿丽娜说着踮脚往他房间里好奇地看了一眼,发现有本日记安静地躺在卧铺一边,“我还是想进来看看……” “她啊……带驰雨去散心了,最近有点小矛盾,没事。”凌等闲咳了几声,无奈地让开身位,“不怕感染就进来吧……挺窄的。” 阿丽娜灵巧地贴着门板就进去了,然后自己找了一个角落坐下兴致勃勃地观察环境,凌等闲和霜星四目相对,片刻后凌等闲迟疑道:“那霜星你……” “我看看就行了,本来是顺道来看望一下你……虽然你还在生病不应该烦你,但是爸爸说你最好还是知道一下比较好。” “……感谢。”凌等闲挺直了背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最近队伍里……有对玄狼小姐很不友好的言论在流传……”说着她看了一眼凌等闲的表情。 “什么样的言论?” “因为最近我们的行动老是被乌萨斯集团军发现,虽然每次都有惊无险,但是这太诡异了……他们说,一定是那个非感染者通风报信……是军方的卧底。” “你呢?”凌等闲走出了门。 “她在最危险的时候还要独自出来找你,而你的行为我都看在眼里,你们当然是整合运动的一员。” “不。”凌等闲摇了摇头,霜星露出疑惑的眼神,少年接着说了下去:“你不应该拿她不顾危险来救人作论据,最应该被记住的,应该是她平静地替我们守过许多次夜,和红刀他们一起参与过许多次巡逻。” “……你说得对。”霜星大大方方地承认了自己考虑片面。 凌等闲咳嗽着,肩膀耸动着,旁人看不清他的眼神,咳完之后他喘了很久才确保自己能说出一句平稳的话:“我知道了,我去一趟。” 他提起剑和药箱,病态被压下去不少,刚绕过霜星,背后传来卡特斯的声音:“玄狼现在在河边。” “……得先去找另一个人。” 说完凌等闲便干脆地离开了,驰雨在德克萨斯身边,他不担心。 塔露拉的状态出了问题。 他从回到整合运动的那一天就发现了端倪,只是不敢断言,现在看,恐怕现在她的处境很糟糕。 虽然被乌萨斯当局围剿失败,整合运动再次得到发展的机会,但是脚下这片国土对他们的追杀更加紧迫了。 “……知道么,那*乌萨斯粗口*的官老爷又加收税了……” “呵呵,这群吸血的蜱虫终于对那群荣誉的普通人下手了吗?” “管他呢,税收的越多越好,反正咱们也落不到好处,听说有普通人受不了了……让他们狗咬狗好了。” 白雪掩盖的营地有些纷乱,因为整合运动的旗帜终于第一次响亮地迎着北国寒风猎猎作响,在塔露拉说服爱国者确定了往南方发展的战略方针之后,一路吸收了许多感染者,这些人大多都是因为最近帝国的压迫越发苛刻不得不选择寻找一处可以安身活命的的普通感染者,鱼龙混杂,且情绪化。 他们通常也不认识凌等闲,也不尊重医生。 “那个背着一堆东西走过去的是谁?” “听说是看病的,一个混饭吃的,也不知道领袖为什么要收。” “嘿你这个老东西说话就有点没调了,你*乌萨斯粗口*又会什么?” “会什么?老子还有把子力气,敢去把那些只会动嘴皮子的官老爷的舌头拽出来喂驮兽!” “说这话不怕闪舌头!” 凌等闲脚步没停,但心里像是被揍了一拳,想要把这些粗俗的东西扔在身后。 刚才那个男人,昨天来过治疗点,看到他感冒了便一口认定他是个庸医什么也不会,看到他的饭里有肉眼睛都看直了居然还直接动手抢,差点没把医疗棚掀了,最后被卡秋莎给撵出去了,嘴里就没听到过一句干净的话。 这是他之前一直担心的问题,他最近回想主线剧情,他想问,如果只是一个领袖的痴心妄想是不是就百分之百能引导一场惊世骇俗的大暴行? 他有点烦躁,感到很离谱。 于是他又换了个方向思考,如果是一群红了眼、容易情绪化的被压迫者,一个出色的领导人是否能凭一己之力阻拦下一场暴乱? 如果这两者……同时出现呢? 他顿时又看清楚了一些当初剧情里的暴乱之火。 他加快了脚步,浅浅的路径在他脚下被踩得再度清晰了一分,与此同时,他眼角余光瞥见了两个孩子,其中一个正在学着习惯背着弩枪行动。 想起最近回忆得越发清晰的主线剧情,心中情感复杂,他花了一秒钟说服自己的焦急,停了下来,与两个孩子对视。 “萨沙,伊诺,是叫这个名字,对吗?”凌等闲回忆着,翻出了这两个名字。 “嗯……你,不对,是‘请问’哥哥你是那个把梅菲斯特从河里救起来的那个白鸽医生吗?”斐迪亚小男孩鼓起勇气问道。 “……咳,我是白鸽,但还算不上是医生。”看来卡里昂和卡秋莎没告诉他们自己也是被救者,出于自尊他也避而不谈。 “那么……‘梅菲斯特’,是伊诺吗?”凌等闲微笑道,压抑住嗓子眼的发痒。 “……最近……塔露拉姐姐告诉我们,可以给自己取一个代号……有意义的代号,能够在被人提起时给人力量的代号。”萨沙,未来的“浮士德”努力地让自己说话的语气像一个大人。 “梅菲斯特……是我从阿丽娜姐姐那里听的故事里的一个角色的名字,萨沙的……叫浮士德。”白发的黎伯利小男孩躲在斐迪亚小男孩身后,看向他的眼神有些畏缩。 这让他反思自己是不是还没扔掉因为那些还没发生的暴行而对梅菲斯特产生的杀意。 “代号……并不只是有一个好的代号就好了。”少年伸手摸了摸萨沙的脑袋,即便对方年龄比自己小不过六岁,“正确的人才能做出正确的事,仇恨只会滋生仇恨,行使力量这份权力时,要时刻提醒自己,分清是非。” “如果是依靠颠倒是非来‘惩恶扬善’,那么很快就会成为下一个恶的源头。 “世界上好人很多,但是‘不分是非的善,是恶的帮凶。’一定要记住这一点,出手之前明确自己的想法,不要坠入深渊——呃,你们听不懂对吧?”凌等闲苦战,忘了他俩的情况。 “我记住了。”两小只同时开口道,凌等闲一愣。 “不分是非的善,是恶的帮凶。” “阿丽娜姐姐说过,如果一句话听不明白,那就记下来,每天都想一想,直到明白为止。” 看到两个孩子眼里的光,凌等闲第一次感受到了自己带来的改变……准确的说,是他救下阿丽娜带来的改变。 原来的世界线里,阿丽娜和塔露拉是这两个苦难的孩子唯二依靠信赖的存在,只是一人身死、一人坠落,最终导致了两个年轻生命的逝去,一个背负眼泪,一个背负斥骂。 这一次,改变了。 “那就好……你们知道塔露拉姐姐在哪儿吗?” “唔,塔露拉姐姐最近好像很疲惫的样子,我们也不是很清楚她在哪里欸……” “那……帮我找找,好不好?浮士德、梅菲斯特?”凌等闲微笑道。 “好、好的!”看得出来被“委以重任”一直都是所有小孩喜欢的事情……哪怕他们差不多该快过了那个年纪,但从没有被这样对待过。 “要一直待在一起哦,别走散了!” 听着两人的回应,少年因为高声嘱咐引得又是一阵咳嗽。 “咳咳……麻烦你稍微看着点他们。”凌等闲咳嗽着向某个一路尾随跟来的卡特斯打招呼道,露出有些狡猾的笑。 “哼……挺会使唤人啊,白鸽先生。”叶莲娜白了他一眼。 “我还要找人嘛……咳咳……” “注意点身体……还有,没看出来你挺会说话啊。”霜星忽然凑近,眼神微眯,“你,最好别让我最后成了你的帮凶……” 凌等闲笑了笑:“那也就是说,你和我站一边咯?” “收回前言,你不是很会说话。”霜星皱了皱眉,有些讨厌心里突然浮现的反感情绪。 “走了。”她挥了挥手,给了自己一个离开的台阶。 加速片刻后她回头,看到那个咳嗽的身影渐行渐远。 凌等闲思忖着,帝国却无声无息地再次落雪了。 这是一个蛰伏的春天。 第211章 逃不开的节点 片刻的休憩,但德拉克依然不得安宁。 无限潮湿遍布漆黑的走廊,只有尽头的门后有光亮,她也很清楚那扇门后是谁在等着她。 剑还在手里,还没有染上鲜血。 像以前一样,她推门,那个罪恶的化身一脸平静地坐在那个位置,脸上浮现起明白即将发生什么的神情。 她没有像真正做这件事时那样控诉、斥骂,而是保留了那份始终未灭的愤怒,干脆利落地把剑插进了她的养父、阴谋家,科西切的胸膛里。 因为不是现实,科西切的话语很清晰,他轻笑道:“我的女儿,很不错,这一次剑刃比上一次更接近心脏。” “如果知道你不会痛苦,我会做得更果决。”德拉克眼中的火焰熊熊燃烧。 “你是一个出色的领袖、一个杰出的斗士,但很遗憾你依然还是个有血有肉的人,你在渴望那并不存在的亲情,对吗?” “住口!”灰白短发的女孩怒不可遏。 “你的父亲死于他的结拜兄弟之手,而他却身居高位平安无事,逼你的母亲改嫁,摆弄你妹妹的命运,哪怕你因为时间淡忘暂且放下这些东西,可已经到现在了……你真的不愿意,看一眼吗?哪怕只是一眼?” “是时候向我展示你的火焰了……你不是向我描绘过你的愿景吗?让感染者们联合起来、让这片大地看看你们的火焰,为此你不惜让自己感染……龙门,已经近了,你们需要一个起点……一座城市。” “我教过你的,怎么做。” “今年的春天又来迟了……我的女儿,乌萨斯太冷了,他渴求你的火焰。” 暴怒的塔露拉抑制不住自己的怒火,刚要开口反驳,一滴冰水滴在她的项间,周遭模糊起来,光明慢慢清晰。 而她睁开眼,光亮中第一个浮现的人影是坐在她身边的,树荫之外的雪白得耀眼,人影察觉到变化他回头,咳了一声,问道:“你醒啦?手术很成功咳咳……休息得还好吗?要不要再睡一会儿,我替你放哨?” “……白鸽?你怎么会在这里……还有什么手术?“ “啊……没什么,你听错了。”凌等闲汗颜,看到塔露拉刚醒有点犯迷糊的样子就没忍住嘴贱了一下……他赶忙转移话题: “你怎么会睡在这树下面?要休息的话回营地休息不行吗?这样不太安全。” “我有点累,本来只是想闭目养神一会儿,没想到直接睡着了,我的问题,有点大意了……”塔露拉揉了揉眼睛坐起身来,两人肩头的衣物触碰到了一起。 “领袖……这不是大不大意的问题,是你真的该好好休息了,再这样下去真的会出事的。”凌等闲不由责备道,银眸的领袖苦笑一声,应了句“知道了”后正色道:“那白鸽你来找我是有事对吧?” “是。”凌等闲白了她一眼,“但是你现在这副样子让人很担心啊。” “没事——” “你这样不好解决我的问题,睡一会儿吧,醒了再帮我,作为报酬,我替你放哨,不会有人发现你偷懒的。”凌等闲促狭道。 “这又不是谁发不发现的问题……好吧,就再睡一小会儿……”塔露拉无奈,只得接受了他的好意。 天很冷,但是她这次没再梦到那条毒蛇了,睡得很安稳。 凌等闲压低了咳嗽的声音,抬头看向树梢外的天空,今天难得没有风雪,目光回落,树梢上隐隐有生机涌动。 在逐渐混杂臃肿的整合运动忙碌着整合自身时,疲惫多日的斗士和寄梦长旅的白鸽肩头轻触,等待着乌萨斯的第一枚花开。 宁静终会结束。 “你说的我了解了……”在塔露拉口中,“但是”二字悬而未决。 “我知道,眼下整合运动规模迅速扩大,人员素质参差不齐,我不能强求你单独为了德……玄狼说些什么,但是尽量别让她离我太远……我不能让她消失在无意义的牺牲之中。” “我答应你。”塔露拉点了点头,“非感染者的认同在现阶段十分难得,但同样的……对队伍的改造还很难开展……我们暂时还没有时间和条件……” “会有的。”凌等闲向他比出一个大拇指,笑得灿烂。 在凌等闲转身之际,塔露拉的目光再次落在了他的腰侧,炎国、龙门、移动城市、感染者…… “你——” “嗯?”她眼中的白鸽转身,温柔地笑着,递出一个疑惑的眼神。 “不,没什么,就是想问问你有时间能替我陪陪阿丽娜吗?我接下来可能会很忙……”她改口道。 “当然,乐意效劳。”凌等闲没理由不答应。 “还得去找玄狼,我先走一步咯。” 我会信任你,哪怕你身执红莲。 “领袖!领袖……有情况!前面有情况!有个村子!” 突如其来的消息让正打算离开的凌等闲也停下了脚步,望向前来报告的斥候,感到些许不安。 “村子怎么了?这么急,之前不也遇到过吗……做点交易就好,不要有过激行为……” “不一样!领袖!”感染者战士情绪激动,眼中愤怒在蔓延。 凌等闲心头警铃大作:难道?! “带路,我去看看。”塔露拉果断道,同时回头看向凌等闲,眼神有些犹豫。 “我跟你一起去。”凌等闲当机立断。 他不能放任这份不安肆意流淌,毕竟他还找不到反制黑蛇的手段。 雪林被穿越,人群显现,鲜红与嘈杂并举,恶意在半空厮杀,拿着农具的村民和拿着简陋武器的感染者们对峙着,剑拔弩张。 “领袖来了!” “塔露拉来了!” “领袖!他们……他们杀感染者!” “怎么回事?!”塔露拉被第一个信息就冲击了心绪,眼眉微张。 “塔露拉!”一个愤怒而憔悴了乌萨斯感染者从半跪着站起,头破血流,怀里抱着一具尸体,“我们感染者的命,生来就这么贱吗?” “我的妹妹……之前被纠察队追赶走失的妹妹,我今天负责巡逻,在这片村庄附近找到了她的水壶……后来终于找到她……为此闯进了这些畜牲的粮仓,这点我认,什么惩罚我都领!!但是、但是……呜呜……” “这群畜牲你怎么处理?!”他用尽全身力气指向远处被破坏的粮仓大门,里面没有粮食—— 凌等闲瞳孔一缩。 只有无数绝望疯狂的血手印,和点点晶莹漂浮的源石粉尘。 终究是……人间之狱。 “畜牲?!你们*乌萨斯粗口*才是畜牲!连驮兽都不如!驮兽还知道吃口粮食拉板砖,你们除了让帝国加收我们的税还有什么用?!老子自己粮食都不够吃还讨到你爷爷门上来了,没当场那锄头砸死你们都是你们这群*乌萨斯粗口*好命!呸!畜牲不如的东西!” 平民们恶狠狠地咒骂着,事态并没有因为塔露拉的到来而变好。 “你们!本可以只驱逐他们的!!” “驱逐?!鬼知道他们会不会在哪个地方悄悄自爆害死我们?这些畜牲就该关起来!通通枪毙!” 呼喊着,咒骂着,恨火,流向原野。 这就是你保护的、相信的、热爱的…… 恶毒的低语声在塔露拉耳边层层叠叠,恨、悲哀、无力、怒火,在她心中疯狂地撕扯她的一切。 一朵汹涌的白色莲华在人群中绽放,眼中闪动阴暗的少年强行摧毁了一切非他之音: “领袖,我愿代为行义。” 塔露拉不能出剑。 她还在挣扎,她需要回避,她需要冷静。 而他……这不正是他一直所憎恶的吗?人性的扭曲、歧视……他也曾被傲慢和偏见挤压,变得阴郁。 但是,他本向往的,不是这样的生活。 有些决定,一旦做了,便再无回头的可能。 他若是出剑,那自此,他便只能是“整合运动”。 “……”塔露拉沉默着,白鸽向她伸出手目光落向她的佩剑。 “嘶……呼……” 如坠冰窖的感觉再度笼罩在场的所有人,一抹漆黑的身影不知何时出现于此处一角。 “帝国的罪行惩处……何时轮到你代行了?!”乌萨斯帝国的军帽坠落在雪地之上,呼吸间带着死亡气息的利刃,威胁到了在场所有感染者的生命。 “你……是那个内卫?!”凌等闲瞳孔剧烈收缩,心里凉了一大截,最强内卫……画笔的力量可不是一加一等于二那么简单!! 风声雪落,雪林间乌萨斯士兵的身影浮现,所有感染者都意识到,他们被埋伏了。 “撤退!!” “不要被包围!!与主力会合!”塔露拉果决地抽出剑来挡在内卫眼前,两道强大的力量剧烈相撞,一道蓝黑色身影自人群中浮现来到凌等闲身边,依旧是一言不发,忍受着折磨。 “你,居然担心我?”凌等闲没想到自己才是被找的人。 “没时间说闲话了,他们……很强。”德克萨斯的体温异常,恐怕不是健康状态。 “正面交给我,我会和塔露拉一起留下了断后。” “那我就替你断后。” “别任性!” “没任性!” 风雪掩盖不住利刃交错的声音。 画笔击退了塔露拉,用术法压下她的火焰,将目光投向了凌等闲。 第212章 断后 凌塔两人交叠一剑双双绽放火焰堪堪挡下画笔的先手一击,下一刻突袭而至的德克萨斯剑雨齐出覆盖内卫的站立之地,尝试为二人下一击封住敌人行动。 漆黑一闪,德克萨斯全身的警戒感官都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刺痛感,立刻向后跃起拉开距离,短时间内再次发动剑雨汇聚双剑剑尖与那漆黑的长矛相撞,下一刻漆黑的剑雨光流被长矛粉碎,向后跃起的动作被抓住,一只漆黑的爪子自漆黑的术法中浮现,抓落之时白光大放,如雪遇春阳,漆黑的物质被迅速消解,只剩一道术法本质形成的骨爪,德克萨斯奋力一击击溃半边攻击,随后一道身影替她击溃了后续攻击。 是塔露拉,凄厉的嘶啸掠过耳旁,龙女接下踉跄的鲁珀,回身一剑带起远比白焰炽烈的浪潮,目标却不是内卫,而是两旁即将冲杀而出的乌萨斯军队。 “呜啊!” “别后退!这样的攻击不能一举杀死我们!” “那就滚远点!”凌等闲将白焰挥洒而出,如同蟒蛇般绞住第一排所有人的肢体然后用力扔了出去,随后后继无力火光消散。 没有有效杀伤,只能起到拖延和震慑的作用,而面对训练有素的乌萨斯军队,后者基本没有起效,远不如塔露拉的火焰可怕。 但让内卫画笔最忌惮的,反而也就是他。 德克萨斯全身被内卫的反击震得剧痛,眸子里尽是不甘,单论体术凌等闲是不如她的,但却意外因为白焰的不明克制性质从而和塔露拉能够抗击眼前的强大敌人,自己反而难有建树…… 那就放弃进攻,转而牵制。 德克萨斯是一个相当明智的战士,她能在最快的时间里找到自己的剑锋应该落向的位置。 “越过这个鲁珀!追击留下那群感染者!” “休想。”蓝黑色的身影化作剑光风暴拦截住弩箭长矛,挡下了通往村外的干道。 她拦不住所有人,但想要从这条最近的路通过,那就得闯过她的滂沱剑雨! “打起来了!快回家!”剧变发生的突然,乌萨斯平民并不知道这情况,没有任何官方的人事先通知他们配合围剿。 他们也很久没敢联系官方了。 “白鸽!”塔露拉挥剑之间与他对视一眼,示意他普通感染者战士基本撤退,他们也可以不用冒着风险继续强行抵挡强大的敌人了。 “好。”凌等闲剑起泛光,画笔谨慎地一刀试探性横击,结果没想到看起来宽泛的剑光一触即溃,画笔的反应不慢,立刻就意识到他这么做的意图,自然是不打算就这么轻易地放他离开,但还没等他乘胜追击,残余的剑光一线白光乍现,画笔精神一紧立刻划出第二刀同时改变自己的进攻方向。 然而那一线白光并不是白焰,仅仅是剑光的残余受到影响意外放光,凌等闲现在还没到能控制白焰潜藏到这种地步。 “哼……”被自己的谨慎拖慢了留人动作的内卫并没有过多懊悔,仅仅一息的落后无伤大雅,凌等闲被赶上,一刀下砸直指项间。 铿锵爆鸣骤响,凌等闲吃痛低吼出声被内卫强大的力量砸向冻土,后背接地剧烈的疼痛以及失去力量的麻木感散入四肢百骸,只能强撑着抵住手中红莲死守刀锋。 “白鸽!”塔露拉瞳孔一缩身形冲出,然而破风声响起,落雪此刻降临,然而却是漆黑,一位内卫从斜刺里悄无声息地杀出,全力出手拦住了整合运动的人形天灾。 “还有?滚开!” 锐芒不稳定地刺破空气,画笔侧头一眼洞悉德克萨斯的动作,收回目光砸出刀鞘打断剑光,力量爆发震伤她,随后再度将注意力放回刀下的少年。 凌等闲不理解,画笔是见过他对抗邪魔的,按理说在清楚他有底牌的情况下不会步步紧逼才正常啊。 他不知道对方是否是洞悉了他不能短时间内再次引动白冠的事实,但眼前的事实无疑是他的处境极度危险。 “滚开!”单独的利刃无法阻拦一个愤怒的斗士,慑人的火焰和精湛的剑术击破了内卫的阻拦,奔跑的塔露拉跃起,一剑带起驳杂的心绪破风落下,强大的内卫低喝一声,松开凌等闲精准还击,漆黑的雪撕扯无形的火,升腾的气势受挫,塔露拉被正面击退。 “什么……这力量……”和刚才交手的内卫不在一个级,塔露拉眼中闪过一丝惊愕,但并没有乱了阵脚。 凌等闲没有浪费领袖创造的机会,立刻抽身逃出内卫的掌控,身体依然有些麻木,但已不妨碍行动。 “领袖!现在,撤!” 早就达成的共识此刻响应,受伤的德克萨斯没有让他们额外操心,剑雨第三次发动,但目标并非内卫,而是直指村庄两侧的覆雪苍树,木屑与雪尘齐飞,倾倒的树干砸落,被强大的百战先锋顶住,画笔和另一个内卫暴射而出,然而眼前降落的却是融化的一切。 雪化土解石龟裂,无形的恐怖烈焰直奔他们而来,这一次攻势塔露拉毫无保留,大片大片的土地被波及,内卫不能无视这道可怕的火焰,哪怕它无形无色,他们还得保护随行而来的士兵,还有还未被定罪的村民。 一道灰色首先浮现,然后迅速深邃成黑,领域被压缩至一面,画笔和同僚一同撑起防御迎接这场灼烧,爆炸的巨响响彻云霄,作为逃离掩体的树林也被冲击波击毁数层,凌等闲心头一紧,回首一望,在被高温扭曲的视野里,猩红的目光与他四目相对。 错了! 凌等闲终于明白他们此次行动的目标其实并不是整合运动的领袖塔露拉,而是他! 原因也并不难猜,白焰对国度的威胁太大,而他又恰好在整合运动。 而塔露拉估计也依然只是试探性抓捕,因为她的力量和凌等闲并非同一个水平,以少数精锐抓捕的想法太天真,就在刚才她就用火焰向他们证明了这个事实。 “追猎者会在另一个方位接应我,你安排队伍进行追击……以及,对这些罪人的审判。”画笔转向同僚迅速交代任务。 “明白。” 画笔点点头,纵身一跃再度追捕帝国的目标,而剩下来的内卫则是指定了百战先锋们的进攻方案,自己踱步走向村内,低沉命令道:“出来……我不会说第二遍。” 死亡的气息逼迫这些平民走出房子,恐惧地仰望内卫。 “大、大人,军官老爷,我们、我们没有窝藏感染者啊,您、您看,我们把他们都杀了!” “嘶……呼……此事,先按下不提,你们,好像并没有提另一件搁置许久的事啊?” “老老老老老爷!我们、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啊!” “嘶……呼……一年前,来到你们这里暗访感染者奴隶动向的大臣,现在在哪里?” “老爷!我们真不知道——” “噗!”没有采取简单利落的斩首,而是恫吓性地刺穿胸膛,内卫将还在挣扎嚎叫的村民拖行,一言不发地迈步走向村镇中心的空地,其他的人百般恐惧,却不敢不跟上。内卫抬手将他的下巴脱臼,抽过农具将他钉在一旁的柱子上,然后转身看向抖如糠筛的众人,再度冷笑着开口: “事先忘了申明,这次前来我们已经确定了事实,连那个可怜人被埋在哪里都清清楚楚……嘶……呼,只是按照帝国律法,最后的审判环节改至此处,由你们亲口认罪,仅此而已。” “参与者,当受审判,包庇者,极刑,未参与者,从轻发落。” 一起因为见财起意而发生的谋杀国臣的罪行自此结案,而内卫只字未提感染者,既没有否定他们的行为……也没有肯定。 而另一边的追击战,终究迎来凌等闲的决断。 “领袖!这样下去我们会被追上!” “住口!”银发龙女头也不回。 “我还没说呢!” “这情况谁都知道你想怎么做!我不允许,之前就已经让你身陷险境一次,不能再让你冒险了!” “领袖,轻重缓急!” “我知道!等到跑出这里——” 危机降临,两人同时出剑抵挡住了来自后方的突袭,凌等闲刻意慢一步,低喝爆发白焰推开追击而来的画笔与他们的距离,鲁珀突袭,再度被内卫挡下,反击受伤。 “注意力放过来啊!”凌等闲疾驰逼近一剑拦下他对德克萨斯的补刀,德克萨斯返身劈剑同击内卫的猎刀,三人爆发力量角力,最后以画笔的胜利结束。 被一记格挡反震震得骨骼疼痛的凌等闲拦在德克萨斯身前,后者终于抵抗不住生理上的不健康状态和伤势的双重打击勉强维持站立剧烈喘息,眼前的视野开始变得有些模糊。 “走!”凌等闲头也不回,白焰升腾试图威吓敌人。 “……你有点自以为是了。”德克萨斯非常暴躁。 “塔露拉!” “……我……” “算我求你了!带她走!我会跟上!” “白鸽!!”德克萨斯的眼中骤然爆发火焰,怒不可遏。 “有意见回头再说!你的身体已经不允许再战了!” “塔露拉!!你必须作出决断,整合运动不能只有爱国者先生!乌萨斯的士兵不等人!” “驰雨!” 沉默的玄狼响应凌等闲的呼喊,从雪林中奔出,她眼中掠过痛苦,但却不能作出出格的行为。 此刻,她“只能”做一头优秀的大型玄狼能做的事。 “……玄狼小姐,抱歉。”塔露拉也挡在了她之后,神色压抑与不甘共存。 德克萨斯眼中的黑色情绪在被玄狼控制带走前的最后一刻,几乎化为实质的杀意,却在飘零渐厚的风雪里,渐淡、渐淡。 少年背上再度凝结白焰羽翼,奋力迎击强敌,改变了战场延续的方向,厮杀逃离。 第213章 网破 凌等闲啊凌等闲,你现在看起来真的好像话本里的英雄啊…… 独自断后,这是你曾经在床上幻想过多久的情节? 对,对,不一样,我是为了稳妥,塔露拉不能出意外,我有底牌,只要—— 付出代价就能杀死追兵,对吗? 你真是太可爱了。 漆黑的长矛擦破脸颊,心性凝结在剑锋之上,针锋相对之后是凌等闲被压倒性的力量击飞,撞碎雪堆砸毁一棵雪树,躯体发出痛苦的呻吟,凌等闲掂量着还能调动的精神力,还是选择按下了使用白焰的想法,迅速起身借着飘扬飞洒的雪尘掩护身影遁逃。 画笔和随行敌人的机动性是有差距的,凭借每天锻炼日益增强的勘察能力和身手,凌等闲在眼下这样复杂的地形一心逃跑是能够摆脱普通乌萨斯轻甲兵的,但面对与内卫之间的巨大差距,他就只能在极端危险的时候释放白焰掩护遁逃,眼下,生存,是第一要务。 画笔也不能完全爆发速度去追捕白鸽,一是因为逼急了对方鱼死网破,这是最坏的结果,完全支持皇帝的力量本就不多,二是因为他在检测,同时找一个机会。 目前实际情况与情报推测相符,白鸽的确无法在短时间内再次爆发出那种超乎常理的力量。 空气好冷,冷,冷刻入眼眸,他回头,却见清鸿。 为什么还在逃?“他们只是执掌了暴力,如果我也有可观的暴力,那么又怎么会一无所成?” 这可是你自己说过的哦。 银铃般的声音的主人仿佛实体化贴在他耳边低语,引动着他的暴躁与怒火,那份蛰伏许久的憎恶爬上他的眼眶,此时他的逃亡所为的主旨已经变了,他的直觉告诉他,一旦他做错了某部分的选择,那么结局一定会比他被乌萨斯内卫杀死在雪原、他虐杀乌萨斯内卫还要糟糕…… 那个自奇程镇被他遗忘的问题再次萦绕盘桓于脑海: 小屑到底是怎样的存在?是保护他不在孤独中发疯的友善,还是致使他流落异世的横祸? 他已经成长了很多,但依然对小屑一无所知,而小屑对他的了解却日益加深,他面对的一成不变,一直都是深不见底的未知。 危险的刀锋在迫近,但他的剑锋已经不再单单指向内卫手中的漆黑长矛,还有那无端升起的反感。 一剑,倒飞,再斩,木碎,爬起,矛坠! 凌等闲向后腾跃依然被伤到,巨大的力量将他砸得倒飞轰在一座冷硬的山壁上,嶙峋狰狞的石块刺穿他的侧腰,天旋地转的剧痛几乎夺取他的意志,手中的白剑脱手坠落,他摔在地上,雪埃刺痛着肺部,石壁上一点燕红迟缓地下滑,却被寒冷扼死在壁上,凝结成晶莹的固体印记。 视野的漆黑和漆黑的国度融为一体,身体发出悲鸣的少年将自己撑起,眼前是高中学院孤独一角的自我消磨意志的倒影,耳边是小屑的低语和曾经的充斥着疼痛与狂妄暴虐的字句,他迈出一步,眼睛泛起清明。 画笔始终没有放松警惕,此刻他谨慎地后退了一步,蓄势待发,白鸽额角流下鲜血划过眼眶,疼痛无法再让他阖眼,在两人之间,空气仿佛也随之冻结一刻。 士兵足够远。 他们都意识到这点。 凌等闲动了,红莲折返一剑扯动一身伤痕洒下滚烫的血,恰恰格住了画笔想要出手的动作。 我知道你很快又要沉寂。 但依然要如此宣言: 报复性的自尊向来不合正义,我不会迷失于暴力,剑出只为止杀,恶徒我不会无限良善,但也绝不会任由委屈的过往延伸错误的未来! 红莲代替噬孽归于剑鞘,沉浮的龙闭目,独角猛兽睁眼! 噬孽嘶啦一声粉碎追击,急速拉开距离的两人各止住身形,凌等闲一脚翻起白剑牢牢握在手中,一分钟,这是他为自己刻下的期限,于无亲无绊之地,释无源无头之兽。 三千执妄皆为无! 迷雾之怒驱使他低吼,扑向了步步紧逼的敌人。 白焰跳动而上,以最基础的本能舔舐伤痕,于剑尖消散。 山崖为这一刻的交锋悠久擂鼓。 不知名的女声轻笑,呵……果然,你依然能经受住言语的拷打。 画笔得到了一场没有任何技巧经验收获的追猎,白鸽白灰双剑起伏平落皆为力量与速度,原本追击时的反击还能有一丝丝潜藏的不可捉摸,眼下的交锋,则像是地龙翻身,前前后后像是换了个打法。 “摒弃了绝大部分的技巧吗……野兽。” 下一刻他嗤之以鼻的“野兽”正面交错一斩硬接下了他势在必得的一击,力量交错瞬间错开着力点,他自然不可能犯这种错误,以一种极为诡异的方式稳住了重心,然后,二次交锋。 漆黑长矛从后方扎向凌等闲后背,迅如雷电的动作让凌等闲错开了矛尖,没有准确刺入后心,带起鲜血的伤势绽放于他肩头,然而来自画笔正面的进攻却被凌等闲暴怒一剑压了下去。 “怎么会?!” 矛刺是干扰进攻,他刚才正面的斩击是在扭曲视野信息的掩护下出的手,结果反而是顺带的进攻有了成效。 最重要的是这是他第一次被人从正面一击斩得倒飞。 比起在龙门时的双剑齐出,凌等闲的这种状态似乎又变强了……如果爱国者在这里,他也许会怀疑是不是和那次“心理暗示”有关系。 主动权完全落入了少年之手,二十秒已经过去,此刻剑刃光流层层叠叠盖过之前的狂暴气势,画笔身影一闪化为漆黑长虹折叠扭曲,爆射而出撕碎身下的大面积冻土,将落下的剑光一一粉碎。 然而漫天风雪般的光流减缓之时,最后的光流慢得不像剑斩,画笔大惊,他再次判断失误,这绝不可能是野兽能施展的剑技! 剑斩还未彻底落下,但剧烈的轰击将内卫惊醒,眼前画面被丝丝白色的光芒吞噬,视野再浮现事物之时自己的护甲已经布满裂纹,而身前,则是在自己并不知情的情况下被漆黑牢笼扣押的白鸽。 邪魔反噬!画笔立刻意识到自己出现幻觉的根本原因:“怎么可能!邪魔碎片不可能还能活过来!难道说……” 他陷入幻觉的时间并不长,而牢笼里此刻更侧重物理强度的白鸽凭着伤口缠绕的丝丝白焰困兽突围,漆黑的物质被剑芒撕扯出一个极具张力的弧度,突进停了下来,下一刻,更加密集的剑光如同海潮泄堤,将泄露的邪魔物质湮灭殆尽。 画笔再度动手试图抢占先机,然而这一分钟最后的十秒,弥天剑光将这一片区域的风雪净空,他意识到,自己才是防守者。 取代一片角落的雪的“雨”呼啸而下,震动整个山崖,此刻,饱受两个人形怪物摧残的山壁再也支撑不住,三分之一的区域被崩裂粉碎,但这并不是关键,关键的是此处山壁上面还有山脊,苦苦支撑大量白雪的山壁一垮,一场重大的雪崩扑向人间。 而凌等闲朦胧着强行将白剑收回鞘中喘着粗气抬头之时,一脸迷茫:“天怎么黑了?” 漆黑的锁链缠住发愣的他,在“海潮”坠落之时他被外力猛地拽飞。 一场“人造天灾”盛大降临。 第214章 被救 凌等闲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晕过去的了,只记得彻底失去意识之前天塌了的死亡密闭感和严寒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最后思维意识和缠在自己腰间的漆黑锁链不堪重负的破碎声一同飘零进黑暗。 “呀,宿主你死翘翘了啊,悲伤,来到方舟泰拉生存了这么久,最终什么事都没做成呢。”欠扁的声音响起,凌等闲翻了个白眼,视线出现画面,还是那山那花那座城,他又进入了这特殊的梦境了。 “我要真死了你不得高兴得蹦起来?”凌等闲望向花海中一抹惊鸿,拍了拍旁边一块青石上的灰尘,疲惫地坐了下来。 “什么啊!宿主你好歹也是我看着成长到现在的,哪怕是宠物也会伤心好久呢。” “再给你一次组织语言的机会,这里是我的梦。”凌等闲脑门青筋一跳,初至泰拉的血压体感回来了。 “呜哇……但是宿主,你不是说不会恶意使用暴力吗……”虽然没看到小屑本人,但凌等闲已经能想象到这货一脸“抓住你的把柄了哈哈哈”的表情了。 “没错,但是最新研究发现系统是没有痛觉的感受不到痛苦,所以这个不算!” “不是,大哥这谁研究的啊!?” “我。” “你你你……能不能先反思一下自己啊!答应过风笛不乱来这回又搞事!还有莫斯提马到时候回去又找不到你人你下场必不可能多好看!” “嘶……笛子和莫斯提马啊……等见到了再想办法吧,嗯,桥到船头自然直!” “你要不要听听看自己在说什么……” “这次的话……不是答应过阿然要看各种各样的风景吗?虽然是意外,但是近距离体验观察雪崩也是别样的风景嘛……” “那宿主你要这么说那我就只能默默祝福了……” 凌等闲仰面躺下,伸手想薅一把草叶,却抓到一条带子,抬头一看,蓝发龙女纤眉微扬,用拎着的葫芦轻磕了一下他额头。 “想起什么了这是?” “……你叫什么名字来着……”凌等闲立马尴尬地松手坐了起来,并为自己的记忆能力有限道歉。 来人哑然失笑,轻轻摇头正打算开口,凌等闲灵光一闪:“令小姐对吧!” “还以为你真忘了……记忆力真好啊。” “抱歉。”凌等闲致以歉意的微笑。 “好好休息一下吧,你又压迫了自己的精神吧,老是这么做,你的精神可能会负荷过重……你是不是每次都能,看到一些画面?” “这么问倒是——” “主人,幻梦无常、有心有耳。”花海中声音蓦地插进对话,凌等闲回首,静谧纷飞的粉白之海中没有任何人影。 那个声音想让他谨言慎行。 这句话的内容实质性的挑拨的作用并不大,但它的出现本身就是一个引起反感的切实信号。 令看向他,他看向令,思考了一下,说:“是能看到点东西,但是很杂很碎,唯一一次比较连贯的是在一个斗兽场……” 凌等闲把第二次看到的画面描述了出来,并没有在意那句似是而非的话。 主要是他仔细地想了想,确实和自己没什么明确的联系,而令给他的印象感觉是很舒服。 是的,很舒服,她很随和但不过分,很自在但不逾矩,而凌等闲每次看到她时心里总会泛起异样的情感,总会忍不住想和她亲近。 不对啊……自己这也绝对不是见色起意或者一见钟情啊……凌等闲这还是能肯定的,他还不至于分不清自己是不是喜欢一个人。 就比如……算了,这要深究自己这方面好像也不是个老实人,真要考虑未来什么的话,那估计有的头疼。 他还不至于不承认自己的内心。 “放宽心,看你的样子应该也并没有受太大的影响,我也不清楚那是什么情况……大抵的确和你有着某种关联,说不定,是你的某段阅历投影成的梦。” 令似乎能够看懂他的心思,用尾巴缠上他的手腕示意他不用紧张,把葫芦放在他身旁,就这么坐在他身边,她尾巴上鳞片的触感让他感到一分熟悉,却一时想不到是在哪里有过类似的体验。 “要不要在这里‘睡一会儿’,做梦也挺累的,深度睡眠才能充分休息。” “之后再说吧,我是不是该醒了?”凌等闲还没忘外边什么情况,就只是也把这里当作了暂且歇息的港湾。 “你做决定,暂时没事。”令的眸子里似乎闪过了一道蓝光。 “谢了……下次再聊吧,这次的确不是合适的机会。”凌等闲抱拳,视野开始弥漫白光。 “无妨,山水相知,来日方长。”龙女笑得自在,起身目送他。 转身的刹那,他冷眼投向花海,伸手微摊,轻轻吐出一个回应: “对了,我有做事的,我一直都在‘好好地’活着。” 花海在他消失之后渐渐浮现出一道身影,嘴角慢慢勾出一个弧度,看起来……既悲伤,又喜悦。 凌等闲还没睁开眼,首先听见的是柴火噼啪作响的声音,温暖身体的热量涌动着,他感觉自己身体比昏迷前好多了。 他睁开眼,火光照亮的是苍冷的山洞上壁,洞顶嶙峋不平,远处隐隐还有寒气飘来。 他本来还想多观望一下,但一个声音打破了他的小想法: “醒了?坐起来吧,不用装晕,既然救你那至少一时半会儿不打算杀你。” 凌等闲犹豫了一下,感受了一下精神力和体力,坐了起来。 在这片小小的温暖区域,与他篝火相对的是一个中年乌萨斯男人,看起来有些颓丧,眼角还残留着许久之前的愤怒,此刻正小心地往火堆里加柴火。 “您好……谢谢您救了我……”凌等闲一低头猛然发现自己左手原本戴着的手套已经破损,黑亮的源石结晶闪着刺眼的光。 重要的是,这个男人身上穿着乌萨斯军队的制服! “不必紧张,我现在战斗编号丢了,算不得军人了,而且,想杀你早杀了。”中年男人轻描淡写地说着牵强的理由,罕见地不是个极端的感染者仇视者。 “衣服还我吧。”凌等闲低头,这才注意到自己身上还盖了一件大衣,赶忙还给男人。 三把剑都还在身边,这让他心安不少,男人甚至没有缴他的械。 “您好,那个……我能问问您是怎么发现我的吗?这里又是哪里?”凌等闲想起自己还在被追杀,立刻问询情况,同时往火堆靠了靠。 男人看了看他,然后收回目光,又咳了一声:“咳,当时毫无征兆地从上月岭那边暴发了一场雪崩,这场大雪崩穿过一整道雪森、摧垮了将近三分之一的树才慢慢变小,但我离得近,也被波及到了,被两三米厚的雪给盖了下去,后边好不容易挣扎起来,就看到你也被埋在不远处。” 说到这里,他又抬头看了看凌等闲身后的洞穴石壁,那石壁拐角之后便是洞口——这座洞穴不大,拐角处风很大,寒意很浓,他自己身后的石壁也有大大小小的石缝,曲折之间透着风带来寒冷。 “没等我多想,雪暴又来了,祸不单行,就扛着你赶紧找了一个能躲躲的地方。” “谢谢您救了我……还没请教您尊姓大名。”凌等闲有些后怕。 “……卢卡瑟奇,一个懦夫。”乌萨斯男人如此说道,火柴猛地发出一声爆响。 洞穴外,暴雪中,漆黑渐渐染蚀踪迹。 第215章 施舍的生存 “你要往南边走吗?那得改路,估计绕挺远。”男人和凌等闲各自借着篝火热着自己携带的食物,只是凌等闲带的干粮,卢卡瑟奇的新鲜兽肉。 “您知道我要去哪里?” “感染者,在乌萨斯,还能有目的地的话那多半是整合运动,就我离队之前所知,整合运动有南下的倾向。”卢卡瑟奇平静道。 “……你们怎么会知道?”凌等闲感到一分不安。 “当敌对势力正确对你们的动向判断了不止一次时,你们就得考虑三个可能了。” 卢卡瑟奇似乎并不在意他的表情变化:“一,双方指挥官水平相差极大,二,你们之中有叛徒或者内鬼,三……二者兼而有之。” “……” “当然,以我对那群草包的了解,除去那群战争吸血鬼之外基本没有什么能看的指挥官,有才能的新人被排斥在圈外只能做记录的活计,有权势的废物被安排来混功劳。” “那群吸血鬼看不上你们这些感染者的,他们很忙,你们暂时没有威胁到他们的利益,也暂时挖不出利益——那么答案就很明显了。” 凌等闲沉默了片刻,摇摇头:“我得尽早回去。” “你再心急也得风雪过去。” “也许可以试试。”凌等闲很担心,尤其是她不在身边,又是在一群情绪越发不稳定的感染者之中…… “再急也得等着,死了可就什么都没了。” “如果什么都不做活着也会丢掉所有东西!”凌等闲吞下食物,实在坐不住了,他打算冒险。 “嘶……呼……” 已经有些熟悉的危险气息弥漫而来,凌等闲条件反射拔出剑来,灌进山洞的点点雪花慢慢变黑,最后一道漆黑的可怕身影显现了出来,遍布裂痕的护甲也彰示着他的状态也很糟糕。 “皇帝的利刃!”卢卡瑟奇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暗而凶狠,他立刻拿起了术式反应战刃站了起来。 “百战先锋……卢卡瑟奇?西尔纳斯,帝国荣誉百战先锋组长……参与过四皇会战……嘶呼……在局部战事表现突出,曾为内卫选拔候选……为何叛逃?” “老子不想干了。”卢卡瑟奇平静的心态慢慢开裂,露出潜藏的怒火。 “帝国……给予你荣誉,你将它践踏?” “老子不想要帝国的荣誉……老子只想要荣誉的帝国!你们能给吗蛀虫!” 漆黑的术式碰撞,战刃被轰击得脱手而出,昔日强大的百战先锋被一击重重砸在洞穴内壁上咳出鲜血,画笔还要追击,一道白色剑光斩断了他的进攻路径。 凌等闲白剑在握,另一只手也蓄势待发准备握上噬孽。 片刻的动乱在洞穴中引发了些许震动,三人都抬头看了看洞穴顶部,看来这个洞穴并不稳定。 “还要打么?”凌等闲开口道。 “……外面天灾比你想的可怕。”画笔冷冷道,缓缓收起战刀。 他状态不佳,万一白鸽要搏命再透支一次和他玩命那三个人都得死在这儿。 “看得出来。”凌等闲看了看他的护甲,两人最后一次交锋时裂纹还没这么多。 “暂且放过……但如果你还要发表不当言论,我会强行击杀你,罪人。” “咳……”卢卡瑟奇似乎并不在乎,但也不想多说什么了。 他只是太失望了。 “他救了我的命,我不会坐视不管。”凌等闲往两人之间的位置迈出了一步。 “……我,也救了你的命,嘶……呼……你又打算怎么处理呢?” “还是说,你不记得在雪崩时是谁拽着你逃离了最核心的危险区域?” 凌等闲沉默了,他当然记得那条黑色的锁链,这也让他分外费解,皱眉道:“你为什么要救我?” “因为,你还有用。” 内卫踱步到洞穴另一角,面向二人坐了下来,但谁也不会怀疑要动手的话谁会是先手。 “……如果你想让我在整合运动做些什么恐怕想多了,你们也没这么天真吧?” “嘶……呼……罪人还在这里,我……他晕过去了?” 看来卢卡瑟奇不反驳的原因不是怕死,而是撞到脑袋晕过去了。 他错估了画笔的实力,画笔并不是普通内卫。 “所以?别抱着太天真的想法,敌人的仁慈不能让我变成傻憨憨投敌。”凌等闲估算着力量。 “不,这是一件对感染者来说,天大的好事。” “呵呵。” “怎么?为帝国效劳,不再被帝国仇视、能够有生存的土地……还不够吗?” “……你想说什么?”凌等闲越发谨慎,片刻后感到可笑,“如果我会被这样的条件打动那未免也太——” “收买你?不……就算是你一个出色的战士帝国也不会刻意来收买,尤其是你在整合运动地位也并不高……” “这是条件,整个整合运动,为帝国所用,帝国便给予你们需要的,你们,所有感染者。” 凌等闲第一感觉有诈,原剧情里乌萨斯可没有任何流露出这样态度的迹象:“空口白牙。” “南下。” “什么?” “你们要南下对吧?那里……我们将会给你们展示帝国的诚意,而你们需要记住的只有一点——” “这是皇帝给予的恩赐。” “真假暂且不论,为什么是我?你也说了,我在整合运动地位不高。” “与你接触最多,况且……也不必太高,能影响你们领袖的决定即可。” “我要你成为背后掌控整合运动走向的人,塔露拉的愤怒不可捉摸,你,更加理智。”乌萨斯内卫站起,向他伸出了手。 “那你们真的瞎了眼了……我可比塔露拉,还要任性。” “一个大炎人,不远千里来到乌萨斯,你说没点目的没点谋划,谁信?” “要是什么准备都没有,那是纯白痴。” “……”凌等闲感觉自己有被冒犯到,叹了口气,“你们还是想的太多,我只是,想要修改一些悲剧罢了。” “帝国……” “行了行了,做决定的不是我,我也影响不了塔露拉,我就一学医的理想者,我只是会在她坠入深渊之前拉她一把,你们这一棋是真失算了,放弃吧。” “……”画笔沉默许久,收回了手,在空气中只剩下余火在起伏呼吸。 风雪的声音好像在减弱。 直到凌等闲额角冒冷汗,他才点点头:“听取你的意见……我们会考虑修正方法。” “不过,‘诚意’还是看看吧,这一次,命运掌握在你们自己手中。” “为资本卖命是不可能的,这是无可置疑的敌人。(炎语)”凌等闲脱口而出。 “资本?你要经商?”画笔听到了一个自己并不理解另一层含义的词语。 “……你可以理解为,我憎恨剥削。” “……先把腰站直吧。”画笔轻笑一声,深深地再看一眼两人,逐渐减弱的风雪褪去了黑色。 “对了,你们队伍里有集团军的卧底,自己小心,能说的就这么多。” 风雪虽然在减小但依然很大,但画笔已经不适合在这里继续留着了。 内卫离开了,凌等闲松了口气,长时间绷紧导致他的肢体有些僵硬,他拾了块柴扔进余火,却险些灭了这最后的光。 当抵挡下冲击,这一点点光开始慢慢壮大,映亮了周遭的漆黑。 凌等闲静待卢卡瑟奇的醒来,之后,他要再次奔跑起来。 第216章 斩破执妄 卢卡瑟奇醒来时风雪已停,而少年也已不见踪影。 篝火已熄,外面微微透着些光,想来已经天明,他感觉还有些冷,摸索着找到打火石再次点燃火堆,添了根柴,光明放出的瞬间他看见了地上似乎用木炭写了些什么。 “……叔……事,先走……清理过,应该安全……”卢卡瑟奇大概明白那个孩子是什么意思,无奈地笑了笑,年轻人可不比他这样擅自失望脱离狂热崇拜的失败者。 “真是的……算了,不烤火了,该走了,也不知这条逃亡之路会在哪里终止。”他准备熄灭这团热源。 “打搅了,外面风雪刚过去,我们冻得有点狠,能借个火烤烤衣服吗?” 一个声音响起,两个萨卡兹出现在他的视野之中。他曾听闻过集团军中那位温迪戈战士,作为一名从那样残酷战场活下来的士兵,他悟出的道理没有多深奥,死亡时,每个种族并没有什么不同,仅此而已。 他并不排斥饱受歧视的外族人,此刻。 “谢了,*雇佣兵粗口*真有够冻人的……非得这么玩命吗?是不是养个伤给你养出点啥毛病了?” 红角的萨卡兹女性解下斗篷用力抖了抖白色的霜雪,似乎已经抱怨成习惯了。 “还是那句话,大不了你别跟着。” “哈哈,老娘是同情你好么,我这条命可没什么好在乎的,还有,你真来自卡兹戴尔?” “就算是,你想了解更多也只能跟着他,我跟着是将军的命令。” “笑死,要是让我发现你最后在耍老娘我保证让你挂满维多利亚的路灯。”w笑眯眯地把一坨冻得僵硬的干粮砸向阿纳萨。 当然,直接上她打不过他。 “是是是,挂挂挂……” “你是青蛙吗?!” “我不是,但你长得像某种南方昆虫。”也许是心情不错,吴罕见地开了个玩笑。 “滴——” 刚坐下的吴脸色一变,跳起,呼吸间便出了洞穴,然后卢卡瑟奇就听到了外面传来了一声尖锐的爆炸,震得这个小洞窟再次微微晃动。 “你*游牧问候语*什么时候放的炸弹?!” 吴的怒吼并未被w放在心上,毕竟就是个吓唬人的空弹,那点爆破渣滓吴要是防不下来别混了。 然后她回想了一下吴对林恩的说辞,有样学样地清了清嗓子:“这位——唉妈的说不来那一套,就问你个事儿。” “……请讲。”卢卡瑟奇眼角抽了抽,他暂时看不出来这俩人什么路数。 “你已经成逃跑的可怜虫了对吧?要自己走,还是和我们一起做点事?我可以按雇佣兵那一套雇佣你。” “有意思……姑且问问,你打算支付我什么?” “嗯……钱你肯定看不上,一个安享晚年的地方怎么样?”w摊摊手,想不出什么好的说辞。 “虽然失望,但我终归还是不想离开我的祖国。”卢卡瑟奇摇了摇头。 “那么,一场为了希望的战斗长路,怎么样?你可以将余生交付给这场战斗。”吴顶着些许狼狈的头发再次走进洞窟,冷冷地瞥了w一眼。 w回以微笑。 “我不是年轻人了……没那么好忽悠。” “不,这不是什么凭证,因为没办法为你开一张字据,你可以随时退出。” “你们真的很怪……为了什么?” “我为了一点点希望。” “我为了回到某个地方。” “所以跟着那个人。”两人如此答道。 卢卡瑟奇眯了眯眼,他久违的好奇心被勾动了,那个对峙内卫的少年,看起来不简单啊。 “最后一个问题,为什么会找上我?” “因为你也见过他了,也还有不甘,实力也不至于累赘——” w打断了吴的话:“最重要的是,咱迷路了,需要个本地人带路。” 当时养好伤后那个阿戈尔人溜得最快,紫这次把踪迹处理得很干净他们没跟上,好不容易再次找到凌等闲,结果风雪还没停他趁两人不注意就跑了,而风雪过后面对白茫茫的一片大地两人相对无言。 只能说幸好还有这么个本地人还怪合适的。 整合运动。 “……坐不住了,我得去找他!”霜星霍然站起,雪怪小队的成员纷纷跟着站起来,小心道:“可是大姊……大爹他带着人掩护队伍,领袖的状态又有点不对劲,组织里不安分的声音越来越大……” “……”霜星咬了咬牙,“我很快就回来,你们留下。” “大姊……白鸽医生本事不小,会没事的,万一你出点意外他回来了我们可不好交代……” “你们交代什么?!”霜星瞪了大熊一眼,立马明白了这货在想什么。 “因为白鸽医生还没对象嘛……还以为大姊你……” “一天到晚不琢磨正事,眼下整合运动面临着这样的危险,很多新加入的感染者随时都有可能情绪激化,你们还有心思——”霜星咳了两声,也没打算继续数落了。 “大姊……这不是逗你开心吗,大熊说的对,现在的队伍里人太多太杂了……我们帮白鸽医生保护好玄狼就是帮大忙了。”杨格比起大熊要冷静很多。 “但是……那位鲁珀姑娘……现在也有点不对劲啊……”佩特洛娃担心地看向某个方向,玄狼在充分休息了之后身体也初步康复了,但情绪的状态很不对劲。 烦躁地漫步于雪林,德克萨斯抚摸着身边的驰雨的毛发,心绪不宁,她看着驰雨,后者回以“抱歉”的目光,很明显,她知道自己当时不愿意离开,但依旧强行带她走了。 “是我太没用吗?”德克萨斯感受着自己的怒火,她在逃离昨天的路上无所在意,被轻视也好、被否定也好,她都不介意,因为那都不是她想要的人生。 而这一次,她向命运发起反抗,却频频受到阻拦。 是,这次她离开的确是最明智的选择,但同样是这一次她的异常让她发现了凌等闲的危险。 他太孤独,也许自己当初的选择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感知到这份潜藏的痛苦。 他不如许多人,但本性却不许他自己视若无睹,面对的危险再可怕他都会点燃自己去恪守那份不存在的责任。 “他如果出生在叙拉古,会很快死在某条巷子里。” 倔强,害怕孤独又偏偏选择了危险的路,就连她的同行都百般拒绝……还是那句话…… “向贫民窟的人伸出手、向感染者伸出手、向我伸出手……谁又向你伸出手?如果有,多吗?” 德克萨斯想要接住落雪,但掌心太炽热。 “好感……有吗?那究竟是什么时候……” 德克萨斯忽然止步,驰雨露出喜悦的目光,让她曾经简单空白的心绪变得如今繁杂的人再次跨越危难出现在眼前。 片刻高兴被决堤的愤怒冲垮,德克萨斯知道不对劲,但此刻的异样烦躁里也的的确确掺杂了她真实的怒火。 “我回来了……”凌等闲眉间还带着霜雪,向她微笑。 “嗯,好。”鲁珀闭上眼,努力平复剧烈起伏的呼吸,大脑中的理智线在渐渐紧绷,驰雨感到分外不安,发出担忧的呜鸣。 “我是不是该离你远点……”凌等闲停下靠近的脚步,苦笑道。 “我不知道。”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肆意倾轧的烦躁冲撞了她眼前的清明,德克萨斯摸索着口袋。 啪嗒。 火苗自火石之间闪现,烟草被点燃的气息逐步扩散,凌等闲投来的目光她视而不见。 一步。 驰雨沉默着后退。 两步。 一条天蓝色的小蛟从凌等闲怀中溜出。 三步。 女孩抬起已经变得通红的眼眸,向着男孩发出威胁的低吼。 凌等闲伸手夺下了香烟。 忍耐到极限的低吼在极力压抑之中爆发,德克萨斯拔出双剑,此刻依然维系着一分理智:“你!走!” “与其如此,不如向我挥剑。”凌等闲红莲出鞘,眼底闪过一丝畏惧,“放心,我不会坐以待毙。” 害怕就别逞强啊!! 烟头落地,被雪水浸灭,剑锋暴起,雨势滂沱。 恐怖密集的刀攻剑伐之声撕碎了所有宁和的落雪,剑光粉碎了周遭的雪树,激昂的战斗只为了宣泄。 白剑呼啸着出鞘,凌等闲在数个呼吸之间便被剑伤攀附脸颊、肩头。白焰蜂拥而出试图减弱德克萨斯的剑光,只是很遗憾,她不是乌萨斯内卫、也不是邪魔。 白焰这份特攻能让凌等闲对敌画笔,但面对德克萨斯,他自始至终都知道现阶段的自己不是她的对手。 除非动用非常手段。 但他不能。 这场厮杀并没有任何收敛隐瞒的意思,本来正赶往保护玄狼的路上的霜星等人听见雪木倒塌的巨大动静都赶忙加快了动作,生怕玄狼出了意外。 “白鸽?!”而厮杀的中心地带的两人进入她们视野之后让她们愈发不可置信。 “你们怎么回事?住手!” “……别管!她需要发泄!!”凌等闲拼着受伤警告雪怪小队,两人激斗的身影呼啸着掠过雪坑、碎裂的倒木、破碎的冻土,甚至逼得被要求不能插手的雪怪小队一退再退。 凌等闲的伤是在增加的,白焰维系着他最后的防御,呻吟的红莲发出悲鸣,只有白剑依然沉默。 赤霄?泪锋! 他无法留手,转守为攻试图打断德克萨斯的节奏,然而鲁珀已经毫无保留。 白焰需要消耗精神力,现在的他终究没办法做到精细掌控,来不及喘息的战斗节奏让他的伤痕越来越多。 反击啊! 绝尘?脱胎赤霄绝影! 剑雨依然不止,白焰流光奋力抵抗。 …… 杀了她! 凌等闲被这个可怕的想法吓到了,这不是……他怎么会如此? 白焰绽放,他需要片刻喘息! 此起彼伏的剑鸣声中他仿佛听到了什么的痛吼。 万万千千杂妄……阻拦我的,斩! 无限压迫几乎让德克萨斯窒息之际,一丝清明一闪而逝,她奋起一剑,这一剑,她仿佛看到了无穷无尽缠覆在她身躯的枷锁,那些枷锁无形、不可忤逆,另一端看不见尽头。 元凶…… 崩溃的一剑不仅震脱了凌等闲的剑,也震飞了她自己手中的剑,但她仍不饶余火,翻身而起抓住凌等闲的白剑,一剑绽放所有意志,浓厚的异样情感如同阴霾散去,攻破了熊熊燃起的白焰防御,落向凌等闲的头顶。 “轰!!!” 雪瀑平地惊雷,扩散的雪尘之中霜星心急如焚,立刻抬手按落冰尘,想要看清情况。 鲁珀女孩单膝跪在少年的胸上,洁白的剑锋插入他脑袋旁边的冻土之中,体力耗尽的凌等闲剧烈喘息,起伏的胸膛被膝盖顶住,呼吸艰难。 德克萨斯双手持剑,头发垂下,凌等闲一时视野有些模糊,看不清她的表情。 “……什么?” “你说什么?”凌等闲低声问道。 “为什么……不躲?” “……我信你。”凌等闲露出一个有些艰难的笑容。 德克萨斯松开撑剑的手,颤抖的指尖触及他的锁骨,掌心缓缓按落,她深吸一口气,轻声道:“我好了。” “什么意思?”凌等闲不知其意,感到疑惑。 “我说,我现在,恢复正常了。”视野渐渐明亮,凌等闲终于看到鲁珀女孩罕见地微笑着,眼角流下一滴晶莹。 “谢谢你……我承诺,这次,你不会孤单了。”德克萨斯许下承诺,她的剑,从此划破对命运的缄默。 凌等闲的眼眸一凝,然后慢慢地弯了起来,最后笑得很柔很柔:“那……先行谢过。” 霜星等人一时不知到底该不该上前,似乎……结束了?那么这俩人到底是因为什么爆发了这场激斗? 要知道,这动静早就引来了一部分整合运动围观,自此,没人再敢小觑医师‘白鸽’,至少当面不敢。 在无法被看到的层面,缠在两人之间的无形锁链被崩出一道剑痕,然后逐渐扩大,慢慢地,一道可怕的锁链就此溃散。 “最担心的事……果然还是避不开吗……”一个声音叹息着收回了手,终究还是没能得逞。 “不过,也没有关系。” “我依然能看到曙光。” 第217章 黑蛇,罗德岛 那究竟是什么样的东西?为何能够灼伤我?还有那样强的蔓延性…… 我无法理解,从未出现过这样的事情,他是一个变数,他有意识的阻止着塔露拉被负面的事实影响……莫非他知道我的存在?是哪一位长生者,还是巨兽? 不,如果是,不应该会这样弱小……可是那团火焰…… 可笑!哪有可能完全避免负面的影响,就算你想要锤炼她的思想,也必然不可能让她不接触这些! 没有时间陪你继续玩了,此举,成败。 塔露拉要的燎原之火,我来帮她点燃,她想要抗争,我便帮她举旗……但方法要按我的来。 黑色的蛇强行染红了犹豫的龙的眼眸。 最终得益者必须是乌萨斯! “塔露拉,白鸽医生平安归来。” “……好,我知道了,还有事要忙,你替我带声问候吧。”龙女的表情看不出任何情绪,似乎不愿再让人猜出心思。 哪怕此刻站在在她对面的是霜星。 “塔露拉,你是不是生病了?看起来有点……” “我很好,只是处理这些事情,有些疲惫,你能为我分忧吗?西部的感染者交给你管理可以吗?”塔露拉笑了笑,却让霜星感觉非常陌生,但她却说不上哪里不对劲。 西部的感染者大部分都是受伤的成员,不能说不重要,也的确需要人去管理。 只是……感觉现在的她话里话外并没有给她提出异议的意向的余地。 这从字面上是看不出来的,但说话人就是能明白,她表达的是这么一种压制。 霜星略一迟疑,问道:“伤员的话,交给白鸽应该更合适吧?” 听到关键的两个字,银发的领袖垂下眼帘,叹息似的回答道:“叶莲娜,那些同胞很脆弱,白鸽……还不足以让他们安心。” “雪怪的公主,通知干部们……该让世人看看我们感染者的怒火了。” “召集……要叫上白鸽吗?” “叶莲娜,你什么时候这么依赖他了。” “……我明白了。” 等到霜星正要离去,塔露拉又叫住了她:“等等,叶莲娜,白鸽的确是我们的同伴,我有其他任务交给他,等到会议之后你叫他单独来见我。” “好的。”霜星的脸色终于好了一些了。 长靴踏出的脚步声离去之后,“塔露拉”眯了眯眼: “白鸽……你的影响力,居然已经有如此分量了?” “看来强行启动计划是正确的……” 光芒化不开她深邃的眼,拉长的影子宛如妖蛇吐信。 但在盘算之时,她的眼中一抹迷茫一闪即逝。 “领袖……您找我?”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感染者战士来到她的面前。 “‘蛇鳞’,为我办一件事,科西切一定告诉过你,我终究会继承他的一切。” “蛇鳞”瞳孔微微一缩,单膝下跪,低语回应:“谨听口谕。” “带人去乌萨斯西边,用你们的手段登上‘兰斯顿城’,找一个‘权杖与所’的人,带回我交易的东西。” “希望能够了解更多细节。” “一个人形武器,与我貌似。”德拉克眼中没有感情色彩,毫无波动。 “明白。那眼下进行的煽动任务?” “留几片蛇鳞继续进行。” 面对最后的宁静,塔露拉抽出剑,看着自己的眼,轻轻一笑。 “虽然没能完全认同,不过也足够动摇了。” 一艘陆行舰航行于荒野之上,它的前方,是熊的帝国。 这里是风笛所在的医药公司,罗德岛。 “菲奥娜,听说你也要参与接收‘博士’的行动吗?”三角铁坐在土埂上看着风笛辛勤地护理着温室里的农作物,用手托腮问道。 “是呀,毕竟闲闲也不知道又跑哪去了,陈陈也不知道,那这也是个机会我去碰碰运气嘛……万一我们有默契他真在那里呢?” “也是……反正也应该出不了什么事,切尔诺伯格可是有名的军工化城市,还有精英干员带队……这差不多也是公费旅行了吧?” “好啦,塞蒂,我不在的时候要按时吃药体检哦。” “好好好,以前都是我这么对你说的,这次轮到你了。”三角铁无奈一笑,此时身后有阀门开启声响起,随后传来了迅捷的脚步声。 “啊!格拉尼你怎么来了?”风笛擦了擦汗水,有点意外。 “风笛!凯尔希医生临时召开会议,让参与行动的人都在去一趟,叮嘱一些注意事项,我听说了就帮忙顺道来通知你一声。”库兰塔露出充满阳光的笑容。 “好的,我知道了,马上就去。”瓦伊凡女孩拍拍手上的泥土来到一边更换手套。 “说起来,凯尔希医生有说过博士是什么样一个人吗?”格拉尼好奇地问道。 “没跟我们说过……不过ace大哥说博士是个很厉害的人,只是受了伤在那个特殊的医疗装置养伤。” “唔唔,除了ace大哥之外我记得还有一位刚出完任务回来的精英干员参与了行动来着?看着面生。” “好像是……scout先生。” “两位精英干员一起出动呀!看来博士很受欢迎咯。” “嗯,到时候看看就行知道了,就是不知道找不找得到闲闲……” 你可赶紧表个白吧……万一被人捷足先登了可就惨了。三角铁默默地腹诽着,毕竟她之前一时冲动也喜欢过凌等闲。 毕竟……算了,归根结底她也只是一时冲动,两三个月之后也就冷静下来了。 她也不了解这个人,倘若他和她熟识,也许才有可能,时间长了那一点对他的好奇也慢慢减弱,倒是更好奇风笛最后能不能和这家伙修成正果了。 只是听菲奥娜讲他在龙门的时候朋友挺多,还几乎都是女性,还和其中两位同居当室友……风笛倒是傻乎乎的不在乎,她可是替她担心得紧。 “希望这趟能安生点吧……不过要是有那家伙在,就出不了什么事吧?唉,这家伙也真是的,就不能跑哪儿之前给人说一声吗?这样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欠揍啊?”作为过来人,虽然事实上有点没说服力,但三角铁印象里凌等闲的的确确给人的安心感还是很足的。 第218章 安排,暴乱 “往南方发展……我不太清楚,但应该没问题,追查内鬼,也没问题……但是,让你来做?”德克萨斯停下笔,望向正在整理出发要携带的物品的少年。 “这不合理吧?你不弱,又是负责医务,现在伤员也需要照顾。” 乌萨斯集团军没有再大规模行动,但是一直有小股行动,还有如同吸血苍蝇般行动的赏金猎人,赶来的感染者同胞们大多都带着伤,有生力量只占四成左右。 经过卡秋莎的顺带培养,凌等闲已经能够处理大部分外伤,加上白焰辅助,安定西区感染者伤员的作用并不小。 然而塔露拉却告知他发现了叛徒踪迹,正在叛逃,拜托他只身前往处理此事。 “我会保护好玄狼,我承诺。” 信誓旦旦的话,大不相同的神情,凌等闲意识到,可怕的事发生了。 凌等闲念及此处,叹息一声,再度坚定眼神:“不……合理的,因为我不好控制,叛徒也不是善茬,但我的武力也能应付,而伤员目前大部分都在康复期,卡秋莎老师她们坚持一下是能处理短时间内增加的伤员的,唯一问题是药……她说有办法,我大概也知道是什么办法……” “怎么?塔露拉有问题?”德克萨斯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 “嗯……我来到乌萨斯的根本原因差不多就是这个,感染者的第一把火,不能烧歪。” “那你明知有问题,还是打算听她的命令?”德克萨斯收好本子和笔起身,靠近他。 “因为现在的我没有理由拒绝,而她也没有露出疑点让我质疑。” 也许黑蛇还不知道我知道他的存在,这也许也是一点机会,眼下的情况万分紧急,不能放过任何优势。 这自然是德克萨斯不知道的,而凌等闲却通过还能记起的主线剧情知道这一点,是他为数不多的有利条件。 “我能做什么?”鲁珀直截了当道,她知道凌等闲应该是有些许打算了。 “……说真的,你一下恢复正常了,我有点不习惯。”凌等闲抬头,看着德克萨斯笑了笑。 德克萨斯微微一愣,然后唇角微勾:“怎么,希望我直接动手?” “要不骂我两句?” 德克萨斯踢了他脚后跟一脚,站近了一些。 “言归正传,的确需要你帮忙,信我吗?”凌等闲立马认怂。 “不信的话就不会来这里了。” “……好,首先,保护好自己,这是最重要的,别不放在心上。然后,察觉不对劲立刻离开整合运动,有驰雨在应该没有问题,如果我没猜错……塔露拉应该会借着一次机会带领整合运动占领切尔诺伯格。” “占领切尔诺伯格?”德克萨斯皱起了眉,“不可能。” 她虽然没去过,但切尔诺伯格的名号她也是听过的,其他的不说,就作为随时都可以投入军事的城市这一性质而言,切尔诺伯格就不是整合运动这样的组织能强攻的,更没有攻占的可能。 “所以,机会。”凌等闲知道会发生什么,一场突发的天灾袭击了切尔诺伯格,整合运动凭借感染者的优势在有科西切预先安排下的情况下拿下了这座先进的移动城市。 就算没有这场天灾,黑蛇也不可能没有其他的准备,人造的机会也不是不可能出现,蓄谋的恶意终究是要爆发的,尤其是在这样的对手的安排里,天灾和人祸在被需要利用的时候没有区别。 “那假设这成立,然后,我怎么做?”德克萨斯没有废话,询问他的安排。 “这很危险,但只能拜托你,当然,还是安全优先,如果暴行发生,尽可能去阻止,避开塔露拉,引导爱国者,他也许改变不了大局,但能救很多人。” “然后,最重要的是,找一找有没有罗德岛的人……你知道罗德岛,对吧?”凌等闲看向她。 “知道,近年很有名的一家医药公司,专攻矿石病,也接武装押运,老板有意向和他们接触、合作。”德克萨斯点了点头。 “好,如果他们在保护一个人撤离,帮助他们,因为我们离开也许也需要他们的帮助。”凌等闲收拾完备,声音很轻,但力量很重。 “你呢?”德克萨斯问出了更关心的问题,同时也表示没有异议。 “我……要做我能做到的所有。”他系好橙红色的臂章,挎上剑,出门,“放心,我们会在切城再见。” 虽然德克萨斯觉得整合运动能打下切尔诺伯格这件事很荒谬,但正如白鸽所说,如果这发生了,那么很可能会是一场恐怖的厄运造就的灾难。 这一次她没有执着地要跟在白鸽身边证明什么,她知道该做什么才能为他分担这份危难。 “他走了……”德克萨斯和驰雨目送他离开整合运动的营地,仿佛是为了印证白鸽所说,很快塔露拉就传来了向南方边境线前进的命令。 天空开始变得有些阴沉,但没人注意到这一点,阴天在乌萨斯的这个季节并不稀奇。 但抬头仰望的德克萨斯发现,云层中似乎有火红的光影闪烁。 “机会……他说得没错,如果真有机会,塔露拉恐怕真的会行动。”德克萨斯知道他的推测是正确的,只是不明白他为什么如此肯定。 不,他只是说了机会,只是自己注意到了天灾,下意识代入了,他只是假设了一个未知的形势。 但问题是,爱国者的队伍被塔露拉安排处理后方追击,行军要落后许多,倘若发生暴乱一定无法改变结果。 与他所想有所出入,但没什么。 “他猜中了,那我们也做好准备吧。”鲁珀挽起头发,防止后续影响到应对突发情况。 厄运……和我之前的经历相差多少? 我都没有输给那股莫名其妙的力量,又怎么会轻易认输? 德克萨斯没有注意到的情况是,她鞘中的剑随同她的呼吸,渐渐泛起白光,只是这种光彩很快又潜隐不见。 而那光彩就像……凌等闲腰间的那把白剑一样。 “隐患,暂时解除了。”居高临下亲眼目睹白鸽急匆匆离去的银发领袖迎风而立,抬头,她也看到了起起伏伏的火光,一般人很难发现这种表象。 “正好,省些手段,同样抱有光复帝国荣光的人,一定不会放弃利用感染者引出这条道路的机会。” “切尔诺伯格,这不是你的陷落,而是帝国的再兴。” 此前曾有熟悉切尔诺伯格的人特意前来与她们接洽,意料之外的支持将会让这次行动更加顺利。 “柳德米拉……弑君者……呵呵,随你复仇去吧,弑君?可笑……” “塔露拉”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有些讨厌这样一板一眼的服饰。 “没关系,那座城市应该能给我想要的东西。” 修长的腿迈过道路,暗藏想法的龙女来到了众人身前,原本该说的内容随着突然急剧变化的天色而改变,陨石群迅速凝结,带着火红的焰火长尾坠向大地,正在前进的移动城市避无可避,急刹也只能让它在天灾外围滑行减速。 二级天灾!偏上。 “同胞们!我们感染者需要有自己赖以生存的空间,我们不畏惧天灾,但我们憎恶强权!” “如今,机会被送至眼前,我们需要一个有物质保证的未来!眼前的城市,承载着剥削我们的敌人……凭什么他们通过罪恶的手段,就能享受着更好的待遇?而我们却只能流落荒野?” “他们是比我们多一对手,还是一颗心?他们是比我们少些利益,还是幸福?” “我们不当继续隐忍!我们应当让这不公的大地看看我们,我们感染者的火!” “我们要照亮那些罪恶!夺回属于我们的东西!” 塔露拉长剑一挥,早已被蛇鳞们激得群愤激昂极度情绪化的感染者们嘶吼着随同长剑落下的方向出发。 由此,再现凌等闲主线所见第一幕的场景台。 第219章 入城 “塔露拉让我们给他留点痕迹,这样够么?” “别太假,那小子要是起了疑心事态就不好控制了。” 三个“感染者”佩戴着整合运动的袖章,眼神中却带着些许进入状态的阴狠。 他们久违地再次“工作”了。 “带他尽量远离就好,目标不像是什么善茬,我们还要掩护一队执行对接任务。” 而当他们挑挑拣拣地“留痕迹”之后,等到匆匆离去,孤帆的身影从迷彩中浮现,神色为难: “听起来这里边又有另一位主任的计划……莫非正是老师要我接应的那个……完蛋,没说过两个任务冲突哪个优先级更高啊!” “测……为了个五险一金容易吗我……”孤帆苦着脸检查着自己血魔一战剩下的道具,越盘算越没底,但她也清楚自己要是真摆烂那后果可能不是简单的年评没了,还有无法预计的可怕后果,届时就算她不在权杖与所了也会受到波及。 我要证明自己!阿戈尔的科技怎么可能会有比陆上差的领域?! “混蛋,早知道当初就不义愤填膺了……喵的,阿戈尔和陆地科技水平关我什么事啊……简简单单当个插画家顺带研究点前沿武器不好吗……好想念当初学生时代一个星期一场电影一场戏剧的日子……被那个混蛋诺雅骗上陆地就是个错误……明明看出来她就是想抓个高级劳动力……啊啊啊啊烦死了——” “造孽啊……” 诺尔萨心态崩盘了,十秒钟,然后还是任劳任怨地收拾起东西准备边行动边观察动向。 一、混蛋诺雅是要见的; 二、白鸽的异常表现要记录。 这两个是硬性要求,看起来还是有转机的。 “下次躲着白鸽走……”但孤帆很快又放弃了这个想法,“不行,老师可躲不了……” “面也见过了,要不……干脆就想个由头明目张胆地出现在他视野里?” 此事可行。 她正思索,树丛风响,她小心地隐藏行踪,人影浮现,白鸽的身形让她心里一惊,这家伙的动作比她想的要快。 这不光是行动力问题,还有他的追踪技能,白鸽此前在龙门学习的和在这片冻土磨练的水平不足以让他追踪“蛇鳞”。 最重要的是,这货在找地方这方面是个路痴来着! “难道找人和找地方是两码事吗……”孤帆百思不得其解,蛇鳞留下的痕迹只能说中规中矩,当不得路标的。 凌等闲探察前路,又是一处认为草叶断痕,他有些疑惑,因为这“蛛丝马迹”出现得有些太规律了,而且……从刚才开始,他就感受到一股视线,他有些不安。 “陷阱吗?察觉我的追踪了?” “没时间犹豫了……请君入瓮的话,那我来了。”他当机立断,白剑入手,红莲也蓄势待发。 力战邪魔一役让他左手的感染已经覆盖了整个手背,现已经向手腕和指尖蔓延。 明明静养他是能自愈的……看来他确实有点不爱惜身体了,已经有疼痛时不时地传来,他得注意了,没有力量是毫无代价的,况且……他信不过小屑,他相信这份力量的运用一定也有这个所谓“系统”所期望的目的在内。 其实他很不愿意相信这个结论,因为小屑帮他度过最孤独的那段时光真的很难忘怀。 但事实是,作为一个有私心的人,他不得不去思考这个可能。 “还是担心一下切尔诺伯格吧……那么一座移动城市怎么会这么简单就被攻破?就是替换成一座铁山塔露拉都得炸上一个星期吧?” 切尔诺伯格。 “紧急情况!二级i型天灾突然爆发!切尔诺伯格正好在它辐射外围!” “立刻关闭入口,驻军抽调人手协助专员撤离!” “该死!前天才接待了这批官老爷,他们出了闪失皇帝要怪罪的!” “皇帝都还好……重要的是贝加尔大公不会放过我们!” “*乌萨斯粗口*!西线通讯怎么断了!子爵还在那边!” “天灾……天灾还在继续!城主呢?!” “城主说他去带客人紧急避险了——等等,怎么回事?” 一声异于天灾破坏的巨响响起,随后是在场所有学过移动城市运行学的人都熟悉的巨大械器运转的声音,哪怕他们没有在此时明白发生了什么,等到他们离开对策会议室看向城市时也会发现—— “哪个*乌萨斯粗口*的这个时候启动了城区分离模块!” “什么?!说清楚!谁?城主的命令?!” ”*历史悠久的问候语*!那杂种自己带人跑了!” “又没被陨石正面砸中!我们能处理的,他胆子被蹊兽吃了?!” 红眼的紧急预案对策组愤怒地捶着桌子,有一种把所有文件都一把撕烂的冲动。 “报告!紧急情况!前往检查西线通讯线路的武装队伍遇袭!离各位指挥的距离并不远——等等!你是谁?!要干什么啊啊啊啊——” “发生什么事了?!‘裂兽一号’,立刻回复!” 片刻后,一个被冷意染遍的少年男音从通讯的另一端传来:“乌萨斯的杂碎们,感染者,不会再逆来顺受了!” “我们遭受过的苦痛,要你们百倍奉还!” “我——”“滋啪”一声,通讯再次中断,切尔诺伯格的城内通讯通路在天灾下也可以正常运行,眼下的情况只可能是被人为中断。 “艹!那群感染者杂碎这个时候要给我们添麻烦了!必须给他们点颜色看看!告诉他们,帝国这天,他们翻不了!” 会议室的桌子被十足愤怒的拳头直接砸碎,在调兵遣将的同时,他们也向距离最近的集团军发去了求助信号。 另一边,头戴防毒面具的少年面对中断的通讯有些摸不着头脑:难道是同胞下手没轻重又把线路弄坏了? “算了,动手吧,先把塔露拉姐姐她们接应进来。” “然后,我再去找某个男人算一笔抛妻弃子的账。” 远处,一个“整合运动”扔下专用剪线钳,冷笑一声:“多大了还发表宣言?这东西是有把握胜利才用得到的,你们整合运动,呵呵,借刀杀人的刀而已。” “发挥你们的作用吧,虽然想不明白什么时候帝国用得到你们,但是用来剪除异己再合适不过了……” “别浪费了陛下把这些党羽尽力汇聚的机会……” 他起身看向入城口,依然带着冷笑。 “什么动静?有人在攻击入城阀?!” “是感染者!是整合运动!!” “杀了他们!” “等等!长官!后边,城内也有整合运动闯进来了!” “该死!守军撤走了一些……给我顶住!决不能放跑任何一个感染者杂碎!” 利用有利地形的乌萨斯守军奋力杀伤着碎骨带来的整合运动,一时间双方都不断有人倒下,鲜血染饰了战火。 “杀!帝国对这群垃圾的悬赏对我们同样生效!平时这些*乌萨斯粗口*杂种还是杀的太少!兄弟们!杀死他们!为了乌萨斯!!” “为了乌萨斯!!” 在双方都杀红了眼时,从战场四处忽然出现的烟雾没能引起守军第一时间的注意,等到战场被弥漫他们失去了整合运动的视野时,一个身影已经悄无声息地来到了士官的身边。 “哼……残杀他人,就要有被杀的觉悟。” “谁——” “噗!”飞洒的鲜血溅在墙上,弑君者的出现为这一场战斗画上了句号。 “放下升降装置,打开入城阀!” 当升降装置被启动,在场系着飘扬的橙色臂带的整合运动们感受到了异样…… “你们有没有感觉到……好像变热了?” “是塔露拉!注意避让!!” “轰!!”一声宛如城防炮炸响的轰击声震得所有人身形一歪险些倒地,炙热的温度伴随接踵而至的轰击三度拔高,最后,随着升降梯的启动,银发领袖从热浪中迈出,冰冷的眼眸压倒了烈火,这一刻所有的整合运动都明白,他们的领袖带着天灾般的力量驾临了。 “同胞们……无需刻意在意我的到来,我们的会合只是开始,力量汇作一处,让世人见证我们的怒火!” 杂乱而响亮的怒吼声响应着她的号召。 整合运动,入城。 蓝黑色的鲁珀琥珀色的眸子注视着这一切,她带着巨大的玄狼悄无声息地消失在阴影中,甚至没有惊动塔露拉。 第220章 决策,研究所 “凯尔希医生!目的地切尔诺伯格似乎与我们约定时的状态不太一致,突发天灾的到来似乎……让他们陷入了混乱?” 萨卡兹狙击手放下望远镜,然后罗德岛一行人都以肉眼水平看到了切尔诺伯格的城区分离。 “情况有变。”白色短发的菲林女性摘下防风眼镜,碧绿的眸子微微眯了眯,当机立断有了结论,她转向随行成员,“接回博士的计划应当改变,眼下接待方切尔诺伯格发生了意料之外的异变,博士的安全无法保证,我们需要作出决定:冒着未知的风险入城营救博士,或者静观其变等待乌萨斯方可能会给可能不会给的回应?” “凯尔希医生,您的意见呢?”一旁金发的库兰塔骑士眼中倒映火光,眼神微凝。 如果凌等闲在现场的话一定会很疑惑,因为有一个至关重要的角色没有出现——阿米娅,不过仔细想想,原定的一次外交事件,第一次交涉,也未必能直接接到博士,两名话事人同时行动也不太合理。 那凌等闲就还得疑惑另一件事:原定剧情里凯尔希并没有参与营救,在和魏彦吾谈整合运动和龙门感染者的事——呃,眼下前者时间错开了,后者被他影响了——退一步讲,她在决定是否营救博士的会议上是投了反对的……这其中的误差到底又是哪里不对导致的蝴蝶效应? 好在,他还不知道。 “我们也想听听医生您的意见,但基于我个人感情而言,希望能尽早确认博士的安全。” 面对手持盾牌戴着防风墨镜的斐迪亚男人的提问,领头的白发菲林轻声道: “因为很多原因,我希望能借助你们的力量,因为‘博士’实在太过重要,并不单单是化解罗德岛目前繁忙决策的原因,但如果有需要,我会独自行动。” “凯尔希医生,我想您会作出合理的安排。”男人轻轻摇摇头,露出一个令人安心的笑容,“博士的情况我们都很清楚,混乱对于博士来说太危险,我们冒不起这个风险。” “再者,博士也是我们重要的友人,可不能就这样置身事外。” 菲林看了看一旁的风笛等人,她们中有相当一部分人是新生力量,并不了解“博士”,而原定计划是没有武装参与的内容的,ace和scout都没有带上自己所有的小队成员,也是为了带资历浅的后辈经历大事件培养能力。 “风笛队员。” “在!”瓦伊凡前风暴突击队士兵察觉情况变化早已进入备战状态。 “作为维多利亚优秀的战士,我们需要有过战斗经验的你跟随队伍潜入目标地点,你愿意吗?” “报告,没有问题!” “很遗憾,原本许诺你们的自由活动也没有了。” 风笛并没有对此作出什么回应,反正找某凌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杜宾,危险的行动相对新人而言有些揠苗助长,我希望你能带他们立刻动身赶往最近的乌萨斯据点寻求帮助,可以吗?” “明白,没问题!” “那么,各位,注意安全,出发。” 切尔诺伯格内城,“石棺”。 “谢尔盖教授,感染者们正在袭击这里!我们守卫力量不足,您需要立刻撤离!” “啊……好的,稍微等下,我把这些重要资料收拾一下,给我一点时间很快就好……” “很遗憾,你没有时间了。”女人的声音冷不丁从背后传来,下一刻锋利的匕首就刺入了他的后心,谢尔盖口中喷出鲜血,眼角余光瞥见了一抹独特的红发,这让他想起了一些人、一些事。 “唔、咳咳……你是……柳德米拉?” 谢尔盖的同事们吓得退到一边,被从走廊跟着涌出的整合运动成员迅速打翻控制。 “难得你还记得同事的女儿,为了名利抛妻弃子、出卖同事、玷污理想,现在后悔吗?”红发的瑞珀巴女孩拔出匕首,谢尔盖踉踉跄跄地打翻桌上厚厚的资料,后背撞在墙上,缓缓坐倒在地上在洁白的墙上拖出一道鲜红刺眼的痕迹,但他疲惫的眼中带着些许释然。 “咳咳……果然,和伊利亚说的一样……他的女儿一定会出落得亭亭玉立……” “……你不配提他。”弑君者眼中迸发怒火。 “咳……今天这个下场是我罪有应得,想保住自己的家人……最后却一无所有……” “不,”一个他既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响起,“你还有一场必须面对的审判。” “……亚历克斯……没想到还能再见……” “也是……你也长大了……” “是的,没有你,我也可以过的很好!”碎骨从走廊中走出,他从来都没有原谅这个男人的打算。 “今天我们感染者要拿回属于我们的一切!你们都要付出代价!就从这个研究所所有的人的性命开始!” “很抱歉打断你一下。” 碎骨和弑君者都是一愣,只见门口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鲁珀的身影,要知道碎骨才刚刚从那里进来,那条走廊不算短。 “你是谁?!”两人抽出武器有些不安。 “不重要,只是刚才听到你们好像要做蠢事,我得站出来了。” 蓝黑色的鲁珀迈了一步压缩了两人能够出手的心理空间,琥珀般的眸子瞥了一眼情状:“只是晚来了一步,不过看来是私怨,我不评价,但是如果要对整个研究所的研究人员动手,那我还是奉劝你们一句,认清自己的敌人到底是谁。” “是那些躲在市政大楼里对着手下发火的蛀虫,还是这些大部分立场中立手无缚羽之力的研究员?” “和你有什么关系……等等,我好像见过你,你是队伍里的那个非感染者!”碎骨认出了她是玄狼。 “好好好,原来塔露拉姐姐说队伍里有内鬼是真的,亏我们还相信你,你居然替这些人说话?!” “认清事实,讲道理,我只是这么做了。”德克萨斯轻轻摇头,“当然,你们已经被煽动了,还是先动手吧,之后你可能会冷静点。” “你!”整合运动的干部怒不可遏,提起利刃就冲向了玄狼。 “等等碎骨——” 剑光一闪,鲜红色的温热液体在他的肩膀上飞溅,对方又补了一脚把他踹到对面的墙上“缓冲”了一下,然后又看向了另一个没敢动手的红发女孩。 “你……是‘德克萨斯’?!”她有些惊疑不定。 “唔,你好像不是叙拉古人,你怎么会知道这个姓氏?”德克萨斯好奇道。 “不……没什么,我不是你对手,但是你能同时面对外面那么多……等等,你怎么进来的?” “有楼梯。”德克萨斯让了半个身位,让他们能够看到她身后七倒八歪的整合运动战士们。 “……你说得对,我们私怨也处理了,该继续行动了。”碎骨认清了事实。 “但是,我会把这一切如实告诉领袖。” “碎骨!”弑君者急道,这家伙真不怕交代在这里吗! “没事,我来到这里也只是为了某个笨蛋想做蠢事,坳不过他只能配合,不一定还会留在整合运动。” 德克萨斯翻出pocky,让出路来示意她不会阻止他们离开。 “……白鸽医生……他……” “先走吧。”碎骨已经体会过差距了。 等到整合运动撤离,鲁珀叼着pocky,也没打算多留,只是提醒了一句: “不想他死的话可以试试抢救。” 第221章 各方行动 诺雅坐在兰斯顿城的一家饭店里,很高兴这一路来没遇见拦路的同僚,不然事情可能会麻烦很多。 虽然老板他不过问,但是在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情况下,还闹到他面前的话……那委实有点过分了。 约定的那个孩子的生命体征被控制在了空间截取器使用判定范畴以内,也只有在这孩子从来没有醒来过的情况才能这样做。 “说实在的……以前我又怎么会考虑这个问题……小家伙,如此行径,让你失去正常成长的环境,是否真的太过过分?” “个人的感受纳入考虑……算了,我还是不太适合,如果不是看见过那样的景象,我根本不会在意这些。” 黯淡彩环的萨科塔女人静静地看着饭店人来人往,兰斯顿城给她一种灰暗的感觉,也许是因为这里是乌萨斯最大的几个冶钢基地之一,也许是这片土地长年不散的阴云……也许是因为来往的人都不怎么喜欢笑意。 迫近的风期待着迎接的新绿,纷扬的雪向往着应有的笑容,乌萨斯趴在大地上喘着粗气。 忽然饭店的电视机的频道就切换了,里面鲜红的元素刺激着观众的视觉。 “紧急插播新闻,切尔诺伯格遭遇二级天灾,整合运动公然入侵切尔诺伯格,现切城守军已采取有效措施应对,望航线上诸城做好防备措施,以防意外,专家预计48小时内暴乱即可……” 诺雅没什么想法,只是觉得乌萨斯实在不是个适合旅游的国家,她很想赶紧回到自己的工作室忙工作。 通讯终端响起,她挑了挑眉,因为这是组织内用的,查看来电对象也的确是某个小倒霉蛋,诺雅笑了笑接通了频道: “孤帆?怎么啦?想罢工了吗?” “很想但我认得清现实。”通讯另一头的阿戈尔姑娘翻了个白眼,“说正事,你等会儿要是见到了交接对象记得告诉他们不用等同伴了——” “按他们的话来说,‘这边出了点意外’。” 切尔诺伯格。 鲁珀看着燃烧着的市区,感到很疲惫,她没有通天本领,不可能照顾得到所有上演可怕事故的地方。两个小时,54次冲突,324个被打晕的整合运动暴徒,好在还有驰雨,有她代步省了很多赶路的体力。 至于愤怒地攻打、冲进贵族府邸、市政厅的感染者们她没有阻止的打算,一来是这的确是一笔难算的仇账,二来她并不觉得那些人是无辜的。 德克萨斯在保护还有‘可能’的平民,虽然显得有些杯水车薪。 “是爱国者入城了,驰雨,走,我们去引导他们去人最多的地方。”其实不用白鸽特意交代,德克萨斯知道“感染者之盾”在整合运动感染者们心中的分量,也知道有他在的地方不会出大事。 正当她行动时,寒气波动让她警惕起来,却发现是雪怪小队在行动。 “你们!停手!我们的目标不是他们!忘了是谁喝我们的血吸我们的髓了吗?!”杨格一边施术一边厉喝道。 “那他们就不憎恨我们吗?!就没有伤害我们吗?!” “分清主次顺序!别放跑了那群败类!” “可是——霜星?” 白发卡特斯的出现让不理智的暴徒们物理冷静了许多,冷静之后选择了认同:“……明白了,不能因小失大。” “……她……也在做一样的事?”德克萨斯知道她入城只比爱国者早一些,塔露拉故意拉开了队伍差距,想来是不信任和白鸽走的近的霜星。 “白鸽……这时候,你在哪儿?”霜星看着天上地上连成一片的火光,发现自己比大多数感染者们冷静得多。 她们被救出矿场的时候,矿场也沸腾着火光,此时此刻,恰如彼时彼刻……只是受害者换了罢了…… 真的换了吗? 她是乌萨斯人,雪怪小队都是乌萨斯人,而这些—— 她看向目光中充斥着恐惧而憎恨的却碍于情形不得不畏缩街头一角的市民们,目之所及对方纷纷移开视线不敢对视。 ——他们也是乌萨斯人。 他们带着开放性外伤,天灾只是喘息,还没有结束,超高的环境源石浓度基本注定了他们的未来。 “我们的敌人……真的是这些人吗?” “又或者,仅仅是那些贵族本人吗?” “白鸽……” “叶莲娜……你脸色看起来不太好,是长石头的地方又疼了吗?”阿丽娜担忧地望向她,霜星猛地回过神来,向她勉强笑了笑:“不,我在想,塔露拉有点反常,我得看着她一点,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塔露拉……”阿丽娜忧心忡忡,对于挚友的变化她是最清楚的那个人,但她并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只是不由得想起了那个家伙说他是来找人的话。 “白大哥,莫非你是……为了这个时候的塔露拉而来?” “图什么呢……你该不会,真的是单凭着阻止悲剧的想法而来的吧?” “真……好啊。” 罗德岛潜行队伍,同样是因为核心注意力都被放在了城内,趁他们守备力量不足之时潜行放倒了守卫,罗德岛的队伍成功进入了街区。 “凯尔希医生……我看到了许多……不应当发生的事情……”金发库兰塔骑士攥紧了手中的武器,但很理智地没有擅自行动。 “临光,我知道这要你视而不见很难,但我们现在的确没有插手的余力,杜宾她们已经去联系乌萨斯官方了,我们还有冒险而来的理由,你不是需要我反复提醒的人。” “……我知道,只是看到因为苦难而彼此将对方拖入更深的深渊……我感到悲哀。”金发被热浪撩起,女孩英气的脸庞浮现出沉痛之色,她们已经抵达一处被暴徒砸毁劫掠的商店,而当开路的库兰塔率先进入商店时便看到了商店的主人被杀死吊在了日光灯管上。 “临光,好好休整一下,我们确认一下目标方向就会再次出发,天灾还在继续,我们没有太多时间。”ace半蹲下来,用小臂托起盾牌,“我来帮忙把他放下来。” 临光沉默不语,踩上盾牌解下绳索,将男人的尸体安置在角落,而帮助她斐迪亚男人没有多说什么,临光并不幼稚,她只是一如既往的保持着那份炽热的心。 她不会因为见过太多次而习惯,也不会因为太多次无法挽救而自暴自弃,她始终如一。 “ace。” 听到熟悉的声音呼唤,他应了一声回头,萨卡兹挚友向他招了招手。 “怎么了?” “前面我们需要分路了。”scout简洁明了地转述任务,“我们掩护,你们营救,约定了两个会合点,如果前一个没有会合那就去后一个。” “好,你们小心。”接过scout递过来的地图,中心广场和入城口的位置被醒目地标红,他心里有数了。 “一路小心,这次行动很可能没有支援,misery还记得两位各欠他一顿酒喝。”凯尔希适时地插入对话,又将一个提箱交给他们。 “事先没想过会遇上天灾,带的抑制剂不多,你们分配一下,我们速战速决,营救博士的任务预计时间定为三个小时,而更加猛烈的第二轮天灾大概会在一个小时后波及切尔诺伯格,记得躲避。” “明白,凯尔希医生!” “临光,你带人和scout一起消除目标研究所周边感染者的影响;风笛,跟我们一起突破研究所。” “是!” 街道上,暂且喘息恢复体力的德克萨斯在掩体后看到了有一支她没见过的队伍有秩序地潜行放倒感染者暴徒,她辨认了一下标志:“这个logo……罗德岛?” “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没有杀死这些人,看来和说的一样,和整合运动性质不同。” “驰雨,走,帮他们一把。”她指的是掩护队伍。 隔着一条街道,橘红长发的瓦伊凡女孩和蓝黑发色的鲁珀女孩交错而过。 城外。 “跟上!这小子动作还挺快!已经快进城——”卢卡瑟奇的话头被生生止住,因为数道漆黑身影蓦然出现在制高点,此刻也注意到了他们。 “要不要这么倒霉……”吴眼角一抽。 “*新学的乌萨斯粗口*的,怎么带的路居然遇到这群怪物了!” 卢卡瑟奇对w的咆哮也已经开始习惯,而更重要的是眼前的状况。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嘶……呼……自然是看看整合运动有没有好好接受‘诚意’,能把这些‘大人物’送到刀底下的机会可不多。”追猎者拔出刀来,“而你们,逃兵、魔族佬、文盲,来到这里又是为了什么?” “怪物……”吴w卢卡瑟奇三人不禁一怔。 “怪物……算了,早就习惯了这个称谓。” “不是!是你们后边有怪物啊!” 血色巨人怒吼一声一拳砸向了身前的内卫们,数道漆黑身影一闪这头血嗣当场被肢解,但让所有人脸色难看的是,还有更多血嗣怪虫钻出地面杀气四溢。 然后当一道目露疯狂的人影从中浮现时,他们的脸色瞬间黑得像w煮过的米饭。 第222章 怒火 “大熊,塔露拉在哪里?”霜星越发感到不安,也许是平时老听白鸽嘀咕一些有些莫名其妙的问题,导致她不时也会思考乌萨斯这个国家怎么了。 贵族迫害她们,是因为朱门酒肉臭害怕感染者将矿石病传染给他们,那么学过专业知识的学者研究者们呢? 他们被克扣经费,研究成果被巧夺豪取,只能依附贵族,自然不可能为感染者说话。 那么和感染者处境类似,遭受着剥削压迫的平民呢? 为什么他们也不待见我们?为什么释放善意的终究是少数。 霜星感觉这里面好复杂,她学过的东西太少了,她被这团理不清的东西笼罩着。 塔露拉、白鸽,一个是莫名变得暴虐放肆罪恶流淌的战友,另一个是来历不明一同共赴风雪生死的……什么? 挚友?她不知名讳;倾慕?她分的清南北;手足?他此刻身影不在。 “眼下只能先找到塔露拉……防止一些没法补救的事发生。” “大姊!刚才有兄弟说半小时前领袖去了核心城的广场了……好像还下令把一些市民集中起来……” “要出事!”霜星当机立断行动了起来,“杨格!你跟我走,其他人先看住这里等爸爸过来接应他们!” “大姊,等等我!”杨格提起散发寒气的长刀急忙跟了上去,有些不放心地回头看了一眼,他自然不知道大姊在想什么,他也恨杀死他们取乐的矿场看守、虐杀同胞的村民……但这都比不上大姊,大姊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他们都无法接受那个结局。 在踏上这片钢铁丛林最初强烈的报复欲望消退之后,他们感受到了一丝违和感。 石棺研究所。 空留血迹的大厅,残留着一些搬运时散落的文件残页,研究所里的走廊里也有一些尸体,有的戴着整合运动的面具,有的穿着白大褂,凯尔希示意开路干员小心一些。 “下面的路换我走前面,ace拜托你接应侧翼,风笛警戒,一切小心。” 眼前的环境慢慢与泛灰的记忆重合起来,菲林女人打开密码门,很高兴谢尔盖并没有因为她的离开而修改密码。 她原本为乌萨斯开辟了一条解决全境人民冷暖问题的道路,然而数年之后乌萨斯只多了几种被列为机密的重炮型号。 她无话可说,因为它们同样被运往了北境,但乌萨斯对外的摩擦也骤然增多,最直接的影响表现就是乌萨斯卡西米尔的边境战役。 在冬天里被冻死的人并没有减少,反而多了成千上万倒在冻土之中的尸骨。 从往事遗尘中跳出,她已经完成了石棺开启的启动程序指令输入。 紧闭的“门”缓缓开启,一个人影包裹在黑色的兜帽服装之中,在弥漫的白雾气体消散之后出现在众人眼前,风笛目露好奇,而ace和其他资历很老的干员们都流露出了一种难以言喻的神色。 博士,一个曾经掌控全局、博学多识,性情却又扑朔迷离的领导者。 在当初的那场大型行动中受到重创寻常医疗手段无法医治,被凯尔希带离送至此处“石棺”休养。 “……凯尔希?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凯尔希一怔,对方的语言系统恢复比她想的还快。 “你之前受到的伤,医治好了么?”她关切道。 “受伤……我什么时候受过伤?”‘博士’抬起头,兜帽下的目光有些混浊。 “你……不,怎么会……你还记得萨卡兹们的事吗?”凯尔希想到了某个可能,警惕地向博士求证。 “萨卡兹……是什么?” “……别开玩笑了,你现在使用的……就是萨卡兹的语言。”凯尔希目光骤冷,手扶上了仪器的屏幕。 “……这不是你用的语言吗?”博士一愣,终于反应过来自己使用的语言和眼前之人并不一致,“咦……我为什么会说这种语言(乌萨斯语)……凯尔希,为什么,我只记得你了(维多利亚语)?” “你……” “轰!!”一声巨响伴随研究所剧烈的震动传来,ace条件反射性地上前举盾为两人防御可能到来的危险。 “凯尔希医生,恐怕我们不能耽搁太多的时间,天灾似乎来得比我们想的要快。” “但是有博士在,及时撤离应该没问题吧?”他的队员小玛丽看向那个曾经的传奇,那些精英干员之间时常被提起的故事是她说这话的一点点底气。 “……这也是我打算告诉你们的一个意外的情况……博士因为一些尚不清楚的原因,似乎失忆了。” “什么?!” 核心城广场。 与天上火红黑暗的景象截然相反的场景在乌萨斯难民们眼中闪烁着丝丝玄光。 “叶莲娜……你执意要阻拦我?” 身着一袭带着毁灭风格礼服的龙女手中长剑倾斜点地,俯视着驱使寒气与她分庭抗礼的白发卡特斯。 她的眼,有些刺眼了。 “……我原本来找你,是问你白鸽去哪里了的,但是……你为什么躲我?” 霜星喘息着,只是十招而已……这家伙真的对她动真格的了,她在平时的切磋里到底放了多少水? “躲?不不不……我只是要先处理更重要的事,比起寻找一个叛徒,先点起整合运动的烽火更加重要。” “叛徒?!烽火?!”霜星看向广场上准备的燃油,和被驱赶捆缚在中心空地的人群,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目光。 “没有任何火焰,比焚烧罪恶灵魂的火更加耀眼。” “那些贵族……不是更适合?” “我根本没让他们活着走出那座大楼,还有避难所。”塔露拉微微一笑,竟带着些许平时难以察觉的女性魅力。 “那么,你的问题也有了答案,现在能否让开了?还是说你打算庇护这群陷害、屠杀我们同胞的……敌人?” “什么答案?白鸽……怎么可能是叛徒!” “你果然很信任他……甚至信过我?”塔露拉遥遥向她伸出手,“你难道忘了,在被你背后这些敌人围追堵截时,站在你身边的是谁?在你生病卧床时,坐在一边的又是谁?而那个被你信任着的那个男人,那个叛徒……为了不为人知的原因潜入整合运动、追杀我前去换取物资的队伍的人,又在哪里?” “认清你的敌人,霜星,为梅菲斯特他们做好榜样。”畏缩在队伍中的两个少年虽然害怕,但依然向霜星投来了担忧的视线。 “敌人……追逐我们的,是乌萨斯集团军的士兵,是贵族的爪牙。” “他们可以成为,而事实是,他们不但趋炎附势,而且哪怕没有背景,也依旧会选择虐杀我们的同胞!霜星,想想那些惨死在空空如也的粮仓里的同胞!他们甚至不愿意赶走那些感染者!” 霜星语塞,她下意识地转移视线,塔露拉眼眸一凝立刻出剑,无形的烈焰扑向分神的卡特斯,后者急忙施展术式防御,然而仓促之间还是无法抵挡塔露拉这势在必得的一击。 “大姊!”杨格暴怒出手挥动带有冰寒气息的长刀直指看都未曾看过他一眼的塔露拉,冰霜火闪之间刀锋相撞,杨格定睛一看发现拦截住自己的是一道围着火红围巾的熟悉身影。 “红刀!!” “闭嘴!”雷德瞪了他一眼,旋即低声道,“想死吗?向那个人形天灾挥刀就是在送死啊!” “那、也、不、能——袖手旁观!” 冰块碎裂火钢闪烁,庇护友人的乌萨斯感染者战士不再发言,只是将杨格死死拦住。 “做得好。”塔露拉冲红刀微微一笑,没有直接的目光接触,但雷德依旧感到背后一冷,一种被毒鳞盯上的危机感油然而生。 “塔、露拉……咳咳……可真够狠啊……” 卡特斯的冰霜被尽数融化,化为滚烫的水液淋透周身,湿结的额前秀发凌乱不堪,她没有管被火焰燎灼得焦碎的长靴边缘,而是努力地再度凝结出一把冰霜长刀撑起身躯,轻轻擦拭嘴角的嫣红,内脏被冲击力震荡得剧痛难忍,但她还能逼迫自己战斗。 她已经确认了,眼前的塔露拉绝对不是那个平日与自己讨论感染者未来蓝图的为理想而奋斗的斗士。 至于白鸽是叛徒的言论,她一个字都不信。 她现在对于那个与自己有过那些经历的人的关系,已经有了答案。 他带她看到了感染者司空见惯的问题的另一面,他教会了她思考。 长刀斜指,下一刻在身前划出一道雪的痕迹,卡特斯身形暴射而出,塔露拉脸上的轻笑一闪而逝,取而代之的是难辨真假的悲哀之色。 冰与火之歌,猛地撕裂了这片充斥着怀疑与失望的空气。 “大姊!”匆匆来迟的雪怪小队其他成员被跟随塔露拉的整合运动拦住,不怀好意的目光立刻让众人警惕起来。 “你们在干什么?!” “霜星干部公然抗命,想要夺取领袖的指挥权!” “怎么可能?!霜星大姊和塔露拉不是很要好的吗?”佩特洛娃等人根本不信。 “事实如此。” 罗德岛撤离小队。 “她们是……整合运动?”风笛所见所视挑战着她的一次性承受能力。 “……是的,恐怕是良知与阴谋的交锋……本不该卷入其中,可天灾影响的辐射范围越来越大,许多规划路线都被摧毁了,我们却只能从这边通过……” “凯尔希医生,我们得抓住机会,拖的越久,博士的安全越无法保证。” “……的确,如此。”凯尔希叹了口气,明白现在的人力和武力她们基本不可能阻止这场浩劫……只能希望撤出去之后与乌萨斯交涉看看能否减小暴乱程度。 热浪与寒潮上下翻卷,广场的地面龟裂、房屋无法承受这急剧变化的温度差,倒塌、崩毁,两道天灾的碰撞只会创造一场更具毁灭性的灾难。 崩! 一声清脆的冰块粉碎声响彻此地,白色的身影被点燃着倒飞而出,撞碎了一座残垣断壁,周身被火焰灼伤的伤口被几乎控制不住的冰霜法术压制着,融化的冷水冷却不了她的愤怒。 “雪怪的公主……有些狼狈了啊。”迈着修长双腿的龙女向她走近,剑锋泛着冷光,向她轻蔑一笑,“放心,你不会死,博卓卡替斯也不会杀我,因为是你做的不对,你在所有人面前分化我们。” “哪怕……是你做错了?”不屈的目光始终让“塔露拉”看的不舒服,她将长剑落下,斩去卡特斯一缕秀发,蹲了下来,盯着那双漂亮愤怒的眸子,眼神和语气都被冰霜洗练: “我之所为,谈何错误?” “雪怪的公主,看清楚反抗的方向,整合运动是感染者的第一把火,不想它熄灭得如此荒唐,让后来者唾弃,就好好——” “……” “……” “呵呵……真是让人意外啊……” 塔露拉缓缓站了起来,抽出了长剑,向后一步一步倒退,让出了空间。 “雪怪的公主,你的‘魔王’来了。” 此刻,“塔露拉”终于明白那是什么,他既不是长生者,也不是巨兽代言人……而是一位……“不曾存在过的”“魔王”。 胸膛剧烈起伏,安静沉浮流淌的愤怒比塔露拉的火焰还要灼热,一顶洁白的鎏金王冠悄然浮现又消失,少年眼中的洁白火焰意欲择魔而噬。 “……黑蛇。” “塔露拉”的眼瞳猛地一缩。 第223章 似是 “凯尔希医生……那是……”ace有些失神。 “……博士,你的感觉怎么样?”凯尔希望向被兜帽包裹的身影。 “啥?” “……算了,ace,你别冲动。”凯尔希出声制止某位精英干员的反常行为,“别忘了眼下的情形,我们不能在没有官方肯定的情况下插手,一旦乌萨斯要搬弄言辞是非,我们几乎无法自证,而以乌萨斯的诚信,我不能赌。” 博士是凯尔希当初主持石棺开发时选择的“志愿者”,博士的存在并不敏感,乌萨斯要追究也没有任何被她留下的证据。 “我会的,我相信……”斐迪亚男人深吸一口气,作出承诺。 怒火中烧的凌等闲原本四肢百骸中传来的乏力感渐渐消退,长时间赶路的疲惫被愤怒驱逐,他想要冷静,但剑锋不答应。 塔露拉何时中的招? 黑蛇黑蛇……我要让你黑成一条死蛇! 但在真正动手之前,他还得安置好霜星。 “叶莲娜……回头你也揍我一顿吧,道歉没什么用。”凌等闲蹲下抱起霜星,剑鞘平静,白焰于四周蔓延。 “哼……不许还手。” “情况不一样,当然不还手。” “大姊!” 凌等闲向雪怪小队走去,塔露拉一直紧盯着他,却没有动手,因为白焰也一直盯着她;而面对曾经被百般看不上的医师的步步靠近,暴徒们却被他一步一步踩在脚下,不敢直视他的目光。 很可笑,救你不感恩,武力才识相。 并不是因为变成了“感染者”才这样,而是他们本身便不是什么好人。 将卡特斯交给她的同伴,他回首,脸色沉静如水,怒火安静燃烧,他的视野空间尽头仅剩那一名银发的龙女,那张脸既熟悉又陌生。 “白鸽医生,你的臂章呢?”她最后如此开口。 “为防止整合运动出现‘叛徒’,我摘掉了,”说着,轻笑着,少年红莲与噬孽一同出鞘,“与霜星不同,我籍籍无名,对了,我可算不上是医生,只是一个略懂草药药理能处理外伤的后勤业余医师罢了。” “主业……至少乌萨斯这一趟里,有找人这一项,塔露拉,我很快,就会找到‘她’。” 这句话只有两人明白在说什么,他来时用“黑蛇”二字引起她的注意,并没有挑明,因为没有意义,能否阻止她才是关键。 “……恐怕不止这一个主业吧?”伴随他的靠近,塔露拉也迈开步伐,向他走来。 “是的,”凌等闲居然笑得出来了,只是眼睛里,有火在汹涌,“……主业之中,还有斩蛇。” “你不畏惧吗?”塔露拉的步伐依然不紧不慢,她看出眼前的魔王尚还弱小,也不知道是如何从那些内卫与邪魔手中逃出升天的。 “畏惧?怕什么?火?你有点燃这场灾难的烈焰,难道我就没有焚尽所有阴谋的火苗?不走近些……怎么把你打清醒?” “那,再走近些吧——” 话音刚落,卷起的剑风裹挟着无形烈焰再度先手发难,而洞悉黑蛇性格的凌等闲则是倾力挡下了这一击,剑锋相抵,红莲的锋芒让“塔露拉”想到了许多。 “红莲剑,魏彦吾的收藏,你果然来自大炎。”她没有压低声音,平静的声音扬遍战场。 “那又如何?我凭本事拿的。”凌等闲并不在意,莫须有的罪名越是在意越是坐实,更何况现场的暴徒对塔露拉言听计从,花力气解释这一欲加之罪,只会徒费工夫。 “不用做表面工夫了,你直接当我从未加入过整合运动就好。” “好,既如此,”剑鸣一响,试探性的角力结束,两人分开,塔露拉原地不动,凌等闲后退站定,“你是感染者,也是我们的同胞,为什么要阻止我?我们与常人除去此身病痛,有何不同?为何要阻止我讨回这份平等?不信任、杀害我们的同胞?同胞哪怕有所劣迹,那也不应如此武断!” 看着龙女信誓旦旦的表情,他差点就以为当时她让自己去追杀叛徒的事是自己臆想的了。 “你说是要让感染者与常人平等,可你自己又将感染者以这样的暴力独立出来,因为别有用心的人而再起仇恨,石头千奇万状,人间炎凉百态,塔露拉,你就这么肯定,我们之中没有祸心包藏的人!” 凌等闲一字一字掷下,他并不是说给黑蛇听,黑蛇的傲慢无可救药,他是给所有听得到这番话的尚有可能的感染者们听的,哪怕眼下不会生效,种得下一颗种子也好。 “孤独的感染者……你的愿景我已看见,你说的,暂时不去定性,我不会否认你的身份,你依然是我们的一员——同胞啊,你既说他们手无寸铁,那我便暂且同意他们无辜,那么——” “哧!” 破风声响起,塔露拉不避不让,箭矢擦过她的脸颊穿透发丝,她笑着,凌等闲看见了嘲讽的眼眉。 高,还是你黑蛇狠。 牺牲一枚蛇鳞罢了。 凌等闲已经没有任何心情去听那个可怜的牺牲品的场面话了,他怒目,举剑,眉间浮现冠冕的光。 只能再次牺牲身体感染程度……换取片刻的暴力! 火光!得到理由的黑蛇不再惺惺作态,暴闪的白光与爆破绽放的刺眼光芒被两道剑锋撕开,两道身形的碰撞发出近乎破晓的声音,而当两股强大的力量并不对等,那么弱小的一方将承受绝大部分的代价。 而基于原有身体素质水平带来的魔王增幅,凌等闲明显是相对弱小的一方。 鲜血和着废墟碎片一同如绝翼飞鸟的最后一次冲上云霄,然后坠落。凌等闲从破败中站起,他不适合唇彩,他抬手擦拭口边鲜血,对于他的下风,他浑然不觉。 “我不再姑息纵容。” “我将找到那个战士。” 感受到执剑者的意志,散发着凛然气息的独角猛兽咆哮着从噬孽之中腾跃而出,四肢矗立一方,感受到这股呼啸的嘶吼,黑蛇眼睛微眯,他惊讶地发现自己有些胆寒。 在检验一城决断决心之刻曾崩碎的剑刃此刻锋锐无匹,凌等闲的眼前,浮现了冻原的月。 “看月亮干什么?”那时霜星如此问道。 “她们……是在耀阳照耀不到时,风雪簇拥出来的照亮人间的清辉。” “……说简单点。” “她们也能照亮天空与人间,但也只是无数星辰之一。” “再简单点。”霜星怀疑他是在欺负自己读书不多。 “她们耀眼,但也平凡。” “……在地上都还得担心吃饭问题,费力去看天空干什么?” “因为,这是世界,而不只是大地。”他如此微笑。 霜星想了一会儿没明白,白了他一眼,但还是记了下来。 而那时,还无异状的塔露拉也在听。 意识从未离开战场,剑锋带起寒意奔向德拉克,后者不轻敌,剑刃一翻,无形之炎四起,但凌等闲看见了“痕迹”。 绝尘! 铿锵爆鸣撕碎黑蛇的从容,逼迫他必须后退,逼迫他必须原则上防御。 “不过是一个来历不明的幼王!也妄想阻止我的谋划?!”动怒的黑蛇剑势压下他的光,如同嘶嘶吐信的低吼贴近他的脸庞,气息呼在他的眉宇,他一直潜藏的桀骜让他露出一个狰狞的表情。 “我不一定是王,但你一定会死!!” “痴人说梦!” 剑风肆虐广场,四散逃亡的人群,感染者和非感染者乱作一处,一时分不出彼此的区别,有彼此援助,也有彼此推搡。 “凯尔希医生!你怎么了?!”风笛拉了一把有些走神的白发女人,她离得远,只觉得那人有些莫名地……让人安心。 而兜帽下的眼眸在那白色的茫茫温暖光芒中一点一点地变得清澈,看得出开始有思虑起伏了。 “他谁啊……” 第224章 消失的黑蛇 嘲讽何其之盛,胜过他所遇一切傲慢,杀意如何之郁,浓过他遭遇的所有恶意。 灰与白的剑锋交织最终还是粉碎了无辜的围观建筑,红莲剑斩与无形焰切为这片区域刻画了难以磨灭的痕迹,空气剧震,被抓住一线破绽的凌等闲被塔露拉一剑斩飞撞入建筑群,被灼热的空气包裹着穿透三重后墙贯穿房屋,他一剑插进地面双腿抵住想要稳住身形,然而在双脚在钢铁般的道路面上犁出两道长长的痕迹片刻他便被难以平衡的外力摧垮重心重重摔砸在地面上。 脸颊上好像撕出了很难看的伤口,凌等闲已经变化了许多了,遭遇这样的剧烈创击剑也没有脱手而出,血淋淋的伤口牵扯出毒辣辣的疼痛。白焰染上脸颊,眼眸中映出明亮的炎芒,他顶住周身多处烧伤迅速翻身而起,虽然因为剧痛动作有些变形,但他再次做好了挥剑的准备。 “召出你的冠冕吧,我正巧好奇,会给你这个机会。” 自氧气迅速被消耗的领域中,一道模糊的身影穿过如同群臣般为她让开道路的火焰,逐渐清醒的不止表面的容貌,还有渐渐显露的獠牙。 “……真以为,一切尽在你的掌握了吗?科西切,或者说,黑蛇?”少年克制住倾泄黑暗的欲望,他察觉到黑蛇用将这片空间用无形之火与外面隔绝了开来,并一点一点地消耗着其间的氧气,可谓不留破绽。 “塔露拉”露出一个轻笑,只是止步不再靠近他,而是转而围绕着他踱步施压,面对他的话,她也不再掩饰真面目: “魔王可真是神奇的生物啊,究竟是怎么发觉我的存在的?还是说此时此刻,你也在探察不可见的情感?” “坦诚地说,如此千载难逢的研究魔王机会,我不该浪费,但很可惜,你没有给自己留有余地。” 黑蛇眸子微眯,导致他作出这个决定的根本原因其实还是因为通过塔露拉这具躯体,想在技巧方面完全控制住白鸽是很难实现的,在方才的交锋之中,白鸽在有白焰作掩护的情况下承受住了起手的攻势之后便渐渐熟悉了节奏,可能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又会将这份节奏纳入自己手中。 而黑蛇则是在每一次失去绝对掌控之后果断以强大力量挫败他的气势,而所需要的力量也已经从最开始的得心应手渐渐变得费劲。 不能再犹豫了。 然而事实是,凌等闲已经快撑不住了,白色王冠在一点一点地抽干他的体力,左手的感染原本只到手背,此刻已经蔓延到了手腕,往手臂上的蔓延暂且减缓了,正在逐渐覆盖整个手背,漆黑的结晶中暗红色的纹路慢慢清晰了起来。 可是……要拔双剑自保吗? 有效控制的双剑齐出……只有一次成功的案例。而这份力量结合已经在衰退的白色王冠带来的增幅击退乃至击败塔露拉完全没有问题,但……要怎么找回塔露拉?阻止这份厄运? 他不是陈,也不是阿米娅,魔王应有的窥视情感的能力他没有,论对她了解他远不如阿丽娜,哪怕他知晓她的过往履历也一样。 他只是竭尽全力想要折断一柄投掷向这片苦难大地的厄运之枪。 他只是一个孤独的“王冠持有者”,一位不曾存在的魔王,一个隐藏性格阴暗的叛逆者,一个遇见过风笛被感动的穿越者,一个失去了妹妹的离丧者,一个一腔热血向上位者挥剑的担保者,一个……努力地“好好活着”的等闲。 拾一把月辉,饮一片风雪。 意欲更换红莲为白剑的手停了下来,少年的愤怒与憎恨忽然尽数潜没,他冷静了下来,以黑蛇的性格,如果有可能,他根本不可能因为一点“兴趣”和“好奇”放弃速战速决消灭一切可能威胁的机会,他很肯定直到此刻这混蛋嘴里都没有几句实话。 而占据着塔露拉的躯体,黑蛇要想一开始就击溃他也不是不能尝试,而黑蛇却没有这么做。那么,这是为什么? 黑蛇早就察觉到了他的特殊,而对于他的弱点也针对性地安排他和霜星一起行动,却没能想到叶莲娜在一系列生死危机之后对于行迹奇怪的塔露拉和暂时失去联系的白鸽之间居然选择了相信后者,这让黑蛇感到可笑,在并肩作战如此之长时间的同胞和一个来历不明的危险个体之间她居然选了后者。 “那个叫霜星的感染者,居然能背弃自己的领袖,感染者的理想与纪律,果然也只是个笑话。”黑蛇轻笑着,谨慎而不失威胁地缩小着最后的距离,“魔王,一个失去故土的王,和一个背弃者,抛开感染者的身份,离开这片不容玷污的土地,也许你们能写出更有趣的故事。” “背弃?抱歉,我们只是不傻不瞎。” 在我的一系列干预下你作出与原世界线相比如此突兀的行动,除却那些被煽动的暴徒,是个有心思考的人都不会中招! “爱国者……”没错,等到爱国者的到来阴谋一样可以破灭—— “不,你是旗帜……”凌等闲忽然意识到爱国者不能直接拿下塔露拉,因为他想起了爱国者在原世界线里不肯后退的理由。 感染者的第一把火,不能易帜。 一旦出现这种行为,那么它最初的纯粹性便不复存在,性质便会向那些罪恶的权力斗争靠近转化。 他本身摘下臂章便是为了杜绝这个可能,但他错估了实力,没能拿下塔露拉。 寄望爱国者是不行的,只能从找到黑蛇忌惮的弱点入手! “魔王”不对,“赤霄剑法”不对,“大炎背景”不对……白焰。 他再次想起,这朵人畜无害的洁白火焰,曾点燃焚烧了漫天诡谲的景象。 “还有邪魔的反应……这白焰……到底什么情况?” 那么,成败在此一举。 凌等闲再次看向了“塔露拉”的眸,如他所想,谨慎的黑蛇果断停步选择降下漫天火雨,而也是同一时刻,第二轮天灾轰然降临! 执握红莲的手猛然将剑归鞘! 星辉千河动,月是人间明。 冻原的雪,洁白无瑕,悄霜凝结敌刃,与虚妄一同碎于剑下! 黑蛇输在一手犹疑,白鸽的这一剑从未见过,黑蛇很肯定魏彦吾也没见过,那是白鸽在那次寒冷风雪行军之后见到无比清亮的双月与洁白如梦的雪原之后蕴养、打磨出的剑意。 一番瑰景人皆见,风雨起伏各不同。 “很好,你,顶着火雨和天灾,给我留下了一个伤口。”黑蛇面无表情地低头看了看手背上鲜红狰狞的剑伤,轻轻松手,被斩开一半的名剑坠下,插入地面,流下了红色的剑泪。 “孤注一掷落空的感觉如何?”黑蛇的话仿佛被具象化为一条蛇嘶嘶吐信,被剑风撕碎一半的裙摆如同胜利的旗帜。 凌等闲看向手中的噬孽,看来单手剑他也不是不会,只是它这次居然没有掉链子,没碎,和接魏彦吾云裂一剑时的表现判若两剑。 独角猛兽的虚影随同噬孽的归鞘而消失,白色王冠早已消失,此刻凌等闲方才回应一步一步靠近的黑蛇,他抬头,轻笑:“抱歉,其实赢了。” 一朵白焰终于触及黑蛇的本质,也是同时黑蛇终于意识到自己中招,作出了最正确的决定:果断舍弃塔露拉这具躯体,连再次潜伏的念头也没有,立刻断尾求生。 失去意识的塔露拉的身体被凌等闲眼疾手快接住,他完成了此行的目的,他找回了这个女孩。 而黑蛇……的确很果断,他以为以黑蛇的野心也许还会犹豫挣扎一下的。 只是白焰找上的是黑蛇的本质,脱离了塔露拉的肉身并不是消除危机的办法。 “我早说了……你黑成死蛇,才是最好的结局。” 凌等闲立刻张开了洁白的火羽撑起一方区域护住自己和怀里的银发龙女,此刻,地面收翼的洁白与空中嘶吼挣扎的漆黑构成了一幅难以重现的奇画。 黑蛇的气息消散了,但凌等闲却皱起了眉,他隐隐有不安的感觉……却说不出是哪里不对,就……感觉黑蛇好像还没死。 “算了……还得揪出队伍里的叛徒……不对,我好像回不去了……” 摘下臂章,公然斩下塔露拉的威信,哪怕塔露拉了解事实为他解释允许他回归,他也不能开这个视身份立场为儿戏的先河。 当然,更多的恐怕还是他折断了这场厄运,想要开启下一段旅途的想法要更多一些。 “不过,也还可以继续把这出戏演完,让塔露拉把抱有野心的我赶走也不错……” “或者我就势下台退居幕后你替我扛旗怎么样?” “……” “……” 他看着她,她也看着他。 只是凌等闲还没松开抱着塔露拉肩膀的手。 “姐……你醒这么早干什么……” “怎么?那我再睡一会儿,你帮我放风?”她露出一个如释重负的微笑。 “也不是不行,霜星她们估计还得再过一会儿才能摸过来。”凌等闲示意她挪位,然而一低头发现塔露拉已经睡着了。 良久,他只是叹了一口气。 没有直接的疑问,也没有直接的回答,但两人都知道结果。 毕竟还得应付乌萨斯的后续动作,这场表演还得谢幕。 保持着有些亲密的动作,凌等闲疲惫上涌,也有些犯困了。 “……大熊,你有相机没?”叶莲娜沉默之后如此说道。 出城口。 “医生,天灾结束了,城里的暴乱好像在一个拿盾与戟身材魁梧的萨卡兹头领入城之后也慢慢平息了。” 负责掩护收队的scout仔细探察了一番城内情况,向领队报告了结论。 “嗯……及时抽身,乌萨斯官方的回应应该很快就会出现,罗德岛不能被卷入政治舆论。” “……”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ace,相信我,他很快就会再次出现在你我的视野之中,他不是个特别安分的人。” “嗯——小心,凯尔希医生!” “谁?!”临光和风笛反应稍慢,一左一右作出防守架势防止意外发生。 两个鲁珀两匹巨狼,出现的第一时间便被罗德岛小队察觉。 “我没有恶意。” “我来自企鹅物流。” 从两人的声明中可以看出两人的出现并非是相约而行。 “……那么,一位失去编号的巨狼之口,和德克萨斯小姐,有何贵干?”凯尔希准确地报出了两人的身份。 “我看见了,你们是在白鸽的掩护下成功撤退的,塔露拉察觉了你们的存在,有过几次针对性攻击。” “而他现在的状况可能不太妙,希望你们能看在和大帝先生即将展开合作的份上,留下一点医疗手段。” “再好的医疗药物没有相应专长的医生也很难奏效,你们是希望我们留些人?” “是的,虽然这很危险——” ”好,ace,你和临光留下,临光,治疗交给你没问题吗?” “没问题,急救知识我们都考过,只是,只有急救够吗?”临光疑惑道。 “对于他来说够了,而且,带的药物也只有急救类的,你们可以多带些,从整合运动的情况来看可能他们内部比我们想的要复杂,你们根据自己判断把它们分给需要的人。” “好的,明白!” 德克萨斯点了点头:“谢谢。” 再回头,紫和她的玄狼伙伴不知何时已经离去。 凯尔希想了想,最后又看向德克萨斯:“德克萨斯女士,如有兴趣你可以随ace干员他们一起来到罗德岛看看环境,也方便我们和贵公司后续的合作展开。” “明白了。”德克萨斯点了点头,忽然想起自己就作为企鹅物流员工这个身份而言做这一个任务时间精力消耗好像有点得不偿失了,虽然是有自己的意志在里面,但这么久没消息了能天使她们估计也该担心坏了。 “那,能顺带帮我个忙吗?” 凯尔希闻言一笑:“但说无妨。” 意识无垠之处。 “你……你是什么存在?!为什么,我……” “抱歉,主人说了你得成死蛇哦~” “金蝉脱壳的手段不错,可惜还是被我抓住机会出手了,要知道,我很虚弱,没想到你能送上门来啊,太感谢了!” “你是巨兽?!还是——” “我?不知道呢,之前一直没有名字,不过,某个家伙现在叫我……” “‘小屑’,很草率对吧?” “停下!!” “要消散了……真可惜,耐吃的补品可不多,得有文明才有诞生你们的可能,不过……‘不死者’,最好多来一些,让你们都重生一遍,也算为主人对你们的美好未来展望出一份力吧——” “虽然,我并不是他的附庸。” “胜利啊胜利……你们可要好好守住这份来之不易……” 在未知力量耗尽消散之后,黑蛇被吞噬的原地,一个新的不死者重生了,祂是一片空白,干干净净。 如果不是无法久留,未知力量的主人一定会将祂反复吞噬,直到乌萨斯的思潮再也诞生不出这位不死者。 胜利,多么难以定义。 第225章 乌萨斯的选择 “不是,姐,你别这么玩,把照片删了呗……” “别闹,从回收站找到的相机挺旧的,弄坏了你赔?” 某个没带钱的笨蛋再次被提到相关痛点眼角一抽明显有了怂的打算。 “算了算了……照片而已,你自己看着玩也没——” “大姊!你要我去找的会冲洗打印照片的同胞我找着了!”大熊兴冲冲地挥手奔来。 “看着我干什么?你别忘了之前还说了让我揍你一顿呢?”霜星白了他一眼,警惕地把相机拿远了一些,依然没有删照片的意思,眸子微眯威胁道,“你要是继续烦我,我就找机会把照片打印个几百份发出去!” 虽然知道她真这么做不太可能,但凌等闲还是彻底从心了。 凌等闲苦着个脸,不过也很无奈,因为当时他已经很疲惫了,王冠加剧的体力流失和精神疲惫,外加加深的源石感染带来的痛楚,他真的很难再扛一名分量不轻的德拉克去找人了,加上霜星她们也关注着这边他不自觉地就脱力了。 只是没想到还能出这么个“意外”。 好在也没什么,就是挺不好意思的,还好塔露拉没计较什么。 幸好不是莫斯提马…… 不知道为什么他脑子里突然冒出这个想法,说起来他这一趟出门也没告诉小莫,不过依她的性格应该不会在意的吧,顶多回去后发现宿舍里多俩人会比较意外。 两天前他以白焰为引斩出霜月一剑将黑蛇从塔露拉身上驱逐了出去,之后和塔露拉一同因为疲惫睡去,后来霜星带人赶到确认了两人的安全。塔露拉醒得很快,在经过霜星和爱国者的检验确认后立刻现身主持大局控制了事态,游击队迅速控制了被愤怒冲昏理智的暴徒,随后经商议将市民集中在了一个分城区内,等待塔露拉进一步的决断和乌萨斯的反应。 他则是第二天早上才醒了过来,刚醒就看到床边一左一右坐着霜星和德克萨斯。 说实话有人守着自己他真的挺开心的——如果霜星后来没有掏出那个相机给他看他和塔露拉的“合影”的话。 后来与ace和临光的见面倒确实是是他意料之外的事,倒不是他战斗时没发现罗德岛,他还帮罗德岛打了掩护,而是没想到他们在德克萨斯的请求下还留下了两个人为他和部分整合运动成员进行治疗。 不过,眼下他还有另一件事想再确认一下。 “叶莲娜你感染状况稳定了没?我要去找ace大哥和临光小姐一趟,要一起吗?” 霜星闻言怔了怔,她休整这两天当然也知道了白鸽打算离开整合运动的事,说起来她有些欲言而止,她很想告诉白鸽自己对他的看法,毕竟日后再见可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罗德岛……这些天那两名自称是那个组织的干员的两个感染者的到来她们才首次了解到这个感染者组织。 与整合运动不同,罗德岛是个立场中立的医药公司,但出于自保和与各方合作需要,本身也具有一定的武装力量,主要事业是研究矿石病药物,其他疾病也能受理,也会派遣干员前往缔结有合约的地区负责调解感染者与非感染者的冲突,阻止事态进一步扩大。 毫无疑问,在矿石病领域他们有着最前沿的医疗水平。 所以白鸽会有去那里的想法她其实不算意外,毕竟对于白鸽的处境她也明白,能留下来的可能不大。 只是……还没做好说再见的准备。 “我……算了,我就不去了,万一人家以为我也要去那里看看就不太好了……” “会吗?倒不如说……你要不干脆和我一起去?”凌等闲直截了当道,对于那句“我愿意加入罗德岛”他可是和许多“博士”一样破了防的。 “……我去不了,乌萨斯的反应尚不明朗,整合运动未来还需要我……我们,感染者……我不能为了自己而抛下同胞们。”霜星用力地摇了摇头,将心里的那份遗憾狠狠地压了下去。 虽然她并没有见识过乌萨斯之外的世界,但她明白责任二字的分量。 “……明白了,那说好了,整合运动安定下来后你要来看看罗德岛如何哦。”凌等闲也并不固执。 “好啊……在那之前,就拜托你替我去看看这片大地,哦不,这个世界的美好,可以吗?”白发卡特斯微微一笑。 凌等闲如遭雷击,眼前浮现出另一个身影。 不过很快他的嘴角便微微一弯,粲然一笑:“好啊,但是……一定要自己亲眼再看一遍啊……” 他有故事,而且那一章节结局并不是个团圆结局。 霜星目送他离开,在原地想了许久,最后抬头望了望天空,又低头看了看手中的老旧相机,指尖轻抚那些表壳划痕。 “导师……我会等你主动说出来的。” “感谢你,让我看到了不一样的东西。” 罗德岛暂休营地。 虽然说是营地,但其实也就是ace和临光两人就近找了合适个地方建的临时居所。 部分建筑指导人:白鸽。 临光对于这位两天前横击塔露拉的人很是敬佩,他令一场感染者与非感染者冲突的危险事态被控制在了还有余地的程度,这在她看来很是不可思议。 在看到他第三次前来接触自己和ace前辈时她也基本明白他的部分想法了。 “ace先生,我们要不试着主动邀请白鸽先生随同德克萨斯小姐一起前往罗德岛?” 企鹅物流和罗德岛同步合作意向时交流人员资料时凌等闲还在荒野求生,罗德岛自然也没有他的信息。 但是,ace的反应好像不太像对他毫无了解的样子。 也许是精英干员的权限吧,她也不是人事部的,对这一块并不清楚。 也许也和人事调动没关系,单纯只是人家以前认识,两人交流时白鸽的反应也像是早就见过他了一样,但俩人互相交流时又不像是旧识,整个情况就像是把她蒙在鼓里故意的一样。 事实上,凌等闲离开奇程镇以来的确没见过ace,但他也不可能忘了原世界线里是谁为了掩护博士撤退带队直面人形天灾塔露拉,战至尸骨无存。 他当然认识ace,但按理说ace不认识他。 “凯尔希医生说先看看乌萨斯这边的情况,出这么大的事乌萨斯再迟钝,两天也该有所反应了。”ace如此回应道,他并不迟钝,这两天也能看出来白鸽的情况和他想的有出入,不过他也并没有过多在意。病情也很稳定,虽然看着矿石结晶部分很多,但血液中源石结晶密度却并不高,两次简易的初级检查结果发现血液源石结晶密度还有下降的趋势。 他和临光得出的结论自然是初级检测仪器存在误差,毕竟两次差的也不多。 不过白鸽的矿石病感染情况很稳定也是事实。 “今天白鸽也会来吗?比平时晚了些啊……” 正说着,一个人影的出现中断了她和ace的猜测,德克萨斯看着两人,简洁道:“乌萨斯的回应来了,他也得去。” 而她本人,则像是也有什么事埋在心中。 ……这家伙……也不知道他能不能赶回来。鲁珀想着,走出了营地。 切尔诺伯格市政府。 乌萨斯派来的人与整合运动预想的大相径庭,原本他们都做好了面对乌萨斯集团军炮火的准备,却没想到乌萨斯却选择派来了一队不着寸铁的使官进行谈判。 讲真,就事实而言,以他们的武装力量,乌萨斯这么做可以说是多此一举。 但事实就是这群一脸平静的使官就这么来到了这座被天灾肆虐过的城市,空气中还带有他们平时最畏惧嫌恶的矿石粉尘。 而被安排坐在他们对面的,是连其本人都感到非常迷茫的弑君者雷德等人。 不是……她们,谈这个?塔露拉你是不是还没清醒? 怎么想都不对吧! 而塔露拉则是和凌等闲在另一个房间接见真正的“使官”了。 “……又是你啊……”凌等闲看着那个漆黑的身影有些脸黑。 “那你希望是谁来?皇帝陛下本人?”画笔没好气道。 “反正是你我挺意外的,你不应该是负责武力这块你吗?” “呵呵,我又不是一出生就是内卫,成为内卫之前,我学过外交辞令。” “言归正传,代表整合运动和我谈的,是你,还是塔露拉?” 凌等闲摊了摊手,后退到了塔露拉坐着的椅子后面。 “塔露拉……为了接下来的,谈判,我需要确认一件事——你,是否是科西切的继承人?” 银发的龙女从两人交谈时便在思考着接下来的可能,听到这话沉默片刻,随后坚定道:“我是整合运动的领袖,塔露拉。” “那好,告诉我,塔露拉,你们要的,是什么?”画笔上身微微向前倾,言辞里带着压力。 凌等闲见状刚想说什么,塔露拉抬手,他默了默,没再开口。 “乌萨斯的利刃,我想,这句话应该由整合运动来问,乌萨斯并没有强行动用武力来镇压我们,那么,你们想要的是什么?你们怀有怎样的想法?” “我们只有得知了你们的想法,才能够做出我们应该做出的回答。”塔露拉目光灼灼。 如今切尔诺伯格东西北三个方向都有集团军驻扎,他们要赶到此地用不了三天,而以切尔诺伯格如今的动力系统——天灾的袭击让它无法全功率运行——根本不足支撑以他们逃出乌萨斯。 “有意思……这也是科西切教给你的?” “不,这是一个感染者的疑问。” “……乌萨斯需要,一场变革,而陛下,要成为受益人。” “你们要一座感染者的城市,可以,但你们得承诺,那场变革来临之际,能成为陛下的力量。” “……我们是感染者,而你们,是造就我们苦难的人。”塔露拉眼眸一凝。 “也是现在,给你们未来选择的人。” “而且,说到底,你们也是乌萨斯人。” “陛下期望的,是一个真正强盛的乌萨斯,而不是被过往虚名困住的乌萨斯。” 塔露拉沉默,她或许特殊,但眼下的整合运动里很多的感染者战士们都没有见过除乌萨斯之外的雪。 他们说到底,憎恨的是剥削和压迫,而不是自己的祖国。 在这一切还没有那么糟之前,乌萨斯难得的丰年里,他们还不那么歧视感染者时,也曾喝着蜜酒围着火炉唱期望来年丰收的歌,在暖呼呼、又泛着麦草香气的空气里,可以靠着亲人的肩膀大腿就这么睡过去,第二天还能喝到热的瘤兽奶,然后继续投入新一天的劳作。 而那是她曾在科西切的高楼之上瞥见过的光景。 “那我希望……那会是一个,人民的乌萨斯。” “我们不会站在不义这一边。” “……强盛,是必要的,在那之后,才有义与不义。” “义与不义,也是强盛的条件,否则那也只是强而不盛的虚化外壳罢了。” “至少,目前阶段可以达成共识,对吧?” “……白鸽说过,你们会展现诚意,那么,是什么?” “你们脚下的城市,介于新的军工城市中心的转移,如今可作为一份诚意,交给整合运动。”画笔轻飘飘地投出了一个让两人为之一震的信息。 “好大的气魄……切尔诺伯格可不小。” 双方心里都知道恐怕这座城市有价值的东西已经被拆卸搬走,唯一有些在意的“石棺”现在也毁于最后一轮天灾,至少它现在已经被大量的源石结晶完全覆盖再也无法投入使用了,而切尔诺伯格正是以此为主要能量源运作,而光靠备用系统消耗其他能源日后想必会成为整合运动的一大难题。 而原本四块城区,鲍里斯侯爵出逃时开走了一块,现在已证实被天灾摧毁,经商议乌萨斯同意整合运动前往搜集还能用得上的资源,但时间有限。 而集中乌萨斯市民的那一块城区将被乌萨斯回收,市民也将经过最初级的检查,将感染者留下,带走未被感染的幸存者。 整合运动实际上能得到的也仅剩两片城区,而且还有将近三分之一的面积被原石结晶覆盖,需要日后进行清理,而乌萨斯自然也不可能在这方面提供任何帮助。 “你们感染者来处理,不正合适吗?”画笔嘲讽道。 整合运动仅剩三天时间,这是他们离开乌萨斯的期限,这三天的名义则是乌萨斯的皇帝借由旧贵族对他的信息封锁顺水推舟延长的。 整合运动需要在外国和荒野进行资源采集,发展自身,然后在未来的某一天为乌萨斯的皇帝口中的那场“变革”出力。 这场谈判没有任何纸笔契约,因为在所有的罪恶面前纸与笔没有任何约束力,但乌萨斯有绝对的信心能在整合运动食言之后毁去这座“感染者的城市”,除非往后这座城市不再踏入乌萨斯国土范围及附近有影响力的荒野一步。 相对而言,在乌萨斯外影响力所能辐射的荒野之上,会对整合运动的活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凌等闲对这个结果是很惊讶的,因为原世界线里乌萨斯的皇帝好像对整个切城事件背后的阴谋一无所知来着,反正不是如今积极布局谋划的情况。 “既如此,你们开始行动吧,那座废墟城区上你们说不定能找到足以支撑这座摇摇欲坠的城市离开乌萨斯国境的燃料。”画笔最后将目光投向了白鸽,意味深长。 凌等闲无话可说。 “对了,那群使官,你们可以随意处置,最好杀了。” “为什么?” “还能为什么?大概只是某些幕后黑手断尾,求生断出来的尾巴吧。” 画笔检查了一下日程,思考了一下,决定再去两天前切尔诺伯格城外内卫和不明身份的外来者联手击退血魔的地方再看看。 伴随着最强内卫的离开,两人心里都是一松。 凌等闲看着面露沉吟之色的塔露拉,欲言又止。 “……想走,就走吧。” 龙女没有试图挽留,毕竟大势如此,也没有非要抗衡的理由。 只是,一个挚友的离开,终究是有些难受的。 “都不挽留一下?”凌等闲打趣道。 “……你是奔着我来的,如今似乎心愿已了,怎么?还别有用心?”塔露拉白了他一眼。 “倒没有,只是以为你会有很多问题想要问我。” “问吗……想问当然是想问,但现在看来,眼下并不是个合适的机会,日后再见之时,有机会再聊吧。”塔露拉转向他,叹息似的说道。 “这把剑,你看很多次了,喜欢,还是反感?”凌等闲解下了红莲。 “……这把剑是我小时候最喜欢的剑,它……” “魏彦吾赔的,我有绝对的支配权。” “……” “你记恨他?”凌等闲也不由一叹。 “都已经走到今天这步了,我在这个位置,多多少少也了解一点他当初的苦衷,但……我依然没有理由,也没有机会,信任他、原谅他。” “你要替他当说客?” “还没那么扫兴,你们自家的事我不插手,你会想你妹妹吗?如果想的话,以后还是抽个时间去一趟龙门吧,当然是有机会的话。” “……呵呵,你对我的事,知道的好像还挺多啊?” 感受到不怀好意的目光凌等闲咳嗽两声打了个哈哈认怂:“呃,那什么,没事我真走了哈,你就说我对你的位置图谋不轨被你揍了一顿流放了,回头帮我跟阿丽娜道个别,就说我会想你们的。” “山高水长,我们来日再见!” 望着灰溜溜跑路的背影,塔露拉回头看向他留下的红莲,拿起,轻轻抚摸剑锷,眼眸罕见地软了许多。 随后便再次流露出斗士的眸光。 “领袖,我回来了。”高大的身影恰到好处地出现,不过想来是早就已经到了,他的斗篷今天格外松散。 “爱国者先生,麻烦您跑这一趟了。”塔露拉连忙起身。 “不,你能处理好结果,我很高兴,你还是我所认同的那个领袖。”温迪戈摇了摇头。 “那么,科西切想要取得的武器,是什么?”塔露拉拜托爱国者负责的,正是科西切此前的安排。 “叛徒我已清理,但……领袖,你自己看吧。”爱国者罕见地迟疑了一下,塔露拉这才注意到他的斗篷下双手正小心地抱着一个孩子。 而当她看清这个孩子的样子时,瞬间怔在了原地。 荒野。 “德克萨斯!你怎么样了?当初怎么也不提前打个招呼就出门了!我和可颂还有空都很担心的好吗!” 隔老远,德克萨斯就已经能够看到疾驰而来的载具上某个红发萨科塔女孩兴奋的挥手了,站在罗德岛的载具之前,她无奈地笑了笑,心里却也暖暖的。 在前往罗德岛之前,离开企鹅物流这么久,她总得回去看一眼的,好好整顿一下再前往罗德岛,通过罗德岛她也联系好能天使她们来接她,再前往罗德岛时也许不止她一个人。 只是白鸽被那些事绊住了脚步,不能好好道别挺可惜的。 奇怪,原来排除了异常因素她也很在意他吗? 还是说其实是因为一起踏过了这片冰原,才如此在意? 算了,她不需要原因,因为已经有了答案。 “德——克——萨——斯——你终于回来了!”车还没停稳,能天使已经一个飞扑从车上跳下奔向挚友,德克萨斯则是习惯性地提醒了一句“小心”并无奈地敲了敲她的脑门:“别太乱来。” “很担心你,下次……可不能再这样了,大家都很在意的……居然没通知任何人……” “嗯,不会有下次了。”鲁珀笑了笑,有如冰川消融。 “回来了。”驾驶座上的可颂向她伸出大拇指,只一个微笑,她明白伙伴这样做一定有所考量。 “啊对了对了,你让我替你把这个盒子带过来干什么?”能天使一拍脑袋想起来这事,从贴身口袋里拿出那个盒子。 “唔,本来是打算给他的,不过眼下看来,只能等下次了。” “是吗,给谁的呀?是什么啊?” 德克萨斯轻轻摇了摇头,没多说什么,向ace和临光道过谢之后上了车。 “等等我啊!我来晚了——” 一道身影骑着玄狼疾驰而来,他看见了德克萨斯和能天使的身影。 能天使玩心大动:“可颂,开车!这家伙拐走了德克萨斯也该给他点教训!” 德克萨斯嘴角微微扬了扬,没多说什么,只是望向少年奔来的方向,心里一动。 你便先去罗德岛吧。 她和ace交代过了,也算安排好了他的行程。 德克萨斯拿起盒子,打开,在可颂发动车子之前将里面的东西高高地抛向来者。 凌等闲极速抵达,眼疾手快伸手接住那一块小小的物品。 驰雨停了下来没有追上去的意思,他跳下驰雨的背,在飞扬尘土降至腰部以下,他小心地张开手掌看向手里的物品。 那是一枚表面布满划痕的徽章标牌,他翻了一面,看见了一个名字。 “cellinina texas.” 他猛地抬头,想起她还不知道自己的名字。 而前面只依稀看得到能天使探出上半身向他作出的鬼脸。 他最后不由一笑。 总会再见面的。 在这片土地之上—— 他折断了一段厄运。 第226章 报到 绵软、温热,在现实带来了疲惫之后你总能让人全身心放松,由衷发出见不得人的呻吟。 来到泰拉之前,他从未认识到这份小小幸福。 为什么这么晚才明白?不过,还来得及,往后余生,我都会珍视你。 床。 可是为什么每天都要起床……这在开着空调的夏天简直就是酷刑好吗! 少年裹着空调被在床上咕蛹,最后一不小心滚下了床。 从地板上坐起,他看向有些凌乱的大床,有些走神。 床上少了些什么,不光是少了个人,还少了一只小玄狼。 她在来到罗德岛之前,忽然向他告别。 他没有阻拦,驰雨有着自己的思想,既然不再跟着他,那么想必也是有事要去做,而且,用不着他。 而德克萨斯……许久的朝夕相处之后,夜里入睡时身边少了她的呼吸声,还有些不习惯。 不过,他终归是来到了这里。 罗德岛。 说实话,他对罗德岛的了解其实并不算多。 罗德岛到底有多大?这里的人平时都在本舰做什么?如果有突发情况罗德岛会怎么处理? 这是凌等闲的现状,暂时属于摸鱼状态,听说是因为博士归来,在优先帮助博士适应工作环境的情况下,今天才是约好的面试日期。 他一个星期之前被ace和临光领到岛上时本来还打算去找风笛的,但是转念一想万一面试没过俩人又不能待一起太长的时间,就暂且按下了这个冲动。 “上次见面时看她好像在罗德岛过的很好,估计也不用太操心……” 凌等闲来到单人宿舍的洗漱间,刷牙、洗脸,在来到罗德岛之前上一次这样便利地洗浴是什么时候……还在龙门吧? 对的,当时有一次莫斯提马突然回来了还吓了他一跳。 他晾好毛巾,看了一眼镜子里自己的样子:“胡子有在修理现在还好,但是头发又长了……这几天也没在罗德岛打听到有什么专业的理发店。” “要是能有一间该多好。” 他想着,准备去一趟工程部拿自己送去护理的双剑。 笃笃笃。 “白鸽先生在吗?” “唔,我在!马上开门。”凌等闲拉了一把被子简单叠了下,然后扯过床尾的外套边穿边走向玄关。 打开门,门口站着的是一个白发有些许蓝色挑染的黎博利女人,斜刘海垂下几乎遮住一边眼睛。 “早上好,白鸽先生,精神面貌不错啊。” “早安,梓兰小姐,正打算出门去人事部报到来着……”凌等闲挠了挠头。 “嗯,我来通知你和我一起去人事部对一下履历资料,之后就去训练场地进行战斗评测。”梓兰微笑道,“说是战斗评测,但也别紧张,就当做个体检就好。” “好的,那今天就麻烦梓兰小姐了。” 梓兰是他来到罗德岛当天就在人事部认识的干员,这间宿舍也是她接到通知分配给他的。 “请吧。”梓兰让开走廊的路,目光略带戏谑。 “……还是劳烦梓兰小姐带个路吧……”凌等闲干笑一声,对于梓兰的玩笑有些心虚,毕竟自己可是来罗德岛第一天就迷失在了前往工程部的路上…… “怎么?当时给你的罗德岛地图没看?” “那么多内容就看了看大概……多走走就记住了。”凌等闲打了个哈哈。 “还是记一下吧……能在家里迷路也有点让人看笑话了。”梓兰对他的方向感也有些无奈,还是走在前面为新人带路。 “家里?” “啊……是我自己的看法,对于我们很多人来说,罗德岛就像是家一样,无论在外面受过多少委屈、刁难,出完任务回来大家都能好好放松休息。”梓兰笑道。 “真好……家……”两人走出走廊,凌等闲扭头看一下一边的舷窗,轻轻叹了口气。 “我又几时,还能还家?” 两人的愉快交流在正式对接资料时结束。 “白鸽先生……大帝为你作的总评价是‘良’,你想知道有什么扣分项吗?” 梓兰看着手里的资料,有点怀疑阿米娅她们决定和企鹅物流展开合作的决定是不是有点草率了。 “呃……梓兰小姐,以我在企鹅物流工作过的经验和对大帝先生的了解,可能并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理由……” “我觉得这并不是重不重要的问题……‘酒量不行’是什么奇怪的判定理由啊喂!?” “你们老板是乌萨斯人吗?”她忍不住吐槽。 “啊哈哈……呵呵……作为员工我没打听过老板的履历哦……” “也不是真的在问你……算——” 看着梓兰再次沉默,联想到自己在龙门的经历,凌等闲有些不好的预感。 “白鸽……” “我在。”凌等闲弱弱地回应道。 “你说说看,为什么‘这小子炸楼的动静够大够有胆’是加分项……” “还有‘当着全龙门最严厉的近卫局警司的面无证飙车’是什么正面描述吗……” “还‘试图拐跑龙门地下皇帝家的宝贝’?” “好家伙你这还干偷鸡摸狗的行当啊?!” “不是的……那个宝贝是鼠王前辈的女儿……” “人口贩卖?!” ”不是!不对!也没有拐跑,谁说我拐了?!根本就没这回事!是朋友!只是交的朋友!”凌等闲立马反应过来其中有误会,喵的,这履历下次说什么也得让伊斯先生来写了! “啊嚏!”伊斯打了个喷嚏,看向身边的企鹅,“老板,我感冒了,请个假。” “请个头的假!你还能感冒?” “这不开玩笑吗……话说老板你让我写的凌等闲的履历真的没问题吗?” “怎么没问题?他的成就超赞的好吗?单就提着刀指着魏彦吾鼻子这一点就很棒了!” 与此同时。 “你还提着刀指着龙门总督理论?!难怪你没跟同事一起回去……合着暂时回不去啊?” “不对……” “怎么?履历有问题对吗?我也觉得这条有点不真实。”梓兰松了口气。 “不是,我用的剑……” “……” “还有,我其实想回去还是能回去的……只是被同事先送过来了而已……”凌等闲看着梓兰的脸色已经在想这里到医务室该怎么走了,这位黎博利女士脸色有点不太好看。 这让他想起了威森女士……也不知道她现在生意好不好。 “……你的履历资料我会交给凯尔希主任。”梓兰最后憋出了这么一句话,算是告一段落。 第227章 感觉哪里不对劲…… “那梓兰小姐……我们接下来是?”凌等闲小心翼翼地问道。 “我帮你看看现在训练场的干员入职测试区域……算了,今天测试的人也不多,我现在就带你过去。”梓兰小心收好文档,起身把档案送往档案室,“稍等,我马上回来。” 凌等闲自然不会乱跑,但他也没有无聊太久,一个黎博利女孩的到来让他眼眸微亮。 “请问梓兰女士在吗?凯尔希医生提醒她定期体检的事项应被推进。” “她马上出来,”凌等闲看着她,想从那副若有所思的小模样里看出点其他的想法,“没有其他话想说吗?” “检索,结果暂无。” “疑问,如有需求,地图功能请按1,文献检索请按2,请客吃饭请按3。” “……白面鸮你把我给数据删除了?”凌等闲脸色一黑,伸手捻住白发黎博利女孩的发羽。 “白面鸮记忆模块运行正常,只是久别重逢开了个无伤大雅的玩笑。”白面鸮依然没有表情波动,但眼里有光闪动。 “很高兴再次见到你,凌等闲。”白面鸮放下手里的文件,用手指为自己勾出一个柔和的笑容。 凌等闲撒开手,看着白面鸮纤细的身材有些触动,当初还是这家伙将自己背到了远离托布朗德的地方。 后者揉了揉发羽,一脸平静地伸手比了比他的身高:“……凌等闲长高了两公分,鉴定为还有发育空间。” “咦,这么准吗?” “不,白面鸮猜的。” “……” “但凌等闲的确长高了,依然值得庆祝。”白面鸮点了点头,目光投向了另一边。 凌等闲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原来是梓兰已经出来了,看到两人正在聊天还挺惊讶的:“原来你岛上有认识的人啊?” “诶等下,白面鸮不是莱茵生命的人吗?怎么会在罗德岛啊?咱们和莱茵生命也有合作吗?” “暂时没有,还有你还没通过入职体检呢,到时候是干员是病人还未不知道呢。”梓兰白了他一眼,又转向白面鸮,“白面鸮干员你又是来替凯尔希医生传话让我去定期体检了是吧?” “是的,同时并行任务还有一个申请,杰西卡干员有一份代人提交的入职申请,请梓兰小姐核验审查或者转交给有审查能力的人审查。”黎博利女孩递出了重新拿在手里的那份资料。 “嗯?对方很特殊吗?需要转交?” “否认,只是白面鸮认为梓兰干员此刻带领凌等闲前往入职体检的任务优先级更高。”白面鸮面不改色地说出了让凌等闲心里一暖的话。 “凌等闲?你的本名?”梓兰惊讶地看向他,资料里没写他的本名,但他来历清晰这也不是必写内容。 “是。”凌等闲只是笑着点了点头没否认,也没多做解释。 “行吧,结束了这件事我就看看,杰西卡推荐的人……是黑钢的吗?” “不清楚,但可能性很高。”白面鸮摇了摇头。 梓兰和凌等闲两人走出人事部办公室,发现白面鸮也亦步亦趋跟在凌等闲一侧。 “白面鸮也去。” 凌等闲倒没什么意见,梓兰好奇地问了一句:“今天医疗室值班不是你?” “嗯,今天是芙蓉干员和嘉维尔干员。” 梓兰沉默了一下,还是转头看向凌等闲:“白鸽干员,待会儿测试你注意点,别受伤了。” “这不是本来就要注意的吗……” “不,至少今天别受伤,医疗室今天有点危险。”梓兰扶额,有些伤脑筋。 “……和那两个干员有关?”凌等闲迅速抓住重点,“他们医术不行?” “不……论医术她们都是很优秀的医疗干员,但是……你会很不好受。” “受了伤生了病谁会好受?医术又不是为了给人享受的。”凌等闲觉得蛮奇怪的。 “……如果嘉维尔嫌麻烦她会使用物理麻醉手段。”梓兰简明概要地举了个例子。 “……”凌等闲默了默,“那芙蓉呢?” “先不告诉你,自己了解去,反正今天体能测试小心些,别受伤。” “好……”听着梓兰的告诫,凌等闲明智地点了点头。 训练场。 “发什么呆呢?”梓兰回头看向某个有些迈不动脚的某凌,“今天这里很多设施你是用不上的,只是简单的体检加一些强度测试,那些干员训练室,得等你通过武力测试了之后才会被安排到一些教官手底下进行特性训练,那个时候你才用得上。” “不……只是觉得这里好大啊……”凌等闲粗略估计这里占地面积能同时容纳上千人进行大范围的活动,训练场的两侧是分层排布电梯连接的训练室,场地中心是一方擂台,左侧是被特殊材料分隔开来的射击场,右侧则是明亮的照明不会刺痛体力透支者的眼睛,仔细感受还能察觉到有风的流动,看来通风设施也很强大。此刻差不多有半数设施在无人使用状态,凌等闲抬头看了看一旁的挂钟,这个时间点依然很早。 “我记得之前带你去食堂的时候你也是这么说的。”梓兰疑惑道,“话说你怎么去食堂就能找到路啊?” “呃……因为到了吃饭的点了跟着大伙走就对了……”凌等闲挠了挠头。 “你真是个天才……” 白面鸮看了他一眼:“提议,白面鸮可以带凌等闲熟悉通往食堂的道路,应付报酬仅为一顿正餐。” “等我通过入职能拿工资了再说吧……”凌等闲活动了一下四肢,看向梓兰,“先从哪里开始?” “先试试射击能力吧,学过怎么用弩吗,或者弓?” “没……不过可以试试。” “试吧。”梓兰用自己的身份卡刷开了射击场的门禁,同时也打开了带来的记录终端准备记录数据,“成绩是结果记分制,非移动靶靶心为10分,内环8分,外环5分,擦中2分,脱靶0分。” “移动靶训练你还用不上,以后会有更专业的干员为你介绍。” 凌等闲走过放置标准训练弓弩的武器匣,掂了掂各种弩的重量,最后却挑了一把长弓。 “不选弩吗?对新手而言力量要求可能会小一点。”梓兰提醒道。 “凌等闲的武器是剑。”白面鸮看向梓兰,“白面鸮的已知信息里,他是个优秀的战士。” “哦?可他拿弓都没扎好脚步,还有手势——” “嘣!!” 少年在身前的平台上放下弓,默默地转身搓了搓剧痛的手指。 而梓兰则是扶额无言,可以先问问再上手啊…… “梓兰干员,请记录白鸽的分数。”白面鸮的声音响起,提醒她凌等闲的初射并未脱靶。 “50米距离5分……你第一次开弓?”梓兰有些惊讶。 “你觉得呢……”凌等闲的手指还在疼。 “你看那边,”凌等闲顺着梓兰的手指所指的方向看去,身后墙上挂着一幅初学者持弓图,“照着那个姿势,再试一次看看?” “嘣!”声音比之前更轻却更亮,训练箭头没入靶心,箭羽微微地颤动着,场地另一端的计分器亮起。 “10分……” 五十米的距离对于很多正式的狙击干员来说早都不会被纳入训练内容,但某凌只是第二次开弓。 “……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凌等闲放下弓,手指依然生疼。 “白鸽干员。”已经习惯凌等闲的代号的白面鸮指了指另一边的道具,“你忘戴弓箭护指了。” “……” “看来白鸽你也许会成为一名狙击干员。”梓兰迅速记录下他的成绩,询问他是否做好准备要进行下一项测试。 “就来。”凌等闲收回了投向弓箭的目光。 为什么……会是这个结果? 第228章 芙兰卡 “力量测试,这一项别勉强自己,留三分力就行,只是测试你的水平,不需要你全力以赴。” 梓兰再次善意提醒道,刷开了力量测试的门禁。 “怎么做?”凌等闲好奇地打量着训练室的布置,跟着梓兰来到了存放工具的位置,黎博利打开了一个柜子,递给他一套装备。 “这是?”凌等闲拽了拽上面的带子,感到了很强的阻力。 “训练用束缚带,毕竟比起设施维修,提前有个束缚带的保障会有很大程度保护测试者以及减少损失。” 白面鸮上前指导他佩戴,随着卡扣闭合,束缚带逐渐收紧,贴合臂膀腰腹的部位传来韧性极强的收缩感,他再次试着伸展躯体,发现动作迟缓了近三分之一。 “先给你上的二级束缚强度,适应一下,一般是先上一级再慢慢加的强度,只是你身体素质好像挺高,就二级起步了。”梓兰贴心地解释了一下,防止这货日后误人子弟。 “最高几级啊?”凌等闲迅速适应了压力。 “这是初学者用来测试型的,最高也就五级,怎么,现在没压力?” “还好,已经习惯了,可能会影响一点速度,但再过一会儿就基本没什么影响了。”凌等闲握了握拳,点了点头。 “白面鸮,给他升到五级吧,逐渐调节。”梓兰也明白这体测设备对他束缚效果可能并不大。 话虽如此,但当凌等闲一拳把体测力量仪指标打满时她还是沉默了一下。 好吧好吧,没什么震惊的,这货就不是普通人,估计早就是正式干员的水准了。 “抱歉,我不该拿非干员训练用的力量仪的……这个一般是给普通健身人士使用的。” “梓兰小姐……请问一下这个仪器是每次使用的时候都要调零吗?”凌等闲歪了歪头。 “调零什么啊调零,又不是电学测用表——” “报告,梓兰干员,力量仪指标不能正常回位,目测90%概率已经损坏,分析原因:外力过大。” “……白鸽,你以前做什么的?” “快递物流啊,刚刚不才对过资料?”凌等闲有些紧张道,早知道多收点力的。 梓兰感觉有些头大,她不是没有心理准备,但这也的确超出了她的预料,这再怎么说也是一件制作精良质量合格的测力仪,在佩戴束缚带的情况下留力一拳直接给崩坏了…… “可能是磨损值到了……不过力量测试结果也很明显了,这只是体测,后续正式战斗力测评会带你去更专业的强度测试的。”梓兰摇了摇头,示意他可以先解开束缚带了。 走了两步,梓兰发现他神色有些不安,疑惑道:“你怎么了?” 凌等闲干笑一声:“哈……那个,这个大概会赔多少钱啊……” 梓兰笑了笑:“还好,应该不会算到你头上,没作出正确判断,我负一点责任,会支付一点费用,但大头还是由罗德岛报销。” “好……”凌等闲有些不好意思,毕竟是自己好奇心重出手有点兴奋。 他依然意识不到自己曾被一位瓦伊凡高强度训练过、被一位瓦伊凡暴揍过、接过一位龙的惊天一剑、被一位纯血温迪戈“指点”过、被一位德拉克暴揍过依然健康存活至今的事实所代表的力量水平。 他力量其实不弱的,但面对的敌人往往让他在这方面占不到上风,而能轻易打败的敌人他又觉得有些理所当然。 “唉,也是我考虑不周……不怪你。”梓兰摆摆手,在力量一栏填了“事故”,备注了“水平优秀,日后再测”。 “接下来呢?”凌等闲希望能赶紧结束以防再出意外。 “休息一会儿等一下吧,最后一项综合的初步战斗技巧测试……其实我都想取消了,但还是得走个流程。”梓兰也估摸他和白面鸮说的一样是个见过生死的战士。 正常流程应该直接走干员职业测评的,但奈何这些天博士那边挺忙的,听说博士从乌萨斯里被救出来时失去了记忆,总之新干员入职测试才落到今天进行。 “那是等教官吗?”凌等闲懂了。 “对于你来说差不多,但今天好像不是杜宾教官,她还没回来,好像是黑钢的某位合作干员。” “黑钢干员?”凌等闲看向白面鸮,后者也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并不知道更多。 凌等闲并没有等待太久,当梓兰为他编写的报告进行到第三行时,一个窈窕的身影刷开了门禁,走进了训练场,看见已经离开了力量测试室的三人坐在中心的场地旁边时眉眼一弯,笑眯眯地伸手挥了挥: “久等啦,毕竟是顶班稍微有点懈怠,记得别打小报告哦~”沃尔珀笑了笑,与一般的同族不同,她并不给人一种纤细的感觉,但一样地灵巧。 “又没约定一个准确时间,你来的已经很快了,芙兰卡。”梓兰停下记录点击保存文档,向她点头致意,“今天就麻烦你了。” “没问题,毕竟某个优等生还在写报告,我也暂时没事做,看到可爱的梓兰小姐在公告板发出了请求也就来了。”沃尔珀说完目光便自然而然地投向一旁的某凌,眼睛睁大了些,目露好奇道,“这位是……” “你好,我的代号是‘白鸽’,今天还请多多指教。”凌等闲立刻站起有些拘谨道。 不拘谨不行,再随意点犯错估计真的得赔钱了。 “白鸽……随意点啦,别和某个优等生瓦伊凡一样绷着,指导新人还是蛮有意思的。”芙兰卡冲他一笑,眉眼弯弯,让凌等闲第一次如此明显地感受到沃尔珀族的俏皮。 “芙兰卡你别太大意了,他可不是新手,小心被他拿下给大家添了个笑料。” “据白面鸮计算,芙兰卡干员可能并不是白鸽的对手。” “哦?白面鸮认识他?为什么这么说?”芙兰卡并没有生气,反倒是好奇她判断的理由。 “因为芙兰卡干员很难击穿塞雷娅的防御。”白面鸮一脸平静地说出了让芙兰卡和梓兰为之沉默的话来。 随后两人再看向凌等闲,后者被望得缩了缩脖子:“别多想,我是被揍的那个。” “那还真是可怕啊……不过还是把测评做完吧,既然提前知道你不简单那我可不会轻敌,还是提醒一下要小心哦,你会源石技艺吗?”芙兰卡没有退缩的意思,反而率先上了台,撩了撩头发大方地伸手邀请他准备开始。 “算会吧……”经历了那些战斗,白焰不太对劲的表现让凌等闲不太确定白焰的性质是否还能归到源石技艺那一类。 “其实我也不负责测试你的源石技艺,就问问而已~”芙兰卡冲他眨眨眼,露出一种“得逞了”的表情。 “……好吧,按惯例我是不是该叫你一声‘芙兰卡老师’,或者‘芙兰卡教官’?”凌等闲抓住她的手,借力上了平台,两人保持两步的距离前往场地一边,抽出训练用的普通钢剑,凌等闲轻抖手腕熟悉剑刃的重量,而芙兰卡则是早就适应了罗德岛的训练配剑,迅速进入了状态。 配剑是不开锋的,当然,有特殊需要的干员情况另说。 测试项目是剑术,这是梓兰在贴在网上公告板时就注明了的要求。 “那叫一声教官呗,反正杜宾小姐不在,她不介意的。”芙兰卡嘻嘻一笑,杏目微凝,“开始咯~” “锵!”金铁交接的第一声就响彻了场地,试探性触碰一接即离,感受着方才剑刃上传来的力量,凌等闲明白自己还得习惯对方的路数。 对方不会和自己硬碰的\/不能和他硬碰。 芙兰卡剑光一闪点向凌等闲项间,格挡,进步,后撤,凌等闲用两道剑芒告诉她自己并不是严格意义上的强攻力量型战士。 他手里的是剑,而非重兵。 “这才是麻烦呀……难怪梓兰说他不是菜鸟……”芙兰卡剑尖一斜,提起,眉眼渐渐锋利,“不过,这也才有意思。” 不测试源石技艺,不用源石技艺,不光是对凌等闲的要求,教官也是默认如此。 打上击下? 凌等闲作出判断,沃尔珀不由一笑:“骗~你的。” 锋刃易折,仍有其韧。 “咦?”芙兰卡惊讶地看着被急停挑开的剑尖,从小小危机中脱身的凌等闲并未急着后撤,侧身剑柄一翻用剑身前半截平压下了自己的剑,前进一步,直接伸手直奔她的面门而去。 凌等闲挑开这一剑其实有一点点运气成分,毕竟芙兰卡的假动作的确骗到他了,急停反打是试图夺回主动权。 可惜沃尔珀的灵巧与韧性让他这一突袭落了空,半下腰侧踢,撑地反击再度拉开了距离。 “我对进攻果然不怎么在行啊……” 凌等闲表示这话谁信谁怨种。 “很不错哦,肩膀疼吗?刚才可没收多少力。”芙兰卡剑尖再抬,棕色长发随风微动。 “还好,不影响。”疼是疼的,但这种程度出剑依然不会偏移。 “现在的新人真可怕啊……”芙兰卡感慨一声,然后再度出剑。 凌等闲迅速防守,眼角余光瞥见梓兰向他打了个手势—— 别受伤。 ……对哦,差点忘了。 凌等闲迅速找准了自己的位置,他是接受考核而不是接受决斗,已经证明具备反击技巧已经足够了,接下来就是要证实防守和应对能力了。 隐约从他剑锋察觉想法的芙兰卡则是笑了笑,对于较真起来自己会不会输这一点她并不在意,因为自己又不算哪门子最强,比自己强的自然大有人在,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道理她可是门清,只是这次恰好遇到是自己的考核对象罢了,运气不好。 沉溺于力量,是最愚蠢的。 梓兰在凌等闲的综合战斗技巧一项下写上了优良。 第229章 晨光中,不止疑惑,还有温柔 结束了测试的两人坐在场边休息,梓兰接到工作通知先走了,白面鸮也不能一直摸鱼,该回医疗室还是要回医疗室的。 “塞雷娅正在执行外派任务中,但她说过等她回来时你随时都可以去挑战她。”白面鸮临走前脚步一顿转告道。 “嗯……我知道了,谢谢。” 一旁的芙兰卡盯着他的表情看了一会儿,忽然微笑道:“新人,你打算挑战塞雷娅?” “嗯。”凌等闲点了点头,并不掩藏这份大胆到有些自大的心思,他要赢塞雷娅一次,堂堂正正,不动用白色魔王的力量。 无论是为了跨过心理上想要弥补那个雪夜的遗憾,又还是为了检验自己究竟能成长到哪一步。 “欸……那可真是可怕啊……”芙兰卡目中露出些许难以置信的色彩,“塞雷娅加入罗德岛的时间不算长,但有她参与的行动到目前为止都是零伤亡,我们都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是啊……她可是一步不退的瓦伊凡呢……”凌等闲的笑容几乎淡不可察。 “我呢也有幸参加过一次接应她的行动……只能说要是她放下盾牌恐怕会暴发出更可怕的力量。” “……的确是这样的。”有幸体会过那种力量的凌等闲苦笑一声。 “所以你其实很厉害对吗?”芙兰卡歪头看向他。 “不见得,”凌等闲有些难受,“不能保护好一些重要的人,又谈什么厉害不厉害。” “……抱歉哈,忽然想起还有点事先走了。”芙兰卡落荒而逃,走出了门禁之后似是想起了什么又探出头来,“对了,下次见面一起吃个饭吧,我给你介绍一些罗德岛上的朋友。” “谢谢。”凌等闲扯出一个笑容。 随着门禁关闭,他忽然愣了一下。 时间在他独自发呆时一点一点地从翻卷的细小尘埃中溜走,等到陆陆续续有干员进入训练场时他才站起身来和他们错身而过。 倒不是他刻意要发呆,主要是因为,训练场的门出去也得刷干员身份卡,而芙兰卡出去之后凌等闲忘了自己也得跟着出去——他还没有身份卡。 接下来……先去吃早饭还是先去工程部…… 先去吃早饭吧。 因为好像已经忘了去工程部怎么走了。 他还没有饭卡,罗德岛给他发的代餐券暂时替代,金额是企鹅物流代付的。 “您好,四两面一碗谢谢。”凌等闲递出了代餐券。 食堂里人很多,不过动作都不慢,大抵是因为早上要忙一些,换班的换班,着手工作的工作。 “白鸽干员,听说今天你进行入职测试,是吗?”等待出面期间,负责食堂打饭的干员这些天也见过凌等闲好几面了,偶尔闲聊也算半个熟人了。 “嗯,刚测试完,现在就等医疗部的那边检测结果了,体测这边应该没问题……吧。” “那挺好啊,不过听说你是其他公司的合作干员,这是领两份工资了?” 凌等闲摆了摆手:“不太可能,物流那边我好久都没干活了,要还能发工资,我都得担心是不是准备把我裁了给的遣散费。” “那还蛮可惜的……” “也没什么好可惜的,不劳动哪里来的报酬?这不是上罗德岛来工作了吗?” “那方便透露一下,为什么不回去吗?”罗德岛干员好奇道,把面端了上来。 “啊,没什么,就是被同事给丢了而已。”凌等闲笑着摆摆手,接过碗打了个招呼就去找座位了。 “待会儿找谁问一下去工程部的路呢?”琢磨着要做的事,凌等闲找了个靠墙的位置坐了下来,在正式吃面之前他又抬头看了看周围的情况。 起的稍晚的孩子们抱着碗坐在一个刚起身想离开食堂的白色萨弗拉身边扯着衣摆想听故事,后者看了看时间有些无奈又和蔼地再次坐下,对年幼的后辈们露出微笑讲起一个精短的故事;一个娇小的杜林女孩费劲地踮着脚点了一份早餐,转头兴奋地招呼同伴时差点平地摔;在另一个角落里一个戴着耳机的白发沃尔珀女孩一个人冷漠地吃着早饭,在察觉到某凌的视线时往他这边瞥了一眼,见他没有收回目光的意思,樱红的眸子散发着一丝寒气,凌等闲迟疑了一下伸手打了个招呼,后者神色没有任何波动,片刻后收回目光起身拖着外套就离开了。 呃……好像冒犯了? 上一次在食堂里吃饭还是在穿越前的学校里,但感觉却很不一样……嗯……没有为了抢饭在走廊狂奔的学生。 “不对嗷,现在是早上,学校里早上也没有抢饭的呀,只有快迟到的——” “克洛丝站住别跑!” 凌等闲下意识伸手护住面碗,从一号入口晃过一道身影,是一个卡特斯,只是与她慵懒的表情不符的是她敏捷的身手,起落间她一边道歉一边穿过放置碗筷的人群直奔出口。 而紧随其后的,正是刚刚发出呼喊声音的主人,一个蓝发的库兰塔迅速追了上来: “杜宾教官不在我们也得按日常去训练场!” “才不要,好不容易教官不在能好好休息一下……”卡特斯回头冲自律性很强的好朋友笑了笑,“拜拜~” 人群看清来人之后居然并不惊讶,就好像是某种正常现象,已经司空见惯了。 凌等闲感慨一声,低头认真吃起面来。 “你好,我可以坐这里吗?” 头顶传来一个声音,凌等闲没抬头,只是点了点头继续专心对付碗里的面条。 但当一只黑色的袖子出现在他眼角视野中时,他停了一下,感觉很眼熟…… 片刻后,他抬头。 坐在他面前的是一个身披黑色大衣的兜帽人,在那黑漆漆的兜帽之下,一缕白色长发显露了出来。 这是博士。 他立刻明白了对面人的身份,是在切城他和塔露拉激战时借他之手掩护营救出来的罗德岛领导人。 他知道来到罗德岛迟早会遇到博士,所以他并不意外会在此刻与博士见面,但他惊疑不定的是—— “呜,好热,虽然还得担心一下身体,不过稍微透透气应该也没问题吧?”摘下兜帽的人向他笑了笑,似乎觉得他现在的表情很有趣,便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你好,睡着了?” “……你是女的?” “……” “等下,你好眼熟……”凌等闲看着眼前白发白眉黑瞳的女人感到非常眼熟,但好像又不那么熟悉。 一定是在主线里露过面的人……是谁啊? “眼熟吗?很巧,我也觉得你有点眼熟,你以前认识我吗,白鸽干员?”女人撑起下巴眼眸微眯,“当然,有些失礼,在这之前,我应该向你道谢的,谢谢你,在切尔诺伯格帮我们打掩护。” “否则,我们可能会牺牲一些干员,我不希望他们会因为这样的原因死去。” “虽然这么问有点冒昧,但是……你失忆了吗?”凌等闲想要确定一个问题。 “所以你真的认识我吗?”“博士”露出了恳切的神情,“我失去了很多记忆,最近有在找精英干员们聊天,我想了解以前的自己是什么样的。” “……很抱歉,我并不认识你,只是这几天听说过你的名号,而且看你表现很奇怪,最近又有传言说您失忆了……”凌等闲很快就调整好了措辞。 “嘛,那不是传言,我的确失忆了,现在在竭尽全力做好本职工作,四个小时前才刚下班呢?幸好只是单纯失忆知识都还记得……”女人看他一直盯着自己,有些疑惑,“怎、怎么了?我很奇怪吗?” “……不,可能是我没休息好,注意力有点不集中,抱歉。”凌等闲露出一个带有歉意的笑容,起身收拾碗筷“我吃好了,还得去一趟工程部,先走一步,很抱歉没能帮得上您。” “哦,好,再见……”博士歪歪头,反思是不是自己哪里话没说对冒犯到他了。 凌等闲路过之前那个沃尔珀女孩的座位,她没收拾碗筷,他停了停,帮忙带上一起放上清洁传送带了。 他刚才想起来了,那个女人……在哪里见过……但是,对于她的身份,他只知道一个名字。 普瑞赛斯。 因为原剧情里她的露面情节很少很少,而且原本的黑发也变成了白发,加上他已经很久没有回忆主线记忆有些模糊了……到后边他才想起来。 可她明明是博士记忆里的某个人!为什么会替代原本的博士出现在这里?! 而且为什么也失忆了? 好多好多东西都和他了解到的原世界线不同,可又有好多东西又是相同的,他有些焦虑了。 “冷静,”凌等闲自语道,“焦虑并没有用……小屑,在吗?” “在的,宿主,但你的问题我无法解答。” “为什么?” “因为我不想……”小屑忽然笑了笑,“主人,难道你不觉得这样很有意思吗?要是一切都和你记忆中的相同……” “那,不是很无聊吗?” 凌等闲脚步一顿,仿佛有人在他身后贴着耳畔吹了口气,脊背上升起一股凉意。 他都差点忘掉小屑的问题了。 “算了,没事了,你歇着吧,早上好。” “嗯,早安,宿主。” 凌等闲甩了甩头把烦恼按了下去,站定,下一刻看了看身侧的舷窗又迷茫了起来。 “这是哪儿?工程部怎么走来着?” “小闲?” 一个明媚的声音响起,凌等闲眼眸一亮,回头便看见了那道记忆中的橙色身影。 “笛子……”他话还没说完,一个身影便扑了上来。 “好久不见!!”菲奥娜的笑容近在咫尺,怀抱里尽是阳光。 从舷窗照进来的晨光,很暖很暖。 “嗯,好久不见!”凌等闲轻声道,温柔笑。 第230章 职业与愿景 “小闲,你之前跑哪儿去了?我去龙门找你陈陈说你又跑了。”风笛和他并肩坐在甲板上,身后高耸的舰桥迎风而立,晨风带着光,凌等闲的目光投向天空,恍惚间觉得这片蔚蓝和维多利亚那片山脉的蔚蓝并无不同。 “去了乌萨斯,去看看冻原,还有阿然没见过的景。” “……还有呢?小闲你不会就这么简简单单地走了一趟吧?”风笛歪头问道。 “哈哈,当然还交了很多朋友,参与了很多战斗……还看到了很多死亡。”凌等闲忽然意识到自己的笑容消失了,连忙看向风笛,然后和关切的目光相撞。 “凌等闲……你是不是又勉强自己了?” “……想改写悲剧必然不容易,但就结果而言,我不后悔。”凌等闲笑了笑,伸手摸向风笛的头。 他原本以为她会躲或者挡下来的,但事实上她没有任何反应,任他的手落在了头顶,柔顺的质感无比清晰地传到他的掌心、指尖,也传到了他的心间。 风笛拉住了他的手,但没有其他意思,只是他的手套该换了。 “啊,原来已经破了……”凌等闲笑了笑,风笛投来责备的目光。 “为什么……你是怎么感染的?” “救一个朋友,稍微有点大意,抱歉。”凌等闲抿了抿嘴,他当然没事,但风笛不知道。 在她眼中,这是绝症。 “……你可不是瓦伊凡,这可不是小病。”风笛摘下了他左手的手套,他没有反抗。 手背已经完全结晶,已经部分蔓延至手腕,指尖也快要被覆盖,这让她心里一沉,就她在罗德岛这段时间以来了解到的矿石病知识,这已经是相当严重的感染程度了。 “小闲……”风笛很无奈,可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并没有跟在他身边,也没有经历过那些危险,而凌等闲的性格她也清楚,看似柔而不争,但涉及根本原则,他也不会轻易退让。 “既然来罗德岛了,那以后有什么麻烦记得找我哦,我一定会帮忙的。”风笛握了握拳,握住他的那只手也用了用力。 “好的。”凌等闲粲然一笑。 “不过我现在可不弱了,说不定比你还强呢。”凌等闲趁机摸了摸风笛的龙角,完成了以前初见时的愿望。 “真的?那就好!”风笛并没有说出不服气的话,反而挺高兴,她明白那个曾被她以弱小为由保护、拒之险地之外的少年已经在试图站在她的身前了。 她由衷地为他感到高兴。 “那找个机会练练手?我也蛮好奇闲闲你现在能做到哪个地步了。”风笛兴致勃勃道。 “还是叫我小闲吧……”凌等闲有点顶不住,“练手的话,我没问题。” “啊这样吗抱歉哈……”风笛脸一红,也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嘀咕道,“果然和陈陈相处有差别啊……” 凌等闲干笑一声,不然呢,你俩还能同床,咱俩能吗? “诶,白鸽先生在那里!” 身后传来声音,两人回头,看到了临光。 “临光小姐?” “白鸽干员,凯尔希医生找你……说是要和你商议入职的事情。” “是她吗?凯尔希……” “小闲,最好还是别直接称呼凯尔希医生的名字哦……有点不礼貌,凯尔希医生平时真的很费神……” “啊,好,抱歉……”凌等闲看向临光,“我这就来,就是不知道您忙不忙,能不能帮忙带个路……” “当然,乐意效劳。”临光微微一笑。 “笛子你不去吗?”看到瓦伊凡女孩没有挪动步伐,凌等闲也停了停。 “不了,还得去一趟温室,昨天和调香师约好了今天要帮忙处理花朵们用的泥土,只是看到小闲很高兴,就多聊了一会儿——小闲你住哪间寝室?我回头来找你!”风笛解释道。 “那好,加油哦,我住417号寝室,回头我也会找你的。”凌等闲没问她的寝室号,因为就算问了也不一定找得到。 “那回见,临光小姐再见!” “临光小姐,又见面了。”临光也知道他不认路,见他跟了上来,也笑了笑回应道:“是,白鸽先生这几天在罗德岛上过得怎么样?会不会太闲了?” 后一句的调侃让凌等闲苦笑一声:“还好吧……一直都在认路,现在就只摸清楚了我宿舍的那一层地形,连去食堂吃个饭都能绕到人事部去……还有,叫我白鸽就好……” “那你可得多加油,白鸽,如果有能帮得上忙的,尽管找我就好。”金发的库兰塔骑士点了点头,随后看向他,“白鸽,听说你在切尔诺伯格帮助了博士她们撤退……我能问问,那时候的情况怎么样?恶劣吗?被驱赶到广场的市民们怎么样了?” “……大部分人都只是受了伤,轻重不一,但我没看见尸体。”凌等闲如实道,而临光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感谢你的义举,毕竟我们素未谋面,市民们也是无辜的。” “……无辜……不,他们并不,至少并不是全部。”凌等闲收起笑容平静地回应临光的注视,然后缓缓开口,“在雪崩降临之后,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如果他们认为感染者就是危害国家的元凶、自然地发自内心地认为感染者的性命比不上一块面包、一瓶烈酒……” 他想起那座村庄里的那个空荡荡的仓库,想起切尔诺伯格里被杀死扔在桥下里的感染者尸体,源石粉尘引起的爆炸让泛着红色源石纹路的结晶覆盖了桥面,无论是感染者还是非感染者都避之不及,而他从中飞驰而过。 “可他们……我无法认同暴徒的行径。”临光沉声道,看向他的眼光也变了变。 “罪行不应该被开脱,否则我也不会站在那群人面前,也不会救下那一路的平民。”凌等闲摇摇头,“恶应当由律法审判、执行判决,而当一个国家的律法无法作出真正正确的判决时,始作俑者将承受本能、必然的报复。” “归根结底,真正有罪的人,是引导民众转移矛盾目标、指定感染者为替罪羔羊的黑手。” “但同时这也并不能代表,眼睛被蒙蔽的人,就不应该付出代价,”此刻,凌等闲的目光尖锐胜过温和,“一昧忍让的良善也是罪恶,感染者的奋起反抗,正是要让压迫者听到被迫害者的声音。” 如果连一点反抗都没有就白白逝去自己的生命,渴望大义,渴望怜悯,世人永远听不到他们……我们的声音。 拉普兰德的声音犹言在耳,凌等闲也用视线,也用剑锋,也用行动去触碰了命运。 批判的武器不能代替武器的批判。 金发库兰塔一点点动容,最后长舒了一口气,重重地点了点头。 “我会……努力地让光照亮那些人们。” 同时,她看向凌等闲的目光也变了不少,她必须承认,她此前对他的了解实在不多。 他是明白自己手中剑锋应当指向何处的战士,也许……他也会成为一名真正的骑士。 由此,玛嘉烈?临光想起自己的故乡,再一次沉默之后,目光又坚定了起来。 在下了电梯之后,没过多久两人便抵达了一片新的区域,凌等闲很确信自己瞎逛时没来过,肉眼可见地,穿着医疗干员服饰的干员们多了起来。 “临光小姐,虽然您的身体素质很优秀,但每次行动之后都还是要按规矩来医疗部检查哦。”一名明显认识临光的医疗干员在看到她时关心道。 “嗯,我会的,辛苦了。”临光回以微笑。 凌等闲收回目光,倒不如说,似乎很多人都认识临光,想来也是,标志性的源石技艺、夺目的表现、易于相处的性格,要是交不到朋友才奇怪。 他视线一转看到了熟悉的身影,白面鸮向他挥了挥手,但没有过来,继续做自己的工作去了。 “白鸽,我就送你到这里,凯尔希医生的办公室是前面走廊最里面那间。” “哦,好的,谢谢你。”凌等闲看了看,确实没有任何再走错路的可能。 “嗯,我得去看一位朋友,了解一下她的病情,很抱歉,先失陪了。” “没事,回见。” 凌等闲看出她的关切,舒了口气。 还以为她不会露出这样忧心忡忡的表情呢,看来是对她而言非常重要的人啊,对啊,她再怎么坚强、理想—— 也是个活生生的人啊。 “‘耀骑士’……如此,便是你的路吗?”收回目光,凌等闲走向走廊。 “啊,很抱歉打扰一下,这里是凯主任的办公室吗?我是白鸽。”凌等闲敲了敲门。 “……请进。”平静的声音似乎有些其他情绪,但还是批准了他的进入。 凌等闲有些不安,小心地转动把手,进入了这个并不算非常独特的办公室。 干净、整洁。除此之外没什么别的好形容的词语,唯一值得一提的是简约的风格里带上些许浅绿,与坐在这里工作的菲林气质不谋而合。 “……” “坐吧,白鸽干员。”白发菲林抬起碧绿的眸子示意他不必紧张,手中的工作也暂时告一段落,拿起了另一份文件。 “好的……凯主任,您在忙啊……” “正常工作而已。”凯尔希并没有更多的反应,“体检合格,罗德岛欢迎你的加入,但接下来进一步的血液检测等工作将由我本人负责,也希望你不要泄露相关信息……” 她的眸子盯向不安的少年:“你应该知道,自己体质的特殊性,所以下一次如果有人擅自对你的血液进行检查,希望你能做好自身的保护。” 凌等闲终于明白了不安的来源……凯尔希,好像知道矿石病对他而言并不危险的秘密! “……很惊讶?我以为你在把血样提交给我们的时候就应该有心理准备的,看来还真是一点……”凯尔希后几个字声音降了下去,凌等闲没能听清。 “好的。”凌等闲只能这么回答,眼前的菲林让他明白了一个中立的医疗公司为何能够稳步运行。 “那么,接下来是干员本人的意见征求,请集中注意力,可以吗?” “好、好的。”凌等闲不由坐直了。 “代号‘白鸽’,要继续沿用不更改吗?”凯尔希打开了一个新的文档。 “嗯,不用。” “寝室,有设备需要修理或者更换寝室的诉求吗?” “不,很好!床很不错!” “……” “抱歉……”凌等闲面对凯尔希的目光缩了缩脖子。 “不,没什么,只是有点意外。”凯尔希嘴角微扬,随即又迅速压平。 “那么……你希望成为哪一职业的干员?经过考虑我和人事部决定还是询问你本人的意见。”凯尔希抬起头,“近卫,你使用双手剑;重装,据龙门履历资料你曾跟随高级警司学习过盾战,也在实战中有出色的表现;辅助,基于你的法术牵制能力;特种,基于你高速切入战场,灵活应对变化的能力;术士,你会使用法术,而且不弱;先锋,你有相当程度的战场侦查、追踪、信息收集的素养;医疗,法术的附带作用。你几乎符合任意一个职业的基本要求,因此,这个环节是必备的。” 凌等闲愣了好一会儿。 他第一次知道,原来自己很不错。 而正式地思考,他眼前浮现的,是那片白色雪地上红的刺眼的血迹,还有倒在血泊中的埃拉菲亚。 “……请问……” “请讲。”凯尔希语气放缓,耐心地等待他的疑问。 “如果,我选择了单一职业,是否会影响紧急突发的战斗?” “不,当然不,”凯尔希轻轻地摇了摇头,“即便你选择成为重装干员,也并不代表你非得要放下剑,当发生意外时,保存自己和身后的人是第一要务。” “那……如果说,我想成为一个医生,罗德岛……会帮助我学习吗?” “为什么你会有这样的疑虑?”凯尔希感到好笑,“有需求,你作为为罗德岛付出的干员,我们为什么不回应?” 凌等闲目光一凝,心里骤宽。 “能问问,你为什么会想学习医疗吗?” 凌等闲轻叹,低声道:“眼睁睁地看着那只小鹿失去一臂,切生生地体会到自己其实可以化作炽亮的焰光驱走死神,救下阿丽娜的那一刻起,我就明了方向,就算不能将所有死亡赶回地狱,一柄两柄的粉碎死神之镰,也还是可以去尝试的。” “你呀……”凯尔希轻轻叹了口气,又提笔写下文字,“哪怕学习医疗,你也可以成为其他职业的干员,就像临光,她司重装之职,依然可以在战场上治疗其他人。” “那么,我会站在前线。”凌等闲点了点头。 凯尔希顿了顿,最后在职业一栏写下了“近卫”二字。 “那么,基于你的情况,你将同时隶属于行动组合格医疗部,明白了吗?” “嗯,谢谢。” “关于学习……后绪我会安排一个菲林,她是我的学生,你跟着她学习就好,事先提醒一下,她很严格。” “好的,谢谢您,凯主任。” “最后,我的名字是凯尔希,不要叫我凯主任……” “……” 第231章 白色,赤眸 凯尔希轻轻放下笔,对着档案思索了一会儿,此时敲门声响起。 “凯尔希,是我。” “……进来吧,是工作上还有什么疑问吗?”凯尔希抬起眸子,进来的人摘下兜帽,露出一个苦笑:“不是吧?我五个小时前才下班欸,凯尔希医生你能不能别这么压榨劳动力啊……” “就此前对话而言不过是工作上交流所必要的繁琐流程一二,就事实而言我并没有让工作难度超出你的上限,还是说世事的嚣杂让你的内在状态无法发挥应有作用,需要我将其解决,普瑞赛斯?”凯尔希抿了一口手边不知何时冷掉的咖啡。 “……也还好,我不是来诉苦的啦,没那么不争气。”普瑞赛斯自然而然地坐了下来,笑眯眯道,“刚才,是白鸽干员来了对吧?” “是的,档案校正,既然你来了,那就看看他的档案,没意见的话就把字签了。”凯尔希把手里的档案放在桌面上,轻轻一推滑到了女人面前。 “哦,是这样吗?正好我想和你聊的也是白鸽干员。”普瑞赛斯惊讶地笑了笑,接过了档案,从衣兜里摸出一副眼镜小心地戴上,仔细的阅读起凯尔希给的评价。 “嗯……凯尔希,我也是见过他战斗的样子的,其他干员的测试录像带和测评我也是看过的,评价……会不会低了点?”片刻后,她抬起头,显得有些困惑。 “不,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迫于一些不便解释的原因,需要指出的一点是,这些行为都是为了强化他本人的安全意识,且较为客观。”凯尔希如此说道,神情并没有任何不自然。 “我没有了解这些原因的权限?” “按理来说,你有了解岛上绝大部分干员资料的权限,但很遗憾,他不在这个体系里,而依我个人之见,现在的你实在没有必要了解此人,同时,我作为你曾经的友人给你一个忠告: “他不是白色的羽兽,而是一头迷航的浮鲸,他的悲伤被星光埋在海底,当他潜入无垠深蓝明确一切之后,再度腾跃,便会吞食星光。” “我希望你届时不要被误伤……免得再进……算了,你好像还没说来是做什么的呢。”凯尔希看着有些迷茫的博士,心里暗自叹了口气。 “啊……大、大概懂了!嗯,话说回来倒是提醒我了,其实来找你也是和他有关。”普瑞赛斯拍了拍自己脸颊,“这段时间,能让他做我的助理吗?” “基本没有可能你放弃吧。” “欸……为什么啊……”普瑞赛斯凑近了些。 “因为他得学习,”凯尔希面不改色,“这货高中还没毕业。” “啊?你怎么知道的?” “不过你最近不也在熟悉岛内布局吗?倒是可以叫他负责你的安全工作,当然,要是遗漏了工作,在你该做的任务做完之前阿米娅很可能不会再让你出办公室一步。” “阿米娅这孩子……怎么有点不近人情啊……” “我觉得她只是对你这样……” “什么,说话声音这么小干什么?” “我说没事,那孩子只是比较关心你,只是方式有点不同,这和你失忆之前有关。” 普瑞赛斯向后一倒瘫在靠椅上:“好想休假……” “我觉得你要是把绝大部分工作时间用来正经工作也不会熬夜到凌晨,还有,下次不许跟着煌偷摸晚上出去喝酒。” “有一说一你真的好唠叨有时还尽说些让人听不明白的话……” “博士,你该回办公室了。”凯尔希眸子眯了眯,普瑞赛斯打了个哈哈,悻悻地离开。 她不知道自己失去记忆之前是什么样的性格,不过现在的生活……也挺好的。 总感觉像是从什么样的高压环境解脱了出来。 而凯尔希则是松了口气,罕见地托腮沉思了一会儿。 “……凌等闲……特蕾西娅,还好么?” 只可惜,这个问题恐怕凌等闲现在没办法回答她。 罗德岛医疗部,临光所探望的人正熟睡着,相比其他人,这个长着漆黑犄角的萨卡兹的起床时间要晚许多。 “丽兹……闪灵还没回来,听说你最近老是做噩梦,希望我在这里现在能给你一点安心感……”临光握住她的手喃喃道,值班医护知道她们的关系,特意为她们留出空间。 “闪灵最近也相当辛苦,这个月的伤员很多,需要她操刀的手术不下十台,她应该没有告诉你吧……” “为什么这些话你不等她醒了再说?”一旁的某人忽然开口道,虽然语气已经尽量轻了但依然差点让临光下意识作出反击。 “白鸽?”临光眉头微皱,“凯尔希医生不是找你有事吗?怎么在这里?” “因为谈完了,等到身份卡办下来我们就是正式的同事了,然后想着逛逛医疗部了解一下情况,对了,这里有没有什么重症监护室不能乱进的地方?听医疗干员说东侧病房不能随意走动,我就往西边来了,看到你在这儿就想着探头看一眼打个招呼。” “……这里就是东侧特别观察病房。”临光眼角抽了抽。 “……抱歉。”凌等闲知道犯大错了,立刻认错。 “白鸽干员……你还是尽早熟悉地形吧,不然真的很容易犯错,情况严重的话凯尔希医生是有可能把人吊起来的。”临光出于维护秩序的本意还是提醒了他一下。 “……真的?” “真的。” “吊哪儿?” “甲板舰桥。” “……有先例吗?” “医疗部的元老华法琳医生。” 依临光的性格,看来不是危言耸听……“对不起啊……应该没有对你的朋友造成不好的影响吧?”如果是病重或特殊的病人他这样做的确是会出大事的。 “我没事,谢谢关心。” “她都这么说了那就——” 白色的恶魔眨了眨眼睛,面对凌等闲的注视有些内向地缩了缩身子。 “丽兹,你醒了,有做噩梦吗?”临光立刻关切道。 “还好……有些可怕的东西刚刚逃跑了,只是睡得也差不多了,我就醒了。”女孩坐了起来,凌等闲注意到了她的动作很吃力。 “小心些……” “玛嘉烈……他是?”女孩将目光投向正在犹豫思考自己是不是该识相溜走的某凌,困惑中带着一分好奇。 “他是白鸽干员,是新加入罗德岛的成员——你加入的哪个部门?”临光回头问道。 “啊……好像……” “哦,是凯尔希医生还没告诉你吗?也正常——” “呃,不,”凌等闲挠了挠头,“凯主任说我同时隶属于两个部门,行动部和医疗部。” “两个部门……你还学医?”临光好奇道,又发现一个此前没注意的点。 “只是学习……我不想再让一些可以改写的悲剧继续发生了。”凌等闲露出一个很淡的笑容,眉眼间却有些无力。 “唔,那我们以后,是同部门的同事呢。”名为丽兹的萨卡兹女孩微微一笑,向他伸出手。 “你……是医生?”凌等闲有些惊讶,很小心地握住那只小手,唯恐用力不当捏碎了眼前这个瓷娃娃般易碎的女孩。 “嗯。”女孩的笑很轻。 “丽兹也是医疗部的医生,也是全医疗部都需要关注的病人,她在源石技艺、战场急救、临床医学方面有着很高的天赋,但她能轻易洞悉他人的创口与病灶,却又无法摸索出自己疾患的源头。”临光叹息道,在这方面连闪灵都束手无措,她更是帮不上忙。 “丽兹小姐是?”凌等闲小心地问道。 “严重的矿石病、生理缺陷导致的肢体机能缺失、记忆障碍。”丽兹轻轻开口道,绿色的眸子微微荡漾,大抵是因为很多次听到这些名词,她对自己的病历已经没有那么悲伤了。 “抱歉……” “没事的,我有闪灵和玛嘉烈陪着我,已经比很多遭受苦难的人幸运了……很多人,甚至看不到光。”丽兹的眼中闪过悲哀,微不可察的叹息带走了她嘴边那一丝笑意。 “宿命……直到生命尽头,都难以磨灭。” “不一定吧。”凌等闲和临光异口同声道,丽兹轻“咦”了一声,两人交换了一下眼神,凌等闲觉得自己该走了。 “那个,那我就继续去熟悉环境了,丽兹小姐、临光小姐,再见。” “嗯,回见。”临光点了点头,丽兹轻轻挥了挥手。 她想起了切尔诺伯格的火焰,他的确在这样做着,可为什么…… 临光注视着那人的背影。 “啊您好请问回宿舍区怎么走?向西啊,好的谢谢。”然后凌等闲就从北边离开了。 “这家伙真的是那个阻隔火海的男人吗……为什么总觉得有些违和啊……” “临光?” “没什么,丽兹,我只是很疑惑,这位白鸽干员,曾在一场灾难前抵住了厄运的锋芒,拯救了许多人的性命,但……你也看到了,总感觉形象有点破灭啊……” “很奇怪吗临光?”丽兹抱住自己的双膝,歪了歪头,“你不也经常犯错吗?但也没有影响你绽放光芒啊。” “……你说得对,大家,都是‘人’啊,我会努力减少那些不必要的错误的……” “嗯,但是,偶尔犯一下错的临光也很可爱哦。”丽兹轻轻一笑。 凌等闲这边,兜兜转转许久,好不容易找到了甲板,打算先在这里休息一下,再以此为落脚点去看看罗德岛其他区域。 嗯,因为回宿舍已经没问题了(真的,多次走错路终于记住了回房间的路)。 “记得早上天气蛮好啊……什么时候来的乌云啊……” 凉风忽起,凌等闲被冷到打了个寒战,正考虑要不要回宿舍拿一下莫斯提马的围巾时,抬头间一道银白色的身影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还有一缕悠长清冷的歌谣,平静地流进他的心里。 他听不懂其中的语言,但他清楚其中的情感,因为他曾深切体会。 凉风习习,逐渐冷厉,凌等闲微微眯了眯眼,看清楚了那个坐在甲板边的阿戈尔银白发色女孩。 片刻后,似是感受到了他的视线,一双赤红的眸子看向了他。 第232章 斯卡蒂,雨天 “你好。” “……” “看起来应该是要下雨了,继续待在这里的话,可能会不太安全。” “……” 女孩安静地坐在甲板护栏边缘,只是静静的看着他,赤色的眸子静静流动着目光。 歌谣已经停止,却仿佛仍然有清澈幽邃的音符在空中流动,凌等闲出奇地厚颜,嘿咻一声隔了三步在她旁边坐了下来,看了一眼飞驰的下方景色,似乎是泰然自若地移开了视线,看向阿戈尔女孩。 喵的,好高,腿肚子在发抖。 “呃,初次见面,我是新来的干员,白鸽,能请教一下你的代号吗?” “……”白发红瞳的女孩收回目光,继续安静地看着天边的乌云,翻涌、吐息、变化万千。 这样吗……碰壁的凌等闲一时语噎,但注意力很快也被那如同海潮般的云浪吸引过去了。 翻涌的云裹挟着铅灰的色彩,像一条蜿蜒万里如同绵绵山脉的巨蛇飞腾银原,奔舞如烟,翕张间向世间呼出席卷大地的冷气。 也像海潮一样,让世人窥见一角浩瀚,伺机风雨。 “……我见过你。”蓦地,阿戈尔女孩开口了。 “有、有吗?”凌等闲努力回想着这些天在岛上遇见的面孔,他很确定并没有见过她。 “但你没见过我。”女孩再次看向他,目光微动。 “哥伦比亚,托布朗德,当时你身边还有一个眼睛看不见的卡特斯女孩,和一个黎博利女孩。” 凌等闲瞳孔一缩,一种名为哀伤的情绪点燃了心尖,带来绵长难忍的寒冷。 “那个卡特斯女孩,还好吗?” “她……阿然在那场浩劫中病发去世了。” 长久的沉默,女孩最后轻轻启齿:“节哀。” “过去了……现在,我在完成她最后的心愿,代替她用眼睛好好地看一看这个世界的景色。” “这样吗……”女孩沉吟不语,又或者根本没有想太多,只是感到惋惜,但表情并没有太多的变化,就仿佛她并不在意一样。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要找我搭话?”阿戈尔女孩问道。 “看到可爱的女孩好像遇到麻烦了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作为新人,就想关心一下,万一能多一个可靠前辈呢?”凌等闲笑了笑道。 “哦,所以,为什么要找我搭话?”女孩歪了歪头,并没有意识到所指对象是谁。 “呃……我,那个,指的是你。”见女孩并没有会意,凌等闲尴尬道。 “这样啊……” “是的……” “假话。”平平淡淡的语气,女孩像是戳气泡一般,轻轻地戳破了谎言。 “……啊,也不全是哦。”凌等闲无奈地笑了笑,带着些许苦涩。 也许他不该学李翎羽那套,毕竟他不擅长藏心思……“果然还是太勉强了。” “太假了,他们都说我,可怕,而不是可爱。”阿戈尔自然地说出了自己的依据。 冷风掀起衣衫,凌等闲扶额头疼,喵的这算什么破绽…… “所以你说的假指的是这个?” “所以后半截也是假的?”赤瞳微眯。 “不……前半截也是真的。” “可你刚刚说……什么不全是来着。” “我是指大家也不全是这么想的啦。”凌等闲立刻给自己圆了回来。 “这样吗?可你不是刚来?” “……所以我刚来都知道了你更应该明白这一点啊!”凌等闲几乎喘气了,感觉这货给人一种“外表仅做参考,一切以实物为准”的感觉。 就……看起来好像很聪明,但实际上好像没那么机灵,可说不机灵又偏偏又没那么好忽悠…… 有点憨啊…… “……斯卡蒂,你问我的名字。”很突兀且生硬的自我介绍,但凌等闲反而松了口气,这意味着她愿意同他交流,而不是像最开始时那样一言不发。 “我叫……”话语一滞,凌等闲忽然有些为难,但转而释然,“凌等闲,代号白鸽。” “好。”回答很简洁,名为斯卡蒂的少女看向他,“你问的我已经告诉你了,可以离开了吗?” “欸?”凌等闲有些疑惑,反思自己刚才是不是哪里冒犯到她了。 “……和我走的太近,会死。”斯卡蒂凝视着脚下,伸手按住了自己放在身侧的三角帽子,风越来越大了。 “哈?”凌等闲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明白她在说什么。 “我成为不了照顾你的前辈,就是这么回事。” ……她真信了…… 其实是我担心啊……这样的话是不能说出口的,但凌等闲抱着“作一下反正也不会死”的心理,试着往斯卡蒂旁边挪了挪。 “……真的。”女孩扬起脸,目光微凉。 少年不为所动。 半晌,冷风越发刺骨,凌等闲几乎抑制不住自己的寒战,但他却不能先退。 退了就难办了。 “下雨了。”伴随雨落,斯卡蒂戴上帽子,凌等闲也松懈下来,跟着女孩离开了甲板。 甲板上空余冷雨淅淅沥沥,直至倾盆,然而,任风雨飘摇,罗德岛的内部暖意依旧。 进了门之后凌等闲的视野里就失去了斯卡蒂的踪影,不过也好,凌等闲差不多也该回寝室了。 “我回来了……哦也没人来着。”凌等闲自娱自乐着,虽然走的快但还是被淋湿了一点,不过没关系,在这里方便的多,他可以随心洗浴。 “唉,驰雨那小混蛋不在还怪不适应的……”凌等闲不禁感叹,上一次有床睡的时候驰雨都有和他同床睡的习惯,他也有点被有人暖床这个习惯给惯坏了。 洗浴结束,凌等闲光着身子出来找毛巾,他的房间靠边,分到了一扇舷窗,他望着外面被云雨渲染得灰蒙蒙的世界微微出神,不禁想了很多很多。 “杜瓦大叔好像去了卡西米尔吧……也不知道以后有没有机会去那里出任务,骑士之国……” “威森女士还好吗?希望罗尔娜闯祸没那么频繁吧……” “德克萨斯什么时候来呢?我还没告诉她我的名字呢……说起来……有点介意,她怎么看我的……总觉得……不行,好在意……” “莫斯提马……” 在这个雨天,他终于有时间坐下来,好好地重新翻开自己的日记看一看了。 第233章 感染者之城的危机;一个名字 “我回来了……阿丽娜,那孩子怎么样了?”塔露拉进屋,将一天的疲劳连同外衣一同脱下,挂在了简陋的椅子上。 埃拉菲亚女孩听到动静从房间里出来,小心地阖上门:“醒的时间比昨天多了大概一个小时……今天怎么样?引擎的情况有好转吗?” “还是勉强能运行,有几个工程师同胞看过,虽然不是专精这方面的,但他们说即便是外行也看得出来天灾过后这个引擎系统状况实在糟糕。” “‘现在就是把车顶棚掀了超负荷开着穿越风暴都比让这个引擎继续拖着这座半死不活的城市跑安全。’这是他们的原话。”塔露拉很无力,因为她在这方面真的没有任何办法。 “这情况该怎么办……有向外界寻求帮助的可能吗?”阿丽娜忧心忡忡道。 “……乌萨斯不可能再有动作了,我们也不可能和那位掌权者有更多的互动,一份用信义签订的契约,不能再有更多的利益谈判。”塔露拉摇摇头,眼前的危险已经威胁到全城人的性命,但是她却无能为力。 “好不容易有了我们自己的城市……”阿丽娜的心累也是溢于言表,切尔诺伯格现在是真的字面意义上的百废待兴。 不谈大面积的源石污染区域,现在还算完好能居住的区域对于目前依然在不断增加成员整合运动来说越发逼仄,而形形色色感染者人群在这样的环境下每天都有新的冲突,而相对而言这还算能控制的事态,刚才两人提到的引擎损伤问题才是最让人焦头难额的危机问题。 “完全不是想象中那么容易的啊……小塔,你还好吗?” 塔露拉揉了揉太阳穴,眼中慢慢流露出犹豫之色,阿丽娜看出来她有顾虑,并不催促也不追问,她明白那是她插不上话的领域,是她所不能考虑到的领域。 “卡秋莎老师的医疗班也算正式开起来了,但是进展不算特别好,没办法,医术学习也是需要天赋的,而我们之中年轻人的占比也不算特别高,不过萨沙和伊诺都很认真,尤其是伊诺,听卡秋莎说那孩子学的很不错,是这一批里面最出色的学生。” “嗯……毕竟,我没记错的话,当时他在的时候伊诺就没少看他学习吧?”塔露拉轻叹,似乎有些怀念。 “小塔……你果然是不想让白大哥走的吧?”阿丽娜眼中闪过复杂之色,因为她也不想让他走,但每每想到,心里总是烦躁不安,这让她很介怀……她很讨厌那样的自己。 白鸽救下她的命,也守住了整合运动暴行的底线,还把塔露拉从那种不正常的情况下拉了回来……自己……怎么会厌恶他? 哪里会有这样的人?故作姿态罢了,又或者,本就动机不纯—— 不对的! 这样的想法,不可能是我的!! 抱着这样的想法,精神上忽然遭受的高压让她目眩疼痛,而在这背后,还有一股深藏的……恐惧。 对于一种无垠冷漠的,恐惧。 最后,阿丽娜选择了逃避,不去想他,将一切想法埋进摇篮,也许会萌芽的东西也就如此消失,而反感渐渐不那么汹涌,但依然一步步蚕食着印象。 “他是留不住的,无论我是否挽留,就如他那一天来我们这里时那样,他还得去其他的天地……” 塔露拉低语,她依然会回想起,某段高压的时期之前,某少年顶着苍冷的天空,当了她人生有史以来第一个对她说稍微睡一会儿,我替你望风的人。 她自从被科西切掳到乌萨斯以来,再没有享受学生时代打闹偷懒的权利。 她又怎么能轻易割舍,这样一个特殊的友人? 塔露拉抬起眼眸,看向那个房间,又不禁失神:按照科西切之前透露的说法,那个孩子,是她的“女儿”。 科西切背着她,用她的德拉克基因和某个组织做了这个见不得光的交易。 而这个孩子被创造出来的本意,是作为“兵器”。 她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她和这个孩子之间的关系……她一个黄花大闺女,哪里来的经验?但是每当那个孩子望向她,她总是忍不住停下来,揉揉她可爱的小脑袋,抽出片刻带她仰望地平线。 那种血亲里带来的亲近,是骗不了人的。 银发银瞳,漂亮的眉眼,漂亮的角,和她真的很像。 但她始终没忘记,那孩子刚刚被爱国者带回来的时候,是黑发黑瞳的。 她不由得多想了。 而相较于她……作为一个德拉克,这个孩子的尾巴尖,没有火焰燃烧。 “对了,塔露拉,孩子的名字你想好了吗?”阿丽娜看到她的眼神,想起了另一件事。 “啊……有点想法……阿丽娜有什么好的名字作参考吗?”塔露拉精神一振,她自然是打算尽起应有的义务的,虽然她很迷茫,孩子也并非正常出生,但,她的确是母亲。 “唔……莱希……或者希芙拉,怎么样?”阿丽娜踱了踱步,转向塔露拉提议道。 “都很好听啊……不过,阿丽娜,你觉得维黛希雅,怎么样?”塔露拉并没有察觉到自己露出了笑容。 “维黛希雅……小塔,你是不是故意的?自己都想好这么合适的名字了还问我……”阿丽娜嘟了嘟嘴。 “做个参考嘛,万一你的名字更让人眼前一亮呢?”塔露拉脸上微微带着些小得意,阿丽娜见状不由嘴角上扬,这可是她以前看不到的风景啊。 “我姓雅特利亚斯,维黛希雅?雅特利亚斯,嗯,合格。” “好了,名字定了,也得考虑其他问题了吧……” 闻言,塔露拉不由叹息,眼中明暗不定,近乎呼气似的开口决断道:“眼下我们能接触到最近的移动城市,是哪座?” “是尚在整改的兰斯顿城。” 塔露拉点了点头,打开通讯器找到了目标:“……爱国者先生,是的,确认一下,工程师们给出的最低预期的底线时间是多长?” “嗯,好的,明白了,我正是为了解决这个问题,需要离开一趟,您是否能够代我镇守住这里?” “时间,够么?”另一头的温迪戈战士看着自己的女儿疲惫地走出来,安慰地摸了摸她的脑袋,现在已经到了需要雪怪小队们通过外部施法冷却过于高温的部件的地步了,虽然这个做法很乱来,承载材料的强度会受到极大的考验,但不这样做,就是真的一点拖延挽救办法都没有了。 好在乌萨斯军工产业相当发达,材料的耐受度比他们想的要好很多,短时间内没有问题。 “两个星期,够了,主要是需要去一趟兰斯顿城做些准备工作。” “明白了,我没问题。” “辛苦您了,先生。” “这是感染者的安身之所,也是我的理想之地。” 博卓卡斯替呼吸沉重,心里压力却已比往日冻原行军时轻松太多。 或许,这正是理想实现的第一步吧。 第234章 拜访 “是这里吗,417……小闲!小闲!在吗?我来了!” 正在写日记的凌等闲讶异地抬起头,虽然风笛说过要来找自己,但她看上去那么忙,他以为她再怎么都得第二天才来的了。 “在呢在呢,稍等一下……”迅速写完结尾,凌等闲合上日记本,起身去开门。 “哈喽哈喽,好久不见。”开门后映入凌等闲眼帘的却是另一张面孔,倒也不是不认识,只是与他记忆中的印象已经有些许差别了。 “三角铁?”凌等闲眉梢一挑,有些意外,“菲奥娜呢?刚刚听到她声音了。” “我说,再急也好歹先招呼一下我吧……”三角铁对此很是无语。 “抱歉……因为没想到嘛……” “算了,你变化蛮大的啊,嗯,不过之前也算不上对你有多了解。”三角铁摇了摇头,笑了笑,侧过头招了招手,“菲奥娜,出来吧。” 视线一转,迅速凑近的瓦伊凡女孩的笑颜小小的吓了他一跳,心头一暖:“笛子!” “小闲!怎么样?凯尔希医生怎么说?” “嗯……姑且算是入职了,以后我们也就是正式同事了,不过,你也知道,我同时还是企鹅物流的员工,作为合作干员履行职责。”凌等闲笑了笑,后退将两人都迎进了屋。 “哇,小闲你的房间靠窗诶!能看见好多景色呢!”风笛第一眼就注意到了也是他最喜欢的房间要素,兴奋地冲到舷窗边双眼放光。 “笛子你们宿舍没窗户吗?”凌等闲关上门,找了两个宿舍配备的纸杯倒了两杯水递给两女,招呼道:“随意坐,就是有点懒,房间算不上整洁,别介意。” “还好……至少不乱。”三角铁拉开写字台前的椅子大方地坐下,而风笛则是四下看了看,发现没别的椅子了。 “啊,看来以后得多买点椅子了……”凌等闲尴尬地挠了挠头。 “那我就借小闲的床坐坐啦。” 凌等闲一愣,然后就看到女孩已经仰面倒下躺他床上感叹:“哇,小闲的床比我们寝室的那张大好多!” “嗯嗯,而且很舒服对吧,我自从来到罗德岛睡这儿还没做过噩梦呢。”凌等闲果断点头,神色认真中带了三分得意。 “话说……凌等闲,你和室友关系很好嘛,睡一张床?”三角铁趴在椅背上歪头问道。 “室友?没有,我一个人住啊。”凌等闲一愣。 “这么大的房间一个人住?!”风笛和三角铁也是一愣,“这个空间按规格应该是双人,甚至四人宿舍呀。” “大家都是一起住的吗?”凌等闲茫然道。 “不,是按房间空间的,同时也会注重干员的特殊需求,比如关系很好一起入职的就会优先安排到一间大宿舍,而如果是性格……独特的,会特别安排小宿舍单住。” 三角铁看他又补充解释道:“一般而言除了特殊干员,就只有精英干员是单人宿舍。” “嗯嗯,我和塞蒂就是住同一间寝室的。”风笛翻了个身,发现了一抹蓝色。 “欸小闲,这条围巾看起来好漂亮!你在哪买的?” “那个啊,是在龙门时莫斯提马给我买的,没想到后来去乌萨斯用上了,相当保暖,要是没有我恐怕会被冻得惨的多。”凌等闲天性畏寒,但风笛并不知道这一点。 她只知道乌萨斯那地方是个人都怕冷。 “啊,对了,小闲,”瓦伊凡女孩再度翻身,“上次在龙门待的时间不长,没好好听你说太多,明天休息,重新讲讲……我不知道的故事吧。” “啊,开始之前你先把鞋脱了再上床吧那样可能舒服点。”凌等闲也坐了下来,后者耳尖一红说了声“忘了,啊哈哈”然后脱了靴子自然地坐在了他身边。 ……我是不是可以先走了。三角铁看着俩人忽然有点手足无措,然后感觉好像也没什么,也好奇起他离开之后的故事。 “嗯……其实你走之后我在龙门也没发生什么……” “欸?可是陈陈说你当时在龙门和龙门总督那什么来着……对,和龙门总督大打出手了欸……” “呃,那个,小事,小事,你看都没人记得我……” “还有,陈陈说你和龙门的地下皇帝的女儿也有段故事呢,还是在我来之前、走之后。” “……”凌等闲想起来了,某种意义上,不,就是字面意义上,那还是他人生第一次被女孩告白,然后瞬间被甩,还差点就能脱离“初吻持有者”的称号了…… “哦对了,陈陈原来和你住一起啊,还就是隔壁,平时关系好吗?”风笛关心道,当时发现陈住在企鹅物流宿舍她真挺意外的,不过之后就是开心。 因为以后凌等闲回去之后就能一次性探望两个朋友了! 但是没想到凌等闲居然自己兜兜转转上岛了。 “……还、还好,大部分见面时间在近卫局里……”凌等闲冷汗直冒,这孩子,应该没有话里藏话吧? “啊,想起来了,小闲,我当初给你的破城矛呢?上次在龙门也没看到呢。” “……” 神明在上,伊斯,我破城矛修好了一定要第一时间还给我啊!! “笛子……其实,那把破城矛正在修理,我之前……在战斗中不小心把它弄坏了……” “……怎么回事?”风笛愣住了。 “很抱歉,当时情势所迫,就算重来,我也会那样做。”凌等闲咬了咬牙。 “不,我是问,什么情况,会把你逼到那样?”风笛严肃道。 凌等闲微微一怔,最后笑了笑,带着苦涩再度开口:“还是阿然的事,上次在龙门的确和你说了很多,但还是有很多没细说。” “我记得你说你和塞雷娅敌对过,啊,你们动了手?这……原来如此,你没落下暗伤吧?” “这不是好好的吗?”凌等闲拍了拍自己的前胸,抬起手掌点燃白焰,介绍道:“白焰,笛子,你应该是第一次看到,这是我离开奇程镇之后种种冒险背后的倚仗,如果没有它,我可能很难走到今天。” “欸……好漂亮……” “这样啊……当初离开,还是稍微带了些脑子的啊。”三角铁点了点头,然后迟钝地意识到某个有点不对劲的事实,“等下,你刚才说,不对,菲奥娜你刚才说什么?他和塞雷娅见过血?!” “……嗯,虽然输了,但是……这次既然还有再见面的机会,我还会找她再战一场的,不单单是为了以前心结……也为了,未来的进步。” “我忽然想起来寝室卫生还没打扫,风笛,凌等闲,你们俩先叙旧吧,我打扫了卫生再来拜访!”三角铁感觉她也差不多该退场了,凌等闲之后的故事对她来说似乎有点超乎想象了。 当初普罗旺斯传来消息之后,她只是惊讶,风笛是风风火火直接去接能去龙门的任务了。 那就把剩下的时间都留给两个人吧。 三角铁出门,笑了笑,心里释然了。 在走廊上,她看到了一个红色的身影,脚步一顿,犹豫了一下抬手打了个招呼:“红,你这是要去哪里?” “凯尔希,叫红通知白鸽,有访客找他。”灰发红衣的鲁珀女孩仔细想了想,凯尔希没有说过不能和其他人透露这件事,于是老实地回答道。 “有访客……嗯……那位访客着急吗?”三角铁有点头疼,那俩孩子才刚独处啊。 “红,看她好像不是很着急,反而像是……” “像是什么?”三角铁好奇道。 红歪着脑袋回忆了一下,拼凑着词语:“一条咸鳞终于可以心安理得地躺下的样子,哦,她真的躺在访客室椅子上了。” 三角铁听着描述有些迷茫,什么咸鳞? 不过她还是有自己的判断,感觉那来客都这么松弛了,那估计也不在意多等一小会儿了。 “红,白鸽现在有点事,还在休息,要不我替你转告他,你先回去?” 红摇了摇头:“不行,这是凯尔希交代的任务,红得完成,向来如此。” “那行吧……红我陪你在这儿稍微等会儿可以吗?就一会儿。”三角铁有点心累,心里暗道菲奥娜你得给劲啊。 “好像,也可以。”红想了想,确认了此事并不急迫。 凯尔希办公室。 凯尔希收拾着文件,看了看时间,准备处理下一批工作,此时她的终端屏幕亮起,发现是黑钢合作干员的一条请示。 “凯尔希医生,黑钢第二批交流学习的干员要到了,我和雷蛇干员准备护送岛上的预备役干员出发前往本部,此行行程大概一个星期左右,玫兰莎干员的训练我得缺席了…… “但据我所知杜宾教官还没有归岛,个人认为玫兰莎干员的基础功底相当扎实,所缺的正是战斗中的变通,这孩子很刻苦,向来也不想放下这么久的训练,替她安排一个合适的临时教官您有人选吗?如果没有,我有一个推荐人选。 “白鸽干员,似乎非常合适。——芙兰卡。” 凯尔希想了想,回复了一条消息: “下次打报告让雷蛇干员动笔,或者你就放开了写,意见采纳,我会处理。” 另一头的沃尔珀咧嘴一笑:“好耶,不枉我绷着正经写了这么久,以后报告都归优等生了!” “其实也可以由我监督,你每天抄十遍标准范文,有利于提高我们的整体文学素养。”龙角之间有蓝色电弧跳动的瓦伊凡女人冷笑一声,“还有,下次算计搭档的时候记得确认附近没人。” “诶,不是,你什么时候在这儿的?居然偷听,无耻!” “刚才还在算计我的人没资格说这话!” 第235章 龙门现状 “他已经去了罗德岛了,怎么说?还继续跟吗?”卢卡瑟奇坐在吴的对面问道,离开了乌萨斯他确实不太习惯温暖得多的气候,衣服习惯性地穿多了些。 “他登上那座陆行舰了的话确实就不太合适了,但也并不是说完全不管了。”阿纳萨开了一瓶酒,把另一瓶推给他,“只不过,都到今天这步了,我也看过他的成长了,多多少少信任也多了不少。” “……说起来,你监督他是为了什么来着?” “正确用剑,他可以行差踏错,但不能连带着那两把剑做错事。” “那是那位大人的剑,不能被错用。” 所以有些时候真的挺讨厌眼前这个拉着他离开了乌萨斯的萨卡兹人,卢卡瑟奇叹了口气,嘀咕了一句“能不能别总是有意无意地透露这件事不简单,让我纠结这些……” 不过,他仰起头,看了看各处都在施工的龙门新城区。 “说起来……以前好像没听说过龙门在扩建新城区啊?” “哦,这个啊——”吴迎着光芒眯了眯眼。 “当然了,因为这只是翻新啊……” “那家伙,乱来的结果,居然让魏彦吾松口了呢。” 他可是记得上一次来这里,黑帮可是随处可见。 这一次,他只是简单地被警告过,然后放行了。 但很明显的,要想在这个原称“下城区”的地方做些什么,难度系数已经翻了数倍。 “喂,这次你又打算休息多久?”w不耐烦的声音从隔壁传来,“我们感染者可是被标记了的,相当不爽啊。” “已经比你以前只能偷偷摸摸潜入好太多了……”吴白了她一眼。 “但是好无聊啊,手痒的时候不能随便炸东西……” “我倒是希望你能改掉这毛病……” “哈?所以说和你这家伙合不来,以前我身边那俩——”w的声音戛然而止,吴有些好奇:“怎么了?” “……没啥,休息休息也好。” 萨卡兹女孩沉默着盯着自己的指甲,箭头状的尾巴不安地甩来甩去。 刚才,我下意识想要脱口而出的,是谁的名字? 妈的,这脑子真没用。 什么都记不住。 w屈起腿,一个人静静地平息心绪。 新的一天,但企鹅物流已经开始着手准备前往罗德岛的行程。 “能天使,这个也要带吗?” “啊,那个呀,要的要的,毕竟咱也不是去玩的,肯定要出任务啊,出任务那一定要做好防范措施呀。”红发萨科塔顶着日光灯管收拾包裹,回头看了一眼可颂手里拿着的源石监测环。 “空也要去吗?没问题吗?”可颂又回头看向一旁坐着的金发女孩。 “当然,大家都去了我怎么能不去。”空笑眯眯地回应道,“对了,德克萨斯前辈说的是真的吗?” “什么?哦,白鸽吗?应该没差,毕竟俩人一起去的,但是那家伙之前拐跑了德克萨斯!而且估计他回龙门也蛮麻烦的,我当时没忍住就把他扔那儿了,反正德克萨斯说了本来也打算直接送他先去罗德岛的。”能天使微笑道。 “这样啊……对了,德克萨斯姐呢?”可颂挠头道。 “啊……拉普兰德也不见了。” “说起来自打德克萨斯回来之后拉普兰德的行为就有点奇怪呢。” 空看了看窗外,眼中闪过一丝羡慕。 企鹅物流之外,某天台。 “……这些天,一直都在找机会?”重新挑染出红色发色的德克萨斯回头,等到了她要等的人。 “怎么说呢……算是被那混蛋摆了一道吧,居然带着你偷跑了。” 白色鲁珀挎着双刃,慢慢地踱步而出,在阴影中银灰色的眼眸闪着锋利的光。 “所以?” “有点后悔。” “很危险,而且,是我主动跟的,他一开始很抗拒的。”德克萨斯平淡道。 空气有那么一瞬间仿佛被两只无形的手拉扯到了即将撕裂的边缘,但那种压抑的感觉最后还是袅袅而散。 “啧。”拉普兰德将出鞘半截的剑放了回去,神色复杂。 虽然只有一点,但她必须承认,刚才她有一点不敢抢先出手。 德克萨斯变强了…… “邀斗的话,现在有时间,我可以奉陪。”鲁珀女孩向着她靠近了一步。 “……免了,虽然准备出发,但是物流还有些任务没做完,为了月末账单我还得去忙。”拉普兰德摆摆手,转身离去,刚迈出没几步,她又停了下来,微微回过头。 “对了,你现在的想法要是跟我猜的一样,那我建议你可得上点心。” “那个堕天使恐怕不是什么简单的对手。” 说完,拉普兰德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好你个凌等闲,和她一起背着我变强了是吧?还空手套我顶替你工作是吧?下次见面不给你整点刻骨铭心的记忆我誓不为人! “明明是我先找到的磨刀石……” 目送她离开,德克萨斯无言沉思,想到某个身影,嘴角微微上扬,笑意停留了片刻。 “打扰你工作了,抱歉。”会面结束,德克萨斯自然也打算离开了,在这之前,还是对某个被两人中断了工作不得不躲起来的某位前家族杀手的鲁珀打个招呼。 林恩很无语,谨慎地探头确认拉普兰德已经走了之后才松了口气探出头来:“……谢谢啊。” 被吴离开之前送到龙门近卫局自首的林恩在提交个人诉求之后被当局结合本人并没有实质性对龙门造成损失的情况后,予以留境批准,在劳改之后他在龙门新城区找了份建筑打灰的工作,今天本来是在这天台上忙着清点材料,结果没想到被两匹狼的意外到来逼到下意识躲到一边。 “……祝你工作愉快。”德克萨斯轻易地嗅到了他过往的痕迹,但对于那个国家的气味和眼前的他乡相见客,她只说得出这么一句问候。 “……你也一样。”林恩长舒了一口气。 然后,他回头就看到了去而复返的白色身影正饶有兴味地盯着自己。 “差点忘了,还没和‘老朋友’打招呼呢……”拉普兰德笑着抽出了刀。 林恩:“……” 当初偷袭那梁子,可是一点没解啊。 德克萨斯自然知道这里是龙门拉普兰德下手有数,就先行告退了。 只留下两人一触即发的战斗和即将化为一片狼藉的天台。 在公寓楼下,她遇到了伊斯。 “伊斯先生?” “德克萨斯,正好,告诉你之后你再转达给其他人也一样,我正好省一段路程偷点懒。”伊斯眼前一亮。 “怎么了?”德克萨斯并不推辞。 “刚接到老板通知,前往罗德岛的行程往后推一推,临时有个特殊客户提交了一份重要订单,需要企鹅物流护送押运。” “明白。” “任务详情后续会发到各位终端上,行动之前请确认各自装备状况。” 龙门市政局,访客室。 “……塔……罗娜,我们为什么要来龙门?” “在乌萨斯寻求帮助显然不现实,而在兰斯顿城我们的查询结果也的确表明龙门是最现实的选择,但……我也没想到——” “龙门真的先一步着手发展感染者特区,这与我印象中的那个人的行事风格,大相径庭。” “那我们会有麻烦吗?”埃拉菲亚女孩担心道。 “特区和我们的未来发展路线终究是不完全一样的,这点不必担心,眼下的关键问题在于,我们能否谈成这项合作。”银发的德拉克理了理帽子,却被拽了拽裙摆。 “妈妈……”小女孩来到了陌生的环境,不由得抓紧了她的依靠。 “小塔,我还是很担心,带着小维黛希雅来真的不会出问题吗?这孩子还太小了……”阿丽娜伸出手,小德拉克看了看她,犹豫了片刻才伸手回应,阿丽娜单手抱起了她。 “把她留在切尔诺伯格我实在不放心……毕竟爱国者先生说了‘蛇鳞’似乎还有残党仍然在队伍之中,这次我们暂离也是一个彻底拔除他们的机会。” 在兰斯顿城用化名来到龙门的正是塔露拉和阿丽娜,出于安全起见也带上了维黛希雅,只是平时有霜星和阿丽娜帮忙,这次行动只有阿丽娜,而阿丽娜并不是时刻都能帮到她,缺乏带孩子经验的塔露拉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手足无措,和维黛希雅四目相对二脸茫然是常有的事。 她还在努力地适应这个新身份。 “那……小塔,你有把握说服对方吗?” “无论如何,都得试试了。” “二位久等了,彦吾还在忙,由我来接待……”当看清来人的样子,魏文月一呆,塔露拉也露出了一个百感交集的微笑: “文月……夫——” “小塔?!你回来了?!”下一刻,面对她阔别已久的怀抱,塔露拉感到有些手足无措,像个孩子一样欲言又止。 “塔露拉……真的是你,你回来了?真的……” “文月……舅妈……” “好孩子……没事就好……听到有影卫说你来了龙门,我本来不信的……科西切没把你怎么样吧?当初听到他死了的消息,听不到你的消息,我和彦吾都很担心你。” “……”塔露拉不知道该作出什么反应,只能轻轻回应她的拥抱,轻声道,“嗯,我……暂时回来了,但是,是以整合运动领袖的身份。” 闻言,魏文月一肃,看向两人,转身关上了门,轻轻拍了拍手,随她而来的数道气息也退出了房间。 关乎政治,她不能马虎,而让护卫离开,是对塔露拉的信任。 此前切尔诺伯格的动乱外界的消息获取仅止步于天灾发生之际切城发生暴乱,虽然事后被军方定义为军事演习,但据各国能得到的情报而知,乌萨斯数名贵族身死,切城分裂,城主携分城区出逃被天灾覆灭。怎么都不像是简单的军事演习。 而确实参与其中的“整合运动”这四个字,自然也为人所知。 “能问问……是和政治有关吗?” “不,无关,仅仅是一些材料,和人才的请求。”塔露拉恢复了冷静,深吸一口气努力拉出距离感。 “我事后会安排彦吾和你见面,你和他谈这些吧。说起来,有些失礼,看到塔露拉太高兴了,请问这位是……”魏文月向阿丽娜露出一个歉意的微笑,尤其是在看到她空荡荡的袖子之后歉意更盛。 “伯母您好,我是阿丽娜,是塔露拉在乌萨斯的朋友。”阿丽娜落落大方地自我介绍,并不介意自己之前被忽视。 魏文月回以微笑,然后视线在正在打小哈欠的维黛希雅身上凝滞。 “……文月舅妈……”塔露拉有些无奈,她会带她来,自然也大概能猜到会发生什么,只是实际上情感的冲击来得比她想得大多了。 塔露拉和阿丽娜交换了一个眼神,伸手接过了维黛希雅,后者欢快地投入了她的怀抱:“妈妈!” “……”魏文月夺门而出,直奔魏彦吾办公室。 第236章 见面,来电 躲上了那具巨型遗骸了吗? 你变得好软弱……之前还企图依靠着那些外人避开我…… 嘛,虽然最后的确是我打不过你…… 但是,你又能有几次后手? 我不需要堂堂正正杀死你,只要你死就够了。 “但是被这副‘枷锁’套上了……也的确不能肆意妄为了……”血魔眼中闪动着阴沉的怒火,十指合拢试图汇聚毁灭性的力量,全身每一处机能核心都传来了空虚感,既不疼痛也不压抑,他感受到的是一片空虚,那是摸不到的枷锁。 他现在能动用的力量实在少得可怜,大概是自己不知多少岁月以前在血魔族群中刚刚崭露头角的程度。 “我不会放过你,时间是够的,届时,新仇旧怨一起算。”他平静地做出决定, 血雾幽动,人影消失在了距离罗德岛附近的荒野里。 罗德岛,访客室。 “来了啊……还以为能再多摸会儿鳞的……”阿戈尔女孩看到凌等闲出现,脸上浮现出了一丝失望。 “……我走错了。”凌等闲干脆地掉头走了。 “别,大哥,我就随便一说,你别认真啊。”黑发阿戈尔女孩立马拦门。 “所以你谁?上次见面打死都不说名字,也不说来历。”凌等闲白了她一眼,姑且还是记得这个神秘的家伙有在血魔面前帮过忙。 “呃……怎么说呢?你能保证在我自我介绍完之后不翻脸吗?”女孩赔笑道。 “……”凌等闲眼神微冷,他想起了那个平日里并不愿意想起的组织,他虽然不提,也没有和其他人谈起,但他可始终没忘记。 “权杖——” 一根手指竖在他眼前,“停。”阿戈尔女孩用眼角余光扫了扫四周,叹了口气。 “孤帆,代号,监测专员,咱内部派系林立,燃瞳计划只是收到命令负责收尾,还请高抬贵手别针对咱。” “我不记得在托布朗德见过你。”凌等闲凑近了三分,孤帆在他眼中看不到喜怒。 “……如果你还能冷静听我说完,我还能告诉你另一件事,你能知道的。”孤帆缩了缩脖子。 她可是亲眼见识了“他”和初代血魔的战斗,虽然只是特殊形态,但她拿到手的资料里显示他可不是什么可爱青涩大男孩,哪怕常态打不过她也一样。 “……跟我去甲板。”凌等闲紧盯着她的动作。 “等我一下……”孤帆嗒嗒嗒地返回座位,拿起杯子一饮而尽,然后像是下定了某种莫大的决心一样跟了上来,“走吧。” 凌等闲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后站在访客室门口沉思。 “甲板应该是往左边走吧?”孤帆小心翼翼道。 “所以你还提前摸清楚了罗德岛的布局?”凌等闲平静地盯着她,孤帆沉默,不好意思地扭过了头。 “你们管的,是不是太宽了?”他眯了眯眼。 “你以为是因为谁?”孤帆脱口而出。 “我怎么知道是因为谁?”凌等闲反问道,“因为我?” “有一点原因吧……但不方便告诉你,别逼问我,我也只是个跑腿的。”孤帆摊了摊手,暗道是自己失言了。 还在下雨,两人便不约而同地选择了在门外遮阳檐下止步。 “说吧。”凌等闲深吸一口气道。 “我和那两个萨卡兹不是同路人,而那个巨狼之口的立场你应该很清楚,那个阿纳萨来自卡兹戴尔,塞雷娅的确和那个计划没有任何关系,这是我能告诉你的全部。” “那现在呢?你出现在我视野里,又是为了什么?”凌等闲并没有试图从她口中挖掘出更多的信息,之前在乌萨斯他已经试过了。 不过经她提醒,他倒是想起了,紫似乎已经很久没露面了,那场动乱大概是因为伤还没有痊愈她并没有露面,不过他能感觉到她并没有离开,但是没有因为他登上罗德岛而跟着潜入。 紫估计还得再找机会见一面,她做了挺多事的,好几次都差点搭上性命,他得问明白它所求的到底是什么。 “……希望你能帮个忙,我可不想像那个白痴鲁珀一样费了八劲地追着一艘陆行舰跑,万一罗德岛有了目标提速那可就有乐子了。”孤帆踌躇片刻,努力地露出了一个看起来很可怜的表情,“推荐我当个挂名干员好吗——” “不可能,没办法,做不到。”凌等闲果断否定了这个可能,开玩笑,这家伙背后的组织可不是什么善类,在哥伦比亚和维多利亚的地盘上都敢肆意妄为,他可不敢放任这样一个人在这里随意行动。 更何况他也不过是个新人,哪来的推荐资格? “真的不行吗?只要能得到你的信任我什么都能做的!”孤帆不死心道,万一能脱离风餐露宿的日子她很可能能干出不理智的事来。 注:她已经相当长一段时间没有回到本部或者分部站点了,权杖与所那边给她的判定可是“流放”,自然除了离开时带的那些东西她一点补给都收不到。 偏偏自己又明白自己已经在老师的某个局里了,不能随意抽身。 “你应该明白,你都能向我坦白背景了,我的态度应该也知道的吧?” “只是在可争取范围内挣扎一下而已……”孤帆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有些哀怨自己的命运,凌等闲正打算还想问些什么,她一把托住他的下巴往下拖了拖,凑近仔细打量了一番,然后在他反击之前松手,后撤,预备防御。 “想动手?”凌等闲眼中闪动愤怒,暗自心惊,这家伙不是杂鱼,他刚才几乎没反应过来。 “不,冒犯了,只是想看看你,到底有哪里特别的,值得我受这么多苦,值得那几位这么上心?” 正当凌等闲准备出手之时,她向他挥挥手,离开檐下,三步后跳蹬离甲板,仰面倒下坠下运行中的陆行舰。 凌等闲快步冒雨奔向栏杆,黑发阿戈尔的身影早已不见踪影。 他立刻返回,奔向外来人员登记部。 “阿戈尔人……孤帆?我倒是记得确实有这么一个人,但……‘铆钉’,你过来看看,这份文档怎么不对劲?我记得是有登记过一个人的……” “我看看,这排版也没有空白啊,没记错吧?” “绝对没有。”凌等闲和那个干员异口同声道,吓了另一名黎博利人事干员一跳。 “那、那可能是机器记录问题吧……毕竟这些仪器当时购置时考虑到资金问题,是老型号,也不是没有出问题的可能。” “……只能这么解释了吧……不然也太邪门了点。” 凌等闲没再多说,他盯着屏幕上浮现的电子字幕,心中泛起寒意。 权杖与所,这个在他印象里并不存在于主线之中的组织,似乎正在逐渐的浮现在他面前,不再掩藏它的危险。 他得继续努力了……无论是学习还是实力,都不能落下,因为……绝对不能再让自己眼前出现第二个溪然。 “小闲!你在这里,和朋友聊的怎么样?”瓦伊凡女孩赶来,看到眼下的情况并没有感到哪里不对劲。 “嗯,还好,笛子,怎么了,我的日记看完了吗?”凌等闲收拾好心情,不打算因为自己影响到风笛。 风笛摇摇头:“你走了就没看了,感觉要有你在才看的有感觉,有什么想问的也方便我直接问。” “行,那一起回去?” “不了,该去训练了,我晚上再来找你——啊,差点忘了,呐,罗德岛给你配的通讯终端,我顺路给你带过来了。”风笛小心地把终端从身侧的包里拿出来递给他。 “嗷,谢谢,这么快吗?欸?怎么里面已经有好几个号码了?是必要联系人吗?” “嗯……没有吧,没听说啊。”风笛茫然地摇了摇头。 好巧不巧,此时号码列表第二位一晃,来电提示显示在屏幕上。 “……你好,哪位?”凌等闲试探性问道。 “白鸽干员,别来无恙……很失礼我得跳过寒暄阶段,我有些事想问你。” “魏长官?!这是?你怎么有我的号码?我都才刚拿到新的通讯终端!”凌等闲大惊失色。 “那个之后再说,我有更重要的事要问你,你最好能给个解释。”魏彦吾的声音中透着不小的感情起伏。 “啊?您说。”凌等闲不明觉厉,不自觉地带上了敬语。 “你小子来我龙门之前,成年了没?” “成年了啊,我档案填的是真实信息……” “好,你小子去了一趟乌萨斯……我给你的红莲剑怎么在塔露拉那里?” “啊……这个啊,信物,对,友谊见证!您都已经把它给我了,支配权我还是有的吧?”凌等闲打了个哈哈。 “好,你见过并且很可能和塔露拉一起生活了很长一段时间,对吧?”魏彦吾放下了烟枪,目露复杂之色。 “……塔露拉……来找您了?奇怪,她不是说……哦,估计是城区材料和引擎修复的问题是吧?怎么了?和我有关系吗?”凌等闲猜到大概是怎么回事了。 啧,不是说让我别管吗?这不还是听进去了吗……还真是嘴上说嫌弃身体很正直啊…… “嗯,那个是另一码事,你不用操心,感染者的问题。” “那是?”凌等闲搞不明白了,风笛见状也很好奇,也不急着走了,反正还有时间。 “……我就直说了,塔露拉带了个女儿回来,这事跟你有关系没?你最好能给我一点安心的回答。” “啊?女儿?谁的?塔露拉?我?啊?” 风笛愣住,眼中无光。 凌等闲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迷茫。 第237章 一点小小的影响 魏彦吾当然知道凌等闲是从哥伦比亚那边过来的,时间好像也对不上,但那个堕天使也说了他好像很喜欢乱跑,虽然小,但他去过乌萨斯也是有可能的。 不过听通讯终端那头的反应,看来并不是了。 “不是,魏彦吾你说清楚!塔露拉哪来的女儿?我搁她身边待那么久了可是一点印象都没有啊!”凌等闲有那么一瞬间怀疑了自己是不是去了另一个次元的乌萨斯,但他觉得不太可能。 “你不知道?” “我不知道!” “和你没关系?” “魏彦吾!我今年二十!还没满!十七岁离开家乡十八岁离开哥伦比亚十九岁到龙门然后去的乌萨斯!” “……打扰了,工作愉快,期待你回龙门的那一天。”魏彦吾悻悻地挂断了电话。 片刻后,他的衣角被拽了拽。 “……好高!”维黛希雅坐在他身边,伸手试图爬上他的肩膀去摸他的龙角。 他向魏文月投去求救的目光。 塔露拉现在心情分外复杂,她有点不知道这次带着维黛希雅来龙门是好是坏了…… “怎么能怀疑到我头上?!”凌等闲气呼呼地挂断电话,然后回头就看到某个瓦伊凡女孩正紧紧盯着自己。 “……笛子?你还没走?”凌等闲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他感觉此刻的风笛身上流露着一种他从没见过的气息,这让他有些后背发毛。 “啊……嗯,没事,就是……挺感慨的,小闲……”风笛有些急促地摆了摆手,垂下来的刘海遮住了他的视线,他看不真切风笛的表情。 他不希望她会对此产生什么误会。 “风笛……” “没事……不……果然我还是想问,等闲,我走之后,你到底都去了哪些地方,又做了些什么……刚才听你说……我发现,原来我不在的时候,你好像过得比我想的还要难。”风笛扬起脸,紫色的眸子如同湖面泛起涟漪。 凌等闲怔住了,他没想到风笛最后居然是担心他。 “别这么看我……有点不好意思……当初……毕竟当初我承诺过,要送你回家的。”风笛用额头抵了抵他肩膀,后退,挥手,“训练要赶不及了,先走了。” 凌等闲有很多话想说,但并没有叫住她。 因为有的人并不会离开。 他也不再逗留,向医疗部迈开了步子,他也该着手努力了,今天先提前借点资料看看吧。 “铆钉,你说得对,有时候来这儿值值班也没什么不好。” “确实……” 两名人事干员努力消化着刚才接收到的信息。 片刻之后,他们掏出了通讯终端。 罗德岛留言交流站。 一颗铆钉:“抱歉抱歉,我有个疑问,一个人同时存在一个可能的女友的情况下突然收到自己可能有个没见过的女儿的消息,这得是要有什么样的前置条件才能达成这个结果?” 贴吧地板:“同问。” 大概三秒后。 东夜魔王:“这简单,我见过好多情况了……等下能不能详细说说,我好像没看明白。” 想安静看漫画:“上班摸鳞是吧?提醒一下梓兰小姐大概率是在看贴吧的。” 东夜魔王:“应该没有,不然估计已经说我了……诶,你怎么看?” 想安静看漫画:“简单,不是谣言就是人渣。” 不想训练:“在聊啥呢(*''▽''*)??应该不是杜宾教官回来了吧?” 想多睡一会儿:“欸……杜宾老师回来了?以后不能睡懒觉了吗?” 黑角:“杜宾不是还要一个星期才回来吗?还是说谁被她委托了放假消息方便她突击检查?” 东夜魔王:“没,本来不是聊这个的,被空爆带歪话题了。” 黑角:“这样啊……对了月见夜,俺觉得你还是赶紧关了终端处理今天的赤金原料吧,真的。” 东夜魔王:“?为什么么哒哒咩呦” 不想训练:“?” 想多睡一会儿:“?” 潜水的巡林者:“?” 想安静看漫画:“后边的不用发问号了,是梓兰去逮他了。” 黑角:“刚才看到梓兰小姐过去了,看来月见夜还是慢了一步。” 想安静看漫画:“并不,因为是我给梓兰截了个图发过去了。” 不想训练:“哇……这么狠?” 想安静看漫画:“上次他请新人喝酒,把我坑过去结的账,现在两清了。” 一颗铆钉:“呃……所以大家还记得我问的事吗?” 大概十来秒后。 黑角:“俺不清楚,先下线了,休息得差不多了,今天的赤金任务确实挺重的。” 想安静看漫画:“建议多观察,是人渣的话建议联系凯尔希医生吊舰桥处理,当然,我也行。” 预a6组长:“斑点我觉得你也可以去看看上边的风景。” 预a6组长:“铆钉、地板,你俩也差不多再认真点了,刚听说今天你们好像登记漏了个人。” 一颗铆钉:“那个……应该是设备该更新了!” 预a6组长:“手写备忘录呢?” 贴吧地板:“我们错了,这就下线。” 预a6组长:“按规矩来,明天记得交800字检讨。” 梓兰放下终端,一旁被打了的月见夜赔着笑,只是那笑容她看着就又想给他两下…… “上班时间就好好上班……别老是让我来逮你,你们这群问题儿童……等下你根本就不是儿童!”梓兰脑门青筋暴跳。 “抱歉抱歉,下次不会(再被你抓住)了。”月见夜诚恳道,回头看了看今天的成绩,心里大概有了个数,然后扭头对梓兰道,“这位美丽的女士,请问今晚有时间吗?” “没有,滚。” “得令……真的没有吗?” 梓兰一脸微笑地扳响了手指关节。 外来人员登记部。 “结果最后也没有得到个像样的答案啊……” “不,也许是咱了解得比较少……或者他确实是个渣。” “不像啊……听他自己说还怪年轻的。” “年轻不完全代表没有阅历,咱们岛不有好几个孩子就……” 白发的沃尔珀女孩目不斜视地从他们跟前经过,赤红的眸子毫无波澜。 只是空气温度好像下降了几度。 “……是霜叶那孩子啊……” “完了……被听到了,为什么现实中不能撤回消息啊……” 一个带着无奈语气的声音从他们视野盲区传来:“因为现实中也不能把你们的脑子格式化……我说,你们自己都在帖子里说今天工作失误了,能不能稍微认真点啊。” 他们回头,黑发的菲林白了二人一眼,把文件放下:“给,设备更新申请表,凯尔希医生说下次这种事可以直接走流程打报告的,博士回来之后岛内很多工作都顺利了许多。” “凯尔希?” “打报告?” “嗯,怎么了?” 两个干员相视一眼,默默接过了报表:“地板,检讨再加多少字比较合适?” “大胆点,翻个倍吧。” 亚叶扶额,自己过几天还要带新人,生活日常规划又得重新排版了……不过居然是凯尔希医生直接指名要带着学习的人……好意外啊。 “希望对方不要是什么奇怪的人……学习的话,至少得四个小时吧……” 她还要去工程部拿检修设备,沿着走廊一边走一边思考。 “早上……晨跑不能减太多,早饭吃快点吧……中午要去健身房,暂时不去了吧……下午看书……守着那位应该也行……” “这位小姐,下午好,请问干员对接怎么走?” 一个声音从前方传来,亚叶抬头,一抹鎏金般的身影映入眼帘。 “啊,你好……这边直走右转,再上一楼就能看到标识。” “好的,谢谢。”麒麟这个种族不太常见,亚叶多看了几眼。 甲板,望着淅淅沥沥仍然在下雨的景象,沃尔珀坐在角落,屈腿,将脸埋在了双膝之间,苍色的头发滑过脸颊,眼中尽是沉默。 不再停留在需要一刻不停地挥动斧子的生活里,她还是有些无所适从。 希望能早点习惯。 她听了一小会儿雨声,然后戴上耳机,沉浸在了另一个世界里。 第238章 古怪的梦,酒会提议 清晨,凌等闲伸了个懒腰,坐起身,发现身处环境不对,揉了揉眼睛,眼前还是一片云雾缭绕。 还没醒,还在做梦,又是这个奇怪的梦境空间。 他立刻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并且处变不惊。 “醒了啊,为什么不主动点来这里呢?聊天解个闷也好啊。” 一根纤细的尾巴尖戳了戳他的脸,染了一个俏皮的墨点,无奈之下他坐了起来,盘腿看向一旁的罪魁祸首。 “嘛,早上好。” “早上好,要来点酒吗?”令爽朗一笑,尾巴缠住葫芦拎起来晃了晃。 “哪有人一大早起床就喝酒的……”凌等闲脸上挂下几道黑线,摆了摆手,“况且我酒量不行。” “梦里又不会喝醉,来一点?” “少来,我记得你不是不劝酒的——”凌等闲愣住了,他什么时候知道的眼前人并不会劝酒? 他明明才认识她没多久。 “愣着干嘛?不喝就不喝呗,之前我帮了忙,总得道个谢吧?” “……不知道为什么……我道不出来……” 蓝发龙女微怔,随后释然地笑了,点着头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样啊,原来如此,也是,也是…… “故人轻抚今人眉——” 凌等闲双眸微微睁大,白光从眼前凑得极近的人眼角扩大,现实正逐渐将他拉回。 睁开眼,他看见了宿舍的天花板。 他轻轻抚触眉梢,仿佛那里有着不存在的温度残留。 “故人轻抚今人眉……”他沉思了一会儿,最后是照进舷窗的阳光提醒他该起床了。 洗漱,他拿起牙刷,抬头,愣在原地,手指微微发着抖。 他的脸颊上,一个正缓缓消散的墨点让他感到有些呼吸困难。 他惊恐回头,与此同时,一条天蓝色的小蛟从他被窝里试探性地探出了脑袋。 “……你什么时候来的?!”凌等闲目瞪口呆。 黑钢国际本部。 “杰西卡姐姐,放轻松,只是一次护送任务,不难的。” “嗯……没错,不难的……呜,不行啊,以前护送的都是材料,这次是护送你们啊!”黑发菲林女孩抱头哀鸣,一旁的黑钢职员不由得彼此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咱就是说,杰西卡小姐这情况是第一次跑长途护送吗?” “不像,但这次好像是交接交流干员,杰西卡小姐得护送黑钢新人去罗德岛,然后带罗德岛的干员回来,以前是其他资深干员担任队长,这次是要求她来担任队长。” “可是……被护送小新人来安慰护送队长这画面是不是有点诡异啊……” 杰西卡耳朵动了动,眼中闪出泪花:“……‘小薪火’,我好像真的不行……” “杰西卡姐姐……你的射击成绩比他们绝大多数人要好,希望你能意识到这点。”红发黑瞳的沃尔珀男孩努力地露出了一个自认为是鼓励的微笑。 “哇……那孩子的表情真是了不得的恐怖啊……”路过的黑钢干员看得眼角一抽。 “……抱歉,杰西卡姐姐,我可能……还是不太擅长这方面。”薪火耷拉下脑袋,握住武器的手愈发用力。 “不……是我太软弱了……小薪火,你的潜力很大,要是能改一改性格就更好了……呜,先不聊这些了,再清点一下人数,我们该出发了。”杰西卡揉了揉眼睛,再检查了一下装备,再抬头时新人们都已经准备好了。 “那、那,出发……集中精神,注意前方。” 随着杰西卡的号令,莫名也感受到压力的黑钢预备役干员们也行动了起来。 原名杨皓代号薪火的炎国沃尔珀不由叹息一声。 “当时打算带我回来的时候也是……” 眼泪汪汪的,犹犹豫豫的,但还是没改变要带一个拾荒孤儿离开荒野的打算。 “……罗德岛真的有必要去吗……矿石病……在刀斧面前感染者和非感染者有什么区别吗?”他眼中闪过一丝怀疑,还没完全长开的青涩脸庞透着15岁年纪不该有的无奈。 荒野,充斥着天灾、匪寇、赏金猎人、野兽的荒野,是最能让一个人成长的地方,但成长得过于迅速,或许会长成一棵畸形的树。 而杨皓很幸运,他被杰西卡捡到了。 但他性格很古怪,想的多,说的少,只有在杰西卡面前才会好一点。 “希望罗德岛能让人眼前一亮……” 罗德岛。 凌等闲伸了个懒腰,通讯终端的屏幕忽然亮了起来,他低头一看,是个没见过的id,大概是配置的时候就安排好了的联系人。 “‘凌晨四点下班’?谁啊?” 凌等闲挠挠头,他怀里的小蛟也从衣领处探出头来,好奇地也看向手机屏。 ‘今晚常例酒会,帮我个忙,想参加。’ “您哪位?” ‘我是博士,见过面哦。’ “博士的话还是好好工作吧。”凌等闲打算拒了,这让凯尔希知道了估计就是传说中吊舰桥的处罚了。 ‘别呀,以后你放假是需要我批的哦!’ “哦。”凌等闲打算把通讯终端收起来了。 ‘……白鸽干员,要合群哦。’ “谢谢,我很合群。” ‘酒会可是罗德岛一大特色哦。’ 凌等闲有些无奈:“怎么这么执着啊……” 正打算回绝,通讯终端上再次浮现另一位联系人的消息。 ‘白鸽干员,如果她坚持,陪她去做个监督也可以哦,注意别让她玩太过分。’ 凌等闲不由沉思,他感到一丝丝挥之不去的违和感,虽然博士换人了,但她们之间的关系好像也不该是这么微妙的吧? 发来消息的人是阿米娅。 “你怎么知道她在找我?” ‘因为我现在就站在博士身后,她没发现我。’ 凌等闲不由一笑。 他想了想,回复博士:“行吧,什么时候见面?” ‘好!晚点我会来找你的,好好期待一下今天的晚会,你一定不会失望的。’ “晚会吗……”凌等闲放下终端,无意识地抚摸着怀里小蛟的脑袋,一时间思绪万千。 他想起了学校里的时光,明灭的夜,欢呼的人,孤独的影,触碰不了的距离。 垂下眸子,小蛟往上抬了抬身子,蹭了蹭他的脸,脸上微凉,心中涌暖。 “……谢了,”凌等闲释怀地笑了笑,“之前忘了去工程部了,今天真的得去了。” 等到他跌跌撞撞抵达工程部,似乎是某种巧合,从三个方向来的,凌等闲右边是白发赤眸的斯卡蒂,左边是白发红眸的沃尔珀。 三人都是要去工程部的,但此刻相遇莫名说不上话。 “……啊,两位去工程部吗?我新来的,有点找不到路,可以捎带我一段吗?” 沃尔珀摘下耳机,盯着他,又看了看斯卡蒂,然后无奈道:“我也是。” 斯卡蒂沉默了一会儿,点点头:“我带路。” 然后两人就看到她同时出右手和右脚走在前面了。 第239章 曾听过的话 “斯卡蒂小姐,您有武器需要护理吗?”看到一位稀客,还是位特殊的干员,工程部负责接待的干员感到紧张,毕竟这位人形天灾的风评……确实很难评。 “……嗯,护理,还有,想借一下幽灵鲨的电锯。”斯卡蒂一脸平静地说出了一个奇怪的要求。 “嗯?为什么?是你有更换武器的需要吗?” “不,我想多接触那把武器,她应该能好上许多。” “呃,凯尔希医生允许了吗?” “没,我突发奇想的。” “……拿、拿到凯尔希医生的许可才可以哦。”工程部的干员笑得很勉强,因为某人的目光很有压迫力。 但是压力来源本人没有一丝这一点的自觉。 “……好。”斯卡蒂沉默了一小下,没有过于固执地要拿到武器,然后解下了自己的大剑。 “那小霜叶呢?我记得你的武器不久前才护理过吧?”暂且安稳下这位大神,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转而看向某个耐心等待的女孩。 凌等闲不动声色地看了看沃尔珀女孩,记住了“霜叶”这个代号。 “……耳机有点坏了,听音乐的时候有杂音。”霜叶摘下挂在脖子上的耳机,“这个,麻烦吗?” “小问题,不麻烦,大概两天后你就能来拿的,毕竟还要处理其他干员的需求,小霜叶的请求可能得稍微延后一点……” 霜叶点点头,虽然没有音乐听会无聊一些,但也不是不能接受。 “这位是……啊,想起来了,白鸽,来了还没满一个月,对吧?来拿武器——格特,去通知可露希尔,研究不出来也该把东西还给人家了。” “啊,是那个来我们工程部被部长死缠烂打借走武器的白鸽干员啊……抱歉哈,估计给您造成了不小的麻烦了吧,我这就去通知她归还。” “多谢。”凌等闲随和地笑了笑,毕竟也没安排任务,在岛上也用不到武器。 但是一段时间没用了,也还是怪想念的。 他回头,发现两位白发红眸的干员暂时没有离开的意思。 “……想看看工程部。”面对他好奇的目光霜叶如是说。 “……你。”斯卡蒂直截了当道,“想等你忙完,和你聊聊。” “聊什么?” “保持距离,不希望你乱来,能同意就不用聊了。”阿戈尔女孩平静道。 凌等闲苦笑,只是摆了摆手,有些头疼。 然后之后身后两人都没再说话,却不约而同地盯着他,盯得他后背发凉。 斯卡蒂他倒是知道怎么回事,霜叶是为什么? “抱歉,久等了……”凌等闲回头,被一张黑眼圈浓到基本可以去动物园冒充熊猫的脸给吓了一跳。 “仔细看看的确是某个见过面的血魔小姐呢……” “能不能别把心里话说出来啊……虽然我也算有点形象自觉……不过不重要。”黑发红瞳的血魔拍了拍自己脸,打起精神,质问道,“你那两把剑都是金属做的吧?” “不然呢?”凌等闲觉得莫名其妙。 “什么金属?” “呃,我没记错您才是工程部的专业人士吧?” “就是因为我是工程部的才会这么问啊!”可露希尔怒目而视,“这东西我们连续加班俩星期都没解析出是什么金属,更看不出是什么锻造手法,连护理都无从下手——虽然状态很好不需要护理——但是这好特么让人在意啊!” “姐……当初也是你自己强行借走的,我只是它们的持有者又不是锻造者……”凌等闲感到很无辜。 “唉……虽然有心理准备,但还是很失望。”可露希尔摇摇头,扔给他一把钥匙,“x32号柜,拿走之后记得妥善保存,宿舍里配置的武器柜有故障现象吗?需要报修记得打电话,我睡觉去了,钥匙用完挂柜门上……” “哦,对了,你拜托我破解的文字,我对这方面不是很擅长,稍微试了一下,不太行,建议你找凯尔希医生,她见多识广,生僻的古早的她应该都认识。” 噬孽……凌等闲问的是和噬孽配套的白剑上铭刻的古怪字体,他隐隐觉得那可能也许不是字,但很可能依然代表了某个名字。 凌等闲看她一脸仙气的样子也不敢拦她,走两步,回头发现两人还是亦步亦趋。 “是霜叶小姐吗?”凌等闲露出和善的微笑。 “……打扰了。”惊觉自己失礼的沃尔珀女孩转身离开,只留下俩人四目相对。 “……好奇就来看呀……只是问问……”凌等闲有些无奈。 “……你被讨厌了?”斯卡蒂歪了歪头。 “没有吧……”凌等闲摇摇头,不去细想,但把这个情绪状态明显有些异常的女孩放在了心上。 谁曾经还不是个既抵触又不自觉地想要寻求帮助的死小孩? 视线落在斯卡蒂身上,凌等闲更是一个头两个大。 “斯卡蒂小姐……只是交个朋友也不行吗?”凌等闲对她的抗拒稍微有点灰心,接连碰壁对他来说可不是习惯了的遭遇。 以前是没机会,现在……是没遇到。 但……没关系,某个人曾经不也是这样?接连碰壁甚至还被误解,却依然试着伸手想要拉他一把。 当时不领情也就算了,之后他又遇到了风笛,明白了光在生命里是真的存在的,那么当他看到某个孤零零坐在甲板边歌唱的身影时,忍不住迈出了脚步。 所以,无论如何难受,他都想试试那样的......选择。 “......这句话,我听过,我答应过。”阿戈尔女孩眼中忽然涌起某种情绪,一反平常的平静情态,赤红色的眸子让凌等闲瞳孔猛缩。 他觉得......莫名有些熟悉。 但他暂时不明白,不、也许只是他下意识地并不想代入,只好以一个易碎的微笑和一个等待答案的眼神,向斯卡蒂无声地索求解释。 “所以,更不能,靠近。”女孩按落了对话,那些昙花一现的情绪就这样淹没在了她宛如大海般的眼眸中。 她终止了会话,明明摘下了重剑,留给凌等闲的背影却仿佛更加不堪重负。 “......原来,李翎羽,也这么难受吗?” 男孩微微叹了口气,仿佛走廊尽头照来了那个下午足球场上刺眼的夕光。 他应该更积极些的,不能......轻易地任由......那些想法滋长。 “嗨,心情不好?” 闻声,凌等闲扭头,白发的博士向他挥了挥手,笑得温和。 “谢谢咯,提前获得特许了,就先来找你了。\" “好的,博士。根据领导人的意思,今天由我负责您的安全。”凌等闲给自己找了个目标。 第240章 聊天 “说起来……我好像还没进行正式的测试吧?由我这样的新人来作助理真的合适吗?”凌等闲老实地跟在博士普瑞赛斯身后,算是找个话题,不过对于他而言,也的确是一个想问的问题。 “确实呢,不过,我听凯尔希医生说,因为你情况比较特殊,正式测试是安排在明天的,只有一个人在她的监督下确认结果,希望你能空出时间。” “那是自然。” 此话之后,两人都没再说话,凌等闲也不是很想再刻意寻找话题。 他得承认在心伤这方面他并不是什么大度的人,他只是能容忍,但他也实实在在受了伤,同时,也没什么释怀的机会。 而曾经林雨霞的猜忌与不信任,也让他在后来那时,无法回应那份感情。 “白鸽你呀……似乎在情感上,很自私哦。”带着他一路沉默许久,普瑞赛斯忽然止步,侧目开口道。 此时两人停在了五楼层护手栏杆前,博士前倾趴在了栏杆上,淡色的眸子凝望着下方工程部层层落落各抱地势的工作台群不知在想着些什么,正忙得热火朝天的工程部人员手中绽放的火花明明灭灭,让人有些侧目,而她饶有兴味,仿佛那些强光刺不痛她的眼。 凌等闲没有否认,他的自私是相对而言的,但比起遇见的许多人,考虑自己的成分也的确要更多一些。 他没有反驳,普瑞赛斯回头看了他一眼,眼里仿佛有无穷多个结论,让他摸不透心思。 她好像笑了,又似乎没有。 “对于斯卡蒂的关心,依我之见,相当生硬哦,全然是因为‘你想要关心所以关心’,而不是因为‘她需要关心所以关心’,有些自我意识过剩呢,注意一下比较好哦。”博士转回了视线,他看不到她的表情了。 我的性格实际上仍然有些曾经残留的恶劣,我知道。 他不是没遇到过看透这一点的人。 “有时候,真正接受了之后才能‘重生’(拉特兰语)哦。”堕天使那易碎的笑容在他脑海中咫尺天涯,同样的情况,她也十分清楚,但像博士这样毫不委婉地指出来的话语,她没有说过。 正当他斟酌词汇想要说些什么作为回应时,他听到博士再次开口: “趁着斯卡蒂干员本人还没意识到,早点更正战略比较好哦。” 凌等闲有些错愕,毕竟她方才说的内容,按归类的话应该是教诲甚至批判了。 “别这么看我,虽然还不熟悉,但不管怎么说,你们都是我的干员,作为罗德岛的博士,自然要给予你们正确的疏导啊。”普瑞赛斯将耳边的白发绕指绾了绾,似笑非笑道,“对我敌意很大嘛,你今晚最好别贪杯哦。” 凌等闲不置可否,眼前的女人怎么想都不可能是个简单角色,但这份好意,他不能忽视。 “谢谢,我知道了。”他轻声道,眼里也倒映着下方的电焊火光。 “那走吧……既然没什么事,那作为酒会参与人咱们也去帮忙筹备一下也不错哦。”话是这么说,但博士没挪动脚步。 “那你倒是带路啊……” “……抱歉,刚才为了耍帅,眼睛被电火花闪着了……稍微扶我一下可以吗?” “你倒是考虑一下后果啊喂……” 因为能接受嘛。普瑞赛斯倒是没多解释,要是什么有的没的都全考虑进去,那可就不是休息了。 切尔诺伯格,整合运动。 距离塔露拉离开已经过了快一个星期,虽然她的离开并没有被公开,但连续紧急两次会议领袖都没有露面,很多整合运动的干部也多多少少有几分猜测,自从他们接手切尔诺伯格这座半废的城市以来超过九成的人员都在紧锣密鼓地进行作业,每天行驶结束停下时城市内部传出的可怕轰鸣声是没人能掩盖得了的。 他们感染者中的绝大部分人在引擎器械维修这方面都插不上手,但切尔诺伯格的复苏也不止引擎这方面一项领域需要帮忙。 帮不到最关键的,那就把其他方面可能会影响到关键领域的领域做好,将一切可能或者不太可能会影响引擎修复的风险降到最低。 而这个过程中,爱国者顺势也对整合运动进行了提纯,塔露拉曾经和他探讨过队伍的“纯洁性”,而时刻踩着脚下轰鸣作响的危机,投机取巧的潜在恶徒无法接受不能直接享受到“感染者之城”带来的利益,先后直接决裂、隐晦表明心思而离开的感染者个人和感染者小团体统共近两千人。 听起来很多,但这又牵扯出了整合运动目前同时面临的另一个问题:人口。 切尔诺伯格死命喘着气南下的过程中一路吸收各类感染者,哪怕经过煽动和人际连带一同离开了近两千人,目前切尔诺伯格连同原有整合运动人口总计有近万余人。 而对于博卓卡斯替,社区管理并不是他擅长的领域,他也明白要是全按管理军队的那一套来肯定是行不通的,他能带好军队打好仗,但建立一套危机下运行的秩序系统他不在行。 但已经跑出了乌萨斯国境这一事实也算是代表着他们头顶一直笼罩着的阴云散去,被那样一个曾经无情下达过迫害政策的庞然大物盯着,哪怕是平静地盯着,也不是轻松的事。 “大爹……老胡夫他们说引擎的表现和他们估测的有落差……”前来传达消息的雪怪小队的成员的表情很是忧郁。 “我去看看。”博卓卡斯替果断道,如果有异变他就得和其他干部商议后续人员疏散。 这些天来他没少前往引擎维修驻地,对于道路也已经是十分熟悉了,当再次看到那个总是让人安心的高大身影,老胡夫等非专业工程师脸上的愁容也有了一丝松动:“爱国者先生……引擎的状况很不容乐观,恐怕得停下外界强制冷冻的非专业处理了,也不能勉强它继续跑下去了……否则不出一天我们就都得变成爆米花被炸上天……” “为什么?” “那群老爷主持修的这引擎确实结实,并不是质量承受不住了,而是某个零件出了问题,运行的时候有很危险的杂音,但很*乌萨斯粗口*——呃,抱歉大尉,我失言了,反正就是很奇怪的,我们查不出来是哪个零件出了问题。” “那就停下,安全起见。”爱国者当机立断。 “运行到什么时间发生的杂音?一般持续到什么时候?”突然窜出来的声音直接询问引擎运行的问题。 博卓卡斯替和一干一线非专业工程师回头,只见一队炎国面貌的人员在一人的带领下风尘仆仆地走进引擎检修舱,而有权限带他们进来的自然也只有那位银发的领袖。 “辛苦了。”在相逢片刻后,疲惫的龙女和疲倦的温迪戈异口同声道,两人对视一眼,低沉地笑了笑,爱国者退后半步,一个小小的动作代表着领导权的回归。 “……那个孩子,维黛希雅,没有回来?”爱国者发现她的臂弯里少了个孩子。 “嗯……有些原因,阿丽娜带着她留在了龙门。”塔露拉收起了笑容。 “……和这些人有关?”爱国者猜到了部分原因,毕竟塔露拉带回来的人看起来并不像是要加入他们的样子。 “是的……这位是龙门新城区的负责人,江飒先生,前移动城市构造学老师,此次前来不光是带人前来为我们化解困境,也有意向商谈后续的合作发展可能。” 凌等闲曾经搭救的流浪汉深吸一口气,压下了一分紧张,作出大方姿态上前,向眼前带着岁月气息的萨卡兹战士伸出了手: “您好,我是来自龙门的江飒,此次接受龙门魏总督的号召,前来领导主持切尔诺伯格引擎的修复。” 江飒听说了,那位先生,改变龙门下城区命运的那个年轻人也来过这里,他想要代替十字路口大家,看看他留下的“痕迹”。 “切尔诺伯格……感谢你们的到来。” 队伍中,一个鲁珀女孩摘下含在嘴里的叶片,柳眉微扬: 那个让雨霞念念不忘的人,来过这里? 炎国龙门。 “小娜姑娘,这间小院住得可还合适?如果有不习惯的地方直接告诉我们就行,把这里当自己家就行。”魏文月轻轻敲开了阿丽娜的房间门,正整理房间物件的埃拉菲亚女孩温柔地笑了笑:“伯母好,没事,我和小维黛希雅都很习惯,饮食也都很好,倒不如说这几天都劳烦伯母陪我们逛龙门,有些过意不去……” “小娜姑娘你还是太见外了,小塔这些年都有劳你们照顾,出于很多原因,我们一直都没有尽到家人的义务,有你们这些一直陪着她的朋友,我们是真心感激你们。如果有照顾不周的地方一定要告诉我们。” “嗯,小维黛希雅这几天没有给……魏先生带来太大的麻烦吧?”想起一老一小初次见面的场景,阿丽娜笑得有些无奈。 “嗯……彦吾他呀……” 与此同时,肩上坐着小龙的高大的龙小心地按了按头顶被维黛希雅弄歪的帽子,防止被市民第一时间认出来,肩上的小孩则是无比兴奋地看着繁华的龙门,挥动着小手想要长辈带着他去看看那些新奇的地方。 “喂小心点……唉,今天只能玩两个小时哦,舅姥爷还有工作……” “好~” 魏文月说完了剩下的话:“搞不好他还挺乐在其中的。” 第241章 帮忙 “……能不能麻烦博士你别一直盯着我,还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有点不自在。”凌等闲瞥了一眼身旁的某人,手上刀落不停。 “因为确实很感兴趣啊,没想到你做饭居然还有模有样的。” “博士,你看过我的履历的吧?在荒野上行走,不会给自己弄一口热的吃的,大部分都没什么好下场。”脆生生的切菜环节结束,面对接下来的切肉,凌等闲稍稍有点迟疑,他抚摸了一下纹理,抬头有些拘谨地询问一旁的丰蹄男人:“角峰大哥,这种兽肉我没见过,有什么处理忌讳吗?” “啊,那是东国瘤兽的肉,肉质比一般的瘤兽肉要特殊一点,喏,那些细白细白的花纹看到了吗?切的话顺着纹理切就好,煮的时候控火要格外注意,”角峰停下手里下落的菜刀,小心地擦了擦古铜色额头的细小汗珠,耐心地为他解释,“具体成熟情况也可以通过纹理颜色的变化来把控。” “原来如此……炎韵草原的瘤兽的肉确实没有这些纹路……”凌等闲若有所思。 “哦?白鸽小兄弟还尝过炎韵草原瘤兽的肉?那些家伙脾气可不好,还成群迁徙,难搞程度可不比东国瘤兽低。”角峰眉头一挑很是意外。 “之前有一段时间的确是被它们撵着跑……不过味道确实令人回味,可惜带不了太多,大部分时候吃的还是钳兽肉。” 凌等闲再度瞥了博士一眼,后者此时看起来旁听得相当投入:“所以,博士你稍微听一听我的意见行不行?在厨房你有点多余……” “所以说啊,会做得口吃的和做的像模像样是两码事呀,白鸽干员的表现还是相当让我惊讶呢。”然而对方并没有在意他嫌弃的眼神,见他眼神愈发露骨才摊开笑容摆摆手:“好啦,这么介意我走就是了……” “慢走,不送哦。” 待到普瑞赛斯的身影消失在厨房,目送他离开的角峰不由用健壮的肘顶了顶他:“白鸽,我记得你说你是新来的,对吧?对博士这么不客气真的好吗?” “倒不是我故意的……就是总感觉被她盯得毛毛的,还有不知道为什么老是有种手痒的感觉……”凌等闲也很无奈,他还真不是对博士有意见,对比起原剧情博士的单调平直性格,普瑞赛斯很生动,且总是隐隐约约给他一些无伤大雅但伤智商的不安感。 “是吗……”角峰吐不出什么合适的槽,只好希望白鸽自己能处理好未来关系了。 居然被领来帮忙的小家伙给赶出来了啊……普瑞赛斯不禁有些哑然失笑,无奈之下倒也觉得白鸽挺可爱的。 “不过……我见过好多认识我的精英干员,但为什么只有他,会让我感到心悸呢?”普瑞赛斯已经几乎百分之一百可以肯定自己失忆之前是认识他的,但也仅仅是基于感觉和直觉,凯尔希对此避而不谈,而他本人的表现也并不像是认识自己的样子,这让她感到很困惑。 她有种预感,自己的失忆,说不定就和他有关。 她找了个地方坐下,眯着眼睛看夕阳渐渐沉入地平线,世界却并没有沉睡,反而仿佛才刚刚以另一种面貌苏醒。她的身体告诉她,这种大脑放空的状态,在她失忆以前很难得。 这艘舰船啊,好小好小,在这苍茫大地上,宛如扁舟一叶,却又好大好大,足以承载她的小小安心。 她喜欢这个地方。 暗处的红色歪了歪脑袋,这时她的大衣口袋轻微震动了一下,她想了想,以一个奇怪而考验韧带的姿势接通了通讯:“红在,凯尔希有什么要问的吗?” “博士和白鸽相处得怎样?” “红不懂,但红看到博士在笑。” “那就是还不错?” “嗯,然后被白鸽赶出厨房了。” “……问题不大——红,你觉得白鸽怎么样?” “他身上有叙拉古的气味。” “不,我问的是,你觉得他这个人怎么样?” “红不知道。” “如果让你和他一起外出,你会反感吗?” “……不知道。” “好,我知道了。”凯尔希知道她这个反应已经很不错了,至少没有因为他带着那个国家的气味而产生下意识的攻击欲望。 “继续看着他们,防止他俩晚上玩得太过分把岛掀了。” 通讯中断,红看着渐渐热闹起来的大厅,无聊地甩了甩尾巴,不明白那些熟悉或不熟悉的脸庞上带着的笑容代表的含义。 对于她而言,目前最重要的还是吃好、休息、完成任务。 她不知道什么是生活,但在外人看来,这就是她的生活。 “唔,酒会快开始了吧?ace先生到了那其他人应该也快到了,白鸽,你是和博士一起来的吧?这里就交给我们吧,你该去履行职责了。”角峰看到一个凌等闲也见过的斐迪亚的身影,按照他的印象,ace干员一般就是提前十分钟到达酒会的。 “行吗?”凌等闲简短的问道,他开始忙事情之后会很认真。 “当然没问题,我们再忙一会儿也会加入酒会的,酒会可是罗德岛惯例呢。”角峰爽朗道,拍了拍他肩膀示意他没关系。 凌等闲确实没忘了博士,长舒一口气,在清洗之后和同僚打过招呼离开了厨房。 进入大厅,凌等闲眯了眯眼,眼前是他有些陌生的光景。 在企鹅物流他们的酒会更像是家庭聚餐——呃,指规模和气氛,不是关系——而像眼前的,大大小小的人际团体,这样的酒会成人性质更多一些,但他一眼就看到了其中还有不少略显青涩的面孔,想来应该是一些其实还没到饮酒年龄的孩子。 他也不声张,毕竟好奇可是他们少年的特权。 嗯,年龄大了点,但他还是少年! “白鸽干员,”他的出现被ace第一时间发现,向他招了招手,笑道,“新、新生活还适应吗?” “当然,毕竟是限时的无工作状态啊。”凌等闲很清楚这段时间自己过得多舒服,但自然也不可能一直闲下去,他自己也已经在初步学习可能会用到的知识了。 “今天,你可能会见到很多其他精英干员,他们中很多人都是不久前收队归来,很期待这次酒会。”说到这里,ace观察着他的表情,“他们可能还没听说你来岛上了,你到时候可以看看他们的反应,说不定会很有趣。” 凌等闲一脸疑惑:“我到岛上来是什么很稀奇的事吗?ace大哥你的反应很奇怪欸。” “嗯,抱歉,大概是见过你在切尔诺伯格的表现,我有点强代自己的想法了。”ace的笑带上了一丝复杂。 哦,也对,新加入的精英干员和我们不一样。他想起一个盲点,不过倒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也就没说出来。 而两人的交流,则是被不远处的投出好奇眼神的博士尽收眼底。 第242章 黑角与巡林者 罗德岛的酒会前半段是祥和的,至少前半段是。 酒会不喝酒是很破坏气氛的,凌等闲明白这一点,但他的确喝不了太多酒,只能拿杯酒精饮料充数,就像一群狼里的那只哈士奇。 “你很紧张?”ace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坐下,而博士却抬手招了招,博士的打扮并不显眼,但她想要引起两人的注意却相当容易。 “怎么了,博士?”ace向她扬了扬手里的一瓶酒,博士欣然点了点头。 “陪我聊聊,小白鸽的话,让他自己去逛逛吧,毕竟新人的话赶上酒会可是个拓宽人际的好机会。”普瑞赛斯接过酒瓶,向凌等闲笑了笑,“但是记得注意任务目标别被拐跑哦。” “博士我真的希望你作为这个目标能有一点这方面的自觉……”凌等闲很无奈。 “嗯嗯,去吧去吧。” 全程看着两人互动的ace喝着酒,表情很平静,在凌等闲看向他时再度笑了笑,点了点头,流露出鼓励的意味。 凌等闲叹了口气,倒也不觉得这样不好,虽然心里还是有一点自己不愿意承认的怕生。 “……所以我该怎么做?”凌等闲环顾周遭,这时候他挺希望企鹅物流的同事在的,哪怕是拉普兰德也行。 酒会上的社交在他印象里一直都是大人要应付的事,而他则是一个在学校晚会上被烟火、笑声、团体有意忽视的男孩。 在此情此景,他的这方面的成长微乎其微,如他自己所想,他依然还是个少年。 他很快就走出了这个困境,倒不是自己突然开窍,而是他毫无目的的漫步被一个看出他的状况的鬼族男人善意地打断了。 “你好,新面孔啊,介意一起喝点酒聊点天吗?”戴着面具的鬼身材很高大,比凌等闲高出半个头,额前漆黑的角乍一看和那张面具仿佛本就一体。 “你好……我是第一次参加酒会,有点不自在……”凌等闲的注意力很奇怪的在对方的面具上,穿越前的常识里 面具并不是大众认可的日常衣着服饰,因为平日里的人际往来、设备使用的缘故,若是时常以面具示人, 除独居或一些其他特殊的生活方式方式之外都会造成很麻烦的后果。 但在泰拉,人们似乎更能接受这样的个性隐私。 “认识一下,俺是黑角,在罗德岛履行重装干员的职责,比你早几年入职,来自东国。” “白鸽,新人,预备近卫干员,上一份还在做的工作在龙门的企鹅物流。”凌等闲压下紧张,然后想起自己的情况,有些迟疑地扬起杯子:“那个,黑角大哥,我酒量很差......” “没关系的,不是所有人都擅长喝酒,不是吗?”凌等闲看不到黑角的表情,但他的声音让人很有安全感,这无关于实力,而是一种令人心安的感染力。 “白鸽老弟现在在岛上遇到有聊得来的朋友吗?” “还不错,之前就有熟人在岛上,只是她们今天先一步有约,得去温室那边帮忙,我本来也打算去的,但可惜某个博士有点执着,把我拉过来了。” 听着找到倾泻口的某凌认真的碎碎念,尤其是其中关于博士部分的强烈情感,黑角哈哈一笑:“听起来博士很关心你啊,这是好事啊。” “理是这么个理,但是我还是比较喜欢自己慢慢来......而且我......有自己的节奏。” 对于只依靠推荐建立起来的人际圈凌等闲向来是不信任的,毕竟这样那某些孩子可就一辈子都交不到朋友了,不过,也许这其中也带有部分他很久以前的羡慕吧。 “有自己的想法很好,相当好,毕竟......俺要是一直听别人的,也就没有俺今天的生活了。” 这句话用在任何人经历过风雨的人身上都适用,而凌等闲自然没有轻视这句话,也不会轻视认真地说出这句话的人。 “好吧,看起来要是继续谈这些可就真有点浪费这样好的气氛了,白鸽,你知道往常我们岛的酒会最值得期待是哪个环节吗?” “我在听。”凌等闲眼睛微亮,说不好奇自然是不可能的,这也是他了解罗德岛的一个好机会。 “告诉你自然是没问题......但遗憾的是听stormeye干员说煌干员今天被凯尔希摁住抓去做体检了,估计今晚会少些热情了。” 凌等闲微微一愣,他认识这个代号,或者说,去过乌萨斯之后,他将淡忘的那些剧情一寸一寸想起,不过如今能发挥的作用,大概就是让他在从某些人口中听到另外某些人的名字或代号时能预先有个印象。 而煌,恰恰是其中之一。 记得原本世界线里这位最年轻的精英干员立场坚定,敢于浴血,也就是有点害怕某个医疗部的医生,谁来着?嘉维尔?好像是这个名字——等等,那天梓兰警告他小心别受伤是因为嘉维尔值班来着。 能让精英干员避如蛇蝎......那天他是和什么样的医生擦肩而过了啊...... 话说回来,那今天见不到她,也确实挺遗憾的。 “那她是一个怎么样的人?”凌等闲不由问道,他愈发地明白自己在原世界提前知道的内容只是泰拉很小很小的一部分,而且他经历了很多事情,如今也渐渐的察觉,有许多细节与大事节点发生了不为人所知的变化,而现在那段记忆也与现实产生了不小的偏差,未来更多的还是需要他自己面对。 “直白简单、富有激情而纯粹的人,就算是成为了精英干员被要求要变得稳重些,她也算是最有活力的那一批吧。”黑角笑了笑,“不过,每次提到她,都总能让人得到伤脑筋和开心共存的体会呢。” “唔哦……听起来她相当受欢迎呢。”凌等闲点了点头,原剧情里的印象得到了印证。 “一般而言是这样……不过最近煌那丫头和灰喉干员有些许矛盾,大家也有点担心。”非常自然的接过话茬的是一个脖子上围了一条蓝色的围巾长着白色鳞片的萨弗拉,见凌等闲投来好奇的目光,他向他举了举杯算是打过招呼,红色的竖瞳努力地显露善意,只是种族以及先民的外表让他的努力收效甚微。 凌等闲在食堂里见过他,似乎年纪很大,在孩子里很受欢迎。 “啊,巡林者老爷子你来了?夜刀她们呢?”黑角示意凌等闲和自己一起挪了挪位置,来人小心地注意自己的尾巴坐了下来,虽然外表是萨弗拉,但凌等闲从他身上感受到了热量。 “夜刀说她有点不舒服,晚点过来,杜林说还想睡会儿,到时候和夜刀一起过来。” “那俺去看看,顺便送点药过去。”黑角闻言起身,“这位是白鸽,劳烦老爷子陪他一会儿。” “交给老夫吧。”巡林者点了点头。 “是第一次见到萨弗拉人吗,孩子?”巡林者注意到了他的目光。 “不,我有一位萨弗拉朋友……但是她,和您有一点儿不一样。”凌等闲斟酌着词汇,他并不清楚对方会不会介意外表。 毕竟他也不是可爱的孩子。 等等,刚才巡林者叫我什么来着? “哈哈,因为先民的外貌对吧?第一次见萨弗拉先民?”巡林者大声笑了出来。 “嗯。”凌等闲承认了这一点,也不知道夜半那倒霉丫头现在过的怎么样。 遥远的某处荒野,某个和小眠兽群一同坐在篝火前取暖的萨弗拉女孩打了个喷嚏。 第243章 煌 “原来同一种族先民与非先民的身体生理素质之间也有这么大差距呀……” “嘛,大概也只是我们萨弗拉这样吧?作为先民,我甚至还能做到调控自己的体温,而其他的非先民萨弗拉就很难做到这一点。”巡林者说着还向凌等闲伸出了手,他握住那只满是鳞片却并不扎人的温暖大手,果然感受到了由温变凉再变得灼热的温度变化,顿时感到非常神奇。 毕竟萨弗拉们的原型变温动物的体温变化也是需要外界影响的,而萨弗拉先民是可以自主控制。 “好厉害……”凌等闲看看那只再度变得温暖的大手,不由发出感叹。 “哈哈,不过是各个种族各自的优势罢了,每个人都有自己擅长与不擅长的领域,各自的人生都会开花结果的。”巡林者笑了笑,虽然看起来有些吓人,但当他看到凌等闲眼中一闪即逝的东西时,似乎自己也想起了什么,又收起了笑,又很轻很轻宛如叹息似的补了一句:“当然,有的花,不结果。” “老夫酒量不太好,就少喝些,小友莫怪。” “啊,不,我也一样,就只好喝酒精饮料了。”一老一少怀着各自的记忆碰了碰杯,清响之下无岁月。 “白鸽干员,可能有些突兀,但老夫觉得你与老夫有些投缘,还是想问一下,”巡林者的话语里带着些许他品不出来的情感,很淡,仿佛没有,“如果有一天你要做一个选择,一边是同伴与死亡,另一边是传承与存活,你会怎么选?” 凌等闲微微张了张口,眼前不知为何闪过了双剑出鞘时裹着痛苦的那些破碎画面,最后呼吸似的说道: “我会绚烂,无论生与死,我一定会选择,能让自己绽放出不后悔的‘绚烂’。” 纵使遍观宙宇等闲,随心点亮绚烂平凡。 无尽千帆花海中,惊鸿俯拾皆是画面。惊鸿影似笑似讽,花海由生入死,死而复生,最后再度回到了无声摇曳的“绚烂”。 “什么样的花,结什么样的果,有的花,不结果。” “而你……是无花果,看起来显眼的果,包裹着看不见的花。” 再接再厉吧,把这个故事……就当是故事吧,漂漂亮亮的结尾。 “有点饿了,”凌等闲起身,向巡林者挥了挥手,“我去捞点吃的,巡林者先生呢?” “去吧,年轻人可要有活力一些,别总是陪着老头子,多走走,多聊聊,罗德岛是个很棒的地方。” 白色的萨弗拉老人笑了起来,示意他不用在乎自己。 凌等闲点了点头,向食物取用餐桌走去,这时,他察觉到了ace的视线。 不光是ace,他和博士身边多了好几个身影,他们的衣着和普通的罗德岛干员有些不同,想来就是和他一样的精英干员。 只是……“他们的表情好奇怪哦……”凌等闲歪了歪头,他从他们的脸上看到了他和ace初次交谈时一样的表情,惊讶且有些欣喜,还有一些微妙的好奇。 双方目光交汇之后,ace冲他笑了笑,指了指他身后的人群,示意他继续就好,而一边的精英干员中有一个长相秀美的男性萨卡兹想要走过来,却被ace按下,像是对他说了什么,那个萨卡兹和其他人都露出了困惑的表情。 老是盯着ace那边有点不好意思,凌等闲收回了目光,拿起了餐盘,夹了满满一盘羽兽肉然后溜到角落里坐下…… 这做法不是凌等闲第一次这么做,以往只要是非家族聚会时,一旦上桌动筷子,凌等闲往往都会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直到吃饱。 顺带一提,非家族聚会,他经历得最多的是学校的班会,能一边吃东西一边看电影的那种。 然而这次当他坐下时,他才发现自己不是一个人。 “……” “……” 两人四目相对,嘴里都塞着吃的,凌等闲承认自己挑位置的时候确实没注意,但也的确没想到,竟然真的这么巧。 凌等闲嚼了嚼吞下嘴里的肉,然后尴尬地开口打招呼:“啊,好巧啊,斯卡蒂前辈。” 他很确信,如果自己不先开口的话,斯卡蒂会一直盯着他直到他受不了为止。 主要是她嘴里塞着吃的还一脸平静的盯人属实有点憨。 她发出了一声有点可怕的吞咽声,然后点了点头:“嗯。” 喂喂喂,多说点什么啊……咱白天有点不愉快你不明确点什么我有点在意你介不介意啊! “笛子你在哪里我好想你……”凌等闲相当羡慕风笛那种强大交际能力。 上一次一句话堵死聊天的还是对他抱着莫名敌意的德克萨斯。 “……” “……斯卡蒂前辈,你要不说点什么?”凌等闲最后还是说出了心里话。 “……你也不听我的话。” “你不说我怎么听呢?” “说过了,”斯卡蒂用筷子夹了一份点心塞进嘴里,“今天白天就说过了。” “……我很讨人厌吗?”凌等闲有点受打击。 “你很好,只是我不希望你死。”斯卡蒂动作顿了顿,但态度依然生硬。 “我不是对你有什么其他想法……也不至于捶死我吧……”凌等闲觉得她有些夸张了。 “今天我说过了,有人和你说过类似的话,然后他死了。”她轻声道,然后继续闷头吃东西。 “这个世界随时都很危险……谁都不能保证自己不会死吧?”凌等闲看向她那赤红的眸子,在斯卡蒂回应他的目光之后,再度认真地开口,“我只是觉得,你很孤独……而我,曾经也感受过那种灼胃、寒心的感觉。” “……我有点没听懂。”斯卡蒂极慢极慢地移开视线,放下了筷子,不再吃东西,“但是,你的好意……我不能忽视……” “……如果你实在想做些什么……” “那就向我证明你有自保的能力,明天,晚上,训练场,带上武器,不用防具。” 抛下这些话,斯卡蒂留下一个似乎是漠视又似乎是期待的眼神,端着盘子起身离开了。 “……要,为了她而伸手,而不是为了自己。”凌等闲抿了抿嘴,深吸了口气。 “你、你好,那个,我不是有意旁听的哦。”忽然出现的声音让他一惊,这才发现他坐的椅子靠背后的座位上还有一个有着奇特种族特征的淡紫发色的女孩。 “你是?” “可以叫我狮蝎……很抱歉偷听了你们的谈话,习惯了……” “啊没事,你也没听明白吧?”凌等闲想了想,那段对话对于不知情的人来说大概没那么容易理解。 “差不多……但是你是希望和斯卡蒂干员交朋友,对、对吗?”狮蝎怯生生地问道。 “……是的,怎么了?” “我……也希望能成为你的朋友,我只叫了你一次,你就发现我了……”狮蝎有些紧张,“我平常很容易被人忽视,我想要改变现状……” 凌等闲微微一笑,伸出手:“当然,多个朋友多个照应。” “谢谢……”这样的道谢让凌等闲反而觉得怪怪的,他还想多说些什么,但狮蝎似乎已经用完了勇气,但得到了肯定的答案相当高兴:“刚才你们说明天要去训练场,是要切磋吗?明天我能去旁观吗?啊……有点失礼……” “那个倒是没什么……” “谢谢,今天……我就先走了,再见。” 凌等闲有些无奈,半晌他才想起,他甚至还没自我介绍…… “有点胀……去上个厕所吧。” 小心地穿过大厅,正打算推开门,谁知两扇门“呼啦”一声被人从外边拉开,然后一个女孩以凌等闲从未见识过的热情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终于赶上了!!怎么样怎么样?我错过了扳手腕大赛和拼酒例会没有?!” 这是凌等闲与煌的首次见面,那日被酒会灯光如同幻彩般点缀的女孩,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第244章 生活 睁开眼,床上枕边传来一股酒气。 别误会,昨晚他既没有喝多,也没有把喝多的人带回自己寝室。 昨天晚上他带着好奇参加了因为煌到来之后精英干员们顺理成章举行的热情高涨的扳手腕大赛,输了的人要罚酒,当然,他也没有喝太多,他选择的是及时止损,他的酒量也不允许他输的太多。 “说起来那菲林手劲还真挺大……”昨晚,腕力和他最相近的是煌,虽然对方是精英干员,而且腕力也不能代表全部力量,但僵持之后输给对方凌等闲还是有点惋惜,毕竟他对自己的力量还是蛮有自信的。 后边脑子清醒了点之后想起来这丫头玩电锯的,再想了想,她的作战风格也就释然了。 顺带一提,昨晚上参加了比赛的干员里边冠军是平时在罗德岛锅炉房工作的萨卡兹歌利亚工人。 凌等闲虽然酒量差,但两三杯还是不可能醉的,所以这股酒气来源其实是枕头上的“醉魁祸首”——这条有自己想法的天蓝色小蛟趁他和煌僵持的时候溜到冰桶里喝酒去了。 等结束的时候,他要去送偷偷喝多的博士小姐回房的时候找到这货的时候这家伙都不知道搁那酒桶里泡多久了…… “我老家听说就有泡蛇药酒的……你这是打算喝自己泡的酒?”凌等闲看着小蛟熟睡的样子有点想把这货拎起来扔下床,毕竟酒气这么重,被单必须洗了。 最终他还是没付诸实践,毕竟天蓝小蛟又不像驰雨那么没心没肺,姑且还是很贴心的。 凌等闲小心地起身,稍微发了会儿懵,然后打算起床。 “说起来好像没怎么称呼过你,你应该也没有名字吧,但平时好像不管怎么叫你,你都会答应……”凌等闲想起这茬,再次认认真真地打量起这小家伙。 “很自来熟的小家伙呀,还记得是你那时候在水里拉我了一把,谢谢啦……”凌等闲玩心大起,戳了戳小蛟的肚子。 哇,比想象中的要暖和欸。 “还挺舒服的……不管叫什么都会回应……”凌等闲按耐许久的作死之心蠢蠢欲动,因为是在他自己的寝室里,状态相当松驰,他几乎没怎么思考抱着搞怪性质地开口:“老婆。” “……我他喵刚才说了什么?” 刚刚好像是有一扇新世界的大门从自己眼前一闪而过了…… 凌等闲感觉自己总有一天要被自己蠢哭。 “还好没人在看……”话音刚落,他和一双眸子对上了,而且对方好像并不是刚睡醒,眼睛里没什么朦胧。 “……刚刚不是在给你取名字!你不叫那个名字!”凌等闲有些震恐,万一这家伙睡梦中只听到只言片语,他不敢想象会迎来怎样的新生活…… “呜?”小蛟用尾巴戳了戳他戳自己肚子的手指,然后缠住他的手腕用脑袋拱了拱,最后松开他转头又睡过去了。 “还好……无事发生。”凌等闲擦了擦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水。 惊心动魄地与新世界大门擦肩而过之后,这依然是个照常洗漱的早晨。 洗漱完毕,正当他打算去训练场为今天晚上做点热身准备的时候,通讯终端响了起来。 凯尔希发来的,倒不是实时通讯,是一段凯尔希预先录好的录音。 “白鸽干员,希望昨晚你还玩的开心,需要提醒的是,请在中午12点前往人事部领取干员通行证,从今天起你的学习与教学也应该正式进入日程。” “啊可是我不是还没正式……”凌等闲话说一半想起这只是预制录音留言,只好把录音挂小窗打算给凯尔希或者阿米娅发条消息问问详细情况。 “正式的入职检测,我想经历过切城一战对你的作战能力也算有一个粗略了解,更需要统筹的应该是你的磨合训练,当然,更直接的原因是训练场昨天被一个新人的入职毁掉了,短时间内很难再次正常投入运行。” 就像是知道他想问什么,凯尔希的录音让他编辑消息的手指微微一滞,顿觉无语,是新人怪物啊……好家伙为什么他现在还没做正式测验,这家伙一先来就能做了测验啊? “她比较特殊,我需要确认一些事实,对于她的破坏力其实我们也有预估,这个结果在我意料之中。” “所以我的优先级比较低吗?” “倒不是说你的优先级更低,只是迫于无奈,实话说,某种方面来说,你更值得信赖。” “哇……你这都预测到了?”凌等闲眉梢微抬,感觉很有趣,就好像两人好像在实时通话一样。 “善于观察的人能得到很多信息,请不要太意外,说不定我比你想的还要了解你。” “这话说的好可怕……” “开玩笑的,旁人视角而言,我似乎有些幽默感缺失。” “确实……”凌等闲想象不出那个不苟言笑的菲林女性说这话时的心情。 “总之,你的教学水平如何我不清楚但,想来芙兰卡干员推荐你是有原因的,不过还请在教学之余注意自身修养与知识的学习,在这片大地……这个世界上只有武力是远远不够的,无论你想要做些事业或者只是度过一个你理想中‘等闲’价值的人生,这些都是不可或缺的。” “……不是,等等!什么意思?我刚入职,还没人开始教我一些东西,我就得开始教人了?”凌等闲忽然发觉了一个相当重要的问题。 “无需惊讶,你仔细想想你的履历,在龙门时近卫局对你进行过训练不是吗?而你的战斗素养我们有目共睹,甚至你肯定也还有我们不知道的经历,你已经不是需要历练、集训的预备役新干员了,这是事实,虽然你很年轻,但经过考虑我认为你更缺乏的是知识储备,不光是医学。” 凌等闲沉默了,她说得对,但这个女人对他是不是有点过于了解了,但他又偏偏生不出反感的情绪,毕竟凯尔希目前为止都是在替他考虑,对他也并不是无所不知。 他现在想知道他人生中第一次当老师将要面对的学生是谁,希望不是个刺头,他知道凯尔希很快就会在录音中解答。 “玫兰莎,菲林女性,很年轻,你要教导她的是剑术,不是基本功,她需要的是明白自己该如何正确地挥剑。” “做好准备之后她会来找你,应该就是今天,当然,我的学生大概明天会安排好新的生活计划来找你,她脾气有点急,但……用你们的话来说,还是很可爱的。” “还有日程,先这样,祝你一切顺利。” 凌等闲叹了口气,有点头疼,毕竟老师这个角色做不好很可能会影响一个人的一生的。 这时,他的房门被敲响,他喊了一声“稍等”,确认自己把形象料理好了,防止万一是那个叫玫兰莎的女孩来了因为衣着留下不好的印象。 打开门,面前站着的是一个菲林女孩,看着腕表,见他开门眉头微皱:“八点四十,你什么时候才起的床?凯尔希医生应该告诉过你今后的职责变动了,对吧?所以,我来找你了。” “……”凌等闲心里一抽,这性格……估计和这个学生不太好相处啊。 “嗯,大概明白了,但我比较缺乏这方面的知识,今后的相处,还请多多关照。”凌等闲向棕黑发色的菲林女孩伸出了手。 第245章 亚叶与玫兰莎 “你今天还有日程吗?”女孩问道。 “有。” “麻烦吗?” “中午拿干员卡,晚上要和人见面。”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走廊,阳光次落穿过舷窗带来光明。凌等闲和来找他的菲林女孩交谈了十分钟就大概初步了解了她的性格,交流时最好捡关键的说,做事要雷厉风行不能拖拉,倒是不难相处。 与此交际模式对应的是“玫兰莎”直观的好感变化,只要她没真的发火那就是合格,虽然有些严厉但如果有诉求她还是会听自己说完,并纳入考虑。 要是我俩关系对调一下就很合适。 凌等闲再次这般想到,不着痕迹地再次打量起了走在自己前面的女孩,洁白的大褂,黑色领巾黑丝长发,简洁干练、给人很干净的感觉。 这样的人真的需要指导吗?虽然有些时候有些方面技能并不能被性格完全决定,但性格确实会占很大一部分诱导原因。 “那么,你刚刚说现在还需要一点时间做件事,是指?” “昨晚我送喝多了的博士回寝室,但同时还有一只大猫也喝醉了在大厅桌子上跳舞……” “所以?”“玫兰莎”回头递了个犀利的眼神,凌等闲脸颊抽了抽,下意识地又按自己的习惯来了。 他也明白这习惯怎么养成的,在刚刚踏上那片冰原时,面对那张比雪花还要寒冷的脸,为了避免崩溃,他选择了如今这样的谈话习惯。 那情况倒是和斯卡蒂不一样,他知道德克萨斯并不孤独。 孤独的只有他。 虽然后续德克萨斯被他一点一点地打动,但他也并不知道究竟有没有做错,因为后来她的痛苦她的挣扎他都看在眼中。 后来她离开反而有点不习惯了,在加入整合运动之前,他和德克萨斯之间,话由消解孤独的多到逐渐默契地少,再度慢慢恢复正常交际的水平。而由此他也养成了遇到对话不主动的对象主动活跃的交际习惯。 可这次的对象似乎并不喜欢。 “啊,就是说,ace大哥就让我顺带把她一起送回去,我图省事就把俩人都扔博士寝室了。我得去看一眼放心一点。” “也行,博士先不提,煌干员的性格也确实让人放心不下。”听完他的解释,“玫兰莎”觉得确实值得担心,扯了扯嘴角苦笑一声,让出了身位。 十分钟后。 “怎么样了?”凌等闲百无聊赖地在走廊上等着消息,此刻听到了同行而来的人出来的脚步声,出言问道。 “……博士稍微醒了一点,我已经确保她记住完全睡醒之后要用空气清新剂处理一下房间里的空气了。”女孩黑着脸出来了,看她脸色凌等闲大概能猜到里边的情况。 昨天他是来送俩人回寝室的,所以获得了特许,今天他可不能随便进去,谁知道这两位有没有什么习惯,或者因为喝醉了觉得热乱脱衣服。 “那至少能放心了对吧……” “姑且是……那环境清洁指标分数绝对不会超过50分。” “那我们……现在要去训练场看看吗?”凌等闲一时间也不知道作为老师该做些什么,只好试探性地问道。 “训练场?去那里干嘛?连带大大小小的损坏,昨天来的萨卡兹女孩把百分之六十的区域都给毁了。”菲林女孩疑惑地望向他。 “姑且去那里找一点状态吧,我现在这样很不自在……” “我让你很紧张吗?”女孩眯了眯眼,看起来似乎有些不满。 凌等闲此时感觉有些不对劲,她的一言一行很不像一个需要被芙兰卡、凯尔希挂念的学生。 他想到了一个可能,相当可能的可能,但是这让他感到尴尬,因为这样的错,他以前在托布朗德犯过类似的。 两人此时看向对方的眼神都很奇怪,沉默自然而然地降临两人之间,彼此都察觉了些许信息对接不准确,但凌等闲已经有了猜测。 “呃……虽然很不好意思,但是,这位小姐,能问下你的代号吗?”凌等闲很无奈道。 “亚叶,隶属医疗部干员,凯尔希医生是我的老师,她和我说有一名新人需要我带,这些天我在习惯新的日程表,今天来看看你做好准备没有……她应该跟你提起过我才对,老师不可能出这种纰漏啊。” “白鸽……医疗部和行动部新人,的确是你的……学生,亚叶老师。我把你认成另一个菲林了……就名义上来说,她是我的学生,今后由我教导剑术。”凌等闲捂脸不敢直视亚叶的目光。 “信息不准确不应该第一时间确认并更正吗?”亚叶柳眉一竖,对他的失误感到无奈。 “抱歉,凯尔希医生说你是个很可爱的孩子来着……”凌等闲苦笑道,压低了声音。 ”你说什么?”亚叶皱了皱眉,凑近了一步。 “我在道歉,很抱歉亚叶老师,你的眼神很有压迫感我一直有点紧张……”凌等闲赶忙解释道,生怕她误会留下坏印象,虽然感觉这么马虎闹了个乌龙印象已经有点差了…… “倒也不必叫我老师……我也才刚刚毕业没几天,讲道理其实应该算师姐带师弟。”亚叶摸了摸脸颊,又轻轻抚了抚眉,“眼神的话……我有些近视,今天刚晨练完没戴眼镜。” 两人又是片刻沉默,纠正了身份之后,正打算重新说点什么时,一个身影的出现吸引了两人的注意力,紫色长发的菲林女孩略显踌躇,最后犹豫片刻之后才迈开步子走上前来,在两人的注视下小心地开口: “您好,是白鸽老师吗?您不在寝室,我找您很久了……我、我是玫兰莎,芙兰卡老师说,她不在的日子由您来指导我的剑术。” 望着眼前两个菲林女孩,凌等闲愈发无奈,挠了挠头:“亚叶,师姐……大概就是这么回事。” “能把我俩认错你也是有点本事的……要是让你去接人是不是也能接错啊?” “……”凌等闲心虚地错开了视线。 “……看来最近来岛上的新人都蛮有意思的。”亚叶叹气,“昨天一个萨卡兹女孩测试毁训练场,而前几天在留言板里还看到了某个新干员风评还不太好……” “是吗?他怎么了?” “据说是在岛上有个关系暧昧的熟人的同时还有电话打进来问女儿的事。” 凌等闲和刚来的菲林女孩对视一眼:“谁啊……” 片刻后,凌等闲心里猛地一悸,这他喵前几天出这档子事的不是他自己吗? 麻了……头一次感觉自己风评受害。 望着那双漂亮而又迷茫的紫红色眸子,凌等闲怀疑他连自己的事都搞不定还能不能教好她。 第246章 玫兰莎 “那现在我们去哪儿,白鸽老师……”玫兰莎有些局促,加入对话之后才发现白鸽似乎也有事。 凌等闲看向一旁的亚叶。 “……看我干什么,我虽然体能不错,必要时可以近身格斗,但我也不是负责教剑术的呀。”亚叶无奈地看了他一眼,倒也知道他在顾虑什么,摆了摆手,“既然人家求学的都找上门了,你不能把玫兰莎晾在一边看你读书吧?” “那我把你晾一边也不太好啊……还是说你先去忙其他事?” “能体会的话下次就别让我来找你……”亚叶眯了眯眼露出危险的气息。 “抱歉……”凌等闲果断双手合十道歉。 “正常吧,我看看你的性格习惯,也方便以后调整教学方案。”亚叶掏了一个理由出来。 “好吧,但愿教学用的场地还有……” 于是三人同行,亚叶走在后面,翻看着通讯终端,凌玫两人走在前面,互相在不自觉的情况下给对方施加着压力。 因为凌等闲把亚叶当玫兰莎了,出门的时候带了双剑,不必再特意回去拿。 “老师,您好像是双剑……”玫兰莎听明白接下来的安排,听到因为自己改变计划感到显而易见的不安,抬头偷偷观察时也发现了凌等闲察觉到了她的情况,不安感更重了,她想要给老师一个可靠的印象。 “啊,这个其实是我情况比较特殊,正常情况下是单剑用的比较多。”凌等闲解释道,拍了拍剑鞘,笑了笑示意她放轻松。 毕竟自己也不是专业的……他心里也在打鼓。 亚叶瞥了两人一眼,看神情并结合白鸽的表现大概猜了个七七八八,叹了口气低头嘀咕了些什么。 片刻后凌等闲口袋里一震,他拿出通讯终端,“如果你缺乏经验,那就多了解她,至少能别犯低级错误。”凌等闲看了看发件人,发现id为“亚叶”。 “你为什么会在我的通讯录里?” “你为什么会觉得凯尔希医生不会把我的账号提前输入你的通讯终端?” 好吧,我想我需要仔细翻翻通讯录了……凌等闲确实没仔细翻看通讯录,看来自己确实需要更注意细节。 “玫、玫兰莎小姐,就反思而言,你对自己的优势有什么理解吗?”凌等闲思索了一下,觉得对于她犹豫不决的性格问得直率些应该更有效。 “我……比较擅长阻截目标,利用地形进行追击。” “那……比较乏力的方面呢?” “我……芙兰卡老师说我很犹豫……” “停,我问,你的结论呢?”凌等闲看向她,严肃道。 紫红长发的女孩一愣,不明白这句话的重点。 “有自我反省的习惯,很好,但是个人自信缺失,不太好。”凌等闲抬起手想摸摸她的脑袋,又立刻反应过来这样很冒失无礼,“抱歉。” 玫兰莎没有回应,一直关注俩人状况的亚叶和凌等闲一看,发现她似乎认真在思考,不由得都心生好感,一个可爱又认真的学生哪个教导者会不喜欢? 然后凌等闲就发现亚叶在盯着自己,眼里带着一分嫌弃与恨铁不成钢。 “真是抱歉啊……” 训练场里,前不久刚来过的场地被隔离带围起,工程部的人员正焦头烂额地检修,看到他们远远地嘱咐了一句“拉了隔离带的区域暂停使用”,被围起来的区域里边凌等闲简单地看了一眼,一片狼藉,嗯,看来是火属性的源石技艺。 一个红发萨卡兹女孩背着一把很显眼的长刀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那片尚在维修的废墟,嘴里似乎嚼着口香糖,看到有人来便瞥了一眼。 “你好。”既然对上视线了凌等闲也就打了个招呼,对方点了点头算是回应,看着对方有些漫不经心的样子凌等闲也明白对方没什么其他意思只是单纯好奇。 “老师,这边的场地还能用。”玫兰莎先一步确认了场地情况。 “好,你先热身一下,我并不擅长理论指导,参考我的某位瓦伊凡体术教师我打算让你在战斗中找感觉。”凌等闲看到她一身紧绷的神态感到很无奈,示意她放轻松。 嘱咐完玫兰莎,凌等闲自己也活动起了四肢,身体其实已经先一步兴奋起来了。 “喂,白鸽。”场外抽空买了杯果汁的亚叶招呼道,凌等闲应了一声,一边舒展手臂一边靠近,亚叶观察许久,此刻好奇地问道:“我挺奇怪的,按理说你的性格被人家年纪比你大的女孩叫老师应该会不好意思,并希望她改口的,没想到并不抵触?” “怎么说呢?”凌等闲想了想,笑了笑,亚叶露出一个疑惑的表情,他思考了一下接着说道,“因为凯尔希医生说服了我,我作为罗德岛的干员进行这个工作也不是不合理的要求。 “而既然没得推脱,‘老师’这两个字我既然应了下来,那就尽到应有的责任,做到问心无愧,而我也没打算应付了事,那我也没必要做让玫兰莎感到不安的事。” 凌等闲说完,看到亚叶微微有些惊讶,不由脸黑:“你那表情什么意思,亚叶师姐?” “……没什么,就是觉得没想到作息不规律的你意外的很有想法。” “这可是很不礼貌的说法啊!”凌等闲苦笑一声,看来印象不太好。 片刻后,他又反应慢半拍地想起亚叶刚刚说的另一个他有点在意的内容:“等下,你刚刚说……玫兰莎比我大?” “昂,我看过你的档案,还没满二十对吧?”亚叶托着腮笑了笑,“玫兰莎已经大学毕业了哦。” “如果不是意外感染了矿石病,她现在可能已经专心深造了吧。” 凌等闲沉默片刻,然后回头,眼眸漂亮如紫红水晶的菲林女孩已经做好准备,眼神也渐渐凌厉了起来。 “……反差萌?”凌等闲见状也抽出了白剑,眼中渐渐映出雪原上的火光。 既然是指导剑术,那么他就不便动用白焰,所幸……他也并不是一无是处,许久之前,他握剑,心之所指,剑之所向。 时间并不算长,玫兰莎喘着粗气,而凌等闲则是擦了擦汗,表示这孩子……这位小姐认真起来还挺难应付的。 不过,也仅此而已。 “停吧,我有些问题想问。” 听到凌等闲的呼喊,玫兰莎双肩一颤,眼眸中凌厉的东西慢慢融化,将剑收回鞘中,指尖微微有些发抖,再次看向凌等闲时眼里的敬重意味更加浓郁了。 如果说此前她的态度更多的是出于教养,此刻她的尊敬则是被他的剑锋折服。 数十上百次剑锋的碰撞,玫兰莎没能让凌等闲挪动一步。 “有挫败感吗?”凌等闲白剑归鞘,不由分说上前伸手扶住了玫兰莎的小臂,但与其说是扶,就动作而言更像是“提”,虽然相处短暂,但他摸清了些许这个菲林女孩的脾气,他不强行上手玫兰莎是不会表现出自己的疲态的。 “老师……很抱歉。” “为什么要道歉?”凌等闲没好气道,“下手没分寸过分了的是我,抱歉。” “不……老师,我表现得很差。”玫兰莎的眼中闪过一丝落寞,凌等闲的良心有点痛。 “那个,其实,我当初第一次接触武器时,表现得比玫兰莎还差哦。”凌等闲安慰道,“至少玫兰莎你还没有被一下揍飞出去七八米……” 玫兰莎呆了呆,眼中闪过一分怪异:“老师我刚刚好像听错了……” “没有哦,我当初的训练每天起码得飞个二十多次,当时教我的人也相当无奈……”一边说着,凌等闲也想起了跟着风笛学破城矛的那段时光,再想想现在,只能打都不是白挨的。 “……老师,如果是训练的话,不应该这么虐待人吧?”玫兰莎忽然警惕而惊恐,莫非白鸽也继承了那种教学方式?! “啊……对了,当初教我的是瓦伊凡。” “老师你当初是遇到什么事情是想不通了吗?”玫兰莎关切道忽然温柔,“没关系的,再苦也要笑一笑。” “……也不至于吧……” 对于玫兰莎的惨败,凌等闲很清楚其中的原因,虽然有只是训练不能全力以赴的原因,但他也的确赢得很轻松,玫兰莎的基本功确实很好,不论是力量还是技巧她都具备,并且平衡得很好,认真的性格也让她能迅速褪去犹豫的日常底色,挥出应有的凌厉锋锐,但很遗憾的是…… 力量和技巧,凌等闲也有。 平衡二者是非常难得的,能确保最全能的应变能力,很难被针对,但同样的,如果是遇到类似的对手,哪怕对方的水平只高出一点,那么就会被完全压制,而平衡得越完美,被压制也就越难破局。 更何况,并非自夸,就事实而言,他的水平比玫兰莎高出不止一筹,从他察觉这一点主动放弃了移动带来的灵活性试图让玫兰莎找破绽就能看出来。 但凌等闲并不打算劝玫兰莎放弃平衡的道路,因为……就正常情况下的实战而言,应变能力是第一位。 平衡自己的力量与技巧,这也是一种自勉的方式,他相信这会为她带来好处。 “……还挺像样的,白鸽老师。”两瓶水被声音连带着抛来,两人抬手各自接下一瓶,不远处的亚叶笑笑,眨了眨眼。 “谢了。”凌等闲松开了扶着玫兰莎的手,眼角余光瞥见了一抹红色。 那个萨卡兹女孩……在看我? 再度碰上视线,对方没有遮遮掩掩,径直走了过来。 “你好?请问有什么事吗?” “……能不能,切磋一下。”女孩语出惊人,眼中露出凝重之色。 “哈?”凌等闲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我有些疑虑,但问起来太慢了,我要一个结论,最不耽误我们的办法就是打一架。”女孩干脆道,目光灼灼。 “……要比剑术?”凌等闲本想问清楚,但忽然觉得这对于玫兰莎来说说不定是一个很合适的学习机会。 “差不多,但是,你可以用源石技艺。”女孩点点头。 “比剑术就比剑术,为什么还要加源石技艺?” 萨卡兹女孩刚想回答,却被后边来人叫住:“史尔特尔小姐!这里的场地要是再没了你要还的债就得再加两年了!” 场地,再,债务。 凌等闲、亚叶、玫兰莎懂了。 进退维谷的红发女孩耳尖一红,咬牙憋出一句: “跟我去甲板。” 凌等闲看了看她身后的废墟,沉默片刻,扭头问亚叶:“修甲板比较便宜吗?” 第247章 巨剑的考验 “所以说都知道了她能造成那种破坏你为什么还要激怒她啊?”亚叶递了块带水的毛巾给凌等闲,后者接过小心地擦了擦流血的额角嘟囔道:“我是真想问甲板维修费用是不是比训练室要贵啊……好吧,没考虑到她感受脱口而出我也有责任,玫兰莎怎么样了?” “还好,你保护得及时,只是被擦伤,简单处理了一下自己坚持着去医务室了。” 亚叶边说边露出一个有些忌惮的表情,尽量让自己的打量一旁坐在凌等闲对面的人的目光显得自然些。 而一旁的阿戈尔女孩对此则是没什么反应,若无其事地继续吃带来的早餐包子。 是的,凌等闲其实并不是被爆发的萨卡兹女孩打伤的,毕竟面对面,对方也不是刻意的要偷袭,还是来得及反应的。 他是被某人的剑砸伤的。 准确地说,他其实是被突如其来飞过来的重剑和那把火红长刀的碰撞反弹砸伤的,凌等闲为了护住旁边的玫兰莎没躲,事发突然白焰也没完全抵挡下来。 重剑的主人正是今晚邀请他检验能力路过的斯卡蒂,算是好心办坏事。 那个萨卡兹女孩遭遇突如其来的袭击没能控制好力量,在没轻没重的反应之下仅存的场地伴随一声爆炸与火浪也化为了火红的狼藉之地。 不过这个时候了凌等闲自然是先一步展开白焰把亚叶和玫兰莎围了起来,没造成更严重的后果。 萨卡兹女孩自然是被凯尔希叫人带去谈话了,工程部的干员骂骂咧咧地再度拉出隔离带扩大了隔离区域,凌等闲则是叫住了斯卡蒂。 见他处理好伤口将目光投向自己,女孩抬起赤红的眸子回以视线,只是嘴里也没歇着,正在对最后一口包子进行入胃前的“加工”。 “斯卡蒂,谢谢。” “嗯。”吃完了早餐,斯卡蒂点了点头。 ……再说点什么好嘛! “还有事吗?没有了的话,晚上记得来。” “啊,没了,你——” “那我先走了。”斯卡蒂起身离开,凌等闲想了想还是没再叫住她,因为有些话说也不知道从何说起。 既然她愿意为一个向她示好的人挡下伤害,那为什么不愿意坦诚一点承认自己渴望同伴? “还真是个矛盾的人啊……” “斯卡蒂……白鸽,你居然认识那个人啊……”看着她远去的三角帽背影,亚叶的表情依然残留着忌惮。 “不清楚,但晚上就知道了,今晚就是和她见面。”凌等闲摇摇头,对于斯卡蒂的态度他也不敢妄言。 他也不敢揣测这货的想法,也许比他想的要直白许多?经验依据是德克萨斯。 “你还是小心些吧,很多和斯卡蒂一起出过外勤的干员对她的评价都是‘很恐怖’,几乎是一面倒的风评。” “……”凌等闲望向走廊尽头,斯卡蒂孤独的身影已经消失,但他依旧望得出神,眼里似乎有另一幅画面。 “我有分寸。”他如此说道。 “……行吧,你的私生活我不干涉,不过你小子还挺能闹腾,今天来找你都没怎么办正事。”亚叶抬手看了看腕表,叹了口气,从挎包里拿出了一本书和一本厚厚的本子,郑重地交到了他手上,“时间差不多了,我得忙其他事了,我昨天从我学过的基础医学书籍里对比筛选了一下,这本书比较系统,对你而言应该很合适,这本是我的相关笔记,好好看,明天可别一问三不知,我一天就腾得出这么些时间来辅导你,别浪费。” “好的,谢谢亚叶老师,啊不,师姐。” “少整些没用的!我先走了——” “糟了!昨晚喝多了点,交班快赶不上了!”亚叶的话尾音被一个绿色的阿达克利斯身影的出现打断,只见那道矫健的身姿没有从走廊绕路,而是跨越还残留着高温的狼藉和怨声载道的工程部干员直线奔向出口。 “那谁啊……”凌等闲喃喃道,罗德岛还怪卧虎藏龙的。 “只能是嘉维尔了吧……” “那边是?” “医疗部。” “……喵的玫兰莎!”凌等闲和亚叶顾不上其他也从这片区域穿了出去。 倒不是不放心她的医术,凌等闲是只知道这个名字连精英干员都惧怕的含金量,亚叶是觉得只是擦伤玫兰莎没必要受那罪…… 龙门荒野,炎韵草原。 “莫斯提马小姐,这也没那位的消息你又急着回龙门干嘛?”粉红发色的黎博利随口问道,作为同行者她可是对莫斯提马的想法试探已久了。 “总部在龙门,办完了事,我为什么不能回去?”堕天使耸耸肩。 “次数频繁了点吧?前几年你算上入职在龙门待的时间加起来还没去年和今年多欸。” 闻言,莫斯提马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让我想想,莫斯提马小姐是什么时候开始转性的呢?” “大概是龙门动乱之后,我不放心小乐吧。”莫斯提马微微一笑,没有表现出对方想要看到的神态。 黎博利女孩知道她没说谎,她很了解这位搭档,但也正是因为了解才知道,莫斯提马没有说谎不代表她把事实都说出来了。 “那个眼神……就这么在意我的想法吗,坟墓骑士?” 炮弩上膛的声音响起。 “好啦……我和他所经历的一切你也看在眼里,我的感受你也应该能体会一些,你觉得我喜欢他,先问问自己喜不喜欢啊。” “……莫斯提马,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好糊弄?” “没有哦~” “啧,这次真是放过你了,早知道在蕾缪安面前就该好好汇报一下的。” 草叶莎莎地响,远处瘤兽群如云堆一丛一丛地在碧色的天空里缓慢飘动,天上苍茫的海洋风卷浪舒。 莫斯提马宁静地看着炎韵草原的美貌,轻轻折了一叶草叶含在嘴边,又摘了一枝毛尾巴草在黎博利女孩无奈的注视下插在了对方的发羽之间,扑哧一笑。 红发的女孩不再好奇地追问,本来也只是找话题解闷,顺带试试能不能撬到答案而已。 而蓝发的女孩则是在放松沉浸在美景之中,她不是纠结的人,她不是在追求答案,她有答案,她只是觉得,等待着打磨答案的过程,和旅行一样,是一件很美好的事。 相逢微泛涟漪,相处和风细雨,她也在小心地体会自己从没经历过的“第一次”。 只是她也许不够“少女”? 不过……她也不会向自己施压就是了。 “菲亚梅塔。” “别叫我的代号——欸?” “这次之后,我想用假期了,看过小乐之后我也想去看看他,当然,找到他之后,我总得给他一点教训。” “唔哦!”菲亚梅塔发出了惊讶的叫声。 罗德岛。 凌等闲把自己摔到了床上。 白天还是过得很充实的,毕竟在医疗部带着伤结识了嘉维尔医生,之后的活动有点费神费力…… 如果可以的话,凌等闲都打算今晚提前睡了。但是很遗憾,他今晚还“有约”。 “嗯?等下,训练场已经完全完蛋了,那还要去吗?”凌等闲忽然想起了训练场的惨状,还有那些工程部干员可怜的样子。 “……还是去吧。”毕竟,就斯卡蒂的表现,估计他一旦失信一次那就没第二次机会了。 “不管怎么样先去见她吧,见面之后再商量换地方或者改天吧。” 带上剑,凌等闲已经休息够了,稍作准备,开门出发。 “唔!” “啊,抱歉!你怎么干站在门外不敲门啊?”门外悄无声息站着的女孩坐在地上揉了揉头,凌等闲向她伸出手,有些无奈。 他记得她,是昨天酒会上有些内向的奇特种族的女孩,代号是“狮蝎”。 “嗯,你好,抱歉,我看时间差不多……就打听了一下先来找你了。”狮蝎的表情很是楚楚可怜。 “啊……哦,你很积极啊……加个通讯终端号码,以后联系也会方便一些吧。”凌等闲明白了狮蝎说的“时间差不多”是什么意思,顿时感觉她很有意思,按理说,这么主动的女孩,不应该没有朋友才对啊。 “好……” “我的代号是白鸽,上次见面还没来得及自我介绍,请多多指教。” 两人来到训练场,灯光还没修好,工程部的干员似乎已经去休息了,此时的训练场悄无声息,也没有人影,凌等闲刚踏入那片正在慢慢被修复的废墟之中,强烈的危机感瞬间袭来。 “轰!”重剑砸在废墟之中,跃起的凌等闲在半空将狮蝎抛向安全区域,然后白剑出鞘! 重刃无匹,轻锐藏锋。 并不明朗的视野里一双赤瞳微眯,劈头盖脸的攻势再度笼罩而来。 被切开的地面与墙壁发出地动山摇般的动静,凌等闲选择避其锋芒。 废话,这他喵比风笛的力量还恐怖! 突然袭来的巨剑的主人自然是斯卡蒂,自保,自然是在被强敌偷袭还能活下来的意思,凌等闲虽然有些措手不及,但就客观而言也并不意外。 力量,斯卡蒂的力量远远盖过了技巧,取而代之的是把优势发扬扩大的战斗思维,这让他意识到,那些外勤干员们说的恐怖是什么意思了…… “……不过,还好不是要打败你……” 那么技巧与战斗思维,就是取得斯卡蒂认可的关键。 仍在办公室里的白发菲林女性感受到了头顶的动静,桌上的咖啡也被震倒,脸色一黑。 “这才第一天……” 第248章 紫 正所谓站的高望的远,而适时地以全貌看看自己所处的环境也是个不错的选择,能在一定程度上提升他对地形的熟悉度,降低他迷路的可能。 但是凌等闲有点恐高,看着刚经历过暴雨洗礼的苍茫大地上的壮景有些呆滞。 “罗德岛的舰桥好高啊……” 他和斯卡蒂的测试在对方一剑掀烂大片地面表壳同时损伤了大量线路之后不得不终止,然后就维持着凌等闲走也不是不走也尴尬、斯卡蒂蹲一边看线路检查受损情况的局面等到了急匆匆赶来的ace等一众精英干员和黑着脸的凯尔希。 斯卡蒂没有申请也没有任何报备,她觉得“训练场还能用”、“比在甲板上打要好”,然后就这么做了。 旁观“审问”的ace看着凌等闲在一边坐立难安也是哭笑不得,大概也能预想到这件事的处理后果。 最后的结果是,凌等闲不清楚具体情况,但根据剑痕不同判定他“贡献”也不小,算连带责任,不罚款,挂舰桥一小时以作惩戒。 而斯卡蒂则是负责赔偿训练场后续增加的维修费用,不过她倒是没什么意见。 “习惯了。” “……但是为什么她可以不被吊啊……”凌等闲倒是特赦可以松开手使用通讯终端找人聊天打发时间,只是相应的为了确保安全他被绑的绑法显得更花了。 “她去帮忙修电路了,而且……出于一个不能说的原因,吊她不太现实,而且很危险。”负责把他送上去的干员倒是解答了他的疑问。 “……她靠谱吗?”倒不是凌等闲较真,主要是来人之前斯卡蒂直接伸手摸了受损最严重的地块,然后一边炸毛一边凝重地回头跟他说别靠近在漏电。 “……你不松手?” “意料之中,我学过电工,看得出来它漏电,只是验证一下我的判断防止有人受伤。” “……” 感觉没毛病,但又感觉处处都是毛病。 反正呢,他现在是在好好体会什么叫“高处不胜寒”,毕竟是晚上,还怪冷的。 时不时有风晃悠着,他恐高都快晃麻木了,忽然看到了罗德岛舰后方的陆地上有不自然的痕迹在其上划过,他立刻明白,他能远望,而同时也如此显眼,自然也能被某个关注他的人看见。 只是呼吸之间他就想到一个相当严重后果,当即打通了凯尔希的号码。 “简短说,要把你放下来的理由,最好是正经的。”接通后能听出来凯尔希心情不好。 “我有访客,放我去接一下。” “详细说明问题所在,还有半小时你就能下来了,说一下这二十几分钟不能耽搁的关键。” “不及时解释的话,访客可能会变成入侵者。” “亚叶,去帮他——白鸽,事后带那位客人过来。” “你会……怎么做?” “取决于‘客人’的态度。”凯尔希的回答简明扼要。 在疾行潜行突破了两道防线之后,面对内部闸门,紫发的鲁珀确认了无法破解之后,手腕翻出利刃,目生寒意。 “咳咳,嗯,能听到吗?对,抬头,你好,这边是罗德岛的监控室,我是工程部的部长,虽然很惊叹你的潜行技术,如果不是停下了我们甚至没察觉有人入侵。 “啊,话有点多了,简而言之,如果你停在这里转身离开或者递交登舰申请,都不会导致最坏的结果哦。” 紫发的鲁珀面无表情,监控却忽然没了画面,另一头的可露希尔一愣,因为她根本没看清她有任何动作。 “完了完了……凯尔希!你在听吗凯尔希!c4号大门出问题了!有人入侵!我估计得要两名以上的精英干员出动!” “我在处理,放心,白鸽干员已经出发。” “凯尔希!我说的是精英干员!他有没有那个水准暂且不谈,他值得信任吗?!” “值得。” “不是,他——” “值得,我担保。” “……你最好是认真的……门……新换的门……” “怎么了?” “她用物理手段突破了大门!凯尔希!” “……白鸽说他会处理好。” 闸门被斩开了一个通道,代价是一把好刀,鲁珀看了看自己最称手的武器,眼中闪过一丝落寞,随即再度潜行,下一刻,刺痛的感受刺在眉心,呼吸之间,反击与袭击同时爆发,鲜红的身形显现,紫色的影子洒出几颗血珠,再度显现身形之时手里已经套上了锋利的指爪手套,肩头的斗篷被划破索性便抛下了伪装。 反重力般以一手二足攀在墙壁之上,红指节间的锋芒闪动着寒光,口中一把利刃轻横,灰色的眸子很干净,只有非常纯净的……杀气。 并非来自仇怨或是情感,只是经过环境的残酷训练,猎手对猎物天然的杀气。 而很微妙的是,这次,她面对的,是同类。 “……猎狼人?”紫轻擦划破脸部毛细血管的伤口,而对面的红脸颊上缓缓挂下血滴,后者却浑然不觉。 “凯尔希说过,入侵者,死。” 弑杀的锋刃被弑杀的锋刃一节一节按落,杀人的手段被杀人的手段化解,唯有新生与经验是这场厮杀的变数。 红与紫没有在除对方身上之外任何地方留下伤痕,冷意与刃芒是唯一的主题,红弃心防夺敌喉,紫以退为进,刃风掀起金铁交接,下一刻落在地上的斗篷不知何时不知被哪个动作捡起,此刻覆向红的视野,紧接着,前后两刃将其撕的粉碎,发起奇袭落下的猎手没能按住自己的猎物,反击的猎物进攻也付出了代价。 红拉开了距离,她的肩膀在淌血,染透了外衣,紫轻抚肩头。灰色的眸子和紫色的瞳眸都再度寻找起了终局的先手。 她们的相似度实在太高,紫的素质超过了红的猜测,红的经验也远超紫的预估。 但……依然是紫占据了上风。 要知道,她还没有把玄狼带进来。 远处的人声慢慢变得响亮,也仿佛是倒计时,就在绝弦之前,一柄灰色的利刃的落下惊动了两人的战斗意识,在突变的情形之下拉开距离应变是第一本能。 “……紫,你有点冲动了。”少年看着眼前,心知又是一桩不小的麻烦。 “我很抱歉,但,不觉得是错的,你没事我才放心,我们之间的交易还没有完成。” “好久不见……本来不应该是这个场合的……”凌等闲无奈地捂脸。 第249章 访客 紫见到凌等闲安然无恙之后自然是不再动手了,但是红却难以停下自己的动作。 就仿佛是铭刻的本能,她想要撕咬紫。 虽然最后还是由精英干员们安抚了下来,但这过程中凌等闲差点被当成同党,擦过他脸颊的利刃告诉他自己不是红的对手。 “我送红去凯尔希医生那里去,白鸽,你和stormeye先带……这位‘访客’去访客室,可以吗?”ace很自然地扭头询问他的意见。 “啊……凯主任说我接到她之后去找她来着。” “也没说有多急,不是吗?”背着弓箭的萨卡兹男性拍了拍他的肩膀,笑得很温和,也没有特别在意“访客”的事。凌等闲也算和他认识,昨晚酒会上他头晕的时候ace是有介绍过的。 印象比较深,因为一次性记了不少单词。 “呃……这么说也确实。” “但是,ace,访客室还有其他客人吧——啊没有冒犯的意思,但是想必这位小姐你也不想抛头露面吧?” “我没关系的。”紫没什么意见,她又不是真的来访。 “那去我寝室吧?我寝室还算大——啊可能得去访客室借几把椅子。”凌等闲想起来上次和风笛同床而坐的情况,及时补充。 “既然都有计划了,那就做吧,我去拿椅子。”stormeye爽朗一笑,敲定了分工。 “欸不是,那个,得来个人一起吧?”凌等闲有些错愕。 “为什么?虽然白班结束了但我们中还有人要值班和去制造站和报告室忙的。”一个卡普里尼医师没好气道。 “对啊,白鸽她不是你朋友吗?总不至于对你不利吧?” “不是……她的情况……怎么就放我一个人看着啊?”凌等闲很不解。 听到这话,到场几个精英干员微微一愣,像是想起了些什么,看着凌等闲有些欲言又止。 “当然没关系。” ace摸了摸依然死死盯着凌紫两人的红的脑袋,对凌等闲露出了那个他见过了很多次的无奈微笑。 “嗯,凯尔希说过,你值得。” 不至于把我的性格吃得那么死吧……要知道我遇见风笛之前的性格……可不算表里如一啊…… 但这些都是他找不到理由说的,也没办法说出来的,就只是那么一种感觉,就和罗德岛给他的感觉如出一辙,理论上来说,他应该感到不安,但却意外的心安。 “行吧……别对外人太放松大意了呀。” 闻言众人都不自觉地笑了,回过神来,又好像有些笑不出来。 于是两人前往宿舍,紫思索良久,忍不住问道:“他们明明很信任你,可为什么你会……”说着,她指了指上方,一时间感到很矛盾。 “啊那个啊……小惩大戒嘛,我理解的是入乡随俗,挂我上去的时候也和和气气的。” “……你干了什么?” “别这么问呀,又不是我……我又不是主犯,真正的正主还搁上边修电路呢。” “你没事就好。”紫了解了大概之后便不再多说什么,一时间疲态尽显。 “你的玄狼呢?” “和你那只差不多,只是我这边是命令的,紫陪我征战了十七年,眼下有机会也该归还自由了,还不错,紫可能是第一匹回到荒野的巨狼之口的座狼。” “……坦白说,这个时候我并不知道该不该安慰你。” “没什么,就像你们炎国人的那说法,总有聚合离分,这是自古以来就难以成全的事。”紫摇摇头,眼里带着掩盖不住的寂寥。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凌等闲喃喃道,却仿佛有谁贴在他耳边和他同时说着这话。 “……” “今天的月亮,还不错。” “你的事,我会着手开始办的。”凌等闲郑重道,紫和他虽然有过过节,也曾刀剑相见,但这一路从乌萨斯走来,紫的诚意他不能推聋作哑,或者说他根本没办法推聋作哑。 “不要因为我的变数改变你的规划,唯独这一点我希望你能记住。”紫的眼神一凛,露出锋芒。 “我当然有数,毕竟……你做得够有诚意了。” 然后一个转角,两人和等候在凌等闲寝室门前似乎已经等候已久风笛四目相对,凌等闲是一愣,后者看到二人则是眼睛一亮:“小闲你去哪儿了,我想着晚上有时间来找你聊聊,结果你不在。” “抱歉,出门赴了个约。”凌等闲对于风笛等了很久的样子感到非常过意不去,“你给我发条信息……呃,好吧,你和通讯终端八字不合,拜托其他干员带个口信也好啊。” “口信……啊!对了!小闲,我觉得你最好找个机会去看看普罗旺斯,她上次替你带过口信之后好像生了病,一直都在休养。” 凌等闲眼前立刻浮现起了那一抹如同紫色薰衣草的身影,关心道:“她生病了?” “嗯,看着很憔悴……说头很疼。” 凌等闲再次一愣,随即哑口无言,上次分别之后都过了这么久了,而且他和普罗旺斯相处的时间很短暂,她不可能会产生那样的情感啊…… 看来,那个诅咒涵盖的条件,比我想的还要广。 有时候他的心也许真的很大,这原本应该是一把悬于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却被他屡屡遗忘。 大抵是因为……受到那种难以抑制的痛苦的不是他。 从林雨霞的情况和小屑的反应来看,这触发条件之一应该有“喜欢”……这是他很不愿意提起的字眼,因为会显得他很自我意识过剩。 “好,我会去的,笛子你要一起吗?” “我吗?诶嘿嘿……虽然很想一起去,但时间不合适的话我恐怕去不了,没有休假的时候还是挺忙的,应有的职责要尽,答应了的约定要履行……”说着,瓦伊凡女孩偷偷看了看他的反应,凌等闲正在思考没注意到她的小动作。 “这样啊,那我明天找时间去看看普罗旺斯,她住哪个寝室?” “西区426,明天我要和塞蒂一起参加体能训练,小闲你自己一个人要注意哦。”风笛表达了不能同行的惋惜。 “好吧……”凌等闲忽然意识到一个差别问题,“等下笛子,你说你们还要参加训练?” “嗯,怎么了?”风笛想了想没找到有问题的点。 “有教官的那种?”“差不多吧,怎么了?” 凌等闲看了看紫,才想起还没进寝:“进屋说吧。” 进了寝室,风笛再次挨着他一同坐在床上,只是这次她记得上次凌等闲的嘱咐,脱了靴子屈膝跪坐。 “还是想感叹小闲你这边的床好大啊,还有弹性~” “那要睡一起吗?”凌等闲开玩笑道。 “……” “你、你别不说话啊笛子,我只是开个玩笑!” “是、是呐!我只是在想其他的,没乱想哦!”满脸通红的瓦伊凡女孩用力摇头有些慌张地扯乱了他的被子。 “那、那个啊!对,我要问那个……”凌等闲连忙岔开话题,问起了风笛对于他水平不如她却没有安排教官这一事实的看法。 “这个吗?我倒是知道哦。” 风笛把半张脸埋在被子里,调整了一下状态,答道:“原因在于我和塞蒂是退役军人,我们高度适应军事化作战思想,更强调集体、标准化、可替代性,按照职能而非个人作出决策,而现在在罗德岛我们是作为干员,干员要求需要最大化个人特长,依靠少数精锐力量配合完成针对性目标,依旧保留原有的情况有时会与罗德岛作战方针相悖,所以需要进行专项的转化特训。” “其实我都早就习惯了,只是塞蒂还没有,也是陪着她继续了,反正也没坏处。” “这样啊,难怪……” “笃笃笃。”敲门声响起,凌等闲刚起身,不声不响的紫却先他一步开了门。 “两……三位,凯尔希医生那边提前忙完了,看来不能休息了呢。”stormeye摊了摊手,凌等闲应了一声,前者迅速扫了一眼室内,大概明白了是什么情形,不由尴尬一笑。 “我自己去就好,你和这位瓦伊凡继续吧。”紫忽然开口道。 “不行!”萨卡兹传奇弓箭手却斩钉截铁道。 番外 齐云飞 图书馆。 “时间到了,看书的都回去了啊,下班了下班了。”坐在电脑前刷了一下午剧的图书管理员站起身,闻言,阅读室稀稀拉拉的几个老人小孩都起身把手中的书放回书架,以各自的方式清醒了一下泡了一下午书海的头脑。 老人是下棋的年纪,孩子是看连环画的时期。 像他这般年龄的反而稀奇。 合上书,活动了一下劳累的颈椎,凌等闲迅速准确地将书归位,看了看表,暗道不好。 “又晚了,老妈又要发飙了。” 就像是水流从漏斗流下,意识缓缓从幻想的世界流向现实,虎视眈眈的巨兽又慢慢变回熟悉的楼房,天国的列车也不再鸣笛,转而摆出阴沉沉的脸,即将带给这片世界阴雨。 要换季了啊…… 风霜雨雪的到来,不会让人措手不及,虽然这是看不见的。 世态炎凉的改变,却会让人无能为力,即便它是看得见的,甚至可以触摸。 初中毕业之后的暑假,它始终是那个长度,但有人觉得长,有人觉得短。 凌等闲骑着自行车穿越思绪与现实的边界,江上起风,桥头止步。 风很凉,但人很闷,他知道现在自己心里装着一些不太好的东西,那种东西叫嫉妒。 “你要上的高中是好学校啊,中考发挥的那么好,不能在高中就放松了啊,就最后的三年了,高考之后,那时候你才是真的需要,手机那个时候再买吧。” “如果想看电视,想刷视频,就拿妈妈的手机去吧,前提是我不用。” “等闲我知道你肯定不高兴,但你也知道,我和爸爸也没有隐瞒你什么,家里的经济条件你也是很清楚的,等闲,你从来都不是无理取闹的孩子。” “嗯,我知道,反正这么多年习惯了,看书也不是不行,只是问问而已。” ……他只是,嫉妒而已。 家里没有电视,也不玩手机,中考稳稳考进了重点高中。这当然算是一件有因有果的事。 但是偏偏有些人……仿佛生来就是耀眼的存在。 “齐云,你是不是有只家传的笔,能够写这个世界的剧本?” “你的生日会过的真是开心呢。” 中考前两个星期,齐云的前女友跨校送了他整整一盒纸折星星,被好事的死党吵着想看看里面写了什么,被班主任抓到,叫了家长,这就是在他中考前两个星期发生的事。 然后他复习之余写了道歉书,苦笑着在全班面前宣读。 如果只是这样,凌等闲一点也不嫉妒,反而会觉得老师过分。 但很遗憾,他坐在第一排,他看到了齐云难以压抑的嘴角。 他并不感到难过或羞愧。 事实也的确如此,班上的同学只会羡慕他的前女友居然会送祝福。 凌等闲只能说班主任的确了解他。 齐云平时就不是盏省油的灯。 但他并不是坏学生,成绩名列前茅,在班级篮球赛上也带着队伍勇夺桂冠,市级奥数比赛和市级运动会上都拿了奖,运动会还破了短跑的记录。 可他同时也有着周末和朋友一起通宵玩游戏的习惯。 和家里人有矛盾。 “齐云你能不能像人家等闲一样让人省心点?天天疯跑,成个什么样子?” 他也会被拉出来,偶尔当一当“别人家的孩子”。 但凌等闲知道自己并不是真的比他优秀,只是一根好用的教鞭而已。 天知道老天为什么会安排他和齐云,小学毕业之后,还在同一所中学。 就考试结果而言,甚至未来还会在同一所高中。 他是连奥数比赛也不敢参加的旁观者,是在班级篮球赛里被齐云带着胜利的绿叶,是个自出生以来就没和同龄女孩牵过手的单身狗。 是两家家长有所往来目睹耳闻触摸荒唐生活的、对“不公平”和“为什么”在午夜被窝发出一声声不可能有回答的孩子。 他只好养了只“宠物”,用孤独饲养的宠物。 它叫嫉妒。 他也不是那样标准的“安分”,或者说,如果他是安分的标准,那这个世界可能就要乱套了。 午夜里瞒着家人蹑手摄脚踏上马路坐在地处偏僻的殡仪馆门边枯坐是他;朝着围堵小学生的混混集团扔石头的也是他;把人打到以为他才是这边的“地头蛇”再次见面绕道走的也是他;打完架回家趁着妈妈还没回家赶紧自己找针线缝补衣服的也是他;被本在外地打工悄悄回来为了给家人一个惊喜的爸爸发现正在抢救衣服之后被一边表扬一边惩罚的孩子也是他。 “老子不反对你挥拳,老子怕的是你以后认不得自己的拳头,搞不清楚拳头砸的谁……儿子,你做得好,但是,别忘了你是我们的宝贝,如果他们带了刀,我们怎么办?” “他们会刺伤自己,虽然是高年级也不过是大我一两岁,还是孩子。” “你特么还知道自己是个小鸡仔啊?!” 虽然老爹帮他补了衣服,但他大老爷们那手艺只适合还在当兵的时候用,被妈妈一眼看穿。 俩人一起坐冷板凳搁屋外数星星。 “反省好了就给我进来吃饭,刚煮好。”妈妈既没有表扬也没有批评,只是简简单单抽了他一顿,爸爸在旁边洗碗。 “知道为什么挨打吗?” “我不该掺和。” “不是不该!是做错了。” “喊大人、借电话报警,哪个不管用?还是不够快?” “能不能学学人家齐云,就算天天乱跑也没和别人打架?” 凌等闲只能腹诽,毕竟齐云打群架的时候家长不在。 再说回齐云那场风波,在他炫耀般读完那篇道歉书之后,也就是中考前一个星期,他为了给一个学姐解围,意外被混混把右手打骨折了。 这是中考前一个星期。 然后齐云打着石膏上考场,依然正常发挥轻松突破重点线,和凌等闲这种只稳压一筹的不一样。 “我就说平时练着用左手写字有用!”考完最后一场试,他牛气哄哄的带着石膏冲出了考场。 讲真,这种情况多多少少他还是有点佩服齐云的。 嫉妒的爆发是今天的生日会,齐云高高兴兴的邀请了所有平时有来往的同学,还加了一个学姐,现在是他女朋友了。 也正是因为多加了一个人,他把凌等闲给忘了。 生日会开到半路都要切蛋糕了才想起,凌等闲自然不可能再去了。 也是,怪他,谁让他不显眼。 他极力告诉自己,这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是嫉妒依然肆意蔓延。 他还要和齐云继续当同学到高中…… 此刻他当然还想不到,在高中还会遇到一个更让他难受的存在。 齐云算是风头出尽,想必未来数年,在他们的母校学生之间也会流传他这么一个传奇。 乌云层层叠叠,江风又冷了数分。 不起眼,也许就是因为他自己喜欢迁就人的性格吧。 “结果到头来还不是虚伪,我凭什么要为了这样的东西继续迁就?都那么一个道理,虚伪的关系,我不需要。” “去你的女朋友,去你的生日会,都跟我没关系。” 就这样,开学前十天,凌等闲撂下了一篇随笔。 第250章 伤,女孩,和犹豫 “stormeye,为什么你刚才态度那么强硬……”凌等闲在他身旁小声询问,后者看了看他,摇了摇头:“她很强,我一个人是拦不住她的,有你在和没你在是两回事,你才是值得信任的那个人。” 凌等闲这才明白,他们是的确在提防意外的。 风笛没有跟来,在凌等闲的寝室里看他的日记。 “到了。”stormeye随即告别,“本来想多聊聊的,但报告室那边说有点细节要我确认,下次酒会再见。” “啊,加个联系方式吧。”凌等闲想掏通讯终端。 “有的,仔细看。”男人挥了挥手,他远去的背影宛如一页有着时间光晕的书页。 他在场时,凌等闲仿佛在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拉扯着思想,似乎在和他们眼中的某个“形象”重合,这连他自己都能感觉到。 而不止stormeye,ace等相当一部分精英干员的给他的感觉就是这样,有种模模糊糊的熟悉感。 做个不太清晰的比喻,他就好像是一张照片,可以拼合在某本相册缺失一角里的照片。 “白鸽,你可以走了,我和访客单独聊聊。”凯尔希的声音从门内清晰地传来,凌等闲有些不解,精英干员们都要谨慎面对的紫,凯尔希是不是有些太大意了? “凯主任?不需要我在场吗?” “去忙吧,或者好好休息,今天你也没消停。”凯尔希的声音听起来没什么异样,似乎觉得没什么不好。 “我还是一起等会儿吧……” “白鸽,你吊舰桥的时间还差半个小时。” “告辞,紫你忙完了记得来我宿舍找我。”凌等闲果断跑路。 紫看了一眼他的背影,虽然他没有回头,但还是轻轻点了点头。 随后,她推开了门,也好奇罗德岛的这位领导人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另一头离开的凌等闲略一犹豫,思考了一下是否应该立刻回去。 “如果今天去看了普罗旺斯的话……明天在亚叶那里忙完那就能陪笛子一起去训练了。” 凌等闲想了想,迈步前往罗德岛西区。 虽然他还没去过那边有迷路的风险,但大致方向应该不会搞错。 “西区啊,白鸽你走偏了,这边是往南边去的方向,西区得走那边那个走廊。”偶遇酒会上认识的鬼族男人他问了下路,还好为时不晚。 “说起来白鸽老弟去西区宿舍干什么呀?”黑角好奇道。 “找人……在岛上有以前认识的人,听说她病了,去看望一下。” “这样啊,啊,你要不等俺一下,之前听到上层区块有动静,刚忙完打算去看看怎么回事,之后俺陪你去一趟吧。”黑角爽朗道。 “非常感谢!”凌等闲已经放弃反驳自己的方向感了,这是多次现实结果告诉他的事实,一直抵死不认只会在某些时候导致更糟糕的后果。 他不希望因此有追悔莫及的那一天。 但是凌等闲忽然反应过来,上层区块是训练场……“啊……黑角大哥,那个是训练场,和我稍微有点关系,已经没事了……” “哦,俺能问问是什么情况吗?”黑角显然没想到是和这位有关。 “其实就是我们开了个玩笑,但有点上头,下手没掂量好力量,就……把训练场的修复难度又拔高了一丢丢。”凌等闲干笑道。 “俺能问问具体啥情况吗?”黑角好奇之心大动。 “就是训练场嘛,和朋友……和同事切磋了一下,动静稍微闹大了一点点。”凌等闲不由别过目光,却与另一道紫色的目光相撞。 “……” “……” “那听起来好像不太好收场啊……”黑角刚开始并没有意识到多了一道目光,看到凌等闲的表情变化才回头看了看。 红发的女孩沉默地看向这边,隔着老远凌等闲都能感觉到她的怨念。 “……晚、晚上好,史尔特尔小姐。” “不太好,能麻烦你避开我吗?谢谢。”史尔特尔没好气道,毕竟任谁到了一个新的地方就职刚来就背了一身债心情都会爆炸。 虽然她本身是被带来的,虽然也没有让她支付全部的维修费用,但心情好不了是真的。 “好的,没问题!”凌等闲立马缩到黑角身后。 “……没意思,还以为会更硬气一点。”见他服软,史尔特尔更没好脸色了,背着那把火红的长刀经过两人身旁,看到黑角在看自己姑且还是点了点头表示问好。 “白鸽老弟你俩什么关系……”黑角倒是只觉得尴尬,同时再度好奇地问道。 “我说和她只见过一面你信吗……” “喂,”刚走过去的史尔特尔后撤两步皱眉道,“所以你能同意和我打一场吗?” ……不是大姐,你要不要反省一下前后的话题能连接起来吗? “为什么……” “我也不是非得这么讨嫌,只是……只有你,给我的感觉有点特殊。” “你实在想的话……加个联系方式吧。”凌等闲从黑角身后探头举出通讯终端。 “……希望我没有感觉错。”对于他的表现史尔特尔感觉有点难受,她宁愿白鸽直接拒绝,她放弃,然后想其他办法,和他交流总有种“使不上劲”的感觉。 但是……他是唯一一个让她在看到他挥剑的动作时感觉到“虚弱”的人,想到自己那杂乱无章的记忆,史尔特尔会努力探寻每一个能够让自己找到从前些许蛛丝马迹的可能。 而感到虚弱,这是一件很值得不安的事情,莱万汀在她手中时,在面对大部分人的时候史尔特尔都不会有力不从心的感觉,甚至在他源石技艺浮现的刹那,她发觉莱万汀狠狠地颤抖了一下。 她知道这把长刀与自己有着莫大的渊源,也是她未来行走大地找寻记忆保障安全的根本,而且,莱万汀是有自己情感的,史尔特尔知道,在面对形形色色的敌人时,她都能感觉到莱万汀或是轻蔑或是不耐烦的态度,但她从来没有从莱万汀身上感受到“害怕”这样的情绪。 莱万汀的……退缩,让她对自己选择接近白鸽的决定其实是有些犹豫的。 但杂乱无章的记忆,毫无头绪的线索,都让史尔特尔倍感无力。 所以虽然有风险,但介于罗德岛的原因,她还是决定接触试试看。 是的,虽然刚上岛就背了债,但罗德岛对她的态度和待遇她都看在眼里,一码归一码,她承认罗德岛是个不错的地方。 认真地一个数字一个数字地把联络号码敲进白鸽的通讯终端,史尔特尔把终端塞回他手中,用眼神警告到时候联系他的时候别敷衍。 “白鸽老弟你这社交方式好独特……”黑角感觉新人真的很有意思。 也只有像这样的新人不断加入,罗德岛才会越来越有活力吧。 “毕竟出门在外总会遇到各种各样的朋友……”凌等闲见她真的走了这才松了一口气,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 “嗯,能交到朋友就是好事。你的朋友在哪个位置?”黑角笑了笑,也该去找人了。 “西区426,天灾信使普罗旺斯。” 426宿舍。 淡紫发色的鲁珀女孩收好昨晚熬夜处理好的天灾资料,然后将新鲜的形似紫罗兰的花儿插在花瓶中,打理好了房间,这才坐在写字台前稍作休息。 “还挺舍不得的……毕竟,这趟远门要出挺久的。”女孩眼神有些异常,异常地温柔。 她仿佛解脱似的起身,从抽屉里拿出两瓶液体,一瓶是酒,另一瓶由棕色瓶子装着,不像是饮料。 女孩的精神似乎不太好,还发怔了好一会儿,好半会儿才捂着头将意识拉回现实,苦笑着准备打开酒瓶,却发现忘了准备开瓶器,漫无目的地翻了翻抽屉和桌面,手肘碰到资料差点把辛辛苦苦编辑好的天灾资料文章掀翻,在看到资料和文章还好好的,她下意识松了口气,然后意识到了自己的手在发抖。 “……害怕,原来好害怕的吗……” 鲁珀的眼眶忽然就红了起来,但还是忍住了眼泪,思绪强烈地涌动起来,痛苦再度占据理智,那个在厨房里忙碌的身影明明如此平凡,不过是在草原上有所接触、不过是被救过一次、不过是曾浮现过一缕期盼……为什么会绕进一个痛苦的漩涡。 ……就像是被剥夺了萌发好感的权力。 等从痛苦中回过神来时,她已经用发着抖流着血的手指硬生生扳掉了酒瓶盖,嘴里已经弥漫着苦涩的酒味,还因为用力过猛玻璃制的瓶口还出现了缺口。 被牙齿死咬的嘴唇流出鲜血和嘴里咽不下的酒混在一起,奇怪的味道让她清醒了一些,眼神重新清明了起来。 “已经……坚持不下去了……” 她犹豫了许久,最后打算把选择交给最本能的自己,仰起头把高浓度的酒一饮而尽,液体从嘴角溢出顺着光洁的脖颈滑下,流入衣领,单薄的衣物就像她的精神一样仿佛触之即碎。 她酒量不差,但挑的酒精度数比平时喝的高一个级,而且喝得很急,加上精神有些衰弱,恍惚感很快便涌了上来。 笃笃笃。 好像有声音……是敲门声吗?女孩感觉头疼,很疼。 笃笃笃。 要去开门吗……有点费劲,已经不想动弹了,药……对,要不要喝呢…… “……对劲……角……没出门……工作……不行……破门?” “啊?这……不行……葡萄?” 咚!!一声急切沉闷的撞击声震动了大门,女孩鼻子抽了抽,在酒味中闻到了熟悉的气味……还有一分……令她感到恍惚的味道。 “算了……我负……先生,请让……我来!” 一声清澈明亮的剑吟划破空间,也划破了记忆,白色的光芒闪烁之间,她看到了那个逐渐和痛苦漩涡源头重合的身影,通红的眼睛终于涌出泪水。 普罗旺斯的哭泣直击了凌等闲的心,他记得她曾经是个坚强的女孩。 他应当……重视自己的“危险”。 黑角看到房间里的情形之后一惊,赶紧联系医疗部呼救,之前突破管束闯进宿舍区的淡紫色玄狼也着急地想要钻进房门,但凌等闲斩开的口子不够大,葡萄先生一急,用蛮力奋力撕开足以通过的通道,凌等闲紧随其后黑角则是和后边紧随而来的卡普里尼女性解释现状,没说两句,剑光一闪,门框崩裂通道扩大,凌等闲抱着精神有些衰弱的普罗旺斯冲了出来。 “角哥,我先带普罗旺斯去医疗部!” 玄狼葡萄先生没有再追出来,似乎是还记得凌等闲并且被他嘱咐了不要再乱跑。 他只是望了望这间自己也曾经住过的房间,自从普罗旺斯精神不稳定了之后他就被交给那个和普罗旺斯走的很近的卡普里尼代为照顾,他的嗅觉在进入房间的瞬间就察觉了酒和药的成分。 他不笨,那液态药和普罗旺斯之前吃的药成分并不一致。 而当黑角和地灵走进房间检查事发情况的时候,二人都注意到了桌上的东西,地灵拿起药瓶,发现标签被撕了,她小心地扇闻了一下,脸色一沉,黑角小心地问道:“那是什么?” 地灵勉强笑了笑:“可能是医疗部给她开的新药,我之前没见她喝过类似的……功效大概是强效镇静……” 地灵的声音低了下来:“我还以为她不执着着要出外勤任务是情况好多了……” 黑角看着一半整洁一半混乱的房间,多年前的习惯下意识地浮现,面具下的眼睛微眯,感受到了屋主人此前纠结犹豫挣扎的情绪。 白鸽刚才破门的决定相当果决,但是阔别如此之久的友人的习惯……很熟悉吗?还是说,另有外人并不知道的隐情? 不不不,黑角,那是他们之间的私事,不要过于干涉。 但是,出于担心,作为同僚,稍微关心一下也是应该的吧? 但是…… 没关系,白鸽老弟是个不错的新人,作为前辈看着一点也好。 ……技艺本无对错,在乎行途。 黑角仔细地检查起了那些破碎的器皿。 医疗部。 凌等闲首次目睹了嘉维尔医生行医的过程,虽然手段粗暴,但是行之有效且并没有乱来,唯一缺点是旁观者和患者都感到惊悚。 “……你,叫白鸽是吧?是她什么人?”嘉维尔结束了深度治疗,拉上了病床落地帘,墨绿长发的女孩目光很是锋利,被阿达克利斯锋利的目光刺着,凌等闲沉声回答道:“很久没见面的朋友。” “……先向你道歉,普罗旺斯同时也是我们的干员,但我们医疗部没能在第一时间发现她的自残行为,一定程度上来说,是我们的失职,很抱歉。”出人意料的,风风火火的嘉维尔郑重地向他道了歉,虽然她并没有直接责任。 “自残?”凌等闲更在意另一个关键字眼。 “是的,这不是她第一次的糟糕行为,我刚才治疗的时候发现她双手的手腕都有很多刀疤,”嘉维尔拢了拢白大褂,倚靠着墙严肃道,“但看得出来,她也很犹豫,那些刀疤有很多自己处理过的痕迹,推测患者的精神状态非常不稳定,我更擅长外科,精神方面,恐怕得请教凯尔希。” 见他立马掏通讯终端嘉维尔又再度制止了他:“现在普罗旺斯需要的是静养,而且,虽然我不是精神专业的,但作为医生也有所涉猎,你陪着她这段时间可以想想她有没有受过什么刺激,又是因为什么才变成这样的,很多精神问题最关键的都是从源头抓起——再者她现在精神很衰弱,需要好好休养一下,不适合直接治疗。” “谢谢你,嘉维尔医生。”凌等闲非常感激。 “医生的天职罢了,之前也说了,没发现她的异常我们也有责任——干嘛这么看着我?”嘉维尔奇怪道。 “没什么,就是感觉嘉维尔医生好帅气……”凌等闲由衷道。 “哈,我很喜欢这句夸奖,”嘉维尔倒是很坦率,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力道让他整个肩膀差点塌下去,“我记得亚叶好像说过你也是咱医疗部新人对吧,我会罩着你的。” “先这样,我还有其他病人,听说是修训练场电路时触电了……先走了。”飒爽地挥了挥手,嘉维尔雷厉风行。 “好的,嘉维尔前辈慢走。” 凌等闲小心地撩开帘子,淡紫色的鲁珀微蹙着眉,很安静,他也安静地坐在了她的床边。 至于普罗旺斯的心结,症结所在,他自然清楚,如果没见她,他可能还会有些疑惑,但是就方才的见面,他看到她眼中涌出的泪水,他再愚笨也不可能不知道和自己有关了。 他该怎么办? 他该怎么办? 他该怎么办?! 不是每一个人都是德克萨斯,不是每一场奇迹都会复刻。 一旦种下了种子,那么越靠近越受伤,而远离……如果不是凌等闲今天意外提前来找普罗旺斯,会发生什么可怕的后果自然可想而知。 那眉间的微蹙,凌等闲看得沉默。 他该怎么办? 第251章 举棋,终定 过道走廊上,凌等闲收起通讯终端,他给风笛打了一个电话,说今晚可能会晚些回去,告诉她可以自便,离开的时候记得锁门就好,并说明了普罗旺斯这边的糟糕情况。 “我马上来。”风笛只说了这么一句,通讯终端挂断之前他就已经听到了她下床的声音了。 “……唉,她果然坐不住。”凌等闲感觉有些迷茫,他想思考些东西、想得出些结论,但什么也得不到。 普罗旺斯的泪,普罗旺斯的血,德克萨斯的火,林雨霞的吻…… 他不害怕任何针对他本人而来的威胁,他也不会因为重要的人被威胁而动摇,那除了逼他变得凶狠之外并不会改变他的意志。 但是……模糊的边界,无法体会的痛苦,这个被他忽视已久的诅咒既没有挑战他的信条,也没有对他心底最柔软的地方下手,如果用比喻的手法,它并不是冷酷无情的尖刀,而是潜入他精神里的质子,从他潜在的重要心域感染,然后在某个时刻共振,粉碎他的精神。 他讨厌、害怕这种模糊但不完全未知的感觉,而且同样的,他的直觉告诉他,这是无法追根问底的未知。 “林羽啼鸣尽残雪,无光无域无晓风。” 仿佛有粉白色的缤纷花瓣从脑后飘出,一道惊鸿影带起银铃声轻吟的诗句,轻纱拂过他耳根,一股莫大的恐惧与厌恶突如其来,少年失去平衡跌坐在走廊边。 “先生!你没事吧?!”路过的值班医疗预备役干员见他突然异常,有些慌张地上前询问他的情况。 纷飞的花瓣几乎触及她眼眸,凌等闲下意识低吼一声白焰瞬间涌出席卷走廊。 “先、先生?!”紫发的萨卡兹女孩面对迅疾的火焰躲闪不及,不由感到恐慌,然而片刻后的安然无恙让她感到有些迷茫。 “抱歉……有点没睡好……幸好我的源石技艺没有杀伤性。”凌等闲心头压力一轻,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不由感到后背一凉。 “啊,那你需要我帮忙看看吗?” “不用了,我还得看着生病的朋友……白鸽,你可以这么称呼我。” “我是芙蓉……真的不需要检查吗?白鸽干员你的脸色很差……” “没事,我就在这里,有需要会拜托你的,芙蓉干员。”凌等闲微笑道,有些惊讶她的关切。 “那好,千万别像小炎熔一样意气用事一点也不爱惜身体,今天我值班,有事一定要叫我哦。”再三确认了他的情况之后芙蓉才离开,想来应该是个姐姐吧。 “等闲——”匆匆赶到的风笛话喊一半忽然意识到这里是医疗部不能喧哗,声音小了下去。 “到底怎么回事?”风笛顶着在床上躺得凌乱的头发,对于凌等闲在电话里说的事既担心又不解。 “……我不清楚。”本想多多少少倾诉一些的凌等闲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的心里存有一分担忧。 倘若菲奥娜知晓太多,是否会打破她不受影响的“bug”? 不不不,又或者和小屑嘲讽过的一样,风笛其实对他没有特殊情感,旁敲侧击告诉她一些也可以? 一瞬间的忧虑,化为了“我不清楚”四个字。 风笛看了看他,感觉他说话有些不痛快,那个河谷里的许多画面和语句从记忆中涌现,她不由轻声道:“别……太勉强自己,你也只是……一个需要帮助的人。” “……和我来到这个世界有关,但是,出于一点私心,我不能说太多。”凌等闲没能抵抗住女孩温柔的眼眸。 “和我……有关?” 凌等闲无声地点了点头。 一只温暖的手抚上他的头顶,随后风笛又拍了拍他肩膀,表示没关系,只是微微一叹。 说起来自己还说过要帮他回家……可是这样的问题她前半生根本没想过,自分别以来她这边也是没有任何头绪。 倒不如说,来自异世界这一说法本身就很难让人相信。 为这事她在外勤时还被当成兜售作品的奇幻小说家过来着…… 真心想要提供帮助,但无从下手,而眼前的凌等闲正被某种危险笼罩,她却只能像是被看不见的墙隔在一尺之外,无法逾越。 “两位……请问一下,刚被送来的普罗旺斯是在这个病房吗?”地灵到来时,被两人的沉默吓了一跳。 “你是?”凌等闲将烦恼抛诸脑后,一直犹疑没有任何帮助,离普罗旺斯醒来还有一点时间,他还可以趁着这点时间厘清想法。 “外勤天灾勘察部,地灵,你……是不是叫凌等闲?”卡普里尼打量了一下他的外貌,眉眼忽然锋利了起来。 凌等闲一愣,白发卡普里尼凝视着他。 “普罗旺斯第一次……表现出那种无法忍受的痛苦之后休养睡眠的时候,念叨的是这个名字。” “我……” “为了你的安全也好,要……和普罗旺斯保持距离。”正当凌等闲打算表达歉意的时候,地灵的这一句话却让他愕然。 “我的,安全?” 地灵的表情露出有些悲伤的表情,然后把一句话一个字一个字地敲进他的耳: “她说,‘凌等闲,我躲不开、想要光,好想要……杀了你’。” 医疗部凯尔希办公室。 “所以……面对两难的局面,你寻求我的意见?” 白发菲林和博士认真地听完了他诉说的迷茫,前者露出一个带着悲悯和些许不忍的表情,神态中甚至还带着慨叹。 而后者,在看向凌等闲的目光中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带上了一分嘲弄,虽然紧接着就是对此感到奇怪迷茫。 “……嗯,我想……旁观者清。” “不,这句话符合的条件是旁观者对过程或者其他元素了解在九成以上,而你对此有些言语不逮,我不能作出百分百正确的建议。”凯尔希严谨道,但揉了揉太阳穴,她瞥了一眼博士,发现她的神情有些惊疑不定,于是皱眉道:“你怎么了?” “有点……说不上来的感觉,有点头疼,凯尔希,这件事我恐怕不能……”说着普瑞赛斯看了凌等闲一眼,这一刻,她意识到……如果自己失忆之前认识他,那恐怕,不会是多好的关系。 “没关系,你并非能够做到面面俱到,也是需要休息的。”凯尔希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下次尽量别宿醉了,伤身体。” “那我再出去走走……白鸽,加油。”对他莞尔一笑,博士起身离开了办公室。 目送博士离开,凌等闲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再度和凯尔希对视,菲林女人已经离开了座位,离他近了些,在他迷惑的目光中她坐到了桌子边缘上,仿佛正在思考一件相当重要的事。 凌等闲也没有出声说话,虽然已经有些晚了,但今晚他恐怕是睡不着。 “那么,白鸽干员,首先明确一点,普罗旺斯已经——请允许我这么形容——‘病入膏肓’了,对吗?无论你选择远离还是接触。” “我没有来到罗德岛之前,便是远离。”凌等闲苦笑道。 “你所称呼的这个诅咒,效果与某种或某类特殊情感挂钩?” “应该是吧……”凌等闲别过目光。 “说明白点,是喜欢是爱,这个时候了还害羞吗?”一反繁文缛节的言辞,凯尔希直截了当道。 凯尔希突如其来的说话方式的改变让凌等闲有些摸不着头脑,不兜着圈子说话他有点不习惯。 “……以前在龙门有过一个女孩……应、应该算是表过白,她也是受害者,分别时没什么异常。” “喜欢,还有呢?” “……情况最严重的是一个鲁珀女孩,但她很执着,为此跟着我一同闯进乌萨斯的雪原,已经和我兵刃相见过了。” “决裂了吗?” “没有……后来她说她恢复正常了,分别之前给了我一个徽章。” 凯尔希:“……” “也就是说,无论是分离还是接触,结果并不影响是吗?”凯尔希点了点头。 “不……林……龙门的那个女孩我不清楚她现在怎么样了。”念及此处,凌等闲不由有些担心。 “……人各有异,梅开五瓣,精神上的东西,和这种来历不明的诅咒,最不能一概而论,我没办法给你‘药’,只能和你聊聊天。”凯尔希的目光仿佛想要穿透他的想法,他不自觉地就直起了背。 “就你的经历而言,情感是关键,诅咒再如何影响他人,最终目的都是你,那么,你的想法呢?” “……它想要我……妥协,想要让我不去在意这些人,因为那种痛苦并没有落向我,就好像……它知道我宁愿自己承受痛苦。” “那你打算怎么做?”凯尔希本想再说些什么,但一思忖,又收住了话头。 “我决定不了一切,但是,我不想后悔。”凌等闲深吸一口气,思路清明了许多,眼睛里再次浮现意志。 “那就好。”凯尔希笑了笑,让凌等闲一愣:“凯主任你原来会笑的吗?” “出去。”凯尔希迅速冷脸,毫不客气地下了逐客令。 “收到。”凌等闲准备润了。 “不过……” “嗯?” “没什么,现在说没什么用,你和普罗旺斯的决定明天出来之后告诉我,我会考虑修改措施。” “另外,如果很在意,我这边也有一个企划,需要有人去一趟龙门,你可以顺道回去看看。” “……明白了。”凌等闲想到德克萨斯和林雨霞,心里有点打鼓。 “另外,也可以留意一下你身边的朋友,别因为一个黑点而看不见整张白纸,生活不能被一个烦恼锁死。” “好的,谢谢凯主任。” “出去。”凯尔希脸一黑。 凌等闲离开了,凯尔希叹了口气,看来称呼是改不过来了,不过……也习惯了。 这时,一个娇小的身影敲门,凯尔希说了一声“进来”,一个棕黑长发的卡特斯小女孩小心地走了进来:“凯尔希医生……他走了?” “阿米娅,今天也辛苦了,不过,真的不打算见一见他吗?”凯尔希摸了摸阿米娅的脑袋,后者轻轻的点了点头,有些局促: “我还是没做好准备……和以前相比没什么变化……” “还是要见面的,你毕竟是罗德岛的领导人,三名见了两名,你没理由不见他的。” “嗯……会的,空姐姐有消息吗?这次和企鹅物流合作她也会来罗德岛吗?” 凯尔希闻言,伸手插进兜里,指尖触及那块冰凉的黑色玉状物件。 “应该会吧,一切安好。” 第252章 决策,入梦 “……” 少年闭上一夜没睡的眼,权当是养了养神,深吸一口气,抱着普罗旺斯房间里的花瓶敲了敲门。 开门的是地灵,病床边还趴着闭目养神的风笛。 而淡紫色的女孩已经醒了,只有她一个病人的病房里没有开灯,透过舷窗的微光打在地板上,凌等闲能看清那双澄黄色的眼眸。 “好久不见。”普罗旺斯抖了抖耳朵,笑得很憔悴。 “……”凌等闲看了看地灵,后者坚定地摇了摇头表示要守在这里以防万一。 “抱歉,给大家添麻烦了。”普罗旺斯低下眸子,看着自己满手的伤疤,心里绞痛。 “普罗旺斯,你希望我……离开,还是搞清楚症结所在?” 鲁珀女孩怔了怔,随即慌乱道:“不,不,不是因为你,是我自己的问题,和你没有关系!” “那你的反应,为什么这么激动?”凌等闲和地灵无言相对,普罗旺斯的意识慢慢恢复,发现自己撕破了被单、一头秀发也凌乱不堪,指尖颤抖不止。 “不是因为你不是因为你……真的……不是……”红着的眼眶很难说是难受还是发狂的原因,普罗旺斯与平静时的样子判若两人。 “……凌等闲……我会杀了你的……” “如果不管我……我们都能活着……” 凌等闲上前了一步,普罗旺斯瞳孔猛缩,本能地向他露出犬齿。 凌等闲只好以平静的目光覆盖她的眼,在他的凝视中,鲁珀女孩渐渐冷却下来,意识到自己难以抑制的异常,普罗旺斯露出了痛苦的神色。 “普罗旺斯……你不是会撒谎的人,你想糊弄自己吗?你当初帮过我,现在让我听一听你的想法,好吗?” 凌等闲不再言语,地灵也并不插话,还不明朗的室内两人都在静静地等待她的回应。 鲁珀女孩抚摸着从被撕破的被子里冒出来的棉绒,眼泪再次涌了出来,她用颤抖的手捂住嘴,似乎感到了强烈的不适。 良久,她呜咽着说道: “我还是想……当一个,天灾信使。” “还……不想死。” 两个小时之后。 恢复平静的普罗旺斯有些紧张地看着眼前的医生,对方不仅是领导,也是即将发布影响她未来结果的精神主治医生。 “普罗旺斯干员,经过严谨的心理医学考察,”凯尔希放下胸前的问答统计报告板,碧色的眼闪着幽光,“就客观的病理解析,你对与某人相关的事物都有着非正常反应、不自然的生理变化,与应激反应症有部分重合症状,而如果是这样,那么情况很不容乐观。” 普罗旺斯听了之后露出凄然的笑容,嘴唇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但是,就成因而言,并不符合严格的应激反应症的定义,我作为罗德岛医疗部的医生不能草率地这么下此定义,接下来……普罗旺斯干员,我会根据你的具体情况,制订相应的推荐治疗方案。” “好的。”女孩深吸了一口气。 “普罗旺斯,你需要暂停天灾信使的工作内容,积极配合人员安排调动,从生活里找回失去的健康。” “……明白,我会的。”普罗旺斯肩膀一颤。 “白鸽……”言及于此,但本该接话头的某人因为熬夜耗神的缘故不小心睡着了,和瓦伊凡女孩靠在一起呼吸均匀。 “需要我帮忙叫醒他吗?”看到凯尔希眼中罕见地闪过犹豫,地灵举了举手。 “不……倒也没什么,直说也无妨。”菲林女人似乎呼出了口气,看向摇曳的淡紫发色的女孩,“白鸽干员正在组建一支特别行动分队,他是症结所在,那解铃还须系铃人,很多成功的案例正是如此。” 普罗旺斯微微一怔,她明白了凯尔希的意思。 阳光照得尘埃晶莹剔透,淡紫色的花暗自散发着芳香。 罗德岛食堂。 “黑角,你好像有点走神啊,遇到了什么事吗?”和黑角并肩前往窗口打饭,看到黑角比平时沉默许多,巡林者关切地问道。 “没什么……只是在想昨天晚上出的事,也不知道白鸽老弟怎么样了。”黑角扶了扶面具,毕竟差点出人命。 “白鸽吗……老夫倒是觉得他不必担心。”巡林者笑了笑,也想起了那个在长者面前有些拘谨的新人。 “为什么?” “黑角,你和我一样是最早加入罗德岛的那批人,还记得上次凯尔希找你谈话是什么时候吗?” “很早了吧,只有刚来那会儿还有些事想不明白,那时候凯尔希主任找我聊过几次,这几年已经想通了。”被巡林者一提黑角也开始追忆往昔。 “那就没问题了,昨晚老夫路过时看到白鸽主动去找凯尔希了,他有这样的意识那出问题的可能会很小,不自大,是避免许多低级问题的优良品质。” “说的是,看来我担心得有点过了……”黑角忽然一愣,停下脚步,巡林者正在看他,注意到他停了下来,随即看向前方。 一只亚叶扛着一只白鸽和一只风笛一般路过。 “哦,巡林者老爷子啊,还有黑角干员,上午好,我这边有点忙,先走了。” “哦……哦,好,上午好……” 亚叶看到两人神情也知道这事挺诡异的,但也没什么好解释的,只好无奈地叹了口气扛着两人穿越食堂。 “风笛还挺重的……” 两人和食堂里其他人一同沉默着注视三人离开,黑角看了看巡林者,巡林者想了想,最后也是无奈一笑: “年轻人,要习惯,尽量理解。” 黑角觉得多关心一下也不是坏事。 亚叶自然是被凯尔希叫过来送俩人回去的,毕竟两人只是熬夜,医疗部的床位要留给病人。还好亚叶离开的方向不是医疗部,亚叶一路先把风笛送回寝室,然后到凌等闲的寝室门口时看到了一幅很奇怪的光景。 一紫一红两个鲁珀在门前对峙,不远处还有一个黎博利面无表情地发抖。 “呃……” 在察觉到她的到来时,两人不再对峙,或者说,两人其实并不想对峙,只是职业和曾经的经历不自觉地导致针锋相对。 “他怎么了?”紫看清亚叶扛的是谁之后立刻放下戒备问道。 “硬熬了一夜想事,睡了。”亚叶能感受到这片空间此前残留的锐利氛围,而且对方是不熟悉的面孔,语气不自觉地生硬了一分。 “……那我晚些来。”紫很会看气氛,点了点头便告辞,临走前再看了红一眼,没有把后背露给她。 “那……红你是?”亚叶又看向另一个鲁珀女孩。 “凯尔希医生叫红来找白鸽干员,红会暂时放下原本的刀,做一些新的事。”红嘴里在回答亚叶,眼睛却始终盯着紫离去的身影,直到两人的视线被空间分割。 “可是他现在睡了……” “红会等他醒。” 亚叶拿出凌等闲的房卡,打开了他的房门,红跟了进来,她把某凌抛床上,然后转过身耐心地对红解释:“红,但是未经他人允许一直待在别人的房间是非常不礼貌的。” “那红可以待在门口。”红又后退一步蹲在了门边。 “红……凯尔希医生应该没有告诉你一定要马上得到回复吧?” “所以红没有叫白鸽起床。”红一脸无辜之色。 “红,跟我去图书室找本书好吗?”亚叶试图曲线救国。 “不行。”红想了想,摇了摇头没有同意。 “红……” “亚叶……没事,我问问怎么个事,待会儿再睡也行。”凌等闲醒转,一路半睡不醒现在两人又僵持不下,他决定还是醒一下解决当务之急。 “行吗?”亚叶看他睡眼朦胧有点担心。 “没事……代号是红对吗?”凌等闲强行睁大眼睛表示自己没睡,但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精神状态恐怕只有他睡醒了才知道了。 “你有什么事吗?” “唔,凯尔希告诉我临时加入你的队伍,担任特种干员的职责。”红看他醒了,便也点了点头。 “好,我知道了,没事啦,没问题,我睡了。”凌等闲又倒了下去。 “好。”红掉头就走。 亚叶有些茫然:这样子真的没问题吗? 凌等闲的意识坠落云端,轻轻地落在三岔口,还是那山、那花、那座城。 “来了?”回头,路边青石上一袭白袍,蓝发龙女向他抛来一个葫芦。 “令?” 尾巴用力一撑,令起身迈开步伐,回头:“这么多次了,去见见她,怎么样?” “好。”仿佛是冥冥中有答案,凌等闲也意识到了自己这个回答有些莫名其妙,并不感到不安。 两人一前一后在通往那座恢宏巨城的崖壁之路上彳亍前行,凌等闲犹豫再三,还是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令小……令,你真的只是我梦境中的人物吗?” 闻言,令并不回眸,只是笑了笑:“何出此言?” “我觉得我想象构建不出这样立体的世界、也想象不出梦中摸不透心思的人。”凌等闲看着那道白衣,总觉得不对劲,他还记得第一次“接触”时的异常情感。 “那,我如何,影响到你的生活了吗?” “我不清楚……”凌等闲想到那条天蓝色小蛟,有些不确定。 “没有的话,我是真是假,并不重要。有的话,你更应该立足自身,因为无论真假,都不应该动摇自我。” “……好吧,那答案呢?”凌等闲执着道。 令停下了脚步,凌等闲抬头一看,原来不知不觉间他们已经离奇地跨越绝巘,已临城前。 “事实就是答案,也许只是迟了些。”仿佛是风,飘动间随同云雾消散,凌等闲并不确定她是否回答了。 忽然一阵强烈的视线感刺来,凌等闲还未回头,一柄灯杖出现在令手中,落地轻轻一杵,一圈烟尘般的流光扩散而出,一切异样感都平息了。 花瓣没有溢出那片海。 感受到令的气息,城门缓缓地在两人面前无声无尘地开启—— 第253章 梦中城,不相见 空旷。 恢宏的城市里空无一人,城市上空涌动的未知洪荒轰鸣如同巨兽翻涌,每一次响起都会引得城市微微共鸣,虽然轰鸣声很宏大,却并不让人感到难受。 两人并肩走在仿佛另一个世界的街道上,看得出来这一带是生活区,还能在建筑的端庄之中感受到烟火气息,但当穿过数条街道,迈入一个极其恢宏的广场时,凌等闲看呆了。 “好、好大……这能容纳多少人了……”凌等闲从来没见过这样庞大的设施,眼前的广场他保守估计至少能同时容纳上万人,是那种人与人之间间隔两米的那种容纳。 “听她说是建设出来演练庆典用的,这一个区块的话……据说能同时供四十万人活动。” “等一下,多、多少人?”凌等闲感觉脑子嗡嗡的。 “看来你还是对空间和数字估测不太敏感。”令笑了笑,向他伸了伸手,示意他靠近一些,凌等闲迟疑着迈了一步,令抓住了他的手腕,另一只手松开灯杖,灯杖化为光点的同时两人冲天而起,迅速远离的地面宛如一张地图就这么直观地摊开在了两人眼前。 这座城市很大,凌等闲能看到他们来时的路不对劲,脚下的广场离城门至少有数公里,而他和令只穿过了几条街道就抵达了此地,再回过头,凌等闲震撼地发现像脚下这样的场地不止一个,以两三公里左右的距离间隔,四个广场拱立着一座巨大的平台,平台在地面上不可视,只有提升到一定高度时,这座面积比广场还要大的悬空平台才会露出巨兽般的身形。 “这是……什么?” “那是‘防线’,也是王宫。”令也不禁感慨,只是感慨的点和凌等闲有些许不同。 “王……宫?” “是的,魔王的王宫。”令笑着松开他的手,在他惊恐地反抓住她的衣袖时,却发现自己并不会下落。 令看到他的情态不由一笑,摇摇头还是伸手拉住了他的手,牵着他落向那座平台。 凌等闲没有半点和自己头顶王冠联想起来的意思,自己只是一个荒诞的孤王,还是不曾存在的魔王,是断然不可能建设出这样的巨城的…… 那么……又是哪一位魔王? 凌等闲知道的另一位魔王只有阿米娅,可他还没见过她,而阿米娅则是继承了另一人的冠冕……莫非是那人? 此刻他再想到“青色怒火”奎隆,对自己身处的时空性问题提出了质疑。 令看到他眉头紧缩的样子有些无奈,用尾巴戳了戳他:“别想太多,只是见一见故人,多余的事没必要想。” “好……”凌等闲自知想不出一个所以然,只好听话地点了点头。 令也点了点头,拿起葫芦洒出点酒,一滴酒液迅速化形为一头天蓝色的蛟龙,向平台深处飞去。 “那是……”凌等闲瞳孔一缩,感觉那蛟龙有点眼熟,但和自己身边那条小蛟又不太相同。 “那是逍遥,一点灵通,不必在意。”令微微一笑,此刻才松开他的手。 “逍遥?” “嗯……你似乎有很多疑惑?” “我身边也有一条小蛟龙……也是这个颜色。”凌等闲旁敲侧击道。 “那条你取名字叫‘老——” “不是没有开的玩笑!”凌等闲吓得魂飞魄散,倒是逗的令笑意盈盈。 “诶不对,你怎么知道的?”凌等闲忽然发现盲点。 “唔……好像不在?”令却没再回答,注意到了此行拜访之人似乎并不在,不禁有些惋惜。 “那就这样吧,等闲,你该醒了。”令一指点在他额前,这一指仿佛直击灵魂,他不禁仰面倒下,风霜翻涌间坠入云端。 “好了,他走了,你为何避而不见,已经是第二次了。”令拍了拍手,回头望向慢慢踱步走出的粉白发色的女孩。 “……以他的本事,保不齐见到我会想起些什么,之前说好了,要还他一个正常的、没有任何使命的‘异世冒险’的。”萨卡兹女性看着他远去的方向,眼中闪过感激、心疼和温柔。 “他现在什么情况你也清楚,真不在意他身边那些女孩?”令倒是坐了下来,修长的双腿悬在平台外沿半空,一时也有些神采飞扬。 “你会这么问,那就是你也把此事放在心上了。”温柔的女性也坐了下来,风霜起,长发微动,“我和他并没有什么,你若有心,多些动作也没什么,难道已经事到如今,你还有所忌讳吗?” “……倒是我多虑了。”令没有反驳,忽的洒脱一笑,“可能还是有影响,不过,说得没错。” “再问一句,你还是没回答我的问题啊。” “回答了啊,你替我回答的。‘事实就是答案,只是迟了些’。”萨卡兹女性微微一笑,让人摸不透心思。 “你真的是魔王吗?”令感到非常有趣。 “如果你指的是头上的冠冕,那我已将它交给了新生的力量,而如果你指的是,引领种族前进的人,那我一直都是,萨卡兹们早已明白王冠的意义。” “……能放下它,你和你的同族都是有大魄力的人。”令感慨道,挥了挥手示意作别。 “那,走了。” 她纵身一跃,坠入云端,如龙如云。 凌等闲睁开眼,感到一阵空虚。 坐起身,他伸了个懒腰,茫然了片刻,想起来自己睡之前好像有人来找过自己。 “谁来着……” 正当他还处于一个懵圈状态时,他的通讯终端恰到好处地响起,他拿起一看,已经中午了。 电话是凯尔希打来的。 “凯主任?” “醒了,记得来我这里拿一下成员资料,小队组成人数大致在五到十人左右,注意各项职业平衡把控,人选最好自己选,我已经安排了一个人拜托你照顾了。”凯尔希用头和肩膀夹着通讯终端,手上整理着文件,用词也是意简言赅。 “没事就先挂了,这边忙。” “这他喵怎么可能没事?!不是,等会儿,凯尔希,什么小队?”凌等闲立马精神了,睡意全无。 “我个人觉得表达得挺清楚了,但听你讲话那估计是红来找你时你的逻辑系统仍然处于一个紊乱的状态,那我再多解释一下:这是我为普罗旺斯开的‘处方’,参与你组织的小队行动,从现实中找到痊愈的办法,就你的经历而言,成功的两例案例不都是接触过才有的出路吗?” “可是我带队?”凌等闲感觉非常迷茫。 “另一方面,你不会觉得你在岛上就当当教师就没事了吧?” “……明白……我会尽力。” “重新说,队长不是简简单单的一个称呼。”凯尔希语气微硬。 “我会保证每个队员的安全。” “好。” 挂断了通讯,凌等闲还有些没缓过神。他还在想今天早上具体发生了什么,眼角余光却发现有人坐在自己床侧。 猛转头,却是天蓝色小蛟蜷着身体观察着自己,无语之下他伸手把小蛟拎起,戳了戳柔软的肚子,后者则是眨了眨眼睛把身子缠上他的手腕然后翻身而上钻进了他的衣袖。 “可总感觉刚才好像是个人影啊……不能是闹鬼吧……”凌等闲立马停止了瘆人的想法。 “凯尔希主任现在在忙,那还是先不去找她了……玫兰莎,还是负起责吧,不能总让她来找我吧。”凌等闲起身,套上外套,拿上双剑,然后出门撞见跟他贴脸的白面鸮。 “……白,面,鸮……请问你站我门前有何贵干?”凌等闲一把薅住黎博利女孩的耳羽,按耐住了想抽她的冲动。 才不是因为刚才被吓到差点叫出来。 “白面鸮被亚叶告知白鸽干员正在休息,刚从周边绕了一圈回来,只是要给白鸽干员传个消息而已。”白面鸮拽了拽他衣袖表示自己的不满。 “什么事?”凌等闲松开了手,替她顺了顺发羽。 “塞雷娅回来了,凌等闲要去找她吗?” 凌等闲动作一滞,想起了和塞雷娅在龙门时的对话。 “暂时不了,她也需要休息,我也需要准备。” 白面鸮歪了歪头:“真的吗?凌等闲是否是对自己的能力有所怀疑?” “应该是。”凌等闲笑了笑,没有反驳。 “但白面鸮指的是作为朋友,凌等闲不去看看她吗?” 白面鸮一句话让他有些沉默,他并不知道他和塞雷娅之间到底算什么样的关系,大抵也只能用“故人”二字概括。 这两个字除了能代表过去交情很好的朋友,也能包容许多复杂难明的关系,同时,也是一个人见识风雨的标识。 “今天还有事,有机会再说吧。” “……白面鸮今天没有任务。” “……那,白面鸮是要跟着我一起吗?”凌等闲虽然感到有些奇怪,试探性问道。 “好。”结果白面鸮一口答应,然后两三步挪到他身后。 凌等闲欲言又止,但转念一想也没什么好多说的,也就放之任之了。 第254章 教与学,近卫 凌等闲联系了玫兰莎,后者很拘谨地表示自己已经在训练场了。 “交换了联系方式……您没主动联系我,那您肯定有事,我也就自己先做基础训练了……” “抱歉,确实有点事耽误了,但是既然是我没处理好事务安排,你也不必畏畏缩缩。”凌等闲总觉得玫兰莎这样的性格在遇到别有居心的人的时候会很吃亏。 “可您是老师……” “可老师不一定就百分百会对。”凌等闲不自觉地眉眼微锋,如果仅仅尽到剑术方面的义务,那他就担不起那两个字。 “我、我知道了……那,白鸽老师,能请您尽快过来吗?”玫兰莎努力提高了一个音调。 “看来想当好老师并不是一件口头说说就能做好的事。”凌等闲挂断通讯,叹了口气。 “白面鸮建议引导为主,强行提建议很可能收效甚微。”白面鸮忽然提出建议,凌等闲点了点头:“但是理论是理论,实践还要考虑其他现实因素……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白面鸮看了看他,想了想,道:“但是对于凌等闲来说,大概没那么难吧?” “咦?为什么?” “在白面鸮印象中,凌等闲向来是行动大过言语的,虽然交际不多。” 凌等闲没有认同也没有否认,因为他自己也不知道白面鸮的说法是否中肯。 他只是……在需要行动的时候竭尽所能,但也并不算积极。 “白鸽老师……”很快,来到训练场后玫兰莎就注意到了两人的到来,停下了挥砍练习,擦了擦汗不自觉绷紧了背。 “工程部的人真厉害啊……”凌等闲在踏入训练场的时候着实愣了一下,因为在工程部的抢修之下一晚上训练场就修复了近四成,至少有很多区域又能正常使用了。 玫兰莎:“……” 想到因为什么才导致训练场遭到二次破坏,凌等闲也不由有些心虚,毕竟自己和斯卡蒂甚至还让这儿遭到了三次破坏来着…… “咳咳,玫兰莎,之前的交手你有什么想法吗?”凌等闲岔开话题,提起了正事。 玫兰莎听到凌等闲提出的疑问,刚放下训练用钢刀,抬头看到凌等闲的目光时微微一滞,又抽出了钢刀,认真道:“我……需要检验之后,才能再作出更准确的回答。” 凌等闲向白面鸮简单打了个招呼,一边走到遍布剑痕的场地中间,一边拍了拍手臂,天蓝小蛟随之离开他的衣袖,然后凌等闲抽出了白剑,站定,玫兰莎退了两步,眼神渐渐锋利了起来。 凌等闲抬了抬手腕,紫红色的身影便裹着剑锋率先发动了进攻。 比起之前,玫兰莎的确有好好反思制订反制战术,剑锋的目标也很明确,这次她想要让凌等闲挪动站位。 但数次碰撞交手之后,凌等闲也感觉到了压力,毕竟要站位不动地防守一个优秀的近卫预备役干员的进攻寻找反制机会,这对他来说也有些勉强,因为他说到底是不能用力量硬压的,那样就没有学习的意义了,而且凯尔希也交代了是要他教会玫兰莎正确用活剑术,而不是一板一眼。 想到这里,反手再度挡开一剑,他作势要后退,玫兰莎上当欺身而上一剑斩下,凌等闲回剑轻挑剑尖,迈出的一步收回,一记膝撞轻点玫兰莎小腹,在她剑锋落下之前掀飞了她的进攻。 “老师?”玫兰莎被顶的有些懵,凌厉的眼神变得有些迷茫。 “玫兰莎,你理解的剑术是什么?是只有剑吗?”凌等闲依然站定原位,剑锋归鞘,“或者说,没有出剑的机会,就不出剑了吗?” “你的剑招太过一板一眼,对于时机的把控也太容易被误导,看得出来有进步……但不多。”凌等闲靠近了几步,想伸手摸摸她的头以示安慰,但再次想起来这有些失礼。 ……好像他有点太想念摸某个孩子的头了。 “老师……我下次会更加努力的。”玫兰莎有些怯生生地看了看他的手,低下了眼眸。 “不过,你的每一剑都很果决,没有把犹豫的性格代入,这很不错。”凌等闲见她失落,还是夸了一句。 “可老师您也说了……我太容易被误导……”玫兰莎依然感到有些挫败,因为她的进步目标没有达到。 “那只是因为你的变化准备还不够,这是能慢慢学的……除非你想用的是舍身剑。” “舍身剑?” “放弃一切防御,只争夺一瞬间的生死,说是一种剑法,实际上也只是一个生存的选择,发源于刻于我们体内之中的本能。” “孤注一掷?”玫兰莎好像有些懂了。 “不……赌上性命的较量,并不是一股脑的莽撞行事,每一次的体力消耗,每一次的进攻诱导,都在为最后的舍身夺生做准备。”凌等闲仅仅是谈自己的理解,他没有看过任何剑谱,他的剑谱,是荒野。 “那就是最后走投无路的搏命啊……” “舍身,可不一定是为了自己的生。”当这句话说出时,凌等闲自己都愣了一下,他不明白为什么他会说得这么自然。 就好像……曾经见过一样。 “还是忘掉比较好哦。” 不知何处传来的话语让他心头一颤,举目环顾,有些茫然。 “老师?”玫兰莎看到凌等闲的异常表现有些不明白状况。 “不……没什么,可能是我精神还是有点不太好,昨晚熬了夜……还得再休息……”凌等闲看了看玫兰莎,“不,休息还是待会儿吧,该尽的职责也还是得尽的。” “玫兰莎,这次我不会站着不动让你打了,理论我说不明白,你自己体会吧,该怎么出剑,不要太死板。”凌等闲再度拍鞘出剑,“没办法,我走的不是正常路数,只能让玫兰莎你稍微委屈一点了,摊上我这么个老师。” 玫兰莎没有抱怨,她觉得白鸽其实很不错,至少合格。 白面鸮看着凌等闲的表现,不得不再度想起此前在托布朗德的初见,如果不是剑锋变得更加凌厉,她真的以为他没什么变化。 两个小时后。 玫兰莎的心情倒是越练越好,凌等闲则是睡意再起,结束了训练在走出训练场时凌等闲和某个红发萨卡兹女孩在转角相遇,面对史尔特尔无声的质问,凌等闲指了指黑眼圈:“姐,刚从那边下来,放我去睡会儿觉行吗?” “你的寝室不是在那个方向吗?” “还有资料要去领……还得找人……姐今天我真挺忙的,放我一马,行不?”凌等闲言辞恳切。 “找人?有什么事吗?”史尔特尔让开了路,顺口问了一句。 “凯主任说让我组一支行动小队,我要开始出任务了……” 闻言,史尔特尔迅速想到了什么:“那你是不是就得离岛了?” “废话,不离岛我带队搓赤金啊?”来罗德岛这么多天了他姑且还是知道了罗德的部分收入来源是贸易站,一些没有作战能力或者作战水平不高的干员会在那里加工赤金原材料。 “……”史尔特尔努力压下脾气,犹豫片刻,问道,“那……你还缺多少人?” “凯主任说差不多要五到十人……已经落实的包括我有三个了……”凌等闲打了个哈欠,“肿么,李有拖卷润轩(怎么,你有推荐人选)?” “……你……队伍缺近卫吗?”史尔特尔问道,心里有了一个简单而纯朴的计划。 凌等闲瞬间再度清醒。 第255章 修正想法 凌等闲果断拒绝了史尔特尔的申请。 但既不是因为他看出她的明显意图,也不是因为他不需要她这样的强大力量,而是因为他不能保证史尔特尔的安全。 有力量,一般而言自然也就更有主见,他觉得自己没有足够的人格魅力压服她。 看到凌等闲和史尔特尔彼此僵持,跟随在凌等闲身后的白面鸮的耳羽微微晃了晃,默不作声且专心地旁听了起来。 也许是凌等闲对史尔特尔的了解还不够,但在此刻的他看来眼前的这个女孩是很高傲任性,倘若他独自一人也许还能应变,但如果还要带着普罗旺斯和其他人,他不能冒这个险。 大概他从最开始习惯了一人一狼跨越荒野之时,就开始逐渐对自己个人的安危放轻。 “……姐,我要回房睡觉了。”抱着资料疲惫不堪的凌等闲挂着死鱼眼回头,对锲而不舍的某萨卡兹感到十分无奈,“我又不是出去了就不回来了。” “但是在岛上……有点施展不开。”史尔特尔移开视线。 “负债吃不消了?”凌等闲直白道。 “……白鸽,有没有人告诉你你说话有点让人不爽?” “有……而且她们说的是我嘴欠。”凌等闲坦然地点了点头,贱一点在某些时候没什么不好。 尤其是……他不想再看到第二个普罗旺斯。 普罗旺斯和他之间应该是只有掺杂些许好感的感激,而诅咒的影响,对不同的人来说看起来也是因人而异。 林雨霞没有选择继续钻牛角尖,德克萨斯也是险象环生,而普罗旺斯则是陷落失常……凌等闲的直觉告诉他,恐怕前两者才是少数,大部分的人应该会是和普罗旺斯一个下场。 唉……要是大部分人和莫斯提马一样该多好——好像也不太好…… 倒也确实很长一段时间没见莫斯提马了……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了。 “你是真油盐不进啊……”史尔特尔鄙视地翻了个白眼,然后两步赶上,逼迫他直视自己:“那……约法三章行不行?” “……说来听听。”凌等闲态度松动,毕竟史尔特尔给他的观感来说还不错,虽然任性付出了些代价,但也没推脱过。 “离了岛,我只有三个要求,其他的我都听你的。”史尔特尔斟酌着词汇,伸出三根手指。 “我在听。” “一,我之前提过的要求,大概率是一次两次完结不了,既然有了机会,那一次行动至少要切磋两次。” “……暂且同意。”这算是她的根本目的,凌等闲有心理准备。 “二,我也有我的目的,如果有确凿信息,我会脱离队伍,你不能阻拦。” “……会考虑。”凌等闲设身处地想了想,同意了一半,具体情况具体分析。 “你最好是没糊弄我。”史尔特尔盯着他眯了眯眼,露出警告的目光。 “对啊我糊弄你的你要不——” “闭嘴。”史尔特尔脑门青筋一跳。 “对不起我错了。”凌等闲立马道歉。 史尔特尔花了三秒钟重新考虑要不要放弃。 “……三,我还没想好,作为保险,我保留它用来应变。”史尔特尔赤裸裸地表达了自己的警戒心。 “哦,那你找凯尔希主任去打报告吧。”凌等闲点了点头。 “……不是你同意了就行吗?” “并不,凯尔希主任得核实的,这事很严格的。”凌等闲一本正经道。 “白鸽,对吗?”这时一个面无表情的白发红瞳沃尔珀女孩找到了他,背着一把长斧。 “又见面了,霜叶干员。”凌等闲记得这个不爱说话的女孩,总觉得她似乎需要一点帮助。 “我申请重返战场,凯尔希医生安排我来你的小队做复战准备。”霜叶瞟了一眼一旁的史尔特尔,看到了她背着的长刀,“当然,如果已经有合适的人选了,我会走。” 凌等闲沉默了一下,示意稍等一下,转身拨通了凯尔希的通讯。 “什么事,你刚来过应该知道我很忙。” “问霜叶的事。” “有问题吗?你暂时是不会参与高危任务的,还是说你不想帮她适应罗德岛的生活吗?” “凯尔希……你好像对我特别了解啊。”凌等闲再次被言中想法,终于忍不住出言问道。 “对你而言是坏事吗?”凯尔希淡然道,似乎并不以为意。 “……凯主任,我不是傻子,履历可写不了一个人的每时每刻的想法。” “但是一个人——” “但是一个人的所为可以通过过往的行为了解内心。” 凯尔希微微沉默,被白鸽抢白,她觉得有些意外,但客观而言,也不意外。 “凯主任,你没什么想说的吗?”凌等闲回头看了一眼,史尔特尔在盯着走廊上的盆栽看,霜叶闭着眼靠着墙在听音乐,白面鸮因为不能偷听感觉无聊头一点一点地站着打起了瞌睡。 “……你很敏锐,我希望这只是对我个人的不满,”凯尔希轻叹一声,像是放下了那边的所有工作,认真的声音传来,“那么,我收回那份请求,你是否是更愿意……单独行动?” “凯尔希……我只是,还不够资格,你这样做其实是对我和她们的安全都不负责任。”凌等闲不明白,凯尔希似乎一直以来都对他有着莫名的信心,甚至已经算是有些过分地盲目信任了。 两声叹息如同微尘飘零,一声无奈,一声孤寂。 凌等闲急回头,把史尔特尔吓了一跳,她只是靠近想问问什么情况,但白鸽毫无征兆的回头真的让她措手不及。 差点拔刀砍过去…… “你、你怎么了?” “没什么……好像听到什么声音……” 差点引起意外的冲突…… 但凌等闲在意的不是这个,他感觉那个无奈的叹息很近很近,好像就在他耳后。 但回头间,只有史尔特尔和霜叶的疑惑眼神,白面鸮朦胧的睡眼,和不远处吵吵闹闹拥过的孩子们,也似乎有机械小车的影子,但没有任何可能是发出那声叹息的人影,没有任何白衣—— 为什么是白衣? 他怔住,不明白这样的印象为什么会第一时间浮现,凌等闲没有愣太久,因为他还得继续处理眼前的事。 “白鸽,你还在听吗?”凯尔希的声音提醒他通话还在继续。 “我在……凯主任,我不想被……算计。”凌等闲很直白道,他从来都不工于心计,因为真的不擅长。 “是我的失误,白鸽干员,有空的话,你可以看一下你房间衣柜下面左边第二个抽屉,里面有些东西,大抵能解释一些你的疑问。” “如果届时还有不懂的,再来问我。”凯尔希示意他通话该结束了,“霜叶的事,随你,我也不强求你带队了,普罗旺斯还是会和你一起行动,但不会以队伍的名义。” “……我知道了。”那也就没有必要告知史尔特尔的请求与此事的冲突了,不是一个小队那近卫数应该就没有限制了。 他最后还是打算帮两人一把。 挂断通讯,回头一张微眯明眸的玉颜贴近,紫色的目光微动,宛如是绵密柔软的火苗在舔舐着脸,凌等闲被意外的逼近吓得有点应激。 “......其实我大概知道可能是为什么,也大概就不用真上手——” “白鸽,说实话,我很讨厌你,你的话太软了,别‘大概’,你可以相信,我其实比你更讨厌麻烦。” 身后是走廊墙壁,史尔特尔的逼近让他避无可避。 “如果你完全确定,那么请直接告诉我,我不会继续添麻烦,继续自己另谋他法,我看得出来你很困扰。” “而如果你并不确定,我不想听到太多的‘大概’,但要是有依据凭证的推测,我会正式寻求你的意愿......希望你,稍、稍微,愿意帮——协助我行动验证一下!” 看着眼前如同猫咪愠怒的脸,凌等闲目光微抬,看到霜叶也在观察这边,小憩片刻清醒过来的白面鸮用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的摄像机面无表情地对准着这边,旁边还有一台近一人高的摄影小车,上面载着一个娇小的女孩。 看到凌等闲注意到了,她歪了歪头:“笑一个?” 凌等闲深吸一口气,认真地向史尔特尔点了点头,然后活动手腕准备抢摄像机。 白面鸮旁边的白发女孩看起来有些呆呆的,看到眼前慢慢热闹起来的场景,嘴角缓慢地上扬,看起来好像很高兴。 罗德岛,很热闹啊。 稀音决定再等会儿再要回自己的相机。 第256章 所言闹剧 “所以稀音小姐也是刚来罗德岛不久啊……真抱歉让你看到这、么、特别、的画面。”凌等闲松开把白面鸮摁在墙上的手,简单地把她薅住,完成了夺取相机的任务。 “没关系,稀音小姐说她其实很羡慕白面鸮小姐能有这样打闹的机会。”回答他的却不是正主,而是一旁的摄影小车——“镜头”。 凌等闲是第一次见到“皮洛萨”这一种族的人,此前他其实听都没听说过这个种族。 也正是因为闻所未闻,凌等闲才对这样说话和动作都极为缓慢的种族感到非常新奇。 “你们这样的情况是怎么延续下来的啊……啊抱歉。”凌等闲意识到自己失言,连忙道歉。 稀音依然保持着看着他的姿势,毕竟这样的动作她花了十秒钟才完成,而她的定制小车则是忠实帮助她表达豁达的态度:“没关系,有镜头在稀音小姐的生活起居并不需要担心,会辅助小姐完成她想要做的事情。” 凌等闲感觉很有意思,罗德岛也有医疗机器人,但他们——是的他们甚至有性别——大多数并没有加装语言模块,而像镜头这样个性鲜明的就更加特别了。 镜头自我介绍的时候倒是说了她是来到罗德岛后可露希尔相当热心地在稀音开口拒绝之前替她安装好了小车的语言模块。 所以镜头这么有个性估计多少跟可露希尔沾点边。 “那下次有机会的话我会带稀音小姐和镜头……小姐逛逛罗德岛的,今天我有点事还要忙,啊,对了,你们可以叫我白鸽。”凌等闲差点忘了自我介绍,回头看了看史尔特尔和霜叶,两人并不着急,但凌等闲不能继续把她俩继续晾着,还有凯尔希说的让他去找找寝室衣柜里的东西,他很在意。 “好的,稀音小姐说今天和您见面很开心,希望下次还能和您像今天这样聊天。”镜头的声音里带着理解,凌等闲处理完白面鸮这边,再回头时史尔特尔抬了抬手打了招呼离开了,她已经得到了他的回答;霜叶见他忙完,摘下了耳机,只是简简单单地看着他。 “……我这边大概不会是一支正规队伍,但会负责你的,呃,之前说的重返战场的事。”凌等闲如此答复,面对那双看似没有波动的赤色眼眸,他能似乎能看见那一点不安。 “……谢谢。” 似乎是很仓促地回答,在看到他的眼神之后那份不安似乎有些浮出湖面的意思,最后答谢一声打算离开。 “稍等一下,霜叶小姐,通讯终端的号码可以加一下吗?”凌等闲温和地举了举通讯终端,被他薅在胳膊里的白面鸮抬头看了看,记住了通讯终端的号码。 说起来……自己在罗德岛上接触到的赤色眼眸似乎并不少啊,古灵精怪的、孤寂的、不安的。 回宿舍之前,他要去问问紫最后会怎么样,虽然之前在凯尔希那里得到了她最后会以特种干员训练顾问的身份留下打工抵修门债的答复,但毕竟只是罗德岛的回复,紫自己的想法他还得再听听。 他没费多大劲,毕竟紫乱来也是因为他,那多半也不会让他在找她的问题上费多少事,果不其然,在图书室找本亚叶指名教学资料的功夫,一个书架交错之后,猜到他在找自己的紫主动出现,眼睛里的疲惫并非一两天积攒出来的。 “……有休息的地方吗?”凌等闲抱着书先问了这个。 “那个菲林说图书室的杂物间够大,我可以自己整理一下,顺带负责这间资料室的安保。”紫点点头。 说实在的,就这么一件教学资料的屋子哪里需要什么安保,没安排其他精英干员住附近已经说明凯尔希的态度相当宽松了。 “这样啊,抱歉。”凌等闲叹了口气。 “……我要怀疑你了。”紫冷不丁道,凌等闲心头一抖。 “怎么了?” “我印象里,你在龙门面对我的时候,可叹不出这种气。”锋利的武器已经被没收,但紫的唇动了动,微微露出了尖锐的犬齿,危险的目光提醒他,她会一直忍受一些麻烦,但前提是他的迷茫不会为交易带去困扰。 凌等闲抬手,落在了她的肩膀上,目光一点点清晰,她能感觉到肩膀上的手很轻很轻,但终于再次有了让人安心的力量。 “……谢了,如果你也不行,我可能……” “无根浮萍,在扎根的时候,力量是最不容忽视的;寻找归途的鸽子,会永世飞翔,直到落在家乡的土地上。”凌等闲看了看书架间在光芒中沉沉浮浮的晶亮尘埃,莫名有些羡慕它们也有归处。 “是吗?我看你在这艘舰船上,好像很惬意啊。”紫轻声道。 “……说不定,是因为床很不错?”凌等闲释然地笑了笑,挥了挥手,打算离开。 “等下。”他回头,紫犹豫了一下,说:“能不能,把你胸前的那枚徽章……借我看看。” 凌等闲一愣,他把德克萨斯送他的徽章别得很隐蔽,是在外衣下面的,她居然还是发现了。 “怎么了?”他并没有第一时间拿出来。 “只是,突然想看看,毕竟,那曾经代表着叙拉古最自由、最强大的新生力量。” 凌等闲顿了顿,腾出只手,解开领口,感受了一下其上的伤痕,递给了紫。 “……留下这些伤痕的人,也开始为自己添上这样的痕迹了。”紫凝视着这枚家族徽章许久,最后自嘲一笑,把它还给了凌等闲。 “姑且还是提醒一下,迷途的鸽子,你这么自称是吧?德克萨斯的徽章从没有单纯外赠的先例,领受徽章的人,最后都成为了德克萨斯家族的一员,那匹狼很清楚这一点。” “但家族早已不复存在,不成文的规矩自然也归复真正的不存,她是什么意思,你们自己应该最清楚。”紫消去感慨,揶揄着瞥了他一眼,“而据我所知,你的故事,女性的参与者,可不在少数。” 凌等闲哑然失笑。 “大抵……还是触碰不到的结局。” “还能像这样从容,是因为只是期待,而不是想要抵达。” “……最后再说一个趣闻轶事吧,叙拉古发生过的一件……荒唐事。” “有一个叙拉古的家族成员,他的地位不高,但也不低,被安插在警卫厅,我看不出他有什么魅力,但却同时被一位法官的女儿、另一个大家族的头目的接班人和一个旅行至此的信使喜欢上了,而且,他也喜欢她们。”紫把最后两个字咬的很重。 凌等闲:“……呃,六?” “觉得他是人生赢家?很遗憾,法官的女儿与将要继承家族的千金本是同窗好友,注定渐行渐远的未来里他的出现变成了催化剂,定向导向一个相当恶劣的未来,旅者带来了一道核心家族需要的重要资料,而继承者的家族站队的那一方大家族要求截获这份资料,不择手段。” 凌等闲好像知道将要发生什么了,他叹息道:“是出悲剧啊。” “错,”紫露出一个莫名的表情,很难说是个什么心情,“是出荒唐的闹剧。” “那个男人最后抛弃了所有身份,走上街头,做着无谓的事,他只是有那么点能打,但等到所有人发现他只是胡来,没有任何背景——家族已经将他除名——之后,没有人再继续顾忌他的死活,法务厅的警卫、两个不大不小的家族的杀手怎么说都能淹没他的决心,他几乎被挑断手脚筋,倒在路边下水沟里奄奄一息,和那些尸体基本没区别。” “不是悲剧?看来咱们对此定义不——” “闹剧,自然是荒唐结尾,混乱从暗巷蔓延到街道,人们都知道这场大家族博弈的余波也许会继续一个白天,又或者一个小时后就会停止,然而,答案却是下一秒。” “一个老人出现在街上,没人能碰得到他,暗中观察防止事态失控的那位巨狼之口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出现的,他扯着嘶哑的嗓子吼了一句,‘要下雪了!回家收衣服!’” 凌等闲眼角抽了抽,这大爷……叙拉古还有这样的俗世奇人? 就叙拉古那里,下雪可有点天方夜谭,反正一年到头梅雨倒是不少。 再说,衣服湿了,好像有点搞笑了。 “然后呢?” “下冰雹了。” “什么?” “特大冰雹,来得很突然,刚落下就砸晕了一圈家族成员,上一秒血流成河的械斗,下一秒就变成了连滚带爬的丧家之犬的速度竞赛。” “换主角了这是?” “当然——没有。那个家族成员被老人拉起来,让他想清楚,要所有还是一无所有,要节操还是天人永隔,要骂名还是柴米油盐。” “这都是什么啊……你给我讲这个故事到底是为了什么……”凌等闲承认这是一出闹剧了,雷剧作家水平的闹剧。 “嗯,就最后结尾跟我想说的有点关系。” “啥?” “那小子把三个喜欢的人全拐跑了,旅行的信使受了重伤,在生命最后的三天里过得很开心,法官的女儿因为他不彻底的决心而死在了追杀里,只有家族继承人和他继续走了下去。” “……” “四个人因为他不彻底的决心和解,但也因为人祸和不彻底的决心死去两人,原本这个故事可以是幸福的,如果他能更早地觉悟的话。” “……这和我根本没关系吧?!”凌等闲直接炸毛,“告、告辞。” 果然还是保守了,雷剧作家哪里写得出来这种荒唐的剧情。 紫看着他的背影,轻轻摇了摇头。 “或许,确实是悲剧。” “但他终究还是抓到了幸福的尾巴,真的算悲剧吗?” 第257章 白鸽 “衣柜……最下面,左边……第二个抽屉。”凌等闲拍了拍浅浅的灰尘,然后小心翼翼地拉开了空荡荡的衣柜下面的抽屉。 他当然想过里面可能是什么,但也知道猜中的概率很低,他倒是好奇为什么这里会有东西,而凯尔希为什么要他看这个。 是衣服之类的东西吗?不对啊,那不应该挂在上面吗…… 胡思乱想着,让他意外的是,里面真的是一套干员作战服,他很疑惑,谨慎地观察了一下,小心地拿了出来。 那是一套很朴素的精英干员作战服,乍一看,不同于煌那样非常个性化的设计,它的设计很平凡,就是最初的原设;但它又不平凡,上面布满了……苦难的痕迹。 黑与灰纵横,蓝色点亮一线,一条边缘被战斗噬咬过的臂章带,明明重量不算重,但那些划痕、缝补过的痕迹,让他觉得有些沉。 精英干员们多多少少都会对自己的作战服做些个性化的修饰,但这套很平凡,但仔细看,确实还有许多地方是与出厂设计不一样的,比如,它的臂章带上面似乎并不是罗德岛的标志。 “像个……塔?”凌等闲并不确定那个奇奇怪怪的标志是不是个建筑,他并没有见过这种风格的地标。 “为什么要我看这个……啊!莫非这间宿舍是有主人的?!我只是暂住?” “可这也和凯尔希说的我会明白没关系啊……欸?”凌等闲动作一顿,因为小心地展开衣服的过程中,一块干员名牌露了出来。 他看到上面的代号陷入了沉默,思索了种种可能,然后回头看了看床,叹了口气,强撑着精神再次把通讯拨通。 等待通讯的铃声只响了一声。 “……看到了?”凯尔希似乎是在等这个电话,看起来是专为他的询问腾出了时间。 “嗯……我想问的还是有很多,最简单的问法是……凯尔希你是不是把我当成另一个人了?” “抱歉,但实际上,我从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我只是意外地发现你和他有些许相似之处,下意识地觉得你能像他一样可靠。” “就因为一个代号?”凌等闲觉得有点荒谬。 “那怎么?还能是你本人?”凯尔希好像是轻笑了一下,这让他感到奇怪,原来她是会笑的? “白鸽,有时候,一两个字眼、人名,真的会让一个人触动的。” 凌等闲摩挲着手中的代号名牌,“白鸽”二字,让他似乎有些明白了ace他们听到这个代号时为什么看向他的表情有些微妙了——他似乎是和某个精英干员撞了代号,而且恰好也住在了这里。 “凯主任……这样的事应该早点说的,我可以换个不会给人添加困扰的代号的。” “……虽然没必要,但可以说来听听,我当然会尊重你的想法。”凯尔希似乎意外地有兴趣。 “嗯……太简单的炎文容易撞名……glowing,可以吗?”凌等闲虽然做了这么一个决定,但话说出口,还是觉得英文……维多利亚文对于他来说有点……中二。 然而令他没想到的是,凯尔希那边却传来了长久的沉默,最后,他似乎甚至能感受到她那几不可闻的叹息。 “驳回。” “啊……为什么?”凌等闲听她的语气知道自己大概不会得到答案,但还是问了一下。 “你的名字并不是白鸽,对吧?而更多的人知晓的自然是这个代号,那么,你就这么突兀地更换了代号,如果有人找你找不到或者产生不必要的误会,就会增加不必要的麻烦。至少在你在罗德岛的生活稳定之后,才适合考虑更改代号的事。” 很意外但是莫名说的通的理由。凌等闲倒是没想到这层问题。 “那我是不是还会在某个时候把这间宿舍让出来啊……”凌等闲想起了这个问题,有些不安。 “不,不……他……这间宿舍,已经不再是以前那样了,大抵也回不去了。” “哈?什么意思?”凌等闲困意更甚,“说明白点行不行。” “他已经不在了。” “……”凌等闲像是被凉水泼醒,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 “所以,宿舍的去留,终究是要迎来新人的,我只是觉得,没人会比你更适合。” “……我、我会对得起这份期待的。”一直以来的疑惑得到解释,凌等闲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我累了,你也休息吧,一晚没睡。”通讯挂的很快,大抵是回忆压垮了疲惫。 莫名的沉闷也把他的困意再度提了起来,淹没了他的视野,漫过头顶。 休息一下吧……要不了多久应该还得出趟差……龙门……魏彦吾、塔露拉…… 少年带着杂绪睡了过去,名牌从他手中落到了指边。 天蓝色小蛟打着哈欠从他袖口中滑出来,那块名牌立刻映入她的眼底。 女子轻咦声于空处响起,小蛟用灵巧的尾巴轻抚名牌面上的刻字,宛如五指柔荑。 蓝色灵光点点凋落,一袭白衣如梦似幻地落在床边,她拿起名牌,缓缓翻了一面。 “glowing”赫然刻写于上。 “精英干员glowing,游方孤客白鸽。” “淡墨轻痕不见哽咽,全京第一桂却为故折,客来彼岸,他年扁舟,偏隅虚名峰自奉此生,千血万骨终落故土。” 仿佛看过万重漆黑,一点洒然挥落,白衣龙女也倒在凌等闲身侧,修长的尾巴拂过他的脸颊,染墨的尾尖轻轻为他抚平紧锁的眉,她平和的眼却带上了忧虑。 “惟愿君此去,有道不孤。” 光圈散去,贴在他身侧的依旧只是一条小蛟,灵巧的尾巴勾住了他的无名指。 罗德岛甲板,迎着微冷的风,白发的沃尔珀抱着长斧孤坐,耳边的耳机依然有些电流杂音,工程部的干员说她来到罗德岛之前的那最后一次战斗中对它造成了不可逆的损伤,但如果不追求音质,那还是能用的。 “……磁带也得重刻一次了。”霜叶感到心烦,她感觉手中的斧子已经没有以前那么轻了……芙蓉、闪灵医生的关心,凯尔希的疏导,陨星小姐的照顾……还有白鸽伸出的手。这些都让她感到不真实,她觉得,以前那样的生活似乎呼唤着她,告诉她这一切都是虚假,是不牢固的台阶。 等待她的只有一条刺目血红的不归路。 “你信吗你信吗你信吗……这样的生活可以属于你……你配吗?” “闭嘴!”血红色的沃尔珀被她折身一斧连同护栏一同斩断,眼前血色袅袅而散,但护栏是被真实斩断。 “……我需要,回到战场……” “只有……只有这样,我才能真切存在地感受到……活着……” 哥伦比亚少年兵,一种廉价的处理阴暗面的商品,综合素质不如真正的雇佣兵,但处理城市间的矛盾,他们的作用刚刚好,既方便掌控,又适合丢弃。 这些从废墟里作窝里长出些许个头就迫于生存投入黑暗的孩子,很难长大,他们感染矿石病的比率在97%以上。 他们可以当刺杀手,也可以充当“演员”,甚至会根据不同的感染程度,被当成实验对象“提拔”离开。 即便真正离开了那里,也会被强烈的自我怀疑折磨,恐惧眼前的所有都会化为泡影,恐惧第二天睁眼视野中依旧是废墟。 “呀!这里……小狐狸你怎么了?”从甲板上钢索借道赶路路过的精英干员菲林一跃而下,空气猛地膨胀扭曲片刻她平稳落地,确切地看到了霜叶的“杰作”。 “……抱歉,我有点,不自在……真的,抱歉。”意识到自己做了些什么的霜叶微微垂下了脑袋,词汇匮乏的她找不到更多的诚恳。 “要是身体不舒服去医疗部啊!可不能就这么憋着,走,我带你过去——等下我看看,对,今天值班的不是嘉维尔——走,去医疗部!” “不,我,那个……” “走啦走啦,需要不要我抱你?在身体健康方面可不能敷衍,呃,亚叶小姐好像是这么说的来着……”煌推了推霜叶的肩膀,然后果断地拉过她的手飞奔起来。 “……”看着眼前无比真实的人,霜叶一时有些不知所措,只是任由她拽动了脚步。 而将这些都尽收眼底的,有两个人,正是陪着交接访客参观罗德岛的博士和一头金发的麒麟。 惊蛰眉眼轻扬,博士笑意微动。 “贵司的确是不可多得。” “承蒙夸奖,下次酒会惊蛰小姐也一起吧?那个女孩可是会大放光彩的哦。” “谢过博士好意,我自有决断,公为公事,私有私行。” 第258章 旧梦斯已;黑钢来人 长梦古亭三山醉,一峰忘却一峰颜。 这次似乎是真的在做梦,他看到了繁华的街道,那是一座古色古香的炎国城市,入耳的是一声声现在年代很少用到的方言叫卖,看见的是熙熙攘攘挑担起市井风华的人群,一座座承载着岁月的古桥呼吸着人间烟火,静谧不动,只有水里的影子在起伏张望,游动的空气里弥漫着难以忘怀的时代变迁感和淡淡的咫尺天涯的绝唱。 下一刻场景变幻,他从山间来到桥前,吆喝的伙夫喊着让一让从他身侧擦过,热闹非凡的人群让他想到了原世老家镇上逢年过节的集市,而且还是他小时候的集市。 他感觉很奇怪,这些人给他的感觉就像是似乎看得到他又看不见他的叠加状态,偶尔会有人扒拉他一下让他看热闹,但更多的时候他们却会径直穿过他,留他疑惑地呆在原地不知所措。 古桥长镇,就像是一场真实到梦幻的回忆倒带播放,他最后顺着人流迈过河流,走过长栈,各种新奇的小工艺品在摊子上随处可见,还有朴素却非常合用的戏台,台上戴着面具喷火的表演映亮了老老少少的容颜,最后有些乏了,他随性地走了下去,人群远去,他找到了一家显得没那么拥挤的酒馆,坐落在青翠山河边。 因为对面新开的酒楼促销抢走了大半生意,掌柜的气得跳脚,小二倒是忙得开心,毕竟客人依旧不少,凌等闲不清楚他们能不能看到自己,索性先找了个位置坐下,免得客满无处置位。 “哟!稀客一位!掌柜的,那位‘大菜’又来了!”小二喜出望外,赶忙报告,却挨了掌柜重重的一扇子: “蠢货!教过你了先生是‘大才’!哪来的菜!去去去!别在堂前犯浑,还不去给先生温酒备案去?” “好、好,先生,小人嘴笨,莫怪、莫怪!”伙计陪着笑,也不恼,乖乖地跑腿去了。 他眉梢一挑,觉得是件趣事,因为这两人口中的先生大才并不是指他,他们似乎也看不见自己,而真正顶着这名头的,是一个他已经很熟悉的人。 来人一袭白衣,衣角却沾满泥水,市场上贩卖的书袋被这人随意地插了柄短剑,胸前的衣襟一看就知道没有出门仔细打理的习惯,衣袖和身上也遍布褶皱,一头天蓝色长发倒是简单收拾过,好歹给人的印象是洒脱不羁而不是邋遢。 令…… “温酒尚可,掌柜的,备案又是怎么一回事?”龙女不偏不倚,还就正坐在了他这一桌,光看情形他也不知道这个梦里的令能不能看到自己。 “啊,先生之前偶然题在护栏上的一首短诗,被知府府上的教习看到了,推给知府大人过目,知府大人看了之后可是对先生大加赞赏,如今整个尚蜀文人圈可都对先生您好奇得很!只是先生您向来神龙见首不见尾,这次再来打酒,鄙人……想请您多题几首大作……哈哈。” 见掌柜的赔着笑,令也是一笑,却并不搭话,只是摇了摇头:“乘兴而作,难再点睛,掌柜的,我写不出来,只是来喝酒罢了。” “先生!先生!这……那,这样成不?您只题一首,今天的酒,都记鄙人账上。”掌柜的急了。 倒不是他喜欢,尚蜀的文人喜欢啊。 “真是……罢了,酒钱另算,就提笔一首吧。” “好!好!先生慢坐,酒马上就来!” 中年掌柜兴冲冲地招呼后厨去了,令只是侧过头,望向前方的攥江峰,江水烟波浩渺,别有兴味。 “你在看什么?欸,你怎么在我梦中?”正当凌等闲犹豫要不要试探令是否能看见自己的时候,另一个人伸手拍了拍他,回过头,却也还是一袭白衣,也是令。 “两个你?这是什么情况?”凌等闲很惊奇,如此一看,坐在他对面的令是看不见他的。 “是了,这是我的一处梦境,当年的旧事,想来也是许久之前了……那时候,尚蜀还是三山十八峰。”令只有最初对他的出现有所意外,之后便不再多言,只是挨着他坐了下来,气息神态与对面那个令,颇有不同。 “感觉……中间是不是过了很多事啊?”凌等闲发现了这一点,目光在两个令身上来回看了看,不由问道。 “唔,倒也确实,这个时候的话……在这里的日子不过片刻,彼时我游历大炎百年,自以为看透人世,这大概是第一次到尚蜀的时候,眼里见着的,只有这眼前小小事故。” “第一次?”凌等闲似乎听到了一个关键词。 “嗯?好奇我的经历吗?”令笑了笑,轻轻抚触着手中提灯,在凌等闲期待的目光中微微一叹,满足了他的好奇: “早年是在江南,吟过一些暖风微醺的辞令,之后觉得应添些阅历,辗转于大炎南北,呐,这一幕,便是路过尚蜀,倒是感叹一声蜀道确难,如今想来,那栏杆一题,反而是那时比较真实的感想。” “再之后,与兄长弟妹们聚会,长兄教我习剑,为我指点迷津,他说,要不要随他出塞?” “我便去了,出了塞,到了玉门,看到绵绵不尽的大漠,方知天地偌大,所怀甚小,方有了谦敬之心,随同将士们与那诡物厮杀,戍边百年,眉眼是风霜雪刻,诗词是刀剑斧正,才渐渐地吟得出自己值得付之斗酒的诗篇。” “再后来,离开塞北,再次回到尚蜀,两番心境,时过境迁,物是人非,不如意之事太多,无所避,也无所畏,只是没那好胜斗勇的心,便攀那最秀丽险峻的一峰,算是落了脚。” “时时饮酒,目睹四季,也卮酒敬苍天,也挥毫山河载,见过太多的人,扫过绵延山道的雪,第二次到这里,便留在这儿了,这时写的东西么……已经不知道是为了写诗而饮酒,还是为了饮酒才写诗了。” “那还真是精彩啊……等下你刚才说你在塞北待了多久?” “不过百年,怎么了?”令笑吟吟道。 “你……没在开玩笑?”凌等闲看着那张脸,沉默不已。 令浅笑,挥了挥手,示意他靠近些。 耳畔的气息,真实得就像是现实一样: “我的确,不是常人哦。” 凌等闲瞳孔猛地一凝,因为他看见坐在对面的令的眸子渐渐泛起深邃,瞳孔慢慢转变成了非人的竖瞳。 就像是电影院跳了闸,眼前画面忽然黑了下来,他后仰重心不稳,即将跌坐在地,一只手扶了他一把,让他站稳了。 “令?”凌等闲环顾四周,发现还是那三岔路口,身后便是浩渺青峰。 “算我没注意,一不小心给你闯进我的梦里了,不过既然都看过了,说说想法呗。”令双手抱胸,修长的尾巴缠住了灯杖,饶有兴致。 “感想……原来你年龄——” “你睡得好像也差不多了,感想下次再听,去忙吧。”龙女一尾巴戳在他眉心,他一后仰,睁眼感受到的还是柔软的被褥、宿舍的天花板,还有明晃晃的室内灯。 “……好邪乎的梦中梦……”虽然是这么吐槽,但凌等闲已经开始怀疑那到底是不是梦了,好诗酒的白衣龙女,雄伟壮观的王城,还有未知诡异的万千花海…… “诶不对……我记得我关了灯才睡的觉啊。” “唔……小闲你现在做梦不会说梦话了啊……”风笛的声音吓得凌等闲猛地弹跳而起,顶着凌乱的头发和同样凌乱的心情呆呆的看着坐在床边的瓦伊凡女孩:“笛子?” “是我哦!” “你怎么进来的?”凌等闲思维依然有些凝滞。 “欸?你忘啦?不是你自己有备份,把原本房卡给我了的吗?”风笛从胸前口袋翻出了那张被凌等闲送出去的房卡。 “哦,是有这事,我刚睡迷糊了没想起来,抱歉。”凌等闲清醒了过来,伸了个懒腰恢复了正常,“但确实有被吓到……” “扑哧。”风笛忽然笑了出来,凌等闲疑惑地看向她:“怎么了?我有哪里不对劲吗?” “不……只是啊,我想起来,在奇程镇那会儿小闲当初也是差不多这个情形呢,当时睡醒了第一次叫我笛子来着。” 凌等闲脸一红,没想到她还记着这事……还以为就他自己还记着。 “说起来……小闲来罗德岛真的没闲着呢。”风笛侧过头,她一进门的时候就看到了写字台上的书籍,也发现了眼前的少年似乎长高了许多。 他没有停下来呢。 “因为有想做的事啊……”凌等闲起身下床,小蛟倒是往被窝里钻了钻,他又看到了那套衣服,鬼使神差地抖开,往身上试了试。 “小闲这是什么衣服?和ace先生他们的干员服有点像啊。”风笛好奇道。 “我也这么觉得,听凯主任说这是这个宿舍前主人的遗物……他现在已经回不来了。” “啊……有点,有点难过啊。”风笛联想到自己一路走来的遭遇,也有些压抑。 “嗯……而且他的代号也是白鸽,我想着,会不会是缘分呢?就想试试看,笛子,你觉得……和我的身材像么?”凌等闲的想法不止于此。 其实,他也想知道,是不是自己的记忆出了什么问题。 “不对啊……很不合适,这件衣服明显比你身材大了两三号……小闲,你是有什么猜测吗?”风笛见他若有所思,也关心道。 凌等闲点了点头,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风笛,她是知道自己根底的,也是他最信任的人之一。 “记忆……等闲你是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吗?”菲奥娜认真地思考了一下,摇了摇头,“从我的视角来看,你除了来到我们世界有点突兀之外,没什么奇怪的地方,毕竟你当初也是我亲手捡的嘛。” “确实是……” “不过,等闲,需要说明的是,这是我的视角的结论,事实未必如此,你大可保留一些怀疑。”风笛严肃道,事关凌等闲回家,不容她大意。 “算了,没有证据和线索,再担心也只是徒增烦恼,还是先过好当下最重要。”凌等闲甩了甩头,不再烦恼。 “对了,凯主任说不好什么时候就会安排任务了,我还得看看普罗旺斯她们的资料。” “我陪你。”风笛一笑,凑了过来,凌等闲心中一暖。 话音刚落,凌等闲的通讯又响了起来,来电显示是阿米娅。 “阿米娅小姐?”凌等闲这是第一次接到这位小小领导人的连话通讯,也第一次真切地听到了她的声音。 “嗯,白鸽干员,不知道有没有打扰到你,你现在方便吗?” “请说。”凌等闲干脆道。 “我们和黑钢那边联络好交流学习的干员就要到了,作为领导人,我考虑了很多……不知道能不能请你帮忙和其他干员一起负责接待他们的事宜呢?”阿米娅的声音很软很可爱,但其中包含的认真又让人不得不郑重思考。 “那么,详细情况是?”凌等闲没有半点推脱。 “嗯,届时可能会需要你向交换生展示和玫兰莎小姐的训练日常,也许会让你有些不自在……” “为什么?”凌等闲倒是没觉得哪里有勉强的地方。 “因为芙兰卡干员也会回来,你也知道其中事关玫兰莎的缘由……” “那没什么。”凌等闲爽朗地笑了笑,“正好让她看看我代理得合不合格,她不满意还能当场报复。” “白鸽干员……你可是要代表我们罗德岛的。”卡特斯的声音有些无可奈何。 “开玩笑的。”凌等闲一笑,“没问题。” “嗯,那就拜托你了,此外,凯尔希医生好像也开始规划你们的第一次任务,地点应该是龙门,白鸽干员可要好好表现。” “还有,在黑钢面前,尽量别出岔子哦。” 听到阿米娅的嘱咐,凌等闲点了点头,觉得理所当然: “自然,那能出什么事?” 第259章 伊芙利特,龙门准备 伊芙利特,“炎魔事件”的核心实验体,在塞雷娅与莱茵生命决裂之后,她犹豫再三,想到凌等闲曾经不甘心的怒吼,最后选择在重新稳定状态之后强行带走她,在具体的对峙结束之后,与赫默取得了联系,告诉了她自己的决定,而赫默则是断然否决了她的莽撞行径。 “没有成体系的治疗,你一个人是保护不了伊芙利特的。” 于是,她再三考虑,最后才决定前往罗德岛,赫默和白面鸮带伊芙利特先行一步,她负责一些离开前确保一切安稳的“收尾措施”。 而赫默对于伊芙利特的“治疗”背后的谜团也提出了疑问,却恰逢她的老师、也正是该项目的监督顾问出差,克丽斯滕仅仅是简单告诉了她治疗是事实,该过程“因为资金来源无可避免地附带一些风险实验”也是事实。 “你是帕尔维斯的学生,也是这次项目的主导人,不应该需要我多说什么,做好本职工作,或者……下次申请换人。” 于是赫默打消了和上层沟通重新对伊芙利特治疗的想法,而除了莱茵生命之外,满足伊芙利特病情治疗需求的…… 所以她带着白面鸮来到了罗德岛。 “白面鸮……一直以来,都辛苦你了,你本来没必要跟着我一起来的。”疲惫地扶了扶眼镜,赫默看向刚刚结束为伊芙利特血样化验分析的白发黎博利女孩,由衷说道。 “赫默医生,白面鸮并不认同该言论,白面鸮工作单位的更换是个人逻辑分析得出的结果,就事实论据而言,赫默更应该感谢的是塞雷娅女士。” “……是呢,但是……” “值得提醒,赫默的决定是出于信息不足,就期望的现实而言,让伊芙利特察觉到过分的愧疚有极高概率导致不良后果,这并不利于未来对伊芙利特开展的教育工作。” “我……知道的,但如果不是她……恐怕,我会犯下不可挽回的错误……”赫默其实还想听听老师的建议,只是塞雷娅态度坚决,才冒险作出这个决定。 如今这个时候,她的老师也应该已经回来并了解情况了,但…… 她所期待的解释并未到来。 在渐渐意识到某些可怕的事实之后,她感到不寒而栗,再之后,伊芙利特呼喊她的声音让她有些不敢回应。 她究竟……都做错了多少,又是否……有资格继续心安理得? 后怕感几乎让她在每个深夜窒息。 看着心事重重的赫默,金黄色瞳眸的黎博利女孩表情没有波动,只是歪了歪头,看向一旁的通讯终端,心里似乎有自己的打算。 …… “……带孩子?”凌等闲用毛巾擦了擦汗,对于通讯终端对面的委托疑惑不已,通讯来的时候很恰当,他和玫兰莎的训练刚告一段落。 “是的,白面鸮希望白鸽能予以协助,同时,这也是塞雷娅女士的请求。” “……她的请求?”凌等闲有些不信。 “塞雷娅女士。” 通讯对象换了人。 “嗯,是我。” 真的听到塞雷娅的声音后凌等闲下意识地绷紧了肌肉,他身后正在小心观察的玫兰莎身子也猛的一抖。 老师……老师的气势好像变得有点…… “能详细说说吗?”凌等闲没有回绝,他也想就此了解一下,这个强大的瓦伊凡放弃原有优渥条件的原因。 “那个孩子的监护人有点过于焦虑,因为她并不知道此前自己一直在伤害她,虽然名义上是治疗……这也同样是我的过失,我和白面鸮想让她好好休息一下……我也想和她聊聊。” “算我欠你一个人情。” 凌等闲疑惑依然存在:“为什么是我?我并不擅长,医疗部的其他前辈很忙吗?” “因为,伊芙利特,很危险。”塞雷娅顿了顿,如此回答道。 “病情不稳定的话就是要看着她吗?可我很可能最近会忙,还在认路呢……” “不,虽说是矿石病患者,但情况也是稳定的——我指的危险,是对于其他人而言,也是那孩子被限制出行的根本原因。” “那你还把她交给我?”凌等闲表情怪异道。 “你可以的。”塞雷娅没过多解释,“而且,我相信,在保护的方面,你会比我做得更好也说不定。” “哪可能……再说了你怎么这么肯定我就会帮忙啊……” “……因为我想着,是你的话,应该不会没有触动。” “为什么?”凌等闲不解。 “因为……凌溪然。” 凌等闲呼吸一滞,然后玫兰莎就再度一抖,因为很明显的,她的剑术代理老师的性情,似乎与平时大不相同了。 “塞雷娅……我的脾气是不是有点太好了?” “是,而且好过头了,”对方并不回避,这让他更加恼火,“我回来之后,虽然没亲眼旁观你做的那些事,但也听说过大概、看过录像,在一系列压抑的事之后,你需要的是发泄。” “但你现在甚至还在忍耐。” “你故意的?”凌等闲深呼吸,努力平复心情,他能明白塞雷娅的意思。 “不,顺带的,伊芙利特要重要的多。” “呵……重要,还打算交到我这里,而且还是在揭了我伤疤的前提下?居然放心?”凌等闲自嘲地笑了笑,已经完全冷静下来了。 “因为我相信你,也希望你,能借这个机会,好好地正视身边的人。” “……”凌等闲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以为……除了风笛她们没几个人还会这么在意他。 “怎么了?如果有冒犯的地方,我道歉。” “要真较真的话,都让你冒犯完了,”凌等闲卸去压力,勉强地笑了笑,“我知道错了,前不久博士找我谈过了。” “博士吗?那我的确是多此一举了。”听到他提到的某人,塞雷娅出乎意料地给了一个很高的评价。 “虽然我只和她谈过一次,但她的眼光和见解无疑是相当出色的,也许有些想法会有失偏颇,但作为一个开解者,dr.普瑞赛斯是最合适的。” “那你还打算这样做吗?”凌等闲把剑抛给玫兰莎,示意她准备今天最后阶段的防守练习了,同时,他也看到了某位菲林小姐抱着资料到来,向他抬了抬手腕,手表反射着室内灯照射的光,提醒他记得准时。 “当然,我说过了,你很合适。” “伊芙利特,行,我回头去接她,要提前跟她打好招呼……话说她好相处吗?” “性格急躁了点,但只要好好沟通就没问题。” “好,对了,电话还给白面鸮。”在听到白面鸮的声音之后,凌等闲没好气问道,“你什么时候加的我通讯终端号码?” “回复:上次白鸽和白面鸮亲密接触的时候。” “哦,想起来了,薅你的时候是吧,下次再嘴欠削你嗷,还有,有时间一起吃个饭吧。” “同意,疑问:为什么?白面鸮的通讯极高概率是让白鸽为难。” “不……是我想谢谢你还惦记着我。” “……w……白面鸮有些混乱,先结束通讯了。” 凌等闲收好通讯终端,笑了笑,然后抬头示意玫兰莎做好准备,随后发动袭击。 在一边默默目睹他的日常的白发沃尔珀和白发阿戈尔都很安静,只是一个目光审视,一个目光凝重。 “小狐狸,你也在这里啊,在看什么呢?”一个明快的声音吸引了二人的注意力,斯卡蒂只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主动走远了些,她记得这个热情的菲林女孩,同样的,死缠烂打的有前面那个白痴一个就够了。 霜叶看到煌后脸上的线条也不自觉地柔和了不少,宽大的耳朵随着情绪浮动微微晃了晃,然后她伸手摘下了耳机。 “煌,你今天不忙了吗?” “忙了那么就总得休息吧,我想着好久都没来训练场了,就过来看看能不能见到些老熟人,结果一路过来就在刚才走廊上看到ace大哥了,其他人都好像又去出任务了。”煌哀叹一声,“唉,真希望年末赶紧来啊,就办庆典那会儿人最齐也最开心了。” “我记得酒会就在不久前吧?”经过接触霜叶明白这是性格使然,煌本来就不是耐得住寂寞的性子。 嗯,看坐姿就知道了,得亏她平时不穿裙子。 “唔哦,是白鸽干员啊,你在等他?” “没,只是在了解以后要一起共事的对象,本来我以为他其实除了爱管闲事以外没什么特别的,战斗力看起来好像也就那样……” 斯卡蒂往这边看了一眼,有些沉默。 “人际关系倒是处理的不错,至少我没什么恶感。” 听到这里煌也像是想起了些似的,一拍脑袋补充道:“性格也挺随和的吧?想起来了,是在酒会上认识的新人嘛,相当有劲的,不过酒量不行有点逊。” “嗯嗯,之前只是打过照面掰过手腕,这次好好认识一下吧!”煌想起来ace和scout他们好像是有说过他很值得信任的。 玫兰莎的问题依然是剑招的死板性,凌等闲在教导方面真的和风笛是一脉相承,唯一青出于蓝胜于蓝的点是他看得出来的东西比她多一点以及手法更温和,但怎么引导还是有点迷茫。 “回头还得找芙兰卡聊聊……”至少在玫兰莎身上他能看到一些融合剑术风格的痕迹,想来是芙兰卡的功劳。 “今天就先到这里吧。”一剑点穿玫兰莎的招架防守,手腕微转剑身在女孩肩膀上点了点,示意她结束了。 “谢谢老师,白鸽老师辛苦了。”紫红发色的菲林女孩卸下凌厉的气势,说实话,今天的白鸽有些不一样,压力要大很多。 “呀哈啰!白鸽干员,还记得我吗?”见他忙空,煌兴奋地向他挥手,露出虎牙的笑容很是灿烂,肉感十足的大腿白得晃他眼睛。 “当然记得……毕竟你当时一头创进来的时候门板差点把我撞飞。”那天煌是很耀眼,但是他观感上印象深刻的同时体感也很深刻。 最后也是他把她扛回去的。 “啊,抱歉抱歉,毕竟听说大家从切尔诺伯格平安回来了。”大猫心虚地挠了挠后脑勺,然后迅速恢复状态,“要不要下次请你喝酒赔罪啊?” “免了,不太能喝,酒量不行欸亚叶姐松手疼疼疼——” “你小子忘了我还在等你是吧?”亚叶面无表情地用力捏着他的肩膀,抱着捏碎的目的用的力,“还有,煌——” “体检有好好做的,报告也按时交了,也没有乱喝酒哦。”煌直接服软,看来已经不是第一次面对同事的这类“提醒”了。 “我也不是只会责备你的……只是想打个招呼。”亚叶有些哭笑不得。 “错了错了……亚叶师姐你先把我松开行不行?”某凌不敢还手。 “……真的很疼吗?”霜叶歪了歪头。 在了解凌等闲之后的日程之后,煌很是惊异:“你是医疗部的?” “……不像吗?”凌等闲摊了摊手。 “倒也不是……就是挺意外的……”煌摇了摇头,“因为你年纪看起来不大……本来有不错的身手就很难得,还要学这个吗……” 凌等闲一愣,煌是同龄……同阶段年纪的人里第一个觉得他年纪不大的。 毕竟泰拉的外貌年龄很有迷惑性的…… 想了片刻,他还是认真地回答道:“要学的,直到不再需要。” “真的吗……学这个很难的,不光是知识方面,有时候面对熟悉的人在自己怀里离开……会很难受的。”煌的眼睛里收起笑意,多解释了一句。 “是吗……我的话,不会回避的,因为看着熟悉的人遭受病痛,自己什么也做不了,更难受。” 气氛沉闷了下来,亚叶开口打破沉默:“煌你又不是医疗干员,听这话你好像也想转来医疗部?” “啊,没有没有没有……那些书我可看不下来,光是空气动力学和热力学的书我都已经够呛了……”煌尴尬地错开视线,情知自己又嘴快了。 “没事,倒是煌小姐会学空气动力学和热力学也很让人惊讶啊。” “还好啦嘿嘿……” “我怎么觉得他好像不是在夸奖你……”亚叶白了凌等闲一眼,“好了,我们先走一步,他今天要学的有点多。”说到“有点多”三个字时她加重了语气。 凌等闲脸色一苦。 “那下次有空一起喝……吃饭嗷!”看到亚叶又瞪了她一眼,煌悻悻地改了口。 正当众人分别之时,一个红色的身影兴冲冲地赶来,抓住了即将离开的凌等闲,身后还跟着一道薰衣草般的紫色身影。 “白鸽!凯尔希让你过去一趟,龙门的交涉行动这两天要准备出发了。” “……你还怪积极的……”凌等闲看清来人后无奈道,史尔特尔笑眯眯道:“怎么?有意见?还是说不打算带我?” “哪敢……我去找凯尔希医生——”然后凌等闲就看到了她身后跟随而来的普罗旺斯。 “凯尔希医生说,你自己准备就好,行动目的是尽量和龙门建立稳定赤金交易,以及了解龙门‘新城区’的感染者现状,能取得一定程度的合作关系最好。”普罗旺斯的精神状态看起来好了不少,只是回避着他的视线,把一份表格交给了他。 “我和史尔特尔都已经进入你的编队了,即便是临时队伍,但你也的确是队长……抱歉。” “为什么要道歉?”凌等闲拍了拍她的脑袋,她的目光迎上他的笑容。 “凯尔希医生说……你不喜欢。” “不是不喜欢,是害怕,但现在,我已经做好准备了。”凌等闲揉了揉她的耳朵,笑得坦率。 “诶诶诶别又哭啊!我怕这个,姐……” “怎么回事?”煌和霜叶等人看得很是迷茫,亚叶叹了口气,眼神复杂地对她们摇了摇头,“让他们自己处理吧。” 史尔特尔不明白其中缘由,她原本只知道普罗旺斯是凌等闲认识的人,是一起行动的临时同伴,想问些什么,但找不到理由,只好盯着凌等闲看,很希望他能处理好情况。 煌有些不解,但也选择听从亚叶的建议,挠了挠头,看到凌等闲手中的表格,眼睛一亮。 “白鸽,你们是第一次正式出行对吧?我记得是需要至少一位老人压阵的。”煌拍了拍他肩膀。 凌等闲低头看了看表格,行动条例里确实有这一条:“是啊,我打算去找ace大哥……” “那个,那个!换我行不行?”煌话音刚落,亚叶就替凌等闲拒绝了:“你不行!你都是需要人看着的,刚成为精英干员稍微安分点啊。” “正是因为成为了精英干员,才不能不作为啊。” “安心啦,龙门治安这么好,只是一趟外交,不会有事的。” 凌等闲心头浮现出不好的预感。 “呃,老人的话……” “ace大哥马上要出任务的,我没骗你哦,哼哼,我其实很可靠的白鸽干员。” 凌等闲很想表达怀疑,视线一错,发现了另一个身影,与她对上了视线。 啊对,她也算是“老人”来着。 第260章 过审 “白鸽……你没有从戏弄他人的行径中获得愉悦的陋习,我也没有视觉和逻辑判断上的障碍,可你还是这么坦荡荡地把这份编队表格放在了我的面前……” 凯尔希不禁扶额,她以为凌等闲除了偶尔犯傻、找抽、迷路之外,和部分人比起来会省心很多,但看着眼前这份编队表格她实在有点无言以对。 “有问题吗?”凌等闲打了个哈哈,眼角余光瞟了一眼,因为角度原因他的努力没能找到任何人的身影,但他很清楚门外有一群人搁那偷听。 “你再看看职业一栏然后摸着节操跟我说有没有问题。”凯尔希深吸一口气压下额头跳动的青筋,还说出了很少会出现在自己口中的词语。 “呃……” “念。” 凌等闲只好心虚地低下头认怂:“心理治疗对象,普罗旺斯,狙击,担任重射手一职。 “风笛,先锋,担任冲锋手一职。” 凯尔希听到这里,目前为止是正常的,但她也知道后面的名单,不由感到头疼。 “安全顾问与监督,由罗德岛资深及以上等级干员担任,两名,煌,近卫,强攻手;斯卡蒂,近卫,担任无畏者。” 虽然职业重复,但如果目的是换取压阵和实况判断能力,那也还能接受。 “……要不——”凌等闲有点坐立难安。 “继续。”凯尔希面无表情道。 门外传来忍俊不禁的笑声。 绝对是史尔特尔! “申请一同行动者,需要监护的对象,霜叶,司领主一职,近卫…… “史尔特尔,司术战者一职,近卫……”凌等闲咬牙切齿地报出某人。 “研习队长经验,学生玫兰莎,司无畏者一职,近卫……” “……队长白鸽,子职业未定,近卫。”凌等闲额头微汗,试图蒙混过关。 “把备注一起念出来。”凯尔希敲了敲桌面,眼睛里充满了危险的气息。 “……啊,凯主任我发现了一个小问题要改一下——” “monster3。” 一头漆黑庞大的怪物自白发菲林背后浮现拦住了他的退路,看着凌等闲歪了歪头,露出了有些疑惑的神情。 “凯、凯主任……” “念完,谢谢。”凯尔希要让他明白下次做事之前,三思,而后行! “备、备注,必要情况下,白鸽可担任重装、医疗、术士、辅助、特种等职业以弥补阵容劣势……” 史尔特尔终于还是没绷住,先行一步离开了,好歹还是顾及某凌的感受,没当面笑出来。 你以为是因为谁啊大姐!! 凌等闲欲哭无泪,凯尔希肉眼可见地处于想要揍他一顿和暴揍他一顿两者之间的状态,但做了三组深呼吸之后,她还是冷静了下来。 “给我个理由。” “我这就去……啊?理由?”凌等闲本来都打算溜之大吉了。 “嗯,我之前也说过了,你给我个合理的理由,我会认真考虑你的请求。”凯尔希扔出了一份文件,那是行动批准书,三个批准签名处签了两处。 “白鸽干员,虽然八人小队中有六个近卫这属于异常现象,但是如果足够合理,罗德岛也不会墨守成规。”“八”和“六”两个字被凯尔希加强了语气。 “……煌实力强大且行动力强,有丰富的战斗经验,我可以视具体情况充当她的校准器,扬长避短。 “龙门行动战斗需求可能性极低,作为日后人际建立需求的努力,也能响应霜叶干员的返回战场的请求,且介于队伍里已有正面对抗力量,霜叶的寒冰属性源石技艺可以充当辅助性对策使用。” 凯尔希脸色稍缓:“继续。” “就玫兰莎小姐的请求,之前也说到过,是希望能随行学习引领一支队伍的技能……” “你觉得自己能胜任?”凯尔希直截了当地问道。 “所以我也并没有打算当正面教材……毕竟第一次当队长……作为反面教材应该合格吧?”凌等闲无奈耸耸肩,“还是那句话,龙门之行比较安全,这是前提。” 凯尔希没说话,只是示意他继续。 “史尔特尔……这是个麻烦,她主动要求的,但考虑合理性的话,她的破坏力……”被破坏的训练场仿佛就在眼前,“可以在某些场合下当东风……当强大的术师使用。” “纠正,史尔特尔的话,她对于空中目标打击准度很差,与专业术师相比并不合格。” “我可以帮一把。”凌等闲笑了笑。 “那斯卡蒂呢?”凯尔希脸色已经好了很多,此时正色看向凌等闲,“这也是最让我意外的人选,你是怎么劝动她跟这么多人一起行动的?” “啊,我没说什么,请求了一下,她没拒绝而已。” “听博士说到过,你似乎取得了她的认可?”凯尔希对此真的很意外,虽然没表现出来。 “算吗?我觉得不算,她能同意估计也是有在考虑这一点吧——我是否合格。” “……去了别人的地盘,别跟在罗德岛上一样,那里可没有舰桥给你吊。”凯尔希最后叹了口气,松了口。 “欸?” “意思是,我批准了。”凯尔希签了字,有些赶瘟神似的挥手,m3也让开了门。 “你和魏彦吾有联系,我不会过问,如果能借此得到一些便利,那就是好事,但还是那句话,还请你多多少少考虑到一下你这次去龙门代表的是罗德岛。” “明白。”凌等闲明快道,毕竟有机会也确实该回去看看下城区发展得怎么样了。 龙门,他还不熟吗? 这可是唯二他记得大部分地区路线的移动城市。 而且,魏彦吾那边……他倒是要看看怎么个事儿,塔露拉怎么还能整出个女儿来? 出门,原本围在一堆的人立马散开,而且除了部分临时小队的成员之外还有其他一些看热闹的干员,比如黑角巡林者月见夜等人。 “……都等我吗?” “其实是准备人道主义救援一下的,毕竟都听到凯尔希医生办公室里有点儿热闹了……”一个瑞珀巴先民外表的重装干员抽了抽嘴角,不过很快就转而变成了对他的好奇。 “凯尔希医生的看法是?”最关心结果的人是第一个凑上来的霜叶。 “虽然有一点点不着调,不过,作为非真正实战的出行,还是同意了。” 霜叶这才松了一口气,能批准出行就是好事,战斗往后推也不是不行。 找点事让自己忘掉烦恼也不是不行。 但最开心的还得是煌,差点没跳起来:“还真的放行了哎!白鸽干员你真好用,下次我出任务你也一起吧!” “等下你能不能解释一下什么叫很好用……” “别介意嘛,这次去龙门食宿费用我可以出哦——别这样看我啊,我的手头还是蛮宽裕的。” 凌等闲有点无语,不过他也很开心就是了,因为风笛能一起,两人久违地又能长时间一起行动了。 念及此处,似乎是想法同步了,风笛也看向他,倒是没说话,冲他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不知道什么时候的事,风笛和他养成了把话留到独处时才说的习惯。 再抬头,越过人群,他和不远处和人群保持距离的某个白发红瞳的阿戈尔对望一眼,以她的听力应该是听得到他的猜测,但对方也只是眨了眨眼,没多说什么,拉了拉三角帽转身消失在了走廊深处。 “希望这次的行动能好好相处吧。” 第261章 再临龙门 “大帝的联系号码是多少来着……”凌等闲挠着脑袋,在车队里空间不算挤,但空气异常沉默,他有自知之明自然无缘染指驾驶室的位置,驾车的任务由煌代劳——“喂,你真的没问题吗?”“当然啦!这是精英干员的必修课,白鸽干员你在质疑什么!”——不放心的凌等闲还是拜托风笛坐在了副驾驶座。 然后他在后座被斯卡蒂和史尔特尔夹中间。 其他人自然是被安排到了后边的车里,而凌等闲这边上车之后煌和风笛在前面聊的很开心,后排三人安静得凌等闲坐立难安。 也许是因为之前在训练场初见时就不太平和的缘故,两人在眼前这样的情况下很不对付,很遗憾的是,与早就察觉的煌和风笛二人相比,凌等闲直到被推到中间后才发现这一点。 两人也不都是无理取闹的主,不然凌等闲现在不会还能安稳地找大帝号码。 斯卡蒂本来话就不多,或者说,在大部分人面前话都不多,史尔特尔的骄傲也不可能让她主动搭话,更何况斯卡蒂在训练场时虽然目的是为白鸽挡下进攻,但那把剑的确是奔着她来的,她很讨厌那种突如其来的威胁感。 同时,斯卡蒂的实力和表现是连她也不得不认同的优秀。 不过,也仅此而已。 但她还是不开心。 白鸽对斯卡蒂是主动邀请而自己则是经过了种种努力……心理上多少有些不平衡。 但也无所谓吧,毕竟自己也是带目的的,也不需要他的重视。 “这次离开龙门后可以陪你打一架,至少两次应该是不行了。”凌等闲出发前警告过她不要太乱来,但实际上没有直接动手史尔特尔也能察觉到一些能坚定她想法的信息。 坐在他身边,莱万汀很安静。 说句不太合适的,像是死了一样没动静。 莱万汀是有生命的,她深知这一点,也能感受到其本身对周遭万事万物带有的情绪,傲慢与轻蔑是常有的,但眼下跟死了一样没动静是史无前例的。 而斯卡蒂也是怀揣着疑惑的,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没怎么犹豫就同意了白鸽的邀请,虽然他的确顶住了初步考验没错,但她并没有完全认同他。 或许是和他自己说的一样,自己下意识地选择在这次行动里面继续着对他的考察? 斯卡蒂想不明白,索性也不再去想,很快,一行人就看到了前方耸立于大地之上的移动城市了。 凌等闲总算是找到了大帝的号码,他抬头看了看身旁各自观察着一边车窗玻璃外景色的两女,出于气氛他没有拨通通讯,选择了发消息。 “龙门啊……”凌等闲眼中闪过复杂之色,他在这里学到了很多很多,也第一时间想到了许多人。 能天使、林雨霞、陈、莫斯提马、魏彦吾…… 眼前的画面最后停留在了离开的那场冷雨中,一个蓝黑发色的鲁珀收起伞,和他一同披着风雨踏上了通往战火的道路。 菲奥娜,是他邂逅的第一场美好,是他命运的转折点。 莫斯提马,是他在绝望中主动伸以援手的光芒,是他最想要关切的人。 切利尼娜,是在时间跨度上与他朝夕相处最久、物理空间上接触最近,见证蜕变最直观的人。 他想起了紫讲述的那场荒唐闹剧,总觉得她已经是在明示自己了。 “……凌等闲,你在想什么……先搞定自己身上那些问题再说吧。” 又一次无果的纠结,袖中的小蛟无可奈何地蹭了蹭他的手腕,她并不觉得有什么好犹豫好纠结的。 总有些东西不是什么代价都不付出就能得到的。 下车时,大帝对于他的回应也适时地到了。 “住所吗?你可以直接领人上独角兽公寓去,我马上就不在龙门了,钥匙找伊斯拿,他看家的,其他人因为一笔特殊任务已经出国了,很遗憾你这次见不到那位小女友了。” 凌等闲看到最后脸颊一红,恰巧风笛也好奇看了过来:“之前就在车上一直捣鼓通讯终端了,在看啥呢?” “没什么!问问大帝能不能让咱住企鹅物流而已。”凌等闲干咳一声想关掉通讯终端,但摁了好几下没成功,就只好应急藏到了背后,虽然他并没有做贼,但在风笛面前还是有些心虚。 明明两人也没确定什么关系——“行了,咱们进城吧!我去和守军交涉一下……” “小闲,不等霜叶她们了吗?”风笛疑惑道,普罗旺斯等人的车保持车距此刻才减速靠近众人。 “提前做准备嘛……” “……‘很遗憾你这次见不到——’”听到某大猫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凌等闲浑身一震,像是被踩了尾巴一样差点跳起来,转身却看到一脸饶有兴致的不止刚刚发声此时眼中放光的煌,斯卡蒂和史尔特尔一蓝一红也维持着刚才半蹲偷看的姿势此刻与他面面相觑。 “……” “嗯,是出轨吗?”史尔特尔若有所思。 “……你特喵——”凌等闲忍无可忍,忽然就有了队长的气势,“整顿!进城!” 风笛耸了耸肩,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没作感想。 不远处下车的霜叶看向普罗旺斯,指着瞎激动的一行人面无表情地问道:“那家伙当队长真的靠谱吗?” 玫兰莎不知所措,普罗旺斯为难地笑了笑:“应该……没问题,他很可靠的。” “……讲真,我挺怀疑他能不能接我一斧头。”霜叶摘下了耳机,毕竟是正式行动,哪怕是非战性质的,也得以防万一。 远处的龙门守军正观察着这群活宝窃窃私语,一个声音忽然响起:“都干什么呢?摸鳞?又想罚跑圈了?!” “不是,队长,你看,那边有可疑车队好像是想过来入城……”赶紧自证清白的近卫局守军连忙报告情况。 “让我瞅瞅怎么个事儿……等会儿,把望远镜给我。”近卫局城防队长揉了揉眼睛,接过了望远镜仔细辨认来人。 “沃焯!企鹅物流的那个‘拆迁队长’?!” 炎韵草原草木渐丰,向着巨大的城市挑衅,在它碾过的道路上,大片大片的青草倔强地再度从土壤中扬起脸,年复一年。 “莫斯提马,告诉你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想听哪个?”粉红发色的黎博利女孩放下了望镜,看向某蓝发堕天使,似笑非笑。 “坏消息,对我?”莫斯提马耸了耸肩,“怎么?咱们春心不动的监管者小姐终于开窍了要离开我了?” “这怎么看对你来说都是好消息吧!”菲亚梅塔怒了。 “怎么会~我可是相当重视你的。” “骗人!” “没有。”莫斯提马收起笑容,认真回答道,“虽然最开始的确不希望你这么执着,不过现在我也确实放心不下你了。” “……少、少废话!到底听不听消息啊!”黎博利别开了视线。 “听,当然听,那就说说好消息吧,玫瑰猎人。” “我不叫这个代号!呼……言归正传,”菲亚梅塔尽量让自己心平气和,狠狠地瞪了莫斯提马一眼,没好气道,“你最牵挂的那位,现在就在我们前边,龙门跟前,看来你这次回来真的撞对时机了。” 莫斯提马微微一怔,随即微微一笑:“那还挺有默契的。” 原本她是打算在龙门整顿一下直接去罗德岛找他的,毕竟大帝有说过,合作组织嘛。 “嗯,坏消息是,这次他身边跟了一堆女孩儿,”菲亚梅塔注意地观察着莫斯提马的反应,见她波澜不惊有点失望,“那个他很在意的瓦伊凡姑娘也在。” “是吗……”莫斯提马笑了笑,走在前边示意她继续赶路准备追上去了。 “还真不在意啊……”小声嘀咕着,菲亚梅塔没看到想要的表情,有些不甘心。 “诶不对!”她猛地抬头,莫斯提马没有反驳“坏消息”这一分类! 这家伙果然是在意的! 等着吧莫斯提马,下次回去见蕾缪安终于有实锤的八卦了。 菲亚梅塔表面依然是那副平静的表情,但心里有些小小的得意,谁能想到四人小队里一贯最捉摸不定的莫斯提马—— 不,是“三人”! 想到了一些事情,她迅速冷脸,再恢复平静。 有些事,终究还是要有个了断的。 第262章 入住 还好莫斯提马来了。 凌等闲不由庆幸,因为他和某大猫脑电波对上了,都以为对方会带罗德岛的小队身份证明。 “啥?你不是顾问吗?” “啊?可你才是队长啊。” “之前也没人告诉我有这流程啊。” 凌等闲企鹅物流的信物也没带,在企鹅物流里,属于是保险柜钥匙放进保险柜的操作了。 不过,恰逢其时地,莫斯提马赶到了。 “要进龙门的话还是能进的啊,也不用这么纠结吧?”莫斯提马笑着示意他没什么,而且看城防队长的表情也应该是还记得凌等闲是谁的。 “没有信物的话就只能以个人名义申请会面,日程表之外的程序会耽搁很多事。”凌等闲尴尬地解释道,回望了一眼,煌拿着通讯器向他招手示意自己已经在联系本舰了。 “而能借用企鹅物流的名义还可以直接与上层解释,后续补上文件就可以,会省很多功夫。” “你不就是企鹅物流员工吗?老板给你的信物呢?” “那东西我没带也不是不能被原谅吧?” 凌等闲还记得企鹅物流的信物意外的很正经,是个正儿八经的证件,但是必要的时候可以用力一拧扔出去当炸弹使——“不会在怀里爆炸吗?”凌等闲曾诚恳地发问。 “当然,毕竟大帝先生自从被炸飞过一次后你就只需要考虑拧的时候力气够不够的问题了。”能天使如此回答。 所以他觉得自己没把这证件随时带在身上并不是不能理解。 毕竟当初在龙门待着也没遇着过像这次企鹅物流这样需要出国的任务。 “也许吧。”堕天使只是依然微笑,并把自己的那份企鹅物流通行证件递上。 城防队长有些不敢接了,今天他是第一次知道企鹅物流的这玩意还会炸! “不会突然爆炸的啦,就算要拧都还得讲究方法呢。”看出他的惊恐,莫斯提马耸了耸肩。 在小心翼翼地检查之下,一行人终于顺利通过了检查,罗德岛队伍中感染者被要求带上一个位置手环,详细登记信息之后便放行了。 “感染者进入中心市区需要提前申请报备,手环还请严加看管,如有遗失被查出会被请去近卫局一坐,详细的规章会在稍后由龙门电信大楼发送至各位终端,团体入城赠送一本实体守则,遵守新城区和源城区的秩序,预祝各位行事顺利,龙门欢迎您。”熟练地嘱咐了相关事项,城防队长向众人敬了个礼,然后忌惮地看了某凌一眼:“当然,还有尽量别闹出太大动静,最近建材清扫部队刚休息没多久。” 在众人好奇的目光中凌等闲地尴尬点头称是,招呼众人跟上,回头间看到守军正在进行消毒工作,虽然并没有风险。 但偏见依然存在。 箭头尾巴戳了戳凌等闲,莫斯提马凑近许多,神秘湛蓝的眸子近在咫尺:“对了,你这边的人,你打算也带到宿舍去吗?” “嗯,老板说没问题,德克萨斯她们出了一趟远门。”凌等闲微微仰了仰头,表情有些不自然。 “暂住吗?但是也不能把大家的宿舍擅自借给她们呀,那就只能带到咱们四楼宿舍……就只有闲置的那间的话也有些太挤了吧?” 凌等闲一愣:“好像……确实是啊,陈sir还没搬走吗?” “没有哦,至少上次我离开时还没有。” “她交房租吗?” “交的。” “真住啊?” “看起来是这样呢。” 看到两人合拍的样子,普罗旺斯尾巴不自然地抖了抖,发现某瓦伊凡还在兴奋地四下打量龙门,便靠近风笛低声问道:“风笛小姐你不介意的吗?” “唔,介意什么?”风笛收回好奇的目光,一脸疑惑。 “啊……就是凌等闲他和其他的女孩好像很亲密啊……尾巴是这么用的吗……”普罗旺斯尽量旁敲侧击道,同时也对某些领域发出了疑问。 “很奇怪吗?他和我不一样地走的很近吗?正常情况也没有人关注我们是什么关系吧?”风笛本来想说那也没什么,但话到嘴边还是改了口,轻轻地摇了摇头。 “而且,莫斯提马对于他来说恐怕很不一般,我的话……还挺感谢她的。” “感谢?” “嗯,在那么无助的时候,是最需要温暖的时候吧……” 女孩迎着逐渐升起的日光看去,光影被大楼分割,男孩为难地继续发问,堕天使轻托下巴,笑眯了眼。 “我没能在他需要的时候出现,当然不是谁的错,但同样很遗憾,而她给了这么一份温暖……我又怎么会介意。 “如果再相逢,倘若他因为……反正我不知道,不知道假如那个被我在维多利亚乡间捡到的那个男孩再相见时不再露出笑容……我和他之后是否还会走同一条路。所以……” 言罢,瓦伊凡少女粲然一笑:“我是真心感谢她的。” 凌等闲回头正好看到了风笛我笑容,感到有些好奇:“乐什么呢?我也听听。” “秘密,你忙你的。”风笛笑得坦率。 “笛子怎么也学会这套了……”凌等闲不由哀叹一声,“一点都不可爱了。”莫斯提马回望一眼,眼里的笑意似乎又绕了几圈,深了许多: “谁说的,用心的女孩,最可爱了。” 结果说了半天莫斯提马兜了半天圈子,尽了兴才告诉凌等闲其实企鹅物流还有多余空房间,只是得临时打扫。 “早说嘛……我都打算去近卫局借宿了。” “也不用走那么远嘛,实在不行……来我房间挤几个晚上?打个地铺的事。” “免了,不管怎么说近卫局还有床呢。” 凌等闲已经能初步免疫莫斯提马这样浅显的调笑了,毕竟莫斯提马始终都不会太过分。 嗯,说白了她应该也不敢来真的。 “呐,大家一起动手应该也花不了多少时间。”交谈间一行人终于抵达了独角兽公寓。 “要打扰伊斯先生吗?”凌等闲看向莫斯提马,言下之意就是问她要不要知会一声。 “你和老板说过了那就不用了。”莫斯提马刷开了门禁,“陈小姐这个点应该已经出去上班了,等回头房间打扫好了跟她提一句让她有个准备就好。” “那也好……但八个人得四个房间吧?房间真的够吗?” “说过了呀,算上你房间刚好四间。” “感情我房间还是没保住吗……”凌等闲眼角抽了抽。 “呃,我可以和小莫挤一挤……吧?”风笛小心翼翼地试探性问道。 “没问题哦。”莫斯提马微笑道,凌等闲凑到她耳边小声问道:“呃,那位非诚勿扰女士不用管吗?” “偶尔住住旅馆对她来说也不是坏事。”莫斯提马微笑依旧。 远处戴着收音器的某黎博利深吸一口气,压下情绪:“所以你丫频繁回龙门对我没好处!” 见凌等闲和莫斯提马的对话应该是谈完正事了,煌凑了上来,像模像样地向他敬了个礼:“队长,本舰那边联系过了,博士说猜到你可能会犯各种新奇的错误,一早出发带着文件过来找我们了,估计要不了几个小时后也到了。” “……她知道为什么不提醒啊……” “听阿米娅说她也一早打算借这个机会出来带薪旅游的……就等着咱出门呢,咱刚好跑出可追回距离她马上就打报告了。” “她一个人?” “临光带一个小队负责博士的人身安全。” “……” 煌摆摆手:“安心啦,博士她们估计就自己负责食宿了。” “可我住的地方没着落啊……” “我房间,之前那样都过来了,你应该也不会嫌小。” “之前?哦乌萨斯那会儿吗?现在的话——不是等下德克萨斯?!”凌等闲被突然插入话题的某鲁珀惊得全身一震,莫斯提马也目露意外。 “你们不是离开龙门了吗?” 重新挑染了红色内侧发的鲁珀点了点头,把身后的行李箱拉至身前:“原本是这样没错,都已经出发了,但就在之前不久boss突然打电话让我回来,本来我还不明白为什么,现在知道了。” “原来你们刚出发啊?” “也不是,第一单已经完成了,是第二单,同样是国外的任务,但中途路线离龙门近,我就回来了。”德克萨斯眉眼间确实有些疲惫,微微抬头看了一眼,“所以,睡我那里应该没意见吧?你。” 抱着各自武器的阿戈尔沃尔珀和菲林怀揣着各异的心情看着某凌的交涉,除斯卡蒂之外的两人相视一眼,有感难发。 “喂,白鸽,我们住哪个房间,之前听你问,应该是需要打扫的吧?”打量完公寓眼前大厅的布置的史尔特尔瞥了一眼他这边,在心里表达完鄙视之后还是关心起了住所问题。 “我找到打扫用的工具了。”普罗旺斯向众人露出浅笑。 “那就先打扫吧。”凌等闲撸起袖子,向身边四女笑了笑,“当队长可不能偷懒。” “德克萨斯就去休——” “我也来,比你熟悉。”利落,不容反驳,女孩依然如此鲜明。 第263章 亲情;相册 “……舅……姥爷,去玩……” 抬头看了一眼在办公室沙发上安安分分坐着但一直眼巴巴望着自己的小可爱,魏彦吾看了看自己剩下的工作量,陷入了沉思。 “彦吾,你昨天的工作差一点就没完成。”坐在另一边负责监督两人的魏文月露出一个危险的笑容,“还有,总是惯着维黛希雅可不是好事。” “哪有……这不是得看管好质子吗?”魏彦吾的声音没多少底气,“为了少出些乱子,质子的心情还是得尽量照顾啊……” “少来,那今天我带她去。” “那不行,整合运动现在在国际上的立场相当微妙,对于正在摸索与感染者共处新模式的龙门而言,这次的接触相当重要,而且派遣而去的工程师们也是珍贵人才,维黛希雅必须待在安全的地方。” “是,那你是不是把同样作为质子的阿丽娜给忘了?”魏文月揉了揉维黛希雅的脑袋,瞥了一眼某个愧疚心很重的老龙。 阿丽娜在龙门并没有被限制出行,白天确认孩子交到魏彦吾手上后就去感受龙门的文化,晚上还得负责带着维黛希雅睡觉。 “咳,影卫在保护重要单位这方面比我更合适。” “那维黛希雅?”魏文月抱起“关键质子”,一定要让魏彦吾亲口承认自己的真实想法。 “但他们不擅长带孩子啊。” “你也不擅长!别以为晚上偷偷看点与幼儿相处速成自己就合适了。”魏文月瞪了他一眼。 某处潜行的影卫小组。 “组长,你真的不擅长带孩子吗?” “……我的名字被移除之前,不,还得早一点,还没有进入这个行列之前,我家三个崽都是我带大的。” …… “……好了好了,我承认,确实因为晖洁和塔露拉多少有些找补的心理……但文月,你是清楚的,我不会搞错亏欠的对象。”赤色的龙低下眼眸沉默片刻,随即再度抬头看向逐渐从日光中醒来的龙门,饱经风霜的龙目带着些许难言的情感微眯了起来。 “你清楚那就再好不过,那今天你就好好工作,小维黛希雅就交给我,真是的,这么小的孩子,来的时候才刚会喊妈妈,就知道你对她好,都会叫舅姥爷了。”在魏彦吾失落转开心的神情中,魏文月白了他一眼,温柔地搂着孩子起身。 因为诸多外部原因,她和魏彦吾一直没有孩子,眼下维黛希雅的意外出现她也是十分高兴,填补了一份遗憾。 “舅、舅姥……” 魏文月有些吃醋:“你看,走了都还打算跟你打招呼呢——” “舅姥姥……笑,去玩。”维黛希雅扬起尾巴,没有火焰的尾尖被她抓在手里,水灵灵的眼睛望着魏文月,惹人怜爱。 魏文月的心快化了。 “你看,人孩子可喜欢你了,去吧去吧,舅姥爷忙完就来带你去玩。” “咳咳,最后一件事……小塔这情况,你打算瞒小陈多久?”魏文月捏了捏维黛希雅的脸蛋,逗的孩子咯咯地发出风铃般的笑声,旋即正色道。 “这事挺微妙的……不好办。倒不是原则性问题,总觉得对晖洁来说,这个事实对她冲击力可能有点大。” “那怎么办?等小维黛希雅再长大些冲击力不是更大?”想到自己和魏彦吾当初得知这个事实后都缓了很久,魏文月觉得丈夫的顾虑也不是师出无门。 “唉,至少……等晖洁也能交上男朋友了,再说吧。”最后魏彦吾给出了一个并不是很靠谱的方案。 “……也是没办法了……不过,说起来,维黛希雅的父亲,你有眉目了吗?” “……有一点,和塔露拉那边的线索凑了凑,应该是和一个叫权杖与所的组织脱不了干系……”魏彦吾的眼神犀利了起来,“维黛希雅不是塔露拉分娩降生的……是基因实验的产物,血脉关系上来说母亲的确是塔露拉,但父本的信息却没有任何线索。” “而且……自始至终,我们的人都没有真正意义上接触到过这个组织——他们很危险。” “……有没有可能,维黛希雅没有父亲?”魏文月眉头微蹙,对于某些罔顾人伦的实验也有所耳闻。 “她的尾巴尖没有火焰,而且……眉宇间总给我一种在哪见过的感觉……当然,直觉做不得数。” 两人都微微一叹,默契地终止了话题。 维黛希雅微微打了个哈欠,因为无聊犯了困。 “说起来,今天也该是江飒他们回来的日子了吧?那也就是这两天阿丽娜和维黛希雅也要离开了吧?” “还真是……” 魏文月走后,一份报告呈到了魏彦吾眼前。 “……那小子回来了?”魏彦吾神色有些怪异,他当初火速联系罗德岛给凌等闲打了个长途电话不是没有原因的。 想了想,他最后没有刻意行动,他既然是和罗德岛的人一起来,那想必就是之前提到过的贸易合作,是肯定会主动找上门的。 更何况,如果这小子还在意那通电话的话,也一定会来找自己。 年少莫如是。 想起那日的剑光,魏彦吾嘴角不自觉上扬。 “对啊,记得不是说过什么时候得让他试试天瞠吗……” “哦对,等到维黛希雅再大些,和塔露拉说说,也把赤霄教给她吧……反正塔露拉当年见过,也不一定‘是我教的’。” 忽而想到某些关要,他沉思片刻,叹了一句“年轻是非多”,拿起了通讯终端: “鲤二少爷,你在意的那个年轻人回来了。” “不过,他的根底我也算知道一鳞半爪,那面盾,真的和他有共鸣?” 企鹅物流。 不知道到底是不是因为有点过于在意,凌等闲想找德克萨斯单独聊聊,然而真的等到两人独处的时候,他却觉得似乎……也没什么要问的。 当然,也许在陌生的床上坐着本能的有些不知所措也是不想发问那些问题的原因之一。 “房间有些小,不过,你的行李还是能放得下的。”德克萨斯没有示意他随意,但两人相处依然自然。 因为在雪原上,他们早已习惯彼此。 “你的房间,比我想象的要小欸。”对于住宿分配,凌等闲纠结过一小下,但想了想,觉得自己和德克萨斯这点默契应该还是有的,果不其然,德克萨斯从不大的衣柜中翻出了一床被子和毯子,抛给了他。 “用不着那么大,但其实不小,只是东西也不少。”对于凌等闲的感想,鲁珀翻出pocky,自己抽了一根,接着递给了他,看向自己的房间,和同伴的合影有很多,但她只挑了一张最喜欢的挂在了墙上。 “有很多东西是能天使她们送的,买的时候就说过了大概率用不上,但拗不过她们。”看了看自己身上的风尘,德克萨斯伸手解下发圈,马尾发散开,三两下解下外套,从衣柜里摘了一套衣服,看向凌等闲,“我去洗个澡,无聊的话可以看看我床枕头下的那本相册。” “是什么?”凌等闲好奇道。 “我的一生。”说完,女孩退出房间,关上了门。 凌等闲沉默许久,盯着那个洁白无瑕的枕头,房间里没有小说里描写的女生房间的幽香,但有着他十分熟悉的,某个女孩的气息。 也许并不是化学信息素,是一言一行留下过的痕迹。 他就这么……走进来了? 抱着德克萨斯扔给他的被子和毯子,凌等闲认认真真地打起了地铺。 不多时,他便靠着床坐下,小心地翻开了那本相册。 德克萨斯体谅他的人际,他也想要,摸索她的过去,同时,他也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相册的页码跨越时光,心脏的呼喊,无声而动容。 第一页,是一个蓝黑发色、神态略显青涩的少女带着疲惫坐在某个装潢高雅的大厅里,没什么精神瞥向镜头的照片。 而下一张,他就看到了某个白色的身影,嗯,这家伙还在自己床头的墙壁上刻了数排“祝福语”。 以及肯定在自己床上面吃过零食打过滚,上过绷带开过窗。 拉、普、兰、德。 第264章 心思 “你和她的事,我了解过了。”德克萨斯回来时,正翻到白发鲁珀女孩频繁入镜的部分,有的是出现在边缘,有的只是露出了半张脸,有的干脆只露出了一只手套表明照片是自己拍的。 他大概能猜到这些照片是什么情形之下拍出来的…… 感知到德克萨斯带着水汽回到房间,凌等闲有些局促地合上相册,虽然得到了对方的允许,但这种直白的情感触摸行径还是让他产生了一些做贼心虚的感觉。 “其实没什么重要的矛盾……”凌等闲最开始对于拉普兰德确实是有气的,恩将仇报好感能高到哪里去,但也算是不打不相识,后续的龙门事件里她也是拼上性命在帮忙,加上最后她也确实答应了自己的请求留在企鹅物流帮忙照看下城区和大家,凌等闲再怎么有气也都消了。 “你们能有自己的相处模式最好,但我也不会让她经常做出出格的事……”德克萨斯用浴巾擦着头发,看了一眼床头柜,凌等闲替她打开抽屉,拿出吹风机替她插上,鲁珀又看了他一眼,凌等闲看懂她的意思,有点难为情。 “你在不好意思?”鲁珀凑近了,水汽和很淡很淡的洗发水的味道无孔不入,凌等闲仓促地和她对上了视线,第一次意识到那双琥珀般燃烧的眸子也会在某些时刻——比如现在——带着些许……侵略性的,暧昧。 “很在意风笛和莫斯提马她们吗?”拉开了距离,凌等闲心里某处一空,女孩坐在了身侧,向他伸手拿吹风机,却没有抽动。 “……临时反悔会很掉价的。” “我又不是要把自己卖给谁……”凌等闲坚持道,德克萨斯浅笑一声,也就听之任之了。 “谁知道呢。” 吹风机的声音响起,方才的局促感随之驱逐,凌等闲半跪在床边,德克萨斯安静地端坐着,膝头放着那本相册,疲劳在渐渐褪去。 “应该差不多了……有个事倒是真的,不考虑其他问题,我也得去看看笛子和莫斯提马她们那边怎么样了,也不知道大家习不习惯这儿。” 吹风机停了,德克萨斯歪头,她原本以为他还会有些话会挑在独处的时候说。 门刚打开,映入凌等闲眼帘的是不远处一群人钻进自己房门只留下一个站位比较靠前动作慢一步只能拍门嚷嚷着“喂喂我还没进屋开门啊”的煌大猫。 面对避无可避的尴尬,煌干笑着缩了缩脖子:“白鸽干员……我出来找点吃的,好巧啊哈哈……” 凌等闲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来面对这群活宝。 “你们别把玫兰莎带坏了啊……” 德克萨斯也瞥见了一点外面的情况,想了想自己是不是该有什么反应,片刻后无动于衷,随即忙自己的事去了。 看着相册,久违地翻开了扉页,然而令她没想到的是,一张纸条夹在了她第一张照片旁边: “你好,切利尼娜——by凌等闲。” “……难怪‘逃跑’了。”德克萨斯再次露出了难得的浅笑。 莫斯提马屋内。 轻抚胸口感受着心脏的狂跳,瓦伊凡第一次感受到了别样的刺激:“好险……感觉比服役那会儿潜入训练还要好玩欸……” “好玩吗……”对于风笛的感想莫斯提马也有些意外,她也凑了凑热闹,但是相比之下,她跑得更“快”。 “怎么样?现在放心了吧?”想到刚才在房间外瞥见的一角室内,莫斯提马脱下外套仰倒在床上微微弹了弹,舒服得眯起了眼。 “果然是在打地铺欸,小莫你猜的好准。” “很正常,”莫斯提马想起此间缘由,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因为她还是很在意某些人的感受的,就像……” “就像什么?”风笛疑惑回头。 “就像某个善解人意的瓦伊凡姑娘一样。”莫斯提马微笑道。 “欸?”风笛一惊,她甚至想了想这个队伍里还有谁是瓦伊凡。 “为、为什么?!” “……要说的话还是蛮简单的,你之前也来过一次龙门,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你在那家伙心里有相当重要的地位……”莫斯提马嘴角不自觉上扬,摆出无辜的神色道,“而她又不是性格恶劣的类型,肯定会多多少少尊重你的感受的——” “毕竟是要和你抢嘛。”说这话时,莫斯提马认真地看着风笛。 听着前半段还似懂非懂点着头应和的风笛反应慢半拍:“哦原来是这……欸?欸?!!!” “闹啥呢这么大动静——”刚进门的凌等闲刚探出头,一个枕头直接糊他脸上:“对不起,出去!” 红了脸的瓦伊凡拿起第二个枕头,仓促之下有点难为情,然后一枕头把他给砸出了门:“进门之前要敲门,拜托了!” “非常抱歉!”凌等闲抱着两个枕头被砸得有点懵,回头看了一眼,煌身后刚冒头的几个脑袋迅速缩了回去,而她本人则是忍着笑一步一步挪出了客厅,她的房间在隔壁:“水在哪儿呢……” 你之前不是说是在找吃的吗…… 凌等闲叹了口气,准备去问问她们自己分配后住自己屋的是谁,这时门又开了,脱掉外套的莫斯提马冲他笑了笑,蓝色的舌头一闪而过,从他怀里抽走了枕头。 看着再度关上的门,凌等闲有些沉默:不会真的是因为他睡德克萨斯房间笛子不开心了吧? 不过话说回来,这性别比例确实有点离谱,他要不要出去住啊…… 胡思乱想着,他打开了自己房间的门,红蓝两紫白五个身影一个不落全都在这。 “……老师……队长好呀。”五个人都凑了热闹,但斯卡蒂霜叶不多话,史尔特尔就只是盯着他摆明了不打算作解释,普罗旺斯抱着尾巴有点不敢直视他,玫兰莎只好硬着头皮代表大家打招呼。 “你们别能沉默到把小玫兰莎推出来行吗……”凌等闲眼角抽了抽,想到某些情况也是目移,“热闹可以凑,但是还得尊重隐私……” “我有个问题。”史尔特尔终究还是开口了,她说着皱了皱眉,看了看自己和同伴,眯了眯眼,“虽然现在说有点晚,但是……我突然发现,我们这里就你一个男的啊。 “不算冒犯,联想到你的人际,我突然觉得有点危险……”说着,萨卡兹少女抱紧了莱万汀,眼中露出了戒备之色。 “……说实话,我有点忘了之前是谁要来的,我原本是打算找黑角大哥当引路人的。” “骗人,你第一时间找的斯卡蒂。” “那是有原因的——” “斯卡蒂你小心点……”话说了一半,感觉率先搭话有点低头的意思,史尔特尔又止住了话头,小心地看了一眼斯卡蒂,然而后者似乎根本没在意。 “斯卡蒂?”凌等闲顺着史尔特尔的目光注意到了在发呆的斯卡蒂,她似乎有话想说。 片刻后,她开口:“等你半天了,什么时候吃早饭,今天因为任务没去食堂。” 凌等闲捂脸。 “那出去吃吧——” “欸等等,”蓝发堕天使轻巧地出现,把一个亮晶晶的小物件抛给凌等闲,后者接住一看,是枚车钥匙,“你们队长估计没那个财力请这么多人去高档饭店,得另谋他法。” “也不用多高档的饭店吧……”普罗旺斯弱弱道。 “能吃饱就行。”某阿戈尔发表意见。 “我、我都行。” 霜叶没说话,反正她都不挑,就不添乱了。 “那小莫你是有什么建议吗?”风笛从门框后探出头来,看得出来心情已经平复了。 “这个你就可以期待一下了~毕竟我在这方面还是很有权威的。”莫斯提马微微一笑,一旁的凌等闲顿感不妙:“等下莫斯提马……” “她应该是想让凌……白鸽亲自下厨吧。”德克萨斯一边绾起头发一边走出房门,已经换好了衣服,“但也得考虑实际吧,这么多人等他忙完差不多又该吃午饭了。” “所以早餐就在楼下鳞丸摊子解决吧,我们之后就去商场采购准备中午和晚上的食材。”莫斯提马点了点头,又看向偷偷返回上楼露头的煌,“对了,煌干员,我记得你们说过博士还没到对吧?文件也没就位那应该也不急着办正事吧?” “事实倒是这样没错,而且我估计以博士的性格,她来了之后还得休息一天,说是‘对努力工作的自己小小的犒劳’。”煌点了点头证实了这一点。 “那就这么定咯——” “等下,没人问问我的意见吗……” “还有,车给他开不如我来,至少我有驾驶证。”德克萨斯从他手上接过车钥匙,轻声道:“我会和你一起的,没事。” 凌等闲看了看众人的神情,只好无奈地点了点头:“好吧,也有段时间没自己动手做饭了。” 第265章 冰山一角 因为要买的东西很多,抵达商场之后没多久,众人就一致通过了分头行动的决定。 “那,我和风笛去甜点区。”莫斯提马和风笛走的很近,至于为什么这么做,也许是有自己的心思,又或许只是单纯因为凌等闲的原因而回应女孩的那份热情。 “那我就和小霜叶去调料区了!”抱住沃尔珀的菲林兴致高涨,霜叶局促地拉了拉衣袖,但也没有反对。 “我……”德克萨斯刚刚开口,紫发的菲林拉住她的衣摆,意识到此举不妥的玫兰莎低呼一声迅速松手,发现自己吸引了对方注意之后硬着头皮说:“德克萨斯小姐,我、我们一组可以吗……” 鲁珀先是疑惑地看了看面前内向的女孩,然后看向凌等闲和他身边的普罗旺斯,凌等闲向她无奈地笑了笑,向她做了一个在乌萨斯时经常用到的“需要医护”的手势,随即不再追问,向玫兰莎点了点头:“好。” “我和德克萨斯前辈去肉类区。”玫兰莎松了口气,并因为能让自己满意的表现小小的高兴了一下。 “那我们就去果蔬区吧。”凌等闲看向淡紫色的鲁珀女孩,后者有些烦躁不安,犹豫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史尔特尔和斯卡蒂相视而默,众人约好会合地点之后四散行动,沉默在留在原地的两人之间蔓延。 白鸽,你脑子和眼睛之中必然有一个是缺失的。 愤愤不平地想着,史尔特尔正打算自己找个地方待着,却被斯卡蒂拉了一把:“走吧,去水产区。” “为什么要去那边……”史尔特尔有些不满,斯卡蒂回头:“那你想先吃什么?” “不是这方面的问题……” “那是什么意思?”斯卡蒂不解。 “……算了,走吧。”史尔特尔看着她天然迷茫的模样感觉自己一直在意的事情可以说是毫无意义…… 斯卡蒂不知道她为什么前后自相矛盾,但那不重要,目前最重要的还是要完成食材采购。 于是她点点头,带头出发,她闻得见鳞的味道。 凌等闲这边,普罗旺斯跟在他身后低着头,精神有些恍惚,而凌等闲则是有一搭没一搭地发表对菜的品质的评价,时不时回头看一眼,观察普罗旺斯的神态。 “挺奇妙的呢。”凌等闲挑选着菜品放进购物篮,忽然有感而发。 普罗旺斯的注意力被吸引,抬头勉强微笑,低声问道:“怎么了?” “咱们之前在龙门也有一起来买过菜吧?只是那个时候,主动提议要来买菜的是你,走在我前面比我更积极的也是你……” “而现在居然反过来了,挺奇妙的……当然,是我的……问题。” 凌等闲垂下目光,步伐顿了顿,看了看半篮子的菜,总感觉有些差强人意,他不是不会选,在荒野上他早学会了许多生活技巧,只是身后的沉默让他实在没有心情。 “是呢……当时东奔西跑好久了,那么好的一顿饭……真的很温暖。” “很喜欢……”一只手接过了他手中的篮子,淡紫色的身影带起微风,迈步走在了他前面,心里微微挣扎了一下,回头向凌等闲露出了一个有些恍惚的笑容: “不要走我的前面哦,太危险了。” “下次还是提防一下的好。” 蓬大修长的尾巴晃了晃,女孩转移了注意力,当她把目光投向果蔬后,神色终于缓和了下来。 凌等闲看着她渐渐坚定的背影,静默无言。 小屑。 “我在。” 你这样做,真的有意思吗? “这个说法并不对哦,主人。” “这是你自己选的,就算的确落入了什么陷阱,后悔也只是徒增负担而已。” ……你到底是什么?这个疑问,你能答复吗? “昔日想要融化浮冰的暖阳,没有任何其他天体存在的天体,对映银河的双星。” “宿主”与“主人”的称谓同时响起,被万花千海剥离的感觉浮生,一道光环极速出现替他屏开数圈花瓣,一道剑芒刺目苏晓,然而花海无穷无尽,不可阻挡。 脚下早已不是商场,他抬头,自己并没有发觉自己冷静得恐怖。 眼前是花海,虽然不再看得见任何一枚草叶花瓣,但他确确实实明白这里就是“花海”,他看见了重重梦幻之后的真实。 “没想到还是进来了,太突然了,我只是问了一个问题,至于吗?” 凌等闲伸手,噬孽和白剑都不在腰侧,但是他手腕一翻,一枚剑刃碎片从袖口夹层中落入他手中,灰色区别于黑色,却不反光芒。 “花海”盛放着,凝滞着,缓缓地解冻,花瓣零落、飘飞,覆盖在他的双眼之上,他不避不让。 “现在的你,很珍惜身体,不要直视。” “呼唤你来的原因,也有其他,但因为对等削减,在故事未尽之前,也无法直言要害。” “很抱歉,不过于你而言,这是最没有价值、最恶劣的回应。” “不过,还是那句话,胜利来之不易,无论之后如何如何难熬,还请继续保持这颗心、不要、不、要自……毁。” 凌等闲微皱眉头:“小屑,暂且不论我来到这里是不是因为你的推手,我是不是遗失了什么也先不论,我最孤单的那个时候,你开解过我,无论如何,我都会铭记。” “但是,既然没有实质有效的回答,你的想法我也收到了,我要回去了,还有个女孩在等我。” “呵……咯咯、咯、回——家、不期待了吗?”一只眼眸豁然睁开,凌等闲看不见,但那道目光仿佛烁然映入脑海,无情、漠然致死的视线无声地呼啸着。 抬手的同时,两只手一左一右摁住了他,分别是光环和剑芒的主人,都是令他感到无比熟悉的存在。 “别妄动,我们带你回去。”是令的声音。 另一个人没有开口,但举手投足间让他感到分外安心,令抛出提灯,灯杖碎裂,她眉头微皱,“花海”没有被撼动,另一道身影微眯眼眸,猜测着虚无深处的想法。 “加、固。” 凌等闲的表情越发地冷了,他没有提起那个令他动怒的原因,小屑居然主动提起,脸颊几乎结出霜来。 花海渐渐放慢了速度,寒意静谧而如洪流涌动,直至一切花瓣草叶都被彻底锁死在彼时彼刻。 眼眸渐渐阖上,再度跨越梦幻,身旁两人的身影如烟散去,凌等闲睁眼,一秒钟都没有损耗,普罗旺斯仍然是那副刚刚平静下来的姿态。 他一直都在商场。 这是他最讨厌的局面。 他并不想因为什么过高的问题,影响到最亲切的生活,那只会让他越发地感到虚无、脱离现实,最终无法正常生活。 他只是一个等闲。 但是,麻烦找上门了,要么拽下墙上的猎枪,要么向门外风雪中的野兽露出如出一辙的獠牙。 他的字典里——不,他没有字典。 那玩意没有猎枪好使。 凌等闲平息思绪,普罗旺斯回头问他大家有没有什么喜好忌口。 “……我现在问来得及吗?” 第266章 瓦伊凡 不得不说买菜是个技术活,凌等闲挑菜的水平仅限于可安全利用部分最大化,至于哪个品质具体更好他其实分不太清楚的。 不过,各有其职,他的活在后边呢。 目光偏移,他发现水产区就在不远处,水缸里各种各样上下游动的鳞儿们鳃盖翕动吐着泡泡,他又看了看普罗旺斯。 “普罗旺斯,我先去那边看看可以吗?” 普罗旺斯疑惑抬头看了一眼:“那边不是斯卡蒂她们负责采购吗?” “就看一下,有点好奇。” “……你怎么跟小孩似的,”普罗旺斯眉头微松,点了点头,“不过,没关系,去吧,待会儿我来找你。” 凌等闲点了点头,说实在的,很多时候他都没时间好好看看这个世界的生物,在奇程镇他要考虑生存,在托布朗德他在考虑阿然和未来如何前往龙门,在荒野上他在考虑温饱……他足够了解的动植物大部分都是为了吃…… 脊背上长着尖锐背鳍的鳞在水缸里生猛地游动,并不止凌等闲一个人待在这里,许多孩子也趴在缸边目不转睛地盯着里面搅动水花的生物,或漆黑或暗色渐变的鳞片在室内灯照射下反射出光彩,在水中搅动出光的碎片,看不出情感的眼睛与观察者对视,身体里隐藏着生物的奥秘。 孩子总是格外对动物抱有好奇心,他们渴望探索世界,探索自己所身处的环境中蕴含的种种奥秘。 一个小孩拉了拉自己父亲的手,问道:“爸爸,它们为什么会飞呀……” “它们没有在飞哦,是在水里游。来,摸摸看,这就是水哦。”男人抱起孩子靠近水缸,孩子好奇地伸出手:“好凉……” “嗯,这就是水,虽然鳞可以在水里自由呼吸,但你可不能随便靠近有很多水的地方哦,一定要叫上爸爸妈妈。” “为什么它们可以在水里呼吸呢?” “因为它们长了鳃啊。” “什么是鳃?” “鳃就是……嗯,小乖长大了去了学校就知道了。” “爸爸又不认真回答了。”孩子被父亲拉走了,但水缸边还有一个孩子,但看起来比之前那个孩子要小许多,好像都还不会说话。 是瓦伊凡吗?好可爱的孩子。 但是这么小的孩子家长怎么不在身边?很危险啊。 姑且还是多待会儿看着点吧…… “一……二、二……”小女孩亮晶晶的眼睛盯着游动的鳞儿,兴致勃勃地伸出小手想要数清它们的数量。 “三,四。”凌等闲看她太小,又努力数数的样子很是可爱,也就开口提醒了后面的数字。 小“瓦伊凡”呆萌地扭过头,抬头看了看他,又看向水缸,想知道里面的生物的名字,眨巴着眼指着水缸里的生物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但最后只发出了可爱的着急的声音。 “……”凌等闲看了看鳞,又看了看小女孩,沉思片刻,得出结论:“你饿了?” “鹅、了?”小家伙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恰好有一条鳞游了过来,毫无征兆地“砰”的一声撞在瓦伊凡孩子旁边的玻璃上,小女孩被吓到“哇”了一声,指着那条“肇事鱼”,愣了一下然后惊呼道:“鹅!” 凌等闲愣了愣,忽然明白自己理解错意思了,这丫头是在问这是什么鱼! “啊等下等下,它不是‘鹅’,是罗州鳞。”看了看旁边的商品标签确认鱼种,凌等闲连忙亡羊补牢,虽然好像是无伤大雅的小细节问题,但他显然没考虑到孩子太小,他后续说的这句她并不一定理解。 “唔嗯……罗州……鹅!”小女孩深以为然。 “不对不对,罗、州、鳞。”凌等闲顿感不妙,再次纠正道。 “嗯,”银发小女孩认真地点了点脑袋,“罗州,鹅。” 凌等闲看着小女孩,小女孩也看着他,沉默之后双方都有些不知所措。 凌等闲心里有种误人子弟的负罪感。 一声呼唤从嘈杂的人群中传来,小女孩闻言扭头看了看,然后回头向他挥了挥手,一路有些重心不稳地奔向人群,凌等闲目送着直到她奔进了一个女人的怀抱才松了口气,再转头看向往复游动的鳞儿们,心里不由得生出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慨。 “真可爱……她的父母可真幸运。” “不过说起来,瓦伊凡在龙门还怪少见的。还有刚才那位女士也有点眼熟啊,龙族先民……” 抱着维黛希雅的魏文月目送他走远,身边还站着一个独臂的埃拉菲亚女孩,维黛希雅始终没有离开过她们的视线,因为看到了凌等闲,她有些想法,所以两人的单独碰面是她有意创造的,她最后没有直接和他见面也是这个原因。 “小维黛希雅,鳞好看吗?” “鹅!”听到关键词,维黛希雅开心地作出回应。 “……这都教了些什么啊。”魏文月一时哭笑不得,心里对那个对峙龙门总督的年轻人印象中的神秘感也消散了许多。 罢了,年轻人的事,交由年轻人自己处理吧。 怜爱地捏了捏维黛希雅的柔嫩的小脸,一同出行的阿丽娜终于开口:“他没什么变化呢。” “变化?指的是……” “经历了那么多绝对称不上轻松,甚至可以说是灾难的事件,他的样子现在看起来就和我最初见到他时没两样。”阿丽娜神色复杂,她知道自己就做不到那么坦然,即便在其他人的帮助和自我鼓励之下从残疾的低落中恢复了心态,但她自己也不得不承认自己有所改变。 “像个孩子一样?在我看来,他确实像个大孩子,并没有失去可贵的纯粹,但是又确确实实地有着自己的考虑,很难得呢。” “炎国对于这样的‘孩子’好像有个挺有意思的称呼来着,文月阿姨您知道吗?” “嗯,少年清扬尘风场,只许风雪作点疮。” “少年……清扬。” 采购进行得相当顺利,但当一行人再聚首时,一个意料之外的身影在约定地点向他们挥了挥手。 煌不由惊讶:“博士?你们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的?” “很简单啊,稍微问了一下龙门有名的市场有哪几个,然后挨个找一找就好了,很幸运的是,企鹅物流附近的只有这么一个优选商场。” 拉了拉兜帽露出脸颊,普瑞赛斯笑了笑,向众人挥了挥手。 但是,除了斯卡蒂史尔特尔霜叶本身性格不怎么外向的,还有某凌把心情写脸上了。 “白鸽干员,那么明显地把‘大麻烦来了’的心思写脸上,就算是我也会伤心的哦。”博士为难道,凌等闲转过身揉了揉脸,然后重新面对博士:“博士小姐,那么想必您也算到我这边某些方面很捉襟见肘吧?” “安啦,虽然是借着送文件信物的名义但我也知道这次我拜托临光她们带我出来本质上是偷跑来偷懒的,不会给你们额外添麻烦的。” “毕竟还是有预算的嘛。”博士笑眯眯道,然后看着凌等闲又一拍掌心,“哦,对了,白鸽干员,我这路上还认识了一个新朋友,他说和你有过接触,很想正式认识你一下。” “哪位?”凌等闲不由好奇道。 “嗯,想见见他吗?” “你都这么说了我总得知道对方是谁吧?”凌等闲想摊摊手,但手里拎着物资不能如愿。 “那么,鲤先生,你的委托我就完成咯,约好的房间也就麻烦您和酒店方交涉一下入住啰。” 从不远处应声走来的龙摘下帽子,向众人致意点了点头,然后向凌等闲伸出手,露出一个友善的笑容: “久仰大名,幸会幸会,凌警官。” “您可以叫我老鲤,受人之托,想和您谈些要事——您还记得玉碎盾吗?” 第267章 标题还是摆烂了吧,反正不重要 “鲤先生,我记得我们没怎么见过面吧?”凌等闲是知道这号人物的,林雨霞领他进下城区的时候嘱咐过他有哪些人比较特殊,其中就有眼前的龙。 与种种令人忌惮的警告相比,老鲤和善温良的外表让人感到很不真实,而抱着几分玩笑的心理来说凌等闲还是比较担心他的终身大事。 嗯,根据他脑海里当初出于八卦之魂的怂恿,如果没记错的话,这位还是单身。 看来月老红线不好牵的原因不一定是因为人傻了吧唧,聪明吧唧的人好像也有类似的烦恼。 当然,这话他也只能想想,他既不想承认自己傻了吧唧也不觉得自己聪明吧唧。 话说聪明和吧唧能凑到一起吗,感觉怪怪的…… 思绪终究还是要回到正事,眼下他已经脱离了队伍,拜托了煌和斯卡蒂配合德克萨斯代理他看好小队之后,他跟着老鲤坐车来到了新城区,与他离开之时相比,这里称得上是今非昔比。 “确实没见过几面,但是凌警官做过的事,绝大多数龙门市民不知道,但我们都看在眼里。”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老鲤领着他穿过仍在施工的地带,拐过长巷,停在一扇不起眼的公寓门前,掏出钥匙开门,领着他上楼: “不过,凌警官倒是和我的胞弟见过一面,这次收到你回龙门的消息,也是他托我和你谈谈的。” “谁啊?等下……好像有点印象,是不是那个挺疲惫的,看着年纪比你还大的龙?”凌等闲想起来了,当初是被一个举止奇怪的龙拦下来看手相,身形容貌确实与老鲤颇像。 “呵呵,确实,他生性就是爱操劳的命……我也劝不住。”老鲤平淡地笑了笑,只是眼里尽是说不出的苦味。 “凌警官……” “等一下,”凌等闲摇摇头,“虽然确实有近卫局挂名,但是我可担不上这三个字的重量……” 老鲤笑了:“怎么担不起?你又没少为龙门做事,以近卫局这个‘挂名’的身份。” “别人也不知道啊。” “那难道你是为了让别人知道才做这些事的吗?”老鲤反问道,凌等闲一愣,他当然不是为了扬名立万,他只是觉得,和原世的警察们比,他真的做的不够。 “哈哈,凌警官啊,看来你确实是和我们这些市井小民是一路的,也没有什么野心。”到了楼层,老鲤把他请进了屋,摘下了帽子,“但是我们也该是要讲求权利的,利益的利,你做了事,受人尊重的权利。” “缉过毒、反过暴,为贫民窟拼上性命请命,或许很多人并不知道你是谁或许你想说有这样能力的人很多,但是,市民不知道是谁,但他们都知道有这么一个人;而有能力的人很多却并不都是像你一样。” 老鲤本想点亮室内灯,看了看窗外,拉开了窗帘:“这是曾被你护在身后的……新城区。” 光不怎么耀眼,但照亮了看不清的地方,窗外,是一片欣欣向荣。 盏茶功夫,话题终究还是要回到这次对话正题的。 “玉碎盾,为什么鲤先生你的弟弟会觉得我会和这面没见过的盾牌有关系?”凌等闲捧着手里的茶,感受着温度,老鲤坐在了他对面的茶几后面,在一个并不会让人觉得疏远的距离下看了看他的表情,斟酌了一下词汇开口道:“凌警官,你见过的,当然,可能是我信息给的不多导致你误判了,玉碎盾曾作为文物在龙门展出过。” “我在龙门没参加过展会啊,连场地……场地倒是去过一次,但是……盾,我想起来了,确实好像是这么回事。”凌等闲听到关键词后迅速回想起来往事,盾牌、文物,他拿它打的还是紫…… “看来凌警官想起来了,确实是龙门暴乱那次展出的古盾,”老鲤很自然地递出了一个文件袋,“虽然保存得很好,但它实际上是一件非常老的武器了,构造是远比不上现代武器的,但根据情报显示,你曾在和巨狼之口的战斗中使用了它,并且有异乎寻常的表现——当然,并不是冒犯说你的力量弱小,只是指它的表现实在有些令人在意。” “什么人会在意一件老古董的表现啊……就不能是我超常发挥吗?”凌等闲感觉这事充斥着违和的诡异,接过了文件袋。 “正常的古物自然有正常的看管关注力度,而玉碎盾的管理机关却不是琳琅司。”老鲤摊了摊手,凌等闲打开文件袋,里面却是一枚小小的证章,精致的龙纹栩栩如生。 “这是什么?” “访问证章,在炎国境内,你持有该证章可以申请进入某类特殊区域,不会被为难。” “……我拿这个干什么?莫名其妙……” “我也不知道,而且,这证章似乎还是刚铸造不久的。”老鲤捻了捻证章,“我刚拿到文件袋的时候,它还是烫的。” 凌等闲一脸迷茫,这玩意到底有用没,或者说大炎官方到底认可不? “算了,鲤先生您能帮我退还吗?玉碎盾的异象是我偶然触发的,今后大概也不会再有交集,毕竟什么也不说就塞东西给我我也很……为难。”凌等闲把证章放回了文件袋,决定不瞎掺和。 这事藏头露尾的,多半和炎国秘辛有关,他现在还在任务中,知难而退。 “这事我也怪为难的……魏总督过问过这事,说一定要把这东西交到你手里。”老鲤也很无奈。 “那没事了,明天我去找他当面问就行了。”凌等闲收好证章,跑腿的不为难跑腿的,正好他还要去问问那位当初那个莫名其妙的电话是怎么回事。 “那这事应该就差不多了吧,鲤先生,我就先走了。”凌等闲起身告辞。 “本想留凌警官吃顿饭的,炒两个家常菜,但凌警官那边一大帮子人估计也要照看,就不虚留凌警官了,我也请不起那么多人,莫怪莫怪。”老鲤起身送他至玄关。 “理解,不过鲤先生,下次见面还是称呼我的代号吧,在近卫局的时候才是警官。” “没问题,是我考虑不周。”老鲤笑眯眯道,凌等闲开门,门外却站着一个菲林先民女孩,看着并不熟悉的面孔有些不知所措。 “鲤叔?” “槐琥?也是该回来的时候了。”老鲤微讶,随即介绍道:“这是白鸽警官,有阵子没在龙门了,我找他有事。” “白鸽警官,这是我侄女,槐琥,还在上大学。” “贸然来访,打扰了。”凌等闲笑笑,随即再度告辞。 待到他离开,槐琥皱眉许久,转头看向老鲤:“鲤叔,白鸽这个代号……怎么感觉好像在哪听过?” “龙门暴动,突破重重防线的那个新人警官。”老鲤简明概要地提醒道,槐琥当时也在场。 “是他?!”因为他全程戴着近卫局的头盔,只有在面对魏彦吾云裂一剑时他护甲破损了,但因为距离原因也很少有人知道做这些事的人到底是谁。 “嗯……因为一些上边才知道的原因有事找他,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受人之托做点事,换点生活费,毕竟虽然你和吽很省心,但不还有一个喜欢惹麻烦的嘛……”老鲤无奈至极,看了看腕表,“奇怪,去买菜的吽和阿也该回来了吧?” “鲤叔,我们回来了……”老鲤刚发出疑问,佩洛和菲林都拎着食材就出现在了走廊上,脸上带着无奈和疑惑:“今天是去太晚的原因吗?市场上特别好的那批食材都被人买走了,量还不少。” 老鲤想了想,释怀一笑:“偶然的事而已,不打紧。” 凌等闲这边,当他开门看到普瑞赛斯的那张微笑的脸时他是真的想说点什么过分的话。 其实两人关系并不算差,但他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她那个表情就是手痒。 “别露出那种表情嘛,又不是来蹭饭的。” “你要真是来蹭饭的那还没什么——” “那我就不客气啰。”博士开心地笑了。 “……” “博士,你要约的饭店我帮你约好了。”一旁的临光默默地提醒道,算是为凌等闲解了围。 “别拆台嘛,你看白鸽干员的反应多有趣。” “我怕他待会儿给你扔出去……” 凌等闲深呼吸,确保自己血压稳定,最后微笑道:“那么,博士小姐,大驾光临是有什么事吗?事先说一句寒舍并不因为这个蓬荜生辉。” “好啦,身为博士,你第一次出任务不得看着点吗?不过看了看你做的还不错,队长的样子也马马虎虎,做的不赖。”普瑞赛斯点了点头,拍了拍他肩膀,没有别有用心的举止,这倒是令他不反感。 “另外给你送个人过来,她说不放心你。”然后博士指了指门后,凌等闲转头,发现某只白色的黎博利正坐在门后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 他沉默了。 “白面鸮?” 黎博利站了起来,一脸平静地开口:“正确,白面鸮认为白鸽是笨蛋,出于好心哎呀——” 凌等闲揪住她的脸蛋,脑门青筋暴跳,因为博士批准了,说明她也认可,感觉自己的智商尊严在一点点流失。 第268章 做饭 在新城区的改造进程中,龙门的地下势力也在适应着新的维护秩序工作。 他们中部分人依然还在黑暗之中以尖锐的手段应对尖锐的情况,一个感染者街区的改造少不了别有用心的外来入侵者和渗透者,在眼下最敏感的过渡阶段他们有较高优先级的抓捕令,必要情况或极端恶劣的局面下允许击杀目标。 而更多的人不得不走到明面上,做更多繁琐的工作,以配合龙门对感染者街区的生活监管,毕竟他们因为矿石病始终都会携带着常人不具备的客观威胁。在经济方面,龙门结合自身优势,在抛出风险的同时也给予了相当的关税利益,“感染者也想挣钱,你们想的也是挣钱,交易的是金钱,害怕合作伙伴那你们就只能放弃这里的潜力。”魏彦吾老神在在地对外如此声明,毕竟龙门还有源城区,同样是开放对外投资的,外资也还是有的选的。 正如某人的担保,魏彦吾只是给感染者生存的机会,能否在暗流汹涌的贸易生产中得到更好的生活并不取决于他,他只是负责确保龙门的安全、发展,以及未来。 不过经济安全方面他还是很上心,总不能开发了新区给外来者做嫁衣吧?因此,和鼠王商谈龙门的地下势力也由此发生转变,他们本就负责下城区的“安全”,由此还开辟了许多新领域的岗位,感染者新区的商业化有序地进行,在一天一个样的成长阶段新城区的经济领域急需人才,经济法规、规则漏洞、逻辑陷阱,新城区还没有足够且有资质的人手应对这一切,维多利亚来的投资者是第一个吃螃蟹的人,他选中了商业街,在第一场博弈中就险些让新城区吃闷亏。 “林小姐,这些是新提交的报表资料。” 接过新同事递来的文件,林雨霞拿起桌边的咖啡轻啜片刻,望着电脑上的待处理事项有些无奈,她就是被划分过来任命负责这块的人。 老实说她以为老爹会顾忌到她可能会对之前的失败受挫的情绪,让她在暴力部门多待一段时间缓冲,但只能说知女莫如父,她的确没那个必要。 决定也做了,不论是在哪里,她都会做好自己的事。 本事这种东西,没那么容易丢。 只是不用再顶着风雨潜行行动让她多少有些不习惯,不得不说她大学毕业之后的事业实在算不上胜利。 初步接手灰色事务却没什么值得称道的事迹,还险些犯错,连一个新人都不如;在龙门混乱的重要关头又选错了人……情感上也是一塌糊涂。 烦躁还在上涌,她自抚眉眼,慢慢平静了下来。 “……要通知吗?”门外自以为小声的对话被林雨霞轻而易举地收入耳中,她以为是下属同事职场恋爱那点小戏剧,无奈地扯了扯嘴角,并不打算干涉,这是工作之余的自由。 “还是说一声吧,那毕竟是企鹅物流啊……” 唔,原来是那帮人啊,那确实得在意一下,不过她们不是跟着老板出了一趟要去雷姆必拓和卡西米尔的差吗?算算时间雷姆必拓应该是忙完了,提前回来了? 林雨霞起身,企鹅物流是特殊的,无论是之前还是现在,多些关注总没错。 “对啊,主要是因为那个用白色火焰爆破过一栋大楼的‘拆迁队长’……新城区可不比老城区,现在那些工事都重新启动了,企鹅物流的人都有点不按套路出牌……” 札拉克女孩动作一顿,坐了回去,转椅像是涂了胶水,她有点无措,烦躁与厌恶在她身边打着转、龇牙咧嘴。 不过这也只是片刻,札拉克女孩把咖啡一饮而尽,须臾,门外的人进来、汇报,然后她点点头,起身拿起自己的外套出了门。 咖啡的品质不错,很提神。 林雨霞想着,穿好外套,迎着微冷的风出发了,咖啡的苦涩在口腔里挥之不去。 罗德岛图书室,鲁珀散漫地漫步在书架之间,准确无误地抽出排序出错的书籍,抱着它们送往准确的位置。 “你真的有在好好工作。” “凯尔希女士,有白鸽干员参与的情况下,我向来诚信。”紫淡然道,拍了拍书架上的灰尘,那都是尘封的故事。 “聊聊看,你选择相信他的理由。”凯尔希相当自然道,“泡了茶。” “没理由,这可不是可以交易的情报。” “只是听听你一路的见闻,和他关系不大。”菲林让出身后不远处明亮灯光下的会客沙发,凝视着她。 “凯尔希女士,既然是我的故事,姑且当它可以交易,你又愿意给出什么?”紫放好书,轻叹一声。 “这不是交易,”凯尔希摇摇头,“清闲下来的时候,总归是想找能聊天的人聊聊天的。” “我们?”紫诧异地看了看彼此,“可不像是聊的来的人,再者,凯尔希女士,套近乎的话意图有点过于明显了。” “是的,因为没有隐藏的必要。”菲林看向那些尘封的故事,上前,鲁珀静静地看着她往书架深处走去,停下,抽出了一本书,或者说,奇怪形态的文档。 “既然你很戒备,那就不聊你的故事,女士,愿意陪另一个女人喝一杯下午茶,听她讲一个故事吗?” “幺蛾子挺多……”紫耸了耸肩,没有再挑毛病,“好吧,带薪摸鳞,哦不,我还在欠款,反正摸鳞也不是件坏事。” “随意坐,要讲的故事——红?” 不再隐藏身影的鲁珀女孩和紫保持距离,抖了抖耳朵:“红,也想,坐在凯尔希身边听。” “故事啊……红,等白鸽回来,你也可以找他要故事听,他很有意思的。”凯尔希看向紫,用目光询问她是否介意。 紫笑了笑,她又不是红,当然不介意。 “这个故事……叫‘水面下的白鸽’。” 感受到骤然锋利的目光,凯尔希静待她的平静,红向紫露出犬齿,她轻轻按住了红。 如同阳光般的室内灯终究还是缓和了气氛,紫端起了茶杯,点了点头:“好茶,想必配得上一个好故事吧?” “嗯,还有甜点。” 龙门,企鹅物流。 “甜点呢甜点呢?!莫斯提马你待会儿还吃不吃饭了?”凌等闲每次打开冰箱取食材都发现隔壁装甜点的社区总有无辜的糕点居民惨遭谋杀。 堕天使摊手:“我不可能做的这么明显的,能不能多点信任呀?” 嗯,在回来的路上她就已经趁他不在动过手了,进了冰箱以后的和她可没关系。 凌等闲目光一转,抓住俩表情很突兀的二货:“煌、白面鸮,你们嘴角蛋糕没擦干净。” “没有。”两人同时摇头,果决道,只是某大猫下意识舔了一下嘴角暴露了罪行。 “煌……下次找共犯别找白面鸮,你和她摆同一个表情实在太显眼了。”凌等闲露出威胁的微笑,“饭马上做完了,再添乱,做了你哦。” “欸?那白面鸮呢?你知道那为什么不说说她?”煌觉得不公平(qaq.jpg)。 “她都觉得我智商低了我哪敢说她……”凌等闲没好气道,合上冰箱门,附了团白焰在门缝上,“再私自开冰箱的白焰会黏上他,下次就由他请客负责所有甜点!” “白鸽,锅。”德克萨斯在厨房里意简言赅。 “来了来了……”凌等闲立马回到“战场”,今天处理的量非同一般,马虎不得。 煌看了看白面鸮,又看了看门上的白焰,好奇心大起:“这是白鸽的源石技艺吗?好神奇,不会烧坏门吗?” “警告,为避嫌,煌干员最好还是不要碰白色火焰。”白面鸮出言提醒。 “小心点就没事啦……啊……这怎么粘手上了,呜哇,我没有再偷吃了啊……” “煌,没事的,本来小闲也只是和你们闹着玩的。”风笛向她伸出手,轻抚火焰,煌这才发现这白色的火焰静静燃烧并不灼痛,反而让她感到格外的舒适,血管里源石颗粒带来的刺痛也被暂时地抚慰了。 “真好啊,能再次并肩同行。”风笛不自觉地傻笑,被莫斯提马看在眼里。 “原来他还是人形自走镇痛剂啊……”霜叶不由吐槽,但也觉得很有意思,她发觉这个队长抛开实力不谈,真的很不错,除了疑似私生活混乱这一点。 “玫兰莎,小心点哦。”念及此处,沃尔珀低声嘱咐菲林。 “老师……”玫兰莎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一方面她觉得老师确实很好,但另一方面直白地反驳霜叶也不太好,她陷入了小小的纠结。 “小霜叶,不要对白鸽干员有太多的偏见哦,他其实很了不起的,”普罗旺斯趴在桌边虚弱地笑着,“至少在我这里,他真的很了不起。” 霜叶抖了抖耳朵,迷茫片刻,随即离开了桌边逃离了话题。 说错话了吗……霜叶不由有些害怕,眼前闪过血红色的场景,她一瞬间被回忆里的惊恐填满,下一秒白光乍现,她激荡的心情被悄然平复。 “谁?”仓促间,她好像看到了一道白衣蓝发的身影。 “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霜叶?”众人见她反应不对连忙关心道。 “我刚刚好像……看到有个人飘过去了……”霜叶迟疑道。 “呜哇!小、小霜叶,话不能乱说哦,现在是白天……这种故事应该晚上讲!”煌被吓了一跳然后迅速兴致勃勃。 “没有……”霜叶感觉应该是自己的老毛病犯了,便摇了摇头,“没事,应该是看错了。” 桌子另一头,一蓝一红。 “你看到了吗?” “没有。” “我也没看到。” “……” ”……” “应该是她才看得到吧?” “嗯。” 史尔特尔和斯卡蒂“相谈甚欢”,反正彼此没有觉得尴尬。 厨房里,仿佛没有重量的白袍龙女坐在了凌等闲身后,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等到他感觉到目光回头,只有一条天蓝色的小蛟因为他之前要忙主动离开他的衣袖,现在在柜子上呼呼大睡。 “令?”没来由,他试探性地喊了一声,德克萨斯不明缘由,但看了看小蛟,以为是他给她取的名字。 小蛟没醒,惬意地翻了个身。 门铃声响起,札拉克女孩的声音从外面传来:“企鹅物流的各位在吗?有些新条规需要确认,顺便填一下问卷,提点建议。” 第269章 鼠王来访 林雨霞其实想好了怎么面对白鸽的,预设了五套开场对白,但当她看到一屋子她意料之外的人时不由得愣住。 她当然确定自己没有走错地方,但哪怕企鹅物流全员回归也没有这么多人吧? 而且……怎么感觉这场景似曾相识啊? “林小姐?”在场中唯一勉强认识她的是莫斯提马,安置好桌面碗筷,向她点头致意,她记得对方是龙门地下皇帝的女儿,在凌等闲上一次在龙门这同一间客厅里的聚餐里就见过面了,只是交流不多。 风笛更是只知道她的代号,说过话见过面可谈不上多了解。 “例行工作,一些条规需要确认,以及社区工作问卷。”林雨霞没有看到那个身影,明明也没什么,但预设的对话落空让她有些不安,而因为过于在意,焦躁也紧随其后。 “是有谁来了吗?”某凌从厨房探出头,四目相对之下他愣了一下,目光移开片刻,再次露出笑容:“林小姐,好久不见,吃过饭了吗?” “……嗯,还有一会儿才下班。”林雨霞声音轻了些,原本想好的对话都是由她开头,当意外来临之后,防线摇摇欲坠。 当然,也有可能一开始就不是天衣无缝。 “那待会儿一起吃饭吧,到饭点了。” “不了,还有事。”林雨霞的冷静来的很快,她看到了他身后默默忙碌的鲁珀女孩。 德克萨斯没有回头,正如凌等闲所想,饭菜的量很大,容不得疏忽。 “没关系的,多个人多双筷子嘛。”凌等闲笑了笑,本愿并非敷衍。 “还有工作,你现在再来龙门也是有工作的吧?体谅一下。”林雨霞借势就准备告辞。 “工作啊,博士都来了,不会交涉还是我来吧?”凌等闲摆摆手。 煌凑了过来:“博士是送文件信物的,任务还是你的。” “真的?” “真的。”煌的眼神很真诚。 “……”林雨霞本想就这么悄悄走了,但还是没能如愿。 “多个人多双筷子,是啊,多个人多双筷子。”苍老的声音从林雨霞身后响起,笑眯眯地向他点头,“那介意多老朽一双筷子吗?” “林老?”因为和林雨霞在医院里那次亲密接触,凌等闲一时间有些心虚,“当然当然……” “爸爸……”林雨霞对于父亲的横插一脚有些不知所措,她根本没想到父亲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 “没事,我来找白鸽的,忙的话你就先回去,忙完留一下,我回头有事找你。”鼠王不紧不慢地开口,并没有难为她。 “好……”迟疑片刻,转身离开,林雨霞匆匆消失在走廊里。 鼠王回头,发现一个紫发菲林女孩真的给他拿了一副碗筷出来。 “咳咳,只是客气一下,家里老婆子做了饭,不回去吃是要挨批的……但老朽找白鸽是真的有事。”鼠王示意他借一步说话。 “德克萨斯。”凌等闲沉默片刻后出声嘱咐,后者点点头,厨房里的工序已经到最后一步了,她应付的来。 “出去一趟,稍安勿躁。”凌等闲特意瞪了瞪某大猫,然后跟着札拉克老人走出了房间。 杵着拐杖的老人走得并不慢,但也够凌等闲把沿途与记忆中大相径庭的风景收入眼底,他离开前这里叫贫民窟,漆黑的街巷、破烂的雨棚、堵塞的水沟,晴天了无生气,雨天尽是死寂,每一个破烂房间、巷尾能躲雨的地方,都可能住着感染者。 他离开时,到处都燃烧着火焰,感染者和非感染者的血液混到一起四处横流,尸体冒着火,被接踵而至的雨按落,幸存者像劫后余生的小动物一样惊恐哭泣,失去亲人的人跪坐在污水中恸哭,哀鸿遍野。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做得够不够好,最后选择了赶赴另一场灾厄,他实在没有办法做到无动于衷。 而他现在再次回来,这里的名字,已经是新城区。 街道依然是暗色的,但当像今天这样晴朗的天气再次到来时,它已经能够折射出明亮的光芒了,街道破后而立,试探性地和雷姆必拓的一个中型建材公司签订了装修合同,他们负责了一条主街道的修复,新城区则是开出了未来五年该街区的商业总收入每年会抽取百分之五给该公司,如有新的建筑项目在新城区没有能力承担的情况下也会优先通知他们,选择了这场豪赌的卡特斯商人在第一个季度看到财务报表抽成显示的数额眉头便平息了下去。 新城区赶上了时机,叙拉古的赔偿在朝廷权衡之后拿走了建设移动城市的刚需材料,其余的材料就留给了龙门,加上暴乱造成损失魏彦吾斟酌之后也向朝廷申请了一笔资金,用于新城区的修复与建设。 本来经济相对独立的龙门是不会有这个环节的,龙门还承受得起这个打击,毕竟是全国每年缴税额前三的城市。 但他也明白这是机会,能够修建四分之一座移动城市的材料本来就是很庞大的一笔财富,哪怕被抽走了最珍贵的那部分余下的部分也是难以想象的一笔横财。 而备受瞩目的新城区的立项自然也分到了相当的一部分资源,当然,是在魏彦吾等人严格测算之后的规模,倒不是使绊子,资源多了刚起步的新城区也会被“撑死”。 “邀你出来呢,只有两件事,一,是想让你再仔细地看看这里的变化。” “你有什么感想吗?凌等闲,这些剧变在过程上确实和你表面关系不大,但……可都是你那一天用血与火换来的。”老人佝偻的背似乎比他印象里要直许多,凌等闲不语,他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表达,鼠王也不介怀,继续带着他前进,两人在井井有条的街道上漫步,自然也被许多人看见了,鼠王并没有引起多少人的注意,不得不说作为曾经的地下皇帝,他对自己的身份处理相当低调,反而是凌等闲,因为相对活跃的表现,又是企鹅物流的新人,很多人其实都或多或少对他有些印象—— 一个看起来像是阿戈尔的少年和一个初露锋芒的札拉克少女,有心的人或许会发现有时会不声不响尾随的鲁珀。 虽然是为了工作,但下城区里除了个别胆大的孩子,并没有其他的活力了。 甚至—— “新城区现在也有不少书店开出来了,不过除了老生常谈的那些宣传书籍,还有新办的报刊也一起连锁售卖了。”鼠王带他路过了“朝三暮四书店”,兴致起了,进了店,拿起了一份报刊。 “现在有条件了,龙门新城区也有连载小说了。”他笑着把那份当期报刊递给凌等闲。 “那还真挺让人意外的,什么题材呀?”凌等闲也很好奇,找了找,在小说版块找到了那篇《海风幽咽》。 “札拉克女孩从来没想过自己会迎来一个搭档,而那位怀揣着白色火焰从传说中的大海走来的阿戈尔少年百无聊赖,她来找他时正坐在天台上数楼房下的车辆。 “ ‘你是和我对接的吗?’札拉克女孩冷不丁出现的时候,他很意外,把吃了一半的茶叶蛋收了起来。 “ ‘你还在吃东西?!’来自黑道的千金如此发问,少年把嘴里的那点茶叶蛋咽了下去,说:‘我是来找工作的,招人的通知我来这里等消息。’” “ ‘走吧,开始工作了。’ ”女孩把信物抛给他,标志着两人的冒险历程就此开始……” 没看完,凌等闲的感受很是奇妙,这是个知情人都知道这原型是谁啊……谁写的啊? 然后他也能感觉到了,林舸瑞的目光褪去温暖,一点一点地露出凛冽的意思来。 “刚才我算是以前辈的身份和你谈话,接下来……聊聊第二件事,以我作为一个父亲的身份。” 不好。 凌等闲的感官就像是挨了一针,他听见了“沙子”的声音。 一家书店里能有多少沙子?这是他以前想都未曾想过的事情,但现在他大概有一个答案了。 正当他准备老老实实挨顿打的时候,鼠王却散了气,伴着意味复杂的一声长叹,摇了摇头:“罢了,你的态度我也看到了,我是个传统的人,但是毕竟老了,你们年轻人的事不该多掺和,年少沾花惹草的人也不在少数……” “但是啊,那天雨霞回来的时候,哭了很久……” “我就在想,你小子我也不是没见过,也不是不了解……到底是哪点让我那个乖女儿看上了……那时候魏彦吾拦着,没找你麻烦。” “但是作为父亲,我还是很……难翻得了这一篇啊。” 平淡,流沙,一触即发。 “林老……请指教。”心绪万千,凌等闲换位思考如果是自己在父亲这个位置上会作何感想,便也了然,他不尽力的话鼠王只会更加生气,而且鼠王也不需要他留手。 立于长街,他发现鼠王早就准备好了这个“舞台”。 从那边日渐繁荣的街区转过来,除了那家书店,这里还没几家正常营业的商户。 “总得给个解释吧?后生。”风沙渐起,鼠王微眯眼眸,在沙子里,白焰微亮。 “晚辈不善言辞,林老所言,洗耳恭听。”凌等闲噬孽出鞘,沉心感受术式的流动。 第270章 璃落 场地仅限于脚下的长街,这是心照不宣的事实,难说谁更能发挥优势,借力点多利于快速移动,但一目了然的地形也限制了空间。 流沙自各种角落中突袭,大部分袭击粗笨沉重,凌等闲还能用剑抵御下来,血肉被震得生疼。鼠王依然站在原地,没有藏匿身影的意思。 “和林雨霞的源石技艺不是一种类型的啊,剑刃该怎么斩开流沙……”字面意思的斩开当然轻而易举,但在鼠王手中,流沙的聚合离散对刀剑的克制太明显了……和林雨霞的沙化结晶不同,鼠王手里的沙柔而弥坚。 应对这种情况,以凌等闲的经验来说,要么用强度足够的物理手段正面击溃,要么用其他的源石技艺抵御,对,这是理论。 现实是,源石技艺是有特性的。 流沙、流水、暴风等等,比起实体性的法术,许多与自然属性相关源石技艺天生就有优势。 嗯,塞雷娅那种特殊情况不纳入考虑。 之前他有说过玫兰莎和自己类似,都是力量和技巧都要抓的风格,但他就目前而言,没有直接杀伤性的白焰也已经是相当程度的助力了。 杀伤是一方面,但牵制、移动何尝不是战斗的一部分? 在白光与黄沙之间,他出剑了,粗笨的沙骤然变得轻盈锋利,弥散整条街道的黄沙蜂拥而至,如同一条巨蟒,昂首越过楼房猛然坠下,“巨蟒”不张口,它全身都是獠牙。 剑光一闪黄沙破散,凌等闲的脸颊瞬间绽出鲜血,但下一刻剑流冲散了阻碍,白焰绽放出双翼形状的光亮,仿若冰雪融化的声音响起,剑刃引动的涡流卷动狂沙,最后将其掀向了天空,尘沙飘散间,街道为之一空,凌等闲的身影显现,防御姿态依旧。 “不得不说……就术式的应用而言,就算和二十多年前那些世家精心培养的长子长女相比,你也不遑多让。”鼠王虽然有气,但也不得不承认凌等闲的出色,而背后的原因也毋庸置疑,生死实战是最有效的途径。 “林老,您出够气没?”他小心翼翼地问道,因为鼠王的法术也不是那么好承受的,光是抵挡他可挡不了几轮,说话间眼角余光一瞥,发现噬孽表面已经裂开了一道细小的伤痕了。 这剑到底怎么回事?打内卫那会儿可是破防坚韧拉满的啊…… “你觉得呢?”鼠王呵呵一笑,更加庞大的沙暴再度形成雏形开始游走,他固然不会真的把凌等闲怎么样,但也不会让他就这么简单地回去。 凌等闲的态度他认可了,但他想到雨霞的眼泪,他就还是怒气冲天。 鼠王在地下世界手段后期都是尽量采取怀柔的形式,但没人会轻易挑衅他的威严,尤其是事关他唯一的宝贝女儿。 凌等闲也是打算老老实实的挨打,在情感这方面他的经验为零,本身也相当看重,也许和很多同龄人的观念不同,在他眼中接吻是相当重要的表现,而林雨霞又是第一个差点终结他初吻的女孩……反正,他觉得自己要是是鼠王结合鼠王之前说林雨霞回去后的表现,把“罪魁祸首”活撕了也不是没可能…… 只是待会儿还要回去吃饭,要是躺着回去就有点太影响氛围了。 心念电转,狂沙再度呼啸而下,他眼神一凝,正打算全力应对之时,一道身影从尘沙中突入现场,察觉变数的林舸瑞一顿,法术骤弱,汇聚的沙流随着逝去的力量化作了一地慢慢零落的散沙。 “……果然会变成这样……爸,我就知道你突然来企鹅物流是因为我……”札拉克女孩抿了抿唇,证实了猜测,但这根本谈不上是什么好事。 “唉……雨霞,不做点什么反应,恐怕称不起‘父亲’这两个字。”双手杵着拐杖,鼠王轻叹一声,站在两人之间的林雨霞虽然是同时拦在两人眼前,但还是把更多的后背留给了凌等闲,虽然有一部分原因是要和自己对话,但还是看得出她的一些小心思。 “可是,爸,这是我的事……我想自己处理。”林雨霞咬了咬牙,露出有些哀伤的眼神,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身后的凌等闲。 “况且,你也说过,暴力并不是在所有的情况下都管用。” 鼠王看着某凌不由哼了一声:“这小子,不趁现在给他点教训,以后怕就没机会了。” “爸!”林雨霞提高了音量。 “女大不中留……唉,罢了,那今天就到此为止吧……凌小子,暂且揭过,但未来如果还有变化……哪怕到时候老头子我不是你的对手,拼上这把老骨头,也要让你少块肉。”虽然瞪了他一眼,但鼠王狠话说到最后也还是趋于平静了,看了看女儿的表情,知道想有点空间,拍了拍衣摆,拂袖而去。 鼠王离开,两人都松了口气,抬眼间四目相对,不由沉默。 “林小……林雨霞,请问一下,有空吗?”收好剑,凌等闲主动开了口。 “有……但你没有。”林雨霞左手轻轻抓住右手的小臂,垂下了视线。 凌等闲微微沉思,摇了摇头:“还好,嘱咐过了,不会等我的,现在的时间还是可以支配的。” “……”林雨霞目光微抬,只有她自己知道现在心里是什么滋味,烦躁、恶意,以及……一点小小的期待混杂在一起,她有些喘不过气了。 凌等闲没有着急,等待着女孩的回应。 “河边,也有新的建设,去看看吧,还有很多变化爸爸应该还没告诉你。”片刻后,顶着压抑,她开了口。 “好。”凌等闲笑着点了点头。 某处天台,放下望远镜的炎国世家的鲁珀撇了撇嘴,抛了抛手里的通讯终端感觉很不爽:“林叔叔还真就这么放过那小子了?也太便宜他了吧?亏我出完差回来第一时间跑来看戏,一点都不过瘾啊……” “害得雨霞好长一段时间都不开心,我也找不到什么乐子……” 正当女孩愤愤不平的时候,手中起落的通讯终端响了起来。 “林叔叔好,父亲让我代他向您问好,怎么了,有吩咐吗?”虽然心情不太好,但接通通讯之后该有的礼数她一样不差,这是基本,更何况对方还是林雨霞的父亲。 “小渺,你对他有意见,但眼下不要去找他。” “我知道,毕竟还没那么没眼力见。”虽然知道通话的对面看不见动作,但她还是笑嘻嘻地敬了个礼。 “不光是现在,这一次,都不要去打搅他。”鼠王又强调了一遍,想来是有一些更重要的事在打点。 “这样吗?好吧好吧,司岁台那边我会报告的,还请鼠王大人转告魏总督,龙门的发展很让人心潮澎湃,至少这一次战后视察我们小组给的评分一致,只能说不愧是魏总督吗?”手腕一翻,一张面具被鲁珀按落在脸上,而对话很显然揭示着她此行并不只是为看望朋友而来。 “这件事了的话,该称呼你‘璃落’专员了吧?成长得很快啊……” “哪里哪里,林叔这不是顺便就提一嘴工作嘛,您不高兴的话我给您道个歉好么?” “不必了,正事还是要有正事的态度。”鼠王笑了一声,“不过官腔倒是学的有模有样。” “林叔……” “好了,言归正传,我知道你也是个心气高的孩子,不过白鸽也不差,但还是以大局为重,他还需要一点时间,无论是生活还是工作,贸然把他卷入这档子事还是太早了,欲速则不达。” “道理大家都懂,但还是要结合实际嘛。”璃落打了个哈哈,眼神凝重了些,“代理人已经有几个在擅自行动了,还有几位下落不明,事关大炎生计,每一分,都要尽力把握。” “能把未来交给你们这些年轻人,我们这些老家伙也算放心了。” “林叔可别这么说,老当益壮嘛。”璃落笑了笑,“年轻人更期待的还是摸鳞啊!” “臭丫头又不正经!难怪你爹让我替他多教训一下你。”鼠王笑骂了一句,终归还是放心的。 “嗯嗯,知道啦,这边会注意的,回头我们理一理人脉,看能不能找人接触一下,至少不能留下坏印象。”指尖微微凝结冰霜,璃落叹了口气,“可惜这样一来我就得另外找时机教训他了。” “璃落。”鼠王轻喝道。 “在!放心,大局为重。”笑嘻嘻地表明态度,又交流了几句,顺应礼节等鼠王先中断了通讯,鲁珀又拿起望远镜看了看,找不到两人的踪影了。 “唉……多事之秋。雨霞呀雨霞,这家伙一眼花心呀喂……” 龙门新城区某餐馆。 “旁观就是好,看得高兴。”某萨卡兹文盲和同伙悄咪咪看完某凌吃瘪,心情愉悦得不得了。 谁让这家伙成天乱跑,还给自己找一堆麻烦。 “我以为你看到他已经比你强还会有顾虑。”吴叹了口气,性格已经被磨得很有耐心了。 “哈?比我强又怎么了?跟我在必要时刻把他炸上天又不冲突。”w嘲笑道。 “但愿那时候你和他一样聪明,或者,他和你一样鲁莽。”吴摊了摊手。 w微微一笑,性格磨练是相互的,当然悄悄安炸弹的技术也在同步提高。 鸡飞狗跳之后。 “所以,后边咱得跟着他跑了吗?”适时插入两人对话的卢卡瑟奇无奈道,他也算是走出乌萨斯长了不少见识。 “她没这方面要求,我们是要这样的,我是出于任务,然后带你出了雪原,自然也得负责。”吴点了点头。 “我倒是也没什么意见,但愿别再出之前你们说过的血魔那种乱子了……” 言及于此,三人不由沉默,卢卡瑟奇是唯一没有亲历那场战斗的,而嘴硬如w,回想起那几乎晕染苍穹的血色压抑也是无言以对。 “对……但愿吧。” 邻座降低了自己存在感的孤帆也点了点头,虽然无人瞥见,但这一点确实是事实,万一真出了意外,恐怕就得老板亲自出场了吧?当然,也许是其他主任。 第271章 李商隐 “新城区水渠新工程一期进度已经接近尾声,等到基础设施建设落地后更多的产业链也就可以正式展开了,不过根据现状还有很多环节节奏得慢一点。”林雨霞和凌等闲并肩沿着人工河前进,正值午餐时间,暂且歇息的修建工地安静无声,两人停顿片刻,走进了建材安置区域。 看守的人员在核实了林雨霞的身份后放行了,虽然现在大部分新城区人都知道她的身份,但该有的流程还是要有,毕竟总负责人一把手今天回来,林雨霞已经不是最高负责人了,主次还是要分清。 “确实,步子迈的太大很容易翻车。”凌等闲迎着河风,扣上了胸前的扣子,脸颊上最后一点皮外伤已经被白焰愈合,还好有白焰,否则待会儿回去不好掩盖。 尤其是本来对他就有点挑剔的霜叶很可能会再给他挂一个“在自己地盘上回归第一天被暴揍”的不靠谱印象。 “新城区光凭被感染者身份埋没的人才完全跟不上节奏,江飒先生预定是出差回来后去和源城区的相关培训平台交涉,建立感染者的技术学习平台,但就算成功也只能解燃眉之急。” “学校也没办法吧,本来要求接受感染者在限定时段出入市区就已经很困难了,商业圈子那边魏总督也担了很大的压力,原本感染者在龙门只作为廉价底层劳动力存在……当然,在眼下这个节点,他们恐怕更多的只是眼红新城区的资源。”因为转移了注意力,林雨霞和他聊正事的时候会好受许多。 “果然无论在哪改革都不是一两个人就能决定的事啊……”凌等闲不敢想象要是自己没有“说动”魏彦吾这样的事又得付出多少代价才能实现。 “魏长官现在也很锐意进取,一改以前不温不火,放长线钓大鳞的方针,雷厉风行处理了很多蛀虫,听爸爸说,很像他以前年轻时候的作风,好像……”说到这里,林雨霞又看了他一眼,“是跟你有关,‘你给了那头老龙响亮的一耳光,让他想起自己的胸口里藏着一把谈笑破云去雨的剑’。这是爸爸的原话。” 言及此处,两人驻足,望着前方的景象,凌等闲不由张了张嘴,魏彦吾被自己影响了他知道,但他没想到,魏彦吾会这么看重。 在两人前方,人工河已经抵达新城区与源城区的交接之处,而在这个地方,一座看不清人脸的雕塑站在这里,手里攥着一把断剑,雕塑并不高大,但也足够旁人驻足时微微抬起头仰望本应该是眼睛的位置。 “……怎么说呢?总觉得这好像是在看自己遗像一样……” “你要这么说的话,魏长官的确是有考虑过要不要再给你立个碑的……”说到这,林雨霞的表情也不由得怪异了起来,这打算多多少少带点个人恩怨了。 “算了算了,至少他没真的这么做。”凌等闲释怀地笑了笑,会明显地计较这些至少比以前阴戳戳的样子要好很多,起码在不做人的时候像个人。 “那,最后再提一句,我们……至少没必要故意避嫌吧,或者说你确实打算……” 女孩一步迈出,简捷了当地伸手替他更正了一个没注意出现的小错误。 “扣子,下次注意点。”札拉克女孩从接近到退开也就几秒钟的时间,但他还是察觉到了她手指的颤抖。 “我有数,尤其是当现实告诉我没办法完全忽视的时候。”林雨霞低下头,深吸一口气,再度和他对视。 我喜欢你。她是第一个如此直白地向他告白的女孩。 “还以为你这个性格应该没那么危险,但……好像不能就这么看着呢。”像是缓冲够了耐受度,林雨霞再度上前抓住了他的衣领,直直地盯着他:“凌等闲,重新认识一下,我是林雨霞,欢迎来到龙门。” “……哦、哦,我是……” “还是别介绍了,有点……顶不住了。”林雨霞紧咬着后槽牙,额前浮现出汗水,心中的情绪乱成一团。 “以后还有合作的话,还请多多关照……” “有的话,我可以替他和你交涉。”冷不丁插入的声音令林雨霞眼神一凛,也清醒了一些。 德克萨斯咬碎口中的pocky,平淡道:“我会和他一起,论资历,我比较合适,论效率,林小姐的状态,还没想清楚的话恐怕还是和白鸽少接触一些比较好。” “……德克萨斯小姐也不见得有多熟悉白鸽吧?”林雨霞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跟上来的,但很显然,她很介意某些事情。 “乌萨斯,我和他一起去的。”鲁珀依然不温不火,平和地走近,琥珀色的眸子平静燃烧,“你和他什么时候开始相处的,我很清楚。” “乌萨斯的冻原,只有一个人的话很难熬,我承认我作为一个同伴可能不太合格,具体原因,你现在应该是感同身受的。” 德克萨斯如同利刃归鞘,反驳了札拉克的话之后不再对她抱以敌意,看向了凌等闲:“吃饭了,我在等你。” 凌等闲很希望这个时候他的存在感不要那么高。 “那个,德克萨斯……” “没怪你,毕竟我也知道大概是什么情况,只是希望别错过了饭点。”德克萨斯回头瞥了一眼,“以及,确实有一点大意。” “那我就不打扰了,还是再说一遍,白鸽是白鸽,德克萨斯是德克萨斯,没有谁是可以等效替换的。”深深地看了一眼鲁珀,林雨霞可不是傻子,德克萨斯不见得是吃醋,而是愤怒。 她自己也不是没有半点自觉,若即若离,因为现实和痛苦眼下却又再度打算靠近,对于真正在乎凌等闲的人而言这是一种伤害。 德克萨斯在警告她,觉悟要足够彻底。 “人生没有后悔药,有机会,我自然会继续尝试。”林雨霞正色道,随后果断地转身离去,没有回头。 德克萨斯再度和凌等闲对视,后者心虚地移开了视线。 一声很轻很轻的叹息,温热靠近,鲁珀解开了那颗扣子,认真地重新扣上。 “凌等闲,很高兴,你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德克萨斯低语道,然后才后退一步拉开距离,“走吧,辛苦你了。” 本来如果只是凌等闲一个人回来的话,两个人住一起是不用打地铺的。 因为在冻原的时候,早就习惯了彼此的呼吸。 匿于暗处的堕天使眉梢微挑,露出一个莫测的微笑。 “啧,相处时间短好劣势啊……” 终于,幸运地没再起什么波澜度过了下午和第一个晚上——抛开晚上某大猫和白面鸮试图听墙角找点八卦这一点的话。 凌等闲还记得自己猛地在房间里敲门导致大猫炸毛的样子,抓拍了一张照片以可能会公布在罗德岛论坛威胁这货让她收起八卦之心乖乖去睡觉。 他和德克萨斯?都打地铺了那自然是一夜无话。 第二天,他抱着信物和资料带着小队来到市政大楼来找魏彦吾时,遇到了一个今昔非比的人。 “凌先生!”刚刚结束工作的江飒很是惊喜。 “江飒?”凌等闲有些意外,很值得高兴的是,从神情上来看他并没有因为地位变化而改变初心。 的确,江飒刚结束的正是从切尔诺伯格动力炉紧急抢修的工作汇报,连续性高强度工作导致一晚上的休息有点不够,现在精神状态有点堪忧。 “先生打算长留吗?留多久?我待会儿回去收拾一下就来拜访您……拜访你。” “很高兴你还没忘了我对于称呼这方面的请求,但是,你这样还是好好休息一下吧,现在的新城区可离不开你们。”凌等闲无奈道,“一次新工作的公务,不会留多久,但是我也了解过了,你们做得很好,我不知道李姐和小刘姐她们现在在哪,回头就麻烦你帮我问声好了。” 明白了凌等闲的意思,江飒失落了片刻,摇了摇头打起了一些精神,也接受了状况。 “生活不会让人太如意,没办法的事,不过,总归会越来越好。”这倒是凌等闲用事实告诉他的。 “嗯,有机会我会常回来的,但……和故人有个约定,抱歉。”凌等闲回头看了一眼无所事事的史尔特尔等人,带着歉意笑了笑,“得去忙正事了,不过,以后见面的机会应该不会少。” 这是他的一点猜测,龙门新城区的主要困难还是集中在感染者问题上,他有预感,切尔诺伯格的整合运动、罗德岛、龙门新城区的新兴势力(无命名,但严格地说,魏彦吾是江飒的唯一直属上司),三个都以感染者为主体但专注领域不同的组织未来的往来联系恐怕不会少。 当然,接下来,他就得和魏彦吾好好聊聊业务和“私事”了。 第272章 龙门之行结束 “……” “……” 一高一低两个人隔着茶几不发一言,都等着对方率先开口。 “你小子还真耐得住性子啊……”最后还是魏彦吾先开了口,无他,工作一堆还等着他处理。 “哪有,反正我才是出差的,您不开口我哪敢吱声。”凌等闲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他刚走进来就被魏彦吾放出气势给了个下马威,自然是没什么好脸色了。 “有需求还跟我置气?”魏彦吾乐了,“你是不是忘了你还算是我的下属?” “下属,但我也是企鹅物流的,也是罗德岛的。” “气量别那么小嘛。” “打算给我立碑的人没资格说我气量小!”凌等闲也气乐了。 “咳咳,话又说回来了,人总是会偶尔会情绪化嘛。”赤色的龙微微别过目光,但瞥见窗外龙门很快神色一正,放下烟枪抱胸,“寒暄到此为止,现在,你代表罗德岛,我代表龙门。” 凌等闲点了点头,把手里的文件递了上去:“我不懂太多,凯尔希说希望能和龙门建立稳定的赤金交易。” “赤金?”魏彦吾再度拿起烟枪,吸了一口,吐出一口烟雾,龙目在翻卷的白灰色气体中微眯起来,“按优势,不应该是对于药物方面的交易吗?” “如果有意愿的话我回去之后会转告凯尔希医生……哦,等下,我差点忘了,我们博士也是话事人,你需要见见她吗?”凌等闲“哦”了一声差点忘了某个摸鱼的人。 “哦?罗德岛的博士……原来如此,主次之间,搭一个桥梁。”魏彦吾顿明,点了点头,“赤金只是由头,但也是笔交易,你是第一次带队对吧?” “是,你的意思是?” “自己想,只能说你们罗德岛的领导人之间挺有默契的——那就拜托你引见一下那位‘博士’吧。”魏彦吾摆了摆手,又细细看了一遍合同,抽出笔签了字。 “……那公事聊完了,有点私事得问你。”凌等闲收好文件,怀着有些复杂的心情问道,“之前,那个电话,你问我塔露拉女儿……是怎么一回事?” “你觉得我都问你了知道的能有多少?!”魏彦吾也是一气,塔露拉也是语焉不详,他的人能查到的东西就那点有限,本来就是一件很头疼的事,今天刚送走维黛希雅有点不爽,凌等闲算是戳到霉头了。 “你难道不觉得我才是被蒙在鼓里最深的吗?喵的,都帮你劝过塔露拉了还有错了?”凌等闲则是不惯着魏彦吾,从他的视角来看这事才是最离谱的,他刚离开整合运动不到俩月,魏彦吾在龙门一个电话捶过来质问他是不是当了爹,还是塔露拉的女儿这他不炸谁炸? 换在他原来世界这会儿他才刚高中毕业啊! “不清楚!塔露拉是为了切尔诺伯格的动力引擎修复来的,我动用了所有手段只查到了一个组织的名字。” 凌等闲有不好的预感,语气一滞,等着魏彦吾的下文。 “权杖与所。”魏彦吾微眯龙眸将他的反应尽收眼底,当听到这四个字眼的时候他看到少年明显地攥紧了拳。 他沉默片刻,烟枪也在此时燃尽,而他眼里的火却一点一点冒起,利齿带着情绪扣紧:“那孩子是基因实验的产物,塔露拉是母本,至于为什么会有她的材料……应该是科西切的原因。” “那父本你怎么就怀疑到我头上了?!” “感觉她长得像你。” “魏彦吾你别张口就来嗷!”凌等闲差点没跳起来,“我都还没交过女朋友!女孩子手也没牵过,不对好像牵过了;也没抱过女孩子,不对好像也抱过了;也没和哪个女孩——” “停,年轻人,都理解,但是,你给我离晖洁远点,幸好昨晚她加班没回去。”魏彦吾露出了一个鄙夷的表情,凌等闲沉默了。 “算了,再解释就真越描越黑了。” “说的也是,要真那么危险也不会还是单身了。”魏彦吾点了点头深以为然,“那你还是和陈继续正常往来吧。” “魏彦吾,虽然我打不过你,但是我打不过你,话说回来我还是打不过你,好,我冷静了。”凌等闲摁住太阳穴,没冲动。 “言归正传,看你的反应,好像对这个组织并不陌生?”魏彦吾把话题又重新拎了回来,问到关键。 “听过,但,也没真正地接触到过,他们漠视生命,我的妹妹……就是牺牲品之一,但他们也在我生死危机之时帮过我,我搞不懂他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凌等闲目光一默,黯然神伤。 “……我觉得,你是那孩子父亲的可能,又大了一些。”魏彦吾认真道,没开玩笑。 “可……为什么是我?不对,那孩子多大?不,我能见见她吗?”凌等闲皱眉。 “晚了,她今天凌晨被带回去了,我也不能久留,不过那孩子虽然心理年纪不大,但生理上看起来已经一两岁了,很聪明,学东西很快,很可爱。” “没有,我没有任何被采样的经历,绝对不是我!”凌等闲冷静地否认了这一点。 “是吗,如果是基因实验,虽然成功率微乎其微而且周期也不短,但父母本的采样并不需要性成熟,生殖细胞也不是刚需。”魏彦吾意有所指,但凌等闲还是摇了摇头:“我清楚,而且,小时候就盯上我了也太诡异了。” “就这样吧,我们都上一点心,另外,实在不行,你未来跟塔露拉凑一对算了,我看她对你评价也不低。” “……魏彦吾,有老婆很了不起是吗?”凌等闲感觉自己受到了非常高程度的同情,忍无可忍,“你信不信我——” “好啦好啦,不高兴我不提了就是了,不是你自己说的单身吗?操心一下龙门市民的婚姻大事而已。”魏彦吾乐了,摆摆手,示意工作继续。 “呼……我去找博士。”凌等闲平息愤怒,起身离开,临走前回头瞥了魏彦吾一眼,“不过听情况,你好像很喜欢那孩子嘛。” “当然……我不会,再让自己失去任何亲人了。” 少年笑了笑,离开了房间。 凌等闲走后,鼠王出现,并带着一张阴沉的脸。 “魏老二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你替你女儿着想我就不能替侄女考虑了?”高大的龙耸耸肩,为烟枪再度添上烟草,“你去找他我可半句话都没说。” 鼠王一默,只得一叹:“也罢,年轻人终归还是要自己找到出路。” “老林啊,还记得当年京城吗?” “哪年?”林舸瑞没好气道,“你的‘当年’可不少。” “嗨,京城折桂月,我在的时候,可没少掺和,只是前些年那位确是年轻翘楚,可你也不至于这么快就把我的风光给忘了吧?” “没忘,你当年也没少招惹莺莺燕燕,”林舸瑞摇了摇头,“怎么?彼时彼刻恰如此时此刻?” “不,不,不,我觉得,他会找到自己的路。”魏彦吾笑了笑,站了起来,他的背依旧挺得笔直,恰如当年意气风发。 “少年清扬马奔翔,不识他乡认天光。” 第五卷?少年清扬 尾声。 三天后。 “白鸽,任务结束了,现在也出城了。”萨卡兹女孩拦在了他身前,眸子微眯。 “放心,不食言。”凌等闲一拍剑鞘,白剑纳入手中。 众人被史尔特尔提前知会过了,自觉地让出位置。 史尔特尔满意地点了点头,拔出大剑,烈火附上利刃,点燃了战斗。 博士还要多待一段时间,而他们跟随的队伍里,堕天使和鲁珀静默观察,她们,将要走进新的生活。 干员档案?白鸽 基础档案 【代号】白鸽 【性别】男 【战斗经验】三年 【出生地】未知 【生日】12月13日 【种族】未知 【身高】176cm 【矿石病感染情况】不明 凯尔希医生给白鸽做过一次感染检测,之后的报告由她本人保管,我们也不知道具体情况,不过就白鸽干员活蹦乱跳的样子,大概是不用担心的吧?对了,如果你看到白鸽干员了请通知他一声,上次他好奇营养餐是什么味道,这次他归岛已经为他准备好一整套啦!——医疗干员芙蓉。 综合体质检测 【物理强度】优良 【战场机动】优良 【生理耐受】标准 【战术规划】标准 【战斗技巧】优良 【源石技艺适应性】保密 说实话“战场机动优良”我是持怀疑态度的,是,白鸽切入战场很快也很精准,但前提是他能在每一次都能找到对的路!有时候真的觉得他很让人火大,明明自己也知道带点路痴属性,可为什么总是会莫名其妙脱离大部队啊喂!——小队成员霜叶,在提到这一点时一反常态地说了很多,看来确实激动。 生理耐受啊……白鸽确实能适应大部分地区环境,对各项药物抗性也不低,不不不,不如说他的抗毒性有点离谱,嘛,毕竟源石技艺总是奇奇怪怪的,但很奇怪的,他对寒冷的抗性很低,霜叶都能凭借源石技艺欺负他,综合下来说是标准倒也没错,在严寒条件下会严重限制他的发挥,但他好像也有应对手段,不过这就是个人秘密了。——小队成员普罗旺斯。 源石技艺适应性?不清楚,问凯尔希医生比较好,她倒是说过什么不要被表面现象所迷惑,但在我看来白鸽干员的白焰运用技巧还是很好的,泛用性很广。——源石技艺部门某研究干员。 客观履历 干员白鸽,身上有着诸多谜团的感染者干员,加入罗德岛似乎只是巧合,但凯尔希和许多精英干员的反应很耐人寻味,最常用的武器是两把剑,其中一把很容易碎掉。和岛上许多干员都有不错的关系,但异性交往方面似乎有些招人闲言碎语……不过白鸽干员的随和让他并不会过于在意这些,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只是没那么容易生气。 临床诊断分析 无。 所有相关资料由凯尔希医生本人收录,不过,总感觉已经被她扔进碎纸机了。——某医疗干员。 档案资料一 白鸽干员的出身地是个谜,其履历根据本人袒露能追溯到最早的也只有维多利亚,在此地他与风笛干员结识,缔结了深厚的友谊,在哥伦比亚似乎发生过一些剧变,但白鸽干员并没有详细说明,但显而易见的,那是对他的成长有着重大影响的事件,而也是此时他走进了企鹅物流的视野,莫斯提马干员向他伸出了手。 离开哥伦比亚后他抵达了龙门,在这里他度过了相当平和的一段时光,但最后被龙门动乱打破了现状,再度离开前往了乌萨斯,和德克萨斯干员一起,最终才因为■■■■行动和罗德岛产生了一些交集,并最终在罗德岛和企鹅物流的合作牵头之下成为了第一位来自企鹅物流的合作干员,在凯尔希的建议下同时隶属于外勤部和医疗部。 档案资料二 白鸽干员的随和比较特别,哪怕有时候忍无可忍发火的时候都能让旁人感觉到他的温柔,当然,因人而异,大部分时刻把他扔进人堆里是很难第一时间把他区分出来的,因为在不涉及相关领域时他并不是那么出色。 但是,无论是德克萨斯干员还是惊蛰干员,在提及对他的看法时,都不约而同地表达出他的不容忽视性。 “他很强。” “必须承认的是,因为有过很特殊一面之缘,现在面对他时,我能感觉到他身体里藏着的可怕,是的,他现在大抵还是不如我的,但真要赌上一切,我恐怕会成为他的俘虏。” 而相对于惊蛰的说法,白鸽干员的表现只能说是人畜无害,毕竟连小霜叶那样内向的孩子都能和他好好相处,不管他是否危险,至少他是罗德岛的干员,他认同罗德岛的理念。 档案资料三 白鸽干员和博士之间似乎有些微妙的紧张,这一反他随和的表现,不过并没有导致恶劣的关系,相反博士似乎还挺乐在其中,而白鸽虽然对博士嘴上不饶人,但对于博士的安排他也是尽心尽力,偶尔也还会陪着博士一起胡闹。 说不定两人的关系其实很好? (博士,在查询档案时想必您是清楚的,但还请您别老是想着溜出办公室去找白鸽实行一些天马行空的小想法。注:这是阿米娅要求添上的。) 而提到人际关系,斯卡蒂和史尔特尔也是白鸽在某方面备受关注的一点原因,前者在岛内风评……微妙,后者则是公认的心思不好猜测,不熟悉的人很容易以为自己是不是惹她生气了,但白鸽干员和二者都有相当的联系,前者破天荒地会同意他的一些行动邀请,而后者更是小队常驻,而白鸽干员几番接触居然也能约束住她! 那是入职第一天就破坏了基建训练场的史尔特尔欸! “她的话,其实很好相处的,毕竟对自己做过的事有相当的责任意识,怎么说都不会太过分的。” 而值得一提的是,虽然霜叶干员对白鸽颇有微词,但对于他作为队长一职以及自己成为他的小队成员却没有任何意见,在这一点上和其他成员态度一致。 “虽然的确很不省心,但毕竟是队长,他的话,我还是听的。”——霜叶。 档案资料四 白鸽干员的剑,其中有一把经常会碎掉,但又莫名其妙地会自我修复,这一点已经差点逼疯武器工程部的干员了,对此白鸽干员似乎已经渐渐习惯,依然会带着它上战场,而名为“噬孽”的这把剑在战场上却很少出岔子,他有时忽然会感叹一声:“或许遇到会让它第一个照面就碎掉的敌人的时候,才是最难办的局面吧。” 而另一把白色的剑,白鸽干员也委托过一些相关领域的干员鉴定上面的剑名,但一无所获,就他个人说法而言,也许搞清楚这两把和他冥冥中有些千丝万缕联系的剑的来历,就能解开他身上的大部分谜团。 晋升记录 “他会成为精英干员吗?” “煌,你为什么会问这个?” “……我……不知道,有点在意。” “你是不是查阅了精英干员名单?博士批准了?” “……你们的反应太奇怪了,有点过于信任他了吧?” “……煌,根据凯尔希医生的建议,你应该和他保持距离。” “就因为一个相同代号,你们把信任‘过继’到了他身上?感染者……也是会有别有用心的人的。” “煌,你的反应才是奇怪的,这不是你会说出的话。” “……我,我不知道……” “卡西米尔之行你们不是配合得很好吗?” “ace,我……有点害怕。” 博士,还请更多地关注煌和白鸽的交际,或许白鸽身上的危险,潜藏得更深。 白鸽干员本人实际上对于晋升有所顾虑,但当凯尔希告诉他正式成为小队队长的时候其实就已经晋升了,现在只是补个仪式而已时,他露出了非常无语的表情。 白鸽证章 干员白鸽擅长在较大范围内阻击敌人 根据外勤部门决议 在外勤任务中划分为近卫干员,行使领主职责 特别颁发此证章 以兹证明。 注:白鸽干员的子职业划分一直有所争议,他能胜任大部分的近卫需求,而实际上,他甚至可以跨职业作战,全凭实际需要,这样的表现是特殊的,也是很出色的。 迷途飞鸟 “我依然渴望。” 回忆在不断增加,眼前的道路不断延伸,回头时,渴望也愈发炽烈。 也许他终究会坠落在返乡的道路之上,风干在沙漠、长眠于雪山、沉没入大海……荒野上篝火一点点燃烧,倚在巨狼细软毛发上,把自己埋进虚幻的梦里,他再次睁开眼,玄狼已经收拾好了自己的毛发,洗漱完毕,他终归还是要上路。 角色语音 任命助理:“……不会帮你打掩护、不会帮你整理文件、不会……什么?你还是放弃这个想法为好,凯主任会把我吊起来的,这个月已经上去过一次了……” 交谈1:“别偷懒,虽然我在看书,但也在看你。” 交谈2:“我在做什么?亚叶师姐布置的作业,最近学的东西很重要,就算写完了也得再重复完成,毕竟……没亚叶师姐那么好的记忆力。” 交谈3:“工作做完了?没有?那还是别想着实践那些想法了……不过,要是能提前一点完成工作,帮你一把也不是不行。” 晋升后交谈1:“博士?今天我来晚了些,有好好工作吗?什么?说了你也帮不上忙……行了,玫兰莎的日常训练,今天她格外努力呢。” 晋升后交谈2:“普罗旺斯……最近情况挺稳定的,给我饮料里下的毒都没那么过分了……不用担心,我,有分寸。” 信赖提升后交谈1:“博士,亚叶师姐要来了,赶紧收拾一下办公室……至少把桌子整理一下啊!啧,我来帮你。” 信赖提升后交谈2:“这两把剑?某个疯疯癫癫的萨卡兹女人交给我的,不不不,她和这俩剑没什么关系——我为什么知道?啊……对啊,我为什么会知道呢?” 信赖提升后交谈3:“博士,未来也许深不见底,我可能也会折在某个地方……但是,我还是,要继续向前,我想回家……罗德岛也可以成为我的家?哈哈……博士,不是那个意思,不过,也不错。” 闲置:“确实很累啊……难怪会一门心思往外跑啊……好好休息吧。” 干员报到:“你好,我是白鸽,迷途的白鸽。” 观看作战记录:“……我在托布朗德见识过更加可怕的灾难,也失去了……不,她不会希望我继续沉沦的。” 精英化晋升一:“说过了,我还不足以这样的荣誉,请延后吧……什么,只是补个仪式?凯主任你……” 精英化晋升二:“危险交给我,未来,依然有光。” 编入队伍:“谁是队长?我会配合。” 任命队长:“我会为所有人的性命负责。” 行动出发:“大家,路上也要小心。” 行动开始:“行事小心,有应付不了的敌人交给我,我来拖住。” 选中干员1:“我在听。” 选中干员2:“交给我。” 部署1:“煌!别推我!” 部署2:“伤员后退!” 作战中1:“此剑不折……那我不用留手了。” 作战中2:“绝尘!” 作战中3:“比我想的弱。” 作战中4:“抓住你了。” 完成高难行动:“……没什么,让我歇会儿,回去了凯主任应该没话说了,你下次假期应该能批准了。” 三星结束行动:“大家辛苦了,食材背包也完好无损,晚饭交给我吧。” 非三星结束行动:“受伤的人请过来,白焰可以作应急处理。” 行动失败:“博士,带大家走!!” 进驻设施:“有床的房间就行,大一点更好,我指床。” 戳一下:“工作做完了吗?” 信赖触摸:“霜叶、普罗旺斯、玫兰莎、史尔特尔、斯卡蒂……博士,如果有天我不在了,还请多照顾一下她们。” 标题:“明日方舟。(‘你好’ 极小声)” 新年祝福:“新的一年又过去了啊……说起来,这个张灯结彩的节日里第一次作为后厨度过就是在罗德岛上呢,博士,新年快乐!今晚不限制你的饮酒,要喝得开心哦,我……就算了,我是习惯这个世……新生活了,但酒量还是没跟上啊哈哈……一定要喝?等下,你们什么时候出现的?!没得跑了……等下等下!至少让我把德克萨斯叫过来好不好!” 问候:“博士你又溜出来了?” 周年庆典:“我知道我背着某位精英干员的代号,但凯尔希说得对,这艘舰船和人都是要继续向前的,我只是恰好重新点亮了一个名称,以后,还请多多指教,说不定以后我也会成为精英干员呢……啊,工作会变多?那算了,不,不是这个原因,我呀,还有一个约定。总之,博士,这艘舰船、大家,我都很喜欢,我也会继续为了未来战斗下去,哪怕我只是浮生一等闲。” 第273章 毒与药 “白鸽!” “别装睡,我知道你今天不轮值!” “……能不能敢作敢当?出了意外倒是负起责任啊!” 火红长发的萨卡兹女孩已经坚持整整两个星期来堵某凌的门了,之前还算是比较收敛主要找下班时间,这次直接趁早上他还没出门过来了。 “大姐……您可悠着点说话,我名声关系不大,你跟我可不一样。”无奈地从被窝里探出脑袋,在床上咕蛹了一下,打了个哈欠,凌等闲冲门外喊话,“你那莱万汀出了问题该找工程部啊,找我干哈?” “……工程部那边没办法,本来一开始他们就对莱万汀一无所知。”虽然话说得很扎心,但即便是工程部的可露希尔在这里也没办法反驳萨卡兹女孩的话,她们能够应付绝大部分干员对武器设备的维修与改造要求,但对于莱万汀的构造确实无法解构,也给不出实质性的建议。而房间里某凌的武器,对于工程部来说更是重量级。 凌等闲沉默了一小会儿,看了看卫生间的水槽,又望了望门,目露犹豫。 他肩头被轻轻拍了一下,对方想让他转移一下注意力不那么钻牛角尖,如梦似幻的感觉让凌等闲立刻挺直了背,他没有像第一次那样惊慌失措地寻找房间里的第二个人,他已经渐渐习惯每次回头都发现只是那条天蓝小蛟所为。 只是这条小蛟身上的疑云也越来越浓了,在他眼中,其实也意味着自己身上的困惑不减反增。 和驰雨一样,小蛟也是主动来到他的身边的,不同的是,出于某种目的已经离开的驰雨对他没有像小蛟这样这么“温柔”。 凌等闲轻叹一声,伸手抓住了肩膀上的尾巴,把小蛟揽进怀里摸了摸脑袋,然后起身:“来了来了,小声些,ace大哥他们还在休息……” 他继承的是前精英干员白鸽的房间,自然也就是在精英干员宿舍区,只是就精英干员而言,很少有大家都聚在一起的时候,而最常见的情况是这一片区域就他一个宿舍里有生物。 开门,凌等闲没让女孩多等,也不敢让她多等,请出全宿舍唯一的椅子,然后指了指洗手间:“且容我先去洗漱一下,刚起床。” 史尔特尔没有搭腔,但气呼呼地坐在椅子上的举动也说明了她的态度。 凌等闲叹了口气,把水槽里因为中毒咳出来的黑血给清理了,凌晨那会儿实在太困了,就留到了早上才来处理。 普罗旺斯的情况朝着谁也没想到的方向发展了,目前的情况是不再自己迫害自己,转而对他下手。 有白焰在其实一般毒素对他而言威胁不大,但问题在于,她的心态正在往危险的方向转变。 凌等闲还记得刚归岛第二天一大早普罗旺斯带着和煦笑意替他做了早餐,本来他都吃过了,不想让她好意落空就加了餐,然后半小时后就耳鸣目盲直接被送往医疗部了。 结果还算好,在嘉维尔风驰电掣地抵达之前他自己先好了——自然不是他有什么百毒不侵的体质,而是因为白焰。 看起来好但任谁都能察觉其中离奇的结果自然不能让任何一位有责任心的医生信服,凯尔希也不例外,但在亲眼看到白鸽和嘉维尔在病房里上蹿下跳玩追逐战的之后她也确信至少就结果而言他确实已经痊愈了。 但出于担心也出于求知,她还是让白鸽做了一次全面体检,但结果很正常,免疫系统正常运行并没有崩溃。 “定期来检查吧,也许你的‘源石技艺’的治愈并非是我们所理解的治愈。”如此下了定论,随后凯尔希就去找投毒者会谈去了。 结果则是扭曲的,普罗旺斯选择了隐秘行事,他选择了承受下来看看是否对诅咒的影响会有所削弱,而定期检查总会查到他身体状况的变化。 “并不是打算逆来顺受,有容错的话,我也想找找这个‘诅咒’的破解方法。” “愚笨,就算施虐能够缓解影响,从本质上来说,这种方式作为解决办法从道德层面上没有任何理由支持。” “我支持就够了。” “……白鸽,既然有在乎的人,那你也要考虑她们的感受。” “……我会去找平衡点。” 这句话是空话,因为他根本不知道方法。 强行搪塞了凯尔希之后他和普罗旺斯畸形的关系也就这样维系了下去,好在事发时人不多,在凌等闲的请求下消息被管控住了,德克萨斯和风笛等人暂时还不知道。 思绪回归,凌等闲已经洗漱完备,用毛巾擦了擦自己和盘踞在自己脖子上小蛟的脸,回头喊话:“史尔特尔,我待会儿要去医疗部拿报告,要一起吗?” 传来刀柄杵地的声音代表了某人并不开心的同意。 通讯终端响起,凌等闲低头看了一眼,不由低叹一声。 罗德岛医疗部。 “今天白鸽干员也会来吗?”戴着棉帽的萨卡兹女孩捧着法杖,瞟了一眼床头的药碗。 “会的,丽兹,不过,就算他来了,你也得吃药。”临光一语道破某人的小心思,白鸽自从当初误打误撞来见过一次夜莺之后每次来医疗部都会和她打招呼,一来二去也和她熟悉了,因为白鸽比她提前从龙门回来,似乎在自己不在的时候两人还有过不少互动,不过……能因为这事被凯尔希吊上舰桥究竟是发生什么了啊?! 白鸽没告诉他,临光问夜莺,夜莺也只是乖巧地在嘴唇前交错食指比了个“x”说是个无伤大雅的小秘密。 不过,闪灵好像知情,但她没有主动告知临光想来也是有夜莺拜托,临光稍稍纠结了一天,也就没再追问了。 “不要,每次吃这种药中午都吃不成饭。”夜莺别过脸,“饿。” “也不是天天都吃啊,定期疗程还是忍受一下比较好哦。”临光也知道夜莺很抵触这个疗程的药,“丽兹,我会陪你的,到时候我们一起吃晚饭。” “……临光,听芙蓉干员说你今天还有体能训练。”夜莺摇了摇头,“不可以任性。” “……你也知道你在任性啊……”临光扶额。 “因为我今天没有训练也没有任务。”夜莺小小的得意了一下。 “那你为什么不吃药。” 夜莺“诶”了一声,想了想,说:“因为……不训练也没有任务,不就是放假吗?放假那就得好好休息啊,休息就要吃好喝好啊。” “……” 临光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深吸一口气:“丽兹,这些是谁告诉你的?” “白鸽。”夜莺果断道。 “嗯?叫我有事?”凌等闲刚巧领着史尔特尔抵达医疗部,应了一声。 “白鸽,”临光把床头的药碗塞到他手里,黑着脸开口,“负起你的责任,务必让夜莺把今天的药吃了。” 凌等闲头上冒出一个问号,看了病床上的夜莺,又看了看临光的脸色,脑海里飘过了几个可能性,最后干笑一声,点了点头。 第274章 白焰之谜 “你跟临光说什么了?”说着,凌等闲坐了下来,招呼了史尔特尔稍安勿躁之后把药碗放在床头看向夜莺。 “没什么。”夜莺眨了眨眼。 “肯定有。” “真的。” “假的。” “……你说的啊,没工作不出任务那不就是放假么,放假为什么还要做让我不高兴的事?”夜莺瞥了一眼药碗,没能通过得他的“拷问”。 “姐……那还有个前提你不是病人啊喂!”凌等闲眼角抽了抽,“你看斯卡蒂她没出任务没工作的时候坐甲板上吹风是不是没人管她啊?你要是和她一样身体倍儿棒也不用吃药啊。” 正在甲板上吹风的斯卡蒂打了个喷嚏,很疑惑,因为自己并不觉得冷。 “可是不想吃啊……” “为什么?”凌等闲无奈道。 “因为吃了药就中午就不能吃饭了,要一直饿到晚上。”夜莺解释道。 “也不是天天这样吧……等一下。”凌等闲像史尔特尔招了招手,后者臭着脸过来了,他耳语了一番,史尔特尔瞥了他一眼,没说话但还是起身去医疗部大厅看排班表了。 须臾,她回来了:“是她。” 凌等闲再次看向夜莺:“今天医疗部中午值班的是芙蓉干员。” “我知道啊,怎么了?”夜莺疑惑道。 凌等闲笑眯眯道:“没事,这药咱不吃了。” “好。”夜莺果断点头,“说话算数。” “嗯,但是,”凌等闲保持着笑容,“芙蓉干员时刻准备着为每一个病人准备一份营养餐,以补上营养,中午得吃这个。” 门后旁听的临光一惊。 “……不好。”夜莺犹豫了。 凌等闲没吃过营养餐,但也听过一些坊间传闻,还真挺好奇那个娇小的萨卡兹女孩做的营养餐到底什么味道居然威名远扬…… 有机会得试试。 “鳞与裂兽掌不可兼得啊,夜莺小姐。”凌等闲拿起了药碗。 “……”夜莺内心天人交战,最后还是伸手接过了药碗小口小口地喝了起来,只是从眼神来看,估计心里气鼓鼓的。 “好了好了,放心,作为让你挨饿的罪魁祸首我会和你一起挨饿的,约好了。”凌等闲拍了拍她的棉帽,笑着替她收好药碗。 “……今天下午还去吗?”夜莺心情好转,扯了扯他的衣摆。 “……上次我都被挂舰桥了,但是……”看了看夜莺逐渐气鼓起来的脸颊,凌等闲话锋一转,“正好这次中午不能吃饭,旁观倒是可以,不同意就不带你了。” “好。”夜莺开心地点了点头。 临光顿感蹊跷,明白这大概就是两人之间夜莺曾说过的“无伤大雅的小秘密”了。 可惜今天她要训练,没办法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好了,夜莺,我就先走一步了,还有很多事要忙,不过,我会守诺的。”凌等闲任务完成,也该继续忙了,之前通讯终端还送来了某人即将离开的消息,领完医检报告他还得去送送。 “好。”凌等闲没有失信过,夜莺要做的就是好好休息等他下午过来接她“偷渡”跑出医疗部了。 出门时和临光相视一眼,他有些心虚地笑着点了点头带着史尔特尔奔向凯尔希的办公室。 “来了?”白发菲林抬眼看了一眼敲门进来的两人,也不是很诧异为什么史尔特尔也亦步亦趋跟在后边,不过斟酌片刻,她还是请史尔特尔先出去去隔壁小坐片刻:“涉及隐私,还请谅解。” 史尔特尔瞪了一眼凌等闲,没说什么,转身出了门。 “凯主任,今天的报告检查出问题了?”看到凯尔希的反应凌等闲大致也猜到了原因。 “不是出问题了,是出结果了,我想你有必要得知自己的情况。”凯尔希摘下防蓝光眼镜,把一份检查报告推到他面前,严肃道,“你的抗毒性确诊,是来自于本身。” 凌等闲露出一个不太聪明的疑惑表情:“开玩笑的吧凯主任?我小时候不小心吃到过期火腿肠都拉了肚子。” “等我说完。”凯尔希并没有意外,而是耐心解释道:“抗毒性是你的身体反馈结果,白焰才是你没被毒死的原因。” 凌等闲一肃,耳边忽然响起小屑的冷笑,立刻正襟危坐洗耳恭听。 “毒素的确损伤了你的身体,之前各类毒素在不同程度的方面受到了损伤,耳鸣目眩和暂时性失明以及可能存在的……吐血症状,都是‘兜底’的结果。” “兜底?”凌等闲不太理解其中的意思。 “简单来说,前面你的确是中了毒,但白焰以不明原理加快了这一进程,会出现两种结果,一种是你的身体的确承受的住这种毒素,然后呈现的结果大概就是在较轻程度的身体机能下降之后迅速恢复正常,例子就是第一次你被紧急送医的结果,另一种,你的身体承受不住,白焰似乎会主动保护你,然后……你的器官的指标恢复到了中毒之前。” 说到这里,凯尔希顿了顿,眼中闪过复杂之色,因为这个结论对于她理解的所有医理知识都是前所未有的挑战。 “检测报告最精确的数据有四位小数,每一个数字,分毫不差。”凯尔希沉默片刻,“如果你听不明白,那么这么说吧,你上一秒和下一秒的身体数据,在某些领域都不可能一模一样。” “……哪怕是你,了解许多我也并不知道的东西也没办法解释?”凌等闲沉默许久,似有所指。 “试探得太明显了,我并不知道得比你多多少,”凯尔希摇了摇头,“希望日后我们能多一些信任,白鸽干员,目前我能给出的结论是,目前为止,没有任何一种有记载的源石技艺或巫术会有这样的效果,以及,我也不记得任何技术能通过类似的形式达到这样的效果。” 听不懂。 凌等闲并不明白她想表达什么,而他的眼神也向凯尔希传达了这一点,后者沉默了片刻,轻叹一声:“倘若你没出生在这个时代,往上……再往上,或许……” “白焰对你的结果只是表现为医疗,如果你想要改善自己的身体素质,就不能过于依赖白焰,它对你的身体所谓的‘治愈’,更多的其实是一定程度上的复原。” “只是在一次次的毁灭与复原中,你的体质适应着做出了变化。” 凯尔希最后的解释让他总算有了个概念,他终于意识到,这份曾多次救他于生死之间的白色火焰,似乎并不是“源石技艺”。 “但……似乎只是在抗毒这方面极其出色?”凌等闲可没忘几次生死危机,他很确信那种情形白焰并没有发挥出凯尔希描述的作用。 常人在死亡面前不着片缕,而他多了一件外衣。 走出凯尔希的办公室,他自己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今天还要接黑钢的那批交换学习的干员,芙兰卡也要回来,别忘了,你也要出面的,安排好时间。”没有在短时间内找不到答案上的问题上一昧纠结,凯尔希为他安排了接下来的任务。 “时间大概是晚上,原本应该是下午抵达,但他们原定路线突发天灾,绕路要多花时间。” “好……” “如果真听明白了就别让普罗旺斯太乱来。” 凌等闲脚步顿了顿,背对着凯尔希点了点头,叫上史尔特尔离开了医疗部。 “莱万汀具体到底怎么了?”凌等闲问道,他大概只知道在龙门外那仓促一战之后,史尔特尔的武器哑火了。 “……莱万汀沉默了,以前莱万汀在面对各种事物的时候,总会流露出各种情绪,但现在……他没反应了。” 只有史尔特尔能感受到这点变化,但外在具体的表现是,她的实力变弱了。 莱万汀以前或多或少是会自主爆发力量顺应史尔特尔的操纵制造可怕的破坏力,而现在,只能凭靠她自己曾经的熟练度调用力量。 不过这些对她来说并不重要,她并不追求天灾般的力量,莱万汀带给她的各种反应是她追寻过往记忆的重要线索之一,而现在这点线索沉默了。 但严格来说,史尔特尔还不能怪白鸽,毕竟……战斗是她自己要求的。 结果第一战即最终战,她很难说能轻易放宽心态。 凌等闲伸手要来莱万汀,他还记得当初咆哮着奔涌而来的烈焰在白焰的抵御中反向蔓延的场景,他当时第一反应就是:怎么和对抗邪魔的时候这么像? 面对莱万汀的熔融火焰白焰展现出了与常态截然相反的侵略性,而导致眼前的结果他自然也是没有头绪。 不是源石技艺,“白焰”又到底是什么? 或者说一直以来称呼它为白焰是否有失偏颇? 流动的时候像水,漂泊的时候像风,扩散的时候像光,燃烧时发出的声音,又像是雪在融化…… 凌等闲在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情况下伸手摸了摸某人的脑袋以示安慰,心里一叹: 现在他遍历大地的理由又多了一个了。 然后等到他发现自己的手背着大脑干了什么蠢事的时候,已经晚了。 罗德岛又一个平常吵闹的清晨。 第275章 隐秘活动 “唔,莫斯提马小姐吗?”出入舰口驻守的黎博利干员很难把视线从白鸽身上移开,毕竟…… “不过,白鸽干员,你这是?” 凌等闲瞥了一眼还在生气的史尔特尔,只好挠了挠头,问道:“呃,请问岛上有专业理发的地方吗?” “基础要求还是能满足的,但白鸽干员你这头发被烧了还这么淡定实属罕见。” 虽然只是被史尔特尔烧了发梢,凌等闲叹了口气:“还请暂且忽视这一点,莫斯提马她人呢?她说她要走了来着,我来送送朋友。” “莫斯提马小姐今天天还没亮就走了啊,她没告诉你吗?” 凌等闲一愣,低头拿出通讯终端,发现莫斯提马在发了那条“我今天就要走了哦”之后又发了一个“阴谋得逞”的表情,想来是故意模糊了说法的。 “莫斯提马……”凌等闲吐息似的无奈道,这位“前辈”虽然跟他相处不多,但一颦一笑总能触动他的心境。 只能说对于曾经向自己伸手的她,凌等闲终归是在意的。 “正是因为她常常照顾别人,也应当被人关心才是,你不期望这样的市井人间吗?” 莫斯提马,感谢你,曾愿意邀请我一起前去旅行。 荒野车道,正在开车的堕天使看了一眼响起的通讯终端,嘴角上扬。 又是一次不告而别,但相信凌等闲已经习惯了。 “你好像很开心嘛莫斯提马,放了他鸽子就不怕他对你有意见?”副驾驶上的黎博利瞥了她一眼,没好气道。 “日常小互动而已,怎么?我这么做你不开心了?莫非——” 炮弩上膛,菲亚梅塔冷笑着盯着莫斯提马:“这不是个好笑的笑话,堕天使小姐。” “你对他很抵触?”比起自己被准星锁定,莫斯提马更在意路况,“说起来,你和凌等闲好像很不对付啊。” “因为我看不惯他的作风。”放下炮弩,黎博利叹了口气。 “什么?” “他大概是那种哪怕被伤害过,只要再次被爱他都可以放下恩怨继续生活的人,我觉得,这背叛了那个曾经痛哭流涕的自己。”菲亚梅塔望着车窗玻璃倒映着的自己的眸子,火焰在燃烧。 “……原来,你真的关注过他啊?”莫斯提马抿了抿唇,沉默片刻,摇了摇头,“但很可惜,你了解得不够。” “不过,就这个印象也不错,菲亚梅塔……” “别再深入了,哪怕只是很微小的可能,我也不希望你受伤——尤其是,虽然很冒犯,但你只能接受自己被背叛,是接受不了自己背叛别人的事实的。”莫斯提马手指在通讯终端上一划而过,“权杖与所”的字眼一闪而过。 “……像那个代号普罗旺斯的鲁珀一样?”菲亚梅塔沉默了。 莫斯提马不答,她出于两个理由都不希望同伴也插手,一是凌等闲那奇怪的人际反馈,她也目睹了林雨霞和普罗旺斯的扭曲,二则是…… 凌等闲是有两副面孔的,但都是他,温和的他如同不伤人的白焰予人微笑……而被埋藏起来的那一面偏执不安,像一捆燃烧着的薪柴,比起光明觉得黑暗更真实,站在深渊里,不堕落,但会选择燃尽。 她在托布朗德暗示他要和过去的自己和解,但看来他恐怕只是将这份阴暗深深埋藏了,任凭谁也看不出来,毕竟他可是为了下城区向魏彦吾拔剑。 但她知道,她在和他对视时,看见了许多情感。 人很难在没有切实经历过试炼通过自悟得到和解,尤其是在失去了什么的时候。 “……爱,连我自己都搞不明白呢。” 菲亚梅塔一惊,炮弩差点走火。 “你说啥?” “嗯?我说我爱你。”莫斯提马微微一笑,湛蓝明亮。 “……莫斯提马你下次回罗德岛或者企鹅物流干脆和那混蛋提交结婚申请算了,我*拉特兰俚语*害怕!” 菲亚梅塔磕磕跘跘地从兜里摸出眼罩盒,眼神躲避道:“我睡了。” 莫斯提马哑然失笑,但转而沉默,目光微移,屏幕上的那四个字眼让她眼眸微眯。 “唉,关照后辈也是我该做的,不是吗?”堕天使油门微压,速度又快了一分。 荒野上,风暴缓缓汇聚。 罗德岛食堂,中午。 老老实实没吃饭看着史尔特尔进餐的某凌用手撑着下巴,重复着被漂亮的紫色眸子愤愤不平瞪视的过程。 “史尔特尔,待会儿一起去田径场放松会儿呗?”虽然凌等闲是这么说的,但很明显某人也不打算和他就这么分开。 “干什么?”史尔特尔还在生气。 “有个小活动……啊,黑角大哥。”凌等闲看到了一个可靠的身影,挥了挥手。 “白鸽老弟,虽然提前约好了,但今天你真的也还要来吗?”带着面具的鬼族男人挠了挠头,虽然看不见脸但听得出来有些自责,“上次俺看你被吊起来挺惨的……” “问题不大,上次是我不知情,确实做的不对,但这次让夜莺旁观就好了。” “今天夜莺小姐也要来?”黑角意外道。 “嗯,待会儿我去带她偷跑,应该问题不大。” “白鸽老弟你说实话是不是挺喜欢高处的风景……”黑角眼角抽了抽。 “怎么可能……但是约好了没办法嘛。”凌等闲摊了摊手,黑角也无奈地摇了摇头:“那你自己悠着点,俺去叫夜刀她们了。” “今天除了预备a6还有其他人吗?” “温蒂干员也会来,听夜刀说她想增强一下体质也想尽可能地参加这些运动。” “嗯,对了,别忘了把狮蝎也叫上,上次出任务没带她怪不好意思的。” “我……我在哦,只是没说话……”曼提柯女孩弱弱地开口,参与对话的两人都陷入了沉默。 凌等闲是有点尴尬,而黑角更尴尬。 因为他想起来是他先找到的狮蝎,然后,他把狮蝎的存在给忘了! 看着存在感低下无助的女孩,凌等闲感到了格外愧疚:“抱歉抱歉……小狮蝎,下次出任务我一定邀请你!” “谢、谢谢,白鸽干员愿意……带我一起参加活动,就已经很开心了……”狮蝎的尾巴卷了卷,绞了绞自己的手指,有点受宠若惊。 “啊……黑角大哥,你带史尔特尔先过去吧,狮蝎,我们去接夜莺。”凌等闲立刻作出补偿行动,拉起曼提柯直奔医疗部。 看着两人迅速消失的背影,萨卡兹女孩长叹一声,没有什么不满。 “史尔特尔小姐?”黑角看女孩似乎换了一副神态,试探性问道 “走吧,我……只是有点不太适应。” 她不知道自己的伪装有没有被发现,但想来以他的性格,就算看出来了也不会说的吧。 失去莱万汀的力量之后,她很不安。 “对了,白鸽上次被吊起来到底是因为什么?” “啊,这个啊……” 医疗部,临光扶额:“所以……在有前科的情况下闪灵你还是让他带着丽兹偷跑出去了?” 白发白角的萨卡兹女人笑了笑:“没办法啊,他们两个人,我拦不住,尽力了。” “你能不能再扯一点……” “那就是我没注意到还有一个人,这个理由总能接受了吧?”闪灵似乎心情不错,“这里是罗德岛,而且我也和白鸽好好聊过,虽然上次他确实有点冒失,但夜莺配合他偷偷跑出去也是自愿的。” “我们不能一直把羽兽关在医护室里吧?丽兹那孩子也在认真地建立自己的人际呢。比起哪天被别有用心的人算计,我们不如让丽兹自己找一个可以共享秘密的同伴,至少,目前我们都知道发生了什么。” 临光沉默了一下,还是觉得有失妥当: “可是,他上次居然带丽兹去足球场,还让她守门?!这心是不是有点太大了?” “所以他被凯尔希吊起来以作惩戒了啊,倒不如说,丽兹最后检测没事,这也是好兆头啊,说明她的身体并不是没有起色。” 当然没事了,要是有意外凌等闲现在压根儿见不着夜莺,自己也不一定还这么安全。 “我得去看看……训练还是请个假吧。” “你安心训练吧,我去看着总行了吧?”闪灵叹了口气,知道临光是担心夜莺。 不过,她也很好奇,第一次的时候白鸽是怎么在她眼皮子底下带走夜莺的? 真的是夜莺主动配合那么简单吗? 第276章 绿茵之上 “闪灵发现我们跑了哦。”跑到田径场的足球场上时,坐在轮椅上被凌等闲推出一溜烟的夜莺此刻看到偷跑稳了才慢悠悠道。 “……她不也没拦着吗?”凌等闲心虚地回头看了看确认没人追上来。 “狮蝎也在。”再次确认了没落下人,凌等闲这才松了口气。 “白鸽,前面有人……”狮蝎的尾巴警惕地昂起,在看清来人后才悄悄放下。 “哦,你怎么会在这儿啊?”凌等闲看到来人则是没什么好脸色,甚至有点想抽人。 “博士……什么时候潜行能力也这么强了?”狮蝎歪了歪脑袋,但随即又摇了摇头,“不对,用心的话也能察觉到……好奇怪。” “狮蝎干员,夜莺干员,还记得我吗?见过面的呢——还在生气啊?上次确实是太兴奋了把你忘在原地了,但这么久了也该消消气了吧?”普瑞赛斯呵呵一笑,得意地抖了抖兜帽大衣,看到某凌的表情也是无奈,“真的,太小气的话不讨女孩子喜欢哦。” “害搁这儿下次呢,当你助理是给你背锅的?!”凌等闲翻了个白眼,推动轮椅准备走人。 “诶诶别这么生分嘛,大不了下次你犯事了我替你上舰桥?”博士拍了拍他肩膀,“这次实验室爆炸的产物还是很可喜的嘛,实在不开心,也借你穿一穿?” “我就免了,能大范围应用到外勤部吗?”凌等闲摇了摇头,看向普瑞赛斯的兜帽大衣,隐约猜到实验成果的效果是什么了。 博士摘下兜帽,叹了口气:“挺遗憾的,有些材料蛮特殊的,还真不能,而且……狮蝎,你是怎么察觉到我靠近的?” “……感觉,很轻很薄,不刻意去感受就摸不到。”狮蝎的描述很抽象,但能够理解。 “正是如此,新材料我把它和这件衣服合成了,效果目前来看应该就是以尚不清晰的原理降低存在感,但不会屏蔽物理信息,只是会降低穿戴者的信息源在观测者大脑信息处理区块的优先级,效果似乎还和生物能量挂钩……” “这不是和你一样吗?”凌等闲看向狮蝎忍不住道。 “呜……” “白鸽,很没礼貌哦。”夜莺指责道。 “啊,抱歉狮蝎……”凌等闲立刻表明歉意,曼提柯女孩很少被三双眼睛同时注视,有些局促:“没、没关系……该去集合了……” “唔,你们干什么去呀?带我一个呗?” “拒绝。” “拒绝无效!” “话说回来阿米娅还不知道博士逃跑了吗?” “别搬阿米娅来压我,虽然确实是这样!” “所以博士你在骄傲什么啊……”夜莺听得也很无奈。 “夜莺干员你帮我劝劝白鸽呗,告诉他一脸不愿意但还是不情不愿地帮博士实践想法的干员最好欺负啦——” “我还在边上!”凌等闲一怒,深深叹了口气调整心情,“不过博士,你要真想参加……和我们一起踢足球有点太为难你自己了吧?” “欸?踢足球吗?”博士稍稍退缩,要真上纲上线拼体质体力出于安全考虑她在足球场确实很危险。 “守、守个球门应该还是没问题的吧?” “你以为足球是往哪飞的……守球门这事就算是出于娱乐考虑,最适合的人选也是有能力自保也不需要过多运动的人才对。”凌等闲摊了摊手。 “没错,比如说我哎呀——”夜莺点头附和,随即被凌等闲赏了一个脑门爆栗: “你今天吃了药没吃饭也不行!” “博士你只适合观众席和教练席。”教训完夜莺,凌等闲总结道。 “夜莺,你最近是不是和白面鸮那家伙学坏了。” “有吗?哪里坏了?”夜莺揉了揉脑门,眼睛睁大了些。 “就是总感觉你说话变皮了。”凌等闲不由感叹,“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啊。” “可是临光和闪灵都说我被你影响得更多。”萨卡兹女孩如实道。 “……不可能。”凌等闲矢口否认。 “唉,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啊。”博士幸灾乐祸地感叹道。 凌等闲:“……” 一路吵吵闹闹,一行人就这么来到了球场,自然也吸引了已经到达的众人的注意力,预备行动a6和行动a4已经到了,看得出来杜宾刚回岛对预备行动a6小组影响暂且不大,不过压力也开始大起来了。 博士看了看情况,无奈道:“看起来确实不是我能掺和的场面欸……那我先去找个好位置咯。” “待会儿还是小心点,别被球砸进医务室了。”凌等闲耐着性子嘱咐道。 “多谢关心咯。”博士潇洒地摆了摆手。 斑点抛了抛足球,把球踢给正在热身的黑角:“看来白鸽干员有受虐倾向啊,要不要提醒他一下啊?” “上次你也没反对啊。”黑角胸口停球,摇了摇头,“不过就结果而言,好像也还好,夜莺干员也挺开心的。” “那就是不告诉他让他病得彻底一点咯?”斑点面无表情道,“岛上多一个月见夜也不是好事吧?” “斑点,你这么说,作为你的挚友我很伤心。”一旁的萨卡兹男性提出了异议,认为自己并非受虐爱好者。 “这方面我不做过多评价,梓兰最有发言权。” 一个哨子隔空飞过来砸在斑点头上,梓兰脑门青筋暴跳:“斑点,今天你来当裁判,禁赛。” “……我错了,梓兰队长,两个星期一次的比赛要是不参加太可惜了。”斑点连忙补救。 “至少上半场你给我下去。”梓兰把外套一甩露出运动背心跨过草坪强行把斑点换下去了,一旁的白发阿戈尔女孩无奈地笑着贴心地帮一门心思打算释放工作压力的预备a6小队队长把外套折好,然后有些拘谨地打量起了场地,也向某凌打了个招呼。 凌等闲和迎面走来一脸郁闷的斑点打了个招呼:“这是又没忍住说了不该说的话了?斑点……” 凌等闲对于即将说出的称呼还是有些尴尬,先民们从外貌判断年龄往往会出错,最开始接触预备行动小队时,通过交谈他知道这位年纪居然比他还小时是相当难以置信的。 “实在违和的话就叫我斑点可以,没必要非得端起来,不然迟早得摔坏的。”瑞珀巴耸了耸肩,“不过我是故意的,梓兰姐晚点还有工作,如果不玩上半场的话估计这次又得错过。” “这样吗?”凌等闲感到有些意外,随即笑了笑,“你也是有心了。” 斑点没接话,只是别过脸没否认。 凌等闲再回头发现某人正从轮椅上站起来打算往球门偷溜过去,黑着脸把夜莺抓了回来:“你回来,今天没吃饭,要是被闪灵知道你还这么玩我会吃不了兜着走的。” “嗯,是的。” “对吧,闪灵她……闪灵小姐你怎么在这里……”凌等闲猛一哆嗦,发现白发白角的萨卡兹正坐在自己身后不远处休息长椅上朝他挥手,旁边坐着微笑着幸灾乐祸的博士。 “来看丽……夜莺的,哦,对了,白鸽干员,你的剑,落在医疗部了。”凌等闲抬手接住对方抛来的武器,感受着手里武器的质感,下意识低头一看,发现自己腰侧的剑早就不翼而飞。 “什么时候……”凌等闲对于自己不知何时被摸走武器的事实有些不寒而栗。 这边夜莺再次坐回轮椅,凑到闪灵身边,也没有心虚的迹象:“闪灵,让我去吧,我能保护好自己。” 闪灵并没有一口否决,而是看了看夜莺,叹了口气,摸了摸她的额头:“心里有数吗?” “有数的。” 闪灵想了想,把目光移向凌等闲:“白鸽干员,那就拜托你照顾一下夜莺了。” 旁观的史尔特尔看到白鸽这边有了意外情况,也就停下了凑过来的脚步。 对于一方球门守门员有两人的建议,众人欣然接受,毕竟白鸽是在轮椅后边负责推的,不存在扩大阻拦面积的问题。 上次夜莺是脱离轮椅真的站起来守完了比赛的,凌等闲在休息时用白焰替她放松过肌肉。 “夜莺小姐……要是球来得太猛你就跑哈……” 身前的女孩发出笑声,也是同时,球场中央一声哨响,两队分别负责争夺球权的空爆和温蒂同时行动,足球腾空。 女孩的声音也随之传来: “谢谢你,白鸽。” 医疗部。 “白鸽干员今天来过了吗?”白发黎博利带着一个小女孩目标明确。 “白面鸮干员啊,今天白鸽干员来过了,不过现在好像是去运动场那边了。”芙蓉起身,看见了白面鸮带来的女孩,“呀,是伊芙利特啊,可是今天赫默不在欸……” “谬误,赫默和塞雷娅有特殊任务需要完成,委托白面鸮照顾伊芙利特。” “那……找白鸽是为了?” “找他一起分担任务压力。” “……白鸽干员会不开心的吧……”芙蓉干笑一声。 “没关系,白面鸮会帮白鸽适应任务的。”白面鸮面无表情,但总给人一种自信满满的感觉。 芙蓉沉默了,这是不是有哪里不对啊? 伊芙利特皱着眉,不安地甩了甩尾巴,她从没有见过那位在塞雷娅口中提到过的“白鸽”,但她并不好奇。 “白面鸮,塞雷娅和赫默她们什么时候忙完?”伊芙利特扯了扯她的衣摆。 “白面鸮也没有具体相关讯息,但据已知信息,大概率并不是长期任务,不过伊芙利特可以放心,白鸽干员不会无聊。” 伊芙利特勉强点了点头,无聊之际回头看向一处洗手槽,水龙头出水口上挂着的水滴微微反射着亮光。 当然,她并没有留意这颗看似寻常的水滴。 白面鸮要是哪天被白鸽干员算总账抓起来估计也不奇怪……芙蓉无奈地这般想道。 时间悄然流淌,黑钢的车队也终于抵达。 第277章 真名,黑钢 “你不觉得奇怪吗?”鲁珀坐在床上看着刚洗完澡现在正在打扫地面的少年蓦地开口。 凌等闲直了直腰喘了口气:“怎么了?” “莫斯提马最开始是和我一起跟你来罗德岛的,但没多久她就走了。” “很正常啊,莫斯提马是信使,又喜欢旅行,倒不如说来罗德岛之后还待了一段时间已经很意外了。”凌等闲倒是习惯了,莫斯提马在的时候他房间怪热闹的,每天德克萨斯、风笛和她基本都常驻在这儿了,她一走反而冷清了,风笛倒是因为训练,德克萨斯则是在熟悉环境——话说之前为什么不去? 德克萨斯有在观察莫斯提马,觉得她这次突兀的行动和以前有些不一样,但也说不上来到底怎么回事,最后也没得出结论,但保留了疑惑。 “好像是今天职业认证测试对吧?德克萨斯你的测试结果怎么样?”凌等闲看了看时间,倒了一杯热水,放在桌上。 “先锋,不过我和你不太一样,工作侧重还是在龙门,等能天使她们回来了我应该也要走的。” “记得照顾好自己。”德克萨斯有些笨拙地嘱咐道,因为她知道凌等闲心里有数,但不说出来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好的。”凌等闲笑了笑,两人四目相对,他有些局促不安。 “你好像在纠结?”女孩往床里面退了退,让出了些许空间,但他没有上前,只是捧起桌面的水杯,感受着掌心的热量,眼神躲闪了一下,放下了杯子,迟疑片刻,低声道:“……就是……想叫你的名字,但是……有点……尴尬……” 德克萨斯一愣,不由一笑,冰雪逢春,她摇了摇头:“怎么?很在意?” “不在意……好吧有点在意,我以为我们已经挺熟悉了……结果却说不出口。” “因为,那个名字早就被尘封了,”鲁珀琥珀色的眸子里仿佛藏着一个人,此刻微微叹息,“哪怕是能天使她们也并不知道我的名字,我也不知道能天使她们的真名,但她们对我而言同样重要。” “这样吗……” 一声明媚开朗的声音闯进门来,橙红色的身影带着汗水出现在两人视野里:“小闲我来啦,今天的训练量挺大的,三角铁回寝室了我来借一下你的浴室可以吗?” 满头大汗的风笛第一时间也看到了德克萨斯:“呀,德克萨斯也在啊?” 凌等闲把准备好的热水递给风笛,等到后者开心地喝完之后他叹了口气,问道:“那菲奥娜你换洗的衣服带了吗?”很无奈,他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风笛一愣,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糟糕,忘了……” “先去洗吧,我和德克萨斯跑一趟去拿。”凌等闲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德克萨斯却起身下床: “我一个人去就行,等闲你陪风笛聊聊天吧。” “……欸?你刚才?”凌等闲注意到某个小变化。 然而德克萨斯只是抖了抖耳朵,回避了眼神匆匆出了门。 慢慢来……我应该没有……没有害羞吧? 鲁珀路过走廊的正冠镜,脚步一顿,揉了揉不自然的脸颊,片刻后恢复了正常。 房间里,瓦伊凡女孩摸不着头脑:“小闲?你们吵架了?” “没……稍微有点意外……”不不这已经不是稍微有点了吧? 凌等闲心跳加快,他看到了不同寻常的德克萨斯。 “没吵架最好哦,啊,对了小闲,刚才来的路上看到格拉尼了,她好像也来找你了。”风笛又想起了另一码事。 “嗯?那为啥你们没一起来?”凌等闲疑惑道,“还有,我好像也不认识格拉尼啊。” “哦,顺便比了一下赛跑,我赢了。”话音刚落,库兰塔飞奔的身影姗姗来迟:“不公平!风笛我不知道白鸽干员的寝室号!绕了路!” “诶嘿,你赢我那么多次,这次稍微占点便宜啦。”风笛叉腰,小小的得意了一下。 “格拉尼小哥,你好像找我有事?”凌等闲找到机会插了一句。 “啊,对!白鸽干员,阿米娅让我通知一下你说黑钢的交换生到了,你准备一下也去一下出个面。” “可能会有交换生会被拜托给你。” 觉得正事更加重要的格拉尼完全没注意到凌等闲某个称呼上的小谬误,很遗憾的是,她的朋友风笛也没注意到。 说是交换学习,但作为安保公司的龙头,黑钢国际更多的只是参考罗德岛的行动模式,是以表达加深合作态度为主的接洽行动。 但对于新成员们而言作战丰富度提升也是在非真实生死危机境况下受益匪浅的际遇,但对于某个代号“薪火”的沃尔珀男孩来说这不是一次交流学习,他的“姐姐”的判断是他并不适合黑钢,希望他能正式入职罗德岛。 当然,一个十来岁大的男孩用“入职”这个词还是有点违和。 “小薪火,这边……”娇小的菲林招呼着比自己还要高一些的男孩,而男孩收起思绪,应了一声背着武器匆匆赶了过去。 “杰西卡姐姐,怎么了?” “这边,来了解一下教官……提前熟悉一下不同的教学风格,适应一下。” “……姐,不是你教我?”薪火有些抵触。 “你在近战领域更有天赋,我、我教不了你太多的……” “我不喜欢这里,没有黑钢那种严肃的压力。”他再次扫视了一圈环境,抵触道。 “就是因为你的想法,我才带你来罗德岛的。”杰西卡深呼吸沉下脸装出严厉的样子,“你现在觉得的好根本不是正常的好。” “……姐,你别生气,我只是……不习惯。”薪火低下头不再犟着性子。 这时黑钢代表——一个严肃的黎博利男人和杜宾交涉完毕,随行文职跟着梓兰空爆去安排住宿,而他则是发出信号集合人员,杰西卡和薪火都有些犹豫,领队看了一眼是杰西卡,也就移开了视线,而薪火略一犹豫,还是响应信号去集合了。 杰西卡垂下脑袋,说不出的失落,一只手出现揉了揉她的耳朵,她抬起头,芙兰卡又揉了揉她的脸蛋:“杰西卡又哭丧着脸干什么呀?姐姐本来就不是那么好当的哦。” “芙兰卡前辈……”杰西卡揉了揉眼睛,用力摇了摇头,“没什么……只是我没办法……” “薪火这小家伙你该让他吃些苦头。”雷蛇打开芙兰卡的手,后者叫着“好痛”笑着收回手,不过对于雷蛇的看法有些许异议:“优等生小姐你有一点考虑不周哦?” “那您又有何高见?”雷蛇没好气道。 “杰西卡是在炎国外的荒野上捡到他的,来自荒野的他可没少吃苦头。 “在他看来黑钢冷面强者更多,也更迎合他心底一昧慕强的想法。这是被挣扎填充记忆的孩子都有的心理,而他更偏执一些。” “这样的死犟吃再多苦头也会一条路走到黑的——如果不好好劝的话。” “那你说怎么办?” “很简单,让小薪火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就行了。”芙兰卡微眯眼眸,想起了玫兰莎,又想起了某凌。 “嘛,也许待会儿就有机会试试矫正……走吧。” 薪火跟着黑钢的人一路来到训练场,人群的声音大大小小,但他都没有注意去听,他现在很心烦。 “这种地方只会聚集软弱的人……杰西卡姐姐也不应该留在这里……这里对于她而言,不是未来。” 在训练场刚放下武器的白发沃尔珀耳朵动了动,眼神微寒。 显然,偏执的男孩并不知道除却力量,生活并不止这些,而杰西卡最缺乏的,也并不是力量。 而他的态度,也是黑钢一个侧面态度的缩影。 “雷纳德先生,这位是我们的领导人,普瑞赛斯博士。” 早已等候多时的白发女子微微一笑,向黎博利男人伸出手,雷纳德也向她点了点头:“幸会,久闻博士大名。” “有吗,我都不知道欸。”普瑞赛斯倒没有接受奉承,也不知道她是真觉得自己混吃混喝还是在装傻。 “普瑞赛斯小姐在源石领域的权威可没有您本人这么爱开玩笑。”雷纳德耸了耸肩,并没有掉以轻心。 “雷纳德先生在通讯里说希望第一次见面是在我们的训练场,是有什么有意思的想法吗?”博士没有太大的反应,看了看他身后几乎清一色冷着脸黑钢干员不由玩味一笑,明知故问道。 老牌护送黑钢干员是习惯了条令,而新人们则是绷出那副表情的。 “再次合作自然要和伙伴加深了解彼此。”来自黑钢的佣兵笑了笑,“上次前来交涉的李伯特干员并没有带回部分高层想要的情报,这次我自然是要代劳。” “黑钢国际想要通过友好的切磋了解合作伙伴基层干员的素质,从而更好地评估贵司的战术参考性。” 博士点点头,并不意外:“基层干员,对吗?” “薪火。”正在胡思乱想的沃尔珀被点到了名字,雷纳德注意他这个被杰西卡带来的荒野孤儿很久了,他觉得,虽然想法偏激,但也未必不能把这个孩子往这方面培养。 “我在。雷纳德先生。” “准备一下,等几位前辈试过之后,你去尝试一下。” “……是。”薪火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杰西卡,但没找到她的身影。 一名黑钢的行动小组的成员登上的平台,没有挑衅的动作,仅仅是一言不发。 “玫兰莎,要向芙兰卡表现一下吗?”博士看向安静的菲林女孩,虽然对手不是芙兰卡,但芙兰卡也在看。 “……好的。”虽然察觉气氛似乎有些不对劲,但玫兰莎知道不是推辞的时候。 拉开架势,她身上渐渐升起了凌厉的气息。 芙兰卡不知道白鸽把她教导得怎么样,但毕竟是自己教过的学生,她是有数的。 “芙兰卡,你怎么看?” “小玫兰莎经验尚浅,如果是战场上她的确没多少胜算,但像这样的比试场合……” “玩过游戏吗?她是那种相当全面的角色,不能力压的情况下,她没什么破绽。” 薪火一声不吭,他也知道自己尚有差距,但是,他并不在意这种场合,荒野告诉他,存活才是结果。 荒野的经历是他的伤疤,也是他的信条。 白发红眸的沃尔珀女孩很不喜欢他的言论。 第278章 闪现登场;霜叶之寒 黑钢成员的落败在雷纳德的意料之中。 但连着两人被玫兰莎击败,就是意料之外了。 很简单,玫兰莎的表现很寻常,只是单纯地没有犯错,磨倒了第一个黑钢干员,但第二个黑钢干员本想就观察到的信息进行针对性的打法,然而玫兰莎一脚踢起剑鞘,换了“双剑”的起手势。 “谁教她的……”芙兰卡都是一愣,她和玫兰莎都是惯用单刀手才对。 第二名黑钢干员输在意外和节奏,博士示意玫兰莎量力而行,菲林女孩气势一弱,点了点头没坚持了。 “表现得不错,玫兰莎。”后半句博士的声音压低,“至少芙兰卡应该不会觉得你这段时间偷懒了。” 玫兰莎缩了缩脖子,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感觉点头也不太好,摇头也不对。 “除了预备役干员,雷纳德先生,要不要再看看正式干员的表现?” “博士小姐,罗德岛的待客之道有点特别啊。”雷纳德眯了眯眼睛,察觉到了博士的态度。 “有吗,可阿米娅说过,李伯特先生临走时对我们的评价可也不低啊。” “当然,如果说觉得我说话有点尖锐,那我道个歉,请不要认为这是罗德岛的态度,罗德岛欢迎所有愿意合作的朋友,但借用我们岛有个干员家乡的话来说: “朋友来了有好酒,豺狼来了有猎枪。” “猎枪是什么?” “哦,一种铳的说法,不必在意。” 雷纳德再度打量了一番普瑞赛斯,蓦地笑了笑,摆摆手:“认输了认输了,女士,罗德岛的情报做的确实不错,我已经看到我想要的答案了。” “重新自我介绍一下,雷纳德?忒弥斯,黑钢国际战地指挥之一,愿女士您的下午安康。”收起了刻意表演的刻薄,雷纳德摘帽行礼,冷峻的目光终于有了温度。 “dr.普瑞赛斯,一介普通的源石领域有所见解的博士,先生,您的下午同样值得期待。”同样微微欠身,博士微微一笑,平易近人明艳不可方物。 一场小小的试探结束之后,紧张的气氛终于融化,一直紧绷着神经的薪火心里突然落空,有些茫然。 “那么接下来这里就留给孩子们吧,其他的去应当谈这些事的地方聊聊——能允许我抽支烟么博士?”雷纳德随意了许多,摸出了一卷烟草,征求意见道,“对了,那个孩子,菲林女孩,你之前说过她还是个预备役成员对吧?她的老师是谁?想必也有不俗的过人之处吧?” “罗德岛有专用的吸烟室,或者甲板也可以。”博士适宜地给出了回应,看了一眼黑钢的萌新们,“新人们也确实需要一点空间,自适应是最佳解;至于玫兰莎的老师嘛……芙兰卡是教她时间最长的剑术老师哦,而另一位……” “芙兰卡干员我们清楚,在那孩子身上确实能看到她的影子,但她是单手用剑的,那看来另一位也是用心地在教导了。” “想必也是个很严肃认真的人吧?”看样子雷纳德似乎是一时兴起的有些想见见他。 普瑞赛斯摸了摸口袋,想着现在临时催某人过来是不是有点有失风度。 一声爆破声响毫无征兆地响起,二楼小窗玻璃骤然破碎,高温火焰柱一闪而过,接着白色的焰光爆闪,有什么东西或者说人影从上空掉了下来,黑钢国际的成员们立刻有了动作,老佣兵立刻分成两批,一批架盾冲向雷纳德,另一批立刻拉开阵型护住如同惊弓之羽的新成员,而罗德岛的干员则是立刻确认好了撤离通道,以及拉响警报,玫兰莎护在了博士身边。 飘散的白色火焰骤然压缩爆发掀飞没站稳阵脚的个别黑钢成员,巨鸟般的焰影袅袅而散,三个身影迅速浮现,因为他们的肩章标明了其身份是罗德岛干员才没有引起黑钢干员的正当防卫。 当博士看清来人的面孔的时候,不由苦笑一声:“大哥,你不会真的小气到这么快就要让我替你挂舰桥吧?” 在接见黑钢国际的交换干员这个节骨眼上,白鸽给她整了个大活。 准确的说,其实是伊芙利特给她整了个大活。 凌等闲灰头土脸地咳嗽了两声,一只手夹着伊芙利特另一只手夹着白面鸮,看到一圈黑钢的佣兵眼角抽了抽,再看到普瑞赛斯的表情和匆匆赶到的巨大黑色怪物时,意识到大事不妙,自己可能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白面鸮也察觉到了局面的尴尬,冲凌等闲点了点头伸出大拇指:“交给白鸽干员了,程序重新启动。”四肢一垂,直截了当地睡着了。 凌等闲真的有揍她的心了。 “白鸽干员……如果对于任务安排有意见,是可以告诉我们的,没必要以这种形式制造出棘手的麻烦,”紧跟着从m3身后出现的白发菲林不由扶额,血压直冲脑门,“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可以现在说,也可以待会儿慢慢说,只是得在甲板上了。” 凌等闲看了一眼心虚的某伊芙利特,叹出一口气:“没有,晚点我会交检讨报告的。” 时间稍稍往前推一推,事情的起因其实很简单,他让格拉尼在寝室里休息顺带陪着风笛,自己则是立刻出发赶往训练场,但中途岔路走错了,楼层也少下了一层,刚好又碰见了正带着伊芙利特找他的白面鸮,得知了这货带给他的“好事”,但是急于到场的他也就没有多计较,只是说他得先忙这边的事,自己还迷着路,结果白面鸮自告奋勇说带他去训练场,接着伊芙利特发现下面就是训练场,只是没注意有很多人,说可以从这里打开活动窗跳下去。 但是也因此发现活动窗的活栓卡住了需要修理,凌等闲还在琢磨怎么紧急开窗——是的,他也没有觉得这个方案有太离谱的不妥之处,只要不引起注意就好——结果伊芙利特二话不说直接施展源石技艺想局部解决麻烦,然后就是没控制好焰柱的大小,炸了。 不过也由此凌等闲学到了一个教训,那就是火焰在限制空间内极速膨胀的话,哪怕是温度并不高的白焰,也会引发爆炸的。 哦,不对,在龙门他已经制造了一起类似事件了,一座烂尾楼因此牺牲。 只能说这次是吃一堑,再吃一堑了。 “雷纳德先生……他,白鸽干员,就是玫兰莎的第二位剑术老师。”普瑞赛斯觉得还是有必要为正处于观望状态的黑钢代表解释一下来人的身份。 “只是平时比较……让人意外。” 雷纳德深以为然:“确实挺意外的,也和我猜的差不多……确实是个有着‘不俗的过人之处’的人。” 玫兰莎没眼看,侧过头没有给自己的老师带去更多的尴尬。 霜叶直接装作不认识这个人,戴上兜帽摸索出随身听用有线耳机听歌,在没有新的无线耳机的情况下她只能先找这种替代的形式。 凯尔希行动了起来,让m3把三人拎走了。 “之前还打算让他带一下贵司来的交换生的,现在看来可能不太合适了。”博士尴尬而不失礼貌地笑了笑,已经在心里预料到三人的处理结果了。 “哦?这倒是无伤大雅,非凡的人自然也会出非凡的意外,不能因为这个小小的插曲否决一个人的才能,还请按照原定方案进行吧。”雷纳德看着白鸽离去的背影,兴致更浓了。 虽然引发了一点小混乱,不过在m3把三人拎走之后黑钢的交换生们和罗德岛的干员们还是开始了熟悉彼此的环节,也有自发选择了对手进行切磋的人上了台。 薪火看了看那还在冒烟的二楼窗口,感觉很是无语,至于来人坠落时焰影带给众人一瞬的威胁他甚至没察觉到,只是觉得此人咋咋呼呼想来也只是个哗众取宠的弱者。 “罗德岛还有没有正经能打的人啊?” 寒气涌动,不是精神上感受到的寒意,而是物理层面有源石技艺释放。 他回头,一个缓缓收好耳机线从背后摘下长柄斧的白发红眸的同族露出带着锋芒的目光,冷冷开口:“切磋一下?” 雪白的斧刃,雪白的容颜,小小的狐狸露出锋利的獠牙。 薪火在第一次交锋时感受到自己偃月刀刃上传来的斧刃力量时,就知道了自己傲慢的结局。 “对了,我是‘弱者’。”霜叶三斧将薪火逼退至场地边缘时,淡淡道,“受了许多其他弱者照顾的弱者。” 好机会,乘着她说话时垂下斧刃的空当,薪火立刻反击。 在荒野上面临这些,养尊处优的你肯定没有—— “飒——”冰霜长锥破空刺穿了薪火的衣服,击碎了他的反击攻势中断了半空挥出的一斩,他还想反抗,同样运用源石技艺,火焰刚刚腾起,斧刃带起的寒意已经停在了他的面门。 “在哥伦比亚阴暗角落面对死人堆的那些场景,饱食终日的你又怎么能理解。”收起武器,霜叶跳下平台,小跑着奔向甲板,去找自己那“弱小”的队长谴责他给自己丢脸了。 “虽然和我想的人选不一样,但结果是一样的。”芙兰卡笑着拍了拍杰西卡的脑袋,冲雷蛇做了个鬼脸。 “让他好好想想吧,自己学到的自然也是最牢固可靠的,但要是学错了……那没关系,再打一顿恢复出厂设置就行。” 第279章 舰桥交流 很久以前,这片大地充斥着战乱,各个国家都有着自己的血泪之史,只是有的暂且平息,有的仍在继续。 而在某个叫做卡兹戴尔的地方,有一个血魔,历经同族杀戮、战争侵蚀,退离战火,不再愿意为了无尽的苦难厮杀,成为了一个乡野医生,然后借着血魔得天独厚的天赋一步步成为了血液医学领域的大学者,就算远在哥伦比亚,也有学者听闻过她的成就。 超然物外的生活让她渐渐脱去野性,医学的研究让她潜移默化地提高着自我修养。 “真的吗?” “好好听!随便打断别人说话是不礼貌的,小鬼!” 阿米娅,罗德岛最年轻的领导者,性格温柔、善解人意,掌握着神秘的源石技艺,就算和精英干员比起来,也不遑多让。 可她今年才15岁,罗德岛的重担仅仅依靠一个孩子和一个资质平平的菲林在这个日渐诡谲变幻的大地上很难继续面对未来的挑战—— “你等下,你刚才说了凯主任资质平平了对吧?”某凌很不合时宜地再次打断了某人的介绍,同时冷风骤起,甲板上并不是那么有史诗感适合讲故事。 “咳,没有,你听错了,就算真说了那也肯定是夸奖一类的话。” “哇哇哇,敢说不敢认啊,这也是血液医学领域的大学者必备的素质?” “小鬼!给我放尊重点!你也是医疗部的,我可是你的前辈!” “是,前辈!所以敢说不敢认也是血液医学领域的大学者必备的素质吗?求教。” “*古老的萨卡兹粗口*祝你的血液每天都逆行上头!” “好的,我错了,请前辈你继续讲下去。” “还讲什么?!好好的故事氛围都被你打岔打完了,最后万恶的菲林让凶狠的怪兽把柔弱的血魔学者绑上岛了,完!” 说话的是一个有着及腰白发,血眸雪肤的娇小少女,身材平平此刻犬齿外露一脸凶萌。 皮肤苍白的血魔没好气地回应道,算是交代了故事的结尾,用力撞了撞某凌的肩膀,两人如同钟摆一般来回晃动了起来。 “华法琳医生,你俩都被吊起来了还不消停啊?”坐在下方的白发沃尔珀,漂亮的尾巴扫来扫去,抱着长柄斧本来也就是无聊听个故事,要是这俩乱来摔下来了那乐子可就大了。 “这家伙目无尊长,我只是在教训他!”本来还想拿脚蹬他的,但奈何柔韧度实在不足以支撑血魔“少女”完成此等任务。 原来凌等闲已经被“提拔”到了和医疗部元老华法琳干员同一水平高度,正在迎风飘荡畅谈人生。 “没想到小霜叶居然主动过来关心队长,太感动了。”凌等闲确实没想到霜叶居然来找他了,虽然是顶着来谴责他丢人的名义。 “都说了是来说你丢人的,你还挺高兴?”霜叶掌心里托起由脆弱节点支撑的冰球,抛起来砸进他衣领,在带给目标一激灵的寒意的同时化作片片冰晶坠落,等到落在自己头顶时已经化作点点更加细小的碎片,折射出女孩五彩的光芒。 “好冰!就不能搓雪球砸吗?”凌等闲打了个喷嚏。 “雪球不会,只会搓这个。”霜叶白了他一眼,刚好这时耳机又出了点毛病,叹了口气收好了耳机线。 “既然你也还生龙活虎的,那我就不打扰了,队、长,回见。”拍了拍手,故事也听完了,霜叶也就起身告辞了。 “诶,华法琳前辈,凯尔希自己带伊芙利特走了没问题吧?”一直被血魔用肩膀怼得荡来荡去的凌等闲忍无可忍,一肩膀回创回去,然后接一个头槌砸得自己和华法琳同时龇牙咧嘴。 “小鬼!”华法琳怒不可遏,“好好聊天啊!” “前辈,说这话的时候,能不能自己别耍小孩子脾气?”凌等闲想摊手,但条件不允许。 “年轻人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伊芙利特的话你倒是不用担心,她是我们整个医疗部都很关注的存在,因为她曾经在哥伦比亚接受过一些反伦理的实验治疗,很多破坏性的试验痕迹导致她变成了一个很特殊的感染者。” “说实话,凯尔希是最了解她病情的人之一,这个还是可以放心的。”血魔总算拿出了一点靠谱的样子了。 “那她会带孩子么?感觉那也是位闹腾的主……” “罗德岛最会带孩子的几个人里也是有凯尔希的,毕竟她还时不时地捡孩子回来。”华法琳在他身上如同毛毛虫一样拱了拱试图消解脑门的疼痛,“你小子砸的好痛啊,我要槌回来,不许躲!否则等我下去了回医疗部给你穿小鞋。” “前辈你是哪家还没小学毕业的孩子吗……对了前辈你又为啥会被挂起来啊?” “我?其实也没什么,就只是试图给斯卡蒂干员灌五百人份的安眠药偷偷抓她去血液检测被凯尔希发现了而已。” “华法琳前辈,个人建议你重修语言学,了解一下什么语境才适合用‘而已’。” “小鬼!看槌!”恼羞成怒的血魔轰的一声砸向某凌。 半晌,等到旁边与世无争同样被吊起来的白面鸮悠悠醒转的时候,发现身旁俩人都头顶大包晕到一起,用聪明的小脑瓜得出了结论: “舰桥上的环境很适宜睡眠,白面鸮应当再次进入休眠状态。” 风声渐平,三人安安静静的,宛如过年会被下锅的腊肉一般晃荡。 第二天,从床上醒来的凌等闲长长地伸了个猫式懒腰,感受到小蛟的尾巴扫了扫面门,他条件反射地伸手抓住那条灵动的尾巴,引来“呀”的一声。 房间里有别人!这一想法吓得凌等闲一激灵翻身坐了起来,结果也只是小蛟缠着他的手用埋怨的目光盯着他。 “……怪怪地,总觉得有其他人在房间里……”凌等闲揉了揉小蛟的脑袋,觉得自己似乎有点过于疑神疑鬼了。 当然某些发生在自己房间里科学没办法解释的现象是被他忽视了的,毕竟程度也就介于不痛不痒和奇怪之间,甚至回头就会被他忘掉。 凌等闲觉得这小蛟应该不是凡物,多半是她引起的。 放开小蛟,起床洗漱,床上有风笛的味道,想来是昨天他走后风笛跑他床上待过,不过也没什么,当初在奇程镇上他也睡过风笛的床。 昨天大概被挂了一个小时左右,嗯,这是他,已知他被挂上去的时候华法琳就已经在了,等到他离开华法琳还在舰桥上面,求华法琳的睡眠质量。 桌子上有德克萨斯昨天留的纸条:饭菜做好了,晚上回来热一下就能吃。 德克萨斯的手艺水平适中,既不像影视剧中女主表现得那样惊天动地的好吃,也并不是那种主打反差风格的难吃,就很简单,和她的人一样。 小心收好纸条,凌等闲穿上外套,小蛟顺着他的衣袖滑向他的胸膛。 整理完毕,凌等闲抖擞抖擞精神准备迎接新的一天—— 然后开门两只沃尔珀一左一右一个熟悉一个陌生堵在他的门前。 “……您好,白鸽老师,我是黑钢国际……不,现在是罗德岛的新干员薪火,目前被划到您的名下进行训练……希望您不会让我失望。”红发黑瞳的沃尔珀在远处菲林的注视下一板一眼地行完了礼数。 “队、长,如果你搞不定的话,可以向我请求帮助。”霜叶面无表情道,“另外,夜莺小姐找你,转告完毕,回见。” 凌等闲沉思片刻,最后笑了笑:“早上好,那就多多指教了,薪火干员。” 第280章 闪灵的委托 “夜莺你找我……闪灵小姐?” 以为夜莺出了什么事早饭都没吃就匆匆赶来的某凌进门就被某白发白角的萨卡兹女性从身后用剑封住了行动,他目光微移,从一旁的全身镜中看到了闪灵。 时间还早,医疗部里还没有人,闪灵昨晚夜班当值,他并没有看到夜莺的身影。 大概自己身后这位,才是叫自己过来的“夜莺”。 “你是打算和我比谁出手更快吗?”闪灵瞥了一眼他放在腰间剑柄上的手,颇有深意地凝视着他的表情。 凌等闲苦笑一声,叹气道:“不然呢?坐以待毙?” “还以为会更放松一点?毕竟来见丽兹的。” “有准备的话就不会等到剑架脖子上了才发现了。” 闪灵温和地笑了笑,松开了手中的武器,物件掉落在地上发出声音,他低头一看,发现那把“剑”其实只是一把剑鞘。 “身手不错,觉悟也够,不愧是你,白鸽干员。”闪灵毫不吝惜夸奖之词,但凌等闲从她的眼神里看出来些别的东西。 “……凯尔希是不是和你说了什么?” “说了什么?不,没有——无论有没有,这都是答案,你应该知道的。”闪灵打开里屋的门,示意他进来说话,防止有早到的医疗干员听到后续的对话。 “你现在的眼神和那些精英干员一模一样……呃,有点差别,但总而言之,不要把我当成那位‘白鸽’,会让人很不舒服。”凌等闲认真道。 “……我好奇的并不是白鸽,那位精英干员我素未谋面,我关注你,只是因为丽兹,她认可你,我有一份委托想拜托你。”在凌等闲进屋后,闪灵阖上门,回头用手把他按在椅子上,自己则是踱步片刻,走到桌子后面优雅地坐下,长袍下的眼睛深邃悠远,仿佛穿透灵魂,等待着他的反应。 “和丽兹相关?” “和临光也有关。” 凌等闲沉默片刻,他思索着种种可能,缓慢而坚定地抬起头,用目光一寸寸咀嚼闪灵的凝视,指尖敲了敲椅子的扶手: “可以,不过,既然是委托,那么,我有一个条件,作为交换。” 闪灵微微一笑,点了点头:“只要合理。” 使徒三人组的关系不是一个简简单单的朋友能插入的,凌等闲也没自我意识过剩到觉得自己能混进任何圈子那地步。 他可以和丽兹关系好,也可以和临光亲近,甚至可以和闪灵加深关系,但——他没办法踏入使徒真正的羁绊。 那是属于她们的独特羁绊。 提出条件,也是他对自己定位的追寻,是他态度的表现,他不会自以为是地越界。 “那么委托内容是什么?”没有急着提出条件,凌等闲认真道。 “黑钢国际带来了一些卡西米尔的消息,卡西米尔新一届的骑士竞技大赛海选开始了,而同步传来的还有很多很不好的消息,卡西米尔的感染者矛盾愈演愈烈,玛嘉烈和我们约定过,这个时候,她会回去。” 凌等闲沉吟片刻,疑惑了:“那……无论是出于罗德岛的立场还是你作为使徒的袍泽之情,你都不应该来拜托我吧?” 他知道罗德岛自然不会对影响广泛的感染者问题坐视不管,到时候说不定他也得去一趟卡西米尔。 “你说得对……但……这次是个例外。”闪灵露出了凝重的表情,神色严肃,目光里还带着一点无奈。 “我有不得不要做的事,而且极度危险,不能像以往一样把丽兹带在身边,所以,才委托你,在我离开期间,照顾好丽兹。 “丽兹也已经被困在笼中太久太久了,我不想再看到她露出落寞的表情。” 凌等闲凝视着她,缓缓开口:“那么,按理说,我应该问为什么是我。 “但我不会问的,因为她是丽兹,夜莺干员可以笑得很开心,我也觉得那张脸不该悲伤。” “那么,我也要提出我要交易的条件了。” “请说。” 少年沉默许久,轻轻启齿—— “我明白了,但是出于一些顾虑,你的问题,我回来之后再告诉你,可以吗?” “你家丽兹都在我手上,有什么不可以。”凌等闲笑了笑,起身向闪灵伸出手。 “那么,交易成立。”闪灵握住了他的手,凌等闲气势瞬间垮了下来:“姐,轻点,疼。” “加油哦,我待会儿就和凯尔希见面,夜莺会暂时归属到你的小队名下。” 凌等闲揉了揉手,感叹道队里也终于算是有一名正儿八经的医疗干员了。 “对了,多问一句,闪灵小姐你这一次离开,原因是什么?或者说出于什么重要的问题才不得不离开使徒小队?”凌等闲眼看对话结束,想起这个疑惑追问道。 “……卡兹戴尔。”深吸一口气,白发白角的萨卡兹回眸道。 凌等闲一怔,几乎是他遇见过的有故事的萨卡兹人都提及的地方,明明是整个地区都消失掉的诡异大事,还是导致了现在的泰拉萨卡兹人口极为稀少的根本原因,却没有几个大国引以为戒,甚至都不怎么提及…… 他想起了w,那个疯疯癫癫的萨卡兹女性,是她给他带来了白灰双剑,也把“卡兹戴尔”这个名字带到了他面前。 凌等闲蓦地明白,自己的许多谜团大抵都和卡兹戴尔有关,可是自己此前却反常地将此忽视了。虽然可能是因为当时迫于种种生计,但白灰双剑始终相伴身侧,以他的性格不太可能忘掉才对。 他看了看闪灵,知道自己应该是得不到更多的信息了,也就没有继续追问。 等到凌等闲离开医疗部,闪灵刚想去找凯尔希,没想到先被对方找到了。 白发的菲林一脸平静,看不出来喜怒,但沉默的眼神无疑是在传达无声的质问,闪灵和她相对而坐,有些理亏地不语,等着凯尔希先一步开口。 “……为什么这么做?” “我觉得……他有权追寻疑问。” “这里面有你不知道的隐情,你莽撞了。” 闪灵语噎片刻,问道:“影响大吗?” “客观而言,不大,但是,作为知情者而言……你这让我很难办。” 再度陷入沉默,闪灵没有得到确切的答案,但明白事情也不是无法挽回:“需要我做些什么补救吗?” “事已至此,我也只能说你自己看着办了,但绝对不能欺骗他。”凯尔希认真道,“他其实很小气的。” “不像啊。” “他只是明事理,这和他小气不冲突。” “明明换句话说就是有决断……” “哼……这样贴近市井的说法,才更接近他‘等闲’的本质啊。” “夜莺的调动我许可了,但你做好心理准备,如果她申请随同临光一同前往卡西米尔,我不会拒绝。” 凯尔希看了看闪灵的表情,无奈道:“好吧,你这么做就是为了应对这种情况。” 结束了和凯尔希的谈话,闪灵换班,起身走出医疗部,穿过两条走廊,见到了正在等她的人,她皱起了眉头,迅速想通了许多事: “你是在诱导我这么行动?” “这样的说法,我真的会伤心哦……明明真的很关心你们……要说也应该是‘得知你要行动了,顺带获取一点信息’吧?毕竟没我开口你也会找他商量这件事吧?” “但你开了口,很难不让人猜疑。” “……对不起,下次我会说清楚的。” 见到对方干脆地道歉,闪灵也不好继续追究,只是叹了口气,对方见她没揪住此事不放,清了清嗓子,凑近道:“对了,那让我猜猜,你如果打算弥补的话,又尽量不影响的话,那应该就是暂时‘失踪’,对吗?” “……你听到多少?” “你们商量的时候我在场的啊,昨天落了点东西在医疗部,路过好奇听了一下。” “……”闪灵血压有点升起来了。 只能怪自己注意力全在凌等闲身上,她知道对方最近得到了一件能潜藏身形的装备,但稍稍留意是能发现的。 “别这么看我……只是半开玩笑地提醒你一下,要是离开得太久了,保不齐等你回来丽兹可就和他发展出有些不可言说的关系了……” “……博士,我得走了。”闪灵脸一黑,告辞了。 普瑞赛斯看着萨卡兹离开的身影,目光也不由深邃起来,她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实的,包括她对许多疑问的追寻,也包括她对干员们的关心。 但为什么心里有些不安? 她轻轻一叹,她自然是希望自己不要犯错,至少别犯无法挽回的错误。 白发白角的萨卡兹离开了陆行舰,在缓缓升起的朝阳中,她从风尘中抱着剑漫步而出,她看到了正在等她的人。 “消息准确吗?” “自然,毕竟……我也得放下眼前的任务,希望白鸽别闹出太大乱子……” “……我越来越好奇,你们和白鸽背后的秘密了……也许当时避开了许多核心事件也错过了很多事……”闪灵眯了眯眼,但也只是感叹,没有追根问底的意思。 吴叹了口气,回头再次嘱咐他不在不要太冒险,卢卡瑟奇和w相视一眼,无奈耸肩。 卢卡瑟奇实力勉强够,但是是圈外人,w太弱了。 也因此,这次卡西米尔一行,跟随凌等闲的任务得交给他俩了。 “但愿一帆风顺吧。” 第281章 白面鸮与夜莺 夜莺的房间,某白发黎博利一本正经地和金发黑角萨卡兹放着椅子和床不坐,拿了张摊子席地而坐,正在进行一场重要会谈。 “夜莺干员,想要更好地融入团体,就要加载并储存相应领域的知识,白面鸮认为,有必要向夜莺干员传输一些人际交流心得。” 夜莺点了点头,表现出洗耳恭听的认真态度。 “夜莺干员想先了解哪方面的的知识?”白面鸮点点头,严肃道。 夜莺想到了最近一直为自己忙碌的某凌,认真道:“异性之间的往来。” “已明确范围,首先,两性双方是平等的。” “区别在于性格、家教、后天环境等一系列因素,需要注意很多东西。” “嗯……如果他性格温和但也容易对特定人物应激呢?” “解析……对比资料,结论:性格温和代表他对大部分人都是这样,但一般会有两种不同的性质,一,礼貌性,是正常情况下个人之间通用的礼仪性友好,一般而言会随着关系推进减弱;二,关系性,当渐渐熟悉之后不再在意表面功夫的性格展露,一般而言不会因为时间流逝轻易作出改变。” “但该阶段也就是大多数关系的终点,会因为部分事件微调态度,在形式上的改变可以进行分类,但仅表学者白面鸮一家之见,而白面鸮想要申明的一点是,情感是复杂的,无论何种想要轻易归纳它的大胆的理论,都有遭遇黑羽兽的可能。” “哦……白面鸮干员,你不是医疗干员吗?原来在心理学方面也是学者啊。”夜莺感叹道。 “否决,白面鸮只是觉得这样自称底气更足,实际只是最近刚开始了解学习的程度。”白发黎博利表情不变,眼神自信道。 “哦,那你继续吧。”夜莺点点头,依然感叹白面鸮行动力好强。 于是白面鸮开始了她的“科普”。 但很快,她似乎就把关注点循循引诱到了她想讲述的领域。 “……举例,对象a和b,通常,两性ab单独会面,尤其是假借其他名义的情况下,必然是有对关系现状调整的意向,对外问起如果闪烁其词,有相当大的概率是和感情有关。” “同时,如果其中一方a对对方b的亲属挚友有示好迹象,那么很可能有向婚姻过渡的倾向。” “而总结失败案例,倘若关注目标a有犹豫举棋不定的表现,身边的人应该主动提供助力,否则事态很可能走向一个失败结局。” 夜莺似懂非懂:“有点不明白……但好像很有道理……白面鸮干员你好厉害,能讲得头头是道欸……” “有目标才有准备,成就是努力和天赋共同铸就的。”白面鸮伸出了大拇指。 这时,房间外传来敲门声。 “夜莺,你在吗?”凌等闲一边问着一边伸了个懒腰,他打算来找夜莺问问临光的情况,就他个人的直觉而言,夜莺是不会无动于衷的。 “来了,稍等。” 夜莺起身,打算扶着墙去开门,白面鸮起身把她扶回床上,自己则是前去开门。 “吱呀。” “……罗德岛的门是不会发出这种声音的,白面鸮你配木门的声音有点出戏还有你特喵怎么在这里?!” “白面鸮会刷新在需要白面鸮的地方。”白发黎博利女孩一本正经道。 “行吧……夜莺,我来问你点事,可以进来吗?”凌等闲探头道。 “白鸽的话……” “不行,白鸽干员请注重两性社交距离。”白面鸮义正言辞道。 “哦,你说的对,抱歉夜莺,我在外面等你。”凌等闲自知冒犯,歉意地笑了笑退回了走廊。 不多时,白面鸮推着夜莺出来了。 凌等闲也没有急着进入正题,正常来说,他该带着夜莺去吃早餐。 “白鸽,今天你有看到闪灵吗?白面鸮说她从值班室回来没看到她,昨晚上她应该在值班才对。” “没看到她?”凌等闲露出怀疑的眼神,他离开的时候闪灵可还没走呢?无论白面鸮去的早还是晚闪灵都应该还在啊。 “是的,白面鸮没看到闪灵干员。” 不过也没什么奇怪的,他离开后隔了挺长时间才来的,要是闪灵换班了去做其他的事情了不在也不奇怪。 “闪灵的话我倒是看到了,毕竟是她找的我……” “疑问,闪灵干员找过白鸽干员?是否是有工作要务需要进行沟通?” “没,就一点私事……”凌等闲小心地瞥了一眼夜莺,觉得还是等闪灵自己跟她说比较合适。 白面鸮头顶呆毛一立,和夜莺相视一眼,警觉了起来:“确认回答,私事?在场者只有白鸽干员和闪灵干员两人吗?” “嗯,对啊,怎么了?呃,其实,说是工作上的事应该也没错。” 夜莺一呆,神色复杂地看了看白鸽,又看了看白面鸮,刚想开口说什么,白面鸮拦住了她:“稍等,白面鸮认为就此判断尚不严谨,需要继续观望。” 夜莺点点头,将两人互动尽收眼底的某凌感到蹊跷,但也没有第一时间发问,他挺好奇这俩货在一起能捣鼓出什么结论。 来到食堂,凌等闲思虑片刻,扫了一眼价位表,点了点头,转头向夜莺开口:“夜莺,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金发黑角的萨卡兹女孩上前,看过一排早点,目光在某个金黄色的食物上顿了顿,凌等闲歪了歪头:“菠萝包?想吃吗?” “……吃过,但是,今天不想吃这个?” “为什么?” “因为今天是和你和白面鸮一起来的,想吃点大家都喜欢吃的。”夜莺抿了抿嘴。 “喜欢就选好了,没关系的。”凌等闲笑了笑,伸手和窗口的干员打了个招呼,打算买两个菠萝包,这时,一只小手拉下了他的手: “我想要那个。” 凌等闲看了看,发现是一种自己没见过的早点,他问窗口的同事:“这是什么?” “这个啊,角峰大哥教给我们的新甜点,今天第一次推出,很推荐哦,说是他们家乡的一道美味,名字也很有意思,叫‘同心甜’。” “角峰大哥推荐的啊,那必须得试试了,多来几个吧,我请客。” “白面鸮呢?”白发黎博利举手。 “自己掏钱,你不一样。” 白面鸮拉着轮椅后退一步,还拉了拉注意力全在“同心甜”上的夜莺,后者一脸迷惑地回头看了看她,白面鸮盯着她,长达十秒的迷茫之后,夜莺终于想起了白面鸮给自己科普的知识。 两性,私下见面,假借其他名义,最后,讨好亲近者。 为了严谨,夜莺扯了扯凌等闲的衣角,严肃道:“白鸽,你对闪灵……怎么看?” “闪灵?啊……那个,”凌等闲想起和闪灵的交谈,此时突然被夜莺问起,感到有些复杂,“不太好说,但终归还是想打好关系的吧……” 好,犹豫,齐了。 夜莺想了想某凌的为人,又想了想“理论”,点点头,抓住他的手,闹得凌等闲老脸一红,但下一刻,夜莺说道: “白鸽,虽然很突然,但是闪灵很被动,你直接表白吧。” 凌等闲一愣,仿佛被一级天灾直接轰走了灵魂,有些摸不着头脑的凌乱: “你说……啥?” 身后的一众罗德岛食堂干员手中早点齐齐掉在了食槽里,目瞪口呆。 而此时,凌等闲也看到了白面鸮默默伸出的大拇指,似乎明白了什么。 “白面鸮,你来解释一下,怎么回事?” “白鸽干员,白面鸮觉得这是白鸽干员自己的事,不过,按照礼节应该表达祝福——” ——霜叶最后还是带着薪火开始熟悉环境,但也只是领着人路过一个地方就草草说两句就当介绍了,她本来话就不多,直到薪火提了一句“白鸽干员怎么样?” “那家伙很不省心,但又喜欢瞎操心,自己的生活人际也是一团没解开的线团一样,可也不能不管他,好歹也是我队长……”一路碎碎念着,霜叶领着薪火到了食堂,刚好瞥见里面的场景。 某凌给夜莺白面鸮一人一个一轻一重的爆栗,黑着脸说了什么,两人摸着被打了的额头点了点头。 “呐,爱操心吧。” 凌等闲想了想,自己也是,要是之前交代好了那也不会这样,另外,没预防到有白面鸮在场可能发生的事,还放任她打小算盘,也是自己智慧了。 于是,他赏了自己一个爆栗。 “呐,脑子还有点问题。”霜叶面无表情地摊了摊手。 第281章 临光辞行 解释清楚之后好歹是消除了误会,凌等闲黑着脸顶着一众吃瓜脸的罗德岛食堂后勤干员的目光,托着一堆同心甜领着夜莺和白面鸮坐了下来,夜莺抱着同心甜小口小口安静乖巧地吃,看起来很喜欢这道新品美食,白面鸮伸手,被某凌打了下来,然后揪住她背过身,后者一脸无辜:“白面鸮也想要。” “也不是不行,但你得跟我约法三章……以后别跟我整这么多幺蛾子!”凌等闲咬牙切齿道。 “理论遭遇黑羽兽了而已,作为一个优秀的学者自然得学会接受……” “你到底从哪学的情感知识?”凌等闲就奇了怪了,这白发黎博利自从和他在托布朗德初见之后似乎总能给他制造一点状况外的血压小游戏。 “所见即所得,佛说不可说。” “欠揍是吧?”凌等闲黑着脸揪住她的顶上呆毛。 此时,一名萨卡兹女孩路过,看到白面鸮后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早上好白面鸮干员,对了,上次借你的影视材料看完了吗?最近某个说话老是绕弯子的人说想重温复习一下准备新剧本了,得用。” “好的炎熔干员,资料白面鸮已经完全读取,下午即将归还资料。” “啊,那没事了,你们继续忙。”萨卡兹女孩看了看情状默默告辞。 好,现在凌等闲大概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沉默着举起手,爆栗准备,白面鸮立刻双手护住额头,凌等闲等待着,直到她乖乖放下防护老老实实挨了一下。 “少看些不着调的东西……算了,看看没关系,别入脑给我上血压。”凌等闲叹了口气,领着她回了桌,夜莺还在吃,他无奈地把同心甜也推给白面鸮。 “对了,夜莺,我今天是有事要问你的——”话音刚落,一道金黄色身影出现在食堂门口。 四下张望之际,发现了凌等闲等人的身影,略一犹豫,向他们走来。 “临光?” 凌等闲停下话头,看到临光凝重的表情, 预感到她有话要说,而且也大概猜得到内容。 金发库兰塔看了看夜莺,露出了有些为难的表情,不过没有过多犹豫,把一份文件交给了他:“白鸽干员,这是人事调动文件。 凯尔希医生吩咐我把它亲手交给你。” “好的,麻烦你跑一趟了,对了,你有看到闪灵吗?夜莺找她。” 凌等闲大概猜得到是什么内容,只是感叹于罗德岛的办事效率之高。他打开文件确认了一眼,看到人事调动对象是夜莺之后便又收了起来,递给了一旁的夜莺:“你也看看。” “......丽......夜莺这也是我也想通知你的事。刚刚收到消息,闪灵她因事离岛,暂时离开使徒小队。\"临光有些担心夜莺的反应,这是闪灵第一次出远门并未解释原因也没有预先通知二人。 夜莺微微一愣,想了想,轻轻摇了摇头:”那闪灵一定是有自己的考虑,我更担心她这趟出门背后代表的危险,她没有带上我......不过也没什么安排,应该不会太久——咦?“ ”白、白鸽?“夜莺有些迟疑的看着手里的文件,她看着调动指令,她明白了,白鸽就是闪灵的安排。 但为什么是白鸽? 就算她要长期离开,也还有临光,为什么会找白鸽? 她很聪明,迟疑片刻之后便看向抬手欲语迟的金发库兰塔:”玛嘉烈,你......也要离开吗?“ 临光本来想好好解释的,预备好的言语此刻在女孩的目光中一点一点消弭,但她能怎么做? “卡西米尔的社会矛盾现在已经处于一个我无法坐视不管的阶段了……黑钢国际带来的消息让人很不安,很多感染者骑士和非感染者骑士横死街头……冲突恐怕很难避免,我……得回去,丽兹,你也要一起走吗?” “……如果你一开始就打算带我去的话,就不会这么为难了。”夜莺说完,沉默了下来,看了看桌子,上面还有一块没吃完的同心甜。 白面鸮挪了一步,躲到凌等闲背后降低了存在感。 “白鸽干员,请替我向医疗部请个假,今天我有点不在状态,想休息一下。”夜莺想起身,临光伸出手,她借着力坐回了轮椅,白面鸮懂事地闪出身来接过轮椅,任凭谁也不难看出来夜莺现在很不开心。 但她没有怪谁,也没有心生隔阂什么的,只是单纯的不高兴,自己帮不到两个同伴。 凌等闲有些担心她,本想陪同,但被临光拉住了肩头,用眼神示意有话说。 临光示意他借一步说话,即将离开桌边时,看到剩下的那个同心甜,凝视片刻,拿起来,送入了口中。 看着夜莺白面鸮两人离去的背影,凌等闲叹了口气,看向临光,不知道她打算说些什么,不,应该说他知道,但他有些不想听老生常谈的嘱咐。 临光带着他来到甲板,挺稀奇的,凌等闲每次和人来甲板居然都没什么人,总有独处的空间。 “这次,拜托了。”临光闭眼,再睁开时目光一如既往的坚定。 凌等闲叹气更盛,有些厌倦即将听到的话。 然而,临光的嘱托却让他感到意外: “这次前往卡西米尔,拜托你一定要保护好夜莺!白鸽,这是我诚恳的请求,未来如果有需要拜托我帮忙的地方,只要不违反原则,我一定在所不辞。”临光郑重地向他行了一个骑士礼。 “什么?”凌等闲听到了意料之外的话语,不由一愣。 “白鸽干员,我知道,你其实并没有平时表现的那样那么安分,你总是以大胆的方式带给身边的人变化,改变许多东西,为此甚至将自己的安危考虑优先级下调……比如,在切尔诺伯格的时候。” “你救了我们一行人,但并没有因此产生什么优越感,也没有利用这一点索求利益,我铭记于心。” 凌等闲摇了摇头:“我不是那种因为顺手为之就能帮到的事情有利可图,就频频提起的人,我觉得很没意思。” “不仅如此,我后来与你交谈接触,明白你的性格,白鸽干员,我猜,你是不是会带着夜莺偷跑来卡西米尔试图在暗处向我提供助力?”临光目光灼灼。 凌等闲偏移目光,言辞闪烁:“没有,我不是,没打算嗷。” “我没办法阻止你们的,夜莺的想法我很容易就能猜到,你会帮她的。”临光苦笑一声,看凌等闲依旧打算装傻无奈地递出另一份资料。 “这是?” “卡西米尔大骑士领的地图,听说白鸽干员你在方向感方面有些……小毛病,我想这应该能帮到你,里面有很多我标注的隐藏路线。” 凌等闲耸耸肩:“我不都说了没那打算吗?你多虑了,但现在夜莺是我的队员,我会照顾好她的,你就放心回去吧,早去早回,别让夜莺担心太久。” 然后他接过了地图。 “……没打算你还拿地图干什么?”临光眼角抽了抽。 “但是话又说回来了,”凌等闲转身摆了摆手,步伐轻快,“卡西米尔那么有名的地方,还是大骑士领,未来我也打算去旅游看看,早做功课嘛。” “没别的意思,别多想,还有,我这人可老实了,不许造我的谣哈,这可有悖于骑士精神。” 看着撒着拙劣谎言立马开润的某凌,临光微微一笑,想起切尔诺伯格照亮大片建筑群的白色羽翼,与暴君分庭抗礼的焰光,再看着眼前单薄渐行渐远的身影,不由感慨少年风光。 “闪灵,丽兹,也许他确实值得信赖。” 想到这里,临光再没有后顾之忧,准备踏上返乡之旅。 凌等闲指尖抚触地图,看着卡西米尔的国徽,想起和阿然的约定,想起夜莺的笑容,神色柔和了起来,眼神渐渐坚定。 但片刻后还是苦笑一声:“又有得忙喽……” “也不知道卡西米尔,又会遇到哪些人呢?” 第282章 今天懒狗过生日(吃掉标题娘(??w??)??) “白鸽?” 夜莺最后也还是没回寝室,不出意外地被凌等闲在足球场找到了,至于怎么找到的,只能说白面鸮会刷新在需要她的地方。 “临光找你说了什么?”夜莺抬头看向他,也没有问其他的,片刻后赌气地又移开了目光,想要装作不在意但太刻意的样子让凌等闲觉得怪可爱的。 “夜莺觉得她会说什么呢?”凌等闲看向白面鸮,后者明事理地让出了轮椅把手,他推着夜莺走上一旁的跑道,三人散步似的前进。 “大概是拜托你看好我,别让我出岔子之类的吧。”扭过头,夜莺回答道。 凌等闲看她还抱着人事调动文件,轻轻笑了笑:“现在你是我的队员,这点就已经是我分内的事了——” “再猜猜。” “……不想猜。”夜莺摇了摇头,“总不能是让你带我去卡西米尔找她吧?” 凌等闲默默递上自己的通讯终端,上面浮现着凯尔希的通知: “白鸽,优先级极高的外勤任务,地点卡西米尔,内容:作为先遣小队前往卡西米尔搜集情报,重点是感染者据点以及与非感染者的冲突点,队伍人数限制5人。注:本次行动以利于目标完成条件为准,允许自由职业选择。” 夜莺抬头,凌等闲点点头:“我现在还差四个人选,要帮我吗?丽兹。” 话说出口,凌等闲立刻跟了一句道歉,他第一次当面称呼夜莺的真名,还没有征得对方同意,多少有些冒犯。 “先遣小队的话……需要身手灵活的干员吧?”夜莺轻轻摇了摇头,轻轻抓住了他的手,这是今天第二次和他有肢体接触,“谢谢你白鸽,但不要因为照顾我的心情给任务带去不必要的麻烦,罗德岛的事业也需要你的支持。” 凌等闲依然有些担心:“你真的没关系吗?不去卡西米尔?” 夜莺脸上终于再次绽出笑容:“当然要去。 “你是先遣,那我就跟着博士她们来就好了,到时候,你可得照顾好我,你答应过临光和闪灵的。” 凌等闲收起通讯终端,笑着揉了揉夜莺的脑袋,夜莺是不介意这个行为的。 “好。” 次日。 417号寝室,凌等闲正在“避难”。 “白鸽!为什么出任务不带我!” “是不是打算逃避责任……我知道你在,多少回句话!” 史尔特尔日常堵门,凌等闲一方面缩脖子等她先发泄一会儿,另一方面正在收拾衣服行李,听凯尔希说是要尽早出发的。 人选他自己找好了,比他自己想的还要快。 本来他想找斯卡蒂压阵的,但等他找斯卡蒂的时候却得知后者已经离舰执行其他任务了,他是有点无奈的,看来是没有通过这个阿戈尔女孩的考验了。 然后他试探着去找了黑角,没想到黑角爽快地答应了:“正巧俺也很担心白鸽老弟你能不能完成在异国他乡的情报搜集任务,能一起去俺也会放心些。” 凌等闲很感激黑角,在适应工作和生活这方面黑角其实给过他很多帮助,在这方面是比煌还要靠谱的前辈。 “我是第一次去卡西米尔……欸?等下,卡西米尔……我不会还要学卡西米尔语吧?!”凌等闲忽然回忆起曾经被英语\/维多利亚语支配的恐惧了。 “嗨,没事,卡西米尔这两年扩展旅游业,炎语也在普及的语言范围内,但对他们而言好像有点难学,大学选修炎语的不多……” “那这是哪门子的没事啊……”凌等闲已经慌得在找卡西米尔3500词了。 “没事没事,因为维多利亚在西部的强大影响力,你说维多利亚语大部分卡西米尔国人也是听得懂的,而且不也说了吗?虽然选修炎语的不多,但终究还是有相当一部分的卡西米尔年轻人是会说炎语的嘛。”黑角用力拍了拍他肩膀示意他放松些,沉吟片刻后他又提出一个建议,“为了行动顺利,俺把夜刀也叫上怎么样?俺和她对于情报搜集都很擅长的。” “队伍五人,当然可以,那我得想想剩下两位找谁……”因为有临光闪灵慎重在前,他也知道这次行动应该不是小事,因此,他自家那半吊子小队就不能拉出来了。 “你的小队?她们会跟博士一批次过来,你只是临时加任了先遣队的职责,能多磨合小队就抓住机会,更何况还添了新成员。”凯尔希被咨询时还在忙工作,瞥了他一眼。 “可是……”凌等闲皱眉,他的确是没什么问题,但霜叶玫兰莎显然还需要磨练,在这样的场合真的合适吗?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凯尔希放下笔,眼神投在他的身上,却像是想把他望穿,“我们的目的是处理感染者问题不假,但此次卡西米尔一方给的态度太模糊了,正式洽谈的内容是药物交易,其中包括抑制矿石病感染药物,感染者与非感染者之间的问题愈演愈烈,也只是社会舆情,再联系我们的时候,卡西米尔的高层并没有提到,只字未提。” “我们该怎么理解?单纯只是做药物生意,还是说有更多的想要见面详谈?我们是被动方,至少就目前而言,对方展露的意向是做生意,我们可以表达重视,而派出一两支精英小队,但你不能连一只普通的队伍都不派出,而且全副武装如临大敌的样子,即便不会发生武装冲突,也会影响事件的走向。” “我们只是一家医药公司,不是像黑钢国际那样的军事组织。也没有整合运动特殊的政治风向,每一步,都要小心。” 凌等闲无言,最后点了点头:“我会负责我的人的生命安全。” “因为你的包庇,普罗旺斯的状态稳定多了,”凯尔希低头继续工作,“但不建议她参与此次行动,最好留在岛上休养,人选的话,你还差几个?” “一个,另一个我有想法了。” “风笛会编入保护博士的队伍,影响你的选人吗?” “笛子啊……不影响,我带另一个人,会默契些。” “那我建议你问问煌,虽然她行事风风火火的,但在必要时,她会是强大的助力,搜集情报的活,也能做。” “……她?搜集情报?”凌等闲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怎么了?别小看罗德岛的精英干员,她们只是在同事面前人畜无害没有遮拦而已。” “不,我觉得煌是人畜有害的……就喝醉了造成的局面而言……” “别耍宝了,学卡西米尔语去。”凯尔希下逐客令了。 “不是说维多利亚语也没问题吗……” “有的情报只通过国外的语言是获取不到的,你不能指望所有被压迫的感染者同胞都会对外来者毫无保留。” “但时间是不是也有点太短了……”凌等闲苦笑道,“虽然说学会了两门外语之后触类旁通会更得心应手……” “努力吧,另外,提醒你一句,尽量别在卡西米尔说乌萨斯语。”凯尔希嘱咐了一句。 “为什么?” “乌萨斯战争扩张时期时,饱受侵害的国家里卡西米尔丢失的土地是最多的,虽然已经过去了,但细究起来,仇恨也并不遥远。” 思绪回到现在,德克萨斯替白鸽收拾好了另一半行李,把《卡西米尔最常用的40条日常用语及延伸》也塞进背包,看他停下来望着门外试探门外人心情好点没,自己则是再对照确认了一下自己心里的物品清单,确认了没有遗落的必需品。 要带的不多,还有部分是需要到那边了之后自己按实际情况用预算买的。 凌等闲鼓足勇气去开门了,乐得清闲的鲁珀对门口传来的异响充耳不闻,拾起桌上她带来的报纸,注意到了国际板块的一个“轶事专列”板块。 “……血色深巷?新兴的都市传说?” 德克萨斯能回忆起来的听说过的维多利亚的都市传说就只有“工厂里的吃人锅炉”和“乡野沼泽爬虫”,可“血色深巷”……这不像是一个画风的啊。 伦蒂尼姆,工业区,运输废料管道,涂满血液的巷子…… “失踪十人,工牌,家属联系电话……” 德克萨斯意识到,这是一则被边缘化的新闻,有人想让这件事引起公众注意,而另一些人在背后影响发行,改了形式让它看起来像一则惊悚小说家创作的噱头。 但是……是为了什么呢? 德克萨斯想不明白,但她觉得这事远在维多利亚,应该和她们扯不上关系。 她还没到回龙门的时候,凌等闲找到她,希望她能一起出这个任务。 德克萨斯自然不会拒绝,不如说,心情不错。 尤其是知道风笛没有一起的时候。 当然,这就是女孩的一点小心思了。 看了看凌等闲那边的“战况”,史尔特尔正比划着自己的身材和行李箱的容积,德克萨斯叹了口气,这次她得把某凌看牢一点。 每到一个新地方就沾花带叶的也太放肆了。 先遣队伍就位,黑角夜刀二人组和白鸽德克萨斯二人组加一只左顾右盼的大猫,启动了前往卡西米尔的机车引擎。 对了。 后备箱里躲了个史尔特尔。 第283章 卡西米尔的界限 将夜,卡西米尔,大骑士领某公寓。 “咔哒”一声,钥匙转动锁孔,戴着面具的鬼族男人拎着食材喊着“终于回来了”和另一个戴着半覆面面具的鬼族女人进了屋,蓝黑长发的菲林顶着略显糟乱的头发从沙发上爬起来:“辛苦了,咦,白鸽呢?” “白鸽老弟今天说他去西区看看,那边好像是‘光照不到的地方’,有一定的危险性,我们在城区能搜集到的信息太杂乱,也有一定的片面性,白鸽老弟替我们去探路了。” 夜刀点了点头:“他说他一个人更方便,德克萨斯呢?” “和史尔特尔去大骑士领的图书馆了,昨天晚上酒馆里的市民说那里会收录近期的所有新闻。” 说到这里,煌忍不住问道:“她们俩晚上睡一屋真没事吗?晚上动静还挺大的,虽然我睡着了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 夜刀微微一默,开口道:“既然都没吵醒你,那应该没问题吧。” “白鸽老弟只能睡沙发怪可怜的嘞……”黑角倒是提过他睡沙发也没问题,但总共两间房,一间塞三个女孩子已经有点难顶了,再加夜刀有点折磨了,最后白鸽无奈点头表示自己凑合睡沙发也行。 黑角和夜刀是默认被塞一间屋了。 “其实我也不介意和白鸽换的啦……沙发怪软的,但是史尔特尔不同意嘛。”煌在长沙发上打了个滚翻身掀开被子彻底从沙发上起来了,这是先遣小队以游客身份到达卡西米尔的第五天了。 在昂贵的酒店和短期公寓出租之间,他们按照预算还是选了租俩月的公寓房,是的俩月两室一厅一卫一厨的公寓房的租金比俩星期的酒店房费便宜! “卡西米尔的经济怪抽象的嘞……”凌等闲当初看到咨询的价位表是这个反应。 当然,也可能是和他们选在大骑士领这个地方的原因密切相关吧,而且,目前的大骑士领被骑士锦标赛的海选热浪推上了一个新的历史热度——耀骑士顶着舆论和流放者的身份回归,剑指这一赛季的冠军,历经数重暗流涌动,商业联合会以相当诡异的态度恢复了她的身份,容许了她感染者的身份。 而挡在她夺冠道路上最大的几个障碍之首的,正是同为感染者的夺冠热门“血骑士”。 一切都充斥着戏剧性,就像是一本传统的骑士小说,在“跌宕起伏”的情节之下,主角骑士克服重重困难,天命所归般重回赛场。 凌等闲觉得很蹊跷,临光此行甚至辞去了在罗德岛上的干员身份,那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可不像是为了面对这样“天命待遇”的态度。 看来,卡西米尔的水很混浊,他们初来乍到,了解的依然还很有限,像是被一层看不见的膜,滤过了许多信息,模糊着他们所认知的局面。 白鸽前往目前搜集到的情报里并不怎么提及的西城区,正是试着打破这层看不见的界限。 “那就希望他一切顺利叭……慢着,他不是不认得路吗?” “他说他带临光给他的地图了,说之前一直用不上,这次探路可能会用到‘隐秘路线’。” “那还好……呃,不对,那地图不能是临光临走前现画的吧?”煌点点头,但又立刻提出另一个问题。 “那肯定是她自己本人以前用的啊,怎么了?” “嗯……那你们说,她写东西和那上面的标注是炎语还是卡西米尔语呢?” 答案当然是卡西米尔语。 凌等闲站在四通八达的巷子里沉默不语,手里的地图恍若天书。 “……早知道出发前就该瞄一眼的……”凌等闲现在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了,人在异国他乡,独身,又迷路了。 但多说无益,起码他靠自己还是到西城区了。 好消息是地方肯定是没找错,在来的路上,他已经看到了如今备受争议的感染者骑士群体,说实话,仅从外表装备而言,他觉得那些人不太能被称为“骑士”。 老的不能再老的布甲,布满孔洞以及实在无法通过打磨去除的锈迹的盔甲,还有看着就很脆弱的武器……只有带着羽饰的头盔提醒外来者和观众,他们也是“骑士”。 赛场上的骑士。 为了生活奔波赌命的骑士。 摘掉头盔什么也不是的骑士。 凌等闲得承认,离开中央城区,这里就像是幻梦破灭的水池,装着渐渐溺亡的人群。 这和他所看见的宣传、他所想的骑士之国大相径庭。 “天要黑了,怪冷的……饿了。”凌等闲顿觉雪上加霜,一时半会儿走不出这里,也找不到大路打车回去,只好找个地方应急先解决一下肚子的危难了。 还好他有出远门必带干粮的习惯,现在身上带的是来卡西米尔路上猎到的兽肉。 “不过,说不定会得到一些意外的信息呢……” 今天又是一个忙碌的工作日。 库兰塔日复一日地适应着新身份,说是新身份,但也已经一年了,可她直到现在依然……没有做好准备接过这个位置,她觉得,太快了,和师傅比起来,她的能力也好阅历也好,都远远不够。 可偏偏……他选择了背叛,无胄盟颜面大失。 她被抛下了,虽然师傅教给了她很多实用的东西,她也有着优秀的射击天赋,但……她还是被师傅保护得太好了。 “今后你就是新的白金大位。” 染血的令牌交到了她手里,青金的脸色铁青,眸子眯起危险的弧度:“你不会学你师傅的,对吧?” “……我也没他那样的本事和人际……” “……最好是,另外,‘象牙塔里的小妹妹’,以前是他伊卡洛斯护着你,以后,你得知道,我们可不是行侠仗义的慈善组织。” “我们箭头指着的目标,可不止你杀过的那些恶徒。” “……是不是恶徒,不也是你们说了算吗?” “你有不满?”杀意浮动间,库兰塔女孩额角滑落一颗冷汗,辩解的话在喉间滚动,却说不出口。 “好了莫妮克,别吓着小天马了,师傅叛逃也是需要时间接受的事嘛。”那时,冷不丁的声音从她身后浮现,她压根没察觉另一位青金的出现,和煦的笑脸却带给她更深刻的冰寒感。 接下来的日子里,她一直都在犯错。 向来引以为傲的眼睛什么也看不见了,她的箭矢失了准头。 然后,每一次失误,都会有人替她补上致命的那一箭,有时是青金,有时则是其他人。 临行前家人嘱咐的声音,远远的,像是隔着万重山水。 “新白金”不知道自己的过错还能被容忍到什么时候,每一天,都活得浑浑噩噩,有时候,她会恨师傅,有时候,她又恨自己的软弱。 今天的工作她依然失手了,目标重伤但依然成功逃脱,骑士锦标赛如火如荼,现在没有青金替她补刀了,也许很快……她就是那个需要被补刀的目标了。 疲惫感,混乱感轮番倾轧着她的心,轻巧的长弓连弦都重逾千斤,白发库兰塔甚至有点分不清方向了。 天色昏暗,漫无目的地穿行在暗巷之间,在愈发寒冷的空气里前进,仿佛这样能把对迷茫未来的恐惧一圈一圈留在这片破烂建筑里,延缓一分心里的压迫力。 然而,让她感到意外的是,一条巷尾传来了温暖的火光。 “欣特莱雅,你要看清前路,你有着能看穿黑夜的眼。”家人的话终于在温暖的牵引下清晰地浮现心头。 噼啪作响的木柴爆裂之间溅起火星,白发库兰塔女孩有些茫然地和某个缩在临时搭建简陋木箱里同样茫然的少年四目相对,在冰冷的双月浮上夜空之际,相顾无言—— 唯有火堆上架烤着的兽肉散发着诱人的香味,也勾动了女孩的肠胃。 第284章 白金 在酒馆的见习骑士口口相传的都市传说中,“骑士”傲然挥洒光芒,是竞技场上的明星,似乎风光无限,长枪的每一次挥动都牵扯着无数金钱,站在卡西米尔的顶流。 但从卡西米尔过往故事中,骑士的天敌悄然浮现,在历史中昙花一现,然后迅速隐没在黑暗中。 有人说,他们才是卡西米尔真正的控制金钱走向的手。在阴暗深邃的领域里,一箭射落高高在上的骑士,射落一颗颗赛场上的明星,射落妄想天开的成名之路。 曾经,大骑士凭借强大的躯体和剑技,以及坚固的铠甲,统治着他们的领地,自然也就出现了暴虐者,他们宣示着自己的权威,直到……第一柄玄铁长箭将他们钉在了冲锋的途中。 “无胄盟”,作为都市传说,游走在当今的卡西米尔。 一瞬的恍惚,库兰塔女孩很快被寒冷的空气刺激得清醒数分,就常理认知而言,眼前这情况多半是自己松懈了误入了贫民的据点。 “这位姑娘留步我是外地来的迷路了帮个忙带我出去行不行!”孤坐太久,不知道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凌等闲这期间竟然没有遇到任何一个路过的感染者骑士或者其他人,眼前迷茫闯进来的弓箭手他自然是不能放过。 白发库兰塔的脚步一顿,回头一望,看凌等闲打扮也确实不像本地人,犹豫了一下,叹了口气:“好吧,待会儿我带你出去,需要帮忙找炎国街吗?”说着,她贴着墙和他保持着距离坐了下来。 “诶?你怎么知道……哦,抱歉。”凌等闲一愣这才意识到自己情急之下说的炎语。同时更迷惑了,他怎么这么好运还真碰上了会炎语的卡西米尔人? 而对方显然是把他的疑惑理解成为什么自己会说炎语了,顶着疲惫无神的眼睛无力地摆了摆手,解释道:“知道卡西米尔大学有炎语选修吗?我就是那批嫌自己过得太舒坦选修炎语的那部分笨蛋,但是出来就业没用上。” “啊?为什么?” “那时候刚来大骑士领,看着当骑士这么光鲜亮丽,我本身家里也有体能方面的教导,身手不错,也就一时兴起当了竞技骑士……算了,跟你说这个,你一个外国人也也不明白。” “姑娘,故事讲一半不讲了很不道德的啊——”凌等闲吧唧啃了一口烤好了的兽肉。 女孩沉默片刻,眼角抽了抽:“大哥,我觉得大大咧咧听别人的伤心事还很兴奋地加餐也不是很有道德。” “还是说你觉得我的故事很下饭?” “哪里的话,吧唧……”凌等闲干笑一声,犹豫片刻心疼地让了让,把一部分还插在地上的兽肉露出来,“要不你也整点?” “……” “姑娘贵姓啊?” 白金想起了自己大学时做过的阅读题,不由扶额:“免了那套吧……真要个称呼,叫我……‘白金’就好。” 挪了坐的位置,离篝火更近了,白金感受着身体逐渐暖和起来,不着痕迹地观察了一下被冻的有些哆嗦的某人,观望片刻,拿起了兽肉烧烤。 没毒,至少没有下过卡西米尔黑市市面上流通的毒素的痕迹,对于这一点,白金不敢说全部了解,至少一个白金大位该了解的范围她都了解,也许有她不认识的,但那得是青金或者玄铁手里的东西了。 如果是他们要杀她,用不着这样。 “白金?”看她拿起烤肉了发愣,凌等闲也意识到了安全问题,尴尬地伸手想拿回烤肉,“抱歉,是我冒犯了。” “想听故事还不给肉吃?!”白金没好气道,赌气似的啃了一口,也用感觉确认了确实没投毒。 “所以白金小姐你是骑士?”凌等闲立马转了话题,说着看了一眼她的长弓,好奇道,“骑士也有用弓的吗? “曾经是竞技骑士,现在已经不是了,骑士一般是不用弓的,用某些人的话怎么说来着,对,‘缺乏表演性’。我……在那个圈子里待不下去,然后想另谋出路的时候,已经错过了文凭入职的最佳时期了。”白金纠正道,又抱怨了几句,随即面露奇怪之色:“不对,我和你一个外国人这么多垃圾信息干什么……要是你们以后都不来卡西米尔旅游了,商业联合会可就没那么多傻钱赚了。” 凌等闲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提起某位大学生涯堪称奇妙之旅的黎博利,这两位的情况简直就是天壤之别…… 也不知道罗尔娜现在怎么样了?还在托布朗德吗? “表演性?看来骑士竞技好像不是拼搏体育的运动?好吧好吧,你好像不太开心,放不下过去的话我就不打听了。”凌等闲看白金似乎是因为对话想起了以前的时光脸越来越黑,连忙道歉。 白金本来想反驳自己早就放下了,但话到嘴边她才发现连自己都说服不了,木讷半晌,只能长叹一口气,狠狠地咬了一口兽肉烧烤,美味在口齿间流窜,苦涩在眉宇间游走。 “生活就是*卡西米尔粗口*。”(卡西米尔语) “诶,之前没问,不是说要带我出去吗?为什么你还坐下来了?”凌等闲问道。 “因为我也冷了想取取暖不行吗!?我被工作折磨完刚下班让我休息一下会怎么啊?!”白金怒目而视就差没踹他身上了。 “对不起对不起,您请您请……”面对白金被压榨劳动力的爆发凌等闲畏惧了。 白金气急败坏嘀嘀咕咕地给篝火添了把柴,冷静下来之后她还是察觉到了眼前陌生人的不对劲,自己说了这么多,还对对方一无所知! “喂……你呢?”她没再看他,但在少年看不到的身侧她的手已经摸上了箭壶。 “我?叫我白鸽就好,在一家医药公司上班,现在是一个还在学习的医学生,嗯,姑且算,我们公司来卡西米尔谈生意的,我跟着来帮公司搜集信息的。”凌等闲自然道,本来还有点骄傲的,但一看现在周遭的环境又泄了气,“嗯,还是个路痴,老毛病了。” “白金小姐是在什么公司上班啊?方便的话未来以防万一我避个雷。” “……服务行业,自己不大不小一个官事必躬亲,然后一群领导管你的那种。” “一群领导?”凌等闲讶然,“好家伙办事的少分钱的多啊?你干脆辞职算了。” 白金沉默了。 她要是能辞职早辞了! 无胄盟的开除可是会把人开到报纸头条的那种啊! “算了,不聊这个,心烦,走吧,也差不多了,这边夜里治安不好,感染者、流寇、小偷很多,以后别在这个时间点出门了——我是指别来这边,西区。” 月亮的光辉洋洋洒洒,发泄过情绪后的白金似乎脚步也轻盈了不少,领着某凌穿过重重巷街,逐渐回到灯火通明的世界。 凌等闲再次看见了感染者骑士们,他们聚在一起群情激愤,白金带着他绕过了他们,凌等闲只能从夜风中听到只言片语。 “红松……骑士……受伤……无胄盟——” 忽的他脚步一顿,因为他听到了两个字,让他目光瞬间一变的两个字,一个代号。 “愣着干什么?走吧,前面就是主干道了。”疲惫的少女挥了挥手,“我也就送你到这里了。” 凌等闲思索片刻,挥了挥手,微微一笑,叫住了白发的库兰塔:“白金姑娘!” “干什么……”后者警觉地回头,手握上了长弓。 “认识你很高兴,下次一起吃顿饭吧?我请客。” 白金上下反复打量了他好几个来回,眼睛眯了眯,目光越过他的肩,凝视着那些感染者骑士,夜风掀起她的发丝,洁白如裙摆。 “如果这是搭讪的话……好土。”白金背好武器,纵身消失在渐渐加深的夜色中,既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凌等闲叹了口气,耳朵已经通红,尴尬得恨不得找地缝钻,结果回头却看到了熟悉的红发身影。 史尔特尔啧啧称奇,她是真没想到凌等闲真的会一比一复刻电视剧里的台词,还被当面吐槽了,作为朋友,她可真是……身心愉悦。 “……你怎么会在这里?!”凌等闲震惊道。 “我?不重要,我是陪某人出来找人的,对了,白鸽,你有看到一个代号白鸽的罗德岛干员吗?” “你……” “德克萨斯在找他呢。” 话被噎了回去,因为凌等闲看到从一旁隐秘角落走出一个鲁珀,虽然还是和平时一样面无表情,但凌等闲不由自主地有些害怕起来了。 他好想知道她们听没听到刚才的对话。 “白鸽,今天晚上,我们出去睡。”德克萨斯指了指自己和她,没有再多做解释。 凌等闲捂脸,这当然不是什么暗示,两人压根没到那一步,但同样的,他也不觉得这是德克萨斯很高兴的表现。 第285章 宣言 “找到他了。” “嗯,今晚我和他不回来了,待会儿我们把史尔特尔送到楼下,你们接一下,整理出来的资料都在她那。” 挂断通话,德克萨斯这才换挡提速,汽车发出低沉的吼声,坐在后排座位的凌等闲挠头,身边的史尔特尔用脚尖碰了碰他,低声道:“你不打算解释下?” “你在她不问,那我当然也是你不在才回答啊。”凌等闲叹了口气,然后笑了笑。 “孤立我?!”史尔特尔瞪大了眼睛,但转念一想自己好像并没有理由生气。 “怎么这么说?”凌等闲瞥了她一眼,无奈道,“这是私事啊……你要是和我们一起经历过那些事那德克萨斯肯定也不回避你啊。” 史尔特尔语塞,她看着凌等闲,凌等闲也目露奇怪地看着她,她呼吸一滞,移开了目光,头一次露出了“有些抱歉”的神色,同时好像也想通了什么,安静了下来。 凌等闲虽然觉得奇怪,但也没多问。 不多时,车停了。 “在车里等我。” 话是这么说,但凌等闲看她表情心里还是有些打鼓,在等候的时间里他看见了楼下的便利店,门边的一样商品引起了他的注意。 把史尔特尔送回公寓后,德克萨斯返回,凌等闲百无聊赖地在车窗上画圈,司机再次坐进了驾驶室,微微停顿片刻,点亮转向灯,驶往夜色霓虹深处。 “今天有什么收获吗?”鲁珀终于开口询问道,目光直视路况,并没有生气的迹象。 “啊?”凌等闲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她在问什么。 “西城区,你今天不是去了吗?”德克萨斯平静道,夜市的光芒间歇性扫过她的脸庞,凌等闲发现她真的没有生气。 “今天似乎发生了一些混乱,原本应该有人的聚落被恶性打斗毁掉了,感染者骑士除了最开始前往中心地块的几个集体之外我也没有看到,简单来说,这片区域地形很复杂,我目前能确定的一点大概是,这里的感染者骑士似乎也是分而居之的,发生紧急事件的时候相互通知消息很滞后。” “你觉得严重吗?” “严重是一回事,”凌等闲皱起了眉,“但我更在意另一回事,那里的混乱……完全不会影响到主城区。” “你想到了龙门以前的下城区?”德克萨斯立刻听出了他的意思。 “差不离,但龙门还有陈,至少近卫局还会来走流程,卡西米尔这边官方却没一点反应。 “我从下午6点观察到了将近8点,快两个小时的时间没有任何官方的人来处理或者调查,这期间我也有察觉到有人发现我了,但他们没有出面。” “这里发生的事……似乎被默许了。” “……你的猜想是正确的。”德克萨斯从车门侧放东西的地方抽出一份复印件,凌等闲接过,“黑角和夜刀他们我也给了一份,这是今天我和史尔特尔找到的一些东西。” “主要是?”凌等闲扫了一眼,本来想说自己看不懂卡西米尔文,没想到某人醒目地用记号笔用炎语标注了“血骑士”三个字。 感染者在卡西米尔的地位很微妙,曾经和普通人的矛盾一度达到了针锋相对的地步,但血骑士的出现,让商业联合会的目光投放到了“感染者骑士”这一职业上。 感染带来的强大源石技艺战胜重重人心的阻碍,以相当现实的方式被那个丰蹄男人推到了达官显贵的面前,感染者在金钱的天平下被权衡,最后在骑士冠军的呼声下,商业联合会修订了规则。 然后,又迅速地在新的规则里,继续成为最受益的玩家。 文字的描述在德克萨斯的勾勒下浅尝辄止,但凌等闲看到原文个别他认识的词汇和大量的篇幅,很多东西并不需要明说。 简单地交流过情报后,德克萨斯扔给他一个卡片,是一枚报刊杂志的名牌。 “这家报社注意一下,红酒报。” “怎么了?我不喜欢他们夸张其词的风格和空穴来风的舆论,像只到处搜寻烂骨头然后捧到餐桌上的红眼牙兽,这换作我老家是百分百被打成‘学新闻学的’狗崽队的。”凌等闲并不感冒,毕竟大名鼎鼎的烛骑士都能被他们传出“用红酒倒满浴缸泡澡”“三百男佣”这种明显的噱头谣言。 “你这说法佩洛族人恐怕会有意见。”德克萨斯提醒道,轻踩刹车开始减速,“不过,我建议关注是出于另一个原因。” “红酒报虽然通篇跑火车,但同样的,完全的空穴来风是没办法让他们成为卡西米尔第一报社的。 “换而言之,他们报道某个公众大人物,也许内容有偏差甚至谬误,但可以肯定的是,这个人近期一定有所动作,就像烛骑士三百男佣的传言,那她大概率是频繁与不同异性在公共场合共事或者出席活动。” 凌等闲眉头依然没有舒展:“但也太不可靠了,筛选性不高,毕竟鸡毛蒜皮的事被无限放大也不是没可能。” “但它确实是现在大骑士领的第一报社,它发表的报刊影响力相当广泛如果有什么幕后的人不想看到的事意外报道,也没办法第一时间制止。” 德克萨斯点了点头,凌等闲明白了自己的意思。 车也终于停了下来,凌等闲在德克萨斯的示意下下了车,发现已经到了大骑士领的人工河畔,相比城区闹市的灯红酒绿,这里寂静而幽邃。 他有些摸不着头脑,困惑地看向德克萨斯,后者琥珀般的眼睛目光灼灼地盯着他,他下意识地后退,发现自己后背已经抵上护栏了。 “……德克萨斯,你、你不会这个节骨眼上也想杀我吧……”联想到普罗旺斯,凌等闲弱弱地问道,虽然德克萨斯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再对他表露出异常,德克萨斯也说自己“好了”,但也没明说是放下了情感做亲密朋友了还是真的摆脱诅咒了。 看到他慌张的表现,鲁珀先是一愣,然后闪过了一抹笑意,迅速冷脸逼近,抓住了他的衣领,大有趁着四下无人把他扔下河去的势头。 凌等闲大脑一时空白不知所措,但片刻之后,他并没有腾空而起,只是胸前贴上了一张柔和的脸,衣领被松开,双臂环住了他的后背。 “德、德克萨斯?你……” 女孩的声音低低地响起:“只是,尝试了一下能天使的建议。” 凌等闲很迷茫,更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话题,只是在一阵寒风的引导下回抱住了鲁珀,片刻后,德克萨斯才低着头离开了他的身畔。 “我知道,风笛和我是不一样的,她对你而言很重要。” “但,我没打算什么都不做。” 夜色下,鲁珀目光灼灼,仿佛是冻原的风再度刮来,但凌等闲回想起的并不是寒冷,而是那些两人一狼依偎取暖的夜。 新的麻烦到来了,就像是早就订购的快递一样,还是货到付款的那种。 这并不是一次质问,因为没有人索求答案—— ——只是女孩静静地、炽烈地发出了宣言。 凌等闲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包礼物。 “什么时候买的?”德克萨斯唇角微掀,接过了pocky。 “你送史尔特尔的时候,楼下便利店买的,算是卡西米尔特产?” “谢了,但我第一天来就试过了,还是更喜欢我自己带的这种口味。” “抱、抱歉……” “道什么歉?”德克萨斯把pocky小心收好,冲他露出了一个昙花一现似的笑容。 “对了,红酒报,还有一个我让你关注的点,就是那个‘骑士海选体验’。” “这可能,是一个机会,但是,要不要参与这个风险系数很高的机会,恐怕要你决断。” 凌等闲沉吟片刻,想了想普瑞赛斯,权衡了一下可能,脑海里再次浮现出白天看到的感染者骑士的形象。 或许,他要做的不止是罗德岛舆论情报采集的决定了。 第286章 权杖再现 “你的目光好奇怪……” “我只是感觉很奇怪。”凌等闲抱胸作深思熟虑状,神色严肃。 “说来听听。”天蓝发色的龙女饶有兴味地用带着墨色的尾巴在躺倒在青石上的他脸上画小动物。 “按理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对吧?” “就大多数情况而言,大抵如此。” “今晚和我拥抱的是德克萨斯,睡同一间双人房的也是德克萨斯。” “但为什么梦到的是你呢?” 令眉梢微扬,笑如春风:“怎么?原来你很期待晚上会梦到……些许不同?” “令姑娘,莫非我在你眼里就是这样的印象?”凌等闲义正言辞道。 令微微一笑:“先说是不是。” “……是……有点……” 低头看着别过脸脸颊微红的少年,令不由笑出声来,凌等闲有些不自在地逃避目光。 很奇怪地,明明是很私密的问题,但是凌等闲却依然愿意回答令,对她,他完全生不出反感之意。 他都要怀疑是不是有什么超自然力量影响自己了。 “我当然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这可是你的梦啊。”见他脸红再上一个层次,令浅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想了想,调整了坐姿,下一刻,凌等闲惊异地发觉自己的后脑勺枕上了一片柔软。 “我只是知道,在这同时,你是一个正常的男人而已。” 令的气息极近,他脑下的温热大腿相当舒适,四目相对间,他眼前仿佛划过许多画面,想要抓住那些闪烁的东西,但最终如流沙般逝去,只留雪泥鸿爪,难察痕迹。 “……令,你到底是谁?” “这里是你的梦,你确定要问我吗?”令不置可否。 凌等闲起身,按住龙女的肩膀,仿佛是怕她逃了似的,虽然时间长了他渐渐淡忘了一些,但当思虑之时,他依然能回想起最初那强烈的情感冲动。 “古怪的源石技艺也不在少数,哪怕是入梦也不是不可能……” 令的笑容加深,深邃的眸子一闪一闪,清如水晶,感受到他波动的情绪,她只是露出了一个很耐人寻味的表情,凑近了一分,眼神终于再次明晰。 “你信我吗?信的话,就不要太在意。” “一切的问题都会有答案的,答案千万种,盈余亏损,自有定数。” “那我得去哪里找答案……”凌等闲依旧得不到正面回应,露出了难以掩饰的失落之色。 令终究还是失语片刻,随即修长的尾巴搭上他的肩膀,轻轻环住他的脖子,叹息似地开口道:“大炎,尚蜀,攥江峰,你想知道的关于我的一切,在那里。” “长夜酒杯不盈醉……”下一刻,凌等闲没听清令的话语,朦胧的感觉袭上心头。 “……是非。”他只捕捉到最后两个字。 “你那个级的酒我怕是不能沾吧……”如此,他勉强调侃道。 令笑了笑,他发觉视野里再次涌现白光,这是醒来的征兆。 少年的身影消散山石间,龙女微醺似的眯了眯眼,长叹一声,随即不再烦恼,望向虚空某处,饶有兴味地笑了笑: “胆真大。” 随即也不在意被窥视的小插曲,令提灯转身,修长灵巧的尾巴勾起酒壶悠然消失在山路间,这里的确是梦境不假,世间也的确有入梦的技法,但很遗憾。 这个梦是特殊的。 这方天地终究不是宵小可以染指的。 某处房间,酒红色长发的库兰塔猛地惊醒,眼前一片漆黑,精神上撕裂的压迫感阵阵扎刺神经,良久,梦魇的梦魇才悄然散去,带着一身冷汗,施术者摸索着坐到床边,感叹一声: “果然,老板指定的人不能动……原来这条规定是为了保护我们。” 再度做了些简单的动作确保自己已经完全清醒,库兰塔起身,前往浴室清洗了一番,穿好衣服,揭下衣架上的风衣披上,拎起床边的手杖,对着全身镜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冠,挺了挺胸膛,确保外观无误。 穿上长靴,梦魇女孩走出门,来到装潢富丽堂皇的大厅,立刻有侍者上前毕恭毕敬地递上礼帽,她微躬道谢,走出城中心的克拉科夫酒店,脚步轻快而不失优雅地前往附近的咖啡厅赴约。 “您好,初次见面普兰斯特女士——哦不,我想称呼您为小姐更合适,对吗?没想到您真的是……‘梦魇’。”久候多时的库兰塔编辑不由发出感慨,对方一身凛然气势的服装很容易让人陷入那独特的优雅之中无法自拔,不过职业素养还是拉了他一把。 毕竟再如何的绝世美貌、惊世武艺,在当下的卡西米尔,都比不过灿灿真金白银来得实在。 “是吗,我还以为贵社对我的那位执着的同族分外关注已经相当熟悉了呢。不过,我还是希望您能更多地把注意力放在——”“梦魇”修长的手指勾出了卡西米尔的国徽形状,神秘地笑了笑,“我们约谈的目标。” “倒也是,朋友介绍您说您有很独到的远见,如今找到我们……是看出了大骑士领有什么大新闻吗?”提到专业领域,编辑的眼中立刻闪过狩猎的微光。 “当然,不过,贵社是否会重视呢?”女孩翘起大腿,挑衅似地抛出疑问。 “普兰斯特小姐,我想,应当是我们问你,大费周章地找到我们,却只拿出一点不明不白的消息,着实很难让人相信呐。” “据我所知,贵社似乎最擅长的就是扩散发扬这一点点的‘不明不白’呢。”普兰斯特笑眯眯道。 “所以我来了,既然普兰斯特小姐也喜欢说敞亮话,那不妨……直接说明白。” “我会提供消息,但你们得确保它们一定会出现在每条街的报亭里,收成,三七分成就好。” “当然,我明白你们最在乎的点,提供给你们的自然是有价值的信息。”看到男人露出了僵硬的表情,梦魇玩味地笑了笑。 编辑咀嚼着每一个字眼,客人摸出了文件,笑得很坦荡。 “说实话,普兰斯特小姐,你的言论,很儿戏。”意识到对方是认真的,他严肃道,话里的拒绝之意非常尖锐。 说过了,钱可不是外貌和纸上谈兵可以代表的。 普兰斯特收起笑容,打开了文件,空白的页面和编辑心里的问号相得益彰。 “编辑先生,您还是太紧张,我的确是特意约您出来谈,但也注明了是请您选空闲时间,换而言之,并不正式哦。 “情报我会发给您的,但还请您记住,本人向来对‘一定’两个字相当看重。” “如果您采用了我们的情报,却不尽到诺言报道到尾,那也许……会有更多的新闻哦,只是我可就不知道是不是全部都是大家愿意看到的了。毕竟是在计划外。” “……”男人被一副煞有介事的梦魇说得怔住了,后者粲然一笑,居高临下的气势瞬间消散。 “以及,以上都是无伤大雅的玩笑,交个朋友而已,不必在意。那么,红酒报的编辑先生,回见。” 极速切换的风格让男人没能反应过来,普兰斯特行了个礼,从容不迫地离开了咖啡厅。 “普兰斯特主任……你不担心梦魇的身份被这家无良报社大作文章吗?”当她戴上耳机,连上通讯网络,她的专员们第一时间发来担忧的问询。 “无妨,我也很好奇,他们能留下多少我们的痕迹——安排大家去做的都怎么样了?” “目前初期讯息采集没有任何问题,但同样的,这是组织第一次尝试这样的工程,还需要更多稳重的确认的点。” “不着急,听西西多尔说维多利亚那边要变天了,我们这边暂缓一下行动,届时去接应一下他也可以,更何况……” “说不定卡西米尔也会有一出好戏呢。” 莫尔蒂斯?普兰斯特今天露出了第三种笑容。 第287章 想不出合适的标题 “不再睡会儿?”买完早餐回来开门的德克萨斯看见某凌已经起床正用热毛巾洗脸,便问道。 “谢了,其实就这么一小段时间不睡床没问题的,别用预算,我……” “知道。”打断了他说自己想要付账的话,德克萨斯放下早餐,拍了拍他的肩膀,“预算是预算,我分的清。” “花你的钱也过意不去啊……” “没有啊,用的你的钱包。”鲁珀摇了摇尾巴,很是坦然。 凌等闲噎住了,想吐槽但是不知道从何谈起,看着她似乎还带着点挑衅之色,是寻常不会展现的神态,他也不由有些心跳加速。 “咳,昨天说的那个,红酒报的什么骑士体验,详细说说。”凌等闲转移了话题。 “红酒报在卡西米尔影响力很大,远不止一家报社该有的素质,或者说,红酒报也只是他们背后人的一张门面。” “商业联合会?”凌等闲看了看手中的毛巾,上面的墨迹正点点散去,眉头微皱。 “也许是,但逐利是它很明显的一个特征……他们会尝试所有能够获取利益的可能。” 德克萨斯轻轻展开桌上的报纸,“骑士海选体验”一栏的广告词夺人眼球: 赛场上夺目闪光骑士们,是不是总能引起我们热血沸腾? 可望而不可即是不是让人捶胸顿足? 骑士海选体验!仅仅需要支付一小笔不那么大的金额,你也可以角逐赛场! 说不定你就是下一个耀骑士、血骑士! 凌等闲看完沉默片刻,强忍吐槽欲望抬眼看向鲁珀,手指报纸:“这特喵明显就是宰外地游客的啊。” 废话,本地人有资格有意向的估计早报名注册骑士身份正式参与竞技了,哪还会有这么荒唐的活动……尤其是这还出现在红酒报上。 “但是,你没有条件走正规渠道,外国的骑士注册格外严格,除去骑士协会有意提前造势引入的特殊角色。” 烛骑士。 凌等闲沉思了片刻,凝重地开口道:“牵扯进骑士竞技……是好事么?我们的任务是搜集感染者群体情报来着……” “那么,白鸽干员,你的收获呢?” “除了最基本的公众都能获取的信息,我们还知道些什么?” 凌等闲望向德克萨斯,后者摊了摊手,叹了口气:“好过你自己乱来。” 正是清楚凌等闲的想法,作为陪他踏往冰原的同伴,她才操心起了本不会考虑的事。 “谢了,德克萨斯。” 红酒报报社。 “奥尔默?英格拉,我希望你能记住家里把你从审判所里提前释放出来是为了什么……收敛些!老爷说过了,你再被送进去就让你好好吃些苦头!” 高大的库兰塔男人冷笑一声:“那个老头子也就说说了,哪次真舍得让我去坐牢了?” “你!” “闭嘴吧,你只是个跑腿的,老头子把你当回事,在我这儿你可不是什么角色,怎么做是我自己的事。” 办完注册手续,还在对红酒报“出色”的业务能力感慨的某凌一出来就听到了不那么令人愉快的对话。 “这位看起来怪嚣张的老哥是谁啊?(维多利亚语)”凌等闲找前台低声问道。 前台脑门渗出汗来:“老兄,那是锈铜骑士……他嚣张是他的特色……人家在赛场上可是以暴力征服对手着称的,这是刚从审判所里捞出来……来占名额的。” “占名额?” “对,老兄我看你面善,又是外地来的,我跟你多说两句,你们的海选体验最好只是体验一下就好,真的去和这些背后有人支撑的骑士们抢特锦赛积分会死得很难看的。” “……你们真的有名额啊?”凌等闲第一反应是这个。 “老兄……看看这里,我们可是红酒社!卡西米尔第一报社!监证会运作、卡西米尔的征战骑士团的军费——”前台老哥自豪道。 “都是你们出的?” “哪可能?我们只是其中之一。”前台老哥耸耸肩,“一个国家的费用可超乎我们这些小老百姓的想象。” “这不是看你说的怪自豪的……”凌等闲摊了摊手。 “怎么不该自豪?现在的卡西米尔的经济来源,不都是我们这些企业支撑的?没有我们,征战骑士拿什么更新装备?拿什么抵御外敌?” 凌等闲微眯眼眸,果然,亲身了解是对的。 “可你也还是没说为啥有名额啊?总不能是所有出了钱的企业都有?” 前台老哥摇了摇手指:“不不不,最开始就说了……我们红酒报是卡西米尔第一报社……除了不正经的,国家重要消息也是通过我们推广全国的。” “对了,老兄,我叫莱托,友情提醒一下你,提前想一下名号,因为大多数是闹着玩的,到场才会随意登记一个骑士名,这边也不会提醒,我提醒你一下,说不定到时候你会名声大噪呢。” 凌等闲默了默,骑士竞技,积分,特别锦标赛,明里暗里的名额…… 红酒报的“名额”并不是直接给的。 今天报名的人很多,但据说到时候会有相当一部分到赛场后一场比赛就结束,拿着些许慰问品结束“海选”。 报名要求里很鸡贼,履历里能看出来精通战斗的都被刷掉了。摆明了是在挖坑。 哦,凌等闲他填的医药公司和物流行业。 原本没有资格参赛的锈铜骑士会占一个潜在名额,也就是说,如果他真有什么想法,按理说,他会和这家伙碰上很多次。 “积分……那得好好研究一下了。” 正想着,出了大厅的门,他一眼望见正在等候自己的身影,刚想会合,却瞥见了一抹意料之外的白色。 “白金姑娘?” “……”目光上移白发库兰塔沉默片刻,看了看他,半天才憋出一句:“你怎么在这里?不会是真信了我们这儿宰外地游客的活动吧?” “还好啊,一个星期的饭钱,我工资平时也没乱花,都来旅游了当然要体验一下啊。”凌等闲半真半假道。 “一个星期的饭钱是不算什么巨款,但是付出这么笔钱打水漂那可是要挨骂的……哦不,大概率能换一顿胖揍。”白金没好气道。 “这你就别管了,话说你来这儿又是因为什么?” “来这儿?我是路过被你拦下来了好么大哥!我被上司叫过去处理工作的欸……” “那你不早说?不是处理啥工作还得带着弓啊?”凌等闲立马让开了路。 “因为也不是很想工作……客户喜欢这项运动,迎合喜好而已——还有什么要说的吗?赶紧的。”白金假装没看到他让路的动作。 “白金你的怨气从死鱼眼里快溢出来了哦……那下次一起吃个饭?” “谢谢,工作的时候笑不出来。你还怪执着的……那就下次见了。”算是答应了下来,白金知道自己得走了。 希望没有下次见面。 或者说,希望下次的见面不是我想的那样…… 偷偷瞥了一眼只有两面之缘的少年,白金沉默着继续上路。 虽然只见了两面,但每次都能让她稍稍放松些许。 “……想什么呢,那种名额不都是留给那些纨绔重回锦标赛的?”白金自嘲地笑了笑,还不如担心担心自己。 海选赛已经到后半程了,还想获得足够的积分,那得指望在“大混战”里成为大赢家了,还得足够好运…… 转身钻进隐蔽的暗巷,没走出几个拐弯,她生生止住脚步。 血的味道太刺激神经了。 “白金大位,你又迟到啰。”擦了擦脸,不轻不重地拍了拍她的肩膀,青金笑眯眯道:“最近的状态,真的很差哦,还是说,你逃走的师傅又联系你了?” 危险的尾音刺痛了库兰塔的求生欲,连连惶恐摇头:“不、没有!完全没有!” “是吗……”青金罗伊凝视她的眼睛许久,像是想把它们挖出来好好审视一番,最后笑容可掬地散去了压力,“好了,开个玩笑而已,还以为你和那个男人聊那么多是在和伊卡洛斯那家伙传话呢。” “我可还没做好在两年内再次对可爱同事动手的心理准备呢。” “你最近做的真的很差,这次的活儿又是我帮你代劳了,就别一天天挂着个死鳞眼哭工作多了。” “下一项是个轻松的活,交给你做,别再出岔子了……否则,谁都保不住你。”罗伊染血的戴着手套递给她的一份文件袋,“赛场上,耀骑士的回归也让很多人期待着两个‘临光’的同时登台,但是并不是所有人都这么想……明白吗?” “……这样难道不是更有噱头,更能赚钱?” “因为不会出现姊妹相争的情节,而小临光如果出线,就意味着又会少一家财阀有出席特锦赛。” “太浪费了,明白么?”再度拍了拍白金的肩膀,罗伊吹着口哨翩翩离场。 白金无言良久,用眼角余光看向暗巷深处,溅射的血渍已经开始被清洗小队善后,破烂的头盔死寂地躺在尸体手边,忽然已经凝固的血迹仿佛活了过来,发疯般试图冲向她将她拖倒在地,撕扯血肉……和最心底的那份柔软。 白金大位靠着墙缓缓软坐在地,洁白的过膝靴也染上了灰尘,清扫小队不敢非议,只是加快了动作。 有那么一瞬间,她感觉那具尸体的脸变幻成了那个有着阳光笑容的少年的模样。 白鸽…… 你别,跳进这个泥潭。 第288章 混战 “……没钱了。” 凌等闲对着参赛要求里的“铠甲自备”一筹莫展,虽然他不久前刚和白金说过“区区一个星期饭钱不足挂齿”,但是假如没有预算的话要不了几天他的钱包就和他在企鹅物流里的某位同事的代号一样了。 更何况,他刚去咨询了一下,商品橱里的骑士铠甲的标价上的零略微有点多,而且看上去分类貌似更偏向艺术品,反正不像实际战场上会用到的。 “这商业领域里还真是大坑套小坑……”凌等闲念叨着,抬头又瞥了一眼橱窗里的甲胄,在纸板上写写画画,但还是觉得这套铠甲的造型一点也不合他的心意。 虽然他没打算买,也买不起。 “你画的这是……结构?”德克萨斯注意到了他画的内容。 “嗯,我有个小小的想法,想实践一下,反正失败了也无非是损失一个星期的饭钱。” 是,他没钱,但是话又说回来了,他目前也饿不死,也没有常年用钱的地方,不是很心疼自己的劳动所得。 正常情况下罗德岛的感染者是要进行额外治疗的,也有相当部分的干员是通过工作抵偿药物费用,至于是否对等……罗德岛并没有忘记自己的使命。 但他并不是正常的感染者,思至此处,他目光不着痕迹地看了看自己的手上的矿石结晶,已经好转了许多,戴上手套哪怕和旁人握手也并不会穿帮。 但他并没有太多的喜悦,这让他有些迷茫:他能够自愈,那他到底能不能体会到感染者的痛苦,那种面临死亡迫近的痛苦,他又究竟有没有资格做某些事。 凌等闲到现在为止,是愈发地谨小慎微,他一点也不想做错,做出无法挽回的错事。 思考是持续性的,他轻轻点了点头,他相信,自己能得到答案的,至少,迄今为止,无愧于心。 凌等闲回头,收好纸笔:“德克萨斯,我们去一趟西区好吗?” 德克萨斯知道他依然找不到路,点了点头,但也有些疑惑:“是打算?” “找材料。” …… “欢迎来到大骑士领中央赛区!我是你们的老朋友,大嘴莫布!很荣幸由我为大家带来赛前的事项讲解—— “哦,别因为选拔赛事而打不起精神,先耐着性子听我多说两句!比起特锦赛正赛,选拔将有更多的新星骑士、更新奇古怪的赛制和更出乎意料的结果!告诉我!对我们而言最重要的是什么?没错!该让你们口袋里的钱发挥它们应有的价值,让欢愉淹没竞技场吧!” 摘下头盔,揉了揉太阳穴,凌等闲感到扩音器和赛场上的人声鼎沸带来的压力压迫着他的神经,他感到了些许熟悉,令他不怎么愉快的熟悉。 “宿主,想起运动会的事了?” “小屑?”凌等闲睁开眼睛,身边是同样通过红酒报名额参与赛事的门外汉,他们有单纯兴奋的,也有紧张得如坐针毡的,头盔上的羽毛以各种各样的姿态晃动着。 “嗯呐,宿主有想我吗?” “事到如今也还是认定自己是系统吗?”凌等闲重新戴好头盔,心情有些复杂。 “如果不这样说,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呢。” “吼?还怪有仪式感。”凌等闲检查起了武器,这时,他瞥见了出现在准备室门口的德克萨斯。 “因为看了这么久,总有些话不吐不快呢。” “那就憋着。”凌等闲毫不客气道。 小屑咯咯一笑,并不打算听他的。 “主人,骑士这两个字,你从来都不适合。” “所以,别太入戏。” “倘若你一定要……宿主,不要深陷其中。” “甲胄,是用来保护你自己的。不要对诅咒掉以轻心。” 内容极度割裂,语气却平滑如镜,这让凌等闲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蹊跷。 “现在想找宿主您聊聊天,好像都回不到从前了呢。”银铃般的声音浮出一丝寂寥,“那么,祝宿主好运咯,我就先不打扰了。” “很紧张吗?”在旁人好奇探视的目光中,鲁珀靠近关切道。 凌等闲摇摇头:“不,那个主持人的声音挺闹腾,只是有点……好吧,确实有点不适。” “挺意外的,不像你。”德克萨斯有些讶异。 “只是想起来高中那会儿有些不太愉快的经历……” 德克萨斯默了默,本想摸摸他的脸让他放松些,但他已经戴好了头盔,迟疑片刻,她开口道:“我和黑角夜刀他们都很期待你的胜利。” “如果不加把劲的话,史尔特尔恐怕会笑话你的——而我就不太开心了。” “好……诶不对等下黑角大哥他们怎么知道的?!我还没告诉他们吧?” “我告诉的啊,黑角夜刀其实都还好,也明白有点冒险但也还是理解,但煌的话……” “她不会是很兴奋吧?觉得又有热闹看了?” “不,恰恰相反。”德克萨斯低声道,“她认为你有点……没把工作当回事。” “她虽然没多说什么,但是可以的话你最好还是找个机会跟她说清楚比较好。” 凌等闲默了默,他没想到在这方面不满的竟然是煌。 看来……骑士竞技过于娱乐化的确不是所有人都待见。 不管怎么样,眼下的混战积分竞争赛,他得先应付过去。 他比正常的参赛骑士限制更多,他根本不能让那些竞争对手得手一次—— “……真的没问题吗?”临上场,德克萨斯担心道。 “只要不被击中,降低一点存在感,先混一局,尽可能多得分。”凌等闲无奈道,他并不是奔着冠军或者其他什么名次去的,他要的是借着这个身份看能不能接触到更多的势力,之所以不选一路胜利出名的方案……因为他可能做不到。 之后的单挑赛都缺席,在最后的收尾混战中全力以赴将积分找补回来,凌等闲查询历史记录发现是有这样的先例的,但……“一天一夜”他可耗不起,而实际上那样病态的加时竞赛也并不是常态,他只能选择参与两场混战以尽可能默不作声的办法得分,混到进入特锦赛的资格线。 至于为什么他不能被竞争对手得任何手一次…… 因为他这身“铠甲”是木质的,喷了漆进行伪装的,一旦被击中就会露馅…… 他自然没这个伪造技术,喷漆工作能够达到这种以假乱真的水平的另有其人。 “……那么各位观众席上的观众朋友们准备好为心仪的骑士们抛洒你们手中的金币了吗!残酷、暴力、尔虞我诈的骑士混斗团战,即将开始!” 骑士们从不同的通道踏入宽阔的赛场,重锤、大刀、长柄斧……铠甲反射着刺眼的白色灯光,这一刻,各种各样各姿各态的盔顶羽饰都在风暴前的酝酿中微微晃动,随着场边被砍断的旗帜倒下,甲胄与甲胄,武器与武器的戏台厮杀正式爆发。 只是……究竟有谁辛酸,有谁嚣狂? 谁为生计赌上全部,谁为一纸文书洒下金灿酒光? 卡西米尔大骑士领附近某村落。 “伊卡洛斯,电视上现在在放什么?” “……你应该不会感兴趣,骑士竞技,选拔赛最不体面的混战。”库兰塔男人打算关上电视,怕对方不开心。 “慢着。”中年库兰塔放下手中修理武器的活计,他好像看到了一把熟悉的剑,再然后,他看清了一片混乱中某个熟悉的身影。 “……真的假的……” “父亲?” “你们爷俩又吵吵啥呢,有乐子跟我说一声我也凑凑热闹呗。”一个菲林在屋外从窗台探进头来。 “凌小子怎么跑这儿来了?!” 第289章 骑士代号 “树枝骑士发力了!接连命中两位同台的对手,动作之快让人意想不到啊!还用说么?朋友们,金币!钞票!用你们的方式为他欢呼吧!” 勉强得手的骑士气喘吁吁地躲避追杀,虽然一时有些狼狈但心里对大嘴莫布的话还是颇为受用,当他周围的对手终于不再执着于讨回积分转而寻找更加容易得手的对手之后树枝骑士微微松了口气,转而寻找下一个看起来更加弱小的目标。 “野鬃骑士冲破了封锁!她要做什么?感染者骑士总是比正常选手更加敢拼!啊!树枝骑士!是树枝骑士,她的目标是上一刻还大出风头的树枝骑士!” “嘭!”盾枪相交,感染者骑士势大力沉的一击被抵挡了下来。 冲锋的库兰塔气愤地一扫骑枪,如果不是播报给了目标预警,她哪里会毫无建树? 树枝骑士叫骂了一声,野鬃骑士是出了名的蛮力大,刚才的一枪震得他手臂发麻,而且,他大概已经预料到了自己即将下场。 “喂!有胆的话,这一枪分个输赢怎么样?”见树枝骑士又打算遁逃,野鬃呼喝一声,举起了长枪。 “哦哦哦!野鬃骑士发起了挑战!要赌上骑士荣誉吗?!观众朋友们!不要光是呼喊口号!金币掉落的声音更加响亮!什么?听不清楚?那就试试艾伦精选科技公司的艾沃特耳机,即使不在现场也能清清楚楚收听到骑士们汗水洒落的声音,支持多种音乐收录方式,超长续航,超绝音质!还能在赛事期间申请在机壳上由官方镀金仰慕的骑士形象!购入一份!绝不会后悔,五年保修。现已推出特锦赛特供典藏版预售……” 突如其来的广告让凌等闲挺无语的,耳机有些离谱的价格让他更是沉默,火爆的现场充斥着观众席上的呼声,加上主持人浮夸的发挥,他是真有点儿应激…… 他不明白像李翎羽齐云飞他们那样的人为什么很享受这样氛围,或者……只是他没办法体会到融入其中的乐趣。 他把自己的存在感压到很低的水平,加上自己本身就是一名名不见经传的新人,在应付掉几个同样是通过红酒报途径加入赛场的人的进攻后在偌大的场地里跑跑停停,成功地塑造了一个合格的背景板角色。 他在等,等二十分钟的时刻。 另一边,野鬃骑士正追逐着奔逃的树枝骑士,随她一同参加这次混战的感染者骑士有两名都是被对方故意针对提前退场……混战一个小时,这还没到二十分钟呢! 感染者骑士和普通骑士的数量并不对等,混战中减员后这个比例已经降至接近四比一了。 树枝骑士知道自己现在的表现并不挣路人缘,但他不打算冒险,正面应战可能会丢不少积分,他打算稳战稳打尽量再多得点积分就明哲保身退场,毕竟混战之后还有单挑赛和双人赛,保存实力应对最后一场混战,按目前来说,他的积分按照他的预期参加完最后混战后能稳保他进入特锦赛。 嗯,进入特锦赛之后他打不了几场就会被淘汰,但是能进入特锦赛和不能进入也是有区别的。 特锦赛的每一个骑士出场都会有额外不菲的出场费加成。 野鬃骑士已经负伤,但还是悍勇地继续坚持追逐,这也是让他最头疼的打法。 因为他真打不过和拼命三郎没什么区别的野鬃。 喘息间,他被逼到了场地红线。 “无路可走了吧?”野鬃骑士架好枪蓄势,树枝骑士冷哼一声:“不依不饶……真烦人!” “你们恶意针对难道不是更恶心?”库兰塔咬牙切齿道,飞扬的头发带着跳动的愤怒。 他也很讨厌感染者骑士这一点,同属骑士团的比普通骑士团成员还要团结。 “没什么好说的,太弱小还要上台面,那就不要怪不给席位!”树枝骑士做好防守架势,冷笑着讽刺道。 野鬃不愿再理论什么,这也不是她的强项,只是大喝一声做好了以伤换伤把树枝骑士驱逐下台的准备。 当兵刃交锋之时,代表二十分钟支持下注截止的铃声也恰好响起,一道响亮的声音响起,被打击感之后接踵而至的是失重感,铠甲撞击地面的响声落定,龇牙咧嘴的两位骑士各自站了起来。 “野鬃、树枝越过红线!淘汰。” “真是可惜啊!没想到彪悍的野鬃骑士用力过猛,不仅把此前针对同伴的树枝撞出了线,连自己也因此出局了!”嘴快的大嘴莫布惋惜道。 但野鬃骑士和树枝骑士了解到的并不是这样,两人有些迟疑地看向赛台,一个戴着面甲的“骑士”向他们挥了挥手,转而看向尘土飞扬的赛场。 树枝急回头看向电子积分板,莫布也几乎是下一刻就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 “哦!抱歉朋友们!大嘴莫布犯了个错误!那就是在这片赛场上什么都有可能发生!” 观众席上响起一片嘘声,对莫布的失误感到些许不满。 “方才野鬃骑士和树枝骑士的出局,竟然是另一位看似躲避交锋的骑士所为!还是再重复一遍!赛场上的尔虞我诈实在防不胜防啊!” 凌等闲无奈地叹了口气,野鬃的伤他看在眼里,知道再逞强下去的话会导致她未来两周左右的运动,影响后续赛事,在确认了她的积分状况还算不错之后,在她击中树枝骑士后者反击未至的时候一剑把两个人都送下去了。 正好二十分钟也到了。 他不希望自己的破格之举被投机者,尤其是财阀借以生财,所以看中了比赛二十分钟截止财资下注截止的机制,在这之后开始“亮眼”的行动。 在场除他之外还剩20位竞技骑士,他的计划很简单。 根据赛制,单挑赛胜负一场积分变动为5积分,双人赛参赛组合总变动为6积分,他不打算欺负人……一人取2积分就行。 他摸鱼的二十分钟也摸了摸底,心里也有数了,他给了自己10积分的容错。 进入特锦赛的资格线是50积分,目前选拔赛阶段已经过了一半,只剩一个月了他还不打算参加单人赛,只参加两场混战,只能兵行险招。 当他一反退让姿态主动在赛场上拉出一道明晰的剑芒时,引人注目的举动立刻引起了所有骑士和观众的注意。 “那家伙是谁……哪个骑士团的?居然敢同时对三个对手发起进攻?” “*卡西米尔粗口*!他得手了!太快了!” “*卡西米尔粗口*大意了!没挡住!这家伙之前在做什么?!来搞心态的?!” “围堵他!这家伙冲着所有人来的!不能让他这么轻松!” 观众席引发了浪潮般的哗然,“他是谁”的疑问此起彼伏。 因为直到现在他们都不清楚这名骑士的称号是什么。 大嘴莫布那边的看台也传来杂音,名册页码翻飞的声音随即通过话筒也传达至赛场。 凌等闲没想过全身而退,现阶段在这个空间有限的场地还想全身而退着实有些难度,他也知道,想最大限度保住积分,白焰是要露一手的。 躲过重斧横扫,白剑再次灵活地在临近两个对手身上轻点两下留下痕迹,剑旋逼退身后来人,再回首,周身不再有任何可供穿行的退路。 源石技艺是允许使用的,但不能远程脱手对敌,且源石技艺及造物造成的有效攻击不得分。 那么,等敌人自己进入攻击范围,就可以了。 当白光耀眼地绽放在赛场上时,不止周围的对手怔神片刻,观众席也有极短一刻的失语,因为他们想到了另外两位骑士。 “怎么了?白光……白色的源石技艺有什么问题吗?”黑角和夜刀四望一番,有些摸不着头脑。 德克萨斯神态倒是没什么变化,倒不如说她压根并不在意其他人的反应。 “……不对,不是临光家族的光!” “那不是光,好像是火焰!” “好奇怪的火焰……” 观众席上再度掀起声浪,不过凌等闲也算知道了自己遗漏了什么了……卡西米尔人还真会联想…… 他趁着片刻空隙低头看了看手中并不如耀骑士那般亮眼的白色焰光,笑了笑,旋即破开突围再度拉开优势距离。 这时,看台上终于再次响起大嘴莫布激动的声音: “哦观众朋友们请原谅,这位名不见经传的黑马选手实在太出人意料了!不知道有没有朋友押宝在他的身上,那可真是走运了!” “神似临光家族的源石技艺!这位表现一骑绝尘、与全场骑士为敌的独立骑士,对!他是一名独立骑士!” “代号是——” “白金骑士!!” 正在看骑士竞技打发吃饭时间的白金差点没一口气噎死自己。 第290章 接触 “为什么骑士代号填的是‘白金骑士’?”德克萨斯在还有些气息不稳的某凌的身边坐了下来,递给他一瓶水。 “唔?德克萨斯……那些人追过来了吗?”凌等闲趴在公园栏杆上歇息,还好他有先见之明比赛一结束就直接开润,把“铠甲”收好,摘了面甲面对那些嗅到利息气息的新闻记者他摆脱困境还是很轻松的。 距离比赛结束已经过了近一小时,结果也如他所想,这场混战里没有意料之外的强大对手打乱他的节奏。 “没有,放心吧。”德克萨斯摇了摇头,“你跑得挺快。” “话说你竟然这么快就找到我了,有什么追踪技巧吗?”凌等闲接过水,但姿势有些古怪,依然保持着靠在湖边栏杆上的动作,慢慢平复气息。 德克萨斯甩了甩尾巴,一侧的狼耳微微耷拉:“我是鲁珀,你的气味,我早就记住了。” 凌等闲不由笑出声:“倒也是,我们认识好像也蛮久了……” 德克萨斯目光微微带些暖意,随即也伏在了栏杆上,但是发现入手一片黏腻,随即沉默地和阻止不及的某凌对视。 “……” “……” “那个,我没来得及告诉你,这个油漆未干,我还在想你来了怎么帮我不尴尬地脱身来着……”凌等闲不好意思地没敢看德克萨斯的脸,目光集中在她修长漂亮的尾巴上。 德克萨斯沉默着沉思,这些蓝色的油漆没有寻常油漆那么刺鼻的味道,加上她注意力在凌等闲身上,这次才跟着这笨蛋遭了殃。 “不好意思哈……” “过来。”德克萨斯示意他凑近点。 凌等闲心虚地凑了过去,德克萨斯面无表情地借着手上的油漆在他脸上印上了利落的掌印,还在他额头上蹭了几下。 “今天不许擦。” 一小段时间后。 “那么,为什么,骑士代号取的白金骑士?”德克萨斯用湿毛巾擦着手,脱下来的手套只能带回去洗了,问道。 “那个的话,呃,之前领我出西城区的姑娘让我这么称呼她,说过她曾经也是一名竞技骑士,虽然当时她的代号可能不是‘白金’,但我想着这么做也许能让她想起些从前,我看她好像蛮在意的。” “当然,也是取了一点灵感嘛,如果是‘白焰骑士’之类的,对手说不定就会提防源石技艺了,第一战还是很重要的嘛。” 某凌眼巴巴地看着毛巾,油漆在脸上凝固的感觉并不好受。 “那你有没有想过她现在为什么不是竞技骑士了?” “别戳到人家痛处了。”德克萨斯瞥了他一眼,无动于衷。 凌等闲闻言笑了笑:“嗯……就当是一个生活小彩蛋吧,我看她似乎很不喜欢枯燥的生活,也许会有点小风险,但……如果她还在关注骑士竞技,那她就会收到这个小彩蛋,希望她能提起些兴致。” “到时候她要是找上门来,我不会帮你的。”德克萨斯白了他一眼,“走了,你那位朋友挺闹腾的,史尔特尔刚刚发消息说再不回去她都要和煌比赛爬路灯了。” “罗尔娜……”这个曾经让他感到头痛的来自托布朗德的名字,如今——还是让他很头痛! 这货是他那天和德克萨斯去西城区找材料的时候遇到的,当时他还在造简陋木制铠甲,结果这货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还给他递工具,差点没给他魂吓飞。 罗尔娜的实习证明因为那场混乱黄了——那家餐厅连渣都没剩,但老板还是给了她另一座哥伦比亚城市的推荐信,混到证明之后她就开始了她的旅行,每到一个新地方就去应聘短工厨师或者医学助教,然后在收到甲方好评打算和她签长期合同的时候开润,之后也就顺理成章地来了卡西米尔,恰巧碰见了某凌。 “那个,额头上的油漆有点……那个视线。”凌等闲希望能得到道具“湿毛巾”。 实际上并没有影响视线。 “免谈。”德克萨斯自然没有被糊弄过去,不过想了想,道,“手给我。” 凌等闲伸出了指尖带着半干油漆的手,沾满油漆的手套也脱了,当然,有源石结晶的那只手没有摘。 德克萨斯叹了口气,用修长的尾巴卷住了他的手腕:“别拽。” “欸?” 德克萨斯抖了抖狼耳。 红酒报报社。 “嗯,是的,普兰斯特小姐,如您所说,那位独立骑士确实表现拔群,现在已经成为半路闯出的黑马选手……哈哈,当然当然,我们可是红酒报!当然是第一发表报社了。 “不过普兰斯特小姐,也仅仅是一场混战而已,黑马技压群雄确实是不错的戏码,但只有一场比赛——不不不,并不是在质疑您的承诺,但您是否能够在下一次比赛结束之后为我们提供他的位置,采访更是新闻的重头戏啊。” 编辑安静地听了一会儿电话,脸上的表情渐渐转为疑惑:“转移目标?他不会再出战单人赛?那他怎么赚代言产品的钱?还怎么进入大企业的视线?” “那就是他考虑的事了。”正在通话的梦魇的脸色其实并不太好,有些苍白,右眼的赤色瞳正在和彩色相互倾轧,酒红发色也离奇地有深浅变幻,她沉心凝气,终于把身体的异常给平息了下去,恢复了气色。 “总之,我还是有点道德原则的,当然也有过于隐私的东西不太好弄的原因,我只是能实时搜集一些信息,然后由我们的人分析一下,把最可能的热点优先提供给你们而已。” “好吧,好吧,我们也不能强求普兰斯特小姐,不过,收益也不是第一时间就能反应出来的,所以……” “没关系,”梦魇笑了笑,接过了下属递来的外衣,摘下了礼帽,戴上了圆框眼镜,“毕竟特锦赛还没开始呢,不急。” “那么祝您生活愉快,工作顺利。” 对着镜子笑了笑,再回头时,权杖与所专员们面前的主任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已经是一个内向的售卖日用品的推销员了。 “主任……” “好啦,请让一下,上班时间到啰。”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换装,但看到下属们有些不适应的样子她还是忍俊不禁,露出些本来神态,戴上鸭舌帽背上挎包挥了挥手,为自己做了个打气的动作,奔向目标十字路口。 “您好,先生……艾伦科技公司精选台灯,新品……看看吧。” 被拦住的路人低头看了看,发现是一个有些土气的推销员,看了看表,带着歉意地摆了摆手:“抱歉,我赶时间,祝你工作顺利。” “……小姐,能耽搁一点时间吗?日用笔,防摔断墨、墨量大,大公司严选……” “我……谢谢,买两支,不用找了。” …… 一路掐算着时间,预估着路程,普兰斯特如她所想,在第三个红绿灯前碰见了目标。 “您好……先生,您似乎……需要一条毛巾?”她“怯生生”地试探着问道,像一匹刚刚独立的小马驹。 “谢谢……但是,可能不需要。”某凌小心地看了看一旁的鲁珀女孩开口道。 “您、您不需要担心贵,这是公司的新系列毛巾,买一送一很划算的哦。” “呃,那……多少钱呢?” 内向的推销员报出了一个不那么内向的价格。 “不了谢谢其实我很喜欢现在这个样子。”凌等闲正色道。 “那先生您还挺……‘特立独行’的。” 四个字眼有些扎耳,凌等闲眼角抽了抽,目光微微移开,眨眼间笑意荡然无踪。 “抱歉,我的朋友还在等我们,女士,请让一下。” “先生……如果冒犯到你了,很抱歉,祝您好运。”后退几步,目光里充斥着愧疚,梦魇让出了路。 鲁珀经过时多看了她两眼,眉头微皱,她感受到一丝有些难以察觉的违和感。 目标渐行渐远,“内向”的推销员摘下眼镜,眼睛微眯起来,“目标”警惕性很高,她根本没有取得任何实质成绩。 “你好,能买几条毛巾吗?”沉着的男音从身后传来,普兰斯特回头,歪了歪头,笑容再现,不过既不是内向的,也不是属于“主任”的,而是另一种开朗的笑。 “先生,您看起来似乎很疲惫?” “工作罢了,”金色的头发映着疲惫感,“上司和客户的酒局有需要,尽量多拿几条,谢谢。” “觉得跑腿很倒霉对吗?那告诉您一个好消息吧先生。” “刚才有位自称是‘白金骑士’的客人付了多余的钱,这些毛巾就送给您了。” 高大的库兰塔沉默片刻,还是拿出钱包沉默着递上了钞票。 “您真没有热情。”普兰斯特笑了笑。 “……卡西米尔不需要特立独行。” “也许……只是不需要无谓的特立独行吧。”交出商品,梦魇摘下了鸭舌帽,和被城市施以重重束缚的天马对视,不过片刻,随即将一瞬的纯质再度收藏起来。 “那么,祝您生活愉快,临光先生。” 玛恩纳转过身,赶赴上司的酒会,路过报亭时顿了顿。 也许今天回去时可以买一份时报。 公寓楼下。 “黑角大哥,夜刀干员,我们回来了。” “白鸽老弟你们终于回来了,跑哪去了?欸怎么一身油漆啊?” “这小事,罗尔娜和煌呢?不会真去爬路灯了吧?”凌等闲脱下了外套抱在怀里。 “倒是没有,史尔特尔好说歹说让她俩消停下来了。” “怎么个消停法?” “说是去翻你沙发看有没有什么不能见人的秘密。” 凌等闲脸色一变:“不好!”立马飞奔上楼。 “还真有?”黑角和夜刀相视一眼,不由有些联想浮翩。 “他日记本。”德克萨斯打开盒子又叼了一根pocky在嘴里,“确实有不少东西如果被发现了会很难为情。” “啊这……哦对了,临光干员好像来消息了,希望白鸽老弟去一趟临光家面谈,看起来是白鸽的表现有些过于突出了。” “她怎么知道那是他?” “不知道,听说他们俩是在之前某次行动里就见过面?好像是吧?可能是见过白鸽老弟的源石技艺?” 德克萨斯点了点头:“我待会儿转告他。” 第291章 零号地块 被及时阻止的煌领着罗尔娜下楼之后,凌等闲收好自己坚持在记录的日记本,定了定神,德克萨斯和黑角进门,告知了他临光的消息。 讲真,临光反应这么久凌等闲是有点措手不及的,虽然有想过可能会被注意到,但他自认身份隐藏做得还是不错的,而且不过是一场混战赛,有黑马也不是第一次,结果临光却轻易地锁定了他还找到了黑角他们。 嗯……不过他们也没有刻意隐匿,身份也并不敏感,大家的对矿石病的掩饰都做得不错,也不回避临光,意识到他们来了想找到他们确实不难。 “你自己去,我和煌晚点去‘零号地块’看看,顺便带罗尔娜逛逛。”德克萨斯整理了一下这些天收拾的资料,摸了摸口袋,凌等闲看出她的想法,从自己包里摸出发带递给她:“之前那条洗了没干。” “嗯,谢了。” 他买的pocky口味不合德克萨斯喜好,但后者很高兴他有这份心,凌等闲觉得多少还是得补救下,就又买了一套发带。 有一说一,卡西米尔卖的东西是真的贵,一组发带的价格已经是他看遍商店在一堆物非所值的货物里边选的最合理的商品了。 “那么,零号地块又是怎么一回事?” “夜刀前辈昨晚在西区附近的药店踩点时,意外发现有一批矿石病药物的运输车队正在卸货,在保证没被发现的前提下看到了交接清单上的这个地点,代号‘零号地块’。” “她怎么做到的……” “队长,这个就不是特别关注的点了。”夜刀恰到好处地插入对话,递给他几张照片,看得出拍摄的时候似乎有些仓促,但最主要的一些标志和文字还是能看清的。 至于称呼凌等闲说过一次夜刀没听之后就没较真了,她是全队里唯一一个一板一眼叫他队长的,执行任务效率也是最高的。也是因为她的态度,最近煌对他有些微词也没有摆出自己精英干员的身份压他。 队伍的确需要一个明确的关系,尤其是执行任务的时候。 “好。”凌等闲也就没再追问,接过照片,看到了罗德岛的logo,神色一正,仔细阅读起内容。 内容不多,但信息确实重要。 “黑角大哥和煌前辈看过了吗?”思忖一番后,他问道。 “你的优先级是最高的,如果今天你因为其他事暂时离队,没有回来,我会交给他们。”夜刀干练道。 “我有点想法了,夜刀你怎么看?” “好坏参半,信息还是太少。” “我出发了。”德克萨斯向他点头,“会及时同步信息的。” “夜刀你负责对接接应。”凌等闲点头,看向黑角,“黑角大哥,帮我做个简报记录,晚点发给博士——博士她们什么时候到?” “航线预测的话,还有一个月,正好是特锦赛开始一个星期左右。” “好。” “白鸽,需要我记什么?” “卡西米尔方确有把感染者问题摆到台面的想法,但尚不清楚具体态度,基于暧昧态度,恐怕没有平等对话的打算——请谨慎对待……” 虽然我知道有你在并不需要担心这一点。 是的,“好坏参半”,对于那位博士,他也是这么想到的。 几分钟后,黑角进行具体正规化简述报告,凌等闲收拾着用到的废纸,准备了一会儿打算出门。 望着某凌简单整备后准备出门的身影,火红的萨卡兹少女不由思考自己应当发挥怎样的作用,他并没有对自己有作具体安排,还是说……正如她自主要求同行而来,她在意的疑虑也应当由自己解惑? “他是不是就是暗示我这个意思?” “要通过观察他的言行寻找启发吗……” “……特尔,史尔特尔!有在听吗?”一个废纸团轻敲在她头顶后弹向一边,磕磕跘跘地意外落进废纸篓子。 “干什么!”她皱起眉没好气道。 “出门啊,大家都有事要做,你一个人留在这儿也无聊吧?”凌等闲看似理所应当道。 “说点实在的,这些天你也没少晾我。”史尔特尔翻了个白眼。 凌等闲理直气壮道:“哈?你不会以为我一个人能找到临光家在哪儿吧?” “还给你骄傲上了?!”萨卡兹少女火冒三丈一把抓起刀鞘砸了过去。 凌等闲逃出了房门,史尔特尔则是追了上去,黑角和夜刀相视一眼,不由耸了耸肩。 “夜刀,你觉得白鸽老弟做得怎么样?” “领了最有风险的工作部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不处理和煌的小矛盾有些隐患——他不可能没看出来,但看样子,是习惯了?总之,我支持他的行动。” “嗯,凯尔希医生看人没怎么差过,白鸽老弟也确实不错,让人很愿意照顾他呢—— “——和煌的话……任务优先,如果有意外,作最坏的打算,俺会负责拦住煌。” 闻言,夜刀沉默片刻,嘴角旋即扬了扬:“你说凯尔希看人不差,我们算吗?” 黑角只是憨厚地笑了笑。 当凌等闲和史尔特尔出发时,他们的行踪也被某双眼睛察觉,一系列的消息传递开始。 普兰斯特看到下属的回复,想了想后续可能会发生的事,不由笑了出来,接着,她打通了红酒报报社的通讯号码。 “你好,编辑先生,虽然知道印刷机可能还没休息好,但是按照约定,有新的消息还是得通知你,对吗?” “当然,我知道,报刊也是分期发行的,但怎么发挥不就是你们擅长的吗?放心,毕竟我也是分钱的,作为门外汉不会指手画脚的。” “至于新闻,编辑先生,你觉得‘黑马新秀带人私下拜访那位耀骑士大人’会不会是一则值得加工的素材呢?” 挂断通讯,权杖与所的成员没忍住多嘴问了一句:“主任,您是在哥伦比亚为老板挣了不少钱,但在卡西米尔这么忙活为什么又不……” “谁说我白忙活啦?你就该跟你前辈们学学,从来都不会质疑我,哪怕吃了亏也假装没发现,这才讨人喜欢。”梦魇拿手杖不轻不重地敲了敲他的脑门,旋即问道:“安排你给其他报社写的问候写了吗?” “……已经搞定了。” “准备好的账户号码发给红酒报报社了吗?” “也发了。” 也就是在这时,通信终端传来了新增收入的讯息。 普兰斯特看了一眼,不由笑出了声。 “主任,这也算不上多大一笔资金吧?” “错了,已经比我想的多了,只能说卡西米尔的资本家比哥伦比亚的人还要肆无忌惮,还要厚颜无耻。” “单单是做情报供给是挣不了几个钱的,但是,你信不信,等到离开的时候,我能把我们这次开销的预算挣回来?” “如您所说,我不敢再有疑问了。” 梦魇笑得很开心,旋即又迅速作出一副苦恼的样子:“没办法,咱们所里没几个会省钱的……当然,正事别耽误了。” 一则通讯再度亮起,她低头看了一眼,收起了笑容。 不要玩脱,伊布斯那边一切顺利,老板很关心这场实验——诺雅。 “实验是最优先的,不要搞错主次。”就像是关掉了娱乐开关,梦魇手杖点地,眼中带着肃意。 作为拘梦扮演者的下属,他们从未见过主任的真实面孔。 第292章 舆论之手 临光的家很大,但是很空。 这是凌等闲的第一印象,就观感上而言,不自然的简朴的门面就像在酒馆排出九文大钱的孔乙己一样强撑体面。 而且还有种拧巴的感觉,就像是这份体面有人在意,在努力维持,而有的人却丝毫不放在心上,台阶窗台打扫得很干净,但损坏的门铃却没有换修。 “你在想什么?”史尔特尔看他好像在琢磨着什么磨蹭着不行动,拿刚折的一根草梗戳了戳他。 “你看临光的家是不是有点不对劲?感觉装修好别扭。”凌等闲闻言也打算听听她的意见。 “哈?我没家的你问我这个?”史尔特尔歪着头看他。 “不是单纯指自己的房子,是问参考你家里的装修。” “也没有啊。”史尔特尔皱了皱眉,看到他有些吃惊地回头,没等他追问就回答道,“我的记忆一团混乱,只有几年前开始的记忆是清晰分明的,再往前的要么是想不起,要么是被其他似乎不属于我的记忆占据,而且还全部都是碎片连不起来。” “那你没家的意思也就是说……” “来到那艘巨大舰船之前,我一直在自己流浪,依据脑子里那些混乱的场景去寻找自己这副模样的线索。”史尔特尔摇了摇头,白了他一眼,“我们都认识多久了,现在才问?” “你也没告诉我你这经历这么离奇啊!” “那你也没问啊。” 双方都有些理直气壮地盯着对方。 “我记得今天没有访客,请问两位是谁?”一个低沉的声音提醒了两人现在不是闹腾的时候,回头,一个高大的金发库兰塔男人身上带着些酒气,微皱着眉,显然是对不速之客有些不感冒。 史尔特尔看了看情况,觉着这情况应该不归她处理,就退了一步把凌等闲让了出来。 “叔叔您好,我们是临光的朋友,来找临光玩啊不是,来找临光商议事情的。”凌等闲因为对方极有压迫感的眼神差点下意识把这当成是自己小时候去朋友家里玩在门口被对方家长盘问的情景了。 “临光,你找的是哪个?玛嘉烈还是玛莉娅?”男人的脸色没有因此变得更柔和。 啊?还有两个临光的吗?临光你也没告诉我你还有兄弟姐妹啊。 他在岛上和临光见面都是称呼代号,临光没有正式介绍过自己的名字。 正当凌等闲努力回忆夜莺称呼临光是玛嘉烈还是玛莉娅的时候,门后传来脚步声,接着门打开了,一个五官与他所识的临光有五分相似的金发库兰塔女孩探出了脑袋:“叔叔?今天下班好早……工作顺利吗?”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当看到她穿着铠甲时,凌等闲感觉男人的脸色似乎又添了一分不满。 感觉临光家里好像也不是很和睦…… “只是今天没有加班……你这是又打算去找佐菲娅?”男人毫不掩饰地露出严厉的神情。 “不、不是……是姐姐说她有事回家会晚一点,让我来看看她邀请的朋友是不是已经到了……” “你们找玛嘉烈的?”得知原委后库兰塔男人脸色更冷了,似乎也并不想得到回应,但终归是没有下逐客令,自顾自地进了房子,只留下三人有些尴尬地面面相觑。 “呃,叔叔他脾气不太好,还请见谅……我是玛莉娅?临光,玛嘉烈的妹妹,两位请进,在屋里坐会儿等姐姐回来吧。”紧张的库兰塔女孩张望着等到叔叔上了二楼,才干笑两声看向两人,将二人请进了屋。 “我们真的不会打扰吗?你看起来好像要出门的样子。”结合两人刚才的对话,凌等闲试探着问道。 玛莉娅用力地摇了摇头,有些心虚地看了一眼楼上:“其实我已经训练完回来了,还没来得及把铠甲脱下来,还好叔叔他没发现。” “你叔叔给人印象好差。”史尔特尔蓦地开口,盯着楼上楼梯拐角眯了眯眼。 “大姐你能不能说话注意点!还有你不也成天摆张臭脸好像没资格说人家吧?” 凌等闲尴尬地向玛莉娅道歉:“对不起,我这位同事有点心直口快。” 玛莉娅也干笑了两声,摆摆手表示也没什么。 史尔特尔白了凌等闲一眼,但还是若有所思地把莱万汀放到了腿边。 在临光回来之前,凌等闲打算找点话题和她的这位看起来没有她那么严肃的妹妹聊聊,了解一下临光家族的情况,以及感染者矛盾。 “玛莉娅小姐,听你之前说的话,你也是一名竞技骑士?”其实已经算明知故问了。 “嗯,但、但是我和姐姐比起来差得远,我只是在姐姐还没有回来之前,想……做些能让自己不后悔的事情,就参加了骑士竞技。” “姐姐回来了之后,我其实就有点犹豫要不要放弃了,加上玛恩纳叔叔他一直很反对我们参与这些比赛,我也不知道做得对不对。” 玛莉娅很快又从苦恼的神色中缓冲了过来,挠了挠头笑道:“抱歉抱歉,有点自说自话的,听姐姐说你们是外来医药公司的,应该不是很能理解怎么回事的对吧?” “嗯,也还好,来到卡瓦莱利亚基也有一段时间了,也看过比赛,多少了解一点。” 凌等闲思考片刻,问道:“玛莉娅小姐,不瞒你说,其实我们想问问,几个月前的感染者骑士和其他骑士公然爆发冲突的情况,我们能找到的信息要么是夸大其词,要么是模糊不够明晰,这也和你姐姐要和我们说的有关系。” 的确,这是阻碍他们获取真实信息的一个因素,卡西米尔的新闻业连他们自己都未必能控制真假,在别有用心的人推动下很容易隐藏他们想隐藏的冲突。 “那次的话……是一起赛场上的冲突的延续,”想起那次事件,玛莉娅的脸色也不由灰暗了几分,“一个感染者骑士被针对,锈铜骑士奥尔默?英格拉当场‘失手’杀死了那名感染者骑士,暴怒的感染者骑士团们险些当场冲破赛场封锁围攻锈铜骑士。 “虽然最后被拦了下来,但比赛结束之后他们当街堵住锈铜骑士团的去路,要求奥尔默?英格拉立刻付出代价,但最后以奥尔默被相关当局收押听候审问为结果暂时告一段落。” “这不是没爆发伤亡吗?”史尔特尔忍不住插嘴道。 凌等闲则是意识到了什么,眼神瞬间阴郁了几分。 玛莉娅低下头,接下来要说的内容让她作为卡西米尔人有些难以启齿: “……经过官方调查取证,奥尔默?英格拉的行为是过失杀人,被判处有期徒刑三年……他的家族付了保释金,他只被拘留了两个月就放了出来……” 凌等闲能猜到后续发展了,和他想的一样。 “这引起了感染者骑士的公愤,聚集在他的回归赛场的道路上,随后,谁也没能及时阻止这场冲突,锈铜骑士团和感染者骑士们爆发了流血斗殴,最后双方都有死伤……奥尔默又杀死了一名感染者骑士,再次被拘留……” 凌等闲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那份针对这场事件恶意处理的暴戾,尽力平静道:“可现在似乎……没人继续追究件事?” “感染者骑士还在追究,但普通人,因为‘耀骑士’的回归和几大单字骑士的炒作被迅速转移了注意力,舆论战感染者没有任何胜算。”熟悉的声音在身后玄关响起,三人回头,玛莉娅脱口喊道:“姐姐……” “白鸽干员,又见面了。”面对那双金色的眸子,凌等闲沉默片刻,想到夜莺,下意识心虚地移开了目光。 第293章 会谈 “久等了,我处理了一些卡西米尔官方找我要办的事情,回来的有些晚。”玛嘉烈?临光和玛莉娅?临光匆匆换下了甲胄,在客厅里正式和凌等闲史尔特尔见面。 “不要紧,刚才也和你妹妹玛莉娅小姐初步了解了一些情况……老实说—— “临光,卡西米尔作为骑士之国,有点荒诞了。” 凌等闲的评价让耀骑士欲语又止,但实际上,他也知道这并不是一两个人的问题,也不是一两个人能改变的问题。 这也称不上是一句责备,因为临光没有做错任何事。 “临光,在这样的社会背景下你依然选择参与幕后之手赖以为生的骑士竞技……你的理由能告诉我吗?”凌等闲问道。 常服着身的临光不常见,被诘问的临光,也不常见。 “我不只是临光家的长骑,也是卡西米尔的临光。” “如果只是要保全临光家,我的确可以投身监证会,前往军队为国家边防效力,但……祖父和双亲教给我的一切,让我没办法这么做。”从窗台洒下的暮光落在她手边、肩头,然后就是那对灼灼眼眸,宛如焰阳。 “我们并不是为了属于骑士的权利而撑起骑士家族的门面,也不是为了得到任何人的夸赞,更不是为了福及后代荫蔽子孙。” “仅仅是,去与不公和苦难抗争,在战斗的时候被称作了‘骑士’,骑士可以不穿甲胄,不拿武器,能够照亮他人的,即是骑士。” 凌等闲等着她进一步解释,眼神一瞬不移。 “如今的卡西米尔,监证会和商业联合会各执半天,飞速发展的商业文化用实际的物质冲击着人们的价值观,暴力娱乐化、舆论娱乐化,甚至连生命都被……践踏,我知道,这是他们的游戏,规则由他们制定,如果大众能够自我警醒,我当然可以不理会,娱乐就只是娱乐,但是事实是……需要有人在他们的领域里站出来,才有希望唤醒大多数人。” “说实话,不现实。” 闻言,玛嘉烈也只是闭眼微叹,在她看来白鸽并不是象牙塔中的稚嫩羽兽,他见过烈火浓烟、残土尸骸,她自己也知道,在大潮流下,她实在显得幼稚孤单。 “我——” “不过,我不觉得你错了,也没资格说你错了。” “在我的故乡,曾经也有许多人需要被唤醒,而在这样的时候去做正确的事的人,很少很少,但面临的挑战是最多的。” 凌等闲凝视着那不输须眉坚定的女孩眉宇,轻轻呼出一口气,不知是笑还是叹息。 “我不会觉得哪一种决策是绝对正确的,因为历史只承认结果,而它本身是个不断轮转的车轮,除非它否定我,否则我不会妄下断论。” “你们的国家当是由你们自己拯救。” 金发的库兰塔闻言微微睁大了些眼,视线穿过暮光,看见了对面诚挚的眼神。 不明缘由的烦躁一闪而过,她微微摇了摇头,平复心情,开口道:“白鸽,你现在问完了对吧?那该我问一问了。”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竞技骑士的比赛上?” 凌等闲干笑两声,转移目光,史尔特尔斜了他一眼:“看我干什么?又不是我叫你去的。” “信息收集遇到阻碍了,之前得到的信息得到的结论感染者问题被汇聚到了骑士竞技上,刚好遇到了一个机会,就尝试作为骑士参与了进来,本意是收集信息的。” “不过,今天知道了许多信息之后,想来在这个位置上,我还能做一些额外的事。”凌等闲用齿唇轻扣词句,自行确认着自己的想法,是否表达准确。 “这也是我想警告你的,白鸽,我知道你很强,在切尔诺伯格是你拦在我们身前抵挡住了劫难,但是……如果你的敌人根本就不在你的面前呢?” 闻言,一旁的玛莉娅瞳孔一缩,在她记忆里,姐姐是除了长辈之外最坚实的守护者,同辈之间难有敌手,哪怕是银枪天马都对她屡次抛出橄榄枝,可眼下,她似乎对眼前相貌平平的友人……在实力和精神上都感到敬佩? 凌等闲默言无语,他想了想,摇了摇头: “那场战斗,不是我真实的实力,我付出了相当的代价才换得了那样依然不足的力量——实际上,我并没有那么强,那场战斗也是一直被压制。” 玛嘉烈看了看他的神情,也明白他选择在这个时候袒露自己的弱点是真的把警告听进去了,但…… “你还是不打算退出?我是可以帮忙用自己的人脉帮你找资料的。” “免了,临光你提交辞呈离开罗德岛就是为了避嫌,说实话,我们这次应邀前来都有些冒险,如果被人发现我们隶属罗德岛,到时候博士她们来在某些情况下又会陷入被动。”凌等闲做好了准备,也许有他所不知道的威胁,但就如曾经他决定前往乌萨斯直面风雪一样,他并没有太多犹豫。 也许这就是他作为无根之人的优势,要顾虑的不多。 “那么,你听说过无胄盟吗?” “他们不是感染者骑士之间口口相传的都市怪谈,对吧?”凌等闲犹豫了一下,轻声问道:“他们有领头的头目吗?有的话,能告诉我他们的代号吗?” 他当然不会觉得能得知真名,哪怕是临光恐怕也查不到。 作为骑士的死敌,他们如今依然盘踞在卡西米尔大骑士领就是底蕴的证明,很可能,背后就有大人物支持。 “知道这个意义不大,但我确实能告诉你,无胄盟的头目有两类,两位青金和一位——” “白金。” 凌等闲并没有显露出太多的惊讶,这个词语他早在西区的时候,和那位“白金”姑娘并肩而行的时候,在晚风送来带着寒意的消息的时候,就听到了。 “红松骑士团的成员被无胄盟的白金大位袭击,重伤逃跑……” 他叹了口气,有些不想继续琢磨那位“白金”是不是就是那个一脸疲倦不输社畜的白发库兰塔。 但很显然,那女孩是个出色的战士,那么,基本可以敲定她就是杀手了。 “怎么了?心事重重的?” “没什么,我自己来处理吧……我能做的事情,还是太有限了。”凌等闲摇了摇头。 临光看着苦恼的他,一字一顿道:“但我相信,是白鸽干员的话,一定会做到他能做到的最好。” “不过既然你也承认了自己并不强大,那么,该向我寻求帮助的时候还请不要逞强。” “……”凌等闲眼神暗了暗,旋即亮了起来,笑了笑,“当然。” “对了,你都不问一下夜莺的情况吗?不觉得我没把她带在身边有点辜负你的信任?”凌等闲没忍住还是试图主动作死。 “当然,她行动不便,你把她留在罗德岛自己先行探查环境是正确的,要是无论走到哪里都带着她,我才要担心。”临光爽朗一笑。 “那要是我说其实我真的把她带来了只是落屋里没带过来你会怎么做?” “……” “那、那个,我开玩笑的,别当真。”凌等闲感觉临光的表情似乎在往不太好的方向变化,连忙解释。 “嗯嗯,是的。” “对吧,等下史尔特尔你好像没说话啊……” 萨卡兹少女扶额:“我像是会附和你的样子吗?” “这不是夜莺的声音——”史尔特尔也沉默了,几人一同转头,看到了金发的恶魔女孩正趴在窗台边安静地盯着他们,见他们看了过来,她乖巧地向某凌等人挥了挥手。 “……你没有确认丽兹的行踪?!” 凌等闲好像听到了临光活动手指关节的声音。 第294章 增员 差点被临光拎出去单练一手的某凌劫后余生,对于夜莺的意外到来也很是疑惑,虽然看到门外俩沃尔珀和一个卡普里尼也知道她不是一个人来的:“夜莺你怎么来了?是博士她提前来卡西米尔了?” “没有,只是touch干员要出任务会路过卡瓦莱利亚基,加上有点担心你们,我就和霜叶薪火一起顺路来了,有精英干员能保证安全。”夜莺一脸无辜地交代原委。 在罗德岛见过几面的卡普里尼精英干员向他点了点头:“人我送到了,我的小队成员还在等我,就先走一步了。” “好的,麻烦你了前辈……”凌等闲目送她离开,被扯了扯衣角,于是转头看向夜莺,她似乎还有话要说。 “另外,‘这么久了都还没开出能照顾自家人的空间的话,那白鸽干员也太废物了’,白面鸮说见到你之后让我转告这句话……和我没关系哦。”夜莺完成了“任务”并撇清了自己的关系。 “他喵的白面鸮……呆毛又欠薅了……”凌等闲面无表情地决定回去之后物理还击,然后他肩膀被拍了拍,转头看见面无表情的玛嘉烈?临光:“……夜莺以前不是这样的。” “那个……”凌等闲感觉到肩膀上的力度在增加,移开目光心虚地笑了笑,“我觉得白面鸮的影响占比也不少……” “也就是你承认多少有影响是吧?!” “夜莺!”凌等闲很希望她能站出来反驳一下。 某萨卡兹装作无事发生移开了目光,还打了个小小的哈欠,看他这边估计得“忙”一会儿,从包里摸出打包好的同心甜小口小口地吃了起来。 薪火沉默片刻,看着逐渐大起来的动静,向见怪不怪的霜叶问道:“他……这是正常情况吗?” 耳机坏了没音乐可听的白发沃尔珀检查了一下自己的斧子,耸耸肩:“正常得不行,你得习惯。” 看着庭院里焕发出平日里没有的生气,二楼阴影里的佣兵嘲讽似的笑了笑:“骑士老爷,你家院子里上次这么有烟火气是什么时候的事了?你离开家之前?” “这与你无关,还有别以为有外人在,我就不会赶你出去,还没进屋就看到你进来的痕迹了,不要做得太过分。”玛恩纳站在和他有一定距离的窗边,迟暮的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眼睛里倒映着一点夕阳。 “嚯,十年过去了我还以为你已经把暗号忘干净了,不过没有立刻翻脸,骑士老爷你应该还不打算把我告上法院对吗?” “有话要说的话,赶紧。” “商业联合会不会允许第二个‘临光’出现的,现在承认玛嘉烈?临光长骑的身份、允许她回到特锦赛无非是要转移公众对之前的暴力事件的注意力,毕竟热度这种东西,在持续性这方面实在是脆弱。” “英格拉家族想抹去自己‘吃人’的行径也费了不少劲,商业联合会虽然贪,但是办事效率还是有的。” 临光家本应接过长骑身份的男人冷冷道:“告诉我这些干什么?托兰,你是觉得我会做些什么吗?” “当然,当然,临光家的老爷心灰意冷是不会关心其他人死活,但是小临光的安危……是不会无视的吧?” 看着楼下正一脸兴奋看着两人交手的玛莉娅,玛恩纳沉默不语。 半晌,他方才开口:“无胄盟。” “老对手了,但可惜你和以前不一样了……或者说,你也找他们打点过了?” “托兰!” “别这样玛恩纳。”佣兵依然笑着,但也没多少温度,“毕竟你也不是以前的你了。” “……” “好了,知道你态度了,嘛,也算不上失望,就当是看在以前的交情免费给你的情报,最后顺带一提,这座城市里,除了商业联合会和监证会,还有第三方人在,我们只能发觉有人在做些什么布置,但无法找到他们,也看不出来他们打算做什么。” 没有再说多余的话,在最后一次武器交锋迸发出的声响落下之时,佣兵也悄然从临光家消失离开。 “那位同族还挺警觉的,是发现我了吗?还真是不小心。” 演变成切磋的交锋结束,凌等闲用实力证明了自己之前没说谎,不得不感叹临光作为骑士冠军的肉身实力并非虚名,双方都没有使用源石技艺。 “姐姐赢了!”玛莉娅很是振奋,同时也对凌等闲多了几分困惑,他并不如姐姐强大,到底是因为什么才让她如此敬重? 她很好奇。 “打不过,耀骑士果然名不虚传。”凌等闲也并不执着输赢,何况对方还是临光。 “白鸽,你真的没有放水吗?”临光依然有些难以置信。 “虽然有保留但也有限,但是用上法术的话我保命能力一流哦。”凌等闲觉得还是有底气一点更好。 “那你当初……是付出了怎样的代价?”临光记得他的焰光,与漆黑的力量分庭抗礼。 凌等闲不语,只是摘下了手套,虽然已经好了很多,但源石结晶依然清晰可见。 他没打算解释太多,让临光以为是因为这个感染了矿石病也没什么问题。 “要是再用的话,矿石病会加剧蔓延。” 临光知道无法杖施展源石技艺或者过度使用源石技艺都会加重矿石病,既然白鸽额外指出这一点,那想必这个加剧的程度更加恶劣。 事实也的确如此,如果凌等闲没有缓慢自愈的能力,他的源石结晶早就蔓延到手腕了。 对此旁观的史尔特尔没太深的感触,打她有清晰的记忆那时起她就感染了矿石病。 “既然你力有不逮,那么有需要的时候,还请不要独自逞强。”临光再次表达了自己的意愿。 “也别把我看扁了啊,我好歹也是初赛表现不错的啊。”凌等闲收好剑,看向一旁安分的夜莺,问道:“怎么说?你打算把她留在自己身边吗?” 临光摇了摇头:“不,还是由你来照顾,我身边……很危险。” “那今天我们就告辞了。”凌等闲看了看一旁对于他的落败予以鄙视的霜叶和有些不知所措的薪火,还得头疼她们的住宿问题。 “那就拜托你了,白鸽干员。” “玛莉娅,我去找叔叔说点事,拜托你送送白鸽他们。”临光嘱托道。 玛莉娅应了一声,带着好奇的神色一路打量着凌等闲,似乎是想从他身上看出朵花来。 “玛莉娅小姐?”凌等闲看她似乎有话说,冲她笑了笑。 “那个,是姐姐的朋友的话不用这么称呼我的,有点不自在……叫我玛莉娅就好,我能问问,你是做什么工作的吗?”玛莉娅打算委婉一点,旁敲侧击道。 凌等闲看了看两小只沃尔珀。 “呃……姑且算是这俩的教官和小队队长吧?同时也在罗德岛学习医疗知识,有过一点医疗经验,是一名还在进行正式学习的实习医师。”凌等闲能感受到不同于姐姐的严肃,玛莉娅更活泼一点,说话也就更轻松了,“玛莉娅小……玛莉娅你呢?” 说到“教官”两个字时薪火好像听到霜叶嘀咕了一句“哈?原来是吗?”,有些不确定这俩人的关系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啊,这个……我的话以前是在学习工匠的知识技能,现在是在和姐姐一起参加骑士竞技,骑士代号是‘瑕光’,目前正在为了出线努力接受训练……毕竟不是姐姐那样强大的骑士嘛。”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眼中也有些犹豫之色,摇了摇头,玛莉娅冲他笑了笑,“不过,希望还是很大的!” 离开的路并不长,很快就到了十字路口,告别玛莉娅,凌等闲看着身边的四个同伴,一个人一多就不说话,一个心口不一傲娇,一个话不多还不怎么了解以及一个总能顶着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给他整点惊喜,感觉多少有点群贤毕至了。 他不像是来做任务的,像是来带人团建的。 “怎么了?”史尔特尔主动问道。 “没什么……就是,在想晚上该怎么睡觉。”凌等闲叹息道,然后就看到史尔特尔和霜叶一脸警惕,脸一黑: “我打地铺!” 第295章 夜寐 “角哥,你睡得习惯不?” “还好,俺以前更恶劣的情况也不是没遇到过。” “薪火,你呢?” “……一样。” “我说薪火啊,你为啥话这么少啊?算来算去好像就咱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说的话比较多?” “……队长,我觉得你再吵着史尔特尔小姐的话她又要出来揍你了,你是睡不着吗?”沃尔珀很是无奈。 黑角也笑出了声。 三人都在客厅阳台打地铺睡觉,本来凌等闲是睡沙发的,但黑角和薪火都打地铺,他觉得一起打地铺还挺好玩挺有氛围的,于是沙发就转职成行李寄存处了。 罗尔娜蹭过晚饭后自己去住酒店了,没给他添麻烦,还给他小小地塞了点生活费: “姐也是能照顾上你了。” 某凌感激涕零。 最后重新分房间后黑角和夜刀也就分开了,夜刀、霜叶、夜莺挤一间,德克萨斯、史尔特尔、煌挤一间。只能说辛苦新人薪火第一次出任务就得跟着某凌一起打地铺了。 “角哥你真不睡里边吗?阳台冷欸。” “不用,俺体格大,占空间。” “不是,我觉得你睡进来我说话就不用那么大声了。”凌等闲侧卧起来继续劝说黑角进客厅睡觉。 “白鸽老弟啊……在这个时候你怪像小孩的。”黑角很是无奈,这是凌等闲第三次叫他进屋睡觉了,他决定遂了他的愿,起身收拾“挪地”。 “薪火你看着我干嘛?”这时凌等闲注意到薪火的视线有些不对劲。 “……队长,你还是早点睡吧,之前晚饭的时候不是说了你周末还有比赛要打?受伤了不太好。”沃尔珀沉默片刻之后斟酌用词道。 “我不也说了不一定去吗?扣几分无所谓,还有最后一场混战能捞积分。”凌等闲不以为然道,然后注意到他这个说法好奇怪,“什么叫受伤了不太好?” 终于,他注意到顾左右而言他的薪火的视线的目标原来是自己背后——“姓白的你睡不着可以出去睡,这房间隔音效果不好你不是很清楚吗!”萨卡兹少女在他转头的瞬间忍无可忍一枕头砸了下去,“凌晨了啊已经!” “沃去妮朴实撒卡子么……”凌等闲拉开枕头,咳了两声,“怎么走路跟菲林一样没声音啊!” “你特喵更关心的是这个?!”史尔特尔气不打一处来,接着又自我检讨,“跟你待久了词汇都被同化了……” “那个,能不能直接喵一个我听听……”凌等闲突发奇想。 “我喵你个头!”史尔特尔火冒三丈又一枕头直接糊他脸上,接着枕头也不要了气鼓鼓地回了房间,“再吵你睡大街去!” 这已经是这晚第三次了,黑角和薪火也见怪不怪了,收拾好地铺,黑角也睡了下来,三人睡得也并不整齐,都是拣的自己喜欢的位置。 “白鸽老弟啊,也确实该睡觉了,明天也是要忙的对吧?”为了防止某凌继续兴奋,黑角还是说了一句。 “行。”凌等闲再次拉下脸上的枕头抱在怀里,“那我再问最后一个问题。” “小声点,问吧。” “明明你面具下也没有秘密,为什么还老是戴着面具啊?”凌等闲轻声道。 原本他还以为他和夜刀戴面具是因为有什么难言之隐,结果今天一起睡发现黑角睡觉是会摘掉面具的,而且看起来似乎也没什么需要遮掩的地方,俨然就是一个邻家大哥哥的形象。 “这个么,也没什么好说道的,只是如果只有一个人戴着面具会很不自然,两个人就会觉得是一种风格了,俺还会根据不同节日更换不同风格的面具呢。” “原来如此,角哥真的是一个很温柔的人呢。” “……白鸽,有的时候,外表是会骗人的。”黑角忽然严肃了起来,声音也变沉了几分,“外表可以伪装,你最好要做好许多思想准备,无论各类真相冲击有多大,你都要重视自己所了解的事实。” “……我的故乡有一句话,叫‘不要被事物的表面现象所迷惑’,一个人的伪装、所做所为都有千万种变化,一切都归于内心……内心偏偏是最难探察的存在,哪怕能读心,哪怕了解生平。” “一个人,也许只有死亡才能截断他的是非。”凌等闲轻声低语,他竟然也不知道自己说出这句话的心情,方才片刻,他眼前涌出了许多画面。 黑角沉默了一会儿,终结了话题:“总之,你最好不要轻易对一个人下判断,否则届时受伤,会很难过。” “明白,黑角大哥,不用担心,我可是……一直不想再像那样后悔了。” 薪火:“……” 他是不是也该说点什么?还是说他现在装睡才是正解? 看得出来大伙的确没把他当外人,可他也着实搞不清楚状况啊…… 考虑一下新人的感受啊……这种不上不下的感觉让他难受得不行。 好歹是消停下来纷纷入睡了,凌等闲之所以有点闹腾,除了今天的情景宛如自己以前从来都没有经历过的合宿一样有些新奇,其实还有他心里隐隐有些烦躁的原因。 是夜凌晨三点,卡瓦莱利亚基大骑士领城区东南。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卡西米尔粗口*明明路就在这边!可是*卡西米尔粗口*路呢!”看着又一堵陌生的高墙立在自己眼前,加班结束的卡西米尔某公司职员汗水打湿了衬衫,再次遇见死路,他震恐不已,尤其是听到身后远处再次浮现的可怕嗡鸣声,他不得不爬起来继续逃亡。 他亲眼看见同伴被那头怪物一口“吃掉”,连一个扣子都没留下,而他平时走过千百回的路今夜却怎么也没有出口——他被困死在了一个看不见的迷宫里了! 一刻不停地奔跑着,可哪怕他作为库兰塔有得天独厚的奔跑天赋,可在绝望和多次与转角的墙壁撞得头破血流之后,他也失去了对双腿的控制,更何况多年的办公室工作让他早已不再健壮。 灰白的幽影带着嗡鸣出现在他的视野之中,各种浮空的几何形状的光圈在一个看不清核心的混沌周围游动,然后它的周围,路灯和马路沥青扭曲起来,形成了一个个面目狰狞的怪物。 似乎此前那个可怜人的牺牲没能让它们理解是怎么一回事,它们打算仔细研究这个过程。 “发现异常,净空周边!” 忽然,非常荒诞的场面在受害者眼前发生,一把重斧猛地坠落将沥青怪物的脑袋劈得粉碎,紧接着有人从怪物背上浮现,握住武器猛地发力将怪物剖作两半。 一个个看不清面貌的人从墙壁、地底钻出,旋即立刻先手对诡异的怪物发起了攻击。 “第一小队不要吝惜道具,牵制住主要目标,第二小队随我清除衍生怪物,主任会负责破解‘空间虚结’。” “收到!” 物质怪物们察觉到威胁之后变得狂暴起来,纷纷撕扯周围的建筑发起了反击,它们的体表在那些怪人的进攻之下崩出裂痕,轰然反击之下街道瞬间在这剧烈的战斗中四分五裂。 卡西米尔人吓得手脚无力,他看见那些人也有被怪物缠住猛地沉入地下消失不见,也有人靠近那最诡异的怪物被无形大嘴一口吞掉。 他对眼前的一切感到荒诞,他不敢相信这是现实。 突然,位于战场中心的诡异怪物猛地一颤,所有人的视野陷入黑暗,意识下坠,然后,吓破胆的公司职员猛地带着一身冷汗惊醒,发现自己和同事正睡在路边,身边有大片大片的砖石和沥青路面浮现着蜘蛛网般的裂痕。 他又惊又恐,推了两下同事,但同事没有醒来,于是自己跌跌撞撞地逃往家的方向。 街角,权杖与所的专员们也喘息着休整,看似什么都没有发生,实际上哪怕有设备道具自保能力极强的他们也是九死一生。 “主任,你要是再晚一点我们是不是也会被‘吃掉’?” “功课没做足?知道答案就别问,一晚上都这样我也很吃力的好吗?”拄着手杖的梦魇一脸苍白,忽然,彩色从她瞳孔深处开始浮现,一头红发也开始迅速向粉白色转变。 “主任?!” 雾气般的物质再度扩散,所有人再度严阵以待。 下一刻莫尔蒂斯扬着一头完全看不出属于梦魇的发色用彩色的眸子挺直腰腹,纵身迈入看不清情景的区域,不多时,一声清扬的武器啸声传了回来,紧接着,就是头发和眼瞳变回原样的莫尔蒂斯重新出现,雾气袅袅而散。 莫尔蒂斯紫红色的眼睛透露着疲倦,不过往好处想,能有相当一段时间不用担心发病了。 她摆了摆手向关心自己的下属示意没事,向其中一人伸了伸手:“表。” 看了一眼时间,松了口气,莫尔蒂斯?普兰斯特的工作也已临近尾声。 “今天没有撞上无胄盟,运气不错,幸好处理得及时,也不需要对信息进行修改。” 至于那个清醒的目击者?一个加班到深夜的人的鬼话罢了,唯一可能刊登他的故事的恐怕只有红酒报,说不定普兰斯特还能找编辑给他投个能引起他人注意的小标题。 “坐标,自定义编号19号区域第三街区第5巷,波动参数正常。” “坐标,自定义编号28号区域第一街区第4巷,波动参数有异常浮动,程度:轻。” “关注,霓光小队注意支援。” “坐标,自定义编号24号区域……干!第五街区参数有异常浮动,但还没有发现具体异象!” “小队排序已发出,临近三支小队前往控制,其他小队照常检查,确保周边安全,注意隐匿,不要被任何人发现。” “区域正常。” “区域正常。” 这一夜终究没有战斗再爆发。 第296章 随行而至者;再临赛场刻 “马克……卡西米尔货币?你哪来的?”卢卡瑟奇都还没来得及掸去一路上的风尘,就发现某萨卡兹在附近村落里绕了几圈就已经带回一堆货币了。 “人嘛,总有几个‘朋友’,刚好会在我想找他们的时候倒霉地被找到,出点血而已。” “当你朋友还真惨……” “能活着就不错了,个个都是藏头露尾的可怜虫,留着钱有什么用。”w擦了擦短刀,听他这话乐了。 “……算了,这是你自己的人际,我不干涉——我们怎么确定白鸽的位置?”卢卡瑟奇和吴不一样,他早就过了置气的年纪了,一路上w的所作所为他也只是简单问问确保她不会给自己整个大活,其他的一概不干涉。 w收好武器,望着远处地平线处的模糊可见的移动城市,她知道那个家伙就在那里,但是……一味的观察并不能为她一直以来的困惑有任何帮助……可是她真的没有任何办法,她记得很多东西,小时候的模糊记忆、挣扎着长大的时光、成为佣兵,都记得很清楚,但是她的记忆就是缺了一块,而且是很重要的一块,她还记得很多场景,刻骨铭心,但她偏偏不记得当时在自己身边的是谁,又是因为什么,她只是单纯地记得有这回事。 她也不记得是哪一天醒来发现自己身边多了两把剑和一张纸条的,纸条上写着让她把这两把武器准确送达奇程镇的一个黑发黑瞳看不出准确种族的少年手中。 纸条没有落款,但是她却知道这是一位大人物的笔记,而且一定是她记忆中很重要的人,笔迹柔和,每次看着那些字她似乎就快想起来自己忘记了什么,但终究是徒劳无功。 她听从了纸条的指令,无他,因为纸条上也备注了她想要知道真相那么关键就在于凌等闲这个人身上。 可w确定得不能再确定,这个家伙什么也不知道,也弱的不像什么厉害角色。 但她没想到还没过几年,这家伙好像已经成长到她惹不起的程度了,开玩笑的吧?作弊都没这家伙离谱。 她也只当是自己当初看走眼了,她是从生死场中走出来的,荒野的确可以把凌等闲培养成一个不再稚嫩的战士,但他成长的速度实在有些异于常人。 在乌萨斯冰原那次亲眼目睹“他”和恐怖血魔的交手她就知道了,虽然看得出来状态不太对劲好像也不是常态,但足以证明她的猜想没错,凌等闲并不真的是当初她能用一把小刀就能轻松拿捏的人畜无害的存在。 但凡一个炸弹有爆炸的可能,那它就不可能被拿来当烧火棍使。 “他肯定在卡瓦莱利亚基大骑士领,但只是找到他盯着看没用。” “吴不是让我们确认他的情况?” w扭头笑眯眯道:“人在大骑士领,活着,还有女人陪,还不够确认吗?” “……” “再者,我暂时和吴合作的目的是解开自己身上的谜团,现在这样子我得在有空的情况下想想其他出路。” “比如?”卢卡瑟奇也在思考自己该怎么做,说实话,这散装组织他一直不太明白谁是领导……感觉好像上了条贼船。 “找知道部分实情的人……没记错的话,杜瓦那个死板混蛋已经回了卡西米尔,前阵子还救人去了,那家伙肯定知道些什么。” w之前没找他一是因为那个时候她以为凌等闲能迅速帮她解开疑惑,但后来他那个狗血的行路系统,可把人坑的够呛……加上这小子纯一问三不知,现在又打不过他了…… 二是因为她也打不过杜瓦,那个时候杜瓦要保他,在被警告之后她还是把凌等闲揍了一顿,于是没敢出现。 但现在的话,想必应该是没问题了,毕竟人还活的好好的。 “……杜瓦,好耳熟,他是谁?”卢卡瑟奇被这个名字勾起了些许回忆。 “啊……”w尾音上挑,再次露出笑容,“对了,我差点给忘了,你是乌萨斯人来着,还是个精锐军人,来卡西米尔不紧张吗?” 前乌萨斯百战前锋沉默片刻,叹了口气,没回答。 “回答很重要哦,杜瓦曾经是卡西米尔自卫反击佣兵,后来当过一段时间游击队成员……你要是拎不清态度,见面会‘很不愉快’的。” w口中的“很不愉快”多少带点血的味道。 “……风之剑杜瓦,想起来了,我记得他,在乌卡十年战争中曾经带领同伴对第三集团军发动过一场奇袭,并最终成功拖延了第三军的进攻,为一个地区的平民撤退争取到了时间。”卢卡瑟奇面无表情道。 “哦,你不会记得每一场战争的每一场战役吧?莫非是旧时代那种很稀缺的文武全才?”w调笑道。 “不,当时我作为军队的一员是当事人。”卢卡瑟奇平静道,“只是很久没人提起过了,而且,我没记错的话,他和他的同伴很快就在一场混战中死伤惨重,后来就销声匿迹了——原来还活着吗?” “我不适合见他,战场上下来的战士对气味都很敏感,我瞒不过他。”卢卡瑟奇叹了口气,“最好是面都不要见。” “这么剑拔弩张?那是打算分开咯?” “需要汇合的时候想办法联系我吧,我就在大骑士领附近待命。”卢卡瑟奇摇了摇头,不打算跟着去。 “那小心些,说不定会遇见银枪天马哦,呵呵,想想就会很有意思。”蹁跹身影也是不带一丝犹豫地转身离去,很久没有一个人行动了,她甚至都有点怀疑自己还是不是一个能够独当一面的雇佣兵了。 而卢卡瑟奇则是沉默片刻,因为……w虽然是开的玩笑,但有一说一,可能性低,但不是没有。 “果然是上了贼船吧……”他多少有点后悔当初的决定了,自己多大岁数了还充少年脾性搞信仰希望…… 嘛,充都充了,那疯一下也不是不行。 卡瓦莱利亚基,骑士竞技场。 “观众朋友好久不见,我是你们的老朋友大嘴莫布!这一周过的还好吗?我想没有骑士竞技比赛充实一定非常难受对吧!不过不用担心,今天我们将会欣赏到一场有趣的比赛——有请上次混战时风光无限的新秀、白色焰光恍若临光光辉的,白金骑士! “以及,来自正统临光家族,击败许多老牌对手,温柔与坚韧并存的,天马,瑕光骑士!” 观众席上爆发出阵阵热潮。 “oi假临光!千万别输了!我超想看看正牌输给冒牌货的场面会有多有意思的!” “瑕光骑士!用你的光闪瞎冒牌货的眼睛!告诉他谁才是新秀之王!” “我全押你身上了啊白金骑士!骑士竞技就该多些黑马!” …… 凌等闲很不喜欢这样的氛围,他仿佛闻到了一股……铜锈味,人群为了一股意气声嘶力竭,其目的未必是真支持他。 虽然他也不需要这样的支持。 戴上了面甲,玛莉娅认不出他来,看来是玛嘉烈没有告诉妹妹自己的具体情况。 “好,我是不会认输的!” 望着斗志昂扬的天马,凌等闲一言不发,把噬孽连鞘带剑切入地面,接着双手握住了白剑的剑柄。 “面对此时此刻,双方都做好了交战的准备,那么,不要吝惜金币和钞票,正如骑士们不吝惜汗水和血液,开始吧,让骑士们感受到你们的热情!比赛,开始!” 第297章 剑意;谣言 寒冷冻得天马不住地颤抖,她艰难挪动步子,她的手指感到震痛,盾牌几乎脱手,而这样恍若钝器打砸的攻击效果的来源,仅仅是一个并不过分高大的对手,和一柄并非巨剑的武器。 玛莉娅没有轻敌,但当武器相交的时候她很清晰地感受到了压力,而且越过对方的肩膀,能看到他身后插在不远处的第二把剑,那是她另一重压力。 “他为什么只用一把剑……莫非第二把剑是他用来应对状况外的准备?可是就一把剑我就已经难以应付了……” 还有,明明之前姑妈给自己看白金骑士在混战中使用的源石技艺明明是白色的火焰,为什么我会感觉到冻僵的感觉? 而且他也还没有使用源石技艺啊! 白金骑士步步紧逼,瑕光轻呼出一口气,在他抬手目光聚焦在自己身上的瞬间—— “喝呀!”明亮的白光霎然绽放,暂时驱散了未明的寒冷,趁对方视野不明顶盾冲锋。 “砰!”甲胄与地面撞击,天马和对手狠狠地摔倒在地,凌等闲并没有躲开光芒眩目,只是在被盾牌撞到的前一刻感受到危险勉强躲开了,但因为动作反应太晚没完全躲开,只能尽量减少受创程度。 “玛莉娅!”看台上一个库兰塔女性提醒她抓住机会,应声而起的瑕光立马反身盾击,让她没想到的是,白金骑士竟然没有躲开。 她预想中白金骑士应该是能躲开的,不过从交锋的感觉判断,他是压根没有躲的打算。 “……和你姐姐比,力量差不少。”白金骑士第一次开口,瑕光就察觉到一丝熟悉,在愣神的当口,反击也是瞬息而至。 被驱散的寒意再次攀上指尖,瑕光的动作出现了片刻迟钝,下一刻凌等闲的重击就砸在了她紧急回防的盾牌之上,砸退她的同时并不退后拉开寻求稳妥,反而欺身而上抓住了她的盾,猛地将她推向场地边缘,发现效果不佳后松开手,从容不迫地用武器挑开了她的反击。 后退,劈砍,抵挡冲锋,折身冲击。 瑕光的反击大致都在他的意料之中,但同样的,他似乎明白了大嘴莫布评价的“坚韧”是什么程度了,不用全力的话一时半会儿拿不下她她会很快适应进攻强度。 这一点倒是和自己很像。 “战场上可怜的瑕光骑士被白金骑士全面压制住了!难道强大家族的威望今天要在技不如人的局面面前颜面扫地吗?还是在源石技艺类似的情况下!” “考虑到白金骑士甚至还没有使用源石技艺,小临光要面临的压力说不定比我们想的还要大呢!观众朋友!无论是为一个新秀的崛起献上鲜花,还是为真正的临光绝地反击喝彩,千万不要宝贝几张金券,为他们发出心里最诚挚的呼喊吧!” 又一阵热潮带着难言的铜臭袭来,凌等闲回头看了一眼观众席,有些喘不过气来,反胃的冲动涌上心头。 明明是木制的铠甲,透气按理说比铁甲好……怎么就感觉,黏腻得慌。 直到玛莉娅的攻击再次将他拉回比赛,他并不困难地架住了她的剑,接着再度凝神静气,一剑霜雪自冰原。 那种寒意并非来自白焰,白焰温度虽然低,但并不冷,温暖和煦,这份冰寒,也并不是源石技艺,而是他从乌萨斯月下冰原中得到的“意”。 换而言之,他也没搞明白,目前这种似乎很玄乎的剑意他只能做到虚幻同感的程度,即敌人只是“感受”到这股寒意,而并没有在物理层面被冻伤,也有距离限制,在真正的搏杀之中只能算一种辅助手段,但在这骑士竞技场上,似乎非常适用。 这也不是他特意开发的技能,而是自他离开冰原之后隐隐有这种不发不快的感受,也许……等他再深度发掘一番,他能做到由虚入实,恍如传说中的剑仙侠客。 一剑霜雪自冰原,独立寒川裂芜空。 …… “玛莉娅……” “姑妈,我输了……”玛莉娅耷拉着脑袋有些茫然无措,最后的交锋中她能明白自己和对方的差距确实很大,无论是技巧还是力量,那样不明原理的寒意只是加快了她的落败,只是在那样的舆论导向之下,她输掉了这场瞩目的比赛——她不知道会有怎样的后果。 “这次的失败对你来说也算是个教训,不全是坏事,省的你每次都勉强自己,你得明白,有些差距确实不是一段时间的强化训练就能跨越的……你好像在担心其他的事?” “是……姑妈,刚才主持人他说的……会不会对姐姐她们有影响……” “担心这个?我看你得先担心担心自己不长记性的后果……” “怎么了,姑——”忽然意识到问题所在的玛莉娅立刻捂住嘴没把称呼说出口,但显然之前没注意到这一点的时候已经让自己这半个长辈有些不开心了。 “玛——莉——娅——” “佐菲娅姐姐有人来了!”刚打算抱头蹲防的天马注意到靠近的人影连忙转移姑妈的注意力。 “那个没事,你们忙,不打扰了。”凌等闲见状知道不是探望的场合掉头就走。 “你回来!”玛莉娅赶上拦住他顺带把他隔在自己和佐菲娅之间,抬头发现他好像不是陌生人,“欸?白鸽?” “不对……声音,你是不是、是不是白金骑士?!”下一刻玛莉娅意识到另一个关键点——她为什么会觉得白金骑士的声音熟悉。 凌等闲歉意地笑了笑:“说笑了,玛莉娅小姐,刚才比赛上拳脚无眼,我来看看你伤的重不重,希望不会影响到你接下来的比赛。” “真的是你啊……你怎么做到的,我看你也没用源石技艺,为什么我感觉手指都被冻僵了……”玛莉娅急切地想要知道问题所在。 “算一种辅助能力吧,我使用也不稳定,但用白焰和你同台竞技有点……总之多有得罪,不过我接下来不打算继续个人赛了,到时候最后一场混战再混点分应该能进特锦赛。” “……你也不用担心特锦赛资格啊……”玛莉娅有些失落。 “玛莉娅,他是?”佐菲娅没见过凌等闲,看两人交谈感到有些疑惑。 “啊,白鸽,这是我的姑……姐姐佐菲娅,佐菲娅姐姐,这是白鸽,姐姐的前同事,也是刚才场上的白金骑士。” “那个……我卡西米尔语学得有点不利索,你刚才说的单词‘姑姐姐’是什么?”凌等闲的语言处理系统略有压力,凑到玛莉娅身边低声道,“还有,你姐姐不是玛嘉烈吗?” “白鸽先生你好,我是玛莉娅和玛嘉烈的姐姐佐菲娅,但不是直系亲属的姐姐,算半个长辈。”佐菲娅用眼神警告玛莉娅要斟酌词汇。 但是玛莉娅没看到她的眼色,很是实诚地同样低声回答道:“佐菲娅姐姐实际上按辈分讲其实是我们的姑妈,但是她比我和姐姐也没大几岁,她听着觉得把她叫老了,很介意这一点……但是我小时候喊习惯一时半会儿改不过来……” “玛莉娅!”但佐菲娅的听力一点不差。 后者浑身一抖差点缩成一团,就势躲到了凌等闲身后,佐菲娅也顺势把话题移到他的身上,皱了皱眉:“那你是临光的同事……前同事,我听她说之前是在医药公司上班,你为什么会跑到卡西米尔来当竞技骑士?” “佐菲娅女士……” “等下,”可能是心理作用,佐菲娅听着‘女士’有点难受,“能换个称呼吗?” “……佐菲娅小姐,我们岛专攻领域是矿石病。”凌等闲言简意赅。 “……感染者问题?” 漂亮的库兰塔沉吟一番:“那你也应该去找监证会才对啊,那场事故他们有完整的记录,来骑士竞技是怎么回事?” “……有的,但是,佐菲娅小姐,我想您应该能意识到这个问题才对,”凌等闲收起笑容,指了指脚下,“这个骑士竞技,隐藏的许多感染者问题从其他手段途径,我们外人根本无从得知。” “我只是负责来了解情况的……并不是来发财的,进入特锦赛,能接触到更多东西。” “……什么……” 听到身后的动静,凌等闲感到疑惑,转身,发现玛莉娅低着头不知是什么表情。 “玛莉娅小姐?” “你是因为了解情况才来到这里……姐姐也回来了,也为的是感染者……那我好像,有点多余了,啊……哈哈哈……” 凌等闲头顶问号,看向佐菲娅求解是什么情况,玛莉娅挠了挠头,脸色有些黯淡地转身离去。 “她怎么了?” 佐菲娅摇了摇头:“让她想想也好,只是一个小问题,自己想通对她帮助更大。” “毕竟我们也没办法事事都能帮到她。” 离开比赛场地,凌等闲发现今天街头看报的人似乎多了不少,而且议论纷纷似乎很热闹的样子,好奇之下他悄摸摸到人们身后偷瞄内容:红酒报的……这群谣言制造机又干啥了? “赛场新星,临光家私生子?!” “白色火焰与临光家光芒的渊源!” “疑似白金骑士拜访临光家,认祖归宗?!” 凌等闲只觉得脑子被这波信息*卡西米尔粗口*了。 再抬头看,发现不远处玛莉娅正拿着一份报纸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静。 第298章 长椅之上 “这算哪门子事啊!”玛莉娅气愤地把报纸摔在长椅上,凌等闲是第一次遇到这么抽象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也不知道该怎么评价。 嗯,没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更抽象的也不是没听过。 “我说,你就没一点反应吗?”见他不说话,玛莉娅有些不满,皱眉探头看他的表情,希望能多看出些激动的表现。 “我还在缓……只能说红酒报太逆天了……你们的家族不是卡西米尔的战争英雄家族吗?”凌等闲揉了揉太阳穴,“这样的玩笑也敢开的吗?” “……我不知道,”听到凌等闲的疑问,玛莉娅一怔,旋即有些无力地靠回椅背,低语道,“自从爸爸妈妈离开……不,爷爷他去世后,我们家其实就已经不是卡西米尔的关注中心了……” “姐姐之前不顾叔叔反对夺下特锦赛冠军的时候,我们被再次关注……在早些时候姐姐就有收到过邀请,加入银枪天马骑士团……但因为关注,叔叔被公司刁难了很长一段时间。” “如今的时代,恐怕也没人在意、顾忌这个身份了。” 凌等闲不由目移,临光家的情况他也只是略知一二,叹了口气,右手轻轻握住自己的左手,也靠上了椅背,闭上眼睛:“大概,并不是因为一两个人的消失而导致的变化……” “卡西米尔以前是依靠骑士立国的对吧?现在的军队也是冠以骑士之名对吧?可‘骑士’依然被当成商品摆上竞技台用来消费,不光是竞技骑士,我没记错的话,玫瑰报业上也经常报道像银月骑士团那样唱唱跳跳的偶像性质的骑士团活动吧?这样的做法……是不是娱乐过头了?” “听姐姐说,现在国家需要依靠商业联合会支撑经济结构……而‘骑士’是卡西米尔最吸引人的要素……” “我已经不意外了,”凌等闲回头看了看城中最瞩目的建筑,骑士竞技场,“那些欢呼声可不只是一两个人发出来的……舆论已经让大多数人习惯了这样的事。” “而这并不是好事。” 玛莉娅沉默着不知如何回应,道理大家都懂,写在纸上,刻在碑上,但在现在这个时代,只会被取笑迂腐,她不如姐姐,玛嘉烈没有回来的时候,她也是努力说服自己,才顶住压力。 “……姐姐她知道这些,我也知道,但我只是知道,”玛莉娅抿了抿嘴,“我看过当时刚出道的时候那些企业给我发的商业合作合同,说实话,白鸽,你也见过我家了……那的确是很有诱惑力的一个数字。” “叔叔并不感冒这样的这样的收入,而姑妈她曾经接过这些合作,现在她家的花园比我们的庭院还大……” 凌等闲这才发现,这姑娘好像是被一连串的挫败打击到了有些动摇想法了。 沉思片刻,他起身走了几步,给临光发了一条消息:“在忙吗?有点事。” 片刻后,消息回复到了:“在处理骑士竞技的事,有点忙,怎么?夜莺的事吗?” 凌等闲立马回头看了一眼玛莉娅,应该是没注意这边,虽然她看起来不会介意,但意外发现的话多少可能会有些不开心。 “那你先忙,我自己处理,夜莺很好,勿念。”凌等闲收好通讯终端,夜莺确实挺听话的,除了贸然提前来找他确实有点大心脏,不过安排她安静在公寓里和薪火霜叶看电视还是没有抗议的。 虽然他还是有点不放心,毕竟鬼知道白面鸮还教了她些什么逆天知识。 “玛莉娅小姐,所以你登上骑士竞技的竞技场并不是出于你的本心?”凌等闲再度坐回长椅,问道。 “我想,我是玛莉娅?临光,临光家……是该有个骑士吧……” “这不对。”凌等闲反驳道,玛莉娅“欸?”了一声,露出疑惑的表情,这时第三个人的声音插了进来:“玛莉娅,你该回去了。” “叔、叔叔?!”玛莉娅缩了缩脖子,有些害怕地起身致意,小心地看了看男人,又看了看白鸽,“您这是……” “找个地方休息,你,现在回家,不要逗留,佐菲娅会在家里等你。” “好、好的叔叔……白鸽,那我先走了……” “那叔叔我也——” “你留下。”高大的金发库兰塔坐了下来,摊开了手中的报纸,并没有用目光给凌等闲压力。 玛莉娅远远的向他投来一个担心的眼神,然后听话地离开了。 “……” “……” “……” “叔叔,我……” “你可以称呼我的名字……玛恩纳。” “玛恩纳叔叔,请问……找我是有话要说吗?” 玛恩纳很想说告诉你名字就是不需要你称呼“叔叔”。 “你不是卡西米尔人,哪里的?” “炎国。”凌等闲觉得这是最接近事实的答案。 “那随你吧。”玛恩纳沉默片刻便理解了,低头继续看报,红酒报的新闻他也看了,但并没有凌等闲想象中那样激动,只是皱着眉,片刻后便合上了报纸。 “……卡西米尔的新闻业相当地……过分呢。”凌等闲尴尬地笑了笑。 “……但终究是卡西米尔现在的样子。”玛恩纳闭上眼,额头上的皱纹仿佛从未松开过,“谁也改变不了,在海浪的趋势面前,沙子只会被塑形、随波逐流。” 凌等闲感觉他似乎在指什么,但又好像只是评价自己的侄女。他摇了摇头,玛恩纳睁开眼:“你是有其他的看法吗?” “沙子流形的确会随波逐流,但是塑形……沙子之于浪潮,何尝不是也是塑形?无论如何,浪潮被遏制的第一道屏障就是沙子。” “沙子松散,但聚合在一起,就是磐岩,扼住海浪的海涯,也是……底线。” 玛恩纳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不过是语言措辞的修饰,语言取胜,毫无意义。” 这不是你先提的吗?凌等闲无奈之下也叹了口气,知道一个人的想法并不是一两句话就能改变的,而且,对于玛恩纳的来意他还没弄清楚。 总不能是担心自己伤害玛莉娅她们吧?虽然刚才他是把玛莉娅揍了一顿没错…… “你不是卡西米尔人,我不希望你因为一时兴起在卡西米尔丢了性命。 “曾经有一个比你强大得多的莱塔尼亚人,拒绝了商业联合会的邀请,她力克一众有企业财阀支撑的骑士团连续三次夺得骑士锦标赛的冠军……最后也还是落得一个断剑重伤,如果不是有人出了一个离谱的价格把她买了下来带离卡西米尔,自保都难。” 凌等闲挠了挠头:“呃……黑骑士?” 这些天他可没少了解卡西米尔骑士竞技相关的信息,像黑骑士这么突出的单字称号骑士他印象相当深刻。 “可是玛恩纳叔叔……我的目的并不是对抗商业联合会啊,我只是来——” “你很讨厌被投机者利用。”玛恩纳说出了令他意外的话,他和玛恩纳根本就没见过几面,玛恩纳接着补充道:“今天的对局我在电视上看到了,虽然不是在现场也看不到表情,但直播把你反常的表现拍得也够清楚了。” “这也是我今天来的原因,很偶然。” “你很出色,进入特锦赛不是难事,但也很理想,很多人找都找不到这位‘白金骑士’,但届时特锦赛,你避无可避。” 凌等闲看向眼前几乎被生活压倒的男人,想象了一下黑骑士流血的样子,没有说话。 “你厌恶卡西米尔把骑士变作商品的行径,哪怕我们卡西米尔人本身都不在意。” “你们?”凌等闲忽然开口,“也包括您?” 沉默之后,男人垂下眼眸吐出两个字。 凌等闲起身,侧过头,还有几个小时卡西米尔就会再次入夜,点亮霓虹。 第299章 雨伞下的同盟 “他回来了吗?”菲林摸了摸口袋,翻出一根棒棒糖,撕开包装送入口中,德克萨斯摇摇头:“还没回来的话,应该有其他事绊住了。” “那我们自己去吧,红松骑士团的邀约。”煌摇摇头,尽量不去纠结。 她们多次出现在感染者聚居的西城区后终于还是搭上了相关人员的线,感染者骑士团,除了已经被外界重重牵制的以血骑士为代表的赤盏骑士团,眼下最适合接触的正是那个自称“焰尾骑士”的札拉克女孩所属的红松骑士团。 “言语和文字都不如直接看看来的有效,但是……提前声明,想看到真正的感染者的现状,是有危险的,尤其是外来的感染者。” 煌自然是不怕,也有相当的自信,但从原则上说,这应该让某凌牵头代表才对,但他今天出门去打骑士竞技你单人赛了,而红松骑士团派人传消息来得很突然。 德克萨斯沉吟片刻,她不是感染者,但从焰尾的话来看,想来其中的风险并不是一个矿石病的变量可以左右的,但她同样没什么顾虑。 “拜托夜刀黑角通知一下他吧,我们动作快一点,先初步看看情况。”她当机立断作出决定,煌也点头同意,比起最近让她莫名有些心神不宁的白鸽,和德克萨斯相处她反而更自在一些,哪怕平时不找她搭话后者绝对不会主动开口。 “出发之前,我有点疑问想要你能给出一个答复。”正当煌正在拨弄自己脑子里的那片乱糟糟的情绪毛团时,德克萨斯少见地主动开口了。 “呃,请说?”她挠了挠头客气道。 “你对白鸽,似乎有什么误解?” “……并没有,我当时只是脑子糊涂了一下,就顶撞了两句,我知道的,主动站到商业联合会和监证会的视野底下其实是最危险的任务……有了骑士这个身份,没有任何情报的无胄盟会成为最危险的威胁……他是好好地担起了责任的。”煌强颜欢笑拍了拍德克萨斯的肩膀,“好了好了,知道你和白鸽关系要好,我回头会好好向他道歉的,先放过我吧,好吗?” 嗯,分的清是非,但眼神里有躁怒,话语里有不耐,作为过来人,她分得清情况。 德克萨斯没说话,只是确定了情况,点了点头,带好武器示意自己没问题了:“天气预报说有雨,带上伞。” 而煌则是低下了眼眸,剧烈的冲突被她压下眼底。 越是爱憎分明的人,越是痛苦万分。 站在卡西米尔的人工大桥桥头,看着宽阔的人工河表面的波光粼粼,凌等闲有些心神不宁,他不知道为什么只是一个情报任务他却做得这么艰难,不,其实根本不是艰难,因为他还没做选择,要不要深入掺和这场荒唐的骑士表演?还是开始整理已有情报等待博士和本舰到来对接? 他奔赴乌萨斯冰原的时候一点也不犹豫,一部分原因确实是剑指魏彦吾有点太狂了跑路,但根本原因还是他知道整合运动未来的可怕走向想折断命运,他也知道那里有叶莲娜、博卓卡斯替、塔露拉和阿丽娜等人,也是抓着仅有的信息优势拼上无根浮萍的自己去战斗——但卡西米尔,一个他最开始并不了解的国家,没有剧情带来的信息优势,似乎也没有谁需要他拯救——玛嘉烈是去为自己的国家战斗——甚至他现在还得考虑自己和风笛、德克萨斯之间的关系,也许已经算不上无根浮萍,情况完全不同。 对,没有非要做些什么的必要啊,溪然的愿望他也在好好实践,眼前的不正是卡西米尔炫目的霓虹?灯红酒绿洋洋洒洒…… 那他心里到底是为什么拧巴着纠成一团呢? 视野好像在扭曲模糊,声音朦朦胧胧。 他想改变点什么。 “卡西米尔人自己都习惯了。” 他想帮助谁。 “姐姐应该能解决好这样的问题吧……” 他想找寻什么。 “你在这里干什么?” 忽然一声疲惫乏力的声音将他惊回现实,眼前站着撑伞的白色女孩用看白痴的眼神盯着他:“没事干淋雨玩?白鸽?” 凌等闲呆了呆,白发的库兰塔有些嫌弃地观察了一下周围发现没人后把伞移到他头顶:“呐,别说我没人情味,送我回家吧,到时候伞借你,想去哪玩自己去。” 凌等闲凝视着那对漂亮的棕色眸子,忽然笑了笑,揉了揉她的脑袋:“白金姑娘,何时来的?” “……撒手,没见过几面就开始耍流氓了?”没好气地打开他的手,白金叹了口气,突然发现这货有点过于自信,还揉脑袋,仗着身高想当哥哥啊?但自己偏偏还没想象中那么生气,也许是因为和那两位比起来这个外地人更能肆无忌惮地说些什么吧。 但确实挺欠抽的,刚才开始对话的时候她不知道哪来的冲动是想给他一拳的,但因为心太累了还是说服了自己忍了下来。 挺奇怪的,虽然不是多帅,但这家伙五官还算周正,为什么她看着会觉得烦呢? “抱歉抱歉,说起来,白金姑娘最近是复出了吗?赛场新星白金骑士最近声名鹊起很是风光啊。”凌等闲迅速回归状态接过雨伞微微倾斜,替主动伸手的女孩撑开雨幕。 “*卡西米尔粗口*的复出,我特么一天天忙得头发掉了一堆还复出打骑士竞技?脑子有坑是吧?”白金闻言面无表情地迅速吐槽,脸色之平淡好似在回答自己吃没吃饭,“也不知道是哪个脑子有坑的脑子有坑选我这个脑子有坑的代号去打那个脑子有坑的骑士竞技,当时听到有人在电视里叫我代号差点一口气没上来给我噎死了。” “为啥是噎死?”凌等闲心虚道。 “因为我当时在吃饭。” “哈哈……”凌等闲移开目光,有点后悔当初的决定,随即转移话题道,“你吃过饭了吗?” “回家吃饭。”白金翻了个白眼,文不对题但也算是回答。 “之前不是说过一起吃顿饭?要不就今天吧?” “……你是不是想泡我?”白金沉思片刻,一脸戒备道,并做好了随时抢伞跑路的准备。 凌等闲沉默片刻,摆了摆手:“那个,其实我有喜欢的人。” “开新副本?” “已经同居了。”凌等闲在努力提高自己的可信程度,但实际上一群人住一间公寓也是同居。 “脚踏两条船?” “你觉得我是这种人?” “家花没有野花香。” “……你牛。” “我马。” “……” “……” 雨越来越大,但凌等闲是无语了。 意识到刚才的对话有多抽象后白金捂脸蹲下,凌等闲脑子也是经历了红酒报的冲击之后再度被白金洗礼了一番。 “说真的,还是吃顿饭吧,毕竟你当初也没拒绝……告非!你咋哭了!?”凌等闲一低头看到白金的泪水差点被吓到。 “没、没什么,只是好久没有这么正常地和谁说话了……” 好像不太正常吧? “可我刚才居然想捅你一拳……我怀疑我快上班上疯了……未来也是没什么好说的……” 捅我……一拳? 凌等闲一时间手足无措,看着突然崩溃的白金,又听到她断断续续说的话,眼神渐渐锐利了起来,但很快又化为了一片柔和,也不管地上污水,坐了下来,把伞几乎整个罩在白金头顶,等她自我缓冲。 压力瞬间爆发他是经历过的,但显然,白金压得好像更狠。 “……谢谢。”雨声中他终于听到这么一句话。 “嗯,那一起吃顿饭吧?” “不忘初心了属于是。”白金红着眼眶无奈地吐槽道,旋即伸出一根手指,露出一个很淡的微笑: “不过也行。” 公寓内。 “霜叶姐,队长他什么时候回来?” “怎么了?” “夜莺说她饿了。” “……” ”我也是。” 白发沃尔珀脑门青筋一跳:“怎么?难道我就不饿了?!” “呀,你们队长不在吗?看看罗尔娜姐姐给你们带了什么?”非常及时地,某优秀厨师、哥伦比亚名校毕业生呆毛黎博利带着一堆食材等物资再度造访。 第300章 白金住所 “还以为你是打算带我出去吃饭……” “有想过,但既然你都说了家里还有没处理的食材,那就顺便处理一下呗。”凌等闲磕了磕菜刀,把粘在上边的肉片抖了下来。 “我那是跟你客套啊!不是,你们大炎不是要客套的吗?大学那会儿这部分在知识点占十分欸!” “我比较实诚。” “去你的。” 白金的家很整齐,但看得出来只是出租屋,整齐的原因只是很多东西很少动,而且,整齐不代表卫生。 比如刚进门就看到门边靠墙整整齐齐码好的一排吃完没扔的方便面桶。 “我非常好奇一件事,”凌等闲看了一眼炉灶,沉默片刻还是拿毛巾擦了擦上面薄薄的一层灰,然后点火,第二下才点着,“你丫不做饭,买食材干嘛?” “我乐意……”白金躺在沙发上调电视频道,心里也清楚为什么,就是很正常的计划总是被生活的突发变化打断了而已。 “话说你还真的能毫无压力地在第一次拜访的人家里做饭啊?” “倒不如说你还真的敢放我进门也很奇怪。” “我又不是身娇体弱的小女生……”白金伸了个懒腰,她一直和挂在墙上的弓都保持着可以迅速抓取的距离。 “确实。” “……你确实什么啊?”白金感觉他好像话里有话。 “咱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不就背了把弓吗?运动系的都不体弱。”凌等闲看了看锅里,调了调火,转头准备第二道菜。 工作需要。她很想这么说,但很遗憾的是,这不是值得拉出来称道的话题。 正巧,电视里的频道调到了骑士竞技,正好是今天骑士比赛的再放送。 “白金骑士……别让我知道是谁,他最好不是故意撞名的。”白金愤愤不平地把遥控器拍在沙发上,某凌后背一僵。 “那个,很冒犯吗?”他小心翼翼地问道。 “说不上冒犯,只是想起来自己当骑士的那段时间,不算什么美好时光,但是气过之后,会更担心其他的东西。” “其他的东西?”凌等闲立马竖起耳朵注意听接下来可能出现的内容。 “你知道那么多干嘛?你又不是——等下……”白金忽的停下话语,看了看电视里的身影,又看了看厨房里的背影,有些狐疑地坐起身,用脚摸索着找到拖鞋站了起来,“你之前不是也去参加了那什么骑士竞技吗?现在怎么样了?” 凌等闲干笑两声:“怎么了?” 白金从门框上无声地抽出匕首,靠近他背后,仔细想想,这家伙疑点很多,她不得不怀疑,他是不是知道些什么故意来接触自己的…… 莫非是我的身份暴露了,监证会派人来处理我? 虽然很有好感……但是生命只有一次,她想继续活下去。 “你的骑士代号选的什么?”再出声时,白金几乎已经贴到他后背,但语气若无其事,仿佛是在他耳边挑逗。 凌等闲记得这种感觉,很久之前,在奇程镇有个爆破疯子也这么干过。 “你猜到了?”凌等闲继续切菜,手没有一丝颤抖。 “你……”白金目光一凛,但心底莫名的感觉让她没有第一时间动手。 “当时我以为不会再见到你了,但你确实帮我找到了路,在故乡,家里人教导我要知恩图报,是我了解不多,以为这么做能让你觉得生活并不是一成不变,但结果还是冒犯到你了,对不起。”凌等闲放下菜刀,刚打算转身想直视白金,后者下意识往后一退,匕首几乎是本能地被她插在了厨房门框后,凌等闲看到的只是一个有些慌乱的白发库兰塔微微抬着头顾左右而言他。 “……你不放心我,怕我给你下毒吗?”凌等闲笑了笑,侧了侧身示意她随时都能视察。 “……所以,你真是白金骑士?” “是。”凌等闲点了点头,没有否认,同时还留心着锅里的情况。 沸腾的食材,谨慎的对视。 喧嚣的锅,冷静的室。 “那我再问一句。”白金眯了眯眼,似乎很认真。 “请问。” “你真不是想泡我?” “你牛。” “我马。” 笑声轻轻地在厨房里荡开。 最终她选择悄悄拿走了武器。 “准备仓促,两个菜应该够了吧?”凌等闲很快就准备好饭菜,白金坐在对面,在桌下踢了踢他:“那谁,这都是大炎菜吗?没见过欸。” “不是说有炎国街吗?没去过?” “我知道在哪,但平时忙,真没去过。” “水煮肉片和一个简单的炒菜,凑合吃吧。” “那……我就不客气了……” 凌等闲和白金都没再看对方,总觉得气氛好奇怪。 很不错嘛。白金很想夸一句,但仿佛有什么堵在咽喉,说不出什么话来,只能沉默地干饭。 饭到半晌,白金的电话忽然响起,她整个人几乎浑身一怵,有些慌乱地示意自己去接,然后迅速整理心态,接起了客厅的话筒。 “小天马,虽然很不想打搅你的浪漫时光,但是工作来喽。” “……”白金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还在吃饭的某鸽,又看了看窗外,观察着可能是狙击点的位置,深吸了一口气,“请说。” “零号地块,红松骑士团的那几只小松鼠又出现了,继续你的任务,同时继续关注小临光。” “还有最近声名鹊起的……哦对,‘白金’骑士,听着和你挺有缘的,上头不太喜欢他的作风,但没什么具体信息,可以的话,也关注一下,特锦赛他如果还是不配合,再做动作。” “……哦,刚才莫妮克说她可以替你分担一点,白金骑士可以交给她。” “不!那个,我的意思是,这些还是交给我吧,你们得去对付我对付不了的目标,对吧?”白金额间滴下冷汗,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抢白上司,大概是不想失去刚交到的朋友,“红松骑士团的话,我马上出发。” “嚯,今天挺积极啊,挺好,看来我不用担心再对可爱同事下手了,既然这么懂事,我会酌情在任务结束之后向老板请示给你放个短假的。” 白金无动于衷,只是等待着他挂断电话。 “我出门一趟,你走的时候记得锁好门,虽然也没什么值得偷的。”白金穿好外套,看了看墙上的弓,最后决定出去找下属借一把临时用。 “不然也不放心我,对吧?”凌等闲无奈地笑笑。 “和女孩子来往,有些话还是不说出来比较好哦。”白金白了他一眼,没再说什么,径直出了门。 凌等闲停下筷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最后三下五除二光了盘,起身收拾碗筷,这时,他的通讯终端也响了起来。 “角哥?怎么了,我马上就回来了。” “……零号地块?” 第301章 袭击 零号地块位于地下,需要从西部城区指定区域进入,对外秘而不宣。 秘而不宣,但它的本身存在是有相当一部分人是知道的,可同样的,它真正的运作过程和内容却只有少数人清楚。 “……我以为他能出来,看来还是‘没通过’检查。” “毕竟已经是个老人了,得了矿石病能多活那么久已经不错了,至少有能吃饭的地方不是吗?” “可是他还有孙女……” 资历更老的看守不耐地挥了挥手:“活不下去也正常,难道你打算收养一个小源石炸药包?这里每个月都有那么多你看不过去的‘可怜人’,一个个管过去,你自己还活不活了?” “就挣一个月死工资的人还高尚上了?” 另一个看守张了张口,有些哑口无言。 在一处外观看起来似乎与寻常仓库无异的建筑大门前,像这样的安保人员对白并不稀奇。 有的人的确没办法视若无睹,但也的确没有改变实际的决心,便选择了离开,换一个挣死工资的工作;而留下来的,就学会了习惯。 来来往往的货车会有那么些很自然地停下,然后进入仓库,“卸货”,然后轻快地离开。 也有许多交通工具被贴上严禁启封的封条被派往城外,一路消毒道路。 “……真想预防矿石病,消毒有什么用!”煌咬了咬牙,她没办法忘记刚才在内部看到的景象,还得强迫自己不出手。 “……”德克萨斯的脸上看不出什么准确的表情,像是没什么变化,又像是……多了一些厌憎。 “零号地块,卡瓦莱利亚基大骑士领集中管治‘处理’感染者的地方,”站在二人面前的,是一个娇小的赤红发色的札拉克女孩,她垂下眼眸,眼中混浊着过往,“很大一部分感染者来到这里的原因,都是被打上奴隶标记作为商品被送往这里的……” “不过,那是早些时候因为需要满足某些贵族不良嗜好观赏暴力的需求,现在的情况没那么猖獗了……” “因为他们厮杀的场地被摆到阳光下了。”德克萨斯写下整理到的信息,眼中看不出情绪。 “……随着感染者骑士的合法性被认可,某些幕后之手也更倾向于‘文明’的途径满足自我,但零号地块并没有被废弃,反而顶起了‘感染者骑士治疗中心’的称呼……而实际上,你们也看到了,下层的感染者骑士的处境非常困窘,而没有正常收入的普通感染者想要获取矿石病药物也就更加困难了。” 随同红发札拉克女孩一同来和煌德克萨斯见面的还有一个灰发札拉克女孩,骑士代号是灰毫,但相较于前者更加沉默寡言,此时也补充道:“感染者骑士的收入只有正常骑士的三分之一,还要负担自己能够离开零号地块的‘保证金’,而普通感染者只能从事零号地块的高强度劳动工作,但那点微薄收入根本不能支撑药物消费。” “焰尾,那外面的感染者聚落……”煌沉闷道。 “你们有在零号地块之外,见过不是感染者骑士的感染者吗?”被称作焰尾的红发札拉克反问道,有些有心无力。 “你们,尤其是你,作为外来的感染者,冒着风险三番五次来零号地块找我们,真的就只是因为你们背后是一家医药公司的?需要了解这里的情况?” “这个问题,她比较适合回答。”德克萨斯看了一眼皱眉想事的煌。 “啊?哦,因为我们并不只是为了和卡西米尔官方进行贸易合作,我们更多的时候其实被称为‘感染者专家’,专职处理感染者冲突,也是为了维护感染者的权益。”煌认真道,看了看了无生气的零号地块环境,攥紧了拳头。 这里的感染者,不同于其他地方明面压迫,而是被黑色的盒子罩了起来,合适的被加工成需要的商品,不合适的被压榨发挥最后一点价值,最后都变成废料,倒出城外。 煌感到非常不适,胜过对白鸽的烦躁。 德克萨斯似乎想到了很多事,但她知道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便很快调整好了状态。 “这还是血骑士作为感染者骑士脱颖而出后,我们的情况有所改善的结果。” 灰发札拉克沉着声,骑士甲胄反射着有些刺眼的微光。 “虽然在这之前没有听说过‘罗德岛’这个医药公司的名字,但我们也确实希望你们届时能帮我们……改善现状。”焰尾诚恳地向两人道谢,“在此之前没有人如此深入地前来试图帮助我们,谢谢!” 煌刚想说些什么,德克萨斯忽然察觉威胁,破风声响起,她条件反射地拉过焰尾的同伴:“都躲开!” 几乎是下一刻,一根箭矢洞穿了灰毫刚刚站立的地方,四人迅速躲进各自距离最近的掩体之后,而袭击者见先手无果,都从原来占据的遮蔽地带潜行而出,意图封锁目标的退路。 “他们是……”煌下意识问道,旋即立刻想起此前搜集的信息,自己也明白了来者的身份,“无胄盟?!” “……不合他们心意的‘商品’,就会像这样清理……”灰毫迅速填装弹药,准备在这轮射击之后反击。 “普通的无胄盟我们倒是不怕,但……一二三四……这个规模估计是有无胄盟头目带队,就是不知道是哪一位。”焰尾也抽出武器,灵巧的耳朵晃了晃,仔细分辨敌人的分布站位。 “白金还好,就怕是另外两位,如果是的话今天恐怕……” 无胄盟处。 “不是自己惯用的武器确实没准头。”白色的库兰塔像是为了说服自己,低声喃喃道,随即放下弓,示意其他成员继续行动:“二队继续潜行,随机而动,三队,确认是否封锁退路?” 对讲机里传来三队负责人有些迟疑不定的声音:“什么人?在这里出现……” “第三小队回话,发生什么情况了?”白金皱眉心想又来麻烦了? “白金大位……刚才遇到一个怪人带俩半大的孩子,他说他外地来的,问零号地块怎么走……我把他骗走了——卧槽你怎么回来了?!” “敌袭!应战!” “……第二小队支援,同时搜查是否有其他红松骑士团的成员。” “必要时允许撤退。” 第三小队的通讯被中断了。 “我说……你拖着我们跑那么快就是为了留时间问路?!”白发沃尔珀照着某凌腰上就是一拳。 而另外一位则是还在想刚才的战斗,他没真正动手就已经只能负责收尾,之前因为霜叶他对白鸽的实力确实多了几分怀疑,而现在他知道至少他比十个自己强。 第三小队十个人。 “……好了好了,至少我知道自己问题不是?” “薪火,处理得怎么样了?”凌等闲回头问道。 “好了。”重伤的无胄盟小队成员被他拿从角落找到雨篷布盖好,表示没问题了。 “话说……队长你这把弓是?” 凌等闲试了试弦,道:“有用。” 第302章 三箭 “第二小队回传消息中断!没有任何异常征兆,是突然中断!” 白金沉默片刻,她是说过允许撤退的,而第二小队的失联和第三小队被截几乎是前后脚迈出间发生的事,如果是同一批人,她很难想象他们是怎么迅速找到方位不明尚在支援途中的第二小队,且他们没能反应过来之前将他们封口的。 “还有新的搅局的人……”而且比第三小队遭遇的对手更棘手,第三小队至少回传了消息。 “看来是不可抗力……”白金刚刚萌生退意,她的通讯终端就再次嘶哑着叫了起来,看到来电人,她心里一沉,手指猛地一颤,僵硬地点击屏幕接通了来电。 “白金,我已经进入零号地块,你遇到的突发情况我已了解,交给我处理,今天你务必将那两只不听话的松鼠钉死在这里。” “……明白。”她咬了咬牙,却只能点头应承下来,有上司这样更危险的人物在场的话,哪怕是要她应战银枪天马她也只能硬着头皮上。 更何况,她“亲爱的”上司只是要她继续做一个合格的杀手,为了她的“前途”着想。 她应当是没有理由拒绝的。 “前压,压制退路,击杀交给我。”她只能干瘪地下达命令,再次举起了不称手的长弓。 欣特莱雅,你有着我们家族最明亮的眼睛,你一定能看清混浊的前路,绽放自由的翅膀。 妈妈、爸爸…… 我看不见了。 弓弦响动,箭矢跨越百米洞穿集装箱,擦着菲林的头皮带着碎发飞了出去。 “呜啊!好、好痛!”煌紧急卧倒,手指划破另一只手掌掌心,洒出几滴血珠引燃空气,急剧拔升的温度扭曲了视线,她迅速转移了躲藏地点,在转移时瞥了一眼来敌,然后迅速调整落地姿势蓄势待发。 “德克萨斯!你右边三十米有两个,其他的没看清。” 鲁珀不语,手中的剑刃闪动光芒,隐隐有狼啸响动,嘶吼的剑刃光芒从掩体后奔腾而出精准地将敌人所在的掩体连同目标一并斩落。 “我会制造机会,突围?”她看向似乎已经“预热完毕”的菲林。 “敌人还没有成功合围,但有一个很强的点射手,向后把后背露给敌人太蠢,左前方,我看到那边掩体多,敌人分布也少。” “掩体多,你怎么肯定敌人少?” “多与少不是关键,对面能射穿掩体的只有一个人,近了身基本就是我们说了算了。” 听明白计划,德克萨斯点点头,灰毫开口道:“开路还是交给我吧。” 焰尾也自告奋勇:“我断后。” 二人点头,呼啸的箭矢似乎又变密了,刻不容缓,灰毫填装弹药,果断一炮掀起大片烟尘,德克萨斯立刻飞身而出,她身前的空气受热迅速膨胀托举着她跳的比平时更加轻盈,同时偏移了箭矢的方向。 落地无声,剑光开闸! 紧跟着逃出围杀区的三人也钻进了集装箱存放区,德克萨斯迅速解决了还没摸清情况的敌人,一行人立刻向深处躲避。 “有最坏的打算吗?”德克萨斯问道。 “呃……”焰尾刚想说什么,煌撇撇嘴:“直接把这儿炸了趁乱跑?” “我不反对这个选项。”德克萨斯点了点头,“我的同事经常这么干。” “包括白鸽?”煌自没有察觉到自己的眉头不自觉地锁了起来。 “他一般是反应慢被爆炸推出来的。那次以后就没把后背交给过能天使了。”德克萨斯说的自然是凌等闲没在林雨霞身边时履行企鹅物流职员职责时候的事。 “……”煌不知道自己作何感想,而焰尾二人则是额头挂了几滴冷汗:这几位真是医药公司的员工?从刚才果断正确的规划和利落的行动来看好像比她们专业多了啊! 还有“同事经常这么干”是什么意思?!搞破坏之后不用赔钱的吗? “……”白金很想视若无睹,但她不能只出两箭,而她的下属也确实向她汇报了目标四人的逃遁方向。 “集装箱存放区,没有别的出口。” “怎么是死路?!” 煌看着地区路线图有些抓狂:“真炸地方火力不够啊!” “那个,两位,刚刚其实我就想说明一下的,这片区域我们有暗道……”焰尾举手弱弱道。 “啊?那还等什么?走啊!”煌惊喜道。 “但是是通往零号地块的,也就是说我们还得回去,可出了这事,无胄盟背后的人一定会有动作,明面上一定会找借口清查零号地块,你们如果不能及时撤离,恐怕会……” “那能怎么办?没得选欸!潜入至少我们还能找机会原路返回不是吗?如果路被封了,那我们再找其他机会就行了。” 白金看到了那个个子最高的身影,被丝质手套包裹的纤长手指扣动弓弦,她视野中看不见的准心慢慢和目标的眉心重合。 自己的手是不是在发抖? 弦响,血的亮光闪动。 …… 白金有些呆滞地放下弓,漂亮的脸蛋上渐渐流下温热的液体,在她身后,一根修长的白色箭矢稳稳地没入地面,不带一丝颤抖。 她手中的弓弦被精准的一箭射断。 被那根擦身而过的箭矢惊出的冷汗几乎浸湿了她的运动背心。 最关键的问题是,以上描述是由不同的三支箭造成的。 解救她挣脱恍惚状态的是一个紧急响起的电话,她磕磕跘跘地接通了电话。 此前告知白金自己抵达打算配合她行动的青金莫妮克的声音带着怒意和冰冷: “有人搅局,撤吧。” “另外,自求多福。”简短的两句话后电话便被挂断。 白金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狼狈地下达指令,随即以最快的速度逃离了现场。 …… “你还会用弓?”霜叶狐疑地看着轻轻放下弓的凌等闲,凌等闲轻轻叹了口气,抿了抿嘴:“入职时,测试成绩还不错,就训练了一下。” 旁听的薪火感觉这恐怕不是“训练一下”就能有的水平。 他并不确定这支箭如果奔着自己来,自己能不能躲开。 另一处箭矢出发点。 “放心了?还是说想办法把你徒弟一起捞出来比较放心?” “不了,爸,我总不能保护她一辈子,而且,如果被发现,再逃出去恐怕就没那么容易了。” “我怕死。” 库兰塔收好弓箭:“这一次阻止是最后的提醒,为了自由也好,为了良心也好,终归得有个目标。” “听你说了那个年轻人的故事……我便来‘赎罪’了。” 第三处箭矢出发点。 “没想到以前做的康复运动还派得上用场,是我练习的次数够多,还是说血统带给我的天赋太好了?” 梦魇歪头看了看戛然而止的战斗现场,眼里并无悠闲之色。 他还不能出岔子,无论谁死导致他的精神状态受到影响,从而引得计划失败,权杖与所的布局很可能牵一发而动全身,由点到面崩盘。 “真是匹幸运的小天马。” 第303章 想法 “青金大位……”白金带着伤痕和一身的尘土按照指示来到了指定地点,却发现两位青金都在,“第二小队失联,没有回归。” “哟,活着回来了?”罗伊向她笑了笑,但白金在那笑容里感受不到一丝温度。 “比较好运……”白金想问问怎么回事,但一旁蓝发菲林女人阴冷的表情让她把想说的话咽了回去。 罗伊看出她的不安,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笑得有些阳光:“莫妮克在零号地块遇到了一个萨卡兹赏金猎人,对方身手很不错,让她吃了点亏。” “被他打了先手而已。”被提到的菲林皱了皱眉,“只是感觉到有蹊跷,白金,你那边发生了什么?” “……有至少三个不同势力掺和了这件事,排开了本地感染者骑士没算。”白金不由得再次回想起那三箭的惊险,冷汗再次浮现。 “真是怪事……平时咱们这里也不是黄金地段,怎么?要不回去让老板考虑一下旺铺转让?” “这笑话不好笑,罗伊。”莫妮克瞪了他一眼,“今天你如果没推辞是和我一起来的,那就不会这样。” 资历最老的青金赔着笑:“这不是有原因的吗?各有各的任务。” “你?坐在酒馆里喝酒看电视就是执行任务?提高卡瓦莱利亚基电视台收视率任务?”莫妮克阴阴地刺道。 “别急,我自然有我的想法。”罗伊依然是笑眯眯的样子,莫妮克看了看他,最终没再多说什么。 “小白金,虽然你刚刚才死里逃生很不容易……但特锦赛开赛在即,任务是不会少的,放心,假期都会记在账上。” 白金心想只怕有命攒假期,没命去享受。 但她只能认命地点点头:“需要我做什么?” “之前给你的文件资料还在吗?” “……小临光的?”白金对接下来的任务安排有所预感,下意识退了一步。 “她的动向我查清楚了,不久就是特锦赛了,耀骑士没有行为上的把柄,上面给了委托,给她一点警告,同时,让可怜的瑕光骑士进不了特锦赛,明白了吗?” “……你们呢?”白金还是没忍住问道。 “我们的任务,你没资格过问,就鄙人对你的了解而言,相信我,其实你并不想知道,除非……你想帮我们?” “那……谢谢关心。”白金缩了缩脖子,在得到允许之后默不作声地离开,直到离开拐角,她都能感受到那两股可怕视线一直粘在自己后背。 “……你们说的,属实吗?”罗伊没有再笑,有些漫不经心地问道。 “第二小队本就是曾经隶属于伊卡洛斯的直属小队,因此……反水也不是没可能。”他身后单膝下跪汇报情况的是他的直系情报收集者。 “也就是说……你们并没有确切的证据?”罗伊皮笑肉不笑道。 “……属下实在做不到在一位大位有提防的情况下准确捕捉动向,而且,此前确实没有任何情报预警他来了……”无胄盟成员额头流下冷汗,不由得把头埋的更深了。 “罗伊。”莫妮克出言提醒他不要过分。 “我当然不是怀疑伊卡洛斯对他曾经的小队的号召力,他的行事方式和我们不同,是有人格魅力的。”罗伊拍了拍下属的肩膀,“没怪你们,走吧,今天好好休息一下,过几天就要忙起来了,既然现在知道了他很可能来了,那就找一下吧。” “明白。”如蒙大赦的无胄盟成员们立刻退走,对于自己的上司的畏惧之色尽显无遗。 “……是啊,真的是他的话那确实不奇怪,但是……怎么会是他?好不容易逃出生天,他那么怕死,怎么还会回来?” “……那两个帮他逃走的人也来了。”莫妮克推测道。 “先不管他,他要真来了,玄铁大位会盯上他的,上一次没来得及出手,这次他就不可能那么轻松了。”罗伊摆了摆手,眼神凝重了起来,“赏金猎人也插了一手……” 莫妮克闻言冷哼一声,并不搭话。 “那么……白金说的还有一方势力,又是谁呢?” 片刻后罗伊摇摇头,又笑了:“看来这次的特锦赛会很有意思……” “收队。” 在白金撤退后顺利撤出的四人离开零号地块后很快就找到了准备接应她们的两个沃尔珀。 “小霜叶、薪火?你们怎么在这里?”煌咳了两声,看到两人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对,是不是某人也应该在才对? “队长叫我们接应你们,要注意是不是没有拖什么‘尾巴’。”薪火老实回答道,而霜叶则是点了点头,不想多说什么,毕竟凌等闲一路疾驰回到公寓然后拖着两人出门只为了帮他指出通往西区的正确道路应该算是无关紧要的细节添不添加影响不大。 而对霜叶而言,这让她很不爽,因为,他竟然敢拎自己!这让她在后辈面前威严扫地! “他本人呢?”煌皱起了眉,心里有些别扭。 薪火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霜叶叹了口气,道:“善后,那混蛋这么说的。” 凌等闲自然是得抢在白金回家之前把她的弓放回去,是的,他顺手抄走了白金的弓箭,因为他确实很好奇它们的手感,只是没想到居然真的用到了,而同样的,让他感到意外的是,藏在暗处的人不止他们一方。 “只能先观望一下了……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原本他以为只需要应对卡西米尔官方可能存在的针对压力,但眼下看来,大骑士领变成了一潭浑水,藏了不少大小鱼。 没钥匙,只能致敬在龙门时的传奇爬床者拉普兰德,凌等闲翻窗进屋,小心地把弓挂回墙上,然后小心地离开了现场。 他的弓术经过开发性训练,正如薪火所说,水平有些不太像是只接触过该类武器一年左右,委托指导的巡林者也说他这样的表现确实并不符合常理。 不过,他还是更习惯用剑。 “下次不能这么做了……因为一时兴起后续得弥补的麻烦还不少。” 也确实验证了另一件事,他所认识的白金,真的是无胄盟的那位白金大位。 行动完毕之后,他还是陷入了犹豫,他刚想因她而做些什么,但是…… “……呵,我什么时候……才能更能认清自己些。”虽然答案依旧不太明朗,但好歹是打起了些许精神,凌等闲摇了摇头,迎着凉风消失在巷道深处。 “……等下,这边出去怎么走来着……” 而当身心俱疲的白金回到公寓时,她一眼就看出自己的弓被动过。 “怎么和出门前挂的方向不一样?”白金摘下弓,然后又发现弦也被动过。 “……那货不会趁我不在上手试了吧?没礼貌……”实际上她也没多生气,毕竟如果是没接触过此类武器的多少是会好奇的,人之常情,无可厚非。 她叹了口气,只想好好睡一觉,浴缸接满热水,伸手摘掉扎头发的皮筋,脱掉衣服扔在地板上,赤着身子走进浴室,潜入浴缸,在热水中埋下洁白的小腹、起伏的曲线、雪白的肩膀,将大半张脸也没在水面下,氤氲水汽里,她紧皱的眉头终于一点点松开,洁白的库兰塔得到了少许歇息。 带着水汽擦着头发走出浴室,白金倒回宽阔的被褥之上,却总觉得针扎一样不安,她一点也不意外无胄盟知道她的住所在哪,也不意外自己最近的人际被监视,她是白金大位,遁逃的前白金大位伊卡洛斯的徒弟,是最有可能被他联系的人之一,这只是说明那些人仍旧没有放弃对叛徒的追捕,对她而言无伤大雅。 但今天,她莫名感到烦躁,没来由的反感与厌恶。 仔细想想,想来想去,思考再三,最近她生活的唯一变量……是那家伙。 “那货吗……是因为……害怕他受到牵连吗?”欣特莱雅脑海里浮现起那个在厨房里忙碌的身影,一股烦躁感翻了起来。 “……看来,唯独不想牵连到他。”欣特莱雅很自然地把这种不好的感觉算到了无胄盟上,她打开了电视,是一则俗套的恋爱肥皂剧,早年她还在读大学的时候还很喜欢,现在她只觉得无聊。 爱再深,能抵过风霜雨雪、天灾劫难吗? 柴米油盐,偶像剧里没有这些,也不会有替她挡下箭矢的那个谁。 眼中反映着的过去的向往在她按下遥控器后熄灭,她倒在床上,卷过被子,缩成一团。 我哪里看得清前路…… 女孩自嘲地笑了笑,打了个冷战。 我失去了自由和光明,伊卡洛斯借着“羽翼”难而又难地逃出生天,也变相地加固了她的牢笼。 爱情……欣特莱雅,别把别人拖下水才是正解。 出租公寓,现被内部暂时更名为罗德岛临时办事处。 夜莺凑了过来,戳了戳凌等闲:“听说你现在是竞技骑士了?那下个星期的比赛还打吗?” “积分够,不打算打……掺和多了不是好事,出现次数多了,那些企业的东西我躲不开。”凌等闲认真地翻阅着夜刀黑角搜集、德克萨斯整理的资料,揉了揉她的脑袋,随意地问道:“怎么?对这个感兴趣了?” “不,临光就是,我只是很意外,白鸽你也参与进来了。” “……唉,总归是没办法视而不见。” 凌等闲感觉好像有视线在注视自己,转头,发现德克萨斯正看着这边,而自己的手还在睁大眼睛一脸茫然的夜莺的头上。 第304章 隐怒 “真不打算继续单人赛?”走在前面的德克萨斯问道。 “嗯……不打,因为真的很讨厌那种氛围,喘不过气来。”凌等闲跟在她后边,两人披着霓虹在人工湖畔散步,雨后的路有些泥泞,但空气却很清爽。 “那你唯一一场单人赛却是把临光的妹妹揍了一顿,不怕她找你算账?” “不怕……吧,倒不如说,降低一点好感是好事。”凌等闲话音刚落,他发现德克萨斯停了下来,正转头望着自己。 “怎么了?” “我曾经所经历的,并不是特例,对吗?”德克萨斯凝望着他,斟酌着词汇问道,“之前林雨霞那样我只是有所猜测,但以为你自己并不知道。” “但眼下看来,你似乎很清楚这一点,你的身上究竟缠着什么?等闲,你自己清楚吗?” “我很担心。” 德克萨斯此前从来都没有问过他诅咒的事,他以为她并不会多想。 事实上这么说也没错,德克萨斯平时不说话是因为的确没有什么想法,但这不代表她意识不到潜在的问题。 尤其是关乎她在意的人的问题。 凌等闲吐出一口气,想看它遇冷变成白色的样子,但这是一个温柔的可惜,他眼前的温度并不低。 他停下,德克萨斯也停下,他呼吸着,摸索着距离。 “还记得在乌萨斯冰原……啊不对,你那会儿好像没——” “城中央的白色焰光,我看的一清二楚。”德克萨斯点点头,琥珀般的眸子清亮,“那和你平时的实力表现有些不符合。” 凌等闲抬手,做出托举的动作,白色的火焰如花苞般腾起,凌等闲看着它,眼中的情绪随着光亮跳动,他齿牙交合,轻轻说出了“代价”二字。 一个指向性很强的诅咒,一份补之不足的力量,一枚洁白无瑕的白冠。 直到讲述结束,凌等闲将自己并不知道多少的信息告知德克萨斯,小屑都没有任何反应,连一个冷笑也都欠奉。 小屑…… 凌等闲有时也很动摇,理智冷静时他也会怀疑自己是不是有潜在的精神分裂症状?脑海里那个声音不过是自己虚构出来防止自己在孤独中崩溃的存在。 可是自己实实在在地踩在异世界的大地之上,如果小屑是虚构的,那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幻梦?可那么多次,维多利亚峡谷里的天灾频闪、荒野上的风沙、托布朗德瓦伊凡的重拳、龙门狼牙的利刃、苦难冰原的扭曲邪恶、龙的剑、温迪戈的盾、德拉克的火……血泪的流逝带来的痛楚几乎刻进他的骨头里,生命一次次被他交付在命运浪潮之间,如果有人说他的经历只是一场幻梦,他也只能说预祝对方也能“做个好梦”。 “……”直到话语停息,风也才止步,鲁珀静静地听着,若有所思地想着什么,凌等闲的心情有些复杂,有些期待,却也因为自知内容过于离奇而感到忐忑。 德克萨斯最后却只是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凌等闲脱口而出:“你没什么要问的吗?” “没有,今天知道这些,算是解释通了我以前的疑惑,原来并不是我的问题。” “……就算很离谱?” “你是指诅咒?”德克萨斯眉眼微弯,“我的认知是有限的,和你一同的经历与我自己的判断的结果使我不得不信……但是,我更愿意说—— “我信你。” 凌等闲曾经说过,德克萨斯是自己向往的人,但因为中间种种,他发现哪怕和她朝夕相处、共处一室,也像是隔着什么屏障。德克萨斯并不善于表达,但不代表她会对彼此发生的种种淡忘漠视。 因此,这次来卡西米尔的邀请她推掉了企鹅物流的返程,在人工河畔她给了他一个拥抱。 她要争,会大大方方地发表宣言。 “所以原来你拉我出门是因为这个吗?”凌等闲心里微松,他还以为是因为…… “不,是因为我注意到了你和夜莺之间的互动。”然而德克萨斯的回答让他动作一僵,苦笑着解释道:“那个啊,夜莺和临光都让我照顾一下夜莺,我不能疏远人家吧?” 德克萨斯歪了歪头:“你在说什么?” “我是指,你和锈铜骑士的单人赛事,我想,你恐怕不能无视。” 闻言,凌等闲也沉默不语,他确实有一点回避对决本身的想法,为了内心欲望而宣泄暴力、倚仗势力飞扬跋扈,他厌恶奥尔默?英格拉这种人,这毫无疑问。 这样的暴行应该被制止,也需要有人来惩处这份恶意。 但同样的,就因为这种人,再度让自己的身影活跃在商业联合会的视野中,又真的合算吗? 他作为一个队长,是不能冲动的,若是因为自己导致任务计划出现偏差,更是大忌。 所以他其实并不喜欢当队长,但需要有一个担起职责的人时,他不会推辞。 德克萨斯和他相处许久,看出了他挣扎的所为何物,但并没有出言影响他的思虑,而是静静等待。 “……卡西米尔的骑士,还是太让人失望了。”良久,他依然没有一个准确的想法。 德克萨斯看着他,她自然是可以说些什么,但她知道没有实质性帮助,这时候她有些遗憾自己没有领队的才能,否则凌等闲的决定会好下许多。 理性,感性……有时候,本心并没有那么听话。 “奥尔默?英格拉!锈铜骑士他又一次以可怕的暴力征服了对手!武力,血性!沸血骑士团再一次用战绩告诉所有人,拦在他们面前的敌人会是怎样的下场!” 锈铜骑士将半残的对手高吼着举起,向观众席展示他的力量,随后将手中的人如同扔破布口袋一般扔在地上,伤口迸裂溅出血花,他蹲下把那个骑士的头用力摁在地上,尘土随着他痛苦的喘息吸入口中,可怜的骑士却仍然努力着念叨出清晰的字眼:“认输……认输……” 此前他正是因为久久不肯放弃想要寻找机会而将锈铜骑士激怒,然后狠下杀手废了他的四肢,在他每每想要认输时一次次打断他的动作和话语,强行把他打成了现在的模样。 “他认输了。”奥尔默?英格拉忽然就感到无趣了,被他踩在脚下的对手实在是太弱小,提不起兴趣了,也就收手了。 “焚风骑士被逼得不得不认输了!本场比赛的胜利者是锈——铜——骑士!朋友们你们赚到了吗?场上的支援无人机有多少是由慷慨的你们为选手们打赏助阵的呢?梅艾什科技公司现在推出了全新无人机投资套餐,经济实惠……” 在拥簇着赢得金币的观众们的欢呼声和赔了钱斥骂他残暴不仁的观众们的骂声离场后,奥尔默?英格拉在休息室外走廊又一次看到了自己家里的人,但这个人的出现并不让他感到高兴:“老东西,又来做什么?我说过很多次了,你*卡西米尔粗口*只是一个管家,再多嘴你行不行老子派人把你赶出去?!” “别误会,奥尔默,我是来传达老爷的意思的,我还想保住这碗饭,能安享一个晚年。” “有屁就放!省的老在老子面前晃悠,碍眼!” “……焚风骑士好歹是个普通人,不是供你平时在后院虐待的感染者奴隶,这次要是再起舆论,老爷说就要你去当着所有人的面道歉,他丢不起这个人。” “嘁。”锈铜骑士不置可否,没放在心上,“他什么东西?我道歉?还不如那群感染者垃圾耐打,没打死他算他走运!” “你!老爷说了,再闯祸他就不管你了!” “一边去,跟了那老不死的几年就学会说教了?我告诉你,那老东西已经老死了!别来指手画脚。”锈铜骑士推开管家,自顾自地离开骑士竞技场地了。 “老爷……您这孙子,恐怕难当大任啊……”想起以前的主人,守旧的骑士扈从叹息着摇头。 …… 关掉了电视,少年沉默着,回头望了一眼各自做着各自的事的同伴,又看了看自己腰侧的“噬孽”,拳头不由自主地攥紧起来,心中的如同血一般颜色的情绪翻涌着。 第305章 杜瓦与伊卡洛斯 “我说侄儿,像这种货色你当年咋没一箭射死他丫的啊?”趴在沙发上的菲林男人很不爽地关掉电视,而他发出疑问的对象则是沉默不语,最后也没有正面回答:“他们家,英格拉家族很有钱。玫瑰报业的最大股东之一。” “所以呢?”男人依旧皱着眉,锈铜的案底他是知道的,这换他就算他是路人他也得唾上一口唾沫,更何况眼前的库兰塔曾经还是能威胁骑士圈内每一个竞技骑士的生命的职业杀手。 被诘问的库兰塔再次陷入良久的沉默,脸色微微变幻,最后闭眼,叹了口气:“他们很有钱,奥尔默是家族中的独子,天性喜欢施暴,参加骑士竞技也是为了满足这种变态的欲望,多次造成恶性事件都被他的家族花钱免去了惩处,换句话说就是……逍遥法外。” “此前爆发的暴力事件如果不是公众不满挤压到了一个临界点而且还是公然爆发冲突,英格拉家族实在压不下来,他连那一小段时间的拘留惩罚都不会有。” “所以你是欺软怕硬?”菲林男人翻了个身,撇了撇嘴。 “我想杀他非常容易。”库兰塔拿起自己的弓,即使是现在,他闭上眼睛依然能够准确地背出卡瓦莱利亚基大骑士领每一条巷街,每一个无胄盟标定的行动节点,当然,是他离开前的版本。 即便不用弓,只给他一把匕首,杀死单一目标的话,他也能轻松地杀死这座城市里一半以上的竞技骑士。 “只是,并没有人指定,我也不能妄动。” “搞半天还是不敢嘛。” “布诺。”一旁护理武器的中年库兰塔男人低沉地喊出菲林的名字,示意他少说两句。 “杜瓦,这么护犊子?”布诺眉尖微挑,坐起身来,“我记得你以前说离开卡西米尔不就是因为和你儿子闹翻了?” “……二十年了,早消气了。”杜瓦看着伊卡洛斯,他一个人把他带大,又因为儿子的事业闹翻,早年有着驮兽脾气的他看伊卡洛斯确实能保证自己不饿死了,也横着一口气直接离开卡西米尔不管了。 没想到,时隔多年,要不是他因为一个意外的机会重回卡西米尔,说不定他和自己的独子就要阴阳两隔了。 听到父亲的话,伊卡洛斯眼眸微动,侧过了头:“……当初,是我错了……” 他的确很后悔加入无胄盟。 杜瓦没回应,也不需要回应,这不是伊卡洛斯第一次道歉,他知道儿子的为人。 “……伯父,吃饭了。”听到屋内安静了下来,文静的女子敲了敲门,小心地试探屋内的气氛。 她是伊卡洛斯叛逃的直接因素,商业联合会某势弱股东的合法继承人,在哥伦比亚留过学,主张为工人提高待遇和最低薪酬,在意外之下掌握了部分人挪用公款贪污的证据,被董事会中相关的人指派无胄盟暗杀。 执行者正是伊卡洛斯“白金”。 这个任务并非是直接了当地杀死她就可以结束,指派人指定要求拿回证据,目标并不傻,为了鳞死网破一定会有自己身死之后应对的后手,这也提高了相应的难度,一般的无胄盟成员难以完成,也不是人多就会增加成功率,伊卡洛斯选择只身前往结识目标成为亲近的人,再打算寻找机会下手完成任务。 然后他犯了一个连自己都没有预料到的错误。 柔而刚强,文而不让,理性,独立……他对任务目标动了情。 这是大忌,但等他发现时,早就不是他还能继续欺骗自己的程度了。 叛逃,宣告自己的身份,给予她最后的警告,说服她离开卡瓦莱利亚基,在他的谎报情况之下确保她安全离开,然后抱着“希望她能活下去”的心愿叛逃。 他终于撕碎了自己的面具为爱追求自由。 但他知道成功的可能微乎其微。 打伤青金,在一城同事的追杀下逃出生天都不是不可能,唯独玄铁高悬在大骑士领上空不可见的利箭,是他无论如何都没有自信躲开的威胁。 直到父亲不计前嫌潜入大骑士领,通过连他都不知晓的出城途径将他带出这座卡西米尔的心脏城市,他才真真切切地地呼吸到了自由的空气。 他怕死,他非常怕死。 他终于自己意识到了这一点。 杜瓦因为一个年轻人再次涉险,他挣扎过,却无法坐视父亲独自前往那座危险的城市。 他也想好了,如果这次重返会导致自己的死亡,那么就当是他为自己此前的错误赎罪,如果还能侥幸活下来,他就继续寻找新的、能够让他安心的未来。 虽然后者的可能微乎其微,但他希望至少没有做错任何事的父亲能继续活下去。 而出人意料的是,在他辞行之前,他曾经的任务目标却拉住了他请求一同回到这里。 “你跟着来做什么?我们都回去,那不是什么都没有改变吗?”伊卡洛斯皱眉道。 “……有的。”她的眼睛明亮,握住了他的手,“如果可以,自然是要让这些证据发挥应有的作用。” “更何况……伊卡洛斯先生,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也想提醒你,刚抓住希望,就不要轻易舍弃。” 情愫那点微妙而柔软的弯弯绕,自然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言明的东西,只是两人都知道,原本真相披露应该再不相见,如今却默默地向彼此靠近了一步。 杜瓦对此没有评价,他不会干涉伊卡洛斯现在的生活,但对他同自己一起去大骑士领也的确反对过,但伊卡洛斯的态度很坚决。 “现在出城的话,还来得及,你在零号地块射出了那一箭,又带走了自己的直属小队,恐怕无胄盟已经开始找你了。”杜瓦看着自己的执着的孩子再次劝诫道,“我只是去找一个人,比你安全多了。” “……爸,你杀过一个青金,无胄盟可没有忘,一直以来你们都是在时刻追捕名单上的目标。” “再说了,如果你真的这么看重他,他怎么可能会没有一点自保能力?” 杜瓦叹了口气,放下了手中重锤,眼神凝重,看了一眼老伙计布诺,后者立刻读懂了他的意思,也不由严肃了起来:“他们也在?” “嗯,而且和维多利亚那次不一样,带队的是拘梦扮演者,十个你和我加起来都不是对手。” “……凌小子还真是备受关注啊。”布诺“哼”了一声,“是那个梦魇女人对吧?天生强大的源石技艺还真是令人羡慕。” “不过这次我没带罗娜来,没什么顾虑——要联系空那丫头吗?” “上次联系银鸦衔环正在追踪赦罪师,恐怕爱莫能助,知会一声空就好,而且,事事都麻烦那丫头,凌小子要是知道了还不得损死我们?” 伊卡洛斯和心爱的人听着这段对话有些茫然,但在杜瓦并不愿意透露具体信息的态度下也只能不强求。 “吼?他还有脸损我们?到时候某萨卡兹出现的时候就他这边的情况有够他好受的,维多利亚招惹了小风笛,眼下身边又多了个鲁珀,可有乐子了。”布诺露出鄙视的神情 “……”杜瓦看着他,一言不发。 “盯着我干嘛?” “布诺,你才是那个最希望他能做得自私一点的人吧?” 菲林男人张了张口,本想反驳,却没办法欺骗自己回忆中的痛楚,只得岔开话题:“昨天,我发现w那家伙也跟到这儿了。” “……不急着去找凌小子,在暗处会更有应变的能力。” 第306章 碎锈铜 随着特锦赛的日子一天天逼近,每一场骑士们激烈的比赛都牵动着关注着赛事的观众们的心结,战败的骑士们迅速在公众的视野中消失,红酒报的头版换了又换,“白金骑士”也不过是昙花一现,在他多次缺席单人赛避而不战之后,甚至被骑士协会认真考虑过要不要因为他的消极态度取消他的参赛资格,但因为某个性格更加怪癖的梦魇的存在也就不了了之,但相应的,他也逐渐淡出了热门话题。 但今天的比赛不一样。 这些天凌等闲行踪不定似有心事,连霜叶等人也不能确定他到底去了哪里,煌没有过问,而德克萨斯则是该做什么做什么,辅助夜刀和黑角与红松骑士团联系。 史尔特尔是彻底无聊了,和夜莺偶尔出门去买点生活物资,剩下的也就是看看电视上的骑士竞技比赛了。 “白鸽呢?” “今天一早就出门了,还是没具体说去做什么了……有一说一,我不喜欢他现在这副犹犹豫豫的样子,一点也不痛快。” “那史尔特尔喜欢他什么样呢?” “平时都挺好,看起来软软的锤上去是硬的,除了说话有点让人不爽其实也是个很好的人。”史尔特尔在某凌之前睡的沙发上翻了个身,趴在沙发上晃悠着双腿看书。 “那史尔特尔小姐你喜欢的类型还挺特别的。”霜叶抖了抖耳朵吐槽道。 萨卡兹少女先是一愣,然后勃然大怒:“我特喵是说比起他现在这样,他平时更顺眼一点!” 霜叶缩了缩脖子:“这货我倒是觉得不怎么靠谱,虽然之前接应煌前辈和德克萨斯前辈是很及时,但是还是得说白鸽那家伙不太让人放心……” 任凭谁看到他那路痴的表现都很难轻易把重要的任务交给他吧?也只有凯尔希医生这样做让人不好反驳,但也确实挺让人不解…… “今天好像也是他的赛程日期吧?”夜莺换了话题。 “是,打开电视看看他今天……对手是锈铜骑士。”史尔特尔按下电源键,嘀咕道,“是这个人啊,只会欺凌弱者,遇到强的对手就让同属骑士团的人去应战……其实我还挺期待有谁能把他狠狠揍一顿的。” 电视里,早早来到赛场的奥尔默正在盯着他面前正前方的入场口,他很看不起白金骑士,明明有实力却依然避而不战,都站到这个赛场上了,还要摆出一副孤高的样子吗? “观众席上的朋友们似乎来的没有往期的多啊,哈哈,也是,此前大出风采的白金骑士屡次爽约让许多朋友们很是失望,这与他曾经的出色战绩跟不相称,有些蹊跷,不过相应的,各位骑士的反常表现骑士协会都会关注,白金骑士今后的每一场比赛赛后都会进行药物测验,以确保…… “我们这荣耀的骑士竞技比赛的公平公正!” 大嘴莫布的声音依然是那样聒噪,不过有了决定的人的步伐并不会因此受到影响。 奥尔默感觉自己像是被戏弄了。 你在不屑什么?觉得自己不是明码标价的商品?还是迂腐守着那套会饿死自己的骑士守则? “钱,没有钱,你什么都不是。” “背景,没有背景,你有实力又怎么样?还能比黑骑士更加优秀?” 奥尔默不屑地抛下战斧,他想到一个有意思的点子,正好最近家里的老头子老是念叨自己不给他长脸。 他的举动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他转身面对观众席,振臂呼喊道: “如果这个胆小鬼依然不出现,那我选择认输!和弱者比试,我实在羞愧!” “英格拉家族的训诫告诉我,这是骑士应有的素养!” 奥尔默闭眼,却没有等到他想象中的来自观众席的呼应。 片刻后,他才意识到了什么,睁开眼转身,赛道入口静静地站着一个身形并不厚重的骑士。 看着有些不真实的甲胄顺应着穿戴者的动作缓缓律动,缺席比赛许久的骑士重新站在对手面前。 电视机前,史尔特尔因为意外有些发愣。 “史尔特尔,请让一让,我要看的。”夜莺抱起了枕头,一如既往地安静地盯着电视,但是这次她格外关注。 “好好好……话说这家伙是不是能听到我嘀咕了,真去了?”史尔特尔一屁股坐回沙发,也看向了电视。 “……今天来的朋友们运气极佳!白金骑士再次出现在了赛场之上,而且还是选择了锈铜骑士这样的强敌!莫非此前他并非怯战,而是高傲?!” 凌等闲在渐渐喧哗起来的观众们的呼声里步步前行,将大嘴莫布的噱头呼喊踩在脚下,锈铜骑士投出蔑视的目光,也一步一步迎了上去,随着距离拉近,他发现除了白金骑士平时常用的双剑,他背上还背着一把大剑,而且,他隐约觉得有些眼熟。 “……嘁,这不是……焚风骑士那家伙的剑吗?”他终于认出了那把前不久被他几乎砸坏的武器。 “是,我不仅带来了他的剑,还带来了一句话,焚风骑士的问候。” 锈铜骑士嘲讽道:“原来你不是哑巴骑士啊。” 凌等闲并没有理会,在面甲下露出一个淡如霜痕的轻笑。 “*卡西米尔经典粗口*。”凌等闲不懂这句话的意思,但是,病床上休养的焚风骑士告诉他最好只说这一次。 锈铜骑士愣了一下,最后气极反笑:“原来只是个跳梁小丑,告诉我,你今天想断几根骨头?” 凌等闲的轻笑和开赛的号令一同落下,暴怒的奥尔默重重地挥下重斧,大剑在凌等闲俯身反击中折射出隐怒的锋芒。 奥尔默和焚风骑士交手的时候,觉得他的剑笨拙而无力,但眼下,白金骑士的剑在第二个回合便逼得他有些喘不过气来,势大力沉,偏偏又能轻巧地锁住他试图反击的动作,像条充斥着力量的巨鳞。 锈铜骑士怒吼着试图突破他的压制,他感到无比屈辱,他曾认为白金骑士不过是一个哗众取宠的愣头青,是他看不起的对手;而那把大剑不过是一把笨拙的玩具,是他看不起的武器。 可眼下他甚至碰不到对方的铠甲! 白金骑士踏步重斩,将他的企图连同人工地形的阻挡一同粉碎,他没有夸张的肌肉线条,因此他的怪力也显得格外出人意料,奥尔默?英格拉信奉至上的暴力在此刻对他的处境没有任何助力,他是第一次感受到如此的“暴力”。 奥尔默有英格拉家族的庇护,哪怕是遇到了强于他的部分骑士,他们也或多或少会给英格拉家族一个面子,不会让他输的太难看,更不会让他伤的太严重,而他欺凌弱小之时,则是肆无忌惮。 “砰!”巨剑又一次砸飞锈铜骑士,连带着他的肩甲也一同变形,他能听见自己的骨头在恐惧地痛吼,整条手臂几乎失去了知觉。 “……你怎么不说话?!”奥尔默从地上爬了起来,仰望着沉默的对手感到加倍的屈辱,他甚至没有追击自己,而是任由他缓冲,等待手臂的伤势得到控制。 “说啊!难道这样的战斗你没有任何想法吗!把我这种暴徒踩在脚下的快感、赢得胜利的愉悦感、装腔作势成功得到满足感!这不是你期望的吗!” 凌等闲并没有回应他,看着手中的巨剑——医院里躺在床上的男人也通过电视看着他——将它缓慢而坚定地插入地面,望向如同被刺伤的野兽般红着眼喘息的对手,眼前忽然闪过许多破碎的画面,陌生的斗兽场、你死我活的奴隶,无比相似的恼羞成怒的眼神,他有片刻的恍惚。 这是谁的记忆? 他的意识迅速回到现实,他得完成这场比赛。 “天呐!观众朋友们我们看到了什么!?这是一场一面倒的战斗!是的,是凶名赫赫的暴力骑士奥尔默?英格拉被压制的一面倒!白金骑士一反混战中的优雅、对战瑕光骑士的从容,以最粗暴的战斗方式将锈铜骑士的骄傲轰了个粉碎!” “精彩!白金骑士!!” “……”凌等闲望了一眼观众席,无足轻重的举动引起了一波浪潮式的掌声,他们为白金骑士欢呼。 这场比赛几乎没有人押注,因为他的屡屡缺席,这样的欢呼,他多少能听进耳了。 不过,他还是得完成他想做的事。 把焚风骑士的大剑插在地上时,就已经代表他对那个有着良知的骑士的约定已经完成,接下来,是他真正想向锈铜骑士宣泄的怒火。 奥尔默已经再度爬了起来,却看到白金骑士将自己其余两把剑也插在了地上,只身向他走来。 “在比赛的关键时刻白金骑士竟然做出了出人意料的举动——他抛下了武器!他为什么要放弃已有的优势?他究竟想做什么?”大嘴莫布说出了所有摸不着头脑的观众们的心声,而锈铜骑士则是没有放过这个机会狂笑着挥动斧头劈了过来! 凌等闲一拳砸在他的脸上,巨大的力道砸得他飞起,武器也脱手而出,还没等他落地,一脚又落在了他的腰间,接着莫名而来的寒意席卷他全身,他无法做出有效的防守,只得像个无助的脱毛牙兽哀嚎着承受这份“暴力”。 “赤、赤手空拳!白金骑士赤手空拳地将锈铜骑士的精良铠甲砸得变形了!白金骑士赢得了比赛!快!裁判去把锈铜骑士拉下场地!白金骑士有点不理智!” 实际上,凌等闲很冷静,在宣判比赛结束之后他便停了手,他俯视着早已在第三拳之后便不省人事的奥尔默,回答了他此前的问题: “因为你不配。” 在观众席渐渐从他方才震撼的举动中回过神来予以的掌声中,他用开始感到疼痛的手起出武器,一步一步地离开了赛场,重重地呼出了一口气,感觉有一股郁结在胸前的什么东西解开了。 是了,他没办法视若无睹。 在光线逐渐消失的走廊拐角,在他即将迈出下一步的时候一把匕首横在了他眼前。 他没有做什么,他感觉到有人了。 “很神气嘛,刚才在场上。”带着些许怨念的白色身影施施然走了出来。 第307章 赛后插曲 几天前。 “焚风骑士,你有访客。” “……您好,焚风骑士阁下,还好吗?” 望着神色小心生怕刺激到自己的访客,病床上的男人本想做些反应,但牵扯到石膏下的伤势他不由痛哼出声。 “你别激动,如果不愿意见外人,我立刻离开,不会打扰你。”访客立刻表明态度,但男人吃力地摇了摇头,平复了一会儿气息,轻声道:“不……不会,请问你是?” “……白金骑士,一介无名骑士,基于许多缘由,没办法坐视不管,来慰问一下你们。”他把带来的营养品放在了床头柜上,凝视着病床上全无赛场上往日风光的骑士,眼中有许多顾虑,构成了他的挣扎。 “我们?你……是指哪种共同因素,构成的‘我们’?” “我的下一场比赛的对手……是锈铜。” 焚风骑士的瞳孔猛地一缩,但他没有从来人的眼中看到忌惮或者畏惧的神色,而是一份隐怒。 “……你不怕他?”他确认道。 “一个欠缺教养的暴徒,但我不知道,我如果还以暴力,又和他有什么区别?” 焚风骑士不由讶然,他看着他许久,发现他似乎比自己年轻许多,便有些释然。 他自认在卡西米尔已经很难再有像这样年长的骑士对年轻骑士进行正经戒律辅正的画面了,他忍着痛,耐心开口道:“……白金骑士阁下,你觉得,我是一个怎样的人?” “……不知。”凌等闲承认自己没来得及多了解。 焚风骑士再度开口道:“抽屉里,有些东西,正好你来了,我想,你如此独特,也应当是一个值得信任的人,能麻烦你跑一趟吗?不远,就在医院内,今天你不来,想必院长应该也会抽时间来一趟……我近期确实没办法独自行动了。” 凌等闲打开抽屉,发现里面是一张手绘的特别通行证,画法很幼龄,一眼就能看出是孩子的手笔。 “通行证下边是卡西米尔金券……恐怕院长也没想到有一天会在医院里接待我……还是很自豪的,包括我儿子在内,有十个孩子被我用骑士比赛的奖金撑起了医疗费用,但是接下来恐怕很长一段时间都……” 凌等闲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替他跑了这一趟,和院长一起看着医院花园里奔跑嬉闹的孩子们,胸膛里的火焰在上下涌动。 “焚风骑士的确不是什么厉害的大骑士,否则那些报社的人怎么可能肯放过这样可作文章的消息……他真的挺难的,还遇到了奥尔默那样的恶棍……唉,有苦说不出哦。”院长叹息着继续去忙碌医院的事务,凌等闲默默地继续思考着。 焚风骑士是怎样的人? 他是一个相较绝大多数人都籍籍无名的骑士。 他用自己的奖金践行着自己的信条。 他是同样需要保护和维护的个体。 凌等闲心中有了答案。 “宿主……你不是骑士。” “没有关系,我是凌等闲,也可以是‘白金骑士’。”凌等闲没有理会小屑的提醒。 他在转身离开前好像听到了铃声,但转身之后却没有看到谁的身影。 再之后,他向焚风骑士借来了损坏了一半的大剑,又问了需要转达的“问候”。 …… “你怎么会在这里?”在更衣室内揭下面甲,凌等闲对着门外问道。 “我怎么会在这里?”白发库兰塔靠在门外的墙上没好气道,“咱们好歹是认识了吧?连个联系方式都没有不是很奇怪吗?” “还真是。”凌等闲想了想,发现自己和白金大部分时候还真只是偶遇,截止目前他甚至已经去拜访做了一次客,两人居然还没有互加联系方式。 “那你这是……”凌等闲收好他的山寨铠甲,“是怎么知道我今天会出现的?挺巧啊。” “巧?我巧你个大头鬼!你每一场比赛我都买了门票来的!”白金怨怼地砸了砸门,“放鸽子挺熟练啊?难怪代号叫白鸽啊!” 凌等闲“啊”了一声:“这么执着啊,没看出来你这么在意……” 白金翻了个白眼,鬼知道你是不是被无胄盟暗地里派青金处理了,她现在敏锐地感觉到组织已经没有那么信任她了,很多消息都不再知会她……因为就连最普通的无胄盟成员也知晓,零号地块的那支白色箭矢,一定是来自前代白金大位伊卡洛斯。 “在意?哦对,跑空这么多次,门票钱能不能人道报销一下啊那谁。” “人道报销?”凌等闲拉开了门,有些疑惑。 “请客吃饭啊!笨!”白金有时候真的不知道这家伙是迟钝还是在装傻。 “不太行……最近真的囊中羞涩,实在要吃饭的话,”凌等闲干笑两声,“能不能你请啊?” 白金傻眼了:“你这是何等的无耻!让女孩子掏钱?还是在因为你已经花了冤枉钱的基础上?!” 凌等闲尴尬地缩了缩头:“有钱我一定请回来,你看行不?” “……唉,我算是信了你那句话了。”白金万般无奈之下还是点了点头。 “哈?”凌等闲不知道她指的哪一句。 “你对我真的没想法。”白金再次翻了个白眼。 不敢有。某人想起自己那一块拧巴的关系,有点畏惧。 …… 两人闹腾着离开休整区域的走廊,还没走出几步,气鼓鼓的白金脚步一顿,凌等闲也迅速察觉到有人在前方等候。 几个工作人员齐刷刷地站在出口前,为首的男人似乎很有话语权,站在前方从容不迫地等着自己。 “……你好?”结合之前主持人莫布的话,凌等闲隐隐猜到自己眼前一干人员的来意。 “白金骑士,‘白平凡’先生,基于您最近的非常规表现,我们谨代表赛事方骑士协会对您进行赛后药物测验,还望理解。”为首的库兰塔男人扶了扶镜框,保持着礼貌而没有温度的笑容,“哦,忘了自我介绍了,发言人麦基,监管即将进行的特锦赛赛事正常进行的负责人之一,很高兴见到赛场新星,特立独行的白金骑士。” 白金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麦基,后退了一步挽住了凌等闲的手,微微低下头降低了自己的存在感。 “……也很高兴见到你,麦基先生。”再一次听到了自己讨厌的评价词汇,凌等闲勉强露出了一个不那么失礼的笑容,对于白金的举动没太过抵触,下意识将她护住。 “白先生看起来也不是性格特别的人,比起逐魇骑士更加通情达理,这很好,那么,请吧?”麦基一抬手,他身后的人们便拿出了采样设备,这让凌等闲很是意外。 “没有专门的采样部门?” 麦基笑道:“有专门的化验部门。” 凌等闲抿了抿嘴,有些骑虎难下,凯尔希说过,他的血样不能随意流出,他也不是傻子,自然知道这是在为他的安全考虑。 “那个,这套机器,也是所有骑士通用的吗?”他似有所指。 “当然,公平公正。”麦基笑了,自然是以为他在担心自己做些什么损害利益。 “那我还是建议你换一套设备,以及,外来人员在红酒报等途径报名参加骑士竞技的表格也需要完善一下。”凌等闲的意思已经昭然若揭。 白金看了看他,没说话。 麦基的笑容僵在了脸上,眼神变冷了许多,作为发言人,他很快就回忆起了每一张规则之外的报名途径的相关表格:“……血样?你是……感染者?” 听到麦基的话工作人员们蓄势待发的动作也是一僵,不由后退了几步。 “嗯?不欢迎游客来大骑士领旅游?”凌等闲在当初发现这个表格漏洞时就有留意,为的就是万一有用到的时候,哪怕能拖延一下也好。 “不,白平凡先生,游客自然是欢迎的,但前提是游客。”麦基冷冷道,“你钻了一个小漏洞——我们也很感谢你发现了这个问题,但实际上,按理来说没有人会钻这个漏洞才对。” 卡西米尔对感染者可说不上友好,本国的感染者想往外逃离,而外来的感染者不仅不忌惮,还敢钻一个小纰漏站到骑士竞技的赛台之上,这已经不是心大无所畏惧可以形容的了。 ”但很遗憾白平凡先生,为保证赛事的正当性,检测依然是必需的,既然如此,那只能麻烦你跟我们走一趟了。” 走一趟凌等闲是不怕的,但这实际上还是得交血样,这是他不想的。 正当他还在考虑说辞的时候,一个温柔的声音站在了他这边:“可是麦基先生,对于感染者的检测技术,您上次在公众面前谈起时,不是说还在发展之中吗?” 凌等闲回头,白金倒是没什么动作,只是把头又埋了埋,下意识往他身边又贴了贴,而出现在走廊后方的,是一个有着艺术品般美丽眸子的温柔埃拉菲亚骑士。 “您是……烛骑士薇薇安娜小姐?”标志性的大角和沁漫诗歌的气质让凌等闲一眼就认出了来人的身份。 “你好,白金骑士,见识了你的风采,幸得相见。”女孩向他伸出了手。 “你好……”凌等闲有些受宠若惊,但可恨的红酒报让他第一时间想起的是那离谱的“三百男佣”…… “薇薇安娜女士……烛骑士阁下你怎么会在这里?”麦基很快便回过神来,对她的拆台行为感到些许不满。 “没有赛事,来观摩一下其他选手的表现消遣一下,恰巧听到诸位的谈话了。”烛骑士礼貌地向他行了一礼。 “的确如你所说,血样设备确实有些不足,但强行检测应该也问题不大,最坏的结果只是损失一台机器,但为了特锦赛前最重要的公正性,这值得。”麦基反应很快,并作出了取舍。 “那个……我有个疑问。”凌等闲小心地举了举手。 “不能尿检吗?” …… 最后在烛骑士的注介入下麦基没有再为难凌等闲,但临走时脸黑得让人想起某些用久了的锅底,或者w做的菜。 “烛骑士小姐找我是有事吗?”凌等闲当然不会傻到以为对方真的只是路过,想必是有谁给自己带话或者有事相托。 “嗯?没有啊,只是来碰碰运气看看白金骑士今天会不会来而已,眼下看来,运气不错。”薇薇安娜浅浅一笑,让人有些心脏狂跳。 凌等闲挠了挠头,他是有些不信的,他可不觉得自己在赛场上毫不留情地狂扁锈铜骑士有什么“风采”可言,更别提在刚才还在两个女孩面前“粗暴”出口,第一印象估计是好不了的。 看出他的疑虑,烛骑士浅笑依旧,但好看的眸子凝实了几分:“白金骑士阁下,大抵你我理解的风采展现的时刻并不相同,我所见的风采,是在医院。” 凌等闲更不解了,他比赛又不是在医院,等下他最近是去过医院没错……“啊?你那时候为什么会在医院?” “生活上有些粗心,身体不适,不想麻烦骑士协会安排的私人医生,就去医院看了一下,恰巧碰见了。”烛骑士笑道,抬手,手掌中出现了一个铃铛,发出了他曾听过的悦耳铃声,旋即认真道:“白金骑士,很感谢你为他们所做的维护,如耀骑士所说,善恶自在人心,这不该是善良而能力不足者的结局。” 凌等闲在犹豫之间决定去医院一一问候了一番被奥尔默打伤入院的竞技骑士们,在一点点的了解中用信息与情感认清了自己的想法,也明白自己丢不掉怀里的一股意气。 他在离开前暗地里为焚风骑士留下了一分白焰,为伤势做了一些兜底,虽然这种“凝聚”用法对他近期使用白焰有些许影响,但不大。 “如果有机会,欢迎来我的住所做客。”烛骑士毫不掩饰地表达了善意。 凌等闲脑子一抽:“要带红酒吗?” 烛骑士先是微微愣了愣,然后笑道:“如果是临光家私生子带的礼物,那我也不会拒绝。” 目送烛骑士离开后,白金捶了他一拳。 “痛痛痛,你干什么?” “我得收回一个结论。” “什么结论啊?”凌等闲很是不解。 白金目露嫌弃:“你好像对谁都一样的不会说话,所以又重新具备了冲我来的嫌疑。” “你牛。” “我马。” “……” “另外……”白金有些心虚地避开了视线,松开了他的手臂,“我叫欣特莱雅……” “嗯?你突然说这个干嘛?”凌等闲有些不知所以。 “刚才听到你的真名了……有点网名被破的尴尬感吧,公平起见,我把我的真名也告诉你。”白金没有直视凌等闲。 “那个啊,是我糊弄他们的假名哦。”凌等闲摆了摆手。 白金:“……” 凌等闲揉了揉有些脸红的库兰塔的脑袋:“你好,我叫凌等闲。” 第308章 恐怖马丁 “怎么感觉你好像吃得很不痛快?”凌等闲半躺在椅子上感受着饱腹感相当满足。 “……你去给我把账结了我就痛快了。”白金,也就是欣特莱雅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本来以为你还是打算买菜自带回公寓做饭,没想到你真的吃了我一顿。” “不行,今天还得去个地方结尾款,所以不能请客也不能耽搁……抱歉啦,现在联系方式也有了,下次一定请回来,你到时候可以狠狠报复回来。” “谁要用这种方式报复啊?你以为都和你一样是个吃货?女孩子是要保持身材的。”白金鄙视道,某凌干笑两声打了个哈哈,她绕了绕指尖发丝,有些出神,自己上一次和“朋友”聚餐是什么时候了?大学吧…… 正思索着,一种烦扰附上心头,说不出的无名反感,她余光瞥见了饭店对面街巷似乎有人影闪动,她一眼辨认出那是无胄盟侦察小队的着装。 “……那谁,你要去哪儿?我今天没事做,能带我一起吗?”白金摸了摸身上,她今天出门只带了几把匕首,弓并不是日常携带品。 “可以啊,要去一个酒馆见几个人,酒馆叫……‘恐怖马丁’来着。”凌等闲看了一眼寄存在吧台的属于焚风骑士的大剑。 “好,我也认识路,马上走。”白金起身结账。 凌等闲不解片刻,环顾四周,若有所思。 …… “主任,您交代的任务我已经完成了,在无胄盟巡查接触到白金和……指定目标之前,已引起对方注意,已行动,短期内应该不会引起无胄盟一方注意。” “节点设置怎么样了?” “今日计算安放点已部署,推测今晚出现迷梦边缘的可能性为20%。” “提高警惕,注意休息,我们得确保晚上没有任何异常会引起卡西米尔一方的注意。”普兰斯特看了一眼日程表,她们毕竟没办法做到面面俱到,少数被牵扯进迷梦边缘的人营救不及表现出猝死的情况她都转告给红酒报让他们把舆论点推到公司不合理加班上去了。 要在夜里避开无胄盟的行动不引起注意是很难的,权杖行动得快速利落,因此普兰斯特每一次清理异常都得参与,尤其是她们不希望看到的“外来节点”也伺机来侵占空间的时候,她不在的话其他的权杖与所成员没法处理。 “真麻烦……唉,维多利亚西西多尔主任那边情况怎么样了?” “西西多尔主任说关于曾经交易过的血色战士的素材似乎正在被维多利亚军方进行非正常研究开发……他正在调查,但——下面是西西多尔主任的原话——” “‘一定有什么东西被他们背地里搞出来了,该死,目前只能确认他们把这东西的感染性激发出来了,但似乎被他们自己处理得很干净,我仍然在追查,但发现了维多利亚许多郡镇流传出了可怕的怪物传言……’主任,西西多尔主任在末尾附件里交代了他安排其他成员正在赶往我们这边的路上,带着一些他查到的资料。” 梦魇皱眉,她知道这份文件肯定在先于自己之前有同样的通知交给了总部,那么这一点变故是否会影响到自己这边的布置?如果有变动,她就得提前行动,无论是中止实验为下一次重新布置做些安排,还是物色下一个合适的实验地点预先行动。 “等老板的消息——” “主任,boss来电。” 普兰斯特立刻坐直了身子,恭敬地接过通讯装置:“西西多尔的信息已收到,请指示。” 通讯的另一头,一个声音沉默片刻,叹息似地开口:“不必管维多利亚方的局势,我们的人全部撤离是我的指示,这是维多利亚自己的选择。” “联系孤帆专员——我知道多兰那家伙在想什么,眼下需要她能者多劳一下,由你负责她的补给,通知她由她负责接应西西多尔,他是维多利亚人,容易感情用事。” “那我们?”拘梦扮演者再次确认道。 “‘挪移计划’和‘风暴之剑计划’照常进行,伊布斯依然会按照预期规划与你同步情况。” “收到,无疑虑了。” “……你的身体情况还稳定吗? “还好,专业对口稳定有效地释放机能负担,比平时还要稳定。” 权杖与所的幕后人挂断了通讯。 早已习惯老板行事作风的普兰斯特没有在意这一点,微微皱眉,看来维多利亚的事态似乎比她想的要严峻许多。 “主任?” “按照老板的指示,做好我们的工作,希望西西多尔一切安好。” …… “你还真来过这里?”凌等闲跟着白金顺利抵达了酒馆“恐怖马丁”,走的还是另一条路径更短的小路。 “毕竟是本地人,比你熟不是很正常的吗?”白金边说边瞥了一眼周边环境,确认了没人跟上来。 “那谁,我请吃饭,你请杯喝的总行吧?”白金抱胸问道。 凌等闲尴尬地摸出本子算了算了,点了点头:“不贵的,行。” “……在女孩子面前不能打肿脸充胖子吗?”白金很是嫌弃。 “脸早就肿了……”凌等闲也是欲哭无泪,现在他打开钱包就想起企鹅物流的某位同事。 远在龙门的空打了个喷嚏。 “行吧,会体谅你的……怪惨兮兮的。” 走进“恐怖马丁”,凌等闲一眼就找到了自己要找的人,玛莉娅抬头就看到了来客,兴冲冲地放下手中的活计跑了过来:“白鸽!怎么样?我看到你赢了!那把大剑没有问题吧?” “托玛莉娅小姐的福,很顺利,我来结修复尾款的,回头就会还给原主。”凌等闲利落地掏出金券,在白金的目光中交给了玛莉娅。 “嘻嘻,谢谢惠顾咯,作为一点优惠,今天你的消费算我账上咯。”玛莉娅开心地收下了报酬,说实话,几天前凌等闲到处找人帮忙修武器找到自己时被信任的感觉是相当愉快的,最近的心烦意乱都被冲散了不少。 因为她确实挺喜欢这行的,但还在深造阶段。 “我就算了,把她的账结了吧。”凌等闲老实不客气地应承了下来,不过是为了白金。 原以为这样有些厚脸皮的行为还会引起白金的吐槽,但没想到后者只是不声不响地点了点头。 “咦?白鸽你今天带了朋友来的吗?是生面孔欸,欢迎欢迎——马丁叔叔,麻烦拿一下饮品单可以吗?”玛莉娅倒是很热情,白金反而显得有些拘谨。 “来了来了,嘿,我的小店自小玛莉娅之后好久都没有接待过这么可爱的顾客了,要来点什么?”带着眼罩的独眼男人用金属义肢把点单移到了三人面前。 白金看了看凌等闲,神色有些复杂,叹了口气,下意识攥紧了拳头,为了转移注意力,把目光投向点单:“那……就这个吧,名字不错,‘荆棘泪珠’。” “欸~这个很受欢迎的哦,你好,我叫玛莉娅,瑕光骑士。”受到认可的玛莉娅兴致很高,主动向白金伸出了手。 “……你好,我叫……欣特莱雅。”她犹疑片刻,握住了那只代表友好的手。 她没想到只是顺势带凌等闲躲过无胄盟的巡察小队,居然误打误撞地碰到了……任务目标。 玛莉娅?临光,瑕光骑士,目前卡西米尔特锦赛冠军热门之一耀骑士的妹妹,出道即受业界瞩目,只是在最近风头被更加出色的白金骑士压了一头,但比起来历不明没有背景的白金骑士——她默不作声地看了一眼正在和附近酒桌上的库兰塔老骑士和乌萨斯老工匠打招呼的某凌——可能出线特锦赛的瑕光骑士被无胄盟划为目标,虽然有临光家的余威暂时不能真的对她怎么样,但相关计划已经在安排之中……而自己,则是直接负责人。 怎么会在这样的情形下结识她……白金在心里苦笑一声,但很快调整好了心态,不管怎么样,行动不是今天,未来也可以做出相应对策。 但膈应是会有些的,因为就好像……自己是为了任务才回应这份天真的善意,玷污了这份热情。 “话说白鸽你今天上午不是比赛吗?怎么又和欣特莱雅小姐走在一起了?是约好的吗?”玛莉娅好奇道,史尔特尔夜莺她倒是见过了了,这些天白鸽也常来找她,她没见过白金。 “哦,我今天是被欣特莱雅堵了,说我放她鸽子,赔罪呢。”凌等闲的简述省略了很多细节。 “准确地说是我连着几场比赛都买了票去看他,结果他倒是有个性直接弃权了。”白金捶了他一拳,动作已经快养成习惯了。 “咳,那个,特锦赛后你不会也要来看吧?”凌等闲自知吃人嘴短,没敢有意见。 “看!当然要看,也不缺一两场比赛的门票钱,你这家伙一定是那种八强都进不了的水平。”白金白了他一眼。 “什么叫八强都进不了的水平啊,啊哈哈……”玛莉娅闻言笑容迅速消失,但觉得这样有些不礼貌,便勉强地笑了笑。 “啊,抱歉,冒犯了吗?因为往年比赛八强之外的角色我都不记得了,就下意识地这么形容了……对不起。”白金自知失语,她这么说其实是因为她“负责”的大抵就是这块水平的骑士。 “没有没有,只是觉得自己这一块……有点想不明白而已,和欣特莱雅小姐没关系哦。” 凌等闲把她的表现收进眼底,但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说自己贸然提起特锦赛有些欠缺考虑。 “没关系,多想想也不是坏事,再说,玛莉娅小姐在其他方面也很出色啊,比如这次焚风骑士的大剑,我找城里好些工匠都说修不了呢。”凌等闲安慰道。 “……也是,嘿嘿。”玛莉娅想到这次的成绩不由得再次展露出了笑容,骄傲地昂起了小脑袋,心结也松动了一点。 “你不喝点什么吗?白鸽。”白金歪头看向凌等闲,后者尴尬地刚想说点什么拒绝,玛莉娅向他眨了眨眼:“不都说好啦?我请,马丁叔叔这里的东西也不会太贵的。” 盛情难却,凌等闲点了点头,看向笑呵呵的光头马丁:“那马丁大叔,还是来杯果汁就好,不太能喝酒的。” 对他来酒馆喝果汁这种迷惑行为在他第一次来的时候马丁等人就已经表示过惊讶了,现在也是习以为常,总有人酒量不行,自己知道并约束总比佐菲娅因为高兴多喝了几杯就追着玛莉娅满酒馆跑要好。 但白金是第一次知道,自然是向他投来了怪异的眼神,凌等闲挠了挠头没多说什么。 拿着饮品坐了下来,刚喝了一口,一个鬼鬼祟祟的黎博利身影逼近,凑到凌等闲身边道:“凌等闲先生,我这里有几张照片你看需不需要?” “……罗尔娜?!你怎么在这里?”凌等闲一惊,再一看她手中相机里的照片,里边是自己左边坐着白金右边坐着玛莉娅“其乐融融”的场景,但他感觉罗尔娜应该不是打算正经卖照片。 “你买吗?不买的话我回头问问德克萨斯小姐要不要。” “……买,但是能先赊账吗?”凌等闲有些咬牙切齿道。 罗尔娜惊讶道:“啊?前不久我不是才经济援助过你了吗?怎么用的这么快?我还想捞点回来的说。” “这是有很多原因的……”凌等闲也是有苦难言。 “那请杯饮料总行吧?” “……玛莉娅。”凌等闲不敢直视小临光的目光。 “哇……白鸽你这样就真的有点……” “我回头一定请回来!”凌等闲无地自容。 白金冷笑一声:就你啊? “……我来吧,罗尔娜姑娘,想喝点什么?”一个清冷的声音插入了对话,干脆利落。 “德、德克萨斯小姐?!” 鲁珀看了一眼凌等闲,后者立马起身让出位置,她满意地点了点头,坐了下来,白金和玛莉娅一时都噤声不言,对新人的到来都感到有些意外。 “德克萨斯你怎么来了……” “德克萨斯姐我那个照片其实也就随便拍拍的……”并肩而立的两人有些汗颜。 “没事,他都喝果汁了能怎么样?”德克萨斯平静地摊了摊手,随即转向凌等闲: “红松骑士团那边有点事想委托你。” 第309章 无题2 转天,夜刀和德克萨斯出门采购食材,凌等闲准备领着煌和黑角前往西城区找焰尾询问事由,虽然作为队长这个时候才和地方感染者团体接触,但红松骑士团一方没什么太大的意见,毕竟之前也有解释过在零号地块他来解过围。 “夜莺,这些天你好像大部分时候都呆在这里,需不需要我顺路送你去临光那里见见她?” “临光很忙,会添乱的,”萨卡兹少女吃力地依靠自己从地毯上站了起来,拿起法杖,“不过,我要和你一起去零号地块——接触感染者了解情况是需要我的,毕竟白鸽你还不是正式医疗干员。” 凌等闲思虑片刻后点了点头,伸手扶住她防止摔倒,黑角见状替夜莺拿上轮椅,先一步下楼。 “你们俩留下看住史尔特尔,没问题吧?”他又转向两个预备役干员。 史尔特尔翻了个白眼,霜叶点了点头,薪火略一犹豫,开口道:“我能一起去吗?” 凌等闲眉尖一挑:“理由。” “……在外面用到我的可能比待在家里要大。”想到凌等闲的表现,他有些底气不足。 “放心,保持联系,如果有合适的机会我不会让你闲着的。”凌等闲摇了摇头,这不是去团建,人多了不是好事。 “……我听你的。”薪火也没有特别固执着要跟着去,只能点头应承了下来。 “那好,我们走吧。”凌等闲安顿好需要操心的人之后看向一旁反常地很安静的菲林。 “好。”后者藏不住心事,盯着他似乎有很多话想说,但一来自己也知道不是时候,二来白鸽的态度似乎很平淡,倒显得她太耿耿于怀了。 煌认为这份恶感是来自于她自己的不成熟,作为精英干员,她是能意识到自己的缺点的,但同样的,作为最年轻的精英干员,她自知要克服自己这些问题还道阻且长,但这次行动她是作为资深干员来压阵的,如果是因为她导致行动出了问题,是对不起白鸽和凯尔希、博士的信任的。 她很多次想要找白鸽好好说说,但每次话到嘴边,就是出不了口,而白鸽最近也是忙碌了起来,但终归是需要他的时候及时出现在了他该出现的地方。 望着眼前小心翼翼地搀扶少女的身影,在煌的眼中,似乎有一个看不见的漩涡撕扯着她的观感,她立刻移开了目光。 “煌?不走吗?”凌等闲带着夜莺都下了一楼了发现某人没跟上来,看菲林还站在原地回头疑惑道。 “来了。”煌回过神来从楼梯上迈腿翻身越过护手跳了下来。 “小心点!” 罗德岛本舰。 “阿米娅,我们就快抵达卡西米尔的卡瓦莱利亚基大骑士领了,预期日程不会超过一个星期……你想好见他了吗?”白发菲林摸了摸娇小的卡特斯的脑袋,眼中也多了几分温暖。 “说实话,凯尔希医生,我有点不知所措,只听干员们平时的交谈,我不清楚他现在变成什么样了……会讨厌我吗?”站在舷窗前的卡特斯女孩抱着文件,有些局促不安。 “他比以前多了些活力,更像他这个年纪的年轻人该有的样子了,而且,依然富有激情——你该见见他了,需要我陪你吗?” “……真的失忆了吗?”阿米娅有些失落道。 “是的,这个情况确实有点麻烦,但是也好,顺其自然就好,何尝不是一种新生活,我看那两个家伙都挺自在的,就是白鸽那人际关系不敢恭维,按情理推测,他早晚会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担起应有的结局。”凯尔希想到某些情景不由扶额,又看了一眼迷惑的阿米娅,苦笑一声:“不该和你说这个的,不太容易理解。” 阿米娅困惑地笑了笑,但也懂事的没追问下去,而是点了点头:“那就自然地去见他吧,毕竟……他上岛也已经有段时间了。” “嗯,记得和博士一起行动,看好她。”凯尔希叮嘱道。 “什么什么?叫我吗?”白发博士不知从哪儿窜了出来,看得出来她为即将离开办公室工作而进行的外派任务很是期待。 “我是说让阿米娅在卡西米尔的时候照顾好你,博士,还请记住届时你就是代表着罗德岛和卡西米尔方会见,还请安分一点……另外,”凯尔希凑近低声道,“也照顾好阿米娅。” “没问题。小兔子,你去过卡西米尔吗?我没去过,不知道会有什么有意思的事会发生呢?”普瑞赛斯也兴致勃勃地伸手捏了捏阿米娅修长的耳朵,后者无奈地接受着“袭击”。 “看起来博士你有点因为缺乏睡眠导致激素分泌异常从而引发了亢奋症状,博士,我希望待会儿你去一趟医疗部休息一会儿。”凯尔希面无表情道。 “不想去医疗部……啊,阿米娅,我午餐盒忘在办公室了,想和你们一起共进午餐,能麻烦你帮忙跑一趟吗?”博士像是突然想起似地一拍脑袋,略带讨好地拜托阿米娅道。 “好啦好啦……正好有新的干员调动和宿舍新设备报备需要博士您过目,我就顺便把文件也放到您的桌子上了,博士,您还有很多工作没有做完,下午记得完成哦。”阿米娅举了举手中的文件,向两人挥了挥手转身离开。 “啊……工作,算了,也躲不掉。” “博士,你有事要和我单独聊?”凯尔希歪头看向似乎有话想说的白发女士。 “嗯,有关白鸽。” “我记得提醒过你不必操心,他的未来未必一帆风顺,博士,牵扯过多,我担心你的安全。”凯尔希露出了责备的眼神。 “行吧,我不问这个,那白鸽干员带领的先遣小队压阵的是煌,依她的性格,保险吗?”最初博士对由煌压阵就是持保留态度,虽然煌的确是精英干员,但还是有些年轻,容易出岔子,还需要一点磨练。 “阵容问题我们已经探讨过,情报搜集的确不是煌在行的领域,但有助于磨练她的心性,并没有什么危险,再者,有黑角夜刀在,情况不会演化到最糟糕的地步,他们俩能保证任务执行性和队伍稳定性,也是一层武力保障。” “那好吧,上次的情报汇总你看了,结论是?” “卡西米尔的态度终归还是得我们见面之后才能确认,在这之前,他们用什么样的信息试探我们都不要给出反应,他们很显然没有一个统一的声音,我们的到来,也不过是增加了他们之间博弈的一部分。” “唉,这工作也不轻松……”博士终于意识到自己终归是跑不了劳累。 “嗯,辛苦了。”凯尔希少见地弯了弯眉,“还有事吗?” “有,刚才有一个组织申请同我们会谈,但是……有点麻烦。” “具体说说。” “……是整合运动,他们希望能和我们进行一定程度的合作,提出的相关计划草案我看过了,就合理性而言,不是没有可能。”普瑞赛斯戴上了防蓝光眼镜,从怀里摸出移动终端递给凯尔希,上面的一行行文字规整有礼,很有诚意。 “但是……我也知道,现在整合运动的舆论有些微妙,那次事件之后,有十五名乌萨斯大小贵族身死,乌萨斯方宣称是整合运动所为,而他们也并没有反驳,但他们将切尔诺伯格开出乌萨斯境内却离奇地没有遭受到正式的阻拦……应当是两者之间达成了某些协议。” 凯尔希看完了资料,皱起了眉:“但认下了这一行径也导致了他们在国际上的敏感程度不低,看得出来,整合运动的确是很认真地在寻求合作,我们与他们合作的相关的生产都是撇清了暴乱涉及的资源,就情理而言,我们是怎么也不会被牵连的,但……合作,有心之人只要有这个名头就够他们做文章了。” “……”博士看向凯尔希,目露询问之色。 “……你的意见呢?”凯尔希反问道。 “不论如何,整合运动现在是实际规模上最大的感染者组织,自那场事故之后一路离开乌萨斯境内又吸收了不少感染者,乌萨斯默许他们的行径和不追究的处理至少说明事件本质是在他们的计划之内,也就是说整合运动大概率是负责背了这口锅,替乌萨斯内部势力倾轧清理党羽担了不好的名声。 “就我们的立场而言,感染者组织没有在原则上违反公平正义的情况下,这个合作我们没理由拒绝,看得出来,整合运动正处于百废待兴的发展状态,可供我们双方盈利受益的项目并不少。” 凯尔希仔细观察着认真思考发言的博士的神情,最终当她把询问意见的目光投向自己时,点了点头:“和我的观点基本一致。” “但我其实更担心你的意见,个人观感意见,毕竟你差点在那座城市里因为整合运动丢掉了性命。” 博士清爽地笑了笑:“这不是有白鸽让事情没发展到那一步吗?他埋下的‘可能’生根发芽了,展露在我们面前的是第一步。” “卡西米尔的事务结束之后再正式进行这项工作吧,眼下可以为整合运动提供一部分成本价药物解一下他们的燃眉之急,后续再深入交流确认相关事宜。博士,这个阶段交给你来负责。” “等下,也就是说……我下午的工作又增加了?!”白毛女士有些后知后觉。 “博士,这片大地之上总是有我们不得不面对的责任。” “啊啊啊……” “叮咚”一声通讯终端响起,博士打开界面,发现是阿米娅的消息:“博士,您偷偷藏在柜子里的游戏机我就先没收了,等今天的工作完成之后再还给您哦。” “阿米娅……”心碎的某人祸不单行。 看着博士的纯朴表现,凯尔希目光微微闪了闪,思绪飘过万千,最后温柔了一些。 “这次事件如果顺利结束的话,你带人去切尔诺伯格出差接触一下整合运动,就当休个假怎么样?” 卡瓦莱利亚基,西城区。 来接他们的有三人,恰巧机缘巧合凌等闲都认识,分别是焰尾、灰毫和野鬃。 “焰尾骑士,初次见面,我是白鸽,罗德岛情报先遣队队长。” “白鸽队长……比我想的要年轻欸。”红发札拉克女孩晃动着蓬松的大尾巴,让凌等闲产生了想薅的冲动。 “红松骑士团的团长你不也挺年轻的吗?”凌等闲看着娇小的女孩回道。 ”我只是长得不高!”焰尾郁闷道,眼见话题歪了,黑角咳了一声:“咳,焰尾团长,之前你们联系我们寻求帮助,具体情况是?” “啊!抱歉抱歉,先谈正事,白鸽队长,上次在零号地块有劳您出手相助了,听煌和德克萨斯小姐说罗德岛这次前来就是打算帮助我们改善现状……很抱歉,我们这边出了点事故,不得不先来找你们帮忙……真的很抱歉!”焰尾拉了拉同伴三人都深深一躬表示歉意。 “怎么了?先别架这么个势,万一我们帮不上忙很尴尬的。”凌等闲有些不知所措。 夜莺看了一眼黑角,后者摊了摊手:“虽然确实有点败士气,但说不定和她们还挺合得来的。” 焰尾抬起头,有些惊讶道:“你们真的愿意帮助我们?” “嗯,但是杀人放火的事不干,我们是医药公司。”凌等闲回头寻求同伴的认同。 “……嗯,是的。”黑角在面具下的表情并不可见,但是回应慢了半拍。 “嗯……是吧?”煌则是心虚地移开了目光,放火这事她很多时候责无旁贷。 “呃,不搭边不搭边……”红松骑士团三人汗颜。 凌等闲感到疑惑,但很快抛之脑后:“所以?我们负责处理感染者问题,修水电的话也爱莫能助的。” 灰毫用奇怪的目光审视着这个先遣队队长,低声自语:“好跳跃的思维……” “不是的……最近几个晚上,感染者聚落莫名其妙地……有人猝死了,很蹊跷,不是个例。” “我请求您……能帮助我们调查一下这件事。 第310章 猝死之亡 凌等闲用手指张开感染者尸体的眼皮,涣散的瞳孔中没有映出任何异常,通过简单检查症状和询问病例史,确认排除了非心源性猝死的可能,准确地说,这些死者的直接死因都是心脏骤停。 但他不知道死前的症状,而进一步的结论他也得不出来,一是不太可能能得到同意解剖,二没有条件解剖,三,他还不会解剖,亚叶没教。 但能判定不是表现症状不明显的食物中毒。 “没有挣扎过的痕迹,但眼白有血丝,精神上受到过一定时间的折磨……可是猝死死亡过程都很短暂啊。”凌等闲感到有些棘手,所学到的知识受到了挑战,停尸房外,焰尾小心地问了一声:“白鸽队长,能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凌等闲站起身来,看向黑角,后者摇摇头表示他也没见过这阵仗,这也不是他的专长领域。 “七名死者……死者死亡的时候,没有目击证人吗?”两人走出房间,凌等闲摘掉手套,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没有,他们是一个团体,出入同住,也是一起死的,没有旁人……这也是他们的死亡到昨天中午才被人发现的原因。”焰尾有些难过,七名死者之中有她认识的面孔。 “……你们这是私自保存尸体对吧?能瞒多久?”凌等闲看了看身后被封的严严实实的停尸房,感染者的尸体保存不说其他,本身就是一件很危险的事,尤其是没有充足应对手段的情况下。 “这么多尸体源石化引发的粉尘爆炸恐怕不是一间屋子能抵挡的,届时无论是言论还是客观物理上对你们来说都是很危险的……” “可那能怎么样?告诉那些混蛋他们会管吗!”野鬃骑士不忿道,“就这么告诉他们他们也只会把这归为寻常死亡,对他们来说再正常不过,倒是你们,说是感染者专家,昨天就通知了你们,今天才——” “艾沃娜!是我没有直接告诉他们具体情况的,有问题也是我的。”焰尾向灰毫使了个眼色。 灰毫立刻拉走野鬃:“艾沃娜,是我们在请求别人帮忙,我知道你和他们有来往很愤怒……分清事实。” 黑角不着痕迹地挪动步子护住两人。 野鬃骑士迅速冷静下来,但没有乖乖被拉走,老实道了歉:“抱歉,是我冲动了,对不起,我不会再乱开口了。” 凌等闲没有太在意,野鬃骑士的态度已经算有温度的了,自打他们正式以小队形式造访西区,藏在破旧房屋里的敌意就没少过,来和他们接触的也只有红松骑士团,而红松骑士团显然不能代表整个卡西米尔的感染者,对此,他也只能让随行的同伴多留个心眼,别栽在“意外”上。 他在想问题,野鬃骑士具体说了什么他都没在听,焰尾骑士小心翼翼地回答起他之前问的问题:“人口筛选……下次零号地块对感染者的人口统计是在特锦赛开始,也就是说最多还能保存一个星期……不到。” “没那么多时间。”煌担忧地摇了摇头,刚才她也去看了一下尸体源石化的情况,“按照经验,他们现在这个情况撑不过三天,哪怕是平稳源石化不引起粉尘爆炸的尸体也很不是你们能处理的,而一旦有一具发生了粉尘爆炸……” “……没办法吗?” 煌下意识地看向凌等闲,她要寻求他作为队长的意见。后者正盯着焰尾,她有些担心白鸽因为没有经验会作出不恰当的决定。 “煌,刚才你有说你对处理感染者尸……这方面有经验,依你来看,现有条件下,安全保存尸身的期限是多久?”凌等闲对上她的目光,问道。 “啊,哦,不发生剧烈扩散反应的话,最多三天,而考虑最糟糕的情况的话……处理越快越好,哪怕埋地下也好。” 夜莺也点了点头,她刚为和死者生前接触过的人员做了初步检查,表示和潜在隐性传染病也没关系。 “……焰尾团长,尸体目前给不了任何线索,依据相关成员的经验,我建议还是尽快处理的好……停一天吧,关于死因调查你们有什么想法吗?毕竟你们对本地的了解是大过我们的。”凌等闲思考之后询问道。 ”我们的想法……我们无论怎么查看他们生前生活的地方想找到些什么都没有结果,一无所获,我们的同伴在之前和无胄盟的冲突里受了伤,所以我们现在很缺人手……”说着焰尾感觉话不对味,赶紧解释道,“就是你们之前也替我们解了围,感觉本事比我们要大很多,所以想请你们帮个忙,跟我们一起晚上蹲点看看能不能有什么发现,你们实力强,比较有保障。” 说到最后札拉克女孩也没了底气,毕竟这件事本身罗德岛是可以选择置身事外的,虽然都是感染者,但卡西米尔的态度终归还是有些不一样的,不至于犯这个险。 凌等闲能懂焰尾的意思,也明白这种小心翼翼地维护自我独立性尊严的心情,点了点头:“我明白了,但先说好,你们最好做好最坏的打算,还有尸体处理,最多只能再留一天,届时由我负责送出城,确保安全。” “好的!谢谢!”焰尾惊喜地再次向他鞠躬,凌等闲则是看向黑角和煌,两人都没有什么意见,倒不如说,这是他们来到卡西米尔后第一次处理感染者问题,还是在白鸽的带领下进行的可能的武装行动。 白鸽之前的表现他们很认可,自我思考、寻求擅长者有经验者的意见、交涉冷静。怎么都不像是一个会和一个地块上的掌权者起冲突的人。 凌等闲自己其实并不喜欢这样的行为模式,但他既然担着队长的责任就不能把个人行动的随性带入眼下的思考和行动。 他向凯尔希承诺过,他会对每一个队员的生命负责。 “嗯,角哥,拜托你联系薪火和霜叶来西区,该干活了,我会去接他们,你也和我们晚上一起行动,可以吗?” “好的,交给俺吧。”黑角点了点头。 “煌,你送夜莺去临光家——夜莺,不许任性,在那里你的安全才有保证,我马上联系临光让她接你。” “不行。”夜莺摇了摇头,“你们没有正经医疗干员。” “有我在,相信我。” 凌等闲揉了揉她的脑袋,后者被揉得闭上眼睛,嘟囔道:“可……是,你的、力量也是有限的啊……” “所以我会继续前进的,如果你不开心或者担心我,我会争取下次足够稳妥能保证你的安全——有诺在前,我不能辜负闪灵和临光的信任。” 夜莺摸着自己头顶凌等闲刚摸过的地方,似乎有在认真想着什么,临走前,她忽然回头:“白鸽。” “怎么了?” “那如果你没有和临光她们说好的诺言,你还会这么关心我吗?” 第311章 异常 好歹是送走了脑瓜子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夜莺,凌等闲想了想这些天的生活,大概明白了些她会问这些话的原因: “看来得抽空陪陪夜莺了,确实照顾不周,光让她看电视了……” “白鸽老弟,俺有点不明白,你说让夜莺看看你和斯卡蒂干员的来往是什么意思?”黑角有些不明白,也就直接问了。 “没事,只是这几天确实没怎么照顾她,我想告诉她放宽点心而已。”凌等闲也想起斯卡蒂,早在他离开罗德岛之前那只孤独的虎鲸就离舰去执行任务了,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虽然实力用不着他担心,但那性格他还是怪头疼怎么让她融入岛上生活的。 虽然论资历她比自己要先上岛……自己当初也是举目无朋,但现在的生活……认真负责的亚叶师姐、不依不饶的史尔特尔、口嫌体正的小霜叶、阳光开朗的黑角大哥……还有他最在意的菲奥娜和切利尼娜,他可还记得当初第一次提交任务人员申请的时候凯尔希办公室门外大家偷听乐子的情态,现在也是逐渐被各种各样的日常塞满了。 他的嘴角不自觉地微扬,但注意到还有焰尾她们在不得不提醒自己还在外勤中,无论是酒会派对还是其他什么都得任务圆满结束之后回本舰才行。 他继续安排人员部署: “夜刀和德克萨斯留在据点以防发生其他情况随即应变。史尔特尔……我忘了还有史尔特尔,角哥,麻烦你通知完夜刀干员她们之后再送她去我朋友罗尔娜那里暂住一夜。” 黑角再次浮现疑问:“史尔特尔?白鸽老弟,这么安排合适吗?俺记得她也是一个相当强大的战力啊。” 凌等闲心虚地移开了目光,他当然知道,但那是之前,现在听她说那把武器没反应了实力大减,他不确定她还剩多少实力,保险起见他并没有把她计划在行动内。 “咳咳,我有我的考虑,不过她的确不适合这次夜间行动。” “嗯……确实,史尔特尔小姐看起来也不像是解决事情时动静很小的风格,白鸽老弟你是担心引起卡西米尔官方和无胄盟的注意对吧?那倒确实。” 嗯……结论是一样的,凌等闲自然是点了点头认可了。 不愧是资深干员,还能考虑到他遗漏的方面。 “可按理说她也该和夜刀她们一起负责应变才对啊……” “咳,黑角大哥我们也该行动起来了,我负责熟悉地形,届时方便各路支援,可能需要排查的地形我会和红松骑士团在白天进行检查,确保夜晚顺利行动。”凌等闲赶忙岔开了话题。 “那好,俺去了,白鸽老弟你也多加小心。”黑角也不追问了,尽职地执行任务通知。 凌等闲做完这些,顿了顿停歇片刻,转向焰尾,温和地笑道:“那我们从哪里开始?顺带一提,我可能会多绕几圈才能记住地形。” “好、好的,这里的话,我来带路吧……”焰尾略带困惑地点了点头,领着他前往事发地区。 “你们之前提到有同伴在无胄盟的袭击下受了伤……能问问情况严重吗?”凌等闲想起她之前说过的同伴,问道。 “嗯……现在已经好多了,当时袭击来的很突然,聚落里消息并不灵通,一般的袭击都是各自抵挡,我们当时有事外出,查丝汀娜……也就是远牙骑士,一个人中了埋伏,好在支撑到了我们救援,中了几箭,好在都没伤到要害……”焰尾越说越咬牙切齿,灰毫沉默不语,但攥紧武器的手表明她的心情并不轻松,而野鬃虽然气愤,但担心自己又说错话也只是“哼!”了一声。 “你们还真是祸不单行……”凌等闲同情道,把夜莺交给他预备给红松骑士团的一些外伤药品递给焰尾,“我们不是医疗小队,后勤加入的医疗干员带来的药物不多,希望能帮上你们的忙,这是一些外伤药。” “啊,非常感谢你们!那个……要给钱吗?我们最近有点……”焰尾先是一喜,但很快又不好意思起来。 凌等闲一愣,看着焰尾敏感的神态仿佛看到了某个时刻的自己,随即笑了笑:“不,不用,我们为感染者而行动。” 顿了顿,他又觉得这话有失偏颇。 “只要你们也是为不公抗争的战士,罗德岛、我们、我,就会站在你们这边。” 很快,入夜。 与霓虹次落亮起依然照亮城市建筑的其他城区不同,感染者们所居住的西城区灯光寥寥,与卡瓦莱利亚基骑士竞技带来的激情相比表现得有些格格不入。 凌等闲和霜叶、薪火以及野鬃骑士一组,负责着一块地区的监察和巡视,感染者们知道今晚有红松骑士团的人活动,都没有瞎掺和老实呆在聚落里没有随意活动。 “……队长,不下达命令吗?”四周漆黑,薪火忍不住问道。 “嗯?我不是说了跟着我行动吗?”凌等闲疑惑道。 “可是,不应该还有更多的指令吗?” “……咱也不是潜入,看紧环境,小心有什么异常被我们忽视了才是正解。” “这样吗……” “那你觉得不稳妥的话,那你顶前面开路,我和霜叶把注意力放在其他方向,怎么样?”凌等闲忽然道。 “好。”总算是听到了变化,薪火心里多少有些安心,但很快,他感受到了寒冷,再转头,发现身后不知何时早已没有了白鸽和霜叶等人的身影,取而代之的,是一堵冰冷的高墙。 “白鸽老师?!霜叶前辈?!” …… “那笨蛋又跑到哪里去了……不是说白天认过路了吗?薪火我们……”白发沃尔珀女孩侧过头,发现同伴身影消失得无影无踪,身边的街道似乎也多了几分诡异。 她不由得握紧了手中的斧头,在利刃之上升起了寒意:“搞什么……” 她心里也多了几分畏缩的寒意。 …… “主任!西城区有异常能量波动!” 第312章 权杖与所的介入 “这是发生什么了?!”野鬃本来想找白鸽再正式道个歉的,但眨眼间空荡荡的街道就只剩自己了。 “白鸽?索娜!你们在哪?” 破旧的半成品平矮楼房黑洞洞的,昏暗的视野里看不到人影,但她敏锐的感官告诉她在视野触之不及的地方,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建筑的阴影里蠕动、游弋。 谁在那里? 艾沃娜虽然心惊,但没有贸然出声,敌人,止步,她想确认一下敌人对自己的观望态度,究竟是也只是感觉到有自己的存在,听到了声音,还是把自己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正在默默观察。 四周静谧无声。 她心底渐渐浮现出莫大的恐慌,回头,发现来时的路已经被一堵陌生的墙取而代之,再抬头,天空似乎有点奇怪……像死气沉沉的屋顶天花板。 艾沃娜感觉自己像是被关进了一个大型迷宫,沉闷的压力迫使她本能地想要跑起来寻找出口。 直觉告诉她,眼前的情况和那七个人的死有关。 “……”她一再告诫自己冷静,平时性格再怎么冲动,眼下都不能轻举妄动。 直到一眼望不到尽头的畸形的怪物悄无声息地从水泥路面上拱地而起,妖魔般的样貌缠绕着钢筋电线,一步一步向她张开怀抱走、大跨步、奔跑而来,为此不惜撞倒同伴。 野鬃骑士头皮瞬间炸开,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跑,但迅速意识到身后是墙立刻急刹,转而沿着墙拐进漆黑的巷子转进另一条陌生的街道,当她在黑暗中潜行奔跑时感受到有什么黏腻的东西贴着自己头皮擦过时,再也抑制不住恐惧大叫起来:“索娜、查丝汀娜你们去哪儿了!” 面对那一眼望不到尽头布满街道的怪物,她实在提不起勇气仅凭自己手里的一柄长枪去对抗,理智也告诉她这是真正的蠢货才会去干的事。 抓住空隙回头一望,宛如巨兽可怕肠胃的巷道看不见任何东西,那些怪物如果追了上来不可能毫无动静,但刚才那可怕恶心的触感让她不敢止步,一头冲出了不知多长的巷道。 再次观察四周,她发现眼前的景象好像又有点熟悉了。 “这里是哪里?这是杰米家的门,但是……他可没有闲心在家门前放一堆乱七八糟的花盆,他住的地方也没有——不!“*卡西米尔粗口*谁家门口街道上三根路灯挨这么近!” 三根电线桩立得也不笔直,微微倾斜着,像是什么怪物藏在底下向上张着自己那怪异的牙齿。 她不打算敲开这个“杰米家的门”,很显然,这里似乎并不是她所熟知的那个感染者聚落。 正当她进退维谷的时候,一缕微光忽然在街道前方闪烁,但看不清,无奈之下,她谨慎地观望片刻,但当在自己身后巷子深处有什么粘滑物体和砖石磨蹭的声音响起时,她便不再犹豫,带着自己后背倒立的汗毛直接冲了过去。 “索娜!白鸽!” …… “白鸽队长,这是?”被白鸽呼唤匆匆赶来的焰尾看着眼前怪异的场景有些不解,“不是在巡逻吗?这是……怎么回事?” 凌等闲把自己肋下夹的霜叶和薪火轻轻放平在临时找的纸板铺的地上,黑角跟着把野鬃骑士艾沃娜和另一个感染者骑士也放了下来,看向焰尾:“事发突然,俺也是被叫过来帮忙搬人的。” 凌等闲沉声道:“分小组分开行动之后我们的确是照计划进行着行动,但是……其实就很突然地,她们就直接倒下了,上一秒还在好好说话,下一秒就像木偶失去提线之后直接倒下了,我最开始还以为是她们在整我……但直到霜叶径直摔倒是脸着地,才发现不对劲。” 这不能怪他,大家一起行动的,突然齐刷刷都倒了看着真的很诡异,但凌等闲也还是有些自责,虽然没做错什么,但他没事,总有种不自在的失职感。 “白鸽,你是医师,能看出什么情况吗?”焰尾紧张道。 “能看出来就不会急着把你们叫回来了,不管怎么样,行动中止,黑角在来的路上也发现了倒下的人,我们先把受害者集中起来看顾,同时……”凌等闲想起之前说过“猝死”现象是集中发生的,隐隐有不好的预感,“看看是哪些区域出现了这个问题。” 这不是医学问题,他检查过了,目前发现的生命体征都没问题,但有些休克者身上出现了伤痕,但都不是致命伤,也导致不了休克。 可是之前发现的尸体都没有外伤……等等,“源石结晶?” “白鸽!我来了,怎么回事?”煌火急火燎地赶到了,看到煌也没事凌等闲松了口气,但同时心中的失职感带来的自责更重了。 “突发情况,在没有任何征兆的情况下各小队都有部分人都出现了昏厥休克的现象,没有病症表现,霜叶和薪火都出现了这种情况。”凌等闲自己又重新想了想,确认了没有信息遗漏。 “还有,煌、黑角,你们也看过那些遗体,还记得那些已经结晶化的地方吗?” “记得,程度不高,但还是很危险。” “不,我是问,结晶化的位置。” “……你的意思是什么?”煌有些摸不着头脑,焰尾猛地抬头,好像意识到了什么。 “煌,因为开放性外伤死亡的感染者尸体结晶化是不是趋向于首先覆盖伤口?” “一般而言是的……”煌立刻意识到了他的意思,“他们不是猝死?” “我们怎么被误导的?”凌等闲刚提出疑问,在他眼皮子底下,薪火的肩膀突然绽开了一道可怕的伤口,他眼瞳一缩。 众人也同样没见过这阵仗,就像是有一把看不见的隐形武器撕开了沃尔珀的肩膀,但薪火的表情却相当平静,仿佛伤口并不在自己身上。 “我记得其他城区最近也有集体猝死报道,但据说原因是公司不合理的加班制度,现在在打官司……”黑角沉声道。 “但那些遗体好像是完好的,恐怕和我们这情况不一样,只是单纯的资本畜牲……”凌等闲皱着眉正思考着,他感觉有哪里不对,忽然,本能的警觉让他瞬剑出鞘—— “是一样的原因,只是他们那边我们在第一现场,尸体做了一点小小处理,否则那边要是乱起来比你们感染者要难处理得多。” 一根被剑锋斩开的红发悄然落地,戴着半脸面具的梦魇冲他笑了笑,黑角立刻上前替他占住了可能会被进攻的右半区域,白鸽会条件反射出剑只能说明不走寻常路打招呼的对方刚才是有出格打算的,煌也提着链锯迎上来拦住左侧。 这时,赤发库兰塔身后阴影涌现出许多穿着制式服装的人员,凌等闲没和库兰塔那漂亮的紫红色眸子对视,他的目光被她和那些人胸前的一个标志死死锁住。 凌溪然离开这个世界没有留下遗体,就连身上的衣物也在最后的形体变化暴走中破碎化为尘埃,只有她的眼罩,是在她失去自我之前亲手交给凌等闲的,是唯一的遗物。 他自然是不敢随身携带,万一被突发的战斗毁去就失去了这最后一点纪念了。 除了他和威森罗尔娜,没几个人记得阿然,就连她的亲生父母、权杖与所的人、莱茵生命的塞雷娅,熟知的也只是“艾因?多芙娜”。 他是她唯一的亲人。 他死也不会忘记那个眼罩内侧的标志。 天使羽翼与恶魔翅膀相互倒映,正中间有一只半睁的眼眸……它代表着一个一度淡出他的生活,但他从未忘记的组织的名字。 “……权杖与所。” “看来白金骑士阁下依然记得托布朗德的风雪——” 清脆的兵刃相撞的声音响起,赤发库兰塔后退一步用手杖抵挡下了少年的交错的双剑,刚才只响了一声,实际上武器连碰了四次,他不得不停下,他被锁住了变招。 “……我知道贸然提起来有点伤人,但不好意思,白金骑士,白鸽干员,我有点赶时间,得长话短说——你想救这些人吗?因为一些意外被卷进来的这些人。” 普兰斯特手腕一抖,手杖将他的剑刃分开,却没有抓住他身前露出空门的空当而是单腿膝盖微弓优雅地向后小跳,手杖点地拉开了距离。 煌和黑角并没有看清凌等闲是怎么从自己身后冲出去的,在发现他动手之后刚想做点什么的时候两人的交锋已经结束了。 相比他们,权杖与所的成员们并没有相应的动作,而是继续自己该做的事情,似乎在尝试连通特定通讯终端频道、绘制地图。 “我们正在……嗯,该这么说吧,‘抢救’这些人。”库兰塔看了看表,皱起了眉,“你不愿意帮忙吗?” “……白鸽?”黑角并不知道贸然插入对话合不合适,白鸽看起来似乎和对方背后的组织有些渊源,但他也知道眼下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白鸽一直不说话他也有点着急。 “……你需要我怎么做?”凌等闲死死攥着剑柄,却强迫自己一点一点地把武器收起,纳入剑鞘。 “你确定会听我的?”凌等闲的干脆态度反而让普兰斯特感到踌躇了,她再怎么揣摩推算也不敢说百分百拿捏了,代价她不太能承受。 她打得过他,打得过现在的他,但不代表她不忌惮他。 他对她没有威胁,不代表他对计划没有威胁。 更何况影响的条件太过容易达成,她谨小慎微,决不能让他意识到自己能影响的是哪个因素。 也就是绝不能和他全力动手。 “很简单,替我们和这里的人交涉好,不要踏足我们划定的区域添乱——这是区域性异常。”梦魇很快就决定好了,因为没有时间可以浪费了。 “我呢?”凌等闲冷静道,“我的人我没办法轻易交给你们。” “……”普兰斯特斟酌着决策。 “主任,一切就绪。”她的下属向她汇报了工作进度,向她交出了一份准确的区域覆盖图。 “那好,只有你,跟我来,不许出手,路上我会跟你解释异常的原因,你不能答应……那我们立刻离开,你自己想办法救他们吧。”梦魇向他伸出了手。 “喂,白鸽……这是怎么回事?她们是谁?要做什么?”一直按耐住自己没开口的煌眼见凌等闲转身正式来交代代理的事宜,没办法什么都忽视,开口问道。 焰尾也很担心同伴的情况,同样不敢轻举妄动的她听到煌开口问,赶忙凑了过来。 “这异常和她们有没有关系还不清楚,但她们……背后的组织对这场灾祸的了解无疑是比我们要多,她们说能救,那也只能试试了。”凌等闲摘下了罗德岛小队队长的臂章,交给了煌,“我不能看着把自己队员的性命交到别人手上自己什么都不做……我已经失去过一次了,不能再让这种事发生。” “我向罗德岛承诺过,要对他们的生命负责。” “煌,我现在任命你为临时队长,做好和感染者聚落对接的工作,防止意外发生,不许冒险行动,这关乎受害感染者和我们队员的生命,明白了吗?” “……”煌心中浮现出了难以言喻的复杂心绪,凌等闲没再啰嗦,转向黑角:“黑角,帮忙组织好,等我回来。” “必要情况直接通知夜刀干员和德克萨斯,不要逞强。” “明白,白鸽干员,你也小心。” 凌等闲再看向焰尾:“焰尾团长,我会把你的同伴们都带回来的。” 言罢,他奔向梦魇。 “……记住,不许贸然出手,我说什么,你做什么。” “嗯。” 普兰斯特看向自己的下属:“你们先行一步。” 在指令下达之后,权杖与所的成员们都在自己找好的地方躺了下来,陷入了沉睡。 “他们这是……”凌等闲有些不解。 “必要的环节,如果可以的话,也照看一下他们,不行也无所谓。” “我们也要?” “不,我们走‘另一条路’。”普兰斯特手杖轻点,紫红色的眸子渐渐泛起异彩,拉住了凌等闲。 “不许使用源石技艺,这关乎你我性命。”这是普兰斯特在两人消失在原地之前最后一次警告。 第313章 虚梦现实 “……” “……现在能说说这是怎么回事了吗?”凌等闲感觉有些不适应,穿过库兰塔说的某个“另一条路”的看不见的通道后,再次看清视野时身后的煌和黑角等人已经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茫茫怪异的街道,几十米后就看到了一堵青灰色的墙,四周的建筑阴影处似乎吞噬掉了所有光线,让人分外不安。 而凌等闲感到很不适,就像是全身泡在泳池里从肢体中浮现出的一种虚幻感,眼前的所有事物仿佛都像是由泡沫堆砌而成般松散无趣,而且有一股强烈的排斥感挤压在他的身上。 他很不自在。 “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权杖与所管经济的主任,一般被外界称呼我拘梦扮演者,你可以叫我拘梦。” “我们现在身处的地方,我们一般口头上称作虚梦现实,但记住,它既不是梦境也不是现实。” 凌等闲勉强能理解,如果是梦境的话,他的梦向来是那片奇怪的天地,巍峨的城、弥雾的峰、还有无垠的花海;而如果说是现实的话,那就是鬼扯。 见他没有提出异议,普兰斯特点了点头,尝试接入通讯,一次接通:“向我汇报情况。” “回复,主任,所有人已经通过您的帮助成功集合,正在寻找陷落者的踪迹。” “好,尽快完成,这次行动不能含糊,老样子,空间虚结交给我。” “明白,主任请小心。” 普兰斯特再次看向他,示意他跟上来:“我以为你会有问不完的问题,没想到意外的省心?” “因为现在问只是添乱,我要跟来只是不放心,并不是来添麻烦的。”凌等闲跟上,手放在剑柄上随时准备应对危险。 “挺好,但比起我要找的事件元凶,我现在面临的情况才是真正的危险。” “而我现在正为了降低这个危险程度,向危险本身普及知识。” 被自称拘梦的女人在言语上刺了一下,凌等闲自嘲道:“危险?我根本打不过你……” “这倒是,但是动用那顶白色王冠的的话,就难说了哦。” 凌等闲瞳孔猛地一缩,但很快又镇定了,几乎没有几个人知道白冠的存在,但权杖与所知道他并不意外,在托布朗德,塞雷娅可能替他保守了秘密,但在确认有权杖与所的人参与的情况下,他的表现不可能不被记录下来。 实际上,他不知道自己在乌萨斯冰原对抗初代血魔的时候也有所表现,这一点也被孤帆记录下来传达给总部了。 “表情变化还挺丰富的嘛,一点也不像我们那个老板,一天死板着个脸偏偏人还挺——哦,跑题了,总之,你的危险是出在源石技艺上。”拘梦突然凑近,凌等闲强忍住了出剑的动作。 “你的能力能弱化其他人的源石技艺,你应该已经发现了,对吧?” 凌等闲为了对话能进行下去,点了点头:“但作用有限,不能完全抵消。” “但有时候这点就已经很致命了,我们能好好地站在这里,是因为有我的,嗯,源石技艺撑着,带着你已经有点勉强了,如果你再使用白焰,我万一受到波及影响撑不住这个立场,你和我都得死在这个虚梦现实里。” 拘梦扮演者在解释的同时,二人并没有停下赶路的步伐,凌等闲不知道要去哪里,不像是要找人,而权杖与所的这个主任则是走走停停,但似乎是有目的性地一直在追逐着什么。 “相当于我们现在都踩在同一艘船上,只是这船是草编的,不知道能挺多久?” “错了,”梦魇摇了摇头,观察了一番周围种种违和的建筑街景,“要打比方的话,是你踩在草船上,手里拿着火把。” “那你呢?”凌等闲问道。 “被你踩着呢。” “……” 一阵凄厉的求救声响起,两人移动目光,发现了被一群怪模怪样的怪物追逐的一个身影,虽然只有朦胧的光,凌等闲还是一眼认出那是一个感染者骑士,但他注意到这个感染者骑士并没有参与巡逻。 他刚要拔剑,被拘梦扮演者按住了剑鞘:“真有力气留着待会儿帮我处理那个大麻烦。” “他已经快跑不动了。”凌等闲冷冷道,“我没有习惯漠视生命,更何况,焰尾有请求过我帮忙。” “她人不错。” “不是,这个任务交给我的人。”拘梦扮演者叹了口气,对着隐秘的通讯装置说了些什么,似乎是一个坐标之类的数据。 凌等闲觉得有些难绷:“他就在眼前,我们伸手就能——” “啊啊啊!!” 鲜血飞溅,断裂的肢体撞在墙上弹落在地上,黏腻的液体在地上铺开了一张可怖的地毯,怪物翻捡着残肢,似乎在好奇脆弱猎物的死亡是怎么一回事。 下一刻,剑刃削落了它的“头颅”,妖魔般的身影感到疑惑,它不再具有拟态的头颅,但它并没有倒下的意思,在它们面前,出现了一个更加经得起“研究”的猎物。 普兰斯特叹了口气,跟着从二楼平房天台跳落,平稳着地,凌等闲没有看她,只是单单握住了白剑的剑柄,之前他和拘梦扮演者交锋短暂用了双剑,但没有成效,眼下,他也不打算出双剑,不太能保证能顺利收尾。 毕竟他答应了不能使用白焰,但双剑状态下他连自己的清醒能保证的时间都不长。 “我现在对你们真的很失望,恶劣又自大,还很傲慢。” “傲慢不一定无知,但无知多少都抱有一些傲慢。”普兰斯特再次叹了口气,手杖轻点,紫红色的眸子眸光涌动,染上流光溢彩的彩色。 “你的效率太慢了,得累死。”伴随她的话音落下,海量类似术式的回路瞬间构建,怪物们胸前都浮现出了各类彩色的印记,下一刻伴随普兰斯特的手杖再次点地,密密麻麻的诡异形体的怪物瞬间瓦解。 凌等闲沉默不语,回头面对那个此刻压迫感十足的女人,那些怪物他已经试过了强度,不是是寻常罗德岛干员能够应付的存在,还是那种数量,被拘梦扮演者呼吸间就尽数处理了?! “干嘛用看怪物的眼神看着我啊?术业有专攻,在这里我才能最大化运用我的力量,现实中想做到那个程度可得费点力。” 普兰斯特耸耸肩,招呼他跟上:“真想救他——地上那摊人——就跟紧我,我得加快速度了。” “他不是已经?!” “还没死透,趁早处理了空间虚结,他还能活。”普兰斯特动身了,而且相当快,凌等闲得全速才能跟上。 “再跟你解释一下,虚梦现实本质上应该说是一片信息海,所有的事物都是由信息碎片组成,你看这些景象是不是和卡西米尔的大骑士领的建筑很像?因为它们的信息也被杂糅了进来,而这滴‘水’的出现是为了给某个存在铺路,我的任务,就是把那个存在延伸进来的细小丝线,嗯……微末触角?算了,反正是那一类的东西给抹掉,整个权杖与所能做到这一点的,只有我们。” 凌等闲因为是全速跟上,加上感到不适,只能艰难开口:“一、一滴水?” “对啊,信息海无穷无尽,这方小小空间,就只是无尽信息海里的一滴水而已。” “这里既不是梦境,也不是现实,因为它只有‘信息’,没有物质。” “我们所处的现实信息由具体和非具体的物质传达接收,而这里的信息不需要载体,它们本身就是载体。”拘梦扮演者一个急弯,凌等闲差点撞上一面青灰色的墙壁。 “……听不懂。”他文凭仅限高中,需要一点时间来消化这些信息。 “我的那些人和被卷进来的无辜者现在应该被称为‘信标’,和那些堆砌杂糅的信息不太一样,而且,本质上也不同,那个微末触角很好奇我们的存在形式是怎么一回事,所以会创造一些玩具来追猎信标。 “就像刚刚,信标被撕碎了依然会存在一段时间,所以我说没必要救,有那个时间不如早点找到空间虚结了解一切,不过避免信标因为意外早早破碎,我的人在每次行动的目标都是尽力寻找保护他们。” 说着话,相比凌等闲的表现,普兰斯特一点也不气喘,说话很清晰,传达无误。 “而我们,你也感觉到了和现实中的不同触感吧?我们不算信标,是由我开辟的通道闯进来的,与通过梦境和被迫摄去意识进入这里不同,能做到的事情更多,比如,我们现在是在通过跨越屋顶行进,而信标们则不能,因为他们不被‘允许’,但同样的,一旦我的能力失效,我们坠落在这滴水中,瞬间就会被信息们撕碎。 “还有,听我的人说,作为信标还会被制造这滴水的存在戏弄,会出现高墙、灯光等阻碍,而我们则不会。” “不、对!”凌等闲喘着气艰难开口,“我看到了……墙。” “那你撞上去了?”普兰斯特回头看了他一眼,然后凌等闲瞳孔猛缩,指了指她前面,一面青灰色的墙赫然屹立,而后者不避不让,一头撞上……撞了进去。 能穿透的?!凌等闲很是意外,而普兰斯特主动停下了脚步等他,觉得他多半会犹豫。 而她明显想多了,凌等闲因为惯性直接一头创了进来,和她撞了个满怀。 “你特喵怎么停了!”凌等闲撞得龇牙咧嘴的,被撞的某人也很不好受:“你是人形城防炮吗?*卡西米尔粗口*我胸好痛。正常人看到墙都会提前减速的吧?” “你也没减啊,而且看到你直接一头撞上去我愣了一下……”凌等闲把她拉了起来,后者也知道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摇了摇头确认了状态:“还好……不过鉴于你的种种表现,待会儿你还是别瞎掺和了,我来处理空间虚结,你在旁边看就行了……算了你也别看,没啥好看的全是光污染,负责把我抱出去就行。” “啊?” “啊什么啊?我们到了。”普兰斯特手杖一旋,外壳脱落,杖中剑展露了出来,而凌等闲抬头才看见他们已经抵达了一个奇异的空间,光看周围的建筑布置的话,他很熟悉,是骑士竞技单人赛的比赛场地,只是本应是赛场的地方被一片大量杂糅的自然景观的场地代替,一个奇异的混沌雾状物质被泛光几何体包围着缓缓流转,带给他强烈的不安感。 “待会儿接好我。这一点总能做到吧?”拘梦扮演者扔掉外衣,随后似乎是引动了什么力量,赤红长发无风自动,渐渐转化为奇异的粉白色,眼眸也由水晶般的漂亮紫红色变化成了罕见的彩色。 下一刻,她出剑,骑士竞技比赛场地的穹顶和赛台被她一并斩落,剑锋带着狂暴的异常力量直指目标。 凌等闲抬头,震惊地发现就连朦胧的天空也出现了整齐的一丝痕迹。 他眺望远方,大概是信息海的特质,只要他想,他能看见极远极远的远方,直至星空之外……在迷失在无数形态异常的天体中之前,他收回了目光。 他也算半个术师,他却看不懂拘梦扮演者的回路能量的流动,实际上,普通术师是做不到感受能量流动以推测术式回路的。 凌等闲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对于一个术师而言的意义。 而且他很快就意识到了拘梦扮演者说的很对,这场战斗并没有什么好看的,反而刺得人眼睛疼。 傲慢者不一定无知,但无知多少会抱有一些傲慢。 他打算听从她的建议,不添乱。 看得出来这场战斗拘梦扮演者的消耗真的很大,当她奋力斩落目标时,也几乎站不稳脚跟了。 遵照指示,凌等闲向她伸出了手,后者并不含糊,毫无负担地接受了帮助。 拘梦扮演者并不重,但脸色有些阴沉。 “怎么了?”凌等闲抱着她往外跑。 “我们还在。” “……什么意思?”凌等闲感觉愈发不安。 “但这滴水确实变得不稳定起来了,那只能说明……这个空间虚结,还有一个备份信息源——你理解成分身就行,没有本体抗揍,能行驶部分职权,但注定不能维持这滴水的存在……信标……有危险了。” “你!该怎么办?”凌等闲看到她脱力的样子也知道她尽力了。 “我还能感知到它在哪……可能……” “剩下的得交给你了。” “在不用白焰和白冠的情况下,处理掉那个备份信息源,救下你的人。” 第314章 斩 “现在我还有个问题。” “我还以为你真的老老实实什么都不多问呢。”普兰斯特微微一笑,“问吧,能说的我尽量都会告诉你的。” “你的三围。” “……和待会儿要做的事有关的。” 他当然不是精虫上脑,只是在用轻佻言语试探拘梦扮演者。凌等闲试图确认她到底是不是脱力了,还是装的。 这会决定他待会儿对权杖与所的这位主任打探消息的态度。 但很遗憾,对方的表现中规中矩,只是单纯的对无耻行径表达了嫌弃,他下不了定论。 “那好,你之前说信标……通过信标形式进入这里,呃,虚梦现实,可他们为什么在这里受到的伤害,在现实里的身体也会出现同样的伤口?” 提问间,正在照着普兰斯特指的方向赶赴的凌等闲眼前的道路上方忽然突兀地出现了一块建筑平面,以一种奇慢无比的速度砸向地面。 “别管,这里的信息已经出现乱序,景象无法再维持,得加快动作了。”普兰斯特沉声道。 凌等闲收回目光:“也就是说这不是真的咯?” “你可以试试,但是变成一摊很难收拾的。”库兰塔乐了,“你只是不是信标,但别忘了你也不是同质物品,他们死了还有可能救回来,我们死了当场归西。” 凌等闲闻言不由得加快了步伐。 “然后,回到你刚才问的问题,信标本身无可置疑的是依然是这人本身,意识被摄入信息海世界其实就是本人,信息被同步到了信息海,但没有像我们这样完全进入这里,保持着这样半穿越的形式在信息海受到的伤害也会同步到现实,你可以理解为,与现实联系紧密的临时魂穿。” “那刚才那个被杀的感染者骑士……” “嗯,只能希望现实中没人看到他的样子吧,否则的话……恐怕会留下一生都难以治愈的阴影吧?” “这特么能活?!”凌等闲感觉自己被耍了,带上了怒气。 “所以说你比我们老板要有意思多了,逗你是有反应的。”拘梦扮演者歪了歪头露出饶有兴致的神色,随后抢在他发火之前淡淡地解释道: “一方世界有一方世界的法则,像信标这样的存在,如果从信息海世界的角度来看,他们自然是死的不能再死,但信息海本身是没有‘死亡’这个概念的,也没有‘生命’这个概念,信息重组,不稳定的水滴溃解重组都是常有的事,所以他们的信息在没有彻底被杂糅之前,破除信息海的核心,碎片信息回到现实是会被自发的相互吸引重新完整的,也就是我告诉过你说的——‘还有救’。” “但也要加快动作是吧?”凌等闲沉声道,“你们也并不清楚信标碎片什么时候会彻底杂糅。” “是的,而且,这也是我的请求,你现在在救的不止是你自己的人,还有我的人。” “你想保护好你的人,我,也一样。”说到这里,普兰斯特没再嘻嘻哈哈,无比诚恳。 “……”凌等闲很意外,这和他以为的能做出那些实验的权杖与所的人形象并不一样。 “我们不会标榜自己的道德,但是啊……我们的心也是肉长的,自己的人,也是重视的,我们虽然能力极强,掌握着不应当是这个时代应有的认知,但是啊……终归不是‘神明’。” “很多事不是我们一两个主任说了算的,我们之间也分了很多派系,全靠一个人维系着……燃瞳计划艾希的实验并不是我在主持,所以……能别老是瞟自己的武器好好看路行吗?” 凌等闲自然不会听了三言两语的一面之词就轻易相信了立场不明的潜在敌人,但眼下的当务之急先解决眼前的问题的确没错。 他暂且相信了她所说的,想要保护自己人的诚心,纵身起落间又加快了些许速度,而臂弯里的人则是疲倦地暂时闭上了眼,但没有忘记自己的工作,抬起手:“……改道,我手指的方向,继续。” 凌等闲再次提速,这时,他看见了一个眼熟的身影。 …… 冷冽的寒意伴随斧刃斩落钻进砖瓦,在追击的敌人踏足之时爆发蔓延出根根粗大的冰锥宛如榴莲命中追击者,但并未能够对敌人造成伤势,被弹飞后头顶路灯作为独眼的钢筋怪物再次爬起攀越墙壁飞扑向仓皇逃窜的沃尔珀,扯下了一角带血的衣料,下一刻白发红瞳的身影便一斧劈爆了它那作为独眼的路灯! “滚开!”再跟上一斧掀开有些沉重尚且“摸不着头脑”的怪物躯体,霜叶从地上翻滚爬起继续逃跑,她已经遍体鳞伤,在诡异怪物前仆后继看不见出路的鏖战中等她意识到这不是一场有尽头的战斗后开始狼狈逃跑时,她发现自己已经不剩多少体力了。 “这种时候……那混蛋跑哪去了?” “该死,那家伙那么弱,该不会比我先死了吧?我可还没把你带回去呢,队长比队员先死的话,白鸽,你可就成罗德岛近两年来最大的笑话了,会被钉在耻辱柱上的……” 我可不想有一个这么丢人的队长。 这句话她倒是没有在继续自言自语,因为她不得不处理眼前的危机:不久前就开始不稳定的地面突然像海浪一样涌动起来,她失去平衡被抛向半空,她能感受到后背那些怪物的跳跃,在千钧一发的时刻,凭借种族优势爆发潜能,在空中将身体扭到一个很奇怪的角度,是她平日训练绝对做不到的程度,强行再度拉开一段距离,勉强躲开了怪物的爪子。 但紧接着的摔落她避无可避,剧痛传遍全身,后背和大腿的伤口崩裂,霜叶吐出一大口血,她不确定有没有内脏碎片,摔落的高度她估计有五六层楼高,而且落地姿势不好,是背着地,颈椎也受到冲击,骨头传来剧痛,她就算想再爬起来逃跑,也不是仅凭身体素质能做到的。 但是她不跑,很快就会被那些怪物撕成碎片。 寒霜涌起,冰块凝结上女孩的脊柱,在这种很可能留下后遗症的应急处理手段之下,她再次爬起来,继续奔跑。 但很快,她不得不再次停下脚步,这一次,她深切地感受到了绝望。 破开的地面裂缝中,一颗二十余米长的怪兽头颅拔地而起,对着她的这一侧的眼睛流动着混沌光彩,俯视着脆弱的生物,截断了她的道路,也掐断了她的生路。 面对远比自己高大的敌手,霜叶虽然还没有松开长柄斧的柄,但战意已经不再。 混杂着身体的剧痛和心理的绝望,几乎咬碎一口银牙的沃尔珀愤怒挥斧向身后撕裂出数道寒流斧刃,在身后引起了三道此起彼伏的高强度冰霜爆破,在骤然下降的温度中,寒风凛冽,掀动她白发纷飞,赤红的瞳眸几乎化为利刃斩落—— 斧柄上术士回路装置碎片纷扬坠落,在不稳定的地面上碎裂成更小的碎片,长时间超负荷工作的施法装置终究在此刻彻底毁坏,这已经是很幸运了,直到此刻才彻底崩溃。 但霜叶现在是在搏命,而且是明知是死路的搏命。 施术回路没有了,那就用自己的病灶! 寒意席卷,她从来没有这样不顾一切地发动源石技艺,她能感受到矿石病加重蔓延带来的剧痛,但同时,也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畅快,全力施法不计代价的破灭感。 她高高跃起,脊柱和冰块一起碎裂,最后一斧斩落前的每一刻都在破碎,然后被冰霜顶替,直奔怪兽眼球落下的斧刃在真正斩落前已经化为完全的冰斧,然后,有什么碎裂的巨响声顷刻间爆发。 她开始坠落,她能感受到地面上已经急不可耐的那些怪物们嘶嚎的动静,但她的视线却死死地盯着自己拼命所斩的那颗怪物眼球—— 混沌的光彩更加焦躁地流动着,一道裂缝出现在“眼球”之上,她终于看清,在那眼球之上,还有一层看不见的防护,难怪自己动作幅度如此之明显它也没有任何抵御的动作,它认为她完全无法对自己造成威胁,哪怕已经付出了一切。 但也给它带来了意外,在它的预计中,就连这道裂缝也是没有的。 莫非……她在挥出最后一击的时候,明白了些什么? 这是它思考的,但挥出最后一斧的霜叶则是万念俱灰,任凭自己坠落,迎来死亡的结局。 这时,她逐渐模糊的视线里,有人影闪动。 “……叶,霜叶前辈!” 再努力睁开眼时,她看见了那张无比熟悉的脸,此刻沉默着,全无往日随和温柔的笑意。 自己……被接住了? 被剧痛侵袭的她完全没注意到自己正被自己挂念的队长抱着,身边露出焦急之色的正是后辈薪火。 “白……鸽?” “你说得对,我的确不够格,对不起……”凌等闲将她轻轻放在地上,动作轻得像是在搬运一件珍稀的易碎品,实际上,她现在比任何易碎品都要脆弱。 “……薪火,守好霜叶,不要让那些东西靠近……”凌等闲抽出噬孽插在她身前,手指微颤,下一刻,一头独角猛兽再次腾跃而出,孔武有力的四肢撑出了一方安全的天地。 “明白。”看到霜叶的样子,平时沉默寡言的沃尔珀也攥紧了偃月刀,他只是有些内向孤僻,不代表他不知道平时是谁最照顾自己。 “你也帮忙,尽量。”他瞥了一眼一旁揉着腰的赤发库兰塔,随后抽出白剑独自走向耸立的巨大怪兽头颅——备份信息源。 “你确定是它?” “百分之一百,不是你回头用白焰和我同归于尽都行……真是不温柔,一大活人你说扔就扔啊?” 凌等闲没理她,在意外遇见逃窜的薪火搭救下来之后一路追踪备份信息源来到了这里,偏偏又恰巧遇到了失散的霜叶,以这样糟糕的样子。 “看起来比你收拾的那个麻烦得多啊?”凌等闲眯了眯眼,看着眼前的庞然大物怀疑拘梦扮演者别有用心。 “呵呵,比起本体,它只能靠堆积基础信息拼凑一个巨大的形体,根本不是一个水平的,况且就算是论形体,这也没多大好么,看着唬人,其实就这么一个脑袋,没有其他部分了。”普兰斯特自然是毫不客气地把备份信息源连同凌等闲一起怼了,“就算是这样,不动用白焰和白冠的你,想处理它,恐怕也难。” “不劳费心。”凌等闲此刻已经怒不可遏,不管自己如何,他现在,只想把这玩意给宰了! 剑锋微冷,寒夜凄凉,暗落血梅,奔夜逐光! 脱胎于赤霄的一剑平滑地切开建筑,涌动着锋芒迎着怪兽掀起的万千信息碎片直奔头颅。 光芒破碎,各类各种的信息碎片终于剑端,一道深刻的剑痕烙印在了怪兽头颅的下颌之上,这一剑的效果超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他没有深想,狂暴的剑光自剑端绽放,他不顾可能的死亡,在一剑又一剑的愤怒驱使下他逼近着那高大的敌人。 普兰斯特第一个意识到这是怎么回事,她很清楚在现实中凌等闲的这般攻势在同样条件下是会大打折扣的,而眼下的表现,只能说明,他无意间找到了也掌握了在信息海作战的根本。 相较于其他人,哪怕是像霜叶这样拼死也一样,要更加有效的作战根本。 “意识”。 来源于个体,信息海获取不到的,玄之又玄的,没有任何理论能成体系培养出来的,意。 “凌——白鸽!剑意!用你的剑意!斩那只小狐狸拼尽全力劈出来的裂痕!”普兰斯特杖中剑点地,抗拒光环瞬息间扩张而出,将自己和霜叶薪火保护在内,将周边的怪物弹飞。 备份信息源也能接收到她呼喊的信息,却没有相应的反应,无论是愤怒还是畏惧,它只是凝视着眼前愤怒的个体。 用他们的话来说,眼前愤怒的男人。 它的视角里,这个躯壳的破碎,完全不值一提。 *看清楚了* *……* *恐惧* *脆弱* *……死亡……* 冻原的雪,无瑕洁白,悄霜凝结敌刃,连同天上的霜月,一同碎于剑下! 白得胜过月光的剑痕分割怪兽,沿着那道裂缝,备份信息源平静地崩塌了。 *……死亡……* 凌等闲平息了愤怒,却发现直至崩解的前一刻,备份信息源都一直凝视着自己。 不知怎么回事,他莫名感到了不安。 下一刻,意识猛地下沉,一只手抓住了他,拘梦扮演者低喝道:“回去了,不许用白焰!!” 视野再次清晰时,终于回到了现实。 第315章 认可 像是做了一个很长的噩梦,可怕的疼痛还盘踞在骨头里,霜叶被残余的痛苦胁迫着发出呻吟,带着满头冷汗猛然坐起,身体大幅度的动作使得夜莺的治疗被迫中断,当她恐惧慌乱的视野重新聚焦,发现自己坐在简陋的棚屋内,屋内只有夜莺和薪火,外面隐约传来了人的声音,看起来似乎很是忙碌。 手臂和手腕处的疼痛尤为剧烈,身体血管里涌动的血液中的细小源石颗粒刺得生疼。 “夜……莺?”即便疼痛刺激着神经,她依然还有些迷糊,夜莺的表情也有些迷茫,接着,她指了指霜叶的手臂,传来的剧痛提醒了她眼前发生了一起医疗事故—— “大家都醒了,有些担心你,刚刚想给你输点葡萄糖……”事情尘埃落定之后,黑角才在凌等闲的同意下叫了夜莺过来帮忙救治部分在事件中因为其他意外受伤的伤员。 “结果你醒的有点突然,针头断里面了。” 薪火已经感觉到幻痛了。 “我去叫队长。”见霜叶瞪他,他赶忙知趣地逃出了这个小小空间,随即沃尔珀眼泪汪汪地伸出手,夜莺小小的幸灾乐祸了一下,接着动作尽量轻柔、小心认真地替她处理起伤口。 这时,霜叶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脊柱还完好无损,伤口也复原如初。 “我还活着?”她说这话时不由得想起那噩梦般的经历,有些不由自主地想发抖。 “乱动的话这一针也会断在里面哦。”夜莺好心提醒道。 “好、好的……这是?” “你比其他人的情况要差许多,我觉得还是给你挂点葡萄糖会好点。” “……我已经醒了,直接口服也可以吧?” “理论上来说确实,但是,”夜莺举起针头,严肃道,“我这东西都拿过来了,不打说不过去。” “诶?” 趁着她发愣的当口,夜莺一针扎下,准确无误,没断针头。 “这样就好了——哎呀。”夜莺捂着头顶眼泪汪汪地抬头,某凌收回刚刚发出了一记爆栗的手,眯了眯眼:“欺负人呢?” “没有……以霜叶的情况来看确实比其他人要虚弱许多,精神上似乎也有些恍惚,也需要休息,正好多躺会儿,不宜走动。”吃了爆栗的萨卡兹少女嘟嘟囔囔地老实解释道。 “你真的和白面鸮那家伙越来越像了……拜托,别学她,唯有这个请求请一定要听,不然闪灵会砍了我的。”凌等闲揉了揉她的脑袋,他身后的薪火侧目,对于队长的少见表现,出于尊重决定视而不见。 “……白……你来了?”再次看到凌等闲,霜叶张了张口,脊柱隐隐约约传来可怕的疼痛,本想一口气追问到底,但看着他的脸,心头却被某种莫名的情绪堵住,不耐浮于心头。 “嗯,还是得亲眼确认一下你的确没事……清醒了吗?” “嗯,白鸽……我是做了个噩梦吗?感觉好疼……”霜叶伸手摸上自己的后颈,感觉那样真实的痛苦不似虚假,可自己所处的地方又好像没有遭到什么二十多米巨大怪兽头颅破坏的样子。 “我记得,当时我们是在巡逻,但是……忽然之间薪火、你和那个感染者骑士就都不见了……接着地里就爬出了那些怪物。” 再之后的事,除了一些细节,凌等闲也都知道了。 在这一点上,普兰斯特向他保证的“还有救”确实没有欺骗他,他很确信,那时候他看过她的伤势状况,脊椎断裂的霜叶绝对活不下来,而现在,眼前的沃尔珀女孩除了精神差点,绝对连后遗症都没留下来。 先一步醒来的权杖与所的人在他和拘梦扮演者回来时便毫不拖泥带水地收拾好东西迅速撤退,而主任交给他们的任务也自然是在没有减员的情况下圆满完成。 但也有问题,权杖与所的那个拘梦扮演者临走前向他提出了一个令人在意的请求: “如果那只小狐狸没事的话,记得检测一下她的矿石病感染情况,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会来亲自向你拿这份报告。” 对于这位神秘强大、性格圆滑的权杖与所主任级的人物,凌等闲最终还是放弃了趁人之危的打算,他不相信那家伙真的已经精疲力尽了,最后时刻抓住他时迅捷的动作,奇异的通道说开就开,以及举手投足间依然能轻易压制怪物群,这样的敌人无论如何都不能小觑。 权杖与所究竟是怎样的一个组织,他们为什么在不为人知的地方进行着这样的活动? 他还记得拘梦扮演者曾提到一个“老板”,似乎就是将他们这群奇人异士集合起来的幕后人物——同时,他们还一直在注意自己的动向,对于他的底牌白冠与白焰,似乎比他自己本人了解的还要多。 困惑的事情越来越多,凌等闲摇了摇头,决定暂时不去想它,还有很多事要处理。 “霜叶,那不是梦,但你就当是那样,详细的情况等你们好了之后我们写报告的时候再告诉你们,眼下你先好好休息,我待会儿还要和红松骑士团她们去确认感染者聚落那边的情况,这次的意外波及的人不在少数。” “你现在觉得身体怎么样?之前你使用源石技艺过度透支了身体。” 闻言,霜叶抬起没有扎针的手摸向自己的小臂,在几人的注视下,扩散的源石结晶反射着刺目的光,黑色的结晶里暗莹莹的光芒正在一点一点彻底熄灭,说明蔓延的感染才刚刚进入尾声,霜叶吃痛,赤红的瞳孔都快缩成针状了。 “看起来情况不妙……夜莺。” “已经及时注射过矿石病抑制剂了,应该不会太严重。”夜莺也伸出手指小心翼翼地触碰霜叶小臂上的源石结晶,目光中流露出心疼。 凌等闲抬手,点亮白焰为她抑制可能会继续加重的感染。 霜叶见过他的白焰,但是是第一次接受白焰的治疗,感到有些稀奇:“原来……你的火焰能治愈伤口的吗?” “好温暖……” 凌等闲不语,只是看着平静地抖动耳朵老实接受治疗的沃尔珀,有些自责:“霜叶……是我来得不够及时,你和薪火陷入险境却没能及时支援……” “你说得对,我太弱小了,不够资格做你的队长……” “队长。” 女孩如此明晰地喊道。 白发的女孩垂下眼眸,刘海遮住了她的神态,周身的疼痛的确难忍,但她并不会因为这个而迁怒于他,哪怕现在她情绪似乎有些不对劲。 “没有谁能够一直寸步不离的保护谁,这是我早在哥伦比亚就已经学会的道理。” 她似乎有很多话想说,但是她平时不善言辞,来到罗德岛的时间还不算长,学过的知识不多,眼下想要表达自己的想法,却尴尬地语塞了。 “……队长,我之前对你,其实也有点不服气,你看起来比我们没大多少,平日也没像我们一样接受训练,却能受到精英干员们的尊重,还能担任领队。”薪火也开口了,只是出于性格,他并没有直视凌等闲,也有些踌躇,露出了稚嫩的心思。 凌等闲还在想所谓“精英干员的尊重”是什么的时候,薪火又低声继续道:“可是目睹了之前的战斗后,我才明白责任与能力是相互挂钩的,平心而论,如果是我……恐怕没有面对那种敌人还能挥刀的勇气。” “杰西卡姐姐带我来的时候,我还自大地觉得一个医药公司里都是内心软弱的弱者……事实却告诉我,在荒野上生存下来,并不是一件多么值得夸耀的事。” “抱歉,白鸽队长,今后还请多多指教。”他向凌等闲诚恳地鞠了一躬。 薪火的话里的态度多多少少也代表了霜叶的部分想法,对于凌等闲忽然之间就成了她教官这个事实,她最开始也是不服气的,单纯从实力上觉得他不行,后来渐渐明白,是她自己太浮躁了,也只是保留了口头上的不饶人,实际上对白鸽也是心悦诚服的,只是看到他某些时候的表现偶尔压不住血压。 听完薪火的话,微笑轻轻攀附上了凌等闲的脸颊,虽然他平日里对这两个小家伙的那点小心思都不怎么介意,但能放下傲气架子真真切切地表露自己的想法,也是小队未来更进一步的基石,他向凯尔希承诺过要保证每一个队员的安危——这样的认可,是对他所有努力最大的嘉奖。 “既然如此,也就多体谅一下队长的辛苦……” “嗯嗯。”两人点了点头。 “这次任务报告到时候我就不参与书面工作了哈。” 两人果断地摇了摇头: “一码归一码,该队长你负责的我们不会代劳。” “……”凌等闲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俩孩子,太聪明了不好骗。 “夜莺,那你帮我写报告可以吗?”看夜莺在边上,凌等闲也打算逗逗她。 夜莺刚想拒绝,但像是想起了什么,又改了主意:“好啊,但是,包我一个星期早饭。” 凌等闲没想到她真会答应,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夜莺伸出一根手指道:“不过,我什么都不知道,只能抄一份卡西米尔红酒报交上去充数哦。” 那还得了!“算了我还是自己写吧……”凌等闲觉得在白面鸮(多次强调表明与自己无关)的影响下这个越来越皮的夜莺真的干得出来这事。 “白鸽干员,是你先向我提出请求对吧?” “是啊。”凌等闲盯着眼前一脸无辜的女孩,觉得她好像抱着什么小心思暗算自己。 “我答应了,然后又是你自己不要我帮忙,对吧?” “是,怎么了?” “但前面的交易还是成立的,记得请我一个星期早餐哦,我要食堂里的那个‘同心甜’,一顿五个谢谢。”夜莺顶着人畜无害的脸说出了最无耻的话。 “你——”凌等闲还在被她的智慧所震惊时,得到消息匆匆赶来的德克萨斯也找到了他们,和一个前来帮忙的医护人员一同进入棚屋:“……情况怎么样?” “基本稳定了。” 凌等闲回过神来,想起自己还有一堆事要办,看向夜莺:“那待会儿就拜托你照看一下霜叶了。” “刚刚借到血液检测设备了,隐患检查,抽一管血。”医护人员温和地向霜叶伸出手,后者很配合地伸出了没有在打点滴的那只手。 而凌等闲听到声音心生警惕:“等一下,她是谁?” “来的路上碰到的,说是收到消息通知来帮忙的。”德克萨斯听出蹊跷,眼眸一冷,也进入了战备状态,“她有问题?” “明明帮了你们这么大一个忙,被这么对待稍微有点失望呢。”来人笑了笑,抽血工作已经完成,她摘下帽子,露出了极具辨识度的赤红长发,凌等闲后背寒毛倒立,手握上剑柄,却因为距离被早有准备的普兰斯特一个闪身按住了手腕没让他动手。 “别这么剑拔弩张,我只是来拿点样本,免得回头真的又来找你,挺麻烦,不是吗?”梦魇完成了此行的目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和他擦肩而过。 “……麻烦你请这位女士让一下可以吗?” “德克萨斯……她很危险。” “放她走?”德克萨斯琥珀般的眸子涌动着杀气,没有意识到敌人的潜入,这对她而言是重大失误。 “……她确实帮了我们,暂时不是敌人。”凌等闲松开了拳头。 “……”鲁珀沉默着后退了一步。 拘梦扮演者展颜一笑:“谢谢啦……互惠互利而已,期待和你下次见面,白鸽先生。” 走到棚屋门口,她又止步,心头浮现一抹狡黠,嘴角微扬。 她回头,凌等闲立刻挡在众人身前严阵以待。 “哦对了,82、65、87,你之前在虚梦现实里问的问题的答案。” 被三个数字砸懵的凌等闲有些不知所措,片刻后,德克萨斯按住了他的肩膀。 她先是低头看了看自己,然后抬头眼睛眯出了一个危险的弧度: “她告诉你三围干什么?” 第316章 ‘世界\\\’的认识 “主任?您……” “你们听到什么了吗?”普兰斯特微微一笑,却流露出一股慑人的气息。 “啊,”下属额头冒出几滴冷汗,“刚想向您汇报来着,我们通讯设备刚才出了点问题,通讯异常,现在又好了,需不需要检修一下?” “那就麻烦你加班了,而且既然一个设备出了问题,其他的说不定也有隐患,麻烦你今天之内全部排查一遍,辛苦了。” “……全部?” “嗯。” “今天之内?” “嗯。” 不幸的下属看了我一眼时间,还有不到三个小时到零点。 “办不到的话记得写一篇万字检讨反省一下今天为什么左脚进门犯了错。” “……因为右脚不积极?”看到主任眼神变化他立马开润,“主任我写报告去了。” 他当然知道设备一个都没问题,毕竟是自己作死争取到了写检讨的“福利”。 “主任,血样报告出来了,”正当普兰斯特沉思的时候,另一个文静的权杖与所成员把一份报告递给了她,“结合之前罗德岛上的医疗报告,那个沃尔珀的血液源石颗粒密度几乎没有变化,矿石病感染程度上升了将近两个百分比,有点反常。” “血液的话,被白焰治疗过蔓延程度没怎么变化很正常,矿石病感染程度加深才是重点——作为信标,她的致命的伤害离开信息海都能复原,矿石病的感染程度却没有倒回之前的水平……” 普兰斯特不由得轻蹙眉头,其中的变量,也只有那个分外令人在意的物质……源石。 “信息……有意思,档案封存,这不是我们当下的任务重心,回去之后交给老板。” “明白了。” 白鸽小队公寓。 “虚梦现实?信息海?信标?” 凌等闲自己也不是很清楚这些信息代表着什么,只是理解了是怎么回事,但其本身的意义他并不知晓,再由他转述给众人,众人更不清楚相关内容。 “大概的意思就是霜叶薪火他们的,呃,意识穿越到了另一个——白鸽老弟说的‘世界’,并且会同步反馈在那边受到的伤害,但是解决掉那个地方的关键目标就能重置一定时间内的受伤情况?是这样吗,白鸽老弟?”黑角不去想那些难以理解的词汇和原理,努力理解了这次意外事件的本质之后提出了他的结论。 “是这样,应该,说实话,这些都是那个库兰塔告诉我的,我也不太清楚……”坐在凌等闲旁边的德克萨斯看了他一眼,明明什么都没说,他却感觉自己后背发凉。 “只是试探她的虚实?” “真的!我是什么样的人你应该也清楚才对啊。”当时被德克萨斯摁在墙角时他的求生欲一度爆棚。 虽然解释过了,但德克萨斯似乎还是很在意。 “‘世界’是什么意思?”一个疑问把他的思绪拉回现实,没等凌等闲回答,夜莺举手接着问道,“就是指我们脚下的这片大地吗?” 凌等闲沉默片刻,在泰拉的世界里,这片大地就是泰拉人他们世界的全部。他们并不知道天空意味着什么,也不知道天空之外又是什么样的样子,而且在这个时代他们一直不得不继续和这片大地上的苦难搏斗,几乎没有人抬起头来看向那片天空。 然而,天空和大地也远非是世界的总和。 什么是世界?这世上周遭的一切的汇聚的总和,还是无数条向着不同方向、不同层面不断延伸、蔓延的丝线? 甚至他所寻找的回家的路通往的终点,又是另一个世界。 在他眼里,‘世界’一词代表的又是否是两片天地加起来的总和? 他不知道,他仍在归途。 而眼下面对夜莺众人眼里的疑问,他只是轻轻开口:“世界远非脚下的大地,它还包括着天空、天空之外的星海,浩瀚无穷的宇宙,世界很大,能够包容下一切未知与探索。” 天空之外。凌等闲的话如同划破黑夜的一颗星子,引导了众人第一次思考起这个名词,也许在他们每个人的童年都曾躺在地上仰望天空想象过那薄薄一层云雾后面有什么,只是时间掀起流沙覆盖掩埋了这个幻想,今天被一只手拂去尘埃,打扫之后再度反射出光亮。 “小时候,俺记得俺想过,那些星星是不是海底的珍宝,俺立足的大地被厚厚的海水包裹着,和那些宝贝永远分隔。”黑角挠了挠头,憨厚地笑了笑。 “……以前做完任务有时间看夜空的时候,我在想那些闪烁的亮光是不是外面的人也在拿着武器相互战斗、夺走对方的生命——又或者在用相机给彼此拍照,留下自己的痕迹。”霜叶坐在沙发上抱着自己的膝盖。 “在荒野挨饿的时候,我想过天上的白云是不是谁散养的驮兽,能不能想办法弄下来一只填饱肚子。”薪火回忆道。 “我没仔细想过,但是,偶尔看向天空,也会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想看看更远的地方。”夜刀坐在黑角身边。 “我……和闪灵临光一起看过星星,临光说那就是闪耀的人,在漆黑的夜里努力的样子。” “天空吗?小时候确实想试试能不能沿着高处爬到一个月亮上,然后奋力一跳跳到另一个月亮上,然后爬楼梯被妈妈逮住揍了一顿。” “家乡有首民谣,小时候很在意,说大地上有一条看不见的路,找到它,就能一步一步推开天上的门,找到狼母收集的宝藏。” 当众人的目光汇聚至史尔特尔身上时,后者紧皱着眉头,似乎相当烦躁,她忽然捂住头像是十分痛苦,众人一惊,刚想做点什么,史尔特尔放在沙发旁的莱万汀忽然一亮发出火红的光,霜叶惊叫一声抽回搭在那把武器旁边的尾巴,自己捧在手里,发现尾巴尖被燎了。 “史尔特尔!你怎么了?” 史尔特尔在众人的关切下很快恢复了精神,微微喘着气,像是在整理着脑海里的什么,忽然,她抬头看向凌等闲,目光灼灼: “白鸽,天空外面……是不是有很多像泰拉一样的——” “星球?” 第317章 心 晚饭后。 距离那天对“世界”一词的探讨终结于史尔特尔的异常表现,得到凌等闲肯定答复的她有些失神,但很快又将烦恼抛诸脑后了。 听她说,莱万汀又有响应了,她猜是和“世界”这个词语有关,因此主动拉着夜刀请求去大骑士领的图书馆查阅资料了。 德克萨斯在几天的默不作声后,像是下定了决心,再次把他叫了出来。 “怎么了?博士她们明天就要到了,是还有什么事要交代吗?”天台有些冷,凌等闲缩了缩脖子,还带着些许昨晚熬夜写日记和任务报告的的困乏。 最后有关“信息海”和虚梦现实的信息他们打算最后交给凯尔希处理,他最了解,因此,这个任务他也就责无旁贷,得加班。 鲁珀迎着风,朝阳在晨风中迟迟不肯露面,她凝视着他,虽然曾经朝夕相处,但就像他不曾问起过她的过去,她本来也想就这样保持着这份默契,毕竟不是所有的过去都那么愿意被人提起。 但是……她隐隐有种感觉,如果仅仅是保持着现在的距离,她和凌等闲心理上的某个存在的障壁将随着时间流逝永远无法跨越。 原本在卡西米尔人工湖畔她迈出了一步,有这一步就已经足够,但在那个女人出现后,凌等闲的眼睛里有什么深深埋藏的东西重新燃烧了起来。 她当然知道凌等闲不是那种贪慕美色的人,如果是的话乌萨斯冰原的那么多个朝夕相处的日日夜夜她早就发现了。 那燃烧跳动的东西,她在许多人眼中都见过,叫执念。 女孩的疑问伴随口齿一张一合,少年的身形在冰冷的风里凝固了那么一瞬,眼神里迅速闪过了那个夜里的雪、荒原的风。 有的事情就像复杂河道里的某个岔路口,明明很不起眼,却或许会将河流导向另一个结局。 “我以为依你的性格……知道我自己说起之前,是不会问我的过往的。”凌等闲的低语仿佛彰显着他卸下了所有的防备,在德克萨斯眼里,他最失态的时候是在雪原面对内卫时恳求她离开那时的粗暴与固执,如今看来,掩埋在二者之下的恐怕还有一层深深的……惶恐。 那是他的过往。 而对于凌等闲,既然德克萨斯已经问出了口,而他也没有什么特别忌讳,对于阿然的离去他已经释然,她最后离开之前的话已经说的很清楚,是既不要让他迁怒于塞雷娅,也不要沉浸于这场苦难,还给了他继续前进的任务。 拘梦扮演者提到托布朗德时确实刺痛了他,但溪然的事情已经了结,他不会再因为这一场悲痛而复仇,但这并不是意味着,他会对权杖与所未来的行为视若无睹。 他因为他们的实验而失去了一个亲人,又怎么能继续坐视他们制造更多的苦难?它不能让下一个“阿然”继续诞生,也不能让下一个“凌等闲”遭受这种无端的生离死别。 而且这样的想法原本是隐性的,是出于个人原则,在不知不觉的思考中得出的想法,倘若在乌萨斯事件之后,他再也没有见到权杖与所的人,或许此事也就搁置,未来他的生活也不会再有他们。 但是此次卡西米尔之旅,权杖与所的再次出现重新点燃了他的那份执念,拘梦扮演者的态度是这个组织的冰山一角,而且对他的情况了如指掌,他并不担心自己的安危,命运所指他自然会迎战,但是身边的人,他不希望她们一无所知地被卷进来。 风笛在龙门再见时他吐露风霜时知晓并和他一同分担了这份痛苦,莫斯提马也是半个当事人,更是第一个听他倾诉、拉他一把的对象。 德克萨斯是第三个。哪怕有着认知隔阂,哪怕不符合她的作风,她也想要接近自己。 他自己也不知道今天之后两人的关系究竟是更加接近,还是心照不宣地沉默。 这一刻的沉默分外不安,德克萨斯都有些怀疑自己的疑问是否是消失在了风里。 他终于继续开口,讲述起了那个最初名为“阿然”的孩子的故事,从托布朗德的那条巷子,到黎博利女人的咖啡店,再到…… 最后迎来那场离别的风雪。 哀鸣的幼龙、浅笑的公主,故事在那场远去的沉默风雪中画上句点。 通讯终端响了一声,恰到好处,凌等闲低头看了看消息,抬头平静道:“博士又一次提前行动,准备好明天接应博士,走吧,今天要忙的工作又多了。” 两人一度拉近的距离,似乎又迷离了几分。 凌等闲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向身边的人袒露过往,也并不是没有,就比如风笛。 但他现在就是非常难受,尤其是听到那声若有若无的来自于某个“系统”的冷笑。 也许他只是对于那份默契被打破感到无所适从,还是因为权杖与所的再次出现引得他心烦意乱连带着心态也被影响。 德克萨斯看着他先一步转身离开,有些不知所措,她从未经历过这样的情景。 她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但他明明没有生气,也没有反感。 还是说她做错的,并不是今天的行为,而是因为来到卡西米尔以来的过于亲密的举动让凌等闲感到越界? 德克萨斯第一次觉得,情感是好复杂的东西,她其实一直都不怎么擅长待人接物,不像莫斯提马处理各种人际似乎都相当如鳞得水。 那下次见面时,向她请教一下吧。她这样想着,做了决定,她本来就不是心绪复杂的人,她行动了,凌等闲感到违和了,那就是有什么地方不对,那就找擅长的人寻求意见,就这么简单。 反正不能搁置不理,无论是自己的问题,还是凌等闲的问题。 德克萨斯习惯性地再次摸出pocky,却犹豫了片刻,最后因为没有胃口又收了回去。 “就连最难熬的困境都过去了,还会被这样的问题绊住吗?” 接下来,该做好来这次卡西米尔的工作了,博士也即将抵达,那么,应该也快到尾声了吧。 在风云变幻中,卡瓦莱利亚基终于迎来了特锦赛。 第318章 无题3 凌等闲打算第二次拜访临光家,不过这次不是受邀前往,而是他主动前去拜访,他有些事要和临光交流一下。 玛莉娅还是成功出线了,但在电视里看她的脸色似乎并没有想象中应该有的那样欣喜,反而像是失去了什么似的怅然若失。 凌等闲穿过巷子,面前的街道上正由狂热的人群进行着一场沸腾的游行,他们举着各个闯入特锦赛的竞技骑士的海报,他们身上周边性质的骑士铠甲碰撞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骑士之城街边的玻璃窗都被震得微微颤抖,他被这股情感浪潮冲击得有些望而却步。 毕竟这可不是什么校运会的小场面,然而本身作为竞技骑士的一员的他却没多少真实感,他在赛场上感受不到什么激情,面对锈铜骑士时的义愤填膺和他所期待的可能完全不搭边。 听说被他打伤的锈铜骑士最近出院了,继承了沸血骑士团的积分后比瑕光骑士还要轻松地就进了特锦赛,看来确实打得不够狠,住院的时间有点短。 “还好今天没带夜莺来,不然还真挺麻烦。” 正踌躇间,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他回头,另一个肩膀又被人拍了拍。 “嗨,白鸽队长,好巧,在这里碰见了。”目光回转,终于发现了已经绕到自己前方的娇小的红发札拉克女孩,后者俏皮地笑了笑,蓬松的大尾巴轻轻摆动,让人手心微痒。 “焰尾团长?咦?今天没穿护甲啊?”凌等闲注意到焰尾今天穿得相当朴素,也没穿骑士竞技时需要的铠甲,显得身形更加纤细灵巧。 “铠甲也是要保修的嘛,一副铠甲没办法穿一辈子的——这么热闹很难能安安心心地待在家里休息,就出来看看,顺便买点需要的东西回去。” 凌等闲注意到她的手臂缠着厚厚的绷带,看来是伪装感染者身份的小手段,但他还是有些担心道:“你就这么没防备地出现在公共场合,不怕被……某些人认出来?” 作为感染者骑士中的一名小有名气的骑士,焰尾的知名度也不低,同时也是闯入特锦赛的二十四位骑士之一,而因为感染者的特殊身份,她的一举一动恐怕都需要分外小心,特锦赛期间无胄盟对她们的威胁只高不低。 “安啦,说来你可能不信,很多竞技骑士脱下铠甲之后哪怕是他最忠实的粉丝可能一时半会儿也认不出他,嗯……群月骑士团那种特殊性质的骑士除外。”看着凌等闲脸上的关切的担忧之色,焰尾也知道他真正担心的是什么,“而对于另一群人呢……人多的地方,尤其是公共场合,他们是不敢做的这么明目张胆的。” 无胄盟一直都是上不得台面的存在,哪怕再骑士之间宛如都市传说般存在感显着,但被足够大的人物披露出来的话也是会引起社会大舆论的话题,它背后的人也仅仅是将其用作处理见不得人的事的工具。 “而且,无胄盟不止处理感染者,只是感染者处理起来不会有任何人追究……就算是为感染者站出来的血骑士在这方面也给不了多大帮助,更何况……他根本不能离开商业联合会的视线。” 不只是血骑士,回归的耀骑士临光也是如此,一道无形的墙把他们和底层的感染者分开了。 “那个……你有时间吗?我想替那天晚上获救的人们好好谢谢你,你们那天走得急,连顿饭都没吃……”焰尾有些紧张地发出邀请,据她所知,罗德岛在那天晚上是有干员精神受创的。 凌等闲看了看依旧狂热的人群,无奈地笑了笑:“看起来也确实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过去的样子,不过一起喝点什么可以,买单还是aa吧,我也并不光是为了你们,也是为了救我的队员。” “可是……” “焰尾团长,我们是一个外勤小队,做这些也不是出于慈善,是有你们愿意提供信息在前,才有后面的合作,换而言之,你别老是这么小心翼翼的,倒显得我们罗德岛有点欺负人了。” “不不不,白鸽队长,这合作有点不对等了……我们实际上并没有做什么,但确实受了不少你们的恩惠。”焰尾实话实说,对于罗德岛凌等闲像零号地块解围这样觉得是举手之劳的事情对她们而言可不是小事。 凌等闲看着焰尾过于小心的神色,再次无奈地笑了笑,旋即有一个想法呼之欲出:“焰尾团长,如果有机会的话,不如来罗德岛看看,有的事,拓宽一下眼中的‘可能’会很不一样。” “罗德岛……是白鸽队长你来自的地方吗?”焰尾好奇道。 凌等闲脑海里迅速闪过了数个场景,笑了笑,道:“不,是我现在安身的地方,我正在一条漫长的路上。” 焰尾听不懂他所指的“路”是什么,但也对他口中所说的罗德岛多了一分好奇,他现在在罗德岛安身,那么至少他认同这个地方。 凌等闲先一步迈出了几步,片刻后又回头走了回来,尴尬道:“那个,外地的,不知道哪里有合适的饮品店,你带带路呗。” “啊……”焰尾很快意识到白鸽在除开行动的高光之后也是个有个性的普通人,有些忍俊不禁,“哈哈,这边走吧,我知道有家店不错!” “啊?还是要挤人群啊……” “怕走丢的话可以抓住我的手哦。” 凌等闲心想真要这么干也太丢人了。 一番周折后。 感觉有些天旋地转的某凌最后还是认输似的抓住身边人的手请求她带自己一把,丢人总比走丢了又添麻烦强。 焰尾手还挺大的。 “总算出来了……”凌等闲松了口气,“这些人怎么都穿着铠甲,不热吗?”他平时穿个木甲当冒牌货都有点热得受不了,这些人怎么还能这么热情高涨啊。 “也还好吧?毕竟他们在我们这些骑士身上投入了金钱和利益,这么热情助威也有一半是为了自己的钱包吧?”焰尾无奈地笑了笑。 凌等闲点了点头,他也觉得大概率没错:“抱歉哈在人群里拉我出来挺辛苦的吧?” “嗯?你没伸手给我啊。”焰尾不知所云。 凌等闲沉默了,他这才发现,他牵的是右手,焰尾在他左边。 他急回头,被他拉住的男人面无表情地用目光示意他可以松手了。 “玛恩纳叔叔?!” “不得不说,我以为我见过的事已经够多了,但被人在人群里突然抓住手请求把自己带出去,还是同性……还是第一次。”高大的金发库兰塔男人因为今天不是工作日,也没有穿正装,脸上的疲惫也少一些,但目光依旧让人不明觉厉。 凌等闲心态有点炸了,麻了自己到底是怎么把这位一米九的身高给忽略掉的啊! “白金骑士,你的洞察力与你的抱负着实不太相称。”玛恩纳收回手,看了一眼一旁的焰尾,后者被他的气势压得缩了缩脖子,但没有忽视他所说的那个名讳: “白金骑士?您是指……白鸽?” “看来你们之间有所保留,接下来我就不打扰了,先走一步。” 凌等闲和焰尾没敢留他,但等高大的库兰塔的背影消失在人群中片刻后,凌等闲联想起他的衣着,心头浮现了一个小小的猜测:“焰尾,咱们先去买点喝的,然后去那边看看。” “你想干什么?”焰尾有点摸不着头脑。 “先走,你今天应该没事吧?” “还要买东西……” “ok,顺路的事。”凌等闲向她露出一个令人安心的微笑。 焰尾的好奇心也被勾动了。 三十分钟后。 “难怪说顺路……来商场啊。”焰尾点点头,清点完了自己买的东西,但还是不明白凌等闲想来这里的用意。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想看看叔叔的另一面……”凌等闲停顿片刻,声音低了一些,“就像我其实也是白金骑士一样,我也好奇,他放下架子的样子。” 焰尾耳朵一立,听到他自己开口提起这一点,不由得看向他,很难把平易近人的白鸽和那个沉默寡言、行事率性的白金骑士的身影重合起来。 自己之前还说过台上的骑士卸下甲胄旁人还不一定认识,没想到自己眼前这位用事实印证得有点太快了。 “……为什么没提起过呢?刚才确实有点被吓了一跳,没想到我们还可能会在特锦赛上遇到……” “就是因为这个啊,”凌等闲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脑袋,“我之前在混战赛里淘汰过你的同伴,接着又很有可能会在接下来的比赛里和你对上,这提前被挑明身份了有点尴尬。” 焰尾骑士很快意识到他说的同伴是指野鬃骑士,再看到他略带歉疚的样子也不由得扑哧一笑:“安啦,我又不是奔着冠军去的,被淘汰很正常,你也不用留……呃,下手还是稍微轻一点吧。” “不会有悖于骑士精神吗?” “你把我打进医院也不符合骑士精神吧!” 两人停顿片刻,相视一笑,之后焰尾收起笑容,低声道:“我们的感染者聚落没有一个统一的声音,各有心思的人很多,排外的情况,我也没办法说服自己请你们不要在意,在这里向你们赔个不是,抱歉。” 凌等闲等人没有在西区多做停留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本地的感染者对他们不是很信任,甚至抱有敌意的也不是没有,只是都不突兀,但家家闭户已经说明了很多问题了,和他们接触的基本都是红松骑士团的人和一些正义感较强的感染者骑士,本地的感染者更多的是默不作声。 凌等闲本人是不在意的,他知道感染者这个身份不能代表这个群体的思想是一致的,并不是说所有的感染者都是被压迫的好人,也不是所有的感染者能够有顾全大局的眼光,嫉妒、地域性的仇视有时无法避免。但他也明白,作为暂时代表罗德岛的交涉者哪怕是为了本小队人员的安危,也不得不在意。 就最现实的来说,最初他来到西区迷路时,甚至最后是由无胄盟的白金带他走出去而不是任何一个感染者,他在那个巷尾坐了将近两个小时,等到了天黑。 焰尾和他们处事时多少带着的惶恐实际上是出于这个原因,她们很害怕因为这个导致外来的善意就这样被掐灭。 凌等闲轻轻摇了摇头,有的事坦率表明态度之后心知肚明就好,不需要过多言语。 很快,两人等到了凌等闲想看到的画面,而两人的窥探竟然很快就被对方察觉,一时间气氛相当沉默。 “……这不是巧合,对吗?”玛恩纳的脸色有些欲言又止。 “当然是巧合,玛恩纳叔叔,我们来买东西的。”凌等闲把有些紧张的焰尾推在身前,然后在对方狐疑的目光中摸出摄像装置把临光家的天马出门买菜的罕见居家形象给保留了下来。 在玛恩纳和焰尾都没反应过来之前,凌等闲拎起焰尾一溜烟跑了。 看来今天临光家应该是不太方便去了。 但凌等闲怎么也不会想到,有的时候,有些人是避无可避的,尤其是自己一时兴起作的死。 他并不知道发言人麦基已经在准备给他添点小麻烦了。 但在那之前,他还得处理另一桩子麻烦,不去临光家了,他得去接一个他很不想见到的人。 “哈喽呀白鸽干员,有没有想我啊~”白发女士笑着拖着行李箱在车队接应处向他和众人挥了挥手,凌等闲怎么看怎么觉得那张笑脸有点欠抽。 明明博士也是个美人,为什么他看着她总是莫名其妙想动手揍她呢? 这当然不是敌意,就是一种来自潜意识的手痒的感觉。 “白鸽老弟你冷静点,俺怎么感觉你好像想冲上去给博士一脚……”黑角本身察言观色能力极强,更何况某凌的不满根本就没隐藏的意思,“夜刀待会儿你保护一下博士……” “欢迎到来,博,士。”凌等闲深吸一口气,微笑道,“希望你不会整些很难处理的幺蛾子出来。” “要求有点高欸……别别别,我尽量。”博士打了个哈哈,挠了挠头,话锋一转,“牢白你看看我带谁来了?” “你叫我什么?”凌等闲一怒,橙红的身影一闪,立马散尽了他的情绪,不由得惊讶道:“笛子?” “小闲,我来帮忙了!”瓦伊凡少女的笑容如同麦穗上的露珠一般璀璨。 第319章 暗流 “没想到预算还剩不少,莫非白鸽干员还挺擅长管钱?”普瑞赛斯的到来也带来了新的预算,对财政进行整合的时候发现意外地宽裕。 “真的?那笨蛋平时不是老说钱包空了苦着个脸?”闻言史尔特尔探头。 “那是我钱包空了……私人开支和生活用度那不是分开的吗?卡西米尔的东西是真的贵……”凌等闲摊了摊手,他感觉自己花钱习惯这方面可能有点单一,也没有存钱的习惯,大概得有意识地培养一下了。 他觉得这和他的历代老板有很大一部分关系,在威森远方咖啡店那儿的工作她多少带点做慈善的性质雇佣他俩,在龙门大帝那儿更是习惯了大帝一掷千金的豪气,在乌萨斯冰原的生存全都是取材于大自然,上了罗德岛后有三餐补贴,工资本身不多,但他也没有喝酒一类的开销比较大的习惯爱好,饿不死……对钱这回事也就没那么看重。 之前他刚到龙门的时候还有过很在意工资金额的时期,但后来想想后边他挣的钱也是一点没存住,全用在下城区的一条并不长的管道上了。 德克萨斯对他的经济也是相当清楚,相比在豪气的大帝的手下工作时期,他上罗德岛之后领着不高的工资的时候反而是钱包里钱最多的时期…… 而且要不那么严格地说的话,风笛才是他的第一个雇佣者,虽然时间也不长,但后来在账本层面上的坦诚也让凌等闲习惯了不必要开销风格。 “啧啧,辛苦了,不过你们这儿看来应该也是没办法再多住人了,有人要和我们一起去宾馆住的吗?”博士带来的不止是风笛一人,还有一支罗德岛小队,此刻都挤在小小的公寓内连行动都有些不方便了。 霜叶薪火没吭声,他们觉得队员总该在队长身边,夜莺也没打算离开:“和煌和德克萨斯夜刀她们挤在一起,晚上睡觉的时候挺有意思的。” 史尔特尔直截了当地问道:“宾馆离图书馆近吗?如果近的话那我也去。” “史尔特尔小姐,我没记错的话,你好像不在这次的先遣小队的名单里吧?”闻言博士看向萨卡兹少女笑眯眯道,后者轻咳一声,目光移开:“那个,突然想起点事,还得和白鸽干员多待会儿,勿扰。” “煌,你呢?”问到煌时,看过黑角最后润色版本的阶段任务简报的博士眼中多了几分深意,不着痕迹地又看了一眼凌等闲。 煌微微犹豫,但还是没开口,只是又看向了凌等闲,心头闪过烦躁,想起凯尔希的信任,又想到他和那个不明组织的女人的交涉时的样子,露出了另一副从未在罗德岛面前展露过的神态。 “……白鸽干员,博士申请把煌干员调往自己身边保护人身安全,还请批准。”博士在目睹了几个人的眼神交流之后基本明白了大概情况,笑嘻嘻地故作姿态向凌等闲“请示”。 “你是博士你说了算,煌,保护好博士,她比我重要的多,罗德岛本舰即将与卡瓦莱利亚基地块接驳,博士的安危需要相当的关注,你是精英干员,由你去做比我们都稳妥得多。” 煌也不再犹豫,点了点头:“明白了,交给我吧。” 凌等闲的目光和她交错一刹,也看清了她的那一分怀疑,煌从来都掩饰不好自己的心思,但他不怪她。 权杖与所的事他确实不好和煌解释,哪怕是对于罗德岛方面,他要解释的话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结束的。 而博士将两人的表现尽收眼底,眼中闪过了一丝忧虑,但很快又用万年不变的微笑掩埋了起来。 黑角看了看凑在白鸽身边的瓦伊凡少女,又看了看卧室房门边的寡言鲁珀,拉了拉夜刀,后者看了看他,明白了他的意思,但沉吟片刻,她摇了摇头。 “我放心不下。” “但是房间也住不下。” “你留下,我去博士那边。” 黑角想了想,点了点头:“一切小心。” 风笛的去留自然是一个答案明显的问题。 然而,在所有人都以为安排结束的时候,一直沉默的鲁珀举手,简洁开口:“我也去。” 凌等闲望向她,后者看了他一眼,琥珀的眸微微跳动,他不清楚她的心思,但他明白她眼神里的冷静,并不是冲动。 那就是她觉得这样会比较好,那他也不会阻止。 普瑞赛斯有些为难地笑了笑,任务完成得不错,但这队伍是怎么个事…… 于是,煌、夜刀、德克萨斯随博士离开,夜莺、黑角、沃尔珀双人、风笛和史尔特尔留下,空间上少了两个人,简单商量后,夜莺和史尔特尔霜叶睡一间屋,虽然三个人一张床还是有些挤,但比之前好多了,黑角薪火一间屋,风笛睡沙发,凌等闲依旧打地铺。 客厅里两人独处也不知道是不是几人不约而同的默契,但大家都没有提出异议。 博士走后,凌等闲的通讯终端响起,他拿起一看,是一个他不太想见但不得不见的人。 “麦基先生?” “白金骑士阁下,很快就是你的特锦赛赛期了……我想,有的事我们不得不谈谈了。” 虽然电话那头的声音很是绅士,但凌等闲不觉得对方口中的“谈谈”他有拒绝的权利,不比之前海选赛,他还想装作小透明玩失踪那一套已经行不通了。 就连优雅烛骑士也不能避免的商业宣传问题,只是他们不会挥霍她的雅致,只是要求她携带相应的公司企业的装备赢得比赛,也没有做得太过分。 唯一一个没人试图签署相关合同的有名骑士是逐魇骑士,在他们眼中,这位根本不能正常交流,但梦魇的特殊性带来的热度让他们乐得保留他的参赛资格。 “……唉。” “那我就当你今天下午有空了,白金骑士阁下,城中心的克拉科夫酒店,下午两点,我们为你找好了企业负责人,不要失约。希望你们能有一场愉快的会话。” 面对利落挂断的电话,凌等闲有那么一瞬间不想继续参与这场荒唐的竞技比赛,但他还是得拾起些许忍耐,卡西米尔商业联合会的傲慢他见识的也不过只是冰山一角,他明白这不是一个出色的竞技骑士就能让他们改观的事。 就如他们没有把他放在眼里,他其实也并不在意这些发言人的想法。 但是……凌等闲知道这座城市里还有一个名为权杖与所的组织,自打知道他们的存在后,他就一直很不安。 在维多利亚,顶着源石天灾他们一支小小的药剂制造出了一头血色妖魔;哥伦比亚的移动城市外,一道诡异怪影因他们而现;而这次在西城区,他真正意义上接触到了他们的人,还陷入了常理无法解释的异象世界,虽然有惊无险,但是他不相信他们真是来做慈善无偿为这座骑士之城清扫异常的。 “他们一定有什么图谋……到底是什么呢?”凌等闲眼中映出拘梦扮演者那千百种意味的笑眼,深深皱起了眉。 看着他思虑的模样,坐在沙发上整理自己东西的风笛忽然开口道:“凌等闲,我们……这次任务结束后一起回维多利亚一趟吧,陪我去见见队长,有点想她了。” “倒是没问题,但是……我恐怕不太合适去维多利亚的军事区吧?” “当然不会为难,按往年来看,风暴突击队今年惯例假期也快要到了,队长也是会来城区的。”风笛躺了下来,“再说了,我也不是只带你去看队长啊。” “还想去哪儿?罗德岛批的假期会不会欠费啊?” “嗯……回我故乡。”风笛侧头枕着橙红的秀发冲他笑了笑,阳光灿烂,“也有些想家里人了呢。” “哦……”凌等闲忽然回过神来发现不对,“啊,等下,你家里人?” 风笛嘿嘿一笑,但很快意识到他在意的是什么,脸颊飞上一抹晚霞,小心地看了看他的表情:“只是带朋友逛逛我长大的地方而已,没、没别的意思哦……” 结果越说越没底气的神态让气氛添了些许微妙。 “咳,到时候再说吧,再说、再说。” 屋外,一只羽兽腾飞而起,掠过城市上空,跨越栋栋楼房,落在了不知何处一枝上,整理羽翼,梳理间,一根漂亮的翎羽脱落,在飘零落地之前,一只手轻轻探出,捻住了它。 “……”普兰斯特不知在想些什么,最后轻轻一笑,将它托举而起,随风再次翻转着飞向远处。 “还差几个虚梦现实的节点?”她对着身边的下属问道,“那家伙没有碍事还真挺幸运的,动起手来终归是我们的损失更大。” “报告主任,主要节点都已经安设完备,预期中,剩下的节点都是为了保险,我们已经初步完成了实验前置条件。” ”加快动作,下次虚梦现实出现时,把剩下的节点都安插下去,不惜代价,届时被卷入的信标……就不用管了。”她自始至终都没再笑,她凝望起某个方向,眼中的神色愈发复杂。 她潜意识里希望他能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做些什么,为她带来一些惊喜,但这实际上又是她绝不希望看到的,这才一时兴起为他添些情感方面的问题牵绊脚步。 当然,这只是恶趣味,不是主要手段,麦基对白金骑士的注意是由红酒报内部的特别关注引起的,而其中她引导了多少自是不必言明,他一定得做成些什么事,阻止一个人的最好的方法不是正面阻挠,而是让他走偏方向。 “加油哦白金骑士,最好在那个小小的舞台上大放异彩,最好再把那匹小天马从高悬的利箭下解救出来,最好努力斗争,成功改变这座城市里感染者们的处境……”如果有需要,她可以暗中帮他善后,如果他能夺冠,她自然会想办法保他安全走出卡西米尔,如果他向那个可怜的白金伸出援手,那权杖与所自然也会替他扫清暗处的箭矢。 只要能让他不知情地成功达成目的,那就说明这种策略是可行的,那她们做一做暂时你“好人”也未尝不可。 证明这个命题,即便是他,也是能够蒙蔽的。 “联系伊布斯,我们搞得定这边,他那边也不能出岔子,当然,我们没问题的话,最多也就是少成功一个实验。” “好的。”权杖与所的实验人员领命打算告辞。 片刻后,普兰斯特又重新叫住她,沉声道:“等等,去我的房间,用编码6的密码开我的5号密信空间,那份地图上有我新增的节点布置图。” “主任,一定要多布置很多节点吗?” “保险的手段,怎么谨慎都不为过,去吧,毕竟那是‘白焰’,这要是一个不小心,就不是一两个人的生死问题了。” 白金的住所。 “随时待命,瑕光狩猎即将进行。” 消沉了数日的库兰塔女孩在地毯上醒来,轻轻咳嗽了两声,看了看沙发上的文件袋,犹豫许久,终究还是知道该来的终归要来,一场猎杀需要远超狩猎的时间来准备,那个小临光还有一场特锦赛可以周旋,她的这一赛的态度很可能会决定白金她手中的弦是紧还是松。 “那个货的话,会很讨厌杀手吧?” “不不不……恐怕不只是讨厌,也不只是他。” 明明日子有了一点盼头,身边也多了一个身影……可是为什么偏偏他是竞技骑士?偏偏还是个愣头青试图挑战商业联合会。 她也不想再继续了……那个库兰塔女孩很可爱活泼,虽然仅仅见过一面,她却久违地再次被负罪感填满了心。 也许正是因为她没办法直视玛莉娅?临光和曾经师傅带她杀死的那些目标完全不一样。 比起罪不至死的目标,瑕光并没有做错任何事。 镜中憔悴的神色让她自己都觉得有些可怜,自嘲着,她拾起了弓。 如果避无可避,那就被钉死在一个能看见天空的角落吧。 第320章 累了,不想取标题 “……果然是你,w。”杜瓦在拆除了一个巷尾的空包弹之后,看着施施然从阴影中走出来的灰白短发萨卡兹,他扔掉她随意布置的玩具,站起来直起腰,目光平静,“不过,也还好是你。” “嚯?原来吸引我出现是主动找我有事的?”w抛了抛手中的起爆遥控器,并没有因为对方实力高于自己并处于一个危险的距离而感到无措,反而是笑着等待他的下文。 不用想,这么巧合的时机和地点,杜瓦一定是为了那个王八蛋来的。 “在没有什么情怀关系的情况下,找雇佣兵自然是有委托。”杜瓦淡淡道。 “哦?有什么事是风之剑都搞不定的需要拜托我来做的?”w甩了甩纤细的箭头尾巴,虽然心里确实好奇,但表现依旧不以为意。 “很多事我不方便去做,而且,这事得术业有专攻的人来做。” “哦~不好意思刚刚忘了某人还在卡西米尔某个杀手组织的追捕名单上,确实得缩着脑袋进城。”w乐呵呵地微讽,“术业有专攻,你是要我炸什么东西?” “不全是,但的确由你来做最合适,你同意么?”杜瓦对她的奚落无动于衷,他知道这家伙就这个性格。 w凝视着他,轻轻一笑:“那就讲规矩吧,要雇佣兵卖力气,那就给出我心里预期中的价位,怎么样?” “当然,你应该知道,你我的话,我不要钱的。”说到这里w收起笑容,眼眸宛如重重迷雾之下静谧的血色湖泊。 虽然听起来像是两人之间很亲密的样子,但w想要的是什么杜瓦是相当清楚的,他有些许犹豫,但此前也是有所心理预案的,片刻之后,他低沉道:“我最多也只能把我知道的告诉你,你别抱太大期望。” “没问题了,说实话你能这么爽快地就答应我还挺意外的。” “因为我知道的本来就不多。” w耸耸肩,至少确实会有收获。 “那要我怎么做?” 杜瓦见她答应下来也点了点头,不过身子微侧让出视线,w看见阴影中还有一位她的同族:“详细的内容,你和他谈吧。” “……卡西米尔地区赏金猎人的头头?”她又看了看杜瓦,片刻后便松开了皱着的眉,“原来如此,也是,曾经你也是个传奇赏金猎人来着,人脉挺广啊。” 托兰?卡什向她挥了挥手,凑近杜瓦低语道:“风之剑,她就是你说的可以胜任计划的爆破手?” “虽然看着挺疯的,但你要在这座城市里再找一个她这个水平的爆破手的话,恐怕很难。”杜瓦沉声道,他看了看天色,“详细的也就用不上我了,我先走了。” w没说什么,也不担心杜瓦食言,想找一个人总归是有办法的。 卡瓦莱利亚基城中心,克拉科夫酒店。 面对眼前的库兰塔,凌等闲神色复杂,不管他作何反应,对方看起来似乎并没有提起多余事情的打算。 “白金骑士阁下,需要鄙人为您进行更详细的解释吗?”金发的库兰塔男人低沉的声音让他沉默,他皱起眉,有些刻意地直白问道:“玛恩纳叔叔,我想我们应该是认识的吧?” 他的确没想到麦基口中负责与他会谈的企业是玛恩纳所在的企业,更没想到与他见面的是玛恩纳本人。 当然,一切的一切最让他意外的,还是玛恩纳本人的态度。 “……”玛恩纳叹了口气,放下文书,但目光仍旧停留在纸端,打一开始他就没有正眼看过他一眼。 “白金骑士阁下,鄙人只是觉得,工作无关的内容大可以在工作时间之外谈,生活该是这样,不是吗?” 凌等闲直视着那对无视他的黯淡的金色眼睛,他明白玛恩纳在讽刺什么,而这也正是他最厌恶的误解。 “玛恩纳,我今天也并不是很想来的——” “只是被逼无奈,想要顺利继续特锦赛就只能暂时妥协,所以还是来了。”玛恩纳闭上眼淡淡道,“我并没有责备你,不是吗?你也没有理由在意我的责备,不是吗?” “你和临光不尽相同,这是我此前为什么会主动找你给予忠告的原因,但殊途同归……”再次睁开眼,玛恩纳的眼神似乎又平静了几分,整理了一下文书,收好钢笔,把资料放在桌子上,指尖按住它推动,在桌子上发出摩挲的声音,“没有人会在意你是怎么想的,看着你的人只会关注你会怎么做。” “白金骑士阁下,今天您似乎状态不佳,我想下次比赛之前还有一点时间,相关的问题我们择日再谈也许会是个更加有利于当下的选择。” “相关代言武器的资料还希望您多过目,我们真切期待与您的合作。”微微欠身,但玛恩纳的身影如同一柄长剑,动作肃然利落,与其说是彬彬有礼的告辞,更像是意见相悖的拂袖而去。 凌等闲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我们之间有信息差,他不理解很正常……” 这么自语着,他又沉默了,这和玛恩纳所说的又有什么两样?他抬起头,离开的男人的身影尚在窗外街头的马路边,高大的身材让他在人群中鹤立鸡群,但神态却和那些步履匆匆的上班族没什么两样,临光家的“临光”就这么站在人群中,没人会把他和“骑士”这个词语联系在一起,可在凌等闲眼里,他的傲然和高洁的骑士如出一辙,即使他向着厌憎的人低声下气、即使他为他最讨厌的工作劳累奔波、即使他在尘埃中寂然无声,漠视着世风日下。 他的确不像个骑士。 但比绝大多数的“骑士”更对得起这份高傲,他没有为了金钱站到那片他视如儿戏的赛台之上,没有正眼看自己、看对手、看那顶高悬的桂冠。 也许比起冠军台上的喝彩与彩带,淅淅沥沥的雨和微风更适合他。 卑躬,却依旧傲然。 绿灯亮了,他迈步向前走去,消失在了人群中。 凌等闲再度叹了口气:“不管怎么生气……把点了的餐吃完了再走啊。” 他一口一口地把无味的精致菜肴送入口中,清空了眼前的障碍。他有个大概的想法了。 “所以来找我询问意见?”普瑞赛斯纤指卷着自己的白发,转动身下的转椅转了个圈,带上了可爱的微笑:“被牢白信任了,受宠若惊受宠若惊……” 凌等闲脑门青筋一跳:“别逼我动手嗷。” 双手合十赔了个罪,博士拢了拢大衣起身,摸出了胸口的平光眼镜戴上,仔细地看起了凌等闲带来的资料,越往后看嘴角越是上扬,最后合上文书,坐在了宾馆房间的桌子上,笑道:“不管你是不是在乎那位玛恩纳先生的看法,先答应下来吧。” “为什么?” “我有些事想要借此机会了解……怎么?你还真打算当职业竞技骑士吗?回头你还能不能继续留在卡西米尔都是另一回事。” “……听你这话,我怎么有种不祥的预感。”凌等闲警惕了起来,“我之前可是警告过你不许整幺蛾子出来的!凯主任和阿米娅不在我有义务看好你不乱来。” “停停停,我可没说我想做什么,只是罗德岛又不长期留这儿,你也没打算留在卡西米尔驻地吧?当然,你要是打算留在这儿我就是绑——嗯,派人绑也要把你绑回罗德岛的。”博士没好气道,一拳揍在他身上,然而遭遇了无懈可击。 “你最好是……不过我也不会干涉你的自由,所以才千叮咛万嘱咐,姑奶奶,到时候跑路难啊。” “都说了我没有好吗!” 话题算是告一段落了,博士来了之后凌等闲自然是不打算动脑子了,虽然他和她不太对付,但普瑞赛斯的能力他还是信服的。 “诶,牢白,我记得你好像还没见过阿米娅吧?” “你这么说,还真是,我也参加过几次酒会了,也没看到阿米娅呀。还有你最好给我把那个称呼给改了。” “大哥,麻烦你动脑子想一下,阿米娅未成年欸!敢带她参加酒会不怕天灵盖被凯尔希给掀下来啊?” “参加酒会又不是一定要喝酒,你看我每次去不都喝的果汁吗?”凌等闲莫名地骄傲道。 “所以说你逊啊,没意思,你是怕喝醉了咱们谁吃了你吗还是怕我给你扛芙兰卡煌房间里去整点乐子啊?” “一你扛不动我,二我怕的是第二天醒来是在舰桥上倒挂着听华法琳的早安问候。” “行了行了,差不多了就走吧,我不留你了,事还挺多的,有些人明天我还得见,叫什么恰尔内来着……总之我很忙的,能抽空给你做心理辅导你就感恩戴德吧。” 凌等闲很想抽她,但是还是道了声谢,为了不打扰迅速离开了。 普瑞赛斯移步至床上,白生生的大腿交叠起来托腮若有所思道:“阿米娅有意回避白鸽……看来这家伙确实有不少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秘密。” 走出博士等人住宿的旅店,凌等闲注意到了街边一个优雅的身影,看到他投来目光,对方含着笑向他招了招手,示意他走近一叙。 “薇薇安娜小姐?” “白金先生,我听说……麦基先生为难你了?”烛骑士并没有和他并肩而行,而是一前一后漫步在街道上,伴随着步幅起落,凌等闲听过的铃声也再次清灵悦耳地响起。 “没什么,不是说……卡西米尔的每一个竞技骑士都会遭遇这样的事吗?”烛骑士回首,凌等闲忽然想起她的身份,连忙道歉,“啊抱歉,我忘了您不是卡西米尔人,有点想当然了。” “这没什么关系,只要是站在这座繁华的城市里,总会有不尽人意的事让人感到不悦的。”烛骑士转过身继续前行,“其实,这并不算什么,在更早些的时候,这座骑士之城就已经让我明白它与那些诗书中记载歌颂的不太一样……并没有太多的诗意的史诗,更多的,是如今让人有些错愕的旋律,不太优美。” “薇薇安娜小姐?”凌等闲感觉她似乎意有所指。 “白金先生,我想我需要先向您道个歉,我其实对您是带有一些其他心思的。”烛骑士止步,转身看向他,目露歉意,“我接近您……是因为您和耀骑士很要好,我想通过接触她身边的人,了解她究竟是否是如同传闻中那样高洁无私。” “有结果么?”凌等闲并没有生气,他只是很好奇她为什么会对临光如此在意,看起来也并不是恶意。 “您的行为即是答案,志趣不同的人往往无话可谈。”烛骑士向他微微躬身致意,“我在想,没有日期约定的口头承诺的拜访,是否是白金先生对我的不满的表现,认为我所表现出来的志趣与您……相去甚远。” 凌等闲愣了片刻,这是他从来都没想过的问题:“没有啊。” “可是约好要拜访,您也答应了,却没说准确日期,这不是……” 看到薇薇安娜有些不解的反应,凌等闲想到白金说过卡西米尔了解炎国的人并不多,想来是文化差异的缘故,他笑着摆了摆手示意她放宽心:“不,不是那个意思,应该是风俗不同的原因,在我的故乡,‘有空来家里坐坐’很多时候只是一句寒暄,并不需要约好时间,要去之前联系好就可以了,所以我以为你只是在和我客气。” “是这样吗?看来大地上还有太多需要行走追逐的风景,值得我去触摸……那么,今天,白金先生要来我的住所看看吗?” 凌等闲委婉道:“如果太远的话我还是不去了,坐车也不去。” 烛骑士掩嘴轻笑:“已经到了,我出来就是为了饭后散步,正巧碰见了白金骑士您而已,没想到平时低调的您也会来到卡西米尔最繁华的地带。” 凌等闲露出惊讶之色,打量了一番周围,发现眼前的这一户确实与其他住户不太一样,窗台上的花朵绽放着金与白,淡香飘逸。 “我以为烛骑士小姐会选择更安静的地段。” “是卡西米尔方的要求,没办法拒绝,这已经是附近最安静的地方之一了。”薇薇安娜打开门,对他微笑道,“那么,白金骑士,您的选择是?” 第321章 烛火与寒风 薇薇安娜的居所很朴素,但凌等闲也并不意外,烛骑士的优雅是气质托起的,而不是依靠外物,就像今天她没有穿那套在人前富有形象感的华服,但分明的白领黑色长裙裙摆起落间也依然带着主人独立高塔般的雅致。 客厅里最引人注目的是一个沉默的壁炉,看到凌等闲注视着壁炉,薇薇安娜为他倒好茶水,笑道:“白金先生,有什么看法吗?” “卡瓦莱利亚基的航线在北方的驻足的时间似乎并不长。”壁炉在卡瓦莱利亚基的居民房屋里虽然不是完全没有,但也绝对不是常规家具。 “这间屋子的前主人是个很怕冷的卡普里尼老人,一到冬天都会点燃壁炉坐在旁边看书,我刚来到卡西米尔的时候老人刚离世不久,恰巧我也很怕冷,有时候冬天脚冷会酌情穿两双绒袜……送我来卡西米尔的人交涉了一番,也就让我在这里住下了。”埃拉菲亚拉开了窗帘,屋子另一侧有一个生机盎然的小庭院,日光透过庭院被碧色挽留,再照入屋内已经是非常清冷的光芒了,“老先生的家居布局设计眼光别具匠心,哪怕是在城中心,不出庭院,就感受不到那些喧闹。” “我也怕冷,冬天了完全顶不住。” 即便如此也还是去了乌萨斯,被冻得够呛。凌等闲笑了笑。 “红酒报的人没挖出你住这儿啊?”凌等闲好奇这一点,虽然薇薇安娜住的地方从外面来看确实不怎么起眼,但想想以红酒报等报社的能力想找到这里好像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薇薇安娜目光闪了闪,摇了摇头:“……寻常的噱头新闻倒是没有关系,而真切会影响到我个人生活以及会带来潜在可能危险的行为卡西米尔还是不会允许有人这么做的……一方面是因为有人不愿意看到,另一方面,我毕竟是从莱塔尼亚来的,虽然是通过一些不怎么……光伟的形式。” 凌等闲自动过滤了听起来就不是他该掺和的后一条理由,眉头微抬,看到她因顾虑而无奈的眼神,想到了一个可能:“不愿意看到?吼?是麦基?” 薇薇安娜扯了个微笑:“麦基先生还是相当尽职的。” “还真看不出来这老小子还有这想法呢——是我想的那情况么?”凌等闲还是确认道。 薇薇安娜叹了口气没有深谈,示意彼此坐下说话,问了另外一个问题:“白金骑士阁下,你对于特锦赛……是怎么看的呢?” “把‘骑士’这个词语换成角斗士可以完美平替,说实话,亲眼见识过骑士竞技之后,我只能说卡西米尔的骑士和我印象里的骑士该有的样子不太一样,不太想承认这是骑士之国。”没什么犹豫,凌等闲直白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那又为什么会来卡西米尔呢?” “两个原因,一是因为工作,二呢是因为临光。”凌等闲故意淡化了第一个原因,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在茶水腾起的雾气里他看到薇薇安娜的眼睛似乎亮了片刻,一时有些沉默,想起之前她说过她关注他有临光的原因,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原来是奔着她来的吗…… “因为临光?”看得出来她已经在努力表示惊讶了。 凌等闲也没多说什么,反正他对临光的了解也有限,不去正经描述她就行。 “我和临光是前同事,也在战场上有点交情,但要说多亲近也不见得……但有时候来往得也挺莫名其妙的,最近还被托付了一点事……在我的观念中,她才是最符合‘骑士’这个词语描述的人,热切、不盲目,言行如一、理想坚定并实实在在地去为自己所推崇的事业付出行动。” 薇薇安娜低垂目光,这些她都知晓,因为正如他所说,耀骑士临光言行如一。 但她觉得,凌等闲和她还是有不一样的地方,这也正是她好奇的点,因为目前白金骑士的表现在她看来也就是一个少见的传统骑士,又有什么是掩藏于浮冰之下的东西呢? 说实话,白金骑士即使不惜扫尽英格拉的颜面,冒着得罪本地家族的风险血揍了锈铜骑士一顿,也不过只是少年意气,而锈铜骑士的家族甚至乐得有人给奥尔默教训没有针对他,他的行径也不过是随风逐波影不深的风波一角,连可能被得罪的家族都没有在意,也没有引起更多的风波,大体的表现以一个可能被玛嘉烈?临光另眼相看的人的标准来看,只能说是平平无奇。 “我曾在莱塔尼亚的高塔上阅读有关卡西米尔的史诗、诗歌和小说,书中的一切我都没能在来到卡西米尔之后找到印证,这座喧嚣的城市与那些书页诗行所描绘的内容极度割裂……我一度失望,直到看到耀骑士的身影。” “强大、正直、崇高、理想……在她将自己一片片地和那些诗歌里的词句对上时,我的怀疑也一层层垒起高塔,我很希望,能看到这座高塔倒塌粉碎……” “所以我发问,找寻着一切她在卡西米尔人视野之外的内容,直到亲眼看到她站在我面前向我和我质问的烛火证明她的决心,我都会继续怀疑她、关注她。”再度正视凌等闲,薇薇安娜怀着歉意笑了笑,“所以,抱歉了,如果届时在赛场上相遇,我不会留手。” “我一定要亲自去得到这个答案。” 凌等闲舒展眉头:“自当如此。” 三天后,大骑士领迎来了一位特别的“客人”,伴随着陆行舰逐渐减弱轰鸣停下,与移动城市成功对接,宣示着一家表面上平平无奇的医药公司抵达了卡瓦莱利亚基。 “嗯……监工到了,真是一件令人悲伤的事情。”接驳口,一个白色长发飘扬的女人看起来似乎有些失落。 “明明这几天工作得挺努力的,就别搞得一副自己似乎挺懒的样子好么?”匆匆赶到的凌等闲没好气地递上眼镜,让她防止风沙迷眼。 “要的是那种没人管的潇洒的感觉好吗?还有你拿错了这个色调的墨镜不适合今天戴。” “你准备了一堆我哪看得出差别?!还买一堆不浪费吗?” “你急什么,又没花预算,我也是有私房钱的好么?”博士没好气地用肘顶了顶他,换了个话题,“话说,你今天不是有比赛的吗?这么快就结束了?” “对手是奥尔默?英格拉,他直接弃权退出特锦赛了,不过也好,反正我也不喜欢用那个企业提供的骑枪,没什么手感。” “这么说,白赚了一份出场费咯?今晚你请客。”博士没放过这个宰人的机会。 “别闹,我有用的,要买点东西,没打算自己用的。”凌等闲打掉了她恬不知耻伸出的手。 “送我的吗?我要卡瓦莱利亚基最有特色的酒就行。”某位白发女士继续厚颜无耻道。 “一边去,凯主任说过要让你少喝点,一天到晚泡在酒里的女人嫁不出去哦。” 刚停稳的陆行舰上某凌寝室里被窝里的天蓝色小蛟打了个喷嚏,有些迷糊地探出脑袋看了看情况,最后打了个嗝又缩了回去继续呼呼大睡。 昨晚这货又溜到罗德岛食材存放仓库留下了一地空酒瓶子的罗德岛神秘怪谈。 而也正是此时,独自面对一份特别的离舰申请的阿米娅面露为难之色:“紫小姐……凯尔希医生说过的确不会限制您的人身自由,但是您的身份……” 站在她面前需要她抬头对话的人正是平日负责看管图书室的前巨狼之口紫。 紫红长发的鲁珀平静道:“有问题吗?就算是在叙拉古那边,我在社会人员调查中也应该是一个死人。”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一旦在这里引起了卡西米尔的注意,引发的连锁反应才会更加难以收场。”阿米娅保持着为难的微笑。 “我只是去接应白鸽干员,又不是要去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还是说你们也依然不放心我?”紫歪了歪头,“那您也不应该找我的麻烦。” 没等阿米娅追问,她主动解释道:“担保我的是白鸽,责任在他。” “……”阿米娅苦笑更甚,紫则是耐心地等待着她的决定。 关键是凯尔希医生现在不在,明明是与卡西米尔相关人员见面的关键时刻了,她却收到了来自维多利亚的消息临时变更行程离了舰。 这也导致了很多事情都得由她自己拿主意了,本来凯尔希临走前嘱咐了华法琳让她多帮衬帮衬,结果后者转天就因为实验室爆炸——阿米娅也不知道为什么医学实验室会爆炸,而且还是凯尔希走了之后第二天就爆炸了——躺医疗部了。 不过好在很快就抵达卡瓦莱利亚基了,博士先行一步抵达了这里,有她的帮助想必会顺利许多。 “这样吧紫小姐,你和我一起行动,在见到白鸽干员之前都不能擅自离开,可以吗?”最后阿米娅松口道,紫想了想也点了点头同意了,毕竟自己也不是真的别有用心,只要能准确了解白鸽现状就行。 看到她同意了阿米娅松了口气,毕竟凭紫的敏感身份进入卡西米尔的首都之后一旦出现点什么意外罗德岛很容易被陷入一个不利的处境。 “那紫小姐要不要换一身更合适的衣服?因为待会儿要见一位卡西米尔的发言人,您的服饰有些不太……随和。” 紫几乎没有其他衣服,除了自己穿上岛的那套野地作战服之外她都是去扒拉凌等闲的衣柜借罗德岛制服穿的。 “那好,我去一趟白鸽的寝室。” “紫小姐,其实我们有准备您的制服……” “感谢。”既然有更合适的,紫也不矫情地推辞,干脆地跟着卡特斯去换衣服。 接驳口处,正等待着的凌等闲和普瑞赛斯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他的口袋忽然震动了一下,查看消息发现是白金来讯。 “有空吗,来零号地块,有事聊聊。” 不同于以往这货不是不发消息就是一发消息就发一长串碎碎念的怨念吐槽的来信风格,这次的消息简洁明了,自然也就引起了凌等闲的重视。 “怎么了?哦,是你那卡西米尔小女友啊。”博士探头看热闹不嫌事大。 “请注意您的言辞,博士,禁止造谣从你我做起。”凌等闲翻了个白眼有点想捶她但还是忍住了。 “哦哦抱歉,是‘你那在卡西米尔在德克萨斯干员不清楚的情况下意外交到的娇小的女性朋友’啊。” 凌等闲忍无可忍,赏了她一个爆栗:“更正!德克萨斯是知道的。” “……你还怪骄傲嘞?难怪德克萨斯跟你闹别扭。”博士揉着额头鄙视道,但实际上鲁珀什么也没做,甚至她问到德克萨斯为什么要跟着自己一起去住旅店的时候她的回答其实还挺惊人的: “少三个人的话,他应该就能睡床了。” 关于这方面的个中奥秘即便普瑞赛斯聪慧过人(自封的)也猜不到具体原因。 “还是说床是你们之间的专属暗号?”这么想着,博士不经意间把自己的心理活动顺口说了出来。 “别闹,我联系了煌让她过来替我保护你,看起来情况有点特殊我真得去一趟。” “okok,开玩笑的嘛。一路顺风。”博士笑眯眯地挥了挥手。 “顺毛啊,煌还没来呢!” …… 告别煌和某不省心的博士之后凌等闲一路直奔零号地块,在卡瓦莱利亚基也生活了这么长时间了,至少这几条关键路线他已经记熟了,不会关键时刻掉链子。 “白金姑娘?”洁白的库兰塔站在相当显眼的地方,背着那把长弓。 白金回头,眼神带着疏远,凌等闲不明觉厉,停下了脚步。 冷风起。 “……凌等闲,是叫这个名字,对吧?”她的鬓发被风吹起,她的眼眸在雪白的发丝间闪动。 “是的,怎么了?” 白金的表情在风中有些飘泊不定,最后她转过身,看向那片死寂的区域: “……这里是我工作的场所。” 凌等闲忽然明白了她的意思。 风凝滞了,他轻声但明晰地打断了她的话语: “你说过,我的每一场特锦赛比赛你都会来看。” 女孩回眸,失语。 第322章 天马踏梅 进入了特别锦标赛特别月,基本上大骑士领及周边的晚报不约而同地都将近期的特锦赛结果安排在了头版栏目。 大骑士领外,最近的移动地块的城市关注着骑士竞技的人们在广场上人头攒动,急切地等待着今天的报纸,占据不起眼角落的感染者想要知道今天是否有血骑士和耀骑士胜利的消息,普通人们则是想知道自己远程押注的对手是否为自己的账户添砖加瓦,今年他们的城市遗憾地没有被选中成为那四座能够与卡瓦莱利亚基组合的移动城市之一,没有经济能力前往寸土寸金的大骑士领亲临现场的人只能远程观赛。 不在卡瓦莱利亚基的移动城市无法观看特锦赛的直播,现场的赛事实况只能等录播上传,而在这种情况下,他们最快能得知信息的途径便是报纸。 而红酒报和玫瑰报业的业务能力没有让他们久等,一张尚有余温的今天的卡西米尔晚报很快就在大大小小的人群中开始哄抢般的传递,第一时间看到内容的人群不由发出嘘声,这让外围不敢参与进来的感染者们倍感焦急。 “发生什么了啊?” “前段时间不是说感染者耀骑士回归了吗?难道说是她被谁爆冷了?” “扯什么呢?前几天的报纸说了,近期就没有她的比赛!” 人群的嘘声在接过报纸后嘘声此起彼伏,最后三三两两地结伴争论着比赛走向的人们走后,感染者们才谨慎地从巷子里走出,拾起几张被人踩过几脚的报纸,辨认起上面的字眼。 “白金骑士再战锈铜骑士,锈铜竟畏战认负!” “白金骑士被确认为感染者骑士,其出色表现是否有望成为冠军候选?!” “近期有人拍摄到白金骑士与烛骑士一同出现在街头,继临光家私生子传言之后是否又是烛骑士的地下恋人?!” “白金骑士在三百男佣之中排名第几?” “烛骑士暗地威胁锈铜骑士认输!” 感染者们面面相觑,一时间被许多疑问占据心头:“怎么越来越离谱了……白金骑士,是那个海选初赛就力压同台对手的那个黑马选手吗?” “后边好几场比赛他都没出席过,也没有摘下过面甲,身份成谜……” “他也是感染者?血揍过锈铜骑士的感染者?” “是错觉吗?为什么感觉最近报道他的消息好多,就像是有人故意的一样……” 卡瓦莱利亚基,英格拉家族。 报纸被老人阴沉着脸攥在手中,奥尔默不久前才输给过这个白金骑士,好不容易进入特锦赛,结果在第一场二十四进十二的比赛里就再次遇上了他,他比谁都清楚这是有他商业联合会里的对头在做手脚,毕竟在往期暗箱操作下让奥尔默保底也能进十二强,而今年玫瑰报业被红酒报打压了一头,事事没能抢到第一时间的报道,报道内容也不如红酒报,收益缩水不少,为此时忙的焦头烂额就没多上心特锦赛的事,以为那个以前有来往的发言人会办好事,没想到被人钻了空子。 “就不该相信那群见风使舵的家伙!” 再抬头看到沉默不语的奥尔默,更是恨铁不成钢:“你啊你……真是一天到晚就不让人省心!啊,那些买给你当沙包练血性的奴隶白买了?每年花大价钱给你装备的那些武器,白买了?被打了一顿就怂了!软蛋了!*卡西米尔粗口*你知道因为你今天那表现,就一天工夫,我们股市跌了多少吗?!” “那还只是个下贱的感染者!还不是血骑士和耀骑士!你居然认输了?你、你真是把英格拉家族的脸都丢光了!” “连再打一场的勇气都没有,你还是不是个竞技骑士?!” “那都是钱!不是你平时花的那点小钱!你——” “够了老头子,又不是你上去挨打,我做什么还轮不到你指手画脚,小心一个不注意心脏病发没了,我还不想这么早继承家产。”忍了半天的奥尔默不耐道,听他说来说去还是绕不过一个“钱”字,直接毫不客气地回怼了过去,随后不打算继续听没完没了的唠叨,转身就走,“要是你不满意,直接把我送回审判院就完了。” 老人被气得说不出话,殊不知,奥尔默也是一肚子邪火,被那个藏头不露尾的白金骑士血揍了一顿经历了自出道以来最长一段时间的住院,再看到那个身影时着实提不起战意。 “……对付不了你,还收拾不了其他感染者吗?”想到最近白金骑士被爆出的感染者身份,他眼中流露出怨毒,立刻拿出通讯终端拨通了沸血骑士团经纪人的通讯。 “喂?是我,叫上平时最能打的那几个去西区集合,带上武器,对。” “……你听我的还是那老头的?你站他那边他不一定会保你,但我肯定有办法让你过得不好受。” 安排完相关事宜,他狠狠地吐了一口气,像是要把肚子里窝着的火都吐出来。 零号地块。 人去风不止,凌等闲独自一人依然停留在零号地块,漫步在这里,他看到了有熟悉制服的人出现在了他视野中,他明白这是罗德岛开始派人入驻零号地块收治感染者了,也就是说,博士现在应该已经见过某位发言人并取得了一定的合作认同了。 看来博士的确是不需要他担心的人,那么……他得想想自己面对的问题了。 凌等闲不明白,为什么白金要在这个时候暗示——而且是几乎明示的暗示——自己的身份,虽然自己早就确认了,但为什么是这个时候会传达这个信息? 他相信白金是不知道自己清楚她身份的,而杀手的身份也并不是光彩的事实,如果她真的在乎这段友谊,那她肯定不会表露出这份犹疑不定。 “那样子……就像自己大限将至了一样。”凌等闲不明白,忽然间,他瞥见了一支行色匆匆的队伍,他看出这是一支伪装过的无胄盟小队。 避开耳目,他沿着他们来时路前进,最后在一个废弃仓库发现了一条通往地窖的暗道,蹲在那暗色的入口前,他死死地盯着那门沿上刺人的一抹血色痕迹,感到呼吸有些艰难。 他猜到了底下是什么。 血迹、被杀者的尸体和他忽视的事实。 他根本不是感染者,哪怕体表特征是这样,但他远没有感染者痛苦,也远远感受不到死亡带给感染者的恐惧。 所以他的确没办法对许多受到压迫的感染者说出“我和你们感同身受”这样的话,一路走来,他遇到了太多太多的好人。 风笛、杜瓦、莫斯提马、威森…… 这份幸运并不是作用在他的财富或是职业,而是信念。感染者问题,他只是作为一只飘扬的异乡鸽子,早早地认识到了感染与否不是关键,是否被压迫才是问题。 “如果没有人有了解真相的意愿,那么就算把真相播撒在大街上也不会发芽。” 他终于搞懂了自己的想法,对白金、对卡西米尔、对那些沉默的感染者。 这些天的犹豫真的太不像话了…… 后方入口传来动静,紧接着传进来的就是匆忙的脚步声。 “什么人!该死,这个‘垃圾场’暴露了!” “除掉他!然后毁灭证据!” 少年抽起一把插在受害者遗体上的断剑,黑色的干涸血迹像一圈锁链,恶徒的燕红才能融化曾经回荡此处的哀嚎。 西城区。 全副武装的暴徒们打破了片刻的安宁,感染者的棚屋被踹翻,被涂黑铠甲看不清面貌的“骑士”们对见到的感染者施以无差别暴力,很多人这个时间点才刚煮上晚饭,坐在火坑边和身边的人聊天,正谈到骑士竞技对今年的形式的看法,被突然闯进来的暴徒用钝器打翻,拖拽出去疯狂地毒打。 “小心血别溅到嘴里了!这群垃圾的血是剧毒!” “都看着点,留口气,只要没死……算了,这里离主城区远,走的时候弄干净就行。” 被下黑手的感染者一边哀嚎一边乞求:“老爷,骑士老爷我们没有乱跑啊!最近都没有出西城区!” “没出去更好,那些*卡西米尔粗口*就更不知道你们死在哪儿了,*卡西米尔粗口*、败类!垃圾!” 惨叫声哀嚎声在这片区域此起彼伏,伴随着一道亮光爆闪,一座棚屋被点燃,接着又是一座,接二连三地,被按在地上的感染者们满含血泪的眼睛里倒映着自己的家被暴徒焚毁、高声叫好,身边的人的惨叫声也渐渐虚弱下去,不由得发出一声带血的吼声,不知哪来的力量把压在自己身上两三倍重量的暴徒掀翻,愤怒地掐向了他的脖子。 “蠢货!”暴徒不屑地冷笑一声,金属护甲任这些孱弱的废物怎么掐也都是无济于事。 正当所有人都在看笑话的时候,清晰如破布袋子被撕开的声音混杂着牙酸的金属撕裂声响起,裂帛一般的声音宛如一根尖刺狠狠地在他们心头扎进了感染者的愤怒。 “砰!”重锤砸飞孱弱的感染者,粘稠的血线滴滴答答地坠落在地,锋利的金属爪子的每个指关节都失去了力气,因为它们的主人已经气绝身亡。 紧接着倒下的是包裹着沉重甲胄的暴徒尸体,两人血流满地,所有的暴徒都哑了嗓子,看着两具尸体说不出话。 “……杀了。”为首的暴徒最先反应过来,低沉出声,眼中露出凶光,“一切责任由我负责,杀光他们。” 只要人死光了,以卡西米尔的态度和家族在商业联合会的影响力,压下来还是能做到的,只要付出足够的代价。 剩余的感染者们不再求饶,他们用带血的眼睛死死盯着暴徒,拿起了身边的一切可以作为武器的东西。 哪怕他们面对有了防备的暴徒最后很可能无人生还。 残暴的斧头再次高高举起,暴徒们红着眼扑向了同仇敌忾的感染者们,然后,听见了破风声。 一根洁白的利箭洞穿了一名暴徒的身躯,正中心脏。 接着,第二支箭刺穿了最急功近利讨好头头的暴徒的大腿,第三支箭几乎是衔接着就射在了为首暴徒身前,生生止住了十余人的冲锋。 一只洁白的库兰塔出现在街道尽头,宛如清冷的月光。 “什么人?!” “……”白金露出厌憎的眼神,她并没有接到任务,只是看到了这纯粹直观的暴力,单纯地归从内心地出手了,只是似乎还是来晚了一步。 按照无胄盟的规矩,她该视而不见的。 但是……她现在已经无所谓了,明明下定决心想摊牌让凌等闲知晓自己的身份,除去自己最后的体面的想法也被他温和地阻止了。 只是这份温柔在这一刻有些分外可憎。 “你们非要一个可以咒骂的对象的话,可以叫我‘白金’。”话音落下,离弦的箭射向了野兽。 白金,白金、白金……白……金!又是“白金”! “白金”二字入耳,奥尔默?英格拉再也无法按耐无能的怒火,失去所有的理智挥动了重斧。 而感染者们瞳孔一缩,他们从那些感染者骑士们的口中听说过无胄盟的存在,箭头对准的往往是无路可逃的感染者、骑士、感染者骑士,而其中的白金大位,是活跃度最高的一名杀手。 白金没有叹气,这样的野兽不值得她叹气,距离不过十余米,却是二人生死的天谴。 在感染者们的眼中,白金踏足、勾手、箭发,狂暴的黑甲骑士挥舞斧头想要撕碎箭矢,第一支洁白的箭矢却擦着斧刃准之又准地命中了他头盔,粉碎了保护面部的面甲,钉穿了他的右眼,然后,如同棋盘落子一般,第二箭带着比第一箭更可怕的锋锐贯穿了暴徒的护心镜,以对他防护护具最轻蔑的姿态把他射了个对穿,第三箭衔环而出,穿透咽喉,第四、第五支箭碎裂铠甲和其保护的膝盖,疯狂的暴徒最终在冲锋中死去,尸体颓然倒下。 白金瞥向那些丢盔弃甲逃亡的从犯,再次搭弓上弦,开始一个个地点射,将他们一个不落地射穿膝盖钉在原地,随后再看了一眼还在惊疑不定的感染者们,转身,迈过暗红的血迹,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烟尘和昏暗的月色中。 渐行渐远,她却听到了身后忽然爆发的放声大哭。 第323章 风雨欲来 奥尔默的死很快就传遍了卡瓦莱利亚基,毕竟是一名声名在外的竞技骑士,虽然不是什么好名声,但好歹是个大家族的未来长骑,结果死在了感染者聚居的西区,被人用箭矢射穿多个致命部位当场毙命。 英格拉的老家主震怒,情绪大幅度一气之下心脏病发住了院,但还是在带着呼吸机的情况下把此事上诉至审判院,誓要查出凶手。 因为英格拉家族在商业联合会中的股份占比不低,数位发言人深知这次事件非同小可,而他们中的部分人和商业联合会的一些董事得知现场情报之后对凶手是谁心知肚明,但在阴影中的兴师问罪并不顺利。 “白色的箭矢……谁允许你们插手那群贵族的破事的!” 把头发染成青蓝色的库兰塔赔着笑:“老板,你们这可就冤枉我们了,昨天我和莫妮克都没去过西城区,在中心城区调查瑕光骑士最近的行踪呢。” “罗伊,你别给我打马虎眼!白金昨天在做什么?行踪报告给我!” 一旁的莫妮克冷眼旁观,罗伊的想法她不想去猜,如果有必要的话他会告知自己。 罗伊微微一笑,继续打哈哈:老板,据情报所示白金大位昨天在和男友约会,在零号地块活动。” “你当我们是傻子吗!那白色的箭除了无胄盟的白金大位还有谁能交出这样特别的名片?”平日在阴影里摆弄金钱的大人物有些震怒,怀疑这些平日里被他们当做打扫垃圾的工具的人是不是正在另怀心思。 “老板,先不说我们的武器制造并不是单向定向的渠道,单就是‘白金大位’,此时此刻的卡瓦莱利亚基可是有足足两位……相比我们那只可怜的已经有些精神失常的小天马,恐怕是那个仅仅是看起来是个老实人的叛徒做的可能性更大。” 罗伊为难地笑了笑:“那场追杀错失了最佳机会让他逃了……眼下恐怕是来复仇的。” “复仇?一个贪生怕死的人谈什么复仇?就算不是现任的白金大位做的,也给我加派人手看管,或者直接拎出来当替罪羊,她师父回来肯定也是为了她……看住她肯定没问题。”阴影中的人发出冷哼,下达了命令,“这时候要是兔死狐悲……你不应该犯这种错误——罗伊,今年是你当青金第八个年头。” “……是,我明白的,我会……妥善处理这个任务。”库兰塔躬身,垂下的头发挡住了他的目光,身边的人也无从得知他此时的表情。 走出那个压抑的房间,许久之后,跟在罗伊身后的菲林发出了疑惑:“罗伊,你在想什么?” “如果是伊卡洛斯,杀死锈铜骑士只需要一箭……” “错了,如果是他,他还会用更多的箭,不会让他死的那么快。”罗伊没有回头,只是那种轻浮的语气再次满溢话语。 莫妮克资历远不如罗伊,和伊卡洛斯相处的时间也并不长,上一代白金确实身手不错,但是那样的软弱的性格对她而言是嗤之以鼻的类型,倘若他能再狠心些,青金的位置他也能坐。 “为什么?” “……因为他是伊卡洛斯,小天马是他选的,自然在很多方面都很像他。” 罗伊没再多解释什么,莫妮克不能理解,也不会有这份悲哀的感受。 他确实想帮帮白金,但如今看来,能不能活命……只能看她自己的了。 “通讯,接白金大位。” “不在?” “青金留言:白金大位,西区的凶案不必在意,疑犯另有他人,初步认为是伊卡洛斯,交由我和莫妮克去追捕,按照计划,下一场特锦赛时对瑕光骑士动手,先扣下,允许致残。” “……好好干,和那个人划清界限。” 留言完毕,他挂断了电话,正好走到了高楼窗边,今天没出太阳,阴霾重重的世界连霓虹都发不出轻佻的光芒。 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兔死狐悲,呵……猎人啊,小心一直被勒着脖子的牙兽……反咬一口啊。 “莫妮克,听我说……” 白金公寓。 再次把自己陷入浴缸之中,热水已经到能轻微烫伤皮肤的程度了,可她还是感觉好冷,想深深地把自己埋进滚热的水里,危险的感觉却像那些无孔不入的黑暗蔓延进心底……好害怕。 她第一次在没有通知上级的情况下,射杀了任务之外的骑士,而且还是上级刻意规避的目标,还紧张到忘了回收箭矢、处理现场痕迹。 “……会死吗?”她强行把自己拽了起来,水珠顺着脖颈流下,越过精致苍白的锁骨,裹起浴巾,发现了通讯留言。 “……伊卡洛斯……瑕光骑士……允许致残……” “好好干,和那个人划清界限。” 和谁?师父……还是凌等闲? 凌等闲……下次竞技骑士特锦赛对瑕光动手……观赛…… 白金骑士……白金大位…… 她看向被她扔在地毯上的白色长弓,拾了起来,感受着弓弦的震动,她呼吸越来越沉重。 卡瓦莱利亚基东区街头。 凌等闲放下报纸,锈铜骑士身死西区,他有种直觉,那些白色箭矢的发射者是白金。 自己在零号地块处理了一支无胄盟小队倒是没什么被发现的迹象。 想到白金之前约见自己时的那副恍惚的模样,他心里一动。 “……得去找她。”他即刻动身,心里隐隐不安。 这时通讯终端却不合时宜地响起,他看了一眼来电人,犹豫片刻后接通,是发言人麦基。 “麦基先生?” “白金骑士,我就开门见山了,你的赛程出来了,这周末你对阵……烛骑士。” “哦,但是这样的消息恐怕用不着您这样的大人物亲自来告诉我这样一个小人物吧?”凌等闲冷冷道,无论多少时间他都不想在这个时候浪费在这家伙身上。 “哈哈,抱歉抱歉,还是废话了……白金骑士阁下,我要你……输给薇薇安娜阁下。” 凌等闲挂断了通讯,立刻奔赴白金的公寓。 来过数次,而这一次他无论如何都不会忘记路怎么走。来到门前,他能感受到一分人气,踌躇片刻后他抬手敲了敲门。 门没关,只是虚掩着,他无声地推开门,屋内赤足踩出的水迹还没干,电视还在播放着无谓的青春剧,客厅杂乱,但是没有人。 少年走进这方曾经属于某个孤独的库兰塔的小小世界,沉默着在沙发夹缝摸索里找到遥控器关上了电视。 她离开了,也许是做了什么决定。 在这座喧嚣的城市里,如果她不愿意有人找到她,那能找到一个无胄盟的白金大位是一件无比困难的任务,他一个外来的寻路障碍者更是没有办法。 关了电视,收拾起茶几,拾起地上残余着热量的浴巾挂好,关掉浴室的灯,拖地,关灯。 他退出房间,最后一丝阴霾的天光也被他掩上。 他会在周末的观众席上找她。 她说过他特锦赛的每一场比赛都不会缺席。 通讯终端再次响起,却不是不知趣的麦基,而是博士。 “……博士,有事吗?” “听起来你现在好像不太开心,又和谁闹别扭了?” “想吵架?” “别,给你带来一个好消息,嗯,不对,严格意义上来说,是风笛带给你的好消息,只是我提前给你通个风报声信而已。” 凌等闲勉强提起些精神:“怎么了?” 电话那头的博士口齿一张一合,将一件他许久没有再想起的物件重新带进他的思绪。 大骑士领某处。 “……好侄儿,现在这大骑士领里满城风雨,我听线人说好像是在找你啊……‘杀了英格拉家族的未来长骑’,血性挺足啊……”菲林男人笑了笑,对于城内的风雨欲来的气氛,他很喜欢,这让他想起叙拉古,“可是,你好像更担心你的徒弟啊。” “布诺,知道事实的事不值得调笑。”杜瓦修理着装备,眼中看不出表情流露。 伊卡洛斯轻轻叹了口气,那天其实他也在西区,目睹了整个过程的发生,在他的弓弦松开之前,欣特莱雅的箭先一步钉穿了奥尔默的暴行,他确认了自己的犹豫,也确认了一件事。 “……父亲,我……” “我会帮你,但是,做好心理准备。”杜瓦伸出的粗糙手指抚触重锤,指尖滑动,一道浅浅的细小裂纹似乎被他刻意忽视,没有修复它的打算。 凌小子,你还会做出让我们都不会失望的决定吗? 红酒报编辑部。 “是的,是,女士,的确,我们的报道大获成功,当然,当然,我们大骑士领也不会忘了你第一时间向我们报告血案的义举,向您致以最诚挚的感谢!” “啊,报酬自然是有的,只是现在都在加印报纸,实在有点忙不过来,见谅见谅……不会忘的。毕竟死的人可是英格拉家族的未来长骑,这可是大事……但是特锦赛当前,要是不抓紧时间多做点文章,可就白白浪费了这个热点啊。” “这话可不能让英格拉家族的人听到吧?”普兰斯特笑了笑,对于通讯那头的逐利者冷笑不已,但没有表露在话语中,“精诚合作……可不能光是你们风光啊。” “嗯、嗯,好,当然,信任嘛,有信任才能一起挣钱,我说过了,友谊天长地久,只是近来忙于其他事情有些疏于联系了,打个电话叙叙旧而已,不用紧张。” “好的,祝您工作愉快。”普兰斯特挂断通话,冷眼收好终端,一旁的下属不知道该不该上前汇报工作,她瞥了一眼,示意他没事,她只是讨厌卡西米尔这些逐利者无差别吃人血馒头的嘴脸。 “……主任,您额外安排的节点在昨夜的小规模虚梦现实我们已经全部埋下,没有外人搅局。” “做得好,”普兰斯特看了看任务表,思索片刻,抬头道,“替我接通伊布斯主任,我要确认他那边的任务进度。” “好的。”权杖与所的成员不敢怠慢,立刻为主任接通了特殊线路,平时主任嘻嘻哈哈表现不定其实反而说明她心情不错,但今天是个明眼人都能看出她有点阴郁。 “喂?做梦红马,怎么了?” “你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我这边一切就绪,随时可以进行实验。”伊布斯知道普兰斯特口中的“随时可以进行实验”实际上是在告知他“有不确定因素,实验尽快开展”。 “我们也好了,还有一点点收尾工作,不过我们这边也有点小意外。” “最近我们这边附近也有点不确定因素,有赏金猎人的身影出现的迹象,不过目标好像不是我们,是往你们那边去的,需要我们拦截吗?” “你们那边离我们这里几百公里,管他做什么?当然,迟则生变,这周末能进行吗?” “没问题。我们要做的只是最后检查能量来源通道了,说实话,我们这边不要紧,最多是实验结果不尽人意,但是你们那边一定要做好布置,否则……” “后果我清楚,就是为了百分百成功才要在变数扩大前启动。” “好,你主导,听你的。”伊布斯不再有异议,点了点头立刻带人着手开始进行最后的检查。 挂断通讯,普兰斯特松了口气,沉默片刻,她却觉得有些不安,总觉得……虚梦现实里的一切都太顺利了,哪怕有变数的那次也因为有凌等闲在场顺利解决了备份信息源…… “谨慎些,”普兰斯特转头,“告诉所有人,在实验正式开始之前,都不要再轻举妄动。” 卡瓦莱利亚基中央城区。 阴霾的天光让薇薇安娜感到不适,拉上了窗帘,点亮灯光,她在没有点燃的壁炉前坐了下来,望着墙上挂着的华服般的铠甲,她沉默不语,虽然之前也交流过态度了,但她和他的战斗来得似乎有些太快了,而她也很清楚这是为什么。 “骑士之城啊……” 抱着膝盖坐在地毯上,埃拉菲亚却像是坐在无人可及的高塔之上,被冷漠拱立。 第324章 比冠军更重要的东西 “罗德岛的领导人……真是出人意料呢,抱歉,无意冒犯。” “恰尔内先生,是觉得在下不太适合谈正事吗?”博士有些义愤填膺,感到些许冒犯。 “……罗德岛的博士女士,并不是鄙人有刻板印象,但是任谁也不会在谈正事见面时身上带一堆墨镜、骑士甲胄腰带,还有一整箱知名名酒吧?”身着华服的库兰塔男人有一种很强的吐槽冲动,但被自己强行忍耐了下来。 “这不是恰尔内先生到了之后我都收起来了吗?正事和私事我还是有数的。”博士表情义正言辞。 一旁的娇小卡特斯无奈地笑了笑,不过并没有插话,她该说的已经说了,接下来交给博士才是最合适的,约法三章约定好的紫匿身于暗处,这几天阿米娅只见了博士,没有去见白鸽,但她知道白鸽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也就并没有着急,毕竟听他出发之前说过是来执行任务,贸然出现打乱他节奏会让双方都很不愉快。 “恰尔内先生,这可不是打算好好谈事情的态度……我也说过了,这是因为我对贵国非常感兴趣,也是第一次来到卡西米尔,贵国很多东西都相当有意思……比如说酒。” 说到最后四个字时博士语气带上了一分意味深长的话让恰尔内眉梢微挑,再度打量起了博士,是的,最初时他确实被这个学识渊博谈吐得体的白发女性吸引过注意力,不过不是因为她的魅力,而是一份过分却并不遮掩的自信,他怀疑这份自信之下还藏着些其他的危险的东西,比如说,野心。 “卡西米尔的酒?是得天独厚的选用的粮材令您在意,还是独到匠心的窖藏方法更得您心?”恰尔内深深地看了一眼罗德岛的两位领导人,顺着博士的意思问了下去。 “传统的原料酿的酒大受欢迎的时代得追溯到四皇会战那个时代了吧?相比那个容不下太多风雨的时代,眼下的卡西米尔更偏爱闪耀霓虹的快节奏风格,酒商们更换了窖藏手法,给酒带来了新的风味……但说实话,其中有些真的不怎么样,虽然说这个办法确实带来了比以往更加广阔的市场,收入也不可同日而语,不过过于追求效益,这酒就沦为了千篇一律的肤浅的商品酒,哪怕每一个品牌都捧出了一个与众不同的味道,但那种历经岁月的好酒的醇厚,可一点也滋养不出来。” 普瑞赛斯说着,当着他的面打开了一瓶包装华丽的酒,在阿米娅担忧的目光中邀请恰尔内一起喝一杯,话题是由后者延伸的,后者并不好拒绝,只好勉强地跟着喝了一杯。 “恰尔内先生,您为了维持体面强忍着不把这杯商业酒吐出来的表情有些让人着迷。”博士笑了笑,被捉弄的发言人保持着风度,也依然维持着礼貌的笑容。 不过,他也的确没有恼羞成怒,而是好奇起了这个医药公司的领导人又到底有多少值得一听的理解。 “一位大方的女士推过来的酒杯,不管怎么狼狈都得好好接着吧?” “所以啊,你们还真是绅士,无论是竞技骑士也好、坐在您这样的位置上的各位大人物也罢,何时何地都像是一副推心置腹善解人意的样子,直到……某些时候。”博士似乎把某些很尖锐的词语又咽回了礼貌的笑容之下,把依然盛着酒的酒瓶推到了桌子中心,在明晃晃的灯光下瓶子里的酒闪烁着耀眼的光,哪怕实际上它们本身不值一尝,“把这些饮之无味的酒推给了别人,更偏好的往往是所剩无几的窖藏好酒……却没有自己好好酿上一批从这个时代起丰富己身的好酒,可不得让后人对着这些索然无味的酒犯愁……” “博士,您这话……似乎很有意思呢。”恰尔内笑了笑,为她拉开椅子,表达了自己的敬意,不是为了这番见地而示好,只是为她的风采喝彩。 能看到这一点的人很多,但他们有的选择接受现实退居二线,有的敢想而不敢言,踌躇不前,终日郁郁寡欢,还有的将荒唐的时代尽收眼底,甚至为了看得更清楚一点也做些荒唐事,爬到了一个位置,却找不到可以一同扳动时局齿轮的帮手。 晴朗如此,风雨时亦是如此。 “那么……关于酒的闲谈就先聊到这里吧。关于感染者的那块区域,零号地块,你们的企划我们看了,‘由罗德岛接手深度参与感染者的管理和救治,共同商讨提高感染者待遇具体事宜以解决潜在的矛盾冲突问题’,我们的医疗干员已经入驻了一段时间了,说真的,你们的条件比我们预想中的情况要糟糕许多。” “水面上的冰山只是很小的一部分,博士,您得知道,粉饰也是常事,虽然这话又来说有点奇怪,但还请您相信,我也是想过为最底层的人做些什么的……我也来自那些地方。” 博士保持着那份将一切心思都藏在心底的微笑,凝视着他的眼睛。 “……当然,我的话,已经不太够格了,但是不代表我没有任何准备。” 随后,两人的沟通内容便是具体的物资往来、罗德岛的补给采购等事宜,作为发言人,恰尔内的时间并不多,很快便起身告辞。 “如果有需要的地方还请联系我,如果力所能及,一定不遗余力。”说着客套的话,两个虚以委蛇的人却交换了不少想法和信息,博士看了看那瓶酒,把它装好,连同自己的私人采购一同带回。 “博士,今天你和凯尔希医生有点像呢。”阿米娅看着博士似乎仍在思考,表达了自己的看法。 普瑞赛斯腾出一只手揉了揉小兔子的脑袋,温和地笑道:“因为和这些家伙打交道就得用这样的方式啊,并不是说坦诚不好,而是在合适的时使用合适的应对方式,才是推进理想的好助力……” “阿米娅还没怎么看看卡西米尔对吧?待会儿我就带你出去逛逛,虽然稍微有点麻烦……咦?” 正说着话,两人都看到了前方出现的身影,不由止步,眼前的札拉克女性似乎是一个骑士,却与她们这些天通过白鸽小队传回的情报和亲眼所见了解到的骑士不太一样,比起赛场上的那些骑士,她更多一份沉着和收放自如的气势。 “卡西米尔征战骑士,砾,见过罗德岛的两位贵客,二位,还请跟我走一趟,有位特别的大骑士想见见你们。” “博士?” “阿米娅,没事的,晚一点也好,这位朋友是我们不得不见的,也是我们即将见到最有话语权的人物之一。”博士牵起了阿米娅的手,向砾笑了笑:“你好,那么有劳了……” 阿米娅知道其中的重要,但是她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今天是周末……是白鸽第二场比赛的赛期。 看来自己和博士应该是到不了现场了,希望白鸽一切顺利吧。 卡瓦莱利亚基骑士特锦赛决斗场。 “观众朋友们,唔,今天依然是你们的老朋友大嘴莫布为大家主持这场万众瞩目的比赛!哦!我听到了,大家激动的心跳声,大家的热情几乎要把这场比赛的穹顶掀开了……不过还请稍安勿躁,莫布知道你们想看什么!让我们有请今天的主角,一骑绝尘的赛场新星,白金骑士!和高雅的诗韵化身、抚动光影的优雅剑士,烛骑士!” 今天罕见的没有任何插入广告,不过想来恐怕也是薇薇安娜的意见,不过数面,她已经知晓他的爱憎,凌等闲握了握拳,感受着自己并不平静的心,他得承认,对于如此关照他的烛骑士这位对手,他有些不礼貌了。 薇薇安娜诚恳地请求一场战斗,而他踏进这片场地却怀着多重心思,并没有非要取胜的决心。 不趁手的武器——一把华而不实的大剑取代了他白灰双剑的位置,他想起发言人麦基的话,不由冷笑。 “带着这把剑上场,然后输给烛骑士,你的出场费结算将会令你更加满意,如果你拒绝……白金阁下,你一定会后悔自己选取这个骑士代号,你并不知道在卡瓦莱利亚基‘白金’二字还代表着什么。” 他被要求把平日里使用的双剑暂时交给移动城市武器管控中心,不得带入赛场,为了他背着的这把剑的做一个醒目的宣传。 他搞不懂这些人,为什么一定要在一场他们自己要求必败的战斗里,投资一把武器。 说实话,这是他第一次觉得情报多少还真能影响一个人的智商评定。至少在这个场合是这样的。 白金……他不确定今天她是否会到场,种种迹象表明她的生活似乎即将迎来一场剧变,他得阻止某些事情发生。 入场的道路越来越短,视野中的光线越来越亮,观众席上传来的呼声也越来越高。 “烛骑士”“薇薇安娜”。 更多的是支持着这位单字骑士的声音,想来也是,一个在公众场合并不怎么露面的草根骑士,还是一位感染者,恰好还不是什么弱者,是闯入特锦赛的一个佼佼者,用来为这位高雅的骑士垫上一阶赴往冠军的台阶,再合适不过了。 他再次踏上了这个竞技场,目光掠过微微扬起烟尘的场地,与那双深邃美丽的眼眸相遇,看着他带着并不属于他的武器,薇薇安娜的眼神黯淡了几分。 而他则是收回目光,转而在观众席上寻找着是否有一抹洁白的存在,他看见了风笛、黑角,还有已经完全认同他的薪火和霜叶……没看到博士倒是挺意外,来的人和提前打好招呼要来观战的人基本一致,向她们笑了笑,最后他目光掠过半场,停留在了一个白发库兰塔的身上,她并没有躲藏。 大大方方地站在第一排观众席座位之间的台阶上,隔的并不远,他能确定,那就是白金,他甚至能看清她的眉眼。 白金似乎有些走神,又或是有些犹豫,单薄的身影似乎并不怎么坚定。她现在在观众席的另一边,与罗德岛众人遥遥相对,这时,他发现白金带着弓。 她是怎么把弓带进比赛场地的?! 大感不妙凌等闲和白金对上了眼神,后者在他问询的目光中似乎有什么防线破碎了,哆嗦了几下嘴唇,一个词语顺应口型传达了过来。 再见。 白金后退,转身跑了起来。 凌等闲看着那把弓,想到了零号地块掩藏着的那些染血的尸体,萌生出了一个很可怕的猜测。 我于暗巷奔回,此生道德负累。 少年在莫布解说之前扬起了大剑,在薇薇安娜惊愕的目光中将它奋力插进地面。 英雄梦夜不归,血色痕迹都枯萎。 白金将唇畔狠狠地咬出血来,她已经放弃了坚守,她逃不掉重重锁链,家里人期盼的梦,予以的“看清前路”的祝福在风声中慢慢逝去。 灯下霓虹绝泪,一场自杀谁会作陪? 凌等闲摘下面甲,向薇薇安娜致以诚挚的笑,转身间脱下了冒牌的木甲,它们坠落时,却像是重重顾虑被抛下,许多看起来似乎会绊住步伐的决定,等到真正要决定的时候,孰轻孰重却一目了然。 去*卡西米尔粗口*的骑士竞技,他的甲胄,他的剑,从来都不该被这些名誉所定义。 更何况他从来都没有在意过那个“骑士冠军”,那家伙想要做傻事,他可没办法坐视不管。 “抱歉了薇薇安娜小姐,如果你真的想要一场战斗,改日在下一定奉陪到底。” “我从来都不是你的阻碍。” 一个举动,两句话,在场所有人里最先反应过来的自然是当事人薇薇安娜。 “白金先生……” 回应她的,是那道比起此前轻快无比的背影,以及她心中曾经对他刻板印象破碎的声音。 埃拉菲亚呼吸微滞,任由他一个纵身从即将落下的通道闸门下滑出,放弃了这场竞赛。 他打开储物柜,一把老伙计被他握在手中。 破城矛回应着持有者的决心,幽蓝的光芒再度绽放。 第325章 拦截 哥伦比亚大洋系列,出自雷神工业伊比利亚设计师之手,以便携减负为第一目标进行的破城矛类武器开发项目,在第三代研发时便已基本成功,但不足以正式作为高强度武器投入使用,在设计师意外得到故乡从黑市流出的炼金术残卷后曾试图在这个项目上还原该技术,最后因为残缺部分太多被放弃,但受到启发取得了一定的技术突破,从而研发了第四代破城矛,初步具备了应有的强度。 相比传统破城矛该武器更专精于近战突破、破除障碍,但移除了榴弹系统,因为缺少合适的配件,后来作为试用品和其他新研发的武器一同交易给了维多利亚,后来设计师思路突破,远程攻击系统在其他近战武器项目取得了成功,处于个人的执着想要完善此前的作品,而恰巧的,一位龙门的友人因缘巧合之下,把这把受损的武器又送回了他的手中。 由此,修复进阶的第五代破城矛重返凌等闲手中,再次展露锋芒。 …… “白金,瑕光骑士的位置已经同步给你,她最常去的酒馆,恐怖马丁,莫妮克会和你一同行动,负责对玛恩纳可能行动的拦截,尽快成功,控制住瑕光骑士之后观望临光的态度,我们会通知你生杀结果。” “……如果出现意外,以优先杀死玛莉娅?临光为第一选择。”说出这句话时,罗伊知道这是上级需要白金发挥最后的作用——作为为这场行动付出的“代价”。 无论他怎么传达指令,这句话都不能被“删减”。 “……明白。”白金现在很焦虑,她从暗巷中奔过,无需辨认方向,她每一步落下都知晓自己的方位,但是她在离开竞技场时听到了观众席传来的哗然,大嘴莫布惊呼白金骑士的“不战而逃”对她而言,是一页她想告别的书页逐步燃烧了起来。 她想把这一页保留下来,所以才将这段关系撕离了即将毁灭的笔记,她乞求他不要追上来…… 既然阻止了她的坦白,那一定是希望能保存这份“洁白”的关系吧? “拜托拜托……”白金没那么笨,自己后来的行为可算不上天衣无缝,而凌等闲的表现显然也是猜到了她的身份,这份心照不宣能否就这样维持下去?就隔着布满裂纹的透明玻璃瓶,凝望着这株小心翼翼地顶着花苞的水生植物在水里舒展根系,好吗? 它的未来已经在随着水位降低熄灭了,不要再固执着去打碎仅存的玻璃了…… 欣特莱雅与其说是在赶往追猎的路上,不如说她在逃离凌等闲的目光。 白金大位和白金骑士的故事一定要演变到最俗套的兵刃相见吗?她最讨厌的就是这样的桥段。 她没有深想的是,她和莫妮克一同行动,那罗伊呢? 凌等闲生生止步,幽蓝一闪弹开了近乎无声无息的一箭,箭矢上传来的力量让他感到虎口震痛,他一扫视周边,他已经追着白金跑出了中心城区,因为今天是骑士竞技正赛的原因行人渐少。 被他挡下的箭矢插在附近的墙壁上,折射着暗蓝色的金属光辉。 还没等他多作思考,第二支利箭撕破不安,在他骤然收缩的瞳孔中顺着他躲闪的动作擦着他的肩膀带起了一道血线。 凌等闲明白,来人是无胄盟的青金大位,比犹疑不定的白金大位更加危险,眼下这位传闻中的杀手把箭头对准了自己。 腾跃落地立马接了一个俯身冲刺,敌暗己明,他甚至还不能确认对方所在的方位,青金的箭速太快了,如果不能找到他的位置,自己恐怕再难前进,对方的意图也很明显,似乎是想要拦住自己。 确认箭矢射来的方向后,他向前方倾倒,手肘一撑翻身闪入掩体后方。 “哦?这个敏捷度和反应速度,原来不是花架子吗?”虽然白金骑士赢过锈铜,但其表现在青金眼里和锈铜没两样,不过眼下他拿出了情报之外的武器,对自己的进攻也顺利化解,最重要的是没有像一头慌张的野兽无措奔逃,而是罗伊眯了眯眼,重新评定了白金骑士的危险程度。 不过和凌等闲猜测的有出入的是,第一箭罗伊是放了水的,他的目的是由白金骑士作引,看能不能引出一些潜在的人,比如……伊卡洛斯。 罗伊不能,也没有理由通过对白金出手来实现这个目的,而且这么做意图太明显,伊卡洛斯不是没有可能会选择注视着白金死去。 而如果是插手这场看似是拦截平日与白金私交不浅的战斗,伊卡洛斯不一定能猜到这实际上是为了针对他设下的一场杀局。 在这条街道白金骑士看不到的地方包括罗伊自己名下的直属小队在内一共有三支队伍正在待命,一旦伊卡洛斯出现就会迅速锁定他的位置,而配合白金行动的莫妮克只带了自己的直属小队和一支预备小队。 零号地块的那场动乱,原本属于伊卡洛斯直属小队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在经过这些天的调查之后,基本可以肯定就是伊卡洛斯带走了他们,并且没有追查到他们之中任何人,按照伊卡洛斯的性格出于这些年来对下属的愧疚不希望他们继续参与自己的复仇行动,很可能已经将他们遣送出城。 “罗伊老大!我们被白金骑士发现了!”通讯终端里传来的急讯将罗伊的思绪拉回现实,他一愣,虽然是在想事情和战略部署,但是他的视线并没有离开对目标藏身的掩体的监视,而且,对方的机动性似乎有些太快了! 他又一次错判了目标的威胁性,他终于明白这个家伙并不是温室中成长、依靠强大天赋自负而站在危险舞台中间的初生驮兽。 白金骑士,白平凡,是一个和他一样的猎手。 凌等闲没有从建筑掩体后试图突破,既然敌暗我明他便选择了闯入建筑内部,通过建筑内部与其他区域连接的走廊突破了青金的锁定,而他从居民居住区——也就是别人家客厅中翻窗跳进另一条走廊时便发现了还有其他埋伏的无胄盟小队,意外的遭遇战在他取得先手的情况下结果自然不言而喻。 “布诺,走,该给凌小子开路了。”两道身影听到了破城矛轰鸣的动静,也行动了起来。 第326章 清算;异常 “白金骑士在烛骑士面前竟然不战而逃!弃权了!在神圣的特锦赛上选择弃权是无法重返排场的,白金骑士怎么会和他的手下败将一样懦弱?!莫非传言——” “让莫布赶紧结束比赛解说。”麦基阴沉着脸,白金骑士的反常表现实在出乎意料,他甚至想过,他会在赛场上把那把武器折断或者不听他的缺席比赛来表示自己的反抗,但眼下这种情况实属是意料之外,他依照了合约的每一个要求,带指定武器上场、有“令人瞩目”的表现,且输给烛骑士薇薇安娜……可偏偏事情的走向就是这么滑稽,他只觉得白金骑士的行为非常可笑,这样做什么也没有改变,不过是精神胜利罢了,对他们而言没有任何影响。 “等等,我没记错的话,今天好像也是无胄盟行动的日子……”麦基终于明白了他忽视的关键,也猜到了那一天站在白金骑士身边挽着他手的人是谁,刻意低着头没有引起他的过分注意,任他怎么想也不会想到作为“骑士天敌”的无胄盟白金大位和白金骑士居然有私交。 “白金骑士”这个名号太过直白,直白到让人觉得怀疑以此为名的新人骑士——还是外来的——和本地的那位杀手有关系这个猜想都是幼稚的。 可他就是这么大胆,而且白金大位身上刚好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了那件令人起疑的血案。 终于理清了事件脉络,但麦基得出的结论是白金大位反叛,他立刻要求联系商业联合会负责该部分的董事,他不能让上一次发生过的丑事再次重演。 在额外调动董事会的武装队伍下达追捕白金的指令后,他还是不放心,打算亲自去看看情况。 “很抱歉麦基先生,我想您需要优先处理的另有其事。”恰尔内微笑着出现在麦基的前方,把一份文件递给了他,目光中闪动着莫名的情绪,意味深长地笑了: “红酒报被人拿出实锤证据爆出多起制造错假舆论,影响重大;玫瑰报业涉嫌重大金额行贿、私下干预董事会人选选举……”恰尔内冷笑不已,他知道和他站在同一位置的这些人案底都不少,但被不知名的人精准爆破、物证确凿之下就连在火线上反复作死的红酒报这次也难逃一劫,因为—— “这些没根没据的举报还少吗?恰尔内你是不是——” “包括麦基先生您在内的几位发言人和董事涉嫌滥用权力、您指派杀手暗杀某位商业联合会股东继承人的事也物证俱全,被人直接打包送到了监证会大骑士长手中,至于人证……”恰尔内丝毫没有兔死狐悲的危机感,麦基怀疑他也有参与,但是恰尔内不可能知道这么多事也不可能知道得这么详细! “你知道的,我们扳倒某些人也并没有多重视认证,有人愿意站出来就够了。” “恰尔内,就算你这次把我们扳倒了又能得到多少好处?难不成还能全吃下来不成!”麦基看到监证会的人出现在走廊尽头时便知道自己短时间内是没办法继续干涉其他事情了,“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也是帮那小子的?” 说完就连他自己都觉得可笑,有些气昏头了才会说出这样滑稽的话。 果不其然,恰尔内摇了摇头,笑得别有深意:“我是卡西米尔人,这么做自然是为了卡西米尔。” 麦基没有作无谓的抵抗,只是监证会的人在控制他之后转向恰尔内:“发言人恰尔内先生,还请您近期听候调审,虽然您的态度良好,但关于您的指控我们同样会一视同仁。” “这是自然。”恰尔内表现得相当顺从,这也是他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被控制起来的原因。 而这些证据究竟是谁提供的呢?始作俑者,自然是和红酒报搭上线的权杖与所了。 和红酒报来往那么频繁,普兰斯特自然是在红酒报没有察觉的情况下掌握了诸多情报,而权杖与所的执行力向来高效,只要是这些发言人没有彻底清除的把柄证据都被她派人刨了出来,至于为什么同时针对这么多人……她当然不是为了把这些人全部搞垮台,就算证据确凿风波不小,但她很清楚必然还有相当一部分人不会得到太多实质性的惩戒,只是现在到了收网的时候,她在实验正式开始之前,拿到了监证会给予的可观报酬。 对于卡西米尔,她的态度是无所谓的,哪怕她是一个梦魇。 “怎么样?我说过会把咱在卡西米尔这段时间的日常开销解决的吧?都叫你们平时可劲儿造了,这么一算下来,还有剩的呢。”普兰斯特对着下属微微一笑,不过随后很快便收起了得意之色,接通了通讯:“伊布斯,情况如何?” “随时都可以进行配合。” “好,我们这边还需要连通节点,计算结果显示需要26分钟57秒左右,务必记住精确时间。” “明白……普兰斯特,你们那边是关键,绝对不能出岔子。”伊布斯沉声道,“对信息海我们知之甚少,我始终觉得,我们好像被算计了……有点太顺利了。” “……我会更加谨慎的。” 普兰斯特知道他的担心不无道理,“风暴之剑计划”的推进阻碍重重,耗费的时间和精力是“挪移计划”的数倍之多,甚至这次实验依旧没有绝对的把握,相比之下她们的进展实在有些太顺利了。 “都打起精神来,这次的实验,恐有变数。” 零号地块。 芙蓉慌慌张张地找到区块负责人:“先生,事情有点不对,七号病房的感染者们都不见了!” 负责人有些不以为然:“这群家伙是这样的,不听话,总喜欢惹事生非,如果没闹出事来就不要管他们。” “不是的先生,是我有些着急,表达有误,七号病房整个不见了!” “什么?” 空间中弥漫出令从人生理上感到不安的气息,接着震动了起来,就像是小型地震震得玻璃窗发出嗡鸣几乎破碎的样子,只是这样的颤动出现在了零号地块的每一处视线可及的地方。 “要、要发生什么了吗?”这一刻,零号地块里无论是感染者还是非感染者都感到了同等的不安。 仿佛有无数无形的眼睛对着这片空间露出了侵略的目光。 第327章 破城矛鸣 等到罗伊赶到时,凌等闲正在确保不会出现意外把最后一个无胄盟小队成员打晕,然后缓缓站起,转身与那位传闻中的青金大位第一次面对面对上了视线。 “……原来,你和那位万众瞩目的耀骑士临光是一路人,那么追逐我们的小天马,也是为了拯救她吗?”罗伊依然笑着,但他已经完全没有再轻视眼前单从外表上来看已经完全看不出来是一个骑士的骑士,就连他也得承认,他要比许多“骑士”更像个一往无前、不屈于现实的骑士。 “我可比不了她,我想做的仅仅是挽回一点没想通事情之前犯的错。”凌等闲将手中的修长幽蓝武器抬起,目光渐渐锋利起来,“最明显的区别便是,如果是她,也许还会考虑更多的人,去创造可能性,而我,很遗憾,只能尽力先把犯的错解决了。” “让开,我知道你不是什么好人,但是现在白金比你重要得多。” 三十米,面对气息逐渐危险起来的对手,罗伊轻笑一声,为他鼓了鼓掌,但没等他说什么,凌等闲已经发起了冲锋。 “嚯……很心急啊,别这么快就破坏这份我认同的形象啊——”罗伊的反击比他想的快的多,只是先手的优势让他犀利的一箭擦着自己的脸颊带起飞溅的血痕,只止住了他的冲锋,未能结束战斗。 是的,这是罗伊故意露的破绽,但没有取得预想中的成果,白金骑士的神经反射速度和应激行动控制都比他设想的要出色很多,这已经是自己将他列为卡西米尔普通征战骑士的危险程度的后果了。 那再往上的话,征战骑士组长……不,就把他当做银枪天马来狩猎吧。 态度转变其实并不是从这时开始的,在他在意料之外地率先反制解决了自己手下的一支小队后,罗伊就将一开始利用白金骑士引出伊卡洛斯的想法抛下,转而正式开始进行生死搏杀的“狩猎”。 凌等闲不再搭话,如果有得谈,一开始青金就会睁只眼闭只眼在他处理了无胄盟的小队之后放任他离开了,而从此人现身那刻起,他的周身就感到了令他不适的刺痛,他打一开始就没有小看过这个看似轻佻的藏青发色的男人。 骑士猎手狩猎骑士,距离把控是最重要的,而待在青金大位的位置上时间最长的罗伊自然是这方面熟稔的老手,无论凌等闲如何突进,总会被数支危险的箭逼退在十五米之外。 他只需要一个机会,给他两秒,他就能从止步状态将破城矛的锋芒送到青金面前。 长廊不够他们用以长时的拉扯,很快便抵达尽头,也正是在这时,仿佛血管破裂般剧痛的危机感猛地刺痛凌等闲的五感,下一刻,他没有看清罗伊的动作,仅仅一个闪身,三箭并排在近乎一个水平面封死了他后退的路径,凌等闲第一时间本能地想纵身从上方避让,但一丝几乎微不可察的反光让他生生改变了动作,而向下躲避的后果就是紧随三箭之后的一支细薄短箭穿过破城矛的护甲缝隙正中他的锁骨下方,可怕的穿透力几乎将整支箭送进他的皮肉之下,同时让他失去了平衡后仰倒地,在肌肉被撕裂的剧痛之中,他能察觉有什么注入了自己的血液之中。 “……很敏锐的直觉,可惜,猎人是不会特意给猎物设置生路的。”罗伊扣动腕甲,锋利的“丝线”被腕甲上的机关截断,如果白金骑士没有及时改变避让方向,多年熟练的技巧能够让他在呼吸间以特定的角度控线割裂猎物,而许多征战骑士的护甲就是这么被切开,目标进而被必杀的一箭处决。 但总有察觉危险不会轻易中招的对手,但青金相较于白金最大的区别就在于他们有足够的能力在猎杀中开发新的战术陷阱,这是不存在于任何预想中的行动。 “好好躺下吧,这毒药可不便宜,能安然享受单纯临终痛苦的猎物并不多,如果是征战骑士,我们还要好好折磨一下问点情报呢——” 箭矢落地的声音和沉重的喘息声打断了他的“仁慈”发言,凌等闲拔出了箭矢,却任由箭头断在胸前的肉里,在一声咬牙吃痛的抽气中,弓弦再响,他还没来得及爬起来只是紧急侧过头躲开了直奔他天灵盖的一箭,箭矢洞穿肩膀发出令人皮肉惊跳的恐怖闷响,凌等闲再次失衡趴回冰冷的地面。 罗伊在这场战斗中第一次收起了帷幄运筹的笑容,他见过不少顽强的猎物,但是顶着寻常毒药爬起来他还能理解,而他已经足够重视白金骑士了,用上的毒药哪怕是耀骑士和血骑士都得喝一壶。 毕竟就是针对他们准备的。 一道刺不痛人眼眸的白色焰光涌起,罗伊瞳孔猛缩,抬手杀意三箭直奔白金骑士身上数处要害而去,然而这一次他没能如愿,那看起来十分柔弱的白光幻化成链将攻击的轨迹尽数改变,他再不能阻止对方站起来。 “……是最难处理的能够施法的骑士啊,难怪有好几期报纸都在探讨你和临光家的关系呢……但是,的确一点都不像。”罗伊更换了箭矢种类,目光冷冽了下来。 “让你得手了还真是抱歉了……”凌等闲在白焰的环绕下将肩上的箭矢拔下,伤到了骨头,白焰舔舐着的伤痕狰狞无比,他感受着身体受到威胁而发出的抽搐哀鸣,随后渐渐转变为感受耻辱的恼怒,血液仿佛燃烧了起来,白焰映出了他那逐渐凶狠起来的眼神。 “最近的对手都太弱小,都让我有点太得意了……青金先生,我该用诚挚的‘感谢’回应你的期许,对吗?”凌等闲拾起破城矛,嘶吼的武器幽蓝渐渐与攀附而上的白焰交融,蓝与白自矛尖生发,蔓延而上顺着护甲绽放出令人无法忽视的光芒,不等罗伊退让,破城矛发出震人肺腑的轰鸣,枪膛随同施术回路律动,凌等闲对他一笑,焊然挥动巨大的武器,紧接着夺目的爆闪伴随着能量爆发的爆鸣坠落,刹那间,连接两座建筑的长廊轰然爆炸! 砖石四溅,一道身影突破建筑破损掀起的滚滚烟尘有些狼狈地翻身落地,随后几乎是条件反射地纵身一跃,在后撤的半空中数箭齐发生生按落了下一刻就追击而来的破城矛矛头,罗伊微微踉跄着落在一处平台之上,而这个平台则是来自那把破城矛蓄能一击导致的长廊临近的外侧壁墙脱落露出的楼道走廊。 而落地的凌等闲矛尖一摆稳住了身形,自己也是一副灰头土脸的样子,事实上这种大片破坏地形的招数他不熟悉的情况下——就像在刚刚那样——受到波及更多的是他自己,只是强烈的攻势震住了青金让他不知道具体情报的情形下暂且采取了保守的策略。 “跑得真快,按理说这一下他躲不开才对……”只能说青金毕竟是青金,再度拉开距离,他没办法再抓到像之前那样好的机会发起杀招了,破城矛蓄能一击的杀伤也有些超出控制,好在在他提前观察周边的前提下没有造成意外的居民受伤,但在这之后顾忌周边,他也不能无所顾忌地进行破坏,当然,他也顶不住这个消耗。 修复迭代后的破城矛具备了蓄能远程进攻的能力,但实际效果优缺点也很明显,威力足够惊人,但攻击范围有限,一旦超出范围,威力会大打折扣,不及原来的一半甚至更低,实际杀伤范围大概是二十米左右,和源石技艺施用程度也有一定的关系。 面对目光愈发危险的青金,凌等闲知道实际情况下今天恐怕很难越过他的弓弦了……双剑也不在手边,难道得…… “凌小子!你可真是能惹麻烦啊。”一声长啸自青金的“猎场”另一角传来,凌等闲很熟悉这个声音,但是和它的主人却阔别已久,他惊讶道: “杜瓦叔?” 棕发的库兰塔中年人自渐渐弥散的烟尘中和搭档一同显露身影,青金在看到来人的瞬间瞳孔一缩:“……风之剑?!你没死在那片荒野上?” “好久不见了凌小子。”杜瓦的脸色依然是一副处变不惊的样子,但这正是这份从容带给了身边的人相当的安全感。 “杜瓦叔你怎么……啊对,你当初确实是说要来卡西米尔来着……” “叙旧解释的话之后再说,你现在还有个姑娘要拉回来吧?这个杀手就由我来应付吧,正好,我也看看这些年新晋的青金本事和往届的对手相比……有没有长进。”重锤荡开烟尘,凌等闲迟疑片刻,有些担忧杜瓦在武器上的劣势。 一旁的布诺一巴掌拍他后背,爽朗地笑了笑:“担心他是多余的,你以为你杜瓦叔为什么会被叫做‘风之剑’却用锤子当武器?” “比如趁手的武器不在手边?” “哪有战士会犯这个错?” “我。”凌等闲老实道,相比双剑,破城矛对他而言是可以肆意放纵施为的武器,但要论熟练度,还是他和双剑诡异契合程度更高,只是碍于可能的暴走得时刻留意,不如破城矛这样没有顾忌。 “还真是一点没变,”杜瓦短暂地笑了笑,随即把注意力转到青金罗伊的身上,拍了拍凌等闲的后背,“凌小子,跑起来。” “布诺,和他一起,防止有其他搅局的人出现,为他开好路。” “懂得懂得,向来如此。” 凌等闲看了看杜瓦厚实的身影,又看了看青金青灰色的脸色,点了点头:“多谢了!杜瓦叔。” “去吧。”伴随杜瓦的回应,后发而至的锤正中青金追击的箭矢,将其锤得粉碎。 “……参与过反击乌萨斯战争、二十年前杀死无胄盟两位青金之一遁逃的传奇雇佣兵戴塔洛斯?杜瓦,时至今日,居然还敢公然出现在卡西米尔吗?” 青金的话引得杜瓦一声讽笑:“遁逃?从来都只有我自愿离开,你们无胄盟的那三位在当年有谁敢在监证会的目光中公然出手?如今商业联合会稍微得势些许,就这么急着为自己挽回颜面了?” “是何情况……无胄盟依然存在,就已经说明了时代并不站在你所想的那边了。” “存在?”杜瓦眼神一点一点地锋利了起来,“‘无胄盟’早在把箭头从残暴骑士领主的眉心间移开的时候就已经不复存在了!” 他手中的锤伴随着他的愤怒涌动,再度浮现了一道裂纹。 烟尘再起。 疾行奔往恐怖马丁方向——布诺为凌等闲带来了他所不知的情报,白金收到的要动手的任务目标是玛莉娅?临光——的两人不断提速,布诺配合着凌等闲调整速度,不由得为凌等闲的进步感到意外,他离开奇程镇时是什么样的水准他很清楚,变化如此之大着实令人意外。 “但是……还是不对。”他摇了摇头,疑虑着凌等闲所不知的问题。 “布诺叔,你为什么不和杜瓦叔一起?解决得快一点,还是说你会给他拖后腿?”凌等闲扎心的话把他的思绪拉回,没好气地在赶路之余给他后背上来了一巴掌:“去去去,都说了我们俩指不定谁更厉害呢,这句话可不止说拼酒。” “ok,我懂了。” “你懂个屁!都说了镇上除了我没人能和他喝成那个样子了!” “不开玩笑了,布诺叔,原因是?” “咳,青金有两位,明白了吗?” 凌等闲心里一暖,真诚地道谢道:“真的很感谢你们,布诺叔,在维多利亚的时候也多亏你们了……” 菲林男人嘿嘿一笑,反倒露出些不好意思的神色,但很明显地很希望他能多说点什么来满足自己那无伤大雅的虚荣心。 不多时,他们抵达了恐怖马丁,但酒馆的样子让凌等闲心里一沉,店门被彻底破坏,店里一片凌乱,老骑士和乌萨斯先民工匠被重伤,秃头老板的金属义肢被两支箭粉碎但受伤程度最低,正在焦头烂额地招呼人帮忙照顾伤者。 受伤最严重的是凌等闲有过一面之缘的佐菲娅,锋利的箭矢分别穿透了她的肩膀、小腹、两条大腿上的箭导致的箭伤深可见骨,脸色也是前所未有的苍白。 “白金呢!玛莉娅呢?!”凌等闲心里感到了强烈的焦躁。 还有清醒意识的老马丁记得他是谁,刚想说些什么,佐菲娅看到他眼底再次浮现起光芒:“白鸽先生……求你,可以的话,去救救她、救救玛莉娅……” “拜托你了!我可以支付任何报酬!” “他们往西城区去了!”情绪还算稳定的老马丁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为他们指明了道路。 言罢,两人也不再逗留,即刻出发赶往感染者聚落西区。 “可恶……为什么通讯系统崩溃了!怎么也联系不到玛嘉烈……只能希望那个家伙能把玛莉娅救回来了……” 第328章 封口;赶到 零号地块的异常开始蔓延,首先波及到了中心城区的边缘地带,由缓到急的震动引发了许多人不明所以的惶恐,尤其是商业联合会董事会的负责人因为举办骑士竞技受邀前来暂居的临时据点。 “无胄盟那帮家伙去哪了!刚走没一会儿,怎么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莫非是他们搞的鬼?”被突如其来的异象袭击,一堆资料洒落一地,职员们忙不迭地为他们的老板处理凌乱摊子,而董事们则是感到了相当地不满。 “麦基把他们叫走了,说是处理一个隐患……但这会儿也联系不上麦基了,城域网络好像断了,现在正在让人紧急修复,但收效甚微。” 眼下城域网络中断,还能运行的通话线路只有那么几条,都是直连线路定向联系某个特定的人,而眼下自然是用不到那几位的,场合不对。 “该死……骑士竞技眼下可正是在直播啊……希望不会影响到比赛的资金汇入。”尚不知赛场发生的意外的上位者们也仅仅是感到焦躁,他们相信这只是一场小插曲,事后无非是一群无能的人丢掉工作被“请”出大骑士领,而比赛带来的收益依然会为他们的资产添砖加瓦。 “老板,无胄盟的人回来了……但是,领头的是一个青色头发的菲林女人,不是之前走的那批人。”这时几个慌慌张张的职员进入房门向他们报告,将强烈的不安气氛带进了这个房间。 “嗯?”几个董事交换了一下眼神,发现彼此都没有相应的安排,听外貌描述应该是另一位青金,可是在这个时候,这位青金大位是来干什么的呢?“青金莫妮克?这时候她不在执行针对临光家的任务,来这里做什么?” “让她进来,应该是有突发情况要汇报,需要决断。”一个平日里负责直接对无胄盟下达命令的董事推测道,这时城里为数不多还能运行的线路却有了来电,造型复古的电话在这个房间里响了起来。 几个素来熟悉这个城市阴暗面的董事们面面相觑,他们自认为远比其他一众同僚掌握的资源更多,能决定的事情也更多,但在这时仿佛是出于平日对这些不安而危险的元素耳濡目染形成的直觉——消息不通、异象袭击、平日里当作工具使用的“刀”动向反常……他们感到一切都似乎将事态推向一个不好的方向发展。 “……玄铁大位,您此时来电是?”最后还是那位负责对接无胄盟的董事拿起了电话,此刻眼高于顶的董事们在不祥的不安预感之中不自觉地带上了敬语,一如平时无胄盟大位对他们言听计从时的神态。 电话那头并不在意他们的态度,只是草草说了几句话,就像是仅仅是为了通知一般,并没有等待董事的回答就中断了通话。 “怎么了?”对通话时长之短感到惊讶的董事们心中不安愈发浓烈,而那位董事张了张口感到口腔里有些干涩,艰难道: “……无胄盟……叛——” 没等他说完,一支悄无声息的利箭突破房门就刺穿了他的咽喉,鲜血溅到了他身后的桌面上,形成了一个丑陋的图案,蒙面的杀手们鱼贯而入,通知已经下达,她们只要负责完成任务就好,完成一个并不是由董事会发出的任务。 仿佛是为他们留下最后的体面,在最后拉弦之前她们并没有说什么,也没有给他们狼狈求饶的机会,连同几个恰巧出现在这里的无辜的职员,在所有人发出恐惧的尖叫声之前箭矢整齐地划破空气,鲜血喷洒在房间的玻璃上,古朴样子的电话上的金色纹路嵌着血液滑落的途径,莫妮克开始挨个在这些董事们的胸前补上一刀确认了所有知情人的当场死亡,至于其他的职员就没有再浪费时间,如果还能活下来就当是命不该绝。 她下巴微抬,示意下属开始行动,她的直属小队成员们也迅速行动起来将所有人来过的痕迹清理,同时对外部走廊进行消毒防止这里被人发现得太早。 做完了善后,莫妮克看了看时间,下令重返感染者西区,既然决定了要叛逃,那么此前商业联合会交给自己的任务也就可以根据需要进行调整……比如把临光家族的后辈杀死,引出更多的混乱,然后让监证会和商业联合会彼此牵制以便她们脱身。 说实话,罗伊要求她这么做她最开始还是很惊讶的,不过她也没有反对,无胄盟在商业联合会手里的地位一天不如一天,曾经还会忌惮些许不会把态度放得高高在上,如今也是开始在背后培养属于商业联合会自己直系的武力,对于无胄盟的利用也越来越露骨,对上一代白金兔死狐悲的心理最终促成了这场有预谋的断尾行动。 杀死与无胄盟相关的董事,接着只要利用明面上还是商业联合会一方的身份想办法制造一些分量足够重的混乱,趁乱逃出大骑士领,他们便可脱离卡西米尔的掌控。 “那么下一步……处决玛莉娅?临光,把她的尸体抛在卡瓦莱利亚基的城中央的大街上,最先对对方发难的会是哪一方呢?”莫妮克其实并不关心,但此时此刻任何一步都不能出错,她也得调动起自己的积极性了。 她带着心腹小队走出长廊,对着正在大厅里待命的一众无胄盟成员扫了一眼,缓缓开口。 “动手吧,确保目标死亡的有我带一支小队就足够了,你们可以去猎杀看到的任何骑士,割下他们的耳朵,每一只我都会给出足够的报酬,不要拿同一个人的来领两次奖金——这是董事会的命令,现在,开始行动!” 随着四散的小队成员开始行动,莫妮克露出嘲弄的眼神,带人赶往西区,同时也开始盘算该如何用合理的方法一步步减少自己身边的拖累。 只可惜,在今天卡瓦莱利亚基的动乱之中,无胄盟掀起的,只能算是很细小的一朵浪花了。 克拉科夫酒店。 在凌等闲擅自行动后,黑角几人屡屡尝试却始终联系不上他,最后随着由远及近传来的细微震动才发现卡瓦莱利亚基的城域网络已经瘫痪,无法通过移动终端联系到任何人,就连在三级天灾中也能进行最低程度的通讯往来的通讯设备也没有任何信号——这座城市失去了耳和口,仅剩一双惊恐的眼睛瞳孔收缩注视着似乎正在逼近的虚无灾祸。 权衡安全系数,黑角最后和众人商议优先前来保护博士的安危,而很不巧的是,博士和阿米娅留在了监证会并没有返回酒店,他们扑了个空,但和留在酒店的德克萨斯与煌、夜刀会合了,共同商议接下来的行动。 但奈何白鸽和博士都不在,且都是不知现在具体方位在何方,哪怕是精英干员煌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行动,而环境震动的异常现在也是愈演愈烈,一开始还能用远处有一场持续性地震发生,造成的破坏波及到卡瓦莱利亚基来解释,但眼下已经演变成开始影响行走的振幅让人不得不察觉其中的蹊跷,这场均匀的振动就仿佛是这座城市的每一处空间都在被晃动,仿佛下一刻就要支离破碎开来一般。 “……去零号地块!”煌最后咬牙道,“罗德岛与卡瓦莱利亚基对接后相当一部分的罗德岛干员都在那里,博士身边还有阿米娅,而且这里是卡西米尔的首都,作为合作对象,突发情况来袭卡西米尔无论如何也会照看一二,至少博士是去见他们的高层,安危会被他们一并保障。” “……队长的话,我们是不是也该做些什么……”霜叶有些顾虑,提出疑问。 “白鸽干员之前和我说过了,如果事发突然他不在队伍中,由我暂时接任队长一职,煌的判断很正确,但博士的安危相当重要,不能有任何闪失,得有人去找博士,真正确保她和阿米娅的安全。”夜刀沉声道,煌微微沉默,虽然她是精英干员,但对于白鸽的安排她也没有异议,在这种关头的确是夜刀更符合临时队长沉着冷静的要求。 霜叶和薪火没有不自量力地发言,这种场合他们能做的很有限,听从安排是最好的决策。 煌看了看众人,刚想开口,瓦伊凡冷静地举起了手:“博士那边,交给我吧。” “我的速度不慢,自保能力也强,在军队里也执行过类似的任务,有一定的经验。” “好,那就拜托你了风笛干员。” “我去公寓,”鲁珀微抬眼眸,眼神凝实了起来,“有人还在公寓。” “好!史尔特尔和夜莺还在公寓,要叫上她一起行动吗?”经德克萨斯这么一提,黑角想起了还有两人正在公寓里原本打算通过电视直播观看比赛,没有出门,但很快他也有了不同的意见,看向德克萨斯,“但是……不去找她们,就这么放着好像也没问题吧?” “史尔特尔的话不用担心,以她的实力无论发生什么样的暴力冲突,只要不是正面撞上天灾,她都能处理,夜莺在她身边……应该也能受到足够的保护。”夜刀沉声道,她所说的内容也足够有说服力。 “但是需要有人说明情况,现在通讯设备失灵,在不明情况的状况下,反而会出一些乱子,在叙……在某些地方,这种事情并不少见。”德克萨斯并没有被说服,“尤其是,她们二人好像对这样的情况经历得并不多。” “好,那么史尔特尔她们就拜托德克萨斯干员了,接下来,大家行动吧。”黑角点了点头,德克萨斯担心的情况发生的概率虽然很低,但不是没有可能。 薪火犹豫片刻,还是开口道:“队长不用管吗?” “白鸽干员今天行动仓促,但他一定会出现在需要他的地方。”德克萨斯抖了抖狼耳,拍拍衣襟,先一步出发了。 “小闲承诺过,他向来守信。”风笛也笑了笑,向众人告别,奔往监证会的方向。 薪火和霜叶都有些不解,按照他们平时的观察,按理说这两人才应该是最担心白鸽的人那两个人啊。 “走吧,她们俩选取了自由度最高的行动,还是很担心白鸽的。”黑角拍了拍两小只的肩膀,随后正式出发。 感染者西区,废弃居民楼。 这一个大厅里灰尘密布,只有一行稀稀落落的滴血血迹跨越厅堂,汇聚在一个角落,玛莉娅被捆绑着扔在这个角落,她在反抗过程中受了伤,莫妮克嫌她麻烦,在离开时用箭矢把她反剪在背后的双手贯穿,洒下了一路血滴,用布巾堵住了她的嘴,把她丢给了白金看守。 因为白金在酒馆里的表现实在有些不尽人意,完全没有发挥出应有的狠辣手段,重伤了老骑士老工匠和秃头老板,却迟迟拿不下佐菲娅和玛莉娅联手,最后不耐烦的莫妮克出手迅速解决了残局,一路上也并没有在乎她的感受。 玛莉娅认识白金的脸,毕竟是白鸽身边出现过的人,痛苦之余她怀疑过白鸽和白金是否是一伙的,但她相信姐姐不会识人不明,那么就很可能是白金的行动也是在白鸽意料之外的,他也被摆了一道。 而对于她,两人时不时四目相对,玛莉娅投以质问的目光,而白金则是沉默,眼睛里看不出眸子的光亮,她曾经接受过玛莉娅的热情,却在今天,亲手将玛莉娅的信任与善意摧毁。 玛莉娅想起佐菲娅和长辈们的惨相,他们都是为了保护自己,不由又涌出泪水,怒火在眼中流淌,同时心里也涌出悲哀,她远不如姐姐优秀、耀眼,姐姐早已独当一面,而自己不管怎么努力也没办法像姐姐一样出色,还屡屡拖累大家,害得酒馆里的大家现在都生死未卜…… 她想质问白金的欲望也渐渐消弭,只能默默流泪。 当废弃居民楼楼道里再次响起脚步声时,玛莉娅眼里燃起希望,而白金耳朵一动眼神迅速灰暗了下来,逼着自己站了起来。 门开了,走进灰尘零落大厅的正是匆匆返回的青金莫妮克,她看了一眼地上醒目的血迹,无动于衷,看向沉默的白金,微掀秀眉: “白金,来消息了,杀了她。” 白金浑身一震,有些颤抖地抬起头,却发现菲林手中的箭头已经对准了自己: “你不能什么也没做。” 欣特莱雅万念俱灰。 下一刻,菲林原地跳起在空中返身一箭射向不速之客,后撤拉开了距离。 白色的焰光骤然绽放,安静涌动着的焰尖彰显着施术者凝实的愤怒,少年拿着欣特莱雅和玛莉娅都不曾见过的武器,带着她们都不曾见过的神情,杀意缓缓浮现。 第329章 安抚;危机 “看来罗伊也掉链子了,把你给放过来了。”莫妮克也看过他的资料,但没有情报指出过他还会有一柄破城矛作为副武器,看到他手中危险的重型武器,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周边环境,封闭空间她占不到一点优势。 虽然此前白金骑士徒手血揍了锈铜骑士,但对于他本人确实掌握使用重型武器战斗能力确实不知,如果是打了信息差,那罗伊失手也不是没有可能。 莫妮克将手里的弓又握紧了几分,她本来还在计算合适的出手时机试图利用重型武器的缺点寻找一击致伤甚至致死的机会,但也就是在这时,她也察觉到了尚未出现在视野中的第二道气息,这立刻打消了她原本的作战企图。 “今天无胄盟看来是得吃下这个亏了,人我可以还给你们,我们就此罢手,如何?”莫妮克垂下弓,叹了口气无奈示弱道。 凌等闲不由得一笑,但眼神里尽是冷意,矛尖落向地面端:“就这么结束?你们伤了我的朋友,破坏了秩序,制造了混乱,现在却没有付出任何代价就想要一笔勾销?恐怕白日梦也不应该是这样做的吧?”他绷紧了肌肉,做出了预备冲锋的姿态。 他没敢看玛莉娅的眼睛,白金是他带去恐怖马丁的,虽然她自己也知道这个地方,但是,毕竟是由他将她领到了酒馆第一次露面,今天的糟糕的结果无论客观与否终归有他的一些责任。 莫妮克叹了口气,有的时候她真的不想多废话,是有的时候她做出退让姿态,往往只会让猎物更加不知自己斤两得寸进尺地嚣张。 “看来你还是不太明白现状,我同你商量,只是觉得接下来这么做没有必要只会浪费时间,而不是代表我做不到将你们全部杀死在这里。”莫妮克呼吸一滞,三箭齐出阻截白金骑士的突进路线,同时再度移动,冷声道:“白金,你再不动起来,我就先把你杀死在这里。” “我早就知道你打算叛逃了。” 白金一直灰白的眸子剧烈的波动了起来,先是一点忍无可忍的怒意,然后意识到现实自己的脆弱与无力,那一点点的认命一点点的再度构建起来、构建起来、构建起来……却在最后自己脑海中的凌等闲令人安心的样子与现实眼前的凌等闲的眼神重合,一点憎恨点燃了她的崩溃。 白色的库兰塔颤抖着,莫妮克最后一点耐心也消磨掉了,抬起手,她有把握在白金骑士的攻击到来之前,先一步处决白金。 白金动了。 马尾发结崩散,雪白如瀑的长发飘扬间掩盖了女孩的动作—— 超越在场任何人反应的一箭撕裂冷寂与血腥,将青蓝色的身影钉穿刺向空中—— “*卡西米尔粗口*的要我怎么样你们才*卡西米尔粗口*满意!!” “要我杀人我也来杀了!” “要我和伊卡洛斯断绝关系我也断了!” “要我继续把这个角色继续演下去,我也演了!” “可为什么他妈的还是觉得我是叛徒!!” “可为什么他妈的你还要来揭穿我?!” “我自己坦白不行,你他妈一定要来高尚一下吗!” “不要再逼我了啊!!” 咆哮的白金带着血红的眼睛瞪视着凌等闲,莫妮克受伤的躯体在他们之间沉重地摔下,宛如欣特莱雅内心中粉碎她的意志的重锤落下的声音。 糟糕了……凌等闲看着白色库兰塔危险而又绝望的样子,心里也隐隐作痛,恐怕多少也有所谓诅咒作祟的因素,才将她的意志粉碎得这么彻底。 “抱歉……”这次责任全部在他。 白金是他的朋友。无论最初他猜测得知她的身份时是何打算,事到如今,这一点已经毋庸置疑,他绝不会丢下她不管,而因为他的犹豫导致的错误,也该由他来承担。 无胄盟的压迫与折磨已经被报复,接下来也就该他了。 箭来得比他想得还快,他还没上前,崩溃的白金的箭就已经射来。 “凌小子!躲开!” 布诺的声音被他加速甩开,洁白的箭矢穿透白焰,剜去了他肩头一片血红。 破城矛举了起来,被下一箭强烈的穿透力洞穿护甲,带着武器向一边侧翻,凌等闲松开了五指,只为了更进一步。 第三箭在毫无遮拦之下洞穿了他的锁骨之下,没入的箭头因为他的动作方向微偏,折在了他体内。 白金此刻的危险早已超越了青金,此刻的箭也没有任何理智,但也因为绝望,她时刻准备着迎接任何人会带给她任何可能的毁灭,因此,在连续三箭命中冲上来的目标时也没有任何移动,当看清冲上来的人的脸时,她放弃了所有抵抗,等待着伤害。 血液濡湿洁白的衣衫,她并不是第一次接触血,她早就习惯了血的味道、血的颜色、血的触感。 但唯独这一次,滚烫的血在她的皮肤之上流动时,与岩浆无异。 “这箭咳……确实该挨……自以为是,目的不纯……才会变成现在这样……咳咳……” 受伤的情况比凌等闲自己想得要重,有点庆幸自己冲得够快。 “……”白金张了张口,却被这股血腥味噎住,有些呼吸困难。 多久没有人这样拥抱自己了?上一次还是离家之前,妈妈给自己的拥抱。 “好疼……” 凌等闲抱着她纤弱的身躯,并没有用太大的力,生怕让她受伤:“……白金姑娘……怎么看都是我唔……咳,更痛一点吧?” “不知道……就是好疼……心里疼、浑身的每一处……都疼……”白金的眼睛再次清亮了起来,涌出大颗大颗的泪水,啜泣起来,然后反抱住他放声大哭。 “求你……不要丢下我……” 布诺看着眼前少年带血拥抱女孩的场景不由得自责自己动作还是不够快,但片刻后,他又不禁自问,自己刚才……是不是下意识希望凌等闲快自己一步? 明明知道这样做很可能会导致他未来可能出现像自己一样的悲剧,却还是“刻意”地慢了? 但留给他自我思考的时间并不多,青蓝发色菲林痛苦地呻吟了一声,射穿腹部的箭还没有让她完全丧失行动力。 “小姐,别乱动,我下手向来没轻没重哦。”布诺踩住了她的手腕,无视了她怨毒的眼神的威胁,知道她不会就这么罢休。 “啪嚓”一声,莫妮克主动让手腕脱臼,翻身而起一脚蹬在布诺身上忍痛拉开了距离,布诺刚要追击面门却飞来一箭,险之又险地闪开之后身形停滞片刻,让菲林狼狈地逃走了。 “居然还能射出这么危险的箭吗?只能说不愧是无胄盟的青金啊……”布诺停下了脚步,穷寇莫追的道理他还是懂的,而且他要是走了,剩下的三人的安全可就没办法保证了。 看了看两人的样子,他叹了口气,上前准备为凌等闲处理一下伤势:“凌小子你有点太乱来了……万一这一箭在往下偏点,那可就是心脏了!” 凌等闲艰难地松开锁着白金的手,但白金却没有放开,处于一种应激的恐慌状态,他因为箭伤动作微微有些抽搐,深吸一口气稳定动作,无奈地看向玛莉娅,向她致歉:“玛莉娅小姐……对不起,是我害得你陷入了险境。” “布诺叔,你先帮玛莉娅小姐松绑,处理一下她的伤,我没事的。”说着白焰升腾而起,他用揽住白金的手拔出锁骨下的断箭,白焰立刻翻涌而上为他的伤势止血。 重获安全的玛莉娅并没有责怪凌等闲,只是沉默地看着死死抱住处于白色焰流之中的凌等闲的白金,她和她是敌对的,虽然曾经友好过,但此刻她说不出任何憎恨她的话来,因为她现在的样子看着比自己要凄惨得多。 因为无论谁说什么白金都还是一副死不松手的态度,仿佛这样会让她有安全感一些,凌等闲只好抱着她坐在角落休息。 玛莉娅手上的伤口很快就止住了血,也包扎好了,她沉默许久,起身上前,用力捏住了白金的肩膀,目光冷冽:“我不管你有什么苦衷,或者有什么精神疾病,你伤害了我的家人、长辈,无论怎样,你都要给他们一个交代,否则,我绝不会放过你!” 白金的目光波动许久,终究还是清醒了许多,沉默着,她点了点头,干涩道:“我知道了。” 凌等闲看向玛莉娅,后者回以视线:“就像你说的,做错了事,什么代价都不用付出就一笔勾销,哪有这样的事?” “姑母是那个女人打伤的,和她没关系,但她打伤了我的长辈,他们是我的长辈,这个公道自然得是我来为他们讨!” 凌等闲点点头,开口道:“我没有为她开脱的意思,我也会亲自带着她去的,无论轻重,我也有责任。” 玛莉娅微微动容,刚想再说些什么,一声并不巨大却无人能够忽视的声音在卡瓦莱利亚基西边的方向蔓延开来,足以让这座城市的每一处、每一个人都听到。 布诺猛地站起,惊疑不定:“出事了!” 他敢肯定,八九不离十又是权杖与所那帮兔崽子能搞出来的动静! 凌等闲也站起,已经渐渐清醒的白金红着脸松开了手,知道不是能继续依偎的时候了。 “布诺叔?”凌等闲看向表情迅速变化的布诺,后者的神色表明他似乎有所猜测。 “……凌小子,你来卡瓦莱利亚基之后有一个叫做‘权杖与所’的组织接触过你吗?”布诺严肃道。 “……有的,不光是卡西米尔,在哥伦比亚、乌萨斯,我都遇到过她们。”凌等闲眼神微冷。 “那就是权杖与所的人了。”布诺看出凌等闲的样子应该是不需要自己再多作解释了,“他们在卡瓦莱利亚基和你接触的时候有泄露过类似实验内容什么的吗?” 凌等闲点了点头,把虚梦现实信息海的事告诉了布诺,以为他能给自己一些解释。 然而布诺也摇了摇头:“权杖与所搞的东西我们向来不清楚,但有一点可以确认,他们搞得什么劳什子实验的产物绝对不能波及到公众社会。” 凌等闲微微沉默,看了一眼玛莉娅,随后问道:“我们该怎么做?” “想办法找到权杖与所的人,这次他们玩得有点大,至少得知道他们在做什么才能阻止他们——” “不劳费心,在下来咯。”红色的库兰塔脸色微白,出现在大厅门口,在惊动布诺行动之前表明来意:“我没有恶意,布诺先生说的很对,这次我们的实验确实动静有点大,但得补充的一点是……” 普兰斯特尴尬地笑了笑:“我们确实玩脱了。” “白鸽,不,凌等闲先生,还请您帮忙……” “虽然是有求于你没错,但是实际上其实我也只是在通知你哦,别搞不清楚状况,如果你拒绝的话,可能今后就不存在组成大骑士领的这四座移动城市了哦……” 凌等闲目光骤冷:“你在威胁我?” “不不不,只是在陈述事实,凌等闲,还记得虚梦现实吧?”普兰斯特微微一笑,肆无忌惮地凑近,这是基于实力的绝对自信。 凌等闲冷冽的目光无法让她退缩,拘梦扮演者一步步上前带来的压力让白金玛莉娅都本能地心生寒意,在自己都没有发现的情况下退后了好几步。 布诺没有贸然出手,眼下他看两人交涉的样子知道不能添乱, 梦魇最后在极近极近的一个距离停了下来,她上身微微前倾,凑近笑了笑,同样没有任何温度,凌等闲意识到她没在开玩笑,她是认真的。 “……记得。” “虚梦现实里的危险你应该很清楚,而我想说的是,这个现象的的确确不是我们造成的,我们只是选了这个虚梦现实频发的地方作为实验地点——不然谁会冒着被一个国家记恨上的风险跑到他们首都来搞事?” “而现在,虚梦现实扩散了,异常性地扩散了,现在整个感染者西区都沦陷了,而且还在一步一步地吞噬大骑士领的其他地区,这次不是‘一滴水’,而是许多水滴汇聚到一起,共同‘入侵’了。” “……你不在的时候,你的小队进行了战略部署,除了风笛和德克萨斯之外,都前往了零号地块,就在刚刚——”在凌等闲瞳孔猛缩间,梦魇看了看表,平静道,“我的下属们通知我,零号地块也沦陷了。” 凌等闲心理仿佛有什么绷断了,不顾实力差距抓住了她的手腕,死死地盯着她,确认着消息真伪。 “不管怎样,权杖与所可从来没骗过你,最多是有事不告诉你。” “……需要我怎么做?” “不担心被我利用了?” 凌等闲松开手,上前拾起破城矛:“现在我的人有危险,我甘愿被你利用,你为我通知消息,我解决问题,各取所需。” 普兰斯特微怔,旋即浅浅一笑,分外动人:“果然……确实挺像个‘骑士’。” 目光微移,她看向了一旁的玛莉娅和白金,目光微闪。 第330章 白焰 时间:卡西米尔官方时间下午五点四十分。 天色已经渐见颓势,虽然距离天黑还有一定的时间,但太阳终究是要落山的,异常震动现象只是表面,同时瘫痪的不止通讯系统,许多需要城域网络工作的系统也全面陷入停摆状态,就连电力系统也在逐步因为尚且不明的原因一区一区地沦陷。 完全入夜之后,届时这座四城联合的“大骑士领”将完全陷入黑暗,重现曾经降低社会公信力的丑闻。 “喂!汤姆森,你们公司有电吗?”办公大楼楼下路边的库兰塔职员焦躁地点了根烟,也给熟人递了一根,后者推了推眼镜,额头上也全是汗水,摇了摇头:“没有,听说是西区外的发电站又坏了,现在连艾沃特公司也因为离得近整栋大楼都停电了。” “*卡西米尔粗口*我们交了那么多税金,没说过是为了养那群蠢货吃白饭的啊。” “我文档还没保存……” “该死的,通讯终端也没信号,再这么搞下去我看他们晚上的骑士竞技比赛怎么进行……” 监证会大厅,冠军墙处。 “普瑞赛斯女士,让您见笑了,事发突然为保障二位的人身安全还请允许我对两位暂作挽留,以防不测。” 伊奥莱塔?罗素,卡西米尔大骑士长,国家元首,受到她的接见是在阿米娅意料之外,博士预料之中的。 因为除了商业联合会有一部分的高位落马,负责律法审判的国民院的副审判官杜克也因涉嫌受贿、参与非法贸易、谋杀和渎职等多项罪名被拘留等待惩处。 而关键证据提供者署名正是罗德岛。 在今天白金骑士与烛骑士的比赛开始之前大约两个小时的时候,临光与罗德岛取得联系并提供了这些关键证据,配合黑角夜刀等人先遣小队的情报搜集内容成功让监证会火速派人行动。 而问及临光本人为什么不直接以她的名义完成这一行动时,临光的回答是为了保护证人,她个人作为商业联合会的重点关注对象,一旦有所行动,很容易被发觉,提供证据的证人来得也很正大光明,没有注意隐匿行踪,所以不得不托人将证人转送到罗德岛,让尚且还没有成为诸多势力视野中的罗德岛出面检举。 而一个“初来乍到”看起来就是个局外人的医药公司声称有受迫害卡瓦莱利亚基本地人向自己这个中立方的感染者组织求助提供确凿证据这一事实只会让监证会自己颜面无光,而且与此同时也收到了权杖与所涉及人数更多、信息更全面的举报的监证会只能在紧急出动人手将被涉案人员全部控制这一行动上为自己找回一些面子。 并且为了防止被触动太多利益被剜肉的商业联合会狗急跳墙,罗素也是紧接着发出紧急调令从边境调动了队伍火速行军来大骑士领,也就在短短三个小时之内异变发生,卡瓦莱利亚基对外所有通讯完全失联,城内也只有廖廖几条非城域网络通讯线路还能使用,但伴随着逐渐蔓延的断电,这些线路也一条接一条失灵。 在骑士竞技的热潮影响下,绝大部分市民和外来游客都还没有意识到这场异常的蹊跷,以为最多也就是大骑士领航道附近有持续时间长的天灾爆发,大骑士领只是被余波波及,没有天灾预警,那想必也影响不大。 但是这一切假想都将在夜幕降临之后被戳破,电力系统瘫痪得最彻底的就是接驳口处,这也意味着城区无法分离,就算想疏散人群现状也没有条件启动紧急械力出口——几台源石发动机存放在零号地块,而最新传达的消息是……监证会无法再得到任何来自感染者西区和零号地块的消息。 通讯全断,派遣出去的人也有去无回。 沦陷的地方就像是一张虚无巨兽的血盆大口,无论是谁往里投入不该有的好奇心,都会被凶恶的巨兽化为腹中食粮。 “罗素女士,客随主便,凡事都有意外,没有人能保证下一秒会发生什么,人之常情。”博士的话很软,但笑容很干瘪,任谁都不会觉得这真是什么好事。 言语是无法粉饰事实的无力的,普瑞赛斯看了看阿米娅,后者看向她,眨了眨眼,来到监证会的只有她们两人,紫在博士的眼神示意下没有跟来,被放任自由行动了。 但她们并不能肯定卡西米尔没有察觉这一点,但就算知道,在这种情形下也不会太计较了,她们担心的是紫的身份。 “贵公司不远万里来到卡西米尔同我们洽谈感染者问题,却让各位置身混乱局面……我们得承认,在许多方面我们做的都不太好,不止是今天这样的设施问题,还有……像我们最初要解决的问题,关于感染者的暴动。” 罗素处理完了还能送到她手上的问题,终于坐到了两人面前,神情严肃,但不难看出她平日的慈祥,如果不是像今天这样遇到了紧急事件,旁人很难想象她也曾是亲临战场参与过对乌萨斯反击战争的战争英雄。 博士和阿米娅等待着她的下文,给出了她想要的态度。 罗素见两人不卑不亢,对罗德岛的评价又高了几分,眼前的知性白发女士暂且不提,一旁的小卡特斯恐怕还只是个未成年的孩子,有这样的心性实在难得。 “我知道罗德岛的情报做得相当不错,这次贵公司提供的帮助想必也是预先有所准备,相关的违规之处无伤大雅,如今,二位对卡瓦莱利亚基的感染者问题现状,看法如何?” 越过原本应有的重重阻碍,卡西米尔掌有实权的人面对面提出了这样的疑问,普瑞赛斯微微一笑,就算是凯尔希在这里也会认可先遣小队的任务成果了。 但很快,她的眼中浮现担忧之色,零号地块也沦陷了,她不知道那些罗德岛的干员现在怎么样了…… 叹了口气,权衡利弊,她向卡西米尔的元首轻轻开口请求道—— 莫尔蒂斯?普兰斯特带着几人再次来到零号地块附近,远远地几人就看到了权杖与所的人正在整顿装备,满头大汗地进行着调试,看到主任终于再次归来,立刻拥上来把一堆资料递给她过目决策。 而他们身后本该是零号地块的区域,是肆意涌动的雾态物质,看不清任何事物,只是流淌着未知的恐惧。 “主任,虚梦现实里有百分之六十七点四的节点失去控制,无法重新定位激活!” “主任,这次的虚梦现实扩张力极强,且不是由一点扩散,而是多处同时展开入侵!目前已经观测到卡瓦莱利亚基城外也有相应的现象发生,正在向此地蔓延,试图与这片地区的虚梦现实融合!” “还有,这次的虚梦现实发生了一点变化,性质相当地……”说到这里权杖与所的成员不得不斟酌词汇思考该怎么描述。 “长话短说,赶紧的,现在时间是最宝贵的。”普兰斯特沉声道,再次看了看自己手上的样式古旧的怀表。 “这次不只是意识被摄去,被卷入者整个人体都被作为信标被信息海吞噬,也就意味着要想把陷入其中的人拉回来,就不能只是摧毁核心的信息源,而是得在信息海中开辟出一条路来供人通过!” 普兰斯特倒吸一口凉气,但立刻意识到这意味着什么,尤其是对凌等闲而言,她看向凌等闲,后者没有听力障碍,刚才的对话他也尽收于耳。 “抱歉……” “该怎么做?”他只是意简言赅,“如果这超出了你的预料,你完不成约定,也无所谓。” 他提起破城矛,示意白金等人不要跟上来,看着眼前的雾态世界,沉声道:“我也已经到这里了,我的人在里面,没有理由不进去。” “所以说让你不要这么着急……你去了有什么用?” “白焰。”凌等闲笃定地看着她,重新转回身来,“你之前百般转移我的注意力,说白焰会削弱你的源石技艺,实际上真正的原因是白焰过于特殊,会影响到你们的布置,对吧?” 拘梦扮演者没好气道:“我说过权杖与所从来都没有骗过你,最多就是没有告诉你,是,白焰确实会点燃节点,但它会影响我的能力导致你我死在里边也不是假话。” 拘梦扮演者喘了口气,上前拉住了他,认真道:“就算有白焰你能自保,但你点燃着白焰闯进去也只会引起信息海的避让,它根本不会给你进入那个世界的机会。” 凌等闲沉默了,他点起一团白焰,将它抛向雾态世界,一团白焰的落下显着地逼退了一大片的雾态世界退缩。 “而且,你一旦抓住机会鲁莽地点燃了信息海,信息海崩解,被它纳为自己的一部分的信标们也会一同消失……你想抵达这样的结局吗!”普兰斯特冷冷道。 凌等闲沉默了,愤怒渐渐褪去,冷静下来后他深吸一口气,再次说了一遍之前的话:“需要我怎么做?” 只是这一次,他不再带有负面情绪。 普兰斯特没有急着回答他,而是接过下属的资料报告迅速扫视内容,并在心里计算相应的参数,凌等闲也没有催她,须臾之间,她放下资料,点了点头:“我带你进去,但是这次信息海世界对你的压制将比上一次强上数倍,恐怕进入之后你想调动白焰恐怕会非常艰难,但同样的,还是那句话,你能把信息海烧了也没用,救不下那些信标。” “寻常手段不行。” 凌等闲闻言眼前一亮,“不寻常”的话,他自然而然地就想到了他最后的底牌。 普兰斯特看着他的神情,点了点头:“白冠。” 就像是这两个字触动了什么一样,异象带来的震动愈发剧烈,人几乎站不住脚跟,同时,雾态世界动了,仿佛有一只虚幻的打手托起了雾态物质,掀动了一场浪头极高的“巨浪”,向着众人劈头盖脸地覆盖了下来! “信息海实质化,它拒绝了我们!” “任由它倾轧下来,我们不但不会进入信息海世界,还会直接被砸死!那可不是现实物质,怎么抵抗?!” “凌等闲!”拘梦扮演者大吼一声,杖中剑出鞘,一头赤发皆尽粉白,紫红色的眼眸化为奇异的彩瞳,层层叠叠的术式顺着一招剑光直指浪头,绽放的剑式呼啸着扯动空间,但在那势大厚重的浪头倾压之下就连苦苦支撑都是极限,哪怕这一剑斩在他处能够瞬间造成数个城区级的彻底破坏。 凌等闲能看出来普兰斯特也是倾力一击,没有丝毫犹豫地,将白焰点亮到极致,洁白的流鎏王冠再现,大片纯净的焰浪熊熊涌起,如光、如黄沙、如浪潮,凌等闲嘶吼一声,焰浪顺着他奋力高举的破城矛形成浩大的焰柱腾空而上撕裂浪潮。 下一刻,空间剧烈震动,就像是恼怒的巨兽猛然张开了巨口,向此地吞噬而下。 虚梦现实再临,但带来的不是未知的世界,而是抗拒的死亡。 涌动的白色焰浪拥簇的“魔王”扩张自己的庇护,将身后的人死死护住,白焰此刻如同凶狼,对嚣狂的雾浪疯狂噬咬,喷薄而出。 点燃、反向蔓延,就像在那片极北冰原的邪魔物质一样,雾状浪潮很快就出现颓势,再难招架,不得不分开一条“道路”,为众人浮现了一个“门户”。 “果然……就算是祂的触角末梢和你角力也无法相提并论……”普兰斯特心中猜想——也是权杖与所的猜想,得到了验证。 “走吧,在里边,挑战才是真正开始。” 凌等闲微微喘息着,白焰抵抗雾状浪潮很轻松,不代表他就轻松,白焰王冠出现的每一秒都大幅消耗着他的体力,他动用白冠的场面向来是需要速战速决的,但今天…… 恐怕是一场硬仗。 北境邪魔一战之后的后遗症让他直接失去作战能力,到他再次能正儿八经对敌至少虚弱了五天。 让他皱眉的是,在方才的对阵之中,他隐隐感受到了在北境感受到过的类似的邪魔波动似乎也在某处蠢蠢欲动。 第331章 信息海 身边的人不见了。 他记得普兰斯特说过白焰对虚梦现实有克制作用,而且一不小心会点燃信息海,所以特意压制了火焰,但进入虚梦现实笼罩的范围之后眼前却一片混沌,根本看不清景象。 倒是一转头,他明明白白的看得见来时的路和不远处的卡斯米尔城区。 “该死,她们人哪去了!”凌等闲本能的觉得自己被摆了一道,但还是大概猜到了原因,微微抬起头看向那飘渺的空间,白冠受到牵引每律动一次,眼前的雾态世界就会涌动一次。 “不收起白冠,你就不允许我进入,是这样吗?” 虚梦现实不会回复他,但冷硬的态度栩栩如生。凌等闲忽地扬起白焰,雾态世界退避三舍,且没有再笼罩过来的意思。 时间拖不起,凌等闲没有再着急,而是愈发冷静,这只是一个“是或否”的问题,既然没得选择的赌斗,那他也只能押上自己脆弱的身躯……因为还有人等着他。 焰隐王溃,消弭的孤王的凭仗再一次只剩手中的武器,雾态世界似乎停滞了一刻,旋即缓缓浮动,将不着甲胄的来客包纳。 …… 虚梦现实内的景象与上次再见又大不一样了,但那熟悉的排斥力和水下行动一般的梦幻感还是如出一辙。 “……好了下一个题,这里……正交分解……沿a角……合力提供向心……” 惺忪睡眼睁开,视线还没清晰,凌等闲先朦朦胧胧听到了讲课的声音,他有些搞不清楚情况,摇了摇头,撑起身子,与此同时,原本的讲课声沉默了下来,他抬起头,映入眼帘看见的是许久未见的一众熟悉面孔,久到有些模糊,都对不上这些同学脸和名字了。 同学? 他瞬间清醒,发现自己确实坐在教室里讲台边上,但他对自己在泰拉大地上的经历尽是南柯一梦的的疑虑刚浮现就被打消,因为他视野中的所有人都盯着自己,但却都是一副眼神空洞的样子,像是一个个精致的人偶,看得他后背发毛。 *我想同你,做个交易。* 直接浮现在他脑海中的声音惊得他条件反射地跳起,也正是这应激反应他手一握,发现破城矛还在自己手中。 对,讲课声,那是他之前唯一听见的动静,而正常上课的话,除非是逆天的一整天高强度的主科目连上排课,怎么都会有一些来自讲台下同学们的杂音。 是谁在他穿越前的教室里充当他的老师,为这群人偶同学讲课? 而且在讲台后的话……自己的座位正是在讲台边的位置。 想到这里,他有一些毛骨悚然,但随着自己的思路渐渐清晰,他也知道现在不该是因为这些踌躇不前的时候,握紧了手中的武器,破尘矛踏实的质感又重新给他些许安全感。 凌等闲抬起头,他原本已经做好了,可能面对任何奇形怪状的诡异生物的心理准备,但并未同预期中所预料的那样,站在讲台后的人就是他的物理老师彭老师,而且不同于那些人偶般的同学的眼神,彭老师的神态如常,风趣而有耐心,就像他跳起来拿出巨大武器的表现只是课堂上因为无聊不小心犯的一个无伤大雅的小错而已。 但当他和老师对上视线,脑海中再次出现那个声音而彭老师唇齿不动时,他就明白了问题所在。 *我想同你,做个交易。* “彭老师”只是又一次重复了之前的话,虽然在这个场景这句话配上他那张还带着风趣表情的脸有些诡异。 “……不要用我老师的脸,我不希望未来在看到他的时候会有不好的回忆。”凌等闲举起了破城矛,矛尖稳定不带一丝颤抖。 *好。* 下一刻,彭老师眼睛也变得空洞,而凌等闲的身后则是传出了响动,他急回头,发现是“伊施施”站了起来安静地凝望着自己。 “你非得要用这种恶趣味的形式吗?” 脑海中的声音依然听不出波动。 *在了解这个世界,感想如何是你的自由,你也不该干涉。” 凌等闲理解得有些费劲,这个声音所说的话像是字与词闹着别扭,但很快地,对方切入了正题: *你渴望的那条路,我,可以为你开辟。* 凌等闲愣了两秒,他在想自己什么时候渴望过什么路,但很快,他反应过来了对方在说什么。 “你……是说,我回家的路?!” “伊施施”打量着自己的身体,转了个身,动作僵在了原地,接着,一个在他眼中地位复杂的身影动了,在满是笔记你课本上写出了一个大大的“路”字。 “李翎羽”来到他身前,眼中仿佛倒映着深不见底的黑色宇宙,凝视着他,点了点头。 *‘我’现在做不到,但很快就能做到* *相应的,我要‘遗产’。* 明明只是在脑海中听到了声音,但凌等闲清晰的感受到了对方所说的‘遗产’二字中包含着的复杂古怪的意思。 “我听不懂你的意思,你到底能不能做到?” *能。* “李翎羽”侧过身,一道透着喧闹烟火气的通道被他露了出来,他在感受那股气息的一瞬间有一种落泪的冲动。 *方才说过,坐标勾连需要时间,现在已经完成。* *交出那位的遗产,此间事了,秩序复然。* 凌等闲沉默片刻,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遗产指的是什么东西。 他仿佛听到了一声熟悉的冷笑,来自那个扑朔迷离、曾与自己无话不谈的“小屑”。 *你的生命。* “李翎羽”依旧是一脸平静,仿佛丝毫意识不到这其中的问题。 凌等闲猛然从对方编织的回家诱惑之梦中惊醒,同时为自己的不谨慎流下了一身冷汗,眼眸中闪烁着怒火:“你他妈逗我!” *?信息即是生命,你要离开自然要留下不属于你的‘生命’,更何况,还有不属于你的‘信息’。* 脑海中直接浮现的信息承载了太多复合的内容,凌等闲几乎无法理解这一句话中的每一个字,沉重的负荷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白焰腾起,“李翎羽”的身影一软倒在了一旁的课桌上,挥舞的矛尖划破空间,露出了一角漆黑。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信息海,以你的思维模式分化出的一个触角,为你带来信息。* “我的穿越是你搞的鬼?!” *错误,我不会做拾取信息之外的事。* “那你要什么遗产?”凌等闲不断地环顾四周,试图找到脑海中声音的本体。 *……* “遗产需要继承,稳定需要遗产,不止信息海,还有许多其他的高位存在都需要‘遗产’。” 长久沉默的小屑再度开了口,不同于此前只出现声音,她的身影也出现在了凌等闲的眼角余光中,漆黑的长纱,不自然的泛光身影格外引人注目。 在那道奇异的身影出现之后,这片空间仿佛定格了一般,信息海的声音也没有再出现。 凌等闲下意识皱起了眉,他明明没有见过这个身影,感觉上却仿佛见过千百遍,哪怕她没有出现在自己清晰的视野中也熟悉她的每一分样貌,却经不起细想。 “小屑?你也在这里?” “信息海是察觉不到我的,因为我没有遗漏任何信息在这里。”小屑的身影似乎踱着步,但无论他怎么调整视角,他都无法看清她的身影。 “回归正题,那份‘遗产’对于他们这些特殊存在和某些高位存在来说至关重要,可以不在他们本身手中,但一定要在祂们之中的某一位的手中继承,否则会导致很严重的后果。” “而在祂们消亡之前你们会不会受到丝毫影响,这也是你们之间的矛盾所在。” “可这和我又有什么关系?我从来没有听说过有这些东西,也没有感觉到我携带了任何类似于所谓遗产的事物。” 小屑微微沉默,然后冷笑一声:“因为你的生命就是遗产。” “对他们而言,你们个体的生命,是在不断的循环的物质的循环、信息的循环……你想要回家,信息海掌握一切信息,确实可以找到你原来世界的方位,并勾勒出一道通道,让你回家,但也如他所说,你的生命,‘凌等闲’的生命断然不可能也一同回去。” 凌等闲听懂了:“合着就是送具尸体回去呗?” “错了,尸体也是信息,也就是祂定义的‘生命’,也不能带走。” 他傻眼了:“那我特么是为了什么?” 小屑却收起笑意,平静道:“灵魂回归故里。” 并不是调侃,她只是一字一顿的阐述了事实。 凌等闲沉默了,他思绪万千,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宿主,要想好,白金她们还在信息海中。” 一语惊醒梦中人,凌等闲猛然抬头,奇异的身影消失,而面对还在沉默的信息海,他霎然挥动破城矛,白焰蓄能一击轰开了“教室”的门! *……你拒绝了?* “抱歉,我确实很想回家没错,但我可还没忘我的朋友还在危险之中——你不会放人的,我没猜错吧?”少年眼瞳燃烧着玉山雪焰,火光飘出瞳孔,化作点点希望。 *信标属于信息海,这是既定事实。* “我要是不认呢?”凌等闲眼中渐渐浮现出一丝桀骜,这是在他平日的随和里不可能看到的东西。 浩瀚的信息海不再做出回应,只是一点点收回眼前的场景,将他置身于无穷的虚无中,既不回应、也不威压,只是窥探着他放弃的一切前兆。 凌等闲看了看自己的手,之前引动白冠时间不长,但因为使用力量强度过高,源石结晶再次蔓延到了手背,不过…… “比起刚刚感染那会儿好多了。” 正当他准备顶着排斥感殊死一搏的时候,一声遥远的狼嗥从不知何处响起,嘹亮而明晰,带给他现实的清晰感。 他没有细想,果断抓住那一分机会,挥动破城矛突破了这层“梦幻”! 一扇门被他推开,身形却被未知的力量阻滞。 一切像是停滞了片刻,却有许多信息传达而来。 *看来此次交易无果。* *来日再见。* 仿佛玻璃破碎的触感席卷皮肤,他彻底推开了门闯了出去,却猛地感受到失重感,面朝下摔落下去,仓促间翻身调整落地姿势,破城矛蓄能,勉强辨认地形估算落地距离,然后一炮轰出! “轰!!” 受惊的白金大叫一声窜出去十来米,还没等她回头看看是怎么回事一阵强烈的冲击波猛地把她掀翻按在不远处的青灰色的墙上无法动弹,咳嗽了几声,一边骂骂咧咧一边迅捷地翻滚拿起长弓爬起,箭矢对准了“高空坠物”严阵以待。 “咳咳……咦,你这是已经恢复精神了?”凌等闲狼狈地撑起身子,水下行动般的梦幻感也不妨碍他感受到全身骨头几乎震碎的剧痛,而这个结果有九成原因是他没控制好反震力。 “凌等闲!”看清他的脸后白金呆了呆,然后一箭正中他肩膀! “*卡西米尔粗口*你干什么!”凌等闲痛得跳了起来,刚想拔出箭头但又想到现在是真的抵达和所有信标同一空间的信息海了,不能随意动用白焰,没办法止血只好先就这么着了。 “我哪知道你是不是真人……这里的怪东西实在太多了……”白金依旧狐疑地看着他,之前哭泣导致她的眼眶依旧红红的。 “……虽然的确是我有错没错,但是你今天在我身上出气也出够了吧?这是第四箭了,稍微偏一点你刚才那箭可就得要我的命啊。”凌等闲龇牙咧嘴,已经习惯了痛苦。 “……”白金别过头,没多说什么,只是上前拉住了他的手臂,感受片刻的安心。 “怎么了?”凌等闲感到惊讶。 “没什么,只是进来这里之后,大家就都走散了,明明才刚刚说过……” “……知道的知道的,我答应你,带你离开这里。”凌等闲揉了揉她的脑袋,“走吧,去找其他人。”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