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自曝穿越后，老朱心态崩了》 第1章 这穿越到底是啥意思 第1章 这穿越到底是啥意思？ 大明，洪武十八年。 奉天殿。 朱元璋的面色凝重。 这位帝王虽然看过去像是平凡老农，但那一生杀伐无数累积的强大气势压得人不敢抬头。 他可以说是得位最正的帝王。 开局一个碗，最后登上至尊之位。 大明洪武大帝！ 朱元璋缓缓开口：“你说........你就是那啥穿越来的？” “这穿越到底是啥意思？” “咳，那个就是我来自六百多年以后。”大殿之中一个青年低着头说道。 那青年一身粗布麻衣，还打着补丁，一看就是穷苦出身，那单薄的身材在这寒冬腊月之中瑟瑟发抖着。 是的，陆渊是一个穿越者。 他穿越到大明不久，原本正想大干一场，搏一个富贵身家。 但却是祸从天降，若非太子朱标微服寻访，陆渊抓住机会自曝身份，恐怕他早已经在那菜市口斩首了。 陆渊有些无奈，原本他是不想和朝廷，跟这朱老头扯上关系的。 但现在却是别无他法了。 朱元璋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他从小流浪，做过和尚，当过乞丐，什么样的人没见过。 但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说。 生性多疑的老朱第一时间就是不信。 “哼，你可有何证明？若是没有，那朕可是要治你个欺君之罪！”朱元璋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那股威势更是吓人。 朱标见朱元璋的脸色如此，连忙对旁边的老太监说道：“李公公，还请让人将那蜂窝煤呈上来。” “奴婢遵命。”老太监躬身一礼，快步出了大殿。 很快，他身后就跟着两个小太监抬着一座灰扑扑的土制炉子，后面还有小太监捧着一盘黑黝黝的圆柱。 小太监很快将东西放在大殿中央，又退了出去，把门关上。 恢弘庄严的奉天殿放了这灰扑扑的土炉子，还有那些煤球，是怎么看怎么别扭。 朱元璋眉头微微皱起：“这就是那啥蜂窝煤？” “正是。”陆渊坦然答道。 朱元璋突然想起前几日巡视工部，便看到一些工匠将这种蜂窝煤填入了大炉之中。 朱元璋好奇之下，便询问了工匠。那些匠人说是这新研究出来的，好像就是叫蜂窝煤，还说比黑炭更好使！ 用了这些蜂窝煤之后，炉子的温度更高了。不但打造刀剑更加容易了，打造的炮管也是更加有韧性了。实在是好东西！ 朱元璋之前还称赞来着，准备让工部大范围使用。 没想到这种蜂窝煤竟然就是面前的小子发明的。 蜂窝煤的好处，朱元璋已经是知道了。 但是，发明了这什么蜂窝煤，也不能说明就是那啥穿越者。 “这个蜂窝煤，不差。”朱元璋道。 朱标：？ 陆渊：？？ 陆渊两人都是有些懵。 陆渊原本还想好好演示一下蜂窝煤的作用，震惊一下朱老头。 没想到就这？ 不过，朱元璋都这么说了， 陆渊也不能强行给他演示吧。一时间倒是有些尴尬了。 “你说你是从六百多年后来的，那时候是大明哪位皇帝在位？”朱元璋问道。 陆渊却是脑袋冒出问号，想啥好事呢！ “大明不过276年便亡了，我所在的朝代早不是封建王朝了，不过说这个你也不懂。” 朱元璋彻底崩不住了：“啥，咱的大明国祚连三百年都不到！” 朱标更是瞪大眼睛。 朱元璋作为开国帝王，自然明白王朝的兴衰更替是无法避免的，大明既然能兴，也自然也会灭亡。 但他预计着，大明王朝有他定下的规矩，又有藩王拱卫中央，怎么着也能延续千年。 陆渊看着猛地站起的老朱，继续说道：“我知道陛下很难相信，但知道你的过去，更知道你们的未来。不只是你，包括太子，皇孙，甚至你的子孙后代。”陆渊眼神一凝。。 若是换一个人这么说，老朱第一个反应就是不信，甚至可能直接拖出去砍头。 但陆渊表现出了他的能力，老朱强自忍耐了下来。 “那好，那朕且问你，朕何时驾崩？” 朱标闻言大惊失色，没想到自己老爹开口就是这么劲爆！ “父皇？!” 就连陆渊都是吓了一跳，这老朱玩这么大？！ 朱元璋却是一脸淡然，轻轻拍了拍朱标的手：“就算贵为九五至尊，也固有一死，咱这辈子驱除胡虏，光复咱汉人江山，又培养出了你这样的太子，也算值得了，又有什么好怕的？” “且先试试这小子真假！” 朱标面色复杂，但还是安静下来，至于内心平不平静，那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陆渊第一次抬起头，看着龙椅上的洪武大帝。 朱老头杀心极重，上半生征战四方且不说，登基之后，那些官员也是被杀得人头滚滚。 超过贪污脏银六十两以上的被要被斩首,然后剥皮揎草。 但他现在已经是骑虎难下了。 他深深吸了口气。 “陛下登基之后，一直勤勉政务，忧危积心，以至于积劳成疾，在洪武三十一年驾崩于应天皇宫。”陆渊说出这些话后，反而平静下来。 朱元璋闻言，微微一愣：“洪武三十一年.......洪武三十一年.......” 现在是洪武十八年，也就是说朱元璋只有十三年好活了。 “父皇，你别听这小子胡说，父皇一定能长命百岁！”朱标连忙道。 朱元璋却是微微摇头，表示无碍。他从小有上顿没下顿，现在能享受这么久的荣华富贵也算值得了。 “你光说个年份，可无法让朕相信。”朱元璋直视着大殿下的陆渊，眼睛充满了压迫。 陆渊此时已经完全放开了：“根据明史记载：闰月癸未，帝疾大渐。乙酉，崩于西宫，年七十有一。” “遗诏曰：“朕膺天命三十有一年，忧危积心，日勤不怠，务有益于民。皇太孙允炆仁明孝友，天下归心，宜登大位.......” 朱元璋前面听着倒是正常，那些话真像是他内心所想，但听到皇太孙允炆宜登大位，他顿时有些蒙了。 咱的标儿呢？咱放着培养了几十年的太子不选，让允炆孙儿当皇帝，这就没有这种道理！ “等等，为什么会是允炆即位？咱的太子呢？！”朱元璋连忙喊道。 而朱标也是有些蒙了，自己去哪了，这小子的话里根本没有提到他啊。 怎么就自己的儿子当皇帝了！？ 第2章 怎会生出这样的孽障! 第2章 怎会生出这样的孽障！ “等等，为什么会是允炆即位？咱的太子呢？！” “咳，这个不好说.......”陆渊有些犹豫起来。 朱元璋内心急迫，早已经吹胡子瞪眼起来了：“快说，否则朕便要治你的罪！” 陆渊嘴角一抽，这很老朱！ “陛下，要我直说也行，不过陛下要免我的罪。” “可以，速速说来。”朱元璋已经急不可耐了。 “太子在洪武二十五年便因病薨天了。” 朱元璋的双眼瞬间通红，猛地站起，如同择人而噬的怒狮。 “不可能，这不可能！” 朱标在他心里可不是一个普通的太子，普通的儿子。 在当初，朱标出生的时候，朱元璋便是欣喜若狂，跑到山头，高兴地在一块石头上刻下一行大字：“到此山者，不患无嗣。” 朱元璋自幼对他悉心教导，寄予厚望。 虽然朱标在政见上与他不符，多次顶撞他。 但朱元璋对他的爱仍有增无减，也从未有过更换皇储的想法，更是早早放权给朱标，让他亲自处理朝政，朝野上下都听从朱标指挥。 也难怪朱标被人称为权力最大的太子。 这完全说明了朱标在老朱心里的地位。 但现在，却是听闻自己悉心培养的太子竟然走在了自己前头！ 这个结果完全是他无法接受的。 而旁边的朱标完全是蒙了，他没想到竟然直接听到了自己的死期将至的消息。 “你胡说，这个江湖骗子，给朕拖出去砍了！”朱元璋怒指陆渊。 陆渊此时却是平静异常，只是轻轻说出了四个字：“棘杖去刺。” 原本暴怒的朱元璋也是一愣。 棘杖去刺完全是他与朱标之间的隐秘，不为外人所知。 朱标亲理朝政的初期，有些大臣却是占着老资格倚老卖老，嚣张跋扈。 朱元璋为了朱标的皇途顺利，对这些开国功臣大肆屠杀。 但是朱标却是主张仁政，反而劝说朱元璋：‘陛下诛夷过滥，恐伤天和。’ 开始朱元璋只是当耳旁风听听也就罢了，但朱标却是越说越频繁。 朱元璋便直接将一枝满是荆棘的棘杖扔在朱标面前，让他徒手拿起棘杖。 朱标哪里敢啊。 但朱元璋却是徒手直接撸掉了那些荆棘，根本不顾满手鲜血。 朱标直接吓呆了。 朱元璋却说：‘你怕有刺不敢拿，咱把这些刺都给去掉了，再交给你，你就能拿稳了。这棘杖就像皇位，咱把那些障碍清除了，你才能坐得稳！’ 这件是完全是父子两人的隐秘，也就马皇后和内侍太监知道。 这个外来的小子又是如何得知的。 朱元璋顿时将危险的目光投向旁边的老太监，那李公公顿时瑟瑟发抖。 李公公顿时跪了：“陛下，奴婢绝对是忠心于陛下的！” 此时，外面锦衣卫也是冲进大殿，手持绣春刀警惕地围住了陆渊。 朱元璋此时的想法已经变了。 不论陆渊到底是江湖术士，还是其他人的密探，但这些事情显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于是他挥了挥手，让那些锦衣卫退了出去。 等到那些人都退了出去，朱元璋这才看向了陆渊：“你还知道些什么，继续说。” 陆渊也不客气：“陛下应该很快就会颁布进士授翰林官的圣旨了吧。” 朱标此时才从听闻自己的死讯中缓过来，闻言又是一惊。 翰林学士掌制诰、史册、文翰之事，以考议制度，详正文书，备天子顾问，其职位虽然没有什么油水，却是十分关键。 太子、皇子的老师也都是从翰林学士之中选拔，已经十分靠近权利中枢了，可见其关键的。 但从建立翰林院开始，翰林学士一直皆由荐举。 朱元璋和朱标商量过好几次，为了防止官员依靠裙带关系上位，坑壑一气，所以准备颁布这道圣旨。 但这事他们昨夜才商定，这小子竟然就知道了。 朱元璋与朱标都是大惊。 朱元璋的眼中更是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陆渊却是侃侃而谈：“御史余敏、丁廷举告发户部侍郎郭桓利用职权，勾结李彧、赵全德、胡益、王道亨等贪污。郭桓的罪证有三。” “一，私吞太平、镇江等府的赋税，降低朝廷岁收。” “二，私吞浙西的秋粮，浙西秋粮本应该上缴四百五十万石，郭桓只上缴两百多万石。” “三，征收赋税时，巧立名目，征收多种水脚钱、口食钱、库子钱、神佛钱等的赋税，中饱私囊。 郭桓等人总共贪污两千四百多万石粮食。 朱元璋的眼神变得冰冷起来。 这件事情他已经调查有一段时间，这个郭桓确实有问题。 但他却是没有想到，问题这么大！ 朱元璋听到那巨大的数额，已经是暴怒了：“这等狗彘鼠虫！该杀！” 但他的表情又很快冷静了下来，此时却不是操心这贪官奸臣的时候。 陆渊连续说出这些隐秘的事情，对于陆渊穿越者的身份，朱元璋已经信了七成。 但如此一来，朱元璋心里便有更多的问题想要问陆渊了。 “这样，你给朕说说孙儿允炆治国如何？”朱元璋犹豫着还是问出了最想问的问题。 朱允炆原本只是庶出。 自从三年前，皇太子嫡长子朱雄英薨逝之后，不久，朱标的原配常氏也死了。 如此，朱允炆生母吕氏也得以扶正，朱允炆也因此成为朱元璋嫡长孙。 朱元璋看这孩子聪明好学，极其孝顺。 看着也是颇为顺眼。 若是标儿........真没了，那他还真可能传位给允炆孙儿。 虽然当着朱标的面问这个问题有些不太好，但这可是影响大明江山社稷之事，也顾不得那么许多了。 陆渊嘴角一抽，老朱啊，你是什么不好就挑着什么问呐！ “你但说无妨！”朱元璋看到陆渊的表情，内心也是一抽。 但他认为自己经过朱标之事的打击已经没有什么能让他破防了。 “那我可就说了啊.......” “朱允炆即皇帝位，大赦天下，以次年为建文元年。追尊其父朱标为孝康皇帝，庙号兴宗，嫡母常氏为孝康皇后。尊母其生母吕氏为皇太后........” 朱元璋还是颇为高兴的：“咱就看这孩子从小就孝顺！” 陆渊内心无语，等下看你还能笑得出来。 “建文帝把三位文臣引为心腹，听取他们的意见下诏行宽仁之政，赦免有罪之人，蠲免百姓拖欠的赋税。” “待天下稍定，建文帝又开始担忧起来，并着手削藩。” “他认为‘胡虏不安定，让诸王防御，可若是诸王不安分，谁去抵御呢?’” “洪武三十一年八月，周王朱橚获罪，被废为庶人，流放云南。” “同时，建文帝忌惮燕王实力，暗中监察燕王府中事，并驻兵北平周围的开平、临清、山海关。” “够了！”朱元璋拍案而起。 他原本以为没有什么能比标儿的死更让他无法接受的，但如今听到朱允炆竟然亲手将亲叔叔一个个削藩，他顿时忍不住了。 朱元璋分封诸藩，除了给让这些子孙留下一份基业。 更重要的是想要这些藩王作为屏障拱卫中央，兄弟同心，阻挡外敌。 老朱是吃过苦的人，当过乞丐，讨过饭。 从小便与兄弟姐妹失散，亲情在他内心占据极重的位置。 他只是想自己的这些儿子虽然当不了皇帝，也能做个富贵王爷。 但朱允炆这个孽障做了什么，竟然亲手将这一切都毁了。 若是没有这些王爷，这些老朱家的人守着，他这个皇位还能坐得稳吗！ 现在北方未定，南面的蛮族作乱，东面还有倭寇侵袭，大明可远远没到安稳的时候。 老朱不相信凭借朱允炆的能力能够守住疆土。 这不是自掘坟墓吗！ 但陆渊没有管朱老头的愤怒，这才哪到哪啊！ 更气人的还在后面呢！ 陆渊便继续幽幽说道：“而后，湘王朱柏遭人指控有意图谋反。湘王朱柏无以自明，跳入火海而死。” 陆渊缓缓说道：“齐王朱榑、代王朱桂因罪废为庶人；六月，岷王朱楩有罪，废为庶人，流放漳州。” “啪！” 朱元璋突然暴起，直接一个大逼斗将朱标打翻在地。 “孽障！你怎会生出这样的孽障！” 第3章 朱允炆可有什么功绩 第3章 朱允炆可有什么功绩？ “孽障！你怎会生出这样的孽障！” 朱元璋勃然大怒，整个身子都在发抖，眼睛通红，像是随时可能暴起杀人。 他原本以为朱允炆削藩，那就是剥夺了那些亲王的王位，自己的儿子还是能够做一个富家翁。 那样的话，老朱虽然愤怒，但还算勉强可以接受。 但朱允炆这小子，却是要逼死他的亲叔叔啊！ 一个王爷被贬为废人！这样的事情又有什么人能够接受！ 尽管陆渊只是说废为庶人，但作为一个帝王，朱元璋已经能够想象自己儿子们的结局，那绝对是只能在监牢之中度过，甚至可能不得善终。 一想到那场面，朱元璋便是揪心的痛！ 而听到湘王朱柏遭人指控有意图谋反。湘王朱柏无以自明，以死自证清白之时。朱元璋更是怒火攻心。 朱允炆！这个孽障！ “柏儿.......老十二.......”朱元璋喃喃自语，虎目之中却是泛起了晶莹。 朱元璋虽然能杀起人来毫不眨眼，但他内心最薄弱的却是家人。 骤然听闻这手足相残的讯息，他却是有些控制不住。 湘王朱柏自幼聪慧，性好学问，又有豪侠之气，朱元璋对于自己这个儿子也是十分满意的。 朱元璋还记得分封诸王准备让他们就藩之时，曾赐给每名皇子一条玉带配戴在身上。 老朱还有些不舍，便道：“来转身让咱好好看看你们的英姿。” “就藩之后，恐怕咱就不能轻易再见到你们了。” 一众藩王纷纷转过身去，但唯独朱柏将腰带转过来给父亲查看。 朱元璋大奇，便问道：“柏儿为何不转过身去，而是把腰带转过来呢？” 便见朱柏恭敬地行了一礼才道：“君父不可背也！” 朱元璋顿时老怀大慰！ 这话包含了两层意思。 一是为人子者，不可背对着君父。此非孝子所为，乃是不孝。 二便是为人臣者，不可违背君父的意志。此非忠臣所为，乃是不忠。 朱元璋从此对朱柏更加喜爱。 但如今，自己如此孝顺的儿子，竟然被孙子活活逼死了！ 若是朱允炆在面前，恐怕老朱就要活活撕了他！ 朱元璋气得双眼通红，浑身颤抖。 “爹！爹！你可别生气啊，小心气坏了身子！”朱标连忙搀扶道。 但哪里知道朱元璋直接就是一脚，又是将朱标踹翻在地。 “你这个混账，怎会生出这样的东西来？” 朱标也是冤枉啊。 自己都死了，哪里知道这小子如此不孝！！ “如此孽障！怎会是老朱家的子孙？”朱元璋已经是气疯了，也管这里是哪里，直接抽出腰带便要打朱标。 朱标虽然有些胖，但那速度那是真的快。 一跃而起，直接溜到了龙椅后面。明显，朱标应对这种事情很有经验了。 “爹！爹！这事真不怪我啊！” “允炆不过八岁，我也来不及教他啊！”朱胖胖的声音都带上了哭腔。 “混账！兄弟叔侄，需分多润寡。长幼内外，宜法肃辞严,看来你是忘了咱定的祖训录！！”朱元璋一边骂着，一边追着朱标，腰带就往他身上抽。 打得朱标哭爹喊娘。 好一副父慈子笑! 陆渊看得差点笑出声来。 朱元璋追着跑了好几圈，腰带打得啪啪作响，朱标明显怕老父亲年纪大了，也不敢跑了，缩成一团任由朱元璋抽。 朱元璋狠狠打了几下，却也是停了下来，毕竟他面前的是朱标而不是朱允炆那个孽障。 不过，老朱已经下定决心，等下回去，绝对要那小子好看。 不打烂他的屁股，他就跟着那臭小子姓！！ “爹，爹，你消消气。”看到老朱不抽了，朱标也是忍着屁股的痛楚，一骨碌就爬了起来。 同时他内心也是决定回去一定要抽朱允炆那臭小子，自己这打不能白挨，要从那小子身上找补回来！ 朱标虽然没有表现出来，但他内心也是十分气愤的。 他作为老大哥，可以说是一手将那些弟弟带大，亦兄亦父。 平时，那些臭小子出了什么事情，都是朱标去向老朱求情。 那感情是相当深厚的。 但自己儿子却是残害宗亲，将屠刀斩向了自己的叔叔，酿成这样的惨剧，他是无论如何不想看到的。 朱元璋手指捏得嘎嘎作响，自己的儿子死的死，废的废。 这结局，实在是他不忍目睹的。 但朱元璋内心终究十分强大，很快平复了下来。 至少面上已经看不出来了。 “既然，那朱允炆推行削藩了，那他可有什么功绩？” 朱元璋虽然面上平静，但内心已经想着若是这小子当皇帝还行，那就稍微打轻一点。 “功绩？”陆渊面露难色。 这功绩之前不是都说完了吗？哪里还有什么功绩？ 朱元璋一看到陆渊的表情，内心就是咯噔一下。 之前，陆渊第一次露出这种表情，说得是标儿因病薨天。而第二次，说得是允炆削藩，逼死亲叔叔。 这小子后面指定没什么好话。 莫非朱允炆臭小子昏庸无道，将朝堂搞得一团乱？ 那真得好好收拾这小子了！ 不过这里面好像少了什么人似的...... 此时，便听陆渊说道：“咳，这个建文帝削藩之后，燕王朱棣也在暗中积蓄力量。” “等到朝廷削夺朱棣王号诏书到达，燕王朱棣誓师抗命，下谕将士，打着“清君侧”旗号起兵“靖难”。史称“靖难之役”。” “不过三年，燕王朱棣已经兵临应天府。” “在混战之中，皇宫大院起了大火，等到火势扑灭后在灰烬中发现了几具烧焦了的残骸。” “建文四年六月，朱棣拜谒孝陵，然后在南京奉天殿即皇帝位。改年号为洪武三十五年。” “复称朱标为懿文太子.......” 朱元璋都快气笑了！ 好一个朱允炆，以整个大明的兵力对付一个燕地，竟然三年就一败涂地。 这种蠢材，还想着削藩！ 而那个老四，竟然直接造反了！抢了侄子的王位！ 这种种乱相，简直让朱元璋恨不得将两人都吊起来打！ 两人若不是自己的至亲，恐怕就直接拖出去砍了！ 这样的人如何能接管咱的江山！又如何能让天下百姓安居乐业？！ 看来这些家伙还是太安逸了，祖训录抄的少了！ 回去必须让他们抄写一千遍！ 不对，抄一万遍！ 《祖训录》正是老朱为了巩固朱明皇权而对其后世子孙的训戒，始纂于洪武二年，六年书成。 朱元璋颁布给朱棣等藩王，令他们抄写在王宫正殿和内宫的东壁 ，书中搜集了古代藩王的优劣事迹，以对皇子们进行宗法教育。 但没想到竟然就教出了这等混账！ 朱元璋喘了半天的气，却是难以平复下来。 这一天内连续遭受这样的打击，就算他身体骨硬朗，但心态也是有些受不了了。 朱标见此，连忙提出便先带陆渊下去。 朱元璋只是摆摆手，表示答应了。 第4章 你是一点不客气 第4章 你是一点不客气 陆渊还记得被朱标拉着离开前，朱元璋那阴沉地要滴出水的脸色。 今晚，恐怕有人要睡不着了。 “朱老头？”朱标闻言，面色一抽。 陆渊也是意识到自己放松之下，一时间说漏嘴了。 朱标连忙拉了一下陆渊。 这可是皇宫大内，到处都是朱元璋的眼线。 若是朱元璋治罪起来，陆渊不死也要脱一层皮！ “你可消停一点，先跟着我回去，暂且在东宫偏殿住下。” 等到远离了奉天殿，朱胖胖那紧绷着的脸色这才缓和下来，却是露出一脸苦色。 “陆兄弟，今天我可是差点被你害死！”边说着朱标还揉着自己的屁股，看来直接被抽得不轻。 “太子殿下，这事情可是你引起的啊，我原本就不想要入宫面圣，可是你硬逼着我来的。”陆渊两手一摊，露出无奈之色。 朱标想了想，还真是如此。 之前自己救了陆渊的时候，陆渊也自己为了感谢自己，愿意将那蜂窝煤的制法传授给他。 是朱标自己认为陆渊既然是穿越者，那对于朝廷一定有莫大的好处，这才硬要拉着陆渊面圣。 以至闹出了这一出。 “有一件事，我还想请问陆兄弟。”朱标有些犹豫。 “殿下但说无妨。”陆渊对此已经有所预料。 “既然，史书记载我在洪武二十五年便因病薨天了，可那知是何疾症？”朱标问道。 朱标自然和普通人一样都怕死，而更重要的是，他明白只要自己即位。 那以自己的威望，老四朱棣是绝对不会造反的。 就算他有那个心，那也得老老实实地放在心底。 这便是朱标的底气！ 这样一来，那便能避免日后叔侄相残的惨剧了。 陆渊微微叹了口气：“史书只是记载了殿下因为巡视陕西。归来之后便染上了重病，四月便是因病薨天了。” 说完，陆渊又是长叹一口气。 相比未知，或许知道自己死期临近，才是更让人恐惧。 堂堂的大明第一太子，时间也只剩下7年了。 朱标的脸色又是一白，但很快，他脸上又露出那种憨厚温和的笑容。 “我可不信什么天命，如今竟然知道了这等隐秘，也未必不能逆天改命！哈哈！” 朱标的表现倒是让陆渊有些吃惊。 这位太子被史书评价为太子以柔弱牵制文义，不称太祖意。 但一想也是释然。 朱标虽然被朱元璋认为软弱，但却不是软弱可欺的软蛋。 能够处理朝政多年，足以可见他的手腕。 两人边走边聊，很快到了东宫。 而陆渊被安置在东宫别院，这里原本是供皇亲国戚入宫看望太子家眷时居住，此时正好闲置着。 陆渊看着亭台楼阁，假山流水，还是不由感叹皇家的奢华。 这有钱人的生活就是如此枯燥乏味，且让人羡慕。 “陆兄弟，你对这里可还曾满意？”朱标问道。 “满意倒是满意，就是感觉缺了点什么……”陆渊摸着下巴，露出沉思之状。 “缺了什么，但说无妨，只要能满足的，孤一定尽力。” “这里地方倒是挺大，就是缺了些模样娇俏、身材火辣、温柔可人的丫鬟婢女，也不用太多，来个十个八个就行了。”陆渊大咧咧地说道。 朱标嘴角顿时一抽。 好家伙，你是一点不客气，一来就来个十个八个。 但朱标还是点头答应下来。 陆渊肯提要求就好，就怕他什么都不想要！ 只要有弱点，那么就好掌控了。 等到朱标离开，陆渊那原本有些贪婪市侩的目光瞬间变得幽深起来。 他虽然喜欢美女，但更多是为了麻痹老朱。 只有自己暴露出弱点，让他觉得自己好掌控，才会放松警惕。 既然总会有人监视，那为何不要些美女来监视自己呢？ 很快，便是有十个穿着宫装，姿色身段都是顶尖的美人儿来到了陆渊面前。 陆渊也不客气，直接让她们服侍自己用膳。 一时间，这听雪别院内就传来女子嬉笑娇嗔的声音，莺莺燕语，让人沉醉。 …… 朱标听到手下传来的消息，也是略微松了口气。 朱标摇了摇头：“没想到这个陆渊还真是个好色之徒。” 吕氏却是有些不满地抓住了他的胳膊，“我看太子也是颇为羡慕啊！” 朱标那胖脸顿时一垮：“太子妃说得哪里话，我怎会喜欢那些庸脂俗粉呢！” “对了，允炆那小子在哪里！” 朱标此时还惦记着朱允炆那，要不是这小子，老子又怎么会平白挨了打。 这一定得找补回来！ 吕氏察觉到朱标语气有异样，便问道：“允炆孩儿还在大本堂学习呢，夫君可有什么事？” 朱标知道吕氏一向有些溺爱朱允炆，而且这事他也不打算让太多人知道。 “没什么，只是父皇也有段时间没见允炆了，想带他过去。” 吕氏闻言大喜，自己孩子能在朱元璋面前多露露脸，那可是好事啊！ 朱标也没留下吃饭，直接便往大本堂而去。 朱元璋在宫中建成“大本堂”，广集藏书、延请名儒，之前朱标、朱棣等皇子和勋贵子弟都是其中读书学习。 而现在就轮到了他们的儿子了。 才靠近大本堂，便已经是听到阵阵读书声。 朱元璋出身贫苦，但因此，他更加注重皇子们的培养。 建立大本堂聚藏古今图书。请了大儒从小教导他们读书识字，更要懂得做人的道理。 看着一间间学堂里面娃娃，朱标也是颇为欣喜。 这里面不但有皇孙，还有勋贵子弟。 这都是大明的未来栋梁啊！ 他来到边上的一间学堂，便看到了朱允炆那小子坐在椅子上跟着老夫子学习呢。 原本，朱允炆也是和其他皇孙一样在大学堂一同学习，但等到朱雄英死了后，朱允炆成了嫡长孙，便到了小课堂，由朱元璋安排的翰林学士专门教学。 便听到里面的夫子道：“汉初，汉高祖分封功臣，封七位异姓王，封侯者一百四十三位。” “但没多久，汉高祖却是开始对这些异姓王下手。” “汉五年，燕王臧荼率先因为反叛被平定。” “赵王张敖因部下谋反而被废为侯。” “梁王彭越、楚王韩信被废后皆被杀。” “其后韩王信叛逃匈奴被诛杀。” “淮南王英布起兵，刘邦抱病亲征，将其平定。” “燕王卢绾本想亲自入长安向刘邦解释，后来却因刘邦驾崩又畏惧吕雉，不得不逃往匈奴。” “至此，各大封国自此转入刘氏子孙手中。只有长沙王吴臣的长沙国幸免。” “汉十二年，刘邦杀白马、喋血为盟，与诸将订下誓约：‘非刘氏而王者，天下共击之。’” “那么，为何汉高祖要对原本的部将动手？” 夫子最后问道。 第5章 没事那怎么会突然就去了 第5章 没事？那怎么会突然就去了？ 朱允炆皱起脸来，明显这个问题难倒了他。 而朱允炆旁边还有一个年轻的书生。 这是新科进士黄子澄，被朱元璋选做皇孙伴读。 便听黄子澄朗声道：“诸侯国占据大汉江山的多半疆土，如同先秦列国割据状态，异姓诸侯王在封国内部军政独立、尾大不掉，给朝廷的统治带来了极大的不稳定因素。” “是以，汉高祖这才动手削平强藩。” 夫子满意一拍手：“子澄所说不错，今天的课程便到这里，你们回去再好好想想这件事情带来的影响，以及为何会有七王之乱。下课吧。” 夫子捻着胡须，背着手离开了。 而朱允炆却是喊了起来：“唉，方夫子教的这些也太难了！” 黄子澄安慰道：“皇孙殿下，只要多学多听，很快也会明白的。” “那黄哥哥，七王之乱又是什么？”朱允炆问道。 黄子澄道：“七王之乱，又叫七国之乱。” “在汉景帝时，地方各诸侯割据势力越来越大而直接威胁到中央权力，景帝采用晁错之策，着手削藩，削弱各诸侯王的权力。” “结果，吴王刘濞为首的七王，以‘请诛晁错，以清君侧’为名发动了叛乱。” “景帝为平息叛乱而杀晁错，向七国‘谢罪’。” “但七国仍然进攻不止。于是景帝派遣周亚夫率军抵抗，最终三月即告平定。” “至此，诸侯王不再拥有实权，仅享受租税收入，王国实质上与郡县无异。” 朱允炆听得似懂非懂，突然一拍脑袋：“我叔叔们也是藩王，都是手握重兵，镇守一方的呢。万一也叛乱了呢？” 窗外，朱标差点一口血喷出来。 他娘的，你小子这是抽什么风？ 这种事情也能乱说的？！ 朱标正想要冲进去，便听黄子澄道：“诸王仅有护兵，只能自守，倘若有变，可以以六师监之，谁能抵挡？” “汉朝七国不可谓不强，最后还是灭亡了。大小强弱之势不同，而顺逆之理更相异啊！” 朱允炆听得眼睛发亮，显然对黄子澄更加崇拜了。 “砰！” 朱标直接冲了进去，一把提起了朱允炆的衣领。 “臭小子，胡说些什么！看打！” 朱标已经一把将朱允炆按在了桌案上，抽出腰带便是狠狠抽打。 朱允炆都懵了，他还是个瘦弱的少年，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为何一直以来和善亲切的父亲突然就这样毒打自己。 整个学堂都回响着朱允炆凄厉的哀嚎和求饶之声。 朱标这是真下了狠手了。 而旁边的黄子澄也是看呆了，他从没见过那个总是笑眯眯没有架子的太子，竟然会有这么一面。 但他现在左右为难起来，想要劝说却不知道如何开口，但就这么看着吧，看允炆那样子别被打坏了啊。 但他的纠结并没有持续多久。 随着几声急促的脚步声，以及一个呻吟声。几道人影大步冲进学堂，直接将一人丢在了地上。 那人正是才离开不久的方老夫子。 而那群人都是身着飞鱼服，腰悬绣春刀的锦衣卫。而后面则是跟着一个须发皆白的黄衣老者。 “皇，皇上！” 黄子澄吓得一骨碌跪在地上，垂着脑袋不敢说话。 此时的朱元璋实在太过吓人了，黄子澄根本没有胆子与他对视。 “将这两个逆臣都给朕押下去！” 锦衣卫将两人押入昭狱，而朱标却是跟着老朱回到了御书房。 “爹，我已经将陆渊安排在了别院，并且挑选了七位美貌侍女随侍在他身侧。”朱标主动说道。 “哦，那他是什么反应？”朱元璋问道。 “这人不过是个声色犬马之辈！”朱标道，脸上也是露出些许轻视。 朱元璋微微摇头：“标儿，你若为帝王，要切记一点，一个人有弱点，那才好掌控，没有弱点的人反而更要注意。” “不过，这陆渊是否真是好色之辈却也不能妄下定论，继续让下人监视着他。” “儿臣遵命！”朱标露出受教的神色。 “标儿，你认为这个陆渊是否真的如他所说，是来自六百多年之后的穿越者。”朱元璋问道。 朱标思索片刻，这才认真回道：“儿臣在将其引荐给父皇之前，便是与他相谈多次，一开始，他的言行举止都不似本朝中人，但观其面貌却是与我大明子民一般无二。” “另外，儿臣也调查过他的身份。” “原本他家中贫寒，根本没钱送他入私塾，他本人也就是个游手好闲的游侠儿，但三月之前突然之间便像是换了一个人一般！” “不但发明了蜂窝煤，还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语，根本不像是一个大字不识的白丁。” “是以，儿臣认为他的话有八成可信度。” 朱元璋微微颔首：“咱与你所想的一样，这小子所说的那两件事情都是隐秘，特别是户部侍郎郭桓的案子，一些数目还真与情报能对上，这小子可能真是那啥穿越者。” “这样一来，便需要另眼相待了。”朱标认真道。 他们两人都清楚，一个能预知未来之人，对于大明有多重要。 除了蜂窝煤之外，陆渊一定还有其他的东西，只要能拿出来，对于大明那可是天大的好事。 不过这样一来，对于陆渊该怎么对待，那便需要商讨一下了。 朱元璋又想到锦衣卫密探呈上来的情报，其中一桩桩一件件触目惊心，户部侍郎郭桓背后牵扯的利益十分惊人。 而有了陆渊的情报，却是让收集工作进展迅速。 很快，他就能将这些贪官污吏一网打尽！！ “父皇，儿臣认为对于这样的人才，我大明需要尽力拉拢，以为己用。” 朱元璋微微颔首：“可以，这件事情就交给你去做，切记此人身份敏感，勿要人知晓其身份。” “既然说完了陆渊，那就要谈谈你的事情了。” 朱标微微一愣：“儿臣有何事？” “陆渊那小子不是说你在洪武二十五年便因病薨天，咱想过了，这肯定是你太过操劳所致。” “咱明天就让那些御医给你好好诊断一下，看看有没什么隐疾，另外，你最近也不用帮咱批改奏折了，多多休息才是！”朱元璋关切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朱标都呆了：“不是，父皇，儿臣是真没事啊！” “没事，那怎么会突然就去了？”朱元璋眉头一皱，那股不容拒绝的气势就上来了。 朱标：“儿臣是怕您累着了，才想着帮父皇分担一二。” “哼，我可是活得比你久！” 朱标彻底无言了。 第6章 这日子，润啊! 第6章 这日子，润啊！ 并刀如水，吴盐胜雪，纤手破新橙。锦幄初温，兽烟不断，相对坐调笙。 屋外细雪纷飞，室内却是保持着舒适的温度。 陆渊斜倚在榻上，微微眯着眼睛，享受着娇俏侍女的按摩，耳边是绵绵丝竹之声。 又有侍女将沾上细盐的橙肉喂给陆渊。 “嗯，这盐还是差了点……” “公子，这可是吴地进贡的绛雪盐啊。”身后侍女忍不住说道。 陆渊微微摇头，也不多解释。 他在这听雪别院住下已经有五日了。 这几日，他的日子倒是逍遥自在，好吃好喝的，又有俏丽侍女伺候着，这日子就是皇帝老子都比不了！ 他可是知道老朱对自己也是十分抠门的，那伙食还不如自己呢！ 这几日，老朱并没有再召见他。 陆渊也就受朱标所托，每日去工部转转，指导一下蜂窝煤的制作，以及蜂窝煤应用的要点。 一天干活的时候还不超过一个时辰，他就跑回来了。 开玩笑！这种天气能摸鱼，谁愿意陪那些糙汉子。 陆渊吃着水果，手也没闲着。 这日子，润啊！ “公子，您要的东西已经送来了。” 此时，门帘被拉开，一股冷风灌了进来，旁边的侍女脸色通红，退了一步。 “哦，很好。” 陆渊长身而起，随着来到屋外。 便看到外面放着几个竹筐，一筐里面放着大头蒜，一筐则是放着水果，此外还有一些瓶瓶罐罐。 “公子，这些东西可有何用？”名为韶翠的绿衣侍女疑惑问道。 “公子自有妙用。”陆渊微微一笑。 “那奴婢来帮您。”韶翠和一众侍女连忙道。 陆渊也没多说，让她们提着这些东西到了旁边早已经收拾出来的房间。 陆渊这些日子自然也不是虚度光阴，他也在做着准备。 想要在大明真正站稳脚跟，光凭自己对于大明后世的了解，以及蜂窝煤，却还不够。 他需要一个底牌，让老朱，以及后世的皇帝无法动他！ 古代的医疗条件十分落后，一些现代看来很小的病症，很可能就会要了人命。 无论何时，多数人都是怕死的。 地位越高，财富越多的，越是怕死。 而明初的大臣那都是从底层跟着老朱打下了天下，如今好不容易封侯拜相，谁又不想多享受几年的荣华富贵。 而他将要制作的，对于大明时期，那就是神药！ 看着一众侍女那好奇的目光，陆渊也不介意，这东西的技术可不是看看就能学会的。 陆渊随意打开一个竹筐，里面放置着十多块牛肉，还有一些蹄筋。 光这东西就不是普通人能搞到的。 在封建王朝随意宰杀耕牛便是大罪，像是武侠剧之中随意走进客栈便要两斤熟牛肉再来一壶好酒的情景根本不可能发生。 陆渊也就是借着朝廷关系才能弄到这些。 他让丫鬟将这些牛肉蹄筋都搬到旁边小厨房，加水放入锅中熬煮着。 “公子，你可是想喝肉汤了，奴婢熬的肉汤可是一绝！”韶翠说着便准备往汤里面放大葱等香料，却是被陆渊拦住了。 “公子，这肉汤不加香料，那可是腥臊得很！”韶翠只因为陆渊不通厨艺，耐心解释道。 陆渊只是摆了摆手，“就这么熬着。” 韶翠无法，只能依命行事，内心想着等下陆渊就喝不下这汤了。 滚滚热气升腾，肉汤的香味在厨房内弥漫，随着还有一股淡淡的腥臊味道。 陆渊看到锅里的汤熬得发白，已经差不多了。 便在桌上摆开一个个陶瓷小碗，几乎摆满了桌子。 而后在侍女们惊讶的目光下，将肉汤带着牛肉一勺一勺的舀到了陶瓷小碗之中，直到所有小碗都装上了肉汤，又盖上了盖子。 但陆渊也不喝，而是继续拉着她们去正屋弹琴。 待到两曲终了，韶翠满脸通红。 陆渊却是长身而起，又来到了厨房。 揭开盖子，碗里的肉汤已经凝固成了泛着白色的肉冻。 这就是他想要的东西。 陆渊又去旁边拿了几个水果，但这些水果无一不是已经发霉的烂果子。上面有一半已经发青，覆盖着一层青色霉菌。 “这些下人真是该死，竟然敢拿这些的水果糊弄公子！”韶翠怒道。 “姐姐，这些水果是公子特别吩咐就是要挑烂的才好。”之前出去办事的侍女解释道。 “啊？”一众侍女都惊呆了。 这种烂果子怕是丢在大街上都没人要，也就乞丐会捡，但陆渊却好像把它们当成了宝！ 众人纷纷看着陆渊，想看看他究竟要做些什么。 陆渊又拿了煮过的小木棍，开始刮下水果上面霉菌。 一众侍女都看呆了，竟然把那些霉菌都一一放在了肉冻上面。 这不是糟蹋好东西吗？！ 要知道，现在外面多少穷人都吃不上饭，饿死街头的也不是没有。 但这公子哥竟然拿着上好的肉汤来霍霍！ 几人原本对于风趣幽默的陆渊升起的一丝好感顿时荡然无存，甚至隐隐有些鄙夷。 又是一个纨绔子弟！ 陆渊根本不在意她们的目光，继续自己的动作，一直到所有肉冻上面都放上了霉菌。 没错，他准备做的就是大名鼎鼎的青霉素！ 在古代，轻微的外伤引起的感染或一场瘟疫就可能让古人一命呜呼。 直到抗生素的发现，这一情况极大改变。 青霉素可以治疗风寒、瘟疫、伤口感染发炎等等。 这些病症或许在现代不值一提，但这可是妇女生产都有很大可能死亡的古代。 一个风寒便可能夺取人的生命！ 青霉素可以称为神药了！ 不过想要真正研制出青霉素来，却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韶翠，你们将这些东西收起来，切记不可翻开盖子。”陆渊交待道。 …… 在阴沉的天空之下，应天府都透露着些许肃杀之意。 城门外的官道上，一辆华贵的马车缓缓减速。 一个英武的中年男子抬头望着那高耸的城墙，微微叹了口气。 “应天，我回来了！” 第7章 黑衣宰相姚广孝 第7章 黑衣宰相姚广孝 燕王朱棣就藩北平已经五年，却是没想到几日前老朱竟然下旨让他回京。 朱棣这战争狂人，这可是如鱼得水。 没事就出兵打打鞑虏，又没人管着，这小日子不要太美。 额.......也不能说没人管吧，他就有些怕老婆。 但也比在应天被老爹管着好！ 但现在老朱召唤，他也不得不回来。 朱棣想着自己最近应该没干什么坏事，老爹应该也不会打他吧。 如此想着，他就放心了。 不过，他可是知道了最近自己那位大哥可是被父皇下令不准处理政务，连奏折也不让碰了。 还有那位允炆大侄子更是天天都被关在东宫之内，经常被朱标毒打。 这意味着自己的大哥很可能因为朱允炆那小子被父皇所厌恶。 或许，自己对于皇位有了那么一丝机会....... 在皇宫大殿中走着，朱棣也是有些感叹物是人非。 就这样带着王妃一起来到了文华殿，便看到朱元璋坐在案几后面批阅着周折。 “儿臣拜见父皇！”朱棣与徐妙云一同向着朱元璋行礼。 朱元璋先是笑眯眯地对徐妙云道：“妙云啊，你先去充妃那儿吧，最近她可是没少提起你。” 徐妙云何等聪明，自然明白朱元璋找朱棣有事，当下行了一礼，便退了出去。 还还没走出多远，便听到大殿内传来一声爆喝。 “孽子！混账，看来是咱太久没打你了！” “父皇，你这是做什么？” “你还不知道错在哪里了？” “我真不知道啊！” 徐妙云听着那抽打之声，也是有些懵了。 她记得朱棣也没做什么啊，她都管得死死的，最多也就是去北边打打鞑靼而已。 陛下这是为何动怒？ 但她此时却也不会出面........ ........ 翌日。 朱标来到听雪别院，便看到陆渊在院子中左拥右抱地喝酒。 “公子，别摸了，好歹吃点菜.......” 朱标哪里见过这个，一时间眼睛都看直了。 “咳咳！” “拜见太子殿下！”一众侍女连忙起身行礼。 “参见太子。”陆渊将酒饮下，这才施施然地站了起来。 “殿下，你这是一夜没睡啊？”陆渊突然惊奇道。 “咳，别提了。”朱标那两只眼睛都有些泛黑。 但这可不是那啥了。 最近朱标很忙。 那些御医在老朱的安排之下，天天来给他会诊，一定要查出他隐藏病症的样子。 最后检查的结果是，他气虚肥胖，面浮虚肿，血脉堵塞，每顿的肉食需要控制。 这就苦了朱标了，他生平最喜欢吃肉，特别是大肥肉！ 这不能吃肉，那生活还有什么意义。 更惨的是皇帝给光禄寺下了死命令，就连东宫的太监丫鬟都被下令不能给他吃肉，他这可就苦了。 另外，朱标着一天天就只能在皇宫里面转悠，没法上朝，也不让批阅奏折。 原本安排的满满的日子，一下子空闲了下来。 这小日子不好过啊！ 而这苦闷就发泄在了朱允炆身上，每天晚上东宫都会回响惨叫之声。 让你小子坑爹！ 吓得那些宫女太监晚上都有绕道走！ “陆兄弟，陛下召见你。”朱标有些苦闷的说道，特别是看到陆渊桌上的那些大鱼大肉那就更郁闷了。 陆渊也没有意外，或者说朱元璋召见他的时间间隔比他想得要长。 两人坐在马车上，朱标与他说了朱允炆的先生以及伴读都被下了昭狱。 朱标虽然是个老好人，自己儿子会进行削藩，甚至逼死了老十二，这是朱标完全无法容忍的。 “对了，你之前说允炆上位之后极为倚重三位文臣，不知是哪三位？”朱标突然问道。 “还不就是方孝孺、齐泰、黄子澄这建文三坑啊！”陆渊直接脱口而出。 他虽然在宫内，并不了解朝廷发生的事情。 但他却是明白，老朱在知道朱允炆被养废之后一定不会放任，甚至也会对他的老师出手。 “方孝孺、黄子澄........”朱标喃喃自语。 果然，就是这两个家伙害了他的好儿子！ 原本他还想着方孝孺是大儒，而黄子澄是新科进士是人才，想要向朱元璋求情，但现在得知这两人就是罪魁祸首，朱标顿时狠下了心。 “不过，齐泰这名字有些陌生.......” 朱标暗暗将这名字记在心里的小本本上，他虽然仁慈，但也不是软弱可欺的，这种祸害他儿子的家伙，他绝对不会重用。 “陆兄弟，你快与我说说这几人。”朱标连忙说道。 陆渊也没隐瞒，将自己说知道关于三人的情况都说了，朱标的眉头更深了。 按照陆渊所说，朱允炆登基之后的那些骚操作完全都是这些家伙鼓动的。 更气人的是，这些家伙家伙就是嘴上厉害，但等到燕王起兵，这些家伙就傻眼了，整个朝廷竟然打不过一个燕藩！ 可以说，朱允炆的失败他们要付大部分责任。 这让朱标这个老实人也是火了！ 原本，最近因为朱元璋无故就将两人下入昭狱，引起了文臣集团的不满，大量文臣纷纷请朱元璋收回成命。 甚至还有人找到了朱标头上，想让太子出面从中斡旋。 原本，朱标还有些犹豫，但现在他已经下定了决心！ 两人聊着，很快到了御书房。 陆渊一进房间便看到了站在老朱身后的两人，一人是李公公，一个却是身材魁梧，面容英武，与朱元璋颇为相似。 那人一见陆渊，那双眼几乎就要喷出火来。 陆渊顿时明白了他的身份——燕王朱棣。 朱棣狠狠盯了陆渊 一眼，立即跪在朱元璋面前：“父皇，此人定然别有居心，离间我二人的关系，还请父皇明察！” 朱棣此时可是恨死了陆渊。 朱棣从小调皮就没少挨老朱的毒打，但还是第一次这么莫名其妙地挨打，最后他了解到实情的时候直接心态崩溃了。 那是永乐大帝做的事情，和我燕王朱棣有什么关系。 同时，他极力贬低陆渊，说他就是个骗子，江湖道士！ 今天能一起面见陆渊，还是朱棣求了好久才求来的。 老朱也是想着让他死个明白！ 陆渊面对朱棣的责难，只是微微一笑：“燕王殿下，道衍和尚送的白帽子戴得如何啊？” 朱棣顿时浑身一颤，背后瞬间爬满冷汗。 而朱元璋也是似笑非笑地盯着朱棣。 朱标也是反应过来，‘王’字头上加上白，那不就是‘皇’吗！ 朱标顿时一脸震惊。 好啊，原来老四会造反也是收到他人唆使！ “老四，告诉咱，可有这事？”朱元璋沉声问道。 朱棣握紧拳头，垂下脑袋：“儿臣绝对没有反心，也绝对不会和大哥抢王位！” “哦，你这么说，那就是会和允炆侄儿抢了？”朱元璋盯着朱棣。 朱棣虎着脸：“父皇，按照你说的，朱允炆那混蛋都开始削藩了，还害死了老十二，我不反的话，还有第二条路吗？” 朱元璋也是沉默下来。 老朱内心也是明白，当皇帝把藩王贬为废人，那便没打算放过他。 特别是朱允炆内心最为忌惮的朱棣！ 朱棣与他小时候最像，同样胡作非为，同样能征善战。 老朱除了朱标之外，也最为倚重晋王与燕王，二人也是诸多儿子之中最为能打的。 所以朱棣分封在北平，节制北方鞑虏。而晋王朱棡分封在太原，放牧马羊，抵御北元势力。二人也是九大塞王之中权利最大的两个。 二人关系极为不好，老朱也有让两人互相牵制的意思。 老朱虽然气愤朱棣直接造反，抢了侄子的位置。 但更愤怒于朱允炆逼死了朱柏！还将他一众儿子贬为庶人，这是重视亲情的老朱无法忍受的。 朱元璋这几天根本没睡好。 一躺在床上，便是不由想到了朱柏自尽，埋葬在火海中的场景。 他深深吸了口气，还是放弃了继续暴打朱棣的想法。 “陆小子，你给咱说说那个道衍和尚，还有白帽子。” “哦？陛下说可是黑衣宰相姚广孝.......” 第8章 好你个永乐大帝 第8章 好你个永乐大帝 “哼！好一个黑衣宰相姚广孝！” 朱元璋冷哼一声。 他在洪武十三年便废除了宰相制度，而现在这个姚广孝不但唆使朱棣谋反，竟然还自称黑衣宰相，这完全是打他老朱的脸面啊！ 朱元璋当然知道道衍和尚是谁？ 说起来，可以说是他老朱送到了朱棣身边的。 朱元璋小时候当过和尚，认为与佛有缘。 而在马皇后病逝，老朱便挑选高僧随侍诸王，诵经祈福。 当时，带了一众高僧，而道衍和尚却是主动选了燕王朱棣，要求随朱棣前往北平。 陆渊看了一眼朱棣，不管他啊难看的脸色继续说了起来。 “姚广孝法号道衍，又被称为‘妖僧’，他14岁就做了和尚，但他虽然学习佛法，但更精通的是阴阳术数，还拜了一个道士为师。” “道衍不止是修行阴阳术数，在妙智庵之时便是常常外出，寻仙问道，结识能人异士，相士袁珙见他容貌奇异便称：‘你是个奇特的僧人！眼眶是三角形，如同病虎一般，天性必然，嗜好杀戮，是刘秉忠一样的人！’” 朱元璋一听脸色更臭了，这些东西之前锦衣卫可是没有调查出来，否则他是绝对不会将这样的家伙送到皇子身边的。 刘秉忠是谁？刘秉忠就是元初辅佐忽必烈，打下天下，称帝的那个和尚。 而这个道衍也是想要谋反的逆贼！ “道衍跟随燕王之后，便是经常劝说燕王谋反，并暗中为其谋划。” “在建文帝削藩之后，燕王原本还有些犹豫。是姚广孝说：‘臣只知道天道，不管民心。’” “为了增加燕王的信心，道衍还将能人异士推荐给燕王，用相面、占卜的方式，鼓动朱棣起兵。” “‘靖难之役’打了四年，燕王率军在前线奋战，但谋划战略的却是道衍。” “此人宏图大略，可堪比刘伯温！燕王能够成功，道衍居功至伟！” 此时，朱元璋的脸色已经无比难看。 果然就是这个和尚挑拨我儿！ 要不朱棣虽然顽劣，但也不是那种离经叛道的孩子。 定然是因为这个道衍天天鼓动。 这个道衍该杀！ 而朱棣脸色也是难看，他又惊又怒。这个小子竟然对他燕王府内的隐秘之事了若指掌！ 他简直恨不得一掌劈死这个小子，但在朱元璋面前他可不敢放肆。 “来人啊！给我去北平捉拿道衍和尚！”朱元璋直接下了命令。 朱棣脸色苍白，但还是跪下求情道：“父皇，道衍之能堪比诚意伯，于我大明有用，不可轻杀啊！” 朱棣虽然对于道衍整天劝说他造反很烦，但这是真的大才。 他私下里也是将道衍当做老师看待的，否则也不能容忍道衍了。 “哼！”朱元璋此时火气正盛，根本不想搭理这个逆子！ “陆渊小子，你昨儿你说到了建文帝被赶下台了，那接下去说说。”朱元璋说道。 说着，还饶有深意地看了朱棣一眼，就算是在北平与鞑靼作战多年，养成一股铁血之气，但朱棣被看上那么一眼，还是不由打了个哆嗦。 陆渊微微颔首，而后缓缓说道：“燕王朱棣打出奉天靖难的旗号，举兵诛讨，以清君侧。” “因北方诸将多朱棣旧部，降朱棣从战者甚多。” “朱允炆以太祖旧将耿炳文为将军，率师30万伐朱棣。却是被朱棣所袭，大败而退。” “朱棣亲自率精骑袭大宁，控制宁王朱权及其妃妾，得其部朵颜三卫骑兵，兵力骤增。” “而后连续大战，朱棣皆是大胜，朝廷大军一连溃败。” “建文四年，江防都督降燕，燕师渡江，下镇江，直逼应天。谷王朱橞与李景隆开金川门降，南京城陷。宫中火起，朱允炆不知所终。” “好你个逆子！”朱元璋莫名火气，一巴掌呼在朱棣脑后，打得他一个趔趄。 但朱棣却是眼睛发亮，他已经有些热血沸腾了。 陆渊没有在意两人的动作，继续说道：“建文四年，燕王朱棣拜谒孝陵，在应天府奉天殿即皇帝位。” “朱棣攻占南京后，开列“奸臣榜”，诛杀了一部分建文朝臣，例如帝师方孝孺，被诛十族！朝廷经过一场大清洗！” “而后永乐大帝将在建文年间被废黜幽系的诸王一律恢复了王位，不过，在胁迫宁王结盟时，朱棣曾许宁王以“事成当中分天下”，但朱棣做了皇帝却不认旧账。” “朱棣在实力稳固之后，又着手削藩，削夺诸王的实际权力及军权。” 朱元璋冷哼一声：“这个方孝孺唆使允炆，挑拨关系，死不足惜！” 朱元璋已经决定，等下就让锦衣卫抄那两个奸臣的家！ 而朱标却是叹了口气，他是个老好人，最见不得杀人了。但在这件事情上面，他出奇的没有反对。 朱元璋又是给了朱棣脑后一个大巴掌。 这一下，不是气愤他做了皇帝却不认旧账。 相反，若是朱棣真与宁王共治天下，他才会更加气愤。 他老朱打下这大好河山可不是让这些兔崽子一分为二的。 老朱气愤的是这孽障一点没有把他的训诫记在心上，竟然还是改了他的藩王之策，让藩国拱卫中央的政策沦为了空谈。 陆渊继续道：“永乐大帝在恢复国力之后，便是南下北征。攻伐安南，改安南为交趾，设立交趾布政使司。” “六征漠北，鞑靼阿鲁台部降顺，永乐大帝封其为和宁王。瓦剌部大败溃逃，望明军而丧胆！” “此外，永乐大帝迁都北平，可谓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 “在文化上，修《永乐大典》。派郑和下西洋，与西洋诸国建立邦交，威服众邦，输诚纳贡。” 朱棣原本还跪着，犹自不服地盯着陆渊，认为他陷害自己。 但听着这年轻小子口中说出的一句句话，他却是有些热血沸腾了。 那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玄之又玄。 好像这些真是他所为。 “这小子好像也不错！”朱棣内心默默想到。 朱元璋已经听得神采飞扬了。 原本他是愤恨朱棣竟然抢了他侄子的王位，但能够打趴北元一直都是老朱的目标，只是现在苦于国内才修养生息，国库根本无法支撑北伐。 但自己这个儿子却是替他实现了这个目标。 如果标儿真的提前薨天，那么似乎老四当皇帝也不赖！ 但这想法不过只是在老朱的内心停留片刻，就被他驱逐出去了。 在他内心，唯一认可的继承人只有朱标！ 原本朱允炆算是半个，但只从知道了朱允炆登基之后的表现，朱元璋已经彻底对其失望了。 说到这里，陆渊又是露出一个笑容。 朱元璋的内心顿时咯噔一下，这笑容他熟啊！ “虽然说燕王作为古往今来华夏在大一统国家内以藩王谋反成功第一人，雄武之略，幅陨之广，远迈汉唐，后世称为永乐大帝。” “但永乐大帝自从登基之后，连年战事，花费甚巨，若非有朱高炽在内监国筹集粮饷，恐怕大明帝国早已经崩溃。” “另外，永乐大帝五征漠北连续攻打阿鲁台部，却也导致了瓦剌部的兴起，不过二十年，瓦剌部的也先就已经能深入大明境内，犯下滔天大罪。” 第9章 老朱为他打江山 第9章 老朱为他打江山 “老四，看来你是生了个好儿子啊！”朱标幽幽说道。 他连日遭受打击，如今终于能在老四这里过过嘴瘾了。 “哼，没用的东西，打战都不知道怎么打！”朱元璋冷哼一声。 但朱标一想到自己的二儿子朱允炆的德行，顿时又上火了。 “老四，最近有一段时间没有教你了，今天就让我教教你！”朱标也是抽出了腰带。 朱标虽然是老实人，但也是有火气的，憋了这么久，终于找到突破口了。 “大哥，你这是做什么，我一直对你都十分敬重啊！”朱棣慌了神，连忙喊道。 “呵呵，敬重我，是谁褫夺了允炆追封的帝位.......让你叫我懿文太子！” “大哥，你看这还有外人呢！” “哼哼，别废话！臭小子，让你削藩！让你乱打战！咱是怎么教你的！”朱元璋也是加入其中，打得朱棣嗷嗷叫唤。 陆渊原本正看得津津有味，能看到威风凛凛的永乐大帝挨打，可谓千古奇景。 但可惜李公公很快上前，做出一个请的手势，将陆渊请了出去。 后面的惨叫声依然不绝于耳。 李公公果然不愧是随侍在老朱身边的人，很快帮他安排了车架，将他送回东宫。 陆渊下马车之时，正巧看到一架华丽的车辇停在东宫门外。 从车上下来三位女子，中间一位女子年纪稍长，宫装高髻、颜色秀丽，气质温婉，配合上那丰腴的身材，隐隐透出成熟典雅的气质。 而左侧的女子，一身素白长裙，秀雅慧中。三千青丝挽做桃花髻，清丽的眸子似乎隐藏着这个时代女子少有的智慧与自信，这是一个看上一眼便让人难忘的女子。 而另外一人，却是俏丽活泼的少女，那一双又大又圆的黑亮眸子便是透露出少女的古灵精怪和不同于两人的青春活力。 三人虽然年纪各异，但皆是绝色容貌，万里挑一！ 三人同样看到了从车架上下来的陆渊，与他对视了一眼，很快就进入了东宫。 陆渊也是默默收回目光。 ........ 殷勤昨夜三更雨,又得浮生一日凉。 这几日的时光，老朱没空召见陆渊，让他又过起了悠闲的咸鱼生活。 只是令他郁闷的是第一批用肉冻培养的青霉素全部失败了。 在古代的科学条件之下，想要合成青霉素并不容易，需要的不仅仅是技巧，还需要一些运气，但陆渊相信只有多试验，总会成功。 不过，陆渊也不急。 这小日子也不错，这种阴寒下雨天里，吃着火锅唱着歌，就算拿皇位来那也不换啊。 他可是听说，老朱其实老惨了，天天加班，简直就是007，吃得还没他好！ 老朱努力奋斗一辈子，这才打下江山，建了皇宫，让他来享受。 约等于老朱为他打江山，没毛病！ 在陆渊窝在别院之中体会岁月静好之时，外面的朝廷之中却是波云诡谲，风起云涌。 翰林学士方孝孺与新科探花黄子澄被老朱以妖言惑众，蛊惑皇孙的罪名下入昭狱。 太子与其子朱允炆被关了禁闭。 而后皇帝又召集燕王与王妃入京。 这太反常了。 要知道，就藩之后的藩王无召不得随意离开封地，否则形同谋逆。 京城之中除了未成年的皇子，可没有一个藩王。 此时皇帝召集燕王，是否有废立太子，改立燕王的可能？ 一时间，朝廷诸公心思各异。 而太子朱标待在东宫却是愤愤，这没肉吃的日子真是不好过。 天天闲着就是打儿子! 还好，旁边住了个陆渊，没事的时候可以借着与陆渊拉关系的名义过去打打牙祭。 这天，朱标捂着肚子，鬼鬼祟祟地出了东宫，又在门口左右张望了下，才挤旁边的听雪别院。 只是一进别院，他就听到了隐秘的声音。 “公子，太烫了啊........” “唔唔唔.......够了.......” 朱标的脸色顿时变得奇怪了起来，陆兄弟今日在这大白天里就做这种事情....... 朱标可没有听墙根的兴趣，当即便准备回去。 便在这时，却是听到了陆渊的声音。 窗户被打开来，陆渊的头探了出来：“朱大，快进来！” 朱标顿时就震惊了，这种事情竟然还邀请他！ 他朱标怎么会是这样的人！ 但他的步伐却是不由自主地往屋子里走。 一打开门便看到了热火朝天的情景。 是真的热火朝天！ 木桌上摆上了一个大铜锅，滚滚热气升腾而起，滚白的锅里，一些肉片和蔬菜正沉沉浮浮，闪烁着诱人的光芒。 而旁边则是摆满了各种牛羊生肉、至于蔬菜直接被朱标给无视了。 他的眼中只有肉！ “陆兄弟，在这种天气里，吃着汤锅可是美事啊！” “哈哈，快坐下，筷子都给你准备好了！”陆渊也是热情邀请。 其实，古代早在商周时期已经出现了火锅的雏形。 古代祭祀或庆典要集中列鼎而食，集众人围在鼎的周边，将牛羊肉等食物放入鼎中煮熟分食，这就是火锅的萌芽。 而到了东汉魏晋时期，火锅已经盛行起来。 魏文帝曹丕就非常喜欢吃火锅，每当他吃火锅的时候就要一次吃好几种锅底。 他甚至发明了“五熟釜”可以将一个锅底划分为几个区域，各个区域汤底互不影响。 可谓是九宫格火锅的鼻祖了。 到了明代，受到北元影响，羊肉火锅更是大行其道。 火锅也是主标的心头之好，只是因为朱元璋崇尚节俭，就算主标是太子，也难以经常吃到。 朱标根本不客气，坐下来就直接一筷子捞了一堆肉塞进嘴里。 朱标一边大口咀嚼，一边呼着气。 “嘶！呼！好吃！好久没吃到了！” 陆渊推过一个小碟子，“太子，试试用肉蘸上这个。” 朱标看了下，那小碟子之中盛放着绿色粘稠的蘸料，香味之中又有一股刺鼻的味道。 朱标大着胆子用肉片蘸料放入口中，在热烫之中一股清香传遍口腔，随着而来的鲜香还有一股隐隐的辛辣。 “这味道绝了！好吃！” “这就是后世之人吃的汤锅吗！太好吃了！”朱标一边赞不绝口，边大口吃着肉，那菜是一点也不沾啊！ “哈哈，在后世我们叫火锅！要说好吃，那麻辣火锅也是一绝啊！但可惜现在辣椒还没传入大明！”陆渊也是说道。 “麻辣火锅真比这还好吃？”朱标有些不信。 “各有千秋吧，这白锅适合涮羊肉，而麻辣火锅适合涮毛肚、鸭肠、耗儿鱼，那下锅一涮，辣得毛孔全开，汗珠直冒，麻得全身酥爽，那滋味才叫美！” “嘿嘿，有好菜怎么能没有好酒！”朱标说着便是从衣襟里面掏出两个瓷瓶，光看那瓶子就知道是好酒！ 陆渊看着朱标倒入小杯子里面小口眯着，还有些不屑，酒量不行啊老弟！ 他端起一杯就是一饮而尽，但马上他脸色就变了，两眼瞪圆。 这酒特么的烈啊！怕不是有六十度！ 这明初怎么就有白酒了！ “陆兄弟好酒量啊！怕也就父皇和老四能和你相比了！”朱标竖起大拇指。 但却是看到陆渊直接开始喝汤，连喝了两碗汤，陆渊才感觉体内翻腾慢慢平息下来。 朱标这下也看出陆渊刚才不知道这酒厉害，喝得猛了。 “陆兄弟，这是北元时候才发明的新工艺。” “用烈性酒和酒糟放入蒸笼，蒸白酒，并使用容器采取滴露，是以名为酒露。” “这种酒其实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喝得惯，那些读书人还是喜欢喝米酒。”朱标解释道。 陆渊也是有些懵了，或许是这工艺弄出来的酒比较高端，并没有在民间广为流传，是以他之前根本就不知道。 他原本还想着等到有些势力之后，便弄弄蒸馏酒。 名字就叫国窖1385！那还不是随便占领市场，光靠卖酒就能走上人生巅峰。 但现在，他的梦想破灭了。 朱标一口小酒，一口菜吃得不亦乐乎，还向陆渊问道：“那陆兄弟，这辣椒哪里才能弄到？” “现在在大明还没有，得到外国去弄去。说起来这还要多亏了燕王开海运，郑和下西洋之后才能引进大明。”陆渊说道。 听到这话，朱标大吃大喝的动作，也是顿住了。 第10章 郭桓倒下 第10章 郭桓倒下 “现在在大明还没有，得到外国去弄去。说起来这还要多亏了燕王开海运，郑和下西洋之后才能引进大明。” 朱标停下筷子，问道：“陆兄弟，你有所不知，陛下在立国之初，开始下令实施海禁政策。朝廷多次关闭市舶司，以及颁布各种禁海政令来进一步防止沿海百姓出海经商。” “这都是因为沿海倭患猖獗啊，但国家此时初建，国库空虚，也没法派兵驱除倭寇，实在是没有办法啊。” 这件事情陆渊也是清楚。 倭寇侵扰九州东部及东南沿海由来已久，元世祖忽必烈两次派军渡海攻打扶桑，最终都以失败告终。而那些扶桑出于报复，便开始侵扰掠夺九州沿海。 在尝到掠夺的甜头后，他们的侵扰频次和规模也越来越大。 而在元末，九州战乱不断，这些扶桑人更是变本加厉。 而除了扶桑人之外，张士诚、方国珍残余势力逃到了海上。 这些人都成为了海盗，经常袭扰明朝沿海边疆和过往商船。 “太子可知道为何南宋能以不足半壁江山抗跨辽国，熬死金国。还抵挡蒙元那么长时间，那是因为南宋有钱。” “宋朝的宗旨是重商轻农，在总赋税当中农业税比例远低于此前的汉唐和此后的明清，商业税则占据极高的比例。” “宋朝的商船将瓷器、丝绸、茶叶销往五十多个国家，这为南宋带来极大的财富，最高峰时期，南宋的经济总量已占世界的60%，这才能支撑南宋的战争。” “我知道陛下如今的作战中心放在了北方，一心想要消灭北元余孽。” “但漠北终究是北元的地盘，明军进入漠北作战多有不利，补给困难。” “就算之后的燕王登基，多次北伐，却也是难以将其覆灭。” “不若大力剿灭倭寇，开海禁恢复海上商道，这样更利于大明的经济。” 朱标思索许久，却是突然站起身来对着陆渊深深一拜。 “多谢陆兄赐教！朱标会与陛下商讨此事，若是能成，当有陆兄一份功劳！” 朱标说完便是大步而去，一副急不可耐的样子。 但走到了门外又道：“沈五，你晚上带陆兄到常府街。” “陆兄，相信晚上能看到你想要的东西。” 陆渊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却是沉思起来。 ........ 夜晚，应天府。 虽然是大明京都，但应天府也是进入了宵禁，只有少数区域还有人影在大街上闲逛，多数地方早已经是一片寂静。 常府街作为靠近皇城的街道，多数都是大官的府邸。 但夜色之中，一队锦衣卫已经是将郭府包围。 “砰砰砰！” “谁啊！报丧不成！这么急！”郭府家丁揉着眼睛骂骂咧咧地打开门。 但映入他眼帘的是绣春刀那冰冷的寒光，顿时将他后面的话都憋了回去。 “这，这，官爷，你们这是做何？”郭府家丁颤颤巍巍地道。 锦衣卫镇抚使上前两步，神色冰冷：“锦衣卫办事，如有反抗，格杀勿论！” 郭府家丁的心是彻底的凉了，他哪里敢拦，直接被推到了一边，而锦衣卫已经鱼贯而入！ 上百名锦衣卫如狼似虎，还有几个家丁没搞清楚怎么回事，还想阻拦，直接却是被锦衣卫斩杀。 这些锦衣卫作为老朱手中的刀，可是办过不少这种事情，早就驾轻就熟了！ 锦衣卫一路横行无忌，这般大的动静就算郭府里睡得都是猪，那也被吵醒了。 但看到冲进大院的锦衣卫，那都是吓得瑟瑟发抖。 锦衣卫的声名，那可是一个个官员的人头垒起来的！ 没有人不胆寒！ 户部侍郎郭桓披着外衣走出屋子，看到那些飞鱼服，那颗心都凉了半截！ 空印案、胡惟庸案，老朱杀了多少人？ 他一个小小的户部侍郎哪里不怕？！ “瞎了你们的眼睛，也不看看这是哪里，还敢闹事！”一个青年衣衫不整，却是指着那些锦衣卫怒骂道。 郭桓看到这一幕，胆子都快吓破了，连忙上去拉住他。 “鹏儿，不可胡言！” 那年轻人还犹自不服，但还是听从郭桓的话，退到了后面。 那些早已经握着刀，蠢蠢欲动的锦衣卫这才按捺下来，若不是给这户部侍郎几分面子，否则就直接砍了！ “王镇抚！各位兄弟，实在是犬子不懂事，还请各位多多保护，管家等下给各位兄弟拿些买茶钱！” 锦衣卫镇抚使却是抬起手，“不必了，郭大人，郭鹏你们跟我走一趟吧。” 郭桓闻言，脸色瞬间苍白。而他旁边的妇人更是直接软倒在地。 “我犯了什么事，你们凭什么抓我！”郭鹏这下再也忍耐不住，大声咆哮道。 锦衣卫镇抚使神色冰冷，掏出驾贴丢到了郭桓面前。 郭桓一看，已经是六神无主了。 郭桓明白自己完了！ 锦衣卫作为皇帝的爪牙，但抓人也不是随意就能抓的。 行动之前，必须申请驾贴。也等同于逮捕令。 锦衣卫有驾帖为凭证，这才能明目张胆地抓人。 当然，这项规定到了明末时期，皇帝权利被架空，已经有些名存实亡的味道。 但如今，却是需要严格遵守的。 郭桓脸色蜡白，别说他只是户部侍郎，就算他是宰相也没用。 已经出动了锦衣卫，那说明陛下已经起了杀心，他唯一能希望的就算自己配合一点，能放过家人。 “臣认罪！”郭桓无力地垂下头。 “爹！凭什么啊！我们又没做什么！”郭鹏还在叫嚷着。 而几个锦衣卫已经拿出了铁拷，准备抓人。 便在此时，突然听到一声破风之声。 一枚羽箭从黑暗中射来，几乎擦过一个锦衣卫，而后钉在了地上的驾贴之上。 那几个锦衣卫顿时脸色大变，沧啷一片拔刀之声。 锦衣卫镇抚使抬起手，神色冰冷：“郭府意图抵抗，形同谋逆，两个罪臣留下活口，其余人等全部杀了！” 郭桓已经坐倒在地，却是仓皇瞪大眼睛：“王镇抚！我认罪伏法，真没有想要抵抗的意思啊！” “爹爹和他们拼了！”郭鹏喊着便想要冲上前来，但却是被狠狠敲中腰腹，直接弓成了虾米。 一个锦衣卫将他踢倒在地，靴子狠狠碾在他脸上：“早听说你这厮欺行霸市，胡作非为，竟然还敢拘捕！我呸！” 一口浓痰狠狠吐在郭鹏脸上，这让这位胡作非为惯了的二代如何忍受，当即就想要暴起，但却是被死死踩住，任他挣扎却是动弹不得。 “啊啊啊！我要杀了你，拔了你的皮！” 惨叫声接连不断在他耳边响起，绣春刀反射着冰冷的月光，一刀下去，白刀子如红刀子出。 原本郭鹏最是喜欢折磨人取乐，但如今却是感觉这惨叫声如今渗人。 一个个人倒下，家丁丫鬟想要逃跑，却是被一一屠杀。 他的母亲努力想要握住父亲的手，却是被人从后面一刀刺穿，无力的栽倒在地。 他的父亲趴在地上不断叩首，乞求着那些的人原谅，却是毫无作用。 等到惨叫声停下，偌大的郭府已经成为了人间炼狱。 满地都是横七竖八的尸体，鲜血染红了地面。 那个锦衣卫终于抬起脚来，却又是狠狠碾在他手上，让他发出凄厉的大叫。 锦衣卫这才冷笑着，将他拷上，如同拖着死狗一般将他往外拖去。 郭桓就算作为户部侍郎，经历了无数的朝堂争斗，但看到这一景象，却是已经吓晕了过去。 今晚过后，应天府再没有郭府！ 半数人将郭桓、郭鹏送入昭狱。 另外一些则是开始清点郭府家产，收拾残局。 夜色之中，却是有一个锦衣卫押着郭鹏离开郭府，拐了一条街，进入了一座望楼。 一道人影挺立在楼顶，俯视黑夜中的应天府。 陆渊凝视前方，神色冰冷。 原本气派的大员府邸一夕之间已经成为炼狱。 锦衣卫如同秃鹫般搜索着房间，庭院里摔落的博古架、绣帘下隐约可见的钗环、书房内里凌乱的笔墨桌椅。 几个锦衣卫搜索着尸体，发现还有气息的便会补上一刀。 血腥之气冲天而起！ 陆渊眼前恍惚之间变成了另外一方场景。 那是破败的小院，苦苦哀求的农民，以及狞笑的家丁和富家公子。 陆渊穿越的不过是个游侠儿，家中贫寒，父母年迈。 原本，陆渊还想着靠着蜂窝煤赚些银两，孝敬二老，也算满足了原身的遗愿。 但可惜，老父亲却是意外惹上了郭鹏。 郭鹏直接活活将两个老人打死，就连陆渊也是被诬陷，送入了监牢之中。 若非遇上了朱标........ 此时，内心深处的记忆都是浮上心头。 孩童时母亲的温柔哄劝，父亲的谆谆教诲，原本以为早已忘却，此刻思来，宛在昨日。 但这些都已经是过眼云烟....... 陆渊长长叹了口气，转过身去。 “陆公子，这东西如何处置？”锦衣卫沈五躬身一礼。 陆渊那张俊秀的面庞上已然带上儒雅随和的笑容，“直接杀了吧，这东西看着也是碍眼。” 郭鹏被死死绑住，口中塞了布条根本说不出话来，只能发出呜呜声响，却是疯狂挣扎起来。 但两人根本没有多看他一眼。 “陆公子，小人跑这一趟，您是不是得有所表示啊？” 陆渊嘴角勾起：“沈五，难道陛下那里的赏赐还不够么？若是我给你，恐怕你也不敢拿啊！” “哈哈，陆公子厉害！” 第11章 海禁 第11章 海禁 这一夜，京城注定不会平静。 户部侍郎郭桓父子被抓，全家因为谋反被屠杀。礼部和刑部的两个尚书也是随后被捕。 而牵制其中的六部官员更是众多。 如此大的动静自然瞒不过有心人。 燕王府邸。 朱棣看着手中的情报皱眉不语，而他对面坐着的便是徐妙云。 朱棣坐在椅子上，但坐姿却是有些奇怪，这都是因为昨日被父皇和大哥狠狠教训了一顿。 朱棣也是有些无奈，这伤哪里来的，他根本不好意思告诉徐妙云。 还好，徐妙云也聪明地没有询问这事情。 “妙云，父皇这次如此大动干戈，可是有什么深意啊！” “王爷，父皇扳倒胡惟庸已经有些日子，一些大臣恐怕又是生出了侥幸之心呐。”徐妙云端起茶，轻轻吹了一口。 “便是说我们那位北平承宣布政使司李彧大人，这些日子便已经是明目张胆的行贿受贿，贪墨官粮。” “什么！竖子尔敢！我不砍了他！”朱棣这个暴脾气顿时忍不住了。 他每天都厮混在军营，对于应天府的一些事情还真不如徐妙云清楚。 但朱棣这话也只能说说而已。 但作为藩王拥有被称作“护卫”的少量军队，少的三千人，多的一万五千人。 名义上，亲王不得干预地方事务。但是在紧急情况下，亲王可调遣王国所在地的镇守兵。每有军事行动，诸王都要带领护卫随军出征，那些在疆场上叱咤风云的将帅，虽身为大将军，有时也要受到亲王的节制。 虽然北平是他的封地，朱棣也是无法直接斩了负责政务的北平承宣布政使的。 “王爷也不用动怒，那个李彧与郭桓勾结极深，这次恐怕无法幸免。”徐妙云道。 “哼，算是便宜他了！” “不过，王爷，你说的那位能人异士真的有那么神奇？”徐妙云也是好奇问道。 朱棣的事情都没有瞒着徐妙云，昨天与朱元璋一起见了陆渊的事情，他也是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徐妙云。 当然，其中隐瞒了他被打的这点细节。 “虽然这一切很难解释，但我感觉他说得是真的，而且，父皇和大哥都是十分相信他。”朱棣皱眉说道。 “如果，他说的都是真的，那么王爷日后真有可能登临大宝.......” “那么皇上现在将太子和允炆软禁，是否有什么深意。”徐妙云道。 朱棣摇摇头：“妙云，你别多想了。我可是十分了解父皇，他内心太子的唯一人选就是大哥。只有大哥死了，我才或许有可能上位。” “王爷你.......”徐妙云瞪大美眸。 “想什么呢，我可没有谋反的想法！至少在大哥登基后没有。” “但是，道衍大师与王爷密谋的事情暴露，既然皇上不可能改立王爷，那在内心一定会忌惮王爷。”徐妙云道。 “我倒是没什么，父皇是不会随便对我们出手的，但想要回到北平却是不容易了。”朱棣叹了口气。 “不过，或许这也不是什么坏事。”徐妙云道。 “只是道衍大师在北平却是不知道如何了？” “以大师之能，应该不会有事的。”朱棣道。 ........ 深夜的御书房之中依然灯火通明。 朱标放下锦衣卫送来的情报，长长地叹了口气。 “又是七十多条人命啊！” 朱元璋抬起头：“标儿，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作为王者更是如此。” “七十多条人命能够换来一个国士的忠心，那么我会毫不犹豫的下令。” “何况，郭桓的家人本就是死路一条，不过是迟早的事情，送陆渊一个顺水人情的事情，又有何不可。” “切记不可妇人之仁。” 朱标点点头：“儿臣谨记爹爹教诲。” “不过，父皇，你以为陆渊所说的开放海禁的政策如何？” 朱元璋皱起眉头：“标儿，北元余孽南下之心不死啊！你可忘了北元连年企图南下，若是懈怠，恐怕酿成大祸啊！” “况且，咱已经将扶桑立为了不征之国，兴兵轻伐，恐怕不妥。” “这样，咱已经派使臣持玺书到扶桑，让他们解决扰明倭寇的问题。另外就是让他们俯首称臣前来朝贡。” “到时候这事情也就解决了大半。” “剩下的那些张士诚余孽，派出大军即可扫平！” 朱标也是记得，朱元璋之前便已经在皇明祖训为后世子孙立下了规定： 四方诸夷，皆限山隔海，僻在一隅；得其地不足以供给，得其民不足以使令。若其自不揣量，来扰我边，则彼为不祥。彼既不为中国患，而我兴兵轻伐，亦不祥也。吾恐後世子孙，倚中国富强，贪一时战功，无故兴兵，致伤人命，切记不可。但胡戎与西北边境，互相密迩，累世战争，必选将练兵，时谨备之。 朝鲜、扶桑、安南、真腊、暹罗、占城、苏门答腊、爪哇、湓亨、白花、三佛齐、渤泥等国都在“不征之国”之列。 朱标顿时站起身子：“那儿臣立即着手此事！” “不行！”朱元璋吼道。 “为何不行啊父皇？”朱标有些懵逼。 “咱说了这段时间你好好修养，什么政事都不要插手，别累着自己！” 朱标已经快哭了：“父皇，我真没事！” “有没事，你说的不算！” “我可是从太医那里听说，你身患数种隐疾，不可轻视啊！恐怕你未来身患重病，便是与此有关！”朱元璋虎着脸说道。 朱标已经无语了，这些太医被硬逼着天天给他检查。 这都七八天了，这些太医若是不找出点小毛病，那也没法在朱元璋这里交差啊！ 第12章 徐达的病症 第12章 徐达的病症 翌日。 早朝之时，文武百官竟然发现身边好一些熟悉的人都不见的踪影，结合昨晚受到的小道消息。 这些大臣明白皇帝又出手了！ 而这种场景，他们已经经历了两次。 而后他们很快惊讶的发现，礼部和刑部的两个尚书，六部的侍郎，这些关键人物竟然全部消失了。 一同消失的官员多达三十多人！ 要知道，这可是朝堂！ 能来上朝的可都是朝廷大员，衮衮诸公，这样的大员竟然一下子少了三十多人！ 那么昨夜被抓的下级官员又会有多少，他们简直不敢想象！ 结合之前的事情，很多人便开始想到是否朱元璋想要废黜太子朱标，改立燕王朱棣为皇储。 这是要清洗太子的班底啊！ 但这些大臣发现，以蓝玉为首的淮西勋贵，包括王弼、冯胜、傅友德等人一个不差的都在。 这就不对了啊！ 若是陛下想要给燕王铺路，那肯定要剪除蓝玉这个朱标的铁杆拥护者。 但现在这些淮西勋贵都没事，这件事情就有些蹊跷了。 这些大臣此时虽然还安稳地站在大殿之中，但内心却是惴惴不安。 他们看不透这时局啊，这就够他们害怕的了！ 谁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成为下一个牺牲者。 就在这些大臣惴惴不安之时，朱标看着锦衣卫的折子也是坐立难安。 这次的案子简直害人听闻！ 郭桓贪污案共涉及北平承宣布政使司，提刑按察使司官吏李彧，赵全徳。 礼部和刑部的两个尚书，六个部门的侍郎。以及以下所有的官员，还包括十二个行省布政司以及各个地方的地方官员。 这次朱元璋已经是怒了！ 抓捕行动十分严密，地方上同时动手，将所有人全部逮捕，关键人物押送京都，其他人等直接审问。 而这些人的供词之中又是牵扯出了更多的人！ 贪污受贿，横镇暴敛，私吞赋税，中饱私囊。数目之巨大，让朱标都是惊心不已！ 而从郭桓府中更是抄出了大量国库里的粮食和金银珠宝以及宝钞。 锦衣卫顺势审问，郭桓吃不住刑，交待了户部涉及私造纸币宝钞。 户部上下勾结，利用职务之便私造纸币，影响极为恶劣。 朱标这个老实人也是怒了！ 第三日，朝廷便是公布了户部侍郎以及六部尚书私吞赋税，徇私舞弊，贪赃枉法，贪污墨银换算成粮食达到七百万石之多！ 而此时大明的岁入不过二千多万石！ 这下举国震动了！ 接下来几日，每日全国各地都有官员被逮捕，菜市口杀头那都是要排队！ 一时之间，九州沸腾，那些官员人人自危。 朱标终于是能够重新批阅奏折了，实在是现在各地奏折如同雪片般飞来，朱元璋一个人根本忙不过来。 又没有宰相帮忙处理，只能再叫上朱标来了。 就在整个应天府都一片风声鹤唳之时，一队骑兵风驰电掣般冲向了城门。 守城的兵卒原本还想呵斥，但看到打出的旗号却是立即放了行。 这队骑兵一路疾驰，一直冲到了魏国公府邸。 魏国公府。 徐妙云在书房翻看着书籍，她一直在燕王府待着也是有些乏味了，干脆便回来看看。 而徐妙锦却是静不下来，抚摸着怀中的狸猫，在书架上这里翻翻，那里看看。 “姐，你说你好不容易回来，都不陪我出去玩玩。” 徐妙云翻看着书籍，头也没抬：“锦儿，你要想去玩便让三儿带你去便是。” “姐，你又不是不知道三哥就是一个木头，带他出去还不如带块木头呢！”徐妙锦不满道。 “你还记得我们在太子东宫看到的那个公子吗？” “听说，太子可是天天去那别院呢，或是就是太子幕僚。不过听说那家伙就是个浪荡子，天天和一群侍女厮混在一起........” 徐妙云此时已经被徐妙锦吵得心情难以平复，正想将自己这个跳脱的妹妹赶出去，却是听到外面一阵喧哗。 两人连忙出去查看，但看到人群中的身影，两人瞬间脸色苍白。 ....... “韶翠姐姐，你的这个又白又嫩，公子对你太好了！” “素锦，你好香啊！” 听雪别院的门被朱标推开，他旁边站着燕王朱棣。 只是朱棣听到那莺莺燕燕的声音，那张黑脸也是有些发红。 朱标定睛一看，那些侍女围在一起，叽叽喳喳地说着什么，十分热闹，看来十分正经的样子。 而陆渊看到他们进来，同他们打了个招呼。 “不知太子与燕王联袂而来，有失远迎。” “陆渊，我找你有要事要说。”朱标严肃道。 那些侍女立即知趣地避开来。 朱标这才说道：“你可知道魏国公徐达是何时离世？” 陆渊思索片刻才道：“魏国公徐达长期留守北平，训练士卒，推行屯田，修浚城防，巩固边防。” “但终究不适应北地苦寒，得了背疽。于洪武十八年因病情加重而病逝，享年五十四岁。” 朱标顿时面露愁苦之色，而朱棣则是面色戚戚。 徐达作为大明开国功臣，位列开国“六王”之首，与老朱那是感情极好的。 而老朱的这些儿子对其也是十分尊敬，都是要喊徐叔叔的。 而徐达作为大明第一战神，不但没有飞扬跋扈，相反十分谨言慎行，十分低调，是开国功臣之中少数得以善终的。 这也是老朱与他感情最好的原因。 朱标是因为与徐达感情好，而朱棣与徐达感情更深了。 在北平那些年，朱棣就是跟着徐达混的。徐达教他带兵打仗，统兵之道。更是将徐妙云嫁给朱棣。 这就是亦师亦父的感情啊！ 骤然听闻噩耗，就算是未来的永乐大帝，也是有些难以控制自己。 “魏国公昨日本是回京述职，却是因为在途中久疾复发，由士卒快马送回京城，但此时还是昏迷不醒，太医经过诊治，却是束手无策。”朱标叹息一声。 陆渊原本以为距离徐达病逝还有一段时间，没想到竟然就在这时候。 “陆渊，你是后世之人，可有办法医治魏国公？”朱棣急切地抓住陆渊的胳膊，着急问道。 陆渊揉着额头思索起来。 关于背疽，事实上并非只有徐达一人因此而死。 谋士范增生了背疽，被项羽一气之下背疽发作而死。 而荆州牧刘表也是因为背疽而死。 背疽，泛指生于背部的有头疽。是痈疽之发于体表而有粟米样疮头者。 相当于西医学所说的背部急性化脓性蜂窝织炎。 这病症在现代并不算什么，但在古代那就要命了！ 陆渊皱着眉头，若是他的青霉素搞出来了，那还真有可能救回这个大明战神。 但陆渊第二批做的青霉素依旧失败了。 但此事急迫，徐达显然不可能等他第三批培养霉菌出来了。 “陆兄弟可有办法？” 朱标看到陆渊皱眉思索半天，却是一喜。 原本他只是抱着试试的心态找上陆渊，没想到还真有可能。 “我只能试试，并不敢保证。” “请立即派人快马赶往常州天宁寺，搜集陈芥菜卤的缸子，必须十年以上的缸子，沿途都不能开封，越快越好！” “另外取来大蒜！” 第13章 大蒜素的神效 第13章 大蒜素的神效 徐达作为明朝开国第一功臣，朱元璋的老兄弟，一生南征北战立下赫赫战功。 老朱一听闻徐天德在返京途中久疾复发，那是立即派出十多位太医进行诊治，老朱那是下了圣旨务必保住徐达性命。 魏国公府邸里面已经一团乱麻。 众多徐家人以及家丁丫鬟围在主屋外面却是大气都不敢出。 一群太医已经进去了一个多时辰，但却是没有半点消息。 徐妙云和徐妙锦一左一右搀扶着徐夫人，旁边是徐家四个儿子。 徐允恭作为徐家大哥，但性子却是最急，不住地踱步。 反而是第三儿子徐增寿性子沉稳，劝说着大哥和母亲。 这时，门被打开来。两个老太医走了出来，却是面色惨淡。 徐夫人的心已经是凉了半截。 徐允恭急切问道：“太医，我父亲如何？” 老太医长长叹了口气：“老夫无能，恐怕.......” 徐夫人虽然是将门之女，但听闻此言也是身子一晃，若不是两个女儿扶着便是要直接昏倒。 “怎么可能！你到底有没用心诊治！”徐允恭急得便要冲上去拉住太医，却是被两个弟弟拉住。 “太子驾到！”外面传来一声通报。 便见太子、燕王朱棣带着一个年轻人走了进来。 “拜见太子，见过燕王殿下！” 一众人连忙行礼。 燕王也是个急性子，看到自己老丈人被判了死刑，直接冲了上去。 “太医，怎么可能救不了魏国公！？” 两个太医低着头，便直接跪下了：“下官无能！” “老四，你也别急了，快点让陆兄弟看看。”此时朱标也是开口了。 “对对对！陆渊，快点去看看！”朱棣直接拉着陆渊便往里面闯。 徐家人却是看得一头雾水，朱棣带着那年轻人进入病房这是要做什么？ 总不可能那年轻人是什么隐士高人，名医大能吧！ 但朱棣作为徐家女婿，也算自家人，也不可能害徐达，所有徐家人也是忍住没有阻止。 太子朱标终究更加沉稳，他将其他人请出房间，又关上了门，这才一起查看情况。 徐达趴在床榻上，脸色惨白。 而他的上衣已经被撩开，露出背部。 陆渊皱起眉头，徐达背部的背疮极多，呈蜂窝状，一片片布满背部。背疮大片红肿发炎流脓。 而更糟糕的是徐达开始发高烧，面容扭曲。 显然病情已经十分严重了。 这种情况以古代的医疗条件，那些太医还真是束手无策。 “如何，到底能不能治疗啊？”朱棣急切问道。 “我只能尽力，成与不成，只能看魏国公的命数了。”陆渊沉声说道。 他直接大步走出房间，也没管那些徐家人的询问，来到外厅。 在那里，下人准备了他需要的东西。 “来几个人一起剥蒜！”陆渊直接开口。 朱棣这时急了，这家伙难道是来吃面的！ 朱棣挡在他面前：“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空捣鼓这个！” “起开，想让我帮忙，那便要相信我。”陆渊盯着他，沉声说道。 朱棣神色一滞，但终究是让开了，只是想着且看你捣鼓些什么，若是玩闹，那老子定要直接劈了你！ 陆渊与几个丫鬟一起剥着蒜衣。 他准备要做的是大蒜素。 大蒜素是从大蒜中提取的一种有机硫化合物，同样具有抗菌、抑菌的作用。另外对于对霉菌、病毒、原虫、蛲虫等也有抑制作用。 甚至能用于饲料、食品、医药上。 用途十分之多。 陆渊之前没有做大蒜素是因为它抗菌的效果并不如青霉素，只能算是用来应急。 蒜瓣很快便剥了一大碗。 那些徐家人看着他们忙活也是十分诧异，在他们心里，大蒜就是一种调料，用来下面条或是肉吃的。 完全不明白那个年轻人在这种十万火急的时候还在剥蒜头。 这真的能救徐达？ 而那些太医此时也没走，他们原本还想着陆渊有什么手段，此时看来却是暗自嗤之以鼻。 他们都是认为这小子完全是哗众取宠。 虽然不知道依靠什么法子骗得了燕王和太子的信任，但等到他失败之时，那就是他的死期。 想要在魏国公的性命做文章，那便要做好被砍头的准备！ “陛下驾到！” 此时，朱元璋也是听闻徐达病重的消息，连忙赶了过来。 朱元璋脸色焦急，与他一起打天下的老兄弟已经不多了。 其中，徐达与他是感情最深的那个。 他对于徐达的病情也是有所预料，但没想到那一天会这么快。 只是，他到达徐府之时，却是发现一群人围在一起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就连那些太医也是不干事情，就在那里看热闹。 老朱顿时就怒了。 但朱标手快，连忙拦住了他，并和他仔细说了事情的经过。 朱元璋这些也是惊讶了，这家伙竟然还懂得治病救人。 朱元璋是不信皇宫之中那么多太医都没办法的病情，陆渊这个毛头小子就能搞定。 但此时太医都没有办法，也只有死马当做活马医了！ 陆渊丝毫没有在意在场之人的想法，他直接取过石臼直接开始捣了起来，很快蒜瓣便已经成为了蒜泥，浓重的刺鼻气味开始散发而出。 新鲜大蒜中并没有大蒜素，只含有蒜氨酸。当大蒜被切开或粉碎后，大蒜中的内源酶即蒜氨酸酶被激活，催化蒜氨酸分解才能合成为大蒜素。 其他人看到更是面面相觑，甚至小声议论了起来。 陆渊将蒜泥倒出，又往里面加了水，直接开始放在小炉子上面煮了起来。 一边又弄着一些竹管子，看到众人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陆渊控制着火，不让蒜水沸腾，保持在100度以下。 水蒸气升腾而起，在上面的盖子中凝聚，又流到了竹管之中，很快流到了旁边的小碗里。 那是一种淡黄色的油状液体。 这就是大蒜油了，里面便含有大蒜素。 他这条件简陋，若是有更好的条件，便可以提纯大蒜素品质。 不过暂时应急，也够用了。 陆渊直接端着碗，来到了徐达面前。 此时的徐达已经到了危机关头，不断说着胡话，面容痛苦。 陆渊先是分了一半大蒜油给徐达服下，又取了一些涂抹在了伤口之上。 他没有直接大面积涂抹，而是只先选择了一小块部位。 十多分钟之后，那块伤口出现了肿胀。 这是因为明代消毒条件不足，加上他这个大蒜油还含有大量的大蒜辣素，对于伤口有很大的刺激作用。 陆渊叹了口气，又把剩下的大蒜油给徐达服用了下去。 “怎么样了？”朱棣一直在看着，看到陆渊站起身来，连忙问道。 “应该能稳住病情，我还需要再做一些，让魏国公过一段时间在服用。”陆渊道。 “真的救回来了？”朱棣大喜过望，之前徐达可是已经被太医判了死刑，气息都是十分微弱了。 陆渊走出屋子，便对太医说道：“诸位可以开一些滋阴降火的方子，等下给魏国公服用。” 太医面面相觑，而后急忙查看徐达的情况。 那老太医一看，徐达依然脸色惨白，背部的炎症反而更加严重，顿时就是大怒，这小子果然是骗子。 当即便想要出去揭穿陆渊的真面目。 “李太医，这，这魏国公的脉搏开始恢复了.......真的从鬼门关上把人拉回来了！” 第14章 因为这比抢钱更快啊 第14章 因为这比抢钱更快啊 “这，这真的从鬼门关上把人拉回来了！” 一个太医正给徐达把脉，激动的喊道。 这下，那些太医都惊着了。 原本魏国公已经脉息微弱，药石无医了。 但那个年轻人竟然还真行！ 随即，一个巨大的疑问在他们内心产生。 “他到底是怎么办到的？”有太医喃喃自语。 而这也是所有太医内心的想法。 “莫非真是那蒜汁救回了魏国公？”一个年轻太医说道。 “休要胡说，又不是吃面条，这可是治病救人！”一个老太医顿时不满了。 “吵什么，问问那年轻人不就知道了！” 这下，所有太医都急匆匆往外面跑。 但才出了屋子就被等急了的徐允恭拦住了。 “几位，我父亲到底如何了？” 其他的目光顿时也是聚集在这些太医身上，他们也听到了里面吵杂的声音，说什么救回来了。 莫非，那年轻人真那么厉害？做到了这么太医都束手无策的事情。 “哎，别拦着我！” “救回来了！你们自己进去看看吧！” “快让开，我要去找那小子，不对，是那位神医！” 那些太医顿时吵吵起来，原本他们还会保持对魏国公的尊敬，但此时在他们心里陆渊无疑更加重要，也就根本管不了那些了。 徐允恭顿时一喜，也不管这些太医了，直接就往里面冲去。 便看到父亲躺在床上，虽然脸色还是很白，但至少气息开始平稳起来，高烧也开始消退。 徐妙云和徐妙锦后面进来，看到这一幕，也是喜极而泣。 朱棣这下惊了：“这药真是神了！” 朱元璋也是有些激动，拉着徐达的手：“天德，咱就知道你没那么容易死，咱们多少场战走过来的，哈哈哈！好啊！好啊！” “恭儿，这次你父亲能救回来，还要多亏那位神医，我们可要好好感谢人家！”徐夫人看到朱元璋陪在徐达身边，一时间也不好上前，便对着徐允恭吩咐道。 “孩儿晓得了。”徐允恭连连称是。 “好，那陆渊救回了我大明之长城，咱也要赏他！”朱元璋也是龙颜大悦。 陆渊回到前厅，继续制作大蒜素。 朱棣这下也是服了，他哪里见过人直接用大蒜治病啊！ 简直神了！ “陆渊，这次还多亏你出手，否则.......本王定然不会亏待你的！”朱棣一拍胸脯豪气说道。 “50两。” “什么？” “我是说，那药一份五十两。”陆渊平淡说道。 朱棣瞪大眼睛：“你怎么不去抢？” 要知道，大明亲王供奉是5千石，换成白银大约是三千五百两。 而这笔钱不但需要供应府上吃穿用度，还需要供养藩王卫队，这日子可以说是过得十分紧。 他倒是能掏出这笔钱，但这实在太贵了。 陆渊微微一笑：“因为这比抢钱更快啊，你就说给不给吧？” 朱棣咬着牙齿：“我给！” 陆渊微笑着接过钱，揣进自己衣襟之内，又将新做出来的蒜油递给朱棣。 “王爷，你还要再给我五十两。” 朱棣牙都快咬碎了，但没办法，谁让徐达是他老丈人，这钱他必须得掏啊。 “王爷，记住这药等服过药汤之后半小时再用，若是病情反复了，那立即就用。” 陆渊说着，便准备让人带他到客房休息。 没办法，这东西无法治本，只是控制住，难免可能复发，他必须在这里盯着。 但他还没开口，便看到一群太医冲了过来。 “神医！您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神医！还请赐教！” “神医！” 一群人七嘴八舌，那狂热的样子就像是粉丝看到了爱豆。 陆渊头皮都麻了。 “抱歉，这是机密，恕不外传。”陆渊说着，抬腿便走。 开玩笑，从来都是他白嫖别人，想要白嫖他，那是别想！ 那些太医虽然急得满头大汗，却也是没有办法。 谁还没有一点传承，如果别人想要白嫖他们的传承，那也是想都别想。 只能再想办法了。 等到那些家伙离开，朱棣却是撇撇嘴。 “什么机密，也不是什么难事嘛，我看着都会了！” 朱棣是个急性子，直接就让丫鬟再去拿些蒜头，准备自己动手做。 但便见一个家丁进来：“燕王殿下，那位陆公子说，若是殿下想要制作蒜油，切记小心应用，否则伤及他人性命。” 朱棣眉头一皱，“这小子，纯属危言耸听！” 朱标原本也是想弄出这神药，那得救活多少人命啊，但听陆渊这么说，还有有些犹豫起来。 “大哥，别听这小子胡说，刚才他做药的时候，我们可都是在的，每一步，我都看得清清楚楚.......你看这不是做出来了！” 朱棣晃了晃小碗，碗底果然有一汪淡黄色如同油脂般的液体。 朱标一看，还真与之前陆渊做出来的一般无二。 “大哥，我看城西羽林卫营中便有很多弟兄都是身患背疮，不如找两人来试验一番，若是能成，那可是拯救万民的大好事啊！”朱棣说道。 朱标也是十分心动，犹豫片刻也是答应下来。 ........ 陆渊一边翻看着徐府的书籍，一边将糕点送进嘴里。 朱标此时走了进来。 陆渊直接挥挥手示意他坐下，连头都没抬。 朱标苦笑一声，坐在了他的对面。 “陆渊，此次你立下了大功，陛下欲要封你为翰林院侍讲，主要就是负责给陛下的国策做出参考。” 陆渊抬头看了他一眼：“我拒绝。” “陆兄弟，你可能还不明白翰林院侍讲虽然没有什么实权，但那都是储备大员啊，出来至少都是三品大员，多少士子求而不得。”朱标苦口婆心劝说道。 “我可不想当老朱家的官，那都是杀头的买卖！这官当得越大，死得越快。” “你.......”朱标就算是性子沉稳，这也是大惊失色，一下跳了起来。 若是换一个人，朱标肯定要直接叱责了。 但他感觉陆渊此言定然事出有因。 “陆渊，你可知道这大逆不道的言论若是传入陛下耳中，就算你救了魏国公，也定然会治你的罪！”朱标沉声说道。 第15章 在老朱手底下干活，要命! 第15章 在老朱手底下干活，要命！ 陆渊看着他，淡淡说道：“在老朱手底下干活，要命！我还想多活几年，娶十个八个媳妇，好好享受人生。” 朱标皱起眉头来：“陛下杀的都是贪赃枉法，鱼肉百姓的贪官，若是你为官清廉，一心为民，又有什么好怕的？” 陆渊摇了摇头：“从之前的空印案，胡惟庸案，以及这次的郭桓案，陛下杀了多少贪官。” “太子，你可有想过，为何陛下对于贪官如此严苛，贪污超过六十两便剥皮填草。但贪腐问题却是层出不穷，甚至越演越烈。” 朱标眉头皱得更深了：“还请赐教。” “大明朝臣的俸禄可以说是历代以来最低的，普通官员的俸禄仅仅够维持一家开销，你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吗？”陆渊说道。 “大明新立，天下百废待兴，国库也是不充裕。何况，读书人为官，便该为了黎民百姓，清贫一些又有什么。何况陛下也是节俭度日，伙食甚至还不如陆兄呢。”朱标说着，还不忘刺陆渊一下。 “太子可还记得曾秉正乎？” 朱标顿时沉默起来。 曾秉正在开国之初，被推举为官。开始不过是小小的学正，但是曾秉正却是清正廉明，兢兢业业。 洪武九年的时候，突发奇想的朱元璋让各位官员用“天变”为主题，撰写文章。 在一众的彩虹屁之中，曾秉正的文章脱颖而出。 他的奏疏写清了民间的真实情况。此外，他还提出了相关的建设性意见，让朱元璋顺天时，应天命。 老朱很满意，大笔一挥，直接让曾秉正来京师应天府当了思文监丞。 从此，曾秉正成了老朱眼里的红人，一路高升。 但曾秉正却是依然保持原来的作风，不贪图一分钱，只拿着固有的俸禄。 想要巴结上曾秉正的官员可谓是络绎不绝，而向来铁面无私的曾秉正却不肯行丝毫的便利，因此得罪了不少人。 最终，老朱在其他官员的煽风点火之下，直接罢黜了曾秉正的官职，让他告老还乡。 此时，曾秉正已经做到了朝廷三品大员。 但就算如此大官，每月俸禄也仅够一家开支。 曾秉正竟然连回乡的盘缠都凑不起。 曾秉正没有办法，只能四岁的女儿卖给了牙婆。 原以为可以回家过安生日子的曾秉正，卖女凑钱回乡的消息却不胫而走，传到了朱元璋耳朵里。 朱元璋顿时勃然大怒，立刻下令关押曾秉正，并施以腐刑。 曾秉正此举虽然是迫于无奈，但在朱元璋看来，曾秉正就是在向世人宣告自己身为皇帝却识人不明，还让一个品行低劣的文坛败类坐上三品大员的位置。 朱标自然也是知道曾秉正之事的，只是那时候他还未监国，虽然向朱元璋进言，却为时已晚。 “如此清官，便为何会落得如此下场？” 朱标沉默下来，他感觉自己无从解释。 “老朱因为自己穷苦出身，遭受了贪官的盘剥，导致父母活活饿死，因此仇恨贪官，所以登基之后多有利民之政策，而对于官员十分严苛。” “这本没有错。” “但凡事皆有个度，若是太多，那就成了坏事了。” “天下又有几个曾秉正乎？” “陛下不可能要求治理天下的都是圣人！” 朱标只感觉脑中一声雷鸣爆响，他感觉陆渊的话语振聋发聩。 “不可能都是圣人.......不可能都是圣人......” 陆渊看了他一眼继续说道：“陛下命人编着《醒贪简要录》，颁发所有官吏，命官员熟读。又语重心长地教导臣属。可以说打击贪官污吏态度之坚决、手段之严厉，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但能维持这样力度的，大明也仅有洪武、永乐二帝，之后皇帝却是疏于朝政，以至于到了大明末年，皇帝甚至凑不出军费，而那些大臣家中却是堆金叠玉纸醉金迷。” “你无法将人性放在一个很高的标准上去考验一个人。” “那些学士多数也都是普通人，或许上任之时也是想要当一个为国为民的好官，并没想着捞钱。” “或许有一个好的环境，他们也会是一个好官。” “但官场上真有清净之地吗？” “何况，就算官员不想贪腐，那些乡绅恶吏勾结，也会想方设法地把你拖下水，这样情况下，又有几人能够坚持本心。” “如果你是一个小官，家里揭不开锅了，正好有属下送来五斤米面，你是收还是不收？” 朱标犹豫片刻，还是道：“都快饿死了，这些也不算珍贵，收之也无妨。” 陆渊微微一笑，继续道：“那你家立贫寒，家中也该置办冬衣了，那下属又送来十两银子，那你收吗？” “这，这我算是借他的，发了俸禄就还他。” “你能不能还钱暂且不论。”陆渊说道。 “你家中老母意外病了，你没钱买药，而这下属又送来五十两白银，然后求你帮一件私事。” “这件事情不大，你只要打一个招呼就能办妥，你办是不办？” 朱标额头已经满是汗水，嘴唇哆嗦着却是说不出话来。 他已经陷了进入，一边是家中卧病的老母亲，而另外一边却是忠义。 忠孝不能两全啊！ 朱标无法做出选择。 “不说大明有多少官员是因为贫穷而被拉下水的，便说永嘉侯朱亮祖。” 朱标顿时神色一凛，永嘉侯朱亮祖他自然是清楚的。 朱亮祖最早在乡里招募义兵，保御乡里，因为作战勇猛被北元朝廷为义兵元帅。 之后还和朱元璋打过好几个回合，老朱因其骁勇善战，爱惜人才，便招降了他。 但朱亮祖在朱元璋麾下仅效力几个月，便叛归元朝，而后数次击败朱元璋的军队。 而老朱也是火了，便派出徐达攻打朱亮祖。朱亮祖哪里是对手直接被徐达给抓了。 朱亮祖也是光棍，直接说：要杀就杀，您若不杀我，我就为您效死力。 老朱竟然还真放了他，留于麾下。 至此，朱亮祖便开始了开挂的一生。 随着朱元璋征讨陈友谅，灭陈汉，讨伐方国珍，平江南。平定广西全境。经历大小战役，屡立战功。 这才封永嘉侯，食禄一千五百石，获赐铁券，子孙世袭。 当时，朱元璋钦定功臣三十四位，其中朱亮祖名列第二十七。 一开始朱亮祖待在京城还十分安分。 但洪武十二年，朱元璋派他出镇广东，并征发军民三万，拓建广东北城。 当时，北城是乡绅横行，恶吏为祸。 朱亮祖刚上任，那些乡绅都争相贿赂朱亮祖。 而朱亮祖也是一个粗鄙武夫，在镇多有不法之举。 很快和知县道同矛盾加深了。 但道同生性耿直，面对威逼利诱，始终不为所动。 一次，道同依法惩处倚势作恶的乡绅罗氏。朱亮祖因罗氏是自己爱妾的亲属，又将其抢走。 道同再也不能忍受，遂将朱亮祖的不法之事奏报明太祖。但朱亮祖却抢先上奏，诬称道同对上司傲慢无礼。 明太祖不知详情，便派使臣前去赐死道同。朱元璋随后得到道同的奏章，方知事情原委，忙再派使臣前去赦免。两名使臣同日抵达番禺，但当赦免的使臣到达时，道同已经遇害。 洪武十三年，朱亮祖被明太祖召回南京，与儿子朱暹被一同鞭死。明太祖念其有功，仍命以侯礼安葬。 第16章 大明灭亡的祸端，就是从老朱这里开始的 第16章 大明灭亡的祸端，就是从老朱这里开始的 朱元璋看望完了徐达，正由着徐允恭和徐妙云陪着。 朱元璋原本是想来看看朱标这边的情况，同时向陆渊打听一下那神药。 但才走到外面却是隐隐听到了里面的交谈之声。 便让两人打开隔壁的门，在隔壁听起了墙角，还把两人给赶走了。 只是听到陆渊谈论曾秉正之时，老朱便已经火了。 老朱最早认为，曾秉正的这种做法，不过是博取他的同情。 还认为他这个行为是对他天子龙威的挑战和威胁，是对大明王朝的反抗，所以要加以惩罚，维护自己的脸面，大明的国威。 但过段时间，他冷静了下来，便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 但已经无法挽回了。 朱元璋原本还愤怒，但听到陆渊谈及贪官，却是感觉有些新奇，这种观点是他从未听说过的。 且看看他还有什么好说的，等下再教训这小子也不迟。 很快，隔壁又传来了陆渊的声音。 “很多官员刚上任时既忠诚又坚持原则，可是让他当官当久了，全都又奸又贪。” “但这却不可全怪这些官员啊。” “我自认只是一个普通人，还是不趟这个名利场了。”陆渊自嘲一笑。 只是在朱标看来却是如此刺耳。 朱标记起，之前自己便想要让他入工部为官，也是被陆渊拒绝。 “你就如此看不上我朱家的官，但陛下也是以身作则，勤俭度日的。” 陆渊微微颔首：“你说的没错，陛下确实是个勤勉的帝王，抱着济世安民之志。” “但大明的末代皇帝崇祯帝也是勤勉有加，兢兢业业，甚至都是穿着带着补丁的龙袍，但大明依然在他手中亡了。” 朱标猛地站起，“你，你这是何意？” “大明灭亡的祸端，就是从陛下这里开始的！”陆渊一字一顿沉声说道。 轰！ 朱标脑海瞬间空白，忍不住倒退两步，差点没站稳。 “这，这怎么可能！我大明攘克夷狄，收复诸夏。而陛下也是神武之资，比肩秦皇汉祖，如何会导致大明灭亡？” “什么！”朱元璋更是瞪大了眼睛，随即便是难以抑制的暴怒。 他甚至忍不住想要冲到隔壁，直接砍死陆渊！ “陆渊，你最好能证明自己所言，否则，我便要治你的罪！”朱标此时也是展示出太子的威严来。 陆渊表情并没有波动，只是淡然道：“不知陛下制定的皇家宗室俸禄几何？” 朱标不知道他说这个是做什么，但还是说道：“陛下规定，亲王俸禄五万石，郡王六千石。” “这就是问题所在了。那些官吏的俸禄如此稀薄，而皇室宗亲却是能够享受荣华富贵。” “你又怎么能指望那些官员克职守己，宁愿让家人饿死病死，而守着宝山不动分毫！” 朱标已经不知道如何开口了。 “陛下可曾定下规矩：为太子者，知敦睦九族，隆亲亲之恩；为诸子者，知夹辅王室，以尽君臣之义。” “藩王嫡长子袭爵，世袭罔替，余子降一等袭爵。”陆渊说道。 “是有这么回事，陛下叮嘱过我多次。”朱标点着头。 朱标也是明白朱元璋那殷勤叮嘱的用意，这是想着他做了皇帝也不可忘记了兄弟，更不可兄弟反目。 朱元璋是想着朱家兄弟共同守护疆土，以保大明江山千秋万载。 而陆渊还是继续说道：“而大明灭亡的祸端，正是这些需要天下供养的皇室宗亲。” “目前来说，大明有十六位亲王需要供养，那么供养十六位亲王，又需要多少俸禄？”陆渊道。 朱标道：“按照规定，十六位亲王的俸禄那便是八十万石。” 陆渊微微一笑：“这对于大明似乎并不多。那么，我们继续算算郡王俸禄。” “如果按照一个亲王有五个子嗣来说，那么除去继承亲王爵位的世子，还有六十四位郡王需要俸禄。那就是三十八万四千石。” “而如今的大明岁入大概一千五百万石，这便相当与总岁入的一成多了。” “你说的这个又与大明灭亡有何关系？”朱标压住怒气问道。 朱元璋见朱标这么说，也是暂且按捺下心思，他想看看太子会如何处置此事，同时他也想知道陆渊会说些什么？ “太子别急，我给你算清楚。” “若是以二十年为一代，按照每代亲王和郡王各有五个子嗣来算，第三代皇室宗亲便有四百人。而第四代皇室宗亲便有两千人。” “八十年后，大明又能否供养如此庞大的皇室宗亲？” 朱标双眼瞪大，只是粗略一算，他就被那庞大的数字所惊呆了。 而另外一边的朱元璋也是如遭雷击，呆立当场。 “当然，这只是按照现有的条件计算。”陆渊继续说道，依然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 “大明如今刚刚建立，百废待兴，经过之后帝王的励精图治，岁入肯定会上涨。” 朱标和朱元璋闻言顿时露出喜色，对啊，差点被陆渊这小子给唬住了！ 但便听陆渊又道：“但那些亲王、郡王也不只是保证就生五个子嗣。若是出了几个中山靖王那样的人物，呵呵，那你老朱家那就开枝散叶了。” 朱标听得也是冷汗直冒，朱元璋可都是一直希望能够多生多养，有道是孩子多了好打架。 老朱一直希望藩王能够作为屏障，拱卫中央，那可是鼓励多生养的。 要真来几个亲王生了二十多个儿子，那还得了！ 那时候恐怕北元还没打来，大明就被宗室的供奉给拖垮了。 “当然，这其中还有一些变量。” “比如说，到了第五代的时候，第一代的皇室宗亲多数便已经病故。另外还有意外身亡的皇室宗亲。” “但到了第九代，那时候的皇室宗亲至少也有三四百万了，那时候又需要多少俸禄才能供养这些皇室宗亲？” 朱标已经脸色苍白了，这些皇室宗亲至少便需要近两亿石的宗室俸禄。 若是按照如今的岁入，那需要十多年的岁月。 但那时候其他赈灾粮饷，军队钱响，官员俸禄又从哪里来？ “当皇室宗亲那庞大的供养俸禄，以及大明军队的粮草钱响，都压在了百姓的头上。” “压得那些百姓喘不过气来，甚至活不下去，等到那时候，这些百姓是乖乖等死，还是高举反旗，将那些腐朽的天潢贵胄拉下马来？” 朱标此时已经站立不稳，主要靠着椅子才不至于栽倒。 但陆渊的话语却是如同铁锤不断击打着他的内心。 而隔壁的朱元璋受到的冲击更大。 他老朱自己就是因为活不下去，这才揭竿而起，反对北元的残暴统治。 他老朱当时便是对于北元那些贵族，以及欺压百姓的贪官恨之入骨。 就算北元远遁漠北，他依然不遗余力地想要将其消灭。 但真等大明到了那等田地，那些百姓自然也会站出来推翻大明。 明明自己推翻了残暴的大明，但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咱只是想咱子孙后代不吃，自己吃过的苦。 咱做错了吗？ 第17章 王朝气运 第17章 王朝气运 朱标冷汗涔涔，坐在椅子上，大口喘着粗气，像是快溺死的人。 而朱元璋按着墙壁，双手青筋暴突，后背都被冷汗浸透。 “咱只是想儿子孙子们过得好点，为何就会变成这样........” “后世大明灭亡，真是因为咱嘛.......” “在历朝太子还在为了登临九五之后，如何打造一个盛世王朝而努力，但太子殿下如今却是考虑着如何才能挽救两百多年之后大明即将亡国的命运，可谓古往今来第一人啊.......” 朱标长着嘴，却像是离开水的鱼儿。 他只感觉满心苦涩。 诚然如同陆渊所说，他这位太子可谓古往今来第一人，还未上位便看到了王朝的落幕。 但正因为如此，却更加可悲。 那巨大的压力瞬间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莫非后世的皇帝都是蠢蛋不成，既然没有钱供养宗亲，那便削减俸禄啊！”朱标灵机一动，却是想到了一条生路。 甚至，他都下意识忽略这些规定都是朱元璋定下的规矩。 “陛下可是定过规矩‘凡我子孙，钦承朕命，无作聪明，乱我已成之法，一字不可改易’”陆渊淡然道。 朱标瞪大眼睛，感觉所有的路都被堵死了。 而旁边的朱元璋已经气得大喘气了，他原本定下这些规矩是怕这些家伙胡搞乱搞，败坏大明江山！但现在看来却是他亲手给子孙带上了白绫啊！ “这.......这.......”朱标张着嘴，却是说不出完整的一句话。 他这一天所受到的冲击，更甚于之前听闻了自己的死期。 “太子殿下今日也是累了，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陆渊端起茶盏，慢悠悠地喝了一口。 朱标有些失魂落魄地走了，他需要时间来接受这些信息。 而隔壁的朱元璋也是默默离开了，他也该考虑一下，如此改变这局势，拯救大明的命运。 ........ 晚上，御书房。 朱元璋再次召见了朱标。 “标儿，你对于陆渊所说的大明灭亡的根本原因，有什么看法？”朱元璋主动询问道。 朱标原本还有些魂不守舍，闻言顿时打了个激灵：“父皇，你都知道了？” “当时，我就在隔壁，差点想要冲过去杀了那小子。”朱元璋平静地说道。 朱标顿时一惊：“父皇，陆渊乃是独一无二的人才，有他在我们才能借鉴历史，改变未来啊，万万不可轻杀！” “我明白，不然你以为这小子还能活得好好的吗？”朱元璋说道。 “我找你过来，只是想问问你的看法。” “陆渊说过他这个叫做什么定量推演法，如果加上准确的变量，就可以算出一个王朝灭亡的时间，而不需要看到其历史。”朱标说道。 朱元璋也是一惊，但他相信陆渊没有必要在这种事情上骗他。 这是何等的能力啊！ 那些江湖术士、算命先生，卜算一点小事就说什么泄露天机，恐遭到反噬。搞得虚头巴脑的。 但陆渊这就直接算一个王朝的兴衰交替。 这简直就是堪比诸葛孔明，不对，诸葛亮也不过只能卜算天时，借来东风。 卜算王朝气运，也只有姜子牙可比了！ 室内一片沉默。 半响之后，还是朱元璋先恢复过来。 “这事确实是咱考虑不周。如果削减皇室宗亲俸禄，限制其子嗣数量，那或许可以解决此事。”朱元璋说道。 既然陆渊说，大明是因为无法负担皇室宗亲的供奉而灭亡，那咱就限制皇室宗亲，这样总行了吧。 能让朱元璋这种老农思想，只想多生孩子，多抱孙子的人说出这种话来，可见陆渊之前的话给他带来多大的压力。 “父皇，那亲王的供奉削减到多少才合适，子嗣又限制几个呢？”朱标问道。 朱元璋沉默起来，亲王的供奉改成一万石，还是五千石，这样的话，还能维持卫队，拱卫朝廷吗？ 而子嗣五个已经很少了。 在明朝，孩童夭折的可能性很大。不说别的，他第九个儿子，还有长孙朱雄英，都是在孩童时代就早夭了。 何况，这律法也无法控制人生孩子啊。 若是多生了的话，又怎么办？难道直接溺死？ 那可都是老朱家的血脉啊！ 何况这要这样，那些亲王会甘心去就藩继续守卫疆土吗，难保不会有异心，想要争夺王位。 他老朱九死一生，这才同那些老兄弟打下江山，驱逐鞑虏，重建汉人王朝。 这么大的功勋，他的子孙就不能享受一下，没有这个道理啊！ 这样的话，这个问题便是无解了！ 两人绞尽脑汁，却是想不出解决的办法。 “那你以为，是否该给朝廷官员增加俸禄，又该如何加？”朱元璋问道。 朱标也是惊讶了，一直以来父皇都是十分敌视那些文臣，认为让他们当官已经是天大的恩典了，俸禄也是够花就行了，但如今竟然会说出这话来。 朱标也是不想严苛对待那些官员，但他可是在吏部任职过，知道现在国库是什么情况。 那是真没钱！ “陛下，如今大明百废待兴，亟需解决的问题太多了。北边修建军事重镇，西北的山匪需要清剿，还有汉中的旱灾，以及各地重修道路，兴修水利........” 朱标一条条，一件件地说了出来，朱元璋听得脑袋直疼。 老朱也不是不知道国家没钱，但这关系到大明国本啊！ 说来说去，还是国家没钱....... ........ 而在燕王府。 朱棣却是有着另外的打算。 他早看陆渊那家伙不顺眼了。 之前就在老朱面前乱说话，害他挨了板子。 而今天又丝毫不给他面子。 朱棣便想着自己将那神药弄出来，这也算利国利民的好事了！ 他等到几人离开，朱棣就迫不及待地想要试验一番。 陆渊的那些东西都没带走，他也是亲眼目睹所有过程，所以他很快也做出了蒜油。 朱棣顿时大喜过望，便带了回去，找了几个生了背疮的羽林卫，想要试验一番。 但没想到，深夜便听到其中一个士卒的死讯。 “什么？那士卒死了？”朱棣猛地站起来。 “殿下，那位士卒傍晚便是病情发作，疯狂抓挠皮肤，在不过半个时候就没了气息，死的时候浑身生满红斑。”年轻太医低头说道。 朱棣浑身微颤，终于还是无力地坐回座位。 朱棣挥了挥手：“将他好生安葬吧，另外让人支一笔银两作为抚恤金。” 朱棣瘫坐在椅子上。 是他朱棣害了他....... 朱棣此时陷入了深深的后悔之中。 但他却是升起了深深的疑惑，明明他与陆渊用了一样的手法，做出来的东西也是一模一样。 为什么一个是治病的神药，一个却是害死人的毒药？ 朱棣突然想起，陆渊最后拿出来的碗，那是用油纸包好的。 要说两者有什么不同，那便是那个碗了。 其中玄机一定隐藏其中！ 第18章 提高官员俸禄被拒绝 第18章 提高官员俸禄被拒绝 翌日。 早朝之后，朱元璋却是留下了户部尚书茹太素、御史台中丞李善长、翰林学士刘三吾、文渊阁大学士朱善等大臣。 李善长看着面有郁郁的朱元璋内心打着鼓。 李善长虽然随朱元璋四处征战，出生入死，立下汗马功劳，进爵韩国公，为六公之首，位极人臣。 但李善长能感觉到自从胡惟庸案发之后，自己虽然没有收到牵连，但陛下明显已经不如从前那样信任他了。 “咱今天留下你们，是有两件事情想要与你们先商议一下。”朱元璋也没有多废话，直接开门见山地说道。 “咱想要提高官员俸禄，尔等以为如何？” 朱元璋和朱标原本以为众人会欣喜地答应下来，毕竟这大明官员的工资确实是低，可以说是历朝历代最低的工资了。 但出乎他们的意料，众人竟然齐齐反对。 “陛下，臣以为不可啊！”李善长率先开口。 “如今大明刚刚立国，天下正是百废待兴，与民修养之时。贸然提高官员俸禄，那必然会增加百姓的压力。” “我等读书人一生所学就是为了上报国家，下为黎民，如今不过暂时忍耐片刻，又如何可为了我等而劳民伤财。” “微臣恳请陛下收回成命。” 李善长这可谓是言辞切切，感人肺脯。 朱标听得都有些感动了。 而旁边的户部尚书茹太素也是说道：“臣赞同李大人所言，陛下施行轻徭薄赋之策，与民生息。另外又要进行北伐，如今国库也是空虚，若是再提高官员的俸禄，那就连赈灾的钱响都掏不出了啊！” “臣等附议！”刘三吾、朱善等人也是齐齐躬身。 朱元璋眉头微微皱起，但也没说些什么，只是摆摆手。 李善长本以为已经摸透了老朱的性格，但他怎么也没想到一向厌恶官员的朱元璋竟然会主动提高官员的待遇。 但他李善长一直想要找机会挽回在朱元璋内心的形象，这正是一个好机会，也好表现他的为政清廉，所以第一个就跳出来反对。 而老朱的反应，也没出乎李善长的意料，果然，朱元璋并没有坚持。 这个提议不过是为了考验官员。 就在李善长暗自得意之时，朱元璋已经继续道。 “此事暂且搁置，另外一件事情便是，朕欲要缩减皇室宗亲的供奉。亲王供奉削减至一万石，郡王供奉三千石。” 关于皇室宗亲的俸禄过高的事情，侍御史以及户部官员也是多次上书请求削减，但朱元璋根本就是转移话题，甚至置之不理。 但如今却是主动提起。 茹太素顿时大喜过望，陛下终于回心转意。 “臣替百姓谢过陛下！” “陛下仁慈，此乃万民之福！”其他官员也是齐齐拜道。 朱元璋冷着脸，挥了挥手，“既然如此，明日我便会颁布圣旨，且退下吧。” 看着一群人喜笑颜开地退了出去，朱元璋转过身来看着朱标。 “标儿，你可知道为何这些人都一致反对提高官员俸禄？” 朱标丝毫没有犹豫：“儿臣以为韩国公等皆是我大明肱骨之臣，奉公清廉，一心为天下黎明计！” “哼！茹太素这家伙虽然一贯喜欢咬文嚼字，但确实清廉。刘三吾为人慷慨，不设城府，也不会贪腐。但李百室就未必了！” 朱标顿时疑惑了：“既然如此，为何韩国公还第一个站出来反对提高官员俸禄，这不是对他不利吗？” “因为他不在乎！” “不在乎？”朱标疑惑。 “他李百室位极人臣，贵为国公，家产丰厚，就算增加俸禄又能加多少，不过九牛一毛，他又如何在意。” “而反对这提议，却是能表现出他的清廉，好博得我的好感。” “这笔帐他还是会算的！”朱元璋冷冷道。 “竟然如此！”朱标瞪大眼睛。 “不过此事确实急不来，说到底还是大明没钱啊！就算将郭桓、李彧、赵全徳等抄家，搜出了二千四百万石，但咱准备明年继续北伐，这笔钱需要用作军饷啊！”朱元璋长长叹了口气。 朱标告退离开，也是愁眉不展，但此时他却是想起了陆渊。 这小子或许有办法！ 当即，朱标便令人备下马车，前往魏国公府邸。 ........ 朱标急匆匆地赶往陆渊那里，便看到好几个年轻太医围着陆渊。 便听陆渊正在侃侃而谈：“背疽多因外感风湿火毒，或过食高粱厚味，使湿热火毒内蕴，造成内脏积热，气血凝滞，营卫不和，邪阻肌肤而发。” “这病症又分为三种类型：阴虚火炽型、气血两虚型、热盛阳实型，而魏国公便是阴虚火炽型......” “而我那药能够消炎症，制邪火，配合药汤，才可治疗此症........” 陆渊的长篇大论听得那些年轻太医如痴如醉，目露崇拜。就连徐妙云和徐妙锦以及徐允恭也在旁边听着， “陆神医果然厉害！” “我辈自愧不如也！” “而那蒜油不但能治疗杆菌、真菌、病毒引起的感染，还能用作杀虫，用途十分广泛........”陆渊继续侃侃而谈。 “太子殿下！” “拜见太子殿下！” 这时，一众人等纷纷见礼。 朱标虚虚一扶：“诸位不必多礼，只是我有要事与陆先生商议，诸位若是还想请教，便请改日再来吧。” “那臣等便告退了！”那些太医虽然还有些恋恋不舍，但太子都发话了，也只能退了出去。 朱标正准备关门，便看到了老四匆匆跑来。 “陆渊，那药到底怎么回事！？” “老四，进来再说。”朱标将朱棣拉了进来，这才关上门。 “陆渊！到底是不是你在搞鬼！让我做出来的蒜油变成了毒药！”朱棣一进来就抓住了陆渊的衣领。 “老四，不可无礼！” 朱棣皱着眉头，但还是放开了陆渊。 陆渊这才轻轻扯着衣袍，整理发皱的位置。 “燕王殿下，你这就冤枉我了，我给魏国公用的药那可都是好药啊！” 朱棣愤怒的神情一滞，这件事情本就是他不占理。 他自己偷偷试验，想要仿制陆渊的蒜油，如今失败导致那些兵士的死亡，也是他咎由自取，他是有些被冲昏了头脑这才找上了陆渊。 但想要朱棣承认，这却是不可能。 而旁边的朱标却是眼睛一亮，他已经有了个主意，若是此事能成，那定然能为朝廷收拢大量钱财。 于是他拉了拉有些尴尬的朱棣。 “陆先生，不知道你做的蒜油是否真有那样的功效？” “自然，昨日不过临时所做，若是严格按照流程制作，功效更胜数倍！”陆渊平淡说道。 朱标顿时惊了，他以为昨天那药能够让那些太医都束手无策的魏国公起死回生便已经够神的了，没想到那只是半成品！ 那真正的蒜油又有多厉害？！ “不知道这蒜油需要什么样的流程制作，又要花多少银两？”朱标虚心求教道。 “太子想说的应该不是这个吧，如果朝廷想要做这药品生意，需要给我分红。”陆渊淡淡说道。 之前陆渊为了感激朱标的救命之恩，便将蜂窝煤的工艺交给了他。 一是因为想要大批量的制造蜂窝煤，那必然需要煤矿，这自然无法避免朝廷的监控，个人想要染指是很难的。 而且，工匠等都被朝廷掌控，那么蜂窝煤也就只能卖给富户，市场比较小。 陆渊交了也没什么。 但这抗生素那可是能救千万人的神药，谁不需要这东西？ 若是经营得当，那利益可是十分恐怖的。 陆渊自然要算一下这笔账了。 朱标微微一愣，才道：“陆先生能研制出神药，这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自然有分红的资格，却是不知道陆先生要几成？” “我要纯利润的一成，我会教会工匠制作药物，之后的材料、制作和销售都由朝廷负责，我只负责收钱。”陆渊道。 朱棣皱起眉头：“你这家伙，躺着就想要一成利润，未免太过贪心了吧？！” “你们自然可以拒绝，我也不是非要与朝廷合作。”陆渊淡然道。 “你信不信本王砍了你的脑袋！”朱棣怒道。 “呵呵，燕王还未登基就如此威势，实在吓人啊！” “你！”朱棣怒目圆瞪，却是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反驳。 朱标拦住朱棣，“陆先生，这个分红应该是没有问题，但具体的还需要与父皇商议，毕竟这里面牵扯太大了。” 虽然还未开始合作，朱标已经能想象其中蕴含的巨大利益。 因为，今天下朝之后，便有消息灵通的大臣向他打听魏国公用的神药。 这些大臣谁不想备上一点，这可是能救命的东西！ 不说其他，这应天府内的文臣勋贵，那就是潜在的顾客啊！ 一旦开始销售，整个应天府都是陷入疯狂！ 陆渊微微一笑：“太子殿下果然爽快！” “那么便带我去看看应天府的琉璃工坊吧。” 第19章 大明的琉璃工艺 第19章 大明的琉璃工艺 大都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脆。 华夏发现最早的玻璃器始于春秋末、战国初。 这个时期的玻璃器数量少，品种单一，仅有套色的蜻蜓眼式玻璃珠和嵌在剑格上的小块玻璃。越王勾践剑上面便有镶嵌着蓝色玻璃。 而到了魏晋南北朝时期，罗马玻璃和萨珊王朝制造的玻璃器皿开始涌入，随之也传来了玻璃吹制技术。 而到了宋代玻璃工艺已经十分发达，玻璃瓶、玻璃杯等物件数量大量增加，还出现了玻璃制作的工艺品和饰品。 明嘉靖《青州府志》记载：琉璃器，出颜神镇，以土产马牙、紫石为主，法用黄丹、白铅、铜绿焦煎成之。珠穿灯、屏、棋局、帐钩、枕顶类，光润可爱。 所以回到明代发明玻璃已经不可能，制作玻璃以后世的工艺，也能赚一些身家。 明朝玻璃制品最繁盛，工匠最集中的地方在颜神镇。 但应天府周围也有一座琉璃作坊。 他们去的正是这里。 “陆先生，究竟如何才能解决官员贪腐的问题？父皇对待官员贪腐，可谓历朝历代之甚，但却是无法制止官员的贪污问题。”坐在马车里面，朱标先问道。 “想要解决此事，不外乎四点。”陆渊笑道。 “不需贪污——工资充裕。” “不想贪污——道德教育。” “不能贪污——制度保障。” “不敢贪污——严刑峻法。” “工资充裕这点，我们已经说过了，我想按照目前国库的情况也是很难负担起高额的俸禄的，我们暂且不提。”陆渊说道。 朱标顿时露出有些尴尬的神色。 “而道德教育，那些文臣官吏都是学子出身，圣贤之书都读烂了。而陛下也是每三年都会召集官员入京为其讲述为官之道，这点上已经做得很好了。” “大明律之中关于贪污受赃的条目就超过了150条，又有锦衣卫监察天下百官，另外陛下对待贪官动辄举起屠刀，杀得人头滚滚。制度保障和严刑峻法也是做到了极致。” 朱棣顿时皱起眉头，冷哼一声，表示对陆渊的不满。 朱标顿时一喜：“那是否意味着，只要这些官员有足够的俸禄就不会贪污了。” 陆渊摇摇头：“自古以来人的欲望便是难以满足的。” “即便律法再严苛，执行律法的也是人，便有可能犯下错误。” “而后世的大明帝王没有陛下这般的手腕，这些律法也是变得形同虚设。” 朱标似乎有些明悟，但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去做。 “殿下，已经到了琉璃工坊。”此时外面传来侍卫的声音。 朱标也不好再说，三人下了马车。 琉璃工坊占地面积不小，窑炉冒着滚滚黑烟，一群工匠前前后后地忙碌着。 一众官员听闻太子驾到，早已经在旁边恭迎了。 负责工坊的官员立即上前，为太子引入，一边做着讲解。 巨大的锅炉之中翻腾着亮橘色的液体，一些工匠用着长勺子搅动着。 便见几个工匠用细长的铁管卷起这些液态玻璃，他们不断旋转着，以免这些液态玻璃滴落下来。 而后，便开始鼓起腮帮子吹了起来。 橘红的液体开始膨胀起来，如同气球般鼓起。 接着便是用剪刀矬子等为这胚胎塑形了。 “太子，燕王殿下请看，这匠人制作的是琉璃净瓶，这是工坊内技术最好的匠人，制作出来的琉璃器皿，釉色纯正，与真玉一般无二。”官员在旁边介绍着。 而几人也是清楚看到玻璃胚胎在那老匠人手中不断变幻着形状，很快便成了一只细颈宽体的净瓶，上面浮刻着山川河流，瑞兽仙鹤。 但并不像后世玻璃那样透明，而是带着朦胧的杏黄色，真如玉石一般。 而陆渊也是从这官员的介绍之中得知，琉璃工坊一天能够制作上百支琉璃制品，几乎都是供应皇家使用，而后一些此等品也会销售给富商和官员。 旁边的架子上便摆放着已经烧制好的琉璃器具，陆渊的目光顿时被吸引住了。 陆渊随手拿起一件镶翡翠琉璃发簪，这发簪采用了贴丝、刻花、模刻等手法，做工极其精细。 旁边还有镶金琉璃葡萄、五色琉璃苏灯等物件。 而陆渊还看到一件件等待组装的琉璃九龙壁，壁面以蓝色琉璃为底，装饰着白如玉石的云水，，烘托出水天相连的磅礴气势。壁上9龙以高浮雕手法制成，瞠目张颔，威风凛然。 顶上则是琉璃斗拱，承托着五脊琉璃瓦顶、脊兽、龙吻，造型优美，色泽艳丽。 不说这琉璃九龙壁，就那些琉璃器皿那工艺，那造型都是可以放入国家博物院的了，现代穿越者想要在玻璃工艺上超越古人，那几乎是难以作到的。 朱标看到陆渊的神色，也是颇为得意，一直以来陆渊都是凭借着后世对于历史的了解，以及超越这个时代的见识，让自己感到吃惊。 今天终于看到陆渊露出惊讶的神情，让朱标暗爽不已。 “陆先生，这些都是大明手艺最好的匠人，而这个琉璃九龙壁，将会安置在皇宫的承天门。”朱标颇为自得地说道。 而朱棣也是暗暗得意着，什么穿越者，也不过是个没见识的乡巴佬而已！ 陆渊微微一笑：“我们那里确实少有做工如此精细的琉璃工艺品，但我们的琉璃比水晶更加通透，几近透明。除了用做装饰，更多的则是应用在建筑之上，作隔风透光之用，诸位可曾见过完全由琉璃构成的房屋？” “这........”朱标顿时瞠目结舌。 “我们大明最好的工匠制作出来的平板琉璃也不过一尺长宽，如何有如此大的琉璃，用作建筑之用？”那官员明显更多则是不信。 “我看你就是在胡说，完全由琉璃构成的房屋，那得什么样子！？”朱棣顿时反驳道。 “这位陆先生来自海外，不过我也没见过如此精妙之物。”朱标不想陆渊的身份暴露，连忙开口解释道。 接着又对陆渊说道：“陆先生，之前你说来这琉璃工坊，可有何事？” 陆渊也没在这话题上多纠缠，拿出了一卷图纸。 上面画着各种玻璃器皿，标注了尺寸以及结构。这些都是他准备用来做实验的工具，对比起竹筒来说，还是玻璃器皿更加好用一些。 现在的玻璃还是太过脆弱，但用来做实验还是可以的。 “我希望工匠能帮忙打造这些东西，每种一百个。” 那官员接过一看，顿时拍着胸脯说道：“这些东西造型都很简单，不成问题，最多五天便可完成。” 陆渊十分满意，等到那官员离开，又道：“太子殿下，我还需要一些针管，如同缝衣针大小，但却是要内里中空。” “这又是用作何处？”朱标大为惊异，缝衣针便已经够细小了，内里还要中空，那简直难以做到。 “同样是用来治病救人。” 口服抗生素虽然也行，但以明代的工艺口服效果很低，如果能用来注射的话，那效果便会强过数十倍！ 第20章 神药青霉素 第20章 神药青霉素 接下来几天，郭桓案的影响依然在持续着，每天都有各地官员被押解进京，而京城也有官员被同僚揭发而被下罪入狱。 每天午门外菜市口被杀头的官员比猪还多！ 一开始，老百姓还看着热闹，但逐渐人们已经习以为常了。 而魏国公徐达的病情虽然也反复了一次，但陆渊再次给他用了药，也是暂时控制住了。 每日，小院里就围满了年轻的太医，以及徐达的几个子女。 开始他们就是为了听陆渊讲解为何普通的大蒜竟然能成为神药，而后发现从陆渊这里还能知道除四害的重要性，什么叫做卫生防疫，还有战伤救护。 这些东西完全是他们之前没有想过，也没有人教过的。 时间转眼过了五日，陆渊要求做的工具都做得差不多了。 他也该去看看青霉菌了。 回到了听雪别院，韶翠等人立即围了上来，陆渊在魏国公府邸那几日虽然吃的好，但还真有些不习惯。 “公子，太子派人送来的这些大缸子是用来做什么的啊，我们都没敢动。”韶翠指着院中的大缸便说道。 这些大缸个个都有一米多高，装上两三个小孩那是一点问题也没有。 而且这些大缸外面糊着泥巴，外表也是有些斑驳，看样子是不知道埋在地下多久了。 “原本是有大用的，不过应该是用不上了。”陆渊说着便上前打开了一个大缸。 顿时一股浓厚刺鼻的味道迎面而来。 那是真的辣眼睛。 这就是陆渊之前让朱标从常州天宁寺，搜集的陈芥菜卤缸子。 明代常州天宁寺，用许多极大的缸，先日晒夜露，使芥菜霉变，长出绿色的霉毛来，长达三四寸，即\"青霉\"。 僧人将缸密封，埋入泥土之中，要等到十年之后方能开缸应用。这个缸内的芥菜，经过这样长的时日，已完全化为水，连长长的霉毛也不见了，名为\"陈芥菜卤\"。 《纲目拾遗》载：“陈芥菜卤作法，以芥卤贮瓮中，埋行人处，三、五年取用……下痰、清热、定嗽，治肺痈喘胀，用陈久色如泉水，缓呷之。” 《本草汇言》谓：“治肺痈吐脓血，咳嗽，面肿。陈年芥菜卤久埋地中者，每日取十数匙，温汤炖热饮之。” 这里面其实同样也是青霉素，这种粗制的青霉素能治病，但也有可能直接将人送走。 因为这里面除了敏杂质之外，还有可能存在展青霉素。 展青霉素和青霉素一样，产于寄生在表面的霉菌。他们具有相似的特性。 但这两者最大的不同是，青霉素是抗生素，而展青霉素是毒素。 展青霉素毒性很大，能使人神经麻痹、肺水肿、肾功能衰竭。 就算陆渊也没有办法在这种条件之下分离青霉素和展青霉素。 在大蒜素没有办法压制的时候，这是最后的救命稻草，但幸好并没有用到。 “公子，这味道也太大了！” 几个侍女被熏得花容失色，躲在了后面。 陆渊微微一笑，将缸子重新盖上。 来到了放置那些培养皿的房间，陆渊顿时惊喜发现有两盒肉冻表面的颜色便得浅黄，其中出现了一圈空白的圈，这就是抑菌环了。 这里的霉菌杀死了周围的细菌，所以才会出现空白的圈。 陆渊立即将其挖出，放在了装有稀释牛肉的罐子中，让其继续繁殖。 经过三日，陆渊再将培养液体取出，用棉花将其过滤。 再加入菜籽油搅拌，这是用油溶解脂容性物质，分离青霉素。 而因为青霉素的水溶性，所以油下面的水溶解了青霉素。 陆渊将上层的上层的油和脂弄掉，剩下底部的水。 再将水加入放了活性炭的容器中搅拌。 再把这些活性炭放入分离管，用蒸馏水清洗。 而后注入用醋制作的酸性水，最后加入海草煮制的碱性水。 这时候的青霉素便已经可以使用了。 陆渊忙碌了一天，也是抹了一把汗水。 旁边的素锦连忙过来用手帕细心地为陆渊擦拭。 陆渊也没空多留，带着青霉素，在沈五的护送之下来到了魏国公府。 “陆先生，刚刚父亲清醒了，还在问你呢？” 陆渊才进门，便碰到了徐妙锦。 小姑娘穿着一件浅色对襟交领袄裙，头发扎成双丫髻，脸蛋微微带着婴儿肥，配上那双黑亮的大眼睛，显得活泼动人。 “现在还醒着吗？”陆渊问道。 “刚才喝过米汤，已经又睡了。” 徐达这几日的病情虽然稳定了，但多数时候还是在沉睡。 陆渊让其带着到了主屋，这位大明战神躺在床榻上，依然面容苍白。 陆渊查看了下，其背部还是有一些炎症。 他便从包里取出一样样东西，徐妙锦看得十分好奇。 针管前日已经做出来了，但是数量极其少，而且也有些粗糙。 陆渊先进行了皮下测试。 青霉素即便到了现代，过敏反应的机率依然比较高。其过敏可能导致皮疹、皮炎、发热、甚至过敏性休克。 这主要是因为其纯度不足，而提高纯度花费的成本较高。 至于他这个粗制的青霉素，那更需要进行皮下测试了。 否则真可能直接将徐达送走！ 幸好，徐达并没有出现过敏反应。 陆渊便继续给徐达注射了青霉素。 徐妙锦愣愣地看着陆渊操作，那透明的，不过手指粗细的管子，完全是她之前没有见过的。 而用那针刺在父亲身上，这是针灸吗？ 徐妙锦完全看呆了。 若是换了旁人来做，恐怕她早就将人轰出去了，这哪里像是治病？ 但这是救了她父亲的陆先生，或许真能医治父亲呢！ 接着又看到陆渊用棉花沾上那些水，擦拭在父亲的伤口之上。 很快，徐妙锦便看到了父亲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呼吸也变得平稳了。 陆先生的治疗竟然如此有效！ “魏国公的病情这是控制住了，但还要连续再打几针。”陆渊收起东西，用毛巾擦着手说道。 徐妙锦的眼睛顿时湿润了。 徐达的背疽已经是顽疾了，之前那些太医也是看过，但只是开了一些药物，并嘱咐不要吃发物。 每次徐达病发，都要十天半个月，疼得下不了床。 徐家人也是遍访名医，但却是拿这病症没有办法。 徐妙锦那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啊。 但这位陆先生，竟然只是打了一针，便控制住了父亲的病情。 这简直是神医啊！ 徐妙锦直接跪下，深深一礼：“多谢先生，救了父亲！” 第21章 武将都疯狂了 第21章 武将都疯狂了 第三日，徐达便能够下床了，徐府摆下宴席，宴请陆渊和朱标。 “微臣这次大病得愈，还要多谢太子殿下，以及陆小兄弟！”徐达说着便是深深一礼。 朱标连忙上去搀扶：“徐叔叔，你这是折煞我也啊！” 徐达摆了摆手：“太子殿下，这病症折磨了微臣五六载，每次病发，都是如同百蚁噬心，那是整宿地睡不着啊！” “而也是因此，数次拖延了战机，微臣有愧啊！” 朱标见徐达如此情真意切，也是十分感动。 徐达生性谨慎低调，从来不像那些开国老臣一般倚老卖老，朱标对其也是十分尊敬。 更让朱标感动的是，徐达这时候依然将朝堂放在第一位。 这绝对不是演戏！完全是真情流露！ “徐达谋勇绝伦，大明有您在，我才能放心啊！”朱标恳切道。 “微臣愧不敢当！臣在此便敬太子殿下，以及陆小兄弟一杯！”徐达说着便端起了酒杯。 “哎，老徐，你说话就说话，怎么还想喝酒？还想回去躺着呢？”徐夫人那是一点不客气，直接抢了徐达的酒杯。 徐达虽然是大明战神，但对于徐夫人也是没有办法，顿时尴尬了。 还好，徐妙云见机给徐达倒了一杯茶。 “嘿嘿，那我老徐就以茶代酒，敬二位一杯。”徐达摸着头道。 三人一饮而尽，放下酒杯。 “听闻救了我的是陆先生发明的青霉素？”徐达主动挑起话头。 “确实是此物。”陆渊拿出一个玻璃瓶，上面用木塞塞住。 徐府其他人都没见过青霉素，之前只是听徐妙锦说过，如今一看顿时大为惊奇。 那琉璃瓶里面装的液体，那和普通的水也没区别嘛！ 哪里像是那些中药一般颜色极深。 而且，听徐妙锦说了，每次用量极少。 就这样便能医治了徐达的顽疾，着实神异！ “听闻陆先生准备将这些神药售卖，这可是救治万民的好事啊！”徐夫人说道。 徐达连忙暗地里拉了拉她：“哈哈，今日老徐大病刚愈，不谈这些，喝酒！喝酒！” 徐达可是知道这件事情涉及皇家，知道太多，可没有什么好处。 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 饭后，徐达、徐妙云、朱棣、朱标、陆渊几人来到旁边的小屋，屏退了左右。 “徐叔叔，我们确实是打算出售这些药物。” “您也知道，如今大明刚立，百废待兴，正是需要钱的时候。” “虽然郭桓案抄出了一笔钱，但各处匪患要剿，北面战事要钱，用钱的地方还有很多，如果能再打开一条财路，那自然最好不过。”朱标陈恳说道。 “那需要微臣做些什么？”徐达问道。 他很明白，若不是因此，朱标也不会对他说这么多。 “咳，徐叔叔也知道，我们这是新药，和那些药方完全不同，推广起来恐怕有些麻烦，所以希望您配合一下。”朱标说道。 “这是好事情，微臣自然没有反对的理由！”徐达哈哈一笑。 “我可是听说了，这几天那些个文臣武将没少往我这府上跑，恐怕就是为了这事情吧，这推广起来一定没有问题。” “不知道这青霉素，售价几何啊？” 陆渊微微一笑：“不多，也就五十两银子。” 徐达顿时笑容一滞：“如此高的价格，恐怕那些百姓可用不起啊！” “这本就不是百姓用的。”陆渊道。 徐达眉头微皱，他没想到陆渊竟然说出这种话来。 但便见陆渊又取出一小包白色粉末，道：“而这种才是百姓用的药。” “这名为大蒜素，用于外敷，有青霉素八成功效。可以消炎、杀菌、治疗伤寒、肺炎、痢疾、腹泻、伤口感染等病症。” 徐达顿时惊了，拿起那药包打量着：“这也是神药啊，那这个又要卖多少银两？” “这只卖一两。”陆渊竖起一个手指。 徐达顿时十分激动：“这可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啊！有了这药，那能救回多少百姓！” 但便听徐妙云问道：“陆先生，既然这两种药物效果相近，为何价格差别如此之大？” “哈哈，问的好！”陆渊哈哈一笑，“因为，这些青霉素就是针对高端人群，例如富商、文臣勋贵，他们有钱，自然可以买50两银子的青霉素。” “但他们也不是傻子，为何不买价格更便宜的大蒜素，而要买50两银子的青霉素呢？”徐妙云更奇怪了。 而其他人也是竖起了耳朵。 “因为他们的命值钱啊！如果你是朝廷大员，手中有钱，是愿意买能治疗魏国公的神药，还是买普通店铺里卖给百姓的大蒜素？”陆渊笑着道。 徐妙云顿时恍若大悟。 这些人有钱，自然更加惜命，为了多活一段时间，有些人甚至会服用丹药，自然会选择50两银子的青霉素了。 就算有人明白告诉他大蒜素也十分好用，效果相当，他们也不会选择大蒜素。 只会认为那是平民百姓用的东西，他们身为朝廷大员，怎么能用这个？ 万一出了问题怎么办？ 不买对的，只买贵的！ 这种心里，从古有之！ “哈哈，陆小兄弟不但是医学奇才，也是精通经商之道啊！”徐达的眼睛都亮了。 第二天。 一些武将勋贵的家丁便是从徐府的下人口中打探到了困扰了他们几天的消息。 魏国公徐达因为背疽突然发作，差点就去了，那些太医都是束手无策。 但便在此时，突然来了一个须发皆白的老神医。 这老神医，那是妙手回春，一出手就救回了徐达。 那可是神药，不但能治疗背疽。 甚至连伤口感染、肺炎、脑炎、炭疽、破伤风、丹毒、风寒、鼠疫等等都能治疗！ 这妥妥就是神药啊！ 这下，那些武将眼睛都红了。 这些武将一身戎马，能有现在的地位，那都是拼命换来的。 但也因此，留下了一身伤病，那疼起来是真要命，现在有这种神药，那谁不想要啊！ 这些人纷纷打听那神医的去向，但却是渺无声息，只是听说这是得道高人，有上百年的修为，那是神龙见首不见尾！ 那些武将顿时扼腕叹息。 但还是有人不肯放弃，而上门拜访徐达，第一个来的就是信国公汤和。 还没等第二天，有心的武将都得知了这位老神医不止救了魏国公的性命，还留了一个药方，名为‘万灵散’。 这下子，那些武将都疯狂了。 第22章 徐兄带我! 第22章 徐兄带我！ 就在整个应天府都传遍了万灵散消息之时，朱标来到了御书房面见朱元璋。 “父皇，外面现在都流传着流言，说您借着郭桓案清理那些反对你的官员，说您........” 朱元璋面色一沉，沉声道：“继续说。” 朱标犹豫着说道：“说您是.......是屠夫皇帝。” 但出乎朱标意料的是，朱元璋并没有暴怒。 朱标继续说道：“另外还有一些官员害怕被牵连纷纷辞官，借此避难，长此以往，恐怕六部都无法正常运转，将会危害社稷啊。” “儿臣以为，是否就暂停郭桓案的审理，就此为此了。” 朱元璋冷笑一声：“标儿，你会来此，恐怕是有人给你专门传递了这消息吧。” 朱标微微一愣：“确实如此。” “这些个文臣，竟然将咱的太子当做枪使！” “那些老鼠般的东西，自己不敢出头，便挑唆你出头，我看这些家伙都有问题！”朱元璋一拍桌案。 朱标犹豫道：“父皇，应该不至于吧？” “我看这些流言就是这些贪官污吏放出来的，就是想要鼓动百姓。” “这些家伙，无一例外都有问题！” “若是清廉的好官，又何必怕受到牵连，只有那个屁股不干净的家伙，才怕监狱里的那些家伙拉他们下水！” “查！给咱好好的查！”朱元璋冷声道。 锦衣卫指挥使蒋瓛得了令，立即下去做事了。 朱标轻轻叹了口气，他知道那些锦衣卫又会掀起一场杀戮！ 御书房内的这场风波，百姓并不知晓。 但整个京城已经传遍了万灵散乃是高人传下的神药的消息。 更有人开出千金求购万灵散。 直接将之前郭桓案的风头压了下去。 但相比那些疯狂的武将，那些文臣就冷静一些了。 这些文臣并没有战场留下的暗疾，对于这种药物的需求并没有那么强烈。 他们反而冷眼旁观，甚至认为这些武将都是傻大粗，竟然相信什么神药，真是可笑！ 但很快，这些文官的脸就有些疼了。 文渊阁大学士朱善突然感染风寒，一病不起。 朱善九岁通经史大义，能属文。洪武初，为南昌教授，廷对第一。 在朝廷拥有极大的威望，乃是当世大儒。 朱善病倒，那些文臣自然纷纷登门看望。 但看着朱善的样子，众人都不免戚戚。 那些太医都来看过了，但却是不见效果。 毕竟朱善年事已高，如今已经六十有二，在古代已经是高龄了。 那些大臣安慰着，但内心已经做好了其病逝的准备。 就连朱家人也开始着手准备白事。 但哪里知道，太子朱标登门看过之后，不出几日，竟然就好端端地来上朝了。 这下，所有文臣武将都惊呆了。 众人也没心思上什么朝了，好不容易熬到了下朝，顿时纷纷围住朱善打听。 很快，众人便得知朱善也是因为那万灵散这才得以痊愈。 而徐达得到万灵散的方子，便将其上缴给朝廷。 陛下龙颜大悦，下令太医院研究这万灵散的方子，很快有了成效。 朝廷已经准备成立太医局，便是出售这种神药。 这些那些大臣都沸腾了。 这种神药，谁不想要啊！ 不说那些一身伤病的武将，那些文臣谁保证自己或是家人没有个风寒，这一个不好就去了。 要是有这万灵散，那就救回了一条命啊！ 很快，万灵散和太医局的消息便传遍了整个应天府。 大家都知道朱皇帝得仙人赐下神药，准备惠予万民。 这下，整个应天府都沸腾了，大街小巷谈论的都是这事情。 那些富豪商贾更是以千金求购这种神药。 扬泰楼是应天有名的酒楼，客似云来。 今日也是高朋满座。 “李兄，你可听说了这万灵散？” “这个自然，应天府都传遍了，哪怕是三岁小儿那也是知道了！” “李兄，你说，这朱皇帝真会将这种神药分享出来？他怎么不留着自己用？” “这个你就有所不知了！” “愿闻其详！” “当今陛下最是体恤百姓，而且我听说那老神仙留下药方之时，便是说了，这药乃上苍感念陛下心怀百姓，当用之于民，这才赐下神药，若是私藏，那药也就成了废药，没了效果。” “当真如此神奇？” “那是当然，我堂叔家的媳妇的表亲就在宫里当差，这可是他亲口所说，岂做得假！” “那魏国公、文渊阁大学士都是这神药治好的！” “而且，他还说了，这药不只能治背疽、风寒、还能消炎、杀菌、治疗伤寒、肺炎。听说啊，还可以壮助肾阳，补气壮心呢！” “真的？！” 旁边那人瞪大了眼睛，周围几桌的男宾客也是暗自竖起了耳朵。 “当然，我听说了那文渊阁大学士已经六十多了，那晚就将他婆娘弄得下不了床！” 旁边的人眼睛都亮了。 “咳，李兄，你说你那个，堂叔家的媳妇的表亲就在宫里当差，他可否弄到这一两副万灵散啊。这不是我用，就是我给我堂哥买的。” “哈哈，我清楚，不过这药还在研制，数量不多，还要等太医局成立才有的买。” “那就拜托李兄了！” 那人话音未落，旁边几桌的客人就端着酒杯站了起来。 “这位兄台，你我一见如故，我在这里敬你一杯！” “这位仁兄，我乃太原李家之人，我们五百年前可还是一家啊！” “这位兄台........” 一群人很快围住了那桌，七嘴八舌地想要和那李兄攀上一点关系。 酒楼旁边靠窗的雅座，陆渊收回了目光。 他有些无语。 朱标这家伙，之前说青霉素这名字不好，改了叫做万灵散。 但可没和自己说还宣传有壮阳的效果啊。 这不是虚假宣传吗！ 哦，这是老朱家人干的，那没事了！ “陆兄这手段，在下佩服得紧啊！”坐在对面的徐允恭说道。 徐允恭虽然没有参与其中，但他作为徐达长子，还是知道了很多消息，知道陆渊在其中扮演了重要的角色。 而陆渊对于性格豪爽的徐允恭也是颇有好感，两人很快打成一片。 而这几日，朱标忙于太医局的事情，朱元璋也是忙于下一次北伐的计划，根本没空召见陆渊。 陆渊凭借着那青霉素，终于获得离开皇宫，在应天府活动的权利，但旁边需要有沈五的护卫。 对此，陆渊也没有不满。 随身带着一个锦衣卫做保镖，这待遇亲卫都没有啊，几乎是太子才有的待遇。 我陆渊约等于太子！ 而且有一个保镖，那遇到什么事情也可以做打手，这种好事哪里去找？ “哪里哪里！”陆渊也是心情愉悦，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这应天府确实繁华！” “官柳动春条，秦淮生暮潮。楼台见新月，灯火上双桥。” “隔岸开朱箔，临风弄紫箫。谁怜远游子，心旆正摇摇。” 徐允恭微微一愣，这才顺着陆渊的目光看到了远处的秦淮画舫。 此时已近黄昏，两侧点起烛火，大红灯笼映照着河水一片殷红，凭空多了几分靡靡之意。 “哈哈，陆兄好诗！” “不过说实话，不到秦淮河，枉来应天府！今夜，我便带你见识一下秦淮盛景！” “徐兄！带我！” 第23章 金陵十六楼 第23章 金陵十六楼 出了酒楼，穿过小半条街，便到了着名的烟花之地。 从六朝开始，在南朝多位君主的建设下，秦淮河就已经发展成为了南方最大的娱乐场所。 所以才有了杜牧的《泊秦淮》。 而到了大明，老朱建国之后便将那些青楼勾栏都变成了官营，让这风月产业更加发展迅速。 一开始，老朱就是想着为了跟随他打天下的兄弟们，一个休闲的去处。 当然，这是要花钱消费的。 但很快，老朱发现这事情能搞啊，来钱是真快！ 所谓，征其夜合之资以富国。教坊官收其税，谓之脂粉钱。 于是，便下旨修建了赫赫有名的“金陵十六楼”，以供使者、士人、官员作为娱乐消遣场所。 陆渊原本正想欣赏一下，六朝盛世烟花地的盛景。 但那些楼上虽然站着一些花枝招展的小娘子，但根本就不像是电视剧里面那般穿着清凉，半探出身子，挥舞着丝巾来招揽顾客。 那些小娘子统一带着角冠，穿着褐色坎肩，明显一副有些疲懒的模样。 这莫非是操劳过度了？ “咳，陆兄，这些小娘子穿着这样，其实都是陛下下了诏，教坊乐艺必须穿皂衫，戴角巾儿，不许与民女相同。而乐艺亲属男性必须头裹青头巾，绿头巾。”徐允恭说道。 “竟然还有此讲究！”陆渊也是有些惊讶。 “听说在宋朝，那是金粉楼台，佳丽争奇斗艳，可惜生不逢时啊！”徐允恭露出一脸惋惜的模样。 陆渊一愣，没想到你这浓眉大眼的，竟然也是个花花肠子！ 秦淮河两畔，皆是小楼，样式颇为统一，一眼竟然看不到头。 这国企，就是这么财大气粗。 而漫步街头，有丝竹管弦之声，夹杂着吴侬软语的歌声，果然是金陵秦淮，夹岸楼阁，中流箫鼓，日夜不绝。 身为一个现代人，必须要好好批判一下。 两人谈话之间，便已经来到一座更为精致的小楼，上面挂着朱红匾额，上书‘梅妍楼’。 而两边还挂着对联： 此地有佳山佳水，佳风佳月，更兼有佳人佳事，添千秋佳话， 世间多痴男痴女，痴心痴梦，况复多痴情痴意，是几辈痴人。 字体龙凤风舞，颇为大气。 见陆渊看着那对联，徐允恭解释道：“此乃是陛下亲笔所书，乃是御笔金字啊！” 好家伙，还是老朱官方认证的！ 这说什么都得进去看看了！ 那露着半边肩膀，搭着坎肩的鸨母看到徐允恭立即便迎了上来：“徐家郎君，可是有好些日子没来了，可是让奴家好等，今儿来是侑酒听曲儿，还是住局啊？” 陆渊顿时听得一愣一愣的，好家伙这行话一套接着一套。 没点水平，想消费都不容易啊！ 不对，我这是来批判腐朽的封建社会！ 便见徐允恭比回到自己家还自然，抛了一钱银子到鸨母手中，熟练的说道：“先吃吃花酒，找几个标致些的小娘，我这位兄弟可是第一次来，必须让他满意了。” 鸨母看了陆渊一眼，顿时喜笑颜开：“二位公子里面请，里面请，保管满意。” 虽然二人身后还跟着换了便装的沈五，但鸨母是什么人，一眼就看出这是个护卫，所以也就招呼着两人。 进了里面，却是堂宇宽静，前后植花卉，还设置着怪石盆池，小堂垂帘，颇为雅致。 里面有一台子，垂下帷幔，台子上有几个穿着轻薄衣衫的小娘子在台上扭动着婀娜的腰肢，配合那靡靡丝竹之声，这氛围一下子就起来了。 围着戏台子周围，摆了一张张桌子，上面坐满了人，多数都是文人学子，但也有一些穿着朴素衣服的商贾。 两者之间泾渭分明，古代商贾被视为贱业，为文人所不齿。 鸨母引着他们来到二楼坐下，很快有小厮送上了瓜子果盘。 徐允恭看出陆渊明显是新手，为他讲解着里面的规矩。 明朝进青楼，就算什么都不做，也是要钱的。 一般人会选择‘打茶围’，也就是在戏台子下面坐坐，会有小娘倒茶陪聊，摸摸小手，但也仅限于此了。 而下面的文人骚客，看着台上的姑娘吹拉弹唱，娉娉缈缈，那躁动的心哪里还能忍得住。 想要进行下一步，那就是找个姑娘‘住局’了，也就是过一夜的意思，当然这个收费就高了。 而想要高雅一点，那可以‘吃花酒’。这就是换到了楼上的包间雅座打茶围，上面的环境幽静，可以稍为放浪，得以畅叙幽情，谈笑取乐。 陆渊听得细致，这徐允恭果真是此道老手！ 几人还没等到姑娘来，便听到下面一阵吵嚷之声。 陆渊隐约听到什么秋棠姑娘挂衣，但便看到徐允恭拍案而起。 “好你个王团儿！秋棠姑娘挂衣竟然不通知我！” 徐允恭急匆匆地便往外走，陆渊看得好奇，也是连忙跟上。 两人来到门外，差点和带着姑娘的鸨母撞了个满怀。 “哎呦！徐家郎君！这急匆匆地去哪儿啊！姑娘我都带来了！” 徐允恭一把将她推开，怒道：“王团儿！难道你不知道我可是一直等着秋棠姑娘挂衣，你好大胆子，竟然瞒着我！要不是我今日前来，可就被你满混过去了！” 鸨母期期艾艾地低着头：“哎呦！徐家郎君！奴家哪里有这个胆子，这不是您家里……” “我今日可是人到了这里，哼，你不说我也知道，定然是李景隆那狗一般的东西！”徐允恭骂着便大步往外走去，那鸨母逃过一劫，哪里还敢多说什么。 只是等几人离开后，连忙吩咐小厮过去旁边看着点，别打起来才好。 陆渊跟着徐允恭转过几条回廊，来到一处清幽的别院。 这里院门敞开，两盏大红灯笼高挂，上面挂着匾额，写着‘画屏小筑’。 但门外却是围着一群人，但没有人高声谈论，就算说话也是轻声细语。 徐允恭四处环顾着，像是寻找着什么人：“没看到李景隆那狗东西！否则定要将他狗脑袋都打出来！” “可是那曹国公之子，李景隆？”陆渊虽然多半已经确认，还是问道。 “不是那东西还有谁？就占着家里给个银子多，每次在这梅妍楼就要跟我抢姑娘！”徐允恭明显对其深恶痛绝。 陆渊也是对其表示同情，若是说男人有什么事情忍受不了，那夺妻之恨必定排名前列。虽然说只是一夜夫妻。 “不过，看这样子，秋棠姑娘还没选定人选，我还有机会，为了这次，我可是求了妙云那丫头好久，这才拿到一首诗，定然能压服那些个酸腐书生！” 第24章 曲水流觞 第24章 曲水流觞 陆渊不禁哑然。 对于徐妙云能写诗，陆渊是丝毫不怀疑，毕竟徐妙云从小熟读经史，还可以给别人讲课，号称‘女诸生’。 只是不知道徐妙云若是知道自家兄长拿自己的诗词去嫖，不知道会是什么表情。 就在陆渊胡思乱想的时候，便听里面传来一声铜钟轻鸣，接着便看到几个文人士子垂头丧气地走了出来。 在这些人之中，还有几个衣着华丽，神色倨傲的公子哥，明显这些就是勋贵之后了。 “李景隆！枉你机关算尽，但这秋棠姑娘的挂衣，今日我是摘定了！”徐允恭顿时大步迎了上去。 人群之中，一个身材高大，眉目疏秀的华服公子冷笑一声：“谁不知道你徐允恭大字不识几个，还想摘秋棠姑娘的挂衣，简直痴人说梦！” “嘿，那你就等着瞧好吧！”徐允恭也不多搭理，拉着陆渊便往里面走。 “咳，徐兄，这事情你去就好，拉上我做甚？” 陆渊此时也是大概听明白了这其中的含义，挂衣大概就是花魁娘子出阁的意思，既然徐允恭对这姑娘这么看重，他也不好夺人所好。 所谓君子爱美，取之有道。 “陆兄，这种事情我也没经历，几次，毕竟有些紧张吗，带上你也好壮下胆子。”徐允恭一把拉住他。 但陆渊看他那得意的神色，哪里有一点紧张了。 这家伙分明是想在他面前装逼来着。 好吧，这种思想，陆渊也是能理解的。 两人来到门房小厮面前，徐允恭掏出一百两银子。 “我乃左军都督府事徐允恭，这是学士陆渊，我二人仰慕秋棠姑娘才学，今日特来拜访。” 徐允恭作了一揖，看那模样还颇为几分读书人的味道。 而陆渊则是暗自咂舌，好家伙，这花费够高的。 这一百两银子也就是个入场费，看刚才那些人的样子，若是没通过考验，那是就打水漂了。 不对，这钱丢进水里还能听个响儿，丢到这里面那是一身响都听不到啊。 徐允恭一边走着，一边还对着陆渊解释着。 教坊司的花魁总共有十二位，秋棠姑娘在其中也是属于一等一的，号称诗画双绝。 而这次挂衣也是秋棠姑娘自己提出来的，只有才学得到她的认同，才能成为她的入幕之宾。 陆渊表示又涨了见识，这古代就是文雅，不像是现代，完全向钱看齐。 陆渊不由悲痛传统文化的流逝啊！ 待两人进了一楼的厅室，旁边伺候的侍女便放下了帘子。 陆渊一看，大厅里已经坐了七八个学子了。 这些人看到又有人来纷纷投过目光来，便见到了长相颇为英俊的徐允恭，以及他旁边那容貌更胜过徐允恭几分，俊秀潇洒，一身白衣翩翩的佳公子。 看到两人，众人隐隐露出一些敌视和不屑。 徐允恭这家伙就是勋贵之后，虽然会打仗，但这里比得是文采，这家伙五大三粗，大字不识几个。 而旁边那家伙虽然不认识，但会和徐允恭混在一起，显然是一路货色。 这两个家伙构不成威胁。 陆渊则是看向周围的环境。 好家伙，这花魁还在屋子里弄了一个大石桌，上面有山川流水，而旁边还有水池。 这是曲水流觞会啊！ 一群人就坐之后，那花魁秋棠也是显露真容。 其身姿玲珑宛若扶柳，一袭红衣轻纱半裹住皙如白玉的肌肤，却也凸显玲珑浮凸的动人曲线，面纱半遮脸庞叫人看不清容貌，但却更是勾动人想要一探究竟的欲望。 不愧是梅妍楼的花魁，果然有点东西！ 陆渊也是微微愣神，这才收回目光。 秋棠在前方的蒲团上跪坐下来：“感谢诸位贵客赏光，今时梨花正艳，不如便以花为题，曲水流觞会这就开始。” 而旁边的侍女则是在桌上的三角铃轻轻一敲，两边的侍女立即动作起来。 而大石桌上的水渠里，渐渐有水流动。 旁边的侍女也是坐下抚琴吹箫，随着琴声响起，秋棠捻起一枚通透的酒杯轻轻放入流水之中。 酒杯顺着流水缓缓飘荡，随着琴声乍停，酒杯停在一个穿着蓝色儒袍的学士面前。 那学士明显肚里墨水不足，端着酒杯摇头晃脑，似乎沉吟着。 就在众人等着都有些不耐之时，他才开口道： “空绕虽横溃，羞得次第红。小泊戎马盛，前岁入疏钟。” 这家伙磕磕绊绊地这才念完，便端起酒杯一引而尽。 紧接着对着秋棠一揖，貌似谦虚，却是难以掩饰的自得。 陆渊已经没脸看了，就这水平，您哪里来的脸啊！ “好！李兄大才！” “好诗！好诗啊！” 但此时，旁边的学子都是纷纷击节称赞起来。 秋棠面色如常，对着这诗词点评起来，当然，大抵是夸赞之言，这让那李书生更加自得起来。 此时，琴声再次响起，酒杯顺着流水又停在一个书生面前。 这家伙虽然比那李书生好些，很快就做了一首诗，但那水平也就是半斤八两。 秋棠依然对着这诗词夸赞一二。 游戏继续着，这次停在了徐允恭面前，那些书生也是露出不屑讥讽之色，准备看徐允恭的笑话。 但便见徐允恭轻咳两声，开始咏诵起来： “月寒蜡换两相得，春登楼高柳满堤。却趁青竹浑似锦，春雨落花醉如泥。” 这下那些准备看笑话的书生都傻眼了，这诗明显比那前面的两个家伙要好。 这点他们不得不承认，但这徐允恭一介武夫，如何突然会吟诗作对了？ 就连秋棠看向徐允恭的目光也是一亮。 “这怕是徐家大小姐之作吧，徐大公子这样拿来，未免有些不妥！” 说话的却是书生之中为首一人。这人穿着织云月袍，长相颇为俊雅。 “詹公子高见！” “若非徐大小姐，徐允恭如何能做出如此佳作！” 其他学子也是纷纷附和。 徐允恭顿时大怒：“放你的屁，老子如何就不会作诗了！” 秋棠微微一皱眉：“徐公子，这是小女子的曲水流觞会，还请不要妄言。” 徐允恭这才憋着火气，坐了下来，目光却是死死地盯着那詹公子。 但后者却是丝毫不以为意。 第25章 留给他这个文抄公发挥的余地不多了 第25章 留给他这个文抄公发挥的余地不多了 而紧接着，像是预定好了一般，酒杯停在了詹公子面前。 “詹公子，我等已经期待佳作多时啊！” “这做诗还得看詹公子！” 那些学子顿时纷纷开口。 詹公子谦虚地对着众人一礼，这才站起身来。 陆渊也是看了过去，这家伙莫非是什么大儒不成？ 在众人瞩目之中，詹公子缓缓开口：“水照转西风，宫花月过楼。” “百叶伤怀抱，浮生亦飘摇。” 詹公子话语落下，一开折扇，缓缓煽动，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 而旁边坐着的书生有的惊喜，有的则是因为无缘花魁而失落。 但众人都是纷纷开口恭维。 “詹公子，不愧是大才！” “这诗词巧妙啊！” “浮生亦飘摇！这诗定然会广为流传，成就一段佳话！” 詹公子摇动着扇子，虽然谦虚地应和着众人，但却是隐隐透露出倨傲之色，更是轻蔑地扫过徐允恭。 “他娘的！下次别让我逮到！”徐允恭压低声音，恶狠狠地说道。 他看到了秋棠眼神发亮，明显对其另眼相看。 明明自己原本还有机会，就是这个臭小子搅局！ 此时琴声又起，但却是停在了陆渊前面一人面前。 那人一身麻衣，看气质也不似学子，更像是精明的商贾。刚才一直没有出手，让众人都下意识将他忽略了。 此时，酒杯停在他面前，众人也是纷纷看向了他。 但便见他起身一礼：“沈某一介商贾，不通诗词，来这里也就是长长见识而已。” “这个机会，不如就由这位小兄弟来吧。” 那人看向了陆渊。 此举顿时让那些学子暗自鄙夷，一介商贾，满身铜臭，竟然也和他们同坐，不过这人还有点自知之明。 陆渊没想到这事情突然就抛到了自己这里。 原本他就是跟着徐允恭来看看的，可没打算竞争什么花魁。 “咳，在下也不过来看看热闹而已，大家继续。” 这话一出，一些学子直接低笑一声，暗自不齿，这些个臭鱼烂虾也配与自己同席。 果然，秋棠姑娘这等美人，当配詹公子这等才子才是！ 秋棠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而后才盈盈起身，福了福身子道：“奴家有些乏了，便先行告退，还请诸位见谅。” 秋棠看了詹公子一眼，低声在旁边侍女耳边说了一句。 明显，这是选中了这詹公子。 而那詹公子也是翘首以盼地看着秋棠，目光火热。 “陆兄！你说你怎么就光看戏啊！”徐允恭这下忍不住了，猛地一拉陆渊，差点将他拽倒。 “咳，我就是陪你壮胆啊！”陆渊有些无奈。 “这不是现在花魁就要被这油头粉面的家伙抢了吗，这快点想点办法啊！”徐允恭急道。 “那我上？” “上！”徐允恭咬牙道。 “那行！” 陆渊突然长身而起。 “且慢！” 刚才陆渊两人都是压低声音，在下面做着小动作，众人的注意力都在秋棠和詹公子身上，此时陆渊突然出声，顿时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那些学子都是露出看猴子一般的表情，这小子胸无点墨，不知道又要搞什么妖蛾子。 陆渊环视众人一圈，便将众人的神色尽收眼底。 秋棠淡然地等待陆渊的下文，而詹公子隐隐有些不耐和愤恨，以及徐允恭的期盼。 一瞬间，陆渊脑海闪过诸多唐诗宋词，但可惜，这里是大明。 这些唐宋大家早已经名留青史，再抄他们的诗词，那不是蠢货白痴？ 这些留给他这个文抄公发挥的余地就不多了。 很快，他脑海中灵光一闪。 陆渊轻咳一声，缓缓开口：“九十春光一掷梭，花前酌酒唱高歌。” 陆渊一句诗一出口，整个大厅便是一静。 秋棠眼神发亮，盯着陆渊。 而詹公子则是惊疑不定，这诗词直接就将他刚才的诗压了下去啊！ 莫非又是那徐妙云所作？ 而那些学子更像是被掐住脖子的鸡，瞪大着眼睛。 陆渊继续吟道：“枝上花开能几日，世上人生能几何。 “昨朝花胜今朝好，今朝花落成秋草。” 这四句一出，众学子更是如同石化。 “枝上花开能几日，世上人生能几何……”秋棠喃喃自语着，娇躯都在微微发抖。 詹公子张大嘴巴，完全难以置信这个刚才不敢出声的小子，竟然做出能流传千古的好诗。 “花前人是去年身，去年人比今年老。” “今日花开又一枝，明日来看知是谁？” 陆渊再念出四句，便是端起桌上的酒，一饮而尽。 徒留下大厅中呆若木鸡的众人。 陆渊明白这首唐伯虎所作的《花下酌酒歌》的威力。 这是一首歌行体的诗，气势酣畅，语如贯珠。 原诗一共二十句，一气呵成；然细味诗意，每四句可分成一小节，节节推进。 这首流传千古的名诗哪里是这些没名的小角色能够抵抗的。 “九十春光一掷梭，花前酌酒唱高歌……这两句点明了主题，春光虽好，但却如同飞速投掷的梭子！好啊！” “在下得以见证如此绝句诞生，平生当浮一大白啊！” 那些学子或是捶胸顿足，或是仰天长叹，或是喃喃自语，不一而足。 但根本没人敢站出来质疑陆渊的诗，甚至连秋棠都因为痴迷之中忘记了点评。 这首诗表现出那份潇洒，却是令在场所有士子折腰。 “阁下大才，詹某佩服！”詹公子主动站起，拱手一礼。 “只是，我观这首诗不过上半阙，可否一观下半阙？” 陆渊微微摆手：“仓促之间，在下也只是想出半阙，恐怕要让阁下失望了。” 这大明留给我抄的诗已经不多了，这可得省着点花！ “这位兄台，虽然我也佩服此诗，但不过半阙，恐怕与规矩不符吧？”这时候一个学子却是站了出来。 但还没等陆渊说话，一只纤细的手已经握住了他的手掌。 “公子，请到偏院一叙。” 这下，大厅中为止一静。 众人既有些惊讶于秋棠的大胆，但又在情理之中。 如此惊艳绝世之诗，若是流传出去，就连花魁秋棠之名也会流传千古。 换任何一个人都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陆渊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徐允恭，我真没想抢啊！ 但后者却是回之一个洒脱的笑容。 徐允恭虽然也有些遗憾，但陆渊是他父亲的救命恩人，如此恩情不说一个女子，就连他自己的命给陆渊都行！ 而且，便宜陆渊也比便宜那个詹公子要好！ “阁下，且慢，还敢问这诗名为何？”詹公子着急问道，此时他的心已经完全不在花魁身上了。 “花下酌酒歌。” 第26章 今日花开又一枝，明日来看知是谁 第26章 今日花开又一枝，明日来看知是谁？ “徐允恭，你这直娘贼！还敢妄想染指秋棠姑娘，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德行！” 李景隆一行人并没有离开，而是在人群中等着看看徐允恭的笑话。 李景隆一开口，那些纨绔子弟顿时哈哈大笑。 原本以为徐允恭这家伙会气急败坏，暴跳如雷。 但哪里知道，徐允恭轻笑一声：“李景隆你这狗一般的东西，还不是灰溜溜的出来了。” “我可是只差一点就得到秋棠姑娘的芳心，可惜啊，我那兄弟技高一筹，诗词一出，举座皆惊！而秋棠更是红着脸，直接将其带入了内室里。” “你们这些人啊，还是早点散了吧！” 徐允恭这话极为不客气，却不只是对着李景隆一行人，更是指着那一众学子。 李景隆当即不干了：“徐允恭啊！徐允恭！你是越混越回去了，编这么一个瞎话，能骗得了谁？” 而那些学子也是纷纷开口。 “徐公子，这等风雅之地实在不适合你，你啊还是去街角的勾栏吧，那里的姐儿可不管你会不会吟诗作对，以免你深夜落寞！” 便见徐允恭轻咳一声，仰头望月：“九十春……春光什么来着！” “咳咳！” 徐允恭一转头，看到了詹公子，顿时一把拉住他。 “那个谁，你来和他们说说！” 詹公子这个学子碰到徐允恭这样的也是无奈。 “九十春光一掷梭，花前酌酒唱高歌。 枝上花开能几日，世上人生能几何。 昨朝花胜今朝好，今朝花落成秋草。 花前人是去年身，去年人比今年老。 今日花开又一枝，明日来看知是谁？” 詹公子记忆力极好，流畅地将整首诗背诵出来。 “怎么样？我那兄弟的佳作如何？”徐允恭得意洋洋地看着李景隆。 李景隆原本还想反驳几句，但看那些文人的神色，也明白自己若是驳斥只会更加丢脸。 而且，他看到小院外的红灯笼已经被小厮取下，显然，秋棠已经选定了入幕之宾。 “哼，这也不是你被选中，得意什么？” “哈哈，本公子就是高兴！”徐允恭得意洋洋，一副用鼻孔看人的模样。 此时，小院外已经议论声一片了。 “好一个枝上花开能几日，世上人生能几何！此诗定然会名动应天府！” “王兄未免太多谨慎了，如此佳作，定可传扬我大明，为我大明文坛增加几分气运！” 更是有急躁的学子，借来了笔墨，直接奋笔疾书，将诗词写在了外袍之上。 “在下定要将此诗裱起来，日夜咏诵！” …… 画屏小筑。 秋棠的闺房布置得颇为雅致，与窗外的寒梅、修竹相互呼应，有种暗香疏影的味道。 地上铺着柔软的羊绒地毯，似乎因为特殊的日子到处妆点着红色帷幔，加上红烛透露出的光芒，透露出一份旖旎。 秋棠虽然出生教坊司，但终究还未经历过这些。 白皙的脸颊，在红烛的照映下泛着微红。 房间内的气氛安静之中，一种暧昧缓缓酝酿。 而陆渊似乎带着某种恶趣味，盯着秋棠的俏脸不住地看。 秋棠就算受过专业训练，但也是遭受不住这目光，微微低下头去。 “秋棠还不知公子名讳。” 陆渊微微一笑：“在下陆渊，字淮之。” 这个字是他灵感一闪之间想到的，渊字本就代表深潭。 而淮字则是代表了他向往大海的朴素愿望。 妙啊！ “公子……”秋棠原本那清冷的声音也变得娇软，“公子今晚的佳作令秋棠大为触动，不知公子可否亲自题字，赠予秋棠。” “自然没有问题！” 秋棠起身温柔地研墨铺纸。 而陆渊豪气顿生，挥毫泼墨……写出了狗爬般字来。 才写了两个字，陆渊自己都写不下去了。 而秋棠也是一下忍不住，噗嗤一声低笑出声来。 她哪里会想到，文采如此出众的公子，竟然书法造诣如此之差，甚至还不如一下启蒙的孩童！ 陆渊也是有些尴尬，他一个现代人，都有几年没碰笔了，哪里能驾驭得了毛笔。 “咳，秋棠你来执笔，我在后面辅导你。” 秋棠微微点头，经过这事，她也放松了下来。 秋棠果然不愧是诗画双绝。 对于书法也是不在话下。 字体虽然不如男子苍劲有力，却是带着女子的秀丽颀长、亦浓亦纤，不燥不润。 “嗯，你这里不对。” 陆渊说着已经从后面揽住了她的娇躯。 秋棠的身躯一僵，感觉到背后那滚烫，手不由一抖，在纸张上留下了刺眼的痕迹。 “公子，字……写坏了……” “坏了便再写便是了……今夜长得很呢。”陆渊那磁性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 秋棠的身躯被环得更紧了。 秋棠嘤咛一声，身躯无比滚烫，又酥又软。 在烛火之中，两道身影紧紧贴合在一起。 …… “花前人是去年身，去年人比今年老。” “今日花开又一枝，明日来看知是谁？” 徐妙锦靠坐在椅子上，随手翻动着书籍，但眼神却已经不知道飘到了哪里去了。 阳光透过小窗落在少女如花俏脸之上，更照得皮肤白皙如玉，隐隐可以瞧见细细绒毛。 今日，这首《花下酌酒歌》便在整个应天府流传开来。 就连她那不爱读书的大兄也是能够完整地背诵出来。 而一同流传的还有才子佳人的风流韵事。 整个应天府都已经串的沸沸扬扬，此诗乃是出自一位陆姓书生之手。 这位陆书生，对梅妍楼的花魁秋棠一见倾心，这才创作出此诗，顿时技压群雄，赢得美人归。 徐妙锦虽然不爱舞文弄墨，但还是能识文断字的，也能看出这首诗乃是极好。 但传闻之中还说了，这位陆书生乃是魏国公大公子徐允恭的至交好友，也是和徐允恭一同前往的梅妍楼。 外面对于这位惊才绝艳的陆书生的身份众说纷纭，但徐妙锦又哪里能不知道。 这诗是好诗，但她内心怎么就有点发酸呢？ 第27章 万灵散的火爆 第27章 万灵散的火爆 愣神之中的徐妙锦并没有发现老父亲从窗前而过。 徐达来到书房，便喊来了徐允恭。 徐允恭原本正和人吹嘘呢，听闻老爹传唤，顿时头皮一麻，若是被徐达知道了他经常去逛青楼，显然讨不到好！ 徐允恭缩着脖子，像是孙子般走进了书房，便看到徐达一脸严肃地坐在桌案后面。 “恭儿，你昨夜不在府上，去了何处？” 徐允恭不敢隐瞒，但却是说道：“陆先生想要游览应天府，孩子便作为导游，也好尽地主之谊。” “哼，你就是将人带到了烟花柳巷之地？”徐达冷哼一声。 “这可是陆先生要求的，可不能怪我啊！”徐允恭连声喊冤。 “你以为陆先生此人如何？” 徐允恭微微一愣，思索斟酌之后才道：“孩儿以为此人卓尔不凡，学识渊博，便是那些大儒也是不能比的，还精通医术，而这样的人，却又不像是那些腐儒一般自命清高，这才是真正的大才！” 徐达微微颔首：“我原本看锦儿对其颇有好感，其又救过我的性命，还想着撮合两人，但仔细一想，却是不妥。” 徐允恭顿时喊了起来：“爹，你这样就不对了，先不说陆兄其实并不想传闻那样对于那花魁一见倾心，相反，他可以说是被赶鸭子上架。” “而且，身为才子有些风流也不算什么，若是和妙锦结为秦晋之好，定然会洁身自好，专心对待妙锦的。” 徐达微微摇头：“在你眼中爹便是如此狭隘之人？” “不是.......爹.......” “罢了，此事我也还未想清楚，以后再说吧，你这几天也不要瞎逛了。太医局马上就要开放，出售万灵散。而且陛下还准备在应天府的一些药铺之中出售大蒜素。” “需要做的准备很多！你也要帮忙！” ....... 时光匆匆，转眼已过五日。 已经进入了谷雨时节。 奉天殿，文武百官齐列。 “启禀陛下，荆州府因为去年的蝗灾，以至开春百姓无秧苗进行农桑，当地知府恳请朝廷拨饷进行救济。” “启禀陛下，延平府连年干旱，福建布政使请朝廷拨饷。” 朱元璋坐在龙椅之上，听着也是头皮发疼。 全国各地大小事情都要钱，但偏偏现在大明没钱啊！ 朝廷刚立，又与民休养生息，税赋不高，而建设各地又需要大量钱响。 可以说是国库空虚。 而北方的鞑靼也要打！ 到处都要钱。 “今日早朝便到这里吧。”朱元璋揉着眉头。 “退朝！”管事太监大声唱道。 但那些大臣却是没有如同往常一般恭敬退出朝殿，而是一个个站在原地。 “起驾，出宫！”朱元璋说道，“诸位臣工也一起来吧！” 众多大臣一听，也是兴奋起来。 “微臣遵旨！” 朱元璋的龙辇很快到了紫禁城，而在紫禁城的边上，一家店铺格外显眼。 除了有全副武装的羽林卫守护，外围更是围了大量的百姓。 三层阁楼上挂着红绸，张灯结彩。 一群年轻的太医已经是翘首以待。 那些大臣很快也是赶了过来，有些人衣冠散乱，连忙整理仪容。 “时辰已到，请陛下为太医局揭彩！” 朱元璋也是没有犹豫，上前一扯红绸，顿时露出了朱红匾额。 上书龙飞凤舞的三个大字——太医局。 这字乃是朱皇帝亲笔所写。 这太医局虽然不大，却是开了前所未有的先河。 原本太医都是身居宫闱，只为皇帝和达官显贵治疗，而朱皇帝竟然让太医出售那名为万灵散的神药，让百姓也能得见神药真容。 随着红绸落下，两边的鞭炮被点燃，噼啪作响。 一片热烈的气氛之中，朱元璋和一众大臣进入了太医局。 里面的装修虽然雅致，但也较为简单。 因为这里只是售卖万灵散。 柜台上摆着一个个锦盒，里面放着一只细小的琉璃瓶子，里面是如同清水般的青霉素。 “陛下，这就是那万灵散？”茹太素脸上带着一丝不敢相信。 “茹尚书，这确实是万灵散，就是救活我的神药。”徐达高声说道，好让在场的所有官员听到。 人群顿时低声议论了起来。 而一个个看着万灵散的目光充满了灼热。 “陛下，这神药臣等真的可以购买吗？”一个大臣迫不及待地问道。 “朕都说了，岂有戏言？”朱元璋心情突然烦躁起来，更觉得这些大臣呱噪。 “朱标，这边的事情之后就交给你负责，摆驾，回宫！” 朱元璋来得匆匆，走也匆匆。 虞部郎中王国用压低声音：“老师，为何陛下来的时候还面带笑容，如今又匆匆离开？” 李善长眼睛微微眯起：“陛下，这是想起了皇后了。” 王国用一阵沉默，朱元璋对于马皇后的感情，那是众所皆知的。 而正是马皇后驾薨之后，朱元璋才越发冷酷嗜杀，动辄杀人。 朱元璋坐在龙辇之中，以手扶额，但眼中却是微微湿润。 “咱的妹子啊，若是你再坚持两年，有了这神药你也不会去了，还有咱的雄英乖孙，若是你坐上王位，绝对不会像是朱允炆那孽障！” 皇帝的离开，让那些大臣放开了手脚，顿时一群人便围住了柜台。 “掌柜的，来五份万灵散！” “我要十份！” 帮忙的两个伙计很快忙不过来了，那些个文臣武将，哪里还有一点朝廷大员的样子，分明都是像是抢着占便宜的老大爷，个个争相往前挤。 朱标就算之前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也是被疯狂的人群吓了一大跳。 他只能临时再调了五个户部吏员，这才能忙得过来。 “诸位大人，万灵散已经售罄，还是请回吧！” 半个时辰之后，满头大汗的掌柜不得不鞠躬对着还挤在柜台前的大臣说道。 “什么？怎么就没了！” “我都等了这么久，至少也要卖我一份吧？” “你这商贾，好大的胆子！” 掌柜面对这些责问，更是冷汗涔涔。 还好，朱标就在旁边。 “诸位，今日这万灵散确实已经卖完了，还请下次再来吧。”朱标说道。 太子都开口了，那些大臣就算再不愿意忍耐下来。 “太子殿下，这万灵散何时才会再补货啊？” “是啊，我家里的孩儿还等着这药救命呢？” “王大人，我记得你就一个儿子吧，昨日还见他在街上牵马斗鸡！” “我为我还没出生的儿子准备的，不行吗？！” “这个本宫也不知道，还请各位先回吧。”朱标擦着汗水说道。 他也没想到这下大臣竟然如此疯狂，丝毫不顾大儒的风度。 好不容易才安抚了众多大臣，而太医局也是关上了门。 那些百姓也是看了个热闹，原来这些高高在上的大臣为了抢东西也是会不顾风度的。 这个热闹，恐怕够这些百姓讨论上好些日子。 而朱标等到关上门，迫不及待地让官吏清点白银。 很快，那些官吏便已经点好了，但那个结果却是让朱标都惊了。 一共4万两白银！ 要知道如今大明岁入不过1500万两，而这就赚了4万两白银！ 而这仅仅是陆渊一个人制作的第一批八百份青霉素。 而青霉素的制作方法，陆渊已经教授了韶翠几人，由她们进行制作。 相信等到第二批出来，数量会大大增加。 那时候又能为大明增加多少岁入？ 只是想起，朱标就是一阵兴奋。 第28章 大明的奇葩皇帝们 第28章 大明的奇葩皇帝们 朱标原本还担心万灵散的销量。 但在徐达的宣传下，那些官员却是对万灵散趋之若鹜。 不过一个小时，便售出八百份万灵散！ 朱标相信，若是还有存货，别说八百份万灵散，就是八千份也能卖完！ 这钱什么时候这么好赚了？ 朱标兴高采烈地向朱元璋禀报这个消息。 但出乎朱标意料的是，朱元璋并没露出多少高兴的神色，相反却是神色凝重。 “父皇，按照如今形势，这万灵散将会成为朝廷另外一项重要收入。” “这还仅仅陆先生一人所做，若是推广开来，在各地销售，相信流水将会增加数十倍！为我大明国库增加大量钱响。” 朱标十分兴奋。 “标儿，难道你就没从中看出点什么？”朱元璋沉声问道。 朱标犹豫着道：“难道父皇对于陆先生分润那么多钱，有些意见？” “在你心中，咱就这点气量？” “此事，陆渊小子立下大功，我答应的自然不会少！” “你看看这份名单。” 朱元璋将一份单子丢在了玉案之上。 朱标接过只是一看，眉头便是皱了起来。 “宣政院同知李狄购买万灵散十份。” “集贤院学士王靳购买万灵散八份。” “吏部员外郎陆奚购买万灵散五份。” 里面一条条都是官员购买万灵散的记录。 “咱已经派锦衣卫查过了，这个李狄担任宣政院同知之前不过是一介平民，而宣政院同知的俸禄不过200石，他又如何拿出这么多银子！” “还有这个陆奚！” “哼，看来之前杀郭桓那些人，还没让这些家伙怕啊！” “蒋瓛！”朱元璋怒而拍案。 锦衣卫都指挥使蒋瓛应声而入。 “微臣在！” “给咱去查，把这些人都给咱查清楚，看看他们的钱都是哪里来的！又有谁勾连！” 朱元璋是真的怒了。 他早在那些朝臣对于万灵散狂热之时便已经意识到了不对。 所以早早安排了锦衣卫监视太医局左右，便是想看看这些臣子到底能拿出多少钱来。 而结果却是出乎他的意料，一些平时清正廉洁，正气凛然的官员竟然能轻易拿出四五百两白银购买万灵散。 可以说这份名单之中有六成的官员都不可能越线了。 这里面有开国功臣，有朝廷大员，还有中层官吏。 而那些没上名单的也不代表就是清官，很多人只是没有抢到药而已。 看他们那狂热的样子，手中贪墨的银两一定不少！ “咱便先等着看看，还有多少人会因为这万灵散跳出来！”朱元璋恶狠狠地说道。 朱标看着那份名单，也是头皮发麻。 父皇这是又要拿大臣开刀啊！ 前面郭桓案的影响还没平息，如今又要再开杀孽。 “你也别为他们求情，这都是他们自找的！”朱元璋还没等朱标开口便堵住了他的嘴。 “对待贪官唯有狠狠地杀，杀到他们怕了，杀到他们胆寒了，不敢伸手了，这才能杜绝贪腐。” 朱元璋此时已经杀气腾腾，那股尸山血海之中走出的杀气，让朱标都有些胆寒。 “父皇，那天之后我又与陆先生谈论过贪污之事，他提出了4点……”朱标当即将那天与陆渊在马车上的谈话事无巨细地述说了一遍。 朱元璋听完之后，倒是冷静了一些。 “来人，宣陆渊前来觐见。” …… 当李公公来到梅妍楼的时候，陆渊还没爬起来。 “哎，这当官就是麻烦，还是做个富家翁好。” 陆渊一边抱怨着，一边在秋棠的伺候下洗漱更衣，打理了一番这才进宫。 “拜见陛下。”陆渊进入御书房便行了一礼。 “哼，看来你小子这些日子可是快活得紧。”朱元璋看到陆渊脖子上的痕迹。 “这还要托陛下洪福。”陆渊微微一笑。 “哼，你在万灵散办的还不错。”朱元璋摸着胡须，“不过今天咱叫你来，是想问关于贪污的事情，有什么办法能够解决大明贪官的问题吗？” 陆渊的神色也是一滞，老朱这是给他出了一个不可能解决的问题啊！ “陛下，这贪腐的问题，即便后世那也是无法杜绝。”陆渊拱手说道。 “虽然现在陛下认为贪官层出不穷，但实际上经过陛下的铁腕手段，吏治清朗达 60 余年，一直延续到明朝宣德年间，这在历史上是极其罕见的。” “而纵观大明历史，这时期出现的好官占据了明代所有好官的八成以上。” “标儿，你总劝咱不要杀人，但这些贪官却是不杀怕他们就会越来越猖狂！”朱元璋沉声道。 朱标张了张口，却是不知道说些什么。 片刻之后才道：“陆先生，你说吏治清朗达 60 余年，这大明之后又出现了诸多官贪吏污？” “确实如此。” “自从明宣宗朱瞻基之后，大明的皇帝那是一个比一个奇葩。” “大明第四位皇帝，代父监国，明仁宗朱高炽。” “大明第五位皇帝，明宣宗朱瞻基，外号蛐蛐皇帝。” “大明第六位皇帝，大明战神、明堡宗、叫门天子朱祁镇。” 朱元璋眉头一皱：“这什么朱祁镇为何号称大明战神，还有什么明堡宗，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庙号，这叫门天子又从何说起？” “嘿嘿，这朱祁镇可不得了，他可是带着二十万精锐，御驾亲征鞑靼，被三万瓦剌击溃，葬送所有大明精锐。自己被俘虏，当了瓦剌人的带路党，瓦剌大军得以一路畅通，兵锋直抵后来的京城应天。” “如此人物！可是堪比那完颜构啊！” “砰！”朱元璋猛地一拍玉案，长身而起。 “岂有此理，咱焉由如此不孝子孙！？” “哼！咱打下的江山就是让他这样祸害的？” 朱元璋怒火中烧，相信若是朱祁镇在他面前，老朱真会一刀砍了他。 陆渊对于朱祁镇也是十分鄙夷，前宋徽钦二帝被敌国俘虏，虽然出卖了许多国家利益，但至少也没有当带路党，亲自带头叫门，叫门天子，可谓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快，给我宣老四觐见，看看这个逆子生得都是什么混账东西！”朱元璋咆哮道。 朱标默默无言，虽然他应该给朱棣求情，但怎么想都有些怪怪的。 老四，要怪只能怪你没教好子孙后代吧…… 半响，朱元璋才平复下来。 但陆渊相信，老朱这只是在攒怒气槽呢，等到朱棣一来，直接一套爆发将其带走！ 不过，反正不关咱的事！ “你继续说。”朱元璋压抑着怒气说道。 “大明第七位皇帝，大哥在瓦剌留过学，还是把皇位让给他吧，明代宗朱祁钰。” “大明第八位皇帝，喜欢奶妈，明宪宗朱见深。” “大明第九位皇帝，一夫一妻，明孝宗朱佑樘。” “大明第十位皇帝，马戏团大将军，明武宗朱厚照。” “大明第十一位皇帝，修仙皇帝，明世宗朱厚熜。” “大明第十二位皇帝，纵欲亡身，明穆宗朱载垕。” “大明第十三位皇帝，三十年不上朝，明神宗朱翊钧。” “大明第十四位皇帝，一月天子，红丸皇帝，明光宗朱常洛。” “大明第十五位皇帝，木匠皇帝，明熹宗朱由校。” “大明第十六位皇帝，诸臣误朕，崇祯帝朱由检。” 陆渊话音落下，朱元璋却是突然暴起，一靴子甩了过去。 “你给咱看看，这就是你的好子孙！！” 第29章 辛辛苦苦走上破家亡国的不归之路 第29章 辛辛苦苦走上破家亡国的不归之路 “你给咱看看，这就是你的好子孙！！” 朱棣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到御书房门口了，但却是在老朱的命令下不敢出声，此时挨了一记靴子，满脸委屈。 “父皇，这也不能全怪我啊！”朱棣委屈道。 “不怪你？难道怪我？！”朱元璋更是怒了，上去就是一顿皮鞭子，打得朱棣嗷嗷叫唤。 “你看看你的孙子，叫门天子！马戏团大将军！修仙皇帝！” “叫你三十年不上朝！叫你当木匠皇帝！” “咱打下的江山就是这样被你败坏的！” 朱元璋一边打一边骂着，仿佛将朱棣当成了后世的不孝子孙。 “父皇，这都是朱高炽那小子的子孙啊，我回去就好好教训他给您出气！” 朱棣果断将朱小胖给卖了。 但换来的是朱元璋更加愤怒地毒打。 “哼，高炽的子孙不行，那还是你这个造反抢了侄子皇位的孽障开的头！我不打死你！” 一直打了半个小时，朱元璋的愤怒这才发泄完。 朱棣古怪地弓着身子，将愤怒的目光投向陆渊。 而陆渊只当看不到。 任你是永乐大帝又如何，现在还不是只能趴着！ 何况，朱标有了青霉素是否会英年早逝还不一定，你朱棣永远只是个弟弟！ 朱元璋气呼呼地将腰带丢在玉案上，直接瘫在椅子上面：“陆渊小子，你给咱说说大明最后一个皇帝，那什么崇祯帝。” 朱标也是提起耳朵，他之前便听说过大明的末代皇帝，也是勤勉有加，兢兢业业，却是将大明带向了灭亡，他也是十分想要知道其中的缘由。 陆渊轻轻一咳说道：“大明最后一个皇帝是明思宗朱由检，也称崇祯皇帝。” “后世有人评价朱由检：一位不耳声色，不近声色，励精图治的年轻君主，是如何起早贪黑、辛辛苦苦，走上破家亡国的不归之路的。” “朱由检本是一个王爷，自从永乐大帝削藩之后，大明的藩王没有了卫队，也就是个只能待在封地享受的王爷，有封地，有钱花，原本他也只能这样枯燥乏味地度过一生。” “但他的木匠皇帝哥哥却是落水之后病亡了，朱由检就被赶鸭子上架，接手了本就风雨飘摇的大明江山。” “这时候大明已经烂到了骨子里，或许一个能力超群，手腕卓绝的帝王能够力挽狂澜，延续大明国祚，但可惜朱由检只是一个没有经受帝王权术教育的王爷。” “在崇祯登基之前，明朝内外局势便是风云诡谲。宦官集团掌控朝政，与文官势力东林党争斗不休。” “宦官魏忠贤，称九千岁，排除异己，专断国政。甚至只知有忠贤，而不知有皇上。” “混账！区区阉人竟然也敢作威作福！”朱元璋顿时大怒，猛地一拍桌案，桌上的笔墨直接被震落，掉了一地。 旁边的李公公更是身子一哆嗦，直接趴俯在地，连连叩首。 朱元璋之前读史书时候，每每看到十常侍祸乱朝廷便是十分气愤，也立下了宦官不得干政的旨意，没想到他的子孙竟然还是放任到了这种程度。 “你继续说！” “崇祯皇帝上位之后，便是一面麻痹魏忠贤，暗中积蓄力量。” “而借着阉党内讧，崇祯皇帝以雷霆之势，一举扫清阉党，重掌权柄。” “好！不愧是咱的子孙！”朱元璋不禁拍手叫好。 而朱棣则是目光幽怨，前面骂人的时候就说是我的不孝子，现在碰到表现好的，就是你个好子孙了？ 陆渊却是摇摇头：“崇祯帝除掉魏忠贤正是他犯下的第一个错误。” 朱元璋眉头一竖：“这阉党祸乱朝廷，排除异己，崇祯将他除掉，怎么会错呢？” 朱标和朱棣也是瞪着眼睛，盯着陆渊，明显想要知道答案。 “魏忠贤虽然是个大奸臣，但不得不说他还是十分有能力的。”陆渊说道。 “只凭他是个阉人，身后没有世家宗族支持，却是能够单凭手腕，便压制那些文人士大夫，便可见一斑。” “而魏忠贤一死，文官集团便是一家独大，再也没有人可以制衡。” “这些文官甚至比魏忠贤危害更甚，他们试图以制度章程来约束皇权，进而维护自己的利益。” “另一方面，他们专注党争，却是不干实事，让各地的情况更加恶化。” “他们行包庇地主、为富商巨贾争利之实，对灾民的悲惨遭遇视而不见，一味阻挠朝廷征收商税、矿税，实为大地主，大商人利益代言。” “国家快速衰败，他们却是吃得脑满肠肥！” “面对国破家亡之时，丝毫不已为意，甚至出卖国家！” “这样的人岂不是比一个魏忠贤更加糟糕！” “而当时，朝廷上几乎都是这样的官员！” “该死！”朱元璋勃然大怒！ “这些文臣个个都该杀！只恨我杀得少了！” 朱元璋怒气冲冲，若是崇祯朝的官员在他面前，只怕会被他活撕了！ 同时他也感叹，自己这个子孙朱由检太过年轻，不知道帝王之术。 之前他自然也是知道胡惟庸有问题，但并没有着急动他，这就是为了平衡。 等到时机成熟，便以雷霆手段直接将其拔出！ “陆先生，那些文人士子，饱读圣贤之书，接受忠君爱国的教育，难道就没有忠臣了吗？”朱标忍不住问道。 “忠臣自然还是有的，一些忠臣在京都被逆贼攻破的时候选择自缢以报国，但相比那些贪官就太少了。”陆渊叹了口气说道。 “而崇祯帝虽然勤勉政务，但自他登基，却是天灾不断，各地不断爆发雪灾、蝗灾、地震、冰雹。民不聊生，多地爆发起义。” “而朝廷也是内外交困。各地义军四起，在外，北边又有建奴连续侵边。因为发不出钱响，各地军队已经形同虚设。” “岂有此理！为何连年天灾，莫非乃是这朱由检德行有失，所以招致上天降下天灾以作惩罚？！”朱元璋一拍桌案。 陆渊摇摇头。 “洪武元年，京师火，四方水旱相仍。翌年，旱魃为虐。又多地发生水灾、雹灾，地震等。” “陛下向父母亡灵祷告，又告祭风云雷雨等诸神。” “然而，天行有常，祈禳无果，灾害依旧。” “至洪武三十一年间，水灾、旱灾、蝗灾、雹灾、地震、瘟疫等就有三百余起，几乎无年不灾，无处不灾。” “这难道就说明陛下也是德行有失？” 朱元璋眉头深深皱起，死死盯着陆渊。 “这天灾连绵自蒙元末年，便已经开始，延续至今。”陆渊继续说道。 “对，这完全是蒙元皇帝倒行逆施 ，以至上天惩罚！”朱棣怒而说道。 “你们可曾想过，为何历史上的封建王朝都延续不过三百年，便会灭亡？”陆渊问道。 第30章 封建王朝灭亡的原因 第30章 封建王朝灭亡的原因 “你们可曾想过，为何历史上的封建王朝都延续不过三百年，便会灭亡？” “这自然是因为末代君主昏聩无能，任用奸臣，以至于民不聊生。”朱标毫不犹豫地说道。 陆渊摇摇头：“其实末代君主昏聩，只是一部分原因，甚至是小部分原因。” “甚至，一些末代君主并不昏庸，但他们还是成为了亡国之君。” “王朝延续不过三百年，这是巧合，还是必定就会出现一个昏君？” 陆渊的话，让三人开始思索起来。 这一想，他们顿时都是一惊。 似乎，历代的王朝真的没有能够超过三百年的。 而那些大儒的说法都是王朝末期的君主昏聩无能，远贤臣，亲小人，这才导致国家灭亡。 另外一些人则是认为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 “那你说究竟是因为什么？”朱棣最先沉不住气，开口问道。 “历史上的封建王朝的延续之所以无法超过三百年，其中的原因多且复杂，但其中一个关键的原因便是气候！”陆渊沉声说道。 “气候？”朱标有些费解。 “不错，地球的气候是以每三百年为一个周期，冷暖交替。” “正因为如此，每个封建王朝的后期，便会出现极端的恶劣天气，出现各种天灾！”陆渊说道。 “来人！给咱去查查各朝代的史记！”朱元璋吩咐道。 李公公立即应声而去。 “而一旦出现全国大面积的灾害，那百姓自然民不聊生，如果再遇上一个昏君，百姓活不下去了，那自然只有造反了。” “而那些文臣并不明白其中的原因，只是将这些天灾当做上苍降下的惩罚，将其归咎于皇帝的失德。甚至一些大臣联合起来逼迫皇帝下罪己诏。” “反而对于天灾没有作为，这样各地的动乱只会越演越烈。” “最后这个王朝被推翻，建立新的王朝。” “哼，这些个文官真是该死！”朱元璋怒道。 他老朱就是出身在贫苦农民家庭。 在他小时候，家乡便是连年的蝗灾，又发生瘟疫。 而那些贪官污吏却是只想着敲诈百姓，一点实事都不干！ 不到半个月，他的父亲、大哥、母亲先后而去。 只剩下他自己和二哥。家里穷得根本揭不开锅，哪里有钱买棺材！ 是邻居给了他们一块坟地，兄弟两人用破布包了亲人的尸体草草掩埋了。 朱元璋一路流浪，见多了生离死别。 他是真的清楚百姓面对那些天灾人祸会有多么绝望。 他就是因为吃不饱饭，这才参加了义军。 而如今，当了皇帝之后。 一些文臣也是自以为是读书人，高人一等，甚至暗暗鄙夷他这个没读过书的放牛娃。 有时候他做出的决定，还会跳出来指手画脚，强迫他做一些不愿意做的事情。 开口就动辄什么圣人之言，仁君之道。 朱元璋早就厌烦了这些家伙。 陆渊继续说道：“而崇祯皇帝面对是小冰河期，天气的恶劣程度更胜于之前的王朝。” “崇祯元年陕西发生大旱，第5年发生饥荒，第6年发大水，第7年闹蝗灾，第8年闹干旱，第9年闹水灾，第10年庄稼颗粒无收，第11年再次发生蝗灾，第13年大旱，第14年大旱，导致百姓只能吃山里的野草，最后草吃没了，连树皮也啃没了。” “14年又发生了可怕的瘟疫，疫情还传至京城，导致当时的京城人口死亡近4成。” “村无吠犬，尚敲催征之门；树有啼鹃，尽洒鞭扑之血。黄埃赤地，乡乡几断人烟；白骨青磷，夜夜似闻鬼哭。欲使穷民之不化为盗，不可得也。” 听着陆渊说出来的一桩桩一项项，三人都是沉默了。 房间内只有他们粗重的呼吸声。 朱元璋就不必说了，他就是从那灾荒年月里，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 而朱棣和朱标也是去赈过灾的，亲眼见过了受灾百姓的凄凉。 这一桩桩并非冰冷的数字，而是代表了一条条鲜活的人命，这都是大明百姓的命啊！ 他们甚至不敢想象，那大灾之年，赤地千里，乡乡无人烟，路有冻死骨的景象。 这样的情况下那些恶吏还上门盘剥，那百姓便只有造反了。 造反是死，不造反也是死！ “在魏忠贤大权独揽之时，朝廷开始大力征收工商税，国库是充盈了，但是士绅富商们的资产财富被盘剥了不少。” “而那些东林党出大多出身于这些富裕地区的士绅富商阶层，魏忠贤收工商税等于是从他们的亲戚朋友手里拿钱。” “在魏忠贤倒下之后，这些文臣掌管朝政，文官集团很快取消了工商税，明朝的税收重担又回到了农民阶级头上。” “这让百姓头上的担子更加沉重了。” 朱元璋握紧拳头，指节咔咔作响。 他此时已经对于那些文官集团恨之入骨。 之前杀那些贪官还是杀得少了！ 陆渊继续说道：“崇祯皇帝当政后，也是兢兢业业，励精图治，力图挽回明朝的衰落，实现中兴之伟业。” “他厉行节俭，甚至他与皇后的衣服都是带着补丁的。宫中一律用木、瓷器，其他金银器都封存仓库........” 朱元璋不由沉默起来，他自己也是兢兢业业，每天审理政务都到深夜，一整年没有休息一天。 朱元璋自己就是农民过来的，当上皇帝之后也是十分节俭。 如今看到自己这子孙能够保持这传统，十分欣慰，原本还有怨愤这崇祯皇帝丢了江山，但如今那情绪也是淡了一些。 陆渊继续说道：“但这时候朝廷穷啊，户部积欠九边军饷，高达九百万两。边关将士都拿不到钱响，又哪里有力气打仗。” “建奴趁着大明虚弱攻占辽东，在北方攻城略地。” “而各地也是多有反叛，朝廷根本来不及镇压。” “崇祯皇帝派出多次击败建奴的辽东巡抚袁崇焕抵抗建奴。” “袁崇焕确实十分有能力，他在崇祯皇帝面前声称，五年便可以平复辽东。崇祯皇帝大喜，亲赐尚方宝剑，并赏赐蟒袍玉带、银币，但袁崇焕上疏推不接受辞蟒袍玉带。” “袁崇焕一到辽东，便借阅兵为名来到东江镇。” “此时，朝廷镇守东江的是平辽总兵毛文龙，此人加封左都督，坐拥朝廷兵马，势力不断扩大，隐隐有成为土皇帝的征兆。” “毛文龙见了袁崇焕，也是语多傲慢。袁崇焕提议更改军营制度，设置监察官员，毛文龙对此建议感到不高兴。” “袁崇焕便借着射箭由头，直接将其斩杀。” “崇祯二年，建奴举兵数十万兵分三路，直逼京城，袁崇焕忙率兵力战，击退了建奴大军，京都之围遂解。” “但建奴退兵后，袁崇焕却被治罪。” “朝中大臣却有很多人认为是袁崇焕放建奴入关，于是纷纷诽谤袁崇焕与建奴有勾结，崇祯帝对此也很怀疑。此时建奴也设计离间，说袁崇焕与后金军有秘密约定。崇祯帝便以擅自与后金军议和、擅杀毛文龙两条罪名将其凌迟处死。” “这是崇祯帝的第二个错误。” 第31章 开局一个碗，结局一根绳 第31章 开局一个碗，结局一根绳 朱元璋长长吐出一口气：“标儿，虽然袁崇焕擅杀毛文龙，导致建奴兵临城下，但朱由检却是不该杀袁崇焕，至少那时候不该被处死。” “非常时期行非常之事！” “袁崇焕刚立下大功，就直接被杀，那些武将又有谁会真心为朝廷效力，又有谁敢卖力和敌人拼杀？” 朱标认真点点头：“儿臣记住了！” “陆渊，这袁崇焕就是那时候最能打的将领了吧？”朱棣也是问道。 “确实如此，在那种情况下，能战胜建奴的，除了袁崇焕几乎没有第二个人了。”陆渊说道。 “崇祯生性多疑，对于身边所有人都怀着一种深刻的怀疑和猜忌。却又苛刻寡恩。” “他对于其他将领也是十分不信任，他先后用过袁崇焕、杨嗣昌、孙传庭、卢象升、洪承畴、熊文灿、陈新甲等人率兵分别同建奴以及农民起义军作战，但这些人却几乎没有一个得到了善终。不是被崇祯处死就是孤军被围而无人过问，最后只得坐守孤城被敌生俘；或者是被逼仓促上阵战死。” “而那些文臣也是得不到崇祯皇帝的信任。” “在崇祯朝的17年里，崇祯一共任用过50位内阁大学士，其他各部尚书也是难以作满一年。” “崇祯时常是朝四暮三，轻信妄断。十七年不能算是短促的岁月，但只看见他今天在削籍大臣，明天在大辟疆吏，弄得大家都手足无所措。” “对于老百姓呢？虽然屡次在下《罪己诏》，申说爱民，却是连续设立不同苛捐杂税，几乎将农民剥皮拆骨，压榨骨髓！” “农民根本活不下去，又怎么能不反？” 听到这里，朱元璋直接怒了。 “这混账东西，原本以为还有几分能力，但就这么糟蹋咱打下来的江山！若是在咱面前，非要生劈了他！” 怒不可遏的朱元璋直接抽出书架上的刀，一刀将书桌劈成两片。 一时间，御书房内落针可闻，只听到朱元璋那剧烈的喘息声。 朱棣缩在角落里，根本不敢出声，以免再次因为后辈子孙而承受无妄之灾。 许久，等到朱元璋略微平复，陆渊才继续说道。 “当时的大明已经时局糜烂，每年的岁入多的时候有百万两，少的时候甚至只有数十万两银子。” “泱泱大国，幅员辽阔，每年的岁入只有数十万两，岂不是笑话！” “这点钱连发放官员俸禄都不够，又如何有钱发军饷，和义军以及建奴打仗？” “有一次，崇祯皇帝下了一道圣旨，向百官募捐粮饷，用以解燃眉之急。” “本以为国难当头众大臣也会慷慨捐献，但却是没有想到，群臣们纷纷哭穷，有的出几十两，有的出一百两，最终一共才筹到了20万两。” “但实际上，等到闯王李自成攻进北平城,在刀枪威胁下,在这帮孙子身上总计榨出了7000万两雪花银。” 朱元璋顿时暴跳如雷，若是那些文臣在他面前，只怕会直接将其活剐了！ 陆渊继续道：“崇祯为了筹集军饷，对于百姓征收各种苛捐杂税，成为了压倒百姓的最后一根稻草。” “各地动乱四起，其中最大的起义军首领是李自成、张献忠，号称二王。” “崇祯十七年，北方局势已经糜烂。” “外有建奴虎视眈眈，而在内的起义军已经攻陷了洛阳、襄阳、居庸关，直逼京城。” “当时，有大臣李明睿，劝说崇祯放弃北平，尽快谅删灶南迁。” “崇祯帝已经有所意动，但迟而未决。” “但这个消息却是走漏了出去，那些大臣纷纷反对。” “这些大臣认为，放弃京城南迁那就是奸臣，就是南宋赵构。” “而这也是因为之前明英宗的土木堡之变时，那些鞑靼就打到了北平，差点攻下应天府,当时就有一些大臣提出了南迁。” “而景泰帝和大臣于谦一同主持北平城的保卫战，打退了鞑靼人。” “之后，那些提出南迁的大臣就被认为是奸臣。” “崇祯君臣都想起了这件事情，不能跑，跑就是奸臣。” “而崇祯立即推李明睿出来背锅：‘李明睿有疏劝朕南迁。国君死于社稷，朕将何往?又功朕局乘影教太子先往南京。’” “如此君王，又有什么人能与他同心协力？” 三人顿时都沉默了，如此刚愎自用，好大喜功，刻薄寡恩的人当皇帝。 那越是勤政，那国家就被败得越快！ 陆渊叹了口气说道：“崇祯十七年，起义军首领李自成率兵攻陷紫禁城。” “大臣纷纷劝说明崇祯南迁，崇祯帝却是大呼：‘国君死社稷，义之正也。朕志决矣！’” “在皇城陷落后，崇祯帝不愿嫔妃女儿受辱，亲手斩杀之后，便上了煤山，在一棵歪脖树上自缢。” “并留下御笔血诏：朕自登基十七年，虽朕薄德匪躬，上干天怒，然皆诸臣误朕，致逆贼直逼京师。朕死，无面目见祖宗于地下，自去冠冕，以发覆面。任贼分裂朕尸，勿伤百姓一人。” “以崇祯的个人素质和励精图治的志气，如果生在和平时期，未尝不是一位可以位列明君之侧的帝王。可惜他生错了时代。” “可谓是开局一个碗，结局一根绳。”陆渊长长叹了一口气。 朱元璋沉默了。 朱元璋原本倒是想骂这个不肖子孙，竟然弄丢了大明江山。 但这崇祯又能说出，‘国君死社稷，义之正也。朕志决矣！’并以身殉国。 至少不像是徽钦二帝，屈辱地做了胡人的奴隶，丢尽了汉人的颜面！ 而朱标和朱棣两人也是沉默起来。 大明的未来太过悲壮了！ 竟然是以这样的方式灭亡。 陆渊也是有些感叹：“有明一朝，无汉唐之和亲，无两宋之岁币，天子守国门，君主死社稷。” 朱元璋顿时愣住了。 “无汉唐之和亲，无两宋之岁币。” “天子守国门，君主死社稷。” “不错，这正是咱想说的！” “不合亲，不纳贡，不称臣，不割地！” “这就是咱大明的风骨！” 朱元璋突然喊了起来。 “来人，马上将这两句给咱刻在大本堂的墙上，咱要朱家的子孙后代牢牢记在心底！” 第32章 清除威胁 第32章 清除威胁 半响，朱元璋才冷静下来。 “标儿，你说说这朱由检究竟为何导致大明灭亡。” 朱标思索片刻才道：“臣认为，为君之道，最重要的是君臣和睦，才能将政策推行下去。” “如同朱由检这般反复无常，又刻薄寡恩，只会寒了臣子的心。” “而百姓才是帝国的基石，本就天灾人祸之下，朱由检又这般盘剥，百姓没有了活路，那自然没有其他的选择了。” “若是我来的话，我会徐徐图之，一面修养生息，一面抵御外敌。” “百姓有了活路，那自然不会当反贼，那些义军没了新鲜血液，那也就不足为虑了。” “而凭借大明江山，只要缓过几年，想要抵挡那北方建奴，自然不是问题。” 朱元璋顿时一喜，“好，果然不愧是咱的太子！” 朱标的胖脸上也是露出些许喜色，老头子可是有好久没夸他了。 “高瞻祁见佑，厚载翊常由。这朱由检便是老四的十世孙，这都是老四那孽障干的好事！” 朱元璋此时已经从朱由检的名字中看出了其辈分。 原本还对朱棣表现有些许满意，但听到大明亡于朱棣后人之手，又是怒火中烧起来。 同时想着，若是由太子朱标的后人即位，那肯定不会这么快灭亡。 当然，不是朱允炆那臭小子！ 但此时，旁边的陆渊却是不由哈哈大笑起来，几人的目光不由都投到了他身上。 “小子，你笑什么？” “我只是笑你们全部猜错了。”陆渊缓缓说道。 朱元璋眉头一皱，“你倒是说说朕何错之有！” “首先，气候变化的持续时间长达数十年，所以蒙元末期到大明初期各地都出现各种天灾，请问太子又如何修养生息？”陆渊沉声道。 “这.......” 三人都沉默了。 他们根本没有想到，气候变化竟然如此可怕。 长达数十年的恶劣天灾，别说朝廷糜烂的王朝后期了，就算是盛世时期，又有多少帝王能够支撑下来呢？ “难道大明注定也无法撑过三百年吗？”朱元璋喃喃自语。 朱标和朱棣也是瞪大眼睛，对于大明的未来感到深深的无力。 “其实，崇祯面对最主要的问题就是钱和粮。”陆渊竖起两根手指。 朱元璋作为开国君主，能力是毋庸置疑的，一听便是领悟到了。 “如果我是崇祯，只要有了钱和粮，那魏忠贤和袁崇焕杀了也便杀了。” “只要从那些士族勋贵手中弄到了钱，那些起义军自然可以轻易平定。” “而只要维持住了国内，那区区建奴也不足为虑！” “父皇英明！”朱标和朱棣齐齐喝彩。 “但是陛下有没想过，为何那么多的末代帝王都无法从士族手中弄到大量的钱？”陆渊问道。 “为什么？” “因为，在王朝末期，这些士族都已经成了气候，就算是皇帝也难以动摇他们了。”陆渊说道。 朱元璋又是沉默了，他作为开国君主，在军中拥有极高的威望，自然能将那些武将揉圆搓扁。 就算是此时战功赫赫的蓝玉，朱元璋也有自信，只要自己想，便能将其轻易除掉。 但若是朱允炆这样的子孙即位呢？ 若是按照陆渊之前所说，朱标驾薨，那如果自己想要传位朱允炆，那必然要剪除蓝玉。 因为这些勋贵的威胁太大了，新皇上位根本压不住他们。 而等到了王朝的后期，这些勋贵的势力又有多强大？ 朱元璋简直不敢想！ 陆渊也是说道：“旧的王朝覆灭，不只是旧的统治者被赶下台，很多士族也是在这过程之中被清洗。” “而新朝建立，皇帝大封有功之臣，这又会出现一批新的勋贵士族。” “在新朝初期，这些士族的势力是最为薄弱之时，也是清除他们威胁的最好时机。” “等到王朝发展，这些士族的势力便如同大树半扎根在这片土壤之中，盘根错节，这个时候皇帝都难以动摇他们。” “陆渊！你知道你在说什么？！”朱棣拍案而起。 朱棣是不得不出声，按照陆渊的意思，那就是要诛杀所有的开国功臣。 那就连魏国公徐达都难以避免。 那可是他的老丈人，也是他的老师啊！ 朱棣又如何能忍住？ 而朱标也是皱起眉头：“陆渊，你如此说未免太过了。” “那些都是开国老臣，并没有犯事，又如何因为未来可能的事情而将其诛杀，如此岂不是寒了天下人的心，又有什么人敢为朝廷做事呢？” 朱元璋也是盯着陆渊，他虽然对那些开国功臣毫不手软，但都是针对那些犯了事的，像是徐达、汤和这样安稳不搞事的，他还是希望维持兄弟之情的。 陆渊微微摇头：“陛下，太子，你们弄错了，我说清除威胁，并非直接杀了他们，而是限制他们的权利。” “而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土地。” “对于王朝来说，最重要的并非什么金银珠宝，或是了粮食，最重要的便是土地。” “朝廷唯有掌握住土地，这才能将最大的权利牢牢握在皇帝手中。” 朱元璋顿时恍然。 正如陆渊所说，朝廷最重要的就是土地。 土地代表着矿藏，土地便代表着肥沃的耕地，这才能源源不断地出产粮食、金银。 “而随着那些世家大族不断壮大，他们会想方设法地不断收购更多的田亩，或是趁机购买，或是强取豪夺。” “那些世家大族个个良田千亩，阡陌纵横，而随之带来的是一户户平民失去土地，只能给地主老财当佃户，被欺压，一辈子都抬不起头。” “这样的情况下，到了灾年，这些平民又能如何挨过去？” “而那些大地主家中粮食成堆，就算灾年也能活得好好的，吃喝不愁！” 第33章 打成一片 第33章 打成一片 陆渊从御书房出来，回到听雪别院。 “素锦终究是被公子嫌弃了，不像新妹妹生的俊俏。” 陆渊一进院子便见到素锦自怨自艾起来。 “素锦，公子这般的神仙人物，又岂是我们能拴得住的，只盼望公子得空时候还能记起我等。”韶翠柔声劝说道。 “如此说来倒是我的不是了，是妹妹小家子气了。”素锦语气幽幽。 陆渊一时间也是有些无言，这两个小丫头这是有了怨气了。 但他对付这种事情也算是十分有经验了。 直接走上前去。 “啪！” 素锦直接惊叫一声，跳了起来，却是弓着身子，感觉后面火辣辣的，一张俏脸瞬间绯红一片。 一双大眼睛瞪着大大的，盯着陆渊似乎难以置信，眼中却是水汽氤氲，异样的情绪在其中酝酿。 “公，公子.......” “好啊，居然编排本公子，看我怎么罚你！”陆渊冷笑一声，一把将她抱起，就往里面走去。 “公，公子，现在天还没黑呢？”素锦声若蚊呐。 “哼，难道我罚你还要看时辰？” 而韶翠也是红着脸跟了进来，顺手关上了门。 陆渊很生气，狠狠地教训了素锦。 素锦哭了，素锦跪在他面前，低头认错。 陆渊很满意，于是欺身而上，和她们打成一片。 ....... 在陆渊辛勤耕作之时，御书房之内的气氛肃穆。 “你们二人可以办法应对百年天灾？”朱元璋沉声开口。 “你们分别说，给咱说个方案来！” 朱棣是有些麻了，他就是个武夫，让他去打仗还行，让他治国还是算了吧。 朱棣只能碰了碰朱标，想让他先说。 朱标看了他一眼，犹豫说道：“儿臣以为想要应付数十年的天灾，应该从开国之时就进行准备，充盈府库，囤积粮食，等到天灾来临自然就可以应对。” 朱元璋脸上看不出喜怒：“老四你说！” “儿臣以为大哥说得对，另外就是要多打下土地，这样耕地多了，那国库自然就充盈了。”朱棣说道。 朱元璋一拍桌案：“狗屁不通！” “如今正是开国之时，但又如何充盈国库？” “北元余孽年年犯边，西南蛮族叛乱，各地天灾时起，治洪水，帮助耕种，兴修水利，这些哪一项不急，哪一项不需要大量钱财？” “还有你！老四！” “现在西南和云南都已经划归我大明统治，但那里的耕地多吗？除了要对付不时冒头的反叛余孽，还要朝廷调拨钱响过去帮助恢复生产。” “而其他地方又哪里有大量的耕地。” “万里沃土尽归我大明，其他番邦不过是化外之地！” “记住，以后勿要轻易用兵，就算占了那些不毛之地，对我大明也没有好处。” 朱元璋肃声道。 朱元璋在光复华夏汉人江山之后，并没有停下，反而四处用兵。 先后收复了晚唐五代丢失了四百多年的云南、贵州、甘肃、辽东、河套地区，更进一步追亡逐北到塞北朔漠，把称雄亚洲百年的蒙元帝国打回原型，重新变成一群游牧部落。 但西南的莽荒和不服教化也是一直困扰着朱元璋。 那些蛮族经常反叛，而朝廷拨调了大量钱响，却是难以发展。 也是从这里让朱元璋得到了反思，便在皇明祖训为后世子孙立下了规定。 四方诸夷，土地贫瘠，不可轻易攻伐。 “哼，你们回去就给我把皇明祖训抄写百遍！”朱元璋冷声道。 “啊？”朱标和朱棣顿时苦着脸。 朱标心里苦啊，自己完全是受了无妄之灾，但他虽然心里苦，却是不敢说，要是说出来惹怒了老朱，恐怕更糟糕。 “看你们这样子，是不知道如何应对天灾了，那你们说说，该如何应对土地兼并的问题？”朱元璋说道。 “儿臣以为，要禁止土地买卖。”朱标开口说道。 “正是因为土地允许买卖，那些士绅豪强才会想方设法地购置土地，这样平民没了土地，遇到了灾年就没法活了。” “那如果地方上，那些士绅豪强与贪官勾结，强行抢占土地呢？那样的话百姓还是会失去土地。”朱棣说道。 “这自然是加强监管，让那些士绅豪强不敢出手了！”朱标说道。 “这样的话，又需要大量钱财才能供养这些吏员，我大明哪里来那么多钱粮？”朱棣道。 两人争论起来，却是谁也说服不了谁，反而朱元璋听得头疼。 “罢了，今日便暂且如此吧。”朱元璋挥了挥手，让两人退下去。 但等到朱棣走到门口，朱元璋突然道：“对了，老四，高炽孙儿已经六岁了吧，你把他喊来应天，让咱看看这个仁宗皇帝。” 朱棣身体一僵，但还是不敢反抗朱元璋的权威，低头应是。 朱棣与朱标离开御书房，只是朱棣却是显得忧心忡忡。 “老四，你可是担心高炽侄儿之事？”朱标主动问道。 “还是瞒不过大哥啊！”朱棣长叹了口气。 虽然朱棣不太喜欢这个胖儿子，但却是不知道朱元璋此次让朱高炽进京是好是坏。 朱标拍拍他的肩膀：“你这儿子比我的儿子强啊！” “放心吧，父皇最是看重亲情，又怎么会伤害高炽侄儿呢，而且他不是做得不错嘛，还成了我大明的仁宗皇帝。” 朱棣闻言，停住脚步，郑重行了一礼：“大哥，我朱棣是真没想过造反，不会反父皇，也不会反大哥！” “大哥从小如同父亲般将我带大，我朱棣岂是那种狼心狗肺之人！？” 朱标也是想起从前，那时候朱元璋南征北战，他们也是颠沛流离，老朱没在，这些弟弟妹妹都是他在教育。 说是长兄如父，那是一点不为过！ 而朱标也是和这些兄弟感情极其深厚的。 “大哥相信你，若非朱允炆想要削藩，将你逼得狠了，你也是不会反叛的。”朱标沉声说道。 朱标之前也是和陆渊单独谈论过朱允炆和朱棣的事情，知道了朱允炆对于朱棣最为忌惮，派出钦差监视北平，对朱棣步步紧逼，甚至让朱棣装疯卖傻，这才骗过了朱允炆。 若不是逼得紧了，朱标相信朱棣这骄傲的性格，绝对不会装疯卖傻。 说到底还是自己这个儿子烂泥扶不上墙。 “老四，如今我们得了陆先生指点，兄弟齐心，必将让大明国祚延续千秋万载！” 朱棣也是伸出手：“你我兄弟齐心，其利断金！” “啊！大哥！轻点，屁股疼！” 第34章 北平消息 第34章 北平消息 朱棣扶着屁股一瘸一拐下了马车。 老朱那是真没留情！皮带差点都抽断了，就算他朱棣铁骨铮铮那也是有些挨不住。 徐妙云原本正在书房看书，看到朱棣这一瘸一拐的样子，也是有些惊讶。 朱棣在北平那也是吼一声，整个应天府都要震三震的主，这怎么回到了应天，就天天一瘸一拐的。 “王爷，这又是怎么了？” 朱棣无奈，又将事无巨细地说了一遍。 “王朝难以延续三百年，竟然是因为气候.......” “这些士大夫简直可恨！” 徐妙云对于陆渊一些独特的见解也是十分佩服，而对于那些麻木冷血的士族也是气愤非常。 毕竟那些士族啃噬的是她老朱家的江山！ “王爷，北平那边传来消息，北平承宣布政使司李彧，提刑按察使司官吏赵全徳，都被抓获，从他们府中抄出了大量金银珠宝，全部都是北元贵族的钱财。” “这些该死的老鼠！”朱棣怒道。 北平之前就是元大都，被徐达攻破之后，由老朱亲自命名为北平，这也看出了老朱的野心。 在徐达攻入大都之时，很多北元贵族都来不及跑，大量从中原收集而来的金银便留在了大都。 而北平布政使司的官员借助职务之便，在其中贪墨了大量的钱财。 这件事情，他朱棣竟然都不知道！ 要不是被揭发出来，他还被蒙在鼓里！ 这可都是老朱家的钱！ “另外，道衍大师已经秘密来到了应天府，已经秘密向王府递了书信，他说他现在就在城外的龙泉禅寺，之后有事可以和他联系，我已经将目前的情况写在了信件之中，但并没有说那位陆先生的身份。”徐妙云道。 “道衍大师没事就好，他竟然还来到了应天府，有他和你二人在，我也放心了。”朱棣大喜。 但他马上又苦着脸：“妙云，今日陛下让我将高炽召到应天府。” 徐妙云脸色也是微微一变，现在陛下将他们两人软禁在了应天府，不许出城，现在又让朱高炽过来，她也是有些担心。 “放心，父皇最是挂念亲情，绝对不会伤害高炽的。” “我想，父皇是听闻朱高炽乃是大明第4位帝王，庙号仁宗，想必是打造了盛世王朝，父皇甚至可能有意培养。”朱棣说道。 徐妙云这才面色稍缓：“但毕竟大哥才是太子，大明正统，如果父皇亲近我们，是否会引起夺嫡之争。” 徐妙云也是知道朱标在朱元璋内心的地位的，可以说朱标活着，其他人根本就别想惦记皇位。 “放心，我已经和大哥说清了，他也不会心存芥蒂的。”朱棣说道。 徐妙云微微颔首：“这也好，现下北平承宣布政使司没有人主事，城里确实有些混乱，高炽过来京城也好。” “妙云，你可有办法解决土地兼并的问题？”朱棣问道。 徐妙云眉头微蹙：“土地私有化从春秋之时便已经出现，而后的王朝虽然有改制，但都是无法解决这个问题。” “自先秦之时，商君变法，推行军功授田制度，以刺激国人参战积极性，这才让秦国崛起，得以一统天下，开创万世之先河。” “汉承秦制，依然实行授田制度。西汉在推行授田制的同时，开始在法律上允许土地买卖。” “西汉末年，便已经是富者田连阡陌，贫者无立锥之地。” “而自唐朝建立，实行的是两税法。” “两税法改变原来按人征收租庸调的办法，将原来的租庸调归并入地税和户税两大项，其中的户税是传统的人口税的继续，但是按照资产多少确定户税高低，而不是完全按照人丁数量；地税则按照土地多少征收的田税。” “但也因此，国家对百姓的控制有所弱化，国家权力无法解决农民土地问题。地主兼并土地少了许多制度性障碍，大土地所有制迅速膨胀，租佃关系迅速发展。” “唐朝末年，财政亏空年达300万贯，土地兼并严重，以至于民不聊生。” “黄巢领导曹州冤句数千人响应起义，黄巢打出的口号正是‘均平土地’。” “这确实是困扰王朝的难题.......” “我以为，或许可以在北宋范文正的变法十条上拿出一些来。” 朱棣顿时神色一凛。 范文正也就是范仲淹了。 范仲淹在北宋内忧外患之时，提出《答手诏条陈十事》，提出十项改革纲领，主张澄清吏治、改革科举、整修武备、减免徭役、发展农业生产。 新政实施的短短几个月间，政治局面已焕然一新：官僚机构开始精简；科举中，突出了实用议论文的考核，有特殊才干的人员，得到破格提拔；全国也普遍办起了学校。 但可惜，因为当时北宋官场上奸妄横行，新政动了他们太多的利益，因此引起官员集体反弹，反对派攻击革新派。 宋仁宗只能外放范仲淹、富弼等大臣，改革遂以失败告终。 但庆历新政虽只推行一年，却开北宋改革风气之先，成为王安石“熙宁变法”的前奏。 朱棣顿时大喜：“妙云！父皇比起宋仁宗更加有魄力，或许新政真的能够实行！” “如此，不但能解决贪官污吏的问题，还能发展农业，让我大明变得国富民强！” 第35章 大明之风骨 第35章 大明之风骨 接下来几天，陆渊每天都是日上三竿才爬起来。 而陆渊每天都过得十分紧实，而韶翠她们也是十分充实。 之前她们培养青霉素的工作已经做了大半，只剩下关键提取和提纯，需要陆渊亲自动手。 但陆渊随着熟练，他的效率也是越来越高。 很快，第二批一千支万灵散也是做好了，陆渊让沈五给太医局那边送去。 那些文臣武将自然不可能天天在太医局守着，但他们对于这种救命的神药却是无比渴望，因此他们派出大量的家丁仆人，日夜守在太医局外面。 而随着又有一位朝廷大员的重病被万灵散根治，众多大臣对于万灵散更加的渴望。 一时间，送万灵散奉承上位，远远比金银珠宝，奇珍古玩更加实用。 今年过节不收礼，收礼只收万灵散！ 正是因此，太医局外面外面日日门庭若市，被求购神药的人围得水泄不通。 虽然掌柜一再声明万灵散缺货，且到货的日期并不确定，但依然无法阻挡人群的狂热。 而随着第二批万灵散到货，这次销售得更快，不足半个时辰，一千支万灵散便已经全部售罄。 那些没抢到神药的大臣，除了继续派出人在太医局外面守着，一些人还将主意打到了太子朱标的头上。 毕竟，朱元璋可是说了，由太子朱标负责万灵散的事宜。 那些大臣便想走朱标的后门，想要抢先买下一点万灵散，甚至高价收购也可以。 朱标也有些不堪其扰，便跑到了陆渊这边。 朱标提着两瓶酒，推门而入。 “陆先生，我又来了！” “坐吧。” 陆渊随意挥了挥手，身子是一动不动躺在摇椅上面，享受着素锦投喂的樱桃。 朱标也是有些习惯了，这大概就是高人做派。 “太子殿下倒是会挑时候，等到了饭点才来。”陆渊揶揄道。 朱标也没遮掩：“嘿嘿，老实说，咱就是馋你这口肉，别说，韶翠丫头的手艺那是比御厨还强！” “太子殿下过誉了，这都是公子的功劳。”邵翠正端着两盘菜出来，放在桌上，闻言也是脸上一红。 这话倒不是胡说，之前邵翠的手艺在几个侍女之中也就普通，但陆渊随便教了她几手，便让她的手艺突飞猛进。 不多时，饭菜都好了。 闻着肉香，朱标也没心思说事情，直接开始吃喝起来。 “此乃何菜？”朱标的筷子伸向一盘菜。 白色瓷盘之中，一条条金灿灿的物体，上面酱汁浓稠，散发着酸甜滋味。 那菜一入口，一股酸甜的滋味便充斥口腔，随即则是外壳的焦脆，内里却是柔嫩无比。 一口下去，便是让他胃口大开。 他虽然身在皇家，天天都是御厨做的御膳，但来到陆渊这里却是感觉他之前对于吃食了解太少了。 “回太子，这是糖醋里脊，乃是用猪肉所做。”韶翠说道。 虽然此时铁锅已经较为普遍，炒菜也是纷纷出现。 但烹饪技法之上，主要还是：烧、炒、炙、烹、煎、闷、煮等。 油炸还是十分少见的。 最主要的原因便是油太贵了！ 所以朱标一吃这新奇的菜肴便是有些惊奇。 “这又是何菜？” “此乃酱爆鸡丁。” 朱标又夹了一口，只觉肉丁软嫩，酱香浓郁，配上黄瓜的爽脆，简直停不下来。 “好吃！太好吃了！”朱标筷子不停，吃得那是满嘴流油。 朱标好不容易才放下筷子，陆渊早已经吃饱了。 朱标也是有些尴尬。 “太子来找我有事吧，不如去书房喝杯茶，消消食。” 两人来到书房，侍女沏上一壶茶。 朱标坐下之后，这才擦擦汗水。 “陆先生，你是不知道，那些官员可是天天登门，我的门槛都快被踏破了，你的第三批万灵散什么时候能出产啊，而且，这次能否多出产一些？” “这自然急不来，要知道稍有差错，那就不是神药，而是毒药了。”陆渊沉声道。 朱标有些无语，你这家伙天天在这享受生活，一天还没工作一个时辰，那药的产量自然少了。 “但那些大臣天天登门，本宫也是有些不堪其扰啊！”朱标说道。 “太子殿下，大明现在的财政有些困难吧？”陆渊问道。 “这确实如此。”朱标微微颔首，“这万灵散的进项也是略微解了我的困难，还要多谢陆先生。” 朱标随即拱手一礼。 “太子殿下，想不想多卖一些银两？” “先生愿意多出产一些万灵散了？”朱标惊喜道。 “不，这工序困难，想要提高产量实在有些困难。我的意思是提高单价。”陆渊说道。 “这，这万灵散已经卖到了五十两的天价，还要提高价格，恐怕会引起不满啊。”朱标面露难色。 “而且，万灵散的价格是陛下在文武百官，众多百姓之前宣布的，如今朝令夕改，恐怕会影响陛下的声望。” “我有办法既不用宣布涨价，又能卖出数倍的价钱来。”陆渊微笑说道。 “请先生教我！”朱标顿时一喜，站起身来拱手行礼。 陆渊缓缓说道： “太子殿下，万灵散现在可是有价无市，千金难求。” “而这万灵散的产量除了我们几人之外，又有何人得知？” “那么每次，放出来的量多少，那还不是我们说了算。” “而从中拿出一些来，暗中高价销售，那便可以谋取大量利益。” “反正那些大臣勋贵有钱，不宰白不宰！” “而万灵散是刚需物品，市场远远不会满足，只要那些人对于万灵散渴望，那我们的饥饿营销的手段便远远不会过时。” “因为，万灵散只此一家，别无分号！” 陆渊又与他说了具体的实施办法，听得朱标这个老实人眼睛发亮，连连点头。 朱标放下酒，便匆匆离开，回去准备了。 次日。 皇宫大门前，有工匠竖起一块巨大石碑，顿时引起了百姓的围观。 “这上面说得是什么啊？” “俺也不识字啊！” 当即就有穿着儒袍的秀才分开人群，让我看看。 那秀才一见上面刻着龙飞凤舞，铁画银钩的字体，顿时是浑身一震。 “好，好啊！此乃我大明之风骨！” “陛下不愧是光复华夏汉家江山之帝王，真乃千古一帝也！” “到底说了啥啊？” “你倒是说说写了什么？”旁边的百姓纷纷问道。 那秀才喘了两口气，这才平复下来，又咳了两下，这才朗声道：“上面说了，大明朝从令往后，上至帝王，下至黎庶，皆必尊之：不和亲，不赔款，不割地，不纳贡。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 ！” 人群听了也是纷纷激动起来。 “陛下真乃当时明君啊！” 百姓们都是刚经历了蒙元的残暴统治，对于两宋的皇帝的懦弱无能那都是有切身之痛。 汉唐虽强，但也要靠和外族和亲，以维持局势。 这些百姓不懂的什么和亲的都是宗族之女，只知道天朝上国向那些蛮夷和亲，那就是耻辱，是污点！ 而两宋虽然空前繁荣，经济发达，但却是谁都可以欺负，打赢了赔款，打输了更是要割地赔款，百姓更是没有丝毫安全感。 靖康之耻，乃是华夏民族的百年之痛。 堂堂皇帝竟然为胡虏执牵羊礼，更是沦为奴隶，备受欺凌。 那是全体汉人的耻辱。 即便南宋灭亡，这耻辱也是被刻在了汉人的骨子之中。 而在蒙元的统治之下，汉人沦为三等人，两脚羊！ 而如今朱皇帝驱逐鞑虏，横扫漠北、经略西南，雄图伟略旷古烁今！ 只有这样的皇帝才能守住汉家江山！ 第36章 此法可增大明国祚五百年 第36章 此法可增大明国祚五百年 御书房内。 “父皇！那些百姓看到皇明祖训碑，皆是神情振奋，如今应天府都在歌颂父皇的不世武功！” “而大本堂内也是刻下皇明祖训，让那些皇子皇孙时刻谨记。” 朱元璋闻言也是眉头舒展。 “很好，我大明君民一心，纵然胡虏又有何惧？” “立即派出官吏在各府衙门前立下此碑，让百姓看看咱大明的风骨！” “父皇英明！” “对了，之前布置给你们的两个问题，你可有想法了？”朱元璋问道。 但看朱标那神色，朱元璋也是了然了。 “去宣朱棣和陆渊前来。” 很快，陆渊和朱棣、徐妙云来到了御书房。 朱元璋看到徐妙云顿时眼睛一瞪，当初他便立下了后宫不得干政，如今朱棣却是带着徐妙云来，显然是犯了他的忌讳。 “父皇，那条新政也是妙云所写，我带妙云前来，也是为了更好阐述新政，以免有错漏。”朱棣连忙行礼道。 朱元璋轻哼了一声，不置可否，这算是默认了。 徐妙云也是连忙行礼感谢。 “妙云，你同父皇解释一下你的新政。”朱棣道。 徐妙云道：“儿臣的新政乃是出自北宋范文正的《答手诏条陈十事》。” “分别是：明黜陟、抑侥幸、精贡举、择官长、均公田、厚农桑、修武备、推恩信、重命令、减徭役。” “儿臣以为，如今以大明的情况，我们可以先从择长官、均公田、厚农桑，这三个方面先入手。” “择长官，如今大明刚立，一些地方官员还是蒙元的官吏留任，一些人并不称职，甚至鱼肉乡里。朝廷派应该出得力的人检查地方政绩，奖励能员，罢免不才。” “另外，本朝官员俸禄不高，一些官员日子拮据，怎能要求官员尽职办事呢？” “可以对于各级官员按照等级发放职田，使他们有足够的收入养活自己。然后，便可以督责他们廉节为政。” “而农桑之事，也是陛下一直重视的。如果派出吏员到下面与人民讲穷农田耕种的技术，兴修水利，大兴农利，并制定一套奖励人民、考核官员的制度长期实行，一定能让粮仓快速充满。” 朱元璋端起茶喝了一口，才道：“妙云果然不愧女诸生之名，不但了解宋史，还能针对本朝指定新政，若非是女子，那入朝当一个户部侍郎那是一点问题也没有！” 徐妙云连忙道：“陛下谬赞了，儿臣实在愧不敢当！” “咱说你当得，便是当得！” “不过这主要还是针对官员，却并没有解决土地兼并的问题啊。”朱元璋道。 “儿臣才疏学浅，不敢随意发表看法。”徐妙云连忙道。 朱元璋也是微微颔首，土地关乎国本，一点改革都将让大明天下动荡，不得不谨慎行事，徐妙云没有把握，便没有说出来，这点也是没错的。 “陆渊小子，你之前说朝廷唯有掌握住土地，这才能将最大的权利牢牢握在手里，那么又该如何实施？” “你可不要说你没有办法，否则咱便要治你的罪了！” “咳，在下自然是有办法的。”陆渊轻咳一声说道。 房间内的几人，顿时将目光放到了他身上。 “而随着那些世家大族不断壮大，他们会想方设法地不断收购更多的田亩，这是历史的必然。” “土地私有制是没有问题，因为每个百姓都渴望拥有一块属于自己的土地。” “每个人都希望拥有一小片天下，属于自己的私人空间，不被人打扰。” “就像那些猛兽都有自己的领地，若是有人闯入便会遭到攻击，此乃天道。” 几人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我认为，可以规定每个百姓拥有土地的范围，也就是其住宅的范围，作为其私人土地，若是没有触犯法律，即便是差役也不能随便擅闯。” “而除了住宅土地之外的耕地、山地，都收归朝廷所有，其土地主人只拥有使用权，并且严格禁止私下买卖。” “这样便从根本上杜绝了那些世家收拢大量土地，以至于那些平民无立锥之地了。” 朱元璋也是若有所思。 如果将土地收归朝廷所有，确实能解决土地兼并的问题，那些世家门阀也难以壮大成为庞然大物，这是一举两得的好事啊！ “陆先生，但那些开国功臣，以及世家手中本就有的土地又该如何解决？” “直接收回的话，恐怕会引起他们的反抗。”徐妙云说道。 开国功臣手中的土地大都是因为朱元璋念其功勋奖赏下去的，而世家的土地那更多是前朝就有的，而朱元璋也是承认他们土地的合法性，但如果朝令夕改，那会影响皇帝的威望。 朱元璋也是皱起眉头。 他作为铁血帝王，自然可以大刀阔斧地改革，甚至强令那些人将土地交出来。 但这无疑会影响他的威望。 朱元璋之前动的都是那些贪官污吏，反贼逆臣，他们违反律法，那动他们自然没有问题。 但现在这些人只是拥有土地，就直接对他们动手，大开杀戒，显然不太适合。 “这个也很简单，陛下可以承认他们暂时拥有土地，而其年限是五十年，等到这时，那些老臣已经逝去，其子孙便要交还地契，他们便只是拥有土地的使用权。” “这样的话，他们就不会那样反抗陛下的圣旨了。”陆渊说道。 “好！此计甚好！”朱元璋顿时大喜。 而徐妙云也是惊叹地看着陆渊。 之前只是以为这人精通医术，没想到更是治世能臣！ 如此轻易便解决了危害社稷的难题！ “陆先生大才！”朱标也是极为欣喜，这是解决了大明的一个大问题啊。 就连朱棣也是说不出话来。 “此法也只有陛下可以推行。”陆渊说道。 “如今大明刚立，那些勋贵士族的力量薄弱，而陛下手握军权，威压天下，这才能促成此事。” “若是等到王朝中期，那些士族生根发芽，势力庞杂，那即便是拥有强大手腕的帝王也是无法根除这些士族的，所以王朝中期的变法注定会失败！” “此法可增大明国祚五百年！” 第37章 这天下是谁的天下 第37章 这天下是谁的天下？ 太子妃吕氏自从原配常氏死后，便是春风得意，总揽东宫内事，意气风发。 有时，她也会幻想着朱标登上皇位，她贵为皇后，母仪天下。 但这个梦想随着朱允炆的失宠，似乎破灭了。 原本朱允炆是皇帝的好皇孙，朱标的好儿子，但现在不但对其冷眼相对，朱标也是经常打骂朱允炆。 她的皇儿到底是做错了什么？ 只是吕氏几番探查，却是没有任何结果。 就连她亲自询问朱标，也无法得到答案。 东宫这些日子登门递上拜帖的大臣络绎不绝，门槛都快被踏破了。 原本，一些大臣她都会亲自拉拢，但如今，那些人对她已经是避之如蛇蝎。 那些大臣都是人精，如何看不出朱允炆为陛下所不喜，显然是不可能继承皇位了，这样的皇孙，他们也就没必要结交了。 “李主簿，还是请回吧，今日不巧，太子得陛下召见，现在却是不在府上。”东宫总管王贵笑眯眯地说道。 李主簿凑近一步，递过一物：“王总管，其实下官有一事相求，下官家中有一老母卧病在床，下官实在不忍见母亲被病痛折磨，这才想要求一万灵散，以表孝心。” 王贵低头一看，却是二十两雪花银。 王贵默不作声地收拢在袖子中：“李主簿实在是孝子贤孙，如此孝心令人感动，这样，我勉强帮你一次，你可别说出去。” “今夜子时到东门边的小巷，第三间民宅，你就能得偿所愿。” 李主簿顿时大喜，压低声音：“多谢王总管！多谢王总管！下官定然不会乱说！” 李主簿顿时欣喜离去。 今天来东宫的人很多，但相比之前全部都失望而回，今天却是有几个大臣脚步匆匆，低着头掩饰着欣喜。 子时，李主簿特意换了一身便服鬼鬼祟祟得来到了东门边的小巷，第三间民宅。 敲了三下门，李主簿便直接被一人拉了进去。 李主簿顿时一惊，差点大叫出声。 “别喊！” 李主簿喘了几口气，这才看清面前是一个魁梧汉子。 “来买药的！” 李主簿连连点头，说着便拿出了五十两银子。 “少了！”汉子说道。 “啊？这万灵散不是五十两吗，明码标价！”李主簿诧异道。 “那是太医局的价格，在这里，就是咱说了算！”汉子说道。 “那，那多少钱？”李主簿问道。 “三百两！”汉子伸出三根手指。 “什么，三百两！”李主簿大吃一惊。 “你就说买不买吧，你不买有的是人买！”汉子硬邦邦地说道。 李主簿思索片刻却是一咬牙，一跺脚：“我，买了！” 他摸摸索索半天，这才凑齐了钱。 汉子接过钱，随手咬了咬，嘿嘿一笑，这才丢过一个手指粗细的小管子。 李主簿手忙脚乱地接了过来，而后再次消失在夜色之中。 这个普通的小院子，一个晚上接待了五个神秘的访客。 第二天，官场之中就隐隐流传着有渠道可以弄到万灵散。 那位李主簿就是凭借着万灵散，成功得到了提拔。 一时间，百官纷纷打听这暗中的渠道。 显然，王贵并不能让那些官员完全保守秘密，很多官员都得知了这隐秘的消息。 每日那偏僻小院的顾客都在增加。 ....... 奉天殿上，文武大臣分列左右。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元璋高坐龙椅之上，戴着翼善冠、着衮玉、渗金靴，不怒自威。 “诸位臣工，可有本要奏？” “臣詹徽检举太子！”一个年轻官员站了出来。 众人皆是一惊，竟然是督察院左都御史詹徽。而他竟然直接将矛头对准了朱标。 虽然说之前朱标被皇帝禁足，又宣燕王入京，又废长立幼的苗头。 但先不说如今太子又重新主持了政务，就说太子在皇帝心中的地位，胆敢检举太子，那简直就是胆子肥了！ 果然还是太年轻了啊！ 詹徽在洪武十五年考中秀才，十月被任命为监察都御史，而才三年就做到了督察院的最高长官左都御史，可以说是极得朱元璋的信任。 但众人感觉这次詹徽要完了。 “说！”朱元璋脸上看不出喜怒。 “太子全权主持太医局，负责万灵散事宜，但微臣查到太子暗中高价销售万灵散，以中饱私囊，从中获利达二十万两之巨！如此行径动摇国本，请陛下严查！”詹徽躬身说道。 这话一出，举座哗然！ 这件事情，可以说朝廷有极多的官员都牵扯其中，他们虽然也想到了王贵一个总管，是不可能弄到那么多的万灵散，也想到了背后可能是太子所为，但根本没有人敢说。 更没有人敢举报！ 如今，詹徽的胆子竟然这么大！ 这是真不怕死啊！ 众人纷纷看向了朱标，却是见其面色如常，甚至没有看詹徽一眼。 “哦？竟然有此事，太子，你如何解释？”朱元璋面色如常。 朱标出列行礼：“回禀陛下，微臣并不知晓此事，我想定然是詹御使被下面的人所蒙蔽。” 朱元璋微微颔首：“蒋瓛，派人下去调查此事！” 蒋瓛立即行礼：“微臣遵旨！” 朝廷诸公都是老油条，哪里还不明白其中定然不同寻常，按照往常，老朱早就暴跳如雷了。 就算朱标是老朱认定的太子，也一定会惩处，哪里像是这样平静。 但他们心里明白归明白，却是谁也不会说出来的。 朱元璋又道：“诸位臣工，今日朕有一条治国之策想要与列位商议。” “列位以为，这天下是谁的天下？” 文渊阁大学士宋讷出列道：“太公在六韬中有言：天下者，非一人之天下，乃天下之天下也。” “获得天下的人，好像坐在一条船上共同横渡江河，能渡过去大家都能享受到利益，渡不过去大家都会受害。这样与天下人利害相关，天下人自然都开诚相接，不会拒绝了。” “人君没有从民众那儿取利，实际上是拿取了。因为没有取于民的，就是不夺取百姓的利益，因此就得到百姓的拥护。没有从国家那儿拿取的，全国的百姓都拥护他;没有从天下人那儿拿取的，普天下的人都拥护他。” “如此，大明江山才能千秋万载。” 户部尚书茹太素走出队列：“孟子有言：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所以，得到民心的做天子。” 朱元璋很满意：“诸位说的不错，这天下乃是百姓的天下，乃是天下人的天下。” “但诗经又曰：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朕以为，一些百姓没法管理好自己的土地，以至于土地荒废，甚至将其出售，以至于没了土地，吃不上饱饭，既然如此，朕认为朝廷就可以帮助百姓管理土地嘛！” 这话一出，那些大臣的脸色都是一变，朱皇帝这话不对劲啊！ 第38章 明田制 第38章 明田制 “陛下，这天下的土地虽然都是王土，但那些百姓也是拥有地契，怎么能随意收回呢？”户部侍郎王珹站了出来。 “哦？王珹，你这是认为朕说的不对了？”朱元璋挑起眉头。 王珹顿时冷汗直冒：“微臣不敢，微臣只是以为那些土地都是有主的土地，百姓拥有地契、田契，随意剥夺，那朝廷将失信于天下。” “王珹，我记得你出自琅琊王氏的旁系吧，家中良田可是不少啊！” “这.......微臣绝对没有冒犯之意！”王珹顿时吓得直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俯首在地不敢出声。 “王侍郎家中良田足有千亩，皆是前朝余留之地。”蒋瓛拱手禀报。 “你一个侍郎家中就有良田千亩，那尚书家中又有多少土地？而这才是开始，今后你们又会购置多少土地，今天你买几百亩，明天他买几百亩，那这些土地还是天下人的土地？”朱元璋冷声道。 王珹顿时冷汗涔涔，而那些尚书也是低下头去，虽然说他们之中一些人土地还没王珹多，但现在朱皇帝显然在针对他们啊。 郭桓的尸体还吊在菜市口，他们可不想步郭桓的后尘。 “启禀陛下，微臣为官清廉，哪里有钱购置土地。”茹太素禀报道。 “我相信你是没钱，但其他人有没钱可就不好说了。”朱元璋冷声道。 “李敦，你将名单念一下。” 旁边的李公公立即拿出一份名单。 “宣政院同知李狄购买万灵散十份。” “集贤院学士王靳购买万灵散八份。” “吏部员外郎陆奚购买万灵散五份。” 顿时朝廷一片寂静，只有李公公宣读的声音，但却是一个个大臣冷汗直冒跪倒在地。 那些大臣发现，一些并未在太医局买药的大臣也在其中，而那些人皆是从私下渠道高价购买到了万灵散！ 也就是说朱皇帝早就知道了太子在私下售卖神药！ 等到李公公读完，朝堂之上已经跪倒了三分之一！ “求陛下饶命啊！” 剩下的那些大臣却是颇为庆幸，他们之前还在懊恼自己没有抢到万灵散，但这哪里是救命的神药，这分明是阎罗王的催命符啊！ “天下初定，百姓财力俱困，如新飞之鸟，不可拔其羽，新植之树，不可摇其根，要使他们安养生息。要约己爱人，而不要朘人肥己。尔等当深戒之。” “朕编撰的《醒贪简要录》可是发给你们所有人了，而你们还在一犯再犯，让朕如何饶过你们？” “就算朕答应，那些穷苦百姓也不答应！” “都押下去，关入昭狱！严加审问！” 朱元璋冰冷的声音在大殿上响起，那些官员顿时磕头如捣蒜，他们明白要是被关入昭狱，那就是十死无生了！ 众多羽林卫冲入大殿，将这些哀嚎连连的官员拖了出去。 而一些买了万灵散的官员也是腿肚子打颤，幸好那些钱款并非贪污所得，这才幸免而难！ “天下土地皆归天下人。” “土地乃是国本，不该掌握在少数人手中。” “朕允许每人拥有一亩地，以作住房用地。正如鸟筑鸟巢，兽有兽穴，这都是属于他们遮风挡雨之地。此乃天道。” “任何人胆敢随意闯入，主人可击之！” “而其他土地都将收归朝廷，百姓只拥有使用权。” “任何人不得随意买卖住房土地，而要买卖土地使用权，也必须由官府审批、核实。此条，需加入《大明律》之中。” “此为‘明田制’。” 看到群臣都沉默下来，朱元璋这才说道：“朕知道，你们手中的土地一些是分封的，一些是前朝留下的，都是正规途径取得的。” “朕也不是要直接收回来。” “你们暂时还是掌管着地契，而时限是五十年，等到五十年后，便将田契、地契交还朝廷，由朝廷掌管，尔等继续拥有使用权。” 话音落下，群臣尽皆哗然。 在古代，土地便是衡量财富的重要标准，是家族的重要资产。 而如今朱皇帝要动他们的地，这就是要动他们的命根子啊！ 但面对威压正盛的朱皇帝，却是没有一人胆敢跳出来当出头鸟！ 李善长面容冷峻，暗暗踢了旁边官员一脚。 那个五品官员顿时脸色苍白，如丧考妣。 但他却是只能无奈地站了出来：“微臣以为此法万万不可！” “此法与篡位逆贼王莽的王田制如出一辙，王莽此贼众怨神怒，此法逆行倒施，为天下所不容，所以只推行了四年便以失败而告终。” “而王莽的新朝，也仅存在十四年，就被汉光武帝光复。” “微臣恳请陛下收回成命！” 官员深深跪拜，一跪到地。 朝堂众臣都是一凛。 王莽当政后，便进行了土地改制，而他施行的便是王田制。 王田制规定：不论公田和私田，都改称王田，属国家所有，私人不得进行买卖，只能由政府依据家庭劳动力和人口多少进行统一调配；男子不满八口的家庭，如果占田超过一井（九百亩），要把超过部分调配给占地不足的九族、邻里或乡党耕种；原来没有土地者，一夫一妇分给百亩之田；违者重则处以死刑，轻则流放到边远地区。 一位御史官站了出来：“微臣恳请陛下收回成命，此乃背逆之法，且不可取啊！” 又有官员站了出来：“微臣恳请陛下收回成命！” “微臣恳请陛下收回成命！” 反对的声音响成了一片。 朱元璋环视下方众人，眸光冷厉。 他明白这些人为什么会齐齐反对，只因为这动了他们的蛋糕，损害了这些大臣的切实利益。 天下熙熙皆为利往！ “王田制乃是来自上古的井田制，此乃尧舜所立，乃是圣王之法，又如何不可行？”朱元璋淡然说道。 朱元璋看着那些文官。 这些家伙动辄就说尧舜乃是上古圣王，君王应该垂拱而治，以达到政治清明，天下安定。 你们不是崇尚上古圣王吗，看你们又如何反对圣王之法？ 詹徽也是站了出来：“陛下，井田制确实是圣王之法，但西周中期，便有贵族为了利益，私自开垦田地，争夺田邑。” “另外随着天下变革，周天下不如上古圣王贤明，而那些百姓也变得奸猾起来，他们出工不出力，导致田地收成大大降低。” “至春秋之时，鲁国率先进行田地改革，承认了土地私有的合法性。” “而商鞅在秦国实施改革，主要内容有：“废井田”、“开阡陌”、“民得买卖”、承认土地私有。” “而春秋诸侯国都一一效仿。从而让收成大量增加，国家变得富强。” “从先秦至今，各朝各代都是在此上进行修改，无一不是如此。” “若是贸然修改，恐怕动摇国本啊！” 第39章 朱元璋的魄力 第39章 朱元璋的魄力 “詹徽，看来你是没有明白朕的意思。” “朝廷并非要收回田地，作为王田。土地的使用权在天下百姓手中，朝廷只是代为管理，依然以田亩收取田税，百姓的收成依然归自己，又谈何怠惰不肯干活，莫非天下百姓都是傻子？”朱元璋冷声道。 詹徽顿时浑身一颤：“是微臣愚钝！” 朱元璋又看向先前那个大臣：“蔺斌，你好大的胆子，竟然将那朕与逆贼王莽相提并论！” “王莽乃是外戚篡权，窃取汉室江山。而朕扫胡元而复汉家江山，咸奉正朔，乃奉天命！” “来人！将蔺斌拖出去！夷全族！” 朱元璋望着群臣，目光如电。 他想起了陆渊在最后说过。 王莽想要施行王田制的时候，手下一位大臣便劝说：井田虽圣王法，其废久矣。虽尧舜复起，而无百年之渐，弗能行也。天下初定，万民新附，诚未可实行。 王莽是靠着世家贵族支持，这才能造反成功。 而王田制动了那些贵族的蛋糕，自然会遭到权贵的反对。 而经过西汉近两百年，那些贵族的触手已经深入这片土地，权利已经能够和王权对抗了。 实行王田的诏令刚一颁布，便遭到大小土地所有者的强烈反对。一部分地主、官僚甚至举兵反抗。 而现在自己刚建立大明，威势正盛，兵权在手！ 谁敢反对，那便杀！ 只要能为大明开万世太平，他朱元璋就算手上沾满鲜血又何妨！ 朱元璋已经下定了决心。 奉天殿中有羽林卫进来将蔺斌叉起，拖了出去。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啊！” 蔺斌的求饶声不绝于耳，李善长却是眼观鼻，鼻观心。 这时候谁敢站出来，那也只能步了蔺斌的后尘！ 蔺斌虽然喊着，却是根本不敢将李善长也拉下水。 李善长乃是淮西集团的领袖人物，虽然这几年隐没幕后，但手中的权利依然滔天。 蔺斌得罪了皇帝也就是被杀全家，李善长从中运作，想要救出他一两个血脉也不是问题。 而得罪了淮西集团，那他全家都要死绝了！ 蔺斌根本没得选择！ 奉天殿一片沉默之中，茹太素站了出来：“陛下的明田制，乃是效仿圣王之法，若是能够成功推行，那陛下便是堪比尧舜的千古圣君啊！” 大殿之中一片沉默。 往常有人拍皇帝马屁，那是群臣响应，这是政治正确。 但如今却是皇帝要剥夺所有人的利益，若是谁敢应和，那就是站在了群臣的对立面。 也只有刚直的独臣在这时候敢说这种话了，因为他根本不怕站在群臣的对立面。 他茹太素早就站在了群臣的对立面。 朱元璋闻言也是高看了他一眼，这个茹太素之前写个奏折都有舞文弄墨，则七八千字，且语意艰涩，每次朱元璋看奏章时，都是头大如斗，因此之前一直看他不顺眼。 现在一看，似乎是个可用之才啊！ 那些大臣不出声，沉默抗议又如何？ 咱根本不怕！ “既然无事，那便退朝吧！” 朱元璋坐着龙辇离开奉天殿，群臣这才议论纷纷起来。 ....... 韩国公府邸。 李善长下了朝，便召集淮西集团的主要成员密谋。 “父亲，陛下突然推出明田制，不但文臣皆是不满，那些武将也是很不满啊！”李善长的儿子李芳说道。 那些开国武将立下诸多战功，获得了很多封地，而皇帝此举就像是要对那些开国老臣动手，这自然引起了那些武将的警惕和不满。 而相反，文臣因为功勋获得敕封土地的反而要少，多数都是家族流传下来的，或是后面购置的。 “如今太子失势，父亲作为太子太师，或许也该考虑改弦易辙，方能保证淮西集团的利益啊。” 在李芳看来，朱棣一直被留在应天府，甚至还入朝商议政事，显然陛下正在考虑废立皇储之事。 虽然李善长是太子太师，和朱标绑在了一起。 但若是现在能先投靠朱棣，那朱棣也会记得他的好，日后也能获得重用。 “此兹事体大，不能擅决，且看看再说。”李善长沉吟着说道。 “太子原本极受陛下恩宠，为何会突然就失势？” 王国用道：“下官听闻，前些日子，陛下召集了众多太医对太子进行会诊，似乎是检查太子是否有隐疾。” 李芳道：“隐疾？难道太子难以有后，所以为陛下不喜？” “胡说！”李善长皱起眉头，“太子如今已生育三位皇孙，哪里像是患有那种隐疾。” 随着李芳的话，众人纷纷猜想起来，众说纷纭。 朱标莫名被安排了一堆稀奇古怪的病症。 李善长听得也是有些头大，揉着额角：“这事暂且不论，还有继续看看影响。” “不过，陛下如今突然提出明田制，实在有些奇怪。” “是否可能受到其他人的影响？”王国用说道，“而且，这万灵散的出现也是十分突兀，虽然魏国公说是仙人赐予我大明，但我是不相信的。” “这点我也不大相信。”李善长说道。 “我听闻，当日燕王和太子带了一个年轻人进入魏国公府。” “而那些太医似乎也对一个年轻人倍加推崇，我怀疑此事与这人有关。” “我也听说了一个消息，东宫边的别院被锦衣卫重重把守，但有人靠近便会被直接拿下。里面的人就连东宫的下人也不知情。”王国用说道。 “这两件事，是否有关系？”李芳问道。 “国用，此事便交给你调查，务必弄清里面到底住着谁？以及这明田制的背后究竟是什么人在推动。”李善长说道。 “遵命，业师！”王国用拱手说道。 第40章 天降大灾，天人感应 第40章 天降大灾，天人感应 “哈哈，标儿，你可看到了，那些个大臣被驳得哑口无言的样子。”朱元璋哈哈大笑。 “那些个腐儒整天动辄圣人之言，行身之则。” “一抬出尧舜二帝，那些人顿时说不出话来了，哈哈。” 朱元璋显然心情十分好，那些文臣经常搞得他下不来台，如今能整治一下他们，而且还是用他们的圣人之言驳倒他们，这完全值得老朱高兴！ “但是虽然那些大臣在朝堂上哑口无言，但等到明田制昭告天下，却是一定会引起天下动荡的。”朱标有些忧心忡忡地说道。 “这咱自然也是想到了。但此等延续大明国祚五百年之法，咱拼尽全力也会推行下去，这些荆棘，咱会为你除掉！”朱元璋沉声说道。 朱标的眼睛都有些湿润了。 自古最是无情帝王家，又有哪个皇帝会为太子做到了这种地步。 “大哥，我也会辅助你的！”一边一直没有出声的朱棣也是说道。 “你们兄弟同心，定然会开创大明盛世！”朱元璋也是十分满意。 “儿臣定然不负父皇期望！”朱标深深躬身。 “父皇，三批万灵散共得白银二十万两，这些钱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全部运到了内库。” “很好，这样看腐儒还反对我北伐，咱的粮饷都从内库调拨，他们还怎么反对！”朱元璋说道。 “不过，标儿，你为何会私底下销售万灵散？” 就连朱棣也是看向了朱标，他这个大哥一向仁厚，之前可是完全干不出这种事情的啊。 “咳，这事情也是陆先生教的，他还说这叫什么饥饿营销。”朱标有些不好意思。 “标儿，你也别不好意思。” “治大国如烹小鲜，身为帝王不能光靠仁德，有时候也需要恩威并施，方能震慑群臣。”朱元璋说道。 “标儿记住了。” “另外，暗中销售万灵散的事情，我交给了王贵，这事情是否会牵扯到他.......”朱标问道。 “这事咱也没想到詹徽竟然会这么快都掌握了，还是要将王贵抓起来做做样子的，之后就先到外地去做事吧。”朱元璋说道。 “那标儿就放心了。”朱标松了一口气。 “父皇，大蒜素目前已经制作了两千份，是时候在民间发放了。”朱标说道。 “应天府之中的百姓已经有一些传言，说陛下只注重那些达官贵人，而不管百姓死活，将万灵散价格定那么高，只想捞钱。”朱标皱眉说道。 “哼，这些恐怕都是那些个老鼠放出来的谣言，真正听信的人不会很多。”朱元璋冷哼一声。 “不过，也没必要放任。是时候将大蒜素在民间发放了，也好让这神药真正惠及百姓。” “我早已经命人成立‘金匮医馆’直接将大蒜素在其中销售即可。” “父皇英明！”朱标拱手道。 此时，蒋瓛走了进来，恭敬一拜：“启禀陛下，翰林院学士求见。” “宣他们进来。” 很快，几个头发花白的大儒走了进来，这些都是负责修书撰史的大儒。之前朱元璋下令让他们查了各朝各代的史书，以了解王朝末年天气的变化。 “臣等拜见陛下！”几位大儒齐齐行礼。 “不必多礼，今日你们联袂而来，相比那事是有了结果了？”朱元璋开门见山地问道。 “陛下料事如神。” “快说说。”朱元璋急切道。 刘三吾拱手一礼，而后说道：“西汉末年，有关严寒的记载已明显多了。” “成帝建始四年，夏四月，雨雪。成帝河平二年四月，楚国雨雹，大如斧，蜚鸟死。阳朔二年，又发生了春寒，阳朔四年四月，雨雪，燕雀死。” “汉成帝为之惊心，询问大臣，大臣回答这是因为‘阴盛侵阳’，上天示警所致。” “当时王凤专权，五侯当朝。其外戚势力已经影响了皇权，这是上天的警示。” “之后，王凤的侄子王莽果然篡夺汉室。” 朱元璋皱起眉头：“继续说。” “而到了王莽时期，君王无道，更是灾厄遍地。” “天凤四年八月，大寒，百官人马有冻死者。天凤六年四月，霜，杀草木。地皇二年，秋，陨霜杀菽，关东大饥，蝗。地皇四年秋，霜，关东人相食。” “整个王莽掌权时期，枯旱霜蝗，饿殍遍野，这就是上苍对无道之君的惩罚！” 刘三吾长叹一声说道。 “陛下，汉成帝早期喜欢文辞，宽博谨慎。但即位之后却是沉湎酒色，荒于政事，宠幸妖妃赵飞燕，以至于天降大灾，此乃天人感应啊。”另一大学士也是说道。 若是原本，朱元璋会认同他们的话，但经过陆渊的讲解，老朱明白了这乃是自然规律，气候变化。 但这些腐儒却是归结于君王。 “荒谬！”朱元璋怒斥道。 那一众大臣面面相觑。 朱元璋冷声道：“若真是上苍的惩罚，那为何不惩罚那些昏君，而惩罚天下百姓，天下苍生又做错了什么，若是按照你们的说法，岂非天道不公？” “这.......”那一众大臣顿时瞠目结舌。 “君王为天子，天人合一，故而上天的灾厄会降在九州各地之上。”刘三吾说道。 “姑且认为如何，那光武帝灭新朝，光武年间的气候又如何？”朱元璋沉声道。 刘三吾犹豫片刻才道：“这.......东汉光武初年，霜灾、旱灾依旧不绝。建武七年，正月繁霜，自尔以来，率多寒日。” “但到了东汉中期，这些恶劣的气候便是减少了，这完全是因为这些帝王并非昏君。” “而东汉后期，又出现大量的昏庸无道的君王，天气便再次变得恶劣。” “灵帝光和六年，冬，北海、东莱、琅琊井中冰厚尺余。献帝初平四年六月，寒风如冬时。” “这都是上苍之感应啊！” “而唐朝也是如此，唐玄宗早期开创天宝盛世，但自从唐玄宗晚年昏庸无道，重用安禄山，宠信杨玉环开始，气候转冷，天灾不断。” 第41章 腐儒误国 第41章 腐儒误国 “而蒙元无道，书籍上记载的严寒之年便有36年。” “天历元年冬十二月，江西大雪，少者有生三十年未曾识者。大雪加冻，大江有绝流者，小江可步。” “天历二年，太湖冰厚数尺，人履冰上如平地。” “这乃是上苍也愤怒暴元无道啊！”刘三吾说道。 “那既然如此，如今蒙元已经被驱逐至漠北，为何还是天灾不断，还是说咱朱元璋也是无道暴君？”朱元璋冷声道。 顿时全场肃静，而片刻之后，刘三吾几个直接扑通跪倒在地。 “臣等绝无此意！” “那你们倒是说说，为何大明建立已经有十八载，还是天灾连年？”朱元璋沉声道。 “这.......” “这或是上苍还未感应到百姓的虔诚，需陛下再主持祭祀五岳四渎啊！” “荒谬，就连孔圣人都说了，子不语怪力乱神，那你们岂不是有违圣人之训！”朱元璋冷哼道，一身杀伐之气迸发而出。 这些翰林院学士顿时战战兢兢，生怕朱元璋一怒，直接将他们拖下去砍了。 刘三吾说道：“陛下，司马迁在《天官书》推古天变。” “即据春秋时期日食三十六、彗星三见之星象，联系点天子衰微、诸候力政、五伯代兴及到战国及秦汉之际的社会变乱动荡，而总结出天运三十年一小变，一百年一中变，五百年一大变，三大变为一纪，三纪而大备的“大数”。” “如今算来，正符合司马迁之推算啊！” “正是如此！” “刘大人博学！”其他学士也是纷纷应和。 朱元璋冷冷撇了他们一眼：“行了，你们退下吧。” 众人这才如蒙大赦，站起身子，缓缓退到了门外，这才庆幸劫后余生。 等到大门关上，朱元璋长长叹了口气。 “看来真如陆渊小子所说，这历史上的天灾，竟然真是三百年一次。” “但这些个儒生个个都说通读史书，熟读四书五经，竟然没有一个人发现其中的问题！” “真是腐儒误国！” 朱标拱手道：“父皇，这也并不能怪刘学士他们，毕竟这规律千百年来，那些先贤也是无人发现，只能说陆先生的学问超过了他们。” “既然大明注定要遭遇天灾，咱还是要早做防范才是啊！” “咱必须清除鞑虏，广集钱粮，咱老朱家后世子孙才能稳住江山啊！” “多亏了陆先生，我们才能发现这个弊端啊！这才能早做准备。父皇应该奖赏才是。”朱标说道。 “标儿说得没错，但咱现在要赈灾，还要打北元，那是真没有钱，还是等过段再说吧。”朱元璋也是有些无奈。 ........ 谷雨春光晓，山川黛色青。 阴雨绵绵之中，一个年轻书生走进药房。 书生面容青涩，背着书篓，头发却是已经有大半被雨水打湿。 “杨家小郎，又来给你母亲买药啊。”药房的老掌柜打了声招呼。 “还是与之前一样。”杨书生点了点头，排出十几个铜板。 老掌柜叹了口气：“哎，你娘感染风寒，老朽用了针灸之法配合药汤，却是无用。” “寒为阴邪，易伤阳气，寒性收引、凝滞，出现筋脉拘挛、气血阻滞，这是阴邪之气深入肺腑，非普通药石可医治啊。” “你这天天卖字画，也赚不了多少，又能坚持多久呢？” 杨书生面露愁容：“但母亲卧病在床，我作为儿子，也唯有尽力而已。” 老掌柜道：“你可曾听说太医局的万灵散，传闻这药可是神了，那朱温大学士也是风寒入体，但服了这药，不过一日便是活蹦乱跳了！你或许也可以试试。” 杨书生闻言更是面容凄苦：“在下也是听说过这万灵散的，但无奈在下家中贫寒，家无余粮，又哪里拿的出那五十两银子。” “而且，这药可是有价无市，就算有五十两银子，怕也是难以买到。” “那朱皇帝天天说是体恤穷苦百姓，但有那神药还不是紧着那些达官显贵，根本没有想过底下的百姓！” “哎，你这书生，话可不要乱说！”旁边一个一直默不作声的中年人突然说道。 那老掌柜和书生都是吓了一跳。 这在私下妄议天子，那可是杀头的罪啊！ 那掌柜顿时脸色一变，连忙解释起来。 中年人脸色这才稍缓：“你既然是因为家中有老母卧病在床，我倒是知道一个方子。” “刚才是在下失礼了，还请先生勿怪。”杨书生连忙拱手施礼，“还请先生告诉在下。” “这样，你上北大街的金匮药馆去，告诉掌柜说要买大蒜素。”中年人说道。 “大蒜素.......”杨书生只觉得这名字好生奇怪，丝毫不像是药方，“这真能治疗风寒之症？” “你也别不信，你知道韩国公不？”中年人说道。 “韩国公也用这药？”杨书生惊了。 “不是，他府上的一个家丁本已经病入膏肓，就是吃这个好的！”中年人说道。 “还有这事？”杨书生也是讶异。 “反正方子我是告诉你了，信与不信就在你自己了。”中年人说着摇头便往外走去。 “多谢先生赐教！”杨书生喊了一句。 “掌柜的，你这里可有那什么大蒜素？”杨书生又看向老掌柜。 “没有，没有，老朽从未听过这药方。”老掌柜连连摇头。 “多谢了，那我还是去那金匮药店去看看。” 杨书生很快来到了北大街的金匮药馆，只是觉得这药馆似乎才刚开不久，里面陈设也与普通的药馆没多大区别，只是在中间显眼之处摆放了一个货架，上面摆满了一个个小药包。 “这位小郎君，可是要些什么？”药馆小厮连忙招呼道。 杨书生收回目光：“我听闻你们这里有出售大蒜素，这药又有何功效？” “小郎君真是消息灵通，这个可是我们的独家秘方，可以消炎、杀菌、治疗伤寒、肺炎、痢疾、腹泻、伤口感染等病症。”小厮十分流练地报出一串话来，很显然练习了不短时间。 第42章 人在大明，玩到没钱 第42章 人在大明，玩到没钱 “小郎君真是消息灵通，这个可是我们的独家秘方，可以消炎、杀菌、治疗伤寒、肺炎、痢疾、腹泻、伤口感染等病症。”小厮十分流练地报出一串话来。 杨书生顿时有些不信了，哪里有药如此之神的。 好像还真有，之前万灵散好像就有这些效果，但那可是魏国公从仙人那得来的方子，经过无数太医研究出来的。 你这一家小药铺竟然也敢夸下海口！ “你这大蒜素做价几何啊？”杨书生问道。 “不贵，不过五钱银子。” 杨书生转身就走，但他走到门口又停下了脚步。 “给我来一副。” …… 杨书生走在大街上，手不断捏着那不过手指大小的药包。 他真傻，真的！ 花了五钱银子，就买了这么一个玩意儿！ 但他实在没办法了，应天府大小名医几乎都看过了，家财也散得差不多了，可惜家中老母的病情却是一天比一天严重。 “罢了，这药要是也不行，那也算绝了念想吧。”杨书生长叹一口气，推开有些破旧的家门。 “寓儿，你回来了？”里屋传来一声虚弱地声音。 “娘，我回来了！”杨书生放下书篓连忙往里屋走。 里屋中一个老妇人躺在病榻之上，沧桑的脸上带着异样的苍白，看得杨书生一阵心疼。 “娘，我今天从名医那求到了一副神药，吃了这个你的病很快就好。”杨书生说道。 “寓儿，娘知道你孝顺，但娘自己知道自己的病情，是没药救了，就别浪费钱了。”老妇人虚弱道。 “娘，别乱说话。我这就给你弄药，吃了药早些歇息。” 杨书生说着便去取药罐，只是打开那小包，他顿时愣住了。 药包里面并非是草药，而是一撮带着些许淡黄的粉末。 “这，这就是大蒜素，这个奸商！竖子安敢骗我！”杨书生这个老实人也是怒了。 “寓儿，你说些什么呢？” “没什么！”杨书生连忙敷衍道。 他想起了那小厮是说，这药直接用滚水冲服，他之前还在奇怪呢。 杨书生深吸了口气，他决定还是试试，若是不行，那再找那药馆算账！ 滚烫的水冲开药粉，果然一股淡淡蒜味弥漫开来。 杨书生眉头蹙起，他自己先喝了一小口，确定没有毒，这才扶住老母亲，喂了她服用。 老母亲喝完，没多久就睡了，睡得很沉。 但杨书生却是丝毫睡不着，脑中胡思乱想着，就这么过了一夜。 第二天，他是被母亲叫醒的。 “娘！你怎么下床了！”杨书生大为吃惊。 他发现老母亲虽然脸色还十分苍白，但比起之前病恹恹的样子已经是好了不少，至少之前是下不了床的。 “寓儿，娘早上起来发现身子好了不少。” “娘！这都是神药的功效啊！”杨书生惊呼道。 “竟然还真有这样的神药！” “娘！你等着，我去筹钱，再给你买药！”杨书生就像是原本陷入绝境的人，突然发现了一根救命稻草，不顾一切地想要抓住。 …… 御书房。 朱元璋这几日可是忙得不可开交。 明田制的细则，各地政务都需要他一一过目。 自从他废除宰相之后，那些政务便全部落到了他的头上。 若非有太子辅助，就算老朱是工作狂人，那也是难以处理这么多政务的。 朱元璋皱着眉头放下一个折子，看着下面检校呈上来的条子。 三月初一，陆小郎君再次上梅妍楼，入画屏小筑听曲，次日才归。 三月初二，陆小郎君与徐允恭同往梅妍楼听曲，徐允恭由花魁晴霞作陪，二人次日才归。 三月初五，陆小郎君与徐允恭同往梅妍楼听曲，半夜才归。 三月初七，陆小郎君与徐允恭同往梅妍楼听曲，偶遇李景隆一行，李景隆与其争执，颜面扫地，怒而离开。 三月初十，陆小郎君往梅妍楼听曲…… “哼！咱天天忙着处理政务，这小子倒是快活！”朱元璋怒而拍案。 “父皇，不是您说要用酒色麻痹他嘛？”朱标弱弱说道。 “哼，反正不能让他过得这么逍遥！”朱元璋不满道。 画屏小筑之中，陆渊听着秋棠弹琴，突然打了个喷嚏。 “哎，这日子虽然逍遥，但花钱也是如流水啊。”陆渊低声感叹一句。 谁能想到，这完全不像书里说的，他来画屏小筑听曲，那也是要花钱的。 这完全是国企的弊端啊！令人痛心疾首！ 若说有什么比逛青楼更使人快乐，那一定是白嫖。 陆渊没白嫖到。 所以他一把苦着，一把上下其手。 还是要抓紧赚钱啊！ “公子，你要的东西已经送到了。” 素锦推门进来，立即红着脸退了出去。 半响，陆渊才在侍女的服侍下穿戴整齐，来到院子之中。 便见到院子中放在一些不规则的白色石头，以及一些凝固的白色猪油，还有一些鲜花。 “公子，这些是做什么的？”素锦问道。 “嘻嘻，素锦妹子你等着看就好了！”韶翠笑道。 陆渊要做的是肥皂，或者说是香皂。 华夏古代并没有肥皂，用来清洁极浣洗。 秦汉时期，人们就用皂角和草木灰来洗衣物。 而到了大唐，士人勋贵则是使用澡豆。 孙思邈在《千金方》中提到澡豆配方已经讲究到了异常奢侈的地步，是以白豆屑作为主料，加入青木香、白檀香、甘松香、麝香、丁香五种香料让其芬芳怡人。此外还有滋养润泽皮肤的鸡蛋清、猪胰等。 而明朝普通人，更多的使用皂荚果，将其煮熟捣烂，加以香料、白面、拌和搓成丸，称之为‘肥珠子’。 此时，土制肥皂‘胰子’还没人做出来。 而肥珠子和澡豆清洁能力很低，而且会损伤衣物，并不实用。 陆渊准备用香皂先捞上一笔。 要怪只能怪上青楼太花钱了，之前太子给的那点钱他已经全花光了。 没办法，只能自己想办法搞钱了。 陆渊直接就已经带着韶翠做过肥皂，这些姑娘一用之下，那简直是爱不释手。 陆渊趁机解锁了新姿势。 不过如今准备出售，那就要大批量的制作了。 陆渊先把那些石灰石用火烧制，做成生石灰，再加上水反应生成熟石灰溶液，也就是石灰水。 那些姑娘看着冒着滚滚烟雾的水，十分好奇。 “公子，好热，好烫啊！”又有好奇宝宝将手放在水面上空，又马上缩了回来。 第43章 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 第43章 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 “公子，这水明明没有烧火，如何就滚了？” “这里面涉及到了物理反应，俗话说得好，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陆渊一边忙着，随口说道。 “数理化，我们也能学吗？”素锦激动道。 看着她求汁若渴的样子，陆渊还是很满意的，“可以，以后有机会我会慢慢教授你们。” “多谢公子！”几人都是十分激动，齐齐说道。 她们这是真感动到了，就算是寻常师傅也是不会轻易传授经验的，更别说公子这些神乎其神的技艺了。 只是她们学会的大蒜素工艺，就够她们吃一辈子了！ 换了别的主子，哪里寻这样的好事。 陆渊一边说着，手中的动作却是不停。 又将烧碱加入到石灰水溶液中，其中的碳酸钙沉入底下，剩下的溶液即为碳酸氢钠溶液。 陆渊继续将其加入锅中，又加入猪油加热。 陆渊让几人轮流搅拌，并且维持锅里材料些许沸腾，一直保持小火，这才能让油脂充分皂化，这个过程需要很长时间。 陆渊自己便去做花香精油。 等到了傍晚，锅里的液体已经只剩下一小半，其中大量水分都蒸发了。 陆渊分批加入花香精油，便分别倒入模具之中。 等到冷却，模具之中便是一块块光滑的香皂了。 素锦迫不及待地取出一块：“我这个是海棠花香味的呢！” “这个是山茶香味！” “公子，这个香皂真是太好用了，我洗衣都不用费力了呢！” “嘻嘻，素锦姐姐可是天天洗澡都在用呢，那头发闻上去都有股子桃花味儿。” “好啊，丫头你又拿我开玩笑！” ....... 北大街金匮药馆。 这里分外热闹，熙熙攘攘，不像是药馆，反而像是菜市场。 大量的百姓涌入，他们都是听闻大蒜素的神效，特意赶过来的。 一些人是有需求，特意来买药的，也有将信将疑，来看个热闹的。 在这种喧闹之中，一老一少走进了这家药馆。 老者一身普通衣衫，却是不怒自威。 而中年人略微肥胖，笑眯眯地，透露着贵气。 这两人正是微服私访的朱元璋和朱标，他们是想亲眼看看大蒜素的市场反应。而锦衣卫指挥所蒋瓛也是一身便装，跟在后面。 一进入金匮药馆，两三个小厮立即投过眼神，待看清朱元璋之时，顿时脸色一变，便要过来。 这些都是检校乔装打扮的，都是见过朱元璋面的，认得这就是当今天子。 朱元璋立即示意几人不要轻举妄动，他是来微服私访，可不是来摆皇帝架子的。 要是暴露了身份，那还看什么？ 待几人继续忙碌，朱元璋这才打量周围的情景。 不得不说，这人真的是多，几乎将里面围得水泄不通。 朱元璋看到那些小厮都是十分热情熟练地和百姓解释着大蒜素的功效，以及述说着大蒜素救治百姓的例子。 很多百姓纷纷慷慨解囊，高高兴兴地拿着药回去了。 朱元璋看得十分满意。 相比那些王公大臣的追捧，他更希望看到百姓的笑容。 虽然，两者收获的金钱根本不能相提并论。 “父.......父亲，大蒜素的制法已经让三十位宫女掌握，现在日产量达到一千五百份，日销售额则是一千二百份，等到百姓接受这药物，相信会有更多人选择购买。”朱标和陆渊待久了，也是学了一些现代词汇。 “那这一日也是两百两的银子啊！加上万灵散，那北伐的钱是不用愁了！”朱元璋还是十分高兴的，这既能帮助到百姓，也筹集到了钱响，可谓一举两得。 朱元璋很是高兴，也享受着与民同乐的时刻。 虽然那些百姓并不知道朱皇帝就在他们身边。 “掌柜的！”外面突然传来一声呼喊。 人群也是看了过去，便看到一个单薄书生走到药馆门口，便是扑通跪了下去。 “先生大恩大德，杨寓没齿难忘！” 掌柜迎了出来，连忙扶起那书生：“杨家郎君说得哪里话，治病救人乃是医者本份。而像是杨家郎君这样纯孝之人，才让在下佩服。” “在下不过尽一个儿子本份而已。” 两人这对话吸引了所有人，当即便有人询问其中缘由，便有知情地说了。 这杨寓家庭贫寒，但为了救治母亲，却是不辞辛劳，这才换了两副大蒜素，救了老母，这才特意前来感谢的。 众人恍若大悟，随即对于大蒜素更是热切，纷纷要求购买。 “标儿，这也是从陆渊小子那学来的，这些都是商贾手段，虽然有些小智，但不可多学。”朱元璋教育道。 “父亲，这人不是我安排的，可能我们只是恰逢其会。”朱标也是有些惊讶。 “那这个杨家小郎倒是个可用之才，如此孝顺子孙，若是为官，岂不比那些腐儒强千百倍。”朱元璋说道。 “你且派人考校一下他的能力，若是能用，可破格提拔。” “遵命，父亲！” 朱元璋考察完药馆还是十分满意的，这是一件予民实惠的大好事情。 等到后面大蒜素产量上去了，便可以推广各地。 朱元璋心情大好，拉着朱标便在应天府内逛了起来，算是体察民情了。 老朱底层出身，平时有空也会下去体察民情，换上一身常服就和普通老农也没多少区别，走在人群之中丝毫不显眼。 南大街上行人如织，街道两边都是摆摊的小贩，不时飘来食物的香气，充满了市井烟火气息。 蒋瓛有些无奈，陛下体恤民情是好，但他作为属下就倒霉了，在这么多人之中想要保护陛下的安全，着实并不容易。 朱元璋背着手走在前面，这个摊子看看，那个摊子瞧瞧。 “来两个烧饼！” “咱从前就爱吃这个！”朱元璋笑咪咪地。 朱标也是有些感叹，自己父亲虽然当了皇帝，但在吃穿用度上面依然保持节俭，与一般百姓也没什么不同，在马皇后还在的时候，有时候马皇后还会亲自烙饼。 “哎，大爷您拿好了！” 朱元璋接过烧饼，又加了一些酱菜夹在里面，这才大口咬下：“就是这个味儿！” 朱标自然而然地掏了钱，交给小贩。 “咦，那儿怎么围了那么多人！走过去瞧瞧！”朱元璋咬着烧饼，突然喊了一句，就像是普通老头一般围了过去。 朱标也是有些无奈，只能跟上。 前面一群人围在一起，朱元璋竟然十分好奇地挤进人群，蒋瓛连忙跟上，帮忙分开人群。 来到前头，便看到一个摊子上面摆着一块块椭圆状的物什，而摊子后面是几个模样俏脸的姑娘。 “各位乡亲，瞧一瞧，看一看嘞，这可是皇家工匠制作的香皂，香面洁肤，洗衣留香，全应天只此一家，各位来看看嘞！” 第44章 朱元璋感觉不好了 第44章 朱元璋感觉不好了 “各位乡亲，瞧一瞧，看一看嘞，这可是皇家工匠制作的香皂，香面洁肤，洗衣留香，全应天只此一家，各位来看看嘞！” 少女清脆的声音吸引了不少人。 “这东西与肥珠子也差不多啊！” “这可比肥珠子漂亮多了，倒像是贵人们使用的澡豆。” 围观的人群议论纷纷，对于香皂颇为感兴趣。 韶翠没有回答众人的问题，而是对着前面的人说道：“大家不妨试试效果，保证让大家满意。” 在摊子前面，摆了几盆清水，还有一小碗菜籽油。 韶翠先是用手沾了一些油，那双白如青葱的手顿时一片油腻。 接着韶翠拿起香皂沾上水，在手中缓缓揉搓，很快涌出了大量洁白的泡沫，放入清水中一洗，那双柔荑便是再次变得干净无比，还隐隐透露着一股桃花味道。 韶翠伸出手，在人群面前展示了一番：“大家刚才也看到了，这就是香皂的效果，比起肥珠子和皂荚更好用。” “这清香多好闻，夫人小姐用香皂不伤手，还能清香持久呢。” “大家买一块，送给娘子，保管她乐开了花儿！” “而这香皂不单单只能用来洗手，用来洗衣也是顶好用的！” 而随着韶翠的话，旁边的素锦也是拿起了水盆边的脏衣服在众人面前展示了一番，便见到衣服上不但沾上油渍，还有泥灰、墨痕，要是用肥珠子，那便是将衣服浆打破了，那也是难以清除的。 但素锦只是抹上香皂，在水中轻轻揉搓着，随着污水在水盆中荡漾，却是重新显现出衣服原本的质地来。 等到素锦拧干水，一抖衣服，那已经是一件干净整洁的沃裙了，哪里看得出一点污渍！ 原本一些妇人还对韶翠几人抛头露面做生意颇为不齿，但看到香皂那出类拔萃的效果，那是纷纷意动了。 这东西不但比肥珠子效果好，但带着花香味儿，这些妇人哪里还能忍住。 “这香皂是好东西啊！” “对，这味道，啧啧，比上好的胭脂水粉还香哩！” “你刚才没听说么，这可是皇家工匠做的东西，那可是给皇帝用的，能不好吗？” “小娘，这香皂做价几何？” “大家别急。”韶翠拿起一块香皂，“我们这香皂都是皇家工匠制作，添加了名贵香料，分为海棠、山茶、桃花三种香味，都是三两银子一块。” 人群一听一阵哗然。 “三两银子，这也太贵了！” “这怕不是得了疯病！” “三两银子都够我们家一点的开销了，我是疯了才会买这种东西！” 人群虽然纷纷议论，都在嫌贵，但却是没有一个离开的。 他们都抱着看戏的心态，看看有没冤大头会买这东西。 朱元璋在人群中看着。 他自然认出了韶翠几人便是他指派给陆渊的侍女，而且他还看到了摊子后面躺在躺椅上的陆渊，旁边还有侍女伺候着。 “这个家伙倒是过得自在！”朱元璋顿时感觉原本的好心情都没了。 自己贵为九五至尊，却还是每天兢兢业业，而陆渊倒好，天天不是逛青楼，就是左拥右抱，游手好闲。 这样的好日子，他这个皇帝还没过上，他陆渊倒是过上了！ “父皇，没想到几日没见，陆先生又弄出了新东西。”朱标这是真佩服了。 他记得之前似乎有见过这香皂，但当时急着救魏国公，如今一看却是如此好用的东西。 难道后世之人都是这般的文武全才不成？ “虽然是比肥珠子好用，但他卖得这般贵，又会有哪个百姓会买？且等着看他笑话便是！”朱元璋皱着眉头说道。 朱元璋看到这小子明明有大本事，却是这般惫懒模样，就是不由生气。 朱标哪里不知道老头子的性子，但他也不好多说什么，便一起在旁边看起了热闹。 周围的百姓议论纷纷，但就是没有一个人买，就在朱元璋暗自得意之时。 却是有几个少女来到了摊子前面。 “陆先生，真没想到，竟然是您在这里摆摊。” 陆渊原本正懒洋洋地晒着太阳，骤然听到少女清脆的声音， 这才睁开眼睛。 便看到了徐妙锦带着两个丫鬟俏生生地站在摊子面前。 她穿着一袭普蓝藏针绣净面和沙色胡袖曲裾袍，针绣金丝缎马面裙，身上是浅杏染云肩。 一头青丝绾成了朝云近香髻，云鬓别致更点缀着碎玉簪子，轻挂着绣白鹤展翅的香囊，说不出的娇憨俏丽。 徐妙锦的目光在陆渊身上扫过，又转过几个侍女，眼中的黯然一闪而逝。 “这个香皂不知道是哪位皇家工匠所做？”徐妙锦随手拿起了一块香皂，放在鼻子一嗅，顿时一股好闻的桃花味儿飘了出来。 “咳，就是那位工艺精湛的陆大师。”就算以陆渊的厚脸皮，也是有些尴尬。 徐妙锦看着陆渊，眨了眨大眼睛，突然露出如花笑靥：“原来是陆大师，那位大师可是轻易不会动手，这样的话，那我可不能错过。” 陆渊也没空管这丫头古灵精怪：“徐家小娘要几块？” “那就要这几块。”徐妙锦细细地挑选了5块，让旁边的丫鬟付了钱。 “陆先生这几日没来，长兄可是挂念得紧呢。” “在下得空，一定上门拜访。”陆渊只得说道。 徐允恭那小子找自己还能有好事？ 徐妙锦拿着香皂，哼着小曲走了。 远处的朱元璋却是皱起眉头：“这徐家丫头真是浪费银子，这十多两的银子能买多少烧饼，拿来买这不能吃的香皂，实在是浪费！” 朱标听得一阵无言，老头子这脾气越来越怪了。 但他也明白，老头子真是气陆渊，连带着气上了徐妙锦。 但也不过是嘴上说说而已。 徐妙锦毕竟是徐达的女儿。 “哼，徐家丫头也就是为了报恩，这才买了香皂，我看其他人还会买么！”朱元璋嘴里念叨着，继续盯着陆渊的摊子。 第45章 大明宝钞 第45章 大明宝钞 但随着徐妙锦的开头，却是陆续有衣着华贵的妇人小姐来到摊子前，挑选了起来。 不多时，陆渊便已经卖出了三十多块香皂。 看得朱元璋暗自咬牙：“这些个败家娘们，尽喜欢买这些华而不实的东西！” 就连旁边围观的百姓也是看呆了，这么贵的东西，竟然还这么多人买，这是什么道理？ 在他们心里与朱元璋的想法一样，买这东西还不如买点烧饼吃，就算有钱，买点肉吃不香吗？买这个香皂又有何用？ “父亲，您药馆也去看了，我们还是回去吧。”朱标也不想老朱一直生闷气，于是提议道。 但却是看到朱元璋死死盯着摊子，目光竟然一眨不眨。 朱标心里一个咯噔，父皇这怕不是真生气了？ “父亲，陆先生也就是耍点小聪明，您千万不要生气！” “标儿，你刚才看她们买东西可发现了一点问题？”朱元璋突然说道。 “啊？”朱标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刚才购买香皂的都是女眷？” “不对，我是说她们用的都是什么钱币？”朱元璋说道。 “用，用得都是银两，这有什么不对吗？”朱标说道。 “问题大了！”朱元璋一双虎目死死盯着摊子，“为何她们都不用洪武宝钞？咱不是规定了以洪武宝钞进行交易吗？” 由于大明缺铜，于是朱元璋颁布“钞法”，设宝钞提举司，发布了洪武宝钞。 宝钞分六等：壹贯、五百文、四百文、三百文、二百文、一百文，一贯等于铜钱一千文或白银一两，四贯合黄金一两。 宝钞与铜钱一同通行使用。 “父亲，这，其实百姓不太喜欢用宝钞，而且壹贯面值的宝钞，只能买到六百文的东西。”朱标犹豫着说道。 “什么！这些人是要造反不成，为何壹贯面值的宝钞，只能买到六百文的东西？！”朱元璋顿时勃然大怒。 作为一力推行洪武宝钞的朱元璋听闻这个消息，自然是十分火大。 “父亲，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还是回去后在说罢。”朱标环视周围，看到一些人已经因为朱元璋的声音而看了过来，连忙说道。 朱元璋好不容易才压住火气：“回去，另外立即通知茹太素觐见！” “去把陆渊那小子也叫来！” 蒋瓛应诺一声，立即大步往摊子那里走。 “陆先生，大人请您过去！”蒋瓛拱手说道。 陆渊突然看到蒋瓛也是有些意外，他当然认识蒋瓛这个锦衣卫指挥使，只是没想到老朱竟然知道自己在这，随即他又释然了。 锦衣卫监听天下的名头可不是吹出来的。 陆渊只能让韶翠她们继续销售，便跟着蒋瓛出去了。 很快便看到了脸黑得像是锅底的老朱，陆渊这下也不敢随便开口，老朱头虎着脸还是很吓人的。 此时，一辆马车停在几人面前，朱元璋率先登上车去。 朱元璋一路上沉默不言，却是在观察着周围街道的情形，果然，使用洪武宝钞交易的人很少，一些人甚至会拒绝收洪武宝钞，就算收洪武宝钞也不是按照面额交易，洪武宝钞的价值不过面额的六七成。 茹太素匆匆赶到御书房。 书房内，除了朱元璋和太子之外，燕王朱棣竟然也在，这让茹太素十分意外。 但他不敢迟疑，连忙向朱元璋行礼。 “微臣见过陛下，太子殿下！” “茹太素，咱且问你，洪武宝钞流通不畅，为何不禀报？”朱元璋面沉如水。 “陛下，微臣曾经上呈了奏折，但.......”茹太素连忙俯身道。 朱元璋的脸更黑了，他记起了，有一次茹太素确实递了折子，但老朱看他的奏折文绉绉地堆砌辞藻，又臭又长，便直接退了回去，还批了四个大字‘狗屁不通’。 “茹太素，你延误大事，官降一等为户部侍郎，而原本户部侍郎王纯川升任户部尚书。” “下次你的折子再写这么长，写些个虚头巴脑的东西，咱定不轻饶！”朱元璋冷声道。 “陛下，奏折是要呈给陛下圣览，微臣自当斟酌每一个字，万万不敢马虎大意。”茹太素辩解道。 “哼，咱就不喜欢你们这些读书人的遣词造句，咱就喜欢大白话，明白吗？”朱元璋道。 茹太素还想争辩两句，但看到后面的太子不断对他使着眼色，连忙低头应是。 “好，那咱问问你，针对目前这样洪武宝钞流通不畅的问题，该如何解决？”朱元璋道。 “这，这，微臣以为，该颁布法规，令百姓使用大明宝钞进行交易。” 朱元璋不置可否，看向了朱标：“太子以为该如何？” 朱标思索片刻才道：“儿臣以为现在一些百姓不用大明宝钞，这是因为大明宝钞的面额较大，可以印制一些小面额的宝钞，比如一文，五文，十文，这样能方便百姓交易使用，这样就能减少百姓使用铜钱和银两。” “太子高瞻远瞩，老臣自愧不如！”茹太素也是感叹了一句。 “好了，你退下吧！”朱元璋有些不耐。 茹太素再度一拜，退了出去。 等到茹太素离开，门再次被关上，朱元璋却是转向墙角的屏风。 “陆渊小子，刚才你也听到了，你以为如何？” 陆渊的身影这才慢悠悠地从屏风后面转了出来。 “在下以为目前的钞法一团混乱，继续如此滥发宝钞，只会导致通货膨胀，动摇国本，甚至民不聊生！” 轰！ 朱元璋的眼睛瞬间瞪得如同铜铃，他死死盯住陆渊，仿佛想要择人而噬。 而朱标和朱棣也是一片震撼！ “你如此说可有何依据，若是说不出好歹来，咱定要治你的罪！”朱元璋的声音冰冷，充满帝王威严。 但陆渊却是毫无所动，又来这招！ 陆渊踱着步，心中则是盘算着该如此措辞。 实际上发行大明宝钞，老朱也是没有办法而为之。 九州之地本就缺少铜和银矿。 而经过两宋的经济繁荣，市面上的铜币早已经无法满足流通所需。 到了蒙元之时，蒙元朝廷利用包银制，源源不断地收取民间积存的白银并经斡脱商人之手流向海外，在蒙元统治的前30年里，华北就已经流出了多达9000万两之巨。 这也导致了元末的经济制度崩溃。 但现在大明面对的问题就是不论是民间还是朝廷，铜和银的藏量都十分少。 就算有心铸钱，却也是无可奈何。 第46章 货币贬值 第46章 货币贬值 “陛下，我只能说，不论是颁布律法，还是发现小面额的宝钞，按照如此的频率继续印制宝钞，那都是无法阻止通货膨胀的。”陆渊说道。 “何为通货膨胀？”朱标问道。 “简单来说，便是流通中的货币数量超过市场实际需要，而引起的货币贬值和物价水平全面而持续的上涨。” “您看，比如现在一贯宝钞能当七百文使用，而到了五年后，一贯宝钞只能折铜钱250文，而洪武二十八年的一贯宝钞只能折铜钱160文。” “到了永乐朝，永乐大帝甚至颁布旨意，强制推行宝钞，拒绝使用宝钞者要治罪，甚至全家充军。” “但这也无法阻止宝钞的没落。” “到了明宪宗时期，钞一贯不能直钱一文。宝钞掉在了地上，过往的行人甚至看都不看一眼。” 此时，朱元璋脸色已经是一片冰寒，阴沉地甚至要滴出水来，猛地一下拍在玉案之上。 他一手指定的宝钞制度，竟然落得一地鸡毛，他又如何不怒？ “老四，看来永乐大帝也没法阻止这宝钞没落啊。”朱标难得地揶揄一句。 朱棣一惊，下意识看了一眼老朱，他可不想屁股继续开花。 “大哥，这也不能怪我，你看茹尚书也没办法不是。”朱棣压低声音道。 便听陆渊继续说道：“陛下，您在位期间一共进行了十三次北伐。” 朱元璋便是浑身一震：“这些北元余孽竟然如此难缠，咱竟然北伐了十三次才灭了他们？” “并非如此，而永乐大帝嘛，也是进行了5次北征。” “你们每次北伐，那可都是大量印制大明宝钞，用作军饷，这打得都是老百姓的血汗钱啊！过量印制宝钞便是掠夺民财！”陆渊轻声说道。 朱棣目光死死盯着陆渊，这家伙肯定成心的，就怕老头子想不起自己！ 你给我等着！ 朱元璋的眉头深深皱起，他没有空管什么永乐大帝：“咱印制大明宝钞，那都是用作官员俸禄，以及粮草物资的采买，又如何说是花百姓的血汗钱，掠夺民财！？” 老朱原本最是体恤百姓，这才采取轻徭薄赋的政策，但如今陆渊说大明宝钞掠夺民财，这他就不能忍了。 “陛下且听我继续说，大明宝钞的问题主要有几点。”陆渊继续道。 “其一是，大明宝钞只发不收，既不分界，也不回收旧钞。这就导致市场上流通的纸币越来越多，宝钞泛滥成灾。” “这有什么问题，一贯宝钞当做一贯钱使用就是，为何会贬值？”朱棣十分不解。 陆渊也是无语，大明宝钞原本是没问题，就是你和老朱两个战争狂，疯狂印制宝钞，这才导致宝钞直接不如草纸！ “我之前说了，通货膨胀便是因为市面上的钱币远远超过需要的数量。”陆渊说道。 朱棣依然一知半解，老朱却是若有所思。 “另外一点便是大量的大明宝钞来自陛下的赏赐，陛下一年赏赐的宝钞总额能达到多少？”陆渊问道。 “这咱哪里知道？”老朱瞪着眼睛。他认为国库没钱，那便拿宝钞赏赐就是了，反正是白印出来的，几乎不要成本，哪里想那么多。 “咳，儿臣见过宝钞提举司的记录，昨岁父皇赏赐给官员百姓，以及外国使节的大明宝钞总额达到了8000万贯。”朱标说道。 “啥？咱花了那么多钱！”朱元璋此时是真肉疼了。 之前他根本没把宝钞当钱，那是当纸在用，但经过陆渊的讲述，他也明白没有那么简单。 此时，大明岁入才不过1500万贯，而他送钱送出了五年多的岁入。 这下他肉疼的脸都抽了。 “而最重要的一点，便是朝廷并没有准备‘保证金’，也就是宝钞光发不换，百姓拿着钱能换宝钞，而拿着宝钞却是无法在朝廷兑换等额的铜钱或是银两，如此一来，百姓对于宝钞自然就不信任。” “长此以往，乃是动摇国本，削减国运啊！” “长此以往，乃是动摇国本，削减国运啊！” 轰！ 朱标和朱棣瞪大眼睛，他们都没想到陆渊竟然敢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来。 而朱元璋双手抓住御案，因为太过用力，而导致双手青筋暴起，剧烈的喘息，更是说明这位帝王的心情难以平复。 “你继续说！”朱元璋双眼狠狠的盯着陆渊。 “首先，我要说明一下通货膨胀的原因。” 陆渊走到朱棣面前：“请燕王殿下拿出一些宝钞。” 朱棣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拿了一叠出来。 这些宝钞长一尺，宽六寸，几乎有a4纸那么大，可以说是华夏面积最大的纸币了。 加上这宝钞以桑皮纸为材料，又硬又韧，携带十分不方便。 陆渊略微一看，竟然都是一贯面额的，足有上百贯，果然明朝的王爷最舒服，躺着舒服过一辈子！ 第47章 经济话语权 第47章 经济话语权 陆渊将大明宝钞都递给了朱元璋：“请陛下代表朝廷。而我们分别代表士农商。” 陆渊又指向朱标、朱棣、以及自己。 接着他又从书桌上拿起几个物件：“太子，燕王，这代表着我们拥有的粮食、布匹等财富。” “请陛下给官员发放俸禄。”陆渊继续说道。 朱元璋一愣这才想起，朱标代表官员，于是给了他两张宝钞。 朱元璋这下是有些被自己乱发钱吓到了，不敢随便乱给钱了。 “陛下请看，官员并不事生产，他们无法自产自足，财米油盐都需要从商人那里购买。”陆渊上前，从朱标手中取出一张宝钞，交给了朱棣。 又从朱棣手中拿了一件物品，放到朱标手中。 “这便完成了一次交易。” 朱标和朱元璋都是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只有朱棣看看朱标，又看看手中的东西，有些摸不着头脑。 “请陛下继续发钱。”陆渊继续说道。 朱元璋又将两张宝钞放在朱标手中。 “请太子继续交易。” 朱标两人再次交易了物品。 而陆渊继续让他们发钱、交易，几次之后朱棣手中的物品越来越少，而宝钞却是越来越多。 等朱标再次准备交易之时，朱棣却是不愿意了。 “大哥，你看我都没东西卖了，你至少也该多出点吧。” 朱棣的话一出口，他自己都愣住了。 而朱标也是整个人怔住了。 朱元璋更是恍若大悟，但却是感觉始终差了点什么。 “陛下，这就是通货膨胀。而商人此时便不会低价出售物品，他们会提高价格，而最终影响最大的就是我这样的平民。”陆渊拱手说道。 “但是，我规定了面额，为何商人不按照面额交易？”朱元璋还是有些犹豫。 “陛下以为，燕王手中最大的财富是宝钞，还是那些货物？”陆渊问道。 朱元璋皱起眉头：“这都是他的财富，又如何说哪个重要？” “如果有一天，他的宝钞增加了一倍，他是否更有钱了？”陆渊又问道。 “这是自然。” “但如果，是天下所有人的宝钞都增加了一倍呢？那是天下所有人都有钱了？”陆渊道。 “这........”朱元璋迟疑起来。 朱标却是突然眼睛一亮：“重要的是那些货物。” “不错！”陆渊说道。 “真正有价值的是土地、粮食、布匹等财富。而这些东西都是固定的，无法凭空增加。而朝廷大量印制宝钞，就算让市面上的宝钞加倍，也是无法让这些东西突然增加。” “或许一时那些官员和朝廷会认为自己变得富有了，但实际上只是让手中宝钞的价值降低。” “这些官员若是发现宝钞价值降低，他们会怎么做呢？” “他们会第一时间将手中的宝钞抛出，换成金银，换成粮食。” “但那些农民身处低层，对于这些反应最慢，等他们用手中的粮食换了宝钞，等下次想要使用的时候，却是发现这些宝钞价值缩水了两成。” “这也就是说，这个农民的一部分财富缩水两成。” “这难道不是掠夺民财？” 朱元璋瞪大眼睛，后背已经冷汗涔涔。而朱标和朱棣喘着粗气，却是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陆渊扫了他们一眼，这才哪到哪？ “而更糟糕的是，宝钞一旦开始贬值，而随着宝钞继续按照原来的量发放，便会形成一个恶性循环。” “那些士族官吏，家里有钱，他们会拼命守住自己的财富，而不愿意拿出金银来，他们会第一时间将宝钞用做交易。” “而那些底层的百姓，他们没有存款。没钱了，只能拿家里的东西去变卖，今天拿一只鸡，明天拿一袋米。” “而宝钞飞速贬值，他们就会发现，今天卖掉鸡换来的宝钞，过几天却是只能买半只鸡！” “再过几天，甚至只能买几个鸡蛋。” “到最后，甚至连一根鸡毛都买不了。” “到了那时候他们又会如何看待朝廷？” “百姓愿意使用大明宝钞，那是对于朝廷的信任，对于陛下的信任。” “而朝廷光出不换，而宝钞快速贬值，这就是消耗百姓对于朝廷的信任，消耗民心！消耗国运！” “陛下，我可曾危言耸听？！” 一瞬间，御书房内落针可闻。 朱元璋用手撑着御案，脸上一阵阴沉，一阵愤怒，如同酝酿着一场风暴。 房间内的气氛压抑无比。 几个人内心不由浮现出一副画面，大量百姓拿着一叠叠宝钞上街，却是连一个烧饼都买不了。他们家中已经没有米下锅，饥寒碌碌的百姓红着眼睛，围住了皇城，直到淹没了大明的天下。 只是想到那个画面，朱元璋便是不寒而栗。 他是亲身经历过那一切，所以他不想大明也经历这一切。 “陆渊小子，你可要办法解决此事？”朱元璋的声音干涸嘶哑，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一般。 陆渊微微一笑：“很简单，停下发放宝钞就是。” 朱元璋面上的表情一滞，随即恶狠狠地盯住陆渊，像是准备要上前撕碎他一般。 要知道，因为他采取轻徭薄赋的政策，大明收上来的赋税根本就无法支撑朝廷的财政，开始两年的北伐直接消耗了他打天下掠夺来的金银，这两年的北伐那完全就是靠着大明宝钞在输血。 若是停下了发行大明宝钞，大明这个国家机器甚至可能因此而运转失常。 “除了这个办法呢？”朱元璋狠狠盯着陆渊。 “我之前说过的，保证金制度，也就是每发行一贯面额的大明宝钞，朝廷便准备了一两白银。同时放开大明宝钞的回兑，允许百姓在官府用大明宝钞兑换银两或是铜钱，这样自然能让大明宝钞的价值与面额等同，同时也是增加了百姓对于朝廷的信任。”陆渊说道。 “你小子难道不知道大明缺银少铜吗，又哪里来这些保证金，而且，咱要是有钱了，那为什么还要发行大明宝钞？”朱元璋恶狠狠地说道。 朱元璋感觉这小子越来越放肆了。 “陛下，纸币也就是大明宝钞，有两个优势。”陆渊竖起两根手指。 “其一，就是携带方便........” 陆渊说得这里也是有些犹豫了，这a4纸带在身上真的方便吗？究竟是哪个鬼才设计的大明宝钞。 陆渊看了一眼等待他后续的老朱，有理由怀疑就是老朱这个企图安排大明朝一切的大家长。 “咳，其二，就是金银这些东西需要开采，铸造起来并不方便。而且金银这些东西都是有着其储存量的，不可能无限制的铸造。而或是真正的掌控了经济话语权，大明宝钞却是可以无限制发行，甚至用来掠夺其他国家的金银！” 朱元璋瞬间瞪大了眼睛，虽然不是太明白什么是经济话语权，但朱元璋也是大概明白其中意思。 若是不用打仗，那些国家就乖乖送上钱来，那不是做梦都能笑醒来！ 而陆渊也是想着前世的阿美利卡就是靠着美元来掠夺全球财富，国内动荡了，就疯狂发钱，而全世界都要为其买单。 若是真让大明发展到那个地步，好像也不是不可能啊！ 大明现在已经是世界顶级强国，独一档的那种。 而且率先开启海上丝绸之路，拥有大航海时代的入场券了，但可惜大明后世帝王又关上了这扇门。 嗯，说得就是你，朱肥肥朱高炽！ 以至于让西方国家做大，以至于后面被西方列强用铁船大炮敲开了国门，从而有了华夏民族百年屈辱史。 现在，自己重生在大明，或许可以改变这一切。 第48章 银矿 第48章 银矿 “陆渊小子，快给咱说说，如何掌握那个经济话语权！”朱元璋红着眼睛，催促着陆渊。 “陛下，想掌握经济话语权并非朝夕可成，目前最重要的还是稳定大明的宝钞价值。”陆渊说道。 “但咱没钱，没有银子！”朱元璋十分光棍地耍起了无赖。 陆渊脑中灵光一闪，有了好主意。 “陛下，大明没有白银，但隔壁有啊，扶桑就有白银矿，而且藏量十分丰厚。”陆渊用一种恶魔般的语气诱惑道。 朱标那是瞪大了眼睛，这家伙是准备教唆父皇出征扶桑啊！ “那咱为何都没有听说个扶桑有银矿，而且每次他们的使节都是十分穷困的样子？难道是他们故意装出来的模样？”朱元璋问道。 “陛下，扶桑确实有大量银矿，而且金矿也不少。” “现在，很多矿脉他们根本就不知道，更别说开采了。” “等到了百年之后，那些小鬼子才发现了那座银矿，而光靠这座石见银矿，他们每年开采出来的白银便高达八十万两，而这仅仅是一座银矿，他们大小银矿多达五十多座，若是大明掌控了这样银矿，那还不是想发行多少宝钞都可以了！”陆渊说道。 朱元璋已经瞪大眼睛，眼中闪动着光芒，那是贪婪的光，他已经幻想自己坐在银山之上了。 “父皇，您不是在祖训中定下扶桑为不征之国.......”朱标话一出口，也感觉自己有点傻了。 “蠢蛋！”朱元璋自己喝道，“咱让后世子孙不打他们那是因为他们太穷了，打下来也没有用，既然他们身怀巨宝而不自知，那合该为我大明所用，那些家伙不配享有这些宝藏！” “陛下圣明！”陆渊拍了一记马屁。 小鬼子们准备迎接恐惧吧！ “父皇，那些扶桑人藐视天朝，经常侵扰我国东南沿海，自然该给他们一个教训，儿臣愿意亲征扶桑，将其纳入大明版图！”朱棣眼中闪动着战争的狂热，这个战争狂人已经热血沸腾了。 “老四，国战并非儿戏，必须谋划妥当。”朱标此时也放下了内心的仁慈，只因为他深深感受到了没钱的痛苦啊！ “而且，明田制推行在即，不宜轻动。” 朱元璋这次倒是没有冲动，反而冷静了下来：“标儿所说不错，这事情必须谋定而后动，以免重蹈蒙元之覆辙。” 蒙元当时兵强马壮，军势不可谓不盛，但即便这样的强军，依然两次征伐扶桑而折戟沉沙。 蒙元也是因此折损了国运。 朱元璋想要一举而定扶桑，大明目前的局势不允许他失败！ “陆渊，你可有何计策？”朱元璋问道。 陆渊听到这个可就不困了，作为华夏人他内心也是深深记住那百年的屈辱历史，后世那时代没办法攻上扶桑岛，但现在能实现也不错啊！ 他瞬间一改之前懒洋洋的模样，双眼放光。 “老朱，我有两法！” “一为鸳鸯阵！” 陆渊准备拿出抗倭名将戚继光将军的得意阵法，鸳鸯阵！ 戚继光一生多次与倭寇作战，这才总结出来的鸳鸯阵，那完全是对付这些小鬼子的利器！ 甚至能以个位数的伤亡，斩首千余，可见其威力！ 而且，戚继光将军本就是明朝将领，这也算是让他的阵法提前造福大明百姓了。 “鸳鸯阵？此乃何阵？”朱棣表示自己博览兵法，却是从未听过这阵法。 朱元璋也是看着陆渊等待着他的后续，他干脆地忽略了陆渊刚才对他的不敬。 “此乃抗倭名将戚继光将军所针对倭寇所创之阵法，你自然没有听过。”陆渊说道。 “东南沿海一直受到倭寇袭扰，主要是因为那些倭寇来去如风，在大明部队到来之前便撤退，十分奸猾。” “而小股的明军又难以对付这些倭寇。” “那些倭寇使用的阵法叫蝴蝶阵，就是双刀挥舞，一手虚晃，一手就砍下来了。看起来像蝴蝶挥舞翅膀。” “倭刀锋利，往往能砍断明军枪杆，而明军的刀又没有倭刀长。” “另外，倭弓弓长矢巨，临敌乃发，中者立毙。也让明军心理崩溃。” “倭寇便是靠着这两样横行东南沿海。” 朱元璋也是暗自点头，陆渊所说的这些与东南布政抚司传回来的情报相似。 这也是很让老朱头疼。 “而戚继光将军针对这一点，改为12人为一队，最前为队长，次二人一执长牌、一执藤牌，长牌手执长盾牌遮挡倭寇的重箭、长枪，藤牌手执轻便的藤盾并带有标枪、腰刀，长牌手和藤牌手主要掩护后队前进，藤牌手除了掩护还可与敌近战。” “再二人为狼筅手执狼筅。” “狼筅乃用大毛竹，上截连四旁附枝，节节枒杈，视之粗可二尺，长一丈五六尺。人用手势遮蔽全身，刀枪丛刺必不能入，故人胆自大，用为前列，乃杀倭利器。” “狼筅手利用狼筅前端的利刃刺杀敌人以掩护盾牌手的推进和后面长枪手的进击。接着是四名手执长枪的长枪手，左右各二人，分别照应前面左右两边的盾牌手和狼筅手。” “再跟进的是使用短刀的短兵手，如长枪手未刺中敌人，短兵手即持短刀冲上前去劈杀敌人。” “最后是火兵，以火箭破坏敌人阵型，扰乱敌人。” “以这鸳鸯阵，可伤敌一千，只损十人矣！”陆渊沉声道。 朱元璋和朱棣都是上过战场的，老朱更是久经战争，只是听陆渊的描述，便可以想到这样一队士兵遭遇倭寇能发挥出怎样的威力。 前面的盾牌手封锁了对方的弓箭，而狼筅也是堵住了对面的长刀。 倭寇远近都占不到便宜，只能剩下等死一途了！ 鸳鸯阵简直就是长满刺的乌龟壳，靠着步兵根本无法冲破。 这种阵法要么铁骑冲跨，要么从侧翼突入使阵型无法成立。 而倭寇遭遇这鸳鸯阵根本没有办法。 这阵法不但使矛与盾、长与短紧密结合，充分发挥了各种兵器的效能。 而且阵形可以变化灵活。根据情况和作战需要，可以随意变幻阵型， “两才阵”“三才阵”都可以封锁住敌人的攻势！ “妙！此法精妙！”朱棣大喜过望！ 他已经看出这阵法精妙的地方，用这阵法，打出千比十的战损也是没有问题的！ 第49章 世界地图 第49章 世界地图 “好，棣儿，你记录下此鸳鸯阵，得此阵法，可破扶桑！”朱元璋更是眼睛发亮。 “而另外一法名为地图！”陆渊等待片刻继续说道。 “元军之所以大败而回，完全是因为扶桑岛多山地，地形复杂，不利于骑兵展开。” “而扶桑人利用地形大量杀伤了蒙元军队，这才导致蒙元的失败。” “而有了地图，自然可以克敌制胜！” 古人们的测绘方式却非常朴素，就是田野作业，实地考察。 古代的地图叫做舆图。舆的本意为车厢、车辆。 古人画地图的方式，那就是坐在车上，凭借简单的定向设备确定位置，再将亲眼侦测到的地理信息记录下来，绘制到图上。 一般以山川、河流为基准。以城池为中心，再把辖区内的山川、名胜按照大致方位绘制出来，最后把各个村镇填到相应的位置。 但测距仪器的粗糙，地图十分粗糙，甚至可能让人迷失方向。 而上面的距离更是不成比例。 若是行军打仗完全按照地图，那可能原本预估三天就能到的地方，却是需要花上一周！这可是大大延误了战机。 所以都需要请当地向导。 陆渊也没有多话，拿了一副木尺就开始画了起来。 其他人除了朱棣埋头苦写兵书，朱标和朱元璋都是围了过来，他们看得十分惊奇，陆渊绘制舆图的方式完全是他们没有见过的。 陆渊不断用尺子在纸上画为经纬度，毛笔过处，山川河流跃然纸上，而相比平常的舆图，陆渊这张地图更加平面化，能够更加直观得看出扶桑那蜿蜒的海岸线，以及一座座岛屿。 朱元璋看得入了神，一会儿皱眉沉思，一会儿又是恍若大悟，有时又是啧啧称奇。 这还是第一次一个国家的全貌如此展现在他的面前。 “陆渊小子，这扶桑国怎么像条虫子啊？”朱元璋说道。 而朱标也是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正是如此。不如你再看看我大明的疆域。”陆渊笑着说道。 陆渊运笔如飞，在他的笔下，不但有大明，其他周围国家的疆域也是逐渐成型。 半个时辰之后，陆渊放下笔，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而不知道什么时候，朱棣已经写完了。 三个人如同小学生一般，瞪大眼睛，看着那副地图。 “陆先生，你这幅地图，为何如此怪异？”朱标吞了一口口水，说道。 “因为这乃是世界地图。”陆渊笑道。 “世界地图！”朱棣惊了。 “不错，这其中包括了七大洲四大洋，乃是整个世界的全貌。”陆渊轻描淡写地说道。 “这便是地星的全貌？”朱棣更是吃惊。 “这上面为何海洋面积如此之大？”朱棣问道。 “实际，地球上大部分是海洋，陆地只占一少部分，大约只有三成左右。”陆渊解释道。 这下三人都是吃惊了，这完全违背了他们之前的认知。 不说其他，只是九州之地便是如此广阔，这海洋怎么会比大地还大？ “正是如此。” “地球上七大洲与四大洋，七大洲是指地球陆地分成的七大陆地部分，即亚细亚洲、欧罗巴洲、北亚美利加洲、南亚美利加洲、阿非利加洲、大洋洲与南极洲。” “而四大洋则是太平洋、大西洋、印度洋、北冰洋。” 陆渊一边说着，一边在地图上指出这些位置，看到三人啧啧称奇。 “陆渊，那我大明又在何处，我在中心并没有发现啊？”朱棣突然问道。 陆渊指向地图上的一块位置：“这就是大明，而这是扶桑，这是高丽。” 几人立即瞪大眼睛。 “我天朝乃是世界中心，为何偏安一隅！”朱元璋皱着眉头。 他的想法也是古代人的想法，他们都认为世界天圆地方，华夏地大物博乃居其中心。 接受四方朝拜，而那些小国都是不毛之地。 虽然经过马可波罗的传播，他们也知道了远方还有一块土地。有奥斯曼帝国，有威尼斯等国家。 但他们依然还是认为自己身居天朝上国，乃世界之中心。 “但实际便是如此！这便是大明的疆域。”陆渊的笔杆在纸上划出一个形状。 “这是雄鸡？”朱标低呼道。 “而那扶桑小国，便是雄鸡面前的一条虫子！这说明扶桑合该为雄鸡之吃食！”朱元璋精神振奋。 他认为，天意让他攻伐扶桑！ “父皇，儿臣恳请出征扶桑，将其纳入我大明疆土。这是历代帝王未境之伟业，若是可成，父皇当名垂千古！”战争狂朱棣又忍不住了。 朱元璋却是没有回应朱棣，而是目光在世界地图上面扫过。 “没想到我堂堂大明之疆域，所占连十分之一都不到。在我大明之外，还有如此多之土地。”朱元璋声音有些感慨，但也是一些狂热，他仿佛又找到了新的目标。 “咱之前称大明，看来是有些盲目自大了，不过无妨！” “咱后代子孙继续开疆拓土，未必不能真正成就大明！” “咱要让凡日月所照，皆是明土！” 朱元璋瞬间豪气万丈，尽显布衣天子之风范！ “父皇，打仗可是要劳民伤财的，不可轻战啊！”朱标顿时苦着脸。 “这个不急，咱近期的目标就是扶桑，他们德不配位，不配享受那银矿！”朱元璋摸着胡须说道。 “父皇英明！” “扶桑位于太平洋西岸，东临太平洋，西隔东海、黄海、朝鲜海峡与大明和高丽相望，由4座大岛和6800多个小岛组成。” “正是因为扶桑是一个岛国，国内多山地和丘陵，平原很少。粮食产量不足，这也是自古中原王朝对其忽视的原因。” “但也因为他有海洋作为屏障，这才能得以偏安一隅，而在数百年后，得以借助改革运动，一举超越华夏成为世界强国。” “而又因为其巨大的白银储量而被称为白银之国。”陆渊说道。 “很好，白银之国！”朱元璋的目光死死盯着图纸上那条狭长的岛屿线，“那么继续说说周围其他的国家。” “而大明的东北方是高丽和建州女真。” 第50章 徐妙锦的心思 第50章 徐妙锦的心思 “高丽位于大明东北方向，三面环海。与胶东半岛隔海相望。” “周武王灭商之后，帝辛的叔父箕子远走北方，在此处建立了殷氏箕子王朝。” “到了西汉初年，燕王卢绾叛乱失败，其部下燕人卫满逃到朝鲜半岛，灭掉了箕子王朝，称卫满朝鲜，并征服了周围的部落。” “而到了汉武帝时期，朝鲜与西汉交恶，汉武帝派杨仆、荀彘进攻朝鲜，朝鲜王右渠被杀，都城王险城被汉军攻克，卫满朝鲜灭亡。” “汉朝在其故地上设置乐浪、真番、临屯、玄菟四郡，是为汉四郡。” “但南半岛依然被称为“辰国”的部落联盟控制。” “之后，南半岛政权交替。” “直至西晋崩溃、中原大乱，乐浪等郡被高句丽吞并，至此朝鲜半岛便脱离了中原王朝的掌控。” “后面的王朝虽然也有攻伐过高丽，但也只是令其称臣，并没有完全掌控朝鲜半岛。” “唐太宗之所以没有用全力攻下高丽，他的想法也是和老朱你一样，他也是认为高丽是不毛之地，不值得动用全力攻伐，占据了也没有什么好处。” “但实际上，半岛北面苦寒，但南半岛却是气候温暖，拥有大片平原，乃是鱼米之乡。” “那些王朝并没有打到南面，所以一直不知道南面还藏着这种好地方。” “打！必须要打！”朱元璋已经红着眼睛了。 大明以农为本，超过三成的赋税都要靠江南之地。 而若是将朝鲜南部变成另外一个江南，那又能增加多少赋税。 “父皇，若是华夏如雄鸡，那高丽便是鸡嘴，岂有雄鸡无嘴之理，儿臣恳请攻伐高丽！”朱棣又是眼睛放光地说道。 朱元璋表示今天完全是开阔了眼界，这些知识那些腐儒那是完全不知道的。 “那个陆渊，我看你这地图画的也不够详细啊。”朱元璋说道。 “老朱，我明明画得很细了。”陆渊不服了。 他这一徒手画地图的手艺，那可是练了上百次的！ “咱是说，你没把这些国家的矿藏宝物都标注上。”朱元璋道。 “原来如此！这是我的失误！”陆渊连忙再拿起笔，在上面一一标注起来。 而朱元璋看得不住颔首，眼中放出光芒来。 朱棣也是死死盯着图纸，上面一个个国家仿佛一块块肥肉，等着他去占据。 只有朱标苦着脸。 老朱，你说好的不征之国呢，被陆渊这小子一挑拨全部都忘记了！ “陛下，都说赏罚分明才能治国，先不说之前的青霉素了，我献上世界地图也算大功一件，要些赏赐不过分吧？” 陆渊这也是穷怕了，连青楼都没钱去了，还要他制作香皂赚钱，实在太辛苦了。 要是能从老朱这里弄点钱那就再好不过了。 老朱呵呵一笑，脸瞬间一变：“陆渊，你可知道仿冒皇家名义是何罪名？” 陆渊也是无语了，你这翻脸就不认人啊！ “老朱，韶翠她们是宫内之人吧，那些香皂是她们做的，那说是皇家工匠也没问题啊。” “哼，你退下吧！”老朱没好气地道。 他拿陆渊也没有办法，先不说陆渊那一身本事可以说是国之重器，单说陆渊要求封赏也是没有问题的。 但问题是老朱现在没钱啊，也不知道赏赐什么好，这才拖到了现在。 朱元璋那颗征伐之心已经完全被陆渊调动了起来，连夜召集大臣商议推行明田制，准备快速推行下去。 朱棣那是已经没有半点被困在京城的苦闷，他一心想要表现，这样才能成为将军征伐扶桑和高丽。 而朱标却是一边对于陆渊所说的扶桑矿脉激动，但却是一边又担心征战海外消耗巨大。 ........ 翌日，魏国公府邸。 徐妙锦的柔荑在铜盆之中轻搓着，细密的泡沫渐渐荡开，随着而来的是淡雅的桃花味道。 旁边的侍女递过了手帕，让她擦干手。 徐妙锦情不自禁地将手放到鼻尖，那股香气就更加浓郁了。 她又轻拢秀发，就连发梢也是带着香气。 徐妙锦回到家中就迫不及待地使用了那香皂。 让她不得不感叹，这香皂实在太好用了。 不只洗手干净清洁，还带着一股花香，比起澡豆何止胜过百倍！ 陆先生还真是厉害，不但能治病救人，就连随意为之的香皂也是如此好用！ 何止胜过那些书生千百倍！也不像那些武将那般粗鲁！ 想到这里，徐妙锦的眼睛都有些痴了。 “小姐，可是在想陆先生？”旁边的丫鬟揶揄道。 “哪有！”徐妙锦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屋里闷得慌，我出去走走！” 徐妙锦说着便往外走，手中却是下意识地抓着香皂。 但才走到门口，却是差点撞上了迎面而来的徐夫人。 “锦儿，如此慌慌张张地成何体统！？” “娘！”徐妙锦拉着徐夫人的手摇晃着，撒起了娇。 徐夫人盯着徐妙锦的脸不住地瞧着，看到徐妙锦都低下了头，却是突然道：“为娘可是从未见过你这般模样，莫非是看上了哪家的郎君？” 徐妙锦顿时不依了：“娘，没有的事情！” “是嘛，今日定远侯还同老爷说，他家儿子与你年纪相仿，模样也周正，那为娘或许可以考虑一二。”徐夫人笑着道。 “娘，我不愿意嫁！”徐妙锦立即道。 “哦，那你愿意嫁给谁？”徐夫人笑问道。 “女儿谁也不愿意，只是想要陪伴爹娘左右。”徐妙锦道。 “傻孩子，女孩子长大总要成家的，而且你是我女儿，为娘还能不知道你，不过你不愿意说就算了。”徐夫人轻轻抚摸着她的脑袋。 “嗯，锦儿，你这头发倒是透露着花香，摸着也顺滑，是用了何物？”徐夫人问道。 “娘，我正准备送给你呢。”徐妙锦返身在桌上拿了一块香皂，放到了徐夫人的手心。 “这是何物？”徐夫人打量着香皂，只觉得入手光滑浑圆，颇为顺手。 “这是香皂，可以用作洗手洁面，洗发洗衣，比起肥珠子和澡豆更加好用哩！”徐妙锦颇为得意地说道。 “哦，是嘛？还带着茶花香味，怪好闻的！”徐夫人拿起一闻，也是笑道。 “那娘你快去试试！”徐妙锦连忙道，她也不想徐夫人继续之前那个羞人的话题。 徐夫人笑呵呵地走了，临走还不忘让徐妙锦拿上一些送给徐妙云。 第51章 数学习题 第51章 数学习题 徐妙锦又拿上一块香皂，往东厢房走。 徐妙云这些日子经常来魏国公府，一来就是一天，傍晚才会回去燕王府邸。 徐妙锦才来到中堂，却是看到四弟徐敬祖带着一个年轻人往里走。 那人身形极为欣长，一身银丝边流云纹襟窄袖长衫，乌黑的头发束起来戴着顶嵌玉小银冠，显得其温润如玉，又如琼枝一树，栽种在青山绿水之间。 只是惊鸿一瞥，便是让人再也挪不开目光。 徐妙锦没想到刚才还心念着，这人便来了。 “二姐！”徐敬祖稚嫩的声音，惊醒了徐妙锦。 她连忙福了一礼：“见过陆先生。” 陆渊微微一笑：“徐家小娘，何必多礼。” “二姐，你看这是陆先生给我的礼物，这叫数学习题！”徐敬祖今年不过八岁，举着一个册子十分兴奋的样子。 徐妙锦一看，封面上歪歪扭扭写着数学习题四个大字。 “我之前就看敬祖热爱学习，就编了一本册子送给他。”陆渊笑道。 若是后世的小学生拿到这册子，恐怕和他拼命的念头都有了。 但徐敬祖举着册子左看右看，爱不释手的样子。 徐妙锦翻开一看，顿时有些懵。 数学的性质，加减法，乘除法，九九乘法表，这些都是什么东西，徐妙锦完全没听说过，也就是听过乘法表，但也和这上面不同。 “敬祖，你若是学会此册，可为算学博士也！”陆渊随口说道。 徐敬祖眼睛顿时发亮：“陆先生，我定然刻苦学习。” “嗯，很好。”陆渊很满意他的态度，也不枉费他花了半个晚上编写了这册子。 “陆先生，你今日来所为何事？”徐妙锦问道。 徐妙锦不由想到昨天的情形，不由有些脸红。 陆渊微微一笑，也没有提起昨日，只是道：“在下前来给魏国公送药，想来魏国公的药也用得差不多了。” “有劳陆先生了。”徐妙锦忙道。 徐妙云正在书房之中提笔疾书，毛笔在白纸上挥毫洒墨，她的字少了一点女子的灵秀，多了几分飘逸潇洒，只是今日她却是越看越不满意。 徐妙云皱眉停下笔来，突然她听到外面一阵吵杂之声。 她放下笔，来到窗前推开窗户，便看到一群人簇拥着陆渊而来。 “陆先生，真是多亏了你教我的几道菜，老爷和妇人都夸过我呢，还说给我涨月俸呢！”小厨娘珍珠十分高兴，看着陆渊的眼神充满仰慕。 “陆先生，上次要不是你帮忙，那几盆兰花就要死了，可是帮了俺大忙了！俺一定要报答你，俺家侄女长得可水灵了，有时间你们见一见？”花匠老李也是搓着手说道。 “陆先生........” 徐妙云也是惊讶，陆渊才不过在徐家待了那么几天，竟然就如此得到众人拥戴。 而更令她吃惊的是陆渊的学识之广博，便是那些翰林院大学士也是远远不及！ 难怪，朱棣会屡屡在他手中吃瘪。 而想起朱棣对他的描述，徐妙云对其也是生起了几分好奇。 后世之人，都是如此神奇？ 虽然，因为这人而让朱棣和自己被困应天，但此人能造福万民，乃是大明之福！ 徐妙云手扶窗台，静静地看着被人群簇拥的陆渊。 “陆先生！陆先生！”徐敬祖捧着一个东西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 陆渊也是回过头看着他。 只见他跑到陆渊面前，这才停下，喘了几口气，把手举起，将那东西递到了陆渊眼前。 “陆先生，爹说过了来而不往非礼也，你送我算学册子，我也要给你回礼。”徐敬祖用带着稚气的声音说道。 陆渊仔细一看，他手中捧着的是一块有足球大小的翠绿玉石。 玉石晶莹剔透，如同酝酿着一汪秋水，随时会溢出来似的，又如丝绸般光滑细腻,，极其温润。 “这是沐叔叔送我的礼物，现在，我将其转送给你！”徐敬祖献宝一般地说道。 陆渊就算见多识广，更是通研各种穿越者宝典，看到这块石头，内心也是一震。 好大一块翡翠！ 虽然这并非世界上最大的翡翠，但这水头，这成色，很明显就是顶级龙石种翡翠。 龙石种翡翠为缅甸稀有珍品，寒种寒色，极为少见，寓意好像神龙一样难以一遇。 陆渊接了过来，入手果然感觉微微一暖。 这更确定了其乃是龙石种翡翠，其有着冬暖夏凉的特征。 不过翡翠这东西要等到清朝才受重视，此时达官贵人更喜欢白玉、岫玉、和田玉等玉石。 翡翠这种硬玉还被认为是石头，只是漂亮一些，根本没人用来收藏。 这大概是沐英在云南边界获得的翡翠，而转送给了徐敬祖，算是给小孩子的新奇玩意儿。 可见此时翡翠多么不受重视。 陆渊也没有推辞：“那就多谢你了。” 陆渊说着摸了摸他的脑袋，而徐敬祖则是露出憨厚的笑容。 一行人来到徐达的书房，那些人自然不敢停留纷纷告辞，只有一个下人引着陆渊进入。 “陆渊小友来了，快走！”徐达放下笔，十分热情地道。 “哦，敬祖将这东西送你了，看来他对你颇为亲近呐。”徐达看到陆渊怀中的东西，笑着说道。 “在下占了一些便宜。”陆渊笑道。 “不过孩童玩意而已。”徐达混不在意。 两人分别坐下，有下人来上了好茶。 陆渊端起喝了一口：“好茶。” 明代的茶叶已经和现代茶叶相差不大了。 宋元时期，多数还是采用团饼茶，这种茶叶工序复杂，鲜叶经蒸青、捣碎、压模、烘干而成。工艺繁琐。 而老朱认为团饼茶太重劳民力，决意改制。 因此，民间散茶，叶茶蓬勃发展。 第52章 冲突 第52章 冲突 “这是洪州的顶级白露，陛下赏赐的，若是喜欢回去时候带上一点。”徐达笑道。 “那怎么好意思？”陆渊也没有客气的意思。 “要说这白露茶啊，汤色明亮、温香如兰、口感纯正、回味无穷。洪州有西山之白露，寿州有霍山之黄牙，列为天下十大名茶之一.......” 徐达大谈茶经，从明朝茶叶谈到了各地风土人情。 但却是一点朝廷事务都不谈，更不问陆渊的来历出身。 陆渊与其也是相谈甚欢，大涨见识。 同时内心感叹，这魏国公果然为人谨慎，知道不该知道的事情绝对不打听，这才能明哲保身，成为少数几个得以善终的明朝元老。 陆渊喝茶喝了个水饱，这才起身告辞。 出了书房，正巧遇到了徐允恭。 “淮之，可是有些时日不见，老地方？” “走起！”陆渊眼睛一亮。 出了府，有家丁牵来了马。 陆渊翻身上马，这些日子经过练习，他的骑术大涨，骑马慢行那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金陵花！”陆渊情不自禁地低吟了一句。 “哈哈哈，好诗，好诗！”徐允恭哈哈大笑。 “我们今日不去梅妍楼。听闻轻粉楼来了一些北元女子，那风情可不是中原女子能比的，一个个能歌善舞，不如去体验一番如何？”徐允恭说道。 陆渊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走起！ 考虑到两人都没吃饭，徐允恭便找了一家酒楼。 不吃饱饭，哪里有力气看花？ 两人在靠窗的雅座坐下，徐允恭抬手便要了几道拿手好菜。 而陆渊则是借着窗户看着外面的繁华景色。 街道上面行人如织，小贩卖力地吆喝着。 徐允恭一边喝着酒，一边却是评头论足：“啧啧，这小娘子胸脯饱满，腰扭得好看！” “这个也不错，婀娜娇弱，我见犹怜！” “这小娘子翘臀滚圆，啧啧！” 旁人默默和他拉开了距离，齿于与其为伍。 而陆渊更是默默地换了一张桌子。 陆渊的目光突然被街道上两人吸引，那是两个女子。 一位成熟丰腴，一位婀娜娉婷，皆是少见的美人，两人同时出现，自然吸引人众多人的目光。 而徐允恭更是不会放过，用目光一路护送着两人。 但突然人群发出一阵吵杂声响，便见一伙人拦住了两个女子，一群家丁簇拥着一个华服青年，将两个女子围在了中间。 华服青年根本不顾周围人的议论，大步上前，来到两个女子面前。 华服青年啧啧赞了两声，便是伸向那成熟女子：“小爷我瞧你们颇有几分姿色，恰好我家中还缺两个侍妾，不如跟了我如何？” “休想！你是何人竟敢在应天府当街行不轨之事？”年轻女子一手拍开青年的手，挡在了成熟女子面前，柳眉倒竖。 华服青年嘴角勾起：“小爷我乃是——” “狗一般的东西，也敢在这里乱吠！” 徐允恭爆喝一句，已经直接将一条板凳丢了出去，恰好砸在一名家丁身上，那家丁直接向前倒去，将那青年一同砸倒在地。 徐允恭的身子已经一个翻身，跳出了酒楼，大步冲向现场。 “这王八蛋！”陆渊将茶杯一摔，也是借着板凳往外跳去。 一直跟着的沈五无奈，只能提着刀跟了上去。 “他娘的，哪个打我？”华服青年挣扎爬起来，暴跳如雷，凶狠地瞪着周围，而周围的人群则是纷纷后退。 “别看了，正是大爷我！”徐允恭大步分开人群，昂着头嚣张地看向青年。 “反了你，我乃是江夏侯之子，你又算是什么东西——哎呀！” 徐允恭没等他话说完，已经一个健步冲了上去，一拳砸在他脸上。 青年连退数步，要不是有人扶住，那就要直接栽倒在地。 “反了！反了！给我狠狠地打！” 那些家丁掏出棍棒，立即朝着徐允恭冲来。 徐允恭却是怡然不惧，摆开架势便迎了上去。 徐允恭那是徐达亲自操练的，一身武艺纯熟，几个家丁根本挡不住他，不过几招，便有数人哀嚎着躺了下去。 “你也上！”陆渊对着沈五说道。 “小子收到的命令是护卫公子周全，仅此而已。”沈五平淡说道，丝毫没有动手的意思。 “那好！”陆渊也没多说，从旁边的摊子上操起一根棍子就冲了上去，直接给了一个家伙一记闷棍。 那家伙一个踉跄，却是恶狠狠地转过身来：“他娘的找死！” 陆渊避开两招，但那家丁横步上前，举棍就朝着陆渊脑袋砸下。 就在此危机之际，便见寒光一闪，木棍当啷落地，而那家丁却是捂住手哀嚎起来。 沈五已经拎刀在手，上面有鲜血滚落。 “当街闹事，成何体统，都给我住手！”沈五爆喝一声。 但两伙人都已经热血上头，哪里会管他一人。 沈五冷哼一声，便冲了上去：“那就休怪我无情了！” 寒光闪动之间，一根根手指落在地上，那些家丁捂着拇指，满地打滚。 很快，场上站着的只有那个华服青年，朱允恭，以及沈五了。 第53章 流民 第53章 流民 “锦衣卫办案！”沈五高举绣春刀，冰寒的刀刃上有点点殷红坠落，令其气质凛然。 “大胆！你不过一个小旗，有何权利对我等侯爵之子出手？”华服青年依然色厉内荏地喊道。 徐允恭冷笑一声，上前就是一个大耳刮子抽在他脸上。 “你——” “啪啪啪！！” 徐允恭一连十多个耳光打在他脸上，丝毫没有留力，直接将其打成了猪头，丝丝血液从他嘴角滑落。 华服青年捂住脸，连话都不利索了：“你，你给我等着！” 他放了个反派固定的狠话，也不管地上的家丁，踉跄着跑了。 众人见到那个纨绔子弟被教训，纷纷拍手叫好。 那些家丁也不敢躺着装死了，连忙爬起来连滚带爬地跑了。 “他娘的，真丢了公候子弟的脸！”一个声音从人群中传来，陆渊一看，竟然是李景隆。 李景隆啐了一口，走出人群：“徐允恭你这狗一样的东西，没想到还挺能打，没给我丢脸！” “呸，你给我滚！”徐允恭顿时勃然大怒，“有种来一场，输了叫爷爷！” 李景隆并非独自一人，身边依然跟着一群勋贵子弟。众人一见，这么多的纨绔子弟，那可不是自己能够招惹的，纷纷退远了。 而李景隆两人骂骂咧咧推搡着，就是不直接动手。 跟着李景隆的那个勋贵子弟也是看不下去了：“咳咳，景隆你忙着，我们先走了啊！” 李景隆顿时借坡下驴，恶狠狠地道：“徐允恭今天小爷有事没空陪你玩，下次定要打爆你的狗头！” “嘿，有种倒是别走啊！”徐允恭也就是喊上两嗓子，也没真的要打的意思， 很快，他转过头来，露出自认为温和的神色看向旁边的两名女子。 “两位姑娘可曾受到了惊吓？”陆渊却是早已经来到两人面前，亲切关怀着。 “还要多谢公子的两个护卫，否则我们定要遭了那贼人毒手！”成熟女子语调柔和，声音婉转。 “没事就好，以二人的出众相貌，难免会出一些意外。” 成熟女子微微低头：“多谢公子提醒，今后公子若是需要帮助可到朱雀大街沈宅，我们定然会鼎立相助。” 陆渊略微一拱手，尽显儒雅随和的气度。 “那请恕奴家先行告退了。”说着，那女子将一个香囊塞进了陆渊手中。 陆渊感受到手中还带着温度的香囊也是微微一愣。 但那两人携手而回，不时还回头看上一眼，缓缓消失在人海之中。 “哎，长得太帅就是麻烦！” “淮之！你自己不要，但也别把人往外推啊！”徐允恭十分不满地按住陆渊的肩膀。 “允恭，你可知道姑娘对待美丑救命恩人有什么差别？”陆渊问道。 “有什么差别？”徐允恭十分好奇。 “姑娘看你长得丑，那便会说小女子无以为报，只能来世做牛做马报答恩公！” “那长得俊呢？”就连沈五也是好奇了。 “姑娘看你长得俊，那便会说小女子多谢恩公，唯有以身相许以报救命之恩！” 沈五一下忍不住，笑出了声。随即他马上绷着脸，一副受过训练多好笑都不会笑的样子。 徐允恭愣了一下，勒住了陆渊的脖子：“好你个陆淮之，看打！” 不过两人也只是打闹。 徐允恭其实生得浓眉大眼，身材魁梧，绝对是不丑的，甚至可以说是英俊。 但和陆渊走在一起，那就像是一个护卫了。 陆渊没有办法，只能答应请一桌酒菜，这才让徐允恭放开了自己。 回到了酒楼，酒菜已经上来了。 旁边客人有的还目睹了他们见义勇为的经过，遥遥向他们敬酒，徐允恭来者不拒，纷纷回应。 酒足饭饱，两人沿着街道散步消食。 “那边是何处？”陆渊突然问道。 “那边是棚屋区，去年庐州府发生洪涝，好一些百姓流离失所，一些流民便涌到了应天。只是朝廷一时间也无法安置这么多人。”徐允恭叹息一声。 “过去看看吧。”陆渊道。 徐允恭点点头，在前面引路。 徐允恭走到外围的一个摊贩：“掌柜的，煮五桶稀粥。” 说着，他便排出半贯铜板。 “这位爷，真是不好意思，小人的粥今日都被那位小娘给包圆了，还请您多担待一二。”掌柜放下搅拌粥的勺子，连连作揖。 两人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果然在路口看到了一个俏丽的小姐，身边还跟着一个丫鬟。 “要说这位周小姐，那真的是大善人啊，每周都会来两次，给这些穷苦百姓施粥，否则啊，这里的人不知道要饿死多少呢！”掌柜叹了一口气。 “这事情朝廷不管么？”陆渊问道。 “去年的时候是管的，一天一顿的施粥。但接济了三个月，那些吏员来得就少了，到最后直接不来了，说什么朝廷也没有钱，让他们自己想办法。” “但里面很多都是老头孩子，能有什么办法，年轻的也只能混口饭吃，饿不死就是万幸了，哎，这世道。”掌柜又是长叹了一口气。 “两位爷，小人还有事情。” “掌柜，你忙就是。” 陆渊微微颔首，看着掌柜提着两桶稀到几乎看不清米粒的粥，往路口那边而去。 两人离开摊子，陆渊也是有些感叹。 “这洪武盛世，却依然有人饿死路边........” “但这光景比起鞑靼统治的时候已经好太多了。”徐允恭摇摇头。 陆渊也知道，封建王朝便是如此。 多数人能不饿死，有口饭吃，那便是盛世了。想要吃饱，那是千难万难。 更多的光景则是战火纷飞，天灾连绵，流离失所。 王朝更替，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啊！ 在朱元璋的推动之下，明田制很快已经修订完成，推向了全国，果然引发了各地士族的抗议，一些人甚至聚集到衙门闹事。 但军权完全掌握在朱皇帝的手中，多数地方也就是喊喊口号。 不反抗还能有土地的使用权，要是反抗，那就是全家灭族！ 但各地虽然没有发生暴动，但底下却是暗流涌动。 而这些日子，万灵散的供应开始变得稳定，为皇帝的内帑源源不断地输送着银两。 加上大蒜素的产量飞速提升，已经开始在应天周围几个州府铺开。 大量银两飞向内帑。 老朱每天都是笑眯眯地，他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有钱人的感觉了。 而老朱那个躁动的心便已经是再也忍耐不住了。 ....... 翌日。 奉天殿，文武百官分列左右。 朱元璋处理完今日的要务，却是并没有宣布退朝。 众多老臣便明白了，皇帝这是有要事要说啊。 “诸位臣工，近日，咱得到一件宝物，欲要与诸位一同品鉴一番。” 底下的李善长微微皱起了眉头，不明白皇帝这是要做什么，莫非又得到了什么稀世珍宝。 很快，几名侍卫捧着一卷巨大的卷轴来到了丹陛侧面，将其立起徐徐展开。 那图卷长五米有余，宽达三米，上面线条清晰，有山川河流，汪洋大海。 第54章 不忠不义之国 第54章 不忠不义之国 众多大臣议论纷纷。 “这，这好似舆图啊！” “确实，但又与之前的舆图似乎有哪里不同？” “詹大人学富五车，可知这是什么舆图？” “在下也是不知。” 朱元璋道：“列位可知这是何图？” 下面低声议论了一阵，却是没有一个人出班列。 众多大臣齐齐拱手：“臣等不知，还望陛下解惑！” 朱元璋颇为得意：“此乃世界地图！” 人群顿时一片哗然。 他们之中见过最大的地图也不过州府地图，其中包括几座城池。就连大明地图那都是十分粗略，只能看出轮廓，不能当真。 但现在皇帝却是说这是世界地图？ 这怎么能不让他们震惊。 朱元璋颇为得意，就喜欢看你们这幅没见过市面的样子。 “这上面标注了大明、扶桑，高丽，真乃是世界地图！” “确实，这做不得假！” “如此绘制手法，令人惊奇！” “我大明疆域竟然如同雄鸡！” 一群大臣围着地图，啧啧称奇。 “咳，这幅舆图乃是高人所赠，不必怀疑真假。”朱元璋等这些大臣都惊叹完了，这才清了清嗓子开口说道。 那些大臣又疑惑起来，这究竟是哪里的高人，竟然有这种绘制世界地图的本事！！ “今日，咱拿出世界地图除了让诸位品鉴之外，还有一事，咱准备征伐扶桑，诸位以为如何？” 这话一出，那些大臣齐齐变了脸色。 立即便有人出列：“陛下，微臣以为不可，扶桑远隔重洋，贸然征伐，恐怕重蹈蒙元之覆辙啊！还请陛下收回成命！” “不错！陛下可是亲自拟定的皇明祖训，将扶桑列为不征之国，怎可朝令夕改？”又有一位言官出列。 “陛下，我大明虽有水师，但皆是只在江河之中作战，从未出过海，贸然行事恐怕会折戟沉沙啊！” “陛下，圣人言以力假仁者霸，以德行仁者王。此非明君之道啊！” “陛下，圣人又言，仁眇天下，义眇天下。贸然开战，劳民伤财，恐怕引起民愤啊！” 在一片反对声之中，朱元璋的眉头越皱越紧。 虽然之前早就想到这些大臣会反对出兵，但这反对之激烈还是超出了朱元璋的预期。 朱元璋心中沉然，因为他早就暗中询问过了陆渊，心里有了应对。 “朱学士，你说说扶桑的起源。”朱元璋淡然开口。 翰林院大学士朱温微微一愣，缓步出班：“回禀陛下，扶桑的历史可追溯到前秦时期。” “始皇帝为寻不老药，派出徐福率童男童女三千人东渡瀛洲，以寻仙人。” “徐福并没有找到瀛洲仙山，而是来到了扶桑，他便停留下来，教当地土着农耕、捕鱼、捕鲸和沥纸的方法。人们尊敬他，称其为神武天皇。” “而徐福把7个儿子改为扶桑姓氏，然后把他们分别派往7个地方。从此，徐福的子孙遍及扶桑各地，逐渐繁衍起来。” 朱元璋十分满意：“朱学士果然学识渊博。” 朱温捻着胡须，也是有一点自得：“而至汉武帝时期，扶桑向汉室朝廷称臣，武帝赐予扶桑一枚印绶，也就是汉委奴国王印。” “魏晋南北朝时期，扶桑也是前来中原进贡，并获册封‘倭王’、‘倭奴王’。” “到了唐朝时期，扶桑更是多次派遣使者进贡，和学习我中原之技艺。” “很好，如此说来，很多扶桑人本就是徐福或是三千童男童女之后，乃是华夏子孙。而扶桑一直以来也是我中原之藩属国。”朱元璋说道。 “正是如此！”众多大臣附和道。 “既然如此，那自我大明始，扶桑不向我大明纳贡，此乃不忠！”朱元璋一拍龙椅，喝道。 “放任倭寇侵扰东南沿海，妄自杀害使节，此乃不义！” “朕要讨伐如此不忠不义之国，又有何不可？” “这不肖子孙敢欺辱祖宗，自然该打，而且要狠狠地打！” 众人皆是一惊，他们这才从朱元璋这里知道，扶桑竟然将大明使节杀害。 两国交战尚且不斩来使，如今扶桑竟然杀害大明使节，这完全是不将大明放在眼里啊，这是对大明的挑衅。 难怪朱皇帝要做出反击了！ “陛下，如今国库空虚，不可轻启战端啊！” 朱元璋眉头一挑，目中含光地看向站出来的言官：“王荆，那你以为该如何？” 王荆还颇有些自得，一拱手说道：“微臣以为该继续派遣使臣表述我大明之威严不可侵犯，同时勒令扶桑准备更多的贡品表述臣服。” 在这位有些自得的时候，其他人默默地和他拉开几步距离，这怕不是傻子。 朱元璋猛地一拍扶手：“如此蠢材，误国误民，给我拖下去斩了！” 王荆顿时脸色苍白，不断叫嚷：“陛下，微臣乃是为国家考虑，为天下黎民考虑啊，陛下，你这是妄杀贤良啊！” 王荆被两个侍卫叉着，拖了出去，声音逐渐不可闻。 但从始至终，没有一个人帮他求情。 众多文官也是眼观鼻鼻观心，默默无言。 虽然他们平常朱元璋打仗都会跳出来反对，但这扶桑都骑到脸上了，这还不打。 莫非以为我大明是那弱宋不成？！ 第55章 天理 第55章 天理 打，必须要打！ “微臣愿意出征扶桑！”蓝玉率先走出班列。 “微臣请战！”汤和也是出列。 “老臣请战！”长兴侯耿炳文也是出列。 不过片刻，便已经站出了七八个武将！ 随着大明平定四方，这些武将打仗的机会也是少了很多。 但这些人半辈子都在战场上拼杀，突然闲下来在京城反而有些无所事事。 他们就想着再次重返战场，建功立业。 而且，这扶桑可是连强大的蒙元都没打下来的，若是他们能击败扶桑，那可是名垂千古的事情，这怎么能让他们冷静。 “蓝玉，你说说如果让你领军，你要如何打？”朱元璋道。 蓝玉顿时精神一振，上前两步：“陛下，微臣准备率领三十快船从宁波府出击，避开扶桑的眼线，直插扶桑京都府，兵临城下逼迫扶桑天皇投降，向我大明朝贡，并宣布永世不得反叛。” 朱元璋微微摇头：“长兴侯你说说。” 耿炳文上前道：“微臣以为永昌侯此举太过冒进。应该多造大船，训练水师，但明年开春出发，一举建功！” “那你准备打到哪里？”朱元璋继续问道。 “微臣准备攻下京都府，让天皇来应天给陛下跳舞。” 朱元璋微微摆手：“看来你们都没领会咱的意思啊，咱是准备将整个扶桑纳入我大明版图，让这些子孙认祖归宗。” 朱元璋这话一出，大臣皆是哗然。 “陛下不可啊！如此征战定然花费甚巨，恐怕会给北方鞑靼可乘之机啊！”立即有大臣出来反对。 “还请陛下三思，扶桑孤悬海外，攻伐花费甚巨，就算攻下，那也是一块飞地，难以控制，于大明有害无利啊，甚至可能拖累大明财政。”户部侍郎茹太素也是站了出来。 “扶桑乃是不毛之地，地形复杂，我中原之人少有涉足，如此贸然进攻，恐怕不妥！” 朱元璋看着一群反对的大臣，只是摆了摆手：“你们还是目光太过短浅了啊！难道没有人看到地图上的标注吗？” “扶桑有大小银矿多达五十多座，矿藏超过万万两，而我大明却是缺乏白银，这正能解我大明燃眉之急。” “另外，你们看看这扶桑疆域是何形状？” “回陛下，这扶桑小国形如虫蛭。”蓝玉立即说道。 “那我大明又是如何？” “陛下，我大明疆域形如雄鸡，英武不凡！”立即有大臣拍马屁道。 “陛下！我悟到了！这雄鸡吞食虫蛭合乎天道，这扶桑合该归属我中原统治！此乃顺应天命！”汤和突然说道。 朱元璋颇为赞许地看了他一眼：“信国公所言不差，还有谁要反对的，都可以站出来！” 朱元璋冰冷的目光扫视一圈，下面立即鸦雀无声。 开玩笑！朱皇帝显然已经下定了决心了。 这时候再站出来，那明显就是活得不耐烦了。 而且，朱元璋这是以天道的名义发动征战。 从大义和天理上面都是完全没有毛病的，加上这扶桑身怀巨宝，那不打你还打谁？ “陛下英明，这扶桑合该归属大明！”群臣齐声说道。 朱元璋微微颔首，看向了汤和：“信国公，你率军取无锡，克太湖水寨，讨浙东，水仗经验最为丰富。此次你为征东将军。” “朕另外调遣金山卫都指挥使方鸣谦，燕王朱棣辅助，尔等往宁波府建造大船，召集培养擅长水战之士二十万，次年以攻伐扶桑，务必一举而定。” 汤和与朱棣心中激动，齐齐出列：“臣遵旨！” 而其他没有被点到的武将却是十分失望。 攻伐扶桑啊！这可是多大的功绩！ 先不说朝廷的封赏。 若是攻下扶桑，这可是前人未有之功，那配祀武庙不是轻轻松松。 这可是名垂千古的事情啊！ 但可惜却是和他们失之交臂，他们那个悔啊！ 但却是没有办法！ 论水仗，他们还真不如汤和！ 随即，他们的目光热火地看向大明周围的一块块疆域！ “陛下，今日国库调遣了三百万两支援北方修建卫所，又需要赈济济宁府，恐怕无法筹措钱响用来建筑海事大船啊！”茹太素出列道。 朱元璋一副我早就知道的表情：“此事从内帑拨调钱响。” 茹太素这下也没话说了。 内帑是皇帝的小金库，这花的不是国家的钱，皇帝花自己的钱，那就算这些文臣也是说不出一个反对的话来。 “陛下，勋卫署左军都督府事徐允恭有才气，通兵法，臣请调其一同协助。”朱棣请奏说道。 朱棣这么说自然是有一点私心的。 徐允恭是他的大舅子，现在整日却是无所事事，和陆渊混迹烟花柳巷之地，这样下去怎么行。 必须要拉他一把！ 若是这次建功立业了，那也能给他分润一些功劳。 朱元璋自然明白他的小心思，但徐允恭是徐达的儿子，也没有理由反对。 “准了。” “今日暂且如此，退朝！” 朱元璋坐着龙辇离开奉天殿，而朝臣也是纷纷退出大殿。 但汤和却是被太监留下。 “信国公，此乃陛下交给你的制胜兵书，可要仔细研读，用于练兵，定可一举而定扶桑。”李公公尖着声音说道。 “微臣领命，定不负陛下所托。”汤和郑重行礼。 汤和回到了府上这才稍微冷静了一些。 汤和现在年纪也稍微有些大了，除了洪武十四年随着徐达攻伐塞北之外，其他时间都是与岐阳王李文忠在凤阳练兵。 但陛下能任命他为征东将军，这说明陛下对他的信任啊。 只是陛下让他带着朱棣，这明显是想要培养燕王啊。 难道陛下真的有废长立幼的心思，但看陛下对于朱标的样子也不像啊。 更像是想要将朱棣培养成为大将军。 不过，汤和知道这种事情不需要他来操心，他只是听命于朝廷，并不想介入皇位之争。 尽心教导燕王就是。 他令属下去取历史典籍，准备了解一下扶桑的情况。 而他自己则是拿出那本兵书。 上面写着几个大字‘民兵训练手册’。 嗯，上面的民被划掉，变成明兵训练手册。 汤和微微皱眉，打开了书籍。 战斗动作训练，地形的利用，方位判定，战斗勤务，侦查和警戒。 汤和越看越是入神，这本兵书还真是给大头兵看的！ 古代兵法书籍，那都是写给统帅将领。再由将领训练兵士，这就完了。 但这本书却是写得十分详细，一个普通士兵什么时候该做什么，这些细致的东西完全超出了那些古代兵法书籍，十分具有借鉴意义。 汤和打了一辈子战，能看出如果按照这本兵书训练，士兵能提高多少战斗力！ 这至少也是精锐军团的实力了！ 这真乃神书！汤和发出感慨。 但他看到后面记载的鸳鸯阵也是一愣。 将士兵以11人为一队，各种武器配合作战。 与大明大规模的军阵不同，鸳鸯阵是一小队为配合，灵活机动，长短兼具，攻守兼备。这更加适合山地作战。 而狼筅手的出现更是限制了倭寇的进攻。 “这阵法妙啊！”汤和顿时眼睛发亮。 第56章 石炭矿 第56章 石炭矿 常宁县乃是下属应天府的一个县城，毗邻京都。 道路两侧的杂草经过春雨滋润，逐渐冒出头来。 三匹骏马不疾不徐。 “淮之，你到这乡下地方做甚？”徐允恭神色懒散。 “到了自然便知了。”陆渊微微一笑。 “话说，你过几日便要和燕王去宁波府了，不需要做些准备吗，还有功夫陪我满山跑？” 徐允恭顿时神色一苦：“淮之，你说说外出征战有什么好的，哪里有待在应天府日子舒坦，没事抱着那些小娘子听听曲子，这日子还不逍遥！” 陆渊没想到徐允恭这浓眉大眼的竟然深得纨绔真传：“允恭此话甚是。” “不过扶桑虽然是荒凉岛国，却是也有好东西.......” 陆渊凑近过去，在他耳边低语一句。 徐允恭立即眼睛发光，两人对视一眼，皆是露出男人都懂的笑容。 “现在看来是在下之前莽撞了，若是有幸攻下扶桑，定然为淮之带上一些特产。” “好说，好说！” 两人哈哈大笑。 两人边走边谈着，徐允恭也是对于那个岛国多了很多了解，颇有些迫不及待了。 等到来到一座荒山，陆渊对照了下地图：“应该便是这里了。” 徐允恭却是左看右看，这也不过是一座荒山，没什么不同。 跟着陆渊爬上山，便只见陆渊让沈五拿出一根长铁钎，在陆渊的要求下，用铁锤狠狠打入地下。 沈五近来跟着他们喝酒吃肉，逛青楼，颇有些马仔的意思，至少陆渊不过分的吩咐，他都会照做。 沈五连续在不同地方打了五六个口子，直到一次拉出铁钎。 这次陆渊不像之前那般直接无视，而是上前去伸手在铁钎末端捻了一点土在手中捻动着，只见泥土之中混着一些黑灰之色，其中还有点点亮光。 陆渊继续让他在周围打了几处口子，陆渊脸上的喜意已经十分明显了。 “淮之，这是什么？”徐允恭也是发现了，连忙上前。 “这是石炭，下面藏着一座石炭矿。”陆渊道。 徐允恭也是十分惊讶。 徐允恭也并非只知道青楼听曲的纨绔，他明白其中代表的意义。 之前应天府之中的百姓冬天多是烧柴取暖，他们一是因为烧石炭可能中毒，另外则是应天府周围没有石炭，而从山西运送过来，也是多有不便，价格也是上涨了很多。 但常宁县毗邻京都，若是这里有石炭矿，那就代表应天的百姓以后就能烧石炭，冬天取暖的成本大大降低了。 “徐兄可以兴趣合作开发这座煤矿？”陆渊笑着问道。 “若是真能开发这座煤矿，不但能解决百姓取暖的问题，还能解决那些流民的问题，可谓一举多得。” 陆渊会邀请徐允恭一起，自然是因为以他的身份，根本无法保证一座矿山。 要知道，这座矿山的煤炭储藏量可是足有上亿吨。虽然不如山西那些大煤矿，但以大明的开采技术，也足够采上三四百年了。 就这一座煤矿就能造出一个世家来。 陆渊明白，虽然自己在朱皇帝面前的位置无可替代，但这么大的矿山，他一个人根本保不住。 那些闻到肉腥味赶来的恶狼，根本不是他一个无官无职的小辈能够应付的。 最好的结果也就是人没事，矿没了。 而徐允恭闻言，并没有马上答应，略微思索才道：“淮之，看你如此谨慎，恐怕这矿藏价值不小吧。” 徐允恭果然是个聪明人。 “确实如此，这处煤炭的储量足有万万石。” 徐允恭闻言顿时瞪大了眼睛，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多少？” 徐允恭原本以为，这储量能有个十万石，最多百万石便已经很多了。 但他没有想到，陆渊开口便是万万石! 但他哪里想到，这还是陆渊往保守了报的。 而就连一直沉默寡言的沈五也是差点惊掉了下巴，这哪里是荒山，明明是一座金山啊！ “淮之，如此大的生意，即便是魏国公府也是难以一家独做的，而且.......”徐允恭看向了沈五，那意思很明显了。 沈五是锦衣卫，背后代表的是皇帝。 陆渊也明白自己想得太过简单了，就在这皇城底下，这么大的矿场想要一家独吞，哪有那么简单。 很快，老朱同志可是十分抠门的，就算不说什么，那也要给你小鞋穿的。 陆渊微微颔首，他也不是那么贪的人，钱这东西多到一定数量，也不过是数字。 最好能躺着把钱赚了！ 几人各有心思，也没多想停留，勘测了矿山的范围，便是匆匆往回赶。 不过下午，便已经回到了京城。 沈五进城的时候，便是离开了片刻，之后回来就像是没事人一样。 陆渊两人都明白，他这是去传递信息了。 几人也没心情闲逛，便到了魏国公府，在偏厅喝着茶。 陆渊此时喝着那些贡茶，也是感觉没滋没味。 不多时，便有一个检校进来，递给沈五一张条子。 “小公爷，陆先生，这是陛下的旨意。”沈五直接将条子交给两人。 老朱的意思很明白，这地现在在江夏侯手中，他是皇帝也不能直接出手。 意思就是想搞这生意，就要陆渊两人自己想办法拿地。 拿了地，老朱要五成，其余任由两人处置。 陆渊都气笑了，这老朱头脸皮那是真厚。 但他笑过之后，仔细想想这也是老朱的底线了。 这地就在皇城脚下，你想要做这生意交出个五成一点不过分。 至于能不能拿到地，那是你的事情。 徐允恭看到是江夏候的地，已经有些想打退堂鼓了。 若是其他旁的人，或是朝廷的地都还好说，最多是利益的分配问题。 但江夏侯周德兴同样是开国功臣，又是淮西二十四将，皇帝的发小，极得恩宠。 便说洪武五年，朝廷征伐湘桂地区，周德兴得到的奖赏是其他大将的几倍，任命为署中立府，行使大都督府事的职权。 周德兴的功绩已达到鼎盛，又倚恃是朱元璋的发小，所以他的官邸都超出了规格，刑部罗列他的罪状上告，朱元璋却是根本不以为意。 由此可见周德兴圣眷之深。 徐允恭叹了口气，就算自己老子恐怕也别想从周德兴手里弄地。 或许能骗其卖地，但江夏候的怒火却不是他能够承受的。 “江夏侯.......江夏侯.......或许还真有办法拿到地。”陆渊低声轻吟两句，突然眼睛一亮。 第57章 道衍和尚 第57章 道衍和尚 龙泉禅寺，将军山与断臂崖合抱处的山谷中，始建于唐代，乃是有数百年历史的古刹。原为鹤林玄素禅师说法处，因寺内有龙泉而得名。 明初重建之后，香客如云，络绎不绝。 断臂崖下有观音洞，一位老僧坐在蒲团之上默念经文，敲着木鱼。 突然，这安静被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一群锦衣卫默然围住了观音洞。 为首的锦衣卫千户上前：“道衍大师，我等奉陛下之命，请大师觐见。” 木鱼声骤然停下，老僧默默转过身来。 露出一张怪异的面孔，三角眼，面容也不像慈悲为怀的出家人，倒像是凶狠的江洋大盗。 道衍长眉低沉：“还请几位施主带路。” 庄严的奉天殿里十分空荡，能容纳上千朝臣的宫殿之中只有寥寥数人。 皇帝高高在上，不喜不悲。 而出乎道衍意料的是，燕王朱棣及其王妃，还有燕王世子朱高炽也在。 “道衍，便是你以白帽奉燕王，教唆藩王谋反，此乃大逆不道，该诛九族！”朱元璋的爆喝声传遍殿宇。 道衍垂手而立，并没有辩解：“这一切不过贫僧所为，勿怪他人。” “你以为轻飘飘的一句话，就能让其他人逃过一劫？”朱元璋冷声道。 “不知陛下有何事交给贫僧去做？”道衍说道。 “你这和尚倒是自以为是！” “陛下如要杀我，又何必召见于我。”道衍平静说道。 “听闻你自比诸葛孔明，今日咱便要看看你的本事。”朱元璋道。 “非也。诸葛孔明不过助刘备三分天下，而我之才可定鼎天下。” 朱元璋眼神一冷，已经有了一丝杀机：“狂妄！” 道衍依然平静地站立在原地，与那狂妄的话语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似乎刚才那话根本就不是他发出的。 朱元璋直视着道衍和尚，这人的能力没看到，但狂妄倒是真的。 老朱不由想起了陆渊。 陆渊虽然高傲，但却是十分内敛，有时候甚至难以感觉到，完全不像道衍和尚这般锋芒毕露。 “哼，将他带下去好生看管着！” 道衍被押了下去，但从始至终却是一言不发。 想到陆渊就想到那座梅山石炭矿，这小子能否从江夏候那里把地拿过来？ 便在这时，一个公公进来禀报，燕王朱棣携王妃和世子求见。 “让他们进来。”老朱直接说道。 朱元璋很快便看到了朱棣和朱元璋身后的小胖子，身材不高，但生得白白胖胖，颇为喜气。 “臣等拜见父皇！”三人齐齐行礼。 朱元璋露出老农般的笑容，他老朱最喜欢看到子孙了，特别朱高炽长得白白胖胖的。 朱高炽出生在凤阳，之后朱棣就去北平就藩了。 朱元璋也只是见过两次，没想到竟然长这么大了。 但马上，朱元璋又想到了朱棣未来可能造反，将朱允炆拉下皇位，而这个小胖子就是大明第4任帝王。 这两个都是不肖子孙，要是给他们好脸色，那不是蹬鼻子上脸？ 朱元璋顿时轻哼一声，脸也冷了下来，继续批阅着奏折，根本不看三人一眼。 朱棣苦着脸，也不知道老头子为什么又生气了，下意识便想站起来。 但却是被徐妙云拉住。 朱棣看了下徐妙云的脸色，微微一愣，也是明白过来，老头子这是气自己呢。 当下也只好老老实实地跪着。 朱高炽不过是个七八岁的孩子，也没见过朱元璋几次，这次被老爹带着来见爷爷本就有些担心，看到朱元璋那黑着脸的样子，更是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三个一直跪着，约莫有半个多时辰。 朱高炽那小胖脸都快变成苦瓜脸了，身子也是摇摇欲坠。 幸好，李公公低声道：“陛下，该用午膳了。” 片刻之后，朱元璋才放下奏折。 “传膳。” 朱元璋抬起头看了眼三人：“你们也起来吧，一起吃点。” 朱棣顿时一喜：“多谢父皇！” “多谢皇爷爷！”朱高炽也是苦着脸说道。 朱元璋一向奉行节俭，午膳也不过4菜一汤与寻常人家无异。 等到朱元璋先坐了，徐妙云扶着腿都软了的朱高炽坐下。 朱棣也想坐下，便听朱元璋冷喝道：“知道错了吗？！” 朱高炽一下没坐稳，一个屁股墩直接坐到了地上，却是忍住不敢哭。 皇爷爷太吓人了！ 而朱棣才半坐下，这下不敢动了，僵硬地维持住姿势。 “儿臣，儿臣知道错了。” 朱棣从小调皮捣蛋，没少挨打，这流程已经十分熟练了。 “你错在哪里了？”朱元璋道。 “呃........”朱棣表示老朱，你不按流程来啊。 之前不是骂上几句，要么就直接动手，没有这流程啊。 但此时，老朱正似笑非笑地盯着他，朱棣也不敢含糊。 只是他也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啊！ “我，我错在没有按照皇命，私自出了城。”朱棣搜肠刮肚，终于想到了问题。 “哼，你就站着吃吧！” 老朱冷哼一声，朱棣顿时苦着脸，但也不敢说。 徐妙云轻轻安抚了他一下，朱棣顺着老朱的目光，也看到了朱高炽。 想来，老朱又是因为之前自己可能叛乱的事情。 朱棣顿时感觉无比冤枉，自己可什么都没做呢！ 朱棣没滋没味地吃完一顿饭，老朱让徐妙云先带朱高炽离开，留下了朱棣。 “咱已经见过道衍和尚了。” 老朱开头一句话，便是让朱棣心头巨震。 不过想想朱棣也是释然了，锦衣卫监视天下，老朱想要找一个人有什么难的。 “父皇.......”朱棣连忙想要开口求情。 “放心，咱还没拿他怎么样，不过若是他不能表现出价值，那留着也没用了。” 第58章 宝钞伪造案 第58章 宝钞伪造案 次日。 应天城门前，数千甲士队伍阵列。 陆渊也是前来相送徐允恭。一同来的还有李景隆等勋贵。 徐允恭身着甲胄，看过去更添了几分英武之气，如果没有脸上那些淤青那就更好了。 徐家人也在送行的队伍之中，毕竟这次朱棣和徐允恭都要上前线，还是远征海外。 “恭儿，此次你是代表徐家，可得改改你的性子！”徐达还是不放心。 自己这儿子性子跳脱，办事也不牢靠，只希望这次军旅之行能让他有所改变。 而旁边的徐夫人却是在暗自抹泪，他这个儿子还是第一次离开家那么久，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 “放心吧爹娘，这次就等着看儿子的表现吧，不拿下扶桑，我就不回来！” “胡说什么！”徐达眼睛一瞪。 “哈哈，天德，允恭这是有大志向啊！我一定会好好培养他的！”汤和也是走了过来，哈哈大笑。 “那就有劳鼎臣了！” 徐达和汤和也是半辈子的兄弟，一起出生入死，也没有什么不放心的。 便在此时，城门处来了一队车驾。 “陛下驾到！” “臣等拜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周围立即跪下了一片，齐齐面向车驾方向。 朱元璋从龙辇上下来，抬手一扶：“不必多礼，咱也是来送送老兄弟！” 看着老朱满脸笑容，众人的心也是放下了不少。 朱元璋环视一圈，看到那些士兵皆是精神抖擞也是十分满意。这些士兵都是跟着汤和参加过鄱阳湖战役的旧部，等到了宁波府会继续调集擅长水战的士兵，另外再在当地征调士兵，加以训练，以作攻伐扶桑的军士。 “好，好啊，这些都是大明的好兵，都是咱的好兵！” “鼎臣，你放心，咱已经下令明州打造大船百艘，你只管训练兵士就好，还有送你的那卷兵书可要好好研读！”朱元璋拍着汤和的肩膀说道。 “微臣一定不负陛下所托！”汤和郑重拱手。 朱元璋正准备勉励几句，锦衣卫都指挥使蒋瓛靠近两步，在朱元璋耳边低语几句，又拿出一张纸条。 老朱看完之后，脸色立即变得阴沉如水。 汤和也是神色紧张起来。 “那咱就等着你的好消息了。”朱元璋留下一句，便在太监的簇拥下回到了龙辇。 而很快，陆渊和徐达也是被太监请了过去。 徐达也是好奇，为何陆渊也会一同被陛下召见。 在徐达看来，陆渊虽然精通医术，又学识广博，但也不过是个白身。 看朱元璋的样子，那事定然不小。 这种国家大事，怎么会叫上陆渊。 “陛下召微臣前来，不知何事？”徐达问道。 朱元璋只是丢过一张纸条，徐达捡起一看，也是脸色一变。 苏州府与杭州府市面上出现伪造宝钞，且数量还不少。 之前朱元璋没查还没发现，但经过之前宝钞贬值一事，老朱派出锦衣卫查看各地宝钞贬值的情况，这一看不要紧，结果就发现了市面上出现了伪造宝钞。 这就是掘国家的根啊！ 老朱又怎么能忍？！ 此时，蒋瓛又是送上了几张大明宝钞。 “陛下，这就是在苏州府发现的伪造宝钞。” 朱元璋拿起一看，却是面色难看，这大明宝钞做得实在太像了，若是普通人根本分别不出来，也难怪这假钞能在苏州、杭州二府流通了。 “说说吧，这事该怎么办？”朱元璋道。 “微臣以为应该全力调查此事，并严惩背后之人，方能以儆效尤！”徐达虽然担任过左相国，但对于治政之事实在是不太擅长。 “陛下，在我看来此事早晚会发生，此时亡羊补牢犹未晚矣。”陆渊说道。 朱元璋顿时皱起眉头：“你说说看。” “在我看来，如今的大明宝钞实在粗糙不堪，十分容易仿冒。就算陛下定下再严苛的刑罚，也是无法阻止那些贪婪的人，只要有的三倍利益，人们就敢犯任何罪行，甚至去冒绞首的危险。” “何况，这可是一本万利的事情，无数人会趋之若鹜。” “光靠刑罚是无法阻止他们的，就算杀了这批人，还会有无数人前赴后继地冒出头来！”陆渊说道。 朱元璋的脸色已经越来越难看了，他猛然一拍桌案：“他们敢！” 但朱元璋也是不服的，大明宝钞那是花费了他无数心思，同时集结了数十位官员这才策划出来的，就这么被陆渊这小子贬低。 但老朱也是想看看陆渊有什么办法：“那你倒是说说该怎么做？” “陛下，之所以那些人能那么容易的仿冒宝钞，主要还是因为大明宝钞的防伪做得太差了。”陆渊说道。 陆渊说得是事实，大明虽然建立了专门负责宝钞的机构“宝钞提举司”，又设立了管理宝钞的“钞法” 而宝钞以桑树皮纸为材料，外表是青色，外为防伪龙纹花栏，横题印有“大明通行宝钞”六字，中上部标注面值，面值两侧为篆书：“大明宝钞，天下通行”。中下部印有‘中书省（户部）奏准印造大明宝钞与铜钱通行使用，伪造者斩，告捕者赏银二百五十两，仍给犯人财产。’ 但这还是太粗糙了，老朱为了节省成本用了桑树皮纸，这纸张又韧又硬，用一段时间就会破损，而朝廷还不给兑换新币，这就很操蛋了。 而宝钞的防伪仅仅靠着宝钞的模板，以及最后加盖的官方印章，防伪手段就这么简单。 这不是劝说人家仿照吗？ “陛下，可以下令铸造新式宝钞，更换模板，用更好的纸张，另外再多做防伪，以避免假币的流通。”陆渊说道。 “你且继续说。”朱元璋捻着胡须说道。 第59章 秦淮夜色 第59章 秦淮夜色 那秦淮到了有月色的时候，越是夜色已深，更有那细吹细唱的船来，凄清委婉，动人心魄。 灯船鼓声一响，两边帘卷窗开，河房里焚的龙涎、沉、速，香雾一齐喷出来，和河里的月色烟光合成一片，望着如阆苑仙人，瑶官仙女。 真乃朝朝寒食，夜夜元宵。 金陵十六楼，各有特色。 轻粉楼之中最是多有胡姬艺伎。 胡笛悠扬，看着那些胡姬薄纱狂舞，比起中原女子，多了几分狂野和野性。 徐允恭便要离京了，趁着最后的机会拉上陆渊，前来这轻粉楼，完成之前未尽的心愿。 这些胡姬自然不讲什么文采诗词，是以徐允恭拉着两名花魁左拥右抱，好不快活。 “公子，不如我们来玩投壶如何？”胡姬操着有些别扭的汉话说道。 “哈哈哈，好！好！”徐允恭自然不会怯场。 有侍女在房间内放下细颈铜壶，又递过几只羽箭。 徐允恭低喝一声：“中！” 竟然三支羽箭齐齐掷出，应声而中，全部落入铜壶之中。 “公子英武！” “公子好厉害！” 两个胡姬立即献上香吻，徐允恭来者不拒，左右开弓。 “到公子了。”陆渊身边的胡姬也是递过羽箭，说道。 “好！”陆渊也是毫不含糊。 但可惜，他就是个普通人，也不像徐允恭那样自幼习武，三支羽箭一支也是没中。 胡姬娇笑着，用手指抹上脂粉点在陆渊脸上，以作惩罚。 一时间房间内传来莺声燕语，好不热闹。 两人喝酒喝到半夜，这才摇摇晃晃地出了轻粉楼。 徐允恭倒是想要留宿，只是他明日就要前往宁波府，实在不好在外面过夜。 两人借着月色走在秦淮河边，不时醉酒狂歌。 突然，徐允恭的身形一顿，陆渊直接撞了上去。 “怎么回事？” 陆渊迷糊地揉着头，但借着月光看清前面的情景，顿时酒醒了大半。 街道上，三十多个黑衣蒙面人手持棍棒，拦住了去路。 “你们他娘的是什么人，敢拦我？”徐允恭冷喝一声。 对面前方一人上前两步，拉下面巾：“小子，可还认得我？” 徐允恭一看，这小子不是之前当街强抢民女那货吗？ 竟然还敢叫人堵自己？！ 这果断不能忍啊！ “小子好胆，看来上次是打轻了！今日看我不好好教训你！” 徐允恭爆喝一声，对面那些人都是一惊，竟然齐齐后退了半步。 那些黑衣人还全神戒备着，但哪里想到徐允恭这浓眉大眼的转身就跑。 “淮之，快跑！” 徐允恭还不忘提醒一声。 陆渊也是愣了一下，好家伙，我还以为你一个就能打一群呢！ 但他也很快反应过来，撒腿就跑！ “站住，你们他娘的站住！”黑衣人在后面呼喊着。 “傻子才他娘的站住！”陆渊十分不屑。 两伙人一追一逃，很快转过一条街，陆渊也是累得气喘吁吁，腿脚发软，全靠一口气撑着。 但后面追兵的距离却是不断地缩短着。 “你他娘的再跑啊！”那个青年脸上带着嚣张的表情，越追越紧。 陆渊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眼看那些黑衣人越追越近。 “淮之！”徐允恭爆喝一声，直接抓起旁边一条竹竿折身而回。 啪！啪！ 冲在最前的两名黑衣人直接被打飞出去。 在徐允恭手中竹竿如同长枪狂舞，不断打在那些黑衣人的脑袋胸膛，中者无一不是哀嚎连连。 但那些黑衣人数量实在太多，而徐允恭又是醉酒，反应大不如前。 一个黑衣人从侧面逼近，一棍子砸在了徐允恭的肩膀。 “打！给我打！打死了我负责！”那个青年连声呼喊着，“拿下他们，每人赏银五十两，打倒者赏五百两！”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那些黑衣人一改之前的畏缩，高喊着冲上来，就算被徐允恭打倒也是立即爬起。 徐允恭很快节节败退，身上也是挨了好几下。 “沈五，你还愣着做什么，上啊！”陆渊看着身边看戏的沈五顿时不满起来。 沈五犹豫一下还是冲了上去，但他今日也是喝了酒。哪里知道他酒量太差，战力甚至还不如徐允恭，很快被打得连连后退。 “徐兄，我来助你！”陆渊抓着不知道从哪里捡来的木棍冲了上去，然后立即被挨了几下，立即往后面缩去。 “徐兄，你先挡住，我去摇人！” 徐允恭此时也没空管陆渊，他已经自顾不暇。 但陆渊想要走脱也是不易，那些黑衣人早已经有四五人围了上来。 就在陆渊准备和他们拼了的时候，街角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哟，这不是徐大公子吗，怎么落到了这种田地？”陆渊一看，又是李景隆和那些勋贵子弟。 而那些那些勋贵子弟也是发出一阵嗤笑。 “他娘的李景隆，老子打倒这些家伙，就过去教训你！”徐允恭一脚踢开一个黑衣人，但腰腹立即又挨了两下。 “兄弟们，还等什么，上去干了这些家伙，再和徐允恭这狗东西打上一场！”李景隆吼了声，就从旁边操起一个铁锹便冲了上来。 而那些勋贵子弟也是不含糊，个个操起家伙就上。 顿时两群人厮打成一团。 那黑衣青年都看愣了，你们他娘的不是有仇吗，这一起来打我是什么意思。 那些勋贵子弟也都是武将之后，从小习武，好吃好喝的，生的高大孔武。 真的打起来，那些瘦小的黑衣人还真不是对手！ “他娘的，撤！快撤！”黑衣青年怕再次被打，直接招呼一声，带着几个心腹就跑了。 很快，那些黑衣人跑得就一个不剩了。 徐允恭早已经伤痕累累，全靠一口气撑着，放松之后只感觉浑身脱力，直接躺倒在地。 而旁边的李景隆也是一屁股坐在地上：“哈哈，徐允恭你不是很能嘛，起来打过一场啊！” 徐允恭也是死鸭子嘴硬，犹自不服：“你等着，我休息一盏茶的功夫就来揍你！” 两人互相骂着，却是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吴高！拿酒来！”一个有些瘦弱的青年拿过一壶酒。 李景隆拍开封泥，就是仰头大饮起来，喝完又是将酒抛给了徐允恭。 徐允恭也不客气，仰头灌了起来，喝完又是哈哈大笑。 酒壶在众人之中传递，一群人坐在深夜的街道上，如同疯子般哈哈大笑。 第60章 密押防伪 第60章 密押防伪 旁边的徐达看得已经愣住了，他还没见过谁能让老朱这么和颜悦色的说话。陆渊完全不像是一个普通的年轻人啊！ “更换模板，用更好的纸张我就不说了，就说说这个防伪手段。” “我们可以使用密押防伪。”陆渊说道。 “何为密押防伪？”朱元璋有些搞不懂了。 “比如将宝钞的发现日期和面额化为诗文刻在宝钞上面。比如十二字诗文对应十二个月份，而诗文的第二句，对应每月三十天。诗文的第三句，10个字，对应面额数字。诗文的最后一个字对应数字单位，‘百两钱’。” “另外加上隐形字迹，官印防伪。” “密押可数月一变，保证那些人还没弄清楚前面的密押，朝廷便已经出了新密押。这样可大幅度杜绝伪造。” 实际上，这办法乃是清朝晋商所用。 票号是专营存款、放款、汇兑业务的私人金融机构。 在巅峰时期，山西票号在国内外设有400多家分号。那时候大清的金融汇兑业务基本被山西票号垄断。 而这些山西票号为了保证异地汇款所用的汇票的真实性，这些票号之中发放的票据便使用这种密押防伪。 这些密押防伪的作用也是极好的，在山西票号经营期间，还从未发生过冒领的情况。 朱元璋越听，眼睛越是发亮，如果真按陆渊所说，那几乎不可能被仿照。 朱元璋回到了皇宫，立即召集户部尚书王纯川，户部侍郎茹太素，以及让人将道衍带了过来。 大明宝钞毕竟关乎国本，不由得老朱不小心，所以又叫来了几人。 老朱将纸条和宝钞一丢：“看看吧，都说说如何解决？” 王纯川与茹太素一看，顿时脸色大变。 竟然伪造大明宝钞？ “陛下，竟然有人胆敢伪造大明宝钞，必须要严惩啊！”王纯川立即道。 朱元璋都被气笑了，这我还能不懂，叫你来就是说这个的？ “你可有解决办法？”朱元璋眼睛一瞪。 “这，这，微臣暂未想到。”王纯川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那茹太素，你说说！”朱元璋看向刚被自己贬谪的老臣。 “老臣以为应当加大惩罚力度，以震慑宵小，同时加大奖励，让百姓能踊跃举报，双管齐下，才能杜绝造假。”茹太素道。 朱元璋继续看向一直没有说话的道衍。 “陛下，草民在应天府的这段日子也走访过市井百姓，而大明宝钞发布不过数年，便已经贬值至此，实在是钞法问题。” “陛下应当多收钞，少发钞，如此才能遏制这股风势。” “否则，宝钞贬值还会继续加剧，不出十数年，宝钞价值恐怕不足现在的一半！”道衍沉声说道。 “大胆和尚！”王纯川立即跳脚起来。 当初制定宝钞就有王纯川参加其中，也是凭此，他才当上了户部侍郎，又如何容忍有人贬低宝钞。 “这位大师，未免太过危言耸听了。”茹太素也是说道。 道衍只是唱了声佛号，根本看都没看王纯川。 朱元璋看向道衍，要是没有陆渊之前的所说，他自己也是难以相信这话。 但道衍能看清这点，果然还是有些才学的。 “且详细说说！”朱元璋道。 接着道衍又从具体实行上面细细说了，一直说了半个时辰才停下来，朱元璋也是发现道衍的一些想法确实有意义。 接下来的几天，应天府表面的风平浪静之下隐藏着暴风雨。 大本堂。 “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国。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欲齐其家者，先修其身。”大学士朱温在上面摇头晃脑的讲着。 “燕王世子，你来说说后面的话。” 朱高炽也不含糊，站了起来便念道：“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意诚而后心正，心正而后身修，身修而后家齐，家齐而后国治，国治而后天下平。” “很好！”朱温对于这个转学而来的朱高炽还是十分满意的，虽然长得有些胖，但对于儒家经典那都是倒背如流。 朱温继续念着，一边在课堂上走着：“自天子以至于庶人，壹是皆以修身为本.......” 突然他便注意到了，徐敬祖竟然在课本之下夹杂一个小册子。 朱温顿时就怒了：“徐敬祖，学堂之上竟然妄读杂书！你出去站门口去！” 徐敬祖顿时一惊，有些垂头丧气地站起来，走到了门口。 这引起那些皇子和勋贵一阵嗤笑。 好不容易挨到下学，十一皇子蜀王朱椿看到朱夫子离开，连忙关切上前。 “敬祖，你没事吧？” “你也知道朱夫子心软，向他认个错便是，也可免了责罚。”朱椿道。 “我无事的。”徐敬祖微微一笑。 “你啊！”朱椿拍了拍他的肩膀。 朱椿今年14岁，虽然已经被封了蜀王，但还未到封地就藩。 而他博读典籍，却是和徐敬祖颇为相投，感情倒是不错。 在前些日子，徐敬祖弄来了一本数学习题。 朱椿开始还不以为意，但在一看之下，朱椿立即沉迷其中，不可自拔。 这本书完全不像当今书籍，若是推广开来，足有掀起一场风暴。 其中提到的算学实在精妙！ 朱椿立即让人手抄了一本，日夜研读。 而徐敬祖也是这样，但徐敬祖还太小了点，还不明白这本书的意义。 “真不知道这位陆先生是什么样的大才，竟然能写出这种旷世巨作。”朱椿感叹道。 “那位陆先生虽然年轻，却是才识无双，还精通医术。”徐敬祖脸上充满了崇拜之色。 “那还真是想要一睹真容啊！”朱椿道。 “十一皇兄，你们在谈陆先生？”十七皇子朱权也是走了过来。 “十七弟，你也听说过陆先生？”朱椿奇道。 “前些日子，我到太医院去闲逛，看到很多年轻太医传读一本笔记，好奇之下，便拿过来看了，发现其中一些记载实在精妙，想法也是前无古人，听那些太医说，这些都是来着陆先生，他们只是将其记录了下来。”朱权说道。 “没想到十七弟竟然还对医术感兴趣。”朱椿道。 “那就没错了，这也是陆先生的手笔。当时，我爹爹病重的时候，陆先生也在，而那些太医惊叹于陆先生的精妙医术，便拉着他求着讲学。” “而陆先生也是不吝赐教，而那些太医便将其记录了下来。”徐敬祖道。 “竟然还有此事？”朱椿道。 “之前传闻，魏国公乃是仙人所救，并留下了仙药药方，看来也是假的了。”朱权说道。 “这陆先生真乃奇人！” ........ 第61章 昭狱 第61章 昭狱 奉天殿。 “蒋瓛！”朱元璋低喝一声。 锦衣卫都指挥使蒋瓛立即上前。 “陛下，微臣已经查明，苏州府与杭州府的假钞乃是句容县一商贾所为。” 蒋瓛这话一出，整个大殿一片哗然。 这些大臣之前还不知道这消息，贸然听说，顿时震动。 伪造宝钞这事情太大了，甚至可能动摇国本。 “陛下，必须严查此事！” “陛下，区区商贾竟敢行这大逆不道之事，背后恐怕有人指使啊！”大臣们纷纷进言，但可惜说得都是空话。 “陛下，句容县杨馒头出主意，与县民合谋，叫银匠密修锡板，文理分明，与印造纸马之户同谋刷印。伪造的大明宝钞几乎可以乱真。近犯案人员具已经被押送到了应天，听凭发落。”蒋瓛继续说道。 朱元璋顿时震怒，猛拍龙椅：“给朕押入昭狱，严加拷打，问清背后曲直，定要严惩！” “遵命！”蒋瓛领了命，便退了出去。 大殿内群臣一阵沉默，一方面是摄于朱元璋的威压，另外一方面也是想观察下，周围这些老狐狸谁可能是背后主使。 如果这假钞案的背后真有朝廷大员插手，那老朱可不会手软。 君不见胡惟庸的尸骨刚寒，而郭桓的尸体还被吊在菜市口呢！ 老朱那杀起官员来，真是按批杀的！ 但可惜，他们什么端倪都没看出来。 老朱大发雷霆，之后也没有心思商议，草草宣布退朝，便是离开了。 ....... 锦衣卫乃是由朱元璋建立，是明朝皇帝私人卫队上十二卫中的一卫，也是最受皇帝信赖的卫队。 洪武年间的大案其中都有锦衣卫活跃的影子，无数官员被下罪入狱，那进了昭狱是有死无生，还要受尽严刑拷打，被折磨得不成人形。 传言，地狱有十八层，任何一层都比不上锦衣卫的诏狱。一进北镇抚司诏狱之门，十有八九便无生。 昏暗的昭狱之中，只有火把微弱的火焰用以照明。 行走其中，鼻尖萦绕的是腐臭之气，混杂着浓郁的血腥味道。 一股冰寒之气如同毒蛇般顺着背脊攀爬而上。 朱元璋行走期间，却好像毫无所觉：“那些人被关押在哪？” “回禀陛下，就在前面黄字十号狱与十三号狱。”蒋瓛在前面引着路。 两边的狱房之中关押着一个个形如枯槁的犯人，这些人无论之前是身着朱紫的朝廷大员，还是坐镇一方的将军，在这里都是阶下囚，唯一乞求的就是能早点死。 但朱元璋的出现，却是给了他们一丝希望。 “陛下！微臣是冤枉的啊！” “求陛下饶命啊！” “陛下，你忘了我吗，我就二狗啊，我们从小玩到大的！” 监牢中的囚犯像是想要抓住最后一支救命稻草一般挤到了监牢，从铁栅栏中拼命伸出手来。 “陛下面前，安敢放肆！”蒋瓛眉头一皱，带柄的绣春刀就砸了过去。 而那些狱卒也是拿出木棍，连连劈打。 那些囚犯顿时哀嚎连连，但还有一些人拼死不退。 朱元璋在蒋瓛的引领下，来到了黄字十号狱，里面正有一胖子与一个干瘦中年。 “陛下，这就是商贾杨馒头与县民高胖。”蒋瓛说道，“而十三号狱关的是银匠和印造匠户。” 杨馒头与高胖两人一见皇帝都来了，那是直接跪了下去，磕头如捣蒜。 “求陛下开恩啊，俺们是活不下去了，没有办法才行这歪门邪道啊！” “陛下，俺们也是无知啊，不知道印制假钞是犯法的事情！” 两人声泪俱下，一把鼻涕，一把泪，简直闻者伤心。 朱元璋却是冷哼一声：“朕印制宝钞乃是为了便民交易，岂料尔等鼠辈借此谋求私利！你们万死也难赎其罪！” “你说你活不下去了，要不是看你这一身肥膘，朕还差点真信了你的话。” “拖下去，狠狠拷问，问出背后主使！” 朱元璋怒火中烧，一刻也不想停留，转身就走。 而立即有几个狱卒打开牢门，将两人和那些工匠拖了出去。 昭狱深处立即响起了凄厉的哀嚎声。 ........ 杨馒头那些人在锦衣卫昭狱之中被严加拷打，但却没有挖出背后的主使。 就只是如同蒋瓛所说，商贾杨馒头出了主意，与县民合谋，又找上了银匠密修锡板。之后，杨馒头重金买通了印造的匠户同谋刷印。 而句容县的百姓们竟然有数十乎参加其中。 朱元璋大为震怒，直接下令诛杀涉案人员九族，将其枭首并置于句容至京城的官道两侧，以儆效尤。 一时间，句容官道上人头连绵九十里！ 见之令人胆寒！ 朱元璋又在御制大诰之中加上了一条。 宝钞通行天下，便民交易。句容县有伪造者甚。杨馒头本人起意，县民合谋者数多，银匠密修锡板，文理分明；印纸马之户，同谋刷印。捕获到官，自京至于句容，其途九十里，所枭之尸相望，其刑甚矣哉。朕想决无复犯者，岂期不逾年，本县村民亦伪造宝钞甚焉。邻里互知而密行，死而后已。呜呼，若此顽愚，将何治耶！ 朱元璋原本在宝钞上加上举报者奖赏两百五十两银子，便是想要百姓踊跃检举，揭发假钞，这种事情就可以避免了。 哪里想到一群人互相袒护，个个参与其中。 这让老朱哪里能忍？ 第62章 捡到一个杨士奇 第62章 捡到一个杨士奇 同时朱元璋也是意识到了，改革钞法刻不容缓。 于是立即召集了陆渊。 道衍的才能虽然不错，但只能缓和局势，无法治根。 “拜见陛下。” 看着陆渊那惫懒的模样，朱元璋都忍不住气笑了：“好你个陆渊，可是从来没有人敢在咱面前这个样子。” “陛下，要想马儿跑，得给马儿草啊！” 这话是没错，但你小子说出来，怎么感觉这么不正经呢？ 但朱元璋也明白，陆渊这借机讨要封赏呢。 这件事上面，确实是他的问题。 “咳，只要解决了此事，咱定然不会吝啬。”朱元璋有些尴尬地捻着胡须。 “陛下可是为了宝钞一事？” 朱元璋撇了他一眼，意思你这不是废话。 “咱封你为正四品宝钞提举司都提举，全权负责宝钞印制一事，你可要尽快制作出你口中的新宝钞。” 陆渊轻咳一声：“陛下请封为代提举，在下完成此事便算是功成身退。” 朱元璋都气笑了，正四品的大员，多少人求都求不来。 大明的一甲进士,按照惯例，直接进翰林院授官职——修撰、编修，这属于“史官”，也就是编史修志之类的文字工作。 二甲进士,分到中央各部当主事，或分到地方做知州。 三甲进士,分到中央机关的做评事、中书、行人；分到地方的做推官、知县。 最高也不过四品知州，哪里有直接当四品大员的。 何况，宝钞提举司掌控宝钞印制，那就是的肥的流油的衙门，随便捞一把就是满手油的。 大把的人削尖了脑袋想要挤进去。 而让陆渊这小子去做，好像委屈了他似的。 “可！”朱元璋冷哼一声。 “另外在下需要宝钞提举司上下任免之权，以方便行事。” 陆渊可是知道那些官吏定然难缠，虽然有办法对付，但自己之前拿到特权，谁要是干冒头，自己直接碾死那多痛快。 “准了！”朱元璋很痛快就答应了下来。 “陆渊，希望你能让咱满意。另外，陕西承宣布政使司进献了十名胡姬，我会让人给你送过去。” 陆渊顿时一喜：“多谢陛下！那在下告退了！” “滚吧！” 陆渊回到了听雪别院满心欢喜的等着自己的胡姬，但先来的却是太子朱标，而朱标还不是独自一人，他身边还带着一个瘦弱的书生。 “恭喜陆先生升任宝钞提举司都提举，前途不可限量啊！”朱标笑呵呵地说道。 “殿下这不是玩笑吗，我就是一个代职，干完这一票就收山。”陆渊躺在椅子上，懒洋洋地吃着水果。 朱标事实上也是知道其中的缘由，之前他多次劝说陆渊都不愿出仕。 也只能说是朝廷的遗憾。 “咳，陆先生，今天我带来一人，可以作为你的左膀右臂，有此人相助，印制新宝钞之事定然可得心应手，无往不利。”朱标说道。 而他背后那人也是上前一步，拱手作揖：“在下杨寓，拜见先生。” 陆渊闻言顿时一奇，不住地打量这书生。 而那书生也是好奇这位陆先生是何人，竟然能让太子如此礼遇有加。 “杨寓，你可是字士奇？”陆渊问道。 “确，确实如此。”杨寓内心大为惊奇。 而陆渊也是吃惊，朱标竟然捡到了杨士奇！ “哈哈，好，那我便收下你了！”陆渊直接上前拍着他的肩膀说道。 而此时，内间传来韶翠的声音：“公子，午膳已经好了。” 陆渊：不愧是你啊，朱标，每次都是踩着饭点来的！ 朱标似乎领会了陆渊的眼神，却是若无其事一般。 “啊，原来到了饭点了，那本宫便多有打搅了。杨寓，你也留下吧。” 朱标说着，便已经直接拉开板凳坐了上去，还不忘记招呼杨士奇。 杨士奇却是有些惴惴不安。 但见几个美艳少女穿花般的将一盘盘佳肴端上桌来，杨士奇就更加拘谨了。 “士奇，不必客气，尽管一试。”陆渊也是招呼道。 而朱标早已经动了筷子，用筷如飞了。 杨士奇夹起一块油光水亮的鸡肉，小心一咬，顿时瞪大了眼睛。 一股鲜甜的味道在口腔中爆发开来，直冲脑门。 烤得微微酥脆的表皮，柔嫩多汁的鸡肉，轻轻一咬便渗出丰富鲜美的肉汁。 这，完全不同于他之前吃过的所有鸡！ 难道这就是宫中御厨的手艺？ 杨士奇惊呆了。 “杨寓，不必客气。”朱标吃得满嘴流油，还不忘招呼一句。 杨士奇原本还打算矜持一些，给太子留下一个好印象，但现在美食当前，也不管不顾了。 杨士奇又夹起一筷肘子，那肘子已经被炖到了烂糊，轻轻一夹便是下来一大筷子肉，在筷子上颤颤巍巍的。 放入口中，顿时浓郁醇厚的味道充斥口腔，浓浓的肉香更是让杨士奇闭上了眼睛。 他无法分辨出其中各种香料的味道，但他知道，这是他吃过最好吃的肉。 杨士奇顿时也顾不得礼仪，加入了抢菜的行列，不快点吃，那是真没了。 一顿饭罢，朱标瘫坐在椅子上摸着圆鼓鼓的肚子，这让陆渊不禁怀疑朱标以后可能不是因为风寒而死，而是死于三高。 朱标安排宫人先送杨士奇出宫，而他却是留了下来。 陆渊明白，太子这是有话想要和自己单独谈。 于是让韶翠打出侧室，又泡了一壶茶。 “陆先生是否好奇本宫因何而来？”朱标端起茶盏小口喝着，一边说道。 “杨寓，字士奇。吉安府泰和县人士。”陆渊微微一笑。 “建文年间，杨士奇被推举进入翰林，充当编纂官。” “但直到永乐大帝即位之后，杨士奇才得到重用，不过三年便已经连续升迁，做到了左谕德。” “杨士奇远见卓识，治政之功可比房杜，恭喜殿下为大明又添了一位国之栋梁。” 朱标顿时大喜，他本就重视人才。 那日，和朱元璋一同前往金匮药馆，看到杨士奇在门外叩首，朱元璋感念其孝顺，这才让朱标派人看看这人是否可用。 但没想到，一试之下发现杨士奇有大才。 朱标便将其放在身边看看准备安排在哪里历练一下。 今日听说陆渊被拔擢为宝钞提举司都提举，这一看不是正好嘛！而且跟着陆渊还能学到更多东西，当即便带着来了，没想到还有意外之喜。 “快给我细细说来。”朱标激动了起来。 陆渊轻咳一声，才道：“杨士奇自少丧父，游学四方，其举止恭慎，善于对答，谈事有灼见。” “杨士奇三十八岁进入内阁，从此一直担任内阁辅臣四十余年，更有二十一年担任首辅，成为五朝老臣，纵观整个大明也是屈指可数。” 第63章 老朱的赏赐 第63章 老朱的赏赐 “首辅是什么？内阁又是什么？”朱标不由问道。 “陛下废除中书省和宰相之后，分中书省之权归于六部。等同于皇帝直接掌管六部百司的政务，实际上等于兼任宰相。”陆渊说道。 实际上也只有工作狂人老朱才能这么干。 老朱在遗诏中说，“三十有一年，忧危积心，日勤不怠” 这切切实实是他勤政的真实写照，从登基称帝到去世，他几乎没有休息过一天。 朱元璋甚至有在八天之内，就批阅内外诸司奏札共一千六百六十件，处理国事计三千三百九十一件，平均每天要批阅奏札二百多件，处理国事四百多件。 堪称恐怖！什么996看了都要自叹不如。 历史上的帝王，也只有说出“天下之事无大小，皆决于上。上至以衡石量书，日夜有呈，不中呈，不得休息”始皇帝。 以及克己复礼，勤劳思政，一上朝就忘了时间，到了中午还没下朝的隋文帝杨坚。 这两位帝王能够相比了。 “但不是人人都是陛下，永乐大帝虽有雄才伟略，但他更喜欢征战四方。” “所以必须有人帮助处理政务，便创立了内阁，参预机务。首席内阁大学士便是内阁首辅。” “永乐大帝把原来宰相拥有的决策权牢牢把持在自己手中，议政权分给内阁，行政权分给六部。地方上分三司，分管司法、军事、行政，直接对六部负责。”陆渊说道。 朱标眉头顿时一跳，就知道朱棣这小子没个正型，当了皇帝也是本性难改！ 但同时他也开始思考起内阁的利弊起来。 朱元璋废除宰相和中书省固然是行千古未有之事，让皇帝大权独握，避免的皇权旁落。 但随之而来的便是那些繁多的政务。 朱标虽然也十分勤勉，但他也不敢保证自己是否能做到父皇那般的勤政，又是否会因为自己耽误国事。 而内阁只有议政权，决策权还在皇帝手中，似乎也可以避免内阁的权利过大，而且内阁之中有多人，这样权利便进一步分散了，似乎可行。 “殿下是否在考虑内阁制度的利弊？”陆渊笑着问道。 朱标也不惊讶于陆渊竟然能看出自己的心思。 “实际上，什么制度都是一样，用之得当便是利器，用之不当，那便会反为其所伤。”陆渊说道。 “帝王勤政，手握实权，那自然内阁权利就小。” “而帝王贪图享乐，声色犬马，无心国事，自然便会将更多的权利交给内阁。” 朱标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那么继续说回杨士奇。”陆渊道。 “杨士奇有四大优点，一是才学，相信殿下也是看到了。” “其次，杨士奇敢于谏言。不管是面对哪个皇帝，只要他认为对的事情，都敢于坚持自己的观点。” “第三，杨士奇足够忠诚，永乐大帝一次北征回来，朱高炽接来迟，杨士奇主动站出来保全太子，而他则是因此深陷诏狱，而且此类忠心护主的事情还不止一次发生，因此各个皇帝对他都非常信任，甚至是感激。” “第四，杨士奇足够宽容。杨士奇历经五朝，同朝为官者不计其数，而在与别人相处过程中，他能够坚持宽以待人。” “而正是凭此，杨士奇才能屹立五朝而不倒。” 朱标听了也是大为激动：“哈哈，本宫这是发现了一块璞玉啊，如今便让杨士奇入朝为官，他怕不是能成为六朝元老！” 陆渊无语地撇了他一眼，怎么还带自己诅咒自己的？ 两人围坐茶炉，朱标是感觉自己越聊越高兴。 一直等到了外面来了十多个太监。 陆渊立即大喜过望，跑了出去。 为首的正是李公公。 李公公打开一卷明黄色敕书：“奉天承运，皇帝敕曰:陆氏子渊，德惠广济，帷幄奇谋，独标高格。乃济世之器也。朕实嘉之。今特奖尔为宝钞提举司都提举，锡之纱罗百匹，各色紵丝一百匹。” “兠罗锦千条，珍禽异兽十只。胡椒百斤，骏马十匹，胡姬美人十名。钦哉。” 好家伙，老朱这是一点钱都不愿意给啊。 但陆渊还不得不谢恩。 谢恩之后，从李公公手中接过了敕书：“劳烦公公跑了一趟了。” 李公公可是知道这位，可是胆敢当面叫陛下老朱的，而且陛下竟然还没有生气。 何况，以这位通天之能，区区四品的宝钞提举司都提举那都是埋没了人才。 李公公可是一点不敢摆谱的。 “先生言重了！皇命所付，怎敢称劳烦。”李公公姿态摆的十分低。 但陆渊拿了敕书，已经没空管李公公了，眼睛直接看向了那些胡姬，果然一个个明媚动人，不愧是进献的美人。 李公公也是无语了，看样子这位是没打算招待自己，当即道了一声：“陛下那边离不开人，奴婢这就先走了。” 那些太监立即将东西放了下来，一个院子差点都摆不下。 满院子皆是各式华丽布匹，看得几个侍女眼睛都挪不开了。 陆渊又看到了那十头被关在笼子中的所谓珍禽异兽。 雪豹、猴、刺猬、狐狸、鹰、孔雀、丹顶鹤、犀牛、沙漠猫、犀牛。 好家伙整一个动物园！ 一直便听说明朝宫廷中饲养的动物品种多、数量大，就像一座大型动物园。 这些动物多数都是西洋和西域各国进贡来的稀有动物。 没想到老朱这时候就有这么多东西了。 第64章 本官太过操劳了 第64章 本官太过操劳了 陶庆走到外衙，一张脸已经瞬间冰冷。 一众官吏也是围在他身边，唯他马首是瞻。 毕竟他们刚才已经得罪了新来的一把手，现在唯有紧紧团结在陶庆这位掌印身边了。 宝钞提举司都提举虽然是部门主官，是一把手。但掌印掌管本司印信和主持事务，也有监察和制衡都提举的作用。 陶庆的权势还真不比都提举小多少。 而陶庆背后的势力可不小，站着的是韩国公李善长，是淮西集团。 陶庆本人不但是淮西人，而且还是李善长的同乡。 是以陶庆认为自己有八九分把握坐上主位，却是没想到被人摘了桃子。 这如何让陶庆不怒。 “陶大人勿要动怒。”旁边的柳实道。 陶庆冷冷一撇。 柳实立即意思到陶庆是误会了，连忙陪笑道：“陶大人，下官不是那个意思，下官是怕大人气坏了身子，实乃国家的损失啊！” 陶庆轻哼了一声。 柳实继续说道：“陶大人的能力和威望，整个宝钞提举司上下都是知道的，现在莫名派来这么一个毛头小子，一看就不是干实事的样子，还不知道是哪家的公子哥，来捞功绩的呢！” “我们上下官吏都是服陶大人您的，只要您一句话下，保管让那小子的命令连厅堂都出不来。” “恐怕不出几天，那小子就要灰溜溜地滚蛋！” 陶庆眼睛一亮，这柳实确实出了个好主意啊。 正愁不知道怎么应付那小子不是，这办法不就来了嘛！ “好！”陶庆忍不住叫了一声。 旁边的几个官员暗恨着柳实，只恨自己刚才卖了一拍，被这老小子抓住了机会。 但现在，他们也只能纷纷附和，称赞陶庆慧眼识珠。 陶庆听着众人的恭维，也是心情大好。 他扫了一眼，目前也只有三四人还保持中立，但现在都半只脚踏上了贼船，想要拉下水也不是问题了。 “走，今天吃鸿雁楼，我请客！”陶庆豪气地一挥手。 “这如何能让陶大人破费！” “应该让我等请陶大人才是，预祝陶大人早日坐上主位！” “哈哈哈！” ........ 陶庆一行人在鸿雁楼中觥筹交错，原本他是不想喝酒的。 但高兴之下就想喝一本没事，哪里想到一喝就停不下来了。 主要是气氛到位了，这怎么能不喝。 陶庆在一声声恭维之中快要迷失了自我，自己升官发财的梦想似乎就在眼前了。 一行人直喝到了申时，这才互相搀扶着，摇摇晃晃前往宝钞提举司。 原本陶庆是不想去的，但早日将那小子挤兑走，他便可以早一日坐上那位置不是！ 但没想到，他们才走到后堂，便听到一阵莺声燕语。 “大人，好烫啊！太大了！” “大人，奴婢不要了！” 陶庆一张红脸又红了几分，只是听着那娇声，他便是心神摇曳。 但他脸上却是做出愤怒的样子：“有辱斯文！实在是有辱斯文！竟然在公堂之上行这苟且之事！” 柳实也是羡慕啊，他酸溜溜地道：“哼，果然是涉世未深的公子哥，敢在公署行这种事，我们定要在陛下面前弹劾他！” “对，我们去抓他个现行，省得他不承认！” “对，对！快去！” 一行人附和着，同时都是加快了脚步。 但走到了厅堂，便是闻到了一股浓郁香气从厅堂之中缈缈传出。 一群人伸长了脖子，却是没有看到预想之中的不堪场面。 只见原本处理公务的厅堂中央被摆上了桌案，而那新上任的宝钞提举司都提举陆渊在众多美人的环伺之中，悠闲地吃着汤锅。 大铜锅之中香气升腾，热气滚滚，只是看着，就让人有点食指大动。 众人齐齐吞了口口水，不只是因为那诱人的汤锅，更是因为那众多明艳动人的女子。 金陵十六楼的花魁怕也不过如此，平常得见一个就算是三生有幸，如今一下子却是见了七个。 果然是一个只知道享乐的纨绔子弟！众人在内心暗自做出评价。 “大胆陆渊，竟敢在宝钞提举司之内公然行这龌龊之事，我柳实定会上折子弹劾你的！”柳实做出一副义正词严的模样。 陆渊好整以暇地将一片嫩羊肉送入口中，缓缓咀嚼而后吞下，这站起才说道：“此话差矣，本官操劳公务，废寝忘食，都过了饭点，这才用膳，这乃是本官操劳公务的证明啊，怎么在你们眼中，这就成了龌龊之事？” 陆渊一副光明正大，义正言辞的模样，看到一群官员都呆住了。 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啊！ 杨士奇这个年轻人坐在角落，他默默低着头，努力想要减少存在感。 他本不想在衙门吃汤锅的，实在是迫于陆渊的淫威！ 当然，场上根本没人在意他这个小虾米。 “陆渊！”柳实指着陆渊，一张脸都涨的通红，“你这是强词夺理！别以为这样就没事？” 陆渊拿起毛巾擦擦手，信步而出，“柳实是吧？” 柳实一拱手：“下宫正是柳实，忝为宝钞提举司同提举。” “本官太过操劳，自然要吃顿好的，否则如何能更好的为国家做事，为百姓做事？” “公益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你们作为父母官，连这点简单的道理都不懂，难怪做了这么久都不能让陛下满意！”陆渊喝道。 一众人都瞪大了眼睛，竟然还能这么解释！ “那你在公务时间公然狎妓又如何解释？”柳实怒道。 “什么狎妓，这些都是我家侍女，难道让自己的侍女服侍都不行，我看几位大人也是带了侍从的。”陆渊淡然道。 柳实张着嘴巴，说不出话来，实在内心太酸了。他也想要几个这般美貌的侍女啊！ 拿一个也行！ 柳实斜着眼睛偷瞄着，快流出口水来了。 第65章 走马上任 第65章 走马上任 老朱这怕不是因为这些东西占地方，又消耗巨大，不想养了，这才丢给自己吧？ 这很像是老朱会做出来的事情。 那些太监放下东西就走了，陆渊也是有些头疼。 “殿下，你看这些东西我这里也放不下，还是先放在东宫吧。”陆渊无奈道。 “可以，我等下就让人把那些布拿回去。”朱标道。 “哎，我说的是那些个豹子、猴子，那些布我这里还是能放下的。”陆渊道。 朱标哈哈一笑：“可以。那我也不打扰你了，告辞。” 很快，那些野兽都被搬走，只留下沙漠猫一个小可怜。 这还是韶翠看着可爱，求着留下的，陆渊自然不为应允。 那些动物被送走，顿时感觉院子宽了很多。 而那些侍女则是围着那些华丽的布匹小声议论着，眼中闪着小星星。 “哈哈，你们喜欢的话之后就给你们都做出衣裳，若是你们穿上本公子设计的衣裳保证美上十分！”陆渊眼睛放光。 脑袋中已经出现几人穿着黑丝的模样了，想想就有些迫不及待了。 “多谢公子！”众侍女立即大喜，围着陆渊身边娇声软语。 “公子……” 陆渊埋头在群芳之中的时候，又突然听闻一声带着异域风情的声音，又酥又媚。 陆渊抬头一看，那些十名胡姬还眼巴巴的看着自己呢。 他也不管现在还是中午，拉上人便进入了房间。 一时间，满室温香软玉…… …… 一日三餐。 陆渊在浑身酥软的韶翠服侍下爬了起来。 按了按背，不由感叹自己太堕落了。 下次就少要两个！ 韶翠服侍着陆渊穿上官常服。 这官服是昨日太监一起送来的，包括朝冠、革带、靴子。 另外朝服更加繁复，还包括佩玉、绶等装饰，那是上朝用的。 明朝的官服承袭汉唐，而老朱同志又在上面做了详细的规定。 宝钞提举司都提举四品着绯袍，绣云雁补子。 韶翠好不容易服侍他穿好。 陆渊只能感叹，这古代官服真不是一个人能穿好的，难怪一个个都要养侍女了。 陆渊整理着袖子，看向镜子，便见一个神采俊逸的青年，身着绯袍，添了几分威压。 “公子，穿上这身官服真是仪表堂堂，让奴婢都挪不开目光了。”韶翠的脸色泛起一抹绯红，靠在陆渊怀中。 陆渊低头看着娇俏少女，便见其漆黑明亮的大眼睛已经一片迷醉，水润的红唇微张，白皙娇小的瓜子脸更是燃上红霞。 那一脸的娇羞摸样更显的不可方物。 陆渊低头，印上了那张红唇。 韶翠双手挽上陆渊的脖子，闭起美目，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 陆渊搂住她纤细腰肢的双手也开始不老实起来。 韶翠的脸颊越来越红，鼻翼间也是传出模糊的声音。 她终于忍不住一把推开陆渊，用仿佛滴出水的声音道：“公子，别，你作为一司主官，可还要去点卯呢？” “哈哈，韶翠你也不看看现在都什么时辰了。” 韶翠脸颊更红了。 陆渊最终也就是占占手头便宜，作弄了小丫头一阵，这才心满意足地离去。 留下一脸幽怨的韶翠。 出了宫门，陆渊骑上马，顿时感觉意气风发。 还别说，这马是老朱赏赐的最好的一匹。 听说是西域进贡的青骢。 青骢色，鹿头，鹤颈，神骏非常。 可惜，陆渊马术不行，在城中只能慢走。 到宝钞提举司之时已经是到了响午。 “陆大人！”杨士奇待在门口，等得都快哭了。 他根本没想到陆渊竟然响午才过来。 “哈哈，士奇，早啊！”陆渊哈哈一笑。 杨士奇都无语了，这都几点了，这位大人还有心情说笑。 “陆大人，我们还是先进去吧。”杨士奇道。 陆渊也没有拒绝。 进了衙门却是看不到几个人影，有吏员经过也是形色匆匆根本就没空搭理他。 陆渊也不以为意，径直往里面走着，来到主厅，终于看到了几位身穿官服的官员。 几人正联袂往外走着，看到陆渊这个陌生的面孔颇有些诧异。 “这位大人不知道来宝钞提举司有何贵干？”正前面一位正五品官员问道。但态度就说不上恭敬了。 而其他官员更多的将目光放到了陆渊背后的沈五身上。 他们都不明白，这个突然来的官员，身后怎么跟着锦衣卫。 “本官乃是新任宝钞提举司都提举陆渊，特来上任。”陆渊淡淡说道。 几个官员闻言皆是面面相觑起来。 宝钞提举司设都提举一员，正四品；掌印一人，正五品；提举一人，正五品；同提举二人，从五品：副提举二人，从六品；知事一人，从八品；照磨一人，从九品。又有提控案牍二人，司吏十二人。 而之前的郭桓案便是牵扯到了宝钞提举司，户部利用宝钞提举司私自印发宝钞，这里面可是有不少人参与其中。 以至于从上到下宝钞提举司有大半人都落网了。 这上下可以说是大换血了一遍。 正前面一位正五品官员正是掌印陶庆。 陶庆在这位置上面也待了三年，以为原来的都提举被拿下了，那也该轮到自己上位了。 毕竟他自认为自己无论是能力，还是背景都是不差的，有资格竞争都提举之位。 而那一众官员也是认定了如此，一个个都对其逢迎拍马，但他们哪里想到会突然降下一个主官来。 还是这么年轻的毛头小子。 “陆大人早啊，我等正要去用膳，请恕不能奉陪，告辞！”陶庆说着便要往外走。 陆渊自然看出这是嘲讽自己来得晚呢，不过他对于这种讽刺根本浑不在意，要来就来狠的。 “哎！别急啊，你叫什么？”陆渊笑嘻嘻地伸手拦住了他。 陶庆冷着脸：“在下掌印陶庆。” “哦，原来是陶掌印。”陆渊上下打量他一下。 “本官刚上任，为了尽快熟悉公务，麻烦将账本与鱼鳞图册一同拿过来吧。”陆渊说道。 “现在已经到了用膳时间，这些官员也没办法饿着肚子干活，陆大人可以自己去找。”陶庆冷着脸说道。 听到他这么说，后面准备出列的提控案牍二人，也是只能站了回去，偏过头去，不敢看陆渊。 一行人匆匆跟着陶庆出了门。 有的低头匆匆而过，有的俯视陆渊目露不屑。 陆渊冷眼旁观，将他们所有表情尽收眼底。 第66章 嚣张跋扈陆淮之 第66章 嚣张跋扈陆淮之 “柳实！你好大的胆子！” 柳实正在偷看那些莺莺燕燕，骤然被一声爆喝打断，差点就跳了起来。 “你，你胡说什么！”柳实梗着脖子。 “哼，身为官员竟然擅离职守，公然饮酒，你这可是玩忽职守！”陆渊冷哼道。 “这么浓重的酒味，柳提举怕是没少喝啊！” “我，你！我没有！”柳实咬着牙否认道。 柳实后悔的肠子都青了，之前大家吃吃喝喝自然没有问题，但现在来了个陆渊啊！ 这不是自己将枪口送到别人面前吗？ 陶庆这下再也忍不住了，陆渊这是想给自己等人一个下马威啊！ “哼，陆大人，我们这是招待贵客，联络关系这也是要事，喝了一点小酒，这也是为了公务，又怎么算是玩忽职守？” “你陶大人倒是说说，你们这么多人在何处宴请，又是哪位贵客？”陆渊露出似笑非笑的神色。 “此乃机密，不可告诉你。”陶庆冷着脸说道。 陆渊冷笑一声：“既然陶大人不愿意说，那我来说说，陶庆宴请宝钞提举司官员官吏共计一十五人于鸿雁楼，冷热菜十二道，花费共计十五两七钱。” “你！你！”陶庆脸色白一阵，青一阵。 原本以为陆渊只是一个来镀金的纨绔，但显然并不是这么简单的。 就这份手段便已经堪称恐怖了。 就好像自己的底细完全被对方摸的清清楚楚。 “你究竟要如何？”陶庆咬着牙问道。 陆渊脸一横，“接下来的事情我只说一遍，做不到的人那就直接离开宝钞提举司。” “本官奉命监造新宝钞，今后宝钞提举司一切事务皆要以此为先，其他都是次要。” “在此之前，宝钞提举司只能有一个声音，那便是我的声音。” 陆渊原本是想着，如果这些人听话，那倒是不妨让他沾上一点功劳。 但显然，现在这些家伙都已经站到了陶庆这边。 陆渊也不想浪费时间，直接摊牌了！ 陶庆脸色狂变，这小子口气不小，野心更是大！竟然想要将宝钞提举司变成他的一言堂。 “陆大人，就算你是宝钞提举司都提举，这里的事务你也无法擅专吧，我乃是掌印，负责监督之职，对于一些我认为错的事情，我是一定会反对的。”陶庆冷着脸道。 “那陶大人可以走了，今后也不用来宝钞提举司了。”陆渊毫不犹豫一指门口。 “哼，陆大人就算身为主官，也是无法一言而决定我这个掌印的去留的。”陶庆冷笑着，便要往自己位置上面走。 “我告诉你，有我在这宝钞提举司一天，你就别想好过！” “沈五，除掉他的乌纱帽，将他丢出去！”陆渊冷喝一声。 沈五原本一直吃着火锅，似乎与这场上毫无关系。 闻言，却是身影如电，伸手瞬间便除了陶庆的帽子，玩味地看着陶庆。 “大人，你是自己出去，还是我请你出去？” 陶庆因为帽子突然被扯，头发披散，双眼通红：“你，你怎敢！我定要上呈折子，弹劾你们！” “大人想要弹劾也请便，不过现在还是出去吧！”沈五有些不耐，提起陶庆便往外走！ “你，你们这是做什么，没有户部任免，你们要拿陶大人如何？”柳实也是冲上来阻拦。 陆渊一使眼色，连柳实的乌纱帽也没了。 沈五一手一个，如同提溜鸡仔一般，提着他们往外面走。 “陆渊，你嚣张跋扈，独断专行！” “混账！放开本官！” “我定要参你们一本！” “陆渊，我要让你也没法在这个位置上待！” 很快的，两人咒骂的声音都消失不见。 陆渊这才打量还在场的人群，这些人显然也被沈五凶悍吓住了。 “大人，你这样和户部的制度不合啊，这恐怕........”一个官员还试图为他们求情。 陆渊冷冷注视着他：“你可以选择闭嘴，或是陪他们。” 那官员十分从心的选择了闭嘴。 “好，既然你们还站着这里，那便是选择听话了。”陆渊拍了拍手。 “现在，将宝钞提举司的账目和鱼鳞图册都拿上来。” 这一众官吏显然都被陆渊这手杀鸡儆猴给吓到了。 这是真狠啊，不听话直接撸掉。 而且还是由一个锦衣卫担任护卫，这青年到底什么来头。 一行人，这下不论心里是否服气，表面上至少是服了。 微微一愣，之后立即行动了起来。 不论陆渊能在这个位置上待多久，等他被拿下了，他们再骂也不迟。 只是半个时辰，一大箱账目就被吏员抬到了陆渊面前。 “大人，这就是宝钞提举司至今的账目了。” “公子，这账目也太多了吧！”韶翠看得都头大了。 很明显，宝钞提举司这些人就算面上服气，心里还不定怎么编排陆渊呢，怎么能指望他们真心帮忙。 何况账目这种东西，经过他们的手还不知道又会被变成什么模样。 不过，他们以为如此就能难住自己，也就太天真了。 “沈五，将这箱送回府。今日暂且如此。”陆渊对走进来的沈五说到，说着，便已经大步而去。 一众侍女则是连忙跟上。 等到沈五和一个吏员带着账目离开，剩下的人这才松了口气。 但随即，几个人又担心了起来。 “王知事，你说那位陆大人不会真是陛下亲任的吧，否则怎么可能身边有一个锦衣卫当做护卫，可从未听说哪里官员有这圣眷啊！” “那这下坏了！我们把账目给了他，不会查出什么问题吧？” 这些一群人都急了起来。 宝钞提举司那可是肥的流油，随便一块地，那可都是能熬出三斤油来的。 这些人手脚哪里有干净的，多少都沾了些油水。 这万一要被查出来，一群人那都是要掉脑袋的。 “怕什么？之前一段又不是没查过，那他们又查出了什么？”王知事冷笑道。 “何况，我在那些账目之中还塞了不少闲散账目，像什么厨房用度，衙门用度等等，保管看得那姓陆的头昏眼花半个月也休想看个明白！” “哈哈哈，王知事英明！”众人的心顿时放了下来。 第67章 复式记账法 第67章 复式记账法 陶庆与柳实被直接丢出了衙门，两人是又羞又恼。 但他们也没办法拿锦衣卫如何，陶庆一咬牙便来到了韩国公的府邸，准备直接让背后的靠山出手。 但陶庆在李府一等便是等了两个时辰，这才等到了李善长。 “座师！”陶庆在李善长面前丝毫不敢表示出一点不耐，连忙起身恭敬行礼。 陶庆也是洪武三年进士出身，那年正李善长监考。陶庆也算是李善长的门生。 李善长微微颔首，在主座上坐下。 “陶庆，你正是升任的关键时候，亲自过来殊为不智。”李善长坐下第一句话就是对陶庆的问责。 虽然语气不重，但显然已经说明李善长的不快了。 在李善长的计划之中，宝钞提举司是关键一环，而陶庆这个人也是有大用的，李善长却是没想到对方竟然如此不堪大用。 陶庆闻言顿时脸色一苦：“座师，今日宝钞提举司已经来了一位主官，还是陛下亲封，名为陆渊。” 就算以李善长的老辣，也是脸色一变。 宝钞提举司位置之关键，可以说是朝廷的钱袋子，如此关键之位置，竟然没有一点风声，就被朱皇帝分封了。 李善长皱起眉头，他感觉到朱皇帝现在的想法越来越难猜了。 从裁撤宰相和中书省开始，到现在的明田制，以及征讨扶桑。 这一桩桩一件件，都让李善长感觉事情脱离了他的掌控。 他很不喜欢这种感觉。 “你且仔细说说此事，一点不要漏下。”李善长立即说道。 “遵命。”陶庆当即将事情事无巨细地都说了一遍，就连他为了拉拉官员，请客鸿雁楼，却是被陆渊抓着把柄，直接踢出了宝钞提举司的事情，全部都没有一点隐瞒。 陶庆知道李善长的性格，自己隐瞒也隐瞒不住，不如直接说了。 李善长听完，眉头皱得更深了。 “座师，那位陆渊到底是什么来头，竟然有锦衣卫作为护卫，这可是太子才有的待遇啊！”旁边的王国用也忍不住开口。 “我也不清楚，这人就像是突然冒出来的一般，而且这次陛下一定十分重视宝钞提举司的改革。” “杨馒头那混蛋干的混账事情啊！打乱了老夫的计划！” 李善长长长叹了口气。 “座师，那我该如何做？”陶庆忍不住问道。 李善长揉着眉心，“那陆渊滥用权利乃是事实，你且回去写本子弹劾他！” “另外，我这边也会联系御史台那边一起动手。” “但能有几分作用就不知道了。” “此外，你暂且不要和那些宝钞提举司的官吏联系，更不要想着架空那个陆渊，如何弹劾都奈何不了对方，那说明皇帝是下决心要保他，你们这么做反而会死得更快。” “是，是，座师，我记住了！”陶庆一脸惶恐，他刚才心里是真的打算这么做的。 被李善长这么一说，他后背顿时出了一层冷汗。 “行吧，你回去吧。” ........ 另外一边，陆渊刚吃完饭，在享受着素锦小手的揉捏。 “公子，晚膳也用了，你何时开始查账啊？”素锦随口问道。 “嗯？你在教我做事？”陆渊冷哼一声。 “奴婢不敢，只是公子都放出话来了，若是无法快速查清账目，恐怕那些官吏会私下笑话公子。”素锦连忙说道。 陆渊伸手一拉，将其拉入怀中。 素锦的个子比起韶翠更显得小巧玲珑，但某些部位，那可是一点不含糊，甚至可以说是虚怀若谷。隔着衣服依然可以感觉的到她柔软的内心。 素锦很快娇喘吁吁，一双大眼睛也变得迷离起来。 但陆渊却是在她翘臀上面一拍：“快起来干活了！” 素锦都呆住了，一张红扑扑的小脸抬了起来，难以置信地看着陆渊。 “啪！”又是清脆的一下。 “你还愣着做什么？” 素锦一双眸子都快滴出水来，脸上却是又委又屈地爬了起来，手还在不住揉着小屁股。 陆渊将几女都召集起来，在她们好奇的目光之中，陆渊拿出刚写的小册子。 “复式记账法。” “公子，这是什么啊？” “你们自己翻看一下。”陆渊说道。 几个人围在一起，叽叽喳喳起来。 那小册子很薄，不过几分钟就看完了，只是她们却是露出似懂非懂的表情。 “公子，这记账法不是更加麻烦，而且也没好处吗？”素锦问道。 陆渊顿时给了她一个暴栗，让她眼泪汪汪地捂住脑袋。 “笨！” 陆渊道：“我给你简单扼要的介绍一下，保证让你们都变成账房先生。” “比如，素锦有50两白银，存在了钱庄里。” “奴婢哪里有那么多钱啊，而且有钱也不存钱庄，万一拿不出来怎么办？”素锦连忙道。 “我这是举个例子，别打断我！”陆渊眼睛一瞪。 素锦立即低着头，搓着小指头，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 陆渊开始边说，边在册子上写了起来。 “你们现在记账都是流水帐，就像这样。” “素锦存银50两，三月初七，买胭脂减去三钱。三月十三，上香礼佛减去五钱......” 素锦还想说话，但陆渊眼睛一瞪，她立即自觉闭上嘴巴。 “这种流水账你们女儿家家用用，倒也无可厚非，但最大的问题是只写了钱的账。” “用钱买了啥，买的东西值多少钱，以后会不会贬值等等。” “而宝钞提举司这样的大衙门，资金流动频繁，自然更不能用这种记账法了！” “使用复式记账法，便是使用两个账本了。第一本账，记录“钱”是怎么花出去的；第二本账，记录“货”是怎么买进来的。” “就比如这笔帐，便应该这么记，二月初七，在‘出帐’上记录花费两千两宝钞购买青石。在‘入帐’上记录收入新造宝钞五十万贯。” 陆渊接下来又说了，需要设置哪些账，会计分录等等，听到众人眼睛发亮。 只有素锦一个人眨巴着大眼睛，似乎没明白自己在哪。 第68章 罪大恶极 第68章 罪大恶极 “殿下，陆先生派人来请。” 朱标听闻这话的时候，差点怀疑自己的耳朵。 同时，他也好奇着陆渊找自己到底有什么事情。 听说陆渊可是自从直接将宝钞提举司掌印和同提举一把踢出了衙门之后，便三日没去了。 这让本以为陆渊能在宝钞提举司有所作为的朱标，也不免有些失望。 但朱标还是相信陆渊的，便想着看看陆渊找他有何事。 来到听雪别院，朱标正好奇怎么那几个侍女没见一人。 来到主厅，便看到里面摆满了账本。 “太子殿下来得正是时候。”陆渊坐在大厅中央，翻看着一本册子。 “陆先生，今日为何没有前往宝钞提举司当值啊？”朱标随口问道。 “在下在这里可是有更重要的事情。”陆渊道。 “哦？”朱标明显是不太信的。 “我可是为朝廷抓出了宝钞提举司所有的蛀虫啊！”陆渊笑着将账本放在了桌上。 朱标忍不住皱起眉头来：“陆先生，我可是听说了你将宝钞提举司整年的账目都带了回来，你这才三日，真的查清了吗，毕竟此时非同小可，关乎人命。” 朱标虽然也是十分厌恶贪官，但他更怕错杀好人。 “自然是全部查清了，否则又怎么敢通知太子殿下呢？”陆渊微笑道。 “这........” “殿下不妨自己看看。”陆渊也不想多做解释，直接说道。 朱标顺势拿起一本，便见这账目完全不像是之前那般粗陋复杂，相反条理清晰，整齐明了。 朱标越是查看，眉头就皱得越深。 很快，他又拿起了一本，查看起来。 一本本拿起放下，朱标脸色越来越难看。 “混账！这些家伙简直罪大恶极！没想到，清理过一次，这里面依然藏污纳垢！”朱标喘着粗气，肚子都在一鼓一鼓的。 “殿下准备怎么做？”陆渊问道。 朱标深吸几口气，最终还是叹道：“这些家伙虽然可恶，但现在是制作宝钞的关键时候，轻易不可动他们，等此事过去，哼哼.......” “殿下此言差矣，我认为，宝钞提举司没有一个人动不得，就算全部清空，我也有把握在规定时间内做出新宝钞。”陆渊道。 “这，真的不会影响吗？”朱标惊呆了。 “自然不会，将那些家伙踢走，只要再从底层拉起来一批，保管他们不但更加卖力，还会对我们感恩戴德！用起来，岂不是更加顺手！”陆渊说道。 朱标眼睛一亮：“此法甚妙，那便依照陆先生所言，我这就让人去抓人！” “嘿，不急，等我到场在说。” ........ 下午。 宝钞提举司。 王知事等人等了两天，也不见陆渊再次前来。 他们提着的心也渐渐放了下去，在他们看来，陆渊想要查完那账本至少也要一个月，这还是需要数名老账房的通力合作才能办到。 而陆渊这种纨绔，虽然有些小聪明，但哪里是真正办事的样子。 只是，他们奇怪的是柳实和陶庆真的就那么灰溜溜离开，一个屁都不敢放。 甚至都不敢弹劾那陆渊。 “切，原来那陶庆也不过如此啊！”王知事嘀咕着。 便在王知事低声自语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响声。 “人呢，本官前来，也不知道迎接一下，真是不懂事！” 是那陆渊！王知事内心不由一跳。 他还是站起身来，便看到那个俊秀的年轻人在一众侍女的簇拥下信步而来。 “恭迎陆大人！”王知事十分恭敬地迎了上去。 而在处理公务的其他人也是停下了活，起来迎接。 当然，他们表面恭敬，内心还不知道如何咒骂陆渊呢。 但陆渊也不在乎，反正这些人等下就要纷纷下狱了。 “陆大人，之前你带走了账目和鱼鳞图册，这两日好多公务都无法处理啊！”一个管事说道。 “呵呵，我这不是还回来了吗！”陆渊呵呵一笑。 后面便有下人将那箱账目抬进了大厅。 “大人，小人这么说也不是与大人作对，实在是为了公务啊！” “李多，你啰嗦什么呢，大人英明神武，还能不懂？” “陆大人，我们之前实在是被那陶庆蒙蔽，以至于冲撞了大人，还请大人勿要见怪啊！” 一群人围住陆渊七嘴八舌起来，都开始纷纷献着殷勤。 “呵呵，本官大人有大量，自然不会在意！”陆渊轻笑一声，却是猛一抬手。 “来人呐，将这些贪官污吏都给我拿下！” 这个变故太过突然，前一秒陆渊还在和和气气，下一秒就直接翻脸，这些官员都呆愣当场。 但外面的锦衣卫可不会迟疑，一股脑的三十多人冲了进来。 这下，那些官员的脸色都变了。 这场景，前不久他们才刚经历过一次。 那还是郭桓案的时候，主官连带着十多个官员就是这么被带走的。 但现在竟然又来一次！ 一些人的脸直接就被吓白了！ “陆，陆大人，这个玩笑可一点都不好笑。”王知事颤着牙齿说道。 陆渊脸一冷，一脚便踢在他小腹上，这中年人哼都来不及直接摔倒在地。 那一众官员，脖子一缩，但立即纷纷叫嚷起来。 他们明白，再不做些什么，他们都要完蛋了。 “你，你这是做什么？” “姓陆的，别以为你是都提举就能为所欲为！” “我们定然连名参你一本！” 陆渊冷笑一声：“我这是做什么，当然是为朝廷清除你们这些蛀虫了！” “说起来，还是你们将把柄送到了我的手上呢！” 一个主事立即叫嚷起来：“姓陆的，你不得好死！为了清除异己，竟然伪造账本！” “伪造？有这个必要吗？” “我可是将账本查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保证不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陆渊笑道。 “不可能，才三日时间，你怎么可能查清了账本！”那个主事喊道。 “愚昧，你做不到的事情，别以为别人也做不到！”陆渊道。 “就让你们死心也好！” 第69章 愤怒的朱标 第69章 愤怒的朱标 “那我问你们，去岁西平侯镇守云南，云南布政使司请乞十万两宝钞，可有此事？” “确实如此，这又有什么问题？”王知事咬着牙说道。 “但据我所查，云南布政使司的账目之上，这一笔钱不过七万两。”陆渊冷声道。 王知事顿时瞪大了眼睛。 而陆渊还在继续说着：“洪武十七年七月十三，宝庆府洪涝，湖广布政使司请乞三十万两宝钞以作赈灾。” “但湖广那边却是记载洪水影响不大，请乞的不过五万两宝钞。” “洪武十七年十一月初九，秦王上奏北元余孽进攻榆林卫，请乞十万两宝钞。” “但秦王府所收到的不过五万两。” “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是你们犯下的罪行，你们还有什么话好说？” 王知事瞪着发红的眼睛，这些事情有些他还记得，但有些他都不知道，毕竟他们做得事情太多了！ 但现在，却是说什么都不可能承认的。 王知事咬着牙齿：“你根本就是一派胡言，此乃欲加之罪！” 此时，外面大步走来一个人。一身明黄蟒袍，戴梁冠，脚下一双云头覆海履，大步而来。 正是太子朱标。 这些官员一见朱标，顿时如同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王知事更是疾步上前，扑通就跪在了朱标面前：“请殿下为我等做主啊！” 朱标此时脸上已经没有一点平常的温和，脸色肃穆威压，他扫视一圈，冷声道：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王知事只当太子是来为他们做主的，连忙道：“回禀殿下，这陆渊横行霸道，目无法纪，滥用职权。” “殿下明鉴，我等向来勤勤恳恳，尽忠皇事，不敢有一点懈怠，但就是因为不肯与这陆渊同流合污，便要被污蔑为贪污受贿，恳请立即将这恶徒拿下！” 而其他官员也是齐齐跪下：“恳请殿下下令，拿下陆渊此贼！” 朱标看着陆渊：“陆渊，你可有话要辩解。” 陆渊也是无语，朱大，你这时候还要演戏。 但陆渊也是无奈，只能拿出账本配合演出：“回禀殿下，这些账本就是这些人的罪证，其贪污数目之巨，令人发指！” 朱标翻开一看，便能看出这账目与之前的账本完全不同。 分成了收入和支出两块，一样望去便十分明了。 而和户部的账目一对照，便是看出了端倪。 朱标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目光却是越发凌厉：“好一个宝钞提举司，好一群忠心耿耿的臣子啊！” “啪！”账本被狠狠摔在了地上。 那些官员内心一颤，齐齐又跪了下去。 “殿下明鉴，这陆渊不过三日如何能完成需要一月才能完成的上计，这完全是他伪造账目，想要嫁祸我等啊！”王知事连忙喊道。 朱标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本宫原本还以为陛下杀戮过甚，还曾经一力劝谏，君不见郭桓尸骨未寒，尔等便已经如此明目张胆地中饱私囊，看来还是杀得少了啊！” “锦衣卫何在？”朱标高喝一声。 “卑职在！”一群锦衣卫立即上前一步。 “将他们全部拿下，押入昭狱严加拷问，务必要问出其中所有信息。”朱标的声音已经如同冰雪般寒冷。 锦衣卫直接上前，如同抓鸡崽般将一群人都拿下。 “殿下饶命啊！” “殿下，卑职是冤枉的！” “这一切都是陶庆所为啊！” 一群人连连喊冤，却是无济于事，被拖了出去。 等到那些官员全部被拉了出去，大厅重新安静下来。 杨士奇好奇地捡起地上的账本，一看之下便是入了神。 “陆大人，这是何法？一眼过去，账目便是简单明了！” 陆渊哈哈一笑：“这不过是一点微不足道的小术，你要想学，也很简单。” 陆渊直接将那小册子递了过去。 杨士奇接过一看，顿时大喜，如获至宝一般紧紧抱在怀中。 朱标好不容易才平复了呼吸，走了过来：“这次还要多谢陆先生了，也多亏了你，才能又抓出一批硕鼠。” “尔这记账法也是十分巧妙，若是能推广开来，又是利国利民的好事。” 陆渊却是摇了摇头：“殿下想要推广此法，恐怕不容易。” “为何，只要陛下一道圣旨下去，还有人敢不遵从吗？”朱标皱眉道。 “断人财路，如同杀人父母。而这记账法就是在掘那些人的根啊，那些家伙又怎么可能不拼命呢？”陆渊道。 “就算那些人表面遵行，但背地里一定会搞小动作的。” 朱标深皱着眉头：“那就没有办法了吗？这天下贪官，为何就杀之不尽？” “此事唯有徐徐图之，可先从宝钞提举司开始推行，这样户部等方面的账目若是与其对不上，很容易也能发现，也能减少了贪腐的发生。” “这样从宝钞提举司开始，在推行到其他部门，遇到的阻力也会少上许多。” “另外，殿下可挑选一些有算学天赋的读书人，将这记账法教授给他们。” “等到年底上计之时，只要将账目换成这复式记账法，也能更快发现其中问题，为国家抓住蛀虫来。” 朱标顿时大喜，“陆先生真是大才，才刚到宝钞提举司，便已经想出此法，为大明做出巨大的贡献啊！” 朱标是太子，公务繁忙，也没空多留，很快便匆匆离开。 只剩下杨士奇与陆渊面面相觑。 “士奇啊，这宝钞提举司也没人了，这样，你今后就是掌印了。” 陆渊说着，直接打开一个抽屉，将一个官印直接丢给杨士奇。 杨士奇顿时大惊，手慢脚乱地接了过去。 “大人，这使不得啊，小人如何能担此重任！” “而且，这掌印乃是正五品大员，需要朝廷册封，这于理不合啊！” 陆渊哈哈一笑：“放心，你只是代任一职而已，当然，如果你当得好，之后我给你请封也容易不是。好好做事吧！哈哈！” 陆渊又是一拍他肩膀，差点将他手中的官印直接拍掉，让杨士奇又是一阵手忙脚乱。 宝钞提举司专司大明宝钞的发行一事，原本隶属于中书省，罢中书省后，隶属于户部管辖。 下设钞纸、印钞二局和宝钞、行用二库。 但没想到，陆渊一上来，直接将宝钞提举司的官员，连带着宝钞、行用二库的管事全部给撸掉了。 第70章 沈万三 第70章 沈万三 陆渊来到宝钞库查看了一下。 宝钞库中存放的都是印制好的大明宝钞，只是朱元璋因为陆渊的关系，下令停发宝钞，所有印好的上百万宝钞全部都堆积在库中。 而行用库与钞纸、印钞二局都在城外，有重兵把守。 “走，士奇跟我往印钞二局瞧瞧！” 陆渊打发韶翠等女回去，自己则是带着杨士奇和沈五往印钞二局而去。 印钞二局在山谷之中，外面有羽林左卫的官兵把守，严禁百姓靠近。 陆渊出示了证明，也是被问询了才得以放行。 山谷之中，一排排木屋参差不齐，高矮不一，但因为并没有印制宝钞，并没有看到多少匠人。 “你们是何人？”突然一个吏员拦住了他们。 “大胆，此乃宝钞提举司都提举陆渊，陆大人！”杨士奇立即上前一步，高声道。 杨士奇在经过陆渊一举扫除贪官，又发明了复式记账法，已经对陆渊完全佩服得五体投地了。 现在完全是以陆渊马首是瞻。 那吏员顿时一阵惶恐：“下官有眼不识泰山，还请大人见谅则个！” 陆渊一摆手：“好了，不知者无罪，你是何人？” 那吏员连忙拱手道：“多谢大人，下官崔同是此处副管事。” “那原来的管事呢？” “这，管事一早就被锦衣卫带走，如今却是不知道如何了.......”崔同有些慌张地说道。 陆渊一愣，没想到还和自己有关系，“那没事了，你带我们看看这里。” “遵命！” 在崔同的带领下，几人参观了宝钞制作的过程。 明代沿用的是元代的制钞方法，在制钞的原料上选用的是桑穰。 有专门的工匠将桑树剥掉皮后，取用树皮与树肉之间那极薄的一层内皮。 这种材料不容易仿造。 同时朝廷严令管控了桑穰的采用，但可惜还是无法杜绝假钞。 桑穰还要经过七道工序这才能做成钞纸，然后用铜板印制成宝钞，最后再由宝钞局盖印，这才是可以通行的宝钞。 但在陆渊眼中看来，这宝钞还是太过粗糙。 首先要改的就是宝钞的纸质。 “这纸太过粗糙了，而且使用起来不方便，容易磨损，我需要的纸要柔软，弯折也不容易出现折痕，最关键的是被水浸透也不容易发烂。”陆渊提出要求。 “这，这下官还真没见过这样的纸。”崔同有些头疼了。 “这样，我召集来大匠问问看。” 崔同很快将几个头发发白的老匠人召集而来。 “大人，这些都是我们这里的大匠，都是曾经为元庭造过宝钞的。”崔同介绍道。 “老朽见过大人！”几人齐齐行礼。 陆渊连忙相扶：“几位老丈不必多礼。” 崔同当即又将陆渊的要求说了一遍，听得几个人都是皱起眉头。 陆渊也是明白，虽然明代的造纸工艺已经达到了封建王朝的巅峰，但想要造出现代那种钞票纸还是不太可能，还是需要自己来想办法。 “崔同，今后你便是此地的管事。”陆渊说道。 崔同顿时一喜：“多谢大人。” “不过今后，你可要全力配合我印制新宝钞。” “谨遵大人吩咐，不敢有一点推辞！”崔同拱手道。 “好，我需要棉花和棉麻，用以制作新纸，你尽快调来。”陆渊说道。 “另外，你留意一些这种矿石.......” ........ 沈万三本名沈富。 元朝末年，随父迁徙到平江路长洲县周庄镇，以躬耕起家。 帮助商人陆道源理财，取得巨资。全力开展贸易活动，迅速成为“资产巨万、田产逾吴下”的江南第一富豪。 流寓南京、苏州、吴江等地，名遍天下。 他曾支持过平江张士诚的大周政权，张士诚也曾为沈万三树碑立传。 而明初，朱元璋定都南京，沈万三助筑都城三分之一，甚至还打算出钱为朱元璋犒赏三军。 可见沈万三财力之巨。 但朱元璋却是大怒道：‘匹夫敢犒劳天子的军队，绝对的乱民，该杀！’ 认为他这是在挑衅皇权，若非太子和皇后求情，差点直接将沈万三直接发配云南了。 在此之后，沈万三更加小心谨慎。 这日，沈万三正在家中翻看账本，这是他一直以来的习惯。 而两个妇人赵雪娥和陆香春在旁边细心服侍着。 突然，沈万三的眉头皱了起来。 “为何顺天府近日的澡豆出货量少了这么多？竟比上月少了八成？” 赵雪娥道：“夫君有所不知，近日顺天府街头出现一种香皂，光滑清香，用之更加清洁干净，受到一些贵族小姐妇人的欢迎，是以各商行的澡豆都受到了影响。” 陆香春也是回身取过了一块圆形的香皂：“夫君，这就是那香皂。” “听说还是宫廷内流传出来的呢！” 沈万三好奇接了过去：“果然清香扑鼻，胜过澡豆。” “还不止呢，这香皂确实好用，我和雪娥姐姐也在用呢，你闻闻我的头发。”陆香春道。 沈万三呵呵一笑：“看来这还真是好东西，能让两个娘子都喜欢。” “今日无事，不如我们一同去看看这香皂。” “好啊，正好我们再买一些。” 三人立即换了一身粗布衣服，在家里他们可以穿绸布衣服，在外面他们一阶商贾可是不敢随意乱穿的。 几人乘坐马车来到北大街，果然便看到一处十分热闹的所在。 外面停着好几个轿子，显然这些都是达官显贵的家眷。 沈万三没有急着下去，而是挑开帘子，从窗户观察那边的情形。 第71章 嚣张的周骥 第71章 嚣张的周骥 “夫君可是想与其合作？”陆香春问道。 陆香春和赵雪娥不只是其妻子，两人都是出身商贾之家，从小耳濡目染，也是精通商道，在沈万三的生意之中帮助颇多。 也是经常给沈万三出主意的，可以说是贤内助。 “果然是我的娘子！”沈万三一把将其揽入怀中。 “为夫我啊，如今不说富可敌国，那也是富甲天下，如今钱财对我来说，只是一串数字。”沈万三叹了口气。 “我如今只想求个一官半职，这才能改变众人的看法。” 士农工商，商人是贱籍，被人所看不起。 就算家财万贯，一个小吏也能在沈家面前耀武扬威。 沈万三无比渴望改变这一现状，所以之前才资助张士诚。 而等朱元璋建立大明，又助筑都城三分之一，甚至还打算出钱为朱元璋犒赏三军。 这一切都是他想要改变自己商贾的身份。 但可惜，沈万三失败了。 陆香春和赵雪娥顿时明白，沈万三是想借着这香皂的宫廷关系，想要谋个一官半职啊！ “夫君，这摆摊的都是女子，不如让奴家先前往一探口风。”陆香春道。 “哦，竟然是女子在此抛头露面？”沈万三也是惊奇起来。 女子抛头露面出生意还是很少的，甚至会被人认为不检点。 “呵呵，不只是女子，还都是娇滴滴的大美人呢，夫君可曾心动了？”赵雪娥笑道。 “为夫我有你们两个就够了，其他的再漂亮我也不要！”沈万三连忙说道。 “嗯，那是谁之前还去逛梅妍楼的？啊？” “啊！疼疼疼！娘子放手！” 车内折腾了一阵，赵雪娥和陆香春这才巧笑嫣然地下了马车。 摊子十分热闹，一众衣着华丽的小姐妇人在挑选着香皂，旁边还有丫鬟随侍着。 “姑娘，我要五块香皂！” “我要三块！” 韶翠几人忙得不可开交，幸好，陛下又赏赐了十个胡姬，虽然这些胡姬不会算账，但打下手还是会的，然后就这么被拉过来干活了。 “两位夫人要些什么可以看看。”韶翠看到陆香春和赵雪娥两人过来，也是招呼了一句。 陆香春翻看着香皂，正在措辞如何开口呢，便听到外面一阵吵杂。 一群家丁簇拥着一个年轻公子便大步走了过来。 这人正是周骥。 “你们谁是摊主？”周骥嚣张地分开人群，来到了摊子前。 旁边的几个贵夫人立即对他怒目而视，但周骥却根本不以为意。 “你是何人，又有何贵干？”韶翠皱眉走上前来。 周骥贪婪的目光打量着韶翠，只觉心潮澎湃，只想要将此女揽入怀中，好生疼爱一番。 但看到后面的一个个绝色，还有那些充满异域风情的胡姬，更是眼睛都不知道怎么放了。 周骥自从被徐允恭打了两次后，便对其怀恨在心，时刻想要报复。 但徐允恭却是跟着军队去了宁波府，他也不可能追过去报复。 于是便见主意打到了陆渊和沈五身上。 属下人禀报，陆渊和沈五曾经在这摊子上出现，于是他便带着人过来了。 哪里想到，一来就碰到这么多美人儿！ “我乃是江夏候之子周骥！”周骥露出一个自认为和善的笑容，“来这里也没什么，就是想要和你们合作一起经营买卖。” “抱歉，我们不感兴趣，请回吧周公子。”韶翠冷冷道。 周骥脸色一变：“还从来没有人能拒绝我。” 随着周骥一声冷哼，那些家丁立即将摊子团团围住。 那些小姐妇人虽然愤怒，但此时身边跟着只是丫鬟，而听到是江夏候之子，也是不敢多说什么。 “你们这是做什么，江夏候便可以横行霸道了？这可是天子脚下！”陆香春愤怒上前理论。 周骥冷哼一声：“看来还真有人敢出头啊！小娘子莫非是看上了我，想要吸引我的注意！？” 几个家丁围了过来，赵雪娥立即上前一步，挡在了陆香春面前。 “你们想要做什么？”韶翠皱起眉头。 “嘿嘿，只有小娘子答应与我合作，我自然不会做什么。”周骥冷笑道。 “休想！”韶翠冷喝道。 “那就别怪我粗鲁了！给我上！”周骥喝道。 一众家丁嘿嘿怪笑着，立即跃跃欲试。 但突然听到一阵刀剑出鞘之声，一个家丁正想动作，却是感觉脖子一凉，整个人都僵硬了。 “动手啊，都愣着做什么？”周骥怒喝道。 但他扭头一看，却是见到一群锦衣卫将他们围住了。 这些家丁脖子上都被架了刀，又哪里敢动分毫！ 这真是不敢动！不敢动！ “诸位，这其中定然有什么误会，我乃是江夏候之子周骥！”周骥说道。 锦衣卫千户上前一步，根本不给周骥面子：“下官奉旨捉拿觊觎皇家机密的恶徒，都给我拿下！” 那些家丁直接被押了下去，又有两人走向周骥：“周公子，跟我们走一趟吧。” “你们做什么，我乃是江夏候之子，你们有什么权利动我？” 锦衣卫千户眸光一冷：“在下乃是奉旨办案，既然你不愿意配合，那就直接拿下！” 周骥顿时大惊，还来不及反应，就被两个锦衣卫按住，根本动弹不得。 锦衣卫来得快，去得也快，抓了人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周围那散开的人群，这才重新围拢了起来。 “这些锦衣卫真是来得及时啊！” “就是那江夏候之子真不是好东西！” “对，这些勋贵就该好好教训一下！” “不过，这些锦衣卫怎么恰好就在这时候来？” “你这就不知道了吧，这摊主和皇家可是有关系，手眼通天着呢！调动一些锦衣卫根本不在话下！” “有没有这么夸张啊！” “哼，告诉你，这可都是摊主说的！一点没有虚假！” 陆香春和赵雪娥是早已经看呆了。 ....... “又是周骥，这家伙我没找他算账，他反而找上门来了！” 韶翠晚上同陆渊说了白日周骥来捣乱的事情。 陆渊手指敲击着桌面。 周骥不过是个小人，麻烦的是江夏侯周德兴。 而且陆渊也没忘记，那煤矿还在周家手中。 江夏侯周德兴虽然得圣眷，但最后却是被周骥那货害死了。 周骥秽乱宫闱，与宫女有染，被发现后，周德兴受株连被杀，公田被收。 倒是可以让沈五打听一下周骥的事情。 陆渊立即安排了下去。 “韶翠，我们香皂库存还有多少？”陆渊问道。 “回公子，香皂还有三千多块。”韶翠说道。 第72章 新纸 第72章 新纸 “好，那这样香皂清空之后，我们就不做香皂生意了。”陆渊道。 “啊？为何不做了？”韶翠有些意外，她还颇为享受这种做生意赚钱的感觉。 “赚的太少了。” “这还少啊，公子，我们不过一周多时间便已经赚了五千多两呢！”韶翠道。 “哈哈，我们这生意交给太子做，我们等着收钱就行。” “而我们自己就做高端的服装生意，保证日进斗金！”陆渊说道。 这事情陆渊也不是突发奇想，毕竟香皂虽然卖的贵些，但也不是什么高端生意，别人无法模仿。 陆渊之前也就是没钱去青楼，弄出来也只是搞一波快钱。 现在有钱了，他准备进军高端服装市场，专门赚那些贵夫人小姐的钱。 陆渊很快让人拿纸笔过来，开始在纸上描绘起来。 这吸引了几女的注意，她们都围了过来。 而素锦更是兴奋。 明朝服饰属于汉服体系，在推翻元代蒙古人统治之后，明朝恢复汉族的传统，明太祖朱元璋根据汉族的传统，“上承周汉，下取唐宋”，重新制定了服饰制度。 明代妇女的服装，主要有衫、袄、霞帔、背子、比甲及裙子等。衣服的基本样式，大多仿自唐宋，一般都为右衽，恢复了汉族的习俗。 陆渊自然不会直接就弄出现代的服饰，这样那些贵夫人也会买帐。 他结合明代服饰，添加上现代的元素，设计了五套服饰。 第一套绣海棠牡丹织金马面裙，显得雍容华贵的同时，平常活动也是十分方便。 第二套立领对襟配锦绣山水纹马面裙。 第三套织金比甲银暗纹织锦缎。 第四套立领斜襟绣菊纹云肩，银纹褶裙。 第五套翠绿织锦暗纹缎，缀金丝妆花马面裙。 这几套衣服，陆渊针对不同年龄，设计了不同的风格，保证不同年龄的顾客进了店铺都能选到适合的服饰。 “公子，这些衣服也太漂亮了！”素锦兴奋地抱住陆渊的胳膊。 “公子，做出来后能送素锦一套吗？” “公子，公子，我们也要！” “哈哈，等做出来，你们每人全部都有，一个也不能少！” “谢谢公子！” “咳，你就是这么谢我的？” “啊——” ....... 翌日。 陆渊与杨士奇来到印钞局。 “陆大人，你要的棉花和棉麻都已经采买好了！”崔同立即迎了上来。 “还有大人要的矿石也买到了。” 陆渊拿起那矿石一看，果然是硫酸盐岩。 “很好！”陆渊很满意，“你将匠人召集来，我们准备做纸浆。” “遵命！” 很快，十多个老匠人就站在陆渊前面。 棉花和棉麻不能用普通的造纸法变成纸浆，需要用烧碱制浆，才能将使植物纤维原料离解，变成本色浆。 “你们将这些东西一同放入锅中烧制。” 那些匠人虽然不明白，但还是依照陆渊所言，开始做了起来。 只是烧了一个时辰，棉花却依然没有太大变化。 陆渊皱起眉头，看来是温度不够。 “崔同，立即在这里建造一座高窑，我要用来蒸制棉浆。” “遵命！” 宝钞提举司之中匠人众多，也是有懂得起高窑的匠人，第三天，一座四米高的高窑就盖了起来。 陆渊也是发了狠，天天混在印钞局。 直到第八天，终于制成了棉浆！ “大人，成了！成了！” 陆渊在崔同引领下来到了高窑。 便见锅里一片雪白的棉浆如同牛奶般浮浮沉沉。 “很好，接下来可以在其中混合上好的纸浆制作成纸，比例就按九比一。”陆渊说道。 印钞局这里也是有上好纸浆的，很快有匠人取了来，在陆渊面前混合起来。 然后又按照以往的工序将纸浆从水里捞起，再用工具将水分榨干。 接着就是焙纸了，将经过榨干的湿纸一张一张地分开，再将其刷贴在烘壁外面，利用壁内烧火的热量将纸张焙干。 陆渊十分耐心的等待着。 半个时辰后，烘干室的门被打开，老匠人欣喜地拿着一张纸跑了出来。 “大人，成了！” “这纸真是好啊，又软又韧，还扯不破呢！”老匠人高兴地将纸张递给陆渊。 陆渊接过纸张，果然这纸光滑白净，厚度比起一般纸张更厚一些，十分坚韧，陆渊拉了几下，都没有一点痕迹。 剩下的那些匠人和崔同都是围了上来看个新奇。 “真是没见过这样的好纸张呢！” “这比起贡纸还好吧！” “陆大人真是厉害！” 杨士奇也是好奇伸出手，在边缘轻轻一弹，能感觉到纸张的韧度。 “大人，这是成了吗？” “我试试看能否防水。”陆渊道。 杨士奇无语了：“大人，这纸哪里有能防水的啊！” “你看这宝钞经过一道道人手，那手中难免会有汗渍或是水，这宝钞不就坏了。若是能防水，这才能保证宝钞经久耐用。” 杨士奇和一众人顿时说不出话来了，虽然陆渊这话有道理，但他们还是不相信有纸张能防水。 便见陆渊来到了水盆边，将纸张放了进去。 纸张在水中荡漾数下，陆渊将其捞出，虽然变软了，但依然有几分硬挺。 “麻烦；老丈再将其烘干。”陆渊说道。 “不敢！老朽这就照办。”那老匠人说道。 很快，那老匠人从烘干室内出来。 “大人，这纸果然防水！烘干后没有一点褶皱！” “哈哈，好，这样便可以开始制作宝钞了！” 第73章 商铺 第73章 商铺 “陛下，这就是在下设计的新宝钞。” 朱元璋低头看着手中不过巴掌大的纸钞。宝钞外围是云龙纹样，上方写着大明宝钞，中央是金额，右侧是老朱威严的半身像。 左侧有一行小诗，但却是十分怪异，虽然押韵，却是不知所云。 而背后是巍峨的皇宫。 “陆渊，你做得不错，这宝钞十分精美。但你为何要将朕的画像放在宝钞之上？”朱元璋皱眉道。 老朱的半身像并非明代那种写意画像，陆渊是按照浮雕效果绘制的素描，就类似现代纸币上面的人像，显得威压沉稳，气势不凡。 “这有何不妥？”陆渊问道。 “咱好歹也是九五至尊，被人拿在手上拿捏把玩算是怎么回事，而且一些反对分子，还可能拿着纸币做文章。”朱元璋说道。 陆渊恍若大悟，难怪这些皇帝都不愿意在纸币上面印制头像。 “陛下此言差矣。”陆渊说道。 “陛下驱除胡虏，光复华夏汉家江山，乃是万世未有之功。多少百姓都崇拜您这个皇帝。” “在宝钞上面印制陛下的头像，能让百姓更加了解陛下，更加崇拜陛下。” “其二，大明想要建立货币强权，离不开陛下的英明神武，将陛下的形象印在上面，也能增加百姓对于宝钞的信任。增强其他友邦对宝钞的信任，这乃是大好事啊！” “关于那些反对分子，陛下可以在钞法中颁布损坏宝钞乃是重罪，便可以避免一大部分了。” 朱元璋闻言大喜：“好，那便按你说的做，你画的画像，咱很满意，立即开始印制宝钞。” “咳，陛下，这只是一个样板，我还没弄好模板呢。”陆渊道。 “那什么时候能开始印制？”朱元璋皱起眉头。 也难怪他着急，朝廷虽然已经停止印制大明宝钞。 但经过之前假钞案的影响，大明宝钞的价值还在继续降低，如今已经不足七成了。 所以朱元璋想要迫切改变这一情况。 陆渊离开皇宫，立即令工匠制作钞板。 每套抄板只印制一百万两，用后直接销毁。 而外围的秘押诗抄板更是每日更新，如此防止假钞。 “陆大人，抄板明日就能做好，那油墨还是用之前的油墨吗？”崔同问道。 “之前是用什么墨？”陆渊问道。 “之前的墨水乃是用了多种材料混合而成，用以防伪，其中包括石绿、石黄、朱砂、银朱、土朱再加上河北易墨调和而成。”崔同说道。 “抄板先做，我需要一种不溶于水的墨水。”陆渊说道。 “那可以用松油墨。”崔同说道。 华夏古代很早就开始生产油墨。松油墨便是利用松烟、胶质和水制作的黑墨。开始作书写用，以后用于木板印刷业。 但松油墨墨迹不清，墨膜会脱落，十分影响效果。 只是陆渊苦思冥想，也是难以解决油墨的问题。 就在陆渊苦恼的时候，另外一边，素锦听从陆渊的命令，开始寻找制衣工坊，准备制作成衣。 在大明建立之初，朱元璋征召全国上下的能工巧匠。 调集了四万五千手工业匠户，约二十万人，将他们集中在南京城南部，进行手工业生产，以繁荣市场，为军需民用提供产品。 他们聚居在城南，这十八个坊市统称为金陵十八坊。 同时按照不同的群体，分为不同的坊市。 织锦坊，剪子巷东端，整条街边随处可见大染缸，以及晾晒着一匹匹染色的布。 这里最出名的是云锦。 云锦因其色泽光丽灿烂，美如天上云霞而得名。是列华夏四大名锦之首，元，明，清三朝均为皇家御用品贡品。 “韶翠姐姐，这布好漂亮啊！”素锦指着一家商铺门口的云锦说道。 “这可是云锦，乃是贡品！”韶翠说道。 “原来是贡品啊，难怪这么漂亮！”素锦的眼睛更亮了。 “几位可以进店看看。”赵雪娥巧笑嫣然地迎了出来。 “啊，真的可以吗？”素锦顿时一喜。 “掌柜的，这是否多有不便。”韶翠问道。 “无妨的！”赵雪娥道。 几人这才走进店铺。 铺子内不但有成衣，还有很多布匹供顾客挑选。 素锦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都快看花了眼睛。 “素锦，你看可以，可别伸手乱摸。”韶翠嘱咐道。 “我晓得了，大不了我买下来嘛！”素锦嘟起了小嘴。 但虽然这么说，她还是只用眼睛看，忍住不上手。 “没事的，这位姑娘可以用手摸摸，看看料子的手感！”赵雪娥说道。 “要是我没有认错的话，几位可是北大街卖香皂的掌柜？”赵雪娥问道。 素锦正准备上手，闻言有些惊喜的回过了头：“姐姐认识我们？” “昨日那恶少闹事的时候，我也在场。”赵雪娥说道。 “我记得姐姐了，昨日还多亏姐姐仗义执言！那些个大老爷们就在旁边，结果一声都不敢吭！”素锦说着也是嘟起了小嘴。 赵雪娥这么一说，几人的关系立即拉近了起来。 韶翠也是主动上前攀谈，从中了解到，这家店铺是赵雪娥一个人在支撑。 韶翠因为两人身份相同，也是好感大增。 “不知道你们来这里可是为了定制衣裳？”赵雪娥问道。 “其实，我们是想要买一件铺子，自己做衣裳。”韶翠说道。 这边的铺子几乎都是一样的格局，前面的是店铺，而后面就是工坊，以及居住的起居室。 从后面的小门，也是可以看到后面的院子之中摆着许多染缸的，上面还悬挂着很多布匹。 她们只要收购一个铺子，便可以满足需求了。 “姐姐是做这一行的，可知道这附近有哪家铺子出手？”韶翠问道。 “这个倒是没有。”赵雪娥摇了摇头。 “不过，如果你们想要铺子，我这件铺子倒是可以卖给你们。” “啊？”素锦一愣。 “姐姐为何会想要出售这铺子，我看这里经营得很好啊！”韶翠也是说道。 “妹妹有所不知，这条街上，我有七八家铺子，都是制作衣衫，出售布匹。这些都是祖上传下来的基业，我也想好好守住。” “但可惜家中遭逢变故，这才不得不出售祖业，用以应急。”赵雪娥无奈道。 “不知道姐姐差多少钱，妹妹可以借给姐姐应急。”韶翠说道。 “谢谢妹妹了，但这钱两需要不少，还是不劳烦妹妹了。我另外筹措了一些，再加上这商铺，也就差不多了。”赵雪娥说道。 “不知道姐姐准备卖多少银两？” 一个有心卖，一个有心买。 两人很快就以一千两达成了交易，这个价格比市价略低。是两人都满意的价格。 第74章 隔壁小孩都馋哭了 第74章 隔壁小孩都馋哭了 “妹妹，今后这工坊和商铺就属于你们了。”赵雪娥说道。 接着又拿出地契和房契交给了韶翠。 来到后院，那些还在忙碌的绣娘连忙朝着赵雪娥问好。 “今后，她们就是你们的东家了，这店铺我已经出售了。”赵雪娥道。 韶翠也是一愣，她买的只是店铺，还想着以后再去招绣娘做衣服，没想到赵雪娥连绣娘都转给了她。 这就是个大人情了。 这些绣娘都有些年纪了，最是经验丰富，去外面找那都不好找，而现在赵雪娥连绣娘都转给了她，为她省了一大笔功夫。 “那就多谢姐姐了！”韶翠说道。 “今后我也在这条街上做生意，还要多来往才是！”赵雪娥微笑道。 ....... 印钞局连续几天，在油墨上都没有突破。 陆渊顿时开始懈怠了。 今日干脆直接不去了，选择在院子中玩烧烤。 听雪别院中央，陆渊架起了铁架，下面的木炭冒着火星。 几女在旁边穿着串儿，而陆渊负责烤。 这扇子一扇，火星一燎，那味儿就出来了！ 陆渊一手扇子，一边给肉串、鸡翅翻着面。 就是可惜没有辣椒，否则这味道就更美了！ 陆渊想着，这次做完宝钞，一定要忽悠老朱出海。 在热力之下，肉串之中的油脂被逼了出来，在铁架上嗤嗤作响，陆渊在上面撒上孜然和盐，这些孜然还是在内库里面找到的。 这些孜然从西域进贡过来，一直便没有用，若非被陆渊找出来，恐怕发着就要发霉了。 孜然被热力一烤，顿时产生浓郁的香气，只是闻着便让人分泌口水。 陆渊拿起一串五花肉，上面的油脂还在嗤嗤做响，表面沾满了孜然。 陆渊一口咬下，表皮酥脆，内里却是无比柔嫩，肉香浓郁，这也太好吃了！ 羊肉串滋滋冒油，一口下去，丰腴细嫩，没有一点膻味，无比满足！ “公子！” 几女闻到那香味，也是忍不住了，都凑了过来，也不说话，就眼巴巴的看着。 陆渊想了想随手拿起一串就往素锦嘴里塞。 素锦瞪大眼睛，却是不敢直接吃，她看着眼前有些可疑的肉串。 “公子，这是什么？” “鸡皮。”陆渊的回答十分简单明了。 “噫，这东西怎么吃啊！”素锦将脑袋摇的和拨浪鼓一样。 “那给韶翠了！”陆渊也不勉强。 “多谢公子！”但韶翠也不敢直接吃啊，她小心地闻了闻，还是有些嫌弃，但没办法，这味道太香了，太霸道了。 韶翠小心咬了一口，顿时眯起了眼睛。 外皮微微焦脆，但内里还是有些柔嫩，一咬下去，鸡油充斥着口腔。 “好吃！”韶翠立即大口吃了起来。 “你们也都吃吧，这串也差不多了！”陆渊说道。 顿时一群人如蒙大赦一般，纷纷伸手抢夺了起来。 一群美女吃串也是好看的，一张张小嘴吃得红艳艳，油汪汪的，让人想要咬上一口。 陆渊也没迟疑，直接上口了。 “唔！公子真是坏蛋，不给人家串吃，还咬人家！”素锦红着脸，后退了两步。 “哈哈哈！” 陆渊翻动着手中的豆皮，以免薄薄的豆皮被烤焦。 他刷上一层油，又撒上调料和芝麻。 一口咬下，干豆皮还带着柔嫩，而内里是香气四溢的香菜。 油腰被切开，烟火的洗礼，在烤炉上不停的滴油花，滋滋作响，冒出一股股升腾的热气。 陆渊在上面撒上大量孜然，还有一点盐和胡椒。 一口咬下，焦香流油，滑嫩鲜香，唇齿间都是浓郁的香气。 这有钱了就得吃腰子！ 陆渊一边吃着，顺势又放上了三串大油腰。 旁边的羊球也已经烤好，如豆腐一般滑嫩，口感软绵，还夹杂着浓郁的油脂香。 孜然的滋味渗透到羊球的每一寸肌理，让人欲罢不能。 这香味还不把隔壁的孩子都馋哭啊！ 陆渊下意识一看，还真在院子外发现了一个小脑袋。 是朱允熥。 朱允熥见自己被发现，顿时大惊，一下缩回了脑袋。 过了半响，再次探头出去，却是看到了陆渊的脸。 朱允熥顿时大惊，就想要跑。 “怕什么，我又不吃小孩。” 朱允熥犹豫着还是站住了。 陆渊伸手递过去一把串，“试试看。” “真的可以吗？”朱允熥还是比较胆小的。 “当然，你也知道太子也是经常过来蹭饭的，你自然也可以。”陆渊笑道。 朱允熥小心咬下一口，顿时眼睛都亮了，他一个小屁孩哪里吃过这个。 “真好吃，谢谢陆先生！” 朱允熥抓着串，一溜烟跑了。 陆渊也没在意，哼着小调回去继续烧烤了。 这些丫头还是不行啊，得加紧训练，让她们学会烧烤。 ......... 宁波府水系发达。余姚江、奉化江、甬江，余姚江发源于梁湖； 余姚江、奉化江在“三江口”汇成甬江，流向东北，经招宝山入东海。 在隋唐之时，此处便有大型船坞，建造大船。 而到了大明，沿海地区施行海禁，唯独宁波府对外开放。 洪武十四年，为避国号讳，朱元璋改明州为宁波。 乃是取‘海定则波宁’之义。 朱元璋为了东征扶桑，下旨汤和打造宝船，训练水师以备出海。 汤和到宁波府之中，各地的旧部也汇集到了宁波。 徐允恭这货一开始还怀念着金陵的花魁，但受到朱棣的影响，也在逐渐开始改变。 “那北元控弦之士，不下百万之众，归附之部落，不下数千里也！” “真男人就要策马草原，提刀杀敌！” “等我攻下扶桑，就带你打北元鞑靼！骑北元王妃！” 徐允恭顿时眼睛放光：“听说那王保保的妻子乃是北元第一美女！我心甚往之！” “哈哈，有志向！等这场打完，我这就带你打王保保，抢北元第一美女！”朱棣哈哈大笑。 徐允恭突然神秘一笑，拿出一本册子：“殿下，这可是临行之前，陆先生交给我的好宝贝！” 朱棣虽然不喜欢陆渊，但也不得不说，陆渊有大才，同时也是好奇陆渊交给徐允恭的是什么东西。 但拿过一看，顿时眉头直皱，“这种东西，你自己收着就好了。” 徐允恭大为奇怪，这朱棣最好兵书，这反应不对啊。 徐允恭一看，顿时脸一红：“咳咳，拿错了，不好意思。” 徐允恭连忙将那扶桑图册小心贴着胸口收好，又拿出一本来。 “这本才是！” 朱棣接过一看，顿时眼睛发光。 第75章 这些人要反了天不成! 第75章 这些人要反了天不成！ 既然是练兵，那自然要每日操练。 汤和统筹全局，将训练的事务交给了下属，而朱棣和徐允恭两人也是每人分配了一千名额。 程勘本是江阴暨阳县人士。 他老子程大就是当兵的，乃是世代军户。 程大原本被张士诚抓了壮丁，但张士诚对属下不好。 程大抓住汤和进攻江阴的机会，直接反了张士诚投靠了汤和。后面又因为作战勇猛，当了什长，算是一个小头目。 但可惜，在攻克太湖之时，程大被炮弹炸伤了胳膊，没办法只能退伍了。 程勘天天听着他老子吹嘘自己的光辉历史，心中也是向往军旅生活。 如今听说朝廷征召熟悉水性之人，便立即应召入伍了。 程勘只见过一次汤和大帅。 而率领他们的是一个勋贵子弟，名为徐允恭，听说是魏国公的大公子，那可是了不得的大人物。 另外还有燕王朱棣，那更了不得了，这可是皇帝的儿子，听说在北边打得那些鞑靼哭爹喊娘。 程勘虽然好奇军营生活，但那徐允恭的练兵之法却似乎与普通将军都不一样。 一天天就是站着，听说叫什么站军姿。 还规定了几点几刻起床，多少时间内穿好衣服，并叠好被子。又在多少时间之内列队整齐，若是完不成，那便要处罚。 程勘一连练了三天，那是感觉腰酸背痛，再也没有刚开始的兴奋了。 这和他老爹说得完全不一样啊！ 而且，其他部队的训练方法也和他们不一样啊！ 他私下问了他们这一队的伍长，结果身为老兵的伍长也是表示，自己从来没见过这种训兵之法。 或许乃是魏国公独门训兵之法。 程勘和同伴这下顿时又认真起来了。 大明谁人不知魏国公乃是百战百胜的大明战神？ 他的练兵之法定然有独到之处，勤加训练，那上了战场就多几分活下来的可能。 但也仅仅他们这支队伍和燕王朱棣的队伍如此。 其他队伍还是如同往常那般要求看旗语，训练军阵。在训练之余，这些家伙甚至还嘲笑他们。 程勘内心憋着一股劲，等上了战场，老子一定比你们强。 在朱棣用新法练兵之时，在应天府的老朱，心情并不美妙。 在明田制的政令推行全国之后，不过十多日，各地便已经传来三起叛乱。 虽然这些叛乱都是本地一些小地主所为，很快就被扑灭，但朱元璋还是从中看出了一丝不好的苗头。 “陛下，福建布政使司传来消息，将乐有妖僧彭玉琳作乱。”蒋瓛上前道。 “彭玉琳，初名全无，为阳门庵僧，行脚至新淦，自号弥勒佛祖师，烧香聚众，创白莲会发动叛乱，现已经被县官率民兵征剿，其中首脑俱已经被押解进京，现在已经在路上了。” “哼，区区一野僧，哪里敢叛乱，其背后一定有人指使！”朱元璋冷哼一声。 “陛下英明，这彭玉琳背后有当地豪强林家、王家的影子。具体事情，微臣已经令属下调查。” “果然如此！这些家伙，还没收回他们的地就如此上蹿下跳，咱还没死呢！”朱元璋握紧拳头。 “给咱狠狠查，若真是这些豪强在背后，咱绝对不会姑息，一并给咱铲除了，也算为民除害了！” “陛下，湖广布政使司传来消息，五开洞民吴奋儿聚众叛乱。明靖州卫指挥佥事过兴率三百士兵前往围剿，被起义军打败，过兴父子被杀。”蒋瓛说道。 “叛军声势浩大，大有进攻古州之势。” 朱元璋顿时大怒：“这些人要反了天不成！” 旁边的李善长适时进言：“陛下，看来天下人对于明田制极为抵触啊，以微臣看，是否暂时停止明田制的施行。” 朱元璋一双赤红的眼睛立即盯住了他：“李百室！莫非你也想反了？” 李善长顿时一惊，直接跪在地上：“微臣绝对没有这样的心思！微臣忠心陛下，忠心大明，此心日月可鉴！” “哼，韩国公的地可是不少，内心又岂会支持明田制的施行？”朱元璋冷哼一声。 “微臣的一切都是陛下赐予，陛下就算要收回，微臣也是毫无怨言，又何况只是明田制？”李善长连忙道。 “那你说说，这吴奋儿谋反该怎么处理？”朱元璋道。 五开洞的反叛又与那彭玉琳作乱不同。 吴奋儿声势浩大，竟然连靖州卫指挥佥事的军队都击败了。 其中定然有西南土司在背后支持。 对于西南的土司问题，朱元璋也是有些头疼。 洪武十四年，大将傅友德和蓝玉等人率军西进，攻略西南。 西南的那些苗蛮土司难以抵挡兵锋，望风而降。 大军平定西南之后，因为当地地形复杂，人口稀少，便将二十万大军就地屯兵。 在此之前，西南地区还未开化，人口也不多。 原本以为将西南纳入版图，那些苗蛮土司便会遵从王化，从此安定过日子。 但哪里知道，这些家伙一点也不安分，连年造反。 这次又赶在了明田制施行的档口跳出来，朱元璋这是真火了。 在迫不得已之下，他甚至准备动用最后的手段，直接大清洗！ 既然无法解决问题，那就解决制造问题的人！ “陛下，西南蛮荒之地，都是一些蛮夷，那些土司也是过惯了土皇帝的日子，如今表面臣服大明，内心却还是不服的，因此才连年叛乱。”李善长说道。 “以微臣之见，这些蛮夷不服教化，那便将其直接剿灭，或者直接驱逐出境，再迁徙汉人开垦西南土地，如此便可以确保边境安宁。” 第76章 改土归流，摊丁入亩 第76章 改土归流，摊丁入亩 朱标顿时皱起了眉头：“以韩国公之见，难道西南之民就不是大明百姓了？” “陛下威加宇内，四海臣服，那些西南百姓也是向陛下效忠，如今直接镇压，那今后其他地方又如何敢向大明臣服？” 朱元璋原本是想同意李善长的意见的，但听到朱标这样一说，也是犹豫起来。 又与几个大臣商议了一番，还是无法确定。 朱元璋便先让他们退下，又派人喊来陆渊。 “陆渊，咱问你西南之乱该如何解决？”朱元璋直接开门见山地问道。 陆渊听完了具体的情况，微微皱起眉头。 “陛下，西南地区皆是未开化的蛮族，而且地理环境山高林深，远离中原。他们之前并未接受中原文化，所以对于中原王朝怀有敌对的心思。” “而陛下当初感念那些土司投靠朝廷，按照羁縻政策，依然授予原来的官职。” “这些土司土皇帝当久了，自然不愿意接受统治，便会想方设法地煽动平民造反。” “又或是土司横行地方，鱼肉百姓。” “有一法可解，名为改土归流！”道衍说道。 “何为改土归流？”朱标提起了兴趣。 “直接废除西南的土司制度，改由朝廷委派流官直接进行统治，实行和内地相同的地方行政制度。”陆渊说道。 元朝在西南地区创设的土司制度，完全是因为统治层自身行政管理人才严重不足。但对任用汉族士人以其治理西南边疆又不能放心。 所以，元朝在距离王朝政治中心最为偏远的西南地区设立土司\"自治\"制度。 不仅是对西南地区部族首领的妥协，同时也借此来制约汉族。 承认各少数民族的首领世袭地位，给予其官职头衔，以进行间接统治，朝廷中央的敕诏实际上在西南的影响力十分有限。 在土司统治下，土地和人民都归土司世袭所有，土司各自形成一个个势力范围。 司法、财政、行政、兵事都可以自治，对于当地人民予求予取，掌握一切生杀大权，除了不能登基称帝，其他一切甚至比照皇帝，而且只需要象征性的向朝廷缴纳微薄的赋税。 朱元璋早就想要对土司动手，但一直没有找到机会。 “事实上朝廷也想要对土司动手，这次也是一个好机会。”朱标说道。 “但朝廷在西南的影响力薄弱，那些土司雄踞一方，我怕万一动手，这些土司联合起来反叛朝廷，这又是一件祸事啊！” 陆渊道：“实际上，那些西南百姓对于土司也是深恶痛绝。一些土司专横不法，对人民实行压迫和剥削，土司之间为争权夺利挑起械斗或战争，导致生灵涂炭。” “这样的情况下，百姓又不傻，怎么会对这些土司死心塌地。” “朝廷可以拉拢一批亲善朝廷的土司，将他们调离西南。同时打压另外一批，直接将其驱逐，甚至剿灭。” “只要朝廷将这些土司的地都分给百姓，这些百姓便会调过头来，拥护朝廷，拥护陛下。” “陆渊此法甚妙，那些西南之民也是百姓，他们骨子里还是想要安稳种地的，只要朝廷放出话，保证那些反叛的乱民直接就会少上一半！”朱元璋大喜。 “陛下，那些士族不是反对明田制吗，甚至不惜冒着杀头的风险造反以反抗律法。”陆渊说道。 “哼，其他地方不过小打小闹，当地的官兵就能解决了。他们还翻不起风浪来！”朱元璋冷声道。 “既然他们想要对抗皇权，那不如再给他们来一记狠的！”陆渊笑道。 朱标脸色一变：“陆先生，现在不过数天，全国各地便有五六起造反，此事应该避免刺激他们，以安稳度过这危险时期才对。” 陆渊摇摇头：“如此非常时期更要下猛药！” “而且，大明只有陛下能施行此新政，其他人都不行！” 陆渊的意思很明白，只有朱元璋军权在握，威望无双，才能办成这件事情。 朱标不行，朱棣也不行！ “你倒是说说看。”朱元璋说道。 “若是真有利大明的好事，咱便是拼尽这把老骨头，便是与那些文臣武将为敌，那也要将事情给办了！” “摊丁入亩，官绅一体当差，一体纳粮！” 随着陆渊的话说出，朱标心神俱震。 就连朱元璋也是说不出话来！ 他们都明白，一旦施行，遭到的反对力量将会比明田制更大！ 这不只是动了那些士族的蛋糕，这是掘他们的根啊！ 他们恐怕会直接疯狂！ 摊丁入亩，又称作摊丁入地、地丁合一。 摊丁入亩是将历代相沿的丁银并入田赋征收，直接废除丁税制度。 在明代，丁银与里甲、均徭等四差银一起，都由地方官员征用，并不上缴明中央政府。 实际上这项收入多落入官吏的私囊。 而在朝廷那里，也没有全国丁银的统计数字，只有户丁的总数。 在清朝，为了加强中央集权和筹集军饷为中心，同时强化对地方财务的管理。命令地方官将丁银随同田赋一起上缴，同时对于人丁的编审也逐渐制度化，以保证丁银的征解。 而在顺治十八年，朝廷一年的丁银的统计是白银300万两，米一万石！ 从此，丁银成了清朝中央政府赋税征收的重要内容。 “陛下，实际上别看丁银不起眼，但全国加起来的数额却是不小。” “我预计，大明丁银的岁入在百万两左右。” 朱元璋顿时一惊：“那些地方官员，皆说丁银贫薄，故用作地方修桥补路之用。看来都是被他们中饱私囊！” “咱定要查清此事！” “陛下，先别急。” “丁银制度的弊端也是极大。” “如果继续如此下去，到了明朝中后期，富者田连阡陌，竟少丁差，贫民地无立锥，反多徭役。” “原本按照旧例，人丁五年一审，分为九则，上上则征银九钱，递减至下下则征银一钱，以家之贫富为丁银之多寡。” “家中有新生儿便添入，死亡者开除。” “确实如此，但又如何说会富者田连阡陌，竟少丁差，贫民地无立锥，反多徭役？”朱标问道。 第77章 官绅一体当差，一体纳粮 第77章 官绅一体当差，一体纳粮 陆渊道：“虽然政策是好的，但施行起来就根本不是这么回事了！” “司务为了博得皇帝欢喜，就在户口上做假。必须要求每年增加人口。” “所以一些该删除的死者并没有删掉，还挂着户籍上要求百姓上缴丁银。” “而一些官员则是为了多捞银子，是以人都死了十多年还不肯除名。” “另外，官员绅衿利用优免特权隐漏人丁，奸猾之徒又托为客籍以为规避。” “但地方丁银不能少缴，那这些差额便落到了贫苦农民的身上。” “豪强尽行花诡，得逃上则;下户穷民置数十亩之地，从实开报，反蒙升户。” “结果就是‘其间家无寸土，糊口不足，叫号吁天者，皆册中所载中等户则也。’” “这样一来，富者越富，贫者越贫。” 朱标顿时就怒了：“这些士绅真是该死！” “而这样的结果，不只是贫苦百姓生活艰苦，而且还激化了矛盾，好处都让那些士绅得了，但百姓确是会骂朝廷，骂陛下！” “一旦遇到灾年，甚至可能揭竿而起。” 朱元璋顿时皱起了眉头。 他是经历过那段岁月的，明白陆渊一点没有夸张。 他当时也是骂官员，骂朝廷，但却是没想过这是因为那是士绅造成的。 “那摊丁入亩又有什么好处？”朱元璋说道。 陆渊道：“陛下，可以下令滋生人丁，永不加赋。同时推行摊丁入亩，将丁税平均摊入田赋中，征收统一的地丁银，不再以人为对象征收丁税。” “这样一来，其派丁多者，必其田多者也，其派丁少者，亦必有田者也。” “而没田的穷苦人，自然就少缴税了。” “这样一来，那些贫农也可以多生孩子，而不用担心多负担丁税。” “这对于大明的发展大大有利啊！” 朱元璋眼睛一亮：“这项措施有利于贫民而不利于官绅地主。” 对于封建王朝来说，人口便是最大的生产力。 种田要人，打仗也要人，有人才能有税收。 是以，人口都是作为盛世的重要衡量标准。 而按照陆渊所说的摊丁入亩，那百姓确实可以安心多生孩子了。 这对大明大大地有利！ “陆渊，你给咱说说官绅一体当差，一体纳粮。”朱元璋又说道。 “陛下，我之前说了，大明的灭亡这些士绅是要负巨大的责任的。”陆渊说道。 “崇祯都穷得发不起军饷，但那些士绅家中连田阡陌，金银满仓。” “穷是大明朝廷穷，这些士绅可是一点也不穷！” “但他们却只会维护自己家族的利益，而不会管国家的死活！” “甚至会为那些胡虏开门带路，只为了保全他们的利益。” 朱元璋狠狠地咬住牙：“这些蛀虫真是该杀！” 陆渊道：“但封建王朝中后期，这些士绅贵族逐渐成长，在朝廷上结党营私。” “而这些士绅垄断了官员的道路。” “士绅入则为官，出则为绅，干预中央与地方的政策，继而保护家族的经济利益。” “当官僚群体结盟食利的时候，皇权缺乏力量干预他们的力量。” “而这些士绅大肆侵吞田产，会照成大量平民破产，不得不卖身投靠拥有免税特权的地主，成为在其庄园内耕作劳役的庄奴。” “随着土地兼并愈加严重，稳定社会的自耕农越来越少，失地农民分化成了奴隶与流民，前者壮大了士绅阶层的势力，后者则成为了颠覆帝国的力量。” “那些士绅越来越有钱，但朝廷却是收不上税收，越来越穷。” “甚至发不起军饷，最后，只能被推翻。” “而若是施行官绅一体当差，一体纳粮。直接便剥夺了这些官绅的特权，他们自然也没有办法侵吞国家的利益了。” 朱标听着眉头直皱，虽然陆渊这话在道理上没有问题，但他总担心会闹出乱子。 “陆先生，读书人免税自古有之，贸然施行官绅一体当差，一体纳粮，恐怕会引起官员的反对啊。”朱标说道。 朱标说得是事实，古代多少人读书考取功名，除了想要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封将拜相之外，为的便是免税的特权。 若是废除了这个特权，那读书人和普通人也没有区别了。 “殿下，自古就怕没有人种田，有哪里有没有人愿意做官的道理？”陆渊说道。 “就算蒙元残暴，将汉人视为三等人，不也多得是汉人想要为官吗？” “而且，这条政策，先在西南施行，若是可行再分别在各地推行，这样就能最大程度减少那些官员的不满。” 朱元璋斟酌片刻，微微颔首：“此法可行，为了大明江山稳固，咱不介意当一回暴君。” 朱标十分感动，他明白老朱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他铺路。 甚至可以说，老朱只要推行这道政策，那一定会被文臣诋毁。 甚至可能在史书上背上苛待读书人的骂名。 这需要巨大的魄力。 朱元璋突然记起，之前朱标说过陆渊是用新式记账法，三天就将宝钞提举司的蛀虫都揪了出来。 “陆渊小子，你之前所用的是什么记账法？”朱元璋问道。 “父皇，陆先生已经将其编成册子，教给了儿臣。”朱标竟然随身带着那册子，顿时拿了出来。 朱元璋拿过一看，顿时眉头皱起。 他首先注意到的不是书籍的内容。 而是那奇怪的书写方式。 明朝的书籍都是从上到下，从又至左依次书写。 但这册子里的文字却是从左至右横列，朱元璋看得十分不习惯。 朱标原本还奇怪朱元璋这么久没有出声，突然想到了问题所在。 “父皇，这是后世的书写方式，这更符合人体习惯。”朱标解释道。 “陛下，人目系左右相并，而非上下相重，试立室中，横视左右，甚为省力。”陆渊开口说道。 “若纵观上下，则一仰一俯，颇为费力。以此例颇，知看横行较易于竖行。且右手写字，必自左至右，一笔一势，罕有自右至左者。汉写右行，其法实拙。” 朱元璋起先还不习惯，但看了几行，却是感觉确实比之前的书写方式更加舒服省力。 第78章 标点符号和大写数字 第78章 标点符号和大写数字 “这书写方式确实不错，不过，这些符号又是什么？”朱元璋指着上面的标点问道。 古代早时候是没有标点符号，人们要断句只能凭语感来“破读”。 以此也是出现了不少问题。 比如说着名的断句‘下雨天留客天留我不留’ 就这一个句子，便能拆解出九种不同的意思。 当然，这‘下雨天留客天’的主人翁‘徐文长’现在还没有出身。 《先生合约》之中便说： 有一个富翁，生性吝啬。有一次，他聘请一个教书先生，讲明膳食很微薄。 县里一个书生嫌恶其为富不仁，便去应聘。 当时，这位书生一口应允，但借说口说无凭，要求立一张凭据，那个富翁满口答应。 书生就写了一张合约：“每天膳食无鸡鸭亦可无鱼肉亦可青菜一碟足矣”，富翁看着这张合约，细读一次：“每天膳食，无鸡鸭亦可，无鱼肉亦可，青菜一碟足矣。”就欣然在合约上签了字。 哪知吃第一顿饭时，书生就大叫起来：“怎么尽是青菜，没有鱼肉呢？我们不是约定每餐要有肉食的吗？”讲完后，对着富翁将合约读了一次。 “每天膳食：无鸡，鸭亦可；无鱼，肉亦可；青菜一碟，足矣。” 富翁当然不依，两人闹到了官府。 结果，县令却是判书生胜述，富翁没法只能依照合约而行。 而韩愈也在《师说》之中说道—— 爱其子，择师而教之；于其身也，则耻师焉，惑矣。彼童子之师，授之书而习其句读者，非吾所谓传其道解其惑者也。句读之不知，惑之不解，或师焉，或不焉，小学而大遗，吾未见其明也。 这也体现了夫子的重要性。 古代私塾老师教授刚入学的学生时，会用朱笔帮其断句。 学生断句水平提高后，不需要断句就可以通篇读懂全文。这种“离经辨志”其实就是最早的句读。“语绝为句，语顿为读”； 在语句结束的地方为“句”画一圆圈标记，没有结束的文句叫“读”，用一点来标记，相当于现在的顿号，这也就是最早的标点符号。 古人也常常会用“可圈可点”赞颂某位历史人物的功绩。 但到了明朝，只有句号和逗号，而且还十分少见，使用也是有些随意。 多数时候还是靠句子分段。 但使用起来还是很不方便，更是因此出现了许多纠纷。 “陛下，这些标点符号是书面上用于标明句读和语气的符号。”陆渊接着又给老朱介绍了各种符号，及其各自的作用。 朱元璋仔细看着书册上的标点，片刻才说道：“此法甚妙，既方便了阅读，也是更好断句句读，避免了纠纷，此法可以在大明推广，以方便读书人和公务。” “父皇英明！”朱标立即说道。 “陆渊，你继续说说那什么复式记账法，咱有些看不明白。”朱元璋说道。 “父皇，这记账法便是使用两个账本了。第一本账，记录“钱”是怎么花出去的；第二本账，记录“货”是怎么买进来的。”朱标颇有些得意地说道。 但没说两句便是被老朱敲了一下脑袋：“既然有这种法子，为何不早拿过来！” “爹，陆先生说了，想要推广此法却是不容易。”朱标接着又将陆渊那日说的话，重复了一遍。 朱元璋顿时大怒：“这些人敢！看咱不砍了他们脑袋！” “陛下，复式记账法现在已经在宝钞提举司施行，等到明年上计，那些熟悉算账的人才也培养出来，到时候便能将官场清洗一遍，之后再推行此法，那便是水到渠成。”陆渊说道。 “你说的有理！标儿，此事你要用心去办，保证年底有足够的账房先生。”朱元璋沉声道。 “陛下，另外可以把记载钱粮数字的汉字，改为大写，这样可以防止那些官吏做假。”陆渊说道。 “何为大写？”朱元璋问道。 陆渊心说，这大写还是你老朱发明的，不过现在就是我的了。 陆渊十分自然地取过纸笔，在上面写下‘壹、贰、叁’等大写，朱元璋看完连连颔首。 现在这种计数方式十分容易被篡改，一些官吏正是借此谋取私利，朱元璋深恶痛绝。 此时，阿拉伯数字还未传入华夏。 13到14世纪之间，阿拉伯数字才被带入华夏，但却是不被人所接受。 直到1892年才在我国正式推广使用。 但若是用作账目，显然大写数字更加合适一些。 “这大写数字法不错，这样就能避免那些贪官污吏篡改账册，利用账册做文章了！”朱元璋大为欣喜。 其实，朱元璋在空印案和郭桓案之后，便苦于那些贪官污吏层出不穷，想要解决这个问题。 却是苦于不得其法。 但现在有了这记账法和大写数字，可以在一定程度上解决贪腐的问题。 ........ 翌日。 奉天殿上，文武百官分列两班。 朱元璋高坐在龙椅之上，戴着翼善冠、着衮玉、渗金靴，不怒自威。 “朕即位十年有八，屡屡劝解官员为官公正清廉，主于利民，奉职循理。” “四民之中士最贵，农最苦，最苦者何？当春之时，鸡鸣而起，驱牛秉耒而耕。” “及苗既种，又要耕耨，炎天赤日，形体憔悴。及至秋成，输官之外，所余能几？” “一或水旱虫蝗，则举家遑遑无所望矣。今居官者不念吾民之艰，至有刻剥而虐害之，甚矣而无心肝。” 朱元璋环视下面朝堂衮衮诸公，颇有几分痛心疾首的意味。 一众官员纷纷低头，不敢与其对视。 李善长微微蹙眉，朱皇帝如今又提起这个话题，莫非又查到了什么贪官。 不说之前的空印案杀了数万官员。 就说前不久的郭桓案，那也是肃清了一大批官员，朝堂诸公也是去了十之有三，实在令人胆寒啊！ 李善长就算身为国公，位极人臣，那心里也是有点发憷的。 那更别说其他官员了。 如今还能挺直腰板的，那也只有那些为官清廉，刚正不阿的清官了。 朱元璋似乎早有预料会是这样，继续说道：“朕思索许久，发现乃是记账之法又问题，如今有高人提出新的数字之法，可解此难题。” 第79章 朝廷争端 第79章 朝廷争端 “朕思索许久，发现乃是记账之法有问题，有大问题！” “如今有高人提出新的数字之法，可解此难题。” 朱元璋身后的李公公适时拍了拍手，立即有小太监捧着一个书卷进来。 书卷摊开，众人便见到上面写着一行大大的字。 从壹到十，后面还有佰仟万。 一众文官纷纷围上前去。 这上面虽然都是认识的字，却是在旁边写了一到十的数字，似乎是用作代替之用。 茹太素作为户部老臣，掌管账目多年，马上就看出了这些字的优点。 那就是用上这些字计数，后人难以篡改。 听陛下说是高人指点，真不知道是何方高人！ 茹太素内心佩服！ “今后从六部到各地衙门，记载钱粮数字皆废弃旧法，改为使用大写数字，以防一些硕鼠在其中谋取私利！此法立即拟定诏书，推行全国！此事由户部负责，务必全力推行！”朱元璋沉声道。 茹太素立即站出班列：“微臣以为陛下此法甚好，如此便解决了一些人钻空子的问题，从今往后，官场将会一片清明！” “陛下英明！” 众多朝臣也是纷纷拍马屁，没有人会傻到这时候跳出来，这不是明摆着你有问题嘛！ 朱元璋很满意：“朕另有一法，名为标点符号，可方便标明句读，辅助文字记录。” 小太监又摊开另外一卷书卷。 展开来，这次上面都是一个个标点。 一些认识，一些却是十分奇怪，如同蛇行蚁爬，怪异得很。 “这标点是作何用？” “这句号和逗号，我认识，乃是断句所用，但其他的就不知道了。” “你没看到，下面写了作用吗？” “问号，句末点号的一种，主要表示句子的疑问语气。分隔号，标示诗行、节拍及某些相关文字的分隔。” “此法甚好啊！若是推行开来，那些书籍识文断句就方便多了，也不用一句句请教夫子了！这乃是方便天下读书人的好事啊！”有文官感叹道。 “陛下推行标点，乃是利于天下读书人，此乃好事！”大学士朱温站了出来。 “微臣赞同！这是利国利民的好事，今后大明将会出现更多的读书人！”又一个文渊阁学士站了出来。 “陛下英明！”百官齐齐说道。 “很好，此事便由礼部推行，翰林院配合修改书籍。今后刊印之书籍，皆要加上标点，以方便阅读。”朱元璋说道。 “臣等遵旨！” 朱元璋一连推行了两条政令，心情愉悦：“诸位臣工，可有本要奏？” “陛下，臣有本要奏。”吏部尚书翟善站了出来。 “如今各地乱军四起，民怨沸腾，大家都抗拒明田制，微臣恳请陛下废除此法！” “微臣附议！短短数日，全国各地便有数起民变，这些都是说明此法不得人心，请陛下废除！”刑部尚书杨靖也是站了出来。 “微臣附议！”说话的是礼部尚书赵瑁。 一下子六部尚书站出来三个！ 而后面那些大臣也是纷纷附议，一下子超过一半朝臣都是齐声要求废除明田制。 朱元璋眉头一皱，这些家伙刚才不出声，原来在这等着呢！ 朱元璋目光扫过众人，却是怒极反笑。 这些人一起请奏，这是有逼宫的意味了。 朱元璋哪里是会受威胁的人！ “好，好啊！你们一个个真以为咱不敢杀你们？”朱元璋冷笑道。 “莫非要试试咱的刀还利否！？” 朱元璋的目光扫过李善长，发现其站得笔直，还与那些人拉开了距离。 而且李善长的那些淮西党也并没有参与其中。 朱元璋在心里不由暗暗点头。 若是李善长也参加了，那朱元璋说不得就要拿李善长开刀了！ “翟善！你在泰州颇有田产，咱这就派人去查，若是有强买强卖，欺压百姓，咱绝对不轻饶！”朱元璋冷声道。 “还有你！杨靖，你去岁才在京城郊外购置了五十亩良田，咱也会测查此事！” “还有赵瑁！你赵家在泽州可是名门望族，咱也会派人去查的！” 带头的三个尚书被朱元璋直接点名，翟善与杨靖还算站得稳，而赵瑁却是脸色苍白，身子一晃，差点就要跌倒。 “告诉你们，这明田制咱是一定要施行的，谁说都没有用！” 朱元璋暴怒之下，根本没有人敢轻捻胡须。 几个尚书直接被皇帝点名，很显然底子都被朱皇帝摸得一清二楚。 锦衣卫实在太可怕了！ 众人内心又浮现出恐惧，心惊之下，顿时不敢在坚持。 只因为老朱是真的敢杀人，管你是朝廷大员，还是统帅三军的将领，只有发现问题，那杀起人来一点也不含糊！ 刚才还站出来的官员只恨不得找个地洞躲起来，以避免被朱元璋瞧见，此时又哪里敢出声。 便是在这种肃杀的气氛之中，兵部尚书沈溍站了出来。 “启禀陛下，微臣有本要奏。” “沈溍，莫非你也要劝说废除明田制？真当朕不敢杀人？”朱元璋怒目圆瞪。 众多官员的目光也是全部放在了沈溍身上，没想到这个年轻的兵部尚书竟然这么勇？ “陛下，湖广布政使司发来急报。”沈溍说道。 “乱贼吴奋儿聚众叛乱，古州十二土司起而响应，号称二十万众。吴奋儿自称铲平壬，叛军进攻古州。古州官军失利，向朝廷求援。” 朱元璋顿时大怒。 之前这吴奋儿就敢杀害朝廷官员，如今更是召集十二土司。若是不处理，这西南还不乱套了！ “诸位以为，谁可以平定西南之乱？”朱元璋问道。 “西平侯沐英镇滇南，声威远播，可平贼乱！”沈溍说道。 “颍国公傅友德多次带兵大胜元军，平定西北，熟悉地形，可平贼乱！”又有官员提议道。 “陛下，臣请出战！”蓝玉也是站了出来。 之前出征扶桑，他就没捞到，现在西南叛乱，他说什么也要去！ 蓝玉开了头，六安侯王志、延安侯唐胜宗等人也是主动请战。 朱元璋一下子倒是犹豫起来。 但最终朱元璋的目光还是落在了蓝玉身上。 第80章 蓝玉 第80章 蓝玉 “蓝玉听封！” 明朝的将领在平时是没有实权的，只有遇到战事，老朱才会封将军职位，赐予虎符，拥有调兵之权。 这也是防止将领叛乱的一种手段。 “臣在！”蓝玉立即上前行礼。 “朕封你为征蛮将军，周德兴为副将，征调武昌、宝庆、岳州、长沙、辰州、沅州诸卫官军。” “与楚王汇合一同征讨贼乱！” “务必一举平定西南贼乱！”朱元璋沉声道。 “臣等遵命！”蓝玉与周德兴连忙行礼。 “陛下，那蛮夷虽然号称二十万，但不过虚张声势，而且都是一些乌合之众，西平侯便能一立镇压，从朝廷征调重兵，实在是劳民伤财啊！”沈溍站了出来说道。 “西平侯必须坐镇云南，以防止其他土司响应叛乱，增大乱贼声势。此事不必再议了。”朱元璋皱眉说道。 “退朝！” 朱元璋当先坐着龙辇离开，而百官也是纷纷退出大殿。 几个淮西官员纷纷找上了李善长。 “这次还要多亏韩国公提醒，否则我们也要吃不了兜着走！”一个官员感叹道。 “哼，赵瑁那些家伙以为联合起来便可以向陛下施压，但却是不知道陛下最恨被人威胁，他这次要完蛋了！”李善长冷笑道。 “正是如此，他赵家依仗着他的关系，可是没少欺压百姓！” “就是不知道其他两个尚书是否也会被扳倒，若是出现三个空缺，那我们淮西党的实力又能提升一截了。” “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要轻举妄动。”李善长说道。 “而且，这次陛下兴师动众攻伐西南，我怀疑后面还有着算计。” “这次，陛下决心空前，看来是难以阻止明田制的施行了，那些家伙继续出手，反而可能引火烧身！” “我们作壁上观即可！” “笑到最后，才是胜利者！” “韩国公所言极是！” “我等定然以李大人马首是瞻！” ....... 另外一边，蓝玉正打算回去准备，却是受到太子朱标的召见。 “不知殿下召微臣所为何事？”蓝玉开门见山地问道。 “你我之间，又何须如此客套。”朱标笑道。 蓝玉为常遇春的妻弟，而常遇春是太子朱标岳父，所以作为太子妃舅父，蓝玉极力维护太子的储君地位。 蓝玉在外嚣张，但在朱标面前，却是恪守君臣之礼。 “殿下，君臣之礼不可废。”蓝玉严肃道。 “好吧，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朱标笑道，“来试试这个，保证你没有吃过。” 朱标左右看了看，像是做贼一般的取出一个盘子。 蓝玉便看到精致的青花瓷盘上面摆着一些肉串，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殿下，我可是听说了上位要求殿下不得吃肉的。” “哎呀，这人不吃肉，哪里有力气干活，我一天天处理那么多政务，不吃肉身体怎么熬得住。”朱标大咧咧地说道，一边说着一边还拿起肉串撸了起来。 “我和你说啊，这串我可是好不容易弄到的，普通人想吃那还没有呢！”朱标神秘兮兮地说道。 蓝玉也是拿起一个肉串，虽然行军打仗之时，有时候也会打猎打打牙祭。 但那些烤肉都是十分粗犷。 而这肉串上面均匀地撒上了调料，一股浓郁的香味直冲鼻腔，只是闻着便让人食指大动。 蓝玉咬下一口，只感觉肉串在口中咔嚓做响，又脆又韧，完全分辨不出是什么肉。 “这是何肉？”蓝玉又咬下一口，那浓郁的滋味让他欲罢不能。 “哈哈，这乃是鸡胗。在那小子眼中什么都能拿来烧烤！”朱标吃得满嘴流油，随口说道。 “我还真没吃过鸡胗，没想到这鸡胗经过烧烤，竟然如此美味。”蓝玉道，“不过，殿下口中的那小子是何人？” “哈哈，没什么，就是宫中一位厨子而已，不值得挂念。”朱标笑道。 蓝玉也是点点头，没有再说。他明白是太子不想谈论这个话题。 不过，他心中暗自记下了。 就算是蓝玉也是感觉朱元璋最近一系列的政策明显不正常，这背后似乎有什么人在推动。 蓝玉哈哈一笑，也是继续开始对烧烤下手。 一盘烤肉很快都进了两人的肚子，朱标不顾形象地嗦着手指，看得蓝玉都有些发愣。 朱标擦擦手，掏出一个信封和一个盒子推到了蓝玉面前。 蓝玉打开那锦盒一看，顿时露出讶异之色。 那里面是个圆筒，一头宽，一头窄，两侧还镶嵌着琉璃，颇为怪异。 “殿下，这是何物？” “哈哈，这是一位先生送来的，名为千里镜。”朱标说道。 “千里镜？难道还能当千里眼使？哈哈。”蓝玉随手拿起把玩。 但眼睛从一侧望去，面前的物体却是被放得极大，纤毫毕现。 蓝玉顿时吃了一惊。 “哈哈，此镜能令人见目不能见之物，其为用甚博，此次西征或许能用得上。”朱标说道。 “殿下，有此千里镜，我定然能平定西南乱局。” 蓝玉见猎心喜，竟然像个孩子一般不舍得放下，拿着那望远镜左看右看。 在镜中，朱标的脸放得极大，连一点毛孔都看得清清楚楚。 而望向远处，也是能看到远处高山树木，十分神奇。 蓝玉作为统帅，自然清楚若是用于军事，能发挥出多么大的作用来。 这乃是神物啊！ 朱标十分满意他的表现，昨天陆渊拿过来的时候，朱标也是这个反应。 不能只有自己丢脸。 朱标还记得陆渊只是说，这是他随手让琉璃工坊的匠人制作的。 但就这么随手之作，却是军国利器，实在令人叹服！ 蓝玉拿着望远镜左看右看，突然见到院子外面出现一个孩童，正是年仅七岁的朱允熥。 朱允熥抱着一本书边走边看，似乎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 蓝玉内心微微叹气，自从太子长子朱雄英英年早逝之后，太子妃常氏的嫡子便只剩下朱允熥一人了。 而蓝玉这些淮西勋贵所有的希望也落到了朱允熥的身上。 但可惜，朱允熥性子懦弱少言，蓝玉几番教导下来，却是难以改变朱允熥这性子。 这让蓝玉与一众淮西勋贵都在暗暗担心。 而更让他们担心的是吕氏被扶正成为太子妃，朱允炆也因此成为皇长孙，甚至因为其聪明好学而得到陛下的青睐。 相反，朱允熥甚至不敢直面陛下，因而受到轻视。 第81章 提花机 第81章 提花机 但在半月之前，这一切都改变了。 朱允炆直接被禁足，太子甚至连日教训朱允炆。 这一切都让蓝玉与一众淮西勋贵大喜过望，弹冠相庆！ 朱允熥还是有希望的啊！ 蓝玉看着镜中那白净的孩童，暗暗下定决心，舅公一定会好好培养你的！ 此时镜中，太子妃吕氏走了过来，与朱允熥说了些什么，朱允熥低着头，老实地跟在吕氏身后消失在院子中。 朱标看着蓝玉看个没完，朱标不得不出声提醒。 “咳，你还是先看看书信吧。” 蓝玉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失态了，连忙正襟危坐，将千里镜放回盒子中。 但蓝玉却是没有去碰书信。 “殿下，听闻允炆这孩子已经被禁足多日，不知道所为何事啊？”蓝玉却是第一次主动提起太子家事。 朱标一想到那逆子竟然迫害自己的兄弟，内心也是一阵气闷。 “那混账大逆不道，惹怒了父皇，没将他赶出去已经是格外宽容了！”朱标怒道。 狠狠打，千万不要客气.......蓝玉内心大喜，面上却是装作惋惜之状。 “殿下，允炆不过是个孩子，也别那么严厉对待他！” “哼，那小子不打是不会长记性的！”朱标道。 “不过，斌儿也有些日子没见允熥了，颇为有些想念。”蓝玉道。 蓝斌是蓝玉的幼子，之前曾经被蓝玉带着入宫，两个孩子见过几面。 朱标也是想到自己也已经好几天没去看过朱允熥了，看来自己是有些倏忽了这个孩子啊！ “那过些日子将他送到蓝府，让两个孩子亲近亲近，熥儿跟着他舅公这个将军，也能多一些阳刚之气！”朱标道。 蓝玉闻言大喜过望。 “哈哈，殿下，我一定好好教这孩子一点本事！” “这些都是闲事，你还是看看这书信。”朱标重新将话引回正题。 蓝玉打开了书信。只是一看，顿时色变。 “殿下，若是施行此策，那将在大明掀起前所未有的变革啊！”蓝玉惊声道。 信封上写的正是摊丁入亩，官绅一体当差，一体纳粮的政策。 乃是朱元璋亲笔所书，可见朱皇帝的郑重。 “蓝玉，你是本宫最信任的人，所以此事才交给你去做。”朱标沉声道。 “陛下已经下定决心施行此策了，西南山高路远，土地贫瘠，现在又是土司盘踞，是政策试行最好的地区。” 蓝玉皱着眉头，继续看下去。 后面写着施行的具体细则。 最醒目的就是打地主，分田地。 蓝玉也是无法预料到，这条政策一旦推行，会造成多大的影响。 但却是开了万古未有之先河，乃是真正的惠民之策。 朱标拍了拍手，外面走进来一个面目凶悍的黑衣和尚。 “此次，道衍大师会与你一同前往西南，” “此行须慎，勿轻视深入。多向百姓宣传朝廷之策，只要那些百姓明白投靠朝廷能得实惠，定然会倒戈相向，可兵不刃血地解决西南贼乱。”朱标道。 “陛下此策亘古未有，真乃千古之圣君！”道衍说道。 ....... 西南的叛乱也只是为应天府的百姓增加了些许谈资。 印钞局研发墨水依然还未有进展，陆渊也只是看了一眼，便来到了织锦坊的商铺。 反正他是主官，光明正大的翘班也没有人敢置喙一句。 敢乱嚼舌根的都直接被他踢出了宝钞提举司。 商铺后院，织布机咔咔作响，丝线在绣娘手中变成华丽的布匹。 “公子的衣服图样较为新颖，这些绣娘正在熟悉，应该再过几日便可以正式营业。” “您看，这是第一批的样品。”素锦举起一件素色马面裙，上面以三色丝线绣着锦绣山水，素雅之中，又透露着大气。 素锦难以掩饰内心的喜欢。 “不错，这些绣娘的阵脚很细，这料子选的也好。”陆渊摸着布料，十分满意。 这些绣娘不愧经验丰富，比起现代机器织出来的质感更好。 “若是上手之后，每日能制作几套？”陆渊突然想起。 “公子，这些服饰的图案都比较复杂，就算上手之后，每日也只能做出五六套。”素锦说道。 “太慢了。”陆渊微微皱眉。 那些绣娘也是听到了陆渊的不满：“东家，这已经是我们紧赶慢赶了，若是再快，就没法保证质量了。” “诸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对于你们的手艺还是很满意的。”陆渊说道。 “几位好好干活，等到铺子营业，我会在月俸上面增加提成，保证你们一个月的收入翻倍。” “真的吗？多谢东家！”那些绣娘顿时喜笑颜开。 原本对于被转给陆渊，还有些不满，现在是完全烟消云散，干活都卖力了不少。 陆渊来到前厅，心中却是盘算着提高效率。 他有信心，只要他设计的服饰一经面世，便可以引领应天府的风尚。 这样的话，以这速度那完全无法满足市场需求。 现在的一件衣服的制作流程一般是先用织布机纺织出布匹。 而达官贵人的衣服上面有精细的花样，那用的便是织锦提花机纺织出布匹。 提花机类似于半自动机床，经过两个人配合，便能纺织出带着图样的布匹。 一般说来，织造过程须完成开口、引纬、打纬、卷取、送经五个步骤。 而早在石器时代，华夏民族便开始利用原始腰机进行纺织织造了。 这原始腰机就是最早提花机的原型。 而到了汉代，已经出现了提花机。 采用脚踏板控制一综（吊起经线的装置）来织制花纹。 到了东汉时期，织造技术已经达到了巅峰。 出现了花本式提花机，又称花楼。 织造时上下两人配合，一人为挽花工，坐在三尺高的花楼上挽花提综，一人踏杆引纬织造。 其中着名的代表便是国家一级文物‘五星出东方利中国’便是用花本式提花机纺织而出。 一次四个操作，循环100次就可以织出一个五星出东方的花色了。 第82章 宝钞初成 第82章 宝钞初成 而花本式提花机传入西方，一直沿用到19世纪。 随着自动化提花机的发明才有了革命性的改变。 而陆渊想要做的就是自动化提花机，也叫做雅卡尔提花机。 雅卡尔提花机这种革命性的织布机利用预先打孔的卡片来控制织物的编织式样，速度比老式手工提花机快了25倍，就好比从自行车到汽车的飞跃。 织的纱线分为经线和纬线，竖着的经线，横着的是纬线。 虽然提花机编织的花纹看起来很精美复杂，但其实都是由重复的线条所构成，无非是有规律的经纬交错。 雅卡尔将一系列打好孔的卡片装订在一起。 每张卡片上都有一个独特的已打好孔的阵列，每一个孔的位置都对应一个钩子。钩子可以伸进孔里提起经线。 如果钩子对应的地方没有打孔，钩子就伸不进去，经线也就无法提起来。 每织一纬，翻过一块卡片。 这样就形成纬线，在经线的下面或上面。 卡片可以排列组合，从而形成了不同的花纹。 每个钩子还可以连接多条经线，大大提高了编织的效率。 看起来挺复杂，但实际上就是将之前人工提线的工作，变成了卡片打孔代替人工。 这极大提高了纺织的效率。 而且，这种打孔的卡片还可以反复利用，就像是印刷的雕版一样，只要雕版不坏便可以一直利用。 而纺织上也是一样，只要那图样不过时，也是可以一直用的。 而不像是人工，哪怕是一样的图案，每次依然要一根根提起来。 雅卡尔的打孔卡片不只为丝织业带来革命，也为人类从此打开了一扇信息控制的大门。 在雅卡尔发明提花机的三十多年后，英国数学家查尔斯·巴比奇制造了一台木齿铁轮计算机，用来计算很多数学难题，并利用雅卡尔打孔卡片的原理为这台计算机编程。 虽然巴比奇没有使用语言编程，但是巴比奇毕竟提出了为计算机编程的思想，这一理念启发了20世纪的计算机科学家们。人们因此将巴比奇称为计算机的鼻祖。 当然，此时，陆渊还没有制作计算机的打算。 他只是想要提高制衣的效率。 印钞局便有雕版工匠，陆渊自然要利用起来。 陆渊先是画出了雅卡尔提花机的图纸，找上了制造提花机的工匠。 机械的原理相似，只是将人工负责提花的工作，改成了由卡片控制，增加了一些结构。 那个工匠虽然不明白陆渊为什么这样设计，但是还是表示没有问题，只要五天就能制作出来。 陆渊直接订购了五台。 同时，他经过试验，才画出了五套卡片图样。 第二天，陆渊来到了印钞局。 “大人，雕版已经制作出来了。”崔同一见陆渊，便高声喊道。 他很快拿来一套四块雕版，雕版整体以铜制成。 每块上面都有不同的花纹，前面两块花纹最细致，负责给宝钞印上油墨，第二块则是在宝钞上印上凹痕用以防伪，第三块则是秘押雕版。 陆渊检查了下，上面花纹极其细致，纤细如发，这些皇家工匠果然雕工了得。 “很好，墨水方面研究得如何了？”陆渊问道。 “大人，我们试验过很多次，最后选用了树脂加上松油墨制作墨水，这种墨水印刷后十分均匀，又有一定的防水性，我们正准备在纸张上试验。”崔同说道。 “很好，另外，我还要在宝钞上加一些颜料，需要不同的颜色。”陆渊说道。 “这个好办，我马上就去采购一些朱砂和赤铁粉等颜料。”崔同说道。 而趁着采买颜料的功夫，陆渊找到了负责制作模板的工匠。 “我需要你们为我制作这些卡板。”陆渊直接说道。 一个年轻工匠接过图纸，发现上面都是一些长方形的卡板，上面有一个个圆孔，与他们之前做的雕版完全不同。 “大人，这个倒是简单，只是这也是用作印刷宝钞吗？” “你们只要按照要求做就可以了，记住，这尺寸不能差分毫。”陆渊道。 那年轻工匠还想再说什么，却是被老匠人一巴掌呼在后脑上。 “大人怎么吩咐就怎么做，问那么多做什么？大人的事情哪里是我们能懂的！” “遵命！”那年轻工匠挨了打十分委屈。 陆渊也没多说什么，离开了雕版房。 很快，负责采买颜料的吏员回来了。 这些颜料都是矿物颜料，一些大人物会在家中蓄养方士，用这些材料炼制丹药。 而更多的则是用作给服装着色，这种石染的方式叫做‘矿物染’ 是以，京城之中这些颜料也不难买。 陆渊立即带领他们试验将颜料混合进油墨之中，制作彩色油墨。 直到傍晚，天色将黑，陆渊满脸油污。 而杨士奇更是狼狈，一身长袍差点看不出颜色来了。 看着工匠在雕版上面涂上不同的颜色，而后将雕版印在纸张之上。 第一次没掌握好颜料，印制太深了，颜色粘连在一起。 工匠仿佛试验了三次，这才在纸张上印出了均匀细致的图案，微微晾干，继续在背面印制上皇宫的图案。 而后，则是用凹字雕版印上编号。 最后，用秘押雕版印上三行秘押诗。 晾干之后，有工匠用刀将宝钞裁剪下来。 陆渊拿着不过巴掌大的精美宝钞，也是神色激动。 毕竟这宝钞也是倾注了他的心血，完全由他设计印刷。 而后，这宝钞将会被千千万万人所使用。 一群人紧张地看着陆渊手中的宝钞，他们脸色上却是闪烁着喜悦的光芒。 “很好，这些宝钞我会呈给陛下，为你们请功。”陆渊道。 那些匠人也是十分激动，这宝钞的精致完全超乎他们的想象，难以相信这如同工艺品一般的宝钞是从他们手中成型。 而听到陆渊主动为他们请功更是感动。 之前脏活累活都是他们干，而功劳都是那些当官的。 只有陆渊会主动为他们请功。 “我等多谢大人！”众人齐齐跪下。 第83章 不知所云 第83章 不知所云 御书房之中，老朱正坐在御案后面处理奏折。 自从废除宰相之后，朱元璋需要处理的公务愈发增加了，即便有太子辅助，每天也要工作到深夜。 简直堪称工作狂魔。 此时，锦衣卫都指挥使蒋瓛躬身而入，递上一个条子。 朱元璋处理完手中的一本奏折，拿起条子只是看了几眼，顿时眉头一皱。 “这个赵瑁好啊！” 条子上是关于吏部尚书翟善、刑部尚书杨靖、礼部尚书赵瑁的。 之前在朝堂上，三个尚书站出来反对明田制，老朱当天就派出了锦衣卫，要求务必查出他们的底子，要连他们底裤穿什么颜色都要查出来！ 而此时，蒋瓛终于有了消息。 礼部尚书赵瑁的赵家乃是泽州的名门望族，经过锦衣卫调查。 果然查出了赵家大量的问题！ 自从赵瑁飞黄腾达之后，赵家也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那在泽州简直可以说是横着走。 欺压良善，霸占田亩的事情那是没有少干！ 更是查出赵家联合知州侵占矿山。 好好的几座铜铁矿，竟然就被白菜价卖给了赵家。 而这些人借此谋取大量利益。 这完全是吸国家的血啊！ 朱元璋又怎么能忍！ 而赵家横行乡里，简直是无恶不作！光光锦衣卫查出的大小案件便有三十多起。 欺男霸女，为了田亩害人全家，甚至豢养私兵！ 这一桩桩一件件，朱元璋看得那是咬牙切齿，勃然大怒。 “哼！立即派锦衣卫抄了赵家！如此毒瘤，咱岂能留他！”朱元璋怒而拍案！ “那吏部尚书翟善、刑部尚书杨靖呢，条子上为什么没有记录？”朱元璋又皱眉盯着蒋瓛。 蒋瓛身子一颤，额头沁出细汗来。 “吏部尚书翟善作风严谨。刑部尚书杨靖小心谨慎，甚至平常根本不与官员聚会，实在并没有发现其罪证。” “微臣倒是查到了一件事情。” 蒋瓛又小心递过一张条子。 朱元璋皱眉看着。 这上面记录了杨靖逮捕一名违法的武官，并进行审问，门卒检其身，搜得一颗特大的珍珠，僚属见之愕然。 杨靖慢条斯理地说；“哪有如此之大的珍珠，此乃伪物欺人。” 命令衙役击碎之，衙役面面相觑，不敢动手。 杨靖断喝一声：“还不砸碎它!”一颗宝珠遂被砸得粉碎。 “这杨靖不是暴殄天物吗，微臣查到这颗宝珠比牛眼还大，杨靖竟然不上呈陛下，破坏宝珠之后却是隐瞒不报！”蒋瓛说道。 朱元璋却是面容缓和起来：“人处常易，处变难，今千金之珠猝然至前不为动，竟击碎之，杨靖有过人之识，应变之才。” “他人见奇宝必献朕求容悦，靖不然，可谓以道事君。” “继续派人监视翟善与杨靖二人！”朱元璋又道。 “陛下，既然你如此赞赏杨靖又为何要继续监视他呢？”旁边一直没有说话的朱标问道。 “杨靖虽然有才学，但并不说明其就是公正廉洁的好官，相反，有才能的贪官祸害国家起来，才更加可怕！远胜过那些没用的贪官，标儿你要记住这一点。”朱元璋沉声说道。 老朱这还是担心官员勾连，这次三个尚书联合百官向他施压，虽然他抵挡住了，但却是让他内心生出了忌惮。 “儿臣记住了！”朱标恭敬道。 蒋瓛躬身退了出去办事去了，但李公公却是小心走了进来。 “陛下，陆先生求见。” “哦，他还会主动来见咱？让他进来吧。” 朱元璋有些惊讶于陆渊竟然会主动来找他，这还是破天荒头一遭。 不会是没钱了，来要钱的吧？ 朱元璋正想着，陆渊已经被带了进来。 李公公立即屏退左右，小心地关上了门。 陆渊看着阴沉着脸的朱老头，不知道又是谁惹了他。 “陛下，我已经做出了新宝钞，特意送来给陛下过目。”陆渊开门见山地说道。 朱元璋顿时转忧为喜！ 之前还听说陆渊天天旷工，根本就没去宝钞提举司点卯，还想着催一下进度。 没想到，陆渊这就制作好了宝钞。 “快给咱看看！”朱元璋连忙道。 陆渊将一小沓宝钞放入托盘之中，由李公公呈给朱元璋。 朱标也是大感好奇，连忙凑了过去。 老朱捻起一张，只见那巴掌大的宝钞正面印制着自己的半身像，由朱红油墨印制，彰显威严肃穆。 而旁边围绕着一圈云龙纹，十分精细。 而左侧是面额，说明这张宝钞价值一贯。 背后是靛青色的故宫，庄严肃穆。 整个宝钞十分精美，甚至可以比拟名家画作！ “好，这宝钞制作精良，远远胜过之前的宝钞！”朱元璋顿时大喜。 “陆先生，这宝钞是不错，但这三行小诗不知所云，倒是有些破坏了宝钞的格调。”朱标微微皱眉说道。 “湘江两岸无茅宇，叶叶声声是别离。一声梧叶一声秋，明年谁此凭阑干。”朱标念着那小诗，只觉得根本不知所云。 “哈哈，这乃是我之前说过的防伪密押，有了这个，几乎没有人能够伪造宝钞。”陆渊解释道。 “哦，快说说这个密押！”朱标有些急迫道。 “殿下请看，湘江两岸无茅宇，这开头代表了是三月。” “而这句，叶叶声声是别离，叶字代表了日期乃是初五。” “一声梧叶一声秋，代表了面额数字一。” “明年谁此凭阑干。则是代表了这宝钞的单位，贯。” “而这密押和宝钞的生产日期和面额对应。” “只要他们没破解密押，只要假冒，我们很快就能发现。”陆渊说道。 朱标顿时大喜，“如此一来，那宝钞就不用害怕伪造了。” “正是如此，而我会在不同面额的宝钞上印制不同的图案，每批用完，立即销毁雕版。密押也会一天一换，从而杜绝伪造。”陆渊说道。 “陆渊，你这件事情办很好！咱会奖赏你的！”朱元璋大喜。 “陛下，宝钞能这么快制作出来，非我一人之功，代掌印杨士奇，以及印钞局一众工匠也是通力合作，这才能在短短时间内制作出宝钞来。” “哈哈，好，那杨士奇就封为宝钞提举司掌印，一众工匠也是重重有赏。” “此外，你们也要加紧时间，将其他面额的宝钞都制作出来。”朱元璋说道。 “遵命。”陆渊道。 第84章 丁溪盐场 第84章 丁溪盐场 丁溪盐场位于城外。 盐丁卫七套着带着补丁的麻布短衣，在兵丁的监视下进入盐场。 盐场内是一块块盐田，一些汉子正挑着挑子，将海水挑到高处，倒入卤池之中。 初春的海边狂风正烈，十分寒冷，卫七被冻得瑟瑟发抖。 但其他盐丁也是如此打扮。 盐工上滩‘三大愁’，扒盐、抬盐、拉大碡。 拉大碡就是盐户拉着木耙在蒸发池中来回搅拌，让盐粒可以多面结晶，达到高产效果。 而卫七则是扒盐的。 这些都是力气活，十分繁重。 冬天吹风，夏日毒晒，那也种田还苦! 点完卯之后，卫七进入了熟悉的煮盐的工坊。 内里大灶烧个不停，一些同卫七一样打扮的盐丁正在搅拌着大锅里的卤水。 工坊的大灶是不熄火的，盐丁们两班倒着，日夜煮盐以供应两淮之地及其京都周围。 进入工坊之后，倒是不冷了。 一股股热气扑面而来，卫七的额头很快就沁出汗水，夹杂着一些细密的盐粒。 卫七根本不敢用手擦拭，只要一擦，那盐粒在脸上磨出伤痕，那就是钻心的疼。 上夜班的盐丁一个个腰背佝偻，喘着气让开了位置。 盐丁佝偻着身子，走出工坊，他们在那些兵丁威胁的眼神之中在寒风中脱下单薄的衣服，让他们检查。 这是怕他们夹带盐贩卖给私盐贩子。 卫七对此嗤之以鼻，盐场看管严厉，真正能夹带私盐的都是那些兵丁。 而管事更是大量贩卖私盐以此中饱私囊，吃得脑满肠肥。 也正是因此，每季丁溪盐场的配额都无法完成。 到了月底，这些兵丁就要求他们这些盐丁日夜赶工，甚至有人因为疲惫直接跌进大锅之中。 卫七暗自愤怒着，但却也无济于事。 他不过一个小人物，又能怎么办呢，还不是只能默默承受。 卫七叹息着，举起大木勺麻木地翻搅着大锅之中的卤水。 突然，卫七听到外面一阵喧闹。 “马六！就是你这东西偷盐，以至于我们盐场完不成配额！” 卫七往外面看去，便见七八个兵丁围住了几个准备离开的盐户。 中间三个盐户还光着上身，单薄的衣裳被兵丁踩着，一个兵丁用长矛一拨，挑出了一个小麻袋，里面露出洁白的盐粒。 马六是个皮肤黝黑，满脸褶皱的老汉，顿时就吓坏了，直接跪了下去，磕头如捣蒜。 “大人，冤枉啊，老汉是绝对不敢做这种事情的！” “哼，难道我们会冤枉你，要不是人脏并获，恐怕还不知道你会继续偷多少盐！”领头的伍长怒道。 “大人，冤枉啊！冤枉啊！”马六吓得面无人色，但却是不知道如何辩解。 “大人，马六并没有偷盐！”一个年轻的盐户说道。 伍长转过头，冷眼瞪着此人：“这已经人脏并获，难道我还冤枉了他？” “我亲眼所见，刚才趁着马六脱衣之时，这人将布袋混入其中，借此栽赃嫁祸。”年轻的盐户突然指着一个兵丁说道。 那兵丁顿时大怒：“大胆刁民，不要以为这样就能为他开脱，我看你也是同伙，一同走私食盐，借此牟利！” 伍长眼睛眯起：“给我将他也拿下，严加拷问，看看是何人指使！” 年轻的盐户顿时大惊：“我没有犯事，你们凭什么！？” 几个兵丁顿时手持武器，围了上去：“有没有犯事，我们说了才算！” 年轻的盐户顿时明白了：“原来你们早已经同流合污，是了，你们都从走私盐之中获利，现在想要将这帽子扣上我们头上！” “大家都来啊，这些兵丁要杀人了！” 年轻的盐户高声呼喊着，想要组织起那些盐户。 但那些盐户却是表情麻木，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冷眼旁观着，甚至还退了两步。 年轻的盐户瞪大眼睛，神色颓然，他已经能够想到自己接下来的命运了。 那些盐户不是没有看到，只是事情没落到他们头上，他们就当做不知情，能过一天是一天。 此时，那些兵丁已经狞笑着围了上来。 一个兵丁一脚踢在年轻的盐户腰腹，让他弯成了虾米。 “让你多事！” 一把长矛狠狠刺入他的肩膀，年轻的盐户发出凄厉地哀嚎。 他抬起眼，天空阴沉，细碎的雨水飘飘洒洒。 面前的兵丁眼神狠厉，如同恶狼。 兵丁再次抬起手。 “住手！” 那些兵丁转过头，便见几人站在栅栏外面。 很显然，已经目睹了刚才发生的那一幕。 那伍长顿时面色阴沉。 这次朝廷要求的配额本就不低。 但管事却是急需一笔钱，便将一千石盐贩卖给了私盐贩子，如此一来，朝廷的配额就有了空缺。 但现在想要找补也是来不及了，管事便与伍长商议，找一个替死鬼，以此来逃避配额不足之事。 他们便选上了一向老实的马六。 但没想到，还是出了岔子。 伍长目光不善地打量几人，一行五人，前面一个颇为俊俏的年轻人，一个是有些富态的中年。 后面几个颇为强壮的像是家丁。 几人衣着都是普通，大概就是想要找机会买私盐的私盐贩子。 伍长心中顿时有了计较。 伍长大步走上前去：“几位来此，可是想要购买淮盐？” 陆渊想要借机打探一下，便想着先稳一手：“确实如此！” 但旁边的朱标却是怒了，根本就不管不顾，怒声道：“光天化日之下，你们置大明律法何止？” 伍长顿时冷下脸来，哪里来的愣头青。 给脸不要脸！ 旁边的兵丁也已经知道事情不对，手持武器围了上来。 “几位，我们乃是按律行事，他们盗盐，数量巨大，我们将其揪出，又有何问题。” “这里是盐场重地，几位还是赶紧离开吧！”伍长冷冷说道。 “大胆！你知道你跟谁说话吗？”朱标怒道。 伍长也是冷静了下来，对方不过一介商贾。 就算看到了又能如何，去告官也是没用。 管事的没少孝敬知县，两人好得像是同穿一条裤子，就算这些人去告。 又有什么人会相信低贱的商贾。 而且，只要自己咬死不承认，他们也没有证据。 怎么想自己都立于不败之地，根本没必要理会这些商贾。 第85章 盐钞法 第85章 盐钞法 “不过陛下，新宝钞发行必须回收旧的宝钞，这能避免市面上出现伪造宝钞。” “这个咱可以答应你，此事就由宝钞提举司与户部一同负责。”朱元璋爽快答应下来。 “另外便是宝钞保证金一事，若是不解决，宝钞还是会贬值的。”陆渊说道。 “咱可没钱！万灵散赚的那些，全部都投入了扶桑和西南的战事之中，没钱还怎么打仗？”朱元璋像是生怕陆渊抢走他的钱粮，连忙说道。 “陛下，保证金并不一定是用金银。其他价值坚挺，能为多数人所接受的东西也是可以的，比如说盐。”陆渊说道。 “不可，若是用盐作为保证金，那些商人又怎么会去运销盐引，这样一来，边军不是无粮可用了。”朱元璋顿时不同意了。 盐引是宋代以后历代政府发给盐商的食盐运销许可凭证。源于盐钞法。 宋庆历八年，兵部员外郎范祥变通盐法，由折中法的交实物改为交钱买盐钞，商人凭盐钞购盐运销，官则用所得之钱收购粮草。 而到了明朝，由于边关缺粮，执行“开中法——盐引代币” 明代鼓励商人输运粮食到边塞换取盐引，给予贩盐专利的制度。又称开中。开中之制系沿袭宋、元制度，但明代多于边地开中，以吸引商人运粮到边防，充实边境军粮储备。 按明代的“纲盐制”，持有盐引的商人按地区分为10个纲，每纲盐引为20万引，每引折盐300斤。未入纲者，无权经营盐业。 这些盐引都被大商贾和世家控制，而这些世家大族，光靠盐引便可以每年赚取七八百万两。 可见盐引的一本万利。 “陛下制定开中法乃是为了充实边境军粮储备，但那些商人逐利，因为长途运输粮食的耗费巨大，便在各边雇佣劳动力开垦田地，生产粮食，就地入仓换取盐引，便于更多地获利。”陆渊说道。 “此为商屯。商屯东到辽东，北到宣大，西到甘肃，南到云南，各处都有。” “这些商人借此谋取大量利益。” “我以为，该取消盐商对盐引的垄断，以及取消行盐地界，这样一来，不论大小商贾皆可皆可量力运行，去来自便。” “这样一来，不只可以避免那些大盐商坐大，垄断市场，还可以打压盐价，让普通百姓也能买到贱价盐。” “没想到那些商人竟然如此贪婪，原本开中法乃是为了充实边境军粮储备，竟然也被这些商贾寻到了空子。”朱标不满地道。 “商人逐利，本也无可厚非，而且商屯，也是于边军有利的事情。”陆渊说道。 “但他们不该聚众屯盐，借此拉高盐价。陆渊，你这盐钞法改制很好！这样百姓都能得了实惠。”朱元璋道。 “陛下之前担心用盐作为保证金，那些盐商便不会再运盐充实边境军粮，实在是多虑了，只有有利可图，又何必怕那些商人会无动于衷。” “另外，在下可献上新式制盐之法，此法不但简便，还可以快速制作出大量的盐，便可以解放众多盐户了。”陆渊说道。 朱元璋闻言大喜：“哦？快快说来！” 自古制盐便是苦差事，老朱也是知道盐户之苦，但盐乃是国本，不可马虎，他也是没有办法。 如今陆渊献上新式制盐法，那便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 朱元璋自然激动。 ........ 陆渊关于其他几套宝钞的图样早已经设计好了，图纸都交给了雕版工匠。 印制宝钞的事情，只要杨士奇盯着就行了。 而随着第二天，宫廷封赏的到来，整个宝钞提举司上下振奋。 老朱这次是真的高兴了，封赏十分丰厚，就连最普通的工匠都得了五两银子，这对于这些工匠来说可以说是一笔巨款了。 之前哪里有这种好事，就算有好处也是那些官员都拿了，他们能喝点汤水就不错了。 哪里有像陆渊这样一点没贪的。 这也让陆渊在宝钞提举司的声望大增，风头无两。 但陆渊并没有功夫与他们一同庆祝，布置下了事情，便与朱标一同前往盐城。 盐城，地处东部沿海地区，江苏东部，东临黄海，西南与扬州、泰州为邻，西北与淮安相连。 西汉高帝，始建盐渎县 。东晋时期，因“环城皆盐场”更名盐城。 盐城几乎都是盐户，世代以煮盐、晒盐为生。 但虽然古代盐价高昂，可实际上这些盐户生活困苦。 盐户日夜煮盐，风吹日晒，十分辛劳。 这绝对是个苦差事，有些能力的都会想办法改户，以逃避盐户的身份。 朝廷为垄断盐业的经济利润，建置盐场，将濒海从事盐业生产的人群“拘籍”为亭户、井户，，形成一套食盐官营管理制。 而百姓想要吃盐，也是不容易。 朝廷是按户口给盐，即根据州县人口数及其他需要（比如腌制鱼类），来确定实际食盐生产定额和行销引目。 食盐的销量决定食盐的供应量，需求量决定盐业生产的规模，并将全国产盐区，分为若干大区，如两淮盐区、两浙盐区、山东盐区等，大区之下再分设若干盐场，每个盐场生产出来的盐，被严格规定专门供应给若干州县的吃盐群众。 管控之下，买盐、卖盐，都有明确的活动区间，无论买方还是卖方，如果越界，那么所买所卖的盐，都是“私盐”。 《大明律》规定：“凡犯私盐者，杖一百，徒三年。”情节严重者可判死刑。 而百姓想要吃盐也是不易。 吃盐要纳税，明代的盐税是直接向人口征收的，天下所有吃盐的户口，都要交“盐粮”或者“盐钞”。 每斤纳钞一贯，称之为‘盐钞银’。 而想要拿到盐也是不容易。老百姓是要按照家庭人口总额，去官府那里纳税。 官方再按照总额，将盐发放到里长手中，而百姓才能获得相应比例的盐斤数量。 而除了私盐之外，根本不存在盐店让百姓私下购买盐。 各地盐价不同，两淮盐一斤值钱14文。而一斤猪肉也不过14文。 而在内地及西南的很多路途遥远的地方，常常因为运盐不便导致盐贵甚至无盐的情况。 这也是划区行盐的弊端。 第86章 盐场风波 第86章 盐场风波 伍长冷哼一声：“你们还是快滚吧，继续待在这里，我就要直接驱赶了！” 说完，也不管几人，便要招呼着那些兵丁直接将马六和那个盐户拿下。 朱标何曾如此被无视过，顿时大怒：“给我破开门！” 他身后五人都是锦衣卫之中的好手，身手了得，直接抽出刀来。 前面一人飞起一脚踢在木门之中，随着令人牙酸的声音，后面的门栓竟然直接被一脚踢断。 破碎的木门吱呀叫着，向两侧分开。 那些兵丁和盐户瞪大眼睛，看着抽刀冲进来的不速之客。 还是那伍长先反应过来：“大胆狂徒，竟然敢冲击盐场，众将士听令，给我拿下他们！死活勿论！” 那些兵丁早已经被金钱腐蚀，顿时嗷嗷叫着，举起长矛冲了过来。 但便见当先一个锦衣卫掏出一个金光灿灿的令牌。 “都给我住手，太子殿下亲临，谁敢放肆！” 那些兵丁顿时愣住了，太子竟然来盐城了？ 太子那等大人物，他们哪里见过。 他们见过最大的官也就是一个将军！ 那可是皇储，未来的皇帝啊！ 看着那金光闪烁，雕刻四爪金龙的令牌，他们顿时身子一软，武器掉了一地。 伍长浑身一颤，整个身子都在打着摆子。 伍长倒是想过直接上去刺杀太子，但他不敢啊。 他直接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殿下，小人不知殿下驾到，还请饶了小人！” “殿下，我等有所冒犯，还请恕罪！”那些兵丁也是跪了一片。 连带着那些盐户也是跪了下去，迎接太子。 就连还在忙碌的盐户也是连忙停下工作。 一时间，地上跪倒了一片。 朱标看都不看那些兵丁，快走几步，来到盐户面前扶起一个老汉，“不必多礼，你们快起来吧！” 那老汉感动得眼眶通红，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大人物。 堂堂太子，竟然还如此和善！ 朱标又来到那年轻盐户面前，亲手将其扶起，又给他治疗。 “殿下！使不得，以免玷污了殿下！”那年轻盐户连声说道，还想挣扎。 “你们都是大明百姓，乃是朱家子民，我自然要为你们做主！”朱标说道。 “多谢殿下！”年轻盐户感动得热泪盈眶。 “你们都起来，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不用担心，有我在，自然会为你们做主。”朱标说道。 那伍长顿时头皮发麻，要是事情败露，他绝对讨不到好！ “殿下，这些盐户盗盐，乃是事实啊！不可听他们胡说！” 伍长明白，若是咬死了他是执行公务，那还有可能逃过一死。 但若是被发现自己不但私下贩盐，还栽赃嫁祸，那绝对死定了。 因此，他只能一口咬定是那些盐户偷盐。 那些兵丁都是低下头，趴俯在地，不敢出声。 他们只是听从伍长的命令，就算出事也是伍长和管事顶着，落不到他们头上。 “马大叔，有殿下做主，你快说说。”那年轻盐户说道。 “这，这俺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俺没偷盐啊！殿下！”马六呼喊着，却是只会叫冤。 年轻盐户忍不住了：“殿下，我举报伍长连同管事私吞食盐，私自贩卖给商贾，借此牟利！” “他们每月都如此行事，完不成配额，便强令盐户日夜煮盐，以此填补空缺。” 伍长顿时一惊，浑身打了个哆嗦：“殿下，此人都是胡说，他怨恨我之前责罚他，因此嫁祸小人，请殿下明鉴啊！” 年轻盐户冷哼一声：“我是不是胡说，只要一查你们家中便知，你一个伍长，月俸微末，如何能够豢养两门小妾。” “而那管事更是在城中置办了多处商铺。” “小人句句属实，请殿下明察！”年轻盐户深深躬身，因此牵动伤口，脸色又是一白。 “此事，我会调查，如果属实，我定然不会轻饶！”朱标沉声道。 “你叫什么名字？”朱标将其扶起。 “小人名叫骆远。” “很好，我先派人送你进城医治。”朱标道。 骆远还想推辞，但在朱标强硬之下，还是只能同意。 朱标接着又派人前往伍长和管事家中调查。 那些锦衣卫那是正大光明地找上了伍长和管事的宅院。 如此动静，自然惊动了盐城的大小官员。 知县 、县丞等一众官员全部赶到了小小的丁溪盐场。 一时间，丁溪盐场人满为患。 “什么，你们就给盐户吃这些东西？” 朱标看着锅里稀得像水一般的粥，眉头大皱。 这粥里还混了米糠，煮出来的粥一片浑浊，上面还飘着稻壳。 “这叫人怎么吃？” 旁边的知县 、县丞等一众官员站在旁边，战战兢兢，却是不敢出声。 很快，锦衣卫押着一个厨子过来。 “你就是负责这里的厨子，你就拿这种粥给人吃？”朱标怒道。 陆渊轻轻一拉朱标，压低声音道：“殿下，此事也该问责管事，他一个厨子，也是无法决定这伙食的花费。” 朱标这才稍微冷静了一点。 “将他放了吧。” 那厨子顿时如蒙大赦，连连叩首：“多谢殿下，多谢殿下！小人一点钱粮都没有贪墨啊，这其中的银钱都进了管事的口袋。” “哼！这种贪官污吏，我绝不轻饶！”朱标怒道。 朱标又找来一众盐户询问那管事和伍长的罪证。 开始那些盐户还不敢说，但随着一个年轻盐户开口，很快一群人就像是竹筒倒豆子一般将他们的罪证说了个明明白白。 那是真清楚，连随地方便都说了。 朱标更是愤怒，便在此时，有锦衣卫进来通报，盐场管事已经被缉拿。 “将他们关押起来，严加拷问，看看还有什么人涉及其中！”朱标怒道。 听到这话，旁边的一众官员如丧考妣，但根本不敢开口说话，这时候说劝谁死！ 一个个眼珠子乱转，都在想着如何开脱。 朱标将似笑非笑的目光投向他们：“诸位都是一方主官，事务繁忙，此时还是回去处理公务吧！” 那些人顿时如蒙大赦，躬身道：“多谢殿下体恤下官，我们都是兢兢业业不敢懈怠！” “先容我等告退！” “去吧！”朱标大手一挥。 第87章 制盐 第87章 制盐 但等那些人出去后，朱标的脸色顿时冷了下来，他招来锦衣卫。 “许三，派人盯着他们，特别是知县和县令，看看他们都见过什么人，说过什么！” “遵命！” 朱标平复了下心情，这才转过身来。 “陆先生，现在我们可以开始制盐了。” “当然。”陆渊微微一笑。 陆渊记得自己刚穿越那阵也曾经想过靠制盐来赚第一桶金。 但很快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不论什么朝代，盐和铁都是朝廷专营，没有一点背景沾染这个，那就是嫌死的不够快的！ “你们先演示一边如何制盐。”陆渊说道。 那些盐户依言而行。 便见一些汉子挑着海水到高处的盐池。盐场并非一块平地，而是依坡而建，从上到下如同梯田般分布着一块块盐田，而这些盐户便是采用多级蒸发池分步制卤。 形成浓卤后，则放入锅中熬煮，以此得到粗盐。 这样的浓卤熬煮，一口锅一日能出六百斤盐，而这丁溪盐场有十口锅，一日能出盐六千斤。 但这只是好的情况，若是碰到雨天，那就难以形成浓卤，光靠熬煮费时费力。 出盐就少了。 但朝廷在雨季也是减少配额，只是这次碰到了那管事一下贪了一千石，这下空额顿时补不上了。 “殿下，可用晒盐法制盐。”陆渊说道。 “虽然现在也靠晒盐，制作卤水，但若是放弃煮盐，而靠晒盐法，便可以省去诸多劳力，又节约了柴火。” “另外，这些盐田也可改制。” “在上下田之间开池门，用以向下流水。底池下筑坨台，以备储盐。” “滩池周围挖二面或三面大沟，以备纳潮储水。向海一面的沟堤，开一水门，设闸以备启闭。其外再开一“潮沟”，直通于海，用以引潮入沟，备盐沟纳潮用。” “如此可大大节省人力。” “而在北方一些干旱少雨之地，更可以大力推行晒盐法制盐，可大大节省人力。” 朱标听得连连点头：“此法甚好！” “之前我需要的东西买好了吗？”陆渊问道。 “已经都到了。”旁边的锦衣卫道。 几人来到主厅，内里已经堆放了一些东西。 正是陆渊之前吩咐采买的粗盐提纯所需之物。 陆渊又令人拿来一袋粗盐。 一打开来，粗糙的盐粒涌到桌面来。 这些都是两淮盐场出产的盐。 在明朝，淮盐质量上乘，洁白晶莹，又被称为“吴盐”。 吴盐特点是颜色洁白，味道较淡。因此古人在吃橙子、杨梅这些偏酸的水果时，喜欢蘸着吴盐吃，借助盐的咸味中和果酸。 这种蘸吴盐吃水果的方法，就成了古人饮食的一种时尚。 但在陆渊看来这些盐却是浑浊不堪，带有苦味，难以入口。 他在别院中用的盐都是经过他提纯过的精盐，远胜过这些粗盐。 粗盐中常见的杂质有沉淀、氯化镁、氯化钙、硫酸盐等。正是因此，粗盐带有苦味，涩味，而且吃多了还对身体有害处。 陆渊先取淡水加入粗盐，盐经过搅拌在水中缓缓溶解，同时淡水也开始变得有些浑浊起来。 这就是饱和盐水。 陆渊需要对其进行沉淀和过滤，然后再加入草木灰的过滤液，这可以除去多余的钙离子。 再经过沉淀再过滤，此时杯中的液体已经变得澄澈。 “陆先生，这便好了吗？这就是精盐！”朱标瞪大眼睛。 “不，这只是第一步。”陆渊摇头。 陆渊继续加入熟石灰液和纯碱液。 这些纯碱是碱水湖处所得。 否则陆渊就必须用草木灰获得碱液了。 而经过进一步的提纯，此时的盐水已经十分纯净了，这已经是现代工业的制盐之法了。 “现在，可以将这些盐水烧熬成盐了，记得将锅清洗一下。”陆渊说道。 那些盐户看着清澈的水啧啧称奇，他们刚才就看到陆渊不断在其中加入各种东西，又一次次沉淀，在他们看来简直像是法术一般将水变得清澈。 现在听到吩咐，立即依言而行。 此时熬制盐所用的是又薄又宽的大锅，有些类似平底锅，这样的锅能更快受热快速熬制出盐粒。 当即又盐户将大锅用水清洗了两遍，又倒入陆渊提纯过了盐水，加柴火熬制。 很快随着热气蒸腾，锅里的水分越来越少，锅底下出现一层洁白如雪的结晶。 盐户用勺子一铲，一片盐化为精细的盐粒。 这盐洁白如雪，又极为精细。 那些盐户都看呆了。 “果然是好盐！”朱标上前，也不顾烫手，捻起一点盐。 那盐十分细，堪比细沙，又洁白如雪。 朱标将其放入口中。 “这盐十分精纯，没有一点苦涩之味，更胜过长芦贡盐。” 自古盐以质论，广不如浙,浙不如淮,淮不如长芦。 长芦贡盐那都是专供皇宫所用，但也比不少这细盐！ 陆渊将制作方法和需要的材料都记录成册，朱标会安排专门的人员教授给盐户，这就不用陆渊操心了。 弄完这一切，陆渊伸了个懒腰。 中途朱标听锦衣卫说了几句，便出去了。 陆渊想大概是那管事的招了，不过这种事情陆渊也不想管。 这些贪官污吏杀之不绝，即便到了现代也无法解决。 陆渊干脆找了个兵丁，让他带着自己出了盐场，去海边走走。 初春的海风颇为凛冽，让陆渊有些寒冷。 围着盐城，分布着大大小小的盐城，随处可见劳作的盐户。 沿着海边有一处土堤外面堆砌着石头，上面栽种着柳树，植草皮。 陆渊知道这便是范公堤。 范公堤本名扞海堤，北宋天圣二年，范仲淹主持修建了从楚州盐城经泰州海陵、如皋至通州海门的扞海堰，俗称范公堤。 它是一条重要的地貌界线，标志着当时苏中、苏北海岸的所在。后世屡圮屡筑，并续有增展。 范公堤被誉为我国海塘建设史上的一项伟大工程，有“束内水不致伤盐，隔外潮不致伤稼”的功能。 两淮盐场的兴旺，还离不开这项重要的水利工程。 陆渊又看到远处一些官员正组织百姓修筑烟墩，也就是烽火墩。 如果遇到兵变匪警，倭寇来袭，便即在墩上点火报警。 还有一些是潮墩，涨潮时，供赶海人爬上潮墩避难。 陆渊行走在范公堤上，看着海面烟波浩渺，逐渐走到了一处码头。 几艘渔船正在靠岸搬卸鱼获。 看着一筐筐鲜活的鱼虾，陆渊也是提起了兴趣。 在现代海鲜价格高，但在古代，多数海鲜却是显有人问津。 第88章 海鲜 第88章 海鲜 陆渊立即靠了过去，准备询问价格。 但才靠近，却是看到那渔家老汉竟然从渔网上摘下一些灰绿色凹凸不平的贝壳，投掷进海中。 “老丈等等！” 那渔家老汉有些疑惑地抬起头来，便见一个俊俏的年轻人，身后跟着两个衣着不同的官差，顿时停下了活计。 “不知郎君有何贵干？” “老丈，为何将这些贝壳丢弃？”陆渊问道。 “这都是一些没人要的东西，还会损伤渔网，捞到这些真是倒了霉！”渔家老汉叹气道。 “老汉，不如将其卖给我如何？”陆渊说道。 那些丑陋的贝壳正是生蚝，一个个个头比巴掌还大，都不知道多久没被人捕捞了。 还是古代生活好啊！ 这生蚝随便吃！直接实现了生蚝自由！ “这些东西也就是一些孩童会吃，而且礁石上有的是，郎君又何必花钱买呢？”渔家老汉十分不解。 在老汉看来，虽然灾年实在没得吃了，倒也有人吃这东西，但平常时候大家更愿意吃鲜美的鱼虾，对于这些味道奇怪的东西不感兴趣。 陆渊顿时大喜：“我正巧有些用处，我出三文，便将这些都卖给我吧。” 渔家老汉虽然奇怪，但有钱不赚那是王八蛋！ 当即将那些生蚝都解了下来，足有二十多个。 陆渊看到他捕捞的白条虾，皮皮虾也是肥美，干脆又在他这里买了一些海鲜。 一大袋白条虾、皮皮虾，加上两条海鲈鱼、十多只梭子蟹花费不过三十文。 而一斤猪肉就要14文钱了，可见这时候海鲜价格远不如肉类。 毕竟肉类抗饿，又富含油脂，更能解馋，在这物资贫乏的年代更受欢迎。 陆渊满意地提着海鲜，正准备离开突然却是注意到了船舷边挂着一些橄榄褐色的海藻。 那不是海带嘛？！ 华夏原本并没有海带，文献记载，直到1927年，才在大连发现了海带。 专家推测可能是跟着扶桑船只到了大连。 而经过实践，大家发现海带是一种美味的食物，于是才开始了海带的养殖业。 而海带之中富含碘元素，碘是一种战略性物资，很多工业领域需要碘。 从此，海带养殖才大规模铺开。 陆渊推测，这海带大概也是跟着扶桑船过来的。 毕竟这时候那些倭寇经常骚扰东南沿海，有海带跟着船只过来也不奇怪。 至于文献之中没有记载，可能数量不多，而且并没有收到人们的重视而已。 陆渊思及此处，又道：“老丈，你将那海草也给我看看吧。” 渔家老汉依言解下海带，递给了陆渊：“这东西还真没怎么见过，也不知道怎的跑到了船上。” “这东西不是我们大明的，应该是从别处飘来的。”陆渊笑道。 “飘来的，怎么会飘怎么远？它又不是鱼儿会游泳。”渔家老汉明显不相信。 陆渊也不多做解释。 挥别了老汉，陆渊往盐场而去。 陆渊又打发沈五去购买一些蒜头以及一些调料，而他准备先回去处理食材。 来到盐场，却是发现朱标坐在主厅之中，面色难看。 “陆先生去了何处？”朱标勉强露出笑容，打了声招呼。 陆渊也是能猜到朱标为何如何，大概便是因为那些贪官污吏。 不过这些并非是他该管的事情。 “殿下今日有口福了，我今天做海鲜大餐。也可以慰问一下这些盐户。”陆渊笑道。 “这些盐户确实过得困苦。”朱标也是叹了口气。 朱标看陆渊手中食材不够，又吩咐人去采买肉菜。 明初，盐的生产由官府直接经营。生产与经销盐的收入，占明廷财政收入的一半，对保证边防粮饷、战马之需，以及河工、赈灾等紧急费用，起着重大的作用。 因此，明廷对盐的控制极为严格。 海边制盐百姓为盐户，世代继承，轻易不允许改户。 明廷按丁分拨草荡卤地，发给煎盐盘铁。 而盐户必须缴纳额盐。纳完正课以外的余盐不能私卖，必须官收。 而除此之外，这些盐户要照样纳粮和服里甲正役，并有临时的苛派，如代办逃灶遗下来的额盐等等。 由于明初制盐生产力水平低下，盐户又是计了煎盐，在户无空丁、没人帮贴的情况下，盐户每年要用绝大部分劳动时间去生产额盐，根本无法从田地耕种上获得足够的粮食。 虽然朝廷会发钱补贴，使盐户能够维持盐的生产，但发的也是宝钞，二贯五百文。只能勉强度日。 就这点钱还要被盐场管事盘剥，加上现在宝钞贬值，那些盐户都快活不下去了。 是以，这盐城很多盐场都出现了盐户逃亡，甚至主动将自己卖给豪民士绅的事情。 陆渊清楚这不过开始，等到大明中后期，贪官横行，对于百姓的盘剥更加严苛，那时候逃灶的事情将会更多。 这也导致了到了崇祯年间，一年岁月不过三四百万两。 “殿下，等到新制盐法推行全国，这些盐户的日子也是改善，而且，我另外有一法可以让这些盐户过上好日子。”陆渊说道。 “哦，快快说来！”朱标顿时来了兴致。 “不急，还是等吃完饭再说，再不处理这些海鲜，就要死了，那就不美了。”陆渊笑道。 朱标虽然急，但见陆渊如此说，也是按捺下来。 “你们快帮忙处理！” 那些锦衣卫的手是拿刀的，哪里处理过海鲜，一时间手忙脚乱，虽然陆渊不时在旁边提醒，但一些东西还是被收拾得有些不忍目睹。 “唉，真是糟蹋了好东西！” 陆渊先是将那些切好的梭子蟹和虾放入锅中和白米一同熬制海鲜粥。 另外海鲈鱼上锅清蒸，白条虾就做蒜蓉。 虽然说盐城后面流行生炝条虾，取清明前的白条虾，用葱姜，辣椒等加上白酒腌制。 不过陆渊对于这种生食有些敬谢不敏，何况这是在医疗条件落后的古代，万一有寄生虫，那就是害人了。 所以，他直接做蒜蓉虾，而这时候的皮皮虾还是产卵的季节，内里依稀可见饱满的红膏，最是肥美，直接清蒸就是一道美味。 很快，随着一阵阵香味传出，在旁边打下手的厨子以及那些锦衣卫都是暗自吞着口水，有些望眼欲穿了。 朱标之前听韶翠说厨艺都是陆渊所授，还有些兀自不信，如今见到了陆渊亲自动手，不得不叹服。 第89章 没齿难忘! 第89章 没齿难忘！ 随着厨房中一阵阵香味，那些盐户忙碌了半天，早已经饥肠辘辘，如今又闻到这股香味，顿时直吞口水。 “这太子吃的东西就是不一般啊！” “谁说不是呢，我刚才看到那些官爷提着一大袋肉进去，这太子一顿还不得吃三四斤肉啊！” “这有什么，我听说太子用的锅都是金子做的！” “乖乖，那得多少钱啊！” 一众盐户议论纷纷，干活都有些没力气了。 便在此时，一个锦衣卫走了出来，高声道：“太子殿下感念诸位辛劳，特意赐下午膳，请诸位跟我来吧。” 那些盐户顿时面面相觑，他们之前根本没想到太子会赏赐他们饭食。 他们天天吃那种加了糠的稀粥都已经习惯了。 他们还会拼命多喝一些，这样晚上就能少吃点了。 毕竟盐场只包一顿饭，晚上他们得吃自己的。 一众盐户闻着香味，齐齐咽了口唾沫。 “要是能吃一点肉我此生就满足了！”一个盐户说道。 “你想到倒是美！我只要有肉汤就行了！”另外一个盐户道。 在他们看来，肉汤那都是奢侈品，逢年过节还不定能吃到。 一众人心怀忐忑地走进厨房，便看到外面摆上了一盘盘珍馐佳肴。 摆在瓷盘中的大鱼，上面撒着葱丝，油光水亮！ 鲜红肥美的皮皮虾；一只只弯曲的白条虾，散发着浓郁的蒜香味道。 而更吸引他们的是那一盘盘红艳艳，泛着油光的肉！ 清氽丸子，肉坨子！狮子头！红烧肉！ 一众盐户盯着那一盘盘佳肴，简直如同看到羊群的恶狼，随时可能扑上去。 这太子果然吃得就是和一般人不一样，一顿饭吃这么多菜呢！ 同时他们心里也是盘算着，太子究竟会赏赐给他们哪一道菜。 最好是肉！ 他们内心祈祷着。 “诸位为大明日夜生产盐，都是辛苦了，今日就不必客气，尽管吃。”朱标高声说道。 “来人，把酒拿上来，今日大家大口吃肉，大碗喝酒！” 随着朱标的话，众人简直难以相信自己所见所闻，这些竟然让他们随便吃？ 众多盐户一时间反而呆愣在原地，没一人敢上前。 朱标道：“诸位，谁今日客气，那就是不将我放在眼中，都过来！” 听到朱标这么说，一众人顿时反应过来，争先恐后一般涌向了桌子。 幸好，他们虽然眼馋，但还没忘记太子在场，还是不敢太放肆。 锦衣卫早已经将菜肴分为两桌，倒是勉强能容纳这三四十号人吃饭。 毕竟，这里没有椅子，他们之前都是蹲在地上吃饭的。 卫七也在其中，他夹起一块红烧肉，那肉块颤颤巍巍，流淌着红色油脂，卫七不舍得让其滴下，直接塞进口中。 顿时一股鲜甜咸香的滋味在口中弥漫开来，那醇厚的滋味，真是他平生仅见！ 他之前也吃过几次肉，但都是白水煮，加上一些葱和盐调味。 一小块肉往往要煮上一大锅水，而且还是煮个三四次才吃，这样的肉都没了味道，又怎么能和这红烧肉相比？ 卫七咀嚼着红烧肉，只感觉眼眶一热，一股泪水流淌下来。 太好吃了！这简直是无上的美味！ 即便此刻让他去死，他也无憾了！ 餐桌上众人几乎和卫七的反应相似，也没有人会笑话他。 但很快他们都反应过来，筷子用得飞快，争抢起肉来。 卫七眼疾手快，夹起一块狮子头。 这狮子头卫七只在管事的寿宴上面见过，但那也没有这么香。 狮子头足有小儿拳头大小，包裹着浓稠的酱汁，一口咬下，顿时满口浓香。 那里面的肉被剁细，但又十分劲道，混合着荸荠与香菇的滋味，软糯鲜香，回味无穷！ 卫七吃得那是满嘴流油，见眉不见眼。 而一众人也是吃得囫囵吞枣，风卷残云一般，很快桌上便已经是盆光钵净。 但众人还是意犹未尽，他们的肠胃太缺乏油水了。 平常吃饭都是省着米，根本早已经忘记了吃饱的滋味。 “诸位若是没有吃饱，这里还有粥！”朱标适时开口。 他看着这些百姓，也是内心感叹，大明的百姓还是太苦了啊！ 朱标平时唯愿天下百姓都能有一间遮风避雨的屋子，能吃饱饭。 那些人刚吃了大鱼大肉，此时竟然对于稀粥，反而有些看不上了。 但还是有几个肚量大的，走上前去。 只是打开锅盖，那鲜美的海鲜气息扑面而来。 顿时他们的肚子又饿了！ “这粥还真没见过，这么大的螃蟹和虾呢！” “好香啊，快给我来一碗！” 那几人端着粥，顿时唏哩呼噜地开始喝了起来，一边吃还一边赞叹着。 “太好喝了！” “我从未喝过这么好喝的粥！” “这鲜美的滋味，我能回味三天！” 顿时，原本还不想喝粥的人也是好奇地凑了过去。 只是一看那粒粒分明的粥之中若隐若现的红色螃蟹，以及一只只虾，那阵阵清香扑面而来。 他们也是忍不住了。 “给我来点！” “别挤啊！我先来的！” 此时也有人端着酒过来，向朱标敬酒，并表示感激。 “感谢太子殿下，若非有您小人怕是这辈子也没机会吃这等美味！小人敬您一杯！” 朱标自然不会推辞。 这一下，一群人也顾不得喝海鲜粥了，都一股脑地涌了过来。 “太子殿下，我们敬您！” “太子的大恩大德，我们没齿难忘！” 半个时辰之后，满脸通红的朱标这才走进主厅。 便看到陆渊坐在桌上独酌独饮，桌上还有一个小火炉，上面摆着一些贝壳用炭火烤着。 “看来殿下刚才没怎么吃东西啊，快快坐下吃点！”陆渊笑道。 朱标摆了摆手，一切都在不言中。 陆渊也是能想到其中缘由，也没多说。 陆渊舀了一碗海鲜粥推了过去。 朱标端起，连喝了几口这才压下翻涌酒气，吐出一口气。 朱标大大赞叹一声：“美味！” 朱标身为太子自然也没少吃海鲜，但因为运输不便，多数时候吃的都是河鲜与干货。 鲜活海鲜温火熬制，这粥之中将虾蟹的鲜味全部逼了出来，加上一些芹菜提味。 朱标感觉之前自己喝得那些粥都白喝了！ 第90章 海带 第90章 海带 此时，朱标又看到陆渊将油汪汪的蒜蓉酱舀到了那些贝壳上面，而随着炭火的烘烤，贝肉顿时冒起细密的泡泡，随之则是蒜蓉霸道的香气。 刚才，朱标还认为那贝壳里的肉有些磕碜，不忍直视，还散发着一股子腥味。 但随着炭火炙烤，那腥味完全是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那股浓郁的香味，让他喝粥的动作都慢了下来。 便见陆渊捻起一个贝壳，稍微吹了两下。 头稍向前伸，免得弄脏长袍；然后嘴很快地微微一动，就把汁水和半个贝肉吸进去。 陆渊咀嚼着，生蚝完全吸收了酱汁的香味，随着咀嚼还有一股奶香的味道。 生蚝的鲜味与蒜蓉酱完美结合，让他顾不得烫嘴，将剩下一半生蚝吸入口中，而生蚝壳被他丢在桌上。 陆渊轻轻打了个嗝儿，没想到生蚝自由如此轻易地就实现了。 只是现在道路运输不便，从松江府至应天有六百多里，加上保存条件不足，在应天还真不容易吃到。 或许该建议老朱修一条马路....... 陆渊抬头便看到朱标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陆先生，这是何物？” “这是生蚝，经过炭烤可是一种美味，肉质肥美，富含锌，对于虚劳盗汗也有疗效，还能滋补虚劳，益精补肾。”陆渊说道。 朱标顿时眼睛亮了，他前面的都没听清，只记得最后半句了。 陆渊看着朱标那熟悉的表情，也不说破，只是默默递给他两个生蚝。 朱标小心咬下一口，顿时两只眼睛一鼓，随即闭上眼睛似乎在享受什么美味一般，缓缓才吞咽下去。 “真是美味，这烤生蚝比起羊肉串也是不遑多让啊！” “这虽然不错，但若是加一点辣椒就更美了！”陆渊一边吃着，有些遗憾说道。 朱标其实没少听陆渊提起辣椒，只是他无法想象出这辣椒到底是怎么样的美味，才能让陆先生一直念念不忘。 “陆先生，我记得你说过这辣椒产自番邦，不如你说说这辣椒到底是如何美味。”朱标一边大口吃着，含糊地说道。 “辣椒形如扁肾形，长约两寸，一般是红色，有辣味，能增进食欲。但可惜要等到明末才会传入华夏。”陆渊说道。 “但这辣椒是好东西啊，不但是绝佳的调味料，还能补充维生素c，可以说是后世必不可缺的东西了。” “真有这么神奇，那维生素c又是什么？”朱标好奇道。 陆渊看了他一眼，陆渊有理由怀疑，朱标这浓眉大眼的家伙是为了多吃一点生蚝，这才不断和自己说话。 而朱标一边说着，那吃得速度是一点没减慢啊，桌上很快多出一堆蚝壳了。 陆渊烤都有些来不及了。 “维生素c是一种微量元素，却是人体必须的东西，特别是船员远航的时候，若是不及时补充这种维生素，那便会患上坏血病。” “导致四肢无力，精神消退，烦躁不安，脸部肿胀，牙龈出血，牙齿脱落。皮肤下大片出血。” “严重的甚至会肝肾衰竭而致死亡。”陆渊说道。 “竟然如此严重！”朱标吓了一跳。 “那如今大明并没有辣椒，等信国公他们远征扶桑，岂不是可能患上这种病？”朱标说道。 “其实，这还是不用太担心的，一来扶桑距离大明并不远，还不太可能患上坏血病。”陆渊宽慰道。 “而且，除了辣椒之外，水果和蔬菜之中也含有丰富的维生素c，只要在船上带上一点就不用担心了。” “那就好，那就好！”朱标这才安心下来。 “殿下，说起外来物种，这种海草名为海带，这可是好东西，或许可以解决这些盐户入不敷出的问题，又不需要国家拨款。”陆渊说着，将从渔船上得到的海带拿了出来。 朱标闻言大喜，但看着那其貌不扬的海带又是疑惑起来。 “陆先生，快与我说说。” “殿下，这海带乃是高丽与扶桑沿海的一种海藻。海带是一种营养价值很高的蔬菜，同时具有一定的药用价值。” “海带是一种含碘量很高的海藻，而碘是人体必须的元素之一。” “就像人体不能缺少维生素c一样。” “而缺典，便会导致甲状腺肿大，也就是俗称的大脖子病。” “另外，海带还能预防白血病和骨痛病，可谓是一个好东西啊！”陆渊说道。 朱标也是眼睛一亮。 事实上，他不只是亲眼见过那些大脖子病患，甚至这种病症在大明还不少。 一些偏远村庄，这病症还不少见，甚至有半村都得了这种病症的，脖子肿大，人不人鬼不鬼的！ 甚至，一些地方将这些病人视为不详，认为是被恶鬼附身，将其驱逐，甚至烧死！ 现在，经过陆先生的讲解，他知道了这些人并非是什么恶鬼附身。 而是得了病，还有了解决办法。 “那海带只有高丽和扶桑才有吗？”朱标急切问道。 “暂时是如此的。”陆渊颔首道。 “那远水也接不了近渴啊！”朱标顿时失望了。 “殿下，虽然大明没有，但我们现在有了苗，便可以自己栽种，等到推广开来，那全国都可以吃到海带了。”陆渊说道。 “对啊，就像那占城稻，也是由安南引进栽种的，如今江南地区稻谷能够两熟，还要多亏了这占城稻。” “而栽种这海带，也是利国利民的好事啊！”朱标顿时大喜过望。 两人边吃边聊，将生蚝和菜肴都吃得差不多。 陆渊又让人拿来纸笔，写下了海带的种植采摘，以及保存方法。 朱标满脸喜色，将其小心收好，准备回去之后就交给朱元璋。 朱标又下令，两个锦衣卫带着盐户，跟着陆渊将那海带苗先种在了海边。 那两个锦衣卫和盐户今后便专职负责照顾海带。 虽然说海带种下去，就几乎不用管了，只需要在一定时间洗刷一遍就可以等着收成了。 这正好适合这些盐户栽种。 让他们多一项收入，补贴家中。 可以说是一举两得的好事。 第91章 朱允熥 第91章 朱允熥 朱允熥正看着书桌上的册子，看得入神，突然听到声音，便见着太子父亲站到了面前，顿时大惊。 慌乱之下，他一下将几本书册打翻。 朱允熥又手忙脚乱地想要去捡，却是太急了，脑袋一下撞在了书桌上面。 好不容易才将书本捡起，朱允熥手足无措地站在朱标面前。 “熥儿，我可曾说过，这书房没有允许，不许进入。”朱标肃声说道。 朱允熥哪里见过朱标这个样子，更是一缩脖子，连话都说不明白了：“爹.......爹爹........我........” 朱标看着他这个样子，内心也是不由一疼。 这终究是他的孩子啊！ 自从太子妃常氏薨逝之后，他忙于政务，甚少管教孩子，就连他也记不清多久没和这孩子谈心了。 朱允熥长大之后，性子怯懦少言，他的内心也是有些偏向了孝顺的朱允炆。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这确实事实。 朱标内心一疼，这孩子变成了这样，和他脱不开干系啊。 这是他这个父亲的失职！ 思及此处，朱标不由伸出手摸了摸朱允熥的脑袋。 朱允熥身子一僵，这才缓缓抬起头，惊讶和怯懦地看向了自己的父亲。 朱标用柔和的声音道：“熥儿，你别怪爹爹，爹爹也是着急。” “爹爹身为大明太子，身系国家社稷，这里面的一些东西都是军国机密，若是泄露分毫，那都是会引起国家动荡的事情，爹爹必须小心，你明白吗？” 朱允熥也是感受到许久未有的亲情。 他极小时候，母妃常氏便已经薨逝。 他便交由吕氏手底下抚养。 但那吕氏表面上对他关怀备至，在父亲面前更是贤妻良母，只是朱允熥总是能感觉到疏远。 吕氏眼中永远只有二哥朱允炆。 朱允熥也曾经想过告诉父亲，只是他的父亲作为当朝太子，实在是太忙了。 朱允熥能见到他的次数屈指可数，和他独处的计划更是少得可怜。 朱允熥有两次想要提起，但他终究还是没有说。 他不知道父亲会不会相信他。 毕竟，在父亲眼中，吕氏贤良淑德，因此才被扶正为太子妃。 自从之后，朱允熥更是不敢说了。 渐渐地，朱允熥感觉到自己在东宫像是一个外人。 二哥和父亲他们才是一家人，自己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 朱允熥逐渐更加沉默。 “父亲........”朱允熥怯怯地喊了一声。 朱标又是用那肥胖的大手摸了摸他的脑袋，柔声道：“熥儿告诉爹爹，在这里看什么呢？放心大胆说，爹爹不会责罚你的。” 朱允熥沉默片刻，终于提起勇气：“爹爹，我是追着小猫这才闯进了书房，我不是有意的。” “你做得对，若是让那猫弄乱这里，就麻烦了。”朱标夸奖了他一句。 朱允熥得了夸奖，也是放心了下来。 “爹爹，那猫打翻了书籍，我是想要收拾的，但是一见之下，却是被那书吸引了。” “一看之下忘记了时辰，还请爹爹见谅。” 朱标拍了拍他的肩膀：“熥儿勤奋好学，做爹爹的，又怎么会生气。你刚才看得是什么？” 朱允熥拿起了最上面的数学习题还有复式记账法两本小册子。 “就是这个。这里面的不但书写方式有异于常书，书中所述更是孩儿前所未见。” 朱标也没想到，朱允熥这个六岁的孩童，竟然会沉迷这两本书。 要知道，朱标他自己看着那数学习题都是有些头疼。 要不是这些都是陆渊所书，他是不会留着的。 思及此处，朱标内心欣慰的同时也是一喜。 朱允炆是彻底废了，就算他愿意，朱元璋也是不会让他继承大宝。 那便看看，能不能改正朱允熥的性子。 朱允炆会变成那样，和那些腐儒脱不开干系。 而朱允熥触类旁通，或许可以改变他的性子。 “你喜欢看这个？”朱标问道。 朱允熥点了点头，眼中闪动着光芒：“里面的一些东西，我觉得很有意思。” “哈哈，这也不是什么机密，既然你喜欢，我便让人抄上一份，给你送去。” 朱允熥闻言大喜，但随即意识到自己有些太过放肆，又是垂下头，低声道：“多谢爹爹。” 朱标看到刚才神采飞扬的孩子，又是恢复了本性，也是微微一叹。 看来必须尽快改变朱允熥的性子啊！ ........ 翌日，朱标让人将昨晚抄好的两本册子送给朱允熥。 朱标原本想要前往听雪别院。 但仔细一想，陆先生此时大抵还没起来，便是作罢，只是吩咐人等陆渊起来，将其请过来。 而朱标便是去处理政务了。 直到用过午膳，朱标才看到睡眼惺忪的陆渊打着哈欠走了进来。 “看来，昨夜陆先生很是操劳啊！”朱标少有的调笑道。 “难道太子没有操劳吗？我记得前不久，陛下才给太子纳了两个妾室呢？”陆渊毫不客气地坐下笑道。 朱标想到昨夜，也是脸上微红。 自从朱元璋厌恶朱允炆之后，便开始张罗着给朱标纳妾，毕竟现在的一个号已经废了，另外一个号也有些半废。 自然想趁着还有时间，再练两个小号。 毕竟，大明江山才是老朱内心一等一的大事情！ 等到侍女沏好茶，退了出去，关上房门。 朱标这才说道：“今日请陆先生过来，是想问问允熥这孩儿如何？” 陆渊微微一愣，没想到今日朱标竟然不是请教国策，而是问朱允熥。 他想起那日院子外面那个腼腆的孩子。 陆渊斟酌着，端起茶轻饮了一口。 “朱允熥生于洪武十一年，但因为其沉默少言，并不受到重视。” “洪武二十八年，朱允熥迎娶兵马指挥赵思礼之女为妻。” “一直到建文帝朱允炆即位，改建文元年。朱允熥封吴王，建藩杭州，还未就藩，靖难之役起。” “建文四年，朱棣入京师后，朱允熥降封广泽王。” “但同年九月，朱棣就以其不能匡辅其兄的罪名废为庶人，禁锢在中都凤阳。” “朱棣下旨：‘朕眷念宗室至亲，虽在不原，亦令得所。每月令所司支与食米二十五石、柴三十斤、木炭三百斤，听于军民之家。自择婚配，其亲戚许相往来。其余闲杂之人，并各王府不许往来。’” “永乐十五年，谷王朱橞诈称蜀府崇阳王朱悦燇为‘建文君’，意在谋反。朱允熥惧怕之下暴卒，年仅三十九岁。” 朱标端着茶杯愣愣地着听完，半响无言。 第92章 蓝玉的结局 第92章 蓝玉的结局 许久，朱标才长叹一声，将茶杯放下。 此时，他才能体会当日父皇听闻自己噩耗的心情。 朱允熥虽然没有死在自己之前，但却也好不了多少。 朱标可以想象，其被软禁在凤阳，日夜担惊受怕。 直到最后被直接吓死，期间经历了多少折磨。 相信，那比死更加难受！ 这是他的孩儿啊！ 但这能怪谁呢？怪老四，还是怪朱允炆........ 朱标又是长叹一口气。 “太子也不用太过担忧，如今既然已知晓后世，必然能改之，那这些悲剧便不会发生了。”陆渊宽慰道。 朱标振作起精神，正如陆渊所说。 他要改变自己在六年后暴毙的命运，那也能改变允熥孩儿的命运！ 这孩子的性格确实太过怯懦，哪里像是老朱家的孩子！ “况且，孩子懦弱并非是其天生如此，更多的则是后天因素造成。”陆渊继续说道。 朱标做洗耳恭听状，陆渊这个说法十分新鲜，是他从所未闻的。 “我认为，允熥那孩子很可能是缺少父母陪伴。” “可以引导他多接触陌生的事物，带他到更广阔的天地之中，开拓他的视野。” “另外便是多鼓励孩子表达自己，释放天性。” “这可以增强他的信心，持续坚持，很有可能就能让允熥那孩子变得自信起来。” 这些言论，朱标并没有完全听懂，但大概的意思，他还是听出来了。 同时，朱标也想着之前鼓励允熥那孩子的情形。 正如陆渊所说，那孩子变得自信了一点。 而且，他似乎对算学感兴趣。 允熥自小在宫里长得，而自己也是甚少陪伴，是以才会养成这样的性子。 若是让他多接触外物，还真可能改变。 另外，朱标也是决定要多多关心一下这个孩子。 “我有意将允熥孩儿放在永昌侯府上，令其教授兵法，练其体魄，或许能改变其性子。”朱标认真道。 “在下以为不可，蓝玉此人虽然忠心于殿下，忠心于大明，但其人锋芒太过，不知收敛。甚至常有逾越之举。必然酿成大祸，到时候恐怕受到牵连。”陆渊说道。 朱标眉头一皱，他也是知道蓝玉虽然在他面前十分恭敬，但在外面确实有点耀武扬威的意思。 朱标内心突然一动，既然陆先生通晓未来，那何不问问蓝玉的事情。 “那不知蓝玉未来如何？” 陆渊轻咳一声：“蓝玉有胆有谋，勇敢善战，屡立战功。” “洪武二十年，蓝玉被拜为征虏左副将军，随大将军冯胜北征元太尉纳哈出。” “冯胜率兵抵达通州，听闻元军消息，于是派遣蓝玉率领轻骑冒着大雪出兵，杀元廷平章果来，擒果来的儿子不兰奚，并得到了元廷的人马。” “后率军乘胜追击，当军队到纳哈出巢穴金山。纳哈出来假装投降，蓝玉等将领看出他的计谋并将其生擒，纳哈的军队都归顺。” “此时，冯胜因为朱橚曾与秘密会见而获罪。” “蓝玉总管军事，拜大将军，屯兵在蓟州。” “武二十一年，蓝玉率领王师15万向北征讨，大军出大宁，进至庆州，探知元主在捕鱼儿海，蓝玉便抄近路星夜兼程赶到百眼井，此地离捕鱼儿海四十里，仍不见敌兵，蓝玉想引兵返回。” “定远侯王弼说：‘我们率军十多万人，深入漠北，毫无所获，便如此班师回朝，又如何向皇上复命？’” “蓝玉便令大军乘夜赶到捕鱼儿海，果然发现敌军踪迹。” “元军毫无察觉。王弼率军突然冲至敌营前，元军大惊，仓促迎战，大败，太尉蛮子等被杀，其部众皆降，仅元主与太子天保奴等数十骑逃走。” “俘获元主次子地保奴、妃嫔、公主以下百余人，鞑靼男女七万七千余人，牛、羊十五万余头。” “捷报奏传至京，皇帝大喜，赐诏奖励慰劳，晋升为凉国公。” “洪武二十三年，蓝玉奉命征讨施南、忠建二宣抚司南蛮叛乱，大胜。” “洪武二十四年，蓝玉攻取西番罕东之地。” 朱标听得这里还是很高兴的，蓝玉战功赫赫，大明能再出一位大将军，乃是大明之幸啊！ 但接着便听陆渊说道：“但蓝玉，随着其战功愈高，身邀宠眷，志满气溢，愈发骄恣起来。” “蓝玉北征南返时，夜抵喜峰关，守关官吏没能及时开门接纳，蓝玉便纵兵毁关，破门而入。” “更有人告发其与元主的妃子有私，致使元妃羞愧自杀，皇帝为此切责蓝玉。” “当初，陛下本欲封蓝玉为梁国公，因蓝玉有这些过失，便将梁字改为凉，并命人将这些过失刻在世袭的凭证上。” “蓝玉犹不改过，侍奉皇上酒宴时口出傲语，军中将校升降进退，大权操于他一人，朱元璋多次责备他。” “蓝玉西征返回后，被封为太子太傅，蓝玉不愿位居宋、颍两公之下，说：‘凭我之功，难道不可为太师？’” “此后上奏言事，陛下大多不采纳他的建议，蓝玉越发怏怏不乐。” “蓝玉恣意骄横，蓄养了许多庄奴、义子，乘势横行霸道。蓝玉曾强占东昌民田，被御史查问，蓝玉大怒，将御史赶走。” 朱标眉头深深皱起，他没有想到蓝玉竟然会如此骄恣。 这般做派，不说父皇，即便是他，那也是需要敲打一番了。 君臣之礼不可僭越！ 这蓝玉明显是超过了那个度！ 陆渊喝了口茶，继续说道：“殿下在洪武二十五年因风寒驾薨之后，陛下有了立朱允炆为储君的心思。” 朱标神色一凛。 身为大明太子，朱标的嗅觉还是很敏锐的，若是他处于那个位置，也会为朱允炆铺路，清除掉那些障碍。 而身为淮西武将首领的蓝玉，会且只会支持朱允熥，自然就是要清除的障碍了。 时局至此，蓝玉的结局已经注定！ 陆渊继续道：“洪武二十六年，锦衣卫指挥蒋瓛告发蓝玉谋反，下狱鞫讯后，狱词称同景川侯曹震、鹤寿侯张翼、舳舻侯朱寿、定远侯王弼、东筦伯何荣及吏部尚书詹徽、户部侍郎傅友文等谋反，拟定乘朱元璋藉田时发动叛乱。” “陛下以谋反罪将其逮捕下狱，并被剥皮实草，抄家，灭三族，并株连蔓引，自公侯伯以至文武官员，被杀者约一万五千人。” 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真正听到这结局的时候，朱标内心还是一颤。 第93章 大明勋贵 第93章 大明勋贵 朱标握着茶杯久久不语。 除了蓝玉之外，景川侯曹震、鹤寿侯张翼、舳舻侯朱寿、定远侯王弼、东筦伯何荣这些不是淮西勋贵，就是开平王常遇春的旧部，与蓝玉走得极近。 也是自己的忠实拥护者。还有詹徽、傅友文。 其中一些人虽然有些过失，但绝对是不可能谋反的。 就算是蓝玉，那只要父皇在位一天，那也是不敢生出一点造反的心思！ 但他们却是在自己死后，便被安上了谋逆的罪名，灭三族。 可以说，是自己害了他们啊！ 若是没有那事情，他们都是股肱之臣，万万不会落到了这种田地！ 朱标思及此处，又是愧疚，又是感叹。 同时也是打消了让蓝玉教导朱允熥的心思。 只是这样一来，那让谁教导朱允熥呢？ 朱标脑子突然灵光一闪，魏国公徐达！ 还有谁比大明战神更适合的吗？ 如今徐达旧伤刚愈，也不方便外出征战，正好教导朱允熥！ ........ 在应天城西侧是一片重重叠叠的府邸。 在这里居住的多数都是大明的开国功臣。 郑国公府邸。 常茂身披铠甲，带着几名亲随，龙行虎步地匆匆入了府邸。 常茂是开国名将常遇春的长子，其荫父功，继承郑国公爵位。 常茂一身猛力，自称茂太爷，但可惜虽然数出练军，却是还一直没有真正领军大战的机会。 他疾步来到大厅，里面常遇春的二子常升、三子常森，已经在里面焦急地等待了。 而一同坐着的还有景川侯曹震、舳舻侯朱寿、定远侯王弼、东筦伯何荣都在其中。 除了鹤寿侯张翼驻守凤阳练兵，蓝玉讨伐西南叛乱。 可以说淮西勋贵集团的主要人物都在这里了。 自从中山王崩逝之后，而魏国公徐达却是有意疏远他们，蓝玉便几乎成为了淮西武将集团的第一号人物，而第二号，便是继承郑国公爵位的常茂了。 常茂环视众人，对着角落里两个侍女道：“你们退下吧。” 虽然只是平常的声音，却也是声如洪钟。 两个侍女怯怯低下头，不敢再看，匆匆退了出去。 等到侍女离开，常茂大步坐在主位上，端起茶盏狠狠灌了一杯，这才长出一口气。 “老二，老三，你们说的可是真的，殿下真愿意让允熥到蓝玉府上？” 老二常升较之常茂的魁梧雄壮，更显得皮肤白皙，气宇轩昂，更像一个儒将。 “确实如此，大哥，你在外练兵，可是还不知道，前不久，朱允炆那小子被陛下所不喜，直接被禁足了。” “就连太子也是对其十分失望，经常鞭责，由此可见朱允炆这是失了圣眷！” “合该允熥孩儿出头了！”常升说道。 常森也是激动了起来：“姐姐去了之后，允熥那孩子便交给那吕氏抚养，我看会养成如今这个性子，定然是那吕氏从中作梗！” 常升瞪了他一眼：“老三，不可妄议！” “我也认为三爷说得对！这允熥怎么也是中山王的血脉，没有道理雄英那孩子英气勃发，而允熥就像是姑娘家一般怯懦。”景川侯曹震也是说道。 “呸，曹震你这老东西，一句好话也不会说！”舳舻侯朱寿骂了一句。 “嘿，你还有脸说我！”曹震也是不服了。 眼看两人就要吵起来，常茂将手中的茶杯重重顿在桌上。 两人顿时一静，不再做声。 “允熥那孩子体内也是流着我常家的血，自然是不会差的。”常茂沉声说道。 其他人也是纷纷点头。 “咳，前些日子舅舅出征之前，曾经来过府上。”常升说道。 听闻此言，常茂也是将目光投了过去。两人的舅舅，自然说的就是永昌侯蓝玉。 “舅舅出征之前，曾经被太子召见，舅舅提出想要接允熥到蓝府几日，太子并没有反对。”常升说道。 “我们或许可以借着子侄的名义，接允熥出来。”常森眼睛一亮。 王弼摇摇头：“光是住几日，却是难以改变皇孙的性子，如果可以最好能以教授皇孙兵法的名义。” 常茂面露喜色：“嘿！说起这个，除了舅舅，又有谁比我更合适教授我的外甥！” 常升道：“那大哥，明日我便陪着你去东宫。” ........ 陆渊回到应天府，休息了两天。 或许说是忙碌耕耘了两天。 第三日，日上三竿，陆渊这懒洋洋地前往制钞局。 刚进制钞局便碰到了头发蓬乱的崔同。 接着便见他喊了起来：“陆大人来了！陆大人来了！” 接着好几个老匠人和杨士奇都是冲了出来，把陆渊都吓了一跳。 “你们这么急做什么？” 接着，陆渊看清他们的形象，却是吃惊。 这些人一个个眼带血丝，头发如同鸡窝，这去扮演乞丐那都不用化妆了！ “没想到几天不见，你们这一个个都是怎么了？”陆渊奇道。 “大人，你倒好做了甩手掌柜，我这几天日夜赶工，今日终于将全套大明宝钞都印制出来了！”杨士奇虽然满脸疲惫，但眼中却是难以掩饰的喜色。 “哦，快带我看看！”陆渊也没想到他们效率这么快。 还想着这点时间能制作出三个面额的就不错了。 杨士奇将其引入内室，便见桌面上摆放着一打打宝钞。 一个个还散发着新鲜的油墨香味，显然是刚做出来不久。 陆渊拿起一张张仔细检查过后，这才露出笑容。 “很好，我这就入宫进呈给陛下，你们这次做得不错，我会为你们请功的！”陆渊笑着说道。 “多谢大人！”众人都是激动起来，之前他们拿到赏赐就让他们激动了好几天，这次不知道又有什么好东西？ “对了，士奇，你就与我一同入宫面圣吧！” 杨士奇激动地都快说不出话来了：“是.......是遵命！” 这可是面圣的机会啊，多少人求而不得！ 而他短短半月时间，就从一个穷酸秀才，成为了一司主官，这都多亏了太子和陆大人的提携！ 杨士奇激动地看着面前的青年。 第94章 震惊的杨士奇 第94章 震惊的杨士奇 御书房，老朱正召集户部和工部的大员，商讨推广新式制盐法，以及海带的种植。 “老臣从未见过如此雪白之盐，真是令人惊叹！”茹太素说道。 “陛下，等到全国推行新盐之法，定然可造福大明百姓！” 老朱听着众多大臣的恭维，正在暗爽不已。 这时，李公公来到他身边，附耳低声道：“陛下，陆先生携宝钞提举司掌印杨寓求见。” 朱元璋微微颔首。 “既然诸位都没有意见，那这两条国策便如此推行。” 众大臣明白，皇帝这是有事情，要赶人了。 “臣等遵旨！”大臣们行礼过后，躬身退了出去。 很快，李公公引着陆渊两人进入了御书房。 “臣杨寓，拜见陛下！”杨士奇激动地差点膝盖一软直接跪了。 “拜见陛下！” 朱元璋虚虚一扶：“免礼吧，陆渊你前来所为何事啊？” “不负陛下所托，所有宝钞已经制作完成。”陆渊笑道。 旁边的李公公适时端着盘子呈给朱元璋查看。 朱元璋的目光缓缓在一张张精美的宝钞上面扫过，顿时龙颜大悦！ 新大明宝钞分为：一文、两文、五文、十文、百文、一贯、十贯，七种面额。 每种面额陆渊都选择了不同的颜色，和不同的图案，方便百姓加以区分。 一文、两文、五文、十文方便百姓日常使用，而大面额的一般就是大宗交易使用了。 陆渊充分考虑了不同的群体。 而老朱发行的大明宝钞只有壹贯、五百文、四百文、三百文、二百文、一百文。这么大的面额，普通百姓根本就用不到，还强制百姓使用宝钞，这简直就是强人所难了。 朱元璋十分满意地拿起一张，一文宝钞整体呈浅绿色，整体与之前的百文宝钞类似，除了面额的区别之外，背景从皇宫换成了秦淮河的景色，自然后面密押诗也是换了的。 朱元璋一张张仔细看着，十分认真。 两文宝钞呈深绿色，背景则是雄伟的泰山。 其他宝钞的背景也是各有不同，从红衣大炮、黄河、长城，到太庙。 朱元璋看完，那是无比地满意。 “此事，你们二人做得很好，咱定然重重有赏！”朱元璋龙颜大悦。 “多谢陛下。”陆渊是一点不客气。 但杨士奇那就是有些惶恐了，朱皇帝的气场太强了，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这都是微臣的分内之事，不敢要求赏赐！” “嗯？”朱元璋有些花白的眉头一挑，“朕给你们的，就拿着。难道你们做得好不好，朕不明白吗？” 杨士奇被老朱的目光盯着，顿时冷汗就下来了。 连忙躬身到底：“多谢陛下，是微臣愚钝了！” 朱元璋也没多说，继续看着宝钞。 突然老朱又说道：“陆渊啊，你将这宝钞印得如此精美，想必花费不小吧？” “回禀陛下，这宝钞才刚制作，等到批量制作之后，成本就能够降低下来。”陆渊说道。 “那你印制一文、两文面额的宝钞，那不是亏本生意吗？”朱元璋道。 “确实如此。”陆渊点头道。 “但陛下要从长远考虑，这是有利于大明的事情。” “哦，你说说。”朱元璋来了兴趣。 “陛下，虽然这两种小面额的宝钞看似亏本，但要从长远计。” “若是没有这两种宝钞，百姓之间交易不便，多数百姓，柴米油盐才是日常，他们多数都是用一两文的钱。” “若是没有，那他们还是只能用铜钱。” “这会影响宝钞大计。” “陛下想要的是大明上下不使用铜钱和白银，完全用宝钞代替。” 朱元璋听到这里，不禁微微点头。 这完全说道了他的心头上。 他之前推广大明通行宝钞的时候，便是想要全民都使用宝钞，而废弃钱币。 但经过大臣商议，却是发现，印制低面额的宝钞，花费太大，所以这才作罢。 “在我的预计之中，一年之内就将京城和两淮之地全部推行宝钞，而废弃铜钱。在五年之内，全国施行宝钞。”陆渊胸有成竹地说道。 “等到那时候，陛下和朝廷的威望也会随着宝钞，达到一个顶点。” “而且，全民施行宝钞，还有另外一个好处。” “之前，我便说过货币霸权。” 朱元璋眼睛一亮，他可是很清楚记得陆渊所说的，不用一兵一卒，光靠着货币就能掠夺其他国家的财富。 他可是心动不已！ 而旁边的杨士奇都看呆了，陆先生果然厉害！ 难怪能得太子如此看中，即便在陛下面前那也是能够侃侃而谈！ “你且继续说。”朱元璋有些急切道。 “据我所知，高丽、安南、占城、满德勒、琉球、真腊等藩属国，在他们国家之中，大明钱币也是可以用于交易的。” “不错，这些小国瞻仰我天朝上国之威望，是以每次前来朝贡，都会换取一些钱币带回国去，甚至可以当做礼物。”朱元璋有些得意地说道。 “在这其中甚至有些小国，自己都不怎么铸造钱币，而是使用我华夏钱币。” “那现在，我将宝钞制作的比铜钱还精美，他们是否会带回国去？”陆渊笑道。 “这是当然了！他们不过蛮夷小国，哪里能做得出这么漂亮的钱币！”朱元璋道。 “那只要朝廷建立了货币信用体系，那一贯宝钞就是一两银子，我们只要多印制宝钞，那其他国家的白银黄金不就源源不断地流入大明了？” “那这样是否还会造成通货膨胀和货币贬值！”朱元璋也是记住了陆渊之前的话的。 “或许会造成一些通货膨胀，但只要我们把控度量，那可能于大明有益无害。” “而只要朝廷建立保证金制度，和树立起信用体系，那就不用担心货币贬值。”陆渊说道。 朱元璋眼睛一亮，他大约是明白了。 而第一次听陆渊这套货币理论的杨士奇却是一头雾水：“陆大人，为何那些国家的白银会流入大明呢？” “哈哈，这宝钞对他们来说是钱，但对于我们来说不过是纸，我们想印多少，便印多少。” “而他们想要换宝钞，那就得真金白银的来换。”陆渊笑道。 杨士奇顿时惊了，这理论完全超越了他的想象。 他甚至不敢想象那个画面会是什么场景。 但他隐隐有种感觉，这一天很可能发生。 第95章 雅卡尔提花机 第95章 雅卡尔提花机 “而且，对于那些偏远的国家，他们不使用大明宝钞，我也有办法让他们用。”陆渊继续说道。 “哦，你还能强迫他们？” “自然。”陆渊眼中露出运筹帷幄的光。 “他们需要我大明的丝绸、茶叶和瓷器。” “我们可以要求，这些物资必须使用大明宝钞来结算，这样他们就不得不用白银换取大明宝钞。” “长此以往，大明宝钞在这些国家也会有巨大的影响力。” “这样一来，那便可以掠夺他们的财富了！” “这宝钞如同利剑，用之不当，可能危害国家，但用之得当，便是神器，可横扫天下！” 朱元璋两眼闪烁着光芒，那是金钱的光！ “哈哈哈，好一个货币霸权！！” “好一个横扫天下的神器！” ......... “公子，这就是新式提花机？” 素锦和几个侍女好奇地围着陆渊装好的雅卡尔提花机。 因为是从花式提花机改造而来，这提花机也有三米高。 只是打纬机构，被陆渊改造成了卡片式。 那些绣娘也是好奇地看着东家运来的机器，看过和大提花机也没什么差别嘛！ 现在的提花机分为小花楼和大花楼。 小花楼织机只能织造纹样单位较小的提花织物。 而大花楼织机，是小花楼织机的进一步发展，为应天府的匠师们所创造发明，堪称世界手工纺织业中，机型最庞大、机构最巧妙的机器。 云锦这样复杂的，花纹循环极大的织物便需要用大花楼织机才能制造出来。 “王姨，你不妨试试。”陆渊对着这里手艺最好的绣娘说道。 那绣娘也没迟疑，将丝线固定好，便坐在了提花机前。 旁边的绣娘想要帮忙提线，只是走到那位置，却是发现根本无从下手，打纬的位置被一块铁片挡住了。 “东家，这........这，我也没法干活啊！”王姨皱着眉头说道。 “王姨，你不用担心，尽管动手就是。”陆渊笑道。 王姨将信将疑地开始脚踏地综，开始纺织起来。 但原本到了提线的时候，便只听咔的一声，上面的提钩将线提了起来。 王姨继续纺织，到了该换色的时候，她原本正担心着。 但上面的提钩却是碰到了铁片，无法伸下去，而随着王姨的动作，铁片上移，重新遇到孔洞的地方，此时已经是需要的颜色了。 这花楼还真不需要两个人做工！ 而随着王姨放下胆子，她很快发现，这新花楼远远比两个人合力更快！ 就算经验丰富的绣娘来提线，那也是会犹豫的，毕竟这些织锦的花样复杂，这样就降低了速度。 而这种花楼的提花由卡片控制，那另外一人就可以放开手脚了。 这样一来速度何止提升十倍！ 王姨和一众绣娘又惊又喜，这机器真是神了啊！ “这几台花楼我也已经做好了，大家可以用这几台织布了。”陆渊说道。 另外4台花楼，他装得是不同的铁片，这样一来，他设计的五套服饰的布匹都不成问题了。 但陆渊很快发现，有几个绣娘却是面色复杂，有些踟蹰。 “几位，可是担心提花的活没了？” “是，是这样的东家，之前我们都是负责提花的，都做了二十多年了。”那几个绣娘说道。 “你们可会裁剪？”陆渊问道。 “这自然是会的，我们都是学过女红的。” “那既然现在不需要提花工了，那你们便负责裁剪，缝针便是。”陆渊说道。 那些绣娘顿时放下心来：“多谢东家，我们会好好干的。” ....... “标儿，你是说想将允熥那孩子送到徐天德那里磨炼一番。”朱元璋沉吟着。 朱标也是想起前几日常家兄弟前来，想要教授允熥兵法。 朱标倒是没有想到，这两个小舅子的想法，竟然和他想到了一处。 只是，朱标思虑许久，最终还是没有答应两个小舅子。 他终究还是认为魏国公徐达更加合适一些。 是以，今日询问朱元璋的意见，毕竟这件事情，他也无法一言而决。 朱元璋揉着额头，徐达还有着太子少傅的名头，为人谨慎，善于治军，戎马一生，乃是大明的中流砥柱，让他教授朱允熥那孩子自然是绰绰有余。 朱元璋思索片刻，微微颔首：“这倒是不错，徐天德乃是大明柱石，通晓兵事，而他家小儿子也与允熥年纪相仿，那便从明日开始，派扈从送到徐府吧。” “儿臣代允熥谢过父皇。” “滚蛋！咱也是他爷爷！我不为他考虑，为谁考虑！”朱元璋骂道。 “儿臣一时失言！”朱标摸着脑袋。 “行了，这事便暂且如此，现在还是要考虑一下大明宝钞的事宜！”朱元璋道。 朱标此时也是正色起来：“宝钞之事关乎国本，是要小心行事。” “你认为陆渊小子所说，是否可行？”朱元璋沉声道。 朱标道：“儿臣回去之后，也是多有考虑此事，也问过了一些户部大员，我认为此事必行！” “好！”朱元璋眼睛一亮，已经下定了决心。 推行新宝钞并非小事。 而且，这次朱皇帝所图甚大！ 朱皇帝也是召集过官员商议新宝钞的推行。 但不论是户部还是其他大员，都是反对朱元璋提出的用盐等额兑换宝钞的制度。 朱元璋对此已经感觉不耐了。 这日，又是大朝会。 还不等百官起奏，朱元璋便道：“尔等暂且停奏，先商议两件事情。” “中盐之法，军守边，民供饷，以盐居其中，为之枢纽，故曰开中。” “中盐则例和纳钞中盐法施行，已经有十余年，” “本是惠民利国之事，百姓得了利益，边军有了粮草，而朝廷省去了调拨之难，本是好事。” “但是如今中盐则例却是成为了某些人敛财的工具。” “百姓一分好处没捞到，朝廷更是损失了盐利！” “朕今欲要取消纲盐法，全体百姓皆可往边军运粮换取盐引，这才是真正的让老百姓得到实惠。” “这钱不能让那些商贾都赚了！” 这话一出，顿时有几个朝廷大员眼光闪动。 这些官员都与那些行盐纲商有些千丝万缕的关系，很多人在贩盐生意之中占据了大份子。 第96章 洪武盐 第96章 洪武盐 毕竟这些朝廷大员手握权柄，只要动动嘴皮，便可以让那些商贾获得大量利益，自然可以在交易之中占据完全的主动权。 而如此一来，他们的利益便会大大受损！ 毕竟，那些盐商很多就是靠着他们的关系才拿到了盐纲的资格，如今人人皆可以拿到盐引，那他们又如何获得利益。 此时，兵部尚书沈溍站了出来：“启禀陛下，当初设立纲盐法，便是因为若是由百姓闲散贩粮，恐怕会以次充好，这才设立纲盐制度。” “那些边军军需难道没有眼睛吗？若是其故意收购次粮，那守将也能看出，又何谈以次充好？”朱元璋道。 “陛下所言甚是，是微臣考虑不周。”沈溍退了回去。 “此外，那些商贾为了牟利，在边境开垦田地，生产粮食，就地入仓换取盐引，以此牟利。” “此后，降低粮食兑换盐引之比例，不可让那些商贾获利过甚。” 茹太素站了出来：“启禀陛下，若是降低比例，那那些百姓长途运粮往边军，那不也是无利可图了吗？” 朱元璋笑道：“那这比例还得你们户部与兵部商议，既不能让百姓没了利益，也不能损害朝廷的利益，其中限度，便由你们商议，之后上个折子。” “微臣遵命。” “陛下，微臣以为不可啊！”此时，吏部郎中虞荣站了出来。 “纲盐法便是为了规范行盐之制，如今大量闲散百姓恐怕会扰乱市场。而且其中难保不会有边军亲属夹杂其中，以权谋私，损害国利！微臣以为万万不可开这个口子啊！” 其他还有几个官员准备上前符合，便看到朱皇帝眼睛一瞪。 “将这虞荣拖出去杖毙！” 朝堂诸公顿时大惊失色。 便听朱元璋怒道：“莫非以为朕不知道你干的腌臜事情，暗中联合晋商陶氏，行盐商之事！” “那陶氏不过小心商贾，本不可能获得纲盐资格，便是将七成份子上缴给你，这才能够成为纲商！” “虞荣！你至我大明律法于何地，还敢在朝堂狂吠！” 此时，已经有两名戴凤翅盔，身着黄金甲，膀大腰圆的大汉将军大步而入，将已经瘫软在地的虞荣叉了起来，拖了出去。 虞荣已经吓得面无人色，连求饶也是不能。 李善长目睹这一切，眸光低垂。 这朱皇帝的手腕越发可怕起来了！ 要施行政策之前，先将这些人的罪证都抓在手中，谁敢冒头，直接摁死！ 此时，朝堂之上已经没人敢开口。 之前蠢蠢欲动的都是那些利益相关者，但有虞荣前车之鉴，谁又敢冒头？ “此外，取消行盐地界，行盐商贾皆可在各地行盐。”朱元璋又道。 “西南等地，交通不便，而那些盐商却是趁此囤盐积粮，垄断市场，抬高盐价，一些百姓甚至无盐可买，其心可诛！” “可有人反对？”朱元璋目光扫过朝堂衮衮诸公，众人皆是低下了头。 “陛下心系万民，乃是大明之幸，百姓之福！陛下圣明！”詹徽率先道。 而百官也是齐齐山呼：“陛下心系万民，乃是大明之幸，百姓之福！陛下圣明！” “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元璋很满意：“李敦。” 李公公会意，尖着声音喊道：“将东西呈上来。” 很快，几个小太监捧着托盘进入了奉天殿。 “此乃新盐，去除了旧盐之中的杂质和苦涩，纯净无比，诸位臣工可以一试。”朱元璋道。 几个小太监挨个从众多大臣面前走过，而那些大臣则是捻了一点食盐放入口中。 顿时他们便瞪大了眼睛。 这新盐如果纯净无比，只有单纯的咸，而没有之前那种发苦发涩的味道。 用手揉捻那盐粒，更是精细如沙砾，洁白如雪！ 真是好盐！ “陛下，这不知是何地所制之贡盐，竟然如此纯净。”有大臣惊叹道。 老朱看着这群大臣没见过市面的样子，十分得意。 “此乃盐城之盐。” “这，这盐城所产之盐，我们也是吃过的，淮盐虽好，但之前可也没有这种品质啊！”大臣有些不信了。 “哈哈，此乃新法所制之盐，你们自然没有吃过。”朱元璋道。 工部尚书薛祥站了出来：“启禀陛下，不知这制盐新法，可适合推广全国？” “这自然是可以的，等下我便会将制盐新法交给工部，由你亲自安排盐场改用新法制盐。”朱元璋道。 李善长眸光一凝，朱皇帝这招厉害啊！ 打一棍子，再拿出一个甜枣，而且这甜枣太甜，让这些人都忘记了之前的疼！ 李善长出列：“此法所制之盐，洁白如雪，更胜过旧盐百倍。” “此乃利国利民之事，微臣以为，此盐可以称为洪武盐，让百姓记住陛下之功绩。” 那些官员内心感叹，这韩国公果然深谙马匹之道。 要不人家怎么是国公呢！ 但他们也不能落后，虽然占不到头功，那也要沾上一点好处，那些官员是纷纷跟上。 “臣等以为李大人所言甚是！” “臣等附议！” 这样一来，这事情就在这种轻松的气氛之中定下了。 但很快，朱元璋的神色却是一肃。 “朕发行大明宝钞，乃是便民交易，惠利万民。但不想却是有刁民伪造宝钞，故才严惩宝钞假案，以警后者。” “而宝钞虽为大明通行宝钞，但通行却多有不便。” “如今坊市之间，宝钞贬值严重，以至于百姓甚至不敢收宝钞，这决计不是朕想见到的。” “因此，朕令宝钞提举司发行新大明宝钞。” “凡持有旧钞者皆可兑换新宝钞，不论新旧。” 除了工部和户部的几个大佬，其他官员还不知道此事。 却是没有想到朱皇帝就这样不声不响地就把新宝钞做了出来。 之前发行大明宝钞那也是在大朝会上商议了好几次的！ 这次，是一点风声都没有啊！ 此时，几个小太监已经将新宝钞端了上来，分给大臣观看。 一众大臣看得又是啧啧称叹。 这新宝钞太漂亮了！ 第97章 新钞法 第97章 新钞法 这新宝钞的做工，这纹样，何止胜过旧钞百倍千倍！ 这手感和油墨简直超出了他们的想象，他们从没想过一张宝钞竟然能堪比那些名家画作也是不遑多让！ 后面那些壮丽河山也是让众多大臣啧啧称奇。 那几个参与之前宝钞制作之事的官员，原本还在不忿，但看到了新宝钞的真容，心里的那点不忿早已经烟消云散。 这新旧宝钞根本就没法比拟啊，一个如同皓月，一个如同萤火！ 茹太素也是惊叹于宝钞之精美！ 他之前虽然也参加了小朝会，听闻皇帝欲要改革钞法，但根本没听说过新宝钞之事。 “陛下，这宝钞实在精美！不知道出自何等能工巧匠之手？”茹太素道。 “哈哈，这咱可不能告诉你们！”朱元璋哈哈一笑。 工部尚书薛祥刚才也是提起了耳朵，但没有想到等到的却是这样一个答案。 薛祥也是懵逼啊，制作新宝钞这种大事，他怎么就不知道呢！ 这宝钞提举司也是受工部管辖的啊！ 对了，之前听说宝钞提举司一众官员被下入昭狱，还想着又是哪个不开眼的家伙又犯事了！ 对此，薛祥一贯是明哲保身的，根本就不想多问。 如今，看来里面还有内情啊！ 但他没愣住多久，就被朱元璋点名了。 “宝钞兑换之事，就交由工部和户部负责，茹太素你亲自负责此事，务必让各州镇的百姓都能换到新宝钞。” “老臣遵旨！”茹太素躬身说道。 “另外，之前的宝钞发行混乱无度，也没有个章程，以至于造成宝钞贬值，掠夺民利，损害朝廷，实在不可再为之。”朱元璋沉声道。 “陛下英明，宝钞关乎国本，必须万万小心！”茹太素赞同道。 他曾经便数次上书，请朱元璋减少宝钞印制，同时克制用宝钞赏赐官员。 茹太素还因此被朱皇帝所厌恶。 此时，朱元璋也是想起此事，想起之前自己实在太过鲁莽。 看着茹太素的脸也是顺眼了起来。 朱元璋投过一个赞许的眼神，倒是让茹太素都是一惊。 “为了稳定民心，朕决定在各地设立宝钞衙门，专司宝钞发行、兑换之事。” “另外，之前的宝钞光发不收，以至于宝钞贬值，这对朝廷的信誉不利。” “这新宝钞，朕允许百姓以宝钞缴税，并且在宝钞衙门之中兑换等额的盐。” “以此稳定宝钞的价值。”朱元璋沉声道。 闻言，众多大臣顿时色变，谁也没想到朱皇帝的动作竟然这么大！ 茹太素率先站了出来：“启禀陛下，老臣以为此举不可啊！” “光是去岁，宝钞提举司便发行了超过万万贯宝钞，这远远超过了大明的岁入，若是所有人都用宝钞纳税，那国库便彻底空了，那各地的事务又如何维系？” “况且，以前宋之富裕，朝廷也只是允许用交子交纳三成，余者必须用钱粮来交纳。” “而陛下宽待百姓，税赋之低，为历朝之最。” “一年的岁入也只是堪堪维持朝廷与各地衙门运转，没有余粮，如今若是开此例，恐怕国将不国啊！” 朱元璋顿时怒而拍案：“茹太素，你如此说，那边以为朝廷的信誉，朕的脸面都不重要了？” “老臣绝无此意！” 此时，其他官员也是纷纷站了出来劝诫。 毕竟，这可是关乎他们切身的利益。 若是没钱，那各衙门都没钱了，他们还怎么办事情？ “启禀陛下，微臣赞同茹大人之见！” “还请陛下收回成命！” 而工部尚书等大佬，却是内心翻腾，之前朱元璋找他们商议的时候可是还没有说要用宝钞抵税啊。 要是老朱这样搞下去，那还得了。 想到这里，他们也是站了出来提出劝诫。 朱元璋环视一圈，一副怒气匆匆的模样。 此时，群臣已经跪了大半，都是劝诫的。 “好，好啊，你们既然说前宋允许用交子交纳三成，那咱也用宝钞抵三成，你们还有何话说？”朱元璋怒气冲冲地说道。 这下，那些大臣都愣住了。 朱皇帝竟然这么好说话了，一下让了这么大的步？ 还没等众人多想，茹太素已经奏道：“陛下英明神武，体恤百姓，乃是千古明君也！” 众多大臣内心一跳，不对啊，怎么就定下了抵三成税？ 而且，茹太素你这老货不是第一个跳出来反对的吗，如今又第一个同意，是要闹哪样？ 这些大臣心里顿时都想到了，这完全是朱皇帝的计谋啊。 先是提出一个离谱的范围，等到大家都反对，他再借势头退一点。 这下大家也不好反对了。 这朱皇帝也是变得奸猾了啊！ 不管这些大臣内心如何呼喊，上面的朱元璋已经一锤定音了：“此事茹太素你回去拟一个章程。” “老臣遵旨！” 如此，这事便是定了性！ ......... 琉璃工坊之中，众多工匠忙碌着。 此时，多数人制作的并非那些供应达官贵人的琉璃工艺品，而是一只只模样奇怪的蒸馏烧瓶和烧杯。 如今，大蒜素的销售已经遍布南北八个布政使司，唯有广东、西南几个布政使司还未涉及。 如此大的规模，供应的压力也是极大。 每一批运往各地的大蒜素都有上千石，如此各地的药馆还是经常断货。 自从大蒜素的名头传扬开来，销售十分火爆，在百姓口中，这已经成为了神药。 而老朱为了体恤百姓，又将大蒜素的价格降低到了两钱，如此一来销售更是火爆。 另外，万灵散也是一药难求。 全国各地的士绅商贾多不胜数，他们更相信万灵散，而不是那些泥腿子用的大蒜素。 各地的富商都派出仆役在太医局外面蹲守，只为了求得一药！ 在外地，一支万灵散的价格已经被炒到了千两！ 如此还是一药难求！ 朱皇帝的内帑自然是赚得盆满钵满！ 一月的收入已经达到了七八十万两！ 老朱从未感觉到自己如此富有！ 原本从内帑之中拨出东伐扶桑的钱响，还在肉疼，此时已经是没有感觉了！ 制药的规模越发庞大，才能供应全国庞大的需求。 朱元璋在城外西山开辟了一块地盘，专司负责生产大蒜素。 陆渊为了提高大蒜素的生产效率，提出了规模化，流水式昨业，并且到琉璃工坊负责生产药厂所需的器皿。 第98章 宣传 第98章 宣传 华夏玻璃的起源最初受到了西方玻璃制品和制作技术的影响， 晋代郭璞的注释为“今外国人所铸器者亦皆石类也。按此所言，殆今药玉、药琉璃之类。 明代曹昭在《格古要论》中载：“罐子玉，系北方用药，于罐子内烧成者。若无气眼者与真玉相似。” 因为烧制水平不够，这些玻璃透明度不高，带着颜色，所以古人将其视为假玉，药玉。 陆渊看着逐渐冷却下来的透明烧杯，颇为满意。 负责琉璃工坊的管事郑恒大步而来。 “陆先生，还要多亏你提出的意见，这才让这些琉璃变得如此通透！” 陆渊微微一笑，他之前提出在原料之中加入芒硝，可以让琉璃更加澄澈。原料在窑内会形成澄清的玻璃液。 另外还提出加入白云石、方解石、煤粉、碎玻璃便可以制成其他外观功能不一的玻璃。 另外又提出将玻璃液流入锡槽，玻璃液悬浮在锡液上面自然摊平，同时两边通过拉边机械对玻璃进行拉边，之后进入退火窑去除玻璃内部的应力，如此就能够制作出大块的平面玻璃。 那些工匠简直是大受震撼！ 这一种种工艺在他们看来神奇至极！ 只是，目前皇帝下诏让他们大规模生产蒸馏烧瓶和烧杯等工具，让他们没有时间制作这些东西，让这些老工匠心痒难耐！ “郑大人客气了，今后恐怕还会多叨唠郑大人！”陆渊笑道。 “哈哈，郑某随时恭候大驾！”郑恒爽然大笑。 他如何不高兴，这些新工艺虽然是陆渊提出的，但他作为一司主官，这功劳却是少不了的。 如此自然看陆渊越来越顺眼，这就是个财神爷啊！ “这批烧制的器皿都不错，可以送往西山了。”陆渊道。 “陆先生，这西山之中到底是何地啊？”郑恒问道。 不由得郑恒不好奇，这西山突然大动土木，改造荒山，之后又是有五城兵马司的人重兵把守，怎么看都是有着大秘密。 “郑大人，不该问的，可别乱打听，这不是好习惯。”陆渊淡淡说道。 郑恒陡然一惊，他确实犯了大忌讳！ 这等事情关乎隐秘，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 “是下官失言了！”郑恒连忙拱手诚恳致歉。 同时，郑恒也是暗暗吃惊，这位陆先生到底是什么身份，好像也是十分了解其中的隐秘！ 陆渊离开琉璃工坊，便往织锦坊而去。 来到商铺，几个侍女立即迎了上来。 “公子，您设计的服饰第一批已经做了出来。”素锦道。 陆渊也没说话，倒是认真打量着几人。 素锦身着立领斜襟绣菊纹云肩，云肩形如荷瓣，绣着菊纹，两条蓝缎垂下，而下面束着暗纹提花主腰，凸显出素锦那傲人之处。 配上素雅的银纹褶裙，更显得少女俏美无瑕，娇憨可爱。 而其他几人也是选择了适合自己风格的服饰，让本就容貌出众的几人更添了几分姿容。 或是俏丽活泼，或是雍容华贵，不一而足！ 陆渊颇有一种自己在玩换装养成游戏的感觉！ 这感觉好像还不坏！ “公子，奴婢好看吗？”素锦俏脸微红，环住了陆渊手臂。 “哈哈，自然是好看的！轻罗小扇白兰花，纤腰玉带舞天纱！”陆渊同时环住她的腰肢。 素锦容貌稚嫩，却生得纤腰扶柳，胸有沟壑。 而此时，其他侍女也是围了上来，一时间莺声燕语。 陆渊好不容易才安抚了众人。 他来到后院，那些绣娘运用雅卡尔提花机已经十分熟练，五种花色的布匹都已经积累了许多。 成衣也有上百套，商铺已经可以开始宣传了。 想要让这些有别于这个时代的服饰一炮而红，陆渊需要找一个代言人。 古人早已经懂得酒香也怕巷子深的道理，这个时代，便已经有了营销手段。 一般会找青楼的花魁娘子作为宣传，毕竟青楼之地，人员流通，便于消息流传。 有什么新闻很快便会传遍全城，这是一般商贾的手段。 但陆渊自然不会找什么花魁，他要用高端的营销方式。 陆渊让素锦将几套衣服包了，便来到了魏国公府邸。 金陵笼罩在一片春日的烟雨朦胧之中，宛如一位温柔浅倦的江南女子。 细细的雨雾被风吹散，飘飘扬扬地落在青石板路上。 西城大片的青砖碧瓦，也增添了一抹亮色。 魏国公府邸在其中显得有些低调，只有大门上悬挂的烫金匾额彰显着主人家的身份。 陆渊打着伞驻足门外，那门房也已经是认识了陆渊，立即进去通传。 很快，就将陆渊恭敬地请了进去。 “陆先生！” 陆渊没想到才到前院便看到了徐敬祖这个小屁孩，跑了出来，后面还有几个孩子。 “今日倒是不巧，没有给你带东西，下次给你补上。”陆渊笑道。 “陆先生，我并非是想要礼物，而是有几个问题想要请教先生！”徐敬祖昂着头脑，看向陆渊。 “这里雨大，进去再说吧。”陆渊道。 两人来到前厅，陆渊也是注意到了几个孩子衣着气度不凡，显然并非出身寒门。 而他们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的身上。 “你便是着作这数学习题的先生？倒是年轻.......”其中一个较为年长的孩子说道。 陆渊暗自默然，小屁孩年纪不大，就喜欢装作老气横秋的模样。 “陆先生，这位是十一皇子，蜀王朱椿。而这位是十七皇子朱权。”徐敬祖为他介绍道。 陆渊拱手道：“见过两位殿下，这册子确实是我所着。” 陆渊多看了两人一眼，朱椿和朱权两人在历史上并不算耀眼，在永乐大帝朱棣的衬托下，显得寂寂无名。 但在如今，至少也是身份显赫的皇子，未来镇守一方的藩王。 朱椿是一个喜好读书和做学问的人，“博综典籍，容止都雅”，在朝中有“蜀秀才”之称。却是没想到还有些傲气。 而朱权也很快会被封为宁王，与朱棣一起镇守北疆，掌握朵颜三卫。 但可惜，等到朱棣起兵奉天靖难，朱权只能被裹挟，受迫起兵。 但现在，两人都显得稚嫩。 第99章 鸡兔同笼 第99章 鸡兔同笼 而在朱权两人看来，面前这人也太过年轻，这大本堂里面的先生，哪里有这么年轻的。 朱椿便想着考考陆渊，从数学习题之中找了几个他不懂的提了出来。 陆渊倒是没有想到，这些个小屁孩竟然对数学都这么感兴趣，若是现在的孩童看了，恐怕都会男默女泪。 陆渊深入浅出地给他们讲解了，顿时让三人茅塞顿开！ 而另外两人也是纷纷提出问题来。 陆渊眼看着这事情就没完了，这怎么行。 “咳咳，现在我考考你们。” 三人见陆渊这么说了，顿时安静下来，等待着陆渊的后续。 接着便听陆渊道：“今有雉兔同笼，上有三十五头，下有九十四足，问雉兔各几何?” 三人顿时懵了：“雉兔.......三十五头.......九十四足........雉兔各几何........” 三人口中念念有词，手指也是盘算着，但很快就已经是懵圈了，手指都不知道怎么使了。 “你们且想着，过几日告诉我答应。”陆渊说罢，留下几个面面相觑的小屁孩，便是往后面走去。 这问题其实并非来自后世，而是出自华夏古代重要的数学着作《孙子算经》。 《孙子算经》成书大约在四、五世纪，也就是距离明朝大约一千年前，作者生平和编写年不详。 可惜，自从汉武帝独尊儒术之后，后世王朝也是以儒治国，算学这类的书籍都被视作奇淫巧技，几人自然是没有学过的。 徐妙锦原本正在后院门廊无聊地逗弄着花猫，突然听闻家丁禀报陆渊到来，直接将猫一抛，直接往前院跑去。 留下那一脸呆滞的小猫咪。 小猫咪：所以爱会消失，对吗？ 徐妙锦才转过莲池，便迎上了陆渊。 “陆先生。” 徐妙锦喊了一句，却又觉得不好。 匆匆忙忙赶来，这衣装发髻都没有整理，也不知道衣裳是不是太素，鬓角又有没乱了。 “陆先生，今日来不知道所谓何事？”徐妙锦不着痕迹地拉着衣角，整理着裙边。 “难道没事就不能来了？”陆渊笑道。 徐妙锦表情一滞，而后慌忙解释道：“自然不是，我没有那个意思。” 陆渊轻笑一声，将手中的描金边木盒举到了徐妙锦面前。 “呐，这是给你的礼物。” 一瞬间，徐妙锦只感觉心跳都慢了一拍。 他竟然送自己礼物，自己又该如何表示？ 徐妙锦愣愣地接过木盒来，却感觉心跳得厉害，都快涌到嗓子眼了，张了张樱唇，却是发不出一点声音来。 “妙锦姑娘不准备打开看看吗？”陆渊道。 “我.......”徐妙锦愣愣地下意识便想要打开，但一想有些不妥，连忙改口。 “我回去再看，在此谢过陆先生了。” 陆渊微微颔首，又道：“对了，最下面一套是给燕王妃殿下的，还劳烦妙锦姑娘转交。” “那么在下便先告辞了。” 徐妙锦原本万分欣喜，但是听到里面还有姐姐的礼物，一时间倒是有些愤愤起来。 这人和姐姐很熟吗，怎么就给姐姐送礼物了！ 但同时，又想起之前自己内心的妄想，更是气闷。 直想要咬这人一口。 徐妙锦内心胡思乱想着，但突然抬头，面前哪里还有陆渊的身影。 这个混蛋！ 徐妙锦直想要将这东西直接丢了，但是却又舍不得。 就这么患得患失地走到了闺房，关上门，这才小心打开盒子。 内里是一套锦绣山水纹马面裙，搭配着素白的立领对襟衫子，只是看着便是让她心中欢喜。 而下面还有一套立领斜襟绣菊纹云肩，银纹褶裙。 徐妙锦也是喜欢地紧，看看这套，又看看那套，只觉得都是喜欢得不得了。 徐妙锦拿出这件放在身前比了比，又拿起另外一件，只觉得哪件都好！ 徐妙锦想了半天，还是换上了锦绣山水纹马面裙，这才拿起下面那套衣裳，往后院书房而去。 徐妙云自从朱棣前往宁波府之后，干脆搬来了徐府，此时正在看着书籍。 听到声音，徐妙云只是抬眼一看，又将注意力放在了书上。 “丫头，又来做什么，先说好，我可不陪你上街。” 听得徐妙云的话，徐妙锦更是气急。 “哼，我就不该来的，早知道将这东西给绿柳那丫头也好过给姐姐！”徐妙锦丢下东西直接走了。 留下有些莫名其妙的徐妙云。 “妙锦这丫头哪来这么大的气性？”徐妙云摇摇头放下书本，拿起那件衣裳，却是被其吸引住了目光。 那是一件绣海棠牡丹织金马面裙，配织金暗纹比甲。袖子，领口等地方，却是与普通的衣裳有很大的区别，另外，图样也是新颖。 徐妙云看得也是颇为意动。 “这丫头，这送礼还气着自己了.......”徐妙云拿着衣裳在自己面前比着，一边也是好奇徐妙锦的异常。 陆渊出了魏国公府邸，沈五顿时走近两步。 “陆先生，你吩咐查的那件事情，确有此事。” 陆渊顿时一喜，等了这么久，终于可以收网了！ “很好！” “不过，此事也只能瞒两日，便会上报，这还是动用了我的老关系。”沈五道。 “这就足够了，放心，此事不会为难你们的。”陆渊淡笑道。 ......... 周骥一想到前些日子的情形，便是怒火中烧！ 那日，他本是打算找徐允恭跟班的麻烦。 没想到在那摊子上，竟然直接被锦衣卫给逮捕了。 虽然没受刑罚，但那遭遇却已经够周骥铭记于心了。 周骥从小出身富贵，哪里受过这种苦头！ 若不是周德兴及时动用关系将他捞出来，他还不知道要待到什么时候。 之后，周德兴警告了他，让他不要再找徐允恭的麻烦。 这让吃了大苦头的周骥哪里能忍。 忍一时越想越亏，退一步越想越气。 他周骥就没有吃过这种亏！ 周骥也想着报复回去，只是老爹似乎是怕趁着自己出征，再惹出什么麻烦，便给他啊安排了殿廷校尉的职务，入宫当了护卫。 原本，周骥是很不想去的。 进宫哪里有在外面自由。 但这几日，他倒是不排斥了。 第100章 你也不想你的事情被陛下知道吧 第100章 你也不想你的事情被陛下知道吧？ 周骥换了官服，披了铠甲，一抖下襟，出了府邸。 早已经有下人准备好马匹，周骥翻身而上，拉着缰绳，悠悠达达地往皇城走。 过了河定桥，街道两边挤满了行人小贩，周骥本想呵斥，但看到一个小摊上正贩售着饰品发簪，内心一动，便是下了马。 周骥挑挑拣拣，看中了一支红玉发簪，手摸向腰间，便是准备掏出钱袋子。 但此时，侧面突然被人撞了一下。 周骥一个趔趄，顿时大怒：“直娘贼，走路不长眼了？” “大爷，对不住！”那干瘦的汉子说了一句，已经是挤开人群快步而去。 周骥依然骂骂咧咧的，但也没打算继续计较。 但等到他手摸向钱袋，却是脸色一变。 钱没了！ “他娘的！”周骥脸色一沉，看向人群，那穿着青色短衫的身影已经远去，快要消失了。 周骥顿时不再犹豫，排开人群便是往前追去。 那贼似乎一直注意后面的情形，看到苦主追来，连忙撒开丫子就跑。 “都给我让开！”周骥大喝一声，不管不顾地往前追去。 等他挤出人群，那贼子已经跑上了桥。 周骥紧追不舍。 两人一追一逃。 但那贼子终究是干瘦，哪里跑得过周骥这个勋贵子弟，跑入一条小巷子便是失去了气力，扶着膝盖气喘不止。 “哈，呼！看你他娘的再跑啊！我让你跑！呼！”周骥也是气喘不止，但还是一步步靠近那贼子。 便在周骥的手即将触碰到那贼子，那人却是身子一矮，避开了周骥的擒拿，往后面跑去。 周骥脸色一变，便想要追去。 但却是见到拐角转出一人。 这人，他还认识。 陆渊笑盈盈地看着有些狼狈的周公子。 “周兄，别来无恙。” 周骥脸色一变，他瞬间明白过来：“这都是你设的局？你想怎样？！” “我不想如何，只是想与周兄交流一下感情。”陆渊笑道。 周骥握紧拳头：“真以为我周骥会任你拿捏，我便是拼了，也不会让你如意！” 周骥红着眼睛，便要直接动手。 陆渊只是微笑盯着他：“周兄，你的事情犯了！” “若是想要你周家满门抄斩，便尽管动手就是！” 周骥心下一沉，心跳都是慢了一拍，牙齿紧咬：“放他娘的屁，我不知道你在胡说些什么！” “你自然可以不承认，但上位是否会相信呢.......” 周骥紧紧握住拳头，隐隐有血迹渗出。 陆渊继续说道：“三月十三，亥时，浣衣局。三月十五，子时，御花园。” “没想到，周兄玩的倒是挺花的。” “周兄，你也不想你的事情被上位知道吧？” 陆渊的嘴角勾起一抹嘲笑的弧度。 周骥却是随着陆渊每一句话语说出，眉头就是一跳，到了此时，他心中那点侥幸已经是被击得粉碎了！ “你待要如何？！”周骥几乎是从牙缝里面挤出这几个字。 “也没什么，听说你有个美貌的妹........咳咳，常宁县梅山周围的那片荒地，应该在周兄手中吧？”陆渊差点顺口说了出来。 周骥眉头一跳，迸射出要杀人般的目光，但听到陆渊后面的话，又沉默了下来。 半响，他才道：“你拿了那片地便会保守这个秘密？不会继续要挟于我？” “我这个人最是讲原则了，你拿了那地契加上一千两，此事便算了了。”陆渊笑道。 周骥脸上抽动，这一千两对他家来说，虽然肉疼，但也不是什么问题。 周骥片刻之后才道：“我便相信你一次，不过如果你想要打我妹妹的注意，我便是拼了命也要杀了你！” “况且，我家可是世袭铁券，即便告到上位那里，我家也不会有事！”周骥恨声道。 “哦？你家真有御赐铁券？”陆渊露出似笑非笑的神色。 “况且，就算真有御赐铁券又如何？永嘉侯朱亮祖、德庆侯廖永忠哪一个不是世袭丹书铁券，但哪一个不是坐罪赐死的。”陆渊淡然道。 周骥沉默了。 他一直以为，父亲乃是陛下发小，极受倚重，是以有恃无恐。 但如今事实被陆渊残忍揭开，周骥害怕了！ 德庆侯廖永忠追随陛下战功赫赫，作战勇猛，极受器重，但也是说杀就杀！ 而永嘉侯朱亮祖也是圣眷极深，但还不是与儿子朱暹被一同鞭死。虽然依然以侯礼安葬，还亲自为他撰写圹志。 但人都死了，这些虚名又有什么用！ 自己家真能比的上这两位吗？ 周骥开始怀疑起来。 “我要的不过是一块荒地和一些银两，换你一家老小性命，很划算的买卖。”陆渊淡淡道。 “今晚酉时，在此地。” 陆渊留下这么一句，便是转身就走，留下阴晴不定的周骥。 ........ 贺莹儿出身贫寒，唯一可以自傲的便是生了一副好皮囊。 按照常理，她最多也就嫁入土财主家中，运气好能当地主儿子的妻子，运气差便是只能做个受尽欺凌的妾室。 但似乎她的祖坟上面冒了青烟。 因此，在洪武十年的选秀之中，她被选中入宫做了宫女。 虽然不是有身份的淑女、选侍，但宫女也是有可能被皇帝看中，一朝受宠，飞上枝头变凤凰！ 贺莹儿一直相信凭借自己的姿色有可能吸引皇帝的注意。 但可惜，这一等便是八年。 自从洪武十五年时，皇后因为皇长孙薨天，悲痛不已，悲伤成疾，也是去了。 自此，皇帝便更是无心女色，连后宫都是没来几次。 一心扑在了国事上面，贺莹儿更是数年之间，只是见过皇帝两次，这如何能够得偿所愿。 而在这些年的等待之间，她也是芳华不在。 虽然依然在宫女之中能拔得头筹，但贺莹儿已经感到了焦躁。 要是彻底年老色衰，她不敢想象自己后半生的生活。 但自从前几日，看到了一位侍卫，她内心又燃起了一丝希望。 贺莹儿负责伺候宁妃，因为其心思玲珑，受到宁妃倚重，可以说是心腹之人。 贺莹儿得了宁妃吩咐，往内务府支取一月用度。 但她却是磨磨蹭蹭地，等到了这个时候才出了宁妃寝宫，经过武英殿的时候，贺莹儿果然看到了那人的身影。 她特意吸了口气，收腹，挺起傲然的胸脯，脸上也是露出明媚动人的笑来。 贺莹儿带着一名宫女，面上故作若无其事，却是将腰胯扭得越发动人，凸显出宫裙包裹下傲人身段。 贺莹儿在宫里的这些日子，也不是白过的。 只是学会了诸多女人家的手段，她相信想要拿下这个雏还是不成问题的。 而之前，那侍卫的反应也是不出她所料。 只是，贺莹儿带着一阵香风从面前走过，周骥却是如避蛇蝎般扭开了脑袋。 周骥此时满心都是陆渊的话语，这件事情像是利剑悬在他的头上，此时又哪里有心情欣赏美人儿！ 贺莹儿心思玲珑，立即便是发现了周骥的异常。 之前周骥可是心思简单，被她拿捏的死死的，但如今却是怎么了。 不过此时人多眼杂，却是不好说事。 贺莹儿也只能放下心思，继续往前走着。 只是想着寻个没人的地，好好问个明白。 第101章 大明的小学生卷了起来 第101章 大明的小学生卷了起来 周骥却是没有空考虑贺莹儿的心思，他一整日都是心乱如麻，等到下了值立即便往家里赶，匆匆取了地契和钱钞便是往那处巷子赶去。 他果然在小巷子中看到了那个小子。 “周兄果然是守时之人。”陆渊嘴角勾起。 周骥暗自恨得牙痒痒，却是不得不把地契和宝钞交到陆渊手上。 “我可是听闻陛下已经下令禁制土地交易，你拿了地契也没有用。”周骥咬牙说道。 “呵呵，周兄未免太过天真，你我这样的人想要绕过这个规则又有何难？”陆渊哂笑一声。 周骥额头青筋跳起，却是说不出话来。 刚才那句他只是试探，正如陆渊所言，对于他这种勋贵子弟来说，依然有空子可钻。 只是让他不甘的是，没有试探出陆渊的底细。 陆渊自然是懒得搭理他，查看了一番，陆渊十分满意，转身就要走。 周骥却是连忙拦住了他：“你就这样走了？” “不然呢？”陆渊扭过头以看白痴的眼神盯着周骥。 周骥顿时恼火，却是被他压了下来：“万一你离开之后，便是立即检举此事，那我的钱不是白花了？” 陆渊讥笑一声：“那我给你立个字据？” “你！”周骥神色一滞，他张开口，却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就算不聪明也是知道这绝对不可行。 原本这秘密不过存在两人心中，若是留下笔迹字据，那便是随时可能暴露于人前。 这万万不行！ “既然周公子无事的话，那么在下告辞！” 陆渊头也不回地挥了挥手，潇洒而去。 看着那远去的身影，周骥恨恨咬牙，转身一拳打在墙上。 ........ 蜀王朱椿与十七皇子朱权一直在魏国公府邸待到了傍晚，三人思索半天，也没有得出一个准确的答案。 “我看这陆先生就是纯粹在为难我等！”朱椿愤愤道。 “对极！哪里有人会将这么多的鸡兔关在一个笼子里面！”朱权也是说道。 “我看，我们就不用理会这个狂妄书生了！”朱椿道。 “不错，我看此人也是名过其实！”朱权道。 两人一边说着，都是一副不想在做题的模样。 但等到朱权回到寝宫，便是急切地召来小太监。 “快去，给我去光禄寺抓些鸡和兔子来，就各抓一百只！”朱权下令道。 “本王就不信了，这区区题目能难得住本王！” 而另外一边朱椿却是没有直接回寝宫，而是往大本堂而去。 “李夫子，王夫子，且等等，学生有一道题目想要请教！”朱椿诚恳道。 原本两个夫子都在收拾东西了，听闻蜀王竟然如此好学，自然不吝赐教。 “蜀王殿下请说。” 朱椿轻咳一声说道：“今有雉兔同笼，上有三十五头，下有九十四足，问雉兔各几何?” “啊？” 原本两个夫子都以为蜀王是想请教四书五经里面的经典，却是没有想到蜀王竟然问出这么一个问题。 这一下子，便是直接问住了两个夫子。 两个夫子能在大本堂担任侍讲，给众多皇子皇孙上课，自然都是名望极高的大儒。 但他们毕生所学都是儒家经典、经义以及史书等，但唯独没有算学这等小术。 唐朝科举考试有秀才、明经、俊士、进士、明法（法律）、明字、明算（数学）等多种科目，考试内容有时务策、帖经、杂文等。 宋朝科举考试有进士、明经科目，考试内容有帖经、墨义和诗赋，王安石任参知政事后，取消诗赋、帖经、墨义，专以经义、论、策取士。 明代朱元璋洪武三年，诏定科举法，应试文仿宋“经义”。成化年间，经多名大臣提倡，逐渐形成比较严格固定的八股文格式，八股文的格律形式就此形成了。 八股文章就“四书五经”取题，内容必须用古人的语气，绝对不允许自由发挥，而句子的长短、字的繁简、声调的高低等也都要相对成文，字数也有限制。 学习数学这些小术没法做官，自然就少有人研究了。 而这些大儒自以为学问高深，更是不屑于这等小术，视之为奇淫巧技。 “这，请恕老臣不知。”李夫子片刻之后才摇摇头，接着又道，“老臣以为，殿下要多将心思放在正途之上。” “李夫子所言甚是，正所谓，平天下在治其国者，上老老而民兴孝，上长长而民兴弟，上恤孤而民不倍，是以君子有絜矩之道也。”王夫子也是捻着胡须说道。 朱椿眉头微皱，莫名感觉到一阵厌烦：“本王晓得了，两位夫子请回吧。” “微臣告退。” 看着两人走远，朱椿一阵皱眉。 他感觉算学并非是这些夫子口中所说的奇技淫巧，而是上达朝廷，下到黎民皆可使用的东西。 而不像是儒学那般，只是那些大儒口中的至理名言，与天下百姓毫不相干。 试图开挂失败的朱椿十分郁闷地往回走着，却是看到几个小太监提着一堆笼子，里面满是鸡和兔子！ 朱椿顿时眼睛睁大：“好你个老十七！说好的不答题呢，回去就偷偷学习！” 朱椿顿时大怒，浑然忘记了自己也是想要走捷径，可惜没有成功。 朱椿也是赶回寝宫立即让小太监去抓鸡和兔子！ 而在魏国公府邸上，徐敬祖伏案苦读。 他不断书写着，又不时将纸张揉成纸团。 “不对，还是不对！答案究竟是什么？” 徐敬祖没法像是两个皇子一般开挂直接弄来鸡和兔子，但他很快也想出了办法。 那就是画出兔子和鸡，这样一个个试验过去，也是能得出答案的。 徐敬祖顿时埋头画起了动物来。 陆渊完全没有想到，他随手布置的一道题目，就让大明的小学生卷了起来。 ........ 翌日，前往常宁县的官道上，一辆华丽的马车缓缓而行。 “陆先生，你真要将五成的份子交给我？”朱标有些难以置信。 “确实如此，那片矿石，我会分为三份，五成份子交给殿下，或者说朝廷，而我拿三成，魏国公府拿两成。”陆渊道。 “但这块地不是在你名下吗，为何要如此，就算关乎利益，拿出两成来分给朝廷和魏国公府就行了。”朱标不太明白。 “不，这里面利益牵扯太大。”陆渊微微摇头。 “殿下以为，一年千万两的收益，我这样一个无职无权的闲人能守住吗？” “千万两！”朱标瞪大了眼睛。 朱标原本以为，那地方价值不过百万两便是顶天了。 哪里想到他竟然听到千万两，还是每年！ 那块地下面莫非埋着黄金？ 第102章 三角测量法与科学技术 第102章 三角测量法与科学技术 这地下面莫非埋着黄金？朱标十分吃惊。 “殿下莫要小看了，那下面石炭储存量十分丰富，至少万万石，殿下以为这一年能否赚到千万两？”陆渊笑着问道。 “万万石！？”朱标又一次惊着了。 应天虽是京城，富贵繁华之地，但百姓做饭取暖都是要靠着木材。 如此一来自然木材紧张。 皇宫内有‘惜薪司’，专管宫中所用柴、炭及二十四衙门、山陵等处内官用柴炭的供应。 而百姓就不好受了。 京城周边大片地方的树木都是被砍光了，甚至一些刁民想要上孝陵去砍树，要不是有禁军把守，差点就让他们得逞了。 原本京城百姓都是靠着外地运来柴火烧火，一捆柴火也要两文，这让一些贫困百姓，根本烧不起柴，更不用说烧炭了。 甚至冬天就靠着身体硬抗，每年间总会冻死一些人。 是以，朱标之前才大力推行蜂窝煤。 但京城周围没有石炭矿，从外地调拨来石炭，这价钱也就不便宜了。 这事也是一度让朱标有些为难。 如今却是听说京城周围便有这么大量的石炭矿，他很是激动。 如此一来，百姓就不用担心柴火木炭贵了，他们也能用得起便宜的蜂窝煤了。 “陆先生，要真是如此，那你可是惠及京城百姓数十万百姓啊！”朱标道。 “不知道先生是如何得知这矿脉的储藏量的？”朱标问道。 他还是十分好奇的，毕竟这石炭矿还没开挖，陆渊便是说这里有万万石的石炭。 当然，朱标不会认为陆渊是信口开河，只是以为他有什么自己不为所知的神奇方法。 “这很简单。”陆渊笑道。 “我之前已经测量了山中矿脉的大概范围，只要知道这山的高度和宽度，那么便可以知道大概的矿藏数。” “莫非陆先生派人测量了此山的高度？”朱标惊讶道。 “不必这么麻烦，只需要简单地做个题，便知道这山的数据了。”陆渊道。 “请先生教我！”朱标顿时激动起来。 要是他也知晓这个方法，便可以将之运用到军事等方面，若是使用得当，又是一把利器！ 陆渊去找了几根树枝，将其绑成了一个三角型。 按照三点一线的原理，将三角形的斜边与山峰重合。陆渊再用木棍在这条线上延伸，直到与地面相交。 接着又用木棍在地面上写写画画起来，一盏茶的功夫，地面上已经写满了三角函数的公式，而陆渊也丢掉木棍拍了拍手，站了起来。 “这就算好了？”朱标十分吃惊。 陆渊微微一笑：“当然，利用三角函数公式，便可以知道这座山的高度在一百五十米到一百六十米左右。而宽度则在六百米左右。” 朱标想到之前想要测量一座山，那需要花费大量的人力物力，但陆渊如今一个人，还不用半个时辰便是算出了山峰的高度和宽度，简直颠覆了他的认知！ “陆先生，之前听你提起算学足以改变大明，改变百姓的生活，我还有些不信，如今一见却是服了。”朱标心悦诚服地拱手说道。 “算学可以说与每个人的生活息息相关，从日常生活中柴米油盐的费用的计算,到天文地理，火炮兵器，都需要用到算学。” “张衡发明地动仪、改进浑天仪；祖冲之首次将圆周率精算到小数第七位，撰写的《大明历》，发明指南车、千里船，这些都是需要极深的算学底蕴。”陆渊说道。 “后世人人通算学，车无马而动，日行五千里。船无帆而行，可远航数十万里。” 朱标震惊了，他根本无法想象那是一副什么样的场景，这也是第一次陆渊向他描绘后世的世界。 “这算学真的这么厉害？”朱标问道。 “我只能说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陆渊道。 “数理化？数是算学，那其他两个又是什么？”朱标奇道。 “一个是物理，另外一个是化学。”陆渊解释道，“物理是研究物质的运动规律和物质基本结构的学科。比如为什么苹果会落地，马车如何跑得更快。” “而化学则是研究物质的组成、结构、性质及变化规律的自然科学。” 陆渊考虑到朱标可能难以听懂，又换了个方式：“言物各有质，自有变化，精诚之上，条分缕析，知有六十四元，此物未成之质也。” “从酿酒、染布、炼丹到火器火药，这些都涉及到了化学。” “而我之前制作的青霉素和大蒜素也是化学的一种应用。” “这便是科学技术改变世界。” 朱标光听陆渊的描述有些似懂非懂，但听到这些学科的应用，他便开始明白了一些。 “那学习了数理化，便可以造出日行五千里的大车，远航数十万里的大船？”朱标希冀地问道。 “这个还太过遥远，科技的发展不是一蹴而就的，需要科学技术的积累。”陆渊说道。 “就像是原始人最开始使用石斧、骨刀，而后面懂得了冶铁，开始使用红铜与银锡熔炼青铜兵器。” “随着炼钢术的不断进步，铁兵器开始替代青铜武器，一直沿用至今。” “而接下来是火器的时代，长枪大炮将会碾压横扫大陆的骑兵，铁船坚炮可以轻易轰开大国的国门！” “后世的火器甚至可以远隔重洋而一击将城池夷为平地！” 陆渊说着，却也是回忆起这片大地那百年的屈辱史。 如今他穿越大明，务要让大明横扫八荒，用先进的武器大炮打开那些列强的国门！！ 朱标自然是不知道陆渊内心所想，更不知道那段悲惨的历史。 他只是震惊于后世武器之威力，竟然恐怖如斯。 片刻之后，陆渊才回过神来：“咳，有些扯远了，殿下只有知道这科技发展不可一蹴而就就行，不过想要在大明推广这些学科，却也是不容易。” “此事还是等恰当的时机，再与殿下细说。”陆渊说道。 陆渊之所以没有现在说这些，便是因为此时的大明上下都深受儒家封建思想的荼毒。 君君臣臣，父父子子。这种封建思想烙印在百姓骨子里，这制约了百姓的发明创造力。 而八股文的科举选拔制度更是又给百姓思想加上了一层枷锁，让他们脱不开身。 只有先解放了百姓的思想，进行文化复兴，才能让百姓接受这些新思想，让百姓能够进行技术和工业上面的革新。 第103章 宫中茶会 第103章 宫中茶会 “还是继续说这矿山吧。”陆渊说道。 “殿下，这事情我只是开个头，真正实施还是要靠魏国公府和您。”陆渊道。 “能惠及百姓，本宫义不容辞。”朱标道。 “开采矿脉的人手，便由殿下安排，而魏国公府便是站在台前吸引人目光，毕竟，若是真正在京城大规模销售这蜂窝煤，难保那些大臣不会弹劾殿下与民争利。” “由魏国公府出门挡下这些大臣，威慑那些贪婪之辈，正是合适。”陆渊说道。 “陆先生倒是与本宫想到了一块。”朱标喜道。 “另外，我之前见到京城外围有许多流民，朝廷难以接济。”陆渊道。 朱标叹了口气：“此事我也知情，倒是我的失职了。” 陆渊摇摇头：“殿下日理万机，若是都在管着这些小事情，那还要下面的官员何用？” 朱标点点头。 便听陆渊又道：“那些流民数量众多，不安排又可能闹出乱子，不如安排他们到矿山挖矿，也算是以工代赈，这样流民有了活路，便也不会闹了，而矿山也不需要征发徭役，一举两得。” 朱标顿时眼睛一亮：“陆先生此法甚好！而那些老弱妇孺也可以安排进药厂做工。” “除此之外，这几座荒山在朝廷手中，在下到时候也是另有用处。”陆渊说道。 “此事我记下了，会知会本地衙门。”朱标说道。 ........ 洪武十七年九月，孝慈高皇后的丧期结束后，李氏被册封为淑妃。 因朱元璋誓不再立后，由李淑妃代替过世的孝慈皇后掌管后宫事宜。 这日，光景正好，李淑妃难得有心情，召集了几个贵妃于御花园之中小聚。 朱元璋的后宫少有勾心斗角。 只因为老朱独宠马皇后，老朱虽然纳了其他妃子，但在老朱眼中唯一的妻子只有马皇后一人。 是以，马皇后驾薨之后，老朱就连后宫来得都少了。 而想要为自己的孩子争夺储君之位，那就更是不可能了！ 老朱内心的继承人只有朱标一人，其他儿子都得往旁边稍一稍。 这些后妃没得争抢了，反而关系好了。 这日，李淑妃邀请了郭宁妃、郭惠妃 、杨妃等妃子，另外还有一些公主。 徐妙云因为燕王朱棣的关系也被受邀，而在徐妙锦的一再要求下，也是将她带上了。 “妙锦，我们是参加淑妃娘娘的茶会，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是去见心上人呢！” 徐妙云看着妹妹一直在摆弄着衣襟，不禁调笑道。 “哼，姐姐不也是换上了这身衣衫吗？”徐妙锦的鼻子都皱了起来。 徐妙云语气一滞，她得了这件绣海棠牡丹织金马面裙也是喜欢得紧，今日赴会下意识就换上了。 “淑妃娘娘邀请，我自然要郑重以待。” “那姐姐为何调笑于我。”徐妙锦竖起柳眉。 “好妹妹，是姐姐错了。”徐妙云揽住妹妹的腰肢，柔声道：“好妹妹还没说这衣裳是谁家送的，又是哪家裁缝铺的。” “哼，姐姐不是聪明绝顶嘛，那便自己猜猜。”徐妙锦扭过头去。 徐妙云也没想到自己这个妹妹竟然还生气起来了，但她也是自有应对。 “好妹妹，姐姐不是带你参加茶会了嘛。”徐妙云柔声道。 徐妙锦还是不理会她。 “那让姐姐猜猜是谁送的礼物.......”徐妙云故意拉长音调。 徐妙锦虽然没有转头，但却是暗自提起了耳朵。 “我猜啊，这么漂亮的衣裳，一定是一位翩翩公子送的，所以妹妹才这么喜欢。” 徐妙锦脸颊绯红，却是强做镇定。 “姐姐别乱说！”徐妙锦气急道。 “难道不是陆先生送的？”徐妙云道。 徐妙锦顿时神色慌乱，连耳根子都红了。 徐妙锦一时间心乱如麻，各种心思浮上心头，却是也不知道到底想些什么。 幸好，徐妙云并没有再说什么羞人的话语。 片刻之后，便听徐妙云道：“妹妹还不准备下车吗？” 徐妙锦一惊，这才反应过来，已经到了皇城根下，马车可是进不去的。 徐妙锦慌乱地跟在徐妙云后面走着，突然问道：“姐姐究竟如何得知？” “很简单啊，只需问问下人昨日谁来过，不是自然分晓了。”徐妙云笑道。 “姐姐！”徐妙锦低叫一声，便上前挠上了徐妙云的软肋。 “妹妹，这可是皇宫，如此失礼，可是有失体面！” 徐妙锦这才安静下来。 徐妙锦也并非第一次进皇宫，但依然不敢随意走动，小心地跟在徐妙云后面。 两人穿过两座宫殿，过了一条巷子，经过回廊，便看到一池碧绿的荷池。 此时，荷叶经过春雨的滋润，一片碧绿，让人心旷神怡。 过了荷池，便到了繁花似锦的御花园。 但一面是盛开的繁华，另外一面却是长势喜人的南瓜黄瓜等蔬菜，一个雍容的妇人正给蔬菜浇水。 两人一见着，立即行礼。 “见过淑妃娘娘！” “见过母妃。” “两个丫头来了，我们之间还这么客气做什么，也不是在外头。”李淑妃拢了陇鬓角垂下的发丝。 朱元璋和马皇后例行节俭，就算登临至高之位，却依然保持着这个习惯。 马皇后在御花园之中开辟了一块地方，专门用来种菜。 她总是亲自照顾这些蔬菜，而在马皇后驾薨之后，李淑妃不但接过了后宫的权柄，也是接过了这摊子事情。 只是她身体一直不太好，甚至没有子嗣。多数时候这菜园都是其他妃子或是侍女太监在照顾。 “母妃，你身子骨才好了点，不可太过操劳。”徐妙云连忙上前扶住她，做势便要接过她手中的活计。 “无妨的，这人动一动，反而好些。”李淑妃笑得十分温柔。 徐妙锦也是上前帮忙，三人动手，很快就忙完了手中的活。 几人用水清洗了手。 李淑妃的目光却是一直注视着徐妙云：“棣儿能得你这样的贤内助，倒是他的福气。” 李淑妃看待这些皇子公主都是一样的，加上温良娴淑。虽然没有诞下子嗣，却依然得到朱元璋的信任，这才将执掌六宫的职责交给了她。 徐妙云忙道：“臣妾当不得如此夸赞。” 李淑妃没在说话，而是亲切地拉住她的手在旁边坐了。 第104章 陆淮之的算计 第104章 陆淮之的算计 李淑妃突然注意到了徐妙云身上的衣服：“刚才却是没有注意，如今瞧着你这身衣裳倒是有些不同，做事情也方便。” 此时名媛贵妇的衣袖宽大，但这样做起事情来却是多有不便，所以需要丫鬟随侍。 但李淑妃想要下地干活，这衣服就十分不便了。 而李淑妃刚才也是注意到了，徐妙云这衣服虽然华丽，却是不会妨碍行动。 而在领口、纽扣等地方也是多有不同，就连图样也是新颖。 李淑妃看着倒是喜欢上了。 “不知道是哪家铺子定做的，哪日让入得宫来，让本宫也置办一身。”李淑妃笑道。 “这自然是好的，明日我就让人领着进宫，为母妃量身定做。”徐妙云道。 突然，她脑中闪过一道金光。 原来，你是打着这个主意！ 原本，她还猜不透陆渊为何突然送她衣裳。 毕竟这衣裳是贴身之物，其他男子贸然送出，却是十分唐突。 但徐妙云此时已经明白了，陆渊是想借着她和妙锦为这衣服做宣传呢！ 好一个陆淮之！ 将算盘打到了我的头上！ 哼，想一套衣裳就打发了我，未免太过便宜了！ 至少也要五套！不，十套！ “妙云，妙云？你在想什么呢？”李淑妃见徐妙云愣了神，低声唤道。 “啊，臣妾一时愣了神。”徐妙云忙道。 便在此时，远处响起了一片莺声燕语。 却是郭宁妃、郭惠妃领着一众后妃与公主来了。 “却是没想到妙云和妙锦早就来了。”郭宁妃笑着道。 徐妙云和徐妙锦又是拜见了一众贵妃和公主。 此时，福清公主却是先一步扶住了徐妙锦，一双美目更是不断在徐妙锦身上打量着。 福清公主是朱元璋的第八女，乃是郑安妃所生，不但模样秀丽，更是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善与治国安邦之道，精灵聪慧。曾多次献计出谋替朱元璋解决燃眉之急，是以极得朱元璋喜爱。 但也是一众公主之中最为古灵精怪的。 “妙锦姐姐这身衣裳倒是漂亮得紧！”福清公主摇着徐妙锦的胳膊说道。 两人自小一起长大，关系亲昵，是以福清公主如此动作倒是十分自然。 而经过她这么一说，其他一众贵妃和公主的目光也放在了徐妙锦的身上。 倒是让徐妙锦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徐妙锦今日穿的是锦绣山水纹马面裙，搭配着素白的立领对襟衫子。 马面裙下摆绣着山川河流，走动之间，裙摆摇荡，却像是山川河流都动了起来。 而搭配上素白的立领对襟衫，却是凸显出少女的活泼俏丽，却又不显得轻佻。 而衣摆袖口，也是轻盈，不像是宫服那般沉重不便。 福清公主只是一眼就喜欢上了，这衣裳太对她的胃口了。 而随着福清公主的话，怀庆、安庆等众多公主也是围住了徐妙锦问个不停。 这些虽然都是公主，但哪个少女不喜欢漂亮衣服。 徐妙锦见心上人送的礼物，得到了众多皇女的肯定，心里也是高兴得紧。 “这些丫头，一点礼数都不懂！”郭惠妃责备了一句。 “姐姐又何必如此，妙锦与她们都是一起长大，加上妙云，都是一家人何必见外。”郭宁妃笑道。 郭惠妃也只是说说，毕竟她的两个小女儿永嘉公主、汝阳公主也混在其中，说得最是起劲。 “不知道姐姐刚才与妙云聊些什么，那么开心？”郭惠妃问道。 李淑妃笑道：“我刚才也正与妙云说这衣裳的事情呢，还准备定做一身。” 其他嫔妃这才注意到徐妙云的衣裳。 郭惠妃上前亲昵地拉住徐妙云的另外一边手，而另一只手则是摸着那衣服的料子。 “这衣裳倒是好看！” “姐姐说得不错！” “听到姐姐这么说，我倒是也想做上一件了。” 众多嫔妃纷纷开口。 徐妙云应付着众多嫔妃，内心却是一叹，这陆淮之果然好算计！ ........ 徐膺绪是徐达的次子，任尚宝司卿，负责管理玉玺和百官的牌符。 今日，陛下突然让他负责常宁县一座矿山的开采事宜，还要将这矿山挂在魏国公府名下。 还说这产业乃是太子与大哥徐允恭一同置办的，两人各占了份子。 徐膺绪都有些摸不着头脑了，但他性子沉稳，也不多问，只是做好分内之事。 他心里记着朱元璋的吩咐，来到了城墙脚下的棚屋区。 去年庐州府发生洪涝，好一些百姓流离失所，一些流民便涌到了应天，在此居住，一直都是朝廷的问题。 徐膺绪虽然换了一身常服，但其衣着神态俱是不像是棚屋区的流民。 是以才到了这里，便感受到周围流民那警惕和敌视的目光。 徐膺绪也不在意，大步而入，根本不顾地上的脏污。 “大家听我一言，本人在常宁县有一处矿山，现在招收矿工，月俸三百文，有意者明日在此集合。” 随着徐膺绪的呼声，整个棚屋区顿时一静，接着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到了他的身上。 “大人，真有此等好事？”一个老汉惊讶地看向他。 “确实如此，我乃是魏国公徐达之子，说出的话自然不能做假！”徐膺绪沉声道。 “魏国公徐大人，那可是多大的官！必然不会骗人！” “月俸三百文，这可比在码头抗包要赚得多！” “我等下就喊我儿子回来！” “对，这可是好活计啊！” 徐膺绪听闻旁边的议论，内心也是一松，看来这事是没有问题了。 接下来就要去那矿山看看了。 只是徐膺绪却是没注意到，街角边几个地痞却是盯上了他。 几人一路跟着他到了常宁县的梅山。 等到傍晚回了京城，徐膺绪回了魏国公府，而那几个地痞却是转了一条小巷来到了江夏候府邸。 周骥坐在厅堂，听完了几个地痞的话，却是眉头深皱，拳头握紧。 “你们真听说那里是一处矿山？”周骥问道。 “小人哪里敢骗公子！”地痞头领连忙谄媚道。 “哼，谅你们也不敢！那徐膺绪还说了什么？”周骥问道。 “他还说了，那乃是石炭矿，且储.......储藏量，好像是这词，反正就是里面有很多石炭！”地痞头领道。 “具体有多少？”周骥喘着粗气问道。 “这个小人就不知道了，应该很多，他需要很多矿工，还说一千人也不嫌多，一万人勉强凑合。”地痞头领道。 周骥眉头一跳，内心的火焰已经升腾而起。 片刻才道：“行了，这事你做得不错，出去领五十两赏钱吧。” 一众地痞连连作揖：“多谢公子，多谢公子！” “行了，去吧，记住，再给我盯着徐家人！” “另外明天派一些人过去，定然要让徐膺绪没那么容易招募到人！”周骥冷声说道。 “小人记住了！” 第105章 宫闱之密 第105章 宫闱之密 看着一行人退了出去，周骥突然暴起，一把将桌椅推倒。 又抓起旁边的花瓶、茶盏砸了起来。 那些丫鬟下人根本不敢进来劝阻，谁人不知江夏候公子性格乖戾，暴怒无常，当街打死百姓的事情也不是没有做过，打死的下人更是没有十个也是七八个了。 哪里有人敢触这个霉头！ 周骥一直砸了半个时辰，这才气喘吁吁地坐在唯一还完好的椅子上。 周骥被陆渊敲诈之后，自然内心不服。 但他又无法查出陆渊的来历身份，只能派人盯住魏国公府。 原本，周骥以为陆渊的目的是为了钱。 但没想到，似乎原本以为的荒山，似乎是宝山！ 而陆渊真正的目的便是为了这座矿山！ “那个混蛋，竟然欺诈我！我定要让你不得好死！”周骥低沉的吼声在侯府之中响起。 ........ 贺莹儿这几日有些郁郁。 原本那周骥几乎就要落入她的手掌心，但这几日却是对她视而不见，甚至有些避之不及的意味。 这可是她找了许久才找到的目标。 周骥身为江夏候唯一的儿子，地位不低。最重要的是周骥性子简单，她有信心将其掌控，从而脱离皇宫大内，嫁入豪门，一朝跃上枝头。 贺莹儿伺候宁妃睡下之后，便是小心地退了出去。 贺莹儿吩咐了跟随的小宫女照看之后，她回到住处特意装扮了一番。 她知道今夜是周骥当值，正是好时机。 今日，她必须一击定音，彻底掌控周骥！ 贺莹儿出了门，瞧着左右没人，这才出了宁妃的玉华宫，往文华殿而去。 文华殿位于皇宫东侧，靠近东宫。 初为皇帝经常光顾的便殿，但太子朱标监国之后，便是在文华殿摄政，平时也会在此批阅奏章。 宫里入夜之后，守卫更是森严，只是贺莹儿凭借宁妃的腰牌倒是畅通无阻地来到了玉华宫。 周骥正领着一队带刀侍卫守在玉华宫外面。 周骥逮到看清贺莹儿的时候，顿时脸色大变，魂都快吓出来了！ “卫官，刚才奴婢听到那边有动静，还请过去看看。”贺莹儿来到周骥行了一礼，急切地说道。 周骥片刻却是没有反应。 旁边的侍卫倒是忍不住了：“大人，这并非小事，还请大人下令！” “好，那你带人过去看看，这里有我守着。”周骥沉声道。 “遵命！” 看着那队侍卫远去，贺莹儿摇摇娉婷地从周骥面前走过，却是有一条手帕慢悠悠地落了下来。 而贺莹儿却是恍若未觉，径直远去。 周骥看着那婀娜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之中，牙齿紧咬，还是跟了上去。 文华殿一侧有处阁楼，作为藏书之用，平时都少有人来，到了夜间更是无人。 贺莹儿悠悠地进了阁楼，片刻之后，身后果然响起了急切的脚步声。 周骥此时是又急又怒。 他左右看着，深怕黑暗之中便躲着锦衣卫的探子。 但他更怕贺莹儿缠着自己，如果露出一点马脚，那他便完蛋了！ 就连整个周家都要倒霉！ 周骥已经打定主意，上来就要直接和这娘们做个了断！ 但他才关上门，黑暗之中一具娇躯便贴了上来。 “周校尉好狠的心呐。” 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之中有委屈，也有哀怨。 周骥暗暗咽了口唾沫：“你该知道我们的身份，我们是不可能的！” “周校尉玩弄了奴家，却是如此绝情，果然男人都是靠不住的。”贺莹儿的声音凄怨幽婉，只是听着就让周骥内心一颤，直想要将对方搂在怀中好生怜爱。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周校尉还是走罢，就当你我从未相识。”贺莹儿扭过身子。 但那玲珑有致的娇躯却是贴着周骥的身子转过，青丝拂过周骥的脸颊，嗅着那股香风。 他的心和身体一样火热。 黑暗之中，那股欲念疯狂滋长着。 周骥的眼睛就像着了魔一般，紧紧盯住那个身影。 终于，他伸出手一拉，随着一声低呼，那娇躯已经重新落进他怀中。 那股美妙体香更为浓烈的散发出来，周骥粗重地喘息着，重重环住了那纤细的腰肢。 ....... 御书房。 朱元璋双手在水中搓揉着，细密的泡沫荡漾开来。 朱元璋洗干净手，用布擦拭着，来到桌案前拿起了一只玻璃杯。 这些都是琉璃工坊新研制出来的琉璃制品，第一时间便上呈给皇帝。 这杯子纯净透亮，但与普通杯子不同，外面杯壁上面沟壑纵横，如同山峦起伏。 朱元璋又拿起另外一只，这只呈蓝色，布满了鱼鳞般的纹路，一样透亮。 “这陆渊倒是好本事，才多少日子又折腾出这么多东西来了！” “这琉璃工艺本是外国人所擅长，但即便是那些红毛蛮子，也是无法制作出这般精美的琉璃杯子！” “看来，这琉璃也能如同瓷器一般受到追捧！”朱元璋感叹道。 “听闻老十一和老十七弄了一堆鸡和兔子在寝宫，这事情也与陆渊那小子有关。” “这事儿臣倒是不知。”朱标奇道。 “听闻此事关乎一道算学题目，另外我还听说这两个小子一下学就和徐家老三研究算学，真不知道陆渊这小子有什么魔力，却是让两个小子都有些沉迷其中了。”朱元璋道。 “父皇，我之前与陆先生谈论过算学，陆先生曾说，算学可以说与每个人的生活息息相关。”朱标说道。 “从日常生活中柴米油盐的费用的计算,到天文地理，火炮兵器，都需要用到算学。” “若是运用得当，可使大明经济技术飞跃50年！” 朱元璋皱眉沉思着：“这算学真有那么厉害，那为何那些读书人都不愿意学？” “儿臣以为，这就是那些读书人与陆先生的差距。” “是以，陆先生为无双国士，得之可延续大明国祚五百年；而那些儒生能治理好一州一县便已经难得，更别说治国了！” “这还是父皇英明，没有将陆先生固定在一个职位上面，这才能最大发挥陆先生的才能。”朱标说道。 “没想到你也会拍起马屁来！”朱元璋说道。 “这陆渊是真不想做官，反而喜欢行商贾之事！这是怪事！”朱元璋无奈摇头。 第106章 冲动的代价 第106章 冲动的代价 “不过，你说的那个千里镜真有那么神奇？”朱元璋问道。 “父皇这就是千里镜。”朱标从盒子中摸出一个圆筒，递给了朱元璋。 朱元璋放在手中端详，这东西以黄铜打造，上面雕刻着龙纹和祥云，倒是做工精美。 朱元璋将其拿起，向旁边看去，顿时却是吓了一跳。 他的视野之中，原本离得上百米的侍卫，却看似站在他面前一般。 “这千里镜倒是神奇，哈哈。” “父皇，你不妨往远处看看。”朱标提醒道。 “对，对，咱倒是要看看这镜子能不能看千里之遥！”朱元璋就像是得了新奇玩具的孩子，拿着望远镜左看右看。 “虽说不能看千里之远，但看个两三里还是不成问题的！”朱标说道。 朱标正高兴着，突然看到皇帝的动作停滞住，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就像是开起里染坊。而后额头青筋暴起。 “混账！这该死的东西！”朱元璋直接将望远镜狠狠砸在地上。 “父皇，何故勃然大怒？”朱标惊道。 而此时，外面负责守卫的带刀侍卫急忙而入，见此情形，立即跪下。 “听候陛下差遣！” “你们，给我去文华殿的阁楼，捉拿逆贼！此事不要声张，直接将其关押！”朱元璋怒道。 “遵命！” 那些侍卫刚出去，蒋瓛却是大步而入。 “微臣受到一条情报，还请陛下御览。” 朱元璋接过纸条，一看脸色更是难看。 上面记载着江夏候之子周骥与宫女有染！ 陆渊只是让沈五将信息延后一天，如今拿到了地，自然不会阻止那位密探取得应有的功劳。 而那位锦衣卫立即就将这条情报上交给锦衣卫都指挥使蒋瓛。 这才有了这一幕。 但蒋瓛根本没想到，朱元璋竟然已经亲眼看到那一幕。 虽然因为天色黑暗，没看清两人的相貌。 但已经足够朱元璋暴怒了。 幽暗的阁楼之中，只有幽幽的月光透过窗户照了进来。 两道身影相拥着，耳鬓厮磨，却是热情似火。 周骥急促地喘息着，眼中几乎要喷出火焰来。 衣着落地，周骥已经急不可耐地宽衣解带。 便在此时，阁楼的门被人一脚踢开。 火把的光亮和月光一同照在内里的两人身上，这对野鸳鸯顿时大惊失色，脸色刷的就一片惨白。 周骥待到看清来人是大汉将军，以及一众御前带刀侍卫，整个人已经惊慌失措了。 他一急之下，却是被裤子绊倒，就那样半赤着身子摔在了地上。 而贺莹儿惊叫一声，抓起衣服，挡住身体。 “大胆逆贼，都给我拿下！”大汉将军冷喝一声，那些侍卫直接上前按住两人。 “奴婢冤枉啊，是这贼子欲要对奴婢用强！”贺莹儿终究是反应更快，抢先喊道。 周骥顿时勃然大怒：“贱婢，你勾引于我，还敢污蔑！” “我乃是江夏候之子，还请上官明察啊！” 大汉将军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扫过，冷笑一声：“都押入昭狱，听候发落！” 两人还想喊冤，却是被两个侍卫直接用布塞住嘴巴，只能呜呜喊着，被拖了出去。 ......... 翌日。 徐膺绪如期来到了棚屋区。 顿时就有大批的流民围住了他，有青年人，但更多的是老人孩子。 “贵人，你真的要招收流民吗？” “你看我可以吗，我很能吃苦的，一天抗五百个大包都不喊累！” “贵人，我可以吗，别看我这样，但我也有力气，能下矿洞的！” “大家听我说一句。”徐膺绪被众多人围住，那些声音也是听得他头昏脑涨。 他抬手喊了两句，这些人才逐渐安静了下来，静静等待着他的发言。 “我昨日所说绝无虚言，等下到这位王管家这里登记，合格的便可以到常宁县梅山做工，一月工钱300文！”徐膺绪说道。 听完他的话，人群之中顿时有人发出不满的声音。 “我看你根本就是在戏耍我们！昨日说所有人都可以到矿山去，今日又说要合格的人，我看你们这些勋贵根本没拿我们这些流民当人，去了矿山还不知道会怎么折磨我们，大家不要上当！” 随着这个声音，旁边也有人响应起来。 这下原本有意的流民，都开始迟疑起来了。 他们都是庐州府的百姓，去年遭了灾。而更令他们心寒的是，当地的官老爷根本不管他们的死活，他们活不下去，这才流亡至应天府。 在这里，他们也是受尽了白眼，这些勋贵哪里会正眼看他们。 徐膺绪顿时皱起眉头来，他听到那声中气十足的声音，便发觉这绝对不是流民。 徐膺绪往人群之中看去，便看到了几个身强体壮的汉子，最是起哄，鼓动着旁边的流民。 他内心顿时有了计较。 “耿瓛，还得麻烦你将那几人拿下。”徐膺绪对着身边一位英武男子说道。 耿瓛，乃是长兴侯耿炳文的次子，在五城兵马司之中任职。 今日徐膺绪特意让他带着一些兵丁来撑场子，没想到却是派上了用场。 “哈哈，好说！”耿瓛哈哈一笑，转身道，“你们都听到了，给我拿下！” 十多个兵丁立即涌出，这下那些流民顿时脸上大变，纷纷躲避。 那几个汉子也想跑，但那些兵丁就盯着他们呢，哪里能让他们走脱？ 一群人围了上去，直接将其制服在地。 而那些流民则是已经退了老远，内心都是有些发憷。 徐膺绪大步上前，安抚道：“大家不用担心，我并不是想要对你们做什么。” “大家看这几日身强体壮，哪里像是流民？” 徐膺绪指着被按在地上的几人高声道。 “另外，你们可有人认识这几人，若是我误抓好人，那我立即放人，并且带人离开！” 徐膺绪这话一出，那些流民顿时惊疑不定起来，他们左右看着，又低声交流着。 却是很快发现根本没有人认识这五人，而看这些人面含煞气，显然并非良民。 突然人群之中举起一只手来：“我认得他们！” “三娃子，你可别胡说，你怎么就认得他们？”有人质疑道。 “他们是码头上的地痞，专门欺压良善，上次我不给他们例钱，被他们打得三天下不了床！”三娃子怒道。 那几个地痞顿时将仇恨的目光投向那人群之中，但马上他们就挨了兵丁好几脚，不住哀嚎起来。 第107章 掌握舆情 第107章 掌握舆情 徐膺绪微微一笑，上前道：“大家也都听到了，这些都是为非作歹的恶人，他们受人指使，从中挑拨是非，可是见不得你们好。” “当然，这事情从来都是你情我愿，我徐膺绪绝对不会勉强。” “徐大人，我愿意相信你！”三娃子率先站了出来。 “好，你可以去那边登记。”徐膺绪说道。 而随着第一个人站了出来，很快就有人跟随，这三百文一月的工作对于他们来说已经是难得的好差事了，若不是这些地痞搅局，他们早已经争着抢着要去了。 看着排成长队的人群，徐膺绪满意地点点头。 只是，很快那队伍之中爆发出一阵不满。 “为什么不让我去，别看我这年纪，我也有力气，能下矿的！” 徐膺绪看了过去，发声的人却是一个头发发白的老汉。 徐膺绪连忙走了过去：“老人家，我之前已经说过了，要条件符合的才能去矿山。” “什么条件，我有力气，也能挖矿，凭什么就不符合条件。”老汉衣着破烂，却是神色激动。 徐膺绪看得也是头疼。 而其他年纪较大的流民也是不满起来，纷纷吵闹着要求当矿工。 就在徐膺绪头疼不已的时候，却是一个太监领着数名侍卫而来。 “咱家奉太子之命前来招收流民往西山做工，一月俸禄230文，想要来的可以来登记，老人妇女不限！”年轻太监尖着嗓子说道。 流民们愣了片刻，随即一群人便围了过去。 “真的老人妇女都收吗？孩子收不收？” “老人妇女，太小的孩子就不收了！”年轻太监说道。 但这个答案已经够让他们欣喜的了。 老人妇女不比那些壮劳力，他们难以找到工作，能找到一个工作便已经够让他们欣喜了，而且这份工作月俸还不低！ “大家都不用急，这次收的人很多，你们还不够！大家都排好队！” 随着年轻太监的话，以及那些侍卫的引导，这些流民终于开始变得守规矩起来。 看到场面已经受到控制，徐膺绪走向那年轻太监。 “这次还多亏了公公，否则恐怕还不好收场。”徐膺绪说道。 “徐公子过奖了，咱家也不过是给太子爷办事。”年轻太监道。 徐膺绪转过头去，却是看到了一辆华丽的车辇，正是太子朱标的车架。 徐膺绪遥遥对其一礼，不过看那车架并没有过来的意思，应该是太子并不想出面。 马车上面，朱标与陆渊相对而坐。 “徐家老三，性格沉稳，倒是可用之才。”朱标说道。 “这些事情太子与徐家做主即可，我可是只负责收钱。”陆渊往后面一靠，懒洋洋说道。 “陆先生不是刚收到上月两种药的份子吗？”朱标无奈道。 他只是想起有六万多两白银进了陆渊的口袋，不由一阵心疼。 朱标真的穷怕了！ 越是身居高位，掌握大明这架庞然大物，越是感觉缺钱！ “既然如今药厂已经进入了正轨，国库有大量进项，那也可以开通海贸了吧。”陆渊对于辣椒还是念念不忘。 何况，还有土豆、番薯这些高产作物。 朱标却是不由想到自己老爹那阴沉的脸。 周骥之事已经让朱元璋勃然大怒。 虽然经过锦衣卫的审问，知道了是那宫女勾引周骥，而两人严格算来，还不算真正的通奸。 而周骥那些鱼肉百姓的龌龊事情都被扒出，更是让朱元璋恼怒。 一整天朱元璋都是怒形于色，在早朝上面更是鞭笞了两名官员，让那些朝堂诸公都吓得如同鹌鹑一般。 朱元璋已经下令周德兴立即返京，等到周德兴回来，最好的结果也不过是削去爵位，贬为庶人。 朱标暗叹一口气，在这件事情上面他也不好说些什么。 当然，此时想与朱元璋商议开海禁之事，却是不可能了。 “此事还要从长计议，水师还未训练完备，沿海倭寇和海盗依然猖獗。”朱标无奈道。 陆渊叹了口气，但这事情却也急不得。 他撩开帘子，看到了街边挂着大明金行的商铺，外面挤得人山人海。 “这大明金行就是宝钞提举司与户部的下属机构，专司负责宝钞兑换与兑盐之事，当然，等到大明有了足够的白银储量，到时候便会取消食盐的兑换。” “这些日子，倒是有众多的百姓拿着旧钞前来兑换。” “而且，经过这些举措，在市面上宝钞的价值已经回升。” “而因为宝钞可以兑换洪武盐，一些地方宝钞的价格反而超过了银两。”朱标说道。 “这现象只是暂时的，之后宝钞的价值将会稳定下来。等攻下扶桑，便可以施行大明的货币霸权了。”陆渊沉声道。 朱标点点头，却是又浮现一丝愁容。 “陆先生，钞法施行倒是顺利，只是明田制的施行却是遇到了很大的问题。” “除了各地乱军四起，还有很多百姓对于更换田契的官吏十分抵触，甚至很多村子集体抵制。” “这里面除了一些地主士绅的煽动，还有百姓不理解陛下施行明田制的用意。” “这该如何是好！？”朱标又是叹了口气。 “各地官府可有贴出通告说明此事？”陆渊问道。 “张贴了布告，但却是收效甚微。”朱标摇头道。 陆渊思索片刻，却是有了一个好主意。 “殿下，如今这情况或许正是转机。”陆渊道。 朱标却是愣住了，这明明是坏事，怎么会是转机。 便听陆渊继续道：“殿下可以趁势推出报纸，以弘扬朝廷和陛下的思想，让百姓知道天下大事，以此开启民智，若是掌控了舆情，那天下士绅的影响力至少会被削减三成！” “那时候陛下的威望将更进一步！” “此举可以大大加强朝廷的掌控力！” 朱标顿时一喜，连忙问道：“何为报纸，还请先生教我！” “此报纸，类似于邸报，但并非面对官吏，而是供给天下人阅读，让他们知道天下事。”陆渊说道。 “邸报”又称“邸抄” 邸报可以说是世界上最早的报纸，比罗马帝国凯撒大帝在公元前59年所创建的《每日纪闻》早了一个世纪。 邸报最早出现于西汉。 西汉实行郡县制，全国分成若干个郡，郡下再分若干个县。 各郡在京城长安都设有办事处，这个住处叫做“邸”，派有常驻代表。 他们的任务就是要在皇帝和各郡首长之间做联络工作，定期把皇帝的谕旨、诏书、臣僚奏议等官方文书以及宫廷大事等有关政治情报，写在竹简上或绢帛上，然后由信使骑着快马，通过秦朝建立起来的驿道，传送到各郡长官。 第108章 活字印刷 第108章 活字印刷 “现在的邸报都是朝廷大事或是皇帝谕旨，这些事情离百姓太远。”陆渊说道。 “而这个报纸主要刊登新闻时事，定期向百姓发行，让百姓都能了解朝廷的政策，以及国家大事。” 朱标闻言，却是皱起眉头。 片刻才道：“陆先生，此事有几个难点。” “如果面对全国百姓，那需要多少人才抄写刊印，这实在是一项大工程。而如此一来，这报纸的价格便会很高，毕竟朝廷也无力支撑这样的措施。” “那这样一来，这报纸也只能面向那些读书人和士绅，又如何深入穷苦百姓？” “殿下，这里面最主要的问题那就是印刷的成本了。”陆渊说道。 “现在的印刷因为还使用雕版印刷，因此费用高昂，百姓负担不起，只有那些豪门士族子弟才可以读书，考取功名。” “但如果能改进印刷，便可以降低书籍和报纸的成本，那些穷苦百姓便也能读得起书了。” 朱标闻言，顿时眼睛一亮：“那要如何改进？” “殿下应该也知道活字印刷术吧？”陆渊道。 朱标原本以为陆渊有什么好办法，听闻此言却是有些失望。 在北宋庆历年间，毕昇发明了泥活字，标志着活字印刷术的诞生。 但因为价格高昂，以及使用不便。直到明朝前期，大量使用的还是雕版印刷。 除了泥活字印制模糊，容易损坏之外，还有一个原因便是古代读书人看得多数都是经史子集，一套雕版可以用很久，没有多少新的书需要制作雕版。 这自然也一定程度抑制了活字印刷的推广和技术更新。 一直到了活字印刷传入西方，而西方人改革制作出了铅活字印刷术。 “陆先生，活字印刷早在前宋已有，但却是并不实用，泥活字容易损耗和模糊不清，因此民间使用较少。”朱标说道。 “可以改用金属活字，另外我可以制作手摇式印刷机，如此一来印刷成本会大大降低，日后大明人人有书读！”陆渊说道。 朱标一惊，封建王朝之所以仕途都被门阀世家把持便是因为他们掌握了知识。 那些世家手中掌握着大量的书籍，这些就是最珍贵的财富。 学富五车，不只是说学识高，也说明了家底丰厚，才能收集这么多的藏书。 而能进私塾读书的也都是士族乡绅。 就算是寒门，也并非指的是贫民。 而是门第势力较低的世家，以及衰落的士族，这些都不是普通百姓！ 贫民几乎没有晋升的渠道。 “天下的百姓太苦了，这一切的根源都是书籍太过昂贵，这才让读书人都出自这些世家门阀。” “而当官的都是这些门阀子弟，那么他们自然只会为世家发声，而不会站在平民的角度。” “虽然说也是清正廉明为民请命的好官，但官官相护才是常态。” “若是让这些平民也能读书，那么就可以改变这一现状。”陆渊沉声道。 朱标也是内心一凛，陆渊所说正是事实。 现在朝堂之上的衮衮诸公除了那些打天下的开国功臣，又有那些平民出身呢？ 那些世家门阀掌握着绝对的话语权。 这才有天子与士大夫共天下的说法。 但真的是帝王愿意与这些士大夫共天下吗？ 不！只是这些帝王没有办法，读书人都是出自世家，若是不用，又让什么人来管理天下？ 若是陆渊此法真的能行，那便是惠及天下万民的大好事。 而皇家也能拜托那些世家豪族的牵制！ 此举功在千秋！ “另外，报纸之事干系重大，必须牢牢把握在太子和陛下手中，决不许那些文臣染指。”陆渊沉声道。 朱标深以为然。 陆渊接着又与朱标详细地说了报纸的发行、内容、运营等方面。 此时马车缓缓停在了织锦坊的商铺。 “殿下，已经到了。”陆渊率先下了马车。 商铺之中此时却是走出了几人。 当先的是三位明媚动人，衣着华贵的少女。而后面几人明显是侍女打扮。 三人见到他明显愣住了，随即疑惑地看着他背后的马车，似乎是疑惑他为何会坐着这马车。 而后面，韶翠是送着几人出来，看到陆渊喊了一句公子。 这让那几人更加疑惑起来。 此时，朱标也是下了马车。 “承盈、福宁、婧安，你们为何在此？”朱标惊讶道。 听到这些名字，陆渊立即明白了她们的身份，都是老朱的女儿啊！ 而怀庆公主朱福宁也是诧异道：“皇，大哥，你又为何在此处？” 怀庆公主差点就直接道破了太子的身份，但却是反应极快，快速改口。 朱标看了一眼后面的韶翠，倒是丝毫没有避讳。 “哈哈，我来这里乃是为了视察民情。”朱标笑道，“不过，我倒是听闻后宫来了一些裁缝大师，为几位母妃定做衣裳，没想到几位妹妹竟然偷偷溜了出来。” “大哥莫要生气，几位妹妹是被我带出来的，只是今日她们都定了衣裳，却是我没收到通知，这才拉上她们走上这一趟。”安庆公主巧笑嫣然地说道。 安庆公主是朱元璋的第四女，与朱标乃是一母同胞，关系更加亲近一些。 但在洪武十四年，便已经下嫁给同年的新科状元欧阳伦，平素都在宫外，今日进宫才得知消息。 “安庆，你如今也嫁做人妇了，若是被父亲知晓你私自带她们出来，恐怕又会发怒。”朱标劝说道。 “若是父亲发怒，哥哥定然会为人家求情的。”安庆公主倒是丝毫不怕。 “你啊你！”朱标也是拿她没有办法，摇摇头。 “你既然事情已经办完了，那还是赶快回去吧，以免又惹出什么事端。”朱标道。 “是了，妹妹知道了！”安庆公主笑嘻嘻地拉着几个妹妹走了。 临走之前，又看了陆渊一眼，颇为好奇此人在当朝太子面前却是没有一点压力，反而是一副懒散模样。 真是奇怪！ 朱标看了几个妹妹都上了马车，又派了几个锦衣卫护着，这才稍微放下心来。 第109章 徐妙锦的小脾气 第109章 徐妙锦的小脾气 “殿下请。”韶翠虽然也并非第一次见太子，但依然十分紧张。 “你这里倒是不错。”朱标看着商铺的环境赞道。 “这里我都没怎么管，都是韶翠和素锦几人照看。”陆渊坦然道。 “公子过奖了。”韶翠颇有几分惶恐。 “韶翠，你带殿下参观一下，我处理一下事情。”陆渊准备将手摇印刷机的图纸画出来，等下交给朱标。 朱标自然也没有介意。 由韶翠带着，往后院而去。 只是一进了后院除了悬挂的各色染布，却是看到两个少女气呼呼地对视着，像是两只斗鸡一般瞪着眼睛。 “妙锦，你为何也在此处？”朱标奇怪道。 他虽然知道陆渊搞了一家商铺，弄出了一些新式衣服，让后宫的嫔妃都趋之若鹜，但还真不知道是由徐妙锦和徐妙云两姐妹引起的。 毕竟，这些后宫之事他关注得比较少。 徐妙锦被打断，这才有些不情愿地行了一礼。 “参见殿下！” “拜见殿下！”旁边的素锦也是立即行礼。 徐妙锦行完礼，便是气呼呼地往外走。倒是让朱标有些摸不着头脑。 徐妙锦从后院出来，看到了陆渊，立即大步走上前去。 “徐家小娘，没想到你也在此？”陆渊露出一个和煦的笑容。 但下一刻，他的笑容凝固了。 徐妙锦柳眉一竖，大步上前，直接将他面前的稿纸用力揉搓，而后直接狠狠丢在地上，接着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去。 陆渊揉着额头，还不明白到底怎么回事。 接着便看到了素锦也是皱着小眉头出来了。 陆渊看到她身上穿着锦绣山水纹马面裙，却是明白了。 两人这是撞衫了，陆渊有些头疼地揉着额角，这倒是有些尴尬。 “素锦。”陆渊唤了一声。 但回应他的是素锦的冷哼，接着少女一扭头，忙着自己的事情去了，根本不看陆渊一眼。 这丫头，看来还是太少管教了！ 今夜一定要好好教她做人！ 但是徐妙锦那边........ 陆渊内心心思一转很快也有了主意。 陆渊又是拿出一张纸，在纸张上面飞快写写画画起来。 等到陆渊画完了图纸，朱标也是看完了这间工坊。 “陆先生，刚才徐家丫头好似十分生气，你可知道原因？”朱标问道。 “在下也是不知，这女人家的心思可是不好猜。”陆渊摇头叹道。 “确实有理！”朱标也是想到了吕氏，虽然平常都是温柔娴熟，但也会闹小脾气，让朱标颇为头疼。 “不说这个了，那些花楼机倒是奇特，竟然只要一个人便可以纺织出布料来，效率何止提升数倍！”朱标十分感叹。 “哈哈，所以说这科学技术就是第一生产力。你看，只是小小的改动，便可以让一个行业焕发新生。”陆渊笑道。 “所以，陆先生是准备献出这新式花楼机的图纸了？”朱标喜道。 “免谈！”陆渊严词拒绝。 “殿下可不要忘记了我可是才把香皂的工艺交给你，现在又让我交提花机的工艺，未免不太合适吧？”陆渊淡淡道。 朱标也是有些讪讪，他也明白陆渊对于大明的贡献巨大，而朱元璋的奖励相比之下太少了。 但这花楼机对于纺织行业的提升也是巨大的。 若是所有织布坊都使用这种提花机，那么丝绸布匹的产量将会提升20倍！ 这是多么恐怖的数字！ 而这些丝绸将会给大明带来巨大的利益。 “殿下，我可是指望着这机器给我赚点零花钱，你不会连这个都给我剥夺了吧。”陆渊道。 朱标更是有些汗颜。 但接着又听陆渊说道：“虽然暂时不能给你这新式提花机的技术，但可以给你别的技术。” “不过此事过些日子再说，殿下还是先把报纸之事办妥吧，此事相比纺织业更加重要。” 朱标微微颔首，但还不忘记说道：“那可说好了，可不能诓我。” 陆渊微笑以对，接着将图纸递了过去。 朱标一看顿时大喜，也不停留，拿着图纸急匆匆地走了。 看样子是准备马上实施下去了。 旁边的韶翠有看得有些呆了，自己家的主子倒是胆大，就连当朝太子也是如此对待，简直没有多少敬畏。 整个大明，恐怕也没有几人能够如此了。 ........ 宁波府。 汤和集结水师在此操练也有近月时间。 对于习惯无事就勾栏听曲的徐允恭来说，这些日子着实难熬，要不是有小册子解闷，他怕是要憋出病来。 这些日子，他看老母猪都有些眉清目秀起来。 徐允恭浑身一颤，摇了摇头将那可怕的想法抛之脑后。 而后将注意力全部放在小册子之中，口中还念叨着：“枫花恋、藤井兰兰、桃乃木香奈、桥本有菜、筱田优........” 此时，门突然被推开。 徐允恭吓了一跳，顿时将小册子收到背后。 来的正是朱棣：“允恭，你可别忘了今日可是军队考核的日子。” “咳咳，我自然没有忘记，这就来！”徐允恭忙道。 自从来到宁波府之后，汤和就将两千人丢给了朱棣与徐允恭二人训练，一人带一队。 而汤和处于谨慎考虑，只是让朱棣二人先按照明兵训练手册上面的记载来练兵。 而汤和的本部依然按照旧法训练。 就准备等着这次考核，看看两种训练方法孰优孰劣。 朱棣虽然看陆渊有些不顺眼，但也不会故意输掉考核，这样不是说明他自己练兵也不行吗！ 随着三短一长急促的号角声，徐允恭连忙与朱棣一同来到了校场。 此时，分属于他们的第五卫与第七卫已经整齐在列。 但反观其他军队却是才稀稀拉拉地来到了校场，到了校场也没有第一时间整队，反而围在一起嘻嘻哈哈就连那些总旗、小旗官也是如此。 高台之上，汤和看到纪律差别极大的两支队伍，眉头已经皱成了川字。 旁边的金山卫都指挥使方鸣谦也是脸色难看，汤和统筹全局，还要督管造船厂和募兵事宜，练兵的事便由方鸣谦负责，这完全就是打他方鸣谦的脸啊！ 方鸣谦乃是方国珍的侄子，在方国珍投降之后，其便跟随着汤和征战。 如今四方承平，而倭寇侵扰江浙沿海，百姓深受其苦。 朱元璋便派汤在沿海筑城设防。 汤和荐举方鸣谦上殿献策，提出在沿海筑城设置卫所，征集当地兵丁常年守卫。得朱元璋的赞赏，故派汤和领方鸣谦去江浙沿海量地筑城。 如今，方鸣谦正在建设金山卫城，却又被征调来训练水师。 方鸣谦揉着额头，他感觉自己的额角的青筋已经在跳动了。 更令方鸣谦愤怒的是，这些个玩意竟然还在嘲笑着那些士兵，对他们评头论足。 他们怎么敢的啊！ 第110章 倭寇的踪迹 第110章 倭寇的踪迹 终于有聪明些的将领终于看到主帅难看的脸色，连忙下去整顿军纪。 徐允恭看着那些将领狠狠踹着那些兵油子的屁股不住冷笑。 让你们之前笑话我，淮之的能力岂是你等能够领悟的？ 等下就要狠狠打你们的脸！ 在那些将领的整顿下，另一支队伍终于也是形成了军阵，但却是歪歪扭扭，与旁边的队伍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汤和已经没脸看了，直接宣布了军营大比开始。 这次虽然是演武，但毕竟这么大的规模，这校场还真容纳不了。 汤和在沿海找了一块有山边的海岸作为演武的地点。 一行五千余人衣着整备，行走在官道上面浩浩荡荡，倒是颇为吸引人的目光。 大量的百姓好奇地在路边观望着。 想要花一个月时间训练出一支精兵自然不可能，汤和发起这次比试，也只是为了看看明兵手册的效果，再决定要不要在全军推广。 而另外的新兵，也只是教授了简单的旗号和军阵等内容罢了。 但汤和没想到才开始，他就对于方鸣谦训练的新兵有些失望了。 虽然他也明白这不能怪方鸣谦，之前他自己训练的兵也没好上多少，这些人之前不过是些渔家汉子，能遵守命令已经不错了。 但凡事就怕对比。 而汤和旁边的方鸣谦也是冷着脸，就准备等下演武之中赚回脸面。 行了半个多时辰，军队已经到了指定的地点，双方在各自的区域摆开阵型，因为距离有些远，却是看不到对方的情形。 朱棣这个战争狂人的血液已经再次沸腾起来，他不断指挥着士兵摆出阵型，并且做出调整，准备狠狠打那些人的脸！ 徐允恭却是贼兮兮地拉住了他。 “大战在前，你要做什么？”朱棣顿时有些不满了，平时你闹归闹，但这可是打仗呢！ “嘿嘿，老四你看看这是什么？”徐允恭掏出了一根筒状物体。 朱棣不明所以：“这是啥？” “这可是行军打仗的神器，名为千里镜！”徐允恭嘿嘿一笑。 “你未免言过其实.......”朱棣有些不屑，而后接过了千里镜。 “这怎么用？” “放在眼前就行了，这可是淮之刚刚派人送来的，现在拿出来一定会吓那些家伙一跳！”徐允恭道。 朱棣拿起一看，却是发现眼中的东西都变得十分小。 “咳，你拿反了，是这头来看。”徐允恭道。 朱棣依言而行，顿时瞪大眼睛，这数百米之外的地方也是看得十分清楚。 他们现在在矮山上，更是能看到森林之中的方鸣谦的军队。 虽然有森林的遮挡，但也能大概看出敌军的动向。 这真是神器啊！ 有了此物怕不是能够料敌先机！ “嘿嘿，看我打他个措手不及！”朱棣冷笑一声，他内心也是憋着一股火气，就等着这一战。 朱棣开始转动目光，寻找着合适的突袭路线。 突然，他的目光一顿。 “你看那海边。”朱棣将千里镜递给了徐允恭。 徐允恭一看也是眼神一凝，海边有十多艘海船正在靠近侧面的海湾。 这些船的模样不像是大明船只，船帆的位置较低，而甲板上有几个小屋子，模样十分奇怪。 等他看到这船打出的旗帜，更是眉头深皱。 “这是他娘的倭寇！”徐允恭怒骂道。 “不错，这些船不小，这股倭寇大概有六七百人！”朱棣道。 “我研究过附近的地形，那个方向有一个村子叫做石邑村，靠近海边以打鱼和晒盐为业。” “这些倭寇的目标很可能就是这石邑村！” “那还等什么，打他娘的倭寇！”徐允恭毫不犹豫地说道。 朱棣也是微微颔首，做出了决定。 此时，两人丝毫没有考虑演武的事情，毕竟演武什么时候都可以，但倭寇可不是随时都有的！ 更何况这些倭寇还准备对大明的百姓下手！ 那更不能忍了！ 朱棣立即下达了命令，往东北方向急行军。 军队很快动了起来，半个时辰之后，他们已经靠近了那处海湾。 因为这次是演武，害怕误伤，除了三十名燕王亲兵之外，其他军士带的都是训练用的木刀木枪，朱棣令他们寻一些毛竹，做成狼筅，用以对付倭寇的长刀。 此时，显然回去拿兵器已经来不及。 同时，朱棣也不相信自己这么多人，会打不过那些倭寇！ 借此时机，朱棣爬上树观察倭寇的动向。 那些倭寇十分狡猾，将船停在了山坳附近，避开了渔民的视线，而后下船准备突袭渔村。 但偏偏，那山坳靠近朱棣这一侧，而借助着千里镜，他们将倭寇的动作尽收眼底。 那伙人穿着木屐和服，身材矮小，目露凶光。 一个佩戴着武士刀的人正与他们说着什么。 朱棣从树上跳了下去。 徐允恭连忙上前问询：“情况怎么样？” “前面有个芦苇荡，是他们的必经之路，我先赶过去埋伏。”朱棣说道。 “你带五百人去劫了他们的船，前后夹击，让他们插翅难逃！” “好！”徐允恭立即答应下来，他知道自己带兵的本事不如朱棣，不如辅助。 吉野元门是扶桑大名土歧氏的家将。 土歧氏目前的家督是土岐赖康。土岐赖康是一个能力极强的大名。 前任土歧氏的家督土岐赖远极为狂妄，甚至敢借着酒劲天皇的车驾引弓射箭。土岐赖远因此而被斩首，正值风雨飘摇之际，土岐赖远的侄子土岐赖康继承了家督之位，并出任美浓守护。 凭借着土岐赖康的手腕，土岐氏并没有遭到多大的打击。 土岐赖康通通种种手段捞取了室町幕府侍所头人一职，土岐氏也在快速扩张着。 但扩张便需要钱，因此土岐赖康盯上了中原之地。 在他看来，威势无双，纵横西方的蒙元也在扶桑折戟沉沙，正说明了扶桑真正是神明庇佑之地，宗主国的威严也并非那么不可撼动。 而如今，蒙元被大明击败，新的帝国皇帝不过是乞丐农民出身，这样的人又怎么能让他尊敬。 是以，土岐赖康便让效忠他的武士伪装成倭寇，劫掠大明沿海，因此获利颇丰。 获得的铁器、铜币和白银让土岐家快速崛起。 土岐赖康这种想法并非个例，扶桑很多大名也是同样的想法。 他们纷纷派出武士和船只，加入了劫掠的狂欢。 是以大明沿海的匪患不断。 第111章 水火交加 第111章 水火交加 吉野元门这种事情做过很多次，这些明人根本无法阻挡他们的武士刀！ 而还有一些大明的士绅与他们私下交易铁器和丝绸，甚至为了利益可以帮助他们劫掠村庄，这让他们的行动更加得心应手！ 吉野元门盯着眼前隐隐可见的村庄，内心冷笑，这些中原人也不过如此！ 他们并不比自己高贵！ 吉野元门舔舐着嘴唇，他已经期盼着又一场杀戮了。 “快点混蛋，你们的，不要掉队！”吉野元门低骂了一句。 一众倭人也是握紧了武器，目光透露着凶光。 吉野元门拿出羊角号便要吹响，便在此时，前面的一棵松树栽倒了下来，恰好挡住了他们的前路。 几个倭寇顿时一惊，往四处张望着。 但他们马上看到左右两侧的芦苇丛中升腾起大量烟雾。 吉野元门顿时脸色一沉：“有埋伏，快走！” 一群倭寇立即往后退去，但便听一阵喊杀之声，大群的人已经杀了出来。 一众倭寇也是爆发出凶性，朝着明军杀来。 吉野元门看到那群人的装备也是一愣，这些人穿着明军的制式装备，拿手中却是拿着木棍、竹竿，像是杂牌军一般阵型分散。 “杀光他们！”吉野元门怒喝一声。 “灭了这些倭贼！”朱棣也是大声下令。 倭寇们手握长刀，便是想如同往常那样杀伤明军。 但明军之中的狼筅手执狼筅，率先发起进攻。这些大毛竹长足有一丈五六，上截还带着竹枝，一旦攻击，那些倭寇们顿时麻了。 长刀根本不够长啊！ 而那些竹枝直往脸上戳，这谁不怕！ 前面的倭寇顿时迟疑了。 但后面的明军借着狼筅手的掩护发起了进攻。 藤牌手向前压进，挤压倭寇的空间，木刀不住地往它们脸上招呼，而后面手持细长竹竿的长枪兵已经用毛竹刺入它们的身躯。 倭寇想要反击，但面对那些狼筅，实在是刀枪难以刺入。 后面手持倭弓的弓手想要反击，但发现前面已经一片混乱，根本无法攻击，只能使用抛射。 但不过一轮，前面的部队已经节节败退。 倭寇只能往后退去，裹挟着那些弓手一片混乱。 吉野元门咬牙切齿，但是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命令混乱的军队。 四周的火势熊熊！混合着明军的喊杀之声，倭寇们如同丧家之犬。 吉野元门原本以为敌军混乱的阵型，但一旦接战，那些明军却是将倭寇的队伍分割开来，即便用那些木刀竹竿，却也是杀得扶桑军节节败退。 一些人在混乱之中甚至直接被踩死！ 吉野元门感觉到深深的无力，他知道败局已定，只是想要少牺牲一些军队。 毕竟，土岐氏虽然是扶桑实力强大的大名，但若是这些人折损在这里，也是不小的损失！ “撤退！快撤！” 倭寇们也顾不得什么了，直接将武器一丢，撒丫子就跑，生怕跑得慢了，被那些明军用木刀竹竿残忍杀死！ 吉野元门就见过一个倒霉的家伙，死得老惨了！ 足足挨了三十多刀，血都流尽了，这才死的！ 而那些明军却像是捡到钱一般欢喜，这些都是恶魔！ 吉野元门终于看到了他们的船只，只要上了船，他们就能活下来了！ 吉野元门心里的欣喜才刚升起，便突然看到岸边一滩血迹，而他们留守的士卒却也是不见踪迹。 “不对劲，快走！” 但还没等那些倭寇反应，左侧便已经响起一片喊杀声。 倭寇们早已经如同惊弓之鸟！旁边数百人突然杀出，他们哪里能抵抗，疯了一般往右边逃去。 一群人乱哄哄地冲进芦苇之中，但马上就响起了惨叫声。 前面的倭寇小腿都陷入了冰冷的黑泥之中，虽然疯狂挣扎，却是根本无法挣脱。 这是沼泽！ 吉野元门的心已经沉入了谷地！ 这些阴险的大明人！ 十多个倭寇身体陷入沼泽，只能看着自己缓缓被沼泽吞噬，更有几个倒霉的更是迅速下沉，眨眼间消失在泥潭里，令后面的倭寇看到心惊胆战。 “救命，求求你救我！”一个倭寇伸长手，但他的口鼻慢慢被黑泥吞没，再也发不出声音。 吉野元门转头看去，后面的明兵已经杀来，这走是死，不走更要死！ 吉野元门一咬牙：“你，给我走在前面！” “若是不走，我们都要死！” 那倭寇心惊胆战，不敢上前，吉野元门直接一刀将其枭首。 “快走！谁不走我杀谁！” 在吉野元门的威压下，和明军的威胁下，那些倭寇没有办法，直接往前走。 这里沼泽并非连成一片，而是密集分布着，中间却是有着安全的区域，在众多人肉探测器的试探下，还真被吉野元门找到了道路。 但这代价也是十分巨大的，大量的倭寇身陷泥潭。 朱棣与徐允恭赶来的时候，看到的是泥潭之中一个个如同离水的鱼一般伸出手的倭寇，不由哈哈大笑。 “老四，你这伏击之计还真是好用！”徐允恭满脸喜色。 “还是这鸳鸯阵厉害，否则光凭木刀竹竿哪里能这么容易拿下倭寇。”朱棣此时也是对于鸳鸯阵的威力心服口服了。 那些倭寇虽然凶狠，但被鸳鸯阵天克啊！ “那这些家伙如何处理？”徐允恭问道。 “大人，这些倭寇手上没少沾染我大明人的血，不能放过啊！”旁边一个小旗说道。 朱棣神色一凛：“这些倭寇劫掠百姓，杀戮无算，自然不能轻饶。” “先将他们绑了，带回城中斩首示众，以警后者！” 旁边那些士兵多数都是目露怒容，他们都是渔家子出身，很多家人亲友就遭了倭寇迫害，对于这些倭寇那是恨得咬牙切齿，如今终于有了报仇的机会！ 而另外一边的方鸣谦心态已经崩了。 最早他想着一血前耻，好好打一场胜战。 演武一开始，他便组织好阵型，想要冲击敌军的阵地。 只是，他发现敌军并不在预期的位置。 方鸣谦开始警惕起来，生怕被敌军偷袭，那就丢脸了。 他派出大量斥候，只是半个时辰过去，还是没有敌军的踪迹。 方鸣谦认定，朱棣是想要等他们露出破绽就要发动突袭。 他命令队伍严阵以待。 这一待便是两个时辰，士兵的腿都麻了，这敌人的影子都没见着。 而那些派出的斥候也根本没见着敌人的影子，那两千人就像是消失了一般。 汤和在远处看得也是蒙了，这啥情况这是？ 所好的演出，怎么就是方鸣谦独角戏？ 第112章 惊人的战绩 第112章 惊人的战绩 又等了半个时辰，汤和还是没有朱棣和徐允恭的踪迹，这下他也慌了。 朱棣是燕王是皇子，身份尊崇！ 而徐允恭是魏国公徐天德的长子，未来是要继承爵位的，还是他汤和的侄子。 这两人要是出了什么问题，他汤和还能好了？ 当下，汤和也顾不得什么演武了，立即派出军队搜寻。 但才派出军队，便看到远处一支军队往这边而来。 “将军！燕王和徐将军回来了！”斥候匆匆来报。 “好，不过他们到底是怎么回事？”汤和先是一喜，随即又困惑起来。 “这，将军还是你自己看吧。”斥候也不知道该如何说这件事情。 汤和眉头一皱，方鸣谦更是想要喝问这士兵。 但此时朱棣的队伍已经靠近过来。 两人看去，顿时发现了朱棣的士兵绑着一些浑身狼狈的人。 “殿下，您没事吧？”汤和立即迎了上去，关切问道。 相比其他的，朱棣的安全才更重要一些。 “哈哈，本王好的很，劳烦老将军挂念了！”朱棣哈哈一笑。 “汤伯伯，你看看我们抓到了什么人！”徐允恭却是早已经忍不住想要炫耀一下了。 汤和望去，便看到那些士兵押着一个个浑身是黑泥的人，就连脸上都是泥巴，这一下还真认不出来是什么人。 方鸣谦更是皱起眉头，他听闻之前元军就有杀良冒功的将领，这燕王不会是将当地的百姓给抓了起来吧？ “殿下，这些是何人？”汤和惊疑不定地问道。 “哈哈，这些都是倭寇正要袭扰北边的石邑村，却是被本王识破，埋伏在必经之道上，将他们打了个落花流水！”朱棣也是颇为自得。 刚才他清点了下损失，就三个士兵被箭矢所伤，一个死亡的士兵都没有！ 这可是足以夸耀的战绩了！ 虽然他们的人数是对方的三倍，但他们拿到都是木刀竹竿，简直和农民兵也没什么差别，能够以这样的战损击败600人，这足够傲人了！ 徐允恭更是准备吹上一年！ “真是如此？”汤和吃惊了。 “但倭寇进攻，为何我们都没有发觉？”方鸣谦也是惊疑不定，如果有倭寇登陆定然有动静，但他们根本没有发觉此事，还傻傻得等了半天。 之前方鸣谦还想着燕王不会是怕了躲起来了，但见到燕王俘虏了数十倭寇，此时更觉得脸上火辣辣的。 “我们缴获了十三条倭船，这伙倭寇有六百之数，只是有一些趁乱逃了，还要让军队搜索，不能让这些倭寇走脱一人。”朱棣说道。 “否则我们的阵法有可能提前暴露，并且这些倭寇都是凶残之辈，留着这里定然会危害百姓！” “但可惜，我这边没有懂得倭语的人才，是以并不知道他们属于哪支倭寇。” “燕王所说甚是。”汤和肃声道。 军中倒是有懂得倭语的译官，毕竟此次要征伐扶桑，还是需要这些人才的。 汤和立即让人将译官带来，又派出士兵分为数组搜索海滩周围。 译官很快来了，一开始这些倭寇还硬气，但在酷刑之下很快忍受不住地说了。 从译官口中，朱棣他们也知道了这伙倭寇的来历。 这些都是扶桑大名土歧氏的士兵，由土歧氏的家将吉野元门率领，前来大明掠夺财富。 而这种事情，他们也不是第一次干了。 他们至少屠了三个村子，手中沾满了大明百姓的鲜血！ “这些倭贼！”徐允恭大怒，一脚踢翻了倭寇拔出旁边士兵的刀就要杀人！ “允恭住手！”朱棣连忙阻拦。 “这些倭贼死不足惜，为何拦我！”徐允恭皱起眉头。 “你恨他们，这宁波府的百姓，东南的百姓更是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现在这样杀了他们岂不是便宜了他们！”汤和沉声道。 徐允恭逐渐平静下来，放下了刀：“哼，那便让他们多活两天！” “东南倭患不断，原来背后都是这些扶桑的大名！”方鸣谦恨声道。 “此事我会上奏陛下，我们练好水师，便是要给扶桑一个狠狠的教训！”汤和沉声道。 “可惜这贼首跑了，但大军搜查之下，定然要将他捉拿！” “先将这些倭贼押下去，择日于城中斩首示众！以告慰那些亡魂！” ......... 奉天殿。 “詹徽，你今日可是左脚先踏进大殿？” “福建布政使梁柘办事不利，以至于将乐、延平叛乱不断，即擢其回京述职！” “詹徽，福建布政使一职空缺不如就由你填补。” 随着朱元璋的话音落下，朝廷之上一片寂静。 詹徽之前在朝堂之上弹劾太子，这么久没有动静，大家都以为事情过去了，没想到老朱在这里等着呢！ 这没借口也要硬找借口！ 明初，沿元制，于各地置行中书省。 明洪武九年撤销行中书省，以后陆续分为十三个承宣布政使司，全国府、州、县分属之，每司设左、右\"布政使\"各1人，与按察使同为一省的行政长官。 这布政使虽然是封疆大吏，手握权柄。 但却是终究不如在中枢权力大，另外闽地多山，偏安一隅，偏僻落后，也就是在衣冠南渡之后才开始发展。 但哪里又比的上江南之地，更不用说京畿之地了。 这詹徽被调到福建布政使司，那就是从中央被发配到了边疆之地遭罪啊！ 一些官员纷纷投之同情的目光，在这些目光的注视之下，詹徽也是内心发苦。 但他又如何推辞，直接拒绝，那就是怕吃苦，贪图享乐，这更会惹怒朱皇帝！ 一怒之下，他的官位就丢了。 詹徽只能无奈接受。 散朝之后，詹徽却是被小太监留住，说是陛下有请。 来到偏殿。 “詹徽，你可是在心里怨恨咱记仇，将你发配到东南？”朱元璋直接开门见山地问道。 詹徽内心一惊，也没想到朱皇帝竟然这么直接。 但他哪里敢承认，这不是找死！ “微臣不敢！”詹徽连忙跪地。 “哈哈，不妨告诉你，咱就是在报复！”朱元璋哈哈大笑。 第113章 颤抖的詹徽 第113章 颤抖的詹徽 “哈哈，不妨告诉你，咱就是在报复！” 站在老朱背后的朱标闻言，也是不由嘴角一抽。 老爹，就算为我撑腰也不用直接说出来啊！ “詹徽，咱还是信任你的。”朱元璋又道。 听到这话，詹徽内心暗暗松了口气。 朱皇帝从来都不是什么大方的人，有什么事情那可是都记在心底的小本本上面，一旦人犯了事情，那就拿出来算总账的！ 詹徽是洪武十五年中秀才，马上被任命为正七品监察都御史；一年后实授正四品佥都御史，洪武十七年正月升任正二品左都御史。仅仅一年多，就从正七品升任正二品，升官不所谓不快。 詹徽能这么快升迁还是很有能力的。 “咱让你去福建，是有一件大事情要交给你去办。”朱元璋严肃道。 “将乐于延平的叛乱不过小事，当地守军便可以平定，让你去是要你在这两个地方施行官绅一体纳税，一体纳粮！” 詹徽听到朱元璋的话，顿时内心一颤。 这是要变法啊，是要与天下所有的官绅世家为敌啊！ 自古以来变法的哪里有好下场的！ 要是犯了事情，他老詹家的祖坟怕不是都要让人给刨了！ 吴起因厉行变法而得罪守旧贵族，楚王一死，吴起也是惨遭杀害 。 汉景帝借着晁错发动削藩，但等到七国藉口‘诛晁错，清君侧’，发动叛乱。汉景帝第一个杀的就是晁错。 而王安石、商鞅等人又哪个有好下场的？ 他詹徽可不想步了他们的后尘。 但詹徽小心地抬起头，便是对上了朱皇帝那危险的目光。 詹徽顿时明白了，若是不去，恐怕他现在就没有好下场了。 詹徽吞了口唾沫，“微臣定然为陛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哈哈，咱没要你死，只要你做好事情就行了！”朱元璋很满意他的反应。 接着，太子又与詹徽说了具体的施行，越是听詹徽的心越是发凉。 若是变法失败，他詹徽就要凉凉了！ 便在此时，蒋瓛进来了，呈上一份书信。 “陛下，这是宁波府传来的军情。” 朱元璋微微颔首，“行了，詹徽你退下吧。” “微臣告退。” 等到詹徽退了出去，朱元璋这才打开了书信只是一看顿时大喜。 “父皇发生了何事？”朱标奇道。 “哈哈，是宁波府传来的消息，老四剿灭了一伙倭寇，灭敌六百，一人未损！”朱元璋心情大好。 “哦，快给我看看。”朱标也是来了兴趣。 这信是汤和亲笔写的，结合了朱棣和那些倭寇的信息，汤和得出了较为准确的情报。 至于徐允恭的鬼话，那是一个字也不能信。 在他的破嘴之中，他们两千人一出场，倭寇十万大军纷纷跳海，只抓住了这么多。 汤和在信中提到了明兵训练手册的作用，以及鸳鸯阵的效果，即便以训练用的木刀竹竿，也能以无损的战绩拿下这些凶狠的倭寇。 同时也述说了朱棣的排兵布阵，另外着重地提到了千里镜的重大作用。 除此之外，还说了扶桑的一些情况。 朱元璋一想到千里镜，就想到周骥那档子事情，顿时像是吃了苍蝇一般难受。 朱标看到老朱的脸色，顿时明白其想法，便转移话题。 “父皇，老四这次可是立下了大功，该奖赏一番，还有徐允恭。”朱标说道。 “哼，两个毛头小子，现在奖赏怕不是尾巴就要翘到天上去了。且等他们攻下扶桑再说。”朱元璋道。 “此外，虽然早有猜测，但扶桑这些蛮子果然在背后支持这些倭寇，我大明泱泱大国，岂容这些宵小放肆，你且写信给汤和以及老四，告诉他们打不下扶桑就不用回来了！” 朱标闻言脸色一苦，这扶桑远隔重洋，中原王朝从来也没有将其纳入版图之中，这次朱元璋直接就要拿下扶桑，恐怕是不太容易啊。 不过此时老头子在气头上，且等过阵子再说此事。 ........ 朝廷平叛的大军终于到了西南古州。 而楚王朱桢也是率领一万精兵汇合，而武昌、宝庆、岳州、长沙、辰州、沅州诸卫官军也是陆续到来，朝廷大军共计十五万。 府衙之中。 蓝玉送走了沅州诸卫的将领，留下来的只有周德兴与楚王朱桢。 “不知道将军有何事？” 周德兴其实对于蓝玉当这主将是有些不满的。 他周德兴可是跟打过陈友谅、张士诚，和开平王常遇春也是称兄道弟的。 你蓝玉就是常遇春帐下的管军镇抚，一个小官。 要不是靠着常遇春的关系，你能领兵打仗？ 在周德兴看来，蓝玉就是靠着关系爬上来的。 “其实，陛下派我等征伐叛乱，还有一件更为重要的事情。”蓝玉开口说道。 周德兴更是皱眉，这种事情老朱竟然告诉了蓝玉，而不告诉他。 而朱桢也是神色肃穆：“永昌侯请说。” 蓝玉也没开口而是将书信递给了朱桢，这让旁边的周德兴更是不满，这小子没把自己放在眼里啊！ “这里就你我三人，有什么话，永昌侯不能直言？”周德兴道。 “此时关乎国本，不可轻慢，非是蓝某矫情。”蓝玉沉声道。 “哼！” 便在此时，外面传来声音。 “陛下使者到！” 接着几个太监便是走了进来，三人神色一肃，连忙上前行礼。 “陛下有旨，着江夏侯周德兴即刻回京，不得有误。” 三人都是神色一怔，没想到朱元璋特意派遣使者便是为了这事情。 莫非是京城有变？ 但也不可能只召回周德兴一人啊！ 周德兴更是有些摸不着头脑，但也只能接了旨。 “公公，这西南叛军势大，不可轻敌，这时候为何会召我回京啊？”周德兴显然不想走。 这眼看着就要到手的功劳就要飞了，周德兴哪里能不急。 他还等着在立功，至少也要做个国公！ “这陛下的旨意，哪里是咱家可以揣测的，还请江夏候立即启程，好让咱家有个交待。”那太监催促道。 周德兴更是惊疑不定，竟然这么着急，连一晚都等不了了。 但面对天使，周德兴也没办法，只能回去简单收拾一下就走。 第114章 手摇印刷机 第114章 手摇印刷机 今日，宝钞提举司那边的工匠传来消息，金属活字已经制作好了。 朱标急忙拉着陆渊赶了过去。 陆渊忙活到傍晚，终于将手摇印刷机做了出来，这机器足有一米高，十分简陋笨重。 活字是铁铸的，在手摇印刷机中间的滚筒上是一个个格子，中间放置了磁铁，只要将活字放入其中便能将其牢牢吸住，而取出也是十分方便。 而毕昇的泥活字需要靠胶水粘着雕版上面，想要取下却是十分困难。 陆渊将活字一一装上，又涂上油墨，将纸张放入后面的卡槽，接着他摇动手柄，随着机械咔咔作响，纸张被卷入机械，等到从前面出现的时候上面已经出现了一排排字迹。 旁边的围观的工匠顿时啧啧称奇。他们虽然负责的是宝钞的印刷，但也是印刷工匠，自然了解传统工艺的繁琐，而陆渊的这个机械大大的缩减了人工！ 这效率何止提升了数十倍！ 朱标也是激动了，这机械不止能用于报纸印刷，若是用于书籍印刷，那更是造福百姓的大好事啊！ 这大明百姓人人有书读的梦想，近在眼前啊！ “陆先生，你这又立下了一件大功啊！”朱标十分激动。 陆渊微微一笑：“殿下，我们现在还是谈谈报纸发行一事，此事同样至关重要。” “对对对！”朱标也只能按捺下内心的激动。 此时，那些工匠等人已经自觉地退了出去。 “陆先生，你快说说这个报纸。” “之前，我说过报纸是刊载新闻和国家大事，让百姓更加了解朝廷以及陛下，而不是困在山村里面连现在谁当皇帝也不知道。” “只要控制好报纸的发现，那天下喉舌便是握在了皇室手中。” “言语之剑，有时候更胜千军万马！”陆渊沉声道。 朱标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朱标通读史记，也是曾经见过类似的例子。 唐末五代时期，黄巢起义是压倒大唐帝国的最后一根稻草，天下分崩离析，各地的藩镇势力利用镇压义军的时机，纷纷招兵买马、自立为王。 江淮地区出现了纷繁错杂、多股势力并存的局面。 杨行密与钱镠是其中最强的两支，双方水火难容，尽管杨行密始终把握着战场主动权，却无法一口将对手吃掉。 杨行密下令，用非常粗的绳子穿过钱眼，连成一串，称为“穿钱眼”，意为“穿过钱镠的眼睛”，这就是诅咒了。 由于钱币在日常生活中的广泛流通，“穿钱眼”这一说法就在百姓口中广为流传。久而久之，这一说法在群众之中深入人心。 钱镠得知此事后，自然是勃然大怒，决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钱镠下令，一般用来干活的斧子升级为巨型斧子，称为“斫杨头”，意为“砍掉杨行密的头”。 在干农活时，百姓们随时想着这把斧子的名字，又想起了其背后的隐喻，自然而然达到了宣传的效果。 就这样，随着杨行密与钱镠的战事持续进行，以“穿钱眼”和“斫杨头”为武器的舆论战也就此展开。 后来，钱镠感到情况危急，派自己的儿子钱元璙前去议和。杨行密见钱元璙身姿雄健、气宇不凡，心中十分欢喜，就把自己的女儿嫁给钱元璙。 双方竟然就此化干戈为玉帛，这结果也是极具戏剧性了。 虽然双方并没有决战到最后，但这舆情战的威力还是十分大的。 民心可用！ “还请先生细细说来！” “殿下，这报纸是面对天下百姓，那就不能脱离百姓，光说什么大事那是不行的，也要说些百姓喜闻乐见的事情。”陆渊说道。 “你看，现在不是那些士族都在诋毁明田制嘛，我们可以在此阐述陛下为什么要施行这条政令，以及这条政令的好处，那些没读书的百姓可能会受到蒙蔽，我们就要让他们明白朝廷这都是为了他们着想。” “而第二版嘛，不是宁波府那边刚打了胜战，就可以写这个嘛！” “咳，陆先生那不过才灭了600倭寇而已。”朱标都有些不好意思了，这600人就是个村战级别，哪里好意思往报纸上面写。 “别看这600人很少，但你这就是灭了倭寇一伙大部队了！”陆渊说道。 “而且，沿海百姓深受倭寇之害，如今看到倭寇被灭，自然欢欣鼓舞，朝廷并不是不管他们的！” “另外可以在上面说明倭寇背后的主使，以及为何进攻扶桑，还有那些通敌的士绅在其中扮演的角色。” “这样一来，百姓自然会支持朝廷攻伐扶桑，而那些士绅将会成为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百姓一旦发现就会上报官府！” 朱标越是听，眼睛越是发亮，听了陆渊的话，简直让他茅塞顿开！ “而后面的版面可以写写新宝钞的事情啊，像是陛下为何发行新宝钞，以及如何辨别真假宝钞。” “还有可以放上一些蒙学的文章，让那些读不起书的百姓可以看看，增长一些知识。” “还有空位的话，可以放一些花边新闻，比如东城的王员外老来得子，颇为欣喜，但却是发现这儿子长得和家丁越来越像........百姓就爱看这些八卦。” “而最后的位置，我准备放一些科学实验，看看能否为大明培养一些科学人才。” 朱标见陆渊将这报纸发行的事宜都已经考虑详细了，也是不住地在笔记上书写着，生怕漏了分毫。 两人就此事一直聊了有半个时辰。 “殿下，报社应该独立于六部之外，直接受陛下管辖，而主编也需要信得过的读书人。” “确实如此。”朱标经过陆渊的讲述，也是明白其中利害。 “你认为杨士奇可否担任主编一职？”朱标问道。 “杨士奇有编纂之能，且十分忠心，但他太过圆滑了，不愿意得罪人，却是难干好主编的工作。”陆渊说道。 杨士奇此时虽然还年轻，但经过职场的磨炼，已经行事逐渐圆滑了。 当主编要有自己的判断力，裁决出报纸的内容，而不是只想着圆滑处事，不愿意得罪人，这样报纸便无法发挥该有的作用。 朱标自然是相信陆渊的看法的，但一时之间却是没有想到合适的人选。 这个人不能有世家背景，要忠诚于皇室，还要有编纂修订的能力，确实难找。 第115章 西南局势 第115章 西南局势 “殿下，报纸发行不能拖延，我可以暂代主编一职，不过只能做三期，在此期间，殿下还是要找寻人手。”陆渊说道。 “陆先生能暂代一段时间，已经是万幸！”朱标大喜。 陆渊会这么说，主要也是因为他日夜操劳，也是有些累了，趁着这个机会给自己放个假。 主要是一直在院子里，看着那些千娇百媚的美人，能忍住的那就不是男人！ “此外，殿下也该招收一些编辑和报童。”陆渊道。 “何为编辑和报童。”朱标问道。 “编辑就是收集修订报纸内容，这需要找一些有能力的寒门子弟。而报童找一些落魄书生就行了，他们的工作就是负责到各村镇给百姓读这报纸的内容。” “毕竟百姓之中少有能读书写字的人，若是报纸发行下去，百姓读不懂，那不是抛媚眼给瞎子看？” “陆先生考虑得周到！”朱标连连点头。 陆渊托朱标知会一声，他直接就在宝钞提举司住下了。 晚上，几个翰林院的编撰以及十多个秀才便被调了过来，这些人都是出身寒门，背景干净，与那些世家都没有联系，用得放心。 而杨士奇听说了这事，也是跑过来帮忙。 一群人忙了两天，终于将初版的报纸弄了出来。 上呈给老朱，老朱龙颜甚悦！ ........ 西南。 江夏候侯周德兴被召回，蓝玉和朱桢重新商议军务。 “永昌侯可知，江夏候此事缘由？”朱桢问道。 “这我也不知。”蓝玉摇头道。 朱桢见问不出什么，而且周德兴在不在却是对大局没有太大的影响，便也不追究了，继续拿起书信看了起来。 只是他眉头很快皱了起来。 改土归流、摊丁入亩。官绅一体当差，一体纳粮！ 打土司分田地！ 若不是朱元璋亲笔所书，朱桢简直不敢相信。 这是要在西南掀起大风暴啊！ 无论哪一个政策都是惊天巨变！ 朱桢一会喜，一会忧愁，脸色不断变化着。 直到看完了朱元璋书信,朱桢久久无言。 许久，才是长长出了一口气。 “父皇此策虽然是神来之笔，却是极为凶险啊。” “正是如此，否则陛下也不会如此慎之又慎了。若是我们办的好，那便是留名青史，一个不慎，那便是遗臭万年！”蓝玉也是沉声道。 “哼，笔在那些文臣手中，自然任由他们怎么写都行！”朱桢冷声道。 “既然父皇已经下了决心，那做儿臣的自然只有尽力而为！” “此策开万古之先河，父皇定然名垂青古，乃第一圣君！” “现在逆贼来势汹汹，我们必须挫一挫他们的锐气，如此才好行事！”蓝玉说道。 “蓝将军所言甚是，如今叛贼占据古州、黄诸洞、而龙里、新化、赤溪、亮寨等十二司都有叛贼响应，已经有五司落入敌手，这些叛贼占据地利，神出鬼没，难以对付。”朱桢说道。 明朝的卫所制度脱胎至隋唐的府兵制。 明代自京师达于郡县，皆设立卫、所，外统于都司，内统于五军都督府。 卫、所分属于各省的都指挥使司，各省的都指挥使司又由中央的五军都督府划片管辖。 都指挥使司下辖若干个卫，卫下辖一定数量的千户所和百户所。 但西南卫所的军户都是当初南征的军士，数量不多。 那些南蛮群起反叛，顿时抵挡不住了。 “殿下可知道逆贼有多少兵力，又是何人率领？”蓝玉道。 “这个我倒是知道，那吴奋儿虽然铲平王，但其实有两个土司在后面支持，分别是波东哈、迭嘎。”朱桢说道。 “这两人一人是古州的土司，另外一人则是镇远的土司，手下蛮兵不少，之前经常互相攻伐，没想到这次却是联手造反了。” “他们两人并不可怕，但就怕其他土司见其势大，也是揭竿而起！” 蓝玉也是神色一肃，明白了这第一战必须胜。 “既然他们之前便是敌人，这次就算联合，也是貌合神离！我们或许可以分而化之！” “哈哈，蓝将军正与我想到了一处！”朱桢道。 “这波东哈原本有个小妾名为迈妮，生得花容月貌。没想到迭嘎一见之下，便是看中了这迈妮，这迭嘎便向波东哈讨要这迈妮。” “迈妮正得波东哈宠幸，波东哈自然不肯。没想到迭嘎见此，竟然就发兵攻打波东哈。” “双方因此征战不休。” “哼，真是蛮夷，竟然因为一个女儿而争斗！”蓝玉不屑道。 “如此蛮夷，我大军过境，定如雷霆扫穴！将其铲除！” “蓝将军，不可轻敌，何况我们有更重要的事情。”朱桢沉声道。 ........ 蓝玉与楚王议定之后，便是立即发兵奇袭叛军。 吴奋儿叛军与朝廷军几次交战，却是被蓝玉打的丢盔弃甲。 叛军干脆龟缩防御，只守不出了。 蓝玉也是个狠人，直接调集二十门火炮直接对着古州城轰。 “哈哈，给我打！看这些孙子能躲到什么时候。”蓝玉看着望远镜里面气急败坏的贼首便是哈哈大笑。 “蓝将军，此物真乃神器，多亏了这千里镜，我们才能料敌先机，数次伏击敌军！”朱桢也是说道。 “不过，那波东哈、迭嘎倒是躲得深，之前被我击败之后，便是躲进了山寨之中。”蓝玉道。 “只要捉拿了这两贼，那么叛军定然不攻而破。”朱桢道。 “不过，现在也可以施行第二计了！”蓝玉道。 蓝玉困住这古州城，却是也不派兵打，只是让士兵隔上一段时间就打他几炮，让城中的叛军不得安宁。 那些叛军生怕官兵打过来，这些日子那是觉也睡不好！ 吴奋儿本是波东哈手下一名猛将，因为英勇善战而得波东哈的看中。 波东哈却是找上让，让他煽动百姓造反，之后封他做王。 吴奋儿头脑简单，直接就答应了。 只是这些日子来，吴奋儿感觉快疯了！ 这些官兵让他们根本不得安生！ 吴奋儿已经两天没睡好了，一睡下便听到炮弹的声音，顿时惊醒。 连续几日都是如此，他眼睛已经布满红血丝了。 第116章 夜袭 第116章 夜袭 “轰！！” 随之爆炸声，古州城的城墙都微微颤抖！ 几处女墙都已经崩塌，显得破败不堪。 “该死的官兵！”吴奋儿愤怒地拔出刀，不断挥砍着。 他倒是想要反击，但弓箭根本打不到那些火炮，反而被官兵的弓箭手射死了不少。 没几次，部落的猎人都死得差不多了，剩下的那些百姓根本不敢上城头。 “谁能告诉我，首领的援军什么时候能到！”吴奋儿怒道。 “这个........还没有消息，古州城都已经被明军围了，恐怕信使被拦在了半路。”副官战战兢兢地说道。 “该死的，难道我就要死在这里！”吴奋儿怒道。 “头领，我们可是有三十万百姓，又何必惧怕明军，大不了出城与明军决战！”副官说道。 吴奋儿顿时一巴掌甩在了他的脸上：“你以为我不想，之前五十万大军都打不过那个蓝玉，你叫我怎么打，你是不是想要我死了，你好成为头领！？” “小的不敢！” “哼！滚！” 副官苦着脸走下了城头，便在此时，突然听到背后有破风声，副官顿时一惊。 但没想到那支羽箭只是插在了他的脚边，上面还绑着纸条。 副官将其解开，顿时色变。 便见上面写着： 吾乃征蛮将军蓝玉，奉命讨逆伐罪！你们都是受到吴奋儿蒙蔽，如现在投降，朝廷不但免去罪责，还可每人分配五亩田产，万望不要自误！ “这该死的蓝玉！”副官怒从心起，将纸条直接丢了，还不断用脚碾碎。 副官继续往回走去，却是发现地上还有很多箭矢，还有一些百姓正拿着纸条，不明所以。 副官顿时大惊失色。 这些百姓虽然跟着他们造反，但为了也就是口吃的，现在朝廷不但免了他们的罪，还分发土地，他们会怎么选，用脚指头猜那也能猜到！ 副官立即便往城头跑去，必须立即禀报此事。 现在多数百姓都不识字，还能控制住！ 但还没跑到城头，便是听到外面的明军齐齐呐喊。 “里面的百姓听着，陛下仁慈，感念你们都是受到奸贼蒙蔽，如现在投降，朝廷不但免去罪责，还可每人分配五亩田产！” “里面的百姓听着，陛下仁慈，感念你们都是受到奸贼蒙蔽，如现在投降，朝廷不但免去罪责，还可每人分配五亩田产！” “速速开门！便可以领田地了！” 副官顿时脸色煞白！ 到了城头，副官立即看到了吴奋儿那要杀人般的眼神。 “打，给我用弓箭射死他们！”吴奋儿红着眼睛咆哮道。 副官紧急调集了数百人，但才射了一轮。 城下便是出现了明军的弓箭手，箭矢如雨，直接倒下了上百人！ 吴奋儿大惊，连忙又让他们退下去。 “头领，现在该怎么办？”副官听着下面明军的呐喊，急得像是热锅上面的蚂蚁。 “你问我，我他娘的问谁！”吴奋儿红着眼睛。 “立即派重兵把守城门，定然不能让人靠近！” “遵命！”副官也是立即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一旦发生民变，那些百姓可以投降，还能领地。 但他们这些头领，绝对是一条死路！ 现在只有坚持，等到土司的援军，才能活命！ 果然，那些百姓听到了明军的喊话，便是内心躁动。 还有人企图靠近城门，却是在叛军杀了十多人之后，这些人都是退了，躲回了房屋之中。 但副官依然不敢松懈。 在夜里更是加派了人手巡视。 “这些该死的刁民！”副官咒骂着。 外面依然不时响起炮火声，副官红着眼睛瞪着夜色之中漆黑一片的古州城，好似什么时候便会扑出怪物将他吞噬。 但他太困了，已经三天没睡了。 逐渐的，他脑袋一歪，眼皮逐渐低沉，却是靠在城墙上睡了过去。 副官睡了，没有他催促，那些士兵也是松懈下来，他们也是好几日没睡。 都不是铁人，哪里有人能坚持住。 很快的，巡视的人都各找地方去睡了。 他们没有意识到外面的炮火已经很久没响了。 “时候到了！” 蓝玉看到城墙上已经很久没出现巡视的卫兵了，明白已经到了等待许久的机会！ 下面的士兵早已经准备好了，三万军士衣甲齐备，整装待发。 随着蓝玉的命令，立即冲向城墙。 与叛军不同，这些明军都是轮流睡觉，一个个都是精神十足。 云梯在城墙上架起，士兵飞快地爬上城墙，却是没有一个人阻拦！ 一些叛军睡在了城头上，直接被先等的士兵割了喉咙。 这些都是蓝玉的精兵，用作先锋。 他们拿下了城墙，立即往城门而去。 相比城墙，城门倒是守卫众多，但不过疲惫之师。 “杀！杀光这些逆贼！” “放下武器投降不杀！” 明军呼喊着直接冲向了叛军。 那些叛军这才如梦初醒，一些人甚至还没捡起武器便直接被一刀枭首。 一个冲锋，叛军已经死伤过半。 剩下的人顿时惊慌失措。 那副官拼命呼喊，想要重整军队。 却是被一箭射穿喉咙。 主将一死，那些叛军顿时没了抵抗之心，直接丢了武器。 此时，便有士兵转动绞盘，打开城门。 “好！城门开了！”朱桢大喜过望，借着火光，即便不用望远镜也是能看到城墙的情形。 “进军，夺下古州城，勿要伤一个百姓，否则军法处置！”蓝玉冷声道。 “若是那些刁民企图攻击兄弟们呢？”一个副将问道。 “那就是叛军了，自然该杀！” “兄弟们，战功就在眼前，冲啊！” 明军爆发出一片呼声，如同潮水般涌向城池。 吴奋儿混混沉沉之中，突然被一阵吵杂声响惊醒。 外面已经陷入了混战，而进攻衙门的竟然是那些衣不蔽体的百姓！ 吴奋儿顿时怒了：“这些刁民竟然敢反，给我都杀了吊在城门口！” 吴奋儿抓起刀就往外走去。 迎面却是看到一个小头目，带着五个士兵慌张地跑了过来。 第117章 朝廷分地 第117章 朝廷分地 迎面看到一个小头目，带着五个士兵慌张地跑了过来。 吴奋儿眉头一皱。 “你们做什么，不去前面宰了那些刁民，跑这里做什么？” “头，快跑吧，明军已经攻破城墙了，马上就到这里了！” “什么？！”吴奋儿顿时大惊失色。 “那你还愣着做什么，快去前面挡住啊！”吴奋儿怒道。 但那小头目却是没有反应，突然那人朝着吴奋儿冲来。 两者距离太近，吴奋儿根本来不及反应，一把刀已经刺入他的胸膛。 吴奋儿终究勇猛，一脚将小头目踢翻，便要砍了他。 “大家上，杀了贼首，或许还能求得一条生路！”小头目拼命喊道。 顿时四五人扑了过来，几把刀便是刺入了吴奋儿的身躯。 吴奋儿虽然勇猛，但被偷袭之下也是抵不过这么多人，很快就已经倒在血泊之中。 蓝玉的大军开进城中，几乎没有遭遇什么抵挡。 百姓争相投降，一些百姓甚至抓来叛军来邀功。 蓝玉也没有吝啬，一个叛军赏银一两。 等他打到了府衙，发现百姓组织起来正在进攻那些叛军。 明军一来，那些叛军顿时军心大乱纷纷投降。 此时，一行人衣袍沾血，提着一个人头走了出来。 士兵纷纷拔出刀剑相向。 “尔等逆贼还不放下武器速速投降！”蓝玉冷声道。 那血淋漓的人头与武器顿时都丢在地上，一行六人也是跪下。 “小的汤盟拜见蓝将军！” “此乃贼首吴奋儿，我等之前受其蒙蔽，这才犯下大错，得将军点醒，这才幡然醒悟，弃暗投明！” 随着汤盟开口，其他人也是纷纷出声。 “对啊，将军，我们原本都是老实本份的百姓，是这吴奋儿逼迫我们干的，还请将军饶命啊！” 蓝玉哈哈大笑：“你们不但无过，反而能够反抗贼首，还有大功！” “汤盟赏赐银五百两，良田百亩！” “其余人等赏银百两，良田三十亩！” 这些人都是激动万分，他们也是没办法才拼了命斩杀那吴奋儿。 没想到蓝玉的赏赐竟然如此丰厚。 而听闻蓝玉的话，那些投降的叛军也是激动起来。 “蓝将军，我等投降，是否还能领到土地？” “对啊，将军，我们也是被胁迫的，能领到土地吗？” 蓝玉的目光扫过众人，他知道这些都是叛军之中的精锐，不同于那些百姓。 蓝玉便道：“本将所说自然非假，但你们得是良民，之前有作奸犯科，欺压百姓者，不但没有田可以领，反而要问罪！” “现在，你们可以举报混杂其中的恶人了，举报者可领赏。” 蓝玉这话一出，其中很多人脸色都变了。 正如蓝玉所想，这些都是吴奋儿手下的精锐，跟着他攻打各处州府，手中沾染了不少鲜血，就算是百姓，多数也成了恶徒。 但他们都怕别人先检举自己，纷纷开口指认起了别人。 而蓝玉令人将这些人关押起来，分开审问，看看是否属实。 这样之后，还留在场上的竟然不过十数人。 蓝玉攻下古州城，又令士卒搜查城中叛军，清除叛贼余孽。 另外则是派人登记百姓的信息，做成鱼鳞图册，以便后面分配土地。 蓝玉这才见识到了百姓的力量，不过一个晚上，叛军余孽便已经是被挖地三尺地找了出来。 那些百姓为了赏金也是拼了。 因为本地豪族也是投靠了叛军，蓝玉带人直接抄了家。 等到抄完家，蓝玉与朱桢都是一惊。 这土司的财富着实惊人！ 光是波东哈在古州城的钱两便有白银三十万，各种金银财宝五十万，土地更是令人咋舌。 近半的商铺都是波东哈，城外良田数万亩，七成的良田都掌控在这土司的手中。 这波东哈简直就是一个土皇帝啊！ 而这土司占据这么多的地，那些百姓自然只能被波东哈盘剥，敲骨吸髓！ 难怪这百姓一个个瘦骨嶙峋！ 一大早，蓝玉直接在府衙分地！ 开始，那些百姓还有些怀疑，但等到真拿到了土地，一个个都是欢天喜地，感恩戴德。 蓝玉和朱桢在台上看着这一幕也是十分满意。 “看来这些西南之民也并非都是不知教化的蛮子嘛！”蓝玉感叹道。 “蓝将军，西南之地偏僻多山，又多瘴气，盗匪横行，是以才民风彪悍。但谁又不想过好日子，如今父皇不但发了土地，还免去三年税赋，这些百姓自然感恩戴德。”朱桢说道。 在朱元璋的诏令之中，那些参加叛军的百姓只给土地，而普通百姓不但给地，还免去三年税赋，用以休养生息，恢复生产。 “谢蓝将军大恩，谢楚王大恩大德！”此时又有百姓来到他们面前跪地叩首。 朱桢露出和善的笑容示意免礼。 “陛下的旨意之中还提到了会派遣学员过来管理地方，劝课农桑，教化百姓，也不知道何时会到？”蓝玉道。 “父皇果然思虑深远，等到这些百姓也接受儒家思想，便也归于王化，安心耕种，而不会想着造反了。”朱桢说道。 ........ 应天府的东西两市张贴了一张告示。 这告示牌张贴的都是朝廷的重要公告，比如通缉要犯，或是朝廷律令、增收税赋等等，是以告示一张贴出来，便有百姓围了上来。 “这位官爷，这上面写的啥？”一个老汉明显是不识字对着吏员问道。 “这个是太子殿下准备开办报社，所以招收报童和编辑，便是负责送报纸和为百姓讲述报纸上面的内容，而编辑就是负责编撰报纸的内容。”吏员说道。 那些普通百姓多数都是不了解这报纸是什么东西，眼见这东西和他们没关系，很快就散开了。 留下的多数都是肚子里有墨水的，其中有官宦之后，也有的是有功名在身的读书人。 “这报童走街串巷，推销报纸，我看与跑堂的也差不多，岂是我等读书人所为！”一个衣着华丽的青年书生十分不屑。 “刘兄所言甚是，不过这编辑倒是事有可为。”另外一人说道。 这太子发版招人，这还是头一遭。 第118章 报社招聘 第118章 报社招聘 一群明显是世家子弟的学子都盯上了编辑一职。 他们自然不是看上了编辑那一月5钱银子的月俸，而是想要借着这个机会看看能否攀上太子的高枝。 这些虽然出身名门，但却是学业不精，考了多年却也就是个秀才、举人，那些小官他们自然是看不上的。 如今就高不成低不就，天天在京城不是遛狗斗鸡，就是逛青楼窑子，就是在家族中也是抬不起头。 如今却是有机会抱住太子这棵大树，他们都想一试。 这大明谁人不知太子乃是陛下钦定的储君，妥妥的大明第二位帝王，现在能抱住大腿，未来飞黄腾达指日可待！ 而在这些世家子弟之外，还有一小群人围在一起。他们穿着带着补丁的粗布麻衣，面有菜色，却是将脊梁挺得笔直。 这些都是家境贫寒，又数次落版的书生。他们家中全力供应他们读书，但他们却是连一点功名都考取不上，看着家中越发贫苦，他们也是着急。 如今看到了这一则告示，却好像给他们指了一条明路。 “王兄可准备去一试？” “哎，我家中贫寒，为了供我读书去年已经卖了家中的耕牛，实在是没什么好卖了，只恨我没用，苦读诗书十载，却是一点作为也无，我愧对家乡父老！”一个书生仰天长叹。 “谁又不是呢！” “李兄，你可是举人功名在身，还准备去做这个？” 大明朝举人登科即可授官，虽然只是县下面的小官，但至少也是进入仕途，那与他们这些白身不可同日而语了。 李兄摇了摇头：“我中了举人已经有三年，但年年都是候补，哪里又有空缺给我。” “就算有了空缺也是那些有背景的子弟先来，又哪里轮得到我这样的小人物。” 李兄长叹了口气。 随着他们这话，这群寒门子弟也是一阵哀叹。 李兄能中举人已经胜过他们许多，但即便如此，依然生活困苦，看不到出头之日，又何轮他们。 朱标很快就在西山脚下安排了报社的位置。 虽然说地方不大，但用于报纸的印刷和政事务却是完全够用了。 这日一早，便有数十书生来到了通告上面说明的地址。 那些世家子弟却是与寒门书生不同，一直到了辰时才坐着马车姗姗来迟。 这群人一见来便见到了一众寒门子弟，顿时嘲讽起来。 “哈哈，我当是谁呢，王谷淮，你怕不是考了八年了吧，就连一个秀才功名都没有，还好意思来这里！” “王兄，人家可是来跑堂的，要没有这些泥腿子，我们又怎么将那报纸发行到那些穷乡僻壤呢？” “哈哈，这话说得在理！” 顿时，那名为王谷淮的书生，连带着一众寒门子弟都是对他们怒目而视。 但这些世家子弟都是带着随从，根本就无视了他们。 人群等了不多时，便听得一声通传。 随即，一个身着蟒袍，满脸和善的中年人走了进来，他身后簇拥着一众身穿飞鱼服的锦衣卫。 而最惹人注目的是落后他一个身为的白衣翩翩的公子。 “参见太子殿下！”一众人齐齐行礼。 那些世家子弟更是眼神火热，努力想要表现自己，以期盼能得太子看中。 “诸位不必多礼。” 朱标见众人起身，这才在主位上面坐下，而陆渊选择在下首的次位坐下了。 这一举动，倒是让那些世家子弟惊讶不已。 这位年轻公子到底是哪家的子弟，却是从未听说过应天府何时多了这么一位丰神俊逸的人物，而在太子面前能坐这个位置，想必是极得太子信任。 就在众人心中猜测不已的时候，朱标却是开口了。 “想必诸位都已经了解了报社的工作，诸位能来，这便是对本宫的信任。” “殿下，礼部员外郎乃是在下的叔伯，在下名为王选，我等自然是信任殿下的，殿下但有吩咐，我等万死不辞！”一个书生激情慷慨地说道。 那些世家子弟顿时露出后悔的神色，被这王选拔得了头筹。 这下王选想必在殿下增加了不少分量。 “王选，很好，你先过去填一下个人简历。”朱标露出和煦的笑容，往旁边一指。 王选顿时欣喜若狂，自己的名字竟然被殿下记住了。 这下自己稳了！ 王选虽然不明白这个人简历是什么，但过去一看，这填的都是个人的资料，包括姓名年龄，籍贯、住址、应征的职位、学历、特产。 这倒是新鲜！ 一些东西王选也是看得似懂非懂，还要向旁边的锦衣卫请教。 在明白了这些栏目之后，王选更是欣喜，殿下这是看中我啊！ 但他很快发现，那些人一个个排队都过来填写个人简历，就连那些穷酸书生也不例外。 但他安慰自己，殿下记住自己名字了，自己决定进了殿下的眼中。 自己的前途不是他们这些泥腿子可比的。 等到所有人都填写完了，太子便与那个年轻人小声讨论了片刻，便是让锦衣卫宣读名单了。 果然，第一念到的就是王选的名字。 那些世家子弟纷纷恭喜王选，这是要被太子殿下引为心腹的节奏啊！ 但马上就是一众世家子弟，这名单之中一个寒门子弟也没有。 顿时让那些世家子弟趾高气昂，暗暗鄙视那些寒门书生。 而那寒门书生也是暗自叹气，果然，即便是以仁厚着名的太子眼中也是只有那些世家子弟。 但紧接着，便听那锦衣卫道：“上面念到名字的生员还请先回吧。” 这下那些世家子弟顿时炸开了锅，反应最为激烈的就是王选。 “殿下，我们是来应征编辑的，为何没有比试就直接让我们离开？” 其他人也是纷纷附和着。 朱标脸上依然带着和煦的笑容：“你们都是来应征编辑的？” 那些世家子弟都露出自然如此的神色：“回禀殿下，正是如此。” “那就没错了。”朱标笑道。 “啊？”一众世家子都呆住了。 第119章 为百姓发声的人 第119章 为百姓发声的人 “今日，乃是招收报童的日子，既然诸位都是应征编辑的，现在暂且没有位置了，诸位可以回去等通知了。”朱标说道。 “这.......”王选顿时神色一滞。 他们虽然有种被戏耍了的感觉，但对方是当朝太子，手握权柄，根本不是他们这些小人物可以质疑的，这些人也只能悻悻离开了。 等到他们走后，朱标看向一众寒门子弟露出了笑容。 “诸位，本宫创立报社，便是为了黎明百姓计。当今陛下攘克夷狄，收复诸夏，但依然常说自己不过是淮右一布衣，与寻常百姓也没有什么不同。”朱标高声说道。 “大明建立之后，也多有惠民之策，轻薄赋、励农桑、宥死刑、黜贪酷、摧奸暴、佑良善。” “相信这些大家也是看在眼里的。” 民间虽然传闻朱元璋残暴，但那都是针对贪官污吏，对于百姓那是真好！ 不但推行了轻徭薄赋的政策，更是推行大诰。 今后布政司、府、州、县在职的吏员，赋闲的吏员，以及城市、乡村中那些老奸巨猾的顽民，若胆敢操纵词讼、教唆犯罪、陷害他人，勾结官府，危害州里，允许当地的贤良方正、豪杰之士将这些人抓起来，绑送京城。 如有人胆敢中途邀截，则枭首示众！各处关津、渡口，也不得阻挡。 今后所在有司官吏，若将刑名以是为非，以非为是，被冤枉者告及四邻，旁入公门，将刑房该吏拿赴京来。 若私下和买诸物，不还价钱，将礼房该吏拿来。 若赋役不均，差贫卖富，将户房该吏拿来。 若举保人材，扰害于民，将吏房该吏拿来。 若勾捕逃军力士，卖放正身，拿解同姓名者，邻里众证明白，助被害之家将兵房该吏拿来。 若造作科敛，若起解轮班人匠卖放，将工房该吏拿来。 《大诰》每户一本，家传人诵。 家有《大诰》者，犯笞、杖、徒、流之罪减一等；无《大诰》者，加一等； 学校课士和科举策试也以《大诰》为题。 从这个政策便可以看出，老朱是真站在老百姓这一边的。 纵观历朝历代也只有老朱这个布衣皇帝会如此行事。 而在民间，朱皇帝也是有极深的威望，骂老朱的多数都是那些贪官污吏。 在下面的都是寒门子弟，他们也是敬重朱皇帝的，都是纷纷点头。 朱标继续道：“陛下体恤百姓，为了让百姓不受那些奸贼蒙蔽，为了了解百姓的声音，这才创立了报纸。” “所谓报童便是维系报纸发行，将报纸送到下面州县，并且让百姓知晓报纸上的内容，同时收集百姓对此的看法。此事虽然简单，却是十分重要，你们就是朝廷与百姓之间的桥梁，沟通二者。” “而编辑则是负责报纸内容的审核，将报童的消息汇总，找出有用的信息。也是同样重要。” “你们说这样的职位岂能让那些庸碌之辈染指？” “那些人尸位素餐，却根本没想着为百姓做事，这样的人我们报社不要！我们要的是真正肯为百姓做事，为百姓发声的人！” “若是你们自认为不适合此职位，现在可以离开。”朱标的一番话说得慷慨激昂，让那些寒门子弟都是热血沸腾。 他们之中多数都是年轻人，读书虽然有考取功名光宗耀祖的想法，但也存着治世救民之心。 如今，他们内心的热血全部被朱标激发出来了。 那些世家门阀平素欺压良善的事情都没少做，就算报官府，那些做官的也是袒护那些豪门，哪里会理会穷苦百姓。 但如今报纸出现了，报童出现了，他们虽然无朱紫加身，却是可以为百姓请命！ “殿下，此事我义不容辞！” “殿下，这等惠及天下黎民之事，我辈读书人岂敢退缩！” 看着群情激动的读书人，朱标也是十分满意。若是换了那些世家子弟，现在恐怕就是在盘算着如何才能歪曲报纸的内容，为自己家族谋利了！ 这报纸若是利用得当，那么将是他手中最锋利的刀剑！ 朱标双手虚压，场上的书生这才逐渐安静了下来。 “能看到国朝出现这么多有志之士，本宫心甚慰！” “不知道诸位对于陛下推行的明田制有何看法？” “这，学生不敢妄议朝政。”学生之中，李适拱手说道。 明廷养育生员，旨在“使之成德达材，明先王之道，通当世之务，出为公卿大夫，与天子分猷共治者也”。 但朱元璋却是看到一些生员，读书不专，心思不定，扰乱纲纪。 于是在洪武十五年，明廷颁国子监学规及禁例十二条： 军民一切利病，并不许生员建言。果有一切军民利病之事，许当该有司，在野贤人，有志壮士，质朴农夫，商贾技艺，皆可言之。诸人毋得阻当，惟生员不许。 这条政令镌立卧碑，置明伦堂之左，警醒生员言行。 当然，老朱这条政令也是有其合理性的。 一是生员本业是读书问学，若贸然议政，便是“有戾规矩”。 二是生员大多年轻气盛，学识有限，一旦听闻时势，便激情难抑，轻率言事，只会适得其反。 三是生员乃国之未来，其行检惟以养恬、养静、守道、守身为第一要义。 这些学生私下发发牢骚也就算了，但在太子面前议论朝政，却是不敢的。 “哈哈，本宫特免你们，此刻可纵议时势，慷慨持论，以抒己见。” “请恕学生妄言，”一个学生上前一步拱手道，“明田制与公田制类似。孟子有言：‘方里而井，井九百亩，其中为公田，八家皆私百亩，同养公田。公事毕，然后敢治私事。’但至春秋，公田制已经名存实亡。” 李适立即站了出来：“王兄此言不妥，明田制从根本上就不同于公田制。” “虽然土地所有权归属朝廷，但朝廷不过代为保管，这是怕那些地主老财侵吞百姓田亩，陛下这是为百姓考虑！” 第120章 深入百姓之中 第120章 深入百姓之中 王书生立即与李适辩驳起来：“先不说篡位之君王莽，便说前宋之丞相贾似道。” “贾似道下诏买公田，设官田所。但名为回买，实为强夺，实际上还是百姓受苦。” 李适立即道：“难道王兄将陛下比作那奸相贾似道？何况，王兄这话也是驴头不对马嘴，陛下虽然收回土地所有权，但土地使用权还是在百姓手中，并给予新地契，耕种收成依然都属于百姓自己，又何来盘剥一说。” “何况，陛下设定土地交易都需官府衙门允许，也是为了百姓着想，如此一来那些地主就无法轻易侵吞田亩了。” “我看此策乃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那些反对的都是豪门大族，地主老财，这是怕断了他们的根！” “好！”朱标击节称赞。 那王书生这才大梦初醒，刚才自己有些上头了，竟然冒犯陛下，连忙跪地俯首。 “草民失言，草民失言，绝无冒犯之意。” “起来吧，是本宫让你们畅所欲言的，恕你无罪。”朱标摆摆手。 那王书生这才战战兢兢地爬了起来。 “诸位，即便是读书人，却有时也无法领会陛下的意图，又遑论那些没读过书的百姓，而你们便是朝廷的口舌，替陛下传达思想，让百姓不受蒙蔽。”朱标说道。 “陛下圣明，太子圣明！”众人齐齐山呼。 朱标看向之前表现优秀的李适：“你叫什么名字？” “回禀殿下，学生李适，乃是应天府人士。”李适不卑不亢地说道。 朱标拿下简历看了几眼，不由颔首：“你已经有了举人功名，为何还想要来做编辑？” “回殿下，学生是洪武十三年中的乡试第五，但可惜学生学业不精，连年会试也无成绩，加上家中贫困，这才想寻个差事聊以糊口。”李适说道。 “原本，学生想要做个编辑，但如今却是更想做报童了。” “哦，为何？报童走街串巷，日日辛劳，可比不得编辑。”朱标奇道。 “编辑虽好，但学生更想深入百姓，听取百姓的意见，为民请命，这才不埋没了我这一身学识。”李适正气凛然地说道。 “好！有志气，这才不愧是大明的读书人！”朱标大加赞叹，“你便暂为报社司务，总管报童的情报收集。” “多谢殿下。” 接下来朱标又粗略考察了这些书生，选出了五名编辑，三十名报童。 这些人的品行家世，自然会再派锦衣卫调查。 另外，这些人数虽然不足，但在报纸发行的前期，也勉强够用了。 ........ 赵初三是江宁县赵家村的普通村民。 江宁县是“六代豪华”之地、“十朝京畿”要地，十分富庶。 但富庶的只是那些地主老财，赵初三这样的农夫生活依然困苦。 赵初三家中原本还算过得下去，家中有几亩薄田，还算能养活一家人。 但三年前老母亲病重，老父亲花光家中储蓄，依然没治好老母亲的病症。 最终老母亲还是去了，但祸不单行，老父亲操劳过度也病倒了。 赵初三没办法，只能变卖田产。 但豪族仗势欺人，原本一亩十两的良田，却是只肯出二两银。 他们自然不肯，但豪族直接派了家丁强买，他们哪里有法子。家中五亩的良田只卖了十两。 可这些钱也没能治好老父亲的病，在年底也是去了。 这下，赵初三家中只剩下两个哥哥，以及一个七岁的小妹。他们家没了田，也就没了生计，无奈之下，赵初三与两个哥哥只能到当地豪族李家做佃农。 他们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 吃得比猪差,干得比牛多！ 就这样每年的收成要交七成给李家，剩下的那点粮哪里够他们吃，小妹不过7岁也要到李家放牛，就是为了每天一个馒头。 即便如此，到了青黄不接的时候，他们也要上山挖野草这才能活下去。 大哥原本相中了一个姑娘，看到他家这种情况直接把彩礼给退了。 大哥二十五了，而就连赵初三也快二十了，但他们这种情况哪里有媒婆敢上门。 估计得打一辈子光棍了！ 赵初三叹了口气，扛着锄头往家里走。 但他来到村口，却是看到一群人围在那里。 “这是做啥呢？”赵初三拉住了同村的赵阿七。 “听说是从京城来的报童，给我们读报纸呢！”赵阿七道。 “报纸，那是啥东西？”赵初三不明所以。 “哎，你别哔哔，听先生讲就是。”赵阿七却是怒了。 赵初三老实地闭上了嘴，他也看清了人群之中是一个年轻的书生，身上的长衫已经浆洗得发白，但精神头却是很足。 这书生正是新上任的报社司务李适。 李适当上报社司务之后，也没有想着行使权利，反而主动到偏远的乡间。 村镇之间读书识字的少，这些报童的任务更重，李适主动承担了这个重任。 李适读着报纸上的内容，顿时就吸引了许多村民，毕竟这对于他们来说可是一件新鲜事儿！ 第一条便是明田制。 江宁县便在京畿之地，明田制的政策自然很早就传了过来，已经是人尽皆知了。 但一些百姓却是不太理解朝廷的做法，甚至认为朱皇帝这是想要收回他们的田地，因此他们几乎都没有主动去更换地契的。 但听李适这么一说，才知道朱皇帝这是为了百姓着想。 “六叔，你不是说这明田制害人，还劝说大家都不要去吗？”顿时一个年轻人抓住了村里的里长。 里长就是基层的吏员，一里八十户，里长负责掌管户口和纳税，一般都是村里面有威望的老人担任。 而赵家村的里长是族里的六叔。 “对啊，六叔，你怎么不说话了？” 一群人顿时围住了六叔。 六叔顿时冷汗一下子就下来了：“那什么，我也是被蒙蔽了，对就是镇上的王秀才胡说！还好有这些报童讲述，我们才没有被蒙在鼓里！” 六叔突然感觉衣服被拉住，转过头去便看到赵初三扛着锄头一脸阴沉的看着他。 六叔顿时一阵心慌：“那个初三啊，找叔有什么事？” “六叔，之前大哥去卖田的时候是你带去的吧？” 第121章 开挂的顿时麻爪了 第121章 开挂的顿时麻爪了 六叔擦了一把汗水：“是，是我。” “那为何王家一亩田只愿意出二两银子，我家那可都是上好的良田，每年收成好好的，就值个二两。我大哥不愿贱卖，反而被王家仆役打了一顿。”赵初三冷声道。 “那实在是那王家欺人太甚，老夫也是没办法啊！”六叔叫苦不迭。 “那为何我家想要报官，你却是千方百计地阻止？”赵初三怒道。 “冤枉啊，初三，我这可都是为你好啊！你想啊，那王家势大，就算报官，那也不能拿他怎样，反而可能为你们家招惹灾祸啊！”六叔说得情真意切，一副我都是为你考虑的模样。 闻言，那些激愤的村民也是冷静下来，这六叔说得好像也有道理啊。 上面读着报纸的李适没想到一来就吃了个大瓜，他虽然是报童，但也有记录百姓冤情之责。 李适拿出了那位主编发下来的炭笔，默默将这些都记录了下来，或许可以为其声张冤情。 六叔好说歹说，终于让赵初三冷静了一些，李适也可以继续读报了。 报纸的第二版，正是宁波府剿灭倭寇的事情。 并说了扶桑的军阀在背后主使，还有东南士绅销售铁器给倭寇。 虽然江宁并不临海，但也是听得那些百姓咬牙切齿，在听到朱棣剿灭倭寇之时，也是欢欣鼓舞！ 第三版是宝钞的内容，听到朱皇帝发布法令可以用旧宝钞兑换新宝钞，兑换新盐，甚至可以用之交纳一部分税赋，这些百姓大喜过望。 之前他们都受过宝钞的苦，今日还值一贯的宝钞，哪里知道过个把月，只能买九百文的东西了。 他们都是穷苦百姓，攒个一贯钱十分不容易，看到钱莫名就少了，他们私下里都骂朱皇帝！ 还发誓不收宝钞了！ 但如今，宝钞可以交税，那大明宝钞又是钱了！ 一些心急的甚至直接跑回去就去找宝钞了，准备先去兑换了，以免吃亏。 ........ 徐敬祖正在书桌上写写画画着。 上次陆渊给他们布置了鸡兔同笼的课题，徐敬祖三人都是解了出来。 陆先生中间又来了一次，自己的作业得到了他的表扬，这让徐敬祖颇为欣喜。 但陆先生又布置了一道题目： 今有兽，六首四足；禽，四首二足，上有七十六首，下有四十六足。问：禽、兽各几何？ 这就让徐敬祖挠头了。 第二日，徐敬祖将之前的答案以及这题目分享给了小伙伴。 之前，十七皇子朱权靠着物理作弊直接得到了答案，而蜀王朱椿没法收集那么多家禽，就买通了朱权身边的小太监，也是得到了答案。 只是两人这次一听题目，顿时懵逼了。 他们去哪里找六首四足的野兽，又哪里有四首二足的鸟？ 这两个开挂的顿时麻爪了！ 徐敬祖原本也是有些为难，但他突然想到自己可以画啊。 虽然现实之中没有这种野兽，但自己可以画出来。 徐敬祖下了课堂就埋头苦干了，连徐达什么时候回来的也不知道。 “敬祖能如此用工，爹也是颇为欣慰！”徐达正高兴着就看到了徐敬祖竟然在书本上画画！ “这混球！看老子不削你！”徐达熟练地抽出皮带！ “爹！爹！等等！”徐敬祖一下蹿出老远。 “等我打完你再说！” “爹！这是陆先生布置的题目！”徐敬祖急忙喊道。 此时，那皮带离着他的脸颊不过数分。 “真是陆先生布置的？”徐达狐疑道。 “真的！不信您下次可以问陆先生。他之前就送过数学习题，而后又布置了这数学题目。”徐敬祖连忙道。 徐达已经相信了几分：“那行，这次暂且信你一次。” 徐敬祖差点泪流满面，爹，你是有多不信你儿子！ “爹，你手中那是何物？”徐敬祖突然看到徐达手中的纸卷。 “哦，这是报纸，是太子殿下新弄出来的东西，听说还叫了报童给那些百姓讲朝廷的政策。”徐达随口说道，他对于此时并不上心，认为只是朱标随手为止的事情。 “哦，爹，我这纸不够了，你把报纸给我吧。”徐敬祖说道。 “那行，你小子可要用功，别像你大哥学！”徐达又勉励了几句，便是离开了。 徐敬祖打开报纸，一眼扫过去，直接忽略了那些国家政策，这些事情他还不明白。 只是他的目光被角落的一个小格子吸引住了。 上面写着科学实验。 虽然他并不明白何为科学实验，但这并不妨碍他对内容感兴趣。 两个铁球同时落地。 两个铁球，一个10斤重，一个1斤重，同时从高处落下来，将会同时落地。 徐敬祖第一时间就是不相信这话，两个铁球不一样重，又如何会同时落地，这不是开玩笑吗？ 但他看到作者一栏上面写着陆淮之，徐敬祖却是怀疑了起来。 陆先生这话难道是真的，毕竟以陆先生的才能不可能骗他，更不可能在报纸上胡说八道，这可是面对大明百姓的。 徐敬祖带上报纸，央求二哥徐膺绪带着入了宫，他找到了朱椿和朱权，第一时间便分享了这则新闻。 “我考考你们，现在有两个模样相同，却是大小不同的铁球，若是从一样的高度同时落下，哪个会先落到地面？”徐敬祖坐在两人对面，小脸十分郑重地问道。 朱椿想也不想，脱口而出：“那自然是大铁球了！”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朱权也是说道。 “但这上面，陆先生却是说两个铁球会同时落地。”徐敬祖打开了报纸。 朱权两人顿时围了上来，只是一看，顿时连连皱眉。 他们也是犹豫了。 “十一哥，你看，这上面说了欢迎大家做一下实验，看看结果如何，有道是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 “不如我们试验一番，并知真假。”朱权提议道。 这个提议得到了众人的一致赞同。 五城兵马司，即中、东、西、南、北五城兵马指挥司，为负责京师巡捕盗贼，疏理街道沟渠及囚犯、火禁等事的衙门。 凡京城内外，各画境而分领之，境内有游民、奸民则逮治。若车驾亲郊，则率夫里供事。 洪武元年，命在京兵马指挥司并管市司，每三日一次校勘街市斛斗、秤尺，稽考牙侩姓名，时其物价。五年，又设兵马指挥司分司于中都风阳府。 十年，定京城及中都兵马指挥司秩俱正六品。先是秩正四品。改为指挥、副指挥，职专京城巡捕等事，革知事。 这日，西城兵马指挥司指挥使正在处理公务，却是听闻魏国公幼子携两位皇子登门。 第122章 皇子与铁球 第122章 皇子与铁球 五城兵马司都是跟随老朱和几位将军打天下退下来的兵卒。 西城指挥使恰巧就是徐达的老部下，如今老将军的公子登门。 西城指挥使自然不敢怠慢，连忙迎了出去。 “下官拜见两位殿下，不知殿下前来，有失远迎！”西城指挥使十分恭敬。 朱椿抬手道：“不必多礼，本王前来乃是听闻你这里有铁球？” “铁球？”西城指挥使就算经验丰富，那也是愣住了。 西城指挥使虽然不知道这蜀王要铁球做什么，但臣子不该问的就别问，这才是一个合格的臣子。 西城指挥使思索片刻才道：“军械库之中确实有铁球，乃是火铳和火炮的炮弹。” 明初的火器还十分原始，火铳和火炮的结构都是十分简单的。 就是一个一头密封的铁管，而先填入火药，炮口再填充弹丸，使用抛射的方式，将弹丸发射出，类似现代的迫击炮模式。 因为炮弹都是实心弹丸所有杀伤力十分有限，更适合用来攻城拔寨。 “这些都是铁球？”朱椿问道。 “确实如此，火铳和火炮的炮弹都是实心铁球，能攻两百步，一炮而破城拔寨！想当年.......”西城指挥使颇为自豪地说道。 他可是参加过潘阳湖水仗，还一炮打沉了陈友谅的大船，这件事情，他吹嘘了十多年！ 但他话还没说完，便是被朱椿打断了：“既然有铁球，快快带我们去。” 哎，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急！ 但西城指挥使也不敢多说，也不敢多问，看着急切的朱椿，便是在前面引路。 守门的士卒听到主官发话，连忙打开门。 西城指挥使引着一行人进入了军械库，看着里面整齐堆列的铠甲兵器，闪动着森冷的寒光，徐敬祖也是心头火热。 他自幼出身武将世家，受到父亲耳濡目染，也是对于征战沙场，心向往之。 而另外一个激动的就是十七皇子朱权了。 朱权被封宁王之后，有甲兵八万，战车六千，所属朵颜三卫骑兵均骁勇善战。朱权多次会合诸王出塞作战，以善于谋略着称。 只是朱权有些悲剧，受迫起兵之后，朱棣应允的共分天下也是没戏。 就连想要改封南方苏州、钱塘，朱棣都是不应允。 无奈只能改封南昌，就这样朱棣也是不放心他。 朱权只能终日韬光养晦，研习道典。自经子、九流、星历、医卜、黄老诸术皆具，且戏曲、历史方面的着述颇丰。 最终朱权倒是活成了多才多艺的藩王。 当然，此时朱权还是喜欢兵书谋略的，看到这些兵器自然欣喜。 只有喜欢诗书典籍的朱椿对此不太感冒，他问道：“指挥使，不知那铁球在何处？” “这里便是！”西城指挥使打开角落的两个箱子，里面都是黑黝黝的铁球！ 一箱子铁球有碗口大小，另外一箱铁球较小，不过杯盏大小。 朱椿有些急迫，上去就想拿起铁球试验，但那大的铁球却是极沉，朱椿十分吃力。 “微臣来助殿下！”西城指挥使很识趣，上面帮忙拿起了铁球。 “很好，你再将那小球也是拿起。”朱椿道。 “不知道殿下要多少，我派人送到宫里。”西城指挥使道。 “不必，在这里就行。”朱椿摆了摆手道。 他心情急迫，哪里等得了，他想要证明自己才是对的。 这不过是个很简单的问题，陆渊却是提出来考自己。 “在这里？”西城指挥使愣住了。 “不错，你将两个铁球举到平齐。”朱椿吩咐道。 西城指挥使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以言而行。 “很好，现在放手！”朱椿道。 西城指挥使放开手，而三个孩子闪闪发亮的目光一瞬不瞬地都盯住两颗黝黑的铁球。 便见到两颗铁球向下方掉落下来，随后不到一秒钟的时候，只听“砰”的一声。 铁球落到了地面，滚了数滚，停了下来。 三人都是瞪着眼睛，似乎想要将一切看得更清楚一些。 只是半响，三人都不发一言。 这诡异的一幕，让西城指挥使倒是有些遭不住了。 “那个，殿下还有吩咐吗？” 这话让三人都是清醒过来，只是他们对视一眼，都从各自眼中看出了难以置信。 这不对啊！ “你且再来一次。”朱椿发话了。 西城指挥使又是捡起了两颗铁球。 “砰”的一声，两颗铁球在地上滴溜溜地转。 三人这次看得更加清楚了，两颗铁球是同时落地的！ 但这怎么可能呢？ 重的铁球不该先落地吗？ “再来一次。”朱椿瞪大眼睛看着地面。 西城指挥使有些无奈了。 “砰”的一声，两颗铁球在地上滴溜溜地转。 “再来！”朱椿喊道。 西城指挥使无奈地又双捡起铁球。 “砰！” “再来！” “砰！” 十多次之后，朱椿感觉自己看得眼睛都快瞪出来了，只是每次都是两个铁球同时落到地上。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三人面面相觑，只是想了半天，也不明白所以然。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朱椿喃喃自语着。 朱椿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到宫中，只是他带回了两颗铁球。 一个晚上，蜀王的寝宫之外，都是响起铁球砰砰落地的声音，让那些宫女太监都吓得不敢靠近。 ........ 在古代，受人追捧的都是帝王将相、才子佳人。 特权阶层的名人做出一些事情，引得广大群众趋之若鹜，蔚为风尚。 而皇帝的爱好更是如此。 比如唐玄宗李隆基，喜好音乐舞蹈，在皇宫里设教坊，一时间长安梨园遍布，更是被后世称为梨园主师爷。 而朱瞻基在位期间热衷斗蟋蟀，造成了当时明朝民间赌博风行，好蟋蟀价值千金。 而同理，后宫嫔妃的衣着也是那些名媛贵妇潮流的风向标。 短短几日之内，京城的名媛便是发现了后宫流行一种新式的衣裳，纷纷打听出处，想要紧随潮流。 这正是陆渊想要看到的。 第123章 沈万三的到来 第123章 沈万三的到来 霓裳阁的衣服分为两种，一种是成衣，就如同后世一般分为不同的号码，顾客可以试穿选择合适的尺码。 第二种就是定制了，这就贵了！ 成衣一套不过二十两，而定制就像是豪车，专人量身定制，可选择图样、纽扣、还可以选配一些配饰，这就贵了，至少一百两起步，上不封顶！ 但不得不说京城的大个韭菜就是多，定制的单子已经排到了一千多号了。 而一些小地主或是青楼女子则会选择成衣，这些衣服让裁缝稍微修一修，也是十分合适的，价钱也不贵。 而且款式新颖，是贵妃娘娘的同款。 不过两日，工坊制作的五百套成衣已经销售一空，但前来购买的顾客还是络绎不绝。 一时间，那些名媛若是不置办一身霓裳阁的衣服，都不好意思参加聚会。 两日之间，陆渊收入三十万两。 这下他是彻底实现了财富自由。 陆渊翻看着账目，心情愉悦。 只是素锦的心情就不那么好了。 “公子，我们现在每日只能制作60套左右的成衣，定制衣服只能制作四五套，现在那些客人可是颇有微词啊！” “还有一些勋贵日日派人过来催促。” “奴婢实在是头疼不已啊！”素锦揉着额头，包子脸都鼓了起来。 “这样，你继续招人，我看这工坊也已经施展不开了，准备在旁边再买两间工坊。”陆渊说道。 “这样还差不多，不过公子，你这宣传也差不多该停下了吧，这每天增加的订单远远超过产量啊！”素锦跟着陆渊久了，也是学了一些现代词汇。 “这宣传不能停。”陆渊毫不迟疑地说道。 “但如此一来，工坊做得根本来不及啊！”旁边的韶翠说道。 而素锦也是有些不解。 “你们这就不懂了，这叫住饥饿营销。”陆渊竖起一根手指。 “通俗来讲就是让供应的产品减少，从而让消费者们需求变高，造成一种供不应求的假象。在这种情况下，消费者们反而更想要得到这类产品，也就是所谓的物以稀为贵！” “越是一物难求，那些人越是会激发他们的购买欲望。” “同时，也能放大产品及品牌的号召力。” “我要让霓裳阁这个牌子成为京城乃至大明最顶尖的服饰品牌！” 接着陆渊又和她们说了什么是饥饿营销，又如何营销，还有其他的商业手段，听得素锦一脸懵逼。 而韶翠却是眼睛发光。 就在陆渊说到兴头上之时，几个人却是来到了后院。 “掌柜，这几位说是您的朋友，找您有事。”招收来的伙计说道。 陆渊看了过去，那是两女一男，虽然穿着粗布衣衫，但那精明干练的气质，明显并非一般平民，而且看起来颇为眼熟，只是记不清在哪里见过。 “赵姐姐你怎么来了？”素锦迎了上去。 赵雪娥笑道：“这些日子你这霓裳阁可是名动京城，可别忘了我这姐姐。” “赵姐姐说得哪里话，要是没有姐姐，我们又怎么会如此顺利地开起店铺。”素锦说道。 “其实，这次前来乃是我夫君想要见一见这里主事。”赵雪娥说道。 素锦下意识看向陆渊，陆渊则是看向中间那位三十多岁的男子。 此人面阔额高，耳垂颇长，留着短须，眼中不时闪过精明的光。 “陆兄，当日一别，可是没想到会在此处相见，沈某更是没想到，陆兄就是这霓裳阁的东家。” 听闻此言，陆渊也是记起了这人。 这位当初他可是在梅妍楼见过，两人同往画屏小筑，参加秋棠姑娘的挂衣。 当时，曲水流觞会还是这位将机会让给了陆渊。 这才让陆渊拔得头筹。 却是没想到会在今日相见。 “不知阁下如何称呼？”陆渊见对方如此客气，自然回之以礼。 “在下沈富，字仲荣。” “你就是沈万三？”陆渊有些惊讶。 “那不过是外人看得起在下。”沈万三捻着胡须还是有些得意的。 陆渊没想到竟然会看到这位大明首富！ 沈万三资巨万万，田产遍于天下！ 沈万三光在京城便有屋宅一千六百五十四座，酒楼四座，各种商铺更是不可计数。 当之无愧的大明首富，甚至敢说富可敌国！ 这位可是敢给老朱修城墙的，还准备替老朱犒赏三军！ 就是这么狂！ 但也因此，差点没被杀头！ 从此之后，沈万三倒是低调了很多。 “哈哈，我也是极为佩服沈兄，不如到后面畅谈一番！”陆渊笑道。 “固所愿也！” 两人来到后院的房间，韶翠进来沏了茶，便退了出去。 “沈某真是羡慕陆兄，有如此娇妻美妾。”沈万三道。 “沈兄的两位妻子不但秀外慧中，也是为沈兄的生意出力不少，能有这样的贤内助，在下才是羡慕。”陆渊道。 “哈哈，陆兄也别谦虚了，你也不差！” “我年纪不如沈兄，不如直接叫我淮之好了。” “如此甚好，那我便托个大了。” 两人商业互吹了一阵，终于准备进入正题了。 “淮之，实不相瞒，自从你做了那香皂生意之后，我家杂货铺的生意可是差了许多。” “而你现在又做了裁缝生意，这是让我京城十三家商行都没了生意啊！”沈万三倒着苦水。 “那么沈兄今日可是来问罪的？”陆渊故作不知。 沈万三在沈庄、周庄、苏州等地有大量的织布坊，为他出产大量的丝绸布匹，可以说是垄断了大明织布行业的半壁江山。 但陆渊知道他的商业重心早已经转移到了海外贸易上面。 沈万三掌握了一条海上航线，与扶桑、安南、真腊、暹罗、占城、苏门答腊等十多个国家都有贸易，为其赚取大量钱财。 这些布匹之利，对他来说不过是毛毛雨了。 何况，陆渊只是经营高端市场，对于沈万三的影响更小了。 他会这么快找上门来，必定是有所图。 但在商场之上，谁先开口，便是落了下乘。 陆渊自然不会先开口，便与其周旋一二，看看谁先忍耐不住！ 两人从布匹生意，聊到了报纸，又扯到了明田制。 终于，还是沈万三先忍不住了。 第124章 家有薄产沈万三 第124章 家有薄产沈万三 “实不相瞒，为兄经商多年，也算是置办了一些薄产。” 陆渊闻言，不由嘴角一抽。 好一个家有薄产沈万三。 这凡尔赛的功夫，马杰克和王目标都要甘拜下风！ 当然，沈万三的财富也不是两人能比的！ 至少他们两人就不敢说要犒赏三军！ 沈万三叹了口气：“只是还有一事，实在困扰为兄多年。” “士农工商，商贾乃贱业，即便为兄家财万贯，却也是被人看轻，行事也是如履薄冰。” “如今陛下重农抑商，封闭海关，实在是让我等商人放不开手脚，处处为难啊。” 沈万三想的还是宋朝的商业开放，民商一体，贸易繁荣，与各国往来通商，这才是沈万三这样的商人内心的盛世。 但当今的皇帝明显重农抑商，出台的政策也都是鼓励农耕，对于商业却是限制重重。 陆渊微微颔首：““无农不稳,无工不富,无商不活。” “世人皆以为商贾重利，乃是奸猾之辈。但不知南北东西出产各不相同，若无商旅贩卖，货不能通南北，物则不得尽其用。南人无车马皮革之用，北地无丝绸茶叶之便。” “弱宋能以半隅之地抵抗蛮夷，都是靠着商业之利。” “可见商业之重。” 沈万三闻言，眼睛都亮了！ 在农耕社会，很少有人能这么清晰的看出商业的重要性。 就连那些商贾也只是一心为利，根本无法看到这么长远的东西。 而那些百姓更是只知道读书出仕，封侯拜相，都不拿正眼看他们这些商贾。 这是知己啊！这些都是他心底的话啊！ “淮之真乃吾之知己，只恨不能早相识！”沈万三激动地握住陆渊的手。 “商人逐利，乃天性也，但是逐利的商人，也必将使其目光短浅。” “外面那些商贾都是庸碌之辈，没有一个人有淮之这眼光！” “淮之的成就，必不止于此！” 陆渊差点就要说出，天下英雄唯使君与操尔！ 他将手抽回，轻咳一声：“沈兄过誉了，沈兄以为如今陛下废除盐纲法是好是坏？” “陛下此令一出，那些商贾可都是咬牙切齿、暴跳如雷。”沈万三说道。 “自然，这一刀可是切到了他们的命脉，让他们没办法躺着把钱赚了。”陆渊笑道。 “哈哈，这话说的好。”沈万三哈哈一笑。 “实不相瞒，为兄也是盐纲商之一，但我却是全力支持陛下政令的。” “商业在于流通，只有百姓手中有钱了，大明的商业才会繁荣，若是只有那些商贾豪族有钱，这是没用的。” “这些人都是守财奴，只会紧紧捂住钱袋子，不肯掏出一个钱子。” “最终大明的商业只会如同一潭死水，那便也没有你我这样商贾的生存余地了。” 陆渊也没想到沈万三对于商业的见解竟然这么深：“沈兄高论，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哈哈，淮之别夸我了，这是为兄经商二十余载总结的经验，而且我在你脸上可没看出一点敬佩啊！”沈万三玩笑道。 “哈哈哈。”陆渊端起茶饮了一口，自己的表情管理已经这么差了吗？ “淮之如今的霓裳阁闻名京城，达官贵人争相购买，而你的花楼机更是闻所未闻，贤弟是否有扩大经营的打算。”沈万三道。 “不瞒沈兄，确实有此打算。” “那正好，隔壁还有三间商铺是为兄的产业，既然淮之需要，那便赠予淮之，就当做为兄的见面礼了。”沈万三道。 陆渊心中一凛，旁边几间商铺的面积比他这里大得多，至少价值万两。 沈万三送出如此大礼，必有所图。 “不知沈兄所为何事？”陆渊郑重道。 “淮之果然聪明，那为兄也不藏着了。”沈万三道。 “之前我偶然见到太子曾来此地，为兄有心报国可惜无门，不知道淮之可否代为引荐一二，之后另有厚礼相报。” 陆渊原本以为沈万三为的是他的新式提花机，没想到竟然是为了这个。 不过这也合理，提花机虽然能让他的纺织厂提高产量，但到了沈万三这个级别，需要的是更深层次的东西。 陆渊没有贸然答应：“不知道沈兄所为何事？” 沈万三内心一喜，陆渊没有直接拒绝，那说明有门道，他还真来对了！ “实不相瞒，为兄在泉州府有几艘商船，跑一些东南夷国，做一些小买卖，你也知道这事为陛下所不许。” “为兄这是想要劝说太子开海禁，以促进大明经济繁荣。”沈万三说道。 果然如此！ 沈万三说得小买卖可是不小，一年上百万两的买卖！ 朱元璋看到了也要眼红！ “此事，我不敢保证，这商铺还是我向沈兄购买吧。”陆渊说道。 “这说得是哪里话，我沈万三送出的东西，岂有收回之礼。”沈万三道。 “这事成与不成，我都不会怪你，只要淮之提上一句就行。” 陆渊微微颔首：“可以。” 陆渊之所以答应下来，倒不是为了这海禁的政策。 毕竟，陆渊之前便已经与太子说过两次了。 只是老朱一直不松口。 他沈万三即便说破嘴皮子也是白瞎！ 陆渊只是为了安抚一下沈万三，此人对于商业见解极深，留着有大用。 正事说完，两人又闲谈了一阵，没想到沈万三对于报纸的见解也是颇深。 虽然一些地方有失偏颇，但也是因为这个时代人的局限性。 两人聊了一阵，沈万三便起身告辞了，他实在太忙了，产业众多，能来这次都是抽出空来的。 陆渊将其送到了外面，便看到素锦撅着嘴在角落。 而韶翠倒是与赵雪娥和陆香春相谈甚欢。 陆渊很快明白其中缘由，素锦之前还一直在他面前念着赵雪娥的好，现在赵雪娥道出实情，素锦这丫头怕是认为自己被骗了，这才生气了。 等到沈万三走后，陆渊干脆拉着小丫头进了后面小屋。 不多时，素锦就是满脸通红，早将这事抛之脑后了。 陆渊正想再进一步教导素锦一些新知识。 突然听到窗外一些杂声。 “快走，快走！” “听说皇子要在东华门丢铁球了。” “这是做什么？” “不知道啊，快去看个热闹！” “同去，同去！” 声音逐渐远去。 陆渊低头看着小丫头红彤彤的包子脸，满是甜蜜娇媚，浑身酸软，软柔的体似若无力地靠在自己怀中。 他便要再次施为，但手却是被那小手捉住了。 “公子，还是大白日呢！” “在院中又不是没做过？” “公子，奴家也想要去看丢铁球！” “那有啥好看的，公子给你看个宝贝。” “奴婢不看.......” 第125章 神童解缙 第125章 神童解缙 此时，蒋瓛进来禀报：“启禀陛下，十一皇子与十七皇子同徐敬祖一同在东华门丢铁球，吸引了大量百姓围观。” “啥？丢铁球，这是做甚？”朱元璋的眉头深深皱起。 “咳，父皇，他们可能是在做报纸上面的科学实验。”朱标解释道。 “科学实验？”朱元璋疑惑起来。 但御案上面就有报纸，朱元璋直接拿了起来，在朱标的指点下，很快发现了那个小豆腐块。 “两个铁球同时落地，这如何可能？”朱元璋第一时间也是不信。 “咳，父皇这确实如此。”朱标道。 “蒋瓛，你派人去探查一下结果如何。”朱元璋道。 蒋瓛很快又回来了：“启禀陛下，十一皇子在大庭广众之下，做了三次试验，每一次都是两个铁球同时落地。” “一些百姓开始还不相信，但看到结果也是傻了眼。” “还有很多百姓称赞蜀王殿下英明。” 朱元璋听到前面依然觉得难以相信，这违背了常理啊！ 但听到人夸自己的儿子，却是又暗暗得意起来。 不亏是老子的种！ “咳，蒋瓛，之前让你探查民间百姓对于报纸是何看法，可有结果？”朱元璋道。 “回禀陛下，探查京畿地区的检校已经回报。” “百姓多对于报纸之事大加赞赏，但也有一些世家驱逐报童，不许报童阅读或是贩卖报纸。”蒋瓛恭敬道。 “竟然有此事，立即派人将这些刁民抓起来，痛打五十大板！再有阻碍报纸通行者，严惩不贷！”朱元璋怒道。 “这些个地主老财定然是怕报纸断了他们的财路，让他们无法蒙蔽百姓，剥削百姓，咱就不让他们如愿！” “父皇英明！” “另外，报纸颇有成效，在报纸发行之后，各地衙门便有百姓击鼓鸣冤，状告那些地主乡绅豪夺土地。”蒋瓛说道。 “很好！你派锦衣卫调查这些事情，若有冤情，定要严办，不能让那些地主再害人！”朱元璋道。 “遵命！” “此外，在青楼的报纸也是销售一空，那些读书人对着报纸评头论足，有一些人还多有诋毁。”蒋瓛道。 “先把这些事情都记下，等他们犯了事情，数罪并罚！”朱元璋冷哼道。 ........ 金陵十六楼之中讴歌楼最是风雅，多为文人墨客聚会之所。 今日致身歌舞地，木棉花暖鹧鸪飞。 解晋年方十六，不过刚入舞象之年。 解缙本是江西吉安府人士，得户部尚书茹太素看中，越级擢升为廪膳生，入了国子监读书。 解缙本就是神童，三岁已经有过目不忘的本领，能应口成诵。四岁便是开口成诗！ 即便在最高学府国子监里他也是十分耀眼。 这日，国子监休沐，解缙被同学拉着来这讴歌楼见见市面。 讴歌楼的布置颇为雅致，冉冉翠竹，流觞曲水，正中央却是搭建起来的舞台，上面有几个衣衫单薄的姑娘在上面曼舞，解缙看得脸一红。 几个学生在大堂要了一张桌子，领头的学生名为李茂，他又点了两名姑娘做陪。 很快，酒菜便已经是上来了。 两个娇俏的女子也是盈盈而来。 “见过李公子。” “哈哈，这些都是我的同窗，你们不可怠慢了他们，特别是这位解学士！”李茂笑道。 顿时两个姑娘的目光都放到其中年龄最小的解缙身上，李茂本就在解缙身侧，两个姑娘笑意盈盈地过来，顿时将他左右都挤满了。 解缙哪里见过这个，顿时脸都红了。 更是惹得两个小娘子一阵发笑。 “没想到大绅（解缙的字）还是一个雏，春燕你可要照顾好他！”李茂调笑道。 顿时身边那姑娘抱得更紧了，解缙更是局促。 “李兄，我等都是国子监学生，岂可沉迷于此。” “哎，大绅所言不妥，有道是一张一弛，文武之道也。难道大绅认为圣人也说错了？” “你怎么曲解圣人之言，放松也不是这样的方式。”解缙争辩道。 “此言差矣，先贤欧阳詹也说了：歌发其所自和，舞发其所自乐，穷八荒，竭千钟，强发扬，课丝竹，则有劳有逸，岂合欢之意欤！”李茂道。 “哈哈，大绅只要多来几次便知道其中之妙了。”旁人也是劝说道。 解缙脸色通红。 “哈哈，不说这个，倒是说说京城最近发生的事情。” “对了，我可是听说昨日十一皇子在东华门上面丢铁球呢！” “家兄就在现场，听说不只是十一皇子，十七皇子也是在的。” “哦，竟有此事，这是在祭祀上苍？”一个姑娘问道。 “哈哈，这你就想岔了，两位皇子这是实验呢！听说这就是报纸上面的科学实验！” “对对，你们是不知道，现在可是人山人海，比赶集还热闹！” “我也看了那报纸！但我是不信的，怎么可能大小铁球同时落地！” “这你就猜错了，两个铁球可是同时落地的！” “这如何可能！” “哈哈，我原本也是不信的，但现在可是有上千人亲眼所见！” 只有解缙一脸茫然，这些日子沉迷诗卷，根本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报纸。 “你们说的是什么，何为报纸？”解缙问道。 “解公子，我们这里也有报纸，不如拿来给你看看便知了。” 一个姑娘很快捧着报纸来了。 “公子，这是初一发行的报纸，而这份是今日的。” “哦，我倒是没见过今日的，快拿来给我看看。” 在其他几个同时围观新报纸的时候，解缙也是接过了上一期的报纸，看了起来。 解缙在各种政事上面扫过，最后终于找到了角落里的科学实验。 ‘两个铁球同时落地。’ ‘两个铁球，一个10斤重，一个1斤重，同时从高处落下来，将会同时落地。’ 这怎么可能？ 解缙也是不敢相信。 但从他们口中，却是听说了蜀王已经做了实验，确实如同报纸所说。 但解缙更相信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他的内心在骚动着，他迫不及待想要自己实验一番，如此才能解了内心的疑惑。 想到如此，解缙猛地站了起来，在众人不解和困惑的目光之中，直接告罪一声，便是往外面跑去了。 那些国子监的学生虽然有困惑，但他们对于解缙都是有了些了解，知道他有事遇到了什么问题便是如此。 只当他又想到了什么，也不多说，继续自己的话题。 “这报纸的发行，倒是让我等在家中也能知晓天下事。” “我看这报纸却并非好东西！”李茂说道。 “哦，李兄何意？” “商君书有言：愚心躁欲之民壹意，则农民必静。农静，诛愚乱农之民欲农，则草必垦矣。”李茂说道。 “这报纸让那些刁民懂得多了，那谁还肯种田？” “李兄所言甚是！”众人纷纷附和。 但也有几人却是沉默不语。 ........ 第126章 两个铁球同时落地 第126章 两个铁球同时落地 最终，陆渊还是答应素锦去看抛铁球。 当然，陆渊绝对不是因为小丫头答应他解锁新知识，只是他这人心善。 等到陆渊与素锦来到东华门的时候，下面已经围满了看热闹的人群。 毕竟这可是个大热闹，皇子丢铁球，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凑个热闹就是了。 “这是在做什么？” “蜀王殿下要抛铁球了。” “我倒是知道，蜀王殿下说，一个十斤的铁球与一个一斤的铁球会同时落地，今日便是试验的日子。” “这怎么可能？” “蜀王傻了竟然要丢铁球玩，看看哪个先落地。那不是明摆着么？一斤重的肯定先落地。” “蜀王不学律令，不学治国，学习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定然受到妖人蒙蔽！” “我听说，这是报纸上面说的！” “这报纸不是害人嘛！” “也别这么说，报纸可是好东西，太子殿下派报童读报给我们听，让我们知晓陛下的政令，不受蒙蔽，这是好事！” “哎，都别说了，蜀王准备丢了！” 蜀王朱椿站在城头上，俯视下面人山人海的情景，也是有些紧张。旁边是朱权和徐敬祖，两人也是同样的神色。 下面自然有五城兵马司维持秩序，避免百姓被铁球所伤。 “之前本王也是不信报纸所说，但耳闻不如目见，目见不如足践。” “今日，本王便来试验一番。” “放！” 随着朱椿的声音落下，前面的手持铁球的兵士同时放开了手。 而下面的百姓更是伸长了脖子，瞪大了眼睛，生怕错过什么。 便见着那两颗黑铁球竟然不像他们想象的那般一前一后，而是齐头并进，不分前后。 “咚！” 场上只有铁球落地的声音，前排的士兵和百姓都是亲眼所见，两个铁球竟然同时落地！ “殿下，两个铁球同时落地！”朱椿的随侍太监立即高声喊道。 而随着他的话，在场的所有百姓都沸腾了，这个结果是他们完全没有想到的。 这结果完全违背了常理，他们甚至怀疑前面的人是否看错了。 而前排的却是大声反驳起来，双方吵了起来。 但很快他们安静下来，蜀王准备再次试验，让他们看个清楚。 蜀王又做了两次试验，都是一样的结果。 这下底下民众沸腾了。 “公子，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作为陆渊的侍女，素锦自然知道报纸上的这个物理小实验是陆渊撰写的。 但这里面的原理，她就不知道了。 是以她十分好奇。 “这里面涉及了自由落体定律........”陆渊接着简单地给她讲解了这定律，以及地心引力。 但显然小丫头听不懂，歪着可爱的小脑袋，眼中充满迷茫。 让陆渊没忍住，捏了一下小鼻子。 素锦没懂，陆渊也不在意。 他在报纸上刊登这些试验，便是为了开启大明百姓的民智。 在大明留下科学的启蒙。 虽然多数人都是看个热闹，但难保其中不会诞生一两科学家呢？！ 另外，朱椿这学生似乎做得比他预想的更好！ 看完了热闹，陆渊也没有继续与素锦做一些喜爱的事情， 而是来到了报社。 目前报纸暂定为五天发现一版，而发行的范围也只有应天府下辖的州县，但报纸才刚发现，陆渊作为主编的任务还是很重的。 他才在报社转了一圈，视察了下第二期编辑的内容，回到座位泡上一壶茶。 门却是被敲响了，进来的是李适。 “哦，找我何事？” 李适原本对于陆渊这么年轻就能当主编还是有些不服的，但随着几次接触下来，他却是服气了，陆渊确实有这个能力。 他的一些见解更是让李适获益非浅。 “主编是这样的，我今日于江宁县赵家村宣读报纸却是发现了当地豪族欺压良民，霸占土地的事情。” “哦，你且细说。”陆渊眼神亮了。 原本推行明田制还十分困难，毕竟百姓对于土地有着很深的执念。 但这不是瞌睡就有人送枕头嘛！ 只要报纸上报道几个这样的案例，配合宣传，那就能让百姓知道明田制的好处，那老百姓也就不抵制了。 剩下的那些地主也好办，能服软最好，不服的，直接翻案底，该抄家的抄家，该流放的流放，看谁还敢不服？ 以老朱的威望，让全国施行明田制是没有问题的。 问题只是阻力的大小。 李适很快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李适在读完报纸之后，并没有马上离开，他也是发现这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于是，李适便找赵初三问了，并找了几个村民了解了情况所言非虚，这才上报到了陆渊这里。 “很好，不过报纸必须保证事情的真实性，我会让锦衣卫调查此事，若是没有问题，那就会在第二版报道。”陆渊说道。 “那就太好了，这样也能还赵初三一个公道了。”李适大喜过望。 他记得那个百姓那绝望灰败的眼神，自己若是能帮到他，才不枉多年来读的圣贤书！ ........ “混账！”朱元璋下了早朝，顿时大怒，将一套茶具摔在地上。 “父皇息怒，这些文官会攻讦报纸，也在预料之中。”朱标宽慰道。 “这些个腐儒既不能为咱分忧，反而什么事情都与咱唱反调，真想将他们全部拖出去砍了了事！”朱元璋怒道。 朱标也是吓了一跳：“父皇，虽然说其中有一些人是为了自己的利益，但也有的官员乃是为社稷考虑，不可妄杀啊！” “这咱还能不知道！不过他们越是阻止，说明他们越是害怕，那咱越是要将这报纸办下去，还要办好！”朱元璋沉声道，他眼中闪动着危险的光芒。 “另外你也要注意报纸的内容，不要让他们找到漏洞。” “儿臣晓得了。”朱标点头应是。 “不过这个陆渊小子倒是能折腾，竟然让后宫嫔妃都给他的生意做宣传，哼，咱可是要问他收钱的！”朱元璋突然又道。 朱标道：“这次的报纸确实是好东西，若是运用得当可是胜过千军万马！” “不错，之前百姓消息闭塞，甚至不知道皇帝是谁，更别说敬重皇帝了，现在倒是能让百姓知道咱这个淮右布衣！哈哈！”朱元璋颇为自得地笑道。 第127章 桐木寨 第127章 桐木寨 蓝玉攻下古州城后，派人在各州府张贴告示。 不但普通百姓分地免税，招抚的叛军只要是首恶，也给予土地。 这下子，原本还声势浩大的叛军顿时就乱了。 每日都有小股的叛军前来投降，甚至还有绑着叛军将领的，这些都是受到汤盟的影响。 一时间，蓝玉大为欣喜，而土司那就是恨得牙痒痒了。 而在数日之间，朝廷大军连续收复十多座城镇，几乎每次都有百姓里应外合打开城门，放官军入城。 蓝玉简直从来没打过这么顺利的战！ 不得不佩服朱元璋的神乎其技！ 同时，蓝玉也是记住了朱标的话，约束军队，与民无犯。 因此，军队得到百姓的拥护，那些百姓自己缺衣少食，却是给官军送粮送衣！ 蓝玉也非铁石心肠，大受触动。 “果然，陛下说得没错，军如鱼，民如水，若是得了百姓的信任，那军队便是如鱼得水，自然无往不利！”蓝玉感叹道。 “父皇真知灼见！本王已经将这句话记下了，准备放在《御注洪范》之中，日夜研读。”朱桢也是说道。 “只是与叛军交战已久，却是还不知道那两个贼首藏匿何处！”蓝玉又是皱眉道。 “西南多山，那些蛮寨多依山而建，朝廷甚至不知其所在，却是难以发现。这也是每次西南叛乱，难以根除的原因。”朱桢也是苦恼不已。 这些诸蛮就像是草芥一般，除之不尽，来年又冒出来恶心人了。 便在此时，一个清秀少年进来躬身行礼。 “义父，孩儿多方打探之下，终于有所发现。” “哦，三保，快快说来！”蓝玉顿时大喜。 朱元璋起兵征战之初，便是收养了一些义子。 而这些义子在老朱打江山之时，也是出力颇多，其中沐英、李文忠等人也是战功赫赫。 而蓝玉也是跟着老朱学。他更是青出于蓝，义子足有一千多人！ 可见蓝玉有多喜欢收义子。 而这个马三保是蓝玉四年前平定云南的时候遇到的，因为战争马三保已经家破人亡，身世可怜，蓝玉见其颇为机灵，便是认作义子，带在了身边。 马三保道：“孩儿带人派人探查时发现，这波东哈与迭嘎这两个土司多年征战，其中还有隐情。” “你且细说。”蓝玉道。 “原来，这迈妮乃是波东哈手下桐木寨寨主的妻子，波东哈见其美貌，便生了抢夺之心。”马三保说道。 “那桐木寨寨主不肯，波东哈便是将其杀害，将迈妮掳走。” “波东哈怕事发影响自己的威望，便让桐木寨寨主的儿子继承了寨主之位，还许以众多金银财宝。” “原本，那新桐木寨寨主迫于波东哈淫威，不敢声张。” “但听闻陛下皇恩浩荡，如今终于决定弃暗投明。” “前日，寨主阿榜联系了孩子，说愿意供出这波东哈的藏身之处，还愿意带路。” “他说，五日之后，迭嘎也会到山寨商议要事，届时，可以将其一并拿下。” 蓝玉闻言大喜：“好！这些蛮子就是乱七八糟的，不知礼法！” “这次定要将其一网打尽！” 蓝玉为了不让土司警觉，依然派兵攻伐城镇，而暗中则是集结大军，准备器械，为总攻做准备。 ....... 桐木寨，位于两山之间，峭壁嶙峋，易守难攻。 几个大汉正坐在大厅之中大口喝酒，大块吃肉！ “听说这蓝玉可不好对付，这几日可是被他打下不少地盘，连古州城都被他抢了回去。”下首的一个青年说道。 “下面可是人心惶惶，还有说那蓝玉是天兵天将，有未卜先知的本事！” 坐在上首的波东哈一拍桌子，怒道：“胡说！” “那蓝玉是长了三个脑袋，还是生了六条胳膊？” “还不都是人！” “之前，吴奋儿也是因为轻敌才会被围在古州城！” “这个废物，竟然以多敌寡还失败了！” 旁边的迭嘎啃噬撕扯着羊腿肉，斜着眼睛看他：“那还不是你选的人！” “迭嘎！你这是什么意思？”波东哈怒道。 “没什么！实话实说而已！” 眼见两人又要吵起来，青年连忙打圆场：“两位大人，现在大敌当前，还请通力合作。” “那行，你让迭嘎将迈妮还我！”波东哈说道。 “波东哈，我已经让她陪了你半月了，你不要太过分嗷！”迭嘎怒道。 “她本来就是我的东西！”波东哈道。 “咳咳，两位大人，正事要紧。”青年劝说道。 迭嘎微微冷静下来：“阿榜，你说那计策能成吗？” “自然！”青年阿榜十分自信。 “从起兵之前我便开始计划，特意放出两位大人因为迈妮而大动干戈。” “明军将领定然会企图分化你们两个。” “而此时，我在放出消息，我因为迈妮的事情，而仇恨波东哈大人。” “这样必定能取得明军的信任。” “哈哈，好！我看你比那刘基也是不差多少啊！”波东哈大笑着用油腻的手拍着阿榜的肩头。 “五日之后，我们在山寨布下天罗地网，等明军一来，定要叫他全军覆没！” ........ 茂密的山林间，大军连绵数里。 空气潮湿而闷热。 大军跋涉了两个时辰，已经隐隐能看到山头上的山寨了。 蓝玉骑在马上，却是突然抬起手来。 “蓝将军，怎么了？”朱桢问道。 “我感觉有些不对，且等我观察一番。”蓝玉说道。 虽然之前派出斥候并没有发现问题，但朱桢还是相信蓝玉的判断。 蓝玉令大军停下整备，又爬上山头拿出千里镜观察敌情。 桐木寨位于两山之间，峭壁嶙峋，前面临谷，可谓是易守难攻。 突然蓝玉发觉不对。 正值午时，山寨升起渺渺炊烟。 但根据情报说，这桐木寨人口不过千人，又怎么会有这么大的炊烟。 看样子也不像是走水了！ 其中定然有诈！ 蓝玉眼睛一眯，这下也不急着走了，开始继续用千里镜观察各处。 终于，蓝玉发现一处山坳有大量活动的痕迹。 有埋伏！ 若是大军不知情，继续向前，那支奇兵突然间进攻，就可以将官军截成两道，首尾不能相顾。 蓝玉冷哼一声，差点就在这阴沟里翻了船！ 这要是传出去，怕不是要被那些淮西将领笑掉大牙。 第128章 将计就计 第128章 将计就计 蓝玉眯起眼睛审视着局势，很快，却是有了主意。 “蓝将军，情况如何？” 蓝玉一去就是半天，让朱桢等得也是有些急了，看到他回来立即问道。 “这些蛮子是假装投降，目的是想引诱我们入瓮，好一网打尽。”蓝玉道。 朱桢一听，顿时脸色就变了：“竟有此事！” 旁边的马三保更是脸色苍白：“这，这如何可能？！” “他娘的，老子差点就被你给害了！”蓝玉一巴掌呼在马三保脑勺上。 若是没有那千里镜，他一世英名就毁了！ 而楚王可能也会身处险地！ 马三保捂住脑袋，躲到一边不敢说话。 “蓝将军，现下军情要紧，我们该如何行事，听凭将军吩咐。”朱桢肃声道。 “我刚才在上面已经观察了周围的地形，已有定计。” 蓝玉接着指挥楚王与武昌、宝庆二卫指挥使，分兵埋伏，而他继续带着军队往桐木寨而去。 波东哈与迭嘎站在山寨上，俯视着下方的道路，果然见到一支官兵蜿蜒而来。 官军打出蓝玉与楚王的旗帜。 “哈哈，这蓝玉也不过如此！”波东哈哈哈大笑。 “等下我就要砍了他的脑袋做酒壶！”迭嘎从山鸡身上拔出短刀，伸出舌头舔舐着上面的鲜血。 眼见着明军越来越近，波东哈已经急不可耐：“发信号，进攻！” 阿榜突然感觉内心一跳，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但他还来不及说些什么，旁边的人便已经点燃了火药，尖锐的啸声冲天而起。 山头上滚下十多颗巨石，若是挨上直接被砸成肉饼！ 官军一片混乱。 “杀！” “杀了这些官兵！” 四面喊杀声四起！绑着黑巾的叛军从山坳杀出！ 波东哈看到官军如同受尽的兔子一般快速往后逃去，旗帜兵器丢了一地。 “波东哈，你这个蠢货！若是再让官军深入，又怎么会让对方跑了？”迭嘎怒道。 “这有什么关系，敌方军势已乱，立即下令追击！”波东哈浑不在意。 “还是要小心行事，这些官军撤退得太快了，而且阵型并没有乱。”阿榜终于意识到有什么地方不对。 “别担心！勇猛的战士会碾碎这些明军！”波东哈说道。 蓝玉亲自率军诱敌，幸好，并没有出差错！ 在蓝玉的命令下，官兵早有准备，并没有多少损失，那慌乱的样子也不过是装出来的。 官兵飞快往后面退去，而那些叛军却是紧追不舍。 叛军之中领头的是迭当，乃是迭嘎亲弟弟，使得一把开山斧，勇猛无双！ 迭当一马当先冲在前面，他拼命催动马匹，想要拦住这些官兵。 迭当心里着急呀，他想要证明自己的能力比迭嘎强。 迈妮这样的美人，该属于自己！ 迭当的心头战意翻滚，丝毫没有注意到叛军的阵型已经拉得极长，他已经脱离了大部队。 “蓝玉小儿，有种和爷爷大战三百回合！”迭当哇呀呀地大喊着，一边挥动马鞭。 眼前就是河滩，水流不深，却是乱石密布，那些官兵速度大大降低。 迭当顿时大喜，拼命催马。 便见官兵之中出来一骑，那人身着银甲，广额阔面，虎体熊腰，容貌不凡。 “你是何人，可敢报出姓名！” 迭当勒住马，“老子乃是横水寨迭当！你又是哪个？” 旁边出现一名小将，喝道：“造反逆贼，哪里有资格问父亲姓名，且让我会会你！” 马三保使得一把铁枪，拍马便上！ 马三保胯下乃是西域宝马，催马疾进，一枪直刺迭当面门。 迭当挥舞开山斧，势大力沉，带着恐怖的风啸。 马三保脸色一变，不敢硬接，侧身一引将斧头带到一边。 一人枪快，一人力大。两人交战三十多合，马三保却是渐渐落入下风。 而迭当也是急啊，眼看着自己被拖住，那些官兵都快渡过河了。 要是被他们跑了，那自己还不知道会被迭嘎怎么责罚！ 迭当挥舞开山斧便是力劈华山，马三保侧马避开，但没想到这一斧却是一个虚招，迭当不待招式用老，已经改劈为削，一斧头朝着马三保的脖子而去。 此时，马三保已经躲闪不及！ 便在此时，便听一声尖锐啸声。 冰冷的杀机朝着迭当而来，迭当大惊，连忙躲避，但还是被命中左肩。 锐利的箭矢深入肩膀，鲜血飙射。 迭当闷哼一声，差点栽下马去。 马三保原本以为必死，没想到竟然有人出手，愣了片刻才转头看去，便见楚王引弓正抽出第二支箭矢。 “卑鄙小人！俺不和你打了！”迭当害怕箭矢，拨马便回。 而马三保却是没有追的打算，只是紧紧握住枪柄。 叛军的前头部队已经赶到，迭当连忙与其汇合，正想要下令追击。 “杀呀——” “杀光逆贼！” 排山倒海般的喊杀声从两侧传来，迭当顿时大惊，便见两百芦苇丛中冒出大量官兵，掩杀而来。 那些叛军两条腿跑了十多里地，早已经两腿酸软，疲惫不堪，骤然遇袭，顿时大惊失色。 “该死，这些卑鄙的明人！”迭当此时已经明白自己是中了计。 但他却是没有退缩。 “给我冲，杀了敌将！”迭当不顾伤势，举起斧头发起冲锋。 而楚王朱桢站在河滩中，任由溪水浸湿衣袍。 他举起手，后面数百弓箭手已经出列，引弓待发！ “发！”朱桢一挥手。 密集的箭矢如飞蝗而出，在空中划过漆黑的弧线，呼啸而下。 密集的箭雨笼罩向叛军，顿时便一排叛军身中数箭，直接滚倒在地。 迭当虽然挥舞斧头格挡，依然身中两箭。 迭当咆哮着，拼命催动战马。 他喷火的眼中只有站在河滩之中的楚王。 杀了他！ “狗贼！我定要杀你！” 朱桢再次举起手！ 第二轮箭矢发出尖锐呼啸而下，冲在最前的只有迭当一人，十分显眼。 下一刻，迭当身上飙射出数道血花，落入溪水之中，将清澈的溪水染红。 “我，我要杀！” 战马跑了两步，却是脑袋一歪，直接栽倒，将迭当抛到马下。 迭当在水中挣扎着，却是在也没有站起。 马三保坐在马上，处于两军之间。 而迭当就倒在他前面不远处，他握着钱，呆呆地看着这一幕。 第129章 兵败如山倒 第129章 兵败如山倒 “贼首已死，还不速速投降！”蓝玉大声呼喊着，指挥士兵发起反攻。 渡河的士兵反而掩杀！ 而叛军看到迭当已死，本就是乌合之众的叛军失去了抵抗的意志，直接乱作一团。 兵败如山倒！ 一些叛军甚至因为践踏而死！ 还有更多的人直接丢掉武器，直接投降！ “贼首已死，还不速速投降！” “贼首已死，还不速速投降！” 官兵呼喊着，士气高涨。投降的有后军处置，反抗的就直接杀了！ 大群乱军跑着，又在中途遭受武昌、宝庆两卫的伏兵突袭，又是大乱。 等逃回去剩下的乱军不过数千！ 波东哈与迭嘎还在山寨等着大军的喜讯，却是没想到等来的却是败军。 “迭当那混蛋呢！他在何处！”迭嘎愤怒地抓住逃回来的小头目喝问。 “小人在后军也不知晓，只是听前面的说二首领死了，被官兵射杀！”小头目颤抖说道。 “混账，官兵不是被伏击了，如何可能击败我大军！”迭嘎咆哮道。 波东哈也是不信，但等看到朝廷大军的旗帜开到，他们也不得不信了。 “混账！”迭嘎大怒，不断打砸着东西。 “首领，现在不是动怒的时候，还是快跑吧，留的东山在,不怕没柴烧！”阿榜劝说道。 “对！”迭嘎也是反应过来，但却是发现波东哈已经不见了。 便看到远处，波东哈带着亲卫，裹挟着迈妮往小路跑了！ “混账波东哈！留下我的迈妮！”迭嘎也是纠集亲卫，带兵追去。 阿榜看着两人逃跑的身影，紧紧握住了拳头。 “你们也别怪我，我也是没办法.......” 官兵已经开到了山寨下，摆开阵型，有士兵呼喊着。 “里面的百姓听着，陛下仁慈，感念你们都是受到奸贼蒙蔽，如现在投降，朝廷不但免去罪责，还可每人分配五亩田产！” “里面的百姓听着，陛下仁慈，感念你们都是受到奸贼蒙蔽，如现在投降，朝廷不但免去罪责，还可每人分配五亩田产！” 阿榜眉头一跳，又是这招。 但他看到寨子中那些平民已经有所意动，就连那是兵卒都是开始犹豫。 阿榜不得不佩服朱皇帝这招厉害！ 自己终究是棋差一着啊！ 大将军蓝玉，我不如你！ “寨主，现在该怎么办！”一个头领急匆匆跑了过来。 “打开寨门，投降吧。”阿榜长长叹了口气。 “寨主，真的要投降这些明人？”头领迟疑道。 “那你带兵出战！”阿榜没好气道。 那头领顿时一惊，不敢说话了。 寨子里的人早都派出了，剩下不过五十余人，还有的都是老弱妇孺，拿头去打啊？ 蓝玉来到阵前，还准备喊话。 山寨的门却是缓缓打开。 这一幕蓝玉已经十分熟悉，这几日经常遇到。 一行十多人走了出来，为首的是一个青年，绑着蓝色头巾。他却是自缚双手，背上插着荆条。 “罪民阿榜，特来向将军请罪！”阿榜直接跪了下去。 蓝玉眼睛一眯，就是这家伙差点把他带进坑里。 “将他押下去，看看干了多少坏事！”蓝玉大手一挥，便要将其羁押。 “等等！”阿榜连忙喊道。 “蓝将军，我为你准备了一份大礼！且看过再做决定！” “哦，什么大礼？”蓝玉来了兴趣。 “暂且等等！”阿榜说道。 “这是否是这贼子的拖延之计，便是为了让两个贼首逃离。”朱桢低声说道。 “若是如此，我也有信心将这两贼首擒拿。”蓝玉豪气地说道。 一群人等不多时，便听到后面一阵吵杂。 数十名蛮兵押着三个人赶来。 “寨主，已经将波东哈与迭嘎还有迈妮，全部拿下了！”一个蛮兵说道。 蓝玉看向这些人，便见这些士兵浑身鲜血，一些还受了重伤明显经过一场苦战。 而中间两人虽然狼狈，依然可见衣着华丽，脖子挂着大金项链，手中带着金镯子。左边那个更是带着黄金面具，像是要闪瞎人眼。 果然是土司的打扮！ 而那个女子约莫二十多岁，身材丰腴，如同熟透的蜜桃，即便是被押着，也是透露出勾人的媚态。 红颜祸水！ 蓝玉暗骂一句，压下内心的躁动。 “阿榜！我屮你贴白画的亲娘！” “阿榜！你这狗入的！我定要杀你！” “低贱杂种！今日我不死，我定要杀你全家！” 波东哈与迭嘎一见阿榜立即疯狂挣扎怒骂起来，不堪入耳！ 而迈妮只是低着头抽泣着。 蓝玉皱眉一皱：“来人，塞了他的嘴巴！” 那些蛮兵见寨主都投了，不敢不从，将三人交给明军，也是跪下了。 蓝玉看向跪在地上的阿榜，沉声道：“阿榜，你虽非首恶，但也是为虎作伥，其罪深重。” “不过念在你捉拿两个贼首立下大功，其罪可免。” “本将现在赏你为宁远一县尉，你可愿意。” 阿榜内心长叹一口气。 宁远那就是北疆的苦寒之地！还要直面鞑靼的兵锋，是个人都不愿意去。 但他却是没有选择。 “罪民多谢将军！”阿榜深深拜到底。 在阿榜的配合下，官军很快将那些不服管教的叛军关押，而民众则是释放回去。 马三保却是私下找上了楚王。 “殿下，之前在战场上，为何要那么做？”马三保沉声问道。 “你是指救你吗？不用感谢了。”朱桢翻着书本，淡淡说道。 他看的是明兵训练手册，他觉得其中颇多可取之处。 “当时我与那贼子单挑，殿下突然射箭，虽然是救了我，但也是陷我于不义。”马三保说道。 朱桢终于抬眼看他：“你认为这是不义？” “难道不是吗？”马三保梗着脖子说道。 “愚蠢！”朱桢冷声道，“两军交战并非儿戏！岂容你逞匹夫之勇！” 马三保顿觉无名火起，若不是面前的是楚王，是皇子，他怕是就直接上前揍人了。 “我只知道我与其正在搦战！” “你能赢他吗？”朱桢道。 马三保沉默片刻还是老实道：“其勇武在我之上........” “哼，你死了也是白死！但你身后的是大明军士，他们若是有一人因你的愚蠢而死，那即便你死了，我也会将你的尸体吊起来！”朱桢冷声道。 “他们是士兵，乃是护卫大明百姓的盾牌，而不是任由你儿戏的玩具！” 马三保张了张口，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便在此时，外面却是传来的一个声音。 “好！” 马三保转头看去，便见蓝玉大步而入。 “义，义父。”马三保嘴唇哆嗦着，没想到蓝玉也会这么想。 “哼，不成器的东西！” 蓝玉直接一巴掌抽在他脸上，马三保顿时感觉脸上火辣辣的疼。 “平时，我是怎么教你的？你就学了这些！” “这次回去，你也给我滚到北疆去，到顺天府去打鞑靼！” “若是能封侯拜将，你再回来，否则你就死在北疆好了！” 马三保呆立在原地。 第130章 我观此书有大火之潜质 第130章 我观此书有大火之潜质 朱元璋收到西南的八百里加急军报，顿时龙颜大悦！ 这次蓝玉官兵因为百姓协助，损失极小就平定了叛乱。 蓝玉竟然这么快就将两个贼首都抓到了！ “好！蓝玉此事办的不错！” “下旨增加俸禄五百石，赐各色紵丝五十匹，兠罗锦千条，珍禽异兽十只，骏马十匹！” “告诉蓝玉将两个逆贼押回京师，咱要将他们吊在城头上，以警后者！”朱元璋一拍桌案，两撇胡须都在抖动。 “父皇，这未免有失体统，也会让人认为父皇杀性太重。”朱标劝说道。 “狗屁的体统！”朱元璋不屑，但也是改口道，“那便安置在官道上警示后人！” “父皇英明！” “蓝玉在信中也是对父皇的妙计佩服得五体投地。”朱标道。 “哼！别人不知道，你还能不知道，那哪里是咱的计谋，还不是陆渊那小子的主意！”朱元璋佯怒道。 “若非父皇这样的雄主，旁人哪里有胆子采用那陆渊的计谋，那陆渊便也只是一个空口白牙的书生而已。”朱标道。 这话老朱爱听，两撇胡子都翘了起来，掩饰不住的得意。 “另外，蓝玉在信中对于老六多加赞赏，称其有谋略，在西征之事上出力颇多。”朱标说道。 “哈哈，好，真吾子也！老六也要奖赏！”朱元璋更是欣喜。 没有什么能比别人夸他儿子能更让老朱高兴的了。 “不过，西南改土归流，官绅一体纳粮之策，兹事体大，一定要提醒蓝玉那小子不要鲁莽，要循序渐进！”朱元璋又道。 “是，蓝玉在信里说，他已经在各州府张贴告示，很多百姓主动投诚，看样子想要让西南之民归于王化，也不是那么难嘛！”朱标道。 “这事情马虎不得，我会派出一千儒生前往西南，教化百姓。这些人就从还没安排的新科进士和贡生里面挑吧。”朱元璋说道。 “遵命！” “父皇，西南大捷的事情，能否在下期的报纸上面刊登？”朱标问道。 “自然要登！咱要让百姓都看到咱大明军队的风采，不过将那些不能说的政策隐去就是，这些陆渊那小子应该明白！”朱元璋道。 朱标点点头，他对于此事早有预料，只是例行询问。 “不过，那些报童也是发挥了大作用，短短几日，便是挖掘出了十多起豪绅欺压良善的事情！” 朱元璋眉头一竖：“这事情绝不姑息，让锦衣卫调查一下，如果是真的，该如何处理就如何处理，有什么背景都不管用！” “遵命！” ........ 翌日。 国子监一下学，解缙便是往外跑去。 身后的同学叫喊，都被他无视了。 解缙以最快的速度跑到一家茶馆。 这里面果然有一个报童正在读报。 “《大明日报》一文一份，西南战事第一时间了解，江宁扒皮地主被捕，福建按察使不避权贵........” 茶馆之中一个穿着青衫的年轻人站在台上，周围围满了人群。 “快念念吧，别介绍了！” “对啊，快说说吧！”人群已经急不可耐了。 年轻书生喝了一口茶，一打折扇：“要说大明将领，当数开平王常遇春、魏国公徐达。但这永昌侯南征北战，败扩廓帖木儿，灭云南残元，那也是战功赫赫........” 解缙没耐心听那报童说书，直接喊来小二，买了一份报纸。 如今报纸不但可以在青楼和报童处购买，茶楼、酒馆、驿站等地方也是可以买到的。 很多读书人都开始有了读报纸的习惯，好了解天下大事。 解缙接过报纸，第一版就是西南的战事。 蓝玉与楚王朱桢率军十五万大破五十万叛军，而众多西南百姓为官兵送米送衣，一副军民鱼水情的景象。 这倒是让解缙有些好奇，这西南百姓为何如此热情？ 解缙自从在青楼看过第一份的报纸之后，就落入了这报纸实验的坑里。 他回去之后立即进行了实验，找来铁球自己一次次实验，但每次都是同时落地，这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这问题没有解决，那简直如百爪挠心，那是吃不香，睡不好！ 上课都想着这事情。 而解缙又看到了第二期的实验。 【水上飘】 ‘在碗里装水，把纸张放在水面上，再把针放在纸张上，纸张吸满水沉入了水底，针却不会沉入水底，这是为什么？’ 解缙又是立即做了实验，竟然还是如同报纸上所说， 解缙又是挠头了，如果将针直接放入水中就会直接沉下，但为何放在纸张上面就不会沉呢？ 解缙简直快挠破头了！ 但他很快放下心思，将报纸翻到最后一页，找到了第三期的实验。 【鲜花变色】 ‘取来几枝百合，将它们分别放入混合了朱砂、菘蓝、茜草的水中，看看过几日会有什么变化。’ 解缙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却是立即动起手来。 他想要知道结果。 ......... 西山报社。 众多编辑埋头苦干，一些报童则是将收集来的情报交给编辑，由他们审阅整理。 陆渊在后院处理公务，但说是工作，他只是喝着茶，翻看着手中的小说。还享受着侍女小手按捏着肩膀。 他看的是《三国志通俗演义》，也就是罗贯中写的《三国演义》 这本书是罗贯中根据陈寿《三国志》，和裴松之注解以及民间三国故事传说，经过艺术加工创作而成。 原本他都忘记了罗贯中也是这个时代的人，直到前几日看到一个编辑在看这书。 陆渊立即以他上班摸鱼的名义，将这本书收缴了。 陆渊正看得入神，突然感觉不对劲，抬头一看便看到太子朱标站在门口。 小侍女立即行礼。 “殿下为何来了？”陆渊依然坐着。 朱标也不在意，自己搬了椅子坐在陆渊对面。 “陆先生看什么书，竟然如此入迷？”朱标随口问道。 他之前也见过陆渊看书入了迷，但那都是什么书，他都不好意思说！ 没想到，陆渊将书推了过来。 “我观此书有大火之潜质。” 第131章 商论 第131章 商论 “我观此书有大火之潜质。” 朱标虽然有些听不懂，但也知道陆渊在赞赏这本书，便是拿起翻看了下，发现这本书是讲汉末到三国的历史演义小说。 虽然一些事情节上与三国志有出入，但不失为一本水平极高的好书。 “好书！”朱标赞叹了一句。 “那不如就将此书送给殿下了。”陆渊笑道。 门外一个编辑正准备进来，闻言瞪大了眼睛。 小编辑：你个老6，这是你的书嘛，就给我送人了！ 但可弱小可怜的小编辑缩在角落什么都不敢说。 “那便多谢陆先生了。”朱标将书收起。 接着又说起了报纸的正事：“自从报纸开办以来，百姓无不夸赞。而那些报童也是立下功劳，很多不为人知的冤情都被他们挖掘出来。” “那些欺压良善的土地主被绳之以法，百姓无不拍手称快！” “这本就是建立报纸的一个用意，也算是为百姓请命了。”陆渊笑道。 “但也发现了很多问题，比如很多地方的里长，便已经被那些豪族收买，成为其帮凶，为虎作伥，欺压那些百姓，让他们有苦无处伸冤！”朱标沉声道。 “陆先生，此事如何解决？” 陆渊思索片刻道：“那些里长只是小吏，月俸微薄。虽然是被村民推举的村里德高望重之人，但成为里长之后，重利在前，难保不会被士绅收买，成为豪族的爪牙。” “那难道也要提高他们的月俸？”朱标皱眉问道。 “那倒不必，提高又能有多少。”陆渊说道。 “殿下，可以下令再立一个副里长，一正一副，两者就会互相监督，减少贪污的情况。” “当然，这也不能完全避免，还是要靠村民监督，和报纸揭露。” “等到百姓都通晓了大明律法，知道对错，那便不会受到这些里长蒙蔽。” “此法甚妙！”朱标顿时大喜。 “我回去就向父皇提议！” “陆先生，药厂那边自从换上了新的器械，效率提高了很多。” “而石炭矿那边也已经开始挖掘。” “就是香皂工坊那边遇到一点问题，制作香皂需要油脂，但这油脂难求啊，现在应天府周围的豕油都被我买光了，是以最近的产量一直不高。”朱标又道。 因为避讳的关系，在大明朝，猪被称为豕。猪油也被称为豕油。 陆渊突然有种错觉，自己是董事长，而朱标是员工向自己汇报情况。 就离谱！ “咳，殿下，这些事情不是交给你了嘛，我只管躺着收钱。”陆渊无奈道。 “这生意既然有你一份，陆先生也不想自己月底分红变少吧？”朱标两手一摊。 好家伙，陆渊直接好家伙！ 这话都是和谁学的！ 但这关乎自己的钱袋，还是要想办法的。 陆渊揉着额头。 现在大明根本就没有养殖场，连养殖业都没有。 不过大明没有，隔壁的北元有啊。 那些家伙整天就是放牛、放羊，从小就擅长养殖。 “殿下，何不向北元买这些油脂，不论是羊油、还是牛油都可以用来制作香皂。”陆渊说道。 朱标顿时茅塞顿开，虽然在连年打战，但双方依然有展开贸易。 除了不买军需物资，其他都可以卖。 大明不卖铁器、盐，至于丝绸、茶叶、瓷器还是卖的。 而北元则是牢牢控制住战马不让流入大明，牛羊也是会贩卖的。 而相比牛羊肉，这些油脂价格就低多了，正好可以低成本拿下！ 聊到这些生意之事，陆渊正好想到之前遇到的沈万三。 这位大明首富托他引荐太子，正好提一嘴。 “殿下可记得沈万三？” 朱标皱眉思索片刻：“此人豪富，生意遍布天下，但一介商贾却是性格张狂，妄想替天子犒军，之前若是母后记念其修筑城墙有功，又不想多开杀戮，才劝说父皇饶过此人。” “不过，这些年倒是消停了许多。” 陆渊顿时明白了，朱标对其恐怕没有什么好感。 “其实，前不久我才与其见过一面。”陆渊说道。 “哼，商贾唯利是图，怕是想从你这里捞什么好处吧！” 这件事情，朱标早就从守卫在商铺周围的锦衣卫处得知了，只是并不知道两人到底谈论了什么。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商人逐利，无可厚非。”陆渊说道。 “百代皆行秦政法，当即陛下驱逐鞑虏，光复汉家江山，但治国之本，依然不外如此。” “秦国崛起是从商鞅变法开始，而商鞅变法的核心之一，便是重农抑商。” “也便是‘国之所以兴者，农战也。’” “正是得益于此，秦国快速崛起，传至秦王政之时，秦国境内到处是万石粮仓，秦富天下十倍。” “始皇帝正是靠着这六世之积累，才能横扫六合，一统宇内。” 朱标原本以为他会劝说自己重视商业，没想到陆渊说得都是发展农业的作用。 接着便听陆渊道：“司马迁曾言：海内为一，开关梁，弛山泽之禁，是以富商大贾周流天下，交易之物莫不通，得其所欲。” “而商鞅也说过：农、官、商三者，国之常食官也。农辟地，商致物，官法民。” “也就是说，农民负责种田，商人负责流通商品，政府负责管理农商。” “重农抑商不是一味的打压商业发展，而是将商业的发展控制在朝廷手中。” “农业，牧业，商业，军事的并重，才能让国家真正富强。” “例如衡山之谋。” “齐国要打衡山国，但是又担心衡山国的实力，因为衡山国掌握了先进的武器工艺。” “但这武器制造麻烦，管仲便是看到了这一点，让齐桓公去高价购买衡山国的武器。” “周围的燕国和代国听说后非常害怕，本来齐国就强，再加上衡山国的武器还得了？于是赶紧去订购一批。接下来秦国也慌了，赶紧也去订购了一批。” “衡山国一看，这么多人照顾我做生意？但是产量有限啊，赶紧将价格提高十倍！” “即便如此，各国还是争相购买。在高额利润之下，衡山国的人地也不种了，全部都去打铁锻造兵器，田地都荒废了。” “半年之后，齐王派大臣隰朋去收购粮食，隰朋以三倍的价格大量收购粮食，五个月后，天下大量的粮食都到了齐国，而也因此，全天下的粮食价格高涨。” “这时候齐国亮出了自己的獠牙，单方面撕毁合约，不但不要衡山国的兵器，还要攻打衡山国。” “而其他各国也是纷纷效仿。” “这下横山国傻眼了，因为错过了耕种期，加上天下粮食炒高，全国缺粮。衡山国只好举手投降。” 第132章 捡到一个解缙 第132章 捡到一个解缙 朱标也是听过这个故事的，甚至还多有研究。 实际上，后世王朝会重农抑商，管仲这个‘法家先驱’是要负一定的责任的。 他不只一次使用商业谋略攻城掠地，向后世帝王揭示了一个事实：抑商没钱，轻农没命。 衡山国被灭后，管仲又以鲁缟来对鲁国做文章，两年后，超过六成的鲁国人活不下去只能来齐国。 之后管仲如法炮制，在莱、莒两国收购柴，然后开采铜矿铸币，两年后又是一个反制断粮，导致两国粮食暴涨。 后来管仲依葫芦画瓢，高价买楚国的麋鹿，还有代国的狐皮，就这样以粮食为刃，灭了五国。 这商业手段可是比吕不韦强多了！ 朱标片刻之后才道：“陆先生此言，确实有理。” “农业乃国之根本，无农则天下百姓饥不裹腹；而牧业则是耕牛和战马，一个辅助农业，一个则是军国之本，同样重要；商人互通南北，流通天下；而军事是国之根本，军强则国强。” “殿下之理解，十分透彻。”陆渊微微颔首。 虽然朱标对于畜牧业和商业的了解还是十分薄弱，但在这个年代，已经难能可贵了。 “放任商人则勾结官员，违法乱纪，哄抬物价，甚至通敌卖国。”陆渊说道。 “但若是以律法规范其行为，则这些商人也可以成为国家的助力。” “但真正能发挥商业最大价值的还是海外贸易，让商人从国外购买粮食过来，把丝绸瓷器等产品卖出去。” 接着陆渊和朱标详细地讲述了什么叫贸易顺差，又怎么利用贸易顺差大量掠夺海外财富。 当然，这也要建立在自身农业，牧业，商业，军事的全面发展之下。 否则就会像是清庭一般，虽然前期利用茶叶、瓷器从西方获取了大量白银。 但那些西方列强也是因为无法从清庭赚取钱财，转头就将鸭片销入大清。 有钱，也要拳头硬，才能守得住！ 陆渊正在与朱标细说着。 便在此时，听到一个声音在门口响起。 “陆先生，可算是见到你了！” 陆渊抬头一看，正是琉璃工坊的主事郑恒。 “郑主事，可是有些日子不见！” 郑恒进来，这才看到太子，连忙行礼。 “不必客气，郑主事所来为何啊？”朱标问道。 这下直接把郑恒给问懵逼了。 郑恒就是来给药厂送烧杯的，听说陆渊在报社，便想着来拉近一下关系，哪里想到会撞到太子。 但他也不能实话实说啊，那不被太子认为结党营私，也会被认为上班摸鱼，留下一个坏印象。 他郑恒还年轻，还想着在仕途上更近一步呢！ 郑恒灵机一闪，突然有了想法。 “实不相瞒，今日微臣是押送烧杯往药厂。” “郑主事辛苦了，这点小事交给下面人办就行了。”朱标十分体贴地说道。 “此乃是殿下交待之事，微臣不敢马虎，每次都是亲自押送，以保货物安全。”郑恒正气凛然地说道。 “不过，微臣也是发现一个问题。” “从琉璃工坊到西山的道路崎岖难行，而那些烧杯又是易碎之物，每次运输，都有十之一二破碎，造成损失不小，微臣恳请修筑一条道路，也方便运输。” “这事倒是本宫之前欠缺考虑了，这提议好！”朱标道。 郑恒顿时露出喜色，这是得到了太子的夸奖啊！ 不枉费自己一番表现。 “殿下，若是要修路，在下倒是有一法。”陆渊突然说道。 两人顿时将目光放在了他的身上。 “之前不是从石炭矿不是有一些石灰矿吗，正好这次能用上了。”陆渊道。 在常宁县石炭矿周围还有一些石灰矿，陆渊直接让朱标将其都划归到了矿山范围内。 只是之前用不到，还没让人开采。 “好，那本宫便要见识一下了！”朱标笑道。 “殿下，微臣也想看看此法精妙。”郑恒巴不得多与朱标待在一块，好拍马屁。 “可以，那你便一同前往。”朱标十分干脆。 陆渊又让人去找来黏土和炭渣。 黏土这东西好找，旁边一座山就是这种土质，而炭渣则是木炭渣滓和炼铁渣滓都行，这个也好弄。 取黏土和炭渣的锦衣卫很快回来了，只是石灰矿却是迟迟不到。 几人没办法，只能在后院闲聊着。 主要还是陆渊与朱标聊着报纸的事情，郑恒只能偶尔插上一句。 便在众人无聊之际，突然听到前厅一阵吵杂声响。 陆渊原本不想理会，但这声音却是向后院而来。 “让我见一见主编！” “我求你们了，我就想问几个问题。” “你就算是国子监的学子也是不能随便乱闯的！” 陆渊倒是来了兴趣，同朱标两人走出屋外，便看到一穿着青衫的少年想要往这里面闯，而几个编辑和报童正拦住了他。 此时，站在门口负责警戒的锦衣卫已经拔刀出鞘了。 “等等，你是何人！”朱标首先开口。 见到太子出来，那些人齐齐行礼。 “拜见太子殿下！” 那些人齐齐行礼，反而没人拦住少年，但他也是呆住了，他可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官！ 愣了一下，那少年才道：“回禀殿下，在下是国子监学生，名为解缙。” “你说你要找主编，所谓何事？”朱标又道。 后面的陆渊倒是眼睛一亮，好家伙自己没找他，他自己反而找上门来了。 解缙不但得老朱看中，常常令解缙陪伴在身边，更是说：我们俩虽是君臣，却如同父子，你若有什么建议，应当知无不言。 朱棣也是说出：天下不可一日无我，我则不可一日少解缙！ 可见解缙之才学！当之无愧大明第三大才子！ 但却是因为其性格，结局十分凄惨。 没想到在少年之时，便已经锋芒毕露了。 这解缙看似对朱标尊敬，但实则有着自己的傲骨。 便听解缙道：“学生在报纸上看到了那几则实验，大为好奇之下，也是跟着试验了一番，确如报纸所言，但学生却是百思不得其解其中道理。” “以至于学生茶不思饭不想，思来想去，还是得到报社来一趟，以解学生之惑！” 第133章 大明铁头娃 第133章 大明铁头娃 “此人之才不在杨士奇之下，有首辅之姿！” 朱标顿时一惊，这解缙竟然能得到这么高的评价。 杨士奇确实有能力，一上来就将宝钞提举司管理的井井有条，提出的几个政见也是被朱元璋所采纳。 而现在又冒出一个栋梁之才，朱标那个喜啊，脸上笑容都掩饰不住。 “快与我说说这个解缙！”朱标急切道。 “这解缙啊，三岁便能认字，有过目不忘的本领，能应口成诵。” “五岁便是能开口成诗。这解缙的神童之名便已经传遍乡里。” “十岁，解缙已能贯穿四书五经传注义理，读书一目数行。” 说到这里，陆渊停顿了一下。 他记得，解缙是洪武十九年，受到茹太素赏识，命县令越级除授解缙为廪膳生。 而洪武二十年，解缙举江西乡试，中解元。 第二年，解缙参加殿试，为三甲第十名，赐同进士出身，授中书庶吉士。 但同年九月，解缙便是上呈《太平十策》被老朱赶回去省亲了。 当然，这也是老朱惜才。 老朱对解缙的父亲说了：大器晚成，若以而子归，益令进学，后十年来，大用未晚也。 老朱那时候已经看出了解缙，性格莽撞，在官场是要倒大霉的，让他回去养养性子，等沉淀十年之后，方可大用。 也算给朱标留一个股肱之臣。 如今，解缙说自己是国子监的学生，倒是出乎了陆渊的意料。 是史书有误，还是因为自己的出现，造成了蝴蝶效应。 陆渊正在沉思，而朱标却是见他愣神，不由喊了两句。 陆渊这才回神：“刚才想到了一些事情。” “咳，说回这解缙。” “洪武二十年八月，解缙举江西乡试，中解元。” “武二十一年一月，解缙赴京会试。二月，解缙参加礼部会试，为第七名。” “三月，解缙参加殿试，为三甲第十名，赐同进士出身，授中书庶吉士。四月，呈《大庖西封事》，不久又上《太平十策》。 九月，与兄同被皇帝赐归省亲。” “洪武二十二年，解缙因为入兵部索要仆役时傲慢无礼，遭兵部尚书污蔑，改任江西道监察御史。九月，再次与解纶同归省亲。” “洪武二十三年，解开病，敕赐解缙与父亲回归故里。” “洪武二十四年，替虞部郎中王国用起草《论韩国公冤事状》，主张为李善长平反。五月，同父亲回归故里，终养老父于家。” 朱标听得这里也是有些懵了，这几乎一年一次给这解缙放假，这在老朱这里可是没有先例啊！ “这解缙是做了什么，为什么一次次被赐归省亲？” 其实陆渊也是有些无语，这换什么人都明白老朱的意思了，也该收敛性子了。 但解缙偏不，就是莽！ 这就是大明铁头娃啊！ 要不是解缙有才，得到老朱的喜爱，坟头草都有两米高了，哪里会一次次警告你！ “殿下，以为现在的朝廷如何？”陆渊不答反问道。 朱标犹豫片刻才道：“父皇励精图治，改革政务，清楚贪腐，如今朝廷一片清明。” “怕朝廷衮衮诸公都成了保守派，遇事睁只眼闭只眼，只求能活到退休吧。”陆渊毫不留情地解开这层遮羞布。 朱标神色一滞，确实如同陆渊所说。 经过空印案、胡惟庸案、以及最近的郭桓案，法司各级官员不断逮捕大臣，很多今天同朝为臣的人第二天就不见了踪影，真可谓腥风血雨，变幻莫测。 官员那是真不敢伸手了，甚至有些不敢开口了，一个个都是得过且过。 “但解缙不同， 他年轻气盛，为官之后更是敢于直言，针砭时弊，概述了自己的政治思想和治国理念。” “但也因为其性格耿直，直言不讳得罪了许多官员，因此屡首弹劾。” 朱标沉默下来，解缙是有才华，但显然不适合当官，至少不适合在中枢。 陆渊继续道：“陛下原本是想晾解缙十年，但十年之期未到，便已经是朱允炆登基了。” “建文帝召解缙回京，本打算重用。解缙却是被权臣弹劾，守孝不满就入仕者，属于不孝。” “于是，建文帝又将解缙贬到河州。” “建文四年，燕王登基，九月解缙入并直文渊阁，参预机务，这也就是内阁的雏形了。” “一同入阁的还有：黄淮、杨士奇、胡广、金幼孜、杨荣、胡俨六人。” “朱棣十分倚重解缙，任命解缙为内阁首辅。甚至直言：天下不可一日无我，我则不可一日少解缙。” “朱棣编撰《太祖实录》由解缙主导，解缙还担任科举主考官。永乐元年七月初一，朱棣命解缙、姚广孝率领2000多位文臣编撰《永乐大典》。” “《永乐大典》全书两万多卷，汇集了古今图书七八千种。” “可谓是凡书契以来经史子集百家之书，至于天文、地志、阴阳、医卜、僧道、技艺之言，备辑为一书！” “可惜，后世这本巨作却是因为战火大半被毁，实在可惜。” 听到这里，朱标也是一叹，可惜这些荣耀都是老四的，跟他没一毛钱的关系！ 陆渊也是适时转换了话题：“解缙的才华独领风骚，在朱棣面前也很得宠，风头压过其他内阁大臣，即便是六部尚书也是不能比。” “但解缙最不该是参与了储位之争。” “朱棣喜欢在靖难之变中征战有功的二子朱高煦，不喜欢身体肥胖、性格柔仁的长子朱高炽。” “一次，朱棣私下问他对储君之事怎么看。解缙直言道：皇长子仁孝，天下归心。” 朱标听到这里也是嘴角一抽。 他对于朱高炽还是很喜欢的，那胖小子性格有些地方和他很像。 但没想到竟然会被朱棣所不喜，还要靠自己的儿子才能稳固太子之位。 “但朱棣对于朱高煦，十分宠爱，有时候在礼制上甚至超过了太子。” “因此，解缙数次劝谏，要朱棣注意约束朱高煦。却是被朱棣认为他是离间骨肉。” “朱高煦因此对解缙怀恨在心，借机诬陷，让朱棣直接将解缙贬谪到了交趾。” “永乐八年，解缙被贬三年后，回京述职。” “原本解缙想要上奏皇帝，重回中枢。” “但朱棣却是忙着北征，，解缙见不到朱棣，只好去觐见太子。” “可惜，这件事情再次被朱高煦所利用，待朱棣归来后，朱高煦立即向朱棣告状。” “解缙还未走到交趾，锦衣卫一路追到广东，将解缙押解回京。” “即便在囚车之中，解缙依然在写奏折，他看到赣江两岸干旱严重，决定上书请求朝廷修筑水渠，灌溉良田。” “解缙即便身陷囹圄，依然心系百姓。” “这才是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 “可惜解缙被押入昭狱，一关就是五年。” “锦衣卫指挥使纪纲向朱棣汇报诏狱内的囚犯名单，朱棣偶然看见解缙的名字，问纪纲道：解缙竟然还活着？” “锦衣卫指挥使纪纲心领神会，回到监狱里，用酒把解缙灌醉，随后命人将他埋在积雪当中。” “学士不须笑我俦，磊落与尔同千秋。” 陆渊最后吟了一句解缙所做之诗。 这首《采石吊李太白》是解缙怀念李白所做，但他也没想到自己会落到一个与李白像似的结局。 让人唏嘘不已。 朱标听完，久久不言，良久长叹一口气。 朱标感到有时候能预见未来也并非什么好事。 如今解缙不过是一个聪敏好学，意气风发的少年，但他却是预见到了他中年颠沛流离，最后死的不明不白。 那是如此凄凉。 “走，去你那里，我想大醉一场!”朱标重重地拍了一下陆渊的肩膀。 第134章 解缙格物 第134章 解缙格物 陆渊一惊，好家伙，自己的科学实验竟然钓到了解缙这条大鱼！ 也不枉费自己当这个主编啊！ 朱标也是听过陆渊的创想，明白这科学实验的意义，甚至他有时在东宫还看到朱允熥也会做这些实验，朱标十分欣慰。 这正是报纸的意义所在！ 开启百姓民智，便在当下！ 这还未及冠的孩童尚且如此，何况他人！ “哈哈，解缙，我就是报纸的主编，而这几道实验也都是我撰写的。”陆渊笑道。 解缙那黑亮的眼睛顿时盯住了陆渊。 “还请赐教！”解缙道。 朱标见此，挥了挥手让那些人都散了。 而陆渊则是带着解缙到了后院偏僻之处，这里的角落堆放着一些杂物。 “欲诚其意者，先致其知；致知在格物。物格而后知至，知至而后意诚。”陆渊道。 “万事万物皆有其理，紫阳先生将其归纳为格物致知，而我将其称为科学。” “科学便是通过数据计算、文字解释、语言说明，让大众更好的认识世界。” “明白为何天会下雨、为何会有地龙翻身，为何苹果熟了会落到地上。” 解缙已经呆住了，他之前读的是经史子集，儒家经典。 根本没有想过这些东西为何会如此。 就像是日出日落，不是天理如此吗！ 大明官方思想就是程朱理学。解缙自然也是研究过紫阳先生朱熹的着作，也对其中一些着作了解颇深。 也研究过《周易本义》里面的河洛、先天之学。 只是感觉其中颇为晦涩，一些地方难以解释地通。 朱熹讲“格物致知”是为了当圣人 。认为若做不到“格物致知”，无论如何都是凡人，只有达到“物格知至”，方可进入圣贤之域。 而面前这位却是用格物致知来解释天气变化，星相天灾。 而朱标与郑恒已经惊呆了。 “比如下雨便是因为水受到太阳光的照射，成水蒸气被蒸发到空气中去了。”陆渊说道。 “而水汽在高空遇到冷空气便凝聚成小水滴，这些小水滴都很小，他们在空中聚集成了云。” “云不断吸收云体四周的水气来使自己凝结，到了一定程度，便会化为雨滴落下。” 朱标张大嘴巴，他从小接受的观念便是天上有雷公电母，风伯雨师，而打雷下雨也是因为他们在天上呼风唤雨。 但陆渊所说的这个完全颠覆了他的认知。 解缙一会皱着眉头，一会又抓着脑壳，一副一知半解样子。 陆渊也是知道，这些东西对于没有经受过物理、化学等知识启蒙的古人来说还是太难了。 陆渊抬头看了一眼太阳，此时正是中午，阳光正烈。 他让人找了竹竿，中间打通，一头密封，只钻一个小孔。 另外弄来一个牛肚，里面灌满水，陆渊将牛肚绑在竹竿一头，令人用力挤压，清水顿时从竹竿的口子喷涌而出。 小孔不大，水流经过压力，化为细细的水柱。 陆渊拿着竹竿对着太阳调整着方向。 很快，解缙瞪大了眼睛，而朱标也是张大了嘴巴。 在那弯曲的水柱下面，他们看到了一道绚烂的彩虹！ 解缙这时候才服气了：“先生，这是何理？” 陆渊笑道：“这些水经过高压，便化为了细小的水滴，而阳光射到空气的水滴里，便会发生光的反射和折射。” 朱标虽然不懂什么是光的反射和折射，但他也是相信了雨是水滴凝聚成的。 “先生，什么又是光的反射和折射！”解缙已经跑到了陆渊近前，眼中满是对于知识的渴望。 此时，牛肚之中的水也消耗光了，淅淅沥沥的水从竹竿上流下，陆渊干脆将竹竿拿到了旁边的水塘。 竹竿往水塘里一插。 “你看看这竹竿。” “竹竿插入了泥里。”解缙道。 “还有呢？” “还有........”解缙突然叫了起来，“竹竿弯曲了！” “不错，这也是因为光的折射。”陆渊说道。 “我们能看到物体是因为光进入了眼睛，而光从一种介质斜射入另一种介质时，传播方向发生改变，从而使光线在不同介质的交界处发生偏折，这就是光的折射。” 解缙又沉默起来，这些知识都是他闻所未闻的，实在是超出了他的认知。 而旁边的朱标和郑恒，已经懵圈了，像是呆头鹅一般。 这些话，怎么就像是天书呢！ 陆渊接着又和他讲了海市蜃楼等现象，解缙又是惊了，没想到这些神迹也可以用科学来解释。 两人聊着聊着，直接就忘记了旁边的两人。 要不是有人来提醒石灰矿已经到了，恐怕陆渊要讲到晚上。 解缙作为学生实在是太过合格了，让陆渊讲的停不下来，着实满足了他好为人师的喜好。 既然石灰矿来了，那陆渊也停了下来。 说了这么久，他也是有些口干。 另外，制作水泥也是十分重要的事情。 没错，他准备那些东西，就是为了做水泥！ 那些东西都被拉到了药厂外围，毕竟报社这里都是读书人，也施展不开。 放到药厂外围倒是正好，也不会被郑恒看到药厂里面的情形。 到了现场，陆渊看到一块块拳头大的石灰石，又是一拍脑袋，这事忘了交待。 石灰石需要干燥之后，细细地碾成细粉，还要再用筛子筛细才能使用。 现在却是来不及了。 朱标眼见天色已经不早，便纷纷下去，准备明日再来。 郑恒自己回去，而朱标的马车带上陆渊与解缙回城。 临近国子监，一路向着陆渊请教的解缙这才依依不舍地下了车。 陆渊不禁有些无奈，这小子是真的耿直没心眼啊。 当朝太子就在眼前，却愣住话都没说几句，换了其他人早就巴结上了，也就是朱标仁厚，要是其他人，怕早就记恨上了。 “陆先生看来十分看中这学生啊。”朱标笑道。 “难得碰到这么一个虚心好学的。”陆渊道。 “恐怕不止于此吧。”朱标端起茶轻轻饮了一口。 “哈哈，既然被太子看破了，那我就实话实说了，此人之才不在杨士奇之下，有首辅之姿啊！” 第135章 这学不上也罢 第135章 这学不上也罢 翌日，阳光正好。 朱标看起来已经没有昨夜的消沉了。 昨晚，在陆渊这里喝得不醒人事，还是沈五将他抬回去的。 等他们坐马车来到西山，早就看到解缙在那等着了，只是外围有士卒把守，他没法进去。 “解缙，你不是国子监的学生，为了不上学？”陆渊问道。 “那先生教的学生都会了，这学不上也罢！”解缙理直气壮的说道。 这大概就是学霸吧！ 一行人来到昨天那处小院，便看到院子里架起了石磨，两头驴正拉着石磨。 而旁边的石灰粉已经堆了一小堆。 陆渊上前捻了一点搓了搓，粉末细腻光滑，已经达到了要求。 但陆渊却是对于这效率有些不满，这石磨磨了一夜，也就弄出了个二三十斤，这点量铺个房间都难，又怎么修路。 看来，其他的工业配套设施也要跟上了。 陆渊又看了下，那些黏土粉末、炭渣也是达到了要求。 陆渊便让人取了一些原料，按照比例将三种材料混合在一起，进窑煅烧。 “陆先生，这究竟是何物？”朱标看的十分好奇。 他昨日只是听陆渊说能修路，但这东西又是磨，又是烧的，怎么也不像是修路的东西啊。 旁边的解缙也是睁着好奇的大眼睛。 昨日陆渊说的话，他回去想了很久，一夜没睡，蹲在院子里研究水中的竹子。 今天城门一开就往西山跑了。 “殿下且看着便是了。”陆渊说道。 “若是用此物修路，不但平整光洁，不畏雨水，而造价却是比石板路要低得多，若是推广开来，之后往来货运的速度至少提高三倍！” “殿下想想，如此一来，发动北征能节省多少花销。” 朱标思索起来。 大明建立至今，已经发动了四次北征，每次花费都不下于两百万两！ 而在这其中七成花销都在大军粮草，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但长途运输粮草消耗巨大，至少在路上便要消耗3成！ 而远征也并非等开打了才运输粮草辎重，实际上朱元璋现在已经在准备明年的远征了。 现在便已经在分批运输粮草到边关军镇。 也就是每次还没开打，朝廷便要消耗了四五十万两！ 朱标自然是肉疼的，但如果真能如陆渊所说，运输速度提高三倍，那这部分消耗便会至少减少一半！ 朱标的眼睛顿时亮了！ “这究竟是何物？” “此物，我将其命名为水泥。”陆渊笑道。 “水，泥？”朱标和解缙都是有些懵逼。 水就水，泥就是泥，水泥又是什么？ “别看这东西和泥沙一样，等到成型，那便是硬如铁石，可以经受人马踩踏。而此物不只能用来修路，用来建房、铸城那也是顶好的！” 陆渊又将水泥的作用与他们细细说了，直听得两人眼睛发亮。 聊了一个时辰，高窑里面的水泥也烧好了。 熄火开窑。 解缙这小子还想直接上手，陆渊眼疾手快将他拉住，否则这手就不能要了。 等到熟料冷却之后，陆渊看了一下这料子已经是暗灰色的了，却是如同一个个结块的水泥球。 这就是熟料了，但还需要继续加工。 大明这工业条件没法做出高标号水泥，但这土法水泥已经远远强过现在用的灰浆、夯土了。 陆渊又让人将熟料与打铁剩下的矿渣同磨，最后才得到七八斤的水泥。 陆渊已经人麻了！ 大明的工业还是太落后了啊！弄一点水泥都这么费劲，这还是土法水泥！ 想要做出工业水泥，还不知道有多难！ 但话都放出去了，今天咬着牙也要做出成品水泥来。 “这就好了吗？”朱标好奇地也是伸手捻起一点。 “这该如何用？”解缙也是有样学样。 “这还有再加工，才能用来修路。”陆渊这话也是有些无奈。 就弄这些步骤，都已经到了中午。 而朱标也是无语了，这也太麻烦了，也不知道到底修成的路是什么样的。 陆渊也没废话，让人将成品的水泥与河沙按照1:3混合搅拌，而后加上水混合成砂浆。 陆渊想了下，这点砂浆，干脆用来铺院子，虽然也是不够。 陆渊让人找来代替的工具，直接亲自上手。 主要是这些匠人也没弄过这个啊！ 半个时辰后，陆渊直起身子，小院之中有三分之一的地方铺上了水泥砂浆，灰黑色的土层边缘用木条垫着，用以定型，上面被陆渊抹得平整。 虽然比不上那些泥瓦匠，但陆渊自我感觉还是不错的。 “陆先生，这成了吗？” “咳，这要等水泥干了，明日再来吧。”陆渊也有些尴尬。 这大半天就耗在这里了。 “咳咳，那本宫明日再来。”朱标虽然也是觉得消耗了太多的时间。 但只要想到陆渊所说的水泥的神奇，就感觉这时间花的还是很值得的。 解缙也是被朱标带走，看来是想考察一下这少年神童的才学。 陆渊去洗漱了一下，刚才身上脸上沾了不少灰。 “沈五，你丫的刚才去哪了？”陆渊突然看到院子外的沈五喊道。 刚才，陆渊本来是想抓他的壮丁的，可惜没见到人。 “公子，有一件事情，你一定愿意听。”沈五神秘的说道。 “什么事，莫非是你终于让晶儿答应跟你私奔了？”陆渊道。 晶儿是梅妍楼的一个清倌人，一次给他们弹唱之时，沈五就是看对了眼，从此每次去都要点她来唱上两曲。 “咳咳。”沈五将陆渊拉到后院的一个小屋。 “江夏候完了。”沈五压低声音道。 陆渊并不意外：“具体说说。” “昨日江夏候被押解进京，昨晚便是传出消息，江夏候被褫夺爵位，贬为庶人，家产全部罚抄，家眷与其一同流放密云，终身不得回京。” “那周骥呢？”陆渊问道。 “昨夜在城外被车裂，当着江夏候的面。”沈五冷淡地说道。 这个结果既在陆渊意料之外，却也在情理之中。 因为陆渊的出现，周骥事发被提前了。 以至于周骥并没有真正成事，老朱终究还是记着一点兄弟感情，没有下死手。 不过周德兴也算完了，被罚到北疆，成为庶人，那也别想翻身了。 那周骥对于陆渊来说也就是脚上的癞蛤蟆，纯粹恶心人！ 不过也因为他，陆渊和徐允恭的关系那也是一起挨过打的铁兄弟。 就连李景隆那厮最近也是混得颇为熟络。 这也算是周骥一点价值吧。 第136章 研制水泥 第136章 研制水泥 翌日。 小院中几人重新聚集，陆渊亲自将那些木框清理掉。 便看到灰白色的混凝土层与旁边的泥土形成鲜明的对比。 朱标好奇地按了按，感觉十分坚硬。 而解缙也是好奇，昨日还是和砂浆一般的东西，今天就如此坚硬了。 朱标的手不住地在上面摸着，这水泥简直和石板也没什么差别嘛！ 若是真能推广开来，各地官道全部铺设上水泥，那通行运输可就快多了！ 他也是知道那些土路平时还好，一旦下雨那就是泥泞不堪，就算天晴了也是坑坑洼洼，需要派人修葺，耗时耗力。 若是遇到紧急军情，那时间就被耽误了。 而换成这水泥路，就没有这种问题了。 “这水泥好啊！”朱标不由称赞道。 只是朱标却是突然看到陆渊一直皱眉不语。 “陆先生怎么了，这水泥有什么问题吗？” “且先等等。沈五，你去拿个锤子来。”陆渊看向沈五。 沈五没问为什么，很快拿来了一个锤子。 陆渊直接让他用锤子砸这水泥地面。 随着“砰砰砰”的沉闷声响，沈五不过砸了六七下，边缘的一大块水泥便是碎裂开来。 陆渊眉头一皱：“这水泥不行。” 朱标惊住了：“陆先生，在我看来这水泥虽然没有石板坚硬，但用来铺路也足够了。” “不，这水泥之事，关乎道路建设，房屋安全，不可马虎，且让我再试验几次。”陆渊叹了口气。 他之前也是没想到自己熟读穿越者宝典，竟然会栽在这小小的水泥上面。 不过，他也是有了头绪。 “陆先生，你现在还兼任主编，这还要管这水泥研制，是否有些过于操劳了。”朱标说道。 “我们之前不是说好了，我就当三期的主编吗，殿下还没找好人选呢？”陆渊无语道。 “咳，其实本宫找了，已经在找了。”朱标含糊道。 陆渊仿佛看到了前世的无良老板。 “其实殿下也不用为难嘛，眼前便有一人十分适合。”陆渊说道。 “你愿意连任主编一职？”朱标惊喜道。 “不愿意。”陆渊十分直白。 朱标：那你说个啥儿！ 只是朱标很快跟随陆渊的目光看到了角落不时观察着石灰与沙土的解缙。 “这十分太过年轻了，他还是个学生。”朱标说道。 “那不是更刺激.......咳，我的意思是说，莫以年少论英雄，古有甘罗12岁拜相，这解缙十六岁当主编，已经算晚了。”陆渊道。 “何况这解缙为人刚直，敢于直言，正适合作为主编。” 朱标看了一眼解缙，他并没有注意到这边。 朱标开始思索起来，报纸如今虽然才发布了三版，但在京畿地区已经具有很大的影响力了，众多文人每期都会购买。 甚至一些外地的官员也会托行商购买报纸以了解时事。 毕竟邸报的间隔时间比报纸还长，终究不如报纸方便。 如此一来，报纸主编的人选就十分关键了。 必须要值得信任的人来做。 朱标也是调查过解缙的身世。 解缙是江西吉安府人士，解家在当地也算望族，祖父解子元是元朝官吏。 父亲解开二魁胄监，五知贡举，却是不想当官，一心从事着述、办学，培养人才。 有一个兄长名为解纶，任中亦官御史。 家世还是十分干净的。 “他的能力应该是够了，但还需要考察一番，我再了解一下。”朱标斟酌着说道。 “那行吧，反正我是不管了。”陆渊十分干脆地说道。 朱标神色一滞：“陆先生，你那不能不管啊，这下期的报纸怎么办？还有那科学实验可不能断更了。” “放心吧，下期的报纸已经差不多截稿了，而科学实验我会隔一段时间将内容发到报社的。”陆渊道。 “那就好。今日还有事，那边告辞了。” 朱标走了，还硬是把解缙拉走了。 陆渊却是思索起来，这水泥的问题到底出自哪里。 其中不外乎几个原因。 水泥的配比不对，但陆渊首先便排除了这个原因。 那便是水泥本身质量不够了。 这就麻烦了！ 陆渊围着高窑转了一圈，便是发现了问题。 这高窑的温度不够，现代水泥的烧制，需要1500度的高温，而且需要保持温度到足够的时间，这个高窑显然无法达到。 陆渊想起之前宝钞提举司的几个老匠人，那窑烧得是真的好，又密封，又结识。 陆渊便让人将其请来，准备在这里建几座高窑，用以烧制水泥。 但他看到那驴子和石磨又是皱起眉头。 现代工业制作水泥都是用大型的球磨机加风选来实现粉末化。熟料、辅料矿渣都需要加工成极细的粉末。 陆渊现在虽然用石磨加人工筛选，勉强能用，但那效率上面根本无法满足陆渊的要求。 就这速度，想要给京城修城墙都难，又如何实现全国建设快车道！ 陆渊又觉得应该将水泥工厂建在河边，再建设水力磨坊，用水力代替牲畜。 只是这样一来，他要做的事情就太多了。 千头万绪，一下子让他脑袋发闷。 “不行！在现代就打工，穿越了怎么还继续打工！” “老子要摸鱼！”陆渊发出这样的感慨。 于是，他直接去了梅妍楼，重温秋棠柔软的怀抱。 三月廿三，今日无事，勾栏听曲。 三月廿四，无事，勾栏听曲。 三月廿五，勾栏听曲。 三月廿七，陆渊怀抱着秋棠那光滑洁白的娇躯，心中暗忖，陆淮之啊陆淮之，你怎么能如此堕落！ 三月廿八。我的意志力还是比较强的，没有堕落在秋棠的温柔乡之中。 陆渊揉着后腰，如此想着。 昨日，第四版的报纸也是如期发布了。 年仅十六的解缙便是坐上了主编之位。 陆渊翻看着报纸，这解缙果然干的不错。 第四版的报纸翻完，马车也在西山停下了。 “陆大人，高窑已经建好了，你可以查验一下。”几个老工匠一见到他，便是喊道。 高窑是以青砖搭建，内里涂抹灰浆。老工匠的手艺很好，搭建的十分平整。 “陆先生！” 陆渊正观察着高窑，便听到一个略显稚嫩的声音。 “大绅，你不在报社待着，过来做什么？”陆渊一看，来的又是解缙。 “陆先生，报社的事情，我都忙完了，这才过来看看有没能帮上忙的地方。”解缙说道。 陆渊一想，这小子作为苦力还真是不错。 之前他处理报社那么多事情，也是有些头疼的。 但解缙竟然这么快就处理完了。 “那你就在旁边先看着吧。”陆渊说道。 解缙睁着大眼睛，连连点头。 第137章 水力磨坊与灌钢法 第137章 水力磨坊与灌钢法 陆渊没有再管解缙，而是让工匠再烧了一炉胚料，但这次的颜色虽然比之前更深了一些，但陆渊依然认为不够。 “陆大人，还是不行吗？”老工匠见他皱着眉头问道。 “这不是高窑的问题，而是我们的问题。”陆渊道。 “啊？” “这一炉不行，那是因为前面的高窑没有预热，内里的温度达不到要求，现在再烧一炉。”陆渊说道。 一个时辰之后，高窑打开，工匠冒着高温将一块块水泥胚子取出，陆渊顿时一喜。 “这次成了！” 陆渊等待水泥料胚冷却，让人拉到了水力磨坊。 一座座磨坊建设在江岸支流，如同一座碉堡，而外面的水车足有六七米。 河岸边一群工匠忙碌着，已经有一座水力磨坊建成了，但旁边还有四座磨坊正在动工。 大明对于水泥的需求一定是巨大的，即便五座也是不够的。 陆渊已经规划后续继续扩建。 河边地势一级一级往下降了有三到四米，冲向一个立轮式水磨房。 带动着立轮水车转动着，发出哗哗声响。 而随着外面水轮转动，带动磨轴，接着让千斤重的磨盘转动起来。 这完全是明代的工艺。 水车轮轴装有多组齿轮，名为水转翻车。 陆渊看了一下，磨坊角落已经堆了两筐磨好的水泥熟料。 “这一座工坊全力运转，一天能磨多少料子？”陆渊问道。 “回大人，若是磨麦子能磨千斤，但这水泥不好磨，还要磨的细，一天能产300斤。”工匠说道。 陆渊微微颔首，水力磨坊的效率是畜力磨坊的三倍，虽然造价更高一些，但效率和质量都大大提高了。 而水力磨坊再进一步那就是蒸汽磨坊了。 陆渊现在暂时还没法制作蒸汽机，但他考虑先升级大明朝的制造业，做出金属零件，将磨坊的木质构件替换成金属构件。 正好建造了水力磨坊，陆渊准备将其中一部分改造成水力车床。 最初的车床出现在十三世纪的西方。 早期的车床用脚踏板旋转曲轴并带动飞轮，再传动到主轴使其旋转，称为脚踏车床。 而同一时期，明朝出版的《天工开物》之中也记载了一种磨床，用脚踏的方法使金属盘旋转，配合沙子和水来加工玉石。这个就类似于现代加工中的镗削，用特别的砣一点一点地把内部的玉磨掉。 但这些车床都是使用人工动力，效率太低。 陆渊将其改造成水力驱动，将会大大提高效率。 陆渊直接将几种车床的图纸画了出来交给了从宝钞提举司调过来的老工匠。 那位名叫许老的工匠早在元庭之时便是宫中老匠人，技艺高超。 这事情交给他，陆渊也是放心。 接着陆渊又安排了人开始修路。 虽然现在水泥产量还不高，但陆渊也就安排了十多个人修路，慢慢修。过些日子水泥产量就能上来了。 这事情陆渊不用操心，昨日他就教了几个工匠水泥的搅拌和铺设，只要让他们带领工人就行了。 这边的事情交待完了，陆渊又考虑起钢铁的事情。 到了明初之时，全国探明的铁矿产地多达245个，比元朝多了5倍。 而洪武年间，朝廷甚至因为库存铁过多，两次罢停各处官营铁冶。 说明，这时候铁矿是不缺的，缺的是质量高的钢铁。 想到这里，陆渊直接拉上沈五往冶铁司而去。 冶铁司也在西山，距离水泥厂并不远。 “两位官爷，到此所谓何事？”两人来到门口，一个工匠便迎了上来。 看他们两人一个衣着相貌皆是不凡，另外一个穿着锦衣卫的飞鱼服，态度倒是十分恭敬。 “带我去见这里的主事，太子殿下派我前来。”陆渊直接掏出了东宫的令牌。 这还是为了出入东宫，朱标给他的。 那工匠虽然也认不太出这令牌，但看那造型和工艺也知道不凡，连忙在前面引路。 冶铁司内热火朝天，有匠人鼓动着风箱。 “小心咯！”几个匠人呼喊着。 一个管子中流淌出明亮的铁水，顿时热气升腾而起，铁水流到下面的方塘内。 数人执持柳木棍排立墙上，一人用泥粉抛射其上，众人立即用柳棍疾搅，柳棍每炒一次，便要换上新的，等到方塘内铁水稍冷之时，便有人将其分割，用以锻打。 这就是熟铁法，陆渊也是第一次见《天工开物》内记载的方法。 而在现代工业之中，这叫住生铁氧化脱碳。 让铁在液态半液态下，利用空气中的氧来氧化生铁中的硅、锰、碳。在整个过程中要快速地搅拌金属。 “两位官爷小心一点，那是铁汁，可烫着呢！”工匠提醒了一句。 陆渊微微颔首，离着远了点。 陆渊又看向前边的铁毡，有几个匠人正在锻造长刀。 用熟铁打成薄片如指头阔,长寸半许，以铁片束包尖紧，生铁安置其上。 又用粘着泥土的草鞋盖在上面，泥涂其底下。 洪炉鼓动，火力到时,生钢先化，渗淋熟铁之中，等两者渗透在一起。 取出锤打，再炼再锤。 这便是团钢，而在《天工开物》里称为灌钢法。 灌钢法操作简便，容易掌握。 以灌钢法制作兵器，冶炼时间短，大大提高了效率。 而造价更是远远低于百炼钢制作的兵器。 陆渊突然看到一个角落里，穿着布衣的老头正摆弄着硫和碳等东西，将其灌到铜管里面。 陆渊顿时一头黑线，这怕不是在摆弄黑火药，但在冶铁司这种到处都是明火的地方弄这东西，怕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陆渊顿时不由多看了两眼。 便听那引路的工匠道：“那位是陶万户，官爷别看他这样子，老头子之前也是带着一千弟子来投靠陛下，并献上诸多火器技艺，在历次战事中屡建奇功，被陛下封为万户。” “既然是精通火器的大师，那为何会在这冶铁司？”陆渊问道。 那工匠顿时露出不好意思的神色：“在下名为钱宁，乃是冶铁司的经承。而陶万户曾经对在下有传道之恩，他托在下制作一些东西，在下不好拒绝。” 第138章 华夏载人航天第一人 第138章 华夏载人航天第一人 陆渊觉得这名字有些熟悉，皱眉思索片刻，却是恍然大悟。 陶万户原名陶成道! 这可是华夏载人航天第一人啊！ 陶成道因为功劳显赫，被元璋封为万户，渐渐的本名倒是没有人喊了，都喊陶万户。 陶成道本熟读诗书，但因为元朝腐败，不愿参加科举考取功名，不爱官、爱科学。 非常喜好钻研炼丹技巧，一次炼丹事故后，就转为试制火器，成了一名火器专家。 朱元璋称王之后，向天下广纳贤才，陶成道便带着一千弟子和火器技艺来投靠老朱了。 在诸多战争之中，陶成道的火器也是立下大功。 大明建立之后，陶成道依然坚持火器研究，并生出了个惊人的想法，即通过火箭的推力，将人送上蓝天，实现古书中描述的飞天梦想。 于是，陶成道设计了航天装置，蛇形飞车、大号火箭、大号风筝。其目的是想借火箭向前推进的力量，加上风筝上升的力量飞向前方，最后再利用风筝平稳着陆。 最终，陶成道双手各持一个大号风筝，坐在一辆捆绑着四十七支大号火箭的蛇形飞车上，然后让仆人点燃大号火箭。 不幸的是火箭爆炸，陶成道也为此献出了生命。 华夏，乃至世界上第一位航天英雄，就此陨落。 后世，陶成道成为世界公认的航天始祖。与此同时，为了纪念陶成道的航天壮举，国际天文联合会将月球背面一座环形山命名为“wan hoo（万户）”，于是陶成道的名字被永远镌刻在了月球上。 陆渊没想到竟然看到这位航天先驱者！ “钱宁！你杵在那里做什么，快把我要的铜管都拿来！”远处的陶成道喊了一句。 “师傅，我马上去，等我招待完这两位官爷。”钱宁道。 “呸，钱宁，老子使唤不动你了是吧？快给老子去！”陶成道顿时暴跳如雷，指着钱宁的鼻子骂道。 陆渊不由哑然失笑，没想到这老头子倒是有个性。 “钱经承，既然陶要求，你便先去吧，我的事情等等也无妨。”陆渊笑道。 钱宁还有些迟疑，但陆渊让他放心去，自己也是想看看陶成道的手艺。 钱宁这才一步三回头地去了，而陆渊则是走到了陶成道身边，看着他忙碌。 陆渊看到那些工具，便是明白了陶成道是想要制作用于飞天的火箭。 装着火药的管比绑在箭矢上的竹筒远远要大的多。 当看到陶成道的配比之时，陆渊忍不住开口了：“陶老，错了，这火药的配比错了。” 陶成道抬起头，看到竟然又是陆渊这个年轻人顿时忍不住了。 说他其他的都可以忍，但唯独说他火器技艺不行忍不了！ “老夫浸淫火器多年，岂会不知道火药配比！” “一硝二黄三木炭,加点白糖大伊万！”陆渊脱口而出。 陶成道顿时皱起眉头，他自然知道一硝二黄三木炭乃是指火药的配方，只是后面他却是不知了。 “这白糖和大伊万是何物？” 宋代的糖已经很多了，有糖霜、蔗霜、糖冰、冰糖、沙糖、蔗糖、石蜜、乳糖等等。 却是等到明朝中期‘黄泥水淋糖法’的出现，才能制作出现代的白糖。 甘榨蔗汁，盛入缸中，然后用火熬，等到变成了成黄黑色的糖浆，倒入桶中凝结成黑沙糖。 然后取一口缸，上面安放一个瓦质漏斗，用稻草塞的漏口，将黑砂糖倒入漏斗中，等黑沙糖结成块，再去掉稻草。 然后用黄泥水淋漏斗中的黑砂糖，黑渣从漏斗流入下面缸中，漏斗黑砂糖就变成了白霜，最上一层约五寸多，非常洁白，就像是现代吃的白砂糖一样。 “这白糖乃是用蔗霜处理之后得之，而大伊万便是形容威力巨大的火箭，一发足有毁灭城池。”陆渊解释道。 “这为何要在火药之中加上糖？”陶成道浸淫火器之道多年，但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么离谱的配方。 在他心中，糖这种东西都是孩子解馋的玩意，无论如何也无法和火药联系在一起。 “成与不成，陶老一试便知，若是不行，也不过是浪费一点时间而已。”陆渊淡淡说道，接着他将黄泥水淋糖法详细地与陶成道说了。 陶成道眉头深深皱起，但陆渊知道对于陶成道这样的大匠来说，任何一种可能他都不会放弃。 陶成道下定决心，也不等钱宁，收拾了东西转身就走。 留下陆渊与沈五两人。 “公子不会是在戏耍这老头吧。”沈五突然说道。 “你看我像是那么无聊的人吗？” “像！” “你他娘的！” “哎，我师傅呢？”钱宁回来没看到陶成道顿时有些奇怪。 “陶老突然想到一个配方，回去试验了。”陆渊说着谎话，脸不红心不跳。 “哎，他这人就是这样子，一辈子都沉迷于火器技艺，还请不要见怪。”钱宁歉意说道。 “无妨，我十分佩服他这样的大匠。”陆渊真诚道。 陆渊的反应倒是让钱宁有些惊讶，毕竟在这个时代工匠的地位很低，也不过是排在低贱的商贾前面一些，并不受人重视。 “真是不巧，主事正好外出了，之前还不知道两位官爷为何而来？”钱宁突然想起了正事。 “太子殿下新得一种炼铁之法，特让我等前来试验。”陆渊说道。 “竟有此事，还请使者细说！”钱宁顿时大喜。 陆渊在来之前便已经思索了现代能实现的炼铁技术，那便是高炉加上转炉实现炼铁。 高炉的作用是将铁矿石加热到1600度以上，使其融化为液态，但铁水在加热过程之中会吸收大量的碳，因此得到的铁水含碳量特别高。 在这个年代没有除碳的方法，所以从高炉出来的铁只能铸铁，无法用来锻打。 同时，原材料及燃料中的杂质也会影响铁水的质量。 而转炉的作用是不断搅拌铁水的同时往铁水吹空气，主要是空气之中的氧气，让铁水之中的碳和氧发生反应，生成二氧化碳，从而不断降低铁水中的含碳量。 从而得到高碳钢、低碳钢、熟铁等不同特性的钢材。 事实上，大明的熟铁法便是依靠着这个原理，只是现代的工艺更加科学，能更有效的生产各种钢材。 陆渊当即将高炉的图纸递给钱宁，钱宁看着那上窄下宽的圆形高炉，顿时就愣住了。 陆渊在上面标注了尺寸、材料、各地方的用途，以及注意事项，可以说直接上手建造就行了。 钱宁是懂技术的，知道若是能建成，那炼铁工艺便能进一步提升！ “请使者回禀太子殿下，下官必定不负所托，尽快建造这高炉。”钱宁郑重说道。 “嗯，很好，其他配套设施也别忘记了。”陆渊提醒道。 “遵命！” 第139章 马路 第139章 马路 陆渊将事情吩咐了下去，他倒是悠闲了。 闲来无事不从容，睡觉东窗日已红。 如此过了数日。 这日，日上三竿，陆渊还没起来。 外面的韶翠匆匆通报，太子朱标来了。 陆渊这才懒洋洋地爬了起来，洗漱完毕，来到正厅便看到了着急踱步的朱标。 “殿下为何如此焦急？”陆渊笑道。 “哎，你怎么一点不急啊？” “我应该急吗？” “哎，快跟我走一趟！”朱标拉着他就走。 等到上了车，陆渊这才有功夫问道：“殿下也该说说发生了什么事吧？” 哪里知道朱标唰地就拔出一把绣春刀，顿时把陆渊吓着了。 “殿下，有话好好说！” “咳咳，这乃是冶铁司新打造的一批宝刀，今日才送入东宫。”朱标的手在绣春刀那亮如霜雪的刀刃上面拂过。 “本宫已经试验过了，这批绣春刀更胜过百炼宝刀。” “冶铁司那边说了，这批绣春刀乃是用高炉铁料锻造而成。” “此事，是否与陆先生有关啊？” 朱标笑眯眯地问道。 “殿下既然如此说了，那我也就不隐瞒了，确实是我所为。”陆渊坦然道。 “我也正想带殿下过去看看，没想到殿下竟然已经知道了。” “时间已经过了这么多日，想必西山已经有了变化，不如问问陛下是否同去？”陆渊提议道。 朱标顿时豁然开朗：“确实是个好主意！改道御书房。” 朱标朝着马车外吩咐道。 御书房内，朱元璋正头疼着西南和福建的政务。 西南的蓝玉已经顺利清理了古州和镇远的土司残余，正在大分田地，而蓝玉随着军报送来的抄家清单，看得朱元璋也是发愣。 这些土司还他娘的真有钱！ 比老子都有钱，必须要搞他们！ 目前，西南新政施行的还算顺利，道衍和尚被蓝玉派到古州主持新政事务，目前颇见成效。 只是将乐那边就遇到了一些问题。 西南两州府是将本地势力彻底拔出，根本没有人能阻止蓝玉施行新政。但这也遇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官员不足，是以蓝玉又写信要求调遣读书人过去。 但将乐的情况却是不同，本地世家并没有完全被清除，是以詹徽推行新政遇到了极大的阻力。 便在这时，小太监进来通传。 “太子殿下和陆先生求见。” “标儿和陆渊那小子来了，快快带他们过来！”朱元璋道。 “参见父皇。” “参见陛下。” 两人行礼毕，朱元璋顿时问起了两人的来意。 “回禀父皇，儿臣今日前来乃是有一大礼想送给父皇。”朱标说道。 “哦？大礼在何处？”朱元璋问道。 “礼物便在西山，还请父皇以驾一观。”朱标说道。 “哈，标儿竟然还卖起了关子。” 朱元璋倒是提起了兴趣，他也是从蒋瓛那里得知西山那边变化很大，但这些日子政务繁忙，分身乏术，实在没工夫过去。 如今太子主动提起，朱元璋也想着借机放松一下，便答应了下来。 朱元璋也没乘坐龙辇，而是坐着马车前往。 没有引起多少人注意，便是出了京城。 朱元璋正与朱标闲聊着，突然感觉有些不对。 这马车太平稳了。 就算是临近京城的官道，因为有大量战马与马车行走，反而更加不平稳。 即便是经常修缮也是如此，但现在这情况让朱元璋感觉有些不对， 他下意识翻开马车的帘子，便看到了外面并非是青石板路，而是一种灰白色的路面，就如同一整块大石头雕琢一般平滑。 “这道路为何如此？”朱元璋奇道。 “这儿臣也是不知。”朱标也是看了出去，顿时惊奇起来。 “陛下，不妨下去仔细看看。”陆渊提议道。 “停车！”朱元璋喊了一声。 三人从马车上下去，朱元璋顿时惊了。 面前是一条平整非常的灰白色大道，足以并行4辆马车。 要知道即便是再厉害的工匠，修建的青石板路也是会有高低不平之处，马车行走其上，却是会十分明显地感觉到。 更令他惊奇的是这道路异常平整，如同一大块石头铺砌而成。 而朱标更是好奇地在地面用手摸来摸去：“这道路究竟是如何修成？” “陛下，这就是第一个礼物，名为水泥路，也叫马路。”陆渊说道。 “马路？陆渊小子，你莫不是为了拍我的马屁，才将这路起名为马路？！”朱元璋吹着胡子瞪眼道。 陆渊能感觉到老朱这是怒了，倒是让他有些莫名其妙。 而朱标则是在旁边向他使着眼色。 陆渊突然想到了其中关键，估计老朱这是以为马路这名字是用马皇后做文章呢。 “陛下，这马路原本是外国人发明的，全名是‘马卡丹路’是以称为马路。”陆渊解释道。 朱元璋的脸色这才缓和下来：“这马路不错。” “标儿和咱说过，这马路修筑方便，且不惧风雨，就是不知道造价几何？” “陛下，这水泥由石灰矿炼制而成，就是费一些功夫，其他的材料也不过是沙土之类。”陆渊说道。 “那这水泥强度如何？”朱元璋道。 “这水泥也可用于城防之事，若是用水泥砌墙，效果更胜于灰浆，可抵御火炮。”陆渊说道。 “好！”朱元璋大喜过望。 他之前便听朱标说了水泥的用途，如今一听这么好的东西，成本还这么低，更是欣喜。 “父皇，先别急着高兴，好东西还在后头呢！”朱标笑着说道。 “哦？那我倒是期待起来了。” 众人重新上了马车，朱元璋探头看着脚下笔直的马路，越看越是欣喜。 若是大明各地都铺上了这样的马路，那又是什么样的盛景！ 而坐上马车上面几乎感觉不到颠簸，朱元璋更是满意。 “咱回去以后，也要把京城都铺上水泥路！”朱元璋豪气万丈。 “陛下，现在水泥产量不高，想要将京城都铺上水泥，恐怕不容易啊。”陆渊无奈道。 “这事咱不管，你负责督造水泥！！”朱元璋眼睛一瞪。 陆渊也是有些无奈，摊上了老朱这样一个皇帝。 第140章 水力磨坊 第140章 水力磨坊 “父皇，前面就是新建的水泥工坊了。”朱标突然说道。 朱元璋抬眼看去，便见到河边伫立着十多座水车磨坊，水车旋转着，挥洒出点点水花，在阳光下泛着金色光辉。 而岸边还有众多工匠忙碌着，正在建造更多的磨坊。 “走，带咱看看去！”朱元璋豪气地说道。 一路上的工匠见到皇帝来了，纷纷跪地行礼。 而朱元璋也是表露出亲民的一面，有时候甚至会亲自将其扶起，还对其嘘寒问暖。 “参见陛下，参见太子殿下！”磨坊里，许老带着一众工匠迎了出来。 “不必多礼！给咱说说这水力磨坊！”朱元璋说道。 “回陛下，这水力磨坊原本一日可产水泥三百斤，而将构件换成钢铁构件之后，一日可产水泥五百斤！”许老介绍道。 陆渊一看，这动作还真快！ 原本的磨坊是用木质构件，运转起来嘎吱作响，不但降低了效率，还容易损坏。 陆渊重新设计了一套方案，将其交给了许老，让冶铁司那边零件送来就安装上。 “不错，许老这钢铁构件已经装了几座磨坊？”陆渊问道。 “送来的构件不多，才将将装配了三座磨坊。”许老道。 陆渊微微颔首，这效率勉强达到他的预期。 想要提高效率，还得靠蒸汽机。 “这就是水泥？” 朱元璋看着工匠将灰色的泥球敲碎，再与矿渣一起加入石磨之中磨成细粉。这道工序进行过后，还有工人用细筛子将粉末筛过，再放入石磨研磨，直到磨成比沙子还细的粉末。 朱元璋这才知道，为何这磨坊一日才能出产水泥三百斤了。 这工序太繁琐了。 参观完水力磨坊，陆渊又将他们带到旁边的几座磨坊。 朱元璋看到这里面却并非是石磨，而是一座台架，在台架上面有一片圆形的厚铁片，外面是一圈锯齿。 “这又是何物？”朱元璋问道。 “陛下，且看好了。”陆渊接着吩咐许老已经开始了。 便见到两个工匠将一根木头放了上去，用旁边的铁扣固定住了。然后连接上与水磨房之间的传动装置，铁片开始快速旋转起来，便见着两个工匠将木头往前推去，大片木头轻易便被切削了下来。 几个工匠施为几次，那圆木便已经变成了三片长木板。 朱标也是第一次亲眼所见：“这机械可比刨刀的效率快多了！” 他的手在木板上面摸着，啧啧称奇。 “殿下，等看过其他的车床再说吧。”陆渊说道。 “哦，竟然还有其他不同的车床？”朱标惊讶道。 接着，陆渊又带他们看了磨床、钻床、铣床，而那些木头直接从圆木，变成了可以加工的部件。 原本需要耗时半月的马车，竟然不过两个时辰就做了出来。 朱标和朱元璋都惊呆了，而许老等工匠，这也是第一次将这些车床结合起来，也是十分惊讶。 “陛下，这些车床便是大明未来工业的基础，不只是可以加工马车，还能制造床弩、车犁、桌椅等等。” 朱元璋早年在乞讨期间，走遍了淮西的名都大邑，接触了各地的风土人情，他为了能活下来也是当过木工的帮手，知道想要做一辆马车有多么不容易，但使用这些车床却是速度提升了数十倍！ 若是这些水力车床运用到全国，那大明又将会如何？！ 大明盛世便在眼前！ “好！好啊！陆渊小子，你又立下一个大功！”朱元璋大喜，拍着陆渊的肩膀。 “标儿，你令人将这些车床图纸记录下来，等在西山试验过后，便推向全国。” “儿臣遵命！” “陛下，这水力不只是能用做车床与石磨，若是用来制作瓷器胚胎那也是能大大提高效率的。”陆渊又说道。 朱元璋虽然不明白这如何用于瓷器制作，但陆渊既然说出了，那应该便是可以的。 “好，那你尽快制作出来，然后在官窑试验。”朱元璋说道。 朱元璋说完，便是准备回去处理公务，但朱标却是将他拦住。 “父皇，这真正的好东西你还没看，怎么就想回去了？” “你小子现在也跟着陆渊学坏了，快带咱过去！”朱元璋嘴里笑骂着，却是急不可耐起来。 这前面看的东西就这么厉害，比这还厉害的东西又是什么！ 朱元璋的兴致被提了起来。 众人来到冶铁司，监事早已经在候着了，后面跟着冶铁司一众官吏。而陆渊之前看到的冶铁司经承钱宁也在其中。 “参加陛下，参加太子！”众人恭敬行礼。 “免了吧，快带咱过去看看那好东西！” “遵命！”冶铁司监事在前面引路。 监事将他们带到一个大坩埚前，四个工人轮流使用鼓风机给高炉鼓风，一股股热浪扑面而来。 朱元璋也是不由眯起眼睛。 “陛下，这东西温度很高，还是不要太过靠近！”冶铁司监事提醒道。 “咱什么场面没见过，这点不过是小事！”朱元璋挥挥手打发了那监事。 此时，几个匠人在上面的高台上将铁矿石，焦炭，石灰石依次倒入高炉之中。 场地内的温度陡然又升高了数度。 很快的，众人甚至能隐隐看到高炉之中的红色铁水。 而从位于炉子下部沿炉周的风口熊熊火焰带着高温被鼓风机吹入。 顿时，高炉之中的铁水如同沸腾一般，不断翻涌。其中还有褐色烟雾升腾而起，简直如同火山爆发。 周围的人顿时大惊失色，纷纷往后面跑去，生怕被殃及池鱼。 就连朱标也是脸色大变，挡在朱元璋面前，“父皇小心！” 陆渊眯起眼睛，他知道此时高炉之中铁水中的锰和硅氧化，形成褐色烟雾逸出，在这期间，铁水中的碳也被氧化成二氧化碳。 此时的炉温大约达到1600度，远远高于旧的炉子！ 朱元璋皱眉看了还停在原地的陆渊一眼，也是不为所动。 约莫过了两炷香的时间，高炉内的反应这才逐渐平缓。 第141章 火药与白糖 第141章 火药与白糖 约莫过了两炷香的时间，高炉内的反应这才逐渐平缓。 之后，才有工匠靠近，用铁钩子让高炉往一侧倾倒。 下面有坩埚架在铁架之上，等到这一个坩埚装满，下面一个坩埚又被推到了原地。 “陛下，这就是冶铁司的新式炼钢法！”监事激动地说道。 “嗯，做的不错！”朱元璋看着坩埚被工匠推走，这才收回目光。 “这炉子炼出的铁如何？” “回禀陛下，这铁锭远胜于前，今后冶铁司可为陛下源源不断出产宝刀宝剑！”监事自傲的说道。 监事一声招呼，便有工匠拿来两把长刀来。 “陛下请看，这就是新式炼钢法所制长刀，可以轻易斩断旧式长刀。”监事说道。 朱元璋亲自拿起工匠送来的长刀，猛地一下砍在那把刀上，随着一声清越的金铁交击之声。 朱元璋凑近一看，发现那把刀上面出现了一个细小的豁口，而他手中的长刀却是光亮如新，看不出一点痕迹。 “好刀！”朱元璋赞了一声，又是挥刀劈砍。 “铛铛铛！”一连挥了七刀，那把旧刀直接应声而断，一截断刃飞出老远。 “哈哈哈，好！好啊！”朱元璋目露喜色，不住地抚摸着长刀，爱不释手。 那监事趁机提出带朱元璋参观工匠打造长刀，老朱正在兴头上自然满口答应下来。 一路上监事鞍前马后，极尽殷勤之能事，可以说是卑躬屈膝了。 陆渊与朱标落后一步。 “阿谀奉承之辈。”陆渊不屑道。 “陆先生真是眼光毒辣。”朱标也是低声道。 “这汪寿不过是个借机上位的无能之辈，相反，差点被他坏了陆先生的大事！” 朱标接着将他收集到的情报说了一遍。 从朱标口中陆渊才得知，原本钱宁想要推动这高炉炼铁的技艺，却是被这汪寿极力阻止。 若非钱宁还有着陶百户弟子这个身份，恐怕现在高炉还没建起来。 “若是没有这些尸位素餐之辈，我大明何愁不能兴盛！”朱标恨声说道。 便在此时，耳边突然听到一声爆响。 就连地面都在微微震颤。 众人顿时大惊，一众锦衣卫更是如临大敌一般护卫在朱元璋身前。 而那些匠人也是吓得瑟瑟发抖。 “究竟发生了何事？”朱元璋到底经历过尸山血海，还是十分冷静。 “微臣这就让人去查看！”蒋瓛也是神色警惕。 皇帝难得出宫一次，若是被有心之人利用，那他这个锦衣卫都指挥使难辞其咎！ “你们几个探查一下情况！”蒋瓛对几个锦衣卫下令道。 几个锦衣卫领命而去，很快，却是带着一个满身狼狈，头发蓬乱的老头回来了。 “回禀陛下，这爆炸的原因已经查明！” 但那锦衣卫的话，立即被那老头打断，便见那老头像是疯了一般抓住了陆渊。 “好小子，可算是找到你了！” 陆渊也是一愣，而后这才将信将疑地问道：“你是陶老？你怎么搞成这样了？” “别废话，跟我走！”陶成道拉着陆渊就往外走。 朱元璋愣愣地看着陆渊被一个如同乞丐一般的老头拉走，这才反应过来：“这是何人？” “陛下，这可能是我的师傅，火器司监事陶万户。”钱宁上前一步，躬身说道。 “哦，竟然是他。”朱元璋也是想起来了。 陶成道的火器在朱元璋攻伐各路军阀期间出力颇大，只是大明建立之后，主要的敌人变成了北元，火器对付来去如风的骑兵，却是不太合适了。 朱元璋渐渐也不重视火器司了。 “走，咱们去看看这陶万户又给咱弄出了什么！”朱元璋兴致颇高。 火器司离着冶铁司不远，走了一段距离，众人便看到空地上一片狼藉。 折断的松树，地面上破碎的铁皮，焦黑的大坑，明显这里就是刚才爆炸的源头。 而陶成道拉着陆渊一脸激动：“小子，你的方法果然有用，我改变了火药配方，又加入了你说的白糖，果然火药的威力大增，这下我可以上天了！” 陆渊一脸无奈，这老爷子一心就想着上天了。 要是真用上了这火药，倒是真能上天，灵魂上天的那种。 “陶老，这东西你把握不住。”陆渊无奈道。 陶成道顿时眼睛一瞪：“胡扯！老夫一辈子和火药打交道，能不能行不比你清楚！” 而此时，朱元璋和朱标也是走了过来，他们刚才也是听到了两人的对话。 朱元璋顿时激动起来：“你说刚才那爆炸是你配制的新火药！快让咱看看！” “呐，就是这些你自己看吧，只要再加上白糖就行了。”陶成道不耐烦地说道，一边却是依然拉住陆渊不放。 朱元璋也不在意，蹲下用手指捻着口袋里的黑色粉末，很快他的目光又落在了旁边的晶莹的细沙上面。 “这就是白糖？为何叫做糖？”朱元璋好奇道。 “这东西就是甘蔗提炼出来的，能吃！”陶成道随意道。 在场的人都是惊了，甘蔗能炼出蔗霜他们都知道。 但根本没想到这东西除了拿来吃之外还能加入火药之中，看样子加上这东西，火药的威力还能大增！ 朱元璋好奇地沾上一点，便要送入口中，却是被朱标拦住。 “父皇不可啊！” 朱元璋眼睛一瞪：“咱什么场面没见过，做乞儿的时候啥东西没吃过，这点小场面怕什么！” 朱元璋把白糖放入口中，顿时甜蜜的味道在舌尖漫延开来，这种甜味比麦芽糖之类更加纯粹。 “不错。” “陛下，这白糖不但是火药的添加剂，还有很多用处。”陆渊说道。 陆渊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 朱元璋很快明白，这里人多眼杂，说得太多反而可能暴露陆渊的身份。 “蒋瓛，你带他们下去吧，咱有要事与陶万户说。” “微臣遵命！” 很快，那些官吏都被锦衣卫带着离开，这片空地只剩下朱元璋、陆渊4人。 “陛下，这白糖相比普通的蔗霜、糖冰等等有更容易保存和运输的优点，同时，这白糖可以用来制作酒精。”陆渊说道。 “这酒精可用于消毒，比如战士受伤之后，处理完伤口，可以用酒精消毒，这样能大大避免伤口感染。” 朱元璋也是神色一凛，他经过青霉素的事情，也是知道了一些现代医学的术语，明白伤口感染就是所谓的疮疡。 他率军征战多年，也是明白很多士兵根本不是死在战场之上，而是因为疮疡而死。 但这次西南战场之上，蓝玉曾说那万灵散救了不少士兵的性命。 若是再加上这酒精，那岂不是能救治万千士兵！ 这可是大好事啊！ 第142章 威力巨大 第142章 威力巨大 陆渊接着又与朱元璋说了，白糖在工业和战争之中的重要作用。 糖能补充人体所需的热能和元素，每克糖可产生4千卡热量，人体70％的能量都是糖提供的，除此之外糖还可以保护人体组织和肝脏。 现代战争之中每个士兵的口粮里糖都是必不可少的，用糖制作的压缩饼干、巧克力等食物，不仅好运输，便于携带，且保质期也很长。而这些东西可以帮助士兵快速恢复体力。 糖的功能是其它物资无法比拟的，因此在战时便会成为“硬通货”。 “这白糖可是好东西！咱立即下令扩大甘蔗产地！”朱元璋兴奋道。 “哎，小子，快过来给我看看这椅子要怎么做才能做才能飞上天去！”陶成道看着陆渊根本不理自己，顿时急了。 陆渊一看，那就是一个木头圈椅，顿时感觉头皮发麻。 这陶老头是真的勇！ “陶老！你真想上天？” 陶成道连连点头：“废话，不然老夫和你说这么多做甚！” “那小子倒是有一法，可以让你上天遨游。”陆渊说道。 “快快说来！”陶成道激动道。 而旁边听闻这话的朱元璋和朱标也不淡定了，他们之前听陶成道说要上天，只是当做痴人说梦。 但这话从陆渊口中说出，那就不一样了。 莫非人真能像是鸟儿一样上天？ “陆渊小子，你快给咱说说。” 陆渊也没多话，直接从身上掏出了炭笔和纸，自从当上报社总编之后，他就有了随身携带这些东西的习惯。 陆渊直接画了一个热气球的草图，又写上了参数和注意事项。 “陶老，这东西叫做热气球，只要在球囊下面装置稳定的热源，那球囊便能带着人或物体飞上天空。”陆渊说道。 “热气球！这东西真能上天？”陶成道抢过图纸，眼睛紧紧盯着那上面的线条。 “陆渊，这东西真要做出来，咱要第一个上天！”朱元璋也是有些急切，看来帝王也是不可避免有翱翔天空的梦想。 旁边的朱标也是想第一个体验，但自己的老子都这么说了，他也没办法，谁让人家是老子。 “陛下，这东西虽然还算安全，但还是有一定的危险性，需要多做实验才能让陛下尝试。”陆渊劝说道。 “那儿臣先替父皇实验！”朱标连忙说道，他面上是一副大意凛然的模样。 “咳咳，太子殿下，有没有一种可能可以用鸡鸭等动物先做尝试。”陆渊说道。 朱标脸上一红，自己好像太急了一些。 “既然如此，陶万户等热气球做出来，必定要通知本宫，这东西对于大明至关重要！”朱标沉声说道。 “咳咳。”朱元璋在旁边咳嗽两声。 “那个父皇，到时候我一定通知您！”朱标连忙补充道。 “行，行，到时候一定通知！”陶成道抱着图纸，就想跑回去做研究。 “陶万户，等等，你先演示一下这新式火药！”朱元璋喊道。 陶成道有些不情不愿，但这毕竟是皇帝的命令，他也不敢直接违抗。 “陛下，这火药威力太大，那火炮直接炸膛了。”陶成道无奈道。 “陛下，冶铁司生产的新铁品质远胜于旧铁，若是用于铸造炮管，定然可以承受火药之威。”陆渊提议道。 “哈哈，咱怎么把这事情给忘记了！”朱元璋顿时大喜。 “蒋瓛，你立即去让冶铁司使用新铁铸造火炮！”朱元璋吩咐道。 在陶成道急不可耐之时，两个锦衣卫终于抬着火炮和炮弹而来。 陶成道掌管火器司，精研火药，自然懂得如何装弹和发射。 他先是用膛棒清理了炮膛，避免有沙子之类的杂物混杂其中，造成闷弹。 而后才用铲子将火药填充进炮管之中，陶成道这才将实心炮弹塞入炮膛，又用膛棒将炮弹和火药压实。 “陛下，这火焰威力巨大，还请不要靠近！”陶成道沉声道。 朱元璋也是记得刚才那惊天的动静，十分配合地离得远远的。 陶成道又让他们退了一段距离，这才将火绳塞进从火炮后面的孔中塞进弹药室。 而后用点火棒点燃。 陶成道也是退后几步，捂住耳朵。 而下一刻，如一声巨响如同平地惊雷！ 炮口冒出火焰和青烟，而炮弹划出一道弧线轰在前方的山壁之上。 随着一声爆响，大片的岩石混杂的尘土簌簌而落。 朱元璋和朱标还保留着火炮的固有印象，并不觉得这火药威力会增强多少。 刚才并没有捂住耳朵，这时候耳朵都是嗡嗡作响。 而等到烟尘散去，前面的山壁都出现一个缺口，大量的碎石已经将炮弹掩埋。 而这剧烈的动静也是把锦衣卫惊动，他们虽然知道皇帝在试验火药，但还是担心出现意外，连忙赶来。 “陛下，可无碍？”蒋瓛紧张问道。 浓浓的白烟飘散在空中，一股浓烈的火药味扑面而来。 片刻之后，朱元璋才回过神：“咱没事！” 蒋瓛这才带着锦衣卫躬身退远。 朱元璋脸上露出喜色：“有此火炮，何愁北元余孽！咱要御驾亲征，亲手将北元蛮子赶出漠北！” 朱元璋原本建国之后，便熄了亲征的心思，安心当一个皇帝。 但见到如此火炮，却是点燃了他征战沙场之心。 “父皇不可啊！北征之事有魏国公与永昌候等将领，杀鸡何必牛刀！”朱标连忙劝说道。 朱标这是真怕老朱一下子上头了，老朱今天也是五十好几的人了，在大明朝也算是高寿了，虽然说陆渊说过朱元璋还有十多年好活，但就怕个万一。 朱标好说歹说，终于让朱元璋打消了亲征的想法。 “标儿，立即下令制造新式火炮，还有火药也要多多储备，这次便要犁庭扫穴，一举将北元余孽灭掉！”朱元璋豪气地说道。 “陛下且慢！”陆渊突然说道。 “咱都不亲征了，你小子还有什么好说。”朱元璋不满地看向陆渊。 “陛下，在下是想说这些火炮太过落后，在下可以献上更加先进的火炮！”陆渊说道。 “哈哈，咱怎么将此事给忘了，那你小子还等什么，还不快画出来！”朱元璋催促道。 陆渊也没磨蹭，掏出随身两件套就开始画了起来。 他画的是佛朗机炮。 第143章 图纸 第143章 图纸 佛朗机炮由欧洲发明，明朝嘉靖元年由葡萄牙传入大明。 明朝前期在对北元的战争之中火器发挥了重要的作用，所谓“火器之为利也，迅如雷霆，疾如闪电”，当时的明朝人一度颇带几分得意地宣告“大明之长技莫过于火器”。 但到了明朝中期，当大明帝国遭遇沿着新航路东来的西欧殖民者时，“天朝”赫然发现对手手中的火器早已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凌驾于火药的母国之上了。 大明正德十二年，4艘葡萄牙帆船运载着使臣皮雷斯抵达广州。 为了表明对于大明的敬意，，对东方礼仪茫然无知的葡萄牙舰队指挥官按照欧洲惯例下令升旗鸣炮，却被广州官员误认为是要开炮滋事。 广州官员的描述是：善大铳，铳发弹落如雨，所向无敌。其铳用铜铸，大者千余斤，因名佛郎机。 虽然此时大明的火器已经有所发展，不论轻型的火铳抑或重型的“将军炮”，都有这样共同的缺点:第一，前装式，火药、弹子需要从筒口装入。 第二，一发打放后要等待炮筒冷却才能继续装入火药和弹子，连续打放的次数多了还会引起铳管爆炸，使得火器在实战中的应用局限性很大。 而佛朗机炮从结构上就不同于火铳。 其采用母铳衔扣子铳的结构，较好地解决了管内闭气问题。将装有火药和弹子的子铳，放入母铳膛内发射，这就避免了铳膛与火药、弹子直接接触而发生爆炸。 母铳的管壁加厚，能够承受较大膛压，也保证了发射安全。 由于子铳是单个的，便可以发射一个子铳后换上另一个。几个子铳迅速更换，就能形成“弹落如雨，所向无敌”的巨大杀伤力。 佛郎机炮的母铳炮身两侧安设炮耳，便于在炮架上的安放、转动，而且还配备准星、照门，使射击的准确性大为提高。 当时，大明朝廷震惊于佛朗机炮的同时，也并没有认为这是西洋人的“奇技淫巧”而是立即便按照着佛郎机炮进行仿制。 当年工部军器局就制造大样佛郎机铜铳32副，发各边试用。在佛郎机传入大明的不长时间里，明代朝野已将其视作御敌利器，山寨的佛郎机遂以极快的速度装备明军。 佛郎机炮的种类很多，按照体型大致可以分为小型（口径在5厘米以下）、中型（野战炮）和重型炮（舰炮或攻城炮）三种，其中小型佛朗机炮主装霰弹，主要用于杀伤人员。 而剩下的几种大型佛朗机炮不但可以装霰弹，还可以使用实心炮弹，用于破坏敌人的军阵、阵地、城墙和舰船。 可以说实用性很高了。 甚至直到抗战时期，有些地区的敌后抗倭武装还在使用。 而佛郎机炮被淘汰主要是因为膛压低，所以射程近。 再就是当时的工业水平决定了其加工精度很低，导致子铳与母管装配密封不严，漏气进一步降低膛压。 不过，陆渊自认为经过改进铸铁工艺可以掩盖其缺点。 两盏茶的时间后，陆渊将佛郎机炮的图纸画出，立即被陶成道如获至宝地抓住。 陆渊也是有些哑然失笑，这陶成道一把年纪了，却还是像个小孩子一样。 不过，这大概就是匠人对于技术的执着吧。 要是没有这种执着也无法成为一位大匠人。 “陶万户，这佛郎机炮之事便交给你了，不要让咱失望。”朱元璋说道。 “父皇，这陶万户既要研究热气球，又要制造这佛郎机炮，恐怕分身乏术啊！”朱标说道。 “这倒是。”朱元璋摸着胡须思索道。 “陛下，佛郎机炮虽然与火炮不同，但也有相同之处，我弟子之中钱宁已经学得我六七分本事，可交给他监督火炮之事，同时在下也会在旁边监制，可保不会耽误火炮之事。”陶成道说道。 “好，那你尽快去办。” 陶成道见到朱元璋终于放他离开，再也忍耐不住内心的躁动，飞也似的跑了。 “这老小子，还真是性急！”朱元璋感叹一句。 而陆渊也是感觉有些口干，他一下子提出这么多建议，换做在小说之中，至少也要写上上百章了。 不过，这些技术陆渊是将图纸给了他们，但想要实现却也不是那么简单。 看来自己可以有一段空闲时间了。 不过，陆渊为了往后自己能有更多的空闲，不得不提出一个建议。 “陛下，我有一个提议。” “哦？这次你立下大功，有何愿望大可以说出来，咱一定满足你！”朱元璋大手一挥，豪气地说道。 “陛下，此事乃是为大明所提，并非为了在下。”陆渊说道。 “你且说说。” “目前大明的读书人，皆是研究经史子集，但这些官员往往成为一地父母官之后，却是五谷不分，更是不知农耕，乃至水利之时，这于大明百姓，大明社稷不利。” “或许，其中一些人可以通过实践学会水利农耕，但还有很多官员却是不知，这大大影响了大明的发展。” “因此，在下提议，在西山建立公塾，第一批先招收西山工匠与工人的孩子，而经史子集只是学习的一小部分，更多的可以教授他们物理、化学、数学等知识，这样培养的孩子才是全面之才。” “而大些的孩子可以凭其兴趣，教授铁匠、瓦匠等专业知识，这样他们出了学院很快就能成为专业的匠人。” 朱元璋皱起眉头：“士农工商各司其职，让他们凭兴趣做选择，岂不是乱套了。” “不过，建立公塾的事情倒是可以答应你。” “标儿，公塾的钱响就从内帑中划拨吧。” 陆渊内心微微叹了口气，这老朱的顽固观念还是没法一下子打破啊。 不过能走出建立公塾的这一步，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他明白就算他自己掌握再多的知识，想要靠自己一人改变大明，也是分身乏术。 而若是他先教授一些学生，再让这些学生培养更多的人才，那想要改变大明那就事半功倍了！ 而想要打破那些儒家学说在这片土地之上千年建立的封建统治，从那些已经被儒学荼毒的读书人改变是不可能的。 报纸只能撬开一个口子，真正要改变，还是需要从孩子抓起。 第144章 鬼工球 第144章 鬼工球 朱元璋交待完，便是要带朱标与一众锦衣卫走了。 朱标临走之前靠近陆渊低声道：“陆先生，此次奖赏定然少不了，定然要好好庆祝一番，今晚便去你那吃酒！” 陆渊看了他一眼，你这浓眉大眼的竟然打着这个主意。 “那殿下恐怕要失望了，在下要去魏国公府拜访。” 朱标眉头一皱，蹭饭计划这就泡汤了。 “那就明天！就这么说定了！”朱标一拍他的肩膀，直接大步离开，生怕走得慢了陆渊拒绝。 陆渊也是无奈，摊上这么一个吃货。 但谁叫人家是太子。 朱标先跑了，而陆渊自己前往报社，他需要将未来几期的科学实验交到解缙手中。 陆渊一到报社就被解缙抓住了：“陆先生，可算是盼着您来了。” “这不是离着下期报纸出版还有一段时间嘛。”陆渊惊讶道。 “不是这个问题，这报纸也已经出了五期了，之前您不是交待要特别关注那科学实验的事情嘛。”解缙说道。 “是这样的，这几天，也有几个生员对其感兴趣，还写信送到了报社。” “这是好事啊！”陆渊脸露喜色，这大明读书人对于科学的探究精神很强嘛！ “咳，其中有一些人是指责这些科学实验乃是奇淫巧技，误人子弟，他们甚至联名上书到御史台，若非报社背后有殿下鼎力支持，恐怕已经大事不好了。”解缙面露愤恨。 陆渊并没有意外，实际上每当一样新事物的出现，都会引起一些人的恐慌。 比如写出《神曲》的但丁，反对教皇独裁，但被关入狱中，贫困而死。 而文艺复兴之父彼特拉克，把自己的文艺思想和学术思想称之为“人学”或“人文学”，以此和“神学”相对立。反动的教会势力对彼特拉克恨之入骨，将他暴尸示众。 而想要在封建思想盛行的大明宣扬新思想，必然也会引起儒家的激烈反弹。 “那是否有人支持科学实验？”陆渊的脸色平静。 “有倒是有一人。可惜其并没有署名，所以也并不知道到底是何人所书。”解缙虽然惊讶于陆渊的平静，但还是如实说道。 “罢了，看来想要让更多人加入其中还是任重道远啊。”陆渊叹了一声。 “不过，我已经说动了陛下，即将在西山建立公塾，到时候会挑选贫民子弟入学，这些孩子将会是大明科学的先驱者。”陆渊又是说道。 “真的吗？！”解缙露出惊喜之色，他明白若是有皇帝支持，那想要扩大科学的影响力，那就不是奢望了。 “那在下也申请进入公塾读书！” “咳咳，你现在可是报社主编，要是你跑了，那谁管报社的一摊子事情？”陆渊还真怕他撂挑子不干。 “这样，你可以在完成主编工作之后前来旁听，另外我讲述的内容也会编撰成册，供大家学习。”陆渊又补充道。 “这倒是两全其美的办法。”解缙喜道。 陆渊又与解缙谈论了一下报纸的事情，这才离开报社，找到了正做完事情的许老。 “陆大人，这翡翠老朽已经雕刻完成了，您且看看。” 许老转身回去，小心地抱出一个木箱子。 之前陆渊从徐敬祖那里获得了一颗龙石种翡翠，一直留在手中，后面看到许老雕刻手艺精湛，便是将其交给许老，委托他将其制成成品。 而直到如今，才算完成。 刚才许老不好直接给他，陆渊这才又跑了一趟。 陆渊打开箱子，便见其中摆着一颗晶莹剔透的玉球，而旁边还摆着几个小件。 那玉球比足球略小，交错重叠，玲珑精致，表面刻镂着各式浮雕花纹。 球体从外到里，由大小数层空心球连续套成，外观看来只是一个球体，但层内有层。 并且每一套球都雕镂着精美繁复飞鸟纹路。 陆渊用手一拨，那玉球滴溜溜地转，内里的每个球均能自由转动。 陆渊也是惊了，他之前只是让许老自由发挥，能做成什么东西就是什么，不要浪费材料便可。 但没想到许老直接弄了一个鬼工球出来啊！ 鬼工球，又称同心球，取鬼斧神工的意思，制作相当繁复，工艺要求极高。 明代曹昭在《格古要论·珍奇·鬼工球》中写道：“尝有象牙圆球儿一个，中直通一窍，内车数重，皆可转动，故谓之鬼工球，或高宗内院中作者”。 这东西实际上用象牙等牙雕来制作鬼工球更加合适。 玉石硬而脆，玉球的离层问题不好解决，也不容易雕入。 象牙球从开始的1层，至清乾隆时期发展到14层，广州牙雕艺人在牙球制作上多有创获，套球可达数十层。乾隆时套球已达十多层，玲珑剔透，巧夺天工。再到清末已达到25或28层，最多能刻至60层，乃是华夏象牙雕刻中的一种特殊技艺。 “这球可谓精巧绝伦，巧夺天工，没想到许老竟然能用玉石雕刻五层鬼工球！”陆渊赞叹道。 “哎，人老咯，眼睛也不好使了，若是年轻时候，那至少也要做出七层来！”许老摇头道。 陆渊更是一惊，不过也难怪，这些为皇家服务的都是大匠，随便拉出一个来，那做出来的都是国宝级的东西！ 台北故宫博物院就有一件镂雕象牙云龙纹套球，但在陆渊看来，那工艺比起这玉球还是差上一些。 “许老，这鬼工球可有名字？”陆渊问道。 许老摇摇头：“俺就是个匠人，研究的都是如何做好东西，这起名的事情，还得交给你们这些读书人、” 陆渊的手轻轻转动着玉石球，上面各种飞禽栩栩如生，而最中间的小球，竟然是由一颗碧绿葱翠的小树构成，可谓精巧绝伦。 “那不如就叫做百鸟归林套球吧。”陆渊说道。 “这名字好，还得是你们这些有文化的人来。另外，我用边角料子，弄了一些簪子和戒指，你看看。”许老又是指着旁边的小件说道。 那簪子簪杆是银质的，簪头是晶莹带着些许绿意的翡翠雕琢的兰花，颇为巧妙。 几个戒指也是打磨地光滑水润，陆渊挑了一个适合的直接带在手上，别说，还真合适。 第145章 市井见闻 第145章 市井见闻 “你这料子俺做了这么久的工也没见过，这质地倒是比白玉硬，颇是费了我一些功夫，可还满意？”许老问的道。 “满意，一万个满意！”陆渊很痛快地掏出一百两的宝钞，塞进了许老手中。 许老顿时大急：“陆大人，你这是做何！” “俺做匠人做了一辈子，从没遇到过您这样的好官，要是拿了你的钱，那咱还是人嘛！” “许老，做这活计这功夫可没少费，我可不能一点都不给，这像什么话。”陆渊也是坚持。 若是能一百两就拿到这样一件国宝级的东西，那不知道有多少人要疯狂。 说到底还是他赚了。 “这不行，我要是拿了，那可得被工坊那些老伙计用唾沫星子喷死。”许老也是坚持不收。 两人推迟不下，陆渊也是有些无奈。 “许老，你之前说自己眼睛有些花了？”陆渊突然问道。 “是这样哩，这人老了，看远的还好，看近处就费劲了，这玉球差点还坏了活计。”许老有些无奈道。 “那行，这钱就不给了，我改日给你弄个好东西。”陆渊说道。 “那可别弄什么宝贝来，俺也没做什么好东西，不值当！”许老道。 “您就瞧好吧。”陆渊神秘一笑。 ........ 马车进入京城之中，耳边是小贩吆喝的声音，这才让朱元璋感觉到自己不是一个高高在上的帝王，依然只是寻常的农家翁。 “标儿，陪咱在这城中逛逛，体验一下这市井百态。” “爹，这大街上人多眼杂，恐怕有什么意外。”朱标劝说道。 朱元璋眼睛一瞪：“怕什么，咱这辈子要过饭，当过兵，什么没经历过，担心这担心那的，还不如回家种庄稼！” 朱标苦笑一声，老头子还是这个倔脾气。 两人穿着都是常服，朱元璋的衣服还带着几个补丁，倒是不用再乔装。 朱元璋让蒋瓛把马车停在一处小巷，从马车下来，朱元璋便已经不是那高高在上的帝王，与寻常的农家翁无异。 朱元璋在前，朱标在后，跟着蒋瓛，而其他的锦衣卫也是换了衣服，远远地跟随着。 “标儿，这京城比起之前可要热闹得多哩！”朱元璋看着拥挤的人群，露出笑意。 “自从万灵散与大蒜素销售，京城就聚集了众多商贾。” “而西山的工坊也是让众多穷苦百姓有了活计，百姓有了钱，这日子就好了，按照陆先生的话来说，这就叫做市场经济。”朱标也是笑道。 这些日子的京城变化巨大，原来随处可见的乞丐流民都不见了踪迹，而往来的商贾多了不少。 这些商贾出手阔绰，带动了京城的市场。 虽然大蒜素的销售已经在全国铺开，但各地药铺供应的量并不多，很多时候供不应求。 而万灵散现在产量不高，只有京城才有销售，这吸引了大量的商贾。 而香皂生意最近也是有了起色，一些行商也会将香皂加入采购的清单之中。 街头的小摊小贩也是多了不少，别说，生意还真不错。 “好，这百姓日子过得好了，咱高兴！”朱元璋笑得见眉不见眼，那是从心底高兴。 朱元璋这里瞧瞧，那里看看，与寻常百姓也没有什么不同。 他看到路边有一家米铺，随意地走了进去。 “掌柜的，这米价钱几何？”朱元璋随意地抓起一把米问道。 那掌柜的那双眼睛可是练过的，虽然老朱穿着破旧，但那气质根本就不是普通农汉，而身边还跟着几个人高马大的汉子，气质彪悍，这就不是普通人啊！ “客官，这都是江南的新米，一石米三钱银子。”掌柜立即点头哈腰地上来。 “那这米呢！”朱元璋又指着旁边有些发黄的米道。 “这是荆楚的陈米，一石米只要两钱银子。”掌柜还是恭敬道。 朱元璋面上没有什么表情，又问了几种米都是只问不买。 出了米店，朱元璋摇摇头：“这米价还是贵啊，百姓吃不起米。” “爹，这米价已经比去岁便宜了，去岁江南的新米，一石米可是要四钱银子。”朱标说道。 “去年江南与河南粮食丰收，这米价自然就跌了，若是遇到灾年，这米价还不知道要涨到什么田地。”朱元璋道。 “这遇到灾年，百姓除了缴税，自己家里吃都不够，自然不会拿出来卖，那些粮商的米都是来自世家大族，自然米价就高了。”朱标无奈道。 “但这样一来，一些百姓就吃不起米，只能吃草皮树根，那可是要死人的！”朱元璋肃声道。 “若是米价便宜，则伤农。”朱标也是叹气道。 粮食丰收百姓的粮卖不上钱，而减产百姓更苦，这左右苦的怎么都是百姓。 “这好处都被那些世家大族给占了！丰年合伙压低粮价，而灾年则是囤积居奇高价卖粮食！”朱元璋怒道。 “传旨各地州府、布政使司，各地粮食不得随意压价，涨价。他娘的，农民面朝黄土背朝天，忙活了一年，这好处都让这些商贾世家得了，哪有这种道理！” “儿子记住了。”朱标认真道。 “标儿，你记住，要多在民间走走，深入百姓之中，听听他们的想法，而不是身居宫闱，那样听到的都是那些文臣想让你听的，他们不想让你听的，你就听不到。”朱元璋沉声说道。 “儿子谨记！” 朱元璋没走几步，那严肃的脸色便保持不住了，恢复了老农般的样子。 见到前面有汉子卖青枣，朱元璋还上前买了一些，用袖子拢着，也不洗。 直接用手擦了擦就往嘴巴里塞：“这枣子又甜又脆！标儿你尝尝！” “是怪甜哩！” 正吃着枣子，朱元璋又看到旁边茶楼围了一群人。 “那边是做何？”朱元璋问道。 “应该是报童在讲报纸呢！”朱标回道。 “走，看看去！”朱元璋把枣核一丢，拍了拍手，就大步走了过去。 才一走进便听到里面那书生抑扬顿挫的声音传出： “榜文行到涿县，引出涿县中一个英雄。那人不甚好读书；性宽和，寡言语，喜怒不形于色；素有大志，专好结交天下豪杰；生得身长七尺五寸，两耳垂肩，双手过膝，目能自顾其耳，面如冠玉，唇若涂脂；中山靖王刘胜之后，汉景帝阁下玄孙，姓刘名备，字玄德！” 第146章 卖枣的壮士 第146章 卖枣的壮士 “这说的是啥呢，这也不是政令的内容啊！”朱元璋奇道。 “陆先生说这报纸面对大众百姓，这内容也要雅俗共赏，不能都是朝廷政令，那样百姓时间长了就不爱看。”朱标说道。 “这是一本小说话本上面的内容，名为三国志通俗演义，这书孩儿也看了，写得确实不错。” “哦，那说的是汉末的事情，咱也听听。”朱元璋来了兴趣，直接和旁边的百姓一般坐在茶楼的门槛上，又掏出两个枣子吃了起来。 便听里面的报童说道：“玄德甚喜，遂与同入村店中饮酒。正饮间，见一大汉，推着一辆车子，到店门首歇了，入店坐下，便唤酒保：“快斟酒来吃，我待赶入城去投军。”玄德看其人：身长九尺，髯长二尺；面如重枣，唇若涂脂；丹凤眼，卧蚕眉，相貌堂堂，威风凛凛！” “好！”周围人听到这里纷纷叫好，有的人还掏出宝钞往里面丢。 朱元璋也是喊了一声，“蒋瓛，打赏！” 蒋瓛立即掏了一贯的宝钞抛了进去。 朱元璋翘着二郎腿，听得正舒坦，陡然往旁边一看，却是见到一个大汉，推着一辆车子，停在到店门也正听着报纸。 这大汉，魁梧有力，身高八尺有余，面如重枣，头发又短又乱，但顾盼之间隐隐透露出一股豪气。 这不是卖枣的那汉子，又是何人！ 刚才朱元璋买枣子的时候，这汉子低着头，倒是没看清这汉子的容貌！ 朱元璋一生南征北战，看人的眼光如何毒辣，一见便知此人即便不是关云长那样的英雄豪杰，那也非凡夫俗子！ “阁下不如一同入内共饮一杯！”朱元璋主动上前邀请。 “俺，俺就是个庄稼汉，身上脏的很，可不敢进去。”那汉子低着头，便想推着车子离开。 此时，里面传来报童的声音：“其人曰：“吾姓关名羽，字长生，后改云长，河东解良人也。因本处势豪倚势凌人，被吾杀了，逃难江湖，五六年矣。今闻此处招军破贼，特来应募！” “吾观阁下并非凡人，乃当世之关云长！” 朱元璋的声音传出，那汉子浑身一震。 片刻之后，在茶楼的雅间，两人相对而坐，那汉子显得有些局促不安。 “还未问阁下高姓大名？”朱元璋率先开口。 “大名不敢当，某名为张玉！” “哈哈，张兄弟不用紧张，咱就是京城周边一个土财主，闲着没事就喜欢结交朋友。”朱元璋笑眯眯地说道。 “我看老先生也不简单呐。”张玉第一次抬头直视朱元璋，他的眼睛很亮。 随着张玉挺直脊背，一股豪气顿生，哪里还有一点小贩的影子。 张玉原为元朝枢密知院。 明军攻破大都之时，随着元顺帝逃亡漠北。 只是在漠北这日子也不好过啊。 先不说这漠北苦寒荒凉，而随着北元连年战败，北元部族也是分为了多派，而王保保那支干脆直接不服从元主的命令。 随着北元在辽东和云南的据点被明朝端掉后，明军又深入蒙古高原，北元的日子更加难过了。 而张玉他们这些汉臣就十分尴尬了，他们无法得到天元帝脱古思帖木儿的信任。 在官场上，他们这些汉臣也被元人所排斥和厌恶。 这次，张玉等人被派遣往大明探查明军动向，张玉却是有了投降大明的打算。 张玉到了燕地便找了个机会脱离队伍，一路前往京都。 没想到才借着小贩的身份进了城，就被这奇怪的老头给盯上了。 “哈哈，你这小子有意思！”朱元璋哈哈大笑。 “我看你也是有本事在身的，岂会甘愿做一农夫，有道是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侍，张兄弟一身本事，何不投身军旅？” 张玉捏着茶杯，久久不言，只是目光转过朱元璋身后几人。 那些人虽然身着便服，但一身杀伐之色却是怎么也掩饰不住。 就算面前这老者，那也是手掌宽厚粗糙，一看便知道是上过战场的，这样的人，又如何会是普通的土财主？ 朱元璋端起茶杯一饮而尽：“张兄弟，话止于此，若是有意，明日可到北城兵马司。” 张玉微微一凛，而后缓缓点头。 朱元璋没有言语，起身直接离开了茶楼。 ........ “还劳烦老丈通报一声。” 陆渊一身月白长衫，左手提着锦盒，右手提着一只烧鹅，站在魏国公府门口。 锦盒里是他设计的第二批衣服，这次陆渊吸取了教训，给徐妙锦的是独家限定款，保证不会撞衫。 而烧鹅是路上顺路买的，徐达的最爱。 国公府的门房管事是一个退伍的老兵，瘸了一条腿，听说之前是徐达的亲卫，给他挡过刀的，便是徐达对他也是礼遇有加。 “嘿，国公爷交待了，陆先生不是外人，不必通传，公爷此时应该在教导皇孙武艺。”门房嘿嘿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那行，这腊肠是顺手买的，老丈可以拿去下酒。”陆渊笑着从烧鹅边上接下来腊肠。 “那感情好！”门房老头也不推辞，笑嘻嘻地接了过去。 陆渊来这魏国公府就像回家一样轻车熟路，才走过前厅，便听到了徐达的吆喝声。 “用点劲头！” “你早上没吃饭吗！” 陆渊转过长廊，果然看到了院子中徐达在教授朱允熥。 朱允熥正扎着马步，小脸上布满了汗水，双脚发颤着，像是随时会跌倒的样子。 而徐达严肃地站在旁边，手中还拿着一条竹鞭，不时会指正朱允熥动作不标准之处。 这徐达平时低调，这是真的动真格了。 陆渊也没有出声打扰，而是站在旁边看着。 半响之后，徐达这才出声道：“行了，下午的练习就到此为止吧。” 朱允熥心里提着一口气松了，直接站不住，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旁边一个小太监顿时大急，想要冲上来搀扶，却是被朱允熥制止。 “本宫没事，你且一边去。” 陆渊不由多看了他一眼，之前这三皇孙还是只敢躲在墙后流口水的小屁孩，如今不过短短半月倒是有了一些男子汉气概。 “魏国公果然名师出高徒啊。”陆渊真心夸赞一句。 第147章 白钨矿 第147章 白钨矿 “哈哈，别人这么说，老夫倒是敢担着，但你这么说，我可不敢认下。”徐达哈哈一笑。 “我可是听说了，燕王正是靠着你的兵书，这才一举灭掉那些倭寇。” “这事我也不敢居功，还是燕王知兵法，擅谋略。”陆渊也是说道。 徐达摆摆手，又是转头往后面喊道：“敬祖！敬祖！过来帮一把！” 徐敬祖很快从后堂跑了出来，看到陆渊也是恭敬地打了一声招呼。 而后，徐敬祖便是扶着朱允熥到后堂休息了。 陆渊看得出来，两个孩子关系不错。 “殿下将皇孙交给魏国公教导，倒是做对了。短短数日，皇孙的性子倒是变了不少。”陆渊说道。 “太子所托，老臣不敢松怠。”徐达道。 “不说这个了，难得你知道老夫的爱好，今晚说什么也要多喝两盅！”徐达看得陆渊手中的烧鹅，顿时眼睛发光。 “公爷，你的背疽刚好不久，还是不能多食这些发物。”陆渊提醒道。 “那你拿这烧鹅来，不是让我眼馋嘛！哎呀，多吃一点又有什么，别乱听那些庸医的！”徐达满不在乎地说道。 “今晚别走，留下来咱一起吃酒！”徐达又拍着陆渊的肩膀说道。 而后，徐达又是想到什么：“光这烧鹅也不够，我去交待厨子多做几道菜！” “妙锦那丫头在后面花园，之前可没少听她念叨你，你去寻他吧。” 陆渊不禁失笑，这魏国公也有如同孩子一般的时候。 不过，之前徐达可是防着自己与徐妙锦接触，如今主动让自己去见徐妙锦。 这是老丈人答应了？ 但陆渊并没有直接就往后院，看到朱椿和朱权也在，便是与他们聊起了报纸上的科学实验。 晚上，魏国公府的晚宴分外热闹。 朱椿和朱权、朱允熥等皇子皇孙皆是在列，往常他们即便出宫，那也是酉时之前便要回宫的。 这次还是徐达主动挽留。 徐妙锦穿着一袭浅绿斜襟袄裙，上绣花鸟连枝，一张小巧圆润的脸颊，带着少女的俏丽。 那双明动灵巧不时偷偷瞧向陆渊，随即又是皱起小鼻子，故意转头与徐妙云说话。 看来小丫头还生气呢！ 旁边的徐膺绪不时与他说着矿山的事情。 原本徐膺绪以为陆渊只是在医术上有所造诣，却是终日和大哥厮混的纨绔，但一聊之下，却是发现陆渊懂得太多了。 “陆兄弟，可知道这是什么矿石？” 便见徐膺绪拿出两块矿原石。 一块是橙色的双锥状晶体，晶体硕大，且尖端呈透明深橙色。 而另外一块黑乎乎的锡石，略带一些透明，转动之间可以看到带着一些黄褐色。 陆渊顿时目露喜色：“这是白钨矿和黑色锡石！” 白钨矿是优质钢材的重要材料，钨可以制造枪械、火箭推进器的喷嘴、切削金属，是一种用途较广的金属。 但直到18世纪50年代，化学家才发现钨对钢性质的影响。然而，钨钢开始生产和广泛应用是在19世纪末和20世纪初。 钨的提取工业从此得到了迅猛发展。这种钢的出现标志了金属切割加工领域的重大技术进步。钨成为最重要的合金元素。 陆渊之前还在苦恼车床的刀头不够坚硬，就算是用高碳钢制作刀头，也是难以切削钢材。 没想到徐膺绪这就给他带来了惊喜。 不过只有钨还不够，若是钢材再加入钴，那制作出来的合金强度会更高！ 而相比起钨矿来说，钴在早期华夏人民便已经运用了。 早期，人们将其用于陶器釉料，唐朝彩色瓷器上的蓝色就是由于有钴的化合物存在。 古代希腊人和罗马人曾利用它的化合物制造有色玻璃，生成美丽的深蓝色。 不过那黑色锡石用途就低了很多。 明代人更习惯从含有锡的铜矿之中提炼锡，锡石只能用于装饰。 “这白钨矿是从哪里发现的？”陆渊拿起那块拳头大小的橙色晶石问道。 “这是我回来的时候在山脚下发现的，看着漂亮就带了回来。”徐膺绪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徐兄回去的时候，可以探查一下矿藏情况，殿下应该会需要的。”陆渊说道。 “那好，这事我记下了。” 陆渊与徐膺绪聊得火热，而朱椿和朱权竟然也是听得认真。 加上徐达不时的关照。 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眼见时间不早，徐达亲自带着亲卫送几个皇子皇孙回宫。 陆渊落后了一步，转过头看到徐妙锦与徐妙云姐妹在几个丫鬟的簇拥下往后院走去。 陆渊想了想，掏出纸笔快速写了几句，放入了锦盒里面，又招呼过一个家丁，说了几句。 家丁点点头，拿了锦盒向徐妙锦而去。 徐膺绪却是有些好奇地盯着陆渊的笔：“此笔在下从未见过，是陆先生研制的吗？” “哈哈，这是炭笔，现在报社的书童都是随身携带此笔，用以记录民情，虽然不如毛笔般笔走龙蛇，却是胜在简单便捷，随时可写可用。”陆渊说道，还将笔递给了徐膺绪。 徐膺绪一试之下，也是惊讶。开始还有些不习惯，写得断断续续，但是需要研磨沾墨的毛笔，这种炭笔的便捷性也是十分明显的！ 而另外一边，徐妙云挽着徐妙锦的手已经转过了回廊。 “妙锦，若是有什么事情，不妨与他直说，如此憋在心里，你不难受，我看了也难受。” 徐妙锦的脸瞬间涨的通红，随即撇到一旁：“我不知道姐姐说的什么！” “你要揣着明白装糊涂，我这个做姐姐的也没办法，但到时候可别找我哭鼻子！”徐妙云说道。 “我昨夜路过爹娘的房间，可是听说了爹娘说起某人年纪也不小了，不能一直养在府中吃白食。” “还说了，颍国公长子有勇有谋，是不错的人选。” “我看哪，过些日子就有媒人上门咯。” 徐妙锦又羞又恼，大喊一声：“我才不嫁呢！” 说着便是往前跑去。 此时，后面那家丁突然看到自己家小姐跑了，也是急了。 “二小姐！二小姐！这有陆先生送来的礼物！” “我才不要呢，你给我丢了！”徐妙锦头也不回的说道。 但话音还没落，她已经转头又跑了回来，夺过了家丁手中的锦盒又跑了。 留下了风中凌乱的家丁，不知道自家小姐这是闹哪般！ 第148章 报道 第148章 报道 徐妙锦一下坐在床榻上，看着那描金的木盒子发呆。 明明是想再也不见那混蛋了。 只是今日，还是会忍不住想看他。 就连平时也是时常想起。 想着他的笑，想着他自信飞扬的模样，想着....... 徐妙锦眉头一皱，气愤地将木盒往床上一摔，但她马上就担心将盒子摔坏，连忙捧起。 盖子落了下来，露出里面素白提花短袄，上面细细绣着花青色的桂枝与蝴蝶，素雅娴静。 而下面是白色马面裙，但裙子下摆处则是搭配着藏青色的布料，上面绣着飞鸟繁花。 徐妙锦只是一眼便是喜欢上了，她捧起衣衫细细看着。 但她马上又想到那日让人羞恼的情形。 便在此时，她无意中一撇看到了盒子中还有一张纸条。 上面写着一行小诗。 斜髻娇娥夜卧迟，梨花风静鸟栖枝。 难将心事和人说，说与青天明月知。 “难将心事和人说，说与青天明月知.......”徐妙锦轻轻念着这诗词，脸色腾地泛红起来。 时光匆匆，转眼已至芒种。 斗指巳为芒种，此时可种有芒之谷，过此即失效，故名芒种也。 芒种不种，再种无用。 金陵城逐渐炎热。 陆渊这几日待在别院之中编撰公塾的教材，这日才算得闲下来。 霓裳阁旁边的两间铺面都已经被归了陆渊，如今已经被打通。 虽然店铺大了，但里面依然人山人海。 即便现在的成衣产量提升了，但依然是一衣难求，定制的单子更是排到了三个月后。 “公子，你来了。”素锦惊喜道。 “嗯，第二批的衣服做的怎么样？”陆渊问道。 陆渊深谙耍猴.......不对，他作为为顾客着想的黑心资本家，自然不会这么快推出新产品。 至少也要等上三个月，毕竟这是大明，而不是各种服饰充斥市场的现代。 三个月已经算是快的了。。 “公子，每款已经做了三套。”素锦说道。 “很好，在近期交付的顾客之中挑选一些赠送第二批的衣服。”陆渊说道。 “啊？”素锦惊呆了。 之前，公子可是吝啬的很，甚至故意搞什么饥饿营销。 但现在竟然主动送人衣服。 “你还是太年轻了。”陆渊伸出手将她的秀发揉乱。 看着素锦皱着那张包子脸，他才露出微笑继续道：“你想啊，那些顾客等这些衣服都等了大半月了，内心的预期已经被无限拔高。” “这时候，若是她们又得到了额外的东西，而且还是还未销售的新款衣服。” “只有他们有，别人买都买不到，如果是你会怎么想？” “如果是我的话，那肯定很开心。”素锦说道。 “那就对了，这时候她们得到的远远超过了她们内心的预期，她们将成为我们的忠实顾客，同时也是为我们的新衣服做了宣传。”陆渊说道。 素锦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很好。对了，我刚才看了下，除了纺织的绣娘，那些裁缝是直接将整套衣服裁剪缝制完成的。”陆渊突然说道。 “对啊，都是如此，有什么问题吗？”素锦有些惊讶。 “当然有问题了，这样效率太慢了。”陆渊说道。 “啊？”素锦不明白，在她看来，一件衣服便是由一人专门负责，直到完成，这是根深蒂固的观念。 “这样，你从今天开始，让她们将各道工序流程分开，一人只负责一个流程，完成这道流程将半成品交到下一个人手中继续做。”陆渊说道。 “比如裁剪的人只负责裁剪，而缝制的人只负责缝制，一人专司一职，这样不但能提高效率。” “而且后续招收工人的时候，也可以省下许多培养工人的功夫。” 陆渊提出的自然就是工业时代的流水作业。 在工艺上分解为若干个施工过程，由不同的人负责不同施工段。 各工作队可以实行专业化施工，因而为工人提高技术熟练程度以及改进操作方法和生产工具创造了有利条件，可充分提高劳动生产率。 “奴婢记住了。”素锦虽然不认为这样真的能提高效率，但这是陆渊吩咐的，她还是会一丝不苟的执行下去。 “号外！号外！大将军蓝玉平定思州叛乱！” “太子殿下主持修建西山马路！” “揭露吏部书令史欺男霸女之真相！” “三国通俗演义第六回！” “都在大明日报！” 听到外面报童的吆喝，陆渊连忙走了出去拦住报童要了一份报纸。 头版头条就是蓝玉平定思州叛乱的事情。 实际上朱元璋的目的就是要一个安稳的西南。只要开始施行改土归流，那朝廷便与土司之间存在的巨大的利益冲突。 那些在当地作威作福已久的土司，又如何会愿意交出权利，到另外一个地方受制于人。 反抗是必然的。 但蓝玉打出的是打土司，分田地的旗号。 那些苗人虽然不是汉民，但在被土司继续压迫，与反抗土司便能分到田地之间还是很好选择的。 而随着蓝玉不断加大宣传，以及古州与镇远百姓的先例在前，那些苗人的心也开始偏向朝廷。 以至于思州的土司刚刚叛乱，就直接被蓝玉镇压。 朝廷大军开到，那些百姓纷纷投向朝廷。 看来平定西南不过是时间问题。 而第二条报道了西山至金陵城的马路，全长8里。 在报纸之中将那马路夸得是天下无双，简直堪比宋朝的汴京四渠，连陆渊看得都是汗颜。 等到陆渊看到第三条的时候却是皱起眉头来。 上面详细讲述了吏部书令史黄涿如何利用职务之便，上下其手，中饱私囊。 其言辞犀利，笔锋狠辣，看得让人咬牙切齿。 陆渊看完之后却是长长叹了口气。 这解缙还是太年轻了。 陆渊想到此处，也没心思继续呆在霓裳阁，便骑马往西山而去。 他才出了城，便是看到一群人围在路上，将道路挤得水泄不通。 “啧啧，这路不得了哩！” “听说是太子修的，这可是沾了龙气！” “什么太子修的，那是太子指挥人修的！” “反正太子也在这路上走过！” 第149章 这该死的熟悉感 第149章 这该死的熟悉感 “反正太子也在这路上走过！” 说着那老汉竟然直接躺下了，还一脸舒坦的模样。 “还别说，这路真是平坦，比床板睡得还舒服！” “真的，俺也试试！” 看着三四个人就那么躺在路上，周围人潮汹涌，陆渊真怕出现什么踩踏事件。 因为人潮，就连工坊运输的马车都无法通行。 陆渊也是有些无奈，幸好有沈五下马开路，他才能通过这段马路。 他才走不过一里地，又看到路边聚集着一些村民。 都是一些老弱妇孺，他们从箩筐里拿出一些切成条的莴笋往马路上摆。 陆渊顿时一拍脑袋，没想到在古代也遇到了占道晒粮的事情。 先不说在这里晒菜干是否卫生。 这道路上大量拉着材料的马车通行，还有时快马疾驰。 陆渊下了马，走向一位大爷。 “大爷，晒菜干呢！” 那大爷皮肤黝黑，带着一顶棉帽。 “那是，这不是瞅着连下了几天雨，终于出了日头，出来晒晒菜干！”大爷一脸淳朴地说道。 “大爷，这是马路。”陆渊提醒道。 “俺知道，报童说过，这是太子修的路！”大爷颇为自豪地说道。 “我说，这是晒菜干的地吗？”陆渊有些无奈。 “对啊，俺们村准备就在这晒菜干了，这是太子修的路，沾着贵气哩！怎么，小郎君也准备晒菜干，那可得早点，迟了可没地晒了！”大爷还好心地提醒道。 陆渊嘴角一抽，我像是来晒菜干的嘛！ “咳咳，大爷，我是说晒菜干该上适合的地方去。” “这地方就挺适合，又平又宽！”大爷马上道。 陆渊：这该死的熟悉感是怎么回事....... “咳，大爷，我是说着马路是给马车，马走的，你在这里晒菜干不安全，而且可能引起马失前蹄。” 陆渊好不容易劝说大爷放弃在这里晒菜干的想法，但那些村民却是没有那么好说话了。 陆渊也是无奈，他毕竟也不是官府中人。 这事情还是交给官府处理。 打马向前，江边已经建起了大量的磨坊。 还有一处码头正在兴建，这西山大有成为大明工业中心的架势。 让开忙碌的人群，陆渊径直来到了报社。 解缙正在处理公务，看到他立即起身相迎。 “陆先生，今日你不来，我也准备去寻你。”解缙说道。 陆渊看着他的脸色，内心微微一叹，看来他根本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哦？你找我何事？”陆渊问道。 “当然是关于科学实验的事情，你每次光是在报纸上发表科学题目，我觉得可以发表这实验内含的原理，这样才会有更多人对这科学感兴趣。”解缙说道。 “嗯，你提的这点很好，从下期开始我会加上科学原理。”陆渊肯定道。 “大绅，你知道我为何而来？”陆渊在他对面坐下。 解缙是个聪明人，见陆渊脸色沉重，也知道定然有事。 “我之前便已经告诫过你，报纸可揭露士绅之恶行，但却是不可触及朝廷官员，这是底线。”陆渊沉声道。 “但那吏部书令史黄涿，敲诈勒索，更是强纳下属妻子，如此恶行，在下岂能当做不知？！”解缙正气凛然地说道。 “贪官污吏自有都察院行监察事务，纠察、弹劾官员、肃正纲纪。”陆渊皱眉道。 “你这样越俎代庖，不但让朝廷百官都视报纸为眼中钉，就连御史台也会记恨上你。” “更别说，这报纸背后站得是太子，你这是将殿下扯下水啊。” 解缙道：“我只知道那黄涿是贪官，我揪出他是为了国家、为百姓除害！” “我既然为报社主编，就不能当此事不知！” 陆渊揉着额头，这解缙真是头铁。 而大明却是不缺他这样头铁的官员，那些言官一个个冒死直谏，根本将生死置之度外。 如解缙这般的少年英才，更是桀骜不驯，一心只为报效社稷。 也难怪老朱会让他随父回乡十年，这是想让他修身养性。 可惜，解缙最终还是栽在了那耿直的性子上面。 “大绅，你胸怀大志，一心报效国家，匡扶社稷。”陆渊语重心长地说道。 “但在其位谋其政，任其职尽其责。以道事君，不可则止。” 解缙沉默片刻，却是豁然起身：“缙虽未入仕途，但也是饱读圣贤诗书，为官者不就是为了天下苍生吗？不就是为国家效力吗？” “若是大国朝上下，皆是那些整天不干正事，只知道中饱私囊，鱼肉百姓的无耻之徒牢牢地把握着权位，这样的大明，又与蒙元何异！” “当日，先生将报社主编一职交于缙。” “缙以为，这报纸当如一柄利剑，尽扫天下污秽，当针砭时弊，当为民请命！” “先生，是否志同道合之人？” 解缙这一番话慷慨激昂，眼中尽是雄心壮志。 他那双明亮的眼睛直直盯着陆渊。 陆渊微微一笑：“西江山川所钟，前有欧阳修、文天祥，数百年后复有大绅焉。忠君大义，凛然不可夺。” “但匡君泽民之事，不可操之过急，否则恐怕好事也变成坏事。” “哈哈哈！能有二位，乃国朝之幸！”外面突然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 二人转头看去，却是太子朱标大步而来。 “拜见太子殿下！”两人齐齐行礼。 “殿下可也是为了那黄涿之事而来。”解缙有些担忧问道。 “是也不是。”朱标道。 “大绅忤权蹈危，我将主编之位交给你，自然是信任你的。” “但这事情，你确实操之过急，凡事皆要循序渐进，报纸非应天府一地之事，乃是关乎大明，关于天下。” “那吏部书令史不过九品小官，但牵一发而动全身。” “今后行事，当三思而后行。” 解缙点点头：“缙记住了。” 朱标露出满意的神色：“走吧，去冶铁司看看新火炮！” 解缙之前也只是听说过新火炮的事情，此时也是十分好奇。 几人来到西山冶铁司，内里一片热火朝天。 第150章 佛郎机炮 第150章 佛郎机炮 陆渊传授的铁模铸炮法，首先按铁炮大小，分为数节，作出泥炮。 按泥炮节数分制铁模泥型，每节泥型分成两瓣，用车板旋制内面，使表面光洁，形状规整，然后烘干备用。泥型内放入预制的把手，浇注时和铁模铸成一体。 用泥型翻铸铁模时，先将炮口那一节倒置在泥制平板上，用泥充填其中一瓣，烘干后，盖上泥制平板，将型箍紧，浇注后便得到第一节铁模的一瓣。然后除去填泥，又可如法铸得另一瓣铁模。这样逐节浇注，就可铸成层层榫合的整套铁模。 用铁模铸造铁炮时，先在模的内表面刷上用细稻壳灰与细砂泥加水和成的涂料，再涂刷极细煤粉调制的第二层涂料，然后箍紧铁模，烘热、装配泥芯，浇入铁水。待凝固后，立即脱去铁模，趁炮身还是红热时，清除毛刺，除净泥芯，得到成品。 在此之前，铸造火炮历来是用泥型。泥型制好后需长时间才能干透，从开工到出炮，需要一个月左右。 而相比起泥型造炮，铁模铸炮有许多优点。 铁模铸炮一模多铸，成本低、工时少，减少表面清理，镟铣内膛的工作量。 “钱监事，火器司的人已经到了！” 钱宁站起身来，这火炮的制造都是冶铁司与火器司一同负责。 冶铁司锻造铁模，而火器司负责安装和调整。 只是钱宁看清来人，顿时眉头一皱。 “师兄，怎么是你来了，师傅他老人家呢？” 那中年无奈摇头，“早上还见着人，但一转眼就不见了，到现在还没找到人呢！” “我看过图纸了，十分详细，我们也能安装起来，就不等师傅了。”中年人说道。 “那行！”钱宁也只能点点头。 钱宁指挥着工匠将炮管内的泥芯取出，而后，同火器司的工匠一同将一段段铁模组合起来，再用铁箍箍紧。 一个时辰之后。 一尊浑身黝黑，散发着金属冰冷质感的巨型火炮出现在众人面前。 炮管是用锻铁拼接成的，而后在炮身上加箍，长达三米。 炮管直接安装在木架上，木架后部有空间容纳子炮。 这尊大炮总体长达三米五，需要十多人才能推动。 相比起最大不过一米的火铳、火炮，这抬佛郎机炮简直是庞然大物！ “这火炮真是惊人！” “乖乖，这炮厉害！” “这火炮制造精良，该是比火炮厉害！” “就是不知道威力如何？” 那些匠人围着火炮啧啧称奇，手不断上下抚摸着，像是摸着什么宝贝。 “都干什么呢！殿下还在呢！还不快让开！”钱宁呵斥道。 刚才，陆渊也是从朱标那里得知。原来的冶铁司监事已经犯了事被摘了帽子，现在冶铁司监事已经换成了钱宁。 也是钱宁主持佛郎机炮的制造事宜。 不得不说，比起脾气又臭又硬的陶成道，钱宁明显更有眼力见。 朱标见此，爽朗一笑：“钱监事不必在意，这火炮乃是诸位打造，热切之情也可以理解。” 朱标上前，手抚摸过黑黝黝的炮管，感受着钢铁的冰冷。 他注意到佛郎机炮的后膛有一处凹槽，他知道这大概就是陆渊所说的装嵌子铳的弹药室。 但他也是十分好奇这火炮的威力，是否真如陆渊所说。 “钱监事，不如将这火炮拉出去，打上他几炮试试！” “遵命！其实微臣也是好奇这火炮之威！”钱宁也是激动道。 他作为陶成道的弟子，对于这种火器有着内心的狂热。 众多工匠合力，将火炮推了出去，来到外面空旷地方。 火炮呈一个倾斜的角度对着前面的矮山。 钱宁排开众人，自己将火药填入子铳，再将子铳按入炮管后膛，前面的工匠已经将炮膛清理了一遍，将炮弹填入。 眼见钱宁开始点燃引线，有了上次的经验，众人纷纷往后退去，还将耳朵捂住。 火绳迅速开始燃烧，钱宁也是往后退去，手捂住耳朵。 随着一声惊天炸响，整座火炮都狠狠震动了一下，实心火炮在压力之下飞速而出，轰击在前面的矮山上。 那矮山上石头崩碎，土块簌簌而落，山顶竟然硬生生矮了半截。 此时，炮口才有大片青烟冒出。 这火炮的威力太过惊人，那些工匠之前只是远远听到了声音，但终究不如近距离体会。 如今这么近直面火炮之威，有人双腿发颤，甚至有人直接跌倒在地。 朱标瞪大眼睛，片刻之后，才回过神来。 “有如此神炮，何愁鞑虏不灭！” 若是阵前使用这火炮，恐怕就算是鞑靼的战马也会惊慌而逃，这将直接打乱鞑靼的战阵。 “殿下，这还不是这火炮的厉害之处！”陆渊微微一笑。 而此时，钱宁已经将装填好的子铳再次按入炮管。 “轰！” “轰轰！！” 连续不断的轰鸣声在西山响起。 不过数发，那座矮山直接被夷为平地！ 朱标再次瞪大眼睛，而那些火器司的匠人更是如同见了鬼一般。 明朝的火炮都是前装式的，一发打放后要等待炮筒冷却才能继续装入火药和弹子，连续打放的次数多了还会引起铳管爆炸，使得火器在实战中的应用局限性很大。 而佛朗机炮从结构上就不同于火炮，其采用母铳衔扣子铳的结构，将装有火药和弹子的子铳，放入母铳膛内发射，这就避免了铳膛与火药、弹子直接接触而发生爆炸。 而只要多制作几个子铳，事先装填火药，便可以发射一个子铳后换上另一个。几个子铳迅速更换，就能形成弹落如雨的巨大杀伤力。 “好！果然铳发弹落如雨，所向无敌！”朱标大声叫好。 “参与火炮制造之匠人尽皆有重赏！” 一众匠人顿时大喜，虽然制造出这样的神兵利器，也让他们十分兴奋，但还是钱来得实际。 “多谢太子殿下千岁！” 便在那些匠人躬身行礼的时候，他们突然感觉一个巨大的阴影将他们笼罩。 天空一下子黑了下来。 隐约还能听到呼喊声。 “真的飞起来了！” “咩咩咩！” “嘎嘎！” 第151章 热气球的首飞 第151章 热气球的首飞 “真的飞起来了！” “咩咩咩！” “嘎嘎！” 他们惊诧地抬起头，便看到天空之中一个巨大的圆球从头顶飞过。 “那是何物？” 朱标也是震惊地看着头顶飞过的莫名物体，那巨球还在不断攀升，距离他们越来越远，但还是能看到巨球下面吊着一个大篮子，里面好像还有人。 “这一定是仙人下凡！”突然有一个工匠跪在地上。 “仙人！俺能看到仙人，真是祖坟冒青烟了！” “我大明有仙人现世，这乃是大吉之兆啊！” 一个个工匠纷纷跪地对着那热气球连连叩首，口中念念有词，一脸虔诚。 陆渊看着那些对着热气球崇拜的工匠，内心微微一叹。 但他明白，这是因为百姓见识太少，越落后便越愚昧。 古代人对于无法解释的事物便会将其归咎于神迹，比如风雨雷霆。若是不解释一番，过些日子京城多出一个球神也未可知。 “殿下，如果我所料不差，那就是热气球。”陆渊幽幽说道。 “什么，那就是热气球！”朱标惊道。 但随即他又反应过来：“陶万户真的将热气球制造了出来，这东西真能飞天！” “这家伙竟然不上报，而是自己第一个乘坐热气球！”朱标怒道。 “本宫是怕他这一把年纪把握不住！” 陆渊斜视了他一眼，你说这话自己信不？ 此时，天空之中的热气球越飞越高，不过这点时间，已经达到了上百米的高空，从地面看过去，只不过是蔚蓝天空之中的一个大球。 而且不知道是否是陶成道驾驶技术的问题，还在不时摇晃着，看过去十分凶险。 但陆渊还是说道：“殿下，陶万户恐怕还未掌握热气球的驾驶方法，恐怕会有危险，应该尽快派人跟着那热气球。” 朱标也是反应过来：“对！对！郑睢！你立即带人跟着热气球！千万不要让他离开视野，另外从五城兵马司调集人手，一定要在热气球落地的第一时间找到。” “遵命！”跟着朱标的护卫立即领命而去。 看着那些护卫骑马而去，此时热气球已经随风而去，很快消失在众人的眼中。 那些工匠这才收回视线，他们刚才也是听到了陆渊的话，但还是犹自不敢相信人真能飞到天上去。 这不是仙人是什么？ 钱宁两人知道内情，虽然惊叹，倒是没有如同那些匠人一般下跪祈祷。 他将那些人打发回去干活，又招待太子。 “殿下，真没想到师傅真的能够成功。”钱宁的脸上还带着惊叹。 “不过，师傅定然不是故意轻慢殿下，恐怕其中事出有因。” 钱宁之前也是知道太子想要第一个登上热气球，他唯恐朱标因此怪罪于陶万户连忙帮忙解释道。 “此事本宫会调查清楚。”朱标淡淡说道。 钱宁内心一凛，但他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几人各怀心思，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火炮之事。 而另外一边，陶成道紧紧抓住热气球的缆绳。 陶成道这几日埋头试验热气球。 今日看着热气球在热力之下缓缓膨胀，最后离开大地，陶成道内心那个激动啊。 当下，他也不顾得之前皇帝的命令，一下就爬上了篮子。 陶成道一边往外丢沙包，热气球越升越高。 陶成道看着地面上的景色越发渺小，内心一阵激动。 这可是从未有过的壮举，他乃是飞天第一人！ “哈哈哈！”陶成道狂笑着，状若疯狂。 吓得篮子中的山羊和鸭子瑟瑟发抖。 “轰！！”便在此时，突然传来的爆响让陶成道一惊，若不是他抓住缆绳，那就要一头栽下去。 “钱宁那小子还真将新火炮制造了出来，这威力至少是火铳两倍！” 陶成道居高临下也是看到了远处的尘烟，以及那山丘的景象。 他一生研究火器，哪里能看不出来？ 但很快，他脸色也是变了。 “轰轰轰！！”火炮连续轰鸣，这速度可是远远要超过火铳。 “这火炮当真炮弹如雨，北元蛮子不可敌也！”陶成道赞叹道。 突然，他发现不对劲，地面的景物越来越小。 热气球还在上升。 他转过看去，麻绳已经断了，从篮子之中滑落。 原来，刚才那山羊因为惊吓啃噬着麻绳，直接将麻绳啃断了。 热气球没有了束缚，随着风往外飞去。 陶成道也是慌啊，他从来没经历过这种事情。 但他也不知道该做什么。 热气球在风中摇晃，他只能紧紧抓住缆绳，保持住平衡。 他听到了一阵惊呼声，下面的工匠纷纷跪地，朝着热气球叩拜着。 陶成道看到下方的钱宁，以及太子。 同时，他也看到了那个提供热气球图纸的年轻人。 陶成道高声呼喊着，但热气球越是随着风，从他们头上掠过。 热气球掠过大江，看到千帆过境，飞向了繁华的京城。 京城街道上，人潮拥挤，来往行人马车不绝。 有一个孩子抓着糖葫芦，突然看到了天空中飞行的热气球。 “娘，天上有东西在飞！” “鸟有什么好看的。”妇人提着竹篮，头也没抬地说道。 “不是，那是一个球！”孩子大声说道。 “狗蛋，别胡说！”妇人斥责了一句。 “娘，我没乱说！”孩子争辩道。 妇人还想说些什么，但周围越来越多人抬头看着天上的球，甚至很多人跪在地上喊着神仙，连连叩首。 而不久，街道上便是响起了士兵的呼喝，“都让开，紧急军情，快让开！” 接着便是一片马嘶人沸。 快马疾驰而过，追逐着天上的热气球。 热气球所过之处，京城的街道上都是一片骚乱。 陶成道抓着缆绳，高空的狂风吹得他睁不开眼睛。 他只能随风飘荡，一会往东，一会往西。 不知道过了多久，火炉之中的炭火开始减弱，热气球这才开始下降。 陶成道看着眼前逐渐放大的山脉，心差点跳了出来。 但随着一阵摇晃，热气球被挂在一棵大树上。 陶成道一阵晕眩，这大树离地十多米，他这年纪，实在是没办法。 而旁边的两个动物似乎是晕了，一个个萎靡不振。 幸好，这里离官道不远，一直跟随着的锦衣卫很快就赶了过来，将陶成道解救下来。 第152章 报纸的所属 第152章 报纸的所属 翌日。 奉天殿。 文武两班朝臣向朱元璋行一拜三叩的大礼之后，分列两班。 而大朝会也是正式开始。 按照流程，先是鸿胪寺官员出班，对皇帝奏报入京谢恩以及离京请辞的官员人数。 如果皇帝要召见，那么便会宣入殿觐见。 若是不见，则会在午门之外，行五拜三叩之礼，便算是完事了。 老朱对于这些人多数都是不待见的，一般直接就免了。 今日倒是有兴致宣了两人，还勉励了几句。 接下来便是来自边关的奏报，必须先呈报上来，这是重中之重。 北疆的鞑靼经过几次北征，也是安分了不少，少有动静。 兵部尚书沈溍出列奏报了西南的战事情况，蓝玉已经平定思州的骚乱，目前派出部队往铜仁。 铜仁的土司很识相，直接放弃了土司之权，愿意调往山东。 早朝进行到这里还十分平静。 等沈溍回到队列，礼部官员的队列之中出来一人，乃是礼部员外郎戴霄。 戴霄躬身道：“启禀陛下，监察官员、肃正纲纪，乃是都察院之职责。” “如今报纸四处弹劾乡贤，攻讦官员，长此以往，那些百姓又有谁会将衙门放在眼中，这将导致朝廷威严受损啊！” 礼部掌礼乐、学校、宗教、民族及外交之政。 虽为六部之一，但实际上权利却是最小的，平常在朝廷之上就是个小透明。 就连礼部尚书在其他几位尚书面前都要低半个头。 朱标没想到，今日第一个跳出来的就是礼部的官员。 看来他们是想要找点存在感了。 朱标站在丹陛之下，淡淡地看了还在长篇大论的戴霄一眼。 戴霄只感觉脖子一缩，直接打断了他的长篇大论。 戴霄也是怕啊！ 谁人不知道报社乃是太子一力办起来的。 而当今太子乃是大明朝最正统的继承人。 便是古往今来，也没有哪个太子的地位有朱标这般稳固的。 看这样子，自己好像是被太子记挂上了。 当今皇帝年纪已经大了，谁知道什么时候太子便会登基。 被未来的皇帝记上了，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啊！ 戴霄不想把太子得罪得太过，只好草草结尾，退了回去。 戴霄之后，吏部的侍郎又是站了出来。 吏部掌管天下文官的任免、考课、升降、勋封、调动等事务。可以说是六部之中权利最大的部门。 吏部侍郎明显更加老道一些，先是赞扬了太子创立报社于民有益，而后才开始指责报纸的逾越之举。 中心思想只有一个，必须废除报纸，解散报社。 接着又有三四个大臣站了出来，攻讦报纸，大有继续创办报纸，便是大逆不道，颠覆国本。 报纸就是一个毒瘤！不除不足以平民愤。 朱标一直淡淡地看着那些官员上蹿下跳，一直等他们说完，朱标这才好整以暇地站了出去。 “启禀父皇，儿臣以为众位臣工之言有失偏颇。” “从报纸创办至今，一共发现了大小案件三十二起。” “其中有三十起案件，经过锦衣卫调查确有其事，已经交由府衙按大明律法处理。” “那看来其中还是有虚假的案件了，如果这样的案件报出，那大明朝廷的威压何在？”吏部侍郎道。 朱标看了他一眼，“我想李侍郎是误会了，剩下的两起，还在由锦衣卫调查之中，并没有报道出来。” “本宫敢保证报纸所报道之事，必然经过严密的调查取证，绝对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朱标说道这里，目光扫过刚才攻讦报纸的几人。 这些人皆是脖子一缩，朱标并非只知道仁慈，他能坐稳太子之位，能力手腕皆是出众！ 朱元璋此时轻咳一声，整个大殿顿时一片寂静。 老朱这才缓缓开口：“太子盛德仁义，朕心甚慰，创办报纸也是为了天下黎民。” “朕以为办得好，不但不能取消，还要大办！不只是拘泥于应天府一地，要让天下百姓都能听到朕的声音，而报童传遍大明各地，更是能让朕听到百姓的声音！” “至于某些人弹劾报纸逾越职权，朕以为如果是行的端，坐的正的君子，又何必怕人监察。” “只有那些阴沟里的老鼠，才会害怕别人的目光！想要一直躲在暗处！” “朕已经决定了，报社定为正七品衙门。” 群臣在下面不禁窃窃私语起来，朱皇帝还是如此刚愎自用，乾纲独断，不但要保留报社，还将其定为官方衙门。 这样一来，报社就从一个边缘机构变成了正式的衙门，那便能够正当地行使权利了。 而那些大臣更是内心一颤。 原本就有一个锦衣卫在暗处盯着他们，现在又多了一个报社。 这下恐怕连底裤什么颜色都要被扒出来了！ 便在这下大臣忧心忡忡的时候，都察院左都御史陈居敬站了出来。 “启禀陛下，这报社的职权为何？” 陈居敬原本是都察院右都御史，但詹徽被调任了福建布政使，陈居敬便顶替了詹徽的位置，目前是都察院的主官。 “报社行邸报之职，将朝堂大事，边疆战报传遍大明百姓，也让百姓知道天下之事。”朱元璋说道。 “另朕赋予报社吏员纠劾百司，监督地方，为朕之耳目。凡大臣奸邪、各地欺压良善者，报社皆可检举。” “陛下英明！”陈居敬道。 闻言，百官皆是投来诧异和不满的眼神。 陈居敬你这货不反对这报纸就算了，竟然还站到了太子那边，你清高，你了不起！ 但接着便听陈居敬道：“启禀陛下，都察院职专纠劾百司，辩明冤枉，提督各道，为天子耳目风纪之司。” “而十三道监察御史，职责专属察纠内外百司的官邪，巡视漕运，巡视关税等务。” “既然报社也是纠劾百司，监督地方，那报社便应该纳入都察院管辖。” 闻言，之前还不满的百官都是愣住了。 都察院主掌监察、弹劾及建议。与刑部、大理寺并称三法司，遇有重大案件，由三法司会审，亦称“三司会审”。 第153章 震慑 第153章 震慑 闻言，之前还不满的百官都是愣住了。 都察院主掌监察、弹劾及建议。与刑部、大理寺并称三法司，遇有重大案件，由三法司会审，亦称“三司会审”。 其中都察院为最高监察机关，都御史与六部尚书并称为七卿，地位极其崇高。 而在内有都御史坐镇京都，在各地布政司还有十三道监察御史检察地方。 六部至关重要，然而各有专属政务，而都察院总理宪宪纲纪，只要有所见闻便可纠察！ 而除此之外，都察院还有外差加衔，也就是巡抚！监督烙马印，屯田等事务。 可见都察院职权之大！ 既然报社的职权与都察院有所重叠，那就直接将报社纳入管辖，这样报社发表什么文章，还不是都察院决定！ 既然不能消灭敌人，那就将他变成自己人！ 陈居敬这招厉害啊！ 百官内心佩服万分！ 而各部尚书此时内心也都活络了起来，若是能将报社归于自己管辖，那不是想攻击哪个政敌，就打哪个？！ 是以，吏部尚书翟善也是坐不住了，跳了出来。 “启禀陛下，掌管天下文官的任免、考课，这报社监督百官，微臣以为该由吏部管辖。” 工部尚书也是出列：“启禀陛下，工部掌管营造工程事项，这报社刊印报纸，以及书籍，乃是新式印刷机的功劳，这该由工部管辖。” 随着工部与吏部跳出来，其他各部也是纷纷不甘落后，都跳了出来。 几个尚书不顾读书人的形象，如同泼妇一般在朝堂上互相攻讦。 朝堂上，六部尚书加上一个都察院左都御史，那是互不相让。 一个个引经据典，旁征博引地表示报社应该由自己管辖。 朱元璋看了半天，终于感觉不耐烦了。 旁边的李公公很有眼力见，尖着声音喊道：“肃静！” 这几人才终于安静下来。 朱元璋目光扫过众人：“咱听了这么久，觉得你们都言之有理，但这报社也没法由六部统一管辖，那算什么事。” 几个尚书的心都提了起来，知道皇帝这是要做出裁决了。 “既然你们争执不下，那报社就由朕直接管辖，主官直接向朕汇报。” “此事到此为止。” 几个尚书对视一眼，内心一阵苦涩。 他们都注意到了朱元璋之前那严厉的眼神，这是已经动了杀心。 若是此时，谁再敢冒头，老朱可不会轻饶！ 朱皇帝乾纲独断，杀起官来那是毫不含糊！ 他们几个尚书争了半天，结果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这和之前根本没有差别嘛！ 不但没有掌控报纸，还让报纸在皇帝的管辖之下。 今后日子更难过了。 就在朝臣内心戚戚的时候，便听朱元璋开口了。 “诸位臣工，除了报纸之事外，朕想请你们看一个东西。” 随着朱元璋的话，朝臣又是窃窃私语起来，都不知道朱皇帝葫芦里又卖着什么药。 但朱元璋已经坐着龙辇走了，他们也只能在太监的引领下离开奉天殿，往玄武门而去。 出了玄武门来到了皇家林苑，这里本是皇家围猎之所，但老朱没有打猎的习惯，这里倒是有些荒废。 那些官员还在议论着之前的报纸之事，也有人谈论着皇帝又有什么东西让他们看。 大群的官员走过玄武门外的市场，还引起了一阵骚动。 也有官员靠近工部尚书薛祥：“薛大人，可知道这是何事啊？” 薛祥作为工部尚书，对于火器司与冶铁司都在工部管辖之下，也是知道一些事情的。 此时却是露出神秘的笑容：“李大人，等着看就好了。” 李大人一阵无语，这薛祥还拿捏上了！ 好不容易等到所有官员都到了皇家林苑。 众人便看到中间摆着一个巨大的物什，上面用红布盖着，有三四米长，却是看不出什么东西。 朱元璋也是等得有些不耐了，此时见人都到齐了，便大步上前，一把拉开红布。 众人便看到一尊漆黑巨大的炮台！ 相比起原本粗糙的火炮，这尊火炮完全像是一尊杀神！ 两三米长的粗壮炮管用一圈圈铁箍箍住，漆黑的炮管散发着凛冽幽光，只是一眼，便是让人心神俱震。 朱元璋也是第一次见这佛郎机炮，颇为激动地用手抚摸着那冰冷的炮管。 “这乃是火器司新造之火炮，威力巨大，特请诸位臣工一观！”朱元璋高声道。 相比于那些被火炮震慑的文臣，那些武将便是激动了。 冯胜凑上前道：“陛下，这火炮真是威武！” “哈哈哈，咱听说这火炮厉害的很，今日就来试上一试！”朱元璋也是有些迫不及待。 钱宁已经在一边等候着，得到朱元璋的指令，立即上前。 钱宁旁边还有几个火器司的匠人，几人从箱子中取出子铳，以及炮弹，将其熟练地装填入了火炮之中。 “陛下，以及诸位大人，这火炮用的是新式火药，威力巨大，还请诸位退开一些距离，另外捂住耳朵，以免冲撞了陛下。”钱宁提醒道。 朱元璋之前也是见识过了新火药的威力，退开了一段距离。 而其他大臣也是退得远了，捂住耳朵。 但冯胜等武人却是有些不屑，他们行军打仗了半辈子，什么火炮没见识过。 就说潘阳湖水战，他们与陈友谅上百艘大船大战，火炮互相射击，击沉了不知道多少船！ 这区区一门火炮，哪里能吓到他们？ “这些文臣就是嘴皮子厉害，胆子嘛哈哈！”冯胜低声嘲笑道。 其他几个淮西武将也是附和。 几人插手观望着钱宁点燃引绳。 下一刻，恍若天崩地裂般声音在他们耳边炸响。 火光喷射，大地震颤！！ 冯胜脸色呆滞，耳膜嗡嗡作响，什么都听不到。 而其他几个武将也是被吓了一跳。 那些文臣虽然捂住耳朵，但却比那冯胜更加不堪，一个个脸色煞白，两腿抖若筛糠。 而远处的太监更是吓得直接跌倒在地。 冯胜瞪大眼睛，他看到远处树林之中一棵数十年树龄的大树在一炮之下，直接折断！ 可见这火炮之威！ 第154章 文武并用 第154章 文武并用 “哈哈，这真乃神威大炮！”朱元璋大喜过望。 “父皇，且等着看吧。”朱标提醒道。 朱元璋还不明所以，便见钱宁几人继续装填起来。 “轰轰轰轰！！” 钱宁似乎有意在朝臣面前表现，一连十发炮弹打出，前面的树林几乎被犁地了一遍！！ “果然如你所说，弹发如雨，不可敌也！”朱元璋更是激动。 如此利器，若是用来守城，即便百万北元骑兵也是不惧！ 薛祥率先出列：“恭贺陛下得此利器，又有何人是大明之敌？” 其他朝臣内心纷乱，有这火炮的震撼，也有认为朱元璋这是对他们的威慑。 但他们还是齐齐恭贺。 “恭贺陛下！” “有此神威大炮，动生风雷，威震宇内！北元轻易可平之！” “大明万年！” “大明万年！” 朱元璋捻着胡须，十分满意。 朱元璋对于佛郎机炮的威力十分满意，并将其命名为神威大炮。 为此，他嘉奖了钱宁，以及参与的工匠，皆有丰厚赏赐。 同时，他下令打造重型炮100门，中型炮500门，小型炮500门，以用于扶桑与北疆战事。 百官各怀心思地退了下去，朱标这才上前禀报了昨日陶万户已经打造出热气球一事。 当朱元璋听到陶成道已经率先坐上了热气球飞天，顿时大怒。 “这个陶成道，竟敢违抗皇命，是想谋逆不成！” “父皇息怒，陶万户原本也是想先用动物进行测试，是发生了意外，陶万户才被困在热气球之上。”朱标连忙解释道。 “而且，这热气球确实危险，陶万户现在受了伤，怕是要十天半个月都下不了床了。” 朱元璋怒气这才消了一些，同时他也意识到了热气球的危险性，庆幸不是自己率先试验。 但他还是说道：“不管怎么说，他陶成道都是犯了过错，便削掉他的封爵，贬谪为普通工匠！” “父皇仁慈。” 朱元璋又拉着朱标到旁边坐下。 “标儿，你如何看今日朝堂之事？” 朱标先是看了下老头子的脸色，这才斟酌着说道：“那些朝臣个个想要争抢报社，他们或许有人是想将报纸办好。” “但有的却是为了争权夺势，打压异己。” “标儿，你能看清这点，咱很高兴！”朱元璋道。 “那些个大臣天天夸你孝友仁慈，出自至性，你真以为他们是一心拥护你的？” “错了，他们想的都是自己！” “这些人出口仁君之道，闭口圣人之言，这是想让咱都听他们的，按着他们的想法做事，若是不这么做，那就不是仁君！” “咱之前骂你打你都是因为你只想着仁义，但想要坐稳位置，光靠仁义是不行的！” “恩威并施，方为帝王之道！” 朱元璋站起身来，来到火炮旁边，粗糙的大手抚摸着炮管。 “咱是从泥腿子爬出来的，当初不过只是想着活下来，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能当上皇帝。”朱元璋自嘲地笑了笑。 “但当了皇帝，咱就要为天下百姓考虑。” “打江山不易，守江山更难！” “咱之前没读过书，这一路咱是边打战，边和那些大儒请教。” “读得最多的就是史书，前唐亡于藩镇之乱，乃是源于武将失控。但前宋与士大夫共天下，国虽富，却是困局于江南之地，割地赔款，屈辱万分！” “咱就想啊，大明当不已文武而论社稷，天子更不该偏倚一道。” “文臣治国，武人开疆，文武并用，方为大明盛世。” 朱标内心一震，片刻躬身一拜。“儿臣谨记父皇教诲。” “当初，儿臣受大儒讲经教学，以为大明天下已定，该偃武行文，必世然后仁，才能让百姓富足，国家强盛。” “但从陆先生那得知，先有不孝子孙朱祁镇葬送大明二十万精锐将士，让大明武将全部殉国。” “后有崇祯一朝，文官腐朽堕落，一心捞钱，根本无视于君王社稷。” “等到逆贼入关，这些腐儒反而说水太凉，争相投降。” “儿臣也是思索多日，以为这文臣能用，但不可尽信，当留三分心。” 朱元璋大喜过望：“标儿，咱今日深感欣慰啊！你能说出这番话，比咱得到这神武大炮更高兴！” “我大明又得一明君！” 朱元璋片刻之后又道：“虽然，此事乃是那些文臣争权夺利，但那报社主编僭越之事确是事实。” 朱标道：“父皇有所不知，那解缙不过十六，原本乃是国子监学生，却是主动上门，得陆先生看中，这才做了主编一职。” “难道我大明没有人才了，这才让还未及冠的孩童做了主编？”朱元璋道。 “这解缙乃是神童，三岁便有目不忘的本领，能应口成诵。五岁便是出口成诗！”朱标解释道。 “他能入国子监，也是得到茹侍郎看中。” “而陆先生曾言，其才名煊赫，有首辅之姿。” “如今是年纪尚幼，这才有些莽撞。” 朱元璋皱眉道：“但这个解缙虽然有能力，但为主编还是太过勉强。我看那杨士奇就不错，不如将他调来担任主编，这个解缙就作为副主编好了。” 朱标也是认为这样决定正合适：“父皇英明，那杨士奇圆滑，而解缙性格尖锐，正如文武之道，乃是互补。” “你小子就不要拍马屁了，走，回去陪咱喝几杯！” ........ 高田如楼梯，平田如棋局。 白鹭忽飞来，点破秧针绿。 陆渊打马缓步行在马路之上。 今日一来，虽然还有百姓在路上瞧着稀奇，但有了五城兵马司维持秩序，至少能够保持道路通畅。 路上也没了晒粮的百姓了。 “陆大人来了！” 工坊之中，许老正监督着匠人，看到陆渊到来，立即迎了上来。 “许老，之前说过我另外送你一件东西，今日我可是带来了。”陆渊笑着道。 “能为大人做事，是老朽愿意，你这样可是埋汰老朽了！”许老面露不悦。 第155章 两张图纸 第155章 两张图纸 “许老，先看过东西再说吧。”陆渊笑着将小盒子打开，便看到里面摆着数块圆形的玻璃。 许老在宝钞提举司多年，也算有见识，但他却是看不出这是什么东西。 说是工艺品，但也没见多好看。 但要说拿来用的，却也不知道是什么用途。 “陆大人，这是何物？”许老也不想瞎猜，直接问道。 “这是镜片，只要用这东西，许老便能看清近处之物了。”陆渊说着，从中取出两块。 “许老先试试看这两块如何？” 陆渊这些镜片是琉璃工坊刚做出来的，按照度数不同，分为五档。 这眼镜要因人而施，他也不知道许老度数如何，便将这些都带了来，等试过度数，再装上眼镜框。 陆渊说了测试的办法，许老拿着镜片放在眼前，顿时有些惊讶。 眼前原本模糊的事物，变得清晰可见。 而拿开了镜片，眼前又重新变得模糊。 “这东西还真是神奇！”许老感叹道。 许老又是试验了几次，拿着镜片翻来覆去，爱不释手。 “陆大人，这东西还真是适合老朽！” “这东西老朽就收下了，老朽别的本事没有，但手艺还算过得去，今后还有什么事情，老朽定然拼尽全力！” “许老言重了！”陆渊笑道。 眼见着许老直接就想将镜片收起来，陆渊连忙阻止。 许老顿时有些失落。 “许老别误会，这东西还要按上镜框才能使用，总不能一直拿在手上使用吧。” 许老这才恍然大悟：“是老朽愚钝了！” “对了，大人，今个日子冶铁司那边送来了新的刀头。工坊这边已经用上了，这些刀头可是好用的紧呢！”许老不吝赞美之词。 “带我去看看。”陆渊说道。 之前，徐膺绪在常宁县发现了白钨矿，陆渊让他仔细探查之下，果然发现了一座矿山。 那座矿是白钨矿，与方解石和黑色锡石共生。 藏量不算大，但供应西山工坊使用也够了。 后面若是不够，他还记得瑶岗仙那边可是世界有名的白钨矿产地。 而这些日子也是从黏土之中提取出了钴。 从而经过多次试验，这才制作出了钴钨合金刀头。 陆渊看着那散发着乌光的刀头，轻易切开木头，露出了笑容。 有了这东西，不但能进一步提升火炮的强度，另外也标志着大明有了加工金属零件的工业基础。 那便有了制造蒸汽机的可能！ 陆渊当即给了许老两张图纸，分别是手摇式印刷机与珍妮纺织机的内部需要的零件。 “这些零件用金属加工出来，稍后我会让冶铁司那边送来材料。” “第一张图纸要10套，第二张图纸越多越好。” 之前手摇式印刷机的零件都是用手工打磨，不但精度太低，而且有些地方都是凑合使用，工作效率还是太低了。 而随着第二代手摇印刷机的出现，大明的印刷业将能再次飞跃。 至于制作珍妮纺纱机，陆渊有着另外的考量。 纺织业在大明占据的比重十分高。 明朝后期，三大出口支柱——陶瓷、茶叶、丝绸，吸收了全球大量的白银。 但百姓显然不可能人人穿着丝绸，即便如今天下承平，但依然有大量百姓衣不蔽体。 洪武盛世，也只是指多数百姓饿不死而已。 珍妮纺纱机，也叫珍妮机。出现在18世纪中期。 英国在世界各地建立殖民地，大量本国商品销往海外，为那些资本家获取大量财富，因此手工工场的生产技术供应不足。 在此期间，人们发明了飞梭纺织机大大提高了织布效率，但因此棉纱又供不上使用了。 这时便要说一说纺纱机与织布机的差别。 纺纱机是把各种纤维经过梳理后加上捻度，纺成各种粗细的纱线，而织布机是把各种纱线编织成各种密度的布。 比如花楼机便是织布机，而珍妮机则是纺纱机。 先由珍妮机将纤维经过梳理，纺成各种粗细的纱线。再经由花楼机织成布匹。 珍妮机不但效率高，而且纺出的纱质量也比较好 在明代民间一般使用纺车进行纺线，而大型工坊使用的则是水转大纺车。 水转大纺车工艺技术水平十分高超，甚至要超越西方17世纪发明的阿克莱水力纺纱机。 珍妮纺纱机最初仅拥有8个纱锭，后来才增至12一18个纱锭；而大纺车却拥有32个纱锭。 珍妮机仅可靠人力驱动，而大纺车却可以水力、畜力或人力为动力。 但制约水转大纺车只有两点，水转大纺车结构复杂，体型庞大，占地面积很大，也只有大工坊才能配备。 而随着而来的则是大纺车那高昂的造价，民间根本无法普及。 而珍妮纺纱机造价低，体型也小。 本就是英国民间家庭作坊所用，若是在大明民间推广开来，那么布匹的价格会大大下降。 如此，百姓自然也就穿得起衣服了。 ........ 陆渊来到火器司准备看望一下陶老头，他也是听说，昨天热气球出事了。 虽然热气球被顺利找到，但陶成道也是受了伤。 陶成道就住在火器司旁边的小院子，十分简陋。 院子之中，钱宁和几人正在杀鸭宰羊。 “钱监事，你们这是做什么？” “老师昨日伤了，就让我们把这两个畜生杀了，补补身体。”钱宁说道。 接着，钱宁又给他们做了介绍。陆渊也知道这些人的身份，都是陶成道的徒子徒孙。 陶老头一身研究火器，也没有婚娶。 但却是带了数千弟子，陶老头也没有藏私，一身本事都是倾囊相授，是以这些弟子对他都是十分尊敬，一个个争相孝敬陶成道。 陆渊微微颔首。 “陆先生是来找老师的吧，我带你进去。”钱宁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在前面引路。 小屋里，陶老头躺在床上，一条腿用布条包裹成粽子，还散发着浓重的青草味道，看来是刚上过药。 “陶老可还好？” 陶成道原本靠在床头正疼得直哼哼，听到陆渊的话，顿时冷哼一声。 “你小子来上这么一下，就知道好不好了！” 第156章 公塾 第156章 公塾 陆渊哑然失笑，这老头的脾气还真和火药一般火爆。 “陶老，你这话就不对了，我这可是为你实现了飞天的梦想，你不感谢我就算了，怎么还恩将仇报？” “哼，要不是你我的腿能成这样？”陶成道眼睛一瞪。 “陶老，要不是你自己心急，直接就自己上去了，又怎么会这样？”陆渊无奈。 “你别说什么，热气球失控了，我是设计者，还能不知道情况，你那套骗别人还行，就别骗我了！” “陶老也不想你欺君之事被别人知道吧？” 钱宁闻言顿时一个激灵，而陶成道却是瞪着眼睛死死盯着陆渊。 陆渊昨日得到的消息是热气球失控，陶成道发生意外，这才被带着上了天，但这话骗骗别人还行，至于陆渊那是一个字都不信。 而随着陆渊这话，房间的气氛仿佛凝固了一般。 陆渊只是平淡地与陶成道对视着。 片刻，之后陶成道打破了沉默：“你小子想怎么样？” “哈哈，我也没准备怎么样，只是钦佩陶老一身为火器事业奉献，想请陶老到时候到公塾来讲学而已。”陆渊笑道。 陶成道眉头拧起：“教书那不是都是那些读书人的事情，老头子不过一介匠人，与我何干？” “陶老此言差矣，师者，所以传道受业解惑也。”陆渊说道。 “教授经史子集是为师，而教火器经验亦是师。” “我知道陶老一身为火器事业奉献，不像是别人那般敝帚自珍，宁愿将本事带到坟墓里，也不愿传授外人。” “但火器之事，非数人之功。唯有群策群力，才能让大明的火器快速发展。” “现在大明以为明之长技莫过于火器，但这不过是与北元对比。” “北元西征之时，将火器也带到了西方。” “那些西方蛮夷也偷学到了火器之法。” “如今大明平定北方，虽然当今陛下依然重视火器，但之后的帝王是否还会拨下大量钱款研究火器？” “而西方蛮夷却是征战不断，此消彼长之下，大明未来在火器上便会被西方所超越。” “甚至，在未来的某天，西方的大炮火器反而用来对付我们，陶老也不想见到那一日吧。” “臭小子胡说些什么！火药乃是我华夏之发明，西方蛮夷又如何会超越我们！”陶成道怒道。 “陶老也是见识我那神威大炮的厉害，说实话，那神威大炮便是由西方的火炮改造而来，如此陶老还是不信么？”陆渊平淡说道。 陆渊为了拉陶成道下水也是拼了。 不过他说的也不完全是假话，这佛郎机炮本就是西方人的发明，只是这佛郎机炮的诞生还要近两百年而已，只是被他先拿来了。 陶成道沉默下来，原本他对于陆渊这个毛头小子能够画出比他这个浸淫火器多年的宗师还厉害的图纸，内心还在怀疑，但如果说这是脱胎于西方火器，那也说得通了。 同时，他内心也是涌出巨大的危机感。 陶成道会率领弟子助朱元璋夺取天下，那也是为了汉家疆土不让那些蛮夷践踏，如今好不容易赶走了北元鞑子，如果又来西方蛮夷，他如何能接受？！ “好，我答应你小子！”陶成道目露精光，“我华夏才是火器的祖师爷，西方蛮夷要敢来，就用火炮狠狠炸他们的屁股！” “陶老大义！”陆渊露出笑容。 陶成道能这么快答应，还多亏了对方豁达的性子。若是那些老顽固，恐怕他就没这么容易得手了。 “好了，既然我在这事情上答应了你，你给老夫说说那热气球。”陶成道正色说道。 “那热气球总不能上不能下吧，总该有办法控制不是！” “这是自然。想要控制热气球，那便要明白热气球能飞起来的原料。这是因为气球的内部加热空气，这样相对与外部冷空气具有更低的密度，这才能使热气球飞起来。”陆渊说道。 “等等，等等！那说那密度是什么？”陶成道着急问道。 陆渊挠了挠头，这密度还真有些不好解释。 “密度是对特定体积内的质量的度量。比如说人的密度比水要高，所有不会游泳便会沉入水中。而海水的密度要大于水，所有人在海水中比较容易浮起来。” “又比如，油的密度比水小，所有总是浮在水上。” “而冷热空气也是有着自己的密度。” “热空气密度小，会升上天空。” “气球的内部经过加热，就会让热气球飞起来。” 陶成道听得似懂非懂，毕竟在古人看来，密度实在太过抽象。 但他却是知道了空气加热就会飞起来。 “那不是控制火笼的火力，便可以控制热气球的高度吗？那又如何控制方向？”陶成道问道。 “确实如此，但想要控制方向，必须不断调整高度，找到速度和方向都合适的高空气流，并随之运动。”陆渊说道。 “想要一下掌握热气球的飞行并不容易，刚开始还是用绳子捆住热气球，用来练习为好。” 双方越聊越深，陶成道的一些在火器上的想法，让陆渊都是大吃一惊。 ........ 转眼已经两日。 公塾是新砌的，用的是青砖和水泥。 秦汉以后，砖的产量和工艺都大幅度提升。而到了大明，城墙宫殿等多数都以砖石为主体，用灰浆和糯米粘合。 因为明清时期各种能用作梁柱的巨木已经变得稀有而贵重，此时无论是皇家宫室、官府衙署、佛道寺观还是民间富贵人家建筑，都不得不尽量以砖石为主体。 公塾门上面挂着老朱亲笔写的匾额——日月公塾。 而影壁上面刻着，老朱对于学子的警示。 大明生员，当竭胸中所有，发世之良能，以报社稷。 教室之中坐着近百位学生，他们年龄不大，个个面有菜色，瞪着大大的眼睛，看着走进来的陆渊。 这些都是西山各个工坊匠人的孩子，他们之前或许在为家中耕种，或是做着其他活计。 皇帝许诺公塾可以免费读书，这些匠人才将孩子送入公塾。 陆渊突然看到后排之中，蜀王朱椿、十七皇子朱权、徐敬祖都坐在后面，甚至还有解缙和朱允熥。 这些家伙来凑什么热闹。 第157章 火苗 第157章 火苗 但陆渊也只是扫了他们一眼，他们愿意旁听，陆渊也不在意。 “各位同学，早上好。”陆渊先是和众多孩子打了一声招呼。 这些孩子显然有些怕生，或者说他们不知道如何回应，一个个瞪着大眼睛盯着讲台上面的陆渊。 陆渊也不在意，他随即用笔在黑板上面写上自己的名字，陆淮之。 “各位同学，老师的名字是陆淮之，大家可以叫我陆老师，或者陆先生。” “今天是第一课，你们之中有谁会识字、写字的吗？” 下面一片沉默，片刻之后才有几人犹豫地举起手来。 朱椿、朱权几人对视一眼，还是没好意思开口。 前面坐着的都是五六岁的孩子，最多不过七八岁。 而他们这么大年纪的，根本没有， 而徐敬祖和朱允熥虽然年纪小，但他们也不好意思开口。 “我会写自己的名字。”前面终于有几个孩子开口说道。 陆渊询问之后，才知道这几人或是因为父母教了名字，这才会写。 但多数人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 但这就是封建王朝的常态，甚至有的村子里都找不出一个会读书写字的人来。 读书的权利被那些士族牢牢把持，这才有千年的世家，流水的王朝一说。 当然，陆渊只是一问，他不可能从头开始给这些孩子启蒙，他没有这个功夫。 他的计划是培养出几个出色的学生，代替他将现代知识传遍到大明各处。 他只是一个火苗，想要将知识的火焰燃遍天下，还需要其他助力。 “大家可知道昨日天空出现神球？”陆渊突然问道。 这下顿时点燃了那些学生的热情，他们纷纷开口。 “我知道，昨日俺可是亲眼看到那神球，我爹说是上面有神仙呢！” “对对，我也看到了，上面那就是风伯！” “你说的不对，我娘说了，上面那是雷公！” 课堂上，随着陆渊的问题，学生们开始热烈讨论起来，甚至因为意见不同，而争吵了起来。 陆渊眼看着课堂秩序就要混乱起来，不得不拍了拍课桌。 学堂上逐渐安静下来，陆渊这才说道：“其实，大家说的都不对，那球名为热气球，乃是由火器司研制出来的，靠着热气便能飞上天空。” 随着陆渊的话，下面又是一阵骚乱，明显大家都不相信陆渊的话，或者说这超乎了他们的想象。 只有后排的朱权几人面色如常，他们都是知道其中真相的。 陆渊轻咳一声：“解缙，你将今日报纸对于热气球的报道念一遍。” 解缙站了起来：“四月廿四，京城百姓见到天空之中飞行的神秘球体，这引发十多条街的混乱。” “但这实际上并非什么神仙，而是由火器司研制的热气球。” “热气球上半部是一个大气球状，下半部是吊篮的飞行器，可以带着人飞上天空。” 解缙说到这里，那些学生更是惊呆了。 “这怎么可能？人怎么能飞呢？” “就是啊，我娘说了，只有神仙能飞！” “那飞到天上，不就成了神仙！” “安静！”陆渊不得不站出来维持秩序。 学生这才安静下来。 “这是大明朝，乃至世界上第一次飞行试验，热气球一共飞行了一个半时辰，飞过整个京城，最后在北郊降落。” “这次飞行试验圆满成功。”解缙读完了这版报纸，这才坐了下去。 “很好！”陆渊笑道，“或许有人会不相信，但没关系，热气球就在外面，大家可以一起去看看。” 说着，陆渊带头走了出去。 课堂上安静片刻，随即学生们吵杂起来，有人震惊，有人不愿意相信，但他们还是随着人群一起来到了外面的操场。 果然，便看到那位陆先生旁边有一个巨大的布，还有一个足以坐进数人的大篮子。 朱权几人虽然听说了热气球的事情，但这还是第一次见到。 热气球的主体是用一块块布缝合而成，看起来有些丑陋。 旁边早已经有十多个匠人在等待了，随着陆渊下令，他们立即动了起来。 篮子上的火盆被点燃起来，随着热气，球体缓缓鼓胀起来。 一个工匠用一根长长的火把伸向大铁盆的上面，随着腾的一声，大铁盆燃起熊熊火焰。 随着火焰越烧越旺，那原本还有些皱巴巴的球体，一下子变得滚实了起来，并开始升上半空。 而目睹这一切的学生已经是惊呆了。 趁着这功夫，陆渊现场给他们普及密度的知识。 “冷热空气也是有着自己的密度。” “热空气密度小，会升上天空。” “气球的内部经过加热，就会让热气球飞起来。” “举个例子，孔明灯之所以能飞上天空，也是利用了热空气的浮力使球体升空。” 很多孩子便是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他们也是见过孔明灯的。 在元宵时节，宫廷和富商大户也会放孔明灯用以祈福，是以他们很多都见过孔明灯。 解缙等旁听生，更是听得眼睛发亮。 他们还是第一次听陆渊讲课，他们都有受益匪浅之感，这些知识是那些大儒根本不可能交给他们的。 此时，球体已经完全被热气充满，变得鼓胀，热气球在热力之下已经飞起，只是下面的篮子太重，这才被束缚住。 而几个工匠，正将篮筐里的沙包捡出来，丢在一边。 此时，解缙大步来到陆渊身边。 “陆先生，让我上去试试吧！”解缙眼睛中满是期盼。 “不行，你还不懂热气球的操作，贸然上去会有危险的。”陆渊拒绝道。 “我不怕危险。” “这样也不行，你若是折损在这里，岂不可惜！”陆渊严厉道。 解缙悻悻而回。 随着竹篮重量的减轻， 热气球缓缓升腾而起，第一次看到这犹如神迹般一幕的孩子顿时震惊不已。 就连朱权几人也是瞪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这一幕。 “真的上天了！” “若是我们坐在竹篮里面，岂不是也能上天！” “我也要当神仙！” 一众孩子立即呼喊起来，若不是那几个工匠维持秩序，只怕一些人就要冲到热气球前了。 热气球缓缓升腾而起，越飞越高，直到飞上数十米高空，若不是有麻绳牵引，只怕就要随风而去。 “好了，这就是这节课的内容。”陆渊拍了拍手，让大家的注意力集中在他身上。 “这节课大家学到了冷热空气的密度。” “大家回去也可以观察一下，烧柴火之时，那些灰烬会在热气之中飘荡，这也是热空气的升腾现象。” “下课吧。” 第158章 竹子 第158章 竹子 即便陆渊宣布下课，但那些孩子依然仰着头看着天上的热气球。 陆渊明白，他们内心已经种下了科学的种子。 陆渊也不在意，只是让那些工匠注意不要让学生靠近热气球，以免发生危险。 但朱权几人却是跟了过来。 “陆先生，我们想要拜入你的门下！”朱权等人齐齐躬身行礼。 陆渊的目光扫过几人：“大本堂与国子监的先生都是当世大儒，对于经史子集更是研究深刻，又何必拜我这样的乡野闲人。” “那些先生开口闭口便是圣人之言、经世之道，但说破天也无法像是先生一般让人上天入地！”朱椿恭敬说道。 “不错，缙十岁便已经贯穿四书五经传注义理，自以为在学问上没几人能比，便是国子监的先生也不过如此。”解缙也是说道。 “但直到遇到先生，方知道人外有人！” “还请先生收下缙！” “物格而后知至，知至而后意诚。日月公塾，是为了大明培养人才之地，你们愿意上门学习，我自然欢迎。”陆渊笑道。 “只要你们的父亲答应就行了。”陆渊不忘补充一句。 闻言，解缙与徐敬祖面露喜色，他们又是一拜。 “多谢先生！” 只是朱权和朱椿面色有些为难，他们都有些畏惧朱元璋，想上门直接说这事情，他们都怕屁股开花。 朱权和朱椿一脸难色地带着徐敬祖离开了，但解缙却是留了下来。 “大绅，下期的报纸也搞定了？”陆渊问道。 “报社有了新主编，又何必要我去！”解缙这话明显带着气愤。 陆渊一问之下，才知道杨士奇已经兼任了主编一职，而解缙因为擅自报道官员，被降为副主编。 “大绅，你胸怀大志，一心报效国家，匡扶社稷。”陆渊道。 “而报纸乃是为民请命，以正视听之利器。” “大绅难道是为了权利和钱财才做这主编？” 陆渊一下把解缙给问住了。 解缙仔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 正如陆渊所说，他自幼饱读圣贤书，一心报效国家，这才愿意接受主编之职。 而他也是这么做的。 但这次他被贬职，他内心也是气愤不过，耍脾气而已。 “但如今报社已经定为正七品衙门，有监察百官的权利，那我之前也不算僭越嘛！”解缙还是有些不服。 “你也说了，现在才被定为七品衙门，前后次序不可乱。”陆渊说道。 “而且，你如今只是不服那杨士奇爬到了你头上，如果你要证明自己那便应该证明自己的能力，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逃避，这样只会让人以为你怕了那杨士奇。” 陆渊看着解缙面色纠结，显然还是无法释怀。 他便转到后山一处，指着一处青竹问道：“你看这竹子。” 解缙沉默片刻，问道：“先生是想让我格竹？” 陆渊摇摇头，轻吟道：“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 解缙才听了一句，便是浑身一震。 解缙自幼遍读诗书，4岁便能开口成诗，自然对于诗词的鉴赏水平是十分高的。 开头一个咬字把竹子拟人化，使它的神韵和顽强的生命力传达的淋漓尽致。 次句的破岩更是衬托了劲竹的顽强！ 便听陆渊继续念道：“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 解缙凝神看着面前从石缝中钻出的翠竹，他又是心神一震。 陆先生这首诗，切实描述了劲竹生在恶劣环境下，长在危难中，却又执着有力。 竹子在破碎的岩石中扎根，经受风吹雨打，但它就是毫不动摇。 表面上这是说竹子，但陆先生这是借物喻人。 这是提醒自己，让自己铭记本心，傲立这天地之间，不可动摇！ 解缙深深一躬，“多谢先生！缙记住了！” “不知，此诗可有名，缙想要在报纸上刊登出，提醒天下读书人。” 陆渊沉吟片刻说道：“那便名为《诫大绅》吧，希望你能记住本心。” 陆渊在内心默默对郑板桥老先生告罪一声。 不但拿了您的诗，还改了名字。不过以板桥先生的心胸，应该是不会怪罪的。 解缙又惊又喜，他自问才学出众，便是当世大儒他也是不惧。 他却是自问无法达到这首诗的高度.......至少现在达不到。 此诗，定然流传千古！ 文人最看重的是什么，修身治国平天下？ 不，这是理想，不是梦想。 千百年来，读书人最大的梦想只有一个，青史留名！ 而他解缙凭借着此事，定然会流传千古！ 这可是多少大儒千万金都求不得的机会！ 就比如李太白的《赠汪伦》，若是没有流传千古的诗词，谁又知道汪伦是谁呢！ 他解缙定然要为陆先生将才子之名传出去！ ........ “同一个摆摆动的快慢是一定的，摆动的快慢与摆锤的轻重无关，与摆线长短有关，摆线短的摆动得快。” “大家回去之后，也可以做做实验。” “好了，下课！”陆渊宣布了下课，便开始收拾桌面上实验用的摆锤。 陆渊来公塾教学也有三日了。 他来的时间并不确定，有时早上，有时是下午。 陆渊主要讲学的内容是物理、化学以及数学，理科对于发展工业至关重要。 至于识字启蒙，那些秀才哪一个都比他强。 当然，在公塾他们教学的内容被严格控制。 比如被老朱逐出孔庙的亚圣孟子之说，就被严格禁止。 老朱这么恨孟子也是有原因的。 孔子在《论语》里说过：“君使臣以礼， 臣事君以忠”也就是说臣子要忠于君主，君主也要对臣子以礼相待。 而孟子在此进一步延伸了这话。君之视臣如手足， 则臣视君如腹心； 君之视臣如犬马， 则臣视君如国人；君之视臣如土芥， 则臣视君如寇仇。 孟子不主张文臣效忠于一姓一人，若是君主仇视臣子，那臣子也可以将君王视为敌人，不为他效力。 这在老朱看来还得了！这是公开让文臣造反啊！ 老朱出身草莽，在登基之初，便是有些文臣看不起他的出身。 而在老朱看来，这些文臣都是给他打工的。 咱让你当官，便是天大的恩典了，你还要求这，要求那？ 这怎么行！ 老朱在看到这孟子话的时候，直接说‘倘此老在今日， 岂可免我一刀’。 当日，朱元璋就下诏将孟子逐出文庙，不得配享，并放出狠话“有谏者以不敬论， 且命金吾射之。” 但朱元璋还是低估了孟子的力量，诏令一下，文人们四下奔走抗议，并有大臣不顾警告，抬着棺材上殿冒死进谏，要拿命换老朱收回成命。 天下汹汹！ 当初老朱还没坐稳皇位，最后不得不认怂，重新下谕旨“孟子辨异端， 辟邪说， 发明孔子之道， 配享如故” 虽然孟子依然在孔庙配享，但书却是不能忍。 朱元璋下令对《孟子》删节，删去了85条内容，编成了《孟子节文》一书，并规定：删去的内容不得作为科举题目，一切圣贤中正之学以《孟子节文》为标准。 同时，陆渊在这基础上，也按照现代儒学消减了极大一部分。 但保留了一部分忠君爱国的思想，这样才构成了公塾的语文部分。 第159章 学院 第159章 学院 陆渊一天一般就一两节课，他还是将各科整理成册，让教书先生负责教授。 这些教书先生多数都是从报童之中挑选，这些人已经开始接受新思想，更容易接受现代知识。 而公塾并非只有启蒙班。 在此之外，还有成人学习的专业学院，比如火器学院、铁匠学院、裁缝学院等等。 这些学院就如同后世的专科，只教授少量的基础知识，多数还是教授专业知识，让他们能更快投入工作。 一些西山的匠人便会来这里学习进修。 但目前专业学院找到的老师并不多，也就只有火器学院、铁匠学院、裁缝学院三个学院。 这还是因为那些匠人的保守思想，害怕教会徒弟饿死师傅，对此，陆渊也是有些无奈。 “允熥，你准备去火器学院？”陆渊突然叫住朱允熥几人。 朱允熥与解缙4人，在结束基础课程之外，还会到火器班听陶成道的讲课。 对此，陆渊乐见其成。 在他看来，他们几人相比起这些普通孩子，在心性和悟力上面都出众许多。 按此发展，未来未必不能成为大明的栋梁之才。 “是的，陆先生。”朱允熥恭敬答道。 相比之前，这位三皇孙的性格已经有了很大的改变，至少不会那么怯弱，有时候也会举手回答问题了。 “嗯，去吧。”陆渊拍拍他的肩膀。 朱允熥点了点头，往外走去，但才到门口便碰到了太子朱标。 “孩子拜见父亲！” “参见殿下！” 朱允熥几人连忙行礼。 “不必多礼，你们快去上课吧！”朱标将其扶起。 说完也不管几人，径直走向陆渊。 “陆先生，白糖工坊已经生产出第一批的白糖了。”朱标说道。 “好，那我们一起过去。” 白糖工坊占地颇大，内里有大量匠人忙忙碌碌。 工匠将刚从船上卸下的甘榨，放入槽板，用铁锺榨出其中的汁水。 待到下面的水缸满后，便拉到旁边用火熬，等到变成了成黄黑色的糖浆，再进行凝结，直到变成黑沙糖。 后面又有匠人将黑沙糖放入漏斗，用稻草塞的漏口，而下面是一口水缸。 稻草会过滤黑砂糖之中的杂质，面上的就都是白砂糖了。 整套工艺都是采用流水作业，十分高效有序。 旁边仓库之中，已经堆了许多木桶，内里都是洁白的白砂糖。 陆渊捻了一些放入口中，口感已经和现代的白砂糖没有多大的差别了。 “不错，这些糖便已经用于调味，或是制作食品了。”陆渊赞道。 在古代，糖十分稀缺。 甚至可以说是奢侈品。 除了是食品之外，还是重要的贡品，或是皇帝赏赐大臣时的奖励物品，或是昂贵的医药用品。 糖一般多在节日庆典时，用于制作糕点、腌果品等，以便节日与待客用，或富裕人家将其作为保健品进行食用。 普通百姓根本吃不起糖。 “这样一来，糖的成本大大降低，普通百姓也能吃得起糖了！”朱标也是十分欣喜。 “殿下，渣完糖的甘蔗渣滓，也不会浪费，可以用来造纸，或是喂养牲畜。”陆渊道。 “很好，我这就让人安排下去！”朱标道。 “对了，你之前说过酒精作用颇大，要如何制作？”朱标问道。 陆渊犹豫片刻道：“在下考虑之后，决定这方法耗费颇大，有另外一种方法更加合适。” 陆渊当即将发酵制取酒精法写了出来。 这种办法和制酒差不多，不断的反复蒸馏，最后就可以得到医用酒精需要的乙醇。 “这办法倒是与制酒差不多，本宫便先在酿酒工坊试验一番。”朱标看完之后说道。 “这其中还有几个要点，需要注意。”陆渊提醒道。 朱标听得很仔细，还在纸张上面记录着。 片刻之后，朱标放下笔，“陆先生这次制作出神威大炮，父皇颇为欣喜，赏赐你一座宅院，只是你为何不去看看？” 朱标知道朱元璋做出这个决定也是经过慎重的考虑，毕竟陆渊身份敏感。 陆渊也没想到，老朱竟然将周德兴的府邸赏赐给了他。 但他并不喜欢那种深宅大院。 “殿下，可否允许在下在这西山江边挑选地方建造府邸。”陆渊说道。 朱标考虑片刻道：“还是陆先生考虑周到，住在这边离公塾和工坊更近，先生勤政之心，令本宫佩服。” “先生可以挑选位置，到时候我会征调匠人来帮助先生建造。” 陆渊：我怀疑你在内涵我！ 但陆渊还是笑着道：“那就多谢殿下了。” ........ 将近傍晚，陶成道才结束了讲课。 朱允熥收拾起桌上的课本教材，与两个叔叔谈论着今日所学出了教室。 “父，父亲！”朱允熥突然看到站在院中大树下的身影。 这位大明太子笑着朝他招了招手，朱允熥连忙跑了过去。 “父亲为何在此？”朱允熥犹豫着问道。 “正巧事情办完，寻思着你们也该下学了，便在此等等。”朱标笑道。 而此时，朱权三人也是过来行礼。 朱权几人虽然也是皇子，但这位大哥早早便帮助朱元璋处理国事。 虽然朱标待人和善，但他们也是少有相处，是以也是有些敬畏。 “见过皇兄。” “不必多礼，熥儿有你们两位做叔叔的照顾，我也算放心了。”朱标道。 “皇兄，我认为允熥侄儿聪敏伶俐，之前在大本堂表现平平，可能是不喜欢儒家学问。”朱椿说道。 “老十一说的有道理。”朱标对于朱允熥最近的表现也是看在眼中的。 自从跟着徐达习武之后，那怯弱的性子有了很大的改变。 而朱标也是抽出时间陪伴他，甚至有几次陪同他一起做科学实验。 父子两人的感情大大增长。 而刚才，朱标也是偷偷看了朱允熥在课堂上面的表现，他不像之前那般怯弱，甚至可以在陶成道面前堪堪而谈，虽然还稚嫩，但这表现已经让朱标满意了。 “走吧，坐我的马车回去。”朱标邀请道。 朱椿两人也没有拒绝，他们发现这位皇兄确实平易近人，只是平时太过操劳国事，他们之间少有接触。 第160章 父子 第160章 父子 回到了皇城，朱椿两人各自回去。 而朱标与朱允熥一前一后地走着。 “熥儿，你会怪父亲吗？”朱标突然问道。 朱允熥的脚步一顿，他抬起头看着前面父亲有些发福的背影。 朱标并没有转过头，朱允熥看不到他的表情。 朱允熥片刻之后才轻声道：“很多时候，我会想起大哥，想起之前我一直跟在他身后跑，跟着他爬树掏鸟窝.......” 朱允熥的话越来越低。 朱标转过头来，脸上有些哀伤，他也是想起那聪明伶俐的孩子。 “雄英是个好孩子，他更像你皇爷爷，但我觉得你更像我.......”朱标在他面前蹲在，宽厚的大手揉着他的脑袋。 朱允熥张了张口，他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从前，大哥是他的靠山，而大哥倒下后，朱允熥感觉像是天塌了一般，孤零零地飘零于世间，无依无靠。 直到现在，他发现自己还有父亲这个亲人。 “好孩子，你要跟着陆先生好好学习，我们祖孙三代要撑起大明的天。” 看着朱允熥小脸上露出郑重，点了点脑袋。 朱标开怀大笑，一把将他抱起抗肩头上，往东宫大步而去。 朱标陪着朱允熥吃了顿晚饭，又赶到御书房。 还未进去，便看到数位大臣摇着头往外走。 一群人见到太子连忙恭敬行礼。 “拜见殿下！” “不必多礼。” “李侍郎，这是何故？”朱标问道。 “殿下，这些日子朝廷在西山大兴土木，建立了肥皂、制糖、制药等工坊，这在民间引起非议啊。”李侍郎皱眉说道。 旁边的黄员外郎也是说道：“殿下，这些日子，一些郎中甚至聚集在府衙，说朝廷滥卖大蒜素，这是要断了医术传承啊！” “那些商人也是多有非议，他们认为朝廷这是与民争利！甚至准备将商铺出售，搬离京城，长此以往，恐怕会引起动荡啊！”李侍郎又道。 “原来是此事，本宫晓得了。”朱标淡淡说道。 黄员外郎还想说些什么，却是被李侍郎轻轻拉了下。 “臣等还有事，暂且告退了。” “去吧。”朱标挥了挥手。 几个大臣来到僻静处，黄员外郎这才问起缘由。 “你们没看出太子脸色不对嘛！而且太子殿下经常往西山跑，一些工坊就是太子在操持，你说他会站在哪边？”李侍郎皱眉说道。 “这，但太子也是明事理的人，只要我们陈述其中利害，那太子定然会为我做主的。”黄员外郎犹豫道。 “愚蠢！最近太子有多久没召见我们这样文臣了，之前有什么大事都是会召集我等商议的。我看哪，我们这些人在太子心里已经没了分量。”李侍郎说道。 “就连在朝堂之上，太子多数也是站在陛下那边，哪里有往日的贤明！唉！” “现在就连太子也不和我们一条心了，那还有谁能阻止陛下？！”黄员外郎惶惶说道。 “这事情还是要与韩国公商议，这不是我等能够操心之事！”李侍郎说道。 “对！对！对！我们一同前往！” ......... 朱标走进御书房，看到朱元璋正在御案之后操劳，桌上的奏折已经堆积如山。 这一幕便是这位大明皇帝的日常。 “父皇。” “你不会也是来劝说我的吧，如果是这样那就麻溜地滚回去。”朱元璋的声音不咸不淡，但朱标却是能听出其中隐含的怒气。 “并非如此，西山工坊乃是造福百姓，强国富国之事，儿臣又怎么会听信那些人的谗言。”朱标说道。 朱元璋微微颔首：“老十一与第十七在公塾表现如何？” “老十一对于数学理解颇深、第十七有彗心更喜欢物理。”朱标说道。 朱元璋停下手中的动作，抬起头道：“听天德说，允熥这孩子能吃苦，这些日子性子也是变了不少。” “这孩子是我之前太少关注了，允熥是个好孩子。”朱标有些感叹道。 “改日将这孩子带来一起吃顿饭吧，咱也是好久没见这孩子了。”朱元璋又是拿起了奏折。 朱标注意到老头子看着奏折的时候，眼睛眯起，突然想着一事，便出去吩咐了一声。 很快，朱标的侍卫就带着一个小木盒子回来了。 “这是做什么？”朱元璋注意到朱标拿着盒子走了过来。 “前几日，我见着西山的老工匠脸上带着眼环，借此原本有些眼花的老匠人却是能够清晰视物，于是便带了一套，想给父皇一试。”朱标说道。 朱元璋打开盒子，便看到里面的几套镜片。 朱标也是让人从琉璃工坊送来的，他也只是知道用法，也没试过。 当下将用法与朱元璋说了。 朱元璋饶有兴趣地拿起一片圆形玻璃，放在眼前一试，果然看东西不费力了。 “这东西不错，今后批改奏折也不费劲了！” “这又是陆渊那小子的发明罢！” “这小子有了好东西，竟然不是第一上呈给我这个皇帝！真是不可饶恕！” “就罚他三个月的供奉！这三个月药厂的分润都给他扣下来！” 朱标刚开始听到朱元璋要罚陆渊，还有些着急，但听到罚俸，朱标才安心下来。 看来父皇也就是耍小脾气而已。 “父皇感觉这镜片如何？”朱标问道。 “不错，不错！”朱元璋拿着镜片左看右看。 “那儿臣明日就让工匠将眼镜赶制出来，上呈给父皇。” ......... 国子监建于鸡鸣山下，乃是大明的最高学府，兼有国家教育管理之权。 统辖其下设的国子学、太学、四门学等，各学皆立博士，设祭酒一人负责管理。 而在洪武八年，在凤阳另置中都国子监。 但依然以金陵国子监为尊。 茹太素与国子监祭酒王仲明相对而坐，桌案上的茶壶中茶叶在滚水中翻腾。 王仲明伸出手给茹太素倒了一杯茶。 “茹兄，今日竟然有空前来，真是难得啊！”王仲明笑呵呵地说道，两人关系很好，所有说话也没什么讲究。 “你也不是不知道，近日我在处理大明宝钞之事。”茹太素说道。 茹太素虽然被贬为户部侍郎，而原本户部侍郎王纯川升任户部尚书。 但王纯川却是因为数次发言失当，而被朱元璋所不喜，被撸下来也只是时间问题。 大明宝钞之事交给茹太素负责，便是一个信号。 第161章 这报纸贻害无穷啊 第161章 这报纸贻害无穷啊 “哈哈，那在下便要恭祝茹兄了。”王仲明笑道。 “不过是为陛下办事而已。”茹太素摇了摇头，端起茶盏喝了一口。 “不过，之前我带来的那学子表现如何？”茹太素问道。 茹太素与解缙的父亲乃是旧识，也曾经听说解开讲学。 之前，茹太素往江西巡查，便特意拜访解开。 在解家看到解缙与兄长解纶秉笔修解氏族谱图，考校之下，茹太素惊讶于其才学，这才将解缙带到京城，并将其送入国子监进学。 茹太素虽然忙于公务，但今日得空，还是要关心一下的。 但哪里知道，王仲明闻言顿时皱起眉头。 “仲明，可是那孩子顽劣？”茹太素问道。 王仲明摇了摇头：“解大绅之才学，国子监中无人可比，便是几位学正也是比之不如。但这孩子却是不将心思放在正途，反而研究一些奇淫巧技，因而荒废了学业！” “什么？竟有此事！”茹太素眉头深深皱起。他是将解缙当做子侄看待的，没想到那么聪明的孩子到了国子监会变成这样。 “仲明，这学子不学习，有时候该打就得打！”茹太素语重心长的说道。 “解缙也不是童生了，我找他谈过数次。”王仲明叹了口气。 “与他陈述其中利害。这读书人该读圣贤文章，修治世之理。但这解缙竟然直接跑了，去那报社当了主编！” “啊？”茹太素这下是真的惊呆了。 报纸这东西，茹太素也是看的，但最近太忙，也就是粗略一览朝廷政事。 而之前朝堂上六部为了报社争得死去活来，茹太素也只是旁观而已。 他还真不知道报纸主编是谁。 没想到几日没见，解缙那十六的少年就成了报社主编，七品大员！ “他不过十六岁的孩子，如何能做得了主编？”茹太素有些不信。 “那你自己看看，另外，那抨击吏部书令史黄涿之事，便是解缙亲自主持的。”王仲明递过一份报纸。 茹太素已经看过黄涿之事，直接将其忽略，看向主编一位，正是写着解缙两个大字。 “这，解缙竟然真是报社主编！这究竟怎么回事？解缙这孩子如何就入了太子的法眼？”茹太素还是有些不敢置信。 同时，他也想将事情弄个明白。 “这并非是太子看中那解缙，据我所知，而是这个陆淮之从中作梗，他以那什么科学实验做饵，这才蒙骗了解缙这孩子，我看着这样的好孩子走上歧途，那是万分痛心啊！”王仲明痛心疾首地说道。 “这陆淮之又是何人，他又如何将解缙引上了歧途？”茹太素皱眉说道。 “你看看这个！”王仲明说着就拿出了今日的报纸。 茹太素便看到在第二版面显眼的位置有一首诗。 《诫大绅》 陆淮之着 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 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 茹太素的手抚摸着报纸上面的字迹，又是轻轻念了两遍： “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 “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 茹太素咀嚼着这两句诗词，越品越是感觉有味道。 “好诗，好诗啊！” “此乃千古绝句！今日能目睹此事，当浮一大白！” 茹太素赞叹不已，又是端起茶杯饮了一大口。 “此诗表面上写竹，但却是警示世人，妙！实在妙啊！” “这陆淮之之才学，老夫远远不如也！” “大绅的名声将随着此诗名传千古！” 茹太素越说越是起劲，眼中竟然透露出些许嫉妒之意来。 这首诗流传出去，定会引起儒林轰动，被大明学子传唱。 此等佳作，传世是极有可能的。 哪个读书人不想名垂千古，但没想到自己这个小侄就这样办到了！ “仲明，你可认得这位陆才子，老夫定要与他探讨一番！”茹太素激动地拉住了王仲明的手。 而此时，茹太素才看到王仲明难看的脸色。 “茹兄糊涂啊，这陆淮之日日在报纸上面宣扬什么科学之说，即便有些许文采，那也非正人君子。”王仲明痛心疾首道。 “你是不知道啊，就是因为这科学，国子监之中的许多监生，上课也不认真了，就想搞什么科学！” “因此荒废了学业！埋没了人才！我是看在眼里，痛在心里啊！” “但我想了很多办法，都无法解决，这才请你来，没想到你竟然看中如此心术不正之徒！” “茹兄啊！茹兄！你让我说什么好！” 王仲明推开他的手，别过身去。 “别说我不知道这陆淮之在哪里，就是知道，也不会告诉你的！” 科学实验？这又是什么？ 茹太素有些好奇，但看王仲明明显是生气了。 他自己在报纸上翻看起来，便看到了最后一版的科学实验。 【筷子的神力】 【把一根筷子插入装着米的杯子中，然后将筷子上提，筷子会把米和杯子提起吗？ 】 【上期问题：橘子船，为什么橘子没剥皮之前会漂浮在水面上。如果剥掉橘子皮，却是会沉入水中。】 【答案：这是因为橘子在水中的浮力大于自身的重力，所以会漂浮在水面上。如果剥掉橘子皮，重量虽然减轻了，但橘子的密度变大了，浮力减小了，且重力大于浮力，所以会沉入水底。】 “这，这........”茹太素眉头深深蹙起，他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形容。 但旁边的王仲明已经怒斥起来：“国子监乃是为国朝培养人才之地，往日师徒济济，皆奋自镞砺，研求实学，但自从这报纸出现，这些监生便无心问学，更是至儒家经典于不顾，去研究这些离经叛道的东西！” “这报纸害人不浅呐！” “听闻之前两位皇子便在城门上搞什么两个铁球同时落地的研究！” “堂堂皇子不思修身治国安天下，反而去做这种事情，岂不是惹人发笑！” “老夫，做为国子监祭酒已有二十三载，从未见过如此荒唐之事！” “可惜，老夫屡次上书陛下撤除这害人的报社，却是被搁置不理！” “长此以往，生员不思学习，百姓不思耕作，国将不国啊！！” 王仲明激动地拍着桌子，这些话憋在他内心许久，今日在茹太素面前全部吐出。 “茹兄可愿意与我联名上书，我等读书人必不可让儒学蒙蔽！”王仲明按住了茹太素的肩膀。 茹太素犹豫地道：“这报社虽然有不当之处，但却也是于民有利的好事，只要上书除去那奇淫巧技便可了。” “不行，这报纸贻害无穷！” “茹兄，你太让我失望了！” 第162章 图王未果，发愤着书 第162章 图王未果，发愤着书 时光匆匆，已经到了五月，天气愈发炎热起来。 宁波府。 自从朱棣大破倭寇以来，汤和也是看到了明兵训练手册的好处，便将所有军士改用新法训练。 如今经过这段时间的训练，已经有所成效。 这日，汤和正在检阅士兵训练，一个士兵突然跑了过来。 “禀报将军，京城送来的神威大炮已经到了！” 汤和顿时大喜：“哈哈，在何处，快带我过去！” 这动静，让徐允恭和朱棣等武将也没心思训练，都跑了过来。 他们早就收到了朝廷的信件，说不日将会把新式大炮送过来。 还说这神威大炮威力强大，炮发如雨。 这让他们都是期待已久。 今日终于送到，他们哪里还有心思训练。 等到了地方，他们一眼就看到了车上的大炮，一个个眼睛都直了。 这炮光看造型就比那火铳威猛啊！ “将军，神威火炮都在这里了。”兵部负责押送的官员说道。 “一共五门重型火炮，十门中型火炮。” 汤和的目光在两种火炮上面扫过，重型火炮长度有近4米，威猛无比。而中型火炮只有两米多，用于守城和野战都十分合适。 “很好！这次多谢大人了！”汤和十分满意。 “将军客气了，这是卑职的本份！”官员十分谦逊。 “大人这一路劳累，我这就命人安排接风宴，为大人接风洗尘。”汤和道。 官员推辞两句，也就答应了下来，毕竟这也是官场的潜规则了。 汤和回头一看，朱棣和徐允恭两个小子脸都快趴到炮管上面了，眼中的热切难以掩饰。 而其他将领也是如此，只是他们还顾忌一些面子，不好意思。 “哼，你们两个小子，等将这些火炮装载上船，便可以试验一番。”汤和道。 “那我们这就安排人送到船上！”朱棣立即说道。 汤和也不好多说什么，便由得这两人去了。 宴席安排在府衙，众多将领作陪。 原本这些武将对于文官是有些不屑的，但若是给他们送武器的，那就不同了。 席间，宾主尽欢，正在气氛热烈之时。 金山卫都指挥使方鸣谦大步而入。 “将军，有紧急军情。” 席间的气氛顿时一凝。 汤和也是放下酒杯，正色道：“有什么话就快说吧。” “卑职收到情报，倭寇不日便要袭击昌国卫。” 汤和闻言，神情一肃。 倭寇凶狠，又睚眦必报。自从之前的那股倭寇被歼灭，倭寇边患不但没有停歇，反而越演越烈。 就在这两月之间，沿海便有七八个地方遭遇倭寇的袭击。 还有一个村子被倭寇屠戮。 消息传回朝廷，皇帝震怒，下令出兵剿灭沿海倭寇。 是以，这些火炮才能这么快送到宁波府来。 “细细说说，你这情报又从何而来。”汤和说道。 方鸣谦除了负责练兵之事，还肩负着各海卫所之责，是以他外出巡视各卫所，这也是预防倭寇侵边。 汤和没想到，他出去一趟就带回了这个信息。 方鸣谦当即将情况说了一遍。 原来，方鸣谦巡视卫所期间，得到一个商人的情报。 倭寇联合了沿海的三股海盗准备进攻昌国卫，以此来作为报复。 “哼！这些倭寇看来是之前还没将他们打怕，还有这些海盗不过是败军之将，如今还敢出来跳脚，这次定然要将他们一网打尽！”汤和怒道。 “鸣谦，你立即前往码头，让工匠尽快按照神威大炮，这次便拿这些宵小祭炮！” “将军，神威大炮已经到了？”方鸣谦惊喜地问道。 “才刚刚抵达，这位李大人便是负责押送大炮的侍郎。”汤和说道。 “如此甚好，这样一来消灭这些倭寇的把握便更大了！”方鸣谦道。 “那我立即去安排！” ......... 元末乱世，“有志图王”的罗贯中到诚王张士诚霸府之中作为幕僚。 在罗贯中的建议下，张士诚打败了朱元璋的部下康茂才的进攻。 但张士诚很快向蒙元投降，张士诚贪图享乐，并非明主。 罗贯中自此对张士诚失去了信心，回到了杭州。 在此，罗贯中潜行创作《三国志通俗演义》，其中也有借着小说抒写其“图王”霸业之胸襟。 图王未果，发愤着书。 直到洪武十年，这才完成所有卷数的写作。 但直到洪武十三年，《三国志通俗演义》这才得以出版。 而在此之后，为了纪念他的师傅施耐庵，罗贯中在完成《三国志通俗演义》 之后，决定加工、增补施耐庵的《水浒传》。 湖边的宅院之中，罗贯中再次潜心写作十数年。 这日，他依然在修改《水浒传》，他的弟子匆匆而入。 “老师，你看看这是什么？” 罗贯中抬起头便看到他的弟子荀鸣的手中扬着一张巨大的纸，上面写满了字。 “这是何物？”罗贯中问道。 “老师，这是报纸，京城一带可是诸多士子日日研读。”荀鸣说道。 “报纸？莫非是新的邸报？” “大致上相同，但这报纸可是面向百姓，还有报童会到乡里读报，讲述朝廷的政策呢。”荀鸣说道。 “这倒是一件好事。” “但这都不重要，您猜我在上面看到了什么？”荀鸣故作玄虚地道。 “什么？” “这报纸上连载了您的《三国志通俗演义》。”荀鸣颇有些得意地将报纸平摊在桌上，还翻到了小说的那一版，给罗贯中看。 罗贯中顿时拿起细细看了起来，只是他的眉头很快皱了起来。 这报纸上刊载的果然是他的《三国志通俗演义》。 “老师，这下您定然能够扬名天下。”荀鸣欣喜地说道。 这时候，罗贯中的另外一个弟子郑博延也是听到声音赶了过来。 “老师的小说在报纸上刊载了，这下老师不但能扬名天下，日子也不会这么拮据了。”荀鸣向他解释道。 “你是不是傻！老师避着朝廷还来不及，你还想老师扬名天下？”郑博延打了他脑袋一下。 荀鸣这才反应过来，罗贯中之前在张士诚霸府之中作过幕僚，还害当时作为吴王的朱元璋损兵折将。 第163章 调虎离山 第163章 调虎离山 罗贯中也是怕朱元璋报复，这才不放弃了入仕的机会，埋头写书。 但到如今，为了出版书籍，他也是耗费家财，日子过得十分拮据。 “但老师不是也署名发表了《三国志通俗演义》嘛！”荀鸣说道。 “朝廷已经知晓了这里，恐怕马上就会派出锦衣卫上门抓捕。”罗贯中突然苦笑一声。 “你们还是立即离开吧，我也不会说出你我师徒之事。” 荀鸣两人顿时大惊失色：“老师何出此言？” 罗贯中手指在报纸上轻轻一点，两人便看到《三国志通俗演义》作者署名那里写着罗本。 这正是罗贯中的本名，而贯中只是他的字。 他对外发表小说，一贯都是用得表字，他的真名只有极少数人才知道。 而如今，报纸上竟然刊登他的真名。 顿时，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他的事情犯了！ 便在此时，外面响起一片杂乱声响，似乎有大批人往这里而来。 这是锦衣卫上门了！ 罗贯中反而平静下来，如今《三国志通俗演义》已经成册，《水浒传》也整理完成，他也算是完成了老师的遗愿。 他活了这么久，也算没有遗憾了。 “你们现在跑已经来不及了，快躲进里面的密道之中罢。”罗贯中淡然说道。 他之前为了躲避官兵，在修建这小院之时，特意在房间内留有密道，没想到终究还是派上了用场。 “老师，快走！”荀鸣急道。 “我就不走了，有我在这里拖着，你们还可逃过一命。”罗贯中说道。 “老师不走，我也不走！”荀鸣急道。 “快走！” 旁边的郑博延不言不语，却是上前直接将罗贯中抗起，往后室而去。 三人才躲进密道，关上门。 便听到了外面重重的撞击声，接着是一阵他们听不到的语言，一群人涌了进来，开始到处翻找着。 罗贯中眉头皱起，这好像不是锦衣卫........ 也没听说过锦衣卫执行命令还要进行加密通话啊！ 那就更不能出去了！ ........ 冰冷的海风从船上呼啸而过，吹乱了朱棣的头发。 朱棣直视着面前波涛起伏的大海，目光坚毅。 但这种情况维持不过三秒，他顿时脸上一变，伏在船舷上干呕起来。 他晕船了！ 水师的三十艘船已经在昌国卫周围的海峡巡视了三个多小时，但依然没有倭寇以及海盗的影子。 “这他娘的倭寇在哪里！？”徐允恭骂骂咧咧地了望台上下来。 朱棣脸色苍白，靠坐在船头：“到底是什么情况？” “这我哪知道，我在上面吹了一天的海风！”徐允恭抓着脑袋。 “我再去望望！”徐允恭说着又是跑了。 朱棣伸着手，口中的话却是又咽了下去。 程勘跑了过来，将手伸到朱棣面前：“王爷，嚼点这个会好点。” 朱棣看到自己那黑瘦的亲卫，手中是几片生姜。 “我小时候也晕船，我娘就是这样告诉我的。”程勘一咧嘴，露出洁白的牙齿。 朱棣塞了一片放进口中，开始很不习惯，但嚼了两下，好像晕船的感觉真有所缓解。 但还是难受，就靠着船头与程勘闲聊起来，说点话分散了精力，感觉会好些。 “程勘，说说你吧，为什么会想来当兵？” “俺没读过书，俺老子就是当兵的，之前被张士诚抓了壮丁，但张士诚对将士不好，俺爹就反了，投了咱大明。” “汤还夸过俺爹呢！” “俺爹后来受了伤，就没当兵了，在家里做点小买卖，日子过的也还行。” “但在我八岁的时候，倭寇劫了我们村子。” “我娘还有我五岁的妹妹都死在倭寇手上！” “只有我因为被我爹带着去镇上才逃过一劫！” “那些倭寇就不是人！” “整个村子被他们杀了五十多人！他们连孩子都不放过！还有很多妇女被他们掳掠了！” “我当兵就是想打倭寇，给我娘，给我妹，给村子里的大叔大婶报仇！” 程勘说到这里已经是咬牙切齿，双眼通红了。 朱棣叹了口气，像是程勘这样的人，他见过很多。 在燕地，很多村子甚至整村被鞑靼屠戮，那些军士也是为了报仇，才跟着他拼命打那些鞑子！ “跟着我，我带你打上倭寇的京都！为你家人报仇！”朱棣郑重说道。 “俺相信你，大家都说王爷打仗厉害，在北疆杀了不少鞑子！” “大程！” 随着一声呼喊，一艘小船向着这边而来。 这是派出的斥候。 程勘立即放下绳子，让斥候爬了上来。 “情况如何？”汤和也是出来问道。 “禀报将军，我们发现一支海盗船只往南而去。”斥候说道。 汤和皱起眉头来，按照情报那些人的目标是昌国卫，应该往北去才对。 但现在敌人往南而去了。 “这可能是调虎离山之计！”徐允恭说道。 汤和踌躇片刻，决定道：“扬帆，追上他们！” 半个时辰之后，他们已经能够看到陆地的轮廓了。 同时，他们也看到滚滚浓烟升向湛蓝的天穹。 “倭寇进攻了定海县！加快速度！”汤和急切道。 果然，这是倭寇的调虎离山之计！ 若非那斥候带着千里镜，恐怕还无法发现倭寇的踪迹，那就让他们的奸计得逞了！ 汤和借着千里镜观察起前面的情况。 发现海湾处停着五十多艘船，这些船形制杂乱，有大有小，打着的旗号有四种，分别属于倭寇与三个海盗团伙。 这些海盗都是张士诚、方国珍残部，他们不愿意归降朝廷，而选择落草为寇，时常劫掠沿海地区。 汤和也是不堪其扰。 “全速前进，这次定然要将这些贼子一网打尽！” “炮手填弹，准备射击！” 船上的士兵已经全部动了起来，他们训练许久，都想狠狠地灭一灭倭寇的嚣张气焰！ 大明水师的主舰在前，这艘被命名为开元号的福船，长有近百米，宽40米。 船身高大，底尖上挑，首昂尾翘，树2桅，舱2层，船面设高楼，旁有护板。 这次送来的十五门神威火炮全部被汤和安装在了开元号上面。 此时正是顺风，开元号风帆全部降下，加上有桨手全力划船，速度一点不慢。 第164章 大炮神威 第164章 大炮神威 而此时，那些倭寇与海盗留守的士兵也终于发现了这支不速之客。 倭寇之中，留守的将领名为镇守康介，他凝视着那快速驶来的船只，舔舐着嘴唇。 “镇守大人，是明军水师，足有三十艘船只！旗舰近百米长！”一个倭寇汇报道。 “混蛋，我也看到了他们的旗帜！”镇守康介低骂了一声。 但令镇守康介疑惑的是，为什么明军会这么快到来。 明明借着南方商人的由头，把他们引到了昌国卫才是。 “大人，那些海盗问我们该如何行事？”士兵又是问道。 镇守康介的目光在明军船只上游弋着，最后一咬牙：“进攻，只要登上他们旗舰，那艘大船就是我们扶桑人的，这可比抢劫几个渔村赚得多！” 那些海盗本就是兵油子，打家劫舍杀起人来毫不含糊，也是不惧。 二十多艘船迎上了开元号。 双方的距离快速接近，汤和也能够看到对方甲板上鼓噪的水手了。 便在此时，中间的倭寇大船打出旗语。 汤和冷笑一声，这些家伙竟然还想捕获开元号，真是不知死活！ “射击！”眼见已经进入了重型神威大炮的射程，汤和直接下达命令。 开元号突然改变风帆方向，船头开始转向，用右侧对准了敌方船只。 船仓处，数个木板被打开，露出黑黝黝的炮口。 “轰！轰！” 随着巨大的炮响，汤和甚至感觉开元号都是一震。 大片烟雾升腾而起，而五发炮弹已经飞向敌方船只。 那些倭寇根本没想到对面在五百米的范围就开炮了，镇守康介还想嘲笑一番这些明人，便看到数发炮弹已经近在咫尺！ 顿时大惊失色。 “轰！轰！轰！轰！” 一发炮弹就落在甲板，破开一个大洞，木屑纷飞砸在镇守康介脸上。 但他却是丝毫没感觉到疼痛，眼前的一幕简直超越了他的想象。 怎么会又炮弹能打这么远！？ 旁边传来海盗的呼喊声，有一艘船直接被打破，正在缓缓下沉，上面的海盗直接往水里跳。 因为倭寇阵型密集，竟然五发炮弹命中了三发，还打沉了一艘！ “快，散开逼近明军，他们就完了！”镇守康介大声命令着。 但还没等那些海盗的小船分开，对面又是响起一片炮声，数枚炮弹飞了过来。 这次更是有两艘船被打沉，看着不断呼喊的士兵，镇守康介一脸阴沉。 “轰！轰！轰！轰！” 镇守康介简直不敢相信，对方竟然在20秒内连续射击了三次！ 那炮弹威力强大，他们的船又小根本挡不住！ 幸好，在对方的三轮射击之后，他们的船只终于散开了，这样就让对方难以轻易命中。 “轰！轰！轰！轰！” 中型神威大炮已经进入射程，十数发炮弹齐射，掀起大片水花，同时又是击沉了三艘小船。 “反击！”镇守康介大声咆哮。 这些倭寇与海盗都装备了土炮，倭寇是蒙元军遗留下来的臼炮，扶桑人又进行了仿制。 而海盗则是之前张士诚、方国珍遗留的装备。 双方火炮互相射击，大海上激起大片水花，不断有倭寇船只沉没。 镇守康介紧咬着牙齿，他们的攻击都被那艘大船挡住，即便被炮弹命中，对于这艘大船似乎也是无关痛痒，而他们的小船挨了一下便是重伤，甚至沉没，这还怎么打？ “加速，冲过去！”镇守康介眼中闪烁着疯狂的神色。 此时掉头，很大可能就是被敌军击沉，拼上一把，还有一线生机！ “轰轰轰!!” 密集的炮弹落在船只周围，激起的水浪浇了镇守康介一脸。 但相比旁边正在沉没的船只，镇守康介是幸运的。 “再近一点！” 镇守康介眼睛冰冷，死死盯着对面的大船，双方的距离正在接近。 “放弩箭！”镇守康介终于下令。 几名倭寇狠狠用木槌敲击强弩的机扩，四根足有小儿手臂粗的弩箭激射而出，飞快钉在开元号的船身上。 而这些弩箭后端并非箭羽，而是绑着粗麻绳。 此时，麻绳紧绷，将开元号与倭寇船只连在了一起。 随着镇守康介这艘船的进攻，旁边也有两艘倭寇船已经进入范围，纷纷射出弩箭。 不过片刻，数道绳索已经将开元号束缚住了。 就如同狼群围猎大型野兽一般！ 这就是倭寇的群狼战术！ 镇守康介凭借这战术，那些大些的船只也敢劫掠！ 开元号上，朱棣目睹这些倭寇的动作，顿时着急起来：“立即派人剪掉这些绳子！” 汤和却是哈哈一笑：“殿下莫急，且看老夫如何击溃他们！” “前进！” 开元号的桨手喊着号子，加快动作。 开元号如同水中巨兽，向前驶去。 看着冲来的庞然大物，镇守康介却是惊慌起来。 而那些倭寇正准备顺着绳子登舰，但随着开元号的动作，也是无法进行。 福船首部高昂，船首尖锐，整体用精铁加固，那庞大的身影占据他的视线。 镇守康介心神俱震，张大嘴巴却是发不出一点声音。 开元号乘风破浪，在风浪之下船首下压，直接犁过倭寇船只。 三十米长的倭寇船竟然一击而碎！ 庞大的舰体犁过，倭寇船如同纸片般破碎分裂，化为两截的船体缓缓下沉，伴随着一片倭寇的哭嚎之声。 倭寇主舰被破，旁边的两艘倭寇船更是不堪。 这两艘船不过20米长，竟然直接被拖拽着靠近开元号。 两艘船越靠越近，引发船吸反应，被牢牢吸在一起，互相碰撞着，两艘船上面的水手都是被撞得七荤八素。 明军又是一轮齐射，随着飘扬的浓烟，又是三艘敌船被击破。 剩下七八艘敌船如同惊弓之鸟一般掉头就逃！ “呼！！” 镇守康介一头钻出水面，他脑袋昏沉。 若非水性好，早已经在刚才的撞击之中死去！ 他环顾四周。 此时，这片海域上一片狼藉。 数艘船只正在缓缓沉没，海面上漂浮着大片碎木，以及许多落水的海盗与倭寇。 败了！彻底的失败了！ 他看到明军之中分出数艘船抓捕落水的扶桑人和海盗，而大部分船只则是向着岸边驶去。 第165章 风之子的初次登场 第165章 风之子的初次登场 朱棣紧紧抓着长枪，一手抓住船舷。 “你还是在船上等着吧！”徐允恭手握虎头戟，看了他一眼说道。 “呸，老子还能提得动枪！”朱棣不服道。 “行吧，不行了你就说一声！”徐允恭道。 “你他娘才不行！”朱棣骂道。 眼见陆地越来越近，船只停了下来，若是再靠近，便要搁浅了。 “将士们！这些倭寇犯我疆域，杀我族人，该当如何？”汤和高声呼喊道。 “杀！杀！杀！” 二十艘船上，数千军士齐声高呼。 “好，将士们谨记你们的训练，阵型不可乱！”汤和高声道。 “出发！” “大明万年！”军士高喊着，从船上跳入及腰深的海水之中。 岸上的倭寇经过刚才那么大的动静，早已经被吸引。 他们冲到海边，正对上了涌来的明军。 便见明军分为无数个小方阵，最前一人手持旗枪，次二人手持盾牌，又有长枪兵，还有抓着毛竹的军士，十分奇怪。 这些明军分为数股，在崎岖的滩涂上快速逼近。 倭寇将领居高临下凶狠地盯着明军，他的倭刀一挥。 “杀！” “杀！” 倭寇与海盗纷纷响应，他们拔出武器从山坡上冲下。 “跟着我！别乱走！”朱棣冷声道。 徐允恭僵硬地点点头。 他虽然之前吹嘘得厉害，但这毕竟是他第一次上战场，第一次见识上万人厮杀。 朱棣与徐允恭各主动提出率领一支小队，与倭寇交战。 “杀！”朱棣咆哮一声，率先冲了上去。 一支倭寇队伍从芦苇荡中杀出，正迎上了他们。 这些倭寇多数身着破布衣，穿着草鞋，只有前面的倭寇头领穿着倭甲，提着一把长倭刀。 倭寇们哇哇乱叫着，冲了过来。 但还没等他们靠近，便听后面炮声轰鸣。 炮弹准确地落在倭寇群中，砂石飞溅。 一片哀嚎之声，倭寇之中数人中弹，身躯直接被火炮轰碎，一片血肉模糊，眼看是死得不能再死了。 而旁边还有十数人断手断脚，躺在地上不断哀嚎。 但倭寇果然凶悍，即便遭受重创，剩下的人还是呼喊着冲了过来。 “杀！”朱棣身先士卒。 而朱允恭一愣，也是不甘落后。 两支队伍刹那撞在一起。 朱棣手中湛金枪，枪出如龙，连挑数人！ 一名倭寇想要从侧面突进，立即被身边手持盾牌的程勘挡住。 朱棣手中湛金枪一甩，枪尾如同鞭子般抽中那名倭寇，直接将他打飞数米落入倭寇群中。 “杀！”数米倭寇手持长刀，跳将过来。 朱棣也不硬接，退后两步。 身后的狼筅手已经上前，狼筅挥舞，朝着几个倭寇当头当脸打去。 狼筅带着数十枝丫，劈头盖脸地砸来。 狼筅远比野太刀更长，那些倭寇哪里能靠近，长刀劈着狼筅，也只是劈断几根枝丫，根本不能近前，反而手被竹枝刺入，疼得乱嚎乱叫。 倭刀手不得入，而后面的明军长枪兵已经趁机突刺。 当即便有三个倭寇倒下。 倭寇连冲数次，却是不能突围，反而又是折损数人。 他们当即准备往旁边迂回攻击，但鸳鸯阵后排分配了短兵手，他们立即持短刀冲上前去劈杀敌人。加上四名长枪手照应，倭寇接连惨死。 朱棣再次冲上前去，湛金枪连杀数人。 一把倭刀劈斩而来，被他一个后仰躲了过去，湛金枪撩起，本以为能直接崩飞对面的敌人，却是被对方挡住。 朱棣定眼一看，对方是头箍月牙头盔，身穿倭寇扎甲的将领，手中的太刀长有四尺，闪烁寒光！ “明人！你死！” 倭寇将领显然只会几句汉话，剩下的都是叽里咕噜的咒骂。 朱棣哪里会受这等鸟气，长喝一声，便是提枪冲杀。 那倭寇将领刀法倒是不错，将太刀舞得密不透风。 朱棣连攻数枪都是被他挡住。 朱棣手腕一转，枪刃下削，劈向倭寇将领的手臂。 倭寇将领太刀前推，挡住这枪。 同时矮身扑来，左手往下一捞，已经抓住了一把肋差，直接朝着朱棣胸口刺来。 此时，长枪不可救，而倭寇将领闪烁着寒光的短刃已经近到身前。 “喝！”朱棣爆喝一声。 几乎是同时，平地起风。 狂风刮起烟尘，朝着倭寇将领罩来。 倭寇将领不由眼睛一眯，手中动作也是慢了半分。 朱棣却已经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机会，腕子吃满力气抓住枪杆一抖。 枪尾凶狠地抽在倭寇将领胸腹，倭甲顿时在那巨大的力量下，崩裂飞出数片，而那倭寇将领也是连退数步，口中鲜血溢出。 朱棣放声一笑，提步刺枪。 湛金枪好似灵蛇，洞穿那倭寇将领的眼眶。 倭寇将领张着口，却只能发出荷荷声响，双手乱抓着，身躯向后倒去。 “敌将已死，随我杀！”朱棣高举长枪，放声呼喊。 明军闻言顿时士气大振，高喊着向前冲杀。 明军势众，又背靠着舰船，有火炮支援。 火炮先是轰散了倭寇的阵型，接着士兵组成鸳鸯阵冲杀，很快将倭寇和海盗冲得七零八落。 他们发现冲不进去，打不破明军的古怪阵型，只能接连被对方屠杀。 这些海盗虽然是兵油子，但他们凶残狡诈，但也怕死，他们最先崩溃，开始往后面逃去。 接着是倭寇，他们虽然被武士道精神洗脑，但并非都是傻子。 明军自然不会放过他们，方鸣谦率军掩杀。 战斗一直持续到了傍晚，倭寇和海盗的尸体遍布海滩。 残阳如血，映照着海滩上的成山的尸体，鲜血汇聚成小溪。 镇守康介被两个明兵押着，跪在了汤和面前。 “说说你们的情报，或许我可以给你一个痛快！” 汤和已经知道了，面前这个倭寇就是其统领。 镇守康介常常往来扶桑与大明，进行劫掠，是以懂得汉话。 但他却是昂着脑袋，狠狠地啐了一口。 “你们休想从我口中知道什么，杀了我吧！” 汤和也不在意，又来到另外一个倭寇面前。 “你若是说了，我可以做主放你一命。” 那个倭寇有些意动，但看到镇守康介的杀人般的目光，却是低下了头。 第166章 凌迟 第166章 凌迟 汤和一连问了三人，却是没有一个肯说的。 汤和顿时脸色一冷：“来人啊，将这倭寇头领拖下去凌迟！” “不，就在这里施行，我倒要让他们看看！” 顿时，就有两个军士上前，将镇守康介衣甲拔了，又有一个老年军医拎着一个木箱过来。 木箱打开，内里是一套二十多把大小不一的刀子。 镇守康介被麻绳捆得死死地，两个军士在后面拉住绳子，防止他挣扎。 “这门手艺可是有些年头没用了，用在你这倭贼身上，也不知道你吃不吃得住！把他的下巴卸掉，省得他等下吃不住咬舌自尽！”老军医最后一句是对着旁边的军士说的。 “混蛋！”镇守康介顿时怒骂一句，狠狠地盯着他，“该死的明人！你这个渣滓！” 但他的声音很快戛然而止，两个军士将他踢翻在地，沙子糊了他一嘴。 一个军士立即上前，熟练地卸掉镇守康介下巴。 镇守康介依然瞪着眼睛，怒视着老军医。 老军医也不多说，选了一把还没巴掌大的小刀，用网捆住镇守康介的手，顿时肉就从细网之中钻出。 老军医用刀一割，指甲盖大小的肉便是粘在刀上，镇守康介犹自瞪着眼，一声不发。 老军医动作不停，越来越快，一片片肉被割下来，很快镇守康介的手已经血肉模糊，看不到一块好肉，镇守康介满头冷汗，不住地喘着气，口中发出荷荷的声音。 老军医便开始对胸膛上的肉下手，相比手臂，胸口的肉更加敏感，镇守康介瞪大眼睛，突然两眼一翻，就是晕厥了过去。 “这倭贼不行啊，就这么就晕了，我记得当年我炮制北元大将的时候，他可是挨了一百三十刀才晕的，这才到哪里！”老军医幽幽说道。 “咕咚！”徐允恭开始还饶有兴趣地看着，但看到一半已经是胃中翻涌，难以直视了。 旁边的朱棣虽然目不转睛，但紧握枪柄的手，暴露了他也并非表面那便平静。 “去拿盐水来，弄醒这倭贼，能炮制完这家伙，还有这么多人等着呢！”老军医说道。 这话一出，旁边已经看得冷汗直冒的海盗顿时受不住了。 旁边的一个海盗已经叫了起来。 “汤大人，我愿意说！我愿意说！” “早说就好了嘛。” ........ “老四，刚才你那一枪真是厉害！”徐允恭勾着朱棣的肩膀说道。 朱棣面无表情。 徐允恭刚才待在战场上，闻着那血腥味道，感觉有些不适，这才借口到处走走，便拉着朱棣往村庄而去。 穿过稀疏的林子，远远便可以看到村庄的轮廓。 但也能看到那些倭寇肆虐的痕迹，倾斜的篱笆，狼藉的屋舍。 村庄中还有一些大明军士活动，他们在搜查是否还有倭寇余孽藏匿。 朱棣又是眉头一皱。 虽然汤和已经派出士兵围剿逃跑的倭寇，同时也通知了附近州府配合，但若是让那些倭寇进入村镇，恐怕又会大肆破坏。 “那边有处院子，不如过去看看。”徐允恭提议道。 朱棣也没有拒绝。 来到院子，便看到歪斜倾倒的木门，内里已经被翻找得七零八落，但幸运的是，内里并没有打斗的痕迹，也没看到尸体。 “看来这人家应该是跑了。”徐允恭说着，随手捡起了一卷书稿。 他随意一瞥，顿时愣住了。 【赵云弃马执枪跳上船，领二人驾船赶来。周善让军士放箭，赵云用枪拨打，箭纷纷落水。赶到离大船一丈多远，吴兵用枪乱刺。赵云弃枪在小船上，拔所佩青宝剑，拨开枪戳，纵身一跃跳到大船上，吴兵纷纷惊倒。】 徐允恭也是读报纸的，特别喜欢报纸上面连载的《三国志通俗演义》。 因为身处宁波府，不便阅读报纸，还让往来驿站的驿丞从京城往宁波托寄，一期也不落下。 甚至还写过信，想让陆渊那小子多更新几期，可惜被拒绝了。 上期的报纸正更新到了第十五回,赵子龙单骑救主。 徐允恭正看得热血沸腾，也想如同赵子龙一般于乱军之中杀个七进七出。 这次大战，徐允恭差点就上头了，若非朱棣拉着，恐怕他现在就是躺着了。 但这并无法浇灭他对于《三国志通俗演义》的热情。 徐允恭大感新奇，往前翻了几页，便看到刘关张桃园结义，曹操煮酒论英雄，定三分隆中决策。 这不是《三国志通俗演义》的内容嘛！ 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小小渔村之中？ 莫非这人和他一样也热爱《三国志通俗演义》？ 但也不对，那后面内容也不像是自己创作出来的，反而像是原作者！ 徐允恭想到如此，顿时打了个激灵。 若是找到了原作者，那罗本，不就能随便看更新了嘛！ 不对，现在《三国志通俗演义》就在自己手中，自己不是直接就能看到结局。 想到这里，徐允恭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便在此时，里屋突然传来一阵响声。 几个亲兵疾步赶了过去，便看到三个书生灰头土脸地从地窖之中爬了出去。 罗贯中原本抱着舍生取义之心，这才大义凛然地准备面对那些不速之客。 但被两个学生拖进地窖，那口气泄了，便也怕了。 那群倭寇在房间里翻找半天，也没找出什么值钱的物什。 罗贯中仅剩的家财都用在了出版书上面，哪里还有钱财。 那些倭寇打砸了一番，愤怒离去。 但罗贯中三人也不敢出去。 外面喊打喊杀声一片，远远地还听到炮火声。 就这样躲了一个时辰，有一批人进来又离开，虽然听着他们说的是汉话，但他们还是不敢出去。 但直到又一批人进来，再次听到汉话。 罗贯中终于是憋不住了，打开了地窖的暗门。 入眼便是十多把寒光湛湛的长枪对着了他们三人。 “你们是何人，为何在此？”一个军士喝问道。 罗贯中立即举起手来：“都是误会，我乃是这定海县平民，为躲避倭寇，这才躲入地窖。” 这时，后面一位穿着银甲的年轻军官大步前来。 “你就是罗本？” 罗贯中知道此时抵赖也是无用，这房间内太多的书籍会暴露他的身份，当即也只能苦笑着应下。 “哈哈哈，你可知道我找了你多久！” 罗贯中内心顿时一沉。 坏了！这朱皇帝派人寻我，哪里能有好事！ 第167章 徐妙锦的心思 第167章 徐妙锦的心思 “物体保持静止状态或匀速直线运动状态的性质，称为惯性。” “在同样的外力作用下，加速度较小的物体质量大惯性较大，加速度较大的物体质量小惯性较小。所以物体的惯性，在任何时候，任何情况下，都不会改变，更不会消失。” “好了，今日的课程便到这里。”陆渊宣布下课。 “陆先生，只要掌握这惯性知识便能做出那什么蒸汽机嘛！”钱宁问道。 “蒸汽机是一种十分复杂的器械，不是旦夕之功，若是真能造出来，这将是改变整个大明的事情。”陆渊说道。 “陆渊小子，你说明白这惯性，就能造成更厉害的火炮，但老夫听了半天可是一点都没发现！”陶成道不满说道。 陆渊往窗外一看，敷衍道：“那你老就多琢磨琢磨！” 说着就是往外面走去。 教室的外面站着一个俊雅秀气的青衣书生。 “徐........徐公子，你怎的在此？”陆渊有些诧异问道。 面前的书生唇红齿白，头戴软巾，系以垂带，一身青衣倒是显得有些宽大。 但看那柳眉弯弯，鼻梁秀挺，也没喉结，凑近一些反而闻到一股淡淡的桃花香味，这哪里是什么俏书生，分明就是一个小娘子。 不是徐妙锦，又是谁！ 只是瞧见徐妙锦扮做男装，显然就是不想让人看出她女子的身份，陆渊也只好跟着称呼她为徐公子。 徐妙锦看到他一下就是看出了自己的身份，也是樱鼻一皱，面上却是如同书生那般拱手作揖。 “在下跟随家兄来此公干，听闻陆兄在此，特来拜访一番。”徐妙锦虽然装作粗着嗓子，但她声音娇俏，反而有些俏俏甜甜的。 陆渊也是知道徐膺绪负责矿山之时，但宫内也有些事情还要处理。 是以经常往返常宁县与京城，不时也会亲自来西山。 “陆兄可否带我游览一番西山的风景。”徐妙锦话一出口顿时便是有些后悔了。 从收到那件衣服之后，徐妙锦忍不住跑到霓裳阁观察了几天，发现自己这衣服似乎是独一无二，终于高兴起来。 今日听闻三哥要往西山，便是央求着带自己一同前来。 她早就来了，只是在外面看着陆渊在讲台上面神采飞扬，却是看得出了神。 陆渊所说说讲，全然不是那些老夫子的之乎者也，圣人之言。 那些知识在她看来简直是惊世骇俗。 但也是深深吸引着她。 如今主动她提出两人独处，这还是太过唐突了。 只希望他莫要以为自己轻浮！ 徐妙锦偏过头去，却是感觉脸颊发烫，心头忐忑。 “好啊。” 徐妙锦闻言大着胆子转过头，却是迎上了那双灿若星辰的双眼，陆渊嘴角带着柔和的笑容。 但却并没有一点轻慢。 陆渊与徐妙锦并肩走着，隔着半米的距离。 沈五十分识趣的没有出现在视线内，但陆渊知道他一定在跟着。 冶铁司与火器司都不是什么好地方。 一个危险又热，另外一个则是戒备森严。 陆渊便带着她到白糖工坊逛了一圈。 徐妙锦虽然不像是官宦人家的大小姐养在深闺之中，但也是没见过那流水作业的工厂。 看着一捆捆甘蔗被榨成蔗汁，又在稻草上面结成糖霜，也是大感新奇。 陆渊与她简单说了其中的原理。 还接了一碗甘蔗汁，拿了些白糖递到她手中。 “来尝尝看。”陆渊笑道。 徐妙锦看着深色的汤汁，抿了一口，顿时感觉一股清甜一直漫延到了心间。 又轻轻尝了口白糖，更是感觉甜腻。 “感觉如何？” “好甜。” “这白糖价格要比麦芽糖要低得多，等到明年闽广地区大量种植甘蔗，白糖价格便会近一步降低，到时候百姓都能吃得上糖了。” “陆先生，真是厉害........” 陆渊正在侃侃而谈，突然转头便看到少女那亮晶晶的目光，比星辰还要闪亮。 一时间，他倒是有些慌乱地转过头去。 “不如，我们到前面去，那里可以眺望江景。” 外面有一株槐树立在山边，下面有几块极大的石头。 陆渊爬了上去，顿时感觉凉爽的山风拂过面颊，十分惬意。 俯视而下，江水之中金鳞点点，千帆过境。 三山半落青天外，二水中分白鹭洲。总为浮云能蔽日，长安不见使人愁。 陆渊内心思绪纷飞。 他之前撩拨着徐家二小姐，除了她生得漂亮之外，未免有借着魏国公势力的想法。 但随着他日益站稳脚跟，似乎并没有这个必要了。 但若是继续撩拨人家姑娘，未免有些玩弄感情的嫌疑。 陆渊正思绪纷纷之时，便听到后面脆生生的声音：“陆兄，难道不准备拉我一把？” 陆渊转过头去，看到徐妙锦站在一米高的石头下面，仰着脸一双乌黑发亮的大眼睛正眨也不眨地看着自已。 她虽穿着男袍，但是腰身仍透着纤细，山风吹动她的衣角，吹乱了她一丝秀发。 徐妙锦随手一拨。 陆渊不觉心中一荡，下意识已经伸出了手。 徐妙锦顺手握住，右脚一蹬便已经上了大石头，坐在他的身边。 徐妙锦只觉得心跳得厉害，刚才那一触即分，她手心似乎还能感觉大手的灼热。 她自幼习武，怎么可能一块石头也翻不上来。 但她却是下意识想要在他面前表现得更加柔弱一些。 双方离着一拳之隔。从小到大，她还是第一次离着陌生男人这么近的距离。 陆渊也是第一次如此清晰地看这姑娘。 她的俏脸距离是如此之近。能清楚看到她的侧脸，挺巧的秀鼻下面的是一双樱唇。 白皙幼嫩，毫无瑕疵的脸蛋，在阳光的照射下，隐隐有些淡淡的绒毛。 陆渊看着她的侧脸，却是看到那脸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这下更像是熟透的蜜桃儿，让人想要咬上一口。 徐妙锦更是身体僵硬，她能感觉对方的目光，如同烙铁般的火热，让她下意识地动也不敢动。 又是一阵山风吹来，吹拂她的秀发，拂过陆渊的鼻尖脸颊，带着淡淡幽香。 就连徐妙锦也是感觉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古怪起来。 似乎........并不讨厌........ 第168章 五城兵马司 第168章 五城兵马司 突然，徐妙锦感觉到那种被注视的感觉消失，她微微松了口气，但又有些失落。 徐妙锦正要说些什么，目光突然被下方的事物所吸引。 下面一群人围着一个娇小的人儿，看那身段，似乎是个姑娘。 “下面一群人欺负一个女子，我要去看看！”徐妙锦丢下这么一句，翻身便是跃下了石头，便要往山下跑。 陆渊看了一下，连忙喊道：“等等，借两匹马再去。” 两人在工坊借了两匹马，策马往山下跑。 等上了马，陆渊立即看出了双方的差别！ 徐妙锦果然是将门虎女，策马狂奔，身子竟然十分平稳，跟着马匹的律动摆动着身子。 陆渊想要学着，却是不得要领，反而差点落下马去，只能暂时打消了这个想法。 骑马赶到下面一看，便见许多工人围在江岸边，隐隐能看到里面是一位衣衫单薄的女孩子，紧紧牵住几头水牛的绳子，挡在了水牛面前。 那女娃不过七八岁左右，衣衫都不知道缝补过多少次，已经看不出颜色了，穿在身上松松垮垮的，头发也是粘成一片片，上面不知道沾了什么东西。 但她越是伏低身子，用手中的木棍对着那些壮汉，黑亮的眼中透露着倔强。 而她的对面都是一些汉子，看妆扮都是码头上的工人。 却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徐妙锦看到这些大汉欺负一个小女孩，立即便要往里面冲。 “发生了甚事，你们为何在此聚集！” 随着一声呼喝，十多骑飞奔而来。 看来人的穿着乃是五城兵马司的士卒，为首的是一个年轻军官，兵马司的袍子外面罩着一件朱红色披风，在风中猎猎作响。 那年轻军官直冲到人前，这才打马呼哨，骏马长嘶一声，前蹄高高扬起。 将后面的工人吓得面色惨白，连连后退，生怕被马匹误伤。 随着年轻军官的动作，后面的军士也是纷纷勒马。 但他们皆是并不下马，而是居高临下地俯视众人。 那年轻军官皮肤略微黝黑，双眼有些狭长，左眼处有淡淡刀痕，气质彪悍。 他环顾一圈，才冷冷开口：“我乃是西城兵马司副指挥，你们为何聚众喧哗，可知道这是何地？！” 工人之中很快有一头领走了出来，拱手施礼说道：“回大人，小的们都是码头干活的。” “刚才我们不过是歇息一会，用了午饭，但哪里知道这一会功夫，好些个甘蔗就被那两头牛给祸害了！” “这可都是白糖工坊要用的，要是账目对不上，我等可是吃罪不起。” “就是那野丫头使牛来祸害了甘蔗，我们自然不能放她离开！” 说着他往人群中一指，那小丫头眉头紧紧拧在一起，手更是用力握紧木棍。 兵马司副指挥也没多说，打马便往人群里走。 那些工人立即让开一条道路，兵马司副指挥直到那丫头面前，这才停下，俯视着那女孩。 “便是你损坏了甘蔗，你可知道这些值多少钱！” 回应他的只有女孩紧咬的嘴唇，以及倔强的目光。 当然，这都被他认为这是挑衅，他的目光渐冷。 “你以为不说话，这事便就算了么？” “你若是不拿出钱来，这牛便给我留下作为抵帐！” 闻言，女孩的目光终于变了，她立即紧紧抱住那牛的脖子。 “你们去拿了那牛便是！”兵马司副指挥冷冷道。 那些工人听了这大人的判罚，纷纷大喜。 这牛可是值钱玩意！ 那些被损坏的甘蔗才值多少子儿，他们若是直接掏了腰包赔偿了，剩下的钱不就落入他们口袋了？ 一众大汉喜笑颜开地便要上去拉开那小姑娘，准备牵走牛。 但随即一个大汉便是痛呼一声，原来，那小姑娘一口咬住了那大汉的胳膊，死死不松开。 “贱婢！”兵马司副指挥冷喝一声，挥起马鞭便朝着女孩的脸抽去。 这一下一点没有留力，马鞭在空中发出尖锐的呼啸声。 那小姑娘瞪大眼睛，却是忘记了躲闪。 便在此时，兵马司副指挥突然感觉到马鞭被什么东西牵扯住，竟然一下无法抽动。 转头，他便看到一个青衣书生手持木棍，扯住了马鞭。 这书生，正是徐妙锦。 兵马司副指挥一双狭长的眼睛微微眯起，嘴角扯起了一抹凌厉的弧度。 “你是何人，想要阻拦官差不成！” “就算是害了些甘蔗，赔了钱也便是了，何苦要抢她的牛？这牛对于她来说，或许就是活命的根本。”徐妙锦说道。 “你个书生，刚才没看到么，那丫头胡搅蛮缠，还伤了我手下军士！”兵马司副指挥冷声道。 “吾等奉皇命巡视西山要地，禁止闲杂人等靠近！” “那丫头带着牛靠近，本官怀疑她乃是细作，图谋不轨！” “给本官拿下！” 兵马司副指挥冷喝一声。 那些军士得了令，便要上前拿人。 徐妙锦顿时大惊，若是被五城兵马司以奸细的罪名拿了，那哪里还有得好？ 若是那小丫头，因为自己而受这个罪，她又于心何安？ “住手！”徐妙锦惊呼道，喊着便要上前阻拦。 兵马司副指挥冷笑一声，又是一鞭子抽去，这次的目标却是徐妙锦。 徐妙锦听闻背后破风声，一个矮身已经避开了鞭子，后发先至地挡在了那些军士面前。 “哼，你如此维护，莫非也是同党？给我一同拿了！”兵马司副指挥呼喝道。 “且慢！” 兵马司副指挥青着脸，这一日哪里来这么多管闲事的！ 他转头便看到一个白衣公子翩翩而来，那人身子笔挺，一双眼睛如同灿星，行走之间自有气度，显然身份不普通。 再看他手中玉牌，却是东宫的牌子。 兵马司副指挥盯着陆渊问道：“你是何人，为何持东宫令牌？” “在下东宫府僚，这位是翰林院学士，我等奉命公干。大人是误会了。”陆渊不卑不亢地说道。 兵马司副指挥盯着陆渊看了片刻，面色才缓和了下来，他挥了挥手，那些戒备的军士这才收起武器。 陆渊见此又道：“大人，我看那丫头也是倏忽大意，这位学士最是心软，不如卖在下一个面子，我等出钱赔偿了损失，此事便算作罢。” 兵马司副指挥转头又看了徐妙锦一眼，他挥了挥手，“收兵。” 他打马走出数步，突然停下，回头看向陆渊：“你叫什么？” “在下陆淮之。” “我记下了！” 兵马司副指挥打马呼哨，呼啸而去，只留下一道烟尘。 第169章 蔚为盛景 第169章 蔚为盛景 那些工人得了陆渊赔偿的钱，便也是很快散了。 这些大人物的事情，他们可不想沾惹！ “呸！不过是个兵马司副指挥竟然如此嚣张，改日让爹爹教训他！”徐妙锦大为不满。 陆渊微微摇头，他明白徐达绝对是不会因此而滥用权利的。 更何况，这丫头女扮男装跑到西山，瞒着徐达都来不及，又怎么会主动说出来。 陆渊也不点破。 便在此时，又是一马从道上而来。 “妹，小弟，我可是寻了你半天！” 来的正是徐膺绪。 他见到陆渊也不意外，打了一声招呼。 “陆先生，可是有些日子没见了，你们在此做什么？” 徐妙锦气呼呼地将刚才的事情说了一遍，但期间也没有添油加醋地想让哥哥出头。 徐膺绪皱着眉头，“这些五城兵马司的家伙，未免有些拿着鸡毛当令箭！” “改日为兄定为你出头！” 徐膺绪突然一拍脑袋，“刚才我就见为首那人有些眼熟，如今才想起那是冯诚！” 徐妙锦想了想道：“是宋国公的侄子？” “对，之前一直在云南戍边，没想到这是回来了。”徐膺绪说道。 “这小子敢欺负我妹妹，改日我就上门找回场子！” “三哥，还是算了，我不也好好的嘛！”徐妙锦道。 两人聊了半天，徐妙锦突然看到那小女孩想要离开，连忙上前询问。 这才明白这丫头是旁边村子的村民，小小年纪就给地主放牛。 这次，她也是因为睡着了，没看好牛，才让牛跑到这码头这边。 若是牛没了，恐怕卖了她们家都赔不起。 这才拼命阻止。 徐妙锦内心发酸，硬是塞了些宝钞到小丫头手中，这才嘱咐她下次莫要这么大意。 ........ 御书房。 “父皇，之前您着翰林院学士按照标点符号重新编撰书籍，如今已经整理了三十二部，是否要着人重新印刷。”朱标说道。 “很好，立即让下面各州府都按照新版印刷，不许印刷旧版书籍。”朱元璋扶了扶鼻梁上的龙纹眼镜道。 “这标点还真是好用！现在奏折都用这标点标注，看着也不头疼了！” “就连茹太素这个老书袋最近也不咬文嚼字了，咱批改奏折快了许多！哈哈！” “好，儿臣立即着人去办。”朱标也是高兴应允。 此时，蒋瓛大步而入，“拜见陛下，东南传来喜报！” 朱元璋大喜，立即让他呈上来。 老朱一看，喜得胡子都翘了起来。 征东大将军汤和率副将朱棣、徐允恭、方鸣谦，斩倭寇海盗六千余，俘敌三千有余，俘虏贼首镇守康介，下兵马使告捷事。 微臣得知群贼欲攻昌国卫，立即集结舰船三十艘，前往阻击。 不料此乃贼人奸计，以千里镜探见贼兵往定海县而去。 微臣立即率军进攻，于定海县海域与战，神威火炮建功，破贼船二十艘！ 乘胜逐北，在定海县海岸与战，又斩贼人四千！ 我军损失不过一百有余，缴获贼船二十艘，各色兵器一千余副，土炮三十门。 续即申上者，天威远播，狂寇败亡，将靖烟尘，同增欢忭。 朱元璋带着雕刻着龙纹镜脚的眼镜，查看着来自宁波的战报，顿时大喜。 汤和这是狠狠挫败了倭寇的气焰啊！ 从大明建立至此，还是第一次对倭寇打出这样的战绩来。 同时这也看出了神威火炮的威力来。 在信中，汤和对于神威火炮的威力大加赞扬，声称，这火炮炮弹如雨，打得倭寇抱头鼠窜。 同时，汤和也夸奖了朱棣的表现，朱棣在战中奋勇当先，一己之力击杀敌人副将，建立了巨大的优势。 当然，汤和也没有忘记夸了下徐允恭。 汤和这是谁也不得罪。 朱元璋看得神采飞扬，没有什么比听到别人夸他孩子更高兴的了！ “父皇，老四竟然亲自冲杀，还差点重伤，这未免也太过危险了，不如提议让老四居中指挥，不要亲自上阵。”朱标有些担心地说道。 原本以为朱元璋会很快答应，但哪里知道朱元璋却是眉头一皱，斥责道：“我老朱家的男儿，岂有软蛋！” “那些军士是人，他们能上阵冲杀，为何我的儿子就不行，就因为他是皇子？” 朱元璋叹了口气，语气稍缓：“标儿，如今咱虽然当了皇帝。但我们皇家一切用度皆是来自平民，也正是有这样军士奋勇杀敌，才能驱逐鞑虏，才有了如今大明江山，咱不能忘本！” “老四他作为皇室宗亲，享受百姓供奉，自然也该为了守护百姓，上阵杀敌！” “这才是咱设立藩王的意义，藩国守卫四方，天子坐中央。” “咱要让那些军士看到，朱家人的血性！” “就算如今老四死在了战场上，那也是为了我大明江山，死的光荣！” “我大明列镇屯兵，带甲四十万，据大险以制诸夷，全盛极矣！” 朱标沉默半响，重重点头。 “父皇，汤和在信中说，他已经从俘虏中得知了那些倭寇与海盗的藏身之处，欲要带兵围剿。”朱标说道。 “直接答应他，我大明自然当乘胜追击，一扫这些蛇虫鼠蚁！”朱元璋豪气地说道。 “父皇英明，如此一来，东南百姓再也不用担心倭寇袭扰。”朱标说道。 “这样是否可以重新开海？” 朱元璋之前禁海，主要还是因为东南倭寇猖獗，而朝廷对北方作战，暂时也抽不出手来对付倭寇之患。 从大明建立至今的十多年之间，倭寇对大明沿海的大规模侵扰，便有二十多次，还有越演越烈的趋势。 甚至有些闽浙的大族，也有为了私利而通倭的事件。 “你把陆渊那小子喊来。”朱元璋想了想，又否定了，“算了，咱也有些日子没去西山了，听说那里这些日子可是大变了样子，跟咱一起去看看！” 马车一路往西山而去，上了马路，听着周围百姓的夸赞，朱元璋顿时感觉一阵愉悦。 这种平坦的感觉，便是皇宫内的石板道路也是难比！ 听说现在水泥的产量也提了上来，什么时候能把京城里面也铺上水泥路！那才叫好哩！ 朱元璋内心盘算着，马车已经来到了江边。 江岸上水车磨坊连成一片，蔚为盛景！ 一群工匠扛着木材，推着石料进出忙碌着。 码头上，闽广来的船只正在卸下一捆捆甘蔗，无数工人忙碌着。 而西山上，建立起了一片房屋，阵阵烟雾升腾而起。 这就是大明盛世啊！ 第170章 万华镜 第170章 万华镜 “标儿啊，发下公文，直接在闽广之地建立白糖工坊，制成白糖再运往应天，也可省去旅途消耗。”朱元璋说道。 “还是父皇考虑周到。”朱标点头应允。 朱标经常往西山跑，对这里十分熟悉，带着朱元璋视察了报社、白糖工坊、药厂。 朱元璋看到这些工坊全部都以流水式作业，效率大大提升，十分欣喜，准备全国推广开来。 两人来到公塾，便听到里面朗朗读书声。 朱元璋先是查看了下各学院的情况，但看到公塾已经建立了半个多月，但实际开课的不过五个班忍不住皱起眉头。 “为何只有这火器等五个学院开课？” “父皇，那些匠人都将本事视为传家之学，即便是弟子也要经过数年考核，才会选出入室弟子，又如何肯在这学院授课。”朱标苦笑道。 朱元璋自然是知道这些匠人等的心思——艺不轻传！ “教会徒弟，饿死师傅”，这句谚语绝不是说说而已，身为匠人，不可能所有压箱底的绝活都教。 就算是收为弟子，也不会将所学统统教授的。 最核心的东西，永远只会传给自己的孩子。 “蒋瓛，调查京城之中各手艺卓绝者，登记造册，等到圣旨颁下，咱看他们谁敢不从！”朱元璋眼睛一瞪，霸气侧漏。 蒋瓛立即应声，正要退下，便听朱标说道。 “父皇，艺不轻传这传统深入人心，恐怕非是旦夕可改，不如此时交给儿臣负责。” 朱标想也明白，就算那些匠人因为皇命不得不到西山学院任职，但恐怕也是出工不出力，不会将压箱底的本事传授给学生，这与他们创立学院的想法背道而驰。 朱标这是怕老朱一怒之下，又要杀人，还不如将这事情主动揽下来。 朱元璋也是明白了朱标的想法，也不点破，微微颔首答应下来。 “走，带咱去看看陆渊那小子！” “这医用酒精的酒精含量在百分之七十五左右，这才能够达到最理想的杀菌效果。” “杀菌也就是驱除伤口上的疫邪。” “比如处理刀兵之伤，切除腐肉之前，用酒精与火焰消毒刀具，而手术后再用酒精消毒，这样就能有效避免破伤风。” “而作为医者，在处理病患伤口之前，最好也用酒精消毒双手，以免引起病患伤口感染。” “好了，这便是这节课的内容。” “下课。” 陆渊开始收拾桌上的教案。 朱元璋望去，发现坐在下面的竟然多数都是太医院的年轻医师，他们听得入神，等到陆渊宣布下课，却是围到了讲台，不断向陆渊提问着。 “父皇，这就是陆先生发明的医用酒精，现在已经在酿酒工坊实现量产。”朱标解释道。 “很多士兵死亡，都是因为破伤风，或是伤口炎症化脓。陆先生说，这些医用酒精推广开来，便能造福万民。” “如此甚好，那立即送一些到宁波府，这次剿灭倭寇，虽然建立大功，但也是有许多军士受了伤，正好试试这酒精的效用。”朱元璋说道。 只是他正说着，眼睛突然瞥见了教室后面坐着的一个书生。 这书生越快越是眼熟。 “标儿，那可是天德家的二丫头？” 朱标顿时看了过去，便见后排坐着一个青衣书生。 那书生唇红齿白，皮肤白皙，一手托腮，正直直盯着台上的陆渊在看，也不知道想到什么，脸颊泛起一抹绯红。 看那模样哪里还不知道是女子扮做男装。 “啊？好像确实是妙锦丫头。”朱标道。 他也是听说过，徐妙锦在徐膺绪那里混了个都吏职位，借着职位经常往西山跑。 朱标将这事情与朱元璋简单一说。 朱元璋听着顿时眉头皱起。 徐妙锦那样子怀着什么心思，他老朱能不知道嘛！ 但这个便宜，怎么也不能让徐家给占了！ 难道我老朱家就没有女孩子吗！ “标儿啊，你说怀庆和福清也到了年纪吧.......” 朱元璋正与朱标谈论着公主的婚姻大事，里面的陆渊终于摆脱了那些好学的年轻医师。 徐妙锦终于找到机会，上来将整理好的课案交给陆渊。 陆渊回了一个微笑。 她也不知道为何自己会主动向三哥要了个吏目的职位。 来了几次西山，看着他在讲台上面镇定自若，侃侃而谈， 徐妙锦发现自己有些深陷其中。 也知道为何双方的关系变成了这样。 徐妙锦内心有欣喜，也有羞涩，正与陆渊一同往外走着。 “此物送给姑娘。”陆渊递过一个装饰精美的木盒。 那木盒只比巴掌略大，却是猜不出什么东西。 看着徐妙锦准备收起来，陆渊道：“何不打开看看。” 徐妙锦以言打开，便见到里面摆着一个铜质的圆筒。 两边的铜质雕刻着华美的花鸟图案，而中央位置则是鲜亮华美的珐琅，中央画着一只栩栩如生的孔雀。 只是一眼，徐妙锦就喜欢上了。 望远镜已经生产了三批，现在除了西南与东南的长官，京都的一些国公侯爷也是分到了一副。 徐达作为国公自然是少不了的。 徐妙锦之前也是好奇地把玩了许久，但那大路货色，哪里比得上陆渊特意让工匠制作的珍品。 “这镜子可是世上独一无二的东西呢。”陆渊笑着道。 徐妙锦听得心中欢喜，下意识举到眼前一看，顿时就愣住了。 眼前并非远处的景色，而是绚烂无比的花朵与华丽宝石构成的图案。 “好，好漂亮！”徐妙锦低呼声音，却是难以欣喜和喜悦。 陆渊微微一笑，在圆柱上面微微拨动。 徐妙锦立即感觉眼前画面转动，形成了另外一种花样，却是一样的漂亮。 “这，这真是神奇。” “你瞧，只要这般，里面的图案就会变幻。”陆渊说着，拉过她的手，在圆筒上面轻轻拨动。 顿时，徐妙锦眼前画面不断转动变幻，看得她异彩连连，不断惊呼。 陆渊做得自然就是万华镜了。 第171章 马车 第171章 马车 万华镜是一种光学玩具，将有鲜艳颜色的实物放于圆筒的一端，圆筒中间放置三棱镜，另一端用开孔的玻璃密封，由孔中看去即可观测到对称的美丽图像。 万华镜的原理在于光的反射，利用镜把光反射来形成图像。 万华镜只要知道了原理，想要做出来并不难。 万华镜发明于19世纪，一经出现，很快便是风靡全球。 更何况对于文化生活匮乏的大明人，这简直新奇异常！ 徐妙锦看得那是挪不开目光了。 朱元璋看得那是大皱眉头，原本还想等这徐家丫头自己走了。 但看两人都快依偎在一起了。 自己不出去那是不行了！ 朱元璋重重咳了一声，顿时将徐妙锦惊醒。 突然看到皇帝和太子出现在面前，她差点吓得将万华镜给丢掉，她顿时一惊赶紧低下头去。 “参加陛下，参加太子殿下。”陆渊见到外面的朱元璋两人连忙行礼。 徐妙锦也只能跟着行礼，全程根本不敢抬起头，而后立即找了个由头告退。 朱元璋笑着，也不戳破。 等到徐妙锦离开，朱元璋才笑着道：“陆渊小子，你这个学生倒是生得眉清目秀嘛！” 陆渊哪里还不知道，徐妙锦的身份被老朱识破了。 但他也不知道老朱是什么想法。 “咳，在下有一物想带陛下去看看。” 朱元璋刚才没有点破徐妙锦的身份，自然是没想与陆渊较真，当下也是同意了。 跟着陆渊来到院子一角，便看到一辆宽大的马车。 与寻常马车不同的是，这马车竟然是四轮马车，因此车厢足有两米多长，十分宽大。 大明几乎所有马车都是两轮马车，即便是朱元璋的天子驾六也是如此。 并非他们没想过用四轮马车来运人拉货，这样车厢自然比两轮马车大。 四个轮子难以转向，而且碰到路况差的地方，很容易就会让车散架。 众多人吃力不讨好之后，还是选择了用两轮马车。 若是其他人在老朱面前拿出这四轮马车，老朱只会认为他是哗众取宠，但陆渊拿出来就不同了。 “咱便要试试你这车子有何不同之处！” “请陛下上车！”陆渊微微一笑。 老朱一上车就感觉到了不同之处。 他才踏上车架，便是感觉车架一沉，但随即又升了起来。 他疑惑了一下，看这车的模样也不像是要塌的样子。 进入车厢，内里装饰典雅，两边铺着长垫子。 朱元璋一坐上去，便是感觉整个身子陷入其中，但下面又十分有弹性支撑着他的身体。 这不比龙椅舒服！ 龙椅虽然铺着软垫但坐久了还是感觉身子僵硬，哪里有这坐垫舒服。 而朱标也是坐了上来，对于这坐垫也是大加赞赏。 “陆先生，你这坐垫下面是何物，为何如此........如此有弹性？”朱标斟酌片刻，才想出一个合适的形容词。 陆渊微微一笑：“殿下等下便知道了。” 旁边的蒋瓛很明智地牵来了马，又亲自驾车。 随着朱元璋一声令下，蒋瓛驾车离开了公塾。 蒋瓛原以为这四轮马车会难以转向，甚至做好了跳车维护皇帝安全的打算，但等到马车走起来，他发现无论是拐多大的弯，马车都是无比顺畅，甚至比起那些两轮马车还要顺滑。 但马车里面的朱标和朱元璋更是新奇。 虽然西山很多地方也铺设了水泥路，但终究有一些地方还是土路，或者有一两块碎石子。 往常碰到这些地方，便会感觉颠簸。 但朱元璋只是感觉马车微微一沉，并没有感觉到多少颠簸之意。 他不明白这究竟是如何办到的。 等到马车回到了公塾门口，陆渊才道：“陛下，其中奥秘其实很简单。” 他率先下了马车，而朱元璋和朱标也是相继下车。 “陛下请看这马车的底盘，这是转向装置，马车转向的时候，它会让前面两个轮子先转向，然后带动后轮。”陆渊解释道。 “而这个是避震装置，它可以支撑车身，同时缓和车身冲击，减弱车身振动，保证车辆的安全性。” 陆渊说着往踏板上重重一踏。 朱标亲眼看到车身往下沉去，而当陆渊抬起脚，车身又向上升起。 接着陆渊让蒋瓛独自驾车演示了一番。 朱标看到亲眼看着，转向时前轮先动，而并非如同以往四轮车一般前后其中，难怪转向如此顺畅。 同时他们也看到了车辆遇到石头的时候的反应，如同刚才一般车辆微微一沉，便是过了石子。 “这，这真是神奇，又是如何办到的？”朱标欣喜问道。 便见陆渊从怀中掏出一个螺旋状的铁丝，递到了朱标面前。 “殿下可以试试用力压这个弹簧.......咳咳，不是横着捏，捏弹簧的两头。”陆渊说道。 朱标眉头皱起，“这弹簧，有弹力！” 朱标能感觉到越是下压，这弹簧的弹力就越大。 “这弹簧乃是用弹性材料制成，在外力作用下发生形变，除去外力后又恢复原状。”陆渊说道。 朱标以言放开弹簧，果然看到弹簧在他手中恢复了原样。 “陆渊小子，那这马车其中便是用了弹簧？”朱元璋问道。 “正是如此。”陆渊说道。 “这避震结构里面正是弹簧，而这个坐垫，我称之为沙发，上面是棉花，下面是弹簧，这才能保证弹性和舒适。” 陆渊还翻起坐垫，让他们看清下面排列的弹簧。 “这沙发不错，上面时候给咱的龙椅上面也装上一个!”朱元璋说道。 “咳咳，陛下，这龙椅装上这个恐怕有失威严啊！”陆渊有些不敢想象，龙椅装上十多厘米的垫子是什么场景。 “不过，给您的御书房和寝宫换上沙发倒是可以。”陆渊又补充道。 这才让老朱满意。 “陆先生，等沙发做出来，本宫也要几套！”朱标也是怀念刚才沙发的良好触感，连忙出声道。 陆渊自然连忙答应下来。 “敢问陆先生，刚才车辆行驶十分顺畅，是何原因。”旁边的蒋瓛突然出声问道。 第172章 隆庆开关与番薯 第172章 隆庆开关与番薯 “哈哈，蒋指挥使厉害，这关键在于在车轮轮柱之间加入了滚珠轴承。”陆渊又拿出了一个扁扁的金属原柱体。 金属原柱体由一大一小两片铁片组成，内里有数十颗铁珠子，随着陆渊一转，外圈的铁圈滴溜溜地转着。 “这轴承不但可以放在马车上，应用在机械之中，可以减少摩擦，让马车等跑起来更顺畅。” 朱元璋显然看不上这轴承，虽然感觉这东西不错，但哪里比得上弹簧。 陆渊也是看出了这一点，不过让他想这个时代的人解释其中的意义，也太过繁琐。 不如等他将实物制作出来，再说也不迟。 “陆渊，今日咱找你另外有一事。”朱元璋说道。 闻言，陆渊便知道其中事关机密，带着朱元璋和朱标来到后面房间。 等侍从泡了茶，陆渊亲自关上门。 “不知道陛下找在下何事？” “之前，你便劝说过咱开海禁，如今汤和在东南打破倭寇，即将把倭寇海盗势力一清，若是开海，如今正是机会，但咱想要听听其中利弊。”朱元璋说道。 接着，朱标将朝廷刚收到的东南战报说了一遍。 陆渊顿时大喜过望。 他盼望开海已久，如今却是有朱元璋主动提出。 陆渊轻咳一声道：“大明自陛下开始便施行海禁。” “永乐大帝虽然使郑和七下西洋，但对于海禁却是丝毫没有放松。” “直至大明朝第十二位皇帝，明穆宗朱载坖才宣布解除海禁，调整海外贸易政策，允许民间私人远贩东西二洋。” “史称隆庆开关。” “朱载坖开放漳州府月港，并以月港为治所设立海澄县，设立督饷馆，负责管理私人海外贸易并征税。” “仅仅1576年一年，月港的关税收入就已超过万两白银。” “东南沿海各地的民间海外贸易快速繁华起来，明朝出现一个全面的开放局面。” “在不足百年的时间内，全世界流入大明的白银达到了三万万又3千万两，相当于当时全世界生产的白银总量的三分之一！” “这为大明帝国积累了巨大的财富，也为内忧外患中挣扎的大明延续了国祚。” “之前东南倭寇肆虐，其中未免有一些东南商贾为了利益参与其中。” “但市通则寇转而为商，市禁则商转而为寇。” “若是开了海禁，那些商贾反而会为了自身的利益，加入消灭倭寇的行列之中。” 虽然知道开海对于大明有利，但朱元璋听到这卓着的效果也是不禁咋舌！ 这开海有大利益啊！ 但老朱还有有些抹不开面子：“但咱之前可是下令严禁出海，” 谁让他为了阻止百姓出海，数年之间连下数条法令。 如今朝令夕改，却是有损帝王威严。 “陛下，只要在报纸之中严明之前海禁乃是因为沿海倭寇猖獗，如今倭寇被朝廷剿灭，自然便开海禁，相信百姓只会歌颂陛下英明。”陆渊说道。 “哈哈，你小子说得对！”朱元璋面露喜色。 朱元璋又想起一事，“之前听标儿说，你曾言，海外那美洲之地有诸多宝贝，想请朝廷建立远洋舰队，前往那美洲？” “正是如此！”陆渊在怀中掏了半天，才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张来。 这纸张上面有图案，还写着密密麻麻的字。 “陛下请看，这是玉米。”陆渊指着纸张上面一张图说道。 “此物，为重要谷物。” “这玉米可磨面作为主食，也可做菜、煮汤、烤制等等。” “最重要的是这东西亩产能达到500斤！” “且不像是水稻那般娇贵，干旱贫瘠之地也可种植！” 朱标和朱元璋顿时瞪大眼睛，世上竟然有如此高产之作物！ 要知道，即便是江南鱼米之乡，水稻的亩产也只有两三百斤。 而这个什么玉米，竟然能达到500斤！而且在干旱贫瘠之地也可以种植。 有了这玉米，那大明还怕什么小冰河期？！ 必须立即派人前往美洲找到这种玉米才是！ 陆渊看出朱元璋的激动，继续说道：“陛下先别急，这其他东西也是宝贝啊！” “这是土豆，亩产能达到一千至两千斤！” “这土豆也是既能作为主食，也可做菜。” “同时，土豆适应性也很强，一些干旱也不怕。” 朱标和朱元璋更是惊讶，刚才那玉米亩产能达到500斤已经够他们吃惊了。 这土豆竟然亩产一两千斤，这超过了水稻五六倍！ 这美洲到底是什么宝地！ 但还没等他们缓和下来，陆渊又道：“陛下，这是番薯，亩产能达到两三千斤！” “啥！”朱标和朱元璋直接惊呆了，两人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 朱标甚至一把夺过了陆渊手中的纸张，自己看了起来。 他便看到那像是萝卜般的东西，上面坑坑洼洼的。 旁边写着，番薯块根大如拳，皮色朱红，心脆多汁，生熟皆可食，产量又高，广种耐瘠。 一亩数十石，胜种谷二十倍。 叶子通常为宽卵形，叶柄长短不一，聚伞花序腋生，蒴果卵形或扁圆形。 地下部分具圆形、椭圆形或纺锤形的块根，块根可使用。 番薯原产南美洲及大、小安的列斯群岛。 是一种高产而适应性强的粮食作物。 块根除作主粮外，也是食品加工、淀粉和酒精制造工业的重要原料，根、茎、叶又是优良的饲料。 旁边又画出了原产地的地图。 “若是大明上下推广这些作物，即便是灾年，又何必担心有百姓饿肚子！”朱元璋激动道。 “父皇，应该立即组织船队前往这美洲！”朱标也是激动道。 “陛下，除了这些之外，番茄、辣椒也是好东西，若是能遇到也要将其引进。” “特别是这个橡胶，事关重大！”陆渊指着橡胶树的图说道。 “这橡胶亩产多少，好吃吗？”朱标脱口而出。 “咳，这橡胶并非吃食。”陆渊无奈。 “这橡胶就是由三叶橡胶树割胶时流出的胶乳经凝固、干燥后而制得。” “橡胶受外力作用发生变形时，具有迅速复原的能力，是工业的重要原料。” “比如运用于轮胎外层，可以有效保护轮胎，增加车辆的强度。” “另外在机械之中，可以作为密封，或是传动部件。” “甚至能用在军事、建筑，医疗等方面。” 接着陆渊详细和他们讲述了橡胶在其中的关键作用。 第173章 纺纱机 第173章 纺纱机 “好，咱即刻便下令筹措船队！”朱元璋豪气道，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那些高产的土豆、番薯了。 “陛下，若是要寻找那美洲，有一人适合作为首领，那人便是郑和。”陆渊说道。 “哦，他这时候应该叫做马三保。” “或许是在燕王府，也可能在永昌候帐下。” “好，咱这就下令，把那马三保找来！”朱元璋大手一挥。 便在房间内讨论的热火朝天之时，外面传来略有些苍老的声音。 “陆大人，陆大人，老朽将那纺纱机做出来了！” “陆大人！” 陆渊询问了朱元璋之后，这才打开门。 看到了被锦衣卫拦住的许老，他身后还有几个工匠抬着一台机器。 “哦，不知道你小子又鼓捣出了什么，抬进来让咱看看！” 朱元璋都发话了，那些锦衣卫自然让开了路。 许老等工匠见到皇帝竟然大马金刀地坐在里面，顿时吓了一跳，放下东西连忙行礼。 “哈哈，不用多礼，快给咱演示一番！” 许老立即让人取来棉花。 一袋子棉花，已经脱了棉花籽，剩下大团如雪般的棉花。 棉花籽上面的短棉絮不利于纺纱，陆渊安排送到了宝钞提举司，用来造纸。 许老之前是试验过的，先是用木棍将棉花卷成长条。 在将棉花卷一头搓细，搭在锭杆上。 当即坐下转动大转轮，转轮带动转轴。转轴通过绳套转动锭杆。 棉花被带动，拉成细细的纱线。 许老微微倒转大转轮再顺转，使的纱线从锭杆上脱下。最后放下锭子压板使锭子与锭杆同轴转动，将纱线转绕到锭子上，便完成了整个过程，将棉花纺成了棉纱。 “这纺纱机速度也太快了，简直堪比水转大纺车了！”朱标又惊又喜。 “陆渊，这纺纱机的造价几何？”朱元璋看待事务果然有独到之处！ “陛下，这纺纱机的造价不过4两三钱，若是大规模生产，则价格更低。” “但这效率却是达到普通民用纺纱机的六七倍，如此一来，大明布匹的价格会大大降低，百姓人人便有衣穿了。”陆渊说道。 “很好，今日起你.......便负责大规模生产这纺纱机！”朱元璋看向许老说道。 “陛下，小人名为许尚。”许老适时说道。 “很好，许尚朕升任你为工部虞衡清吏司都吏，专司负责此事！”朱元璋说道。 “小人，微臣叩谢陛下！”许老激动的老泪纵横，连忙跪地叩首。 衡清吏司都吏虽然只是九品小官，在京城根本上不得台面。 但许老这从一个工匠一跃成为九品官，也是能光宗耀祖的了！ 这一切都要感谢陆大人啊！ 许老与几个工匠得了令，赶忙去做事了。 朱元璋却是微微皱眉：“这纺纱机还是太贵了，寻常百姓如何能买的起，最终便宜的还是那些商贾富户！” 如今一只大肥鸡不过合银子4分，而一两白银能买近四百斤的好米。 普通人一月能赚三四钱银子都算好的了，又如何积攒4两银子才买这个纺纱机？ “陛下，百姓未必需要买这纺纱机啊！”陆渊说道。 正在朱元璋不解之时，陆渊继续道： “这纺纱机可以如同公田一般租赁给百姓使用，等到百姓纺织出棉线来再用来抵债。” “此法可以先在西南推行，好让西南百姓感念皇恩浩荡。” 朱元璋闻言大喜：“如此甚好！标儿，等第一批的纺纱机造出来，便送往西南。” “同时，令当地府衙寻找适合种植棉花之地，鼓励百姓种植棉花。” “儿臣遵命！” “对了，刚才说到哪儿了？”朱元璋道。 “刚才说到派遣马三保寻找美洲了。”朱标提醒道。 “马三保负责寻找美洲，但与各国通商之事，还要另寻一人负责才是。”朱标说道。 “我倒是知道一人，整个大明怕是没人比他更适合了。”陆渊说道。 “那是何人？”朱元璋问道。 “沈万三。” 朱元璋顿时眉头一皱：“此人自持家产丰厚，竟然还想替天子犒军，倒行逆施，居心不良，如何能用？” “陛下，开放港口，往来通商兹事体大，若是由那些只知道读圣贤文章的儒生来负责，恐怕无法发展经济。”陆渊说道。 “陛下天纵之资，起自田里，遂成大业。行事当不拘泥于往俗，若用商贾，也可给天下商贾立一个表率，他们自然对于陛下更加敬服。” 朱元璋皱眉不语，士农工商四民户籍体系便是由他建立。 商贾及其后代皆不可入仕，也是他定下的。 如今要改，这还不能让他下定决心。 “陛下，如今大明繁盛，人口将会快速增长。”陆渊说道。 “但能够耕种的沃土却是有限的，一百年后，这大明的土地将难以供养这么多平民。” “但安南、暹罗、占城等国却是盛产粮食，我们可以用丝绸瓷器等与他们交易粮食。” “而等到纺纱机普及，大明布匹的价格将会大大降低，到时候不但百姓人人有衣穿。甚至会出现府库之中堆满衣服的情况。” “我们便可以将衣服倾销到周边各国，获取真金白银。” “就算国内土地不足，我们甚至可以让他们种棉花嘛！” “等种了棉花，运输到大明，我们再做成衣服高价卖给他们！” 朱元章与朱标听了双眼放光，陆渊这话给他们打开了新的思路。 那些藩属国，皆是蛮夷之地。 他们的纺织业又如何与大明相比，真如此施行下去。 那他们辛苦劳作，也不过是替大明打长工！ 此计甚妙啊！ “另外，我们可以规定瓷器、茶叶、丝绸交易都必须使用大明宝钞进行交易。”陆渊说道。 “这样一来，便会强化大明宝钞的地位，逐步让他们接受大明宝钞！” “这就是货币霸权的第一步！” 朱元璋越听，眼睛越亮。 他虽然不懂经济，也是知道大明宝钞的印刷都掌握在他的手中。 只要那些番邦一部分使用大明宝钞，那大明就掌握了他们的命根子！ 自己多印钞，他们的东西就会贬值！ 第174章 入我中原，归于汉化 第174章 入我中原，归于汉化 “此外，那些国家也是有很多好东西的嘛！比如金银矿、铜矿、石漆、石炭等等，特别是这个石漆可都是好东西。”陆渊说道。 石漆也就是现代的石油，实际上，早在汉代古人就发现了石油了。 南北朝时期，人们发现了这种东西很容易燃烧。 将其制作成简陋的燃烧弹用来守城，攻击突厥大军。 将其称呼为猛火油。 “国家之间往来贸易，更可以增进生活文化交流，取其长处，以为己用。”陆渊说道。 “闭关锁国的封建王朝就是一潭死水，死水迟早会发霉发臭。而开放贸易的王朝就是活水，让清泉流进来，让陈腐的水流出去。” 朱元璋听到这里已经心动不已：“咱要开海禁，那些番邦小国，只有仰望我天朝的份儿！” “那些矿脉资源，当我大明居之！” 继续聊了半个时辰开海的细则，朱元璋这才离开。 临走还把陆渊的马车给顺走了。 马车悠悠地行驶着，朱元璋正与朱标聊着纺纱机的推广事宜。 另外一边，朱允熥、朱权、朱椿三人如同乖宝宝一般坐在一边。 他们三人都是第一次在这种私下场合与皇帝同处一室，自然十分紧张，一个个绷直身子，一动也不敢动，更不敢开口交谈。 一直到与朱标聊完，朱元璋才看向三人。 “咱又不是什么吃人的老虎，如此紧张做甚？” “父皇圣德盛茂，此见君父礼也。”朱椿说道。 朱元璋摆了摆手：“你们在公塾学习也有些时日，所学如何？” “回父皇，陆先生学究天人，非当世大儒可比！”朱权说道。 “儿臣之前只知经史子集，但听陆先生讲学之后，才知道天文地理、数术书算、天气变幻，当真神妙！”朱椿说道。 朱元璋满意地微微颔首，目光最后落在了朱允熥的身上。 朱允熥犹豫片刻，这才鼓起勇气道： “皇爷爷，大本堂的先生说的是圣贤文章，文持社稷，泽被苍生，不过是治世之学。” “而陆先生所授的，乃是振兴我中华之学问！” “不论是物理、化学，还是数术书算，若是大力发展，国朝定然将迎来一个前所未有的盛世！” “甚至远迈汉唐！” 朱元璋闻言也是微微一震，还是朱允熥这个皇孙的评价最为恰当！ 不论是陆渊发明的青霉素还是冶铁法、又从世界地图到士兵操练之法，更别说那几个国策，哪一个拿出来都是足以让造就一个盛世！ 如今，青霉素与大蒜素已经造福万民，同时为他的内帑增加海量的钱两。 而几个国策也正在逐步体现效果。 上天能赐下如此之人才，乃是他朱元璋之幸，乃是大明之幸，乃是天下万民之幸！ 朱元璋收起心思，看向面前三人，又问道：“你们以为如今大明之敌在何方？” “儿臣以为，倭寇不过癣疥之疾，如今信国公与四哥横扫东南倭寇，灭扶桑也不过旦夕。”朱权说道。 “最大的敌人便是北元余孽。” “鞑子弓马娴熟，有控弦之士三十万，来去如风，亡我大明之心不死，年年南下劫掠。” “而我大明只能在边境建立卫所，待寻时机，才起大军北征！” 朱元璋闻言微微颔首。 这几年来，大明从主动大举进攻，转为了防守进攻北元。 朱元璋以巩固自然天险为远猷。 东至辽海，西至酒泉，延袤万里。中间渔阳、上谷、云中、朔、代，以至上郡、北地、灵武、皋兰、河西，山川联络，列镇屯兵，带甲四十万，据大险以制诸夷。 东西相连，互为一体，一处受击，诸多卫所支援，这就是朱元璋极为自豪的北边防御体系。 正是凭借着诸多卫所，屡次打退了北元的进攻。 所守不过数处，然皆据其总会，扼其要害，人聚而力全。而彼之来，有以待之，得以全力而制胜也。 在建立卫所的同时，朱元璋效仿元朝“朔方铁骑纷如蚁”。 为此，朱元璋推动北部卫所游牧化，漠南民众除了粮产区不许放牧外，漠南荒闲平地及山场，“听其牧放樵采”。 藩王敢有说是“自己草场山场者，其论非轻” 并并叮嘱诸王要长远的牧养，要求军户有自己的牧群。 是以大明的军队才能在漠北撵着北元大军打！！ 除了凭借火炮之利，骑兵也是至关重要的一点！ “十一皇叔此言差矣！”朱允熥却是突然开口。 “皇爷爷五次北征，北元不过是败家之犬！” “如今大明又有神威大炮之利，凭此定然会将席卷漠北，叩勒祁连！封狼居胥也是不在话下！” “允熥这话未免太过！汉武帝穷兵黩武，可是败了前两代帝王累积的国库！”朱权争辩道。 “汉之卫、霍乃不世之贤将，但我大明皇帝数逐漠北，魏国公、宋国公等又岂弱于卫、霍！”朱允熥反驳道。 “孙儿以为，国朝北逐鞑靼，可在要地建立卫所，将漠北也变得我大明放牧之地，如此漠北再无鞑靼！” “陆先生说过，尊严只在剑锋之上，真理只在火炮的射程之内！” “我大明若要无敌于天下，当震慑一切宵小！” “捣其巢穴、削其族名、入我中原，归于汉化！” “汉家自有制度，王霸道杂之！” 朱元璋定定地看了自己这位孙儿片刻，这才拍案赞叹：“好！不愧是咱朱家儿孙！” “好一个汉家自有制度，王霸道杂之！” “徐天德谋勇绝伦，乃大明擎天之柱。” “冯宗异、汤鼎臣百战骁将也！” “其功也不下于卫、霍！” 朱元璋大为欣喜，破例留了朱权、朱椿以及朱允熥用了膳，这才遣人送了他们回去。 看着几人离去，朱元璋突然冷下脸来，一巴掌呼在朱标脑后。 “你个混账，你看允熥好好一个孩子之前让你带成什么样子！” 朱标好久没感受这爱的毒打了，一时间有些懵逼。 “父皇，这真不能怪我啊！”朱标忙不迭地喊冤。 “我之前也是忙于公务........” 第175章 画像 第175章 画像 “啪！”朱元璋又是一下，将朱标打得一个趔趄。 “你还有脸说了！谁不是一天处理上千奏折了！”朱元璋骂着，又是熟练地抽出皮带。 “批奏折怎么了，咱批奏折不一样养出你们来！你说说哪一个是孬的？！啊？” “为啥孩子在你那里就是唯唯诺诺的，人家一带就成了文武全才？” 朱元璋越骂着越是火大，特别是又想起了朱允炆那混账，不过数年就是丢了江山！ 又想到老四谋逆，夺了侄子的皇位！ 一下火更大了！ 朱元璋越打越是起劲，这下朱标也是吃不消了，屁股上挨了好几下，火辣辣地疼。 “哎呀！”朱标一下跌倒在地。 朱元璋还要再抽，突然看到朱标怀中掉出一张图卷。 上面画着一个模样秀丽的妇人，背着一个三岁孩童，模样有些慌张，像是正在逃命。 那个孩童，模样与朱标有几分相似。 看着画像，朱元璋抬起的手顿时僵住了。 这女子正是他的妹子，马皇后啊！ 朱元璋当初征战四方，马皇后也是跟着抚慰军士眷属，稳定后方。 敌军围攻后方，马皇后背着朱标逃命，也是两人命大这才逃过一劫。 当初，妹子与他讲这件事情，朱元璋还担心了许久，之后他就加强了后方的戒备。 如今看到这张画像，往事又是浮上心头。 朱元璋只感觉内心苦楚，可惜物是人非！ 不知怎的，眼眶发热。朱元璋定定地捡起地上的画卷，死死捧在怀中。 都说最是无情帝王心，朱元璋虽然后宫佳丽众多，但真正被他认定的皇后也只有他的妹子！ 风雨同舟的夫妻之情，又岂是能够忘记的！ 家贫思贤妻。非后德齐一，安有今日？其敢以富贵贫贱哉！ 之前打仗时候便想着能给妹子过上好日子。 但咱的妹子啊，为何你还没过上几年好日子，便离了咱而去！！ 朱元璋内心苦闷，竟然痛哭出声来。 “父皇，母后在天有灵，也不会想看到您这样伤心的！”朱标宽慰道。 哪里知道，朱元璋就是一脚踢来。 “滚蛋！若不是你娘早些年操劳家事，拉扯着你们几个娃，又哪里会落下病根，这么早就去了！你他娘的还说这个！滚！” 朱标挨了一脚，也只能悻悻地退了出去。 只是才出了谨身殿，突然看到一根柱子后面有个脑袋探头探脑。顿时走了过去。 朱高炽本来在附近玩闹，哪里会想到看到皇爷爷打自己大伯的一幕，吓得连忙躲了起来。 看到朱标走来，连忙就想跑，却是被提住了衣领。 “嘿，嘿嘿，皇伯父，我啥也没看到！” 朱标顿时脸一黑。 但他也不好和这么一个孩子计较，只能说道：“小孩子家的，别乱跑，这可不是玩闹的地方，不如明日我拿几本作业册子给你，多学些东西总归是好的！” 这下，苦的就是朱高炽了！ 他只想抽自己一个大耳刮子，没事乱说什么！ ........ 后宫。 怀庆公主正细细地缝着一个锦囊，福清公主却是毫无形象地趴在床榻上。 天气渐热，福清公主只是穿着单薄的绸衫，两只玉足勾起，在空中一晃一晃的，因为她的动作，露出两条白得晃人的小腿。 福清公主翻看着报纸，不时扭动一下，显现出挺巧的臀部曲线，裙裾在她腰间挤成皱巴巴地一团。 “福清，若是叫母妃看到你这样子，怕是又要念叨了。”怀庆公主抽空抬起头，看到妹妹这个样子，不禁念了一句。 “哎呀，这也要讲规矩，那也要讲规矩，叫人难受得紧！”福清公主小嘴顿时嘟起。 “这后宫也太无趣了，六姐，什么时候我们再偷偷溜出去玩儿！” 怀庆公主顿时眼睛一瞪，“上次之事，四姐可是挨了不少训斥，可万万不敢再去了。” 福清公主顿时如同泄了气的皮球，把报纸一丢，身子在床榻上面滚来滚去。 “天天待在这里，烦闷得很！” 突然，福清公主一下坐了起来。 “听说，十一弟与十七弟现在都去西山公塾学习，不如我们也求父皇让我们也一起去罢！” 怀庆公主虽然知道自己这个八妹向来异想天开，胆子也是大得很。 之前甚至敢跑到御书房偷看朝廷奏折，甚至以此发表看法。 当然，这些事情也都是对着马皇后讲的。 要让福清公主直接面对老朱还是不敢的。 但几次献计出谋，着实解决了好几个那些大臣都没解决的问题。 虽然是借着马皇后的口，但老朱也是知道是福清公主躲在背后。 但少了马皇后这层关系，福清公主却是不敢随意议论政事了。 即便如此，福清公主的这个想法还是让怀庆公主吓了一跳。 怀庆公主顿时将头摇成了拨浪鼓：“自古以来，哪里有女子上学的道理。父皇是不可能答应的，更不会让你出宫去。” 福清公主皱起琼鼻：“古往今来都没有，如今便不能有嘛！” “那历朝也没有布衣能做皇帝的呢！父皇还不是以布衣之身，登顶至尊！” 怀庆公主吓了一跳，连忙上来捂住她的嘴巴：“我的好妹妹，这话也是随便能说的嘛！” “这如何一样.......圣人有言，三从四德。这女子抛头露面，像是什么话！” 福清公主却是不服：“古有巾帼宰相上官婉儿，武也有杨家一门七位女将，征战沙场，哪里输了男儿！” 怀庆公主知道争辩起来，便是十个自己也比不过这个妹妹，只能道： “即便你说破天了去，父皇也是不会答应你的。” “不试试如何知道！”福清公主黑亮的眼珠子一转，却是有了主意。 “直接去问父皇，那一定没戏。不如我们去找太子哥哥！” 福清公主说着，便要拉着怀庆公主就走。 “哎哎，你拉我做什么！” “福清，你至少也该换个衣裳！” 朱标处理完一批政务，听闻两个妹妹联袂而来，也正好放松一下。 来到了偏厅，便看到坐上端坐着两个俏丽的少女。 第176章 吕氏 第176章 吕氏 瞧见太子进来，怀庆公主起身端正地行了一礼，而福清公主却是快步上来挽住了朱标的胳膊，晃啊晃的。 朱标晓得这妹妹的性格，怕又是有什么事要求他这个哥哥了。 “说罢，是又想托我从宫外带糖人还是要带连环画儿？” 福清公主却是做出委屈地模样来，娇声道：“婧安在大哥心中就是这样的人么，婧安想着大哥操劳国事，特意亲自做了些点心，送来给大哥尝尝，既然如此，那我就带回去了。” “别！”朱标看她就要拿起桌上的食盒，连忙按住，挤出笑容道：“是大哥误会了，快让大哥尝尝婧安亲手做的点心。” 福清公主笑意盈盈地取出了食盒里精美的糕点来，又亲自送到了朱标口中。 “嗯，甜而不腻，比那些御厨做的好！我家妹妹真是能干，也不知道谁有福气能娶到！”朱标毫不吝啬溢美之词。 福清公主眼中闪过一抹狡黠，娇声道：“大哥既然吃了我的点心，那便要答应我一件事。” 朱标差点被点心噎住，惊愕道：“我何时答应了你这条件，那这点心我可吃不得，还是还给你罢！” 说着，朱标便将点心往朱婧安怀里推。 “噗嗤！”旁边的怀庆公主看二人这般动作，再也忍不住笑出声来。 福清公主顿时脸颊一鼓，回头瞪了一眼六姐。 接着又气恼道：“大哥都已经吃了！为何这般小气！” “往常你的那些要求，我都吃不消，如今你亲自做了点心，所求必定不小，还是算了罢！”朱标连连摆手。 福清公主气恼道：“大哥连听都不听又如何知道，这事很简单的，只需大哥说一句话的事情。” 朱标知道这妹妹的性子，起身便要走，但福清公主连忙拉住了他的胳膊。 “大哥，只求你与父皇说一说，让婧安去西山公塾读书！” “什么！”朱标一脸惊愕，也是被这个妹妹的想法吓了一跳。 接着便是连连摇头：“不成，不成，其他事情都由得你胡闹，此事万万不成！” 福清公主哪里肯依，又是软语相求，又是耍赖。 但朱标就是不松开。 福清公主又赖了一阵，见此，也是无奈地与怀庆公主一同离开。 走在东宫之中，福清公主垂头丧气，连脚步都有气无力。 “八妹，你也莫要如此，这事哪里可能，你还是找些其他消遣吧。”怀庆公主劝说道。 “六姐，你还说呢，刚才你就在旁边看着，也不帮帮我说话！”福清公主将这个姐姐也埋怨上了。 怀庆公主无奈摇头：“这事谁说也没用，便是母后在世也是一样。” 福清公主又是一阵垂头丧气，但她很快握紧拳头。 “你瞧着吧，我一定要办成这事情，古人不行，不代表我也不行！” 福清公主说着便往前跑去，但她转过拐角，却是感觉撞上了一人。 陆渊正信步走着，哪里想到拐角如风一般冲出一人来，直直地撞上了自己。 感觉那娇小的身影带着一阵幽香撞进胸膛，他下意识放开手，揽住那人。 “哎呀！” 随着那声娇呼，一头青丝撩过陆渊的鼻尖，接着感觉到的是手中那纤细的腰肢。 福清公主感觉到自己被人揽住，下意识扬起头看向来人。 便见到一张俊逸的脸庞，鬓若刀裁，眉如墨画，目若灿星。 宗之潇洒美少年，举觞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树临风前！ 福清公主心头微微一颤，但随即又是想起两人的处境，连忙后退两步。 引着陆渊的是东宫的一个小太监，他哪里经历过这种事情。 当朝的公主，竟然与陌生男子如此亲昵。 便是普通女子被男子碰了手，那也是清白有损，何况是整个身子被人揽住。 但那小太监只是张大嘴巴，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陆渊微微怔住，也是很快反应过来。 但他看着前面娇羞的少女，以及后面那个清丽的女子。 看两人发髻，并未出阁。而看衣着华贵，也并非宫女，那便只有一个可能了。 这两位都是帝女。 他只能一揖道：“在下多有冒犯，还请公主见谅。” 福清公主虽然胆大，但终究是个少女，没经历过这些。 一时间期期艾艾地，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便在此时，几个人影匆匆而来。 为首的是一名穿戴雍容，却仍然秀丽温婉的女子，身后跟着两名小宫女。 “这是发生何事？” 福清公主与怀庆公主愣了一下，连忙见礼：“见过皇嫂。” 这妇人，便是太子妃吕氏！ 陆渊与那小太监也是连忙行礼。 吕氏的目光在陆渊脸上扫过，又问道：“福清，这是发生何事？” 福清公主张了张口，但终究是女儿家，也不知道如何说。 吕氏又将目光投向那小太监：“杨必，你说说！” 小太监愣了下，这才犹犹豫豫地道：“这，福清公主恰才不小心与这位先生撞上了。” 吕氏又将目光看向陆渊，那原本温婉的目光透露出几分冷意与深刻的恨意！ 虽然听雪别院有重兵把守，寻常人不得靠近。 但陆渊总有进出，而东宫就在临近。 吕氏这个东宫的女主人，即便消息在闭塞，那也是知道有一位先生住在隔壁。 陆渊来过几次，吕氏也是远远见过一面。 自从他来此，他的允炆就失了圣眷！ 如同软禁般关在东宫，哪里也不许去。 就连朱标也不多看这个孩子一眼，甚至不时就是打骂。 吕氏原本把朱允炆看成唯一的寄托，想着母凭子贵，如此一来，哪里受到了。 她也想吹吹枕边风，但几次皆是被朱标严厉训斥，一次争吵，甚至匡了她一巴掌，这可是从未有过之事。 这让她明白事不可为，只能暂时打消了这想法。 或许等事情淡下，再为允炆孩儿求情。 同时，她也是将陆渊深深记恨上了。 不管是不是陆渊在从中作梗，她只想找个地方出气。 但可惜她一个妇道人家，根本无法插手政务。 托了娘家的关系打听，也是没有结果。 这事情只能暂时不了了之。 但今日，正好撞见了这一幕，吕氏哪里会忍！ 第177章 皇家颜面 第177章 皇家颜面 吕氏冷喝一声：“来人呐！这狂徒对公主意图不轨！大逆不道！给我拿下！” 当即便跑来几个带刀侍卫，见如今情景，当即上前把陆渊拿了。 陆渊被两把刀架在脖子，也是不得不屈服。 福清公主见此，也是惊慌失措，但她也不想看到一个人因为自己而莫名丢了性命。 顿时上前求情道：“皇嫂，此事不关这位公子之事，刚才是婧安没看路，才撞上了这位公子。” 吕氏哪里肯放过，她轻轻一拍福清公主的手，柔声道：“皇嫂知道你是心软，但这事情关系皇家体面，此人举止轻狂，见色起意，不可轻饶！” “将他押入监牢，等待处置！” “且慢！”沈五眼见陆渊便要被拖下去，连忙挡在身前。 “此事关系重大，需得我禀报皇上处置！” 吕氏只想着将陆渊押入监牢，这是关乎皇家颜面，那就不可能由刑部处置，而是会由宗人府处置。 吕氏相信凭借自己太子妃的身份，如何弄不死一个奸逆！ 若是禀报皇帝，未免横生枝节。 吕氏凝视沈五：“你不过小小锦衣卫百户，这事情岂容你置喙？” 东宫发生了这等大事，自然有人去通报了太子。 朱标一听，那是匆匆跑了过来。 “等，等等！”朱标一路跑来，那是累得气喘吁吁，差点话都说不完整。 吕氏见此，明白是无法直接将陆渊料理了。 暗恨地看了陆渊一眼，转过头去已经是一副贤惠娇妻的模样了。 “殿下，这狂徒见公主美貌，欲要行不轨之事，幸好被我撞见，这才能免于公主受辱。” “此时关乎后宫颜面，妾身准备将其交给宗人府处置。” 吕氏这话说得漂亮，直接将事情定性为陆渊图谋不轨，而这又是后宫之事。 她吕氏插手，便也不算是干政。 这是要将事情咬死了。 朱标好不容易喘匀了气，他神色古怪地看了陆渊一眼。 莫非这小子真的饥不可耐地对公主伸出了魔爪？ 那这事如何处理？ 若是换了个人直接杀了也便是了。 但陆渊却是不同凡人！ 陆渊见他那目光，哪里还不知道他想着什么，回了一个无奈的苦笑。 “皇，皇兄，这事情错在婧安，是我乱跑，才撞上了这位公子，实是与他无关。”福清公主大着胆子说道。 “妹妹可以作证，福清所言非虚。”怀庆公主也是附和道。 吕氏又气又怒，但面上却是要装出一副关切小姑子的模样，此时却是无法开口反驳。 朱标的目光在两个妹妹面上扫过，斟酌片刻道：“两位公主既然无恙，便先回去吧。” “至于陆渊，沈五你押着他，等父皇发落吧。” 怀庆公主与福清公主看了陆渊一眼，行了一礼，下去了。 沈五从两个侍卫手中交接过了陆渊，一手抓着胳膊，一手按着肩膀，押着陆渊跟在朱标身后。 出了东宫，陆渊的神色顿时轻松下来。 “沈五，赶快放开，扯着我的经了！” “欺辱公主，可是大逆不道之罪！谁敢放？”朱标冷喝一声。 陆渊不禁哑然，他的目光扫过太子，见其原本宽厚和善的脸，沉得如水。 陆渊也是皱起眉头来。 旁边已经有太监赶来马车，朱标上了马车，脸色这才稍缓。 “此事关系皇家颜面，又有众多人在场，却也不是本宫能决定的了。” 陆渊也是冷静下来，这事情也不是他动手的，老朱也不可能因此就要杀人。 最多，也就是成了老朱的女婿。 马车停在了谨身殿，朱标让陆渊两人在外等待，他自己进了谨身殿。 老朱正在批阅奏折，等到改完一本，这才询问朱标何事。 朱标当即将事情事无巨细地说了一遍，就连福清公主上门想要到西山公塾念书的事情也是说了一遍。 朱元璋听完，顿时怒而拍案。 “好胆！他今日就敢冒犯公主，那明日是不是就要爬到朕的头上来了！” “将那贼子押进来！” 那愤怒的咆哮，就连殿外，也是清晰可闻。 陆渊顿时一颤，心已经凉了半截。 按他所想，这不过是件小事，哪里想到朱皇帝竟然如此震怒。 但他还来不及想着如何应对，沈五已经按住了他。 “陆公子，对不住了，我也是听命办事。”沈五在他耳边低声说了一句，已经押着他进了谨身殿。 朱元璋坐在御案前，大殿内没有开窗，关系并不好，有些看不清皇帝脸色。 但这御案前，七零八落地撒了一地东西，显然皇帝是动了真怒。 陆渊内心又是沉了几分。 沈五在他腿弯一踢，陆渊已经跪在了御案前。 “陆渊，你可知罪？” 陆渊伏地叩首：“在下谨遵礼法，不敢逾越，不知所犯何事？” 朱元璋大怒，在书案上重重一拍，一个镇纸丢了过来，砸在陆渊面前。 “你胆大包天，自视圣眷，目无君上，这次更是光天化日之下对堂堂公主行不轨之事，众目睽睽之下，岂容你狡辩！” 陆渊身子一颤。 常言道伴君如伴虎，朱元璋更是出了名的喜怒无常。多少开国功臣都死在他手中！ 君不见每个衙门上都摆着剥皮实草的跪像，那些可都是犯官！ 朱元璋这样的一个帝王，未必就不会杀自己！ 越是危机时刻，陆渊脑子越是飞速运转。 他灵机一闪，连忙道：“陛下若要杀我，我便是百般狡辩也是难逃一死，但请陛下杀我之前，看过此物！” 陆渊说着，从衣襟之中掏出厚厚一叠纸来，双手捧着高举过顶。 这图纸陆渊早已经开始画了，这些日子才刚画好，这次却是正好派上用场。 朱元璋的目光被桌案挡住，却是看不到陆渊拿的是什么。但朱标已经眼尖，看清了上面细细画着船舶的图样，想来是海船建造图了！ 朱标立即上前取了，放到了桌案上面。 那图纸厚厚一叠，足有二三十张，朱元璋翻看了数页，便知道这乃是一种多桅帆船。 看图纸这帆船并不如宝船巨大，但却是比宝船要高，设计上也多有巧妙之处。 第178章 盖伦船 第178章 盖伦船 朱元璋放下图纸，看向陆渊，语气冰冷道：“这是甚船，说说吧。” 陆渊内心微微一松，朱皇帝肯听自己说话，那至少不会直接杀了自己。 他连忙道：“此乃........在下将其命名为洪武船！” 陆渊为了拍老朱马屁，直接就将盖伦船的名字给改了！ 朱元璋眼中闪过一丝喜色，但马上便重新冷下脸来，虽然这一切陆渊都看不到。 陆渊继续道：“大明目前小型船只有苍山船、鹰船、沙船等，中型船只有海沧船，大型船只有福船、宝船。” “大明未开海禁，不曾远洋，船只实际上并不适合远洋航行，更适合近海航行，或是在江河之中航行。” “若是用来远洋，虽非不可，但多有不适。” “大明船装配硬帆，以水密隔舱为主的船体结构，悬挂式船舵。” “硬帆的优点是操作简单，需要的人手少；帆面能大角度绕着桅杆转动，所以侧风逆风航行性能好；降帆简单快速，结实耐用。” “但也因此桅杆强度不够，导致大型帆船帆面积不够，航行速度慢。” 陆渊讲的起劲，不知觉已经站了起来，指着图纸上的帆船。 “您看这帆船是横帆，帆面固定垂直于船首尾线，这样帆可以制作得很大。” “并且可以采用用多节桅杆，进一步增加收风面。” “如此一来，顺风情况下，速度将会远远快于现有的船只。” 朱标与朱元璋两人，并不通于造船，是以也看不出具体优劣来，这点也只能造出船来，再做检验了。 “我见这船并不比福船大，能抗得住大海风浪么？”朱标问道。 “当然可以！”陆渊道。 “这洪武船以龙骨加上肋骨组成了牢固的船体结构，侧面以肋骨支撑，再以竹板、铅板重重搪塞，便是土炮炮击也是可以抵挡！” “再遭遇碰撞，也不会轻易破损。” “而下方，采用了多层全通式炮甲板，可以大量安置火炮。就这艘中型洪武船，长50米，便能安置五十门火炮！” “而大型洪武船，能安置近一百门火炮！” 朱元璋与朱标顿时一惊，老朱不懂船，他认为好船的标准就是耐造和火炮的装载数量。 能抗住敌船冲击，能装更多火炮的，那就是好船！ 以他朴实无华的标准来看，这洪武船那是大大的好船啊！ 听到这里，朱元璋不禁叫了声好！ 但随即又想到，自己正准备整治这小子呢，可不能露了破绽，又是沉下脸色来。 “而旧船最大的问题在于其使用悬挂舵，所以不得不配备巨大的舵杆。” “悬挂舵用舵链悬挂，靠两个半开口的舵金半固定在尾板上，舵底部用两条肚勒连到船艏，其实相当不牢靠，遇到大风浪难免会撞击尾板和舵金，很容易损坏和遗失。” “所以帆船出海会携带几副备用船舵。当然悬挂舵也有优点，就是可以升降，方便近海和内河航行。但这种船尾舵却是很容易被炮火破坏。” “而洪武船使用尾柱舵，安装在坚固的尾柱上，避免了这些缺点。” “不过，这洪武船也有所缺陷。这种横帆在逆风，或是风向变幻的时候，操作麻烦，需要大量熟练水手。同时，洪武船装载能力不足。” “洪武船更适合作为远洋战舰，而福船更适合作为商船。” 朱元璋顿时拍板道：“标儿，立即派人将洪武船的图纸送予宝船厂，让工匠尽快建造出一艘洪武船，咱要看看这船是否真那么厉害！” 由于元朝运粮为主的海运发展，大明的造船厂实际上并不少。 太仓与金陵，以及宁波府都有大型的造船厂。 等太监拿着图纸小心翼翼地退下了，朱元璋看向陆渊。 “陆渊，你莫要以为献上洪武船图纸，就不用受罚了！” 陆渊看他脸色愠怒已经消去了大半，心中已经定了七分，但面上却是不敢表现出来。 深深一礼说道：“在下万万不敢，听凭陛下处置！” 朱元璋的手指在御案上面敲着，一下一下，像是点在陆渊心头，让他惴惴不安。 半响，朱元璋才道：“你虽然犯下大错，但念你往日献策颇多，为朝廷立下大功。便罚抄没你的家财。另外，福清公主在光天化日之下与你拉拉扯扯，于她清誉有损，咱便将其赐婚给你。” “望你今后克己尽忠，以报国恩!” 陆渊听到这里，哪里不知道自己是被朱皇帝这老头给诓骗了！ 这老头不但借此将女儿塞给自己，竟然还要夺了自己的钱财！ 这还得了！ “陛下，你也不想公主嫁过来受苦吧？“陆渊极力想要挽回。 “若是没了钱财，公主万金之躯，如何能过那种贫苦生活。” 朱元璋眼睛一瞪：“公主一应用度，自然有内务府拨钱！” “何况，你既然成了咱的女婿，自然该去赚钱，为公主维持锦衣玉食。” 陆渊已经是惊得目瞪口呆了，没有老朱你这样的啊！ 拿了我的全部家当，竟然还要我做苦力给你养女儿。 但可悲的是他还无法拒绝！ 若是忤逆了老朱，那恐怕就要被拉下去打板子了。 陆渊十分光棍地跪下，高呼道：“多谢陛下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元璋十分满意，不但取了陆渊的家财，还直接将陆渊变成了自己的女婿。 他微微颔首，笑得像是一只老狐狸。 “很好，咱会让礼部挑选一个好日子，放心，这婚事是咱赐下的，保证要办得风风光光！就按照最高的礼制来办！” “谢皇上恩典！” 待到陆渊退下，朱元璋顿时脸上露出奸计得逞般的笑容来，接着再也掩饰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料你陆淮之如何计谋无双，还不是得乖乖就范！哈哈哈！” 旁边朱标原本正有些羡慕。 洪武盐、洪武宝钞、洪武船，这都是流传百世的创举啊！ 父皇本就是起于淮右，提三尺剑，驱鞑虏于大漠之外。群雄角逐之中，一统天下！ 远迈汉唐的千古一帝！ 在历史上功绩本就无人可用忽视。 自己不求能比父皇太祖之名，但也想做个青史留名的明君啊！ 突然，朱标有些害怕陆渊那里的好宝贝都被掏空了！ 一定要让陆渊留一两个宝贝给自己！ 第179章 抄家 第179章 抄家 朱标正思绪万千的时候，突然听到朱元璋放声大笑。 “父皇，我们这样会不会太过了，天下名士皆有其风骨，我怕陆先生表面不说，但却是心生芥蒂。”朱标说道。 “怎么，你认为将公主嫁给他还不算恩典？”朱元璋眼睛一瞪。 “这事情你不用担心，等到时候咱送上厚厚的嫁妆，保管他陆渊说不出一个字来！” 朱标微微颔首，但随即又想到了什么：“父皇，驸马品行、相貌、出身皆有要求，若是突然将陆渊封做驸马，恐怕百官会有微词啊！” “他们敢！”朱元璋眉头一皱。 虽然，朱元璋这么说，但他也明白这是他定下的规矩。 虽然他能够强硬的推行下去，但难免一堆御史言官上折子上谏，也是够烦的。 “你有什么法子？”朱元璋问道。 “这相貌上是无可挑剔了，不过陆先生出身贫寒，未免略差了些........”朱标沉吟着，突然一拍手。 “有了，自古欲要成大事者，不外乎给自己扯一面大旗。” “比如季汉刘备，到处说自己是中山靖王之后，是汉室宗亲。” “而孔融更是动辄将圣人19世孙的身份挂在嘴上。” “我们何不替陆先生找一个祖宗先辈。” “陆放翁宋诗第一，更是忧国忧民，满门忠烈！” “玄孙陆天骐随陆秀夫和少帝赵昺一起跳海自尽。” “但六子陆子聿的一脉却是留了下来。” “在国朝之中其后人也是入朝为官，乃是户部度支判官陆嗣业。” “竟有此事.......”朱元璋微微一叹。 “死去元知万事空，但悲不见九州同。王师北定中原日，家祭无忘告乃翁。” “陆公一心北伐中原，但可惜生不逢时，弱宋直至覆灭，也没有实现陆公的愿望。” “父王驱逐鞑虏，一统中原，陆公泉下有知，也是能瞑目了。”朱标不忘吹捧一句。 “陆判官为官清廉公正，但这要求也不违背其本心，我亲自与他说，应该是能答应的。” “好，那你即刻去办！” ........ 怀庆公主与福清公主回了寝宫，却是心神不宁。 福清公主虽然古灵精怪，但也是心思纯良，对于那个长相俊逸的公子也是有好感，虽然说不上喜欢，但也不希望他因为自己的过错而受罚。 福清公主正惴惴不安之间，一个小宫女匆匆而入。 “公主，公主，奴婢打听，打听清楚了！”小宫女跑得气喘吁吁。 福清公主顿时眼睛一亮，从椅子上跃起，三步并做两步来到小宫女面前。 “快，快说说！” 小宫女哪里有什么能力，也就是托着谨身殿外的小太监，了解到了只言片语。 见公主问得急了，只能犹犹豫豫地道：“奴婢听说，听说皇上要罚没他的全部身家，以作惩罚。” “啊？”福清公主顿时一惊，她没想到皇帝竟然如此严惩。 福清公主芳心大乱，不知所措。 只是口中喃喃道：“是我害了他，是我害了他.......我，我要去求父皇，这不是他的错！” 怀庆公主瞧她如同惊慌失措的鸟儿，看着让人心疼，不禁将她揽住怀中，顿时便感觉到前衣襟被她的泪水打湿，只能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慰道。 “好妹妹，父皇一定在气头上，你这时候去反而会惹怒父皇，不若先等上些日子再去求太子哥哥才是。” 福清公主此时心乱入麻，根本没有平时足智多谋，机灵古怪的样子，只是定定地扬起头，露出那张梨花带雨的脸蛋来。 “太子哥哥的话真的有用么？” “当然了，除了太子哥哥之外，又有谁能劝说得了父皇呢。” 福清公主闻言连连点头。 ......... 陆渊喜忧参半，心思重重，步伐也是慢了许多。 等到他回到听雪别院，那些奉了旨意来抄家的太监早忙活开来。 远远地陆渊便听到院子里吵闹，吆喝声，怒斥声传了出来。 陆渊眉头皱起，大步赶了过去，便见院子里面已经乱作一团。 院子中一群小太监进进出出，或抱或抬出一些东西。 而院子中央，素锦几女正与一群太监对峙着。 “素锦，你可是要抗旨不成？”为首的一个青年太监冷声道。 这人身材消瘦，颧骨深凹，双眼狭长，一看便是心机深沉之辈。 素锦两道眉毛拧在一起：“皇上只是下旨罚没家产，常浩你欲要拿人是什么意思？” “呵呵，素锦你等奴婢，也不过是家产，我一并带走有什么不妥。”常浩冷笑一声，大手一挥。 “都给我拿下！” 顿时，那几个侍女瑟缩成一团。 她们都知道罪官被抄家，那家眷不是被流放，那就是被充入教坊司世代为奴！ 原本在宫里为婢看人脸色，她们原想着被赐予一个贵人，自此就能过上好日子。 但哪曾想到，这好日子还没过上几日，那位陆公子就触犯圣怒。 一想到那悲惨的结局，她们已经是花容失色，几欲晕厥。 素锦平时柔弱娇憨，但这危机关头，却是咬着牙挡在了众多姐妹面前。 她乌黑的大眼睛紧紧盯着那太监，有些婴儿肥的脸蛋上难得地出现坚毅。 “你们休想！” 那些个太监都是司礼监专管刑罚的，平素没少处置犯了事的宫女太监，见到这情形，顿时冷笑着，提了棍棒，便要上前拿人。 “住手！”陆渊眼见如此，哪里还管许多，大喝一声便已经冲了上来。 常浩见到陆渊，微微一愣，随即冷笑一声。 “你就是罪臣陆渊，接旨吧。” “我劝你识相一点，胆敢抗旨罪同谋逆！” 陆渊环顾一周。 院子中已经摆了许多东西，有金银珠宝，也有许多女儿家的首饰亮闪闪地堆成一座小山，旁边的布匹更是比人还高，还有许多书籍卷轴，以及陆渊用来试验的各种物什。 就连那只沙漠猫也是被一个太监抓在手中喵喵叫着。 “这些东西，你拿了也就算了，但人并非财产，如何能让你带走！”陆渊沉声道。 第180章 殴打 第180章 殴打 常浩呵呵冷笑一声，目光扫过素锦娇俏的脸蛋，眼中闪过一抹贪婪和怨毒。 实际上，常浩虽然是太监，却是仰慕素锦许久。 之前还曾经提议两人结为“夫妇”，这自古有之，称为“对食”。 宫女与宫女之间，或太监与宫女之间，搭伙共食，同时互相慰藉。 宫廷之中，怨旷无聊，宫女和太监解馋止渴，才出此下策。 朱元璋曾经一度禁制，虽然明面上是没人敢犯了。 但私下底还是有的。 常浩之前仰慕素锦，曾经想与她结成一对，却是被素锦直接拒绝，常浩却是不死心。 直到听说素锦等一众被赐给了贵人，常浩曾经心灰意冷。 但今日，常浩被派做传旨天使，没想到在这里又见到了素锦。 如此天机，又哪里肯放过！ 常浩踱步来到陆渊面前，但他越是看面前俊逸的青年，内心的愤怒和怨恨便是越深。 为什么自己出身低贱，就连作为男人的尊严都丧失了！ 而对方却是能够拥有这么多美娇娘！ 常浩怒火中烧，面目都有些扭曲。 “嘿嘿，你即便是贵人又有如何？一朝落魄，还不如我等奴婢！”常浩嘿嘿冷笑着。 常浩又在这些女子身上打量，看着她们身上绸缎锦服冷笑着。 “你倒是宠着这些贱婢！” “不过，你如今遭了难，这些贱婢也要遭殃！” 常浩脸色陡然变得无比怨毒：“你作为贵人，怕是不知道这些贱婢的下场罢。” “那咱家就给你仔细说说，这万岁爷啊，最是厌恶贪官，他们的家眷，男的充作奴隶，发配到矿场挖矿到死！” “而女的呢，那便充入教坊司，做那最下贱的妓子，一点樱唇万人尝，一手玉臂千人枕！” “到时候，陆公子光临，咱家可以交待下去，给你打个折！” “让你看看你的爱婢如何被人骑在身下！哈哈哈哈！” 常浩笑得无比猖狂。 陆渊听到额头青筋直跳，再也忍耐不住，抬手便是狠狠一记耳光抽在了这太监的脸上。 常浩自视天使身份，根本没想到对方敢动手！ 一下没有防备，踉跄着连退数步，捂着脸，只觉得脸上火辣辣得疼。 顿时又惊又怒，指着陆渊竟然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你........你.........你竟敢殴打天使，你可知这是何罪！” 陆渊既然已经动手，那也就没了顾忌。 冲了上去，一脚将他踹翻在地，左右开弓，抽起他的脸来。 “啪啪啪啪！” 一时间响亮的耳光之声不绝于耳。 旁边的小太监早已经吓呆了，他们可从来没见过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啊！ 一时间竟然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片刻之后，才反应过来。 “快！快拿下这个乱臣贼子！”一众小太监尖声叫着，扑了上来。 但陆渊死死制住那常浩，根本不放手。那些小太监拉都拉不开，顿时也只能下手了。 素锦见道如此，急呼一声：“姐妹们，快帮公子！” 除了少数两人，十多个人也是加入了战团。 这些太监侍女，也没什么章法，只是拿手乱抓乱挠，一时间院子内是鸡飞狗跳。 守在外面的锦衣卫连忙冲了进来，但见到这种情形也是有些发愣。 领头的小旗一咬牙：“来人，给我分开他们！” 另外，他又遣一人去找找援军，光他这点人手可不够。 一个番子得令急匆匆地跑了出去，但跑了不远，便见到远处巡视皇宫的金吾卫。 此时也顾不得分属不同衙门，连忙上前禀报。 这队金吾卫校尉正是李景隆，李九江！ 他一听，这还得了，连忙带人赶了过去。 等到了地方，一看这情形，也是有些懵。 看到旁边的锦衣卫小旗，连忙上前询问：“这里面究竟是哪位，尽管违抗圣旨？” 那小旗就是在此轮岗的，与沈五也是有些交情，知道得倒是挺多。 “这里住的那位先生啊，那本事可是大着呢，就连太子都要以礼相待，经常被皇上请去商议国策呢！否则咱也不用这么揪心了。” 那小旗看着打成一团的人群，有些挠头。 按理敢违抗圣旨，那就直接拿了就是，再敢反抗，那就别怪刀剑无情了。 但偏偏沈五将那位吹得那简直如同神仙下凡，一时间，他也不敢得罪死了。 那些警衣卫束手束脚，这才无法解决问题。 李景隆一听也是有些头疼。 他李景隆虽然天天和那些勋贵厮混，但心思可是十分玲珑，他也不想得罪这么一个人物。 听说，那圣旨只是罚没了家产，人可是一点事情都没有。 这像是罪官的样子么？ 平白被人记恨上，不值得！ “兄弟们，分开他们，记住不要伤人！”李景隆只能如此下令道。 那小旗暗暗给他竖了一个拇指，这兄弟聪明，能成事！ 另外一边，沈五已经跑到了谨身殿，面见皇帝了。 他一见陆渊动手打颁旨太监，就知道这事大条了，连忙往谨身殿赶。 “什么！这小子是要反了不成！”朱元璋一听顿时震怒，桌案上的书卷被他狠狠砸在地上。 御案也是被拍得震天响。 “以为朕的刀不利否！”朱元璋拍案而起。 “你给我去拿下这个逆徒，立即问斩！” 眼见朱元璋已经被愤怒冲昏了头脑，朱标大惊失色，若是失了这样的国士，可是大明绝大的损失！ “父皇不可啊！” 朱元璋冷冷一撇太子：“你还有拦朕？” “父皇，不妨听了事情经过再做处置，我看陆先生不是那种狂妄之徒。” “他都敢殴打天子使臣，还有什么是他不敢干的？”朱元璋冷声道。 但朱标看朱元璋已经重新坐下，明白事情还有回旋的余地，连忙朝沈五使了一个眼色。 沈五会意，连忙将事无巨细地将事情说了一遍，接着以头伏地：“陛下，事情便是如此，微臣是一点不敢欺瞒！” 朱元璋听到那常浩那般猖狂也是眉头皱起，这太监在他看来平时都是低眉顺眼，没想到在外居然借着他的声势狐假虎威起来。 但那终究是天子使臣，代表着他老朱的颜面。 陆渊打了常浩，那就是打他老朱的脸！ 朱元璋的眉头深深拧起，但一时间却还没决定如何处置陆渊。 第181章 急报 第181章 急报 朱标看着老朱的手在刀把上紧扣着，那心是整个提了起来。 “儿臣以为，陆渊抗旨也是为了妻妾不为人所辱。自古以来的贤臣有几个没有触怒过天颜的？”朱标情真意切地劝说道。 “唐时有刘仁轨抗旨不尊，才得以取得白江口大捷，大败倭寇，让唐朝廷重新掌控百济。” “前宋也有李继隆多次公开违抗圣旨，虽然没打下幽州，却也是狠狠挫败了大辽的锐气，这才使辽军难以南下。” “哼，这些是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岂能一概而论！”朱元璋冷哼一声。 朱标眼见朱元璋态度已经有所放松，内心大喜。 连忙趁势追击：“为官者，首重其德。若是陆渊为了皇命就任由妻妾被人侮辱，这样一个无情无义之徒，父皇敢用吗？” “何况，汉时也有宋弘，以贫贱之交不可忘，糟糠之妻不下堂，拒绝皇帝。” “陆渊不睦名利，重情重义，这才是当世贤能，非是那等曲意逢迎之辈能比！” 朱元璋皱着眉头，沉默不语。 而朱标的心也是不曾放下。 便在此时，蒋瓛匆匆而入。 行礼之后，便道：“启禀陛下，开封府传来急报！” “开封府连日大雨，黄河泛滥，冲决原武县，漫灌五十余里！” “如今大水淹没十数县，民众死伤无数！” “当地府衙奏请朝廷拨款调人！” “什么！”朱元璋惊而站起。 等细细看过蒋瓛呈上来的奏报，朱元璋眉头越拧越紧。 朱标也在旁边看完了奏报：“父皇，开封灾情严重，必须立即派人赈济灾民，解决水患啊！” 朱元璋皱眉沉思片刻：“那便派陆渊去，若是他能治水，那便免了他抗旨之罪，否则.........” 朱标张了张嘴，但此时也无法继续劝谏，不如想办法帮上一把。 便在此时，李公公走了进来。 “启禀陛下，奴婢从司礼监处得知，那常浩在贵人面前卑躬屈膝，但却是欺压宫女，专横跋扈，往日曾经觊觎陆先生府中侍女，企图结为夫妇。” “怕是因此事不成，怀恨在心，故借此行报复之举。” 朱元璋顿时大怒：“如此巧言令色，献媚人主之徒，即刻将其拖出去剥去其皮，以警后者！” “另外让陆渊即刻赶赴开封，治理水患。金吾卫校尉李景隆率领府军左卫三千官兵前往赈灾。” 待到这些人都退了出去，朱元璋面色这才缓和下来。 “父皇，你刚才可是真要杀陆先生？”朱标犹豫着问道。 朱元璋听了呵地一声笑了：“标儿啊，咱何尝不知道陆渊那小子的能力不说是通天彻地，但也差不了多少。你若是能得此人辅助，可后顾无忧矣！” 朱标瞬间明白过来，父皇这是为了他铺路啊！ “父皇，您的身体还硬朗，必定可以长命百岁！”朱标说道。 朱元璋摇了摇头：“咱本想将一切整治妥当，才将大明河山托付到你手中........” “但这些日子想想，有些事情终究要你自己承担，这帝王之路，终有一天要你自己走的。” 朱标有些惊诧，连忙上前抓住朱元璋的手：“父皇，儿臣的能力还不足啊！” 朱元璋顿时一怒，抽出手就给太子脑袋上来了一下：“你是大明太子，竟然连这点担当都没有么！” 朱标挨了一下，讷讷地摸着脑袋：“儿臣不是这个意思........” 朱元璋没好气地道：“哼，你什么时候能改改那懦弱的性子！” 朱标嘿嘿一笑，转而问道：“父皇，陆先生虽然通晓古今，又懂造船造炮，但却是未必会治水啊。” 朱元璋挑了一下有些发白的眉头：“他若是治好了，自然加官进爵，若是治不好........” “治不好又如何？”朱标急道。 “治不好，那就将他发配到松江府做一个小吏。”朱元璋说道。 朱标有些着急，但他突然看到朱元璋那似笑非笑看着他的眼神。 朱标突然有所明悟，父皇这是准备将陆渊留给他来提拔！ 这样才能感念他的恩德。 但是父皇啊，陆先生那样的人，又怎么会看上那些功名利禄........ ........ 小院之中，人被分为两边。 素锦和一众侍女头发散乱，头钗早不知道掉到哪里去了，却是一个个眼睛发红，如同被逼急的兔子。 而另外一边的太监也是狼狈万分，许多人脸上带着红红的爪痕，都捂着脸吸着凉气。 最惨的便是常浩，他不但脸被打成了猪头，混乱之中也不知道谁给他裆下狠狠来了一脚，弄得他只能半坐着身子弯成虾米，动都不敢动一下。 常浩只觉自己是鸡飞蛋打，但随之而来的就是极深的怨毒。 他死死地盯着对面那个男子。 敢打传旨使臣！抗旨不遵！哪一条都够他死上千百回的了！ 到时候倒要看看他死前还如何嚣张！ 常浩喊道：“将军，这贼子抗旨不遵，殴打钦差，请立即将他拿下！” 李景隆看了那太监一眼：“本将不知其中内情，此事会交由上官审问。在此之前，本将会看押住犯人。” “你！”常浩咬牙切齿。 但他知道宫中这些侍卫头领都是勋贵之后，他哪里敢随便得罪，只是想着后面当面奏禀皇帝。 李景隆当看到陆淮之在这里的时候也是吓了一跳。 他原本还以为陆淮之是哪个勋贵之后，跟着徐允恭厮混。 看来，这人的身份不简单呐！ 陆渊揉着眼眶，他刚才左眼也是挨了一下。 此时他内心有畅快，但也有后悔。 刚才冲动之下，殴打了那太监，还不知道朱皇帝会如何震怒。 “淮之，你糊涂啊！唉！”李景隆重重叹了口气。 陆渊抗旨不尊，殴打钦差，已成定局。 两人虽然有些交情，但想让李景隆冒死求情，那是不可能的。 最多也就在他被砍之前，让他吃顿饱饭就是了。 李景隆正思索之间，几个太监匆匆而入。 第182章 纵马急驰 第182章 纵马急驰 穿着蓝色大太监服饰的公公中气十足的道：“传皇上口谕，着陆渊即刻赶赴开封，治理水患。金吾卫校尉李景隆率领府军左卫三千官兵一同前往赈灾。” 常浩闻言瞪大了眼睛，他一下就从地上跳了起来。 而后立即牵扯到下面的伤口，嘴巴张得极大。 但他此时也顾不得那么多,连忙道：“李公公，此贼抗旨不遵，快将他拿下！” 李公公看了他一眼，未加理会，只是向陆渊道：“陆先生，兹事体大，这百万灾民等待不得，还是尽快启程吧。” 常浩怨毒的眼神在陆渊与李公公两人身上扫来扫去，他不知道为什么陆渊行此大逆不道之举，皇帝竟然没有杀他。 就连李景隆也是惊诧地看着陆渊，这人究竟是什么身份，能得此圣眷？ 素锦等人又惊又喜，皇帝前面抄了公子的家，后脚就封他为钦差，前往开封赈灾，显然是赦免了陆渊的罪责了！ 陆渊看了几人一眼，内心却是并没有什么欣喜，他已经对于老朱的用意了然于心。 皇帝这意思就是，若是赈灾得当，便可以功过相抵，若是不成........ 不过，这总比直接杀头要好得多。 陆渊上前一步，躬身道：“草民接旨！” “臣李景隆接旨！” 两人才接了旨，又有一个太监带着大汉将军和锦衣卫进了院子。 年轻太监道：“传皇上口谕，司礼监随堂太监常浩，祸乱内庭，目无君上，处剥皮之刑，以警后者！” 常浩闻言，顿时面如土色：“公公，小的冤枉啊！是此人违抗圣旨！” 李公公挥了挥手，大汉将军立即带着锦衣卫上前叉起常浩，往外面拖去。 “两位大人，还请即刻准备，咱家这就回去向万岁爷回禀。”李公公说着，便是带着一众太监离开了。 院子中重新安静了下来。 李景隆看向陆渊，目光奇怪：“淮之啊，你告诉我，你到底什么身份？” “算了，算了！你别说了，我不想知道！” 李景隆简直怀疑这是皇帝的私生子了，但又想到这宫闱之中知道太多，绝对不是什么好事，立即打消了这个念头。 陆渊摇摇头，苦笑道：“皇上派你跟随，不只是协助我，恐怕事情有变，我可要被你押解回京了。” 李景隆微微有些惊异，但随即也是明白了过来。 ........ 夕阳的光辉为金陵的城墙镀上了一层金色，三千带盔披甲的军士拥着一辆华贵马车出了城门。 这队伍拉得极长，后面还有兵卒押送着装满粮食物资的马车，远远拖在后面。 马车上，陆渊与朱标相对而坐。 “陆先生，本宫已经将水部几位擅长治理水患的主事都派遣于军中，遇事可以与几位主事商议，万万不可失啊。”朱标语重心长的说道。 “在下多谢殿下关怀，此事定然尽心竭力。”陆渊眼睑微垂。 “先生尽管放心，京城之中那些家眷本宫定然会让人好生照料，不会让她们受了委屈。”朱标说道。 “另外，你要的水泥与药品等物资也已经都准备妥当。” “大水汹汹，先生一定要保重，本宫在京城等着你回来。” 陆渊倒是没想到太子说出这样情真意切的话，也是有些触动。 “太子放心，在下心中已经有了几分把握。” “那便好，本宫便送你到此，愿一帆风顺。” 朱标下了马车，目送着军队远去。 正巧却是迎上了回城的徐膺绪。 徐膺绪回到魏国公府，一家人正在吃饭。 徐膺绪一边放下东西，随口道：“你们一定猜不到我在城门口遇到了谁？” “陛下竟然派陆先生往开封治理水患，赈济灾民，但西山那边离了陆先生，怕是诸多事情不便了........” 徐妙锦正满怀心事地夹着菜，闻言手一抖，连筷子都落到了桌上。 徐妙锦与福清公主也是至交，才在半个时辰前。 她收到福清公主从宫中传出的密信，信中只道陆先生犯下重罪，被陛下抄家了。 徐妙锦顿时芳心大乱，抄家那是多大的罪责，那哪里还有好。 她想着如何托父亲为陆渊求情，没想到如今却是得知陆渊要往开封赈灾。 徐妙锦内心一片混乱，只是想着再见陆渊一面，想到这里哪里还能坐得住，一下跳了起来，便往外跑去。 留下面面相觑的徐家众人。 徐达微微蹙眉，徐妙锦一听陆渊前往开封的消息便是火烧屁股一般跑了，莫非女儿真是看上了那小子？ 旁边的徐妙云看着徐妙锦的背影，若有所思。 徐膺绪不知道父亲的心思，只是想着陆渊救了父亲，若是与妹妹成就好事，那也不失为一桩美谈。 “这丫头，做事情还是这么毛毛躁躁。” 只有徐敬祖挠着头，不明白二姐这是怎么了。 徐妙锦飞奔到马厩，扯了徐达的座驾宝马，便是飞身而上，也不顾自己还穿着一身裙装。 “小，小姐，你这是做何？”旁边的马夫大为惊奇。 但徐妙锦哪里还顾得上他，一夹马腹，那黄骠马便是长嘶一声，四蹄如风往外冲去。 徐妙锦一路快马加鞭，但冲到城门口，士卒已经正在关闭城门。 “来者何人，竟敢在大街上纵马急驰！”士卒高声喝道。 “我奉魏国公之命，有紧急军情！”徐妙锦也顾不得许多，高喝一声，继续一鞭子抽在马屁股上。 黄骠马长嘶一声，又是加快了几分速度。 守城的士卒哪里信魏国公竟然会派一个女子传达军情，何况又是关闭城门的时候，只想着将其拦住再说。 顿时五六个兵卒持着枪便拦在了道路上。 “快让开！”徐妙锦高喝一声。 但那些士卒却是不为所动，但他们眼见着那快马没有一点减速，也是内心发憷。 眼见着雄壮的黄骠马便要撞上人之时，徐妙锦一夹马腹，黄骠马后蹄猛地发力，前蹄扬起，整匹马高高跃起，从五六个兵卒头上飞跃而过，在城门即将关闭之前，冲了出去。 第183章 治标不治本 第183章 治标不治本 雄壮的黄骠马四蹄如飞，飞快消失在城门外面。 几个兵卒对视一眼，都感觉背后发毛，这一个不好，他们就要马蹄加身，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还愣着做什么，快去禀报有人擅闯门禁！”那个什长喊道。 他们转头一看，才看到城门已经在绞盘的转动之中已经封闭，将最后一点光亮挡在了外面。 现在想要开门已经是没法。 先不说城门关闭之后再开门，需要主官命令，或是皇帝旨意。 这城门厚重无比，需要三四个人操作绞盘才能开启。 他们也只能往上面汇报了。 夕阳的官道上，马蹄声急骤如雨。 此时已经是黄昏，城外的官道上也没有了人影。 雄壮的黄骠马上，红裙烈烈，不知道何时，徐妙锦的发叉掉落在哪里，一头青丝如同瀑布披散下来，在风中飘扬。 战马四蹄翻飞，犹如离弦之箭，卷起滚滚黄沙。 徐妙锦内心焦急，但她也不知为何内心发慌，明明陆先生不过是前往开封赈灾，但却好似之后再也见不到似的心焦。 快马疾驰，一路追到了江边。 徐妙锦看到码头上二十多艘大船已经扬帆起航。 为首的一艘船足有五十多米，有两层甲板，高舷上开了数十个桨，船头竖了三根高高矗立的旗杆，中间一面黄旗，绣着金灿灿的团龙图案。 旁边又有两面小旗，一者写着李字，一者是府军左卫飞虎旗帜。 后面的二十艘船只是略小，上面站满了披甲戴盔的军士。 大船驶过，激得浪花翻腾，在夕阳上化为一片金浪。 徐妙锦勒住马，定定看着这支船队。 她看到旗舰上，一位白衣公子立在船头，晚风吹起他的衣袂，飘飘若谪仙！ .......... 船队沿着长江逆流而上，为了赶时间，船工和军士轮流交替划桨。 陆渊立即招来水部几位擅长治理水患的主事商议治水之事。 在宋朝之时，黄河水患已经越演越烈，宋朝的那些奸臣完全不管地势，不管河道的高低，竭尽了全国的力量去搞回河工程，最后屡次失败，还把灾难留给了接下来的朝代。 宋仁宗时期，三易回河。黄河泛滥，河北军事重镇损失惨重。 北宋末年，金兵南侵，东京守将杜充在滑州决开黄河堤防，企图阻止金兵。黄河因此向南改道，夺占淮河河道入海。 可惜泛滥的洪水不仅没有阻挡金兵，反而将沿河的百姓淹死。洪水泛滥，民不聊生，瘟疫蔓延，江淮繁华之地，满目疮痍。 而绍定五年，蒙古军取金国睢州，围归德府。蒙古大军在今商丘县西北决河，河水夺濉水入泗。 稍后蒙古军又在开封北决河，河水夺涡水入淮。 宋史记载：每淮水盛时，西风激浪，白波如山，淮扬数百里中，公私惶惶，莫敢安枕者，数百年矣。 元末时期，黄河已经是河流混乱，多支并流，改道频繁。 此时，黄河一般向南经过淮河流入黄海，其中较大的入淮河道有涡水、颖水，此外还有一些较小的支流。 当黄河北流时，多冲入山东运河，各支流要么决堤，要么淤塞。 元廷当时也是碰到了一位有为的丞相脱脱，力主修河，结果这一修，就把整个元廷给弄死了。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还是那些贪官污吏横征暴敛。 否则也搞不出了“莫道石人一只眼，挑动黄河天下反。” 自此天下烽烟四起，老朱正是从此趁乱而起。 等到老朱登基，黄河河道来回变化，数次改道，水患时常爆发，皇帝为此头疼不已。 屡次加固河堤，已经形成了地上悬河的景观。 除了宋元频繁决堤，导致黄河泛滥。 还有过度屯田垦荒，毁林伐树，导致黄土高原水土流失，此时已经是河水一石，其泥六斗！ 这三位主事都是满头花白的老者，还有一位是元朝老臣，一直负责治理黄河水患，名为詹肃。 “几位大人，可有治水良策啊？”陆渊开门见山地问道。 詹肃已经见近古稀，捻着稀疏的白胡须：“老夫任水部主事，治水已经有四十余年。” “自洪武元年以来，黄涝便有三十二起，最大一次当属洪武元年之时，水淹五县，三十多县皆受到影响。” “此次，老夫听闻乃是朱仙镇处运河决堤，可在此等地方加固河提，另外在这几处拓宽河道，可保三年无虞。” 詹肃的手指在地图上几个位置点了几下。 陆渊看了地图上那几处位置，又看向另外两人。 “二位大人以为如何？” “在下以为詹主事所言极是！”一个主事说道。 “詹主事果然目光如炬，在加固河堤的同时，再以浚川杷清理河道，三年之内沿河百姓可安心耕种。”另一个主事也是附和。 陆渊不禁有些失望。 浚川杷是王安石提出的治水之法。 以巨木长八尺，齿长二尺，列于木下如杷状，以石压之；两旁系大绳，两端矴大船，相距八十步，备用滑车绞之，去来挠荡泥沙。 这方法只是治标不治本，且耗费人力物力巨大，最后不了了之。 看着几人深以为然的模样，陆渊发现还得靠自己，这几人的意见只能作为参考。 陆渊微微摇头：“在下以为，当建堤束水，以水攻沙！” 詹肃本就只视经验丰富，自从洪武朝以来，几位主管治水的大臣都要请教他的意见。 这次听闻治水钦差是一个毛头小子，还没有任何功名在身，便已经是心存不满。 如今一听陆渊的计策，更是不悦，这小子什么都不懂，也敢妄言！ “胡闹！黄河春冬两季水量小，甚至冬可跑马，但夏秋二季正是汛期，湍急非常，你如今又要将河道缩小，你这是拿数地万万百姓的生命开玩笑！”詹肃高声斥责道。 “黄河河水一斗，沙居其六。每年河底泥沙淤积，这才导致每年修堤，每年决堤。如今已经是水上之河，还扩宽河道，乃是取死之道！”陆渊沉声道。 第184章 荥阳 第184章 荥阳 “黄河河水一斗，沙居其六。每年河底泥沙淤积，这才导致每年修堤，每年决堤。如今已经是水上之河，还扩宽河道，乃是取死之道！” 三人闻言顿时色变，詹肃一张皱皱巴巴的老脸更是气得通红。 “你，你！黄口小儿，安敢妄言！” 其他两人也是怒而起身：“既然你不听人言，又何必询问我等！” 说罢，三人已经是气匆匆地拂袖而去。 三人走到门口，正撞上了前来的李景隆，也是没给他一点好脸色，冷哼一声气匆匆地走了。 “淮之，这是怎么了？”李景隆有些莫名其妙。 陆渊苦笑着，将事情说了一遍。 “这，我虽然不懂治水，但古往今来治水，都是堵不如疏，岂有加紧河道之理？”李景隆道。 “黄河之患的根本问题还是在于泥沙淤积，需在根源治理水土流失，再以束水攻沙之法，疏通河道，这才是百年大计！”陆渊道。 “哎，你让我带兵还行，这治水我着实不懂！不过这次我会全力配合你，你可以放心去做。”李景隆道。 陆渊有些哑然，你这大明战神一代目还妄言说擅长带兵。 不过，他对于自己如此支持，还是让他有些感动。 李景隆与陆渊又谈了一会，赈灾之事，便是借口整顿军务起身告辞。 而陆渊则是接着油灯铺开一张纸来，在上面书写着治水之策。 束水攻沙法是明朝官员潘季驯在万利年间提出，在他主持下，黄河沿岸淮扬间堤坝无不修筑，堵塞决口，并加筑洪泽湖东岸高家堰、束淮入清口，使二水并流入海。 两河工成后，河道数年间无大患。 其主要方略是“筑近堤以束河流，筑遥堤以防溃决”形成的堤防体系和严格的修守制度。 河堤不能几十里，甚至几百里连绵不绝。 预先在河流湍急处留缺口，在缺口处建筑大型人工湖，当黄河水突破河堤就进入了这些人工湖，然后在人工湖后面筑起第二道、第三道堤坝拦截黄河水。 由于人工湖的缓冲，汹涌的黄河水也不再汹涌，余下的两道堤坝完全可以阻挡住泛滥的黄河水了。 陆渊结合明清两朝治水方案，再综合后世的经验，修改出了一套治水之法。准备上呈给朱皇帝，让他拨下钱响。 ........ 一路上，开封府水灾的消息源源不断地汇集到陆渊这里。 而陆渊之后也没有着急那几个主事，相反，找了几个开封府户籍的兵丁了解当地情况，而不断修改着计划。 李景隆不通治水，每日不是研读兵书，就是操练士兵。 到了襄阳，他们弃船改走陆路。 队伍日夜兼程，不过几日已经到了南阳府地界。 大雨连下两日，车马难行。 沿途他们已经看到了好几个村镇被水所淹。 田地里的青苗全部被水淹没，百姓望着田地痛哭。 更是许多流民无家可归，只能南下。 这日，他们终于到达荥阳，距离开封也不过一两日路程了。 荥阳地处中原，自古便有‘两京襟带，三秦咽喉’之称。 但经过金军与元军的糟蹋，早已经不复往日繁华。 即便经过大明十多年修养，也是能看出颓败之色。 荥阳大小官员得知奉旨赈济的钦差到来，早就不堪灾民之苦，只当来了救星。 知县等一干官员，早早出城相迎。 远远见了车队，便是声乐喧天，鞭炮响声连成一片。 “微臣见过钦差大人！” “恭迎李将军大驾！” 李景隆骑着高头大马，连日的风尘之下，这位素有美名的勋贵子弟也是有些狼狈。 他派众出列，抬起手来制止了众人的喧闹。 “如今四野皆是灾民，如此大张旗鼓未免有些不妥。” 一众人顿时低眉顺眼，连声道：“这位就是李将军吧，李将军所言甚是，你们还愣着做什么，快撤走，快撤走！” 此时，陆渊也是下了马车。 即便这马车是西山工坊做出的新式马车，加装了避震系统，这几日赶路也是让他腰都快被震断了，此时腰酸背痛，揉着腰眼。 一众官员看到陆渊如此年轻，都是有些惊疑，还往车厢处看，想看看是否主官还在车上。 当确认没人的时候，他们这才脸上堆出笑容，迎了上来。 “敢问这位就是钦差，陆大人？”居中的一位官员问道。 “在下正是陆渊，蒙皇上信任。” 那名年俞五旬的官员客气的拱手道：“在下杨思远，忝为本地知县。” “原来是杨知县！” “不敢！不敢！陆大人可是年少有为........” 杨思远还想客套一番，但远处传来一阵喧闹之声，便见到大批衣不蔽体，浑身褴褛的难民已经围了过来。 “青天大老爷，可怜可怜我们吧！” “官老爷们，我们都是开封难民，已经有三天没吃口饱饭了！赏点吃的吧！” “求求老爷们！” “救救我们吧！” 看着上千百姓围拢而来，还有更多人聚集而来，那些官员都是脸色大变。 “杨明，你且带人驱散这些人，若是让他们惊扰了钦差，那如何是好！”杨思远低声冷喝。 旁边武官打扮的荥阳县尉，立即便要带兵去阻拦那些流民。 陆渊当即色变，这些灾民流离失所，已经是了无所依，看这样子，荥阳这边根本没有妥善安待。 此时若是强力镇压，那恐怕十有八九是要哗变的。 先不说这军队能否镇压。 一旦发生，那流血牺牲怕是少不了的。 陆渊立即抬手阻拦：“且慢，此次陛下已经拨下一部分赈灾粮食，便在军中，即刻派人熬煮米粥，以安抚百姓才是！” 陆渊这话声音极高，此时百姓已经围了上来，前面的都听到了陆渊的话，顿时激动了起来。 但听到有饭吃，一时间倒也没有要暴动。 “原来大人早有准备，下官有失考量！”杨思远忙道。 李景隆吩咐下去，士兵运来粮食，当即就在城外支起锅灶，熬煮稀粥。 陆渊看这些灾民连日劳顿，还有许多人生了病，又让随军的医师给他们诊治。 陆渊巡视着城外的难民，所见更是触目惊心。 第185章 绿裙 第185章 绿裙 这鸿信米行铺面不小，内里一群伙计忙忙碌碌，显然背景不小。 而围在外面的多数也是家丁管家之类，一个个扛着麻袋，正不住地往袋子里装着粮食，就像是不要钱一般。 陆渊挤了进来，拉住一个伙计：“如今米价如何？” “这河南米一石4两，江南米一石5两三钱！” 陆渊眉头顿时一皱：“京城的米价也不过1两二钱，你这米是金子做的，还是银子做的？” 伙计顿时嘿笑一声，鄙夷地看着他：“客官，如今可是闹洪灾，流民四起，这米价自然就涨了！” “我告诉你，这还是今天的价钱，明天呐，可就不是这个价了！” 接着又一指，那些哄抢的人群。 “看到没有，我鸿信米行可是这荥阳独一家，其他地方的粮早就抢完了，也就这里还能买到米了！” “您爱要不要！” 那伙计说着，也不再管他，自顾自忙去了。 陆渊眼睛微微眯起，挤出了人群。 “怎么样？”李景隆问道。 “看来要查查这鸿信米行背后之人，还有荥阳的粮商。”陆渊道。 李景隆也没有多问，立即便是招人过来吩咐了下去。 荥阳的驿站年久失修，且已经住满，杨思远邀请他们两人往他府邸居住。 转过影壁，还当进了一座园林，幽深的庭院里回廊九曲，奇花异草争奇斗艳。 这杨府之中，假山、回廊、鱼池无一不有，看得出是请巧匠设计过的。 穿越荷花池，又是一处花园。 地上的青石板被雨水淋得油光发亮，花草的枝叶垂着露珠。 枝叶掩映的小亭之中，有幽幽琴声传来，婉转连绵，恍若一个女子如泣如诉。 透过枝叶，隐隐可见一位绿裙女子，正坐而抚琴。 幽静的小亭之中，独坐的绿裙女子仿佛不属于这个世界，遗世独立。 只是一眼，便是难以忘却。 一曲终了，绿裙女子回过头来，露出一张千娇百媚的俏脸来，待看到杨思远之时，那张脸上顿时绽出笑容来。 绿裙女子从微微提着裙摆，袍带飘飞，从绿草红花之中翩然而出。 这女子不过二十出头，虽是清雅温粱，但那双像是要滴出水来的桃花眼顾盼之间，却是给了一种要把人魂都勾走的感觉。 陆渊微微一惊，没想到这小小县城，竟然有如此秀雅婉媚的佳人。 而旁边的李景隆即便游历花丛，见到这样的美人，也是像是失了魂儿般，眼睛勾勾地盯着人家看。 那女子眼波流转的眸子在两人身上转过，这才看向了杨思远，用又柔又媚的声音喊了一句：“老爷。” 杨思远一张老脸像是绽放的菊花，将其揽入怀中：“桐儿，你身子骨不好，还下着雨呢，出来做甚？” 那桐儿娇嗔地道：“人家在房里待着憋闷嘛！” 这娇媚入骨的声音，哪个男人还受得了，果然，杨思远像是骨头都酥了几分，直接将旁边两人都忘记了。 还是那桐儿看了两人一眼，问道：“老爷，这两位是？” “咳，贱内平时也没规矩，都是下官管教不严，还请两位大人见谅则个！” 杨思远也是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介绍道：“这位是奉旨赈灾的钦差陆大人，而这位是统领禁军的李将军。” 李景隆吃了一惊，刚才还以为这是杨思远的孙女，还想着等下好好认识一下，看看能不能讨来做小妾。 哪里想到竟然是这老匹夫的妻子！ 陆渊倒是还好些，只是暗暗鄙夷老牛吃嫩草。 “哪里，哪里，刚才夫人一曲，倒是让在下还在回味，夫人琴技了得。”陆渊笑道。 桐儿捂住轻笑，而后才盈盈一礼：“妾身唐宜桐，若是大人喜欢，下次妾身再为大人演奏。” 接着又是一礼，往后院而去了。 看着那绿裙身影消失在小楼，李景隆这才收回目光。 杨思远将两人引到西厢房：“两位大人，这里下官已经命人收拾过了。” “这里比不得京城，还请两位将就一下。” 杨思远离开后，又有下人送来饭菜，都是简单的家常菜。 但陆渊两人舟车劳顿，也确实没吃过几口热乎的。 风卷残云地将一顿饭吃完，李景隆抹了抹嘴。 “这老匹夫倒是会享受，也不知道他晚上搂住这美娇娘，还能不能行！怕不是只能过过嘴瘾！” 陆渊哑然失笑：“九江，莫非你还想去替上他一替？” 李景隆连连摇头，正气凛然地道：“我李景隆自视风流倜傥，怎会做这腌臜事儿！” “那样便好！”陆渊也没多说，上床把被子一盖，很快就传出均匀的呼声来。 李景隆看得都愣神了，片刻才嘿了一声，也是回房去睡觉了！ 陆渊不知道迷迷糊糊地睡了多久，听到外面雷声大作。 他揉着额头，下了床。 打开窗户，空气异常的闷热，像是要酝酿着一场大雨。 他暗暗皱眉，如此一来，这河水恐怕更是难以治住了。 他正在忧虑之间，突然看到远处的一点灯火。 西厢房是一栋二层小楼，陆渊住在二楼，而李景隆住在楼下。 而从这二楼，正好能看到东厢房的情景。 陆渊看到了东厢房西面一个房间，窗户明晃晃的。 两者不过隔着一道院墙，不过数米距离。 倏的，窗户上倒映出一个曼妙纤细的身影来，虽然是映照在窗户的剪影，却也是千娇百媚，诱人无比。 那人儿似乎靠坐在窗前。 东厢房是主人家的主所，这怕不是那位唐宜桐？ 陆渊的脑中突然出现白日见过的那道身影。 便在陆渊回忆之时，一丝微弱的光亮透过窗户缝，透了出来。 窗户骤然开了半扇，却是让陆渊就着明亮的烛火，将房内的景象一览无遗。 便见那位杨夫人坐在窗前的太师椅上面，身上只是穿着单薄透亮的薄纱衣裳，朱摇鬓斜，莹白娇媚的脸蛋上面沾满汗水，却是微微眯着那双桃花眸。 杨夫人薄纱衣裳卷在腰间，那双玉腿是又长又直，一只搭在椅子上，另外一只竟然伸出了窗外，看来就是这条腿踢开了窗户。 第186章 麸糠 第186章 麸糠 这些流民所居住的不过是树枝和稻草搭乘的棚子，哪里能避得了大雨？ 更有甚者，连棚子都没有，就露天而居。 淋了几日的雨，许多人感染风寒。 还有的熬不过疾病或是饥饿，已经化为一具尸体，无人问津。 城门口，闻着锅中飘来的米香，旁边生病的人排着队，等待医治。 陆渊也让这些医师将从京城带来的大蒜素也拿出来，给那些病患使用。 流民队伍虽然有骚动，但在士兵维持秩序之下，倒是有条不紊。 几个粥棚前面都排起了长队，众多灾民捧着碗，伸长脖子等着喝粥。 好不容易，负责煮粥的士兵揭开了锅盖，米香随着大股热气飘荡开来。 “都别挤，都别挤！大家都有！”军士们吆喝着。 军士用长勺在锅中用力搅了搅，这才打到流民的碗中。 领到粥的流民也顾不得烫，蹲在路边就是吸溜地喝了起来。 突然，一个队伍之中发生一阵骚乱。 “你他娘的这是人喝的？” 一个青年用力将碗摔在地上，顿时米汤流了一地。 杨思远有心在钦差面前表现一番，以改变之前的坏印象，连忙跑了过去。 “这里发生了何事？” “你们拿这些牲口吃的东西给我们吃，这是没把我们当人看啊！”那青年吆喝起来。 而旁边几个青年也是喊道：“对，我看这些官老爷一个个吃香喝辣，就让我们吃麸糠，哪里有这种道理！” 很多人闻言，都是向这边看来。 目光都投到了陆渊、杨思远等人身上。 杨思远的目光投到了地上，便见到泥泞的土中，稀稀拉拉的米粒之中果然混合了一些麸糠。 “陆大人，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这救灾粮草之中为何会有麸糠？”杨思远皱眉问道。 陆渊摆摆手，走了几步，来到那打翻的碗面前，将其捡了起来。 “各位，这次灾情严重，影响开封府二十余县，千万百姓流离失所。”陆渊说道。 “陛下看在心里，也是着急啊。” “陛下体恤黎民，与民休息，又宽徭薄赋，朝廷也不富裕啊。” “能拨出赈灾款仅够救助半数的灾民，难道剩下的百姓就不用救了？” “是以，粮食之中有一半用麸糠代替。” “这麸糠虽然是喂牲口的，但人也能吃，总比吃草根树皮要强！” 杨思远简直瞪大了眼睛，麸糠赈灾，简直前所未闻！ 听到陆渊这些话，那些百姓的骚动也是小了下去。 但那青年越是不服：“你说这牲口吃的东西人能吃，那你怎么不吃？” 他轻蔑的看着陆渊，倒想要看看这个年轻的官要怎么圆过去！ 便见陆渊端着那沾着泥土的碗，便往嘴边送。 麸糠的异味，混着稻米味道充斥口腔。 陆渊接着感觉到的就是麸糠划拉嗓子的尖锐。 陆渊咬着牙才将其几次吞咽下去，这玩意是小麦种子与小米种子的皮，比纤麸饼干难吃多了。 他呼了口气，看向那青年。 那青年也是呆愣了片刻，没想到陆渊还真吃了。 “你，你！” 陆渊冷笑一声，指着几人喝道：“我看你们虽然穿着破烂衣裳，却是精神饱满，神完气足，哪里像是灾民，你说你们假冒灾民，冒领粮食，意欲何为？” 那青年张口结舌，其他几人也是缩起脑袋。 其他的灾民闻言，顿时对着他们指指点点，更有些人对其谩骂起来。 他们这些人流离失所，周边的野菜都快被挖光了，有的吃就不错了，哪里还计较米粥里面混了糠！ 这些人多领了，他们可就少吃了，这点他们都分的清楚！ 那青年喊道：“老子身体好，走了几十里也不在话下，不行么？” 陆渊还没说什么，难民之中便有人喊道：“俺认识他，他叫王七，是城中鸿信米行的，天天在城外高价卖粮食，甚至还逼迫别人卖儿卖女，这个没良心的东西！” 听闻此言，难民更是激愤，还有几个认识这群人的，也是纷纷指责起来。 陆渊冷笑一声：“来人呐，给我将这几个奸逆全部拿下，押入大牢之中。” 那几人还来不及跑出几步，便是被府军左卫的士兵冲上去按在泥地里。 “杨大人，杨大人，我们冤枉啊！” 那几个青年被押着，却是不断喊着杨知县，不断求饶着。 “哼，尔等狂徒，还敢喧哗，都给我押下去！” 等几人被押下去，杨思远才笑着过来，邀请陆渊参加接风宴。 但陆渊看到这些灾民即便是混了糠的米粥却依然吃得香甜，内心沉重。 此时便是珍馐美食摆在面前，那也是吃不下的。 就连李景隆也是没有心思吃饭，便是将其推辞了。 杨思远见陆渊等人坚持，也不好勉强，只能作罢。 安排完了事宜，陆渊与李景隆只带着一些亲兵入城。 一行人走在街头上。 “淮之，可是有心事？”李景隆问道。 “我刚才问过了那些流民，他们是三天前到这荥阳的，但这荥阳县衙不但没有赈济灾民，甚至不让他们进城。”陆渊说道。 明朝除了在九边重镇建立了粮仓供应军队之外，还要求全国各府州县必须设立仓储建筑，形成了以常平仓、社仓、义仓为结构的粮食储备体系，以备不丰之年或水旱灾害应急。 这荥阳自然也是有粮仓的，面对这些灾民，州府都有赈济之责，以防发生民变。 但这杨思远却是对于灾民不闻不问，甚至避之不及，这着实奇怪。 “这老匹夫，枉读圣贤书，满口仁义道德，又将黎民百姓至于何地？我这就找他询问去！”李景隆顿时大怒，挽着袖子便要去找杨思远。 “且慢。”陆渊拦住了他。 “杨思远毕竟是一方主官，而且光凭这点罪责，他轻易便可以推脱。” “我看其中必定还有隐情。” 李景隆看了陆渊两眼，这才点头：“好，我相信你。” 两人在街道上走着，陆渊突然看到前方一家店铺围着一些人群。 抬头一看，正是鸿信米行！ “呵呵，刚才便听说那些乃是鸿信米行的人，如今正好去瞧个明白。”陆渊微微一笑，便是往那边走去。 第187章 河堤 第187章 河堤 杨夫人薄纱衣裳卷在腰间，那双玉腿是又长又直，一只搭在椅子上，另外一只竟然伸出了窗外，看来就是这条腿踢开了窗户。 便见，那条腿绷得笔直，纤细如玉般的脚指头都卷缩起来。 而两只玉臂不住的活动着。 椅子上的美人儿蓁首偏向一边，脸颊上溢着似水柔情，挽髻的秀发，此刻飘飘然地洒落下来，半遮半掩着那语还羞的娇美脸蛋，愈益增媚。 雪白皎洁的肌肤，早已染上了娇媚晕红。 湖上春来似画图，乱峰围绕水平铺！ 松排山面千重翠，月点波心一颗珠！ 碧毯线头抽早稻，青罗裙带展新蒲！ 陆渊心头荡漾之间，突然听闻耳边一声闷响。 他陡然惊醒，往旁一看，竟然发现一个人影弓着身子，蹲在栏杆下，往那边看着。 不是李景隆那狗东西又是谁？！ 陆渊顿时一个激灵，心中那点杂念已经消失的干净！ 陆渊又往东厢看去，便见那窗户已经关了，便是连灯也熄灭了。 哪里还能看到什么美人儿！ ........ 翌日清晨，陆渊洗漱完下楼，才看到李景隆那狗东西打着哈欠，走了出来。 看得陆渊想给他一脚，但考虑到打不过他，还是作罢。 吃了早饭，却还是没有看到杨思远的身影。 却是看到唐宜桐穿着一件单薄的绸缎裙子盈盈走来，贴身的衣裳勾勒出玲珑有致的曲线。 陆渊不由又是想到昨夜的情形。 “咳，不知道杨知县，现在何处？” “老爷一早便是出去了，听说昨夜大雨，水快要漫上了河堤。”唐宜桐的声音柔柔媚媚的。 但陆渊听着，却是如坠冰窟！ 虽然荥阳相距河道还有五六里，且地势也较高，但若是河水决堤，恐怕不说冲入城中，城外数十个村镇，是绝对无法幸免的！ 看着李景隆还呆傻地看着，不由气得给他后脑一巴掌。 “九江，快走！上堤坝！” 幸好，大雨只下了一阵，早就停了。 赶到了堤坝，便看到两岸河堤高出地面五六米！ 而一群兵丁正在不断地用石块加固河堤，这些士兵冒雨干活，身上早已经湿透。 就连杨思远这个知县虽然没有下去干活，但身上也是被雨水打湿。 陆渊立即赶了过去，“杨大人，情况如何？” “陆大人，昨夜大雨，水位上涨，想要抗住这一波，不容易啊！”杨思远道。 陆渊暗恨自己昨日昏了头，竟然没想到这点。 但此时至少还没有糟糕透顶！ “九江，立即调集弟兄前来加固河堤！” “好！”李景隆也没有多说，立即吩咐亲兵去办了。 “等等！光靠士兵恐怕还不够！”陆渊道。 “召集那些难民来修河堤！” “告诉他们，来做工的人，不但管两顿饭，还有肉吃！” “陆大人，这县衙可是拨不出这么多钱啊！”杨思远老脸露出为难之色。 “这些钱都由朝廷出，尽快去办！人越多越好！”陆渊最后一句却是对着那亲兵说的。 “遵命！” 看着那亲兵骑马而去，陆渊登上河堤。 “陆大人，别上前，危险！”杨思远想要阻拦。 “一旦决堤，这荥阳城都要完了，我们又有谁能够独善其身！”陆渊沉声道。 等上了河堤，便见洪峰滚滚，黄浊的浪花滚滚而来，一些水花甚至已经打到了陆渊的鞋上。 而河面上飘着木头、柴草甚至还有诸多泡得发胀的尸体，触目惊心！ 一些河堤处，在水浪的冲击下，不时有泥土簌簌而落，显得摇摇欲坠。 “大人，这镇不住了啊！”带着两撇胡子的师爷跑了过来。 杨思远也是满面愁容。 “大人，这乡间传闻这黄河大水，乃是河妖做乱，大人乃是文曲星下凡，以大人之靴可镇压河妖！”师爷说道。 杨思远已经是急得满头大汗，此时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连忙脱了鞋就要往河里丢。 但他突然又停了下来，看向陆渊道：“陆大人乃是钦差，更是星宿下凡，以大人之能，必定能镇压河妖！” 陆渊无语，这时候这老匹夫还想着拍马屁。 但他哪里会信，这些封建迷信？ “若我是星宿下凡，我到此处，洪水自停！”陆渊沉声道。 “子不语怪力乱神！” “杨大人也是读书人，如何会信这鬼神之说？” 杨思远有些羞愧，但还是道：“大人，我原本也是不信，但这非人力可能平之事，也只有借助于鬼神........” 陆渊默然，即便是后世科学发达，依然有众多人相信鬼神，求神拜佛者不计其数。 又如何要求这些古人无视鬼神之说？ 杨思远见陆渊默然不语，又看着洪水越来越高，眼看着就要撑不住了。 他咬了咬牙，口中念念有词，而后猛地将靴子抛进洪水之中。 说也奇怪，就在靴子抛入之后，这水势头竟然缓了片刻。 师爷顿时大喜：“快，快！大家都脱了鞋，把鞋子丢入水中，以震慑河妖！” 那些兵丁自然听师爷的，都将鞋脱了，一起投掷进水中。 那些鞋子转眼就被淹没无踪。 兵丁们紧张地盯着水面，身后就是他们的家，他们也不想洪水冲垮河堤，将他们的家园淹没。 “还愣着做什么，继续加固河堤！”杨思远喊了起来。 那些兵丁这才惊醒，又继续忙碌起来。 或是上天庇佑，虽然浪花一波高过一波，但堤坝却是坚持了下来。 直到稀疏的林间出现了第一位京营官兵，接着是第二位，第三位....... 穿着鸳鸯战袄官兵后面则是数量更多的难民，他们衣着脏乱，但昨日吃了半饱，休息一夜，眼中有了神采。 如今听说干活就有饭吃，还能有肉，他们简直是争先恐后地来，生怕迟了就不收人了。 陆渊直起身来，看着如同潮水般涌来的人群，这才是长长出了口气。 “啪嗒！” 他手中的石块落在地上。 刚才情急之下，他也不顾那么许多，也是用手搬运石块，用来加固河堤，虽然是杯水车薪，但总有点希望不是。 如今放松下来，才感觉手中火辣辣的疼，好几个手指早已经被石头割破，只是刚才干起活来，根本没注意到。 第188章 送粮 第188章 送粮 “将军！全营三千人已经带到！”亲兵一溜烟地跑到李景隆面前，行了一礼。 李景隆大喜，将石头一抛：“立即让他们加固河堤！” 陆渊眼看着这些军士就要乱哄哄地上河堤，连忙拉过李景隆。 “九江，这样不行！” “将他们分为十个队伍，分别负责一段河堤。” “同时排出一些人将那些流民分为两组，一部分人跟着官兵修河堤，另外一部分人将沙子装入麻袋！” “还是淮之考虑周到！”李景隆高兴地下去安排了。 经过一阵骚乱，官兵和流民很快分成了各个队列，慢慢地开始有序起来，工作效率大大提升。 中午时分，上游的山洪汹涌而下，河水再次暴涨！ 河堤迎来了最高一轮洪峰！ 陆渊又抽调出一部分人来，专门作为救援队伍，哪部分河堤出现险情，便会组织过去加紧抢修。 官兵与民众如同蚂蚁一般在河堤上下忙碌着。 后方的流民不断将泥土填入麻袋之中，在捆扎结实。 又有搬运的人员送到堤坝下面，再由人一层层加固着河堤。 惶惶洪水汹涌澎湃，但却是无法撼动这道由军民构筑起来的防线！ 不知道忙碌了多久，陆渊感觉腰背都直不起来。 看着眼前汹涌的河水，眼前一花，差点栽倒下去。 幸而，旁边的李景隆眼疾手快拉上了一把。 否则，陆渊这个钦差怕也要下去祭河神了！ “谢了！” “嘿！你他娘的和我说这个！”李景隆在他背后狠狠一拍，差点就一掌将陆渊拍下河堤！ 陆渊揉着腰，皱眉道：“大家也干了这么久了，米食可吩咐煮下了？” “已经在煮了，放心吧！还让人去城中采买了些大肥鸡，鸡肉怕是没法让人都吃上了，只能喝喝鸡汤了！”李景隆道。 陆渊往下面一看，果然看到靠近树林的地方升腾起阵阵的炊烟。 一阵风吹来，带来了粮食的香气，以及鸡汤的浓郁气息。 “嘿！大家加油干嘞！一会有肥鸡吃！”几个军士喊着号子。 所有人虽然都饥肠辘辘，但都在肥鸡的诱惑下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便在此时，陆渊听到后面一阵杂乱。 便看到一群百姓推着板车，挑着担子就来了。 “去，看看那边发生何时？”李景隆招呼过一个亲兵。 那亲兵正想下去，便听到有人喊道： “俺们都是荥阳百姓，你们冒死为了我等修河堤，我们也帮不上忙，但得保证你们都能吃上饱饭！” “俺们特意送来了吃食，大家都不要客气！” “俺们谢谢各位军爷，谢谢各位乡亲了！” 那些百姓放下板车和担子，从中拿出馒头、包子等各色吃食来。 看着百姓真挚热情的模样，那些士兵和流民皆是动容！ 那些官兵作为军户，平时威风，那些百姓看着畏惧，但背后那都是指着脊梁骨骂的。 而那些流民流离失所，所过的村镇，那也是受尽白眼，讨口吃食都是不容易。 如今，那些百姓却是热情地拿出各种东西来招待他们。 一瞬间，他们内心最柔软的地方被触动到了！ 陆渊看了下，此时洪峰已经暂时退去，并没有危险，便是说道。 “九江，此时无事，不如安排军士和百姓分为两批吃饭吧！”陆渊说道。 李景隆点了点头，招呼亲兵去安排了。 那些军士忙碌了半天，也是饿极了，抓起馒头就吃！ 一个士兵一口就是半个馒头下去了，送馒头的老汉笑着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不住地道‘娃子，慢点！馒头多的是！’ 突然，那年轻士兵就是一巴掌狠狠打在自己脸上，瞬间那脸就是肿了起来。 这可把老汉吓了一跳，连忙道：“娃子，你这是做何啊！” 那年轻士兵却是哭道：“我他娘的就不是人啊！” 那年轻士兵想起之前在京城当值，吃小贩的东西从来不付钱，甚至还抢过一个老汉的钱！ 那老汉就如同面前这人一般！ 他不是人呐！ 这些兵平时也都是兵痞，多少都是做过欺行霸市的事情，如今随着那士兵的动作，一时间吃东西的动作都是慢了下来，一脸的羞愧。 “大人，吃些东西吧！”一个年轻的兵端着两碗鸡汤跑了过来。 陆渊这才从那处收回目光。 陆渊看了下，瓷碗里面澄黄的鸡汤飘着油花，里面还有一个大鸡腿和鸡翅膀，怕是厨子特意捞出来的肉。 陆渊看了下那半大的少年，脸上还带着青气，显然平时少沾荤腥。 “这鸡汤你吃了吧，我吃些馒头就好！” “啊？” “啊什么！陆大人赏给你的，你就拿着！”李景隆大步走了过来，一下拍在那士兵肩膀上。 那少年士兵这才唯唯诺诺地答应了。 “我这碗也给其他士兵分了吧，本将军回去吃香喝辣的！”李景隆哈哈笑道。 “陆公子，这鸡汤你不喝可以给我喝啊！”旁边传来沈五幽幽地声音。 “呸，老子刚才搬石头的时候，你在做什么？”陆渊骂道。 “可莫要冤枉了在下，我搬的石头也不比你少啊！”沈五忙不迭地叫了起来。 翌日，陆渊昏昏沉沉地爬了起来。 昨天是累惨了，今日起来还是腰酸背痛。 昨天一天没下雨，河里水位倒是退了下去，陆渊这才敢回去休息，但还是吩咐了人在河边看着，一有动静就去杨府喊人。 陆渊出了门，便是喊了一个亲兵过来询问河堤的情况。 幸好，那边没有出现险情。 陆渊这才安心地吃过早饭，才准备出门去看看，便是听到外面敲锣打鼓的声音。 “这外面是怎么回事？” “小的也不知道，小的去看看再回禀大人！”一个士兵说着就要跑出去。 却是被陆渊拦住了，“不必了，我自己去看看。” 街上没有什么人影，地上飘着黄纸，鼻尖闻到的是香烛燃烧的气味。 前面又传来锣鼓之声，陆渊赶了过去，便见到路上张灯结彩。 百姓们排成两队，陆渊看到中央处有纸扎的车马和童男童女。 那些纸人脸色惨白，而嘴唇却是红的吓人。 而这些车马后面，百姓们挑着各色物什，大白馒头、糖果、糕点、寿桃、以及三牲！上面都压着红纸，两边点着大红蜡烛。 接着便是敲敲打打的乐队。 陆渊暗自皱眉，这是闹哪样。 白事不像白事，喜事不像喜事！ 第189章 祭祀河神 第189章 祭祀河神 陆渊暗自皱眉，这是闹哪样。 白事不像白事，喜事不像喜事！ 陆渊连忙拉住一个百姓：“乡亲，这是做甚？” “公子怕是还不知道，这是在给河神老爷送祭品呢，只要河神老爷收了，这大水也就下去了！”那老汉说道。 “嘿，昨日那县令丢了靴子，今日又来给河神送祭品！”李景隆笑了一声。 陆渊眉头一皱：“我们跟过去看看。” 队伍一直延伸到河边。 陆渊才看到那里有一处河神庙。 这庙倒是颇为气派，红墙碧瓦，面阔三间，颇为庄严，上书‘灵源神佑宏济王’。 这封号可不是百姓起的，而是朝廷敕封的。 秦共天下，令调官所常奉天地名山大川鬼神可得而序也。水曰河，调临晋。 《旧唐书·礼仪志四》记载：“河渎封灵源公。” 《宋志·礼志八》记载：“仁宗康定元年，诏封河渎为显圣灵源王。” 《元史·顺帝纪》载：“至正十一年加封河渎神号灵源神佑宏济王。” 这河神的封号是越来越长，地位也不断提升。 “国家大事，在祀与戎”，祭祀是封建统治者彰显国家统一和皇权至上的重要仪式。古代将长江、黄河、淮河、济水四条河流合称四渎。 黄河流域各州府、县城多建有祭祀河神的庙宇。黄河沿岸几乎村村有庙，家家烧香供奉。 护河神庙甚至接受国家祭祀。 可见黄河地位举足轻重，祭祀河神成为国家礼制中不可或缺的一环，备受统治者重视。 陆渊看到，队伍最前方的正是县令杨思远，他身着玄色长袍，肩上披着水草，带着高冠，上面还插着两根鲜艳的稚鸡长羽，倒像是部落巫师。 杨思远在庙前行二跪六拜之礼，而后面的百姓也是纷纷行礼。 看着虔诚的百姓，陆渊内心感慨。 “九江可相信河神之说？”陆渊突然看到站着的，只有自己和李景隆了。 “嘿！鬼神之说纯属子虚乌有！”李景隆有些不屑。 “若是真有鬼神，那蒙元又如何会灭？” “他们皇帝不是声称帝师佛子，以道护国么？呵呵！” 陆渊微微颔首，没想到李景隆倒是看得通透。 祭司的流程十分繁琐，有和尚围着圈儿念着经文，一会又有道士在前面又跳又唱。 就在陆渊看得有些不耐的时候，看得人群分开来一条道。 中央的一个轿子被抬着来到了庙前，陆渊这才看到这轿子的底盘竟然使用芦苇席子扎成的。 “这里面不会是活人吧？”陆渊突然想到一个可怕的可能。 “嘿，你还真说对了，平常时候的祭祀最高也就三牲了，但若是遇到洪灾，那想要平息，那就要用活祭！”李景隆冷笑着说道。 “哎，你做什么去？” “救人！” 陆渊来自现代，之前看他们祭神也就当做迷信看了。 但现在可是活人要被活活献祭了，他哪里还能坐视不理！ 李景隆不怕事大，直接跟在后面便来了。 等陆渊来到前面，祭祀的仪式已经结束了。 几个人正准备将轿子放在竹竿上，便要推到水中。 “住手！”陆渊大喝一声，已经来到了前面。 杨思远见到是陆渊，连忙道：“陆大人，勿要动怒。” “下官原本也想让大人主持祭祀，但怕大人没有经验，耽误了祭祀，这才自作主张........” 杨思远自以为陆渊是因为没有通知他主持祭祀，因为动怒。 陆渊自不理他，一手已经抓住了轿子。 那边的轿夫没有防备，轿子一下倾斜翻倒，一个身影低呼一声，摔在了地上。 那少女穿着一身凤冠霞帔，红衣服鲜红华贵，针脚极细。 但她头上带着的凤冠却是纸糊的。 一张脸涂得花白，瞪着一双乌黑的眸子，却是有些怪异。 “这，这可怎么得了，这是河神大人的祭品，这下子河神发怒，可是要淹了荥阳城啊！”百姓之中有人喊道。 “这人破坏祭祀，定要惹得河神发怒的！” “只有将这人一起献祭，这才能平息河神的怒火！” “对，将他一起献祭了！” 百姓们高声呼喊着，陆渊看到那些轿夫、乐队、送亲的人，向他围了过来。 他们满脸狰狞，丝毫看不出昨日的热情淳朴。 即便昨日他们还喊着自己青天大老爷，但今日阻拦他们祭神，他们便要自己死！ “大家等等，这位大人是好官！” “对啊，不如我们再增加祭品好了！” 有少数反对的声音，却是很快被淹没在人群之中。 “我看，谁敢上前！”李景隆看着这些百姓逼近，沧啷一声拔出了腰间的佩剑。 那些人虽然暂时退了一步，但却是不肯散开，反而发出诅咒，开始继续缓缓逼近。 “大家上啊！若是让这狗官走脱了！那满城的百姓都要死！” 人群之中不知道谁喊了一句，顿时群情汹涌，大股的人汹涌着，想要冲过来。 李景隆也是脸色一变，他就算再厉害，那可是挡不住这么多人的。 便在此时，只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而后是金属摩擦的声音连成一片。 三千军士从下方河堤跑来。 军士如同黑色浪潮般围了上来，挡在了陆渊两人面前，虽然手中拿着还是锄头铁锹，但那股肃杀之气，却是足以震慑那些百姓了。 “大家上啊，我们人多，不要怕他们！”人群之中还有人喊着，但也只是引起一阵骚动。 根本没有人敢上前！ 军士们护送着陆渊和李景隆回到了杨府，陆渊还没忘记让沈五带上那个姑娘。 等到杨府的门被重重关上，一众军士手持武器守在门口，陆渊这才安心下来。 一路上，那些百姓群情激奋，像是随时可能扑上来，让陆渊吓了一跳。 陆渊喝了一口茶，略微平复了下心情。 这时，杨思远才在几名衙役的护送下，有些狼狈地进了府邸。 一见陆渊，也顾不得扶正衣冠，便是急走几步上前道：“看到陆大人没事，我也安心了。” “但这外面的百姓，却是不好处理啊！” 第190章 陆淮之斩妖 第190章 陆淮之斩妖 “看到陆大人没事，我也安心了。” “但这外面的百姓，却是不好处理啊！” 陆渊见他面色焦急。 却是不急不缓地道：“大人勿急，那些百姓不过是受人挑拨，陆某自有办法。” “啊？”杨思远愣了片刻，“陆大人，那些也都是大明百姓，万万不可自己派兵镇压啊！” 陆渊笑道：“这个自然，杨大人瞧好便是！” 杨思远大为惊讶，不知道陆渊哪里来的自信。 此时，院外已经是群情汹汹。 “快将那恶徒陆渊交出来！” “不杀陆渊，不足以平河神之怒！” “对，杀了陆渊！” 院子外不断传来叫喊声，接着有鸡蛋、石头投掷进来。 有几个士兵措不及防，挨了两下，立即躲在了墙根处。 百姓群情汹涌，甚至开始有人撞着大门。 厚实的门板砰砰作响，李景隆立即让兵丁挡在门后面，以免被他们破门而入。 “陆大人，你还是先走吧，这府邸后面有一处小门，通往僻静之处，那些人料是找不到的。”杨思远劝说道。 “我自带着那女娃出去祭祀，只要你躲上几日，这事情也就过了。” 陆渊摇头，“这如何能行，杨大人不必劝说。” 杨思远张张嘴，还想说些什么，便是看到几个兵丁疾步而来。 “大人，你要的东西已经准备好了。” “好！”陆渊露出笑容。 “把门打开吧！” “这，大人，外面群情汹涌，怕是冲进来会对大人不利啊！”李景隆的亲兵劝说道。 “无妨，我自有计较！”陆渊道。 李景隆倒是颇为有兴趣地看了陆渊一眼，高声喊道：“开门！” 得了李景隆的吩咐，那些兵丁让开门，除掉门栓。 顿时，百姓们如同潮水般涌了进来，最前面的人甚至措不及防之下，摔倒了一片。 一片呼喊之中，那些百姓还来不及说些什么，便看到一个东西从大厅之中飞出。 便见那白衣俊俏公子抢前两步，张口便是吐出一条火龙！ 烈焰熊熊，火龙喷吐出六七米，百姓感受到那灼热的气息，无不骇然！ 这位怕不是共工转世！ 火焰转瞬即逝，便听到一声尖锐嘶鸣，一个东西掉在了地上。 那是蛇身鱼首一般的东西，落在院子之中，被烧得焦黑一片。 “大胆河妖，竟然为祸乡里！”陆渊高声喝道。 “如今吾奉圣天子之命，斩妖除魔！” 两边有军士提着麻袋，猛地一倒，一堆黑乎乎的木炭几乎将那东西淹没。 “谨请南斗六星、北斗七星，一切魍魉化灰尘，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一张黄符飞出，落在木炭之中。 那些百姓都惊呆了。 他们虽然也见过道士做法，但可没有见过谁人能口吐火焰，此人定然是神仙无疑了！ 而这位神仙说，是有河妖做乱，而他是奉天子之命来斩妖除魔的！ 自己等人竟然差点是非不分，害了神仙！ 一想到这里，这些百姓都是又惊又悔！ 若不是见这神仙正在施法，他们就要直接跪下磕头了！ 黄符缓缓燃烧起来，有青烟升起。 伴随着的，是那东西在扭曲着，发出尖锐的嘶鸣。 见此，那些百姓顿时大骇！ 这真有妖物！ 前排的人又惊又怕，连连后退，但后面的人看不清楚，却是拼命想要挤到前面来，顿时引发了一阵混乱！ 很快，那片木炭都燃烧起来，散发着灼灼火光，前面的空气都微微扭曲。 陆渊沧啷一声抽出桌案上的佩剑，口中急喝：“雷祖圣帝，远处天曹，掌管神将，邓辛张陶，能警万恶，不赦魔妖，雷声一震，万劫全销！” 陆渊一声大喝，身影冲向木炭组成的火山。 那些百姓都张大了嘴巴，一刻心都是提了起来。 便见陆渊白衣胜雪，凌波微步，身影踏在木炭之上，竟然不伤分毫。 接着，陆渊手掐剑诀，长剑一刺之下，火堆之中爆出一团火光，随之而来的是尖锐的惨叫声音。 陆渊抽身而回，连续数步踏出火山，长剑一挽，背在身后。 “此妖已经被吾重伤，但却是要防备其拼死反扑。” “此法颇伤元神，无事不要打扰吾闭关。” 陆渊说着，身影已经飘然走进了大厅。 整个前院，不论是百姓还是士兵，那都是大气也不敢出，愣愣地看着那一堆火炭。 人如何能踩在上面，而安然无恙，更别说那爆炸火光了！ “感谢神仙，为我等除妖！”突然百姓之中，有人高呼着，跪了下去。 “感谢神仙，为我等除妖！” “感谢神仙，为我等除妖！” 顿时，百姓跪了一片，他们连连向着陆渊离去的方向叩首。 陆渊转过前厅，顿时维持不住高人风范。 像是烧了屁股一般，嗯，确实是烧了衣服。 这些不过民间戏法的把戏而已。 衣服和鞋子事先用水浸湿了，而喷火则是事先在口中含了一口汽油， 手中准备好一个火种，喷出的汽油遇火自燃，好像从口中吐出的一样。 而那所谓的妖怪也不过是找了几个士兵配合控制的。 刚才，陆渊看得明白，人群之中有几个人喊得格外大声，还不断撺掇着百姓冲击军队，显然，这件事情背后有人主使。 既然他们能利用鬼神之事，那自己自然也能用鬼神反击。 这大概就是利用魔法打败魔法吧。 陆渊回了厢房，自去洗漱整理了一番。 李景隆这才大步而来。 “前面情况如何了？”陆渊问道。 “淮之，你真会仙法不成？”李景隆却是没有回答他，而是一下按住他的肩膀，眼中充满期盼。 陆渊有些无奈：“你不是见着我准备了，那不过是江湖戏法，如何能当真？” “但这真真是神奇！和仙术又有何异？”李景隆激动道。 “你要想学，教你也可以。不过现在却不是时候。”陆渊道。 “那太好了！”李景隆大喜，“那为何现在不行？” “这事情还需要练习，短期无法练成！你还是说说情况到底怎么样了！”陆渊道。 第191章 膜拜 第191章 膜拜 “这事情还需要练习，短期无法练成！你还是说说外面情况到底怎么样了！” “原来如此！我天赋可不是盖的！”李景隆兴奋道。 接着又道：“你是没看到，那些百姓那已经是对你顶礼膜拜了，他们还说，这就去把河神像给平了，给你立一个神像，日日香火供奉！” “啥？”陆渊吓了一大跳。 这不是折他的寿嘛！ 陆渊记起，明朝之时，随着京杭运河的全线贯通和漕运的兴盛，百姓对于河神的祭祀逐渐变成了祭祀金龙四大王。 明朱国桢《涌幢小品》云： 金龙大王曾在世时姓谢名绪，南宋末年人，是临安谢太后之侄。金龙大王兄弟四人：谢纪、谢纲、谢统、谢绪。他排行第四，因此又叫他金龙四大王。谢绪不乐仕进，隐于金龙山下。元兵入临安，掳太后、少主去。谢绪义不臣虏，赴江而死，尸僵不坏，乡人瘗于祖庙之侧。 当然，金龙四大王这尊神只，百姓也是为其编了一个神话故事。 元末，明祖与元将蛮子海牙战于吕梁，元师顺流而下，我师将溃，明祖忽见空中有神披甲执鞭、驱涛涌浪，河忽北流，遏截敌舟，震动颠撼，旌旗闪烁，阴相协助，元师大败。……明祖嘉其忠义，诏封为金龙四大王。金龙者，因其所葬地也;四大王者，从其生时行列也。自洪武迄今，江淮、河汉、四渎之间屡着灵异。——徐渭《金龙四大王庙碑记》 不知道，若是为自己建了庙，庙碑上面会写什么？ 明初，明祖夜梦黄河决堤，开封府百万百姓为水所淹，此乃是河妖作乱。 于是明祖以魂身上达天庭，请一位神将下凡相助。 那河妖驱涛涌浪，大浪冲城。 便见那神将一身白甲，手中神剑吞吐火焰，一剑而出，江河倒卷，黄河断流！ 数里化为焦土，那河妖也是化为一具焦尸........ 陆渊赶紧摇摇头，将这念头甩到脑后。 可不能让他们给自己立神像！ ........ 杨府东厢房之中，杨思远不断踱着步子。 “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那姓陆的要我开仓赈济灾民，但仓库里面哪里还有粮食！” “那姓陆的要真是仙人，那我等........恐怕小命不保！ 杨夫人坐在桌前，用玉手托着香腮，透出一股慵懒浅倦，她用手卷着发梢。 “老爷，他哪里有这么神？” “你是没看到，那陆渊能口吐烈火，手提三尺剑，杀得河妖神魂俱丧！你叫我如何不怕？”杨思远脸上神色变幻不定，一会是惊慌，一会又是懊悔。 “老爷，若是他真是神仙人物，那哪里又会当什么钦差！” 杨思远闻言大喜：“娘子此话有理，就算他陆渊真是神仙，既然他如了红尘，那便也就不是高高在上的神仙了。” “那所求也不过是功名利禄，钱财美人！” “只要有弱点，那便有办法不是。”杨夫人道，“曾经那位钦差不也是被老爷轻易摆平了。” 杨思远停下脚步，不住点头：“是此理！不过还需要暂且稳住这两人。” “老李！老李！” 管家匆匆跑了进来：“老爷有何吩咐？” “派人去鸿信米行，让那王禄今晚立即送一百担粮食到常平仓之中，不得延误！” 管家应了一声，又匆匆去办了。 管家才走，杨夫人便是依偎进了杨思远怀中，一双玉臂勾着他的脖子，吐气如兰地说道： “老爷要如何拉拢那陆渊？” 杨思远也是顺势拦住娇人，“只要我们亮出背后的身份，这陆渊还不乖乖地低头。” 杨夫人却是道：“老爷，这陆渊年少气盛，身居高位。若是以势压之，恐怕反而令其不喜，妾身以为以利诱之更为合适。” “妾身曾经听过京城传来的消息，近些日子京城出了一位大才子。” “其创作的两首诗作，可谓是闻名儒林，在读书人之中名声不小。” “这位才子，便是姓陆。” “其又有风流之名........” 杨思远越听眼睛越是发亮，将怀中的人儿拥得更紧了：“得如今贤妻，夫复何求啊！” 晚上，杨思远在府中大摆宴席，邀请了陆渊与李景隆。 等到陆渊与李景隆联袂而入，便看到偌大的厅堂之中已经是坐满了人，有荥阳大小官员，也有身穿儒衫的学子文人，竟然还有两个穿着道袍的老道士。 一干人等，见到他们连忙齐声行礼。 又是一番寒暄，众人才分主次坐下，陆渊与李景隆自然是坐在上首主客的位置。 “杨大人，不知道河堤那边，可有人照看着？”陆渊首先问道。 杨思远呵呵一笑：“陆大人放心，下官岂敢因私废公，此等大事那是万万不敢忘的，特派了亲随盯着，一有情况，便会立即来报！” “陆大人真是辛劳，时刻不忘记治水之事！”县丞立即拍起了马屁。 “正是！陆大人真乃吾辈楷模！” 马屁声立即滚滚而来，一个官吏更是站了起来： “看到陆大人，真是让我等汗颜，陆大人，下官敬您一杯！” 陆渊摆摆手：“如今险情才过，却是不宜饮酒。” “是是是，是下官糊涂了，来人呐，把酒都撤下去，都换成茶来！” 陆渊又道：“杨大人，如今官军带的粮草所剩不多，还需要供应官兵，工人与难民所需的粮草，贵县可能供应？” 杨思远内心一沉，这姓陆的好大的脸面！ 他一来，便又劈头盖脸的一阵责问。 说的好听是以公务为重，说得难听那便是一点都给他这个县令面子了。 尽管杨思远内心愠怒，脸色却不得不恭敬道：“陆大人之前提过，下官可是记在心中，已经着下面人去准备了，明日一定能安排妥当。” 陆渊微微颔首。 县丞见到自己这位主官和钦差有些不对劲，连忙打起了圆场。 “陆大人远道而来，之前担心水患，我等未能尽地主之谊，如今稍算安定。” “陆大人来尝尝，这些都是我们这里的特色，别处可是少有能尝的！” “大人看，这是荥阳卤肉，所谓进入荥阳城，即闻肉食香，这香就是卤肉的香！” “还有这黄河鲤鱼，就虎牢关那块的鱼最好！肉嫩鲜美、刺少肉多，可是美得很！” 第192章 王禄 第192章 王禄 “呵呵，倒是让你等费心了。”陆渊笑道。 “哪里，哪里，不过一点土产，难登大雅之堂！”县丞说道。 旁边的李景隆早已经耐不住，大吃了起来。陆渊也不多犹豫。 别说，这些东西没受污染，确实颇为鲜美。 一行人菜过半巡，气氛也是开始热闹起来。 “听闻陆大人文采斐然，诗作更是闻名京城，这几位也是本地有名的读书人，不知道可否有幸能见大人风采？”县丞说道。 陆渊撇了这些人一眼，那几个学子已经站了起来。 看这些所谓学子，不是毛头小子，便是半白老叟，长得也是歪瓜裂枣，陆渊哪里有与他们讨论文学的兴趣。 何况，他的诗词用一首少一首，哪里能用在这里！ 当下端起茶来，轻轻呷了一口：“本官连日操劳政务，实在无心讨论诗词之事。” 一句话，顿时让那些正准备自我介绍的文人学子一脸尴尬，脸上又青又红，站在那里不知道如何回应。 “哈哈，这倒是下官冒失了，下官有罪！以茶代酒，向陆大人赔罪！”县丞连忙说道。 陆渊还没说话，文人之中便有一个猛地一拍桌子。 “陆大人，好大的官威啊！” 陆渊闻声看去，便那那人身得壮硕，宽脸阔额，双眼狭长，三十上下，穿着一身月白儒袍，却更像是拦路剪径的强人！ “你是何人？”陆渊淡淡问道。 “本人乃王禄，在这荥阳略有些声名。”那人倨傲道。 杨思远早已经脸色大变，不断地朝着王禄使着脸色，但那王禄却是只作不见。 “哦？我知道你，那鸿信米行便是你名下产业吧。”陆渊道。 “正是。”王禄道。 陆渊冷笑一声：“那本官问你，你可有功名在身？” “本人乃是童生。”王禄道。 “连秀才都不是，有何资格自称读书人！”陆渊道。 陆渊还不待他反驳，又是喝道：“你王禄家产万贯，田亩千倾，乃是荥阳有名的富商巨贾。” “但如今水患连绵，灾民遍地，却是不思救济，反而囤积居奇，趁机涨价，赚取钱财！” “如此不仁不义之徒有何资格与我同席！” “来人呐，将其叉出去！” 陆渊一番话，又快又急，将王禄呛得瞪目结舌，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只是用手指着陆渊：“你，你........” 此时，两个士兵已经进了厅堂，来到他身边。 王禄面上脸色变幻，最终冷冷哼了一声：“姓陆的，你给我等着！” 接着便是大步而出去了。 一番酒宴，出了这样的事情，众人也没有兴趣继续了，于是匆匆而散。 陆渊与李景隆踱步与回廊之中，迎着凉爽的晚风。 “淮之，只是想起他们那张脸，我心中便是一阵痛快！哈哈！” “不过，那个王禄似乎并不简单啊。” “那个王禄不是与杨思远勾搭在一起吗，莫非还有什么背景？”陆渊问道。 “晋王。” 陆渊微微蹙眉。 高官勋贵虽然尊贵，但那些俸禄又哪里够他们用度。 而他们也不可能亲自从事商贾这等贱业，那么派下人经商就是他们最好的选择了。 看来这王禄就是晋王的白手套。 晋王朱棡是第三皇子。 在大明的九大塞王之中，晋地与秦地最为富庶，晋王和秦王也是颇得朱元璋倚重。 不过这晋王残暴乖戾，不是什么好相与之辈。 “可知道这王禄具体底细？”陆渊问道。 “还不太清楚，只是知道他与晋王府一个太监时常有书信联系。”李景隆说道。 陆渊微微颔首，已经有了计较。 这王禄的家产在荥阳算是丰厚，但对于一个王爷来说，也不过那样，看来不过是个小角色而已。 “淮之啊，我们查这王禄，可是另外查到一件事情，保管让他们喝一壶.......” “此时暂且不论，你打算怎么安排那小丫头？” “啧啧，我可是看过了，那小模样可是水灵着呢，也难怪你会动心。” 陆渊微微一愣，这才想起了那个被充作河姑的小姑娘还在杨府之中。 小丫头被安排在一楼的侧间。 陆渊敲了敲门，走了进去。 小姑娘虽然还是穿着那身红衣，但已经洗干净了脸，露出一张俏丽的脸蛋来，莹白肌肤看不出一点瑕疵，少女的双肩微微颤动着，带着怯弱，如同一只受惊的雏鸟一般楚楚可怜。 看到陆渊进来，更是一下缩到了角落里面。 陆渊见状也不靠近，柔声道：“你别怕，在这里便没有人能伤害你了，你家中可还有人，我可将你送回去。” 少女闻言，身子一僵，两行清泪却是从脸颊滑下。 少女只是无声地哭着，也不答话，倒是让陆渊有些为难。 便在陆渊准备开口说些什么之时，才听到少女低低地说了一句：“我，我父母都已经死了，我们从开封一路逃到这里，他们都死在了路上，只剩下，只剩下我一个人。” 陆渊默然，乱世命如草芥，但这洪武盛世也好不了多少。 贪官污吏横征暴敛，天灾人祸........苦得都是百姓........ “你可还有其他亲属，我可以将你送回去的。” 少女摇摇头，低声啜泣起来。 陆渊叹了口气：“若是你没处去，那可以留在我身边做个侍女，你若是有其他打算，我也可以给你盘缠自行离开。” “小女，小女愿意服侍大人左右.......” 陆渊微微颔首：“你今日受了惊吓，便早些休息吧。” 房门被关上，房间内少女那娇小的身影拉得极长。 王禄府中。 大厅之中不断传来各种声响，‘哗啦’一声，整个博古架直接被王禄推翻，各色古董奇玩碎了一地。 “那姓陆的好胆！” “还从来未有人敢如此驳我的面子！”王禄无能狂怒着。 大大发泄一通，兴许是累了，这拖了一张椅子坐了，大口喘着粗气。 “老爷，既然他惹您不快，何不派出心腹，直接将其........”在旁边伺候的管家抬手做出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第193章 觐见 第193章 觐见 王禄红着眼，大喘几口气：“不行，擅杀钦差，那可是要造反，王爷都遮不住！何况，这里可不是晋地！” “那难道只能看着那小子嚣张吗？”管家有些不甘道。 王禄眼珠子乱转着，突然一拍桌子。 “那小子不是要赈灾嘛，这荥阳所有的粮食都在我们手中，只要我们不拿出粮食，我看他如何赈灾！” “老爷，县衙那位不是过来通知，一百担粮食到常平仓之中。以免擅挪粮食之事败露。”管家怯弱说道。 王禄又想起在席间杨思远根本连屁都不敢放，顿时心中无名火起。 “哼，擅自卖粮，中饱私囊的是他杨县令，与我王禄何干？自有他们头疼去！” ......... 明朝并不是所有官员都有上朝的资格，有上朝资格的则被称为“京朝官”，这些官员住在紫禁城附近. 为什么这么近呢？这是因为他们要起早上朝。早到什么程度呢？凌晨三点就得到达午门候着。午门打开后，官员们陆陆续续进入候朝房“待漏”。 午门上设有朝钟朝鼓，由钟鼓司的太监掌管，“待漏”就是听到朝钟朝鼓响了就是到了上朝时间了。 而在“待漏”的时间里，各位大臣们还可以在候朝房中打个盹、睡个回笼，也有勤快一些的，在整理当天要说的内容。 而进殿的次序也是有规矩的，将军先入，次近侍官员，次公侯驸马伯，次五府六部，又次应天府及在京杂职官员。 朝房有限，不是所有官员都有资格进去。 马三保显然就没有这个资格。 马三保在跟随义父蓝玉讨伐西南叛乱之时有失，直接被蓝玉打发到了北边的营州卫当一个小小的百户。 义父临行之前交待他，燕王可能有反意，让他盯着燕王府。 但马三保没想到自己才刚走到了营州卫，还没来得及上任，皇帝一旨敕书直接又把他调回了京城。 马三保想不明白万岁爷如何会知道他的名字，莫非是义父向朝廷举荐了他？ 马三保这一等，便是已经等到了日上三竿。 这日头大啊，即便他久经军旅，这晒得也是有些受不了了。 站在中和殿外，马三保是饿的前胸贴后背，不禁腹诽皇帝老子架子大！ 不想那么早接见，干吗让人起那么大早？ 马三保看看那些值守的侍卫，一个个威风凛凛。又看看偶尔进出的宫女，一个个脚步飞快，生怕被人多瞧了两眼。 马三保突然看到旁边一人，却是穿着麻衣，身材有些发福，面宽鼻阔，倒是十分富态。 这像是一介商贾，怎么会在这里？ 马三保又是不知道等了多久，已经是饿得头昏眼花，才听到一个太监走出大门，拂尘一扬，尖声喊道：“宣马三保、沈万三觐见。” 马三保微微一惊，没想到这个中年人便是闻名天下的沈万三。 同时又是疑惑，皇帝为何会召他觐见。 马三保还是知道规矩的，跟着小太监一路走着，一直走到奉天殿外。 听到了太监喊着：“马三保、沈万三已经到了殿外。” “宣！” 马三保恭敬地进了金碧辉煌的大殿，文武百官分列两班，肃穆而立。 马三保与沈万三立即跪倒在地，双掌向上贴在地上，额头叩在指尖。 “小人马三保叩见皇上！” “草民沈万三叩见皇上！” 马三保听到上面一声威严肃穆的声音道：“免了罢。” 马三保下意识抬起头，便看到丹陛之上，皇帝穿着明黄衮龙袍，胸前与两肩各有金织盘龙。头带翼善冠，腰佩玉带，面宽鼻阔，威严非常。 接着又想到直视皇帝乃是大不敬，连忙低下头去。 “多谢皇上！” “你便是马三保？听闻你在蓝玉麾下，骁勇善战，颇有威名。”皇帝说道。 马三保既有些骄傲，又是激动：“皇上谬赞了，小人不过蛮荒野人，幸而得蓝玉大人看中，敢不效死？” 朱元璋颇为满意：“哈哈，不管是西南苗人，还是中原汉人，皆是我大明百姓，又谈何什么野人之说。” 马三保颇为感动，这才是驱逐鞑虏，光复华夏的帝王胸襟。 “皇上英明！” “朕如今便升你为千户，派你跟着汤和，一同剿灭东南倭寇，必要还东南百姓一个清明，你莫要让朕失望。” 马三保连忙叩首：“谢陛下隆恩！” 听闻此言，朝廷之上，官员都没有什么太大反应。 这完全是正常操作。 他们不知道马三保是蓝玉义子，只是当这是蓝玉麾下大将。 这样将马三保调走，那么看似是嘉奖蓝玉，但实际上却是废了蓝玉一条胳膊，也有警告之意。 那些文官都是十分满意。 “沈万三，听说你在海外的声音做的可不小。”朱元璋缓缓道。 沈万三连忙跪地俯首：“草民罪该万死！草民罪该万死！” 一丝冷汗从沈万三额头滑下。 一些官员眼中已经出现了轻蔑的目光，一介低贱的商贾也敢登上朝廷，与衮衮诸公同列？ “你同朕说说你沈家的海外生意。”朱元璋道。 沈万三深深吸了口气，虽然他知道皇帝召他觐见不可能就是为了杀他，但也是内心忐忑。 “回禀陛下，沈家拥有船只三百有余，通行于扶桑，暹罗，孛泥，马六甲，南安，吕宋等国，草民的商队最远的到过达天方，左尔法，忽鲁谟斯。” “每次出海都是满船的货物而去，满载而归。一次获利便是十万两白银！” 一些官员听得都是不禁咋舌，一次便是十万两白银！难怪这沈万三如此财大气粗，还妄图为陛下犒军！ 但也有一些御使言官听得已经是忍耐不住了。 “启禀陛下，这沈万三枉顾律法，勾结海外，还请陛下诛杀此贼！” “此贼不除，大明朝商贾岂不是人人效仿！” 沈万三前面还有些畏首畏尾，如今说开来，倒是心头平静，他低头看了一下手中的纸条。 便是提起气来，高声道：“启禀陛下，草民为商最重视一个信字，做买卖从来不弄虚作假，是以这些海外大商人都只认我沈家名号，便是其他商人压低价格，也拉不走这些南洋商人。” 第194章 庭议 第194章 庭议 户部的一个员外郎听得怒从心起：“沈万三，你以为自己已经垄断了海外商道，便有恃无恐吗？” 沈万三摇摇头：“草民说这些并非为了显示威风，只是向陛下道明事实而已。” 沈万三接着又看向那位户部员外郎，“大人可知道一口铁锅价值多少？” 户部员外郎皱眉道：“国朝生铁富足，一口铁锅不过七分银，便是普通百姓也能买的起。” 沈万三呵呵一笑：“我国朝地大物博，自然不缺铁，是以铁价低廉。但这铁锅若是运往扶桑，便是一口一两的价格，还是有价无市！” 闻言，朝廷之上都是大吸凉气的声音。 这一趟就是十多倍的利润，而且这还是转手倒卖的价格，若是自己生产铁锅，那成本就更低了。 “呵呵，南洋诸国，最是喜欢佛山的铁锅，在国外可是紧俏货！”沈万三说道。 “而茶叶，漆器等更受那些贵族追捧，可换等重的黄金！” 这下，就连那些武将也是瞪大了眼睛。 这里面是多大的利润！ 难怪听闻东南沿海有诸多富商与倭寇勾结，这他娘的就是躺着捡钱啊！ “沈万三，你继续说。”朱皇帝淡淡地看着下方官员的反应。 沈万三接着又介绍了，丝绸、茶叶、瓷器、漆器、茯苓、棉布、麝香、胭脂水粉、砂糖、珍珠，这些国外商人最喜欢的产品，听得那些大臣都是咋舌。 其中的利润太惊人了！ 此时，茹太素出班奏道：“启禀陛下，近海之人不下千万，然多数群山恶水，百姓多以从事晒盐之业，生活困苦。” “禁海原为倭寇横行，然禁海以来，倭寇逾演愈烈，一些百姓难以为继，甚至加入倭寇，劫掠沿海。” “如今信国公横扫东南倭寇，海内承平，微臣以为，正是开海之时！” 李善长不禁看了茹太素一眼，这个老家伙竟然这么快跳了出来。 随即，他内心一动，这怕不是和皇帝演的双簧！ 而朱皇帝召集沈万三，便是为了开海禁！ 李善长想通这点，立即出班道：“启禀陛下，海亦大明之疆域，陛下在沿海广建卫所，派军户驻守，耗费甚大。” “若是开海，大明水师横行四海，宣扬陛下威仪，必定令四方诸国臣服，不敢来犯。” “如此惠及沿海千万百姓，又富足国库，乃是利于万民之计也！” 眼见文官之首的李善长都赞同了，众多官员也是纷纷跟上。 “臣等附议！” “李大人有先见之明！” “陛下，请开海禁！” 朱元璋轻轻捻着胡须，十分满意。 剿灭了东南倭寇，开海禁的阻力已经很小了，如今又有茹太素起头，甚至不用朱元璋开口，众多文官便是纷纷请开海禁。 但也只有一些江浙官员暗暗不满了，他们与东南富商都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朝廷开了海禁，那海贸的巨利就不是他们独吞了。 不过开了海禁，与外国商人经商也不用偷偷摸摸，算是有利有弊。 一时间朝堂上的气氛热烈，茹太素也是拿出了准备好的腹稿，很快敲定了其中的细则。 朝廷在宁波府与松江府两地开放通商口岸，新建港口、治所。 同时设立督饷馆，负责管理私人海外贸易并征税。 督饷馆对私人海外贸易管理的内容主要有：出海贸易的船只不得携带违禁物品；船主要向督饷馆领取船引并交纳引税。 此外，对扶桑的贸易仍在禁止之内，所有出海船只均不得前往扶桑。若私自前往，则处以“通倭”之罪。 另外，在户部之下设立海务局，沈万三为海务局监督，秩五品。 而沈万三愿意将所有船只，及其海上商道全部交予朝廷。 这让大部分反对沈万三这个商贾为官的官员都是闭上了嘴巴。 大事议定，朱元璋十分满意，便是准备宣布退朝了。 便在这时，一个言官出列：“启禀陛下，微臣弹劾河南赈灾大臣中饱私囊，以麸糠当做灾粮，河南百姓怨声载道，民愤冲天！请陛下立即处理此人！” 而工部之中，也是有一位官员出列：“启禀陛下，河南赈灾大臣不通治水，妄图缕堤以束其流，岂不是反至水患更为猖獗！” 这话一出，朝廷百官都是议论纷纷，他们哪里听过这样治水的！ 黄河水本就泛滥，若是在收紧河道，岂不是河水年年决堤！ 便在下面朝臣议论纷纷之时，太子朱标出列道：“诸位臣工，那位陆大人已经将详细的治水之策呈上给本宫了。” “诸位便听一听陆大人的治水之策。” “黄河水浊，河水一斗，沙居其六，伏秋则居其八，非极湍急，必至停滞，以至于底下泥沙越积越多，而朝廷每年兴修河堤，河床越高，河堤越高，以形成地上之河。” “束河水以急流冲刷河底，才能减少泥沙淤积。” “而在河堤之外，再建第二层遥堤，第三层月堤，若是河水决堤，遥堤与月堤便能阻挡水势，避免伤及沿河百姓。” “缕堤筑于接近河滨的地段，平时用来约束河水，使之奔流于河床之中。” “洪水到来后，流量太大，河床往往不能容纳，因而须事先离河二三里另外筑堤一道以防洪水侵及陆地，这便是“遥堤”。” “减水石坝是选择地势低洼而又地基坚实的地段，用水泥建成，当洪水涨到一定高度时，洪水会通过减水坝宣泄一部分，贮于低洼地带，以免河床水量过多。由于减水坝由水泥做成，因而不会被水冲溃造成灾害。” “建崔镇、徐升、季泰、三义减水石坝四座。” “共筑高家堰堤六十余里，归仁集堤四十余里........” 听着朱标报出一个个工程，茹太素脸都黑了。 这要多少钱啊，简直是要了他的老命！ “殿下，如此浩大工程，恐怕国库难以支撑啊！” “茹大人不用担心，这些工程不是一起动工，而是分批开建，预计五年完成。”朱标笑着说道。 茹太素这下才稍微放心，如今国库充盈，加上海贸之利，应该是可以支撑这个工程的。 那个言官又道：“虽然这位大人通晓治水，但他贪污灾款，却是不争的事实。” 朱标呵呵一笑：“敢问这位大人，可知道河南灾民有多少？” 言官张了张嘴：“微臣，微臣不知。” “那本宫告诉你，开封大水波及十一县，五个县化为泽国，百姓流离失所，这里面至少有数十万人成为流民。” “那告诉本宫，谁能供应这么多人吃喝？” “陆大人此举，也不过是为了保全河南百姓而已，何错之有！” 那个言官顿时张口结舌，面红耳赤。 而朝廷之上，更是有些人也是默然。 第195章 把戏 第195章 把戏 一大早，师爷就将王禄拒绝送粮食的事情禀报给杨思远。 杨思远顿时大怒：“这王禄不过小小商贾，竟然如此嚣张！” “真以为本官奈何不了他了！” 杨思远气得直接将手中的杯子摔在地上，胸膛更是剧烈起伏着，一张老脸都涨的发红。 旁边的杨夫人朝师爷使了个颜色，师爷识趣地关上门，退了出去。 而杨夫人则是来到杨思远身边，轻轻地为其顺着后背：“老爷勿要气伤了身子骨。” “我如何不气，若是那姓陆的追究起来，怕是这全府上下鸡犬不留！”杨思远红着眼睛道。 “这人就真的收买不得吗？”杨夫人柔声问道。 杨思远摇了摇头，：“昨日我派人将几件古玩字帖送了过去，但却是被打发回来了，一件都没收，而我借口孝敬，他亦是回绝了。” “他既然不为钱，那不是贪恋权势，那就是着迷美色了........”杨夫人双手揉着杨思远的肩头，“妾身可是听说了昨日那位钦差可是为了那小美人不惜与全城百姓为敌呢，倒是让妾身欣赏他的勇气。” 杨思远嘿笑一声，手在她蜜桃臀儿上拍了记，掀起一阵波浪来。 “怎么的，看到俊逸出众的少年郎，春心荡漾了？” 杨夫人拥着住他，娇声娇气道：“老爷说得哪里话，妾身心中只有老爷一人........” “钦差治水得力，这次必定能让陛下龙颜大悦。” “不过，妾身也听说那陆渊在京城，醉卧青楼，为博得美人一笑，这才写着了那首《花下酌酒歌》呢。” 杨思远皱眉沉思着：“那看来，只能从色上入手了。” “但那姓陆的才得了一个娇俏可人的小丫头，寻常的美人又如何能入其法眼？” 杨思远搜肠刮肚地思索着这荥阳城中的美人儿，却是想不出有哪个人物来。 终究是差了数筹。 突然，他看到了怀中的美人儿。 柳如眉，云似发，鲛绡雾縠笼香雪。 杨思远心中突然一动，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痛楚却是也爬上他的内心。他神色变幻着，既有愤恨，也有恐惧，又有羞愧，还有一丝说不清的感觉........ 但这事情，他杨大老爷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主动提起，不说他读书人的脸面，便是作为男人的尊严，却也让他无法开口。 但这也被他视为唯一一根救命的稻草！ 杨思远轻轻推开娇妻，不住地长吁短叹起来。 “老爷，妾身听说凝香楼的红蕊姑娘生得艳若桃李，色艺双绝，何不将其招到府上一展才艺？” 杨思远摇摇头：“那红蕊终究是妓子，何况那陆渊可是金陵来的，又如何看得上这乡下的庸脂俗粉？” “那李员外家中的小女如何，妾身听说其擅长琴艺，貌若天仙。” “不妥，那小丫头乃是夸大其实，难于人眼！”杨思远说着又是不住摇头长叹起来。 杨思远在房中踱步半响，才喟然一叹：“眉联娟以蛾扬兮，朱唇的其若丹。想当初，娘子也是开封府第一等的绝色佳人，但如何又去哪里寻你这样的美人儿？” 唐宜桐的柳眉微微蹙起，桃花眸子之中似乎有水波流动：“老爷........” 这声带着凄婉和哀凉的声音让杨思远内心也是如同刀搅般的痛楚，但想到那可能的后果，却还是咬住牙齿。 唐宜桐用贝齿咬着下唇，婉然道：“若是........若是能救老爷，能救这杨家........便是舍了妾身又，又何妨........” 杨思远心头微喜，却是拉过唐宜桐，揽在怀中，又是自责，又是愤怒道：“只怪我没用，苦了夫人了，若是有朝一日我得了势，必定要让那陆渊小儿加倍奉还！” 唐宜桐连忙捂住他的嘴巴：“老爷有这个心，妾身便已经知足了。如今那陆渊少年得意，受尽隆宠，万万不可让他瞧出端倪。” 杨思远又是一叹：“得妇如此夫复何求！” ........ 自从陆渊露了那一手之后，那些百姓看他简直如同神人。 而在荥阳城中，各种版本的陆钦差斩妖计更是广为流传，简直将他吹上了天。 陆渊照常来到河堤巡视。 “大人，这些水泥都成了石头，无法用了。” 陆渊听到士兵的汇报，连忙赶了过去，果然正如他所说，一袋袋水泥都凝固成了灰白色的石块，无法调制混凝土了。 陆渊问道：“仓库之中，还有多少能用的水泥？” “之前已经用了半数，如今能用的不过二十多袋。”士兵回答道。 陆渊微微颔首，这些水泥今日便能直接用完，倒是没有必要另外保存了。 不过后面倒是能列出水泥保存的细则，让工坊那边施行下去。 “大人，县衙允诺的粮食没有送来，如此下去，这些工人可要饿着肚子了！”又是一个士兵跑了过来。 陆渊顿时眉头蹙起：“我倒是要看看那杨思远耍什么把戏！” 陆渊才下了河堤，便是看到杨思远带着师爷急匆匆赶来。 “陆大人，陆大人，下官特意亲自送粮来了。”杨思远一见他，便是连忙喊道。 “哦？那真是有劳杨大人了，不知道杨大人送来多少粮食？” “咳，不瞒陆大人，仓库之中只有十担粮食，其他粮草，下官因为怕决堤，便是调往了南面的广武镇，只要两日，粮草便能运来。”杨思远连忙道。 “那便好，否则耽误了灾民，那可就是大罪过了。”陆渊说道。 “不敢不敢！” 送走了杨思远，便是遇到了刚巡查完的李景隆。 “那个姓杨的真把粮食送来了？” “你不是派兵翻墙查看了仓库，里面干净的能跑老鼠？”陆渊冷笑道。 “那他的粮食哪里来的？”李景隆奇怪道。 “他作为一县长官，自然府中有一些存粮，而且从其他富户那里借调，那些商贾总要给他一个面子的。”陆渊道。 “那个王禄那里如何？” “听说，王家都准备将粮食送过去了，却是又放回了仓库，看来王禄是与我们杨大人闹翻了。”李景隆讥笑道。 “呵呵，姓王的恨得是我，那杨思远不过是夹在中间。王禄是想施压，想让杨思远对付我。”陆渊道。 “杨思远在荥阳还是颇有几分威望，而王禄背后是王爷，你后面准备怎么做？”李景隆问道。 “不过土鸡瓦狗尔！” “便看看那杨大人能支撑几日，我继续给他压力，怕是他先要与王禄翻脸了。” 第196章 白莲教 第196章 白莲教 陆渊迷迷糊糊地醒来，感觉脑后发疼。 他想要抬手，竟然发现手被束缚得死死的。 这里光线昏暗，有几道光从缝隙之中透入。 尘埃在光线之中飞舞。 借着光线，陆渊勉强看清周围堆满了杂物，同时感觉到周围在微微摇晃，结合外面隐约的涛声，陆渊很肯定自己身处一艘船上。 但自己如何会在一艘船上面。 陆渊仔细回想，只记得昨晚，先是那小丫头在自己房间里面，而后杨夫人也是跑了过来。 他正想办法弄走杨夫人，便是被人袭击了。 此时，他被五花大绑，捆在了一根柱子上面，上半身是别想动弹了，但两腿倒是可以动。 虽然陆渊不知道对方如何避开禁军的耳目，又如何绕过沈五，而将自己绑到这里。 但没有直接杀了自己，说明自己对于对方还有价值，那便还有机会。 陆渊正在思索着，便听到角落里传来细微的声响。 陆渊才看到那一团似乎是个人，被套在麻袋里面，正在不断挣扎着。 陆渊试了一下，用脚勉强能够到那麻袋。 幸好麻袋并不没扎口，陆渊试了半天，终于将那人从麻袋弄了出来。 “杨夫人？”陆渊尝试着问道。 船仓光线太差，陆渊也无法确认那被捆成一团的家伙是谁。 闻言，那团东西更是剧烈挣扎起来，发出呜呜的声响。 或许真是杨夫人，但陆渊也没法解开她的绳索。 杨夫人如同虫子般在地板上面一扭一扭的，好不容易爬到了陆渊脚边，也是累得不住喘气。 陆渊正琢磨着怎么帮她解开绳子，突然木门吱呀一声打开来。 陆渊看到来人顿时眼睛一凝，竟然是魏薇这个丫头。 便见她穿着一身白衣，头缠白巾，脚上一双白鞋上面纹着白莲图案。 陆渊又哪里不知道她是什么人！ 竟然是白莲教教徒！ 看着她衣服上还绣着几朵白莲，看样子地位还不低！ 白莲教历史悠久，从唐朝便是有其影子。 到了元朝，受到官方承认。 白莲教教义浅显，修行简便，很快开始广泛传播，吸收了不少教徒。 但也因此生出了更多派别。有些派别宣扬弥勒谶言，有些派别却聚众寻事，甚至反抗元朝廷，导致被朝廷下令禁绝。 而老朱借以起事的红巾军，也是白莲教的一支。 元朝末年，韩山童传言，说:\"天下正当大乱之时，弥勒佛将降临于世。\" 黄河以南、江、淮之间的很多百姓都相信他的话。 颍州人刘福通等也宣扬\"韩山童是宋徽宗的八世孙，应当掌管中原\"，于是杀白马黑牛，对天地发誓，图谋起兵，并决定以红巾为号。 当时，义军四起。徐寿辉等在蕲、黄起兵，布王三、孟海马等在湘、汉起兵，芝麻李在丰、沛起兵，而郭子兴也占据濠州响应。 他们都打出红巾军的旗号。 后世张廷玉有言:\"元之末季，群雄蜂起。……韩林儿横据中原，纵兵蹂躏，蔽遮江、淮十有余年。太祖得以从容缔造者，藉其力焉。帝王之兴，必有先驱者资之以成其业，夫岂偶然哉!\" 但老朱登基之后，立即便是声称白莲教为邪教，大力打击。 如今白莲教的活动都已经转入地下。 却是不知道，他们为何会寻上了自己....... 陆渊心思电转，那丫头却是已经踏步而入。 “你这淫贼，竟然已经醒了，倒是免得本姑娘费手脚了！”魏薇说着一点不客气地踢了陆渊一脚。 陆渊顿时疼的直龇牙。 “魏薇，你有何目的？” “原本只是想要扮做你的侍女，借机接近狗皇帝的，但本姑娘一想到要待在你这等淫贼身侧，便是恶心！”魏薇毫不留情的怒斥道。 陆渊直喊冤枉：“我可是没动你一根汗毛，就算和这杨夫人，那也是清清白白，姑娘何故污人清白！” 魏薇顿时气红了脸，又是给了陆渊一脚：“大胆贼子，还敢胡言！” “你速速将那吐火之法交出，我还可饶你一条性命。” “传闻白莲教术法通神，又怎么会看得上我这小术？”陆渊道。 魏薇眉头皱起：“若不是狗皇帝大肆追捕白莲教众，连总堂都被军队平了，无数典籍失散，本小姐哪里看得上你那小术！” 果然是小丫头，如此轻易就交了底。 “那不知道魏小姐擅长什么？” “哼，本小姐的刀法可是教中第一，一手快刀无人能敌！”魏薇骄傲说道。 “难怪圣教会派出魏小姐，但魏小姐扮做河姑又是做什么？”陆渊继续问道。 魏薇听闻陆渊夸赞她的武功，更是得意：“算你有眼光，这次圣教可是谋划着大事，原本我的目标是曹国公之子，哪里知道你这个呆头鹅会跳出来！” “那姑娘如今将我绑来，那不是影响了圣教的计划？” 魏薇冷哼一声，又是踢了陆渊一脚：“就是因为你这家伙，才害我被圣姑骂了！” “你别废话了，快点将秘诀交出来！” 陆渊眼珠子一转：“咳咳，我这控火之术可不简单，我怕你学不会！” 魏薇顿时一怒：“你看不起谁呢，圣姑都夸过我悟性高！” 陆渊轻咳一声，便是说道：“很多人认为火是一种元素，其实不是。而我们看到的火，其实就是化学反应的一种现象。” “燃烧就会产生火焰。化学中，燃烧是指可燃物和氧气在一定条件下发生的化学反应。” “燃烧这个的化学反应的微观状况是燃烧的物质和氧气在一定的条件下产生反应.......” 魏薇听着就是瞪大了眼睛，这里面每个字她都认识，但组合在一起，就是完全不知所云了！ “你，你莫不是在诓我！”魏薇指着陆渊怒道。 陆渊一脸无辜：“我都说了我这控火之术很难学的！” “你，你且等着！”魏薇丢下这么一句，便是直接离开了。 当然，也没忘记关上房门。 房间内重新安静下来，杨夫人又是呜呜叫了两声。 第197章 刀锋 第197章 刀锋 陆渊试了几次，发现自己还没到能用脚解开麻绳绳扣的地步，反而累得满头大汗，于是放弃了。 还不如想着怎么忽悠那丫头。 待在这船舱之中，也不知道时间。 中间有教徒来送过水和食物，之后一直到天色渐黑，再没见到魏薇。 躺在船舱里，听着涛声，陆渊有些昏昏沉沉。 正在半睡半醒之际，突然听到外面有说话声。 “徐姑娘能够入我圣教，那真是再好也没有了。” “魏姐姐太过夸奖了，不敢当。” 陆渊打了个激灵，这个声音太过熟悉了。 他灵机一动，用力在船板上面踏了两下。 “这里面似乎有什么动静。” “倒是差点忘记了那个淫贼！”这是魏薇的声音。 接着门再次被打开来，陆渊看到魏薇身边还有一个姑娘，虽然光线昏暗，看不真切，但陆渊几乎就要喊出那个名字。 “淫贼，你可想清楚了，是否愿意交出秘籍？”魏薇问道。 陆渊连忙道：“我愿意，我愿意，不过今日迟了些，明日一早我就将秘籍默写交给姑娘。” 陆渊看到魏薇旁边那人身子一颤，而后道：“魏姐姐，不知道这里绑着的是什么人？” “呵呵，这位可是朝廷钦差，皇帝派他来河南赈灾的，结果一来就是勾搭上了有夫之妇！”魏薇娇斥道。 陆渊哪里敢让她将这个名头坐实了：“魏姑娘，这话可不能乱说。” “昨日你想要勾引我，我都没有上钩，又怎么会看上这个残花败柳？” 魏薇又是一脚踢来：“混蛋，谁勾引你了！” “看我一刀斩了你！” 陆渊大惊。 又听那人道：“魏姐姐，既然这人身怀秘籍，那便等他交出来，再杀也不迟啊！” “还是徐妹妹想得周到，那便暂时饶过你！”魏薇又是提了一脚。 陆渊倒吸着凉气，心中怒骂着，小娘皮，若是有朝一日落入我手中，定要将你吊起来抽！ 房门重新关上，房间里陷入黑暗。 陆渊微微吐出一口气，他不会猜错，那个人一定就是徐妙锦。 虽然不知道为何她会出现在这里。 但陆渊相信，她会来救自己！ 唐宜桐不知道是累了，还是睡着了，半天没有声音。 陆渊靠在柱子上眯着眼打盹，但没有睡熟，只要有声音，他便会睁开眼睛来。 如此半梦半醒之间，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随着一声轻响，门缓缓打开来，虽然声音极轻，陆渊却是立即睁开了眼睛。 他看到一道身影闪了进来。 那人影来到他身前：“可是陆先生？” “妙锦。” 下一刻，那个纤细的身影便是扑入了怀中。 “没想到，没想到真能在这里见到你........” “你怎的也来了？”陆渊问道。 但少女却是不答，只是将头埋在他怀中，很快陆渊便是感觉到胸前温热湿润。 但这里显然不是谈天的好地方。 “妙锦，有什么话还是逃出去再说。” 少女这才有些羞赧地抹了一把泪水，重重点头。 她掏出一把匕首，迅速割开陆渊的绳索。 虽然解开了束缚，但陆渊长时间被捆住，血液不通畅，身子发麻，差点没站起来。 “我们如何出去？”陆渊问道。 此时，徐妙锦也是略微平复了下心神。 “这艘船上都是白莲教徒，其中有两位高手，一个是白莲教长老，还有一个就是那位魏薇，我也没有把握能胜过她们。”徐妙锦说道。 “我们先逃出去，见机逃离。” 徐妙锦拉着陆渊便要往外面跑，但地上却是传来呜呜的声音。 看来是唐宜桐听到声响，知道这是唯一的机会，便是奋力挣扎起来。 陆渊犹豫一下，还是停了下来。 “这人是一同被白莲教贼人抓来，也不好看着不管，解开她的绳索吧，至于生死，便看天命了。”陆渊道。 徐妙锦也没多说，两下便是割开了唐宜桐的绳索。 看着她一时半会也没法起来，陆渊也没再管，两人一同出了船舱。 这艘船倒是不小，足有二十多米，看来白莲教虽然蛰伏起来，但依然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甲板上面看不到人，看来那些教徒都去休息了。 船只随波逐流穿行在黑暗的河面上，河水哗哗作响。 船只离岸极远，水流虽然并不湍急，但两人却是有种茫然之感。 黑暗之中突然传来脚步声，木板吱呀作响的声音十分清晰。 “王六，李东，你们大晚上的做........”一个教徒大咧咧地走出船舱，一边还解着裤腰带，显然这家伙是起夜方便来了。 但他走出船舱立即看到这两人十分陌生，下意识地他就想要呼喊。 但徐妙锦哪里能让他出声，抢先一步已经蹿到他面前，一拳击打在他的咽喉，顿时让他所有话语都咽了回去。 同时，左手鹰嘴般击在他太阳穴上，那教徒闷哼一声，便是一头栽倒。 陆渊没想到自己两人还没想出对策，便是有一个倒霉蛋撞了上来。 “我直接将他抛进河里。”陆渊压低声音道。 “还是将他藏在房间吧........”徐妙锦说道。 陆渊过去拖起了那家伙的手臂，但才拖动两米，背后突然一道劲风袭来。 幽冷的刀光直刺向陆渊的后心。 “住手！” 徐妙锦娇喝一声，已经扑了过来。 陆渊福至心灵一般，脚下一软，直接往后倒去。 冰冷的刀锋贴着肩膀而过，割断了一缕发丝。 徐妙锦手握短匕，如同雌豹般扑来，与那人撞在一起。 不过瞬间匕首与长刀已经碰撞数次，在黑夜之中绽放道道火光。 片刻，两人骤然分开，徐妙锦站在陆渊身前，警惕地看向对方。 魏薇手中长刀舞了个刀花，冷声道：“枉我还以为来了个好姐妹，没想到竟然是个内奸！” 徐妙锦只是道：“我事先也不知道故人在此，不论如何，我不能让你伤他！” 魏薇显然是怒极了，只当自己受到背叛。 长嘶一声：“那便看你本事了！” 第198章 激斗 第198章 激斗 瞬间，刀光已至！ 徐妙锦身子一侧，让过长刀，便是贴近对方，短匕刺向对方小腹。 魏薇刀法确实精妙，长刀一挽便是架住一记突袭。 徐妙锦攻势凌厉，依靠短兵之险步步紧逼，魏薇一柄长刀却是守得水泼不进！ 徐妙锦担心久攻不下，引来更多敌人。 手上动作又是快了三分！ 但突然变势，露出一个破绽，魏薇立即抓住机会，长刀斜撩而起。 徐妙锦心里一惊，立即放弃攻击，身子后仰。 魏薇冷笑一声，一个鞭腿抽在徐妙锦腰间。 徐妙锦飞倒在甲板上，嗓子一甜，便是一口鲜血吐出。 魏薇得势不饶人，立即便要追上。 “烈火剑法！”陆渊看准机会，大手一扬。 魏薇没见到火光，却是看到一蓬白烟迎面而来。 魏薇立即抬手挡面，但仓促之间，还是有一些沾染上了，只感觉眼睛一阵火辣，泪水便是止不住流了出来。 “淫贼，我定然要将你剥皮拆骨！” 魏薇振袖荡开那些石灰粉，便见一杆木枪迎面而来，魏薇连忙躲避。 只是耽误这片刻，便看到那两人已经齐齐跳入河中。 等到魏薇冲到船舷，只看到幽暗的水中荡起的涟漪，哪里还能看到人影。 “混账！”魏薇气急败坏，一刀狠狠劈在船舷上，溅起片片木屑。 “究竟怎么回事！” 此时，白莲教北坛长老裴雪雯已经赶到。 这位长老年约三十，却是风韵不减，一身素白道袍，头发挽做高髻，凤眸不时闪过精光。好一个坤道。 “师傅，那徐锦就是一个叛徒，带着那个朝廷钦差逃了！”魏薇怒道。 裴雪雯微微蹙眉，转头朝着教众吩咐道：“派些会水的好手下去找！” “遵命！” 马上，便有十多个白莲教徒扑通扑通地跳进水中。 裴雪雯这才转头看向魏薇:“那徐锦乃是为师从牙人收中救出，看她根骨不错，这才准备带在身边，完全是偶然为之，她为何会是内奸?” 魏薇道：“徒儿也是不知道，傍晚时，我想要逼问那狗官私藏的控火之术，当时，那徐锦也是在场........这徐锦有没可能是南坛派来的奸细，就是为了盗取北坛的机密？” 明朝建立之后，朱元璋大力打压白莲教。 这让白莲教的活动转入地下，而且数个分支也不得不联合起来对抗朝廷。 渐渐分为了南坛和北坛，小明王韩林儿死后，白莲教便陷入群龙无首的境地。 南坛和北坛谁也不服谁，在朝廷打压之下双方还能合作。 但这两年朝廷打压力度减轻，两坛又有斗争的趋势了。 裴雪雯微微颔首：“未必没有这个可能.......” “不过，我记得可是交待你混到朝廷钦差或是曹国公府中，为圣教大计做准备，你为何要将那钦差绑来，你知不道为此，圣教在荥阳的所有布置都是作废了，你可知罪！” 魏薇顿时跪在地上：“魏薇知罪，还请师傅责罚！” 裴雪雯冷哼一声：“责罚？我回去自然会罚你，你说说，你为何要这么做？” 魏薇低下头：“我，那朝廷钦差就是个淫贼，我实在气愤不过，这才冲动行事！” “而且，我已经试过了，那钦差根本就不是什么仙人，最多不过是会” “啪！” 裴雪雯狠狠一巴掌将魏薇打翻在地。 “淫贼？我之前早已经说过，便是你献出身子，也要留在这两人身边，你就是这么做的？” “你实在让我太失望了！” 魏薇将头埋得更低了，即便是嘴角渗出鲜血，也不敢用手擦拭。 便在此时，两名教徒押着一个女人走上甲板。 “裴长老，我们在船舱抓到了这个女人！” 唐宜桐之前落后了一步，没赶上陆渊两人，等后面好不容易能够行动，前面已经打了起来。 她害怕之下，只能寻了个房间躲了起来。 但没想到还是被这些歹徒抓到了。 “你是何人？”裴雪雯皱眉问道。 “这乃是荥阳知县之妻，昨夜便是这贱婢与那钦差同处一屋，行苟且之事，我这才将他们掳了回来。”魏薇说道。 “这人你带回来做甚，岂不是污了我的眼！”裴雪雯挥手便要让人将其丢到河里喂鱼。 唐宜桐顿时一惊，连忙道：“道长明鉴啊，小女也是苦命人，被那姓杨的逼迫，才不得已为之！” “还请道长看在同为女子的份上，饶我一命！” 裴雪雯眉头皱起，片刻才问道：“你会些什么？” ........ “扑通！” 陆渊此刻最后悔的事情便是没有苦练游泳。 徐妙锦更是一个旱鸭子。 人在溺水的情况下，下意识便会抓紧周围一切东西。 而陆渊便是那被抓住的东西。 徐妙锦挣扎之下，竟然如同八爪鱼一般攀附在他身上。 陆渊原本还能游泳，如此之下直接便是向水下沉去。 陆渊也想要挣脱，或者是直接将她打晕。 但他却是无法做到。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身体不断下沉。 水不断呛入口中，让他开始无法憋气。 身子不断下沉。 无数气泡浮起，仰望水面，越是能看到朦胧的光线。 随着氧气缺失，意识开始模糊起来。 怀中娇躯的束缚开始减轻，徐妙锦三千青丝在水中飘散开来，娇俏的脸蛋有些苍白，开始往远处飘去。 陆渊用尽最后的力气抓住那只柔荑。 “噗！” 不知道过了多久，陆渊猛然坐起。 阳光很是刺眼，陆渊下意识用手挡在面前。 片刻之后，他才适应了这刺眼的光线。 我......没死！ 接着，他感受到的就是浑身的疼痛。 他半个身体被浸泡在浑浊的水中，有些冰冷刺骨，他不由打了个寒颤。 他低头看了下，手臂上被划出一大道伤口，虽然没有流血了，但伤口处皮肤泛白，稍微一动便是有种刺骨的痛。 左腿也伤到了，可能在水下撞到了暗礁，一动便是隐隐做疼。 陆渊有些艰难地爬了起来，打量着周围。 这里是一处平缓的河滩，或许是在河的下游，他被水流冲到了这里，捡回了一条命来。 等等！妙锦呢！ 第199章 急救 第199章 急救 陆渊立即环顾周围，试图找到徐妙锦。 浅滩处的水中飘着不少杂物，有树枝木板，还有大堆的枯叶。 陆渊内心焦急，也顾不上自己的伤势，不断翻找着。 幸好，他翻开了一棵折断的小树，找到了半趴在浮木上面的徐妙锦。 陆渊连忙将她抱上了河滩，将其平放在地面上。 少女头发披散，挡住了脸颊，但还是能看出她脸色白得吓人，双唇毫无血色。 小腹衣服破开大道口子，隐隐还有鲜血渗透而出。 陆渊连忙试了一下，徐妙锦浑身已经冰凉。 陆渊大急，脑袋直接伏在她胸脯，同时用手抓住她的手腕。 半天，才感觉到她心跳了一下。 人还活着！ 陆渊被巨大的惊喜冲昏了，但他也不敢迟疑，连忙进行施救。 他先是检查徐妙锦口腔鼻腔是否有淤泥和杂物，将口中一些树叶取出，又将其舌头拉出，以免舌头堵住喉管。 陆渊半跪在地上，将徐妙锦的腹部横放在左膝上，使徐妙锦的头部自然下垂。 陆渊同时右手用力按压她的背部，让口腔、鼻腔以及胃内的水分充分流出来。 陆渊连按了十多下，徐妙锦才一张口吐出带着杂物的水流。 他又是继续按压，直到又吐出两口水。 再继续按也没有水吐出。 陆渊再将她放平，捏住徐妙锦的鼻子，对其缓缓吹气。 陆渊连续进行了五六分钟，才看到徐妙锦的胸脯微微起伏。 他大喜，继续进行胸外心脏按压。 陆渊完成一套心脏按压，又继续进行人工呼吸，两者交替进行。 等到陆渊额头见汗，才感觉到徐妙锦鼻尖已经有了微弱的呼吸。 陆渊长长出了一口气，直接累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额头的冷汗已经打湿了头发，一缕缕黏在额头上面，他大口喘着粗气。 陆渊休息了十多分钟，再次给她进行急救。 又是两三套急救措施下来，徐妙锦的情况已经有所好转，陆渊这才放心下来。 他又从身上扯下布条来，给徐妙锦腹部包扎了。 陆渊累得直接躺在地上，仰望着天空。 此刻太阳被云层所遮挡，却依旧让人目眩。 想他来到这大明虽然也遭遇困难挫折，但一番经历也算顺风顺水。 这短短一日的经历实在太过刺激，几次命悬一线。 休息了一些时候。 陆渊强制自己不昏睡过去，咬牙爬了起来。 徐妙锦的情况并没有好转，更糟糕的是她的伤口还在缓缓流血，若是不尽快处理，恐怕她是支持不到城中的。 更何况，陆渊根本不知道现在自己两人在什么地方。 陆渊左右巡视了翻，突然眼睛一亮。 他爬上小坡，来到那棵白桦面前。 他又找到一块较为锋利的石块，便是开始上树上切割起来。 他在穿越之前，没少看荒野求生的知识。 白桦树皮十分柔软，且富含纤维可以用来制作绳索、房屋材料等。 另外还有很高的医用价值。内用可清热利湿，解毒。可用于扁桃体炎，支气管炎，肝炎，肺炎。而外用治烧烫伤，痈疖肿毒等。 陆渊花了一把力气才割下一块树皮。 又在露出的树干上面割开一道口子，插入几根空心草管，另外一端放了一片芭蕉叶。 很快，便是有淡黄的透明树汁缓缓流到了叶子之中。 这就是白桦树汁了。 白桦树汁含有人体必需且易吸收的碳水化合物、氨基酸、有机酸、及多种无机盐类。 天然桦树汁是目前世界上公认的营养丰富的生理活性水，是桦树的生命之源，富含人体需要的多种果糖、氨基酸、维生素、生物素、矿物质等。 因而“桦树汁”饮料具有抗疲劳、抗衰老的保健作用，是21世纪最具希望的功能饮料之一。 另外桦树汁有抗疲劳、止咳等药理作用，被欧洲人称为“天然啤酒”和“森林饮料”。 陆渊将树皮之中柔软的那层取出，又找了一些苦蒿菜，将其用石头捣烂贴在白桦树皮上面。 在解开徐妙锦伤口的绷带，将其清理了一下，用药物敷上，再用布条绑好。 等陆渊回到白桦树那里，已经聚拢了一小汪树汁了。 陆渊轻喝了一口，微微有些甘甜，带着淡淡的木头香气，十分清淡。 陆渊又换了一片芭蕉叶，带着这片叶子来到徐妙锦身边，小心地喂给她喝下。 陆渊在周围找了一圈，又找到一些野果。 吃了些野果，又喝了几口树汁，陆渊这才感觉恢复了一些体力。 但令他失望的是，周围并没有人活动的踪迹，反而有野兽的脚印。 陆渊不敢多停留，背着徐妙锦离开这里。 他沿着河流前进，但直到天色渐黑，始终没有看到人影。 没办法，陆渊找到一块大岩石，在下面搭了一个简易的庇护所。 徐妙锦还没有清醒的迹象，陆渊又给她喂了一些野果的汁水。 他自己也是吃了一些，便是累得很快睡了过去。 第二日，陆渊又是背着徐妙锦走了一路，但依然没有看到人类聚居地，连人影都没看到。 陆渊可以确认，他似乎进入了大河的某个支流。 眼看着天色渐黑，陆渊只能选择明日再顺着原路返回。 这一路风餐露宿，脚都磨出了水泡。 而一路披荆斩棘，脸上与胳膊更是不知道被割出了多少道口子。 陆渊完全是凭着一口气，才坚持到了现在。 陆渊微微偏了下脑袋，少女的发丝被风撩起，擦着鼻尖，有些痒痒的。 他微微曲身，双手重新托住少女的腿弯，好让她不掉下去。 少女的体重固然轻盈，但背着走了这么久，双手早已经麻木不堪。 陆渊的目光到处觑寻着，寻找着合适的过夜地点。 突然，侧面草丛之中稀疏作响，片刻之后露出一个黝黑的大脑袋，那是一头成年野猪，两颗獠牙如同匕首一般锋利！ 陆渊可一点没有看到野味的兴奋，相反，他内心一阵冰凉。 这成年野猪至少有300斤，杀伤力巨大。 虽然没见到其他野猪，但野猪多数都是群居生物，一般2-3只母猪与一群幼猪一起行动，有很强的领地意识。 一个成年人完全不是一头野猪的对手！ 第200章 境遇 第200章 境遇 陆渊没有选择直接掉头就跑，若是掉头就跑，反而可能激发他们的攻击欲望。 陆渊盯着面前的野猪，口中发出威胁的吼声。 这虽然有些羞耻，但为了保命，陆渊也顾不得这么多了。 这一招似乎有效，那只野猪停下了脚步，但也没有退走。 陆渊不断吼着，心中却是越来越没有信心。 片刻之后，周围的草丛之中又是出现了两头野猪，且体型比之前那只更大。 陆渊内心大惊，面上却是不敢表露出来。 他继续吼叫着，脚步缓缓后退。 那几头野猪并没有跟上来，看来只是想驱逐他这个入侵者而已。 陆渊还来不及高兴，突然感觉脚下一滑，接着便是巨大的失重感，陆渊连带着徐妙锦便是往下摔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陆渊幽幽转醒过来。 入眼便是看到一双黑亮的眼睛。 陆渊着实吓了一跳。 但一定眼这才看清是徐妙锦醒来了，竟然趴在旁边直勾勾地看着他。 此时天光昏暗，少女一番经历，形象着实不太好。 头发乱得如同稻草一般，原本白皙的脸蛋更是到处都是灰尘，嘴唇也是有些龟裂。 只有那双眼睛亮的如同天上的星辰。 徐妙锦看到陆渊醒来，下意识便要躲开，但她的身体实在太过虚弱，能醒来便是大幸。 此时哪里又有力气行动。 但终究是第一次和男子如此亲近。 又想到自己如今的形象，不由一阵羞恼。 干脆直接将头埋在陆渊怀中，来个眼不见为净。 但那张脸已经是羞得滚烫，内心更是如同小鹿乱撞。 这两日，她虽然没有醒来，但却是不时有些意识。 能感觉到陆渊背着她一路跋山涉水。 接着她又想到在水底，陆渊紧紧抓住她的手，死也不松开。 她昏迷之前便是想，若是就此死去，那也没甚遗憾了！ 但万幸，两人都活了下来！ 此时，万籁俱寂，两颗心紧紧相贴。 半响，徐妙锦肚子发出一声抗议，她原本平静下来的脸，又是一阵通红。 “咳咳，妙锦，你先起来，我去寻一些野果。” 徐妙锦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下坐了起来，头扭向一边。 陆渊有些艰难地爬了起来，虽然感觉浑身发疼，但还能够行走。 陆渊去了有近半时辰，就在徐妙锦担心不已的时候，陆渊终于回来了，手里还捧着一堆东西。 陆渊递了一些橙红色的果子，有些像是杨梅，长着一些绒毛。 “吃点山莓垫垫肚子，幸好这夏天山里野果多。” 徐妙锦塞了两颗果子放入口中，山莓很软，轻轻一咬便是在嘴里散开来。 “好甜。” 陆渊笑了笑，也放了一个进口中，更多的是酸味。 这丫头........ 两人吃了些东西，陆渊又拿出刚才采集的草药，给徐妙锦的伤口换了药。 徐妙锦脸色坨红，像是熟透的苹果。 她之前还想推辞，但想到陆渊曾经也给她换过药，便也就按捺下来了。 “陆.......陆大哥，这里是何地？”徐妙锦问道。 “我也不知道，我们被水冲上岸，我走了一天，也没见着人影，像是迷路了。”陆渊道。 “没关系的，只要我们顺着水走，一定能走出去。”徐妙锦安慰道。 “亏的你还这么有信心。”陆渊有些无奈。 “我相信你。” 陆渊微微一愣，随即点头道：“我们能走出去的。” 两人休息了一个时辰，又继续上路。 徐妙锦身体还太弱，无法行走，还是由陆渊背着。 徐妙锦靠着陆渊背上，脸色通红。 之前昏昏沉沉，倒还没觉得什么。 如今两人虽非肌肤相亲，但也差不了多少。 徐妙锦之前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就一路追着到了河南，但如今却是有些慌了神，心跳得厉害。 “妙锦，你还没说，你为何会在这里呢？”陆渊问道。 “啊.........” 陆渊等了许久，才听徐妙锦说起了经历。 原来，她女扮男装来到河南，才下了船便是遇到了一伙地痞欺凌妇女。 徐妙锦上前赶跑了地痞，那妇女十分感激她，一定邀请她回家。 徐妙锦拗不过，便是答应了下来。 但哪里想到那妇女竟然与那地痞是一伙的，这些就是一伙牙人。 那妇人早就看出徐妙锦女子的身份，这才上演了一出戏。 徐妙锦竟然傻傻的上了钩。 徐妙锦直接被妇人迷晕，准备运往长安。 幸好，徐妙锦遇到了白莲教的长老裴雪雯。 那长老见她根骨不错，便将其救出。 而后，便是遇到了陆渊。 “那个婆娘，我这次回去，定要将其吊起来抽！”徐妙锦咬牙切齿道。 她完全没想到，自己好心帮人，竟然遭了算计。 “吃一堑长一智，这江湖可没有那么简单。”陆渊说道。 徐妙锦沉默下来，她也是有些羞愧，若不是裴雪雯，她还不知道下场会有多么凄惨。 但她却是破坏了裴雪雯的计划。 陆渊似乎看出了她的想法：“人生在世，一些事情又哪里可以用简单的对与错来区分的。” “若是重来一遍，你的选择会改变吗？” 徐妙锦立即摇摇头：“不会，我一定会救陆大哥的。” 陆渊微微一笑：“既然如此，那又有什么可后悔的。” “那位长老的恩情，你以后若是遇到还可报答，便算是还了这份情。” “陆大哥说得有道理。”徐妙锦这才想通。 “只是可惜，你送我的万华镜被那群人贩子搜走了，若是我遇到他们定要将她们吊起来抽！” 徐妙锦一想到此，便是万分懊恼，毕竟这是陆大哥送她的礼物！ “呵呵，这又有什么，等回去了，你想要几个我就给你做几个。” “真的吗？” 两人走走停停，到第二天傍晚，陆渊终于看到了官道，顿时大喜过望。 可惜，村镇的影子却是见也不见。 陆渊正想着晚上在哪里过夜，便见草丛之中跳出十多个人影来。 那些家伙服饰各异，有的甚至穿着女人衣裳，一个个瘦骨嶙峋，只有领头一人颇为强壮，他提着带着缺口的长刀，拦住了去路。 “呔！来往的到此当住脚！留下买路黄金，任从过去！” 第201章 劫道 第201章 劫道 陆渊顿时一惊，才寻到官道便是遇到劫道剪径的强人了！ 看这模样像是百姓活不下去，这才上山落草为寇了。 徐妙锦身体绷紧，她想着即便是拼尽全力，至少也要杀上两个才算不亏！ 陆渊当下轻轻拍了一下，示意她冷静。 而后他连忙行了一礼道：“各位好汉明鉴，我们夫妻两乃是开封府人士，因故乡遭了水灾，这才逃难至此，在路上盘缠也是丢了，一路是靠着野果野菜坚持。” 那壮汉顿时眼睛一瞪，怒道：“嘿，没想到又是一个穷鬼，既然没钱，那便留下命来！” 那壮汉说着提刀便要上前，陆渊也是吓了一跳。 连忙喊道：“好汉且慢，饶我一命，我送山寨百两银钱！” 那壮汉顿时大怒：“你这贼厮，莫非在消遣洒家！” “之前说没钱，现在又说有百两银钱，你骗鬼呢！” 那壮汉正要上前，但旁边有一个文士打扮的中年拦住了他。 “且慢。” “崔介，你又要做甚？”壮汉皱起眉头。 文士安抚了一句，上前朝着陆渊微微作揖，笑道：“敢问阁下可有功名？” 陆渊可不敢说自己是一介白身：“想我陆淮之十五岁便是考中秀才，十八中举，没想到今日却是要殒命于此！” 文士一脸惊诧地打量着陆渊，发现他的神色举止，确实不像是那些普通流民，即便如此落魄，却依然从容，此人定然不凡！ “原来是陆相公当面，请恕我等唐突了。”中年文士又是一礼，这一次倒是不像之前那般敷衍。 接着他又道：“敢问陆相公刚才说要送山寨百两银钱？” “正是！”陆渊内心大喜，对方这是上钩了。 中年文士面露喜色：“那还请陆相公写书一封，等家中送来钱两，那我等定然将你们二人安安全全的送回去。” 陆渊道：“非也。” 那壮汉皱眉便要怒喝。 陆渊继续道：“我送山寨的乃是一计策，若行此法，获利百金又有何难，便是千金万金也是轻易。” 中年文士顿时大喜，立即上前问道：“还请陆相公赐教！” “此处可是十八盘？”陆渊问道。 “正是！这里两山围绕，易守难攻，官军商贾过境，只有这一条路！”中年文士得意说道。 “只要我等将路一堵，那些商人便有能乖乖交钱！” “便是官军围剿，我等只消往山上一躲，便是上万官兵也休想找到我等！” “那为何你等过得如此寂寥？”陆渊委婉道。 中年文士顿时脸一红。 他这些人虽然说有上百人，但一个个之前都是难民，也不通武艺，还有许多老弱妇孺，真正能拉出来的不过三十人。 而那些商队动辄数百人一起押送货物，他们根本不敢打劫啊。 就算是小商队，那也是结伴同行。 他们蹲一两个月，也就开张了两次。 要不是在山上采野果，吃野菜，差点就活不下去了。 “咳，我们当家乃是豪侠，虽然落草，但也不愿意为祸乡里，只是打劫那些为富不仁的商人。” 陆渊自然不会点破对方的说辞。 “我看兄台也并非大奸大恶之人，都是苦命人无奈才做了绿林侠盗。” “但当盗匪终究不是长久之计，若是官军常常来剿，虽不能剿灭你等，但也能平了山寨，那时又需重建家园。” “我有一计，既不违犯大明律法，又可赚取大量银钱。” 中年文士顿时一阵激动：“还请先生指教！” 对方激动之下，直接将称呼都改了。 “此处乃是三秦咽喉，交通要道，距离城镇又极为遥远。山寨何不在这里设立客栈方便来往商队，食宿即便比城中贵上些许，他们也是可以接受的。”陆渊说道。 “建立了客栈之后，也可一面让民众在山上垦荒，一面发展。” “等到势力强大，便可以成立车马行，护送往来商队走到开封。” “而过个一年，便可以走长安、太原至京都的线路。” “京都布匹五两银子，运到太原便是十两，返程再拉上石炭，来回一趟就是六七十两银子，一趟拉上十多车，那一年有多少钱？” “又不用担心官方查办！岂不是胜过在山上当盗匪？” 崔介听得目瞪口呆，他面前似乎已经出现一条康庄大道，山贼们拉着一车车货物，换回一车车的白银。 还不用日日担惊受怕！ 这他娘的做生意比当山贼有钱途！ 而面前这人哪里是什么落魄的读书人，这分明是财神爷当面！ “陆先生，请受崔介一拜！”崔介说着便是深深一揖。 “先生，还请上山寨，大当家一定将您奉为上宾。不，我这二当家的地位该由您来坐！” 徐妙锦已经是看到目瞪口呆了，陆渊不过随便出了条计策，直接将山贼折服了，还要请他去当二当家！ 这就离谱了！ 而旁边的山贼则是听的似懂非懂，只是知道陆渊很厉害，就连一向有计谋的二当家崔介都对他十分佩服呢！ 上山的山道难行，多处仅能容一人通行，一侧便是悬崖，十分陡峭。 徐妙锦看众人离得有段距离，再也忍耐不住，贴近陆渊问道：“陆，陆大哥刚才为何，为何要那么说？” 徐妙锦即便出身将门，但毕竟还是少女，哪里好意思问出口来。 陆渊却是知道她的意思，也是回道：“还请徐小姐见谅。” “这些山匪粗野，若是我声称你我二人乃是兄妹，或许这寨主会强纳徐小姐。” “而我声称你我乃是夫妻，那他只要还想留我效力，那便不会打小姐的主意。” 徐妙锦这才明白，心中佩服陆渊紧急关头还能想到这一层。 同时，也是有些羞怯。 她一个黄花大闺女，就这么成了他人妇。 虽说只是做戏，但也够羞人的了！ “陆大哥，也幸好这伙匪徒之中有明事理的，这才能轻易过关。”徐妙锦道。 陆渊微微摇头，微笑道：“便是遇到了蛮不讲理的匪徒，我自有另外一套说辞。” 徐妙锦微微一惊，同时更加佩服起来。 第202章 山寨 第202章 山寨 “陆先生，走过这段距离，前面路就好走了！”前面传来崔介的声音。 陆渊应了一句，快走了几步。 崔介正在前面等着，见陆渊过来，开始与其攀谈起来。 陆渊也借此打探他们这伙人的情况。 那位壮汉名为申飞，是山寨中的三当家。 而他是登封县人士，读了三年书，却是连个功名也没考上，没办法在一家商铺做了账房先生。 而这次遭灾，他在逃难路上遇到了劫匪，也是靠着有些学识，这才被山寨大当家掳上山了。 如今遇到了陆渊，倒是生出了几分同病相怜之感。 陆渊刻意迎合之下，崔介很快就是将其引为知己。 “陆先生，实在不瞒你说，我曾经也是苦读诗书！一心想要报效国家，匡扶社稷！”崔介慷慨激昂地说道。 “但本地知县昏聩，只有那些送了厚礼的，才能通过府试。我家境贫寒，哪里又有钱送礼！” “可恨这世道不公，贪官横行！” 陆渊也是看出了这书生就是愤世嫉俗的穷酸书生，肚子里没有多少墨水。 但人还算不错，对于自己的佩服也是真的。 两人聊着，走了半个多时辰这才到了山寨。 山寨外面围着简易的竹篱笆，而外面则是开垦出了一些农田，一些人正在劳作，看到这一队人回来，纷纷打着招呼。 而山寨里面的房屋并不多，多数都是土制的茅草屋子，只有中央的石屋还算气派。 此时，石屋之中走出一个健壮汉子，身上随意搭着一件葛布短挂，露出一身腱子肉，头发乱如稻草，但眼中有精光闪过，看到一行人立即大步走了上来。 “崔先生，此行可有收获？” 崔介还没说话，那申飞便是快走两步来到这汉子面前。 “大当家，这次没遇到商队，只是抓到了这两人！” 申飞当即朝陆渊一指，他刚才本就对于陆渊不满，对于崔介一力支持陆渊更是不快，但到了这时才发作。 “我看这人就是骗子，还妄言什么开茶摊酒楼，一年赚个几千上万两！” “不若将他当做奴隶来使，那女的就给我做老婆！” 徐妙锦顿时大惊！这山寨也有几十上百人，若是对方这时发难，他们两人岂有幸免之理！ 崔介大步上前：“大当家不可，此人有大才，当重用之，可兴盛山寨，富足居民。” 大当家看了两人一眼，而后看向陆渊：“你说说，你有何本事？” 陆渊当即将刚才的说辞又说了一遍，而在此期间，陆渊又是将方案补充完善了，他自认为可以打动面前的大当家。 大当家听完之后微微蹙眉，沉思片刻才道：“山贼不打劫，而做买卖闻所未闻！你认为真能成事？” “之前没有人做，不代表就不能成事！”陆渊自信道。 “若是不成，到时候大当家杀了我便是！” 大当家哈哈大笑：“痛快！好，我便给你个机会！” “崔先生，你先带他们下去修养一番！” 山寨之中条件简陋，但崔介还是腾了一间房间给他们居住。 陆渊又是谢了一番，等到崔介离开，房间内不由安静下来。 两人毕竟是假夫妻，如今同处一室，气氛有些尴尬。 徐妙锦坐在床榻上，轻轻咬着樱唇，脸上有些发烫，幸好脸上沾了不少灰尘，陆渊看不出来，只是那双眼睛不时偷偷撇了陆渊一眼，又是飞快挪开。 “这不过是权宜之计，还请徐小姐见谅。” 徐妙锦低着头：“陆大哥，也不要叫得如此生份。” 陆渊轻咳了一声：“那我便叫你做妙锦了。” 徐妙锦轻轻点头，心跳得飞快。 “那我去打点水，先给你梳洗一下。”陆渊道。 他自己这连日赶路，身上也是感觉又粘又腻，早已经难以忍耐了。 陆渊打了水，给徐妙锦送到了房中。 想到女儿家梳洗他在场多有不便，便是退了出去，顺手关上了房门。 但他才在门外等了片刻，便是听到里面传来一声惊呼声。 陆渊连忙赶了进去，便看到床榻旁，徐妙锦斜躺床榻上，水盆打翻在地，水已经撒出来不少。 床榻上，少女秀发凌乱，穿在外面的湖水绿的沃裙半解开，露出内里的亵衣，娇躯曲线毕露，胸脯起伏，而裙裾被水浸透，紧紧贴在腿上，勾勒出双腿笔直的线条。 徐妙锦见他闯入，吓了一跳连忙扯过被子挡住身形，一张脸已经红得像是熟透的苹果。 “我，我刚才崴了脚，这才不小心打翻了水盆。” 陆渊见她脸色苍白，嘴唇都哆嗦了起来，想来是痛极了，也是暗怪自己疏忽。 陆渊连忙道：“是我疏忽了，你身子还弱得很.......” 徐妙锦听着他那温柔的声音，像是疼痛都轻了三分，便看到陆渊蹲在她面前，替她脱掉靴子，又解开了罗袜。 徐妙锦的俏脸，腾地红了。 在此时，对于女子来说，脚是极为隐秘和宝贵的存在，不能随意让外人看到。 甚至就连成亲之后，丈夫也不能随便看的。 现在，陆渊却是脱靴除袜，轻柔她的莲足。 看着陆渊那细致的按揉，徐妙锦又羞又急。 内心不由想着，自己好几天没有洗过了，是否会有什么异味........ 随着那双大手的按揉，徐妙锦很快没功夫考虑这些。 她感觉一股热气不断升腾，不由感觉浑身燥热，心里更是有什么东西在荡漾着。 她咬着樱唇，极力克制着自己。 像是感觉过了一会儿，又像是过了一年，徐妙锦终于听到陆渊的声音。 “好了，我等下让人过来帮你梳洗，你且先不要乱动。” 徐妙锦看着陆渊走出门去，微微松了口气，又暗暗有些失落。 陆渊找崔介安排了一个山民女子来照顾徐妙锦。 而后他自己也是梳洗了一遍，又要了两身衣服换上，便是绕着山寨逛了起来。 稍后，崔介又送来了一叠腊肉和两碗稀粥。 那粥半干半稀，崔介有些不好意思，但陆渊相信，这在山寨之中已经算是头领的待遇了。 陆渊又是一番道谢。 第203章 李家商行 第203章 李家商行 夜晚，山寨之中并不算寂静，外面有蟋蟀虫鸣，不时还传来不知道鸟类尖锐凄凉的啼叫声，叫人心惊。 房间内也没有点烛火，在这山寨之中，蜡烛也是奢侈品，轻易是舍不得点的。 陆渊自然不好与徐妙锦睡一张床，便是在地上打了地铺。 徐妙锦躺在床榻上，却是睡不着觉。 那些怪异的声响总是会让她心里发颤，还有便是因为房间内还有一位男子。 不时想着陆大哥是否会趁机占自己的便宜。但随即又是暗骂自己龌龊，若是陆大哥真有这种想法，前两日自己昏迷的时候早就做了，又何必等到现在。 但她马上又想到自己小腹处的伤口，陆大哥之前为她处理伤口，那一定会触碰到自己的肌肤。 这算不算是肌肤之亲....... 忽地感觉一股难以言明的暧昧包裹了全身，禁不住两颊发烫........ 崔介每日都会送来两餐，他很快发现这位被他请上山的青年的本事。 第二日，陆渊便是指点那些山民耕种的技巧，并改进了他们的农具。 第三日，陆渊发现山寨缺水，想要喝水，或是灌溉田地，都需要到一里外去打水，便是提出修一条引水渠。 第四日，陆渊傍晚在山寨之中给孩童讲课，便是连那些大人妇女也是被吸引过来。 一时间，山寨之中的空地上坐了近百人。 陆渊不只是讲启蒙的《三字经》，也讲种田耕种的技巧。 ........ 姜浩是李家商行的把头，专门负责来往洛阳、太原。这一趟从太原运送了酒与毛皮等赶往金陵。 天气逐渐炎热，姜浩已经是热得满头大汗。 但他却是不敢稍歇，眼见天空乌云聚集，怕是有一场大雨。 时间耽搁不起，必须在天黑前进城，否则就只能露宿荒野了。 别的地方也倒罢了，这处已经靠近了十八盘，山上正有盗匪盘踞，那不是好惹的。 姜浩手搭凉棚，眺望着前方的陡峭山岭：“兄弟们在咬牙坚持一下，等到了镇上，便让你们好好歇息！” “得嘞！” 一行人加快速度赶路，但越是怕什么越要来什么！ 姜浩马上就看到草丛里跳出几人来！ 姜浩倒是认识那领头的乃是此处十八盘寨的三头领申飞！ 姜浩心中微微一沉，但面上却是露出笑容，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包：“前面可是申大哥当面，小弟知道大哥辛苦，这是一点心意，还请申大哥笑纳！” 姜浩想着若是能花点小钱摆平，那也算是好事。 但哪里知道申飞一摆手，瞪眼道：“你将我申飞看成什么人了！” 姜浩顿时心中一沉，这怕是没法打发了，怕不是得动手，他立即便想要让手下做好准备。 便听申飞道：“好叫兄弟知道，某现在可不做那无本买卖了，来来来，你们一路也累了，快跟我去歇歇脚！” 姜浩听到申飞这一番话说得十分僵硬，这怕不是还准备将自己一伙人都吃掉。 但看周围山岗草丛浮动，也不知道躲了多少人。 若是直接闹翻，怕是也讨不到好处。 看着手下马上就要动手，姜浩只能用眼神制止住他们。 就去看看这申飞耍什么把戏！ “哈哈，那再好不过，可是有劳申大哥了！” 姜浩一行人跟着申飞走进谷中，却是很快看到前面居然支起了几个简易的小摊，外面立着两个酒旗子，写着茶、面。 这是闹哪般？！ 姜浩内心一阵疑惑，但随即又是内心一沉，这怕不是开的黑店！ 他心中暗暗叫苦，脚下却是跟着申飞进了小摊。 立即便是有人迎了上来，僵硬地问道：“你要点什么？” 姜浩看着这人眼含凶光，又看到申飞和几人不怀好意的围了上来，内心一阵发憷。 “我，我要壶茶！” “只有茶吗？”申飞眉头一皱。 “咳咳，其他吃的也来一些吧。”姜浩内心都在滴血，还不知道要被这些山贼抢多少钱呢！ 姜浩与脚夫在申飞那凶狠的目光下战战兢兢地坐下了，却是只敢半个屁股挨着，浑身僵硬。 很快，一壶茶和几个饼子就被端了上来。 饼子里面混合了麸糠，十分硬。而茶则是粗茶，姜浩倒了几碗，却是不敢吃。 申飞眼睛一瞪：“怎么的，还要我喂你吃不成！” 姜浩连连摆手：“不敢！不敢！” 姜浩一咬牙，心一横，直接大口吃喝起来。 他娘的！这些山贼势大，横竖都是一刀，还不如吃个饱！ 那些脚夫也是累了半天，见此也是吃喝起来。 很快，一桌东西都吃个精光，连茶壶都喝了个底朝天。 姜浩坐在凳子上，正等待着药效发作，突然闻到一股香气。 便见一个俊俏青年端着一个盘子走来，那浓郁的香气正是从此而来。 青年将盘子放在了他们面前，便见其中摆着几个金黄的饼子，上面还有一些绿色颗粒，不知道是何物。 但看着就十分诱人！ 姜浩心想，反正都是吃了那些东西，也不在乎多吃一些！ 当即抓了一块饼在手，但哪里想到这饼才出锅，烫的很！ 姜浩像是火中取栗的猴子，左右换手，还抽空咬了一口。 这饼外酥内软，香咸酥脆，实在是美味！ 姜浩也顾不得烫，咀嚼几下便是吞了下去，这才感觉到这饼子里面加了葱！ 这股滋味，他可是从来没吃过！ 太好吃了！ 几人当即大吃下来，不过片刻，几人便是满嘴是油，靠坐在椅子上一脸满足。 姜浩酒足饭饱，此时倒是想通了，倒是也不怕那申飞了。 就算杀了小爷，那也是个饱死鬼！ 陆渊见他们都吃完了，笑眯眯地道：“诸位，承慧50文。” 姜浩顿时瞪大了眼睛，不是因为太贵了，而是太便宜了！ 他都做好了对方大敲竹杠的准备，甚至可能血本无归，但哪里想到对方只要50文。 “真的只要五十文？”姜浩一副我读书少别骗我的表情。 陆渊还是保持微笑：“本店可是明码标价，诚信经营。” 姜浩转头看去，果然看到墙上写着价格，虽然说比城中贵，但在这荒郊野外，倒也不算过分。 “真的给了钱就能放我们走？”姜浩继续问道。 “自然！” 姜浩立即火急火燎地交了钱，立即拉上一众人飞也似的跑了。 第204章 好日子 第204章 好日子 申飞看着桌上的铜钱，却是十分不满：“他们这次的货不少，若是劫了，那可是够吃上一个月了！” “那一个月之后呢？继续打劫，直到官兵前来围剿？”陆渊反问道。 申飞梗着脖子：“官兵来了又怕什么，大不了躲起来！” 陆渊也没打算与他多说：“反正大当家已经做主改匪为商，今后若是想要继续做劫匪，那还是带着人自己离去吧！” “哼，你真以为自己就赢了？”申飞不屑道。 “等着看吧，开这茶摊又能赚多少？！” 开始几日，这些商队还担心这伙山贼开的是黑店。 但慢慢的，十八盘茶铺的名声也是打了出去。 一周之后，来往商队几乎到这里都会在茶铺歇息一会，再继续赶路。 陆渊又让他们到城里买一些酒和肉，做成酱肉卖给来往商队。 而主食方面也又增加了两三种。 营业额很快大大增长起来。 这日，大当家特意在山寨之中设宴款待陆渊，桌上摆开十多碗各色酒菜。 大当家率先举起陶碗来：“陆先生，没说的，我座三山先敬你一杯！若是没有你，哪里有山寨的好光景！” 陆渊忙道：“哪里哪里，在下实在愧不敢当！” 座三山一摆手：“陆先生这就是过分谦虚了！” “你看，现在山寨里面的弟兄不必每日心提吊胆过日子，还每日都能吃上两顿饱饭，偶尔还能吃上大白米饭，白面馒头，这是之前不敢想的好日子啊！” “大哥，陆先生说过，只要大家齐心，日子一定会越来越好，以后家家顿顿吃肉！”说话的是坐在座三山身边的一个娇俏女子。 这是座三山的亲妹妹，名为孟芸。 申飞举起酒杯：“顿顿吃肉，那是想都不敢想！我能天天有酒喝，那就满足了！” 众人顿时发出一阵嘘声。 申飞又道：“陆先生，我要敬你一杯。之前在你面前动刀子，多有得罪，还请你大人有大量！” “哎，申老三，你赔罪就喝一杯，一点诚意也没有啊！”崔介道。 “对对对！瞧我这个嘴！三杯！我喝三杯！”申飞道。 “崔老二，你可别说了，申老三这个酒鬼等下把酒都喝了！”孟芸笑道。 “哈哈哈！” 徐妙锦坐在陆渊身边，端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又借着悄悄地看陆渊。 陆大哥真是厉害呢，短短时间内便是赢得了山寨所有人的尊敬。 真不知道还有什么是他不会的！ 座三山又道：“之前我担心众多弟兄跟着我受苦，如今，茶铺的生意也好了，一日能赚个两三两银子！” “等到下个月，我便托之前的兄弟往太原那边弄几匹马，那车马行的生意便也能起来了！这日子也是越来越好！” “但我心里却是一直记挂着一件事情，那就是我小妹的婚事！” 众人闻言，不由将目光投向了孟芸。 孟芸生得云鬓花颜，一副如花似玉的俏模样，见此有些羞涩地低下头去。 陆渊在山寨的这些日子，也是对于大当家兄妹有些了解。 孟芸家里父母早亡，就靠着哥哥拉扯长大。 座三山好不容易才替孟芸寻了个好夫家，乃是当地一户乡绅人家。 但没想到，孟芸才与丈夫拜了堂，当天晚上，公公就是起夜时撞了脑袋，直接就去了。 这新媳妇进门，就死了公公，夫家都以为她是扫把星。 孟芸在夫家哪里还有好日子过。 婆婆常常寻衅滋事，变着法儿的整治她。 一开始丈夫还维护她，渐渐的也是不待见她，甚至一起排挤她。 终于，孟芸受不了了，逃回了娘家。 丈夫带着婆婆上门要人，不但不好言相劝，反而当着座三山的面指责孟芸是扫把星，克死了他爹。 座三山哪里能忍，抄起刀直接将妹夫的胳膊砍了一只。 当夜就带着妹妹逃出县城，这就在山上落了草。 “芸妹子我是知道的，她不但生得俊俏，那也是端庄贤淑，温柔大方，是那王家没福气，谁要能娶到芸妹子，那可要烧高香了！”申飞说道。 座三山轻咳了一声：“其实啊，我这妹子虽然说是嫁了人，但其实.......还是个姑娘呢！” 孟芸听到这里，更是满脸羞红，脑袋埋得如同鸵鸟似的。 “咳，我座三山是个粗人，说话做事都直，也就不拐弯抹角了，我为妹子寻了这么久夫家，今日却是找到一个合适的了。” “陆先生，我妹子今后就托付给你了！” 陆渊顿时一惊，嘴里一口酒顿时都喷了出来。 “咳咳，大当家的，这可使不得，我已经有了婚配，实非良人。” 座三山看了徐妙锦一眼：“哈哈，弟妹那是没话说，但大丈夫于世，三妻四妾是常事，我妹子就于你做平妻，希望你好好待她。” 陆渊此时那是真的慌了，现在还没与徐妙锦说老朱的赐婚呢，再来一个孟芸，那他可受不起。 但此时，还在贼窝之中，虽然对方现在对他十分尊敬，但他可不会认为自己就可以蹬鼻子上脸了。 “咳，感情这种事情，还要你情我愿的，孟芸妹子未免愿意呢。”陆渊连忙试图挽回。 座三山哈哈一笑问道：“妹子，那你可愿意，你若是愿意，哥就替你做主了！” 但陆公子显然低估了自己的魅力。 便见孟芸低着头，半响才轻轻点了点头，顿时又是引起席间一阵欢笑。 陆渊见此，只能道：“多谢大当家看中，将令妹托付给在下。” “但在下想将这婚事办的风风光光的，也好让人不看轻了我十八盘寨。” 座三山一摆手：“我们都是江湖儿女，哪里计较这么许多！” “大当家，我以为陆先生这话说得对。”崔介说得。 “一来，芸妹子可是闻名十里八乡，可不能随意嫁了。” “二来，可以借此摆上酒席宴请往来商队，也好叫大家知道我们十八盘寨已经金盆洗手，要正经做生意了。” “哈哈，崔先生说得对，是我欠缺考虑了！那就过些日子再办喜事！” 一行人觥筹交错，陆渊借口酒醉，这才得以脱身。 第205章 官兵 第205章 官兵 徐妙锦扶着陆渊走在小路上。 “我看那孟家姐姐生的花容月貌，陆先生怎么不答应下来，讨到这么一个美人，岂不是一桩美事！” 陆渊哪里听不出来她那带着醋意的话来。 “我倒是想要答应，但现在不是有你这个娘子了，若是她要进门，那也要你这个主母答应才成。”陆渊贴近她耳畔，笑着说道。 “啊！”徐妙锦顿时像是受了惊吓的兔子般跳开一步，连连摆手。 “我，我，我们不过是逢场作戏，什么，什么主母！” “你若是喜欢，自己答应便是！” 陆渊看着小丫头那张俏脸上又羞又急的模样哈哈大笑：“我陆淮之虽然自命风流，但也不是色中饿鬼。” 陆渊摇摇头，当先往前走去。 而徐妙锦则是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任由月光将两人的身影拉长。 翌日。 陆渊正在教授山寨中的娃娃，一个半大的小子却是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 “先生，先生，大当家的请您到山下茶铺。” “那等我上完了这堂课。”陆渊慢条斯理地说道。 “呼呼，大当家说，高江寨的九纹虎带人来了，请您尽快过去。” “我晓得了。” 陆渊当即与那些娃娃说了一声，便是跟着往山下走。 茶铺旗帜飘扬，外面一班人马站定，看那阵势倒不像是要打起来的样子，让陆渊安心了不少。 高江寨距此有二十多里地，也是势头更胜于十八盘寨，上面有五百多匪徒，即便是大商行那也是照劫不误的！ 却是不知道这九纹虎到此做什么。 陆渊进入茶铺，便是看到十八盘寨三个当家对面坐着两人。 一位魁梧的大汉，这人穿一袭圆领皂衣，年约三旬，下巴蓄着粗髯，根根粗如钢针，生得是浓眉阔口。 而旁边是穿着青色文士袍的中年胖子，头戴折角纱巾，看起来不伦不类的。 “大当家的，陆先生来了！”引路的那小子喊了一声，顿时那几人都是转头朝着陆渊看来。 陆渊信步而入，先是对着大当家拱手一礼。 座三山直接上来，将陆渊拉到他身边坐下，而后介绍道：“九纹虎，这位就是我十八盘寨的高人，正是他的主意，我们才办了这茶铺。” “而这位就是高江寨的寨主，江湖人称九纹虎便是了！” “陆先生，你给他介绍一下那车马行。” 陆渊也不犹豫，当即将车马行的运行，以及他们的优势和注意事项，听得那位九纹虎不住点头。 陆渊讲了一盏茶的功夫，说的都口渴了，停顿了一下，喝了一口茶。 九纹虎暗暗踢了狗头军师一脚，那胖子脸上肥肉一颤，伏首在九纹虎耳边说了几句。 九纹虎当即拍掌大笑：“哈哈哈，陆先生果然大才，有这生意谁又想做那掉脑袋的买卖！” “这买卖，还请带上我高江寨一份！” 座三山也是极为欣喜：“若是有兄弟相助，何愁大事不成！哈哈哈！” “来人呐，上几坛好酒！今日这大好事，要好好痛饮一番！” 很快，好酒好菜便像是流水般被端了上来。 座三山豪气地拍开一坛子酒，便是给几个陶碗里面满上。 便在这时，一个山民匆匆跑了进来。 “不好了！大当家的，官道，官道上来了一群官兵，往这里来了！” 座三山顿时大吃一惊，而九纹虎更是勃然色变，后跳一大步，便是拔出大刀来。 九纹虎厉喝道：“好你个座三山，本以为你是英雄好汉，没想到竟然暗中投靠朝廷，使这等阴谋伎俩！” 座三山急声道：“不管兄弟相不相信，但这官兵与我毫无干系，我愿意一同抗击官兵！” “你以为我是三岁稚童，才会信你的鬼话！？”九纹虎怒道。 “大当家，大当家！外面来了好多官兵！” 此时，外面一阵骚乱，在外面歇息的山匪盗贼都看到了官道上的官兵，拥挤到了茶铺外面。 座三山疾走几步，走出茶铺，便是看到了官道上一群装束整齐、衣甲鲜明的官兵已经站定，而前头的是一位骑着骏马的军官。 那军官年约三旬，银甲红袍，背了长弓，一手按在刀柄上面，威风凛凛。 座三山却是认识，这是宁山卫的指挥使马成！ 这官兵约莫一算，至少有五六百人，若说只是路过，那傻子也不会信！ 莫非真是来围剿他们的？ 座三山内心一沉，但还是迎了上去：“不知道各位军爷来此，是喝茶还是歇息啊？” 马成冷笑一声：“真当本将不知道你等乃是十八盘寨的山匪，聚啸山林，为祸一方，如今本将便要剿灭你等！” 座三山顿时一惊，还真是为了剿灭他来的。 但他不过小小盗匪，也没干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案子来，何必如此劳师动众。 而里面的九纹虎也是听得真切。 这官兵好像还真不是座三山引来的，那自己却是遭了无妄之灾。 但现在肯定不是自己能够解释的清的了，只能与座三山一同抗击官兵，才有一条生路。 座三山连忙道：“军爷，真是冤枉啊，我等在此摆摊，可是做的本份生意，可不敢为非作歹啊！” “谁知道你开的是什么黑店，本将只知道你恶贯满盈，有反抗者，给我杀！”马成大手一挥。 所有卫军已经拔刀出鞘，便要冲来。 而那些山贼盗匪也是手忙脚乱地拔出破刀短矛，而十八盘寨的山民也是胡乱找了扫把，锄头，准备与官兵拼命。 便在千钧一发之际，一个清越的声音在场中响起。 “且慢！” 马成便看到土匪之中分开，一个穿着布衣的俊俏青年排众而出。 十八盘寨的山民也是愣愣的看着这位刚来的陆先生，不知道他此时出头是要做什么。 座三山压低声音道：“陆先生，这次是我害了你，我看这些官兵是不会听你解释了，等下我挡住他们，你带着妻子和我妹妹逃吧。” “你是何人？”马成皱眉喝问道。 “我乃是陛下钦点河南巡抚陆淮之！”陆渊高声道。 场上为之一静。 第206章 没有这么演的啊 第206章 没有这么演的啊 场上顿时为之一静，随即官兵之中爆发出一阵哄笑声。 “哈哈哈，他竟然说他是钦差！” “他若是钦差，那我便是王爷了！” “怕不是读书读傻了！” 马成的脸颊抽搐了一下，像是十分辛苦地憋笑：“呵呵呵，我倒是第一次听到这么蹩脚的笑话！” “等下这人留着，我看可以送到城中戏班子里面去！哈哈哈哈！” 闻言，后面的官兵又是爆发出一阵哄笑。 就连那些山贼也是面色奇怪地看着陆渊，也是认为他怕不是脑袋撞坏了。 “将军若是不信，可带我往荥阳，与禁卫统领李九江当面，自然知道真假。”陆渊立即道。 陆渊内心也是发苦，他能证明身份的牙牌在船上便是已经被搜走了。 现在还真没有办法证明自己的身份，若是乱军冲上来，直接被乱刀砍死才叫冤枉！ 马成眉头一皱，他也是知道了河南巡抚失踪之事，而那位巡抚正是叫做陆淮之。另外，与巡抚一同来的正是禁卫统领、曹国公之子李景隆，李九江。 这一切都能对的上。 但他却是不能确定面前这人是否是他人假冒。 毕竟，寻找河南巡抚的公文已经便贴河南府，百姓们也是都知道了，此事闹得极大。 便是他也是因为这个巡抚失踪才带着宁山卫的官兵南下。 难保这人是借机冒充的。 “将军可是怕我乃是假冒？”陆渊道，“将军只需要派人看住我，等到了荥阳城自有分晓，若是假的，一刀斩了我便是，若是真的，那可是大功一件。” 马成顿时眼睛一亮。 他上下打量着陆渊，此人身姿挺拔，虽只是穿着粗布麻衣，却是难掩其风度，面对千军万马，依然从容自若，即便不是钦差，那也不是简单人物。 不过看他身才，明显只是一个文人，不通武艺。 如此也不怕他趁机逃脱。 “好，那便暂且信你也无妨。”马成说道。 他又看向那些盗匪：“那如果说你是河南巡抚，那便是这些匪徒将你扣押的了，那便看本将将他们剿灭！” 座三山内心那是波涛翻涌，震惊于自己随便抓了一个人就是河南巡抚这样的大官。 但转眼之间，这些官兵又要剿灭十八盘寨了！ “等等！将军，这些盗匪经过我劝说，已经决定归顺朝廷，与国家出力了。”陆渊连忙喊道。 “对对对！将军，我等经过陆先生感召，已经归顺朝廷，再无作乱之心！”座三山高喊道。 陆渊使了一个颜色，座三山竟然领会了意思，连忙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而见此，那些十八盘寨的山民也是跟着跪倒，齐齐高呼：“我等已经归顺朝廷！” 九纹虎都已经看呆了，便是戏剧连忙也没有这么演的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在哪里？我又要做什么？ 旁边的师爷连忙一拉他：“大当家，现在只有也归降，才有一条活路啊！” 九纹虎内心一震，一咬牙，也是跪下了：“我们高江寨经过陆先生感召，也愿意归降！” 顿时那些高江寨的山匪也是跪了下去。 茶铺内外跪倒一片，那些官兵看得都愣了。 马成面颊抽搐，一双狭长的眼睛在场上不断扫视着，手紧紧握紧刀柄。 他本受命带兵来荥阳附近搜索河南巡抚的踪迹，听到信报说这十八盘寨有盗匪聚集，便想着顺手剿匪捞上一点功劳。 哪里想到会有这一连串的事情。 重要的是，他无法确定面前这年轻人的身份。 若他真是那陆淮之还好说。 若是假的，那他如果放过这些盗匪，那难免被按上一个官匪勾结的罪名，吃不了兜着走。 而他也不可能将这么多盗匪都绑了，押送到荥阳去，一辨真伪。 那样的话，路途上若是匪徒反叛，他这些官兵未必能够镇压。 最稳妥的便是，直接将这些盗匪杀了了事！ 即便这是真巡抚，那大不了剿匪的功劳分他一份也便是了。 “呵呵，你等盗匪凶残狡诈，哪里会真心归降，都给我杀了！”马成冷笑一声，直接下令。 座三山内心一沉，这些官兵还是要杀他们！ “慢着！” 马成耳边又听到一个女子的高呼，他已经十分不耐了。 逞的如此多事！ 他根本不想理会！ 山道中两个女子急急跑来，一个女子疾步冲到两军之中，手中高举着一个金色小牌。 “魏国公令牌在此，不得动手！” 马成惊疑不定地看过去，便看到那女子一身红衣，轻盈的杨柳细腰，大大的眼睛，俏挺的鼻子，那嘴虽不是樱桃小口，瞧上去却是分外动人。 她手中高举一个金色小牌，上面刻着咆哮虎头，旁边刻着云纹，下面刻着一个徐字。 马成虽然没见过魏国公的令牌，但看那做工材质也是不凡，内心已经信了五分。 马成令人取了令牌，仔细查看着。 大明朝牙牌有正式规定，公、侯、伯爵，和文官百官牙牌各有不同，就连各自私下令行的令牌也是有着规定，不能随便乱造。 马成查看了一番，便已经确定这令牌真实无误。 “敢问姑娘可是受魏国公的命令而来？” 徐妙锦因为受伤，无法奔跑，落后了一步，此时才快走了过来。 “我乃是受了魏国公密令，这位是河南巡抚陆淮之无误。”徐妙锦高声道。 马成惊疑不定地看着面前的少女，但见她肤白如雪，秀颈婀娜，俏丽天成，不像是山野女子。 虽然不知道魏国公为何会派一个女子行事，但这种事情却不是他一个下官能管的。 马成立即翻身下马，恭敬地将令牌双手呈给徐妙锦：“下官不知道魏国公使者当面，多有得罪！” 同时，马成也是借机观察着徐妙锦，见她手上有微茧，腰肢也是有力，显然是个练家子。 对于她的身份更是信了几分。 “将军，既然已经证实了我的身份，那还是立即启程，一同前往荥阳。”陆渊道。 马成皱眉回望了陆渊一眼，终于大手一挥：“收兵！” 看着陆渊与官兵的身影一同消失在官道上，座三山内心的一大块石头终于落地。 “大哥，你没事吧。” 座三山看了自己妹子一眼，摇了摇头：“这他娘的都是什么事啊，怎么就冒出一个钦差来了！乖乖，这样的大官还和俺一同喝酒！” 孟芸谓然一叹：“妹子也没想到那位姑娘还是魏国公府的人！” 座三山瞧了自己妹子一眼：“妹子，别想了，那位不是我们能够高攀的。” 第207章 大灾 第207章 大灾 李景隆这些日子过的可不好，自从陆淮之莫名在县衙消失之后，他是吃不香，睡不着。 而更令他惊诧莫名的是，消息不知道怎的就传到了京城，引得万岁爷大怒，五天之内连下三道圣旨，严令他立即搜索陆淮之的踪迹。 若是找不到，便要削了他家的爵位！ 便是朝廷大员，那也不值得皇帝这么重视吧........ 李景隆不但出动了禁军，就连那些难民和服徭役的民夫都派出去了，掘地三尺想要找到这位钦差。 寻人的公文更是发便河南府以及周围州府，但却是没有一点消息。 更蹊跷的是，荥阳知县杨思远与夫人和陆淮之一同失踪。 官兵搜索州府，却是寻不到三人的踪影，就如同消失了一般！ 李景隆看到副将风尘仆仆地进来，便是问道：“可有消息？” 副将僵硬地摇摇头：“将军，这么多天没有消息，恐怕那位陆大人已经........” 李景隆哪里不知道他的意思，虽然他也有这种准备，但一日没看到尸体，不只是他不甘心，便是皇宫里的那位，也不会就此作罢！ “放你他娘的屁！给我继续找！” 副将灰头土脸地出去了，马上又有一个军士匆匆跑了进来。 “将军，宁山卫的卫军已经到了城外........” “知道了，派人从府库之中调拨一些粮草送去。” 李景隆直接说道，从杨思远跑了，李景隆为了搜索陆渊干脆接管了地方大权。 那军士道：“将军，宁山卫指挥使马成派人通报，河南巡抚陆大人也在他军中，请您过去一见！” 李景隆一听，顿时跳了起来：“你他娘的不早说！老子这就过去！” 李景隆骑上马，便是纵马一阵风一般冲出城外。 一路上也顾不少跨下爱马，狂抽着鞭子。 快马冲到了城门，已经看到一行十多人正往城中来。 李景隆已经看到了前面的陆渊。 “陆淮之！” 李景隆快马冲到近前，这才一勒缰绳，战马长嘶一声人立而起，倒是将陆渊吓了一跳。 “九江！” 马成见此，那颗心也是才放下，看来这位确实是河南巡抚无误了！ 陆渊为他们做了介绍，至于徐妙锦，为了避免多生事端，事先已经换了普通士卒的服装。 李景隆看到陆渊安全无恙，心里的一块大石头这才落地。 当即，引着他们到了酒楼，令人摆下宴席接待他们。 酒菜摆了满桌，李景隆先是敬了一杯酒，才问道：“淮之，这些日子究竟发生了何事？” 陆渊摇头叹气：“你可还记得，那日我救出的河姑？” “自然记得，那小姑娘长得水灵。”李景隆道。 “你我都没想到，那是白莲教的贼子，便是她趁机绑走了我与杨夫人。”陆渊道。 “嗯？她竟然是反贼？”李景隆大吃一惊，“然后呢，你又为何会流落到山寨？” 陆渊当即将自己跳船逃生，又如何遇到山贼劫道，而后取得山贼信任，说服他们下山，而后遇到指挥使马成带着官兵剿匪，这才得以脱离匪窝。 其中陆渊隐瞒去徐妙锦的同时，做了一些加工。 但也是将李景隆和马成听得啧啧称奇。 “陆大人果然是英才，这才能接连从龙潭虎穴之中逃出生路！”马成称赞道。 “哪里哪里，若不是马将军前来，恐怕我还有一些功夫才能劝服那些山贼，我敬将军一杯！”陆渊也是说道。 “不敢当！下官之前多有冒犯，还请大人勿怪！”马成拱手道。 “马大人乃是尽忠职守，军官本份而已！” “哈哈哈哈！” 两人互相吹捧着，加上李景隆也是个能说会道的，席间的气氛顿时热烈起来。 等到傍晚，几人都是喝道酩酊大醉。 翌日。 陆渊揉着额头，陪着李景隆一同巡视河堤。 “这些日子，官兵和民工光去寻你了，这工程也没空修。”李景隆无奈说道。 陆渊经过李景隆述说，这才明白自己失踪的这段日子引起多大的风波。 “你可不知道，陛下连下三道圣旨，可把我吓坏了！” “你到底是不是流落在民间的皇子？” 对此，陆渊只能回以苦笑。 李景隆又是长叹一声：“现在你回来就好，我也可以将这烂摊子甩给你了。” “你敢，就不怕我参你一本！”陆渊笑骂道。 李景隆两手一摊：“你想参就参吧，别说一本，就算十本，我也无所谓了。” 陆渊哈哈一笑，又问道：“你不是说那杨知县将粮草全部贪墨了，那大军和难民的粮草又从何而来？” “这还要多亏了周王殿下从开封调拨了粮草，否则就要上书朝廷了。”李景隆道。 “没想到竟然是周王殿下出手相助。”陆渊道。 周王也就是五皇子朱橚了，他在洪武十四年就藩开封。 说起来，荥阳也是开封府下辖，也算他的封地。 陆渊两人正在河道旁走着，突然听到远处传来一阵啼哭的声音。 便看到几个人抬着一卷草席往旁边的荒山处走去。 “这是做什么？”陆渊皱眉问道。 “可能是因病而亡吧。”李景隆叹了口气，“虽然那些流民现在以工代赈，每日都能吃饱，但毕竟居住环境太差，加上之前长途迁徙，很多人都得病了。” “我不是说过了吗！有死者一定要以火烧之，不得随意抛尸或是在野外掩埋。”陆渊沉声道。 大灾之后必有大疫！ 洪水肆虐，河水里面也不知道有多少动物或是人的尸体。 腐尸产生细菌病毒，在公共卫生不洁的情况下，很容易流传在人群中。 再者，人畜的粪便、有毒垃圾等也无法控制，四处污染，顺水而下，四处蔓延，传播感染更迅速。 还有微生物、蚊虫等中介肆虐而起，很容易在灾难中聚集的人和人之间，迅速传播，消毒设施的欠缺，让看不见的瘟疫，迅速成为比洪灾更大的杀手。 陆渊当初待到洪水稳定，便是立即要求城内外都保持清洁。 水必须煮开了再喝，粪便、垃圾必须集中处理。 而尸体更是必须火化。 第208章 西山游记(3) 第208章 西山游记（3） 朱标顿时有些心动了。 而旁边的两个公主更是眼神湛湛，她们身为女孩子，自然更加注重清洁卫生，对于这水龙头更加期盼。 “不知道东宫之中能否安装这水龙头？”朱标问道。 “想要使用水龙头，关键在于埋设的管道，需要在墙壁与地板上凿出一条暗道来，倒是颇要费一些功夫。”陆渊说道。 “那倒是有些麻烦。”朱标顿时有些犹豫了。 这下，原本已经心动的两个公主倒是也不好再说了。 陆渊笑道：“殿下不妨看看这个。” 陆渊往旁边一引，朱标便是看到了那由透明玻璃分隔出来的淋浴房，而这上面还有一个巨大的金属盘子。 “呵呵，殿下，这是淋浴房，只要打开这个开关，上面便有水喷洒而出。”陆渊便是演示了一番。 顶上的花洒均匀地喷出水柱来，看得三人又是瞪大了眼睛。 “这，这简直如同瀑布一般！”福清公主惊呼道。 “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这虽然没有那般壮观，也是别有一番趣味！”朱标惊叹道。 他伸出手触摸那水柱，立即便是感觉到水流打在他手中有些酥酥麻麻的感觉。 此时，阳光从浴室侧面的小窗透入，经过水流的折射，一道小小的彩虹出现在室内，怀庆公主看得不由是有些痴了。 这花洒相比起后世，还十分简陋，无法移动，水流的冲击力也小，但对于明朝人来说已经是大开了眼界了！ “这淋浴相比起沐浴，更加的方便快捷，也更卫生一些。”陆渊说道。 “而且，这花洒还能控制水流大小，以适应个人不同的习惯。” “哈哈，你说得我都想试试了！”朱标笑道。 但马上他的袖子被拉了一下，福清公主有些幽怨地看着他。 因为她不好意思提出自己也想试试。 朱标摸摸脑袋：“呵呵，下次，我一定要在你这里借宿一宿！” “在下一定扫榻相迎！”陆渊笑道。 “那再好不过了！”朱标突然又是注意到了角落处的一个白色圆润的瓷器。 “那又是何物？” “此物名为抽水马桶。”陆渊道。 两个公主一听是如此不洁之物，顿时有些嫌弃，甚至感觉玷污了这盥洗室的整洁。 但朱标却是看出了这东西的不同之处来了。 “陆先生，这抽水马桶是固定于地面之上的？” “正是。” 两个公主一见两人竟然光明正大地讲这些，有些嫌弃地避了开去。 朱标也是不以为意。 “殿下，这个院子之下除了埋设了给水管道，还有下水管道。”陆渊说道。 “下水管道？” 陆渊给他演示了一下抽水马桶的使用方法，又接着道： “这抽水马桶比普通马桶更加方便卫生。” “这马桶的废物与洗手池产生的废水，都会集中到下水管道，一起排到院子外面的污水池之中。” 陆渊接着又给他讲述了卫生环境与疾病的关系。 如今，黑死病正在欧洲肆虐。 城市中的尸体，堆成了尸山，恶臭蔓延，黑暗和恐惧，罩着整片欧洲大陆。 这场黑死病的起因固然是因为蒙古大军使用病毒武器，但与欧洲城市的卫生环境也不无关系。 中世纪时期的欧洲，卫生条件真的是奇差。城市到处是粪便堆积，臭气熏天，皇宫贵族也是自由飞翔。 而陆渊经过河南的瘟疫，也是更加意识到了卫生的重要性。 明朝经历的大型瘟疫也是不少！ “陆先生，你防治瘟疫的手段确实与众不同，不过想要推广开来这些，却并非朝夕之功。”朱标叹了口气。 陆渊点点头：“这事情可以先从喝热水上面先入手，经过报纸宣传，让百姓有了卫生的观念，之后才好推广。” 但让陆渊有些安慰的是，大明的城市极少会看到排泄物。 除了官府严格治理之外，那些农民甚至会捡拾动物粪便，以作沤肥之用。 毕竟肥水不流外人田，并非只是说说而已的！ 福清公主坐在回廊的长椅上，小脚儿一荡一荡的，一双黑葡萄般的眼睛左顾右盼，想要再寻些有意思的东西来。 她发现这次真是来对了，真不知道这位陆先生，脑子究竟是怎么长的，为何会这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 但偏偏都是一些精巧的玩意，便是皇宫之中也是寻不到！ 只是，她一想起父皇已经下了旨意，以后便会与他成婚，福清公主那娇俏的脸蛋儿，便是泛起红晕来。 怀庆公主瞧见自己小妹那模样，哪里不知道她想什么。 不禁抿嘴儿偷笑道：“八妹这往后的日子，倒是让姐姐都羡慕不已呢！” 福清公主被道破心事，脸蛋更是通红，连耳根儿都是红了起来，她娇嗔道：“姐姐又取笑我了，姐姐既然喜欢，那不如与妹妹换上一换！” 怀庆公主假装欣喜道：“噢，既然你不愿意，那我等下便与大哥说说，让他劝说一下父皇。” 福清公主虽然知道她是玩笑，但还是有些心慌：“姐姐，父皇金口玉言，说出的话，哪里有收回的道理，我们做儿女的，还是不要惹他老人家不快的好！” 怀庆公主嗤地一笑，挪揄道：“之前人家受难便千方百计地想着劝阻，如今又道不能违逆父皇的旨意，横竖都是妹妹有理呢。” 福清公主顿时恼羞成怒，扑上去与她扭打起来，一时间莺声燕语，花枝乱颤。 怀庆公主帽子也掉了，发簪也松了，一头青丝披散而下，她被福清公主压着，不住咯吱着，笑个不听。 忽地，她突然看到天空中飞着一个巨大的球儿。 “八，八妹，你快看看那，那是什么？” 福清公主只当是她的缓兵之计，反而发动更加猛烈的进攻。 怀庆公主好不容易才止住了她做怪的动作，让她转过头去。 顿时，福清公主也是发出一声惊呼。 “发生了何事？”朱标笑盈盈地走出来。 这一天带给他的惊叹太多了，反而让他有些习惯了。 陆渊也是紧跟着走了出来，立即便是看到了两个少女拥在一起。 第209章 公主的第一次飞翔 第209章 公主的第一次飞翔 朱标连忙道：“陶万户且稍待，等陆先生陪我们坐完热气球再说。” 太子都发话了，陶成道也只有答应。 陶成道亲自带人检查了热气球，又添加了煤炭。 火炉熊熊燃烧，热气球缓缓地上升起来。 怀庆公主与福清公主看着都是瞪大了眼睛，这完全超乎了她的想象。 人真能飞上天空么？ 气囊渐渐灌满了热气，变得鼓鼓胀胀，已经带动竹篮飘了起来。 两位公主看着自己的身子渐渐拔高，满心都是震惊。 便是连朱标这个太子也是惊讶地探出头去，看着下面距离数米的众人。 “真的飞起来了！”福清公主对于新鲜事物的接受能力更强，很快欢呼雀跃起来。 陆渊查看了下风向道：“殿下，你们坐好，我要解开绳索了，天上风大，可能会有晃动。” 几人连忙坐好，而陆渊则是解开了锚定的绳索，但依然有两条长绳连接着地面，让热气球不至于飘走。 热气球快速上升，他们看着周围的树木快速消失，周围一片广阔。 而地面越发遥远，下面的人儿变得如同蚂蚁般渺小。 他们内心无比激动！ 飞天！ 多少人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 如今，就在这一刻，他们实现了这个梦想。 福清公主向下眺望，能看到整个西山，上面各处工厂之中，工人如同蚂蚁一般忙碌，道路上车队运输着货物。 江水如同匹练绕着两座山而过，千帆过境。 朱标看到了金陵城那历时27年建造的巍峨城墙，遥远的宫墙乌瓦，这便是大明盛景！ 一股豪气油然而生！ “天下山川形势，雄伟壮丽，可为京都者，莫逾金陵！” 陆渊道：“至若地势宽厚，关塞险固，总扼中原之夷旷者，莫过燕蓟。” “你们总爱说这些，陆.......陆大哥，这热气球飞在空中，如何控制呢？”福清公主眨着大眼睛问道。 陆渊笑道：“这热气球不像是船只有船舵控制，想要控制这热气球需要利用风向。” “在不同的高度，风向也是不同的，我们可以控制火力，让热气球处于不同的高度，借以控制方向。” “当然，我们无法让风依我们的想法而行，是以这种方法，也只能粗略控制热气球。” 陆渊一边说着，一边给他们掩饰了一遍。 两个公主眼睛都是亮晶晶的，这种理论完全是她们没想过的。不但人能靠着这大气球飞起来，竟然风在不同的高度还有不同的风向！ 这一切都太新奇了！ 朱标却是令有想法：“陆先生，这热气球既然能高居空中，箭矢难及，那便能派人乘坐热气球侦查敌方的布置，料敌先机！” 陆渊笑道：“殿下所言甚是，若是培养出一批热气球驾驶员，甚至能从高空投掷火石，火瓶，虽然无法大量杀伤敌人，却是能造成一定的混乱。” 朱标拍掌而笑：“此法甚妙！我便让他们再造出几个热气球，派人专门训练！” 商议完正事，众人开始专心欣赏这高空的美景。 两个小丫头十分兴奋，不时指指点点，述说着下面某处是什么地方，什么时候去过。 朱标没有说话，反而是不时看着某处地方露出沉思之色，他是在盘算着城市的规划。 几人飞了半个时辰，风变得猛烈，陆渊才将热气球降落下去。 等到热气球平稳落地，那些官吏这才松了口气，若是太子殿下出了什么事情，他们不死也要脱一层皮！ 万幸，没有出什么事情。 两个小姑娘依然十分兴奋，对于这么快就结束，还有有些怨言。 朱标只得答应，下次再带她们来。 至于是不是他自己想坐，就只有他自己清楚了。 陶成道早已经等得不耐烦了，看到陆渊出来，直接拉着他便走。 朱标无奈，这老头子一遇到敢兴趣的事情，就会沉迷其中。 他想让两个公主到旁边休息，无奈福清公主一定要跟着，朱标也只好带上了。 陆渊被拉到火器司，问道：“陶老，究竟是何事啊？” 陶成道翻开角落的帷布，陆渊便是看到了那一堆奇形怪状的火器。 陶成道如同孩子炫耀心爱玩具一般，向他解释着。 “这个是梨花枪，在普通长枪的前端加装一个火药喷筒，在作战时点燃的喷筒喷射出火焰，杀伤敌人和焚烧敌方的攻城器械。” “这个是铳棍，用铁制造，长六尺五寸,重十斤,外用竹藤漆包裹。士兵可用手持，作战时，一器可做二器之用，先点发火药铅子，击杀敌人，急则作闷棍击杀敌人！” 陆渊看着这铳棍，已经与鸟铳有些类似了，恐怕就是鸟铳的前身了。 “这个是子母百弹铳，用熟铁打造 ,每管铳长一尺五寸,外箍小铳十个,各长五寸,嵌装在木柘柄上，每铳内装铅弹数十枚，激发之后弹片如雨，无人能活！” 陆渊看着那如同长柄铁锤般的东西，前面是一根根铳管，用来装填火药。 “这个名为一窝蜂，装三十二箭，可射三百步之敌，百步之内，人马皆穿！” 陶成道又介绍了其他火箭，五联装的叫五虎出穴箭、七联装叫七星箭、九联装叫九龙箭、十联装称火弩流星箭、二十联装为火龙箭、二十五的群鹰逐兔箭、三十的长蛇破阵、三十二的一窝蜂、四十九的群豹横奔与一百支联装的百虎齐奔。 简直让人目不暇接。 朱标甚是喜悦：“陶万户，这些武器可否试射？” “自然可以！” 陶成道让人将东西都搬到了火器司外面，正对着前面的荒山。 陆渊可总算明白为何那山寸草不生了，这完全是被这老头祸害完了！ 陶成道先是装填了五虎出穴箭，这东西就是一个木匣，加上箭簇。 以火焰推进，杀伤还是要靠箭矢。 陶成道笑咪咪地将钱宁招呼过来，让他手持着五虎出穴箭。 陆渊看着两个小姑娘好奇的目光，连忙招呼她们离得远些。 “陆大哥，我还是第一次看到火器呢！”福清公主的目光一眨不眨的。 “这东西可危险着呢，你们别被伤着！”陆渊提醒道。 “啊？！”两个小姑娘顿时被吓了一跳，连忙又退开一段距离。 第210章 大明的火器 第210章 大明的火器 便看到陶成道点燃了引线，随着一声尖锐的啸声，五支羽箭喷着火飞射而出，但迅速各奔东西，一支直直插在二十多步远的地方，两支射在远处的残缺木桩上，还有两支竟然一时也不知道飞到了哪里去了。 “咳咳！”钱宁挥手驱散开那团刺鼻的烟雾。 “师傅，效果如何啊？” 陶成道也是有些脸红：“咳，这五虎出穴箭，可在近处使用，击伤群敌！” 陆渊嘴角一抽，这一幕似乎有些熟悉，与窜天猴最大的差别，大概就是加装了箭矢吧。 但这准头，实在是让人不敢恭维。 陆渊又走上前去，拔出近前的那枚箭矢，这箭矢是特制的，十分短，不过两指来长，上面残留着爆炸的痕迹。 箭矢在命中之后，会再次引爆上面的火药，再次造成杀伤。 “咳，这个不算，我们试试那百虎齐奔！”陶成道连忙指挥几个徒弟，将那半米来高的木箱推过来。 这百虎齐奔动静果然更大，但似乎因为设计问题，大量的箭矢都落在了近前，杀伤力并没有比五虎出穴箭大上多少。 不过陆渊相信，若是对北元军队使用，不说别的，至少能惊吓住对方人马！ 从这点上来看，这种火器还是有作用的。 “这铳棍比火铳要小上一号，士兵更容易手持。”陶成道说道。 钱宁熟练的通管，塞药，上弹，压实。 “砰！” 铳口喷出巨大的烟雾，实心弹飞速射出，但却是不知道打到了哪里！ 朱标皱着眉头：“这铳比起火铳威力更小，发射一样麻烦，临敌之时，也只能打出一发，本宫看来，并不实用！” “殿下，我以为火铳才是未来的大势所趋！”陆渊说道。 “为何这么说？”朱标问道。 陶成道还因为他这个发明的缺陷而苦恼，没有想到陆渊竟然有这么高的评价。 陆渊道：“北元蒙古以骑射闻名天下，这是鞑子从小就在马背上长大，自然弓马娴熟。” “而大明想要培养一个合格的控弦之士又需要多久？” 朱标皱眉道：“一般的士卒需要经过两三年训练才能做到开七斗弓，这才算是合格的弓手。” “正是如此，大明士卒体魄不如鞑靼，就算是军中射手一战也但也只能射上七八支箭矢，便是脱力了。”陆渊说道。 “但若是使用新式火铳，士卒只要经过一个月的训练，便能成为合格的火铳手！” “装备和训练成本远远低于培养一名射术精湛的弓手！” 朱标摸着那铳棍，想象着一群士兵都手持这个怪模怪样的东西。 “但这铳棍，射程短，也没有精度，真的能够替代弓箭？” “这个自然不行，殿下且稍待。”陆渊说着又是取出了纸笔，开始画了起来。 陶成道顿时不服了，这个铳棍的发明，可是他苦思冥想出来的，他不信陆渊这小子还有比这更好的主意！ 很快，陶成道就看到纸上出现一个一头细长，一头宽扁的奇怪武器，而上面还有一些奇怪的构件。 陆渊快速画出燧发枪的外形，以及内部结构。 “殿下请看，这名为燧发枪。” “燧发枪，这与铳棍又何不同之处？”朱标问道。 陆渊先是看向陶成道：“陶老，若是我所料不差，这百虎齐奔箭底座上面的，与箭矢上的火焰有所不同吧？” “这都被你看出来了，不错！”陶成道不无自得地说道，“我在试验的时候发现，若是火药太过猛烈便会直接炸毁箭矢，那就无法让箭矢射出了，是以我改变了配方。” “我这燧发枪与那铳棍最大的差别就是，这枪不需要另外点火，便是能够射击，这将大大提高了射击速度！”陆渊说道。 陶成道顿时精神一震。 陆渊指着图纸道：“这是枪托，士兵可以举着枪，枪托则是用来减弱后坐力，这是准星和照门，这样更方便瞄准。” “这是燧石夹，我将在上面安装燧石，而这是药池，只需要在这里装填火药，作战时，只需要扣动这个扳机，扳机带动燧石夹，撞击火镰，便会产生火花。” “火花落入药池，点燃引药，引药发出火焰通过火门进入枪管，点燃枪管内的发射药，便能完成一次射击。” “殿下，这种燧发枪不但射速更快，而且不畏风雨，即便在雨天也是能够作战。” 如今，大明的工业水平已经能够制造出合格的枪管和弹簧，直接制作燧发枪也不是难题了。 历史上，燧发枪由1547年出生在枪炮工匠、锁匠和钟表匠家庭的法国人马汉在转轮火枪的基础上改进而成。 而1635年，明代火器研究家毕懋康也在鸟铳的基础上发明了类似的自生火铳。 燧发枪大大简化了射击过程，提高了发火率和射击精度，使用方便，而且成本较低，便于大量生产。 足足统治了欧洲两百多年！ 陶成道看得十分激动，抓起图纸就想往外跑。 “陶老，且稍待！”陆渊连忙喊住他。 陶成道简直一刻都等不及了：“你小子还有什么话，快说！” “陶老啊，你看我们现在的弹药都是实心弹，有没想改变一下，比如在炮弹之中添加铁屑、水银或是其他毒粉，临敌爆开，不就能造成更大的杀伤嘛！”陆渊引导道。 陶成道顿时眼睛一亮，这想法就像为他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啊！ 他之前光是想着改进火药和火炮，为什么就没想过改进炮弹呢！ 陶成道一拍大腿：“好，这法子妙啊！” “我先去试验了，等有了结果再喊你！” 陶成道说着已经一溜烟跑得没影了。 陶成道跑了，他的几个徒弟也是赶过去帮忙了，而两个公主早已经因为无聊，而去了外面。 这里只剩下朱标与陆渊两人。 “殿下，这配方十万两。”陆渊笑眯眯地伸出手来。 “甚么？”朱标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 “在下是说，燧发枪的配方十万两银子。”陆渊道，“这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不是天经地义么？” 第211章 朱橚 第211章 朱橚 朱标一瞪眼：“你还不如杀了我好了！本宫哪里有十万两！” “殿下，莫非以为我不知道太医局一月进项至少六七万两，怎么可能连十万都掏不出来！”陆渊据理力争。 “你是不知道哇，造船造炮那都是内帑拨钱，还有东征的粮饷，哪一笔是小钱，皇帝也没有余粮啊！”朱标哭穷道。 不就是哭穷嘛！ “殿下也知道我现在身上连一两银子也没有，有道是一文钱难倒英雄汉啊！” “我家中都快揭不开锅了！” “本宫还想等你乔迁之后，送上一份大礼的，既然如此，那我给你三万两吧。”朱标故作无奈之状。 陆渊根本不信这种没影的事情，只有好处抓在手里才叫好处。 “那还请殿下将东西都折成银子吧。” 两人简直毫无形象，一阵讨价还价。 最终定下了八万两的价格。 ........ 皇宫之中。 “想当年，前元那会儿，咱都只想着，若是官老爷能让咱们吃口饱饭，就是再苦再累都值当了。” “咱是活不下去了，这才出了家！” “咱讨过饭，当过乞丐，最后为了活下去，才参加义军！” “建立大明之初，咱就想着能让下面的百姓都能吃上饭，不能活活饿死！” 朱元璋一边说着，又是抽了朱橚一鞭子。 朱橚低头跪在地上，却是不敢出声。 “真正坐上这个位置，咱想的是能让百姓吃饱穿暖，逢年过节的，家里都能吃上肉，老有所依，善始善终！” “大家都说你是王爷，你就真以为自己高高在上了！啊？” “若不是有百姓面朝黄土背朝天的供养，你这个王爷如何来的锦衣玉食！” “为君难，为臣又难，难也难；创业难，守成更难，难也难；保家难，保身又难，难也难！” 朱元璋长长叹了口气：“老五，你当记住今日之家业来之不易。” 朱橚垂下头：“儿臣记住了！” 朱元璋背过手去：“过些日子，你就谪迁去云南吧。” 朱橚顿时大惊，云南那地方遍布毒虫瘴气，更都是刁民蛮夷，去那里哪里能好！ “父皇，儿臣擅自离开封地虽然有罪，但也是为了荥阳的百姓啊，他们都是我治下子民，我如何能看他们死于瘟疫之中。”朱橚伏低头，高喊道。 “父皇，老五已经是真心悔过，不如留他在京城反省一段时日吧。”朱标走了进来。 “对对对！”朱橚连忙附和，“儿臣定然谨记父皇教诲！” 老朱终究不是一个无情帝王，他在孩子面前，更像是一个老农。 朱元璋哼了一声，这是默认了。 朱标见时间已经不早，又是吩咐着太监去传膳，想要缓和一下老五与父亲之间的关系。 朱元璋在椅子上坐下：“标儿，听说你今日去了西山？” 朱标便与朱元璋讲述着今日在西山发生的一切，朱元璋的面色逐渐缓和下来。 “这小子竟然用琉璃做窗户，还用来种菜！” “还有那能随时流出冷热水的水龙头！简直难以想象！” “改日咱也要去亲眼看一看！”朱元璋也是十分新奇。 “大哥，人真能飞上天去？”周王朱橚刚刚被朱元璋训斥了一顿，但听说热气球的神奇，也是忍不住开口。 朱元璋顿时瞪了朱橚一眼，朱橚一缩脖子不敢讲话了。 “太子！咱不是说过等到热气球试验安全，咱要第一个试飞嘛，你小子为何自己先上去了！”朱元璋瞪着两只眼睛死死盯着朱标。 朱标讪笑道：“父皇，下面的人虽然试验过了，但儿臣还是不放心，这才带着福清二人再试验了一番，如今已经确定安全了，父皇明天便可以亲自试飞了！” “这还差不多！” 朱标又道：“父皇，今日婧安提起，她想要去西山公塾读书。” 朱元璋顿时一吹胡子：“胡闹！女儿家的哪里有抛头露面的道理！何况是与那些男子混在一起！不成！” 朱橚连忙道：“父皇，我也想去西山公塾学医，这才能让封地百姓免受疾病之苦痛！” “陆先生也说过女子能顶半边天，若是不读书明理，那也不过是个愚妇！”朱标道。 “何况，母后之前不也是读书明理，若非如此如何辅助父皇！” “这如何能相提并论！”朱元璋皱着眉头。 朱标无奈摇摇头，心道并非大哥不帮忙，实在是有心无力啊！ 但却是听到朱元璋突然问道：“今日，你说徐家二姑娘是与那陆渊一同回来的！” “正是如此！”朱橚连忙道。 “父皇，你是不知道啊！那徐家丫头可是追到了河南府去，听说他们共患难，历经生死！” “那感情就别说了！” “一定不能将八妹嫁给这样的浪荡子啊！” 朱橚添油加醋的说道。 朱元璋顿时一记巴掌呼在他脑后，“咱让你说话了嘛！” 朱橚苦着脸，埋低了脑袋。 朱元璋沉吟片刻却是说道：“标儿，如今陆渊那小子有了治水之功，又有灭瘟疫的政绩，也算能配得上福清了，不如尽快让他们完婚！” “啊！？”朱橚瞪大了眼睛，不明白老朱为何如此看中那个小白脸！ 虽然朱橚对于陆渊的才学还是认可的。 但自从知道陆渊有了婚约，还和徐妙锦混在一起，朱橚就看他哪里都不顺眼！ 朱标苦笑一声，他想起今日与陆渊谈论此事的情形。 “父皇，恐怕不成。” “为何？”朱元璋冷下脸来，“莫非那小子还敢抗命？” “这，父皇莫非忘记了，陆先生还在服齐衰期，这三年都不能嫁娶。”朱标无奈道。 他们竟然都忘记了这一点。 之前陆渊便是被郭桓之子害得家破人亡，双亲皆丧，按照大明礼法，子为父母皆斩衰三年。 陆渊是需要守孝三年的。 “朕下一道圣旨，他难道还敢违抗？”朱元璋冷哼道。 “父皇，真如此的话，那些御史言官可就要天天跪在奉天殿外死谏了！”朱标苦笑道。 朱元璋自然明白这一点，刚才说的也不过是气话。 朱元璋沉默片刻还是道：“既然如此，那过几日福清就去西山公塾读书吧，嗯，怀庆也一起去，两人也有个伴，但不能让人知道这是公主！” 朱标没想到皇帝还真会答应，连忙道：“儿臣谨记！” 第212章 罗贯中 第212章 罗贯中 “此时，炮膛内存在两个作用相反的效应∶火药燃烧生成气体，从而使压力增长；弹丸向前运动时，弹后空间增大而使压力下降。” “在整个过程中压力虽然在不断变化，但弹丸则一直受压力的作用而不断加速，从而给出不断上升的速度曲线。” “在一定范围内，这个加速时间越长，弹丸的射击距离便会越远，威力越强。” “好了，这节课便到这里！” “下课！” 课堂上，陆渊才宣布下课，下面来学习的火器司与冶铁司工匠就有许多人举起手来了。 陶成道更是直接站了起来，提出问题来。 陆渊让他们一个个提问，再一一解答。 只是他目光不时扫过课堂最后面的两人，怀庆公主与福清公主两人都是一副书生打扮，坐在后面有些格格不入。 这是物理学院的课堂，教授的都是专业知识，来上课的也是专业人才。 这两人完全不知所云，听得那是云里雾里。 陆渊也是奇怪，老朱那个老顽固竟然会真让两个公主来公塾读书。 不过他也没有想多问，就假装不知道就行了。 陆渊解答完了问题，收拾了东西正准备离开，便是看到解缙与一个中年文士迎了上来。 “陆先生！” “是大绅啊，这报纸可是办得不错，如今报纸的发行范围已经囊括到了京畿周围三个州府了，大有可为啊！”陆渊笑着道。 解缙难得有些羞涩：“小子不敢居功，这里面杨大人当居首功。” 这倒是没有出乎陆渊的意料，杨士奇做事圆滑，但也是一位干才，与解缙一刚一柔，正好互补。 不过，解缙这段时间性子也是有所收敛。 解缙想起什么，又为那中年人引荐道：“陆先生，这位便是罗贯中，号湖海散人。他一听说您回来了，便托着我代为引荐。” 陆渊看向罗贯中。 罗贯中穿着青色儒衫，带文士巾，面容清癯，看过去颇为儒雅。 “见过陆大人！” 陆渊热切道：“罗先生，在下可不敢当，在下表字淮之，便以表字相称便好！” 罗贯中道：“那我便托大，喊你一声淮之了。” “不知道淮之从何得知我之文章的？” 罗贯中原本以为被带到应天府，那等待着他的只有杀头一条路。 但是不曾想到，来到这里，他不但没有被关押起来，反而对他甚是宽松，让他在报社做一个编辑，负责审核文章，平时也可以写文章在报纸上面发表。 虽然只是一个小吏，但这待遇已经出乎他的想象了。 便是连他两个学生也谋了一个报童的差事。 罗贯中探听到，这些都是那位陆大人的安排。 就连在报纸上发表他的小说，也是出自陆大人之手。 罗贯中自然对于这位久闻其名而不得见面的陆大人万分好奇。 如今一见，却是没有想到竟然如此年轻！ “呵呵，在下与福建的书商也有些关系，想必是罗先生的朋友也不想这本好书被埋没，将那本《三国志通俗演义》上呈给我。”陆渊笑道。 “而我在创立报纸之初，便是想着报纸不能是只给那些读书人看的东西，而是要雅俗共赏，便是将《三国志通俗演义》在报纸上刊登了。” “此事未事先通知罗先生，还请见谅则个！” 陆渊又对着解缙道：“大绅，你可把润笔费给了罗先生？” 解缙连忙道：“这个小子一直记着的，已经交给了罗先生！” 罗贯中十分感动，他一生郁郁不得志，从张士诚那里出走，说是淡薄江湖。 但实际上却是躲躲藏藏，平时也没少受白眼。 哪里得人如此尊重！ 罗贯中感动地道：“实不相瞒，在下连试不第，这才发奋写书，可惜也没人看中，如今这本小说能让天下人都看到，此生也算无憾了！” “先生过谦了！先生虽然是借鉴了陈寿的《三国志》，但《三国演义》更加直白，适合普通百姓阅读，又在其中增加了许多奇闻轶事，传奇色彩与可读性都大大增强。” “即便没有在报纸上刊登，也是流传千古的名着！” 罗贯中更是感动，陆渊对于他着作的评价之高，更是仅见！ 一时间罗贯中更是将他引为知己！ “听闻罗先生正在修订施耐庵先生的《水浒传》，不知道完成了没有？”陆渊问道。 罗贯中连忙道：“施耐庵乃是在下业师，业师弥留病榻之际，唯有遗憾《水浒传》未完，在下如今已经将其补完，只需后续修订便可。” “在下以为，《水浒传》犹在《三国志通俗演义》之上！” “罗先生，可知道前些日子朝廷与倭寇在东海大战？”陆渊问道。 罗贯中点头道：“这个自然是知晓的，信国公大败倭寇，这条报道还是我亲自写的。” “实不相瞒，不日朝廷便要对扶桑用兵！”陆渊说道。 罗贯中与解缙都是一惊，这种事情非同小可！ 兵者，国之大事也！ 何况涉及到两个国家！ 罗贯中知道陆渊必有后话，静听后话。 陆渊道：“这次，朝廷想要一劳永逸的解决倭寇问题，这次是要直接将扶桑纳入我大明的版图！” 两个人更是震惊！ 这个消息远远比朝廷要打扶桑更令他们惊讶！ 这可是亘古未有的创举啊！ 即便强如蒙元，也是不曾做到的事情！ 皇帝竟然有如此雄心！ “太子殿下驾到！” 突然外面传来一个声音，接着便看到朱标带着一行人大步而入。 几人连忙行礼。 陆渊一抬头，却是看到了朱元璋那似笑非笑的脸。 “陛下，你怎的也来了！” 罗贯中吓得一个哆嗦，差点直接跪下了，又是慌忙行礼。 解缙也是一惊，没想到面前这位衣着普通，如同老农一般的人，便是如今的大明天子！ “呵呵，免了罢!”朱元璋大手一挥。 朱标经常往报社跑，也是认得解缙两人，便给皇帝介绍了一番。 朱元璋盯着罗贯中，笑眯眯地道：“我知道你，当时，你在张士诚麾下当谋士，若不是你出谋划策，他也不可能打败康茂才。” 罗贯中顿时一惊，连忙跪倒：“还请陛下责罚！” 朱元璋呵呵一笑：“当初各为其主而已，咱这点容人之量还是有的，起来吧！” 罗贯中这才战战兢兢地站了起来，实在是朱元璋的气势太强了！ “你们刚才在谈论什么？” 陆渊微微一笑：“刚才我等在谈论扶桑之事。” “有一法可抵十万军士！” 第213章 一计能抵万军 第213章 一计能抵万军 朱标与朱元璋都是精神一震！ 朱元璋连忙道：“你且快说说！” “以大明如今的雄师想要打服扶桑并不难，但难的是如何让他们入我中原，归于汉化，这才能让他们不再反叛。”陆渊道。 朱元璋微微颔首，西南连年叛乱，年年镇压，却是年年复起，便是因为那些当地百姓无法融入中原文化。 如今，贵州土司势力被清扫一空，百姓家家分得田地，朱元璋又派遣官员宣扬儒家文化，教授农耕，西南百姓无不感念朱皇帝仁德。 “先秦之时，徐福带领三千童男童女远渡扶桑，便是在扶桑定居了，因为徐福教授当地土着农桑捕鱼的技术，徐福在扶桑人心中威望极高！”陆渊说道。 “徐福在他们眼中，就是农神、药神。” “而如今，很多扶桑人也是那三千童男童女的后代。” “现在诸多的扶桑大名也宣传自己是徐福后人，我们可以分而化之，从内部瓦解他们！” “先秦时代，也就是他们的弥生时代，那些扶桑人根本没有历料记载。” “那么，我们就给他们编撰一个历史！” 朱标顿时眼睛一亮：“如果这些扶桑人都读我们编写的历史，那么自然会崇拜中原文化，认同作为九州后裔的身份！” 朱元璋哈哈一笑：“好，那这事情就交给你小子了！今天我果然没有白来！” “咳！陛下，在下事务繁忙，恐怕腾不出手来！”陆渊连忙拒绝。 开玩笑！ 他可不想回到明朝还要被人催更！ “不过现在有一个人比我更适合这个工作，罗先生，如此重担便拜托你了。” “我？”罗贯中大吃一惊，连连摆手，“不成，不成！我对于扶桑一点不了解，如何能够编撰史书！” “何况，历朝的史书皆是当世大儒群策群力，耗费数年，查阅无数典籍，才能成书！” “按照淮之的说法，恐怕也用不上了吧。” 陆渊微微一笑：“倭国蛮夷，不通文字，那段历史根本就没有文书记载，即便聚集当时大儒也是无法成书的。” “那我们该如何修扶桑史？”罗贯中又疑惑了。 “呵呵，我们的目的是让扶桑人崇拜中原文化，认同他们是徐福后人的身份。” “何必一定追求真实历史呢！” 罗贯中大惊。 解缙更是直接道：“陆先生，历代史官皆是光明磊落之辈，宁愿身死，也不肯擅自修改史书一字，如何能杜撰史书！” “大绅，你读书是为了什么？”陆渊的脸色依然带着微笑。 “自然是修身治国平天下。”解缙道。 “正是如此，为了平天下，用些许手段又算如何？”陆渊道。 “只要能救大明一人，即便舍了我的名声又算如何！” 解缙瞳孔剧震，陆先生的境界之高远，完全是他无法仰望的！ 而自己依然在乎这些名声，实在与那些腐儒无异！ 陆先生真乃国士也！ 相比之下罗贯中经历了诸多失意和打压，心性早不像是少年那般莽撞刚直，反而更能够接受陆渊的想法。 同时，也是为陆渊的心胸所折服。 “但为先生驱使，罗本敢不从命！” “呵呵，罗先生言重了。”陆渊道。 “想要写出这扶桑史书，罗先生可以要着重描写徐福东渡倭国之后的那段历史，给那三千童男童女都配上赫赫姓名，最好如同三国那便都安排上了不得的背景。” “这才能让那些扶桑人将他们认作祖先！” “另外，再配上一段回肠荡气的征战历史，不但要写忠义和武勇，也要写出像是曹操那般的枭雄，这些扶桑人崇拜偶像，他们会将这些人物作为崇拜、供奉的对象。” 陆渊突然想起什么，补充道：“最好，在其中多多写出一些女性英雄，将众多将军和领主都换成女性。” “这又是为何？”罗贯中错愕道。 陆渊露出神秘的微笑：“呵呵，这是他们的传统文化，先生就按照这样写就好了！” “另外还有问题可以随时找我讨论。” 朱元璋也是神色奇怪：“没想到扶桑竟然还有这样的文化，看来大明确实对于他们了解太少了！” 众人议定，罗贯中便是回去撰写扶桑史书去了。 朱元璋则是兴匆匆地跑去乘坐热气球。 朱标则是兴匆匆地陪同老朱一起乘坐热气球。 就在热气球即将起飞之际，朱元璋突然朝着解缙招手：“你小子过来！” 解缙一阵错愕，但还是走了过去。 “上来，陪咱一起。” 解缙不知道为何皇帝对于自己另眼相看。 热气球缓缓升起，朱元璋俯视着大好河山，豪气顿生。 他看向一脸激动的解缙。 “解缙，听闻你才学出众，这才能以小小年纪担任报社主编。” “不如你以如今山水赋诗一首。” 解缙拱手一礼：“缙遵旨。” 解缙眼光一扫，看到下方几个老翁正在江边垂钓。 略微沉吟，便是开口道：“数尺丝纶垂水中，银钩一甩荡无踪。凡鱼不敢朝天子，万岁君王只钓龙。” “凡鱼不敢朝天子，万岁君王只钓龙！”朱元璋哈哈大笑，“原本以为你小子年轻气盛，没想到也会拍马！” 解缙低头道：“非是微臣奉承，陛下文治武功，远迈汉唐，其气度更是非凡，微臣有感而发。” 朱元璋哈哈一笑，不置可否。 老朱俯视着涛涛江水，沉吟道：“燕子矶兮一秤砣，长虹作杆又如何。天边弯月是钓钩，称我江山有几多！” “父皇，此诗豪迈非常，有气吞山河之势！”朱标顿时马屁如潮。 朱元璋乘坐了热气球十分满意，在听说了热气球的军事用途之后，更是褒奖了一番。 接着，老朱自然要去杏花园去看看朱标赞不绝口的玻璃窗和水龙头。 但等到真正看到之时，老朱也是瞪大了眼睛。 他简直怀疑那水龙头是神仙之物，否则如何能随意控制冷水与热水！ 便是解缙也是十分惊叹。 两位公主躲在一边，以袖掩嘴，暗自偷笑，浑然忘记了她们当初那惊讶的模样比起他们有过之而无不及！ 第214章 道法通神陆淮之 第214章 道法通神陆淮之 天气愈发炎热，但这丝毫不能让京城的繁华热闹降低半分。 反而，越发热闹起来。 一行车队过了中华门，停在了熙南里。 十几辆大车都是跑长途的货车，每辆车都由两头骡子拉着。车子上堆着一口口的箱笼，用绳索捆得结结实实。 中间的一辆货车却是没有堆放货物，而是坐了三人。 一个是中年儒士，一个年轻书生，还有一位娇俏少女。 那位少女不过十二三岁，一身鹅黄的窄袖子连身衣裙，外套一件对襟小坎肩，眼睛滴溜溜地仿佛会说话一般，显得明媚可人。 她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热闹景象。 街道两旁青砖小瓦马头墙，回廊挂落花格窗。黛瓦、粉壁、马头墙随处可见。 来往商队络绎不绝，吆喝声与讨价还价的声音响成一片，好一副六朝盛世烟花地！ “这里好热闹呀！”少女忍不住惊叹道。 白衣书生凑过去道：“这京都的繁华，哪里是南昌城可比的！” “二哥，难得来到京城，我们到处玩玩吧！”少女道。 后面的灰袍中年人给赶车的车把式付了钱，忍不住咳嗽一声：“屏儿，我之前交待过什么！” 屏儿垂下头来，但还是争辩道：“我知道父亲带着我们来是为了二哥的事情。” “但这事情也不急于一时嘛！” 这位灰袍中年人便是解开，这次也是收到老友的信件，这才带着二儿子解纶与小女儿解屏儿前来京城。 屏儿突然听到旁边热闹的喝彩声，便说道：“爹，天气这么热，我们到茶馆里面喝杯茶，歇息一下吧。” 解开就这个女儿，对其也是颇为宠爱：“行吧。” 一行人进了茶馆，才发现里面不只是高朋满座，还有一群人围在中间，听着老先生说书。 “话说那陆淮之乃是吕祖转世，剑术无双，道法通神！” “却说彷徨黄泥底下的乃是一头千年蛇妖，这蛇妖修行经深，已经是开了灵智，竟然丧心病狂以沿河百姓血肉精魄为食！” “这日，又到了这蛇妖吞食血肉，吸食月华之日。” “便见城外雾罩乾坤，黑气吞城，摄人心魄。那里是青天白日，恍如是黑夜黄昏！” “一群百姓抬着作为祭品的河姑，到了河边，便要将其投入水中，以祭祀蛇妖。” “正是刮地遮天暗，愁云照日昏之间，两个绿惨惨的眼瞳突然从黑烟之中探出，那蛇妖的脑袋竟然比房子还大，一张血口，便是吹得石头滚动，卷得江河水浪浑！” “但偏偏那些百姓为蛇妖术法所迷，竟然毫不知觉！” “那蛇妖张开口，便是要将那些比花娇俏的女子都吞了。” “便见一道火龙破空而来，烧得那蛇妖是惨叫连连！” “火起处，千团红焰。火绕烟迷，赤律律天黄地黑。” “凭空听一声爆喝：妖孽，休得伤人！” “但见一人飘飘似仙，踏空而来。” “那人头带青纱一字巾，脑后两带飘双叶，额前三点按三光，脑后双圈分日月。” “道袍翡翠按阴阳，腰下双绦王母结。面如傅粉一般同，唇似丹朱一点血。一心分免帝王忧，两手补完天地缺。” 上头那说书先生经验老道，说得是唾沫横飞，抑扬顿挫之间，让人感觉身临其境。 众多看客听到精彩处，纷纷拍手叫好，打赏的宝钞更是如同雨点般投掷上台去。 就连解屏儿也是忍不住拍手称赞，将一双小手都拍得红了。 “爹，这京城就是好，不像是我们那儿天天光讲那些个本儿，我都会背了！” “爹，听说这位陆淮之可是了不得，不但在河南府治水赈灾，荡清瘟疫，那报社也是出自他之手呢！”解纶说道。 “这人或许是个有本事的，但也用不着将其吹捧成神仙中人！”解纶摇摇头。 “听闻缙儿辍学与其不无关系，我定然是要见上一见的。”解开端起茶喝了一口，缓缓说道。 台上的说书先生热热闹闹的将陆淮之大战蛇妖讲上了一遍，又是吹捧了当今皇帝乃是仙神转世，这才算罢。 台下的看客也是不吝打赏。 说书先生喝了一盏茶，却是不说书了，而是拿起旁边的报纸读了起来。 现在朝廷与这些说书先生，以及伶人合作，付给他们一笔钱，让他们每日宣读几次报纸的内容。 说书先生也是愿意的，现在大家都养成了听报纸的习惯，遇到一些朝廷打了胜仗，或是某个贪官被抓，大家也会拍手叫好，打赏也是少不了的。 解屏儿对于这些朝廷政策，那就是兴致缺缺了， 她左右看看，突然看到外面一处颇为热闹。 她看到自己父亲听得颇为入神，便是拉上二哥出了茶馆。 茶馆的斜对面，一群人排起了长队，这让解屏儿有些好奇。 队伍排在一家店铺门口，解屏儿发现那招牌十分奇怪——佛郎基。 天气炎热，但这些人却是整齐有序地排着队伍，即便偶尔有人想要挤到前面也会被人劝阻，乖乖地的到后面排队，让解屏儿十分惊奇。 这京城的人就是知书达理，不比他们那小地方！ 随着一阵热风，吹来一股浓郁的香味，这是她从来没有闻到过的味道。 “二哥，这是什么店铺啊，这么多人？” 解纶偷偷咽了口口水，“我也不知道，不如我们也排队看看吧。” 两人很快达成一致，排到了队伍后面。 看着那长队，解纶忍不住问前面的人。 “兄台，请问这家店铺所售何物啊？” 前面的少年做家丁打扮，笑呵呵地道：“你们是外乡人吧？” 解纶拱手道：“确实如此，我乃是江西人士入京省亲。” “那难怪你不知晓了，报纸上都说了这佛郎基，是陆神仙从西洋带回来的美食。” “这京城里的达官显贵，谁不想尝尝这西洋美食？” 解纶有些轻蔑：“西洋生藩的东西，能好吃么？” “这你就不知道了，便是连皇帝吃了都说好呢！”那少年摇头说道。 “和你说吧，我家小姐昨日吃了，可是念叨了一晚上，这不，今天一早就让我来排队了！” 第215章 狂飙的佛郎基 第215章 狂飙的佛郎基 解纶谢过了那个少年，转头对着妹妹低声道：“屏儿，这里卖得是西洋番邦的东西，定然不是什么好吃的，我们还是走吧。” “何况，这么多人，还不知道要排到什么时候！” 她看着前面一对男女已经买到了吃食。 少女捧着一杯冒着寒气的吃食，红红绿绿煞是好看，而那个少年则是提着一个油纸包，里面的香气不住的钻入她的鼻尖。 “哇，这个冰沙冰冰凉凉的，又甜丝丝的，真好吃呢！” “嘿嘿，听说这个炸鸡表皮酥脆，柔嫩多汁，更是美味！” 解屏儿哪里会肯，顿时喊了起来：“我不管！我就要吃冰沙，我要吃炸鸡！” 解纶极为宠溺这个小妹，一看这样子也是慌了：“好好好，我们吃炸鸡，二哥陪你排队！” 解屏儿这才高兴起来。 两人排了半天，终于轮到了他们。 解纶看着不大的店铺里面分为两边，有五六个人忙碌着，但却是井井有条，丝毫不会让人感觉脏乱。 他可以很清楚看到里面店员如何制作吃食，这实在令她好奇不已。 自古以来，那些商家都小心翼翼地保护自己的秘方，生怕被人偷学了去。 但这店铺竟然如此光明正大的让大家看。 是因为有所依仗，还是不知者无畏？ 娇俏的店员笑意盈盈地看着两人：“两位客官需要一些什么？” 解屏儿看着柜台上面挂着琳琅满目的牌子，却是犯起了难。 “西瓜冰沙、桑葚冰沙、蜜桃冰沙、椰香水果冰、炸鸡........”解屏儿掰着手指头，看着那些诱人的食物画像，她是哪个都想吃。 解纶一看价牌，顿时瞪大了眼睛，冰沙的价格从一两银子到三两不等。而炸鸡要卖二两银子。 “你们这冰沙是银子做的，还是炸鸡是金子包的，竟然卖这么贵！” 店员依然笑意盈盈：“这位客官，我们佛郎基的吃食，都是由西洋引进的，而其中很多材料也是如此，又经过我们掌柜改良，是以价格会高一些。” “但这些东西可是大明独一份，其他地方可是寻不到的，保证不会让您失望的。” 后面的客人有吃过的，也是帮着开腔：“这位兄弟，不用担心，保证你不会后悔的！” “对对，这佛郎基的食物，确实是我大明未有的！” 解屏儿哪里愿意白来一趟，拉着解纶的手不住摇着：“哥，你就给我买一份吧，我就不吃桂花糕、冰糖葫芦了。” 解纶哪里经得住妹妹软语哀求，当即就答应了。 解屏儿欢呼一声，快速选择了三份冰沙和一份炸鸡。 解纶肉疼自己的小金库：“咳，为兄牙口不好，就不吃这冰沙了。” 店员道：“好的，还请稍等一炷香的时间。” 两人付了钱到一边等待，后面的人立即走上前来，开口便是要了十只炸鸡，二十份冰沙，听得解纶不禁咂舌。 而这并非个例，很多人都是家丁或是管家打扮，他们出手阔绰，一人便要上数份，甚至十数份。 白花花的宝钞流水般收入这店铺之中。 解纶也注意到，京城之中几乎都是以新式大明宝钞交易，甚少用银子或是铜钱。 而江西府那边虽然府衙也在推广宝钞，但还是不如这边普及。 “这京城果然是繁华之地，贵胄遍地，出手阔绰！”解纶摇头感叹道。 “二哥，你说什么？” 解纶转头便是看到解屏儿已经拿到了食物，那两杯冰沙用晶莹剔透的琉璃盏装着。 冰沙浇着乳白色的果子高高耸起，如同一座山峰，上面点缀着粒粒殷红色的西瓜。 阵阵寒气，让夏日的炎热都是消退了几分。 “这佛郎基的吃食，竟然用昂贵的透明琉璃盏盛着！”解纶突然感觉银子花得也不亏了！ “二哥，你尝一口！”解屏儿用勺子舀了一点，送了过来。 解纶还想拒绝，但看到小妹那期盼的眼神，也不忍心拒绝了。 冰沙入口，顿时精神为止一震，那冰冰凉凉的感觉直透心脾，接着感受到的是一股从未尝过的浓郁香气和甜丝丝的味道。 “好吃！” 解屏儿笑道：“我就说好吃吧！” 说着她也是舀了一勺放入口中，顿时两只眼睛都眯成了月牙。 解纶无奈摇摇头：“走吧，我们离开久了，怕是父亲会担心！” 解屏儿有吃的，自然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两人边聊着，一边往回走去。 就见街道上一匹骏马飞奔而来，马上一位中年大声吆喝着，一边挥舞着马鞭。 街道上人们纷纷避让，解纶背对着那个方向，等到听到声音，已经见到那骏马飞驰而来，解纶只来得及将妹妹推向一边。 “唏律律！” 骏马长嘶一声人立而起，前蹄翻飞，虽然没触碰到解纶，但也是将他吓了一跳，一屁股坐在地上。 那中年骑术精湛，一拉缰绳，马蹄转了个方向，避开了解纶。 而解屏儿被推倒在地，手中的冰沙骨碌碌地滚到泥地里，一双手也是擦破了皮。 这中年人人正是永昌候蓝玉！ 他回到京城也有几日时间了，竟然连陛下的面都见着。 而他自认为这次在西南立下大功，只得了些许封赏，让他心中烦闷。 这才在城中狂飙，但哪里想到遇到的一个书生竟然傻愣愣的挡路！ “你这厮，不怕死不成！”蓝玉根本没想过道歉，反而用马鞭指着解纶骂道。 解纶经过那一吓，脸色苍白，但听到这话，又是瞬间涨的通红。 他一下爬了起来，怒道：“你这人好生无理，不但在闹市纵马，撞到人了，竟然还倒打一耙！” 蓝玉那鹰隼般的眸子扫过他，“无知腐儒，撞死了也是白死！” 说着，他打马便要走。 解纶哪里肯让，上前便是扯住了缰绳：“你这人今日不给个说法，就别想走！” 蓝玉勃然大怒，一脚蹬在解纶胸膛：“敢拦本侯爷大驾，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解纶连退数步，站立不住，成了滚地葫芦。 旁边的解屏儿小脸已经煞白，但看到这人打了哥哥，就想要跑，还是大着胆子拦在了前面。 旁边的百姓看到这里的动静，早已经围了过来，将周围围得水泄不通，同时对着那中年人指指点点。 第216章 没功夫解释了，快上车 第216章 没功夫解释了，快上车 “都给本侯爷让开！”蓝玉爆喝一声，声若洪钟。 但周围的不但没有让开，反而纷纷声讨起来。 “这不知道是哪个大人，好大的官威啊！” “呵呵，我兄弟已经去喊了报童，明日就让他登上报纸，叫他乌纱帽不保！” “对对，皇帝都鼓励我们检举这些贪官污吏，可不能让他继续害人！” 蓝玉更是暴怒，挥舞着马鞭，在空中发出一串爆响，受此威慑，众人倒是不敢上前，但他们也不像蓝玉所想那便退避三舍。 眼见自己被围着蓝玉更是愤怒，挥舞马鞭便是抽向解纶。 “唰！” 马鞭发出锐利的破空声，但却是没有抽在解纶身上，而是被一个哨棍缠住。 蓝玉便看到一个面如重枣，虎背熊腰的大汉站在他面前。 “你这厮是哪里的鸟人，敢管本侯爷的闲事！”蓝玉怒骂道。 大汉瓮声瓮气道：“某乃西城兵马司副兵马张玉，你既要当街行凶，那我便是要管！” 蓝玉更是暴怒，一个小小的兵马司副兵马也敢跟自己同名！ 你什么档次！ 蓝玉一鞭子直接朝着张玉脸上抽去，张玉却是一偏头，避开一犀利的一鞭。 蓝玉接连三鞭都是被张玉或挡或避的挡下。 蓝玉大怒，一鞭子缠向张玉脖子。 张玉立即用哨棍格挡，但蓝玉却是飞身扑来，腰间的长刀瞬间如同匹练般斩下。 只是一刹那的功夫，凛冽的寒光已经罩住张玉的脑袋。 张玉根本无法抵挡，但他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脚下一滑，已贴着地面滑出三尺，避开了这一刀。 蓝玉势在必行的一刀根本没想到竟然劈了个空，一扭头，那只长鞭已经被投了过来。 蓝玉想也没想，抬手一刀将其劈成两段，合身再次扑了过去。 一人持刀，一人持棍，却是战做一团。 很快，两人都发现对方功夫都是极为高深，使得也不是江湖武功，而是战场上面磨炼出来厮杀战法！ 两人越打就越是心惊，这厮好生厉害！ 但终究是蓝玉技高一筹，他一刀虚晃，趁着张玉格挡之际，挥刀横斩。 便听‘嗤啦’一声，张玉胸膛血液飞溅，连退数步才停了下来。 此时，两名穿着兵马司制服的士卒也是分开人群，挤了进来。 看到头目如此惨状，又看到对面竟然是永昌候更是吓得脸色苍白，连连拉住张玉便想离开。 张玉却是不住，他捂住胸膛看向蓝玉：“你赢了，但张某受君之禄，忠君之事，你想要行凶，除非张某倒下！” 蓝玉呵呵一笑：“是条汉子，若是在军中想必是一员猛将！张玉，本候记住了！” 蓝玉翻身上马，用刀背抽在马骨之上，战马嘶鸣一声，便是冲向人群。 那些人看到那高头大马冲来，哪里还敢拦，纷纷避让。 冲出人群，战马四蹄如飞，很快便是消失在街角。 只剩下张玉站在中间，捂住胸膛，脸色难看至极。 解开的茶馆距离不远，也是听到了动静，此时挤进人群。 “多亏这位官爷出手相救！纶儿，屏儿，还不过来谢谢恩公！”解开连忙朝着张玉深深一揖。 解纶两个人连忙过来朝着张玉盈盈一礼，“多谢恩公相救！” “恩公伤势不轻，还是尽快往医馆治疗一番！”解纶说道。 张玉摆摆手：“不碍事的，只是一些皮外伤。” 解开哪里肯，一定要送张玉去治疗。 一通忙活下来，张玉的伤势确实不要紧，医生吩咐静养几日就能痊愈。 反而是解纶这个书生身体弱，挨了那一脚，有些气闷。 而张玉在知道解开竟然是报社主编解缙的父亲之后，也是大为惊讶。 “解主编小小年纪便是坐上主编之位，解先生真是教子有方啊！”张玉赞叹道。 解开却是皱眉道：“我儿莽撞，实在是当不得如此赞誉！” “不过，刚才那位是哪位侯爷？” 张玉苦笑一声：“那位便是永昌候蓝玉，刚从西南得胜而归，素来飞扬跋扈，还好你们没有受伤。” 解屏儿气不过那蓝玉伤了二哥，举起小拳头道：“侯爷就可以肆意妄为了么，难道天子脚下就没有王法了！” “我们去找大哥，告他一状！” 解开有三子，大儿子解纲任户部之下文选清吏司主事，虽然只是六品官，但权利并不小。 解开皱眉瞪了解屏儿一眼：“不得胡说，为父自有计较！” 接着又向张玉抱拳一礼：“这次还要多亏张大人出手，来日解某定然摆下宴席，以作答谢！” “哪里，哪里！解先生客气了！” 两人正在客套之间，两顶轿子匆匆而来。 “解贤弟！” 解开定睛一看，来的却是户部尚书茹太素与国子监祭酒王仲明。 张玉知道自己一介武官和这些文臣聊不到一块，便是告辞离开了。 解开虽然没有出仕，桃李满天下，在士林之中名声可不小，与两位也是熟识。 “茹兄，王兄为何如此急切？”解开问道。 “解兄，没功夫解释了，快一起同往！”王仲明急切道。 “对了，解缙也在那边！” 解开不明不白的上了轿子，在轿子上，他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皇帝竟然下令，让国子监挑选一百生员到西山公塾学习。 王仲明这个国子监祭酒，哪里能忍！ 这不是说他国子监教不好学生嘛！ 今天能抽调一百生员，那明天就能调一千人，后天他这个国子监就废了！ “国子监乃是为国朝培养栋梁之所，乃是统辖全国府学之所，岂能容陆渊小儿胡作非为！”王仲明愤愤不平地骂开了。 解开问道：“在下远在江西，倒是不知道这公塾所教为何，那陆渊又是何人？” “这公塾所教所授皆是算学、物理、化学等歪门邪道！简直是误人子弟！”王仲明怒道。 “那陆渊更是有违人师！” “不，他陆渊连秀才功名都不是，根本就是一个靠着江湖数术蒙蔽百姓，蛊惑皇帝的妖人！” “昔年，汉武帝驱逐匈奴，英明神武。但晚年被道士蒙蔽，沉迷修仙，以至酿成巫蛊之祸！” “而唐武宗中兴唐朝，可惜沉迷丹道，壮年而亡！” “我定要劝谏陛下，不可姑息养奸！” 第217章 志得意满的李茂 第217章 志得意满的李茂 看着他们群情激奋，陆渊敲了敲桌子，等到他们都安静下来。 “咳，我说一下。” “虽然韩策有贪污之行，但他也算一个能吏。” “他不但鼓励农桑，发展水利。去年大灾，还开仓放粮，将粮种借贷给百姓，这才能百姓得以过活，是以他在当地声望极高。” “而这部分钱，都是来自那些商队的孝敬，否则光靠当地税入，又哪里能做这么多的事情。” “但这难道能改变他是个贪官的事实吗！”朱权皱起眉头。 “他自然不可能一点钱都不贪，但一个小贪的能吏远远胜过一个清廉的庸才！”陆渊说道。 陆渊继续道：“至于修路和化肥这两点很大。” “除此之外，我觉得可以鼓励百姓养殖。” “江宁县有秦淮河和长江两条大河，水网密布，可以让百姓养殖鸭子，以提高百姓收入。” “可以每户百姓发三只鸭苗，鸭苗也不是白发的，这部分钱就加在秋税里面，秋天鸭子也可以出栏了，百姓便可以交上这部分钱。” “另外，山上有种植苹果、山楂等果树，我们可以教授百姓腌制蜜饯果脯，这样也能大大提高百姓收入。” 朱权等人，开始还有点不喜于那位韩策的贪污，但等到陆渊将一条条计划说出，他们越听越是兴奋，到最后已经是满脸喜悦了。 朱橚更是暗暗心惊。 他与那些小毛孩不同，他可是坐镇一方的藩王，虽然不怎么治理地方，但也是知道政务的。 这些方法他可是闻所未闻！ 陆先生真乃神人！ 解纶原本还想看陆渊的笑话，但此时已经是说不出话来了。 陆渊开始分配任务，朱橚负责修路。朱椿、朱权负责养殖。朱允熥、朱允炆与徐敬祖负责设卡收税，两个公主负责蜜饯果脯。 在众人定下计来，准备大吃一顿的时候。 另外一边，江浦县，李茂与铁铉与一众生员也是在讨论着计划。 李茂大马金刀地坐在上首。 李茂是李善长的长孙，之前不过在京中担任闲职，一天天牵马斗鹰，无所事事，如今得了这好差事。 文臣百官夸赞勉励，虽然都是因为他爷爷的关系，但也是让有些飘飘然了。 若是这次办的好，那不但能打击爷爷的敌人，自己至少也能在朝中担任要职，到时候那可是真威风！ 李茂越想越美。 “咳，诸位可有何提议呀。”李茂环视一周，装模作样的说道。 下面一个年轻生员站了起来：“小公爷，在下细细检查了江浦县的账目，发现县里官员多有贪污，必须严查啊！” 李茂勃然色变：“好胆！天子脚下，他们竟然如此大胆！贪赃枉法，将朝廷法度至于何地？！” “你叫什么名字？” “在下齐德。”年轻生员拱手说道。 李茂冷笑一声：“那我们的第一步便是整肃吏治，将那些贪官全部法办，并纠正冤假错案，还百姓一个朗朗乾坤！” “小公爷此言有理！” “小公爷英明！”下面的生员纷纷附和。 李茂虚虚一压：“铁铉，你有什么主意。” 铁铉站了起来：“在下以为，还需重农桑，兴修水利，以农事为本。” “此外，江浦码头，来往忙碌，商船如过江之鲫，这码头已经年久，不堪使用。” “我以为可以扩建码头，设立衙门，征收关税。” “铁兄，农桑乃是国本，自然没有问题。”齐德说道。 “但扩建码头，不免大费周章，劳师动众了。” “我看直接设立衙门，向那些行商收关税就行了！” 齐德的意思很明显，扩建码头成效太慢了。 他们的比试只有半年时间，等到码头修好，都好几个月了。 大大耽误了功夫。 李茂微微点头，看向其他人：“你们还有何主意，都说来吧。” 其他人也是你一言，我一语说了起来。 “我大明乃是以农为本！自然该发展农桑！” “不过，我听说江浦有诸多商贾欺行霸市，盘剥百姓，我们必须严厉打压！” “我以为，该兴办学校，劝士族孩童全部入学，这可是一件大功啊！” “另外，还要表彰名士，组织文会，邀请大儒讲学，弘扬儒学！” “到时候天下学子济济一堂，文风盛盛，必定名传四海！” 李茂在上面听得也是眉飞色舞，仿佛江浦县在他的治理下，已经是儒林圣地，鱼米之乡。 李茂信心满满，优势在我！ 陆淮之，根本不足为虑！ ........ 两支队伍到任已经有三日。 朱元璋早已经派出大量锦衣缇骑扮做各职各业混迹两县，为他传递大量消息。 此时，御书房之中，蒋瓛正在汇报他们收集来的消息。 江宁知县韩策罢免了五位官吏，另外有三人锒铛入狱。此外，韩策掏出五万白银充入府库。 朱元璋捻着胡须，“这个韩策倒是识相，本想着年底直接将其罢免，那便暂且压下吧。” 蒋瓛继续汇报着，听到几位皇子皇孙都各司其职，井井有条，朱元璋颇为满意。 “那么，李家那小子那边如何？” “回禀陛下，李茂直接将江浦县令、县丞及其一干官员全部以贪污罪入狱，如今县里各职全部由国子监生员代理。” “李茂自任知县，铁铉为县丞，国子监生齐德为县尉，分管诸事。” “不止如此，他们还将县中五家富户以欺压乡里的罪名抓获起来，另外惩戒了十名商贾，他们将其罪名公告乡里，一时间百姓拍手称赞。” 朱元璋眼睛微微眯起：“这小子倒是大刀阔斧，与李善长性格截然不同。” “标儿，你以为两边孰优孰劣？” “父皇，那李茂初出茅庐，贸然妄为，恐怕很快就会酿成苦果了！”朱标说道。 朱元璋轻笑一声：“这些毛头小子，毫无经验，直接将江浦县的官吏清理一空，现在是痛快了，但这些人真能压服那些小吏，只怕到时候那些人对其阳奉阴违，政令出不了衙门，看其如何收场！” “父皇所言甚是！”朱标赞同道。 “而陆先生很明白比试的目的，并没有大行整治江宁官场。” “主要的目的全部放在了民生经济上面，如此才能在半年内尽快发展经济。” “这才是聪明人的做法！” 第218章 大明风华(3) 第218章 大明风华（3） 爪哇的大使说道：“大明的琉璃虽然好，但并不及西方的琉璃通透，我们还是更喜欢瓷器。” “诸位请看过再说。”陆渊笑道。 玻璃就放在偏厅，等一众大使看到那一块块透明若水晶的玻璃，又是再次露出没见过市面的表情。 “这就是大明的琉璃？” “这比西方的琉璃更加透彻干净！” “神奇，真是神奇！” 一众大使围着玻璃，上下其手，啧啧称叹。 陆渊笑道：“青青琉璃手可拈，寒花多在雨中添。高风不卷银河浪，仿佛康王谷里帘。” “诸位刚才所乘的马车上安装的便是这琉璃。” “只要用上这个，那便不用担心屋舍黑暗，另外又风雨不透，冬暖夏凉，实在是好处多多。” 一众大使顿时又疯狂了，纷纷再次慷慨解囊。 这间小小的店铺，一个时辰内收入达到了三万两千多两！ 这些外国使团的购买力着实惊人！ 出了店铺，朱标又将他们引到了旁边的钟表铺。 里面是各式摆钟、座钟，齿轮转动发出咔咔的细微声响。 一众大使又是惊奇，又是诧异地看着各式造型的点钟。 “呵呵，此乃大明的点钟，乃是用以计量时间之用。”朱标介绍道。 这些时钟有红木外壳，也有黄铜外壳的，都是造型优美，镂刻着各色图案，精巧不凡。 只是看着就高大上的样子。 陆渊又是给他们详细介绍了一遍，自然他是各种吹得天花乱坠，听得那些使臣迷迷糊糊就下了单子。 这些时钟都是样品，想要购买是要订货的，依照不同款式，工期在半个月到三个月不等，而价钱至少500两起步，上不封顶！ 如今，工坊已经改组成器械司。 专司负责制造点钟，机械零件等，效率大大提升了。 这些时钟内部结构没多大差别，唯一不同的就是外壳。 当然，对外销售的也就是样子货，高端的产品是不卖的。 出了钟表铺，众人又看了卖白糖的粮油铺，以及江宁县开设的蜜饯铺子，还有传统的茶叶、瓷器、丝绸等。 这些大使挥洒出大量钱财，换成了各种商品。 最后一站，是皇家马车行。 整个店铺完全是陆渊设计，用了大面积的玻璃，内里摆放着各色精致华贵的马车，就如同后世的车展大厅。 那股奢华看得一众大使都瞪大了眼睛。 陆渊则是做着介绍：“这里的马车都是四轮马车。” “之前多数马车都是两轮马车虽然在速度、灵活性和适应性上很着优势。” “但如何能能适合诸位尊贵的使者?” “两轮马车车厢小，有一小半的重量是压在拉车的牲畜上的，这导致了马车平衡性、稳定性差。” “重心靠后容易翻车，重心太靠前马又承受不住。” “这些缺点在四轮马车上面统统都不存在！” “诸位请看，我们的四轮马车采用先进的转向系统！自由操纵，稳定顺滑。” “全新减震系统，打破传统，给你舒适的旅途体验！” 陆渊又继续道：“为了保证贵客的需要，我们为顾客量身定做每一辆马车，以彰显你的尊贵！” “从外观上便可以选择，乌檀木、黄花梨、金丝胡桃木，或者可以定制铁木混合结构，另外可以选装铁甲板，以保证你的安全！” “另外，雕花等图案也是可以依照喜好来定制的！” 陆渊洋洋洒洒地介绍着，听得那些大使眼神发愣。 他们哪里见过这种花样儿，看着那华丽的马车，听着陆渊天花乱坠的吹嘘，心里真是只想要把马车买回家去。 连朱标都听呆了，这马车从外观到内饰、轮子，窗户，小到窗帘、扶手，座椅都是可以定制的。 而那位人傻钱多的暹罗使者还真定制了一辆顶配的马车，花了三十万两！ 看得那些大使都是一阵咋舌！ 比不了，根本比不了！ 他们虽然有些钱，但和这个坐拥王国财富的家伙根本没法比！ 等到这些使团离开西山，一个个的口袋那是比纸张还白，但脸上却是带着满意之色。 ........ 张玉自从投靠明朝，得了老朱赏识，当了五城兵马司的一个副指挥，每日上班点卯，巡视皇城，这日子过得也算不错。 特别是每日看着京城的变化，这才真正感觉到大明如同朝阳冉冉升起，而北元已经临近迟暮。 他不由暗自庆幸自己的决定。 这日，五城兵马司与禁军一同作为太子护卫，引领一干外国使团参观西山。 张玉也在其中，但这天子脚下，防卫森严，而太子出行，前呼后拥，就算有贼人也是没有机会的。 正如他所料，一切顺利地将太子护送回宫，张玉婉拒了几个同僚的邀请，准备回家。 但他走到一处偏僻的小巷，突然看到一道人影站在阴影之中。 张玉顿时心生警惕，手一下子按住了刀柄。 “呵呵，张知院在大明的日子过得可真是逍遥自在。”那声音干涩沙哑，却是让张玉内心一沉。 他曾担任元朝枢密知院，统辖一方军政事务。 元人不相信汉人，张玉能做到这个位置已经是极为不容易。 张玉在归顺大明的时候，将这些都说了，但此时会在这里提出这个身份的，定然不是普通人。 张玉缓缓靠近，看清了此人的面容。 这人年约四十，圆脸、宽阔的下巴、小眼睛、低鼻子，一双细眼闪烁着精光。穿着员外袍，但却是一点不像商贾，更像是能够弯弓射狼的草原勇士。 “你是何人？”张玉沉声问道。 “乃儿不花麾下勇士，岱钦！”那人道。 “你也曾经是大元的功臣，如今为何却是要为明人效力？” 张玉沉默不语，元庭待他不薄，要不他也不会随着元军退到漠北。 如今，他虽然投靠大明，但还是记着这份恩情的。 岱钦撇了他一眼说道：“早知道你们这些汉人靠不住，我也不说别的，你再替大汗办完这趟差事，从此你我再无瓜葛。” 第219章 栖霞 第219章 栖霞 鸿胪寺设立的驿馆内。 李银赫小心地左右一望，进了房间，又吩咐随从在门口望风。 房间内，已经坐了四个人。 几人穿着与明人无异，但从面相看却是能够看出都是高丽人。 这些都是高丽使团的使臣，只是，他们在与大明商议通商事宜之外，另外有着一项任务。 此时，高丽王朝乃是第32任君主王禑掌权。 王禑虽然接受了朱元璋的册封，但暗中却是依然向着北元。 洪武十年二月，王禑获北元册封为征东行省左丞相、高丽国王，高丽开始使用北元宣光年号，并遣使谢恩。 这些种种，朱元璋虽然未完全查明，但也是开始对高丽怀疑起来。 但此时，高丽国内局势也不稳定。 王禑并没有大权独揽。 朝廷内有大臣李仁任专擅国政。在外又有大将李成桂拥兵自重。 王禑被夹在中间，他为了掌控权利，便想投靠北元，以此获得元主的支持。 天元帝脱古思帖木儿得知燕王朱棣长期不在北平，想要趁机攻破北平，重新入主中原。 为了达到这个目地，脱古思帖木儿暗中给高丽王下了一道密旨，让他借着朝贡之机，在金陵实施破坏。 这个使团，正是高丽王好不容易避开李仁任安排的。 坐在主位的是一个中年人，长相儒雅，留着两撇修剪整齐的短须，眼角有几丝细密的鱼尾纹，此人名为金承灿，乃是高丽判三司事，力主支持高丽王的士大夫。 金承灿道：“我已经与王上定下了计划，利用内应让我们的人混进金陵。” “我们朝贡的贡品将会在三日后抵达金陵，届时，将会有三支高丽商队一同进入金陵，而武器与火药就藏在货物之中。” 李银赫皱眉道：“金陵乃是帝都，防备森严，我们如何能够避开关卡盘查？” “北元那边已经打点好了，我们只需要送东西进去就行了。”金承灿道。 “那我们的目标是什么？”李银赫问道。 “太子！”金承灿冷声道。 “我们只要杀了太子，明朝必定大乱，届时，北元骑兵突袭北平，一举破关南下，便能重新入主中原。” “而元主已经承诺，将辽东全部交给我们，到时候王上有北元的支持也能够压制李仁任与李成桂，” “为了高丽，只需成功不能失败！” ........ 栖霞山位于金陵城东，古称摄山，被誉为“金陵第一明秀山”，南朝时山中建有“栖霞精舍”，因此得名。 栖霞山素有“六朝胜迹”之称，在明代被列为“金陵四十八景”之一，有“一座栖霞山，半部金陵史”的美誉。 春牛首、秋栖霞，秋日不欣赏一番‘栖霞丹枫’，那可谓一大憾事。 这日，正得闲，陆渊便带着秋棠以及众女游览栖霞风光。 如今，佛郎基的生意已经稳定，有伙计和账房看着，也出不了什么事情。 众女倒是一个不缺。 陆渊也不想闹出太大的动静，便让她们乘了两辆马车，一同前往。 众人乘车来到山脚下，仰首上望。便见漫山红叶层层叠叠，如同火焰山一般，灿烂绚丽。 众女像是存着比较的心思，一个个打扮得千娇百媚，人比花娇。 一下子出现这么多的美女，那些游客看得眼睛都直了。 旁边的女伴顿时不满起来，让那些男人的腰间遭了殃。 “都说了让你们遮掩一下的，闹出这么大的动静。”陆渊有些无奈。 素锦笑嘻嘻地道：“这不是给公子你涨脸吗，你看那些人多羡慕啊！” “那大可不必。”陆渊摇摇头。 素锦却是已经笑嘻嘻地拉上姐妹，顺着石阶往上面跑去。 “公子快点，听说栖霞寺十分灵验，我们去烧烧香，嘻嘻！” 陆渊无奈摇摇头，与秋棠跟在后面。 秋天的栖霞风光果然优美，石阶生苔，道路蜿蜒，两旁枫林高低掩映、疏密相间，赤红如霞的枫叶与艳丽的鸡爪槭交相辉映，更显得五彩缤纷。 阳光照射而下，将林间照得一片灿烂，红色的枫叶闪烁着艳丽的光辉，蔚如云霞。 秋棠走在他身侧，一双杏眼不住地看着周围的美景，简直恨不得将其都装进心里头。 她从小在教坊司长大，天天不是学习琴棋书画，便是学习规矩，和服侍人的功夫。 几乎没有外出的机会。 便是连金陵城也甚少出，哪里见过这样的美景，一时间看到都痴了。 佳人着一袭月白襦裙，身上不着装饰，只有一番素雅娴静的味道。 漫步于枫林小径之间，衣袂翩跹，如同仙子。 陆渊也不忍打破这份静谧，便信步跟着，欣赏着面前的美景，更是欣赏着佳人。 暖风拂面，好不惬意。 “公子，快来，我们到里面看看吧。”前面突然传来素锦脆嫩的声音，打破了两人之间的静谧。 陆渊还想磨蹭一番，但看到秋棠已经加快了速度，他也只好跟上。 前面山坳处有一古寺，却并非栖霞寺。 栖霞山自南朝以来就是宗教文化盛行，栖霞寺为众寺之首，但周围也有许多小寺庙。 这座山君庙很小，牌坊都已经倾颓，门上的朱漆斑驳，几乎看不出原来的颜色。 大殿中到处都是枯叶，便是连神像也难以看出面貌。 只能依稀看出这是一个虎首人身的雕像，虎首面容已经模糊，看过去颇为滑稽。 “走吧，看来这里已经荒废了。”陆渊说道。 素锦看着幽深的殿宇，凉飕飕的，内心有些发毛，便是点点头，正准备离开。 忽地，后院的门被打开，一个人影悄无声息地出现。 “几位施主，可是要上香？” 素锦吓了一跳，差点就叫出声来。 其他几女也是吓得不轻。 便见那做庙祝打扮，身材颇为魁梧，头发披散着，下巴处有一道刀疤，长相十分凶恶。 素锦早就没有心思了，连连摆手，俏脸都有些发白。 “这位主持，我们进来看看，若是有惊扰，还请勿怪。”陆渊说道。 庙祝只是摆了摆手，也没有多说。 陆渊带着几人退出山君庙，素锦走在林间，吹着暖风，才感觉心跳缓缓平复下来。 “那什么人嘛，躲在后面吓人！”素锦拍着小胸脯，还心有余悸的样子。 “那人既然是庙祝，那有人来了，自然要看看的。”陆渊安慰道，说着抓起她那冰凉滑腻的小手。 “说是如此，但这人神神秘秘地怪吓人的。”秋棠说道。 “对对！走路悄无声息的，像鬼似的！”素锦皱着小鼻子说道。 “我原本以为，这庙都荒废了呢，里面都落满了叶子，哪里像是有人的样子。”韶翠也道。 “好了，别想这个了，你们看那里就是栖霞寺，我们快点爬上山去吧。”陆渊说道。 第220章 义气仁声着四方 第220章 义气仁声着四方 今日，正轮到张玉在通济门当值。 东南亚各国使臣及南方官吏进贡的大象太多了，连皇宫都养不下，老朱便下令，在南京城南的郊外“创置象房”。 经过驯化后的大象，在需要时送进宫中进行表演。 故南京外郭城门名有“大驯象门”、“小驯象门”之称谓。 而外国的使臣队伍，也必须从这个门进入。 此时，张玉坐在茶馆之中有些心不在焉。 自从三日前遇到了那岱钦，张玉便是一直神思不属。 昨日，他才出门，便是收到一个条子，说北元准备今日将一批东西送入京城，让他暗中放行，此事之后，双方便再无关系。 北元毕竟是曾经的旧主，为此，张玉内心十分纠结。 城外排出一排长队，京城不比普通城镇，对于户籍路引检查的极其严格，对于商队所运输的东西更是需要逐个盘查。 是以十分费时，背着包裹的旅客与运输着货物的商队挤在门口，堵塞了城门。 眼看着天色渐暗，太阳即将落山，外面的人更急了起来，城门马上就要关闭，若是无法进城，那便要在城外睡一宿了。 但守城的兵丁早就见惯了这些，依然吆喝着，检查着行人的路引与行礼。 张玉呷了一口已经冰冷的茶，心中暗想着，若是对方不来，那明日便不是自己当值，自己也就不用担心纠结了。 便在此时，远处忽然驶来数十辆车马，前方两名骑士扛着大旗疾驰而来。 城门口本来就拥挤堵塞，这两名骑士却是气焰嚣张，横冲直撞，许多人惊慌躲避，排着队的百姓们顿时怨声一片。 那些士兵见此，立即枪戟如林，挡在这两骑面前。 待到近前，两人才一拉马缰，战马唏律律一声，这才停下，那人也不下马，而是趾高气扬地道： “我等乃是高丽使团，要立即进城！” 兵丁也有些为难，见此，旁边的城门守备立即上前。 “你们便是高丽大使？但按照大明律，便是使团想要进贡，也是需要携带文书的。” 高丽骑士冷哼一声，将一卷文书抛了过来。 城门守备连忙接过，细细查看了，才微微点头：“这文书没有问题，放行吧。” 高丽骑士高傲地接回文书，又是转身回去通知车队去了。 城门守备却是低声朝着兵丁道：“这些高丽棒子竟然如此无礼，还以为自己在什么地方呢！” “等下给我查仔细一点，可别有什么违禁的东西进了皇城！” “嘿，小的明白了！” 城内有的是世家王公，官宦勋卿，这些人自然不会和低贱的商贾和平民一同排队。 而使团也是有优先权的，尽管那些平民再不满，高丽使团还是行到了前面。 便在那高丽骑士想要进城之时，却是被拦下了。 “你们，停车接受检查！”士兵将长枪一交，挡住了道路。 “我们，是高丽的使者，这就是天朝上国的礼仪么？”高丽骑士冷声喝道。 士兵面无表情，城门守备只是淡淡说道：“咱只晓得按照大明律行事，不管你是不是什么使者!\" 高丽骑士大怒，挥舞马鞭便抽向城门守备。 城门守备眼疾手快，立即躲避开来。 “这些贼子妄图擅闯城禁，立即拿下！” “遵命！” 一群士兵拔刀而出，顿时城门处乱作一团。 张玉喝着茶，大堂上老旦抑扬顿挫唱道： “老身久闻玄德乃中山靖王之后，孝景皇帝玄孙。屈身下士，恭己待人。义气传于四方，仁声着于天下。虽黄童白叟，牧子樵夫，谁不称他为仁人君子，真乃盖世英雄、超群豪杰。吾儿若果附之，正是如鱼得水。” 张玉喝茶的动作一顿，眼神坚定下来，他将茶杯放下，排出一张宝钞，大步出了茶馆。 犹自可以听到后面传来戏曲声：“刘备本是英雄将，义气仁声着四方。吾儿附他如臂膀，仁明之主遇贤良。” “你不是那曹嵩的亲胞养，你本是夏侯族中抛弃的儿郎。明在朝中为宰相，内怀篡逆乱朝纲。” 张玉快步来到城门洞边，眼见即将大乱，连忙爆喝一声：“都给我住手！” 士兵见是张玉这位副指挥到了，连忙站定。 而对方，也有二十多名高丽武士手持兵刃围了上来，但见如此，还是停下动作，将目光看向那位穿着华服的高丽骑士。 高丽骑士依然倨傲，端坐马上冷声问道：“你是何人？” “本官乃是五城兵马司副指挥张玉，你等为何在城门闹事？”张玉沉声道。 “我乃是高丽王族，王高旻，这次乃是受大明天子邀请而来，你们就是这么慢待来使的？”高丽骑士的目光在张玉身上驱巡，带着某种意味。 张玉的目光沉着，面沉如水：“大明乃是礼仪之邦，有朋自远方来，自然是欢迎的，但若是仗着身份便以为能为所欲为，那便想错了！” “在大明的地界，那便要守大明的规矩！” 王高旻勃然色变，“如今，我算是见识了明人的礼仪，哼，既然不欢迎，那我们自回国去！” 便在这时，后面马车下来一位中年人。 “高旻，既然是到了大明，那自然要守大明的规矩，让他们检查一下，那也没有什么的。” “下官朴泰和，见过张大人。”中年人上前两步拱手施礼。 张玉也是回了一礼：“不敢当，本官也是例行公务，还请朴大人勿怪！” 朴泰和微微颔首：“下官省的。” 王高旻沉着脸，一言不发。 张玉一挥手，那些士兵立即上前，开始检查高丽使团的车队。 那些士兵显然看不惯这些高丽人的嚣张，查得十分仔细。 朴泰和带着笑容：“张大人，这些都是贡品，是我们那里的高丽参、清酒、还有就是鲍鱼、鱼翅之类的干货，您看这天色也不早了，我们等下还要赶去鸿胪寺呢。” 张玉淡淡道：“本官食君之禄，忠君之事，那是万万不敢马虎的，若是想要进城，何不早点呢！” 张玉已经决定彻底与北元断绝关系，根本没想着放过对方。 是以，他一直注意着对方的表情，提防着对方突然翻脸。 第221章 沈府 第221章 沈府 金陵城暗流涌动，但表面上的百姓却是毫无所觉。 南来北往的行商客不绝，酒楼商铺，热闹非凡。 镇淮桥处于中华门北，周围便是夫子庙秦淮风光，直达南门外长干里必经之道。 宽巷的两侧皆是店铺行肆。从绢布店、铁器店、瓷器店到鞍鞯铺子、布粮铺、珠宝饰钿铺、乐器行一应俱全。 商铺外幌子高悬，接旗连旌，几乎遮蔽了整条宽巷上空。 吆喝声，讨教还价声不绝于耳。 徐妙锦走在街道上，却是心不在焉，根本无心关注周围的店铺商旅。 上次，徐妙锦被带回国公府，徐达那是气得火冒三丈。 徐妙锦一个黄花闺女，就这么突然消失了，没有一点消息。 徐达那是到处派人寻找，张贴告示。 最后才知道徐妙锦竟然跟一个男人跑了，还去了这么长时间！ 魏国公府的脸简直都丢光了！ 若非陆渊救了徐达的命，他想带人打上门的想法都有了。 不能打陆渊，那只好将徐妙锦直接禁足了。 徐妙锦好不容易才能借着机会出来一趟，但身边除了贴身的小丫鬟之外，还有十多条大汉跟在后面，没有一点自由。 徐妙锦走进一间专供女子面药口脂的铺子。 这里的店主听闻乃是白花国来的，铺子里都是白花国的秘制养容药膏，效果奇佳，在金陵城的贵妇圈相当有名。 店铺里燃着熏香，一些名媛贵妇正低声细语，看到她进来也只是看了一眼，并没有多加关注。 徐妙锦不过是找个借口出来逛逛，倒也没有什么特别想要的，便随意地看着。 那伙计正想要上来介绍，但看到一辆马车停在外面，便是立即迎了出去，指挥着那些大汉将货物卸在后院之中。 徐妙锦随意看了一下，便想要离开。 与那些大汉擦身而过之时，隐隐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不过徐妙锦也没有在意。 徐妙锦走走停停，突然听到前面一阵吵杂声响。 一辆华丽的四轮马车穿街而行，马车帘子半掀着，露出一张俊朗不凡的面庞来。 这张脸，徐妙锦做梦都不会忘记。 是陆渊这个混蛋！ 回来这么就竟然一次都没来找过自己！ 今天终于被自己逮住了！ 看陆渊并非往西山而去，徐妙锦来了兴致，立即在后追赶。 丫鬟在后面连连呼喊，但徐妙锦根本不为所动，跑得更快了。 但两条腿哪里跑得过马车，徐妙锦趁势夺过路边商队的一匹马，只是喊了一句‘后面的人付钱！’ 那些候府的侍卫正追赶着自家的小姐，却是被那商队的人拦住，要他们付钱。 只是借着这功夫，徐妙锦便已经摆脱了他们，朝着马车追去。 陆渊的马车在沈府门口停下，沈万三亲自出迎。 沈府位于马道街，比邻秦淮河。 门庭倒是显得有些低调，但转过影壁便看到一座巨型石鼓，而后面是面阔四间的楠木大厅，门砖雕刻精致。 条凳、椅桌皆以螺钿剔红，精巧非常！ 各式摆件古玩更是彰显这位大明首富的豪绰！ “呵呵，贤弟若是有喜欢，大可以拿去，这些东西为兄也不甚在意！”沈万三豪爽地说道。 “君子不夺人所好，我也只是观赏一番，至于拿回去，倒也没有必要。”陆渊淡淡笑道。 “来来来，快坐下， 尝尝我这极品岩茶！” 沈万三请陆渊坐了，又亲自给他沏了一杯茶。 便见那茶汤金黄，带些微红，清澈亮丽。幽远的茶香，萦绕鼻尖。 轻轻一饮，便能清晰地品尝出岩茶的甘醇鲜滑。 “好茶，茶味比绿茶淡，比红茶黑茶浓。茶汤清新，鲜美如同鸡汤一般。” 沈万三哈哈一笑，竖起大拇指：“贤弟是懂茶的！” “这可是为兄亲自到武夷山寻的好茶树！” 宋代中国制茶技术进入改革时期，饮茶风气盛行，此时的武夷茶也是北苑贡茶的一部分，运往建州进贡。 而前些年，朱元璋认为制作团茶耗钱费力，禁止蒸青团茶，改制芽茶入贡。 茶农在制茶过程中不断摸索，才出现了乌龙茶。 武夷岩茶属半发酵的青茶，制作方法介于绿茶与红茶之间。 “贤弟，这虽然不是大红袍，但也不逊色。这茶产自名为‘铁罗汉’的名丛，乃是宋树，仅止一株，年产少许。当地人认为有疗热病的功效，极受欢迎。” “那我倒是要好好品尝一番了。”陆渊呵呵一笑，又是饮了一口茶。 “沈兄，此次寻访张真人，可有收获？” 沈万三无奈摇摇头，“没有，师傅他老人家神龙见首不见尾，若是他不想让我见，我便是穷尽一生也是找不到的。” 陆渊微微颔首：“想来是沈兄机缘未到。” “想来是了，不说这些，再过些时日，为兄便要赶赴宁波主持海务局事宜，还有一些事情要向你请教。”沈万三说道。 陆渊连忙道：“请教可不敢当，不过是与沈兄探讨一番而已。” 沈万三不愧是大明首富，一些观点对于陆渊也是大有启发。而陆渊一些来自后世的观念，却是能够让沈万三有大梦初醒之感，两人都是有所收获，相谈甚欢。 两人谈笑之间，沈府的老管家走了进来，看到陆渊也在神色有些犹豫。 “有什么就直说吧，陆贤弟不是外人！”沈万三痛快地说道。 管家有些纠结地说道：“是这样的老爷，一些人找上我们家，想要托着海船运一些货到真腊、暹罗。” “老爷我乃是为朝廷办事，直接推掉。”沈万三不悦道。 他现在可是有了官身，这次又是第一次为皇帝办事，若是利用朝廷的关系谋求私利，那皇帝会这么看？ 他现在可是有无数双眼睛盯着，一个不慎，便会遭到御使言官的攻讦。 沈万三可不想给人话柄。 “怎么还不出去，没看到老爷有客人吗？”沈万三不悦道。 “这个，老爷，他们说是永昌侯、景川侯、定远侯府上的，是以小的才不敢推拒。”管家为难说道。 这下，沈万三也为难了。 他虽然是五品官了，但在这么多的勋贵面前，还是一个小虾米，这里面哪个人他都得罪不起啊！ 陆渊看出他的为难，说道：“沈兄如今如同火炬一般吸引众人的目光，行事要多加小心，不可有丝毫差错！” “那我推掉这事。”沈万三说道。 “不，若是贸然推辞，那一定得罪这些武夫。”陆渊说道。 “那要如何做？” “他们为的是赚钱，这天下又有何人比沈兄能懂赚钱呢？”陆渊说道。 “沈兄不能用朝廷的船，可以用自己的船为这些勋贵带货啊，可以交好他们但要把握一个度，不可让陛下猜忌才是！” 沈万三皱眉沉思片刻，眉头舒展开来。 “多谢贤弟赐教！” “要说赚钱，贤弟比我也是分毫不差的！” 第222章 暗度陈仓 第222章 暗度陈仓 “你是说姓陆的离开了西山，现在去了沈万三的宅子？”冯诚轻轻敲着桌子道。 一个穿着皂服的衙役恭敬拱手：“正是，下面的弟兄一路跟着，亲眼看到他进了沈府。” “而那佛郎基的主事也出去了，西山只剩下几个女眷。” 冯诚眼睛一亮，露出喜色：“好，鲁豪，你立即安排下去。” “此事成了，你们的赏赐那都是少不了的！” 衙役躬身道：“能为冯爷做事，是我等的荣幸！” 那鲁豪躬身退出酒楼雅间，匆匆出去做事了。 冯诚这才露出笑容，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都已经安排妥当了么？”旁边的欧阳伦急切问道。 “我早已经准备好了！”冯诚笑道。 “武器、铠甲在五城兵马司的仓库里都有备用的，我到了其他衙门借了些，凑够了五百套。” “现在姓陆的没在，只有一些女人在，我们假借名义，把这些东西送到他府上，任他巧舌如簧那也难辩了！哈哈哈！” 欧阳伦接口道：“我也安排了人，只要东西送到，那就到府衙举报他藏匿兵器，意图谋反！” “看他还不死！哈哈哈！” “这次，还要多亏欧阳兄的妙计啊！来！我敬欧阳兄一杯！” 冯诚与欧阳伦喝了一杯，又道：“欧阳兄，今日讴歌楼的佩玉姑娘在莫愁湖举行诗会，我也给姓陆的递了请帖，想必他是不会错过的。” “不如，我们一同前去看他临死之前会有多不堪！” 欧阳伦早已听闻讴歌楼的花魁佩玉，色艺双绝，只是至今还未有入幕之宾。 他这样的色中饿鬼，哪里会不垂涎，但考虑到自己的身份，实在不适合出现，还是摇头拒绝了。 冯诚也不已为意，喝干杯中酒，自己出门，骑马往莫愁湖而去。 另外一边，鲁豪匆忙骑马赶到西城兵马司，召集冯诚的亲信二十多人，把早已经装车的五车兵甲押送往西山杏花园。 但鲁豪没有想到，他们早在往其他兵马司借兵器的时候，就已经被锦衣卫的缇骑盯上了。 蒋瓛得知了北元人要在京城搞一个大动作，那神经都绷紧了，将数个州府的锦衣卫全部调集到了京畿地区，京城内更是广布罗网，势必要阻止北元的阴谋。 冯诚那自以为隐蔽的行动，那在锦衣卫眼中，那就如同秃子头上的苍蝇一般显眼。 鲁豪根本不知道，他们早已经因为兵甲的事情，成为了锦衣卫的重点关注对象。 鲁豪一行人乔装打扮，装作帮工和商贾，驱赶着骡子，将五车伪装过的兵器送往西山。 西山的水泥路又宽又平，不到半个时辰，骡车已经停到了杏花园外。 只是他们不知道，除了锦衣卫的密探之外，杏花园周围的暗桩也暗中注意着这伙人。 一个锦衣卫伪装的家丁上前问话：“你们是何人，做什么的？” 鲁豪一副商贾打扮，半弓着身子，有些谄媚道：“小的是城南李记商号的伙计，有位姓陆的老爷，在我们商号买了许多布匹和瓷器还有乐器。” “东西太多，那位老爷也不好拿回来，就让我们东家派了车马送来。” 那锦衣卫上下扫了他两眼，或许是这鲁豪很有演戏的天赋，竟然没有被发现。 “你且等着，我去通传。” 很快，锦衣卫带着素锦出来了。 “你是说，这些东西都是我们公子买的？”素锦有些惊讶。 “但公子今日出门只说去访友和参加诗会啊。” 鲁豪露出谄媚的笑：“这个小的也不知道，那位公子身得俊朗不凡，进店的时候像是随意看看，没想到出手极为阔绰，逛了一盏茶的功夫，一买就买了这么多东西！” “想来是身份极为不凡的人物，公子已经付过钱了，我们只负责将送来！” “您看看，这都是湖州上好的绸布，正适合夫人呢！” 鲁豪说着，从车上拿出一匹布递到素锦面前。 素锦被他的话恭维的极为舒服，看那丝绸也是好的，便没有多怀疑。 毕竟，陆渊钱都付过了，也不可能有骗子白送人东西。 “那行吧，你们把东西搬进来吧。”素锦说道。 “好嘞！”鲁豪答应一声，便要招呼那些衙役动手。 便在此时，门口两个家丁突然注意到远处有几个行商旅客打扮的人，打出几个奇怪的手势。 这是锦衣卫内部通知的手势！ 顿时这两人警觉起来，而周围暗处注视着府邸的锦衣卫同时也看到了。 “等等，进府邸的一切东西，都需要验过才成！”门口的锦衣卫小旗说道。 “啊？有这规矩么？”素锦满脑子想的都是用那匹布做什么衣裳，闻言有些呆萌的说道。 “姑娘，这是公子才吩咐的。毕竟近日进进出出的人和东西都多，还要小心些才是。”锦衣卫小旗说道。 “既然如此，那就检查一下吧。”素锦十分干脆的摆摆手，她隐隐也是知道对方身份的，何况这也是好事。 锦衣卫小旗招呼一声，门内又出来四五号家丁，当然，这也都是锦衣卫。 他们立即上前，开始熟练地检查起来。 鲁豪暗暗握紧拳头，眼看就要成事，这家丁好不识趣！ 但鲁豪做事十分仔细，也是想过可能出现这种情况，将兵器都藏在了丝绸绢布之中，做好了隐蔽工作，不是十分仔细检查，那是无法发现的。 但鲁豪随意一撇，顿时眼睛一缩，那些家丁动作娴熟，根本不像是普通的家丁护院，简直比他们这些五城兵马司的衙役还要干练！ 鲁豪暗暗叫苦，这姓陆的到底是什么身份，便是家中普通的家丁也是如此不凡！ 鲁豪只期盼他们搜索的马虎一些，不要发现才好。 但只听那家丁首领一声冷喝，从布之中抽出一边寒光闪烁的长刀来。 “这是什么？” “这些根本不是什么伙计，乃是歹人，给我拿下！” 锦衣卫小旗持刀一记斜劈，直斩鲁豪的脖颈，这招速度极快，鲁豪只是听着那劲风，便是大惊失色，连连躲避。 而后面的锦衣卫听到声音齐齐动手，暗处的、远处伪装的，全部扑了上来。 一些衙役挥拳便上，直接被拿下，按在地上。 另外一些人想要去拔藏在车上的刀，结果手才触碰到了刀柄，几把刀就架在了脖子上了。 鲁豪躲过一招，还想去抢锦衣卫小旗手中的刀，结果，锦衣卫小旗一闪身就避开了，一脚踹在鲁豪腰心，将他踹翻在地，长刀直接架在他的脖子上。 第223章 莫愁湖 第223章 莫愁湖 莫愁湖，六朝时称横塘，因其依傍石头城，亦称石城湖。 关于此湖，还有一个传说。 莫愁是河南洛阳人。一日，梁武帝闻报水西门外卢家庄园牡丹花开，便着便服来员外家赏花。 只见牡丹花交错如锦，夺目如霞，梁武帝惊得如痴如醉，遂问员外：此花何人所栽？ 卢员外跪答：此乃儿媳莫愁所栽。梁武帝不禁怦然心动，当即令传莫愁见驾。 梁武帝见到莫愁如花容貌，不由神魂颠倒。 梁武帝回宫后，寝食难安，终于想出毒计，害死了卢公子，传旨选莫愁进宫为妃。 莫愁得知，悲愤交加，决心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投石城湖而死。 四周乡邻得知，纷纷来到湖边痛苦拜祭，有人传说深夜听到莫愁的哭泣声，也有人说看到天上落下一只小船，载着莫愁悠悠而去…… 人们深深怀念她，为了纪念她，将石城湖改名为莫愁湖。梁武帝闻讯，自感惭愧，于是写下了《河中水之歌》。 但陆渊认为，其中有许多漏洞。 首先，当时洛阳是北魏的辖区，梁武帝根本控制不到。 范阳卢氏是北朝高门，但在南朝声名不显，而且生意人当时社会地位很低。 想来，这不过是后人穿凿附会杜撰出来的传说而已。 莫愁湖沿湖畔筑楼台十余座，水榭楼台点缀湖区，岸边和湖中烟柳依依，景色宜人，远离世俗喧哗，深得文人喜爱。 可惜，此时已经入秋，湖中的荷花已经颓败，不像夏天那样繁盛，见不到接天荷叶的盛景。 远远地便看到胜棋楼旁边的亭子中，有众多才子佳人，或坐或立。 说起来，这莫愁湖实际上是魏国公府的地。 这里曾经是朱元璋与徐达弈棋的地方。 有一次徐达在对弈后站立起身，对皇帝朱元璋说到：“陛下，这局棋已经和了。” 朱元璋求胜心切，不愿和局，徐达躬身行礼说，“请陛下到这边来，细看臣的棋势。” 朱元璋走过去一看， 不觉又惊又喜。原来徐达用的黑子在棋盘上摆成了“万岁”二字。 朱元璋这才明白，自己的棋力实在不如徐达，于是，明太祖将莫愁湖赐予了徐达。而这楼阁也就被命名为胜棋楼。 但徐达十分低调，少有来此，也不想打扰百姓。 便将莫愁湖依然按照往常让百姓游览，只是封闭了胜棋楼。 如今，讴歌楼的佩玉姑娘正在这莫愁湖举办。 陆渊信步在杨柳垂垂的湖边行着，他身边还有一位十五六岁的少年公子，这是沈万三的二子沈旺。 这位沈家次子不像沈万三一样喜欢经商，而是喜欢研究学问，尤好藏书，对于琴棋书画也有涉猎，广交好友，这次也受邀参加诗会，便拉着陆渊一起。 陆渊本来是不想来的，受其邀请这才参加。 “听闻陆大哥文采斐然，这次可要看陆大哥一展身手了！”沈旺兴奋的说道。 “达卿（沈旺表字）啊，你爹叫我贤弟，你叫我大哥，这不是乱了辈分！？”陆渊笑着调侃道。 沈旺愣了一下，又打量了一下陆渊的面貌，说道：“咱们不管我爹，各论各的！” 陆渊呵呵一笑，好小子，希望你爹知道不会打死你。 来到亭台处，外面有人守着，两个递出请帖，便能自由进入。 沈旺挠了挠头：“原来陆大哥有请帖呢，我还以为要我带着进去。” “不过以陆大哥的才学，若是没有陆大哥在，这诗会怕是要失色七分！” “好狂妄！谁竟然敢如此妄言！”一个声音高声道。 在这里的，都是自负风流的文人雅士，哪里能受得了这种贬低！ 陆渊看去，便见三个士子出了亭子。 当先一人不过二旬上下，一袭白袍，头戴竹叶冠，眉宇间颇有些狷狂之意。 左侧的一人，身材高大，眉目疏秀，陆渊似乎有些熟悉。 那人原本正带着不悦，看到陆渊的面容突然脸色一变，面容也古怪起来。 陆渊却是哈哈一笑：“詹兄果然是惜花之人，没想到在这里又遇到了。” 这位便是当初与徐允恭抢秋棠的那位詹公子了。 詹贺闻笑得十分尴尬：“没想到能见到陆兄，真是缘分！” “贺闻，你认识这狂徒？”白衣青年不满地问道。 詹贺闻压低声音道：“子越，此人就是陆淮之。” 顾子越顿时一震。 此时，天下读书人怕是少有不知道陆淮之的了。 至少，在江南地区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识！ 一首《花下酌酒歌》闻名士林，而后面的《诫大绅》、《临江仙》更是将他的声名推到了一个绝高的地步。 但偏偏，陆渊根本不尊儒术，甚至还开办公塾，处处与儒家作对。 这些士子都视他为仇寇，更是想要踩着他上位。 “陆淮之，你虽然有些文采，但如此未免太过狂妄了吧！”顾子越冷着脸说道。 “呵呵，没实力的才叫狂妄，有实力的那只是实诚而已。”陆渊淡淡笑道。 顾子越勃然变色，陆渊这话是根本不将他们放在眼中！ “哼，希望你等下还能如此得意。”顾子越冷哼一声。 “我不是草船，你的贱不要往我这里放。”陆渊淡淡说了一句，便错身而过，往里面走去。 顾子越与两人愣了半天，这才反应过来。 顾子越咆哮一声，差点就要冲过去直接动手，但是被另外两人死死拉住。 徐妙锦看到陆渊进了莫愁湖，那便要跟进去。她想看看这个混蛋，又要怎么沾花惹草！ 但她没有请帖，直接被两个护卫拦在了外面。 徐妙锦那个气啊，她回自己家，竟然被人拦住了。 但偏偏，她此时女扮男装，也不想报出身份来，让陆渊发现，是以根本不能暴露。 正在此时，外面一辆马车停在了湖边，下来一位俏丽的小姐。 那少女眉目如画，俏美的容颜带着温润地笑意，一身翠绿的裙装更衬托出她纤细高挑的身侧。 她身边跟着一个丫鬟，却是一副富家千金的打扮。 “这是怎么了？” 第224章 妙手偶抄 第224章 妙手偶抄 那两个护卫明显是认识这位小姐的，连忙行礼道：“这位公子，没有请帖又想要硬闯，这才被我们拦住。” 那少女如水的眸子在徐妙锦身上打量片刻，便见这位绿袍公子俊颜如画，风度翩翩，气度也不似那些迂腐书生，反而带着潇洒恣意，心中已经有了三分好感。 当下便道：“这位公子乃是我的朋友，你们让开吧。” 两个护卫愣了一下，这才让开道路。 徐妙锦却是抱拳一礼：“多谢小姐解围。” 那少女以扇半掩着俏脸，“之前一别，还不知道公子姓名。” 徐妙锦笑道：“在下徐谨。” “小女名为苏芹。” “呵呵，姑娘好名字。” 两人边聊边往里走，不过片刻距离就已经迅速拉近，不时，那苏芹姑娘还被逗得掩嘴轻笑，一双眼睛看着徐妙锦越来越亮。 陆渊与沈旺两人待在角落，因为陆渊的关系，此时在场的士子看两人的眼神都有些奇怪。 有敌视，有不屑，唯独没有善意。 陆渊也不在意，早在来之前，他就想到会是这种场面了。 这莫愁湖诗会由佩玉举办，但这两年来却是规模越来越大，不但那些自命风流的学生士子会参加，还有京城里一些爱好文学的小姐千金，便是一些年轻的朝廷官员也是有的。 是以，很快这处便聚集了上百人，加上家丁仆从，人数有三四百人，三三两两的谈笑风声，或是聊些个风花雪月的事儿。 这时，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佩玉姑娘来了！” 陆渊往那处看去，便看到一位白衣女子翩跹而来。 那女子容颜俏美，眉如远山，莹白如玉额头贴着红色的羽状花钿，一方白纱遮住她半张脸，但却是更凸显出那蕴水双眸。 花钿乃是唐朝之时最盛行的装扮，但到了宋代，随着崇尚淡雅之美风气的兴起，浓艳风格的花钿逐渐失宠。 明朝时，女子已经少有作这种装扮了。 但偏偏这位佩玉姑娘，画着浓艳的花钿，却是更凸显其气质清冷。 裙裾轻摆之间，恍若月宫仙子下凡而来。 佩玉身旁，还有一位玄袍男子，那人双眼狭长，左眼处有淡淡刀痕，站在那里便如同隐隐出鞘的刀一般凌厉，让人难以忽视。 众人见此，纷纷小声议论起来。 “这位是谁？” “没听说佩玉姑娘心有所属啊！” “瞧这人也不像是个读书人，该是护卫之类的吧！” “对对，佩玉姑娘熟读经史，怎么可能会看上这种武夫！” 冯诚跟在佩玉身边，听到这些低声议论，眉头直跳，这些个混蛋，谁说老子就不会做诗！ 只是在佳人面前，他也不好发作，还要装作儒雅的样子。 此时，佩玉微微朝他行了一礼，说道：“冯公子请吧，奴家还另有事情，希望今日能看到公子佳作。” 冯诚露出笑容：“姑娘请便。” 佩玉先是朝着四周团团一揖，落落大方的道：“金井梧桐秋叶黄，珠帘不卷夜来霜。又是一年莫愁湖诗会，小女子还要感谢诸位赏光。” “此次诗会旨在以文会友，小女子虽然才疏学浅，但冒昧作为裁判，有何不妥之处，也请不吝赐教。” “那么，便先以‘秋’为题，诗词不限。” “小女子便先来一首，抛砖引玉。” “泊船弄色有风波，蝉语秋深误晓光。不数复游千万态，林蛮空翠岚亦深。” 话音刚落，便是响起了一片叫好喝彩声。 但在陆渊看来，虽然还算能看，但也不过尔尔，只能说这些学院水平太低，就像是青铜局里面出了个白银。 冯诚便道：“在下听闻陆淮之文采斐然，不如率先抛砖引玉，如何？” 冯诚话音刚落，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陆渊这个角落。 便是佩玉那双剪水双眸也看了过来。 陆渊沉吟片刻，便是开口：“彤霞久绝飞琼字，人在谁边。人在谁边，今夜玉清眠不眠。” 他的声音带着淡淡的清冷，真如秋风扫过，树叶凋零。但却是极为契合这首词的主题。 只是这句才出口，场上便是一静。 开头一句“彤霞久绝飞琼字”，便点出仙家的味道。 道家传说，仙人居住的地方有彤霞环绕，于是彤霞便作了仙家天府的代称。 飞琼是一位名叫许飞琼的仙女，住在瑶台，作西王母的侍女。她在某个人神相通的梦境中不小心向凡间泄漏了自己的名字，为此而懊恼不已。 整句话的意思就是在说：很久很久没有收到仙女许飞琼从仙家天府寄来的书信了。既无书信可通，不知道仙女现在正在哪里呢？她为什么还不寄信给我呢？她到底心里在想着什么呢？ 陆渊继续低吟道：“香销被冷残灯灭，静数秋天。静数秋天，又误心期到下弦。” 众人一个恍惚，似乎看到一个人静坐枯室，数着秋天，等待着心上人的来信，就在这一天天的苦捱当中，不知不觉地晃过了多少时光。 徐妙锦身子一晃，差点没有站稳。 这首词简直就是她这些日子来的写照，多少个日子，香销被冷残灯灭，辗转反侧。 这个，这个混蛋，明明知道人家的心思，却是一点消息都没有。 一瞬间，徐妙锦双眸泛起晶莹，她努力抿着嘴唇，不让自己的眼泪落下。 心中在气愤的同时，又有些高兴，他是知道自己心思的，否则又怎么会如此真切的创作出这首词来呢。 陆渊这首词一出，在场的十多位千金小姐，倒是有五六位都是眼眶泛红，显然是被点中了心事。 剩下的人倒是用亮闪闪的目光盯着他，如此俊逸不凡，文采斐然的公子，在场的又有哪位能比的！ 而那些书生虽然有点也是略有感伤，但毕竟男子不如女子那般感性，反应倒是没有那么大。 只是他们看到陆渊一来就是大招，他们准备好的诗词根本不能比，原来还想踩着陆渊上位，见此有些精神不震。 陆渊目光扫过众人，落在了冯诚身上：“冯指挥，以为这首词如何啊？” 第225章 预言派诗人 第225章 预言派诗人 冯诚脸上闪过一丝窘迫的红色，但脸有些黑，倒是看不出来。 冯诚只能干巴巴地道：“这首词上片写仙境，下片写人间。天上人间，凡人仙女，音书隔绝，不错，不错。” “那冯指挥，可已经创作出佳作了，也让我等欣赏一番。”陆渊步步紧逼。 冯诚早想到第一题是秋日，早早做了准备，倒也不是买来的。 冯诚与那些只知道舞枪弄棒的勋贵子弟不同，他是读过书的，还自以为文采风流，平时也喜欢吟诗作对。 他微微沉吟，便念了一首七言绝句，可惜这诗或许在那些大头兵之中能获得一片喝彩，但在这些钻研诗词的士子之中那实在就不够看了。 只有寥寥几个喝彩，便是在没有声息了。 便是冯诚的厚脸皮都有些臊得慌，但他还是忍住了，只为了看等下陆渊从天堂落入地狱！ 接着又有数人出来做诗，虽然还算可以一观，但也没有什么亮点。 但七八个人出来后，反而有些冷场了，或许是因为知道自己的诗比起陆渊的差太多，不想出来丢脸。 “高旻兄，你不是有一首佳作么，不如拿出来吧。”突然人群里有人说道。 片刻之后，一个灰袍的书生走了出来，先是对着配玉行了一礼。 “在下乃是高丽世子王高旻，正有一首拙作，请诸位一观。” 陆渊的目光投向这位高丽世子，便见此人面白细眼，虽然说得恭敬，却是有一种高傲的味道。 佩玉面色如常，并没有王高旻想象中的那种惶恐讨好：“世子请吧。” “金湖梧桐秋叶黄，茅草不卷夜来霜。熏笼玉枕无颜色，卧听南宫清漏长。”王高旻轻吟道。 “好！” 立即有人叫了一句，但随即就被旁边人拉了一下，又低声耳语几句。 众人看向王高旻的目光就有些奇怪了。 无他，王高旻这首诗完全是抄袭唐诗来的，只是修改了几个字。虽然不是名传千古的大作，但这些人都是喜欢研究诗词的，怎么会没人认得。 下面的议论声越来越大，大明人可没有崇洋媚外的思想，反而认为天朝上国地大物博，其他的都是蛮夷番邦，自己天生就高他们一等。 特别这个高丽，世代都是天朝藩属国，年年向国朝上贡，这样的蛮夷小国的王子又有什么了不起的。 特别在场的都是高傲的读书人，自然没有人给他面子。 便是与王高旻一同前来的国子监生也是面露不愉。 王高旻也没办法装下去了，冷哼一声愤然拂袖而去，在他背后响起一片嘘声。 陆渊有些无语了，看来抄袭本就是这些棒子的传统艺能啊！ 但貌似自己也没法鄙视他........ 之后，又是几个才子上前吟诗，但都是平平，却也有些人喝彩。 还有一位小姐作了一首诗，顿时让那些士子纷纷叫好，也不知道说的是人，还是诗词。 佩玉见没人再出列，便稍微点评几句，而后道：“既然诸位先生都展现的诗才，那便开始第二题。” “如今，国朝驱逐倭寇，东征扶桑，诸位不如便以战争为题，赋诗一首吧。” 下面有人低声议论起来，这个题目完全出乎了他们的意料，他们哪里会现场作诗，那都是之前做好准备的，哪里知道佩玉避开‘菊花’‘秋雨’等当季题材，选了战争题材。 这些诸多人都有些麻了。 冯诚却是十分欣喜，在场的谁有带过兵，打过战的，这题他稳了！ 他当即上前，“在下已经诗成。” 看到众人诧异的目光，冯诚得意地道：“两关虎踞通沧海。双塔飞龙上碧霄。” “四面角声连营起，一枪横扫四方兵！” 冯诚一首做罢，得意地看向四周。 “好！” “不错！” “冯公子此诗浑然一体，慷慨激昂，真是好诗！” 陆渊有些诧异，这诗好像还真是这家伙所做，但前后却是有些不通顺，有些虎头蛇尾的味道。 陆渊却是不知道，冯诚完全是灵机一动，将其中所做的对联和灵机一闪的诗词结合在一起，组成了这首诗来。 此时，冯诚得意地看向他：“陆公子，你可已经想好了？” 陆渊呵呵一笑，你完全不明白自己即将面对的是什么！ “长白山前号黑风，桔槔火照甘泉红。” “五千貂锦血边草，单于夜帐移鱼海。” “华林酒艳长庚醉，沉香春浓海棠睡。” “石见门如万里遥，那知平安城头事。” 陆渊话音落下，下面开始低声议论起来。 “这首诗虽然雄浑，但比起冯公子的诗还差了一些啊。” “胡说，冯公子的诗前后不通，还是陆淮之的诗更加大气！” “你们说，最后一句是什么意思啊，我怎么听不懂。” 陆渊听得暗笑，这首诗是魔改自明朝大才子的《青海引》。 但被他魔改了一番，自然少了一些味道，但在陆渊看来还是比冯诚强得多的。 一定是这些人打压贬低我！ 但你们哪里知道预言派诗人的威力！ 陆渊也不想与他们争辩，等到一两年后，才是你们震惊的时候！ 佩玉点评了一番，那些才子正跃跃欲试，想要将陆渊踩在脚下。 突然，外面一阵骚动。 一群佩刀锦衣卫冲了进来，顿时场上的士子也慌了起来。谁不慌呢，这些杀星手上的冤魂还少么！ 只有冯诚看到这一幕却是一喜，我且看你陆淮之如何从得意到绝望！ 佩玉脸色苍白，但她作为组织者上前问道：“不知道诸位官爷来此所为何事啊？” 当先一位穿着青织金妆花飞鱼袍的锦衣千户高声道：“锦衣卫办事，闲杂人等退避，我所来只是为捉拿朝廷奸逆！” 冯诚面色更是欣喜。 佩玉露出错愕神色：“这里都是生员才子，哪里会有朝廷奸逆。” 锦衣千户直接分开她：“给我拿人！” 顿时，十多位锦衣卫就冲了过去。 冯诚正准备看好戏，哪里想到这些锦衣卫竟然冲自己而来！ 两人的铁链朝着他当头套来，冯诚连忙闪避。 但他避开一招，却是避不过后面的杀招。 第226章 月下 第226章 月下 晚风徐徐，烛火映照着波光嶙峋的江水。 陆渊坐在江边静静看着夜色阑珊。 徐妙锦坐在他旁边，伸出嫩红的小舌头舔舐着冰淇淋，她不太喜欢炸鸡，但喜欢冰淇淋和冰沙。 “彤霞久绝飞琼字，人在谁边。人在谁边，今夜玉清眠不眠。” “香销被冷残灯灭，静数秋天。静数秋天，又误心期到下弦。” 徐妙锦突然轻轻低吟着，转过头来，用双眸盯着他，黑夜中那双眼眸中如同蕴藏着无数星辰。 “这真是你想着我的时候写的么？” “不是。” 陆渊立即感受到腰间的痛楚，连忙告饶起来，徐妙锦这才放过他。 陆渊叹了口气道：“你也已经知道了，我与公主有婚约在身，你还愿意么？” 徐妙锦道：“我不愿意又有什么办法，谁让你这个混蛋轻薄了我.......” 她痴痴地注视着面前的男子，用梦幻似的声音道：“这段时间我一直会回想起在河南的那段日子，若是一直能那样就好了........” 陆渊注视着她，少女的娇柔的脸上红晕满颊，星眸之中深情款款，又有谁能不动心。 他直接握上了徐妙锦的柔荑：“妙锦，再给我一些时间，我一定风风光光地迎娶你进门，届时凤冠霞帔，十里红妆！” 徐妙锦只是想到那一幕，脸更是羞红一片，但很快又摇摇头：“你已经是准驸马了，陛下又怎么会答应这种事情，福清公主又将至于何地？” 陆渊握紧她的手，柔声道：“相信我会有办法的，只要立下一个大功劳，一个皇帝也无法忽视的大功，自然能让陛下答应。” 若是换做其他人这么说，徐妙锦只会以为他是狂妄自大，但陆渊此时说出，她却是下意识认为，这很有可能成为现实。 这就是她一生认定的男子，她轻轻地将脑袋靠着他肩膀上。 天空湛湛，一轮亮如银盘的明月，繁星全都隐没不见。 月光下，两个身影靠在一起。 ....... 冯诚因为一首诗，触犯龙颜，而被赐死的消息很快在京城中流传开来。 甚至传得有鼻子有眼，还说，临死前冯诚大叫道：“朱元璋，我父亲的牌位在功臣庙位列第八！我叔叔是开国六公爵之一！如今只为一诗，你竟用铁尖鞋将我活活踢死，你良心上过得去吗？” 但第二天，报纸上就刊登出冯诚十八条罪证，一条条罪证清晰明白，百姓无不拍手称快，流言不攻自破！ 而随之刊登的是明军在扶桑大捷，攻占石见国，这件事情成为百姓的热议，冯诚的事情很快被大家忽视。 朱皇帝杀一两个贪官不是很正常么？ 栖霞山绵延的山道上，陆渊与徐妙锦并肩而行。 徐妙锦在听说陆渊之前陪着素锦等人游览了栖霞山之后，一定要陆渊带着她游玩，虽然她在金陵长大，早不知道来过多少次了。 小丫头说要来看日出，天色还没亮就坐车赶了过来，山道上看不到一个人影。 或许是旁边见不到人，沈五等人让陆渊安排到了后面，远远地缀着。 此时，山间静谧一片。小丫头竟然主动握住他的手，但也仅止于此了。 漫步在厚厚的落叶上，两人的步伐不紧不慢。 “陆大哥，那边有一处庙，我们过去看看吧！”徐妙锦突然道。 天光未亮，山间薄雾氤氲，破败的庙宇颇有几分阴森之气。 陆渊一看，不由乐了，竟然又是那处山君庙，真不知道这些小姑娘为何会对破败的庙宇感兴趣。 “那里啊，是处山君庙，早已经破落了，没甚好看的，我们还是早点登顶看日出才是。”陆渊道。 “这些人在做什么，这么早的，搬那么多东西........”徐妙锦说到一半，便是停住了。 林子间，转出十多人，或挑或抬着一箱箱东西，察觉到了有人，一双双阴冷的目光投了过来。 没有人会认为这些只是普通的村夫，不论是这些人魁梧的身材，还是眼神之中毫不掩饰的杀意，都说明这些人十分可疑。 “苏赫巴鲁！抓住他们！” 那群人将东西一放，抽出刀来就冲了过来。 “鞑子！”陆渊顿时大吃一惊，这里竟然是北元的一处据点！ 徐妙锦错愕片刻，便是拉起陆渊往后逃去。 只是因为浓雾的缘故，双方距离并不远，很快，这些如狼似虎般的大汉便是扑了过来。 一柄长刀带着破风声直劈陆渊后心，但徐妙锦却是如同背后生了眼睛，瞬间推开陆渊，错身避开这一刀，返身便冲向对方，手中不知道何时出现一把短匕，直刺对方咽喉。 那大汉大惊失色，想要躲避抵挡已经是来不及，但幸好旁边有同伴在，一把长刀将徐妙锦的攻击偏转，短匕刺入那大汉的肩头，鲜血飙射，但徐妙锦早已经错身躲开。 徐妙锦的身法不同于战阵冲杀的迅猛，而是更加细碎小巧，但速度却是比这些鞑子快上两分，是以，对方即便数人围攻徐妙锦，数柄长刀大开大合，但总是差上分毫，无法伤到徐妙锦，反而被她借着空隙，连中三招。 徐妙锦借着身法，虽然无法解决对方，但只要等到后面的沈五等人赶来，自然就安全了。 另外一边，四个大汉拼命追着陆渊。 陆渊却是借着大树，施展秦王绕柱的绝技，看起来十分惊险。 “哆！” 陆渊低头避开一记横斩，长刀砍在树干上，木屑乱飞。 他矮身前冲，但一条大汉却是已经站在了前方，眼带凶光直勾勾地盯着他。 鞑子露出残忍的笑容，大刀举起，便要一刀将他枭首！ 便在这危机之时，便听一声沉闷的声响，鞑子的脸上绽开大片火花！ 只听一声惨叫，那鞑子连忙用手去捂住脸。 陆渊手中，一把精美的短管燧发枪黄铜的枪口冒出一缕青烟。 自从上次遭遇白莲教的妖女，陆渊便让陶成道制造了一把短管燧发枪，藏在身上用作防身。 第227章 石灰 第227章 石灰 可惜，陆渊还来不及骚包地说一句‘大人时代变了’，就看到前面的家伙虽然眼不能视物，却是胡乱挥刀乱砍着，而后面的鞑子也是拔出刀，追了上来。 但他没有想到，陆渊竟然反身迎了上来，这鞑子大吃一惊，他害怕陆渊手中的那东西，下意识就闪身躲避，陆渊的短管燧发枪射出一枪，根本来不及填充弹药，此时如同废铁。 陆渊直接从他身边跑过，鞑子不由大怒，怪叫一声，就追了上来。 陆渊回身，一捧石灰猛然甩出，当头罩了他满脸。 那鞑子惨叫一声，连刀都不拿了，眼睛疼得满地打滚。 剩下两人原本正拦截在陆渊的去路上，看到自己兄弟一下被废了两人，顿时大怒，提刀冲来。 陆渊已经听到了沈五的声音，知道援军不远，心中稍定，但脚下一个倏忽，被藏在落叶下的树根一绊，身子顿时向前栽倒。 两个鞑子嘿嘿冷笑，大步追来。 眼见两人追来，陆渊已经来不及爬起，瞬间一捧石灰抛出，但两人都有了防备，以手挡住眼睛，这次突袭只能让鞑子的动作慢了一分。 陆渊虽然趁机爬起，但两人已经追到了身后，提刀直接就砍。 陆渊听到后面锐利的破风声，心中大骇，但只能尽力往左边躲去，至于结果如何只能听天由命了！ 但他想象中的痛楚却是并没有感受到，反而听到两声惨叫。 便看到，一个鞑子咽喉处插着短匕，口中发出荷荷声响，已经是活不成了。 另外一个鞑子手腕被两枚三棱飞标射中，长刀脱手，暂时已经无法威胁到陆渊了。 趁着这时间，沈五带着十名锦衣卫冲了上来，团团护住陆渊。 沈五速度极快，那鞑子还来不及捡起刀，手中寒光一闪，那大好头颅已经冲天而起。 两个锦衣卫上前，将那两个重伤的鞑子全部斩杀，干脆利落。 此时，突然听到远处传来一声娇呼。 陆渊转头看去，便看到徐妙锦的肩头刺入一柄长刀，鲜血飙射而出。 原来，刚才那三棱飞标是沈五所发，而那把短匕却是徐妙锦眼见陆渊身处险地，抽空投掷而出的。 但她身上也只有这把武器，没了武器，光凭借身法，也是迅速落入下风。 这才被鞑子趁机重伤。 陆渊大惊失色，随即又是怒火中烧：“你们不用管我，给我杀光这些鞑子！” 沈五扫视一圈，见却是没有躲在暗处的敌人，但还是道：“留下两人保护公子，其他人随我杀！” 七八个锦衣卫鬼魅般扑了上去，锦衣卫本都是从明军之中挑选出的精锐之士，这些人更是锦衣卫之中的精英，身手哪里是这些鞑子可比。 登时如同虎入羊群，只见刀光剑影，便是血肉横飞。 陆渊赶到徐妙锦身边，直接抓住她的手：“妙锦，我这就给你医治！” 陆渊扶着她坐下，急急地掏出金疮药、纱布、酒精还有抗生素。 “你忍一下，我这就给你处理伤口！”陆渊说着便要直接动手。 徐妙锦连忙伸手阻拦。 “怎么了，若是不处理，伤势扩大就麻烦了！”陆渊急切道。 徐妙锦有些苍白的脸上，升起一点绯红，低低地道：“就，就在这里啊？” “啊？”陆渊一愣，这才想到徐妙锦伤的是肩头，那必然是要解开衣襟才能疗伤的。 陆渊连忙扶着她走远一些，在一棵大树下坐了，又让两个锦衣卫退开。 这才动手，解开徐妙锦的衣襟，露出大片晶莹如雪般的肌肤，同时，也隐隐露出一点春色，但陆渊注意到徐妙锦左肩那血肉模糊的伤口正汩汩流出鲜血，顿时那一点旖旎的心思便是烟消云散。 陆渊吸了口气，开始细心地清理伤口处的杂物，又开始消毒、抹药。 幸好，徐妙锦的伤口看过去可怕，但不算太深，以陆渊粗浅的医术，也看不出伤没伤到骨头。 陆渊虽然只是会一些粗浅的医疗包扎，但包扎过后，一会也止住了血。 “应该没事了，但回去，还是要请大夫重新整治一番的。”陆渊说道。 陆渊说着，突然感觉有些不对，一抬头，却是看到徐妙锦脸上绯红，俏脸上却是有两行清泪缓缓落下。 “怎的了，是太疼了么，都怪我不小心........”陆渊连忙安慰道。 陆渊话音未落，突然便感觉到徐妙锦一把扑到了自己怀中，陆渊微微一愣之间，一张如花般的俏脸已经靠了过来，柔嫩冰凉的唇瓣印在他的唇上。 香香软软的，就像是散发着淡淡清香的茉莉花。 感受着怀中佳人的娇躯，陆渊也不由沉醉其中。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突然被一把推开来。 便看到徐妙锦娇美动人的脸蛋如同红布，一双明媚的眼睛却像是蒙上了一层雾气，几缕青丝被汗水沾湿贴在额头上，却是更显诱人。 “他，他们还等着你呢！”徐妙锦声若蚊呐的说道。 陆渊转头一看，果然看到沈五站在远处，还装作一副左右四顾的模样。 “伤口已经止血了，还疼么？”陆渊没有立即过去，而是向徐妙锦柔声问道。 徐妙锦摇摇头，又立即将头垂下，少女做出这种大胆的动作便已经是胆大妄为了，如今还被人看到了，她简直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才好。 陆渊为她撩开额头的发丝，“你暂且等等，我马上回来。” 徐妙锦轻轻点点头。 陆渊起身，来到沈五身边，神色已经变得冰冷：“怎么了，人都杀了？” 沈五道：“没有，留下三个活口！” 陆渊冷声道：“我只想看到他们的尸体！” “或者，我自己动手！”陆渊内心杀意沸腾，这些家伙竟然敢伤到徐妙锦，万不能轻饶！ “等等，公子！”看着陆渊就要往那边走去，沈五连忙喊道。 “怎么，你要拦我？”陆渊转过头，眼中闪过一抹寒光。 沈五心中倏然一惊，连忙道：“公子稍待，这些鞑子必然要死的！” “但现在他们还有价值！” “我们刚才检查过了，他们搬运的都是硝石、硫磺，他们定然也参与了北元的计划！” “若是能从他们口中得到情报，定然大有助益。” 第228章 出征 第228章 出征 “此次结果如何，胜了么？”朱标急切问道。 “自然赢了的！”陆渊笑道。 “洪武二十年，陛下命宋国公冯胜为征虏大将军，颍国公傅友德、永昌侯蓝玉为左右副将军，南雄侯赵庸、定远侯王弼为左参将，东川侯胡海、武定侯郭英为右参将，前军都督商焉参赞军事，率师20万人北征故元太尉纳哈出。” “二月初三日，冯胜率兵抵达通州，侦知纳哈出分兵屯守庆州，遂遣蓝玉率轻骑乘天大雪出兵，杀其平章果来，擒其子不兰奚，获人马而还。” “三月初一日，冯胜等率师出松亭关，筑大宁、宽河、会州、富峪4城，驻兵大宁。” “五月二十一日，冯胜留兵5万人驻守大宁，率大军直捣金山。六月十九日，进至辽河之东，获其屯兵，战马，进驻金山之西。” “冯胜力劝纳哈出投降。纳哈出心怀二志，犹豫不决，先后多次派使臣赴明军驻地，以献降为名，观明军虚实。” “在明军大军压境，步步进逼的情况下，纳哈出被迫投降。明得其军民20余万人，羊、马、驴、驼、辎重无数。” “好，当真是痛快！”朱标大喜。 “那不如就按此计行事，立即派大军出发！” “呵呵，如今大明已经今非昔比了，咱岂能这样就满足了！”朱元璋沉声说道。 朱标略一思索便是拍手笑道：“如今大明有了神威大炮，有了洪武船，又组建了神机营，鞑子亦不足为惧！” “不只如此，大明另可借机要求高丽与建奴出兵，以攻纳哈出侧翼！”陆渊说道。 “如今，高丽世子与大臣还被押在大牢之中，高丽王会出兵么？”朱标道。 “呵呵，标儿，他出兵或是不出，咱都稳操胜券！”朱元璋浑浊的眼中闪过狡黠的光芒。 “若是他出兵，正可以派其为先锋，不但能让其与北元反目，还能削弱其力量。” “若是其不出兵，那正好可以借机征讨！” “咱之前可是听你说过，那建奴入关，彻底取代大明，统治中原数百年！” 陆渊微微颔首，沉声道：“建奴入关之后，所做之恶行比起蒙元更甚千百倍！” “男人被迫要剃发，留下了金钱鼠尾！留发不留头！” “建奴采取屠城政策来强行推行“剃发易服”政策，于是乎一场场惨无人道大屠杀在中华大地上轮番上演！” “扬州十日！嘉定三屠！江阴八十一日！四川大屠杀！” “建奴为了报复明朝将领率领扬州百姓抵挡建奴大军，再攻破扬州城之后，进行血腥屠杀，十日不封刀！” “史载，诸妇女长索系颈，累累如贯珠，一步一跌，遍身泥土;满地皆婴儿，或衬马蹄，或藉人足，肝脑涂地，泣声盈野。” “道路积尸既经积雨暴涨，而青皮如蒙鼓，血肉内溃。秽臭逼人，复经日炙，其气愈甚。前后左右，处处焚灼。室中氤氲，结成如雾，腥闻百里！” “建奴整整屠杀十日，死于刀下的百姓达到了八十万之数！” “而这仅仅是建奴累累罪行的一部分！在明朝灭亡，至建奴皇帝登基，全国人口足足少了2000万！” 陆渊的声音悲壮激昂，他虽然未亲眼所见。 但只从书本上所写的文字，便足以想象这是何等罄竹难书的罪行！ 那将是华夏大地的灾难！ “混账！”朱元璋眼中，杀意凌厉，已经完全不加掩饰！ “咱定要叫建奴亡族灭种！” 朱标也是出离地愤怒了：“父皇，儿臣想要随大军北伐！” 他们没想到小小的建奴，竟然比北元更加的暴虐残忍！这样的蛮夷不能留！ 朱元璋思索片刻说道：“不行，你必须留下主持后方........” 朝廷这次的行动出奇的快，第二日，便已经决定。 朱元璋命魏国公徐达为征虏大将军，宋国公冯胜、颍国公傅友德、永昌侯蓝玉为副将军，南雄侯赵庸、定远侯王弼为左参将，东川侯胡海、武定侯郭英为右参将，前军都督商焉参赞军事，率师30万人北征。 朱权封为宁王，随军出征。 同时，一艘蒸汽船从海路北上，另有一队使者快马赶往太原。 ....... 曦月楼一处别院。 朱允炆坐在椅子上，浑身筋肉绷紧，细密的汗水顺着额角流下。 他的衣袍下摆半撩开，面前蹲着一个衣裳凌乱的美人儿，正是曦月楼的花魁婉儿。 婉儿琼鼻翕动，细舌吞吐，但她露出的洁白肌肤上却是有一道道青紫之色。 突然，朱允炆浑身剧烈的颤抖着，原先绷紧了的身子，像是被戳破的气球一般软了下来，瘫坐在椅子上。 朱允炆自从一次按捺不住好奇心，进了这曦月楼之后，便如同食髓知味一般，隔三差五地就要来上一次。 婉儿幽怨地撇了他一眼，但朱允炆是魂不守舍，根本没有看到。 “奴婢为公子清理一番。” 婉儿知道，这位公子身份背景都大的吓人，是以即便遭受苛责毒打，依然细心服侍。 只是，每次接待完这位公子，不免要修养上几日才能好。 这日，这位公子的火气更是旺盛！ 婉儿细心清理完毕，用那勾人的粉嫩舌头轻轻舔舐着樱唇，“公子，可是有心事？” 朱允炆眉头一皱，一个巴掌便是抽在了婉儿的俏脸上。 “贱婢，我的事少打听！” 朱允炆站起身来，丢下一叠厚厚的宝钞，径直出了门去。 他出了曦月楼，摇摇晃晃地走在街头，只感觉筋酥腿软，做什么都提不起兴趣。 走过一条小巷，突地看到前面轿子上下来一个人。 虽然是一身葛布袍子，但朱允炆依然认出了，这是他的五叔朱橚。 朱橚径直进了那酒楼，朱允炆想了想，便也跟了进去。 他看到朱橚上了二楼，来到一处雅间敲了敲门，片刻，门被打开，里面的人竟然是宋国公冯胜！ 朱允炆的瞳孔陡然一缩！ 第229章 位置 第229章 位置 朱允炆退后两步，他已经完全清醒了。 一颗心砰砰直跳。 周王朱橚竟然暗中勾连军机大臣！这可是皇爷爷严令禁止的事情！ 若是将此事报与皇爷爷，那就能重新获得皇爷爷的青睐！ 朱允炆匆匆让仆从准备了马车，赶往金陵。 朱允炆着急忙慌地赶到了御书房，外面的太监正想要通报，朱允炆哪里能等，直接就冲了进去。 “皇爷爷！” “皇孙！皇孙！陛下在处理政务！”老太监追在后面，脸上的褶皱都在颤抖。 伏案书写的朱元璋没有抬头，只是摆了摆手，让太监退下。 见太监退了出去，朱允炆又是急急道：“皇爷爷，我有要事要禀报！” 朱元璋没有理会他，继续处理着手上的奏折。 直到在奏折后面写下批阅和意见，这才放下笔。 “说吧，你擅自回京，所为何事？”朱元璋的声音不咸不淡。 朱允炆语气一滞，原本的话都像是卡在嗓子眼中，他整个人也变得畏缩起来。 “皇，皇爷爷，我，我看到四叔在酒楼与宋国公密会，这，这才来通知皇爷爷。” 朱元璋眉头一皱：“你是侄，而他是叔，自古长幼有序，岂有侄告叔之理！” “此事，朕已经知道了，你退下吧！” 朱允炆张了张嘴，但看到皇帝那不带一丝感情的脸庞，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便在此时，外面传来一个声音。 “皇爷爷！” 朱允熥走了进来，看到朱允炆竟然在这里，有些诧异。 “二哥，你怎么也在这里？” “允熥回来了，你这孩子都黑了，也瘦了！”朱元璋满脸笑容的走到了朱允熥面前，大手拍着他的肩膀。 “皇爷爷，我给你买了油酥烧饼，里面夹了酱菜！”朱允熥连忙从怀中拿出一个荷叶包，一边打开，将油酥烧饼递给朱元璋。 朱元璋那是笑得满脸都是褶子。 “二哥，你要吃么？”朱允熥又递了一个过来。 朱允炆张了张嘴，看着面前的爷孙两，他只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外人！ 他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失魂落魄地走出了御书房。 明明，明明这些都该属于他的！ 不论是皇爷爷的爱，还是太孙之位！ 朱允熥凭什么，能得到这些！ 东宫太子妃宫殿内，吕氏端坐在绣花架后，她面前一面《富贵团圆鱼》已经绣了一半。 “允炆孩儿回来了！”吕氏听到声音抬起头，顿时换上一张欣喜的笑容。 吕氏正要起身相迎，突然看到朱允炆脸色有异。 “孩子，究竟是怎么了，莫不是朱允熥又捣乱，让其他人排挤你了！” 朱允炆脸色木然，脸颊上还带着泪痕，他缓缓摇摇头。 “输了，一切都完了！” “我永远不可能成为皇太孙！” “皇爷爷眼中，根本没有我！” 吕氏根本没见过朱允炆这个模样，着急忙慌地抢前一步，按住朱允炆的肩膀。 “好孩子，你与娘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了！” 朱允炆只是不说话。 吕氏紧紧将他抱住。 好半响，朱允炆才慢慢地将事情说了。 吕氏的身躯不住的颤抖着，幽怨的眼睛里，已经积蓄了晶莹的泪水。 她咬着牙齿，“好一个爷孙呢！我是想明白了，这是根本没把我们娘两当做一家人！” 吕氏的牙齿咯咯作响，突然，她眸中闪烁阴冷的怨毒，“好孩子，你放心，娘一定，一定会将你扶上那个位置！” “只有你，才有资格坐那个位置！” “真，真的么！母亲！” ....... 盖女真三种，居海西，等处者为海西女真，居建州、毛怜等处者为建州女真，各卫所外，又有地面、 有站、有寨，建官赐敦， 如三卫之制，其极东为野人女直，野人女直去中原远甚。 大明进攻东北之时，元代辽阳行省所封的三个女真万户分别在分别在胡里改部酋长阿哈出、斡朵里部酋长猛哥帖木儿带领下，归附明朝，明朝设置了三个羁縻性的地方军事行政机构——建州三卫。 让这些部族首领当机构长官，名义上成为明代的边疆内藩，于是，这批人被称为“建州女真”。 而海西女真，分布于海西的黑龙江流域，是以被称为海西女真。这批女真人以四大大部族为首：叶赫、哈达、乌拉、辉发。也叫扈伦四部。 而野人女真又称东海女真。他们分布在黑龙江以北和乌苏里江以东，距离大明极远。 野人女真的结构极其松散，诸多小部落分散各处，也没有统一的头领。并未形成像建州、海西女真那样的联盟集团。 开原城地处辽河中游左岸，有辽东马市、女真马市和鞑靼马市等三马市，是明与女真、蒙古贸易之所。 建州女真的建州卫治所，便也设立在开原城。 “大家都说说吧，该怎么办？” 斡朵里部酋长猛哥帖木儿率先开口。 “这次明庭大举用兵，可不是之前的小打小闹！”胡里改部酋长阿哈出也说道。 两位建州女真的大酋长坐在首位，下面的是海西女真叶赫、哈达、乌拉、辉发四部首领，以及建州诸多小部落的首领。 “但我们真要帮助大明？我们与大元虽然不是同宗同源，但关系总是要更亲近一些的！”叶赫部落首领，席尔克明噶图说道。 “混账！”猛哥帖木儿大怒，“我们乃是大金后裔，怎能屈服于这些北元鞑虏！” “你们忘记了这些鞑虏是如何灭亡大金，忘记了他们加在我们身上的屈辱了吗！” 席尔克明噶图撇了他一眼不说话了。 说得好像你祖上是金朝贵族一样！ 猛哥帖木儿的父亲挥厚,是元代斡朵里军民万户府万户长,猛哥帖木儿是继承父亲的官职，这才能够成为斡朵里部酋长。 “我们的先祖虽然被蒙元打败，但我们现在最重要的是保证族人能够活着！”辉发部首领纳领噶耐宽说道。 “蒙元虽然被赶到漠北，但元主依然强大，他如今已经成功控制两个部族。” “如今不是已经重新入关！” “我相信，他重新入主中原的日子已经不远！” “我们跟随着元主的脚步，才能获得更多的利益！” 第230章 各怀心思 第230章 各怀心思 猛哥帖木儿突然站起：“我支持出兵帮助大明，朱元璋是一代雄主，大明的国力更要胜过北元！” “你们谁赞成，谁反对！” 阿哈出与猛哥帖木儿乃是儿女亲家，两人之前已经通过气，自然是支持他的。 “我支持！” 建州女真两大头领都开口了，那些小部落纷纷支持。 而扈伦四部的部落首领对视一眼，叶赫、哈达、乌拉三部首领率先表示支持，只剩下辉发部首领纳领噶耐宽独木难支，只能也表示支持。 “很好，那随我出城迎接大明使者！”猛哥帖木儿大手一挥，说道。 扈伦四部与那些小部落都十分惊异，但还是随着两位首领来到了城外。 或许是他们选的时机好，等不多时，便是看到烟尘滚滚，十数骑飞驰而来。 猛哥帖木儿目力极好，很远就看到了领头的是燕王的家将朱能。 朱能远远地一抬手，勒住了马缰。 猛哥帖木儿连忙脱帽，先跪左膝，后跪右膝，马蹄袖一弹，双手着地，以女真叩首礼连叩三下头。 有他带头，后面立即跪下一片，对着朱能叩首。 朱能是知道女真人的礼仪的，也不阻止，等他们行过礼，这才上前亲自扶起猛哥帖木儿与阿哈出。 “竟然能得诸位头领亲自出城相迎，真是我的荣幸！”朱能哈哈大笑。 猛哥帖木儿连忙道：“诸位一听将军前来，都是想要一睹将军的英姿！” “将军，我们已经设下酒宴，为将军接风洗尘！” “好，你们有心了！” 燕王与建州的胡里改部与斡朵里部关系还是很好的，甚至还纳了阿哈出的女儿为妃，虽然说是出于政治目的，想要更好掌控东北，但至少有这层关系在，双方表面的关系还是十分融洽的。 一行人来到猛哥帖木儿的府邸，分宾主落座。 几个奴才走了进来，手中捧着木盘，里面是一大块福肉，旁边有一把小刀。 猛哥帖木儿亲自从奴才手中接过木盘，双手捧到朱能面前恭敬道：“还请将军用福肉！” 朱能看着那一大块清水煮肉，只觉头皮发麻！ 这些女真人只有在招待极重要的客人与祭祀之时，才会用福肉！ 但这东西就是用清水煮猪肉，而且一点盐和调料都不放，不但肥腻还有一股腥臊味道，让朱能难以入咽！ 但这次，自己身负使命而来，朱能也只能忍住，用刀切了一片，往嘴里塞。 好不容易才将福肉吞下，看着这些蛮子酋长高兴的眼神，朱能连忙接过酒，狠狠地灌了两杯，这才止住了喉咙里的恶心反胃。 等到其他部落酋长都用过了福肉。 猛哥帖木儿道：“听闻这次将军带来了大明皇帝陛下的旨意！” 朱能的神色一肃：“正是！” “北元鞑子暴虐无道，陛下欲要清除北元，扫荡漠北，若是你们女真诸部愿意出兵同击北元，那一旦功成，陛下定然不吝封赏，便是封个侯爵也不是不可能！” 猛哥帖木儿的呼吸急促了起来，封侯拜将的诱惑太大了！而只要能得到大明皇帝的承认，他便能真正的在这片地区拥有强大的统治力！ “斡朵里部愿意听凭大明皇帝驱策！”猛哥帖木儿道。 “胡里改部也愿意出兵！”阿哈出也说道。 很快，其他部落也纷纷赞同。 猛哥帖木儿满脸喜悦，一拍桌子：“来人啊，好酒好菜都上来！” “对对！不可慢待了将军！” “我们这蛮荒之地，也没有什么好东西！还请将军见谅！” 包衣奴才与侍女将一盘盘佳肴，一坛坛美酒端了上来。 一群部落酋长喝得满脸通红，朱能虽然也是脸色发红，但他的眼神依然保持清明，他冷冷地扫视一圈，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 ........ “什么，大明皇帝还要我出兵攻打北元！”高丽国王王禑勃然变色。 “你们大明囚禁我的儿子和大臣，拒不释放！难道这就是天朝上国的礼仪！这就是宗主国的威严吗！” 出使高丽的，乃是礼部员外郎陈迪。 陈迪不卑不亢地说道：“高丽王，吾主从不恃强凌弱。” “贵国王子与使臣勾通北元，意图谋逆，罪行十死难赎！吾主是感念高丽国世代与中原修好，这才暂免其死罪！” “吾主是十分相信高丽王定然不会参与其中的。” 陈迪说完，眼睛紧紧地盯着高丽国王。 高丽国王原本愤愤的脸色缓缓僵硬，而后变成颓废。 他明白这是大明皇帝的警告了，若是不按照大明的意志出兵，那高丽就是北元的附庸，大明就有理由出兵高丽！ 此时，高丽大臣李仁任站了出来：“王上，高丽是大明的藩属国，如今宗主有令，那自然应该遵从才是！” 高丽国王十分诧异，不知道一向亲近北元的李仁任竟然会支持出兵相助大明。 但随着李仁任发言，其他大臣也纷纷跟上。 朝廷一片支持出兵的声音。 高丽国王犹豫片刻说道：“若是想要高丽出兵，那大明皇帝必须释放高丽王子和大臣！” 陈迪淡淡说道：“高丽王， 吾主宽宏，想来是可以法外开恩的。” “吾主的旨意，下臣已经带到，那么这便告辞了！” 陈迪说完，也不等高丽王反应，转身便出了大殿。 只留下一脸愤懑的高丽国王。 高丽国王握拳狠狠砸在扶手上：“混账，他不过一个小臣，竟然如此轻慢我！” 李仁任微微拱手，表情平淡：“王上，明人一向狂妄自大，我们可以假装答应下来，暗中通知北元，届时内外夹击，定然大破明军！” “借此，也可以交好北元，获得大量好处！” 高丽国王的脸色慢慢缓和下来，露出喜色，他一拍手：“好，李卿妙计！” “我们可以让李成桂出兵，消耗其主力，这简直是一箭双雕！哈哈哈哈！” 高丽国王哈哈大笑起来，却是没有注意到下面李仁任那嘴角阴冷的笑容。 第231章 击发枪 第231章 击发枪 陆渊陪着一群美人儿走在街头，那简直就像是走在聚光灯下一般，走到哪里都是焦点。 一开始众人还不适应，但渐渐地也就习惯了。 旁边有锦衣卫密探或明或暗的保护，倒也不担心有不开眼的上来找茬。 西山的大量新商品开始出售，加上开海，一些外国商人也来到金陵，这座大明最为繁华的城市。 金陵城的街头更显繁华。 他们所处的是外国商人聚集的长乐街，走在其中就能看到南洋的香料、高丽的金银器皿、螺钿梳函、细花席、豹皮、人参、高丽马。 元朝时，蒙古人在高丽大行马政，济州岛出产了大量的战马，高丽种马也是贡品之一。 安南的木雕、骨雕。暹罗的象牙、树香。 许多东西都是带着异域特色，看到几人目泛异彩。 韶翠停在一个暹罗的摊位面前，这个摊子卖的是各种金银饰品，镶嵌大颗宝石光彩夺目。 “喜欢什么，只管买下便是，咱们家也不差钱！”陆渊上前说道。 韶翠轻轻嗯了一声，低头挑选起来。而其他人也是目泛异彩，挑挑拣拣起来。 韶翠突然看到一条镶金链子，中间点缀着红色玛瑙做的花朵，精巧瑰丽。 她正要去拿，一只手也碰到了那条链子。 秋棠没想到她也看中了这条，顿时缩回手去，露出笑容：“姐姐真是好眼光呢！” 韶翠也露出温柔的笑：“妹妹如果喜欢，那还是给妹妹吧。” “我这一看，还是更适合姐姐的气质呢！” 陆渊握住秋棠的手：“韶翠，那你就收下吧，确实更适合你一些。” “而秋棠，唔，这条更好看。” 陆渊从摊子上挑选了一条鸽血红镶嵌的金链子，红色宝石构成枫叶图案，看着也是喜人。 陆渊亲自给她带上，秋棠顿时露出明媚的笑容。 “公子，那边是灵谷寺，我们过去上柱香吧。”秋棠突然提议道。 “为什么突然想要去烧香了？”陆渊有些诧异。 秋棠红着脸凑近了他耳边，说了几句。 陆渊这才明白，几女因为这么长时间没有子嗣而有些担忧。 他来自后世，对于子嗣的重视并没有大明人那般看中。 但也能够理解。 “那就去上柱香吧。”陆渊笑道。 虽然没有效果，但让她们有个安慰，也是好的。 陆渊付了钱，正想往那边走，突然两个人急急跑来。 “伯爷！许老那边请您过去，有些急。”一个中年匠人气喘吁吁地说道。 陆渊看了她们一眼，韶翠微微一笑：“公子，公事要紧，后面我们自己逛逛也就回去了。” 陆渊微微颔首，留下几个侍卫，便骑马赶往西山。 来到江边工坊区，许老已经等候许久了。 “陆大人，快来！” 陆渊看他老脸都像是绽开的菊花，知道是好事。 “是又研发出什么了？” “呵呵，大人看了便知道了！” 一行人来到一间工坊，便看到一台两米多高的大型机械，旁边是蒸汽机巨大的锅炉，以及传动装置。 “大人，这是我们刚研制出来的蒸汽冲床！”许老兴奋地说道。 冲床，就是冲压式压力机。 冲床的原理是将圆周运动转换为直线运动，由主发动机出力，带动飞轮，齿轮、曲轴、连杆等运转，来达成滑块的直线运动，从主发动机到连杆的运动为圆周运动。 使用金属重型滑块，上下运动，通过下砸，用模具直接快速的冲压出来零件的技术。 冲压工艺有节约材料和能源，效率高，对操作者技术要求低的优点，在后世用途十分广泛。 而制作出冲床，而且是蒸汽动力冲床，代表着大明的工业水平又提高了一个层次。 根据考古发现，早在两千多年前，祖先们已经运用冲压模具制造青铜器。 而大明也有简单的类似原理的机械，只是效率比较低下。 接着，许老给他演示了一番。 高炉浇筑出铁棍，趁着红热，上水锤敲打，挤出其中的杂质与气泡，经过数轮加热和淬火，直到达到强度和韧度要求。 接着用水力铣床，切削做成标准圆柱体。然后用水力镗床钻孔，膛制出光滑精密的枪膛。 而冲床制作的是金属零件，以及金属定装子弹。 本着装备一代，研发一代思路，现在燧发枪在大规模生产配装，下一代击发枪也要开始研制了。 燧发枪是用燧石打击火镰产生火星点燃底火盘的引火药。 而击发枪是用雷汞撞击产生火花来点燃枪管内的火药，到这里连底火盘引火药都不用了，这大大提高了稳定性和防水能力。 1807年英国牧师a.j.福塞斯发明了使用雷汞击发药的击发枪。 但陆渊设计的是更加完善的针发后膛装填步枪，扣动扳机后，枪机上的长杆形击针刺破纸弹壳，撞击底火，引燃发射药，将弹丸射出。 后装枪比起前装枪有巨大的优势，如果一个人用前装枪装弹药，那么人必须站起来，在缺少掩体的情况下，整个人都会暴露在敌人面前；而后装枪不一样，使用后装枪，在卧倒的情况下就可以装填弹药，敌人就很难攻击到。 另外，后装枪的装填速度比前装枪更快！ 陆渊拿起一把组装好的击发枪，这把枪类似于德莱赛步枪。 但击发装置做了改动，改成了撞击火帽，由火帽壳、击发药、盖片和火台组成。 火帽壳在被击针刺中后，外壳变形并产生局部的热点，当热点维持一定时间后，产生了足够的热量，使击发药被引燃，产生的火焰冲破盖片，传到枪弹中的发射药中，并将其点燃，燃烧的发射药将在弹壳的密闭环境中产生极大的压力，推动弹头以极高的速度离开枪管。 陆渊又拿起一枚子弹。 这枚子弹并非完全的金属子弹，而是使用黄铜弹头，后面却是厚纸质地，而且十分粗，足有10毫米以上。 许老看到陆渊不太满意，连忙解释道：“大人，想要用这种子弹达到有效的杀伤，就必须做这么大，否则威力就不够看了！” “另外，这子弹还有一个缺点，那就是经常出现子弹的瞎火的问题。” 第232章 还请先生教我 第232章 还请先生教我 “砰！” 一声枪响，三十米外的靶心被打出一个洞，木屑纷飞。 陆渊来到专门的试验场地，对着靶子连续开火。 “砰砰砰！” 但他很快皱起眉头，这定装子弹确实有问题，哑火率竟然达到了三成！ 这十分致命。 因为一旦哑火，他必须退出子弹，重新装填，非常的麻烦，而且浪费时间。这样的效率还不如燧发枪实用！ 另外，还出现了一次火帽的卡壳。 陆渊打空了子弹，这才放下枪来。 许老立即走了过来：“大人，这些天，我们也做了一些修改，但这已经是比较好的成品了。” 陆渊微微颔首，并没有责备他。 击发枪与定装火药本就是研发的新装备，出现任何问题都是正常情况，只要继续研发，便有投入实战的可能。 “许老，这击发枪注意有几点问题！”陆渊说道。 “一个是撞击火帽还要再完善一下，减少卡壳的可能。另外就是后膛的气密性，必须更加密封，否则泻出的火药气体会干扰射手瞄准，严重的甚至会灼伤皮肤。 ” “另外一个就是弹药问题，这弹药还是太大了，我们可以在其中装填无烟火药，这样不但能提高射程，还能保持射击精度。” 陆渊又说了如何制作火棉。 硝酸和硫酸混合纤维，便能制作成硝酸纤维素。 1846年，化学家c.f.舍恩拜因使用硝－硫混酸制出了硝酸纤维素，并对其性能进行了研究。它是一种白色的纤维状物质，物理性质与棉花基本相同；它的爆炸威力比黑火药大2～3倍，可以用于军事，所以被称为“火棉”。 不过，火棉的燃爆速度实在是太快了，甚至高于苦味酸。如果制成炮弹，那么在发射出炮筒之前就会爆炸，非常不安全。 但是，用乙醚和乙醇混合溶剂处理并碾压成型后，其燃爆速度就能明显减慢，可以用作枪弹、炮弹的发射药或者固体火箭推进剂的成分。 接着陆渊又讲述了枪管膛线。 膛线，又名来复线。由于其截面形状类似风车，又称风车线。膛线可以说是枪管的灵魂， 膛线的作用在于赋予弹头旋转的能力， 使弹头在出膛之后， 仍能保持既定的方向。飞行稳定，提高了射击精度，并增加了射程。 这些知识十分复杂，涉及到了高端的物理、化学原理。 许老不但让人记录下来，又喊来了冶铁司与火器司的一些高级工匠一起旁听。 他们不时提出问题，陆渊一一解答。 陆渊将茶杯放下，正准备告辞，突然宫中来人，说是太子召见。 陆渊在谨慎殿面见了朱标。 宫女泡完茶，退了出去。 “殿下召见所为何事啊？” 朱标犹豫片刻，端起茶喝了一口才道：“陆先生与我说说宋国公吧。” 陆渊微微有些诧异，但也没有多问。 “冯胜，百战骁将也。大明开国功臣排名第九，也能说明其为大明立下赫赫功勋。” “但可惜，其性格冲动浮躁，这在战争年代并不算什么，但大明建国之后，陛下定下了章程，随意触犯，却是忌讳了。” “历史上，洪武二十年，明太祖命冯胜为征虏大将军征讨纳哈出，冯胜大胜，纳哈出无奈投降。” “但冯胜藏匿了许多良马，派门人威胁纳哈出之妻，以求大珠异宝。又强娶北元王子之女，因而让其丧失归降之心，冯胜被人揭发，陛下大怒，没收冯胜的大将军印，命他在凤阳建宅居住，定期上京朝见。” “洪武二十二年，周王擅自离开封地，到凤阳与冯胜见面。” “当时，殿下已薨，而皇孙还年幼，陛下恐其二人密谋夺位，便将周王贬谪到云南，而冯胜也在两年之后被赐死。” 陆渊说道这里叹了口气：“宋国公虽然有一些缺点，但实在罪不至死，只能说时也命也！” 冯胜作为一个统帅是合格的，但作为一个国公并不合格，他没有足够的政治嗅觉。 在太子空缺的情况下与一个藩王私下见面，最终引起了皇帝的猜忌，老朱新账旧账一起算，最后要了冯胜的命，就连子孙的世袭爵位都剥夺了。 朱标的神色僵硬片刻，而后长长叹了口气。 “昨日，允炆那孩子见到老五与宋国公私下见面了。” 陆渊一阵愣神，大明的历史已经改变，没想到一些事情还是按照固有的轨迹上演了。 “现在，父皇也有忧愁如何处置呢，是以，本宫才召见你的。” “你再说说老五吧。” 陆渊缓缓点头：“周王殿下虽然之前在封地庸碌无为，一心研究诗书词曲，但也不算一个昏王。” “而在贬谪到云南之后，周王殿下对民间的疾苦了解增多，看到当地居民生活环境不好，得病的人很多，缺医少药的情况非常严重，便他组织本府的良医编写了中医典籍《袖珍方》。” “而回到开封之后，周王殿下又召集医师学者编写《保生余录》、《普济方》，又设立了专门的植物园，种植从民间调查得知的各种野生可食植物，进行观察实验。最后编成了《救荒本草》一书。” “《救荒本草》记载植物400余种，皆画出图样，讲述了各种植物可食用的部位，以便荒年时借以充饥。” “或遇荒岁，按图而求之，随地皆有，无艰得者，苟如法采食，可以活命，是书也有助于民生大矣。” “此书在大明末年的灾荒之中发挥了重要的作用，无数灾民因此而得活。” “周王殿下的数本着作，为为明代乃至后代的农业和医学发展作出了贡献，为后世人所感念。” 朱标愣住了，这还是那个附庸风雅，还有些懦弱的老五吗！ 竟然不声不响地编着出这么多的着作！ 好像，这名声比他这个太子还大啊！ 如今这个弟弟好像开始学医了，有可能还像未来一般开始修医书。 看来，自己必须要做点什么了！ 自己的名声不如父皇就算了，怎么能让老五也给比下去！ 朱标突然抓住陆渊的手：“还请先生教我！” 第233章 有机肥 无机肥 第233章 有机肥 无机肥 “还请先生教我！”朱标将事情一说。 陆渊思索片刻道：“如今，大明能从扶桑获得源源不断的白银，或许过个十数年，便需要控制白银的开采了。” “这是为何，白银储备不是越多越好么！”朱标惊讶道。 但随即又反应过来，陆渊之前给他们说过通货膨胀的原理，市场流通的货币太多，而货物却没有增加，那就会造成货币贬值。 而控制白银的开采就是最好的办法。 没想到，有一天大明竟然会嫌弃钱太多！ 这真是一个幸福的烦恼啊！ 陆渊见他神色，了然地笑了一笑。 “农桑乃是国之根本。” “而此法乃是土地增产之法！” 朱标顿时大喜，不论是什么朝代，百姓最关心的永远是粮食！ 民以食为天,食以安为先。安以质为本,质以诚为根！ 国家以人民为根基，而人民以粮食为自己生活所系，食物以安全为首要条件，食物安全以食物的质量为根本，而要做保证食物的质量，又得以食物的生产者的诚信为根本。 当然，此时的大明暂时不用考虑后面一句，现在能吃饱就不错了，哪里还考虑什么食物的质量。 朱标又道：“可是先生所说的美洲的土豆玉米！？” 陆渊道：“土豆玉米虽好，但想要找到美洲却不是短时间内能办到的事情。” “之前在下用石灰肥料，粉煤灰肥料，颇有成效。” “那好，本宫这就准备推广全国。”朱标立即道。 “陛下，这两种化肥虽然有效，但并不适合所有土地。而若是加上其他化肥，那便可以事半功倍，让粮食大幅增产。”陆渊说道。 “其他化肥？陆先生可是还有其他配方！？”朱标惊道。 “绿肥！”陆渊说道。 “如满江红、水葫芦等，具有改良土壤、提高粮食产量的功能。” “而一年四季，都有特定的植物作为绿肥。” “春绿肥为早春播种，在仲夏前使用；夏绿肥在春夏播种，夏末和初秋使用；秋绿肥在夏季和早秋播种，冬前翻压利用。” “冬季绿肥，如鼠茅草、紫云英、苕子、茹菜、蚕豆等；夏季绿肥，如田菁、柽麻、竹豆、猪屎豆等。” “而其中豆科绿肥，作用十分重要，其根部有根瘤，根瘤菌有固定空气中氮素的作用。这类有：如紫云英、苕子、豌豆、豇豆等。” 朱标顿时有些懵逼了：“陆先生，这根瘤菌是何物，又何为氮素？” “这根瘤菌暂时难以与你解释，你可以理解为一种肉眼难以看清的微小细菌。”陆渊说道。 “而氮素能促进营养生长，提高光合性能，提高果实产量。” 朱标皱眉思索片刻道：“佛家说，一花一世界,一叶一如来，想来便是这个道理了。” “这样说来，种这些豆子是有大好处的了！” “确实如此！”陆渊微微颔首。 “而我刚才所说的这些，在后世被称为有机肥料。就是动植物经过一段时间腐烂之后变成的肥料，施于土壤以提供植物营养为其主要功能的含碳物料。” “而之前的石灰肥料，粉煤灰肥料，是指用化学合成方法在工厂里面生产的肥料。” “两者虽然都能提高粮食产量，但有许多差别。” “有机肥料含有丰富的有机物和各种营养元素，为农作物提供营养，使用的时候更加平衡全面。而无机肥料相对来说养分单一，需要靠复配来平衡施肥。” “有机肥料养分释放比较缓慢，所以肥效期较长。而无机肥料养分释放比较快，所以肥效期较短。” “有机肥料中含有大量的有益微生物，可以促进土壤中的生物转化过程，有利于土壤肥力的不断提高而且还能改善土壤结构。而无机肥料使用过多可抑制土壤微生物的活动，导致土壤的自动调节能力下降，土壤表面变得干燥板结，而且容易造成水土流失。” “两者相辅相成，这才能有些提高粮食产量。” 陆渊又让人取来纸笔，写了几个化学配方。 分别是盐湖制作钾肥，这需要脂肪胺浮选，分离钠钙镁，而后提纯。 另外，现在大明已经能够生产硫酸，利用煤炭炼焦制氨，便可以制造硫酸铵。 煤炭在炼焦过程中会生成少量氨气，这是由于煤本身含有一定的含氮杂环，在炼焦过程中这些氮元素会以氨气的形态释放出来，混合在焦炉煤气之中。在人类没有搞出合成氨的年代，这就是得到氨气最简便的方法。 只要把焦炭堆积起来，然后用土一盖，点把火就行了。60年代国家大炼钢铁，这种炼焦技术广泛存在于北方农村。这个方法唯一的问题就是不太环保，但在这个年代，可没有太平洋警察跳出来指手画脚。 此外，还有到海外小岛挖鸟粪可获得p肥，利用硝石制作n肥。 吐哈盆地有世界第一的硝石矿，柴达木和罗布泊有钾盐。造船出海，瑙鲁和大洋岛，这是世界三大鸟粪岛的两个。当然，这几个目标想要实现，有些困难，但如今大明已经造出蒸汽车，蒸汽船，想要达到这几个目的，还是有希望的。 朱标拿着配方兴匆匆地跑了，还说要偷偷的发展，惊艳所有人。 朱标跑到倒是快，丝毫不像是一百八十斤的胖子。 陆渊将杯中的茶喝光，这才施施然走出谨身殿。 他才穿过一条回廊，突然听到前面叽叽喳喳的娇笑声。 抬眼一看，便见到一位穿着鹅黄宫裙，梳双丫髻的俊俏少女，领着一个不到三四岁穿白绫袄儿的小萝莉跑了过来。 陆渊微微一愣，这才认出了这是福清公主，只是之前在江宁见惯了她穿男装的样子，突然见着这模样，倒是一下没认出来了。 福清公主那白皙如玉的俏脸上，几缕发丝被汗水打湿，粘在额头上。挺俏的鼻子翕动着，一双如同黑葡萄般的大眼睛，定定地看着他。 而旁边的小萝莉，也是生的俏丽可爱。小脸粉嫩嫩，带着可爱的婴儿肥，小手儿也是肉嘟嘟地，用力握紧福清公主一根葱白般的食指。 第234章 谋划 第234章 谋划 小丫头看到福清公主呆呆地不说话，便是拉了拉她的手。 用那糯糯的声音道：“八姐，这位是谁啊！？” “怎的还这么莽撞，若是摔了怎么办？”陆渊笑道。 福清公主呆愣片刻，顿时一张俏脸红得如布，她又想起之前自己在东宫乱跑，结果撞上了陆渊，而后引发那一连串的事情。 想起如今双方的身份，福清公主的心跳得厉害，简直快要跳出嗓子来了！ “我，我.......” 旁边的小丫头却是看不下去了，小眉头一竖：“你是谁呀！再管教我们，我就，我就让小白咬你！” 陆渊噗嗤一笑，这小丫头，生气的样子奶凶奶凶的，让人想要揪一把小脸。 陆渊下意识就上手了。 小丫头惊呼一声，一下缩在了福清公主背后，露出一个小屁股来。 陆渊嘿嘿一笑，这手感还真不错。 而福清公主已经惊呆了，陆渊竟然直接摸公主的脸，虽然小宁儿还没封号，但也是一个皇女，身份尊贵！ 陆渊的胆子未免太大了！ 别说他现在还不是驸马，就算成了驸马，那也是逾越礼制的。 犯了僭越之罪！ 福清公主吓了一跳，一看周围没什么人，连忙抱起小宁儿，转身就跑。 只留下陆渊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这算什么事....... ........ 韩国公府。 “感谢诸公为我践行，在下敬诸公！”李存义站起身来，端着酒杯朝着四周一礼，这才一饮而尽。 在座的纷纷回礼。 “李公说的哪里话，你我同僚一场，你今日如此寂寥，我们深感心寒啊！” “正是如此，李佑不过是胡惟庸的侄女婿，如何会牵扯入胡惟庸一案！” “况且，胡惟庸案已过数年，又旧事重提，不过是掩人耳目的借口罢了！” “但上意如此，我们做臣子的，又能如何呢！” 在座的都是淮西文臣一派，说话也没有那么多的忌讳。 而且，众人见到身为开国功臣的李存义落到如此下场，不免升起兔死狐悲之感。 李存义叹了口气：“大哥，你虽然是公主翁婿，但如今形势不比从前呐！” “茂儿乃是公主之子，皇家血脉，但死在江浦，皇帝也不过杀了一些毛贼，又谈何重视。” “陛下如今大力扶植少壮派，已经没有我等的容身之处了。” “我也想通了，这次回去就好好养老。” 李善长晚上一直一言不发，一杯杯地喝闷酒。 听到李存义的话，手中动作一顿。 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杯子重重一顿。 “只要我在朝堂一天，那淮西班子就倒不了！” “虽然现在有一些年轻人快速上位，但六部九卿超过半数掌握在我们手中，这就是我们的底气！” “前些日子，东宫那边联系过我。” 李存义摇摇头：“如今的太子已经不是之前的太子了，他的心已经不在文臣这边了。” “那是何人？”旁边有人惊问道。 “乃是太子妃！”李善长沉声道。 “如今，二皇孙为陛下所不喜，而偏爱三皇孙。” “若是今后三皇孙登基，那他是会偏爱娘舅家呢还是我们这些文臣！” “原本想借着国子监与公塾之事打压西山与三皇孙，哪里想到........” 李善长又叹了口气。 “国公，我听闻陛下在西南大搞摊丁入亩，士绅一体当差一体纳粮，这可是引起了极大不满啊！”王国用说道。 李存义皱眉道：“天下读书人十年寒窗苦读，便是为了光耀门楣，如今考中功名，那也要当差纳粮，岂不是有失读书人的身份！” “这是要把天下读书人都逼反啊！” “谁说不是呢！”王国用道。 “我听说，许多西南士绅已经进京来抗议了。” 李善长皱着眉：“只要西南顺利施行，那这国策定要推行全国。” “为了家乡父老，为了天下读书人，我们不能坐视不理啊！” “必须要阻止这条政策推行！” .......... 晚饭后。 陆渊走进房间，便看到秋棠穿着月白小衣，搭着丝绸外披。 她侧身坐在书案前，一头乌黑柔亮的秀直披到腰际，即便穿着柔顺宽松的衣服，依然显示出酥胸圆臀迷人的线条。 “公子。”她低低地唤了一声。 她正要站起，陆渊轻轻按住了她的肩膀。 “看什么呢？”陆渊看到桌上摆着几本书籍。 秋棠顿时脸色微红，“奴家，奴家就是随意看看的。” “随意看看，就看这些呀！”陆渊露出似笑非笑的神色。 秋棠看的都是医书，还都是找着怀孕生子的药方或是古方子。 秋棠眼见被识破，顿时大羞，两颊顿时浮起两抹红云，将头埋进陆渊的胸膛。 陆渊轻轻揽住她的腰肢，柔声道：“这种事情又急不来，该有时候自然就有了。” “何况，你才嫁进来多久呢！” 秋棠道：“不是奴家急，而是奴家看出韶翠姐姐她们有些急。” “她们有的还偷偷找郎中看过，吃了一些药的。” 陆渊眉头一皱，他知道乱吃药反而可能会损害身体，甚至有害了性命的，看来，要找时间与她们说清楚。 他身为现代人，并没有古人那种绵延子嗣的急迫，便是等上两三年也没有什么。 “我找时间与她们说说，你可别学着了，乱吃药怎么得了！”陆渊训斥了一句。 秋棠幽幽道：“奴家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只是，奴家是后来的，终究比不得姐姐她们从小就一起长大的感情深。” “奴家不是说姐姐她们排挤我，只是感觉........” 陆渊唔了一声，他能够明白这种感情。虽然韶翠她们努力地在接受秋棠，但有时还是会有一种疏离感，这需要时间来默默改变。 突然，陆渊低头贴近她的耳朵：“那你想要融入她们嘛？” 秋棠点点头：“公子可是有法子。” “嗯，自然是有的！” 韶翠的房间灯已经熄了，她躺在床上，突然门被轻轻打开来。 第235章 各凭本事 第235章 各凭本事 王断事冷喝一声：“这几人冲撞公衙，殴打官吏，气焰嚣张，都给我拿下！先打五十大板，再加审问！” 一群士兵正要冲上来，陆渊上前一步，高举功勋牙牌：“我看谁敢！” 明代在京官员入朝时须悬挂腰牌与印绶,而文武官员，勋贵皇亲样式各有不同，不得逾越。 陆渊这块就是伯爵的象牙腰牌，十分显眼，他们这些小兵待在京城自然是有眼力见的，当即停了下来。 陆渊上前一步，沉声道：“王断事，只听一面之言，便是认为乃是我等过错，这就是五军都督府处事的规矩？我今日算是见识到了！” 王断事脸色青一阵，白一阵，他咬牙道：“下官之前不识伯爷当面，多有冒犯！” “不知伯爷可否叙说一下，事情经过。” 陆渊微微颔首，便将事情说了一遍。 横可以，但要有理由的横！ 陆渊话音刚落，那李典史立即叫了起来：“下官不过是出于职责多问了几句，这位便要喊打喊杀的，您看，下官的脸都肿了！这事儿传扬出去，咱们五军都督府颜面何存啊？！” 王断事黑着脸，朝着陆渊拱拱手：“伯爷，这件事确实这位沈千事有错，下官必须要秉公处置的！” 陆渊冷笑一声：“看来是我这个清河伯的面子不够了！如果，我便要带人走呢！” 王断事一咬牙，拦在陆渊面前：“那只能怪下官无礼了，伯爷如果想要带人离开，那就从我身上过去！” 李典史就像是得了依仗的狗，跳脚喊道：“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我们叫你一声伯爷是给你面子，五军都督府有三位国公坐镇！岂有你嚣张的份！” “我今日便嚣张了，又如何！”陆渊冷喝一声，一步已经踏到李典史，狠狠抽在他脸上。 李典史转了半圈，这才踉跄站住，另外半边脸也高高肿起。 陆渊满意了，这下对称了！ “你，你！竟然敢在五军都督府如此放肆！”李典史口齿不清，瞪着一双通红的小眼睛，像是发怒的肥兔子。 王断事沉着脸：“伯爷，你虽然位高权重，但也没有权利随意处置我五军都督府的人！” “依照大明律，伯爷已经触犯了逾职言事之罪，侵别司或上僚职掌者，构成此罪，按律责杖四十，贬官两级外放！” 陆渊轻笑一声：“你倒是将大明律背的滚瓜烂熟，倒是不知道藐视上官，又该当何罪呢！” 王断事突然大喝一声：“皇亲国戚及功臣勋贵者，倚仗威势，虐害良民，凌虐官府者，事发不须奏闻，比常人加罪一等科断！” “将此三人都给我拿下！” “谁敢！” 沈五眼见那些士兵已经准备冲上来，连忙挡在陆渊面前，唯恐他有所闪失。 同时，他也暗暗后悔，若是知道会生出这许多枝节，便不要他们两人一同来了。 但如今事已至此，也只有尽力了。 沈五朝着有些发愣的魏通使个眼色，让他等下趁机突围去找救兵。 锦衣卫在外面还有七八个密探守着，只要让他们进来，便能护住陆渊周全。 便在双方剑拔弩张之时，突然听到有人喊道：“左都督来了！” 士兵立即让开一条道路，宋国公冯胜大步而来，后面还有一人，正是徐增寿。 冯胜穿着麒麟服，方面浓眉，丹凤眼卧蚕眉，蓄着长须，面目威仪。 “这是发生了何事？” 李典史在冯胜也不敢那么跳，立在那里不敢多言。 王断事便将事情一说，他虽然没有隐秘，但一件事情，改上几个字，意思便大有不同，在王断事说来，便是李典史按例询问，虽然态度有不端正，但沈五嚣张跋扈，直接就动手伤人。 冯胜的眉头立即皱了起来，他上下打量两眼陆渊。 侄子冯诚才下葬不久，他已经知道了冯诚与陆渊的过节。 冯诚是大哥唯一的骨血，他也是将其当做儿子培养的，如今就这么白发人送黑发人，他如何能忍！ 只是他还没想好该如何处理此事。 但没想到，今日在这里遇到了陆渊。 在冯胜看来，这小子既没有战功在身，竟然能靠着治水就封得清河伯，这完全是靠着溜须拍马才能上位的。 冯胜更是看不起了。 “清河伯如今在我五军都督府动手，未免不妥吧！”冯胜沉声道。 “国公，那李典史不过一个小吏，藐视千总，以下犯上，按律至少鞭40，不过抽他一巴掌，算是给你面子！而他还在我这个伯爵面前，大放厥词，更是罪无可赦！”陆渊道。 “若是按律，又该如何处置！” 冯胜皱眉道：“既然你们两都已经责罚了这个典史，那么就该谈谈这位千事与这人之罪了！” “沈千事滥用职权，杖三十！而此人擅闯公衙，杖八十！” “即刻施行！” “嘿，宋国公看来是想要包庇犯人了！”陆渊冷笑一声。 “清河伯不也是如此么！”冯胜冷声道。 “国公爷，还有清河伯都是朝廷股肱之臣，此事也是误会，又何必闹得如此地步，不如各退一步，化干戈为玉帛。”徐增寿劝说道。 冯胜皱眉道：“五军都督府掌天下兵马大权，若是敷衍行事，日后如何服众！” 徐增寿原本还想化解双方矛盾，但没想到冯胜居然不给徐家面子。 在五军都督府终究是冯胜为主，他也没有办法，眼见事情就要不可收拾，便暗暗退了出去。 “那就各凭本事吧！”陆渊手腕一翻，一柄鎏金镶嵌宝石的华丽手枪已经出现在他手中，黑漆漆的枪口对准冯胜。 冯胜的脸色十分难看，此子真是太嚣张了！ 不给他一点教训，不但五军都督府的威严尽丧，便是他宋国公府也是再也抬不起头来了！ 冯胜沉着脸，但内心巴不得陆渊直接动手，那他就有理由将陆渊直接格杀。 之前虽然动手，但只是拳脚之争，比不得动用武器。 而敢在五军都督府动用武器，那罪行恶劣，便是伯爵，那又如何！ 最多，他也就是认个错而已！ “还愣着做什么，都给我绑了！” 众多士兵大喝一声，便要冲上来。 便听一声爆响，李典史额头上绽放出一道血花，他瞪大眼睛，缓缓倒下。 第236章 童谣 第236章 童谣 众多士兵都惊呆了，没想到真有人敢在五军都督府动用武器！ 而且，这究竟是什么火器，竟然不用点火便能直接射击！ 冯胜内心狂喜，果然是年轻人！ 这下，陆渊死定了！ “都给我上！如此凶徒罪大恶极！” 冯胜积威甚深，众多士兵不再犹豫，冲了过来。 “都给我住手！”外面突然传来一声爆喝。 王断事亲眼目睹李典史，内心也是一跳，若是这一枪打在自己头上，那断然没有活路！ 但同时庆幸这位清河伯竟然如此沉不住气动手了！ “都给我住手！” 王断事顿时一惊，这件事情竟然如此一波三折！ 忽地，一群锦衣卫冲了进来，为首的正是穿着飞鱼服，配绣春刀的锦衣卫都指挥使，蒋瓛！ 锦衣卫皆是长刀出鞘，与五军都督府的士卒呈对峙之势。 “蒋指挥，你这是做什么？” “这可是五军都督府，不是你的锦衣卫镇抚司！” 冯胜冷着脸，没想到即将成事的关头，又冒出搅局的！ 蒋瓛皮笑肉不笑地道：“陛下宣清河伯觐见，怎么，宋国公想要阻拦不成？” 冯胜道：“自然不会！” “但这两人触犯五军都督府罪责，理应留下受罚！” 冯胜冷冷地看着沈五与魏通，将声音咬得很重。 这意思很明显了，陆渊暂时拿他没办法，但这两人，死定了！ 五军都督府有精通刑罚的高手，即便三十大板，想要人生就生，想要人死就死！ 到时候直接说，受不过刑死了，那与五军都督府又有什么干系！ 蒋瓛自然是明白其中道道，“这两人都是锦衣卫，自有南镇抚司处置，那我就带回去了！” 冯胜一张脸铁青起来：“他们在五军都督府犯了事，便不劳烦蒋指挥了！” 蒋瓛道：“那不成，锦衣卫乃是天子亲军，可不同于普通军士，必须由南镇抚司处置！” 锦衣卫是朝廷鹰犬，朱元璋手中杀人的刀，胡惟庸权倾朝野，不也是被锦衣卫直接除掉！ 还有江夏侯周德兴、淮安侯华云龙、德庆侯廖永忠等开国功臣，获罪的背后，都有锦衣卫活动的影子。 他即便贵为宋国公，那也不得不考虑这个后果！ 冯胜还想要挣扎一番：“这沈五如今可是千事，该由五军都督府管辖！” 蒋瓛上前两步，压低声音说了什么，顿时冯胜脸色僵硬起来。 蒋瓛大手一挥，直接带人离开。 五军都督府的士卒面面相觑，但没有冯胜的命令，他们也不敢动手，任由这群锦衣卫嚣张地离开。 出了五军都督府衙门，陆渊翻身上马，与蒋瓛并列而行。 “蒋大人倒是来得及时，否则今日还真不好收场了！”陆渊道。 “哪里，以伯爷之能，定然是想好了退路的！”蒋瓛的态度谦和，丝毫没有之前的咄咄逼人。 陆渊不置可否：“不过，蒋大人擅传旨意，就不怕上位知晓吗？” “伯爷只要进宫献上一策，那自然就不算擅传旨意了。”蒋瓛淡淡说道。 “哈哈哈！” 蒋瓛这次帮他解围，陆渊自然承他一个人情，这点要求还是要答应的。 劝慰了一下沈五和魏通便往皇城而去。 沈五和魏通已经是感激涕零了，颇有士为知己者死的味道了！ ........ 朱元璋穿着燕居常服，十分朴素，就像是一个普通的老人。 “陆渊小子，今日怎么自己来了！莫不是有什么事情要求咱！” 陆渊连连喊冤：“难道我在陛下心中就是这样的形象，那我走好了！” 看着陆渊起身就要走，朱元璋连忙喊道：“慢着，慢着，既然来了，就陪咱喝喝茶！” “来人呐！” 有宫女进来上了茶，茶香在两人面前氤氲，陆渊端起抿了一口，朱元璋虽然是皇帝，但用的茶叶，反而不如东宫的。 朱元璋放下茶杯：“你来的倒是正好，咱倒是有一件事情。” “陛下请说！”陆渊正色道。 “近来，京城流传一些歌谣，你怎么看？”朱元璋缓缓说道。 陆渊也听过这街上有儿童传唱，“说凤阳，道凤阳，凤阳本是好地方。自从出了朱皇帝，十年倒有九年荒。大户人家卖田地，小户人家卖儿郎。奴家没有儿郎卖，身背花鼓走四方。” 陆渊是知道一些内情的。 这首童谣自然是从凤阳传唱开的。 朱元璋做了皇帝后，常以“朕本准右布衣”自称，并将凤阳作为龙兴之地。 在他登基后的第二年，即定凤阳为中都，动工兴建城池宫阙，进行大规模营建，并迁来了一批又一批的移民。大量的土地被封赠给皇亲国戚。 凤阳是朱元璋的老家，在他登基之后就想要为自己的老家做一点贡献。在他下令营建中都后，为了让凤阳在经济、文化、人口各方面发展起来，便强迫迁徙大量江南富豪到他的老家凤阳，却严禁他们私自回归。 那些士绅商贾自然不想呆在凤阳，可惜明朝户籍制度严格。 他们想回乡祭祖，或是看望未被迁出的亲人，就要想尽办法，无奈之余，便扮作乞丐，男女老幼成行，颠沛流离于凤阳道上。 这些人气愤不过，便暗中编排朱元璋，就流传出了这首歌谣。 人们都以为是凤阳遭荒乞食，加上皇帝兴修中都皇宫，劳民伤财，以至于这首歌越传越广。 陆渊道：“陛下天纵之资，攘克夷狄，收复诸夏，躬自创业，这才有如今海清河晏，百姓安乐的大明盛世，如今国富民强，大家又怎么能不歌颂陛下的功勋！” “这不过是小人的之计尔！”陆渊说道。 陆渊虽然不在朝廷，但也能从太子那里听说，最近有许多御使攻讦新政，如今京城已经是暗流汹涌。 “叽叽喳喳几只鸦，满嘴喷粪叫呱呱。今日暂别寻开心，明早个个烂嘴丫！”朱元璋敲了敲桌子。 “咱早就知道，这其中定然是那些腐儒在作祟！” “这些人咱不是动不了他们，只是暂时不动而已，还真以为自己有多能耐了！” 第237章 屠龙术 第237章 屠龙术 陆渊嘴角一抽，老朱虽然没什么文化，但骂起人来，真的狠。 说起来，这首名为《骂文士》的诗，陆渊在后世还看过，刊载在朱元璋的《御制文集》中，其中还有他创作的100多首诗词。 陆渊认为，老朱的文化水平还是比乾隆老儿高多了的。 朱元璋道：“这些人咱自然是不将他们放在眼中。” “但今日还流传着另外一首歌谣。” “秦皇扫六合，虎视何雄哉！” “挥剑决浮云，诸侯尽西来。” “明断自天启，大略驾群才。” “收兵铸金人，函谷正东开。” 陆渊眉头微皱：“陛下，这像是一首唐诗？” 朱元璋道：“不错，这诗乃是李太白所做，名为《秦皇扫六合》。” “那儿歌不过是一些宵小编排咱，咱可以不理会！” “但这诗却是大有深意啊！” 朱元璋的一双虎目，隐隐泛着冷光。 这首诗，表面上来看，说的是秦始皇横扫天下，统一六合，天上地下唯我独尊，像兽中之王老虎那样窥视天下，何其霸道！ 但令朱元璋在意的是后面两句。 明断自天启，大略驾群才。收兵铸金人，函谷正东开！ 老朱已经知道了，大明历经十六位皇帝而亡。 而自天启帝开始，明朝已经积重难返了！ 这便是明断自天启！ 而建奴号称后金！ 崇祯帝聚集军队去平定关内乱贼，以至于关外的建奴势大，成为明朝的心腹大患！后金日益强最终入关席卷大明！ “这是有奸逆，想要断大明龙脉，窃取神器！”朱元璋冷声说道。 屠龙术！ 恰在此时，天色一黑，窗外银蛇狂舞。 电光照亮了朱元璋那冷峻的面庞。 屠龙之术，正用之则断一朝之龙脉！反用之，则可扶龙，兴盛一个王朝！ 传闻，张角正是用屠龙术断汉室之龙脉，虽然没有以黄天换苍天，但也让汉室衰败，让魏晋代汉。 朱元璋听闻，大元国师刘秉忠便学过屠龙术，这才辅助忽必烈入主中原。 而刘伯温也曾经学过，还为朱元璋斩杀龙脉！ 大明刚立之时，一日，朱元璋在龙榻小憩，酣然入梦之际，忽然远方天际一条金龙身带流云向他直冲过来，朱元璋蓦然从梦中惊醒，他睁眼环视左右，侍卫、宫娥站列两班，一切祥和如旧。 这才知道刚才妄像乃梦中虚幻。 不过老朱是个疑心病重的，他转眼一想，我本为真龙天子，竟有金龙亵渎宝座，此梦必然不祥，他连忙派人找来刘伯温，让他测解梦中吉凶。 刘伯温掐指一算：“龙者，天之骄子也，金龙扑殿，意寓草龙觊觎圣上江山。金者，庚辛之属，当指西方，意指真龙降生之地应在西方，不过，从卦象来看，祸患还只在孕育期间，未成气候，只要斩断龙脉，真龙失去阴阳二气滋养，其根必断，灾祸必除。” 朱元璋虽然对于风水之说并不完全相信，但宁可信其有，何况，这是神机妙算，精通谶纬之学的刘伯温说的。 朱元璋便派刘伯温斩杀龙脉！ 刘伯温测算龙脉走向，发现凡中华龙脉皆源自昆仑，由西向东分南北中三大支系迤东至于大海。 沿中条山系秦岭主脉，寻龙来到陕西，继而找到甘肃天水。他俯查江河，仰观天象，发现陇右之地，山环水汇，群山眉聚之处，皆有龙脉博动的迹象。 而位于甘谷、礼县、武山、秦州四县交界处的朱圉山乃陇右龙脉之祖，龙脉王气皆源于此。 他通过龙、穴、砂、水、向堪舆判断，金龙者，黄龙也。黄龙诞生于成纪，金龙定然藏身于秦州西部。 最后找到了秦州西乡马崖峡。 峡口之间相互交汇。水出峡口，如泼玉撒珠，峰回路转，似蜂腰鹤膝，旺气团聚，层层落帐，别有洞天。 非金河水分阻相隔，假以时日，天地之气相融，地气龙脉相通，死脉变成活脉，飞龙在天之日将不远矣！ 刘伯温最终用秘法斩去龙脉。 除此之外，刘伯温还在无锡龙山，发动百姓挖掘山脉，以作泥人，又山头打下了一口“锁龙井”以镇压龙气。 无锡龙脉解决以后，刘伯温又马不停蹄奔赴兰州，意图斩断黄河龙脉。 然而，黄河龙脉气势太足，又多年孕育，难以将其直接截断。 刘伯温只能选择在山势上动手，先是在山中挖了一个大坑，接着又在其中钉了好多困龙钉。加上后来又修建伏龙亭，以此镇压黄河龙脉。 陆渊道：“陛下，屠龙术之说，不过虚无缥缈！” “传说，祖龙也曾经派方士斩过龙脉。” “那方士说，金陵有王气，恐生真龙。” “祖龙便派方士毁掉金陵龙脉。” “紫金山龙盘虎踞，是王气的一个来源。而术士对付这情况的方法就是斩断龙脉，杀死猛虎，所以一定要挖断紫金山。” “这块地方王气太甚，只靠断龙脉的方式，怕是杀不死这条龙。于是术士就想办法让王气自己慢慢的卸掉，秦淮河的作用正是可以“泻”掉这里的王气。” “但陛下不正以金陵之地，一朝龙举云兴，化为真龙吗！” “是以，在下以为，此说不过虚妄！不可偏信！” “在下以为，真正的屠龙术，乃是数学、物理、化学！” “生产力决定生产关系，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 朱元璋身子一震，他隐约感觉到自己把握住了一个关键，但却好像隔着一层迷雾。 他急切道：“陆渊，你且详细说说！” 陆渊道：“陛下以为，夏何以会亡？” 朱元璋道：“暴王桀、纣、幽、厉，兼恶天下之百姓，率以诟天侮鬼，其贼人多，故天祸之，使遂失其国家。” “夏朝中期，蛮族迁徙。一些部落发明了青铜器，他们因此而壮大。甚至具备了与夏朝一较高下的实力，其中最典型的就是商部落。” “这就是生产力的进步，让商能养活更多的人，是以商朝代替了夏朝。” 第238章 生存关系三要素 第238章 生存关系三要素 “而殷商极为重视对鬼神的祭祀，甚至常常以活人祭祀，以至于引发九世之乱，让殷商开始衰败。” “而在夏商之期，耕种方式发生了变化，协作耕种代替了刀耕火种，这让生产力提高了，能够养活更多的奴隶。” “如此一来，殷商残暴的统治，便会引发底层的反抗。” “武王代商，乃是顺应天命。这也是历史的选择。” “周公废黜殷祀，制定周礼。巩固宗法、维护天子的统治。” “大家皆以为，周幽王、周厉王失德，周朝的运道日益衰退，政治纲纪散乱崩坏。” “三家分晋之后，周天子最后仅存的一点天子名分都无法剩下了，先王流传下来的礼教到此就算是丧失干净了！” “但真正灭亡周朝的却是周朝的法度，周朝分封土地，以维系天子的统治，但等到几百年后，诸侯越发强大，但天子越发弱小，又有谁会尊敬天子呢！” “随着铁犁牛耕的出现，生产力再次进步，土地开始成为了诸侯的核心利益。” “拥有更多土地的诸侯，便能供养更多的人口，实力也就越强。” “诸侯自然就走上了互相兼并的道路。” “而随着生产力进步，井田制就被时代所淘汰！奴隶制王朝进入封建王朝已经不可避免！” “生存关系三要素是：劳动对象与劳动资料归谁所有。人们在生产过程中形成的地位及其相互关系。以及产品如何分配。” 朱元璋一拍桌子：“因为春秋时期，生产力提高了，所以奴隶成为了拥有土地的平民！这就是人们在生产过程中形成的地位！” “商鞅废井田、开阡陌，实行县制，奖励耕织和军功。这就形成了地主和农民。废除分封制，这让权利全部集中到了天子手中！” “而历代王朝，说到底不过是土地与人口的矛盾！” 朱元璋突然大彻大悟了！ 这才是真正的屠龙术！ “陛下，蒸汽机正是开启工业革命的钥匙！”陆渊沉声道。 “只要蒸汽机正式推广开来，纺织工业、采矿工业和冶金工业的发展将是难以想象的，皆是将带动运输业、食品工业、陶瓷工业、机械工业、化学、材料等工业！” “届时，大明将进入工业时代！” “喷着蒸汽的铁马咆哮着穿过平原；钢铁巨舰跨越海洋，横断江面！一个月出产的衣服足够大明人用十年！” “那时，大明国力之强，又有何人能比！” “如今，大明正处于前所未有的大变革时代，一旦跨越，便是远迈汉唐,治隆唐宋！” 朱元璋心神激荡，自己已经老了，但若是能给后世子孙立下万世基业，那他也不惜此身！ ........ 六月廿九,朝廷大军集结，魏国公徐达率师三十万北击鞑虏。 而在同一日，50艘大船满载物资，一路北上。 沈万三与马三保将执行秘密计划，从外东北出发，走宗谷海峡，千岛群岛，经勘察加，到阿拉斯加。 他们一行携带了一万人，这就是大明的先驱者。 而远在平谷城的守军正在经历苦战。 “鞑子又来了！” 城头上响起一片呼喊声，接着便是锣鼓声宣天，一些士兵原本就穿着衣甲躺在地上休息，直接可以爬起来作战。 营州中卫千户瞿绍匆匆跑到城垛口往下望去，便看到密密麻麻的鞑子大军，而前方是大量的奴隶。 这些多数都是营州卫或是辽东的汉人，被鞑子裹挟，不得不奔赴战场，而鞑子将其称为‘驱口’。 这些奴隶排成一线，一步步向平谷城走了过来。 瞿绍看到这一幕，恨得牙关紧咬，这些鞑子正是靠着这一招才骗开关防，突破将军石关，如今又想故技重施！ 平谷知县方逊大怒：“这些鞑子简直是畜生不如！” 县丞李明博道：“知县大人，这都是鞑子的诡计啊，万万不可开门！” 方逊怒道：“那难道让本官坐视大明百姓遭受鞑子凌辱！？” 下面，上千鞑子骑兵手持弯刀，在奴隶左右呼喝着，驱赶着奴隶往城池前进，就像是驱赶着绵羊一般。 有一个妇女因为体力不支，而跌倒在地。 后面鞑子骑兵追了上去，毫不犹豫地割下她的头颅。 那个鞑子抓住长发，如同流星锤般挥舞着，策马狂奔。 方逊目恣欲裂，指甲深深陷入手中：“我为一方父母官，却是无法保护治下百姓，又有什么资格穿这身官袍！” 方逊说着，一把解下乌纱帽摔在地上。 “方大人，不能再让这些奴隶继续向前了！”瞿绍咬牙说道。 方逊道：“本官又如何不知道，但又有什么办法！” 瞿绍深吸了口气：“下令开炮，阻止他们向前！” 方逊面色大变：“你说甚么！” 就是李明博也是面露惊容：“瞿千总，下面的可都是大明百姓，大明之火炮岂有炮击百姓之理！” 李明博是从边军升上来的，更知道朝廷法度严格。 即便此时开炮，是最正确的决定。 但若是被御使言官弹劾，那必然要丢掉乌纱帽的，甚至可能因此被杀头！ 而知县方逊不过是个文臣，更不可能下达这种命令。 眼看着敌军逼近，已经接近城下。 一声惨叫传来，下面前排的奴隶脚陷入土坑之中，下面的木刺洞穿了他们的脚掌，让他们发出凄厉的哀嚎。 而后面的鞑子骑兵却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不断大力驱赶奴隶，再他们连杀数人之后，奴隶大军不得不继续向前。 看到这一幕，城头上的守军无不横眉怒目，想要立即冲下去与鞑子决一死战！ 奴隶大军走过上百步距离，有上百人倒在陷阱之中，而挡在他们前面的是壕沟与拒马。 奴隶大军开始挖土，填平壕沟。 瞿绍再也忍不住了，吼道：“方大人，下令开炮！” “本官........不，不行！”方逊红着眼睛，但终究下不了命令。 瞿绍咆哮一声：“都给我开炮，有什么事情我担着！” 瞿绍直接冲到一门火炮前，推开士兵，亲自点火。 火炮轰鸣，火光在人群之中砸开，接着是一片惨叫和惊呼声。 第239章 坛子炮 第239章 坛子炮 “开炮！射击！” 瞿绍再次爆喝一声，那些士兵这才反应过来，有人跟着他一起点火。 “轰轰轰！” 炮火掀起尘土，大片鲜血洒落在黄沙之中，不断有人倒下。 瞿绍的嘴唇哆嗦着，但他的动作丝毫不停。 他机械般装填火药，压实炮弹，而后点火！ 瞿绍甚至在下面看到熟悉的身影，但他不能手软，不只是为了自己，更是为了他手下的士兵，为了城中数万百姓！ 利箭从城头倾泻而下，不断有人倒在血泊之中。 后面的鞑子大军终于动了，他们排成方阵向城墙移动。 瞿绍再次点火射出一炮，突然，一枝利箭就嗖地一声擦着他的脸颊飞过，钉在后面的一士兵胸膛，那士兵只是闷哼一声，就软倒在地。 瞿绍摸了摸脸颊，手指上沾上鲜血，只差一点，这箭就穿透了脸颊！ “咔！”一架云梯的铁钩钩在墙头上，下面的鞑子已经冲到了城下。 “放！” 数名官兵吆喝着，将带着铁链的檑木滚下，檑木上满是密密麻麻的铁钉，滚落而下鞑子若是挨上，不是头骨破碎，也是重伤，从十米的城头落下，几乎不可能生还！ 檑木两段固定着铁链，与城头的绞盘相连。立即有士兵转动绞盘，将檑木拉起来，上面已经沾满红的白的，各种秽物。而那些士兵则再次抛下，又是一片哀嚎。 旁边，又有士兵熬煮金汁，散发出浓重的臭气。 有专门的辅兵，舀了金汁专门往攀登云梯的地方泼洒。 那些鞑子挨了滚烫的金汁，刺痛不住，直接落下云梯去。 这金汁一旦触碰到伤口，以现在的医疗条件，根本无药可救！ 而滚烫的金汁只要碰到皮肤，定要烫出水泡的，那可以说是碰着就死，擦着就亡！ 再加上恶臭攻击，那伤害简直爆表！ 北方边塞之地，城墙修得坚固，那些鞑子虽众，但也难以攻下。 眼见着下面的鞑子如同蚂蚁一般密密麻麻地围住了平谷城，瞿绍又怒又急，但却没有办法。 瞿绍急急冲到方逊面前：“方大人，这鞑子究竟有多少人，支援什么时候能到？” 方逊已经是慌了神：“我，我已经派了报信的了，按理应该就要到了的！” “瞿千总，已经派人向北平求援了，北平都司想来该派兵来了的。”李明博说道。 “我们守住两个时辰，北平的兵马定然会到的！” 李明博原本对于丢了关隘，逃到这平谷城的瞿绍还有些看不上。 但经过今日，瞿绍竟然能不顾个人的仕途主动开炮，感官顿时有些变化。 瞿绍这是为了他们，主动背了黑锅啊！ 是以，在态度上也尊敬了些。 瞿绍道：“看他们打出的旗帜，是海日古部与色勒莫部，这两部实力不算强。” “乃儿不花的主力不出，或许是另有图谋！” “瞿千总，可别想那些了！我们连这两部都快挡不住了！贼酋的打算哪里是我们能考虑的！”李明博急道。 平谷城杀声震天，马嘶人沸！ 城墙上的弓手不断拉弓射击，下面挤满了人根本不用瞄准。 而一些辅兵则是抬起滚石，合力抛下，上百斤的石头落下，擦着便残，挨着就要被砸成肉泥！ 火铳手不断的装填弹药，借着女墙往下面射击，滚滚青烟飘荡，下面鞑子士兵一片片倒下，但却是有更多人挤到了城下。 开始有鞑子爬上城头，火铳手直接抡着铁管般的火铳直接往鞑子脑袋上砸。 那鞑子哀嚎一声，头晕眼花，直接往后倒去，落下了城头。 平谷城不过是小城，火炮不过4门，还都是军队淘汰下来的。而火铳也不多，有个二十多支。床弩有个五座，这还是因为地处北疆。 但这样的防御力量，对于鞑子大军来说就不够看了。 大量的鞑子开始爬上城头，与明军争夺城墙的拥有权。 不时便会感觉地下一震，那是鞑子正在用攻城锤撞击着城门。 瞿绍正指挥着士兵抵挡登上城墙的鞑子，突然听到一声爆响，接着是士兵的哀嚎。 原来，北面的一座火炮因为连续开火，炮管过热而炸膛了！ 破碎的铁皮和爆裂的火炮横扫周围，直接炸死四五人，还有十多人躺在地上哀嚎！ 而操作火炮的士兵看到这一幕，顿时不敢继续开炮了！ 而城头的火炮一停，下面的鞑子士气更是高涨，纷纷爬上城头来。 瞿绍顿时大急，但他也知道继续强令士兵开炮也是不现实的。 明军的火炮就是这素质，听说北平城中有朝廷刚送来的神威大炮，那神威大炮可比这火炮厉害多了！ 但再厉害也解不了现在的问题！ 瞿绍突然想，为何一定要用火炮射击呢，敌人就在城下，火药只要能爆炸就是杀伤鞑子！ 瞿绍看到旁边的角楼里放着一些坛子，想来是守城的军士在晚上值守的时候用来抗寒之用。 他立即拿了一个坛子，在其中塞入火药，为了增大杀伤又塞入石子、铁蒺藜。 他点燃引线，立即往城下抛去。 片刻，只听一声爆响，城墙都是一震，接着便是听到下面响起一片凄厉的惨叫声。 瞿绍为了增加威力，火药塞了不少，威力丝毫不逊于火炮。 相反，因为其中塞了石子和铁蒺藜等杂物，随着火药爆裂飞射，形成大面积的溅射伤害，只是一击，便杀死七八个，重伤二十多人，反而比火炮的杀伤更大！ 便是城头的守军都因为这巨大的动静吓了一跳。 瞿绍眼见效果如此卓着，立即组织人生产这种‘坛子炮’。 幸好，这里是北疆，火药的储藏量倒是不少。 一罐罐‘坛子炮’被士兵抬着，抛到城下。 随着一声声爆炸声，大片大片的鞑子死亡，重伤。 瞿绍不由痛快！ 他只觉内心数日压抑的郁气全都随着一声声爆炸消失无踪，干脆提着斩马刀，冲上去斩杀鞑子士兵。 哪里鞑子人多，就往哪里冲，直杀得浑身鲜血淋漓！ 突然，听到士兵一阵欢呼。 鞑子终于承受不住，开始退了！ 第240章 海津 第240章 海津 “甚么！北平都司两万援军被乃儿不花伏击，我军大败！” 朝廷大军行至青州，统帅徐达受到北平的战报顿时大怒。 乃儿不花以三万兵力进攻平谷城，逼迫北平来援。 北平都司急急组织了两万援军，结果在峪子沟被北元伏击，明军溃败，被鞑子骑兵衔尾追杀十里，明军损失万余，还差点被鞑子冲入北平城。 若非燕王三护卫与鞑子在城门死战，夺回城门，恐怕鞑子已经占据北平了！ 徐达立即下令加快行军速度，但福无双至祸不单行，等到明军到了长芦，北面又是传来一个坏消息。 乃儿不花佯攻北平，借机突袭占据了永平府，虽然山海关未失，但纳哈出部已经从界岭口入关，与乃儿不花部汇合。 鞑靼放弃北平，一路进攻梁城、卢台。 宣府、保定、真定等府虽然也驻扎了卫所军，但都承担着戍边之责，为了避免鞑子趁机入寇，也不敢立即派重兵支援，只能派出一部分兵马。 幸而，晋王朱棡率领三万大军赶到，双方在霸州大战，双方互有损失，各自休战。 鞑靼准备绕路，往海津南下，此时，徐达军终于赶到，挡住了鞑靼南下的脚步，与驻扎在霸州的晋王互为犄角，拦住了鞑靼的去路。 海津镇虽然不大，却是三会海口，南运河和北运河的交会处，是北边漕粮运输的转运中心，是重要的产盐之地，唐朝在这里开设了芦台盐场，还有宝坻盐仓。 还是粮、绸北运的水陆码头，地理位置十分重要。 而这里，再过十多年，朱棣会在此此渡过大运河南下争夺皇位。 朱老四为了纪念由此起兵“靖难之役”，在永乐二年将此地改名为天津，即天子经过的渡口之意。 又在三岔河口西南的小直沽一带开始筑城设卫，称天津卫，后又增设天津左卫和天津右卫。并称天津三卫。 但此时，海津不过是个有两万人口的小镇子，其中还有大量的码头工人。 眼下鞑子兵锋受阻，或是在消化地盘，分配战利品，鞑子暂时没有动作。 晋王朱棡亲自到海津，面见徐达。 徐达虽然是三军统帅，统筹战局，朱棡虽然是晋王，此事也要听他节制，但徐达一贯小心谨慎，自然不会因此得意，对晋王也是十分客气的。 “魏国公，我霸州现屯兵马近五万，其中三万是我三卫以及太原卫所军，另外的则是北平诸府兵马。” “加上你这三十万兵马，便是鞑子大军，又有何惧！” 朱棡修目美髯，顾盻有威，就藩山西太原也有七年了，朱棡多次与北元交战，屡屡有所斩获，也算是个擅谋知兵的。 徐达道：“晋王殿下，我军远到而来，又与鞑子交战，士马疲乏，若是继续交战，恐怕有失，不如修整一番，再做计较。” 朱棡道：“鞑子残暴，如今占据永平府，以及蓟半府之地，必须早做应对，以免他们西进肆虐宣府、保定，否则北边诸镇不保啊！” 颍国公傅友德道：“殿下所言甚是，陛下设立塞王，统辖漠南诸卫所，又建九边重镇，东起鸭绿江，西抵嘉峪关，这乃是据大险以制诸夷，不可让边镇落入鞑子手中啊！” 徐达道：“我军一路急行，辎重队伍还在后面，等到辎重队伍一到，那时也已经养精蓄锐，定然能一战击败鞑子。” “现如今先在海津与霸州修建工事，阻挡鞑子前进。” “等到敌人锐气尽失，正是一举建功之时！” 朱棡也不好一直要求出兵，暂且答应下来，又提出想要看看朝廷的新军备。 徐达自无不允。 海津临着海河而建，沟通南北，乃是要冲之地。 如今，鞑子在海河北边扎营，与明军遥遥对峙。 徐达不但让人修葺加固城墙，更是在河边修造了大量防御工事，防止鞑子强行渡河。 不过鞑子想要渡河也不容易。 海津的守军早在听闻鞑子一路南下，便下令所有船只不能在北岸停靠，又毁掉了两座桥梁，让鞑子根本无法轻易渡河。 第二日清晨，鞑子再次进攻海津城。 这些鞑子一大早就埋锅造饭，他们将战死的马宰杀了，与风干牛肉一起加水煮了。 鞑子粮食带的不多，但才秋收，永平这一府半的地，秋税还没来得及运往京城，是以都是府库充足，这让鞑子暂时不用担心粮食短缺的问题。 鞑子士兵们吃的一顿热腾腾的肉汤泡饭，每个人还能分到一两块肉，一个个吃得满嘴油光，他们觉得自己又行了。 海河北岸，旌旗猎猎，声势煊赫。 朱棡站在城头，用千里镜观察远处敌情。 “这些北方蛮夷，不通水性，还妄想与我大军在河边战场决战，真是愚蠢！” “正是如此，我大明必胜！”定远侯王弼也是信心满满。 朱棡在昨日见识了神威大炮等好东西之后，对于此战信心更足了，只恨不得亲自披甲上阵杀敌！ 双方在河两岸摆开阵列，还未开打，便有双方的骂阵手上前隔着河喊话。 双方互相互喷，继而是大军一直喊骂起来，还互相抬出大炮，隔着河互相炮轰。 只是雷声大，雨点是一滴都没有！ 徐达皱眉看了一会儿，突然招呼来亲兵吩咐了几句。 很快，明军骂阵手集中怒喷北元太尉纳哈出，骂他狼心狗肺，一点不像是英雄之后，完全是一个草包，骂的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这下纳哈出忍不住了，分开士兵来到阵前。 “对面的南蛮子，你们统领是谁，有种和我打上一场！” “光会动嘴皮子，算的什么好汉！” 徐达骑着高头大马来到阵前，高声道：“纳哈出，可认得我否！” 纳哈出脸色狂变！徐达征战无数，从无败绩，北元人谁看到不头疼！ 纳哈出也在他手上吃了不少败仗，那次被俘虏，与徐达也不无关系，是以看到徐达，他气势就弱了三分！ 之前，听闻徐达病重，想来是活不长了，他还庆祝除掉一大害。 没想到徐达竟然又好端端的出现了！ 第241章 原来我是神 第241章 原来我是神 “徐天德，这次我定要将你击败，将你的头颅做成酒壶！”纳哈出吼道。 话音未落，南岸闪过两点火光。 纳哈出只感觉肩膀挨了铁锤一击，一下栽下马去。 顿时，北元军大乱，一片喧哗。 徐达立即便要下令明军突击，突然，西面烟尘滚滚，又有斥候来报，八千鞑子骑兵来袭。 徐达立即组织迎敌，鞑子骑兵交战数合，眼见讨不到好处，又退却了。 徐达皱起眉头，想来这支北元骑兵就是对方的后手了。 看来，北元是想声东击西，左右夹击。 可惜他们没有想到自己主帅中枪。 眼见北元那边也做出准备了，战机已失，徐达便也下令收兵。 还未回到营帐，朱棡就跑了过来。 “魏国公，那是何火器，竟然能击500步远！” 朱棡是真惊了，普通的弓箭也不过能打300步，军中神射手用两石弓那最远也只能打400步。 是以，纳哈出才敢毫无防备地站在河对岸，结果直接中枪了。 只是差了一点，没有直接打死那纳哈出！ 徐达也想了解一下这种新火器，便召集了那两位军中的神射手。 很快，两个士兵就来到了帐中。这两人都是从禁军神机营里面挑选出来的神射手，擅长火枪射击，是以才能先试用刚出产的击发枪。 这两柄击发枪的枪管比燧发枪更长，后面是宽厚的木质枪托。 “便是这火枪，竟然能打500步远！”朱棡从士兵手中拿过击发枪，翻来覆去地看着，啧啧称奇。 “正是，工匠们说，这枪管内的膛线，让子弹能打得更远！”一个士兵说道。 朱棡立即眯着眼睛看向枪管，果然看到内里有整齐的螺旋状线条。 “就是这个？这不过是刻了一些线条，如何能让子弹飞得更远！”朱棡明显不相信。 这两人只知道操练枪法，也是不知道其中原理的，只能说道：“回禀殿下，这个小的也不知道。” “殿下，这些都是清河伯弄出来的，一些东西老臣也没见过呢！”徐达说道。 “呵呵，有机会孤倒是要见识一下！”朱棡道。 “这事不急，如今纳哈出重伤，敌军必然士气大降，我军正可以借此打出优势来！”徐达道。 “天德，你就说吧，咱都照做！”傅友德大大咧咧地说道。 傍晚，天气晴朗，无云有微风。 河南边的明军营地之中，升起一个巨大的球体。 热气球升空之后开始缓慢地向北移动。 徐达等军官与明军众多将士仰望着热气球，看着它缓缓飘去。 而在热气球上面，常茂兴奋地朝着下面挥手。 冯胜脸都黑了。 原本，徐达只是派下面的士卒去侦查敌情，哪里想到常茂硬是要跟着。 常茂像是许多第一次乘坐的人一般激动的脸都红了，不断这里看看，那里看看，看什么都新鲜。 “郑国公，还请坐下来不要乱动，否则可能会有危险！” 操纵热气球的都是西山的熟练工匠，经验十分丰富，看到常茂那危险的动作不由提醒道。 “混账，你敢管我！”常茂是个爆脾气，之前哪里有人敢这么和他说话。 “这个，这个小人也是为了国公爷的安全。”工匠惶恐道。 常茂倒也不是傻，抖过威风，就势摆摆手：“行了，行了！别呱噪了！” 此时，热气球已经接近了鞑子营帐。从高空看下去，一顶顶营帐如同冒出地面的蘑菇，而人则是如同蚂蚁一般。 那些鞑子士兵也看到了这奇怪的一幕。 有眼尖的鞑子突然看到那奇怪的圆球上，有一张狼脸，本就是心存敬畏的鞑子顿时大惊失色。 “长生天！” 北元人崇尚萨满教派。而原始草原萨满信仰认为，天地山川草木虫鱼鸟兽皆有灵，长生天居万灵之首，万物之主，无生无死，万古永存，也就是唯一的真神。 天有耳目、有手足、能知晓万物、侦卜吉凶，萨满通过“借身”“出灵”来与天神共语，跋山神速，涉水不沉。也就是后世的出马仙。 此时，他们看到有东西能飞在天上，本就感到惊讶和困惑，等看到上面的狼首之时，那只会认为这是长生天显灵了！ 无数人走出帐篷，仰望着天上的热气球。 “长生天！” “长生天！” 乃儿不花原本正在看望受伤的纳哈出，听到动静还以为明军打过来了，等出了帐篷了解一番，这才知道天空突然出现异象。 乃儿不花顿时大喜：“长生天显灵，这是天佑大元，我们定然能驱逐南蛮，掌控中原！” 乃儿不花立即下令亲卫到处传遍这个消息。 “长生天保佑，大元必胜！” “长生天保佑，大元必胜！” 无数鞑靼人跪俯在地，向着天空中的圆球叩首。 “长生天保佑，大元必胜！” 声音传到高空，常茂有些听不真切。 “他娘的，这些鞑子嚷嚷什么呢！”常茂探出头看着，他能看到许多人都走出了帐篷，跪地呼喊着。 “国公爷，他们好像以为我们这热气球是长生天，向我们膜拜呢！”工匠说道。 “哈哈哈哈！那我不是比元主还威风！”常茂十分兴奋。 “哎，快拿火药罐来，我让他们尝尝神的怒火！” 热气球上也装备了一些陶成道刚研制出来的火药罐，这种火药装在陶罐之中，内里装填火药，同时配方也做了改变，含硫量增加、含炭量降低，加上了狼毒、砒霜、皂角、姜粉、蓼屑、椒巴、沙油等药物。 一旦爆开，便会产生大量的毒烟。 敌人吸入之后便会剧烈咳嗽，流泪不止，大幅降低战斗力，若是吸食久了，甚至会丧命。 “国公爷，但元帅交给我们的任务只是观察敌情，看清敌军部署。”工匠企图劝说常茂。 但常茂正在兴头上，哪里会理会这些。 “快给我拿来！有如此良机，岂能不抓住！” 工匠们没有办法，只能依常茂的话行事，搬来了火药罐。 常茂立即亲自点火，将其抛掷而下。 第242章 神的怒火 第242章 神的怒火 鞑靼人原本正匍匐在地，满心崇拜地敬仰真神。 突然，天上掉下一个黑色的陶罐。 他们还没反应过来，一团火光就在他们面前爆了开来。 十数人直接被火焰吞没，而火焰之中升腾滚滚黄烟，还带着一种刺鼻的味道，周围的人立即咳嗽不止，眼睛干涩难耐，不住地揉搓起来。 “咳咳咳！”鞑子立即逃开烟雾的范围，但已经有三四十人眼睛通红，不住咳嗽了。 这究竟怎么回事！ 鞑子们又惊又惧！ 他们都看到了，这黑罐子是从那长生天上面落下来的！ 但还没等他们想明白，又是一个陶罐被抛了下来。 “轰！”七八个人直接被炸死，几个人被火焰波及，浑身冒火，到处乱跑。 浓烟滚滚之中，根本没有人敢帮助他们。 如果说那是长生天，那这罐子就是神罚了！ 那么这些就是罪人，他们怎么能帮助罪人呢！ 热气球上，常茂哈哈大笑，看到那些鞑子像是没头苍蝇一般乱转，这可太有意思了！ 这不比亲自上场杀敌有趣么！ 火药罐被常茂一个个抛下，他专门挑人多的地方丢，看得下面的人四处奔逃。 有的人则是诚惶诚恐地跪地叩首，乞求上天的饶恕。 常茂升起一股掌控他人生死的快慰，这一刻，自己真如高高在上的神一般！ 突然，常茂看到了华丽的中军大帐！ 也难怪他能在这么高的空中看到中军大帐。 纳哈出的大帐长宽二十多米，由上百张狼皮缝制而成，上竖狼尾大纛，而周围是严密的营帐，拱卫着中军大帐。 “往那里去，看我给纳哈出和乃儿不花送上一份大礼！”常茂兴奋起来。 若是能给这两个敌将来上一发，鞑子定然大乱！ 他已经能看到大帐外面一群人聚集在那里了。 “国公爷，火药罐只剩下一个了！”工匠将陶罐搬到了常茂面前。 “无妨，看本公爷神投！”常茂信心满满。 他盯着下面，估算着距离。 但常茂却是发现，双方的距离越拉越远。 “你们做什么，快开过去！”常茂怒道。 “国公爷，现在风向变化了，正在刮西北风，我正在挑战热气球高度！”工匠着急解释道。 “我不管什么风，快给我靠过去！别耽误我灭贼！” 但热气球终究不比车船，想要调整方向，并不容易。 在常茂的愤怒之中，热气球越来越远，直到飞离鞑子营地四五里，工匠这才找到风向，只是却是向着己方营地，终于在天黑之前落在营地前。 一跳下热气球，常茂抓起工匠就要打，旁边另外两人连连求饶。 “常茂！你做什么！”徐达等将领早就看着热气球落下，就在不远处看着呢。 “徐叔，这些人延误战机，以至于我无法击杀贼酋，实在可恨，不罚不足以服众啊！”常茂怒道。 那工匠立即分辨道：“回禀国公爷！这可怪不了小人！” “这热气球飞在空中，想要控制方向那只能看老天爷的！老天爷要吹西北风，我们哪里有办法！” 徐达眉头一皱：“我的命令是侦查敌情，不准轻举妄动，是谁抛掷火药罐的？” 工匠们犹豫起来。 常茂倒是光棍：“徐叔，你是没看到那些都吓傻了，他们还以为热气球是天神，对着我跪地叩首呢，就算是挨了打，也不知道逃跑，若是多弄一些热气球，直接就能炸死鞑子！” “这么说，这是你的主意了？”徐达肃声问道。 “是小侄的主意。” “混账，这是军中，我是帅，你是将，乱喊什么！”徐达大怒。 “常茂不听军令，给我拖下去罚三十军棍！” “徐叔，元帅，我杀敌有功，凭什么打我！”常茂喊了起来。 “未能获得敌军部署，乃是失职！不依军令，擅自行事，以至打草惊蛇，让敌人有了防备，此乃第二重罪，打你三十棍还是轻了！”徐达厉声道。 常茂咬着牙，无话可说，被人拖下去挨打去了。 徐达刚才凭借着望远镜，那可是从头看到尾的！ 他也没想到热气球的效果竟然这么好。 并不是说侦查上面，而是那些鞑子对于这热气球的畏惧。 看来，陆渊之前在热气球外面绘制了狼头起到了十分关键的作用。 那些鞑子都将热气球当做了长生天降临！ 不过，京城中的百姓刚看到热气球这种东西，不也是将其认为是神仙么！ 若是早知如此，大军配合出击，在敌军慌乱之下，定能大破敌军。 这次，敌人有了防备，定然没有那么好的效果了。 而河对岸，即便看不到那热气球了，整个大军还在慌乱之中。 之前，乃儿不为了鼓舞军心，宣称热气球是长生天降临。 结果，常茂抛掷炸弹，砸伤数十人，伤了上百人。 这些人，虽然对于五十万大军来说根本就是九牛一毛！ 但造成的影响是极大的！ 他们认为这次出兵被长生天所厌恶，是以才降下神罚。 而统帅纳哈出受伤，也是长生天的预兆。 他们认为天降火雷便是长生天的怒火，，必是由于有人犯下了不被长生天容忍的穷凶极恶的事，应当受到严厉的惩罚。 在天可汗定制的大扎撒（成吉思汗法典）之中明令规定判处死刑。 鞑靼对于一些禁忌畏之如虎，比方说，在流动的河水中洗濯衣物并晾晒、跨火跨桌子跨碟子走路等，他们认为这都会触怒长生天。 而在行军作战时也要问天，若狂风骤雨，顺风而行，箭疾马快，则克敌制胜，若逆风而行，便绝难成功，出兵时若正值正午则暑气蒸腾，容易得利，若正值清晨，马踏露水，则对全军不利，等等。 有的萨满宣称会札达之术，能手眼通天，呼风唤雨，从而改变战场形势。 而现在，迷信的鞑靼军便认为是统帅纳哈出触怒长生天，以至于招来了天火！ “甚么！那些混蛋竟然认为是我触怒了长生天！以至于降下天罚！”纳哈出得到这个消息，惊地直接从病榻坐起。 第243章 摆开阵势 第243章 摆开阵势 “究竟是怎么回事！” 纳哈出行动不便，此时才听到属下来报。 “天上有狼首天神，族人们都认为是长生天显灵,但没想到这狼首天神飞至上空，突然降下天火，杀伤了上百人，族人惶恐不已，都认为是长生天发怒，是有人触怒了长生天。” 他的亲信勇士，当即将事情详细说了一遍，纳哈出更是大怒，牵动伤口又有大股鲜血流出。 “混账！我看这是乃儿不花的阴谋，想要除掉我，占据辽东！吞并我的部族！” “台吉！或许真是如此，在那狼首天神出现之时，有乃儿不花的随从宣传那便是长生天，或许这便是乃儿不花的阴谋！必须早做防备啊！”亲信勇士说道。 纳哈出目光闪烁，他与乃儿不花之间自然不可能精诚合作。 相反，两个部落之间为了争夺草场还发生过多次争斗。 特别是之前纳哈出被大明俘虏的期间，纳哈出的古札剌亦儿部遭到重大打击，乃儿不花部更是趁机发动袭击，夺取大片草场，劫掠了大量的牛羊，是以双方已经近乎水火不容，只是在元主的强令下暂时合兵而已。 “之前，乃儿不花信誓旦旦与大汗说，他已经策划对明朝太子发动袭击，定然能杀死明朝太子，让大明发生内乱！” “但他却失败了！” “或许他就是为了骗我出兵，好消灭我的主力！” “这一切都是乃儿不花的阴谋！” 纳哈出原本对于能顺利破关，还十分有信心。 但发生了今日的事情，不由地让他疑心疑鬼起来。 虽然没有直接与乃儿不花闹翻，但两人已经生出了嫌隙。 接下来几日，徐达稳站稳打。 明军本部主力驻扎在海津城。宋国公冯胜领一部驻扎良王乡、颍国公傅友德领一部驻扎台头镇，在海河南岸摆开阵势，互为支援。 鞑靼几次试探进攻，都是被明军打退。 而明军之前坚壁清野，不留船只，这让鞑靼也没有足够的船以用来渡河。 双方暂时陷入僵持。 这日，徐达召集众将前来商议讨敌之策。 “鞑靼不通水性，又无船只，想要过河，唯有打造木筏，用以强渡。”傅友德说道。 “如今，我们在河边广挖壕沟设拒马，修建工事，鞑子想要强渡也没那么容易的！”冯胜说道。 “现下，后面的辎重已经运到，必须尽快把大炮全部布置到位，等到鞑子渡河就给我狠狠的打！”徐达说道。 “但海河沟通南北运河，一些河道狭窄，鞑子骑兵速度又快必须防备他们截断粮道。”傅友德道。 “这个倒是需要防备。”徐达微微颔首，“但我军船舰有火炮之利，只需加派船只押送，想来鞑子是没办法的。” “鞑子未破北平，而孤军深入，他们的粮草定然无法稳定供应大军，他们等不起，今日定然要来攻的！” “那我们联系北平都司断其粮道！”傅友德道。 “北平兵马被鞑靼袭击，多有损失，令其骚扰敌人粮道便可。”徐达道。 “我们只要加固海河防线，让鞑子撞个头破血流，他们定然会自行崩溃！届时才是我们发挥之时！” 果然，正如徐达所料，数日未能建功，乃儿不花变得急切起来。 他先是强攻台头镇，一连数日损兵折将毫无收获。 鞑靼兵马折损过万，乃儿不花又掉头进攻扎良王乡，冯胜修筑工事，外松内紧。 鞑靼数次都觉得似乎再搏一把就能看到机会，结果每次都被撞得头破血流，连打五日，折损兵马达到三万之众！ 纳哈出经过十多日的修养，肩膀的伤势已经好了大半，终于能够亲自指挥了。 但他却是压抑着怒火。 前几日，乃儿不花强攻台头镇，损失的那近万人，那都是从辽东与永平府掳掠来的俘虏。 但等到进攻扎良王乡，这些俘虏已经消耗光了。 乃儿不花便令依附纳哈出的部落打头阵，这些天许多部落损失惨重。 这天夜里，众多部落首领找上了纳哈出。 “台吉！不能继续如此了，我们部落的勇士都快死了，我如何向部落的父老交待！”一个壮硕的大汉率先说道。 “对啊！我们硕特部本就是小部落，可经不起这样消耗！” “正是，若是再让我们当先锋，那我们就要退兵了！” 看着下面部落首领群情汹汹，一个亲附于纳哈出的部落首领说道：“诸位且慢，听我说！” “派你们做先锋的不是台吉，而是乃儿不花那狗东西！” “他本就窥视辽东之地，这正是借机消耗我们的实力！” “我们更应该信任台吉，以对抗乃儿不花！” “巴拉干，你说的有道理，但我们的勇士都死光了，如何对抗乃儿不花？！”此时一个首领问道。 纳哈出压了压手，等众人安静下来，这才说道：“我明白诸位的困境。” “但如今，我伤势痊愈，定然不会让乃儿不花放肆！” “近日，乃儿不花已经决定发动奇袭，届时定要让他付出代价！” 次日，清晨大雾。 五米之外，不可见之。 乃儿不花之前的部署，正好派上用场，他立即让人绕行到海河上游十里处，用木筏搭建浮桥，让大军抢渡！ 上游的一处河滩，突然出现大量人影，他们掀开树林之中的落叶和布，露出一架架早已经捆扎好的木筏。 这些鞑子立即扛着木筏冲向河边，开始架设浮桥。 而鞑靼营地之中，大量骑兵已经集结。 数万骑兵策马冲出营地，冲入浓雾之中。 乃儿不花早已经考虑过了，之前他们进攻受挫，完全是因为那些南蛮借着河水之利。 只要渡过河去，那面前就是坦途，无人能够抵挡蒙古铁骑！ 河边巡逻的明军士卒正在大雾中晃悠着，此时正是黎明时分，正是人困顿之时，这些士卒不时垂着脑袋。 “他娘的鞑子，竟然敢南下，看老子不把他卵蛋都打爆！” “别他娘的吹了，等下换防，去喝一碗热汤不舒坦么！” “那倒是！” 突然，河岸对面传来沉闷如雷的声音。 “这是打雷了？” “他娘的，这是鞑子骑兵冲锋的声音！” 第244章 血战 第244章 血战 刺耳的铜锣声打破了黎明的宁静，接着是密集如雨点的战鼓声。 一些士兵被吵醒，出了营帐，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而大雾，也让徐达难以第一时间判断敌人的打算。 等到上游的斥候回报，鞑靼已经有三万大军渡过河来，突袭台头镇了。 马蹄轰鸣，台头镇外面人影窜动，喊杀声炸雷般在迷雾中回响。 冯胜昨日去海津商讨军情，整夜未归，是以，此时台头镇最高指挥便是蓝玉。 蓝玉亲自在前线指挥士卒抵挡鞑靼如同海浪般的冲锋。 明军不只是在河边挖掘壕沟，便是在镇子外，也是挖掘了三层壕沟，与拒马、陷阱等组成三道防线。 这次，明军随军运输了五十门神威大炮。 这台头镇便布置了五门重型炮，十门中型炮。 这些火炮，被蓝玉分为左中右三阵，互为犄角，火力覆盖敌军。 低沉的号角声在镇子外回荡，此时太阳已经升起，驱散了一些雾气。 蓝玉可以看到敌军正在冲向镇子左面，已经接近了第一道防线。 各色旗帜在阳光下飘荡，鞑靼并没有选择试探性进攻，一出手便是全力以赴，以骑兵冲击台头镇！ 此起彼伏的喊杀声震天，密集的马蹄声更是如同雨点般敲打在明军士兵的心头，一些士兵两腿开始打颤起来。 “将军，敌人已经接近第一道防线，是否开炮？”副将问道。 蓝玉的目光凝视着战场，神色坚毅：“别急，听我号令！” 他知道这些鞑子这是急了，是以一开始便全力进攻。 此时，他们突袭而来，气势正盛，而自己要做的就是一举将他们的气势打散！ 狠狠地打疼他们！ 近了！敌骑奔袭而来，已经到了第一道防线，前排的一些战马突然嘶鸣一声，人立而起，直接将那些鞑子抛下马去。 这些战马铁蹄被洒在地上的铁蒺藜刺穿，不住乱跳乱跑，扰乱了敌军的冲锋。 但这骚乱对于鞑靼大规模的冲锋来说，只是湖水之中的一点涟漪。 后面的骑兵冲过，直接将那些战马与鞑子通通都踏成肉泥。 鞑靼骑兵潮水般涌来，冲到壕沟，一些战马飞跃而过，但一些却是摔下壕沟，战马直接折断脖颈，或是前腿，将鞑靼人摔下马来。 但他们还来不及反应，后面的骑兵便已经冲了过来，将他们踏成肉泥。 半米深的壕沟，直接被鞑靼骑兵的尸体填满。 而鞑靼骑兵势头不减，直接冲向第二道防线。 “弓手，放！” 密集的箭雨从明军的阵地升起，呼啸而下，笼罩向鞑靼骑兵。 乃儿不花竟然将精锐的重甲骑兵押上，骑兵们皆是身着重甲，手持马朔，就连马匹都披着铁甲。 这一轮箭雨落下，竟然只有上百人倒下。 蓝玉借着望远镜看到这一幕，神色也凝重起来。 眼见骑兵已经靠近第二道防线，蓝玉终于下令开炮。 城墙上十五门火炮齐齐咆哮，声震数里的炮音之中，十五发六斤到十斤重的炮弹轰向敌军。 炮弹似狂风扫过沿途所有障碍，不论人马，触之皆碎！ 这已经是神威火炮的最大火力范围，填装5斤新式火药的神威大炮，威力根本不是土炮可以比拟的。 前排的人马挨着炮弹，直接被打成碎肉。 而炮弹借着惯性冲向后排，撞上冲锋的马匹，接连将马匹撞死，撞飞，在敌军的阵型中出现数条真空地带。 敌人的前锋遭受火炮打击，与壕沟拒马，直接伤亡五百有余。 乃儿不花远远看到这一幕，内心都在滴血。 这都是他的精锐啊！ 一共也不过五千，还是积攒已久，这次想要一举建功，这才拿出来。 只要消灭徐达这支主力，那么北方就没有人能抵挡北元的铁骑，届时，北元掌控北方燕云之地，大明又有什么能力北上！ 只会如同南宋一般被他们覆灭！ 只要趁着徐达不备，拿下这座城镇，那已经胜了一半！ 乃儿不花立即派出弓骑兵用箭雨压制城中弓手，同时令轻骑兵骚扰明军主力，阻止他们救援台头镇。 “放！” 第二轮炮击，除了十五门神威大炮之外，还有二十门火炮一起开火。 轰轰轰！ 恐怖的炮声压制了敌人冲锋的声音，大片硝烟汇入烟雾之中。 镇子前一片马嘶人沸，人仰马翻！ 那些重骑兵聚起的骑兵阵势遭受恐怖的打击，那些大铁弹带着恐怖的威能，轰碎前面的人马，还能弹起来接着再碾两阵，成排的骑兵都被碾成碎肉！ 看得那些悍勇的北元汉子也是头皮发麻！ 而火炮爆裂的声音，也让一些马匹不受控制起来。 负责指挥的骑兵万户不断呼喊，让重骑兵聚集冲锋，只要冲破最后一道防线，便到了城下！ 忽地，骑兵万户胸膛绽开一道血花，他闷哼一声直接栽倒在地。 墙头上，一名神射手重新将一枚黄澄澄的子弹塞入枪室，重新选择一名指挥的千户。 轰轰轰！ 第三轮炮击落到了重骑兵的头上，他们不知道为什么明军的火炮竟然如此迅速猛烈。 他们眼中只有前方的城墙。 台头镇只是不起眼的小镇子，夯土城墙不过三米多高，就算经过明军加固，但与北边那些重要城塞也无法相比。 在这些北元骑兵眼中，只要冲到城边，就是这些南方蛮子的死期了！ “砰砰砰！” 城头上出现上百名火枪兵，燧发枪喷吐火焰，铁丸轻易穿透了铁甲，便是战马挨了一枪，也是活不成了！ 滚石檑木从城上抛下，不断砸在鞑靼骑兵身上。 大量杀伤着这支精锐队伍！ 这并没有吓退这支北元精锐，反而激发了他们的血性！ 身边的同袍倒下，他们直接将其作为楼梯，借此向着城头攀爬。 城头上出现无数长枪，如同钢铁丛林一般，向着下方戳刺，一些鞑靼正向上爬，直接被刺穿胸膛，脊椎！哀嚎倒地。 也有明军的长枪被敌人抓住，连人带枪直接被拖下城头，而后一把弯刀直接割下他的脑袋！ 真正的血战，开始了！ 第245章 改造 第245章 改造 明军骑兵旗幡招展，鼓号齐鸣，铺天盖地般压向鞑靼军。 乃儿不花只能下令撤退！ 凄厉的号角声响起，鞑靼人如同潮水般退去。 但后军已经知道浮桥被断，后面的队伍立即散乱起来。 蓝玉哪里会放过这样的机会，立即下令大军掩杀。 明军士兵之前一直被压着打，内心早已经压抑着火气，如今得到将令，提着长刀大枪追杀，赶上鞑子便直接一枪刺翻在地，乱刀砍死！ 城上三十多门火炮的防备严密，一直不断开火，连续的炮弹落入敌军阵中，让鞑子更加狼狈！ 蓝玉一边令士兵追杀，另外让打开城门，亲率五千骑兵追杀。 蓝玉冲出城，正迎上了溃退的鞑子轻骑，也不多话，直接一马当先冲了过去。 “鞑子受死！” 那些鞑靼溃兵士气低落，根本没有勇气与明军交战，一心只顾着逃跑。 这股三万的鞑靼轻骑溃不成军，万余被直接斩杀，一部分慌不择路直接往水中跳，剩下的则是直接丢掉武器投降。 这股轻骑显然不能满足徐达的胃口，他令兵分两路追杀乃儿不花本部。 鞑靼军一路溃逃，一路抛下不计其数的尸体。 结果，乃儿不花慌不择路，被追赶入了白洋淀。 白洋淀位于太行山东麓永定河冲积而成的低洼地区，有大片的湖泊与芦苇荡，数个河淀相连。 宋代，六宅使何承矩在淀区筑堤贮水，北宋名将杨延昭曾在此屯兵御辽。 但此时，上游的扬村河还未决口，未形成九河入淀之势，更没有后世那种‘汪洋浩淼，势连天际’的气势。 乃儿不花逃到这里，只剩下五万兵马，大量的兵马被明军冲散。 更糟糕的是明军已经围住了主要出口，这些北元汉子也无法游泳，可以说是插翅难飞！ 湖岸边有一处残破的庄园，名为荷园。 乃儿不花知道这是金代章宗皇帝的元妃李师儿赏荷的地方，为了让元妃在清晨起来梳妆打扮时也能够看到荷花，章宗皇帝在此修建了一座荷园，并修建了梳妆台，所以称为荷园。 曾经，章宗皇帝受到女人迷惑，任用外戚，金朝开始衰败。北方蒙古诸部这才兴起，取代了金朝。 但如今，强大的大元也被明朝所取代！ 乃儿不花喟然长叹。 乃儿不花逃到白洋淀的时候已经是傍晚。 而另外一边，纳哈出目睹乃儿不花兵败如山倒，大量的鞑靼人直接慌不择路跳河而亡。 他根本生不起一点前往救援的想法。 先不说他与乃儿不花之间的矛盾，单单说目前战场的形式，北元的失败已经无法挽回。 他就算率兵支援，也只有白白葬送士兵的性命。 纳哈出果断率兵后撤。 结果，被谭渊率领燕山三卫与北平守军袭击，折损数千，直接放弃了永平府，逃出关外。 消息传回京城，朱皇帝顿时大喜。 这一战灭北元精锐五万，俘虏四万多人，而还有五万兵马被明军死死围困。 纳哈出带出关外的不过七万多人，剩下的一部分人可能被淹死，尸体被水流冲入大海，不可计数。 另外还有一部分可能与大军走散，在野外游荡，沦为了盗匪，需要后续官兵扫荡清剿。 这一战，北元元气大伤！ 大明日报，隔日直接用了两个版面报道了北方军情，大大鼓舞了民心！ 这段时间，陆渊也没有一直咸鱼。 他在主持着码头的改造。 原本，西山码头都靠着人挑手抗，码头与大船之间只有简单艞板相连，结果一日工人冒雨装卸重货，直接砸成了重伤。 虽然对那工人进行了抚恤，但陆渊便决定对码头进行改造。 现在，改造已经完成了一部分。 江边栈桥都变得更加宽大，深入到水中。 而在栈桥边已经立了两座巨大的锅炉，在锅炉旁边是由铁链及滑轮，机械臂组成的大型起重机，起重机前端有五米长的吊臂，前端连接着吊钩。 此时，一艘运输粮食的货船驶入码头，在指引下，停在了专属的位置。 船只才停稳，工人便将一些木板格子搬到了船上。 这些木板格子就如同铲车托盘差不多的样式，两边留有捆绑麻绳套钩子的固定位。 船上的水手立即将一袋袋粮食放在木板格子上，而操作起重机的工匠则使用绞盘，控制着吊臂旋转半周，接着下降到船上。 又由工人将套上麻绳的木板格子结识地挂在吊钩上。 工匠们使用蒸汽机，把整个铲车托盘状的木格子绞起来，然后再在另一个工匠的操作下，把吊臂旋转半周卸在了停在码头上。 蒸汽起重机一次就能卸1000斤货物，轻轻松松就省掉了码头工人一包一包扛上扛下的劳动力。 码头上事先停靠了牛车，货物直接卸在牛车上面，节省了大量劳力。 这些木格托盘的大小和载重，陆渊都是考虑过的，正好能放在牛车上面，而重量也是牛车最佳负重的重量，大大节省了时间和劳力。 等到西山码头改造完成，将会拥有十台蒸汽起重机，专门负责重货的搬卸。 到时候，便能省下2000名码头搬工，一个月就是近3000两的银子。 而这些码头搬工也不会失去生计，西山那边有大把的位置空缺，就等着人呢！ 陆渊正安排着工作，他正想着，干脆把西山那边的运输也升级一下。 现在西山的工业发展迅速，有时候运输的车辆甚至会堵车，这大大影响了效率。 他正想着，突然听到有人在喊自己。 “陆先生！陆先生！” 几个穿着潦草的汉子提着大包小包跑了过来，领头的一个汉子，陆渊看着还有些眼熟。 几个锦衣卫正要拦住他们，陆渊摆摆手，上前一步问道：“你们是何人，找我何事？” “陆先生，小的是盐城丁溪盐场的骆远，之前是盐户，要不是您与太子，恐怕咱这条命都没了！” 听他这么一说，陆渊也想起来了。 之前和朱标去盐城，是救过一些被兵丁欺压的盐户，想来就是这些人了。 第246章 海带 第246章 海带 “你们这是做什么？” “陆先生，这不是您之前教我们种的海带收成了嘛！这次送新盐来，就想着送一些给你！”骆远挠着头，不好意思地说道。 骆远几人将背篓放在地上，只见里面有用盐腌制的干海带，还有新鲜的海带。 “这些海带可是好东西，一亩能产出上千斤！我们用来煮汤，可好喝了！”骆远兴奋地说道。 “这样，你们先跟我走，我联系太子，到时候统一一下价钱，朝廷直接向你们收购，你们也不用自己跑。”陆渊道。 “当然，价钱上肯定不会让你们吃亏，至少不会比稻米低。” 骆远几人闻言，不由大喜过望。 现在的米价是2.5文钱一斤左右，江南的新米会贵一些，但也不多。 但稻米一亩地产量不过两三百斤，而海带一亩能产出上千斤！ 海带种在海里，也不占用良田，还不用怎么管理，就是在幼苗的培育之时多花一些功夫。 若真能如陆渊所说，那他们可就赚大了！ “那可太谢谢您了！”骆远激动地不知所措。 陆渊一边派人去请朱标，一边把骆远几人带到了工坊区。 这里有个小食堂，是给许老等一些大匠提供饭食的。他们有时候一忙起来，根本没有空回去吃饭，后来就弄了这一个小食堂。 “陆大人今日怎么来了？”掌勺的老师傅笑眯眯地问道。 “哦，有人送了一些海里特产来，就自己来料理一下。”陆渊笑道。 老师傅也十分好奇，过来一看，便看到桶里面结成一团的大片绿色叶子，但又与叶子不同。 还有一筐褐绿色的如同纸片般的东西，沾满了雪白的盐粒。 老师傅是啧啧称奇：“这些东西真是没见过！若不是大人说能吃，咱真不敢吃！” “呵呵，等下少做两个菜，我让你尝尝这好东西！”陆渊笑道。 “那小人可就却之不恭了！”老师傅也不见外。 陆渊花了半个时辰，用海带弄了三道菜，一个汤，让人端着出去。 正好便看到朱标坐在堂中与许老和几个工匠正聊着什么，而骆远几人则是拘谨地待在角落。 “殿下来了。”陆渊笑着打了声招呼。 朱标道：“我可是听闻这里有美食，这才推掉政务赶了过来，若是等下的东西不能让我满意，我可要罚你！” 骆远一听顿时大惊，想到这是一国太子，因为自己这点小事情就推掉许多大事，如此更加惶恐了起来。 他正想要替陆渊求情，便见陆渊神色如常：“那殿下试过便知了！” 桌面上除了蒸鲜鱼、素炒藕茭、烧香菇之外，还有几道菜，他们根本不认得。 “这就是海带制作的菜肴？”朱标好奇道。 “呵呵，殿下，这是凉拌海带、这是卤海带、这是海带烧肉，还有这海带豆腐汤。”陆渊一一解释道。 朱标的眉头微微蹙起，那些海带煮过之后呈墨绿色，实在有些让人提不起食欲来，这东西真能好吃？ “殿下何不试试看呢！”旁边的许老笑着说道。 朱标微微颔首，自己拿起筷子夹了一些凉拌海带。 现在，大明还没有辣椒，陆渊用了生姜、酱油、麻油、盐、醋作为调料。 朱标将其放入口中，轻轻咀嚼着，眉头很快舒展开来。 那海带入口顺滑爽口，酸爽脆生，味道还特别香，这实在有别于他吃过的其他东西。 而大片卤海带与猪皮一同浸泡在卤水之中，一尝之下，卤海带软烂，吸饱了卤汁，实在美味。 最妙的却是海带豆腐汤！ 滚烫的汤水入口，便是鲜香扑鼻，沁人心脾！朱标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仔细回味着，豆腐软嫩，入口即化，而汤里的嫩海带，丝丝缕缕，又带着一丝微脆。 特别是那股鲜美，简直是从喉咙满足到胃！ 朱标不由想着，大概当年父皇喝那碗珍珠翡翠白玉汤也不过如此了罢！ 朱标喝了两碗汤，这才注意到另外一桌人都没动筷呢！ “你们别愣着啊，赶紧吃，这汤是真好喝！”朱标连忙招呼道。 “小的遵命！”骆远之前看朱标吃得那么香，本就没东西的肚子早就闹腾了。 如今，得了太子的吩咐，也不再迟疑，大口吃了起来。 顿时，他也是惊了。 陆先生的手艺果然不是他们这些乡野村夫可比！ 这可太好吃了！ 就连许老这些老头也是如此，他们牙口不好，但吃的竟然没有慢多少。 而最受欢迎的便是海带豆腐汤了！ 那股鲜美的味道，简直要鲜掉眉毛！ 一顿饭吃罢，那是盘空碗净！ 许老等人还要做事，告罪一声，便先行离开了。 留下朱标与骆远几人。 “殿下，你也看到了这海带不但能预防大脖子病，还是一种美味！这可以在大明大力推广啊！”陆渊说道。 朱标深以为然的点点头：“这种好东西确实该全国推广！” “你们第一批收成有多少海带？” 骆远连忙上来答话：“回禀殿下，我们全县海带种植达到一千五百亩，大概产出有，有.......” 骆远掰着手指，有些算不清楚了。 他们都是在海边讨生活的苦哈哈，见过最多的也不过上百石海盐，这一千多亩地的收成，哪里能算得明白。 又是太子当面，紧张的脸都憋得通红。 陆渊帮他解围：“殿下，海带十分高产，亩产能达到千斤，海盐今年的产出大概能有一百五十万斤。” “这批海带收割之后，就可以育苗了，到时候推广沿海诸省，海边的百姓也能多一份收入。” “海边良田稀少，百姓多以捕鱼，晒盐为业，如今多了这份生计，日子也能好过一些。” 朱标一拍大腿：“是这个理儿！海边百姓困苦，饱经风雨，能种海带也多了一份收成。” “你们放心，这三年的海带收成朝廷都收了。” “另外，你们还要为朝廷培育海带苗，以作为种苗之用！” 骆远终于得了太子的准信，顿时大喜，连连称谢。 之前，他们总是有些提心吊胆，怕养出的海带没有用，卖不上价钱。 如今，心中的石头才算落了地。 第247章 引进 第247章 引进 一批批海带随船运到了金陵，一开始百姓还对于这些其貌不扬的海带不感兴趣。 但随着报纸对于营养以及食谱的报道，渐渐有百姓开始尝试海带。 陆渊又建议朝廷将一些海带卖给酒楼。 酒楼率先推出一些海带菜肴，很快，百姓也不再抵触。 渐渐，开始有行商将干海带运往内陆山区，毕竟那些地方大脖子病的犯病率更高，这些海带更有市场。 海带的热销，让朱标更加有信心将其推广沿海。 不过，陆渊却是在考虑另外一件事情。 之前，他光考虑美洲的土豆、番薯、玉米等高产粮食，却是忽略了一些根容易获得的植物和动物。 现在距离美洲被发现还有一百多年，想要到美洲去寻找那些作物，也需要花费巨大的成本。 前段时间，他在江宁深入基层，对于大明现在的生产力以及物种有了更深的了解。 他发现还有许多后世常见的东西，此时大明还没有引进。 现在民间养的都是本土的黑土猪。黑土猪十分接近几千年前人类驯化的野猪。 而后世常见的白猪要等到五六十年代，才开始引进欧洲等地的白皮红猪，并和本土的黑猪进行杂交，进而产生新的品种。 黑土猪肉是好吃，肉更香甜，但最大的问题是产肉量低。 黑土猪一年下来一般最多只能长到两百斤，而一头白皮红猪往往可以长到三百多斤，若是用饲料那就能长更多了。 此时，大明百姓想吃肉都难，那自然不能追求口味，而要追求低成本获得能多蛋白质！ 现在欧洲已经绘制出了航海地图——加塔兰地图，航海技术跨进了一大步，已经开始着手进入大西洋进行探险。 想要从这些人手中弄到欧洲白猪毕竟更容易一些。 现在把欧洲白猪引进进来，经过杂交处理、提供更多的基因多样性，优中选优，经过数代便能够改良猪的基因，对于大明的畜牧业是有很大帮助的。 另外，陆渊又想起了号称45天速成的白羽鸡！ 绝大多数的华夏本土鸡种都被称为黄羽鸡。华夏本土鸡的肉质鲜美、营养价值高，但却有着共同的缺点：吃食多、生长较慢、体型偏瘦、回报率低。 但白羽鸡是以美洲与欧洲的两个鸡种杂交而成，陆渊也只能想办法先弄到欧洲的科尼什鸡。 除此之外，像是巴沙鱼、罗非鱼的原产地更近一些。 巴沙鱼原产地在云南、暹罗，想要获得十分容易。 巴沙鱼肉质细嫩，鱼刺极少。而最主要的优点是生长周期较短，容易饲养，体重可达15公斤左右，产量高。 这种鱼在生长过程中，腹腔内积累有三块较大的油脂，约占体重的58%。越南音译为“卡巴沙”，意思是“三块脂肪鱼”。 而罗非鱼原产于非洲，俗称非洲鲫鱼。肉质鲜美，有白肉三文鱼之称。同样有容易饲养，快速繁殖的优点。 这两种鱼类都十分适合引进。 在宋朝时候，农业技术发展迅速。 南宋时期，地少人多，加上政治中心南移。 南方地区的水质优良、气候温和，逐渐形成以水产养殖为主的养殖业。 比如在动物饲养就发现了使用灰石粉喂猪可以提高肉质。 还研究探索了多种饲料，如豆渣、豆腐渣、菜叶等，为动物的生长提供了高质量的食品源。 宋代还发展了鱼塘养殖技术，主要有半肥水、良肥水、牛粪鱼塘、人工饲养等几种形式。这些技术在土地资源贫乏、缺乏自然水源的南方地区得到了大量使用。 宋代还提出了淡水虾、蟹的养殖技术，通过创建淡水塘、打淡水井等方式，保证虾、蟹的正常生长。淡水虾、蟹能够快速繁殖，品质优良，成为了南方地区的重要水产养殖产品。 只是到了蒙元统治，大量良田改为草场，大量发展牛羊养殖。 明朝建国以后则延续了元朝对畜牧的重视，在京郊设有上林苑，专司饲养种牛、羊和猪。 另外有太仆寺，专司负责牧马，为军队提供优良战马。 陆渊又想到自己之前只是教授物理、化学、数学，忽略了生物、特别是农业生产与畜牧养殖方面。 陆渊便在西山公塾开设了农政与畜牧两个学院。 ....... “棉花合适的整枝摘心，可以增加棉花植株的通风性以及透光性，保证植株的叶片受到的光照充足，且不易发生虫害，从而减少蕾铃掉落；另外一方面，整枝摘心后可以将养分以及水分集中输送到花蕾部位，减少蕾铃掉落。” “而其中关键的一点必须注意摘心时间把控，以及摘除后的整枝。” “摘心时间一般在五月底，要根据棉花的长势，密度来决定，如果植株的长势好，密度小，摘心时间应延迟，反之则提前。” “一般只摘取棉花顶尖以及连带的一片刚展开的小叶。在棉花基部3个枝条上摘除9个左右的幼蕾。” 陆渊说到此处，下面一个年轻官吏立即站了起来。 “陆大人，此言在下不敢苟同！” “大家都知道棉花的顶芽才能长出棉花来，农民无不是保护好棉花的顶芽，哪里有主动摘去顶芽之理！” 明朝的人不懂这种科学道理是很正常的，直到徐光启在《天工开物》之中描述了棉花摘心之法，大家才知道棉花摘心之后，能提高棉花产量。 而等到推广开来，那已经是清朝的事情了。 现在的人自然是不知道的。 陆渊看向他：“你是何人？” “在下工部下属屯田清吏司主事黄立恭！”那人不卑不亢地说道。 陆渊现在的名声在士林之中已经臭不可闻了！ 在力挺公塾，打压国子监之后更是如此！ 天下读书人都是读儒家文章，受圣人教化，偏偏陆渊这个异类，主张推广科学。 这不是异端是什么？！ 而学堂上的都是读书人，哪里能接受陆渊这异类给他们上课！ 何况黄立恭这样的年轻翘楚，年纪轻轻就坐到了工部下属屯田清吏司主事。 那至少也是与陆渊同品秩的！自然不会给他好脸色！ 第248章 五谷不分 第248章 五谷不分 “黄主事是吧？”陆渊神色淡然。 “屯田清吏司主管屯垦农桑，增益军储，抽分征商，伐薪烧炭，百官茔制之事。” “不知道黄主事可曾亲自下田了解农桑之事。” 黄立恭傲然道：“升彼虚矣，以望楚矣。望楚与堂，景山与京。降观于桑，卜云其吉，终焉允臧。” “农乃国本，在下身为清吏司主事，自然是亲自深入田野，劝课农桑的。” 黄立恭说了那两句出自诗经《鄘风·定之方中》描述了卫文公夙夜忙于劝农,使国家的农桑畜牧业获得丰收。 “那我问你，何为糯稻，何又为粳米。”陆渊道。 “何种田地适合稻米？” 黄立恭一下子就呆住了，宁阳黄家虽然说是以耕读传家，但黄立恭少时便是聪慧机敏，一心向学。 哪里真正下过地！ 真正的种植经验，不是说几句‘君子谋道不谋食，耕也，馁在其中矣；学也，禄在其中矣’‘夫稼，为之者人也，生之者地也，养之者天也’ 或者读一些体农书就能学到的。 屯田清吏司有时会写一些劝农文，督促地方劝诫农事生产，最多派出一些农师下到地方，提供种子，鼓励生产。在政策上给予一些优惠。 地方的官员或许能更了解一些，但黄立恭这些中央官员，那就只知道以勤为本了。 说一些“勤于耕畲，土熟如酥，勤于耘耔，草根尽死，勤修沟塍，蓄水必盈，勤于粪壤，苗稼倍长” 多种地，多开荒，才能有好收成。 一些人，还将农事与道德教化联系在一起。 认为不孝亲长，不睦乡邻，不行善事的人，是为逆天，天必罚之，让他们收成降低。 就这样的人，哪里懂得什么农事！更不了解作物的习性！ 黄立恭支支吾吾半天才道：“肥沃的河边、湖边上等田，才适合种植水稻。” “那沿海地区，亦是有诸多河边田地，比如说盐城，为何每年出产粮食连自给都不足，反而要向苏湖买粮？”陆渊问道。 “这，自然是盐城多是盐产，百姓也多以晒盐为业，不事农耕。”黄立恭说道。 “呵呵，这是盐城百姓不想种田么，这是他们没法种田！”陆渊冷笑一声。 “盐城除了黄淮平原与下河地区拥有良田，东面皆是盐碱地，寸草不生，又如何种粮！” “糯稻又名江米，粳糯具有粘性。而粳稻种植于北方与长江中下游，耐寒，忌高温，一年只能一熟。” “既身为屯田清吏司主事，五谷不识,六畜不分，岂不贻误农桑，让百姓饿肚子！” “你，你！”黄立恭脸上青一阵，红一阵，却是说不出话来。 片刻，他才咬牙道：“就算你懂得这些，难道就代表棉花摘心之法确实有效么！” 陆渊摇摇头：“一块地能提供的养分是有限的。” “就像是二十个人吃一桶饭，那自然一个个都吃不饱，若是只有十个人，那每个人都能吃得很饱了。” 下面顿时响起一片哄笑声，陆渊这可以说是话糙理不糙，下面的人都能听懂。 这让黄立恭脸上更是尴尬。 “陆先生，你这是一下杀了十人么？”下面突然响起一个声音。 陆渊将目光投了过去，那是一个方面黑脸的文士，与一众文弱的官员相比，倒是像一个武夫。 “你又是何人？” “在下，曹仁。” “噗！”陆渊差点被口水呛到。 下面也是响起一阵骚动。 报纸上连载的三国演义已经到了七十七回，受报纸影响，现在三国演义的热度极高，百姓对于那些英雄人物可谓是如数家珍。 自然知道曹仁，曹子孝的大名。 陆渊眉头一皱：“你在戏耍我么！？” 那黑脸汉子连忙作揖道：“学生不敢，学生乃是今年的进士，二甲第六名，现为工部一名职事官。” “学生乃盐城县人士，家乡素来耕地不足，父老困苦。” “今得了陆先生的新盐之法，百姓不但减轻负担，获得的月俸也高了。” “陆先生又传授海带养殖之法，父老获利不少。” “如今家乡都流传先生，泽被生民，可比范文正矣！” 在场二三十号人都是读书人出身，虽然被迫来此，但都是不屑于与陆渊亲近，但这曹仁竟然直接投敌了！ 还如此夸耀陆渊，这将他们的脸面至于何地。 黄立恭的脸立即黑如锅底，死死地盯着曹仁。 毕竟这曹仁还是他工部的属下，出了这种事情，别人难免以为是他这个工部主事的态度！ 黄立恭连忙道：“陆主事！之前你所说的棉花摘心之法，不过是你一家所言，并未实施，不知真假。” “不如我们打赌一番如何？” “哦，你要怎么赌？”陆渊没想到还有人不怕死呐！ “若真如你所说，那我便辞去工部主事，到这公塾当一名书童。若是所说不真.......” “那我就关了这农政学院。”陆渊说道。 “好，一言为定！”黄立恭大喜。 “实际上想要知道这法子是否有用，也不用等到来年。”陆渊说道。 “如今也快接近了橘子开花的时节，等到开始结果，剪掉一些差果，就能让其他的果子得到更多养分，长得更好。” “如此试验一番，便可知道棉花摘心之法的真假了！” “好，常州那边就有农民种植橘子，到时候一试便知了！”黄立恭说道。 闹了这么一出，时间也差不多了，陆渊也没有心思再上课。 那些官吏三三两两地离开，谈论的都是关于这个赌约。 猜测着谁能赢。 陆渊收拾完东西，发现那黑脸曹仁竟然还没走。 “你与我走得太近，对你的仕途可不利。”陆渊说道。 “学生做官并不是为了爬得多高，掌握多大的权利，只是为了能给百姓做一些实事，能让百姓过好日子。”曹仁平静地说道。 “很多读书人刚进入仕途都会这么想，但宦海沉浮之后，又有多少人能记得初衷呢！”陆渊道。 “我不管别人如何，学生知道陆先生是干实事的。”曹仁说道。 “不论是新盐、化肥、新宝钞，还是纺纱机，那都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远远比那些泛泛而谈之辈强！” “学生想要到先生手下做事。” 曹仁说完，郑重一揖到底。 陆渊沉默片刻才道：“我给你半个月时间好好想想，等过了半月，你还愿意来，我会向薛尚书要人的。” 第249章 炼丹点金 第249章 炼丹点金 龙虎山，谓其为象山山脉之一支，历台山西行数十里，折而南，分两支，环抱状若龙盘虎踞。 张道陵曾在此炼丹，传说丹成而龙虎现，山因得名。 张道陵天师寿元123岁之际白日飞升后，传承其子张衡。而后形成了历代天师世袭的传承局面。 宋元时期，随着全真派的强势崛起，由张道陵天师所创立的天师道在道教的地位逐渐没落，尤其是全真派的代表人物丘处机，他继承全真教主王重阳的遗志，创立了龙门派。 成吉思汗更是被他的学识折服，尊奉他为“丘神仙”，并命其掌管天下道教之事。 至正二十一年，朱元璋在建立明朝之前希望能够得到神权的支持。 恰在此时，龙虎山第四十二代张正常天师为朱元璋献上“天运有归”之符，对其从神权上公开予以支持。 大明建立之后，朱元璋敕封龙虎山第四十二代张正常天师为“正一教主”、“护国阐祖通诚崇道弘德大真人”，而后又敕封张天师执掌天下的道教之事。 如今，天师府的大院正中矗立着朱元璋亲笔所写的“永掌天下道教事”的巨大石碑。 正一观，清微殿。 一个少女盘坐在蒲团上，正目不转睛地盯着面前的丹炉。 这少女模样俏丽，眼神清澈，如同林中的雌鹿，无暇纯净。 她的旁边还有一位十五六岁的小道士，苦口婆心地劝说：“师姐，还是别试验了，若是叫师兄知道了你偷拿他的药材，定然没有好果子吃的！” 这少女名为张怀玉，乃是龙虎山第四十二代张正常的小女儿。 如今的天师道掌门乃是张正常长子张宇初，也就是她的大哥。 丹炉高有两丈，下面丹火旺盛燃烧着。 张怀玉注视着丹火，一面满不在乎地道：“大哥知道了又能如何，反正他要是骂我，我就告诉娘亲！” 小道士道号云珩，六岁就拜入四十二代天师门下，倒是与张宇初一辈。 他苦着脸：“师姐你当然没事了，每次受苦的都是我！” 张怀玉立即板着脸来：“这么说来，还委屈你了！” “你这个没良心的，哪次有好东西不是先想着你！” 云珩委屈巴巴地，但又说不过张怀玉。 又过了一盏茶的时间，丹炉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一律青烟升腾而起。 张怀玉顿时露出喜色：“一缕青烟通灵霄！神丹已成！” 她立即让云珩去取出丹药，云珩爬上梯子，打开炉盖一看，脸色微微发青起来。 “怎么了，拿到丹了没，快给我看看！”张怀玉急切道。 云珩脸色发苦地取了丹药，递到了张怀玉面前。 便见那两颗丹药一个呈椭圆形，一个倒是圆的，只是缺了一角，整体呈红棕色，却是夹杂着一些绿色纹路。 张怀玉的眉头立即皱了起来：“不对啊，按照《九鼎丹经》所述，这羽化丹合天地之元纪，包日月之精华，色若丹霞，浑圆一体，怎么也不像啊！” 云珩立即道：“师姐，看来这丹是失败了，还是不要尝试了！” “我们正一派以符箓斋醮、降神驱魔，并不擅长炼丹之法，你继续钻研丹道，师兄也会生气的。” 张怀玉黑亮的眸子盯着他，让他的声音越来越小。 “师，师姐，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小珩啊，师姐从小待你是极好的，你看，如今有了飞升的机会，师姐第一个就想到你了！”张怀玉一步步靠近。 云珩顿时想到了一个可怕的可能，他看着一眼那古怪的丹药，吞咽了一口口水。 “师姐，我突然想起今日的功课还没做完，我先回去了！” 云珩说完，转身就跑。 张怀玉哪里肯放过这么好的试药引子,拔腿就追。 两人一追一逃，穿过几重大殿，幸好这正一观道士不多，但也不免闹得鸡飞狗跳。 云珩也不知道往哪里跑，就想着跑到山中躲过这一劫。 他逃到前院，突然见着一群人从山道下而来，与他碰了个对面。 前面引路的是同辈的师兄秋练。 云珩愣住了，一下也忘了跑。 而后面的张怀玉也看到了这群人，特别是后面那些人穿着青绿色锦绣服，而前面两人穿金色飞鱼服，銮带，佩绣春刀。 一群锦衣卫突然上门，哪里会有好事！ 张怀玉都吓呆了，她满脑子想的都是哥哥犯事了，锦衣卫是来抄家灭族的！ 张怀玉一个激灵转身便跑！ 她跑得太急，才冲上台阶，就结实撞上了从三清宝殿中走出的张宇初。 张怀玉急得小脸煞白，高喊道：“哥哥快跑！” 张宇初愣了一下，这才给了她脑袋一个暴栗，提溜着她来到前院。 两个锦衣卫千户簇拥着一个老太监上前。 “请张真人接旨。” 张宇初一掸天师袍，跪了下去。而后面跟着张宇初一同出殿的道士也是齐齐跪下。 只有张怀玉还愣在原地，张宇初连忙一拉，让她也跪了下去。 老太监倒也不以为意，这些化外之人不可以常理视之。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正一嗣教，护国阐祖，通诚崇道，领道教事。” “今陛下欲要加建神乐观，弘扬道法，教化百姓，请张真人携门下，以及天下道门翘楚前往金陵。” 张宇初实际上也才得到下面通报，有天使来传圣旨，这才换了天师道袍，带着门下急急出来相迎。 却是没想到，皇帝竟然会下这么一道旨意。 神乐观其实是洪武十一年建立的，张宇初也参与其中。 神乐观属太常寺，掌祭祀天地、神只及宗高、社稷时乐舞，由提点、知观等官主管。 虽然也供奉真武大帝，但兼具管理天下道门的职责。 兼具了道观与衙门的功能。 神乐观七年前刚建成，如今必然不可能就损坏。 那如今皇帝召集他入京，就耐人寻味了。 说是弘扬道法，教化百姓。 但如今皇帝年老，或许是为了延年益寿，寻求那长生之术。 不管怎么说，这对于正一派都是有利无害的！ 张宇初立即恭敬地接了圣旨，又暗暗凑近老太监。 “这位公公，还敢问，此行陛下还有何交待么？” 老太监道：“这倒是说过，陛下说尽量挑选擅长炼丹点金之术的高人。” 张宇初心中顿时了然：“那贫道知晓了，定然不负陛下所托。” 老太监又道：“这事陛下急着，张真人还要加紧才是！” 张宇初连声称是，又引领太监与一众锦衣卫进去喝茶，设宴款待。 第250章 公道杯 第250章 公道杯 “陛下真让张真人带弟子进京了？” 也难怪陆渊不诧异。 若是那位小张真人知道了，恐怕就不会来了！ 原来，前一阵子，朱标为了自己的名声，大量制造化肥，如此一来硫酸大量消耗。 而此时铅室法还不完善，制造效率低，硫酸供应不足。 朱标找上陆渊，想要寻求更好的办法。 但陆渊也没办法实现工艺跃进，只能提议说绿矾制作硫酸。 而绿矾恰恰是炼丹术士常用的炼丹原料。 唐高宗时，炼丹家孤刚子在其所着《黄帝九鼎神丹经诀》卷九中就记载着“炼石胆取精华法”、即隔绝空气加热石胆，而获得“绿矾油”。 这些炼丹术士简直就是古代的化学家！ 例如他们用水银和硫磺合炼出了红色硫化汞；用丹砂与明矾、消石升炼出了氧化汞；用丹砂与矾、盐合炼出了氯化亚汞；用雄黄和硝石升炼出了砒霜等等。 陆渊若是召集了这些炼丹术士，也能加快推进大明化学工业的进程。 “怎么着，你不乐意？”朱元璋一吹胡子。 “当然不是！在下倒是也能与他们讨教一番！”陆渊笑道。 “你莫不是也想要寻求什么神丹妙药？”朱元璋狐疑道。 “神丹妙药的话，陛下不是已经得到了万灵散么？”陆渊笑道。 “哈哈哈，这倒也是！这可是活人无数的神丹，比那些仙丹也是不差的！”朱元璋笑道。 这时，外面传来稚嫩的声音。 “皇爷爷！” 却是朱允熥抱着一个盒子，跑了进来。 朱元璋一把抱住乖孙，脸上笑得如同菊花绽放。 “乖孙儿，今日怎的回来了？” “皇爷爷，过些日子就是您的寿辰了，咱做了个礼物，也好让您高兴一下。”朱允熥老实说道。 “就是这个么？快让咱看看！”朱元璋老怀欣慰。 “皇爷爷，咱想着等到时候在寿宴上献给您，也给您一个惊喜！”朱允熥道。 “哎，别别别，乖孙啊，你要是不给咱看，咱可是要好几天睡不着觉的！” 朱元璋倒像是个渴望玩具的老小孩，不依不饶，朱允熥拗不过，只能打开了盒子，便见里面摆着一套9只青花纹杯子。 那杯壁上纹青龙蹈海图，下面是祥云碧涛，惟妙惟肖。 只是奇怪的是，杯子的杯托极高，而在杯中中间，还有一个龙首探出头来。 朱元璋拿了一个翻来覆去地看着，半响才道：“乖孙儿，你这是杯子么，怎的如此奇怪！” 朱允熥露出灿烂的笑容，就像是一个孩子炫耀自己成绩一般，他迫不及待地道：“皇爷爷，让我演示一番，您就知道了。” “嘿，那咱就等着瞧了！”朱元璋心情也很好。 朱允熥从旁边桌上拿过茶壶，将茶水倒入杯子中。 朱元璋一直仔细瞧着，淡绿色的茶汤在杯壁之中缓缓上升，但等到倒满一杯，突然杯中的茶水快速减少着，不过片刻，里面的茶水竟然一点也不剩下了。 朱元璋豁然一惊。 急切地拿起杯子一看，赫然发现原本杯中的茶水都已经流到了杯托上了，难怪杯托要弄得如此之高了。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朱元璋急急问道。 看到一向英明的皇爷爷，竟然也有不懂的，朱允熥不免有些小得意。 当即，就将从陆先生那里学来的虹吸远离说了一遍，又亲自指出了杯中的机巧。 原来龙头内有一空心瓷管，管下通杯底的小孔。向杯内注水时，若水位低于龙口，水不会漏出；当水位超过龙口，水即通过杯底的漏水孔漏光。 “皇爷爷，咱这个九龙杯如何啊！”朱允熥献宝似的问道。 朱元璋自己又试验了一番，果然，水一超过龙口，便是会漏得一滴不剩。 “有意思，知足者水存，贪心者水尽。不如就叫公道杯。”朱元璋道。 “这人就不能贪得无厌呐！” “皇爷爷说的有理，公道杯，这名字比九龙杯好！”朱允熥连忙道。 朱允熥很高兴，又问道：“陆先生，刚才我来的时候，看到西山外面有一些铁管，那是什么？” 朱元璋也是提起了耳朵，他今日才过来，还没上西山呢，不知道陆渊这小子又捣鼓出什么东西了！ 今日，他看了码头上安装的起重机，正十分高兴。 “此名为铁路，既然陛下也在，不如一起过去吧。”陆渊笑道。 “好，咱们过去瞧瞧！”朱元璋兴匆匆地拉着朱允熥的手，便从码头往西山走去。 来到西山下，便看到原本西山的水泥路旁边，又增加了一条路，上面铺设了两根铁条，蜿蜒向上。 朱允熥好奇地摸了摸铁条：“陆先生，这就是铁路，又是做何用的？” “殿下，请看！”陆渊一指山上。 便见，随着锅炉的轰鸣，一辆蒸汽车飞速而下，那速度远远超过路边的马车。 看着那辆蒸汽车飞速冲向山崖，朱元璋都是吓了一跳：“那辆车莫不是失控了？” “陛下莫急。”陆渊自信满满。 出乎朱元璋意料的是，那车竟然在高速之下，依然能维持住，顺利拐过弯，顺着山路飞速而下。 轰轰轰！ 不过片刻，蒸汽机已经拉着七八节车厢飞速而来。 皇帝亲卫顿时大惊，护着皇帝与皇孙往后面退。 朱元璋倒是冷静，看着蒸汽车轰鸣着从旁边驶过，钢铁轮子与铁条摩擦出一溜火星子。 最后，缓缓停在了不远处。 立即就有工人上前，从车厢上卸下各种货物。 陆渊此时才解释道：“陛下，这铁路乃是配合蒸汽车使用。” “这些车厢，一节可装载千石货物，且速度极快，远远胜过牛车，如今西山与码头之间的道路已经打通，可以快速来往。” “而第二步就是修建连接京城与西山的轨道铁路。” “陆先生，为何这些蒸汽车能跑得如此快，而不用担心冲出道路，跌落悬崖？”朱允熥问道。 朱元璋也已经反应过来，同时欣喜于这种铁路的快捷和高效，若是大明各地都铺设了这种铁路，那想要运输粮食、兵马可就太方便了！ 他暗暗竖起耳朵，想要听听陆渊的说法。 第251章 颗粒火药 第251章 颗粒火药 “殿下，虽然这些蒸汽车速度快，但有这些铁路作为牵引，使其循规行驶，能很大程度避免它们越出轨道。”陆渊说道。 “另外，铁轨能提供极光滑及坚硬的媒介让列车车轮在上面以最小的摩擦力滚动，减少颠簸。” “而且它还能节省能量。如果配置得当，铁路运输可以比路面运输运载同一重量物时节省五至七成能量。而且，铁轨能平均分散列车的重量，使列车的载重能力大大提高。” “就像是平整的水泥路上面，马车能跑得比土路更快。” “而铁路的造价，比起水泥路更低。” 朱允熥喜悦地说道：“这个先生说过，摩擦力的大小与接触面得光滑程度有关系。接触面越光滑,物体受到的摩擦力就越小；接触面越粗糙,物体受到的摩擦力就越大。” 朱元璋听不懂什么摩擦力，但他知道一个朴素的道路，路越平，马车跑得越快。 既然，这铁路运输能节省五到七成的成本，同时能运更多的东西，那就是好东西。 可以搞起来嘛！ “陆渊小子，你就先把西山到京城的铁路建起来，以观效果，而后再考虑其他地方。” “在下遵命。” “另外，咱听说，那个能打五百步的枪，用不了几次就废了。”朱元璋突然说道。 陆渊也收到了前线传来的战报，击发枪虽然趁敌不备，重伤了敌方主帅。 但因为工艺问题也暴露出了一些缺点，例如因为膛线的关系，火药残留，或是有时候火药燃烧不充分。第二发就必须清理枪膛才能继续射击。 还有就是膛线容易磨损，磨损之后，气密性就大大下降了，子弹的威力，反而不如普通的枪枝。 “陛下，这还是因为工艺不成熟，以及材料无法满足工艺要求，这需要一些时间攻克。”陆渊如实说道。 朱元璋摆摆手：“这有什么，这把枪能一击伤了贼酋，这可是立下大功！” “不要急，事情要一步一步来，脚踏实地,行稳致远,进而有为。” 陆渊松了口气，他明白科技树是要一层层点亮的，任何想要绕过前置科技，点终极科技都是不可取的！ 而对于陶成道等技术人才，逼迫太急反而可能让效率下降，按部就班最好。 接下来的时间显得有些平静，陆渊天天就是上课，有时候会到工坊与诸多工匠研究各方面的技术，只是膛线的发展有些停滞了。 倒是鼓捣出了火药颗粒化技术。 之前，使用火器时都是用粉末状的火药作为发射药，使用这种形态的火药作战时有许多缺点，比如运输不便、燃速不均匀、容易受潮等。 陆渊之前就提出了火药颗粒化，以适应战场环境。 但直到近期才终于实现了。 原本历史上，火药颗粒化技术出现在欧洲，这是火药技术的一场革命，是火器史上的一个重要转折点。 粉末状的黑火药在枪管内受力时很容易挤压在一起，这样在点火时会因缺氧而无法完全燃烧，这降低了火药的威力。 陆渊之前也发现了这个问题，就让士兵们避免将火药装填的太紧，但太松的话，火药又有可能无法充分燃烧，也就导致威力下降。 只有一定熟练度的枪手，才能把握其中的度。 另外一点，就是粉末状的火药容易受潮。 有时候士兵在使用之前，还需要用阳光曝晒一遍。 除此以外，粉末火药运输也不方便，因为粉末状火药在运输颠簸的过程中，自身重量不同的硫磺粉、木炭粉和硝石粉会相互分离开来，其中密度最大的硝石粉会居于火药桶的底层，最轻的木炭粉则会处于火药桶的表层，这必然会使得火药威力下降。 而明军的解决办法是到了战场之后，将火药重新混合起来。 但这在战争不紧急的时候还有时间操作，一旦发生紧急的战争则根本无法迅速取用。 陶成道最初是使用鸡蛋清作为粘着剂，以制作出颗粒化火药。 但如此一来成本就太高了。 后来，他们选择了一种树胶作为粘着剂，这倒是做出了颗粒化火药，但这样的火药运输过程之中更容易爆炸。 这就需要钝感剂等将炸药颗粒包覆，让火药更安全。 为了寻找钝感剂，陶成道和一众弟子做了许多实验，如今才成功做出了真正能实际应用的颗粒化火药。 陆渊与陶成道以一众工匠来到了靶场。 这里一点也不干净整洁，地面坑坑洼洼的，就连靶子都是十分残破，看来这些人没少祸害这个靶场。 陆渊也不在意，取了定量的颗粒化火药填充入枪管，而后扣引扳机，火门冒出火星。 砰！ 靶子冒出一阵青烟，摇摇晃晃直接倒了下去。 虽然说这靶子是久经考验，不堪重负，但在场的众人都是火器专家，从枪声和烟雾就能大概看出威力大小。 这颗粒化火药威力是比普通火药强的。 “好！” “这威力果然是提高了！！”钱宁等人十分欣喜，击掌庆祝。 “不错，这颗粒化火药应该是没问题了，但还有多试验一下。”陆渊说道。 又经过试验，陆渊差不多确定，一两颗粒化火药的威力相当于一两半普通火药！ 颗粒火药威力的增加，意味着同等威力下，火药消耗量的减少，这进一步降低了火器的使用成本！ 而因此，工匠们便可以制作重量和口径更大的优秀火器。比如说重型燧发枪，以及近战之王——喷子！ 可惜，无烟火药的研制暂时还没有多大进展。 主要是维持火棉的稳定性，好几次差点发生火药库爆炸。 以至于，他们都只能进行小型实验，每次做完都要将东西销毁。 接着陆渊又讲了霰弹枪的原理，相比起火枪和手铳，霰弹枪填充了十几或者几十发小型弹丸，虽然比起火枪，射程要短许多，但优势是弹药打击面广，一打一大片。 是中近距离的神器。 比如吃鸡游戏中，捡到一把s686霰弹枪，那只要敌人在中程范围之中，那就是众生平等，三级甲都不好使！ 第252章 金杯共汝饮白刃不相饶 第252章 金杯共汝饮白刃不相饶 朱元璋可以说穷极一生，都在崇尚节俭，在他人生的字典里，真的没有“享受”这个词。 朱元璋还未建立大明之时。 曾经大破陈友谅，将士们在陈友谅武昌城的皇宫中，缴获了一张富丽堂皇的金床，可是这张床被献给朱元璋后，朱元璋大怒，当即命人将其毁掉！ 以示自己的节俭。 便是当上皇帝以后，老朱也并没有忘本。 经常吃得就是四菜一汤。 便是寿宴，也一向从简。 时间转眼便到了皇帝的寿辰。 御筵摆在御座的东西一方，太子座位于御座东，西向，诸王以次由南而东西相向设座。群臣四品以上在殿内。 五品以下的只能坐在殿外了。 另安排司壶、尚酒、尚食等一班人等伺候。 “陛下驾到！”礼部唱官大声唱道。 龙辇从侧殿而入，朱元璋一身庄重的吉服，尽显皇帝的威仪。而身边却是跟着一个孩子，三皇孙朱允熥！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群臣齐齐跪拜，在山呼海啸的朝拜声之中，朱元璋走上御阶，坐上龙椅。 而朱允熥也做到了朱标身侧。 朱标也没料到老朱会弄出这么一出，这也太惹眼了！ 他撇了一眼下首的朱允炆，果然，那张脸色带着震惊、嫉妒和不敢置信。 朱标内心默然一叹。 这个二儿子之前看着是仁厚恭顺，但自从从陆渊那里得知了大明的历史。 朱标对他已经完全改观了。 朱允炆整体就喜欢与那些儒生一起谈论圣贤经义，礼乐制度，但真正做起事情来却是眼高手低，遇到一些挫折就退缩了。 甚至经常提出一些不切实际的观点，因此而与朱允熥争论不休。 这样的人若是坐上了皇帝之位，恐怕真可能被那些腐儒洗脑，而主动进行削藩。 原本以为，朱允炆去江宁能有所改变，但朱标却是失望了。 如今，又因为挑唆老五与父皇，被关了禁闭。 只能希望，日后允炆这孩子到了封地，能做一个贤王了。 朱标微微摇头，将目光落在朱允熥身上：“你怎的坐着龙辇来的，这么多大臣在，可是有失礼仪！” 朱允熥道：“但皇爷爷硬要拉着我一起坐啊！” 这很老朱，朱标一下没话说了。 他也只能说一些下次一定要拒绝之类没有营养的话。 朱允熥表示，下次还敢。 朱元璋在龙椅坐定，下面教坊司乐手跪奏《起临濠之曲》，名《飞龙引》： 千载中华生圣主，王气成龙虎。提剑起淮西，将勇师雄，百战收强虏。 驱驰鞍马经寒暑，将士同甘苦。次第静风尘，除暴安民，功业如汤武。 旁边的朱允炆看着朱允熥与朱标亲昵的低语，眼中的嫉妒和愤怒几乎要化为实质。 但他马上又低下头掩饰住自己的异样。 在场的都是朝廷大员，勋亲权贵，哪一个不是人精，他们看到朱允熥与皇帝一同到来，内心都是生出了小心思来。 看来，皇帝对这三皇孙是真不一般呐！ 一些心思活络的已经想着，是否要与这位三皇孙多亲近一下。 而常升和常森两人，那都是笑得满脸都是牙齿。 这可是他们常家的种，三皇孙终于有出息了！ 旁边的淮西勋贵，也是与有荣焉，他们都是和常家沾亲带故的。 三皇孙还能害了他们不成！ 只是李善长等文臣神色各异，各怀心思。但显然不会如同武将那般痛快了。 就在众人各怀心思之时，老朱已经结束了开场讲话。 “来人呐，给诸卿上酒！” 老朱一拍手，有一排宫女捧着酒壶而入，他们分左右给武将、文臣倒酒。 常森突然低声道：“这杯子还怪漂亮哩！” 常升一看，还真是！ 白瓷的杯子青龙环绕，中间还探出一个龙首，这皇宫的东西就是不一般！ 前面坐着的是长兴侯耿炳文，他看到宫女只给他倒了半杯酒，顿时极为不满。 耿炳文是个粗人，喜欢冲锋陷阵，做事情也是直来直去，当即就想要让宫女给他满上。 这杯子小就算了，连酒都没倒满，这算怎么回事！ 但旁边的武定侯郭英是知道他性格的，连忙拉了一下他的衣角，对他摇了摇头。 耿炳文这才忍住。 此时，宫女已经来到了郭英，给他倒酒。 耿炳文一看，郭英酒杯里面也只有半杯酒，这才忍住了。 后面的吉安侯陆仲亨正奇怪他们的表情，但看到他们杯子中的酒，这才了然。 往自己杯中一看，宫女给他倒满了！ 陆仲亨暗自得意，这说明什么？ 说明了自己与皇帝的交情深呐！ 你们的圣眷只有一半，而我老陆才是皇帝心腹！ 突然，陆仲亨瞪大了眼睛。 他杯子中的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降着，很快就一滴不剩了！ 陆仲亨张大了嘴边。 而旁边的延安侯唐胜宗也是如此，两人杯中的酒全部空了！ 常升和常森两人看到这一幕，面面相觑不知所以。 而对面的李善长瞪大昏黄的老眼，死死地盯着龙口酒杯。 里面已经一滴酒都没有了！ 旁边坐着吏部尚书翟善、户部尚书茹太素，他们杯中只有一半的酒水。 李善长老谋深算，自然想得比那些勋亲更多。 但此时，他的脑袋却是一团乱麻。 这究竟是鬼怪作祟还是皇帝做了手脚？ 如果是皇帝做的，这是什么意思？ 老夫不配喝这个酒？！ 此时，大殿之中的乐曲已经是第七奏《定封赏之曲》，名《九重欢》： “乾坤清廓，论功定赏，策勋封爵。玉带金符，貂蝉簪珥，形图麟阁。 奉天洪武功臣，佐兴运，文经武略。子子孙孙，尊荣富贵，久长安乐。” 李善长喃喃自语：“乾坤清廓，论功定赏，策勋封爵。玉带金符！........子子孙孙，尊荣富贵，久长安乐！” 此时，茹太素站起，捧着酒杯说道：“陛下创立大明，重塑中原，此乃万世之功，如今天下承平，百姓安乐，微臣恭祝陛下保合太和,万寿无疆！” 朱元璋笑眯眯端起杯，饮了一口，缓缓说道：“金杯共汝饮,白刃不相饶，茹卿今后可要好好办事！” 李善长突然对上了朱元璋那冷厉的目光。 李善长像是一下子苍老了十岁，神色惶惶，双眼无神。 第253章 龙池宴 第253章 龙池宴 茹太素一个哆嗦，差点没拿稳酒杯，等到敬完酒坐下，这才看到旁边李善长那难看的脸色，心中若有所思。 朱元璋环视全场，将众人的脸色尽收眼底。 场上有十多人杯中没有酒，这些人或是窘迫，或是惶恐不安，也有极力掩饰的。 朱元璋心中暗自得意，咱的好大孙就是有本事！ “臣恭贺陛下千秋万岁！”茹太素开了头，那些勋贵武臣也不甘落后。 景川侯曹震立即站了起来。 朱元璋摆摆手：“什么千秋万岁，也只是说说罢了，咱是不敢想！” “这辈子是太快了，一晃眼，儿孙都长大了，咱们兄弟也都老了！” 耿炳文端起酒杯道：“陛下可没老！咱也还壮实，还能为陛下开疆扩土！” “哈哈哈！放心，鞑子还没打完，有的是打仗的机会，就怕到时候你家里的婆娘不答应！”朱元璋哈哈大笑。 荥阳侯郑遇春道：“陛下，你这可就说错了！老耿啊，他是巴不得出去打仗呢！” “前两年出塞征讨北元，归程的时候还讨了一个美妾！才十八！那个嫩哟！” “这是又想再纳一个了！” 勋贵武臣立即哄笑起来。 朱元璋摆摆手，众人稍微安静下来，便听他说道：“好啊，耿石头，咱还当你一心为了大明，没想到你满肚子都是私心呐！” 众人看皇帝虽然如此说，但脸上都是揶揄，又是一阵哄笑。 勋贵武臣一个个都放松下来，朝着皇帝敬酒，气氛热烈。 朱元璋都有些招架不住，只能让他们一起喝了一杯。 与勋贵那边喝完酒，朱桂上前拜道：“儿臣祝父皇福如东海，万寿无疆！” “儿臣特意给您准备了贺礼，抬上来！” 稍候片刻，数个太监将一个大型根雕抬到了大殿中央。 黄杨木雕刻成一米多高的不老松，整个雕刻苍劲虬结，浑然一体，又有仙鹤环绕，预示吉祥。 朱元璋看了顿时龙颜大悦：“哈哈哈，好！好！” “老十三，你有心了！” 朱桂高高兴兴地坐回位置，朱权又出列，拜下。 “儿臣祝父皇福如东海，日月昌明！儿臣也准备了礼物！” 很快，八个太监捧着一个巨大的盘子上前来，上面还用红布蒙着，看不出是什么东西。 “老十七，你这是什么东西，还弄得这么神秘！” “儿臣请父皇亲自揭晓。”朱权作揖说道。 “哈哈，那咱就看看！”朱元璋哈哈一笑，走下御阶，一揭开红布，顿时烟雾升腾而起。 两旁的大殿侍卫，大汉将军都手按刀柄，神色警惕。 文武大臣也是一脸诧异。 就在气氛紧张之时，便看到烟雾缓缓消散，露出一棵桃树，上面结着一颗颗晶莹饱满的寿桃。 烟雾缭绕之中，真仿佛蟠桃仙树出现在他们眼前，一个个看得目瞪口呆。 朱元璋又惊又喜，朱权连忙上前，小心取了一颗有拳头大的寿桃，用盘子盛了，双手捧着递到朱元璋面前。 “传闻说孙膑曾为母亲献上蟠桃，使得母亲返老还童。” “而东方朔在《神异经》有述，东北有树焉，高五十丈，其叶长八尺、广四五尺，名曰桃。其子径三尺二寸，小狭核，食之令人知寿。” “儿臣这个寿桃虽然没有这么神奇，但也是儿臣的拳拳孝心，请父皇享用！” 朱元璋哈哈一笑：“好好！你有这份心就行了！” 说着，朱元璋就想上手，朱权连忙低声道：“父皇，这要用勺子吃的。” 朱元璋这才注意到盘子边上就有勺子，他看着还冒着寒气的桃子，顿时了然。 这是冰淇淋做的寿桃！ 这孩子倒是有心了！也算是学以致用！ 朱元璋舀了一口，送入口中，又是连连称赞。 朱元璋又令人将寿桃分成小份，让在场的文臣武将，皇子皇孙尝尝味道，也算是雨露均沾了。 接下来，又有几个小皇子送上了贺礼，有的是珠宝玉器，有的是自己做的小玩意，朱元璋都十分高兴地收下了。 这时候，朱允炆出列拜道：“皇孙允炆，祝皇爷爷松龄岁月，鹤舞春秋。” “孙儿也准备了一份贺礼。” 接着，他从怀中掏出一份册子。 “这是孙儿亲自抄写的《地藏经》，以略表孙儿的孝亲报恩之心。” “在抄写之中，孙儿也心随静寂，开慧增智。” 朱元璋身边的太监，将那册手抄本转交到朱元璋手中。 朱元璋略微一翻，字迹工整，确实像是用心了的。 但朱元璋此时对其恼怒，看他就横竖都不顺眼起来。 便认为他华而不实，投机取巧，博取同情。 朱允炆原本还想博得朱元璋的感动，但看到皇爷爷只是淡淡嗯了一声，勉励了一句。 朱允炆只能悻悻地退了回去。 突然，他注意到朱允熥一直老实地坐在椅子上，像是没有准备贺礼一般。 “三弟啊，不知道你准备了什么贺礼？” “啊，二哥，我准备的贺礼，你不是见过了么！”朱允熥诧异道。 朱允炆眉头一皱，却只当他这是死要面子，给自己找台阶下。 想到等下皇爷爷发现朱允熥没有献上贺礼，虽然不会说什么，但在皇爷爷心中的地位一定会降低的。 朱允炆的心情顿时好了。 便在此时，听到一个威严的声音道：“乖孙，来！跟爷爷去看焰火！” 朱允熥高兴的答应一声，一溜烟就跑到了朱元璋身边，拉上他的大手。 “听说，你十一叔鼓捣了半个月，才弄出来的！” “皇爷爷，咱也有出力呢！” “哈哈哈，那咱更要好好看看了！” 朱允炆脸上青一阵，红一阵。 大殿之中一阵吵杂，众多文武大臣纷纷离开位置，跟在皇帝身后走出大殿观赏焰火。 砰砰砰！ 外面的宫墙外升起金色焰火，节节攀升，如同竹节花开。 又有数点寒星升空，倏忽炸开，化为莹莹光点，如同珍珠帘子。 接着，各种出现各种颜色的灯火、流星等,且不时出现花鸟和亭台楼阁等景象,甚为壮观。 不时有流星飘飞,明弹迸射,进而万花破门而出,如龙飞跃,似凤惊掠,最后电掣雷轰,天花烂漫。 天空有飞龙盘桓,倏忽浮现数个大字——王业弘开千万世！ 大殿中鼓乐起鸣：“大明天子驾飞龙，开疆宇，定王封。江汉远朝宗，庆四海，车书会同。 东夷西旅，北戎南越，都入地图中。遐迩畅皇风，亿万载，时和岁丰！” 文臣武将齐齐拜下，口中高呼：“濠梁千载真龙出，江河从此波涛息，吾主万年！” 第254章 蝙蝠 第254章 蝙蝠 东宫。 寿宴结束，朱标还有些政务要处理，朱允熥独自一人走在回廊。 他心中想着刚才那场盛大的烟火，还是心潮澎湃。 如今国朝开疆宇，威服四海，真想要亲自上战场看看大明雄师的英姿啊！ 朱允熥突然感觉有些安静，虽然今日是皇爷爷寿宴，一些侍卫也被调到了武英殿那边值守，但东宫是太子寝宫，怎么也不可能走了这么久都没看到人！ 朱允熥警惕起来。 突然，他听到前面有声响，便疾步赶了过去。 这是西厢的一处偏殿，平时一直空闲，此时门却是打开着。 朱允熥打开门，房间内光线昏暗。 倏忽，他看到前所未见的一幕，吓得连退数步，直接被绊倒在门槛上。 只见昏暗的大殿之中，无数黑乎乎的东西耸动着，红红的颜色在地面流淌开来，渗入地砖之中。 下一刻，无数猩红的光点注视着他。 “啊——”朱允熥终究只是个孩子，忍不住惊呼起来。 瞬间，一片哗然，无数黑乎乎的东西从他头上掠过，飞入夜空之中。 片刻后，响起一片杂乱的脚步声，和甲片摩擦的声响，一群侍卫赶了过来，就看到皇孙跌坐在门口。 有两个侍卫立即将其扶起，有人进去探查，只看到一个孩子浑身鲜血，倒在地上。 “是周小郡王！” “快传太医！” 朱允熥身体僵硬，脸色苍白，耳边是杂乱的呼喊。 ........ “甚么！老五的儿子早夭了！” 朱元璋正在处理政务，顿时脸色大变。 旁边的朱标更是大惊，猛地站起，一下打翻了桌上的砚台，但他根本顾不上那些了。 “究竟是怎么回事！”朱标冷声问道，已经看不出一点平素的温和了。 小太监大惊，颤声说道：“回，回殿下，周小郡王在东宫，在东宫出的事，太医赶到的时候，已经咽气了。” 朱标满脸狰狞的盯着小太监：“你说甚么？到底怎么回事！” “奴婢也不清楚，当时第一个发现的是，是三皇孙，其他的奴婢就不知道了！” 朱元璋直接吼道：“快点备车！” 接着拉着朱标就往外走！ 等他们来到了东宫，外面许多宫女太监围在外面，看到皇帝到来急忙行礼。 蒋瓛已经得了通知，恰在此时赶到，急走两步，拜倒在地：“微臣拜见皇上！” 朱元璋吼了一声：“给我围住东宫，任何人都不许走脱！” 宫女太监立即响起一阵骚动，但凶神恶煞的锦衣卫已经围住了他们，封锁了入口。 朱元璋和朱标在宦官带领下，急急进了东宫。 在西厢房，外面站着朱标的妃子，以及周王妃嫔，还有几个老太医。 周王神色悲切，急急上前来：“父皇！” 但却没有喊朱标。 “爋儿怎么了！”朱元璋又急又怒。 “爋儿，他，他已经去了！”朱橚垂下头。 “带我进去！”朱元璋的声音已经如同寒冰，让旁边的人不寒而粟！ 朱元璋走进房间，来到床榻，便看到上面躺着一个5岁的孩童。 他双眼瞪大，稚嫩的脸庞扭曲着，布满撕咬的痕迹。 正是周王朱橚的二子，朱有爋！ 朱有爋的衣服像是被人换过，已经是一身干净的衣裳，但露出的手臂和脖子，依然可以清晰看到撕咬过的伤口。 朱元璋三步并做两步，上前握住朱有爋的手。 入手感觉一阵彻骨的冰冷，探了探鼻息，已经没气了。 朱元璋只是握住孩子的手，眼中浓浓的哀伤。 “这是怎么回事，爋儿为何会在东宫？” 朱橚颤声道：“父皇，自从回到京城之后，王妃寂寞，经常就会带着几个孩子入宫，陪着几个娘娘说说话，王嫂这里，也是经常来的。” “今日父皇寿宴，爋儿是与王妃等在一块的。” “王妃说，爋儿吃到一半就与炖儿和一些皇弟跑去玩了。” “只是半途就不见了踪影，没想到，没想到........” 朱标上前按住他的肩头：“老五，大哥定然会给你一个交待，定要抓出真凶，让爋儿能够瞑目！” 朱元璋缓缓站起，脸上的悲哀之意已经敛去，只剩下凛冽的杀意。 “放心，这事一定给你一个交待！”朱元璋沉声说道。 “听说，事发之时，允熥也在，那些伤口又是究竟怎么回事？” 朱橚道：“允熥也像是被吓坏了，他只说，他来的时候，有许多蝙蝠在啃噬爋儿。” “蝙蝠！蝙蝠！” 朱元璋突然抓起一个花瓶狠狠砸在地上，碎片碎了一地。 朱元璋，冷冷说道：“刑部和锦衣卫去查，一定要查出凶手，不管是谁，都要给爋儿陪葬！” 因为事情发生在东宫，朱允熥也被牵扯其中，朱元璋更是下令让人搜索东宫。 朱允熥坐在桌边，手中的茶已经冰冷了，他还一无所觉。 他毕竟还是个孩子，还没从刚才的震惊之中回过神来。 他从没这么近接触过死人。 何况是自己的堂弟，死相还如此凄惨。 “究竟是谁害了有爋.........” 朱有爋这小子脾气有些霸道不讲理，朱允熥不太爱带他玩，但也不会想他出事。 突然，一群锦衣卫闯了进来，朱允熥豁然站起，茶水洒在吉袍上面，晕染开来。 “三皇孙，请吧！陛下请你移步景陵宫。” 朱允熥大惊失色，景陵宫是什么地方，那就是关押软禁后宫有罪的妃嫔、皇子的。 那就是个冷宫！ “不可能，皇爷爷不会下这样的命令！”朱允熥大吼大叫起来。 蒋瓛从锦衣卫身后走出，手中亮出两个东西，“殿下，这东西你又作何解释，这可是从太子和你的寝宫里面搜出来的。” 蒋瓛手中是一个染血的木质人偶，上面刺着数根长针。 另外一件是染血的亵衣，上面以血液描绘了一个蝙蝠的图案。 “另外，我们在周小郡王衣服中也找到了这个手帕。” 蒋瓛抖开一张手帕，上面同样有一个歪歪斜斜的血色蝙蝠。 “殿下，还请走一趟吧，若是真不是你做的，自然会还您清白的。” 两个锦衣卫上前，按住了朱允熥的肩膀。 他却是失魂落魄，毫无反应。 朱元璋虽然封锁了消息，但一些耳目灵通的官员勋亲还是知道了这个消息。 竟然有人敢在皇帝寿辰杀害一位皇孙、未来郡王！ 简直是寿星公上吊，活得不耐烦了！ 但只有极少数人才知道，朱允熥这个三皇孙也被同一时间关入了冷宫。 第255章 谋虑深远 第255章 谋虑深远 小桌上摆着几碟简单的下酒小菜，陆渊与蒋瓛以及杨靖相对而坐。 杨靖从小聪颖，一入仕途，即官运亨通，春风得意。 他才入官场，第二年便被擢升为户部侍郎。 老朱曾言：“此亦进士、太学生也，能忠于职守以称我心。” 杨靖等四人被誉为奉法遵理的循吏，作为群臣百僚的楷模。 不过四年，便晋升为刑部尚书。 杨靖向来刚直，虽然之前在朝会上弹劾了陆渊，也只是就事论事。 如今看到新政确实是利国利民之后，对于陆渊已经有所改观。 这次与陆渊共事，看到陆渊竟然就这样破获了这起悬案，他心中已经是升起佩服之情了。 是以，杨靖率先举起酒杯，诚恳道：“陆大人，之前多有冒犯，还请勿怪！” 陆渊之前根本不知晓此事，也是前两日才从蒋瓛那里得知的。 但他也不在意，当即哈哈一笑，与杨靖碰了下杯子：“杨大人光明磊落，我也是听闻过大人击碎玉珠之举，深感佩服，有道是眼见为实，如今我们也算是有了一场交情。” “你们就别互相吹捧了！”蒋瓛有点看不下去了。 “陆先生，快跟我们说说这案件其中的关窍！” 蒋瓛感觉自己虽然一路跟着参与破案，却是有一些地方始终想不明白。 “陆先生，若不是你引出……那位，恐怕事情还没法结束。” “陆大人，你是如何确认她会去那里的？”杨靖问道。 两人都十分小心，即便没有外人，也并不直接称呼其名。 陆渊端起酒杯轻饮了一口：“其心胸狭隘，必不可能深信他人，即便是心腹之人也是如此。” “只要我们故意暴露一些乔女官可能被收买的假象，那位必然会疑心疑鬼。” “从犯罪心理学的角度，罪犯可能担心遗漏罪证，而想要回到案发现场查缺补漏，消灭罪证。当然，也有一种人可能出于欣赏自己的作品，而回到案发现场。” “显然，那位是前一种。” 杨靖微微颔首：“我也曾参与过一些案件的调查，确实有一些罪犯穷凶极恶，或是瞻前顾后，因此回到案发现场。” “但很多凶手并不会这么做，如果那样的话，光凭我们的证据，可无法确定那位的罪责啊。” 陆渊微微一笑：“我自然也考虑过这种可能，但只要让她露出了破绽，那就好一一攻破了。” 蒋瓛道：“杨大人，其实陆先生已经准备好另外一套方案了。” “也已经有了结果。” “那位久居深宫，怎么可能接触到巫蛊邪术。” “锦衣卫调查了前段时间出入东宫的所有人员，确定了太医院的一位御医。” “此人名为段信，曾经被派往云南沐王府良医所任职三年，今年才返回金陵，这段信是有可能接触到巫蛊之术的。” “而为了掩任耳目，一些敏感的药材，他们并不从皇宫支取，而是由东宫太监，以及这位段信另外采购。” “我们查到他们在十多日之前，曾经分两批采购这些东西，想来是他们也并不确定这巫术的可行性，需要试验一番。” 杨靖道：“陆大人果然谋虑深远，在下佩服！” 陆渊摆摆手：“杨大人想必也不会全无后手吧。” 杨靖哈哈一笑：“果然没逃过陆大人法眼，只可惜刑部的探子终究不如锦衣卫缇骑啊！” 三人一阵互相吹捧，气氛倒也是其乐融融。 三人都十分默契，并不有深谈此事，很快将话题转到报纸逸闻，坊间谣传。 此事不只是牵扯到东宫太子妃以及周王嫡子。 甚至牵涉到了皇太孙的继承，这已经是国本之争了。 作为臣子妄议此等大事，那便是僭越之罪。何况三人只是暂时同办一案，连同盟都算不上，贸然谈论这种事情，谁知道对方会不会转头就将自己卖了。 何况，蒋瓛这个最大的特务头子在这里，杨靖哪里敢不小心谨慎。 …… 谨身殿灯火通明。 朱元璋沉着脸坐着御案后面，而朱标却是垂手躬身立在旁边，一副低眉顺眼的模样。 朱标陪伴这个老父亲已久，哪里不看不出老头子心中的怒火，那张阴沉铁青的脸下，已经堆积了滔天的杀意。 朱元璋是怎么也没想到吕氏平时低眉顺眼的，竟然为了嫁祸朱允熥而干出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情来。 老朱征战大半生，当上皇帝之后，屠刀也不曾放下，对贪官和横行霸道的武臣勋贵毫不手软。 但在他心底最看重的只有家人。 他就像是一个老父亲一般，自己可以节俭，但想要给儿子最好的。 是以，每年对于分藩的赏赐都极厚。 俗话说，最是无情帝王家，但老朱骨子里只是一个老农而已。 但如今，有人对他的亲孙子出手，他如何能忍。 “若是你想要求情，我就当没有你这个儿子！”朱元璋沉着脸说道。 朱标噗通一声直接跪在地上，用干涸沙哑的嗓音道：“儿臣不敢！” “有爋乃是五弟亲儿子，我的亲侄子，她做出这种事情，是我管教不严，儿臣哪里有脸求情！” “但允文终究年幼，想必是并未参与其中，还请父皇饶他一命。” 朱元璋却只是微微的抬了一眼眼皮：“他是否参与其中，朕自会调查。” “而吕家教出这样的女儿，岂能逃过罪罚。” “不过此事关乎皇家脸面，不宜宣扬，便先暂且压下，等过些时日，在做计较。” “在此期间，朕会让锦衣卫好好的调查朱允炆。希望不要让朕失望！” “至于吕氏，朕会让人送一杯酒过去。” 朱元璋终究记挂着朱允炆是老朱家的血脉，给了他一个机会。 朱标心头一阵堵塞，事情会到如此地步，都是他管教不严。 曾经朱雄英便是因为意外早夭，如今更是将好好的一个家弄得一团混乱。 朱标不由升起深深的挫败感。 “父皇，儿臣恳请格去太子之位，儿臣庸碌，连一宫之地都管不好，如何能治理整个大明江山！” 朱元璋勃然大怒，抓起奏折就劈头盖脸的砸去，“混账，你当皇储是什么，能随便让来让去，天家威仪何存？” “那让谁来，因为害死了老五的儿子，就要补偿他一个皇帝之位？啊？！” 朱标张了张口，却是说不出话来。 第256章 鸩酒 第256章 鸩酒 “哈哈哈，拜见皇上！拜见皇上！” 吕氏蓬头垢面，披散着头发，只有那身华贵典雅的绸衣，以及身上的华丽首饰才能看出这位太子妃的身份。 吕氏脸上是狂喜，她不断叩首着，口中不住高呼。 朱允炆被吓得后退两步，颤声道：“母妃，母妃！你可别吓我！” “我不是皇帝，我是允文啊！” 一个跟随吕氏多年的宫女上前，想要搀扶吕氏：“娘娘，这是皇孙呐！” “啊！”吕氏尖叫一声，直接在那宫女脸上留下数道印子。 “滚开，你这贱女人，休想要迷惑皇上！” “我知道你就是想要蛊惑皇上，离间骨肉血亲！我要皇上赐死你！” 那宫女踉跄退开，捂住脸呜呜地哭泣。 朱允炆握紧拳头。 吕氏之前还是考虑了退路，她知道皇帝最看中亲情。 只要朱允炆没有参与其中，就算是失败，皇帝也会念在亲情，很大可能不会杀朱允炆。 所以，整个事情都瞒着朱允炆。 以至于，朱允炆到了现在，也只听过吕氏说过，要做一件大事。 只要事成，他就能成为皇帝最喜欢的皇孙。 没有人能够和他抢黄爷爷的爱。 朱允炆想要追问，但吕氏什么都不肯说。 直到如今，朱允炆才直到吕氏竟然做出这点大逆不道的事情。 朱允炆靠着墙壁，整个身子都在颤抖着。 他如何能不明白被打发到这景陵宫意味着什么。 前两天，朱允熥被关入景陵宫，他还暗自欣喜。 却没想到，不过两天，已经是风水轮流转！ 他的母亲成为了谋害皇孙，陷害继子的罪人！ 朱允炆到现在还难以置信。 只要想到以后就只能在这凄凉的宫殿，如同行尸走肉般孤独而过，朱允炆内心不由升起一股凄凉、愤怒。 朱允炆本就愤怒，看到那宫女还在哭哭啼啼，直接上去一个巴掌甩在她脸上。 “闹什么！一点规矩都没有！” 宫女半张脸红肿，捂住脸，迎上了朱允炆那凶狠的目光，却是再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吕氏跪行两步，又抱住朱允炆的双腿，又哭又笑：“皇儿！皇上！” “干的漂亮！这样的女人定然是褒姒那样祸国殃民的狐狸精，快下旨杀了！下旨杀了！” 吕氏喊着，声音突然顿住：“皇上，你怎么不穿龙袍，皇上穿龙袍的样子才好看威严！” “皇上，快点换上龙袍！换上龙袍！” 吕氏用尖锐的声音喊着，抓住朱允炆的肩膀不住摇晃着。 朱允炆突然怒从心起，他想到如果不是这女人，他如何会被牵连，落到如今的地步！ 如果，他是常氏的孩子，那他才是大明正统！ 朱允炆一把将吕氏推开：“滚开！” 吕氏被推到在地，突然没了声音。 她呆坐在地，额头早已经一片通红，她刚才一直磕头，那可是一点没有留力。 鲜血顺着脸颊流淌而下。 吕氏的目光突然有了神采，她满目怆然，悲痛欲绝，两行热泪从眼眶滑落而下。 朱允炆推开吕氏，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手，随即扑跪在吕氏面前。 哭喊道：“母妃！母妃！孩儿不孝！孩儿不孝啊！你打我吧！” 此时朱允炆的心中无比的怨恨。为何会有朱允熥这个人。为何他的出生要比自己高贵！ 为何他身后就有无数人支持！ 朱允炆涕泗横流，母子两人相拥而泣。 便在此时，李公公带着十数名锦衣卫以及宫女走了进来。 “咱家有皇上密旨，请太子妃接旨。” 李公公带着十数名锦衣卫之外，又带了数名身材健壮的宫女，就是怕等下制不住吕氏。 如今看来，吕氏的噫症倒是好了。 这样也好，也能保存一点皇家的体面。 “皇孙还请暂避，皇上密旨只传太子妃一人。”李公公说道。 朱允炆被冷风吹得清醒了些，顿时感觉自己这副狼狈的模样被这些下人看到有些失了颜面，正准备离开。 而那些随侍的宫女得了令，行了一礼，便已经退了出去。 但朱允炆走到门口，忽地看到那些身材健壮的宫女，一个念头越上心头。 皇上这密旨怕是有问题！ 他的目光又落到后面的宫女手中的托盘，上面有一壶酒，一个杯子。 鸩酒！ 瞬间，无数念头在朱允炆内心闪过。 但他还是扑到吕氏身前，高喊道：“我要见皇爷爷！我要见皇爷爷！”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什么都不想要，只想救母妃一命！” 李公公眼中闪过一丝不忍，但还是咬牙说道：“殿下还请退避，奴婢只是传旨，不会做什么的！” 朱允炆听了扑上来就要抢夺圣旨：“你这狗奴才！一定是你蒙蔽圣听！” 几个锦衣卫连忙拦住朱允炆，但吕氏又扑上来又抓又挠。锦衣卫左支右拙，难以应付。 李公公一咬牙，喝道：“请皇孙暂避！” 几个锦衣卫见有人承担责任，架着朱允炆就往外走。 吕氏扑上来，胡乱抓挠着：“你们做什么？想要带皇上去哪里！” “刺客，有刺客！来人呐！” 朱允炆虽然一直挣扎，但他只是一个文弱书生，哪里能抵得过那些锦衣卫，被带了出去。 而李公公看着一直状若疯狂的太子妃，长长叹了口气，而后展开圣旨。 “皇帝敕曰：太子妃吕氏性仁孝，多矜慈。掌管东宫七载，多有苦劳，今赐御酒一壶，以为奖赏。” 吕氏一听，更是疯狂挥舞着手臂：“都滚开！你们这群狗奴才，悖逆噬主！” “我要皇帝杀了你们，抄没你们九族！” “我是皇后！” “我是大明太后！哈哈哈哈哈！” “杀了你们！” 李公公微微一叹，用为不可查的声音道：“这是何必呢，若是您用了这酒，也算保存了最后一点体面……” 看着吕氏越加疯狂，再闹下去，恐怕事情更加难以收场。 李公公道：\"来人呐，服侍太子妃用酒！\" 吕氏状若疯癫，几个宫女虽然是精挑细选，力气不凡，但也花了点功夫才抓住吕氏。 两人从后面扣住吕氏的手臂，一人举着酒杯递到吕氏嘴边。 “还请娘娘用御酒！” 第257章 吕氏的结局 第257章 吕氏的结局 吕氏不断咆哮着，拼命摇着脑袋，还想咬前面的宫女。 李公公有些看不下去了，喝令尽快让吕氏用酒！ 又有宫女捏住吕氏的下颌，强迫她张开嘴边。 前面的宫女将酒灌入，一些落入口中，但更多的顺着脖子流淌而下。 吕氏喉咙中发出野兽般的低鸣，但眼睛突然暴突，有鲜血顺着口鼻流出，她挣扎的力道开始无力。 两个宫女放开吕氏的束缚，顿时，吕氏的身体如同无骨一般，缓缓软倒在地。 “母妃！” 朱允炆不知道怎的又冲到了门外，亲眼目睹了吕氏倒在地上。 她的眼睛如同金鱼般凸出，口中吐出细密的气泡，身子不规则地抽搐着。 “母妃！你们放开我！让我进去！让我进去！” 朱允炆不断呼喊，挣扎，但面前的侍卫却是不为所动。 渐渐的，吕氏身子没有了动作，脑袋一歪，彻底没有了声息。 “母妃！母妃！” “不！这不是皇爷爷的旨意！” “一定是你们假传圣旨！” “放开我！” 李公公微微叹了口气，既然都被皇孙看到了，也不必隐瞒了。 “让皇孙过去吧，咱也该回去向皇上复命了。” 侍卫一收武器，朱允炆便飞奔了过去，扑在吕氏尸体上不住摇晃着。 “母妃！你不会死的！” “我要找太医！” “你们都瞎了！给我找太医来！” \"若是母妃死了，我要你们全部陪葬！\" 锦衣卫和宫女全部退了出去，空旷幽冷的大殿之中只有朱允炆悲戚的声音在大殿之中回荡。 …… 熙南里。街道两旁青砖小瓦马头墙，回廊挂落花格窗。黛瓦、粉壁、马头墙随处可见。 来往商队络绎不绝，吆喝声与讨价还价的声音响成一片。 张怀玉到处东张西望着，她从小在龙虎山长大，哪里见过这样繁华景象。 张怀玉也到过南昌城，但这金陵的繁华，远胜过南昌千百倍。 “大哥！这金陵果然不愧是帝都啊，真是繁华！” “呵呵，小妹等拜见了陛下，我就带你逛逛。” 旁边，张宇初虽然表面装出镇静自若，但内心的惊讶一点不比这个妹子小！ 他在三年前来金陵的时候，虽然也十分繁华，但与现在的景象差别也太大了。 富绅商贾，贩夫走卒，人们脸上都带着笑容。 那是幸福安定的笑容。 有一些孩童奔走，贩卖着一种名为报纸的东西。 张宇初花了三文钱买了一份，上面讲述了徐达大将军北疆大捷的消息，乃儿不花被困白洋碇十日，弹尽粮绝只能带着六万部众投降。 敌将乃儿部花不日将被押解进京。 还有太医院的一位御医以及应天府的一位官吏贪污受贿，而被下罪入狱，秋后问斩。 张宇初翻看着报纸。 他们这一行人，队伍足有上百人，一个个穿着道袍，走在街道上十分醒目，不时有人投来好奇的目光。 一个小道士匆匆从后面跑到张怀玉身边，将一个东西递给她。 “师姐，这可是现在金陵最热门的小吃，听说叫什么冰淇淋！你快尝尝！”小道士云珩递过一个包装精美的纸筒，上面的如同五颜六色的花朵，而下面是冒着寒气的圆球。 张怀玉终究只是个少女，一下子就被吸引了，小心地咬了一口，顿时眼睛都眯着了月牙儿。 张宇初摇摇头，也就由着她了。 正准备继续看报纸，突然听到前面有争论声，还围了一群人。 “走，我们过去看看！”张宇初让大部队找个茶馆休息，而自己带着两人准备上去查看。 张怀玉少女心性，连忙说也要去，张宇初无奈，只能带上。自然云珩这个小跟班也跟上了 来到近前，张宇初这才发现，里面竟然有一些金发碧眼的番邦蛮夷。 那几个番邦蛮夷不通汉话，与那店铺掌柜连比带画的。 而那掌柜也很着急，不断比着手势，只是两人语言不通，简直就是鸡同鸭讲，半天也没有结果。 张宇初想到自己经常与南方诸多蛮苗寨打交道，一些寨子的土语他也不懂，但都还能沟通。 便上前与那番邦蛮夷比划起来。 那番邦蛮夷的鸟语听得张宇初头大如斗，但经过比划，他还是大概明白了意思。 这几个蛮夷是问：‘为什么一件商品对他们的售价更高。’ 张宇初正想和掌柜的交涉，便听得外面有人喊“海事局的大人来了！” 人群分开一条道路，几个官员走了进来。 张宇初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那位年轻俊俏的白衣公子。 陆渊原本在西山，今日有一批到南洋的商船回来，听说带回了他之前要了巴沙鱼，便准备来看看。 没想到遇到有人通报说是有番邦蛮夷闹事，便与沈府的管家几人先来看看情况。 管家沈贵一向得沈万三信任，这些年来更是负责沈家与南洋的贸易，也算通晓多国语言的人才。 沈贵走上前去，看到一个青年道士，略微有些诧异。 随即对那几个金发碧眼的蛮夷问询起来，但很快发现这几人说的话，他也不懂。 “让我来吧。”陆渊上前说道。 陆渊之前在旁边就听出他们说的是意大利语，便转头用意大利语问候了一句：“你们是罗马的商人？” 领头的那个中年人有一头微微卷曲的金发，唇边的两撇胡须修剪得十分精细。 “不，我们是威尼斯共和国的贵族！阁下到过我们的国家吗？”他用抑扬顿挫的声音说道。 陆渊微微点头，此时，西方的神圣罗马帝国中央权力衰落。各王国、公国、自治城市和小封建领地的纷争和内讧连绵不断。皇帝对其直辖领地外的封建诸侯已经没有管辖权了。 威尼斯之前只是个藩属国，但早已经取得自治权。同时凭借着控制了欧洲与黎凡特的贸易而变得非常富裕，并开始往亚得里亚海方向扩张，此时的威尼斯财大气粗，虽然还未到15世纪的强盛期，但实力在欧洲也是十分强大的。 是以，威尼斯人十分自傲。 第258章 威尼斯商人 第258章 威尼斯商人 “我没有去过威尼斯，但在元朝之时，那位大冒险家马可·波罗阁下曾经在这片土地停留了十多年，他得到了元朝皇帝的赏识，留下了许多着作和笔记。”陆渊说道。 “我是从一些笔记上面学会贵国语言的。” 那中年人眼中闪过亮光，上前抓住陆渊的手。 旁边的锦衣卫差点以为这家伙要行刺，手都已经握住刀柄了，但他看没有进一步动作，这才按捺下来。 他激动的说道：“噢！我远方的朋友，能看到你真是荣幸！” “请允许我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埃尔森·达尔西，我也是看了那位先生的《东方见闻录》这才想要来这东方的黄金之国探险！” “但没想到东方比马可波罗所描述的更加繁荣，更加伟大！” 陆渊微微一笑：“那么，埃尔森，你们为何与这店铺老板发生争执？” “哦，我的朋友，这个国家很好，但这些商人很不友好！”埃尔森皱着眉头。 “这些丝绸明明标价八两，但他却是要卖我们十二两。”埃尔森指着旁边的胖掌柜。 “一开始我们以为是我们没有换大明宝钞，但我们的人去换完宝钞之后，这个奸商依然要卖我们十二两！这是欺负外国人！” “明明其他人购买都只要八两的！” 埃尔森手舞足蹈，一副愤愤然的模样。 那胖掌柜听得陆渊与那红毛藩子叽叽咕咕，正莫名其妙之时，陆渊转头问他。 “掌柜的，你可是因为他们是藩邦人，就故意高价售卖？” 胖掌柜一点没有遮掩：“不错，这些红毛藩子长得更鬼一样，咱可不愿意与他们做生意！” “若是他们出十二两一匹的价钱，你卖吗？”陆渊问道。 胖掌柜好不犹豫到：“那自然是卖的，谁会和钱过不去啊！” 陆渊道：“买卖自由，你自然是有选择和何人做买卖的权利。” “但若是商贾者，低卖高卖，为恶百姓者，则按照大明律杖二十，罚没二十两。” 那掌柜顿时吓得脸色苍白，连连摆手：“小的不敢，小的不敢呐！小人是不知此律，这才冒犯！” 又对着那几个威尼斯人道：“几位!这些布就按照标价卖给你们!” 埃尔森似乎听出了陆渊这是为他们说好话，连连对着陆渊道谢。 “主会保佑你的！我的朋友！” “你让我们买到了廉价的商品！” “可否告知你的名字？” 陆渊微微一笑：“陆渊。你们可以在大明进行公平的贸易，但若是有人想要偷奸耍滑，那么大明的法律绝对不会姑息！” 埃尔森连忙摆手：“不不！陆！我们都是正经商人，不是海盗！” 陆渊点点头，没有在这话题上多说什么。 他可是知道，这些欧洲人到了陆地就是正经商人，到了海上那劫掠海船的事情就没少做。 不过此时，欧洲的远洋航线还未兴起。 跑远洋的船也不多，确实还很少有那种远洋劫掠船。 陆渊也只是给他提个醒。 埃尔森很快与掌柜商议定了价格和数量，交了钱，便让手下与东南亚的劳工搬运东西。 陆渊便过来询问一些问题。 陆渊主要还是想从他们这里了解一些西方各国的情况，以及他们来的航线。 若是能获得一些欧洲的动植物就更好了。 “嘿！陆，真是太感谢了！你让我省下不少钱！”埃尔森十分热情。 “要知道，这些丝绸运回我的国家，能得到十倍的利润！” \"埃尔森,你们是如何来到大明的？我十分好奇！\"陆渊问道。 “我们从威尼斯进入地中海，然后横渡黑海，而后穿过美索不达米亚，一路跋涉到达了八哈塔。”埃尔森说道。 “而后来到波斯湾，再坐船向东来到的大明。” “又听闻大明京城的繁华，这才一路辗转到了这里。” 只是听埃尔森的讲述，陆渊便能感觉到其中的艰辛。 但这也意味的丰厚的利润，这才让西方人趋之若鹜。 “那你们船上还有从你们国家带来的东西吗？”陆渊问道。 “我从威尼斯带了精美绝伦的玻璃工艺品，红勤酒还有皮鞋，但在美索不达米亚，我出售了一些红勤酒还有皮鞋，以换取补给。”埃尔森道。 “到了广州，我又出售了一批，但我一直留着最高、最精美的一批货，只有大明的权贵才有资格见到。” 埃尔森十分得意地说道。 他一直自傲于自己家族的经商天赋，在美索不达米亚他获得了一点五倍的利润。 而在广州，他获得了六倍的利润。 他相信在这繁华的大明京城，他将会获得超过十倍的利润！ 只是陆渊听了，顿时露出古怪的神色。 “埃尔森，能带我看看吗，我或许会感兴趣！”陆渊说道。 陆渊自然没有兴趣收藏什么威尼斯玻璃器皿，或者是手工皮鞋。但他对于他们的粮食感兴趣，如果能拿到一些优质粮食种子，用来杂交改良大明本土粮种就再好不过了。 “当然，乐意之至！”埃尔森十分痛快答应了。 他能够看出，这位东方人十分有地位，想必也很有钱。 他乐于和这样的人打交道！ 沈贵十分诧异：“陆先生，没想到你不但博学多才，竟然还精通番邦语言！” “沈管家知道马可波罗吗？”陆渊问道。 “我当然知道！沈家掌控的一些海图还是从他的海图上修改的！”沈贵道。 “这些人是和马可波罗一个地方来的，到大明做生意来的。或许能从他们那里得到些好东西。”陆渊道。 陆渊话音刚落，身后就响起一个娇斥：“喂，你是什么官！竟然光天化日之下，为了外国人的贿赂，就偏袒他们！” “看我告到皇帝那里，把你剥皮抽筋！” 陆渊转头看去，就见到一个穿着青色道袍的俏丽少女。 这少女生的蛾眉粉腮，一双杏眼顾盼之间极为灵动，一身朴素的道袍更衬得雪肤香肌，恍若尘世间的精灵。 此时，少女竖起柳眉，但也别有一番娇嗔韵味。 第259章 鼻烟 第259章 鼻烟 “你是何人？”陆渊问道。 “我乃是龙虎山——哼，我凭什么告诉你！”少女说到一半，突然意识到不对立即改口,瞪着一双杏眼。 “这位姑娘，首先我并没有收贿赂，此外，是否偏袒这些外国人，自然有朝廷法度约束。”陆渊微笑着说道。 “你以为刚才，我没听到你的话吗！”张怀玉还欲再说，却是被张宇初拉了一把。 张宇初对着陆渊做了个道揖：“这位大人，贫道来自龙虎山正一道，这是贫道师妹，未经世事，若是冒犯还请海涵！” 陆渊微微一笑：“无妨，只是一个误会。” 陆渊看埃尔森那边事情已经办完，便往前走去。 张怀玉看着陆渊的背影气的跺脚：“大哥，你刚才为何拦着我！” 张宇初依然是风轻云淡的模样：“小妹，刚才人家说的也没错，若他真犯了事情，自由朝廷法度处罚，我们这些化为之人又有什么权利处置？” “何况，这事情乃是这家店铺有错在先，故意高价售卖，欺负那些外国人，这位大人也只是纠正这点，并没有错。” 张怀玉皱起琼鼻：“但他是因为这些外国人给了贿赂，这才帮他们，说到底还是一个贪官！” 张宇初摇摇头：“若他真是贪官，那调查清楚之后，再向御史台检举便是。” “现在，随我去神乐观报备。” ....... 陆渊跟着埃尔森来到码头，便看到那艘画着家徽的三桅的卡拉克船。 那徽记上画着一尾游鱼，角落装饰着鸢尾花和天平。 14世纪末，随着欧洲地区航海技术的进一步发展，南北欧的航海技术逐渐融合。 这个时代，欧洲最杰出的就是“卡拉克”和“卡拉维尔”两种样式的船只了，它们成为了欧洲远洋船只的鼻祖，也对后来欧洲大航海时代的发展产生了重要影响。 这种船只使用三根桅杆(前桅、中桅与后桅)作为船只的主要动力来源，船身显得宽阔并且吃水很深，并且控制航向的船舵已经放在了船体下的正中心位置，并且船舷还有着优雅的流线型设计。 这两种船的出现，奠定了西班牙后来大航海时代远洋船只的基础。 埃尔森看陆渊一直盯着这艘船，十分自豪又得意地说道：“陆！这就是我们威尼斯最强大的卡拉克船！” “我们凭借它纵横爱情海和黑海，击败了许多敌人！” 陆渊也不跟他计较，埃尔森这艘卡拉克船也就1000料，而洪武船早就有3000料了，福船更是有超过5000料的。 只是这处码头太浅，无法停靠而已，停在这里的都是中小型船只。 这才让埃尔森生出一种优越感。 陆渊也不揭破：“埃尔森，快让我看看你带了什么好东西！” “这当然没有问题！”埃尔森说道。 陆渊跟着登上船，埃尔森很快吩咐水手搬来许多玻璃工艺品。 那些都是哥特风格的彩色玻璃瓶子、茶壶等，上面拼接着各色玻璃组各种图案，五光十色，确实漂亮。 若是以前那确实可能卖上高价，但陆渊已经改进了玻璃烧制的工艺，想要做出更加通透的玻璃工艺品也不难。 而现在大明能做的玻璃窗、毛玻璃等艺术玻璃，欧洲根本没法制造！ 陆渊装模作样的拿起两个看了看：“确实是很漂亮的工艺品，或许会有人愿意出个好价钱！” 埃尔森又拿起一条腰带：“这条皮带是由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工匠打造，花费了半年时间，镶嵌了名贵的宝石，很符合您的身份！” “很不错的腰带！”陆渊看中的是这条腰带有一个枪套，可以用来装他那把特制的短管火枪。 陆渊又看了下其他东西，但都是一些手工艺品，放在后世或许能算古董。 但在现在与大明的工匠一比，也就那样了。 埃尔森看到陆渊似乎对于那些都不感兴趣，又从角落摸出一个东西。 “陆，这个东西，保证你没见识过！” “这东西在威尼斯，只有高贵的上等人才能用，能够振奋精神，让男人更加威武！” 陆渊不禁诧异，蓝色小药丸要到二十世纪末才出现啊，难道是类似的东西。 但我也不需要！ 陆渊便见埃尔森拿出了一个小巧的彩色玻璃瓶，比巴掌还小一些。 埃尔森道：“这是修士使用上好的烟叶、掺入薄荷、冰片等药材碾成粉,密封入窖陈化,经数年而成的鼻烟！” “不但能够强身健体，还能够驱逐病魔，是上层人士才能用的好东西！” 埃尔森说着，已经拔开了瓶塞，倒了一些粉末在手中。 埃尔森想要递给他，陆渊连忙拒绝：“谢谢你埃尔森阁下，但今日我感染风寒，却是不好用这东西了！” 埃尔森道：“真是遗憾，我的朋友！” “这是主教才能用的上等货！既然你现在无法用，我就将它送给你，等病愈之后还是可以用的嘛！” 见埃尔森如此热情，陆渊也不好推迟，便顺势收下了。 陆渊不用这鼻烟，也很简单。 鼻烟虽然不经过燃烧，不会把焦油等物质带入人的肺，不像纸烟一样增加人的肺癌的发病率，但是使用鼻烟一样会上瘾，从而使使用者在没有鼻烟的情况下精神不振。同时鼻烟会增加人罹患鼻癌的机会。 陆渊要是想要提神，自然有上等的熏香可以用，便用不到这个了。 陆渊见了他的货物，也不打算拐弯抹角了：“埃尔森，你们船上还有动物，或是其他地方带来的食物或是种子吗？” “其实，我是一个学者，致力于研究各地的物种，想要看看大明之外的各种东西，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当然，我会付出丰厚的报酬！” 埃尔森原本看到陆渊不感兴趣还有些失落，但听陆渊这么说，顿时提起精神了。 “哦，我的朋友！这真是个伟大的理想，你一定会成为马可波罗那样伟大的人的!” \"这当然没有问题！\" 第260章 震惊的扶桑人 第260章 震惊的扶桑人 足利义持亲自沏了茶。 细川清氏道：“听闻，少主才从石见回来？” 足利义持道：“是的，父亲准备向大明称臣，以换取大明军队的支持。” 细川清氏眉头深深皱起：“大明的军队确实强大，他们击败了山名氏清与土岐赖康。确实是将军最大的敌人。” “据我所知，这次在明军之中不但有一位地位崇高的公爵，还有一位大明的皇子。” 足利义持道：“是的，是大明的四皇子，传说中他极为擅长领兵做战，他镇守大明北疆，数次击败了北元的骑兵！” “但如今，明人借着清剿倭寇的借口，占据了石见，还开始开采矿山，我怕他们到时候就会在扶桑扎下根来！” “扶桑的领土绝对不容侵犯！” “少主所言甚得我心！”细川清氏道，“我曾经也劝说过将军，可惜将军被那商贾所蒙蔽。” “大明人一直都在觊觎我们扶桑之地！一旦被他们站稳脚跟，岂是那点小利可比的！” 足利义持道：“那我们该怎么做，父亲并不听我的劝说。” 细川清氏道：“有一个办法，不但能让将军放弃向大明称臣，还能打击大明军队，让他们退出扶桑本土。” 足利义持顿时一喜，连忙追问道：“细川管领可是有了妙计，还请快快说来！” 细川清氏沉声道：“刺王杀驾！” “只要杀了明朝皇子，那大明皇帝必然会震怒，又如何会让扶桑归顺。” “届时，将军只能放弃这个打算。” 足利义持道：“这是个好主意，但我们国小兵寡，如何能抵挡大明皇帝的怒火？” 细川清氏沉声道：“海洋就是我们天然的屏障！” “而此时，大明也正在与北元开战，他是无法继续向扶桑派遣军队的！” “只要少主能杀了明朝皇子不但能在扶桑获得巨大的名声，还能够让将军真正的重视少主。” 足利义持沉默下来，他心动了。 现在，他的身份十分尴尬，虽然是将军嗣子，但却没有一点权利。甚至还可能随时失去仅有的一切。 足利义持绝对不是坐以待毙的人，他必须做些什么了！ ........ 中岛川港。 当数十艘大明战舰出现在海面上之时，码头上的扶桑人都震惊了。 朱棣已经得了朱元璋的首肯，全权负责扶桑的政事，可以自主与足利义满进行谈判。 朱棣为了显示大明水师的威风，和为了宣示武力，自然摆足了亲王的仪仗。 两艘洪武船四艘海沧船开道，两千料的宝船如同巨型的城堡，上面的大明龙旗和燕字大旗飘扬。 旁边又有洪武船、楼船、巡座船游曳拱卫，这严整的军势哪里是扶桑人见过的！ 等到大明战舰靠近码头，从近处看，更显得庞大。 宝船巨大的体型带来极大的压迫感！ 大船行进之间，带起的海浪便是打得码头上停靠的倭船一阵摇晃。 两者相比，就如同公牛与老鼠！ 前来码头迎接的扶桑官员都惊呆了，他们见惯了扶桑的小船，哪里见过如此气派威风的洪武船与大明宝船！ 便是足利义满也被大明军队震慑了一下，但他心机深沉，掩饰得很好。 朱棣摆足了架子，这才施施然地走下船来。汤和、徐允恭等跟在后面。 朱棣在船上就看到了码头上那处仪仗，各色家徽拱卫着五七桐纹的家徽。 桐纹与菊纹本是扶桑天皇才能使用的御用纹样。 元弘之乱后，足利高氏因讨伐镰仓幕府有功，被后醍醐天皇赐名“尊”字并开始被允许使用桐纹。 而足利氏的家纹便是五七桐纹。 在年轻的足利义持旁边，还有一个略微有些肥胖的威严中年人。 朱棣很快意识到，这就是如今扶桑最有权势的幕府将军——足利义满！ 立即便有大臣上来恭敬地引着朱棣等人来到了幕府将军依仗前。 足利义满看着朱棣身后的大明士兵，一个个军容齐整，穿着光亮的铠甲，外罩鲜红的鸳鸯战袄，刀兵虽未出鞘，便是有一个肃杀之气扑面而来，显然这是一支百战的精兵！ 在看看自己精心挑选出来的士兵，直接就比明人矮了一个头，原本还觉得是悍不畏死的勇士，但现在看着那陈旧磨损的衣袍，有些杂乱的铠甲，那就像是一支杂牌军！ 足利义满对于大明的敬畏又多了两分！ 他主动迎了上去，躬身拜道：“下臣足利义满，拜见大明燕王殿下！” 足利义满虽然是扶桑最有权势的人，但他毕竟还不是天皇。 而天皇，严格来说，只算是倭王，与朱棣一个等级。 而作为藩属国的国王，见到大明亲王，那也要矮半个头。 但双方还没签订文书，足利义满就将姿态摆的这么低，还是出乎了朱棣的意料。 看来这次会比较顺利。 扶桑的上层人士多数都会汉话的，只是有些口音，但交流还是没有问题的。 足利义满自然也不例外。 足利义满都拜下了，后面的大臣家将自然也不例外。 但朱棣很快捕捉到了，足利义持的迟疑。 足利义持相比起其他人，动作慢了一步，在一众躬身的大臣之中显得十分扎眼，虽然足利义持很快也躬下身去，但朱棣还是察觉到了他脸上的愤恨不满。 足利义持之前作为使臣，与明军商议之时，便多有愤懑，多数时候都是那名为肥富的商贾斡旋，这才能达成共识，有了这次的双方见面。 朱棣深深地看了足利义持一眼，这才笑呵呵地来到足利义满面前，亲手扶起他。 “足利将军镇守扶桑，声名便是孤也是曾经听闻，如今才得以相见！”朱棣丝毫没有摆架子，一副平易近人的模样。 这让足利义满也暗暗松了口气，他顺势起身：“下臣能入燕王殿下之眼，实在惶恐！” “燕王殿下，这位老将军恐怕就是大明的战神，信国公阁下吧！” 汤和呵呵一笑：“老夫汤和，实在当不得什么战神之称！” 第261章 土财主炫富 第261章 土财主炫富 足利义满脸色洋溢着笑容：“两位大明的贵人远道而来，下臣实在不胜欢喜，特来此相迎，还请二位贵人一同前往京都。” 足利义满正要招呼人将马车驾驶过来，就听朱棣道：“足利将军不必麻烦了，我等都是军伍中人，习惯骑马，坐在车上反而不习惯。” 足利义满自然满口答应。 但等到足利义满看到朱棣与汤和那两匹万里挑一的良驹，顿时眼睛都直了！ 天可怜见！ 足利义满哪里见过这样的高头大马！ 汤和和朱棣骑得都是西域的大宛马！又是优中选优的良驹，虽然不如老朱的飞越峰，那也是万中无一了！ 两匹马身长十尺，身高八尺，鬃毛油滑，雄壮有神。 足利义满本就不高，仰望着这两马，只觉的如同是天马下凡，神俊非凡！ 要知道，现在的扶桑战马多数是木曾马，是从朝鲜半岛传入的。 木曾马属于中型马，跟蒙古马是亲戚但更加适应山地。 但扶桑本土多山而少草场，并不适合放牧，是以这些马多生得矮小，也正适合矮小的扶桑人。 这些木曾马除了用于战马以外还能当农耕用马和驮马用。 而因为封闭的岛国环境，加上没有外来的战马杂交，是以马的体型有越来越小的趋势。 在欧洲人来到扶桑之时，欧洲人很奇怪，扶桑人为什么骑着狗在作战？ 足利义满的战马已经是扶桑的良驹了，那也不过五尺半高，骑马走在朱棣旁边，足利义满感觉自己就像是骑着狗的猴子！ 足利义满尴尬地落后一步，不与朱棣并骑，虽然有些折损威风，但也比一直得仰视这位高大的大明王爷要好！ 他往后一撇，看到那些大明将士雄纠纠气昂昂，相比之下，他的军队队伍散乱，士兵的精神头也完全被明军压过了，就像是跟在后面的农民军！ 双方仪仗合一处。 朱棣的亲王仪仗开道，令旗、幰弩、白泽旗、戟、矟、弓、刀盾、绛引幡、掆鼓、金钲、金皷旗、花匡皷的队伍浩浩荡荡，一路延绵数里。 如何浩大的规模，那些扶桑人哪里见过，还未进城沿途便有大量百姓围观。 扶桑京都效仿唐代的京师长安，是一座传统的市坊制都市。面积相当于长安城的五分之一。天皇居住的大内里位于平安京的正北，以朱雀大路为中心，城市分为右京和左京两个对称的部分。 朱雀大路左右有侧沟，沿路种有柳树、槐树等树木，形成一条林荫路。 上京集中了包括天皇的居住处里内里等众多贵族的宅邸，而下京则是京都主要的工商业区域。 足利义满招待朱棣于北山第住下，而朱棣这次带了五千明军精锐，自然不可能全部入城，大部分明军在城外驻扎，只有八百人随着朱棣进了京都，被足利义满安排在临近。 足利义满十分自豪地向朱棣介绍了金碧辉煌的舍利殿。 舍利殿是足利义满亲自设计督造，建在镜湖边，以舍利殿为中心的庭园表示极乐净土，池塘与金阁相互辉映。 “两位阁下，为了建造这座舍利殿，我花费了一万两黄金！” 足利义满之前在明军面前折了面子，想要从财富方面找补回来。 朱棣看了他一眼，顿时对他的想法已经了然。 在朱棣看来，这什么舍利殿完全就是土地主在炫富。 他可是见识过元大都的皇宫的。 大明殿大殿的御道上铺着龙纹金砖，方形地砖四角有纹饰，中间团龙喷云吐雾，栩栩如生。 御阶两边有汉白玉角石，浮雕纹饰游龙戏珠图形。 前殿步道台阶是巨大的奔马图形砖雕。奔马于祥云氤氲中昂首甩尾，四蹄腾空，疾驰如飞，皆是以银砖构成！ 朱棣那时候偷偷混在徐达军中，第一次看到的时候，完全被北元皇帝的豪阔震惊到了。 而后，朱元璋为了军费，将这些地砖等全部挖了。 朱棣接手北平的时候，皇宫多数地方都已经废弃。 他自然没有钱将其全部恢复，他也不敢逾制，就请了工匠按照亲卫规制重新翻修了。 朱棣见过元大都的奢华，也见过金陵皇宫的庄严宏伟，岂会在意足利义满这样的暴发户。 只是表面上表示恭维了一番，让足利义满有了面子。 足利义满十分满意，先请两人沐浴，以洗去舟车劳顿。 北山第的浴场是依地热温泉而建，一走进去便是雾气氤氲，热气扑面而来。 一个亲兵跟着朱棣走了进来，正是由朱允恭假扮的。 “这足利义满老儿倒是恭敬，一点不像是他儿子那样嚣张！”朱允恭一见没有外人，立即恢复了原本的玩世不恭的样子，用手拨弄着泉水。 “但这扶桑的精锐也不过如此，我们大明水师一出，轻易可灭之！” 朱棣道：“足利义满能够掌控大半个扶桑，就连天皇也要俯首帖耳，便如同曹孟德一般，不可小视啊！” “父皇已经将对扶桑事宜全权交给我负责。” “就如同陆渊所说，我们可以在战略上藐视敌人，但战术上要重视敌人。” “之前北元信心满满而来，却是在扶桑折戟沉沙，我们也不能疏忽！” 朱允恭道：“看足利老儿这模样，想来答应条件是没有问题的。” 朱棣笑道：“但我们来，可是为了让扶桑更加混乱，只有扶桑乱成一锅粥，这才符合大明的利益。” 朱允恭正待再说些什么，突然听到声音，道：“呵呵，我就不打扰王爷享受了！” 朱允恭又扮做侍卫，退了出去。 朱棣便看到两个身材娇小，模样俏丽的扶桑少女，捧着浴巾、水瓢等物躬身走了进来。 “殿下，请让我等服侍殿下洗浴！” 扶桑少女跪在地上，低眉顺目，比起大明的女子更加恭敬柔顺。 朱棣只是看了那两个少女脸涂的刷白，嘴涂的胭脂红，张嘴一笑在红和白的衬托下，那一口黑牙。 顿时他一点兴致都没有了！ 开玩笑！身边呆着这样鬼一般的两人，那哪里还能安心沐浴！ 第262章 女将 第262章 女将 “你们且退出去吧！” 扶桑少女顿时十分惶恐，连连磕头：“殿下，可是我们有哪里冒犯了？” “还请殿下不要赶我们走！” 朱棣摆摆手：“不是你们哪里做的不好，只是我想要一个人呆会！” 这两个少女只是低贱的侍女，若是怠慢了这位尊贵的客人，只怕人头不保！ 朱棣看见两人那惶恐的样子，正要答应下来，就听到一个侍女说道：“殿下如果不满意我们，那我们便请女将来服侍殿下吧。” 女将？ 朱棣想着，莫非这扶桑还有如同梁红玉、穆桂英一般的人物，那真是要见识一下了。 但服侍就不用了，他单纯的想要看看这扶桑的女将是何风光！ 朱棣便也答应了下来，两个少女退了出去。 过了片刻，便进来一个穿着白衣、襦袢，脚穿红纽草鞋的俏丽少女，她的长发用白色檀纸扎起。 她并没有像是扶桑女子那般妆容，秀美的俏脸上不着脂粉，肌肤细腻雪白，柳眉大眼，翘鼻小嘴，显得清丽脱俗。 朱棣微微一愣，这扶桑的女将竟然如此瘦弱，这么细的胳膊如何能舞刀弄枪？ “你是女将，可能骑射？”朱棣询问道。 少女俏脸微红：“请让美香来服侍殿下。” 少女缓步向前，随着她的步伐，白袍与襦袢一一褪解，露出玉臂粉腿，温润如玉。 朱棣看得两眼发直........ 院子中，一个七八岁的孩童躲在假山后面，死死地盯着那浴场的帘布。 这个孩童衣着华贵，面容与足利义满有几分相似，正是足利义满的幼子，足利义嗣。 “少主，现在将军正在招待明国的贵人，我们还是回去吧！”旁边的侍从劝说着。 足利义嗣怒道：“你们刚才也看到了，美香姐姐进去里面了！” “是不是父亲要将美香姐姐送给这些大明人？” 两个侍从面面相觑，一时间不敢说话。 细川美香是细川家的长女，同时也是八坂神社的巫女，地位崇高，而且生得漂亮温柔。 在足利义嗣幼小的心灵之中，就如同是高岭之花般的存在。 但只要想到，纯白无垢的巫女姐姐竟然要被那大明人玷污，足利义嗣便无法忍受！ 足利义嗣哀嚎一声，掩着脸跑了。 守卫在浴场外面的明军亲兵远远听到声音。 “那边似乎有动静？” “不必理会这些神神叨叨的扶桑人！我大明天师就在城外面，他们还敢闹什么妖蛾子！” 亲兵看到他们没有往这边来，也就不加理会了。 另外一处别院，足利义持在二层阁楼眺望，看到一个人跑出了浴场小院。 “我愚蠢的弟弟，还是如此懦弱！”足利义持的目光冰冷。 “这样的人，如何能够成为足利氏的家主，统领扶桑？” “这次还要多亏你配合，让美香使用美人计。” 细川清氏站在他身后：“美香虽然是巫女，但也不过是个女子，不足为惜。” “只是少主，现在二少主并没有与大明人发生冲突，那我们的计划岂不是失败了。” 足利义持轻轻抚摸着栏杆：“我原本也没寄望于我的弟弟。” “他只是个背锅的！我已经安排了甲贺的忍者，今夜就会刺杀大明的皇子！” “届时，一切的证据都会指向我的弟弟！” “父亲就算再如何疼爱他，那也无法留他了！” 细川清氏露出喜色：“少主真是神机妙算呐，堪比孔明再世！” 足利义持问道：“孔明是何人？” “少主大概未曾看过三国演义，这是大明刚传来的话本小说........” 池水中的涟漪渐渐恢复平静，氤氲的热气之中，朱棣轻轻搂住细川美香。 朱棣毕竟正值壮年，又在军伍之中待了大半年，精力旺盛之下，又遇到这样的俏丽少女投怀送抱，一切也就自然而然了。 朱棣道：“你们扶桑的女将，功夫倒是不差！” 细川美香本就布满红晕的脸，更是通红：“殿下，我其实是神社的巫女。” 朱棣哈哈一笑：“不管是巫女还是女将，都没差，现在服侍孤洗浴一番！” 半个时辰后，朱棣拥着细川美香走出了浴室，隔壁的帘子也被拉开，汤和身后也跟着一个扶桑少女。 汤和原本还有些不好意思，但看到朱棣的情形，顿时就坦然了，露出一丝意义深邃的笑容。 “这扶桑的温泉却是别有一番滋味啊！” “呵呵，信国公所言甚是！” 等他们来到布置得富丽堂皇的大堂，足利义满和一众大臣已经等候许久了。 足利义满看了一眼留在外面的两个女子，却是并没有多说。 只是殷勤地招呼两人落座，又吩咐下人送上酒菜。 尽管足利义满已经按照最高宴请的规格布置了，但在朱棣看来，还是显得寒酸。 用酒腌渍的鹤肉，鲍鱼和鲷鱼的刺身，腌渍香鱼卵，烤野鸭。昆布、椎茸和七菜煮鹤肉，以及一碗白米饭。 这些菜都用漆器小碗装着，显得十分精巧。 但在朱棣眼中这就是寒酸了！ 这点东西够谁吃呢，让别人看到了，还以为扶桑人都吃不起饭了！ 哦，扶桑人却是吃不起饭！ 朱棣看到那些大臣都是露出惊喜的神色，显然这是难得一见的美味佳肴！ 席间，又有舞妓上来献舞。 那些大臣们喝着水一般的清水，摇头晃脑的合着节拍，欣赏着舞妓的舞蹈。 足利义满并没有怎么动筷子，而是喝着酒，一边注意着两人的神色。 看到两人对于酒菜并不太满意的样子，他暗暗有些着急。 这已经是他能拿出最高的酒宴了，就这样都无法入这两人的眼。 难道他们天天都是吃山珍海味吗！ 就在足利义满思索之时，突然，外面传来一阵吵杂声音。 而后一个少年冲到了大门口，他手中握着一柄太刀，直指着朱棣。 足利义持握着刀的手都在颤抖，他咬牙喊道：“我，我要与你进行武士之间的决斗！” 朱棣立即意识到这少年将目标对准了自己。 只是他却是不知道对方的敌意从何而来。 第263章 交锋 第263章 交锋 “放肆！”足利义满冷喝一声，“在明国贵人面前，岂有你说话的份！” 足利义嗣瑟缩了一下，反而大起胆子来：“父亲，我向他发出武士之间的挑战，便是你也无权阻止！” “如果你是个男人，那就拿起剑与我堂堂正正的决一生死！” 朱棣见此，只感觉这孩子幼稚得有些可笑，他若是自己下场，那就自降了身份。 徐允恭原本扮做侍卫站在朱棣后面，直接踏前一步：“你算什么人，有何资格与王爷交手！” “我乃是燕山第一勇士，让我看看你的斤两！” “呀！”足利义嗣只觉受到了莫大的侮辱，大喝一声，便扑了上来。 徐允恭自然不惧，轻巧的让过一记直劈。 足利义嗣也是从小练剑，基本功还是很扎实的，只是少有临阵经验。 一击失手，他已经转为横斩。 太刀匹炼般斩向徐允恭的胸膛，但徐允恭却像是早有预料，后退一步。 太刀险之又险地划过徐允恭的胸膛，连衣角都没有碰到。 刀刃与徐允恭擦身而过，徐允恭瞬间抓住机会欺近。 徐允恭握住剑柄，手腕一翻，剑鞘迅若闪电般刺出。 足利义嗣还来不及反应，腹部就重重挨了一下，他身子向后飞去，在地上连滚数圈，撞到了一张矮桌。 桌上的酒菜撒了他满头满脸。 足利义嗣却是只能躺在地上哀嚎，他感觉胃中的胆汁都快吐了出来。 耳边回荡的是细碎的议论声和小声的惊呼，他只感觉都是对他的嘲笑。 足利义嗣偏过头，但却是看到了一个白衣身影，急急地奔到了大殿门口。 眼泪顺着足利义嗣的脸颊落下，他没有面目让心爱的女孩看到他这不堪的模样。 足利义满见到最疼爱的儿子这般，就算是再能隐忍，也不由面颊一阵抽搐。 朱棣道：“将军，我这侍卫一向纵横杀场，手下也没有个把门，伤了令公子，实在抱歉！” “对于此事，孤一定会给予应有的补偿的。” 足利义满知道这事情，本就是自己这边理亏。 真按照武士道精神，对方便是直接杀了足利义嗣，那都是合理的。 如今，足利义嗣也就受了点伤，当做磨炼也就是了。 而且，这位燕王还给足了面子，足利义满还能说什么。 “燕王殿下，实在是犬子无知狂妄，冲撞了殿下，下臣代犬子赔罪！”足利义满深深鞠躬，展示了躬匠精神。 “燕王殿下能够大人大量，下臣又岂敢要殿下的补偿！” 足利义满接着又对下人呵斥道：“还不带人下去！” 足利义嗣被几个家将抬着，出了门口。 但足利义持却是在此时出现在大殿门口。 “我愚蠢的弟弟啊，鲁莽永远是一个合格的大名不该有的品质！” “我会证明，我才适合继承足利家的衣钵！” 足利义持的声音很轻，只有周围几人才能听到。 足利义嗣的身体一震，死死握紧了拳头。 足利义持却是并没有再看他一眼，大步走进了大殿。 “燕王殿下这名家将的武艺确实不凡，但不知道可否比得上我扶桑的剑豪？” 足利义持后面跟着一位中年人，这人在扶桑人之中也不算高，但却是极为健壮，穿着白色的阵羽织，剃成月代头，前额和头顶上的头发剃得干干净净，两侧和脑后留有头发。在脑后束成一个小髻。 他腰间插着一长一短两把武士刀，如同鹰隼般的眼神盯着还未退回去的徐允恭。 足利义满猛地站起，呼喝道：“混账！你还要在这里丢入显眼吗，给我滚出去！” 足利义持依然面色平静，深深鞠躬：“父亲大人，正是因为我也仰慕华夏的武道，所有才想要向大明的最强勇士挑战，想要看看双方的差距！” “我想大明的贵人，一定会满足我这小小的要求吧！” 足利义持将态度放得很低，一副讨教的模样。 这样一来，朱棣反而不能直接斥责对方失礼，而不允许对决。 若是避战，那对方一传言，反而像是大明怕了他们！ 朱棣哪里能忍！ 他看向徐允恭，后者也正好看来，立即回了一个安心的眼神。 朱棣便道：“我大明宽洪，诸邦小藩向天朝讨教，自无不允。” “允恭，你还要点到即止，莫要伤了和气！” 徐允恭嘿嘿一笑：“王爷就放宽心吧！” 足利义持闻言顿时露出喜色，他让开两步，好让双方有足够的空间。 那名扶桑武士上前两步：“在下冢原孝太郎，听闻大明勇士之威武，今日便来见识一下大明剑道的气量！” “鹿岛中古流！请赐教！” 冢原孝太郎手按剑柄，目光死死盯着徐允恭。 徐允恭能感觉到对方那凌厉的气势，远不是刚才那小子可比，神色认真了起来。 他缓缓抽出剑，抖了一个剑花，宝剑轻轻嗡鸣。 而冢原孝太郎依然弓着身子，手按刀柄，摆出拔刀斩的准备姿势。 徐允恭没见过扶桑拔刀术，只是有些奇怪，这人莫非是拔不出刀了？ 两人对峙了一小会儿，徐允恭感觉有些无聊，便抢先发动进攻。 寒芒一闪，长剑直接刺向冢原孝太郎的咽喉。 冢原孝太郎一惊，对方的速度太快了！ 但他也是呼喝一声，直接跃起，就像是直接撞上长剑一般。 在半空中，太刀一声尖啸，犹如白虹当空！ 徐允恭陡然一惊，这一刀好快！ 若是他继续进攻，在长剑刺穿对方的喉咙之时，这把刀也会斩下他的脑袋！ 徐允恭自然是不肯与对方以命换命的！ 徐允恭立即变招，长剑迎向那柄雪亮的太刀。 剑尖在刀身上划出一连串火花，刀剑纠缠在一起。 冢原孝太郎借着下压之势，让徐允恭后退一步。 冢原孝太郎一击逼退徐允恭，刀势大盛，太刀如同暴雨一般猛烈攻向徐允恭。 徐允恭一时间只有招架之力，暂时连反击的机会都找不到！ 冢原孝太郎大喜过望，一刀快过一刀！ 他毕生修行剑术，就只为了挑战高手！ 但又有什么高手能比得上明国的强者呢！ 第264章 三日月宗近 第264章 三日月宗近 冢原孝太郎出身在鹿岛。 鹿岛一直就有剑的传统，国摩真人创立了“鹿岛之太刀”，后世继其发展出了鹿岛上古流、鹿岛中古流。 冢原孝太郎从小修行鹿岛中古流，17岁剑术大成。 游历各地，未逢败绩。 一直到了京都，从足利义持那听闻，有能够与大明高手交手的机会，他立即就来了。 他要证明鹿岛中古流乃是当世最强的剑术！ 冢原孝太郎深吸一口气，手中剑势又快了几分，刀光如同樱花绽放！ 整个大殿一片安静，所有人都凝视着这场前所未有的剑术对决！ 那些大名与家将大气都不敢出，他们自认为若是自己与在场任意一人对决，都支撑不过十招！ 这两个人都是怪物吗？！ 徐允恭避开一刀，手腕一翻，长剑如同毒蛇般从空隙直刺冢原孝太郎的手腕。 冢原孝太郎心中猛沉，他连续猛攻，气力消耗极大，而这一招更是尽力了，如今这明人突然反击，他已经是避无可避！ 冢原孝太郎心中一狠，反而直接撞了上去。 长剑刺入冢原孝太郎的腰腹，鲜血飞溅。 而冢原孝太郎手中太刀撩起，太刀擦过剑刃，将长剑压着向上抬起，也正因为他的动作。 长剑在他腰腹自胸膛拉出一道狭长的口子，鲜血汩汩流出。 冢原孝太郎猛然爆喝一声，左手按住腰间另外一柄太刀。 瞬间，刀光如同晚霞！ 雪亮的刀光环划而出！正是鹿岛中古流最强秘技——霞！ “可笑！” 徐允恭冷喝一声，另一只手同时重重拍在剑柄上。 冢原孝太郎立即感觉右手传来巨力，长剑泰山压顶般重重斩下。 右手太刀根本抓握不住，直接被磕飞出去。 但长剑的势头不停，直直斩下。 随着一声清越的交击声，霞光般的刀芒戛然而止。 那把太刀断成了两截，同时，那柄厚重的长剑直直深入了冢原孝太郎肩胛,鲜血狂喷。 冢原孝太郎双眼睁大，嘴里血沫狂涌，他的手颤抖着，那半截断刃也抓不稳，沧啷一声落在地上。 他的身体这才歪斜着倒了下去！ 整个大厅一片死寂！ 冢原孝太郎可不是什么无名小辈！ 冢原孝太郎在鹿岛声名斐然，他这次一路向西修行，接连挑战当地最富盛名武士，连战二十场，全部都赢了。 他隐隐已经有了京西第一剑豪之名！ 这样的武士，却是轻易败给了明人！ 众人看向徐允恭的眼神都多了一些畏惧。 终于，还是足利义满打破了这死寂。 “果然是燕王殿下身边的勇士，武艺非是我等能够想象！” “来人呐，拿来我收藏的宝剑，我要送给这位勇士！” 很快，有一位家臣捧着一柄太刀来到足利义满面前。 而足利义满亲自拿着刀，送到了徐允恭面前。 “这柄太刀名为三日月宗近，从平安时代便是我足利家的收藏了，曾经它也上战场斩杀过敌人，但随着足利家的兴盛，它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血了。” “我想，征战沙场不但是武士的归宿，也该是名刀的归宿！” “将它交给你，想必它也会高兴的。” 徐允恭虽然是听明白了足利义满的意思，但在他看来不过就是一把倭刀，搞得更送老婆似的！ 徐允恭入手便是感觉一沉。 刀长三尺有余，刀鞘包着鲨鱼皮，黄铜溜金的刀格，徐允恭拔出半截刀刃，便是看到了森寒的刀刃上有新月形的刀纹。 他不由赞叹道：“果然是一柄好刀！” 有足利家的家将羡慕地看着徐允恭手中的刀：“阁下，这可是扶桑的名剑！天下不知道多少剑豪求而不得！” 这人说得倒是不假，也就是以足利家的地位，才能保住这把刀。 而等到数百年后，这把刀更是与大典太刀、数珠丸恒次、童子切安纲和鬼丸国纲并称天下五剑。 在第一日的接风洗尘之后，第二日，双方便开始了谈判。 朱棣代表明朝全权负责，而汤和只能算是副使。对面的是足利义满，以及细川清氏，另外还有一些大臣，及其书吏负责记录。 朱棣首先拿出一封国书，这是之前朱元璋送来的，一直握在朱棣手中，此时才拿出来。 “将军阁下，吾皇一直十分看重扶桑的。这是吾皇的国书。” “上帝好生，恶不仁者。向我中国自赵宋失驭，北夷入而据之,播胡俗以腥膻,中土华风不竟。凡百有年,孰不与愤? 自辛卯以来,中原扰攘,彼倭来寇山东,不过乘胡元之衰耳!朕本中国之旧家，耻前王辱，兴师振旅，扫荡胡番。” “粤自古昔，帝王居中国而治四夷，历代相承，咸由斯道，惟彼元君，本漠北胡夷，窃主中国，今已百年，污坏彝伦，纲常失序，由是英俊起兵，与胡相较，几二十年。朕荷上天祖宗之佑，百神效灵，诸将用命，收海内之群雄，复前代之疆宇。” “吾皇的意思很明白，扶桑需要清剿倭寇，必使其不能再犯我大明海疆。” 足利义满道：“其实，我扶桑之民也深受这些海寇侵扰。” “但如今大明天师出征，一扫海疆，打得那些倭寇狼狈鼠窜，想必其十年之内必不可能再有威胁。” 朱棣的目光直视着足利义满道：“我大明要的是海内一清，而不是时时要防备这些宵小复起。” “而你扶桑若是想要成为大明藩属国，那便要担起剿寇的责任，否则大明又何必承认你藩属国的身份？” 足利义满一时间哑口无言。 他原本想的是大明人都是要面子而不重视利益的，只要自己表面上想大明臣服，那就能拿到大量的好处。 不但能向大明借兵灭了南朝，还可以从对明贸易之中，获取大量钱财。 甚至可以让大明退兵，让出石见矿山。 这才是足利义满这么积极想要向大明称臣的原因。 但这燕王不按套路出牌啊，哪里有一上来不给好处，就要让人出力的道理。 足利义满思索片刻，这才措辞道：“燕王殿下，你也知道，如今我扶桑内患未平，南朝伪帝还对我皇虎视眈眈，若是我出兵，恐怕南朝会趁虚而入啊！” “另外，那些海寇群聚于各处海岛，十分狡猾，一旦大军出动，他们就远遁千里，等到大军离开，他们又重新安营扎寨，滋扰沿海，实在可恨呐！” “想要剿灭这些海寇，实在非是旬日之功啊！” 第265章 讨价还价 第265章 讨价还价 足利义满的意思很简单，想要他出兵，那就要先派兵帮助他们打南朝。 而打完了南朝之后，他才能出兵剿寇。 而至于倭寇能清剿到什么地步，那就要看天意了。 朱棣眼睛一眯：“将军阁下，首先孤要说的是，扶桑必须承认自己藩属国的地位。自汉光武帝始，扶桑奉贡朝贺，帝赐予倭王金印，你国王也只能自称汉委奴国王。” “自称天皇，岂不是僭越！” 足利义满自然也是知道这是事实，从东汉开始，扶桑王便一直向华夏称臣朝贡。 而后后魏明帝赐予卑弥呼女王，金印紫绶与“亲魏倭王”。 而等到南北朝，扶桑感觉华夏开始衰弱，自己开始行了。 便派出了使臣，见到了隋炀帝。 扶桑天皇在国书上写：日出处天子致书日没处天子无恙。 如此狂妄至极的国书，立即就触怒了隋炀帝。 隋炀帝岂肯忍受蕞尔小国的羞辱，因此情绪一激动，便想着派大军渡海征讨日本。 然而，此时隋朝正在向吐谷浑、契丹、流求等地用兵，如果再向日本开战，必然会陷入多线作战的窘境当中。为此，在群臣的劝谏下，隋炀帝只能饶恕日本的冒犯举动。 而过了两年，扶桑使臣再度出使大隋，这次国书就说，东天皇敬白西皇帝。 而扶桑人的狂妄，等到了白江口大战之后，才被唐军狠狠打击，从此乖乖夹起尾巴当孙子。 当然，这些扶桑人的野心也只是暂时隐藏起来而已。 自从扶桑击败忽必烈的大军之后，他们又开始飘了起来。 众多倭寇渡海侵扰大明，未必没有这种自信心的因素。 足利义满也了解了大明的态度，知道必须改皇称王，这是必须的条件。 倒也没有太过抗拒。 这自然是因为，他现在自己还没当上天皇呢，称呼天皇或是倭王，那又有什么关系。 而只要借兵统一南北，等到自己坐上王位，有了本钱，那再与大明谈条件也来得及嘛！ “燕王殿下，这是我的疏忽，这点上面，天皇是可以答应之后自降身份，在与明朝的沟通上自称倭王的。”足利义满很光棍地说道。 朱棣微微颔首：“那关于倭寇，贵国又准备如何处理？” 足利义满道：“这些海寇一些是我扶桑浪人，但也有大明人混杂其中。他们滋扰沿海，对大明不利，对于我扶桑也是不利，我们自然是想要清剿的。” “但这件事情是长期之功，不可急切。” “而眼下，我们可以先突袭沿海海寇聚集点，以威慑住这些海寇，让他们不敢滋扰。” “而后，在主要海港建设防卫队，以打击海寇。” 足利义满的对策还是比较有可行性的，朱棣听了颇为满意。 只是朱棣为了防止对方出工不出力，便提出具体要求对方出动兵力的多寡，以及行动的次数做出规定。 足利义满本就想着糊弄过去，顿时双方便开始了讨价还价，好不容易商定了军队的规模。 而后双方对于朝贡之期又开始了唇枪舌战，足利义满在这点上面异常的坚持，同时对于朝贡物品以及勘合物品单表进行了激烈的争锋。 一直到了傍晚，依然无法确定下来。 ........ “混蛋！你不是说，这些大明人只看中面子，而不重利益么，我都已经答应称臣了，为什么这什么王爷要计较这点蝇头小利！你告诉我！” 足利义满愤怒地打翻一个花瓶，恶狠狠地盯着跪在地上的肥富。 足利义满直接上前一脚踢翻肥富，犹自不解气，又是狠狠地踢了两脚。 幸好肥富一身脂肪，挨了打倒也能忍住，连连乞饶。 肥富道：“明国有句俗话，人过一百，各有不同，大概，大概，这位王爷便是贪图小利，而不重长远利益的！” 足利义满听了更是愤怒，又是踢了两脚：“混账！垃圾！该死的猪猡！那你说，现在该怎么办？” 肥富畏畏缩缩的道：“这次大明不只是派来了那位王爷，据我所知，那位信国公爵也是一位极有权柄的人物，若是能让他为我们从中斡旋，那或许能够改变那位燕王的想法。” “听闻，那信国公爵占有了那位伺候的汤女，想来，他是个好女色的，我们大可以投其所好！” 足利义满微微颔首：“这倒是可行，反正只是一些女人，他想要多少都成！” “但我却是听说，那位燕王与细川家的女儿有些纠葛，这细川清氏究竟想要做什么！” 肥富犹豫片刻，这才咬牙说道：“小人不敢妄言，但小人曾经见到细川统管与少主在密室之中商谈。” 足利义满眼神一凝。 细川家早在第一代幕府将军足利尊氏崛起之初，便鼎立支持。一直作为足利尊氏身边的军师和最有力的支持者。 可以说，细川家是室町幕府的第一功臣。 而作为回报，足利家也给了细川家巨大的权利和好处。 关东的诸国都交给了细川家经营。 而细川清氏这一代，更是被封为左近将监，另外赐予阿波，伊予，相摸三国的守护。 左近将监就是幕府将军的近卫统领，掌控所有近卫的调动，任免。不但权利极大，更是展现了细川家在幕府的超然地位。 此外，细川家的次子细川頼春同样掌管大权。 细川頼春统筹四国、畿内军势，同时，细川頼春武艺高超，颇为统兵之能，战绩斐然，并担任侍所头人、引付头人职务。 细川家一人掌控幕府，一人掌控军队。 便是足利义满这个幕府将军也不得不忌惮细川家的权势，同时，足利义满也需要细川家来维持统治的稳定。 原本，足利义满是靠着拉拢山名家，而用以平衡细川家的权势。 但如今，山名氏清被明军击败，势力大损，已经无力与细川家抗衡了。 足利义满已经感觉到细川清氏日渐跋扈，已经有些指挥不动的意思了。 而如今，细川清氏又和足利义持混在一起，莫非是想要反叛不成！ 这个想法，并不是足利义满突然冒出来，或是被肥富挑唆的。 而是在这些日子之中，足利义满已经感觉到细川清氏的异样。 这件事情，只是最后一根稻草，让足利义满的心彻底不平衡了。 足利义满已经下定决心要对付细川清氏了。 第266章 刺杀 第266章 刺杀 “为什么！”足利义持红着眼睛，将桌面的东西扫落在地。 “为什么，明国人还在与父亲商议效忠的条款，他们为什么不出兵！这些明国人不是最看重面子的吗！” “而义嗣那个混蛋，现在虽然被父亲关了起来，但却是派了众多家将武士守护，说到底，父亲还是最看重他！” “父亲的眼中，从来没有我这个儿子！” “为什么我明明什么都比义嗣那个混蛋强，为什么不看看我！” 足利义持发泄许久，终于停了下来，大口喘着气。 细川清氏一直站在他身后，直到此刻才开口说道：“少主，我们做一切，都不是白费力气。” “很快足利义嗣无能的名声就会传遍京都，乃至六十六国。到时候，将军阁下就算硬要将义嗣扶上位，那是不会有人信服的。” “想必，将军阁下会考虑其中的影响。” 足利义持闻言顿时转为惊喜：“是的，细川统管，还请您出力，大力宣传义嗣的鲁莽无能，只要大家都对他失去信心，那一定会转而支持我成为下一代将军的！” “不过这些明人还真难对付！没想到其中还有那样武艺超群的武士，能够击败冢原孝太郎。” 细川清氏点点头：“那个明人的武艺恐怕已经超越了凡人，实在令人生不起对抗之心！” 足利义持道：“虽然宣传义嗣的无能能够增加我的筹码，但这毕竟需要时间，而且，这也无法阻止扶桑与大明结盟。” “细川统管可有办法？” “这倒是一个难题，原本以为冢原孝太郎能杀了明人，甚至乘机刺杀那位燕王，那自然双方也就无法继续谈判了。”细川清氏说道。 足利义持突然一拍桌子，阴恻恻地说道：“现在，美香不是成为了燕王的女人吗，不如我们让她下毒！” 细川清氏皱起眉头：“美香是八坂神社的巫女，现在已经是有损她巫女的身份了，如果她出了意外，对于我细川家也是一个损失！” “我们可以派出忍者，只要暗杀了燕王，那就不用担心了！” “好，那请细川统管立即找精通暗杀的忍者！” ......... 双方的交锋持续了三天，却是已经没有得到一个双方都能接受的结果。 连日的商议，让双方都有些疲惫。 这日，朱棣提出暂停商议。 细川美香主动提出带燕王游览京都的风景。 公元794年桓武天皇迁都至平安京， 平安京营建时，正是遣唐使活动的高潮， 所以新京的格局以中国都城为榜样便属理所当然。 城内街道呈棋盘形，东西、南北纵横有秩，明确划分皇宫、官府、居民区和商业区。 平安京的市区范围十分广大，其人口却只有大约15万人，导致右京地区有大片农田。 贵族的住宅大多集中在左京北部。 而平安京最多的就是寺庙，可谓三步一寺庙，七步一神社，这些建筑构成了京都的主体。 朱棣本就是出来散心，也就由着细川美香带领，游览京都的景色。 细川美香领着朱棣进了一间神社。穿过巨大的鸟居，沿着山路蜿蜒而上，两侧立着红色的灯笼。 此时已经是深秋，山间树叶红色与黄色交映。 密林掩映之间，可以看到由木材和瓦片建造而成的大社主殿，带有浓重的唐朝建筑风格。 细川美香领着朱棣走进大殿，一边为他介绍着。 “这是素盏鸣尊大神，他的性格变化无常，时为凶暴，但时为英勇，因狂暴的性格而被视为破坏神。” “素盏鸣尊大神曾经遇到保食神，便向保食神大气津比卖讨要食物。大气津比卖从鼻子、嘴巴和臀部里取出许多美食。” “然而当她正准备调理食物时，素盏呜尊怀疑她先把食物吃掉，然后把消化过的排泄物奉献给他，于是杀了该神。” “素盏鸣尊大神被从高天原赶出来，降落到了叫做鸟发的出云的船通山上。这里有一只眼似红灯笼、身上长着八个头、八个尾巴、身长超过八条山谷的恶魔，名为八歧大蛇。” “素盏鸣尊大神便持着十拳剑，将八岐大蛇斩杀，又从八歧大蛇尾巴中发现了天丛云之剑。” “这把剑可是扶桑三神器之一，但可惜如今却是被南朝的伪王窃取！” 朱棣看着大殿中间供奉的皮肤黝黑，面目凶恶的神只，颇为不屑：“这样凶恶之辈，没想到也能成为神只。” “不如，我也给你说一个故事。” “阳羡城中有一少年名为周处，未弱冠，便已经膂力绝人，武艺高强。但他却是纵情肆欲，横行乡里。乡民齐叫苦，被乡民与南山猛虎、西氿蛟龙合称为阳羡城三害。” “周处听说了阳羡城有三害，便只身入山射虎，下山搏蛟，经三日三夜，在水中追逐数十里，终于斩杀猛虎、孽蛟。” “周处数日未归，百姓们听闻猛虎、孽蛟和周处都死了，三害俱除，全部欢欣鼓舞，大放鞭炮。” “周处数日后带着伤回来，看到城中欢庆，这才知道，自己也是阳羡城的祸害。” 细川美香睁着大眼睛，听得十分认真：“那么，这位周处一定十分仇恨这个世界，他会报复村民吧！” 朱棣摇了摇头：“周处幡然醒悟，发愤图强，拜了名师，终于才兼文武，得到朝廷的重用，成为了一位大将军。” 细川美香的扶桑人思维显然很难理解周处的做法。 朱棣也没准备解释：“呵呵，这样的神只，便也没必要参拜了，我们去别处看看吧。” 朱棣说着便已经转过身去，准备离开。 但便在此时，神像后面冒出一个身影，悄无声息地扑向朱棣，手中的短剑闪烁着森冷的光芒。 而因为两人独处，这神社也没有什么人，朱棣身边的侍卫都在外面等待，并没有跟进大殿内。 而等到他们看到突然出现的刺客，却已经来不及救援了！ 便在此时，细川美香瞬间一把推在朱棣身上，而她则是直面了刺客的这一击。 短剑狠狠地刺入她的肩膀，鲜血飞溅在地面上。 朱棣终究是久经战阵，便是被细川美香推了一把，也很快反应过来，一掌劈在那忍者的胸膛，直接将他打飞出去，口吐鲜血。 朱棣急急抱住细川美香的身躯，那短剑还插在她肩膀上，似乎卡在骨头上了，一时间拔不出来。 而朱棣也暂时不敢乱动，那伤口太深了，鲜血仍是汩汩而出。 十多名侍卫冲进大殿，一部分人拔出长刀，在那忍者还来不及逃脱之前，便已经将刀架在了他脖子上。 那忍者还想要用藏在牙齿后的毒药自尽，却是被发现，直接被卸掉了下巴。 “给孤查，一定要查出幕后主使！”朱棣愤怒咆哮的声音响彻大殿。 第267章 漕运改海 第267章 漕运改海 朱标说道：“元朝之时，长期以来便是用海运来运输军队与物资。” “而在元末明初之时，父皇也是沿用元朝旧制，用海运运输。” “只是之前倭寇和海盗泛滥，便是海运船只也经常被倭寇骚扰，需要派出大量军队护航。如此一来，消耗的钱响就大了。” “于是，户部便提出了改海运为漕运，而后延续至今。” 陆渊知道，朱标说的是实话。 而若是没有他的干预，未来大明将会进一步整合水路。 朱棣会继续耗费大量人力，物力疏通京杭大运河。也有出于这样的原因。 陆渊道：“如今的漕运，为保证北方边防驻军的粮饷军需供应，江浙一带粮食物资一直由海上运至北塘口，入蓟运河直抵蓟州，但运量并不大。” “而运往北方的漕粮大部分先抵达北平，其中一小部分经南运河至天津卫三岔河口，运粮船不再逆流而上，而是右转弯，沿海河顺流东下大沽口，由大沽口入海后北行约三十里，入北塘口，沿蓟运河溯流而上，运抵蓟州。” “这一运输线，若遇风平浪静，这些吃水浅的平底河船都能从大沽海口驶入北塘海口。若遇大一点的风浪，平底船抗风能力远不如遮阳尖底海船，因此在大沽海口翻沉不少平底船。” “因此，大运河来的船视这段海路为畏途，稍有风浪，便不敢出海，有时一等十来天，甚至长达一个月。” “这导致了使运期拉长甚至无准期，以至于户部不得不做出规定，先者进秩，后者罚俸。” “但这却是无法从根本上改变问题，以至于让漕运的各个部门都十分头疼。” 朱标说道：“这确实是河运的弊端，之前的船只多是适合河运的平底沙船，并不适合海上风浪。” “如今一些户部的官员已经上折子，准备在大沽口，施行漕粮改船，这段距离改由海船运输。” 陆渊道：“但这样一来，又要凭添损耗。” “雇佣漕工，改换船只这些都要钱，恐怕漕粮的折损又要高上一两成！” 朱标皱起眉头：“现在每年运往北平的漕粮和军粮加起来超过二百五十万，而实际征收的却是要超过三百万，增加一成也是百姓巨大的负担啊！” 朱标知道，陆渊这说得是实话。 便以湖广为例，湖广地区对朝廷输送的每一石漕粮，按例还要加征一钱三分的“过江银”和五钱的“漕运银”。 漕运银是跟着漕粮一起运到芜湖交割的，这些事情都由京畿都漕运司负责，作为漕丁和护粮卫所军的饷银。 而“过江银”则是地方上自行征收自己用的，是交割之前给本地运粮卫所兵丁的饷银，还包括长江、运河各处换船装卸的码头工人费用。 而除了这两项之外，还有加派的粮食。是给运粮的人路上吃和鼠雀发霉各种损耗。 不但明朝是如此，之前历代都是如此。 而这么多的加收摊派，地方和各部门能动手脚的地方就太多了。 是以，历代漕运都是油水最充足的部门！ 朱棣登基以后正是看到了这许多的弊端，这才改漕运为支运法。 支运是各地的粮草物资先就近运输，江西，江苏，湖广等地的物资由百姓运送到淮安。浙江直隶的官军再把物资转运到徐州，之后，京师近卫军负责把这些物资转移到山东德州，最后河南和山东的官军把粮食运输到通州一带，就完成了南粮北运。 朱棣为了鼓励农民参与漕运，下令规定道：“如果农民参与了运量，就不用再缴纳粮税。如果农民缴纳了粮税，就可以不参与运粮”。 这减少了其中的摊派火耗。但这法子也有弊端。 支运法流程漫长，每次都要耗费大量的人力，一次完整的运输从南到北总共要调动12万官军，各省的百姓为了免税参与运粮，一年到头都在漕运的路程上耽误了，这样严重的影响到了正常的农业生产。 陆渊道：“河运的主要成本在于换船、装卸，以及湍急之处需要撑篙、拉纤。真在江河湖海上靠风力航行，又能花多少钱。” “而现在朝廷军粮主要的目的地是北方，若是全部改海运，便可以省下大量钱响。” “毕竟，从南方出海，走海路到海津，一路不需要换船，更不需要撑篙拉纤，这就能省下大量的钱。” “而若是可以让军粮不经过南京，而直接上苏州出海，直抵海津、登莱，那又能节省两成的成本。” “我们还可以在两地码头换上蒸汽起重机，这又能省下大量开支。” 朱标眼前一亮：“这是个好主意。” “之前也有人提出过，但那时候沿海倭寇为祸，那次试点施行之时，十艘运粮船直接被海盗给劫了，父皇大为震怒，直接将那名侍郎给斩了。” “之后也就没有人敢提了。” “这事情，回去之后本宫要找户部尚书商议一二。” 两人谈论之间，马车已经进了城。 句容只是县城，行人甚至比起普通的县城更加稀疏，街边摆着零散的小摊，摊贩也不吆喝，只是坐在那里等着人上门。 海兴楼是句容最大的酒楼，便建在西门的大街上，往来的商客一眼便能看见。 朱标与陆渊只扮做世家公子，带着四个护卫，进了海兴楼。 跑堂的小二一见两人这排场，便知道来了大主顾，立即殷勤地跑了过来。 “几位客官，还请楼上雅间就坐！” 朱标笑着摆摆手：“不用了，我等从滁州而来，就坐在一楼大堂，也好看看这句容的风土人情。” 朱标说话带着凤阳口音，这小二是一点都不怀疑。 当即笑着应了一声：“好嘞！那几位爷坐靠窗的位置！正好，能看到这句容街的景儿！” “好，另外给我这几位护卫也安排一桌。”朱标又吩咐道。 小二更是欣喜，看这排场，哪里是小世家出来的，这身份定然不凡！打赏也是少不了的！ 当下更是殷勤热切。 朱标与陆渊坐在临窗的位置，又招呼小二拿手的特色好菜只管上来。 第268章 赵宋血脉 第268章 赵宋血脉 很快，酒菜就摆到了桌上。新坊老鹅、清蒸甲鱼、金蝉花炖老母鸡汤、白兔红烧肉、江湖一锅鲜。 两人没喝酒，要了一壶茅山长青茶。 边吃边聊，更是侧耳听着大厅内酒客的闲谈。 坐在左侧梁柱下的是几个富商，便听一人说道：“王兄，最近忙着些什么？可是有段时间没有去倚红楼了，翠儿姑娘可是想的紧呐！” 另一人道：“我可是听说王兄在忙着大生意，自然没有空与我等厮混！” 那人道：“王兄，快说说，有发财的门路可不要完了兄弟啊！” 那王员外摆了摆手，道：“咳咳，哪里有什么门路，都是谣传，不要轻信！” 但众人看他那满脸掩饰不住的喜意，哪里肯信，连连追问。 王员外这才压低声音道：“那我可说了，你们别乱传啊！” 众人连连保证之下，那王员外才道：“你们可知道前宋的彭城侯？” 众人连连摇头，王员外才道：“元朝攻破临安之时，谢太后与宋恭帝投降元军。然而陆秀夫等拥立7岁的宋端宗在福州即位。而那些南宋王爷都被元人抓了，圈禁起来。” “但也有王爷提早得知，早一步逃出了京城，隐姓埋名起来。” “彭城侯赵彦安便是其中一个........” 此时，众人已经都听得入了神。他们本不过是低贱的商贾，见过最大的官也就是知县了。 哪里见过王爷？ 哪怕是前朝的，那也是凤子龙孙，皇家血脉！ 就连朱标和陆渊也竖起了耳朵，他们俱是没想到，这小小的酒楼竟然能听到这种隐秘！ “那后来呢！”有人忍不住急着问道。 “对啊，这宋朝的王爷和你又有什么关系？” 王员外不紧不慢地端起酒碗，喝了一口，这才慢悠悠地说道：“你们急什么，还要不要听了！” “要听！要听！别管他们，王兄且说来！” 王员外道：“这彭城侯赵彦安啊，逃到了苏州，便在那里改名换姓，就那么躲了起来，后来元朝皇帝搜索天下，也没找出他来，而后他们一脉也就在苏州住了下来，而后开枝散叶。” “你们也知道，这王侯之家，即便是落魄了，也不是我们这些平民百姓可比的！” “那到底这彭城侯的后代改做什么名了？”有人忍不住问道。 “你们知道苏州宋家么，那便是赵彦安后人。”王员外道，“这事你们也不要乱说！” 众人连连保证，而后又问道：“那王兄如何攀上这高枝的！” “据我所知，这宋家乃是苏州豪绅，坐拥土地商铺无数，这样的大家族，哪里是我等能够结交的！” 王员外这才道：“这你们就有所不知了！” “这彭城侯赵彦安啊，在逃亡途中一路东躲西藏，那可是十分狼狈。途径我们句容的时候，差点被元军发现，幸而有一农户将其隐藏，这才能活命。” “赵彦安十分感激，一直记在心上。” “而后在苏州安定下来，也曾经派人找过，可惜，那时候兵荒马乱的，就没有找到这农户。” “而赵彦安也怕被元朝发现，不敢声张。” “此后，赵彦安多次寻找，但都一无所获，直到去世，他还嘱咐后世子孙一定要报答这大恩大德。” “前一段时间啊，正好有一支宋家的商队上门，随口一打听，竟然他们找的就是我隔壁邻居。” “要说，这宋家就是豪气，不但赠送了这家人千两黄金，还将他们都接到了苏州，说要送他一栋大宅子，还要给店铺良田，这辈子怕是都不用愁了！” 一桌子人听得都是咂舌不已！ 他们虽然也有些钱，但只能算是土地主，跟这种大世家一比，那连蚂蚁都算不上！ “王兄帮了这彭城侯这样的大忙，那好处一定也是不少的！”旁人说道。 王员外得意一笑：“那是自然！不但得了好处，这宋家还把一项大生意交给了我，做得好，那便一辈子不愁了！” 旁边人立即惊呼道：“竟有此事！” “那就难怪了！” “不知道是何生意？” 王员外压低声音道：“漕运！” 旁边人立即瞪大了眼睛。 朱标却是眉头一皱。 漕运自然不可能全部都是朝廷的船只，毕竟漕粮运输都集中在夏、秋两季征收田税的时候。其他时候的运量却是要小许多。 朝廷若是一直养着这么多的船和船工，那成本就太高了。 是以，在夏、秋两季运输漕粮的时候，朝廷会雇佣船只。 而其中最多的便是沈家的船只。 这宋家能插上一脚，那必然是有些能量的。 朱标并不担心宋家掌握多少财富，他担心的是宋家人还有复国的心思，那就是大明的祸害了。 朱标已经下定决心，回去就让锦衣卫好好调查一下这个宋家。 旁边的王员外还在继续说着：“能给朝廷运粮，那好处是大大的有。” “我这些日子便在筹钱，准备买船呢！” 旁边几人听得心如猫抓，纷纷询问着能不能拉他们一把，给个发财的机会。 陆渊已经收回了心思，还以为有什么大秘密，也不过如此........ 陆渊见朱标面色凝重，不由笑道：“殿下不用担心。” 朱标叹了口气：“我如何能不担心，毕竟是前朝皇亲，掌握过权利，如何甘心当一个普通百姓？” 若是这些赵宋后人之中也出一个像是南朝武帝刘裕这样的人物，那大明可受不了！ 毕竟，之前韩山童喊出的口号是“虎贲三千，直抵幽燕之地；龙飞九五，重开大宋之天”。 他本人也自称宋徽宗八世孙。 正是这个旗号，让韩山童拉起了一大票人马。 说起来，老朱还曾经借过小明王韩林儿的声势。 陆渊道：“殿下勿忧，历史上，终明一朝，也没有赵家人站出来成功掀起大型的民变。” “只要朝廷清明，不苛待百姓，就算是赵宋正统站出来，又有什么人愿意跟着他们干这种掉脑袋的事情呢？” 朱标道：“陆先生所言甚是，是本宫太过执着了，自古起义能成者，必定是朝廷昏聩，百姓难以过活，这才不得已起来反抗。” “从未有盛世起义能成者！” 第269章 谈判 第269章 谈判 海面上，大明的舰队在波涛下依然军容严整，大明龙旗在狂风吹拂下烈烈作响。 朱棣站在船头，拿着望远镜了望着远处的平安京。 朱棣在遇刺之后，便是给出了一个条件，责令足利义满在三天内交出主谋，那么双方还有和谈的可能。 否则，便要刀兵相见了！ 而今日便是最后一天的期限。 那名忍者十分嘴硬，即便用遍了锦衣卫的酷刑，也没能撬开他的口，反而用刑过度，直接死了。 而在昨日，朱棣收到一份密信，上面写明了刺客背后主使乃是足利义满的长子，足利义持。 “还有一刻钟，就到午时了，怕不是这些家伙不敢来了罢！”徐允恭从船舱走出，大大咧咧地说道。 “要我说，直接用神武大炮轰他丫的，还废话什么！” 朱棣横了他一眼：“我大明乃是宗主国，岂有不教而诛的道理！” “何况，咱给了他机会，他抓不住，那打到哪里，那就是咱说了算了！” 朱棣冷笑一声，很显然，朱老四怕也是恨不得想要痛痛快快打一场，这才能消心头之恨！ “有船过来了！” 十多艘大小船只驶离码头，朝着这边而来。 为首的是一艘安宅船，长达五十米，甲板上搭建着护板，将甲板全部覆盖，而在护板之上，还建有阁楼状的天守，就如同漂浮在海面上的城楼！ 数百桨手划动，这才能驱动着艘厚重的安宅船。 朱棣已经从望远镜之中看到了站在上层天守处的足利义满，以及足利义持。 扶桑的船队在距离一里处停下，而后安宅船又向前了一段距离。 “我们也向前！”朱棣吩咐道。 旗舰宝船缓缓从船队之中迎了上去，双方已经处于很近的距离，朱棣这才吩咐停下。 朱棣今日穿着铮亮的山纹甲，佩金凤翅兜牟，猩红的披风在海风下烈烈。 而足利义满穿着绣着五七桐纹的狩衣，头戴三角乌帽，手持蝙蝠扇。他在看到朱棣的装束之时，神色顿时一凝。 “扶桑征夷大将军向大明燕王殿下问安！”足利义满深深鞠躬。 朱棣只是微微欠身：“将军阁下，这几日可有了结果啊！” 足利义满恳切道：“燕王殿下，在下已经有所眉目，很可能这刺客是南朝的伪王派来的，目的就是为了不让我们成功签订国书啊！” 朱棣淡淡问道：“那你们可有证据？” 足利义满道：“这，我们自然是有一些证据的，我们已经抓获了一些效忠南朝的武士和浪人，从他们得到南朝伪王的命令潜伏在京都之中，就是为了破坏我们的计划。” “请燕王殿下，相信扶桑的诚意，我们自古以来就是华夏的属国，称臣纳贡并学习华夏的文化。” “我们也曾经对抗北元的暴军，我们与大明帝国有着共同的敌人！” “大明皇帝陛下富有四海，大明天师比我们整个国家的人口还多，但大明皇帝陛下心胸开阔，对我等蛮夷小国也向来安好，更是不像北元一般只知道以军队征讨！” “这正是北元不得人心灭亡，而大明得人心而建立大统的原因。” “之前，扶桑也因为内乱，还未及时向大明皇帝陛下称臣，又因为南朝的内贼做乱大明边疆，以至于引起大明皇帝陛下的误会！” “今幸而燕王殿下亲至扶桑，不但消灭了南朝的内贼，如今，下臣也能向大明皇帝陛下表明恭顺之意。” 朱棣好整以暇地听完了足利义满的话，相比起之前，如今足利义满的态度更是恭顺。 但在朱棣看来，这不过是足利义满心虚了。 如今，光头口上的恭顺已经不能让朱棣满意了。 他要的是进一步的表现。 朱棣说道：“将军阁下，臣属之事稍后再谈，我们先谈谈那次的刺王杀驾之事！” “按照大明律，刺王杀驾乃是谋逆大罪，罪不可赦，该诛九族！” “只有确定并惩罚了谋逆罪人，大明与扶桑才能继续谈臣属之事。” 足利义满皱了皱眉：“下臣已经抓住了一下嫌疑犯，很快就能够定罪了。” 朱棣笑了一声：“真的是定罪么？将军怕不是为了伪造罪证罢！” 足利义满脸色大变：“燕王殿下，这是何意！” “下臣一向仰慕大明，是决计不敢在殿下面前胡说的！” 朱棣嘴角扯起一丝弧度：“呵呵，这话你信么？” “有人传了信说，你的儿子才是刺王杀驾的主谋！你觉得呢！” 旁边的足利义持瞬间脸色苍白，他几乎差点跪下，但被他强行忍住。 他故意提高声音，好似这样就能证明清白。 “燕王殿下，小臣怎么可能会干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何况小臣与殿下无冤无仇，如何可能是小臣所为！” “这一定是南朝伪王的阴谋啊！希望殿下不要被这些假消息蒙蔽！” 足利义满也是拜道：“燕王殿下明察，下臣一家忠良，是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情的！” 朱棣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足利义满父子两人。 海风呼啸，吹拂着他的猩红斗蓬，飘扬如旗。 足利义满维持着躬身的动作，眼角的余光却是注视着对面的朱棣，他看到朱棣脸色冰冷一片。 众多大明军士站在船舷，挺拔如同雕塑，手中的长枪反射着刺眼的光，却是如此寒冷！ 足利义满缓缓直起身子：“殿下，究竟如何才能相信下臣？” “呵呵，很简单，你将足利义持交出，让我属下一审便知。”朱棣说道。 足利义持的脸色更是苍白，一丝冷汗从额头滑落。 他曾经见过大明的酷刑，那种折磨比起死亡更可怕！ 他害怕父亲因为畏惧，而将他直接交了出去！ 足利义持张开口，却是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更无法求饶。 足利义满片刻，才缓缓摇头：“殿下，请相信下臣的忠义，犬子也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的！” “你连调查都不肯，又谈何忠心？” 朱棣的声音突然转冷：“或者说，你才是背后的主谋？” 第270章 中岛川海战 第270章 中岛川海战 “燕王殿下，真要将事情做绝，把我逼上绝路么？” 足利义满抬起头，脸上已经没有了那种谦卑和善，有的只是疯狂和愤恨。 “既然明国非要污蔑我等，那我也不会忍受折辱！” 随着足利义满的声音，安宅船响起凄凉的号角声。 上百艘小船出现在海面上，急速朝着明军旗舰冲来。 朱棣冷笑一声：“莫非尔等以为能够与我大明雄师为敌？” 足利义满能成为掌控扶桑的枭雄，自然不可能是软弱之辈。 之前的谦恭，也只是他的权宜之计而已。 而今日的谈判，足利义满也做了两手准备。 若是能够朱棣同意双方签订文书，自然是最好，即便付出一些代价，足利义满也可以接受。 但如今看来，朱棣并非什么善男信女，显然不能善了了。 即便是交出了他的儿子，又如何能逃过一劫。 这样一来，足利义满的选择就很明显了。 他选择直接掀桌子！ 中岛川港口三面被陆地包围，是少有的内海港口。 很快，海面上出现大量的小船，这些小船不过两三米，有些直接就是小舢板，稍微驶离近海便会被风浪打翻。 但此时，这些乱七八糟的小船，却是如同蝗虫般冲向大明舰队。 上面的扶桑人呼喝着口号，神色疯狂，悍不畏死！ 明军的旗舰缓缓后退，而舰队则向左右两翼分开，呈雁翅阵型，准备迎击敌船。 足利义满的水师力量并不强，他的主要力量也是步兵，之前需要海上运兵之时，有时候还要借助山名氏清的海船。 如今，山名氏清都被明军击败。 北朝的水师力量大大受损，就算还完好，足利义满短时间内也无法调集大量水师。 这是足利义满调集京都附近所有船只的结果，那些渔船和小舢板都不放过。 足利义满虽然没打过几次海战，但基础还是知道的。 既然在硬实力上面不如敌人，那只有兵出奇招！ 足利义满想起刚在三国演义上面看过，诸葛亮火烧赤壁，打破曹军！ 他便想自己为何不能效仿？ 在足利义满的旗令下，无数小船朝着明军冲去。 这些渔船、小舢板虽然体积小，抗风浪的能力差，但与大船相比，却是有一个优点，那就是速度快！ 足利义满挑选的都是精通水性的水手或是渔夫，这些人疯狂嚎叫着，冲向明军舰队。 朱棣一直下令明军不要轻举妄动，直到敌船靠近至三百步，到达了火炮的最佳的射程。 瞬间，炮火轰鸣，水面上溅起十米高的水浪。 更是有十多艘小舢板一炮之下，直接被击沉。 这些扶桑人一下子就被那恐怖的威势吓住了，他们之前最多就见过土炮，哪里见过这样的威势！ 这些扶桑人怪叫着，依然冲了过来，但气势明显受到了打击。 但他们冲不过五十米，又一轮密集的炮火袭来。 更恐怖的是，这第二轮炮火已经不是实心弹了！ 一些炮弹在空中爆开，火焰裹挟着铁珠，如同旋风般袭向范围内的船只。 船上怪叫的扶桑水手，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已经被打成了筛子。 就连那小船也经受不住，直接被炸成了碎片木板。 也有一些开花弹在船上才炸开，巨大的威力更是将船和船上的人直接炸成碎片！ 开花弹的打击面积远远超过实心弹，只是这一轮炮击，便有超过四十艘倭船被击破击沉！ 而船上的倭人也不像是遇到实心弹一般能够跳水逃走，多数站在船上毫无防护的扶桑人直接就被打成筛子，运气好些的也是被铁珠贯穿身体，至少也要残废！ 朱棣看到这开花弹造成的效果顿时大喜。 “哈哈哈，这开花弹果然厉害！给咱狠狠地打！” 汤和忍不住提醒道：“王爷，这开花弹生产不易，便是军中也只有三百发，你刚才可就用了五十发了！” 朱棣挠挠头，决定用开花弹来打这些小舢板，确实有点大炮打蚊子了。 “那就下令用实心弹吧！” 紧接着，明军阵中枪炮齐鸣！ 扶桑人在甲板上根本没法防护，加上明军以高击低，看着舢板上的扶桑人，那简直是一览无余。 瞬间大量扶桑人被射伤、射杀坠海。 而因为扶桑船只已经冲得近了，阵型更加密集，这一轮火炮的效果更加显着，又有二十多艘倭船被击沉。 一时之间，海面上都是扶桑人的哀嚎惨叫声。 足利义满狠狠咬牙，只能下令让水手放火！ 随着凄厉的号角，扶桑人一一点燃了船上的稻草。 很快，一艘艘小船冒起火光，变成了火船。 密集的火光如同萤火一般，冲向了明军舰队。 朱棣看到这一幕大为焦急：“这足利义满好生歹毒，竟然想要以火攻之计！” 汤和却是镇定自若，一边指挥船只分散开来。 “王爷勿急，这足利义满不是诸葛亮，我们也不是曹操，这小小火攻如何能够奏效！” 自古以来，火船的使用有很大的局限性。 若是在江河上，那狭窄的水面，或许明军舰队还要担心一二。 而这海面上无比广阔，足够舰船施展，可以从容躲避这些火船。除非是曹孟德那样用铁索连环将船绑在了一起。或是是在港口里挤做一堆停着的船，才能发挥奇效。 那些扶桑水手点燃了船只，便是让船只顺着洋流向前，而他们全部跳入水中。跳的慢的，那有的直接被枪只箭矢射杀！ 明军的炮火连绵不断，将那些火船一一击毁。 而舵手不断催促，让桨手加快动作，避开来不及击毁的火船。 当然，也有船只因为来不及调转方向，或是因为多艘火船堵截，而被火焰点燃。 明军水手们全力救火。 足利义满显然不只是有这一个手段，号角声之中，扶桑船只已经全部出击。 三十艘关船张满风帆飞速冲向明军。而周围还有超过百艘各式小船。 小船上的扶桑士兵手持竹矛、挠钩，一点远程武器也没有，显然打算靠近明军的大船直接跳帮接战。 第271章 中岛川海战(2) 第271章 中岛川海战（2） “轰轰轰轰！！！” 火炮声震十里，猛烈的炮火给了扶桑船队迎头痛击。 三十多艘明军舰船齐齐开炮，那种视觉的冲击力是十分恐怖的。 特别是直面炮火，发起冲锋的扶桑船只。 明军舰队前方腾起了一道道水柱，同时，便有五艘关船被火炮击中。 关船的护板被击碎，烟尘之中，是扶桑人惊恐逃窜的身影。 有艘中了多枚炮弹的关船开始缓缓进水，逐渐沉没。 而更多的小船被实心弹击中，直接被击穿击沉。 关船终于开始了还击，关船上只有少数几门土炮，多数装备了床弩。 海面上溅起浪花，一枚碗口粗的箭矢刺穿船板，让巨大的舰船都摇晃了一下，但也仅仅于此了。 汤和凝视着战局，冷静地下令：“下一轮换开花弹，主要瞄准关船！” “轰轰轰轰！！！”一片沉闷的炮声响起，随着而来的是大片爆裂的声音。 扶桑舰队之中像是掀起了一片风暴。爆裂的火焰和弹丸四处飞射。 扶桑士兵抱头鼠窜，想要找到掩体以在这恐怖的炮火之中存活下来。 扶桑船队中腾起了一条条水柱。又有三艘关船遭受不住打击，船舱开始进水。 而更多的船只甲板上面火焰升腾，一些小船甚至被炸得四分五裂，扶桑士兵躺在甲板上，生死不知。 海面上飘着许多碎木片，以及燃烧着的船只残害，而更多的是在海中求援的扶桑水手。 但这并没有吓退那些悍不畏死的扶桑人，扶桑舰队之中，明明有许多艘船只中弹，但那些水手甚至操纵着已经开始漏水的船只摇摇晃晃地冲了过来。 “这些扶桑人确实凶悍，难怪能打退元军！”汤和皱起眉头。 “陆淮之说过，他们就像是疯狗一般凶悍，逮到机会就会扑上来咬一口，唯有狠狠地将他们打疼了，打怕了，才能当一条听话的狗！”朱棣说道。 “那就狠狠的打！”汤和一挥手，“弓箭手和火枪手进攻！” 箭矢如雨，枪炮声连忙不绝！ 海面上密集的箭矢如同飞蝗般穿梭，但扶桑人只有关船上面才配备了弓箭手，数量上明显处于劣势。即便有护板的保护，也被明军的弓箭手大量收割，剩下的不敢冒头了。 弓箭手被压制，那剩下的扶桑士兵只能借助甲板的掩护，或是躲在盾牌后面，这才有可能活命。 大量的扶桑士兵在枪炮箭矢之中倒下，但剩下的扶桑船只已经接近了二十丈以内。 扶桑士兵加紧划动船桨，在付出了二十余艘船的代价之后，剩下的船已经接近了明军的船只。 在这个距离内，明军的火炮因为角度问题根本无法攻击到扶桑的船只。 扶桑士兵已经站在甲板上，转动着挠钩，将其抛向明军舰船的船舷。 但那艘舰船缓缓转过来，在扶桑士兵惊恐的眼神中，朝着他们撞来。 随着令人牙酸的声音，那艘不过三四米的小船直接变成了碎木片。 而那些扶桑士兵早已经先一步跳入水中。 但海面上危机四伏，暗流汹涌，能有几人能活下去，却是未知数！ 一艘扶桑船避开了明军舰船的撞击，数根挠钩绷得笔直，那些扶桑士兵就顺着绳索往上爬。 船舷上突然出现一排火枪手，火枪齐齐开火。绳索上扶桑人就根本无处躲避，纷纷中枪，落入水中。 海面上，还能活动的关船只剩下十八艘，但还有五艘已经起火。有人在救火，也有人直接往水中跳。 双方的喊杀声响起一片，声震盈野！ 两艘关船成犄角之势撞向明军舰船，明军舰船避无可避，三方撞在了一起。 关船虽然体型比明军的海沧船小，但关船上有护板，如同壁垒一般竖起，是以高度相差不大。 疯狂的扶桑人抓住护板便跳向了明军舰船，他们呼喊着扑向明军士兵。 “杀！” 一阵密集的枪声，一些扶桑人才跳到船舷上，便是被火枪击毙。 剩下的扶桑人根本不管不顾，挥舞着武器杀来。 明军士兵立即放下火枪，拔出长刀与扶桑士兵厮杀做一团。 一个扶桑浪人武士就地一滚，避开数枚箭矢，直接冲向明军。 他的速度极快，那些明军才拿起武器，他已经冲到了跟前。手中太刀劈斩，两颗头颅飞上了天，鲜血冲腔中喷涌而出。 “杀！杀光这些明人！”浪人武士疯狂呼喊着。 数柄长枪已经结成枪阵，朝他刺来。 浪人武士接连挥舞太刀，但却是被枪阵逼得后退。 他正要发狠不顾一切冲过去，突然一声枪响。 浪人武士的胸膛绽开一朵血花，他踉跄前冲两步，直接栽倒在地。 明军士兵远近兵种齐备，互相配合，又有刀盾兵防御，很快抵挡住扶桑士兵的进攻，而将阵线反推。 明军士兵趁势冲上了关船。 关船上的扶桑士兵经过打击，哪里还是对手，即便扶桑人再凶悍也在绝对的劣势下，很快陷入溃败。 “轰！” 一艘关船直接抵近射击，几乎紧贴着明军舰船。 一团火光升起，硝烟弥漫，明军舰船破开一个洞。 而那艘关船的船头直接破碎，即便如此，上面的扶桑士兵依然疯狂地冲向明军舰船。 “轰！！” 一发炮弹从侧面飞来，准确打在这关船的甲板上。 甲板木板碎裂，木屑横飞。 更糟糕的是，桅杆被砸断，直接倒砸而下。 大量的扶桑人来不及闪避，直接被砸死砸伤。 关船剧烈摇晃着，缓缓远离明军舰船。 明军士兵哈哈大笑，站在船舷上，对着那些不知所措的扶桑人射击。 海面上火光冲天，硝烟弥漫，明军的火炮不断咆哮着，一发发弹丸都成了扶桑人的催命符！ 大小船只被打得七零八落。 海水被火焰和鲜血染成了红色！ 足利义满不得不承认，局势从一开始就已经脱离了他的控制。 而他选择与明军在海上作战，无疑是一个愚蠢的决定！ “撤退！” 足利义满终于做出决定，但扶桑舰队已经完了，已经没有完好的关船了，海上能够行驶的船只也是伤痕累累。 而那些小船，逃与不逃，对于足利义满来说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他下令主舰与四艘护卫舰立即返回。 第272章 登陆 第272章 登陆 “啪！” 足利义满将长子一巴掌打翻在地。 足利义持捂住通红的脸，却是不敢露出一丝不满。 “你可是知道，我为什么会打你？”足利义满冷冷地问道。 足利义持低声道：“是因为我的愚蠢，让扶桑承受了兵灾。” “啪！”足利义满又是一巴掌。 “错了！” “那是因为，我让父亲的军队折损。”足利义持说道。 “愚蠢！”足利义满一脚将他踢翻在地。 “伸出手来！” 足利义满厉喝一声。 足利义持不敢反抗，伸出了左手。他依然低着头不敢看父亲。 便见银光一闪，足利义持的一截小指头已经掉在地上。 足利义持这才惨呼一声，捂住了鲜血淋漓的断掌。 “这一刀是因为你的愚蠢，而带来的惩罚！” 足利义满提着太刀，冰冷的刀刃上面鲜血缓缓滑落，一滴滴落在甲板上。 “你的愚蠢在于鲁莽的决定对大明的亲王动手！” “而更愚蠢的是，只派出了一个刺客，还失手了！” “更让我不能容忍的是，你竟然没有后续准备！” “你如果能准备一支奇兵，在燕王想要逃出京都之时，直接将其截杀，恐怕今天也不会变成这样！” 足利义持捂住手，彻底呆住了。 片刻，他才愣愣地问道：“父亲不是一向倾向明朝的吗？” 足利义满直接一脚踢在他头上：“混账！你这个蠢猪！” “我只是为了足利家！当初倾向大明是如此，如今与大明开战也是如此！” “一旦动手，那便是要用尽一切办法，将敌人拖入地狱才行！” 足利义满一边骂着，一边痛殴着足利义持。 细川清氏有些看不下去了，但他没有直接劝谏：“将军大人，船已经到了码头。” “眼下最紧要的事情，是布置防御，以应对明军的反击。” 足利义满又是狠狠踢了两脚，这才道：“让人将这个混账关起来！” “另外调集京都附近的军队，全面布防！” 足利义满上了岸，立即调遣部队防守，以防止明军反扑。 在中岛川港乱成一团的时候。 明军已经消灭了海面上残存的扶桑船队，海面上的扶桑士兵也被直接补刀，全部杀了。 扶桑关船除了两艘被俘虏，其他全部沉没。 主要是统领的扶桑武士誓死不退，领着士兵死战，多少也让明军付出了一点点代价。 而那些小船倒是有十多艘逃向了大海，汤和也不打算去追。 以明军大船的速度也能以追上，得不偿失。 “王爷，几艘船上面的火都已经扑灭！另外有三艘船船舱进水严重，暂时无法战斗。”一个士兵禀报道。 朱棣微微颔首：“士兵伤亡几何，可有得到治疗？” 士兵禀报道：“兄弟们战死九十三人，另有两百多人重伤，轻伤四百余人。都已经得到了妥善安置。” “那些扶桑人虽然凶悍，但以肉体凡胎又如何能敌神威大炮之利！”朱棣说道。 “信国公，下一步该如何？” 汤和捻着胡须：“老臣只负责指挥作战，而战略还是由燕王殿下定夺吧。” “那就进攻码头，光灭了扶桑船队哪里够，咱要狠狠打！打到他们怕了为止！”朱棣冷声道。 在悠扬的号角声中，大明舰队全部将方向对准了中岛川港口，开始行进。 岸边的扶桑士兵根本还来不及组织起有效的防御，舰队已经进入了射程。 在那些扶桑士兵惊恐的目光，以及混乱的奔逃之中，神威大炮开火了！ “轰轰轰轰！！” 随着一阵阵巨响，码头上的围栏与条石被火炮轰碎，更是有一座望楼被炮弹命中，直接倾倒，砸死不少倒霉的士兵。 码头上一片混乱，军官努力想要组织起防御。 但明军的炮火太过猛烈，一但扶桑军想要聚集，那就成为了活靶子，被火炮大量杀伤。 几次下来，扶桑士兵也不肯服从命令了。 而一些扶桑士兵想要反击，却是发现弓箭根本无法攻击到舰船上面的明军。 只能被动挨打的局面，让扶桑军士气狂降。 即便是这些以凶悍着称的扶桑士兵，也开始溃逃。 汤和将火炮分为三段轮流射击，以保持火炮的连续性，不断打击码头上的扶桑军。 如此猛烈和可怕的火炮轰炸，哪里是这些扶桑人见过的！ 就连上层的武士和军官也开始心生畏惧。 在山头指挥的足利义满看到这一幕，牙都快要咬碎了。 细川清氏说道：“明军火炮凶猛，不可力敌，将军还是下令军队后撤整军再战，才能发挥我军的优势啊！” 足利义满咬着牙：“下令后撤十里，我倒是要看看明军上了岸没有火炮，又有多厉害！” 随着足利义满命令下达，扶桑军飞快往后逃离。 但明军显然不只是打算炮轰一下码头就算了的，几艘船开始靠岸，有明军士兵开始登陆。 足利义满更是大怒：“混账！这个燕王，竟然以区区五千人就敢登岸，真以为我幕府军是好拿捏的不成！” 有一名家将提议道：“将军，明军已经将码头损毁大半，这让他们登岸的速度也慢了，我们可乘其立足未稳，半道而击，定可大破明军！” 足利义满大怒，直接拔刀将其砍了：“混账！难道你不没看到那些舰船上面的火炮吗！” 中岛川港本就不大，加上被明军炮击损毁大半，能登入的地方也小了。 只能容纳五艘大船同时登入。 而等到这些船只士兵全部登岸已后，才能轮换其他船，是以速度并不快。 足利义满愤怒的是，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明军登陆，却是什么都做不了。 “加快速度调集军队，我要狠狠地给这些明国人一个教训！” 而在一个时辰之后，已经有四千明军已经登陆。 海上舰船将侧翼对准岸边，随时可以以火炮支援。 “混蛋！他们发现了仓库！这些都是我的东西！”足利义满咬牙切齿。 他看到了明军发现了码头的仓库，正在开始往船上搬运物资。 这是京都附近最大的码头，幕府在这里存储了大量的粮食，以及各种货物。 但如今都便宜了大明人！ 第273章 以牙还牙 第273章 以牙还牙 中岛川码头上，代表天皇的日章旗，以及足利家族的五七桐纹旗丢在地上，任人践踏。 而唯一还留存的塔楼上，飘扬的是大明龙旗，以及燕字旗。 山岗上，足利义满面色冷峻，但眼中已经快要喷出火焰来了。 细川清氏道：：“将军，虽然如今我们已经调遣了三万人，而明军只有五千。但明军装备精良，即便没有火炮，我们也难以在野战中获得优胜。” “何况这鞍马山地势也不算险要，我们何不依京都城而守。” 足利义满冷哼一声：“你以为这些我不知道么，但京都城中还有那位的存在。” “若是明军围城，他难保不生出一点其他的心思。” 足利义满指的自然就是北朝的后小松天皇。 后小松天皇在足利义满的支持下，这才能够登基。 但人从来不会满足，年轻的小松天皇自然也不会甘心成为幕府的傀儡。 他一直都想要重新掌控权势，只是一直都没有机会。 就在之前，燕王来到京都的时候，小松天皇还想要见燕王朱棣，只是被足利义满压制住了。 这也让两人的关系进一步产生裂痕。 如果，明军兵临城下，难保小松天皇不会有什么举动。 足利义满虽然已经掌控了绝大部分的权利，但主要还是在军事以及政治上面。 但在宗教神权方面，天皇依然有着天然的优势，百姓依然是认同天皇统治的。 这正是足利义满最为担心的一点。 也是他选择在城外交战的原因。 鞍马山位于京都城外二十里，因为形似马鞍而得名。 这是中岛川港至京都的必经之路，一面是缓坡，一面却是陡峭的峭壁。 缓坡上稀疏地长着树木，但此时已经到了深秋，树叶已经凋敝，只剩下孤零零的枝干。 天上阳光正烈。 明军军容整备，旌旗飘扬。 徐允恭端坐马上，他一抬手，大军立即停止了行进。 “前面地势险要，等斥候回来了再走！” 不过片刻，视线中就出现了几个作为斥候的轻骑。 “将军——” 突然，一枚箭矢破空而来，直接洞穿了那斥候的胸膛，那斥候立即栽下马来。 马儿感觉到背上没有人了，又跑了几步，便缓缓停下。 另外几骑却是加快速度，疾驰而来。 “回禀将军，前面有大量幕府军埋伏！”斥候大声呼喊。 实际上，已经不用他们提醒了。 足利义满见行踪被发现，也不在掩藏了。 随着急促的号角声，山坡上出现大量幕府军。他们呼啸着，冲向明军。 “都不要乱，列阵准备！” 在徐允恭的命令下，明军很快分为一个个鸳鸯阵。 刀牌手与长枪手在前，严阵以待。 明军携大胜之势而来，个个士气高昂，即便面对漫山遍野的幕府军，也没有丝毫慌乱。 幕府军还未冲到阵前，但他们的弓箭手已经进入了射程。 他们使用的都是和弓，长度超过两米，由四片竹包裹着木芯的合成弓，名为四方竹弓。 与华夏的角弓不同，和弓完全依靠弓胎提供势能，而弓弦是由全长的亚麻制成的，是没有弹性的。为了保证竹弓韧性，需要长期养护。 “放箭！”扶桑武士大声下令。 一声令下，千万道飞蝗般的箭矢飞上天空。 不用军官下令，明军士兵已经竖起了盾牌，将自己隐藏在盾牌之下。 随着密集的碰撞声，大量箭矢打在铁甲上，又被弹开。 和弓的强度和射程都不如明军的弓箭，明朝后期明军会畏惧倭寇如虎，更是称呼和弓势不可挡，那是因为大明后期武备松弛，那些卫所军根本就是种田汉，还都吃不饱饭。 完全不是明初朱元璋手下的精兵强将可比的！ 这些水师可是大明水师精锐！一个个好吃好喝，养的膘肥体壮。 哪里是这些猴子般的幕府军可比的？ 幕府弓箭手以靠地势，也不过能射两百步，明军立即发起反击。 “给我换火箭！让这些倭贼也尝尝火攻的滋味！”徐允恭下令道。 军队是没有现成的火箭的，都是战事需要时，以普通箭矢制作。 但徐允恭哪里是肯吃亏的，之前被倭船用火攻烧了几艘船，他早就憋着一肚子火了。 在码头的时候，徐允恭便让大军准备了火箭，如今正派上了用场。 后排的弓箭手方阵出现了点点火光。 而后，点点火光升腾而起。 明军中弓箭手毕竟还少，不过五百余人，造成的杀伤并不大。 但火箭落在那满是枯叶的山坡上，很快就冒起阵阵浓烟，又毕毕剥剥的蹿起一团团火焰。 秋天干燥，加上枯叶杂草易燃，很快，山坡上已经出现大火。 幕府军阵型正密，被火一烧顿时一片大乱。 有试图躲避，也有想要绕路冲下山的，一片混乱。 徐允恭看到这一幕哈哈大笑，他一面让人继续以火攻，另外以火枪手打击敌人。 看到山头上四处火起，甚至有扶桑人满身火焰，狂叫着滚下山来，却是被明军直接用长枪刺杀。 徐允恭大笑三声，而后吟道：“博望相持用火攻，指挥如意笑谈中。直须惊破曹公胆，初出茅庐第一功！” “咱虽然不如孔明，但你足利义满哪里能比曹丞相！” 火焰在山坡上肆虐，但已经有幕府军冲破火焰，跳下山坡，扑向了明军。 “砰砰砰！” 这些人便是明军火枪手的重点打击对象，这些人甚至还没跑出几步，便是身上绽开一道道血花，惨叫着倒下。 但有更多的幕府军避开火焰，冲了过来。 “轰轰！” 明军之中的轻型神威大炮终于被部署到位了，此时开火，炮弹落进敌群之中，顿时一片鬼哭狼嚎！ 这条道路并不宽，幕府军跳下山坡之后，都挤在一起，实心炮弹打过去，他们躲都没地方多，十多人直接被砸成肉泥！ 幕府军在明军密集的火器打击下，如同麦子般倒下一片。 但也有人在武士悍不畏死的带领之下，嚎叫着猛扑过来，他们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即便要死，也要咬下敌人一块肉来！ 第274章 战阵 第274章 战阵 但明军已经快速变幻了阵型，刚才让出射击位置的长牌手和长枪兵已经挡在了他们面前。 盾牌挡住了幕府军士兵的长刀，而长枪随即便刺穿了他们的身体。 幕府军士兵冲过来，阵型已经散乱地不成样子，哪里是军容整齐的明军的对手！ 不过接触的瞬间，前面的幕府军便有数十人被长枪贯穿，或是被朴刀刺穿。 一名扶桑武士大喝一声，朝着明军冲来。 此人远比一般扶桑人更为高大，手持7尺长的野太刀！ 扶桑武士身中两箭，却是目露凶光，他猛然跃起，野太刀带着势不可挡之势劈斩而下。 前面的明军盾牌手还想要举盾格挡，却是发现身上巨疼。 那块包裹着皮革的硬木盾牌竟然被劈为两半，便是他的身体也是如此！ 扶桑武士一击得手，威势更盛！ 手中野太刀虎虎生风！连斩三人！ “杀！” 此时，后面的狼筅突然杀出，竹节密集，还带着枝叶，劈头盖脸地刺来，这扶桑武士也只能格挡！ 他一刀斩断一支狼筅，但其他狼筅已经朝他面门刺来。 这扶桑武士步伐很快，连退连斩，接连将一支支狼筅斩断。 又是一支狼筅折断，他眼前视野一亮，这才发现左右已经有五六个长牌手夹击而来。 “杀！”扶桑武士爆喝一声，一刀劈向左侧的长牌手。 那长牌手大惊，但却也不敢退，只能咬牙抵挡。 或许是因为距离不够，野太刀劈开木盾便难以为继了。 左右的明军一阵呼喝，连手杀来。 扶桑武士狂吼一声，野太刀与盾牌和长刀卷在一起，叮叮当当的兵器碰撞声音响成一条线。 几个明军吃不住力，后退一步。 扶桑武士神色狰狞，便要继续冲杀。 突然，侧面冲出两名镋钯手，形似马叉般的镋钯一下刺入他的小腹。 扶桑武士爆喝一声，一拳将其打翻在地。 但一柄长刀已经从后面刺穿了扶桑武士的心脏。 扶桑武士眼睛暴突，他捂住胸膛，努力想要看看是谁杀了他。 但他已经做不到了，他的尸体直挺挺地往前栽倒。 山坡下的区域已经如同绞肉机一般，双方的士兵在此进行血腥的厮杀，谁也不肯后退！ 幕府军的尸体大量堆积，已经填平了山坡与山道的那一小段距离。 幕府军冲锋的号角又一次吹响。 长矛手、足轻队，乌泱泱地冲来。 如同潮水般冲击着明军的方阵。 十门轻型神威大炮不断喷吐火焰，每一发炮弹都会带走大量的人命！ 足利义满死死咬着牙齿，看着山下的这一幕。 幕府军的战损比高的惊人！ 至少达到了六比一，死上五六个扶桑士兵，才能换一名明军的生命！ 足利义满能看出，这不仅仅是因为明军的装备比他们好，更是因为那种奇怪的阵型。 每一组明军都像是独立的团队，远近配合，绞杀着幕府军。 而在某个位置出现空缺之时，旁边的人又能飞快顶上。 幕府军不但要防备着箭矢、弹丸，在冲击盾牌手的防御阵型的时候，还要注意明军的长枪。 很多人根本稀里糊涂地就死了！甚至没触碰到明军的分毫！ “给我冲，只要再来一次，就能够压垮明军！他们人数比我们少！”足利义满咆哮着，下达命令。 到了这一步，他已经无法回头了。 数千幕府军冲杀而下，但前面能够接触的也不过上百人而已。 弓弦嘈切，火枪冒出青烟。 一些幕府军才杀到跟前，面对的便是劈头盖脸的狼筅，他们想要后退，避开竹枝，但后面满是人，根本无法动弹。 这些人还来不及做些什么，隐蔽在狼筅后的长枪已经刺穿了他们的身体。 狼筅就像是尖刺一般，让幕府军难以前进。 而长枪便如同隐蔽的毒刺，收割着敌人的性命。 即便幕府军趁着空荡冲了进来，也有刀牌手抵挡，很快就会被击杀。 随着明军配合更加熟练，远近相合，双方的战损比进一步被拉大。 山坡下很快堆积了大量的幕府军尸体！ 幕府军想要发起冲锋，甚至必须越过同伴的尸体！ 眼前尸山成堆，血腥的气味扑面而来，这大大地打击了幕府军的士气。 幕府军开始变得犹豫，若非有武士压制，恐怕他们就要退却了。 这并非是幕府军不够精锐，实际上，仗打到这个地步，幕府军减员已经超过了三成，还能保持没有溃逃，已经是精锐之师了！ 只能说他们面对的是难以战胜的敌人！ 足利义满已经红了眼睛：“给我调集斯波义将的一千骑兵冲击敌军侧翼！” 很快，一队骑兵从山侧出现。 徐允恭突然听到斥候回报，还吓了一跳。 若是侧翼遭受骑兵冲锋，那恐怕胜负还难料。 但他拿着望远镜一看，便看到了对面那群装备杂乱的杂牌骑兵！ 前面的数百骑兵倒是一身具足，太刀马枪全部齐全。便连马都挂着面帘。 但后面那些，多数都只着半甲，很多就穿着生锈的铁甲，甚至只能穿着皮甲，武器也是五花八门。 徐允恭哪里会怕！ 徐允恭直接让副将坐镇，亲自率着三百骑兵迎战！ 当然，徐允恭虽然蔑视他们，但也不会自大。 “先给我轰击一轮，而后骑兵随我冲杀！” 轻型神威大炮形似虎蹲炮，重量只有50斤，是以调转方向和移动都十分方便。 炮兵在徐允恭命令下调转炮口，直接朝着左侧的扶桑骑兵轰击。 轰地数声炮响，实心弹丸冒着硝烟，落入扶桑骑兵阵营之中，顿时一片人仰马翻！ 这些木曾马哪里见过这种动静，许多马直接受惊，发疯般的乱冲乱撞，搅乱了敌人的方阵。 徐允恭大喜，手中虎头戟一扬：“将士们，随我杀！” 这些骑兵一直在后面作为预备队，早已经急不可耐，如今终于轮到他们出马，士气如虹！ “杀！” 明军骑兵尽管只有三百人，但爆发的气势却是直接压过对面的上千人！ 第275章 西照楼 第275章 西照楼 秋风渐凉，华灯初上。 这西照楼是句容最大的梨园，临着句容河而建。 一到了晚上，便是红灯笼高挂，锣鼓不绝，热闹的紧。 此时，台上杂耍艺人走绳高竿翻筋斗，端的是热闹非凡！ 那锣鼓声敲得又急又密，一个穿着轻箩窄袖的女子，以手支地，翻着筋斗，那筋斗翻的又快又急，几乎成了一个风车般的圆轮，动绵连绵极尽美感，纤腰柔韧有力。 什么云里翻、凌空翻、细腰巧翻云，种种高难度动作连绵不绝，看得让人眼花缭乱。 陆渊坐在台下，端着酒杯的手也是放下。 突然，锣鼓声一收，那女子也是腰肢一摆，就突兀地立定，而后向着台上深深一揖。 “多谢各位老爷捧场！”那声音又娇又柔。 台下这才轰然叫好，各种铜钱、宝钞飞也似的投到了台上。 “啧啧，这许涟儿这身段，这腰肢，若是弄到床上去，那才是享受！” 坐在陆渊对面的是一个华服公子，此时他死死盯着台上的妙人儿，像是要一口将其吞入腹中。 此人名为谢郸，是城中富户谢家长子，而那海兴楼正是谢家的产业。 那日，朱标得了漕运改海之策，第二日便说得了朝廷急报，急急赶回了金陵，只留下陆渊一个人。 陆渊也不知道他是真有事，还是假有事。 他也不敢问。 一个人出差他不香么！ 陆渊住在海兴楼，又出手阔绰，一来二去，便认识了这谢郸。 “陆兄，你可能不知道，这许涟儿不但翻筋斗乃是一绝，那身段儿模样，穿上戏袍花上脸，那一开口，不知道多少人就醉了！”谢郸眼中都放着青光。 前面的开场杂耍完毕了，很快锣鼓又响了起来，台上角儿陆续登场。这讲的是《吕洞宾戏牡丹》。 “山长青松,松靠山,山藏古洞,洞藏仙,仙人头上三支剑,涧下流水不一般哪........” 很快，一个身穿白衣，轻盈秀雅，窈窕妖娆，眼含秋波的花旦登了场。 “杏树开花一点红，葡萄开花颠倒挂，核桃怀揣金宝龙........” 这戏曲讲的是吕洞宾,下凡游玩,化作卖药青年。 来到无所不备的万全堂药店前，吕洞宾有意戏弄店主,索求妙药数种,店主人女儿白牡丹出与交涉,二人一见钟情,却又互相戏弄。 牡丹拜百草山黄龙真人为师,却不知黄龙实属妖道,专欺骗无知妇女。 吕洞宾暗图救牡丹,二人花前月下,酒酣舞热。 各种荤腔随口就来，而台上的两人更是各种旖旎之态，看得台下的人面红耳热。 谢郸更是恨不得自己上去替了那吕洞宾，好一亲芳泽。 让陆渊不得不感叹这句容民风淳朴，台下既有富商巨贾，又有普通百姓，但一个个看得那都是喝彩连连。 等到一曲唱罢，顿时掌声雷动，赏钱那更是少不了！ 唱了三四场戏，待到散场，陆渊酒至微酣。 “陆兄可有看中眼的，不过二十两，便可以一度春宵。”谢郸贼眉鼠眼地说道。 陆渊摆了摆手：“谢公子若是有意，自己去罢。” 陆渊转身准备离开，突然看到二楼下来了一群人。 一群商贾模样的人，簇拥着几人往这边走来。 中间的是一位绿袍的年轻公子，以及一位高贵温雅的妇人，那妇人穿着杏色裙衫，外面套着丝湖的比甲，纤腰上系着翠绿的湖水腰封，头戴着帷帽，只能隐约看到那俏脸柔媚的轮廓。 一行人谈笑着，往外面行去。 谢郸本想一直去寻那许涟儿，但当看到那妇人之时，眼睛顿时挪不动了。 一行人从他们面前经过，陆渊看到那妇人像是注意到了他们，转头看来，轻纱被卷起一角，陆渊看到那半张俏丽生辉、妩媚有致的脸蛋。 忽地，有种熟悉的感觉。 那妇人只是看了一眼，便是收回目光，很快被人簇拥着出了门去。 谢郸狠狠拉了他一下：“陆，陆兄，刚才她看我了，她一定是对我有意！一定如此！” 陆渊正思索着在何处见过那张脸，突然被他打断，没好气道：“是了，她看你一眼，便是暗示一更在此相会。” 谢郸大喜过望：“原来如此，多谢陆兄解惑，否则兄弟怕是要辜负美人儿了！” 绿袍公子与那高贵妇人出门与句容本地诸多商贾作别，这才分别上了两辆华贵的马车。 马车一直行到城东头一座别院，两人这才在仆从的帮助下，下了马车。 等到人都进了别院，两个仆从机警地左右扫视，见无人发现，这才进了别院，关上了门。 绿袍公子立即没了那副温文尔雅的贵家公子模样，激动地道：“唐香主妙计，恐怕这些本地富商很快就会乖乖把银子掏出来了！” 高贵妇人也摘下帷帽，露出一张千娇百媚的俏脸来，双像是要滴出水来的桃花眼顾盼之间，简直有一种要把人魂都勾走的感觉。 她像是在这些人之中极有威望，那些人立即低下头去，不敢看她。 唯有那绿袍公子偷偷地用眼角余光看着她，带着一种火热。 这人赫然便是荥阳知县杨思远之妻，唐宜桐。 唐宜桐看了他一眼说道：“裴长老与魏坐堂今日便会到句容，在此之前，我们必须完成任务。” 绿袍公子道：“看这些本地富商的模样，早已经相信了我们就是苏州宋家之人，很快就会掏钱了。” “何况，唐香主不是已经在汝宁、归德两地都试过了，又有什么可担心的！” “这次唐香主为圣教募集到大量钱响，必定能得到教主重用。” 唐宜桐突然想到刚才在西照楼看到的那人影，她刚才也没看真切，毕竟晚上，光线不足，加上她还带着帷帽。 唐宜桐问道：“朝廷近期可有什么动作，特别是金陵那边？” 绿袍公子道：“河南那带朝廷剿匪剿得厉害，不论是圣教弟子，还是那些游方道士，都受到了打击。” “我们不也是因此，这才跑到了江南吗！” “金陵那边倒是没听说有什么消息。” “想必也不会有什么大动作了，朝廷与北元打得厉害！听说还有水师东渡扶桑，哪里还有多少军队！” “你看，我们在朱皇帝的眼皮子底下，他不是也拿我们没有办法！” 唐宜桐说道：“希望如此，这票做完了，我们便继续南下到江西去。” 第276章 旁门左道 第276章 旁门左道 李记山果行是句容的老字号，传至李员外这里，已经是第三代了。 李记山果行的门面紧闭，后面院子却是聚集了十多号人。 李邴胜大马金刀地坐在石桌上，下面的人既有小二打扮的，也是做农夫装扮，不一而足。 李邴胜捧着一块西瓜吃得是汁水横流，待到一块西瓜吃完，他往地上一甩，绿皮摔做四块儿。 他一抹嘴露出一口白牙：“兄弟们，听说近日句容地头上来了一伙人。” 下面一位书生打扮的人道：“香主，确实如此，那些人自称是苏州宋家之人，一人自称是宋家嫡子宋嗣昌，另外那女子自称宋淑婉，乃当代家族之妹。” “呵呵，属下专门派人去查了。” “那宋嗣昌现在早已经三十余岁，而那宋家家主之妹，早在二十年前就死了。” “这些人根本就是假冒的！” 李邴胜嘿嘿一笑：“这些个什么员外，平时一个个精明，但遇到这种人，一个个就蠢笨如猪，这么明显的风门骗术都看不出来！” 江湖上有风马燕雀瓷，金评皮彩挂，十门骗术，属捞偏门的旁门左道。 风，也称作“蜂”，就是团伙作案。 像蜜蜂一样，蜂拥而至，倏忽即散，来得快，走得快。 群蜂蜇人，团伙作案，一只蜂不可怕，一窝蜂才可怕。 书生道：“这些外乡人一点规矩也不知道，竟然到句容来闹事。香主，可不能轻饶了他们！” 一个老农道：“我看你王书生就是馋人家身子！” 王书生道：“你不馋人家身子？” 老农道：“谁不馋啊，那身段，那脸蛋儿！啧啧！” 旁边有人叫了起来：“说的是！俺们那次见了，可是三天没睡好觉啊！” 李邴胜眼见众人越聊越歪，一拍桌子：“好了！现在该讨论的是，我们应该如何应对！” 老农道：“还有什么好说的，这些人捞过了界，按照规矩，直接将他们绑了便是！” 王书生正色道：“这伙有十五六个，不能轻视啊！” 老农呵呵一笑：“来到句容地头上，便是过江龙，那也得盘着！” 李邴胜最终一拍板：“我们是一定要出手的，但不能大动干戈。” “狗朝廷现在对于我们圣教抓捕极严，我们南宗也有多个堂口被扫了。若是闹出大动静，恐怕这句容我们也待不得了。” “不如，我们就做得黄雀，等那螳螂得了手，我们再获取那果子！” “哈哈哈！香主英明！” ......... 三日后。 城外一处庄园。 豪华阔绰的宴客大厅内，巨大的金丝楠木桌子上，水八珍、山八珍，熊掌燕窝、驼峰鹿尾，琳琅满目。 在坐的都是富豪乡绅，而坐在主位的是化名为宋嗣昌的年轻公子。 主客位的则是一位面容威仪，留着短鬤的中年人。 宋嗣昌端起酒，朝着中年人敬道：“李伯父，小侄敬你一杯。” 李督抚一脸笑意：“宋贤侄，没想到能在这里相遇，真是缘分。” “算一算，也有五年不见了，你也成了青年才俊了！真是一表人才啊！” 宋嗣昌连忙客气道：“哪里！父亲经常念起您，说您才是朝廷栋梁，前途无量啊！” 在旁边作陪的有王员外等一众句容的富商巨贾。 若是陆渊在此，便能认出，那日在海兴楼的那些商贾都在此处。 一开始，那些人还是怀疑警惕之心的，毕竟能够有这样的家业，那也都不是傻子。 但宋嗣昌与唐宜桐两人出入皆是豪车，大量仆从跟随，举手抬足之间，尽显豪门世家的风范。 但真正让他们相信的是，宋嗣昌竟然能借住在县丞的府邸之中。 虽然只是一处闲置的庄园，但也能显示宋家的势力庞大了。 便是县丞大人也要卖他们面子。 王员外等一众人已经信了八九分，今日听闻漕运总督李梁圃途径句容，宋嗣昌设宴招待，他们岂有不相迎之理。 毕竟，赚大钱的机会，那可就落在这位李总督身上。 而这些土财主，哪里见过这么奢华的宴席，有些菜更是见都没见过，看得眼睛都瞪出来了。 要不是李总督在这里，怕是早就大快朵颐了。 见宋嗣昌与李梁圃聊了一阵，双方又喝了两杯。 王员外道：“在下也敬李总督一杯，能与李总督同席，那是在下三生有幸！” 李梁圃虽然没有干了那杯酒，但也意思一下，抿了一口。 有王员外带头，其他人也纷纷敬酒，献着殷勤。 等到酒喝了一圈，王员外道：“李总督是正二品的朝廷大员，按说您这样的大官来了句容，那郑知县便该早早的倒履相迎才对。” 李梁圃眉头微微一皱，深深地看了王员外一眼。 只是这一眼，便是让他的心差点跳出嗓子来！ 李梁圃把酒杯往桌子上一顿，淡淡说道：“本宫为官向来清廉，若是到处打扰地方，那岂不是劳民伤财。” 王员外连忙道：“是是是，李总督高风亮节，在下实在佩服之至啊！” 李梁圃不再看他，转头自顾自与宋嗣昌小声交谈着。 王员外这才暗暗擦了把汗水，暗道不愧是正二品的朝廷大员，这官威哪里是小小知县能比的！ 旁边的人暗暗捅了他一下：“老王啊，你是厉害，连正二品的朝廷大员都敢嘲讽！” 王员外压低声音道：“你可别乱说！” “再说了，我这不是小心谨慎么，毕竟谁知道他到底是不是漕运总督啊！” 旁人道：“咋的，你还不信呐！你之前又不是没看到那排场，十多艘运粮漕船相送，啧啧！” 王员外苦笑一声：“我现在是真信了，那官威！到底是正二品的朝廷大员！” 似乎经过了这个插曲，本就没有多少谈性的李梁圃也不怎么理会这些地方乡绅了，只是与宋嗣昌交谈着。 眼看菜过五味，王员外不断朝着宋嗣昌示意着。 宋嗣昌这才道：“李伯父，听闻朝廷要对北元大举用兵。” 李梁圃道：“这次北元入寇，那可是惹恼了陛下，以陛下的性格，哪里会吃这种亏，自然是要打回去的！” 第277章 所向披靡 第277章 所向披靡 徐允恭握紧长枪，虎头戟斜刺前方。一夹马腹，顿时战马四蹄翻飞，对着数倍的敌军发起了冲锋！ “杀！！” 身后大明骑兵甲片碰撞的声音连成一片，铁盔上的长缨飘扬如火！ 黑压压的大明重骑兵发起冲锋，那恐怖的威势，大地都为之震颤！ 对面率领这上千扶桑骑兵的是斯波义将的家将益池直也。 除了五百精锐骑兵是斯波氏与足利氏培养的精锐，其他多数只能算是二线队伍。 当然，这并非是足利义满不想要培养更多的精锐骑兵，实在是养不起！ 想要以岛国的资源培养那么多的精锐骑兵，即便以幕府的力量也做不到。 益池直也以五百精锐骑兵为锋矢，对着明军发起冲锋。 但明军的一轮火炮，便是让他的阵型大乱！ 益池直也只能拼命约束队伍，这才没有让混乱继续扩大。 但随着明军的重骑兵出现，益池直也瞪大了眼睛。 对面的明军全副铁甲，简直是武装到了牙齿，便连马匹也是全副挂甲，手持2.5米的透甲枪。 这支重骑兵发起了冲锋，大地都在震颤！ 益池直也哪里见过这样恐怖的骑兵！ 以自己的骑兵与之交战，无异议以卵击石！ 但他别无选择！ 战死是武士最高的荣耀！ 他不能让益池家的名誉受辱！ “杀！冲垮他们！” 徐允恭端坐马上，眼前是幕府军的骑兵浪潮！ 骑兵阵中飘扬着各色家徽，最终，他的目光落在了敌阵中穿着赤红足具的益池直也身上。 两道浪潮碰撞的瞬间，徐允恭手中虎头戟寒光连闪，绽出三道血花，对面三名精锐足具骑兵直接栽倒马下，而后被后面的马蹄踏成肉泥！ 徐允恭连杀十数人，无人可挡！ 而益池直也也发现了这名明军甲胄鲜明耀眼，定然是明军将领，便指挥副将率领精锐足具骑兵围杀徐允恭。 十数骑蜂拥而至，却是在那杆沾满鲜血的虎头戟面前，筋断骨折，落下马去！ 徐允恭虎头戟猛然砸下，将那名副将的脑袋连同鬼脸头兜都砸成稀烂！鲜血飞射而出，几滴沾在了徐允恭连上，更添几分狰狞。 虎头戟一枪横扫，直接将斯波家纹旗帜砸断，连同那名背着旗帜的骑士一同砸飞。 所向披靡！ 一时间，幕府骑兵的气势都是一滞。 徐允恭呼啸一声，整个人的气势都是一涨，拼杀之间大开大合，更加凶猛！ “将军大胜！”明军骑兵见此，齐齐高呼，如同锋矢一般凿入敌阵。 明军骑兵皆是重骑兵，人马皆是着甲，这些精心打造的铁甲，足以抵挡扶桑骑兵的长矛。 敌人的武器刺在铁甲上面，都会划开，只是让明军骑兵感觉到疼痛。 只有恰好刺入甲胄缝隙的攻击才能让明军骑兵受伤，甚至死亡。 而着些幕府骑兵身上甲胄乱七八糟，甚至有的只是皮甲，在明军骑兵的透骨枪之下，根本形同虚设，损失惨重！ 便是那些精锐骑兵的具足也不过是一块块小铁板，通过锁链连接在一起并缝到布面上。就像是麻将席一般。 面对劈砍攻击或许还有不错的防护力。 但面对透骨枪的穿刺攻击，却也是难以抵挡。一个个被洞穿身体，打落马下！ 益池直也又惊又怒，亲自率领十数骑，拍马杀来！ “就让我益池直也，试试你的气量！！” 益池直也手持一柄镰枪，直接刺穿一名明军骑兵的脖颈，再一拉，那名骑士落入马下。 益池直也目露疯狂，镰枪直指徐允恭！ “呵！来得好！” 徐允恭拍马迎战，虎头戟与镰枪撞在一起。 益池直也立即拉着镰枪往下一滑，镰刃便要勾向徐允恭的手背。 徐允恭轻喝一声，虎头戟往外一甩，直接撞开镰枪。 而身下战马正与对面战马错身而过。 徐允恭嘴角勾起冷笑，虎头戟顺势斜斜劈向益池直也的后心。 益池直也感觉到后面劲风，极力躲避，但也是被虎头戟划开具足，鲜血横流！ 益池直也又惊又怒，他身为斯波义将麾下第一武士，有着他的骄傲，没想到对面这年轻小将竟然如此凶猛，一个回合就伤到了他！ “混账！我一定要杀了！” 益池直也调转马头，回身再战！ 益池直也爆喝一声，手中镰枪如同疾风般不断突刺，中间不时却是会夹杂着一些勾拉的动作，若是敌人一个不差，便会被他夺了武器！ 徐允恭冷喝一声，双方酣战在一处，两马转成一团。 双方兵器的碰撞声响成一片。 两边士兵若是想要加入战团，唯一的结果便是死亡，两人的随手一击便能直接结果了这些误入战场的士兵！ 战场上喊杀沸腾，金铁高鸣！！ 益池直也手中镰枪戳向徐允恭的咽喉，虎头戟一摆，两把长兵器纠缠在一起。 益池直也手腕一翻，镰枪直接拉住了虎头戟的小枝，双把长兵器卡在一起。 益池直也大喜，双手突然发力，便想要夺了徐允恭的兵器。 他感觉到手上几乎没有传来什么阻力，他顿时大喜，只当对面小将措不及防，让他得了手！ 但他突然感觉到不对，抬眼一看。 便看到了徐允恭那似笑非笑的神色，他手端在腰间，手中握着一柄短管火铳！ 当然，益池直也并不明白那是什么，只是本能感觉到不好！ 益池直也下意识想要躲避，但短管火铳枪口喷吐火焰，他的胸口顿时飙射出一团血红。 益池直也捂住胸膛，武器已经握不住，无力地滑落。 他口中溢出鲜血：“我益池直也全心全意贯彻武士之道，怎么会输给你！” 话音落下，益池直也再也无力保持身形，滑落马下！ “嘿嘿，时代变了啊！” 徐允恭翻身下马，拔出腰间佩剑斩下益池直也人头，串在镰枪之上，而后高举在手。 徐允恭高声喝道：“敌将已死，将士们随我杀！” “杀！！！” “将军万胜！”明军骑兵声若雷鸣，士气高涨。 幕府骑兵本就已经陷入了绝对的颓势，又看到益池直也的红色兜盔，顿时陷入绝望。 便是连中层武士军官也无心再战！ 明军骑兵钢铁的浪潮穿透幕府骑兵那各色旗帜，又拨转马头，反身再次冲锋。 幕府骑兵已经没了有力的组织，再第二次冲锋之下，溃不成军！ 足利义满在山岗上目睹了这一切，目光里已经是满是绝望。 前方的战场，幕府军根本无法穿透明军的铜墙铁壁，不断的士兵冲上去，却只能被成为消耗，倒在军阵之前。 这一战，他已经输了！ “撤退！退回京都城！” 足利义满只能下达命令。 第278章 骗局 第278章 骗局 宋嗣昌道：“那李伯父估计这次用兵会持续多久？” 李梁圃眉头一皱：“这等国家大事，岂是我等能够置喙的？” 宋嗣昌连忙劝说道：“伯父，这里也没有外人，我们不过是闲聊而已，不打紧的！” 李梁圃环视了众人一眼说道：“与你说说也无妨！你知道北元太尉乃尔不花已经被押解进京了吧。” 宋嗣昌点点头：“这事情侄儿倒是从报纸上听说了。” 李梁圃呵呵一笑：“这乃尔不花早前被陛下俘虏，任命为官山卫指挥。在洪武九年，却是反叛逃回了北元。” “这次北元入寇，祸乱北方三府，陛下可是大怒，原本就准备直接杀了乃尔不花的。” “但你知道为什么没有杀他吗？” 宋嗣昌问道：“为什么？” 其他人也暗暗竖起了耳朵，这种朝廷机密，可不是报纸能随意刊登的！ 李梁圃缓缓说道：“因为，乃尔不花招供了元庭的所在！” 顿时，场上人都是大惊。 自从元大都被徐达、常遇春攻破，元主便逃往塞外。 而后朱元璋数次北伐，便是为了灭了元主，彻底剿灭北元余孽。 可惜，经历了元惠宗、元昭宗两位皇帝，如今北元皇帝已经元昭宗之子是天元帝孛儿只斤·脱古思帖木儿。 而大明虽然数次北伐，多数都是大胜，却依然没有找到元庭的所在，也未消灭或是俘虏元主。 众人都能够想象，按照朱元璋的性格，若是知道了元庭的所在，必然要掀起一场更大规模的战争。 宋嗣昌说道：“伯父，那这样说的话，这次北伐的持续时间会很长了。” 李梁圃缓缓点头：“正是如此，这次陛下已经打算犁庭扫穴，永除后患了！” “而三十万大军所需的粮草军资定然不是小数目，光靠现有的漕船可是不够的。” 宋嗣昌道：“原本北边的军粮只是供给边军所用，如今却是要供应三十万大军。” “另外，除了正卒之外，还有大量的运输粮草的辅兵，医师，厨子等人，这些人都是需要吃穿用度的，这可不是小数目。” 李梁圃道：“眼看着已经是秋粮入库的季节，光是运输粮食，便要动用诸多的漕船，现在朝廷也在头疼漕船不足的问题啊。” 宋嗣昌连忙道：“不知道朝廷可允许民间漕船运输军粮呢？” 李梁圃饶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这自然是可以的，现在本就有沈家等商贾参与粮食运输。而朝廷也是按例付钱的。” “只是朝廷上面毕竟不想麻烦，想要作为漕商，那还是要有一些资历的。” 李梁圃说到一半便止住了，呵呵一笑道：“今日不谈这个，来来，贤侄，我们喝酒！喝酒！” 宋嗣昌只当做不在意，陪着李梁圃喝了起来。 倒是把旁边的王员外等人看到是焦急无比，怎么说到关键处就不说了！ 王员外一直朝着宋嗣昌使着眼色，但他只作不知。 等到了中午，外面一个小吏进来朝着李梁圃禀报道：“总督大人，河边的漕粮都已经装仓了，已经清点无误。” 李梁圃当即起身道：“贤侄，今日便到这里吧，本宫还有要事，不能多耽搁。” 宋嗣昌连忙也站了起来：“那自然是朝廷事情要紧，我送送伯父！” 王员外等人，自然也是要相送的。 一行人将李梁圃直送到了码头。 宋嗣昌连忙拦住他们：“几位可别送了，李总督毕竟是朝廷命官，不好与地方多结交，你们明白么？” 王员外连连点头：“是是，小的明白。” 其他人也连连称是。 王员外道：“只是那件事情.........” 宋嗣昌道：“此事关系着一年上百万两的生意，岂是能到处宣扬的！” “放心，李总督已经给我交过底了，要一个漕商的名额是没有问题的。” “只是，至少需要名下有五十条五百料以上的船，这也能对朝廷有个交待。” 王员外连忙道：“这么大的船.......老李，你家不是有两条么！” “对对，老许，你家也有一条吧！” 几人七嘴八舌地说了起来。 宋嗣昌道：“诸位，且听我说，这事情吧，原本我宋家便能拿出这五十条大船。” 众人闻言都紧张了起来，生怕这发财的机会跑走了。 宋嗣昌眼中浮现一道冷光，却是笑道：“但王员外于我宋家有恩，这吃独食的事情，宋家可不会做。” 众人这才高兴起来。 “宋公子大义！” “宋公子真乃青年才俊！” 王员外突然道：“那边是，郑知县来了！” 众人看去，果然看到一顶轿子停在了码头上，老知县郑怀从轿子上下来，亲切地迎上李梁圃，两人有说有笑，而看郑知县的态度，颇为谦恭的样子。 众人注视着那边，却是没有看到宋嗣昌暗暗捏紧的拳头，缓缓松开了。 “李总督果然是二品大员，这知县也只有卑躬屈膝的份！”王员外谄媚道。 同时，他暗暗掐了自己一把。 暗骂自己多心，差点就得罪了这样顶天的大人物。这样的人物，随便一句话就能让他家破人亡了！ 宋嗣昌道：“诸位，这事情我宋家愿意出十条船，而你们每家出多少，就由你们自己决定吧。” “当然，年底的分红，便依照各家的比例，我宋家绝对不会多拿一份的。” 王员外连忙道：“自然！自然！宋公子的人品我们自然都是知道的，肯定是不会让我们吃亏的！” “那我们便先回去商量一下。” 一个员外道：“只是，句容并没有造船厂，宋公子可有这方面的门路？” 王员外道：“这点小事情还要劳烦宋公子，我们自去金陵便是了。” 宋嗣昌紧张起来，若是这些人买完了船送来，先不说这样的大船不好出手。 光是等船造好的时间，他们就等不了。 他们两人每日维持那人设，可是要丢进去大把的银子。 每一日都在烧钱！ 宋嗣昌正想着如何让他们改主意，便听一个员外道：“那个，我们也没有龙江船厂的关系，我可是听说，现在陛下在打造海船远征扶桑，朝廷自己造船都来不及。” “哪里能让我们插队！” 王员外立即皱起脸来：“那可如何是好！” “宋公子，不知道宋家可有这方面的门路？” 宋嗣昌轻咳一声：“原本，这事情宋家是不好插手的。” 王员外连忙道：“我们是相信宋公子的人品的，只要能拿到船，我们是没有问题的！” 宋嗣昌这才勉为其难地说道：“那行吧，你们尽快统计一下能凑出多少船，剩下的宋家来补上。” 众人连连道谢，这才各自回去凑钱去了。 第279章 蝉儿 第279章 蝉儿 谢郸在那处院落前徘徊许久，却是久久没有等到佳人，最初的激动慢慢也冷却下来。 但他却依然不肯放弃。 便到了对面的一个茶摊，要了一壶茶，边喝边等着。 这茶摊里还有一伙人，旁边几个穿着短打，一副力工模样的汉子，他们桌上摆着花生米、卤猪肉、茴香豆等几个小菜，他们却不是在这里喝茶乘凉。 却是不知道哪里弄了两坛酒，一个个喝得满脸通红。 这些汉子翘着脚，满地丢得都是花生壳。 “哥几个，你们说这日子还得等到什么时候！”一个汉子大着舌头说道。 “怎么的，老五这是闲的慌了？” “嘿嘿，要我说啊，这日子多惬意！天天喝着酒，只要看着那小娘子就行了！” “啧啧，那脸蛋，那腰儿，那臀儿，若是能享用一个晚上，啧啧！便是给个神仙，我也不换！” “你们说啊，那小娘子真的没嫁人么？那臀儿浑圆，怎么也不像是个雏儿！” “谁知道呢，大家族的，养个面首，小白脸什么的，谁又能知道！” 这些汉子借着酒劲，越说越是起劲，浑然没有看到后面谢郸那黑如锅底的脸色。 想他谢大公子，在这句容城里也是响当当的一号人物。 少有见这种龌。 谢郸越听越是确定，他们说的就是宋小姐。 谢郸从小到大，流连花丛，这还是第一次真的动心，想要娶一个女人为妻。 虽然不知道这些人是做什么的，但听他们越说越是粗鄙下流，谢大公子哪里还能忍。 谢郸走到他们身后，拍了拍一人的肩膀。 “兄弟，你们说的可是宋小姐？” “不是她还有谁，这句容哪里还能找出一个那样的人物！” “那张娇唇儿，让我尝上一尝，怕是死——” 那汉子的话戛然而止，谢郸双眼通红，操起旁边桌上茶壶狠狠砸在他脑袋上。 那汉子措不及防，连惨叫都没发出，便是两眼一翻，昏死了过去。 突逢变故，这些人都是大惊，但他们反应也快，一个个跳将起来。 “兄弟们，操家伙上！” 他们从腰间摸出短棍，便恶狠狠地冲向谢郸。 谢郸刚才冲动之下，这才直接动手。 但他不过是一个花花公子，哪里是这些满身腱子肉的力工的对手。 “王七，李六，快来帮我！” 谢郸倒也不是一人出来，身边还带了两个小厮。 两人倒也忠心，操起板凳便冲了上来。 但可惜身手实在不行，三两下就被打翻在地。 谢郸小臂挨了一下，眼泪差点就下来了。 一群大汉围着他，他就像是委屈的小媳妇。 “小子，你他娘的不是狂么！”一个汉子一脚踢在谢郸小腿上，他当即站立不稳，栽倒在地。 “你们他娘的知道我是谁么？我谢家大公子谢郸！海兴楼的少东家！”谢郸色厉内茬地喊道。 “呸！老子管你是谁，敢打俺兄弟，老子照打不误！” 一人还想动手，却是被为首的三角眼汉子拦住。 “别多生事端.........不要忘记了大哥交待的事情！”三角眼后面半句是压低声音说的。 “那现在怎么办？”那人问道。 三角眼思索片刻：“将他们都先带回去，这边留三个人盯着。” 这街道地处偏僻，就是白日也少有人烟，是以，并没有人看到这边的动静。 他们得以将三人都捆了，拉到了里屋。 过了片刻，有人拉来一架车。 一行汉子便扛着三个麻袋，丢到了车上。 车很快被拉走，旁边一栋小楼的窗户打开了一角，露出几双眼睛。 赫然都是在此盯梢的锦衣卫。 “魏头，那小子也算是陆大人的熟人，我们要不要管？”一人问道。 魏通想了想：“老蒋，王六，你们两人跟过去看看，记住，若是他们没有进一步动作，那也不要打草惊蛇。” “遵命！” 等到两人下去了。 突然，有人道：“魏头，那边有动静。” 魏通往外看去，便看到几辆马车停到了院子门口，王员外等几人从马车上下来，他们还带着家丁，那些人从车上往下搬着箱子，像是十分沉重的样子。 “看来，这些蝉儿要吃食了！”魏通呵呵一笑。 往茶摊那边望去，果然看到一个人匆匆离开，看来是去报信了。 很快的，又有一批人到了，一样都是带着大箱小箱。 魏通粗略一数，好家伙，箱子足有十五口，这换算成银两怕是有数百两了！ 突然，他觉得骗子也是十分有钱途的行业。 王员外等人来到了花厅，等了有一会儿，宋嗣昌才穿着燕居常服走了出来。 “有劳几位久候了。”宋嗣昌淡淡说道。 虽然是抱歉的话，但语气十分平静，像是理当如此一般。 王员外等一点也不以为意，若是宋公子这样的大人物，眼巴巴地出来，那才奇怪呢！ 只能说，不愧是大家族子弟，这几百万两都不放在心上！ 王员外陪着笑：“宋公子，我们的钱款已经都筹集好了！一共是两百四十万两，绝大部分是大明宝钞，也有一些是白银。” 骤然听闻这么大笔的数字，宋嗣昌目光微微一闪，但很快平静了下来。 “呵呵，你们倒是有本事。”宋嗣昌轻笑一声。 “若是你们自己去买船，这些大概也就能买二十七八条。” “现在嘛.........” 王员外连忙道：“宋公子的本事，我们自然是知道的！” 宋嗣昌露出洁白的牙齿：“好了，你们放心吧，这些钱足够买40条船了，而且，都是岱山船厂的好船！” “岱山船厂的船虽然比龙江船厂差上一些，但比起其他的，可要强得多！” 王员外道：“还是宋公子有本事！岱山船厂也是朝廷督造海船的造船厂，普通人想要弄到船，那都是要排队的！” 宋嗣昌摆摆手：“好了，这些钱送过去，大概两个月就能拿到第一批船了。” 王员外道：“若非宋公子帮忙牵线搭桥，我们哪里能有这种机会，我们一定要好好感谢一下！” “这只是小意思而已，你们也不用放在心上！” 第280章 桑基鱼塘 第280章 桑基鱼塘 “大人，这几日那些商贾到处筹钱，甚至为此变卖田产商铺，怕是有筹集了有两百万两银子了。”铁塔般的魏通躬身说道。 “这还不算他们的现银，如果加上只怕会更多。” 陆渊把玩着手中的青花瓷杯盏：“看来这些骗子玩的倒是挺大啊！” “衙门那边有什么动静？” 魏通说道：“并没有动作，郑知县依然如同往常一般不理政务，多数时候都在府邸。” “那些宋家人那边呢？”陆渊问道。 “宋家人依然每日与那些乡绅领着到处游玩应酬，除此之外并没有其他举动。”魏通说道。 “查到他们真实的身份了吗？”陆渊问道。 “只知道他们的通关文书都是伪造的，虽然写着是苏州人士，但都是伪造的。”魏通说道。 “让锦衣卫那边追查，另外，盯着他们的人也不要放松，他们大概这两天就会收网，可不能让这种大鱼跑了！”陆渊提醒道。 “遵命！” “另外，备车我要出一趟城外的园子。”陆渊吩咐道。 魏通应声退了下去。 陆渊走下楼梯，便看到坐在大堂的谢郸。 谢大公子一看到他便跳了起来：“陆淮之！你可要帮帮我！” 陆渊吓了一跳，便见这位谢大公子头发散乱，眼圈发黑，形容憔悴。 “谢兄，这是怎么了？” 谢郸抱住他的肩膀，情真意切地说道：“这辈子我没求过人，但我感觉，我是真喜欢上那姑娘了。” 陆渊用手臂挡开他的手：“慢来！慢来！” 陆渊拉着他坐下：“你指的是那晚的那位？” “对！”谢郸重重点头。 “你知道她的身份么？”陆渊问道。 “那晚我等了一个晚上........” “啊不是，你真的等了啊？”陆渊吃惊了。 “不是陆兄说的嘛，我认为很有道理！”谢郸郑重其事地说道。 “以我博览群芳的经验来说，她一定是被我迷住了！” 陆渊对于这位谢公子的脑回路已经是无语了：“那他为何那晚不去见你？” “这一定是她想要玩欲迎还拒的把戏，这我也熟！” 谢郸满脸自信，让陆渊都有些不忍心打击他了。 “既然谢兄都如此自信了，那何必还要求我呢！”陆渊说道。 “这个嘛！” 谢郸道：“我这两日已经打听了她的消息，原来，她是宋家的千金，只是出身不久老家主就死了，而现在是她长兄当家做主，她也一直没有婚配。” “这不是天注良缘嘛！” “宋小姐等的人一定是我谢郸！” 陆渊：“呵呵，你高兴就好！” 谢郸抓住他的手臂，道：“我这两天登门两次都被拒之门外。” “我知道，一定是她见侄儿在场，不好意思而已。” “我便想请你帮忙出出主意，我买一些女儿家喜欢的东西送过去，在里面塞上小纸条，也好让宋小姐明白我的心意。” “你知道的，我之前对姑娘家，那都是用钱砸的，还真没有认真给女孩子挑过礼物。” 陆渊拗不过，被他拉着逛了半个时辰，这才挑了一只银镀金点翠镶珍珠花式簪子。 谢郸欢欢喜喜地拿着簪子去找那位宋姑娘了。 而陆渊则是坐着马车往城外而去。 离着句容城十里之地，茅山之下，有一处庄园。 土地平旷，屋舍俨然，桑竹之属。 好一处世外桃源！ 陆渊这些天也不是光摸鱼了。 他先是让人收购了一些桑园，恰逢王员外等低价抛售田地，陆渊便将这茅山下的庄园，连同三十多亩田地和桑园都买了下来。 这几日，陆渊已经雇佣了农夫，将土地翻整了一遍。 如今，此处港汊泥淖纵横，桑园之间都被自然的低洼地势分割成小块。 一行一行稠密的桑林，与一块块的池塘交错，每一道田垄的宽度都不超过三丈。 陆渊弄得不仅是鱼塘，养殖巴沙鱼。 他要搞的是桑基鱼塘。 塘基种桑、桑叶喂蚕、蚕沙养鱼、鱼粪肥塘、塘泥壅桑，这是一种极为高效利用土地和人工的生态系统。 种桑养蚕的收益比种粮食高很多，苏州一带，很多百姓都改稻为桑，自然是因为这赚的更多。 至于负担的田赋，他们会从别府采购，用以交税，即便如此，依然大有利润。 句容这边种桑的规模，虽然不如湖州那么广阔，但也有不少人种植了，倒是不用陆渊麻烦了。 只要把土地低处稍作深挖、挖出之土堆在两边高处，便可以实现沟内养鱼，垄上种桑。 这样一来，甚至连灌溉的辛劳都省却，桑树的根系可以吸收池塘的水分，而鱼粪和塘泥还可直接肥桑。 而蚕沙又反过来可以养鱼，两者互补，大大提高了单位土地的价值。 鱼虽不便运输、保存，但好歹能为百姓贴补家用。 可以说是有百利而无一害。 “这种巴沙鱼好养活，若是想要长得快些，便可以喂一些水草或是螺蚌。另外需要注意水质的变化，若是鱼类排泄物及残饵引起水质恶化，便需要给池塘换水。” 陆渊一边讲述着养殖的要点，旁边一个锦衣卫便拿着纸笔记录着。 只能说，用上炭笔之后，实在方便太多了。 现在，珍妮纺纱机已经可以大量生产，那么对于生丝与棉花等原料的需求是十分巨大的。 若是能够大量推广开来，无疑能解决一部分原材料的问题。 而等到百姓有了一些经验，还可以开展桑园养鸡。不仅可减少桑园虫害，增加桑园肥力，而且还可以大大提高肉鸡的肉质。 另外还可以在桑树行间进行间作花生这类矮杆的油料作物，可以促进桑树的生长，又能收获花生，也是相互促进的。 这样一来，原本凭借三亩地能养一个成年人。 如此精耕细作，大力开发土地价值，那凭借两亩地，甚至更少就能养活一个人。 这便能大大缓解土地危机。增加土地产值。 秋风习习，吹皱一池碧绿池水，隐隐可以看到青色的游鱼。 “来，捞两只上来，我们尝尝味道！” 第281章 弘阳派 第281章 弘阳派 只是之前宋嗣昌并不知道句容当地有白莲教势力，这才在句容行骗。 但眼下，事情闹到了这种地步，教众兄弟死伤十多人，那是万万不能认怂的。 否则不但他的脸面扫地，便是在场的教众那也是万万不肯的！ “那不知阁下又是哪一支的！？”宋嗣昌冷冷问道。 李邴胜道：“在下正是弥勒教分坛坛主！” 宋嗣昌一听顿时放下心来。 弥勒教虽然最早创建于南北朝，但被元遥所灭。 后面陆续有人借着弥勒教作乱谋反。 但李邴胜这一支，却是彭和尚提出的。 彭和尚宣扬弥勒佛下世，改换乾坤，群众纷纷响应。 教众在胸、背各写一个“佛”字，以祈求弥勒佛保佑，闹出极大的声势。 彭和尚陆续在江西、湖南、湖北起义，虽然屡次被镇压，但声势却是越来越大。 起义军以红巾裹头，烧香聚众，称“红巾军”，又称“香军”。 彭和尚在攻克瑞州城时，被元军围杀。 但这一支白莲教并没有断绝，彭和尚众多徒弟分为了数支，打得都是弥勒教的名号，同样是南方一支强大的势力。 而河南弘阳派这一支，却是可以追溯到南北朝时期，白莲社。 太元九年，法师慧远以秦乱来归于晋。远出雁门贾氏。 既而丛力致之舟，舟辄没，遂失其像。时谣曰，侃唯剑雄，像以神标，可以诚致，难以力招，及远创寺，心祈之。 于是像冷然自至。时晋室微，而天下奇才多隐居不仕。 若彭城刘遗民，豫章雷次宗，雁门周续之，新蔡毕颖之，南阳宗炳、张士民、李硕等，从远游，并“沙门千余人”结白莲社。于无量寿像前，建斋立誓，期生净土。 南阳宗炳便是河南弘阳派这一支的先祖。 宋嗣昌只冷声道：“原来是坛主，但今日到了贵宝地，也只能叨唠一番！” 李邴胜顿时又惊又怒，对方明知道自己也是白莲教中人，却是依然不讲情面，这是准备将他们斩尽杀绝了！ 李邴胜怒道：“好胆！今日便看看你这过江龙，能不能压住我这地头蛇！” 但李邴胜说得慷慨，但他环视一周，发现还站着的十二个弟兄那是个个带伤，疲惫不堪了。 而对面的人虽然也死了十多人，但剩下的人明显还有一战之力。 两相对比，孰优孰劣，不言而喻。 继续打下去，恐怕他自己也要交待在这里。 但此时，已经不可能再退了！ 就算他愿意认怂，怕是对方也不会放过这个能够多得一块地盘的诱惑！ “混账！我定要斩了你！”李邴胜咆哮一声，挥刀便砍。 “给我灭掉他们！”宋嗣昌冷笑一声，提剑就刺向对面的胸膛。 忽地，一片火箭便是胡乱朝着他们攒射而来。 两伙人哪里有防备，一方只想着拼死也要多杀几个，拉几个垫背的。 而另外一方，则是想要斩尽杀绝，不留后患。 是以都是全力拼杀，措不及防之下，直接就倒了三四人。 而且那些火箭落在地上，还冒出大量的烟雾，只是吸入一点儿，便是感觉呛辣熏人，不断咳嗽，眼睛不由自主地流下泪来。 宋嗣昌心中暗叫不好，对方果然不愧是地头蛇，不但埋伏这么多弓手，还用了毒！ 而李邴胜更是大惊，对方竟然早又察觉，在此布置了后手！ 魏通是等到双方都损失惨重，这才杀出来捡便宜！ 二十多名锦衣卫皆是穿着黑衣蒙面，手中钢刀闪烁寒光！ 前面的锦衣卫端着神火毒龙枪，数十支火箭，胡乱飞射，尖锐的啸声，以及刺眼的火光，都给了敌人极大的威慑！ 魏通身先士卒，率众冲杀。 这些锦衣卫不但以逸待劳，加上他们本就是优中选优的精锐，身手高强。 加上双方根本不知道突然杀出的这一支势力，究竟是不是对方的援军。 锦衣卫一冲进去，便是大杀四方。 宋嗣昌大惊失色，眼看这些黑衣人如此凶猛，哪里还敢留。 “撤！快撤！” 宋嗣昌当即带着人，边打边退，来到车边，护住唐宜桐边走，趁乱还带了三箱财宝急急退往码头。 而李邴胜早在锦衣卫出现之时，便是高呼一声，转身就跑。 但李邴胜那批人终究是实力不济，很多来不及跑就被直接杀了。 只有李邴胜带着白面书生逃入了树林。 魏通盯着那三口箱子，哪里肯放过宋嗣昌！ 亲自带着人追杀！ 双方边打边逃，一路白莲教徒又留下四具尸体，剩下的都是教众精锐，极其悍勇！ 魏通一刀斩下人头，喝道：“休要让他们走脱！留下箱子来！” 宋嗣昌又惊又怒，你他娘的这是一点好处都不准备分给我啊！ 他哪里还能忍：“我拖住他们，你们带着香，姑姑先走！” 魏通立即派人阻拦，宋嗣昌还想拦截，但魏通已经攻了过来。 双方过了数招，宋嗣昌便知对方的武功不在自己之下。 只是他担心唐宜桐那边，不愿意久战。 分心之下，却是被魏通一刀划过左臂，若是他见机得早，怕是这条手臂都要没了！ 魏通冷笑一声，正要一刀撩起，切开他的胸腹。 突然他动作一顿，往后跳去。 一柄短匕突兀地钉在地上，若是他刚才没避开，那刺入的就是他的胸膛。 而旁边处，却是想起几声惨叫，有两个锦衣卫突然倒地，浑身抽搐起来。 魏通凝视看去。 从码头处赶来十数人，为首的却是一个身材窈窕的女子。 “魏坐堂！”宋嗣昌连忙喊道，“这些人是想要黑吃黑！很可能是弥勒教中人！” 来人正是魏薇。 魏薇扫视了来人一眼，既有手持长刀的，也有手持劲弩的。很显然，民间武装根本不可能弄到劲弩这样的违禁品，这些人定然是官府中人！ 而且也不是县衙捕快之类的可能拥有的，至少得是卫所军才会配备这种武器。 魏薇冷喝一声：“我们走！” 宋嗣昌还想要争辩，却是迫于魏薇的威势。 看着敌人便要从容退走，还有锦衣卫不甘心。 “老大，就这么算了？” 魏通眼神一凝：“这些人都不简单，若是真动起手来，就算能胜怕也要折损不少弟兄！” “我们走！” 第282章 收网 第282章 收网 傍晚，一群员外摇摇晃晃地走出宅子，在下人的服侍下上了马车。 很快，一一消失在街道。 宋嗣昌端着酒杯，缓缓将酒液一饮而尽，但神色清醒，哪里有半分醉意。 唐宜桐缓缓走进花厅，轻轻打开一口箱子，顿时便看到码放得整整齐齐的大明宝钞。 “这些家伙可比河南的那些土财主有钱！” 宋嗣昌笑道：“句容毕竟是江南富庶之地，毗邻京都，自然是富的流油！” “有了这笔钱，堂主便可以发展信徒教众，唐香主这可是大功一件啊！” 唐宜桐淡淡道：“这件事情，你也是出了大力的，我自然会为你请功的。” 宋嗣昌道：“唐香主，你知道的，我并不在意什么功劳，我只是，想要为圣教出力而已。” 宋嗣昌紧紧盯着唐宜桐那妩媚动人的俏脸，其中的隐意不言而喻。 唐宜桐只作不知：“宋执堂心向圣教，其心可表啊，想来堂主会十分欣慰的。” 宋嗣昌见此，知道事不可为，也不强求，便道：“不知道善后之事，可已经安排妥当？” 唐宜桐道：“你只管放心便是。” 夜渐渐深了，这处宅院外面虽然一片平静，但院子内众人却是各自忙碌着。 直到了亥时，宅院的后门悄悄地打开来。 有一队人摸黑出了去，分散到黑夜之中。 过了许久，这才返回。 又片刻，五辆马车出了宅院。 这宅院并不在城内，而是处于城东郊，与一个村庄聚居，又处于官道旁，距离码头也不远。 一行车马急急往码头而去。 坐在马车上，听着外面鸟叫虫鸣，马蹄踏踏。 唐宜桐却是十分放松。 按照以往的惯例，难的是让这些乡绅相信你是名门之后，而只要让他们相信了你的身份比他们高，比他们有钱有势。 那么想要让他们掏钱便很简单了。 甚至，这时候有人告诉他们被骗了，他们反而会认为这个人是嫉妒他们发财，只会不屑一顾。 等到他们反应过来，至少也要好几日的时间，因此，唐宜桐是一点也不担心。 而其他教众的心态也是如此，特别是他们之前检查过了路上情况之下。 马车行了五里地，很快便能到达码头了。 忽地，前面赶车的教众看到路上横着一根歪脖子树，直接阻断了道路！ 那教众立即拉住缰绳，同时大声提醒起来。 “怎么回事？”宋嗣昌探出头去。 “执堂！情况不对！怕是有变！” 这些人也都不是什么菜鸟，走南闯北，经验丰富。 一看这种情况，哪里会相信是什么巧合。一个个都是刀剑出鞘，提高了警惕。 又有几人走向前去，准备挪开那棵歪脖子树。 忽地，旁边树丛里喊杀声大作。 便看到四十多个黑衣大汉，举刀杀出。 前面那几人虽然已经全神戒备，但突然被袭击，却是被乱刃砍杀在当场。 宋嗣昌勃然色变：“混账！你们是何人！” 李邴胜只当句容是大本营，经营十数年。如今又黑衣蒙面，就是不想让人知晓身份，哪里会理会这话。 只是招呼冲杀，根本不理会其他。 宋嗣昌又惊又怒，但还不忘记表现。他冲到唐宜桐车前：“香主在车上不要惊慌，卑职定然会护你周全！” 宋嗣昌自认为十分有风度的话语，落在唐宜桐耳中，只当做是笑话。 唐宜桐只是轻轻点头。 宋嗣昌放下车帘，便拔出长剑，冲杀上去。 李邴胜挥舞一柄鬼头刀，左右砍杀，连杀三人。 但他很快发现了，这伙人并不像是普通风门中人一般光靠头脑吃饭，手上功夫是一点不差。 他手下的人想要对付这些人也不容易。 他手下的白面书生杜休对付一人，差点就受了伤，若非李邴胜出手，怕是还收拾不了。 宋嗣昌眼见手下死了七八人，顿时大怒。 要知道，这一行他们也只带了二十人，如今一下就折了近半！ “混账贼子，给我死来！” 宋嗣昌当即冲了上去，手中长剑吞吐寒芒，连杀三人。 李邴胜又惊又怒，立即拦住宋嗣昌厮杀起来。 李邴胜自持勇武，以为能很快收拾了这个小白脸，但交战下来，很快后背就被冷汗湿透了。 对面的招式太快，太毒辣了！ 每一招都是攻自己要害，招招致命！ 交战二十多合，李邴胜已经是左支右拙。 忽地，宋嗣昌手中长剑刁钻颤动，一剑刺向他小腹。 这一招恍若毒蛇吐信。 李邴胜已经是格挡不及了！ “大哥小心！” 一个汉子想要来救，虽然让长剑偏了少许，只是划伤了李邴胜。 宋嗣昌顺势一击，却是切开了那汉子的喉咙。 “李常！！”李邴胜大吼一声，眼中有热泪滚落。 李常捂住喉咙，用沙哑的声音道：“白莲一开盛世举........” 宋嗣昌眉头一皱，虽然对方因为喉咙被割开，声音变得模糊，但他还是听了出来，这是本教的口号。 宋嗣昌与其对起了口号：“弥勒佛下换乾坤。” 李邴胜顿时一呆，没想到对面竟然也是圣教中人！ 但随即，他看到场上跟随他多年的弟兄如今已经倒下近半！ 这可都是他的兄弟啊，比亲兄弟还亲！ 而这些人又算什么！ 虽然都信奉白莲教，但不同宗派之间，打打杀杀争夺地盘那都是正常的。 只是这次，之前双方都不知道对方的身份而已！ 而这次，是对方捞过了界，李邴胜认为自己是站住了理字的。 李邴胜道：“白莲花开千万朵，你到底是哪一支的！” “我等乃是河南弘阳派！”宋嗣昌十分自傲地说道。 如今，天下白莲教分为金禅、无为、龙华、悟空、还源、圆顿、弘阳、弥勒等数十个分支，它们各不相属，教义、仪轨颇多岐异。 但弘阳派无疑是南方一个实力强大的分支教派。 李邴胜更是怒极：“你既是河南弘阳派的为何跑到江南之地来！这是捞过界了你知道么？！” 宋嗣昌知道这事情是他们做得不地道。 第283章 七汤点茶 第283章 七汤点茶 庭院之中，池塘、岩石、砾石和苔藓营造了不同层次的景观，远处的灌木给人一种连绵起伏的山丘状。 流水穿过小桥，而后落下，带动水车缓缓转动着。 朱棣走进堂屋。 细川美香原本正坐在榻榻米上，见到朱棣进来，立即准备起身服侍。 “你大伤还未痊愈，不必操劳了。”朱棣一把将她拉入怀中。 细川美香身上穿着华丽的五衣唐衣，这是只有极为重要场合才会穿着的礼服。十分华丽绚烂，也极为沉重。 细川美香清秀的脸颊还微微有些大伤初愈的苍白，但朱棣的动作又让她脸上泛起一丝红晕。 她柔声道：“王爷，伺候王爷那是奴婢的荣幸，些许伤势不打紧的。” 朱棣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这个扶桑女人有着绝对的恭顺谦卑。 细川美香缓缓起身，去取了茶具与点心。 扶桑流行的还是抹茶，这也是贵族才能享用的东西。 细川美香从精美的明朝漆器之中舀出茶粉，放入建盏之中。 倒入一点水用茶筅轻轻搅拌，让它变成粘稠的样子。 一汤：量茶受汤，调如融胶。 接着再倒一点点水，一点点注意是一点点。再用茶筅，沿着碗底顺时针搅拌。速度要快，用力要足，沿着碗底的小圆不停地划圈圈。 二汤，击拂既力、珠玑磊落。 三汤：击拂轻匀，粟文蟹眼。 如此七次，次次方式皆有不同。 所谓七汤点茶。 当然，这法子也不是扶桑人发明的，这是宋徽宗老人家弄出来的。 即便细川美香动作柔美，赏心悦目，朱棣也是看着有些不耐。 等到细川美香将一杯茶送到他面前，朱棣微微抿了一口。 朱棣突然露出笑容：“你可知道，如今明军连战连捷，已经攻下长门、周防、安芸，已经掌控了本州岛西面。” 当日，击败幕府军，追击至平安京城下。 以火炮轰击平安京，守军畏惧于明军威势，竟然不敢发一箭。 徐允恭嚣张连轰九发，轰倒一座塔楼。 明军官兵山呼：“大明万胜！” 满城俱静。 徐允恭这才退兵。 朱棣没有选择直接攻打平安京，一是因为以他的兵力或许能够打下来，但却是会有较大的损失。 此外，就算是打下平安京，对于明军来说，也是一块飞地。 派的兵少了，那可能就是送菜。 派的兵多了，补给又是问题。而且还可能被敌人各个击破。 是以，朱棣与汤和选择先攻略本州岛。 以石见辐射掌控周围地区。 周围的大名畏惧明军声势，或是已经被明军打残了，明军一到纷纷开门投降。 明军攻势可以说是顺风顺水！ 不过五日，已经占据三国之地。 细川美香正在研磨另外一杯茶的动作顿了片刻，而后抬起头，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 “王爷武运昌隆，自然可以攻无不克。” “幕府对此提出了强烈抗议，足利义满甚至说要派出使节与大明皇帝交涉。”朱棣道。 “而小松倭王也联系了本王，说愿意交出足利义持，以平息我国的怒火，细川统领也在书信上署名支持了。” “你又是什么看法？” 细川美香依然保持着动作，柔声道：“这些打打杀杀的事情，奴婢不了解，也没有办法给王爷提出建议。” “奴婢能做的，只有照料好王爷的起居。” 朱棣缓缓转动着建盏，杯壁上的耀斑闪烁着隐隐光辉，他缓缓说道：“当初，你本可以配合你的父亲，用毒药杀死本王的，你为何最终选择了向本王坦白一切。” “甚至，为了替本王挡刀。” 朱棣的目光直视着对方，细川美香的目光柔和，但却是没有一点躲闪。 “王爷，奴婢只是一个弱女子。” “即便是神社的巫女，被百姓崇拜，但在我父亲这样的人眼中，也不过是个工具而已。” “只要能换取更大的利益，便会毫不犹豫地将我抛弃。” “是以，我主动提出将自己献给身份崇高的大明王爷。” “既然，必须要依附一个男人，为什么不选择一个强大的男人呢？” “普天之下，再也找不出几个身份比您更崇高的人了！” “而既然奴婢成了王爷的人，那王爷便是奴婢的天。” “奴婢的一切都与细川家无关了。” 朱棣的眼神微微一凝，细川美香这番话从逻辑上来说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 扶桑崇尚儒家文化，女子嫁入夫家，那便是嫁夫随夫。 但人都是感情动物，又有多少人能真正的与过去的家庭切断一切联系呢。 这个女人绝对不像是表面那么纯净单纯。 但却是个聪明人。 朱棣道：“既然扶桑也有嫁入夫家，便随着夫姓，那么以后你的名字也要改一改了。” 细川美香抬起头来，又惊又喜，而后连忙跪下，以手抚地，额头贴在手背上。 “奴婢谢过王爷，奴婢以后的名字便是朱美香了。” 朱棣又安抚了几句，而后便来到了前厅。 在那里，汤和、徐允恭、方鸣谦等将领全副披甲，显然才刚刚从战场上下来，但一个个脸上都带着喜色，显然战事十分顺利。 此外，还有一个面堂宽阔，皮肤黝黑的汉子，正是统帅三万巢湖水师前来支援的越巂侯俞通渊。 “拜见王爷！”一见朱棣进来，众人连忙起身行礼。 因为穿着铠甲，无法躬身，也只能拱手。 朱棣也不甚在意，招呼众人坐下，便问起了战况。 “嘿嘿，那还能有问题，我们大军一到，出云城主就开门投降了。”徐允恭炫耀般地说道。 “另外，俞侯爷也打下了佐渡岛，很快就可以开始探索金矿了。” 朱棣这才转向俞通渊：“越巂侯远道而来，还不及修整，便要让巢湖水师出战，实在是惭愧。” 俞通渊连忙道：“王爷身份尊贵，还亲自率军作战，卑职这点小事，又如何敢说辛苦。” 朱棣道：“我们虽然打下众多地盘，但这些地方实在穷困。多是山地，也没多少资源，并不能给我们提供足够的粮草。” 第284章 悲催知县 第284章 悲催知县 汤和道：“扶桑本就是蛮荒岛国，土地贫瘠，想必是不可能有那么多粮食产出的。” “我们也只需要完成陛下的任务即可。” 朱棣道：“现在我们可以把大量的百姓安排到矿山，但即便佐渡矿山也开发出来，所需要的矿工也只要四万人便够了。” 俞通渊奇怪道：“殿下，不是越多人开采，收获便能更大吗，为什么要限制矿工的数量？难道是因为地方不够容纳那么多的矿工？” 朱棣便与他解释了一番货币与通货膨胀，但俞通渊只是个水贼出身的武夫，哪里懂得这些道理。 俞通渊挠挠头：“殿下，这些道理俺也不懂，俺就听凭殿下吩咐便是，殿下让俺打哪里，俺就打哪里！” 闻言，众人哈哈大笑起来，俞通渊也不甚在意。 俞通渊又道：“不过殿下，那些开花弹是真的好用，一炮下去，那些小船直接就沉了！真是太痛快了！” 朱棣紧张地道：“你用了多少开花弹？” 俞通渊奇怪道：“自然是都用了，有什么问题么？” “嗨呀！”朱棣激动一拍大腿！ 为了客套，他们给了俞通渊二十发开花弹，哪里想到他打一个小小的佐渡岛，竟然都用了！ 要知道，那些扶桑人可不知道佐渡岛上面有矿。 佐渡岛不过是罪人的流放之地，文人和政治家被流放到佐渡。 若不是出于谨慎考虑，根本就不必动用大军，派一支千人队伍便可以占领佐渡岛了。 而俞通渊竟然在上面花了二十发开花弹！这根本就是拿大炮打蚊子！ 俞通渊看到几人那要杀人的目光，一缩脖子：“咳咳，我也是见到这么威力巨大的武器，见猎心喜，想要摸透性能，以后遇到大战才不会乱了手脚嘛！” 俞通渊都开始佩服自己，竟然能找到这么好的借口。 ........ 句容县。 第二日，王员外便发行了宋嗣昌的失踪。 他原本是登门，请宋公子一同游湖的，只是王家仆从不论如何叫门，里面依然没有一点声音。 王员外依然不敢相信，在内心安慰着自己，宋公子或许只是出去了。 或者，府中是出了什么事情。 但等到了第三天，王员外依然找不到宋嗣昌，他才真正的慌了。 便在此时，其他的乡绅也找上门来，他们也发现宋嗣昌失踪了。 这个时候，王员外心中依然存着侥幸。 还劝慰着其他人，或许宋家是出了什么事情。 这并非是王员外愚蠢。 只是，此事因他而起，真出了事情，那么大家找不到宋嗣昌，就只能找他了。 可惜，事情并未像王员外祈祷的那般好转。 宋家人一个也没有出现。 又过两天，七八个乡绅面色不善地找上了王员外。 “老王，你这么做就不地道了，没有你这样的，联合外人来坑我们！”一个人责问道。 “老王啊，你要真遇到了什么困难，和我们大伙说一声，我们还能不帮你么！”另外一人也道。 “老王，你就说了吧，这姓宋的到底在哪里，我们保证不追究你的责任。”一人道。 王员外脸上青一阵，红一阵。 好家伙，这些人好话坏话说尽，到底是都认为你伙同外人做局坑他们呢！ 当初可是你们上赶着要我拉你们入伙，现在出了问题就来这一套。 但王员外也没法直接翻脸。 王员外苦着脸道：“这事情，我是真不知道哇！” “我王明仁以身家性命保证，在这件事情上，我绝对问心无愧！若有虚言，天打雷劈！” 一人立即叫了起来：“老王，你这么说就不地道了，我们多少年的老兄弟，来这一套！” 另外一人道：“老王啊，别闹了！这可是我老李家数代人的积蓄啊，我卖了上百亩上好水田，旺铺都卖了五六间这才从牙缝里面挤出来的！” “谁说不是呢，要是这钱没了！我今晚就吊死在你王家门口！” 眼看这群情激奋，王员外的脸色更是苦涩。 突然他一拍脑袋：“知县大老爷！” “知县大老爷不是认识那漕运总督，那总能找到个人的！” 这话提醒了大家，又有人道：“还有那院子，是县丞借的，他们肯定有关系！” “走！我们去县衙！总是要讨个说法的！”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往县衙而去。 句容县知县本是新科二甲进士，本是想要在这京畿之地大展拳脚，好调任入京。 哪曾想，句容冒出一个杨馒头捅出一个天大的篓子！ 可怜知县一同和这些刁民都被砍了头。 而郑元兴这个年逾五旬，仕途无望，本想着养老的县丞却是顶替上了知县的位置。 郑元兴想着就要退休了，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得过且过只想要平安的度过最后一段时间。 幸好，朱皇帝在句容大开杀戒，也让句容着实太平了。 郑元兴少有到衙门点卯，多数都猫在自己府中。 这日，他难得来到县衙转转，这才在签押房坐下，泡了一壶茶，拿起了小吏买的报纸。 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吵杂声响。 郑知县有些不悦地轻咳一声：“来人呐，去看看外面是何人喧哗！” 等到小吏答应了，转了出去。 郑知县又拿起了报纸，眯着老眼，内心想着，自己确实有些眼花了，听闻京城新出现了一种名为眼镜的好东西，能帮助人看清书报，或许自己也可以弄一副。 听说，皇帝都说好呢！ 便在此时，小吏着急忙慌地跑了进来。 “大人，不好了！不好了！” 郑知县不悦地冷哼一声：“胡说甚么！老夫好得很！” “咳咳！”小吏顺了口气，这才说道：“外面来了十多个本地的地主老爷，齐齐状告........状告........” 郑知县看他吞吞吐吐的样子，又是皱起眉头：“有话就直说！” “他们状告本地县丞，伙同贼匪骗取大量钱财！” “甚么！”郑知县一下站了起来，甚至打翻了面前的茶杯也没有发觉。 第285章 局 第285章 局 郑知县只觉无比荒唐，自古哪里有民告官之理！ 但此时，十多个本地有头有脸的乡绅联袂而来，郑知县这个一把手也无法忽视。 当即让人将他们都带进来。 幸好，他们并未击鼓鸣冤，否则，郑知县便是要开堂审问，那就要闹得人尽皆知了。 很快，一大群人被带到了后堂，这些人依然吵吵杂杂，让郑知县直皱眉头。 “肃静！”郑知县一拍桌子。 郑知县平时虽然不管事情，还被人在背地里叫做佛爷县令，但他摆出官威，这些土财主还是很畏惧的。 “王明仁！你倒是说说到底怎么回事！你们可知道诬告朝廷命官是何罪名！” 王员外等人也吓了一跳，这才想到诬告朝廷命官的罪名，他们根本吃不消。 但只要想到那一笔钱，完全是他们几家几代人积攒下来的。 一咬牙，王员外还是直接跪俯在地，哭诉道：“请大老爷为我等做主啊！” “我等数十年的积蓄都被一伙贼人给骗了！” 其他人也齐齐拜倒，一起哭诉。 郑知县眉头一皱，他之前也隐隐有所耳闻，这些人大肆抛售田产商铺，这么大的动作，又怎么可能一点风声都没传出。 “但这又与县丞有何关系？” 王员外道：“这事情还要从三个月之前说起........” 而后，王员外讲述了他如何认识宋家人，而对方的排场又是如此阔绰。 “就在十多天前，宋家人要来句容寻恩人，而他们住的就是县丞大人在城外的宅邸，是以，我们想要请县丞大人说说，这些人到底是何身份！” 此时，外面一个穿着官袍的中年人急急跑到了门口。 听闻此言，这人顿时大怒。 “好你个王明仁，休要血口喷人！” 来人赫然便是句容县丞，冯震。 王员外微微一缩脖子，而后道：“我等不是怀疑县丞大人，但还请大人解释一下，为何要将城外的宅邸借给其他人，而那些人又是什么身份！” 冯震闻言顿时犹豫起来，冯震是本地豪族，其家势本还不如他们，但冯震前几年突然考中举人，冯家这才发达起来。 而前些日子，郑县丞升任知县，而县丞之位就空了下来，便暂时由冯震担任。 王员外等人对于他也就没有那么畏惧。 看到他这躲闪的神色，俱是吵杂起来，在他们看来，这便是冯震内心有鬼！ 要不是在知县面前，怕是他们就要围上了，责问冯震了。 郑知县眉头一皱：“冯县丞，你可有何解释啊！” 冯震见众人模样，心知道若是不拿出一个解释，怕是过不了这一关了。 只能道：“实不相瞒，在下之前在赌馆小玩了几把，最近手里有些紧张，但我也不敢将老宅出售，正好有一户人想要租用一段时间，便将其租给了他们。” “什么！”王员外大惊，“那对方是谁！？” 而其他人也是竖起了耳朵，想要知道真假。 冯震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他们的身份，在赌馆遇到过几次，他们自称是苏州来此贩卖丝绸的。具体我就不知道了。” “对方是不是一个青年人，二十出头，模样颇为俊俏。还有一个年轻妇人？”王员外急切问道。 “不是，对方是两个中年人，模样普通，但出手很阔绰。”冯震说道。 郑知县想起一事：“那冯县丞，你这几日到底是去了哪里？” 冯震苦笑一声，他之前告假说是回乡省亲，去了有十多天，显然是被怀疑上了。 “咳，郑大人，我这债也快到期了，没有办法，便想要找朋友借钱周转一下，这，这实在难以启齿啊！” “若是大人不信，只可以派人前往六合县与江浦县问询的。” 郑知县点点头，不置可否。 王员外大急：“那，那贼子还说认识漕运总督，我们还一起吃过饭呢！” 郑知县摇摇头：“王明仁啊，想你也是做了大半辈子买卖的人了，怎么会如此轻易上当！” “那漕运总督可是朝廷二品的大员，如何会跟你们一起吃饭？” 王员外急切道：“是真的，那漕运总督名为李梁圃，前些日子刚经过句容在此停留了半日。” “那日，那日郑大人，你也在场的！” “什么？”郑知县大惊失色，“本官何时见过这漕运总督？” “不，漕运总督确实名唤李梁圃，但他那等的人物，哪里会来句容？” 王员外急切道：“你还和那李总督说过话的！” 王员外情急之下，也顾不得尊卑了。 郑知县更是大惊，一双老眼瞪大。 “这如何可能！” “老夫那日确实是去过码头。但根本没见过什么总督！” “那日，那日倒是有一封同年好友的信，托漕运的吏员送来的。” “什么！”王员外已经是彻底惊呆了。 王员外后退两步，已经是一屁股坐在地上，眼睛发怔，口中喃喃自语。 “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 “可笑我王明仁精明半生，却是被蒙在鼓里！” 当初，那些人来到他店铺，说出那些话，王员外还以为是巧合。 当发现这些人大有来头，还以为是走了大运。 原来，这一切都是一个局！ 但这些人布局深远，竟然将本地青天大老爷以及二老爷都算计其中。 加上他们不但衣着、谈吐、还是出入的排场做派，都让他们看不出一点破绽来。 不但王员外一人看不出，其他人那也是精明人物，却是被巨大的利益所蒙蔽，下意识忽略了一些不合理之处。 加上又牵扯上了县令和县丞，算是给他们间接做保，这才打消了他们最后一点顾虑！ 郑知县了解了其中的原委之后，又惊又怒！ 句容接二连三地闹出大案来，他这个县令那是休想逃脱干系！ 这下想要安稳地退休养老，那就别想了！ 郑知县突然问道：“你不是说，这伙人借着报恩的目的来的嘛！那户人家就在你隔壁，那为何不带他们来一问究竟！” 王员外苦笑一声：“这都是他们设下的局，就连这户人家也是如此！” “这些人早在一年前就已经布置下这局了！” “我们........真是被猪油蒙了眼啊！” 第286章 这不是我家的地吗 第286章 这不是我家的地吗 陆渊沉声道：“这些都是从那些死者身上收集到的，只可惜一些人逃了，恐怕难以追查到那些被骗的钱了！” 郑县令恨声道：“李邴胜那个混账，平时装的老实，就连本县都被他骗了！” “卑职一定让人画影图形，定要抓住那个混账！” 陆渊道：“这事情却不是旬日便能抓到这些老鼠的！” “毕竟白莲教能潜伏这么久，还是有些手段的！” “而考绩之期就要到了，郑县令可要早做准备啊！” 郑县令吓了一跳，只要想到接二连三的闹出这样的大案，他已经对考绩不抱希望了！ 陆渊看到他那木然的模样，也是微微一惊。 没想到用力狠了，把这知县打击得心态崩了！ 陆渊只能道：“郑县令，你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得为子孙考虑啊！” “如今的皇帝，那可是眼里可是揉不得沙子的！” “对于那些庸碌之辈也是不会放任的！” 郑县令顿时一惊，想着那些被砍头的百姓，人头就那样摆在路边任由野狗秃鹫啃噬，顿时浑身打了一个寒颤。 “还请陆大人救我！” 陆渊摇了摇头：“能救你的不是我，而是你自己。” “我自己？”郑县令不禁愕然。 陆渊道：“死了三十多人这是大案！” “但死的也不是普通百姓，都是白莲余孽，这些家伙火拼，那是死有余辜，还是可以操作一下的嘛！” “反而是那些乡绅被骗了那么多钱有些麻烦！” 郑县令一听，顿时恍然！ 官字两张口，怎么定性那还不是当官的说了算的！ 有陆渊这个钦差大臣发话，郑县令的心顿时安定了几分，脑子也活泛了起来。 “多谢大人关照，陆大人的大恩大德，卑职定然感念在心！”郑县令还真没想到陆渊竟然这么好说话。 只是不知道陆渊所图为何。 陆渊摆摆手：“现在来谈谈诈骗案。那些乡绅是绝对不可能善罢甘休的！” “而想要找回钱财，那也是千难万难！” 郑县令咬牙道：“那些土财主还反了天了！只要我派人把守要道，定然不叫声音传进京城，想来可以压下此事。” 陆渊道：“你如何捂得住！” “纸张是包不住火的！” 郑县令道：“那究竟要如何做？还请大人教我！” 陆渊道：“这些人最看重的也就是钱财了，那只要让给他们一些利益，那想必他们也不会想要与本地知县为难的！” 郑县令顿时苦着脸：“陆大人冤枉啊，卑职虽然不敢说是一点没捞，但实在是家无余财，哪里能补上这么大的窟窿！” 郑县令这话，陆渊还是信的。 郑县令的府邸只能算是普通，平常的爱好也就是上班摸鱼，喝点小酒，要说大恶，那还真没有。 他大概也就混了一点银子，补贴一下，怕还不如陆渊一天的分红多！ 陆渊道：“你这是误会我的意思了！我也没让你掏钱啊！” “想要赚钱，办法有的是！” “我便教他们一种桑园养殖的技术！” 陆渊本不准备先交给这些地主乡绅的，但无奈那些平民百姓对于这种新技术接受能力太差了。 这也难怪他们。 毕竟土地关乎着他们一家的活计。 若是贸然尝试，导致颗粒无收，那一整年的时间，他们家人都要饿肚子了！ 他们也只能变卖田产，成为佃户，或是去借高利贷。 这些没有本钱的农民自然不敢轻易尝试。 而只要让王员外这些人先进行养殖，等他们出了成果。 大家看到了好处，届时不用陆渊推广，百姓便会自发上门来，想要搞桑基鱼塘了。那样的话自然事半功倍。 ......... 王员外等人原本以为县衙召集他们，是追回了他们的银两，至少也该是有了眉目。 哪里想到竟然带着他们往城外走！ 十月深秋，道路两旁枯黄的树叶在秋风下簌簌而落。 王员外有些不耐了：“两位大人，究竟要带我们看些什么？” “难道说这里也是白莲教徒的窝点？” 众人纷纷色变，仿佛是害怕突然冒出一伙劫匪，把他们再次洗劫一空。 “大家不用猜了！本官让你们来，是想要教授你们桑基鱼塘之法！”陆渊说道。 “桑基鱼塘？”王员外有些惊讶。 其他人也有些莫名其妙。 突然王员外惊叫道：“这不是我家之前的桑园吗，怎么被弄成了这样？” 陆渊脸皮极厚，只要他不尴尬，那尴尬的就是别人。 果然，王员外脸很快黑了，他又想起自己自以为找到了赚大钱的门路，哪里想到是上赶着给人送钱，为此他不惜卖田卖地！ 陆渊道：“这便是句容第一批桑基鱼塘的试验田。” “大家也看到了，将桑园挖深，整顿成了一排排鱼塘，塘基种桑、桑叶喂蚕、蚕沙养鱼、鱼粪肥塘、塘泥壅桑，可谓是好处多多！” “这亩桑林每年可额外产鱼两百余斤，还不要费多少功夫，此外，桑树还能得到额外的肥力，可谓是一举多得的好事！” “原本一亩地能有五六两的收益，而改为塘泥壅桑，那至少得有八两！” “诸位都是拥有上千亩地的大地主，可以想想能多多少收益！” 听到陆渊的话，众人下意识算了起来，很快一个个呼吸都粗重了起来。 算下来，他们增加的收益，比陆渊说得只多不少！ 王员外等人也不是那种不知农事的纨绔，他们经常在田间行走，探查佃户的情况，对于农事也颇为熟悉。 走在桑园之中，他们啧啧称奇。 这种方法完全是他们没有想过的道路！ “呦呵！这还能养鸡！这收益怕不只八两，至少能有十两往上！”王员外说道。 王员外看着在树下奔跑的小鸡，眼中带着欣喜和惊讶。 “这树下还能种一点花生，虽然不多，但花生却是能让桑树长得更好。”陆渊提醒道。 他这几日让人弄了一些鸡崽子在树下养着，但还来不及弄花生呢。 王员外连连点头，仿佛看到了一条康庄大道。 第287章 大大的失职 第287章 大大的失职 那夜锦衣卫黑吃黑，抢到了一百二十万两之巨！ 这还是因为，那些白莲教徒知道哪些箱子价值更高，所以即便只带走两三箱，却是价值比较高的。 但这么多钱，已经让魏通等锦衣卫看花了眼了。 这些钱自然是七三分成，陆渊拿七成，而三成上缴朝廷做为贼脏。 陆渊从他自己那份拿出部分来，分了两千两给魏通等十多人，另外，在那晚行动之中有两名锦衣卫死亡，陆渊也拿出一千两作为抚恤。 算是一个较好的结果，苦逼的只有句容当地的土财主。 而谢家大公子谢郸倒是有些本事，趁着那些匪徒不备，跳窗逃跑，只是在逃跑过程之中摔断了一条腿，这些日子没法流连烟花之地了。 而郑知县这几日可以说是焦头烂额。 不但冒出了一伙诈骗犯，骗光了本县十多个乡绅的钱财。 而且，还闹出了数十人死亡的恶性事件。 县里李记山果行的伙计李常，以及十多个本县百姓。 还有十多个外乡人都死在了码头附近，如此恶劣的事件，已经不是他这个知县能管的了！ 听闻，朝廷已经派了巡抚过来彻查此案。 这日，句容县令、县丞等大小一众官员，齐齐到码头相迎。 等到挂着玄黄团龙旗的巨大舰船驶入码头，郑县令既松了一口气，却是又暗暗有些担心。 高兴的是这个烂摊子终于有人来接手了，但担心的是闹出这么大的乱子，还不知道朝廷会如何责罚！ 最多也就是个丢官罢职，自己本就是打算回乡养老的，想到这里，郑县令也就坦然了。 等到钦差巡抚前呼后拥地走下大船，顿时，码头上锣鼓队就声乐喧天，鞭炮响声响成了一片。 郑县令看到钦差大臣竟然如此年轻，也是呆愣片刻。 但很快反应过来：“下官这是日盼夜盼，终于将钦差大人盼来了！” 其他官员也是上前纷纷恭维。 “陆大人一路辛苦，我等已设下酒宴为大人接风洗尘，还请陆大人赏脸！” 陆渊用了酒宴，便借口疲乏，休息去了。 第二天，他便召集了王员外等一众乡绅问询。 王员外只当做朝廷竟然如此重视这个诈骗案，竟然还派了钦差亲自调查，简直是受宠若惊。 顿时如同竹筒倒豆子一般，将案件的经过都与陆渊说了一遍，可说是事无巨细。 陆渊很认真的表示明白，并表示会加紧调查，给他们讨一个公道。 朝廷是绝对不会坐实这种江洋大盗逍遥法外的。 陆渊的态度让王员外等受宠若惊，也表示愿意相信朝廷。 旁边的郑县令有些急了，这个钦差是怎么回事，人命关天的大案不去查，反而要去管这种事情。 倒不是说，这个诈骗案不大。 涉及两百万两的案子，在哪里都是大案了！ 但与三十多条人命相比，那就差得太远了。 京畿之地，竟然有三十多人一夜暴毙，这是何等的恶劣。 要治他一个玩忽职守，那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 只是陆渊连续几天都待在驿馆里面，也不查访，案件是一点进展都没有，不但王员外那些乡绅急了，郑县令更是着急。 这日，郑县令终于受不住这么多人施压，找上了陆渊。 “陆大人啊！这件事情实在闹得太大了，现在句容可以说是满城风雨啊！”郑县令苦着脸说道。 陆渊依然不急不缓，先是喝了一口茶才道：“郑县令啊，我知道你很急，但是你别急！” 郑县令差点就一口老血喷了出来，一张老脸更是成了苦瓜色。 “陆大人，可就别拿卑职开玩笑了！” 陆渊脸色一板：“我可不是开玩笑！” “你可知道那李记山果行的底细？” 郑县令道：“李记山果行是句容的老字号，传至李员外这里，已经是第三代了。” “李家也都是老实本分的人，从来没闹出什么事情来。” 陆渊肃声道：“郑县令，你可知道这里面事情大了！” “啊！”郑县令低呼一声，不由坐直了身体。 “李记山果行的那些伙计，以及本县的百姓，那都是白莲教身份！这事情你可知道？” 郑县令顿时一惊，差点整个人都摔在地上。 郑县令扶好官帽，急急说道：“陆大人，这事情可不是开玩笑哪！” 陆渊肃声道：“你以为本宫有空与你玩笑！” 郑县令一缩脖子，期期艾艾地说道：“这如何可能！这如何可能啊，本县百姓一向是老实本分，怎么会有白莲余孽潜伏！” 由不得郑县令不紧张啊，皇帝前一阵才宣布严厉打击白莲教等邪教，而现在他治下就出现了这样的邪教徒，又是大大的失职啊！ 还不等郑县令缓和过来，陆渊的话又如同一记重锤打在郑县令的胸膛。 “不只是那些本地人是白莲教徒，便是死的那些外地人也是白莲教徒！”陆渊说道。 “很可能是这些外地邪教徒来到句容行骗，被句容的邪教徒认为是冒犯，双方火拼，这才死伤三十多人。” “郑县令，你不但没有察觉潜伏的白莲教徒，便是这么多邪教徒经过贵地，你也一点没有发觉！” “这可是大大的失职啊！” “这句容可是毗邻京城，若是让这些奸诈凶顽之辈混入京城，闹出点什么乱子，那可怎么得了！” 郑县令越听越是心惊，一颗心脏那是砰砰乱跳，脸色却是越来越白。 陆渊说着，从旁边拿出一个布包放在了桌上。 “这，这确实是卑职疏忽，但卑职一向都是克忠职守啊！”郑县令努力想要开脱罪名。 而后缓缓打开布包，便看到里面放着十多枚劣质白莲玉牌。 其中主要有两种形质，一种莲花上面坐着一个弥勒佛；而另外一种莲花上面盘旋一圆大日。 而一些玉牌上面有有细微的不同，像是花穗，绳子的颜色，以及玉牌上面的细节，又有不同。 看来，这就是各堂口分别成员等级的差别。 郑县令一见之下，顿时吓了一跳，差点就将东西打翻在地。 “这，这果然是白莲余孽！” 第288章 皇家颜面 第288章 皇家颜面 吕氏冷喝一声：“来人呐！这狂徒对公主意图不轨！大逆不道！给我拿下！” 当即便跑来几个带刀侍卫，见如今情景，当即上前把陆渊拿了。 陆渊被两把刀架在脖子上，不得不屈服。 福清公主见此，小脸苍白，她也不想看到一个人因为自己而莫名丢了性命。 立即上前求情道：“皇嫂，此事不关这位公子之事，刚才是婧安没看路，才撞上了这位公子。” 吕氏哪里肯放过，她轻轻一拍福清公主的手，柔声道：“皇嫂知道你是心软，但这事情关系皇家体面，此人举止轻狂，见色起意，不可轻饶！” “来人呐！将他押入监牢，等待处置！” “且慢！”沈五眼见陆渊便要被拖下去，连忙挡在身前。 “太子妃殿下！此事关系重大，需得我禀报皇上再做处置！” 吕氏只想着将陆渊押入监牢，这是关乎皇家颜面，那就不可能由刑部处置，而是会由宗人府处置。 吕氏相信凭借自己太子妃的身份，如何弄不死一个奸逆！ 若是禀报皇帝，未免横生枝节。 吕氏冷冷凝视沈五：“你不过小小锦衣卫百户，这等事情岂容你置喙？” 东宫发生了这等大事，自然有人去通报了太子。 朱标一听，立即急匆匆跑了过来。 “等，等等！”朱标一路跑来，那是累得气喘吁吁，差点话都说不完整。 吕氏见此，暗自皱眉，明白是无法直接将陆渊料理了。 暗恨地看了陆渊一眼，转过头去已经是一副贤惠娇妻的模样了。 “太子，这狂徒见公主美貌，欲要行不轨之事，幸好被妾身撞见，这才能免于公主受辱。” “此时关乎后宫颜面，妾身准备将其交给宗人府处置。” 吕氏这话说得漂亮，直接将事情定性为陆渊图谋不轨，而这又是后宫之事。 她吕氏插手，便也不算是干政。 这是要将事情咬死了。 朱标好不容易喘匀了气，他神色古怪地看了陆渊一眼。 莫非这小子真的饥不可耐地对公主伸出了魔爪？ 那这事如何处理？ 朱标忽地想到，这不是天大的好机会么，正好将陆渊彻底拉拢过来！ “皇，皇兄，这事情错在婧安，是我乱跑，才撞上了这位公子，实是与他无关。”福清公主大着胆子说道。 “妹妹可以作证，福清所言非虚。”怀庆公主也是附和道。 这两个小妮子坏事！ 吕氏又气又怒，但面上却是要装出一副关切小姑子的模样，此时却是无法开口反驳。 朱标的目光在两个妹妹面上扫过，斟酌片刻道：“两位公主既然无恙，便先回去吧。” “至于陆渊，沈五你押着他，等父皇发落吧。” 怀庆公主与福清公主有些不安地看了陆渊一眼，行了一礼，下去了。 沈五从两个侍卫手中交接过了陆渊，一手抓着胳膊，一手按着肩膀，押着陆渊跟在朱标身后。 出了东宫，陆渊的神色顿时轻松下来。 “沈五，赶快放开，扯着我的经了！” “放肆！欺辱公主，可是大逆不道之罪！谁敢放？”朱标冷喝一声。 陆渊不禁哑然，他的目光扫过太子，见其原本宽厚和善的脸，沉得如水。 陆渊皱起眉头来，朱大，你来真的啊！ 旁边已经有太监赶来马车，朱标上了马车，脸色这才稍缓。 “此事关系皇家颜面，又有众多人在场，却也不是本宫能决定的了。” 陆渊也是冷静下来，这事情也不是他动手的，老朱也不可能因此就要杀人。 最多，也就是成了老朱的女婿。 马车停在了谨身殿外，朱标让陆渊两人在外等待，他自己先进了谨身殿。 老朱正在批阅奏折，等到改完一本，这才询问朱标何事。 朱标当即将事情事无巨细地说了一遍，就连福清公主上门想要到西山公塾念书的事情也是说了一遍。 朱元璋听完，顿时大喜，之前还想着如何撮合陆渊与公主，这下竟然直接送上门来了！ 但随即，老朱便是看到了朱标那怪异的眼神。 老朱也是意识到不到，这里还有外人在呢！ 朱元璋立即怒而拍案而起。 “好胆！他今日就敢冒犯公主，那明日是不是就要爬到朕的头上来了！” “将那贼子押进来！” 那愤怒的咆哮，就连殿外，也是清晰可闻。 陆渊顿时一颤，心已经凉了半截。 按他所想，这不过是件小事，哪里想到朱皇帝竟然如此震怒。 但他还来不及想着如何应对，沈五已经按住了他。 “陆公子，对不住了，我也是听命办事。”沈五在他耳边低声说了一句，已经押着他进了谨身殿。 朱元璋坐在御案前，大殿内没有开窗，关系并不好，有些看不清皇帝脸色。 但这御案前，七零八落地撒了一地东西，显然皇帝是动了真怒。 陆渊内心又是沉了几分。 沈五在他腿弯一踢，陆渊已经跪在了御案前。 “陆渊，你可知罪？” 陆渊伏地叩首：“在下谨遵礼法，不敢逾越，不知所犯何事？” 朱元璋大怒，在书案上重重一拍：“你胆大包天，自视圣眷，目无君上，这次更是光天化日之下对堂堂公主行不轨之事，众目睽睽之下，岂容你狡辩！” 陆渊身子一颤。 常言道伴君如伴虎，朱元璋更是出了名的喜怒无常。多少开国功臣都死在他手中！ 君不见每个衙门上都摆着剥皮实草的跪像，那些可都是犯官！ 老朱看着惊慌失措的陆渊，嘴角不由露出一丝阴谋得逞的笑容来。 嘿嘿，可算是抓住这小子的把柄了！ 看他以后还敢那样偷懒！ 陆渊微微抬头之间，正巧对上了老朱贼笑的脸。 陆渊顿时明了，好家伙！自己被坑了！ 朱元璋看到陆渊神色，顿时脸上一肃，做勃然大怒状，一个镇纸丢了过来，砸在陆渊面前。 “混账！你要做何解释！” 陆渊此时已经内心通透，不就是演戏嘛！谁又不会呢！ “咳咳，陛下，我以为如今大明的风气实在是太过封建了，这实在大大阻碍了国富民强啊！” 朱元璋皱起眉头，这小子为何扯到了这个上面。 “哼，这就是你的解释？” 陆渊看到朱元璋脸色缓和，心中一喜，继续道：“有道是妇女能顶半边天，陛下如今只因为公主与人意外碰触，那就要公主下嫁，这是大大的不智啊！” 朱元璋顿时冷哼一声，这小子倒是大胆！ 就连朱标也是诧异，并连连对着陆渊打着手势，让他快别说了。 陆渊继续道：“那些读书人总是将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挂在嘴边，更是鼓吹，女子无才便是德，这完全是那些无能腐儒的封建思想，企图借此掌控女人，以彰显自己的地位。” “孔子的原话是，唯女子与小人为难养也，近之则不孙，远之则怨。这里面的女子与小人皆是指道德低下，品行无端之人，却是被那些腐儒歪曲事实，实在可恨！” 陆渊抬头看了老朱一眼，看到他眉头皱得越来越深，陆渊明白老朱这大男子主意又作祟了。 陆渊立即话锋一转：“而像陛下这样英明神武，功盖汉唐的帝王，又如何会被那些腐儒所蒙蔽。” “陛下创业之初，多得孝慈高皇后相助，正是有高皇后辅助，陛下才能登临九五，成就至尊。” 朱元璋的面色逐渐缓和下来，他也是想到了曾经与马皇后打天下的日子。 他在前方打战，而马皇后便是安抚后方，还为他出谋划策，可谓是助益良多。 是以，即便他成了皇帝，依然在心中十分敬重马皇后。 陆渊见状大喜：“谁说女子不如男，古之便有木兰替父从军，妇好率军征战沙场，而前宋更是有杨家一门十二女将！” “而若从文论，也有上官婉儿、李清照、卓文君，文章才学亦是不逊色于男子，只是因为封建思想，她们多数只能作为男子的附庸，无法发挥自己的才学而已。” “而在后世，男女平等，女子亦可以读书识字，亦可以入伍参军。” 他一拜高声道：“恳请皇上下旨，通告天下，女子也可入学读书，相信不出数年，大明便能出现一大批上官婉儿、李清照！” 朱标已经瞪大了眼睛，就连朱元璋也是呆住了，陆渊胆子之大，简直超出他们的预料啊！ 竟然开口提出男女平等，这简直冒了天下之大不韪！ 多少圣贤皆是提出男耕女织，男主外，女主内！ 即便马皇后这样的才学出众的女子，那也是统领后宫，为天下女子之表率，没有说要干预政事的！ 陆渊看着已经说不出话的两人，内心一喜。 他知道这个提议老朱是绝对不可能同意的，但这事情就像是买卖，我先是报出一个你不可能答应的高价，等你来砍价，你砍得少了，我就是白赚的！ 何况，陆渊还打着岔开话题，让老朱无暇顾及的主意。 看两人这个样子，此计甚妙啊！ 果然，便看到老朱吹胡子瞪眼：“不可能，咱如何能答应你这提议，简直胡闹！” 朱标也是连连摇头，陆先生竟然如此不智，竟然在此刻提出这样的提议。 突然他感觉什么地方不对劲！ 不是应该讨论让陆渊娶了福清公主吗，为何就变成了这样？ 好家伙，差点被陆渊这小子带了节奏！ 朱标连忙暗暗拉了下朱元璋的袖子，以作提醒。 老朱正怒着呢，顿时就想给这小子一下，但他手才抬起，也是反应过来，不对啊！ 现在不是该谈如何惩罚这小子么！ 朱元璋立即又是一拍御案，“混账！咱现在说的是你冒犯公主，你要作何解释！” 陆渊看到老朱连续变脸，差点没笑出声来，连忙忍住。 故作惶恐的道：“陛下若要杀我，我便是百般狡辩也是难逃一死，但请陛下杀我之前，看过此物！” 陆渊说着，从衣襟之中掏出厚厚一叠纸来，双手捧着高举过顶。 这图纸陆渊早已经开始画了，这些日子才刚画好，这次却是正好派上用场。 朱元璋的目光被桌案挡住，看不到陆渊拿的是什么。 朱标却是看到图纸上面细细画着船舶的图样，想来是海船建造图了！ 朱标立即上前取了，放到了桌案上面。 那图纸厚厚一叠，足有二三十张，朱元璋翻看了数页，便知道这乃是一种多桅帆船。 看图纸这帆船并不如宝船巨大，但却是比宝船要高，设计上也多有巧妙之处。 第289章 盖伦船 第289章 盖伦船 朱元璋细细查看之后，才放下图纸，看向陆渊，语气冰冷道：“这是甚船，说说吧。” 陆渊内心微微一松，朱皇帝这演技，在后世至少也能拿个小金人！ 他连忙道：“此乃……在下将其命名为洪武船！” 陆渊为了拍老朱马屁，直接就将盖伦船的名字给改了！ 朱元璋眼中闪过一丝喜色，但马上便重新冷下脸来。 陆渊继续道：“大明目前小型船只有苍山船、鹰船、沙船等，中型船只有海沧船，大型船只有福船、宝船。” “大明未开海禁，不曾远洋，船只实际上并不适合远洋航行，更适合近海航行，或是在江河之中航行。” “若是用来远洋，虽非不可，但多有不适。” “大明船装配硬帆，以水密隔舱为主的船体结构，悬挂式船舵。” “硬帆的优点是操作简单，需要的人手少；帆面能大角度绕着桅杆转动，所以侧风逆风航行性能好；降帆简单快速，结实耐用。” “但也因此桅杆强度不够，导致大型帆船帆面积不够，航行速度慢。” 陆渊讲的起劲，不知觉已经站了起来，指着图纸上的帆船。 “您看这帆船是横帆，帆面固定垂直于船首尾线，这样帆可以制作得很大。” “并且可以采用多节桅杆，进一步增加收风面。” “如此一来，顺风情况下，速度将会远远快于现有的船只。” 朱标与朱元璋两人，并不通于造船，是以也看不出具体优劣来，这点也只能造出船来，再做检验了。 “我见这船并不比福船大，能抗得住大海风浪么？”朱标问道。 “当然可以！”陆渊道。 “这洪武船以龙骨加上肋骨组成了牢固的船体结构，侧面以肋骨支撑，再以竹板、铅板重重搪塞，便是土炮炮击也是可以抵挡！” “再遭遇碰撞，也不会轻易破损。” “而下方，采用了多层全通式炮甲板，可以大量安置火炮。就这艘中型洪武船，长50米，便能安置五十门火炮！” “而大型洪武船，能安置近一百门火炮！” 朱元璋与朱标顿时一惊，老朱不懂船，他认为好船的标准就是耐造和火炮的装载数量。 能抗住敌船冲击，能装更多火炮的，那就是好船！ 以他朴实无华的标准来看，这洪武船那是大大的好船啊！ 听到这里，朱元璋不禁叫了声好！ 但随即又想到，自己正准备整治这小子呢，可不能露了破绽，又是沉下脸色来。 “而旧船最大的问题在于其使用悬挂舵，所以不得不配备巨大的舵杆。” “悬挂舵用舵链悬挂，靠两个半开口的舵金半固定在尾板上，舵底部用两条肚勒连到船艏，其实相当不牢靠，遇到大风浪难免会撞击尾板和舵金，很容易损坏和遗失。” “所以帆船出海会携带几副备用船舵。当然悬挂舵也有优点，就是可以升降，方便近海和内河航行。但这种船尾舵却是很容易被炮火破坏。” “而洪武船使用尾柱舵，安装在坚固的尾柱上，避免了这些缺点。” “不过，这洪武船也有所缺陷。这种横帆在逆风，或是风向变幻的时候，操作麻烦，需要大量熟练水手。同时，洪武船装载能力不足。” “洪武船更适合作为远洋战舰，而福船更适合作为商船。” 朱标看到老朱的脸色肉眼可见的从严肃变成缓和，内心也是松了一口气，暗暗地给陆渊竖了一个拇指！ 朱元璋听罢，顿时拍板道：“标儿，立即派人将洪武船的图纸送予宝船厂，让工匠尽快建造出一艘洪武船，咱要看看这船是否真那么厉害！” 由于元朝运粮为主的海运发展，大明的造船厂实际上并不少。 太仓与金陵，以及宁波府都有大型的造船厂。 等太监拿着图纸小心翼翼地退下了，朱元璋看向陆渊。 “陆渊，你莫要以为献上洪武船图纸，就不用受罚了！” 陆渊立即一副惶恐的样子，深深一礼说道：“在下万万不敢，听凭陛下处置！” 朱元璋的手指在御案上面敲着，一下一下。 陆渊低着头，内心暗自腹诽，老朱这皇帝啥都好，就是好面子，爱摆谱！ 不过，自己交出盖伦船也应该够了吧！ 半响，朱元璋才施施然道：“你虽然犯下大错，但念你往日献策颇多，为朝廷立下大功。便罚抄没你的家财。另外，福清公主在光天化日之下与你拉拉扯扯，于她清誉有损，咱便将其赐婚给你。” “望你今后克己尽忠，以报国恩！” 陆渊内心腹诽不已！ 这糟老头子坏得很！ 不但借此将女儿塞给自己，竟然还要夺了自己的钱财！ 这还得了！ 朱标闻言，暗暗抹了一把汗水。 差点就被陆渊这小子蒙混过去，这次不亏！ “陛下，你也不想公主嫁过来受苦吧？“陆渊极力想要挽回。 “若是没了钱财，公主万金之躯，如何能过那种贫苦生活。” 朱元璋眼睛一瞪：“公主一应用度，自然有内务府拨钱！” “何况，你既然成了咱的女婿，自然该去赚钱，为公主维持锦衣玉食。” 陆渊已经是惊得目瞪口呆了，没有老朱你这样的啊！ 拿了我的全部家当，竟然还要我做苦力给你养女儿。 陆渊很想拒绝，但他看到老朱瞪着那双牛眼睛盯着自己，大有自己敢说一个不字，就要把自己拖出去的架势。 老朱身后，朱标不断朝他使着眼色。 那意思很明白：干啥呢，还不答应，老朱发火，我也保不住你！ 陆渊暗自翻了个白眼，你们两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无奈屈从，有气无力地喊道：“多谢陛下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元璋十分满意地捻着胡须，如此一来不但取了陆渊的家财，还直接将陆渊变成了自己的女婿。 这买卖合算！ 他微微颔首，笑得像是一只老狐狸。 “很好，咱会让礼部挑选一个好日子，放心，这婚事是咱赐下的，保证要办得风风光光！就按照最高的礼制来办！” “谢皇上恩典！” 待到陆渊退下，朱元璋顿时脸上露出奸计得逞般的笑容来，接着再也掩饰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料你陆淮之如何计谋无双，还不是得乖乖就范！哈哈哈！” 旁边朱标也是舒了一口气，终于将陆渊拿捏住了。 但朱标看着那图纸，心里微酸。 洪武盐、洪武宝钞、洪武船，这都是流传百世的创举啊！ 父皇本就是起于淮右，提三尺剑，驱鞑虏于大漠之外。群雄角逐之中，一统天下！ 远迈汉唐的千古一帝！ 在历史上功绩本就无人可用忽视。 自己不求能比之父皇太祖之名，但也想做个青史留名的明君啊！ 突然，朱标有些害怕陆渊那里的好宝贝都被掏空了！ 一定要让陆渊留一两个宝贝给自己！ 第290章 急报 第290章 急报 朱标看着老朱的手在刀把上紧扣着，那心是整个都提了起来。 “儿臣以为，陆渊抗旨也是为了妻妾不为人所辱。正说明此人乃重情重义之人！”朱标情真意切地劝说道。 “何况，父皇之前不也是十分敬重母后嘛！” 老朱吹胡子瞪眼：“那臭小子如何能比！” 同时内心暗骂朱标这小子不会说话，举的什么破例子！ 他本来还想着借此机会，将那些侍女都赶走，以便给福清公主铺路，现在被朱标这小子说的，若是他强硬施行，反而像是无情无义之人了！ “自古以来的贤臣有几个没有触怒过天颜的？”朱标又道。 “唐时有刘仁轨抗旨不尊，才得以取得白江口大捷，大败倭寇，让唐朝廷重新掌控百济。” “前宋也有李继隆多次公开违抗圣旨，虽然没打下幽州，却也是狠狠挫败了大辽的锐气，这才使辽军难以南下。” “哼，这些是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岂能一概而论！”朱元璋面上微微缓和，冷哼一声。 朱标眼见朱元璋态度已经有所放松，内心大喜。 朱标连忙趁势追击：“为官者，首重其德。若是陆渊为了皇命就任由妻妾被人侮辱，这样一个无情无义之徒，父皇敢用吗？” “何况，汉时也有宋弘，以贫贱之交不可忘，糟糠之妻不下堂，拒绝皇帝。” “陆渊不睦名利，重情重义，这才是当世贤能，非是那等曲意逢迎之辈能比！” 朱元璋皱着眉头，沉默不语，他心中虽然想着惩戒一下陆渊那小子，却是没想好如何处理。 而朱标见老朱面色稍缓，凑近一步道。 “父皇，你也不想婧安嫁给一个无情无义的人吧？” 朱元璋仔细想想确实是这个理儿。 但又感觉，这话好像有什么毛病。 便在此时，蒋瓛匆匆而入。 行礼之后，便道：“启禀陛下，开封府传来急报！” “开封府连日大雨，黄河泛滥，冲决原武县，漫灌五十余里！” “如今大水淹没十数县，民众死伤无数！” “周王奏请朝廷拨款调人，以治理水患！” “什么！”朱元璋惊而站起。 等细细看过蒋瓛呈上来的奏报，朱元璋眉头越拧越紧。 朱标也在旁边看完了奏报：“父皇，开封灾情严重，必须立即派人赈济灾民，解决水患啊！” 朱元璋皱眉沉思片刻：“那便派陆渊去，若是他能治水，那便免了他抗旨之罪，否则……” 朱标张了张嘴，但此时也无法继续劝谏，不如想办法帮上一把。 便在此时，李公公走了进来。 “启禀陛下，奴婢从司礼监处得知，那常浩在贵人面前卑躬屈膝，但却是欺压宫女，专横跋扈，往日曾经觊觎陆先生府中侍女，企图结为夫妇。” “怕是因此事不成，怀恨在心，故借此行报复之举。” 朱元璋顿时大怒：“如此巧言令色，献媚人主之徒，即刻将其拖出去剥去其皮，以警后者！” “另外让陆渊即刻赶赴开封，治理水患。金吾卫校尉李景隆率领府军左卫三千官兵前往赈灾。” 待到这些人都退了出去，朱元璋面色这才缓和下来。 “父皇，你刚才可是真要杀陆先生？”朱标犹豫着问道。 朱元璋听了呵地一声笑了：“标儿啊，咱何尝不知道陆渊那小子的能力，不说是通天彻地，但也差不了多少。你若是能得此人辅助，可后顾无忧矣！” 朱标瞬间明白过来，父皇这是为了他铺路啊！ “父皇，您的身体还硬朗，必定可以长命百岁！”朱标说道。 朱元璋摇了摇头：“咱本想将一切整治妥当，才将大明河山托付到你手中……” “但这些日子想想，有些事情终究要你自己承担，这帝王之路，终有一天要你自己走的。” 朱标有些惊诧，连忙上前抓住朱元璋的手：“父皇，儿臣的能力还不足啊！” 朱元璋顿时一怒，抽出手就给太子脑袋上来了一下：“你是大明太子，竟然连这点担当都没有么！” 朱标挨了一下，讷讷地摸着脑袋：“儿臣不是这个意思……” 朱元璋没好气地道：“哼，你什么时候能改改那懦弱的性子！” 朱标嘿嘿一笑，转而问道：“父皇，陆先生虽然通晓古今，又懂造船造炮，但却是未必会治水啊。” 朱元璋挑了一下有些发白的眉头：“他若是治好了，自然加官进爵，若是治不好……” “治不好又如何？”朱标急道。 “治不好，那就狠狠打他的板子，将他发配到松江府做一个小吏。”朱元璋说道。 朱标有些着急，但他突然看到朱元璋那似笑非笑看着他的眼神。 朱标突然有所明悟，父皇这是准备将陆渊留给他来提拔！ 这样才能感念他的恩德。 但是父皇啊，陆先生那样的人，又怎么会看上那些功名利禄…… …… 小院之中，人被分为两边。 素锦和一众侍女头发散乱，头钗早不知道掉到哪里去了，却是一个个眼睛发红，如同被逼急的兔子。 而另外一边的太监也是狼狈万分，许多人脸上带着红红的爪痕，都捂着脸吸着凉气。 最惨的便是常浩，他不但脸被打成了猪头，混乱之中也不知道谁给他裆下狠狠来了一脚，弄得他只能半坐着身子弯成虾米，动都不敢动一下。 常浩只觉自己是鸡飞蛋打，但随之而来的就是极深的怨毒。 他死死地盯着对面那个男子。 敢打传旨使臣！抗旨不遵！哪一条都够他死上千百回的了！ 到时候倒要看看他死前还如何嚣张！ 常浩喊道：“将军，这贼子抗旨不遵，殴打钦差，请立即将他拿下！” 李景隆看了那太监一眼：“本将不知其中内情，此事会交由上官审问。在此之前，本将会看押住犯人。” “你！”常浩咬牙切齿。 但他知道宫中这些侍卫头领都是勋贵之后，他哪里敢随便得罪，只是想着后面当面奏禀皇帝。 李景隆当看到陆淮之在这里的时候也是吓了一跳。 他原本还以为陆淮之是哪个勋贵之后，跟着徐允恭厮混。 看来，这人的身份不简单呐！ 陆渊揉着眼眶，他刚才左眼也是挨了一下。 此时他内心有畅快，但也有后悔。 刚才冲动之下，殴打了那太监，还不知道朱皇帝会如何震怒。 “淮之，你糊涂啊！唉！”李景隆重重叹了口气。 陆渊抗旨不尊，殴打钦差，已成定局。 两人虽然有些交情，但想让李景隆冒死求情，那是不可能的。 最多也就在他被砍之前，让他吃顿饱饭就是了。 李景隆正思索之间，几个太监匆匆而入。 第291章 大灾 第291章 大灾 李景隆这两日子过的可不好，自从陆淮之莫名在县衙消失之后，他是吃不香，睡不着。 李景隆想起临行前朱标的交待，若是陆淮之在他眼皮子底下失踪了，那他至少也是个玩忽职守的罪名！ 李景隆不但出动了禁军，就连那些难民和服徭役的民夫都派出去了，掘地三尺想要找到这位钦差。 寻人的公文更是发便河南府以及周围州府，但却是没有一点消息。 更蹊跷的是，荥阳知县杨思远与夫人和陆淮之一同失踪。 官兵搜索州府，却是寻不到三人的踪影，就如同消失了一般！ 李景隆看到副将风尘仆仆地进来，立即问道：“可有消息？” 副将僵硬地摇摇头：“将军，恐怕那位陆大人已经……” 李景隆哪里不知道他的意思，“放你他娘的屁！给我继续找！” 副将灰头土脸地出去了，马上又有一个军士匆匆跑了进来。 “将军，府库那边的士卒派人通报说库中出现大量老鼠，大量啃噬粮食，请我们派人协助！” 李景隆简直是气笑了，片刻之后脸色陡然一变：“混账，区区老鼠，难道还要我用神威大炮打么？告诉他们粮食少了一粒，我就拿王典史是问！” 士卒吓了一跳，连忙低头应诺，退了出去。 李景隆犹自火大，大步出了府，准备过去拿这些家伙出出气。 但脚才跨出门槛，却是差点被绊了一下。 “他娘的，哪个不开眼的！”李景隆正要再骂，低头一看，那是又惊又喜！ 躺在杨府门口的竟然是两个衣裳褴褛的人，那家伙便是化成灰，李景隆也认得，不是陆淮之又是谁！ “他娘的，你们干什么吃的，没看到钦差陆大人在这里，你们眼睛瞎了不成！”李景隆一边骂着在门前值守的士卒，一边蹲下去查看情况。 幸好，心跳正常，呼吸平稳。 李景隆骂了半天，却是感觉没有任何回应，更是大怒。 哪里知道抬起头来，却是看到两个士卒如同见了鬼一般，张大了嘴边。 “你们这是做甚么，你想要去北疆种田不成！”李景隆怒骂道。 一个士卒张了张嘴巴才犹豫道：“将，将军，此事邪门啊，我们两人大白天的站在这里，这，这两人却是突然间就出现了！” 李景隆第一个反应就是不相信，但两个士卒也不可能在这种事情上骗他。 不过，现在也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 李景隆大喝道：“快点去请城中最好的大夫来！快！” 李景隆又派人将两人送到后院房间，大夫是直接被那些士卒架着来的，几个大夫都是惊慌失措。 一个个吹胡子瞪眼，但在李景隆说要救人之后，还是很快冷静下来，但却是关上门，不让他们进来。 李景隆焦急地在门外踱步，但心急也是无济于事。 他突然看到那两个守门的士卒，连忙招呼他们过来。 “你说钦差两人是突然出现的？”李景隆询问道。 “对，对啊，我们一直守在门口，可是一只苍蝇也不敢放过！但若不是将军出来，我们真没看到陆大人！就好像，就好像陆大人他们突然出现的一般！” “对啊，何况这光天白日的，如果陆大人早就躺在那里，想必有许多百姓围观才是！” “这真是邪了门了！” 听着两人七嘴八舌的讲述，李景隆皱起眉头。 他显然也不相信这两人会在这种事情上诓骗他，这完全没有意义。 但又如何解释陆淮之突然消失，又突然出现在杨府大门口？ 这一切都带着诡异…… 或许只有等陆淮之醒来之后，他才能知晓其中真相…… 李景隆内心焦急，但也只能在门口徘徊。 终于，房门被打开来，李景隆立即迎了上去。 看着老医师满脸沉重，李景隆心里也是一沉。 “大夫，情况如何？” 老医师冷着脸：“两人都是皮外伤，有些虚脱了而已，修养个两天也就好了！” 李景隆先是一喜，随即有些愕然：“大夫，既然人没事，那你为何这幅神情？” 老医师根本不想理会他，冷哼了一声，便是拂袖而去。 李景隆摸了摸鼻子，对着旁边士卒招呼道：“咳，你们去取十两银子，给老医师揣上。” 士卒立即应诺一声。 …… 天气炎热，知了在树上呱噪不休。 陆渊手中端着着一盘西瓜，一边还拿着一块啃着。 这西瓜皮绿纹黑，瓜皮上还冒着水珠儿，这是从水井里面冰镇刚捞出来的，那瓜瓤又红又甜儿。 徐妙锦靠在躺椅上，用书盖住脸，以遮挡树叶间透出的阳光。 陆渊回到荥阳也已经三日，他早已经恢复了过来。 徐妙锦伤口颇深，行动还有些不方便。 陆渊也是询问过徐妙锦的经历。 原来，她女扮男装来到河南，才下了船便是遇到了一伙地痞欺凌妇女。 徐妙锦上前赶跑了地痞，那妇女十分感激她，又借口腿脚扭伤，让徐妙锦送她回家。 徐妙锦心软，便是答应了下来。 但哪里想到那妇女竟然与那地痞是一伙的，这些就是一伙牙人。 那妇人早就看出徐妙锦女子的身份，这才上演了一出戏。 徐妙锦竟然傻傻的上了钩。 徐妙锦直接被妇人迷晕，准备运往外地。 幸好，徐妙锦遇到了白莲教的长老裴雪雯。 那长老见她根骨不错，便将其救出。 而后，便是遇到了陆渊。 徐妙锦每次提起，那都是咬牙切齿。 她完全没想到，自己好心帮人，竟然遭了算计。 陆渊也是没想到她江湖阅历竟然这么浅，幸好傻人有傻福…… 陆渊将西瓜搁在木几上，徐妙锦听到声音，立即坐起身来。 “嘿嘿，我正好口渴了！”徐妙锦直接拿了一块最红的，大口啃了起来，吃的满嘴汁液，露出雪白的小虎牙。 但随即，她又意识到自己的动作太不淑女了，顿时如同变脸一般，又小口小口地细细咬了起来，不时还用眼睛余光撇一眼陆渊。 夏日阳光下，清雅幽静的小院之中，两人相对无言，各自吃着西瓜，却是另有一种气氛在两人之间漫延。 但偏偏此时，前院传来一个大嗓门。 “淮之！淮之！” 李景隆披盔戴甲，大步而入，一身甲叶子哗啦啦作响。 李景隆脱了头盔，随意丢在一边椅子上，就是大咧咧地抓起一块西瓜，如同山猪般大啃起来。 “痛快，这夏天就是要吃冰西瓜！” “我说你，这大热天的，何必要披盔戴甲？”陆渊无奈摇头。 “这叫大将军的威风，你懂么？”李景隆投来一个鄙夷的目光。 陆渊摇摇头，这厮没救了！ “现在河堤那边情况如何？”陆渊换了个话题。 “那有什么好担心的，都按着你的图纸建造呢，你别说，百姓之中可是流传着你陆神仙的名声，加上每顿好米好肉的供应着，那些百姓干活可卖力着呢，哪里要监督！”李景隆笑道。 陆渊微微颔首，但随即他眉头微微蹙起：“关于我如何回来的，还是不知道么？” 陆渊醒来之后，只是模糊记得自己昏迷之前，最后看到一个骑着青牛的邋遢老道人。 他也是惊讶于自己会突然出现在杨府门口。 李景隆摇摇头：“这事情我早已经是派出人手查了，百姓们都说，没有人见过邋遢老道人，另外还查了周边的道观，并没有这道士的挂单。” “会不会是神仙救了我们！”旁边的徐妙锦突然开口说道。 “淮之那不过是装神弄鬼的把戏，就是那些白莲教徒，也是靠着江湖把戏欺骗百姓，这世界上哪里有什么神仙！”李景隆不以为然。 “听说就在去年，陛下还派人寻访忠孝神仙，只是求而不得。”陆渊突然道。 忠孝神仙也便是武当祖师张三丰了。 传说张三丰是宋末元初生人。拜火龙真人为师，得金丹之旨，修为通神，可死而复生。 若是真还活于人世，已经一百二十岁有余。 各地多有张真人显圣的事迹流传。 在历史上，朱元璋曾经三次请张真人出山，都被拒绝了。 元、明两朝，各皇帝都多有邀请张真人，却是没有一个皇帝得偿所愿。即便如此，各个皇帝依然给予其敕封宝诰、仙号，可见对于其之推崇。 但各地传说虚无缥缈，甚至极尽夸张，陆渊也分不清真假。 “莫非我们真遇到了张真人！”徐妙锦惊喜道。 陆渊摇摇头：“张真人神龙见首不见尾，哪里是我们有幸能遇到的。” 第292章 车驾 第292章 车驾 周王卫兵哪里能落了王爷的威风，挥舞马鞭喝道：“此乃王府车驾，何人敢挡！” 眼见双方车队越来越近，而此处官道狭窄，双方的车夫只能停下马来。 朱橚逃命心切，看到车队停下，顿时大怒，直接跳下车来。 “混账，谁敢挡住本王去路！” “你们莫非以为是锦衣亲军，得了陛下宠信便能为非作歹！”朱橚指着两个锦衣卫缇骑的鼻子骂道。 锦衣卫缇骑自然认得朱橚身上的亲王蟒袍。 这是王爷当面啊，他们也不敢嚣张，便想着回去禀报太子。 朱标也是气急，没想到还听到那谩骂的声音。 莫非，还真不是下人借着王府的名义，而是亲王车驾？ 但王爷哪里能擅自离开封地。 朱标顿时一下掀开帘子，跳下车去，便是看到朱橚颐指气使的嚣张模样。 “呵呵，周王爷大好的威风啊！” 朱橚骤然听到那阴阳怪气的声音，顿时大怒：“混账，你小小督抚，还敢管到了本王头上！” 朱标冷笑着，分开前面众人：“看来，周王就藩几年，连我这个哥哥都不放在眼里了。” 朱橚此时终于听清那声音熟悉，又见到太子那张脸，顿时大惊失色。 “大哥，你怎的在此！？” “我没来的话，哪里能见识到你的威风呢！” 朱橚顿时上前拉住朱标的手，挤出笑容：“大哥说得哪里话，小弟实在不知道是大哥当面！” 朱标见此气也消了，却是皱眉问道：“老五，你怎的在此？” 朱橚立即哭诉起来：“大哥，你是不知道，这开封府哪是人待的地方，年年洪水泛滥，就说半月前，那大水可是淹到了王府，可把小弟吓坏了！” “而如今更是瘟疫横行，这开封城，咱是不敢待了，我想往祖地去躲些时日。” 哪里知道，朱标一听顿时大怒，甩开他的手臂：“混账！父皇派尔等镇守藩国，除了拱卫中央之外，另外便是守卫一方。” “如今你治下百姓在受灾，你如何能坐视不理！” “但，但我也不知防疫病之法，万一感染了，可如何是好！”朱橚怯弱地说道。 “我大明只有死在封地的王爷，就没有逃跑的懦夫！”朱标沉声道。 “走跟我一起去荥阳！” 朱橚张着嘴巴，但朱标的威严根本不容得他反驳。 在朱标的严令下，两个车队并做一列，齐齐往荥阳。 傍晚，终于赶到了荥阳城。 夕阳如血，荥阳的大门紧闭，城头上看不到一个人。 城外一片狼藉，各种胡乱搭建的棚子很多都倾倒了，各色垃圾更是乱丢了一地。 一群老鼠被他们惊动，胡乱叫着躲了起来。 朱橚拉开车帘，看到的就是这鬼蜮般景象，顿时更是心惊。 “大哥，现在走还来的及。”朱橚颤声说道。 “混账，你现在走了，那我就上禀父皇，削了你的爵位！”朱标一巴掌糊在他脑后。 朱橚顿时泪眼汪汪，有疼的，还有吓的。 “来者何人？”城头上出现两个卫兵高声问道。 “此乃是太子殿下的銮驾，速速开门！”锦衣卫缇骑高声道。 卫兵早已经看到马车打出的旗帜，如今一听，自然不敢迟疑。 城门吱吱呀呀地打开来，就是街道上那也是一片萧条，看不到一个人影。 只有几个卫兵手持长矛，守在城门，似乎是怕人冲阵。 车队行至城门洞，立即有几个卫兵上前。 “还请大人稍待。” 锦衣卫缇骑皱眉：“怎么，你们还想拦太子銮驾？” “不敢不敢！”那个卫士，捧着一个木盒上来。 “大人，城内瘟疫横行，还请带上这个面罩。” 锦衣卫缇骑拿起那盒子，打马来到那装饰华丽的四轮马车旁边。 “殿下，请看。” 朱标接过盒子，便看到里面都是软棉和纱布制成的面罩。 “这面罩又有何用，之前从未听说何人用这面罩来防治瘟疫！”朱橚皱眉道。 “我想这是那位河南巡抚的主意，我们还是带上吧。”朱标拿了两块，又将盒子递给那缇骑，“将这些发下去，大家都戴上。” 等到所有人都戴好了面罩，车队这才驶入城中，前面有两名士卒骑马引路。 朱标撩开帘子，看着这座瘟疫之城。 这座城恍若死城，只有马蹄的声音，和马车的咕噜声。不时有老鼠窸窸窣窣的声音，除此之外，竟然没有一点声息，安静的可怕。 穿过两条街，朱标看到有人躲在窗户后面窥视，看到他的目光，又是连忙关上窗户。 街道对面又行来一队人，用马拉着几个板车。 上面竟然堆满了尸体，那些尸体皮肤发青，脸上有大片肿块，还有恐怖的黑斑，极为骇人！ 腐败的臭味顺风飘荡而来。 朱标即便见多识广，也是吓了一跳。 而朱橚更是被吓得面无人色：‘大哥，快回去吧！我求你了！’ “不行，我是大明太子，岂有退缩之理！”朱标咬牙道。 运送尸体的车队与他们擦身而过，又行了一段距离。 朱标又看到一群士兵和民众提着笼子和竹叉，正在街边捕捉老鼠。 朱标招呼过来一个卫兵问道：“这又是做什么？” “回禀殿下，巡抚大人说了，瘟疫的源头就在老鼠身上，灭了鼠，瘟疫自然便解了。” “简直无稽之谈！”朱橚十分不屑。 “这个小的就不知道了。”卫兵躬身道。 很快，车队便是到了杨府门前。 卫兵将朱标两人引进了大厅，陆渊与李景隆听说太子来了，立即迎了出来。 陆渊与李景隆两人自然也是带着面罩，衣服外面还套了一层罩衫，可以说是全副武装了。 “微臣拜见殿下千岁！” “免了，立即与我说说如今情况如何了。”朱标挥手道。 “我已经下令全城戒严，除了有令牌的人之外，一律不等外出。”陆渊说道。 “而百姓的粮食，每周都会有人送去，保证不会引起暴动。” “而且我下令将患者集中到疠人坊，由医者治疗，但有死者，那便要集中焚烧。” “同时派人全城捕捉老鼠，全部灭杀。” 第293章 急救 第293章 急救 陆渊立即环顾周围，试图找到徐妙锦。 浅滩处的水中飘着不少杂物，有树枝木板，还有大堆的枯叶。 陆渊内心焦急，也顾不上自己的伤势，不断翻找着。 幸好，他翻开了一棵折断的小树，找到了半趴在浮木上面的徐妙锦。 陆渊连忙将她抱上了河滩，将其平放在地面上。 少女头发披散，挡住了脸颊，但还是能看出她脸色白得吓人，双唇毫无血色。 小腹衣服破开大道口子，隐隐还有鲜血渗透而出。 陆渊连忙试了一下，徐妙锦浑身已经冰凉。 陆渊大急，脑袋直接伏在她胸脯，同时用手抓住她的手腕。 半天，才感觉到她心跳了一下。 人还活着！ 陆渊被巨大的惊喜冲昏了，但他也不敢迟疑，连忙进行施救。 他先是检查徐妙锦口腔鼻腔是否有淤泥和杂物，将口中一些树叶取出，又将其舌头拉出，以免舌头堵住喉管。 陆渊半跪在地上，将徐妙锦的腹部横放在左膝上，使徐妙锦的头部自然下垂。 陆渊同时右手用力按压她的背部，让口腔、鼻腔以及胃内的水分充分流出来。 陆渊连按了十多下，徐妙锦才一张口吐出带着杂物的水流。 他又是继续按压，直到又吐出两口水。 再继续按也没有水吐出。 陆渊再将她放平，捏住徐妙锦的鼻子，对其缓缓吹气。 陆渊连续进行了五六分钟，才看到徐妙锦的胸脯微微起伏。 他大喜，继续进行胸外心脏按压。 陆渊完成一套心脏按压，又继续进行人工呼吸，两者交替进行。 等到陆渊额头见汗，才感觉到徐妙锦鼻尖已经有了微弱的呼吸。 陆渊长长出了一口气，直接累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额头的冷汗已经打湿了头发，一缕缕黏在额头上面，他大口喘着粗气。 陆渊休息了十多分钟，再次给她进行急救。 又是两三套急救措施下来，徐妙锦的情况已经有所好转，陆渊这才放心下来。 他又从身上扯下布条来，给徐妙锦腹部包扎了。 陆渊累得直接躺在地上，仰望着天空。 此刻太阳被云层所遮挡，却依旧让人目眩。 想他来到这大明虽然也遭遇困难挫折，但一番经历也算顺风顺水。 这短短一日的经历实在太过刺激，几次命悬一线。 休息了一些时候。 陆渊强制自己不昏睡过去，咬牙爬了起来。 徐妙锦的情况并没有好转，更糟糕的是她的伤口还在缓缓流血，若是不尽快处理，恐怕她是支持不到城中的。 更何况，陆渊根本不知道现在自己两人在什么地方。 陆渊左右巡视了翻，突然眼睛一亮。 他爬上小坡，来到那棵白桦面前。 他又找到一块较为锋利的石块，便是开始上树上切割起来。 他在穿越之前，没少看荒野求生的知识。 白桦树皮十分柔软，且富含纤维可以用来制作绳索、房屋材料等。 另外还有很高的医用价值。内用可清热利湿，解毒。可用于扁桃体炎，支气管炎，肝炎，肺炎。而外用治烧烫伤，痈疖肿毒等。 陆渊花了一把力气才割下一块树皮。 又在露出的树干上面割开一道口子，插入几根空心草管，另外一端放了一片芭蕉叶。 很快，便是有淡黄的透明树汁缓缓流到了叶子之中。 这就是白桦树汁了。 白桦树汁含有人体必需且易吸收的碳水化合物、氨基酸、有机酸、及多种无机盐类。 富含人体需要的多种果糖、氨基酸、维生素、生物素、矿物质等。 甚至被称为“天然啤酒”和“森林饮料”。 陆渊将树皮之中柔软的那层取出，又找了一些苦蒿菜，将其用石头捣烂贴在白桦树皮上面。 在解开徐妙锦伤口的绷带，将其清理了一下，用药物敷上，再用布条绑好。 等陆渊回到白桦树那里，已经聚拢了一小汪树汁了。 陆渊轻喝了一口，微微有些甘甜，带着淡淡的木头香气，十分清淡。 陆渊又换了一片芭蕉叶，带着这片叶子来到徐妙锦身边，小心地喂给她喝下。 陆渊在周围找了一圈，又找到一些野果。 吃了些野果，又喝了几口树汁，陆渊这才感觉恢复了一些体力。 但令他失望的是，周围并没有人活动的踪迹，反而有野兽的脚印。 陆渊不敢多停留，背着徐妙锦离开这里。 他沿着河流前进，但直到天色渐黑，始终没有看到人影。 没办法，陆渊找到一块大岩石，在下面搭了一个简易的庇护所。 徐妙锦还没有清醒的迹象，陆渊又给她喂了一些野果的汁水。 他自己也是吃了一些，便是累得很快睡了过去。 第二日，陆渊又是背着徐妙锦走了一路，但依然没有看到人类聚居地，连人影都没看到。 陆渊可以确认，他似乎进入了大河的某个支流。 眼看着天色渐黑，陆渊只能选择明日再顺着原路返回。 这一路风餐露宿，脚都磨出了水泡。 而一路披荆斩棘，脸上与胳膊更是不知道被割出了多少道口子。 陆渊完全是凭着一口气，才坚持到了现在。 陆渊微微偏了下脑袋，少女的发丝被风撩起，擦着鼻尖，有些痒痒的。 他微微曲身，双手重新托住少女的腿弯，好让她不掉下去。 少女的体重固然轻盈，但背着走了这么久，双手早已经麻木不堪。 陆渊感觉又累又饿，光靠那些野果根本无法支撑他的消耗。 浑身酸麻地厉害，后面就好像背着一座山峦。 陆渊突然感觉神志一阵恍惚，身体不由栽倒下去。 眼前的一切都在摇晃，虽然他内心挣扎着不愿意昏迷过去。 因为一旦睡去，很可能永远也醒不过来了。 但他的神志却是越来越模糊，模模糊糊之间看到一头青牛上面倒坐着一个邋遢老道，缓缓而来。 第294章 大灾2 第294章 大灾2 傍晚，长河落日。 炎热的晚风吹得人昏昏沉沉。 陆渊与李景隆在河堤巡视。 陆渊想起什么，问道：“九江，不是说那杨知县将粮草全部贪墨了，那大军和难民的粮草又从何而来？” “这还要多亏了周王殿下从开封调拨了粮草，否则就要上书朝廷了。”李景隆道。 “没想到竟然是周王殿下出手相助。”陆渊道。 周王也就是五皇子朱橚了，他在洪武十四年就藩开封。 说起来，荥阳也是开封府下辖，也算他的封地。 陆渊两人正在河道旁走着，突然听到远处传来一阵啼哭的声音。 便看到几个人抬着一卷草席往旁边的荒山处走去。 “这是做什么？”陆渊皱眉问道。 “可能是因病而亡吧。”李景隆叹了口气，“虽然那些流民现在以工代赈，每日都能吃饱，但毕竟居住环境太差，加上之前长途迁徙，很多人都得病了。” “我不是说过了吗！有死者一定要以火烧之，不得随意抛尸或是在野外掩埋。”陆渊沉声道。 大灾之后必有大疫！ 洪水肆虐，河水里面也不知道有多少动物或是人的尸体。 腐尸产生细菌病毒，在公共卫生不洁的情况下，很容易流传在人群中。 再者，人畜的粪便、有毒垃圾等也无法控制，四处污染，顺水而下，四处蔓延，传播感染更迅速。 还有微生物、蚊虫等中介肆虐而起，很容易在灾难中聚集的人和人之间，迅速传播，消毒设施的欠缺，让看不见的瘟疫，迅速成为比洪灾更大的杀手。 陆渊当初待到洪水稳定，便是立即要求城内外都保持清洁。 水必须煮开了再喝，粪便、垃圾必须集中处理。 而尸体更是必须火化。 “淮之，大明律可是规定了，其从尊长遗言，将尸烧化及弃置水中者，杖一百；卑幼并减二等；若亡殁远方，子孙不能归葬而烧化者，听从其便。”李景隆道。 “火化尸体这可是违反大明律令的事情。” “而且，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损伤。若是焚烧先辈尸体，这也是大不敬啊！” “是以，我让那些百姓集中掩埋尸体。” 陆渊微微皱眉，但这是大明律规定的事情，他也没法强硬地让百姓执行。 但他还是道：“那一定要保证尸体远离水源，同时必须深埋。” “另外，之前说过的卫生条件也不能马虎。” 陆渊没想到的是，他虽然千防万防，但有些事情还是防不住。 开始，人们发现城中老鼠比以往多出了许多。 即便是白天，也能看到很多老鼠在大街小巷乱窜。 到了晚上，老鼠更倾巢而出，院子中，仓库里，房梁上，到处都是老鼠的影子，甚至有猫被老鼠群起攻之，尸体被老鼠啃噬一空。 陆渊才紧急指定了灭鼠计划，刚推行下去，便是传来更糟糕的消息。 城中各处医馆出现大量的病人，他们的症状都一样：高烧、喉咙肿痛、咳血！ 各处医馆人满为患，大排长龙。 而城外，出现更多病人，一些人没钱医治，只能绝望等死！ “淮之，这样下去不行啊，城内外到处都是病患，这病厉害的很，已经有很多人死了！”李景隆急切地冲了进来。 “若是再不阻止，那恐怕，那些百姓又要冲击县衙了！” 陆渊缓缓摇了摇头：“那还算好的，若是更严重些，恐怕……这就要变为一座死城了。” 李景隆顿时大惊失色，颤声道：“真有那么严重？” “我也希望不会落到那种田地。”陆渊叹了口气。 “那如何是好？” 陆渊眼神一凝：“立即派兵将城外所有流民接入城中，派兵封锁全城，许进不许出！” “我们不能让这些患者流亡到其他地方，以免瘟疫扩散开来！” “我再上书朝廷，请陛下调来医生和药物。” 李景隆连连点头。 “另外，让百姓全部待在家中，不得随意外出，而尸体必须集中火化！” “有发现患者，全部集中进行隔离，由专人进行医治。” “另外，我怀疑这次瘟疫的源头是老鼠，必须派人捕杀这些老鼠！” …… “什么？荥阳城发生瘟疫，死者已经超过千人！”周王朱橚豁然站起。 “王爷，确实如此，现在那位钦差已经将荥阳城封禁了，许进不许出！”周王府的管事太监躬身说道。 朱橚在房间中急急踱步，片刻却是一跺脚：“不行，本王不能待在这里！若是瘟疫漫延到开封城怎么办！” “王爷，既然荥阳城封禁了，想必瘟疫是不会流传过来的。”管事太监谦卑地说道。 “胡说什么，万一瘟疫漫延过来那还得了，立即收拾东西，本王要去中都避难！”朱橚沉声道。 “王爷，若是擅自离开封国恐怕陛下震怒啊！”管事太监劝说道。 “混账，本王若是不走，恐怕就走不了了！” 朱橚是朱元璋的第五子。 原本，朱橚被封吴王。 但等到洪武十一年，朱橚成年之时，老朱就反悔了。 江浙乃是税赋重地，大明有半数以上的税赋来自吴地，若是让藩王拿了去，国库的岁入那可是大大降低了，那怎么成！ 于是，就给朱橚封了周王，十四岁就藩开封。 大明的王爷一般离开金陵之后，没有了老朱的约束，那就开始放飞自我。 像是晋王、秦王等那就是为祸一方。 开封虽然是北宋都城。然而北元灭宋，开封便是再也不复当年东京梦华的景象。 朱橚看到这里洪水泛滥，农田被淹，百姓流离失所。 更是很多人只能吃草根，树皮度日，还有一些因为误吃毒草，而中毒者诸多。 朱橚到了封地，那是崩溃的。 这完全是不毛之地啊！ 朱橚开始还想着治理封地，但发现收效甚微之后，干脆破罐子破摔了！ 老子不管了！ 每日就等着朝廷俸禄过活，封地百姓直接不管了！ 之前听说荥阳城百姓动乱，害怕波及到开封府，而被皇帝知道，这才调拨了一些粮食过去。 如今又听说荥阳城闹了瘟疫，这下他是彻底坐不住了！ 逃，必须得逃，等过了风声再回来！ 河南府，郁川驿。 “什么？荥阳城发生了瘟疫！”朱标收到这个消息顿时大吃一惊。 朱标原本巡视松江府准备建造港口和造船厂，但朱元璋紧急将他召回。 朱标这才知道，陆渊竟然在河南府失踪了。 朱元璋令朱标为河南督抚，又急急赶往开封。 路上，他才收到了陆渊被找到的消息，才放下心来，又收到了荥阳城发生了瘟疫的消息。 “吩咐下去，立即启程，前往荥阳！”朱标下令道。 得了太子的吩咐，车队很快收拾启程。 一路急行，朱标这才感觉到新式马车的优点来。 即便碰到崎岖的道路，那速度也是比之前快了许多。 车夫一路疾驰，眼见还有半日功夫便能到荥阳。 突然，前方负责护卫的士兵发现一队人急急地往这里而来。 立即便有两个锦衣卫缇骑加快速度，一边高喊：“督抚车驾在此，尔等速速让开！” 朱橚匆匆收拾了东西，便是轻车简从往中都凤阳而去。 突然听到外面卫兵道：“殿下，前面有督抚车队而来。” 朱橚顿时大怒：“小小督抚，难道还要本王让路不成？” 朱橚一路提心吊胆，没想到竟然有不开眼的。 周王卫兵立即高声道：“来者速速让开，此乃王府车驾！” 锦衣卫缇骑知道太子之急切，连忙回报：“殿下，前面说是王府车驾！” “混账，这些下人竟敢仗着王府的名义为非作歹！让他们速速退开！”锦衣卫缇骑得了令，立即打马上前。 “殿下发话了，你们速速让开！” 第295章 礼俗 第295章 礼俗 随着这个言官话音落下，又有一个礼部官员站了出来。 “启禀陛下，兴正礼乐，而民和睦，颂声兴。祭祀、丧葬之礼，如何能轻易更改，如此一来，我大明又与番邦蛮夷又何异？” “启禀陛下，治国教化万民需以礼教之，此乃千古之礼仪。若是妄自废弃，礼乐崩坏，那我大明百姓不过是不通教化的蛮夷，必须严正以待之啊！” “启禀陛下，自古子孙皆该安葬祖宗尸体，以安其亡魂，如今以火焚之，孝子慈孙于心何忍，伤风败俗莫此为甚！” 一时间，竟然有十多位官员站了出来，一同弹劾陆渊。 李善长目光灼灼地看着这一切，嘴角隐隐勾起。 朱元璋眉头顿时深深皱起。 《大明律》规定，“其从尊长遗言，将尸烧化及弃置水中者，杖一百；卑幼并减二等；若亡殁远方，子孙不能归葬而烧化者，听从其便。” 这条规定还是他亲自定下的。 明朝初期，民间的冠婚丧祭四种礼仪多沿袭了元朝的习俗。 一日，朱元璋与翰林院学士陶安商议国事。期间闻到了一股焚烧尸体的味道，朱元璋感到十分难受。 陶安见到这一幕，知道朱元璋对火葬不满，便说道：“圣王治天下，掩骼埋之令推恩及于朽，近世于胡俗，死者或以火焚之，而投其于水。孝子慈孙于心何忍，伤风败俗莫此为甚，其禁止之。若贫无地者，所在官司择近城宽闲地为义冢。” 自古以来，就有入土为安的礼俗，父母之恩大于天，作为子孙后代的我们怎可如此狠心将其焚烧。 朱元璋这便立即下旨禁止水葬、火葬。并制定了人过世之后必须埋葬的政策。 “陛下，微臣以为陆巡抚此举或是因为防治疫病不得已而为之，或情有可原。” 一群弹劾的声音之中，突然冒出一个不和谐的声音，众人尽皆望去。 出声的，竟然是吏部尚书茹太素。 李善长眼睛微微眯起，不知道他为何会为那陆淮之说话。 “茹大人此言差矣，陆淮之此行，完全是假公济私，横行乡里！”那个御使言官说道。 “微臣不通医理不敢断言，那陆巡抚是否假公济私，还请陛下定夺。”茹太素拱手说道。 朱元璋眼睛微眯：“茹尚书此言有理，传太医院院使、院判觐见。” “太医院院使、院判觐见！” 殿外值守的侍卫，一层层地将命令传了出去，很快，太医院院使、院判便是被带到了奉天殿。 “臣，太医院院使傅青拜见陛下！” “臣，太医院院判陆元正拜见陛下！” “万岁，万岁，万万岁！” “免礼平身吧！”朱元璋一拂手。 “茹尚书，你将事情与两位说上一说。”朱元璋。 茹太素自然不敢怠慢，当即将事情叙述了一遍。 茹太素站出来替陆渊说话，并非他与陆渊有什么交情，而是他看出了朱元璋似乎有意要保陆渊。 自从朱元璋大力斥责过后，茹太素仿佛一下子开了窍。 如今在朝廷之中，他依然不站队，不结党，但却是越发如鱼得水。 太医院院使傅青如今已经七十有余了，但依然精神矍铄。 他捻着胡须道：“疾医掌养万民之疾病，四时皆有疠疾。” “黄帝内经之中提出，肺朝百脉，司呼吸。疠疾发时，当舍空邸第。那位陆大人建立疠所，隔离病患，微臣以为甚好。” 那言官皱眉道：“傅大人，我们之前讨论的是这位陆巡抚，违规火化尸体，这违背了大明律令。” 傅青摇头道：“莫要急。从先秦时期开始，就有了处理无主尸体的做法。此后，凡遇大疫，各朝官府一般都有掩埋死者尸体的做法，以防止疾疫传染。” “我以为这位巡抚的做法是没有问题的。” “傅大人集中掩埋尸体自然是没有问题，但现在那陆巡抚可是焚烧尸体，我怀疑他可能是白莲教徒！”那言官高声道。 “白莲邪教分支众多，我知道其中便有一支崇尚火祭，以牲畜、甚至活人火祭，极为凶残！” 这话一出，群臣顿时一片哗然。 老朱建立大明之后，便是极力打击白莲教，在朝廷上白莲教甚至是一种禁忌，没有人敢提起。 但如今，这个言官却是公然说出来了。 朱元璋勃然色变，冷喝道：“你可有凭证？” “回禀陛下，微臣知道西南一带近年出现一股名为白阳教的势力，他们行事隐秘，教众擅长控火邪术，以蒙蔽百姓，从者众多。”那言官说道。 “更令人深恶痛绝的是这些邪教中人丧心病狂，蒙蔽百姓，甚至为了祭祀邪神，屠家灭户，犯下罪案十多起，都是将人活活烧死！” “而那些愚民不以怒，甚至亲自将亲人活祭，令人发指！” “而那陆巡抚如此行径，实在让人不得不怀疑啊！” 朱元璋眉头深深拧起来。 他自然是不信陆渊会是什么白阳教徒的。 老朱他是混过教派的，正是靠着红巾军的力量，他才能打下江山。 哪里能不明白其中的门道，但陆渊所说所讲，完全不是一回事！ 于是，老朱挥了挥手，“此事容后再议。” 但那位言官不知道是年轻气盛，竟然死咬住不放。 “陛下，此人必须立即处置！” “他不但公然焚烧尸体，在河南府还大肆抄没士绅乡贤的家产，短短数日，荥阳城便是有十三家，遭其毒手，手段极为凶残！” “且先不说这些人是否都是罪有应得，他陆淮之不经过府衙主官审判，便滥用私刑，乃是大逆不道！” 老朱的眉头再次深深皱起。 陆渊那小子视财如命，莫非真的因为自己抄了他的家，他就借机抄那些士绅的家产，中饱私囊。 但老朱认为陆渊不会如此愚蠢，锦衣卫之中有多少双目光盯着他，那能不知道嘛！ 但其中曲折，只要等上两日，警衣卫密探的消息便能传回来。 “朕说了，此事容后再议，退朝！” 第296章 拦路虎 第296章 拦路虎 陆渊瞧见她一双又黑又亮的眸子左右四顾，透着一股古灵精怪劲儿。 晚风吹拂，吹得她衣袂飘扬。 徐妙锦疾走几步，来到了陆渊身边。 陆渊笑道：“怎的这般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船上来了贼子。” 徐妙锦横了一个白眼，但那模样却是宜喜宜嗔，像是撒娇：“哼，有我这么漂亮的贼子？” 随即她又感觉自己这姿态语气有些不妥，脸上一热，急急将头扭到一边，假装在看风景。 “今日风大，又快入夜了，也不加件披风，小心着了风寒。”陆渊说着，又折身回去，取了一件披风搭在徐妙锦肩头。 徐妙锦身子微微一僵，顿时埋低了脑袋，只是用手拉住披风的绳子。 徐妙锦望着下方，河水被船劈开，化为白浪，却是倏地幽幽一叹。 这些日子，无拘无束，又能看到这优美风光，真是再快活不过了。 但可惜，一旦回了京城，她又成了魏国公府的二小姐，哪里可能随意出来。 也……也没法每日见着他了…… 徐妙锦扭头偷偷瞧去，风吹乱了陆渊的鬓角，几丝发丝随风飘荡，却是更添了几分风流不羁。 陆渊却是没有注意他，凭栏远眺，不由吟道：“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 “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白发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 “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徐妙锦轻轻咀嚼两句，便觉词曲读来慷慨悲壮，意味无穷，只有一股荡气回肠的味道。 她面前仿佛出现一个画面，大江裹挟着浪花奔腾而去，多少英雄人物随着流逝的江水消失得不见踪影。 是非成败都如同过眼烟云，浪奔浪流，万里滔滔江水永不休，任凭江水淘尽世间事，化作滔滔一片潮流。 徐妙锦心头一跳，不由仰头静静地看着面前的人。 夕阳给他挺拔的鼻梁，刀削斧凿般的脸颊染上一层金色，只觉的面前的人儿自信飞扬，世上怕是再无人能比了。 虽然两人都未说话，却是有一种旖旎的气氛在两人之间漫延。 眼见夕阳渐落，风儿更烈，徐妙锦正想开口。 突然，便听到‘砰’的一声，整艘船都是一震，徐妙锦更是差点跌倒。 陆渊也是差点跌倒，幸好徐妙锦反应快，先一步揽住了他，这才避免跌倒。 他还来不及查看情况，便听到一声包含怒意的呼喝。 “陆、淮、之！！” 这船上坐着钦差和一个王爷，除了王府的高手之外，还有朱标留下的十个锦衣卫高手，他们一直保持着警惕，突逢变故，已经有四五人冲到了船舷边。 便看到一艘四桅杆的海沧船，竟然直直撞在了船头上。 海沧船上已经乱作一团，但却是有一个人影，手持一杆长枪，疾冲数步，一枪扎在甲板上，枪杆弯如满月，但枪杆一摆，那人已经借着势头一飞冲天，高高跃了上来！ 锦衣卫和王府护卫早已经拔刀在手。 “大胆，谁敢刺王杀驾！” 那人在空中，长枪翩跹若龙，每一击都点在侍卫的长刀薄弱点，那些侍卫连退两步，已经是让出了一块位置，那人已经如同山岳般砸在甲板上，木板咯吱作响。 这是个容貌俊朗的男子，一身青色劲装，手脚系着绑腿绑手，脚下蹬着踏云靴，这人虽然身材略显瘦削，但便是持枪站在那，便是如渊如岳，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此时，剩下的护卫也已经齐齐冲到了甲板上，明晃晃的刀剑森寒，团团围住了那男子。 “大胆贼子，敢擅闯王爷龙船，还不束手就擒！” 男子看也不看他们，长枪斜斜一指，高声道：“我来此，只是为寻我家妹妹，免得她被巧言令色的贼子所骗！” 徐妙锦原本正扑在陆渊怀中，感受着那宽厚的胸膛和有力的心跳，内心正又羞又喜，突然感觉这声音竟然无比熟悉。 徐妙锦往那边一看，顿时失声道：“三哥！” 徐妙锦立即跑了过去，口中喊道：“都是误会，这是魏国公府公子！” 朱橚此时也是从船舱走出，他分开旁边侍卫，呵呵笑道：“徐三郎，你这是来迎接本王的，这倒是别出心裁。” 徐膺绪朝着朱橚，微一拱手：“见过王爷。” 而后又是转向陆渊冷声道：“陆淮之，你既与公主有婚约在身，为何又蒙骗我家妹子，今日你不给个交待，这事可不算完！” 朱橚看看陆渊，又看看那位青衣书童。 之前只觉得陆渊天天将其带在身边，两人举止亲昵，实在不像是主仆关系，还以为陆渊好男风，蓄养的娈童。 却是没想到，这竟然是魏国公府的小姐。 等等，他说陆渊与公主有了婚约！ 这个混蛋，马上就要娶了自己妹子，竟然还和别人的妹子不清不楚！ 朱橚顿时也是怒了。 “呵呵，这事情本王不干涉，你们聊！”朱橚眼睛微微眯起，选择静静看戏。 而那些侍卫收到了命令，也是放下兵刃，站到了一边，但依然暗自警惕着。 徐膺绪长枪直指陆渊，枪刃上泛着寒芒，即便距离甚远。 陆渊却是感觉内心一寒。 他完全是没有想到，徐膺绪此来，竟然是找自己算账的，只觉无比冤枉。 “徐兄，你听我狡辩……咳，听我解释！” 但徐妙锦更快，已经两步冲到徐膺绪身边，按住他的武器，急声道：“三哥，这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听我解释！” 徐膺绪按住她的手：“等我教训了他，你再说不迟！” 最终，徐膺绪还是没有动手。 在船舱中，徐妙锦将自己被贼人所掳，又被白莲教贼人看中，而后与陆渊相遇的情况说了一遍。 其中只说她是在金陵就被贼人抓了。 她一个女儿家，自然不好意思说自己单方面跟着男子私奔。 徐膺绪顿时满脸羞愧，当即起身朝着陆渊深深一揖：“陆先生，若非有你在，舍妹恐怕也无法轻易脱困，还请见谅则个！” 徐妙锦顿时不满地撅起嘴来：“哥哥光谢他，若不是我，他也别想逃出贼窝呢！” “呵呵，魏国公威武一世，其女也是不坠其威名。”陆渊夸赞道。 徐妙锦听了顿时眉眼弯弯，瞟了陆渊一眼，算你识相！ 朱橚看着这一幕，却是暗暗皱眉。 先不论其他，陆渊与自家妹子已经有了婚约。 而如今看这两人的样子，似乎经历危难，已经暗生情愫，却是不知道是否有进一步的发展。 朱橚叫人安排了酒席。 徐家等人，寻了徐妙锦月余，前两日才得到朱标的消息，说是徐妙锦与陆渊一道，徐膺绪这才匆匆赶来。 徐妙锦心中微微一惊，她还自以为掩饰的很好，没想到早就被太子得知了。 只是隐而不发。 第297章 返程 第297章 返程 “殿下，今日城中各处厉病所情况如何？”陆渊出声问道。 朱标喜道：“如今城中鼠患已除，今日已经没有新患者，而治愈之人又是多了两成。我相信不过半月，便可以解除全城封禁了。” “没想到比我想的更快一些，这真真是好事情啊！”陆渊道。 “这还要多亏了陆大人指挥得当！”李惠捻须笑道，他为人正直，那是一点不知道拍马屁，根本就没提太子。 也幸好朱标不是那种小心眼的人，也没有在意。 朱标此时才注意到朱橚正认真看着一本册子，极为专注：“老五，你这是看什么呢，竟然如此入神！” 朱橚这才反应过来：“大哥，这册子乃是陆巡抚编撰，名为，名为……” “咳，这可并非我所着，乃是一位李神医所写，名为本草纲目。”陆渊解释道。 “这其中介绍历代本草的中药理论和所载药物，又载入民间和外用药三百七十四种，可谓集历代医书大成，我准备将其作为公塾医学院的教材。” “真有你说得那么神，那本宫到时候便安排太医院的太医往公塾交流学习。”朱标笑道。 李惠又谈了一阵，便是带着本草纲目告辞了。 朱标也是正色起来：“陆先生，本宫今日受到朝廷的消息，你焚烧尸体，打击士绅，可是被百官所攻讦啊。” “大哥，陆先生此举也是事出紧急，不得已为之，又有何不可！我这就上书父皇，说明一切。”朱橚急急说道。 朱标拍了拍他的肩头：“你以为父皇会不知道么，便是你离开开封之事，父皇也是知晓的。” 朱橚闻言，顿时脸色一苦：“大哥，你可要为我说说好话啊，小弟这也是不得已。” 朱标佯怒道：“父皇这次可是大发雷霆，还说要将你封国谪迁云南。” “啊！”朱橚大惊失色，“那怎么成，云南蛮荒之地，毒虫遍地，哪里是人能待的地方！不成！不成！” 朱标道：“哼，现在知道怕了，当初为何要逃呢！” “关于你的折子也是不少，父皇不处罚你，又如何让百官信服？” “这，这，还请大哥救我啊！”朱橚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抓住朱标的胳膊，苦苦哀求。 陆渊知道朱标最是维护兄弟，又哪里像是要罚朱橚的样子，不过是借机敲打一下他而已。 “王爷可以上书说明乃是关心封地子民，这才亲赴荥阳以赈济灾民。” “另外，王爷似乎对于医术很有兴趣，何不组织封地医者学习本草纲目，以后封地子民自然不惧疾病。” 朱橚闻言大喜：“陆巡抚所言甚是，本王一定照做！” 朱标无奈摇头。 …… 时间飞快，已至大暑时节。 刚下过一场阵雨，街上渺无人迹，青石板路被雨水冲刷的干净。 封闭一月的荥阳城门被缓缓打开来，最后一批患者也是回到了家中，这预示着荥阳疫疾的结束。 渐渐开始有百姓走上街头，他们互相恭贺着，庆幸自己在大灾之中存活下来。 但也有人神色落寞，他们是家中有人因为鼠疫而死。 但在他们口中，提起最多的是陆巡抚之名，在他们口中陆渊俨然已经成了万家生佛，救世菩萨。 杨府桌案后面，一位面如冠玉，风姿秀逸的公子正在批阅着公文，那公子着素白长衫，外罩墨竹坎肩，长发用玉簪束起，一双剑眉眉飞入鬓，目光深邃如渊如海。 即便没有言语，也自有一股生杀予夺的气度。 徐妙锦坐在旁边翻着书，但却是不时用那双杏眼偷偷瞄着陆渊。 她忽的又想起了那晚，在水中陆大哥死死拉住自己的手。 以及她清醒时，小腹处那包扎的痕迹。 陆大哥之前为她处理伤口，那一定会触碰到自己的肌肤。 这算不算是肌肤之亲…… 忽地感觉一股难以言明的暧昧包裹了全身，禁不住两颊发烫…… 若是往后的日后都能一直待在陆大哥身边，那就好了。 徐妙锦正在遐想之时，李景隆急急而入。 “淮之，京城传来消息，陛下召集回京。” 陆渊停下手中的动作，抬起头来：“这么着急？主持河堤之事还未过半。” 李景隆道：“我也不知道到底何事，不过你各处河堤都有图纸，我依着修筑便是了。” 陆渊无奈叹了口，原本待在这里正逍遥着，皇帝老儿又要让他回去当牛马了！ 不会是让他回去立即与公主完婚吧？ …… 河水涛涛，夕阳将落，余辉将河水镀上一层金色。 这日风儿喧嚣，十多张帆绷紧，船首劈风斩浪，在水面上泛起一阵白浪。 河岸边，可以看到一群民夫正在喊着号子，将麻袋扛到河堤上。 “陆先生主持修筑的河堤已经初见成效，等到拦河坝建起，必然是功在千秋的好事。”甲板上，朱橚眺望着河岸边劳作的情景。 “治水非是旦夕之功，需要持续十多年，才可功成，却是不可大意。”陆渊道。 “本王之前只是躲在王府之中自怨自艾，这次才真正看到了百姓的困苦。”朱橚长叹一声。 “我身为大明藩王，如何能坐视不理。本王已经决定了，尽力发展医学，希望有朝一日，大明之内，再无瘟疫。” 陆渊又是看了一眼周王。 当初，周王在封地碌碌无为，更是因为恐惧瘟疫而逃出封地。 但似乎是跟着朱标见惯了生死，已经是性情大半，性子也是沉稳了起来。 竟然，还有这么大的理想。 这次，竟然主动上书朱元璋，要入京请罪，这才与陆渊同行。 而朱标却是公务繁忙，早两日便已经赶去松江府了。 “王爷有此雄心，我替黎民百姓谢过王爷了。” 周王微微摇头，缓步回了船舱。 过了片刻，陆渊看到船门处探出一个脑袋，左右一看，没什么人，这才做贼一般快步走了出来。 徐妙锦穿着一身赭红长衫，戴着文十巾，腰系丝绦，上面缀着一枚如意玉佩，随着她的步子微微地晃动着。 那眉清目秀，唇红齿白的模样，哪里像是一个书童伴当。 第298章 情况 第298章 情况 朱标冷哼一声：“亚夫治兵，既严且锐。而你之军队，军纪涣散，甚至有强抢民女，掳掠村子的事情发生！在开国之前，便也罢了！” “大明建立之时，陛下便是三令五申，要求大明军队军纪严明，与民无犯，你可曾做到！” “甚至这次，你竟然带头抢掠民女，不以为耻，反而在军中炫耀！” “长此以往，你这大军又与盗匪何异！” “周亚夫正直刚正，结局又如何？” 蓝玉整个人呆愣在那里，内心已经是翻江倒海。 便在此时，车厢外面被轻敲了三下，一个纸条送了进来。 朱标看了一眼，又抬起头深深盯着蓝玉看了一眼：“今日，话止于此，你且回去好好想一想！” 朱标出了车轿，蓝玉却是恍然未觉。 “转向码头！”朱标命令道，又向车夫吩咐：“将永昌候送回侯府。” 蓝玉并不知道太子的仪仗已经改道，而那辆四轮马车带着他驶向城中。 浪花涛涛，波涛声不绝。 甲板上，徐妙锦回头，一双剪水双眸幽幽地看了陆渊一眼。 她刚听闻陆渊竟然与福清公主已经定下婚约之时，那是又气又急。 满心想着都是陆渊与朱婧安背叛了自己。 陆渊明明知道自己有婚约在身，竟然还那样对自己。 而明明是自己与陆渊先认识，朱婧安却是借着公主的身份，抢走了他。 徐妙锦有两日是饭也吃不下，觉也睡不着。 只是她回想这些日子两人相处的情形，陆渊也并未有逾越之举，都是她一厢情愿而已。 想到这里，徐妙锦不由内心凄苦。 只是这些日子有徐膺绪在旁边，她哪里有机会与陆渊多说几句话。 船只渐渐靠岸。 码头上四骑锦衣卫亲军在前开道，一边高呼：“太子仪驾，速速避让！” 而后则是龙旌凤旗，一排黄钺白旌，黄罗宝盖，尽显天家威仪。 往常朱标出游，自然不会如此大动干戈，如今却是不同。 待船只停靠在西山码头上。 朱橚今日换穿亲王蟒袍，脚踏皂靴，一副英气勃勃的模样，大步走下船来。 而他后面是青袍儒衫的徐膺绪，一身月白长袍，丰神俊逸的陆渊。 而后却是一个年方二八的姑娘，俏脸上淡施些许脂粉，明艳而清丽，宜喜宜嗔，若水芙蓉。 朱橚已经大步走了近前，两人一母同胞，感情更是亲近。 朱橚已经抱住了朱标：“大哥！” 朱标与朱橚虽然只是几日未见，却是感觉这个五弟，已经有所变化，内心也是有着几分欣喜，拍了拍他宽厚的后背。 朱标又越过朱橚，亲自扶起陆渊道：“尔等免礼平身吧。” 朱橚还想和大哥亲近一番，说一些体己的话，但朱标只是跟他寒暄几句，便是安排人送他进宫。 而徐膺绪也是拉着依依不舍的徐妙锦告辞离开。 “殿下，发生了何事？”陆渊沉声问道。 “信国公刚在海域歼灭了一支倭寇船队，上书父皇准备进攻扶桑！” “甚么，这么急！”陆渊也是吃了一惊。 “大明水师历经大战，将士英勇，如今裹挟大胜之势，进攻扶桑，正是军心可用之时！父皇已经答应了。”朱标说道。 接着，他又将这次海战的情况说了一遍。 原来，汤和率军扫荡沿海倭寇聚集的海岛。 之前土歧氏的船队被朱棣歼灭，土岐赖康大怒，纠结三四个大名，组成船队企图报复，正好遭遇了汤和的水师，双方在嵊泗列岛爆发大战。 汤和凭借新下水的三艘洪武船，以及神武大炮之威，一举重创了倭国船队，灭敌船五十余艘，逃脱的仅有十余艘小船。 经此一战，扶桑大名势力大损，正是远征的时机！ “陆先生可否知道扶桑的详细情况。”朱标问道。 实际上他说这话内心也是有些忐忑。 此时的明庭对于扶桑的情况可以说是两眼一抹黑。 之前，朱元璋曾经派出杨载出使日本，赐日本国王玺书，要求各安其土，约束倭寇。 但此时日本处于南北朝时期，岛内是一片混乱。 使节根本不知道哪个是日本国王，结果找上了南朝的怀良亲王。 这位怀良亲王不仅不接受明朝的和解倡议。反而杀了使者中的5人，把杨载、吴文华2人拘留了三个月才放回。 以至于朱元璋大怒。 另外，明庭上下还将博多、太宰府认为是扶桑的京都。 如今大战将其，朝廷也曾经派出锦衣缇骑侦查扶桑的消息，但一来这些密探不通晓日语，被发现后很多直接被扶桑人杀害。 而就算成功潜伏下来，也是多数难以打探到什么消息。 陆渊微微颔首：“我倒是了解一些。如今，扶桑真正掌权者乃是幕府大将军足利义满。” “足利义满手握大权，他靠着征讨东海地方实力守护大名土岐赖康，确定了他的威势。” “前两年，后圆融天皇退位，亲近足利义满的后小松天皇即位。又或者说，正是借着足利义满的势力，小松天皇才能即位。” “呵呵，区区扶桑小国，也敢妄称天皇，也不怕人笑掉了大牙。”陆渊冷笑一声。 “这次正好借机让这些扶桑小民知道天朝上国的威严！”朱标道。 陆渊微微颔首：“此时，倭国朝廷的实权都归足利义满执掌。” “不过如今扶桑依然有一个政权在与足利义满对抗，那就是大觉寺统的吉野朝廷，也就是南朝。” “如今南朝拥立后龟山天皇，实力虽然远远弱于北朝，但也有十六位大名支持宪良天皇。” 陆渊说着，取了纸笔开始绘出扶桑地图，又标出各大名的势力范围。 南北朝的大名势力犬牙交错，但很明显，北朝已经取得了巨大的优势。 “殿下请看，这就是那土歧氏的地盘。”陆渊指着中心的位置。 “而这是城井氏，这是益田氏，这两个大名都听命于足利义满。” “而土歧氏实力强大，表面上却是维持着中立。” “不过这次信国公重创扶桑船队，北朝的实力大大受损，这正是我们的机会。” 朱标顿时眼睛一亮：“那个后龟山天皇想必不会愿意屈居人下！我们可以借机打压北朝，扶植这位后龟山天皇，挑起他们南北朝的对立，大明便可以坐收渔翁之利了！哈哈哈！” 接着陆渊又与朱标细谈了扶桑的地形地貌，自然条件，势力分布，以及水情，朱标大有所获。 第299章 西山游记(2) 第299章 西山游记（2） 阳光洒在玻璃房上，熠熠生辉，又如梦似幻，让人挪不开目光。 侍从愣愣地看着玻璃房，便想要走过去。 朱标轻咳一声，拉住了他。 “陆先生，我们可否进去看看。” 陆渊道：“现在是夏天，这里面就如同蒸笼一般，不过晚上若是在其中便可以抬头仰望星空。而冬日可以闲时煮茶，卧看风雪。” 朱标只是想着那画面，便是生出了几分向往。 “到时候，本宫一定前来拜访！” 陆渊也是无奈，现在还没空调，夏天是别想待了。不过冬天有煤炉倒是不用担心。 “后院还有一处，那里更大些，这样的话，冬日里也能吃到一些春夏的瓜果了。”陆渊说道。 朱标也是无语了，自己身为太子，还没用上玻璃窗，结果这位已经用玻璃房来种菜了！ 朱标突然注意到，房子一角有两个大铁桶。 “那是何物，莫非陆先生是用来储存粮食的？”朱标问道。 “呵呵，殿下且稍待。”陆渊说着，往后面走去。 朱标正疑惑着，后面两个侍从便是走了上来。 “皇兄！” 这两个模样清秀的侍从正是怀庆公主与福清公主。 “八妹，你以后便能日日居住其中，倒是真好呢，让姐姐都有些羡慕了！”怀庆公主笑着道。 “六姐若是喜欢，那也可以求求父皇啊！”福清公主羞红了脸，娇嗔道。 这下，怀庆公主脸也红了，一跺脚往旁边走去。 怀庆公主踱步来到花园边的屋子。 这里应该是一处茶室，但那些椅子却是颇为奇怪，又宽又大，上面套着一层布。 怀庆公主用手摸了摸，终于耐不住好奇心，一下子坐在上面，顿时她发出一声惊呼。 她感受到的不是坚硬的感觉，半个身体都陷入了柔软的椅子中。 但经过最初的惊慌，她很快就感觉到这椅子的奇妙和舒适。 怀庆公主感受着这椅子的柔软和弹性，不由地扭动起来，最后整个身体都靠在椅子上，感受那股被包裹的感觉。 “六姐，怎么了！？” 福清公主听到声音急急地跑进来，却是看到怀庆整个人毫无形象的靠坐在椅子上，眼睛都眯了起来，这还是她那个端庄娴静的六姐么！ 怀庆公主看到福清公主与朱标走进来，连忙正襟危坐起来，但显然这无法挽回她的形象了。 福清公主好奇地打量着椅子：“大哥，这椅子究竟是何物？” 说着，福清公主也是一下坐了上去，很快她也是感受到有别于普通椅子的舒适。 “好舒服啊！” “咳，坐没坐相！”朱标假装严厉地斥责一句。 福清公主嘟起嘴巴：“大哥，这里又没有别人，何必在意这点小节。” 福清公主很快又是坐不住了，这里看看，那里瞧瞧，不时拿起茶几上的玻璃杯，又看看博古架上面的摆件。 福清公主打开角落的一扇门，顿时发出一声惊呼。 “怎么了？” 怀庆公主急急赶过去，便是看到福清公主怔怔站在门口，用手捂住了嘴巴。 怀庆公主探头一看，也是发出一声低呼。 便见房间之内，显现出两个身穿青衣的身影。 高的那位，眉若扶柳，肤光如雪，白嫩如同新荔，一头青丝被一顶小帽挡住，此时樱唇微张。 而矮一些的则是眼似清泉，浓密似漆刷的睫毛，坚挺的琼鼻如同腻脂美玉一般，但顾盼之间却是带着几分俏丽灵动。 怀庆公主惊讶地眨了眨眼，面前的人儿，顿时也是如出一辙。 她终于确定了，这是镜子。 但皇宫内的铜镜都是能工巧匠经过无数道工序锻造打磨而出，远比普通百姓用的镜子清晰，但与面前这镜子相比，却是如同皓月与萤火！ 此时，福清公主已经从震惊之中反应过来，开始对着镜子挤眉弄眼，扮出各种鬼脸。 突然镜子之中出现一张严肃的大脸。 福清公主一张小脸正挤眉弄眼，顿时整个动作都僵住了。 随即，她看到朱标那忍不住的笑意，她才反应过来，被这位大哥给唬住了。 福清公主顿时不依了，转身用小拳头打着朱标胸膛。 “大哥，八妹，你们快看！” 两人打闹之间，突然听到怀庆公主的呼喊。 福清公主转头立即便是看到墙上有一个金属构件，此时正有汩汩的泉水从中流淌而出，落在下方的水盆之中。 “这是何物？为何会有清泉流淌而出？”怀庆公主只感觉她人生十多年的时光的惊讶，都不如今日一天的多。 那位陆先生到底是何方神圣！ 此刻，怀庆公主对于这位年轻男子升起了前所未有的好奇。 福清公主好奇地摆弄着那金属构件，突然发现随着她的转动，里面的水竟然一会儿热，一会儿冷。 “大哥，这里的水竟然忽冷忽热，好神奇！” “哈哈，此物名为水龙头。”陆渊大步而入。 “水龙头？那为何其中水流有冷热之分？”福清公主好奇问道，但随即她便是意识到自己此时还扮做侍从，立即就想往朱标身后躲。 但却是迎上了陆渊那似笑非笑的目光。 福清公主经过最初的慌乱，倒是也坦然下来，但依然有些羞涩，不敢与陆渊对视。 朱标上前两步道：“陆先生不妨说说其中的奥秘，本宫也是好奇呢！” “呵呵，其实我在楼上安置了两个蓄水桶。”陆渊说道。 “一个放置冷水，一个则是用来加热储存热水。” “而院中各处房间之内已经埋置了疏水管道，只要打开这个水龙头，水自然就从其中流淌而出了。” “而通过旋转方向，便可以控制阀门，让水龙头流出冷热水来。” 朱标听得眼睛大亮，连忙上前试验一番，果然发现水龙头之中可以流出冷热水。 皇宫之中浴池虽然也有类似的装置，但完全是靠外面的太监将水倒入管道之中，再流到房间之中。 而他们想要加水，那完全要靠喊，也无法控制这水的开关。 若是有了这水龙头那不是方便许多！ 第300章 西山游记(1) 第300章 西山游记（1） 素锦一下挽住陆渊的胳膊，用下巴支在陆渊的肩膀上，用大眼睛盯着两人。 韶翠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色又是红了几分。 陆渊抬手轻敲了一下她的小脑瓜，又动手给她做了一份，顿时素锦那双大眼睛便是弯成了月牙。 韶翠很快便是将水果冰沙吃完：“公子，准备出售这吃食么？” 陆渊道：“你以为如何？” “这东西倒是奇妙，不过在盛夏时节，想要获得冰块成本可不低，这吃食必然价格不低。”韶翠说道。 在古代，王公贵族，或是富商巨贾为了消暑，便会建造地窖，在冬天把冰块放入冰窖之中储存，以便夏季使用。 不过这种办法，造价较高，并且冰块必然会融化一部分。 另外，此时再去开挖冰窖，显然无法解决现在的问题。 “本公子会提出这个主意，自然有解决的办法。”陆渊道。 素锦顿时眼睛一亮，咬着勺子，眼睛紧紧盯着陆渊。 便见陆渊取了两个盆子，一大一小。 先往大盆中注满水，然后再将小盆放在大盆中，保证大盆中的水淹没小盆。 之后又取出一些灰白色的石头，往大盆中倒入，同时不断摇晃。 很快，素锦便是瞪大了黑亮的眼睛。 小盆子里面的水竟然凝结成了冰！ “公子，这莫非是仙术！”韶翠惊道。 素锦眨巴着大眼睛，一脸崇拜：“我听说公子剑斩河妖，口吐烈焰，还说公子一挥手便能变成数百担粮食，救助了无数河南百姓，现在外面已经把公子当成仙人了，原本我还不信，现在却是信了！” 陆渊抬手给了她一个脑瓜崩，素锦一双大眼睛顿时眼泪汪汪，她抱住脑袋，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 倒是让陆渊有些不忍了。 陆渊摇摇头：“那些江湖流言，哪里当得真！” 韶翠也是笑道：“公子，你是不知道，这些事情百姓可是津津乐道呢，那些说书的，可编排了许多版本！” 陆渊也没有太在意，这些留言过段时间自然就消失了。 便在此时，院门被敲了三声。 韶翠上前打开门，便是看到沈五一身车夫打扮，站在门口。 韶翠自然是认得这名锦衣卫亲军的。 “沈百户好。” 沈五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他看向院子中：“陆公子，上位请你去一趟。” 陆渊也是无奈，还真把自己当牛马了。 陆渊招呼韶翠道：“这些银子先拿着，你去城中挑选一处商铺盘下来，再采买一些东西，具体的我都写了条子。” 他说着，取出一沓宝钞，这里面有五百两，作为启动资金是足够了。 这些都是从杨思远那里顺来的，沈五默默看着，只当做不知道。 陆渊走出院子，小巷口已经停了一辆马车，这马车装饰简单，与普通车马行的看不出什么差别，但登上车去，里面陈设或是防护都要远远胜过普通马车。 同时，陆渊也是注意到，街道上几个长相普通的行人，隐隐跟了上来，看来这些都是锦衣缇骑。 马车出了城，便是往西山而去。 陆渊掀开帘子，默默观察着京城的变化。 西山周围已经是大变了模样，磨坊如雨后春笋般一栋栋拔地而起，而西山上面也是大兴土木，一副忙碌景象。 马车停在了西山旁边，靠近码头的山头。 这是陆渊当初选定建造府邸之处，如今已经建起了一座别院。 陆渊下了马车，看到朱标竟然站在门口等着自己，而身边还有两个模样清秀的随从。 朱标笑着道：“陆先生，这次巡视河南，可是立下了大功啊，正好这座园林建成，便算是庆贺。” “说实话，这里我也没进去看过，倒是听说里面别有机巧，如今正好能看看了！” 陆渊打量着面前的别院，虽然从外面看不如公候府邸那般气派，但却是别有一番雅致精美。 这别院的建筑图纸以及内部装修都是出自陆渊之手，他也是想看看实情究竟如何。 陆渊笑着做出请的手势，当先往里面走去。 朱标笑呵呵的跟着，而他后面两个随从，好奇地打量着这座别院，也是紧接着跟上。 陆渊借鉴了苏州园林，又融合了后世的一些风格。这处别院内亭馆楼榭高低参差，曲廊蜿蜒相续，山曲之间水涧蜿蜒，又有山林森郁的气氛。 “你这处别院虽然不如听雪别院气派，但倒是别有一番雅趣！”朱标赞叹道。 陆渊微微一笑，他却是也注意到那两个随从，他们根本没有一点谦卑的模样，倒像是好奇宝宝一般左顾右看，甚至自己两人跑到了一边，而朱标也是不以为意。 “你这里的窗户竟然都是用琉璃做的！”一个侍从突然惊呼道。 朱标也是看了过去，果然看到不论是大小窗户竟然都不是用绢布，而是透明的玻璃。 “陆先生，你这处别院，光是这些玻璃造价恐怕就要超过万两了吧！”朱标顿时一阵心疼。 陆渊摆摆手：“殿下，经过技术改进，平面玻璃的造价大大降低了，如今这样小块的平面玻璃造价不过五钱，而大块的玻璃造价也不过三四两而已。” 朱标瞪大眼睛：“我记得，商铺之中出售的平面玻璃一小块可是都有十多两啊！” 朱标呼吸不由粗重起来，若是真按照陆渊的话说，那可是数十倍的利益啊！ 而那个侍从摸着玻璃的手也是僵硬住了，原本她们以为这透明的琉璃定然是价值昂贵的宝物，而这个陆渊竟然用这么珍贵的琉璃来当做窗户，简直是暴殄天物，哪里想到这琉璃竟然如此便宜！ 陆渊笑道：“现在平面玻璃可是稀缺货物，也只有京城的琉璃工坊能够制作，等到推广开来，价钱便可以慢慢降低下来了。” “殿下，不如看看这里。” 陆渊带着朱标转过一道回廊，朱标便是看到夏季争奇斗艳的群花之间，立着一座完全由玻璃构筑的小屋。 朱标已经是瞪大了眼睛，他根本没想过，玻璃竟然能用来做房屋！ 而后面跟着的两个侍从也是惊呆了。 第301章 燕子矶 第301章 燕子矶 两位公主经过打闹，都是露出了原本的样貌来，青丝散乱，衣服松散。 虽然都是穿着简单的侍从青衣，但两人容貌殊丽，皆是别有一番韵味。 怀庆公主性子娴静，姿容秀美，即便经过打闹，也是带着温婉尔雅的味道。眉如新月，眼含秋水，见陆渊看来，立即脸蛋泛起红晕，推开了福清公主。 福清公主年纪小些，乌溜溜的眼珠儿像是会说话一般，樱唇琼鼻，白皙的脸蛋如同新剥的鸡子般吹弹可破，此时霞飞红云，真是我见犹怜。 朱标见了两个丫头都露了馅儿，也不多做掩饰：“呵呵，这是我两个妹子，怀庆公主与福清公主，她们在宫中都闷坏了，我便带她们出来透透气。” 陆渊也只当才认出她们，上前见礼：“在下却是不知道两位公主当面，拜见两位公主！” 两位公主脸色微红地回了一礼。 “呵呵，婧安，你们可是又发现了什么好东西？”朱标问道。 怀庆公主这才回过神来，指着天上的大球说道：“皇兄，那是何物啊？” 朱标看了一眼说道：“这个就是热气球了，不知道是谁在上面。” 陆渊看出两个公主都是有些跃跃欲试，主动提议道：“不如我们去看看。” “好啊，之前我就听说了热气球能带着人飞上天空，就是没机会见识！”福清公主兴奋地拍掌道。 朱标轻咳一声：“你们就准备这样出去？” 福清公主低头看了一眼，也是有些脸红，连忙拉着怀庆公主进屋好好整理了一番，等出来之时，又是变成了两个娇俏的书童。 虽然这幅模样瞒不过多少人，但外人恐怕也只会以为是太子殿下的宠妾，根本不会想到是两位公主。 几人出了府邸，朱标看着还未挂上匾额的大门，突然说道：“陆先生，何不为这府邸起个名字。” 陆渊端详片刻道：“此处靠近江边，外面又有山石直立江上，三面临空，形似燕子展翅欲飞，此处不如就叫燕子矶。” “燕子不归春事晚，一汀烟雨杏花寒。此园便叫杏花园吧。” 怀庆公主看着远处江水滚滚，浩浩荡荡，而石矶宛如临水飞燕，举目远望，江天一色，风帆片片，风景如画。 她不由感叹道：“好一个燕子矶。” 这里虽然历代文人骚客，英雄名流慕名游览，纷纷赋诗作词。 要等到乾隆老儿到此，但写下燕子矶，又立下石碑，这里才有了名字。 当然，现在这个名头被陆渊当仁不让地占下了。 陆渊干脆又让人取了笔墨纸砚，陆大仙挥毫写意，写出三个歪歪扭扭狗爬般的字来。 两个公主原本还等着他的大作，哪里想到他的字竟然如此不堪。 福清公主直接噗嗤一声笑出声来，而怀庆公主也是掩嘴而笑，突然又觉得不妥，强行忍耐下来，肩膀一抖一抖的。 朱标也是忍的辛苦，他拍了拍陆渊的肩膀：“淮之啊，你这字真该练练了。” 陆渊轻轻一笑：“书圣以一贴《兰亭集序》流传千古，号称天下第一行书。但我陆淮之虽不以书法所长，但未必不能名留青史！” 陆渊这话说得轻狂，但朱标却是深以为然。 陆渊来到大明还不足半年，但大明的改变却是肉眼可见。 那一桩桩，一件件，哪件不是强国富民的大事！ 昔年，秦孝公用商鞅之法，移风易俗，民以殷富，国以富强。功如丘山，名传后世。 陆淮之之能远胜于商鞅也！ 旁边，陆渊已经让人将字迹拓印下来，立下石碑，已让后人参观。 既然乾隆老儿能到处盖章，他立一两个石碑也不算什么。 经历过这事情，两个公主倒是在陆渊面前也放松了不少，会向他提出一些问题，陆渊也是一一解答。 很快，马车到了西山火器司外面。 在火炮轰击的坑坑洼洼的土山上，钱宁和几个人紧张地待在下面，朝着天上张望着。 几人看到朱标从马车下来，连忙过来见礼。 “拜见太子殿下。” “免了吧。”朱标虚扶一把，又问道，“这上面的可是陶万户，他怎么又亲自上去了？” 钱宁道：“殿下，师傅他老人家自从上次坐过一次热气球之后便是念念不忘。” “这事情，我们这些后辈想拦也拦不住啊！” “不过如今，他老人家操作热气球也逐渐熟练了，下面又做了安全措施，应该是没事的。” 朱标一看，在树上绑着两根粗麻绳，又张开一张网，作为预防措施。 朱标内心一动，问道：“这真没问题？” 钱宁只道是太子担心师傅出事，安慰道：“殿下，之后试验了数十次，都没有出问题，一般是没事的。” 朱标点点头：“那好，等下陶万户下来了，那让人带我上去看看。” 朱标之前早就想上去了，只是出了热气球飞脱的意外，就连陶万户也是摔得不清，朱标这才没有尝试，如今听说安全了，自然不能错过。 福清公主一听，差点就忘记了还有外人在旁边，就想要让朱标也带上她。 但她还是暗暗拉着朱标的袖子。 朱标哪里不知道自己这个妹妹，还想劝说一番，转过头，便是对上了怀庆公主那暗暗期盼的目光，让朱标的心都是一软。 朱标看向钱宁：“钱主事，既然如今热气球已经安全，等下本宫就要上去看看。” 钱宁顿时吓了一跳，连忙劝说道：“殿下，您万金之躯千万不可冒险啊！” 朱标眼睛一瞪：“你方才说是十分安全，如今又说有危险，莫非是在戏耍本宫不成！” 钱宁身子一颤，支支吾吾地道：“殿下，这热气球虽然没有出事，但您万一，万一，那下官可是万死难赎其罪啊！” “既然这么多次都没事，为何独独本宫这次就会出意外？”朱标眉头一皱。 “而且，若是怕出意外，你们多检查几次热气球不就行了!” 钱宁满头汗水，却是不知道如何劝说太子改变主意，他将目光投向陆渊，想要请他帮忙。 陆渊早已经看出朱标是打定了主意，不过他也是听说如今热气球已经趋近安全，想来是不会出意外的，是以也没有劝阻。 过了片刻，热气球缓缓下降，落在了地上。 陶成道爬了出来，便是连打了两个喷嚏。 “啧，这飞上一次就是舒坦，连脑子都清醒了许多！” 陶成道依然是那副邋遢的模样，头发更是因为大风而乱得如同鸡窝一般。 他爬出篮子，顿时目光投向了陆渊：“嘿，陆小子，你可算回来了，走走！快跟我走！” 陶成道上来便是拉住了陆渊，把他往后面拖去。 陆渊有些无奈，给了朱标一个眼神，便是被拖走了。 第302章 化肥 第302章 化肥 陆渊看着被人搀扶住的老头子，无奈摇摇头。 就这心里素质，恐怕在后世分分钟就要被气吐血！ “陆先生果然厉害，直接将王祭酒驳斥的哑口无言！”解缙称赞道。 “解缙！你给我过来！”茹太素身边的解开勃然大怒，自己这个儿子看来这的被这个妖人洗脑了。 竟然不学圣人文章，而是读什么物理化学！ “解缙！还不过来向父亲道歉！”解纶也是说道。 解缙紧紧抿着嘴唇，却是摇了摇头。 “我认为解主编并没有错，陆先生所说所授更并非什么歪理邪说，乃是强国富民之理，让我大明国祚延续万年之理！”一个孩子略显稚嫩的声音响起。 朱允熥走上前来，他那还带着稚嫩的脸上无比郑重，眼中目光灼灼。 他扫视着那些国子监生员，在他的目光下，那些人竟然不敢对视，纷纷避了开来。 “当今天子早有训令告诫，张贴于天下学堂书院门前。天下生员，不可妄议国事！” 生员之中，一个青袍学子站了出来：“我等行事，虽然莽撞，但也是为国朝社稷，为匡扶社稷之正，便是我等身死，又有何妨！” 但可惜，除了此人之外，其他人皆是目光躲闪，畏畏缩缩。 朱允熥冷哼一声：“尔等皆是国子监学生，乃是天下学子之表率。” “就是这等莽撞之辈！？” “国子监太学，乃是天下学生之俊秀者，享受朝廷供奉！” “尔等不尽忠国事，一心向学，反而违逆圣旨，视大明律法于无物！” “难道，这就是大明学子该行之事？！” “哈哈！好！这才是我朱家的麒麟儿！”突然，一个洪亮的声音传来。 众人寻声望去，便是看到了穿着明黄龙袍的朱元璋龙行虎步而来，后面跟着略显臃肿的太子，以及一众锦衣亲卫。 众人齐齐行礼。 “拜见陛下，拜见太子殿下！” 朱元璋大步来到朱允熥面前，笑眯眯地将他扶起：“你这孩子不错，咱是越看越满意！” 朱允熥还是第一次感受到老朱如此的关爱，顿时有些惶恐。 “皇，皇爷爷，孙儿只是实话实说。” 朱元璋摸了摸他的脑袋，就像一个慈祥的老头。 等到朱元璋的目光扫向那些生员，顿时变得凛冽。 “尔等既然说今日之举乃为大明社稷，乃报效大明之举。” “正好，这西山之建设，乃是大明要事，不如你等就来这里担任劳工，以报效大明吧。” 那些国子监生员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们这些人至少都是有举人功名在身，十之七八都是未来的进士，国朝明日之栋梁！ 但这位朱皇帝不让他们研究经义，而是让他们到西山搬砖！ 有震惊不已的生员，又惊又惧，对上老朱那凛冽的目光，直接两眼一翻，加入了昏迷的队伍！ 有心高气傲者高声道：“陛下，我等乃是生员，如何能行这等粗鄙之事！” 朱元璋眼睛一瞪：“你们读书人就高人一等了？” “竟然还看不起工匠农夫，要是没有他们供养，你们的吃穿哪里来，你若是不愿意做，那也可以！” “即日削去功名，贬为庶人，永世不得入仕！” 那人身子一震，脸色瞬间苍白，一屁股坐在地上。 而那些学生听到这话，也是震惊不已，哀嚎连连。 朱元璋已经不看他们了，朝着一位亲军喊了一声：“将这些人带下去，另外，国子监祭酒王仲明，无才无德，盲目无知，携众抗旨，今革职贬为庶人！” 茹太素顿时大惊，他也不想自己的老友因此绝了仕途，连忙出列道： “陛下，王祭酒忠心为国，培养人才，还请陛下从轻发落！” 朱元璋冷哼一声：“若不是念着他的功劳，岂能如此轻办！” 茹太素对上那要杀人的目光，浑身一震，已经明白了皇帝的决心。 茹太素哑然无语。 那些生员失魂落魄一般，被赶出了公塾，他们没有想到一日之间，他们从高高在上的举人老爷，变成了他们看不起的工匠劳工！ 朱元璋根本不看他们，而是拉着朱允熥的手，来到陆渊面前。 “陆渊小子，听说你又弄出了好东西，快带咱看看！” “正是，此物名为化肥！于庄稼大有助益，可使粮食增收！”陆渊说道。 “哈哈，快带咱去看看！”朱元璋想起什么又看向茹太素。 “你也跟着吧，看看这公塾到底是伪学邪说，还是利国利民！” 茹太素犹豫片刻，便是跟了上去。 而解缙也是带上了他的父亲解开和兄妹两人。 来到水泥工坊，陆渊令人取来了两个木桶。 朱元璋看着一桶白色粉末，另外一桶里面是灰黑色的粉末。 “咱倒是知道农家肥，你这个化肥又是何物?” “陛下，化肥就是使用物理或是化学方法制成的肥料。”陆渊说道。 “相比起农家肥，化肥成分单纯，养分含量高，能快速见效。” “如今朝廷将田地分为三等，上等田最是肥沃，二等田次之，三等田再次之。” “这衡量田地等级的就是依照土地肥力，而影响土地肥力最大的原因有几个，气候、生物、地形和年龄。” “即便是经验老道的农夫，但经年累月地耕种一块上等田，数年之后，便会慢慢缺乏肥力，变成二等田，甚至是三等田。” 朱元璋连连点头，他可是放牛娃出身，种田也是没少干，对于这些自然知之甚深。 一般的遇到这种情况，农夫会修养一段时间，让其恢复土地肥力，或是使用轮作休耕之法，但这两种办法也只是能延缓土地肥力的流逝，无法解决问题。 “陛下，化肥能够解决土地肥力流逝的问题，让庄稼增产三成！” 茹太素完全不懂什么土地肥力，但他作为户部尚书却是知道让庄稼增产三成对于大明来说意味着什么！ 若真是如陆渊所说，大明岁入至少提高两成！ “竟有如此神物！”朱标呼吸都急促起来。 “这是石灰肥料，作用主要为植物提供钙营养,中和土壤酸性,还有杀虫杀菌的作用。这个需要与农家肥混合使用。” “这个是粉煤灰肥料，可以改良土壤，疏松土壤，让庄稼透气，提高土壤的保水能力，对于大豆等作物最为有效。” “父皇，应该立即将这些化肥运往江南，让百姓都用上化肥！如此，大明定然可以仓廪富足。”朱标说道。 “殿下，这化肥毕竟是新东西，万一不灵的话，那可是影响甚大啊！”茹太素劝说道。 陆渊道：“陛下，这些化肥并非所有土地都能适用的，必须因地制宜，才能起到推波助澜之效，否则，反而会弄巧成拙，这些注意事项，我都写成了册子，只需要印发下去，让下面官吏以言而行便可。” 朱元璋沉吟片刻道：“那便先在京都周围寻一个地方试验这些化肥，另外运一些往西南，也寻一处地方。” “陛下英明。”茹太素说道。 第303章 校歌 第303章 校歌 蓝玉不由身子一正，开始给朱标解释起那匹水西马。 朱标带着笑意听完，又与蓝玉回到了厅中，只留下几个孩子在院子中玩耍。 蓝玉正襟危坐在椅子上，目光灼灼看着朱标。 但朱标依然笑意盈盈，轻吹着茶汤，缓缓呷了一口，才道：“此次永昌候运筹帷幄，才能这么快平定西南之乱。” “这都是凭借陛下之计，火炮之威，微臣不敢居功！” “陛下向来赏罚分明！你若是有何异议，尽可以与本宫提出，我们不是外人！”朱标沉声说道。 “微臣对于陛下隆恩一向心怀感激，哪里会有异议！”蓝玉道。 “你堂堂永昌候，征战四方的大将军，也跟本宫玩心眼？”朱标眉头一皱。 蓝玉心头一跳，还是道：“微臣不敢！” “我看你不但敢！还敢的很呐！” “本宫在你出征之前是怎么交待的，啊，你一出去就管不住自己下面了，是不是看到漂亮的，就想要都抓回来当老婆，今日是土司妻子！明日是不是就要抓北元王妃了！” 蓝玉浑身一震，跪俯在地：“微臣有罪，请殿下责罚！” 朱标轻敲着桌子：“这次陛下开恩，不代表你就没事了，若是今后犯了大事，那时候数罪并罚，本宫也是保不住你！” “这次你就罚俸半年，在府中反省半月吧！” “谢陛下隆恩，谢殿下恩典。” 朱标看着蓝玉依然不起来，知道这家伙倔牛的脾气上来了。 这命令虽然这货会遵从，但怕他过段时间就又犯了！ 朱标斟酌着又说道：“之前你不是说，让斌儿与春儿与允熥做个伴吗，如今允熥在西山公塾读书，明日你让他们两个小子也一起去吧。” 蓝玉回头看了一眼玩闹在一起的三个孩子，内心一阵感激。 太子这是亲上加亲啊！ 如今，朱允炆被废，是几乎不可能登上皇位的。 朱允熞尚且年幼。 而现在朱允熥颇得皇帝喜爱，是最有希望被立为皇太孙的人选。 自己的儿子若是作为伴当，那就是从小玩到大的感情，岂是其他臣子可比的！ 蓝玉跪地叩首道：“微臣谢殿下隆恩，殿下教诲，微臣定铭记于心！” 朱标哈哈一笑，上前将其扶起：“我们乃是一家人，何必说这种见外的话！” ....... 朝阳照在西山上，逐渐有工人前来上工，码头也是开始忙碌起来。 但今日，山脚下却是有一副奇景。 数十官员站成两列，在稀薄的阳光下如同一尊尊石像。 往来的有工部的小吏看了一眼，顿时是吓了一跳。 为首的那个白胡子老头，那不是韩国公李善长么！ 还有那位下巴长了痔的，那不是吏部员外郎！ 还有那位脸大的，虽然不知道名字，但也是不得了的高官！ 这么多大官站在这里，而后面还有诸多穿着儒衫的生员，一个个神情肃穆，像是要做什么大事似的！ 莫不是皇帝又要来了! 小吏想了想，连忙上前见礼。 可惜，这些大员根本没人搭理他这个小吏。 小吏讪讪走开了，心中颇为不屑，不就是见皇帝么！ 我也是见过的，皇帝还拍着我的肩膀鼓励我呢！ 这个队伍一片沉默，而那些来往的车队与工人在碰壁之后，也是远远避开了一支队伍。 这些官员一等，便是等了半个时辰。 西山上，传来一阵歌声。 “狼烟起，江山北望。龙旗卷，马长嘶，剑气如霜。” “心似黄河水茫茫。” “二十年纵横间，谁能相抗.......” 声音之中有稚嫩的童声，也有苍老的声音，只是一听之下，其中那种悲愤苍凉，足以震撼心灵。 悲戚雄壮的气氛逐渐在他们之中漫延开来。 李善长皱眉问道：“这是什么曲子？” 旁边的吏部员外郎哪里会知道，还是有一位工部主事，来过几次西山，知道情况。 “公爷，这是西山公塾的校歌。” “校歌？简直闻所未闻！” “听闻，这也是那位陆大人创作的。” 李善长皱眉道：“又是那个陆淮之！” 此时，山上的歌声还在飘荡着。 “马蹄南去，人北望。人北望，草青黄，尘飞扬。” “我愿守土复开疆，堂堂中国要让四方，来贺！！” 不只是山上的学生在唱，来往的工人也在高声应和着。 雄浑的声音在山川江水之间回荡，壮丽恢弘，久久不息。 只是这首歌在不同人的心中，有着不同的感觉。 李善长等年长的，回想起蒙元残暴统治，汉人被受凌辱欺压的岁月，他们被迫加入义军，跟着朱皇帝一同反抗北元，驱逐鞑虏！ 年轻人也是经历了元末的动荡，心中一股热血翻涌，只恨不得弃笔从戎，到北疆与鞑子拼杀才好！ 李善长眼中有些湿润，他想起了那时候，与刘基一同辅佐朱重八。 那时候没有一个人敢断言，他们能够取得最后的胜利。 他们想的不过只是活下去而已。 如今，他李善长位极人臣，享尽荣华，但与他斗了半辈子的刘基死了，老朋友也没剩下几人了！ 回想往事，不由唏嘘。 “公爷，我们决定了，我们会去担任劳工。”几个年轻的生员来到李善长面前。 这几人都是国子监学子之中的代表，同时身份也是不凡，都是高官之后，与李善长至少也是沾亲带故。 李善长终究老谋深算，瞬间已经是收起了内心的那点唏嘘。 “不可！”李善长面容严肃地道。 “此事已经不仅仅是关乎你们个人，更是关乎国子监声誉，关乎大明儒林！” 李善长已经调查清楚了，西山公塾不只是教授那些孩童，还开办了医学院、物理学院、化学院、军事学院........ 他李善长必须维护儒家正统。 不仅于此，这还关乎朝廷文武之争！ 西山公塾不断培养着武器工匠和军官人才，而各种工坊不断生产着武器、盔甲。二者相辅相成，若是真让其发展壮大。 那武将刚被压下的势头，必然再度崛起！ 而朝廷近期的动作也是说明这大明将再次开疆拓土！ 大战一起，武人必将势大！ 他李善长作为文官之首，如何能坐视不理！ 第304章 邻居囤粮我造枪，邻居就是我粮仓! 第304章 邻居囤粮我造枪，邻居就是我粮仓！ 马车之上，朱允熥笑眯眯地摆弄着一方通体莹白，透亮晶莹的玉如意。 “允熥，这东西是你皇爷爷给你的，可是要收好！”朱标轻声道。 朱标目光灼灼地盯着那玉如意。 玉如意啊！ 这东西便是朱允炆也是没有得到过，也唯有.......雄英那孩儿之前得到过赏赐。 意义不凡呐！ 虽然父皇没明说，但如今已经是将允熥当做了皇太孙培养了！ 不过，如今这孩子的性子也是变了许多。 “我明白了，父亲！”朱允熥点了点头。 “如今有了化肥，未来还有土豆、番薯，大明百姓定然不会饿着肚子。”朱标道。 “以后，你也要跟着陆先生好好学习！” 朱允熥却是摇了摇头。 朱允熥轻声道：“土地，乃是国本。乃是天下黎民衣食所系。” “现在大明刚立，皇爷爷鼓励开垦农荒，轻徭薄赋，自然可以供养供养朝廷，边塞百万大军。” “若是有一日，大明之百姓两倍，三倍，甚至十倍于今日。” “到时候百姓又能够吃的饱饭吗？” 朱标浓浓的眉头皱起，他又想起陆渊说过的大明的未来。 人口增长，官员腐败，外族入侵，朝廷甚至连九边粮饷都发不下去，以至于大明万里河山落入贼手！ “这些也是陆先生说的？”朱标问道。 朱允熥老实点点头。 “那你的陆先生说要如何解决？” “先生说，君王圣明，天下安平，自然百姓安居乐业，而人口也会快速增长。” “想要让百姓人人有地种，有饭吃。那么唯有向外扩张！” “唯有大明版图扩大，才能供给更多的人口。” “化外若有肥沃之地，我大明量力而行之下，当为后世人取之！” 朱标微微一怔。 便又听朱允熥说道：“邻居囤粮我造枪，邻居就是我粮仓！” 朱标忍不住拍了他脑袋一下，朱允熥缩了缩脖子，咧开嘴，露出一口白牙。 朱标无奈摇头。 朱标性子仁厚，原本是不赞同对外征战的，但是他也明白，陆渊这话有道理。 父皇乃是开国君主，征战四方，驱逐北元，这才有了大明的版图！ 而自己对外进取不足，却是可以与民休息，恢复生产，发展商业，积蓄国力。 那么，允熥便能如同汉武帝一般开拓江山，为大明后世子孙打下一个大大的疆域！ 想到这里，朱标也是怦然心动！ 朱标想了想，敲了敲马车门板：“改道，往永昌候府！” “遵命！” 蓝玉正在府上与几个义子对战，他之前与张玉打上了一场，感觉颇为痛快。 但如今与这些家伙打，不免就感觉有些没劲了。 他打了几招，便是道：“算了，算了，你们这软手软脚的，一点不得劲！不打了！” 那些义子纷纷恭维。 “义父武功盖世，哪里是我等能及！” 这时，有侍卫禀报，太子携太孙驾到。 蓝玉立即带着两个儿子出迎。 蓝玉大大方方地拜服下去：“微臣恭迎太子殿下，太孙殿下！” 朱标眼睛扫过蓝玉，看他没有一丝不自然，心中了然，怕是这位永昌候根本不将当街纵马这点小事放在心上。 朱标面上却是一点没表现出来兴师问罪的样子，扶起蓝玉之后，一行人在主厅分主次落座。 “殿下难得大驾光临，今日可一定要留下吃一顿便饭！”蓝玉哈哈大笑。 朱标呵呵一笑：“本宫正有此意，也让允熥与你两个儿子亲近一番。” 蓝玉更是高兴，他一拍手道：“这真是再好不过了！正巧，我从西南搜寻的好马，今日才到，便请太子与太孙一同鉴赏一番！” 蓝玉招呼一声，很快外面便是有仆人牵着两匹神俊的马到了厅堂前面。 朱允熥欢呼一声，便是跑了出去。 朱标眼睛一亮，吟道：“电蹑云腾去不还，雾烟空锁养龙山。一从飞越登天厩，寂寞人间十二闲。” “果然是神驹，当年明升献给父皇水西龙马，高九尺有余，崇山峻岭，亦可攀越，父皇亲自起名‘飞越峰’。” “这两匹马虽然不如，但也相差不远！” 虽然战马通常产于西北、河套之地。 但是宋朝开始，中国内地马种开始退化，主要是因为赵宋疆土狭小，是唯一一个没有掌控西北疆域的王朝。 别说河西、河套，连陕西都受到西夏兵锋的威胁，根本没有优良的马场。 汉唐遗留下来的马种在宋朝那低效率马政之下，更是退化严重，只能作为驮马，骑兵部队更是极度缺马。 西南的四川、云南、贵州各地一向产马，西南马也是原生马种中分布最广泛的一种。 川马与滇马，吃苦耐劳、翻山越岭如履平地，但体型矮小、不利于骑乘，用于战场上骑兵短途冲刺不是其所长。 唯一能用作战马的便只有贵州的水西马。 和其他西南马种相比，水西马要高大得多，而且膘肥体壮、筋骨强健，南宋四川各路用四川的盐和茶向水西土司大量换马，这才能保证了南宋军队能维持一支基本规模的骑兵部队。 能用作战马的水西马价格不菲，一匹价值川盐一百斤或同等重量的茶叶，换成银两，就是三十两白银。 而到了元朝，更是重视战马。 用北方和西域的优质马种来进一步提升水西马的品质，使得元末明初的水西马成为驰名全国的知名马种。 而在其中，最好的水西马，都是出自一处，被命名为养龙坑！ 老朱的那批飞越峰是水西马之中的异种，万中无一的那种。 就连朱标的老师宋濂也给这匹飞越峰写过《龙马赞》，还有宫廷画师专门给这匹马画了像。 朱允熥已经在蓝斌的帮助下，骑上了较小的一匹水西马，正在兴致匆匆地在院子之中小跑。 “爹，我能到外面骑马吗？”朱允熥喊道。 朱标立即板下脸来，这小子原本懦弱，如今却是有了好武的毛病，可不能让他如同汉武帝一般穷兵黩武！ “臭小子，你还想当街纵马不成！” 朱允熥一听，小脸立即垮了下来，抓着缰绳，只是在院子中骑着。 蓝玉虽然是莽夫，但并不是傻子，也是听出了太子意有所指。 第305章 西山论道 第305章 西山论道 “父皇，父皇大事不好了！国子监祭酒带着数百生员闹上了西山！”朱标急匆匆地跑进御书房。 “什么！”朱元璋将笔往桌子上一甩，“反了他！快备车，我们一起去！” 等他们来到西山公塾，便是看到两方人正在操场上对峙着。 一方是以王仲明为首的生员，一个个衣着不凡，盛气凌人。 另外一边则是衣着简陋的孩子与工匠，他们站在陆渊身后，却是丝毫不让。 陆渊在朱元璋说出让国子监的学生到公塾读书，便是有所预料，但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他看到那些被调来的国子监生员，已经全部跑到了对面为王仲明摇旗呐喊。 朱标正要上前阻止，却是被朱元璋拦住了：“且看看陆渊那小子如何解决！” 朱标思索片刻，便是点了点头。 “陆渊小儿妖言惑众，篡改经义，污蔑圣贤，今日我等便要拆了这公塾！以绝天下祸根！”王仲明高声喝道。 陆渊皱眉看着对面那老夫子，这人什么档次，竟然模仿王圣人！ “老夫便要看看谁敢动公塾！”陶成道撩起袍袖，手中举着铁钳一马当先，威风凛凛。 “对！谁敢动公塾，我便要打谁的脑袋！” “我看看是你们的身板硬，还是我的铁锤硬！”一群工匠纷纷叫着，掏出各色工具。 便是连那些孩子也是用稚嫩的童声喊了起来。 他们之前家中贫寒，便是渴望读书，家中也供应不起，是皇帝和陆先生让他们有书读，能明理，现在有人想要毁灭他们的梦想，如何能答应！ 一群人呼喊着，从气势上直接压倒了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生员。 “你，你们！不过是一群低贱的匠籍与流民后代，聚集在一起也是乌合之众，不读圣贤书，反而崇拜这个奸逆，定然为天地所不容！”王仲明气得浑身发抖，手指着众人骂道。 陶成道一听顿时怒了：“他娘的，要是没有老子的火炮，你们这些软脚虾靠文章能驱逐蒙元！今天我就要打你个桃花开，让你知道什么是硬道理！” 陶成道拎着铁钳就要冲上去，还好被钱宁等几个徒弟死死拦住。 茹太素站在中间，那是左右为难：“王祭酒，你别冲动，若是有异议，应该上奏陛下才是，你如此也不是解决事情的办法啊！” “茹尚书，你别说了，今日我定要为民除害，还天下一个朗朗乾坤！”王仲明已经是脸红脖子粗了。 “哈哈哈哈！” 王仲明定眼一看，却是陆渊笑得前仰后合。 王仲明顿时勃然大怒：“你这个奸逆，竟然如此猖狂！” 陆渊的神色陡然变冷：“吾以为大明元老，必有高论，岂期出此鄙言!我是笑你妄读圣贤书，简直是误人子弟！” 王仲明瞪着眼睛，胸膛剧烈起伏，脸色更是胀成了猪肝色。 陆渊指向王仲明身后那些义愤填膺的士子：“尔等饱读诗书，但却行强盗行径，这便是国子监的生员，这便是我国朝的未来栋梁之才？” 陆渊问道：“尔等明火执仗，意图毁人房屋，依照大明律该当如何论处！” 旁边看戏的沈五立即高声道：“依大明律，犯强盗罪。凡强盗已行而不得财者，皆仗一百，流三千里。但得财者，不分首从，皆斩！” 陆渊高声道：“我等在此开办公塾，乃是陛下圣旨！” “尔等违抗圣旨，行强盗行径！阻止你们乃是义行！” “便是将你们全部打杀了，到了官府也是有功无过！” 听到陆渊的话，那些工匠与学生，操起家伙，分左右隐隐将那些学生围住，大有一声号令，便要将这些人都打杀了的架势。 王仲明勃然色变，指着陆渊张口结舌，却是说不出话来。 而那些生员哪里见过这种架势，顿时惊慌失措。 “我，我等来此，乃是阻止你这江湖邪道，以邪术骗人，等到功成，我等便会想陛下请罪！”王仲明喝道。 “想必到时候陛下也会明白我等的苦衷！” 陆渊冷笑一声：“你口口声声说我教的是歪门邪道，那你所授就是治国安邦的良策了！？” 王仲明此时才略微恢复了些大儒的风范，他内心冷笑，陆渊小子虽然牙尖嘴利，胡搅蛮缠不是他的对手。 但说到治国安邦，哪里还怕他！ 陆渊轻笑一声道：“不知道大明生员所学之根本，乃是为何？” “自然是四书五经，经史子集，以程朱理学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王仲明想也不想地答道。 陆渊笑道：“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国;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欲齐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诚其意;欲诚其意者，先致其知。” “尔等天天研究前人典籍，注解。既不去格物致知，如何意诚，如何心正！” “我看你就是心术不正！” 王仲明瞪大眼睛，气得浑身颤抖，简直让人怀疑会不会一口老血吐出来！ 陆渊却是没有打算就这么放过他：“二程皆是周敦颐学生，但周敦颐却是陈抟老祖的学生。” “周敦颐对于《老子》的“无极”、《易传》的“太极”、《中庸》的“诚”以及五行阴阳学说等思想资料进行熔铸改造，开创宋明道学。” “二程的扩大，朱熹的集大成，从一定意义说，都不过是在周敦颐原有的思想基础上进行解释而已。” “那么，是否能说，程朱三位都是黄老传人呢！” “国子监既然以程朱理学为本，那如何说是儒家正统！” 陆渊对于这些开口闭口便是儒家经典，圣人文章的腐儒十分不屑！ 这些人动辄就是圣人言，但满心只有利益而已。 儒家经典也不过是他们手中的武器，用来压制君王，愚弄百姓，以维持他们这些士大夫的利益！ 即便是他们奉为朱子的朱熹，在世的时候被强力打压，甚至被列为伪学魁首，削官奉祠。 但等到朱熹死后，这些人却是捡起他的学说，断章取义，加以扭曲，禁锢百姓的思想，控制君王的行为，以更符合自己的利益。 “你，你！”王仲明浑身颤抖，指着陆渊，却是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陆渊这话完全是直接动摇了程朱理学的根本！ 既然程朱三位大儒都是吸收了黄老之学，才提出的那些想法，那就不是儒家正统了！ 那他们以程朱理学为根本，又如何算是儒家正统！ 下一刻，王仲明两眼一翻，已经是晕厥过去！ 第306章 枕边风 第306章 枕边风 现在，大明的第三代帝王人选已经逐渐明了。 原本谦厚恭顺的朱允炆备受冷落，而那个怯懦的朱允熥如同变了一个人一般，可是被朱皇帝宝贝着呢！ 特别是看到朱允熥进入西山公塾，又屡屡表现出尚武之心，这对于文臣可是大大的不利啊！ 有道是一朝天子一朝臣！ 君王若是武宗、武帝，一心开疆扩土，那朝廷之上武将势力便会占据上风。 而君王若是仁宗，一心休养生息，发展农桑，那必然就要重用文臣。 那朱允熥越来越像是朱元璋，李善长便越是忧心忡忡。 若是朱允熥上位，那文臣必定不好受。 还是朱允炆上位，才符合他们这些文臣的利益！ 而现在朱允炆备受冷落，若是自己施以恩惠，那日后其得势，那必然要记住这个情。 到时候，李家未必不能再进一步！ 李善长思及此处，已经下定了决心。 李善长呵呵一笑：“吕公德高望重，他的学生我是信得过的，不过兹事体大，不可马虎啊！” “明日便带那铁铉来给诸位大人看看吧！” 晚上，朱标与朱元璋商议定下比试之事，这才回到东宫。 朱标一向勤政，即便在御书房批阅了诸多奏折，仍然会将一些难以处理的事情带回东宫处理。 书房之中灯火通明。 朱标才放下一卷奏折，揉了揉眉头。 “殿下。”吕氏轻声唤了一句。 朱标抬头一看，这位太子妃像是刚沐浴过，头发还带着一丝水汽，身着一袭浅薄顺滑的丝绸里衣，将那紧致浑圆的身段，绷得是棱角分明，那娇俏的脸颊上带着一丝温柔。 “殿下，妾身炖了你最爱的甜汤，歇息一会吧。” 吕氏将汤羹放在桌边，柔声说道。 朱标想起自从那次吕氏擅自做主，想要处罚陆渊。 事后，朱标大怒，虽然没有处罚吕氏，但也是好多天没给她好脸色。 两人之间，倒是许久没有这样的亲昵了。 “好！”朱标轻轻一叹，将汤羹端了过来，慢慢喝着。 而吕氏则是走到了朱标身后，用玉手轻轻地在朱标肩头按捏着。 “你操持东宫事宜，也累了，先去休息吧。”朱标难得露出柔情。 吕氏心中一动，温柔地说道：“殿下日夜操劳国事，妾身又哪里敢称辛苦！” “妾身与殿下夫妻一体，只是想着能为殿下分担些许也是好的。” 朱标想着吕氏往日的柔情，放下勺子，握住她的手。 “这些日子，允炆如何了？” 吕氏等的就是这个，但还是按捺下内心激动，“允炆是真心悔过，日日专心功课，另外每日睡前起床都要默写一遍皇明祖训。” 朱标微微颔首，“总算他还知道悔过。” “殿下，但允炆天天在家闭门造车，也算不得事。妾身听说如今允熥得遇名师，如今极得父皇称赞，想来那位先生是极有本事的。”吕氏立即进言道。 “不如将允炆也送去学习一番，也能学习成才，之后也好为殿下分担一二啊。” 朱标一听，顿时将勺子重重放下：“哼，那小子不惹祸就好了，还替我分担！” 吕氏闻言，顿时内心一沉，真不知道允炆到底犯了什么事情，太子竟然一直不肯原谅！ 但那是她的亲儿子，也是她的依靠啊！ “孩子毕竟还小，殿下又何必如此责怪.......就算允炆不能成为栋梁之才，那也能明事理，辨是非，才能不落了皇家颜面啊。” 朱标眉头皱起，但思索一下，还真是这个理。 朱允炆毕竟是他的亲生骨肉，那也是要分封亲王的。 到时候若是一位庸王，那不但丢他的脸，也丢皇家的颜面。 跟着陆先生，或许真能改改性子。 “可以，明日让他早些起来，与我一起去西山便是了。”朱标缓缓说道。 吕氏闻言大喜，不住谢恩。 ......... 翌日。 陆渊进了教室，看到朱允熥旁边的朱允炆，也是微微一愣。 这位皇孙比起之前简直判若两人。 此时的朱允炆脸色苍白，两颊深凹陷下去，顶着一双黑眼圈，简直像是吸食大烟的烟鬼！ 但那双眼睛却是黑亮深沉，完全不像是八岁孩童。 陆渊只是瞟了一眼，便是浑不在意，宣布上课。 “今天这堂课，我们来讲一讲蒸汽机！” 下面的朱权、朱椿等人顿时眼睛一亮，他们早就听说了蒸汽机的厉害。 陆渊不止一次说过，蒸汽机将改变整个大明，蒸汽机将推动工业革命！ 朱允炆却是深深皱起眉头，蒸汽鸡？那又是何物，为何这些人，包括朱允熥都十分兴奋的模样。 朱允炆经历了这数月的剧变，内心瞬间成熟了许多。 而这些日子来，父亲无缘无故的愤恨，责骂，母亲的埋怨，日夜啃噬着他的内心。 他从开始的迷茫，怨恨，愤怒，到如今将所有心思都藏在了心底，表面上也装出一副谦和顺从的模样。 便是太子也没看出他的伪装。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这个男人！ 朱允炆目光死死盯着台上的人！ “蒸汽虽然在平时十分不起眼，但其实蕴含着很大的能量！” “而我们若是能有效利用这些能量，便能做许多事情！” 陆渊说着，已经在早就准备好的煤炉上烧起水来。 装神弄鬼！ 朱允炆皱眉看着这一切，内心不屑。 煤球炉火力很旺，很快铁锅就发出咕嘟咕嘟的声响，内里的水显然是烧开了。 “大家看到了什么？”陆渊提问道。 “不就是水烧开了嘛，陆小子快说！”陶成道催促起来。 陆渊瞪了他一眼，但还真拿他没办法！ “大家是否看到锅盖被蒸汽推动？”陆渊道。 “确实如此，但这不是稀疏平常之事嘛！烧菜做饭之时，锅盖都会被热气推动。”徐敬祖说道。 “但这点力又能做什么呢！”朱椿说道。 “陆先生会这样做，一定是有他的道理的！”朱权说道。 哼，愚蠢！朱允炆不屑地撇了这个皇叔一眼。 在朱允炆心中，研究这些歪门邪道，又能有什么用！ 专心圣贤文章才是正途！ 第307章 蒸汽的力量 第307章 蒸汽的力量 陆渊呵呵一笑：“大家都认为这点力量太小了，无法做什么事情，但事情真的是如此吗？” “沈五！”陆渊朝着外面喊了一声。 做车夫打扮的沈五走了进来。 “你用手按住锅盖，若是事不可为便立即放手！”陆渊吩咐道。 沈五点了点头，便是大步来到锅边，直接按住了锅盖。 “咕咚！咕咚！咕咚！！” 随着沈五按住锅盖，下面的水不断翻滚沸腾着，发出的声响越来越大。 而沈五也是感觉到手中传来的力道越来越大，竟然有压制不住的趋势！ 沈五哪里能忍得了，若是堂堂锦衣卫百户，连一个锅盖都奈何不了，在众多亲王皇孙面前丢了面子，他还怎么混！ 沈五低喝一句，全身的力气都集中在右手，全力压制锅盖。 “咕咚！咕咚！咕咚！！！” 锅里的水如煮如沸！甚至发出尖锐的声音。 陆渊顿觉不妙，连忙喊道：“沈五！快放手！” 沈五知道事不可为，连忙抽手急退！ 下一刻，便听轰的一声，滚烫的水蒸气带着锅盖冲天而起。 那爆裂的声音，更是如同火炮之声。 锅盖砰的撞在房顶，又重重落在地上，而大量的沸水四处飞溅，浓密而灼热的水蒸气充斥整个房间，顿时被笼罩在一片水雾之中，陆渊只感觉进入了桑拿房一般。 那些学生哪里见过这场景，顿时惊呼起来。 外面的锦衣卫听到这动静顿时大惊，冲了进来，迎面便是热浪扑面，又是退了一步。 “几位殿下，大人，发生了何事？可是有歹人？” 片刻之后，水雾逐渐散开，陆渊扫视了一眼，看到因为距离较远，并没有伤到人，这才放下心来。 “无事，刚才只是出了一点意外。”陆渊说道。 那几个锦衣卫环视一眼，看到无恙，这才退了出去，但依然不放心地看向这边。 沈五看着这一切，也是心有余悸，若不是抽身的早，他必然要受重伤！ 自己太过莽撞了！ 他连忙跪地：“在下莽撞以至于酿成大祸，还请责罚！” 陆渊怒道：“你这莽货，若是伤到了几位殿下，你便是百死莫赎其罪！罚你扫一个月厕所！” 沈五连忙低头称是，而后便要退了出去。 陆渊连忙道：“哎，等等！” 沈五连忙站住。 “我问你，刚才感觉如何，蒸汽的力量大不大？” “大，大！”沈五连连点头。 陆渊一头黑线，“说明白一点！” “刚才在下手按在锅盖上，即便用尽力量，也是难以压制，难以相信，一锅蒸汽的力量竟然比公牛更强！”沈五感叹道。 “好了，你出去吧。” 陆渊等他退出，这才踱步迈过教室门口的一片狼藉，找到了那个已经变形的锅盖。 陆渊将那锅盖在众人面前展示了一番：“大家刚才也看到了，即便是小小一锅的蒸汽，那力量也不是人能比的！” “那么，若是更多的蒸汽呢？” “只要有足够的力量，那便是数千料的巨船也可以用蒸汽推动！” 若是之前，众人是难以相信的，但有现实摆在面前，他们已经是信了八分！ 只有朱允炆面色如常，甚至他内心还有不屑！ 在他认为，这不过是江湖把戏，那个沈五就是一个托，竟然将这些人蒙骗至此，简直可笑！ 陆渊又叫人换了一个炉子和锅具。 这次的锅子又高又窄，锅盖上面还连接着一个连杆，下面还有一个小轮子。 众人都是凝神注视着这个奇怪的铁锅。 随着热水再次烧开，锅盖被推动，带动连杆，众人便是看到了小轮子被带动转了一圈。 陆渊道：“这个装置十分简陋，若是锅盖能够做反复运动，那便能带动轮子重复旋转，那么会发生什么呢？” 徐敬祖立即举手道：“那样的话，车即便没有马匹拉着，也能在路上跑了！” “仅仅是转了一圈而已，不过巧合罢了，而且壶盖运动如何控制呢？”朱椿问道。 “先生一定有办法的！”朱权说道。 “呵呵，这是自然，等到蒸汽机面世，那么未来大明的车无马可跑，船无风自行！”陆渊说道。 “无马可跑，无风自行！”朱权目露神往！ 他即便深居宫中，也是知道大明为了培养出能与北元对抗的骑兵，在马政上耗费海量的白银。 若是真有车能无马而行，那将会为大明省下海量的花费！ “蒸汽机是将蒸汽的能量转换为机械功的往复式动力机械。”陆渊说道。 “蒸汽机需要一个使水沸腾产生高压蒸汽的锅炉，蒸汽膨胀推动活塞，其中关键在于锅炉的密封性.........” 傍晚，车驾带着朱允炆、朱允熥回到了太子府。 “二哥，告辞！”朱允熥一拱手，往自己住处走去。 朱允炆苍白的脸上笑容倏忽消失，眼睛深处泛起怨毒，直到朱允熥消失，这才收回目光。 这个弟弟，果然是大有不同！ 但在朱允炆看来，这也不过是个被蒙蔽的蠢材！ 那个姓陆的，所说所讲，完全是歪理邪说！ 但这是骗不了他的！ 他一定要揭穿陆淮之的真面目，让皇爷爷和父亲不受其蒙蔽！ 他一定要夺回自己的位置！ 只有他，才有资格做大明的皇太孙！ 只有他！ 不过在此之前，他还要隐藏自己，这才能揭发陆淮之的阴谋！ 朱允炆一边思索着，一边缓步往回走。 但吕氏却是突然出现，急急将他拉到了一处房间，还屏退了左右侍女。 “母亲如此慌张，究竟发生了何事？”朱允炆奇怪道。 “允炆，你可知道韩国公主张关闭西山公塾，还带着百官劝谏太子之事！”吕氏压低声音道。 朱允炆有些郁闷，他与那些人根本聊不到一块去。 只是在休息期间，隐隐听说了只言片语。 “孩儿只是略知一二。” “陛下现在迷信什么科学，实在是被那江湖术士所蒙蔽！”吕氏说道。 “允炆，你想要重新夺回位置，那只有依靠文官的力量！” “必须扳倒陆淮之，平了西山公塾！让陛下明白，依靠文臣治国才是正理！” “万一武将势大，那些淮西勋贵都是站在你三弟那边，他们能向着你吗！” “我们还要仰仗韩国公才是！” 朱允炆的眼睛转了转，才用干涩的声音道：“母亲，我们该怎么做？” “这次，国子监与公塾比试，以半年之期，治理一县之地，胜者生，败者亡！”吕氏沉声道。 “我们要支持韩国公获得胜利！” 朱允炆点点头：“天下学子自然该学圣人文章，那些科学根本就是歪门邪道！” “我一定要让皇爷爷明白，我是对的！” 第308章 抵达江宁 第308章 抵达江宁 五日之后，郊区码头。 一行队伍浩浩荡荡，黄罗伞盖，旗牌开道，尽显皇家威仪。 在码头上另外有一支队伍，面前站着补子都是飞禽的文臣，品秩就没有低于五品的！而后面站着众多生员。 另外一边足有三百多人，站在前面的除了陆渊与朱橚之外，竟然多数都是孩子。朱椿、朱权、徐敬祖、朱允熥还有离着几个身位的朱允炆，还有男扮女装的两个公主。 跟在后面的是上千锦衣卫亲军。 公塾那些孩子并没有来，毕竟他们太小了，也没接受过专门的教育，去了也是无济于事。 众多官员见到亲王依仗，立即拜服行礼。 待到礼毕，韩国公笑眯眯地走了过来先是与几个殿下见了礼，来到陆渊面前。 “小子，我奉劝你尽早收手，歪门邪道只能骗得了一时，骗不了一世！”李善长压低声音道。 陆渊面色丝毫未变：“国公，我给你一个忠告，人啊，要服老，该有自知之明！该退的时候就要急流勇退，免得占着位置碍事！” 李善长勃然色变，一张老脸涨的通红：“狂妄！小子比以为得了些眷顾便可以目空一切，总有一天你会吃大亏！” “呵呵，我会不会吃亏，我不知道，但你老人家马上就要吃大亏了！”陆渊说完，也不看李善长的脸色，转身就走。 一个锦衣少年连忙扶住他：“爷爷，让我教训一下这个狂徒！” 李善长倒是冷静下来，冷笑一声：“茂儿，别急，我要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这次比试，你为主导，而那些铁铉会配合你，你一定要赢。” 李茂露出笑容：“有爷爷和诸多大臣在后面指导，想要赢又有何难！” 众多文臣还是需要处理公务的，自然不可能全部到江浦县去，只是随着李善长送着上百名国子监生员坐船前往江北。 而陆渊这边也是准备动身。 此时，两个人朝着这边跑来。 “陆先生，稍等！” 解缙跑得气喘吁吁，后面是他的二哥解纶。 “你怎的来了，不必相送了，我过两日就回来。”陆渊说道。 解缙摇摇头：“先生，我也是公塾的一员，岂能袖手旁观！” 陆渊倒是有些诧异，解缙自从解开来了之后，可是好几日没有来公塾上课了。 解开就是来告诫儿子的，如何能让解缙继续深陷泥潭。 解缙似乎看出他的疑惑，解释道：“我也与父亲定下约定，若是公塾在比试之中输了，那便说明科学不如儒学，那我便潜心研究圣人经典。” “放心，有我在不会输的。”陆渊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真是口出狂言！”解纶讥笑道。 “二哥，是非对错，你尽可以亲眼看看。”解缙说道。 解纶不再言语，只是跟在解缙旁边，看样子倒是像个监军。 队伍开拔。 朱椿与朱权两个皇子就像是脱笼的鸟儿，骑着马不时策马狂奔，不时又缓步而行，让随从保护的亲军疲于奔命。 马车中，两个公主也是探出头来，看着沿途的风景。 官道位于江边，经过夏季的雨水浇灌，路边的草木繁茂，桔梗、紫菀等繁华茂盛，各色鲜花让人看得眼花缭乱，映照着江边波光粼粼，倒是别有一番野趣。 不过一个多时辰，队伍便到了江宁县。 知县等一干官吏，带着上百衙役出城数里相迎！ 江宁知县韩策将皇子皇孙的队伍迎进城中，朱椿却是暗暗皱眉，他听闻这江宁县乃是“六代豪华”之地、“十朝京畿”要地，没想到县城竟然显得萧条陈旧。 皇子与皇孙的临时行园是一位前吏部主事的府邸。 这位李主事听闻皇子皇孙要来江宁代理县务，主动让出府邸，一家搬到了别处的院落。能让皇子皇孙落脚，这可是无上的光荣啊！ 李府虽然不算富利，但这三进的院落也算是典雅。 几位皇子与公主各自挑选房屋，而陆渊等人与护卫便只能居住在左右院子。 忙碌了一通，才算安顿下来。 陆渊直接拒绝了知县韩策的宴请，让他们将县内的账目与鱼鳞图册送来，另外还包括县志，周围的矿场水文记录等信息。 三大箱子文件摆在了李府正堂之中。 “几位殿下，可要休息半日？”陆渊笑着问道。 “先生，我可是满身干劲！”朱椿眼睛发亮。 “我也是等不及了！”朱权说道。 两个皇子都是第一次主持政务，可谓是兴致勃勃，就连两个公主虽然不说，也是兴致盎然。 “好，那便先将账目用复式记账法重新核算一遍。”陆渊说道。 “我看看县志。” 看着他们热火朝天的忙碌起来，陆渊自己泡了一壶茶，才悠然地在太师椅上面坐了，翻起县志来。 一通忙碌，便是到了傍晚，朱椿长长出了口气。 “好了，现在你们也了解了江宁县的情况，说说吧。”陆渊好整以暇地喝了一口茶，缓缓说道。 朱橚轻咳了一声：“目前，江宁县下辖5个镇和6个乡。百姓一万三千户，八万七千余人。” “江宁县地形呈马鞍状，两头高，中间低。乃是西北方入京的必经之道........” 众人都听得十分认真，等到朱橚将大致情况说完。 陆渊才道：“那你们可有了计划？” “先生说过，要想富先修路，我认为，先要修一条往京城的水泥路，这样便可开拓商道。”朱椿说道。 “县里多种植水稻，我们可以提供化肥，让粮食增产。”朱权说道。 “我看过了，京城之中商旅往来，但往往一些商队为了逃避官府盘剥，货物就在这江宁县进行交易，这样税赋便省下了两成。”扮做书童的福清公主说道。 “只是，这些税入都进了江宁官员的口袋。” “我们可以在江宁设下税卡，向这些商队行商收税，只是这部分的收入便足以富足一县。” “什么！这些官员竟然敢贪污，看我不剥了他们的皮！”朱权大怒。 第309章 乔迁 第309章 乔迁 朱标听闻是用作计时，虽然有些惊讶，但也十分淡然，毕竟现在还有水运浑天仪，还有鼓楼，大家对于时间也并没有多么在意。 “殿下，这钟可是大有作用，这不但代表着大明的工业水平达到了世界领先水平，用于军事更是大用用处啊！”陆渊见他有些不以为意，连忙解释道。 “比如两支军队要夹击一个目标，事先只能约定大概时间，若是两方都有一座钟，那便可以同时出击，就不需要靠引火为号了！” 朱标顿时眼睛一亮，如此看来，倒是作用极大！ 焰火为号，终究是会暴露军队，无法完全发挥突袭的优势。 若是有了钟就不同了，两支队伍同时出击，敌人大概率会陷入混乱。 一加一的效果，远远大于二！ “这钟如此小，真的能准确计时吗？”朱标还是有些怀疑。 “想要确认又有何难，叫过一个更夫询问便知了。”陆渊说道。 一个锦衣卫就出去了，很快，一个更夫被带了进来。 “拜见殿下！” “免了吧，我且问你，如今是何时辰？”朱标问道。 更夫有些奇怪，但还是说道：“回禀殿下，此时乃是午时三刻。” “殿下，这钟表上面正显示十一点十五分，正是午时三刻！”陆渊说道。 朱标惊讶过后随即是欣喜，“许老，这钟可能够规模生产？” “可以的，陆大人将各种部件尺寸都给了我们，只要依样生产出一批零件，组装起来就可以了。”许老说道。 “这还不够，许老，尽快研制出更小的手表或是怀表来，这个钟携带还是不太方便。”陆渊说道。 “陆大人，表的零件更小，以现在的工艺，会出现大量的废料，无法满足规格。”许老无奈道。 陆渊无奈，现在的工业水平还是不够啊！ “手表是什么？”朱标好奇问道。 “就是更小的钟，只有巴掌大，可以随身携带。”陆渊说道。 朱标不禁咂舌：“这计时器如何能做得那般小！真是神奇！” “呵呵，殿下再看看这个。”陆渊拿起旁边一座钟。 这个钟比起之前那个模样有些奇怪，它有上下两个表盘，左右各有一个钟摆。 “殿下，这是航海钟。它有两个对称联结的钟摆，可以抵消海船晃动的影响。”陆渊说道。 朱标有些疑惑：“虽然海上时间也很重要，但看太阳或是沙漏就行了吧。” “殿下，航海之中，若是有航海钟，便可以凭借着专门的仪器算出经纬度，明白自己所处的位置，便不会迷失方向了。”陆渊说道。 朱标显然对于这些东西并不了解，只是笑呵呵的表示鼓励。 “殿下，想要远洋航行，那么还要让那些船长和指挥官回来学习一下航海知识才行啊。”陆渊说道。 陆渊接着将其重要性述说了一遍，朱标脸色顿时严肃起来。 “那好，回去我便让父皇下令，召集他们回京。” ........ 六月十五。 宜结婚、出行、搬家、合婚、搬新家。 天还未亮，素锦等人便是将一些衣物往马车上面搬着。 今日正是陆渊正式搬入新居的日子。 按照陆渊的想法直接搬过去也就是了。 但韶翠说是不妥，还专门请风水先生看了风水，挑了良辰吉时。 这才凌晨搬家。 这处居所着实也没什么东西，她们也就带上一些衣物就是了。 但也装了满满一车。 但陆渊不由咂舌，不管古今，女儿家的东西就是多。 三辆马车到达西山之时，才是日出时分。 第一缕阳光慢慢升起，云蒸霞蔚，万丈曙光播撒在江面之上，金鳞点点。 好一副大气磅礴、绚丽多姿的画卷！ “好漂亮啊！”素锦掀开帘子，看到这美景，不由痴了。 “这还有多亏了你的韶翠姐姐挑选的好时辰，才能看到如此美景。”陆渊微微一笑，握住了她的柔荑。 韶翠脸蛋微红：“这哪里是奴家选的，公子又在乱说了。” 陆渊也不多说，众人静静地欣赏着这一幕美景。 马车缓缓停下，素锦等人还没来过。 都好奇地看着那高门大院儿，红墙乌瓦，朱漆铜环的大门，气派一点不逊色于那些大臣府邸。 “这就是我们的家了么？”素锦仰着脑袋，痴痴说道。 韶翠轻轻握住她的手，又悄悄看了陆渊一眼，此时她们内心都有些激动。 能寻到这样一个本事通天的依靠，已经是她们的幸事。 何况，公子还如此爱她们，尊重她们。世上恐怕在也寻不到一个人会为她们违抗圣旨了。 此刻，她们内心才真正明白了家的意义。 这是可以依靠的港湾，让她们躲避风雨的地方。 素锦眼中隐隐有泪光闪动，只是她无意抬头一看，顿时噗嗤笑出声来。 便见门斗下高悬一块新制的金漆黑地的匾额，上面歪歪斜斜地写着——杏花园。 这么气派的府邸，但那匾额简直如同孩童随手涂抹的。 “公子，快把这匾额摘了吧，太丢份了！”素锦说道。 但马上，素锦脸红红的，捂住自己的翘臀。 旁边的侍女偷看着，一个个不住偷笑。 陆渊轻哼一声：“小丫头，还敢嫌弃本公子的大作！” 素锦低呼了一声：“公子，这是你写的啊，也太丑了吧！啊！” 素锦话还没说完，便是意识到自己失言了，但还是太迟了，陆渊已经再次来上了一记。 素锦带着婴儿肥的脸蛋烧得通红，耳边听着姐妹们嗤嗤偷笑，她更是羞赧。 这个坏公子，也不看看场合！ “走吧，我带你们进去看看。”陆渊笑着拉起了这个丫头的手。 转过照壁，便是前院，两边就是两排厢房，这是仆役的住所。而后是前堂会客大厅。 踱过曲廊，通过月亮门，便是来到花园，假山水池，曲廊亭台。 一众丫头看着那玻璃房大呼小叫着，十分新奇。 开始，这些丫头还跟在陆渊身边。 但很快她们发现一处处新奇，渐渐自己到处探索起来，就像是寻找宝藏一般，每发现一处新奇之处，不免大呼小叫的。 院子中充满莺声燕语。 第310章 张真人的消息 第310章 张真人的消息 “我听闻，贤弟在河南之时，遇到了张真人？”沈万三开门见山的说道。 陆渊没想到，沈万三会问这个，苦笑着摇摇头：“此事不过是谣传而已，我确实被一个老道所救，但我只是见过一眼，连话都不曾说过，又哪里知道他的身份。” “这老道是否神采清高，龟形鹤骨，大耳圆目，身长七尺余，修髯如戟。时戴偃月冠，手持刀尺，一笠一衲，寒暑皆然，不饰边幅。一看便知是世外高人？”沈万三激动地拉住陆渊的手。 陆渊仔细回想，他昏迷前，意识有些模糊，但还是记得。 那老道一身道袍脏得看不出颜色，花白的头发凌乱，在头顶胡乱结了个发髻，插着一支短木支，脸上也看出仙风道骨。 但看到沈万三那期盼的眼神，陆渊也不好直接说。 “这，大概是这样吧。”陆渊说道。 沈万三顿时大喜，口中连声道：“这就对了，真的是师傅他老人家！” 陆渊十分诧异：“沈兄，你是张真人的徒弟？” 沈万三唏嘘道：“当初，我不过是个一文不名的伙计，终日庸庸碌碌。直到一日遇到一位老道，得他点拨，我才大彻大悟，从此创立家业，生意越做越大。” 陆渊更是好奇了，只听说过张真人修为高深，可没听说他还会经商啊。 “难道，张真人传授的是点石成金之术？” 沈万三苦笑道：“这不过是外人以讹传讹罢了。” “外面说我一天，伐冬青树，掘其根，得金银无数，足可敌国。后建钱庄，遍数千里而暴富。” “还有说我会炼金术的，乘汞热投下，立凝如土，复以死汞点铜，钱悉成黄白。” “这如何能信！” “就像是外面流传你御剑飞行，口吐烈焰，真是荒谬！” 沈万三连连摇头，一脸无奈。 “呵呵，那些百姓羡慕沈兄万贯家财，又不明所以，这才穿凿附会，传出谣言。”陆渊笑道。 “是这个理儿！越是不明白，就越有人传，越传越邪乎！” “那不知道，沈兄到底从张真人那里学了什么？” 陆渊十分好奇，毕竟那可是张真人，当世神仙般的人物！ 沈万三有些不好意思：“那次师傅只是提点了我两句，传授了一篇吐纳清神的口诀。” “他说，我的机缘还未到。” “原来如此。”陆渊微微颔首。 “这次，我都准备出海了，陛下突然命我前往河南，寻师傅仙踪，或许这次便是机缘到了。”沈万三神色有些复杂。 “啊？”陆渊有些吃惊。 “陛下让你往河南，寻张真人？那开海之事，谁来负责？” 陆渊这是真的吃惊了，毕竟开海通商，兹事体大。 陆渊与太子努力了几个月，这才打开口子。 如今，两处港口都已经初建成，已经万事俱备了。 现在让总督通商事宜的海务局监督去寻仙，这不是闹嘛！ 莫非，老朱也像是祖龙一般起了求不死药的心思。 毕竟，历史上，老朱也是三次派人寻找张三丰的踪迹，请他出山的。 陆渊思索片刻，便是明白了。 应该是朱元璋害怕太子可能在七年之后暴毙，这是为了儿子考虑啊。 “贤弟不用担心，殿下派了宝钞提举司的杨寓大人代为主持开海事宜。”沈万三说道。 “另外，我府的管家也是经常沟通南洋诸国，对那边的情况颇为熟悉，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陆渊闻言，这才稍微放下心来。 他们正谈着事情，韶翠在厅外道：“公子，报社杨士奇前来拜访。” “这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啊！让他进来吧。”陆渊笑道。 杨士奇穿着藏青儒衫，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经过这些日子的磨砺，杨士奇少了一些书卷气，更多了些干练。 他的旁边还有一个年轻书生，样貌让陆渊有些熟悉。 “杨寓、李适拜见陆大人！” 陆渊这才记起，李适乃是第一批收进来的报童，他是里面唯一一个举人，干事得力，被解缙所倚重。 “我们听闻陆先生今日乔迁之喜，不请自来，先生不要见怪！”杨士奇笑呵呵地说道。 两人还带着礼物，并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但能看出是费了一些心思的。 陆渊笑呵呵地收下了，又请两人坐下喝茶。 “刚才，我正与沈兄谈论士奇，没想到你就来了。”陆渊笑道。 “哦？莫非沈大人嫌弃我办事不利，来这告状来了？”杨士奇玩笑道。 沈万三摆摆手：“哪里，杨大人办事干练，沟通内外，做得可比我好得多！” 几人闲聊片刻，杨士奇才道：“这次，陛下派我主持开海通商之事，怕是要离京一段时间了。” “宝钞提举司那边陛下已经重新任命了人，但报社这边暂时还没有合适的人选来接任。” “而解缙如今又在江宁，我就推举了李适暂代职务。” 见到众人的目光放到他身上，旁边一直没有说话的李适有些慌乱。 “今后，还要陆大人多多关照！” 陆渊呵呵一笑：“你的能力我是看在眼中的，放心大胆干，上面可是有太子顶着呢！” 李适有些腼腆地笑了笑，这才犹豫地说道：“陆大人，这次在下前来，其实有一件事情想要请教。” “但说无妨。”陆渊说道。 李适将事情仔细说一遍。 现在报纸日益发展，已经覆盖应天、扬州、苏州、杭州、宁国、安庆等十五个州府，而这个范围还准备继续扩大。 而随着报纸逐渐被人们接受，现在报纸的已经是两日一期，日发行量已经达到了十万份。 这已经是十分庞大的数字了！ 如今，大明的识字率还不足一成，远远低于宋朝最高峰的两成半。 但报纸不只是通过个人传播，还有报童下乡读报，说书先生等一起传播，让许多目不识丁的百姓也能了解国家大事。 说起来，报纸的传播率十分广泛。 现在报社的印刷厂已经两度扩张，现在拥有印刷机上百台，数百工人连续印刷，但因为报纸为了推广，定下的价格十分低廉，才一文钱一份。 虽然现在扩大了规模，降低了成本，但还是在亏钱啊，每份亏的不多，但累计下来，也是一大笔数字。 虽然每次太子拨钱都十分痛快，但报社反而不好意思了。 “呵呵，想要来报纸盈利，又有何难。”陆渊笑道。 第311章 广告 第311章 广告 “还请陆大人教我！”李适露出喜色，连忙说道。 “实际上，我已经教了你们，只是你们没有发现而已。”陆渊说道。 李适和杨士奇互看一眼，都是十分疑惑，陆渊什么时候告诉他们了，我怎么不知道。 旁边的沈万三笑道：“陆大人说的可是借着报纸推广店铺？” “哈哈，沈兄嗅觉果然敏锐！”陆渊笑道。 “我将其命名为广告！”陆渊说道。 “我们可以在报纸上腾出一块地方，专门给那些愿意出钱的商铺做宣传，这样自然可以填补经费的空缺了。” “甚至可以借此大赚一笔。” 李适明显有些不信，“这能保本就不错了，怎么还能大赚？” “呵呵，若是我的话，愿意拿一千两来打一天广告。”沈万三笑道。 李适与杨士奇都吓了一跳：“这么多，沈大人莫不是开玩笑。” 沈万三明白这些人一向轻视商贾，自然也不会去了解陆渊的生意，更不知道打过广告之后，陆渊的裁缝铺和佛郎基有多赚钱。 “呵呵，沈兄果然透彻，难怪能成为大明首富。”陆渊笑道。 “一千两确实不贵，我也愿意出。” 李适与杨士奇不禁咂舌。 要知道明朝五品大员，一月的俸禄换算成银两不过8两钱。 一品大员也不过40多两。 他们打个广告就要用1000两！ 陆渊明白他们的想法一时间也很难转变过来：“你们可以登出告示，报纸广告招租，前期就按照50两一天吧，后面看结果再调整价钱。” 李适闻言，点点头，五十两这个价格还是很高，但比起一千两无疑让人好接受许多。 “不过，报纸上刊登的都是国家大事，若是给那些商贾打广告，陛下能答应吗？”杨士奇说道。 “这个不用担心，报纸上不只是国家大事，还有小说话本，八卦新闻，都是关乎百姓的事情。”陆渊说道。 “这广告也是关乎百姓生活嘛！” “何况这广告既让商家赚了钱，朝廷也节省了开销，也不损害百姓利益，乃是大好事，陛下会答应的。” 杨士奇得了主意，很快就带着李适告辞了。 这件事情他不能自己直接做主，还要上呈皇帝决断。 果然，老朱是个实用派，这个法子又不损害百姓利益，他很快同意了。 听闻陆渊乔迁的消息，许老、陶成道等有交情的，都是上门道贺。 同时对于府邸的新奇十分惊叹。 第三日，勋贵吴杰亲自登门。 吴杰是安陆侯吴复之子。 也是李景隆那群玩伴中的一个，与陆渊一起打了周府的家奴之后，倒是有些来往。 吴杰上门是为了给他家商铺打广告的。 吴杰十分豪爽，直接掏出五百两，给他的车马行打了十天的广告。 果然，安陆车马行生意火爆，上门的委托络绎不绝。 这下，众多商贾对于报纸的广告是再没有一点怀疑，纷纷前往西山，想要给自家的商铺打广告。 广告的业务直接排到了一个月之后，若不是杨士奇禁止，恐怕李适就要拿出一个版面全部用来打广告。 即便只是半个版面，也给报社一下子带来了6千两的收益！ 一下子扭亏为盈！ ........ 江浦县。 湖泉馆是县里有名的勾栏，台上穿着薄纱的倌人吹拉弹唱着，引起一片口哨声。 一群衙役坐在二楼，只是他们却是无心听曲。 “老大，咱们怎么办？” “那些科道官就跟疯狗一眼，得着人就咬，已经有三个弟兄被送进去了！” 江浦县捕头卢泉身材魁梧，相貌堂堂，左唇处有着一道细小的刀疤。 他深深皱着眉头，手里捏着酒杯。 沉默片刻，卢泉将酒一饮而尽，酒杯顿在桌上。 “二狗，三儿他们都是好兄弟，不会供出我们的！” 一个捕快道：“不用他们供出来，兄弟们做事手脚也没有那么干净，迟早，我们都得进去！” “老大，我们可得尽快做打算了！” “对啊！” “之前的事情也就算了，这次我们一人可是分了数百两，若是被揭发出来，可够砍十次头的了！” “想的美，你没见上个知县是怎么死的！” “拔了皮，胸膛里面填满草，现在还跪在公堂上呢！每天晚上，我都得绕着走！” “谁不怕啊！我可不想也落到那样下场！” “呸，李老六，还不是你提议拿钱的，现在后悔了！” 一行人又七嘴八舌地说了起来。 卢泉脸色阴沉，闷头又狠灌了一杯酒。 卢泉缓缓说道：“钱，大家都拿了。” “现在坦白也是个死，谁愿意伸出头来给人砍？” 众人纷纷道：“我们不愿意！” 这些捕快也不是正经出身，元末大乱，许多百姓活不下去，就做了山贼盗匪。 这伙人便是江浦县安平山的一伙贼人。 只是卢泉见机得早，早早下山投入红巾军，虽然没立下什么功劳，但等到开国后，也是在江浦当了捕头捕快。 仗着一帮子老兄弟，在县城过的也是十分滋润。 这次，李茂将江浦搅了个天翻地覆，卢泉这些人负责抄家，看到那么多金银就动了贪念，一下子捞了个狠的。 以至于现在骑虎难下。 卢泉思索片刻，一锤桌子：“既然不想死，那就要想个法子！” “那些钱，我们都藏了起来，他们想要拿我们的罪证也不是那么容易！” “那些小事情，他们也没法拿我们怎么样！” “不过，为了让这些书生消停一会，我们得给他们找些事情！” “老大英明啊，不过我们该怎么做？” 卢泉眼睛转了转：“王县尉不是一直故作清高吗，这次县里大清洗，也就他没事，不如我们给他找点事情！” “老七，你晚上带两个人取了一百两银子，再拿下古玩，埋在王县尉家里后院树下。” “再让人散步一些谣言，说王县尉与黑虎帮有关系，他勒索了不少富户，将钱全部藏起来了。” “老大，英明啊！” “哈哈哈，这就叫做暗度陈仓！” 第312章 赊账 第312章 赊账 李茂得知王县尉贪墨钱粮，还勾连帮派欺压百姓，顿时大怒，立即派人将其押入大狱。 卢泉到王府抄家，自然找到了后院树下的银子古玩，李茂对此更是深信不疑。 下令严刑拷打，王县尉哪里肯认这莫须有的罪名。 李茂坐在县衙之中，十分焦躁。 “公子，几个商人都要求我们结算货款，实在是推脱不过啊！”一个士子急急走了进来。 修筑码头的材料费用比他们想象的还要高，才支付了一部分钱，就已经花光了抄家获得的银子。 如今，那些商人讨债，李茂也无能为力了。 他又不想动用李家的钱，这样不就是说明他李公子还不如那些公塾的泥腿子吗！ 这是他无论如何也不能忍受的。 “告诉那些商人，货款压后半月给他们，难道我李茂还会欠钱不还！”李茂咬着牙齿说道。 那个士子退了出去。 李茂看向旁边的齐德：“那个王县尉还没开口么？” 齐德摇摇头：“我们威逼利诱都用上了，那姓王的就是不张口！” “继续用刑，我就不信这个贪官骨头比铁还硬！” “这几日，一些江宁县的百姓跑了过来。”齐德说道。 李茂神色一喜：“是他们过不下去了，来这边落户么？” 齐德有些为难的说道：“他们是来卖货的。” 李茂眉头皱起：“一些行商来往两地，不也是很正常么。” 齐德道：“问题是这些人卖得都是一种东西，而且人数还不少，足有十多人呢！” “他们卖的什么？” “他们都是卖果脯蜜饯的。”齐德说道。 “果脯蜜饯？这些可不便宜，他们哪里弄来的？”李茂问道。 在古代，果脯蜜饯不只是零食，还是下酒菜。 宋朝皇宫之中，有一个专门的办宴机构，名叫“四司六局”，这六局的其中之一，便是“蜜煎局”，负责宴会所需一切糖蜜花果、咸酸劝酒。 而因为香料、调料价格昂贵，所以蜜饯价钱自然也不便宜。 一般百姓可买不起。 “他们，他们的果脯蜜饯价格并不算贵，只要花上二十文就能买上一份，足足比城中蜜煎铺子便宜了两三倍，是以百姓有许多卖个新奇的，生意十分火爆呢！”齐德苦着脸说道。 “甚么！莫非是公塾那些家伙出钱，让那些人亏本卖东西的？”李茂道。 齐德摇摇头：“江宁县现在贴出告示，百姓都可以学习制作蜜饯，由那个陆淮之教授，材料全部由官府按照成本价提供，所以，那些小商人才能卖得那么便宜。” 李茂勃然大怒，听到他们赚了钱，简直比自己亏钱还难受！ “不只如此，他们还给每户都发了鸭苗，等到年底鸭子也可以出栏了，这又是一大笔钱啊！”齐德说道。 “现在，他们靠着设卡收税，每日就是日进斗金，这样下去，我们如何能赢？” 李茂又急又怒，在房间内急急踱步着，片刻之后，他脚步重重一顿。 “他们能做，那我们也能做！”李茂咬牙说道。 “既然他们教授制作蜜饯，那我们也教！” “我可以请来光禄寺的御厨，让他教授技艺，岂不是远胜过那个陆淮之！” “另外，派人去买鸭苗，我们也发鸭苗，他们发三只，我们就发十只！” 齐德立即拍马道：“公子英明！” “不过，我们哪里有钱买鸭苗啊！” “先赊账！我小公爷的面子还不值一千两么？”李茂道。 “等到码头修好，收上大笔税赋，自然就有钱了！” “公子英明！” 两人正在商议着，铁铉急匆匆地闯了进来。 “还请公子立即下令释放王县尉！” 李茂瞥了他一眼，铁铉刚刚去了下面的乡村，确认修建水车事宜，是以才刚刚赶回来，衣服上沾满泥土灰尘，十分狼狈。 铁铉行事刚直，敢于直言，有几次直接冲撞李茂，是以其对他心生厌恶。 看到铁铉如此无礼，更是不快。 “王县尉贪赃枉法，人证物证俱在，如何能放？” “此人任江浦县尉三年，多次组织剿匪，公正廉洁，在百姓之中威望极高，想来是不可能使那龌龊之事的，其中定然有误会。”铁铉说道。 “知人知面不知心，你又如何知道他不是两面三刀！”李茂道。 “如今，县衙外面已经围了许多百姓，他们都在为王县尉求情，若是执意要抓他，恐怕会引起民愤啊！”铁铉道。 “混账，难道因为一些刁民闹事，我们就要放过贪官了，岂有此理，立即召集衙役驱散他们，若是不退，直接将他们一起抓了！”李茂勃然大怒。 齐德害怕引起民变，江浦乃是天子脚下，若是引发动乱，李茂或许没事，他们绝对没有好果子吃！ “公子，或许是百姓被人蒙蔽，让我去劝解一番。” “好，那你快去吧。” ........ “什么，陆渊小子弄出蒸汽机了！”朱元璋豁然起身。 “父皇，我们快去看看！”朱标道。 朱元璋也没工夫批改奏折，带上朱标便往西山赶去。 冶铁司外面的水泥空地上，陆渊、陶成道、钱宁还有一众工匠围着一块大布，光看那体积，就知道不小！ 见到皇帝与太子齐至，众人连忙行礼。 朱元璋此时哪里有空理会这些俗理，急不可耐的拉开红布。 便看到造型奇怪的车，它有圆筒状的身子，前面如同铁犁一般，后面还有一根烟囱。前轮大，后轮小，模样十分古怪。 “这就是蒸汽机？”朱元璋问道。 “应该说，这是蒸汽机车。”陆渊笑着走上前去。 这辆蒸汽机车还是试验品，修改了多次，车身十分粗糙，有些粗制滥造的感觉，但这已经是最好的一次试验了。 陆渊让人取了早已经准备好的煤炭与水，填充入车后方。 随着蒸汽升腾，不断在圆筒之中加压，压力带动内部的活塞，烟囱之中冒出大量白烟。 陆渊站着车上，控制着调节阀。 烟囱连续喷出三次白烟，车轮缓缓动了起来。 第313章 蒸汽机 第313章 蒸汽机 朱元璋与朱标都是瞪大了眼睛，这辆车没有驴马拖拽，便自己动了起来！ 他们都看到陆渊只是用手控制着那个铁杆，车就缓缓动了起来。 蒸汽机车缓缓而行，虽然速度比刚开始快了些，还是远远不及马车，但这已经是前所未有之事了！ 在今天之前，谁能想到车能自动行驶！ “陛下，何不上来体验一番！”陆渊笑着道。 朱元璋还真的一下跳了上去，主要是这蒸汽机车速度太慢了，只比走路快上一些。 朱元璋意气风发地站在车上，看着蒸汽升腾而起，有些湿热的风迎面而来。 “好，好啊！” “若是有一日大明到此都是此车，那能省下多少人力物力！” “陆渊，你做得好！”朱元璋十分高兴，甚至脸都因为激动有些泛红。 朱标在下面看得跃跃欲试，但可惜这车大部分都是蒸汽机构件，能站两个人已经很不容易了，他想上来也没办法。 陆渊带着老朱兜了一圈，又换了朱标。 朱标这体能比起老朱差远了，差点没爬上来。 只因为，这车刹车不行。 木头刹车无法完全让车停下来，而蒸汽机启动慢，停止也很麻烦，需要熄火，让汽缸冷却才行。 陆渊带着朱标兜了一圈，花了一把力气，这才让车彻底停下。 陆渊从车上跳下来：“陛下，蒸汽机车还有许多需要改进的地方。” “改，不论花多少钱！”老朱豪气地说道。 “陛下，实际上蒸汽机更适合在船只上运用。”陆渊说道。 “您也看到了，车行驶起来较慢，而且需要在平整的道路上才能行驶，有很大的局限性。” “但在水中就不一样了，船只的限制性小，而且船行驶有惯性，速度更快。” “这些咱不管，你只要将蒸汽机造好就行了，咱要看到能用的，好用的蒸汽机！”朱元璋目光灼灼地看着那辆铁车。 ........ 不到一个月时间，江宁县已经模样大变，城中几处大兴土木。 往来商旅络绎不绝。 朱元璋身穿葛布衣衫，头发花白，看模样与老农也没什么差别，但隐隐的气势却是显示他的身份绝不简单。 朱标也穿着寻常衣衫，陪在身侧。 另外一边是穿着一身流云月白袍子的陆渊，一头黑发只是简单用木簪束起，但配合那俊朗不凡的相貌，让人一眼扫去便会将注意力放在他的身上。 那些随侍的锦衣卫亲军都扮做行人，远近护卫，防备着可能的威胁。 陆渊给老朱解释着江宁县目前的情况，还不时与往来的贩夫走卒打着招呼。 “你倒是有人缘！”朱元璋笑道。 “呵呵，不过是教授了他们一些东西而已。”陆渊淡淡笑道。 “陛，朱老爷，那边是新建的码头，原来的码头实在太小了，预计两个月能够完工，未来这个码头货物吞吐量能达到300万担。” “何为货物吞吐量？”朱标好奇问道。 陆渊给他们解释了一遍，朱标这才恍然大悟。 “那样的话，这个码头便是仅次于京城的第二大码头了！”朱标说道。 “标儿，你可不要忘记了松江和宁波府还在修建的码头。”朱元璋说道。 朱标一拍脑袋：“是了，那就是第四大码头！” “未来，这江宁将成为全国的货物集散中心，我将来往商队全部规划到西城区。”陆渊述说着他的规划。 朱元璋看到，西面果然聚集了大量的商队，各色车马拥挤，但不混乱。 外围已经用水泥平整出一块地方了，在那里，许多货物按照不同的类别划分出区域来，大量商贾吆喝着，进行着交易。 “现在，每日江宁县收到的关税便能达到近两千两，这个数字每日都在快速增加。” “相信，到了下个月，一月的关税就能达到二十万两白银。” “嘶！”老朱倒吸一口凉气。 他虽然从锦衣卫那里知道江宁关税数目不小，但也没想到竟然这么多！ 这都快赶上药厂的收益了！ 看来自己之前是太过重农抑商了！ 农业乃是国本，但兴商业才能富国！ “哈哈，你做得不错！”老朱十分高兴。 “朱老爷走了这么久，也应该饿了，我们去那边吃点东西！”陆渊指着商业区门口的几家店铺。 “哈哈，听说你弄出了一些蜜饯，走！我们去看看！” 商业区门口的有几家店铺十分显眼，顾客更是络绎不绝。 朱元璋当先走进了蜜饯铺子。 一身青袍的赵初三立即迎了上来：“几位客官要点什么？” “陆先生，你怎么来了，既然是你的朋友，那随便挑，我不收钱！” 陆渊摆摆手：“那怎么行，这家店铺也不是你自己一人的，哪里有让你自己掏腰包的！” 这赵初三就是第一批学会制作蜜饯的。 这些百姓集合起来，创办了江宁蜜饯合作社，集中经营，一起赚钱。 而这家店铺也是隶属于合作社的，赵初三在其中占了三成股份，算是大股东了。 赵初三自然没有那么多钱，但陆渊给他出了主意，让他到京城的银行贷款。 赵初三一咬牙用房屋抵押，贷了三十贯宝钞，连带着所有积蓄全部投入合作社，是以才占了大股份。 其他人却是不敢像他这么大胆。 但很快他们就后悔了！ 这商铺本是属于江宁县一个贪官的，贪官入了狱，家产被罚没。 陆渊做主，先将这间商业区外围的旺铺租给了合作社。 果然，蜜饯物美价廉，一经推出，便吸引了许多顾客。 那些往来行商，也注意到了这种产品，会收购一些，运往各地贩卖。 如今，这间商铺可谓是日进斗金！ 赵初三早已经将贷款还清了，还积累了不菲的身家！ 朱元璋在听说赵初三前不久还是一个种地的泥腿子的时候，十分惊异。 “呵呵，若不是陆先生，又哪里有我的今天，我们都十分感激陆先生！”赵初三有些不好意思挠着头。 “来来，你们尝尝，这是新做的冬瓜糖！” 第314章 鸭血粉丝 第314章 鸭血粉丝 赵初三热情地招呼着众人试吃，老朱看看这个，又捻起一块放入口中，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如今，蜜饯已经形成了产业，有专门的人负责制作和销售。 品种也增加到了二十多种，各色蜜饯摆在商铺之中，看得老朱眼花缭乱。 “真甜，不错，不错！”老朱不断赞叹着。 旁边的朱标更是不客气，嘴里塞满了，像是一只胖仓鼠。 “这个好吃，给我包上一些！” 等到朱标逛完，身后的蒋瓛身上已经多了十多包蜜饯。 没办法，这个太子唯一的爱好就是美食了。 “这个就是你开的佛郎基？”老朱站在蜜饯铺子旁边。 “正是。”陆渊道，“来二十份水果冰沙！” 京城的生意已经稳定，陆渊让韶翠在江宁开设了第一家分店。 冰沙也收到往来商队的欢迎，生意日益繁荣。 陆渊拿了冰沙递给朱标与老朱，又让蒋瓛分给那些锦衣卫亲军。 朱标用勺子舀了一口，顿时满脸都是笑意。 一口冰沙顿时暑气顿消！ 特别是太子有些肥胖，更是怕热，一口冰沙那简直是浑身上下都舒坦。 老朱也是吃得心怀舒畅：“此物冰彻心扉，沁人心田，当为解暑之良品！” “这些也不能当饭吃，朱老爷不妨尝尝这江宁的美食。”陆渊说道。 “哦？你小子又鼓捣出什么了！”老朱笑着示意他在前面引路。 走了不多远，就是一家食铺。 陆渊将他们引进店铺，直接招呼道：“来一份盐水鸭，一份烤鸭，再来三碗鸭血粉丝！” “陆先生来了，稍等片刻，马上就来！”小儿立即应了一声，便往后堂跑去。 南京本就有养鸭的传统，老朱还在做吴王的时候，就喜欢吃烤鸭。 只是为了让自己牢记百姓不易，经常还是粗茶淡饭。 另外一个原因便是御厨做的烤鸭实在难吃，如今想起，竟然有一年都没吃烤鸭了！ 朱标更是眼冒金光，三两口就干掉了冰沙，等着吃烤鸭了！ 很快，小儿将三碗鸭血粉丝放在桌上。 “这就是鸭血粉丝？”朱标拿着筷子有些迟疑，他还真没吃过鸭血这东西。 鸭血粉丝上面飘着红褐色的鸭血块，还有鸭肠、鸭肝、鸭肫、小粒豆腐果，鲜香扑鼻而来。 “怎么的，鸭血就不能吃了，当初咱讨饭的时候，什么没吃过！给咱吃！”老朱喝骂了一句，当先用筷子吸溜了一大口。 朱元璋两只眼睛顿时瞪大了。 裹挟着汤汁滑溜溜的粉丝，热腾腾带着鸭油香。 鸭血鲜嫩柔滑，鸭肠弹牙多汁，还有绵密软糯的鸭肝、咸香入味的鸭肫。 最妙的是吸满鲜美汤汁的豆腐果！ 太好吃了！ 朱标犹豫着吃了一口，顿时也停不下来了，桌上只听到吸溜粉丝的声音。 朱标放下碗，里面已经是连汤汁都不剩了，而那边的老朱也是如此。 “太好吃！没想到这些边角料也这么好吃！”朱标感慨道。 此时，烤鸭和盐水鸭也被端了上来。 朱标立即夹起一块沾满卤水的烤鸭，鸭皮薄而脆韧，鸭肉肥瘦适中，汁水饱满、肉香浓郁，根本停不下来。 而老朱则是选择了盐水鸭，皮白肉嫩，肥而不腻，鲜美可口！ 陆渊呵呵一笑，也开始吃了起来。 一顿饭罢，几个盘子汤碗简直是光可鉴人！ 老朱满足地轻拍着肚子！ ........ 江浦县，湖泉馆。 台上的花魁随着琴声曼妙起舞，她一身轻纱，环佩叮咚，随着舞姿叮叮铃的好不悦耳。 更吸引人的是那雪玉羊脂般的肌肤，动作之间隐隐春光。 二楼的一个包间，四五位士子齐聚，觥筹交错，谈笑晏晏。 这些人都是国子监生员。 其中隐隐以傅钧为首，只因为他的父亲乃是吏部侍郎。 “要我说啊，那李茂真是庸才！”傅钧打了个酒嗝儿。 “这江浦好好的地方，被他弄得乌烟瘴气！” 旁边的士子附和道：“谁说不是呢！明明没有能力，还将江浦官场来了个大清洗！” “现在好了，连那些衙差都控制不了！” “对对，连我们行事都处处受限，实在可恶啊！” “只是可惜寻不到他们的把柄！” “这几日，李茂请了那个什么御厨！简直笑死我了！” “快说说！” “不就是那什么御厨根本瞧不起那些百姓，不愿意认真教授技艺。” “好不容易教了两天，结果发现光那些香料价钱比江宁那边做好的蜜饯还贵！” “那就算学会了，谁还愿意买江浦的蜜饯啊！” “加上那个御厨狗眼看人低，没两天，人都跑光了！” “李茂就是个蠢货！” “该由傅公子来主事才对！” “哎，美人当前，说这些事情实在扫兴，罢了，罢了！” “来，我们喝个尽兴！” 一行人觥筹交错之间，花魁一曲舞蹈毕，携着四个娇媚女子联袂而入。 几个士子都是放下杯来，一双双目光在春光乍现之处驱巡着。 这些欢场女子哪里会不识趣，立即各自寻上一个，或是依偎着，或是软语劝酒， 一时间此中莺莺燕燕，好不欢喜热闹起来。 几人喝到天色渐黑，一行人才互相搀扶着，踉踉跄跄地走出了湖泉馆。 “这湖泉馆不差！”傅钧满脸通红，说话都不利索了。 “傅兄所言甚是啊！” “这些姑娘虽然琴棋书画等技艺不如秦淮河的姑娘，但服侍人的功夫倒是不错！” “哈哈哈！” 一行人大声谈笑，旁若无人，来往的行人纷纷躲避。 他们正行到河边，旁边沿河建着一边小楼。 傅钧突然低叫了一声，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原来，二楼上掉下一根竹杆来，正砸在傅钧头上。 傅大公子本就喝多了酒，这下砸了个头晕眼花。 傅钧勃然大怒，正待要发作，便见二楼窗户探出妇人来。 那妇人云鬟半軃，身材秾纤合度，粉脸桃腮，一双水汪汪的明眸，脸上带着歉然。 这般相貌，那湖泉馆的花魁也是万万不能比的。 傅钧哪里还能有怒气？ 第315章 暴起杀人 第315章 暴起杀人 “奴家一时失手，公子可曾伤了？”那妇人柔声问道。 那些狐朋狗友，见到傅钧这般神色，哪里不明白他的想法，纷纷鼓噪起来。 “你可知道这是何人！” “这位公子乃是吏部侍郎家的公子，还不下来道歉！” “若是傅公子有个好歹，便是卖了你这房子也是不够赔的！” 那妇人顿时花容失色，急急地下了楼来，打开门。 “公子可曾有事？不如去寻郎中看看。”妇人明显没什么主见，听到伤到了这样的大人物，已经是慌慌张张了。 “傅公子头疼难耐，恐怕是无法走去寻郎中了。” “我看不如进去擦些药酒！” 那妇人还有些迟疑。 便听那些人道：“你还犹豫什么，我们都是读书人，还能对你做些甚么！” “若是耽误了傅公子伤势，你可赔不起！” 那妇人期期艾艾地，便半推半就地将他们让进屋子来。 正准备去找出药酒来，但才转身走出两步，便是直接被人抱住，妇人又惊又骇。 “你们要做什么，我家相公可是县衙捕头！” “你们立即退去，我便当做不知！” 几人都是喝得半醉，哪里会听她的话。 傅钧嘿嘿笑道：“捕头又算得了什么！我要碾死他就像是碾死一只蚂蚁！” “乖乖从了我，保管你荣华富贵享用不尽！” 妇人拼命挣扎，但哪里是这几个男人的对手。 湖泉馆之中，江浦县捕头卢泉与一众兄弟正在痛饮。 桌上已经是杯盘狼藉，酒壶散落满地都是。 “没想到今日只是来迟了些，花娘竟然陪了别人！他娘的真是晦气！”一个捕快骂骂咧咧地说道。 “好像就在隔壁！不如我们过去瞧瞧谁这么大胆子！” 卢泉摆摆手：“罢了，现在不宜多生枝节。” “那便依大哥的！” 一行人喝得五迷三道，卢泉挥别了几个兄弟，自己摇摇晃晃地往家中走去。 走到半路，一人匆匆迎了上来。 “王老七，你这是做什么！” 王老七神色慌张，面色古怪，他一跺脚：“哎，卢捕头，你快回去看看吧，出大事了！” 卢泉还想问到底是什么事情，但王老七只是摇头。 卢泉心下一沉，酒已经醒了七分，他疾步往回赶去。 才到家门口，便看到两个家丁模样的人大咧咧站在门口。 卢泉一皱眉头，便要往里面走。 两个都是傅府的家丁，哪里会让人坏了公子好事，当即伸手拦住。 “站住，你是做什么的？” “让开，你们站在我家门口做什么！”卢泉大怒。 两个家丁不但不慌张，反而对视一眼，露出古怪的笑容来：“呵呵，你且等等吧，现在是不能进去的。” 卢泉勃然大怒，大步就要冲上去。 两个家丁还伸手要拦住，但卢泉就如同一头公牛，一撞之下，将两人都撞了个趔趄。 卢泉一试之下，竟然打不开门。 门被从里面栓上了！ 卢泉又急又怒，飞起一腿，狠狠踹在门上。 “砰”的一声，门栓直接断裂，门应声而开！ 卢泉闯了进去，一见之下，已经是两眼通红，脑门上青筋乱跳。 一群青年衣衫不整，围住了一个女子。 那人不是他的妻子又是谁！ “告诉你，我们公子乃是吏部侍郎家的公子，你乖乖退出去，我们公子高兴了，便赏你个几十上百两——啊！” 那家丁的声音戛然而止，卢泉那蒲扇大的手直接掐住他的脖颈，一用力便听咔嚓一声，那颗脑袋歪向一边，脸上还带着骇然和不敢置信。 “你这贼厮，光天化日之下，竟敢杀人！”另外一个家丁脸色苍白，就想要往后逃去。 却是被卢泉两步追上，一记手刀切在后颈上面，颈椎断裂，尸体软软倒在地上。 卢泉之前也是绿林之中响当当的好汉，一身武艺横行州府，哪里是两个小家丁能比的。 从他突然暴起，到两人倒下，不过是数息之间的事情。 这时，傅钧几人才反应过来，惊骇地看着面前的魁梧大汉。 “这，这位好汉，我们只是一时昏了头，你放过我，我可以给你钱，很多钱！”傅钧脸色苍白，但还是企图逃过这一劫。 “对对，傅公子有权有势，你想要什么都可以！” 卢泉眼光瞥见他们身后的女子，破烂的衣裳散落了一地，此时便是看到他回来，也是感觉无颜面对自己相公，瑟缩在角落。 卢泉拳头捏得更紧了：“你说，想要什么都可以？” 傅钧心头一喜，连连点头：“对对对，不论是钱财还是官位，只要你说！” 卢泉冷笑一声：“我不要别的，就要你们的命！” 傅钧内心惊骇才升起，卢泉已经扑了过来，沙钵大的拳头直接打在他脸上。 傅钧连退两步，一脑袋撞在墙壁上，却是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已经是口鼻流淌出鲜血，身子软软倒地。 旁边几人大惊失色，便要四处奔逃。 卢泉守在门口，拳打脚踢，不过数息，直接将他们活活打死！ 卢泉看着一地尸体，拖过一条凳子坐上，也不说话。 卢夫人哭道：“相公，奴家清白已失，还连累相公背上命案，自觉无言活在世间，不如就此一头撞死！” 说着，她便要往柱子上撞去。 卢泉一抄手，便是拦住了她，他的声音沙哑：“都是这些畜生做的肮脏事情，又与你何干！” 卢泉沉默片刻，继续道：“你且收拾东西，等我回来，我们就走！” 卢泉说着已经大步走了出去，门重新被关上。 他匆匆召集了几位弟兄，将事情与他们一说。 那些捕快一个个怒发冲冠，嘶吼着要给大哥报仇。 “大哥，这事情不能就这么算了！” “我们都是响当当的汉子，岂能被那些书呆子如此羞辱！” “不如我们杀光县衙里的那些废物，重新回到山上去！” 卢泉脸色阴沉，两只眼珠通红：“此乃卢某家事，人也是我杀的，我自杀入县衙！” “我来只是通知你们一声，让你们收拾东西快逃，以免被我连累！” 第316章 暴动 第316章 暴动 这些人都是他的老兄弟，以义气为先，哪里肯自己逃跑。 “大哥，你说得是哪里话，我们可是斩鸡头结拜的兄弟，兄弟有事，岂能自己跑了！” “对，我们跟大哥杀入县衙，杀了那些书呆子！” “我们不能冲动，那个李茂乃是国公孙子，外面的护卫足有数十人！贸然过去恐怕有失！” “老六，你怕了？” “我怕什么，大不了舍了这条命！但我不能看兄弟白死！” “我有一个法子！” “我们抢了县里富户，直接反他娘的！” “对，反了他娘的朝廷！” 卢泉脸色一沉，重重一拍桌子：“好，我们直接反了！” 十多个山贼头子在夜色里分散开来，他们分别去召集兄弟。 子时，县城街头出现上百名穿着黑色劲装，蒙面的汉子。 他们趁着夜色砸开了军械库，分了武器直接往县衙而去。 卢泉神色焦急地跑到县衙，门口两个守卫认得他。 “卢捕头，发生了何事？” “我有要事要通报李公子！”卢泉喝道。 两个守卫目露犹豫，他们知道李茂的脾气，这么晚了打扰他绝对讨不到好处！ 一个守卫匆匆回去通报，片刻，李家家将李洛大步出来。 “卢捕头，到底何事？” “此事关系重大........”卢泉做势要附耳细说，上前两步。 突然，他手腕一翻，已经亮出一柄短刀，狠狠刺入李洛腹部。 李洛哪里会想到一个捕头要杀他！ “卢泉！你——” 卢泉面上一狠，上前一步，短刀划过他的脖颈，鲜血飙射。 两个守卫已经看呆了，他们都是李府的家兵，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 但外面，穿着黑衣的捕快，已经扑了过来。 片刻就是结果了两人，大群捕快冲入县衙。 屠杀，开始了！ ........ 京城西郊的驿站。 即便已经深夜，依然灯火通明。 大厅之中，蓝玉与一众义子围在桌前喝酒吃肉。 桌上的狗肉火锅咕咕冒着热气，桌下面已经横七竖八不知道丢了多少酒坛子。 一行人也是喝得东倒西歪。 蓝玉虽然满脸通红，但还有几分神志。 他打了个酒嗝儿，站了起来：“今日就到这里，本侯爷要回，回去了！” 蓝玉打着晃，走到了门口。 正在此时，外面马蹄声踏平了黑夜的宁静。 一骑飞驰而来，但也不知哪个在官道上丢了个石头，马儿嘶鸣一声，顿时向前栽倒，马上的人直接被抛飞出去，摔了个七荤八素。 “谁，谁深夜纵马，摔不死你！”蓝玉骂骂咧咧地喊了一句。 那人摔断了腿，却是喊道：“快，快来人，江浦县急报！” “江浦出现反贼，抢了军械库，一众国子监生全部被杀，此时正在屠城！” 蓝玉又惊又怒，此时酒意瞬间全部消了，他大步冲了上去，抓住那人衣领。 “你说的可是真的！” “小的乃是韩国公家兵，不敢虚报军情！”那人高声道。 “快召集禁军去平叛吧，再迟些江浦就要完了！” 蓝玉哪里又不知道十万火急，这乃是京畿重地，距离京城不过二十多里，若是往南，便可直接攻打京城！ 虽然京城有禁卫军拱卫，但凡事就怕个万一！ 何况，这可是个大功劳啊！ 蓝玉返身回去，看到一群人横七竖八躺在地上。 他直接举起一坛酒，就当头往他们脸上泼，又是接连抽了几个嘴巴。 蓝玉的一众义子，这才幽幽转醒过来，但一个个头晕眼花，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蓝玉大步来到一人面前，喝道：“柴贵，你去将驿站中的兵甲全部取来，都跟我去江浦平叛！” 柴贵靠着蓝玉的关系，在着驿站之中担任驿丞。 柴贵晃了晃脑袋，等到听清蓝玉的话，也是吓了一跳，不敢怠慢，连忙往后面去取兵器去了。 而蓝玉则是连打带踹，这才让这些人都清醒过来。 听闻了情况，七嘴八舌地说了起来。 “义父！我这就去通知禁卫军！” “你就是个蠢货！要是禁卫军平了叛，那还有我们什么事情！” “对对，那我只通知李时大哥、史义大哥！” 这几位都是蓝玉的副将，忠心耿耿，都是自己人。 “不妥，他们与禁卫军驻扎在一起，岂能瞒过禁卫军。” “都别吵了！”蓝玉喝了一句。 “想来不过是一些山贼乱匪，又能有多少人，我们去就够了！” 蓝玉豪气干云地喝道。 听闻蓝玉此言，这些义子没有一个人畏惧，反而认为理所当然！ 在他们眼中蓝玉勇猛无双，纵横沙场，又岂会怕内地的一些盗匪，举手便可轻易掐灭！ “孩儿愿随义父杀贼！” 柴贵回到后面将驿站一干差役都唤醒，纠集了二十人，又打开库房取了兵器甲胄，兵器倒是刀枪齐全，但盔甲就只有皮甲了，毕竟这里的军备只是应急。 蓝玉也不嫌弃，突然看到后面士兵还抬着两大口箱子。 “这是何物？”蓝玉问道。 “这是西山准备送往宁波的新式火器，我们暂且拿来用用！” 蓝玉顿时大喜。 蓝玉担心乱匪流窜到江宁伤到了皇子皇孙，率领三十多号人先往江宁赶去。 驿站里不缺马匹，是以一行人皆是骑马而行。 赶到江宁，看到城头一片宁静，显然乱匪没有来江宁，蓝玉这才指挥赶往江浦。 江浦县城，卢泉与一众弟兄，杀尽了县衙的生员。 卢泉心头怒火才熄，但他也是知道自己放下大罪，已经是走投无路了！ 那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他们立即率人洗劫县里几个富户！ 江浦县城火光冲天，喊杀声与呼喊声响成一片，百姓万分惊恐，紧紧关上门，根本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卢泉已经丧心病狂，下令沿街点燃民居，煽动百姓造反。 自从李茂到来，一系列的举措闹得人心惶惶。 在卢泉的威逼利诱之下，既然有超过半数的人加入了乱军，他们操起能找到的武器，加入了烧杀抢掠的队伍。 蓝玉赶到江浦县，便是看到城中火光冲天。 城门也不知道被谁打开，一群群人明火执仗，冲进民房和商铺洗劫一切东西。 第317章 神火飞鸦 第317章 神火飞鸦 对方的底细，人数，蓝玉一概不知。 但此时，一队乱军已经看到了他们，这些人已经在抢掠之中红了眼睛，根本不管对方是谁，直接冲了上来。 蓝玉千军万马都过来了，哪里怕这种小场面，当即拍马迎上，手中长枪或点或挑，连杀五人！ 蓝玉口中大喝：“永昌候在此，还不速速投降！” 这些人或许是杀红了眼，根本不听蓝玉说话，一窝蜂冲来。 蓝玉的义子与那些差役也是挥舞武器，冲杀上来。 那些乱军不过数十人，阵型散乱，哪里能挡住骑兵的冲锋。 马蹄过处，皆是踏成肉泥！ 只一个来回，乱军便只剩下数人，或逃或是直接跪地求饶。 蓝玉勒住马缰，喝道：“此地贼首何人，速速说来，可免一死！” “官爷，小的只知道头领是本地的捕头卢泉，他带着一众捕快杀入县衙，又抄了城中富户，我们也是被卢泉蒙蔽了！”一个乱军连连磕头。 蓝玉眉头一皱，没想到造反的竟然是这江浦县的差役。 “他们有多少人？”蓝玉喝问道。 “衙役不过四十多人，但他们放火烧屋，强迫百姓造反，已经有很多人都加入了他们。” “哼，不过是乌合之众！”蓝玉根本不放在眼中，他拍马便是往城中赶去。 一众人立即跟上，也不管那些乱军。 蓝玉这伙人如同虎如羊群，一路杀向北城，一群乱民被杀得溃散。 卢泉一伙正准备洗劫了这家乡绅府邸，就杀向江宁。 他可是听说了，现在可是有几个凤子龙孙就在江宁，只要抓上一个，那他也就不怕朝廷的围剿了。 到时候退到太行山，那朝廷本事再大，也是拿他们没有办法！ 卢泉大马金刀地坐在中堂，那些乱军搬运各种抢来的财货，已经装满了五六车。 忽地，一个乱军跑了进来：“大哥，外面有官军杀进城来了！” 卢泉顿时大惊：“他们有多少人！” “应该不过五十，但都是精兵，兄弟们挡不住了！” 卢泉一拍桌案，“召集兄弟，灭了他们！” 四五个人跑了出去，召集起周围抢掠的乱军，聚齐三百多人。 卢泉率领这三百人冲出，便看到一群骑兵急驰而来，蹄声如雷。 卢泉顿时吓了一跳，如此威势，只怕守卫京城的禁卫军也不过如此了！ 对面领头的昂然大汉朗声大笑：“本将乃是蓝玉，速速投降，从者免死！” 卢泉勃然大怒，此时已经没有退路，唯有拼死一搏了！ “随我杀光他们，金银财宝享用不尽！” 乱军呼喝一声，便是乱哄哄地冲了上来。 蓝玉正要带头冲锋，柴贵却道：“义父，何不让这些贼子看看火器之威！” “好，那就试试！” 蓝玉的几个义子取出各式火器，放在阵前，旁边有人以火把点燃。 一人抱着一米长的大木匣，这是一窝蜂火箭，引线在黑夜中燃烧。 随着嗤嗤尖啸，火箭飞速乱射，冲向迎面冲来的乱军。 32支绑有火药筒的箭矢，呼啸乱飞，声势浩大。 对面是由山贼和暴民组成的乱军，哪里见过这种阵仗，虽然只有三个人死亡，但那声势已经吓唬住了他们。 连前冲的速度都慢了几分。 蓝玉见此，哈哈大笑，又是一声令下。 两人抬出两只神火飞鸦。 神火飞鸦是用细竹篾、细芦、棉纸做成鸦状，腹内装满火药，身下斜钉4支火箭。 随着两声轻响，两只神火飞鸦飞上天空，在夜空中划过赤红的轨迹。 那些乱军顿时吓了一跳，一个个正要四散躲避，却是发现神火飞鸦从他们头顶掠过。 乱军还来不及嘲笑，便是看到神火飞鸦几乎是同时在天上爆开，大片粉末纷纷飘散。 那些乱军措不及防，被淋了满头满脸，顿时感觉眼睛火辣辣，眼泪不住流出，根本难以视物！ 乱军哀嚎一片，有四散乱跑的，也有不住揉着眼睛满地打滚的。 只是这一击，竟然便有上百人丧失了战斗力。 蓝玉趁敌军大乱，率兵发起冲锋。 那些乱军遭受重创，早没了勇气，就算没有受伤，也是四散奔逃。 卢泉见此，连忙带人退入士绅府邸，企图借着高墙大院坚守。 “贼子找死！”蓝玉大怒，拍马挺枪冲向大门。 随着一声爆响，整个大门都在颤抖。 蓝玉一枪重重扎在门上，结果手中长枪终究只是普通兵器，比不得蓝大将军的湛金枪，在重击之下，直接断成两截。 蓝玉大怒，夺过其他人手中的枪，又是两记重击，厚重的大门应声而开。 众人一起杀进去，那些乱军根本挡不住。 卢泉且战且退，看着一众兄弟都倒在面前，终于忍耐不住。 “贼子，敢与我打过一场！”卢泉挥刀直扑向蓝玉。 蓝玉怡然不惧：“又何不敢！” 蓝玉长枪一压，便是让卢泉手中长刀一偏，枪身划了一个大圈，用枪尾扎向卢泉胸膛。 这下若是扎了个实，必然要在胸膛上开一个口子！ 卢泉连忙让开两步，长刀再次劈来。 蓝玉眼神冰冷，长枪或刺或拨，卢泉竟然连近身都做不到。 卢泉内心一阵冰冷，自知不是敌手，但此时已经是无路可逃！ 唯有拼死一战！ 卢泉卖了个破绽，蓝玉立即一枪扎入他的肩胛骨。 卢泉猛喝一声，一手夹住枪身，猛然前冲，根本不顾肩膀的痛楚。 同时他一刀劈向蓝玉脑袋。 此时，蓝玉长枪被他限制，又哪里能挡住他这一击，唯有后退。 但他已经想好了后招。 但哪里知道，蓝玉根本不退，两手擎住大枪，猛地一挑，卢泉只感觉一阵失重，他整个人竟然被蓝玉用枪挑起。 卢泉顿时大骇，但他还来不及反应。 蓝玉爆喝一声，长枪猛然甩砸而下。 卢泉直接被甩飞出去，后背重重砸在墙壁上。 蓝玉冷喝一声，迎身扑上，长枪瞬间刺出，一枪穿透了卢泉的胸膛。 蓝玉抽出枪刃，双眼圆睁，脸上的血点更添几分狰狞。 “还有谁敢一战！” 无人敢应，便是剩下的几个山贼也是惊骇万分，丢了武器，跪地投降。 乱军首领已死，中坚力量那些山贼或死或降。 剩下的那些暴民哪里还能成事！ 蓝玉又带兵平定城中乱局，又有城中潜伏的锦衣卫缇骑加入其中。 这些锦衣卫之前只是迫于贼匪声势，暂时潜伏。 如今有蓝玉带头，他们纷纷冒了出来，很快，队伍便达到上百人。 他们一处处扫荡过去，杀了几股敢反抗的暴民，这场暴动便是被平定下来。 第318章 小惩大戒 第318章 小惩大戒 江浦民乱之事，第二日一早就摆在了朱元璋的案头。 老朱顿时大怒。 江浦就在京城之侧，竟然发生民乱，这简直是在打老朱的脸啊！ 但却是有一个人，比老朱更愤怒。 那便是李善长，他的嫡孙李茂，在暴乱之中被贼子乱刃分尸，连全尸都没留下，他如何不怒。 还有朝中十多位官员，那些国子监生，其中还有他们的子侄。 李善长带着六部众多大佬，一起求见皇帝。 朱元璋凛然坐在御案后面，听着他们哭诉。 “朕已经知道此事了！” “如今，幸好永昌候及时赶到才能剿灭叛乱。” “只是可惜了这些国家未来的栋梁。” 朱元璋一副惋惜的模样：“如今贼首已经伏法，但还一些乱贼逃向周围州府，朕已经派出禁卫军大索九城，定然不会放过一人！” 李善长脸上面皮抽动，突然一头拜倒：“陛下，江浦乱民暴动，差点酿成大祸！” “这京畿重地，爆发如此大乱，那些民众亦是凶民！” “只诛首恶，怕是无法让万民臣服！” “若是之后百姓也纷纷效仿，恐怕大明危矣！” “江浦县尉王进以及铁铉引起民变，罪孽滔天，该凌迟处死！” “江浦县一众暴民也该诛杀，以警后者！” 朱元璋陡然暴怒：“李百室，你好大的胆子！” 朱元璋早已经通过锦衣卫知道了内情。 李茂胡乱施政，乱抓官员，而那些生员也不懂治理地方，导致一片混乱。 而一些地痞趁乱敲诈勒索，以至于民怨沸腾。 就连捕头卢泉造反，也是这些生员导致的。 现在，李善长因为一己私怨，竟然想要杀了县尉王进以及铁铉，还要拉江浦县数千百姓陪葬！ 朱元璋拂袖而去，只留下一众文官手足无措。 “国公爷，要不就算了，只有杀了王进以及铁铉以正其他人的名声就行了。”吏部侍郎傅升说道。 李善长压抑着怒火：“蠢货，你以为我只是为了面子，拉那些泥腿子垫背么？” “现在国子监生引发民变，那么比试便是我们输了！” “输掉的不仅仅是一场比试，更是儒家正统啊！” “若是让那陆淮之与武将勋贵做大，那我们文臣必然被其压制，甚至要断了我们的根！” “我岂能不争！” 十多位文官在御书房跪了一天，而皇宫外，上百名朝廷大员纷纷跪求皇帝严惩江浦县暴民。 谨身殿之中，朱元璋听着蒋瓛的汇报，冷笑连连。 “标儿，这些个腐儒这是根本没将咱这个皇帝放在眼中啊，更是无视天下百姓，他们眼中心里，想的只有自己的利益，都是为了自己的家族！” 朱标看到皇帝这幅模样，心知朱元璋已经是动了杀心。 “父皇，韩国公毕竟是开国老臣，立下汗马功劳，不可轻动啊！” “还有朝中上百大员，一起请奏，若是处理不当，恐怕会引起天下动荡。” “呵呵，难道咱这个皇帝就要任由他们骑在头上撒尿？”朱元璋瞪着一双牛眼。 “父皇，小惩大戒，震慑他们一番即可。”朱标劝说道。 朱元璋皱着眉头，敲着桌子：“我记得李善长的弟弟李存义，乃是那胡惟庸的儿女亲家吧，蒋瓛，去查查他！” 当天晚上，太仆寺丞李存义就因为被牵涉进胡惟庸谋反一案，全家被押入昭狱。 消息传入那些向皇帝施压的百官耳中，他们顿时开始惊慌起来，内心也开始动摇。 太仆寺丞李存义是韩国公的亲弟弟，皇帝拿他开刀，那么自己这些小人物又算得了什么！ 就在百官惊慌，就连李善长都开始动摇之时。 皇帝又下旨，感念李存义功勋，又非主犯，只罚没家产，削其功名，将其贬为庶人。 又将其一家安置在崇明。 百官算是得了个台阶，这才各自返回家中。 江浦县的民乱，让京城都有些人心惶惶。 但随着报纸的引导，朝廷又嘉奖平叛的蓝玉，重新任命江浦县官员，事情逐渐平息。 朱棣、徐允恭与一众水师将领被召集入京狠补海航知识。 经过陶成道改进的火器，经江浦县一战，名声大噪，陶成道也是受到了皇帝的嘉奖，他研发的热情更是高涨。 这日，陆渊与徐允恭一同在京城闲逛。 但没走多久，两人都已经是满头大汗，去佛郎基买了两份冰沙消暑。 徐允恭吃着冰沙，叹了口气。 “徐兄，因何事忧愁？”陆渊问道。 徐允恭又是叹了口气，“这事情还与你有关，我家妹子自从回来之后，便被家父禁足，导致她是茶不思饭不想，那是日渐消瘦，我这个哥哥看得十分心疼啊。” 陆渊能明白徐达的想法，毕竟他现在与公主有了婚约，而他魏国公的女儿，也不可能给人做妾。 是以，快刀斩乱麻才是最好的做法。 陆渊斟酌片刻说道：“徐兄，实不相瞒，我与令妹是两情相悦，我一定给她一个名分，堂堂正正地娶她进门。” 徐允恭面色这才舒缓下来，他一拍桌子，高声道：“好，我果然没看错你陆淮之！” “这段时间，我会尽量劝劝我爹的。” 陆渊内心欣喜，正准备和他讨论一番计划，他突然看到外面走过一个人影。 “徐兄暂且稍待，我出去看看。” 陆渊出去，拦住那人：“吕毅，发生了何事？” 吕毅也是参加了江宁县小吃培训班的一人，此时却是满脸愁色。 吕毅神色扭捏，吞吞吐吐：“陆先生，我，我被人骗了！” “你将事情说说，五城兵马司的人我也能联系上，或许还能找回来。” “这，这，实在是我有眼无珠，被猪油蒙了心啊！” 吕毅说着就是抽了自己一巴掌。 倒是让陆渊十分诧异。 在陆渊的追问之下，吕毅才将事情说了。 原来，他也是加入了江宁合作社，一同做蜜饯的。 但是，他家兄弟来京城卖蜜饯，遇到一人说是西山主事的大侄子，能低价弄到蜜饯的原料。 吕毅就想着自己单干，若是材料比从官府买便宜，那自己就能多赚钱了。 便想着和那人交易。 陆渊无语了，自己什么时候多了个大侄子。 第319章 冰淇淋 第319章 冰淇淋 陆渊扮做地主家的傻儿子，扇子一拍：“对啊，你们立下字据，我就交定金。” 这些骗子看着那一叠都是十贯的大额宝钞，眼睛都直了。 连忙去柜台借了纸笔，歪歪扭扭地写了字据。 “画押，按手印！”陆渊提醒道。 邱哥眼睛都快红了，哪里还能不依，连忙弄好，将字据递给陆渊。 “刘公子，你看看对不对！” 陆渊顺手接过，细细地看了起来。 他看的十分认真，就像是上面绣了一朵花儿一般，而那些骗子眼巴巴地看着，都快望眼欲穿了。 半响，陆渊这才点点头：“没问题了。” 陆渊说着便是直接将字据收入怀中。 邱哥眼巴巴地看着，连忙道：“刘公子，那定金........” 陆渊顿时板起脸来：“什么定金，我不是给你了吗？” 邱哥愣住了，他一看桌面，那宝钞已经不在桌上了。 “刘公子，你那五千两还没给啊。” 陆渊冷哼一声：“笑话，我若是还没给你钱，你如何给我字据！” 邱哥这才明白过来，这是强盗碰着贼爷爷——黑吃黑来了！ 邱哥怒而拍桌：“好啊，你们骗到了爷爷头上！” 陆渊呵呵一笑：“刚才不是还叫我叔叔，现在就敢自称爷爷了？” 邱哥不明所以，只当陆渊是消遣他们。 “给我上，好好教训他们！” 陆渊的声音更大：“这些家伙是想不认账了，给我打！” 这些骗子差点怀疑人生，到底谁才是骗子。 还没等这些骗子扑来，徐允恭就操着凳子扑了上去。 不过数息，一群人被打的已经抱住小腿，满地打滚了。 而旁边的顾客已经是远远地围了一圈，指指点点。 看到挨打的是这伙人，纷纷叫好起来，显然这些人已经是闹得天怒人怨，哪里有人会同情他们！ 陆渊踱步走到邱哥面前，扬了扬字据：“你能弄到盐？” “他娘的兔崽子，大爷我不宰了你！”邱哥破口大骂。 陆渊又是给他一脚，顿时让他哀嚎起来。 “看来你是不准备履行约定了，那把钱还我！”陆渊理直气壮地说道。 邱哥哪里见过这样的。 “他娘的，老子要报官！” “报官是吧！呵呵！”徐允恭喊了一句，立即就有两个五城兵马司的差役走了进来。 一看到邱哥顿时眉头一皱。 邱哥也没想到，这官差来的这么快。 邱哥愣了下，立即喊了起来：“官爷，这两个骗子敲诈勒索到了我头上！” 官差没理会他，凑到徐允恭身边道：“小侯爷，他们是驸马爷底下的人，闹得太僵不好看！” 这两个官差自然是徐允恭提前找来的，只是徐允恭没想到，对方还有些背景。 “呵呵，这是哪个驸马？” “欧阳驸马。” 徐允恭微微颔首，挥手道：“这事我知道了，你们也不用管，直接走就是了。” 两个官差拱了拱手，连忙跑了。 这种神仙打架的事情，他们这些凡人能不参与最好不过了。 陆渊也是听到了他们的对话，没想到这位欧阳驸马，竟然混到了当骗子头领的地步！ 要说欧阳伦一点不知道，陆渊是不信的。 当然，陆渊也并不怕这位欧阳伦。 欧阳伦不过平民出身，靠着状元的身份，这才当上驸马。 都混到了这种地步，招惹了也便惹了！ “现在怕了吧，现在跪地磕十个响头，再将身上钱财全部交上来，大爷也就饶了你们！”邱哥趁着这个功夫又爬了起来。 脸上带着嚣张的笑容。 徐允恭笑得比他更加灿烂，这家伙怕是被打傻了，没见那些官差都不敢管！ 徐允恭上去又是一脚将他踹倒，拳打脚踢，将他打成猪头。 邱哥挨不住打，只能带着陆渊回到家中，将积攒的两百多两银子都拿了出来。 徐允恭十分得意：“这就对了，早拿出来，何必挨打！” 邱哥肿胀着一张脸，根本不敢放狠话。 当然，内心恐怕早就恨不得将两人扒皮拆骨了1 陆渊走出几步，又回过头来。 邱哥原本狠狠地盯着他们，顿时吓了一跳，又装出一副老实模样。 “对了，忘记告诉你，我就是你的好叔叔陆淮之，下次记住了！” 邱哥呆愣片刻，这才反应过来！ 原来，行骗骗到了李逵身上！ ........ 接下来的几日，陆渊的日子十分平静。 早上上课，下午便去店铺转转，或是在家中啃着西瓜，淡看云卷云舒。 京城的秦淮总店，已经上了新品，冰淇淋。 这东西工序更加复杂。 把一个圆铁筒填满了碎冰块，加上粗盐。再将圆铁筒放在架子上，用人力反复拉动皮带转动铁筒。 铁筒外层温度极低，将鲜奶浇上去，很快便会凝固。 连续地浇上鲜奶，等到外层凝固了一层厚厚的冰霜，用竹片刮下，便是冰淇淋了。 这工序复杂了，价钱自然也贵了！ 但架不住京城的有钱人多！ 佛郎基才三种口味的冰淇淋，便是风靡整个京城！ 陆渊正吃着冰淇淋，享受着素锦小手的揉捏，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吵杂声音。 陆渊出去一看，十多个魁梧大汉，一排站开了，直接挡住了后面排队的队伍。 这些人就买了个冰沙，站在那里就不走了。 后面有人想要上来，也被他们拦住了。 陆渊一见，顿时明白是遇到闹事的了。 “几位，这是做什么？”陆渊笑眯眯地问道。 领头的不屑冷笑：“不做什么，兄弟们买了你家东西，站这里吃，难道不成么？” “你们在这里吃东西，自无不可，只是不要影响后面人买东西。”陆渊淡淡说道。 “呵呵，怎么就影响他们了，他们想买就买啊！”领头的说道。 排在他们后面的是一个小丫鬟，不过十五六岁，个子也矮。 跟在后面几乎看不到人了，她不住地垫着脚尖，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模样。 这幅样子，让这些地痞更是猖狂。 “嘿，妹妹，也想吃冰沙啊，哥哥这个给你吃！” “妹妹这脸蛋真嫩，我看比冰沙好吃多了！” “哈哈哈！” 第320章 夺妻之仇 第320章 夺妻之仇 那小丫鬟哪里经得起这些污言秽语，俏脸带泪地跑了。 这更是惹得那些地痞哈哈大笑，他们猖狂地蔑视着后面排队的人群。 领头的讥笑看向陆渊，意思很明白，你能拿我怎么样！ 可惜，陆渊并没有如他所想那般露出畏惧或是懊恼，而是带着笑意盯着他们。 这些地痞只当他故作玄虚，气焰更是张狂。 但还没等他们嚣张多久，后面便是冲出四五十号五城兵马司的差役，上来也不废话，直接将他们拿了。 那些地痞还在不住叫屈：“兵爷，你们抓我做什么，我买东西也不成么！” 差役呵呵冷笑：“你买东西自然成，我拿你是因为你昨日在桂花楼斗殴！” “还有你，李七，前天在西口巷子扒窃！” 差役一个个罪名报出来，把这些地痞安排的明明白白！ 这些家伙一个个屁股都不干净！ 早就在差役那里挂上了号，平时只是得了孝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已。 如今，他们惹到了不该惹的人，自然就要吃苦头了！ 陆渊只是淡然地看着这一幕。 不说他这店铺周围时时有锦衣卫缇骑，就是那些顾客，一个个不是王公大臣，便是勋贵士族，背后的能量惊人，哪里是这些小鱼小虾惹得起的。 在这店铺前，人人平等。 便是国公的人，那也是要排队的！ 否则便是受到所有人抵制！ 队伍又恢复平静。 陆渊正准备回去，突然看到队伍后面几个身影，便是踱步过去。 朱高炽、朱允熥等五六个孩子排在队伍后面，看到他过来，连忙见礼。 “你们怎的回来了？” “先生，今日乃是休沐，我们回来看看。”朱允熥回道。 “你们可是要买冰淇淋？”陆渊问道。 几个孩子连连点头，他们现在虽然治理一方了，但本性上还是个孩子。 陆渊问了他们要的东西，就去前面行使特权，很快拿着东西递给了他们。 几个孩子道了谢，嘻嘻哈哈地跑远了。 留下陆渊无奈摇头。 京城并没有平静多久，朝廷突然收到消息。 扶桑大名出兵琉球，控制了山北国的皇宫。 山北国国王与皇子出逃，向宗主国大明求援。 老朱意识到，这正是出兵扶桑的好机会，立即下令汤和整备兵马，出兵为山北国复国。 琉球位于台湾与扶桑九州岛之间，在大明施行海禁的期间，琉球承担起部分东南亚—东亚的转口贸易，琉球港口舟辑相接，贸易十分繁荣。 隋朝时，隋炀帝令羽骑尉朱宽出海寻访海外异俗。见一片珍珠般的岛屿浮在海面中，“若虬龙浮在水面”，遂为其取名流虬。 洪武五年，明朝杨载出使此地，将该地美名为琉球。 此时，琉球一分为三，分为山南国、中山国、山北国三个国家。 中山国率先向大明臣服，得到朱元璋的认可成为大明藩属国，国君被赐姓“尚”。 在此之前琉球人有名无姓。 而老朱为了勉励这个新收的小弟，赐船工等在内的“闽人三十六姓”来到中山国，教授他们各种技艺。 这下，其他两个国家也眼红了，纷纷向大明臣服，愿意成为藩属国。 既然，琉球这个小弟被人欺负了，那么做老大的自然要教训一下，扶桑这个不服管教的。 这很合理！ 后世，琉球在明末就被扶桑控制。 还借着琉球的名义，与大明和满清进行贸易，成了扶桑的摇钱树。 趁着清朝颓败，积蓄多年的扶桑在甲午战争中击败清朝，割占台湾及澎湖列岛，琉球完全被扶桑控制。 陆渊突然想起，新亘结衣便是冲绳人。 琉球便是后世的冲绳。 而新亘实际上是华夏姓氏，夺妻之仇不共戴天！ 必然不能让扶桑占领琉球。 徐允恭与朱棣等人带上罗盘与海图，匆匆赶回宁波。 报纸上大肆报道大明出兵琉球的事情，以宣扬大明军威，削弱江浦事件的影响。 这无疑是成功的。 清晨。 赤红云霞洒在海面波光粼粼，宁波港中停靠了数十艘大小战舰。 其中包括八艘新下水的洪武船，体型庞大的福船三艘，其余是各式的海沧船、苍山船、鹰船、沙船。 码头外，一万水师精兵杀气腾腾，只是站在那里便有一股无形地肃杀之气。 经过连续大战，他们早已经不是才入伍的新兵了！ 信国公汤和身披亮银甲，外罩赤红战袍，端坐马上，盔顶红缨迎风飘荡。 他身后的都是骑着雄壮战马的亲卫骁兵，一个个英气勃勃。 校场中，众多目光刷地投注过来。 汤和昂首从士兵中穿过，来到高台前，这才翻身下马，大步走上高台。 顿时，战鼓雷鸣，又有三声火炮轰鸣响起，只让人感觉热血沸腾！ 汤和先是来到摆了三牲祭品的祭坛上，烧香祭拜过一番。 旁边的天使，李公公一抖袍袖，上前一步高呼道：“诸将士接旨！” 汤和拂袍而跪，下面将士哗啦啦跪下一片，只听到一片甲叶子响。 李公公高声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扶桑蛮夷常犯我大明海疆，扰我百姓！” “虽然名为倭寇，实乃倭军！” “扶桑倭王不尊奉大明宗主国威，杀害使节，授意将军劫掠大明，以至民怨沸腾。” “今灭琉球藩国，冒犯天威，已是取死之道！” “朕授汤和征东将军衔，特赐天子剑，讨逆伐罪，以服四夷！” 汤和恭声领旨，接过天子剑挂在腰间，奉了金印、令箭，才命令大军开拔。 军士们分批登船，扬起风帆，浩浩荡荡地数十艘大小战舰驶出港口。 大明水师远征琉球，扶桑。 朝堂上那些勋贵像是打了鸡血一般亢奋，而文臣因为之前的受挫，暂时偃旗息鼓。 这日早朝之后，朱元璋却是留下了文武百官，将他们聚集到奉天殿外面的广场。 众多文武官员正摸不住头脑，不明白朱皇帝又要做什么。 便见广场上，摆开十多个箭靶子。 三十名穿着金漆山文甲的腾骧卫精兵肃然而立，他们背弓配剑，只是站在那里，便有肃杀之气扑面而来。 第321章 纬武经文 第321章 纬武经文 腾骧卫皆是洪武大帝从开国打天下的将士之中，优中选优，拔擢组成的天子禁卫。 而这三十名更是腾骧卫之中的神射手。 领头的红盔将军在皇帝的示意之下，大手一挥。 所有腾骧卫皆是摘弓搭箭，动作整齐划一，如同一人！ 看到那些文官不禁凛然，而那些武将则是洋洋得意！ 红盔将军一声令下，只听弓弦呼啸，箭矢如蝗，嗖嗖地扎入箭靶之中。 三轮箭矢过后，这些腾骧卫士卒凛然收弓，朝着皇帝郑重行礼。 红盔将军高声道：“启禀陛下，腾骧卫三十人，三轮皆是命中两百步远靶心，无一脱靶！” “好！”朱元璋朗声而笑。 朱元璋转过头来，对着文武百官道：“这些都是军中精锐，能开二石弓，两百步内百发百中！乃神射手也！” 大明军中，弓以七斗、九斗、一石为三等，马射九斗、八斗为二等。 至于连七斗都开不了的，那还是当马前卒好了！ 而这些能开二石弓的，都是万中无一的神射手！ 定远侯王弼笑道：“陛下有这些健足，便是北元有控弦之士十万，我大明又有何惧！” 朱元璋摇摇头：“北元有控弦之士十万，我大明想要培养一个弓手却是需要两年！花费大量财力物力！” “但如今，我们有了燧发枪！” 朱元璋拍了拍手，立即又有三十士卒站了出来，他们扛着一米长的细长杆子，在场的众人，除了朱元璋与朱标，百官纷纷面面相觑，不明白这是什么东西。 朱元璋一声令下，士兵们迅速分为两列。 将燧发枪竖在地上，咬开弹药，在火药池中撒了一些火药。 又将火药和弹丸一起倒入燧发枪的枪管中，接着使用枪管下挂着的通条，将火药和弹丸压实。 直接将枪端起，也不瞄准，直接扣动扳机就射。 燧石击打火镰。 “砰砰砰！！” 一排硝烟升腾而起。 前排士兵射完一发，立即退后，后排士兵补充而上，他们也是端枪便射。 两排士兵交替射击。 “砰砰砰！！” 随着密集的枪声，青烟飘荡，火药味传便广场。 五轮过后，两排士兵收枪而立。 定远侯王弼道：“陛下，臣可否近前看看。” 朱元璋对于王弼的捧哏十分满意，点点头：“去吧。” 王弼先是在肃立的士兵面前转过，他的目光转过那些燧发枪。 这东西与粗苯的火铳不同，后面有木柄，前面的铁管也细长了许多，还有一些金属构件，看过去十分复杂。 王弼又来到箭靶前，一看之下不禁咂舌。 许多箭靶直接被打烂了，完全看不出原本面目。 朱元璋笑道：“王弼，朕的神机营与燧发枪如何？” 王弼道：“陛下，这燧发枪射速远胜于火铳，但与弓箭却是更有千秋。” 朱元璋也不生气：“你且说说看。” 而百官也是看着他。 “弓手的箭矢可穿透箭靶，而燧发枪可打烂箭靶，在杀伤力上分高下。”王弼道。 “但弓手可射两百步，而燧发枪的射程不过一百二十步，若是对抗北元骑兵，只能放出两枪，就要与骑兵肉搏，这是劣势。” “微臣以为，或可以组建一营枪兵，以为策应。” “战场之上，还是弓箭手抛射更具有杀伤性。” 朱元璋微微颔首：“你说得不错，但你不知道的是，神机营这些士卒只是稍经训练的新兵，而那些腾骧卫士却是百战老卒，更是万中无一的神射手。” 朱元璋问道：“朕问你，北元最大的优势是什么？” 王弼不假思索地答道：“自然是他们的骑兵。” “鞑靼人自小在马背上长大，个个弓马娴熟，骑射之术，大明士卒不可比也！” “而我大明训练一支可战的骑兵却是需要几年的时间。” “你说的不错！”朱元璋深以为然。 “鞑子自小便要为了牧场，为了牛羊与其他部落厮杀，他们成年便是合格的战士。” “而我大明士兵需要训练才能成为可战之兵！”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即便是普通士兵，扛起火枪训练两个月，那也能轻易杀死一名鞑子骑兵。” “这就等于鞑子自小训练的弓马骑射在火枪面前再也没有任何作用！” “以我大明万民之优势，何愁不能犁其庭扫其穴，让漠北再无威胁！” 王弼以及那些武将顿时凛然，在大规模战争之中，火枪准头不足的弱点将会无限量缩小。 而强弓虽然射程远，准头足。 但拉开强弓是需要耗费极大气力的，即便是神箭手，两石弓也只能连开六七次，便是无力再射了。 而燧发枪只要有弹药便是能够持续地杀伤敌人，这又是另外一个优势！ 朱元璋又是一声令下，将士们又推上来一窝蜂、群鹰逐兔箭、七星箭等火器，一一演示。 这些武器比起火铳各有优势，五花八门。 广场上硝烟阵阵，烟尘滚滚，厉啸不断，看的那些武将眼放精光。 他们都有种感觉，时代要变了！ 武将齐齐拜下：“恭贺陛下又添利器，以此火器，定立万世之功！” 那些文臣虽然不满于武将势大，但此时大势所趋，也没有哪个白痴会跳出来找不痛快，也是齐齐拜下。 “陛下纬武经文，功胜汤武！” “陛下万年！” “大明万年！” 朱元璋的目光扫过那些文臣，心情十分舒畅。 但他深谙大棒加萝卜的道理，打了一棒，就要钓一个萝卜，让他们吃点甜头。 “朕也明白，文武并用，方为大明盛世。” “如今西山研究出新式印刷机，朕欲要在浙江、河南、四川三地建官办印刷工坊，如此一来，今后书籍的价格定能大量降低，我大明也能有更多百姓可以读书识字，习圣贤文章。” 文武群臣又是齐齐拜下：“陛下英明！” 朱元璋宣布散朝，他与太子回到御书房。 “若是这燧发枪能再早些研制成功，那便可以让老四他们带上了。”朱元璋叹道。 “父皇不用担心。”朱标说道。 “如今刚开始生产燧发枪，日产量还不多，等过段时间工艺成熟了，那产量便能提高起来。” “那时候，应该信国公正要进发扶桑，正好能装备上一批士兵。” 朱元璋微微颔首：“那就好！” “李存义勾结胡惟庸之事，那是证据确凿。”朱标道。 “如今咱放过了李存义，李百室竟然不知感激！” “此外，看来他还是不服啊！” 朱标沉默片刻道：“父皇，或是韩国公老糊涂了，不如我亲自登门拜访一番。” “哼！他确实糊涂了！”朱元璋冷哼一声。 第322章 如坐虎背 第322章 如坐虎背 “他朱重八就是个白眼狼！” “当初要不是有我们兄弟坐镇后方，居中调度，他朱重八哪里可能打下江山！” “现在好了，他做了皇帝，就对我们这些人过河拆桥了！” “廖永忠、胡美还不都是如此！” 李存义中堂上踱着步，怨气冲天。 “当初，胡惟庸谋反，他是大权独揽，但他真敢谋反，谁信呐！” “还不是皇帝一张嘴，想要安排什么罪名，就安排什么！” “谁能拿他朱元璋怎样！” “我们这些勋贵大臣，看上去是风光！” “但过得是什么日子？” “吉安侯陆仲亨从陕西回来，擅自乘坐驿车，就被降职，赶去抓贼了！” “平凉侯费聚，就逛了几次青楼，就被赶去西北放牛牧马了！” “他自己当了皇帝，是一点见不得我们这些人好啊！” “现在轮到我了！” “还说我什么纵容恶奴，侵吞田产。京城里面的勋贵，谁不这么干呐！” “这根本是诚心找理由整治人！” “哥，我看你也别当这个御史台中丞了，还不如回老家去当个富家翁！” 李善长看着李存义怒气匆匆地在踱着步，直到李存义停下。 李善长这才叹了口气。 “存义啊，你还不明白吗？” “明白什么？”李存义瞪着眼睛。 “我做到了这个位置，去留便已经不是我自己能决定的了。”李善长缓缓说道。 “文臣之首，看似风光，但我也和他们绑在了一起。” “就说这次，江浦之事，我除了因为茂儿，还因为我不得不站出来啊！” “此事关乎文官的利益，若是我不带头，那我便会失去威信，如此我在朝中超然的地位必然不保，文官也不能拧成一股绳子。” “我们不当这个鸟官，不受这份气还不行吗！”李存义道。 李善长缓缓摇头：“我们李家有多少人在朝中为官，我又有多少学生在朝中为官。” “我代表的不只是我一个人了。” “你以为，不在这个位置，你现在还能站在这里吗？” “你相不相信，只要我一离开这个位置，众多弹劾我的折子，弹劾李家人的折子便会堆满了陛下的御案。” “到时候，能有好下场？” “此时，我是如坐虎背啊！” 李存义沉默片刻，长叹一口气，此时他才明白大哥身上的重担。 “大哥，就没有办法了么？” “此时形势微妙，我却是不能轻动。”李善长缓缓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 “当初将刘基赶出朝堂，让胡惟庸当上丞相，我以为我胜了。” “但或许，这一切都只是皇帝的谋划，我不过是一个棋子而已！” “或许，刘基还在朝堂，今日的形势不至于此啊！” 李善长第一次如此怀念刘伯温这个争斗半生的政敌。 两人一片沉默，正在此时，管家来报，太子驾到。 李善长才交待了李存义不可冒死，朱标便已经来到了中堂。 “臣拜见殿下！” “草民拜见殿下！”李存义说出这话的时候，内心无比苦涩。 他一直认为，自己为大明流过血，只因为一点小错，皇帝就将他贬谪，李存义哪里会服气。 “秉忠（李存义字）也在呢，正好今日，我们喝一盅！”朱标笑道。 “草民哪里能让殿下纡尊降贵。” 朱标上前握住他的手，“秉忠，本宫也知道你是劳苦功高，此事确实是父皇考虑不周，但现在也无法立即收回成命，过段时间我劝劝父皇。” “你且先在家乡休息一段时间。” 太子说得诚恳，眼见如此，李存义也只能压下怨气。 “草民多谢太子体恤。” 大厅之中很快摆上酒宴，几人对饮浅酌。 “太师啊，父皇时常与我说，你劳苦功高，乃是国之重臣。”朱标说道。 “如今，江浦县的乱贼也都已经全部斩首示众，也算能告慰李茂以及诸位生员的英灵了。” “逝者已矣，还望太师以国事为重。” 李善长颇为意动：“微臣与陛下自草莽间，率众数千，在群雄的夹缝中奋斗。” “微臣是日日倾心协谋，转运粮储，供给器械。” “如今，陛下成就九五，微臣更是谨小慎微，一日不敢懈怠，以报君恩呐！” 朱标微微颔首：“太师功劳，本宫也是看在眼中，记在心里的。” “父皇也说，凡事多请教太师。” “现在啊，吏部侍郎王厚年事已高，准备告老还乡了，这位置就空了出来。” “你也知道此位置重要，不可一日无人，不知道太师可有合适的人选啊？” 李善长思索片刻道：“微臣以为，吏部文选司郎中王成可任此职。” 朱标点点头：“本宫也以为此人克忠职守，办事也不错，是个好的。” “那便依太师所言！” “来来来，不说这个了！” “这杯敬秉忠！” 一顿酒喝到半夜，朱标踉踉跄跄地出了韩国公府，等到上了轿子，朱标脸上哪里还有一点迷醉。 朱标的手指轻敲着扶手。 “李善长啊，李善长！”朱标幽幽一叹，将身子靠在椅背上。 “原本以为，李存义的事情能让你警醒，没想到你是一点不知道错在哪里啊！” “你自己已经是位极人臣，你李家一门皆是位列朝堂，父皇也将公主下嫁你们家！这已经足够彰显隆宠！” “但你却是贪恋权势，任人为亲，排除异己。” “这些种种，早已经将父皇内心的那点感情消磨殆尽。” “如今，你已经年迈，无力处理那些政务，该是激流勇退之时，安享晚年之时.......” “若是还不醒悟........” ........ “殿下是想问李善长？” 几株杏树郁郁葱葱，如同伞盖遮挡住阳光，江风送来一丝凉意。 陆渊倚靠在竹椅上，舀了一勺冰淇淋送入口中。 太子朱标也是一样的动作，他点了点头。 “当初陛下最落魄之时，只有魏国公与韩国公两人跟随左右。”陆渊说道。 “两人一路辅佐陛下，起兵濠州，到进封濠州红军左副元帅，到成为吴国公，到成为吴王，到成为大明皇帝。” “他们的地位从来没有动摇过。” “后世对于韩国公的评价是，长外宽和，内多忮刻。” 第323章 等闲变却故人心 第323章 等闲变却故人心 “吾君神武定中朝，丞相勋名冠百僚。”陆渊轻吟道。 “汉室兴王推邓禹，唐宗开国任房乔。” 朱标眼神一凝，面色沉重。 陆渊吟的这首诗，是文臣吹捧李善长，将其比作房玄龄。 但房玄龄是什么人？他不只是老成持重，怕老婆的大唐良相。 房玄龄早在小小年纪就与自己的爹讨论造反的事。 玄龄乃避左右告父曰：\"隋帝本无功德，但诳惑黔黎，不为后嗣长计，混诸嫡庶，使相倾夺，诸后藩枝，竞崇淫侈，终当内相诛夷，不足保全家国。今虽清平，其亡可翘足而待。\"彦谦惊而异之。 同时还结交当地豪强，能人异士。 若是没遇到李二这样的雄主，那也是一个起兵争夺天下的军阀。 而房玄龄自己是得了善终，但他儿子造反了被杀，连带着公主自尽。 陆渊此时说出这话，要是说没有什么隐喻，朱标是不信的。 “韩国公他........” 陆渊沉声道：“李善长知晓胡惟庸私通北元使者之事。” 半响，朱标才缓缓点头：“本宫知晓了.......” 陆渊看出他的心情不好：“殿下不需如此，等闲变却故人心，从韩国公做出选择的那一刻，他便不是从前那个太子太师了。” 朱标沉默无言。 ........ 琉球国者，南海胜地而钟三韩之秀，以大明为辅车，以日域为唇齿，在此二中间涌出之蓬莱岛也。以舟楫为万国之津梁，异产至宝，充满十方刹，地灵人物，远扇和夏之仁风。 开元号乘风破浪，激起的海浪在朝阳照耀下恍若碎金。 开元号上，旌旗招展，朱黄龙旗烈烈做响。 数十艘大小战舰分列前后左右，将其拱卫在中央。 朱棣站在船头，用千里镜眺望远方。 在镜中，他已经能看到前方的岛屿。 朱棣放下千里镜，冷笑一声：“马上就要到琉球了，扶桑那边还没动静，看来是怕了！” “已经派出快船联系中山国，以及探查山北国的情况，想来也快回来了。”汤和依然十分平静。 不多时，海面上出现两艘马快船，打着大明的旗帜。 很快，探查的斥候来报。 山北国那边的码头连一艘大船都看不到，只剩下一些小船。 不过斥候没敢太靠近，也不知道城中情况。 而中山国王表示愿意支持大明，已经集结了五百人的卫队，可以帮助山北国王复国。 “呵呵，中山国地小人稀，国王能有这样的支持已经不错了。”汤和倒是不以为意。 “不过，山北那边不知道情况如何！” 徐允恭道：“大抵不过是龟缩防御，或是直接洗劫了钱财，逃回扶桑了。” “不可大意，他们也可能埋伏我们，万事小心为上。”汤和沉声道。 山北王国的首都位于今归仁城，又叫北山城。 今归仁城西面临海，北面临山，居高临下，易守难攻。 此时，倭寇首领新津真人占据了山北王宫，将来不及逃跑的山北贵族都变成了奴隶，睡王榻，抱的是国王的女人，好不快活。 新津真人的背后是山名氏清，山名氏为了控制琉球，以扩张势力，这才派出新津真人伪装成倭寇，企图消灭山北王国。 山名氏清一直认为，大明要与北方的鞑靼作战，根本不可能远渡重洋来打琉球，是以才有恃无恐。 此时，扶桑共分66国，而山名氏清一族就兼任了其中11国的守护，被人们称为“六分之一大人”，可见其权势。 山名氏清乃是幕府将军足利义满之下最强大的大名！ 等到攻下山北王国，山名氏清立即下令将所有财宝运回扶桑。 等到新津真人发现了明军的踪迹，他已经发现自己没有船只可以用了。 只能退守王城。 新津真人却是认为自己可以阻挡明军的步伐！ 今归仁城易守难攻，那些明军即便有百万之师，却也难以展开。 只要等到山名氏的船只一到，前后夹击，必然可破明军！ 新津真人下令光掘壕沟，建造工事，准备依靠城池之利死守。 而明军经过一日的探查，也是明白了今归仁城的情况。 山北国王尚文仁十分焦急，一心想要复国。 “将军，倭寇不仁，占据了今归仁城，城中上万百姓陷入水深火热，还请将军尽快救援，否则凶多吉少啊！” 尚文仁虽然急，但态度还是摆得很低的。 毕竟他虽然名为国王，但不说国家被灭，即便是之前，那权利也是无法与大明的国公相比的！ 这一点，尚文仁十分明白。 “山北王勿急，本将已经下令封锁海湾，焚毁船只，如今倭寇被围住，已经是无路可逃。”汤和说道。 “不过还请画出城中与王宫图形，以及城中各处要隘机关，以方便大军攻城。” 尚文仁连连点头：“好好，我这就办！” 此时，徐允恭走了过来：“将军，中山国的援军已经到了，不过他们表示他们军力薄弱，只能在旁边作为策应。” “这些家伙分明就是出工不出力！” 汤和摆摆手：“无妨，他们有这个心就行了！” “传令下去，下午攻城，试图一番！” 明军的试探并没有多少结果，不过倒是探出了城中守军的规模约在两万余人。 不过，这山势陡峭，不利于大军展开，同时进攻的不过数百人。 而两侧悬崖上有角楼，倭寇利用土炮大大地挫伤了进攻的势头。 同时，倭寇埋伏在沿途的壕沟抵抗明军，又设立了鹿角、拒马，明军难以登山，而倭寇则是以弓箭杀伤明军。 对明军大大不利。 明军打了一个时辰，不过推进了八百米，汤和不想损失太大，便下令退兵。 此时，汤和利用望远镜，查探敌情。 “这些倭寇衣甲杂乱，军纪更是混乱，只是打起仗凶得很，大军只有重创了他们的锐气，那便是大局已定。”汤和说道。 “但我们虽然势众，但在这地形上也是难以展开，这个优势无从发挥。”朱棣说道。 “而山势陡峭，神威大炮也是难以企及，这城不好打啊！” “不如我们围而不攻，困死他们！”徐允恭说道。 第324章 地下水 第324章 地下水 “他们不过百人，随我杀！” 新津真人大喝一声，抽出太刀冲了上来。他明白自己必须出手尽快解决这个明人！ 新津真人从军阵中冲出，太刀一记唐竹当头劈砍而下。 徐允恭大戟一拨，从下至上点在太刀刃上。 随着一声刺耳的金铁交击之声，太刀不断震颤，击鸣声经久不绝。 新津真人神色冰冷，握刀连续斩击。 徐允恭却是沉着应对，两把兵器不断碰撞，爆出一团团火花。 新津真人越打越是心惊，他的手腕开始发麻，自己的力量不如那个明人！ 而自己的军队也无法轻易击溃这股明军，身后的厮杀声已经越来越近，若是不尽快结束战斗，恐怕自己就要被明军赶上，到时候就完蛋了！ 新津真人心中一急，手中招式快了三分。 但徐允恭也是捕捉到了他的破绽！ 虎头戟向上撩起，直挑新津真人的脖颈。 新津真人偏头让过，合身便是一记袈裟斩劈来。 徐允恭冷笑一声：“给我死！” 新津真人顿时大惊，但已经来不及了。 虎头戟狠狠抽在了新津真人身上，将他打横着飞了出去。 新津真人飞出五六米，成了滚地葫芦，直撞到墙壁，顿时一口鲜血从口中吐出。 徐允恭前冲两步，一个野鹊踏枝，虎头戟几乎飞出，狠狠掼入新津真人胸膛。 徐允恭手握住枪尾，一手抽回。 新津真人口中大股鲜血涌出，脑袋一歪，已经是活不成了。 徐允恭举枪高喝：“敌将已死，投降不杀！” 喊杀沸腾，金铁高鸣。 倭寇的士气已经崩溃，又没有主帅的指挥，除了一些顽固分子，很多倭寇直接丢掉武器，跪地投降。 而这股倭寇之中，新津真人的亲卫精兵如同疯了一般，冲杀向徐允恭，却是被明军的军阵挡住。 徐允恭挥枪加入拼杀，与这股倭寇血战在一起。 而剩下多数的倭寇，目睹了主将战死，士气崩溃，很多直接转头就逃。 前面的战场，倭寇也没支持多久，就在明军的远近程打击下崩溃。 大股明军杀到，与徐允恭前后夹击，将这些顽固分子一起扑杀。 徐允恭一抹脸上鲜血，却是跑过去割下了新津真人脑袋。 “老子立大功了！哈哈哈！” 一个魁梧的人影几步来到他面前，给了他脑袋一巴掌。 “徐允恭不听军令，回去罚二十军棍！” “呸，哪个敢打老子！”徐允恭怒骂道。 他定睛一看，原来却是朱棣。 徐允恭更火了：“朱老四，你是要反了，敢打你大舅哥！天上雷公,地下舅公！你知道不！” “我知道现在在军中，我有临时指挥权，你就要听我的！”朱棣沉声道。 “呸，有种打上一场！” “来就来！” 方鸣谦看着两人纠缠在一起，他默默转过头去，只当没有看到。 后方的汤和进城之后，立即下令士兵大索全城，剿灭残存的倭寇。 下山就那么两条路，全部被明军封锁。 倭寇插翅难逃。 城中的喊杀声一直持续到黎明，这才渐渐消失。 尚文仁在王宫之中欲哭无泪，那些财宝不是被运送走，就是被倭寇瓜分一空。 他的王宫宝库空的几乎可以跑老鼠。 他的那些妾室看到他，都是喜极而泣，抱住他痛哭。 尚文仁有些僵硬地安慰了她们，又让人去准备食物和酒犒劳明军将士。 这一战，消灭倭寇五千余，俘虏上万人。 这些俘虏将会被送回国内，作为奴隶去挖矿或是种田。 ........ “真空的含义是指在给定的空间内低于一个大气压力的气体状态，是一种物理现象。” “在真空技术里，真空系针对大气而言，一特定空间内部的部份物质被排出，使其压力小于一个标准大气压，则我们通称此空间为真空或真空状态。” “西汉刘安在《淮南万毕术》中提到：铜瓮雷鸣。” “取沸汤置瓮中，坚塞之，内于井中，则作雷鸣，闻数十里。” “铜瓮雷鸣是由于盛沸水的铜瓮骤然遇冷造成局部真空。这时外部大气压力加上井水压力会将铜瓮压破，爆炸出雷鸣的声响。” “而在蒸汽机之中的反应是，锅炉中的蒸汽进入活塞腔，推动活塞上移；上移活塞最终通过连接装置推动泵片的下沉。” “冷水喷洒在活塞上，冷却及冷凝蒸汽；产生了一个真空，将泵片拉升。” “这就是一次标准的运动。” “好了，这节课就到这里。” 陆渊轻轻敲了敲桌子说道。 陆渊等到回答完了下面学员的问题，这才走出了教室，便是看到了站在外面的徐膺绪。 “你怎的来了？”陆渊有些奇怪。 徐膺绪自从那次之后，没事就不想与他照面，已经有半个多月没说过话了。 “咳，梅山那边的石炭矿井，出现地泉，差点导致矿井塌方，差点压死了矿工，现在没法开工，可能会影响到水泥的生产。”徐膺绪说道。 陆渊皱起眉头，出现地下水，那对于矿山来说确实是个大麻烦。 稍不注意，便是导致矿井塌方，酿成大事故。 “可曾派人探查了地质和水源？” “已经请了几位朝天宫的大师去了。”徐膺绪说道。 陆渊嘴角一抽：“我让你找到是地质专家，不是风水大师！” 徐膺绪却是奇怪地看着他：“这有什么奇怪，当初陛下将南京定为都城，也是请了朝天宫的大师与诚意伯看过的。” “说是，钟山龙蟠，石头虎踞，此帝王之宅也！” 陆渊思索片刻便也了然，古人学识都是十分庞杂的，那些风水相师多数也是研读地质学说的。 南京前据大江，南临重岭，凭高据深，形势独盛，其内部还有河湖纵横，实为形胜之地。 从这点上看，风水学也要结合地质学的。 比如唐朝时候的李淳风，虽然本职是道士，副职业是天文学家、数学家、易学家，擅长天文、地理、占星、道家之说，是神奇的预测天书《推背图》的作者。 陆渊微微颔首表示了然，他突然以拳击掌。 “我这里倒是真有一个东西可以解决矿洞涌水的问题。” 第325章 夜袭(2) 第325章 夜袭（2） 但新津真人也来不及多想，他身边都是武士与负责调度的祭师都是一片混乱，四处逃跑。 “混账！不许退！” 新津真人大怒，直接拔出佩刀，将一名武士枭首！ 这才止住了武士的混乱。 “他们一定是控制了角楼，当山，你带人剿灭这伙该死的明军，其他人随我后撤。” 新津真人还是有几分实力的，很快做出了最正确的判断。 但突然间，脚下大地传来微震动，仿佛错觉一般。 下一刻，爆裂般的轰鸣几乎要震破耳膜，炸响如滚滚惊雷。 火光在城墙根处乍然而亮，一队倭寇才刚出城，巨大的冲击力将他们全部撞飞。 数不尽的城砖土块被炸飞起来，在滚滚烟尘中雨点般四散砸下。 尘沙被狂风裹挟着，拍在新津真人的脸上，几乎要将他吹倒。 他还犹自难以置信，城墙，缺了一段！ 烟尘中，今归仁城出现一大块缺口，可以清楚看到城中的建筑。 新津真人根本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但山下的汤和已经听闻了上方的动静，明白方鸣谦已经得手，立即下令总攻！ 潮水般的明军冲上山坡，而那些倭寇都震慑于后面那恐怖的爆炸。 加上失去指挥和后续的支援，抵挡也变得薄弱起来。 “都给我挡住！守住这里！”方鸣谦嘶吼着。 上千倭寇一窝蜂般冲向这处角楼，方鸣谦指挥士兵据险而守，抵挡倭寇的进攻。 这个倭寇衣着破烂，却是红着眼睛，与他们展开血战。 明军结成军阵，刀牌手在前，抵挡倭寇的长短矛。 狼筅手在旁边策应，狼筅带着数十枝丫，劈头盖脸地砸下。 三十多杆火枪接连打响，冲在前面的倭寇胸膛绽出血花，一排倒下。 这些都是燧发枪，一分钟能打出两轮，远远胜过火铳。 那些倭寇衣不蔽体，更是没有装备盾牌，火枪在近距离打出极大的伤害，中者不死也残！ 明军阵型紧密，配合有度，面对数倍于己的敌军，依然丝毫不乱。 “轰轰！” 马三保在塔楼上，就瞄准新津真人打！ 他们这次换上了倭寇的火药，倒是没有再发生炸膛。 新津真人根本没有办法从容指挥山坡的倭寇防守，没办法，只能退入城中。 同时下令山坡的倭寇退后，据守城池。一边下令工匠用土石填补城墙。 倭寇抛下上千具尸体，匆匆后退。 就连围攻塔楼的倭寇也是全部撤走。 “呸！算这些贼厮跑的快，否则咱就将他们全部轰成肉泥！”马三保骂骂咧咧地下了塔楼。 角楼这个距离无法轰击到城池，是以也只能做了望之用。 “三保，你这次干得不错！”方鸣谦刚才也是看到了火炮轰击在敌方指挥阵营的情形。 若非如此，倭寇定然没有那么容易退却。 马三保是立下了大功的。 朱棣随军冲上山顶，立即指挥军队攻城，防止倭寇维修城墙。 “王爷，你可不能亲自出战！” 旁边的亲兵连忙拦住他，开玩笑，若是任由这位爷乱来，他们这些亲兵都要掉脑袋。 朱棣无奈，汤和就防着这一点。 明军如同潮水般发起冲锋。 城头上箭矢零零散散地飞来，立即响起一片枪声，墙头的弓箭手倒下一片。 “砰砰砰！” 一些倭寇以肉体挡住城墙的缺口，一阵枪响，倭寇已经倒下一片。 那些倭寇哪里见过火枪，只是看到那些明军端着的铁管爆出火焰，身边的兄弟就纷纷倒下，顿时大惊。 两轮枪声过后，明军与缺口处的倭寇厮杀在一起，嘶吼声震天。 明军依然维持鸳鸯阵的阵型，远近兵种配合，杀伤着倭寇。 双方近距离厮杀，火枪便难以生效了。 后面，弓箭手结成方阵，箭雨如飞蝗般抛射向倭寇的后方，大量杀伤着敌人。 倭寇想从城头上发动反击，滚石檑木被他们抛下。 但明军主攻城墙缺口，这些攻击难以生效。 一些弓箭手想要攻击城下，火枪手立即对他们进行压制，几轮过后，城墙上再没有人敢冒头。 “杀！杀光倭寇！” 明军成功攻破倭寇的防线，冲入城中。 倭寇在城后架设了拒马、鹿角，企图阻挡明军的进攻。 但明军分出两支，从缺口冲上城墙，从增兵道上冲杀下来。 夜幕下的今归仁城，双方展开惨烈的巷战。 新津真人根本没想到明军竟然这么快就攻入城中！ 他的第一道防线设置在山坡，而第二道防线便是城外，利用城墙和外面的壕沟等工事据守。 只是因为城墙被破，这一切的准备都白费了！ 他们在城内，反而几乎没有什么布置。 黑夜中，倭寇乱成一团。 即便是新津真人这个指挥官也无法调集所有的兵力。 他只能集合有生力量，企图退守王宫。 “快，快走！借助王宫的城墙，我们还有机会！”新津真人嘶吼着。 斜刺里，一支明军从城墙上冲杀下来。 徐允恭手握虎头戟，一马当先。 借着火把，徐允恭已经看到了这队人的旗帜，以及领头那人那黑色的铠甲，显然，这些人身份不凡。 “嘿，该是我走运！”徐允恭冷笑一声。 新津真人皱眉，用着不熟练的汉话说道：“你是来送死的么？” “休要废话，借你脑袋一用！”徐允恭高喝一声，已经扑了上来。 新津真人皱眉看着以不过百人冲击己方数千队伍的明军。 “杀死他们！”新津真人高声命令道。 “砰砰砰！” 明军阵中响起一片枪声，倭寇之中立即有人倒下。 明军只是放了一轮枪，便是与倭寇冲杀在一起。 徐允恭直接撞上刀山枪海的倭军，长戟狂舞，挡者尽皆被碾碎！ 长戟过处，倭寇被切断胳膊，削掉脑袋。 徐允恭面前像是下起了血肉之雨！ 数柄长枪刺来，徐允恭双手握住枪柄一缠，将数柄长枪全部卷住，只是一拉，那些倭寇兵器全部脱手。 徐允恭大喝一声，大戟横扫八方，前面十多名倭寇全部被斩为两截。 众多倭寇登时大骇，被其武力震慑，一时不敢上前。 第326章 秦淮泛舟 第326章 秦淮泛舟 “已经知会了沿途哨卡，关系也都是我之前都找好的，很多都是军中的兄弟，之前几次都是没问题的。”冯诚皱眉道。 “只是这次宁夏卫的巡检史换了人，这是个硬骨头，这批货被他发现了，他直接命人扣下了。” “这事有点难办啊！” 欧阳伦皱起眉头：“这巡检史是什么来头？” 冯诚道：“此人名为赵亳本为广南一主簿，因为刚正廉洁，这才被提拔为巡检史，不好对付啊！” “还要麻烦冯兄先让卫所李总旗递个话，看看能不能拉拢过来，毕竟，我们的货都是走这条道，如今多出一个绊脚石实在麻烦。”欧阳伦说道。 “这事我已经写信过去了，只是不知道到底成不成。”冯诚道。 “冯兄手眼通天，又与卫所上下关系密切，想来是没有问题的，我敬你一杯！”欧阳伦端起酒杯。 “哈哈哈，来喝酒，喝酒！”冯诚也是露出了微笑。 两人推杯换盏之间，突然听到一阵悠扬婉转的琴声传来。 清澈明净的琴声潺潺流动，如同来自深谷幽山，静静流淌。又忽如雨丝，飘飘荡荡。 只让人如痴如醉。 两人听得竟然端着酒杯，忘了饮酒。 片刻，那愈来愈急的琴声，如同飞瀑，却是乍然一收。 冯诚放下酒杯，赞道：“此曲余音袅袅，动人心弦，若是配上菱儿的舞姿，想必更妙了！” “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却是不知道是何人所奏。”欧阳伦也是感叹道。 菱儿娇声道：“奴婢可当不得如此称赞，这抚琴的乃是梅妍楼的花魁秋棠姑娘，琴艺卓绝，这秦淮河上无出其右。” “既然是花魁姑娘，那不如请她过来给菱儿伴舞如何？”欧阳伦道。 裴菱儿心中窃喜，那秋棠自从得了那首《花下酌酒歌》名声大噪，想要一睹芳容的才子更是要将梅妍楼的门槛给踏破了，风头一时无两。 那秋棠既然还只卖唱，不出阁，偏偏这样，那些达官显贵却是更加吹捧。 让秋棠的身价水涨船高。 裴菱儿平地里没少嫉妒，却是拿对方没有办法，如今有这位贵人出手，还怕那秋棠不乖乖就范？ “还是不要了，那秋棠姑娘平素只是梅妍楼以琴会客，便是那些高官也请不得她出阁。” 欧阳伦道：“她说到底也不过一个妓子，我还就不信了！” 欧阳伦喊了一声，立即有一个小厮走了进来。 他对着说了几句，小厮立即出去了。 又有一艘小船，驶向远处那艘小舟。 片刻之后，小厮有些为难地走了进来。 “大爷，那秋棠姑娘不愿意过来。” 欧阳伦心中本就不快，闻言更是大怒，直接将酒杯掷在地上，酒液顺着厚厚的地毯晕开。 “混账，她不过是一个妓子，如何敢违逆我！” 小厮垂着脑袋，低声道：“大爷，小的不敢与她言明大爷身份，所以才........” 欧阳伦眉头深深皱起，他的身份虽然高，但在这种事情上却是有些不方便。 他顿时起身，来到窗边。 他远远望去，透过小船撑开的窗户，一个娇俏的身影对窗户抚琴。月白的裙裾在微风中飘动，细雨绵绵，恍若谪仙。 欧阳伦一下子看得痴了。 冯诚也是走到窗边，看到欧阳伦的神色，哪里还不明白。 他立即命人通知掌舵的船老大，将船靠过去。 今日是无论如何，绑也要将那秋棠绑上船来！ 秋棠端坐船舱之中。 她原本是有些烦心，这才推掉了几个客人，泛船来散心的，没想到竟然还有人来打搅她的兴致。 这下子，她连抚琴的心思也没了。 突然，外面传来侍女与船夫的惊呼。 秋棠往窗外看去，便见那艘楼船迅速靠了过来。 她们这艘船小，在波涛之下，船身摇晃起来，秋棠只能抓住小桌，这才能稳住身形。 外面的船夫喊了起来：“对面的，别靠过来了，你们船大，再靠近可要出事了！” 只是，那艘楼船根本不听，径直靠了过来。 小船摇来晃去，几乎就要倾覆。 秋棠整颗心都提了起来，幸好，那楼船终究没有撞上来。 又有一个声音喊道：“今日本公子与朋友泛舟河上，突闻姑娘琴声仙乐，还请姑娘赏脸一见。” 秋棠绣眉皱起，也不知是哪家的纨绔。 她本就不想去这种应酬，何况这人如此无礼，更是让她不喜。 旁边坐着一位身段窈窕，容貌俏美的少女，她慌乱地问道：“姐姐，发生了何事？” 这是才入梅妍楼不久的姑娘荠月，秋棠看她身世可怜，倒是颇为关照。 “我出去看看，你就待在这里吧。” 秋棠走出船舱，施了一礼道：“多谢公子赏识，只是奴家身体不适，这便准备回了，若是公子喜欢，还请改日来梅妍楼，奴家一定款待。” 冯诚俯视那白衣身影，心中愠怒，立即吩咐手下直接上前抓人。 正在此时，烟雨之中传来一声奇怪的嗡鸣。 一艘大船于滚滚烟雾之中驶出，陆渊正凝神望着窗外，立即便看到了河面上两艘船挤在一起。 而那小船上，那白衣人影颇为熟悉。 毕竟是知根知底的人儿，陆渊哪里认不出来！ 而对面楼船上面的那人，陆渊也是认得，西城兵马司副指挥冯诚，不过旁边一人很快转身回了船舱，陆渊却是没有看清。 秋棠原本正惊异地看着突然出现的大船，但待到看到船头站着的那位公子，秋棠整个人都是僵硬住了。 但那双乌黑的眸子却越来越亮，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着，贝齿紧紧咬住下唇，任由细细的雨丝沾染在乌黑的秀发上面。 “陆，陆公子。” 秋棠原本内心气愤这位冤家那么久都不来看自己，一天天想着便是他再来，那也不见他。 但此时再见，这些心思早已经抛到了九霄云外。 就想着，就想着一把扑进他的怀中。 秋棠呆呆地看着那道人影，目光已经是痴了。 第327章 炮轰 第327章 炮轰 冯诚看着这一幕，却是更加愤恨，这个女人是一点没将他放在眼中，原来是有这靠山啊！ 冯诚重重地冷哼了一声：“陆主事，今日倒是得闲。” 冯诚负责西山防卫，倒是与陆渊见过几面，也是知道陆渊一部分的身份的，只是这关系就说不上了。 陆渊向着秋棠微微颔首，示意一切有自己在，这才转头看向了冯诚。 “呵呵，在下可出来公干，没有冯副指挥这般有闲情雅致。”陆渊淡淡道。 冯诚顿时皱起眉头来，对方的意思很明显，你这上班时间来这河上泛舟未免有玩忽职守之嫌。 但论上班摸鱼，谁又能比得过你！ 但冯诚也不想逞这种口舌之快，便是说道：“陆主事，我想请秋棠献技一曲，你不会介意吧。” 在冯诚想来，秋棠不说是陆渊看中的一个艺伎，这种身份还不如一个侍妾。 在士绅之中，来艺伎款待贵客那是常事，甚至有为了谄媚上官让侍妾接待的，冯诚不过是来秋棠过来献技一曲，陆渊没有理由不答应。 陆渊毫不犹豫地道：“我介意，你还是走吧。” 冯诚顿时深深皱起眉头来：“陆主事，在下只是想再听听秋棠姑娘的琴音，又何必如此拒人于千里之外呢。” 陆渊淡淡笑道：“你那么嚣张，是有动物协会保护你吗？识相地就快点走！” 冯诚皱眉思索片刻，这才反应过来，虽然不知道什么是动物协会，但他也是明白了陆渊的讥讽，顿时勃然大怒。 “姓陆的，我是给你几分面子，才与你商量，别给脸不要脸！” “给我开船撞上去！” 那些船工大惊，但摄于冯诚威严，也只能照做。 陆渊冷笑一声：“给我开炮！” 旁边的徐膺绪本来对于两人争风吃醋有些不喜，也不想多管，但看到事态就要失控，也忍不住劝说道。 “淮之，若是开炮事情可就闹大了！” “凡事我担着！”陆渊毫不犹豫道。 在陆渊的要求下，钱宁与几个船工调转船头，将侧弦对准了冲来的楼船。 漆黑的炮口喷吐烈焰，轰隆一声，正中楼船的船头。 大团火光爆开，冯诚没想到陆渊竟然敢在天子脚下直接使用火炮！ 船身猛地震动一下，前进的势头都是一顿。 冯诚突然听到，下面有人喊着船进水了！ 冯诚大惊，他跑到甲板一看，果然船头破开巨大的洞窟，河水不住往里面灌着。 船身甚至开始往前倾斜。 “船不会直接沉了吧？”冯诚抓住船工问道。 “大爷放心，下面有隔水仓呢，就破开一处，是不会沉船的，只是航行会受到影响。” “陆淮之，你给我等着！”冯诚抓住船舷怒吼道。 陆渊根本懒得理会，只是让小船去将秋棠接了过来。 钱宁还一直担心陆渊冲动，看到不继续攻击楼船，也是放下心来。 “陆大人，这新式炮弹的威力着实不凡啊！若是以往的实心弹，那想要打出那么大的豁口可不容易！”钱宁说道。 “嗯，确实不错。”陆渊还是很满意的。 徐膺绪刚才也惊讶于炮弹的威力，如今才知道竟然是新式武器。 “这是什么弹药？”徐膺绪问道。 “呵呵，暂时保密。” 秋棠与荠月一起登上船来，荠月连忙朝着陆渊福了一礼，怯生生地道了谢。 秋棠这才缓声道：“秋棠谢过两位公子。” 徐膺绪素来正直，并不待见这些风尘女子，本想直接回船舱，但目光掠过那位荠月姑娘，顿时便是呆愣住了。 便见那荠月穿着月白小袄，暗纹马面裙，身材娇小玲珑，脸蛋儿俏丽生辉，那怯生生的模样，真如同天上的月牙儿。 心中不由浮起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感觉，只是看着那含羞带怯的模样，就忍不住想要好好呵护一番。 “无妨，不过是顺手为之而已。” 徐膺绪干涩地说了一句，便是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说得是什么，只是一直盯着荠月，将小姑娘看到羞红了脸，避开了一步。 陆渊哪里还不明白自己这未来大舅哥的想法，呵呵一笑：“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不如进船舱说话吧。” “钱宁，我们回去吧。” 陆渊后一句却是对着钱宁说的。 钱宁与那些船工回到后面掌舵调转方向，而陆渊几人进了船舱。 冯诚看着那古怪的船掉头离开，他无能狂怒地狠狠踹了一脚船舷，这才恨恨地回了船舱。 欧阳伦早没心思喝酒了，站在大厅里见他进来，立即迎了上去。 “这事难道就这么算了？那我们的面子还往哪里放！”欧阳伦恨色说道。 欧阳伦可是记得前些日子，他下面的那伙混混被陆渊全部送进监牢的事情。 欧阳伦之前是穷怕了，如今有了权，那不光是大钱要赚，那些骗来的小钱，那也不能放过。 这梁子就这么结下了。 欧阳伦生性记仇，还曾经派人去那佛郎基捣乱，可惜，这招也不灵了。 欧阳伦还想着如何找回面子，没想到今日就碰上了。 只是他因为身份不好直接出面。 哪里想到冯诚也在陆淮之身上吃瘪了。 冯诚皱眉撇了他一眼，刚才出面的是自己，哪里有你什么事，丢的也是我的面子。 但两人目前还是合作关系，他也不想纠结这些细节。 “不过先让那陆淮之得意一会，这事我不会就这么算了的。”冯诚沉声说道。 欧阳伦道：“你不是巡卫西山吗，随便找个理由给他下绊子，让码头的货物送不上西山，那还怕那陆淮之不乖乖地来求你？” 冯诚皱起眉头，他可不傻，皇帝经常往来西山，可见其重视，自己在这上面下手脚，那不是找不痛快？ “此事不成。但想要让我白白吃这个亏，那是不可能的！” 杏花园。 徐膺绪从交谈之中得知，荠月本是官宦人家之后，但父亲却是被牵累进胡惟庸案被杀，家中男子被流放，女眷全部充入教坊司。 秋棠凄然一叹：“我本就在教坊司长大，尝惯了人情冷暖，只是可惜荠月这样娇滴滴的妹子，动辄就要被鸨母责罚。” 第328章 打脸 第328章 打脸 荠月眼中泪花闪烁，抓住了秋棠的手：“姐姐，都怪荠月没有认真学规矩，还连累了姐姐。” 徐膺绪见到这小姑娘这般可怜的模样，内心一抽，只是碍于正人君子的身份，不好表示什么，一双手是握紧又松。 陆渊见此，为了拉拢未来的大舅哥，便直接道：“这样，我晚上便去梅妍楼为你们赎身便是了。” 两个姑娘闻言大喜，秋棠一颗心早就系在了陆渊身上。 原本还因为陆渊一直不上门，而患得患失。 如今终于得了心上人的承诺，那便早好也没有了。 虽然陆渊没有说要纳她为妾室，但能跟在这样的贵人身边，也好过在青楼做一个花魁。 荠月则是含羞带怯地看了陆渊一眼，顿时两颊飞红，立即又低下头去。 “奴家，奴家谢过公子大恩大德。” 秋棠却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公子，奴家本就是梅妍楼培养的人，想要赎身，那花钱也便行了。” “不过，荠月却是罪官之后，文书却是被上面管着的，便是梅妍楼的鸨母也是没有资格直接让她赎身的。” 陆渊眉头微皱，老朱对于贪官污吏那是真的恨啊。 要将罪官女眷全部充入教坊司，受尽屈辱。便是连后世子女，男的便要为奴，女的依然还是妓子，几乎不可能脱籍。 徐膺绪眉头一皱，正要开口又被他忍住了。 “你可知道，那文书是哪个管的么？”陆渊问道。 “这个，奴家也是不知道。”秋棠道。 “教坊司都归礼部管，这事你找主管的主事便行了。不过想要赎罪官女眷，花的钱就要多些了。”徐膺绪连忙道。 陆渊微微颔首，又绕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花多些钱也不碍事，我稍后便让人往梅妍楼知会一声，今晚你们就不用回去了。” 秋棠面露喜色。 而荠月则是又羞又怯地埋下头去，她还不知道陆渊只是替人办事，只当面前的年轻公子也看上了她，相比起在教坊司内为妓，受尽欺辱，能得这样一个良配，无疑是极好的。 ......... “父皇，如今西南秋税已经统计完毕了，比去年足足高了3倍！”朱标十分兴奋。 朱元璋也是目露喜色，西南那么大的动静，又要调集人过去担任流官，又是调集人教化百姓，哪里能瞒得住。 这些日子来，规劝、弹劾西南新政的折子如同雪片。 但都被朱元璋全部压下了。 他就等着税赋统计之时，打这些文臣的脸！ 你们不是弹劾新政嘛！但新政效果如此卓着，你还怎么说！ 只能说明你们有眼无珠！ 朱元璋内心十分畅快！ “纺纱机的推行得如何了？” 朱标道：“纺纱机已经送了一千台往西南，全部租借了出去，如今也到了棉花收成的时候，到时候西南棉线的价格将会大大降低，今年冬天百姓也不用担心了。” “另外，第二批的一千台纺纱机也正送了过去，百姓都已经在府衙登记造册了，一到就可以发下去。” 在棉花没有进入中国之前，富人可以用裘皮保暖，穷人只能以粗麻与哆嗦御寒，每年冬天都会有很多人被冻死。 大约南北朝时期，棉花才开始传入华夏。 元末乱世，老朱见过了饥寒而死的百姓，是以他一登基，便是以强制手段在全国推广种植棉花。 凡民田五亩至十亩者，栽桑麻棉各半亩，十亩以上倍之，又税粮亦准以棉布折米。 而在陆渊做出了珍妮纺纱机之后，朱元璋更是加大了棉花的推广力度。 他认为，再过两年百姓全部都能穿上便宜的棉衣！ “父皇，还有一个好消息。”朱标说道。 “别卖关子！”朱元璋一吹胡子。 朱标讪笑一声：“信国公已经重新攻下了山北国，山北国王感念天朝恩德派遣使者送来重礼。” 朱元璋呵呵一笑：“这些个家伙，之前年年朝贡就拿一些土产来换大明的好东西，还一年来个两三次，忒不要脸了！” “如今才舍得拿出好东西来！” 朱标尴尬一笑。 自古以来外藩朝贡都是礼轻情意重。都是给中原王朝一粒芝麻，然后弄几车西瓜回去。 他们随便带些不值钱的东西来，天朝为了表示大国威仪，好东西一车车的送。 唯有自己这个父皇完全不按常理，甚至因为琉球太频繁朝贡，远超朝贡之期，而下令让他们不要经常来。 朱元璋又道：“标儿，你记住了，千万别跟他们来啥天子当恩泽四方的事，咱大明的天子当四海威俯！” “特别是高丽，之前便是北元的一条狗，为鞑子养马。” “咱打下了天下，高丽竟然还对咱不服，等到咱想要出兵才知道怕了。” “但背后依然与北元勾勾搭搭！” “铁岭卫，还有辽东那些女真部族，都被高丽吞并侵占。就连咱派去招抚女真的使者，我看也是他们在其中搞鬼！” “等到打完扶桑，咱就要出兵高丽！” “还有那安南趁着咱与北元交战，想要侵占思明，现在要不是沐英小子坐镇云南，还不知道要怎么闹腾！” “若是惹恼了咱，直接以大军推平了这些蛮夷小国！” 一滴冷汗顺着朱标额头流下：“父皇，咱现在有点钱了，但也不能这样用啊！” 朱元璋一拍桌子：“咱还能不知道，咱这些年对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还不是因为不发兵打他是因为不值当！” 就在此时，蒋瓛快步走了进来。 朱元璋皱眉问道：“发生了何事？” “回禀陛下，秦淮河上今日有人公然开炮。” 朱元璋听罢，皱眉道：“是何人如此大胆！？” “这........是陆先生。” “又是那小子！他为何开炮啊？!” 蒋瓛见皇帝如此态度，不敢偏颇，忙将事情经过讲了一遍。 朱元璋敲着桌子：“不像话，这个陆渊竟然因为与人争夺两个妓子就公然开炮，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蒋瓛又道：“陆先生开的是蒸汽船，现在百姓可是传的沸沸扬扬，都说是晏公显灵了。” “呵呵，走，我们去看看！” 第329章 开花弹 第329章 开花弹 陆渊与徐膺绪听闻皇帝来了，立即来到了码头。 朱元璋依然穿着一身还带着补丁的常服，与寻常百姓也没多大差别。 二人连忙上前见礼。 徐膺绪心怀忐忑，这次事情可是不小，还不知道皇帝会如何动怒。 朱元璋冷笑一声：“陆渊，徐老三，你们干的好事！你们当这是什么地方，啊？” 徐膺绪立即跪地俯首：“微臣有负皇恩，请陛下责罚！” 此时，又有一人被带了过来，正是西城兵马司副指挥冯诚。 冯诚更是离着数米远，便是冲了两步，一下跪滑了过来。 “臣有罪，请陛下责罚！” “咳咳。陛下请听我狡辩，不是，听说解释。”陆渊轻咳一声说道。 “当时，我也是为了试验新船新炮，一时忘形，这才在河上开炮，当时河面雾大，还误伤了冯指挥的船，实在是对不住。” 冯诚很快就做出了选择：“正是如此，这都是因为雾气太重，不过一点小纠纷，不敢劳烦陛下亲临。” 朱元璋呵呵冷笑一声：“试验新船，我倒要看看这船如何了得！” 一滴冷汗从徐膺绪额头滑落。 接着他就被陆渊拉起，带上了船。 冯诚也是上了船，脸上带着僵硬的笑容。自己被人打了脸，还偏偏得对人说没事，打得好！ 那种郁闷谁又知道！ 但看到皇帝那模样，他知道凭这点是无法拿陆渊怎样的。 没关系，来日方长！ 冯诚当时也没看到这艘船，如今一看也是十分惊诧，船尾那巨大的明轮，还有那个铁锅炉，这到底是什么船！？ 蒸汽升腾之间，大船发出嗡鸣，巨大的明轮缓缓转动了起来。 而船也开始缓缓行驶。 冯诚瞪大了眼睛，这船竟然真的不用风力和人力便能行驶！ 而朱元璋看到这船动了起来，满脸的喜色都是遮掩不住。 “此船速度如何？” “陛下，此船可载粮食两百石，在这种情况下，一日可行近三百里。”陆渊回道。 朱元璋闻言大喜，他一生征战无数，更是明白这蒸汽船的大好处。 朝廷常年对北方用兵，光是从南方调遣兵马，运输粮食那就有大量的消耗。 而边防重镇更是需要囤积大量的粮食以备不时之需。 这些就占了国库开支的三四成，而若是用蒸汽船运输，其中消耗至少降低3成。 这对于整个帝国将是十分庞大的数字！ 更别说，利用船只快速运兵，那更是在战略之上有着重大的意义。 届时，大明天军将真正威震四海！ “好，很好！陆渊小子，你能这么快做出蒸汽船，可谓大功一件，今日之事就不与你计较了。”朱元璋豪气地说道。 陆渊不由撇嘴：“陛下，如此功劳，你不奖赏未免也太说不过去了吧。” “你小子，给咱等着。” 陆渊笑道：“那我就等着了。” 老朱都气笑了，这个小子！ 旁边的徐膺绪原本内心忐忑，看到这一幕下巴都差点掉下来了，你这真敢啊！ “呵呵，陛下还未试验过新式的开花弹，等看过之后，再想给我什么奖赏也无妨！”陆渊笑道。 “嘿，那咱倒是要看看了！” 陆渊立即下令点火开炮，漆黑的炮管对准岸边的一棵大树。 轰！ 一团火光之中，那颗数人合抱的大树应声而断。 陆渊又让人将船靠了过去，众人这才看清那炮弹落点三四丈之内一片狼藉，各处铁片钢珠将地面打得坑坑洼洼。 这炮弹的威势着实惊人！ 原本火炮用的都是实心弹，对付城墙或是船只还好，若是用来对付人，那杀伤面就太窄了。 如今这开花弹一出，那三四丈之内，无人能活！ “好，好一个开花弹！”朱元璋大喜，他已经能够想象北元铁骑面对这开花弹时，绝望的情形了。 一炮打出，炮弹爆裂开来，无数钢珠、铁砂横冲而去，一瞬间就穿透战马的血肉，也将那些鞑子打成了筛子！ 陆渊笑道：“陛下，这开花弹里面塞了火药，并装填了钢珠，一旦炸开，那便是人马俱碎，无可不摧！” “好，大力生产开花弹，运往扶桑战场！”朱元璋道。 有此利器，大明雄师征战四方，定然无往不利！ 朱元璋本就没想着怎么责罚，见到这两个利器，更是欢喜，最后只是罚没了冯诚与徐膺绪三个月俸禄便算了事。 皇帝怒气冲冲的来，高高兴兴地走了。 徐膺绪这才松了口气，这才又想起了荠月还在杏花园，正担心陆渊这家伙晚上就将她祸祸了。 徐膺绪正不知道如何开口。 陆渊将他拉到一边：“徐兄，我看你旁边也就一个侍女，不如你将荠月那丫头带回去吧。” “当然，她愿不愿意跟你，那就要看你自己了。” 徐膺绪又惊又喜，但还想维持正人君子的身份：“这不太好吧，我怎能收留这样的风尘女子。” “既然如此，那我就勉为其难地收下了。” 徐膺绪顿时大惊，连忙拉住他：“咳咳，淮之，我看你日夜操劳，可别累坏了，还是让我带回去吧。” “你看不起谁呢！” 荠月在听说徐膺绪要带自己走，又是惊讶，又有些许失落。 但徐膺绪毕竟是公候之子，看那样子也不会亏待自己，倒是也没有太过抵触。 徐膺绪也不敢直接带人回去，否则以徐达的性格，他的腿怕是好不了了。 徐膺绪便寻思着在外面置办一个宅子金屋藏娇，这就不用陆渊操心了。 天色已黑。 秋棠坐在桌前，桌面上摆放着两件首饰，一条纯金打就的链子，上面缀着银色蝴蝶。另外一件是镶嵌着宝石的手镯，颇为精巧。 原本以为，那些姐妹会敌视自己，但韶翠不但颇为亲近，还送了两件首饰，让秋棠心中暗暗感激。 她轻轻将两件东西收了起来。 今日发生的一切，都让她欣喜不已。 这么大，这么漂亮的宅子，那是她做梦不敢想的。 更让她高兴的是，往后，便能一直陪着他身边。 第330章 硫酸 第330章 硫酸 炸药大都是以硝基化物或硝酸酯为其主要成分。主要的有硝化棉、三硝基甲苯（tnt）、硝化甘油、苦味酸等。虽然这些化合物的制备是依靠硝酸，但同时必须使用浓硫酸或发烟硫酸。 另外，硫酸在冶炼工业中作用极大，许多金属的精炼都需要硫酸来溶解，尤其是工业中冷轧，冷拔和冲压加工之前都需要硫酸清楚钢铁外表的铁锈。 可以说能够规模化生产硫酸，意味着大明工业水平往前迈进了一大步。 他们制作硫酸，乃是利用铅室法制作硫酸。 这是硝化法制硫酸的一种方法，硫酸工业发展史上最古老的工业生产方法，因以铅制的方形空室为主要设备而得名。 铅室法的生产流程，是使300～500c的含二氧化硫气体（见硫酸原料气）进入充有填料的脱硝塔，与淋洒的含硝硫酸逆流接触。由于酸温升高，含硝硫酸中的氮氧化物得以充分脱除。塔顶引出的含二氧化硫、氮氧化物、氧和水蒸气的混合气体，依次通过若干个铅室。在铅室中，二氧化硫充分氧化而成硫酸。 “陆大人，按照你说的办法倒是可以制作出这种硫酸，但是这温度不好掌握啊。”钱宁说道。 “这温度高了低了，都是不成的。” 陆渊皱眉思索片刻道：“这样，你们做一批温度计，这样就能够较为准确的观察内里的温度了。” “温度计？”钱宁疑惑道。 钱宁不理解也是正常，毕竟在古代对于温度并没有量化的办法。 1593年，伽利略才发明出世界上第一支温度计。 而我们更熟悉的水银温度计则是由华伦海特于1714年发明。 水银温度计价格低廉，测量准确度高，陆渊准备做的，也就是水银温度计。 温度计是由充满水银的玻璃泡和刻着刻度的玻璃直管构成的。首先要对直管进行拉颈处理。把玻璃管固定住，玻璃管边旋转，边被火焰加热。 玻璃管下方就用气泵打入空气，就让加热的玻璃管区域会逐渐形成一个气泡，因为玻璃已经软了，就跟小口吹了个一样...其他未加热的地方，则还是细细的管道。 把玻璃管在气泡处折断，断口就形成一个漏斗状，这是我们温度计的直管部分了。 而后进行的便是接泡处理，便是将装水银的玻璃泡，要把它和玻璃直管结合在一起。 另外一个关键点便是温度计的缩喉。 测完温度后，水银温度计的数据会保持不变，直到你用力地把水银甩回原位。 玻璃泡和直玻璃管之间有一个弯曲的细管，这便叫做缩喉。 工人在缩喉灯上熔烧喉泡中部，然后镊子再快速一夹，就形成一个弯折的扁狭通道。 陆渊将制作工艺和要点都写了下来，交给了钱宁，让他往琉璃工坊安排人制作。 当然，这温度计还是有些难度的，不过陆渊认为，以如今的工艺想要做出来还是可以的。 ........ 琉球。 明军在山北国可谓是被俸若上宾。 三国为了表示对大明的恭敬顺从，皆是送来了大量粮食、美酒，足够大军用上数月了。 山北国王更是毕恭毕敬。 当然，汤和是严格约束士兵，与民无犯。 汤和按照之前的谋划，向三国述说了大明的国策。 为了防止琉球被扶桑报复，大明将在琉球驻军一万，而大军的补给都将有三国分担。 对于这个提议，三国几乎没有犹豫就答应了下来。 三国根本没想过大明是不是想要占领琉球。 要知道，琉球三国的军队加起来还不到两万，战斗力更是无法与明军相比。 大明愿意出兵帮助他们，那可是大好事情。 他们经常被倭寇治扰，如今倭寇甚至攻破了山北国，这三位都不想今日的事情重演。 而打又打不过倭寇，那让大明驻军那便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而听说大明还愿意派遣生员来琉球教授他们文化和儒家思想，更是让他们大喜过望。 这更是多少钱都求不来的好事情啊！ 这便是陆渊的谋划。 驻军控制琉球的军事，而生员教化则是控制他们的思想。 一万驻军在琉球生活下来，便会与当地女人通婚。 届时，他们体内流着炎黄血脉，学习儒家文化，写的都是汉字，那自然亲近大明，不过两代，便不会抗拒融入大明。 毕竟，此时大明乃是当世第一大国，儒家文化更是教化的利器，根本不是扶桑小国能比的。 汤和在琉球整军数日，而国内第二批物资与十艘洪武船一同到了琉球。 汤和便准备进攻扶桑本土。 第一个目标便是石见银山所处的石见，只要夺取石见银山，那立即可解国内白银不足的问题。 而在此之前，汤和准备先夺对马岛，对马岛处于扶桑与高丽之间。 元朝两次进攻扶桑，从高丽出兵，先攻占对马岛。 对马岛表面上是由宗氏控制，但因为元军两次在对马岛展开屠杀，对马岛大名的势力极弱，实际上掌控岛上实权的则是海盗头子左卫门大郎。 汤和原本想着会有一场硬仗，哪里想到，倭寇左卫门大郎连夜率众提桶跑路。 而宗氏第八代家主宗贞茂，早就苦倭寇久矣。 亲自带着家将到岸边相迎。 宗贞茂是个有些佝偻的中年人，两鬓有些斑白。 双方在译官的翻译下，互通了姓名。 “不知道大明的将军来对马国为何？”宗贞茂虽然恭顺，但眼中却是带着一些警惕。 毕竟，如今扶桑与大明的关系紧张，天皇并没有想大明天子称臣纳贡，谁知道大明天子会不会如何大元一般征讨扶桑。 只是宗贞茂也没办法啊，整个对马国的军队不过500，还有许多老弱，哪里能够抵挡大明雄师。 而且这些明人，也不像是那些北元蛮子一般上来就喊打喊杀。 是以，宗贞茂才想着能不能化干戈为玉帛。 汤和还没上岛就观察了这里的地形情况。 第331章 石见海战 第331章 石见海战 汤和留下一千人守对马岛，亲自率着五十艘战舰直扑石见。 进攻琉球的大名山名氏清，其领地正包括了石见。 是以，攻打石见，那是有理有据。 镶龙旗舰队在沿海乘风破浪，周围数十艘战舰乘风破浪。 汤和借着望远镜，已经能够看到前方陆地的影子了。 而在下一刻，在近海的岛屿后，钻出密密麻麻的船只。 徐允恭从桅杆上滑下来，口中喊道：“倭船来了，好多的船！” “甚么？” 朱棣拿起千里镜一看，便是看到了水面上密密麻麻的船只如同蝗虫般汹涌而来。 “扶桑人这是倾巢而出了么？！” 相比起草原上万马奔腾，这千帆过境却是另有一种壮观！ 汤和戎马一生，依然保持沉着。 “他们的大船不多，我们的火炮可以轻易摧毁他们！” “立即传令下去，左侧舵，结成圆阵抵挡倭船！洪武船从右侧出，攻击倭寇侧面！” 凭借着望远镜的视野优势，他们迅速做出调整，等到倭船上的人看到他们，明军已经结阵完毕了。 山名氏清等大名亲自登上石见外围的小岛亲自督战。 他们看到这一幕，不由皱起眉头。 “依那个距离，明军应该不可能看到我们的船才对！”山名氏清说道。 “难道是他们派出了斥候船？”吉良贞义说道。 “不，我们并没有看到小船的影子。”山名氏清道。 “不管这些了，按照计划行事！”土岐赖康说道。 随着命令，倭船也是变幻了阵型，那些小船如同鱼鳞般层层分布，冲向了明军舰队，看样子是想用狼群战术。 今日晴空万里，风平浪静。 朱棣站在船舷上，甚至能够看到倭船上水手狰狞的面庞。 前面的多数都是小早船，长不过十米，速度极快。 突然间，前面的倭船加快了速度，水手拼命划桨，冲向了大明舰队。 就像是冲向猛虎的豺狼。 忽地，一艘艘倭船上突然冒出滚滚浓烟，不过片刻便是火光冲天，化为一艘艘火船，而上面的水手纷纷跳入水中，任由船只冲向大明船只。 大明的战舰至少都是中型船只，在这个距离之内想要快速调转方向躲避已经是不可能。 何况，旁边都是大明战舰，也没有位置让他们从容躲避。 汤和冷笑一声，这些倭寇竟然还想用火攻？ 简直可笑！ “开炮，击毁他们！”汤和沉着下令。 大明舰队前方以左侧弦对准倭船，几乎形成一个半圆阵，此时船舱盖打开，露出一门门黑黝黝的火炮，既有传统火炮，也有加长的神威大炮。 旗手将主帅的命令传下，这些舰船立即开炮。 “轰轰轰轰！” 上百门火炮齐齐开火，炮弹划出一道道弧线，落入倭寇船阵之中，当即便有大量倭船连续被命中，断成两截，或是缓缓沉没。 “轰轰轰轰！” 又是一轮齐射，但这次只有后装式的神威大炮，才能短时间内连续射击，前装式的火炮，却是没有这么快的射速。 连续两次炮击，倭寇的船只损失惨重，十之七八都被打沉。 但实心弹终究威力不足，还有数艘倭船冲了过来，撞在明军舰船之上，火焰甚至开始向明军船只漫延。 汤和禁止船员救火，继续向倭寇炮击，因为第二批火船已经冲了过来。 “轰轰轰轰！” 火炮轰鸣，激起漫天的水浪，船只发出艰涩的呻吟，缓缓沉没，海面上一片浓烟滚滚。 第二批，又有十艘倭船撞上了明军战船。 而倭寇的主力船已经混合着狭小的小早船借着火船的掩护，冲了过来。 突然，十艘洪武船如同饿鲨般从侧面杀出，连续的炮火轰击着倭寇的侧翼。 顿时，倭寇之中一片慌乱，整齐的鱼鳞阵也出现了破绽。 汤和下令主动出击，结阵往敌方左翼出击。 这样的话，就能避免那些被倭船困住的战船遭受倭寇的重点打击，同时能够与左翼的洪武船配合，将倭寇战阵分割开来。 “轰轰轰轰！” 明军又是一轮密集的炮击，摧毁了倭寇十数艘战船，一艘扶桑关船被炮火打穿了左侧弦，海水大量灌入其中，正在缓缓沉没。 小早船上，扶桑人手握长刀、长矛，准备着接弦战。 但却是听到一阵锐利的尖啸声，密集如飞蝗的箭雨齐齐落下，密集地钉在甲板上，扶桑水手身中数箭，发出凄厉的哀嚎。 有一些扶桑弓手企图反击，却是被明军之中的神射手重点关照，才刚冒头，便是被箭矢射穿喉咙或是心脏，零星的箭矢射来，却是因为弓箭低劣，根本够不到高船上的明军士兵。 火炮摧毁船只，箭矢与火枪收割生命！ 海面上尽是倭寇的哀嚎。 侧面，一艘扶桑关船携着数艘小早船冲出。 他们选择的角度十分巧妙，正对着明军的船首，这里是火炮的死角，能够让他们从容靠近。 扶桑武士手握倭刀站在船首，他眼中闪烁着残忍的光芒。 突然，他看到了明军士兵将一些奇怪的物什搬到了船首。 片刻后，随着乱七八糟的尖啸，各种火箭一窝蜂地朝着靠近的倭船射来。 双方靠得太近了，这些倭寇原本正在甲板上等待着接弦战，根本措不及防。 一串密集的爆炸声传来。 倭寇们哭爹喊娘，四处奔逃，更是有人身上着火，直接跳入水中。 那个扶桑武士躲得快，避开了火箭的攻击。 但他却是看到了着火的怪鸟飞了过来，乍然爆开，大片烟雾飘散而下。 顿时，石灰混合着毒粉纷纷撒下。 那些倭寇眼睛火辣，身上麻痒，哀嚎着满地打滚。 倭寇的阵型被明军分割开来，这些倭寇装备土炮的都极少，在火攻失效之后，已经是黔驴技穷，那疯狂的武士道精神也无法帮助他们取得胜利。 反而因为头铁，在明军的密集火力之下损失惨重。 一艘艘倭船沉没，浓烟和烈火充斥海面，一些倭寇即便跳入水中也是被淹死或者烧死。 山名氏清目瞪口呆地看着两百多艘战船被明军摧枯拉朽地摧毁！ 突然，他想起土岐赖康还有三十艘预备战船还停在岛屿周围。 第332章 大明风华 第332章 大明风华 “虹吸式排水是液态分子间引力与位差能造成的。即利用水柱压力差，使水上升再流到低处。” “由于管口水面承受近似相同的大气压力，水柱短的一侧合压力大而水柱高的一侧合压力小，水会由合压力大的一边流向合压力小的一边，直到两边的合压力相等，容器内的水面变成相等高度，水就会停止流动。” “利用虹吸现象很快就可将容器内的水抽出。” “好了，今天的课程就到这里，这个道具就给你们做实验吧。” 看着陆渊离开，朱允熥来到了临时讲台上，看着两个高低不等的木桶，若有所思。 陆渊才出了教室，便被朱标一把拉住。 “殿下，发生了何事？” “陪本宫接待一下外面使臣。” 原来，周边各国听闻大明重开海禁，除了为求大明的丝绸、瓷器等物，各国更看重的是其中巨大的利益，自然纷纷派出使臣第一时间赶来。 之前，老朱封禁海关，但却是与周边各国定下了朝贡的体系原则。 但周围小国对于大明各种物资需求迫切，老朱便想了个办法，将贸易和朝贡绑定在一起。 藩邦想要交易物资，那便只能等到朝贡的日子才成。 按照明朝相关规定，商品中六成要由官方高价收购，其余的可以在民间市场销售。 而且，使团在大明停留时的费用全部由明朝负担，所以，明朝吸引了很多使团来华。 有一年，暹罗国王认为有利可图，便带来了一万斤的胡椒和苏木前来贸易。 既然来了，明朝政府不能说话不算数，只能全部吃下。 这可苦了看仓库的人以及当时明朝的官员：货物堆满了仓库，而当时五品以上京官官俸中的七成，竟要以胡椒和苏木折算支付。 陆渊怀疑，自己当初用来烧烤的香料，便是这一批。 大明朝廷讲究厚往薄来的朝贡原则，每次使团送来一些土特产，明朝廷也要回之厚礼。 这些番邦之人简直将出使大明当成了公费旅游，还有厚礼可以拿，一个个趋之若鹜。 甚至，琉球就曾经一年4次派出使团。 老朱也是头疼，只能对于朝贡使团的次数和使团规模都有限制。 但如今开了海禁，周围诸国必然要派出使团商讨建立贸易关系之事的。 “这些日子各国使团陆续到来，他们都住在鸿胪寺里的驿馆。”朱标说道。 “朝廷已经派出礼官接待，另外朝贡有严格的礼仪，何时上朝，穿什么服饰、跪拜起立的动作、站立进退的位置路线、敬献贡品的程序都要详细制订。务必保证他们不会殿前失仪。” 陆渊听得头晕，看来这些外国使臣想要赚这份外快也不容易啊。 “那殿下喊我来做什么，我可不懂这些礼节。”陆渊无奈道。 “如今，我大明不是多了许多宝贝嘛，比如镜子、眼镜、钟表等，这些若是与外国建立贸易，必然能赚取大量钱财。”朱标说道。 陆渊没有说话，而是定定地看了朱标一眼，把朱标看到浑身都不自在起来了。 “怎的了？有什么不妥么？” 陆渊笑着摇摇头：“殿下，你变了。” “曾经，你可是只重农桑，而不重商业啊。” 朱标挠了挠头：“哎，农为国之根本，但工与商是国之基石啊！本宫也是最近才真切地明白这个道理。” “不过，借此之机，倒是可以实施陆先生的货币霸权了！” “哈哈哈，殿下所言甚是！” 两人一路闲聊着，来到了鸿胪寺。 鸿胪寺内，各国使臣聚集一处，一批批的聚做一团小声地交头接耳，但从服饰上明显能看出来自于不同的国度。 有一个吏员高喊一声：“大明太子殿下驾到！” 随即，朱标大步而入，后面跟着陆渊，以及一众亲卫、随从。 礼官高唱一声：“拜见太子殿下！” 随即，那些使臣齐齐跪拜，但却是参差不齐，一些双膝跪地，一些却是单膝跪地的，显然，他们的礼仪课程学得不怎么好。 朱标也不以为意，抬手虚扶：“诸位远道而来，不必多礼。” “诸位来使，到金陵也有些时日了，还未欣赏过金陵的风光，今日便有本宫引领诸位一览大明风华！” 各国使臣早已经得了消息，或者说这本就是他们提出来的，如今有大明太子亲自作陪，他们都感觉面上有光，颇有些激动。 朱标做了个请的手势，当先领路。 等到这些各国使臣来到鸿胪寺外，顿时都是吃了一惊，外面一溜地排开一支车队。 那四轮马车宽有四米，以4匹骏马为辕，车厢呈朱红色，上刻着各色瑞兽飞禽，勾勒金丝银线，华贵不凡！ 各国使臣都是看呆了，这样华贵的马车，便是他们的国王车架那都是比不上的！ 等到他们忐忑地坐上马车更是吃惊不小。 不论是那柔软舒适的沙发座椅，还是陆渊新设计的玻璃窗户，都让他们无比震惊。 “俺终于见到了天朝上国的富有了！” “这么大块的水晶，竟然用做窗户！滴个乖乖！” “这垫子怎的如此舒服！” “咱真是开了眼！” 各国使臣的反应都差不多，一个个摸摸玻璃，又是捏捏沙发，一个个都是没见过市面的样子。 左右护卫的禁军侍卫看到这一幕，不禁暗暗鄙夷。 就是蛮夷小国来的，就是没有见识！ 一些人看到的是外表，另外一些人则是震惊于马车的宽敞，4米长的车厢十分宽敞，远不是两轮马车可比的，而行驶之间，他们更是感觉不到震动，更是让他们暗暗吃惊。 车队在西山码头停下，看着忙碌繁华、千帆过尽的西山码头，一众藩臣使团更是惊叹。 “感谢太子殿下的厚待，如此华贵的马车，我高丽国怕是寻不到一辆！”高丽使者率先开口说道。 “对对对，竟然用如此漂亮的水晶做窗户，真是巧夺天工！”满刺加使者也是说道。 “呵呵，这种马车实际上在大明还是有一些的，等下你们也可以到工坊参观，若是喜欢便可以买上几辆送回贵国。”朱标笑呵呵地说道。 第333章 朱允炆的苦闷 第333章 朱允炆的苦闷 “土岐家族，立即让你的船进攻明军的后方，这才有机会反败为胜！” “山名，你还不明白么，你们已经输了！”土岐赖康淡漠地说道。 “不，我们还有机会！”吉良贞义喊道。 “呵呵，那你们大可以将亲卫队也押上去，但请恕我不奉陪了！”土岐赖康说道。 “该死的，你从开始之时，就想到了这一切！”山名氏清突然明白过来。 只有土岐赖康才与明军的船队交过战，了解明军的实力。 他山名氏只是打了一场守城战，而非水战，是以他才低估了明军水战的能力！ 土岐赖康正是担心自己实力受损，才将十艘关船和二十艘小早船都充作预备队，没有派上正面战场。 同样的，其他大名也想到了这点。 “该死的，我要杀了你！”吉见正赖抽出倭刀。 土岐赖康退后一步，两边十多个武士已经拔出武士刀护在了他面前。 “诸位，我劝你们还是回去想想怎么才能守住明军的进攻，而不是在这里对我刀剑相向！”土岐赖康冷笑一声，转身就走。 吉见正赖紧紧握住倭刀，但他已经看到了远方海面上，扶桑人的士气已经崩溃，倭船不再冲向明军战船，而是四散而逃。 数十艘船退向此处海岛，而后面的明军紧追不舍。 炮火不断进攻着扶桑溃军，后面的船只不断在炮火下被摧毁。 山名氏清终于死心，他立即乘船退回石见，准备防守出云城。 而其他大名也是纷纷逃回领地，准备应对大明军队。 傍晚，明军已经到了出云城下。 汤和调集三十门大炮连续轰击出云城，在神威大炮的连续炮击下，出云城破，山名氏清连夜率残部逃往安艺。 出云城，山名氏的宅邸之中。 汤和召集了当地有名的士绅与富商。 士绅的代表文谷佑对于这位率领十万大军的大明统帅万分恭敬。 “大将军明鉴，这些恶行都是山名氏所为，我等都对大明仰慕已久，今日才得见将军神威。”文谷佑跪在地上，以额伏地。 “我们筹集了八百石粮食，武士刀三十柄，折扇十把，愿意献给明军。” 汤和有些无语，就这点东西！ 但他也知道扶桑国小贫瘠，根本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就连粮食也不多，这些粮食估计都掏空了他们的老底了！ 汤和看这文谷佑颇为识相，便让他暂代石见的各种事务，安抚百姓。 同时，汤和下令让军中长史到城中各处宣传《弥生神武纪》，同时派遣军士按照寻找石见银山。 “啧啧，罗先生文笔倒是不错，但这些将军怎么都是女子，女子如何能当将军？”徐允恭翻看着《弥生神武纪》。 “本王听说这是陆渊的主意。”朱棣说道。 “既然是淮之的主意，那必然有其深意。”徐允恭说道，“不过，这才写到二十章，不够看呐！” “这本书，可是要作为扶桑史记宣传的，可不能出纰漏，本王还是要写信催促一番的！” “我看你这就是自己想看！” “那又如何，你不想看？” “想！” 汤和虽然也不明白为何朱皇帝会下令宣传一本小说，但他作为臣子自然只需要执行皇帝的命令就行了。 是以，出云城各处都有大明随军长史宣传《弥生神武纪》。 ........ 朱允炆这些日子过得十分不好。 原本以为，能离开东宫，靠着自己的表现，他能够重新得到皇爷爷的宠爱，证明自己的能力远远超过朱允熥。 但现实却是有些残酷。 来到江宁县后，朱允熥、朱允炆与徐敬祖负责设卡收税，划分商业区等事宜。 朱允炆本就看不起商贾贱业，而且行事更多的是以理想化主义。是以，意见经常与讲究实干的两人相左。 朱允熥敬重他是兄长，让过他两次，但却是将事情搞砸了。 是以，朱允熥只能将一些琐事交给朱允炆，这更让朱允炆不满起来。 看着朱允熥将事情处理得井井有条，又得到周围人的夸赞，而自己却是被隐隐排挤在外，朱允炆心生怨怼。 当然，朱允炆本就不信科学，一心只想发扬儒家文化，他自然不想陆渊赢得比试。 而李善长暗自联系他之时，朱允炆一口就是答应下来。 但可惜，朱允炆还来不及闹出什么妖蛾子，李茂就将自己玩死了！ 朱允炆的大计胎死腹中。 他没办法，只能尽力表现自己，可惜费尽功夫，却是没有成效。 朱允炆干的是监督工程的活，也就是个监工。 这倒是不用担心他误事了，但朱允炆自视甚高，得了这种差事，哪里能满意，只是暂时不好表露出来，隐忍不发。 如今，已经入了秋，但天气依然炎热。 朱允炆热的满头是汗，便到了旁边酒楼，要了个雅间，点上几份上好的酒菜。 他正喝着闷酒，突然窗外传来渺渺丝竹之声。 这风情与宫廷中音乐风格大不相同，朱允炆不禁站起来凭栏远眺。 便见隔着街道有一排二层小楼的院子，从他这窗口看去，能看到内里的姑娘只着薄纱，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媚眼如丝，像是会勾人一般。 几个姑娘送着两个男人出了院子。 隐隐还能听到两个男子浪荡的声音。 “这宛儿不愧是曦月楼的花魁，样样精通，腹有暗宝，着实不凡！” “哈哈，我那绿竹也是不错，不过听王兄这么说，下次我倒是要试试了！” “哈哈哈！” 姑娘送着两人离开，突然看到对面酒楼一个俊秀少年呆呆地看着这边，不由眉眼带笑，双目含春，调戏般地抛了个媚眼，招了招手。 朱允炆这个雏，哪里经历过这些。 宫里的宫女那都是受过调教的，根本不敢对皇孙如此放荡。 朱允炆连忙一把关上窗户，心头快速跳了几下。 他隐隐还听到女子的娇笑声音，似乎在嘲笑他。 朱允炆眼角一跳，暗骂这些女子不知廉耻！ 但同时，他的心头却是有些火热。 第334章 大明风华(2) 第334章 大明风华（2） 满刺加使者连连摆手：“不敢，不敢，我满刺加国小人稀，可买不起这等宝物！” “这种马车也算不上昂贵，等会你们看了便知了。”朱标也没多说。 此时，另外一个安南使者上前行礼道：“太子殿下，不知这道路由何物筑造，竟然如此平整！？” 听到他的话，其他使者也是将目光投向朱标，这也是他们所疑惑的。 “呵呵，此路名为水泥路，可是比石板路更加平整。”朱标并没有多说。 水泥可是管控物资，便是连那些勋亲贵胄想要弄一些修缮庄园那也是不得的。 目前，水泥主要用于铺设道路，另外一部分则是运往了北疆，以作军用。 可没有富裕。 何况，这可是能提升大明国力的好东西。 炫耀归炫耀，但想要打水泥的主意，那绝对不可能！ 街道上，百姓虽然被禁军侍卫隔开，但还是远远地看着太子仪仗以及这么多的外国使臣。 当看到这些外国人像是土老帽一般惊奇地摸着水泥地，不禁暗暗鄙夷，果然是蛮夷小国来的家伙！ 待到他们看罢，朱标笑呵呵地领着他们往前走。 码头的另外一边，开起了一排店铺。 朱标当即走进一家店铺，一众藩国使团紧随其后。 但他们才进了店铺便是惊到了，里面明晃晃，亮堂堂！ 他们突然一见，周围出现许多人影，都是吓了一跳。 仔细一看，这些都是他们的身影！ 原来，店铺中墙壁上摆满了各式大小镜子，多重反射之下，出现了诸多的人影。 “这乃是大明新制作的镜子，诸位以为如何啊？”朱标笑道。 听闻朱标的声音，这些人才从震惊之中回过神来，他们纷纷恭维起来。 “天呐，在下从未见过能把人照得如此清晰的镜子！” “这莫非就是天朝的神仙法术！？” “没想到，我竟然长成这样！” “太子殿下，这镜子真是神物！” “殿下，这镜子做价几何啊？” 朱标轻咳一声，等到众人都安静下来，才道：“这镜子制作工艺十分复杂，用料也是考究，不够考虑到诸位都是外国来使，本宫就做主，诸位今日所买的东西在价格上一律减去两成。” 当即，就有一位浑身带满黄金的暹罗使者找上了伙计询问价格。 在问明了小号镜子10两，中号50两，大号镜子则是依造型不同收费。 暹罗使者当即，就要花费两千两购买镜子。 只是暹罗使者正要吩咐随从去取银子，那伙计却是说道。 “抱歉，客官，本店概不收银子。” 暹罗使者眉头一皱：“这是什么道理，难道我还要将银子全部换成铜钱不成，那两千两银子要多少铜钱！” 之前周围的使者听闻暹罗使者竟然如此有钱纷纷咂舌，听到两人的对话，也是有些讶异，纷纷暗自注意着。 便听那伙计道：“并非如此，客官，我们也不收铜钱。” “现在大明通行的是洪武宝钞，我们只认这个。” 说着，那伙计还拿了两张一贯的宝钞示意给他们看。 暹罗使者皱眉思索，想着这是不是大明朝廷故意刁难他们这些外国使臣。 突然，一个占城使者一拍脑袋，在怀中翻找了一会掏出几张皱皱巴巴的大纸来，这些纸被叠了几次，一些图案已经看不太清楚了，但依稀可以看出是第一版的大明通行宝钞。 “这些都是大明皇帝赏赐的，倒是与你这宝钞有些不同。”占城使者道。 “客官，你这些是旧宝钞，而我们要的是新宝钞，你要去金行兑换一下才能使用。”伙计说道。 朱标摆摆手：“哎，这些都是外国使臣，他们不通大明律令，这次就给他们行一个方便吧。” “旧的宝钞就直接给他们用了。” 暹罗使者顿时大喜，他翻翻找找，竟然给他找到两百多贯宝钞。 原本这些是被他当做珍藏的，如今却是顾不上了，如果能买一些这种神奇的镜子回去，天知道能获得多少倍的利益，这可远远胜过那些宝钞。 这些外国使臣，多少都得过大明皇帝的赏赐，一个个都翻找起来，有的则是有些懊悔将宝钞在国内都花完了。 暹罗使者皱眉道：“殿下，那我这银子该如何使用？” “呵呵，诸位还请移步到金行将白银兑换成宝钞再来购买吧，此乃大明律法的规定，本宫实在也不能带头违反啊。”朱标笑眯眯地说道。 “另外，告诉诸位，这镜子只是小玩意，后面还有许多好东西呢。” 暹罗使者原本还有些不快，听闻太子此言，立即招呼侍从带着金银去兑换宝钞了。 朱标让一个官员带路，所有的使臣都让人去兑换宝钞。 朱标特意在码头旁边就设立了一个金行，如今正好就派上了用场。 很快，一个个随从回来将一叠叠宝钞交给这些使臣。 那些人看着印刷精美的宝钞，宝钞之上，以微雕之技，笔法精细的印绘着雄伟的建筑风景，着实不凡，犹如艺术品一般。 一下子，众人可谓是面面相觑，又是拿着宝钞翻来覆去地瞧。 “啧啧，真是不得了，便是连纸钞都做的如此精美！” “这新制的大明宝钞，造的也太厉害了吧？” “我回去之时，一定要将所有金银都换成大明宝钞！” “我也是，这样的宝钞一旦回去，定然可以换到两倍的金银，赚大了！” “蠢货，我要将钱全部花光，这些镜子才是真正的宝物！” 很快，一众使臣挥舞着大明宝钞，冲向了伙计，开始疯狂采买起来。 这些人可都是各自国家的高层人物，或是高官显贵，或是王爷富商，这才能争取到这个出国的机会。 自然一个个都是有钱人，不管是为了赚钱，还是为了收藏，那都是好不吝啬的。 朱标自然不会阻止，甚至这正是他们想看到的。 陆渊等到半数人都采买了一遍，才道：“诸位大使，这镜子虽然精妙，但还请看看大明的琉璃。” 第335章 暗度陈仓 第335章 暗度陈仓 只是这个朴泰和不知道是心里素质过硬，竟然一直没有露出破绽，反而是那个王高旻终究年轻，皱着眉头，十分烦躁的样子。 在张玉看来，对方这是内心有鬼，这车队一定有问题！ 但前面几辆马车装着的都是酒和高丽参。 突然，后面传来士兵的声音。 “怎么了？”张玉皱眉问道。 “这后面的箱子被封住了，他们不让打开！”士兵喊道。 张玉大步来到后面一看，便看到车厢里的大木箱全部被木条钉死了。 “朴大人，这是何物？” “呵呵，这里面都是鲍鱼等干货，十分珍贵，不易保存，是以我们才用木头封紧了。”朴泰和说道。 “本宫有皇命在身，必须一一查验。”张玉说道。 “张大人，这就不必了吧，若是开了封，受潮就无法呈献给大明皇帝了。”朴泰和说道。 “打开！” 士兵自然听命于张玉，连忙用刀敲开封条，掀开箱盖，便看到一个个鲍鱼干货黄橙橙如同金元宝一般摆放在箱子中，那些鲍鱼个头极大，个个堪比拳头，饱满丰腴，显然都是极品。 士兵又打开一箱子，便见里面摆满金黄色的天九翅，一只只比巴掌还大。 而后面，还有海参、鱼肚等珍品，看样子是没有什么问题。 只是张玉却是暗暗皱眉，难道送货的并不是这支使团？ “大人，发现了东西！”一个士兵突然喊道。 张玉立即快步过去，便看到箱子里摆着十多柄长刀，几副皮甲。 “朴大人，这是何意？！”张玉提高声音。 朴泰和丝毫不慌：“呵呵，张大人，你也知道，我们高丽距离京城甚远，路途之中难免有盗匪，我们为了防身，携带一些武器，这也很合理吧。” 这个解释十分合理，而这些武器也不算是违制。 单凭这些武器想要举世，那是当京城禁军是吃干饭的？ 另外，后面跟着的几支高丽商队，所携带的东西也都是鱼干、酒和宝石等物品，并没有违禁品。 是以，张玉大手一挥：“放行！” “刚才本官例行公事，还请朴大人不要见怪！” “无妨，无妨！”朴泰和笑眯眯地与张玉告别，而后上了马车。 王高旻冷冷撇了他一眼，打马在前。 高丽车队缓缓进入京城，缓缓消失在城门洞中，张玉这才收回目光。 但他却是心沉如水，不过片刻，城中传来钟鼓声，已经到了关门的时候。 “关城门！”张玉冷声下令。 同时他的目光肆意驱巡，努力想要找出人群之中的奸细。 但目光所及，只有暗自愤慨的商贾，骂骂咧咧的百姓，却是看不出哪个是北元的奸细！ 士兵吆喝着驱赶百姓退后，城门在绞索下缓缓开始关闭。 戌时，张玉与人交接了防务，也没心思去吃酒，独自往回走着。 他心中一直想着北元之事。 莫非只是那些北元人在戏弄他？ 不，不可能！ 他十分明白，北元人一直想要重新入主中原，绝对不会放过任何机会的。 此时，燕地防卫薄弱，大明军队正在攻伐扶桑，若是北元知道这个消息，绝对不会放过机会！ 而北元是否会知道这些消息，作为北元枢密知院，答案是很显然的。 那么，北元人真正的阴谋是什么？ 是否存在着违禁品？ 若是考张玉的兵法韬略，那自然是极好的，但这些阴谋诡计，那就并非他所长了。 张玉想了半天，却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于是，他便来到了五军都督府。 朱元璋初置统军大元帅府，后改为枢密院，又改之为大都督府，节制中外诸军事。 洪武十三年，明太祖朱元璋以“权不专于一司，事不留于壅蔽。”为由将大都督府一分为五，自此之后成为定制直到明亡。 五军都督府由功勋宿将位列其中，与兵部两者之间相互牵制。 张玉来到五军都督府衙门，正看得一位年轻的校官往外面走。 “这位军爷，敢问都督可在？”张玉态度十分诚恳。 虽然来人穿着是九品官服，品秩还不如他这个副指挥。 但五军都督府权利极大，各都督不仅负责管理卫所的训练与生产，还可参与到明朝中央军事决策中。更是可以直接统管五城兵马司，是以，他这个副指挥哪里敢摆姿态。 徐增寿正准备下班，看这人一副五城兵马司的打扮，便是问道：“你是何人，寻都督大人何事？” “在下五城兵马司副指挥张玉，寻都督乃是由事关北元的要事，万分火急！”张玉道。 “哦？”徐增寿上下打量一下这位副指挥。 “你便是张玉？我倒是听过你的名字。” 徐增寿这倒是没有说假话，张玉这位北元的降将，还是老朱亲自安排入五城兵马司的人物，在京城的军界颇有几分名气，是以，徐增寿才知道张玉这个人。 “你跟我来。” 张玉跟着徐增寿来到中堂，见到了右军都督李达。 李达，字时中，凤阳府定远县人。 李达家贫无依，就跟着傅友德投奔了朱元璋。自此征战杀伐，跃马疆场，为大明朝开国立下了汗马功劳。 大明开国朱元璋感念其功劳，封做右军都督。 李达生的面堂开阔，留着长髯，颇有英武。 “增寿啊，你找我有事？” 李达也跟着徐达打过仗，看徐增寿就如同子侄一般，态度十分亲近。 “李叔，并非是小侄找您，而是这位张指挥找您。”徐增寿说道。 张玉立即上前一步：“卑职张玉，有十万火急的要事禀报！” 当即，张玉将北元密探如何找上他，又要求他打开关防的事情说了一遍。 “你是说北元鞑子有一批东西想要送进京城。”李达皱着眉头，手指敲着桌面。 “你可知道是何物？他们的计划又是什么？” 张玉摇摇头，“他们也并不信任卑职，并未告知。” “便是今日，那些人也没有出现。” 李达皱眉思索起来。 但旁边徐增寿将事情都听了一遍：“有没有可能，鞑子已经将东西蒙混过关，已经进了金陵？” 李达道：“也有可能，这是鞑子声东击西之策。” 张玉道：“可惜那鞑子并未透露更多消息，下官所知也有限。” 李达思索片刻道：“但这事情必须重视起来！” “如今各国使团聚集京城，人多眼杂，若是出什么乱子，那可有损大明国威！不得不防！” “张玉，你将那鞑子的相貌描述一下，五城兵马司与锦衣卫立即暗中搜索此人！” “必定要阻止鞑子的阴谋！” 第336章 各施诡计 第336章 各施诡计 十多辆马车停在了鸿胪寺，高丽使者居住的别院。 一箱箱货物被搬了下来，送进院子中，而车辆被拉到了马厩外面。 金承灿立即与刚刚到来的朴泰和与王高旻密会。 金承灿已经查看过了货物，面色沉重：“朴大人，王世子，东西可是没有送进来。” “不，东西已经顺利的入了城。”朴泰和露出微笑。 “什么，那我为何没有看到？”金承灿吃惊道。 “呵呵，那些东西自然不会摆在明面上，否则如何逃过官兵的检查！”王高旻笑道。 “北元不是说了已经买通了明人，能让东西进来吗？”金承灿说道。 “他们买通的是那个副指挥张玉，那些混蛋把事情办砸了！那张玉直接出面拦住我们，差点没暴露！”王高旻不满地说道。 “幸好，世子思虑周详，这才能蒙混过关！”王高旻笑道。 “东西就藏在马车的夹板之中，任那些明人如何想也是想不到的！哈哈！” “这些马车等下还给城中的车马行，那边自然有北元人接应，届时，只要我们配合北元人，大事可成！” “世子英明！大人英明！” “哈哈哈哈！” 夜晚，几个高丽人驱车驶出了鸿胪寺，七拐八绕，来到了一条偏僻的小巷。 庆永车马行，这家车马行在金陵开了有十多年。 但门面陈旧，平时也没有什么顾客上门。 那十多辆马车进了院子，几个大汉左右一看，便是将院子门关上。 院子里十多条大汉闪身而出，虽然这些人穿着都是汉人服装，却是依稀能看出蒙人的影子，岱钦赫然也在其中。 “东西都送来了？”岱钦问道。 高丽人跳下车来，领头的上前两步恭敬道：“岱钦大人，东西都在这里。” 说着，他回身在车上操作几下，打开了一块木板，顿时露出里面寒光闪烁的兵刃来。 岱钦取出一把，用手一弹发出清越的声音：“哈哈，好刀！你们干的不错！” 高丽人道：“大人，这里有一百把宝刀，弓箭五十副，火药的话，还要下一批才能运进来。” “这些还不够，不过依照此法，只要三日，那便也差不多了！”岱钦道。 “等到事成，你们皆有封赏！” 高丽人顿时大喜，“多谢大人！大人若有吩咐，莫敢不从！” 那高丽人犹豫片刻又道：“之前大人交待已经买通了明人，但今日那张玉却是对我们多有刁难，差点我们就进不来了。” “若是之后再有如此，小的怕事情败露啊！” “小的死不足惜，就怕坏了大人的事情！” 岱钦勃然大怒，他猛地一刀劈开车辕的一角，恨声道：“张玉贼子，竟敢如此坏我好事！” “既如此，那别怪我不讲情面！” 岱钦深深吸了几口气，对高丽人道：“后面两天一定是没有问题的！” “你们先回去吧，别惹人怀疑了！” “遵命！” ......... 夜晚。 秦淮河正迎来一日最热闹的时光，两岸丝竹声声，河上画舫如梭，纸醉金迷。 一艘豪华的画舫之中。 冯诚看也没看满桌的美味佳肴，一双手在旁边的花魁软弹弹、滑溜溜的娇躯上摸索着。 直让那位菱儿，俏脸怀春，如同见了久别的情郎，一味的痴缠应和。 只若是仔细看，冯诚冯公子却是一点邪念也没有，面沉如水。 他对面，欧阳伦也是抱着一个姑娘，正尽情享用着。 片刻，欧阳伦才气喘吁吁地抬起头来。 “欧阳兄，听闻你又在城外购置了百亩良田，实在令人羡慕啊！”冯诚呵呵笑道。 “田产又能算得了什么，哪里及得上你新纳的美娇娘！”欧阳伦道。 “对了，我说的事情，你办好没有？” “不就是知会南城与北城的指挥嘛，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放心吧。”冯诚道。 “这事之前也不是没有做过，但对方为何会出这么高的价钱？” 欧阳伦脸色苍白，一副被酒色掏空的样子。 他思索片刻：“对方是高丽的商人，说是运的是高丽人参，还有一些皮毛，这都是中原缺的东西。” “他们违制多运了一些，另外，还想要多买些茶叶与铁器回去。” “他们赚钱，我们也赚钱，又何乐而不为呢！” “对，正是如此！哈哈哈！”冯诚笑起来。 冯诚的手向下，探入菱儿的裙裾，揉捏着那富有弹性的臀肉。 “不过，欧阳兄，这些日子可有盯着那陆渊？” 欧阳伦闻言顿时脸色一沉：“那混蛋倒是逍遥，今日才带着几个美人同游栖霞市，那些个娇娃，一个个生得如花似玉，若是能搞来一个，那才痛快！” “哼，那陆渊倒是个懂得享受的，找的都是美人儿！”冯诚冷哼一声。 “可惜，我们暂时还抓不到他的把柄。”欧阳伦说道。 突然，欧阳伦眼睛一亮：“我们找不到，但可以制造啊！” “只要我们将一些兵甲送到他府上，那他的谋反大罪就坐实了，看他还如何翻身!” 冯诚哈哈大笑：“欧阳兄妙计，如今一来，那些美人儿就归我们了！” “哈哈哈！” 冯诚喝得酩酊大醉，摇摇晃晃地下了画舫，自往回走去。 在经过一处暗巷的时候，冯诚身子一晃，撞上了一个挑着潲水的汉子。 一些污水溅到了冯诚的靴子上。 冯诚被冷风一吹，清醒了些许，看到这一幕顿时大怒。 “混账东西，不长眼睛！” 那汉子老实本分，看到冯诚衣着华贵，知道身份不凡，顿时战战兢兢地跪地磕头。 “贵人，真是对不住，俺也不是故意的，你突然撞上来，俺躲闪不及！” 冯诚更怒，一脚狠狠地踢向汉子的脑袋。 汉子被踢了个趔趄，但也不敢反抗，又是跪好，连连求饶。 冯诚红着眼睛，用皮靴使劲地踹着。 一下，两下，三下！ 小巷里只有汉子的哀嚎，冯诚踢得更是起劲。 突然，便听一声急促的短呼，汉子的身躯软软栽倒在地，却是动也不动了。 冯诚又踢了两脚，见其没有反应，只当他在装死。 如今，气头也消得差不多了，冯诚骂骂咧咧地往外走去。 夜晚之中，两封密信从五军都督府发出，分别到了五城兵马司与锦衣卫北镇抚司。 黑夜之中，无数人行动起来。 第337章 误会 第337章 误会 后面数位锦衣亲军掏出手弩，全部对准冯诚，两人直接当头一网抛出，直接将不敢闪避的冯诚网了个结实。 冯诚明白这些锦衣卫亲军，那是真敢杀他的，反抗可能直接就死在这里了，投降还有可能凭借着叔叔的身份逃过一劫。 他只认为自己是因为买通边军走私之类的小事被抓，以靠宋国公冯胜的身份，最多也就是削减他的职位而已。 冯诚被锦衣卫死死押住，往外面走，冯诚扭过头，仇恨的目光死死地盯住陆渊。 倒是把陆渊看得莫名其妙，你自己事情犯了，与我何干？ 发生了这种事情，众人也没有心思参加什么诗会了。 佩玉有些黯然地说了几句，便宣布诗会结束。 一些人开始离开，另外一些人则是想与佩玉套个近乎。 佩玉却是分开众人，朝陆渊走来。 “陆公子今日两首佳作一出，这莫愁湖诗会的声势更大，想来这两首诗很快便会传遍士林。”佩玉笑语晏晏地说道。 “哪里，佩玉姑娘过誉了，不知道姑娘过来所为何事？”陆渊一副很忙，立即就要离开的模样。 佩玉一双眸子幽怨地瞟了陆渊一眼，语气幽幽地道：“公子就这么不待见小女子么？” “哪里，佩玉姑娘天生丽质，又有谁会讨厌姑娘呢？” “但你也不喜欢同我讲话........” 徐妙锦看到两人正在亲热谈笑，那个佩玉的眼神一会幽怨，一会娇嗔，好像与情郎打情骂俏，顿时内心酸气上涌，几乎想也不想就冲了上去。 “陆兄，没想到你竟然在此，上次你说要送我的东西呢！走走走，我们去瞧瞧！” 徐妙锦一上来就拉住陆渊手臂，把他往外拖去。 陆渊刚才并没有看到徐妙锦，微微错愕了一下，看到她的神色，哪里还不知道情况，也就任由她拖着往外走去。 佩玉幽幽地看着这一幕，并没有继续纠缠。 只是那位苏芹姑娘完全看呆了。那位徐谨认识陆渊就算了，两人还那么.......那么亲密。 这完全不像是好友的关系，莫非两人竟然有龙阳之好！ 苏芹想象着身材挺拔，气质清冷的陆渊与相貌俊俏，机敏伶俐的徐谨之间，种种不可描述的场景。 似乎，也很有看头啊........ 此时，老朱还没有禁制官员嫖妓。好男风的风气还没有盛行。 到了明代中晚期，士人纵欲思潮泛滥，好男风成为一种普遍的社会风气。 晚明大才子张岱在《自为墓志铭》说：少为纨绔子弟，极爱繁华，好精舍，好美婢，好娈童，好鲜衣，好美食，好骏马，好华灯，好烟火，好梨园，好鼓吹........ 陆渊并不知道，他意外的启发了大明朝的耽美之风。 两人已经走出了莫愁湖，后面的沈旺远远跟着，他也不知道这位公子到底与陆大哥是什么关系。 “妙锦，你怎么在这里？” “我若是不在，恐怕陆公子的风流之名，又会多添上一笔吧。”徐妙锦皱起鼻子。 “怎么会，我正准备离开的。”陆渊突然想起什么，从怀中掏出一个东西。 “原本想要托三哥带给你的，想想还是亲自送你的好。” 徐妙锦接过一看，那是一支装饰华丽的万华镜。 外壳是银质，上面装饰金掐丝，又镶嵌了珍珠碧玺，色彩艳丽，华丽非常，这件东西必然是花了大功夫的。 甚至外面的工匠技艺根本就做不出来，必然是皇家御用工匠所做。陆渊必定是花了许多心思的。 徐妙锦只是一看就喜欢上了，欢喜之下，对于陆渊的那点埋怨，早就烟消云散了。 沈旺跟在后面，看着两人亲昵的动作，也开始怀疑起两人的关系来了。 这位陆大哥不会好男风吧，那自己不是危险了！ 沈旺想起刚才陆渊与自己的动作，不由汗毛倒竖，连忙打了声招呼，落荒而逃了。 陆渊看着他的背影，倒是有些莫名其妙。 徐妙锦也不管来时骑乘的马，直接上了陆渊的马车，好奇地摸摸这里，碰碰那里。 “这就是你做的马车？” “咳，应该说是工匠做的，我只是提了些意见。” “真宽，真漂亮，比皇上的龙辇还长呢！” “咳咳咳！”陆渊差点被口水呛到，“现在皇上的龙辇已经换了新的，比这还长呢！” “妙锦若是喜欢，过些日子，我送你一辆。” “那好，我要比这辆更漂亮的。”徐妙锦道。 “好！” 两人谈笑着，任由沈五在前面驾车。 突然，马车停了下来，还听到一阵吵杂声响。 “发生了何事？”陆渊问道。 “前面的路走不了了，百姓太多了。”沈五在外面说道。 陆渊掀开帘子，便见一群人围成了一群。 这竟然是到了应天府衙门外，而在衙门前，还有一个小女孩鸣敲着鸣冤鼓。 她旁边还有一个妇人，两人皆是披麻戴孝，旁边还有一具尸体。 应天府乃是天子脚下，如今出了人命官司，那可是一件大事，周围围满了看热闹的人。 魏夷简乃是应天府尹。 在老朱眼皮底下做官不容易，当这个应天府尹更是不容易。 应天府乃是京城重地，满城勋贵高官，哪个都比他这个应天府尹官大，哪个都惹不起！ 遇上点什么事儿都得小心再小心！ 想要管点事情都是顾忌重重！但想不管那也不成，若是尸位素餐的平庸官儿，朱皇帝也是容不下你的！ 魏夷简能在这个位置待上两年，也可见其手腕。 之前，江浦县发生民变，韩国公的孙子，以及诸多士族子弟被杀，他这个官帽差点就戴不住了。 幸好，朱皇帝念他办事得力，保了他一次。 但这之后，魏夷简行事更加小心谨慎了。 这日，魏夷简在衙门处理着公文，突然听闻外面人击鼓鸣冤，而且还是人命官司。 魏夷简吓了一大跳，立即往前堂赶去。 魏夷简在公堂上坐定，快壮班衙役分列两侧，把杀威棒往地上一顿。 “威——武——” 第338章 公案 第338章 公案 这一声顿时将那妇人吓得脸色苍白，但那小女孩依然挺直着身子。 魏夷简扫了一眼，看着被白布蒙面的尸体摆在公堂上，顿时内心一沉，果真出了人命！ 他一拍惊堂木，喝问道：“堂下何人，为何击鼓？” 妇人犹犹豫豫地说道：“民妇王氏是化洮村人.........” 听完她的讲述，魏夷简这才知道，王氏家住西山旁边的化洮村，丈夫张十七是在城中收夜香、潲水的。 而王氏则是帮人洗衣，兼着织布补贴家用。便是连十岁的女儿都要到地主家放牛。 昨日，他丈夫如同往常一般出了门，只是迟迟未归。 今早，王氏托着几个叔伯到城中一找，却是在一处僻静小巷找到了张十七的尸体。 王氏只觉万念俱灰，她一个妇道人家也没有办法，只能到了府衙击鼓鸣冤，请青天大老爷做主。 闻言，外面的百姓一阵骚动，京城已经多久没有出现这种恶劣的案件了。 也不知道是什么歹人，竟然敢在天子脚下动手杀人。 魏夷简拍了一下惊堂木：“肃静！” 又向王氏问道：“你丈夫张十七可曾与人结怨，或是有什么仇家？” 王氏连连摆手：“青天大老爷，我们都是本份人，哪里会与人结怨。我丈夫更是个闷葫芦，被人欺负了，还会给人钱，可是村里有名的好人，哪里会有仇家！” 魏夷简顿时皱起眉头来，他问向旁边的捕头：“可曾看过尸体，有什么异常，因何而死？” 旁边的仵作连忙道：“大人，卑职已经查验过尸体了，死者的头部遭受多次打击，凶手用的是钝器，死者是被打中太阳穴，以至死亡。” “另外，我们在尸体的身上发现一块带血的铁皮，卑职以为可能与凶手有关！” 王氏如遭雷殛，呆愣片刻，突然一把扑到尸体上，抱住亡夫的尸体痛哭起来。 “当家的，你的命好苦啊，你本老实本分，谁心这么狠，会这么残忍地将你杀害！” “青天大老爷啊，你一定要替民妇做主，一定要抓住那凶手啊！” 王氏涕泪横流，简直是闻者伤心听者流泪。 外面围观的百姓群情汹汹，看到魏夷简头有些大，他已经知道目前金陵是特殊时期，这时候再闹出什么大动静，他这个应天府伊也不用做了。 不过，按照这王氏所说，暂时无法锁定凶手，这案子不好办呐。 魏夷简只能一拍惊堂木，“好了，本宫定然会找出凶手，还你一个公道的，你且先回去罢。” “退堂！” 魏夷简让人将尸体留下，准备与仵作和捕头好好研究一下这个案件。 “魏大人，外面有一位陆大人求见，他自称是西山主事。”一个衙役进来禀报。 魏夷简本不想见外人的，但听到这个身份，还是让他将人引进来。 陆渊与徐妙锦在衙役引领下，进了中堂，后面跟着如同影子般的沈五。 陆渊本不想多管闲事的，但徐妙锦却是认出了那位小女孩正是之前在西山放牧的孩子，徐妙锦善心大发，陆渊只能陪着她见一见衙门主官，了解一下事情，虽然他不认为会有什么用处。 “见过魏知府！”陆渊拱手一礼。 魏夷简连忙道：“陆大人真是年轻有为，本官是闻名不如见面呐，王进，你且带陆大人到后堂，本官稍后就来。” 魏夷简的官虽然比陆渊大上一级，但谁不知道西山关乎朝廷机密，各种工坊药厂都在西山，皇帝更是天天往那里跑。 能担任西山主事的，必然是极得皇帝信任的，这样的人，他又怎么会得罪！ 陆渊连忙抬手制止：“魏知府且慢，我前来实际上就是为了此案？” “哦？”魏夷简有些惊讶。 陆渊道：“我这位属下与那王氏是远亲，听闻发生了这种惨剧，请我来看看，若有冒昧之处，还请魏知府见谅。” 魏夷简摆摆手：“哪里哪里！本官也正没有头绪，若是陆大人能帮忙一二，那就再好不过了。” 魏夷简让仵作揭开盖在尸体上的白布，便看到一个男子的尸体。 徐妙锦后退一步，拉住陆渊的袖子，陆渊轻轻拍了拍她的手，以示安慰。 仵作接着又给他们介绍了一遍情况。 陆渊仔细观察起来，这尸体口鼻有血溢出，虽然已经干涸，但还是能很清楚看出来，而头上能看出明显的皮下出血，正如仵作所说，乃是钝器打击所至。 仵作又道：“另外，我在尸体手中发现了这枚铁片，我认为十分可疑。” 陆渊从尸体旁边拿起那枚铁片。 这东西呈三角型椎体，一头圆钝而光滑，似乎经常被打磨一般，上面沾上了一些干涸的血迹，明显，这东西是关键的证物。 只是，陆渊也看不出这东西是做什么用的。 “这东西是何物？”陆渊翻看着这枚铁片问道。 “这个，卑职也不清楚。”仵作无奈摇摇头。 “可否让在下看看。”沈五突然说道。 陆渊将东西递给他，沈五翻看片刻说道：“这应该是北方边军军靴上面的靴头。” “公子请看，这下面有个孔洞，便是用来固定用的，而这里有字。”沈五说道。 “王记，十一年，六月。应该是洪武十一年交付给军械司的。” “可有办法查到此人？”魏夷简连忙问道。 “我记得王记就在铁作坊那边，很好找。”沈五说道。 “那你回衙门查一下记录，我们去王记调查一番。”陆渊说道。 沈五独自一人骑马往锦衣卫衙门赶去，而陆渊则是带上王捕头与一众衙役，往铁作坊而去。 铁作坊位于西市，是金陵十二坊之一。 西市的市面上行人倒是不多，更多的是车马商队。 打铁声与吆喝声混合在一起，处处有白烟升腾，别有一番味道。 王记铁器果然很好找，就在路口，三开的大商铺，外面停了四五辆车马，正有工人往上面搬运着锄头、铁锹。 陆渊正要下车，突然看到一个人，高丽世子王高旻。 第339章 机缘巧合 第339章 机缘巧合 陆渊立即忍住了，他隔着街道观察着店铺门口。 便看到王高旻带着两位随从，正与店铺伙计说着什么，而后，店铺里出来几个人抬着两箱东西装在马车上。 王高旻带着两位随从上了车，扬长而去。 陆渊本能的意识到里面有问题。 他一个高丽世子，若是一些小事何必亲自带着人来，但他来铁匠铺能有什么大事？ 陆渊并不知道鞑靼人准备在金陵搞出大动作，但他本能地感觉其中有问题。 于是他制止住王捕头准备亲自上前盘问，而是让跟随他的锦衣卫密探暗中探查一番。 陆渊干脆带着王捕头与衙役到旁边的茶馆一边喝茶，一边等着，等了有半个时辰。 锦衣卫薛旗神色匆匆快步而入。 “怎么样，查到了吗？” 王捕头早已经等得不耐烦了，若不是陆渊保证能查出来，他早就直接冲到店铺里去盘问了。 薛旗道：“已经查到了，这东西确实出自他们店铺，而且是工部定的货。” “那好，卑职现在就跟大人复命，请出文书再去工部调查档案。”王捕头欣喜道。 待到王捕头带人离开后，薛旗才严肃道：“大人，卑职刚才也调查了下那些高丽人，他们在铁匠铺定了这些东西。” 薛旗说着，将一些铁钩和一把镰刀放在桌上。 “高丽人定了一千个铁钩，五百把镰刀，他们这是取走了第一批，第二批明日交货。”薛旗说道。 “这些高丽人定这些是做什么.....他们绝对不可能是运回国内的，一定有什么阴谋。”陆渊说道。 “那会是什么阴谋呢？”徐妙锦道。 薛旗犹豫片刻说道：“大人，鞑靼人前些日准备运送一批违禁品进城，但我们还没查出到底有什么阴谋。” “甚么！竟有此事！”陆渊惊道。 他的眉头紧紧拧起来：“鞑靼现在遭受重创，实力不足，他们很可能是联合了高丽人。” “你立即回锦衣卫衙门，调查一些高丽使者这些天接触过的人，到过了什么地方！” 薛旗唱了声诺，立即离去。 陆渊看着他离开，手捻起一片铁勾轻轻敲了敲。 他能感觉自己似乎被卷进了一场巨大的风暴之中。 “妙锦，我送你回去吧，现在外面不安全。”陆渊说道。 “陆公子想要送我回去，又准备去找那位佩玉姑娘不成？”徐妙锦哼了一声。 陆渊无奈：“你也看到了，现在高丽人正在准备着计划，鞑子躲在暗处，金陵现在可不安全。” “那我去你那里！”徐妙锦这话才出口，脸腾地就红了，自己怎么说出这么大胆的话来。 但此时，话已经出口，也不好再改。 陆渊略微思索片刻说道：“那你住在公塾那里吧，那里还有几间空屋子，而且也安全。” 徐妙锦点点头，有些松了口气的同时，暗暗又有些失落。 锦衣卫果然是大明第一特务机关，而明初的锦衣卫正是最为强盛之时，简直无孔不入！ 锦衣卫已经通过名录锁定了那军靴的靴头铁的主人的名录，在京城的有十多位。 其中最有可能的凶手，正是冯诚。 锦衣卫立即入昭狱，审问冯诚。 而或许是冯诚并没有发觉这一点，他依然穿着那晚的靴子。 是以经过比对，直接证明了冯诚就是凶手。 傍晚，一份文件便送到了老朱面前，详细叙述了冯诚当街杀人，以公谋私，纵容恶奴等十多条罪名。 一些事情放在平常只是小事，但事情犯了，这些小事便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两关虎踞通沧海。双塔飞龙上碧霄！”朱元璋吹胡子瞪眼。 “好啊，这小子是想要上天不成！” “混账！咱要赐死他！蒋瓛，你派人穿铁尖鞋，让他死！” 朱元璋真的怒了。 不管是冯诚以权谋私，栽赃陷害陆渊，还是冯诚的这些恶行，不论是哪一件，都足以让朱元璋下定杀心。 老朱也不管冯诚的父亲是开国功臣冯国用，而叔叔是宋国公冯胜了，直接就要杀他。 朱元璋施行有时候颇为讲究“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当初，永嘉候朱亮祖将道同鞭笞至死，而朱元璋知道后，立即将朱亮祖和朱暹召回京城，将两人用鞭子抽打至死。 如今，这是故技重施了。 朱元璋气呼呼地发了一通脾气，朱标才道：“父皇，陆先生与徐三丫头发现了一件大事。” “快说，别遮遮掩掩的！”朱元璋不耐烦道。 “高丽使者勾结鞑靼，企图破坏金陵城！” “甚么！”朱元璋豁然站起，眼睛瞪得如同铜铃一般， 朱元璋之前得到的情报之中，只有鞑子企图收买官员打开关卡，但并不知道高丽人也参与其中。 “这些个混账东西，真以为朕的剑不利否！”朱元璋勃然大怒。 “陛下，锦衣卫经过调查，高丽人在城中五家铁匠铺下了订单，他们怕我们发觉，打造的都是零件，看来是准备拿回去拼合起来。”蒋瓛道。 “而他们打造的是这些东西.......” 蒋瓛说着将东西摆在了朱元璋面前，带着绳索的铁爪。一丈长如同铁锹的月牙铲，钢叉、铁镰，这些东西接上了长木杆就稍加打磨，就变成了杀人的利器。 “这些家伙倒是好算计！这些兵器又可以掩人耳目，改造之后，也能很快投入战斗！”朱标拿起一支月牙铲皱眉说道，“他们打造了多少？” 蒋瓛道：“据微臣所查，铁爪500副，各色兵器2000把。” “另外，他们还通过各种渠道弄来了硫黄、硝石等物，他们可能准备在城中造火药！” “甚么！”朱标大惊，“那木炭倒好好说！硫黄、硝石都是朝廷的管制物品，他们如何大量购买的？” 原本朱标对于火药的威力还有些不以为然，但看过陆渊的新式火药，那是不敢马虎的！ 蒋瓛道：“他们是借着驱蛇的名义，派人到各个药店购买硫磺。” “而硝石，他们在粪池边挖硝土，提炼硝。”蒋瓛说道。 “什么，粪池边挖硝土！”朱标大为惊奇。 蒋瓛接着将事情描述了一遍，“若不是下面人亲眼所见，卑职也不敢置信。” 朱元璋敲击着桌子，“这些家伙暗中搞出这些动作，看来所图不小啊！” “父皇，我是这么想的，如今高丽人在明处，而鞑靼在暗处，他们这次所图一定不小。”朱标说道。 “这也是我们的一个机会。他们并不知道，我们已经掌握了许多消息，这是我们的优势。” “或许正可以借助这一点，将北元在金陵的根基直接拔出！” 朱元璋沉思片刻，直接拍板：“好，此计甚好！” “蒋瓛，你派人盯紧了那些高丽人，还有他们所有的武器来源，并密切监视他们的行踪，看看能否找到那些鞑子！” 第340章 弥生神武纪 第340章 弥生神武纪 明军打出讨逆伐寇的旗号，拿下石见国，对马国，扶桑举国震惊。 南朝的吉野朝廷，与足利义满的室町幕府都十分恐惧。 “如今该如何是好！”足利义满是真的慌了。 “山名氏、土岐氏、吉良氏等藩国掌握着扶桑最强大的水师，如今他们的水师全部被明军击溃，扶桑已经失去了在海上与大明较量的资格！” 若是之前，足利义满知道山名氏、土岐氏实力大损，他会十分高兴。 毕竟这两人实力强大，还隐隐与他对着干，不利于他掌握大权。 但如今，大明来了！ 这个天朝上国以无可匹敌的威势横扫沿海！ “这些该死的混蛋！是他们引发了大明皇帝的怒火，他们引来了明军！”足利义满勃然大怒。 但他也只能无能狂怒，他现在是不敢轻举妄动的。 大明十多万大军驻扎在石见，稍有举动，可能便会引来灭顶之灾。 “明军竟然派出了一位公爵，还有一位王爷，他们一定不只是扫平倭寇那么简单！” “将军，你的意思是说，大明想要占据扶桑？”一位家将问道。 “将军，明军占领石见以后，曾经派人寻找矿山，另外还散发了一些书。”另外一个家将说道。 足利义满有些不以为然，石见国土地贫瘠，多数都是森林，只有几处小矿脉，开采的价值极低。 “是什么书？”足利义满问道。 那个家将早有准备，立即奉上。 “《弥生神武纪》，这是何物？”足利义满问道。 足利义满仔细一看，发现这本书印刷精美，便是纸张也比扶桑的好上许多，他翻开书页。 便看到上面如此写着： 天地原本一片混沌，初始只有两位神明，男神叫伊邪那歧，女神叫伊邪那美。 世界之初，是一片粘液，两人把长矛放进黏糊的液体中，搅拌搅拌向上一拔，就出来一个岛，这便是扶桑岛。 而他们认为岛上太过安静，便创造了人。 如此过了千万年，伊邪那歧与伊邪那美都已经死去。 他们使用弓箭狩猎、贝冢渔捞、采集植物，如同原始人一般生活。 一日，他们在海边捕鱼，突然看到一艘比岛屿还大的船只从海面上驶来。 他们对着大船顶礼膜拜，他们知道这上面的是他们的神明。 乘船而来的是徐福，他是天照大神转世，带着中土的各种技艺，回到了扶桑。 人们称他为神武天皇，神武天皇让三千童男童女教授人们耕种、捕鱼、捕鲸、沥纸等上百门技艺，扶桑这才进入了文明世代。 足利义满看到神武天皇治理万民，得到他们的顶礼膜拜。 但在神武天皇死后，扶桑国分封的六十多位大名开始互相攻伐。 足利义满皱起眉头：“没想到，足利氏的先祖竟然是神武天皇的第三女！” 一位家将道：“将军的先祖勇冠三军，征伐山贼，平定一方。当时甲斐国发生叛乱，若非足利先祖联合数国，恐怕无法平叛！” “若是将此事宣扬开来，将军的威望定能更上层楼！” ........ “什么，我的先祖是神武天皇的皇子！”龟山天皇惊道。 他在《弥生神武纪》之中看到，自己的先祖是神武天皇正统继承了天皇之位，但其他姐妹却是不服从这位皇子，联合发动叛乱。 这就是弥生时代乱世的开端！ “既然神武天皇也有中土的血脉，那我们为何不能向明军求助，请他们帮助我清除叛逆，夺回扶桑！” 而在此时，各地大名也从这本书之中找到了他们的先祖，或是神武天皇，或是三千童男童女之中的英杰。 而他们的先祖，或是英勇善战，牧守一方；或是雄姿杰出，有王霸之略；还有仁义无双，被百姓所敬仰；或有知谋善断，乃是王佐之才。 总之，这些人或有一些缺点，但总有光辉的一面，让这些后人能够更好的代入其中。 ........ “哈哈哈！这个小笠原早纪被称为王佐之才，辅佐大名，这不就是荀彧嘛！” “还有这个宇都宫紫苑，弓马熟练，箭法精良，扫荡三河，这不就是太史慈！” “还有这个上杉美香子，不就是袁绍！” “陆渊这小子也就欺负扶桑人没看过三国演义！哈哈哈！”徐允恭看着《弥生神武纪》不由大乐。 《弥生神武纪》的第一卷只有二十回，这本小说，不对，应该说像是小说的史书，虽然由罗贯中操刀。 但老罗的码字速度实在不快，几天能写一回就算好了。 陆渊哪里等得急，便让他直接用三国演义的人物往里面套，反正谁也不知道弥生时代的历史，根本没有人能指责他的错误。 只要写的好看，那些扶桑人为了追求正统，自己就会对号入座！ 陆渊也不要他遣词造句都要精益求精，尽量用白话，否则那些扶桑人怕是看不懂，这样一来，果然速度大大提升。 “不管如何，能达到目标就好！”朱棣并不在乎。 “如今，我们已经找到了石见银矿，这座矿脉储量极其丰富，这样一来，大明白银储藏量不足的情况再也不是问题！” “不过，我们真的要把利益分给那些百姓和豪族吗？”徐允恭道。 “你啊，太过计较这一点得失了！”朱棣道。 “陆渊此计极妙！” “我们将利润分出一小部分给豪族，又提高矿工的工钱，这样豪族自然站在我们这一边。” “而百姓将会争相想要成为矿工，到时候谁想要动矿山，谁就是他们的敌人！” “大明在扶桑的根基也能稳固！” 徐允恭豪气道：“以明军的军力，又何必怕扶桑军队，光这十万人我就能横扫扶桑！” 朱棣道：“你打赢了又能如何，就算你全灭了南北朝的大军，但能够得到百姓的拥戴吗？” “民如水，能够载舟，亦能覆舟！” “只要利用好了百姓，我们便能立于不败之地！” “走吧，我们出去看看！” 两人走出简陋的房屋，外面一副热火朝天的景象。 石见银山位于密林之中，被河谷截断。 一队队百姓从山顶将开采的矿石搬运下来，而在河边，有数个土窑。 矿工将经过挑选的矿石放入炉中，在上面覆盖约一尺厚的木炭，待木炭烧完成，矿石就成为矿石团。 第二步，再放入铅块冶炼，利用银铅互熔，使银溶于铅中。 然后再次冶炼，通入空气，使铅氧化分离得到粗制银。 使用吹灰法炼银，大幅提升了石见银山的产量。 如今，矿山有矿工两千人，一日可产白银近三千两！ 这是极为可怕的数字！ 去岁大明岁入不过1500万两，而这石见银山便能年产百万两的白银。 这还是小规模开采，若是大量开采，那将是海量的白银收入！ 这时候，汤和带着几个副将大步而来。 “王爷，怀良亲王来信，南朝的倭王欲要向大明称臣，求大明借兵为其复国!” 朱棣道：“龟山天皇虽然实力弱小，但颇有野心，我们不能简单的答应他。” “我们如今占据石见，最重要的稳定地方，只要有源源不断的白银产出，那我们就不亏！” “等到扶桑百姓都认可了自己中土后人的身份，那才是我们正式占领扶桑之时！” “好，我这就给他回信吊着他！哈哈哈！”汤和对于朱棣的提议也是颇为赞同。 第341章 北元入关 第341章 北元入关 “陆先生，可是有办法解决！”朱标急道。 “很简单，取消徭役！”陆渊说道。 “什么！如果取消了徭役，那正役和杂役的诸多事情又有什么人去做，修城、营建、疏浚河流等事情具都荒废，那可是动摇国本的大事！”朱标急道。 “所有免费的东西，命运在暗中都标好了价码！”陆渊沉声道。 “殿下，现在的徭役看似不需要朝廷付出什么，便有大量的壮劳力可以使用，但这却是损害国运，缩减王朝寿命啊！！” 朱标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 但陆渊并没有看他，而是继续说道：“朝廷取消徭役，而把徭役以及其他杂征俱都归于田赋！” “合并征收银两，按亩折算缴纳。这样大大简化了税制，方便征收税款。同时使地方官员难于作弊，进而增加财政收入。” “而朝廷与州府想要用人，那自然可以从赋税之中抽取银两，用来雇佣百姓！” 朱标的眼睛瞪大，竟然解决办法就如此简单！ 但取消徭役，归于田赋之策，必定还要遭受那些地主士绅所抵触。 那些平头百姓田少，自然缴纳的税赋也少，而地主士绅却是要出大头！加上之前的摊丁入亩的丁银，那就是啃了地主一大块肉啊！ 但只要能够推行，国朝能获得的好处也是极大的。 百姓不用服徭役，那自然生产效率会大大提升。 而朝廷也方便了，想要人就直接雇佣，也不用等待被征调的劳工赶来，效率大大提升，也免去其中百姓被恶吏盘剥。 而底层百姓生活好了，那自然便会多生孩子！ 人口才是王朝的根本啊！ 光凭这一点，就足够让朱标有理由推行这个新政了。 朱标道：“此果然是绵延大明国祚之策，本宫这就去找父皇商讨！” 朱标没想到自己只是来找陆渊闲聊的，竟然能有这么大的收获，告辞一声，便是匆匆离去。 ......... “如今大明国力蒸蒸日上，天下承平！百姓也安居乐业！” “但正如陆渊所说，后世子孙，又哪里都是明君！” “历朝历代，莫不是开创初期海内殷富，百姓安宁。但不过百十年，便会制度崩坏，恶吏横行，直至王朝覆灭！” “曾经，咱想着只要咱能够把一切制度都定好，那定然能保住咱朱明天下千百年，但咱错了！” “大明国祚不过276年！” “咱能做的，只有为你，为朱家后世子孙攒下厚厚的基业！” “不谋一世者，不足以谋万世！” “但新政才在西南与福建推行，贸然又推行新政，恐怕不妥。” “这样，取消徭役之政便暂且压下，等待明年。” “你先写一个折子，明日早朝商议各州县的田赋及其他商税、关税全部征收银两缴纳之策。” 朱元璋听完了朱标的讲述，直接拍板。 朱标原本还担心朱元璋操之过急，反而办了坏事，如今这正与他所想不谋而合，他哪里会不答应。 “父皇英明，儿臣这就写奏折！” 便在此时，蒋瓛急急而入：“启禀陛下，边关传来八百里急报，鞑子突袭营州中卫，如今将军石关已失！” “鞑子正在围攻平谷城！” “甚么！他们如何能轻易破关！”朱元璋猛地站起，眼睛瞪如铜铃。 朱标也是急道：“将军石关乃是重要关隘，布置重兵，如何会失？” “这个，北边的战事突然，锦衣卫传来也并不全，卑职会派人全力调查此事！”蒋瓛连忙说道。 “这些鞑子，不但想要威胁大明京师，还想重新南下！真是狼子野心！”朱元璋道。 “但朕早已经派人通知九边加强防备，如何还会被鞑子破关！这将军石关守将是何人？” “此关守将乃是营州中卫千户瞿绍！素来骁勇，多有战功。”蒋瓛道。 “功就是功，过就是过，他丢了边关那就是重罪！”朱元璋冷声道。 “留着他，那边关的军士如何看朕，平谷城的十万百姓如何看朕！” 蒋瓛连忙低下头，不敢再言语。 “父皇，如今紧要之事是击溃鞑子，阻止北元南下。”朱标说道。 “还需早做计议才好！” 朱元璋也冷静下来：“鞑子，此次出兵多少万？” “北元太尉纳哈出率军十万佯攻河流口，吸引数卫所军力。”蒋瓛说道。 “而后，乃儿不花率大军二十万突袭，这才能一举破关！” “纳哈出，贼子尔敢！”朱元璋大怒。 纳哈出是成吉思汗四杰之一木华黎裔孙。元至正十五年时，朱元璋攻克太平时将其俘虏，因其为名臣后人之故，好言劝降。 纳哈出不降，朱元璋念其心系元廷，遂给予银两放归。元顺帝封其为丞相，后又封太尉。 朱标皱眉：“纳哈出有部众数十万，频繁地驱兵南下，乃是北边大患！” “而乃儿不花曾经是大明降将，洪武九年叛归漠北，又得到元主赏赐，委以重任！” “这两人都是大明的威胁啊！” 朱元璋皱眉思索片刻道：“蒋瓛，你广派人手，调查北疆情况。” “另外派人召集兵部尚书，五军都督，商讨平元之策！” 兵部尚书沈溍，左军都督耿炳文、魏国公徐达、宋国公冯胜、颍国公傅友德、都督府李达等勋亲武将匆匆入宫商议军事。 只是朝臣却是为了如何应对而争论不休。 打是一定要打的！ 但兵部尚书沈溍认为，如今朝廷正在对扶桑用兵，若是两面开战，恐怕于朝廷不利，劳民伤财。认为召集塞王与卫所军支援北平就可以了。 而以耿炳文与傅友德为首的五军都督府却是认为，鞑靼大动干戈，必须要狠狠地打，打疼他们才不敢南下侵扰。 兵部与五军都督府各执己见，争论不休。 兵部认为五军都督府这是劳民伤财，就差说他们是贪图战功了。 而五军都督府认为兵部书生意气，不识军事，是在瞎指挥！ 双方各执一词，吵得朱元璋脑仁都疼了。 第342章 五军都督府 第342章 五军都督府 饮伴更相送，归轩锦绣香。 这些日子来，金陵涌入大量商贾，以及外国商人，金陵十六楼更是门庭若市。 沈五难得慷慨解囊，在讴歌楼摆下酒席，宴请陆渊。 “公子我敬你一杯，若没有你举荐，我哪里能当上这千户，随着大军北征！”沈五端起一杯酒，郑重地说道。 锦衣卫名为天子亲军，但随着胡惟庸倒台后，天子似乎有意鸟尽弓藏。 锦衣卫是杀人的刀，一旦被搁置，那只会生锈。 沈五跟在陆渊身边已经算是好的了，一些人已经被闲置了。 这次，能调入北伐军，担任营千总，那少不了立功的机会！ 千总那可是为正六品武官，统领一营，位次于守备！ 多少人打拼一辈子都爬不到这个位置，而他沈五轻轻松松地坐上了千总之位！ 而这次，陆渊已经给他透露了机密的消息，立功的计划也少不了！ 这次回来，混个卫指挥使当当都是轻松！ 如此大恩大德，他沈五铭记于心。 沈五又端起杯子对于旁边的锦衣卫小旗道：“魏通，此后，公子的护卫一职，便交给你与一众弟兄了！” 魏通连忙道：“沈大哥，今后定然不会让人伤了公子，想要动公子，除非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魏通生得虎背熊腰，面堂黝黑，一看就是一员猛将，是以，沈五才选中了他。 “沈五，我敬你一杯！”陆渊笑着端起酒杯。 “若不是有你，恐怕我也不能好端端地坐在这里！” “公子说得哪里话，此乃卑职分内之事！” 觥筹交错之间，陆渊心思复杂。 沈五武艺高强，平时沉默少言，用得十分顺手。 但他是个有能力的，不可能一辈子都是一个护卫，何不助他一臂之力，也留一份人情在。 想到这里，陆渊也释然了。 三人觥筹交错，等到出了酒楼，都是有些醉意。 想着沈五还要去五军都督府报备，领取官服印信，几人便往皇城而去，五军都督府就在皇城外。 “什么人，此乃五军都督府，闲人免入！” 三人还没靠近，门口几个士兵便是将长枪一横，拦住他们。 “还请通报一声，在下乃是五军勇士营千总，到此来是为了拜见上官、领取印绶。”沈五抱拳说道。 士兵上下打量他一眼，说道：“你且等着。” 说着，便进去通传了。 过了片刻，又转身出来：“你且跟我来！” 陆渊也是闲着，便跟着去看个热闹，来到一间签押房，里面一位官员正在看报纸。 陆渊有些恍惚，有种不真实之感。 但这些大明的变化，或多或少都与他有关。 他即是这个时代的变革者。 “李典史，人已经带到了！”士兵报了一声，便退了出去。 那位四十上下，面白无须，双眼狭长，颇为肥胖。 李典史缓缓放下报纸，用那细眼上下打量三人，“你们哪个是勇士营千总？” 沈五拱手道：“李典史，我就是了。” 李典史眯着双眼，又从桌上抽出卷宗看了片刻，突然脸一板：“沈千总，你带着这些闲人擅闯五军都督府，这可是重罪啊！” “五军都督府节制中外诸军事，有众多机密，万一机密有失，那可不得了！” 沈五皱眉：“这个是我的疏忽，那我便先带他们出去。” “慢着！”李典史敲了敲桌子。 “谁知道他们是不是别国密探，又哪里知道他们是否探查到了大明的机密！” “如何能轻易放走！” 沈五这下也看出了这位李典史就是在存心刁难，说话也不客气起来。 何况，这典史不过就是负责文书的小吏，连官员也不是。 也就是仗着五军都督府地位崇高，这才敢不将来往将领放在眼中。 “那这位大人，你想要如何呢！”沈五沉声道。 李典史冷笑一声，“那自然是要查个清楚的！” “若是走脱了奸细，那五军都督府的威严又至于何地！” 陆渊冷眼旁观着，但魏通已经忍不住了，怒喝道：“你这贼厮，爷爷乃是锦衣卫小旗，如何是他国奸细！” “嘿，你们锦衣卫好大的威风，但你们到了五军都督府，那也得盘着！”李典史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沈五这下也是火了，锦衣卫素来横行霸道，只有他们欺负人的份，哪里能忍受他人骑在头上！ “叫你一声大人，你还真以为自己是个人物了，狗贼厮！” 李典史勃然大怒，一张脸涨的通红，扯着嗓子喊着：“来人呐，来人呐，抓奸细！” “混账！”沈五怒极，两步冲上前去， 一巴掌重重地抽在李典史脸上。 李典史不过是个文吏，沈五含怒出手，一点没有留力，将他抽飞出去，撞在桌案上，上面的公文笔墨洒落一地，一片狼藉！ 而李典史也是摔了个滚地葫芦！ 外面的士兵听到动静，连忙冲来，看到这一幕都是大惊失色。 有多少年没人敢在五军都督府闹事了，这几个人真是寿星公吃砒霜嫌命太长了么！ 一个个立马横枪，围着了三人。 片刻后，又有一位断事使匆匆赶来。 “这是发生了何事！” 李典史脸上还深深印着手印，一个牙齿都被打掉了，嘴角溢血。他看到救兵来了，连滚带爬地跑了过去。 沈五只是冷冷看着，也不阻拦。 李典史哭诉道：“王大人，此三人以拜见上官之名，擅闯五军都督府，恐怕意图不轨啊！一定要严查，我怀疑他们乃是他国奸细！” 李典史说着，暗中向他连连使着眼色。 王断事自然是向着自己人，这几个人如此嚣张，若是不处置，那岂不是阿猫阿狗都要骑在五军都督府头上拉屎嗬尿了！ 此时的五军都督府权利远在兵部之上，凡武职世袭官、流官、土官的袭替、优养、优给等项，皆须上报五军都督府，再由五军都督府转送兵部。 可以说一言便能决定武将的升降任免！ 而五军都督府的都督，都是由几个国公担任！ 可见五军都督府地位超然。 断事是七品官，分为五司，每司设稽仁、稽义、稽礼、稽智、稽信5人，各理其军之刑狱。 这军中大小军官犯了事情，正归王断事管辖。 第343章 截河 第343章 截河 海河边上号角长吹，战鼓震天！ 双方的箭矢如雨，纵横交错。 震耳欲聋的呐喊、嘶吼撕破了最后一丝迷雾！ 惨烈的战斗在黎明的晨曦中拉开了帷幕！ 各色旗帜飘荡，围住了台头镇西面。 鞑靼与明军隔着三米高的城墙，展开惨烈的厮杀。 城墙就像是礁石，鞑靼就象不断拍击着岩边巨石的惊涛骇浪，不断冲击着礁石！ 涌上来，再退下去，无数尸体堆积，有鞑靼人，也有明军！ 乃儿不花已经如同红了眼睛的赌徒，他已经不再考虑撤回那支重骑兵！ 他唯一想的就是，摧毁面前的城墙，杀死里面的明军！ “混账！后面的辅兵在哪里！”乃儿不花朝着部将咆哮道。 蒙古骑兵分轻重两类，轻骑兵以弓弩为主，穿轻甲或无甲，奔袭速度很快，善于袭扰敌军。重骑兵则是人马皆穿盔甲，主要武器是马槊和弯刀。 除此之外，还有工兵、步兵、弩兵等，占据部队数量的三分之一。 工兵自然是修建营寨，大军攻城时，工兵负责挖堑壕、地道，或者修建云梯、攻城锤，这些工兵是蒙古铁骑的制胜法宝。 而步兵则是会配合工兵用来攻坚。 这次，乃儿不花发动奇袭，骑兵已经冲过了海河，但那些辅兵就落在了后面。 如今骑兵在攻坚战之中损失极大，乃儿不花便想到了辅兵。 “台吉！后面的辅兵正在渡河！” 虽然是辅兵但很大部分也配备了马匹，只是这些马并不如战马速度快，但总比两条腿要快得多！ 只是，临时搭建的浮桥并不大，数十万大军想要短时间全部过来，显然不太可能！ 后方，纳哈出的部众借故不前，想要等乃儿不花啃下这块硬骨头，再渡过海河。 密密麻麻的人马踩在浮桥之中，木质的浮桥只是用麻绳扎着，在战马的踩踏之下，一阵摇晃。 一些倒霉蛋甚至落下水去，在水中一阵扑腾。 这些草原汉子哪里会游泳，一阵咕咚，便是沉入了水中。 纳哈出看着一群群背着盾牌，腰胯弯刀的步兵排成长队，渡过河去。 他感觉应该差不多了，现在过去正是摘桃子的时候！ 便在此时，河面上传来一声嗡鸣。 河道上出现数艘大船，上面明军旗帜飘扬。 有埋伏！这是南蛮的阴谋！ 纳哈出大惊失色。 而河面上正在过河的鞑靼也是大惊，纷纷想要加快速度，如此一来，队伍立即大乱，许多人马直接被推挤着，落下河去。 纳哈出终究记得双方身份，立即派出骑兵拦截。 但这些骑兵也没法冲入河中，只能用弓箭攻击河中的船只。 来的有五艘沧海船，其中还有一艘蒸汽船。 这队船只根本无视了河边的箭矢，将船靠近浮桥，在鞑靼惊恐的目光之中，横过船只，黑沉沉的炮管对准了浮桥。 轰轰轰轰！ 十多门火炮齐发，激起大片水浪！ 一座浮桥直接被轰断，圆木散落，数十人直接落入水中，哀嚎连连。 这下，那些鞑靼更怕了！ 这些草原上的汉子不怕死在战场，他们认为这是荣耀！ 但若是被淹死，那就是不尊重长生天，死后要下地狱，被恶魔折磨的！ 一群人争先恐后地朝着岸边拥挤，这下，立即引发了践踏推挤，大量的人被挤入水中。 而明军船只火炮连发，不断轰击着河面。 一座座浮桥被打碎！ 大量的鞑靼人与马漂浮在河上，与散落的圆木一起随波逐流。 炮弹不断落在水面，激起冲天大浪。 岸边河里一片混乱，呼喊声，哀嚎声冲天。 此时，台头镇已经成了巨大的绞肉机。 鞑靼人的进攻无比猛烈，尸体堆积成山，已经能够直接跳上城头，守军的优势几乎不存在！ 蓝玉果断下令守军后撤一道防线。 数十名士兵将黑色陶罐抛向面前的鞑靼。 轰轰轰轰！ 冲天的火光在城墙处升起，大量的鞑靼骑兵直接被爆炸撕碎！ 灼热的火焰粘在鞑子身上，让他们满地打滚。 而黄色的浓烟滚滚，随着风往后刮去，正呼在冲锋的鞑子脸上。 顿时一个个眼红，嗓子发痒，不断咳嗽起来。 鞑子密集的冲锋阵型，立即被迫空出距离，乱作一团。 乃儿不花眼睛已经红了，他正想催促纳哈出进攻明军侧翼。 突然，士兵传来了浮桥被明军船只炸毁的消息。 当乃儿不花得知，数千辅兵落水身亡，或是践踏而死，而还有数万兵还在河北岸之时。 乃儿不花顿时大怒！ 但随即，他就意识到自己若是不做些什么，败局便无法挽回了！ 台头镇的只是明军一个偏师，自己压上主力却是无法轻易拿下。 等到明军主力一到，那就只有败亡一途！ “纳哈出那个混蛋在哪里，我要他进攻北门！”乃儿不花咆哮道。 “台吉！纳哈出首领因为受伤不便，骑马落在了后面，还没渡河呢！”部将道。 乃儿不花大怒：“我看他就是在故意延迟，想要保存实力！混账！” “那辽东那些部族呢！”乃儿不花喘着粗气问道。 “那些部族也还在对岸，我们全部的兵力都已经压上去了！”部将道。 乃儿不花又惊又怒，但却是毫无办法！ 他只想着回去一定要剥下纳哈出的皮，才能消他的心头之恨！ 可是，还没等他做出战术上的决断。 河岸边便响起一片喊杀声，一队杂乱的骑兵往这边奔来，而后面追着的是明军的精锐骑兵！ 拦截骚扰的鞑靼轻骑败了！ 此时，台头镇上鞑靼士兵前扑后拥冲向城中，但明军在城中还挖掘了壕沟，明军借此与鞑靼士兵展开殊死搏杀。 鞑靼骑兵失去马匹之利，装备上也不如明军精良，加上明军有远近武器配合，大量的鞑靼士兵接连倒在壕沟前。 想要短时间占领台头镇，已经是不可能。 何况，就算占领了这座小镇，他也不可能抵挡明军随之而来的进攻了！ 乃儿不花终于明白，自己输了！ 若是还不退，便要在这里全军覆没了！ 第344章 人犯 第344章 人犯 蒋瓛抱着一只飞龙鸟。 花尾榛鸡雄鸟头上有短羽冠，上体大都棕灰，具栗褐色横斑。腹部暗棕褐而杂以白色；外侧尾羽呈花斑状。 他们很快就确定了，那枚羽毛就是飞龙鸟的羽毛。 这一下就将范围大大缩小了。 毕竟，如果说是属于一只鸡的，那想要揪出凶手就难多了。 蒋瓛直接让人将那名取了飞龙鸟的女官带来。 一个三旬左右的女官被押到了陆渊面前。 这女官面容姣好，保养得宜，但见到陆渊三人就喊道： “我乃是娘娘身边的人，你们有什么权利问责！” “何况，我什么事都没做！” 陆渊笑眯眯地敲着桌子，淡淡道：“我还没问呢，你急什么？” “莫非是做贼心虚？” 女官的神色一滞，随机怒道：“胡说八道！敢诋毁我，娘娘是不会放过你的！” 蒋瓛冷哼一声，身后一个锦衣卫直接上前。 抬手便是一个耳光扇了过去！ 这一下一点没有留力，那女官直接被抽倒在地，左半边脸颊高高肿起。 女官又惊又怒，还准备呼喝，便看到那锦衣卫凶神恶煞般站在她的面前。 “嘿，告诉你，这下算是轻的了，若是你想尝尝我们锦衣卫调教人的手段，大可以试试。” “什么剥皮，插针都算是轻的！” “我看你挺适合弹琵琶！” “你不知道什么是弹琵琶吧？” “我告诉你，先把被行刑的人犯，脱掉衣衫，仰面摁倒，捆绑其手脚，让肋骨突出，只剩一层皮覆盖在肋骨上。” “在人犯两边各一人，拿弯刀或利器在其胸肋部，上下来回地割剜。行刑之人用利刃像弹琵琶一样，用力在人的肋骨上来回\"弹拨\"。怎么样，是不是想想那个画面就觉得刺激！” 女官瞪大眼睛，脸色瞬间煞白。 “还有那骑木驴！木驴上竖起一根木柱，先把你吊起来，放在木柱顶端，让木柱慢慢的，慢慢地刺入你下面，什么肠子内脏都绞碎了，血流了一地，但你还不会马上死！还能活数日，仔细感受那种痛苦！” 那小校说得活灵活现，阴气森森，女官顿时不寒而粟，瑟瑟发抖起来。 “我，你们没资格对我用刑，我，我是尚服局司仪，就算罚我，那也该司礼监管辖！” 那小校眼睛一瞪，女官的语气顿时又弱了三分：“你们，你们有什么就问吧，我会配合的。” “早这么配合不就没事了嘛！”陆渊道。 “我且问你，你在七月廿三，可是从光禄寺这里领了十只飞龙鸟？” 陆渊紧紧盯着她，捕捉到了她脸上的细微表情变化。 她下颚下垂，眼睛张大，嘴巴微张，眼睑和眉毛微抬。虽然掩饰得很好，但却是暴露了她的惊讶和害怕。 果然，没有找错人！ “这是娘娘吩咐的，说是太子殿下操劳国事，拿了些飞龙准备煲汤的。”女官故作平静的说道。 “胡说！那东宫里面怎么一只飞龙都看不到了，难道这三天就吃完了？”陆渊喝道。 女官微微一惊，这才道：“或许是娘娘也给二皇孙，三皇孙用了，毕竟两位殿下小小年纪就为国操劳。” “呵呵，这种把戏，你以为能骗得了我么？”陆渊冷笑一声。 “我只消找太子一问，他这两天吃没吃飞龙，还能不知？” 陆渊盯着那女官，见她却是并不惊慌。 随即，他反应过来。 他们要的是飞龙血，那肉自然可以拿了炖汤了，这并不影响。 “我猜你们是一次将飞龙鸟都杀了取血，而后就把飞龙鸟放在冰库之中，以免腐烂。”陆渊胸有成竹地说道。 “现在去东宫冰库一看，定然还有痕迹留下。” 女官惊慌起来：“这，这又能说明什么，飞龙鸟乃是北方之物，本就不适应南方环境，一个不慎死了也是正常的。” “你说的有道理。”陆渊说道。 “但你既然是尚服局的司仪，想必是很了解宫里的规矩的，那么请问谋害皇室，意图加害储君，又是什么罪名？” “听说，你是为了弟弟能有钱讨老婆，这才自卖自身为宫女，入了皇宫。” “你的小侄子才五岁，你也不想你王家绝后吧？” “此事若是你是主责，那么一个诛九族的罪名是少不了的！你好好想想！” 女官脸色苍白，呆愣片刻，却是咬牙道：“这位大人，难道是想要徇私枉法，诬陷忠良不成！” “你就算是杀了我，娘娘也会给我讨回公道的！” 陆渊见她如此冥顽不灵，负隅顽抗，直接笑了起来：“你还真以为，咬死不承认就行了？” “可惜，我们掌握了确切的证据。” “事发之时，是你带着皇孙到那房间的吧？” 女官提高声音：“你胡说，当晚我一直随侍娘娘左右。” “当时，皇孙拼命想要逃跑，是你死死抓住他，以至于在他的脖颈上留下了一道印记，这便是铁证。” “来人，取下她的手镯！” 两名锦衣卫上前，去抓她的手。 那女官突然拼命抵抗起来：“胡说，你这是胡说，你没有资格动我！” “娘娘不会放过你的！” 锦衣卫那些凶神恶煞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哪里会受她要挟？ 一个人制住她，另外一人便是用蛮力直接脱了她手中的银手镯，而后捧着递到陆渊面前。 陆渊拿起手镯，轻轻一弹：“果然不错！你没有想到吧，你用力的时候，手镯外面的石榴纹，印在了皇孙的脖颈上。” 那女官声音一收，顿时脸色灰败，双眼无神地坐在地上。 口中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这不是真的！” 陆渊道：“说吧，你供出你幕后之人，还可从轻发落，我求皇上赦免你家人罪责。” 那女官缓缓抬起头，突然笑了起来：“哈哈哈，就算你知道了又如何，这一切都是我做的！” “没有人指使！你休想让我胡乱攀咬！” 蒋瓛顿时大怒：“混账！若是没有人指使，你一个女官，如何有胆子加害皇孙！” 第345章 庭院深深 第345章 庭院深深 夜晚的东宫庭院深深。 宅中一棵繁茂的大槐树，遮蔽夜空，遮挡了明亮的月光。 吕氏虽然一直说乔眉就算背叛，也无法真正将她下罪。 但她内心明白，乔眉一直跟在她身边，知道她的太多见不得人的隐秘了。 一旦抖露出来，她即便贵为太子妃，也是活不成了！ 越是表面装作镇定自若，吕氏内心就越是担忧惶恐。 直到晚上，她忍受不住，偷偷来到东宫。 吕氏突然听到细碎的声音，吸引她来到西厢。 吕氏一眼就看到了东边的房间，门半掩着，声音就是从里面传来。 她似乎看到一个白色身影一闪而逝，她忍不住推门进去。 但只看到月光投射在幽暗的房间中，让房间内分为泾渭分明的两边，她的倒影在凄凉的月光拉得极长。 朱有爋倒下的地方，还残留着一滩痕迹。只是在阴影中晦暗莫名。 一阵凉风掠过她的脖子，一种不明恐怖突然掠过她的心头，让她的身形不由瑟缩了一下。 随即,吕氏像是为了证明自己，又像是给自己壮胆。 “你活着我都能杀了你，现在你死了，又有什么可怕的！” 吕氏踏入房间内，里面的陈设被锦衣卫搬动过，桌椅都堆到了角落，让出皇孙遇害的位置周围大片区域。 吕氏缓缓蹲了下去，保养得宜的手指轻轻抚摸过那滩痕迹。 口中轻轻呢喃着：“有爋啊，你要怪就怪朱允熥吧。” “朱允熥不也是欺负你么........” “我的允炆才是大明朝的未来！” “你应该庆幸的，能够为未来的大明皇帝贡献自己的一份力。” “等到你皇兄登基之时，定然为了修上一座大大的庙宇，让你受万民供奉！” “这不好么........” 吕氏的目光幽幽，在黑夜之中如同阴冷的毒蛇。 忽地，一个东西从阴影中跳出。 吕氏大惊失色，下意识躲避，只是她半蹲着身子，一个不稳身子就撞到了后面的博古架。 忽的，一捧又腥又臭的液体将她浇了个满头满脸。 吕氏惊叫一声，直吓得魂飞魄散，心中的那点狠毒早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 眼中被那些东西糊住，口鼻闻到的都是难以言喻的腥臭气味，吕氏哪里受得了！ 她只是一个从小养尊处优的女人，没见过什么市面，就算懂得些阴谋手段，但也是躲在幕后。 突逢惊变，只感觉心脏瞬间跳到了嗓子眼。 吕氏惊叫着，身子不断后退，企图躲避黑暗之中的敌人。 手不断在脸上抹着。 吕氏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一下挣扎起来，直接冲到门外。 突然耳边传来细碎的声响，迷糊的视线之中只看到大量蝙蝠嘶鸣着，飞掠而来。 吕氏措不及防之下，手臂被咬了两口，火辣辣的疼。 吕氏惊叫着，手胡乱扑打着，但感受到那毛茸茸的触感，更是害怕。 她没有办法，又转身冲回房间，一把将门关上，大量的蝙蝠被挡在了外面。 吕氏挥打赶走还盘踞在周围的蝙蝠，这才大口喘着气。 但浓浓的恐惧却是爬上她心头。 这一切，她都太熟悉了。 简直与她设计杀害朱有爋如出一辙。 突然，她身子僵硬起来，她感觉脊背冰冷，像是毒蛇爬上身子。 她僵硬地缓缓地抬起头。 前面，一个白色的小小身子吊在面前。 那张脸已经不成样子，脸色铁青，浑身满是血污，但她依然能认出他的身份。 朱有爋！！ 吕氏的牙齿咯咯打颤着，身子僵硬如铁。 那日事发，吕氏躲得很远，只是惊鸿一瞥，看到了朱有爋的尸体。 与面前这个如出一辙！ 吕氏强忍恐惧开口：“有，有爋，你，你可不能怪我！” “我本没想杀你的！” “那次，你想要让朱允熥带你去玩，他不带你，你该恨他才是啊！” 吕氏头发散落，眼睛如同毒蛇，低声呢喃着。 “那日，我正好得到一个苗疆的秘方，用飞龙血配合蝙蝠血、丹砂，就能招来蝙蝠，我本想用来对付朱允熥。” “但他一直不在东宫，而你又主动上门来。” “我没办法啊........是你送上门来的！” “我便改了主意，用你的死来陷害朱允熥。” “允炆才是大明的未来，应该他登上皇位，你会理解的吧........” 面前的白色人影没有回答，只是发出似泣似咽的声音，像是遭受到了很大的痛苦和折磨，令人毛骨悚然。 吕氏头皮发麻，一种冰冷的寒意从尾椎骨冒起来。 突然，她发出一声尖叫，拔出头簪刺向那白色人影。 “你既然死了，又何必出来！” “我儿才是大明正统！” 吕氏疯癫一般，不断用发簪刺着那人影。 一下，两下........ 那张花容月貌，满是狰狞。 “都是你们逼我的……都是你们逼的！！！” “去死，去死！” 忽地，外面大片火光亮起，也照亮了吕氏那沾满血污的狰狞脸庞。 一群锦衣卫冲入房间，他们拔出刀团团围住了吕氏。 但吕氏依然如若未觉，疯狂地攻击着面前的人影。 但在火光照耀之下，众人都能看清，那哪里是什么朱有爋。 不过是一个填了稻草的人偶罢了。 等到锦衣卫把吕氏团团围定，面色阴沉如水的朱元璋，以及震惊和不可置信的朱标。 朱标两步抢着上前，抓住吕氏的肩膀喝问：“这不是真的，告诉孤！这不是真的！” 但吕氏已经陷入癫狂，挣扎开来，挥手就要抓向朱标。 朱标身宽体胖，一时间竟然躲避不及。 幸而有随侍的太监就在左右，挡在朱标面前，直接被吕氏挠花了脸。 朱元璋看到这一幕，更是勃然大怒：“给我拿下这个奸逆！” 吕氏还想反抗，但哪里是锦衣卫亲军的对手，两下就被控制住。 朱元璋这才踱步来到她面前，一双虎目死死地盯着她：“告诉朕，你为何要这么做？” 吕氏目露疯狂，只是喉咙中发出怪异的声音：“嘿嘿嘿，哈哈哈哈，我儿允炆才是皇帝！” “我儿允炆才是皇帝！我是皇太后！” 吕氏突然抬起头，凶狠地看着朱元璋，声嘶力竭的嘶吼着：“你是谁，竟然抢了我儿的龙袍！” “杀了你，本宫要下旨杀了你！！！” 朱元璋眼中闪过幽幽的光：“太子妃积劳成疾，先将她送往景陵宫，着皇孙允炆前往照顾。” “父皇.........”朱标喊了一声，下面的话却是说不出来。 朱元璋看了他一眼，挥了挥手。 锦衣卫便是带着吕氏下去了。 第346章 咖啡豆 第346章 咖啡豆 \"不过，虽然我们在启程的时候带了七只绵羊，还有十只鸡，但在路上都吃完了。\"埃尔森说道。 “可能还剩下一些！让我看看！” 埃尔森很快让船上的水手弄来了一些东西。 “这些面粉是在威尼斯购买的，还剩下一些，我想你不需要这些！”埃尔森说道。 “这是一些油橄榄，它们含有大量的油脂，我们经常用它来榨油！” “还有这是从波斯湾买的一些馕，以及大米和鹰嘴豆，或许有你需要的`!” 陆渊一个个看过去，面粉磨得很粗，里面还混着麦麸。而黑色的橄榄泡在油里面，显然没有可能作为种子了。 波斯的大米是长米，品质并不好。鹰嘴豆倒是生的，只是这东西到后世国内也少有种植，显然口感并不适合国人。 而且国内有了更加适合的大豆，是以，鹰嘴豆也就无人问津了。 但陆渊还是准备买下一些，少量种植，就当做做研究了。 何况，他宣称是为了着书，那自然做戏要做全套了。 就在陆渊有些失望之时，突然看到一个水手从口袋中掏出红色的豆子，放入口中咀嚼着。 “噢！陆，你对这个感兴趣？这是从奥斯曼帝国来的魔力豆！吃了能让人拥有充沛的精力，在奥斯曼人们将其视为神的力量源泉。”埃尔森说道。 “我很感兴趣，愿意买下这些咖啡豆，我是说魔力豆！”陆渊说道。 “当然，其他的这些鹰嘴豆和油橄榄，我也愿意买下。” “很好，我的朋友，你不会失望的，这些都是来自大洋彼岸的好东西！”埃尔森十分高兴的说道。 陆渊花了三百两买了两斤多的咖啡豆，以及一些零散的鹰嘴豆、油橄榄等。 双方都十分满意。 ........ \"陛下，喝碗参汤歇息一会吧。\" 正在朱元璋批阅完一封奏折之时，李公公送上一碗参汤。 朱元璋转头看了一眼正在揉着眉心的朱标：“给太子送过去吧。” “殿下的那份，奴婢也准备了。”李公公连忙道。 朱元璋微微颔首，端起参汤喝了一口。 朱标突然说道：“对于吕氏也该有个处置了，这样一直拖着，还不知道外面传的如何呢！” 朱元璋眉头一皱：“谁敢乱说！咱不砍了他脑袋！” 朱元璋用手指敲着桌面，片刻说道：“朕要削了吕氏太子妃之位，贬为太子选侍。另外吕氏德行有亏，不得入朱家主坟，要另行安葬！” “皇孙朱允炆秉性羸弱，难当重任，在吕氏安葬之后，便往中都凤阳反省改过。” 朱标道：“儿臣听闻，允炆在景陵宫长跪，磕头不止，想来是有了悔改之意，何况此事他并没有参与其中.......” 朱元璋眼睛一瞪：“他参没参与，岂是你说了算的！” “咱已经法外开恩的，你还想怎么样，是不是要把你那个太子之位让给他才算是开恩呐！？啊！” 朱标顿时哑口无言。 这时，蒋瓛进来禀报：“启禀皇上，卑职已经查明东宫内侍宫女涉及此案者有十六人，太医院三人，光禄寺两人，已经全部关押在昭狱。听候皇上发落。” 朱元璋冷着脸问道：“可已经查明了，还有没有漏网之鱼？” “卑职已经反复盘问过各司人员，涉及人等也已经供认不讳。”蒋瓛道。 “很好，这些妨害宗室，罪无可赦，一律诛三族，昭告天下，以警后者！” “此外，着令各都府全力搜索缉拿涉及巫蛊邪术者，一经抓获，尽皆斩首！” “卑职遵命！” 朱元璋的意思很明显了，朱有爋的死就要推在这些人头上。 而吕氏也有疏忽之责，这才被免去太子妃之位，至于吕氏为什么死了，那是她心中有愧，以至于忧心憔悴而病故。 吕家人就要推后时间再做清算了！ 这是最大程度保存了皇家颜面！ 而涉及巫蛊之术的，老朱也绝对不放过，统统都要给他的孙子陪葬! 那些宫女内侍牵连三族，这便是上千颗人头。更别说那些涉及邪教活动的！ 这大明朝因为老朱的怒火，有又要掀起腥风血雨！ 蒋瓛恭身退了出去。 朱元璋说道：“今日，龙虎山正一道以及几个道观的道士都已经到了金陵。” “咱准备请张真人来，好好的做一场罗天大醮。以礼天敬神、消灾解厄，彻底清一清这皇宫里的污秽之气！” ......... 陆渊穿过一道垂花门，行走在长廊中，前有有两个小太监毕恭毕敬地引着路。 远远能看到大殿前，一群道士或是盘坐念经，或是手持法剑、拂尘、三清铃，令旗，令牌等急急而走。 两边又有道士举着玉瓶，敕水洒净。 规模及其宏大，看来之前那场巫蛊之祸对老朱影响还是很大的。 陆渊突然看到举着玉瓶的小道士中走在前面的一个坤道颇为眼熟，这不是那日遇到的正一道小丫头么！ 此时那小道士也看到了他，立即对她横眉竖眼。 结果，她走在前面，后面的道士没防备她突然停下，就撞上了她。 小丫头当即只能继续法会，但还是抽空给陆渊抛了两个凶狠的目光。 陆渊哈哈一笑。 前面的小太监走出几步，转身问道：“伯爷何故发笑？” “无妨，你们且带路！” 来到谨身殿，朱标当即起身：“陆先生来得正巧！若非先生，恐怕此案无法如此快得破，又兼剿灭北元有功，父皇已经颁发了恩旨。” 很快，李公公走进大殿来，打开圣旨。 “清河伯陆渊审贵垂明，明睿笃诚，有督造神威火炮之功，今擢升为詹事府少詹事。麒麟服一袭，冠赐二英，加俸禄一百石，望今后以国事为重，功勋体国，以为勉励。” “臣领旨！谢陛下隆恩！” 陆渊躬身接过圣旨，顺手揣入怀中，看的李公公老脸都是一抖。 这位也太大胆了！ 但太子都没说话，他一个奴才还说什么！ 李公公怕陆渊还有什么惊人之举，连忙让人交接了那些东西，就急匆匆走了。 第347章 阳谋 第347章 阳谋 “原来如此，本宫实在喝不惯！”朱标苦笑着，将杯子放下。 咖啡在十六世纪，便借着大航海时代的风传遍世界。 但华夏人一直不接受这咖啡也是有原因的，完全是这东西太难喝了，有更好的代替品茶，为何还要喝咖啡！ 西方也是因为搭乘禁酒运动的狂风，这才被大众所接受。 当时，西方 20 世纪初施行的禁酒运动，曾号召人们以茶和咖啡代替饮酒。 坏人喝酒，好人喝咖啡！ 这才让咖啡逐渐被大众接受。 朱标将咖啡推到一边，而后说道：“陆先生，今年夏天的时候，不但河南府出现了水患，钱塘江也有大水，如今苏、松、嘉、湖四府联名请朝廷减免今年税赋。” “这件事情，我也有所耳闻。”陆渊说道。 “钱塘江大水，附近州府的收成必定是会有影响。” “恐怕，朝中也有不少官员联名上书吧。” “确实如此。”朱标说道。 “这些日子来，不断有官员上折子，弄得父皇不胜其扰，我怕父皇一怒之下，便要再次举起屠刀。” 陆渊道：“陛下在苏、松、嘉、湖四府定下重税，自然是因为这四府乃是天下粮仓，所出之粮过天下半数。” “而这江浙之地，自古富庶，,富商大贾云集。士绅集团更是盘根错节。” “陛下为了打压江浙势力，定下凡江西、浙江、苏松人毋得任户部，又迁徙大量富户前往凤阳等地，就是为了分化江浙势力。” “但这些江浙势力一直不曾死心。” “历史上，等到建文即位，这些文官便上蹿下跳，撺掇皇帝改旨。” “建文年幼不知世事，便下诏：国家有惟正之供，江、浙赋独重，而苏、松官田悉准私税，用惩一时，岂可为定则。今悉与减免，亩毋逾一斗。苏、松人仍得官户部。” “结果导致，前方大战，后方的军粮却是无法及时运到，以至于吴杰、平安在德州大败。” 朱标顿时大怒：“混账，这些人难道没看到黄子澄、方孝儒之辈，尸骨未寒乎！” 朱标随即又叹了口气：“但江南士绅与官员盘根错节，便是父皇也无法一举拔除啊！” “殿下何必担心！”陆渊笑道。 “只要新政能顺利在贵州、福建两地施行，百姓们得到了好处，那自然会吸引大量的百姓前往。” “到时候就不是这些地主是否要抵制新政了。” “而是他们必须配合新政！否则就没有人给他们种田了，难道他们还能自己去种田？” 朱标稍微一想，便确认了这条计策的可行性！ 这是非常有可能的！ 实际上，现在便已经有了这种趋势，贵州和福建周围的百姓都渐渐被其吸引。 其他地方，原本地主出租土地的佣金能达到五五分成，而现在四六分成，有些地还找不到愿意耕种的。 这就是因为，大量的百姓都跑到贵州和福建去了。 当然，这其中也有老朱在背后推波助澜，否则光凭大明那严格的路引制度，百姓哪里可能那么容易流窜！ ........ 在大明那边暗流汹涌之时，扶桑这边却是一片平静，至少表面上是如此。 羽石圭介是一名普通的扶桑人。 他认为自己做出最为正确的决定，就是第一批就来到大明人开采的石见银山，成为了一名光荣的，伟大的........矿工！ 在同村人或是鄙夷、或是畏惧地看待他之时。 羽石圭介已经吃上了由白米做成的饭团！ 要知道村里的大家都没得吃！ 糙米和泡菜或干李子那是大名的士兵的食物，但这也就是偶尔能吃到。 只有上级武士和大名那样的人物才能吃白米！ 而普通百姓，只能吃麸皮混合糙米和野菜度日。至于白米饭，过年的时候能吃上一点都算好的了！ 但现在，他羽石圭介过上了武士大人和大名才能过的日子，天天都有白米饭吃！ 羽石圭介还记得，第一他将两个舍不得吃的饭团带回村子时候的情形。 他所处的村子中的所有村民都沸腾了，如同欣赏稀世珍宝一般围住他，欣赏那饭团！ 他羽石圭介不在是一个卑微懦弱的人，他享受村民那羡慕嫉妒的目光。 那天晚上，他用半个饭团，换取了村里最美丽姑娘的初夜。 很快的，羽石圭介所处的整个村子都成为了矿工，过上了天天有白米饭吃的日子！ 但羽石圭介的地位并没有降低，因为他熟悉矿山的环境，每次都能挖到最多的矿石，而受到大明人的奖赏。 羽石圭介的工钱比他们更多，有时候还能得到额外的一个饭团，这就是地位的象征。 羽石圭介感觉这日子简直像是在仙境一般，每日都有饭团吃，而劳累一天，晚上可以睡村子最漂亮的姑娘。 矿上的监工都是石见本土的家族子弟，羽石圭介并不喜欢他们。 这些家伙仗着权势作威作福，从前便欺凌他们，而现在大明人来了，还欺负他们！ 还是那些大明人才是心善的好人，从来不会打骂他们！ 甚至有时候，那些大明士兵还会为他们这些矿工出头！ 那些监工看到他们就像是老鼠见到猫一般！ 大明人真是高贵的上等人！ 但羽石圭介做事一向卖力，从不偷懒，他认为挖更多的矿，这才能保证他卓越的地位，他乐意这么做。 只有那些偷奸耍滑的混蛋，才会被监工毒打！ 但随着前些日子，来了一大批蒙古人，这一切都改变了！ 那些蒙古人比他们更加强壮，即便是最瘦弱的蒙古人也要胜过他。 很自然，最能挖矿的矿工的身份，很快落到了蒙古人身上。 羽石圭介试图用权威让他们知道谁才是这片矿区的老大，但可惜，他被打得鼻青脸肿，就连那边最趁手的矿镐都被抢走了。 羽石圭介并没有放弃，他准备联合旁边几个矿区的扶桑人，好好给这些蒙古人一些教训！ 让他们知道这是谁的地盘！我们扶桑人可要远远多过那些蒙古人！ 第348章 冠加二英 第348章 冠加二英 詹事府行辅导、训导太子之职责，陆渊之前早就是有实无名，这算是先上车后买票了。 蟒服、飞鱼服、斗牛服和麒麟服都是皇帝的赐服，以彰显臣子的隆宠圣眷！ 其中蟒服是最为尊贵的，仅次于皇帝所穿龙袍的尊贵服饰。蟒袍加身，意味着位极人臣，荣华富贵。 飞鱼服一般得要二品以上的官员才有机会获得。多被用于赏赐武将，而锦衣卫也不可能人人都穿飞鱼服，这是其中一些有重大功勋的锦衣卫才有资格得到皇帝赏赐。 而冠赐二英则是更加尊贵的殊荣！ 《晋书·舆服志》着详细记载：“鹖冠，加双鹖尾，竖插两边。鹖，鸟名也，形类鹞而微黑，性果勇，其斗到死乃止。上党贡之，赵武灵王以表显壮士。至秦汉，犹施之武人。” 而明朝的冠英，则是靛染天鹅翎，以为贵饰，贵者飘三英，次者二英。最次者一英。 就连开国功臣之中，也只有少数几个等到了冠上加英的赏赐。 陆渊要是在官帽缀二英去上朝，直接就能气一群勋贵。 朱标轻笑两声，踱步走到陆渊旁边：“陆先生，对此可还满意。” “不差。” “咳咳咳！”朱标差点被口水呛死。 陆渊哈哈一笑，转而问道：“不知道殿下所召，有何要事啊？” 朱标的笑容逐渐收敛，他走到窗台边，凭栏远眺：“这几日一直在想，本宫是否能成为一个好皇帝。” “殿下这就急着登基了？”陆渊诧异问道。 朱标怒道：“混蛋！本宫没与你开玩笑！” 朱标板着脸，但数秒之后，那张脸又垮了下来，无奈自嘲地摇摇头。 围绕着他的那个负面情绪都是消散了不少。 朱标谓然一叹：“父皇开创了洪武盛世，而老四也是南征北战，开创了永乐盛世。” “但我却是.......始终是太子，我不知道能否做好皇帝，能否给天下百姓带来太平盛世。” “我没有教好孩子，更没有管教好后妃，我连一个东宫都无法治理好，如何治理一个国家？” 陆渊难得认真地看着朱标，说道：“殿下，可知道后世之人如何评价您的？” “他们说了什么？”朱标提起一丝兴趣。 “大明第一太子！或者说是历朝历代都绝无仅有的第一太子！”陆渊说道。 “纵观历史，多少帝王大权独揽，甚至连亲生儿子都不放心。” “但唯有陛下一人，能如此信任太子殿下。” “试问又有哪个太子能够监国达到八年，各政事可以自己决断。” “历史上的明君并没有殿下这种条件，但依然名垂千古，殿下心性品德岂会差于这些君王，又有什么好担心的！” 朱标沉默下来。 他在洪武十年，朱元璋就让他处理政事，练习国政，并下令一切政事先让太子处理，再奏闻。 这是朱标掌控的权利，不可谓不大！ 而朱标的权利班底更是惊人。左丞相李善长兼太子少师，右丞相徐达兼太子少傅，中书平章录军国重事常遇春兼太子少保，右都督冯胜兼右詹事。剩下的廖永忠、吴祯、耿炳文、邓愈、汤和、刘基等等，也全部都是太子宾客、东宫府事。 几乎包括了大明所有开国功臣！ 也可以说朱元璋自己就是最大的太子党！ 朱标握紧拳头，说道：“陆先生，父皇常与我说：想要成为合格的帝王，必须记住这几点！” “一是仁，能做到仁慈，才不会失于疏暴；第二是明，能做到精明，才不会惑于奸佞；第三是勤，能做到勤奋，才不会溺于安逸；第四是断，有决断，且能决断，才不致牵于文法。” “我曾经一直以有这样的父亲为荣，但我发现父皇很多时候言行不一。他有时候会因为一些事情而大开杀戒。” “我曾经也感觉到迷茫，手足无措。” “但我如今已经明白，父皇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大明江山，甚至为此，不惜背上骂名。” “父皇另外常说的话是：我自成为皇帝以来，从未偷过懒，一切事务，唯恐处理得有不当之处，有负上天的托付。我日出而作，日落也不息，你有眼睛，每天也都能看到。你若能以我为榜样，那就能保得住天下。” “我相信朝着这个方向努力，一定能成为一个明君！” 朱标深深吐出一口气，而后拉着陆渊来到桌边，并亲自泡了一壶茶。 “这些事情，本宫与父皇也不好说，与其他人更是无法倾吐，也只能与先生说了。” “不过，说出来之后，心中的郁结，确实解开了。” 陆渊也没想到，有一天自己成了情绪树洞。但也说明了自己在朱标内心特殊的地位。 “如此便好！”陆渊端起茶喝了一口。 随即又想到昨日拿到的咖啡豆。 现在瓦萨巴的阿拉伯人会使用咖啡豆加水熬煮以后饮用。 但奥斯曼人还是会直接咀嚼咖啡豆，以吸取其汁液。 而后世人喝的咖啡，都是经过烘焙研磨的咖啡豆粉末。随着烘焙程度的不同，能引出不同层次风味。 当然，在陆渊看来，这些咖啡就如同中药汤一般又苦又涩难以下咽，偏偏还有人追求什么意式特浓。 陆渊昨晚回去拿了一些用来烘焙，又研磨过了，便将其拿了出来。 陆渊他自己是一点没有喝的打算。 是云顶大红袍不醇，还是洞庭碧螺春不香，要去遭这种罪？ 昨日，陆渊研磨好后，泡了几杯给几女试了。 结果遭到了强烈抵制。 陆渊用滚水泡了一杯咖啡递到朱标面前：“殿下，这是我昨日从威尼斯商人处买了的番邦饮品，名为咖啡。殿下可以试试。” 朱标喝了一口，顿时一张脸都皱在了一起。 好不容易才咽下，这还是出于太子的修养，而后便苦着脸道：“先生何故诓我，这明明是药汤！” “殿下，这确实是番邦植物咖啡豆研磨而成，那苦涩之味是因为，这种植物生来如此，当地人认为这种咖啡豆可以强身提神。如果殿下不习惯，那就不必勉强吧。”陆渊说道。 第349章 送予诸位一场大造化 第349章 送予诸位一场大造化 西山公塾，化学院之中堂下济济一堂。 全部都是穿着各色道袍的道士，不知道内情的人怕还以为入了什么道士庙会。 张怀玉也坐在其中，她穿着一件翠绿色的襦裙，一头青丝梳成双丫髻，用粉色丝线束着，露出一张婴儿肥的脸，气呼呼地瞪着台上的陆渊。 “又是这个坏人！这次这么多同道都被调遣到金陵，定然也是他的坏主意！”张怀玉恶狠狠地盯着陆渊，口中嘀咕着。 张怀玉两次在陆渊手下吃了瘪，这种亏她张大小姐，还从来没有吃过！ 张大小姐如何能忍！ 一直记在心里，想着如何报复回来。 只是她才和大哥办完皇帝要求的罗天大醮，结果就被要求来这西山上课。 而此时，张怀玉也终于知道了这个坏家伙的名字。 他就是陆渊，陆淮之！ 这几日，虽然一直忙着操持罗天大醮。 但她也不是两耳不闻世事！ 可以说，这些金陵的种种神奇之举，都与这个人有关。 那种平坦的水泥马路，或是码头上喷吐着蒸汽的大船，以及神奇的透明琉璃窗，甚至就连她最爱的佛郎基的炸鸡都是这个坏家伙弄出来的！ 这家伙的脑子究竟是怎么长的！ 台上的陆渊却是在侃侃而谈：“在坐的各位道长，那都是有道真修，是有真本事的！” “同时，也是心怀天下的修行中人。” “诸位可知，为何留侯能够羽化登仙，成为太玄童子吗？” 台下坐着的，很多都是一派掌教，像是张宇初这样的都算是年轻人了，很多都是须发皆白的老道。 看到陆渊这样的黄口小儿，竟然还想来给他们上课，原本都是有些不屑和轻慢的。 但听到陆渊抛出这个问题，顿时都来了兴趣。 当即便有人道：“据《仙传抬遗》记载，张子房曾遇黄石公授书，读后便能应机权变，张子房还以此修之于身，能炼气绝粒，轻身羽化。与绮里季、东园公、甪里先生、夏黄公，为云霞之交。后解形于世，葬龙首原。赤眉军起义，有人发其墓，但见黄石枕，化而飞去，不见其尸形衣冠，得《素书》一篇及《兵略》数章。” 陆渊露出微笑：“这位道长好见识！” 那老道立即捻须而笑，颇为自得。 陆渊接着道：“但道长只知表面，却是不知道其中关键！” 那老道眉头一皱：“那你知道？” 陆渊道：“那是自然！” “留候能够修成道果，最重要的一点，那便是其助刘邦定鼎天下！” “其食炎汉气运，而成就道果！” “贩夫走卒、公候帝王，皆有其气。” “而修士能够借助炼气来壮大自己的气，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炼神还虚，炼虚合道。” “内丹术以精、气、神为基础，元精须与元气合炼........” 陆渊舌灿莲花，凭借熟读各种玄幻小说，将小说里面的气运修行流搬了出来，很快就将这些老道士给忽悠瘸了！ “如今太子广招天下有道真修，齐聚金陵，便是要送予诸位一场大造化！” 听闻陆渊此言，在座的诸人不禁正襟危坐，便是最为高傲的道士也收起了轻视之心。 他们都想要知道，究竟是什么样的大造化！ 下面有耐不住性子的，高声问道：“不知道小友说的是什么造化？也好让我等知晓！” “炼丹！”陆渊沉声道。 下面的人闻言，面色各异。 有的兴奋，有的则是有些不屑和失望。 在他们看来，这太子召见天下道士，那就是为了皇帝炼制不老药！ 毕竟，当即天子已经年迈。 太子会有这样的心思也是正常。 他们也听说过皇帝曾经数次派人寻访张真人，不是为了不老药，又是为了什么？ 兴奋的人自然是因为，朝廷大举炼丹，那他们的地位必然水涨船高，能得大利益。 而不屑的是那些清修士，根本不贪图名利地位，自然也不会屈从皇权。 而失望的却是一心修行的人，他们还以为陆渊真有什么修行之法，没想到竟然只是溜须拍马。 “还以为你真有什么本事，不过是个阿谀谄媚之辈，我等不屑为伍！” 两个道士说着，便站起身来，准备离开。 “且慢！”陆渊喊了一声。 一个面容清癯的道士冷着脸：“怎的，你还要强压着我们给皇帝炼丹？” “炼丹是没错，但不是为了皇帝，而是为了天下黎民百姓！”陆渊说道。 “诸位乃是为了大明强盛而炼丹！” “待到功成，诸位又能得到何等的大造化！” 那清癯道士皱起眉头：“为大明百姓炼丹，你还以为人人皆可修真不成？” 陆渊道：“此丹非是人用，而是给大明江山用，以强大大明之龙脉！” “皆时，自然五谷丰登，人人丰衣足食，这岂不是大功德！” 清癯道士如同看待疯子一般看着他：“地非活物，岂能服用丹药？简直荒唐！” 下面的人也是议论纷纷，显然都是和他一样的想法！ 陆渊依然十分镇静：“古人便有利于野草沤制草肥而让土地增产。” “而在宋元，百姓们会将榨过油之后的豆渣经过处理，埋入地下，这同样能让土地增产。” “这便是土地之丹！” 下面一个胖道士道：“你难道要我等修士去挑粪沤肥不成，简直荒唐！” 陆渊摆摆手：“当然不是，诸位只要负责炼制特殊的丹药便是。” “而现在，朝廷需要的便是炼石胆取精华。” “此乃是于民于国有利之事，若是诸位肯出手相助，想必天下百姓都会感念其功德的。” 陆渊最后一句话说得十分诚恳。 但胖道士率先站起，丢下一句冷冷的话：“笑话！我等以道为事，奉戒诵经，而不介入杂务。岂能从事这等贱业！” “贫道告辞！” 说着胖道士已经是一阵风一般出了教室，而随着胖道士离开，又有十多人陆续离开。 陆渊看着那清癯道士：“道长为何不走？” 清癯道士唱了一声道号：“福生无量天尊。《太霄琅书经》称：“人行大道，号为道士。身心顺理，唯道是从，从道为事，故称道士。” “修道者虽然讲究清静无为，但亦有言，仙道贵生，无量度人。巍巍大梵，德难可胜。” “既然是利国利民之事，我辈修士，义不容辞！” 随着清癯道士的话，下面又有许多人响应。 但陆渊知道，这些人并不一定都是抱着济世救民之心，也有别有目的者，但陆渊并不在意。 反正多数都是工具人！ 只有其中具有炼丹天赋的，才能够与他一起研究更高深的化学知识。 第350章 足利义满的态度 第350章 足利义满的态度 镰仓时代，藤原公经在鹿苑寺原址建立了西园寺，并作为山庄。 但是在镰仓幕府灭亡之后，身为主人的藤原公宗为了暗杀后醍醐天皇，将其招待到西园寺试图谋反，藤原公宗的计划败露，家族的庞大领地和财产被没收，西园寺也就此荒废。 百年后，室町幕府3代将军足利义满获得了这片土地的掌控权。 足利义满对其进行了翻新与增筑，并将其作为府邸。 随着足利义满权利越加庞大，这里已经成为了政治中枢。 这座北山山庄被称作“北山殿”，其规模却可以与御所相提并论，可见足利义满权利之盛。 而在北山第之中有一座内外都贴满了金箔的三层楼阁舍利殿。 舍利殿内，足利义满跪坐在榻榻米上，捧着一只细白瓷的白瓷茶碗，细细品味着茶汤。 而下首处，跪着两人。 足利义满并没有询问，而是等到一碗茶汤喝尽，这才咂了咂嘴儿，回味无穷地道：“大明上国便是茶叶也要远远胜过我扶桑，实在是美味之极啊！” “可惜，这种好茶，便是我也不能时时享用呐！” 下首的，一位是个五短身材，肥头大耳的中年人，名为肥富。 肥富是虽然只是一个商人，但在博多十分有势力，也正是他的劝说，足利义满这才同意向大明称臣。 另外一人是个十七八岁的英武少年，这人正是足利义满的长子足利义持。 肥富道：“只要这次与大明签订了朝贡文书，而大明又在出云修建了码头，想来以后就有源源不断的茶叶、丝绸运到扶桑，将军也就不用担心喝不到好茶了。” 足利义持却是说道：“父亲，但扶桑岛乃是天照大神庇护之地，岂容他人染指，这大明人占据了石见，听说还召集大量扶桑人替他们挖掘银矿，这都是扶桑人的财富，如今却是被大明人窃取。” “我天照的后裔，如何能够容忍！” 肥富却是说道：“义持殿下此言差矣，我扶桑不但对于大明的丝绸茶叶需求量很大，就连平头百姓也需要大明的铁锅铁针。 “最重要的是我们自己生产的铜钱低劣，无法发行使用，必须使用大明宝钱，否则就连普通的交易都无法进行。” “从前，我们只能依靠走私来获得大明的货物，不但数量无法满足需求，而且价格高昂，民众都怨声载道。” “只要向大明称臣，便能获得勘合贸易之权，又有何不可？” 肥富作为商贾自然是极力劝说，想要达成明日贸易的。这对于他来说，意味着源源不断的巨大财富。 只是，足利义持却是持着反对的态度，之前若非肥富主导，恐怕双方也无法暂且达成共识。 足利义持立即道：“扶桑乃是日出之国，天皇岂能向大明皇帝低头，这不是有损父亲的威严吗！” 足利义持只差指着肥富的鼻子骂，卖国贼了！ 肥富却是不慌不忙：“少主啊，你这是不了解大明人啊！” “华夏人讲究四夷宾服，万国来朝。他们的天子就是为了面子！” “大明国对于藩属国，讲究厚往薄来。只要我们随便拿点东西到大明去，他们就会花上数倍于市场上的价格购买。而且还会给我们许多回赐。” “这可是大大的有好处啊！” 足利义持怒道：“难道为了一点小利，就可以卑躬屈膝？” 一直没有说话的足利义满终于开口：“义持啊，你知道我为什么一直不给你带兵的权利吗？” 足利义持抬起头，惊讶和疑惑地看着父亲。 足利义满继续说道：“想要成为一个合格的大名或是守护，那可不是光靠个人的勇武就够了的。” “还要有权谋手段！” “大明皇帝要的只是一个面子，一个称臣的文书。” “我给他便是！” “我只要献上一点谦卑，给足了他面子，就能获得金钱、商品，乃是军队帮助。” “又有什么不能做的呢！” “将军大人英明！”肥富连忙拍上马屁！ 足利义持阴沉着脸，回到了房间。 他原本以为能够劝说父亲，但没有想到父亲根本不在意他的意见。 足利义持抚摸着手中的太刀，面容阴沉。 这时，门口响起细碎的声音。 足利义持抬起头，便看到了细川清氏站在门口。 细川清氏是细川氏当代家主，同时也是室町幕府的三管领。 足利义满为了更好统治，在将军以下，设有相当于镰仓幕府执权的管领。 而这个位置由斯波、细川、畠山三家轮流担任，所以称为“三管领”。 名义上管领负责辅佐将军管理、支配领地，将军对于地方守护的命令，皆须通过管领来传达，管领并且执掌许多中央机构，管领之下设置侍所、政所等机构，拥有极大的权利。 足利义持名义上是足利义满的嗣子。 但他其实只是庶子。 由于足利义满与正室日野业子和继室日野康子都没有生下儿子，因此将足利义持立为嗣子，并让日野康子收他为养子。 足利义持这才被立为了嗣子。 只是，这不过两年。 日野康子便生下了他的弟弟，足利义嗣。 父亲明显更加偏爱足利义嗣，义持和义满之间的关系并不好。 更让足利义持担心的是，他的父亲经常带着足利义嗣见后小松天皇引，这明显是为了获得天皇的支持。 虽然天皇已经无法掌控兵权，但他还是有一点的话语权。在民众之间也是有着影响力的。 足利义持十分担心，他的父亲会废了他，扶植足利义嗣成为幕府将军。 足利义持现在没权没势，自然对于细川清氏这个实权派十分亲近，丝毫不敢摆什么少将军的排场。 他亲自迎到门口：“细川管领，兴福寺的事情可已经解决了？” 细川清氏已是中年，面容威仪，一丝不苟：“自然，请少主不用担心。” 足利义持道：“细川管领可是还有事，不如入内喝杯茶。” 细川清氏没有推辞，进了房间，两人在榻榻米上相对而坐。 第351章 指韭为稻 第351章 指韭为稻 就在扶桑局势因为朱棣的愤怒风起云涌之时，金陵城还未收到消息，依然风平浪静。 这日，江宁县来了一支奇怪的队伍，其中既有穿着官服的朝廷大员，也有穿着道袍的老道。 这样的队伍，自然吸引了许多人的目光和注意。 赵初三一早就在等待着了。 如今他早已经看不出原来那落魄的模样，一身绫罗，满脸红光，怎么看都是家中田产无数的大财主。 一辆华贵典雅的四轮马车在他面前停下，陆渊跳下车来。 “陆先生，都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过去。” “那就辛苦你了！” 屯田清吏司主事黄立恭也在那些官员之中，他只是冷笑一声：“看这陆淮之还能弄出什么把戏！” 距离之前陆渊给这些工部官员上课也有大半月时间了，之前黄立恭等人质疑陆渊所说的棉花摘芯技术，双方便定下了比试。 他们选定了江宁县的桔子作为试验，以确定棉花摘芯技术的可行性。 而那些道士也跟着，则是因为，陆渊也在这边选定了田地，以试验化肥的效果。 这些道士也炼了一段时间的丹了，还没看到效果，心中自然存疑，这次便是来亲眼查看一下的。 张怀玉今日穿着宽大的青色道袍，走在最后，一边用脚踢着路边的石子。 “这个坏家伙，不会故意耍诈吧！” “害的本姑娘天天炼那什么绿矾油，本姑娘可是要炼制仙丹的，居然将我当做道童来使唤！” “简直可恨！” 旁边的云珩小道士苦着脸：“师姐可别说了，要是让师兄听到又要责罚你了！” “哼，他自己天天与那陶老头天天研究什么火药，还要强迫我去炼制绿矾油，真是可恶！”张怀玉狠狠地将一块石头踢飞。 石头正好打在前面的张宇初小腿上，张天师立即回头，给了张怀玉一个严厉的目光。 “怀玉，休得胡闹！陆先生的学识岂是我等能够揣测的！”张宇初说道。 “我这些日子研究高炉炼丹，明显丹药的杂质更少了！” 张怀玉立即不干了：“你自己去研究炼丹，就让我当苦力，我要回去告诉娘!” 张宇初就怕这个，连忙安慰道：“咳咳，为兄这是在试验，试验有效了以后，便可以教给你了。” “而且，你炼制绿矾油虽然辛苦，但也是为国为民的好事情嘛！” “哼！真不知道姓陆的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张怀玉皱起琼鼻。 “等下自然便能见分晓，反正，我是不信那绿矾油就能够增产的！” 陆渊自然不知道后面的小插曲。 一行人跟着赵初三，不多时，便到了赵家村。 “前面便是化肥的试验田了。”陆渊指着村口的一块田地说道。 一行人立即看了过去，便看到那块田地上一片韭菜郁郁葱葱。 但左右两边却是有着巨大的差别。 左边的韭菜长势极旺盛，已经长到了30厘米，而且密集地几乎看不到下面的泥土。 而右边的韭菜不但稀疏矮小，而且叶子发黄，比起旁边的郁郁葱葱的韭菜，简直是天壤之别。 赵初三颇为得意地说道：“陆先生，这块是我家的地，你之前来研究过了，我就按照你说了，给这左边这块用了化肥，果然是神药啊，不过两天，这苗子就长得飞快！” “现在村里的人来往的，哪个不得称赞一声。” “他们都等着您什么时候能拿出这些化肥呢！” 那群道士听闻，立即围着这块地讨论起来。 他们之前也是来过的，没想到才过这一段时间，居然就有了这么大的变化！ 清永老道捻着胡须啧啧称叹：“这只是一块地，便是增产如此之多，若是全国都用上了我们炼制的化肥，那是多大的功德啊！” “清永道友！看来，我们这些日子的辛劳不算白费，我辈修士，岂能只顾一人之道，而枉顾天下苍生！” “道友所言甚是啊，为天下苍生计，这才是我辈追求的大道！” 张怀玉拨开前面的人，当看到这一幕直接瞪大了眼睛，嘴巴张大能塞下一颗鸡蛋！ 眼看着陆渊声名大盛，此事虽然与他们的赌约无关，但黄立恭还是忍不住跳了出来。 “诸位道长，可不要被此人骗了！” 等到那些道士都向他看去，他才继续道：“诸位请看，这些稻子一边如此稀疏，另外一边竟然如此茂盛，光凭那什么化肥如何能够做到？” “难道那是仙丹不成？” 黄立恭话音刚落，人群中便是响起一声嗤笑。 黄立恭顿时大怒，他涨红了脸吼道：“谁，有种站出来！” “藏头露尾的算是什么好汉！” “嘻嘻！我本来也不是好汉呐！”张怀玉直接跳了出来。 黄立恭看到跳出来一个娇俏的坤道，倒也没有直接大声斥责，而是皱起眉头。 “你是谁家的姑娘，难道没有人教过你大人说话，女人不要插嘴！” “呵呵，这位大人好大的派头啊！”张宇初哪里能让小妹被人欺负，直接站了出来。 “你又是何人？！”黄立恭道。 “在下便是龙虎山正一道掌门，陛下敕封无为阐祖光范大真人，不知道可有资格与你对话啊？”张宇初淡淡说道。 龙虎山正一道是老朱钦点的天下道门之首，总领天下道教事。而在神乐观也有挂职，乃是正四品的职位，至少压了黄立恭这个主事两头，他哪里还敢放肆。 “咳咳，这个，在下不知，有所冒犯，还请见谅！”黄立恭果断认怂了。 “但这位姑娘恐怕是被这陆渊蒙蔽了，我还是要让大家认清此人的真面目的。” “大家请看，这稻子已经是深秋时节，各地都是收秋粮的时候了。” “而这里的稻子却是还一片绿色，甚至连稻穗都不长，它就算生得再茂盛，不能提供粮食，百姓不是白费功夫，这如何能说是什么仙丹灵药？” 陆渊在旁边只是微笑，静静地看着他的表演。 张怀玉哈哈一笑：“那位陆淮之是否是骗子现在还不知道，但我知道你一定是个五谷不分的酒囊饭袋！” 第352章 高下立判 第352章 高下立判 黄立恭又惊又怒，一张脸红了又青，指着张怀玉骂道：“混，混账，小丫头你竟敢辱没朝廷命官！” “我定要向神乐观告你一状！” 黄立恭此时已经怒极，根本不管这是不是正一道的亲传嫡系。 旁边围观的道士中也是响起一阵低笑，便是工部之中也有人发笑，只是碍于黄立恭地位，不敢明目张胆地表现出来。 张怀玉道：“我实话实说，如何算是辱没了你！” “这明明是韭菜，到了你口中却是成了稻子，听说你还是屯田清吏司主事，掌管劝课农桑之事，朝廷若是都是你这样的人，百姓不被你们带到水沟中就算好的了，又如何让你们干实事！” “还是说你就是一个光吃粮饷，不干实事的草包？” 黄立恭又惊又怒，身子都因为愤怒打起了摆子。 有个工部的小吏有些看不下去了，悄悄地拉了黄立恭一下。 “黄大人，这确实是韭菜，不是稻子。” 黄立恭只觉的自己的脸都丢尽了，一个巴掌抡圆了呼在这小吏脸上。 黄立恭破口大骂：“本官岂会连稻子和韭菜都分不清楚，这不过是试试你们而已！” 他骂了两句，反而思路清晰起来。 “陆淮之，我且问你，你说这左边之田因为施了化肥，而长得旺盛，右边之地，却是并没有施肥，是以长得不好。” “那大家都知道，庄稼长得好不好，不光是看土地的肥力。还要看农夫是否辛勤灌溉和除草，这些都会影响庄稼的收成！” 或许是黄立恭之前被陆渊折辱之后回去看了些农书，此时倒是能说出这些影响粮食收成的因素来了。 也算是往回了一些面子。 听到黄立恭这话，那些道士也冷静思索了一下，发现这话还真有道理。 刚才他们只是突然看到两片韭菜差别极大，又想着功德，便下意识地将这个因素忽略了。 若是陆渊想要作假，那边可以从这方面着手啊！ 只要让人在左边的田地上少灌溉，不除草，那还是可能达到这种效果的。 “各位道长，各位大人！”赵初三立即对着左右团团一揖。 “这地本是薄田，种不了稻米，这才用来种些菜。” “陆先生挑选了这两块地，这都是我天天灌溉除草的，那是万万不敢作假的，唯一的差别便化肥的差别！” “小的可对天盟誓！若有半句虚假，那定叫天打五雷轰！” 那些道士见这人说得恳切，又言之凿凿的样子，顿时便是信了八分。 便是工部之中有一些人也信了。 陆渊此时才站出来道：“诸位，陆某何必在此事上作假？” “真假于否，诸位拿上一点化肥一试便知。” “若是虚假，那陆某便是欺君之罪，那可是要杀头的！我如何敢作假！” 那些道士一听，也觉得很有道理，已经差不多都相信了。 毕竟，陆渊如今乃是伯爵，就算炼制了化肥，算是大功，但也犯不着拿全家性命冒险不是！ 清永老道捻着胡须道：“陆小友所言甚是，既然这是于天下百姓有利之事，那贫道定然率领金山派上下鼎立相助！” 有了清永老道带头，其他人也纷纷表示支持。 当然也有一两人想要带一些化肥研究一下的，他们未必是不相信，只是出于好奇，他们也想更加直观的看看效果。 陆渊自然不会阻止，只是提醒，化肥必须选择合适的土地才成，否则反而会损害庄稼。 “哼，算这坏家伙有些本事！但我倒要看看那什么棉花摘心之法！”张怀玉小声嘀咕着。 陆渊选定的桔林便在赵家村的后山。 顺着土路而上，很快便看到了成片的桔子树。 “这边是剪过果子的树，而那几棵就没有剪过果子，大家看，这果子的差别还是很大的！”赵初三说道。 事实不用他说，众人也都清楚的看出了差别。 左边的桔子树上面挂满果子，但一些黄了，一些还有发青。另外在大小上面也有很大的差别，一些都快有拳头大了，一些却是干瘪瘦小，虽然看着多，但看过去的好果子并不算多。 而另外一边的果子更稀疏一些，但个个饱满浑圆，就像是个个金元宝一般，看着就喜人！ 赵初三主动摘了一些果子，分给众人。 张怀玉拿着一个小果子，剥了皮，便是恶狠狠地咬上去，顿时脸都成了苦瓜色。 “呸呸呸！这什么果子，如何能吃！” 而像是这样的人还有很多，左边的果子多数都是酸涩难以入口的，就连水分也不多。还有一些斑斑赖赖的坏果子。 而另外一边的果子却是酸甜可口，水分充足，两者高下立判！ 黄立恭还不肯相信，拿着果子跑上山去，但他发现，山上的果树都是那样虽然挂满果子，但并不好吃。 黄立恭紧紧捏着桔子，直到果皮都被他捏破，果肉挤出果皮，汁液流淌了他满手。 他死死咬着牙，他知道，他彻底完了！ 自己就像是一个小丑一般上蹿下跳，已经沦为了工部的笑柄！ 就算陆淮之不对付他，他也在工部混不下去了！ 而那边，工部的多数人还没有与陆渊闹得那么僵。 此时，认怂倒是也容易一些，很快都表示了自己之前有眼无珠，以后定然要好好学习，造福百姓。 陆渊自然没有与功夫与他们计较这些，便十分大度的表示自己根本不在意。 而赵初三则是十分热情地摘了好果子，塞给众人，让众人品尝一下这些水果。 他也打算好了，这剪果的法子很好啊！ 完全可以在其他的果树上面都推广的嘛！ 现在，赵家村为了供应蜜饯的原料，种了不少的果树，若是这法子有效，那可是大大有益处啊！ 赵初三送了水果还不算，还招呼众人到他家中去，品尝一下那上好的韭菜炒蛋！ 这里的动静惊动了赵家村的其他村民，大家都十分热情，纷纷拿出各种特产招待。 这在之前完全是不敢想象的。 毕竟，大家都不富裕，这些土特产都要留着卖钱，补贴家用，有时候这两三文钱，便是一家人一天的口粮了。 但陆渊帮助赵家村发家致富，大家都有了钱。 村民是发自内心的感谢陆渊。 第353章 出什么装备不是由你性子来的，而是看对面堆不堆护甲 第353章 出什么装备不是由你性子来的，而是看对面堆不堆护甲 “哎！”钱宁呆呆地看着陆渊远去的背影，突然一拍脑袋，连忙追了上去。 陆渊顺了一把好枪，心情十分美好！ 便听到钱宁在后面喊着：“陆大人，等等！等等！” 陆渊停住脚步：“你要做什么，告诉你，这枪到了我手里，那就没有往回拿的！” “咳咳！”钱宁差点被口水噎住，“我不是为了这事情。” “就是，陆大人之前说的霰弹，老师也弄出了一些。” 钱宁亲自又跑了一趟，回来的时候不但抱着几把枪，而后面还跟着陶成道以及一个陆渊有些想不到的人，张宇初。 “陆渊小子，你可算是回来了！”陶成道颇有几分怨念。 “咳咳，陶老，这为皇帝办差，哪里是我能决定的！”陆渊说道。 陶成道一脸不屑：“别人不知道，我还能不知道，你小子要是不想去，就是皇帝也拿你没办法！” “你可别乱说，否则我要告你诽谤嗷！”陆渊连忙道。 旁边的张宇初听得都惊了，这小子嘴上说着不敢，但看那态度，哪里是不敢的样子！ “陶老，还是试试这枪吧！” 陶成道说道：“之前我也听边军说过，他们给大炮装弹的时候，会随便抓一把铁钉铁屑甚至碎石头，压在火药上面。” “一炮打过去，碎片也能打死周围的人。” “而之前又听你说了霰弹，而后便鼓捣了一下，只是用之前的火枪，有时候会发生炸膛。” “我发现是因为枪管承受不住，就专门加厚了一下枪管，而枪管也做短了，先做了几支，你看一下。” 陆渊端起一把，这把枪长度在半米左右，比起一米多的火枪确实要短得多。而就连枪托和枪管都要大上一号，看起来颇为威猛。 “这枪能打多远？”陆渊问道。 “射不过百步远，但铁丸密集，却是能一打一片，杀伤十分可观！”陶成道说道。 接着，陶成道就让钱宁试射了一番，而旁边的张宇初也自告奋勇。 看着穿着道袍的张宇初端着火枪，那违和感简直拉满了！ “砰砰砰！！”一时间靶场上枪声大作。 陆渊看了一下，霰弹枪的威力确实很大，只要命中，一枪下去，木靶子上便是木屑乱飞，甚至几枪下去，就能把靶子直接打碎了。 但陆渊很快发现这把枪的射程甚至达不到百步远，有时候甚至只能达到六七十步。 而命中率也是不高。 陆渊趁着他们装弹的功夫，便喊停了。 “陆大人，怎么了！”张宇初像是打得正过瘾，突然被叫停，还有些不满。 陆渊思索片刻，走了过来：“让我看看你们是怎么装弹的！” 张宇初和钱宁两人便开始演示了一下，陆渊顿时皱起眉头。 而陶成道却是直接开口指出了问题：“小张啊，你这不行啊！” “你装弹丸的时候上面根本没压紧实，这样的话，枪膛气密性不够，自然打得不远。” “你看，要像钱宁这样用弹丸压实了，这才能打得远！” 陆渊微微摇头：“让我试一下。” 陆渊一枪清空枪膛，用通条清理了一下枪膛，这才开始装填。 他在火药上装填了一部分小弹丸，而后找了一枚足够大，且贴合枪管的独头弹，而后将其压紧实。 陆渊端起枪，略一瞄准，便是一枪打出。 “砰！” 随着一团火光爆开，那靶子应声而倒！ 钱宁只是听那声音，便知道这一枪的威力要远远胜过他刚才装填的！ 钱宁赶忙跑过去一看，便看到木靶子整个被打得稀烂，表面已经面目全非了！ 他顿时倒吸一口凉气：“好大的威力！” 钱宁将靶子拿了回来：“陆大人，这一枪为何威力这么大，明明用的都是一样的枪械。” 陆渊顿时在他脑袋上敲了一记：“我他娘的都白教了！” 钱宁一脸委屈地看了看陶成道，陶成道却是冷哼一声：“该！老子看得都想打你！” “你说说，枪膛的动能效应！” 钱宁揉着脑袋说道：“枪膛内存在两个作用相反的效应∶火药燃烧生成气体，从而使压力增长；弹丸向前运动时，弹后空间增大而使压力下降。” “在整个过程中压力虽然在不断变化，但弹丸则一直受压力的作用而不断加速，从而给出不断上升的速度曲线。” 陶成道又给他来了一记：“你都知道，还这样子装填弹药，是想气死我不成！” “小子不敢！”钱宁委屈巴巴地说道。 “我看你是敢的很！”陶成道没好气道。 旁边的张宇初没听过陆渊的物理课，此时也是听得十分认真。 陆渊道：“正如我之前所说，火药燃烧生成气体，从而使压力增长，而在这个过程之中，枪管内的气密性越好，压力便会越大，能够推动弹药的力就越强。便也就能够打得更远。” “特别是发射霰弹时，必须用气密性好的压顶弹，这样能防止火药气体泄露，导致弹丸飞行的方向偏离。” “原本用独头弹因为口径跟枪管内径差不多，所以影响并不大。” “而霰弹的口径比枪管内径小得多，旁边有气体吹过，霰弹会在枪管里乱跳，不但射程大大降低，也就谈不上准头了。” 在18世纪，西方军队装填霰弹已经是写入了火枪操典。 众多军队都有记载填装弹药时，除了装一颗大的独头弹以外，会额外填装3~5颗小的霰弹，这种装填方式被称为buckball。而对这种操作最为执着的便是美国国父华盛顿，他要求所有弹药包都必须带上几颗霰弹。 法国比若元帅让他的士兵在一次射击中装填两颗独头弹，而沙俄会给士兵配发专门用于近距离射击的霰弹弹药包。 但霰弹更适合对付无甲敌人。 那个时代军队已经普遍放弃了沉重的铠甲，普遍不着甲，霰弹命中是能够造成有效杀伤的。 而用这霰弹来对付北元骑兵，那效果就不如独头弹了。 这就是所谓出什么装备不是由你性子来的，而是看对面堆不堆护甲。 陆渊将这点记了下来，准备编入大明士兵操典。 第354章 往来山川，出入云烟 第354章 往来山川，出入云烟 傍晚，陆渊吃过饭，舒舒服服地躺在逍遥椅上，秋棠在他身后，给他按着肩膀。 而旁边的石桌上，韶翠正为他整理着书稿。 白日的时候，陆渊只是将那些想法记录了下来，有些杂乱，还需要重新誊抄归类。 韶翠边写着，边给他介绍着金陵城几处产业的情况。 陆渊摆摆手：“现在这么多钱，又有俸禄以及陛下赏赐的田地，已经能让我们一家人吃喝不愁了！我弄那些也是想给你们找些事情做。” “这些事情，你们可以自己做主，不必事事向我汇报。” 韶翠有些感动，陆渊这是完全的信任她们。 试问，这个世上又有几个人能够做到如此！ 韶翠静静地看着躺在椅子上懒洋洋的男子，一种温馨和甜蜜充斥心头，这就是生活的幸福。 “这次去句容，在茅山下弄了一个庄园，风景倒是不错。我们有时候倒是可以去住上一段时间。” 陆渊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哎，听说那些世家在各地都有别庄下院。我们也可以在各地风景名胜，建上几座，有时间全家人就去住住。” “面向大海，春暖花开。或是往来山川名胜，出入云烟。” 听到陆渊的话，秋棠手中的动作一顿，只是想想那种日子，她便是不由悠然神往。 此时，素锦捧着一盘石榴、雪梨等水果走了过来。 “这日子倒是好，只是韶翠姐姐更喜欢儿孙绕膝，子孙满堂呢！” “你乱说些什么！”韶翠顿时羞红了脸，操起书卷追着素锦就打。 两人在院子中就这么追打起来。 陆渊捡了一个石榴，剥开来，一个个送入口中，享受着这种平静恬淡。 第二天，陆渊自然是醒得迟了。有众多佳人在侧，又怎么可能只是睡觉。 陆渊正用着小米粥，不时夹一口小咸菜。 外面的侍女突然禀报，太子有事情召见。 陆渊慢慢用完了早餐，便让人赶车，带着入宫。 进了宫门，陆渊在签押房见到了朱标。 朱标在这里显然专门就是为了等他。 “殿下，你自己先回来享福了，可是把我累得够呛！”陆渊一见面就抱怨道。 朱标嘴角一抽：“若是别人说这话，我倒是信的，但是你嘛，我是说什么都不信！” “哎，人与人之间还能不能有一点信任了！” 两人闲聊一阵，朱标才转到了正题。 “之前你不是提了漕运改海之策吗，我便提了折子，只是漕运改海现在面临很大的助力啊！”朱标说道。 “想要推行着实不容易。便是父皇也没有办法一力推行。” “是以，才想要请陆先生来想想办法。” 陆渊笑道：“我看殿下是想要我与漕运总督李梁圃当庭辩对吧。” 朱标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本宫也是没有办法，也只有你最为了解漕运改海之策。” “实不相瞒，这些日子北疆正在开战，这粮草的缺口很大啊！” “若是全走河运，这开销可是不小。” 陆渊道：“殿下都召见了，我还有别的选择吗？” “嘿嘿！”朱标尴尬一笑。 谨身殿中，陆渊见到了漕运总督李梁圃，在场的还有户部尚书茹太素，以及工部尚书薛祥。 李梁圃生得心宽体胖，颇有富态，年约五旬，留着整齐的白色山羊胡，看过去就像是一个土老财。 “陛下，若是军粮改为海运，从松江、苏州转运至海津，每石粮食仅需四钱，这大大节省了运费，于国有益啊！”茹太素沉声说道。 朱元璋手支着御案，似乎在沉思着其中利弊。 李梁圃立即站了出来：“陛下，漕运改海实在有许多弊端，不可轻改啊！” “自隋唐以来，历代皆是以漕运输送军粮、田税，轻易改之，实在不妥！” 李梁圃作为漕运总督自然是不可能支持改为海运的，否则整个漕运衙门还有什么存在的必要！ 而茹太素完全是因为朱标的关系，这才力挺漕运改海。 况且，漕运改海，那是能切实的省下大笔银子，他这个户部尚书，管着大明的钱袋子，自然不愿意多浪费钱。 朱元璋正听得有些不耐烦，突然看到门口的朱标和陆渊。 “标儿，陆渊，你们来地正好！” “这漕运改海，是你们提出来的，如今正好讨论一下，看看哪个方法好！” 朱标和陆渊进来，与朱元璋行过了礼。 陆渊才道：“我以为，李总督这话有很大的问题啊！” 李梁圃原本一直盯着这个陌生的年轻人，直到皇帝叫破他的身份，李梁圃这才知道，这位就是如今风头无两的清河伯！ “呵呵，那我倒是要听听清河伯高见了！”李梁圃脸皮抽动一笑，挤出一丝笑容。 “首先，李总督说历代漕运皆是走运河，这就不对了！”陆渊说道。 “元朝主要便是使用海运，自太仓刘家港开洋至崇明三沙，东行入黑水洋至成山角，然后西北航行入海津。顺风十日即可驶达。” “而另外一条线是走山东半岛分道驶往辽东。” “除此之外，福建至浙江、江苏之间也常有粮船往返。” “正月集粮，二月起航，四月至海津，五月回帆运夏粮，八月重返本港。” 李梁圃眉头深深皱起，但他也不能说元朝是伪朝。 因为朱元璋在诏书上已经说了，元朝虽是戎狄，然主中国为正统之君将及百年。元之兴亡自是气运，于朕何预，岂宜以此称之。四方有识之士口不敢言，其心决不以为是也。可即改之。 明承袭元朝，这已经是不争的事实。 李梁圃是没有办法攻击元朝的正统性的，只能从其他方面着手。 李梁圃道：“虽然元以海运维系军粮运输，实是南北对峙之时，运河航运几乎中断百年，而北方经济在女真人和蒙古人的蹂躏下凋敝已久，运河河道大量淤塞，多段河道完全失去了通航条件。” “北元胡虏不善治理，这才没有办法，而改为海运。” “而海上风大浪大，船只多有倾覆，实在是不可取！” “陛下这才在建国之时，选择以运河运输。” “这莫非是认为陛下不知政事？” 第355章 漕运之争 第355章 漕运之争 陆渊呵呵一笑：“李大人，我们讨论政事，又何必牵扯其他！” “此一时彼一时也！” “大明初立之时，定都金陵，自然对于海运的需求比较小。” “便着手修复和重新开凿整理了整个南北贯通的运河。” “而沿途的众多转运仓库和码头设施都让众多州县获利，逐渐让更多人依托它们谋生盈利，这也让许多人不愿意让出这个馅饼。” 李梁圃顿时脸色大变，指着陆渊道：“小子！休得胡言乱语！” “老夫乃是为天下苍生计，岂是为了一己私欲乎！” 李梁圃突然后背一寒，迎上了朱元璋那危险的目光，他顿时冷汗直冒。 只是，此时已经退无可退！ 若是后退，只会死的更惨！ 陆渊微微一笑：“我自然不是怀疑李总督，只是我怕李大人被下面人蒙蔽啊！” “之前，茹尚书说了海运一石粮食运费只需要四钱，那不知道走漕运的话，一石粮食要多少运费啊？” “这........”李梁圃更是冷汗直冒，内心飞快盘算着。 “从苏州府运粮往北方，需要漕运银七钱........” 朱标此时上前一步：“李大人，恐怕不只是这点花费吧！” “这.........除此之外，还需过江银两钱，换船银一钱三分，还有粮食损耗二斗.........”李梁圃越说声音越低，最后直接跪倒在地。 朱元璋一拍桌案：“好你个李梁圃，竟敢贪污至此！” “你这只硕鼠，不杀不足以平民愤！” 李梁圃跪倒在地，连连磕头：“陛下！陛下！微臣那是谨记陛下的嘱咐，断然是不敢伸手的啊！” “这些损耗，那都是实实在在的！” 朱标道：“父皇，淮河段一些河段狭窄，大船难以通过，那就必须换了小船，这才有过江银、换船银之说，而运输途中，粮食也有鸟雀啄食，或是受潮发霉。” “倒还真不是进了李大人的腰包。” 李梁圃真当朱标是大救星，感激的看了他一眼：“殿下所言甚是啊！微臣是一点不敢妄言，臣乃是一心为了大明！” 朱元璋撇了他一眼：“是与不是，朕自然会去查。” “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李梁圃擦了一把汗水，咬牙道：“粮食走海运固然不用换船，但海上风大浪大，怎么可能只需要四钱，只怕是有人想要蒙蔽圣听啊！” 茹太素闻言，顿时把脸一板：“李总督，说话可要讲证据，你可有真凭实据！” 李梁圃道：“如今海运以沈家为甚，但即便沈万三旗下商铺，无论是丝绸还是茶叶，北方商铺皆要比江南之地贵上五六两银子。” “如今茹尚书却是说海运一石粮食只用四钱。” “微臣只怕茹尚书是被下面的人骗了，若是陛下旨意一下，漕运改了海，而后又发现这其中花费不只四钱，甚至还比漕运更多。” “那时候只怕陛下颜面有损啊！” “微臣这也是为了陛下考虑，为了朝廷考虑！” 茹太素看着李梁圃一副朝廷忠臣的模样，顿时眉头一皱。 “这点，微臣自然是试过之后，这才敢向陛下如此说。” “就算陛下担心，那可以先下旨先将部分改为海运，若是发现不妥，那再改为漕运，那自然也就不会有损朝廷颜面了。” 朱元璋闻言，微微点头，这个法子不至于太过冒险，很符合他的预期。 “好，那便先将两成军粮改为海运，若是切实可行，明年便可推广开来。”朱元璋直接拍板做了决定。 “好了，你们都退下吧，陆渊与太子留下。” 等到人都退了出去，朱元璋道：“陆渊小子，听闻这次你可是揪出了两伙白莲教余孽！没想到句容就在京畿之地，也隐藏着白莲余孽！咱如何能心安！” 陆渊道：“白莲教不过疥癣之疾，他们靠得也只是蒙蔽无知百姓，为其所用。” “只要加大宣传，让百姓有知识，有文化，必定能大大减少白莲教的影响力，乃至将其消灭。” 朱元璋摇摇头：“想要真正消灭这些老鼠，怕不是要花上十年，乃至二十年。” “算了，不谈这个！” “之前咱还奇怪你小子要收那么多的海带，却是弄出了味精！” “这是好东西啊！一叠普通的青菜，用了味精，其美味也不必鱼虾差！” “但这东西得来不易，怕是只有达官显贵才能用得起。” 陆渊道：“陛下，味精现在才开始生产，自然价格会比较高。” “而等到海带养殖铺开，成本降低，工艺成熟之后，到时候普通百姓也能用得起。” “哈哈，那就好！”朱元璋哈哈一笑。 “陆渊啊，你看，如今金陵已经通了铁路，码头上的货物直接就能运到城中。” “而西山的工厂能生产药物、火器、火炮、白糖，也为数万百姓提供了岗位！” “大明如今算是工业化国家吗？” 陆渊微微一愣，没想到老朱竟然会问这样一个问题。 陆渊沉吟片刻才道：“现在还不是。” “甚至可以说大明想要成为工业化国家，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朱标不由问道：“陆先生，工业化国家真有那么厉害吗？” 陆渊微微一笑：“工业国有着对农业国无可比拟的优势。” “首先，工业国拥有完备的工业体系，遇到战争，能够快速生产出大量武器、装备，武装起一支军队。” 朱标不服地道：“那现在的大明也可以做到。” “大明光京畿之地，便有冶铁工场九十五座，各都司的冶铁工场也不比这少，只有一旨令下，便能为军队提供大量的武器装备。” 陆渊并没有质疑朱标的话。 现在大明不但有官营冶铁场，还有大大小小的民间冶铁场。 就在年初，老朱还因为库存铁器过多，而下令关停了三十多座官营冶铁工场，减少矿场矿工，可见大明铁器之多。 “殿下，敢问是西山工坊铁器的产量高，还是京畿冶铁工场的产量高？”陆渊问道。 “那自然是西山工坊产量高。”朱标不加思索的说道。 第356章 大明的刀 第356章 大明的刀 朱标揉着额头，思索半响，这才犹豫地说道：“高丽的纺织业也是被高丽的中高层掌握，若是他们可以从大明获得物美价廉的布匹，那么本地的劣等布匹便不会有人购买了！” “他们可能会逐渐放弃纺织业，而将人手投入到农耕、采集等行业之中，以获得更多的原材料与大明进行贸易。” 朱标突然打了一个寒颤，这把刀真是杀人不见血！ 比起货币霸权也不遑多让！ 这把刀直接斩了一个国家的纺织业！ 陆渊之才盖管仲矣！ 朱标想起那买鹿制楚的故事。 桓公问管仲说：“楚，是山东的强国，其人民习于战斗之道。出兵攻伐它，恐怕实力不能取胜。兵败于楚国，又不能为周天子立功，为之奈何？” 管仲回答说：“就用战斗的方法来对付它。” 桓公说：“这怎么讲？” 管仲回答说：“您可用高价收购楚国的生鹿。” 桓公便营建了百里鹿苑，派人到楚国购买生鹿。楚国的鹿价是一头八万钱。 管仲首先让桓公通过民间买卖贮藏了国内粮食十分之六。其次派左司马伯公率民夫到庄山铸币。然后派中大夫王邑带上二千万钱到楚国收购生鹿。 楚王得知后，向丞相说：“钱币是谁都重视的，国家靠它维持，明主靠它赏赐功臣。 禽兽，不过是一群害物，是明君所不肯要的。现在齐国用贵宝高价收买我们的害兽，真是楚国的福分，上天简直是把齐国送给楚国了。请您通告百姓尽快猎取生鹿，换取齐国的全部财宝。”楚国百姓便都放弃农业而从事猎鹿。 楚国的男人为猎鹿而住在野外，妇女为猎鹿而住在路上。 后来隰朋让齐国百姓藏粮增加五倍，楚国则卖出生鹿存钱增加五倍。 管仲说：“这回可以取下楚国了。” 桓公说：“怎么办？” 管仲回答说：“楚存钱增加五倍，楚王将以自得的心情经营农业，因为钱增五倍，总算表示他的胜利。” 桓公说：“不错。”于是派人封闭关卡，不再与楚国通使。楚王果然以自鸣得意的心情开始经营农业，但粮食不是三个月内就能生产出来的，楚国粮食高达每石四百钱。齐国便派人运粮到芊地的南部去卖，楚人投降齐国的有十分之四。经过三年时间，楚国就降服了。 而大明可不仅仅只有纺织业这一把刀！ ......... 接下来日子，陆渊都在金陵，日子倒也闲暇。 早上到公塾上一两节课。之后便到店铺逛逛，或是研发一下佛郎基、裁缝铺的新品。 转眼，已经到入冬了。 即便身处南方，天气也越来越冷了。 陆渊从门庭若市的佛郎基出来，手中捧着一杯新品热奶茶。 外面冷风一吹，顿时让他打了个激灵。 陆渊笑着把手中提着的奶茶分给在马车旁等待了魏通等人。 魏通露出憨厚的笑容：“多谢大人！” “拿着吧，喝一点，也能暖和暖和！”陆渊笑道。 “俺还是更喜欢喝酒！”魏通挠了挠头。 “你不喝那就拿回来！一杯可要一两银子，可不要糟蹋了！”陆渊做势要拿回来。 魏通连忙用手护住：“哎哎，大人，俺也没说不喝啊！” 旁边的锦衣卫笑道：“老魏就是山猪吃不了细糠，哈哈哈哈！” 魏通揭开杯子上面的油纸封，吨吨吨地灌了半杯，这才吐出一口热气。 “大人，去哪里？” “回去吧！”陆渊喝着奶茶，一边欣赏着车窗外的景色。 即便是这样的大冷天，街道上行人却是丝毫不见少，摊贩们吆喝得热火朝天。 远处的街道立起围栏，那是正在进行道路改造，修建水泥路。 而两侧的街道上，有两家店铺正在装修。 金陵的变化可以说是日新月异......... 马蹄声踏踏，窗外的景色逐渐远去。 “停车！”陆渊突然喊了一句。 魏通连忙拉住缰绳，让马车停下。 “大人，怎么了？” “我下去看看。”陆渊掀开车帘，下了马车。 陆渊来到旁边的商铺，与这条街热闹的景象相比，这家店铺却是显得冷冷清清。 见到他进来，掌柜的也只是懒洋洋地说了一句：“客官要些什么自己看吧。” 陆渊看着摆着架子上的蜂窝煤，以及地上的炉子无语了。 就这么点东西，还有什么好看的？ “掌柜的，你这一天能卖出多少啊？现在天气冷了，销量应该不错吧？” 掌柜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略微有些发福，他听到陆渊的话，来了几分谈兴，走了过来。 “哪儿啊！虽然这蜂窝煤便宜，但大家都习惯买木炭，这一天天的，哪里有生意啊！”掌柜叹了一口气。 “哎，原本这生意是大少爷在管，自从少爷打仗去了，这生意也就没人在意了，只有像是我这样的还守着铺子。” 掌柜似乎向着陆渊述说，又似乎只是在哀叹命运。 陆渊笑道：“听闻徐大少在扶桑打了胜仗，可是连皇帝都赞誉有加呢。” 掌柜本就是徐家下人，听闻此言，像是与有荣焉一般。 “那是！我们老爷是虎将，少爷也不差！” 陆渊道：“我之前记得开春的时候，这蜂窝煤还有人买，如今怎么反而没人买了？” 掌柜叹了口气：“看公子衣着，想必也是官宦之后，那我也不瞒着公子了。” “实在是之前闹出过石炭中毒事件，加上有心人宣扬，大家便对这蜂窝煤避之如蛇蝎了，宁愿买更贵的木炭或是柴火，也不愿意买蜂窝煤。” 陆渊眉头一拧：“竟有此事！” 他自然要上心，毕竟老朱已经将股份还给了他，他在石炭矿和这些店铺还占着三成股份呢！ 这可是一年百万两的生意！ 如今这个样子可怎么行！ 陆渊道：“我记得，这事情后面是徐家二公子负责，他怎么不管这事情？” 掌柜道：“膺绪少爷也被调到了福建都司，那是陛下看中，得了重用，这等小事，哪里敢劳烦！” 陆渊嘴角一抽，老朱你这是诚心的吧！ 若不是我今日见了，怕是还没想起这事情来！ 第357章 大便宜 第357章 大便宜 “是什么？”徐妙锦问道。 “这！”王敬突然叫了起来，“若我是顾客，那一定是觉得捡了个大便宜，有很大可能直接就定了！” 徐妙锦皱着眉头，显然是有些想不通。 陆渊道：“徐姑娘出身公爵之家，也没担心过吃穿用度。” “而来购买蜂窝煤的顾客却是不同，他们每日的柴米油盐那都是要数着铜板花的。” “而两钱银子足够三口之家一月用度了，骤然有这样的便宜可占，多数人都会心动的。” 徐妙锦听了他的话，顿时有些不满了！ 说得自己好像是不知道民间疾苦的纨绔一般！ 若不是旁边还有人，徐妙锦怕不得就要拿他出出气了！ 但听到后面，徐妙锦又觉得陆渊能够帮助这些人，还是好的。 陆渊这可不是拿徐家的钱做善事！这里面的股份，他陆渊可是占比比徐家要大的！ 要吃亏也是陆渊更加吃亏！ 何况，徐妙锦还是很乐意做善事的。 王敬皱着眉头说道：“若是这些人定完了三个月的蜂窝煤，他们就不买了，我们还是要亏啊！” 陆渊笑道：“石炭矿也是徐家的产业，我算过了，定三个月就不会亏！” “而之后，他们每多买的，那都是赚的！” “那我们为什么要费这个事呢！”王敬已经有些不满了。 在他看来，陆渊这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小白脸，根本什么都不懂，就在这里指点江山。 “现在，少爷已经在报纸上打了广告，相信很快就有人过来买蜂窝煤的，就算少卖些，那也能大赚一笔！” 这点自信王敬还是有的。 陆渊摇摇头：“目光要放得长远，你现在损失的只是三个月的利益，而换取的是三年，乃至三十年的长期利益，孰优孰劣？” 徐妙锦听得眼睛一亮，她思索了一番，暗自不住点头。 这个奸诈的家伙套路真多！ “况且，你家里有个煤炉子摆着，就算是煤用完了，那么你是购买木炭呢，还是会选择更便宜的蜂窝煤？”陆渊问道。 徐妙锦已经是听明白了，陆渊利用人们贪图小便宜的思想先打开市场。 等到大家了解了蜂窝煤的好处，那么下次有很大可能还是会选择蜂窝煤，而不是木炭。 正在几人说话之际，几个人走了进来。 “掌柜的，你们这可是有卖蜂窝煤？” 那伙计见到难得有客人上门，如今又有徐家二小姐在场，自然是卖力表现，十分热情。 “对对！几位可以进来看看！” 那几人看到黑不溜秋的蜂窝煤，顿时有些失望。 “这就是蜂窝煤啊！” 那伙计十分机灵，连忙解释道：“客官，可不要看这蜂窝煤不起眼，可好用着哩！” 伙计一边介绍，一边给他们演示起来，将蜂窝煤放入煤球炉子，又点上了火。 “各位客官，木炭价钱高，又不耐烧。而我们这蜂窝煤就不一样了，价格便宜，又耐烧！” “一天做饭烧水，还用不了一文钱，这可是又便宜又划算的好事啊！” 煤球炉子之中的蜂窝煤很快燃烧起来，原本黑色的蜂窝煤变得通红一片。 伙计又请人凑近了看。 他们只是凑近了，顿时便感觉一股热气扑面而来。 煤球炉子集中了热量，那温度可是不低！ 几人都是一惊：“啧啧，这炉子还真不错啊！” “这么热，烧水做饭一定很快！” 伙计连忙趁机介绍：“对对，这位客官真是好眼光！” “我们这炉子做饭、烧水都好使，用了这炉子，那就不必用土灶了！” 一人奇怪问道：“莫非蜂窝煤一定要用这炉子？用土灶不行吗？” 又有一人说道：“对啊，你这炉子看着是不错，但一定不便宜吧！” “客官有所不知，这蜂窝煤之所以温度高，烧水快，这有一半的功劳还要靠这炉子。” 伙计说着又看了一眼掌柜的。 王敬笑着上前招呼起来：“几位客官，这是赶上好时候了，我们现在为了回馈顾客，只要定三个月的蜂窝煤，那就免费送一个煤球炉子！” “这个炉子，之前可是卖两钱银子的，现在定蜂窝煤就免费送！” “走过路过，可不要错过了！” 几个人一听，眼睛都亮了！ 这可是个大便宜啊！ 一人问道：“真的免费？” 王敬笑道：“自然了，只要您交钱定蜂窝煤，这炉子直接就能搬走！” 这人马上就激动了，旁边一人突然说道：“掌柜的，我看报纸上说，城北王豆腐一家五口都是因为烧木炭中毒了！这蜂窝煤安全吗？” 旁边那人原本都准备掏钱了，听到这话也冷静了下来。 又一人说道：“我听说了开春的时候，好像也有人因为这蜂窝煤中毒死了的！” “这，这不安全的东西，我们可不敢买啊！” “我们可是看了报纸上说这蜂窝煤安全，这才来的。” 王敬明白，这事情不解决，是没有办法让人痛快掏钱的。 他吸了口气，脸上露出笑容：“大家不用紧张！” “我们的蜂窝煤比起木炭更加安全。” “大家看哪！我们这煤球炉子会安装排气管道，就会将有毒的气排到外面，这样就会大大减少中毒的可能。” “此外呢，大家在烧炉子的时候，还是要注意打开窗户，或是门窗，注意通风。” “这样一来，是绝对安全无害的！” 陆渊笑呵呵地补充了一句：“大家放心，朝廷的报纸都报道了，这蜂窝煤肯定是比木炭安全的！” “大家可以放心买！” 这下那几人都被说动了。 “这说得有道理啊！那我买了，宁愿多花点钱，那也要安全啊！” “对对对！这报纸都说了，一定没有问题的！” “哎，这蜂窝煤怎么卖啊？” 几人围住伙计，甚至有人已经掏钱出来了。 而且，外面听到动静，又来了不少人纷纷朝着伙计或是掌柜询问着。 “哎，你们这就是卖蜂窝煤的吗？” “这个到底安全吗？” “这个多少钱啊！” 看着越来越多人被吸引过来，王敬两人已经招呼不过来了。 徐妙锦带着陆渊出了店铺，而后又找了两个徐府的仆从一起去帮忙。 而陆渊则是只会徐家仆从去各处石炭铺子传达定三个月，煤球炉子免费送的命令。 第358章 插手 第358章 插手 一群人围住石炭铺子大呼小叫，那汉子拉着孩子，声音凄厉。 更有大量围观群众在外围指指点点。 这样的阵仗，哪里还有人敢买东西，纷纷溜之大吉。 而王敬和几个伙计被围在里面，已经是六神无主了。 一群人呼喊着：“奸商！毁人房屋，害人孩子！” 眼见着事情越闹越大，很快就有巡街的衙差赶了过来。 “这是闹什么！” 中年汉子顿时指着王敬哀嚎道：“几位官爷，可要为我做主啊！” “我家买了这煤炉，结果没两天，就直接把我家都给烧了，你看看我儿子，都烧成了这样！” “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这些衙差一个个都是人精，他们很快就认出了这中年汉子乃是远近闻名的地痞冯泉，又看他召集的都是同道中人，顿时神情就冷了下来。 “冯泉，这到底怎么回事？”衙差直接问道。 冯泉苦着脸：“官爷！瞧你说的！小人这是遭了难啊！一定要严惩这个奸商！” 衙差又看向店铺众人：“你们谁是掌柜的？” 王敬赶紧迎了上去：“是我！是我！几位官爷，这事情我们真是没有遇到过啊！” 衙差道：“冯泉，你说你家是因为这炉子烧了是吧，那与我们一起走一趟吧！” 冯泉脸色一苦，指着王敬：“官爷，现在是我家被烧了，他们才是犯人呐！” 衙差道：“他们也会带回去的，是非曲直自有县尊老爷公断！” ......... 陆渊正在院子涮着火锅，突然听闻徐妙锦登门。 陆渊让人将其引入花厅。 徐妙锦神色颇为急切，一见陆渊立即将王敬被捕，石炭铺被查封的消息说了。 陆渊皱起眉头：“这一定是那些家伙在捣鬼！” “你可知道那些柴火铺子背后是什么人？” “这个嘛........”徐妙锦犹豫道，“景川侯曹震、鹤庆侯张翼、普定侯陈桓。” “京城的木炭柴火生意几乎被他们把控。” “只是........这几位叔伯和我爹也有交情，应该是不会做这样的事情的。” 陆渊沉思片刻：“就只有这几人么？以他们的身份，应该也看不太上这些小钱的。” 这几位位列大明开国三十六功臣之列，可以说是位极人臣。 而老朱在当初也是封赏极厚，与那千倾良田相比，这门生意只能说九牛一毛了，他们应该是犯不上与徐家为难的。 徐妙锦突然想起：“对了，还有驸马欧阳伦。” “欧阳伦！”陆渊眼睛微眯。 他可是还记着这个家伙！ 当初，他就出手清理了欧阳伦手下的一个诈骗团伙。 而在与冯诚为敌的时候，似乎这欧阳伦也与厮混。 而历史上这欧阳伦就是个蛮横贪财的。 不但纵容恶奴殴打税吏，还走私茶叶，最后直接被老朱赐死。 这样蛮横的，还真有可能因为徐家挡了他的道，就直接出手，使阴招！ “我认为很有可能是欧阳伦做的。”陆渊说道。 “安庆驸马........真是他么........”徐妙锦有些不敢相信。 “以我的了解，那些侯爷都是与魏国公有过交情的，若是他们不满，很有可能会直接登门将事情说开，而不会用这种阴损的手段。” “而欧阳伦，此人十分贪财，很有可能是他做的。”陆渊说道。 陆渊又将他之前遇到邱哥那伙盐引骗子的事情说了，徐妙锦顿时皱起眉头来。 “你这么一说，那还有一件事情可能也是此人所为。在开春之时，石炭铺的生意正在开拓，但突然出现蜂窝煤中毒的事情，还闹得风风雨雨。” “石炭铺的生意遭受打击，这才一蹶不振。” 陆渊冷笑一声：“那我倒是要看看这欧阳驸马的手段了！” “走！我们也往衙门去一趟！” 应天府伊魏夷简头有些大，原本以为只是民居走水的小事情。 哪里能想到竟然牵扯到了诸多勋贵！ 石炭铺掌柜王敬的案子才在审理，魏国公府就来人了。 而紧接着则是安庆驸马府的人，而后是景川侯曹震、鹤庆侯张翼、普定侯陈桓三位侯爷陆续派了人来。 这情形已经十分明了了，这些人要与魏国公打擂台！ 这真可谓是神仙打击，凡人遭殃！ 魏夷简能怎么办？ 魏国公不能得罪，而另外三位侯爷也不能得罪！ 他也不是个阿谀拍马之辈，只能将事情暂且搁置，只说是要好好调查清楚，再行开堂审问。 这也没毛病，不论是魏国公还是三位侯爷都挑不出毛病来。 正在此时，一个衙役进来禀报。 “大人，清河伯拜见，已经在中堂了等候了。” 魏夷简嘴角一抽，又来一个！ 这些大佬这是诚心为难我啊！ 但想是这样想，人还是要见的！ 魏夷简来到中堂，便看到了有些熟悉的两个人。 能不熟悉吗！ 之前陆渊就和徐妙锦来找过这位应天府伊。 之前，陆渊找上门来，还是因为冯诚酒后杀人一案。 魏夷简是个八面玲珑的，之前与陆渊两人见过面，后面还打听过两人。 知道这位就是名满金陵的陆淮之，可谓是圣眷正隆，竟然能被赐封清河伯。 而另外一位就是魏国公府的二小姐了。 两人经常同游，貌似有内情啊！ 听闻，陆淮之还是皇帝钦点的驸马，现在却是与魏国公的次女同行......... 魏夷简将心思收敛，上前行礼：“不知道伯爷到来，下官有失远迎啊！” 陆渊摆摆手：“魏大人不必多礼，今日我前来，乃是为了石炭铺之事。” 魏夷简心道果然如此！ “不知道伯爷有何赐教呢？”魏夷简客气道，“这事情啊，可是大事，金陵之中可是有众多人都盯着！” “下官是绝对要查清此案，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的。” 魏夷简这么说，却是有另外一层意思。 这事情我会好好查，你们这些大佬就不要乱插手了。 陆渊笑道：“魏大人放心，我绝对不是要干预魏大人断案，只是想来看看的！” “毕竟这煤球炉是我鼓捣出来的，若是真因此闹出了大事，我也是要负责到底的。” 第359章 谋划 第359章 谋划 不过两天，石炭铺的生意便已经是爆火了。 而定蜂窝煤送煤球炉的活动，更是如同火上浇油，让石炭铺的生意更加火爆。 甚至已经开始在店铺外面排队购买。 王敬带着四五个伙计忙得满头大汗，但面对众多的顾客，依然是有些应接不暇。 对面二楼的窗户，一个青年面色阴沉地看着街对面排成长龙的人群。 “老爷，这徐家是一点没将您放在眼里啊！”旁边的掌柜半躬着身子。 而这个青年正是安庆驸马欧阳伦。 欧阳伦冷声问道：“其他的店铺生意如何？” “这........自从报纸报道之后，我们的生意都受了影响........”掌柜低声说道。 “具体如何！”欧阳伦一拍窗框。 “只我这家店的收益已经降低了六成，而今天的客人比昨日更少........这样下去，恐怕要撑不住啊！” 欧阳伦大怒：“混账！” “我才囤积了大量的柴火木炭，准备趁着天寒大赚一笔，竟然给我来这一出！” “这是诚心与我作对啊！” “老爷这可如何是好！”掌柜问道。 欧阳伦思索片刻，才道：“他徐家是厉害，但也不是只手遮天！” “我也不只是一个人！” “这次囤积木材，我是已经联合了那几家，只要我们联手，哪怕是魏国公府也是不惧！” “给我备车！” 景川侯府，众多勋贵齐聚。 在座的除了驸马欧阳伦之外，还有景川侯曹震、鹤庆侯张翼、普定侯陈桓。 这些人几乎垄断了京城周围木炭生意，而陆渊突然发难，他们的生意都做不下去了。 欧阳伦率先说道：“诸位，这事情可是徐家先挑起了的，这是不给我们活路啊！” 陈桓犹豫片刻说道：“安庆驸马，这事情吧........之前石炭铺子开业的时候，整出的那件事情做的也不太地道。” 欧阳伦面色顿时一沉。 在开春之时，那时候徐家的石炭生意敢铺开。 因为价格便宜，倒是吸引了一部分百姓。 欧阳伦便使了计，直接弄出一个蜂窝煤中毒事件，又派人广为宣传，这才让石炭铺的生意做不下去。 而陆渊这计策简直与他如出一辙，只是报纸的宣传力度，那可就不是小道消息可比的了！ 欧阳伦沉着脸道：“普定侯，当初我做这事情的时候，你可没说什么啊！” “这事情是我做的，但好处可是你也占了，如今这么说不合适吧？” 陈桓把脸一板：“你要是这么说，那我们也没有什么好谈的了！” 景川侯曹震眼见两人就要闹翻，连忙出来打圆场：“陈老弟，驸马也不是这个意思！” “如今，我们都囤了大量的柴火，现在被老徐这么一搞，我们也很难受啊！” 陈桓道：“那又怎么样，大不了我自己烧这些柴火！” 张翼也劝说道：“老陈啊，可别说气话，我们都知道你不差这点钱，但这事情吧，是老徐不地道。” “他该知道我们是做这门生意的，结果这么搞，我们还怎么混呐！” “好了，我们该讨论一下，这事情该如何解决！”曹震说道。 陈桓也冷静了一些，说道：“我们也不用和徐家闹成这样，不如我们上门说清楚吧，老徐和我们多年的兄弟，肯定不会让我们吃亏的！” 欧阳伦说道：“上徐家去？去找谁？！” “徐达现在远征在外，徐允恭也在外打仗。老二徐膺绪也去了福建，只有老三徐增寿一个能做主的！” “但他是陛下身边的勋卫带刀侍从少有回府的，我们去见谁？” 张翼皱起眉头：“对啊，既然是这样，那这件事情到底是谁做的呢？” “难道是徐增寿那小子在阴我们？” 欧阳伦摇了摇头：“我看未必，不过我听说一件事情。” “在前两天，徐家二小姐与清河伯同游京城，走了好几家石炭铺子。” 张翼一拍大腿：“好啊，原来是这小子在搞鬼！” “对！这小子管着报纸，一定是他做了手脚！” 陈桓也道：“看来是这个姓陆的想要讨徐家丫头开心，才弄出这些东西的！” “但这小子控制着报纸，不好整治啊！” 张翼脾气最是暴躁：“那我直接派几个人敲断他的腿，看他如何嚣张！” 曹震道：“不可鲁莽！如今可不是当初了，何况陛下似乎已经对我等有所不满，你如此行事，岂不是授人把柄吗！” 张翼脸上的愤怒逐渐消散，变成了阴郁。 那次皇帝寿宴上，他们几人的酒液全部流淌干净，在众人举杯饮酒之时，那种尴尬，此时还历历在目！ 这明显是皇帝在敲打他们了！ 张翼虽然暴躁，但也不是傻子！ 这时候再胡乱闹事，那就不好收场了！ “那你说该怎么办？”张翼虎着脸说道。 欧阳伦道：“既然，他和我们玩阴的，那我们就陪他玩玩！” “我已经有了些主意！” “一方面，我们先将价格压下来，至少要比蜂窝煤要低！” “另外，我们继续派人抹黑他们！” “这次一定要把他们彻底打趴下！” 当天，京城所有的木炭铺子都挂出了牌子，大减价！ 两捆柴火三文钱，十斤木炭16文钱！ 这个价格比起之前，那已经是便宜了三成！ 可以说是比蜂窝煤还要便宜了！ 顿时就吸引了一批人，但生意还是比不上石炭铺子。 这日接近傍晚，王敬刚送走一批客人，还来不及喝一口茶，又看到几个人走了进来。 王敬赶紧迎了上去：“几位客官，可是来定蜂窝煤的，一百个蜂窝煤只需要80文，够烧三个月了！” 为首的一个中年汉子把肩膀上的东西往地上一丢。 “他娘的！什么蜂窝煤！毁我房屋，害我孩子！这还有没有天理了！” 这人声如洪钟，这一声又悲又切，顿时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 众人便看到，地上的是一个烧得漆黑的煤球炉子。 而那中年汉子又拉出一个孩子，那孩子手臂、脸上带着可怖的烧伤。 那凄惨的模样，让人心惊！ 第360章 开堂 第360章 开堂 “伯爷！这就是被烧毁的民居了。” 一个衙役指着面前，被烧得面目全非的屋子说道。 “好！我自己看看就行了！”陆渊说着丢了一钱碎银过去。 那衙役接了，顿时喜笑颜开。 陆渊则是仔细观察起来，这民居离着其他房子有些距离。 乃是土木结构，木头框架，墙壁用得是添加了糯米的黄土墙。 上半部分已经被烧得坍塌，黄土墙也烧得漆黑一片，倾颓了一半。 陆渊仔细地观察着周围的情况，不时还会翻开倒塌的房梁，或是杂物仔细辨认。 很快。他就露出了笑容。 陆渊又招呼过一个跟随着他的锦衣卫小校，小声吩咐了几句，这人便是应诺一声离开了。 这日，魏夷简亲自升堂，开审石炭炉烧毁民居一案。 堂上两排皂吏站定，手持杀威棒，外面早已经聚集了诸多百姓，一个个探头往里面瞧着。 但堂上除了那些皂吏之外，还有两个人。 “却是没想到陆爵爷也有雅兴来这里旁观呐！”欧阳伦微笑着打招呼。 “彼此彼此！没想到安庆驸马也是如此关心民生啊！”陆渊笑道。 欧阳伦笑呵呵道：“听闻，陆爵爷马上就要与福清公主订婚了，今后你我也算是连襟了，还要多亲近才是。” 陆渊脸上的笑容不变：“好说！” 欧阳伦盯着陆渊那丝毫未变的笑容，心中暗自皱眉。 这个家伙，自己已经递了梯子，竟然还如此端着！ 那就且比过一场！ 便在此时，有衙役高喊：“升堂！” 魏夷简信步走上堂来，来到主案前端端正正地坐了。 将目光一扫，这才看到堂下竟然还站着两人，待看清两人，他顿时内心一跳。 只是想到，还好自己早有准备，这次开堂在众目睽睽之下，无论是谁也没法徇私舞弊。 欧阳伦率先笑呵呵地朝着魏夷简打招呼：“魏府尊，我这次没有打招呼就来旁观，还请府尊不要见怪！” 陆渊也道：“魏大人，我们只是旁观，一应事情是不会插手的。” 见陆渊都已经表态了，魏夷简道：“哪里！驸马与爵爷能来旁听，这是魏某的荣幸！” 接着又对那些衙役责问道：“你们一点眼力都没有，没看到驸马和爵爷都站着吗，快去搬两把椅子来！” 等到两人坐了，魏夷简一拍惊堂木，喝道：“开堂！” 惊堂木始于春秋战国时期。皇帝使用的惊堂木称作“龙胆”，亦称“震山河”。意思是皇帝一拍四海皆闻，以显示至高无上的权利；皇妃使用的称作“凤翥”，也称“凤霞”；丞相使用的称作“运筹”，亦称“佐朝纲”，用以显示身份；将帅使用的为“虎威”，还被称为“惊虎胆”，用以震军威；县官使用的称为“惊堂”或“惊堂木”。 魏知府这惊堂木上面刻着龙形，嘴凸头大，颈粗身肥，刻有五爪，且头上有角。 魏夷简一拍惊堂木，两班衙役顿时敲着杀威棒，沉声喝道：“威——武——” 魏夷简再次一拍惊堂木喝道：“今日本官审理石炭走水一案，带人犯与原告上来！” 很快，王敬和冯泉被带了上来。 王敬穿着囚服，带着手镣，垂头丧气，但身上没有什么伤，应该并没有被严刑拷打。 冯泉看了欧阳伦一眼，立即叫道：“小人含冤抱恨，还请知府大老爷为小人做主啊！” 魏夷简喝道：“肃静！你可是原告冯泉？” “正是小人！” 魏夷简又看向王敬：“你可是石炭铺掌柜王敬？” “草民是王敬。”王敬垂头丧气。 “那好，冯泉你将事情经过说上一遍！”魏夷简说道。 冯泉等得就是这个，连忙说道：“小人在五日之前，于城西石炭铺子，也就是王敬那里，定了三个月的蜂窝煤，还想着能省一些柴火钱，没想到.......没想到，才用了两日，结果在烧火做饭的时候，突然出现的意外！” “直接将我的房子给烧了！” “小人心里苦啊！我那可怜的孩儿，才不过5岁，被火烧伤夜夜睡不着，这日后可怎么讨老婆，为我冯家延续香火啊！” 冯泉又招来那孩子，领着那男孩给围观的百姓，以及魏知府看。 魏夷简看到那孩子大半张脸都被烧伤，身上皮肤几乎没有一块好肉，眉头也是一皱。 站在堂外围观的那都是平头百姓，很多人也想着换上蜂窝煤，听闻了冯泉的遭遇，顿时义愤填膺。 “哎，我前两日还想着也换成煤球炉子！幸好没换呐！” “哎呀，我刚刚买了这炉子，若是也走了水，那可如何是好啊！” “这种奸商，就该直接打死！” “对！打倒奸商！” 人群之中，不知道是谁先喊了一句。很快，外面人群之中就是一片声讨奸商的声音。 魏夷简一拍惊堂木：“肃静！” 又有衙役维持秩序，这才让外面的人群渐渐安静下来。 魏夷简又道：“冯泉，你如何证明是因为石炭铺的炉子这才导致你家中失火的。” 冯泉道：“我的邻居可以证明，他们是看着我将炉子搬回家中的！” “另外，我这里有一张字据，可以证明我是从石炭铺定了三个月的蜂窝煤。” 冯泉说着，掏出了一张字据。又有衙役转交给了魏夷简。 魏夷简看过之后看向王敬：“这可是你们铺子的字据。” 王敬看过单据，脸色苍白：“这确实是我店铺的字据，用作领取蜂窝煤之用。” “但是，我是真不知道那炉子会导致失火啊！” “府尊老爷，这样，我愿意赔偿........” 陆渊看着笑容越来越灿烂的欧阳伦一眼，突然开口：“且慢！” 所有人的目光顿时都集中到了他的身上。 陆渊站起身来，“魏府尊，我能否问这位冯泉几个问题？” 魏夷简思索片刻道：“可以。” 欧阳伦只是冷笑，且看你能翻出什么浪花来！ 陆渊笑呵呵道：“冯泉是吧，别紧张啊，我只是有些事情想要了解一下的。” 第361章 西域使者 第361章 西域使者 金陵的第一场雪，比往年来得更早一些。 稀稀落落地落在江水之中，便瞬间隐没。 而落在地上，被人马踩踏，很快与泥土化为烂泥。 哈丹巴特尔是来往于西域的胡商，他还给自己起了个汉名，叫做李丹。 但少有人知道，他还有另外一个身份，那便是帖木尔汗国的间谍。 哈丹巴特尔一般会将香料和皮毛运往哈密，以换取茶叶和丝绸，再运回帖木尔汗国，同时借机打探明国的情报。 洪武五年，冯胜西征，兵锋所指一路攻破西凉、永昌、甘州、亦集乃、肃州、瓜州、沙州。傅友德等人迫使原在此戍守的豳王逃往关西。 洪武十三年，都督濮英练兵西凉，请出师略地，开哈密之路以通商旅。 濮英袭虏元柳城王，获故元平章忽都帖木儿，元豳王亦怜真，故元省哥失里王，将元朝在西域的势力一扫而空。 大明军威震西域，西域各国纷纷向大明称臣纳贡。 其中也包括帖木儿汗国。 而帖木儿并不甘心向大明称臣，他已经夺取了西察合台汗国政权，定都撒马尔罕，改称苏丹。 此时的帖木儿汗国如日中天，花剌子模、阿富汗等中亚国家只能在帖木儿汗国面前瑟瑟发抖。 而苏丹听闻了大明近期的情况，便派哈丹巴特尔前来打探。 哈丹巴特尔自称哈密的蒙古商人，跟着一支商队，一路东行，跋涉万里，终于接近了大明帝国的都城。 哈丹巴特尔一路东行，所见所闻无不让他惊叹于明国的富庶。 但那都比不上眼前的城市，看着眼前富饶的城市，往来行人如织，商队车马不绝，这是帖木儿汗国不可想象的景象！ “这就是大明的京城吗？” 旁边，商队的首领哈哈大笑：“不，这只是京畿的一个县城，江宁县！” 商队的首领是沈家商号的一个主事，专门跑西域收购药材、香料、马匹和皮货，名为孙连。 哈丹巴特尔惊呆了，大明的一个县城竟然就如此繁华！ 那大明的京城又是怎样的富庶！ 若是能攻下大明的京城，帖木儿汗国将成为世界上最伟大的国家！ 哈丹巴特尔心头一片火热！ 哈丹巴特尔突然看到江边，有许多人将把桌椅摆到了空地上。 人们忙得热火朝天，有架锅设灶的，也有杀鸡宰鹅的，人声鼎沸。 “这是在做什么？” 孙连笑道：“我们来得可真是适合，听说今天江宁举办宴会呢，为了庆祝丰收，全城设宴。” 哈丹巴特尔明白了：“我们那里也会举行马奶节，欢庆丰收，彼此祝福。” 孙连道：“哈哈，就是这个道理！但这么热闹的景象，我还真没见过呢！” 便在此时，几个穿着皂服的小吏跑了过来。 哈丹巴特尔顿时眉头一皱，他一路行来见多了这种情况，这些小吏唯一的目的就是收关税。 孙连也是见多识广的，立即上前交涉：“几位官爷，我们是沈家的商队，往西域采购了一些马匹和皮毛，准备运往京城的，还请行个方便！” 孙连说着，已经顺手摸出一些碎银便往那小吏手中塞去。 哪里知道，那小吏脸色一板：“你们这是做什么，可不要让我犯错误！” 说着，便将那钱推了回来。 孙连只当他是嫌弃太少，只能感叹这京城周围的小吏就是贪！ 便听那小吏道：“你也别拿了，我们江宁可没有这种吃拿卡要的事情！” 孙连跑一趟西域，那就要花一年多时间，还真不了解京城的情况，惊奇道： “莫非这江宁县令手腕强硬，让你们都不敢伸手？” 小吏道：“看你是从西域来的，那不知道情况也很正常，现在，江宁的县令就是个摆设，大小事情都是陆大人，以及诸位皇子皇孙在管，这么多的大人物，哪个不开眼的敢伸手啊！” 孙连顿时惊讶了：“这位官爷，还请详细说说！” 小吏道：“听说还是国子监那些腐儒想要打压公塾，便提出与那位陆大人，以治理一县之地作为比试。” “于是，陆大人以及诸位皇子皇孙，便来到江宁了。” “要说啊，这也是江宁百姓命好！” “陆大人那是真有本事，一来就改革吏制，大肆修路，又提供给百姓化肥，让粮食大大增产。” “在陆大人的主持下，江宁开设贸易区，吸引了大量的商贾，光是收税就让江宁富得流油！” 孙连看着那小吏那得意的模样，忍不住打击道：“就算是江宁县富了，那又与你们何干，这些油水也是进了这位陆大人以及那些皇子皇孙的腰包！” 小吏鄙夷地看了他一眼：“要说你们这些商贾就是没见识！” “陆大人那样的清正廉洁的好官，也是你们可以污蔑的！” “我问你，修一条二十里的路，只给你八万两，你可能做到？” 孙连摇摇头：“不能，这些钱只够修五里之道路。” 小吏得意道：“但陆大人做到了！不只如此，他用这八万两修得还不是土路，而是水泥路！” “水泥路你懂吗！这可是陆大人发明的东西！不但价格便宜，而且这路又宽又平坦，下雨天也不用担心满地泥水了！” 小吏得意地踢了踢脚下坚硬的马路。 孙连道：“我一路东行，偶有听闻水泥路的神妙，没想到竟然是陆大人之发明！” 小吏道：“陆大人虽然严厉吏制，一旦发现贪污定然严惩，但他也提高了我们的月俸，现在的月俸可是不少，又有各种福利，之前跑掉的人可是羡慕的紧！” “不止如此！陆大人还鼓励大家养殖，每家发了鸭苗。” “又教大家做鸭血粉丝，还有做蜜饯，一群百姓成立了合作社，现在蜜饯已经成为了江宁的特产，销往各地，许多百姓都赚了大钱呢！” “不瞒你说，那江浦县的人都快羡慕死了，许多人还想着迁家到我们江宁，但哪里有这么容易想来就来的！” 孙连越听越是惊讶，这位陆大人的本事，简直超乎了他的想象！ 第362章 紫貂皮 第362章 紫貂皮 “呵呵，你们要不要参加宴会，一个人交50文就行了。”那小吏说道。 哈丹巴特尔对于这样了解大明的机会又怎么会错过，连忙上前道：“我，我参加！” 孙连看了一眼那些东西，笑呵呵道：“那50文倒是不贵，我商队的都参加！” 小吏道：“几位一路风尘仆仆，这样，我先带几位把货物寄存了，洗漱一番再过来吧。” 孙连跟着小吏进了城，被指引到了商贸区，这里有专门的货物寄存仓库。 只要视仓库大小，租金也不相同。 孙连花了两钱银子，便租下了一间仓库，他还有些不放心，留下两个伙计看着货物。 又在旁边的旅店租了几间客房，一进入房间，看到种种新奇的镜子，以及能出热水的管子，哈丹巴特尔简直惊呆了，大明真是一个神奇的国度！ 哈丹巴特尔摸摸镜子，又碰碰热水，简直像是刘姥姥进了大观园！ 陆渊正交待着挖掘冰窖的事情。 虽然他之前用了硝石制冰，但这种办法制作冰块效率低，成本高。 陆渊后面又从徐家以及沈家那里购买冰块，这才能满足店铺的冰块消耗。 现在到了秋冬季节，陆渊自然是要自己挖冰窖储藏冰块的。 陆渊交待完事情，便看到福清公主与怀庆公主走了进来。 “先生，时间也差不多了，我们也快点走吧！”福清公主俏脸微红。 陆渊看到小雪停了，这才出了府衙。 他换上一身明朗的白色锦服，内松外紧十分合身，发丝用上好的无暇玉冠了起来。外罩玄色织金鹤纹大氅，目光清朗，剑眉斜飞，只有一番风流俊逸的味道。 旁边的只有福清公主与怀庆公主，两人依然做男子打扮。 福清公主眉似远黛，穿着一身锦袍，带着儒冠却是依然可以看出一股少女的灵动劲儿，溜溜儿的眼珠不住左顾右盼着。 而怀庆公主穿着翠色长衫，同样带着儒冠，眸若秋水，带着一股清冷娴静的气质。 陆渊能看出两位公主比起之前，在江宁磨砺了半年，都成熟了一些。 如今商贸区已经十分繁华，聚集南北商贾，可以说是大明最大的商品集散地，有大量百姓依靠其生活。 同时也汇集了南北货物，不论是北方的牛羊，还是南方的水产干货，在这里都能够买到。 不但能看到北方的胡商，还有番邦商人，偶尔还能看到金发碧眼的商人操着蹩脚的汉话与人讨价还价。 如今，朝廷已经颁布了法令，在大明贸易的番邦商贾皆要手持朝廷颁发的公凭，这才能受大明律法保护。 否则便是走私商人，一经发现可以直接扣押人和货物。 而番邦商人进出关，都需要交纳不菲的关税，其数额远超大明商人。 但即便如此，其中丰厚的利益，依然让这些番邦商人趋之若鹜。 这一行三人，只看衣着便知身家不凡，很快就吸引了几个扒手的注意，开始有意无意地靠了过来。 但还没等接近五步，便有两只大手按住了他们。 穿着便衣的锦衣卫直接将他们拿下，送到远处的巡街衙役面前，“这人就交给你们了！” 衙役的脸顿时沉了下来：“王七，你们是活得不耐烦了，还敢在贸易区动手！” 陆渊并不知道后面的情况，只是带着两人在城中闲逛。 贸易区两次扩大，已经扩张到了城外。 处处彩灯高悬，商铺整列，行人如织。 很多人并非商贾打扮，看来这宴会甚至吸引了京城周边的百姓前往游玩。 “姐，哥！你看那毛皮好漂亮啊！”福清公主拉住怀庆公主的袖子，指着一处摊子。 陆渊看去，便看到那是胡商摆的摊子，上面摆着一条条柔顺光亮的毛皮，而福清公主紧紧盯着一条绒毛丰厚的紫色毛皮。 陆渊笑道：“喜欢的话就去看看吧。” 福清公主顿时欣喜地跑了过去:“店家，这是什么毛皮啊，好漂亮！” 那胡人汉子看到福清公主衣着不凡，还挂着名贵的玉佩顿时热情起来：“公子好眼光！这是上好的紫貂皮皮板细腻，结实耐用，绒毛丰厚，色泽光润，华美轻柔。” “用这皮毛做衣服，那是得风则暖，指面如焰，着水不濡，点雪即消。最是适合您这样的公子了！” 陆渊没想到这胡人汉子倒是能说会道的。 但这紫貂皮确实是好东西，红楼梦中，宝玉去袭人家，当时是冬天，他穿了 大红金蟒狐腋箭袖，外罩石青貂裘排穗褂。 花家人顿时看呆了！ 而紫貂皮还要胜过青貂皮毛！在大清，只有皇室与二品以上大员才能穿。 福清公主一见就喜欢上了。 就连怀庆公主看得也十分中意，她目光在摊子上搜寻一番，这摊子上有许多皮毛，但并没有第二条紫貂皮。 陆渊道：“这紫貂皮拿来看看。” 福清公主拿起，摸着细腻光润，毛茸茸的毛皮，顿时就舍不得放手了。 陆渊正想再给怀庆公主也挑选一条，突然旁边冒出一个声音。 “娜仁托雅，这皮毛好漂亮，便是在北疆也是难寻！” 陆渊看去，便看到一位英武公子，带着一位穿着锦袍子，围着狐裘，扎着辫子，头戴西博尔格勒的胡族少女。 这少女身材出挑，秀发黑亮如漆，皮肤细腻却是并不像南方女子那般白皙，而是略有些小麦色，但这并没有破坏她的美丽，反而带着一种野性的魅力。 “这是上等的紫貂皮，而且这猎人的箭术极其高超，箭矢从眼睛射入，没有损伤一点皮毛！”娜仁托雅惊叹道。 福清公主惊讶地上下抚摸毛皮，发现果然如这少女所说，紫貂皮上下没有一点伤痕。 摆摊的汉子十分自得：“这可是我兄弟亲手所猎，为了打这只紫貂，他在雪原上埋伏了一天一夜！” 娜仁托雅郑重地说道：“您的兄弟是真正的勇士！” 胡人汉子十分得意：“当然，他是我们部落最厉害的人！” 娜仁托雅道：“我想要买下你们部落勇士的战利品。” 福清公主一听立即抱紧了紫貂皮：“这貂皮是我先看上的！” 第363章 安全卫生手册与重力学 第363章 安全卫生手册与重力学 老朱怎么能不激动！ 现在光光药厂每个月便能赚取百万两之巨！ 而万灵散救活的百姓更是成千上万，许多地方已经为他立祠供奉，他现在在民间的声望可谓是前所未有的高啊！ 就连凤阳的那些财主也不编排歌谣了！ 而这本《安全卫生手册》又是活人无数的神书，若是推广开来，能救多少人！ 多少贫苦家庭看不起病，这本书就是救命的书啊！ 朱元璋道：“标儿，如今，靠着万灵散每月岁入丰厚。” “咱欲要取一部分钱财在各地建立建养济院，俾四方宾旅之疾病者得药与食，安置鳏、寡、孤、独、残。” “咱是苦日子过来的，咱知道下面百姓日子过得苦，看不起病，吃不起药！” “咱也不能看着不管呐！” 朱标立即道：“儿臣回去必定草拟方案，以保证此政施行！” 陆渊道：“陛下仁政，必定为万民称颂！” 朱元璋哈哈一笑：“什么时候你小子也学会拍马屁了！” 陆渊顺势提出，将医学院的规模扩大，吸纳医户子弟入学，等到学成便能派往各地养济院，治病救人。 医户与民户、军户、匠户一样，都是子承父业，医户的子弟也只能从医。 这在一定程度上稳定了社会中医疗人员的数量，同时也保证了中医医术的传承，但也有很大的缺陷。 很多医户子弟天赋平庸，或是能力不足，导致社会上出现一些庸医。 另外禁绝医户子弟参加科举，这就进一步加深了医户群体抵触情绪。 医户子弟只有两条晋升路线。 一条是太医院下设的医学院会挑选各地医户子弟中的优秀人才进行培养，不过人数很少，因此竞争十分激烈，入选后学成的学生就能够进入太医院任职。 而另外一条就是在地方上的药局、惠军药局、卫所药局等机构任职。这条道路十分普遍，但很多时候都是子承父业。同时几乎没有向上爬的渠道，所以很多医生就抱着得过且过的态度。 陆渊只要向皇帝要一些太医的名额，保证就有许多医户的子弟挤破头想要往医学院里面挤！ 朱元璋得到《安全卫生手册》十分高兴，自然不会不给陆渊这点面子！很痛快地就答应了下来。 接着几人就《安全卫生手册》的推广，以及养济院的设立讨论了起来。 一直到天色渐黑，几个人吃了晚饭。廖均卿一直表现淡然，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 陆渊再次取出天文望远镜，让朱元璋看过。 朱元璋默然片刻才道：“月亮竟然是这般模样！” 很快，朱标与廖均卿也看过了。 朱标问道：“廖博士如何看？” 廖均卿捻着胡须说道：“天了无质，仰而瞻之，高远无极，眼瞀精绝，故苍苍然也。日月众星，自然浮生虚空之中，其行其止皆须气焉。是以七曜或逝或住，或顺或逆，伏见无常，进退不同，由乎无所根系，故各异也。故辰极常居其所，而北斗不与众星西没也。” 廖均卿说得是宣夜说的核心，天了无质。 即天体是没有形质的，不是一个实体，而是无边无际的气。而日月星辰则依托于气体在宇宙中漂浮运行，各自遵循着自己的轨道，有规律、有秩序的不停运转。 整个天体漂浮于气体之中。 朱标道：“如若日月众星，自然浮于虚空之中，那地星又如何？也是一个球体吗？” 廖均卿淡然道：“自是如此！” 朱标顿时紧张地看着朱元璋，生怕他发怒而下令杀了廖均卿。 朱元璋却是哈哈一笑：“标儿，你还真信了那些腐儒所说，天子乃紫微星下凡？” “咱本是一布衣，能做到今日的位置，那都是咱一刀一枪拼杀出来的！岂是一句命中注定就下了定论！” “元末之时，各路义军四起，而苦心经营屯田的却只咱一人。” “如陈友谅，地广人多，却不事生产，强征民夫和粮草，不过外强中干之辈尔；” “如张士诚，占尽海利，坐拥盐税，钱财多得数不胜数。同样不事生产，又有何用，他有钱也买不到粮食！” “只有咱屯田养兵，百姓得以喘息，自然人心归附。” “咱只信人定胜天！” 朱标立即道：“父皇神武之资，这才能成千古未有之功业！” 廖均卿对于皇帝不相信天相之论没有一点意外，依然十分淡然。他在钦天监也是研究学说，对着坚持正统是一点都不在意。 廖均卿反而兴致勃勃地看着陆渊：“淮之，如若说地星乃是一巨大球体，那么人生活在其上，为何不会掉下去。” “而地星的另外一边，又是否有人生活呢？” 陆渊笑道：“廖博士，这就涉及到了重力学了！” 廖均卿喃喃自语：“重力学？” 陆渊说道：“为何雨滴会往下落，而不是往天上飞；而人不论跳得多高，最终还是会落在地上。” “这便是因为地星对于表面物体的吸引力，我称之为重力！” “可以近似认为，重力的施力物体是地星，受力物体是地星上或地表附近的物体。” “物体的各个部分都受重力的作用。但是，从效果上看，我们可以认为各部分受到的重力作用都集中于一点，这个点就是重力的等效作用点，叫做物体的重心........” 廖均卿突然眼前一亮：“重心！是了，比如一件东西摆在桌上，如果有大部分在外面，便会落在地上，这就是重心不稳！” 陆渊笑道：“廖博士果然博闻强记！” 廖均卿又问：“既然地星有吸引力，那么其他星辰又是否有吸引力？” 陆渊道：“自然是有的！比如潮汐便受到月亮与太阳引力的影响。” “一般正对着月亮的地方引潮力就大，而背对着月亮的海水所受引潮力变小，又因离心力变大，海水在离心力的作用下，向背对月亮那面跑，于是也会出现涨潮 。” “满月和新月时，太阳、地球、月亮处于同一线上，此时地球受到的太阳引力和月球引力正好处于两个相反的方向或同一方向，于是此时海洋潮汐最强。” 廖均卿满脸欣喜，拍掌道：“余道安曾言，潮之涨落，海非增减，盖月之所临，则之往从之！” “竟然如此！这样就说得通了！” 陆渊与廖均卿两人从引力说到万有引力，又大谈物体加速运动，听得朱元璋两人一脸迷糊。 老朱直接说要回去处理政务，直接跑了！ 朱标自然也走了，只是说过两日再来。 第364章 春闱 第364章 春闱 经过一个月多的发酵，西山棉布一炮红火，每日一开门不过半小时就会直接售空。 因为棉布更宽，价钱也不贵，很受百姓喜欢。 受此影响，葛布、绢布、麻布都受到了影响。 加上漕运改海，御史言官弹劾陆渊的奏折已经堆满了皇帝的书案。 言官们弹劾朝廷与民争利，认为该将织布机技术下放到民间。 而对于漕运改海，多数折子都是说民间百姓流离失所，沸反盈天。 对此，老朱的批复都是——狗屁不通！ 朱皇帝太过强势，这些文臣暂时也没有办法，只能继续弹劾。 但很快，这些文官也没有办法一直关注纺织业和漕运了，因为有更重要的事情——春闱。 元朝之时，并不重视文教，加上元末乱世，无人重视学术，导致学风萎靡。 大明初立之时，朱元璋大量选用举荐官员。并同时筹划恢复科举制度。 在洪武元年，其建立国子监，并让有学识才能的人充当国子监生，并且令全国各州县都设立学府。 为了尽快补充各地官员的空缺，洪武四年，朱元璋令各行省连试三年，以选拔各地有识之士。 但通过科举选拔出来的士子，都是一些光会做锦绣文章，夸夸其谈，但实际上没什么能力的家伙。 洪武六年，朱元璋只能下令暂停科举，重新采用荐举的方式选拔人才。 而直到洪武十八年，朱元璋才重开科举。 结果，选出来的人才，全部都搭进去了！ 一大部分派往西南，一部分派往扶桑，以教育蛮夷归于王化。 朱元璋发现自己又没人了！ 若是朝廷在辽东开疆拓土，就没有人去推行文教了。 朱元璋与几位尚书商议之后，便决定再次连试。 李善长等人自然不会阻止，甚至他们还会大力推行！ 这完全是发展文官势力，遏制武将的好机会，他们岂能放过。 还一个个极力想要争取会试主考官的位置。 被录考生必然会对录取他的考官感恩戴德。故尊其为“座主”，而自称“门生”，也就成为十分自然的事情。 一般情形下，考生只尊二主考官和直接录取他的同考官为座主，主考和同考座主在称谓上又有所区别，主考官，谓之“座师”，同考官，谓之“房师”。 科举考试放榜后，门生们首先要做的就是向座主投“门生刺”，并“拜谒”和“贽见”座主，以确认座主、门生关系。 即便是朝廷清流为了增强势力也要争抢主考官的位置。 但因为这种座主门生的联系日益严重，等到明朝后期政治日益腐败、党争日趋激烈、各种矛盾迅速激化。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已经被砍了的黄子澄正是去年会试第一，被点为“会元”。 这一年会试第一名是黄子澄，第二名是练子宁，此二人都是江西人，黄子澄和练子宁的才学出众，其他考生远远不及。因此大家纷纷料定，状元必定是黄、练二人之一。 不过，这两人都未能成为状元。 而是福建考生丁显成为了黑马。 只是因为，朱元璋在殿试揭榜之前，做了一个梦，梦到一个大钉子“缀白丝数缕，悠扬日下”，而正好考生名单中有一人名叫丁显，朱元璋认为和梦境相符，于是点了丁显为状元。 练子宁为榜眼，黄子澄为探花。 只是黄子澄运气不好，直接就嘎了，如今坟头草都冒出来了。 文官集团这些日子争斗激烈，便是李善长也压制不住了。 李善长已经老了，加上之前几次失利，让他声誉大降，虽然还是文官之首，但他已经无法完全控制文官集团了。 老朱被吵得烦躁了，之前钦点了翰林学士刘三吾、吏部尚书翟善作为主考官。 这些天，解纶和解缙也不来公塾了，而是一心准备会试。 陆渊也能理解，这个时候再来学习物理化学，那就是考试之前还看课外书，万万要不得的！ 除了两人之外，解纶的准妹夫黄金华也从江西赶到了金陵，三人一同复习备考。 这些日子，各地的学子陆续赶来京城，让金陵更热闹了几分。 时间终于来到了二月初九。 解纶背着巨大的考箱：“三弟，黄贤弟，东西可要再检查检查，勿要缺漏了！” 解缙道：“放心吧，二哥都已经准备好了！” 解屏儿有些羞涩地嘱咐着黄金华。 众多西山公塾的学子，以及报社的记者抱拳祝福：“今科必中！” “大绅兄，一定要高中，发扬公塾风采，让那些顽固的老家伙看看，我们是有真本事的！” 解缙笑着回应：“缙定然不负诸位所托！” 接着他又来到陆渊面前深深鞠躬：“缙多谢先生教诲，必深记于心。” 陆渊淡然一笑：“去吧，尽力就好。” 子夜，江南贡院前的街道灯火如织，不到四更天，诸多生员已经聚集到了龙门前。 不多时，就有监试官进行点名。 “江西承宣布政使司生员，解缙！” 解缙连忙走了上去，又有监试官拿着准考证，对比他的相貌身材，另外有人检查他的考箱，再搜过身，就连带着的干粮都要切开检查，以防止夹带小抄。这才算完。 解缙拿了考号，以及草稿，这才进了贡院。 里面已经有许多学生了。 横有一条宽约十余米的清水池，池上架有一座石桥，即“飞虹桥”。 解缙看到许多生员摸着上面的石雕，只因为上面铭刻着一路连科、青云直上等纹饰，这些人想要求个好彩头，上面一些纹饰都快被薅得模糊了。 又过了一段时间，所有生员都入了考场。 监试官让他们过飞虹桥，前往号舍，每人一个号间，依考号入坐。 号舍间以砖墙相隔，无门，只有两块木板，矮的用来坐的，高的就是桌子了，解缙进入号舍，就有军士将木板一放，直接将封死了。 有几分类似柜台一般，每个号舍外站着一名军士，全场盯着他们，防止舞弊。 六更天，钟楼上铜钟长鸣，会试正式开始！ 第365章 圣人之道与方便面 第365章 圣人之道与方便面 号舍十分狭小，进去之后，站不能直，就是坐着也无法乱伸腿，十分不舒服。 墙壁上的留着一些墨宝，多数都是一些酸儒的歪诗。 解缙突然看到一首诗，让他眼前一亮。 秋来逸兴浩如云，间拂霜华看剑纹。 莫怪风流谢安石，未应憔悴沈休文。 骅骝神骏宁论肉，雕鹗身轻更出群。 千载征南不穿札，至今犹作晋元勋。 仔细一看，竟然是上科榜眼练子宁之作。 “听闻练子宁博学而文宏，可惜未能一见。”解缙唏嘘一声。 上一届一甲三人，探花黄子澄最得看中伴读东宫，结果却是很快下罪身死。 状元丁显，授翰林院修撰。因上疏论事言辞过于激烈，得罪朱元璋，被谪戍驯象卫。 而榜眼练子宁同样授翰林修撰。现在却是因为母亲去世，回乡丁忧。 便在此时，考题下发，解缙也没功夫考虑这些，而是认真了起来。 首题是：事神之道,志人之心,莫不同焉。 明朝会试的强度很高，一场要作七篇八股文，其中四书题三道、五经题四道，即便是解缙也不敢马虎。 何况，他的目标是新科状元！ 这就更加要小心应对了！ 八股文，每篇由破题、承题、起讲、入题、出题、起股、中股、后股、束股、落下十个部分组成。可不是能随便由着性子来的。 解缙思索片刻便提起笔写下，观天之神道，而四时不忒，圣人以神道设教，而天下服矣。 这是“神道设教”的最早表述。意思就是圣人“观天道”来教化百姓，从而天下悦服。 它又包含两方面内容：一是尊崇神道，祭天祀神，这是宗教方面的事情；二是推行教化，明礼易俗，这是伦理道德方面的事情。 这两方面的事情由“圣人”连接担当起来，将天与人合一。 解缙写得极快，很快就写了洋洋洒洒五百多字。 很快，解缙写到‘有求为圣人之志，然后可与共学’，这是程子的注解。 解缙思索片刻，接着写道，‘只念念要存天理，即是立志。圣人之道，吾性自足。’ 解缙不知不觉就融入了心学的思想，但也不违背朱熹的批注。 从天亮到午时三刻，解缙已经答了四书题三道、五经题两道。 肚子饿得不行，解缙施施然从箱子中拿出小锅和炭炉，升起火来，又倒入水。 接着拿出一块金黄的面饼，这是西山工坊刚研制出来的东西，听先生说叫做方便面。 解缙在檐下煮着方便面，又打开一个罐子，舀了两勺酱料加入滚水之中，很快，浓郁的香味就传遍了号舍。 解缙对面的考试都看呆了！ 考试时间紧张，大家为了赶时间做题，都是喝冷水就着生馍馍或是烤饼，哪里有人像是解缙这样在考场煮面的！ 此人莫非是来凑数的，知道考不上所以自暴自弃了？ 但偏偏那味道直往鼻子里钻，有些人只觉得手中的烤饼顿时不香了！ 众人咬着牙继续答题，心中已经将解缙问候了十八遍。 解缙煮好了面，干脆就着小锅，直接吃了起来。 “这面果然十分方便美味！” 面条一入口，那股q弹爽滑，加上浓郁的汤汁，顿时让解缙眼前一亮。 听说，陆先生发明方便面乃是用作边军战时之军粮。 若是部队有此美食，想必打起仗来，必定无往而不利！ 解缙一边吃着，一边想到。 很快，一碗面条都进了他的肚子，就连汤汁都喝得一干二净，但他依然还有些意犹未尽的感觉。 解缙呵呵一笑：“过犹不及,有余犹不足也！” 他放下锅，继续开始答题。 等到解缙再次写完一道五经题，突然听到一些吵杂声响。 竟是号舍着火了。 原来，下午突然起风，一个考生打翻了炭盆，导致号舍起火。 解缙本以为火会很快被扑灭，但没想到，竟然越来越大，旁边有考生开始吵杂起来，有人想要跑，却是被军士拦住，毕竟离开号舍就以舞弊论处。 火势越来越大，周围一片吵杂，有人大声呼救，也有人哀嚎连天。 就连解缙也懂不清火势究竟如何了！ 幸好，主考官翰林学士刘三吾、吏部尚书翟善带着几个同考官赶来，还带着数十军士，一起上场灭火。 很快，火势被扑灭，但号舍也有三间被烧。 刘三吾只能临时给考生们换号舍，又安抚周围考生。 解缙并未受到这事件的影响，下笔如风，一直到下午未时三刻，他已经做完全部题目。 他又开始检查文章，进行细节上的修改润色，而后再誊抄在答题卷上面。 待到申时，解缙已经全部完成了。 解缙抬手呼来军士，表示自己要交卷。 那军士直接惊了，会试要考一天，你特么半天就交卷了！ 周围的考生更是投之以异样的眼光。 那军士看了他一眼：“这位相公，你确定要现在交卷，一旦交了可就无法更改了。” 解缙淡然道：“自然，还劳烦军爷。” 军士道：“不敢当！” 说着，拿起答题卷、准考证，就连草稿纸也不放过一张，全部拿走，以防止舞弊。 这些都要交到掌卷官手上。 掌卷官负责发放试卷，收纳试卷，他们会将试卷封存。再由誊抄官抄完朱卷之后，由对读官逐字对比朱卷和墨卷，防止誊抄错误。朱卷再次交给掌卷官保存，最终送去给阅卷官批改。 提前交卷也不能离开考场，解缙感觉早起有些疲乏，就直接趴在桌上睡起觉来！ 对面的考生都看呆了，连连摇头，感叹如此庸才，竟然与自己同一考场，简直有辱斯文！ 天色逐渐黑了下来，考试结束时间为戌时。 考生们开始点起蜡烛，挑灯夜战。 但到了此时，大部分考生都已经写完了试卷，正在检查。 此时还在赶工的多数都是一些资质平庸之辈，他们越急脑子反而越乱，越写不出来，急得抓耳挠腮。 终于锣鼓声响，会试结束。 军士们上前收卷，有考生哀嚎，也有请求宽限片刻的，不一而足。 解缙揉揉惺忪的眼睛，晃晃悠悠地往外面走。 第366章 文思泉涌 第366章 文思泉涌 在解缙看来，大明如今占据扶桑金矿银矿，又开海禁，从贸易之中获取大量钱财，国力蒸蒸日上，正是露出獠牙之时！ 解缙思索片刻，便挥笔写就。 以匹夫得天下者，未有以江左一天下者。 陛下之为烈也。万世一人矣。 解缙先将皇帝夸了一遍，而后继续写道，汉朝初立之时，匈奴势大，冒顿单于率军南下。 汉高祖自认为国力强盛，率军三十余万大军北伐。 结果因为大意，自己被围困在白登山上七天七夜。汉高祖侥幸逃脱，但也只能对匈奴采取和亲政策，每年送给匈奴大量税供。 但国家一直在积蓄力量，直到汉武帝反击匈奴，一举将匈奴打趴下！ 而唐朝初立之时，突厥趁着中原内乱大举寇关，兵锋直指长安。 唐太宗李世民只能签订渭水之盟。同时暗自积累国力，不过四年，就将颉利可汗抓回长安跳舞！ 但如今的情况又有不同。 北元内乱不断，元主也无法有力约束部众，去年东面两位大将联军，已经是极限了。 北元在去年遭受重创，国内必定内乱不断。 这正是给予北元重创的好时机。 解缙接着又写了徐达统兵之能，明军火器之利。 而后笔锋一转写到，如今北方军粮运输困难，即便采用海运，依然消耗巨大。 可以在北方卫所推行军屯之策。 解缙文思泉涌，下笔如飞，根本没有注意到百官已经下朝，走出奉天殿了。 贡士们都在奉天殿外面考试，文武百官都刻意尽量不发出声音。 殿试要考一天，皇帝自然不可能一直陪着。 朱皇帝很快坐着龙辇离开，由主考官刘三吾和翟善代为监考。 远处，李善长突然停下脚步。 “听闻本次恩科亚元便是那解大绅。” 王国用点点头：“解大绅乃是江西吉安府人士，本是国子监生，却是不知好歹，竟然拜入陆淮之门下。” “只能怪陆淮之懂得收买人心。” 李善长叹了口气：“老夫却是担心陆淮之趁此势大！” “解缙之父解开，乃是江西大儒，在士林颇有名望！” “那桂彦良更是当世大儒，名满天下，门生故吏影响也是不小。” “如今，这两人都被陆淮之收买，这对于我们更加不利啊！” 王国用道：“本次恩科，除了解缙之外，解开的二子解纶同样高中，另外还有解开的女婿黄金华。” “若是传出解家一科三进士，不但解家声望大涨，陆门心学的威望也会大涨！” “老师，必须要想办法啊！” 李善长深深叹了口气，感觉自己老了好几岁。 “如今，老夫已经无法获得陛下信任了，又有什么办法！” 王国用道：“刘学士，翟尚书皆是朝廷清流文官，必定也不想见那佞臣坐大，何不向两位大人明言呢？” 李善长思索许久，缓缓点头：“也只有如此了！” “为天下苍生计，老夫又何妨做一次小人！” “老师大义！” 傍晚，贡士们陆续交卷，而后结伴离开皇宫。 按照殿试程序，掌卷以及弥封官会将考生的试卷收存，等待第二天批阅试卷。 刘三吾和翟善结束监考工作，天色已经完全黑了。 两人结伴走到午门，正要拱手道别，突然一个家仆上前恭敬一礼。 “刘学士，翟尚书且慢，我家老爷想请两位一叙。” 刘三吾眉头一皱：“你家老爷是？” “韩国公。” 刘三吾与翟善对视一眼，感觉其中定然有蹊跷。 但他们还是觉得去看看李善长葫芦里卖得是什么药。 两人都不是李党。 刘三吾作为翰林学士，清贵无比。 而翟善是个干实事的，也不想结交党羽，是个中立派。 所以两人与李善长都没有什么交情。 茶陵楼，李善长设下盛宴。 翟善一看，在场的除了李善长，便只有吏部文选司郎中王国用了。 李善长十分客气地请两人落座，王国用十分殷勤地给他们倒酒。 翟善开门见山地说道：“国公如此客气，翟某实在不敢当！” 李善长笑得像是一位慈善长者：“敬甫啊（翟善表字），之前的事情是我做得太过，在这里我给你陪一个不是！” 李善长说着便端着酒站了起来。 翟善慌忙去拦着：“国公，折煞我也！” 两人之前闹出了一些矛盾，主要还是因为李善长想要提拔自己的外甥，但翟善认为那人不是一个干实事的，就给拦了下来。 李善长那时候是发了火，让御史台的言官连续弹劾翟善。 结果，翟善作风严谨，品行高尚，那些御使言官愣是抓不住什么把柄，风闻所奏都是捕风捉影，反而让翟善入了老朱的眼。 更是让翟善在清流文官之中名声大涨。 翟善虽然不喜李善长结党营私那套，但为了推行政令，也不想把李善长得罪死了，所以表现出几分亲近。 至少，表面上是如此。 李善长道：“敬甫正是年富力强，又有才学，未来陛下必定大加倚重。” 李善长又向刘三吾一礼：“而坦翁（刘三吾号）博览善记，乃是当世大儒，便是陛下也需要经常向坦翁请教治国安民之道。” 刘三吾道：“我不过就是一个枯朽老头，早想要告老，只是陛下不允，如今还能发挥一些作用而已。” 刘三吾这话就有些讽刺了，刘三吾已经73岁了，但身子骨还十分硬朗。 而李善长只比刘三吾年轻一岁而已。 刘三吾这话是讽刺李善长早已经年迈，却是贪恋权势，不肯让位。 李善长面上一黑，但很快被他压住，他叹了口气：“我早有请辞的想法，只是陛下废除相制，以至于朝廷不稳，加上如今奸逆当道，想要动摇圣人之学根基。” “不论是为了大明社稷，还是儒家正统，老夫也不能在这个时候离开啊！” 翟善沉默，而刘三吾神色也缓和了一些，静待李善长的下文。 李善长突然拍案而起：“吾欲要除陆淮之，还请二位为社稷计，助我一臂之力！” 第367章 钦定状元 第367章 钦定状元 等到刘三吾两人离开，桌面上的酒菜几乎也没怎么动。 王国用露出笑容：“老师，两位大人如此，相比是没有问题了。” 李善长却是面沉如水，刚才两人似乎是答应了，但他却是明白，两人这是要坚持自己的本心，不愿意暗中做手脚了。 李善长缓缓摇头：“此二人皆是迂腐之辈，这件事情，只能我们想办法了！” 两人作为主考官，贡士的试卷将由两人先批改一遍，将文采出众、言之有物的文章放在前面，而差的文章便会排在后面。 而皇帝一般只会看前面的文章，这样就能让解家三人成为末榜进士。 李善长再一宣扬，还是能压制解家的声望的。 但现在，两人根本不给他面子！ 李善长突然说道：“听闻，会试的第一日，贡院曾经起火，有三个考生被大火波及。” 王国用点点头：“我也知道此事，刘学士安排他们换了号舍继续考试。” 李善长冷冷说道：“找到这几人，让他们告发主考官舞弊，为考生更换试卷！” 王国用神色一变：“若是如此，固然能让解家三人前途尽毁，但这三个考生怕也要革除功名了！” “何况，这还涉及到众多大臣。” “以陛下的性子，定然是不会草草收场的，可能又有掀起腥风血雨啊！” 李善长冷声道：“记住，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王国用默然。 文华殿。 刘三吾带着老花镜，批阅殿试试卷。 试卷同样弥封官糊住名字，避免泄密。 朱元璋狠抓吏制，科举制度也十分清明。 但到了明朝中后期，科举制度快速腐败。 万历年间甚至出现了一位斗大的字不识一箩筐的白丁，考中会元。 只因为其有个当河南巡抚的老爹，有钱有权，一路买通官吏，竟然顺利通过童试、乡试，直到会试才被人揭发。 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不过，依照不成文的规矩，会试前三名还是会放在前面的。 以免闹出笑话，让会试前三名落了个三榜进士的地步。 那就是在狂扇两位主考官的脸了！ 刘三吾先看任亨泰的卷子，很快，他皱起眉头。 任亨泰的文章虽然文采斐然，引经据典，但有些太空洞了，没有什么可以实际操作的地方。 刘三吾又看解缙的文章。 “此文妙笔生花，不逊于老夫！” 翟善有些吃惊，探头问道：“此何人文章？” 刘三吾道：“应该是今科亚元。” 翟善默然，解缙之前虽然号称神童，但名声终究只是在国子监中传遍，但等到他以弱冠之龄成为报社主编，这才名满金陵。进了大佬的眼。 而陆渊送的咏竹诗词也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翟善道：“莫非这解缙之才还要在会元之上？” 刘三吾道：“光论文采，解缙还胜一筹，但这篇文章文笔尖锐，一些观点也太过激进，不可为状元。” 翟善等刘三吾看完，接过研读罢，说道：“确实如此，我也赞同坦翁的观点。” 而刘三吾指着手中文章说道：“此文直指时弊，可为状元也！” 第三天，刘三吾与翟善和几位同考官才将试卷送到了皇帝面前。 朱元璋翻看第一份试卷，而上面主要的内容有：一、养圣躬。请清心省事，不与细务，以为民社之福。 二，攘要荒。请务农讲武，屯戍边圉，以备不虞。 三，访吏治。廉干之才，或为上官所忌，僚吏所嫉，上不加察，非激劝之道，请广布耳目，访察廉贪。 朱元璋摇摇头：“虽然言之有物，但太过空泛了！” 朱元璋一连翻了好几张，但都不满意。 突然，他看到一张卷子。 朝廷九边防线绵长，且距离中原产粮地路途遥远，粮饷供应困难。 可让戍兵屯田，就粮自赡。 三分守城，七分下屯，寓兵于农，在卫所附近开垦土地。由官府发给耕牛、种子、农具，自赡军食，收取屯田子粒。 另外，可以流民、罪犯移居北疆苦寒之地，隶属当地卫所管辖，也发给种子、农具。 如此，不过数年，边境必定能开荒良田万顷，便是养百万兵，亦不花百姓一粒粮食！ 朱元璋大喜，直接拍板道：“此当为金科状元！” 朱元璋直接撕开封口，便看到上面写着江西吉安府，解缙！ “哈哈，好小子！”朱元璋对于解缙还是有些印象的。 这小子才担任报社主编，就闹出大乱子，引得无数言官弹劾。 右侍郎刘俊连忙道：“陛下，还请三思啊。” “此子锋芒太过，非是状元之选。” “何况，此人不尊圣人之学，而去信奉科学，有违圣人教诲，岂能为状元！” 朱元璋冷哼一声：“不选解缙，难道选那些满口空谈的家伙吗！” “何况，科学有用于否，早已经有了定论。否则，国子监为何连连败给西山公塾！” “还是你的才能胜过那陆淮之？” 刘俊一张脸涨的通红。 翰林院学士张信突然道：“陛下钦点状元，应取吉祥运势、顺国顺民、国泰君安之人。” “解缙，字大绅，‘缙与绅’虽然都是高官的意思，但是跟姓氏连上，寓意不祥。” “恳请陛下另择人选。” 历史上，朱元璋本来想点解缙为状元，便是因为有人拿他的名字说事，结果老朱就改了主意，点了一个名字和相貌都不错的任亨泰为状元，预示大明“亨通康泰”。 就是这么离谱！ 但此时，老朱把脸一板，呵斥道：“国家科举乃是为了选拔人才，岂可因为迷信之念擅自更改！” “朕心意已经决，解缙为金科状元，卢原质为榜眼，陈讷为探花。” 朱元璋积威日盛，众多文臣没有一个敢反驳。 朱元璋大手一挥：“就这样吧，至于二榜进士排序，你们看着办吧。” 一众考官匆匆地离开了，在外面等待的朱允熥这才走了进来。 朱元璋一看到大孙儿，立即露出笑容：“咱的好大孙来了！快过来！” 朱允熥赶忙躬身行礼：“孙儿拜见皇爷爷。” 第368章 金榜题名 第368章 金榜题名 解缙有些惴惴不安，陆渊虽然早有交待，但事到临头，又怎么能不紧张！ 而且，他能够清晰感觉到周围士子看他的眼光有些古怪，让他十分别扭。 便在这时，刘三吾捧着黄榜来到丹墀御道，传制官高唱：“有制！” 众贡士齐齐跪下。 刘三吾扫视当场，目光最后落到了解缙身上。 刘三吾高声道：“洪武十九年三月十五日策试天下贡士。” “第一甲赐进士及第，第二甲赐进士出身，第三甲赐同进士出身！” “第一甲，第一名，解缙！” “第一甲，第一名，解缙！” 从大殿到阶下，宫中侍卫齐声传唱。 顿时，贡士之间响起小声的议论。 传制官喝道：“肃静！” 刘三吾没有看解缙，而是继续唱名：“第一甲，第二名，陈讷！” “第一甲，第三名，范敬先！” 下面顿时一阵哗然，竟然有士子站了起来，指责道：“科举不公！朱善偏袒江西生员，不配为文渊阁大学士！” 士子尽皆哗然！ 外面的骚乱传到了奉天殿之中，朱元璋皱眉问道：“外面究竟是发生何事？” “回禀陛下，有士子不满殿试结果，故此喧哗。” 朱元璋冷冷看了李善长一眼，嘴角扯起一点微笑：“有人不满？” “那好啊，把他们都叫进来，让朕看看哪个对朕点的状元有意见！” 李善长低着头，根本不敢看皇帝。他明白皇帝这是动了真怒了！ 他在内心暗骂，哪个不开眼的，竟然敢在皇帝面前放肆。 李善长虽然派人在京城传播谣言，但也就是想把解缙的名声搞臭。若是能影响主考那边就更好了。 就算不能，那也会让解缙无法在士林之中立足。 而西山公塾也会沾染污点。 但他是真没想到，金科进士之中有人头这么铁！ 很快，所有士子被带了进来，向着皇帝跪拜。 朱元璋淡淡道：“刚才是谁在外面喧哗，可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又知道殿前失仪是什么罪名？” 一个士子道：“启禀陛下，是学生发言。” “你且上前来！” 那个士子丝毫没有胆怯，走到两班中间，依然挺直身子。 “你是何人？” “在下湖广生员，唐奉先！” 朱元璋突然冷喝一声：“好一个唐奉先，你可知道，光凭你殿前失仪，朕就可以削了你的功名！” 唐奉先只道：“学生言不平事，陛下若是要削了学生功名，学生也无话可说！” “好胆！那你倒是说说看，若是不合朕的意，你可要知道后果！” 唐奉先面色如常：“启禀陛下，金科一甲之中解缙、范敬先皆是江西人士！” “另外有解纶、黄金华、郭真、马志远、胡隆........二十七人尽皆是江西人士！” “其中或许有真才实学者，但定然是朱善偏袒江西生员所故！” 顿时，满朝哗然！ 如今大明一十三省之中，贵州、云南才刚收复，汉民极少，多数都是当地居民。 而北方数省份历经战乱，也是民生凋敝，科举不兴旺。 但即便是江南几个身份，也没有这么多的进士！ 就算江西物华天宝、人杰地灵，这进士也太多了！ 顿时就有朝臣将目光投向了朱善。 这次同考官之一的朱善，乃是江西丰城人，有可能偏袒家乡举人！ 朱善脸色因为发怒而涨的通红，他出列奏对道：“简直胡说八道！会试试卷皆是被糊去名字，我又如何照顾江西生员，更何谈越过陛下，让解缙和范敬先成为一甲进士！” 唐奉先高声道：“虽然看不到名字，也有作弊的可能！” “比如，朱大人可以伙同弥封官，坐下记号，如此便可以知道是谁所做！” “又或者，朱大人熟悉他们的笔迹，如今亦可帮助他们过关！” 朱善被气得浑身发抖：“无稽之谈！无稽之谈！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他突然摘下帽子，跪地道：“陛下，臣恳请彻查此案，还臣一个清白！” 朱元璋冷笑一声，看向旁边老太监。 那太监立即提高声音喊道：“宣锦衣卫都指挥使蒋瓛觐见！” “宣锦衣卫都指挥使蒋瓛觐见！” 蒋瓛很快大步而入：“臣，拜见陛下！” “免了吧！你说说看今日查到了什么？” 蒋瓛道：“臣奉命测查此次科举舞弊案，得知这次谣言乃是由城中地痞严三、吕五纠集同伙，四处造谣！” “经过拷问，此二人承认乃是受人指使！” “是谁？”朱元璋冷冷问道。 “吏部稽勋司主事，谢津！” 顿时，群臣的目光看向了站在后面的一处。 一个官员面若死灰，失魂落魄一般走出来，跪倒在地，却也不申辩！ 朱元璋冷冷看了眼：“你且继续说！” 蒋瓛道：“谢家管家花五十两买通城中地痞散布谣言，还买通了落第生员程盱、郑仕，在民间大肆传播，污蔑朝廷！” 朱善立即道：“一定要严惩此等恶贼啊！否则定然要诬告成风，以至于民心不稳！” 朱元璋直接拍板：“散布谣言的地痞皆杖一百流放宣府为农奴！” “生员程盱、郑仕割去舌头，流放北边！” “吏部稽勋司主事，谢津！贬为庶民，抄没家产，发配扶桑！” 接着，朱元璋又看向了还站着的唐奉先。 “还有你，是非不分就在殿前喧哗，杖三十，贬为举人！你可有异议？” 唐奉先身子一晃，但还是咬牙道：“学生并无异议！” “但学生只求能一见状元文章，一览其文采！” “可以！”朱元璋十分大方，满足他最后一个愿望。 有太监从华盖殿取来试卷，交给了唐奉先。 唐奉先看了半响，神色有激动，也有羞愧，最后缓缓叹了口气：“解缙之才，我不如也！” 唐奉先放下试卷，很快被大汉将军叉了出去，路过解缙身旁，投给他一个歉然的神色。 解缙微微叹了口气。他明白这唐奉先或许并非是国子监派来的人，反而是一个耿直的士子，只是被那些自诩为正统的家伙给利用了！ 第369章 夸官御街 第369章 夸官御街 随着外面啪啪的皮肉声音，刘三吾继续唱名。 “第二甲，第一名，吴观玄！” “第二甲，第二名，翁华！” ........ “第二甲，第九名，解纶！” 解纶有些不敢相信！他会试只考了一百多名，原本以为只能当三榜进士了。 而解缙和黄金华投来恭喜的笑容，暗自为他高兴。 “第三甲，第六十二名，黄金华！” 群臣之中响起小声的议论，有一些与解开熟识的，投来善意的眼神。 一些朝臣或许之前不认识解缙，但经过谣言的宣传，大家也都知道了解家一门三进士！ 这解开定然有大才，否则如何能教出一门三进士！ 只是隐居乡间实在可惜！ 三榜唱完，众进士随着礼部官员口令俯、起、四拜。 叩谢君恩。 刘三吾举着金榜出奉天门左门，有应天府官员用伞盖仪从送新科状元归第。 应天府魏夷简简笑眯眯地牵来一头纯色没有杂毛的白马，那匹骏马系着大红花带，一看就是喜气洋洋。 京城的父母官亲自牵马，这是状元才有的待遇，其他人只有羡慕的份！ “状元郎，陛下让你夸官御街，以勉励天下士子。” 解缙微微愕然。 新科状元殿试钦点之后，由吏部、礼部官员捧着圣旨鸣锣开道，谓之“夸官”。 本朝前几次科举，皇帝都没有颁下圣旨，让状元夸官御街。 解缙可以说是大明朝头一位有此殊荣的！ 这完全是朱元璋处于报复。 你们不是想要搞臭解缙，搞臭西山公塾嘛！ 那咱就要赐给解缙夸官御街的殊荣，让天下百姓都知道，这个状元是皇帝钦点的！ 当下又有吏员给解缙披红戴绸。 魏夷简扶着解缙上马。 见解缙有些紧张，魏夷简笑道：“状元郎不用担心，此马十分温良。” 解缙轻咳一声，压低声音道：“在下，不会骑马。” “放心，本官亲自为状元郎牵马！” 魏夷简又高声道：“新科状元御街夸官了！” 衙役分为两列，前方有伞盖鼓乐开道，解缙独占鳌头，无比显眼。 解缙今年不过十六岁，脸上还有些青涩。 而那些新科进士之中，三四十岁都算正常，甚至有一个五十岁的！ 三十岁以前考上进士就是年少有为，一般进士平均年龄都是在三十到四十之间。 而历史上明朝像是他这样年轻的进士也只有两人，明朝成化年，江西庐陵人王臣16岁中了进士。 另外一个则是崇祯朝，山西解州乔庭桂15岁中了进士。 而这两人都只是三榜同进士出身。 但解缙十六岁就考中了状元！ 街道两侧已经围满了看热闹的百姓。 沿途吏员不断高喝解缙之名，很快，百姓都知道金科状元姓甚名谁！ “那就是金科状元！” “我知道他，之前报纸就是他主编的！” “竟然如此年轻！” “啧啧，真是文曲星下凡！” “听说啊，这解缙是靠着买通考官，这才能当了状元！” “对啊，听说解家有三个都进士及第了！” “还有这种事情？” “你们懂个屁，听风就是雨的！会试还有可能作弊，但状元郎乃是陛下钦点，难道陛下还看不出他好坏？” “对啊，你说的有道理！” 解缙也听到了他们的议论，暗自皱眉。 虽然有一些百姓被谣言误导，但更多人还是明智的。 进士队伍一路往长安门而去，而跟在后面的百姓越来越多，大家都瞧个热闹。 执事官举着黄榜案将黄榜张挂于长安左门外，高声道：“天开文运，贤俊登庸，礼当庆贺！” 刹那间，鞭炮齐鸣，锣鼓齐奏，好不热闹！ 传胪这就算是结束了，诸多进士可以离开了。 而应天府魏夷简简还要与伞盖一同将状元送回去，这也是状元的恩遇！ 一群百姓挤在黄榜面前。 “啧啧，状元郎还真是威风！就是矮了一点！” “听说，解家一门两进士，便是准姑爷也是进士！” “竟有此事！” “听说只有东坡先生一门三进士，这解家莫非可比眉山苏家！” “苏家也不是一年考中的进士，这样说来，这解家可要厉害的多啊！” “听闻状元三人都是解先生教出来的，解先生如今就在江宁公塾担任山长，我准备将家中孩子送过去！” “我，我也送孩子过去！” “这样的大儒可不会轻易收学生，我可要早点将孩子送去！” “对对，我可不能落后了！” 一时间，竟然有许多百姓往家里跑。 解缙的队伍一路往西山而去，魏夷简看着码头的繁忙景象，不由也有些感慨。 如今西山已经不归于应天府管辖，只有这个码头还归着他这个应天府伊管辖。 但他没有一点不满。 相反，光是西山码头的钞关，便足够应天府衙富得流油了！ 自从药厂建立以来，西山各种商品面世，各地的商贾都聚集金陵。 钞关的关税飞涨，已经达到往年的八倍了！ 魏夷简从没打过这么富裕的战！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陆渊！ 因此，魏夷简对于陆渊推行的政策，那都是大力支持的！ 解缙从国子监辍学之后，就搬到了西山这边，暂时住在公塾里面的宿舍。 一路上敲敲打打，吸引了不少来往商贾，以及工人的目光。 他们自然也少不了议论。 “金科状元郎便是陆大人的学生！” “我就说公塾教的好，比国子监的先生强多了！” 解缙坐在马上，春风得意，不时与人挥手致意。 他真有一种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之感！ 公塾的师生已经早得了小吏的通报，此时都挤在门口迎接状元郎。 队伍一到，顿时爆竹齐鸣，好不热闹！ 公塾的老师抢上前来恭贺。 “恭喜主编高中文魁！” 这些老师少数是从社会上招募的，多数都是报社初期的编辑转任，很多都是解缙之前的下属，双方关系很好。 有时候，解缙也会来公塾给孩子讲启蒙课。 一群人正热闹之时，后面鸣锣开道。 竟然是有天使来了！ 众人齐齐跪拜，迎接圣旨。 传旨太监笑着道：“状元郎，皇上感念江西人杰地灵，你解家一门三进士，文星旷世，难得一见，亲赐《三凤齐名》金匾，并着令江西布政使为你在家乡竖状元牌坊，彰显文名！” 解缙又惊又喜，带着解纶，以及黄金华接旨！ 状元常有，但状元牌坊可就少有了，能够得赐状元牌坊，那是莫大殊荣！ 解家将在吉安府声名鹊起！ 第370章 李景隆进城 第370章 李景隆进城 解缙为了感谢陆渊，在和与父亲商议之后，将《三凤齐名》金匾挂在了公塾的正堂，以激励所有学生。 而在这几天，西山公塾，以及江宁公塾的门槛都快被人踏破了。 都是想要将孩子塞进来读书的。 陆渊收了二十名学子，便宣布收满了。 而江宁公塾全权由解开负责，那边收了两百多人，直接让初立的江宁公塾爆满了。 朱标有一段时间没有来西山了。 因为，在前几日，突然爆出吕家横行不法，侵吞田产，甚至纵然家奴殴杀一户八口人。 前太子妃吕氏，并没有兄弟。她的一个表兄过继给了她家。 这些都是吕氏的表兄干的。 皇帝下令寿州知州严查此案，立即揪出更多罪证。 这位表兄多有不法之举，无视司法，殴打衙门吏员，强娶民女。 而吕家一个下人告发，这位表兄多次不尊天子，酒后辱骂太子，犯了忤逆之罪！ 皇帝下令将这忘恩负义、目无君上之辈直接斩首。 吕家将侵占的田产，金银全部退还，并赔偿百姓损失。而后全族流放北疆。 当然，老朱并没有打算放过他们。 吕家人会在途中遭遇山贼，全家身亡。 毕竟，长途跋涉，遭遇一些山贼也是正常的，只能怪他们命不好！ 三月中旬，李景隆终于回京了。 原本，陆渊已经定下了三年治理黄河的计划。 荥阳、荥泽、兰阳、考城段黄河都要修建堤坝，如此便可保黄河流域五十年无恙。 如此大工程完工，主持修建的李景隆便是大功一件。 但偏偏这货是个耐不住寂寞的，直接请旨换一个治河大臣，自己跑回来了。 李景隆只带着二十多个亲卫，风尘仆仆地来到江宁县，便是被面前的繁华景象惊到了。 众多商队已经排成长龙，在城门处等待吏员检验，交纳了钞金，便可以领到一份通关文书，可以进城进行贸易。 “这里为何如此热闹？”李景隆问道。 一个亲卫说道：“将军，陆先生在江宁进行改革，建立了贸易区，精简钞关，约束官吏，让他们再无法盘剥过往商贾。” “如今，这里已经是大明最大的贸易中心了，汇集了南北货物。” “原来如此！”李景隆突然皱起眉头，“你一直待在河南，如何知道这京城的事情的？” 亲卫道：“小人都是在报纸上面看到的。” “之前还报道，江宁百姓感激陆先生，以及皇子皇孙，设宴款待，全城商贾都参加，宴席摆了四百多桌呢！” 李景隆挠挠头：“竟然还有此事，我竟然一点不知道！” 亲卫嘴角一抽，你整天只看那些花边新闻，小说异闻哪里能知道！ 但这话他可不敢说出来。 突然，远处有十多骑奔来，这些马匹上面驮着大包小包，许多毛皮草药还露在外面，活脱脱就是刚打劫回来的山贼。 只是看他们的穿着，竟然是县衙的皂吏。 李景隆大怒：“如此恶吏竟然光天化日之下残害百姓！还有没有王法了！” 李景隆提着枪就冲了过去。 带队的捕头看到一骑冲来顿时大惊，连忙勒住缰绳，而后面的衙役也连忙止住。 捕头喝道：“你是哪位，为何要挡住我们道路！” 李景隆冷笑一声：“李九江是也！” 李景隆之前在京城斗鸡走狗那名声也是传遍了的，江宁县的人也知道李景隆这位皇帝的外甥孙。 捕头拱手道：“原来是小公爷当面！” 李景隆只道：“知道就好！今日我见了这不平事，就没有不管的道理，立即随我去见知县！” 捕头不禁愕然，但很快知道李景隆这是误会了，连忙道：“小公爷误会了，小人这是在并公执法呢！” 李景隆眉头一皱：“如何说来！” 捕头道：“自从江宁建立贸易区，商贾交易日渐增多。” “多数人是愿意遵守陆大人定下的规矩，在贸易区进行交易的。” “这些人交纳钞金，受到官府的保护。” “但也有一些奸商为了省下一点钞金，就在城外私下交易，这些日子，有好几批商贾被抢劫，甚至出现命案。” “是以县老爷让我等打击这些黑商，一旦遇到就没收了他们的商品，需要交纳三倍的钞金才能赎回商品。” “竟有此事！你们知县倒是做的不错！”李景隆赞赏道。 捕头道：“小公爷才是做大事的，在河南跟着陆先生治理黄河，那可是活民无数，被当地百姓称赞！” 李景隆顿时得意洋洋，看这小捕头也顺眼起来了。 李景隆突然看到许多人都往城西头去，那边已经聚集了许多人，便问道：“那里是做什么？” 捕头道：“谢恩宴！” “乃是当地百姓感谢陆先生，以及皇子皇孙的恩德。” 李景隆奇怪道：“陆淮之还在江宁？” “陆先生并不在此地。”捕头有些不好意思：“这是乡贤赵初三提议的，将每月的十五定为感恩日，设宴感谢陆先生，以及皇子皇孙的恩德。” “城中的商贾和百姓都可以参加！” 李景隆顿时惊了：“江宁县竟然如此之富，能够月月吃大席？” 捕头摇头道：“并非如此，参加宴席的百姓都要交钱的，一人交纳一钱银子便可以随意吃喝了。” 李景隆暗叹好家伙！ 这谢恩宴被这些人玩出花来了！ 如此不但能够吸引富户，还能大大增加当地百姓的收入。 “参加的人多吗？”李景隆问道。 “多！来此的富商很多都会参加！这一次就有上千人呢！小公爷不妨去见识一下江宁的风土人情！”捕头道。 李景隆点点头：“那我还真要去瞧瞧了！” “此次舟车劳顿，还要先进城洗漱一番！” 李景隆正要进城，突然看到城外一处地方有许多货物堆积，而中间空出一块地方。 地面上却是有奇怪的铁管。 李景隆问道：“那是何物？” 捕头道：“此为名为铁轨，乃是供火车奔驰所用。” 李景隆总算还听过火车和铁路，但也只是略有听闻，根本不知道是何模样。 第371章 钢铁巨兽 第371章 钢铁巨兽 李景隆正想要靠近，却是被吏员拦住。 江宁捕头立即道：“此为曹国公之子！” 铁道吏员不敢阻拦，但还是说道：“小公爷，按照时辰，下一班火车就快到了，还请小心。” 李景隆道：“我自省得！” 李景隆上前查看铁轨，越看越是惊奇，他敲了敲。 “这竟然都是熟铁打造？这得花多少钱？怕是足以武装一个营的士兵！” 江宁捕头道：“此皆为钢材所造！” 李景隆更是大吃一惊。 “那这铁路花费何止十万两！这定然难以推广！” 江宁捕头道：“这个小的就不知道了，如今铁路也只修了京城到江宁这十里地。” 便在此时，突然听到汽笛声由远及近。 一个钢铁巨兽喷吐黑烟而来，李景隆大惊。 铁道吏员大声喊道：“火车来了，都退开，别在铁轨这里站着了！” 五六个铁道吏员挥舞旗帜，又驱赶旁边的商贾和百姓。 那钢铁巨兽由远及近，足有二十多米，一节节车厢上面装满货物。车头的烟囱喷吐黑烟，车轮与铁路摩擦冒出火星。 “这火车速度竟然如此之快！”李景隆惊道。 旁边很多商贾也是第一次见，纷纷惊叹称赞。 江宁捕头道：“听陆先生说，这火车能日行五百里，且能装载五百石的货物，能运30人。” 第一辆火车，只有八节车厢，火车头重4吨，能牵引装载重量二点五倍于机车自重的车厢。只有一节载人车厢，其他的都是载货车厢，专门跑江宁、西山、京城线路。 而下一步，陆渊准备修金陵往苏州府的铁路。如此，便能够快速将海上的货物运往京城。 但以目前的技术水平，想要铺设400里的铁路，无疑是一个大工程！ 冶铁技术还不够，坩埚炼钢还没搞出来，钢铁产量就是一个大问题！ 但随着如今蜂窝煤的普及，加上蒸汽机的运用，梅山的煤矿供应已经逐渐不足。 陆渊需要寻找其他煤矿。 山西虽然煤多，但运输就是一个大问题。 江宁火车站也配备了一台蒸汽起重机，一些货物可以直接装载到后面的车厢之中，又有铁道吏员给车厢遮盖防水油布。 第二节车厢是乘客车厢，一些人已经在排队等待上车了。 李景隆来了兴致：“这火车倒是新奇，本将军就坐火车回去！” 小公爷都发话了，虽然火车票都卖完了，铁道吏员也要弄来车票啊！ 李景隆让那些亲兵自己骑马回去，而他自己坐火车。 等到李景隆上了车，顿时就失望了！ 这车厢实在太简陋了，而且十分拥挤，几乎是人挤着人坐着，脚都伸展不开。 这也没办法，狭小的车厢为了能多装一些人，只能牺牲舒适度了。 不多时，车厢的货物已经装满。 车上的工人往炉里添加煤炭，随着汽笛声，火车缓缓行驶起来。 李景隆探出头去，看着外面的景色缓缓后退，车速渐渐加快。 这种体验倒是与骑马有所不同，有些新鲜！ 突然，一团黑烟扑面而来。 把李景隆呛得连连咳嗽，只能收回脑袋去。 半个时辰后，火车缓缓停到了西山码头，李景隆龇牙咧嘴地走下火车，这段路程虽然没怎么颠簸，却是因为太过拥挤，让他腰酸背痛。 “将军！”几个亲卫早已经在这里等待了，一看到李景隆立即迎了上来。 李景隆不禁无语：“这火车的速度还不如骑马！” 旁边的一个商贾笑道：“这位将军，这话就不对了！” “这火车的速度虽然不如骑马急行，但胜在能够持久！而且与辎重后勤队相比，岂不是快上了十倍百倍！” 李景隆不得不承认，这人说的没错。 这火车的长处是运载物资，若是有一条铁路直达边疆，那么朝廷的兵马物资旦夕可至，北元又哪里敢来寇边！ “你这商贾倒是有几分见识！”李景隆哈哈一笑。 那商贾拱手道：“不敢当，在下林柏，敢问将军名讳？” 李景隆挥了挥手：“有缘的话，你自会知道！” 李景隆翻身骑上亲兵牵来的马，扬鞭而去。 李景隆先是去了杏花园，被告知陆渊在西山处理事情。 陆渊讲完一节课走出教室，却是看到李景隆蹲在操场上津津有味地看着学生踢足球。 这东西是前不久陆渊带到公塾的，他认为学生就应该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嘛！ “九江！你怎的回来了，也不说一声，我好去接你！”陆渊十分高兴。 李九江哈哈一笑，上前锤了一些陆渊的胸膛，顿时让他憋红了脸。 “咳咳，你这货倒是轻一些！” “哈哈，我这种粗人也就这样了！”李九江毫不在意。 陆渊缓和了一些：“九江，你该再忍耐两年的，等到黄河修堤功成，那便是功标青史，封赏也是少不了的！” 李九江摇摇头：“我李家的国公是从战场上真刀真枪打出来的！那想要加官晋爵，那也要靠战功！” “这修河筑坝的事情，还是让给那些文臣好了！” 李九江又道：“你这蹴鞠倒是有些意思！” “虽然不如那些知名球将技巧高超，但一个个奋勇争先，倒是看着更有意思！” 陆渊笑道：“陛下在军中禁制蹴鞠之戏是因为，军士光游戏耍乐，追求技巧，反而忘记了汉时此乃是练习军阵之法！” “而我这种规则，虽然说练不了军阵，但可以强身健体，同时让球员配合默契，于军队也是有益的！” 李景隆道：“你且详细说说！” 陆渊道：“一场比赛应有两队参加，每队上场队员不得多于11名，其中必须有一名守门员。每场比赛最多可以使用3名替补队员.........” “为何那人可以用手碰球？”李景隆突然指着场上的守门员说道。 “那是守门员，只要球的范围在禁区内就可以用手接，空中也算。而其他队伍若是用手接球，那便是犯规。” 陆渊将现代足球规则说了一遍，李景隆听着兴趣昂然。 李景隆突然大声叫好起来。 原来是场中一个球员踢出一记好球！ “哈哈，这蹴鞠倒是有意思！” 第372章 军户改制 第372章 军户改制 “陆渊小子，你以为这军屯之策如何？” 朱元璋递过来的，正是解缙的殿试文章。 陆渊仔细看那份卷子。 戍兵屯田，就粮自赡。 三分守城，七分下屯，寓兵于农，在卫所附近开垦土地。由官府发给耕牛、种子、农具，自赡军食，收取屯田子粒。 流民、罪犯移居北疆苦寒之地，隶属当地卫所管辖，也发给种子、农具。 便是养百万兵，亦不花百姓一粒粮食！ 原本，这屯田乃是宋讷献上的，如今历史却是因为他而有所改变。 陆渊思索片刻说道：“陛下，在历史上，永乐朝的军队达到二百五十万人，却是敢号称‘养兵百万，不费百姓一粒米’。” 朱元璋眼睛一亮：“如此说来，这屯田之法乃是良政了！” 陆渊道：“永乐朝的军屯田亩数，突破了8900万亩。如此强大产值，永乐帝敢说，“百姓免得转输，军士并无饥窘。”” “并且能够支撑永乐皇帝数次北征蒙古。” “只是到了崇祯朝，九边军士饭都吃不上，更别提粮饷了，以至于军户纷纷逃亡。甚至欠饷数年，以至于大量军队直接兵变！” 朱元璋顿时一惊：“这是为何？” “一个政策在此时是良政，但过了百年，可能就是恶政了！”陆渊说道。 “如今大明初立，地广人稀，边疆之地就更是如此了！” “但随着人口增加，土地兼并，军屯之田很快就被武将勋贵给侵吞，那些军户更是如同奴隶一般被军官盘剥，军户都活不下去了，就算变成流民也不惜逃跑。” “而这些军官更是大量吃空饷！” “比如广西省，理论上该有十二万驻军，到了弘治年间时就剩了一万八千人。” “北疆的卫所虽然好些，但实编人数也只剩下一半，能打仗的就只有三成了！” 朱元璋顿时大怒：“混账，这些蛀虫竟然将军队侵蚀至此！” 陆渊说道：“唯有改卫所武将世袭制为流官制，一任边军大将不得留任超过五年。” “另外，取消军户制度，让百姓可以自主选择参军。” 现在的卫所军士户籍单独设立，称为军户，军户的军籍由五军都督府掌管。 军户父子相继，世代为军。 军籍又分为正军、余丁和勾军。正军是指到指定卫所服役的正式军人，余丁是指正军子弟，勾军则是当正军死去但其家中无余丁时，正军家族里其他的族人可以顶替服役，以保证卫所的兵力。 反正就是要保证卫所的士兵数量。 只是明朝中后期，卫所军官疯狂盘剥，军户过得还不如奴隶，许多军户干脆举家逃亡蒙古和建州。 只因为鞑子对待奴隶比卫所军官好上十倍！真不能不说是一种讽刺！ 大明的户籍制度在开国初期却是起到了快速稳定百姓的作用，但随着时间推移，这种制度的弊端越发显露出来。 明朝后期，九边军制糜烂，军队毫无战斗力，这套户籍制度需要负很大的一部分责任。 而匠、灶、军、乐户的禁锢，也大大不利于商业的繁盛，陆渊是想要推行改革，取消户籍之分。 但这改革太大，只能一步步来。 朱元璋皱眉道：“若是百姓不肯参军，导致兵源无法补足，又当如何？” 陆渊道：“提高士兵待遇，提高军人家庭待遇，自然百姓就会踊跃参军了！” “如此一来，军费便要大大增加了！”朱元璋道。 陆渊笑道：“陛下是知兵的，一万士气如虹的士兵对上十万毫无战心的士兵，哪边能胜？” 朱元璋思索片刻，缓缓点头：“你说的没错！” “这军屯可以推行，但卫所和军户也要改！” ........ 这日，李景隆邀请陆渊同游玄武湖。 玄武湖东枕紫金山、西靠明城墙。 六朝时，成为皇帝操阅水师的场所，并被辟为皇家园林。 朱元璋为了表彰外甥李文忠的功绩，将玄武湖的一部分赏赐给了李家。 这次，李景隆回京不但得到丰厚的封赏，同时继承了曹国公的爵位。 玄武湖边凉风习习，绿柳成荫。 李景隆将他带到凉亭，里面已经有十多人了，许多都是勋贵子弟，陆渊倒是认识。 另外两人颇为显眼，一位英武公子，头束金冠，扎着玉簪子。 另外一位则是胡族少女，秀发黑亮如漆，小麦色的皮肤，带着一种野性的魅力。 正是陆渊在江宁县遇到的那两位。 李景隆笑着介绍：“淮之，这是武定侯之子，郭镇。另外这位是燕山千户火里火真之女，娜仁托雅。” 郭英与兄长郭兴从朱元璋起兵，便是老朱的亲卫，郭英被称为“郭四”。 先后跟随朱元璋、徐达、常遇春攻打陈友谅、张士诚，平定中原、云南等地，身经百战。 得封武定侯，备受朱元璋恩宠。 郭英其妹更是入宫封宁妃。 而火里火真，乃是明初投靠的蒙古首领，时任燕山中护卫千户。 历史上，靖难之役时，跟随燕王朱棣起兵，攻打真定，并以先驰突耿炳文阵营，获大胜。之后袭击大宁，战郑村坝。此后累任都督佥事，封同安侯。 郭镇笑着拱手一礼道：“原来是清河伯，之前多有失礼！” “无妨，我们也算是不打不相识！”陆渊笑道。 “小侯爷这身打扮........” 郭镇笑道：“我对于清河伯所创的蹴鞠之法颇为感兴趣，便决定与娜仁托雅一同参赛。” 娜仁托雅道：“伯爷不妨也来赛上一场！” 陆渊看得出这位蒙元少女这是不服气，但他哪里会受这激将法。 “不了，我不擅长这蹴鞠，还是你们来吧！” 娜仁托雅有些失望，又有种一种压了陆渊一头的得意。 两人往球场而去。 球场已经划分了两块区域，竖起了球门。 二十多名汉子分为两列，旁边又有三个裁判。 双方衣服颜色各不相同，郭镇一方皆穿着蓝色衣服，而另外一方皆是红衣。 李景隆道：“红方乃是我组建的铭鸿队，而蓝方便是郭镇那小子的旌阳队了！” 第373章 足球联赛 第373章 足球联赛 郭镇的铭鸿队率先开球，郭镇将球传给娜仁托雅。 娜仁托雅缠球、带球连过数人。 看得出来，她球技很厉害。 带球、挑球玩得花样百出，快速地逼近红队的球门区。 一个身材矮小的后卫想要断她的球，娜仁托雅一个旱地拾鱼，让足球高高飞起。 在守门员还没反应过来之前，便是一个拐子流星，足球直接进门！ “嗨呀！这家伙若是再反应快一点，就不会让他们进球了！”李景隆急得连连拍桌。 “这些家伙，若是输了球，直接扣一半月俸！” 陆渊看着暗自偷笑。 娜仁托雅确实厉害，她主攻，郭镇辅助，竟然很快地连进三球，打得铭鸿队毫无反手之力！ 娜仁托雅很快再抢到球，但铭鸿队一方有犯规的动作，被罚了一张黄牌。 娜仁托雅得到一个罚球的机会，虽然她技巧出众，但这次守门员早有准备，高高跃起拦住了球。 虽然旌阳队依然连续进球，铭鸿队开始改变策略，舍弃花哨球技，靠速度和配合，终于拿下一球。 李景隆大声呼喊：“好球！就这么踢！” 铭鸿队开始配合，数人一起拦截娜仁托雅，即便她技术再高，也连续被断球。 铭鸿队攻势越发激烈，进攻也更加直接，让李景隆看得过瘾无比，干脆自己也下场，把一个前锋换了下来。 李景隆身手出众，与球员配合也默契。 虽然球技不如娜仁托雅，但配合之下，很快拿下两球，将比分拉了回来。 但很快郭镇那边也改变策略，双方的对抗变得更加激烈。 双方的比分你追我赶，最终李景隆的铭鸿队差了两分，惜败于旌阳队。 郭镇满头汗水，却是大呼痛快！ 李景隆虽然有些不爽，但踢了一场球，也是颇为痛快，只说下次再战。 李景隆又拉上陆渊几人去宴饮。 那些勋贵兴高采烈，举着酒杯谈论着球赛的细节，甚至有好几个勋贵子弟决定组建球队。 还有好几个勋贵偷偷瞧娜仁托雅。 娜仁托雅人生得漂亮，球技更是厉害，而且性情豪爽，根本不像南方女子那般含蓄，倒是让这些勋贵眼前一亮。 只是，他们都看出来了，郭镇对这位蒙古少女有意思，他们倒也没有人想要横刀夺爱。 此时，吴杰却是端着酒杯找到了陆渊。 “淮之，之前我家的生意还要多亏你的照顾！” 吴杰之前率先找到陆渊，给他家的商铺在报纸上打广告，很快生意火爆，赚的盆满钵满。 “哪里，没有你的支持，报纸的广告业务也没有这么快打开销路。”陆渊笑道。 吴杰干脆在他旁边坐下：“淮之啊，你也知道，我武功不行，韬略也马马虎虎，也就在锦衣卫混了个闲职。” “但我感觉这球队，或者可以做成生意！” 陆渊眼前一亮，这个家伙有点东西啊！ 陆渊道：“吴贤弟啊，你看南宋之时就有齐云社等蹴鞠社团，专事负责蹴鞠活动的比赛组织和宣传推广。” “他们比赛之时，不说万人空巷，那也是有数千观众的。” “我们也可以搞啊！” “比如，你们几个先自己各自成立球队。而后成立蹴鞠协会。” “我们可以指定球队等级，甲级、乙级、丙级、丁级。” “每个联赛由规定的数支球队组成联赛，联赛实行升降级制度。” “联赛实行升降级制度，每支球队与联赛其它各支球队进行循环比赛，分主场、客场，胜一场3分，平一场各1分，输球0分。” “只有积分最高的数支球队才能升级进入甲级联赛，到时候全国最强的队伍，最知名的球员齐聚一堂，百姓会不会来观看？” 吴杰十分激动：“当然，一定会有很多人来的！” 陆渊说道：“到时候门票，广告赞助费，那就是一大笔的收入！” “到时候，便会有更多球队想要加入联赛，那他们只能从丁级联赛开始打，直到升入甲级。” “而甲级之中，末尾的球队也会降低到乙级。” 陆渊又与他说了足球俱乐部的运营，以及联赛的各种规则，吴杰越听眼睛越亮，直接就找上李景隆与郭镇，三人带头组建足球协会。 ......... 扶桑方面，朱棣已经占据了本州岛七国之地，并占据了难波京，也就是后世的大阪地区。 难波京在安土桃山时代，丰臣秀吉修建大坂城，并以大坂做为丰臣政权的政治中枢。在江户时代，大坂改名为大阪，和京都、江户并称为‘三都’。 大阪港在后世被指定为超级中枢港湾，地理位置十分重要，且具有战略意义。 如此，大明便封锁了足利义满南出的道路。 足利义满想要从海路进攻大明，从北方走那不可避免地就会碰到对马岛和佐渡岛这两颗钉子。 而从南方就需要绕过纪伊（和歌山），才能进入濑户内海进攻大明。 而随着佐渡金矿的开采，以及银矿的不断输入，在扶桑发现金银矿的消息在大明流传开来。 一些大胆的海商和沿海流民开始自发前往扶桑，淘金。 佐渡金矿位于岛上，防备严密，这些人无法登岛。 但他们在出云城落脚，一些人在银矿周围淘金，他们自发组织淘采砂土，熔炼矿石。 还有一部分人，在矿山周围做起了生意，贩卖一些大明的小吃。 许多大明军士因为思念家乡，会购买这些吃食，他们的生意十分红火，甚至一些扶桑人认为是上等人的食物，也会凑钱购买。 但一些大商贾并不满足于此，他们想要获得更大的利益。 他们一边往扶桑运输大明的茶叶、丝绸和瓷器，以获取大量的金银。 同时他们还派出人探查矿脉。 还真被他们找到了一处矿山。 那是位于伊予北部的一处铜矿，储量十分巨大，且品质很好。 这其实是后世的位于日本秋田县北秋田市的阿仁矿山，这里是一条巨大的矿脉，不但出产高品质的铜矿，同时还有金、银矿，其中银矿储量也十分丰厚。 发现这处矿脉的是福建海商。 占据伊予国的乃是斯波氏，藩主斯波义将哪里能让这些大明商贾占据矿山，立即纠集军队，双方连续打了数场大战。 福建海商受不了损失，只能向朱棣求助。 京都那边不容易攻打，朱棣直接将矛头对准了伊予国。 第374章 哈喇河套 第374章 哈喇河套 徐达并未等北地雪融，便令蓝玉率轻骑乘天大雪出兵，进攻哈喇河套。 蒙古语中喀喇是黑的意思。河屯、河套均指城堡。故喀喇城又名黑城、青城。 这里是喀喇沁部的地盘，其中分布着许多小部落。 他们经常到长城周边放牧，到了秋天，更是跟着纳哈出越过长城劫掠大明。 从滦平包括承德至平泉，此时都是喀喇沁部的地盘。 喀喇沁也叫哈剌赤，忽必烈时代，喀喇沁首领班都察举族投靠。 班都察更是随侍忽必烈左右，忽必烈称“掌尚方马畜，岁时挏马乳以进，色清而味美，号黑马乳，因目其属曰哈刺赤”。 此时喀喇沁部的首领是年轻的孛来。 喀喇沁部祖上也阔过，班都察便得蒙元皇帝的信任，其子土土哈更是做到了同知枢密院事、钦察亲军都指挥使的位置。 土土哈的儿子，也在元庭担任重要职务。 但随着蒙元内部争斗不断，喀喇沁一系失败，遭到清算。 孛来是土土哈的曾孙，年纪不过十六岁，才刚成为喀喇沁部的首领，便决定率兵跟随纳哈出南下入侵大明，结果北元联军在海津大败。 喀喇沁部损失上千部落勇士，而更糟糕的是，部队撤退的时候，遭到明军的拦截，抢来的粮食财货全都丢弃了，逃回了塞北。 但这个冬天喀喇沁部就有些难熬了，冻死饿死者不在少数。 孛来这个年轻的首领威望因此大降。 滦河在此有许多支流，河北平原水草丰美，土地肥沃，十分适合放牧和耕种，许多部落依水草而居。 不过三天，便是有五个小部落被蓝玉消灭。 蓝玉将俘虏的蒙古人全部用麻绳相连，让几个义子押送回关内。 牛羊生畜留下少数一部分作为口粮，与俘虏的队伍一同送回，即便如此，这支队伍也连绵数里。 第四日，孛来终于收到外围部落的报信。 虽然蓝玉尽量不让风声走漏，但也无法避免消息泄露。 孛来得知蓝玉的骑兵不过一万，立即召集部众，纠结了三万骑兵顺着滦河南下。 等孛来来到双塔山附近的勒拉尔部落之时，只看到一片废墟。 帐篷和草屋全部都烧毁，还能看到一些青年男子的尸体，一只绵羊，一粒粮食都没有留下。 孛来大怒，但却没有办法，只能下令部队扎营修整。 毕竟他们长途奔驰而来，人疲马乏，需要修整才能恢复战力。 孛来一边让人扎营，一边派出探马，搜索那支明军的踪迹。 孛来原本以为，这支军队只是明军外出扫荡的偏军，抢了人和粮食，便回去了。 毕竟此时冰雪未消，并不适合大规模行军。 但探马却是传回消息，在白草洼山发现了明军的踪迹。他们驻扎在山谷之中，防备松懈。 孛来顿时大喜，双方距离不过十多里地。 而明军士兵多数都有夜盲症，一旦遭到夜袭，他们夜里看不清东西，便会直接崩溃四散！ 孛来趁机靠着夜袭，击败了两倍兵力的明军，靠着那次战功，他才当上了部落首领。 听闻孛来想要夜袭，他的弟弟哈达立即找上门来。 “兄长，我们远道而来，士兵们需要的是休息！”哈达劝说道。 孛来却是说道：“我的弟弟，这是完美的机会，只有杀死那些汉人，抢回牛羊，我们的部落才能挽回损失！” 哈达道：“你只是想要挽回你的声誉而已！” 孛来顿时大怒：“混账！我都是为了我们的部落考虑！” “还是说，你已经被那些汉人吓破了胆，若是如此，你可以带着你自己的人离开这里！” 哈达咬牙说道：“我不是懦夫，我会亲自冲杀在前，但我也会证明你的错误！” 孛来冷冷说道：“随你的便！” 喀喇沁部的骑士在吃过了热奶茶和肉干之后，再次集结。 此时已经是傍晚。 天黑得很快，他们都是草原上的汉子，不畏冷风吹拂，面部和腿部刺骨的寒冷背着短弓，装备弯刀再次出发。 白草洼山处于两山之间，北面还有一片湖泊，名为转山湖，湖泊围绕山峦。 寒风呼啸雪花纷飞，月光打在雪地映出一片灰败肃杀。 沿着湖岸密林，喀喇沁部行进的速度并不快。 孛来派哈达率领一万骑兵堵住另外一处谷口，想要将明军围杀在白草洼山之中。 当然，孛来为了让哈达能够一丝不苟的执行他的命令，还派出了他手下的大将苏赫巴鲁。 远远地已经能看到明军的营地了。 明军位于山谷之中一处避风的谷地，帐篷连绵成一片，影影绰绰能看到一些火把的光芒。 孛来看到了山谷口明军设立的简单拒马和鹿角，只有十多个士兵警戒。 并且，这些人为了躲避风雪都躲在了一棵松树下面烤火，果然如同斥候所说，防备十分松懈。 孛来顿时安心下来，只要突破外围的防线，以火箭攻击明军的帐篷，等到火起，明军必定大乱。 届时甚至可以将这些明军如同羔羊一般宰杀！ 孛来已经打定了主意，又招来各部落首领分配任务。 喀喇沁部的士兵潜伏在密林之中，也不点火把，即便月光明亮，山谷之中的人也无法发觉。 喀喇沁部的士兵静静潜伏着，他们慢慢地咬着肉干，不时吃一点雪。 一直等到了子时。 山谷之中的火光熄灭了大片，只有一些警戒的火光。 孛来终于下令开始突袭，他亲自带人潜行往山谷口，他们几乎和树影融为一体。 谷口负责警戒的士兵果然一无所觉。 一个士兵似有所觉地抬头看来，突然，数支箭矢从密林间穿出。 烤火的士兵立即倒下数人，还有两人顿时大惊，一个转身就逃，另外一人摸出号角想要警告军营里的士兵。 孛来手腕一松，一支箭矢离弦而出，那士兵捂住喉咙倒下，号角也落在了一旁。 而另外一人还没跑两步，后背和小腿就连续中箭，扑通栽倒在雪地之中。 孛来环视片刻，发现周围并没有其他明军的暗哨，不由鄙夷这些汉人竟然如此自大。 第375章 白草洼山 第375章 白草洼山 孛来大手一挥，那队蒙古勇士如同夜枭一般摸了过去，他们分出数人越过拒马，一一给那些明军补刀。 另外一些人则是搬开了拒马和鹿角。 很快，便有上百人涌入山谷，他们动作轻盈，行动迅速，这些都是喀喇沁部的精锐。 他们很快就潜入了谷地，期间，他们再次袭杀了一队明军巡逻的士兵。 孛来取来数支火把，让士兵用火把点燃了火箭，这些火箭的箭头缠着浸润过羊油的油布，十分易燃，且能够持续燃烧。 喀喇沁的勇士靠近了营地，下一刻，上百支火箭飞向明军的帐篷。 喀喇沁勇士连发两轮箭矢，帐篷很快冒出一道道火光。 里面这才传出嘈杂的声音，又有锣鼓之声。 孛来大手一挥：“喀喇沁的勇士随我杀！” 孛来拔出弯刀，率先冲向帐篷。 而山谷外等待已久的士兵，看到火光一起，立即拍马杀向山谷。 一时间杀声震天，更是震碎的稀疏的雪花。 孛来一刀劈开帐篷，人已经冲了进去，黑暗之中，他看准床铺的方向，便是连刺数刀。 但他马上感觉到不对劲！ 那根本不是刺穿肉体的感觉！ 孛来一把掀开被褥，下面哪里有人，下面都是稻草！ 孛来顿时内心一沉！ 他冲出了帐篷，却是根本不见杀戮的惨叫声响，几个喀喇沁勇士同时也钻出帐篷。 孛来一把拉住一人：“明军呢！” “帐篷里面没有人！” 孛来推开那人，往里面冲去，他看到了明军在帐篷后面设立了一道十多米的隔离带。 其中挖了壕沟，又设立拒马，而后面是大量的帐篷。 无数明军盔甲整列，已经集结。 孛来哪里不明白，自己这是中了埋伏！ “撤！快撤退！”孛来大声呼喊。 但山谷外围的喀喇沁部士兵根本不知道谷内发生了什么。 他们只看到山谷之中四处火起，还以为首领突袭计划成功了，一个个奋勇争先，想要多杀几个人，捞足了战功和战利品！ 数千蒙古骑兵已经冲进了山谷，突然，便听一声爆响，山摇地动，十多块巨石轰隆隆滚下山来。 喀喇沁部骑兵顿时大惊，不知道有多少马匹受惊，四处乱窜。 一些人想要逃跑，但身处狭窄的谷口，又能往哪里逃？ 巨石直接压砸死上百人，这些人马在巨石下直接化为肉泥！ 谷口处，人马乱作一团！ 一些人想要冲进山谷去救援首领，还有一些人想要逃离山谷。 谷口许多位置被巨石堵住，变得极为狭窄，加上四处奔逃的受惊战马。 谷口处出现大量踩踏，一些士兵直接被甩下马去，而后遭到践踏！ 因为这骚乱死亡的人数，反而远远超过被巨石压死的人数。 而随着巨石落下，山间又出现上百明军火铳手。 黑暗之中，火光迸射！ 上百明军居高临下，喷射弹丸。 双方距离上百米，下面的人马挤在一起，顿时就有三十多人中枪倒地，一些人并没有死，但落下马去，也是活不成了！ 喀喇沁部骑兵本就混乱，遭到打击，更是一片大乱。 一些头领想要召集部众，但却是被上面的明军盯上，重点打击他们。 山谷口一片混乱。 而山谷内，孛来努力弹压部众，终究聚集部众，发动冲锋。 壕沟的另一侧，前面的明军举起火铳，向着冲来蒙古士兵射击。 火光迸射前排的喀喇沁勇士倒下一片，但后面的勇士毫不畏惧地冲上前去。 后面的明军也用弓箭进行抛射，箭矢横飞，上百名勇士身上插着箭矢，栽倒在冲锋的路上。 孛来立即下令部下用弓箭还击。 虽然这些人携带的都是用于马战的短弓，但在这么近的距离内，蒙古勇士的箭矢还是很有威胁的。 前排的明军火枪兵立即倒下数十人。 天空中突然出现上千火光，朝着孛来这边而来。 那竟然都是火箭！ 立即就有数十人中箭倒地。 更令孛来恐惧的是，随着这些火箭落下，更多的帐篷被点燃。 明军外围的帐篷不但堆满了柴草等易燃之物，而且还十分紧密，一个点燃一个，火焰连绵一片，直接挤压蒙古人的空间。 孛来不断呼喊：“冲！只要冲过去，杀光汉人，赢得就是我们！” 明军的长枪兵在拒马后架起长枪！ 喀喇沁部士兵无法翻过壕沟，等他们跳进壕沟，就像是把胸膛送到拒马后的明军枪口。 长枪兵只需要不断突刺，就能十分轻易地击杀这些喀喇沁部士兵。 “标枪！” 上千多杆标枪，齐刷刷投出，拒马后的明军立即倒下一片。 但后面的明军长枪兵立即补上缺口。 “砰砰砰！” 明军的燧发枪再次齐射，这次距离更近，喀喇沁部士兵拥挤在一起，杀伤效果十分惊人。 数百人如同麦子般倒下！ 喀喇沁部士兵从未见过如此可怕的火器，顿时产生一阵骚乱。 但他们已经没有退路！ 火焰在侵蚀着他们生存的区域，只有冲过明军的防线，才有一线生机！ 发疯的喀喇沁部士兵踩着同伴的尸体，发起殊死冲锋。 他们从拒马间的缝隙冲过来，而后被数支长枪洞穿身体。 孛来不断呼喊让部下发起一次次冲锋，但面前那短短的距离上，已经堆满了喀喇沁部士兵的尸体。 身后的火焰不断炙烤，强迫着他们向前。 但他们却是被明军死死堵住，终于，喀喇沁部士兵如同暴动一般，疯狂嘶吼，到处乱冲。 又是一轮齐射，前排的喀喇沁部士兵倒下去一片。 孛来唯一的希望就是哈达能从背后攻击明军，造成明军的混乱。 那喀喇沁部还有一点希望。 但孛来不知道的是，哈达那部骑兵，不断地被明军三千偏军骚扰。 哈达赶路，明军就骑射袭扰。 哈达想要追击，明军直接转身就跑。 如此反复，根本不直接跟哈达交战。 哈达的骑兵早已经疲惫，而明军却是以逸待劳，战马更是得到充分的休息，哈达的骑兵很快显现出疲态。 更让他担心的是远处的山谷喊杀声一片，火光冲天。 明显，孛来已经与明军开始交战。 但哈达根本无法赶到！ 即便他硬要冲破包围，那他就要面对明军的前后夹击。 第376章 俘虏 第376章 俘虏 “首领！撤吧！”亲兵拉住了孛来。 “不！等到哈达杀到，一定能灭掉明军！”孛来头发散乱，眼睛不知道是被烟熏的，还是急红了眼！ 这次，因为他的重大错误，导致部族中了明军的埋伏，而损失惨重。 就算他能够回去，也只会被驱逐出部落！ 孛来不愿意自己成为那样的失败者！ “喀喇沁部的勇士们，随我冲锋！”孛来拔出弯刀，想要殊死一搏！ “砰！”一声突兀的枪响。 孛来身上绽放一团血花，喀喇沁部的首领向后栽倒而去。 “敌将已死！大明必胜！” “大明必胜！”明军阵营爆发一阵山呼海啸。 喀喇沁部士兵本就濒临崩溃的士气遭受重大打击，许多人丢掉武器转身就逃跑，甚至不惜向同伴挥舞武器，只为了抢夺那本就狭小的求生通道！ 无数人被推挤落入火海，更多的喀喇沁部士兵因为浓烟而手脚无力，甚至晕厥被火焰活活烧死！ 少数的喀喇沁部士兵还冲向明军，却是被乱枪打死！ 明军直接发动了反冲锋！ 混乱的喀喇沁部士兵不是被长枪刺死，就是丢掉武器跪地投降。 火光映红黑夜，箭矢、标枪如雨般散落。 地面上满是喀喇沁部士兵的尸体，鲜血染红了雪地。 前面的谷口几乎被火焰封死，蓝玉也无法追击喀喇沁部的溃军。 他留下一千人打扫战场，干脆带队突袭哈达。 哈达十分警惕，看到明军大股部队出了山谷，且并没有慌乱的样子，顿时知道不好！ 兄长一定是失败了！ 哈达直接留下一千骑兵拖住明军的偏师，大部队直接撤退。 蓝玉率军追击十多里，只是又消灭了喀喇沁部上千骑，眼见追不上，只能选择后撤。 蓝玉回到山谷犹自愤愤：“算那贼厮跑得快！早知道，我亲自率领偏师，一定亲手抓住贼酋！” 这时，两个士兵押着一名穿着铁罗圈甲的蒙古人过来，这家伙头盔上带着两支鹰羽。 蓝玉立即意识到这家伙就算不是喀喇沁部的首领，至少也是高层将领。 只是这家伙肩膀受伤，有鲜血不断流淌。 “你是何人？”蓝玉问道。 “卑鄙的汉人，我乃是喀喇沁部首领孛来，我们部族的勇士一定会砍下你的脑袋，作为酒杯！”孛来怒骂道。 蓝玉丝毫不以为意：“老子杀的鞑子可不少！你又算什么东西！” “你尽管咒骂，我现在就砍了你！” 一个义子站了出来：“义父，魏国公有言，尽量活捉这些贼酋！” 蓝玉虽然有些不爽，但还是挥手道：“将他押下去，另外找医师给他治疗，别让他死了！” ........ 金山位于东、西辽河汇流处，坐落在西辽河的西岸上。乃是辽河航道要冲。 两岸皆是水草丰美的广阔草场，草场之上有一座饽饽山，但却是被纳哈出称之为金山。 这是札剌亦儿部现在的核心驻牧地。 札剌亦儿是一个古老而历史悠久的部落，分为十部。现在最强大的是察哈部，以及札阿惕部。 札剌亦儿在辽朝曾经打败蒙古部，后因反辽失败，逃亡蒙古部，与蒙古部争夺牧地，被成吉思汗七世祖海都打败，成为蒙古部世仆，跟随黄金家族征战，有些到了伊儿汗国，有些到了钦察汗国。 木华黎受封太师、国王，掌管左手万户，统辖兴安岭左右地区。此后他的子孙世袭国王爵，成为辽东方面的地方实力派。 札剌亦儿部便在此游牧。 而纳哈出被朱元璋释放之后，回到辽东，在这里纠集札剌亦儿的部众，并拉拢其他小部落，势力越发庞大。 纳哈出屯驻金山，以东西辽河为屏障，而新泰州（城四家子古城）是他的大本营。 除此之外，纳哈出主要的地盘还有一块，便是庆州（内蒙古巴林右旗索布力嘎苏木）。 纳哈出南侵大明，虽然损失的兵力并不大。 但他损失的是他的威望，他抛下乃儿不花逃回塞外，虽然是迫不得已，但草原人眼中，依然是懦弱的表现。 更糟糕的是，这次南下，纳哈出并没有带回粮食。 依附于他的许多部落百姓，都有人在冬天之中被冻死和饿死。 因此，纳哈出的威望开始衰落。 更让他担心的是，明军并没有退兵，反而选择在北疆驻军。 纳哈出明白，大明朝廷等到开春一定便会出兵征讨，而那个目标只能是他！ 纳哈出根本没空安抚各部落，反而下令征召役夫修缮庆州城以及新泰州城，以应对明军的反扑。 纳哈出正喝着酒，他这段时间总是会隐隐感觉到肩膀隐隐做疼。 他的伤势已经痊愈了，这不过是心理作祟。 他暗骂一句鬼天气！ 突然，有士兵禀报，喀喇沁部袭击出塞的明军骑兵大败，喀喇沁部首领战死。 “混账！孛来那个蠢货，竟然不通知我就自己出兵！”纳哈出怒而将桌上的酒杯酒壶全部扫落在地。 “他们这次损失多少？明军又有多少人？”纳哈出突然问道。 士兵说道：“喀喇沁部出动三万骑，逃回青城的不过万余人。” “明军统帅是蓝玉，他率领一万骑兵出塞。” 纳哈出皱眉思索片刻说道：“那如今喀喇沁部情况如何？” 士兵说道：“首领孛来战死，按照规矩，喀喇沁部改由孛来的弟弟哈达继任首领。” “但孛来的部下苏赫巴鲁认为哈达故意不救援孛来，是想要谋夺首领之位，正纠集部众想要将哈达赶出部落。” “而哈达想要寻求万户的支援，这是哈达的信件。” 士兵捧着一卷羊皮。 纳哈出解开羊皮卷阅读片刻，就皱起眉头：“这些蠢货，大明军队已经抵近，竟然还在抢夺权利！” “也不怕有命抢没命要！” 纳哈出又召集麾下将领，商讨对策。 最终决定，分派十万大军驻守庆州。十五万大军守住金山，阻挡明军北进。 庆州城是辽王朝兴筑的最后一座奉陵邑，在上京、祖州、怀州以北地带，是大兴安岭的余脉。 这里十分关键，若是庆州城丢了，那明军就扼住了纳哈出西出的方向。 第377章 白马川 第377章 白马川 纳哈出才派部将果来率领十万大军支援庆州，自己亲率十五万往金山镇守，才走到了龙山，便收到消息。 明朝大军出塞了！ 明军兵分两路，一路皆是骑兵从西面走白马川，另外一路走东面，经过宽河。 更麻烦的是，蓝玉的一万骑兵正在青城外围扫荡小部落，偏偏哈达无法掌控喀喇沁部落，根本没法出兵驱逐这支骑兵。 纳哈出只能下令果来率领十万大军，先消灭西面的这两支骑兵。 而明军东面的这支才是主力部队，足有十五万，携带着步卒辎重，行军速度并不快。 进攻白马川的是南雄侯赵庸、定远侯王弼，他们率领一万骑兵，同样一路劫掠。 果来并没有遇上蓝玉的骑兵，而是在第六天赶到了白马川。 白马川这里既有汉人的小村落，也有蒙古部落聚居。 原本此地并没有名字。 相传，有一次杨六郎在带兵打仗归来，走到了白马川中的一条河边，看到了一匹白色的野马独自在河边饮水嬉戏。 杨六郎见这马有几分龙性，一看就知道是一匹千里马。不由分说一跃就飞身上马，白马狂奔一个时辰，这才被杨六郎驯服。 是以这里被人称为白马川。 但这可能只是后人牵强附会而已，杨延昭根本没有打到这里，也不可能在这里驯服白马。 白马川四周山峦起伏、沟壑纵横,奇峰异石，但也有有旱田、山林、荒地和湖泊，地形十分复杂。 又有山谷，内里冬日也不受寒风侵袭，又有丰美的水草，似乎驻牧。 便有蒙古部落在此定居，半耕半牧。 丘陵山坡上，庆州平章‘果来’勒住缰绳，他的旁边还有其长子‘不兰奚’。 果来眺望远处的山谷，可见滚滚黑烟升腾而起。 显然，山谷中的部落已经被明军洗劫了。 此时，有几匹快马疾奔而来，斥候回报，明军刚攻下山谷，正在抢劫钱粮和女人。 不兰奚是个年轻气盛的蒙古汉子，他说道：“阿爸，明军因为胜利而麻痹大意，此时发动突袭，定然可大破这支明军骑兵！” 果来摇摇头：“率领这支明军的是南雄侯赵庸、定远侯王弼，有许多蒙古将领都败在他们手下，他们不会犯这种愚蠢的错误的！” 不兰奚第一次经历这样大规模的战争，急切道：“那我们就如此看着明军抢劫部落的金银和女人吗？” 果来明白儿子的想法，他说道：“既然如此，你带三千轻骑骚扰敌军侧翼，若是敌人反击，立即撤退！” 不兰奚欣然领命而去。 南雄侯赵庸、定远侯王弼都是征战多年的开国将领，怎么会犯这种错误。 不兰奚的轻骑一出现，就被外围的斥候发现。 王弼亲率两千骑兵迎击。 不兰奚终究年轻气盛，不想就来逛一圈就走！ 他下令骑兵侧面冲锋，准备用骑射消耗一下明军的骑兵，打击对方士气。 王弼不惊反笑，他立即下令骑兵减缓速度，前面有三百骑兵端起燧发枪。 待到敌人接近到一百五十米，王弼立即下令火枪骑兵齐射！ 不兰奚只当对方被蒙古骑兵的冲锋吓傻，而不敢前进。 正准备让骑兵冲入一百米的距离，就进行骑射。 突然看到对方端起那奇怪的铁棍。 “砰砰砰！” 明军骑兵的火枪冒出一朵朵火光，顿时给蒙古骑兵迎头一击！ 直接有三十多名蒙古骑兵中枪坠马，也有马匹中枪，疯狂乱窜，直接将主人掀翻下马，而后被马蹄踩踏而死！ 后面的骑兵纷纷减速，以免撞上受伤的人马。 不兰奚还是有些本事的，他极力控制部队，从明军侧面掠过，骑兵纷纷弯弓齐射。 一轮箭雨落下，有三个倒霉的明军被命中要害，其他有十多人轻伤。 不兰奚不敢逞强，立即招呼蒙古骑兵往西面退去。 赵庸打马而来，问道：“有多少鞑子？” 王弼正拿着千里镜观察：“这支前锋就有三千，山坡上至少还有五万！敌人从西面而来，想来是庆州平章果来的人马了！” 赵庸笑了一声：“天德（徐达）原本是让我们大肆劫掠，引出金山的兵马，没想到竟然把果来给引来了！” 王弼道：“我们灭了这支敌人，老冯那边也好打一些！” 赵庸锤了他一下：“我看你根本就是想吞了这功劳，以老冯的兵力，进攻庆州又有何难！” 王弼看了他一眼：“你不想要这功劳？” “功劳谁不想要！”赵庸道，“我家那小子不成器，我这个做老子的，只能多积攒一点家业！” “哈哈，那干他一票！”王弼拍板道。 这两位大明侯爵简直如同土匪，一点是没将这支蒙古大军放在眼里！ 王弼立即拍马冲进山谷，大声呼喊：“东西都不要了，弟兄们，跟着我去打蒙古骑兵！” 这支骑兵军纪严明，丝毫不贪恋到手的财货和女人，一些人将方便携带的干粮塞进马背上的背囊，立即翻身上马，很快便集结起来。 不兰奚赶到果来身边：“阿爸，那些明军有一种奇怪的火枪，射程极远，威力又大，需要小心才是！” 果来丝毫不慌：“我已经从万户那里得知，那是明军的火枪，便是这东西击伤了万户！” “但明军的火枪也不多，且装填速度慢，只要我们挨过火枪的射击，冲到近处，明军的火枪就没有用武之地了！” 不兰奚顿时佩服不已，看来自己还有很多东西需要学习！ “阿爸，那我们该如何做？”不兰奚正想询问下一步计划。 突然，远处烟尘滚滚，竟然越来越近！ 不兰奚顿时大惊。 马上有斥候来报：“首领，一万明军骑兵朝这边杀来了！” 果来都惊了，明军不过一万如何敢向自己发起冲锋！ 虽然果来只是先带着精锐的四万骑兵先赶来，想要拦截住这支骑兵。 后面的六万士兵，包括两万骑兵，两万步兵，还有一些辅兵和辎重。 但这可是四倍于对方的大军，那两个明军将领是一点没将他放在眼里啊！ 第378章 放风筝 第378章 放风筝 果来哪里能忍！ 他立即下令军队摆开雁行阵，准备居高临下，迎击明军。 果来虽然口头上轻蔑明军，但他却是不准备放弃地利。 赵庸和王弼看到对方这种阵势，顿时哈哈大笑。 赵庸指挥兵马在山坡五百米处站定，端起枪朝天放了一枪。 这挑衅味道十分明显！ 还没等果来做出应对，明军便已经转头向北。 果来若是没有一点反应，那他这个庆州平章也不用做了。 果来立即分出五百人收拢钱粮和部落俘虏，而他带着其他人马追击明军。 明军穿过一片荒地，突然分为两股，分左右而去。 果来追击的并不急，他害怕中了明军埋伏，极力维持军队的阵容。 果来下令追击左侧的那六千明军。 但追击不过一段距离，明军突然停下。 果来十分警惕，他看向四周，这里虽然地势起伏不定，但还是十分空旷的，根本没有地方埋伏军队。 赵庸这支兵马集中了五百把燧发枪，此时发动齐射。 立即对正面之敌造成杀伤，蒙古大军前排倒下二十多人。 只因为这距离有些太远，并没有到燧发枪的最佳射击距离。 果来大怒，直接下令追击。 哪里想到这些明军放完一枪，转身就跑。 果来立即追击，但侧面突然杀来王弼率领的四千骑兵。 王弼并没有盲目冲锋，就是在旁边骚扰，不让果来全速追击。 而前方的赵庸趁机让火枪兵装填子弹，再次发动一轮齐射，蒙古骑兵被放倒十余人。 赵庸立即就走！而王弼又冲过来骚扰。 果来大怒，直接下令追击王弼。 但赵庸的骑兵装填完毕，再次冲出来齐射，又再次对蒙古骑兵造成杀伤。 果来十分愤怒，赵庸将距离卡得死死的！ 双方的距离处于火枪的射程之内，但蒙古骑兵的骑弓却是无法攻击到明军。 果来也让骑兵发动几次抛射，但连对方的影子都没摸到，反而影响了自己的速度。 果来生生被放了风筝！ 不兰奚已经被气得青筋直冒，刚才有一枪差点就伤到了他！ “阿爸，让我率领一万人对方那王弼！” 这本是一个好办法，但果来却是害怕这是明军的阴谋，而犹豫不决。 “不行，这可能是这些南蛮子的阴谋，我们只要这样消耗对方的马力和弹药，对方将会比我们更先崩溃！”果来说道。 明军的火器并不多，每一次只能造成一二十人的杀伤，对于蒙古骑兵只是九牛一毛而已！ 不兰奚没有办法忤逆父亲，只能跟着追击。 前面突然出现一个矮丘，果来紧追不舍，跟着明军冲下矮丘。 果来注意到明军的马速开始减慢，他下意识减缓马速，防备着明军的火枪射击。 但前排的蒙古骑兵却是毫不减速，他们趁着下坡的冲势杀向明军。 但突然，稀疏的蒙古骑兵方阵之中爆出数团火光！ 那剧烈的爆炸声更是吓坏了马匹，许多战马直接不听指挥，四处乱窜。 许多骑兵并非死于爆炸，反而是被受惊的战马甩下马去，摔断脖子，或者是被践踏而死。 “冲锋！” 赵庸哈哈大笑。 他将为数不多的地雷全部布置下去，而因为时间短暂，布置得十分粗糙。 但没有想到效果竟然这么好！蒙古骑兵的前阵几乎是一片混乱。 果来大声呼喊，极力想要控制住军队。 但蒙古骑兵因为爆炸，而陷入慌乱。 更糟糕的是，数百战马失去控制，在战阵之中横冲直撞，将军阵搅得一片混乱！ 此时，数万蒙古骑兵挤在丘陵矮坡处，而赵庸亲率六千骑兵，反身冲杀！ 而侧面也随之响起一片喊杀声，王弼率4千兵力，攻击蒙古骑兵侧翼！ 果来根本来不及恢复蒙古骑兵的阵型，赵庸已经杀到！ 火枪手来不及装填，直接端着破甲枪，对着混乱的蒙古骑兵发起冲锋。 蒙古骑兵之中的头领拼命呼喊，但前阵实在太过混乱。 王弼手持大枪，率领纵队冲锋，速度越来越快！ 他直接冲入敌阵。 一瞬间，马嘶人叫！ 王弼连杀数人！ 一名蒙古骑兵不顾伤势，扑上前去，一刀砍在明军马腿上面。 战马嘶鸣一声马失前蹄，那名骑士大叫着从马头上飞到前面去了。 但蒙古骑兵的前阵很快崩溃，更糟糕的是王弼已经冲向侧翼，双方对蒙古骑兵展开绞杀！ 王弼挥舞大刀，根本无人能挡！ 他耳边听到是马的嘶鸣，人们的哭喊声、惨叫声，绝望而凄惨的呼喊！ 蒙古人根本无力抵抗！ “撤！”果来已经没有办法，只能下令撤兵，等待机会整军。 凄厉的号角声在战场上吹响，混乱的蒙古骑兵跟着旗帜快速后退，但也有蒙古骑兵直接四散而逃。 王弼和赵庸毕竟人太少了，而蒙古是全骑兵队伍，一心想要逃跑，他们也没有多少办法。 惊魂未定的蒙古骑兵一口气逃了二十多里。 果来清点队伍，发现直接损失了两万！ 当然，这些蒙古骑兵不可能全部损失了，很大一部分是在沿途失散了，花费一些功夫还能召集起来。 但至少损失了有三四千兵马，而这些兵马很多都是因为队伍混乱，自相踩踏而死！ 果来的左手紧紧握着腰刀刀柄，右手握成拳头：“这些南蛮子太卑鄙了！” “父亲，现在怎么办？”不兰奚有些灰头土脸，在逃跑之中，他的帽子掉了，头发披散着。 果来招来人询问了一番。 果来很快做出决定：“此地已经靠近青城，我们先前往那里，帮助喀喇沁部稳定局势，清除周围的明军。” “同时收拢我们的的部众！” 赵庸和王弼并没有穷追不舍，返回战场清点收获后发现。 这一战消灭敌军三千余，俘虏一千多人，缴获更是丰厚，战马就有一千多匹，武器甲胄无算。 赵庸两人又赶往白马川，果来分出五百蒙古骑兵才收集好钱粮，正准备带着那些蒙古妇女回去呢。 正好撞上了明军的枪口。 赵庸将这五百人全灭，又将钱和女人抢了回来！ 第379章 北伐 第379章 北伐 此时的青城并非呼和浩特，而是位于赤峰市宁城县黑城沟古城。 飞将军李广，就曾任右北平郡太守，并在这里抗击匈奴。 《史记.李将军列传》记载，广居右北平，匈奴闻之，号曰‘汉之飞将军’，避之数岁，不敢入右北平。广出猎，见草中石，以为虎而射之，中石没镞，视之石也。因复更射之，终不能复入石矣。广所居郡闻有虎，尝自射之。及居右北平射虎，虎腾伤广，广亦竟射杀之。 这故事就发生在青城西面的打虎石。 青城位于老哈河之畔，这里还曾是燕国的北部要塞。一条蜿蜒的古燕国长城，从这里穿过，向西经过兴隆、丰宁、赤城。 但在宋代以后，年久失修，早已经千疮百孔，很多地方只剩下一些残垣断壁的夯土墙了。 而青城也有上百年没有修缮了。 蒙古人主要靠放牧，居无定所，哪里会在意城墙？ 而元末时候，纷争不断，那更不会有人去修缮这里的城墙了。 此时，哈达十分地焦躁。 那日他率着七千骑兵逃回青城，苏赫巴鲁立即就和他闹翻了。 只因为苏赫巴鲁认为他故意不救援孛来，导致了喀喇沁部的失败。 当然，苏赫巴鲁更不承认哈达的继承权。 哈达顿时大怒，若不是怕部落分裂，他直接就要杀死苏赫巴鲁了。 这些日子，两人各自联系小部落的首领，争取他们的支持。 哈达是想要成为喀喇沁部首领，而苏赫巴鲁则是想要让哈达与孛来十岁的弟弟上位。 双方的关系剑拔弩张，这时，果来率兵而来。 果来作为庆州平章，手握重兵，两人都想要获得他的支持。 而此时，蓝玉一路烧杀抢掠，也逼近了青城。 那些蒙古部落并非都居住在城中，而是以部落的形势，散居在青城周围。 听闻明军来了，顿时都骚乱起来。 而这几日，喀喇沁部的溃兵逐渐收拢，兵力恢复到一万七千。 哈达与苏赫巴鲁又召集其他小部落的兵马，兵力达到了近四万。 而果来同样收拢兵马，兵力达到了三万两千。但果来的后续兵马已经快到了，届时，青城的蒙古兵马能达到13万！ 青城地处内蒙古高原与松辽平原的过渡带、大兴安岭南端与燕山山脉的交汇处。 是明军北上的关键要道，历史上大明攻下辽东之后，便在这里设立大宁卫，以扼守要道。 两股蒙古部落在青城周围集结，而赵庸、王弼也赶到了青城，与蓝玉骑兵汇合。 蓝玉在风水沟扎营，而赵庸、王弼部在水泉子沟扎营，双方互为犄角，与蒙古大军对峙。 今日是难得的好天气，艳阳高照，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虽然冰雪还未完全消融，但天气已经没有那么冷了。 蓝玉坐在军帐前的空地上，抓住一只兔子缓缓烤制，油脂滴入火焰之中，香味逐渐弥漫开来。 赵庸、王弼坐在他的对面，两人抓着肉干慢慢吃着。 赵庸吞下肉干，说道：“老蓝啊，你说这场战，我们怎么打！” 蓝玉缓缓说道：“围点打援！” 赵庸、王弼精神一震。 便听蓝玉说道：“斥候已经探查到一只六万人的兵马从西面而来，应该是果来的后续兵马。” “其中有大量的辎重和粮草！” “我们只要咬住这支部队，不愁他们不上钩！” 太疯狂了，蓝玉准备以两万人对抗敌人十三万的部队！ 赵庸犹豫道：“会不会太过冒险了，我们的目的是缠住这支部队，让老冯成功打下庆州。” 蓝玉道：“那支部队肯定要走八沟，我们设下埋伏，对方就算发现也没有办法冲过去！” “而去年鞑子的日子可不好过，青城的粮食也不多了，我们只要截断对方的粮草补给，他们就得发疯！” 王弼哈哈大笑：“好，我干了！” 八沟又名榆州，群山环抱，两河汇流，是个历史悠久、商业发达的塞外城镇。 是喜峰口外最大的互市城镇，可惜这些年纳哈出不断南下寇边。 老朱不断收束对北元的茶马贸易，是以八沟逐渐萧条下来。 达巴拉干是果来麾下将领，他带着军队押送大量的粮草和辎重，行军速度缓慢，这才走到了八沟镇，眼看着离青城只剩下一两天的路程了，达巴拉干也放松了一些。 他让部队在镇子外扎营，而他进入八沟镇休息。 达巴拉干找了两个漂亮的高丽妓女，喝了好几壶酒，又操劳到半夜，睡得迷迷糊糊。 突然听到外面喊杀声一片。 达巴拉干顿时大惊，他一下跳了起来，打开窗户，冷风顿时把他剩下的酒意也吹散了。 外面火光一片，喊杀声和惨叫声混在一起。 达巴拉干哪里还不知道是明军夜袭来了！ 达巴拉干冲出房间，拉住一个亲卫：“对方是谁，有多少兵马？” 那亲卫哪里会知道，太乱了，到处都是乱跑乱喊的人马。 达巴拉干这支军队包括两万蒙古轻骑兵，两万步兵和辅兵多数都是由奴隶组成，包含大量的汉人和高丽奴隶，这些人军纪十分涣散，受到夜袭，立即乱成一团，大量的奴隶四散而逃，将想要组织防御的蒙古骑兵冲得七零八落。 达巴拉干带着一些亲卫准备组织反击，突然城北喊杀声大作，炮声连绵，震得耳朵嗡嗡乱响。 突然一发炮弹落在附近，顿时乱石飞射，烟尘滚滚。 几个亲兵直接被炮弹炸死。 达巴拉干的脸颊也被碎石擦伤。 蓝玉，赵庸分左右冲入敌军，胡乱砍杀，蒙古大军只知道乱跑，根本连敌人有多少兵马都不知道。 达巴拉干见此，只能往南面突围，但却是遭到赵庸拦截。 达巴拉干直接被俘虏。 但却是有大量的蒙古士兵趁乱逃跑，明军也没有办法，敌人太多了，漫山遍野的都是人！ 这一战明军俘虏蒙古将领十多人，士兵达到近两万，战马一万多匹，驮马更是有两万余，其他粮草辎重无算！ 第380章 北伐(2) 第380章 北伐（2） 蓝玉发现俘虏了敌方大将达巴拉干，直接让他写信向青城的蒙古大军求援。 达巴拉干没有办法，只能照做！ 果来受到求援信又惊又怒，但还有源源不断从八沟逃来的溃军。 达巴拉干只说，他率领蒙古精锐骑兵被明军击败，此时被围在八沟镇外面的一座小山。 粮草和辎重都在八沟那里，而青城这边的粮草，哪里能够供应十三万大军。 果来也没有办法，只能带人救援！ 果来与哈达率领七万骑兵南下救援达巴拉干。 老哈河，古代称之为乌候秦水，蒙古语称之为“老哈木伦”，“老哈”来自于契丹语，是“铁”的意思。 老哈河下游流速缓慢，此时冰雪才融化，河面上还飘着不少浮冰。 果来的大军赶路半天，来到了老哈河两道支流交汇处，虽然这时候是枯水期，河水并不深，但河床泥沙淤积，军队必须铺设浮桥，才能顺利渡河。 果来害怕遇到明军突袭，一路都广派探马。 这里树木稀少，蒙古大军寻了许久，才凑齐了建造浮桥的材料。 但果来不知道的是，他们的行动一直被明军用千里镜监视着。 等到蒙古骑兵开始渡河，蓝玉立即下令发动突袭。 分布在老哈河南岸的上百骑发现明军的踪迹，立即吹响号角。 凄厉的号角声在河谷平原回荡。 却并不慌张，他立即下令军队分为五部相隔百米依次渡河，如此不但能够互相依弓箭支援，还能够避免拥挤。 山谷中响起整齐的马蹄声，呜呜的号角声响成一片。 马蹄声逐渐清晰，大地震动如同擂鼓！ 蒙古骑兵下意识紧张起来，他们连续被明军吊打，已经有了心理阴影。 果来立即下令已经渡河的骑兵结阵迎击。 此时，已经有一万余部队渡过老哈河了，临水抵抗明军，后面又有友军的支援，完全不是问题。 明军快速冲到近处，但面对整容严整的蒙古大军，如同狗咬刺猬无处小口。 老哈河并不宽，此处不过二十米，在对岸蒙古骑兵的攻击范围之内，一旦明军被纠缠住，便会被蒙古大军逐渐吃下！ 明军就在即将靠近蒙古骑兵攻击范围之时，突然减速，前排的火枪骑兵端起枪，一轮齐射过后，蒙古骑兵倒下十多人。 明军放完一轮齐射，立即折向侧面。 不兰奚紧握刀柄，他无比愤怒，这些奸猾的南蛮子，就是靠着这种无耻的战术，才将他们击溃。 不兰奚下令保持阵型，继续等友军渡河。 蓝玉见对方不动，顿时乐了，又让骑兵折回去，继续放枪。 又是十多蒙古人倒下，蒙古骑兵在不兰奚的命令下维持不动。 蓝玉也不跑了，直接让火枪兵原地装填，再次射击。 只能挨打，无法反击对于士气的打击十分巨大，连续七八次火枪射击之后，蒙古大军开始骚动起来。 眼看着越来越多的蒙古骑兵已经渡河，此时河边已经拥挤了近两万的士兵了。 不兰奚下令骑兵缓缓推进，不但是为了驱逐明军，也为了友军腾出空间来。 但哪里知道，他的命令一下，蒙古骑兵压抑的愤怒直接爆发，他们对着明军发起了冲锋！ 蓝玉哈哈大笑，直接下令撤退。 不兰奚到底太过年轻，顿时慌乱了起来。 只是他大声命令，也无法控制住军队。 不兰奚惊恐不已，但根本没有办法，只能随着军队冲锋。 两支军队一前一后，马蹄声如雷！四面人声鼎沸，马匹的马蹄声和嘶鸣混在一起！ 前面是一片乱石滩，不兰奚下意识让战马减速。 突然，两边火炮炸响！ 十发火炮落入蒙古骑兵阵中！顿时人仰马翻一片！ 而左侧喊杀声一片，大批明军杀出，右边是芦苇荡，突然冒出滚滚火光来！ 蓝玉立即下令转身冲击敌方阵营！ 一时间，喊杀声大作，枪炮声，人喊马嘶响成一片！ 不兰奚一瞬间感觉天空黑暗了片刻，一片箭矢像雨点一样落了下来！ 蒙古大军立即倒下一片！ 不兰奚开始慌了，他已经无力约束部队了！ 蒙古骑兵乱成一锅粥！ 正面的明军重骑兵发起冲锋，径直向正面扑来！ 马蹄声如同雷鸣！蓝玉亲自率军冲锋！ 马蹄声震耳欲聋！双方接触的一瞬间，蒙古骑兵就开始崩溃！ 前方一片人喊马嘶！ 轻易被明军500重骑兵撕开阵型！ 不兰奚瞪圆了双眼，眼看着一骑提着破甲枪刺穿了两个蒙古骑兵，并向着自己冲来！ 一瞬间，不兰奚脑袋一片空白！ “少主！快走！” 几个亲卫拉住了他！ 两名亲卫上前阻挡那名明军重骑兵，不过两个回合，便直接被斩杀一人。 整个蒙古骑兵开始溃败！ 不兰奚被亲卫护卫着，往回逃去。 明军紧追不舍，几乎是驱逐着蒙古骑兵往回杀去！ 不兰奚只想着回到河边，与大军汇合，一定能够反败为胜！ 一追一逃，只是双方的身份瞬间调转！ 果来已经渡过河来，他担心儿子，明军太过狡猾，一定不会这么容易露出破绽！ 他想要调集军队，前往支援。 但很快，山谷再次响起马蹄声。 当看到散乱的蒙古骑兵，那慌乱的模样，果来顿时内心一沉。 但马上他意识到不对劲！ “立即派人拦住前面的骑兵，不能让他们冲击我们的阵容！” 立即又上百骑冲了过去，一边大声吆喝着。 但那些蒙古骑兵早已经慌了神，而且后面的溃军早已经乱成了一片，根本没有阵型可言。 若是前面的停下，唯一的结果就是被乱军冲击，直接被践踏而死。 他们根本没有办法停下，只能跟着往前跑。 果来又惊又怒，却毫无办法，只能看着大群蒙古溃军冲击自己的阵营。 乱了！ 河边瞬间乱成了一团！ 此时明军已经杀到！蓝玉与赵庸、王弼亲自上阵冲杀。 将蒙古骑兵杀得溃不成军！ 大量的蒙古骑兵被挤入河中，甚至是自己跳河而逃！河边岸边已经乱成一团！ 蒙古骑兵大败！ 第381章 北伐(3) 第381章 北伐（3） 蓝玉在老哈河一战灭蒙古骑兵三万余，庆州平章果来在乱军之中战死！ 而不兰奚带着两万余残部狼狈逃往庆州。 哈达带回青城的兵马只剩下万余人，苏赫巴鲁趁机夺权，双方爆发战斗。 却是没想到明军速度太快，趁机进攻，喀喇沁部大乱，只能弃城北逃。 他们不逃也没有办法，守住城池。 因为青城早已经年久失修，只剩下西壁南段与东墙北段保存情况较好 。有好几处缺口，明军可以直接冲进城内！ 明军携大胜之势而来，他们根本没法守城！ 哈达与苏赫巴鲁暂时放下争端，去金山寻求庇护。 庆州，本是辽国上京。但被金国大军攻破之时，焚毁大半。 后又历经蒙古大军的蹂躏，已经十分残破。 现在生活在这里的是火忽族和巴林部。 冯胜率兵十万，直扑庆州。 他在得知庆州平章果来的援军被蓝玉击溃，立即加速行军，又令临江侯陈镐、都督佥事濮英率两万兵马绕至庆州东面，截断敌人退路。 而冯胜则进攻庆州南面。 八万明军离庆州十里停下，准备整顿之后便立即攻城。 不兰奚带着两万余残部狼狈逃往庆州，却是没有想到明军已经逼近了庆州，直接挡住了他们的道路！ 不兰奚一众人马连夜赶路，又累又饿。 他只能下令兵马原地修整，并派出探马。 而他则是招来几个部将商量对策。 “如今明军势大，该当如何？”不兰奚满脸疲惫，已经不复之前的气盛了。 一个部将道：“少主，我们可以在此修整，等待首领以及其他族人。” 另外一个部将却是反对：“不可！谁也不知道首领此时在哪里，若是明军赶到，前后夹击，我们便会全军覆没！” “那你说该怎么做？” 一个部将掏出一张地图：“少主，部下知道一条密道，可以翻过燕山山脉。” “我们先派出探子联系庆州守军，届时我们一起出兵，前后夹击，定然可破明军。” 不兰奚虽然没有看到父亲的遗体，但却是有种不好的感觉。 所以他同意了这个提议。 明军修整两日，便开始攻城，城中五万守军早有准备，立即还击。 战斗从早晨打到了中午，双方互有损伤，冯胜下令收兵。 不兰奚部找到的是庆州南面的一座山峰，名为鼓山沟。 不兰奚害怕行踪被明军察觉，下令夜晚行动。 战马无法翻过山峰，不兰奚下令留下一千士卒看管战马，其他人全部下马步行。 山峰地势陡峭，山道狭窄，有许多士兵因为坠崖而死。 得到次日清晨，所有蒙古士兵翻过山脉，发现少了五百多人！一些是走失了，更多是因为跌落山崖。 不兰奚下令大军修整，又派出斥候探查明军动向。 同时，有十多个信使带着他的密信前往庆州。 庆州守军原本因为果来的援军迟迟不到而军心涣散，得知不兰奚的大军已经到了明军背后，顿时士气大振。 庆州城外，明军营地，太阳已经下山，点点火光连成一片。 越是入夜，山风越是猛烈。 便是已经入春，刮在身上依然寒冷刺骨。 庆州城的城门突然打开，一队队蒙古骑兵出了城。 巡逻的明军哨兵很快就发现了敌人的异动，立即吹响号角。 冯胜被声音惊醒，他即便睡下，也没有脱去甲胄。 一个部将匆匆而来：“将军，鞑子打开北城门，已经有两万多人出城了！” 冯胜道：“立即派兵追击，他们这是知道庆州守不住，想要往金山而去。” 巡夜的士卒卖命吹响了大大的牛角号，苍劲的号声在夜风之中飘荡。 军营里一阵骚动，明军很快开始集结。 紧接着鼓声大作，密密麻麻的军队点燃火把，组成一条火龙往北而去。 前面的两万骑兵开始加速，快速往北方追去，他们的任务是缠住敌人，拖慢他们的行军速度。 率领这支骑兵的将领是薛显。 薛显同样战功赫赫，为开国名将。最初，薛显被赵均用任命为元帅守卫泗州。赵均用死后，薛显率领泗州投降，被老朱任命为亲军指挥。 后又跟着朱文正守卫南昌。薛显固守三个月，抵挡住陈友谅的进攻，还斩杀刘进昭、活捉副将赵祥。 又跟从徐达收复淮东、征讨张士诚。又跟着徐达进攻中原，攻克山东和河北大片地区。 立下了赫赫战功。 但因为薛显擅杀兽医、火者，只封了个永城侯，还被贬到海南。 次年，老朱又十分想念，将其召回，让他屯田北平。 老朱的评价是，“薛显、傅友德勇略冠军，可当一面。” 这次又跟着徐达出征北伐。 薛显一马当先，很快追上了蒙古大军，当看到对方拖家带口，其中还有许多百姓之时，薛显顿时大喜。 冯胜的判断没有错，对方这是要放弃庆州城了。 薛显立即下令部队在侧翼骚扰，务必不能让鞑子走脱！ 蒙古大军之中有许多牛车，拖着大量的物资，行动并不快。 加上明军的骚扰，他们的速度就更慢了。 庆州军立即派出一支骑兵，企图击退薛显。 薛显立即远离，却是在旁边驱巡，寻找着对方的破绽。 庆州军走了五六里地，后面突然鼓声大作，人声嘈杂，明军潮水一般杀来。 庆州军指挥立即下令停止行军，以牛车阻挡敌人。 又另骑兵从左右两翼推进。 “嗖嗖嗖——”庆州军几乎人人都是弓手，箭雨遮天蔽日。 无数黑影在高处逐渐缓慢，接着就加速倾泻而下，密集的箭雨落在明军阵中，顿时惨叫四起，不断有人倒下。 薛显抓住机会，立即从右翼突击，给明军创造冲锋的机会。 庆州军指挥十分老道，立即分出一支骑兵，缠住薛显。 薛显策马冲入敌阵，长枪乱戳，不断有蒙古骑兵落马。 但敌人比他们更多，虽然装备没有明军精锐，但薛显想要轻易杀退他们显然不可能。 庆州军连发三轮箭雨，对明军造成了十分可观的杀伤。 第382章 北伐(4) 第382章 北伐（4） 但明军已经推进到合适的距离，冯胜立即下令冲锋。 明军潮水一般冲向蒙古人。 而庆州军左右两翼分开，开始用骑射不断攻击明军两翼。 冯胜根本不管这数千骑兵，直冲对方中军，只要击溃对方中军，敌人必定大乱！ 双方终于撞在一起，兵器和甲胄摩擦的声音听得人牙酸，所有的技巧都失去作用，唯一的目标就是杀死面前的敌人。 前后左右挤满了人，双方士卒拼命挥动武器，疯狂攻击，不断有人倒下，而后面的人继续补充上去。 双方士兵漫山遍野，到处都是厮杀，到处都是喊杀声与哀嚎声。 旌旗飘扬，刀光耀眼！ 薛显勇不可当，长枪乱舞，不断有蒙古骑兵被挑落马下。 “死——” 薛显面对两个敌骑的夹击，丝毫不退！ 长枪奋力横扫，对面两人只觉撞上了千钧大山！瞬间握不住弯刀，直接被打飞出去。 薛显长枪如毒蛇吐信，瞬间连刺，两人连哀嚎都来不及，捂住喉咙落下马去！ 薛显身后的骑兵也是军中精锐，又有主将冲杀在前，一个个士气大振，奋力拼杀，逐渐的，侧面战场的战局被明军掌控，他们开始凿穿敌人骑兵。 冯胜眼见己方占据优势，立即让大军压上，只求尽力杀伤敌人主力。 庆州军士气开始下降，有些军心不稳。 便在明军即将取得大优势之时，冯胜突然听到身后喊杀声大作。 一支蒙古奇兵突然杀到！ 这支奇兵并没有骑马，就连火把都没有点燃。 明军根本毫无防备，背后被突袭，顿时大乱！ 这支奇兵正是不兰奚率领的两万蒙古士兵。 冯胜立即分出左翼军队，前往阻挡背后的不兰奚所部。 但蒙古的轻骑立即死死咬住明军左翼，不让他们支援后方。 明军后方多是辎重，以及弓手，遭受突袭，顿时损失惨重。 他们开始惊慌失措，到处逃窜，向瘟疫一样动摇着周围的阵列。 冯胜只能指挥军队往右侧的薛显骑兵靠拢，薛显也发现了突然出现的不兰奚所部，他开始改变方向，向冯胜大军靠拢。 明军中层军官极力维持，部队渐渐稳定下来。 不兰奚所部还不甘心，继续冲击。 突然明军之中枪声一片，不兰奚所部倒下上百人。 蒙古士兵这才慌乱地停止追击。 明军缓缓撤向南面的碾子沟，开始重整队伍。 蒙古军眼见无利可图，这才缓缓往东面而去。 冯胜找到薛显的时候，看到他满脸疲惫，肩头还中了一箭。 “来人呐，快给永城侯治疗伤势！”冯胜立即喊道。 薛显摆摆手：“我没事！” “陈镐、濮英正驻守在东面，我们必须尽快支援！” 冯胜神色一变，又缓缓摇头：“我们必须先重整军势，否则必定大败！” 薛显道：“我率领骑兵先行支援！” 冯胜也没有办法反对。 薛显一路急行，但明军骑兵敢经历了大战，士兵与战马都十分疲惫。 等到赶到之时，庆州军已经与陈镐、濮英所部遭遇了。 陈镐看到蒙古大军，立即发动突袭，虽然造成了敌军的慌乱。 但庆州军却是很快镇定下来，逐渐压制明军。 就在明军即将崩溃之时，薛显终于赶到。 蒙古大军害怕明军的大部队跟在后面，便开始撤退。 此战，陈镐、濮英所部的两万兵马损失过半，濮英与陈镐奋力拼杀，濮英失去左臂，而陈镐也身中十多刀，身受重伤。 冯胜这支西路明军进入庆州修整，同时修筑城防。 而中部青城的喀喇沁部，选择放弃青城，退往金山。 蓝玉一路骚扰，又消灭敌军近万。 而徐达亲率本部十五万大军已经到达西辽河，与哈纳出所部隔河对峙。 喀喇沁部加入，金山的蒙古兵力达到了二十万。 西辽河两岸地势平坦，主要是草原，连灌木都十分稀少，双方在河两岸修建工事，不断进行试探，陷入了僵持状态。 徐达令大军高垒深沟，开始修筑堑壕、土墙甬道。 像是要与纳哈出长期对峙的样子。 又下令修大宁、宽河、会州、富峪4城。若是这四座城市修建完成，那大明就将控制燕山南段，蒙古再想南下，就必须选择古北口以西的长城隘口。 ........ 金陵，玄武湖。 此时，湖边的球场上聚集了四支球队。 远处已经建起了观众台，上面座无虚席，看球的不但有商贾、士子，还有平头百姓，甚至还有十多位戴着帷帽的女子。 一些小贩挎着竹篮，兜售一些瓜子、蜜饯、麦芽糖、糖葫芦之类的小吃。 在吴杰、李景隆和郭镇的推动下，京城的新式蹴鞠如火如荼。 勋贵子弟已经建立了二十多支球队，甚至有教坊司的好姑娘为了迎合这些勋贵，也组建了两支女子球队。 已经进行了三场球赛，每一场的门票收入都达到五千两银子，就这样还一路飞涨。 许多青楼都开始组建球队，想要这个蹭热度。 而足球协会已经建立，会长是李景隆。吴杰、郭镇为副会长。 他们正在筹措进行足球联赛，他们将通过比赛决定球社的等级。 而今日是第三场。 场上对决的是驸马梅殷、傅茂所组建的球队。 经过这段时间的发酵，这些球队都开始适应了新式足球的规则，开始减少那种花哨的球技，转而注重配合。 场上双方球员的对抗十分激烈。 突然，蓝队一名球员一个长射，出其不意地进了一球。 顿时场上观众的欢呼如同山呼海啸。 “好球！”陆渊也受邀，他坐在贵宾包厢，这里十分宽敞舒适。 “呵呵，陆渊小子，你不觉得应该给咱一个解释吗？” 陆渊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下意识转过头，就看到老朱沉着脸站在后面。 “咳咳，陛下，你也来看球赛啊！”陆渊露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要是我不来，还不知道你小子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了！”朱元璋冷着脸说道。 第383章 蹴鞠联赛 第383章 蹴鞠联赛 陆渊道：“我是看这些勋贵一个个显得慌，整日斗鸡走狗不干正事，我这是让他们发挥多余的精力，这可是好事情啊！” 朱元璋道：“咱下令禁制蹴鞠，你倒好，现在弄得满城风雨，还搞出这么多的球社来！” “听说，还搞什么蹴鞠协会，还要把蹴鞠传遍大明！你这是要与咱对着干不成！” 朱元璋眼睛瞪得溜圆，一拍桌子，吹胡子瞪眼。 后面的朱标差点笑出声来，憋笑憋得脸都红了。 陆渊只能说道：“陛下，你禁制的是军中蹴鞠，又与百姓何干啊！” “何况，我这新式蹴鞠，与北宋的蹴鞠之戏，可是有很大的不同！” 陆渊让朱元璋在旁边坐了，又给他倒了一杯茶。 朱元璋之前只是听闻，如今亲眼所见，逐渐开始对蹴鞠有所改观。 之前的蹴鞠那就像是杂耍表演，完全看个人功夫。 但陆渊这种蹴鞠，对抗性极强，精彩之处在于双方球员激烈争抢。 梅殷、傅茂两人为了争面子，许下了重金，双方球员争抢之间十分凶残。 不过开场二十分钟，就已经有三张黄牌，一张红牌出现了。 朱元璋却是看得津津有味，这种足球才合他的胃口！ 陆渊一边给他讲解着足球的规则。 “好球！”朱元璋突然一拍桌子，大声喊道。 原来是下面球队又进了一球，而场上也是声如雷动，喝彩之声一片。 陆渊笑道：“刘向《别录》中说：蹋鞠，兵势也。所以练武士，知有才也，皆因嬉戏而讲练之。” “汉朝时，就将蹴鞠归位兵技，用于军中练兵，这才练出能一汉当五胡的强军。” “只是到了唐宋，蹴鞠变成了上层人士的消遣玩乐，逐渐变味了而已。” 朱元璋点点头：“你这蹴鞠确实不错！咱今日就是来看球的！” 这场球是梅殷的球队几乎是以碾压的优势一直压制对方。 只因为梅殷的球队花了五百两银子，买到一位实力强劲的明星球员。 明朝的足球发展迅速，短短时间内已经出现了明星球员，拥有许多拥趸。 甚至出现了球员买卖。 陆渊正思索着进一步规范明朝的足球赛事和球社。 突然，门被人一把推开，五皇子朱橚跑了进来。 “陆先生，成功了！成功了！” 老朱正因为被打扰了兴致十分不满，看到朱橚蓬头垢面，更是不愉。 顿时冷哼一声：“你看你可有一点王爷的样子！” 朱橚这才看到老朱也在场，顿时就像是看到老鹰的鸡仔，有些手足无措。 陆渊知道，老朱这还在气朱橚不守规矩和勋贵武将私下见面。 其实，这事情很简单，就是朱橚这家伙在外面又有了一门小妾，因此冷落的周王妃冯氏，冯胜这个老丈人就是上门提醒两句的。 结果就受到老朱猜忌了。 陆渊解围道：“王爷，可是做出了成药了？” 朱橚有些尴尬地轻咳了一声，也不敢像刚才那般莽撞，规规矩矩地走了过来，将两个东西放在了桌上。 陆渊说道：“陛下，之前我与王爷说过，若是能将一些中药配方制成成品药，一旦大规模生产，那可是造福万民的好事！” 终究是自己的儿子，老朱也不是那种对家人都铁面无情的帝王，冷哼了一声，面色却是缓和了下来。 “说说吧，这两个是啥玩意！” 朱橚说道：“此为正骨水，有活血祛瘀，舒筋活络，消肿止痛的功效，也可用于跌打扭伤。” “而这个是止血散，用于干疮止痛，生肌长肉。治疮疡久不收口，脓水不干，金疮出血。” 朱元璋拿起仔细端详，正骨水是暗褐色的液体，装在玻璃瓶里面。而止血散就是一些白色的粉末。 这两个东西，都与他之前所用的药物不一样。 “这东西真有效果，可不要欺瞒咱！”朱元璋板起脸来。 朱橚说道：“儿臣已经按照陆先生所说，经过大量的试验，证明没有副作用，同时尽力保存药材的疗效，现在这两个配方大概能保持七成的效果。” “若是运往前线，定然能挽救不少将士。” “此两种药物，可能够大量生产？”朱元璋问道。 朱橚说道：“儿臣才试验出最佳的配比，想要量产，还需要一些时日。” 朱元璋摆摆手：“那你还愣着做什么，快去研究啊！” 朱橚愣愣地答应一声，又走了出去。 等到朱橚离开，朱元璋立即高兴地跳了起来。 “哈哈，老五不愧是咱的儿子，竟然能发明出这样的神药！” 朱元璋此时哪里有一点帝王的模样，完全是一个嘚瑟的老头子。 陆渊也不点破，省得这老头记仇。 朱元璋看看正骨水又看看止血散，简直像看宝贝一般，不舍得放手。 这不仅仅是因为这两种药物，对于百姓，对于军队有大用处，更是因为，这是自己儿子做出的。 老朱此时哪里还有心思看球赛，招呼道：“咱要去药厂看看，这小子在鼓捣些什么！” 老朱又想要在儿子面前保持严父的形象，吩咐下去要低调。 全程目睹这一切的朱标差点就笑出声来。 朱元璋怒道：“你作为大明太子怎可如此懈怠，还不快回去批阅奏折！” 朱标心里苦，但他不敢说，只能灰溜溜地回去了。 朱元璋穿着布衣，由陆渊领着进入了西山公塾。 沿途随处可见互相讨论学术的士子，相比之前，公塾的学生多了许多。 这要多亏了解缙。 不只是因为，解缙这个状元出生公塾，更是因为这小子到处拉人。 在鹿鸣宴上，解缙就直接把探花陈讷发展为科学弟子。还有二三榜的进士十多人。 而这些日子，解缙到处出席各种文会，到处发表惊人之语，还拉着解纶和黄金华一起。 现在加入公塾的新科进士已经达到三十多人了。 只是，在陆渊看来还远远不够。 现在各地公塾连老师都凑不齐，也就是江宁公塾勉强开办起来。 但除了解开这个语文老师，其他学科的老师水平都很成问题。 对此，陆渊也没有办法，毕竟时间太短，之前也没有多少人才加入。 但他相信，只要给一点时间发展，科学子弟一定能快速发展。 第384章 养殖业 第384章 养殖业 朱元璋突然看到两个人影，那是福清公主，以及怀庆公主。 两人做男子打扮，带着斗笠，却是在院子之中忙活着，弄得一身是泥。 两人抱着大竹篓，竹篓里面都是一些烂叶子，散发着一种腐败的气息。 她们将竹篓往草棚里面倾倒，朱元璋十分好奇，走上前查看。 便看到草棚子里面什么都有，植物、果皮、蔗渣、烂水果等等，散发出难闻的味道。 两人正因为臭气而掩住口鼻，突然看到老朱顿时吓了一跳，连忙上前见礼。 老朱摆摆手，说道：“你爹我啊，从小什么农活没干过，当初为了增加土地肥力，到处去捡牛粪、羊粪，捡了还没完！还需要沤肥！” “将那些牛羊粪和秸秆、杂草、河泥搅拌起来，这沤肥需要让它们发酵三个月以上！那味道可比这难闻多了！” “咱照样干得好好的！” “咱那时候年纪小，大哥二哥总怪我耕田慢，耽误事儿！” “他们就让我干一些沤肥，拾柴，打草之类的活！” “但咱知道，他们这是心疼我，捡着轻省的活让我干。” 老朱似乎想起了往事，此时，他不是大明朝至高无上的帝王，而只是一个普通的农家翁。 “现在的日子好了，天天都能吃得饱饭！” “但咱不能忘本！咱不是生来就是帝王将相，咱也是农民子弟！” “天下还有许多农民吃不饱饭，咱们可不能忘记了！” 福清公主上前，拉着朱元璋的手臂：“父皇，咱们这做的就是能让百姓吃饱饭的事情！” 朱元璋哈哈一笑：“那你和咱说说！” 福清公主笑道：“这是陆先生做的研究，他想要养殖地龙！” 地龙也就是蚯蚓。 这个外号据说与宋太祖赵匡胤有关。 相传，宋太祖赵匡胤登基不久，患了“缠腰火丹”病，他的哮喘病也一起复发了。太医院的医官们绞尽脑汁，仍是回春乏术。 官员遍访天下名医，终于找到了一位活洞宾。 活洞宾查看完宋太祖的病情，便打开药罐，取出几条蚯蚓放在两个盘子里，撒上蜂糖，使其溶化为水液。 他用棉花蘸水液涂在太祖患处，太祖立刻感到清凉舒适，疼痛减轻了许多。他又捧上另一盘蚯蚓汁，让太祖服下。太祖惊问“这是何药，即可内服，又可外用”。 活洞宾说：“皇上是真龙天子下凡，民间俗药怎能奏效，这药叫做地龙，以龙补龙，定能奏效”。 宋太祖十分高兴，赐下大量封赏。 朱元璋眉头一皱：“这地龙也是用来入药的？” 福清公主道：“父皇，这地龙不只是用来入药，更重要的是用做动物饲料。” 朱元璋有些愣神，牛羊马都是吃草的，哪里用得上这种东西。 老朱完全是陷入了固定思维了。 不论是蒙元时期，还是大明，说到养殖那都是养牛羊马，几乎没有大规模养殖家禽的，又怎么会想到有人饲养蚯蚓，用来当做鸡鸭的饲料。 陆渊立即上前解释了起来。 人工养殖蚯蚓工作是一项农业新技术。主要目的是以较低的代价为畜、禽、鱼类等养殖的蛋白质饲料，能够让畜、禽快速增长。 同时，养殖蚯蚓可以处理各种有机垃圾，化废为肥，消除这些垃圾的污染。 还能在一定程度上改善地力，可以说是一举多得！ 陆渊现在用的是盆养法，这种方法饲养简便。容易管理，饲养条件易于控制。 适于室内进行试验研究的小规模饲养，陆渊准备摸索出一套成熟的饲养方法，然后再推广开来。 而福清公主听说之后，便主动请缨，还拉着怀庆公主一起。 结果两人真正上手之后，才发现这是个又苦又累的活儿！ 福清公主从小娇生惯养，一开始有些坚持不住。 但怀庆公主平时柔弱，但反而咬牙坚持了下来，还鼓励妹妹。 现在，两人都开始适应了。 天天搬运草料，记录蚯蚓的状况，她们还需要用温度计测量泥土的温度，以及堆肥的温度。 温度太高和太低都不行，都可能造成蚯蚓的死亡。 陆渊翻了翻腐熟料，感受了下温度和湿度。 立即有许多红色小蚯蚓在爬动着，这些蚯蚓达到三四厘米了。 等长到十厘米左右，就可以作为饲料了。 但现在，陆渊主要是为了培育。它们再大一些，就可以放入水泥池中养殖了。 蚯蚓养殖周期很短，四个月就能直接用作饲料了。 蚯蚓粪也能作为鱼虾的饲料，还能当肥料。是代价小，见效快的养殖项目。 而等到第一批蚯蚓培育出来，蚯蚓养殖很快就能形成规模。 到时候就可以在百姓之中推广鸡鸭养殖了。 去年的鸭子养殖虽然还算成功，但实际上很大一部分原因是陆渊让人将白糖厂的甘蔗渣滓送到了江宁，免费提供给百姓。 这是不可能长期这么做的，毕竟需要耗费人力物力。 还有，陆渊也发现有一些百姓鸭子还没养好就直接杀了吃肉。 这不光是因为一些人懒惰。 还因为，这年代的人实在太缺乏油水了！ 脂肪可以为人体提供能量。缺失脂肪，人就需要补充更多的碳水。 比如这时候的人，一顿吃七八两米饭都很正常。 不单是因为从事重体力劳动，更是因为缺乏油水，没有脂肪补充。 在蚯蚓棚子旁边，还有一间鸡鸭笼。 陆渊取了一些蚯蚓，又拿了些麸皮、豆饼，混合起来，用来投喂鸡鸭。 而后又抓起那些小鸡，给它们称量重量。 朱元璋好奇地看着陆渊的动作，而他旁边，怀庆公主拿着纸笔在那里记录着。 “这是在做什么？” 福清公主说道：“父皇，陆先生这是在试验鸡鸭的养殖方法。” “不就是每天放出去让它们吃草捉虫，晚上再收回来就好了。”朱元璋十分不解。 福清公主说道：“父皇，你那办法太粗糙了，要使用科学养殖！” “这样不但能够节省成本，还能让鸡鸭增产。” “哈哈哈，好好，那咱倒是要看看什么是科学养殖！” 第385章 发现新大陆 第385章 发现新大陆 沈万三与马三保的船队从海津港出发，一路北上，进入日本海。 但到达宗谷海峡之时，却是遭遇到大风，还是少见的海上风暴。 船队不得不寻找岛屿暂时躲避。 他们运气不佳，有一艘运输船在暴风雨之中撞上了礁石而沉没，幸好，船员大半得救，失踪了三十多人，还有上百人受到不同的伤势。 船队修整三日，在对马岛进行简单补给，继续北上。 马三保天天晕船，东西也吃不下，整个人四肢无力。 和他一样情况的船员还不少。 虽然很多都是从水师之中挑选的，但他们多数都是跑内陆运河的，而海面上的风浪，哪里是内陆可比的。 船队顺着洋流走，随船的五名钦天监官员都上过陆渊的航海课。 但他们只是临时恶补，到了海上，却是出现各种状况。 陆渊制作的航海罗盘，由一个装在玻璃盒子里的刻度和安在支轴上的一颗处于平衡状态的针组成。它在白天指示水平方向，但在晚上就需要这些阴阳官结合星象来判断纬度了。 更糟糕的是航海罗盘在船只摇晃之中，就无法保持水平，对于气候的要求很高。 这几个阴阳官，只能测算太阳和北斗星的方位。 而航海图也有一些偏差。 这让他们航行了一个多月，才到达千岛群岛。 在这里，他们遭遇了极端恶劣的天气。 伊图鲁普岛的火山大爆发，离着十多海里，依然能够听到火山的咆哮。 火山灰遮天蔽日。 船队只能继续寻了岛屿躲避，他们找到的是国后岛。 这座岛屿地形陡峻，还有四座活火山，除了海盗作为临时居所，根本没有居民！ 那些倭寇看到如此庞大的船队，早就远远避开了。 沈万三令船员在岛上补充淡水。 火山爆发之后，又是大雾，连续十多日。 一些船员开始骚乱起来，他们认为这是妈祖的警告，这是不详的征兆。 沈万三十分恼火，下令弹压。 只是，雾气并没有消失，反而一直持续。 很多船员变得焦躁，他们甚至因为一些口角而大打出手。 沈万三惩罚了带头的船员，又让船长进行各自安抚。 但并没有多少效果，许多船员出现异状，行为举止反常，神经兮兮。 沈万三跑过许多次远洋，也见过这样的情况。 他知道必须做点什么，否则便会出现大问题！ 次日依然大雾，沈万三依然启航，船只走得很慢。 船只行驶了半日，面前出现一座新的小岛。 这个岛屿并没有能够让远洋大船停靠的地方，沈万三让人划着小船过去查看。 却是发现这个岛屿有人类活动的踪迹。 很快，一群人出现在海边。 他们穿着简单原始的衣服，身材矮小，肤色浅黑，手中有的用青铜器，有的用的还是石器。 这些人原本是扶桑四个大岛上的原住民，虾夷人！ 扶桑人则是叫他们，毛人、囚俘、蕃人！ 他们不断被扶桑人驱赶，一直被赶到了北方的千岛群岛和库页岛。 沈万三与他们交流，并用两个铁锄头和他们换了一堆野果和蔬菜。 船队离开了千岛群岛又航行五日，突然遇到了大风暴。 这狂风暴雨，比之前的风暴更加可怕。 海里掀起十多米高，巨大的宝船在大自然的威力之下，也如同一件玩具。 船员们需要死死抓住身边的东西，才能稳住身体不会到处乱撞。 远处一道道闪电劈在海面上，雷声闪电，狂风呼啸！ 过了两个小时，船队突然离开了暴风雨区域。 雨突然减小，甚至天光放晴，风平浪静！ 马三保被撞得鼻青脸肿，他回头望去，远处的海面依然破涛汹涌，被一片乌云笼罩。 两处仿佛相隔两个世界！ “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马三保喃喃自语，不敢相信面前的一切。 沈万三浑身都被雨水淋湿，却是突然吟起诗来：“游人脚底一声雷，满座顽云拨不开。天外黑风吹海立，浙东飞雨过江来。” “十分潋滟金樽凸，千杖敲铿羯鼓催。唤起谪仙泉洒面，倒倾鲛室泻琼瑰。” “咱们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哈哈哈！” 清点损失之后，发现有一艘货船沉了。 上百船员失踪，二十多人重伤，轻伤员更是不计其数！ 但他们似乎时来运转，之后都没有遇到暴风雨天气。 只是航海罗盘坏了！ 几个阴阳官没有办法靠着航海罗盘来判断方向，他们只能靠着指南针，以及星象，一直往东走。 但船员们开始慌乱起来，淡水不足了。 而一路上也没有岛屿让他们补充淡水。 其实并非是水喝完了，而是淡水长期静置，开始变质，一些船员喝了变质的水，出现呕吐、腹痛、腹泻等症状。 许多船员患病。船员们越发暴躁不安，隐隐有发生暴乱的趋势。 但沈万三除了让船长安抚，并没有其他办法。 他们已经出海八个月零十二天。 终于这一日听到了桅杆上的了望手喊道：“有岛屿！不对，这是大岛！” 等到船只靠近，船员们发现那不只有岛屿，还有新大陆！ 他们先是看到两座岛屿，分别是圣克利门蒂岛和圣卡塔利娜岛。 当然，此时这两座岛屿渺无人烟，也并未命名。 沈万三见圣克利门蒂岛上繁花盛开，便将其命名为舜华岛。 而圣卡塔利娜岛命名为烟霞岛。 第386章 洛州 第386章 洛州 在船员面前的是一条绵长的海岸线，一眼看不到边际，而后面是辽阔的平原，十分适合种植业。 小船停靠在岸边，船员们跳下船去。 突然有人跪下来，痛哭流涕。 有人高喊：“大明万年！” “大明万年！！” 海岸上，呼喊声连成一片。 便是连沈万三也跟着喊了起来。 但突然有人惊呼起来，很快数十号人拥挤了过去，他们不断发出惊呼，吸引越来越多的人。 沈万三皱起眉头，过去一看，才发现人群围住一个奇怪的东西。 那东西长着长腿，但身体又像是螃蟹，就像是长着蜘蛛腿的螃蟹，身子加上腿足有一米长，极为怪异！ 人群议论纷纷。 “这东西长得真怪嘞！” “这么大，怕不是要吃人！” “这莫不是蜘蛛成精了！” 沈万三说道：“陆先生说过，极东之地风土奇异，不同于中原，这或许是这里的一种海味！且将它抓了，晚上加个菜！” 虽然沈万三这么说，却是没有人敢动手！ 那蜘蛛卷缩成一团，也有半米大小。身上红彤彤的，长满了硬刺，怎么看都不像是能吃的样子。 “让我来！” 眼看众人都不敢动，马三保直接上前去一手抄了起来。 那蜘蛛看着挺大，但可以说脑袋下面都是腿，并没有多重。 马三保十分顺利的抓了起来。 那东西只是缩成一团，也不敢动。 马三保哈哈一笑，让人拿绳子给绑了。 马三保又组织人手先探索周围，最重要的是找到淡水资源。 这里是一片盆地，远处高山耸立，让人惊叹的是，这里两人合抱的大树随处可见，主要是松树、柏树和桦树。 马三保带人走了半天，终于看到了一条河流。河的两侧遍布着美丽的野花和绵羊，在马三保眼中，这条河流似乎闪烁着金光！ 马三保立即大步冲了过去，那些绵羊四散而逃。 他也不加理会，只是捧起河水就喝。 其他人也是一般无二。 马三保灌了个半饱，躺在河边，突然说道：“这河也算是救了我们的命，我得给它起个名字！” 只是马三保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头绪，只怪从小读书少！ 马三保干脆拉着亲卫道：“董六，你给起个名字！” 董六也就是个大头兵，大字不识几个，一时间抓耳挠腮的，好半天才憋出两个字：“洛水！” 马三保眼前一亮，用力一拍董六：“行啊，没看出来你倒是有点墨水！” 董六傻笑起来：“不瞒将军，俺自己名字都不会写，哪里懂的这个！” “俺是洛阳人，村边就是洛水河，就想起这个名儿！” 马三保哈哈一笑：“那就叫洛河！” 一行人都已经休息罢，一个个开始用皮囊装水，而后返回。 傍晚，数千人在海岸边搭起帐篷，建立起简易营地。这些人在海面上航行了大半年，他们都不想要回到船上。 马三保用火烤着那巨大的，如同蜘蛛一般的东西。 沈万三有些嫌弃：“你不会是真要吃这个吧？” 马三保闻了闻，露出笑容：“我闻着和螃蟹也没什么差别，等下你可别嘴馋！” 沈万三撇撇嘴：“我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会馋这个！” 马三保先是打开螃蟹的壳，便大吃起来：“啧啧，这肉和螃蟹一模一样，就是嫩！” 沈万三这还能忍住，只是看到那长腿之中长条蟹肉，是真有些忍不住了。 马三保哈哈一笑，丢了两个蟹腿过去：“给你尝尝味道！” 沈万三一吃顿时眼睛都亮了：“这种蟹肉非湖蟹可比，其肉鲜甜无比，就叫它........” “蜘蛛蟹好了！”马三保说道。 沈万三连连摇头：“有辱斯文！有辱斯文！” 马三保吃得满嘴都是蟹肉：“你又不是读书人，说什么有辱斯文！” 这一行，他们除了带了精通水性的水手之外，还有大量的各种人才，铁匠、木匠、瓦匠、医生等等，厨师自然也少不了。 在马三保寻找水源的时候，营地中的人也外出狩猎，找到了几只绵羊和松鸡，也被端了上来。 这让吃了好几个月肉干和海鱼的船员，一个个食欲大振，可惜光靠打猎，根本无法满足这么多人。 一碗汤里面根本看不到多少肉，尽是野菜了。 大明船队以海滩为根据地，开始向着外围探索。 他们此行最大的目标是为了搜寻陆渊要求的新大陆作物，是以船队的人员，十分仔细搜索。 他们最先发现的是野生的玉米。 一开始，水手们还没认出这东西。 只因为，野生的玉米与陆渊画出来的东西相差太大了。 野玉米的果实很细，比手指也粗不了多少，与陆渊画的那柱子粗的玉米实在差的有点远。 若不是松树剥开了表皮，露出了里面的果实，他们还真认不出来。 时间过了半月，他们已经将这片盆地探索了大半，而他们将此处命名为洛州。 他们决定探索北方，那里被山峰所阻隔。 进入山区，道路更加难行起来。 山间长满了高大的松树和柏树。 一个队员用镰刀劈开灌木，但突然发出惊呼，他整个人瞬间被吊了起来。 马三保看去，这家伙的脚踝被麻绳捆住，而麻绳的另外一端穿过高大的树枝，绑在另外一棵树上。 这很明显是人类布置的陷阱！ 所有人都警惕起来，他们举起刀枪，警惕的看向周围的密林。 突然。几个人影从林间跳了出来。 他们一共有五人，穿着兽皮衣服，衣不蔽体，手中的是粗糙的武器，有的张着弓，有的拿着石斧，他们脸上涂着颜色各异的油彩。 马三保不惊反喜，他们此行的另外一个目地就是找到本地的土着。 马三保拦住了想要举枪的众人，独自走上前去。 “将军小心！”有人提醒道。 马三保道：“没事！你们别轻举妄动！” 看到他走了过来，所有土着都提高了警惕，他们举着武器，对准了马三保。 马三保手中没有武器，他离着二十多米站定：“我们没有恶意！” 土着之中一个脑袋上插着鸟毛的中年人也上前说道：“乌拉瓦拉........” 第387章 玻璃珠换金子 第387章 玻璃珠换金子 双方完全无法交流。 马三保想了想，从口袋里拿出一颗透明的玻璃珠。 他手掌摊开，玻璃珠反射着耀眼的阳光。 顿时，对面土着的眼睛都亮了，他们从未见过如此漂亮的宝石，它是如此晶莹剔透！ 马三保伸出手。 土着首领指了指自己，马三保笑着点点头。 土着首领犹豫着，上前抓起了玻璃珠，顿时欢呼起来，而旁边的土着也围着仿佛看什么稀世珍宝一般！ 甚至他们高兴地跳起舞来，口中唱着不知名的歌谣。 把大明船员都看呆了，这些土着真是没见识，一个玻璃珠子还当宝贝了！ 土着首领小心地将玻璃珠收了起来，他解下了腰间的松鸡，将它递给了马三保。 马三保不由撇嘴，这家伙不老实啊，这一只野鸡就想换宝贵的玻璃珠！ 马三保直接摇头。 土着首领有些羞愧，又指着其他土着手中的猎物。包括两只松鸡、一只狐狸和三只野兔。 马三保还是拒绝，他从口袋中拿出一小块金子，这是出海之前特意准备的。 他指了指金子，又指了指那枚玻璃珠。 陆先生说过，这些土着不喜欢金子，或许能拿玻璃珠从他们手中换取金子。 马三保是不太相信的，但出乎他的意料，那个土着首领十分高兴，他连连点头，口中乌拉瓦拉，手又指着一个方向。 马三保看懂了，这是要让他们跟着去他们的部落拿黄金。 旁边的亲卫道：“将军，小心有诈！” 马三保道：“无妨，我倒要看看这些土人的部落！” 旁边突然传来声音：“将军！将军救我！” 原来是董六那倒霉蛋刚才中了陷阱，现在还被吊着！ 几个土着解开绳索，这才将董六解救了下来。 马三保发现这种绳子与大明的麻绳有些不同，其实这是用剑麻搓成的。 船员们跟着土着翻山越岭，走了有大半个小时。 突然，马三保眼前一花，原来山间有一处溪流。 令他震惊的是，溪流底下闪烁着点点金光。 过去一看，底下竟然是无数金沙！ “金矿！我们发现金矿了！” “发财了！我们他娘的发财了！” 大明船员看到河底的金沙都惊了，一个个又跳又叫，甚至有人跳入水中，捧起金沙仔细端详，而后又如同疯魔一般狂笑起来。 几个土着都看呆了，随即露出看待傻子一般的神色。 这些小孩子玩的金色石头，竟然能换那样的完美宝石，他们赚大了！ 马三保率先冷静下来，他又送了一把短刀给部落首领。 那首领在试过这把钢刀的威力之后，顿时如获至宝！ 并邀请他们前往部落做客！ 马三保看着那如同疯魔的船员，喝道：“都像是什么样子，都给我上来！” “将军，这可是金子啊，河里都有金沙，上游一定有一座金矿！” “若是我们掌控了这座金矿，那几辈子都不用发愁了！” 马三保看着逐渐露出贪婪神色的船员，冷冷说道：“咱们这是来开拓新大陆的！” “在这里，遍布金银矿，但危险也是无处不在！” “我们最重要的是活下去！” “你们以为自己藏起金矿，就能带金子回到大明？” “没有熟练的水手，没有海图，没有医生，你们唯一的下场就是死，或者成为那些土着的一员！” “你们想要当土着吗？” 马三保的质问让他们清醒下来，他们看了看衣不蔽体的土着，又看了看同伴，都摇摇头。 谁愿意放着大明的好日子不过，来当土着啊！ 马三保见压制住了众人，又道：“当然，我向来是赏罚分明，你们发现金矿，那自然要赏赐，等下每人可以带一些金沙，这算是你们的奖励，但不能超过五两！” “多谢将军！”众人顿时狂喜。 又走了一个多时辰，他们看到了一个简陋的部落。 他们的村落位于山脚下，居住的都是茅草屋，一个个茅草屋就像是蘑菇一般生长在山下。 而在部落周围，他们开垦了一些田地。 用于种植玉米、甘薯等作物。 当然，这些的船员包括马三保都没见过这种本土作物，都十分好奇。 而马三保也发现，这些土着栽种的玉米与野生玉米有很大不同，最少，这些土着的玉米更加饱满，接近陆先生所画的图纸上面的样子。 马三保看到村落里，有人在打磨投矛的尖角，有的人在磨着一种黑色的石刀。 十多个土着迎了出来，他们手中握着简陋的单弓和投石索。 他们看了看这些大明人，眼中带着警惕，又与部落首领用奇怪的话交谈了一阵，他们神色才放松了下来。 部落首领将他们请入部落之中， 马三保看到部落之中一些抱着大陶罐的女人，和一些孩子也围了上来，都好奇地打量着他们。 部落首领大声吆喝了几句，他们这才散开一些。 而女人则开始准备食物，她们用石刀处理猎物。 用陶罐熬煮玉米和甘薯，她们在其中加入不知名的野草。 她们会在石头上煎烤松鸡，在上面涂抹某种浆果制成的果酱，最后拿出一种绿色的果子，将其捣烂和烤熟的鸡肉搅拌在一起，而后放在大树叶上面请他们享用。 而主食是玉米饼和黑豆泥。 这些异域食物，让马三保大开眼界。特别是烤鸡肉，带着某种油润爽滑的感觉，回味无穷！ 马三保竖起大拇指，他又拿出带着的肉干分给这些土着。 美洲并没有猪肉，他们虽然也会将吃不完的猎物晒干，但猪肉干的味道还是让土着十分新奇。 土着酋长也学着马三保的样子，竖起了大拇指！ 双方的气氛十分融洽。 马三保指手画脚地与土着酋长交流起来，得知他的名字叫做奎帕，而这个部落名为基卡普。 马三保又拿出了一枚玻璃珠子，顿时吸引了所有土着的目光，就连土着酋长都瞪大了眼睛。 他又拿出画着各种美洲植物的图纸，指手画脚一番。 土着酋长顿时高兴起来，他派人去取来了各种作物。有玉米、葵花籽、牛油果、仙人掌。还有少量的可可豆。 第388章 辽东局势 第388章 辽东局势 他们似乎对于可可豆十分宝贝。 马三保便向他们询问。 土着酋长手舞足蹈一番，马三保大概明白，这东西就像是当地的货币，可以用来交易。 突然一个少年指着马三保腰间的宝刀，说着些什么。 马三保摇摇头：“这东西你可出不起价钱！” 那个土着少年跑了回去，又捧着一堆玉米出来，眼巴巴地看着马三保。 马三保还是摇头。 土着酋长突然对着那少年说了些什么，少年又跑了回去，很快他又回来了，这一次，他手中捧着一些金块！ 看到那些巴掌大的狗头金，不只是那些船员，就连马三保都惊到了。 马三保当然不可能拿自己的宝刀和对方换，而是从一个船员那里拿了一柄镰刀和少年换了五块狗头金。 少年虽然有些失望于这把镰刀不如马三保的宝刀漂亮，但看到镰刀的锋利之后，又高兴的手舞足蹈。 这下子，整个部落都骚动起来。 许多人都跑了回去，很快，他们一个个捧着金子过来，都想要与马三保交换。 马三保都是一口价，五块狗头金换一把镰刀。 很快，基卡普部落就换了四把镰刀，但他们却是没有更多金子了。 部落土着们突然呼啦一声，一个个都跑了。 船员们正有些不明所以，突然有人说道：“这些土着不会是去我们的金矿吧！” 有的船员脸色顿时沉了下来，他们抓住武器，似乎就要动手。 马三保立即喝道：“都干什么！别忘了，这可是别人的地盘！” “而且，你们认为我们是自己挖矿合算，还是让这些土着挖矿，我们直接拿着镰刀换合算？” 那些船员愣了下，随即才反应过来。 想要挖那么多的狗头金，定然不会轻松。 他们能够用廉价的铁器换这么多金子，那是得了大便宜。 一旦想明白，顿时一个个都喜笑颜开！ 陆渊早就考虑到了这些，他们出海之时，除了必要的食物、药品之外，带了大量的铁器，完全足够和这些土着交换。 等到马三保他们带着一袋子狗头金回去，整个营地都震动了。 他们带着更多的铁器，与这个部落交换金子。 但沈万三并没有忘记此行的目的，他选择离海岸十多里的地方建设据点。他们需要在新大陆生活很长一段时间。 同时，他继续派出船员探查周围的情况。 一面，他让人在周围开垦荒地，种植美洲的新作物，了解它们的习性。 ......... 辽东，金山。 纳哈出与徐达隔江对峙了半个多月。 双方天天互相炮击，打得十分热闹，但实际上都处于试探过程。 但纳哈出很快就感觉难受了。 此时正是春季。 冰雪消融，草还刚刚长出来，牛羊马匹经过一个冬天的消耗体内的脂肪，已经消耗光了。 正是需要补充的时候，这时候连续开战，战马根本受不了，都在疯狂掉膘。 而且，此时草料不足。 根本无法支撑连续大战的消耗。 这正是中原王朝都是选择春季与游牧民族开战的原因。 很快，各个部落都开始不满。 纳哈出只能召集各个部落的首领。 “大家都该明白，南蛮子这次可不是小打小闹！他们连续建立四座城池，这是要扼守住辽东要道。” “一旦成功，辽东将沦为南蛮子的后花园！” “但我们能有什么办法，不但庆州丢了，就连青城也被南蛮子给占了，我们如何能抵挡他们的兵锋！”一个部落首领不满地说道。 这话一出，纳哈出脸色顿时阴沉下来。 不兰奚和哈达的脸色也有些难看，这简直是打他们的脸！ “对啊，辽东已经被占了一半，这金山又无险要可守，以我看不如退回新泰州！”另外一个首领说道。 纳哈出喝道：“愚蠢！若是放弃金山，那整个辽东就都落入南蛮子之手，光凭新泰州又如何能抵挡明军！” “等到我们损失了大片草场，部落又该去哪里放牧？” “反正这些南蛮子不会放牧，等他们退兵了，草场还不是我们的！”一个部落首领小声说道。 纳哈出道：“赛罕！若是你不愿意，大可以带着你的族人回去放牧！” 赛罕犹豫片刻，站了起来，就往外走去。 纳哈出突然跳了起来，他直扑过去。 赛罕听到声音转过头，纳哈出已经抓住了他的肩膀，手中的短匕直接洞穿了他的心脏。 赛罕眼睛暴突，还带着浓浓的惊诧，但他的生命飞快消逝，身体变得无力，软倒在地。 纳哈出转过身来，握着染血的匕首，冰冷的目光闪过众人。 “现在，还有谁想要回去的！？” 众人尽皆无言！ 在一片沉默之中，不兰奚说道：“台吉，可有了主意！” 纳哈出道：“南蛮子仪仗者不过是船只和火炮！” “我们要破坏航道，让南蛮子难以渡河！” “另外以轻骑袭扰南蛮子后方的粮道和几处要隘，让他们无法顺利筑城，他们一旦长期无法攻克辽东，必定无法负担大明的粮草，到时候只能退兵。” 翌日，蒙古人就开始破坏河道。他们往东西辽河丢入尖石，打入暗桩，就是想要将河道废掉，不让明军顺利渡河。 同时，不兰奚带着一支骑兵绕路三十多里，渡河南下。 几乎是同时，蓝玉与薛显两支骑兵也渡河北上。 新泰州，也就是城四家子古城。辽金时代在此建立泰州城，金国之时，大量汉民奴隶被迁徙到这里屯垦。 洮儿河两岸皆为肥沃的黑土地，十分适合耕种。 正是靠着这里产出的大量粮食，纳哈出才能组织起大军不断南下入侵明朝。 徐达的目的很明确，直接捣毁纳哈出的老巢！ 两支骑兵一路穿过燕山山脉，过哈喇温山，沿途并不惊扰部落，而是直扑泰州城。 历经十多日，蓝玉和薛显这才风尘仆仆地到达泰州附近。 泰州城紧邻洮儿河，洮儿河水将城址的西侧和南侧紧紧包裹，形成一道天然屏障。 北部为林地，城墙高5-7米，城有4座城门，南北2门都设于城墙中部，东西两门分设于东西两墙南段中部，城门外均设有瓮城，4角设有角楼，4面城墙上不等距离之间，筑有稍高出墙顶的马面。 虽然只是夯土城墙，但以他们的骑兵想要攻城，却并不容易。 第389章 真想每天吃泡面 第389章 真想每天吃泡面 蓝玉很快就探查到敌方城内的情形。纳哈出是打算在金山与明军决战，几乎抽调了所有兵力。 泰州的守军只有两万，但即便如此，明军想要攻城也不容易。 在泰州城外围有大片良田，许多被劫掠的汉民就在那里耕种。 又在沿河周围形成了几个简单的村落。 明军虽然一路奔袭而来，并没有惊扰沿途部落。 但如此大军行动，难免不会走漏消息。 蓝玉两人必须尽快做出决断。 “老蓝，可有计较？”薛显问道。 蓝玉道：“兵贵神速，我们晚上直接发动夜袭！” 薛显只道：“老蓝啊，你都说了兵贵神速，那何不直接发动突袭，又何必等到夜里！” 蓝玉一愣，随即哈哈大笑：“打就打，我又怕了你！” 薛显道：“那些汉民都是被北元掳掠至此，他们自然不会甘心蒙古人的统治，民心可用！” 蓝玉道：“好，那便先扫荡沿河，解救汉民！” 蓝玉当即下令部队埋锅造饭，修整一番。 几个亲兵搭起灶台，拿出铁锅，他们打开油纸包，里面是炸的金黄的方便面，水是洮儿河打的水。 “将军，我们刚才在打水的时候还顺手在田里摘了一些扁豆和荠菜，还有之前打的一只野鸡，一起放进去煮面，美得很哩！” 蓝玉摆摆手：“你将这些东西给兄弟们分下去，马上就要上战场了，可要让他们吃好些！” 几个亲兵顿时肃然：“将军真乃爱兵如子！” 蓝玉笑骂了一句，在他们屁股上踹了一脚。 “快滚，少给老子带高帽子！” 薛显直接用筷子搅着锅里的方便面，笑着道：“老蓝与士兵同吃同住，难怪军令一出，你手下兵士无不用命！” 蓝玉哈哈一笑：“连你也要调侃我！” 蓝玉说着在他旁边的石头上坐了下来，看着锅里的泡面说道：“这东西好嘞！又香，又能饱腹，那些兵油子吃过一次，就天天念叨着！” 薛显道：“谁说不是呢！也就是我们这次执行突袭任务，才能带大量的方便面！普通士兵也不容易吃到！” 蓝玉拿出一个小罐子，往锅里倒着粉末：“听说这才是第一批方便面，做出来就送来北方战场了。” “等后面工厂扩大，就能够大量生产了！” “嘿，面好了！”薛显拿出两个碗，将面挑入碗中。 “在这春寒料峭的北方，能吃这一碗面，真是值了！”薛显吸溜一口面条，又喝了一口带着辣味的浓郁汤汁，只感觉浑身都舒坦了。 蓝玉也唏哩呼噜地吃了两口：“哈哈，我麾下的小子还说，若是以后能天天吃这个方便面，便是拿伯爵来换，也愿意！” “哈哈哈！” 两位大佬正在吃着面，谈笑风生。 突然，听到远处有骚乱声响。很快，亲兵押着一个农民过来了。 “将军，抓到一个胡元奸细！” 那男子一见他们就挣开亲兵，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两位将军，小人本是保定府百姓，于三年前被胡元掳掠到了这里！” “小人无时无刻不想着回到家乡，今日终于将大明天军盼来了！” 蓝玉仔细打量此人，这人穿着破旧的麻布衣服，已经不知道缝补了多少次，一张脸几乎看不出原本的颜色，头发更是蓬乱。 但从面相来看，确实是汉人。 “你且说说你的情况，你家又有几人一同在这里？”蓝玉问道。 那男子说道：“小人名为罗十三，当初胡元入侵，家里人都被杀了，只有我和兄长两人被他们所掳掠，一直被他们当牛做马！” “我们无时无刻不想着报仇！” 蓝玉见这罗十三话说得恳切，心中已经信了七分。 薛显问道：“你们住在哪里？” 罗十三道：“我们住在泰州城外的村子，村里多数都是被掳掠来的汉人，但有胡元的奴隶主看守，加上这里地广人稀，我们根本没法逃！” 薛显点点头，又问道：“你们可都愿意回到大明？” 罗十三顿时欣喜起来：“将军，我们这些人在这里过的是如同猪狗一般的日子，那些蒙古人要不是为了让我们种田，早就杀了我们！” “我们都想要回到大明！” 薛显道：“这次陛下派出三十万大军北伐，就是为了消灭纳哈出，解救你们这些汉人！” 罗十三连连磕头：“多谢将军！大明皇帝万岁！” 薛显拦住他：“但想要回去，我们就必须攻破这泰州城，你们可愿意助我？” 罗十三高声道：“只要能回到大明，只要能报仇，我们什么都愿意！” 蓝玉大喜，直接拉住了他：“你小子很不错！来来！快吃点东西，等下我们就出兵先救出那些汉人！” 薛显亲自给他舀了一碗方便面，罗十三哪里见过这个，一碗面那是吃得涕泪横流。 大军歇息罢，蓝玉立即下令出发！ 两万大军如同潮水般从缓坡上冲下，奔腾的马蹄声，传遍沿河两岸！ 许多正在河边耕种的汉人奴隶都抬起头张望，当看到那飘扬的明军旗帜之时，顿时热泪盈眶！ 而那些蒙古奴隶主顿时大惊失色，他们也顾不得这些奴隶了，直接找到马匹，就往城里面逃。 但也有许多蒙古人来不及逃跑，被明军追上，直接刺死！ 明军沿着河流扫荡各个村子，蒙古人全部杀死，一一解救那些汉人奴隶。 而村子里储藏的粮食全部劫掠一空，将他们发给这些汉人奴隶！ 很快，明军后面的队伍越来越庞大，达到了三四万之多！ 驻守泰州的是纳哈出麾下大将，乃剌吾。 乃剌吾得到明军突袭泰州，已经兵临城下的的消息顿时大惊失色！ 纳哈出几乎精锐尽出，泰州这里剩下的多是一些伤残老兵，可战之兵不过万余。 乃剌吾哪里能不担心！ 等到他登上城头，便看到乌泱泱的一群人往泰州城冲来。 乃剌吾顿时大惊失色！ 但仔细一看，才发现跑在前面的都是蒙古人。 这些蒙古人是在周围放牧的部落，明军一到，那是不分老幼，见人就杀的！ 两个小部落根本连东西都来不及收拾，就往城里跑。 而后面明军紧追不舍！ 第390章 泰州城 第390章 泰州城 乃剌吾眼看着明军已经接近，但这些混蛋竟然还不关闭城门，那是又惊又怒。 “混账！立即给我关闭城门！” 守城的士兵唯唯诺诺：“大人，但阿鲁特部和哈纳尔部的族人还在外面！” 乃剌吾大怒：“这两部如此混乱，势必无法快速入城，必定为明军追上，到时候明军可是要趁势冲入城中，你能担待得起！” 守城的士兵又急匆匆地想要去拨动闸门的绞盘，但阿鲁特部的百姓已经冲进了城门洞。 正如乃剌吾所料，大群百姓拥挤不堪，顿时就将城门堵塞住了！ 而这种情况下，守军根本无法放下城门。 乃剌吾担心明军趁乱入城，立即下令士兵驱赶这两部百姓。 但守城士兵之中也有这两部的族人，哪里肯让自己的亲人朋友死在自己面前！ 一部分士兵想要驱赶百姓，反而与这些守军打了起来！ 阿鲁特部和哈纳尔部百姓立即加入其中，城门口打成一团！ 马蹄声仿佛天边的闷雷，踏在每个人的心头！ 城门处的人更是大乱，呼喊声，叫骂声，哀求声，响成了一片。有人想要冲进城去，有人眼见进去无望，干脆四散而逃！ 蓝玉率领大军冲到，看到这一幕哈哈大笑：“鞑子已经内乱，正是良机！随我杀！” “杀！” 明军骑兵高举破甲枪，悍然发起了冲锋！ 原野上纵马奔腾，大地都在颤栗！ 刹那间，骑兵撞上了混乱的人群，一瞬间马嘶人沸！ 蓝玉纵马冲在前面，手中长枪或刺或砸，当者睥睨！ 蓝玉根本不在意面前的是平民还是士兵，他都毫不留情！ 乃剌吾看着下面的惨烈情形，又惊又怒，立即下令弓手抛射。 明军之中，两侧的士兵散开形成雁行阵，他们翻身下马，端着燧发枪，对准了城头的守军！ “砰砰——” 一片硝烟升腾而起，城头上的蒙古人顿时倒下二十多人！ 乃剌吾顿时大惊，连忙让士兵先解决明军火枪兵，但这些火枪兵距离恰好在弓箭射程之外。 一轮箭雨落下，全部稀稀拉拉地落在明军面前，连他们的毛都没有摸到！ 乃剌吾大声呼喊：“关闭内城门，快搬石头堵住门！” 幸好，泰州城门处都有瓮城。 此时那些部族只是冲入了瓮城，还没有真正进城。 只要守住内城门，那些明军一但冲进瓮城，那正好瓮中捉鳖！ 瓮城能加强城堡防守，一般是建在城外的半圆形或方形的护门小城。瓮城两侧与城墙连在一起建立，设有箭楼、门闸、雉堞等防御设施。 古代攻城战一般都不会选择直接进攻城门，便是因为城门是防护最为严密的地方。 一些蒙古人冲到了内城门，却是发现城门已经关闭。 他们哀嚎着，不断拍打的城门，想要让守军打开城门！ 很快，城门前就拥挤了一群人，这些人多是老弱妇孺，他们就像是蚂蚁一般，密密麻麻挤在城下。 许多人因为拥挤被推倒，而后再也无法爬起来了！ 内城门有两道闸口，几队奴隶在蒙古人的胁迫下，不断搬运着石头堆积在门口。 蓝玉手提长枪，已经浑身浴血，但都是别人的血！ 他如同杀神一般横冲直撞！ 无人能挡！ 很快，他直接杀透那些蒙古人，冲进了瓮城！ 里面的蒙古人大乱，他们纷纷避让，不敢直面这个杀星！ 上百铁骑冲进了人群，骑兵在人群之间左冲右突，杀开一条血路！ 城墙上突然出现许多弓箭手，箭矢对准了冲进瓮城的明军！ 滚石檑木轰然落下！ 城下一片哀嚎，有明军倒在箭矢下，但死得更多的是那些部落的族人！ 城头上的守军犹豫起来，下面多数都是他们的同胞，他们正在遭受那些南蛮子的屠戮！ 而他们不但不帮忙，反而用箭矢和滚石伤害那些同胞！ 他们与那些卑鄙的南蛮子又有什么差别！ 一位蒙古部将阿斯尔找到了乃剌吾：“千户大人，我请求出城与明军决一死战！” “我无法容忍这种惨剧发生在我面前！” 乃剌吾十分愤怒：“混账！你以为你是谁？” “外面的可是大明永昌候蓝玉，你如何能赢他！岂不是白白葬送了族人的性命！” 阿斯尔说道：“但我也无法容忍明军在我面前残杀我的族人！！” 乃剌吾直接拒绝，若是再让阿斯尔出战，城中就没有人防守了！“我不许你出战！” 阿斯尔坚定说道：“我的父母亲人都在外面，我如何能看着明军屠杀他们！不管千户大人是否允许，我都要出战！” 乃剌吾大怒：“来人，给我捆住他！” 几个亲卫跑了过来，阿斯尔突然转身，直接扑向乃剌吾。 乃剌吾大惊，还来不及反应，腰部已经中了一刀。 阿斯尔拔出刀来，一手抓住乃剌吾，另一只手握住短刀，架在了乃剌吾脖子上。 “千户大人，我不想与你为难！我只想救我的家人！” 乃剌吾感受着脖子上冰冷的触感，十分干脆地认怂了！ “你可以率兵出城！” 阿斯尔直接丢下乃剌吾转身就跑。 乃剌吾冷着脸，注视着阿斯尔离开的背影。 “等他一出城门，立即关门，务必不能让明军趁机而入！” 阿斯尔能当上将领，纯粹占了本地人的优势。 他能统领的兵也并不多，不过千人。 北面城门打开，阿斯尔率领千骑冲出泰州城。 很快，后面传来一声沉闷的声响。 城门再次关闭。 阿斯尔表情复杂地看了城头一眼，没有说话，直接率领士卒冲向南面。 城头的弓箭手，在明军的火枪兵面前，被打得抬不起头来！ 薛显在后方指挥，很快发现了一支骑兵绕过城西面，朝着他们发起了冲锋！ “拦住他们！” 五百火枪兵重新上马，与一千骑兵迎向这支蒙古轻骑。 待到对方接近，薛显直接下令开火！ “砰砰砰！” 双方距离两百米，五百支火枪齐射，立即对敌人造成杀伤，十多个蒙古骑兵落下马去！ 第391章 暴乱 第391章 暴乱 阿斯尔震惊于明军火器的射程，但城外就是他们的父母同胞，他们若是输了，这些人只有死路一条！ “随我杀！”阿斯尔高举长刀，率先发起冲锋。 蒙古骑兵快速接近，他们弯弓搭箭，便是一轮箭雨笼罩向明军。 前方的是明军重甲骑兵，他们并不畏惧骑弓，只有二十多人落下马去。 蒙古骑兵开始转向，掠向明军左侧，这是蒙古人一贯的战术，利用速度优势不断远程消耗敌人，打击敌人的士气。 等到敌人露出破绽，便一拥而上！ 便在蒙古骑兵开始转向之时，明军火枪手突然齐齐开火！ “砰砰砰！” 火枪密集轰鸣！ 双方距离不过二三十步距离，如此近的距离遭遇火枪齐射，那威力是十分可怕的！ 顿时蒙古骑兵侧面直接有六七十人落下马去，敌人侧翼乱作一团！ 那些蒙古人在奔驰之中，坠下马去，在翻滚中撞得筋断骨折。 许多战马中枪，顿时马失前蹄，栽倒在地。 高速冲锋之中发生车祸，顿时引起一片连锁反应，大量骑兵撞到前方的战马或是人，也落下马去！ “冲锋！”薛显立即抓住机会，直接发动冲锋！ 重骑兵马蹄轰鸣，如同一道钢铁洪流般冲击蒙古轻骑。 阿斯尔虽然极力控制，但他根本无法组织起阵型。 “杀！” 明军瞬间撞上了阵型混乱的蒙古骑兵，瞬间马嘶人沸！ 蒙古骑兵刚才还在齐射状态，很多人手中还抓着弓箭，面对明军的破甲枪，根本没有反手之力，大量蒙古人被破甲枪洞穿身体，扫落马下！ 阿斯尔大声呼喊着，想要让蒙古骑兵重整队形。 但他很快就被薛显盯上了！ “贼子，我借你首级一用！”薛显拍马直冲阿斯尔而去。 薛显连挑数人，马蹄声愈来愈急，薛显紧盯着那名蒙古将领，双臂肌肉紧绷。 突然，他瞬间刺出一枪！如同电光火石！ 阿斯尔大吃一惊，但在马上难以躲避，他整个人几乎都跳了起来，一只脚站在左边马镫上面，幸好他胯下战马是一匹宝马，否则普通的马匹直接就要栽倒。 战马四蹄乱踏，前冲数步，与薛显的战马错身而过。 薛显的长枪借着冲刺，径直刺穿了一个蒙古骑士的身体。 薛显握枪一甩，将那人抛飞出去。 战马又冲了十多米，薛显打马回转，冷冷看向阿斯尔。 阿斯尔刚才也被吓出了一身冷汗，此时神色稍缓，握住弯刀，死死地盯着薛显。 “杀！”双方几乎是同时呼喊一声，策马狂冲！ 薛显一枪刺出，阿斯尔连忙举刀格挡，他一夹马腹，战马快速往前冲去。 同时，阿斯尔弯刀往上一撩，直接斩向薛显的脖颈。 薛显一偏头，弯刀掠过头盔，脸颊一凉，额角处出现一道细微的伤口。 双方战马错身而过。 薛显突然爆喝一声，双手猛地用力，长枪倒着刺向阿斯尔后心。 回马枪！ 阿斯尔大惊，整个人趴俯在战马上面。 但薛显就像是早就想到了对方的反应，回马枪刺击力道一尽，却没有抽回，而是向下一抽，直接打在了阿斯尔的大腿上。 阿斯尔惨叫一声，顿时从马上落了下去。 几个明军骑兵冲到，数把长枪围住了他！ 薛显拨马回转，冷冷盯着他，高声喝道：“贼首已降，弃刃不杀！” 薛显的声音在战场上回荡，明军士气大振，而蒙古人顿时一片骚乱。 本就混乱的阵型，更加分散。 阿斯尔想要呼喊，但几个明军士兵冲了上去，直接制住了他，一个明军士兵抓起不知道哪里来的破布就直接塞进他嘴巴里。 顿时阿斯尔只能发出呜呜的声响，虽然死命挣扎，却是根本无法挣脱！ 虽然那些蒙古骑兵都是本地士兵，他们很多都不想投降，但首领阿斯尔都已经率先投了。 他们也没有办法！ 明军攻势凶猛，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已经凿穿了他们的阵型，蒙古骑兵一片混乱。 渐渐地，有人丢下武器，而这就像是传染一般，很多人都停了下来，他们丢下武器，表示投降。 乃剌吾站在城头上，看到这一幕简直快气疯了！ 队友千里送人头怎么破？ 汉人奴隶已经在城边堆砌土丘，借着土丘开始登上城墙。 而城中的汉人奴隶也发生暴乱，蒙古人镇压这些奴隶都来不及，根本无法阻挡明军！ 乃剌吾一咬牙，直接也投了！ 泰州失陷的消息是在三天后传到金山前线的。 纳哈出又惊又怒！ 泰州虽然守军并不多，但位于大后方，明军大部队几乎不可能到达那里。 而小股部队若是进攻泰州，守军怎么也能抵挡十数天。 到时候，只要部队回防，便可以直接吃掉这股明军。 但纳哈出怎么也没想到，泰州的守军不但十天都没坚持住，甚至没坚持住一天！ 更糟糕的是，泰州储藏了大量的粮草。 泰州被攻下，前方的大军便直接失去粮草供应了，立即军心大乱！ “台吉，撤军吧！” “我们在这里并没有优势，退守榆林依兴隆山而守，或可于明军一战。” 几个小部落的首领苦苦劝说。 纳哈出大怒：“我军兵马众多，辎重齐备，如何就怕了那些南蛮子！” “再有动摇军心者，我定然不会轻饶！” 那几个小部落首领想起之前被纳哈出杀死的赛罕，顿时不敢再出声。 不兰奚说道：“台吉，此次我们并不知道明军攻击泰州的兵力有多少，若是他们前方空虚，我们或可以发动突袭！” 纳哈出道：“这些南蛮子十分狡诈，我们的探子到里敌人军营五里处就无法接近了。” 不兰奚说道：“我们或许可以假意投降，借此探查明军虚实。” 纳哈出顿时大喜：“谁人可愿意前往明军一趟？” 众多首领都默不作声。 只有不兰奚站了出来：“台吉，既然此计是我提出的，我愿意前往！” 纳哈出沉声道：“好，此行还要万万小心才是！” 不兰奚道：“我需要1000匹战马！” 纳哈出直接答应了下来。 第392章 各怀鬼胎 第392章 各怀鬼胎 明军那边得知蓝玉攻下了泰州城，也是欢天喜地。 徐达正召集一众将领，讨论下一步的作战计划。 突然士兵传来消息，有蒙古使者到来。 而且是想要投降。 徐达立即召见了不兰奚。 不兰奚从进入明军营地就一直偷偷打量周围的情况。 士兵一直送着他们进入了中军大帐，明军一众高层几乎齐聚在这里。 桌上有模拟沙盘，还有许多碗，里面是一些面条。 不兰奚也看到了两个熟悉的人，南雄侯赵庸、定远侯王弼！ 正是他们杀死了自己的父亲！ 虽然早就想过，可能会在这里见到杀父仇人，但不兰奚还是有片刻的失态。 徐达坐在上首：“你就是蒙古使者，纳哈出派来前往，所为何事？” 不兰奚看向这位大明国公，这位老将已经五十多岁，头发已经带着花白，神态从容严肃，举止沉稳冷静，只是坐在那里就有一种压迫感。 正是这位魏国公和常遇春攻入大都，彻底摧毁大元！ 他们两人可以说是所有蒙古人的仇敌。 如今，常遇春已经死了十多年了，只有徐达还活着。 不兰奚右手托住左手手腕,放在心口前面轻轻鞠躬，行了一礼。 而后才说道：“尊敬的大明公爵，我奉太尉之命而来。” “太尉久慕大明皇帝威严，特献上一千战马，想要与大明休战，请大明归还泰州城。” “此后，我们双方以西辽河为界限，双方互不侵犯！” 徐达还没说话，常茂就怒了：“混账东西！纳哈出狗贼之前不念大明皇帝恩德，反而恩将仇报，屡屡寇边，杀我百姓，掳掠妇孺，如今兵临城下，这才知道怕了！” “回去告诉他，让他洗干净脖子！” “我茂太爷会亲自取他脑袋！” 冯胜喝道：“郑国公！休要胡说！” 常茂冷着脸，还是坐了回去。 徐达看了他们二人一眼，这才说道：“此事关系重大，本帅也无法决断，必须要回禀陛下。” “你且让纳哈出多准备赔偿，那一千战马是不够的！” 不兰奚唯唯诺诺地低下头：“是是，小人一定将魏国公的意思传达到！” “好了，回去吧！”徐达挥挥手。 马上又有军士进来，将不兰奚等人送了回去，沿途似乎还十分注意，不让他们到处乱走。 等到不兰奚离开，冯胜这才问道：“天德，你如何能猜到这些鞑子一定会派人来？” 徐达毫无形象，抓起面碗吃了一口：“那纳哈出可比他先祖差得远了！” “他连续失利，如何还坐得住！” “何况，如今他声望扫地，那些部落首领未必对他还能信服！” “不论他是想要派人投降，还是想要探查我军虚实，又有什么关系，陛下都已经下定决心经略辽东。” “纳哈出这个祸害必须拔除！” 不兰奚回到北元营地之后，立即面见纳哈出。 “怎么样！？”纳哈出急切问道。 不兰奚道：“魏国公很可能只是想要拖延时间！” “明军营地的兵力不过十万！” 纳哈出连忙道：“可是真的！？” 不兰奚说道：“虽然明军广埋灶台，搭建营帐，想要迷惑我，但我发现敌人的巡逻外紧内松，便是连炊烟都极少！明显并不像是有二十多万兵力的样子！” “况且，在我说出台吉想要投降之时，魏国公不是想要与我们谈条件，反而推说需要大明皇帝的命令。” “实在古怪！唯一的可能就是大批部队前往了泰州。此时金山营地的明军兵力不足，在这里故布疑兵而已！” 纳哈出纠结地来回踱步：“这些南蛮子都狡猾得很，这有可能是徐达的阴谋！” 不兰奚道：“但这也有可能是敌人故布疑阵，他们想要拖延我们！” “只要等到泰州的那支军队回来夹击我军，那时候便是无力回天了！” 纳哈出依然无法决断：“如此大事，我还需要派兵探查才是！” 第二日，探马传回的消息，让纳哈出大喜过望！ 种种消息都证明，明军大营并没有那么多的守军！ 也就是说，明军为了快速攻下泰州，派出了大量的兵力。 纳哈出立即不再犹豫，下令组织进攻！ 三日后。 血红的朝阳初升，北元营地便号角长鸣，无数士兵出现在河边。 三十万蒙古大军分四路搭设浮桥。 很快，河对岸也是锣鼓宣天，明军如同潮水般涌出。 双方就在河边展开厮杀。 “快去将神威大炮拉过来！”徐达下达命令。 蒙古人选择渡河的地方距离明军营地有五里多地，火炮只有运往前方才能发挥威力！ “嗖嗖！” 天空之中箭矢如雨，打击着对方的士气。不时会响起一片火铳的声音，敌人便会倒下一片！ 喊杀声震天！ 河边已经成为了一处绞肉机，吞噬着双方将士的性命。 渐渐的，蒙古大军逐渐占据优势，阵线开始往南岸推进。 “长枪兵挡住！不要让他们继续推进！”陈镐嘶声大喊。 明军长枪兵结成圆阵，无数长枪如同钢铁森林。 北元军连续冲击数次，但却是在阵线前留下无数尸体！ “隆隆隆……”马蹄声轰鸣，蒙古的骑兵渡过河来了！ 上千蒙古骑兵直冲明军阵列，陈镐看到对面手中并不是骑弓，而是握着一米多长的标枪！ 陈镐顿时内心一沉！ 那沉重的马蹄声震耳欲聋！ 蒙古骑兵已经冲到了二十多米处，他们齐齐投掷标枪。 上千标枪借着战马的冲势，飞射而来！ 明军士兵根本无法躲避！他们也没有地方躲避！ 许多明军士兵直接被标枪洞穿，被钉在地上，眼睛瞪得溜圆。甚至有的标枪连续洞穿数人！ 只是一击，便有三四百明军士兵倒下！ 但后面的明军，跨过同伴的尸体，绕过如同树木一般钉在地上的标枪来到前方，直面敌人的冲锋！ “杀！” 明军之中突然爆发一声呼喊，几乎淹没了敌人的攻势！ 双方瞬间碰撞咱一起，一片马嘶人沸！ 第393章 溃败 第393章 溃败 无数战马被长枪刺穿，将骑士摔落马下。 但明军的阵型一片混乱，被战马撞飞，被弯刀砍掉脑袋者不计其数！ 不断有人惨叫倒地，明军被冲破两层阵线。 整齐如林的长枪，已像杂乱的茅草一样。 陈镐作为这一段防线的指挥，不断呼喊让士兵调整阵型。 远处，第二批蒙古骑兵已经冲过河来，正在集结。 陈镐内心无比焦急，若是不能在第二批骑兵冲锋之前调整阵型，那这一段防线很可能崩溃！ “都他娘的快点，是没有吃饭吗！” 但剩余的蒙古残兵在还前线左右冲突，一些蒙古骑兵身上还插着枪，但他还是握住弯刀奋力砍杀！ “杀！” 一名明军士兵刺穿蒙古骑兵的后腰，那蒙古人立即摔下马来，立刻有几个明军围上来了，五六把长枪齐齐一戳，那蒙古人顿时被扎成刺猬，身上五六个血口喷出鲜血！哪里还活得成！ “砰砰砰！” 火枪兵对着蒙古骑兵就是一轮齐射，虽然有数十蒙古人坠马，但他们已经集结，朝着这边发起殊死冲锋！ 突然，只听数声爆响。 十多发炮弹落入骑兵阵中，顿时一片人仰马翻！ 前排的骑兵直接连人带马都被轰碎，而炮弹落地，弹向后方，无数战马四蹄折断，将骑兵摔下马去！ 蒙古骑兵阵中哀嚎一片！ 炮弹留下十多道血痕！ 陈镐顿时大喜，火炮已经被拉到了前线，那些蒙古人只有死路一条！ 蒙古骑兵还未冲到前面，火炮又是一轮齐射，加上火枪的连射，顿时打得蒙古骑兵一片哀嚎。 直接阵型大乱，根本无力冲击明军的阵型。 陈镐直接下令大军推进！ 火炮也跟着前进，将浮桥也纳入攻击距离。 陈镐立即让炮兵对着浮桥猛轰！ 一发发炮弹轰鸣，激起片片水浪！ 也有浮桥被命中，直接被打烂，无数蒙古骑兵落入水中。 不多时，就有五六座浮桥被轰碎。 不兰奚直接让蒙古士兵涉水而渡！ 此时，正是枯水期，加上纳哈出早做了准备，在上游设坝拦水，到了今日，河水已经不过到大腿处，便是战马也可以渡水过河！ 在不兰奚的命令下，蒙古士兵化整为零，全部分散渡河！ 一时间，河流全部都是渡河的人影！ 蒙古人分散了，火炮的威力顿时大降！ 明军层层推进，一直压缩着蒙古人的空间。 蒙古人虽然悍勇，但在明军整齐的军阵下，以及火炮和火枪的掩护下，只能被迫后退！ 河边的上百米距离，已经成为绞肉机，双方不断争夺着这一片区域！ 突然，西面出现一片旗帜！ 那是大元的苏勤德旗，上面画着三叉戟，下部图案为扎牛毛。 以及札剌亦儿部的旗帜！ 五万札剌亦儿部精锐骑兵出现在明军侧翼！ 这才是纳哈出的杀手锏！ 这一支精锐骑兵由纳哈出的心腹，高八思帖木儿率领，直插明军侧翼！ 马蹄声如雷，这支骑兵越来越近！ 呐喊声在平原上回荡！ 高八思帖木儿眼看着明军的军阵越来越近，那些南蛮子似乎被吓傻了，一片慌乱，无法结成防御阵型。 高八思帖木儿已经能够想象这支奇兵直接凿穿敌人本阵的情形，甚至运气好能直接砍下敌人主帅的脑袋！ 他甚至幻想着加官晋爵，被封为万户的情形。 但突然间，前方一阵爆响，烟尘漫天！ 随之则是马嘶人沸之声！ 前方骑兵军阵乱成一团！ 高八思帖木儿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经踏入了明军布置的地雷阵，前方人仰马翻，一片混乱！ “砰砰砰！”密集轰鸣的火枪，在平原上响彻。 前方的壕沟之中突然出现一列火枪兵，密集开火，蒙古骑兵顿时吃了大亏！ 这些地雷威力并不强，除了身处爆炸中心的，许多人并没有马上死去。 但这却是更加悲哀，他们身上被无数铁钉铁沙洞穿，一片血肉模糊，却是还无法立即死去。 有的被后面的骑兵踩死，有的却是躺在地上不断哀嚎。 蒙古骑兵士气大降！ 高八思帖木儿又惊又怒，这些南蛮子太过狡猾了！ 但此时已经无法后退，只有一口气冲过去，杀入明军之中，才能发挥蒙古骑兵的优势！ “冲锋！给我冲锋，冲破敌人的防线！” “杀！”蒙古骑兵绕过前面的雷区，左右朝着明军杀去。 但明军布置的雷区可不仅仅前方一段距离。很快，又一个倒霉蛋出现，他直接被砸飞上天！ 而旁边的蒙古骑兵全部被地雷余波扫中，纷纷落马！ “轰轰轰！” 随着一声声爆炸声，不断有骑兵踩到地雷！ 蒙古人的阵势大乱，加上明军火枪手不断开火，打击着蒙古人的士气。 突然，这支骑兵边缘地带的一个骑兵直接掉头往远处逃去。 这就像是一个信号，士气已经十分低迷的蒙古骑兵渐渐有人逃离！ 他们不想对付如此可怕的敌人！ 他们不怕牺牲，但他们谁也不知道面前还有多少那种可怕的火器！ 每一步都像是踩着死亡的绳索之上，那种恐惧几乎让他们吓破胆子！ 许多人转身就跑！ 战马速度极快，很快就不见了影子！ 高八思帖木儿又惊又怒，但转念一想，直接下令撤退！ 远处的战场，明军已经取得巨大优势，将蒙古人压在河边痛殴。 那些蒙古人才上岸，根本来不及组织阵型，就被明军长枪兵乱杀！ 长枪兵形成军阵，在这种狭窄范围内简直无敌！ 纳哈出只能让弓箭手掩护士兵渡河，但明军也有弓箭手，而火炮和火枪开始对准对岸的远程部队，很快蒙古弓箭手开始被压制。 高八思帖木儿看出了纳哈出的颓势，而自己这边也无法改变战局，所以他直接带兵就跑！ 明军也不追击，任由他们离开。 因为西面的明军并没有骑兵，想追也追不上。 而且，中间都是雷区，他们哪里知道前方还有多少地雷！ 西面的骑兵的撤退，几乎是压倒蒙古人的最后一根稻草。 最后的希望也没有了，他们士气一泻千里，纷纷开始后退！ 一些在河边的直接跳入河中，开始往回跑。 河边乱成一团！ 第394章 援军 第394章 援军 眼见北元军大乱，徐达立即下令追击！ 无数蒙古人在河中被斩杀，尸体顺着河流往下流飘去，血水几乎染红了河水！ 纳哈出根本顾不得河里的士兵，只留下两万士兵断后，果断带着人直接往北面逃！ 他留下的两万士兵属于几个小部落，他们本就不满于纳哈出的胡乱命令。 眼看着明军杀来，只是略微抵挡，就直接全部投降了！ 常茂、陈镐、郭英分别带领三路人马追杀纳哈出，就算不能抓住纳哈出，也要尽力消灭敌人的有生力量！ 双方一追一逃，纳哈出还想要回头反击，结果被三人围杀，再次被击溃。 这次，更多的部落直接带领部众直接就逃了！ 纳哈出部众溃散大半，只剩下十万人。 常茂三人追了半日，接近傍晚。 纳哈出逃到了乌力吉木伦河。 乌力吉木伦河，也作“乌力吉沐伦”，系蒙古语，意为“吉祥河”。古称长狼河。属于西辽河水系支流新开河的支流。 这条河汇集横河、乌兰达坝河、干支嘎河、浩尔吐郭勒河、沙里河等，水量竟然比东辽河更丰富。 纳哈出一众一时间难以渡河！ 常茂三支部队渐渐停下，双方距离两里地。 常茂丝毫不将纳哈出放在眼里：“敌人逃了这么远，已经是丧家之犬，一股做气直接将他们赶入河喂鱼！” 郭英老成持重：“不可鲁莽，敌人十倍于我军，轻举妄动，可能遭到反扑！” 陈镐也说道：“鞑子一贯会诈败诱敌，而且就算是溃败，敌人逃了这么久，士气也已经回升，此时突击，可能会导致敌人背水一战！” 常茂道：“哪里这么多麻烦事，直接冲锋就能击溃敌人！” 郭英只能劝说道：“郑国公还是再继续等等，看情况再做决定！” 常茂十分不痛快，但这两位都是他的长辈，到底还是暂且忍住。 北元军不敢渡河，明军也不敢继续猛追，就远远坠在后面，等待着时机！ 明军跟着五六里地，突然蒙古部众一阵骚乱，其中分出了三万多人，快速往西逃去。 常茂顿时大喜：“敌军内乱，正是好时机！” “儿郎们，随我杀！” 常茂一下子上头了，直接率军发起冲锋。 陈镐、郭英两人被搞了个措手不及，两人对视一眼都是无奈，只能下令一起进攻！ 纳哈出部似乎因为刚才的混乱而士气低落，遭遇明军的进攻，显得手忙脚乱。 常茂正要冲入敌阵，突然，侧面喊杀声一片。 常茂只因为那支蒙古骑兵又回来了。 但转头一看，顿时大惊！ 那支庞大的队伍打着各色旗帜，其中有高丽的八卦旗，更有各色杂色旗帜。 而那些骑士装饰也是各异，杂乱不堪，怎么看都像是一支杂牌军！ 常茂虽然莽撞，但也不是傻子！ 高丽虽然是大明属国，但却是与北元暧昧不清，还有那些杂牌军，肯定不是高丽的军队。 这支军队敌我不明，他可不敢将后背交给对方。 常茂立即下令撤退！ 而纳哈出同样也看到了这支队伍，同样，他也是敌我不分，哪里敢继续追击明军。 立即下令摆出防御阵型。 很快，高丽联军在双方数里处停下，派出数骑往纳哈出所部而来。 陈镐与郭英对视一眼，都是面色阴沉。 陈镐道：“这些高丽棒子看来是想横插一脚了！” 郭英冷声道：“在北伐之前，陛下已经向高丽国王递交了国书，让他务必出兵相助！” “高丽国王一直推脱，没想到是在这里等着我们呢！” 陈镐拿着千里镜仔细观察：“还不止是高丽棒子，这里面还有女真各部，都来齐了！” “兵力至少有十万！” 常茂吃了一惊：“竟然这么多人！” “那就暂且放过他们，等徐叔叔大军开到，再灭了这些宵小！” 陈镐与郭英对于常茂这个主意都十分赞同，明军很快开始撤退。 纳哈出看到高丽与女真使者的信件，这才知道这十万人竟然是友军，那是差点痛哭流涕！ 他真的是太感动了！ 纳哈出在明军的进攻下，那是损兵折将，丢了大片的土地，连老巢都没了！ 要知道他的家眷和财宝都放在泰州！ 他比所有人都急！ 只是他明白，他一旦想要大军回师救援泰州，那么明军一定会咬上来。 到时候，前有堵截，后有追兵，大军腹背受敌，只有败亡一途！ 大军不能退！ 但他还是败了！ 不但各个小部落纷纷逃离，就连札剌儿部之中也有不同的声音。 札剌儿部内分十部，脱忽剌温同样是实力极强的部落。 脱忽剌温部首领不同意他想要前往王庭的计划，而是想要去泰州救援。 双方因此闹得不欢而散。 脱忽剌温首领直接带着几个部落脱离了他的统治。 就在这种内焦外困之时，这支高丽联军，那简直就像是大夏天的冷冻酸梅汤，让他浑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透着舒爽！ 等到明军撤退，纳哈出立即请高丽与女真首领前来一聚。 宽敞的大帐之中，地上铺着厚厚的羊毛地毯，上面纹样华丽，又摆着小桌，桌上摆满了奶酒、手扒肉、奶果子、炒米、扒驼掌、风干牛肉，而最中间的是外焦里嫩，皮脆肉滑，色泽金黄的烤全羊。 有蒙古士兵用用小刀切开羊肉，分给各个首领。 这支高丽军的首领正是有高丽战神之称的李成桂。 这里面虽然说有高丽棒子吹嘘的成分，但李成桂确实是有几分本事的。 李成桂是元朝达鲁花赤李子春的嫡长子。 元末乱世之时，不只是中原大地军阀割据，一片混乱。 有一支二十万人的红巾军渡过鸭绿江、攻破高丽国都开京，高丽王只能南迁。 高丽参知政事上将军等九元帅率军二十万攻打开京。李成桂领兵二千人参战，奋勇进击，率先登城，立下大功。 从此，二十六岁的李成桂正式出道。 他一路东征西讨，连续打下大片地盘。 更是与当时作为辽阳行省丞相纳哈出在三散、忽面之地大战，纳哈出战败，不得不退兵。 纳哈出对他的评价是：“年少而用兵如神，真天才也，将任大事于尔国矣！” 第395章 李成桂 第395章 李成桂 李成桂打过女真人，北元，倭寇，红巾军，而且在他的战绩之中几乎没有败绩，也难怪被高丽人吹捧。 如今，李成桂已官至忠诚亮节翊赞宣威定远功臣、三重大匡、判三司事兼判典农寺事、上护军、完山府院君。 他在高丽国中权势滔天，可以与高丽文臣之首的李仁任分庭抗礼，便是国王也要让他三分！ 历史上，洪武二十一年，高丽国王王禑于强令李成桂出兵攻辽。 李成桂不愿意打辽东，这倒不是他对于大明有多忠诚。 而是他看出高丽与北元合作攻辽，完全是给北元做嫁衣裳，但王禑不听，反而发怒直接杀了李成桂的儿子。 李成桂直接怒了，就在鸭绿江上的威化岛召集全军宣布要清君侧！ 李成桂掌控大部分军权，高丽国内哪里有人能跟他打！ 直接打进了开京，正式称王，开创了朝鲜王朝。 但李成桂不过称王7年之后就被儿子们的政变逼退位，当了十年太上王。 席间，纳哈出对于李成桂十分客气亲热，但对于那些女真首领就有些冷落了。 只因为，李成桂是这些女真人名义上的首领，这些女真人以他为尊！ 另外一方面，纳哈出认为李成桂能征善战，比自己手下的那些东西厉害多了。 有他在才能挡住明军的兵锋！ 纳哈出笑眯眯地道：“仲洁（李成桂表字）一来，明军便吓得屁滚尿流，看来这些南蛮子也听说了高丽战神的威风！” 李成桂依然十分谦逊，连忙说道：“高丽小将，可当不得万户如此夸赞！” 纳哈出笑道：“当得，当得！当初仲洁可是以一己之力，击败红巾军二十万众，堪称当世名将，便是比徐达、常遇春也是不差的！” “这次徐达率兵北伐，你们这两个名将，正可以一较高下！” 李成桂心中已经在骂娘了，这纳哈出怕不是傻子。 都被打成这样了，还要和明军硬拼，你是疯了，我可没疯！ 李成桂面色却是露出愧色：“这次高丽军匆忙而来，听闻万户失利，更是不敢迟疑，一路急行，粮草辎重都是不足，恐怕无法与明军正面交锋。” “还得小心应对才是啊！” 纳哈出也不是真要李成桂上去和明军硬拼，这不过是试探一下而已。 当下哈哈一笑：“仲洁以为，下一步该怎么做？” 李成桂思索片刻说道：“如今明军携大胜之威，不可力敌，应该暂避锋芒，再徐徐图之啊！” 纳哈出一时间也无法决断，暂且搁置，又热情劝酒，一时间大帐之内好不热闹！ 纳哈出因为连续失利，内心烦闷，很快就喝得醉醺醺的，被亲卫扶回去休息。 李成桂与一众部落首领也纷纷回到驻地。 他们却是聚集在了一起，为了防止泄密，在营帐周围派了大量心腹守住。 斡朵里部酋长猛哥帖木儿率先开口：“将军，看来纳哈出是信了我们，下一步该当如何？” 李成桂环视一圈，而后说道：“大家聚集在这里，应该都是相信我的。” 一众部落首领立即附和道：“将军有勇有谋，我们都是信服的，尽快说吧！” “谁要是反对，我阿哈出直接将他丢出去！”胡里改部酋长阿哈出拍着胸膛说道。 在收到大明朝廷出兵的要求之后，建州女真和海西女真诸部一同商议了，虽然决定出兵，但出兵多少，以及什么时候出兵却是争论不休。 这时候，李成桂派人找上了他们。 李成桂不但兵力雄厚，更是英勇善战，几次打得女真诸部找不着北！ 不论是威望和实力都是极强的，很轻易地就让这些女真诸部暂时臣服了。 双方联合起来，一同等待时机，这一等就等到了第二年。 期间大明朝廷数次催促，他们一直找着各种借口，如今终于被他们等到了机会。 如今双方战事已经到了紧要关头，不论是投靠哪一边，那都能攫取最大的利益！ 李成桂微微吸了口气说道：“纳哈出连续大败，便是连札剌儿部都无法完全掌控，他就算能生存下来，也只能是一个小部落的首领，便是能不能熬过今天的冬天都是问题！” 猛哥帖木儿皱眉道：“那将军为何又要选择帮助纳哈出，难道是高丽王的命令吗？” 李成桂笑着说道：“王上确实下了这种命令。” 此言一出，其他人顿时脸色大变。 他们跟着李成桂可不是就要当他的奴才，只是因为利益相合而已。 若是李成桂想要对高丽王愚忠，他们只会掉头就走！ 李成桂笑道：“诸位不必着急，且听我说。” “我选择帮助纳哈出却并非王上的命令，而是为了我与大家的利益！” “如今北元一片内乱，虽然还实力强大，但如何能够消灭大明？” “只有铁木真这样的英雄才能再度统一蒙古诸部，但如今的元主并非这样的人！” “助大明灭掉北元，我们才能得到更多的好处！” “而首先就是取得纳哈出的信任，而后找到北元王庭所在！” 猛哥帖木儿道：“这纳哈出真能信了我们吗？毕竟之前我们多次交战！” 李成桂哈哈一笑：“猛哥首领多虑了，纳哈出作为北元的太尉，掌控数十个部落，又怎么会在意这点小事。” “当初，我还从他手中夺取了大量地盘，不还是对我十分亲热吗？” “何况，如今纳哈出失了势，必须要拉拢我们，哪里有排挤的道理！” 猛哥帖木儿和一众女真首领都安心下来。 阿哈出说道：“我听说，许多北元降将都在大明当了大官，统领一方，好不威风！” “这次，我们立下大功，那大明皇帝怎么也该封个王侯才是！” 叶赫部落首领，席尔克明噶图说道：“王侯我是不敢想，能当一个千户也就满足了！” “若是大明能放开互市，族人也能好过一些！” 阿哈出突然说道：“李将军，你在高丽战功赫赫，手握大权，但却是不被高丽王信任，反而被其处处排挤，何不取而代之！” “借着如此大功，想必大明皇帝也是会愿意换掉王禑那个蠢货的！” 第396章 沈午 第396章 沈午 李成桂瞬间怦然心动！ 之前他虽然遭受打压，但他还从未想过称王的想法。 阿哈出的话就像是打开了潘多拉的盒子，那个念头一旦出现，便再也无法抑制！ 正如阿哈出所说，他手握兵权，在高丽国内也是声名显赫，远远胜过那昏聩无能的高丽王。 他有足够的能力和声望取高丽王而代之！ 只差一个契机，成大事者必须师出有名。 若是贸然称王，那便失了大义，无法获得民心。 李成桂快速冷静下来，反而呵斥道：“阿哈出首领可不要妄言，我李成桂忠心王室！如何能行那倒行逆施之举！休要再言！” 经过这个插曲，营帐内的气氛有些冷落，那些女真部落首领很快就纷纷告辞。 猛哥帖木儿走出帐外，不由埋怨道：“阿哈出，你这个大嘴巴，下次可不要乱说，惹恼了李将军，我们没有好果子吃！” 阿哈出却是笑而不语。 猛哥帖木儿看得有些气闷，直接抓住他的胳膊：“阿哈出，快说说，你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 阿哈出道：“你真以为李成桂是什么忠臣？” “看着吧，若是他有机会，必然会取高丽王而代之！” 席尔克明噶图听得吃惊：“这如何可能？” 阿哈出道：“如何不可能，天下苦王室统治久矣，只要李成桂登高一呼，必定有无数从者！” “若是到时候我们能助其一臂之力，那好处也是大大的有啊！” 猛哥帖木儿哈哈大笑起来：“阿哈出！真有你的，你真是我们的........我们的，那话怎么说来着，狗头军师！” 阿哈出原本还自鸣得意，差点被口水呛死，他撇开猛哥帖木儿的手。 “叫你多读书，你偏要去养猪！那叫卧龙凤雏！” “哈哈哈，对，卧龙凤雏！” 另外一边，李成桂等那些女真部落首领走后，他独自坐着，脸色变幻不定，突然他端着酒杯连喝了三杯，朝着外面侍卫喊道：“去，将沈午喊来！” 侍卫答应一声便去了，很快又带着一个青年进来了。 这青年从面容上看明显是一个汉人，身材欣长，眉毛很浓，眼睛十分亮，皮肤略有些黑。 他穿着团花交领的绸缎锦衣，外面披着貂绒大氅，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 见着李成桂便是恭敬一礼：“草民沈午见过将军！” 李成桂连忙道：“不必多礼，来来，坐这边！” 等到对方坐下，李成桂才道：“沈员外啊，听闻你在北平、宣府都有些人脉啊！” 沈午笑道：“将军不是见到了么，那种新式火器，便是明军之中也没有完全装备，但我，沈午！就弄来了两百条，用来武装商队！” “这还不能说明问题么？” 这位沈午沈员外，是李成桂在半年多前结识的。 沈午是塞北豪商，来往于关内外，从事大宗的皮草药材贸易，那次是前往高丽开拓市场，结果遭遇到一群山贼，只凭着商队的护卫就将那些山贼打得抱头鼠窜。 李成桂颇为惊奇，便与其结识。 在了解之后，李成桂认为此人在大明十分有能量，可以弄来一些大明朝廷管控严厉的铁器和食盐。 李成桂刻意与其结交，双方的关系很快热络起来。 李成桂需要铁器、食盐、以及大明的茶叶、丝绸，这可以给他带来大量的利益，增强他的实力。 沈午也靠着李成桂的关系弄到了大量的皮草和药材，双方各取所需，很快形成了联盟关系。 而这次，沈午准备回大明，便搭着李成桂的顺风车了。 但李成桂想要获得这位大财主的资助，不论是经济还是物资上的。 所以邀请他一路随着军队。 而刚才经过阿哈出的提醒，李成桂突然就有了称王的想法。 若是想要登上王位，更少不得各方支持。 像沈午这样手眼通天的大财主，更是他争取的目标！ 李成桂道：“不知道沈员外背后是哪个大人物？” 沈午端起茶慢悠悠地喝了一口，才缓缓说道：“李将军，有些事情，那可不能放在台面上面说的！你明白吗？” 李成桂连忙道：“是我唐突了，你也知道高丽国小民寡，哪里可比天朝上国的富庶，高丽想要守住北方，要应对蒙古和女真的侵扰，那少不得大明的支持。” “高丽军武器装备都不行，这才想要看看沈员外能不能弄来一些，你这种火枪。” 沈午捻起一枚果子嚼着：“李将军啊，这事情有些为难啊！” “我虽然与龙门卫、密云卫几个指挥使那都是有命的交情的，但弄一些来装备商队那已经是顶天了，想要卖给你们高丽是不可能的。” 李成桂顿时有些失望，但又听沈午说道。 “不过嘛，虽然火枪卖不了，但大明的铠甲、刀枪那都是顶尖的好货色！可不是高丽那等粗劣货能比的！” 原本李成桂都失望了，却没想到沈午峰回路转，还有转机。 李成桂连连点头：“那是自然，大明的装备那都是好东西！” 沈午颇为得意：“告诉你，我不但能弄到铠甲、刀枪，便是那种威力极强的神威大炮，那也能弄来几门！” “不过这就要花大价钱了！” “毕竟，这种东西不只是要卫所的指挥使点头，更是要买通上下，打点关隘的吏员，你懂吗？” 李成桂连连点头：“我懂，我懂！只要能弄来神威大炮，我不但出钱，还要感谢沈员外！” “只是不知道要多少钱呢？” 沈午思索片刻道：“一百万两，我给你弄来五千套铠甲刀枪，外加三门神威大炮！” 李成桂又是吃惊，又是欣喜，但马上为难起来。 “咳咳，这个沈员外啊，你也知道，我养着那么多军队，要花很多钱的！你看.........” 沈午立即明白，这货是想要赊账了。 但哪里有这种好事！ 沈午道：“你也知道的，没有钱，那些卫所军官怎么可能放东西过来。” “没有钱，我也没办法啊！” 第397章 泰州 第397章 泰州 李成桂脸色僵硬：“但这些钱实在是太多了！” 沈午笑眯眯道：“我呢，是十分佩服李将军的，这样，我愿意资助李将军十万两用作军费，如何？” 李成桂僵硬地笑笑：“那多谢沈员外了，但是我还是掏不出九十万两啊！” “这样吧，我出四十万两，要一半的货，但火炮要两门！” 沈午故作为难，犹豫半响，这才咬牙说道：“好，那我就豁出去也要替将军完全这任务。” 李成桂大喜过望，立即道：“沈贤弟的大义，我李成桂铭记于心，永世不忘！今后但有荣华富贵，有贤弟的一半！” 顿时大帐之中气氛热烈，颇有一种兄友弟恭的感觉。 李成桂拉着沈午的手，那是一定要让他留下来喝酒。 这酒喝到傍晚，李成桂直接喝醉了。 沈午摇摇晃晃地回到自己的帐篷，但进去之后，瞬间便清醒过来，哪里还有一副迷醉的样子！ 他取来纸笔，迅速写了一份信件，仔细检查了两遍，又加上火漆印封。 沈午招呼来一个亲随，那人面容普通，看过去就像是普通的家丁护院。 亲随躬身一拜，沉声道：“千户大人有何吩咐！” 沈午眉头一皱：“都说了多少次了，在这里要叫老爷！” 亲随立即换上一张脸，露出有些谄媚的笑容：“老爷，有什么事？” 沈午道：“这封信，你亲自送到密云卫，以我们的渠道送到京城。此事十万火急，必须要快！” 亲随接过信封贴身放好，应诺一声，便退了出去。 沈午并非什么北平富商，而是锦衣卫千户沈五！ 陆渊当初与朱元璋商议经略辽东，除了派出两个使者联络女真诸部和高丽，逼迫他们出兵。 另外还有一个暗子，那便是化身北平富商的沈五。 沈五需要乔装打扮，混入高丽中高层。 如此，不但能够作为明军的内应，传递消息。 还能在恰当的时机发挥巨大的作用！ 沈五十分出色的完成了任务。 .......... 二月十四，寒食节。 明军的主力正式到达泰州城。 徐达知道皇帝是想要经略辽东，那城中这些外族，今后便也是大明子民，便下令军队在城外扎营，不得入城劫掠，更不可奸淫掳掠！ 泰州城，府衙。 华丽的花厅之中阵阵笙歌声，众多大将饮酒作乐，看着罗衣半解、身姿丰腴的妩媚的胡姬曼妙起舞。 王弼喝的满脸通红：“听闻纳哈出那贼厮在辽东就是一个土皇帝，收集了不少胡姬、女真、高丽美女，也不知道真假！” 常茂双手在一名美娇娥身上肆意揉搓：“哈哈，你看我这美人如何？” 王弼用迷离地眼睛盯着看了几眼，突然叫道：“好，好一个高丽美人！” 常茂嘿嘿笑道：“不瞒你说，这就是纳哈出刚纳才两个月的小妾！纳哈出那厮跑了，咱就拿他的女子来出出气！” 胡海吃惊道：“这竟然是纳哈出的小妾！” “魏国公有令，军队不得与民有犯，这敌将之女，应该另行关押才是，如此，如此........有些不妥吧！” 常茂喝得已经上头了，哪里肯听，大手一挥：“这有什么大不了的！之前打仗不都是如此么！” “弟兄们打生打死，不让弟兄们快活一下，那谁还愿意跟着我们打仗！” “而且，这里的都是蛮夷，又不是我们汉人，有什么打紧！” 王弼也说道：“老胡啊，茂子这话说的有道理！” “我们当兵的，拼死拼活，不就是为了钱和女人嘛！这也不许，那也不让的，这士气就不行了，还怎么继续打仗！” 胡海见徐达、冯胜和傅友德这三个有分量的都没在，其他人多数也都认为常茂说得没错，他一个人也没法改变，只能闭口不言。 常茂由美人服侍着喝了一杯酒，笑道：“诸位，这些舞姬之中，还有一个纳哈出的妻妾，诸位有没有福气，那就要看自己的眼光了！哈哈！” 众将刚才看得这些舞姬便已经口干舌燥，欲火中烧，此事一个个跳入场中，纷纷挑选自己中眼的舞姬。 随着一声声惊呼，众人或抱或抗直接就将这些舞姬带着回房去了。 常茂哈哈一笑，也抱着怀中的美人儿往回走去！ 外面天寒地冻、冰雪连天，室内却是雾气蒸腾。 浴桶里常茂惬意地仰躺着，享受着身后美人的服侍。 那高丽美女仅披一袭轻纱，已经被水完全浸透，完全勾勒出曼妙的曲线，而那半隐半露的春色，更是令人血脉责张。 常茂心中的欲火再也忍耐不住，伸手一抓，便已经将高丽美女揽入怀中。 双方身体贴在一处，高丽美女柔软的娇躯软绵绵地靠在了他的怀里。 便在常茂想要进一步动作之时，突然门猛然被人推开。 常茂又惊又怒，心中只想着哪个不开眼的，定要好好教训一番。 但一看，便见冯胜怒气冲冲地站在门口，就如同一位门神！ 高丽美女突然看到外人，惊地瑟缩起来，用手臂捂住胸前。 常茂见是岳父，终究是没有直接怒斥，只是沉着脸走出浴桶。 “岳父前来，所为何事啊？” 常茂内心憋着火气，说话便也没有什么客气。 冯胜沉着脸，将他拉了出去。 常茂身上还带着水，只是穿着亵裤，连上衣都没穿，被冷风一吹，顿时打了个寒颤。 “岳父，到底有什么事！” 冯胜道：“你知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人，你就想睡？” 常茂满不在乎道：“不就是纳哈出的妾室吗，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冯胜怒道：“你身为将军，难道不知道魏国公想要劝降纳哈出吗？” “你睡了他的妾室，此事便没有回转的余地了！” 常茂撇嘴道：“纳哈出那厮反叛无常，心中毫无礼义廉耻，前些年屡屡寇边，这样的人，皇帝如何能容他？” “何必劝降，杀了便是！” 冯胜道：“杀不杀他，那是后面的事情！” “他手中还有数万大军，想要灭掉他，也是一个麻烦！” “何况，他在辽东经营多年，还是有一些威望的。若是他能配合，大明经略辽东便方便了许多，你这是误了大事啊！” 第398章 翁婿之争 第398章 翁婿之争 冯胜越说越是生气。 他大女婿朱橚是个不靠谱的，在封地多年，一直摆烂，女儿也被冷落。 而这二女婿，也是一个不着调的。嚣张跋扈，肆意妄为，闹出了不少事情。 只是军中都看着常遇春的面子上，为他遮掩，这才没有闹出乱子来。 没想到这一次，竟然又出了这种事情！ 冯胜本就因为自己作战失利而恼火，此时一下子爆发了。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做的那些狗屁倒灶的事情吗！要不是我替你擦屁股，你的事情早就发了！” “我屡次三番提醒，你怎的一点不知道收敛！” “想当初老常一世英明，就要毁在了你手中！” 冯胜口水几乎都要喷到常茂脸上。 常茂本就是个嚣张跋扈的，之前是给够了面子，此时哪里还能忍住。 “你这泼才，有什么资格教训老子！”常茂一把撇开冯胜的手，怒骂道。 “你以为自己是什么好人！” “你做的阉攒事比老子少了？” “开国之前就屡次在攻城之后，贪墨驼马、钱财，军中谁人不知！” “便说你攻打采石矶那次，要不是有我爹相救，你早就死了，哪里有什么宋国公！你有什么资格教训老子！” 冯胜又惊又怒，一张老脸涨的通红，青筋根根暴起，抡圆了巴掌，直接呼了过去。 “啪”的一声，那是又响又脆！ 常茂被抽地转了半圈，左脸火辣辣一片。 常茂怒极，直接一脚踢了过去。 冯胜踉跄两步，又扑上去，和常茂厮打起来。 两位大明国公，就如同泼皮一般扭打在一起！ 里面的高丽女子根本不敢做声，瑟缩地躲在角落。 但这旁边住的都是军中将领，很快就有人寻声赶来，一见之下顿时大吃一惊。 有的劝架，有的则是去找徐达和傅友德。 赶去报信的正是胡海，他也不清楚事情经过。 只说是冯胜和常茂两个翁婿为了抢女人而打起来了。 徐达和傅友德大吃一惊，第一个反应是不信。 但两人赶到后院一看，两人果然还扭打在一起，常茂就穿着亵裤，而冯胜头发散乱，衣袍破了数块，狼狈非常。 那是一点国公的形象也没了！ “都给我住手！”徐达大喝一声。 “你们这是做什么！有什么事不能坐下来好好说，非要这样！” “你们这不只是丢了自己的脸面，更是丢了大明公候的脸！” 听到徐达这么说，又见旁边许多将军看着，冯胜冷静了下来。 两人这才分开来。 徐达先让两人回去梳洗一番，这个样子实在是不像话！ 半个时辰后，几人坐在小厅中。 在场的除了冯胜、常茂之外，只有徐达和傅友德。 徐达的目光在两人身上驱巡，若真是为了抢女人，那真是一定脸面都没了！怕是要沦为笑柄，再也抬不起头来！ 徐达语重心长地说道：“国胜啊，还有小茂，你们乃是翁婿，又多次一起并肩作战，这感情是要胜过一般战友的，有什么事情非要闹到这种地步？” “有道是女人如衣服，兄弟如手足啊！” 冯胜一听就有点火了：“呵呵，这小子倒是天天换衣服，就是不喜欢穿家里的！” 常茂脸上还带着淤青，哪里能忍：“老子就愿意天天换衣服，又怎的！” 徐达眼看两人又要再吵起来，连忙劝说道：“好了，有什么事情说开也就好了！” 徐达此时也看出了，两人并非为了抢女人，这倒是好些。 冯胜道：“天德，你可知道他房里的那女人是什么身份！” “那都是纳哈出的小妾，这兔崽子将纳哈出的妻妾全部弄来送给各将领了！” “若是消息传到纳哈出耳朵里，他如何肯降？” 徐达眉头一凝，他前脚才颁布命令，军队与民无犯，没想到后脚常茂就抄了纳哈出的老巢！ 常茂跳了起来：“老东西，你说谁是兔崽子！” “我上纳哈出的女人又有什么！” “这是他的荣幸！” “再说了，就是铁木真老婆被人抢了，不也是没说什么吗，还替人家养儿子，纳哈出这是要谢恩的！” 冯胜怒道：“铁木真的老婆是被抢了，但他马上就纠集部队，灭了那个蔑尔乞惕部。” 常茂道：“难道你以为纳哈出还能带兵杀回来，重现铁木真的壮举？” “我大明天师岂会怕了那蒙古鞑子！” 傅友德站出来做和事佬：“好了，小茂年轻气盛，未免冲动了一些。” “国胜，你也不要劈头盖脸的数落他，年轻人难免犯错，知错改正了就好！” “我看这件事情就这样算了，小茂将那些女人送回去，军中也不要再议论了，以免动摇军心。” 两人虽然还有些不快，但傅友德这个处理办法也算是稳妥。 只是常茂将高丽美女送回去后，越想越气。 又招来亲兵，直接让他们收集冯胜的罪证，准备直接上折子举报老丈人！ 金陵皇宫，御书房。 澹澹的香烟从博山炉中飘散出来，弥漫在此间书房之中。 朱元璋伏案批阅着奏折。 太子朱标这几日身体不适，并没有前来，在朱元璋旁边的是朱允熥。 他的桌案上也有一沓高高的折子，由朱允熥先批阅一遍，而后老朱会进行复查，再指出其中的问题。 这完全是将他当做接班人培养了！ 朱允熥抓着笔，不时却会伸手往下一摸抓起一块点心偷偷塞进嘴巴里。 突然，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个声音急急传来。 “陛下！陛下！” 一个小太监跑到门口，脚下突然一绊，直接摔了个狗啃泥。 朱元璋抬起头，冰冷的目光盯着那小太监，顿时让那太监浑身一颤，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半响，朱元璋才道：“何故宫中喧哗？” 小太监急急喘了两口气：“陛下，好消息！好消息啊！” “徐达大将军大胜，已经攻克辽东，纳哈出率领残部西逃！” 朱元璋顿时大喜，立即让内侍取来军情文书，匆匆扫了一眼。 徐达在信中说，明军此战杀敌十五万，俘虏二十余万，而己方损失不过两万，获得的牛羊马匹更是有三十多万头。 这不是大胜，什么是大胜？ 第399章 新弟子 第399章 新弟子 另外，徐达在信中多有夸赞火器与千里镜，朱元璋看得是一张老脸兴奋地通红。 “好！好啊！”朱元璋大手拍在桌上，桌子都震了一下。 “皇爷爷！快让我看看！”朱允熥探过身子，抢走了那军报。 这事情怕也只有朱允熥敢做了。 朱允熥看罢，也是激动的小脸通红。 “魏国公真乃国之名将！只要大明在辽东站稳脚跟，那东北无忧矣！” 朱元璋道：“打下辽东只是第一步，剩下就看怎么解决建奴和高丽棒子了！” “不过等到大宁、宽河、会州、富峪四座城池建立起来，再调民实边，那北边的防线会更加稳固。” “这非一日之功！” “天德在信中说，大军需要修整数月，同时稳固庆州、泰州诸城，咱深以为然！天德大战一贯稳重，辽东交给他，咱也放心了！” 朱允熥点点头，又道：“魏国公立下如此大功，理应当赏，诸多将士在北疆大半年，也需要封赏，才能提高士气。” 朱元璋笑道：“允熥啊，你能想到这点很好，这个咱已经有了安排。” 徐达已经官至太傅、中书右丞相、参军国事兼太子少傅，之前朱元璋便因为徐达官职太高，而有些头疼。 这次朱元璋也是思量再三，徐达迁太子少保，加俸一百石，加柱国。 颍国公傅友德加太子少傅，加俸八十石，以傅友德之子傅忠为驸马都尉，尚第九皇女寿春公主。 宋国公冯胜之前在庆州指挥失利，险些葬送了陈镐、濮英两员大将。只加加俸五十石。 而其他将领皆有封赏。 此时，朱元璋还没收到常茂打的小报告！ 朱允熥道：“皇爷爷，若是没有陆先生的火器，大军如何轻易而胜，陆先生也当封赏才是！” 朱元璋笑骂道：“你这小子，成天就念着你的老师，怕是皇爷爷也没那么亲！” 朱允熥立即上前抱住老朱的胳膊，卖乖道：“皇爷爷你这说得哪里话！在孙儿心里，您永远排在第一位！” “我看第二位就是那陆渊了！”朱元璋轻轻敲了一下他的脑瓜。 朱允熥道：“天地君亲师，孙儿尊重老师，也是应当的！” 朱元璋笑骂道：“你这小子！咱早就考虑到了！” 陆渊迁詹事府詹事（正三品），斗牛服一袭，加俸一百石。老朱还是觉得陆渊太年轻了，要压一压，否则以后赏无可赏了，总不能封王。 陆渊完全是吃了年轻的亏！ 西山公塾，陆渊才上完一节课，收拾完东西，便看到解缙在外面。 解缙道：“陆先生。有几位学子久闻盛名，愿拜入您的门下！” 陆渊对此，已经有些习惯了。 解缙将同年的进士拉了近半，又去拉那些国子监的生员，如今西山公塾也算是人才济济。 不过，有多少人是真为了学物理而来，又有多少人只是为了攀附权贵，那就不可知了。 陆渊倒是来者不拒。 解缙引着来到偏厅，陆渊看到内里坐着三个年轻的学子。 几人一见，纷纷起身行礼。 “在下赵羾。” “在下吕子成。” “在下王希曾，见过先生！” 陆渊看了一眼三人，他只隐约记得这个赵羾是有几分能力的。 从洪武朝入仕途，辅佐五代君王，可以说是朝中元老了。但此时不过十八九岁的年纪，十分稚嫩。 赵羾说自己是祥符云骥桥人士，乡举出色，被主考官推荐入太学。但赵羾拜读过报纸上的一些文章，对于陆渊颇为钦佩，到了金陵后，便来公塾旁听了几次，大为折服，准备拜入陆渊门下。 陆渊又听另外两人介绍罢，才知道两人都是山西人，皆是拜寿阳县王克己门下。 他们听闻公塾招收弟子，这才来到金陵。 另外，这位王克己目前担任吏部侍郎。 解缙说道：“唯贤（王希曾表字）、伯奇（吕子成表字）二人都拜于王克己门下，又与平定叶兼山、榆次苏洪九号称东西南北王吕叶苏四才子。” 王希曾顿时红着脸，连忙摆手：“这都是外人说着玩的，当不得真！” 陆渊呵呵一笑，请三人坐下，便说道：“你们可知道，我这物理之学，并非正道，科举取仕可不考这些！” 赵羾诚恳说道：“学生清楚，学生还知道先生之前力压国子监诸位大儒，乃是当世贤良。” 王希曾说道：“学生听闻，白糖、火枪、火车、化肥、蒸汽机种种神奇之物，皆是陆先生之发明。” “这些东西于国有益于民有利！乃是造福万民之壮举！” “读书人所学无非是为了匡扶天下！” “而先生所做所为便是匡扶天下！” “既然如此，入不入仕途，又有什么关系呢？” 王希曾这话慷慨激昂，让陆渊也是暗自点头。 吕子成连忙也说道：“唯贤所说，便是我之所想！” 陆渊道：“你们暂且先留下吧，但是否能够入门，还要看你们的表现！” 三人顿时一喜，齐齐下拜：“多谢先生！” 便在这时，几个孩子跑了进来，几人都是在公塾上学的工人子弟，跑得小脸红扑扑的。 “先生，先生，有圣旨到了！” 果然，随着一阵喧哗声，一群人簇拥着太监和锦衣卫走了进来。 锦衣卫摆开供案，太监宣读圣旨。 “西山主事，詹事府少詹事，陆渊听封。” 老太监摇头晃脑地宣读制敕，开头是一大番套话，而后才是正式内容：“着陆渊迁詹事府詹事，斗牛服一袭，加俸一百石，纸钞五千两，绮十疋，帛十疋........” 太监宣读完毕，将敕书恭敬放在供案上。 而陆渊对着供案一拜，接过了敕书放进了怀中，看到老太监眼皮一抽。 等到太监一走，一群人顿时上前恭贺。 “恭喜先生！贺喜先生！” 王希曾道：“先生之才，惠及万民，便是皇上也是看在眼中的！” “先生乃吾辈之楷模！” 陆渊环视周围一圈，而后说道：“诸位当谨记，这科学乃是知行合一之学，乃是造福民生之学，入公塾者当明白这点。” “若是有攀附权贵者，只能说你们来错了地方。” 第400章 天元术 第400章 天元术 第二天，王希曾便主动找到了陆渊。 “我之前整理了一些算学书稿，还请先生斧正。” 陆渊接过那沓手抄稿，翻看了一下，便发现王希曾居然是在给《测圆海镜》做注释。 《测圆海镜》是金元之际李冶所着中国古代数学着作。这是中国古代论述容圆的一部专着，也是天元术的代表作。 《测圆海镜》所讨论的问题大都是已知勾股形而求其内切圆、旁切圆等的直径一类的问题。 在《测圆海镜》问世之前，我国虽有文字代表未知数用以布列方程和多项式的工作，但是没有留下系统的记载。李冶在其中中系统而概括地总结了天元术，使文词代数开始演变成符号代数。 所谓天元术，就是设“天元一”为未知数，根据问题的已知条件，列出两个相等的多项式，经相减后得出一个高次方程式，称为天元开方式，这与现代设x为未知数列方程一样。 欧洲的数学家，只有到了16世纪以后才完全作到这一点。 陆渊翻看了一番，感到颇有诧异。 王希曾年纪轻轻，但对于算学已经研究很深，在很多问题上面的注解都十分深刻。虽然还有一些地方较为稚嫩。 王希曾道：“先生，我以为天元术十分艰涩，不利于这本书的推广，或许可以将其删去。” 陆渊道：“你有没想过，天元术不利用阴阳术数来解释？” 值得一提的是，古人在做方程式的时候，也要结合阴阳术数来进行。 “假令圆城一所，不知周径，四面开门，门外纵横各有十字大道。其西北十字道头定为乾地，其东北十字道头定为艮地，其东南十字道头定为巽地，其西南十字道头定为坤地。所有测望杂法，一一设问如后。” “如果将这题目改为，其西北十字道头定为甲地，其东北十字道头定为乙地，其东南十字道头定为丙地，其西南十字道头定为丁地。” “你是否就能够很容易算出来？” 王希曾念叨两句，顿时眼睛一亮：“先生大才！一语惊醒梦中人！” 一些问题其实很简单，但因为古人陷于历史的局限性，而无法看穿。 经过陆渊点醒，王希曾发现那些问题其实，不用牵扯到阴阳术数也可以解出来。 而单纯从算学的角度来看，这个问题的难度就简单了数倍！ 陆渊取来了他整理的数学课本，王希曾看到一些算学上面的表达，顿时惊为天人，只觉的数学乃是万物至理！ 两人又讨论方程式、函数。 王希曾几乎是两眼都在放光：“庄子曰：夫昭昭生于冥冥，有伦生于无形。” “老子曰：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道之尊，德之贵，夫莫之命而常自然。” “前元李夫子曰：数一出于自然，吾欲以力强穷之，使隶首复生，亦末如之何也已。苟能推自然之理，以明自然之数，则虽远而乾端坤倪，幽而神情鬼状，未有不合者矣。” “学生深以为然！” “数学一道，以窥阴阳之至理！” 陆渊着实没想到王希曾的思想境界这么高！不过这位应该与廖均卿有共同话题。 两人讨论得热烈，突然就见福清公主跑了进来。 “先生，那些地龙都达到了尺寸！” 福清公主依然作男子打扮，看到陆渊正与人交谈，有些羞涩地偏过头去。 陆渊笑道：“唯贤，今日便到这里吧，不如我们一起去看看那地龙！” 王希曾欣然应允。 来到那处院落，当看到一框框蚯蚓，王希曾不禁愕然。 “先生为何饲养这么多的地龙？” 陆渊检查了一下蚯蚓的状态，发现都十分健康。 “唯贤以为，为何北元鞑子多数健壮，而中原百姓较为瘦弱？” 王希曾想也不想就说：“鞑子从小学习弓马，又日日放牧，又时常以牛羊为食，是以健壮。” 陆渊笑道：“正是如此！而其中关键便是食物！” “想要强壮，那便需要多吃肉食！” “但羊肉昂贵，便是鸡鸭也不便宜，百姓也只有逢年过节才能吃上。” “这都是因为饲养这些生畜的成本高！” “若是能将这地龙养殖推广开来，那百姓便可以吃得起鸡鸭！” 王希曾立即道：“此当为造福万民之法！” 陆渊检查了一下两位公主每日记录的蚯蚓养殖日记。 两人对于这项工作都十分认真，各项数据记载得十分详细，也详细描述了遇到的问题。 在草棚里，蚯蚓进行试验性养殖，每一筐的蚯蚓温度、湿度，以及食物都略有不同，以得到较为科学的养殖方法。 养殖箱养殖密度要控制在每平方米4000到6000条。箱底和侧面应留有排水、通气孔。 在养殖过程中要保持基料的适宜温度和湿度，可在基料上面覆盖一层稻草，并经常喷水。 另外要注意的是，在在高密度饲养条件下，当小蚯蚓多的时候，老蚯蚓就会搬家外逃。需要及时分离。 陆渊决定，这些蚯蚓先继续繁殖。 想要在民间推广，需要的数量是十分庞大的。这些还远远不够。 另外，就是需要试验出大规模饲养鸡鸭的方法来。 之前养殖鸡鸭，多是散养，不过三五只而已，每天就放回去，让它们啄草捉虫，晚上收回来就行。 与大规模养殖可有巨大的差别。 首先就是养殖场地需要挑选背风、光照充足、排灌正常的地方。 还有鸡鸭的各个时期，需要投喂不同的饲料，否则光靠地里的食物是完全不够的，而且投喂饲料也能让它们快速生长。 当然，陆渊现在不可能研究出工业饲料，用得也只能是蚯蚓混合农副产品，以及杂粮等。 而最重要的一点就是需要预防疾病。 家财万贯，带毛的不算！ 鸡鸭一旦染病，一死就是一群，很可能忙活一年，结果血亏！ 养殖需要经常打扫场地，以及定期消毒。 想要大规模养殖，还需要面对许多的困难。 陆渊决定，自己先建立一个养鸭场，先试验一番。 第401章 从春秋战国观国家外交 第401章 从春秋战国观国家外交 在辽东暂时平静之时，扶桑又连续经历了数场战争。 福建海商在伊予国发现了储量巨大的铜矿，这些海商联合与伊予国守护斯波氏进行两场战斗，双方互有胜负。 但福建海商却无法控制铜矿，这些商人便联系大明水师，想要得到帮助。 朱棣决定派兵三万，海船二十条助战。 而作为代价，这些海商在五年后需要交出这条矿脉的所有权，另外在前五年，还需要将三成的矿石交给大明水师。 福建海商欣然同意。 大明水师一出，斯波氏只是与其交锋一场，略有损失，就直接退避了，让出了阿仁矿山。 而福建海商为了攫取最大利益，开始大规模招募扶桑人挖矿，一时间，四国地区与山阴山阳道地区的扶桑人大量前往矿山，成为了矿工。 甚至一些小领主竟然找不到佃农耕田！ 而那些藩主也是损失惨重。 这时候，明军找到了这些人，让他们作为代理，为大明贩卖大明运来的棉布、丝绸、茶叶等商品。 很快，这些人就尝到了甜头！ 这不比种田更赚钱！ 那为什么还要苦哈哈的种田！ 很快这些人就高呼大明爸爸爱我！ ........ 御书房，香炉之中松香渺渺。 朱元璋猛地一拍书案。 他才刚刚收到常茂的折子，弹劾冯胜私藏驼马三万余，金银五十万两，大珠异宝八十多件。 朱元璋本就因为冯胜之前私下与周王见面，而对于不喜。 如今，冯胜不但在庆州失利，还私藏战利品。 朱元璋如何不怒！ 而且，冯胜这厮还不是第一次犯了，之前冯胜征讨甘肃的时候就做过这种事情。 老朱那次直接不封赏，还暗中敲打了一番，又将他的女儿册封为周王妃。 没想到冯胜竟然又犯了。 朱允熥劝说道：“皇爷爷勿要动怒，宋国公毕竟是开国功臣，为国朝立下汗马功劳，小惩一番也就是了！” 朱元璋怒道：“他冯胜还不就是仗着立过汗马功劳，身为国公，这才如此肆无忌惮，他还想怎样，是不是以后还想要坐朕的位置！” 朱允熥连忙道：“宋国公定然是不敢的！” 朱元璋喘了几口气：“立即召冯胜回来！朕要亲自问问他！” 很快一个太监躬着身子携带朱元璋的敕谕退了出去。 又有一个小太监小心地来到门口：“陛下，陆先生已经带到了。” “让他进来！” 陆渊一进来就发现气压有些低，不知道什么人又惹老朱生气了。 朱元璋呼吸两口气，脸上恢复了平静，请陆渊坐下。 朱允熥伸手拿起面前的茶壶，高高举起，小心倾斜。 碧翠的茶汤注满桌案上两只，薄如蛋壳，色如雪莲瑞白的斗彩三秋杯。 朱元璋端起茶盏，喝了一口，说道：“陆渊小子，汤和前些日子写信说，因为年迈，请求回朝。” “足利义满已经将他的儿子足利义持交出，愿意向大明称臣！” 陆渊说道：“如今扶桑的形式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暗流汹涌！” “足利义满是绝对不会甘心服软，让出三个矿山的，那么大的利益，谁能够甘心？” “我听说，小松倭王与龟山倭王一直都在联系燕王，想要获得大明的支持。” 朱元璋冷哼一声：“两个跳梁小丑罢了！” 陆渊笑道：“其实，这两个人虽然并没有实权，但在民间还是有一些影响力的，能够为我所用！” 朱允熥说道：“陆先生，大明水师一十三万，岂是小小岛国能挡，燕王叔也是一路摧枯拉朽，连战连胜，何不直接打下平安京，占了扶桑！” 陆渊摇摇头：“此时还不是时候！” “如今看似北朝占据了扶桑三岛大部分藩国，但实际上依然如同战国时期，各藩主掌控地方，拥有很大的权利。” “而扶桑多是山地，土地贫瘠，多是刁民，打下地盘是不难，难得却是治理地方！” “朝廷需要投入大量人力物力，而所能得到的却是很少！” 朱允熥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陆渊道：“如今，我们拉拢或是打压了南面几个强大的藩主。但北边的一些藩主对大明知之甚少，也不愿意参与足利义满的战争，他们更乐于剥削土地上的农民，默默种田。” “但这些人真不想要利益吗？” “不，只要让他们知道贸易的巨大利益，他们将会比南面的领主更加拥戴大明，更愿意当大明的狗！” 朱允熥高兴道：“这些北方领主都是足利义满的中坚力量，若是他们支持大明，那足利义满便是没了牙的老虎，完全翻不起浪来了！” 陆渊道：“等到我们在扶桑占据了绝对的统治，那只需要占据那些精华的地方，而将那些贫瘠之地交给那些本地领主。” “同时对他们施行军事平衡，便可以保证他们翻不起浪来！” 朱允熥问道：“何为军事平衡？” 陆渊道：“远交近攻，边缘平衡，韬光养晦，分而化之。这是地缘外交的根本原则。” “战国之时，秦国的基本策略是，耕战体系，严惩私斗鼓励公战，进行尚武精神与实际利益获得的结合，进行军功爵制，形成有效的国内经济发展，秩序建设，内政服务于对外竞争斗争扩张。” “皇孙可知道，为何秦国如此执着于取河西之地？” 朱允熥皱眉沉思起来，而朱元璋也露出了感兴趣的神色。 秦国为抢夺关中河西，也就是黄河南段以西区域，与魏国发生了五次大规模的战役，历经上百年！ 朱允熥思索片刻才道：“秦、魏两国为东西邻国，经常为了争夺黄河与洛水之间的河西地区而交战。因为有了这片土地，就能利用黄河作为防守屏障。” “在战国初期，魏比秦强，曾多次打败秦军，从秦国手中夺取了河西地区。魏国又在河西修建军事重镇，巩固了西面边防。” “秦献公时，用商鞅变法以后，秦国更为强大，并向魏国发起了凌厉的攻势，屡战屡胜，迫使魏让出部分河西领土。” “秦惠文王时，秦军又在雕阴大败魏军，，彻底并吞河西之地。于是，秦国东面的防线拥有要塞函谷关和黄河屏障，奠定了“四塞之固”的有利形势。” “秦完全掌握了黄河天险，控制了东进中原的要道，战略上居于优势地位，奠定了进军中原的基础。” 第402章 从春秋战国观国家外交(2) 第402章 从春秋战国观国家外交（2） 陆渊道：“秦国能胜，不只是得利于变法带来的国力强盛。” “更因为内外政互通。” “魏国衰落之际，在魏国与齐国多次交手下，我先按兵不动，在魏国受到齐国打击而日益衰落下，进行背后捅刀子，落井下石。” “张仪时代，进行连横破孤立外交包围，进行配合地缘政治的灵活务实外交，以外交为主，军事为辅进行破交战，形成有利于秦国发展的可持续均势下的扩张。” “皇孙认为齐国因而衰弱？” 朱允熥道：“齐国灭宋国，南侵楚国，西侵三晋，齐国势到达巅峰。齐王甚至欲吞并二周，成为天子。” “当时有西秦东齐之称，但宋国乃是中原之地，临近周天子，各国都紧紧盯着。” “齐国这就是想要挟天子以令诸侯，冒天下大不韪！” “齐国顿时成了众矢之的，并导致的五国伐齐，最终乐毅破齐国七十余城，齐秦东西最强的均势打破，无力与秦国争霸。” 陆渊笑道：“说得好，而秦国脱离中原地带，进行边缘地带的经略，得巴蜀而取高地，得蜀即得楚，取关东诸国不以为然的蛮夷之地，其他列强鞭长莫及之地迂回行动，付小力而得大利。” “这便是避实击虚，远交近攻。” “范雎主张远交近攻，不去进行虚名性的费力不讨好的远征，要得寸进尺，又在恰当的时候适可而止，最终步步蚕食，温水煮青蛙，令那些不直接接壤的国家没有过度危机感。给予远方国家战略自由，把他们吸引到其他方向扩张与不是局限于彼此之间的隔空交手。” “而李斯则立足内政进一步高效化，对外则进行强有力的外交军事复合型扩张。用金钱对其他国家精英进行收买，收买不了的进行刺杀，军队跟在外交官情报特工之后，灭其国。这适合进行攻心战，攻心为上，攻城为下，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攻城为不得已。” 朱允熥道：“先生提议派出锦衣卫潜伏高丽和女真，这便是外交军事复合行动。” 陆渊笑着点点头：“而在扶桑方面。” “一切以大明利益最大化进行外交军事等的行动。进行均势外交，平衡砝码，做诸国博弈消耗后的后发制人，等待机会介入而力足者打击力耗者，一锤定音。” “比如面对扶桑局势，那些小国虽然不强，但没有能让我们动心的利益。” “只是也不能放任不管，若是让他们互相吞并，那就能成为一个足有对我们造成麻烦的势力。” “面对于此，我们可以坐山观虎斗，同时不允许某一方过度强大或者过度虚弱，形成持续性互耗，形成均势竞争下的冷眼旁观的大战略又进行积极有限干预形成均势不生变化的行动。” “这便是军事平衡！” 朱允熥又道：“辽东地广而人稀，虽然皇爷爷进行移民实边，一时间也难以占据优势。” “而漠北的鞑子以游牧而生，居无定所，难以消灭，我们是否可以进行军事平衡？” 朱元璋哈哈大笑：“孙儿甚知咱的心意，咱们没法一口吃成胖子，必须得先稳固辽东，而漠北大片的草原和戈壁，那就让那些鞑子去抢去！” “咱们只要保证他们一个个互相争斗，没法形容强大的部落就行了！” 陆渊继续道：“而在扶桑，大明可以提供给扶桑领主武器装备，以维持他们军事力量的平衡。” “而且，这些武器装备不能随便提供给他们。” “武器装备可以作为一种昂贵的政治资源来售卖，他们不是穷吗？没钱不要紧，可以用其他东西来抵押，比如地方的税收、大明商品的关税减免等等。” 朱元璋越听眼睛越亮，陆渊描述的这些，完全是他从未设想过的道路！ 陆渊继续说道：“我们不但要卖他们军火，进行军事平衡，而其中的关键是分而化之！” “这些领主之中有着一些大小联盟，我们必须不断破坏他们的联盟，比如我们可以在其中派遣间谍，或是暗中支持一些家伙，让他们背叛领主，如此不断地破坏他们的联盟。” “如此一来，不信任的种子自然就在领主的心头埋下，他们不敢相信盟友，不敢相信部下，甚至不敢相信家人！” “而各领地之间互相背叛，导致彼此的血仇将会越来越深，只至不可调和！” “到时候，扶桑就将再没有统一的可能！” 朱元璋听得不禁咂舌，这小子心眼是真黑！ 扶桑猴子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如果按照陆渊所说，扶桑将永无宁日！ 这完全是纵横家的手段！ 纵横家起于春秋战国，但到了汉朝就几乎不见踪影了。 至于那弱宋的合纵连横更是可笑至极！ 大宋海上之盟联金灭辽，把自家和平了百年的缓冲区给搞没了！ 这种骚操作简直是贻笑大方！ ........ 桂彦良自从加入公塾之后，便住在了西山，潜行研究陆门心学，同时也会在公塾讲学，很是吸引了一些弟子。 但这日，桂彦良的儿子桂经昌突然来到金陵，一同来的还有几位浙江富商。 桂彦良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看着坐在花厅之中的几人，有的认识，有的却是不认识，但看样子皆是商贾。 “昌儿，你为何突然来到京城，也没事先说一声。” 桂经昌表现地恭恭敬敬：“孩儿听闻父亲告老之后，并没有回乡，而是在这里担任教学，孩子有些放下不下，特前来看看。” “孩儿想着往来书信还要多日，便自己来了。” 桂彦良点点头：“那这几位是？” 桂经昌介绍了一遍，那些都是浙江富商。 桂家虽然是以耕读传家，但在浙江沿海之地，经商之风盛行，他们家也不能避免。 桂家也从事纺织、酒楼、药铺等行业。 新式织布机面世已经有一段时间，已经形成了一定的规模。 新布也出了两批，有一部分流向了江南，对江南纺织业形成了一定的冲击。 第403章 修书狂人老朱 第403章 修书狂人老朱 民间称这种宽大的棉布为金陵布，这种棉布又宽又厚实，保暖效果也好，很快就受到了百姓的喜爱。 顿时那些商贾就坐不住了！ 他们几番打探之下，才知道这种新式织布机是西山做出来的。 又听说桂彦良就在西山担任教育，便找到了桂家，于是便有了这些浙江商贾一同前来金陵的事情。 桂彦良听罢只是摇了摇头：“此乃是朝廷机密，我也无能为力，诸位请回吧。” 那些商贾见桂彦良如此干脆拒绝，一点办法都没有。 他们只是一些低贱的商贾，而桂彦良不但是当世大儒，桂家也是慈溪第一豪族，根本不是他们能比的！ 那些商贾出了公塾，有些垂头丧气，桂彦良不帮忙，他们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办。 难道白来一趟？ “我们或许能去找沈半城！” “对！沈万三如今也是朝廷官员，同时商贾出身，他或许能够帮忙！” 一行人立即离开西山，往金陵赶去。 可惜，这些人在沈家也没得到好消息。 沈万三去了美洲，接待他们的是沈府大管家。 管家只说沈家也没有办法，若是有消息会通知他们。 实际上，陆渊答应了沈万三，等到新式织布机开放民间购买之后，会先供应给沈家一批货。 当然，这种事情，沈家是不可能往外说的。 ....... 老朱完全是家天下的践行者，他喜欢为这个帝国制定一切规矩。 从做吴王开始，他就决定以法治国，令李善长负责着手编着律令。 而这便是《大明律》。 《大明律》初稿出来后，朱元璋迫不及待地想让全国人民都知道都理解，又命人将所制定的律令中涉及民间的所有事宜，除礼乐、制度、钱粮、选法外，分类汇编成通俗讲义刊发全国，命名为《律令直解》。 刊发不久后，朱元璋又发现一些地方需要加以完善，于是在洪武六年，他又组织编写了《律令宪纲》，亲自对所有内容逐篇审核，到次年二月最终完成。 而直到洪武七年，由朱元璋亲自执笔的《大明律》正式颁行天下，成为有明一代的宪法。 明初的《大明律》一共30卷，篇目有名例一卷，包括五刑、十恶、八议，以及吏律二卷、户律七卷、礼律二卷、兵律五卷、刑律十一卷、工律二卷，共计460条。 对于自己劳心劳力的得意之作，朱元璋认为《大明律》堪称经典，规定“凡我子孙，钦承朕命，无作聪明，乱我已成之法，一字不可改易。” 但他没想到一些法律适用于现在，却不适合以后。 后世的大明皇帝就懵逼了，但又不能改《大明律》，那怎么办呢？ 那就只能在《大明律》上面添加条例了。 弘治皇帝实在没办法，让刑部尚书白昂主持编修了《问刑条例》，这本书修了八年。 这是明太祖《大诰》的升级版，它将众多典型案例加以梳理提炼，变成更具稳定性的例。保留太祖《大诰》所定基调外，重新修例，且用例不用律。 而嘉靖朝，万历朝也在不断增加《大明律》的条例，为《大明律》增加各种律例。 到了万历朝《大明律》已经增加到了250多卷，可见大明初期和中后期的律法变化有多么大！ 而老朱在亲自制定了《大明律》，去年因为郭桓案而大怒，又亲自编写了《御制大诰》用以严惩臣民犯罪，弥补律文的不足。 这部《御制大诰》才刚刚发布。 结果，因为冯胜，老朱又决定再修一本书。 老朱决定将古之名将善恶成败之事整理成书，以警示诸多勋贵。 老朱也算是修书狂人了！ ........ 早春二月，院中的桃蕾吐露，小草冒出淡绿的新芽。 天气略还有冷，书房之中还点着炭炉。 书架摆满了书籍，有古籍孤本，也有大明刊印的经史子集，还有陆渊编写的物理、化学等书。 陆渊坐在书案后面，韶翠轻轻地为他按揉着肩膀。 韶翠穿着苏绸提花的比甲，蜀锦对襟地夹袄，下面是碧蓝刺绣的马面裙。 一双修长笔直的玉腿，好似是葱玉扎地。 韶翠最是怕冷，房间点着两个炭炉，烤得她白晰娇嫩的俏脸显现出红晕来。 “公子，已经在句容那边买了一百亩的地，离着您之前买的庄园不远。” “已经请了三十多个长工，正在搭建屋舍和鸡棚，应该下月中旬就能初步完工。” “另外，鱼塘那边的巴沙鱼都差不多长到了三四斤，按照您的吩咐四月左右就可以销售了。” 陆渊点点头：“这些巴沙鱼到时候拿一半放到江南市场上销售，最好能让各大酒楼接受这种鱼。” 韶翠有些诧异：“公子，为何要选择销售给酒楼？这样普通百姓很可能根本见不到这种鱼。” 陆渊道：“只有在酒楼之中销售，才能让更多的商贾和士绅知道这些鱼。” “我的目的是想让更多人一起养殖巴沙鱼。” “而另外一半的巴沙鱼还是要进行繁殖，这样才有足够的鱼苗。” 韶翠点点头，暗暗将这些都记在心里。 陆渊仰头，看到她这般模样，不由笑道：“有些事情，你可以吩咐下面的人做，不用自己事事都亲力亲为。” 韶翠道：“奴家能得公子赏识，心中是十分欢喜的。” “在公子身边才知道女儿家也是能够做出一番事业的，而不是只是独居深闺的金丝雀，或是徒有其表的花瓶儿。” 陆渊抓住她的手臂，轻轻一拉，韶翠已经跌坐在他怀中。 那翘挺浑圆的臀儿坐在他的腿上。 因为房间内的温度并不冷，韶翠比甲的扣子也解开了两个，露出了一道粉腻诱人的春光。 陆渊揽住她纤细的腰肢，贴在她那晶莹如玉的耳垂边道：“那你准备怎么报答我呢？” 韶翠芳心大乱，她双眸一碰上陆渊那炙热的眼神，顿时脸色绯红。 “公子.........公子想要怎的，那奴家便如何........” 她咬着唇，声音说到后面已经是细若蚊蝇。 第404章 天师请留步 第404章 天师请留步 第二天，陆渊的腰背有些发酸。 这让他下定决心，不能再如此堕落下去了！ 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啊！ 陆渊决定要好好锻炼身体。 他之前也曾经想过习武，还找沈五详细地询问了。 结果，先不说他过了习武最适合的年轻，就说他那家传武学，光是想要入门就需要三年打熬，磨炼桩功。 而且，便是练到出神入化，那也就是打十个。 想要以一敌百是不可能的，更没有什么一剑挥出剑气纵横的高深武学。 而像是常遇春、傅友德之类的猛将，能身先士卒冲击成千上万人的敌阵，这也是靠着士气和己方的军阵。 陆渊还曾经找过徐膺绪，想要学那一跃三丈高的轻功，结果他直接丢了一本基础功法过来，让他先站一年的梅花桩，大概练上十年大概就能入门了。 陆渊十分努力.......坚持了三天，然后放弃了！ 这他娘的真不是人练的！ 看来自己是没有习武的天赋啊！ 陆渊突然想到，这边还有一位天师呢！ 练武不行，可以修仙啊！ 陆渊在冶铁工坊找到张天师的时候，张宇初正在指挥着工匠往高炉里面加碳。 张天师那道袍沾满了煤灰，灰一块，白一块的，袖子撸起，衣襟被扎在腰带里面，看过去就像是一个庄稼汉，那道髻散乱，上面也沾上了煤渣。 “陆大人！你来的正好，这座高炉便是使用新的耐火砖砌成的，已经烧了三炉铁水了，目前看来是没有问题的！”张宇初看到陆渊立即高声喊道。 “张天师，你怎的弄成了这样？”陆渊关切问道。 张宇初打量了下自己的模样，有些尴尬：“咳，之前我一着急，就自己上手了。” 陆渊有些敬佩：“天师真乃知行合一。” “开炉了！”远处有工匠大喊一声。 高炉打开，里面的铁水如同沸腾一般，不断翻涌，其中还有褐色烟雾升腾而起。 过了片刻，才有工匠靠近，让铁水倒入坩埚之中。 而立即有人将坩埚拉到旁边的铸模，在这里，这些铁水将变成前方将士的铠甲刀枪。 钱宁刚才一直在前方，此时才看到陆渊，立即走了过来。 “陆先生，新的高炉效率比之前提高了两成，炼成铁水需要的时间更短，而产出的量更多一成！”钱宁十分欣喜。 “便是高炉周围的温度也降低了。” 陆渊知道这是因为这种添加了莫来石、玻璃相和方石英及石英的耐火砖，隔绝了内外的温度，让炉内的温度更高，大量的杂质直接被剥离出去。 陆渊问道：“烧出来的铁水品质如何？” “好，比之前的更好！”钱宁连忙道，但他面色有有些惭愧。 “只是那石墨坩埚一直还没做出来，我们试验了许多次，一直无法成功。” 陆渊也没有办法，他只是知道石墨坩埚在配料之中石墨占比超过5成，至于其他的材料，只记得硅石和耐火粘土，其他就不清楚了。 “这个还要你们多试验，你们能做出耐火砖，已经是大功一件了。”陆渊勉励道。 张宇初突然道：“陆大人，这坩埚虽然没做出来，但却是有一个好东西要给你看看！” 张宇初招呼一声，很快，一个工匠捧着一把火枪过来了。 陆渊一看，这火枪就像是双管猎枪，枪管长度比普通的火枪要短。 张宇初道：“陶老认为现在的火枪杀伤力是够了，但一次只能打一两个人，杀伤面不够，便想着能不能增加一个枪管，双倍的子弹，双倍的杀伤！” 钱宁接着说道：“一开始师傅实验了很多次，前装，后装，做了有上百支，才有了这把枪。” “走！我们去实验一下！” 几人来到靶场，陆渊接过钱宁递过来的子弹。 这子弹似乎是特制的，比原先的纸壳弹小了一圈，也短了一点。 陆渊打开一枚纸壳弹，仔细观察之后，发现里面的铅珠弹丸分量没有减少，只是减少了发射药，比之前的单管火枪少了三成左右，应该是为了降低膛压。 钱宁说道：“这装药量也是师傅经过多次测试，多了的话，容易炸膛，这是较为合适的药量。” 陆渊微微颔首，因为这种双管火枪的枪管短了，再装那么多药也浪费。 弹药在射出枪管之前，无法将那些火药充分燃烧。 陆渊将手中的火药放下，拍了拍手，重新在枪管之中装填了子弹。 “砰！” 一枪射出，前面的靶子上一片弹痕，巨大的瞬间冲击，让靶子摇摇欲坠！ 陆渊能够想象，若是一片敌人密密麻麻冲来，这一下，便能直接喷死三四个敌人！ 陆渊连开数枪，突然枪管尾部装弹缝隙处冒出一团火光，浓烟直接呛得他连连咳嗽。 “咳咳咳！” 他连忙将枪放下，就那一下，差点就被火焰熏瞎。 钱宁大惊：“陆先生，你没事吧！” “我没事，就是有点呛人！” 陆渊道：“这枪还不行啊！主要是枪管之间的密封问题，这种火焰很可能造成士兵的失明。” “而且就算推向军队，士兵也不敢用，就算用了，那他们敢举着枪瞄准吗？” 钱宁有些羞愧：“这些事情，我们还真没认真考虑。” 钱宁想想那种场面，一群大明军士端着枪，结果脸都转向了一边，胡乱开枪，就像是不忍心看到敌人倒下，只是想想那种场面，便有种黑色幽默。 陆渊安慰道：“此事也不能怪你们，这枪的想法是很好的，但还需要改进一番，才能投入实战。” “或许，可以在弹药仓装一个保护盖，减少火焰和烟雾的溢出，另外还要加强枪管的密封性。” 钱宁眼前一亮，陆渊说的方法十分具有可行性，而且改造起来问题也不是很大。 “好，我这就去试试！” 钱宁也不管陆渊，抱起那把枪就跑。 陆渊无奈摇头：“这个家伙倒是和陶老越来越像了！” 眼看着张宇初也要跑，陆渊这才记起他来的目的，连忙拉住了他。 “天师，请留步！” 第405章 老张不厚道啊 第405章 老张不厚道啊 “原来陆大人是想求养气炼神之法。” 张宇初摸着下巴说道。 看看，这天师说话的水平就是不一样！ 张宇初道：“你也知道，我正一道主职乃是斋醮、祈福禳灾、祛邪驱鬼、超度亡灵，这炼神之法嘛.........” 陆渊提起精神：“有这种功法吗?” 张宇初道：“这自然是有的！” “我愿意拜入正一道门下！”陆渊立即说道，他知道这种功法显然都是门派机密，不能随便外传的。 张宇初摆摆手：“那倒是不必，陆大人多有帮助，而且这功法也并非机密，所以传给陆大人也不是问题。” 张宇初在怀中摸摸索索了一阵，才摸出一本皱皱巴巴的小册子，上面写着《仙隐灵宝真源经》。 这名字一看就了不得！ 陆渊如获至宝，一把抄起塞进怀中，就往外跑：“多谢天师了，下次请你吃酒！” 陆渊回到住处，关上房门，匆匆开始了修仙之旅。 一个时辰过去，三个时辰过去，陆渊盘腿直接睡着了！ 陆渊还不放弃，连续练了七天，那是一点气感都没有找到。 他不认为张宇初会骗自己，一定是自己打开方式不对，陆渊于是再次上门拜访，请师傅指点。 张宇初住在神乐观。 神乐观不只是掌管天下道教事的衙门，同时也兼具着道观的一切职能，另外具有祭祀天地、神只及宗高、社稷时乐舞之能。 道士们住宿的精舍都在后院，占据着一大片区域。 因为铅室再次扩大，硫酸的产能也扩大了，很多道士终于算是逃脱了工具人的命运。 他们之中一些人加入了化学院，开始研究化学，而另外一些人则是回到了各自的门派。 张怀玉一直不肯放弃自己的金丹大道。 这日，她依然猫在自己的屋子中炼丹。 两米高的铜鼎占据了大片的位置，张怀玉盘坐在蒲团前，炉火映照着她的小脸一片通红。 张怀玉穿着宽大的道袍，头上的道髻松松垮垮，几缕青丝垂到了额前，并不是在打坐，而是两手托腮，娇俏的脸庞上，一双大大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铜鼎。 张怀玉口中念念有词，但离着近了才能听清。 “臭云珩，这个坏家伙，天天就知道做什么实验，竟然连师姐都抛之脑后！” “还有陆渊那个混蛋，要不是这家伙，云珩也不会加入化学院！” “这个臭家伙还强迫本小姐炼制绿矾，等到本姑娘羽化登仙，第一个就要教训这家伙！” 突然，铜鼎微微嗡鸣。 张怀玉立即提起精神，紧紧盯着那大铜鼎。 片刻之后，铜鼎的响声越来越大。 随之一声闷响，炉盖往旁边分开，露出一道口子，顿时一股白烟升腾而起，随之则是有一股浓郁的药香弥漫整个房间，只是一闻，便是让人浑身沉醉！ 张怀玉眼睛一亮，一下跳了起来。 张怀玉立即上前打开炉盖，便看到内里静静躺着三枚龙眼大小，红中带着褐色的丹药。 她捧着丹药，立即就要往嘴巴里塞。 突然，她想起上个月的情形。 那次，他依然抓了云珩小道士试药，结果，倒霉的云珩足足在茅厕蹲了三天，那些天他的脸都是白的，腿脚酸软。 想起云珩的模样，她顿时打了个寒颤！ 她开始怀疑这丹药的效果了，虽然说和秘籍上面记载的很像。 但是否成功了，她可不敢保证。 若是吃了有什么副作用，那怎么办？ 必须找个人试药才是！ 但云珩天天躲在实验室，根本不回神乐观，没法抓他试药。 张怀玉有些挠头，人到用时方恨少啊！ 她小心地将丹药收起，出去寻找受害者了。 花厅之中，陆渊与张宇初相对而坐。 “天师啊，究竟要如何才能感知到气感？” 张宇初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人之生也，享天地之元气，为神为形；受元一之气，为液为精。天气减耗，神将散也，地气减耗，形将病也。元气减耗，命将竭也。” 陆渊有些为难：“天师，能否说得简单浅显一点。” 张宇初说道：“气，在天周游六虚，在地化生万物。人亦有气，恬淡虚无，真气从之，精神内守，精气从来。” 陆渊听明白了一些：“那有没办法能够更简单地感受到人体中的气呢？” 张宇初犹豫片刻说道：“一些人有根骨，很容易就能炼气入门。” “但另外一些人根骨较差，很难感受到气的存在。” 陆渊面露苦涩，莫非自己就是修真文里面的废柴流？ “没有其他办法吗？”陆渊不死心。 张宇初道：“办法还是有的，这样，我炼制一些丹药，可以辅助修行。” 陆渊又惊又喜，有好宝贝，你倒是早点拿出来啊！ 老张不厚道啊！ 张宇初道：“这种丹药不容易炼制，我手上也没有成药，等到我练成便派人给陆大人送去。” 陆渊连忙道谢：“那便谢过天师了！” 两人又聊了一些修炼心得，陆渊便借口告辞。 陆渊走后，回廊的转角跳出一个人影来。 张怀玉皱着小鼻子：“这个坏家伙，竟然是来向哥哥讨教修行之法的。” “他也太笨了吧，想当初本姑娘可是两天就有了气感，被称为正一道年轻一辈第一人呢！便是大哥也比不得我！” 张宇初送走了陆渊，便往后院而去，他要准备炼丹了。 虽然正一道并不以丹鼎之术见长，但炼丹自然是会的。 张宇初挑选着各种材料，很快，眉头就皱了起来。 他发现一些珍贵的药材少了，或是直接就没有了。 这丹房竟然遭贼了！ 要知道，这里面的一些药材可以说是价值千金，很多东西是上代天师收集的，十分宝贵，一直都舍不得用，现在竟然被偷了！ “小五！小五！”张宇初高声喊了起来。 很快，一个瘦小的小道童跑了来，他是负责看守丹房的。 “最近可有人进了这里？” 小五连连摇头：“小的一直记着掌门的吩咐，不敢让人随意进入........” “不过，两天前，师姐好像来过........” 张宇初皱起眉头：“怀玉那丫头.........” 外面偷看的张怀玉顿时缩起脖子，看到张宇初没有看到自己这才放下心来。 她又一跺脚：“都怪陆渊那个混蛋！要不是他，大哥如何会发现我拿了药材！” “还有，大哥竟然拿那些珍贵的材料来炼制养气丹！” 突然，她的眼珠子一转，转身往外跑去。 第406章 这药可不能乱吃 第406章 这药可不能乱吃 “天师这么快就炼好了丹药！”陆渊听闻消息顿时大喜。 等他来到花厅，却是看到一个穿着道袍的小姑娘坐在椅子上。 张怀玉坐在椅子上，一看到陆渊走来，立即坐直了身子。 但很快，她发现陆渊一直盯着她瞧，那目光让她颇为不自在。 “你，你瞧什么？” “咳，没什么。”陆渊努力做出一副淡然的模样，他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了。 “不知道，女真人前来所为何事？” 坤道是不能称为道姑的，那相当于当着和尚骂秃驴，隐隐有鄙视，和认为身份卑贱的意思。 张怀玉只是觉得陆渊的目光让她很不痛快，她轻轻哼了一声，皱起小鼻子：“大哥让我来送丹药的！真不知道大哥为何要帮你这无理之徒！” 陆渊只觉得无比冤枉，这小丫头从见了他开始就对他隐隐含有敌意。 陆渊便想要捉弄一下，故意让她天天炼制绿矾油，导致每次张怀玉见他就夹枪带棒的。 倒是让陆渊更感兴趣了。 陆渊仔细地看了她一眼，笑道：“莫非这丹药乃是女真人所炼制的？” “啊？”张怀玉吃了一惊，差点就将手中的玉瓶丢掉。 这个坏蛋怎么知道自己要害他？ 不对，这个家伙怎么知道这瓶药是自己炼制的羽化丹！ 陆渊笑道：“女真人来的时候，可曾照过镜子？” 张怀玉还以为这家伙在骂自己，气得一下子跳了起来。 但就看到陆渊递过一面玻璃镜来。 看着镜子中那纤毫毕现的画面，张怀玉顿时一张脸变得通红。 便见镜子中那张俏脸带着一道道黑灰，而两颊上还有两道十分清晰的手印子，便是与花猫也没什么两样了。 张怀玉突然想起，一路行来的古怪，只是当时一直盘算着对付陆渊，下意识将这些异常都忽略了去。 如今想来，自己一个大姑娘家，就这样顶着这张脸招摇过市。 自己以后还怎么活！ “你，你这个混蛋！”张怀玉一张脸已经涨红如布。 陆渊有些无语，但谁让他是个好人呢。 他招呼一个家丁取来清水和毛巾，张怀玉又羞又臊，但她也不能顶着这样的脸再跑回去，便只能在这里清洗一番。 张怀玉一边使劲地拧着毛巾，一边暗骂着陆渊。 她连洗了三遍，对着镜子一照，一张俏脸重新恢复那白皙晶莹的模样，她这才作罢。 张怀玉当即就想回去，不想继续受陆渊的气。 但转念一想，她又重新坐了下来，而后做出一副娴静淑女的模样。 “多谢陆先生了。” 陆渊忍住笑，摆摆手：“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张怀玉道：“陆先生还未入门，如今这养气丹已经有了，我正好可以指点你修行，你遇到什么问题，我也正好可以解决。” 陆渊一想，还真是这样啊！ 张怀玉就算是女子，那也是张家嫡系，必然有一些真本事在的。 她能够指点一二，自己也更好入门。 陆渊当即拿起玉瓶，啧啧，就连装药的瓶子都不普通，这丹药定然不凡！ 只是，当陆渊将那药丸倒在掌心，他顿时面露难色。 “这药丸大如龙眼，这要如何服用啊？” 张怀玉一副小老弟，没见识的鄙夷模样：“这自然是咬着吃啊！” 陆渊将信将疑，用力一口咬下，顿时一股子难以言喻的苦涩滋味在口腔之中化开来。 陆渊顿时一副苦瓜脸，这玩意简直比黄连还苦！ 他正想将这东西吐了，却是发现丹药入口几乎是瞬间就融化，化为一股液体顺着喉咙而下。 陆渊捂住喉咙，干呕了两下，但那东西早已经入了腹部，自然是一点效果都没有。 吃都吃了，陆渊也只能寄望于这丹药有效果了。 “女真人，药我已经吃了，现在就开始入定么？”陆渊苦着脸问道。 张怀玉脸色倏然一变，一下跳了起来，指着陆渊哈哈大笑。 “哈哈哈，你还真相信那是什么养气丹呢！” “告诉你吧，这可是本姑娘炼制的丹药！” “之前一个吃了此丹的........” 张怀玉的语气变得阴森起来。 陆渊被突然的变故惊得呆愣了片刻，随即他惊怒交加地跳了起来。 “你，你敢给我下毒，就不怕皇上诛你九族！” 张怀玉本想着告诉他药效，但见他那副色厉内茬的模样，又改了念头。 “呵呵，你不会马上死，而是会很渴很渴，你会不断的喝水，一直喝一直喝，直到........” 张怀玉双手张开：“砰！肚子直接被水涨破，啧啧那种死相，惨呐！” 陆渊又惊又怒，浑身忍不住颤抖起来，没想到自己千防万防，竟然要死在这样一个丫头片子手中。 他感觉小腹处，有一团火焰灼灼燃烧，开始向周围漫延开来。 莫非是毒效发作了？ “你为何要这么做，我们之前也没有血海深仇才是！” 陆渊死死地盯着她，想要寻求一个答案。 张怀玉冷笑一声：“你想知道，我偏偏不告诉你！” 陆渊只感觉浑身燥热，双颊如火，心脏剧烈跳动着，像是要跳出胸膛一般。 陆渊一步步靠近，张怀玉对上他几乎要喷出火般的目光，她那淡然的神色顿时无法维持住。 她退后两步，但又像是不服输一般挺起胸膛。 “你要做什么？！”张怀玉娇喝一声。 她心中暗暗默念着，为何着家伙的药效还不发作？前些日儿，云珩可是立即就发作了的。 陆渊一步步靠近，张怀玉只能步步后退，而后被他逼迫到了墙角，已经是退无可退！ 陆渊伸出手，支撑住墙壁，直接将她困住。 张怀玉内心只如小鹿乱撞，那股灼热的呼吸几乎是喷在了她的脸颊上。 陆渊渐渐意识到不对劲，自己这反应完全不像是中了毒。 虽然有些口感舌燥，但并不想喝水，反而有一股邪火憋在心中，想要狠狠地发泄出来。 而下面更是胶柱鼓瑟，憋得难受！ 这莫非是媚药！ 张怀玉又慌又乱，只是心想着，这坏家伙不会打我吧？ 这个家伙一直靠过来，是想要做什么？ 第407章 白日飞升 第407章 白日飞升 张宇初大吃一惊，他终究还年轻，一时间吓得不知所措。 “竟有此事！竟有此事！” 张宇初口中喃喃着，浑身发抖。 陆渊紧紧盯着他，见他的反应不像是做假。 “张天师，你是否知晓此事？”陆渊沉声问道。 张宇初连连摇头：“我实在不知，我那个妹妹会做出这种事情！” “她虽然顽劣，但想来是不敢做出这样的事情的！” 陆渊挥手让那些凶神恶煞的锦衣卫退了出去，中堂之中只剩下陆渊两人。 张宇初见陆渊如此，微微松了一口气。 只要陆渊愿意私下谈，那就好！ 陆渊斟酌一番，便将昨日的事情说了一遍，当然，后院的事情他并没有说。 张宇初听罢，面色古怪：“你是说，怀玉给你下媚药！” “这个丫头，要反了天了！竟敢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张宇初简直是气得浑身发抖！ 张怀玉可是个女儿家，竟然做出这种事情，这已经不是丢她自己的脸，张家的脸，整个正一道的脸都被她丢尽了！ 要是传扬出去，正一道如何有面目做道家魁首！ 他张宇初还不如自尽，下去给祖师爷赔罪！ “伯爷，这事情.......这事情可有其他人知道？” 张宇初见陆渊那似笑非笑的神色，有些尴尬地说道：“放心，伯爷！此事正一道定然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待！” 陆渊不置可否，淡淡说道：“这事情暂时还没有其他人知道。” “天师，你先看看这丹药吧。” 张宇初连连摆手：“伯爷，我哪里敢当天师之称。” 陆渊道：“那我就叫你小张好了。” 张宇初嘴角一抽，你还真不客气。 但此时形势比人强，他也只能低头。 张宇初接过药瓶，将丹药倒在掌心仔细观察，又凑近了闻。 他眉头一下皱起，一下舒缓，他又用指甲刮下一点放入口中品尝。 半响，张宇初才道：“伯爷，此事很可能是个误会。” 陆渊眉头拧起，他并没有说话，而是静待下文。 张宇初道：“若是我所料不差，这枚丹丸合天地之元纪，包日月之精华，色若丹霞，浑圆一体，乃是《九鼎丹经》中记载的羽化丹，有使人白日飞升之效！” 陆渊嘴角一抽，这从另外一方面来说，确实是让人白日飞升了。 只是飞上天的不是他这个服用药的而已。 陆渊道：“若这真是羽化丹，那我为何还好端端地坐在这里？” 张宇初仔细观察着陆渊，片刻一拍手掌：“伯爷今日比起之前，精神大有不同！” “若说昨日之精神如同萤火，那今日之精神便如同烈焰，不可同日而语！” 陆渊确实是感觉自己精神头好了，身体也强壮了些。 张宇初继续说道：“想要让凡人白日飞升，怕是只有传说中嫦娥所服用的不老仙丹才成，凡间之物，岂能做到？” “这羽化丹乃是得道真修所用，需要修炼至地仙之境，于天人交感之时，服用此丹，才有可能羽化飞升！” “况且，小妹技艺不精，这丹药颇多杂质，是不可能让人飞升的。” 张宇初摇了摇头。 陆渊问出了他最为在乎的问题：“那这些丹药有什么效果？” 张宇初道：“这几枚丹药虽然药力驳杂，没有飞升之效，但因为阳气炽烈，于伯爷倒是大有益处。” “阳者卫外而为固也。阳气者，精则养神，柔则养筋。则志意治，顺之则阳气固，虽有贼邪，弗能害也。” 陆渊听明白了，这是好东西。 张宇初继续说道：“但此丹阳气太盛.......” 陆渊紧紧盯着他，若是张宇初敢拿回去，那定然要叫他好看！ “咳咳，若是伯爷想要服用，需要一个月后，等到体内药力散发，方能继续用药，其他的丹药也是如此，需得间隔一月。”张宇初弱弱说道。 “伯爷，这丹药不但于精神大有益处，且能改善体质，等到服用完后，想要踏入修行，便也容易了。” 原本他还想忽悠一下，自己藏起来一枚呢！ 这个小心思一下就被人给看穿了！ 你这道士坏的很！ 陆渊拿过药瓶，小心地藏进了怀中。 他收好了丹药，盯着张宇初说道：“小张啊，这事情吧，我很受伤啊！” 张怀玉昨日急急地跑回了家。她一个小丫头，之前一直在龙虎山长大，被保护得很好，甚至并不太理解男女之别。 毕竟，她天天都和一众师兄弟混在一起。 但再怎么说她也是个女孩子，陆渊那个混蛋，竟然........竟然打了她屁股！ 便是从小爹爹都没打过她！ 这个大混蛋！ 张怀玉本想着找大哥告状，让他给自己做主的，哪里想到，这事情还没说，大哥就责罚了自己。 张怀玉更加委屈了！ 她哭了一个晚上，连饭都没吃！ 张怀玉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她感觉枕头都被泪水打湿了。 她感觉好饿，臭哥哥，竟然也不知道来安慰一下自己。 此时，外面传来贴身侍女的声音：“小姐，你起来了吗？” 张怀玉一下子又躺了回去，做出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侍女捧着食盒进来：“小姐，已经中午了，多少吃点吧，人不吃东西怎么行呢！” 张怀玉的肚子咕噜一声，她转念一下，对啊，不吃饱怎么有力气生气呢！ 随即，她翻身就坐了起来。 张怀玉端起粥就准备喝，便听侍女说道：“天师现在正在招待清河伯，他已经说了，你起来了，让我立即去通知他。” “什么，你说什么？那个坏家伙竟然还敢来！” 张怀玉又气又急，陆渊那个混蛋，竟然还追来了！ 小侍女哪里知道其中原委，便说道：“奴婢说清河伯来了........” 张怀玉一下跳了起来，就往外面跑去，留下慌乱的小侍女。 她一路小跑，来到了中堂，放慢了脚步，她听到里面又对话声。 “伯爷，我愿意交出金陵良田百倾、商铺五家、铁矿一座，作为赔偿。” 第408章 误会大了 第408章 误会大了 陆渊的声音传来：“呵呵，小张啊，我不缺钱。” 张宇初道：“那不知道伯爷想要什么？” 陆渊道：“我身心都受到了巨大的伤害，我现在走路腿肚子还打颤！这样吧，那丫头必须端茶递水，一直到我这病情痊愈为止。” “什么！”张怀玉心神俱震！ 这个混蛋，好不要脸！ 张宇初惊怒交加，虽然说小妹差点毒害了这位清河伯，但终究不是没事么！ 而且还因此获得了大好处，这陆渊竟然如此无耻！ 张宇初猛然站起，冷声道：“伯爷，我张家也不是小门小户，岂能答应如此条件！” “小张啊，你可要想清楚，这可是灭九族的大罪！”陆渊依然坐在椅子上，一副淡然的模样。 便在此时，张怀玉冲了进来。 但她一天没吃饭，刚才跑过来又着急，这下剧烈动作，脑袋一阵眩晕。 “大哥！” 她脚下直接被门槛绊倒，一下子，整个人双膝跪地，行了一个五体投地大礼。 张宇初惊疑不定，他看向妹子，又看着陆渊。 突然明白了什么！ 自己这个妹子莫非已经是对陆渊芳心暗许了，否则她如何会如此伏低做小！ 而看陆渊那神色，似乎不带走怀玉，便自不罢休。 张宇初长叹一口气：“既然如此，罢了罢了！且随你去吧！” 张宇初深深地看了妹子一眼，愤愤然拂袖而去。 “呜呜........” 张怀玉大吃一惊，她猛地抬起头，却是看到大哥远去的背影。 以及陆渊那混蛋讨厌的脸。 “呜呜........” 张怀玉刚才咬到了舌头，此时连话都说不出来。 她又是震惊，又是着急。 大哥竟然为了保全家族，将自己送给了陆渊这个混蛋！ 一瞬间，晶莹的泪水夺眶而出，顺着脸颊流淌而下。 陆渊在张宇初说出那句话的时候已经懵逼了。 他只是想着借此多敲诈一些丹药来着，哪里想到张宇初竟然不讨价还价。 这是什么意思，直接将这丫头送我了！ 我也不想要啊！ “咳咳，如果我说，我只是玩笑的话，你信么！” 迎接他的是张怀玉的粉拳。 就这一下，差点没将陆渊打得背过气去！ 张怀玉打完一拳，转身就跑。 “咳咳咳！”半响，陆渊这才缓过气来，摸着还隐隐发疼的胸膛，他苦笑一声。 这算是什么事啊！ 陆渊缓缓往外走去，还不忘记带上那瓶羽化丹。 来到神乐观外，铁塔般的魏通正在马车边等候着。 只是陆渊感觉他的目光似乎有些耐人寻味。 陆渊也没什么心情，便撩起帘子，进了车厢。 但他却是看到里面已经坐着一个纤细的人影了。 张怀玉穿着宽大的道袍，木然坐在角落。 “不是，你怎么在这里！”陆渊惊呼一声。 张怀玉的声音幽幽：“不是伯爷想要小女子为奴为婢，这才能保全张家么，小女子便如了伯爷的愿。” 陆渊连忙道：“那只是误会，我不追究了，你且回去罢。” 张怀玉的屁股却是生了根一般，根本不挪动：“小女子愿意为奴为婢。” 陆渊可没有忘记，自己还有一个身份尊贵的未婚妻，要是被老朱知道这事情，还不得剥了他的皮！ “咳，我刚才已经说了，那事情是误会，我完全是没有要收你为奴婢的意思的。”陆渊尽力解释。 但张怀玉翻来覆去就一句话“小女子愿意为奴为婢。” 陆渊解释了半响，但根本就说不通。 陆渊简直头大如斗。 没办法，他只能跳下车，准备去找张宇初好好说道说道。 但哪里知道，张宇初直接闭门谢客，陆渊根本见不着他的面。 张宇初愤然而去之后，回到了房间，渐渐地冷静了下来。 虽然说，小妹长大了，胳膊肘往外拐，与其他男人一起骗自己。 在张宇初看来，张怀玉偷拿那些珍贵的材料，完全都是为了陆渊炼制丹药。 这更让他确信了自己的猜测。 但她毕竟是张家唯一的女娃，从小备受呵护。 她进了陆家能幸福吗，这是张宇初必须考虑的问题。 但张宇初仔细一想，陆渊人品相貌才学，那都是上上之选，完全不是京城那些勋贵可比的。 这样一看，陆渊配自己小妹完全是没有问题的。 但问题是，陆渊已经有了未婚妻，而且还是当朝公主。 张宇初没法让陆渊退了婚事，而改为娶小妹。 若是做妾，那即便是良妾，那也是有损正一道的威严，这是个问题。 张宇初揉着脑袋，十分苦恼。 三妻是指发妻、继妻和平妻。而四妾则是指贵妾，良妾，贱妾和通房。 贵妾在妾当中，身份最为尊贵。贵妾一般都是以陪嫁的身份来到男人家的，陪嫁的正是男人的发妻。或者是生下子嗣的妾室。 良妾一般都是普通小户人家的女孩子，但品行很好。贱妾却与之相反，常是红尘女子，是男人给其赎身后娶进门的。 通房，就是通房丫头了，地位并不比丫鬟高多少。 张怀玉不走，陆渊无奈只能将她先带了回去，将她安置在了西厢的客房。 只是暂时安置，陆渊想着和她或是张宇初说清楚，便让她回去就是了。 韶翠见后院又多了一人，还颇为惊讶。 毕竟陆渊还未与公主成婚，结果又纳了小妾，实在有些落皇帝的面子。 陆渊只能和他们简单的解释了一番，她们顿时有些苦笑不得。 她们昨日儿可是累得够呛，结果都是因为这小丫头导致的。 她们不知道是该感激呢，还是该感激的。 很快的，她们有意亲近之下，张怀玉就与她们熟稔了。 张怀玉原本以为，陆渊收纳的这些都是一些烟视媚行，只知道迷惑男人的烟花女子。 但接触下来，却是发现她们各有特点。 韶翠总管所有产业，如同大管家一般，能力出众。 而素锦也打理着霓裳阁，又没有什么心机，如同小姑娘一般，张怀玉与她最是合得来。 其他个个也是各有特点，便是出身教坊司的秋棠，也是落落大方，琴棋书画俱是出众。 第409章 草原猛虎 第409章 草原猛虎 克鲁伦河畔，冰雪消融，草木生长，一片郁郁葱葱之色。 大量的牛羊在此啃食着青草，以恢复冬日的消耗。 成吉思汗所出的蒙古乞颜部以及塔塔儿部、弘吉剌部的原始驻牧地就在克鲁伦河流域，故它又有“蒙古人母亲河”之称。 河边的帐篷连绵成一片，将一个巨大的帐篷拱卫在中间。 这座大帐外面看来平平无奇，但内里却铺阵豪华，桌椅都是精雅昂贵的中原红木家具，上面摆放着黄金制成的杯盏碟盘，地上铺着厚厚的羊毛地毯。 一个年老的蒙古汉子坐在椅子上，他穿着华丽的长袍，这件长袍使用金线，纱线、罗拉、编制而成。因为大量使用了金线而显得闪闪发光。 蒙古人称这种金光闪闪的织锦为“当时的鲁锦”，意思是波斯织锦，这是高贵的蒙古贵族才能穿的服饰，在元朝之时十分流行。 他的长发编成辫子，末端点缀着黄金饰品，就连手指上也带着数枚硕大的黄金戒指。 四名身着薄衫、妙相毕露的美丽少女为他切开羊肉，倒满美酒，并亲自伺候他享用。 他虽然已经年迈，头发和胡须都开始变白，但他只是坐在那里，便如同一头匍匐在林间的猛虎，没有任何人敢小觑他。 这便是扩廓帖木儿，汉人名为王保保。 被朱元璋称为奇男子的草原勇士。 元朝最后的名将，曾经数次绝地反击，大败明军。 大都被明军攻破，元朝残部逃往了漠北之后，王保保几乎是实力最强的一支势力。 洪武三年，徐达在安定击败王保保。 同年，元顺帝驾崩，爱猷识理达腊成为了元朝新帝，但这位元朝新帝在当太子之时，就与王保保打生打死。 朱元璋认为王保保不可能向爱猷识理达腊效忠，便想要先灭了王保保这个心腹大患。 明洪武五年明军三路北伐王保保。 15万明军分为三路，中路大将军徐达由雁门直趋和林，摧毁元朝的指挥部；东路左副将军李文忠由居庸关至应昌，然后直扑土拉河，从西北面袭击和林；西路征西将军冯胜出金兰取甘肃。 结果，扩廓帖木儿沉着应战，他用诱敌之计埋伏明军，结果徐达、李文忠两路军大败，只有西路明军冯胜取得胜利。 经此一战，明军的锐气大损，再也没有气吞草原的气魄！ 朱元璋经过此战，八年没有出兵。 而王保保算是保住了北元的命脉，让北元得到宝贵的喘息之机。 经过此战，明朝数年没有大动作，而北元也独自舔舐伤口，双方消息少有流通。 但在洪武八年，大明朝廷突然得到消息，王保保死于哈剌那海之衙庭。 但只有极少数人知道，王保保并没有死，他只是将大部分权利交给了北元皇帝，而他则是隐居了起来，跟随着部落追逐水草，游牧而生。 王保保虽然离开了权利的中心，但他在草原上依然有着无可比拟的地位和声望。 没有人可以忽视！ 这时候一个蒙古勇士走了进来，恭敬下拜：“王爷，古札剌亦儿部的纳哈出前来拜见。” 王保保将口中的奶酒咽下，淡淡地问道：“那个小子么.........他来做什么？” “他说是奉了皇命而来。” “带他进来吧。” 很快，纳哈出被带了进来。 纳哈出这段日子过的并不好，他之前抛弃乃尔不花逃回辽东，便已经是破坏了元主脱古思帖木儿的计划了。 只是因为他实力强大，所以只派人斥责了他，没法拿他怎么样。 但这次纳哈出不但损兵折将，就连大本营都被明军给占了。 纳哈出完全是虎落平阳，这些日子可谓受尽冷眼。 要不是北元丞相哈剌章相保，纳哈出恐怕已经被杀了。 这次他只能主动揽下差事，前来请齐王王保保出山。 “坐吧，喝一杯奶酒暖暖身子！”王保保就像一个普通的牧民。 纳哈出道：“我是来请齐王出山的，现在只有齐王能够对付大明的魏国公了。” 王保保自顾自地端着金灿灿的酒杯：“漠北已经没有什么齐王了，有的只是一个普通的扩廓帖木儿。” 纳哈出沉声道：“王爷，汉人来势汹汹，长驱直入，难道你真想看到汉人燕然勒功，封狼居胥吗？” 王保保表情不变：“我们是蒙古人，信仰萨满教，信仰长生天，信仰的图腾是苍狼与白鹿。狼居胥山并不是我们的圣地，那些汉人想去就去吧。” 纳哈出根本没想到曾经叱咤草原的齐王竟然会这么说。 但他不愿意放弃：“王爷，如今明军在哈喇温山、克什旦附近要隘建筑坚城要塞，一旦被他们建成四座大城，那蒙古人在难以进入辽东放牧了！” “而且，这些南蛮子将蒙古勇士发配到扶桑挖矿，那些女人被分配给大明军士，大明是要绝了我们的根基啊！” 王保保终于动容了。 之前明军虽然屡屡出塞北伐，但每次都是以打击北元实力为主。 达成了目标，便会退回长城以南。 那样的话，蒙古部落只要在明军北伐之时，暂时躲起来，等到他们离开，再出来活动也就是了。 大片的草场还是属于蒙古人的。 但如今大明朝廷改变了作战方针。 一旦被大明朝廷达成目的，那蒙古人将失去东边四分之一的领地。 更关键的是，这片区域是度过寒冬的关键区域。 失去辽东，北元部落的冬天将会更加难过。 王保保缓缓站了起来：“好吧，你说服了我！我会最后一次带领蒙古军队征讨。” 王保保是在三月初到达了北元王庭所在的捕鱼儿海。 只用了七天，王保保便召集了十万军队。可见王保保的声望有多么之高！ 王保保再了解了局势之后，决定避开明军在泰州的主力，翻越山脉袭击大宁、宽河、会州、富峪4城，务必不能让明军成功筑造关隘重城。 王保保与北元枢密院知院也孙台各领一支军队，袭击辽东。 第410章 蒙古人懵了 第410章 蒙古人懵了 清晨的哈喇温山支脉出现一队人影。 他们箭袖皮袍，狍皮的风帽，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腰间配着弯刀，背着弓箭。 这般打扮自然不是附近的猎户，甚至小部落的勇士装备也无法如此齐整。 这些都是王保保与也孙台的精锐先锋部队。 “首领，前面应该就是大宁城了吧！”一个蒙古汉子问道。 辽主隆绪统和二十五年，始城其地，实以汉户，曰中京大定府。 元至元七年，改曰大宁路。 而明军攻下此地，改为大宁。也便是历史上大宁卫的治所，同时也是宁王朱权的藩地所在。 首领道：“恐怕那些南蛮子根本不会想到我们会翻越山脉来到这里！” “首领，如此他们的防备必然松懈，我们何不趁机去劫掠一番！也好叫这些南蛮子知道我们的厉害！” 首领虽然已经有所意动，但还是记着王保保之前的吩咐：“不要结外生枝，你们要记住，我们最主要的任务是探查明军的虚实！” “为了防止暴露身份，我们先换一身衣服！” 众人纷纷答应下来，但大家都明白首领的意思。 只要不妨碍主要任务，那其他事情都可以干！ 反正他们也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了。 想着等会能够顺便劫掠金银和汉人女子，他们不禁心头火热了起来。 清晨，天地之间一片雾气蒙蒙。 虽然方便了他们隐藏行踪，但他们想要侦查大宁城的情况，却也必须靠近才成。 他们都是经验极其丰富的哨探了，当即默契地借助各种掩护，朝着大宁城的方向而去。 待到朝阳初升，迷雾渐渐开始消散。 突然一个汉子惊叫了一声。 “苏德尔！你莫非是瞧见什么绝色美人儿了！”首领不满地斥责了一句。 苏德尔摆摆手：“不是不是！你们看那里！那怎么可能？” 首领十分不满他的一惊一乍，但看他那一副活见了鬼般的神色，不由往那里看去，顿时他也差点就叫出声来！ 在天地蒙蒙雾气之中，前方出现一道高大宽阔的城墙！ 那城墙是如此高大，就像是一座天堑横亘在他们面前！ 阳光洒在那灰白的城墙上，就如同一座圣城！ “这怎么可能，这绝对不是大宁城！”首领语气中带着不可置信。 他记得数年前到此，这里只是一座荒废的城市，只有一些大明商人和部落会定期在这里进行私下的走私交易。 但平常是几乎没有常驻人口的，自然更不会有人修缮这里的城防。 但明军开始建造大宁、宽河、会州、富峪4城不过两个月的时间，怎么会出现这样一座城市！ “这或许只是迷雾之中的幻想而已！就如同海市蜃楼一般！”首领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些蒙古汉子纷纷表示赞同，他们虽然都看到了面前高大的城墙，但这种不可能的事情，如何让他们接受，他们更愿意相信这只是海市蜃楼！ “不可能！”首领惊叫一声，就往前跑去。 等到他跑到了城下，亲手摸上那城墙，他的震惊简直无以复加！ 这城墙完全不同于他之前见过的城墙，整体光滑如镜，竟然是看不出一点缝隙！ “这究竟是什么！”首领惊惧莫名，仰头看着高达近七米的高大城墙。 不知觉的，首领开始绕着城墙走了起来。 他惊诧的发现，整面城墙竟然如同一体，丝毫看不到一点缝隙！ 那些明人究竟是如何做到，在这短短时间内，建筑起这样一座城市！ 那首领不信邪，双手抓住刀鞘，用力地往城墙上砸。 虽然震得双臂发麻，但看城墙上面，是一点痕迹也没有！ 这样的城市，便是大军准备充分，也要攻打数月才成！ 何况光凭王保保这支奇兵！ 首领突然有一种预感，齐王这次要在此失利了！ “喂！你们在这里做什么！快走快走！” 首领抬头一看，原来是一群汉人工匠走了过来。 他们有的扛着锄头和铁锹，有的则是推着板车，上面是用麻袋装着的东西。 首领装做是普通牧民，露出憨厚的笑容：“几位，俺们是居住在哈喇温山里的猎户，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老工匠瞧了他们一眼：“你们是来大宁卖猎物的吧，哈哈！是不是没想到这里竟然出现一座城市！” 老工匠颇为自豪，这座城市完全是在他们手中从无到有建造而成！ 首领连连点头：“是是！俺们一个冬天都在山里，这才下山，没想到竟然都找不到城门洞朝哪里开了！” 老工匠哈哈一笑：“你们这算什么，前天还有几个牧民朝着城墙跪拜叩首呢！哈哈！” “还有这样的事情！说实话，我们刚才吓得也不清！”首领说道，“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老工匠见他那股憨厚劲，便说道：“我们都是负责建造大宁城的工匠，这城墙就是我们修筑的！” 首领故意问道：“你们在冬天也修城墙吗？” 老工匠摆摆手：“你们这就不知道了吧！这城墙修建不过两个月，便已经有这样的规模了！” 首领适时露出惊叹的神色，让老工匠十分满意。 老工匠继续说道：“看到没有，那个是水泥，我们用水泥和钢筋便可以快速修建城墙！这才花了两个月就修建了这么高的城墙！” 旁边的工匠已经开始忙活起来，他们从麻袋里面倒出灰色的水泥，将其与泥沙混合成泥。 而后，一些工匠用木板构建成框架，在里面用铁条构架，而后倒入了搅拌混合好的水泥。 那些蒙古汉子眼睁睁地看着半个时辰后，那些工匠就拆掉了外面的木板，内里的水泥已经凝固，就如同石块一般！ 这些蒙古人都惊呆了，明明是粉末和泥沙，为什么就能变成坚固的石块！ 难怪这些明人能如此快的筑城！ 当然，这些蒙古人只是看到那些水泥外面凝固了，与下面的水泥没多少差别，但实际上内里并没有完全凝固。 想要坚硬如铁，还需要半天到一天的时间。 蒙古首领十分庆幸自己假扮成了普通牧民。否则他们靠近城市就会被明军发觉，他们没有马，可跑不过明军的哨骑！ 这些蒙古人就假装成牧民，带着那些猎物，进了城市之后，他们看到城内到处都是建造的工地，无数工匠忙碌着修筑各种工事，而他们修筑的方法几乎无一例外都使用了水泥。 他们携带的猎物很快就被驻守的军官买走了，这些野鸡、鹿正好可以给士兵加餐。 蒙古首领也不敢多停留，假装买了一些粮食和盐，又偷偷让人窃取了一些水泥，便匆匆离开了大宁城。 第411章 茫茫草原 第411章 茫茫草原 王保保得到那支哨探的消息的时候，完全是不相信的。 即便汉人工匠的工艺再如何高超，又怎么可能只两个月就建造起一个城市的外墙。 即便召集数万民夫，那也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但整支哨探，二十多人将当时的情形描述得绘声绘色，又讲述那城墙是如何高大，如何神奇。整座城墙如同整体，看不到一点缝隙。 王保保亲自看着他们用那水泥做成了一块灰扑扑，不规则的石头。 王保保不得不相信明军有可能花两个月建成一座城市。 等王保保亲自乔装前往大宁城观察之后，他既是震惊，又涌现出一股颓败。 震惊于汉人这筑城的技艺，而如今一来，他奇袭的计划已然是宣告失败了。 就算他有十万兵马，也无法攻克这座大宁城。 而等到关内的明军支援，他只有败走一途！ 王保保只能继续派遣探马侦查其他三城，但另他失望的是，其他几座城，虽然进度没有大宁城这么快，但城墙已经建造了三四米，也不是他们这十万人，三十口臼炮能打下来的。 就在王保保进退为难的时候，徐达直接出兵西进。 徐达派大军进驻泰州的同时，他立即派出斥候侦查西面的克鲁伦河、肯特山那一带。 明军的哨骑配备了千里镜，王保保自以为机密的行动，哪里能逃过这些哨骑的眼睛。 哨骑立即将这一重要消息回报给徐达。 徐达怎会放过这种好机会，立即下令大军西进。 孛儿只斤·脱古思帖木儿年过四旬，他是蒙古帝国第17位大汗，又称乌萨哈尔汗，天元帝。 洪武三年，李文忠攻破应昌，俘虏元昭宗爱猷识理达腊之嫡长子买的里八剌。 这位买的里八剌被押送到南京后被朱元璋封为“崇礼侯”。 洪武七年，朱元璋以元昭宗“父子隔绝、未有后嗣”而将崇礼侯买的里八剌遣还蒙古。 但老朱根本没安着好心思。 这时候北元皇帝是爱猷识理答腊，也就是买的里八剌的兄长。而这位爱猷识理答腊并没有子嗣，此时又病重，对于大汗之位，众多皇室虎视眈眈。 买的里八剌被送回蒙古，皇位又多了一位有力的竞争者，各部落之间顿时打出了狗脑子！ 最终，买的里八剌胜出，于洪武十一年登基成为乌萨哈尔汗。 但因为脱古思帖木儿之前被明军俘虏，又在金陵生活了四年时间。 在草原上声望并不显着，而背后支持他的部落又争权夺利。 脱古思帖木儿虽然想要中兴蒙古，夺回中原，却是有心无力。 好不容易才说服了乃儿不花和纳哈出联手南下，结果直接双双被灭！ 脱古思帖木儿的声望也一落千丈，除了他本部兵马已经没有多少控制力了。 ........ 茫茫草原，一支骑兵卷起烟尘。 这正是明军的先锋部队，主将蓝玉，副将是武定侯郭英。 “老蓝，你说这消息是真的吗？”郭英突然问道。 蓝玉呵呵一笑：“怎么，你不信，那还应下了这差事？” 郭英有些犹豫：“万一是真的呢，谁愿意放过这个大功啊！” “但北元王庭的位置怎么会轻易地让那些高丽人得知！” 在数日前，有几个人自称高丽使者，将一封信交给了徐达，徐达这才决定出兵。 郭英十分怀疑消息的真假，因为那些高丽人一直与北元若即若离，在大明与北元之间仿佛横跳，获取好处。 蓝玉哈哈一笑：“你真以为天德是因为那些高丽人才出兵的？” “难道不是么？”郭英疑惑道。 “不是，北元王庭的所在乃是那位陆先生透露的，早在北伐之前，我们就已经做好了直捣王庭的准备！”蓝玉沉声道。 郭英顿时一惊，自从北元皇帝逃往漠北之后，北元王庭便一直迁徙，十分隐蔽。明军数次北伐，却一直找不到其所在，没有想到，竟然有人能运筹于千里之外。 “竟有此事！” “你别不信！”蓝玉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 郭英一看，这里面有内幕啊，连忙追问。 蓝玉道：“你不是奇怪那日我为什么不参加常茂那小子组织的宴会吗？” “难道不是你瞧不上他？” “我早就知道常茂和老冯要倒霉！”蓝玉说道。 郭英顿时大吃一惊，差点坐不稳。 常茂举报他老丈人，冯胜直接被诏令回京。 但皇帝同时也派出锦衣卫彻查冯胜罪证，这一查不要紧，结果常茂等将领强虏纳哈出的妻女的事情也犯了，皇帝连下七道诏书严斥这些将领。 郭英是看出来了，这还不算完，要不是怕影响士气，这些人恐怕都要被召回京城问罪。 就算这样，等到战后还是要算账的！ 但偏偏这种事情，平常最喜欢对那些犯官妻妾出手的蓝玉竟然没有下手。 反而那几日跑去巡视边防，实在是太奇怪了。 今日听蓝玉道破玄机，更是令郭英大吃一惊，莫非这蓝玉跟着张天师学会了卜筮之术。 蓝玉长叹了口气：“我是想明白了，现在已经不是当初那时候了，当初是乱世，大家伙都朝不保夕，能快活一天是一天！” “但现在，陛下建立大明，我们是开国王侯，但终究是臣子，便该守着臣子的本份！” “国有国法，咱们这些开国王侯也不能随意就逾越！” “老冯他们这是还没转变思想啊！” 郭英有些吃惊，一向嚣张跋扈的蓝玉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简直比蓝玉不好人妻还让他震惊。 但作为多年的老兄弟，郭英两兄弟一直恪守本份，看到蓝玉能够明白还是很高兴的。 “老蓝，你能这么想，兄弟我很高兴！” 蓝玉哈哈一笑，看了看天色，将已经投降北元将领达巴拉干招呼过来。 “此地离捕鱼儿海还有多少距离？” 达巴拉干观察了一下周围说道：“此地再向前就是敖楞瑙亥音其日嘎，也就是百眼井。” “当年， 成吉思汗在这里屯驻大军，每日携带众多的猎狗，在草原上围捕黄羊、狍子、狐狸。一日，狩猎的人们人困马乏，猎狗焦渴，草原上既无清泉也无井水，成吉思汗心急如火，命令兵器巨匠尧勒达日玛，以最快的速度找到 水源地，钻出108眼水井，解了燃眉之急。” “再往西北行进六十里，便是捕鱼儿海。” 第412章 蒙古王庭 第412章 蒙古王庭 捕鱼儿海位于呼伦贝尔草原的西南部边缘，集纳自东南流来的哈拉哈河水而成，乌尔逊河水从贝尔湖北面流出，连接呼伦湖。它们两个姊妹湖就像是一根藤蔓上的两个葫芦。 两个湖泊湖水清澈，盛产鱼类，水鸟成群。 哈拉哈河畔无数帐篷连绵成片，这些帐篷是如此之多，便是飞在高空的雄鹰，一眼也望不到头。 这就是北元王庭，一座移动的城市。 而在中心区域便是脱古思帖木儿所在的斡鲁朵，也就是宫帐或宫殿。 脱古思帖木儿所居住的王帐宽三百米，长三百米，内里装饰着耀眼的金银，便是座椅桌子也无一不是华丽精美。 坐在脱古思帖木儿对面的是他的两个儿子，太子天保奴，以及次子地保奴。 大帐内的帘子紧闭，但依然能够听到外面狂风呼啸，一些沙尘从帐篷的缝隙钻进来。 “见鬼！”脱古思帖木儿喝了一口酒，又马上吐了出来，不断地将嘴巴里的沙子吐掉。 “这该死的漠北，真不是人待的地方！” 脱古思帖木儿无比怀念江南水乡的舒适气候。 天保奴说道：“大汗，齐王那边传来的消息并不乐观，我想我们该将王帐往西，或是往北迁徙。” 地保奴却是不以为然：“大哥，你未免太过胆小了！” “庆州与这捕鱼儿海之间还隔着荒漠，加上王帐的位置十分隐蔽，他们如何能够找到。” “而且，此时正是开春，是牛羊补充食物的时候，若是此时迁徙，那么你知道会有多少牛羊累死吗？” 天保奴道：“但万一若是被那些汉人发现了我们的所在，一切就晚了。” 脱古思帖木儿一直挨打，也有些怕了，更加认同地保奴的建议。 “地保奴说得也有些道理，我们兵力不足，根本无法阻挡明军，还是暂避锋芒为好。” “你们先准备一番，等到这沙尘暴消退，我们便准备迁徙。” 天保奴还想说些什么，但看到父亲已经下定了决心，只能悻悻地退了出去。 才掀开帘子，风沙便扑面而来，那些沙子直往人的眼睛鼻子，耳朵里面钻！ 天保奴立即捂住口鼻。 漫天黄沙遮住了太阳，明明是白天可天空却暗如黑夜一般。 天保奴感觉胸口发闷得难受，突然呼啸的风声之中传来一些吵杂的声响。 “发生什么事了？” 旁边的亲卫也并不知情，只能跑去探查。 但那个亲卫还没回来，那声音越来越响，渐渐掩盖了风声。 漫天黄沙，能见度极低，明军杀到蒙古王庭十里了，竟然才被发现。 明军部队就像暗影中的饿狼一般杀入蒙古王庭。 这些蒙古人根本没想到这样的天气会有人袭击，都躲在帐篷里面呢，突然遭到袭击，全都乱成一团。 蒙古人的营帐分为三层，最外围，也是占据面积最大的是圈养起来的牛羊和马匹；而中间一层则是卫队；再里面则是居民的营帐。 明军打开牛羊的围栏，驱赶着牛羊马匹冲击蒙古人的营帐。 顿时，乱成了一团。 那些蒙古人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走出帐篷，却是发现周围都是牛马，到处横冲直撞。 甚至一些惊慌的牛羊冲破帐篷，直接践踏那些来不及做出反应的蒙古人。 明军骑士皆是以布蒙面，避免风沙灌入。 他们有牛羊作为前锋，冲击蒙古人的营帐，简直是长驱直入！ 一个年轻的蒙古士兵衣甲不整，着急地冲出营帐，他才避开一头冲来的战马。突然一把长枪直接洞穿了他的身体，那名明军骑士前冲十多米，长长的破甲枪结果挂在了帐篷上。 战马不得不停下来。 破甲枪长度达到一米六，作为骑兵武器，发起集团冲锋那是无往而不利。 但在这种狭窄复杂的地形战斗，那就有些不太方便了。 那名骑士将那具还温热地尸体抛下，又瞄准了其他的目标。 突然一声锐响，只见他的咽喉上已经插了一支拇指粗的狼牙箭，箭尾的黑色翎羽仍在微微颤动着。 那名骑士捂住喉咙，直直往后栽倒。 见此，旁边几名明军骑士呼啸一声，直接冲击那个帐篷。 数把长枪破开布匹，直接将后面的蒙古人钉在了地上，鲜血在布匹上晕染开来。 一个骑士跳下马去，拔出长刀，片刻之后，拎着一个血淋漓的脑袋出来了。 骑士将那脑袋挂着马鞍边，重新上马，再次发动冲锋。 黄沙漫天，这座庞大的城市的混乱从东面和南面开始，迅速地向内里漫延。 到处都是呼喊声，牛羊的嘶鸣声，人类的哀嚎声。 牛羊在营帐之间乱冲乱撞，最可怕的是那些受惊的马匹，它们因为害怕到处狼奔豕突，极具破坏性。 蒙古军官想要组织起他的士兵，但在这种混乱，以及这样恶劣的天气之下，十分艰难。 “台吉！是明军杀来了！” 天保奴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完全不敢置信。 但前面的混乱也只有这个解释。 “快，组织军队，我要亲自率兵杀这些南蛮子！”天保奴吼道。 “那些南蛮子厉害，我们不可力敌，还是先撤退吧！”亲卫队长心有余悸。 “混账，我乃是大元太子，岂有抛弃我的子民逃跑的道理！”天保奴大怒。 亲卫队长悻悻地跑了出去。 但亲卫队长还没组织起军队，脱古思帖木儿却是召见了他。 “大汗，给我两万大军，我要亲自与这些南蛮子拼了！”天保奴大声说道。 脱古思帖木儿脸色有些苍白：“天降异象，不可力敌！不可力敌！” 地保奴说道：“我们根本不知道明军有多少人，外围的防线已经崩溃了，我们必须暂时撤退，再重整兵马！” 天保奴看了一眼自己的弟弟，什么暂时撤退重整兵马，还不就是想要保存兵力。 但脱古思帖木儿本部的精锐士兵也只剩下五万，但将辅兵、杂兵都算上，勉强能够再凑出十万士兵来。 但凭借这样的兵力真能够抵挡明军的袭击么？ 天保奴并没有信心，他只是不想丧失皇太子的威严而已。 第413章 覆灭王庭 第413章 覆灭王庭 天保奴沉声说道：“大汗，就算想要撤退，也必须留下一支兵力阻挡明军，否则谁也跑不了！” 脱古思帖木儿脸色有些难看，他说道：“地保奴，我给你两万兵马，你务必要阻拦明军一个时辰！” “太尉阿怜歹会听从你调遣！” 地保奴的脸色一下子就白了：“为什么是我！？” 脱古思帖木儿冷声道：“因为太子不能有失！” 脱古思帖木儿连王帐都抛弃了，只带着容易携带的财物，与太子天保奴、知院捏怯来、丞相哈剌章等，由三万斡鲁朵守卫往北方逃去。 脱古思帖木儿逃了二十多里，前面突然出现一片营帐。 脱古思帖木儿顿时吓了一跳，连忙招来丞相哈剌章询问。 “大汗，这些是纳哈出带来的女真人和高丽人，您承诺在战后会给他们封赏，他们便在这里暂时驻扎下来了。”哈剌章说道。 脱古思帖木儿顿时大喜：“立即告诉这些人，让他们挡住明军，之后重重有赏！” 一队亲卫立即带着王命往那片营帐而去。 而脱古思帖木儿没有停留，继续往北逃。 但突然，那片营地涌出大量骑兵。 先不说李成桂早就想着投靠大明，光看脱古思帖木儿都混到了这样的地步，也只有傻子才会继续跟着他混。 抱住大明爸爸的大腿，那才是正理！ 李成桂一直派人在蒙古人营地外围巡视，一得到明军突袭的消息，立即回报。 李成桂立即召集了高丽骑兵和女真诸部，看到脱古思帖木儿往这边逃，就等着呢！ 李成桂直接杀了大汗亲卫，率兵杀出！ 脱古思帖木儿顿时大惊，而蒙古军早已经如同丧家之犬。 黑压压的高丽骑兵杀来，朔风狂烈，枯草萧瑟，黄沙漫天。 李成桂身先士卒，手持长枪冲入敌阵，连杀数人！ 旁边的女真首领怪叫着，锋利的弯刀已经扬起，肆意屠杀着混乱的蒙古骑兵。 两军阵前一片人仰马翻，断肢残躯挥洒着鲜血，滚落马下，而后被践踏成肉泥。 嚎叫声和战马的悲嘶声响彻云霄。 高丽联军占据兵力优势，又是有心算无心，加上蒙古军士气涣散，略一抵抗，直接开始崩溃！ 脱古思帖木儿与太子天保奴、知院捏怯来、丞相哈剌章等，率着数十骑立即往西北逃去。 李成桂早就知道这些蒙古人一贯的作风，就防备着呢，立即率领数百精骑在后面追击！ 这里的战斗不过半个时辰便已经结束，大量的蒙古骑兵往四处溃逃，只留下一地的尸体，以及大量的辎重财物。 此时，沙尘暴稍歇，风沙已经没有那么大了。 那些女真人不断地搜索着地上的尸体，扒下他们的盔甲和衣服，以及所有财物。 这些女真人和高丽人偏居一隅，一个个都是苦哈哈，看到那些盔甲武器，那简直就像是看到一个个钱袋子，纷纷争抢起来。 但有的聪明人，却是盯上那些无主的牛羊群。 “哈哈哈，好多牛羊，这些羊都是老子的了！” “滚蛋，这些牛可是我哈达先看中的！” 一群士兵开始争夺起牛羊群的归属，甚至差点打了起来。 猛哥帖木儿将一把带血的金匕首塞入怀中，他贪婪地看向那群牛羊：“我斡朵里部要五百头牛！” 胡里改部酋长阿哈出却是注意到一些箱子，他立即让士兵围住周围。 阿哈出亲自打开一口箱子，里面装的却都是书籍。 他不死心，又打开一口，顿时金色的光芒晃花了他的眼睛，这里面竟然装满了金币。 这些金币纹刻着龙纹，正面刻着四个大字‘大元国宝’。 这是元武宗铸造的庆典钱币，并不在民间流通，而是专门赐给有功之臣！ 阿哈出顿时大喜过望，这一箱子，怕是有上千两！ 他连开三口箱子，全部都是金币！ 当他打开第五口箱子，发现里面装满了金银印章。阿哈出再打开一口，这次里面只有一件东西，一块青玉质地的玉玺！ 这块玉玺青玉质，交龙纽。玺文朱文，玉筋篆，左满文，右汉文。 阿哈出顿时呼吸都粗重起来，这便是北元宝玺，制诰之宝！ 这并不是中原王朝的传国玉玺，只是元朝的玉玺。 但这也是天命的象征！ 北元宝玺落入自己的手中，莫非自己有帝王之命！ 阿哈出心脏狂跳着，他下意识将这块北元宝玺藏入了怀中。 “这些东西都收好，召集我们的人马，让他们不要继续争抢那些东西了！”阿哈出命令道。 阿哈出想要带着这块北元宝玺直接逃回自己的部落，但又怕这个举动太过突兀，而让其他人怀疑。 他努力装作若无其事，让族人小心的看守住那些箱子。 在这期间，不断有小股的蒙古溃军逃来，但都被他们截杀，或是那些溃军转向逃往其他方向。 另外一边，地保奴根本就是一个不成事的，哪里有胆子阻挡明军兵锋。 看到明军势无可挡，直接抛下大军，带着数十骑跑了。 只留下北元太尉阿怜歹独自指挥。 阿怜歹倒是有几分胆气，死战不退，死在乱军之中。 北元大军群龙无首，彻底溃散。 半个时辰后，有一支明军疾驰而来，在离着女真营帐上千米的地方停住。 女真首领立即向这支明军表示忠诚。 追来的是蓝玉，他发现北元皇帝跑了，立即带领三千骑兵追击，看看能不能拦住脱古思帖木儿。 猛哥帖木儿表现地十分恭顺：“尊贵的大明候爷！我们女真部落永远向大明效忠！” “我们之前假意投靠北元皇帝，就是为了作为内应！” “如今终于盼到了大明天军！” 蓝玉有些不耐烦：“脱古思帖木儿可是被你们抓住了？” 猛哥帖木儿连忙摇头：“没有，北元皇帝十分狡猾，他带着数十人往北方逃去了，高丽的李成桂将军正在追击。” 蓝玉一听就急了，他可不想这样的大功劳被那高丽棒子抢了。 他直接留下一个部将和十多人处理这里的事情，带着其他人立即往北方追击。 第414章 荧惑犯斗宿 第414章 荧惑犯斗宿 傍晚。 沙尘暴已经停歇，捕鱼儿海岸边一副宁静的景象，但地上斑驳的血迹，以及凌乱的草地却是述说着自己才在不久前发生过一场大战。 郭英让人打扫着战场，收拢俘虏和牛羊马匹，同时他将情况简单简单写下，派人送给后面率领中军的徐达。 明军在湖边架起火，又宰上千头死在乱军之中的肥羊和牛，让士兵们饱餐一顿。 但郭英不许他们饮酒，一是因为不知道那些蒙古人会不会杀回来，而且旁边还有一支无法完全信任的军队。 做完这些，他才召见了那些女真首领。 那些女真首领态度恭敬，一个个纷纷向郭英敬酒。他们都想着趁着李成桂不在，多往自己身上揽功劳，以多获得一些好处。 徐达的大军带着辎重，落后七十多里，他是在凌晨得知蓝玉的先锋骑兵竟然攻破了北元王庭。 徐达大吃一惊，他原本给蓝玉的命令是以骑兵确定蒙古王庭的位置，而后汇报给后面的大军。 最主要的目的是骚扰牵扯蒙古大军，不让他们轻易带着王庭逃走。 蓝玉的任务便算是完成了，但徐达怎么也没有想到，蓝玉靠五万人就灭了北元王庭！ 徐达立即将军情发往金陵，同时连夜开拔，急行军赶往捕鱼儿海。 应天府，奉天殿。 今日正是大朝会的日子，朱元璋端坐御座，俯视着群臣。 等待固定的流程完毕，一位御使直接站了出来。 “启禀皇上，微臣弹劾福建左布政使詹徽剿寇不利，以至于地方民怨沸腾。” 朱元璋眉头一皱，这个詹徽，原本以为是个可堪大用的，没想到去了福建这么久，不但没有将摊丁入亩的政策推行开来。 反而深陷剿匪的泥潭不可自拔。 将乐有妖僧彭玉琳叛乱还没平息，几个苗寨又扯旗造反，如今叛军连绵将乐、建宁、邵武等地，已经有越演越烈的趋势。 朱元璋一直派锦衣卫盯着福建和贵州两地，便是为了看新政的推行。 这些消息一直传入朱元璋的耳中，实际上他早已经知道了。 只是暂时还没决定派谁去接替詹徽。 朱元璋问道：“诸位爱卿，何人可平定福建之乱局啊？” 吏部尚书翟善站了出来：“启禀陛下，大理寺左寺丞赵勉可当此任！” 但兵部侍郎又站了出来：“陛下，微臣以为赵勉太过年轻，不可当此重任，不如调浙江布政使何真往福建任职。” 当下，又有几个人出来，各自支持一方。 朱元璋都不太满意这两人，挥了挥手，“此事容后再议。” 那几人退了回去，但马上礼部侍郎温正就站了出来。 “陛下，昨日天现异象，荧惑犯斗宿，以为不详，微臣以为此是上天的警示！” “微臣听闻，如今朝廷往苏州修建铁路，大肆侵占明田，征调民夫，导致民怨沸腾，还请下令停止此项工程！” 御使暴昭也站了出来：“陛下，宋史有载，咸平七年四月，荧惑出现于箕宿和斗宿之间，司天监推算扬州一带会有灾变。” “不久，大江以南的稻米歉收，而苏吴的桑蚕也死得精光。” “六月一日，荧惑侵入斗宿正中。在这段时间内，扬州一带大旱，米价昂贵，民不聊生，连秧苗都枯死。以至于江南之地，竟然饿殍遍野，百姓流离。” 朱元璋的眼睛微微眯起，他看向钦天监春官正廖均卿。 廖均卿因为立功，已经从灵台博士擢升为春官正了，主要职责是掌推历法，定四时。 “廖官正，你怎么看？” 廖均卿扶了扶眼镜，上前应对：“启禀陛下，在历朝的记载之中，荧惑犯斗宿，出现过三百余次，有七成记载后面确实出现了各种天灾。” 朱元璋道：“那么你就是说，这异象与铁路有关了？” 廖均卿连忙道：“这微臣无法判断，还需要经过推算，才能知晓。” “陛下神武之资，威加四海，天下臣服，想必是不可能出现天灾的！” 礼部侍郎温正就想着借此破坏铁路工程，看廖均卿竟然借此拍起了马屁如何能忍。 “廖官正，你可能担保不会发生天灾！” “你可要知道，天灾一起，生灵涂炭，影响得可是千千万万的百姓，你于心何忍！” 廖均卿盯着他，好不退缩：“好一个心怀百姓的温侍郎，你既然这么能算，那不如来钦天监好了！” “温侍郎开口动辄千千万万的百姓，莫非十分希望发生天灾不成！” 温正大怒：“无耻匹夫，你安敢如此辱我！” 眼看着温正挽起袖子就想要上前干架，朱元璋冷哼一声。 但立即又有数人站了出来，纷纷请命，停止铁路工程。 朱元璋的神色越来越冷，他冷冷注视着那些跳得欢实的家伙，暗暗全部记下来。 便在此时，大殿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个大汉将军跪在殿外，高声道：“启禀陛下，北疆大捷！” 朱元璋顿时大喜：“快让朕看看！” 大汉将军急行而入，来到丹陛前跪下，高举起装着前线军情的书筒。 内侍太监立即将书筒取来，呈给朱元璋。 朱元璋打开才看了一眼，顿时大喜，胡子都翘了起来。 李善长见此，内心顿时一沉。前方大捷，那么那些勋贵的势力将更加稳固，文臣再次会被勋贵压制。 朱元璋哈哈一笑，将书信交给内侍太监：“念给诸位爱卿听听！” 内侍太监连忙恭敬地双手接过，提高声音念道：“臣徐达，奉诏领兵北征，统兵三万，逐王漠北，筑大宁、宽河、会州、富峪4城，驻兵于泰州。” “侦得北元齐王王保保与北元枢密院知院也孙台率兵十万翻越哈喇温山，进犯大宁。” “而敌酋脱古思帖木儿之王庭便在捕鱼儿海，敌人内部空虚，臣立即率兵直捣王庭。” “先遣永昌候蓝玉、武定侯郭英为先锋，率五万骑兵先行。” “蓝玉率众赶至捕鱼儿海，时狂风大作，漫天黄沙遮蔽日月，便是白昼却暗如黑夜。” 第415章 宁远候 第415章 宁远候 “蓝玉当机立断，率领五万骑兵发起突袭！” “胡元毫无防备，当下大乱。” “脱古思帖木儿率残部北逃，高丽大将李成贵，以及女真诸部感念大明天威，阻击脱古思帖木儿。” “脱古思帖木儿其太子天保奴、知院捏怯来、丞相失烈门等数十骑匆忙逃走。” “蓝玉与李成桂率领精骑追击，暂时不知结果。” “此战俘虏胡元贵族，包括胡元公主等119人、吴王朵里只、代王达里麻、平章八兰等2994人、军士男女7.7万余人，俘获马4.7万匹、驼4800余头、牛羊10.24万余头、车3000余辆。” “女真胡里改部首领进献阿哈出胡元王庭藏书一箱，元主印章二十枚！” 那老太监每念一项，底下的文武大臣内心就是一跳。 文臣是震惊于徐达之军势，同时也十分吃惊，蓝玉竟然带着五万人就敢直捣王庭，竟然还让他成功了！ 而武将则是无比后悔，他们一个个都悔恨，自己竟然没有被选择参加北伐！ 这可是横扫北元王庭的功绩，就算比不上卫霍，那也是能青史留名的！ 其中脸色最难看的就是冯胜了。 冯胜的国公被削，只是侯爵了。 而且，这个大功本来有他的一大份。 他很明白，等到后世修史书，后人只会记住他在前线搜刮钱财，败坏军心士气。 他冯家一辈子，不，几辈子都抬不起头来了！ “大明威武！” 文臣武将纷纷跪俯，大喝山呼。 冯胜浑身一震，身体僵硬地也跪了下去。 “大明威武！” “大明威武！” 群臣山呼，为大明贺。 朱元璋虎目环视大殿，一股豪气油然而生。 他朱元璋从一个布衣提剑光复中原正统，重塑汉家脊梁！ 元贼窃枢，汉家四等，中原沧桑，遍地尸骸。 他朱元璋站了出来，高喊驱逐胡虏，恢复中华，立纲陈纪，救济斯民！ 盖我中国之民，天必命我中国之人以安之，夷狄何得而治哉！ 如今，朱元璋终于能够站起来说，汉家之中原，再次主宰天地臣服！ 朱元璋沉声开口：“我大明驱虏而置之大漠之外。乾坤辟而再位，日月涤而重朗！谁敢妄言不详！” 礼部侍郎温正顿时浑身一震，几个弹劾铁路工程的御使言官也低下了头，不敢说话。 朱元璋依然满心激昂，不再注意这几个家伙。 “诸军扬我大明国威，咱军中的儿郎，也不曾堕了咱大明的脸！” “咱很高兴，着令魏国公安抚士卒，清点有功将士一一报来，那些为国战死的英勇之士，咱要重重抚恤，而那些有功之臣，咱也要嘉奖，不能让他们寒了心！” 朱元璋又一一交待户部、兵部、太医院，进行军队的后续安抚嘉奖事宜。 西山。 桂彦良坐在陆渊对面。 “淮之啊，如今公塾发展壮大，已经有了学生六百三十二人，这是不是该换一个名字。” 陆渊想了想，叫公塾确实有些直白，当初只是随口一说，换一个名字确实比较好。 “清节先生可有了主意。” 桂彦良道：“此乃是你一手创办，老夫不好越俎代庖。” 陆渊摆摆手：“先生也知道我的，我一向怕麻烦。” 桂彦良思索片刻说道：“象山先生有言，人心至灵，此理至明，人皆有是心，人皆有是理。” “不如就叫明理学堂吧。” 陆渊想了想：“这明理学堂虽然不错，但未能完全表明我们的理念，不如就叫大学。” 桂彦良顿时眼睛一亮，大学乃是四书之一。 核心是论述儒家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思想。内涵深刻，影响深远，对做人、处事、治国等有深刻的启迪性。 桂彦良朗声道：“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国。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欲齐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诚其意。欲诚其意者，先致其知。” “致知在格物。物格而后知至，知至而后意诚，意诚而后心正，心正而后身修，身修而后家齐，家齐而后国治，国治而后天下平。” “正符合你一直说的格物致知，知行合一。” 陆渊道：“我是这样想的，我们之后会向各地派遣老师，建立学校。” “各地的学校可以叫做学院，或者是小学。” “经过初步考核者可以入小学，学习三年，期间免除一切费用。三年之后，取成绩优异者进入大学，他们可以依照喜好，选择物理、化学、天文等学院进修。” “大学的学习时间也是三年，成绩优异者可以授予博士称谓，继续留下来深造。” 陆渊明白，大明百姓的受教育程度还太低，只能逐步推行三年义务教育。 而且这小学，一开始数量也并不多。 一是大明还没有那种财力，另外就是师资力量还不够。 也只能慢慢发展，急不来。 桂彦良道：“现在，有一些学生来了几天就不来了，他们都是认为在这里学的都是奇淫巧技，无法入仕途。” 陆渊自然是知道这种情况的：“这些人本就不是能够沉下心研究科学的，不来也罢。” “当然，此事我也会解决的。” “待过一两年，大学生员有一定规模，我会请陛下另开一科，将物理等学科也纳入科举。” 桂彦良道：“既然淮之早有计较，倒是我多虑了。” 外面突然一阵喧哗，声音越来越近。 陆渊莫名感觉这一幕，有些熟悉。 “先生，有圣旨到了！”解缙毫无形象，提着腰带和下摆，跑得官帽都歪了。 果然，不多时，颁旨太监和锦衣卫便进来了。 后面跟着一大批看热闹的学生，乌泱泱一片。 陆渊一看，那个颁旨太监还是个熟人，就是一直跟在老朱身边的李敦。 “西山主事，詹事府詹事，陆渊听封。” “陆渊加封宁远候，赏朝马，加封其子嗣为散骑舍人，加俸一百石，纸钞五千两.........” 第416章 天现异象 第416章 天现异象 陆渊没想到自己竟然抢了何福的封号。此时，何福因征讨云南有功，升为前军都督府督佥事。 历史上何福是因为洪武二十一年，讨平西南蛮族的反叛有功被封为宁远候。 但如今，西南各部族很多都下了山，开始与汉人融合，想必是不可能掀起大规模的叛乱。 何福是没法凭借着这个功劳封侯了。 赏朝马就是赐予宫中骑马之权，以彰显皇帝隆宠，这倒是方便了陆渊，否则光靠走，还真挺累人的。 此外，陆渊没想到自己孩子都没有，皇帝就给自己儿子封官了。 散骑舍人一般就是陪着皇子玩耍学习的，算是未来皇帝的班底了，算是得到皇帝看中。 陆渊也不知道该高兴还是无语。 陆渊从供案上接了敕书。 李公公笑呵呵地上前恭贺。 “李公公，可是北疆大捷啊？”陆渊问道，这是最大的可能。 虽然也有可能是朱棣攻入平安京，活捉了扶桑天皇。但这种可能性还是要小一些的。 李公公笑眯眯地：“侯爷真是神机妙算。” 陆渊又问：“可曾活捉了元主？” 李公公道：“元主带了数十骑于乱军之中逃离，永昌候正在全力追击，能否抓住，实不可知啊！” 陆渊有些失望，虽然已经事先做出部署，但终究还是如同历史上一样。 但脱古思帖木儿经此一战，威望尽丧，就算跑了，也几乎不可能东山再起，如此一想，陆渊倒是平静了。 陆渊封侯的消息自然瞒不过有心人。 更加不巧的是当夜，岁星犯轩辕。 次日，弹劾陆渊的奏折如同雪片般飞上朱元璋的御案，对此，朱元璋直接将这些奏折全部扣下！ 但不过三日，二月廿四，镇星逆行入太微中。 二月廿七，荧惑入太微。 这已经不只是朝臣震动。 连续发生的异象，这预示着大灾将至！ 荧惑入太微，更是大凶之兆，预示着帝位不保。 百官纷纷上奏，请停了铁路工程，他们认为修建铁路损伤龙脉导致上天预警。 同时，官员们请求从扶桑撤军，这些人则是认为兵危战凶，乃是不详。况且，皇帝亲自将扶桑列为不征之国，而又讨伐，有损帝王威仪。 更有甚者，弹劾陆渊乃是凶星转世，奸臣之相。只要他在朝堂一日，便会帝星不稳。 此外，各地的大小官员也纷纷上疏言事，这种接连而至的天文异象，不言事就属于尸位素餐！ 醉仙楼，位于水西门西水关云台闸上。相比起其他酒楼，太白楼的历史悠久，东汉之时便已经建立。 楼因西晋太守孙楚常呼朋来此登高吟咏而得名，店老板随后就把酒楼更名为孙楚酒楼。 唐代大诗人李白寓居金陵天庆观西园时，常在孙楚酒楼豪饮赏景，棹歌秦淮，留下脍炙人口的名句“朝沽金陵酒，歌吹孙楚楼”，后人又把孙楚酒楼并称为“太白酒楼”。 而元末，太白楼在战火之中损毁。朱元璋下令修建十六楼，便在在孙楚酒楼故址建成醉仙楼。 酒楼带着浓重的明代官式风格，八角歇山顶，灰筒瓦屋面。 建筑外廊临水，让酒客可以眺望秦淮河风光。 三楼临河的雅间内，丝乐歌声渺渺。 朱标面有愠色：“那些个折子尽是弹劾陆先生，这些人难道都是瞎子吗，岂不见先生之功绩！” 朱标请陆渊来，原本是想庆祝他升官，但喝了两杯酒，满腹牢骚就不吐不快了。 解缙怒道：“那些混账，我这就让记者盯着他们，一定要将其罪证都挖出来。” 杨士奇一贯都是老好人，劝说道：“殿下勿要动怒，有陛下鼎立支持，又何必惧怕这些流言。” 陆渊笑道：“不遭人妒是庸才，那些家伙跳得再欢实又有什么用呢！” “我倒是认为，想要解决这个问题很简单。” 朱标微微一惊，没想到在众人心里如此严重之事，在陆渊看来却好像小事一桩。 朱标连忙问道：“先生有何办法？” 陆渊淡淡一笑：“太子且看着便是。” 其他几人竖起耳朵，没想到得到竟然是这种结果，一个个简直像是百爪挠心，可惜如何追问，陆渊都不说。 他们也没有办法。 陆渊转移话题：“不过如今，福建的形势如何了，我听闻詹藩台的日子可不好过。” 朱标叹了口气：“福建那边一向山高路远，远离中枢，地方势力盘根错节。” “詹徽的魄力还是不够啊，以至于被人牵着鼻子走，如今剿匪都来不及，哪里有经历去推行新政。” 陆渊眉头一皱，作为新政推行的试点区域，贵州和福建都十分关键。 这关乎到新政的生命。 若是在福建推行新政受阻，那么那些文官便可以借机攻击新政并不适合其他地方，由此阻拦新政的推行。 这是陆渊不想看到的。 詹徽是有能力的，否则也不会短短时间被提拔至督察院左都御史，又被调往福建担任布政使。 但詹徽政治嗅觉差了些，历史上，被牵连进蓝玉案而被杀。 “可有人能接替詹徽？”陆渊问道。 朱标道：“本宫欲要举荐云南左布政使张紞。” “张紞么，他倒是个性子刚直，敢大刀阔斧的推行新政........”陆渊沉吟。 张紞以明经考中举人。后担任东宫侍书。 这人是有才学的，不但受到太子的器重。他前往云南之时，老朱还赋两首诗赠送他。 张紞在云南待了五年，明年回京述职之时，考功为天下第一，特令吏部勿考。 但张紞也是性子钢直的，朱棣靖难称帝之后，张紞不肯向朱棣效忠，而自尽。 朱标呵呵笑道：“先生可是担心张紞到福建，也难以快速平定乱局，推行新政？” “父皇其实有意让你巡抚福建，讨平乱贼，推行新政。” “先生与张紞配合，定然能快速解决福建之事。” “不行不行！”陆渊连连摇头。 开玩笑，福建山高路远，去一趟没有半年回不来，哪里有在金陵逍遥自在。 朱标也有些头疼，多少京城官员想要巡抚地方，那可是钦差大臣，替皇帝巡视地方，简直是威风八面，到哪里地方都有供着。 朱标道：“如今朝堂之中，颇多非议，若是先生此行立下大功，也可以堵住他们的嘴巴。” 陆渊淡淡道：“只要死人才不会乱说话。” 朱标眼角一抽，他好不容易才忍住：“先生心怀天下，定然不忍百姓受苦。” “我可没有那么伟大。” 第417章 这就是预言家 第417章 这就是预言家 翌日。 京城一处普通的茶楼，不过卯时三刻，茶楼里面已经快要坐满了。 茶楼掌柜笑得合不拢嘴，忙上忙下地招呼着。 茶楼中间，一个头发稀疏的说书先生，穿着长衫，坐在那里，端着茶缓缓地啜着。 在座的，多数都是一些士子，他们占据了大半位置，他们高谈阔论，谈古论今。 而一小部分则是做商贾打扮，小声地议论着。 突然，一个背着挎包的孩子跑了进来。 “卖报！卖报！” 众人顿时精神一震，就像是社畜终于挨到了周五下班的那一刻。 小报童先是将一份报纸递给了说书先生。 早期，报纸都是免费提供给茶楼，教坊司，甚至出钱请人讲报纸。 但现在，阅读报纸已经成了一种习惯，这些茶楼自己就会定报纸，以吸引顾客。 小报童提着包，吆喝着在场中转了一圈，一些想要购买的顾客自己就会掏出钱来。 小报童一下子卖出了十多份报纸，喜滋滋地离开了。 买了报纸的也不急着看，反而朝着说书先生叫嚷起来。 “王先生，快讲吧！” “对对！大伙都等着呢！” 那位王老先生，慢悠悠地放下茶杯，打开报纸，端详片刻，这才用抑扬顿挫的语气说道： “长白山前号黑风，桔槔火照甘泉红。” “五千貂锦血边草，单于夜帐移鱼海。” “华林酒艳长庚醉，沉香春浓海棠睡。” “石见门如万里遥，那知平安城头事。” 听到王老先生念完，下面低声议论了起来。 一般老说，报纸头版自然是近日发生的大事情，他们还以为会说北疆的战事呢。 毕竟，这就是大明第一等的大事。 而一些有学识的，突然反应过来。 不对啊，这首诗不是陆淮之先前在莫愁湖文会所做的吗？ 就算是报社是陆淮之所创办的，那也不能反复的舔啊。 便听王老先生道：“大家都知道刘伯温神机妙算，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但陆淮之也不遑多让啊！” “诸位且听分解。” “这第一句，长白山前号黑风，桔槔火照甘泉红。之前大家都以为是描写北疆战事激烈。” “但其实，这后半句，却是暗指泰州和金山之役。” “桔槔也就是汲水的吊杆，泰州城外连田阡陌，鞑子抓捕了大量的汉人奴隶。而且，纳哈出将大量粮草储存在泰州。” “蓝玉大将军奇袭泰州，以至于纳哈出军心大乱。” “而金山又称为勃勃图山，在辽代被称为木叶山。上建契丹始祖庙，上面有一汪甘泉，被辽人称为圣泉。” “而这第二句更不得了，五千貂锦血边草，单于夜帐移鱼海。陆先生竟然早就料到了胡元贼酋躲在捕鱼儿海。” 这话一出，满场哗然。 一个青袍书生甚至因为太过震惊，失手将茶杯打翻，就连茶水流淌到了他的大腿上，也一无所觉！ 那个青袍书生瞪大眼睛，口中喃喃着：“陆........陆先生，竟然早在之前便已经料到了！” 旁边一个带着四角方巾，颌下胡子稀疏的书生却是说道：“这陆淮之乃是皇帝近臣，或许皇帝早就知道了北元王庭所在，那陆淮之由此作诗，不过是哗众取宠而已！” 青袍书生立即像是被踩到了尾巴一般跳了起来：“简直胡说！” “若是陛下早就知道北元王庭所在，那何必数次远征，直捣王庭捉了胡酋便是了，何必多费周章！” 旁边并没有多少人在意这里的动静，因为他们都太过震惊。 一个恐怖的想法在他们心中浮现，这哪里是一首诗！ 这根本就是预言！ 完美预言了北元的覆灭！ 就算是刘伯温也没有能力预言一国之兴衰！ 陆淮之竟然恐怖至此！ 他们不由打了一个寒颤，有些不寒而栗！ 有人急急打开自己买的报纸，脑袋凑近了一字一句的看，不愿意放过一个标点符号。 一切都与那说书先生讲的一样！ 陆淮之真的预言了北元的灭国之战！ 他们面前突然出现一个画面。 那是万里无垠的漠北荒原，无数旗帜飘扬，大明龙旗、日月旗、星辰旗、瑞兽旗，遮天蔽日。 一支骑兵深入贼寇心腹之地，奔袭数百里，在敌人还未反应过来之前，便已经冲入城池，火光冲天。 而在遥远的大河边，两军对阵，铁甲森森，战旗林林。 箭雨如幕，遮蔽了天地！ 呐喊声冲宵！ 最终，一支骑兵突袭千里，于漫天黄沙之中突然杀出，鞑子混乱一片，人仰马翻！ 明军骑枪所至，有如开天辟地，势无可挡！ 鞑子兵败如山倒，他们的王帐被烈火吞噬。 大明龙旗，立于苍茫大地之上！ 他们的心砰砰直跳，眼中的震惊无法用言语形容。 “大明威武！”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接着很快有人跟着喊了起来。 “大明威武！” “大明威武！” 茶馆之中的声音连成一片，吸引到了街上的行人，他们也跟着喊了起来。 “大明威武！” “大明威武！” 陆渊凭此，瞬间在民间获得了大量的声望。 什么奸逆乱臣，这分明是大预言家！ 谁敢乱说！ 第二日，就有一个弹劾陆渊的言官回家之时被打了闷棍。还有官员家门口被人丢了一堆死耗子，种种手段，让那些官员苦不堪言。 甚至就连他们的家人都反对他们继续弹劾陆渊。 而这些官员也怕啊！ 之前就听闻陆渊在河南施展手段，斩杀河妖！ 这也是有通天手段的，若是真被陆渊记恨上了，万一施展什么术法，他们岂能安生！ 他们逐渐将精力从弹劾陆渊上面，转到了福建的局势上。 詹徽吸引了众人的炮火，同时这些官员纷纷推荐接替詹徽的人选。 一省大员，权利极大。 同时保守派的官员，更是想借此阻扰新政的施行。 但最终，还是由云南左布政使张紞接替詹徽职务，另派陆渊巡抚福建，总督剿匪事宜。 这个结果，出乎了大多数官员的意料。 在他们看来，福建布政使的人选，很可能就是大理寺左寺丞赵勉，或者是浙江布政使何真。 哪里想到突然杀出一个张紞。 但太子鼎立支持，这些文官根本没有办法。 但精锐陆渊作为巡抚，一同往福建，这足有看出皇帝有多看中福建的新政推行。 第418章 巡抚 第418章 巡抚 刚下过一场春雨，水地地面湿漉漉的，但红花绿叶带着露珠儿，瞧着分外喜人。 陆渊穿过回廊，便看到花园的阳光玻璃房内坐着一个小姑娘。 张怀玉双手捧着一个大大的水蜜桃，吃得满脸都是汁水。而桌上摆着各种水果，梨子、草莓、桑葚、枇杷、还有一个大西瓜。 水蜜桃和西瓜本是夏季的水果，但陆渊为了自己的嘴巴，在修建杏园的时候，便建造了温室，用以培养果蔬。 但哪里想到，这些东西都被张怀玉这丫头霍霍了！ 小姑娘坐在长椅上，看样子吃得十分开心，一大口咬下，腮帮子塞得鼓鼓的，就像是一只可爱的仓鼠，她的两条腿儿还在一荡一荡的。 桌上丢了一些桃核、梨核，看来那些水果已经被她霍霍了一小半了。 张怀玉突然一转头，就瞥见陆渊正直直地瞧着她。 张怀玉顿时瞪大了眼睛，两三口将果肉咽下，一下子坐直身子，做出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只是那嘴角还带着桃汁，却是怎么看都有些可笑。 陆渊十分不客气的笑出声来。 张怀玉瞬间一秒破功了，她气鼓鼓地皱起了小鼻子。 陆渊对于这丫头实在有些头疼。 张宇初那货是直接表示小妹大了，一切听凭她自己做主。 而这个小丫头直接赖上了自己，陆渊算是看明白了，这货不是馋自己身子，这是来找长期饭票来的。 这丫头自从在家里蹭了一顿饭，那就不愿意走了。 每次开饭，跑得比谁都快，吃得比谁都多，而且点心水果一个不拉。 就这样，还长得像刚抽条的柳枝儿，一点都看不出那些食物跑到哪里去了。 因为这丫头，徐妙锦还和他闹了一阵子别扭。陆渊着实花了一些心思才将她哄好。 就在此时，一个侍女走了过来：“公子，午膳已经备好了。” 陆渊顿时就看到张怀玉那丫头的双眼瞬间亮了。 “走吧，先去吃饭。”陆渊招呼了一句。 张怀玉顿时以极快的速度跑了过来，一副迫不及待，又强行忍住的模样。 让陆渊一阵好笑。 桌上摆了七八道冷碟热盘，看着清新精致，但却不显得奢侈，陆渊并没有那些达官显贵要讲究排场的规矩，他更加提倡不浪费。 看着张怀玉提着筷子随时准备出手，陆渊轻咳了一声。 “陛下任命我为巡抚，不日就要赴福建，总督剿匪之事。” 素锦微微嘟起嘴来：“公子又不懂得兵事，哪里懂得剿匪，陛下真是识人不明。” 韶翠轻轻拉了她一下，让她不要妄议天子：“瞧你说的，倒好像是公子是个没才能的了。” 素锦道：“人家不是这个意思嘛，人家是说，公子的才能不在兵事上面。” 陆渊微微一笑：“好了，这次去福建，剿匪还是其次，主要还是为了新政的推行，这才是关乎国朝的大事。” “而且，乱匪剿而复起，其关键不在于匪，而在于背后的势力。” “抓住关键，何愁乱匪不除。” 陆渊说罢，看向了张怀玉。 便看到这丫头，趁着众人说话，已经将两只烤乳鸽干掉了，桌上堆了一堆骨头，此时正在对一盘椒麻鸡下手，吃得满嘴鼓鼓的。 陆渊轻轻咳了一声：“怀玉啊，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么？” 张怀玉终于停了下来，她眨眨眼睛，偏过头想了想：“那祝你........一帆风顺。” “咳咳！”陆渊差点被口水呛到，我说的是这回事么。 陆渊没办法，只能明说。 “你看啊，我就要往福建赴任了，你还是回去吧。” 张怀玉眨眨眼睛说道：“为什么啊，我在这里又不是为了你，你且安心去吧，诸位姐姐都和我十分亲近呢。” 陆渊嘴角一抽，顿时无语了，心想若不是因为你这家伙，我又何必大老远跑到福建去。 三月初，陆渊十分低调地离开京城南下，相送的只有太子，以及解缙、杨士奇等人，几乎没有引起什么动静。 ......... 徐达汇报战况的信使是八百里加急入京的，但朱元璋派出犒军的钦差自然不可能那么快。 另外钦差还带了大量的金银，以及物资，用于慰劳全军将士，这样速度就更慢了。 直到三月廿一，钦差的队伍才到了泰州。 朱元璋为了展现皇恩浩荡，不但封赏丰厚，而且还派出了户部侍郎王纯川代表天子慰问前线将士。 令朱元璋有些可惜的是，前线传来消息，脱古思帖木儿与太子逃脱，蓝玉与李成桂无功而返。 这也不能怪他们，脱古思帖木儿就带着几十骑，一人数马，死命逃跑，在这茫茫草原上，还真奈何不了他们。 这种逃跑战术，蒙古人十分熟悉，将兵力分数股突围，而首领就带着几十骑，十分难以发现，成功率极高。 纵观史书，经常记载某某匈奴王，或者是某某可汗仅数十骑逃跑。 这种战术成功率极高。 可惜的是，王保保得到北元王庭覆灭的消息，跑得很快，没有给明军可乘之机。 当晚，徐达在城中摆下宴席，迎接钦差。 除了一众军中将领之外，还有李成桂，以及一众女真首领，也在受邀之列。 徐达与一众大明将领都是身着甲胄，但李成桂却是换了一身儒衫，显得有几分儒雅。而那些女真首领就不太讲究了，穿着各色衣衫，五花八门的。 王纯川先是宣读的皇帝的圣旨，皆是对于有功之臣的封赏。 徐达加封太师，加俸一百石，迁右柱国。 蓝玉这次乃是首功，封梁国功。颍国公傅友德就有点打酱油了，但朱元璋也不吝封赏。 其余将领以功皆予封赏。 但却是几家欢喜几家愁，常茂和那日在酒宴上面放浪形骸的将领一概皆没有封赏，这已经能够表明皇帝的态度了。 另外，朱元璋赐予李成桂武德将军号，亲赐宝甲一件，金银赏赐丰厚。 这个操作就很骚了，李成桂是高丽王的臣子没错。 但朱元璋只是赐予将军封号，明朝的这些将军封号，并没有实际职务，只是虚衔，更像是一种荣耀。 第419章 庆原贸市 第419章 庆原贸市 要是高丽王抗议，那么朱元璋可以说自己十分欣赏李成桂。 高丽王想必会如同吃了苍蝇一般难受，而李成桂回去必定更加被高丽王猜忌。 你是我的臣子，受了大明封号是什么意思，莫非想要叛离高丽？ 徐达自然明白皇帝背后的意图，他盯着李成桂，却是见李成桂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十分欣然收下了宝甲和封赏敕书。 此外，朱元璋封阿哈出、猛哥帖木儿为卫指挥使，在当地设立建州双卫。 海西女真四部首领皆封为千户，都赐予大量钱财。 让这些女真首领都十分高兴。 封赏完毕，酒宴气氛十分热烈。 女真首领抓住徐达、蓝玉以及王纯川就轮着敬酒，不喝还不行，否则就是看不起他。 徐达、蓝玉知道他们的脾气，不太在意。 而王纯川这个读书人就受不了了，他本来酒量就不行，也看不太上这些蛮夷首领，每次都是碰了碰嘴唇。 这些女真首领见此，也不想着拍王纯川的马屁了，纷纷和徐达、蓝玉喝了起来。 只有常茂脸色阴沉，一言不发地离开了酒会。 但其他的那些倒霉将领可不敢像是常茂这样，还得留下来陪酒，显得十分尴尬。 一场酒宴喝到半夜，众人踉踉跄跄地各自回去。 李成桂的军队驻扎城外，他也与士兵同住。 他满脸红光地走进自己的帐篷，里面已经有一个人在等着他了。 正是沈五。 李成桂一点也不意外，他先是坐在沈五对面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将一杯茶喝完。 李成桂的眼神清澈，已经看不出一点醉意了。 沈五在这些日子里与李成桂结交，双方的关系更近了一步，已经隐隐成为了李成桂的军师。 “将军今日似乎兴致很高啊。”沈五笑道。 李成桂轻笑道：“大明的皇帝封我为武德将军，还赐了一件宝甲。” 他说着还将金色的甲胄放在桌上，甲片在烛火下熠熠生辉。 沈五有些惊讶：“莫非将军想要投靠大明。” 李成桂笑容收敛：“本将乃是高丽人，岂能投靠大明。” “大明皇帝赐予的只是封号，而非实职。” 沈五在锦衣卫里面混了那么久，哪里能不懂，不过是故意为止而已。 “原来如此，但大明皇帝已经记住了将军，对于将军日后事业大大有利。” 李成桂摇摇头：“并非如此，恐怕我回国之后，必定要被国王猜忌。” 沈五露出讶然之色：“高丽乃是大明属国，何至于此啊。” 李成桂缓缓说道：“功高震主。” 沈五沉默片刻，说道：“将军之才高丽无人能出其右，便是比起大明之傅友德、冯胜，也是不逊色的。” “只是一直被高丽王压制，便是回国，日后又怎么能容你！” “大丈夫生居天地间,岂能郁郁久居人下！” 李成桂浑身一震，半响还是缓缓摇头：“我李家世代忠良，岂能行大逆不道之事。” 沈五想着，还要再加一把火啊：“将军，我之前不是发现胡里改部人形迹可疑吗。” 李成桂点点头：“你调查可有了结果。” 李成桂提起了精神，之前他带人追击脱古思帖木儿，回来之后，就发现阿哈出有些异常。 而在阿哈出将蒙古王室的图书和印章进献之后，李成桂这种感觉更加强烈了。 阿哈出一定有什么东西在瞒着自己，而且还是十分关键的东西。 沈五道：“阿哈出今晚前去赴宴，但他帐篷附近依然重兵把守，我费劲心机收买了一个胡里改部族人，这才得知了一个机密。” “什么机密？”李成桂急切问道。 “阿哈出私藏了蒙古王室的玉玺，定然有不臣之心！”沈五沉声道。 “什么！阿哈出竟敢如此！”李成桂大惊。 “若是将此事报于魏国公，胡里改部定然鸡犬不留！” 沈五道：“不成。” “为何？” “将军难道没有想过吗，若是您得到那北元玉玺，那么您便可以成为高丽之王！”沈五的声音仿佛带着某种魔力，钻入了李成桂的耳中。 李成桂，心动了。 战打完了，女真人和高丽人自然不可能一直留在泰州。 先不说大明答不答应，他们自己就吃不消了。 大明可不会一直给他们提供粮草。 建州卫分为建州卫、建州左卫、建州右卫。由东北至图们江流域、东南至鸭绿江、西至开原及辽东边墙一带。 而胡里改部主要放牧范围是珲春江以西、图们江以北、邻近朝鲜的地方。 在女真诸部之中，就胡里改部的关系与李成桂最为亲密，双方打交道的次数也最多。 高丽军需要经过胡里改部的地盘才能回到高丽，于情于理，阿哈出都必须宴请李成桂。 庆原贸市便建立在图们江北面，过了江不远便是高丽的地界。 女真诸部以此与高丽国的商人进行贸易，出售皮毛、药材等商品。 这里虽然是互市，但条件也就那样。 阿哈出的宅子也没有多么豪绰，阿哈出殷勤地再前面引路。 李成桂翻身下面，将缰绳交给一个亲卫。 他看到一队女真勇士护卫着车队，进入了旁边的宽大院子。 李成桂只是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笑呵呵地跟着阿哈进了宅子，但他的眼底却是掠过一丝阴霾。 阿哈出这个部落首领的住所，也就是比别人宽敞一些。 院子旁边还有一个宽敞的棚子，里面关着十多只牛羊。 阿哈出连忙将李成桂请进里面。 房间内大炕上铺着席子，大靠垫，炕上摆着大炕桌。阿哈出请李成桂坐了，他自己又忙前忙后的招呼准备酒宴。 阿哈出早已经派人通知了，菜肴很快一盘盘端了上来。 案上满布山珍野味，熊掌 、飞龙鸟、猴头、蛤土螺、人参、鹿尾、驼峰。 旁边自然有穿着旗袍的妙龄女子服侍着。 李成桂一手揽住舞姬的腰肢，端起酒杯一口饮尽了。 “阿哈出，没想到胡里改部竟然如此富庶，这些个珍馐便是本将军也少有能够吃到。” 第420章 死狗 第420章 死狗 阿哈出连忙摆手道：“李将军说笑了，胡里改部不过是小部落，全依赖高丽和大明才能过活。” “将军到来，我阿哈出自然是要表现出十二分的诚意来！这才能显示我们的诚意。” 李成桂道：“我来时见到牛羊成群，万马奔腾，已经可以与高丽比肩了。” “而胡里改部的勇士个个骁勇善战，有如此强兵在手，胡里改部又是如此富庶，假以时日在此又立一国也不是不可能。” 阿哈出顿时大惊失色，差点将酒杯打翻。 “将军何出此言！我胡里改部一向依仗高丽国，以将军马首是瞻，怎敢放肆。” “我见高丽军士衣甲有些旧了，我愿意献上十万两，以慰劳高丽军士。” 李成桂闻言，面容顿时缓和下来，他伸手在舞姬大腿间摸索着，哈哈一笑：“那怎么好意思呢！” 阿哈出暗自松了一口气，内心又愤愤然。 这个李成桂真以为自己是个人物了！ 大明皇帝就赏赐了我二十万两，你就要拿一半！ 我且先忍着，暂且积蓄实力，日后定要灭你高丽国！ 李成桂收下礼物，神色也变得缓和下来，一边与阿哈出谈笑风生，一边喝着酒。 而阿哈出则是曲意奉承，只想着来日定要将这屈辱加倍奉还！ 一时间，气氛倒也融洽。 便在此时，两个穿着貂皮小袄的女子端着煮饽饽和酱肉进来了。 一个是面容妩媚的妇人，而另外一个则是容貌俏丽的少女，两人将菜肴放在桌上，便准备离开。 却是被李成桂叫住了。 “且慢！” 两人停住身子，颇有些不知所措。 阿哈出连忙道：“李将军，这是我的妻子以及小女，你们还不过来拜见将军！” 两人立即有些惶恐地双手微微屈膝，弓腰半蹲，行了一个万福礼。 阿哈出一挥手：“去去，别在这里坏了将军的兴致。” 便听李成桂朗声一笑：“阿哈出，我看这个舞姬是个不知趣的，你的妻子和女儿来得正好嘛，来来，过来陪本将军喝两杯。” 阿哈出神色僵硬起来，按照草原上的规矩，有贵客到来，让自己的妾室或者是女儿陪同，那都是十分正常的事情。 但正妻却是不能做这种事情，否则就是对主人的侮辱。 李成桂看着他：“怎么，不过是陪我喝两杯酒，又有什么不可以？” 阿哈出看着目露哀求的妻子以及女儿，暗暗咬牙：“你们敬将军一杯。” 两人含羞带怯地走了过来，端起酒杯：“将军大驾光临，奴家敬将军一杯。” 李成桂哈哈一笑，探出双手一拉，顿时将站在他面前的两女拉入怀中，一左一右，上下动起手来。 阿哈出瞪着眼睛，一下站了起来：“将军，我可是大明燕王的岳丈，现在我的妻子和女儿也已经陪你喝了一杯，她们不胜酒力，请让我带她们下去。” 李成桂丝毫不为所动，反而变本加厉：“阿哈出，这北方的儿女，怎么能不会喝酒呢！今日我就教教她们！” 阿哈出差点就要暴起杀人，但想到城外驻扎的五万高丽兵马，阿哈出硬生生地又忍住了。 但他终究没办法面对妻子和女儿那哀求和凄然的眼神。 “那还请将军慢慢饮宴，在下不胜酒力，先告辞了！” 阿哈出只想着眼不见为净，说完，大步便往外走。 李成桂眼睛一凝，没想到这阿哈出还真是个人物，这样还能忍！ 但他李成桂必须要动手！ 李成桂无声地冷笑，伸手探向少女那饱满挺拔之处。 少女还未经人世，见到父亲竟然抛下她们母女离开，内心又惊又惧，突然遭到袭击，立即往后躲去。 突然，一个物什当啷一声落在了地上。 竟然是一把短刀。 李成桂突然爆喝一声：“大胆，竟敢行刺本将！” 李成桂突然暴起，一下扼住少女那白皙纤细的脖颈，他的手劲极大，只是一用力，只听咔嚓一声，少女脑袋一歪，嘴角涌出大量鲜血，目光却是迅速涣散了。 “雅尔檀！”妇女惊叫一声便扑到了女儿身上。 李成桂瞬间操起短刀，猛地一挥，劈在妇女的后颈。 鲜血喷涌，脊椎几乎被斩断，女人的身子软软地倒在了女儿身上，鲜血沾染了整个大炕。 这变故发生得是如此之快，如此之突然。 阿哈出才转过身来，就看到李成桂直接杀死女儿，而他还来不及喊出声来，就连妻子也死在了李成桂的手中。 阿哈出牙齿咬得“格格“作响,眼里闪着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他已经怒到了极致，竟然发不出一点声音。 刹那，阿哈出嘶吼一声，拔出腰间短刀便直接扑向了李成桂。 李成桂身子一偏，一拨，阿哈出直接撞在了炕上，脑袋撞在妻子那还温热的尸体上面。 阿哈出又跳起来，短刀横挥。 李成桂一手抓住他的手臂，夺过短刀，脚下一绊，阿哈出便直接摔了个狗吃屎！ 阿哈出还没爬起，外面的人已经听到了动静。 冲进来的竟然不是阿哈出的仆从，而是李成桂的亲卫，他们手持利刃，身上还沾着一些血迹。 这些高丽人一冲进来，就围住了阿哈出，几把长刀架住他的脖子。 阿哈出还想要挣扎，但腰背被人用膝盖死死地顶住，让他根本无法起身。 阿哈出竟然一瞬间从冲动愤怒之中冷静下来，这一切都是李成桂设下的局！ “李成桂，你竟敢谋害大明将领，你是想要与大明为你吗！”阿哈出大声咆哮着。 李成桂缓缓走到他的面前,俯视着他，就像是看一条死狗。 “大明皇帝封你一个指挥使，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你也配！”李成桂狠狠踢了他一脚。 阿哈出不断挣扎着，不顾脖子被利刃割开。 “我儿乃是燕王嫔，燕王要是知道，不会放过你的！” “他日大明天兵一到，定然叫高丽国亡种灭！” 李成桂缓缓蹲了下来，他用冰冷的短刀拍了拍他的脸：“阿哈出，今日我就教你个道理！” “女真和高丽，不过都是大明养的狗，对于主人来说，能咬人的狗才是好狗！” “而死狗，什么都不是！” 第421章 岂能容他 第421章 岂能容他 便在此时，沈五疾步走了进来，他的身上也有血迹。 他将一包东西放在了桌上，包裹打开，里面是一件帝王冕服。青表朱里，上绣着云龙纹，又有一顶冕旒，冠前下垂十二旒。 这乃是北元皇帝的龙袍，以及帝冠！ 旁边还有一块方圆四寸玉玺，青玉质，交龙纽。 李成桂身子微微一颤，他缓缓地走了过去，手指在玉玺上面抚过。 他的心跳得是如此之快！ 传国玉玺，这乃是帝王的象征！ 大明皇帝搜索十数年而不可得的东西，现在就摆在了他的面前！ 朱元璋宣称大明继承元朝的法统，但却是没有获得传国玉玺，便不具有最合法的统治权！ 李成桂用双手捧着玉玺，这方玉玺散发着朦胧的光。 李成桂心跳得越来越来，恍惚之间，他似乎看到了自己入主中原，登上王座，成为了真龙天子！ 人的欲望都是一步步膨胀的，真正有野心的人，又怎么会安于现状。 李成桂到底是做大事的，逐渐冷静了下来。 “沈午，事情办得如何了？” 沈五道：“将军，我们的人已经占领了仓库，不但从里面搜出玉玺龙袍，还找到了十门臼炮。” “另外，我派兵守住了这处宅子，那些女真人进不来。” 李成桂逐渐恢复了理智：“沈午，下一步该如何？” “这阿哈出毕竟是大明皇帝刚刚册封的将领，我们难道就这么杀了他？” 沈五道：“我们当然不能杀了他，不但不能杀他，还要将他送到大明皇帝面前。” 李成桂愕然：“若是他检举我们藏匿了玉玺，那必定引起大明皇帝的怒火！” “不成！不成！” 沈五笑道：“将军，我早已经安排妥当了，保证万无一失！” “首先，我们先检举胡里改部私自铸造火炮，有不臣之心。” “这点您不用担心，我已经买通了大明卫所，让他们先送几个匠造师傅过来，同时带上工具，只要伪装一下。” “便可以说阿哈出在这庆原贸市藏了一个火器工坊，还从大明劫掠的火器工匠替他打造火器。” “这明显就是有不臣之心啊！大明皇帝岂能容他！” “而将军发现了阿哈出的野心，导致其欲要暗杀，这才将阿哈出绑了，献给大明天子。” 李成桂越听，眼睛越亮，不由拍手称赞：“果然还是你们汉人更懂得阴谋诡计！” “哈哈！如此一来，我不但无过，反而有功才是！” 李成桂看着地上不断挣扎的阿哈出，忽地又皱起眉头：“但如果，阿哈出在皇帝面前乱说，又该当如何？” “这货妻女都被我所杀，难保他不会拼死一搏，两败俱伤！” “还不如杀了了事！” 沈五说道：“将军，若是你将其杀死了。即便有物证，但也不好证明事情真假。” “我们只需要收买阿哈出的部将，让其亲自绑着阿哈出前往北平交给大明有司。” “而阿哈出可能在路上畏罪自杀，那就不关将军的事了。” 李成桂哈哈大笑起来：“沈五，很好，看来你是已经找到了接替阿哈出的人选了。” 便在此时，一个大汉来到了门口。 他伸手将一个四五岁的稚童丢在了地上，接着便拜倒在李成桂面前。 “撒满哈里愿意为将军效力，我愿意将阿哈出的儿子猛哥不花献上！” 猛哥不花被摔得七荤八素,他爬起来，立即看到了被死死压在地上的阿哈出。 阿哈出嘴里被塞进一团布，防止他说话，以及咬舌自尽。 “阿爸！”猛哥不花喊了一声，而后就看到了倒在床上的姐姐和母亲！ 阿哈出口中呜呜叫着，拼命挣扎起来。 李成桂露出笑容：“撒满哈里，很好！你下手杀了猛哥不花，那么今后你就是胡里改部的首领了。” 撒满哈里看了阿哈出一眼，拔出刀来，一刀就砍下了男孩的脑袋！ 滚烫的鲜血溅到了阿哈出的脸上，让他死命挣扎起来，后面一个亲卫狠狠给了他一击，阿哈出两眼一翻，晕死过去。 李成桂用阿哈出的衣服仔细地擦干净杀死两个女子的短刀，而后收回腰间的刀鞘之中。 这才大步走出房间。 外面天穹如庐、星辰黯淡。 贸市内屋舍低矮杂乱，也没有城墙，只有简易的篱笆抵挡野兽。 一些胡里改部的族人就居住在城中，或者暂时居住在城外。 胡里改部的部众分散在各处驻牧，女真人不只是依靠放牧，他们还会耕种、采集、渔猎。他们多数并不进行游牧，而是选择一块地方定居，在耕种的同时，也会放牧。 北方春耕的时节比江南要迟一些，但他们这场战打得太久了，他们必须尽快回去将种子播种下去，否则就会耽误耕种。 所以，胡里改部的部众回到建州，就纷纷各自回去了。留在贸市的胡里改部族人并不多，可战之兵不超过三千人。 远处的火光悠然升起，接着更多的火把连绵不绝地往这边而来。 高丽士兵盔甲整齐，腰佩弯刀，朝着贸市杀来。 外围帐篷的女真人听到动静出去查看，他震惊于那连绵的火光，正要呼喊，数支箭矢洞穿了他的身体！ 女真人的帐篷被点燃，高丽士兵提着刀冲进去，便会挥刀乱砍，许多人还没反应过来，就死在了床榻上。 “起火了！” “快点，高丽人杀来了！” 帐篷间乱成一团，呼喊声，哀嚎声，响彻黑夜。 外面的女真人并不多，很快就被高丽人镇压。 高丽士兵顺势杀入互市，城内多数都是百姓，老弱妇孺又是毫无防备，哪里能够抵挡高丽士兵的锋芒。 高丽士兵杀入城中，烧杀抢掠。 有抱着孩子的女子跪地求饶，却是高丽士兵狞笑着拖进了屋子里去。 到处都是火光，到处都是喊叫声，厮杀声........ 不过数日，庆原贸市被高丽军覆灭的消息就传到了女真诸部的耳中。 第一个不相信阿哈出谋反的就是猛哥帖木儿，他立即派出使者前往庆原贸市。 而胡里改部的诸多部众自然也是不相信的，他们纷纷派人前来。 但沈五早已经布置妥当，在庆原贸市改造了一处火器工坊，甚至连匠人都到齐了。 又有撒满哈里作为人证，他们即便不相信，也没有办法。 因为，阿哈出已经被毒哑了！ 很快，撒满哈里亲自押送阿哈出前往北平，向大明有司令请罪。 但路上就传出阿哈出畏罪自杀的消息。 第422章 富阳 第422章 富阳 富阳县，许家宅子。 许夫人正焦急地在厅里踱着步，口中还不断念念有词：“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啊！” 许老爷原本正不住地叹着气，被她念着心烦了，一吹胡子：“别在我面前转来转去，看得我心烦！” 许夫人一听顿时急了眼，在他面前站定，指着他骂道：“你倒是不急！三天后那姓孔的就要上门将妍儿带走了，你忍心她落进火坑里？” 许老爷一跺脚：“你以为我想么！那姓孔的是什么人，十里八乡谁人不知道！” “我怎么愿意妍儿嫁入孔家！但我能有什么法子！” 许夫人急地眼泪都快下来了：“你去求县里的大老爷，二老爷啊！他们平素没少收我们家的孝敬，难道就不能出门说说情么！” 许老爷长长叹了口气：“你当我没去求过他们么？” “平素有些小事，他们自然满口答应下来，但这可是孔家！他们哪里敢管！” 许夫人道：“这些个狼心狗肺的！真是白白便宜他们了！” “我苦命的妍儿啊！” 许老爷听着妇人那哭嚎的声音，更是心烦不已：“别嚎了！老爷我还在这呢！” 许夫人嚎得更大声了：“妍儿要是去了，我也不活了！” 许老爷一跺脚：“够了！明日我就另寻个人家，把妍儿给嫁了，那姓孔的还能强娶已婚妇人不成！” 许夫人闻言顿时愣住了：“这，这还真是个法子！” “快快，现在就去找媒婆，把十里八乡合适的人家都列出来。” ........ 一叶扁舟顺江而下，陆渊坐在船仓中，小桌上摆着茴香豆、一壶黄酒。 陆渊自斟自饮着，一边欣赏富春江两岸秀丽风光。 江边三月草萋萋，绿树苍烟望欲迷。细雨孤帆春睡起，青山两岸画眉啼。 魏通这个大汉穿着蓑衣，手持竹竿，正在扮演艄公。 窗外烟雨蒙蒙，真如诗画一般。 陆渊此行前往福建，他并没有摆出钦差的仪仗，而是带了十多个护卫先行一步。 而钦差的仪仗却是落在后面，便是想要让那些官员措手不及。 陆渊眼见着时间也不早了，前面正好有一处码头，便道：“魏通，前面靠岸先吃点东西吧，晚上看来要在这里歇息一宿了。” “是，公子！” 小船在码头靠了岸，而后面又有两条船也陆续靠岸，这些锦衣卫扮做客商或是学子，但却是装出彼此互不相识的样子。 这处码头是漕运码头，来往船只众多。 正有两艘大船正在装着漕粮，力工喊着号子，扛着一袋袋粮食往上面搬运。 他们这三艘船的到来，丝毫不引人注意。 码头边还挺热闹的，有摆摊卖鱼的渔夫，也有卖各种小吃的摊子。 天色将近黄昏，鱼摊上只剩下零星的几条鱼，但渔夫却是卖力吆喝着，显然是想要尽快卖完了，好赶回去。 但这种年景，买鱼的人并不多。 河鱼这种东西，腥味大，需要重油重料地烧才能去掉腥味。 一般百姓家里油水都嫌不足，也买不起香料，自然不太待见鱼。 陆渊看到旁边有一个茶摊，便走了进去，要了一壶茶。 “敢问店家，这里离城镇有多远？”陆渊问道。 店家是个三旬的汉子，笑呵呵地道：“两位远道而来，先坐下歇歇脚！” “这里离着富阳县城不过三里地，西城的悦来楼就不错，房间干净，价钱也公道。” 陆渊拱手道了声谢，三里地离着倒是不远，那也不用租赁车马了，直接走过去就是了。 陆渊与魏通坐下喝茶，其他十多个锦衣卫也分两批走了进来，各自捡着一张桌子坐下，他们一副丝毫不相识的模样。 原本，这茶摊里就坐着三个人，皆是书生打扮。 他们的目光在这几批人之间扫了一眼，便有一人往陆渊这桌走来。 “在下周行，字公佑，见阁下相貌谈吐不凡，特来结识一番，还请勿怪！” 陆渊一看，这人三旬年纪。皮肤白皙，胡须打理得十分仔细，带着四角方巾，倒是有几分儒雅之气。 “在下陆昭字子布。”陆渊笑着一拱手。 这位仁兄显然是没有认真读过三国演义的，没有理解陆渊话里的梗。 “我看陆兄也是读书人，可是游学至此？”周行问道。 陆渊微微颔首：“在下此次前往京城去应付春闱，可惜不第，这才想着到这江南之地游览一番。” 周行顿时眼睛一亮，对陆渊更加客气了。 “没想到陆兄竟然还有举人功名，不像是在下过了而立之年，不过是个穷酸秀才。” “周兄何必妄自菲薄，想来兄台不过是时运不济，来年定然能够高中。”陆渊说道。 明朝的秀才可不穷酸。光凭拥有免税田的名额这一项，只要考中秀才，那就脱离了农民阶层。 多得是人想要投献，将土地挂靠到你名下。 更别说现在是明初，人才匮乏，考上个秀才，再不济也能当一个县衙佐官，前途一片光明。 周行拱了拱手，笑道：“那就承陆兄吉言了。” “不过，陆兄来此，可也是为了《剑南诗稿》的孤本而来？” “啊？《剑南诗稿》孤本？”陆渊有些惊讶。 周行也有些诧异：“原来陆兄不知道么？” “呵呵，不过陆兄也算是恰逢其会了！” 陆渊有些懵逼，不知道这里怎么会冒出一个《剑南诗稿》孤本来。 但他现在扮演的是一个举人。 对于陆游的《剑南诗稿》，这种大作，那必然是要装出十分感兴趣的样子的。 陆渊连忙道：“周兄，快说说怎么回事！” 周行道：“这《剑南诗稿》啊，共八十五卷。收录诗词九千三百四十四首。” “这可是务观先生抵抗金兵入侵期间所做，皆是激昂慷慨之诗词，吾辈读书人，谁又不想一观呢！” 陆渊能怎么说：“对对对！” 周行说道：“那许员外也是个饱读诗书的，他花费重金这才求购得这本孤本，但却是不愿意这些诗词被束之高阁，愿意拿出来与我辈读书人一同分享！” “真真是个高义薄云之士！” 周行突然抓住了陆渊的手：“我看不如，我们现在就去许府，一观这本旷世之作！” “啊？” 第423章 抢亲 第423章 抢亲 周行十分热情，拉着陆渊就往外走，口中还不住地说着。 “陆兄，那许府离这里就两里地，趁着天还没黑，快走快走！” 陆渊有些不习惯这位老兄的热情，推辞道：“没有递过拜帖，这么贸然拜访，未免不妥，还是改日吧。” 周行连连摆手：“无妨无妨！那许员外最是喜欢读书人，且热情好客，是不会介意的，他反而巴不得有读书人上门呢！哈哈哈！” 魏通扮演他的侍从，自然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 而另外两伙锦衣卫是为了保护陆渊，那伙商贾只是假装有事，便放下钱，出了茶摊。 但那些书生正准备走，两个读书人模样的就找上了他们。 周行十分健谈，富阳的风土人情，山川地理随口便是娓娓道来。 “陆兄年纪轻轻便有如此学识，家世定然不凡！” 陆渊摆摆手：“我家中只是耕读传家，可并非什么豪门。” 周行暗暗露出一丝喜色，但陆渊并没有发现。 “来来！就是这里了！” 周行来到一处颇为豪绰的府邸面前，对陆渊说道。 陆渊一看，这府邸至少也占了五六亩地，红墙灰瓦，高门大院，这家人想来是颇有几分财力和地位的。 不过想想，若是没有这些，也没法买到《剑南诗稿》的孤本。 等下想办法忽悠过去便是了。 只是陆渊一看，那门下挂着红绸，门上贴在喜字。 这倒是巧了，这家人还正办着喜事呢！ “这倒是不巧，人家办喜事呢，倒是不好上门叨唠！”陆渊说道。 周行只道：“无妨，我与许员外乃是远亲，今日与陆兄一见如故，就一直上门喝一杯喜酒，沾沾喜气！” 陆渊还来不及说什么，门边迎客的两个小厮已经十分热情地迎了下来。 “周郎君！这位公子也是你的客人么？” 周行笑呵呵地道：“正是，我这位朋友乃是举人出身，快去通报你们老爷，万万不可怠慢了！” “这，这未免不妥！”陆渊还想推辞。 一个小厮答应一声，已经一溜烟地跑了进去，而另外一人则是在面前殷勤地引路。 陆渊心想，这富阳县人士倒是好客得紧。 进了宅子，便见里面到处张灯结彩，好不热闹！许多下人忙忙碌碌。 周行十分熟络地迎向那颇为富态的许员外，说了两句。 许员外顿时热情地迎了上来：“陆公子远道而来，且先喝了喜酒，稍待我就去取那古籍。” 陆渊见他如此热情客气，还能说什么：“无妨！员外还是先忙着喜事吧！我这点小事不打紧！” 正堂前，摆开十多桌酒席。 有小厮安排陆渊与周行在前排的桌子坐下，陆渊还真有些不适应。 这么客气，那自己好歹得随点礼，否则不是成白吃白喝了。 咱现在高低也是个侯爵，可不能做这种掉份的事情。 陆渊想着，取了一个玉佩，到前面迎客的桌子登记了下。 他才回到正堂，便听到一阵鞭炮声，随着吹吹打打，一个新娘子来到了正堂。 那些假扮成书生的锦衣卫也进来了，五六个人坐了一桌，看到他正要示意，陆渊连忙用眼神阻止了他们。 陆渊装作若无其事地回到座位。 但是，陆渊转头看了一圈，也没没看到新郎在哪里。 许员外殷勤地来到陆渊身边：“陆孝廉文采出众，不如到上面为小儿做诗一首！” “这，在下此时灵感匮乏，实在有些有心无力啊！”陆渊连连推辞。 这吃席就好好吃席，哪里来这么多规矩！ 许员外十分客气，就连周行也帮着劝说，两人连说带劝，把陆渊拉到了台上。 陆渊脑中飞快冒出了曹雪芹的《终身误》——都道是金玉良缘，俺只念木石前盟。 只怕这句念出来，今日就要被打着出许府了。 陆渊看着身材窈窕，凤冠霞帔的新娘看了几眼，沉吟着道：“那在下便在这里送新郎一首诗。” “琢磨成器待春闱，万里前程唾手期。一举首登龙虎榜，十年身到凤凰池。” “好！”许员外猛地一拍手：“好一个一举首登龙虎榜，十年身到凤凰池！” 旁边的喜娘突然喊道：“吉时已到！请新人拜堂！” 一时间，鞭炮齐响，锣鼓宣天！ 许员外不知道从哪里扯来红绸花团，往陆渊身上一戴。 “一拜天地！” 不知道谁推了一把，陆渊不由往下拜去。 看着旁边一同拜下的新娘子，陆渊脑袋都懵了。 我是谁，我在哪里，我在干什么？ 陆渊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就来喝个喜酒，怎么就亲自拜堂了。 “二拜高堂！” 眼看着陆渊被人按住，就要往前拜去。 下面的魏通跳了起来：“住手！” 许员外喊道：“小女喜事，不可让人打搅了！” 几个家丁正朝着魏通扑去，陆渊反应过来，一把扯下面前的红绸。 “都给我停下！” 许员外笑盈盈地道：“陆贤侄啊，小女温婉贤淑，秀外慧中，与你乃是良配，又何必推辞！” 陆渊冷静地看着许员外：“这朗朗乾坤，岂有抢亲之理！” 许员外叹了口气：“此事实在形势所迫，但我家只有这一个女儿，是绝对不会委屈了贤侄的！” “来人啊，为陆贤侄换喜服！” “退下！”陆渊冷喝一声。 那几个家丁拿着大红喜服正要动手，对上陆渊的眼神，却是不由自主地停下了。 陆渊将一块牙牌高举：“我乃朝廷命官，尔等想要谋逆不成！” 许员外大吃一惊，看着那牙牌，看质地不像是假的。 “保护大人！” 那些假扮成书生的锦衣卫一下子冲了上来，护住陆渊。 见此阵仗，许员外吓地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见到许员外都跪了，其他家丁护院呼啦啦跪了一片。 魏通大步上来，抽出长刀，护住陆渊左右。 那新娘犹豫片刻，也跪了下去：“求老爷不要责怪父亲，父亲也是没法！” “要罚就罚小女子好了！” 那许家小娘子声音如泣如诉。 陆渊环视一圈，这才发现台下根本没有一个外人，几乎都是许家的侍女家丁。 这许员外早就算计好了，打着抢亲的念头。 第424章 抢亲，抢亲 第424章 抢亲，抢亲 陆渊沉声道：“许........” “小人许庆！”许员外连连磕头，“这一切都是小人一时鬼迷了心窍！求大人开恩！” 陆渊皱起眉头：“你抬起头来，我问什么你答什么，不得隐瞒或是虚报，你可明白！” “是是是！”许员外不住点头。 “我且问你，你为何要在这里抢亲？”陆渊道。 “你家境殷实，而许家小娘子也是个秀丽文雅的，怎么也落不到抢亲的地步吧，你又何必如此？” 许庆连忙道：“大人明鉴，小人实在是没办法了。” “小女前些日子上街，偶遇了孔家公子，那恶少对小女一见倾心，便想要强娶小女！” “我们这才出此下计啊！” 陆渊道：“你们为何不报官？” 许庆苦笑着摇头：“那孔家势大，便是连县令都不敢管。” “县令不成，那便去找知府。知府不管，那还有一省布政使，总有一个能管得了这事罢。”陆渊皱眉说道。 “恐怕便是告到京城，也无官敢管！”许庆说道。 “呵，莫非这孔家的势力堪比公候？”陆渊道，“你可知道永嘉候，便是因为横行地方，贪赃枉法而被陛下处死。” 许庆道：“怕是这孔家的势力，比永嘉候还大！” 陆渊吃了一惊：“你，说的是圣人之后，衢州孔氏！” 许庆苦笑一声：“正是如此，所有我才说没有人敢管。大人也是读书人出身，敢管这圣人之后么？” 陆渊摇摇头：“即便我是读书人，那孔家人违法乱纪，又怎能称为圣人之后！” “此事，我倒是可以管上一管！” 许庆闻言，顿时大喜过望：“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陆渊道：“自从孔洙让爵之后，不是一向以北孔为正宗吗。” “而且，国朝也是加封曲阜孔氏为衍圣公，南宗没有爵位，又如何如此嚣张？” 许庆苦笑道：“只凭他们姓孔，是孔圣后人这就够了！” “凭着这个名头，哪个读书人不得礼敬他们三分！又有哪个官员不得给他们面子。” “我本想将小女嫁给附近乡镇的男子，结果，孔家将他们要迎娶小女的消息放了出去，一下子更没有人敢与我家结亲了。” “想那孔向吉横行乡里，为非作歹，这样的人，便是圣人之后，我又怎么忍心将女儿推入火坑！” “爹！是我连累了你！”许家小娘子顿时抱住许庆哭了起来。 “女儿哎！” 这苦情戏码，陆渊有些看不下去了。 “咳咳，好了，许员外放心，此事被我碰到了，那我定然没有袖手旁观之礼。” 许庆一听，立即就要拉着女儿给他磕头，被陆渊拦住了。 “这些礼节就不必了。” 许庆咳嗽一声，打量着陆渊，越看那是越满意，犹豫着说道：“那个陆大人，正逢良辰吉日，你又是还未婚配，不如就将小女嫁于你为妾。” 陆渊没想到这老哥，如此锲而不舍。 他正想要拒绝，前面传来一阵吵杂的声响。 陆渊还当是另外一批锦衣卫想要进来与许家的下人发生了冲突。 便看到一个许府家丁跑了过来：“老爷，不好了，孔家人上门来了！” 院口的几个家丁想要拦住来人：“站住，里面我家小姐正在办喜事，快点离开！” 接着传来一个嚣张的声音：“混账！我都已经给你们家送上聘礼了，岂有将人另外嫁人的道理，给我滚开！” 一个家丁滚地葫芦般滚了数圈，一个锦衣华服的青年大步而入。 “孔向吉！你！”许庆指着那青年，脸色红一阵白一阵。 孔向吉看来是嚣张跋扈惯了的：“混账东西，本公子已经与你家订下了婚约，你竟敢将女儿改嫁，是何道理！” 许庆胸膛剧烈起伏着：“我家从来没有答应这门亲事，也早已经将那些聘礼全部退还了，哪里来的婚约一说！” “我不管，我孔家送出去的聘礼，那就没有拿回来的道理，收不收是你的事情！我只管上门接人就是！”孔向吉突然一瞪眼。 “你这老东西倒是大胆！” “要不是本公子在这边留下了眼线，怕是要被你奸计得逞了！那本公子岂不是成了一个笑柄！” 许庆正想说，女儿已经嫁给了陆渊，但想到他的身份，话到口边又停下了。 但那孔向吉早已经注意到了站在许家小姐身边的青年，也只有陆渊最符合新郎的身份。 “就是你敢跟我抢女人？”孔向吉瞪着陆渊，而后一挥手：“给我打断他一条腿！” 几个家丁冲了上来，却是倒飞回去。 魏通铁塔一般挡在了陆渊面前。 陆渊信步来到台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孔向吉：“你是衢州孔家的人？” 孔向吉倒不是完全没有智商，看着站在陆渊身边的魏通，又看到那些锦衣卫将他拱卫起来，想也明白这家伙不简单。 “你到底是何人？既然知道我是衢州孔家的人，你现在离开，我便当做无事发生。” 陆渊冷笑一声：“我乃是朝廷命官，今日便是来整治你这恶徒的！将他给我拿下！” 孔向吉大吃一惊，眼看着对面四个大汉扑来，他连忙招呼家丁抵挡。 但那些人哪里是锦衣卫这些军中精锐的敌手，不过数息，十多个孔府家丁就全部躺在地上哀嚎连连了。 孔向吉又惊又怒：“你，你到底是何人，便是我犯了事情，那也要由本地父母官办理，你！怎敢如此！” 陆渊道：“既然你想要让本地县令法办，那我就成全你！将他绑了，压去本地县衙！” 两个锦衣卫扑了上去，将孔向吉按住，又用麻绳将他绑了。 孔向吉并没有挣扎，他只想，凭借孔家在本地的地位，以及祖先的威望，那些官员怎么敢法办他。 就算到了县衙，那县令也就是和稀泥，最后罚他一点钱也就了事了。 所以孔向吉趾高气昂地任由人将他绑了。 陆渊又让人将那些孔府家丁一起绑了，准备送他们去见官。 陆渊突然想到一事：“许员外，你那外甥周行在何处？” 第425章 是非曲直 第425章 是非曲直 闻言，许庆有些尴尬：“陆大人，实不相瞒，我与那周行并不认识。” “昨日，我遍寻这十里八乡，却是没有一个人敢娶小女。” “这时候，那周行上门来说他可以找来乘龙快婿，只要事后给他一笔钱便可。” 陆渊也没有纠结他给自己美化了一遍。却是没想到自己还有被人贩子拐卖的一天！ 找了一圈，没看到那周行，想来是见机不对早就跑了。 陆渊暂且将这事情记下，这样的家伙不知道还骗了多少人，等这件事情了了，必定要发布海捕文书，通缉这人贩子。 富阳县令本已经回去了，收到消息急急赶往县衙。 县令看到孔向吉被绑了，顿时大吃一惊。 他看向陆渊：“你是何人，见了本官为何不跪！” 毕竟县衙里跪倒了一片，只有陆渊站在那里，有些扎眼。 陆渊一招收，魏通上前两步，朝他亮出王命旗牌。 县令顿时大吃一惊，竟然是朝廷钦差到了！ 而且，还不是普通的钦差，持有王命旗牌可便宜行事，便是直接斩了五品官，那也没处说理去！ 县令立即站起，就要行礼。 陆渊立即摆了摆手，他没有光明正大地亮出王命旗牌，就是不想让太多人知道钦差行踪。 这次，他赶赴福建，不知道多少眼睛盯着他，又有多少人想要他死！ 他必须小心行事。 县令将陆渊拉到旁边的偏厅，便要行礼，被陆渊拦住。 “县尊不必多礼！” “下官郑格，不知巡抚到来，有失远迎！” 陆渊摆摆手：“郑大人，可知道许家之事？” 郑格张了张口，但想到陆渊的身份，只能说道：“这事情，下官却有耳闻。但这事情吧，实在不是下官能管的，这男未婚，女未嫁的，也不是不行嘛！” 陆渊眉头皱起，喝道：“胡闹！以大明律，强抢民女者该当何罪？” 郑格犹豫地道：“强抢民女者，杖八十，流三千里。” “那许家不想嫁女，这难道不算是强抢民女？”陆渊喝问。 “这，这........”郑格犹犹豫豫。 “呵呵，郑大人可知道官员断罪不当，玩忽职守是何罪名？”陆渊已经是满满地威胁了。 郑格的冷汗一下子就下来了，他连忙抓住陆渊的手臂。 “大人，大人呐！实非下官想要懈怠，实在是因为孔向吉乃是圣人后裔。” 陆渊冷哼一声：“儒家五常，仁义礼智信，那孔向吉做到了哪一点?” “既然连老祖宗的根本都没法做到，这样的奸逆如何能说是圣人之后？” “此事你必须秉公办理，否则你想想头顶的乌纱帽吧！” 陆渊丢下这一句，大步出了偏厅。 郑格跟在后面，脸色有些难看地回到了正堂。 众人刚才看到那意外的情况，本就十分好奇了。 如今看到郑格的脸色，好奇之心更甚了。 但郑格坐在案后，一拍惊堂木，便开始升堂。 郑格已经想明白了，若是不法办了孔向吉，他现在就要丢官。 而得罪了孔家，最多他也就是被那些士子骂，还是能够当官的，该怎么做，他很快就想明白了。 郑格道：“许庆你且将事情说说！” 许庆擦了一把汗，他刚才看到县令那神色，顿时明白陆渊的官远远比这个富阳县令要大得多！ 他是抱上了一条大腿！ 许庆一五一十地将之前孔向吉如何遇到他的女儿，而后上门求亲的事情说了一遍，而后恭敬磕头。 “请大老爷为我做主！” 孔向吉看到刚才陆渊与县令一起去了偏厅，就已经急了，若是这家伙真是什么朝廷大员，这事情还真不好办！ “胡说！你我两家已经结了亲家，如何能说是我强娶民女？” 许庆连忙道：“大老爷明鉴，小人从来不曾答应孔家的求亲，但这孔向吉反而咬定小人答应了这门亲事，想要强娶小女，还请大老爷为我做主啊！” 陆渊眼见两人就要在公堂上面吵起来，便道：“是不是强娶，那问问许家小娘子不就知道了么！” 县令顿时一喜：“那么，许家小娘子，你可答应了这门亲事？” 许小姐明白这关乎后半生的幸福：“回禀大老爷，小女从来没有答应过这门亲事，但这孔向吉却是纠缠不休。” 孔向吉急了：“胡扯，混账！你们父女企图诬陷于我！简直混账！” 县令眼看他越骂越难听，一拍惊堂木：“肃静！” 孔向吉突然反而智商蹭蹭上涨。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女儿家的想法怎么能做数！” 许庆连忙道：“小人从来没有答应过，而贱内也是如此！” 县令看向孔向吉：“你还有何话说？” 孔向吉突然一拍手：“呵呵，许员外口口声声说我强娶民女，但我只是去你家道贺而已。” “而且，我去你家的时候，你不是正摆着喜宴吗，这怎么能说是我强娶民女呢？” “大老爷啊，这许员外对我误会太深了，一见我登门，就以为我是来抢人的，就把我的家仆暴打一顿，把我绑了，实在是没有天理啊！” 许庆简直鼻子都气歪了，这家伙竟然在这里颠倒黑白！ “胡说八道，若不是你说要抢人，还派出了家丁，那些个人又如何会被打！这都是恶有恶报！” 陆渊又站出来作证：“当时我在场，确实是孔向吉上门便要抢亲，还纵然家丁护院打人。” 孔向吉气急：“你们根本就是一伙，自然是帮着许家说话！” 县令冷喝一声：“其中是非曲直，本县自有公断！” 郑县令有心要查，自然能够查个水落石出。 他分别提审了许家下人以及孔家下人，逐一审问，对比口供，真相一下子就十分明朗了。 孔向吉根本没想过会遇到这种事情，也没有想过县令会真的秉公审案。他根本没有与下人交待，自然不可能串供。 孔家下人的证词错漏百出，甚至有几个直接承认了就是上门抢人的。 孔向吉的脸都黑了，这也能怪孔家横行惯了，下人更是风扬跋扈。 孔向吉直接被判杖八十，流放云南。其他家丁也各有责罚。 幸好，郑县令还留了情，没想着直接把孔向吉打死。 孔向吉也就被打个半死，被关在牢房里，一个月后还要流放云南。 第426章 南宗 第426章 南宗 靖康年间，金兵南下。 宋高宗只能选择南迁，孔子第四十八世传人“衍圣公”孔端友带领主宗族人随宋高宗南迁，而后定居衢州。 孔氏后人定居衢州后，建造府邸宗庙，开展儒学文化。自此，衢州成为江南儒学中心，奠定了衢州成为南孔圣地的根基。 但孔端友同父异母的弟弟孔端操留守曲阜，结果金军一到，孔家人立即出城逢迎，金国皇帝为了宣示正统，同样将其封为衍圣公。 孔端操倒是不想接受，结果他儿子孔璠直接就答应了。 至此，孔氏出现南北二宗。 甚至就连蒙古人都封了一个姓孔的为衍圣公，一时间天下竟然有三位衍圣公，三人都互相指责对方并非正统。 到了南宋灭亡，蒙元入主神州。 金、元衍圣公并存9年，各拥势力，明争暗斗。 忽必烈许以高官厚禄征召此时的南宗衍圣公孔洙归鲁奉祀。实际上打得却是以以孔治孔的图谋，挑拨曲阜孔氏陷于分裂。 孔洙决计行使大宗之主的权威，让出衍圣公爵位。 自此，南宗逐渐没落，而北宗掌控着衍圣公的爵位，又有主持祭祀孔子之权，自然日益兴盛。 但不管怎么说，此时的南宗还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依然在儒林之中有着极强的影响力。 在富阳发生如此大事，还不等县令郑格将书信送到衢州孔家。 第二日清晨，孔家便已经知道了此事。 孔向吉的父亲孔思晙立即带着衢州知州，浙江提学官就赶到了富阳，向县令要人。 郑格对此，只是请了衢州知州，浙江提学官进去谈了十分钟。 两人出来后直接就走，看得孔思晙一脸懵逼，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郑格给他们看的是东宫的牙牌，陆渊不可能留下王命旗牌，就只能将东宫的牙牌留下，这才能压服地方官员。 孔思晙当然不服，还想要找其他官员，以及士子向郑格施压，让他放人。 但孔家派人将孔思晙喊了回去。 此时的南宗孔氏家主孔汾，年纪已经过了七旬，面容清癯，平素喜欢研究古籍，是个仁慈长者。 而那孔向吉却是他的孙子，发生这种事情，孔汾也是动了怒气，立即找来了自己的三儿子，也是孔向吉的父亲孔思晙。 孔思晙跪在大厅，而他面前坐着孔家家主孔汾，以及宗晦书院山长孔思溥。 “爹，向吉还被关在牢里受苦，你为何将我喊了回来？”孔思晙一脸不服。 “若非你平素疏于管教，又如何叫向吉犯下如此大错！”孔汾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孔思晙一脸委屈：“爹，这事情怎么是向吉的错，他想要娶那许家女儿，那是许家的福分，哪里有错了！” “混账！此事你就别管了！另外，这一个月你哪里都不许去，好好在家里反省！”孔汾怒道。 孔思晙退了下去，孔汾这才愁眉苦脸起来。 孔汾知道孔向吉一向就是个纨绔，但终究是他的孙子，他怎么能不管。 “思溥，你可有什么主意？” 孔思溥年纪还未到五旬，穿着素雅的长袍，他皱眉思索：“思晙都已经请动了知州和浙江提学官，按理说那县令是怎么也要卖一个面子的，但这两位一声不吭地就走了，其中必有蹊跷啊！” “你的意思是说，没办法了么？”孔汾问道。 孔思溥苦笑一声：“向吉终究是我的子侄，我也不能看着他流放云南。这样吧，我与浙江布政使何真有些交情，请他出手看看。” “多亏思溥了。” 孔思溥摇摇头：“族叔何必如此客气！” 孔思溥匆匆又赶往杭州，但他却是没有想到，便连何真也碰了一个软钉子。 郑格是想明白了，既然自己动了孔家的人，那就只能跟着陆渊一条路走到黑了。 如果此时放了孔向吉，不但在士子那边讨不到好处，更会得罪了陆渊这个钦差，两面不讨好！ 这种蠢事，他怎么会干？ 此时，陆渊早已经离开富阳南下，进入了福建地界。 华夏其他地方是兵家必争之地，只有八闽是兵家不争之地。 抗日战争时期，大半个中国惨遭沦陷，但偏偏东南一角连日军都不愿意占领。 闽地自古就有七山二水一分田的说法，山多地少，打下来也没用。 在宋朝之前，朝廷的目光根本不注意这里。 北宋时期，北方领土流失，大量汉人南渡，福建这才快速发展。 陆渊是先到了杭州，再从杭州走海路直接到福州。 宋景炎元年，元军攻破宋都临安，宋帝赵显被俘。益王赵昰、广王赵昺逃到福州，陆秀夫、陈宜中等拥立赵昰在福州即位，改元景炎，升福州为福安府，定为行都，力图恢复宋室江山。后因王积翁叛变，南剑州失守，福州被元兵攻破。 而清兵入关之时，唐王朱聿键也在福州称帝，建元隆武，可惜第二年，隆武政权就被覆灭。 福州并没有被卷入元末的战火，又经历南宋的快速发展，造船业与文教都十分发达。 在码头上可以看到船只星罗密布。 远眺福州城，屋舍乌瓦黛墙，青山双塔。 福州并没有开放对外贸易，但因为土地贫瘠，之前多有百姓进行走私。 如今，这些走私海商大部分都来往宁波港，贩售商品，是以港口船只并不少。 开放港口才不过一年，去年光海关的岁入，便达到了5万两，而预计今年的关税会增加三成！ 朱元璋已经有意开放第二批港口。 港口边有一排商铺，有客栈、药铺、海产摊、粮米铺好不热闹。 陆渊找了一个当地小吃摊，摊主用勺子舀起米浆沿着锅边一圈浇过去，不过片刻，米浆在锅边烫成干皮，又用勺子刮进锅里煮的滚汤里，然后放入虾米、熟鱼干、香菇、白菜。 摊主见陆渊看得认真，连忙招呼道：“客官，来碗鼎边，这是福州特色，别处你可吃不着！” 陆渊答应下来，在摊子里坐下，又要了海蛎饼。 正吃着，魏通走了进来，在他身边压低声音道：“公子，詹大人被围困在将乐，已经三天了！” 第427章 计划 第427章 计划 想到詹徽要是真有事，等他赶过去也只有收尸的份了。 他安心地先吃完鼎边糊和海蛎饼，出了小摊，来到一个僻静之处，这才询问详细情况。 去岁，将乐妖僧彭玉琳聚众叛乱，纠集乱民三万，攻打将乐县城，结果被县官率民兵征剿。 首领彭玉琳当场被杀，其余人众一哄而散。 但福建的叛乱并没有停歇。 那些乱军将领分散各处，于将乐、建宁、邵武等地，或是鼓动百姓，或是勾连苗寨聚众造反，如今乱军已经号称聚众八万！ 詹徽在福建这大半年，亲自训练民兵，与乱军打了十多场。 就在上个月，詹徽在丰山寨大破乱军，詹徽想要趁势歼灭贼军主力。 结果乱军设下埋伏，将詹徽连同三万民兵困在了万安镇附近。 陆渊知道福建的乱局，不只是乱军的问题，根本还是本地豪族。 他根本不知道，三司官员有多少被这些豪族收买。 陆渊道：“我就不进福州城了，先在屏山住下。” “另外，盘石卫与松门卫的人马什么时候能到？” 魏通道：“三日之内可到！” “好！这几日加紧收集当地情报！等到两卫兵马一到，就召集三司官员。”陆渊说道。 屏山离着福州城不过五里，山顶有开闽圣王王审知的庙宇，如今早已经废弃。 陆渊让人简单收拾一下，便作为落脚之处。 当然，他并没有宣扬，是以福建大小官员并不知情。 三日后，福州海港出现上百艘海船，海防官兵顿时如临大敌。 要不是看着船只打着大明龙旗，恐怕就要直接进攻了。 但也派出船只与其对峙。 魏通早已经接到了消息，带着王命旗牌来到港口。福建都指挥使丁威见到王命旗牌大吃一惊，这才知道钦差已经暗中来到了福州！ 丁威见到王命旗牌自然要给盘石卫与松门卫的人马放行。 陆渊从浙江抽调这两卫的兵马六千人，便是为了防止福建官兵串通一气。 傍晚，两卫兵马六千人驻扎在屏山，同时陆渊召集福州府主官。 闽王庙残破斑驳的殿宇，陆渊端坐上首，下面是福建三司的主官。 福州知州梁奉道：“陆抚台莅临，下官实在是有失远迎！” “抚台何不入城，让下官摆下宴席，也好为抚台接风洗尘，于此陋室，实在有些不妥。” 陆渊淡淡笑着：“无妨！今陛下任命我为巡抚，便是要清剿福建乱贼，还福建一个海清河晏。” “王审知为开闽三王之一，选贤任能，减省刑法，境内以安，开创了闽地盛世。” “我能与这样的贤王做邻居，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梁奉额头留下一滴汗水，只能讷讷说道：“抚台清廉爱民，我等惭愧！” 福建按察使冯博说道：“抚台，如今詹藩台被困万安镇，我们还有尽快组织救援才是！若是詹藩台有所闪失，我等恐怕都不好过！” 陆渊看向了都指挥使丁威：“丁大人，可有了计划？” 丁威脸色有些尴尬。 按说，都指挥使司是地方最高军事领导机构，丁威总治一省兵事，有乱贼那就应该他这个都指挥使带兵平乱，结果詹徽这个布政使带兵剿匪去了，还被围困了。 若是朝廷追究起来，他这个都指挥使要抗下大部分责任。 “这，福建官兵在去年损失惨重，而詹藩台又带走了大部分兵马，现在福州实在是兵力不足啊！”丁威说道。 “那丁大人对于乱军又有多少了解？”陆渊问道。 丁威斟酌了一下：“万安镇外有一处畲族山寨名白山寨，首领在畲族之中极具威望，纠集山民两万余人！” “离着白山寨二十多里，便是客家的五凤楼，同样聚众过万！” “除了客家与畲族之外，便是逆贼牧晁、马裕鼓动刁民，于建宁、邵武起事，也聚集了数万刁民。” “那白山寨先前多有反叛，我也曾经带兵围剿。” “但白山寨地势险要，深处山中，周围地势复杂，大军一来，那些山民就躲入山寨。” “反而被他们偷袭，折损了上千人。” “我连续两次围剿，却是收效甚微，实在惭愧！” 陆渊微微颔首：“那么我欲要解救詹藩台，丁大人可以抽调多少兵马？” “这，只能给抚台五千兵马。”丁威说道。 陆渊大怒：“丁大人，我这是去与近十万乱军作战，你以为我是去练兵不成，五千兵马顶的什么事！” 丁威苦着脸：“实在不是我不给兵马，实在是没有办法啊！” “抚台是不知道，现在福建海寇频繁，卫所兵马还要保护沿海，不让这些海寇登入。” 陆渊皱起眉头：“去年，信国公才将沿海贼寇扫荡了一遍，如何还有大股贼寇？” 丁威说道：“这伙贼寇乃是南洋陈祖义，当初这陈祖义见机得早，逃到了南洋，如今见大明水师在扶桑作战，却有来福建、广东沿海劫掠，有诸多海商都遭了难。” “我福建卫所官兵不得不防啊！” 陆渊看了他一眼：“原来如此，看来是我错怪了丁大人，我给你赔一个不是！” 丁威立即惶恐道：“不敢不敢！抚台刚到福建，有所不知，现在能明白下官的苦心便好！” “那好，丁大人三日内将五千兵马送来！”陆渊说道。 “另外，这上万人吃马嚼的，粮草还需要梁知州多费心。” 梁奉连忙道：“还请抚台放心，下官一定配合。” 陆渊又问了一些问题，便让他们各自回去准备。 “那丁威说得冠冕堂皇，还不是想要给大人一个下马威！”魏通皱眉说道。 “我岂能不知........否则詹徽也不必带着民兵到处去灭火了，最后搞得自己被困在山上。”陆渊冷笑一声。 “但这些人真以为我好拿捏，那大可以试试看！” 丁威说三天，结果只用了两天就把五千士兵送来了。 但那是什么兵呢？不是民兵，就是一些老弱病残，那是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怕是一遭遇到乱军，便会一哄而散！ 陆渊也不在意，甚至还派人感谢了丁威。 而梁奉也很配合地送来了一百石粮食。 第428章 心怀暗鬼 第428章 心怀暗鬼 福建三司几位主官站在城楼看着陆渊率军离开屏山北上。 “真是天真，以为凭着这万余人能够灭了乱军！”丁威冷笑一声。 冯博道：“我已经收到韩国公的信了，若是我们能在这里让钦差消失，可位列九公。” 梁奉顿时吃了一惊，那可是手握王命旗牌的朝廷钦差！ 若是钦差死在了这里，皇帝定然大怒，势必要彻查的。 梁奉这个知州必定首当其冲！ “这，这如何使得！” 丁威道：“李善长现在虽然还是文臣之首，但哪里有能力决定九公之位！我可不想平白给他当了刀！” 冯博微微颔首：“是这个理！但我们决计不能让陆淮之顺利在福州站稳脚跟！” 冯博这话，得到了众人一致的认同。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陆渊是为了推行新政而来。 一旦新政推行，那损失最大的就是地主豪强！ 他们这些人虽然是流官，但在任数年，早已经和地方势力牵扯在一起，可以说是利益相同的。 此外，他们也分别代表着各地的家族。作为地主阶级，他们从心底抵触这种新政。 不管是为了自己的利益，还是为了家族利益，他们都必须阻止新政推行。 丁威冷冷说道：“这姓陆的不能死！但那詹徽偏偏要与我们作对，不如就杀鸡儆猴！” “给牧晁那边递个消息！” 其他几人没有一点诧异，都是习以为常了。 这福建的三司主官，竟然与乱军有联系！ ........ 离开福州城，道路愈发难行起来。 入眼所见到处都是山，高低起伏，官道也不好走。 是以，大军行进的速度并不快。 陆渊招来几位军官商议。分别是盘石卫千户曹和泰、松门卫千户贺宏远，以及福州典史籍武。 “诸位将军可有破敌之计？”陆渊开门见山地问道。 籍武有些惶恐，典史只是县令的佐杂官，连品秩都没有，掌管缉捕、监狱，被打发来统领那五千杂牌军，那心里是七上八下的。 “大人，若有吩咐，下官一定配合！”籍武连忙表明态度。 陆渊看了他一眼，暂时还无法确定这货是真听话，还是想要等待机会拖自己后腿。 不过也无所谓，陆渊从来没指望这五千杂牌军。 真正的主力还是两卫的六千兵马。 此时卫所军制还没有败坏，这些都是经历元末乱世的老兵，一个个经验丰富，作战勇猛。 陆渊拍了拍籍武的肩膀：“不必惊慌，等到朝廷大军一到，定然没有乱军的好果子吃！” 籍武有些惶恐地答应着，只是想这钦差到底是小年轻，想的太简单了。 若是那些乱军真那么不济，那如何能反复数年，朝廷都没法剿灭。 籍武已经打定主意，一见情况不对就溜！ 贺宏远拱手道：“抚台大人，如今战场情况不明，只是那些情报，我们也无法做出适合的部署，还是要抵达附近，再考虑破敌之策。” 陆渊看了看贺宏远、曹和泰两人，似乎关系十分亲近，且以贺宏远为尊。 陆渊微微颔首：“好，但必须在五日之内赶到将乐。” 籍武暗暗松了一口气，将乐隶属延平府就在福州府西面，实际距离不算远。 但要考虑山道难行，五日算是比较充裕的了。 他们这一路还算顺利，第4日便已经临近了将乐县城。 他们正行至金溪边，饶是春季日头不算炎热，但军队行了十多里，一个个士兵也是汗透浃背。 陆渊便下令全军休息，喝一些水。 便在此时，前方斥候来报。 “大人，前方出现大量流民，据他们说，他们都是从将乐东逃而来的。” 陆渊眉头一皱：“将乐情况如何，带人来问话！” 很快，一个衣衫破烂的中年就被带到了陆渊面前。 “你且说说将乐的情况！” 中年看看陆渊，又看看后面的大军，顿时扑通跪在陆渊面前：“求大人救救将乐百姓！” “你别急，将情况详细说说。” “大人，昨日乱军突然进攻将乐，县令自己带着人逃了，将乐瞬间失守，乱军进了城烧杀抢掠，大家都争相往外跑。”中年人说道。 “乱军有多少人，贼首是谁？”陆渊皱眉问道。 “不知道有多少人，看过去密密麻麻都是乱贼，小的听说是白山寨的人率领五六个小山寨，还有就是逆贼牧晁也来了。”中年人说道。 陆渊又询问了一些情况，见再问不出什么了，便让人将他带下去，给他一点吃食。 贺宏远、曹和泰几人立即赶来，此时，官道上也出现零星的逃难百姓。 他们纷纷喊着将乐县城被贼军攻破了。 “贺千户以为如何？”陆渊问道。 贺宏远皱眉思索片刻：“詹大人如今被困万安镇，而将乐却是必经之道，必须先取将乐再解救詹大人。” “我已经加派探马了，士兵先休息吃饭，等查明了敌方兵力部署，再做打算。”陆渊说道。 但第二批的探马还没回来，却是有一个人灰头土脸地被带了来。 “下官将乐巡检史冠玉拜见抚台大人！” 陆渊打量他片刻，问道：“听闻将乐被乱贼攻破，史巡检幸而逃离啊。” 史冠玉将脑袋伏低：“下官奋力抵抗，连杀乱贼三十余人，但无奈敌众我寡，无法力敌，只能先行撤退，再图后计！” 陆渊问道：“将乐县令现在何处？” 史冠玉摇摇头：“下官眼见乱军势大，护着县令撤离，但在城外遭遇乱军被冲散了，下官一人逃到了这里，幸而遇到了大人！” 陆渊冷笑一声：“来人呐，将这厮绑起来！” 史冠玉顿时大惊：“大人，虽然下官无法守住将乐，但也拼尽全力了。” 贺宏远哈哈一笑：“你这厮说谎也不知道打个草稿！” “你说你连杀三十余人，但衣袍上除了一点尘土，竟然连一点血迹都没有沾上。莫非你乃是赵子龙重生，霸王再世？” 史冠玉一张脸顿时涨的通红，而又变得苍白！ 第429章 埋伏 第429章 埋伏 两个士兵上前，用绳子将史冠玉绑了，他也并没有挣扎。 似乎已经认命了。 “我问你，贼军有多少人，贼首是谁？”陆渊问道。 史冠玉脸色苍白，摇了摇头：“不知道，城外黑压压的都是，县令一见就跑了，我也没信心抵挡，只能跟着跑。” 陆渊简直想一巴掌将他拍死，身为一县巡检，竟然连和贼军交手都不敢，望风而逃。 “你这样的孬货还不如回去种田去！”贺宏远鄙夷地踹了一脚。 史冠玉闷哼一声，却是无力反驳。 “贼首是哪个？”贺宏远问道。 “贼首有两人，管青和胡元，分别是白山寨与逆贼牧晁的属下。”史冠玉说道。 一个时辰后，经过斥候探查，以及逃亡百姓的信息，陆渊已经确定占据将乐县城的乱军在两万五到三万之间。 籍武道：“请大人尽快发兵，趁着乱军立足未稳，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贺宏远想了想，认为籍武说得很有道理。 陆渊虽然粗通兵法，但终究不过是纸上谈兵，他决定听从专业人士的建议，便下令全军开拔。 大军又行五六里，行至一处山谷。 两侧地势起伏、形态奇特、山峦参差、沟壑切割强烈。 一面是岩溶地貌，山上几乎都没大棵的树木。 而另外一面则是长着大片毛竹，风吹过一片摇曳。 “此处地势险要，需得小心埋伏！”陆渊皱眉下令全军止步，又加派探马。 忽的，后面喊杀声震天。 山壁上滚落巨木，粗大的树干落在路上顿时将来路堵住了。 后面的福建民兵顿时惊慌失措，有人想要逃跑，贺宏远立即派出督战队，连杀三人，这才止住了乱势。 “不要乱！结阵！给我据山而守！”陆渊令他们往北面结阵，后面的山地势陡峭，也没有植被。 官军退了上百米，便已经临近悬崖峭壁，那些乱军根本不可能从后面攻击他们。 贺宏远看着乱军从对面山林中杀出，大为皱眉：“抚台，此处没有退路，若是敌人势大，我们恐怕........” 陆渊笑着指着前面道：“贺千户且看那处山洞！” 贺宏远看去，便看到在上面不远处有巨大的溶洞，洞窟高十多米，内里奇岩怪石，深不可见底。 贺宏远问道：“此为何地？” 籍武连忙道：“此为玉华洞，深不可见底，可藏百万兵也！” 贺宏远虽然知道他是吹嘘，但看这山洞藏个几千人是不成问题的，他也安心不少。 “简直可笑！贼子竟然选在此处伏击！”陆渊冷笑一声。 籍武问道：“抚台为何发笑？” 陆渊指着对面，“那竹林茂密，且山势陡峭，能藏人的地方不多！” “那些贼子主力躲在山上，这才逃过斥候眼线，但他们此时发动袭击，却是难以下山了！哈哈！” 籍武看去，果然除了第一批冲出数百人，后面的队伍稀稀拉拉，官军经过最初的慌乱，现在已经堵住山下，与乱军厮杀起来。 那些乱军多数都是平民，武器也就是锄头棍棒，哪里能打得过那些卫所老兵，被杀得哭爹喊娘。 山上的乱军乱喊乱叫，确是没有鸟用！ 他们还试图放箭矢，结果大量箭矢连竹林都出不了！ 贺宏远哈哈大笑：“这贼酋竟然是如此草包！也难怪能逃过我手底下儿郎的搜索！” 竟然是因为那些卫所斥候太有经验了，看这里的地势就不像是能够伏击的样子，所有放松了警惕，陆渊有些哭笑不得。 曹和泰身先士卒，提着一柄大刀见到乱军就杀。 乱军冲了一阵，便不再冲了。 这地方实在没法打！ 一次只能冲出上百人，而官军只要守住山口，这上百人根本讨不到好处。 后面还有弓箭手虎视眈眈，许多人才冒头就被射杀，乱军在山下留下上千尸体就没有动静了。 曹和泰还想上山追击，结果乱军守住要道，迎头痛击。 曹和泰见讨不到好处，又撤了回来。 “抚台，现在该当如何？”曹和泰回来问道。 陆渊道：“先派一些人守住山口，另外让搬开那些树木，防止后路被端，其他人就地休息。且看看那些乱贼还有什么手段！” 曹和泰将命令吩咐下去，在这里开打，陆渊还真不怕他们！ 这次，陆渊带了三千支新式的燧发枪，弹药、地雷都是不缺，就连野战炮陆渊都带了二十门，以这样的火力足以在福建横着走！ 那些乱军都是土鸡瓦狗！ 本来是想先训练一下这卫所军的，但现在为了救詹徽，也只能边打边练习了。 结果，等到半个时辰后，挡路的树木都被挪开了，那些乱军也没有冒头。 陆渊派人探查一番，山上已经没有了乱军的踪迹。 陆渊随即下令继续行军，一路加派探马，无惊无险地到达将乐县城二十里外。 ........ 将乐县城地处武夷山脉东南坡，一面就是金溪，可以说是依山傍水。 此时，县城内一片狼藉。 沿街的商铺被打砸抢烧了一片，还有一些尸体横七竖八地躺在街道上。 而那些乱军就在街道边，架起了锅，锅里煮着抢来的家禽，那些乱民就那样坐在旁边，分着抢来的钱财物品，一些人甚至因为分配不均而大打出手。 也有吃饱的乱民，身上披着不知道从哪里抢来的丝绸衣裳在那里呼呼大睡，只是那衣裳明显不是男人穿的，他们却也不在意，只要是好料子的衣裳就成。 便在此时，一支兵马冲入城中，顿时一阵鸡飞狗跳。 胡元带着十多个亲卫，纵马在城中疾驰，根本不顾那些乱民的死活。 他冲到城北，那处最豪绰的大宅，此时也刚经历了兵灾，典雅的花园一片狼藉。 一群山民身上挂着各种抢来的饰品，正从屋子中将那些名贵的木质家具拖出来烧火。 篝火中架着一只烤羊，三只肥鸡。 烤得是通体金黄、浓香四溢。 房间的门突然被打开，一个瘦削的汉子边往外走，边穿着衣服。 内里的女子瑟缩在床头，脸色苍白。 汉子披上花边斜襟衣，带上黑色头巾，笑呵呵来到篝火边。 立即有人将最为鲜美的羊腿递上。 汉子抓起羊腿，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去吧，那女人还真润！” 青年大喜，立即往房间冲去。 顿时响起女子的尖叫声。 第430章 乱军 第430章 乱军 管青大口吃着羊肉，大口喝酒。 外面响起一阵骚乱，胡元沉着脸大步走了进来。 管青嘿嘿一笑：“胡元兄弟，快过来吃酒！” 胡元面无表情地走到他身边坐了，拿起酒袋直接灌了一半。 管青道：“不知道胡元兄弟可是大败了官军啊？” 胡元呸地一声，吐了一口痰：“狗官十分谨慎，我没法偷袭，这才带兵回来。” 管青只是嘿嘿一笑，也不说话。 他早已经得了属下的情报，胡元在玉华洞伏击官军，结果因为挑选的地方不对，主力冲不出去，结果只有前锋上了，主力只能在后面看戏。 损伤了上千人，胡元灰溜溜带兵跑了，简直可笑！ 管青从内心里面鄙视这个靠着出卖姐姐才上位的家伙，此时见他吃瘪，内心一阵痛快。 他们两人分属于不同的势力。 管青是白山寨的山民，而胡元靠着姐姐，从反贼牧晁手中讨了一支兵马。 双方虽然暂时合作，但也互相警惕，互相戒备着。 胡元道：“管头人的兵都是熟悉附近地形的，先借我一百人，我再寻机埋伏狗官，定然取那姓陆的首级！” 管青一阵鄙夷，之前这货狂妄的很，不听他的劝说，现在吃了亏，却来找他借人！ 管青摆摆手道：“胡元兄弟，此时已经迟了。找适合的地点需要时间，先不说官军马上就到。就说伏击，那也需要准备很长时间，现在还是准备守城才是！” 胡元本是个跋扈惯了的，根本瞧不起管青这样的山民，如今肯求着他借兵，胡元自认为已经给了他很大的面子。 对方竟然还拒绝了，胡元顿时火大：“管头人若是怕了，自可以留着城中。” 胡元留下一句话，转身就走。 “不过是个泼才！竟然敢在头人面前如此嚣张，我去割了他的脑袋！”一个山民愤然按住刀柄。 管青轻蔑一笑：“那胡元如此着急，还不是想在方家面前卖个好！” 那山民道：“可是前日建宁来的书信？” 管青道：“那是！牧晁、马裕之流号称将军，盘踞一方，还不是那些世家的狗而已！” “否则妖僧彭玉琳都死了，他们如何能够盘踞一方不被剿灭！” “这件事情，我们不必参和，让他们狗咬狗！我们看戏就行了！” “嘿嘿嘿！” 胡元离开那府邸，领着亲兵来到西城。 那些白山寨以及各寨子的山民驻扎在东城，而胡元率领的农民军便选择驻扎在西城。 胡元胡吃海喝了一通，越想越气，愤恨地抓了两个掳掠来的少女便往房间而去。 第二天一早，胡元便被人吵醒。 胡元出去便看到了他身边的军师俞桓。 俞桓是个屡试不第的穷书生，实际上却是莆田豪族方氏派来的眼线。 俞桓看到他立即道：“将军，为何自己做主就去伏击官兵？” 胡元原本已经将气消得差不多，听他提起又是怒从心起。 “这里当家做主的是我，难道还要事事向你报备？” 俞桓神色淡然：“自然是您做主，但这将乐的地形您并不熟悉，若是有我出谋划策，那胜算能多三成。” 胡元挥了挥手：“军师劳累了一天，且去休息吧。” 俞桓道：“福建巡抚陆淮之带着一万兵马已经近在咫尺，我又如何能睡得着！还得加紧修筑工事，守好这将乐才是。” 胡元不屑道：“那陆淮之不过一万人，而我们有四万余众，又怕他何来？” 俞桓认真道：“陆淮之带的可是浙江的卫所兵，而非福建那些官兵可比！不可小视！” “而且，我们虽然有四万兵马，但有近两万都是新附的农民，一打起来可能就会一哄而散。” 胡元不以为然：“知道了！我去看看弟兄们！” 便在此时，两个亲兵大步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一个形容狼狈的胖子。 胡元顿时大喜：“卫五！你没死！” “胡老大，我差点就以为看不到你了！”胖子哭的那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泪。 胡元抱住他的手臂：“你且说说是如何逃出来的！” 卫五抹了抹脸：“胡老大，你是不知道那官兵差点就把我打死了！” “要不是我福大命大就看不到你了！” 胡元看着卫五抱住自己，又哭了起来，要不是看在从小一起长大的份上，胡元一定给他一巴掌。 “咳，你说说事情经过。” “是这样的！当时，我率军冲锋在前，连杀官军数十人，无人能够近身！” 胡元都有些看不下去了，谁不知道你的斤两啊！ “咳咳，说重点。” 卫五道：“要不是官军卑鄙放冷箭，我也不会被抓！” “那狗官严刑拷打，想要知道我们义军的机密，但我铁骨铮铮，如何会说！” “那狗官没办法，只能将我关押起来。” “我跟着官兵来到将乐，这才趁着晚上官军防备松懈，跑了出来，这就来找老大了！” “好！我果然没看错你！”胡元大声叫好，“你可知道官军的布置？” 卫五道：“官军就驻扎在离着城二十里的明头山，我还听说，他们三日后就要攻城。” 胡元道：“官军远来，必定疲惫，我可乘其立足未稳打他个措手不及！” 卫五连忙道：“大哥英明！” 胡元哈哈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来人啊，将我的兄弟带下去让人好生医治。” 等到卫五被带走，俞桓严肃道：“将军不可贸然行动。” 胡元皱着眉头：“官军远道而来，必定是疲惫之师，此时不打，难道要等对方修整好，养好了精神再打？” 俞桓道：“陆淮之一路缓行，就是给大军充足的休息时间，况且，官军才刚败我军，此时挟大胜之威而来，不可硬碰，先固守城池，挫其锐气为宜！” “再者，这卫五身陷敌营，如此轻易走脱，实在可疑！” “他的话，不可轻信！” 胡元顿时大怒：“混账东西，卫五从小就跟着我，他能帮着狗官骗我？” “来人，将这混账带下去！” 俞桓大呼：“无耻愚昧小人！有种就杀了我！” 第431章 黑心 第431章 黑心 “将军，前面已经探查过了，官军就在明头山下扎营，官军防备松懈，也不建造防御工事。” 胡元听了斥候的情报，顿时大喜。 “那狗官小赢了一局就如此狂妄！却不知道这正是本将军的计谋！”胡元信心满满。 手下亲兵立即一阵溜须拍马。 胡元只吩咐下去，让众人加紧休息，准备半夜袭击官军营地。 因为士兵纪律不行，集结起来就费了一些功夫，等到出城已经酉时了。 “快点！快点！不要停下！”胡元坐在马上不断呼喝着。 胡元生怕错过了时辰，不断催促着。 一个部将苦着脸：“将军，不能再走了，弟兄们都没力气了。” “再坚持一阵，过了前面就是明头山了！”胡元说道。 “不成啊！将军！再这样赶路，弟兄们即便到了，也没力气打仗了！”部将喘着气。 仿佛正印证他的话，远处一个士兵脚步踉跄，跌倒在地。 “快起来，谁都不许休息！”胡元挥舞皮鞭，大声呼喊着。 士兵们怨声载道，但却不敢违背他的命令，只能继续赶路。 又行二里地，听到哗哗的流水声。 此处，一面临水，生着茂密的芦苇；另外一面却是丘陵缓坡。 乱军的火把连忙一片，因为一路急行，士兵体力不支而迤逦两三里，远处望去，便如同流动的火蛇。 忽地，山坡上喊杀声大作。 无数箭雨雨点般落下，顿时贼军一片混乱。 贼军军阵混乱，突然遭遇突袭，更是乱成一片，一些人四处乱跑，更搅得官道上一片混乱。 山坡上亮起无数火把，官军将涂抹了火油的圆木点燃，而后全部滚落。 贼军看着数十燃烧的圆木呼啸而下，顿时大骇，根本没人敢停留在原地，纷纷四散而逃。 但官道就那么大，这些人乱成一团，推搡踩踏者不计其数！ 一些贼军慌不择路，往河边逃去。 但他们手持着火把，芦苇又是容易点燃的，一点火苗迅速就烧成了一片。 前面数十个冲得快的，直接被困在火海之中，哀嚎着乱跑。 曹和泰在山坡上哈哈大笑：“给老子开枪，打死他丫的！” 山坡上出现一排端着枪的卫所兵，他们只是经过简单的训练，也没瞄准就胡乱开枪。 乱糟糟的枪声响成一片，看着声势唬人，但战果还不如前面的箭雨，上千发子弹，死的不过十多人！ 但此时天色漆黑，下面又是乱成一片，贼军根本不知道情况。 被这枪声一吓唬，更是到处乱跑。 胡元前面骑着马，结果圆木滚下来，砸断了马腿，他摔下马也摔断了腿。 此时由亲兵护着，几个副将不断呼喊试图组织士兵抵挡官军。 “都别乱！守住！守住！” 但根本没有人听他们的，河边大片芦苇烧成了一片，如同一道火墙烘烤着他们，另外一边有官军埋伏，他们只能选择往前冲，或是往后逃。 “将军，官军势大，我们还是撤吧！”一个副将说道。 胡元看着混乱一片的战场，牙齿都快咬碎了。 前面自己信心满满地伏击那狗官，结果对方一根毛没伤着。 转头，那狗官就以牙还牙！ 偏偏他自己就中计了！ “撤！” 数十亲兵护着胡元往后撤退，一路收拢溃兵，逃了四五里地，他身边又聚集了上千人。 忽地，他看到数百人打着火把而来。 乱军顿时大惊，如临大敌。 但等到那些人接近，胡元才看到带头的竟然是卫五。 “大哥！我听闻你要夜袭官军，特意赶来相助！” 胡元顿时感动得热泪盈眶：“好兄弟！” “大哥，你这是怎么了，为何弄得如此狼狈？”卫五问道。 胡元道：“我一时大意中了狗官的埋伏，我们且退回城中修整，再做打算！” 卫五上前道：“大哥，都是我没有探查清楚，以至于你遭受埋伏，我对不起你啊！” 胡元十分感动，抱住了卫五：“好兄弟，说这些做甚——呃！” 胡元眼睛暴突，他难以置信地缓缓低下头，看到他的好兄弟正将一把匕首刺入他的腹部。 “你，你——为什么！”胡元紧紧抓住了他。 卫五用力一搅，拔出匕首再刺一刀，鲜血飞溅！ 胡元的手变得无力，身子软软倒下。 这变故来的太突然，直到胡元倒下，他的亲兵才反应过来，朝前扑来。 卫五拔出长刀，高声喝道：“乱贼胡元已死，大家随我杀了这些贼子，官府重重有赏！” 贼军顿时乱作一团，有四散逃跑的，有要给胡元报仇的，也有想要弃暗投明的。 胡元实在太过废物，是导致这次大败的主要原因，加上他平时苛责士兵，并不得人心。 除了二三十个亲兵之外，其他人根本不会替他报仇。 卫五带来的都是被他重金收买的心腹，与那二三十人交手，很快将他们一一绞杀，甚至七八个转身就逃。 卫五又收拢乱军，竟然被他聚集了四五百人，就在官道上守住，有溃军来或是拉拢，或是斩杀。 又过半个时辰，一队官兵这才追来。 曹和泰提着大刀，看到卫五哈哈大笑。 “没想到你这厮还真敢来！” 卫五提起一颗血淋漓的人头，高声喝道：“将军，贼酋胡元首级在此！” 曹和泰顿时一惊：“你竟然真杀了胡元！” 卫五拜下：“草民是真心弃暗投明的！还请将此物送到抚台面前。” “走，跟我去见抚台！” 陆渊正在指挥打扫战场，卫五被带了过来。 “抚台，贼酋胡元已经被斩杀！” 陆渊看了一下卫五：“你倒是个懂得审时度势的！” 曹和泰说道：“贼酋胡元正是这厮杀的！” 陆渊微微一惊，没想到这胖子竟然会对从小玩到大的同伴出手！心够黑的！ 当初，陆渊抓到这卫五，问完了话便准备砍了。 但他想要借着卫五迷惑贼军，若是能让对方出城那就更好了。 没想到，卫五竟然主动提出只要放过他，他可以帮忙杀了胡元。 原本以为这货只是为了保命胡说的，哪里想到这厮还真干了。 不过，卫五即便不做，陆渊也不在意，到时候散播一些谣言，敌人不内讧，也要互相猜忌，无论如何陆渊都不亏！ 第432章 夺城 第432章 夺城 夜色如墨，便是连月亮都隐没在乌云之后。 将乐城的贼寇在吃喝逍遥之后，都已经睡下。 西城墙头，几个守城的士卒也喝得醉醺醺，他们一边围着篝火边烤着火，一个个昏昏欲睡。 突然，下面传来吵杂的声响。 一个士兵头领起来一看，顿时大吃一惊，下面竟然来了数百人。 “快快开门！” “他娘的开门，耽误了事情，看老子不宰了你！” 下面叫骂声一片，城头的士兵头领顿时清醒过来。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人群之中一个胖子冲了出来，他喝道：“他娘的，赵老三，瞎了你他娘的狗眼，没看到老子卫五么？” 士兵头领眯着眼睛，借着下面的火把光芒一看，好像还真是一直跟在胡元的亲信卫五。 赵老三不敢得罪卫五，但又看他有些狼狈，身上还沾着血迹。 “卫头儿，这是发生什么事情了！你不是去帮胡将军吗？” 卫五喊道：“哪里嫩多废话，老大被官家围困，让我回来搬救兵的！” “再不快点开门，那就来不及了！” 西城本就是胡元手下占据，守城的也是他的人。 这赵老三一听，顿时急了。跑过去踢醒两人，让他们打开城门。 赵老三自己则跑下城头，想要问问情况。 沉重的铁门缓缓升起，卫五立即带人往里冲。 赵老三疑惑喊道：“卫头儿，这——” 卫五已经冲到他面前，手起刀落，一刀便砍下赵老三的脑袋。 旁边的乱军顿时大惊失色，但后面扮做乱军的官兵已经冲到，几下就把这十多人都杀了！ 官军守住城门，后面的官兵也不再隐藏踪迹，纷纷杀出。 东城的府衙里，管青抱着两个妇人呼呼大睡。 房门突然被人剧烈地拍打着：“头领！头领！大事不好了，官军入城了！” 管青顿时惊醒，他只胡乱披了一件衣服就打开门来，看到一个亲兵一脸惊慌地站在门口。 “到底发生了何事？” 亲兵知道的也并不多：“我也不知道，现在西城乱成一片，官军正朝这边杀来！” 管青又惊又怒，他往城西看去，便可以看到那边火光冲天，喊杀声便是这里都能听到。 “胡元那混账不是出城去伏击去了么？为何反倒让官军入了城？” “定然是那厮投了朝廷，带兵进城了！” 管青只恨自己疏忽，竟然没有把城西的守备权利抢过来。 “头领，现在该怎么办？” 管青抓了抓头发：“撤！这里的地形我们并不熟悉。” “况且这城里的财物已经被我们收刮了一遍，这烂摊子就留给那狗官好了！” 白山寨的山民民风彪悍，平时没少和官方作对，远非胡元手下的乱民可比。 他们听得动静，很快集结起来，得到头领的命令，立即带着金银从城东出了城。 曹和泰带兵杀到，县衙早已经人去楼空。 陆渊入主县衙，等清理县城，统计之后，陆渊顿时怒而拍案。 这城中的富户全部被乱军洗劫，乱军抢走钱财，屠杀士绅。 而普通百姓那些人也不放过，他们肆无忌惮地抢劫钱财、女人，残杀敢反抗的百姓，同时烧掉民居，这是为了裹挟百姓从贼。 死在乱军屠刀下的百姓多达一千多人，更有许多妇人不堪其辱而自杀的。 乱军所过，几乎成了白地！ 陆渊令士兵在城外扎营，同时严肃军纪，胆敢有抢劫、强奸者，定斩不饶！ 另外，他还派人收敛尸体，有人认领的可以自己带回去，而没有亲属认领的，则是集中焚烧掩埋。 第二天，陆渊已经探查清楚，詹徽被困在北面的九仙山，五万乱军堵住缺口，双方交战数场，互有损失。 詹徽令人堵住各处要道，又砍伐树木修建工事，乱军连攻数日难以上山，便在山下扎营，这是想要饿死官军。 向来都是官军围困乱贼，而这伙乱军竟然无视周围的县城，而围困官军，可见有多猖狂。 这些贼子早已经了解了周围官员，根本不怕他们会出兵，所有才如此大胆！ 九仙山。冈叠陇如龙翔凤翥，相传尝有九异人游息往来于其山，因名。 詹徽站在崖边往下眺望，下面营帐连绵数里，各色旗帜猎猎招展。 詹徽此时哪里还有一点朝廷大员的模样，他的儒袍破破烂烂，像是布条一般挂在身上，许多地方还有暗褐色的痕迹，那些是血液干涸后留下的。 他被乱军围困在此已经十三天了，头发披散着，脸更是黑一块，灰一块的，便说是乞丐也有人信。 “詹大人，粮食都已经吃完了，天天挖草根吃，士卒们哪里能撑得住啊！”说话的是判官徐俊，他此时的形象比詹徽也好不到哪里去。 战打到这种程度，士兵大量减员，他们也要提着剑上去拼杀了，否则下面的士兵早就撑不住了！ 徐俊道：“这几日已经有十多个士兵吃了有毒的草根而中毒了，更糟糕的是我们草药也不足了，有上百重伤士卒伤势正在恶化，这样下去.........如何还能抵挡下一次进攻。” “恐怕不用他们打，我们自己就撑不住了！” 詹徽道：“建宁、汀州那边可有消息？” 他明白自己无法久守，前几日派兵突围，往建宁、汀州二府报信。 徐俊缓缓摇了摇头，神色凄然。 詹徽叹息一声：“你原本能好好地当你的判官，是我把你卷进来，那些士卒原本也能好好地种田........” “是我害了你们！” “让大家白日休息好，今夜我带人佯攻西面，你们往东面突围吧。” 徐俊道：“詹大人不必如此，我徐俊一心报效朝廷，岂有畏畏缩缩之理！” “詹大人一心为国，只可恨那些蝇营狗苟之辈欺上瞒下！” “还请詹大人保存有用之躯，还福建一个朗朗乾坤！” 詹徽摇了摇头：“你不必多说了，我意已决，你且下去准备吧！” 徐俊缓缓点头，但打算联合下面士兵，一定要把詹徽安全地送出去。 第433章 金溪 第433章 金溪 万安镇南二十里，贼寇占据了一个村落，贼首牧晁将村里土财主砍了，自己占据了他的小妾女儿，终日享乐。 “什么！胡元那个混账！自己死了就算了，竟然害我损失数万兵马！” 胡元进献了自己的姐姐，靠着吹枕边风，才从牧晁这里得到了统兵之权。 牧晁是真不想到，胡元竟然如此废物。 白山寨的寨主盘句找上门来：“官兵已经率众而来，该如何应对！” 牧晁道：“盘寨主何必问这种问题，我们为何率兵来此，还不是为了杀掉那姓詹的和姓陆的。” 盘句道：“巡抚的兵马中午便能到，必须早做打算！” 牧晁扯过一张粗陋的地图：“此处正是伏击的好地方，便在这里取了那狗官的脑袋！” 官兵在将乐修整一日。而后沿着金溪而上，在中午到达一处河滩。 “大人，在河对岸发现贼寇的踪迹。” 陆渊取出望远镜一看，顿时冷笑起来：“这些贼子，竟然还不死心，还想着埋伏呢！” 贺宏远也用望远镜观察了一下，又取出地图仔细查看：“抚台，此处丘陵我们只要守住这处河滩，乱军便也被困在山谷之中了！” “既然如此，那就在河滩先构筑防线，先将他们堵死！”陆渊道。 官军在河边停下，埋锅造饭之后，就开始挖掘壕沟，打造拒马、鹿角。 牧晁也发现了陆渊的意图，顿时急了起来。 “这狗官竟然不中计！” 盘句道：“我们的粮草也不多，不能让那狗官从容布置！” “下午，你从正面进攻，我的人从上游绕行，攻击侧翼定然能击溃官军！” 牧晁有些不乐意承担正面进攻的压力：“为何不是你正面进攻。” 盘句冷笑一声：“你的兵能够翻越山岭从上游进攻吗？” 牧晁顿时无言以对，他的兵都是民兵，哪里比得上那些山民能够翻山越岭。 傍晚，乱军在河对岸集结。 而官兵也在河南岸严阵以待。 此时正是枯水期，金溪的河水不过到小腿处，只能略微阻碍渡河。 而河对岸的乱军足有四万！ “乱军进攻了！”突然有人喊了起来。 那些乱军军纪极差，开始还能摆出阵型，但一跑起来就混乱了，有冲在前面，有点速度慢，队伍顿时混乱起来。 “不要发炮，等他们过河！”贺宏远根本不将数万贼兵放在眼里。 贺宏远经验丰富，知道想要尽力杀伤敌军，只有让他们尽量聚集在一起的时候。 一旦贼军溃散，那官兵就追不上了。 官军在壕沟后列阵以待，说是壕沟，但不过才挖了上百米，深度也不过半米。 主要的防御是前面的拒马。 看着乱糟糟的贼军渡河而来，那些乡勇变得畏缩起来。 他们原本不过是一些农民和地痞，哪里见过这样的场景，要不是跟着打了两场胜战，恐怕他们就要直接掉头就跑了。 “放箭！”贺宏远下令。 那些贼军还未穿过十多米的河道，顿时遭受箭雨的洗礼。 他们装备简陋，根本没有铠甲，而且他们在河中根本没处躲避，顿时就有数十人中箭倒在河中，鲜血染红了河水，造成一阵骚乱。 “别乱，都给我冲过去，一旦冲过去，官兵就不足为惧了！”对面河岸上乱军将领大声命令着。 河道中，乱军乌泱泱一片，他们淌着水一窝蜂往河对面冲。 又是一轮箭雨落下，这次有上百人中箭。 而此时，前面的乱军已经登岸，他们叫喊着，朝着官兵冲来，在他们看来官兵都是不顶事的，只要冲过去，对方就会一哄而散。 贺宏远冷笑一声：“火炮瞄准！放！” 陆渊将二十门中型神威大炮分为三部，横列于河岸上。 同时开火之下，猛烈的炮声发出巨吼，声震数里！ 大股硝烟升腾而起，而炮弹狂风般扫过所有障碍，那些乱军只要挨着，便直接断手断脚，甚至整个身子被炮弹打碎！ 炮弹在乱军之中犁出一道道血肉组成的痕迹，触目惊心！ 这些农民组成的乱军，哪里见过如此恐怖的景象，一个个吓得呆若木鸡。 随即，他们之中有人丢了武器，转身就往回跑。 但乱军将领站在岸边大声呼喊：“都给我冲，敢乱跑的，军法伺候！” 乱军将领直接用刀砍死数人，那些乱军又再次往河对岸冲去，只是这次速度慢了许多。 “火枪射击！” “砰砰砰！” 岸边响起一片枪声，大股烟雾升腾。 冲到岸边的乱军，倒下数十人！ 紧接着，火炮第二轮齐射。 轰轰轰！ 这次调整了距离，炮弹更加精准！ 河中飞溅起数道水柱，而后在滚滚白浪之中，浮起十数具尸体，鲜血在水中晕染开来。 前面的乱军跑着跑着，突然发现周围的同伴全部都死了，那恐怖的死状更是让他们心惊胆战！ 这些官兵根本不是他们可以力敌的！ 一些人直接丢掉武器，蹚着水就往下游跑。 陆渊只是封锁了这一段的河道，但上下可没有封堵，他也没有人手封堵。 等到第三轮炮火落下，敌军前锋瞬间从小股溃散，转为全部溃逃。 “混账，都不要逃，谁逃老子宰了谁！”牧晁愤怒咆哮。 他只能指挥自己五千老营地乱贼上去压阵，但那些新附乱贼往上下游乱跑，老营乱贼根本没法追，一追他们自己也会乱。 又是一轮炮火打来，那恐怖的威势只有身临其境才真正明白其中的恐怖！ “冲啊，冲过去那些官兵就完了！”乱贼将领大喝。 这些老营乱贼到底是打过两年仗的，都是杀人无数的暴徒，内心的凶残被激发出来，乱喊着猛冲而来。 “砰砰砰！” “轰轰轰！” 率先登陆的老营乱贼遭受重点打击，连绵的火枪和火炮在人群中炸开，不断有人倒下。 老营乱贼冲到一百步距离，面对的火力更加猛烈，火枪轮流射击，火力压制，周围不断有人倒下。 老营乱贼冲到五十步距离，明明只有一口气就能冲到官军面前，砍下他们的脑袋。 但他们看着前排士兵举起盾牌，严阵以待。 而后排的火枪手再次端起了燧发枪。 突然，他们直接崩溃了！ 第434章 局势 第434章 局势 火器造成的威慑远远不是弓箭可以比拟的，那种爆裂的声响，弥漫的硝烟，以及周围人飞溅的鲜血，残肢断臂，便是这些杀人无数的老贼也承受不住！ 在老营乱贼的伤亡达到三成之后，他们开始溃逃了。 贼首牧晁也根本拦不住！ “杀！” 上游刚刚渡过溪水的白山诸寨山民挥舞着弯刀正要冲击官军的侧翼，结果一群乱贼朝他们乌泱泱地冲来。 顿时将他们阵型冲乱！ “混账，滚开！”一个山民头领直接砍死冲来的乱民。 “头领，牧晁已经败了，我们怎么办！” “废话，我们当然是撤了！”盘句没好气道。 眼看着自己的主力老营竟然都溃逃了，牧晁是又惊又怒，此时还没渡河的乱军还有五千，但看到就连老营乱贼都已经逃了，一个个是人心浮动。 牧晁只能尽力压制：“快撤，我们往上游撤退！” 牧晁也只能跑路了，先不说对面官军杀完那些前锋军，肯定要对付他们。 他再不撤退，恐怕这些人就要自己跑了。 此时，后面突然响起一阵喊杀声，却是詹徽率领民兵杀来。 牧晁与盘句为了拦截陆渊，抽调了大量兵马。 留守的兵力不足五千。 詹徽立刻意识到这是援军到了，此时不拼，更待何时！ 那些民兵被困十多天，一个个又累又饿，但看到难得的生机，一个个却是爆发出强大的求生意志，一个个勇不可当，杀得乱军连连后退。 詹徽亲自提剑冲杀在前，乱军竟然被他们撵着一路逃到溪水边。 牧晁的残军本就军心不稳，被后面的乱军一冲，顿时直接崩溃，四散而逃。 牧晁怎么命令都没有用，他看着那些民兵状若疯狂，吓得直接带着亲卫逃跑。 贺宏远看到敌军已经溃败，抓住机会，立即让官军追杀。 无数乱民在河中乱成一团，河水被染成红色，飘满了尸体！ 詹徽率军前后夹击，大破敌军之后，并没有让民兵继续追击，而是收拢部队，渡过河来。 贺宏远带着四千卫所兵追杀，而曹和泰则带着剩下的兵打扫战场。 詹徽找上他：“不知道这位将军高姓大名，在下多谢相救！” 曹和泰挠了挠脑袋：“哈哈，好说，喏，我们的抚台在这边！” 此时，陆渊也走了过来。 “詹大人别来无恙啊！” 詹徽看到来人竟然如此年轻，不由一怔：“詹徽，替这些百姓谢过抚台的救命之恩！” 陆渊微微一笑：“在下陆渊，字淮之。” “你就是陆淮之！”詹徽惊道。 他是去年夏天来福建赴任的，在来之前，只是隐约听过陆渊的名字。 但来到福建之后，时常可以听到陆渊的名字，金陵发生的许多大事，都与陆淮之有关！ 而今日才得一见，却是没有想到，竟然如此之年轻！ 陆渊道：“闲话暂且不提，我看詹大人身上多处受伤，曹和泰！快让医官过来给詹大人医治一下！” 詹徽肩膀上中了一刀，大腿也有一处伤口，正汩汩流出鲜血。 但他却是摆摆手：“我的伤势不重，还是先给其他重伤的士卒医治！” 直到接近子时，官兵才退回将乐城。 此战斩敌四千余，又有两千乱民直接投降，也被带了回去，到时候可以安置在将乐，或是让他们回乡。 毕竟这些人只是被邪教蛊惑，不可能把他们全部拉去当矿工。 次日，詹徽主动来拜见。 詹徽已经换上了一件儒衫，与昨日那乞丐般的形象判若两人，只有脸上还有几处伤口。 詹徽再次感谢了陆渊，陆渊请他坐下。 “詹大人在福建已经快一年了，想必对于本地形势有所了解。”陆渊开门见山地说道。 詹徽苦笑一声：“在下奉命而来，但终究蹉跎一年，却是什么事情都没办成。” 他已经打听到朝廷另外任命了福建布政使，他很快就要回京述职了。 他明白皇帝有多看中福建的新政，他办成这样子，肯定是没有什么好果子了。 詹徽道：“既然陆大人有问，那在下一定知无不言。” “其实，这些乱民主要力量分为三支，一是白山寨，纠集山民两万余人；一是五凤楼，聚众过万。他们盘踞在将乐与福安。” “另外便是逆贼牧晁、马裕盘踞建宁、邵武。” “这些乱军是贼首靠着宣扬邪教，这才聚集在一起，多少民众都是被其蒙蔽裹挟，实际上是被迫从贼。” “去年，贼首妖僧彭玉琳率军三万，攻打将乐县城，结果被知县李怀伦用计斩杀。” “将乐知县李怀伦因功升迁，结果彭玉琳手下牧晁、马裕又聚拢教众，再次叛乱，声势闹得更大了。” 陆渊道：“新任将乐知县看到乱军一到，直接弃城而逃，那巡检撞见我，还想蒙混过关，已经是被我绑了。” “做得好！”詹徽拍手称快。 他攻打万安镇之时粮草不足，想要向将乐知县募粮，结果这将乐知县是一点都不给。 害的詹徽只能从福州府调集粮草，平白需要征调民夫，许多消耗。 甚至，詹徽被困九仙山之时，这将乐知县是毫无所动。 詹徽在山上啃树皮之时，发誓出来之后，定要斩杀此獠！ 詹徽又道：“可惜那知县跑得快，否则定要亲自摘下他的脑袋！” 陆渊没想到詹徽在福建待了一年，说话竟然如同贼匪一般。 “咳，詹大人，朝廷自有法度。那将乐知县就算有罪，也该交给有司审判才是。” 詹徽摇头叹息一声：“陆大人你才来是不知道，这福建官员与乡绅盘根错节，互相输送利益，早已经连成一体，他们会一致对付像我们这样要拿士绅开刀的。” “我们但凡想要做点什么，根本没有人配合！” “我欲要做事，却是有心无力啊！” “这里的情况竟然恶劣至此！”陆渊皱眉说道。 “恐怕比陆大人想得更加糟糕！”詹徽苦笑一声。 “听闻大人到达福州城之后，立即住在城外庙宇，并不入城，这做的不错，这城中上下早都是世家豪族之人，皆是不可相信的，需得自己招募人手才是！” 第436章 身家性命 第436章 身家性命 陆渊到处指指点点，很快黄家到处都是拆迁队。 好好的一处庄园，变成了拆迁工地。 黄家的其他人迅速赶来，几个黄家士子对陆渊破口大骂。 陆渊看了他们一眼：“把他们都抓了，查查有没案底！” 那些人被叉了出去，一个个谩骂不止。 这些人被抓走，一个中年走了过来：“抚台大人，老朽黄袁愿意出一千石粮食，白银五千两，资助抚台剿贼。” 在黄袁看来，陆渊就是来打秋风的。 只是陆渊这手段实在太粗暴了，黄袁只能多花一些钱，好把他打发走。 同时黄袁下定决心，要让福州官员弹劾陆渊，定要让这厮丢了脑袋！ “抚台大人，以为如何？” “我们黄家也是与梁知州有几分渊源的。”黄袁压低声音说道。 陆渊呵呵一笑，你黄家要不是和那梁奉有关系，我还不拿你们开刀呢！ 他得到消息，黄家一个嫡女正是梁奉的小妾。 寿山黄家已经有百多年没出进士了，衰弱的厉害，已经沦落到要攀附知州的地步。 陆渊脸色一变：“来人呐，这黄袁想要贿赂朝廷命官，又诬告福州官员，给我拿下！” 黄袁又惊又怒：“老夫何时诬告官员了！” 陆渊道：“你说与梁知州有关系，这不是诬告又是什么！” “梁知州清正廉洁，如何会与你们这些造反逆贼有关系！” “给我带走！” 黄家又有人想要上来阻挡，全部被士兵制住。 陆渊让人查封黄家，又押送着黄袁等十多人回城。 还没到屏山，便看到梁奉带着十多个大小官吏在官道边等着了。 “抚台大人！抚台大人！你这是做什么啊！”梁奉连忙跑过来，额头都是汗水。 陆渊道：“梁知州啊，我这就要批评你了！” “啊？”梁奉张大嘴巴，看向后面带着枷锁的黄家族长。 陆渊接着道：“你作为父母官，剿匪之余，也要体察民情，这黄家意图谋反，你竟然一点都不知道。” “幸好有义士通报本官，这才能将这些贼子一网打尽！” “甚，甚么！”梁奉瞪大眼睛，“黄家乃是本地乡贤，修桥铺路，赈济乡民，无论如何都是不可能谋反的！” “呵呵，看来梁知州也被其蒙蔽了啊！他们不但谋反，还说你是他们的保护伞，莫非真有此事！”陆渊盯着梁奉。 “这，这！”梁奉一张脸涨的通红，“绝无此事！” “不对，这黄家也不可能谋反！” “是否谋反，我自然会派人将黄家搜查清楚！”陆渊道。 “你，你不能这么做！”梁奉喊道。 陆渊露出似笑非笑的神色：“莫非这些贼子说得没错，你真与他们有关！” 梁奉靠近两步，压低声音：“抚台，你刚来可能还不知道，黄家可不只是寿山一支，陈林半天下，黄郑排满街。” “若是动了这黄家，必定得罪闽地所有大族，还是快将他们放了吧！” “抚台想要粮草，我三日内定然送到就是了！” 闽中黄氏，在隋唐时期繁盛，出了几位官爷。 硕儒黄璞声名远扬，黄巢攻城拨寨，经过此巷，竟也熄炬噤声而过，秋毫无犯，传为佳话。 但之后便已经是文脉衰竭。 反而是莆田黄氏人才辈出，也就是莆阳黄。 出过十位状元，明代尚书，黄绾、黄光升、黄凤翔、黄汝良都是出自莆阳黄氏。 而闽中黄氏各支多数已经多以经商为主了。 “如果梁大人想说的只有这些，那么就请回吧！” “曹和泰，把这些人都押回去，严加审问！” 陆渊头也不回，转身就走。 留着气得浑身发抖的梁奉。 梁奉立即往城中赶，同时连续福建三司主官。 福建右布政使薛大方生的方面阔鼻，孔武有力，看着更像是一个武将。 他之前到地方公干了，陆渊来的时候，并不在福州城。 其实，这厮是到地方亲自给陶垕仲网罗罪证去了。 “听闻那陆渊小儿不过弱冠之年，竟然如此大胆！” 梁奉苦着脸道：“下官想要劝说他放了黄家人，结果被他指着鼻子骂了一顿，差点没被他一起抓了！” 丁威冷笑一声：“那小子自以为打了一场胜仗便趾高气扬了，必须让他知道天高地厚！” “丁大人，可有妙计？”梁奉问道。 冯博说道：“陶垕仲是怎么滚蛋的，我们自然可以让陆渊也乖乖地滚蛋！” “将乐知县正在福州城中，我们让他上书弹劾陆渊借着剿匪纵兵劫掠县城。” “同时，我也会让下面的巡察上书弹劾他，不怕他不死！” 丁威道：“但那厮深得皇帝信任，光凭劫掠县城之事，以及一些没有实据的罪名是扳不倒他的。” “那陆淮之不是提议漕运改海么，这政令可是让那些漕工十分不满，我们不如加上一把力！” “哈哈哈！丁大人高明啊！” 黄家被查封，黄家家主以及族中子弟被抓的消息很快就在有心人的传播下，传遍了整个福州城。 黄家主宗又惊又怒，立即组织了上千人到屏山下抗议，其他大族也有参与。 陆渊直接派兵强制驱逐。 第二天，这些人又来抗议。 陆渊当即宣布寿山黄氏十一条罪名，包括建筑违制、服装违制、蓄养私军、纵奴杀人、不孝罪、不睦等等。 同时宣布，再有求情者，皆视为同党。 黄家抄家，全族男丁流放宣府，钱财则是被陆渊充作军饷。 那些大族子弟迅速散去。 “公子，那些大族子弟已经全部都灰溜溜地跑了。”魏通进来禀报。 “呵呵，他们再不走，就请他们上来喝茶！”陆渊淡淡笑道。 “公子，有一人自称福州唐家人前来拜见，要不要将他打发走？”魏通问道。 “唐家？带他进来。”陆渊道。 很快一个中年儒士被带了进来。 “在下唐顾拜见抚台大人！” 陆渊并没有意外，淡淡笑道：“不知道唐家主此来所谓何事？” 唐顾道：“此事乃是机密，关乎抚台的身家性命！” 第437章 火龙烧仓 第437章 火龙烧仓 当夜，福州城东大火，焚毁府仓。 福州府的粮食连同周边十多栋房屋全部毁于大火。 陆渊一早得知这个消息，神色冰冷：“魏通，速派人往府衙，扣押仓场所有文书。” 魏通匆匆带着数十人去了，但陆渊对此却是不报什么希望。 这些人都动用火龙烧仓这样的手段了，那么又怎么会留下这么明显的破绽。 果然，魏通回报。 昨夜府衙进了盗贼，档案室同样起了火，但幸好及时扑灭，只是烧了三间屋子。 “走！我倒要看看，这福州城内是否有妖龙做乱！” 陆渊来到府衙，只是看了两眼被焚毁的房屋，直接召集三司官员。 薛大方看到陆渊微微一愣，立即上前行礼：“见过抚台大人！之前在下在地方处理公务，实在怠慢，晚上在下设宴，还请抚台赏光。” 陆渊脸色一板：“薛大人真是好样的，福州府仓被烧，府衙进了盗贼都丝毫不理，反而想着喝酒！” 薛大方没想陆渊是一点表面的面子都不给，顿时尴尬的下不来台。 “咳咳，薛大人并非不理政务，实在是对抚台瞻仰已久，一时间有些忘形而已。”冯博来打圆场。 薛大方性子暴躁，刚才被陆渊驳了面子，此时也不想给陆渊面子，冷着脸，不说话了。 陆渊在主位上坐下，环视一圈：“既然诸位都已经到了，那么说说吧，这件事情大家怎么看？” 冯博说道：“这两件事情十分恶劣，我一定加派人手，尽快将凶手抓拿归案！” 陆渊笑道：“看来，冯大人是有了眉目？” 冯博尴尬地笑了笑：“大人，我才粗略查看过，还没有头绪。” 陆渊道：“好，此事我就给你三天时间，若是没有查出结果，那只能说抱歉了。” 冯博没想到陆渊竟然如此强势，还想争辩：“抚台，此事案情复杂，实在没有头绪，这三天如何够啊？” “呵呵，之前冯大人说才粗略看过，现在又说案情复杂，冯大人倒是好眼力啊，那么你说要几日才能查出？”陆渊盯着他。 一丝冷汗从冯博的额头滑落，他没有想到陆渊带来的压力竟然这么大。 “这，这怎么也得半，一个月时间。” 陆渊冷下脸来：“一个月，这些许事情也要一个月，如此办事效率，那三司官员也不用干其他事情了。” 薛大方阴阳怪气道：“抚台说得倒是轻松，这种案件定然是早有图谋，没有线索，需要一一走访查证，自然是要多花时间的。” “好一个早有图谋，我看呐，这府衙里面就有歹徒的奸细！”陆渊冷喝一声，目光扫过众人。 薛大方瞪着眼睛与他对视，冯博神色慌乱，丁威木着脸，梁奉抬头望天，像是神游天外。 “呵呵，把昨夜府衙执勤的吏员和衙役喊来。”陆渊道。 很快八个人就被带了上来，三个是府衙的刀笔吏，五个是衙役。 明代立国之初，百废待兴，规模草创，熟悉政事运作的吏员很多都成了一县主官。 这些吏员都是从百姓拣选的，多数是本地大族之中的读书人。 当然，都是一些读过几年书，但又无法考取功名的，吏员正常是无法升迁的，有抱负的读书人是绝对不会来做吏员的。 吏员薪水低廉，根本无法养家糊口，那怎么办呢，只能从百姓之中贪污了。 特别是那些衙役，经常都是街头地痞主动求授，随着王朝发展，这些人甚至不要工资，打得就是盘剥地方百姓的主意。 陆渊看了他们一眼，露出笑容：“把他们带出去，而后一个个带来问话。” 几人面色微变，但无法反抗陆渊的命令。 很快，一个中年文吏被带了来。 “你叫什么？”陆渊问道。 “小的名为林溥来。” “哦？原来是出自大族林氏。”陆渊道。 “小的只是旁支，家父靠着务农为生。” “那你倒是有几分本事。”陆渊笑道。 “不敢当，还要多亏大老爷提携。” “呵呵，昨夜你是如何发现情况的，可有见过盗贼？当时是什么时辰？”陆渊问道。 陆渊一连三个问题抛出，顿时让那文吏为难起来。 文吏下意识看向梁奉，但后者依然抬头望天，像是神游天外。一点提示都没有给他。 那文吏顿时犯了难，这事情事先也没说啊！ 那文吏只能支支吾吾道：“昨夜，昨夜小的正在房中喝酒，突然听到响动，跑出去一看，就发现府衙东面的档案室起了火，当时，应该是子时。” 陆渊也不知道这货是没脑子，还是想要转移矛盾，竟然主动承认当值的时候喝酒。 “很好，你可以下去了。”陆渊挥了挥手，“对了，你先在侧厅休息吧，可不要发出声音。” 文吏顿时脸色僵硬，他还想着出去给同伙交待一下，这想法瞬间破灭。 文吏被带了过去，有两个锦衣卫盯着，一有动作，就会立即出手。 很快，第二个衙役被带了来。 陆渊依然是老一套，先问名字。 “小的，林边济。” “呵呵，昨夜你是如何发现情况的，可有见过盗贼？当时是什么时辰？” “小的昨夜与同伴巡逻，听到火光便去查看，看到一个人影往外逃去，小的立即去追，但是没有追上。当时，应该是丑时一刻。” “很好，下去吧。”陆渊道。 第三个文吏被带了上来。 “呵呵，昨夜你是如何发现情况的，可有见过盗贼？当时是什么时辰？” “小的昨夜与林溥来几人正在打叶子牌，突然听到响动，便去查看，时间是亥时五刻。” 陆渊神色古怪起来，好家伙不但喝酒还赌博，这些家伙是一点不客气，疯狂往自己身上泼脏水。 可见当地吏制如何败坏。 而旁边福建三司官员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冯博咳嗽两声。 陆渊立即道：“冯大人，若是身体有恙，还是立即请大夫医治才是！” 冯博尴尬地笑了笑：“在下确实偶染风寒，暂且告辞。” 第438章 常丰仓 第438章 常丰仓 陆渊淡淡一笑：“魏通，送冯大人出去。” 冯博立即神色僵硬起来，他是想通风报信的，但那铁塔一般的汉子跟着，他又如何暗中报信。 “请吧！冯大人！” 冯博灰溜溜地出去了。 剩下的官员，更加坐立不安。 那些吏员衙役一个个进来，又一个个被带到一边。 七个人的回答各有出入，陆渊的笑容越发灿烂。 等到七人全部问完，陆渊才道：“呵呵，各位，看来这些府衙官吏皆是贼匪内应啊！” 梁奉道：“抚台，这里面恐怕有什么误会，或许是他们记错了。” “呵呵，那我就给梁大人这个面子，来人啊，派人重新盘问口供！” 陆渊的计划很简单，列出几个问题，反复的，颠倒的盘问。 几个人全部分开盘问。 半个时辰后，陆渊扫了几眼口供，将其丢在三司官员面前。 “好啊，好一个福州府，县衙九个官吏全部从贼！还不知道这衙门里面还有多少贼寇同党！” 薛大方上前捡起一看，张了张口，却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这些人的口供，漏洞百出！ 简直是毫无章法，根本经不起盘问。 薛大方便是想要狡辩，那也根本站不住脚。 陆渊喝道：“来人啊，将这些反贼同党送到屏山，三日后菜市口处斩！” 陆渊的声音传到隔壁，那些文吏衙役顿时哭嚎一片。 有咒骂的，有求饶的。 梁奉道：“抚台，这，这是否处罚太过了。” 陆渊道：“结构为盗，杀官劫库，劫狱放火者，主犯死罪，其余徒流杖罪。” “但这些人勾结内外，意图谋反，罪加一等！” “莫非，梁大人与他们有什么关系。”陆渊冷声问道。 梁奉哪里敢接话，讷讷不敢再言。 陆渊又道：“府衙同知也有失查之罪，一并拿下审问。” 下面一个官员脸色大变，猛地站起：“我乃是朝廷五品命员，你便是巡抚也无权动我！” 同知是知府的副职,正五品。巡抚可以处置五品以下官吏，同知正好在权利之外。 陆渊道：“陛下亲赐王命旗牌，便是要我清除贪官污吏，你勾结反贼，罪大恶极，以为能够躲过一劫么？” “给我拿下！” 两个锦衣卫冲上去，十分熟练地按倒那同知。 梁奉道：“抚台如此行事，未免不妥，还是将其关押，交由刑部审理才是。” “这个就不劳烦梁大人费心了，走吧，且随我去府库看看！”陆渊淡淡说道。 “不知道这府库之前有多少粮食啊？”陆渊随口问道。 梁奉道：“去岁福建大部分地区干旱，我为了救援百姓，赈济了一些粮草，收成也不好，这府库实在没有多少余粮啊。” “那是有多少？”陆渊打破砂锅问到底。 有了前车之鉴，梁奉不敢随便回答：“应该是有两万多石吧，具体的数字还要问同知，以及府仓大使。” 福州的粮仓可追溯至宋朝，名为常丰仓。米仓建筑牢固，仓体为木构，四周筑厚高土墙，有专人把守。 各县缴纳的粮米多沿闽江而来，水运至福州水部上岸，改由板车运至米仓入库。 朝廷设立府仓大使、府仓大使，秩均为从九品；州仓大使与县仓大使秩未入流。此时由户部侍郎统管，又称总督仓场。 粮仓粮赋历来都是官吏贪污的重灾区。 朝廷规定各地粮赋，由地方解粮进京，清点称量后入仓。 因路途遥远，粮食总免不了人吃马嚼、遇潮霉变、虫咬鼠窃等损耗，被称为“火耗”。 地方官府很自然将这些损耗转嫁到百姓头上，官府在向农民征粮的时候，总要比预定数量多征一些，这样可以保证入京后称量时不会出现差额。 这也给贪官污吏带来了可乘之机。他们往往多报“火耗”，中饱私囊。 在明朝中后期，“火耗”数量达到了四成以上。 而为了加强对粮仓的管理，明朝规定：每年各布政使司、府、州、县均需派遣计吏(注：相当于秘书)至户部，呈报地方财政的收支账目及所有钱谷之数，并须加盖原衙门官印。 稍有差错，即被驳回重造账册。 对于此项规定，各布政使司计吏便预持盖有官印的空白账册，遇有部驳，随时填用。 表面上，这是因离户部道远、为免往返奔走的便捷之举，实际上“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因为这样一来，官员就可以在空白账册上随意填写数字，虚报数量。 后来，有人告发到老朱面前，于是引发了明初四大案之一的空印案。一次就处死了近10万各贪污的官员。 陆渊来到常丰仓，那一大片区域已经尽数焚毁，旁边的大片民居也在大火之中化为焦炭，一些百姓满脸悲容，正在废墟之中翻找着可以用的物什。 府仓大使带着主事，以及十多个吏员齐齐跪在外面，看样子是早已经得知巡抚要来。 “卑职看管不利，导致火龙烧仓，请抚台责罚！”府仓大使以头触地。 “责罚？呵呵，你以为光责罚就够了？”陆渊冷笑一声，直接往里面走。 梁奉看了跪在地上的府仓大使，不敢多言，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 陆渊突然停住脚步：“对了，这常丰仓之前有多少粮食？” 府仓大使不敢怠慢，连忙道：“回禀抚台，这常丰仓之前储粮一万八千石。” “很好！”陆渊往前走去，绕着那几个已经烧得只剩下土墙和空架子的粮仓走了一圈。 又让人找来尺子，陆渊突然发现此时没有卷尺，实在不方便。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卷尺是由明朝着名数学家程大位于1578年左右发明的，他当时把它称作“丈量步车”。 陆渊先用麻绳丈量粮仓尺寸，再用尺子量长度。 而后在纸上写写画画，不过一柱香的时间，陆渊放下笔。 期间，府仓大使和那些人一直跪俯在地，看着陆渊的动作，心中又是莫名其妙，却又是忐忑不安。 “呵，你倒是好胆！一万八千石粮食，你一句话，便消失的一干二净！”陆渊冷冷地注视着他。 第439章 串联 第439章 串联 府仓大使名为黄益钧，乃是城中黄氏主宗之人，他原本以为，陆渊就是一个外乡人还不是任由他们拿捏。 但真正面对这位福建巡抚，他发现自己错的离谱。 在那股威势之下，黄益钧瑟瑟发抖。 但这件事情牵扯到的人实在太多，他便是黄氏主宗也不敢随意乱说话！ 否则，那结果不是他可以承受的。 “你确定之前这里有一万八千石粮食？”陆渊绕着他走了一圈。 冷汗已经浸透了黄益钧的脊背，但他只能咬牙说道：“回禀抚台大人，确实如此！每周卑职都要清点账目和库存情况。” “很好，看来你还是一个尽职的。”陆渊笑得很和煦。 “这粮仓有四座廒房，每座12间，长约280米，宽约185米，高六米。” “考虑到存储方便，每间能存粮2000石左右。” “也就是说，这常丰仓存储粮食上限是9万6千石左右。” 陆渊踢翻一个烧成焦炭的房门，指着里面空旷的粮仓说道：“那么你告诉我，这一万八千石粮食哪里去了？” “一万八千石粮食占了粮仓总量的两成。” “便是烧成灰了，这一万八千石粮食，那也该在仓房里面！” “现在在哪里？” “莫非这灰烬也被火龙给吞了！” 陆渊突然怒从心起，一脚将黄益钧踢翻在地。 黄益钧瞬间面如土色，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回禀大人，该，该是大风将那些灰烬都吹走了。”一个吏员咬牙说道。 “哼，这风还真是怪，不吹其他灰烬，只吹粮食灰烬！”陆渊神色一冷，指着那人，“给我斩了！” 魏通一言不发，大步走上前去，已经拔出长刀，当头便是一刀，干净利落。 一个大好脑袋飞起，鲜血如同泉涌，喷了周围的人满头满脸。 有人大惊失色，仓皇后退；有人当场吓得失禁。 “把他们全部绑了，押回去审问！”陆渊喝道。 一群锦衣卫当即扑了上去，将这些人按倒，绑住双手。 福建三司官员早已经不敢言语。 常丰仓远近有士绅眼线盯梢，看到这边的情况，立即回去禀报各家族长。 他们很快聚集到城北一处酒楼。 眼看着陆渊押着二三十人招摇过市，几个族长又惊又怒。 “这陆渊小儿，可恨至极！”黄氏族长咬牙切齿。 “这小子横行霸道，竟然无人能治么？”林氏族长说道。 “陆渊所依靠者，不过是浙江卫所兵而已。我们可以向上弹劾，浙江卫所兵横行乡里，欺男霸女，让朝廷下令调回卫所兵，同时也能治陆渊之罪。”郑氏族长说道。 “不妥不妥，福建距离金陵山高路远，一来一回，还不知道要多少时间，恐怕到时候陆淮之已经将福州城扫荡了一遍了！”黄氏族长说道。 “我看呐，这巡抚也不过是新官上任三把火而已，他还真的敢对我们动手？”陈氏族长说道。 “他有何不敢，你没看到寿山黄家已经被他抄家了么！”黄氏族长怒道。 陈氏族长摇摇头：“黄兄你不是好好地在这里么！这正说明了他只是想要敲打一下我们而已，我看他抄了寿山黄家之后就不会乱动了。” “那他今日逮捕府衙和粮仓官员，又怎么说！”黄氏族长道。 陈氏族长道：“这不过是朝廷内部的争端，与我们何干？” “愚蠢，那陆淮之是要在福建推行摊丁入亩，一体当差一体纳粮的，这些新政推行开来，损失的都是我们这些地主。”林氏族长说道。 黄氏族长道：“郑兄，陈兄，我知道你们主要靠着走私贸易，但我可是听说朝廷准备开放第二批对外港口。” 陈氏族长道：“若是他真选福州开海，那不是好事！” 黄氏族长摇头叹息道：“现在你们走私不用交税，而朝廷开海之后，你们想要进行远洋贸易，那都是要交税的！你仔细想想！” 陈氏族长沉默下来，他既希望朝廷海禁，又不喜欢朝廷海禁。 这并不矛盾。 希望朝廷海禁，这样他们这些豪族就可以垄断海洋贸易的丰厚利润了。 不喜欢朝廷海禁，这是希望朝廷不要太严厉打击海贸走私。 最好是随便他们走私，独占走私利益。 “看来我们必须想办法让陆淮之乖乖滚回京城去！”黄氏族长咬牙说道。 “好，我这就邀请福建三司官员赴宴。”林氏族长说道。 另外一边，福建三司官员同样在商议此事。 薛大方猛地将一个花瓶摔在地上，咆哮道：“那陆淮之究竟想要做什么，还有没有将我放在眼里！” “他是一点脸面都不给我留！” “混账！” 丁威冷笑一声：“我们原本还想给他一个下马威，没想到这小子下手更快！” 冯博劝说道：“你们也不要这样，现在倒是该想想怎么解决此事。” “要是真被他挖出粮草侵吞，他是真敢下手的。” “他敢！真以为老子手下的兵是吃素的！”丁威冷声道。 冯博道：“那六千卫所兵是有几分战力的，听说他还带了许多火器，他在将乐剿匪，几乎没有什么损失。丁大人，你能做到么？” 丁威嘴硬道：“那是他运气好而已，我们就是太过心软了。若是那次在将乐直接弄死他，也就没有这么多事了！” 梁奉苦着脸道：“此时说这些也没用了，必须尽快解决粮仓之事。” 冯博道：“确实如此，谁也不能保证那些吏员不会说出一些什么事情来，那就不好了。” 丁威道：“之前漕运那边的事情安排得如何了？” 梁奉道：“已经安排好了，官吏已经买通了，就连那些漕工也已经收买好了，只等几天，定然叫那陆渊吃上一壶！” 冯博说道：“为了保证万无一失，还需要借助城中士绅。” “毕竟，这件事情他们也得了好处，没有他们光得好处，不出力的道理！” “是极，我这就去找他们！”梁奉拍掌说道。 第440章 安抚 第440章 安抚 第二天，福州几处码头就传遍了各种消息。 新来的巡抚准备撤消漕运，封闭码头，强制将所有漕工都赶回乡里。 顿时，所有漕工都沸腾起来。 在有心人的撺掇下，一群人浩浩荡荡地来到穿过福州城，沿途有许多百姓跟着看热闹，队伍越聚越大，到了屏山之时，已经聚集三四千人了。 山下的卫所军和民兵如临大敌。 漕工群情激愤，随时可能酿成民变。 陆渊赶到之时，漕工已经和士兵推搡在一起，若不是士兵架起长枪阻挡，怕是要被他们冲上山来了。 贺宏远、曹和泰极力弹压却是没有办法。 陆渊喝道：“都给我住手！这是在做什么！” 可惜，漕工的情绪已经被调动起来，处于冲动之中，完全没有理智。 陆渊拔出火铳，朝天开枪。 “砰！” 周围的漕工被那爆裂的声音惊醒，安静下来。 很快远处的漕工也逐渐安静下来，看向了这个突然出现的年轻人。 陆渊上前两步，喝道：“你们谁是领头的，出来说话！” 半响，才有一个生的魁梧的年轻人站了出来。 “我是领头的，我叫冯铁牛！” “很好，你们为何而来？” 冯铁牛的声音很粗：“我们听说大人不让我们做漕工，要把我们都赶出福州城。” “你听谁说的？”陆渊问道。 “我，我听赵老二说的！”冯铁牛道。 “哪个是赵老二？” “我，我也是听他们说的！” 陆渊也不管到底源头是谁了：“冯铁牛是吧，我知道你们都是家中贫寒的百姓，也没有什么田，所有才做了漕工。” “我是提议漕运改海，但这不代表大家就没事情做了。” “首先，就要修长乐港，至少要扩大五倍，到时候还要开放港口，允许琉球、高丽、以及南洋各国的商贾来这里自由贸易。” “这港口就要修好几年，而等到开放贸易了，来往商人多了，你们还怕没事情干吗！” “而且，就算是漕运改海，那也是需要漕工的。” “就怕到时候你们不愿意当漕工受苦！” 听到陆渊的话，那些漕工放下心来，发出低声哄笑。 冯铁牛道：“我做了八年漕工，不怕吃苦，也只会干这个！” 眼见着气氛缓和下来，突然有人喊道：“大家别听他的，狗官惯会骗人！” “是不是真的，明日到码头便知道了，就算是假的，你们再来找我便是了，难道我还能跑了不成。”陆渊说道。 陆渊说的道理十分浅显，但却是很有道理。 那些漕工很快冷静下来，慢慢散去。 贺宏远忍不住问道：“大人，朝廷真要修筑福州海港？” “只是有开海的打算，但还没有确定地方。”陆渊道。 “那您还敢答应他们？” “呵呵，只要稳住他们一时，还怕没事情给他们干，我只怕人不够多！”陆渊道。 贺宏远一时间无言以对，他不知道这位巡抚是盲目自信，还是真有这本事。 “大人，一个衙役送来一封请帖。”一个军士过来说道。 陆渊微微颔首，接过了请帖。 一看却是冯博请他晚上到颐景楼饮宴。 “大人，这些家伙定然没有按好心，或许这些漕工动乱就是他们闹出来的。”贺宏远提醒道。 “是不是他们又有什么要紧，呵呵，且看他们还有什么招数！” 陆渊回去之后，立即开始写信。 将他惩处福州官员的事情都详细写了，并请皇帝考虑在福州开海禁。 陆渊虽然知道身边的锦衣卫不但是保护他的护卫，同时也是皇帝的眼线。 他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皇帝的眼，但这份信件表明的是一种态度。 皇帝虽然已经得知，但他不得不写。 ........ 颐景楼果然不愧其名，并不仅仅是一座青楼妓馆，而是一处临湖的园林。 门外的带着绿色字头巾，系红绿搭的龟公，再验看过请帖之后，才躬身道：“这位大人，您带这么多人进去恐怕有些不妥！” 魏通还想怒斥，却是被陆渊拦住。 “那我带他进去好了。”陆渊道。 “您请！” 龟公躬着身，在前面引路。 转过影壁，便是一池碧水，雕梁画栋的小楼临着湖而建，需要穿过长长的临水长廊。 从长廊上可以看到两艘画舫灯火通明，湖上泛舟。 陆渊突然问道：“这里都是颐景楼的产业？” “确实如此，这里有小楼三十六座，另外有别院十三间，围绕此湖而建。”龟公颇有几分自豪。 “不知道此间主人是谁？”陆渊问道。 龟公突然神色一变，露出谄媚的笑容：“大人说笑了，朝廷规定青楼妓馆只需官营，这自然是洪武爷的产业。” “如此么。”陆渊不置可否。 “大人，今日正是袁蝶姑娘挂衣梳拢的日子，今日正可以一堵其舞技。”龟公转移话题说道。 “呵呵，那我倒是赶巧了。”陆渊淡然笑道。 走不多时，陆渊被带进一处小楼，径直上了二楼。 雅间内，福建三司官员都坐在里面。 十多个官员看到陆渊进来，立即起身相迎，将他让到主位上。 这雅间极为宽敞，两侧摆了十多桌，中间空出大片位置，又铺着厚厚的羊绒地毯。 想来是给舞姬歌女们的场地。 一侧已经有十多位乐师坐在那儿，正在调弦弄筝，琴声靡靡。 陆渊坐下，立即有侍女把那精致美味的菜肴一道道端上来。 冯博道：“抚台大人能大驾光临，可谓是蓬荜生辉啊！” “听闻今日有刁民包围了钦差别馆，下官是十分惊怒的，立即调集城中衙役，却是没想到抚台妙计已经解决了问题。” 陆渊看了他一眼，这家伙演技出色，那把一个尽忠职守官员的形象表演的惟妙惟肖。 “无妨，这些百姓为了生计奔波，可以原谅。”陆渊淡淡笑道。 “但令我疑惑的是这些百姓消息竟然如此灵通，怕是锦衣卫亲军也是大大不如，我已经写信向陛下举荐这些漕工入锦衣卫了。” 第441章 猖狂 第441章 猖狂 “贼子，欺人太甚，欺人太甚！”薛大方愤怒咆哮。 冯博也冷着脸：“梁知州你干的好事！” 丁威也道：“若不是你提议，施展美人计，又何至于此！” 梁奉脸色铁青，突然上前两步，一脚将还在磕头的鸨母踹翻在地。 “混账东西，你之前是怎么说的，乖巧伶俐！混账，这就叫乖巧！乖巧的都骑在本官头上去了！” 梁奉一边骂，一边踢踹，鸨母却是不敢哀嚎，只是一叠声的求饶。 梁奉极为用力，像是要发泄所有怒火，发冠都掉落，头发披散。 “好了！”冯博低喝一声。 梁奉又踹了两脚，气喘虚虚：“滚，滚出去！” 鸨母不敢多说什么，爬起来就跑。 冯博道：“事已至此，互相指责毫无益处，还是想想该怎么解决问题。” 梁奉突然想起了什么，又跑出去，把鸨母抓了回来。 “你说说，那个贱人到底知道些什么？” 鸨母鼻青脸肿，唯唯诺诺地说道：“小的，真的是什么都不知道啊，要是知道那贱蹄子会捣鬼，那是万万也不会找她的！” 梁奉喘了几口气，反而迅速冷静下来。 “谅你也不敢！” “你说说，那贱人到底是什么来历。” 鸨母道：“那袁蝶是三岁就被充入了教坊司，本名为周白卿，其父周浈因为府邸越制，而被下罪入狱，之后被贬到地方，又获罪，其被流放岭南，妻女都被打入教坊司。” “袁蝶五岁就被送到我手下，我看她生得俊俏，一直好生调教着，她也一向乖巧。” “实在不知道她为何会如此啊！” 梁奉皱眉问道：“这些日子，她可曾见过什么人，或是去过哪里？” “周浈，周浈！”薛大方喃喃两句，突然把鸨母打发走。 “薛大人？” “原来是他！”薛大方叹了口气。 “周浈，字伯宁，江西鄱阳人。被称为江西十才子。” “早前我与他便有龃龉，洪武三年其迁刑部尚书，这厮位列九卿，便立即打击报复。” “正遇到韩国公与刘伯温斗争，我便联合几位官员把周浈弄下了台。” “他被贬惠州任经历，我又岂能容他日后起复。” 梁奉不禁无语了，随便向使一个美人计，结果竟然挖出这样一个陈年旧案来。 还有薛大方这厮，到处兴风作浪，之前才刚弄了陶垕仲，现在又遇到大事了。 薛大方道：“那贱人不过是一个妓子，便是举报又能如何，她平素无法出门，又能知道多少东西，不必担心！” ....... “你是谁？你又知道一些什么？”陆渊认真地问道。 袁蝶轻声道：“奴家本是江西鄱阳人。家父周浈本官居刑部尚书，只因为早先得罪了那薛大方。薛大方便打击报复，捏造证据，将家父贬谪至岭南。” “而那薛大方还不肯放过，伙同地方乡绅诬告家父贪墨粮赋，以至于我好好一个家，就此家破人亡！” “父亲被剥皮实草，而我与母亲被打入教坊司！” “此仇此恨，我日日记在心头。” 陆渊一直打量着她：“没想到你身世如此凄苦。” 陆渊没有问她为什么不随父姓，很多青楼女子为了不让祖宗蒙羞，都会取一个艺名，这十分寻常。 袁蝶轻轻抬起头来，顿时两人四目相对，只一刹那，袁蝶立即移开了目光，垂下脑袋。 “大人是个好官........” “奴家本想着便是死也不能让父亲蒙羞，我早存了死志。” “但一日，我却是看到了薛大方，这个害我全家的仇人。” “从此之后，我便日夜向着要给父亲报仇！” “我打听所有关于此人的消息，知道他贪婪暴虐，又好色成性。每月总要来颐景楼五六次，每次都要寻姑娘过夜。” “我想着，我挂衣梳拢的日子，这恶徒怎么也会来，而凭借他的官位，很有可能摘得头筹。” “我已经打定主意，当夜便要乘他不备，将其击杀。” “却是没想到，这些狗官将我送给了大人。” “我一时激动之下，便痛骂他们。” “奴家不求其他，但求大人能将这狗官绳之以法，以报父仇，奴家今生愿意当牛做马以报君恩！” 陆渊一时间莫名有些动容，虽然这只是一个弱女子，但能谋划许久，豁出性命，只为了报仇，也可谓之奇女子矣。 陆渊道：“你为何认为我能帮你，不怕我也是他们一伙的么？” 袁蝶道：“奴家也并非一个莽撞之人，我们青楼的消息最是灵通，福建官员之间的隐秘和龌龊，我们知晓许多。” “我探听了许久，才知道福建官员早已经糜烂，也只有陶垕仲陶佥事是个耿介之臣。” “但他一向正直，那些官员之间的宴请从来不参加，奴家也无法得见。” “而后，我又听说朝廷巡抚到来，那些福建官员如临大敌，多次密谋，想要对付于您。” “我便知道，您是真正能为奴家做主的。” 陆渊道：“福建官员勾连地方乡绅，官官相护，早已经是铁板一块。外来的想要做事情，又谈何容易！” “君不见便是左布政使这样的大员，也无法任事，何况是我呢。” 袁蝶将头微微抬起，飞快地看了陆渊一眼：“我，我相信大人。” “呵呵，倒是有意思。”陆渊淡淡笑道。 “说吧，你掌握着什么罪证。” 袁蝶道：“我也只知道其中一些。那颐景楼其实背后的东家就是薛大方，而福建三司主官皆参与其中，他借着钱财和美女拉拢腐蚀朝廷派来的官员。” “一些人被他们腐化，成为了他们的走狗。” “而另外一些官员不愿意同流合污，便被他们千方百计的陷害，或是弄走。” 陆渊皱眉：“他竟然猖狂至此，就不怕官员告发吗？” 袁蝶道：“福建官员已经结成了利益网，都是一条船上的人，利益相关。” “但有朝廷御使下来调查取证，所有官员众口一词，反而要诬告举报官员。被他们借此弄倒的官员，光我所知，便有十三人。” “竟有此事！”陆渊这下真的吃惊了，这些家伙那便如同是土皇帝一般！ 第442章 龌龊 第442章 龌龊 袁蝶道：“薛大方还在福州府大肆侵吞田亩，他开设了多家赌坊，诱骗小地主和百姓赌博，借此让他们卖田卖地，无数百姓因此家破人亡。” “福州城周边，大半的田亩都姓薛。百姓皆称他为薛半城。” “薛大方盘剥地方极有手段，那些士绅全部将田亩诡寄飞洒，以避田租。” 陆渊顿时大开眼界。 明代一些百姓或是地主为了逃脱田赋，便将田地投献到生员名下，以逃避田赋，便称为诡寄。 顾炎武在《日知录》记载：一地之生员多，田亩多，民间的派差就重；即生员多田愈多，民间派差愈多。于是要求生员“寄田”以逃避赋税，“诡寄”者，即将田集中寄在生员身上以避税也。 到了明朝中后期，大量田地都是这样的情况。 朝廷赋税都收不上来，所有的重担压到了少数的平民百姓头上，他们这些小民小户哪里受得了。 不是沦为农奴，就是变成流民。 朝廷反而税赋越来越少。 而百姓缴纳田租外，尚有当差及徭役。由于田多役重，于是又有一种称为“飞洒”的，便是将自己的田亩分散写入别人的名下。 行使这种勾当，首先得与衙门中管鱼鳞册的勾结买通，又称为“洒田”或“洒粮”。由于将田分别飞散在别户身上，所以亦称“飞洒”。 比如，一户人家不过二十亩地，但在鱼鳞图册上面却是有三十四亩，这户人家要交纳的田税便是三十四亩。 大地主的田赋就分摊到了贫困百姓头上，甚至一些小地主都被弄得倾家荡产。 陆渊没想到，这薛大方为了收刮钱财，那是费劲脑筋，这么快就弄出这些花样来了。 “薛大方又纵容官吏盘剥地方，各种苛捐杂税繁重，百姓都骂他是‘薛扒皮’，薛大方不去此地无皮！”袁蝶道。 陆渊揉着额头，片刻才道：“这些事情，他是交给谁处理的？” 袁蝶道：“衙门之中，知州梁奉与其狼狈为奸，而薛大方又在民间大力支持宁化丘家。” “开设赌场，纠结帮贤，这些肮脏事情都是丘家在做。” 陆渊将这些事情全部记下，又安抚了她一下，便让人收拾一间房间，暂且安置袁蝶。 陆渊又招来魏通。 “带回来的那些官吏可曾招供了？” 魏通嘿嘿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大人多虑了，我们锦衣卫的手段用出来，那些家伙哪里受得住！” “为了得到准确的信息，我们又拷问了一轮，得到的口供都在这里了。” 魏通将一卷案宗递了过来。 陆渊打开来，仔细查看，不时眉头皱起。 半响，他才合上案宗。 “这些家伙胆大妄为，想要扳倒他们，必须一击既中！” 魏通嘿嘿一笑：“公子说什么就是什么，咱一切都听公子的。” 陆渊当即连写数封书信，派人快速送往金陵。 ........ 翌日。 数百漕工集中到了长乐码头，陆渊已经事先考察好了，已经做出规划，并将事情交待给了中层军官。 冯铁牛道：“大人果然是个言而有信的，不过，事先这工钱也得说好才是。” 陆渊笑道：“这是自然，这样，一日我给你们15文，如何？” 冯铁牛顿时大喜：“多谢大人，多谢大人，您真是大大的善人呐！” “我们之前做漕工，一月不过200文，就这样还要经常被那些小吏克扣刁难，有时候还要抽人去给他们干免费私活！” 陆渊道：“你们放心，我说一日给你们15文，那便是如此。但有人敢克扣或是胡乱刁难，你们尽可以来屏山告状。” 冯铁牛大喜过望，立即跪下：“多谢大人！” 其他的漕工也纷纷跪下：“多谢大人，大人真是青天大老爷！” “不必如此，你们都起来吧。” 冯铁牛爬了起来，又挠挠头：“大人，有些弟兄有眼无珠，还不相信大人，不知道这里还需要吗？” “自然是要的，至少要两千人。”陆渊道，“还有不够安排的弟兄，我也可以帮忙找其他营生，你们尽可以放心！” 冯铁牛立即带了四五个人就跑了，他们跑到漕运码头已经是满头大汗，气喘吁吁了。 一些漕运工人看到他立即围了上来。 “怎么样，那陆大人有没招人？” “铁牛怎么回来了，是不是那边不要人！” “我就说吧，那些官都是骗人的。” “咳咳咳！水！”冯铁牛跑得嗓子眼冒火，涨红了脸。 旁边有人递过水，他咕咚咚灌了半袋子，这才吐出一口气。 “大家放心，那陆大人没有骗我们，赵二、李老五他们都已经开工了！” “不只如此，陆大人给我们一天15文钱！” “大家别在这里做苦力了，快跟我去那边码头做工啊！” 冯铁牛说完，旁边一同回来的漕工，也帮着腔，顿时大家都信了。 一个个激动了起来。 他们在这里一个月不过200文，还要受这些官吏的鸟气，而那边却是有450文一月，选哪边还用说吗！ “走！走！我们快过去！” “对对！去迟了怕是就没活干了！” 顿时，一人漕工纷纷往那边跑。 漕运码头上，漕运使谷盛原本正带着几个吏员以及漕兵喝着茶，等着看这些漕工的笑话。 梁奉已经打过了招呼，让谷盛先停了漕运的活，让那些漕工无事可做，借此煽动漕工动乱，同时散播谣言就是因为陆渊提议漕运改海，才让这些漕工没了生计。 谷盛将一些货物全部堆在仓库，就是不运走。 所有，这几日码头上几千漕工那是一点活都没有。 这些漕工那都是家里的壮劳力，是要赚钱养家的，没活干就没钱，那家里人就要饿肚子。 那哪里能不急，自然要找陆渊拼命。 谷盛没想到，陆渊竟然能压住这么多漕工动乱。 而今日，还将所有漕工都召集到了长乐码头。 “嘿，这姓陆的倒是能搞事情，就看他能维持几天！” 一个吏员道：“等他发不出钱，那些漕工就能生吞了他，且看吧！” 第443章 拉锯 第443章 拉锯 很快，漕运使谷盛笑不出来了。 已经五天了，这阳岐渡码头上，一个漕运工人也没有。 阳岐渡，位于峡兜与湾边之间的乌龙江畔。因闽江南港乌龙江峡兜江面风涛险恶，经常发生覆舟事故，来往客商和漕运货船，都在此处聚集装船转运。 虽然此时还未到夏粮征收的时候，但许多福建的东西都需要经过漕运货船运输往江南。 比如寿山石料、漆器、以及岩茶和铁观音。 特别是岩茶和铁观音的春茶，那都需要紧着送往京城的。 但谷盛发现这一个漕运工人都没有，那也没法靠漕运官兵来搬货啊！ 谷盛没办法，只能去找梁奉想办法。 “这些泥腿子还真跟着陆淮之了！”梁奉皱起眉头。 梁奉也立即派人去长乐码头打探消息。 小吏急匆匆地跑去打探消息，又回来告知梁奉。 说，陆渊在长乐兴修港口，招募漕运工人两千多人，搬运石料、泥沙。又请了数十石匠、泥瓦匠。 吴王夫差曾经在这里修建码头和船坞，打造战舰。 《闽中记》云：吴灭越国，尽得此地。吴王夫差尝略地至此，作战舰，称吴航云。 谷盛顿时急了：“梁大人，这可如何是好，码头上茶叶已经堆积成山了，若是不及时装船运输，那就要发霉了！” 梁奉皱起眉头，在房间来回踱步。 他原本想着借着漕工来整治陆渊，若是陆渊服软了，那福建官员再出手。 陆渊之后也就老实听话了，但这家伙还真将那里漕工都拉去修码头了。 “这个混账，但他哪里来的钱啊，我府衙是一分钱都没有拨给他！” 梁奉道：“那便先停下计划，你先派人去把漕工喊回来做事。” 谷盛脸色更苦了：“大人，恐怕不行？” “为什么，那些泥腿子还敢挑三拣四？”梁奉怒道。 “那陆淮之开了一月450文的工钱，哪里还有人愿意回去做工！”谷盛说道。 梁奉怒道：“混账，混账，朝廷开出的工钱，一个漕工是300文，这混蛋怎么敢开450文的！” 梁奉又急又怒，在房间内乱转。 但他也没办法了，实在是陆渊太离谱了。 梁奉只能道：“你先去招募漕工，先应付漕运。至于之前那些泥腿子，有的他们后悔的时候。” “我看陆淮之那混账能撑多久！” 谷盛没办法只能让人去招募漕工，工钱依然是200文。 这工钱从府衙出来，就只有230文了。 谷盛自己拿一点，再打点上下，到了漕工手中就只有200文了，多一个子都没有！ 谷盛的招工告示贴了两天，却是应者寥寥。 甚至那些人做了半天工就跑了，一打听，好家伙！全部到了陆渊那边。 双方工钱相差太大了，只要不是傻子都知道选哪边！ 谷盛差点哭了！ 他只能再找梁奉商量。 “梁大人，要不多出点钱吧，实在是招不到人啊！”谷盛脸已经如同苦瓜一般了。 “不成！若是涨了工钱，那以后就没法降下来了，绝对不行！”梁奉严词拒绝。 谷盛道：“梁大人，若是再不将茶叶运出，到时候出了什么问题，不但是我要倒霉，你也讨不到好处。” 梁奉也明白这一点，所以才一直出谋划策。 他思索片刻道：“这样，你先往周边村镇招收一些泥腿子，他们没见过市面，很好忽悠。” 谷盛道：“若是他们听说陆渊那边的工钱又跑了，那不是给他做嫁衣了！” 梁奉道：“你可以给这些泥腿子先签订契约文书，若是中途跑了，就要罚款。” “我倒要看看陆淮之的钱能够撑多久！” 谷盛顿时大喜。 谷盛立即派人去村镇招募农夫，因为土地贫瘠，人多地少，还真被他招募到了上千人。 这些人到了码头，一听消息，这才知道自己上当了。 但他们也没法走，因为签订了契约文书，没干满三年，想要跑就要罚钱五两。 这些漕工因为待遇而不满，加上那些吏员打骂。 这些漕工很快抱团起来，他们暴动起来，将吏员打了一顿。 谷盛没有办法，只能给他们提高工钱提高20文。 就这样，那些漕工还是不满，天天就是摸鱼，工作效率低得可怕。 谷盛是真没办法了，想要换人，那就要需要更多时间，他根本耽误不起。 天天求爷爷告奶奶一般，想让这些漕工提高效率。 同时，谷盛只想着陆渊那边钱财耗尽。 那样的话，那些漕工就会全部回来了。 谷盛已经算过了，按照陆渊那边的工人，一个月光工钱就要发出去近百两。 他不相信陆渊能坚持多久。 ........ 广源坊位于福州城东的繁华地带。 苏九已经在这里待了两日，他揣着所剩无几的筹码，眼睛通红地盯着面前的赌桌。 他已经看了十多把了。 “来来来，买定离手咯！”荷官大声吆喝着。 苏九终于下定决心，将所有筹码押在了‘大’字上。 已经连续五把都开小了，这一把怎么也要开大了。 苏九十分有信心，只要赢了这一把，就能翻身，把本钱赢回来。 很快，许多赌客也纷纷跟上，他们的想法和苏九一样，纷纷押大。 “买定离手！”荷官大喝一声，揭开骰盅。 苏九瞪大眼睛，而后瞬间脸色苍白，一下坐在地上。 “他娘的，又是小！” “妈的，老子血本都没了！” 苏九突然状若疯魔般跳起来：“你一定出了老千，怎么可能把把都是小！” 正在收拾筹码的荷官停下了动作，笑眯眯地说道：“这位客官可不要乱说，我们广源坊向来是诚信经营，童叟无欺的！” “我不管，你一定是作弊了，快还我的钱！”苏九扑到桌边。 “对对，你们一定是作弊！”旁边输钱的赌客也纷纷鼓噪起来，想要趁机占点便宜。 荷官冷笑一声：“他娘的，敬酒不吃吃罚酒！” 已经有两个大汉扑了过来，按住苏九就往外拖。 他还想挣扎，挨了两下狠的，疼的直冒冷气。 第444章 查封 第444章 查封 苏九被两个大汉拖到了后面，一个中年汉子大马金刀地坐着。 “就是你敢在我这里闹事，也不看看这里是我马爷罩着？” 苏九看着汉子背后那些帮贤，满脸横肉，神色不善，他顿时吓得腿脚发软。 “不，不敢！都是我的错，我这就走！” 中年汉子冷冷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呵呵，别急啊！” “我看你输光了本钱是吧，不如我借你一点，也好翻本不是。” 苏九瞬间有些心动，他已经红了眼，只想着能够翻本。 他下意识就想要答应，但又想起这是什么地方。 “马爷，您这里的利息是怎么算的？” “呵呵，不高，也就是月息五分而已。”马爷道。 苏九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明朝利息的算法，可与后世不一样。 每月五分行利，那算下来，年息高达60% 苏九一听，哪里敢拿这钱，他就算是赌狗，但也不傻啊！ “马爷的钱，我可不敢借！”苏九转身就要走。 但马上被人拦住。 “呵呵，我说了你能走了么？” “马爷，之前是我错了，我回去取了钱请您喝茶！”苏九立即服软。 马爷道：“何必麻烦，你借了钱，就可以请我喝茶了。” “来人呐，取十两银子来！” 旁边立即有人取了银子，契约文书那都是现成的，这些人不但经营赌坊，主要的业务还包括放印子钱。 等到那些赌客走投无路，那就上门去抄家夺田。 苏九被人按住，让他在文书上门签字。 苏九哪里会肯：“马爷，你这里的利息不是三分吗？” “呵呵，那是有抵押的，你拿什么抵押？快点签了吧！”马爷冷笑一声。 苏九拼命挣扎，有帮贤抓起木棍就往他背上打。 苏九惨叫一声，直接撞在桌上。 两个帮贤抡着木棍劈头盖脸地打着。 突然，前面传来一阵吵杂。 “怎么回事？又有人闹事？”马爷有些不满，“你们去看看！” 两个帮贤提着木棍冲了出去，便看到一群官兵冲进了赌场。 “我等奉命查封此处，不相干的都快离开！” 赌场内，乱成了一片，赌客看着那明晃晃的刀枪，立即往外跑。 还有人趁机抢了钱，但根本无人能够制止。 赌场的护卫提着木棍如临大敌。 一个赌场管事上前道：“各位官爷，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曹和泰冷哼一声：“什么误会，我查封的就是这广源坊！” 管事上前两步，顺手掏出一个钱袋，送到曹和泰手上。 “这位将军，我们东家和府衙的几位大人都是熟识，你看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曹和泰掂量了下钱袋，脸色突然一冷：“胆敢贿赂朝廷命官，给我抓起来！” 管事大惊失色，但他已经被士兵按住了。 曹和泰顺手将钱放入衣襟，喝道：“把这些人都绑了，赌坊查封了！” 他带的卫所兵立即如狼似虎一般扑上去，那些地痞还想反抗，但哪里是这些老兵的对手。 这些家伙下手极黑，几个倒霉蛋挨了两下，顿时躺在地上，弯的像是虾米一样。 马爷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就被几个兵冲进来抓住了。 广源坊直接被查封，所有钱财都被查抄，装了车和这些地痞一同被押到屏山。 锦衣卫直接审问这些地痞以及那位马爷。 这些人哪里有什么硬骨头，很快就交待了背后的邱家，以及各种罪行。 数百官兵直扑邱家。 邱家虽然是借着薛大方的提携这才做大，但邱家横行地方，巧取豪夺，已经吞并了周围的田地，在城中盖起了豪奢的宅邸。 曹和泰看着那豪华的府邸，冷笑一声：“这小小商贾，竟然能住这样的房子，此必为为富不仁之辈！给我抄了这邱家！” 虽然曹和泰来的很快，但赌坊被查封的消息，早已经传入了邱家族长邱文致那里。 “什么，哪个不开眼的敢查我邱家？” “定然是陶垕仲那混账！” “不对啊，陶垕仲也就是喊得响亮，他手上没兵啊！” “我要立即去找薛藩台！” 邱文致的思路很清晰，立即去找大腿告状。 但他还没出府，曹和泰已经带人冲了进来。 “把这里所有人都给我抓了，财产全部查封，特别是账簿，一本也不能放过。” 邱文致还想着找薛大方告状呢，也没让家丁反抗，十分干脆地被绑了。 结果，曹和泰带着人翻遍了整个邱府，查抄出20多万两现银。 账簿书籍另外用箱子装了，全部送出城。 邱文致傻眼了，他已经意识到不对劲了。 邱家恐怕要完了，福州府的兵，到现在还不来救援！ 就算不是薛大方想要整治他，那就是薛大方敌人要对付他。 “王八蛋，陆渊是真要与我为敌！”薛大方作为地头蛇，哪里能不知道消息，何况陆渊是大白天大张旗鼓地去查封邱家。 满城百姓都围着看热闹，又怎么会没人通知薛大方呢？ 邱家就是薛大方的白手套，许多财产都挂在邱家名下，占了他六成的身家。 现在陆渊对邱家，那就是在抢薛大方的钱啊。 薛大方如何不怒。 薛大方立即想要带兵灭了陆渊。 却是被梁奉死死拦住：“大人，大人！这怕是陆渊的阴谋啊！” “他手握王命旗牌，您敢带兵过去，他便可以说您意图谋反！可以光明正大的派兵围杀您啊！” “还请三思！” 薛大方生得魁梧粗犷，但却是个心机深沉的，否则也做不到这个位置。 还能在福建一手遮天，搞风搞雨！ “你说得对！陆淮之怕是巴不得我过去呢！” “他深得皇帝信任，就算擅自杀了我，怕也就是小惩大诫而已。” “我怎么能让他如意！” 梁奉连忙拍马屁：“大人英明！” “不过，大人可有了定计？” “韩国公不是想要弄死他么，我们便助上一臂之力！”薛大方道。 “他横任他横，只等他得意忘形，盲目自大，到时候再给他致命一击！” 第445章 张紞 第445章 张紞 陆渊查抄薛家的第三天，新上任的福建左布政使张紞终于到了福州。 张紞，字昭季，陕西富平县人。 张紞以明经考中举人。为东宫侍书，才识通敏，受到太子的器重。 很快就做到了云南左布政使。 他在云南待了三年，根据当地土汉杂居的情况，制定了土地贡赋、法令条格，当地诸多土司都愿意听他的，少有叛乱者。 薛大方带着福建官员在码头迎接张紞，并设宴招待张紞。 薛大方在宴席上，立即添油加醋地抹黑陆渊。 将陆渊无视规矩，私自扣押审问府衙官吏，以及粮仓吏员。 还有查抄城中富户的事情一一说了。 “此子竟然猖狂至此！”张紞愤怒不已。 “我在云南也有听闻这陆淮之离经叛道，谗佞专权，竟然真是如此！” 梁奉道：“张藩台有所不知，那陆淮之仗着一万军士，那是横行地方，完全没将我们放在眼里，什么事情都是独断专行，我们是完全没有办法啊！” 张紞愤然而起：“混账，我这就要找他讨个公道！” 冯博劝说道：“张大人果然是刚直正臣，但那陆渊乃是陛下面前的宠臣，还将公主下嫁，若是您贸然与他起了冲突，恐怕........” 张紞怒道：“本宫伸张道义，便是下狱又有何惧！” 张紞愤然而去。 在座的几人对视一眼，哈哈大笑起来。 梁奉道：“冯大人厉害，若不是你添了一把火，恐怕那厮还不会就这么轻易地去找陆淮之！” 冯博嘿嘿一笑：“这些个家伙，自诩为耿介忠臣，最是喜欢弹劾那些奸逆，且让他们去狗咬狗！” 梁奉道：“但这张紞光靠一张嘴，又岂能奈何那陆淮之！？” 冯博道：“这又有什么关系，我们联名弹劾陆渊。” “在朝廷上还有韩国公帮忙！” “再加上这张紞，陆淮之还能不似？” “哈哈哈！陆淮之便是再嚣张又能如何，我们一起发力，他便是一条过江龙，那也要变成蚯蚓！” 张紞出了府衙，心腹师爷立即快步追了上去。 “大人，不可轻举妄动啊！且不说那宁远候乃是当朝第一红人，受尽隆宠。何况，太子早已经通知了藩台，此次出任福建左布政使，需得配合宁远候推行新政。” 师爷说到一半，不由愣住，他看到张紞脸色如常，丝毫看不出刚才的愤怒。 “大人？” 张紞呵呵一笑：“本官才上任，还不了解情形，且先见过那陆淮之再说。” “本宫便是在云南也早闻其大名，倒要看看这是什么样的人物！” 张紞来到城外屏山，便看到那些福州民兵正在操练火器射击。 而浙江卫所兵则是分为十人一队，联系合击之术。 前面是长牌手，次之两人手执毛竹，竹端安装了铁刺，又留四周尖锐的枝枝丫，每支长3米左右。 长牌手掩护后队前进，而这些竹枪兵则是干扰敌人，掩护部队。为后面的长枪兵提供机会。 在长枪兵之后，还有手持“镗钯”的士兵警戒、支援。 各种兵器分工明确，阵形变化灵活，攻守兼备。 张紞在云南那地方待了三年，也知晓一些兵事，看得不由入了神。 他能看出这种阵型的巧妙之处，十分适合在山地、丘陵等复杂地形，小股军团作战。 他又发现那些火器也与云南军队不同，射击速度极快，且距离更远。 “这陆淮之果然是有些本事的！” 张紞正要上山，却是被几个卫所兵拦住。 “此乃巡抚官舍，闲杂人等勿入。若是有事，需要通报。” 张紞笑道：“那么劳烦通报，张昭季求见。” 士兵看了他一眼，便去通报了。 很快，那士兵下来，引着张紞上山。 张紞看到那斑驳陈旧的庙宇，感叹道：“这陆淮之不是大奸，便是大贤！” 闽王庙只是被陆渊简单地收拾了一下，里面干净简单，并没有太多的物什，就连桌椅等也是十分普通。 陆渊放下公文，请张紞落坐。 张紞也不嫌弃桌椅简陋：“抚台大名，我便是在云南也早有所闻，今日才知百闻不如一见！” 陆渊道：“张大人客气了，我也时常听太子提起张大人。” “张大人一路舟车劳顿，不如留下饮宴一番，只是这里酒菜简陋，还望不要嫌弃。” 张紞道：“其实我才喝了一场，倒是对抚台这酒宴有几分兴趣！” 陆渊顿时心中了然，却也不多说，先让人准备酒菜。 酒菜都十分简单，四五盘当地特色的菜肴，酒是本地的青红酒。 这简直可以说是寒酸了，便是小地主宴请也不只这些。 张紞却是十分高兴，吃了一些菜，赞不绝口，又喝了几杯酒。 张紞酒意上涌，面色微微有些红：“实不相瞒，早前我是十分反对陆大人的新政的。” “我认为这些政策会让士绅离心，地方动乱。” “但随着新政在西南推行，农民生产的积极性极大提高了，那些苗民纷纷下山，脱离土司的控制，主动开始与汉民接触，这都是极好的！” “陆大人，你知道么，我刚到云南的时候，登记造册的人口是180多万。” “而新政推行，大量汉民、苗民主动来官府登记户籍，这些许多都是逃役的人口，还有一些是土司的奴隶，他们主动寻求官府的庇护，就是想要能分到田地。” “等到今年初统计，云南的人口已经达到了260万！” “整整多了八十万！”张紞十分激动。 “而且，还不是官府强制他们登记户籍，这是百姓开始相信朝廷了！” “原本，汉人的流官根本形同虚设，我是一个个寨子去跑，主动帮助那些苗民，教授他们耕种，他们才愿意慢慢相信我。” “但现在，各地苗民都愿意相信官府，相信当地官员。” “而且，随着摊丁入亩推行，那些百姓也不用负担徭役，可以安心的耕种。” “当地百姓都在感念这些政策，都在感激皇帝！” “认为当今陛下乃是贤明圣君。” 第446章 公审 第446章 公审 “张大人就算拍马屁，我也没法给你升官啊，不过发财倒还是可以的。”陆渊笑道。 张紞愣了一下，随即也笑了起来。 他不会认为陆渊说这些，是想要用钱贿赂他。 因为没有必要。 张紞道：“抚台能否说说福建如今的情形。” 陆渊道：“我们此来的最终目的都是推行新政，而福建士绅为了对抗新政，几乎如同铁板一块。” “那些乱军也不过是一些傀儡而已，只有解决了士绅，这些问题自然瓦解！” “要对付这些家伙，那只有一个方法，拉一批，打一批，让他们无法抱团，问题自然迎刃而解。” “我欲要在三日后审问那些罪犯，张大人可愿意担任主审官？” 张紞笑了起来：“抚台大人，我一来就要当牛做马，这布政使还真不好当！” 三日之后，城东菜市口搭起台子，公审一应罪犯。 张紞穿着官袍，坐在主位，陆渊坐在旁听席。 两边是盔甲整列，军纪严密的卫所军。 外面早已经围满了看热闹的百姓，若不是有军士拦住，恐怕早就乱成一团了。 张紞一拍惊堂木，喝道：“来啊，带常丰仓纵火案嫌犯！” 府仓大使、府仓主事，以及十多个吏员带着枷锁，被押上台来。 百姓们指指点点，这些人头都不敢抬，生怕被人认出来。 但福州城就那么大，常丰仓的事情早已经传遍，百姓哪里不知道！ 张紞喝道：“福州常丰仓根据账目，该有存粮一万八千石，但便在巡抚想要查询账目之时，常丰仓突然起火，所有仓库付之一炬。” “你们作为府仓主事和吏员，面对大火竟然没有一点作为，任由整个府仓化为灰烬。” “黄益钧！你可知罪！” 府仓大使黄益钧一哆嗦，一下跪在地上。 其他的主事和吏员也纷纷跪地。 黄益钧披头散发，身上可以看出毒打过的痕迹，他在监狱之中熬不过锦衣卫的刑罚，早已经都招供了。 “小人认罪，小人一时鬼迷心窍，贪污钱粮，害怕事情败露，便纵火烧了常丰仓。” “同时，怕账目被查出，又买通了府衙的吏员，烧了账目。” “这一切都是小人主使。” 张紞喝道：“既然你是主谋，那么说说，这些年你贪了多少，又是将那些粮草怎么处理的？” 黄益钧道：“小人担任府仓大使三年，共贪墨粮食三万二千多石........” 这话一出，满场哗然！百姓们纷纷鼓噪起来。 三万二千多石粮食！！！ 福建产量不多，粮食价格在1两2钱左右。 这小小的府仓大使，竟然贪了三万多两！ “这个混账！要不是他贪污，福州城的良价又怎么会这么高！” “对！就是这个王八蛋，连同粮商抬高粮价！” “打死他！” 百姓们群情激奋，捡起石头土块，就朝着台上的黄益钧砸去。 很快，黄益钧身上头上沾满泥土，额头挨了一下，流出鲜血来。 那些士兵怕黄益钧被打死，连忙阻拦，一些人也挨了两下。 “肃静，不要扰乱公堂！”张紞又拍了下惊堂木。 百姓们虽然还十分激动，但逐渐停下了动作，只是小声议论着。 张紞喝道：“犯人黄益钧，你身为朝廷官吏，却是利用职务之便，侵吞财产，中饱私囊！简直罪大恶极！” “老实交代，那些钱都到哪里去了！” “我们在你家中只搜到300多两，剩下的钱呢！” “若是老实交代，还可从轻发落。” 黄益钧此时坐在高台上，凄然一笑。 他选择抗下所有罪责，承认作为主谋，那就做好了死的准备，唯一的希望就是那些人能够好好照顾他的家人。 此时也不想多说，只是道：“花了，我经常去青楼喝花酒，钱都打赏给妓子了。” “哈哈哈，这三年老子过得如同天堂一般，也算逍遥过了，要杀便杀吧！” 下面一阵哗然，这些百姓从没想过，这钱还能这么花！ 同时也更加愤怒，他们的血汗钱都被这黄益钧这样挥霍了！ 张紞一拍惊堂木，喝道：“犯人黄益钧，你以为能瞒过我们。” “你虽然经常去青楼，但每次花销也不过几钱，更是少有过夜的，怎么可能花了那么多钱。” 黄益钧只是哈哈大笑：“我花钱赎了两个花魁，就养在外面，钱给她们花了！” “反正就是一句话，要钱没有！杀了我吧！” 张紞冷笑一声：“你以为这就能瞒过去，呵呵，我们找到一本账目，都是你与陆庄黄家的交易！” “你是黄家支脉，而黄家经营粮油生意。” “黄家为了利益，花了重金让你当上府仓大使，而你则是利用职务之便，侵吞府库粮食，低价卖给黄家！” 黄益钧瞪大眼睛：“我不是，我没有！这不关黄家的事！” 张紞一挥手，几个士兵架着两个人上来了。 一个是陆庄黄家家主黄佺，一个是黄家管家。 陆庄黄家是从黄家主宗分出来的，当时分到了几家粮油铺子，而后专门经商，粮油生意越做越大，不但占据了福州府大半的粮油生意，便是在周围几个府也有许多店铺。 “黄佺，你可认识黄益钧？”张紞喝问。 黄佺一哆嗦，跪地说道：“小的认识府仓大使，但小的绝对没有勾连黄益钧贪污粮库啊！” 张紞喝道：“罪证账目在此，一笔笔都记着清楚，岂容你抵赖！” “来人，搜查黄家，看看是否藏有脏物！” 黄佺吓得脸色苍白，转而死死地盯着黄益钧。 黄益钧则是缓缓摇头，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黄佺这是真怕啊，他是真的参与其中。 不只是他一家，福州诸多的士绅都有参与。他们低价买下府库粮食，而那些钱自然就是福建三司的主官拿了，只有一小部分分给下面的官吏。 黄益钧虽然是府仓大使，但他到手的银子也不过六七百两，其中一部分置办了田产，剩下的就只有300多两了。 第447章 处斩 第447章 处斩 三百卫所兵，分散前往黄家各处产业。 更有上百官兵冲到了陆庄黄家的宅邸。 官兵破门而入，如狼似虎一般搜查府中上下，翻箱倒柜。 很快就有所发现，官府称量粮草的升斗，以及印有官府标识的粮袋。 官兵直接将黄家查抄，将所有人全部扣押下来。 当那些罪责被送到公堂上之时，黄佺脸色惨白，瘫坐在地。 他明白黄家完了！ 而黄佺更怕的是，张紞会顺藤摸瓜，查抄城中其他士绅。 城中士绅几乎没有屁股干净的！ 倒不是黄佺有多么仁义，而是，城中士绅多有通婚，那些家族总还要念着情面对他家照顾一二的。 张紞一拍惊堂木：“现下，案情已经明了，黄佺勾连黄益钧侵吞府仓粮食，其余人等皆是从犯！” “主犯黄佺、黄益钧罪大恶极，判处斩刑，并抄没家产，家中男丁流放宣府，女眷充入教坊司！” “从犯杖八十，流放宣府！” 张紞直接下令，也不等秋后问斩。 直接行刑！ 薛大方带着三司官员匆匆赶来。 “张大人，张大人，且慢！薛大方跑到台上。 薛大方他们原本以为张紞去找陆渊，两者一定会发生冲突，到时候他们再一拉拢，就能将张紞拉到自己这边。 哪里想到，张紞直接在那边住下了。 一下子薛大方他们懵逼了。 又听说今日公审粮仓失火案，他们聚集在一起商量对策，还没想好怎么做，结果就听说，陆庄黄家也被牵扯其中，甚至张紞要直接处决犯人。 薛大方直接坐不住了，立即赶来。 张紞呵呵一笑：“不知道薛大人有何见教啊？” 薛大方看看张紞，又看了一眼旁边的陆渊，眉头一皱：“这粮仓失火关系重大，理应交由福建三司官员一同办理，由按察使主审才是，张大人未免有些不当之处。” 张紞道：“我这是考虑几位大人公务繁忙，这才没有打扰。” “加之此案十分重大，又影响恶劣，便在此公审，让全城百姓都做个见证。” “既然几位大人抽空前来，那就一起坐下旁听吧！” 冯博道：“讼狱之事，乃是在下分内，不敢劳烦张大人。” 冯博这还是想要抢夺主审的位置。 张紞根本装作听不懂：“我已经将案情审理清楚了，黄佺勾连黄益钧侵吞府仓粮食，其余人等皆是从犯！” 薛大方大怒：“岂有此理！” 台上的黄佺也喊了起来：“草民冤枉啊，请按察使大人替小民做主！” 黄佺还想着翻案。 冯博暗暗拉了薛大方一下，摇了摇头。 冯博已经领会了张紞的意思，这个案件只查到这里。 黄佺和黄益钧都是被推出了顶罪的，不会继续深挖后面的人。 这个结果，冯博是可以接受的。 若是让陆渊继续搞下去，还不知道有多少官员和士绅要倒霉，还不如把这两人推出去了事。 冯博道：“张大人处事公断，明察秋毫，那在下今日便好好学学。” 听到冯博这么说，福建三司官员也没有话说了，就那么坐在旁观席上。 黄佺还要挣扎呼喊，却是被人用破布塞住嘴巴。 首先行刑的是那些从犯。 二十多个囚犯被押成一排，脱了裤子。台下许多大姑娘小媳妇顿时偏过头去，以免看到这污眼睛的一幕。 “啪啪啪啪！” 行刑的都是五大三粗的军汉，那是一点都没有留手。 打得那些家伙皮开肉绽，呼天抢地，很快就有人昏迷过去，但板子是不能停的，继续打，那人又被打醒，疼的涕泪横流。 实在太疼了！ 等到八十板子打完，已经没人能站着了，屁股血肉模糊！ 全部都被叉着拖下去！ 梁奉看到都有些心惊肉跳，这实在是吓人！ 而更吓人的还在后面，黄佺和黄益钧同时被拉上台。 梁奉吞了口水：“张大人，大明自有法度，这两个犯人理应秋后再处决。” 冯博也想着能否救他们一命，只要暂时不死，还有办法救人。 “张大人，不如先将他们关押，还要等京城刑部确认公文之后，再行决断。” 陆渊淡淡道：“本官代天巡狩，遇到这样的恶贼，百姓群情激奋，自可直接处决！” “行刑！”陆渊喝道。 台上是军中老兵，手提着大刀，满脸横肉。 台下百姓大声叫好，也有妇女不忍直视，偏过了头。 黄佺自知大限将至，万念俱灰，吓得直接失禁了，瘫做一团。 而黄益钧却像是疯狂一般，拼命挣扎起来。 老兵吐了口唾沫，一脚将黄益钧踢倒在木凳上，手起刀落，一颗脑袋骨碌碌地滚落在地，而鲜血像是喷泉般喷涌而出，尸体还保持着那动作。 黄佺脸上被溅了满脸的血，惊恐莫名。 老兵冷笑一声：“别急，马上到你了！” “呜呜！”黄佺根本动不了，一脚被踹倒。 又是一颗人头滚落！ 陆渊喝道：“将这两人脑袋用石灰腌制，此后放在常丰仓，以警后者！” 梁奉咽了一口口水，不知道为什么，他只感觉自己的脖颈发凉。 有士兵上前，将人头收集起来，又将无头尸体拖走。 接着有人清理高台上的血迹。 梁奉僵硬地站了起来：“张大人，在下有些不适，便先告辞了。” “哎，梁大人且慢，还有一个案件呢，且听完吧。”陆渊淡淡说道。 “啊？”梁奉惊讶地张大嘴巴。 而台上，十多人被拖了上来，正是广源坊的马爷以及一众帮闲，还有邱家族长。 薛大方顿时脸色阴沉下来，邱家是他的白手套。 而陆渊和张紞这么做，那是公然在打他的脸。 薛大方很想上前打陆渊一顿，但偏偏只能装作若无其事。 他将这一切都记下了！ 马爷和邱家横行乡里，罪大恶极，那些罪证根本不怕没地方找，而是太多了，反而是收集分辨需要时间。 一个个证人被带上来，指正他们的罪孽，反而又牵扯出十多号人。 一个时辰后，张紞定下马爷和邱家族长罪证十二条，罪大恶极，直接处斩。 其他人等或是杖责，或是流放。 围观百姓纷纷拍手叫好！ 张紞这位布政使，才刚到福州府，便收获了人心。 第448章 拉拢 第448章 拉拢 陆渊灭了黄佺和黄益钧，又抄了邱家，得了三十多万两，立即有了钱。 不用担心没钱给手下军士发饷银了。 而陆渊借着这股势头，又召集了黄家和邱家的家奴。 这里面已经经过甄别了，有罪行的，都已经处罚了。 那些帮助主家作恶的，不是被流放就是打了板子。 而这些都是一些没干什么坏事的，甚至还有一些有功的。 他们主动或是被动检举了主家的罪行， 陆渊将他们聚集起来，给他们分田。 有功的家奴一人分五亩田，其他家奴分三亩地。 这些都是黄家、邱家的田地。 他们被抄家了，地契全部掌握在陆渊手中。 陆渊直接撕掉了他们的卖身契，还了他们自由，又让吏员给他们落户。 这些家奴不但得了自由身，还拿了田地，那一个个都对陆渊感恩戴德，简直把陆渊当做活菩萨了。 陆渊这是给其他家奴树立一个榜样，只有主动检举主家的不法行为，不但不会有事，还能重得自由身，分田分地，从此成为普通百姓过上好日子。 陆渊相信，这消息一但传出，福州城的家奴都会蠢蠢欲动。 陆渊正分着田，突然听闻唐家有人来了。 唐顾有些局促。 唐家在福州府虽然不如林黄郑陈四家，但他这一支流传自唐绮公和他的儿子唐润泽。 唐绮公随着王审知入闽，助其治理地方，而后便在福州定居。 只是，唐家自从南宋便开始逐渐没落，在当地逐渐失去影响力。 唐顾早就收到儿子唐震的信件。 唐震在信中说，自己已经拜入陆渊门下，请唐家配合陆渊在福建推行新政。 只是唐顾却是迟疑不定，直到寿山黄家被抄，看出陆渊的强势，这才终于下定决心，当时拜见陆渊，便将他所知道的情报全部说了。 只是，之后陆渊便再没有召集。 直到今日。 陆渊笑道：“我听闻唐家耕读传家，但也经营着一些印刷工坊，以及其他产业。” 唐顾道：“确实如此，犬子多亏大人照顾，若是有需要的地方，唐家定然全力以赴。” 陆渊道：“唐员外不必紧张，我今日让你来没有别的事，相反，是有大好处给唐家。” 唐顾微微一愣，有些不敢相信。 陆渊拍手，让人抬上来一个机器。 “这是我研制的新式印刷机，相比旧机器效率提升了数倍，所有金陵的报纸才能将价格压得那么低。” “我可以将这些印刷机卖给唐家。” 唐顾顿时大喜。 从宋朝中期开始，福建便是全国最大的印刷基地。 而福建的印刷业集中在连城县四堡镇。 这里印刷的许多书籍曾远销浙、赣、粤、湘、桂、川等地，还通过“海上丝绸之路”远销至东南亚地区。 除此之外，还有建阳麻沙、崇化书坊、同文书院等刻书机构数百家,刻印书籍的数量居全国之冠。 比如崇化书坊，朱熹当时生活陷于艰窘，便曾经在此讲学的同时，设坊刻书以维持生计。 另外，朱熹还曾经在寒泉、云谷和武夷等书院讲学和着述，受条件限制，藏书刻书的功能并不健全。为弥补此缺憾，朱子在距这几所书院不远的书坊刻书藏书。 从晚宋开始，朱熹被统治者捧入至高无上的先圣先哲之列。 这些印刷坊，也开始大量印刷朱子学说，发展兴盛。 而福州也有数家印刷坊，唐家名下便有一家。 唐顾抚摸着那台机器，问道：“不知道大人想要唐家做些什么？” 陆渊道：“很简单，扩大印刷工坊的规模，成为福州府，最大的印刷工坊。” 唐顾思索片刻说道：“大人，即便唐家掌控了福州府的印刷市场，但也无法对黄林两家造成多大的影响。” 陆渊道：“打压这两家不过是其次，我是要用印刷工坊来安置一部分漕工。同时，我可以让唐家成为大明日报的供应商。” 唐顾顿时呼吸急促起来，成为大明日报的供应商，那么唐家便有了半官方的身份，地位立即压了四家一筹。 这对于唐家其他产业都是有好处的。 “多谢大人！”唐顾十分欣喜，“唐家愿意配合大人推行新政。” 陆渊又让人取来拌海带丝，让唐顾品尝。 唐顾尝了一口说道：“此菜清新爽口，殊为美味，不知道是何菜？” 陆渊道：“此为海带。” 唐顾恍然：“在下也听闻大人去岁在江南推广海带养殖，让那些盐户大大收益。” “还听闻这海带不但味美，还能预防大脖子病。” “可惜福建偏远，一直无缘一见。” 陆渊直接说道：“我已经从盐城带来了熟悉种植的盐户，以及海带种苗，我可以让你们唐家先在海边养殖。” 唐顾顿时大喜：“我唐家在海边也有一些地，因为贫瘠无法种植粮食，正好用来养殖海带！” 陆渊这是要树立一个典型，跟着我混有饭吃！ 一部分士族看到唐家得到了好处，那自然就会跟上，那么本地士绅就不是铁板一块了。 唐顾十分高兴，突然压低声音说道：“在下膝下有一女，已经到了及笄之年，娴静大方，才貌尚佳，愿与大人为妾室，定然有丰厚嫁妆奉上。” 陆渊哭笑不得，这位唐家主消息不灵通啊。 “你这是公然贿赂本官？” 唐顾衲衲道：“小民不敢！” 陆渊道：“我与公主已经定下亲事，此事休要再提，你们好好做事就是了！” 唐顾顿时一惊，这位巡抚不但有爵位在身，皇帝竟然还将公主下嫁，可见隆宠之盛！ 这样的大腿更要好好地抱紧了，等回去就要写信让唐震好好跟着陆大人学习！ 唐顾回去之后，立即召集家中仆役。 第二日，便开始在家族印刷坊旁边大量购置土地，又修建房屋。 而位于海边的土地，也开始平整。 城中的士绅已经如同惊弓之鸟，都盯着陆渊的动作。 唐顾亲自拜访陆渊的消息，又怎么能瞒得住他们。 城中无数眼睛都盯着唐家的动作。 第449章 乱军南下 第449章 乱军南下 很快，唐家成为大明日报供应商的消息就传到了各家族耳中。 有羡慕的，但也有不屑的。 时间进入了夏至，福州城仿佛一下子从冬天进入了夏天。 唐家印刷厂的第一批大明日报已经印刷出来了，成本比金陵还低。 主要是福建这边的纸张成本比金陵低。 江西造纸业达到鼎盛,成为全国造纸中心，铅山的纸张经过水运直接到福建，成本比金陵要低一半！ 此外，唐家还在大肆招收雇农，在沿海养殖海带。 一时间，福州城中的闲汉都少了许多。 便在此时，传出叛军攻占沙县，南下尤溪的消息。 若是尤溪也被打下，叛军就几乎控制了两府之地。 陆渊立即带兵北上剿灭乱军。 尤溪县地处戴云山脉北段西部，境内以中低山地和丘陵为主，地势中部低，西北与东南山岭耸峙，千米山峰林立。占总面积九成。 山间盆地及河谷平原零星分布，还不到一成。 也就是，尤溪9成的土地都是贫瘠的山地。 尤溪这地方都是山，大军行进，最省力的方法就是从闽江逆流而上，到尤溪河在向西。 叛军之前吃了亏，这次可要说是准备充分。 陆渊得到消息，此次叛军出动六万兵马，此时正在围攻尤溪县城。 另外一路南下，准备截住了闽江与尤溪的分水口等着官兵来。 五凤楼将领吴通遂，以及逆贼马裕率领两万兵直扑樟湖镇。 闽江在这个河段形成一个之字弯，而南面又是尤溪支流，水流湍急。 樟湖镇依着闽江与尤溪而建，两面环水。 叛军决定先占了樟湖镇，扼守住尤溪进水口。 樟湖镇北面临着闽江，都是江水冲出的沙滩，也没有城墙防御。 而东面便是尤溪支流，在这里水流较为平缓，修建了码头。 只有西面和南面有简易的木栅栏。 马裕道：“此镇简陋，大军可轻易攻下！” 吴通遂却是说道：“将军，贼子狡猾，还是先派人探查一番为好。” 马裕便让部将带着五百士卒前去试探。 樟湖镇中百姓远远看到叛军，早已经吓得躲进城中，不敢冒头。 典史籍武看着远处的叛军脸色有些苍白：“将军我们就这点人马，怎么挡得住贼军！” 曹和泰呵呵一笑：“怕什么，不过一些乌合之众，轻易可破之！” 等到贼军冲到两百米处，城中突然出现数百衣着杂乱的士兵，他们排成数列。 曹和泰喊道：“都别急，放近了再打！” 终于，这些贼兵冲到了百米处。 曹和泰大手一挥，第一排八十支火枪一起开火。 “砰砰砰！” 随着爆裂的枪声，贼兵直接倒下三十多个！ 贼军顿时一哄而散，纷纷往后逃去。 马裕大怒：“贼子奸诈，早就到了樟湖镇，就在这里埋伏着呢！” 马裕凝神戒备着，但却是不见官军杀出来。 吴通遂道：“这镇子不大，官军就算躲在城中，怕也就能容下五六千人。” “不如先派人探查周围，防备官军埋伏。” 马裕认为很有道理，立即派出人马探查周围。 很快，斥候回来禀报，周围五里都没有发现官军伏兵。 樟湖镇依着闽江与尤溪而建，两面环水。而西南两面是大片平坦的农田，根本没有地方埋伏。 就算是敌人发起突袭，他们也能很快发现。 吴通遂道：“我观这些官兵衣服杂乱，定然不是浙江卫所军，不过是民兵而已。” “而且官军想要调遣，哪里有这么快。” “官军只是派了一支部队守住这处要地。” 马裕道：“那就强攻，把这镇子打下来！” 马裕立即再派三千人强攻。 叛军乱糟糟地冲上去，官兵又是一轮排枪打出，叛军又崩溃了，那些乱民像是受惊的兔子一般往回跑。 马裕大怒。 吴通遂道：“将军，这些义军都是新加入的百姓，怕是无法冲过去。” 叛军一贯的套路就是新让这些新附暴民冲上去，消耗官军一波，等到官军体力被消耗，再派出老营贼兵冲杀，很容易就能拿下城池。 一些官员甚至看到数量众多的贼兵，就直接弃城而逃。 只是樟湖镇地形狭窄，无法发挥出乱军人数的优势。 马裕道：“我们各出两千精兵，一举将这里拿下！” 吴通遂很痛快答应了。 两人各自点齐兵马，马裕甚至派出了督战队。 “冲锋，但有退后的，直接杀！” 暴民和五凤楼的客家兵分左右冲出。 曹和泰一看对面的装备和气势，便知道这次来的并非之前的乌合之众！ “听我号令.........放！” 一阵排枪过后，有三十多人倒下，敌军引起一阵骚乱。 但并没有溃逃！ 贼军将官大喊：“快冲，官军的火器装填很慢！冲得越快越安全！” 这些都是造反多年的老贼，没少杀人，同伴的死亡反而激发了他们的凶顽，呼啸着，朝着镇子杀去。 城口守军都是福州的民兵，虽然经过将乐一战，见过了血。 但训练时间太短，直面对方精锐，不免慌乱，一些人慌乱起来。 “听我号令，第二排放！” 第一批退后装填，而第二排举起枪。 “砰砰砰！！” 此时，乱军已经冲到了八十米，这一轮造成极大杀伤。 直接就倒下五十多人！ 又遭到了一轮弹雨的袭击，贼军明显慌乱了，这么凶猛的火力吓到了他们。 甚至有两个贼兵想要调头逃跑，但被后面的督战队直接斩杀。 “冲啊，兄弟们冲过去！”贼军军官大声呼喊。 贼兵大声嘶吼，高举这刀枪，杀了过来。 “砰砰砰砰！！” 第三排齐射，这次距离只剩下五十米！ 冲在前面的贼军军官可以说是直面那枪林弹雨，木栅栏后面硝烟升腾。 在看到火光的那一瞬间，贼军军官只感觉大腿被什么叮了一口，一下子站立不稳，摔倒在地。 旁边的贼兵就没有这么幸运了，如此近的距离，火枪的威力极大。 这些老贼装备的也就是皮甲而已，哪里经得起子弹射击。 直接就倒了六十多人！ 第450章 攻城 第450章 攻城 这些老贼面对黑洞洞的枪口，顿时慌乱了。 他们从没打过这样的仗，之前官兵虽然也有火器，但都是简陋的火炮，或是火铳，数量也很少，精度很低。 一般打上几发根本少有能打中的。 哪里见过火器密集排射的威力！ 一些人只是重伤，还没有死去，躺在地上不断哀嚎着。 恐惧的情绪在贼军之中蔓延开来，士气大泄，看到军官都倒下了。 马裕眼看着军队又要崩溃，急忙又组织三千老贼压上，这才稳住了贼军，没有崩溃。 马裕调集两百弓箭手，用弓箭压制城内的火枪兵。虽然他们这些土弓根本不是火枪的对手，但用弓箭还击，至少显得不是单方面挨打，能维持一点士气。 “杀！” 乱军前排已经冲到了镇子前，曹和泰立即调集狼筅手和长枪兵阻挡敌人冲击。 乱军冲到近前，原本以为能够轻松冲进去，大开杀戒。 但迎头便是撞上狼筅，竹枝竹叶劈头盖脸刺来，他们拿着刀根本打不到敌人。 而狼筅之中又刺出长枪，轻易刺穿他们的身体。 贼军前排，全部撞在枪阵上，非死即伤！！ 贼军虽然众多，围住了镇子，但根本冲不进去！ 而曹和泰让火枪兵爬上民居，居高临下射击敌军。 前面冲不过去，而头顶还有火器不断爆响。 贼军的士气直接崩溃！ 顿时，乱军一哄而散。 就连督战队都制不住！一窝蜂地又往后逃去。 马裕大怒，亲手斩下一个逃兵的胳膊。 “将军，官兵的火器太过凶猛，我等不是对手啊！” 马裕一脚将他踹翻，愤怒咆哮。 吴通遂道：“今日恐怕是无法拿下此城了，不如暂且扎营休息，明日打造梯子继续进攻。” 马裕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同意。 贼军退后十多里，直接占据了周边的村子，又在旁边布置哨探，防备官兵夜袭。 周边的村民都被转移到了镇子中，但只带走一些财物，粮食之类都留下了。 贼军直接抢了，烧火做饭。 籍武看着远处的炊烟，暗暗松了口气，贼军终于退兵了。 曹和泰问道：“我军可有伤亡，若是有受伤的，可要及时医治。” 籍武道：“我军并无伤亡。” 他说完，自己都愣了一下。 这一战，杀死贼军四百多人，自己这边竟然连受伤的都没有！ 这还是自己手下那些民兵么！ 曹和泰没有说话，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 籍武道：“将军，贼子晚上可会夜袭？” 曹和泰嘿嘿一笑：“他们夜不夜袭，我不知道，但我可是要夜袭的！” “啊？”籍武大吃一惊，连忙道：“将军，这太过冒险了！我们城中兵力不过一千。” “还是等抚台大人后军赶到再做打算！” 曹和泰道：“你好好守住城就行，我自己去！” 当夜子时，曹和泰率领六百兵马出城。 士兵一个个嘴里咬着筷子。 待靠近村子五里处，被贼军哨探发现。 火枪兵连放了数轮火枪，官兵又退了回去。 贼兵被锣鼓和枪声惊醒，一个个整列队伍，准备迎敌，结果发现官兵已经跑回去了。 马裕大怒，下令士兵休息，打定主意明日就要猛攻樟湖镇。 结果，曹和泰在丑时换了一批人又来了！ 又是打了枪就跑！ 贼军营帐鸡飞狗跳地整军，等到出来，官兵的影子都看不到！ 马裕气得肝疼，但偏偏没有办法！ 他只能派两千人在外围警戒，看到官兵来直接就打！ 曹和泰带兵回去，直接让士兵睡觉。 而那些贼兵被连续搞了两次，一个个心神不定，生怕又冒出官兵偷袭，一个个都睡不着。 第二天，马裕眼圈发黑，怒火直冒。 贼军工匠打造了简易的梯子，马裕准备直接让一部分贼军翻越官兵的防御阵线。 镇子西面都是民居，高不过三四米，靠着梯子就能爬上去，官兵根本防不住！ 号角声回荡，贼军黑压压地冲来。 马裕选择全面进攻，一些老贼扛着梯子，直接冲向旁边的民房。 而让一些新裹挟的暴民去冲击官兵阵列。 就算是被冲散了也没关系，只要那些老贼冲进去，就能占领镇子。 “砰砰砰！”火枪率先开火。 贼军已经完全没有阵型，胡乱地冲了过来。 二十多个贼子倒下，几乎没有掀起浪花，他们不管死了没有，都被后面的同伴踩踏而过。 “砰砰砰！”第二排火枪兵开火。 这些火枪兵面对如同潮水般的贼兵，手都有些颤抖。 敌人实在太多了！ 又是三十多人倒下！ 这次引起了一些骚乱，但敌军实在太多了，后面的人根本不知道前面的情况，只是随着大流往前面冲击。 “砰砰砰！”第三轮齐射！ 贼军已经冲到了镇子前，密密麻麻地贼军冲击着官兵的防线。 便是狼筅手也没有办法挡住如今密集的贼军！ 长枪兵连杀数人，贼军挥舞着木棍，锄头乱砸。 几个狼筅手的武器直接被乱军抢走。 曹和泰指挥官兵后退，后面是城门，更加狭窄，只能容三十人并列。 官兵收缩防线，立即稳住了形式。 “将军，贼军已经爬上来了！”籍武急切道。 曹和泰沉声道：“让官兵守住这段街道，等待抚台大人援军！” 贼军从房顶跳下来，呼喊着杀来。 城中百姓紧紧关闭房门，根本不敢出来。 官兵摆出鸳鸯阵，守住城门这处街道，与贼军展开巷战！ 贼军虽然多，但在这种狭窄的距离，也占不到优势！ “砰砰！” 火枪手站在桌椅或是其他杂物堆叠的高台上开火。 但更多的火枪手根本没有用武之地，他们也端起长枪，随时准备作战！ 贼军的冲击虽然猛烈，但根本无法动摇这些老兵的防线！ 第一排的士兵倒下，立刻有后排补上！ 马裕从没遇到过这么顽强的官兵，一时间急躁起来。 “都给我冲，冲破官兵的防线！” 突然，远处传来吵杂声音。 马裕循声望去，便看到入江口处，出现十多艘大船！！ 第451章 劝说 第451章 劝说 樟湖镇外围，贼军密密麻麻如同蚂蚁一般围攻着镇子。 贼军人数实在太多，许多人在外围根本进不去。 突然有人发现了快速驶来的大船！ 前面一艘船最为巨大，桅杆上打出了团龙旗帜！ “官兵！是官兵的船杀来了！” 马裕喝道：“立即调集五千人，守住江面，别让官兵轻易登陆！” 贼军没有人懂旗令，一切军令都要人去通知。 等到贼军被组织起来，官兵的大船已经开进了尤溪！ 贼军才冲到了一半，这些船只侧弦炮口打开。 “轰轰轰！！”随着炙热的火光，爆裂的轰鸣声，一发发火炮落在敌人阵中。 但有挨着的，便是断手断脚！ 炮弹弹跳着，在乱军之中犁出一片血肉通道！ 这些乱军哪里见过这么恐怖的火器，当即吓得转身就逃！ 陆渊也不管这些溃军，转而让炮口对准城镇外的乱军。 再次开火！ “轰轰轰！！” 这些乱军看到官军援兵便已经开始动摇，又遭受这么猛烈的炮击，立即开始崩溃。 无论马裕如何呼喊，都是无济于事！ 城镇外，贼军乱成一团！ 陆渊命令船只沿着河而上，边走边开火！ 溃军在岸上乱跑，不断遭受炮火轰击。 实际上，乱军因为阵型混乱，十分分散，这样的炮火打击，效果并不好。 但那不断响起的爆裂声，不断地轰击着这些叛军那脆弱的神经。 他们什么都不想，只想要远离这些可怕的火炮。 船只行了三里，陆渊命令士兵登陆拦截乱军。 同时，船只在后面用火炮掩护。 数千官兵下了船，排成阵列推进，将溃军分为两截。 那些乱军根本不知道反抗，四处乱逃！ 等到鸣金收兵，已经是下午。 完全是因为贼军散乱，不好抓。 清点伤亡，官兵死亡两百多人，受伤五百。 而乱军死伤有两千多，俘虏更多，有八千多。 其中死在官军手上的反而不多，多数死者都是被踩踏而死。 籍武道：“抚台，抓到贼军首领。” 吴通遂被押了过来，他也是倒霉，被乱军一冲，和亲兵失散了。 战马受尽之下，把他掀翻， 吴通遂的腿受伤，这才被官兵抓了。 “你是何人？”陆渊问道。 吴通遂低着头，不愿意说话。 陆渊在他面前坐下：“你不愿意说也可以。” “我猜你应该是五凤楼的首领之一，我已经了解了你们的一些情况。” “你们与白山寨和白莲会不同，你们是被迫造反的，若是迷途知返，或可以从轻发落。” “你真的愿意所有寨民，陪着你一起死吗？” 半响，吴通遂才抬起头：“你可是陆抚台？” “正是。” 吴通遂道：“我也曾经听说抚台在福州打击贪官污吏，抄了士绅的府邸。” “你真的愿意帮助我们？” 陆渊道：“你可以说说，相信除了我之外，其他官员是不会帮你们的。” 吴通遂道：“我们这一支本都是中原百姓，在北宋之时，为了躲避战乱，这才南渡，迁入闽地。” “之后，元兵向南进逼，赣闽粤交界处成为宋、元双方攻守的战场。” “文丞相组织百姓抗击暴元，我们五凤楼也是出了上千子弟兵勤王的。” “可惜还是失败了。” 陆渊道：“没想到你们也是忠义之后。” 吴通遂继续道：“元末之时，我们躲进山中，逃避战乱。” “之后一直居住在土堡之中，世代耕种。” “我们也没想要造反！” “但那瓯宁知县盘剥太甚，苛捐杂税，以我们那里贫瘠的土地，哪里能负担得起！” “村寨里面家家都吃不饱！老人得了病，没有钱医治，只能自己去山里面等死！” “便在去年，瓯宁知县又征调我们去挖水渠。” “结果，发生泥石流，死了十多人！” “我们村寨去讨要说法，结果反而被知县派人打了一顿！” “既然我们都活不下去了，那只能造反！” 陆渊不禁无言，五凤楼这完全是官逼民反。 加上这些人世代在土楼聚居，形成庞大的宗族势力。 又为了与周围村寨争夺水源，那都是经常操练的！ 一旦造反，直接攻占了县城。 又召集其他被压迫的村寨，一下子声势浩大。 陆渊说道：“此事，我会与当地村民了解的，只要情况属实，那些村民都可以免去罪责，我还可以给他们分田，让他们回去安心耕种。” 吴通遂顿时大喜：“多谢大人！” 陆渊道：“不过，你们五凤楼必须立即脱离叛军，若是能够帮助官府，那我就记你们一功，战后还有封赏。” 吴通遂点点头，思索片刻又道：“白莲会二贼都是莽夫而已，白山寨常年劫掠来往行商，霸占地方，一个个名为山民，实际上与贼寇无异！这些人虽然不如白莲花乱民众多，反而是要小心的！” 陆渊微微颔首：“听闻，他们背后是有乡绅支持，你可知情。” 吴通遂道：“我只是听说，是兴化等地的大族。他们为了垄断对江西和浙江的商道，这才暗中支持这些反贼。” 陆渊道：“阁下可愿意回去，作为内应，等待时机，里应外合。” 吴通遂犹豫片刻说道：“我真能相信大人，若是我说动了族长，灭了乱军，官军却是反悔，把我五凤楼一起灭了呢？” 吴通遂的担忧不无道理，毕竟官兵有时候被乱贼还残暴，直接杀民冒功的事情也不是没有发生过。 陆渊道：“我船坚炮利，你以为凭借那些乌合之众，能够抵挡我的兵锋吗？” 吴通遂深以为然，他是直面过官军的火炮战船的。 火炮一响，便是有数万乱军，也直接士气崩溃了，这还怎么打！ 那些乱军不过就是一些平民，打顺风仗那是很凶猛，但面对火炮就不管用了！ 光凭那些乱军，即便人数再多，那也不够打的！ 吴通遂道：“我愿意为抚台大人效力，希望抚台大人也能遵守承诺。” 陆渊露出笑容：“这是自然！我来福建剿匪只是附带而已，真正要做的是推行新政！” “打击劣绅豪强，清理地方！” 第452章 攻防战 第452章 攻防战 马裕逃回尤溪县城，身边兵马只剩下五千多人！ 经过此战，叛军损失惨重。 吴通遂是后面才回去的，身边只带了十多个绝对信任的亲卫。所有，他被官军俘虏的消息并没有人知道。 大家只当他是为了逃避官军，多花了一些时间。 叛军头领很快召开会议，商量对策。 叛军还未攻下尤溪县城，又即将要面对官府的援军。 吴通遂很快发现，头领之中多了两人，一对年轻的男女。 牧晁介绍道：“这两位都是白莲教的使者，他们手下拥有十多万教众，分布数个省份。” “便在江西，也有三万多人，若是揭竿而起，便能直接召集数万兵马！” “这位是唐宜桐香主，而这位是宋嗣昌坐堂。二位带来了一千教兵，皆是精锐。” “一但加持白莲圣法，刀枪不入，以一当百！” 吴通遂望去，那女子虽然带着帷帽，却依稀可以看到俏丽脸庞。而男子也是风度翩翩，完全不像是白莲教的贼人。 但吴通遂是不信什么白莲术法的，要真有这种本事，还轮得到朱元璋当皇帝？ 不过是蒙骗愚夫愚妇的把戏而已。 几人见礼之后，坐下。 吴通遂率先说道：“官军船坚炮利，这尤溪县城也不是轻易能打下的，可如何是好！” 白山寨大头人名为管镇，年约四旬，留着大胡子，头上缠着青色头巾，却是个心狠手辣的。 管镇道：“这县城，本再打个两人，也就能攻下了。” 牧晁道：“官兵不日将至，这县城又临水而建，若是我们正在攻城的时候，官兵到了，我们便要遭受火炮攻击，我们不是对手。” 唐宜桐突然说道：“我们现在手中有兵马三万余，先派一部分攻打县城。” “而我们派大军埋伏在后面的董山，等到官军进攻城外义军之时，从后面夹击。” “就算不能灭掉官军，也能大量杀伤敌军！” 牧晁见她美貌，有些讨好，立即道：“此计甚妙，我认为可行！” 管镇道：“这巡抚并不是一个莽撞的，我们就算埋伏，也需得藏得够深。” 尤溪知县名为郑宣，只是一个贫寒士子，没有关系，这才被丢到了尤溪这地方来。 已经做了七年穷知县了，他能力普通。 听闻贼军席卷而来，差点也要跑了。 但他又想起福建来了一位巡抚，是个懂兵事的，在将乐曾经大败贼军。 或许守住城，能等到援军。 这才组织乡绅捐钱捐粮，又召集了三千民夫，这才守住了两波进攻。 这也是因为尤溪县城三面临水，这些贼寇只能从东面进攻。 加上外面地势复杂，大军难以展开，这才能守得住城。 “大老爷！乱贼又来攻城了！”有衙役匆匆跑来。 郑宣顿时大惊，连忙跑到城头，果然看到贼兵在城外聚集。 “这可如何是好，也不知道抚台大人何时能来！” “快去请城中士绅组织家丁守城，若是让乱贼入了城，他们不但钱财不保，连人都保不住！” 士绅商贾早听说这些贼子的凶名，没有人敢心存侥幸。 很快，这些士绅便带着家丁来到了城头。 城下，敌军抬着云梯冲来。 尤溪城墙高不过四米，这些乱军用云梯便可以轻易爬上来。 稀稀拉拉的箭矢射下，根本没杀死几个贼兵。 一架架云梯被扛到了城下，有抓钩牢牢扣住城墙，守军根本没法推开。 守军将浸泡火油的柴草投掷而下，接着又扔下去火把。 城墙下，顿时燃起一片火海。 下面的乱军身上沾上火油，浑身被点燃，哀嚎着四处逃窜。 一些守军手持竹竿，拼命地朝着云梯上的乱军捅刺。 那些乱军脑袋向着上面，直接被戳中，吃痛之下，放开了手，直接落进了火海之中。 “啊！”此起彼伏的惨叫声响起。 乱军头领立即调集弓箭手，朝着城头的士兵射击，有人中箭栽下城头。 贼军猛攻一个时辰，便陆续退去。 城中守军死伤上百人，更多人受伤。 乱军的攻势十分猛烈，他们的目的是消耗敌人的守城物资。 等守城物资消耗得差不多了，乱军就会发动最后的猛攻。 休息半个时辰，乱军再次进攻！ 热油、滚木投掷而下，下面的乱军死伤惨重。 郑宣甚至亲自提剑上阵，城中的物资消耗飞快。 郑宣内心十分焦急。 乱军封锁了城池，他根本不知道外面的情况。 更不知道援军会不会来！ “大老爷，南面贼军上上来了！”一个士兵满脸鲜血跑了过来。 郑宣看去，果然看到下面一段城墙上，已经有乱军爬上城头。 “随我去杀敌！”郑宣只能抽调五十人，亲自带着冲了过去。 双方在城头展开死战！ 各不相让！ 郑宣提剑刺死一人，但马上冲出一人，劈在他胳膊上。 郑宣吃痛后退，只差一点，他的胳膊就被斩断！ “给我死！” 衙役举着长枪，冲了上来，一枪洞穿那名贼军的小腹，推着他撞上了城头。 陆渊站在船头，船只转过一道河湾，看到远处有狼烟升腾。 “那是尤溪县的方向，快加速！” 这里的河堤九曲十八，一些狭窄之处，还需要士兵下船拉纤才能通行，是以船只速度也并不快。 陆渊下令之下，士兵全力划桨，船只速度陡然提升。 又转过一道河湾，看到了山脚下的县城。 借着千里镜，可以看到无数贼兵正在进攻县城。 陆渊甚至能看到贼兵已经爬上城头，正与守军进行着最为惨烈的争夺战。 “开炮！”陆渊直接下令。 籍武道：“大人，这么远的距离无法打到叛军。” 陆渊道：“直接开炮，只要能吓住贼军就行！” 籍武只能下去传令。 “轰轰轰！” 船只距离还十分遥远，根本威胁不到这些贼军。 但突然出现的官兵援军，却是让那些攻城的乱贼慌乱了起来。 攻击的烈度顿时降低了。 郑宣提着剑，满脸鲜血，他看着远处的船队，露出了笑容。 尤溪城有救了！ “弟兄们，随我杀退敌军！”郑宣大喝一声，又扑了上去。 在郑宣的带动之下，又有援军到来，守军士气大振，开始逼退乱军。 第453章 半亩方塘一鉴开 第453章 半亩方塘一鉴开 乱军将领看到快速接近的官兵船只，明白是攻不下这座县城了。 立即率领乱军缓缓往南面撤退。 官兵船只从东而来，他们只能选择往南拉开距离，或是往东遁入群山之中。 另外的方向都是河流。 陆渊一面让船只加速，一面不断开炮。 船只急行三里，眼看着贼军越来越远，陆渊只能下令官兵下船追击，这已经超过了火炮的攻击距离。 陆渊留下一千士兵守住船只，其他一万士兵下船追击。 官军追了五里，后面突然喊杀声一片。 北面山林杀出一片贼兵，只是他们冲到了河边，只能开始搭设浮桥。 官兵船只，一边往前行驶，一边用火炮攻击。 管镇高估了自己士兵的组织度，他们从没有进行过这样快速搭设浮桥的训练。 又要在炮火之下搭设浮桥，这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二十门火炮对着岸边的贼兵狂轰乱炸！ 而贼兵的弓箭根本伤不到船上的官兵，这仗还怎么打！ 一枚枚炮弹落下，落在人群之中，便是数人，甚至十多人死亡！ 落在水中溅起惊天水浪！ 那爆裂的声响，更是不断震慑着贼兵的神经。 好不容易搭设了一半，官兵火炮对准猛射，浮桥直接被轰烂，数十人落到水中，不断挣扎。 管镇看到白莲会的义军已经开始崩溃，明白他们的偷袭已经失败，直接下令撤退。 看着敌军退走，陆渊也没有追击。 令大部分士兵驻扎城外，带着一部分人进城。 城中百姓哭嚎声一片，一些人正在搬运着城头上的尸体，同时寻找着还活着的人。 陆渊下令士卒一同帮忙，同时调集医师来治理伤患。 半个时辰之后，陆渊才看到了裹满绷带的尤溪县令。 郑宣道：“多谢抚台相助，否则城中百姓无可幸免。” “也多亏你拼命守住城池，才能坚持到现在。”陆渊说道。 郑宣有些为难：“贼寇肆虐城外，下官将周边百姓都召集到了城中。” “但县衙粮仓也没有那么多粮食，还请抚台大人从福州府调集一些粮食来，否则恐怕百姓会生出事端来。” 陆渊道：“此次我匆忙出兵，粮草也不多，是得从福州府运输粮草。” 官兵在城外停留了三天，但军粮却是迟迟不到。 不但城中流民已经断了粮，就连陆渊手下的兵也没有粮食了。 陆渊是派贺宏远回去募集粮草，派了五条船，按照路程，应该早就回来的。 迟迟不到，定然是福州府那边出了问题。 最大的可能就是那些官员阻扰！ 便在这时，陆渊收到城中士绅的捐助。 当地豪族郑家捐助粮草五百石，郑家还另外拿出粮食赈济城中灾民。 这个郑家却与知县郑宣并没有关系。 尤溪城中这支为文山郑家，在宋朝之时，显赫一时，出过郑安道、郑德等名臣。 郑安道官至金紫光禄大夫。 当时，郑安道与朱松是好友，朱松因为反对秦桧的投降卖国主张，被贬为尤溪县尉。 郑安道便将自己家的西厢借给朱松一家七口居住。 第3年，朱熹便是在郑家出生。 传闻，尤溪县城关南北向各有一座山，称为公山和文山。就在朱熹出生的前一天傍晚，“文”“公”二山突然同时起火，火势呈现“文”、“公”二字。 朱熹父母朱松夫妇，为之称奇。朱松感叹道：“天降祥瑞，必有所印，此喜火祥兆也!” ，因此为朱熹取名“熹”。因尤溪古名沈溪，又取乳名“沈郎”。 这日，郑家摆下宴席，宴请陆渊。 郑家族长郑从斌亲自出迎。 “抚台大人能来我郑家，真是蓬荜生辉。” “郑员外客气了！” 郑从斌一路介绍着，陆渊才知道，郑家一部分区域是在宋朝经过当地知县募资兴建的。 郑从斌道：“此桥名曰濂洛桥，取文公之学，实渊源于濂洛（河南濂溪程颢、程颐的洛学），而上溯于洙泗（山东曲阜的孔子）之意。” “而这里便是半亩方塘。” 陆渊吟道：“半亩方塘一鉴开，天光云影共徘徊。问渠那得清如许？为有源头活水来。” “原来便是此处！果然可见天光云影。” “传闻朱子晚年回忆半生坎坷境遇，想起尤溪故里和恩师的谆谆教导。” “为有源头活水来。因为有恩师的指点，才使自己从迷茫困惑中“逃禅崇儒”，正是此诗的意境所在。” 郑从斌不由赞叹道：“没想到抚台竟然对朱子之学了解深刻，令在下佩服！” “这前面就是南溪书院了，此乃宋朝理宗皇帝在朱子去世53年后，为了褒彰朱子继承孔孟之道所建。” “南溪书院的匾额也是理宗皇帝所写。现在是郑家族学，同时也会接纳其他有心向学的士子。” 陆渊看去，只见南溪书院斗拱飞檐，雕龙翘角，镂花绘凤，高大宏伟，全部为石构而成。 继续往里走，又有朱熹诞生处“毓贤寮”；祭拜朱熹的文公祠，里面供奉着朱熹及其弟子蔡元定、真德秀、黄干、郑绍先。 游览了一圈，这才开席。 郑从斌拉上几个儿子作陪。 双方边喝酒，边闲谈。 郑从斌喝了几杯，脸色有些泛红：“此番还要感谢抚台大人援助，否则尤溪必定生灵涂炭！” 陆渊笑道：“此乃是本官分内之事，不敢居功。” “郑家作为当地士绅，能够出钱出人，帮助守住县城，这才是大公无私。” 郑从斌道：“听闻抚台学识渊博，又在京城开设学院。” “草民有三子，都仰慕大人学问，愿意拜入门下。” 陆渊早已经打听过了郑家的情况。 如今郑家虽然还是尤溪首屈一指的豪族，但文脉衰竭，这两代都没有出什么读书种子。 看来是有些着急了，想要走陆渊这一条线。 郑家长子郑开年下拜道：“草民请求能入军中，斩杀乱贼，建功立业。” 郑从斌顿时急了，郑家世代书礼传家，竟然冒出一个想要当兵的！ 这还得了！ “年儿，不得胡说！”郑从斌呵斥道。 第454章 山道难行 第454章 山道难行 郑开年说道：“父亲，孩子想得很清楚了！” “孩儿不是读书的料，那日见识了火器的威力，只愿投身军中，跟着抚台大人杀贼！” 陆渊说道：“你可要明白，参军可不是话本小说里面描述的那样，要能吃苦，从小兵做起。” 郑开年郑重说道：“请抚台成全。” 郑从斌也拿自己这大儿子没有办法，只能让他去闯闯，等吃了苦头，就知道天高地厚了。 郑从斌三个儿子，郑开年已经十七，其他两子刚过十岁。 郑开江、郑开连齐声道：“拜见老师！” 陆渊道：“你们且先跟着吧，还要看看你们是否有悟性。” 郑从斌十分高兴，更加热情地劝酒。 正在这时，魏通进来压低声音说道：“抚台，我们发现一个商队殊为可疑，便将他们拦了下来。” 陆渊明白，魏通一定是有重要情况。 便向郑从斌告罪离开，出了郑家。 “究竟是什么情况？”陆渊问道。 魏通说道：“这支商队运输的主要都是粮食，足有一万石。” “他们走水路而来，我们见他们可疑，怕是贼寇奸细，便想将他们拦下。” “但他们一见了我们，掉头就跑。” “嘿，还真有问题。”陆渊眼睛一眯。 魏通继续说道：“这商队是莆田方家的，说是要运粮卖往江西。” 陆渊皱眉道：“先不说现在闽北在闹贼乱，航线断绝。” “单单说两地的粮价，这一趟不说赚钱，能不亏本就不错了！” “我看这方家卖粮是假，送粮才是真！” “数万叛军聚集闽北，又不事生产，就算抢了一些粮食，怕也是不够吃的！” “呵呵，这方家作为背后的靠山，自然要养着这些贼寇了。” “将船全部扣了，先仔细搜查一遍，再将那些人全部分别扣押，严加审问。” 魏通拱手一礼，大步而去。 傍晚，魏通就回来禀报。 那些不过是方家的家仆，哪里经得起锦衣卫的手段。 不招也没办法，他们被分开审问，谁也不知道别人会不会先招供，在这种心理压力之下，很快都招供了。 魏通道：“公子，这次有大发现，我们在底仓的隔板下发现了一百副甲胄，还有五门臼炮。” “什么，方家哪里来的火炮？！”陆渊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陆渊立即前去查看。 发现那一百副甲胄都是皮甲，看样式，带着元朝的风格，但明显是新造的，没有使用过的痕迹。 而火炮都是盏口铳，重八十斤。 有两门明显是元朝流传下来的，许多地方都已经锈迹斑斑，但有三门却是新打造的，只是工匠手艺不好，上面有一些沙眼。 恐怕用一段时间就会炸膛！ 但这些家伙的火器甲胄究竟从哪里来的！ 这才是问题所在。 陆渊翻找了一遍，并没有看到上面有印记，不知道是工匠没有这个习惯，还是故意隐去。 “公子，那些船该怎么处理？”魏通忍不住问道。 “有多少条？” “一共二十条苍山船，都是小船。” “都扣下！把船上的粮草都运到城中，把人都给我看好了！”陆渊下令。 陆渊拿出一部分粮草，作为赈灾粮食。 但那些灾民，也不是白吃粮食的，他们都需要做工，或是修缮城墙和房屋，或是到外面开挖水渠。 而贺宏远也带回了福州府的消息，福建官员阻扰他募集粮草，所有只带了两百石粮草回来。 幸好，方家千里送粮，让陆渊不愁粮草！ 陆渊立即下令大军北上。 叛军竟然直接放弃了沙县，退守白山寨。 看着连绵群山，陆渊犯难了。 籍武说道：“抚台，在洪武三年，朝廷曾经派兵清剿，但却是收效甚微。” “只因为这片群山二十八寨相互呼应、互相支援。” “不熟悉地形的人，便是率领十万大军，也无法奈何这些山民。” 贺宏远道：“抚台，我认为该先清理外围的小山寨。” “这些山寨名为百姓，实际上乃是这白山寨的眼线和内应。” “一有风吹草动，这些百姓定然会通知白山寨，让贼酋早早做出应对。” “而且，还有可能趁着官军进攻之时，从后面骚扰我方的粮道。” “山道难行，大军也难以展开。” “我与曹和泰各带一千兵马扫荡外围的山寨便可。” 陆渊微微颔首：“你们需得步步为营，同时要剿抚并用，多宣传我们的政策，让普通山民与首领分开来。” “那些普通山民都是愿意过安生日子的。” 不过五日，官军连拔三座山寨！ 看似战果卓着，但实际上陷入困境。 这几个山寨都在外围，也没有什么地形优势。 可以说是叛军直接丢给官兵的，就连留在山寨里面的百姓都不多，全部提前撤退了。 而他们在后面的东西岭分兵而守。 畲民守住东岭，而五凤楼和白莲会守住西岭，叛军扼守要道，官军攻了两次，根本无法攻上前，反而折损数十人。 贺宏远也为难了：“抚台，这该如何是好？” “我们就算是硬攻，恐怕损兵折将，也无法攻上前，只是白白牺牲而已。” 陆渊摆摆手：“放心，我不会让将士白白送死。” “但这反贼还是要灭的。” 陆渊目光落在地图上，沉吟片刻说道：“我看这外围三座山寨，拥有一处平坦的谷地，又在这里和这里开垦出大片的梯田。” “反观后面的山寨，因为地势险要，定然是没有多少耕地的。” 籍武点点头：“确实如此，这幅地图我是多方问询了当地的山民，这才画出来的，应该是没有太大问题的。” 陆渊微微颔首：“如此就好！” “那些家伙三万多兵马缩进了乌龟壳，就以为拿他们没办法了！” “却不知道是在自寻死路！” “我了解过了，这周围除了畲民的二十八寨，还有一些苗民聚居。” “这些苗民曾经与他们抢过水源。” “这样，明天就与召集苗民，说可以在这里给他们分田！” “这片谷地可都是好田，不怕没有人来！” “呵呵，我看他们的好田都没分了，还能躲在山上！” 第455章 暗流 第455章 暗流 山岭间日夜都有二十八寨的山民巡视，同时他们也会在山中狩猎和采集。 他们肩负着一个重要的责任，那便是观察官兵的动向。 管奇便是其中一位。 这日，他们这一组五人巡山打猎之时，听到一阵吵杂的声音。 “莫非又是官军进山了！” 管奇不屑道：“便是来了，还能怕了他，来多少杀多少！” 旁边的同伴也笑道：“就是，他们根本过不了梨树坪！” 他们十分有信心，这道防线他们经过几代人打造，各处修建了关隘、土堡，又在陡峭处建造箭塔，可以说是固若金汤，别说只有一万官兵，便是十万百万都打不进来！ 管奇突然皱起眉头：“他们，好像是去泗磐寨。” “我们过去看看！” 这一队山民很快摸近到五里，他们身处高处，可以很清晰看到下面泗磐寨的情况。 “那些是苗民，这些混蛋来做什么！”管奇道。 “或许是投靠了官兵呢，这些家伙一向和汉人勾勾搭搭的！”一人说道。 “等等，他们在田里做什么！”管奇突然喊了起来，“这些混蛋，他们在分我们的田！” 管奇就是泗磐寨的人，在寨子周围拥有田地。 只是大头领将他们召集起来，以对抗官兵。 泗磐寨和周围两个山寨的民众都躲进了深山。 等到官兵退去，他们就会回到山寨之中，继续过日子。 但现在官兵和苗民却是想要占了他们的山寨，夺了他们的田地，这还得了！ 若是外围三个山寨被夺取，那么将会有数千山民无家可归！ 其中也包括管奇！ 他们立即回去向头领禀报他们看到的一切。 管镇闻言，顿时大怒，但他也明白，不能让官兵在外面站稳脚跟，否则他们便会被堵死在这大山之中。 给了一些赏钱，打发走他们。 管镇立即召集几个头领商议。 “官兵想要将我们堵死在这里，必须赶走他们！”管镇率先说道。 马裕有些不以为然：“官兵分那些苗蛮分田又能怎么样，等官兵撤走了，我们直接灭了他们，田地不还是你们的！” 牧晁也说道：“不错，官兵肯定是没法长期围困的。” “福建的官员立即说了，会全力阻止那巡抚，让他筹措不到粮草。” “等他们围个几天，没有了粮食，自然就退去了。” 这两位白莲会的首领都不想和官兵硬拼，实在是他们手中新附的反贼都跑得差不多，手中只有2000老营反贼，而且还有许多带伤的。此时正是休养生息的时候，实在不愿意打仗。 管镇也明白这两人的想法，便看向了五凤楼的首领吴通衡。 “吴首领，怎么看？” 吴通衡道：“此事关系重大，还需小心才是，我族中子弟之前也多有伤亡，不能冒险。” 管镇气急，这些都是鼠目寸光之辈，不足与谋！ 但他还真不敢自己出兵，主要是官兵火器凶猛，没有友军抗伤害，光靠二十八寨的山民，那真受不了。 几人不欢而散，管镇一面开始动员各寨山民，一面加紧派人侦查官兵的情况。 吴通遂同样参加了会议，但全程他都只是冷眼旁观，不发一言。 等到回去之后，他才找到了兄长吴通衡。 “大哥以为，如今局势如何？”吴通遂问道。 吴通衡摇了摇头：“我观官兵并不像是短期会退走的样子，此战恐怕难打了。” “大哥，这位巡抚兵多将广，又特意调遣来火炮，就是为了清剿乱贼。”吴通遂道。 “但我们与他们不同。” “白莲会本就是反贼，朝廷年年清剿。” “而白山二十八寨，那也是一群土匪，盘踞这里，劫掠过往商贾，朝廷是想要打击他们的。” “而我们本是良民，是没有办法了，这才杀了地方官。” “若是我们继续和官兵为敌，那就彻底无法挽回了........” 吴通衡叹了口气：“事到如今，还有其他办法么........” “这些当官的，又哪里将我们放在眼里，怕不得连我们一起剿灭了，多捞一些功劳。” “这位陆巡抚不一样的。”吴通遂道，“之前，我其实已经被官兵抓住。” 吴通衡微微一惊。 “但那位巡抚不愿意多造杀孽，想让我们投降，若是能在关键时候倒戈，更是可以立下功劳。”吴通遂继续说道。 这些话，完全出乎了吴通衡的意料，他揉着额头。 “你且让我好好想想。” 五凤楼的百姓，确实和这些反贼并不是一路人。 他们一路过来，屠村破城，这些贼匪多有滥杀之事，便是连小孩都不放过。 吴通衡实在看不过眼，也曾经劝谏过管镇和牧晁，但对方根本依然是我行我素。 更让吴通衡担心的是，五凤楼的一些人也开始学着，这让吴通衡心中十分不痛快。 他们吴家本也是中原大族，书礼传家，门规森严，但如今族人竟然和土匪无异！ 今后如何有面目下去见先祖！ 吴通衡道：“但那位巡抚，可能相信？” 吴通遂道：“那位陆巡抚，一到福建便打击贪官污吏，在福州城连杀了十多人，都是当地的贪官和劣绅，我看得出，他是个好官，不会骗我们的！” “好，那我们便寻机投靠朝廷。” 另外一边，唐宜桐他们自从在句容行骗失败，便带领手下逃遁到了江西。 在吉安府他们改头换面，竟然打入了士林圈子，吸引了许多上层士绅。 借此，他们又成为了江西官员的座上宾，发展了好几位信徒。 唐宜桐认为，白莲教该改变造反的套路，从上层入手。 但白莲教高层看到福建这边白莲会起义如火如荼，也起了心思。 派他们过来，看看这些叛军的虚实。 没想到，他们一来，朝廷也派来了福建巡抚。 打得叛军找不着北。 而且，唐宜桐对于那两个叛军首领有些失望。 都是没长脑子的莽夫，不是能成事的！ 宋嗣昌说道：“香主，我看这两人无法成事。” “这些叛军必定会被剿灭。” 唐宜桐道：“没想到这巡抚，又是那陆淮之！” 她坐在椅子上，不由有些出神。 恍惚之间，她又想起了去年夏天，那暴雨之夜........ “香主，香主。” “啊？” 宋嗣昌拿着一封信，“莆田那边有信徒发展了一个当地的大地主，邀请我们过去传道。” 唐宜桐点点头：“这里也没什么好待的，不如过去看看。” 第456章 固若金汤 第456章 固若金汤 没几天，管镇就坐不住了。 官兵在那三座山寨周围挖掘壕沟，建设土堡，设立炮台，这是要将他们出山的道路彻底封死啊！ 管镇再次召集众人商议，这一次，面对陆渊步步紧逼，这些首领开始意识到这样下去，他们就只能坐以待毙了。 几个头领各自回去组织人手，两日后夜袭外围三座山寨。 当夜，漆黑无星。 白山寨的山民攻尧城寨，而五凤楼和白莲会一起攻打榆宁寨，最后再合攻泗磐寨。 他们潜伏到山下，等待黑夜降临，才朝着两座山寨摸去。 两座山寨在梨树坪左右，距离十多里。 管镇率领五千山民，凭借着对于地形的熟悉，逼近了山寨。 尧城寨北面是一片茂密的竹林，便是数千人隐匿其中，也难以发觉！ 管奇握紧弯刀，望着远处的灯火，充满了仇恨。 这些苗民和汉人，抢占了他的田地，又霸占他的房屋，吃着他的粮食。 管奇只想要杀死他们！ 这些山民跟着管镇多年，潜伏山间，等待商队，一蹲就是一整天，现在他们埋伏在这里，也完全不是问题。 夜色渐深。 管镇终于下达了进攻的命令。 五千山民一窝蜂的往山上冲，他们兼职山贼，哪里讲究什么阵型，冲就完事了。 管奇大声嘶吼：“冲啊，杀光汉人，抢钱抢女人！” 他也是习惯了，也没想想驻扎在这里的都是官兵，哪里来的女人！ 但他才冲了上百米，突然一声爆响。 管奇只感觉腾云驾雾一般，整个人飞了起来！ 管奇被炸飞出五六米，落在地上，下半身都被地雷炸烂了，眼见是活不成了！ “轰轰轰！” 连续十多声爆炸，在山民之中回响。 山民冲锋的势头都停歇了。 他们哪里见过这个，身边的同伴冲着冲着，突然就被炸飞了，换谁，谁能不怕！ 他们虽然都是老贼，并不怕死，但却是害怕这样未知的恐惧。 实际上，这些地雷爆炸范围并不大，最多也就能炸死、炸伤周围三四个人。 威慑效果远远大于实际效果。 管镇大喝：“冲上去！杀光他们！” 山民们在他的鼓舞下，咬牙往前冲。 山民又往前冲出上百米，前面依然有地雷，只是分布地稀稀拉拉，不时有爆炸声响起，土石飞溅。 他们看到了山寨外围的篱笆以及壕沟。 官军的火枪兵出现在篱笆后面。 “砰砰砰！” 一片排枪打出，山民倒下二十多人！ 山民们继续往前冲，官兵第二排射击，又是三十多人的伤亡！ 山民们开始用土弓开始还击，但这些土弓质量实在堪忧，在百多米的距离上很多根本打不到上面，就算命中也失去了威力。 “砰砰砰！” 噼里啪啦的枪声在夜色之中响起，不断有山民中弹倒地。 山民们冲到了山寨前，火枪兵迅速转到侧面，而正面则是有狼筅手和长枪兵顶上。 山民们只能在壕沟之中，拆除篱笆。 他们第一次感觉自己将篱笆修得太过坚固了。 他们身处壕沟之中，平白矮了数分，加上篱笆十分坚固，因为官兵和苗民用挖掘壕沟的土加固了底部。 官兵们可以从容站在后面用长枪攻击他们的脑袋，而他们的刀被篱笆限制住，难以攻击到官兵。 转眼之间，山民就倒下上百人。 “轰轰！” 这是山侧的火炮开火了，陆渊选定过炮台的位置，正好可以覆盖山寨的前方。 而此时，山民因为攻城而聚集在一起，正好成为了火炮的目标。 一炮下去，土石飞溅，数人直接被炮弹碾碎！ “砰砰砰！”枪声再次响起，不断有山民零星中弹。 “喝！！” 山民们齐声呼喊，终于合理将篱笆推倒。 他们翻过篱笆，官兵的狼筅又劈头盖脸的刺来。 措不及防之下，又是数十人不是被狼筅刺中面部，就是胸膛被长枪洞穿！ “火箭！”贺宏远冷声下令。 数十个苗民用火把点燃包着火布的箭矢，数十箭矢划过明亮的痕迹落在壕沟周围。 突然，大火熊熊燃烧起来！ 山民们哀嚎起来，纷纷躲避，一些人变成火人，到处乱跑。 他们这才发现，壕沟底部淋了火油，又放置了干柴，遭遇到火焰，迅速燃烧成一片火海，阻挡了他们进攻的路线。 管镇咬牙切齿，这些都是跟着他打家劫舍的老贼！ 死一个少一个！ 现在攻了这么久，竟然连外围都攻不进去！ 管镇对另外一个寨主道：“正面无法硬攻，你带五百人绕到后面进攻！” 那寨主带着人绕开官兵的视线，从陡峭的右面进攻。 哪里知道还没靠近，便响起一片喊杀声。 上百苗民举箭就射！ 他们放过一轮箭矢，丢了弓，拔出弯刀就冲了下来。 而侧面又有官兵杀出！ 那寨主倒是悍勇，亲自带人冲杀。 但他们占据的地形实在不利，正是陡峭之处，而官兵的上方更加平坦，居高临下，加上阵型配合，稳稳地压制住他们。 那寨主冲击数次，周围的山民不断倒下。 他怒喝一声，挥刀切开一个汉人士兵的腹部。 但旁边刺出两把长枪，洞穿他的胸膛，他踉跄两步，向后栽倒过去。 山民的士气一下子崩溃，纷纷朝山下跑，而汉人和苗民在后面追杀！ 管镇听到那面的喊杀声，便知道偷袭的部队遭遇了抵抗。 而正面战场，形式也不容乐观。 他想要派人去毁掉那些炮台。 但那几个区域都是陡峭的山壁，易守难攻，上百官兵守住，他们根本攻不上前，反而成了火枪的靶子，只能又退了回来。 此时，山民不断被火炮和火枪消耗，已经倒下近千人！ 管镇没办法，只能撤退！ 不撤不行，就算再往里面填，还不知道能不能攻下这山寨！ 而后面还有一座泗磐寨！ “撤退！” 山民纷纷往竹林中撤退。 有官兵想要去追击，却是被贺宏远喝制住。 “穷寇勿追！” 竹林之中，管镇等了许久，却是不见官兵追来，不由十分失望。 这些贼寇虽然士气低落，但并没有溃退。 依然能够组织起来，若是官军追进山林，那便是进入了他们的主场，回头冲杀，官军定然会吃亏！ 第457章 巽地云生 第457章 巽地云生 另外一边，五凤楼和白莲会一起攻打榆宁寨。 他们分左右进攻。 同样遭遇了官兵的猛烈还击。 牧晁、马裕眼见着敌人火炮和火枪齐发，伤亡不过上百，立即带人撤退！ 敌人凶猛！没法打！ 在撤退路上，他们遇到了同样退下来的吴通遂。 “你们那边情况如何？” 吴通遂故意做出一脸苦相：“官兵火炮凶猛，我们也折了两百多人！” 但白莲会根本不知道，五凤楼早已经投靠了官兵，此次夜袭也提前通知了陆渊，让陆渊早做出准备。 就连五凤楼的攻击，也只是做做样子，他们胡乱喊打喊杀，根本不上前。 而官兵那边也是胡乱开枪。 只有白莲会被打得满头包！ 五凤楼和白莲会各自都想要保存实力，根本不愿意猛攻。 三方各自退回山寨而守。 局势一时平静下来，官兵只是在外围不断修筑工事。 在这种僵持的情况下，白莲教的唐宜桐带着她那一千教兵，从后面下了山。 后面虽然也能走，但地势陡峭，大军几乎没法走。 ........ 莆田，德咸楼。 宋嗣昌穿着青色道袍，头上斜插了一支木簪子，留着两撇胡须，颇有几分隐世高人的味道。 旁边是作坤道打扮的唐宜桐，虽然带着帷帽，遮掩了面容，却依然引人注目。 他们对面坐的是莆田士子方尚志，以及几位当地有名的读书人。 方尚志道：“听闻道长修行高深，精通符箓斋醮、降神驱魔之术，不瞒道长，这几日我方家遇到一些问题。” 宋嗣昌微微一笑，捻出一张黄纸，放在桌上，用茶水倒了上去， 便看到一个个字显现而出：柜藏无价宝和珍，只管他乡外处寻。 好似将灯来觅火，不如安静莫劳心。 方尚志又惊又奇问道：“道长竟然有此妙法！” 宋嗣昌捻着茶杯，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不过雕虫小技尔！” 旁边的士子也是啧啧称奇，对于两人的道行已经是深信不疑了。 方尚志道：“道长，此诗何解？” 宋嗣昌道：“此签将灯觅火之象，凡事自就。将灯不见火之象，凡事自就之表征者，逢此签之时，宜顶天拜地，始可得无灾，是谋望之不成，修吾身后，积德，布施，后必有回天之机。” 方尚志道：“道长能否说得更详细一些。” 宋嗣昌道：“方家乃是当地豪族，身怀巨宝，但却是想要往外乡异地去寻找，就好似已经有了灯却还到处找火，可能会竹篮打水，不如静待时局变化。” 方尚志皱着眉头，仔细思索，片刻之后，恍若有所明悟。 郑重一礼：“多谢道长赐教！” “听闻道长借宿天妃庙，在下愿意捐钱五百两，用以修缮庙宇。” 宋嗣昌道：“无量天尊，方居士不必如此，只是你我有缘，为你解惑而已。” 宋嗣昌这样的表现，更让方尚志信服。 德咸楼大堂，有说书先生。 “黄巢一日到后花园中看景，行至树下，见桌上放着一张琴，巢近前抚罢一曲，则见东南风起，巽地云生，天风过处，闪出一仙女，立在黄巢面前道。” “吾奉上方款令，差吾下来，送此一口宝剑与你，此剑杀人八百万，血流三千里。”巢接剑在手，低头便拜。” “仙女指道：兀的那东南方有一位仙长来了！” 下面喝彩声一片。 宋嗣昌道：“没想到这福建之地，也流行听评书。” 方尚志说道：“这是在大明日报上面刊登的小说话本，福建偏远，经常数日才有驿站吏员将新一期的报纸送来，消息比金陵要迟缓的多。” 宋嗣昌饶有兴致道：“这一篇小说叫什么名字？” 方尚志说道：“残唐五代演义，说得是唐末黄巢起义之后的故事，百姓们颇为喜欢。” 宋嗣昌道：“朝廷不仁，百姓不得已反之。” 方尚志微微一愣，说道：“道长修为高深，不知道传承何处？” 宋嗣昌喝了一口茶，正要开口，突然听到外面一阵吵杂声响。 只见一个官员带着十多个衙役匆匆跑过去。 方尚志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倒也不在意，只是继续和宋嗣昌谈论本地风俗，不时问询一些道学上的问题。 兴化知府钟明锦带着衙役匆匆往城外赶去。 方家的宅邸位于城外二十里的方家村。 外面立着六个大小牌坊，在宋朝之时是声名显赫的大族。 到了元朝，转而经商，生意遍布南洋诸国。 陆渊带着一千士卒，一路南下，直扑方家！ 方家家丁还想阻拦，直接被那凶残的卫所兵打翻在地。 “给我进去搜！” “等等！等等！”远处传来呼喊声。 陆渊转头看去，便看到一位穿着绯红官袍，胸前带着云雁补子的官员，带着衙役气喘吁吁地跑来。 陆渊也不急着动手了，转头笑眯眯地等着他跑来。 那官员显然平时少有运动，一路跑来，喘得直不起腰来。 “抚，抚台，呼呼........下........呼呼！” 陆渊一直等他喘匀了气。 那官员拱手一礼：“下，下官钟明锦拜见抚台大人！” 陆渊淡笑一声：“你倒是个消息灵通的，这么快就赶来了！” 钟明锦神色略微僵硬片刻，他也是从驿站那里得知，福建巡抚带着官兵前来。 “不知道抚台大人此来所谓何事？”钟明锦问道。 陆渊往里面一指：“正是为了方家而来，有人向我检举，方家私造武器，勾通乱贼，意图谋反！” “本官特来查抄方家！” 钟明锦顿时脸色一变：“抚台，此定然是妄言！” 陆渊盯着他：“你如何能够肯定？” 一丝冷汗从钟明锦脸颊下滑落：“下官身为兴化知府，对于治下的百姓还是知道的，这方家乃是莆田首善，修桥铺路，赈济灾民，怎么会是乱贼。” 陆渊只道：“是与不是，搜过便知！” “大人！” 陆渊转过头，盯着他：“莫非，你想要拦本官？” 钟明锦看了看陆渊身后，手持长刀火枪的卫所兵，吞了口唾沫：“下官........不敢！” 第459章 义子 第459章 义子 “跪下！” 魏通一脚将一个家奴踢得跪在陆渊面前。 “公子，我们搜遍了那车马行，发现甲胄一百副，火炮两门，还有大量的生铁、硝石。” 还不等陆渊问话，那家奴就喊了起来：“这一切都是我方池所为，与老爷毫无干系！” 陆渊淡淡笑道：“倒是个忠心的，但你可知道，当今陛下废除奴隶，这方老爷可是犯了大罪啊！” 朱元璋对于奴隶深恶痛绝，在洪武元年，便下令遣内官往放元宫人。 洪武五年五月，又诏告天下:于庶民之家为奴者，即放为良，毋得羁留，强令为奴，亦不得收养。违者，依律论罪，仍没其家人口。另福建、两广等处，豪强之家，多以他人子阉割役使。今后有犯者，以阉罪抵之，没官为奴。 但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果然，便听方池道：“大人误会了，我乃是方家义子，又谈何说方家蓄奴呢！” 或许是老朱有喜欢收义子的习惯，上行下效。 蓝玉喜欢收义子，而民间为了隐匿奴隶，同样是以义子的名义！ 陆渊也不想和他扯这些旁枝末节。 “你以为自己就能够担下罪责，我告诉你其他人已经招供了！若是继续顽抗，罪加一等！”陆渊冷喝道。 方池目光躲闪片刻，不说话了。 陆渊摆了摆手：“拖下去吧！” 方池浑身鲜血，被两个士兵叉出去，迎面看到钟明锦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 钟明锦走得十分小心，提着下摆，避开那地上的尸体和血迹。 “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钟明锦冷汗涔涔。 “钟大人来得正好！”陆渊喊道。 钟明锦简直欲哭无泪，这位陆巡抚一来，就将兴化府搅得鸡犬不宁！ 如今又将自己喊来。 但他只想要明哲保身啊！ 钟明锦没有办法，这位巡抚不但官比他大，更是手握重兵，谁敢不听话！ 钟明锦只能走了进去，就看到堆在角落的皮甲，甚至还有火炮。 “这，这究竟从何而来！”钟明锦是彻底惊了。 陆渊冷声道：“这些都是在方家车马行地窖之中搜出的！” “不但私造甲胄，竟然还有火炮，方家这是要造反啊！” 陆渊一拍桌子，“钟大人，你这个父母官可知晓！” 钟明锦心头一颤，身子一软，差点就给跪了！ “这，这下官实在不知啊！” “抚台大人一定要相信下官！” 钟明锦差点就想上去抱住陆渊的大腿，求他放自己一马。 他身为地方官，竟然出这么大的乱子，轻则罢官，重则下狱问罪！ 钟明锦怎么能不怕！ 此时，他已经将方家人恨死了！ 平时只以为方家是个乐善好施的地主士绅，只是有一些族人犯事而已。 钟明锦都遮掩过去了，但哪里知道这背后有这么一个大坑等着他！ 陆渊呵呵一笑：“我是愿意相信钟大人的，但在方家搜查违禁武器乃是事实，钟大人，在这里签署名字吧。” 陆渊将一张文书推到他面前。 钟明锦心头一跳，事关谋逆大案，按照规矩，他这个知府是要在陈情文书上门签字的。 但他只要签了名字，不但方家罪责被板上钉钉，而他钟明锦也会被打上巡抚一派的标签。 不管他究竟是不是，福建三司的官员都会认为他是站住巡抚那边的。 签还是不签！ 钟明锦冷汗直冒！ 钟明锦抓着笔，不断颤抖。 突然他对上了陆渊那似笑非笑的目光，钟明锦一咬牙，落下笔去。 三个字签署完，钟明锦已经汗透衣背！ 不签的话，他绝对会被打入谋逆党羽，只有支持巡抚大人，才能有一线生机！ “呵呵，钟大人，还是让一些人守住这里，可不能让闲杂人随便进来。”陆渊说道。 “啊？那这些火炮？” “那些，我自然是要带走的。”陆渊的话，让他松了一口气。 这些东西完全就是烫手山芋，他钟明锦可不想要沾染。 士兵们忙碌起来，将那些铠甲和火炮装车，往方家拉去。 唐宜桐坐在马车上，颇有些神思不属。 这路并不平坦，颠簸起伏。 唐宜桐掀开车帘，突然看到远处一支军队正面而来。 陆渊坐在马上，看到那车队来到眼前，突然抬手制止了军队。 “你们是哪家的商队？”陆渊突然问道。 商队首领是一矮胖中年，如同皮球般从一辆车上滚下来，来到陆渊面前，谄媚道： “将军，草民何坛，江西吉安府人士，做一些药材生意。” 陆渊问道：“你是跑什么路线，车上是什么东西？” 何坛答道：“小的一般都是跑吉安府到福州府的路线，将江西的纸张运到福建，再采购福建的药材运往江西。” “这次，是听闻莆田这边有一批好药材，这才过来看看的。” 陆渊道：“去检查一下。” 何坛显出为难之色：“将军，这药材不能乱动，否则就要坏了的！” 陆渊冷声道：“本官奉命在莆田抓捕乱贼，你不让我搜查，莫非在车上就藏有见不得人的东西！” “这，这........”何坛只能退开。 魏通带着十多个士兵立即上前搜查。 这商队足有二十多两马车，上面堆着麻袋或是箱子。 士兵们打开一个个袋子检查，发现里面确实都是一些黄精、穿心莲、金线莲之类的药材，还有两袋龙眼干。 魏通突然来到那中间的车轿前，“里面的人出来，配合我们检查！” 唐宜桐娇躯一颤，心跳得厉害！ 她记得这个铁塔一般的汉子，在句容就是他一人杀得数十个白莲教徒乱窜！ 更要命的是，她和这汉子打过照面！ 虽然是晚上，但难保对方就认不出自己！ 更何况，那陆淮之可是见过她真面目的，哪里能认不出！ 此时，他是官，而她是贼！ 被认出来还能有好？ “里面的快出来，否则我就要自己动手了！”魏通又喊了一声。 何坛连忙跑了过去：“大人，大人，这里面有女眷实在不方便。” 第460章 越是漂亮的女人越会骗人 第460章 越是漂亮的女人越会骗人 魏通不耐烦地推开他，粗声粗气地道：“怎的，我们是土匪还是怎的，看一眼还能少一块肉不成！” 车厢内，宋嗣昌看向唐宜桐目光灼灼：“放心，等下我护住你！” 唐宜桐无视了他的目光，率先下了马车。 魏通上下打量着，便见这女子虽然穿着宽松的道袍，却是难掩那玲珑有致的身段，即便带着帷帽，光看着那瓜子脸的轮廓，以及些许白皙的皮肤。 便是感觉一股魅惑的味道，让人忍不住想要亲近一番。 这尤物，竟然出了家，简直是暴殄天物！ 魏通的一双牛眼死死地盯着对方：“你，你这里还藏着道姑呢！” 唐宜桐微微皱眉：“这位将军，贫道乃是玉虚观的出家人，有朝廷正式颁发的度牒。” 魏通听出对方有些愠怒，但他还是紧紧盯着。 他总觉得，这女人曾经见过！ 唐宜桐的目光随即落到了后面的陆渊身上。 细腰乍背精神爽，五官清俊貌堂堂! 一身白衣如雪，腰上扎着黑色武士带，干净利落，更显得英气勃发！ 相比起之前那儒雅公子，多了一种锐利的锋芒，以及上位者的威势。 陆渊端坐马上，目光落在她身上。 唐宜桐的心跳慢了半拍，那深沉的目光，好似能看到她心底一般。 唐宜桐想呼喊，更想要逃跑，避开着目光。 他一定是认出了自己！ 仿佛只是一瞬，又仿佛过了许久。 她听到一个声音远远传来：“魏通，走了！” 魏通一直盯着那女子，半响才挠着头，回到陆渊身边。 商队让到一边，让官兵赶着车从旁边过去。 魏通一直往后瞧，看着那女人还是觉得熟悉。 突然冒出一句戏文唱词：原是昭阳宫里人，惊鸿宛转掌中身，只疑飞过洞庭春。按彻梁州莲步稳，好花风袅一枝新，画堂香暖不胜春。 “啪！” 陆渊在他脑后拍了一记，“看什么呢，我看你也到了年纪，回去我就让媒婆给你寻一个良家女子。” 魏通挠着头，脸涨得通红：“公子，你对我真好！” “我要求也不高，找个像是刚才那道姑一样漂亮的就成。” 陆渊道：“人家又没露出脸，那怎么知道生得好看？” 这问题把魏通问住了，他吭哧瘪肚半天才说道：“我，我就是知道。” 陆渊笑着说道：“老魏啊，你听我一句，找个普通的就行，过日子最要紧的是踏踏实实的。” 魏通却是犯了驴脾气：“公子，你也不信我能讨到漂亮媳妇！” “这不是信不信的问题，而是那样的，你把握不住。”陆渊说道。 “你有没听过一句话，越是漂亮的女人越会骗人。” 魏通摇摇头：“反正我就是要找一个漂亮的！” 陆渊也没有多劝，说得太多，反而会恶了交情。 回到方家，陆渊直接下令逮捕方家主宗所有人等。 而所有家奴仆人，让人各自指正，没有参与者，且没有为恶的，直接撕掉卖身契，归还自由身。 经过拷问，陆渊已经得知了方家暗中招募工匠打造皮甲。 同时，方家还在矿山之中建造了铸炮工坊，并到处搜寻元朝的火炮工匠。 就连那些元朝火炮也是在这期间搜索到的。 方尚志身为方家嫡子，但躲在外面却是逃过了一劫。 他在一处民间，借着窗户的缝隙看着官兵押送着他的父亲，他的亲人，他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身子摇摇欲坠！ 他旁边站着一位中年汉子，有几分草莽之气。 “少主，方家被毁，这个仇一定要报！” 方尚志凄然一笑：“父亲原本只是想要垄断福建的海贸走私，药材生意，这才养寇自重。” “但这寇是那么好养的么，贼寇如虎，有了力气就是要吃人的啊，哪里有人能够制住！” “而父亲竟然还认为能够割据一方，当一个土皇帝。” “原本，我听闻朝廷钦差即将剿灭乱贼，我还想要劝说父亲将那些违禁之物全部都毁掉。” “但，一切都迟了！” “余叔，你也为我方家做了许多事情，当年的恩情也还清了，你自可以离去。” 余康微微一怔，随即摇了摇头。 “少主，没有老爷就没有我的今天！” “如此大恩大德，某一生难以还清！” “如今方家遭了难，我更不能走了！” “余叔！”方尚志十分感动。 余康说道：“少主，方家其实一直与南洋陈祖义有联系。” “许多货物便是交给陈祖义贩往南洋。” “而方家主要经营琉球和扶桑的贸易。” 方尚志顿时吃了一惊。 整个东南沿海，谁人不知道海盗王陈祖义！ 这陈祖义手下有上万人之众，战船数量多达上百艘！ 一度与官府抗衡而不落下风！ 陈祖义常年活动在印度洋、马六甲海峡，凡遇到过往商船都会拦截，并且大肆抢劫。 陈祖义海盗集团俨然成为海上悍匪，给东南亚诸国的水师根本无力抗衡。 有的南洋小国屈服于他们的势力，甚至主动采取向陈祖义进贡的办法，来讨他欢心免于被抢劫。 他不仅在海上打劫，还跑到陆地上攻打别国的城池，一共打下来五十多座沿海的城市，可谓盛极一时。 朱元璋也对他深恶痛绝，悬赏50万两白银通缉陈祖义。 直到去年，汤和率领大军清理沿海倭寇，陈祖义与大明水师交战，略有损伤，暂且退居南洋。 “父亲，父亲竟然和海盗王勾结！”方尚志吃惊道。 “如今，方家还有一批货将要交给陈祖义手中。”余康说道，“若是我们说，愿意配合和帮助陈祖义劫掠沿海之地，他一定是会同意的！” “什么，怎可帮着海盗劫掠我大明百姓？”方尚志惊道。 “少主，如今方家都被打为反贼了，那么为何不能做谋反之事呢！”余康说道。 方尚志咬牙：“既然如此，那便做了！” “我们该怎么办？” 余康道：“少主需要先将方家各支集合起来，等陈祖义前来收货，那共谋大计！” 第461章 公审 第461章 公审 莆田，菜市口。 架起高台，知府当堂审案！ 钟明锦被迫上了贼船，也只能一条路走到黑了。 大量百姓围观着，高台上带着枷锁的十多名方家老爷。 这些人早已经没有了之前的气派，头上身上挂着一些烂菜叶，还有一些石头砸出来的伤痕，好不狼狈。 一个员外跪在钟明锦述说着：“大老爷容禀，草民黄耿，经营着建筑生意，三年前城南河提招标，我与方家一同竞争，明明是我出价更低，但这活儿却是被方家拿下了。” “据说，乃是方尚宣买通官府佐吏，这才能承包工程。” “当然，这其中必然是出了一大笔银子，这方尚宣也不可能亏本，便在工程上面动手脚，偷工减料，以至于去年洪水河提决口，淹死浦南村十二人，导致上百户百姓无家可归！” 这话一出，满场哗然。 其中便有浦南村的百姓，顿时怒火中烧，捡起石头便往台上砸去。 打得那些方家人哀嚎连连。 “这方家欺男霸女，横行地方！该杀！” “对！杀了他们！” “青天大老爷英明！” 下面已经是群情激奋。 钟明锦看了面前的黄耿一眼，这黄耿自然也不是普通人。 乃是莆田黄家的旁支，黄家同样是莆田大族，如今方家倒台，大家都愿意推上一把！ 那空出来的大蛋糕，谁不眼馋！ 钟明锦突然有了一些信心，一拍惊堂木：“肃静！” “那方尚宣可在押？” 捕头上前拱手：“不曾在押。” 钟明锦喝道：“那还等什么，速速抓来审问！” 捕头立即带着十多个衙役去了。 百姓们见此，爆发出一阵欢呼。 这太痛快了！ 看到一个个恶吏劣绅被抓上台审问，这不比看戏更过瘾！ 钟明锦问明黄耿还有无案情，便喊道：“可还有人有冤情要禀报的！” “小民有冤情！”一个老汉又挤出人群。 钟明锦问道：“你是何人，可有何冤情！” 老汉道：“小民刘林，洪安镇人士，家中有一女儿十方十八，结果，去年被方尚益看中。” “不但带人上门强抢小女，还将我家中大儿打伤。” “可怜我那儿子，被打折了腿，如今连田都下不了。” “还有我那女儿，不堪折磨，第二天就跳河自尽！” “那方尚益还将尸体送回来，说是偷了他家首饰，这逃跑之中落水。” “还要我赔他五两银子！” “但老汉哪里有钱呐，只能卖田卖地，勉强才凑够了钱！” 钟明锦喝道：“速速去抓捕那方尚益！” 这下，莆田的衙役都不够了，只能让士兵一起上。 一时间，士兵和衙役到处抓捕方家犯事之人。 抓到人就押上来公审，与苦主对质。 往往一个案件又会牵扯出数人，台上跪满了方家主仆。 也有衙门的吏员被牵扯其中，被士兵拿下。 每当一个案件宣判，百姓们纷纷喝彩，同时用石头土块往台上劈头盖脸地砸去。 刚开始站出来的是莆田的大族商贾，而后，那些百姓见方家已经没有了威胁。 不少受过欺负的百姓，纷纷站出来，求青天大老爷主持公道！ 陆渊全场旁观，钟明锦从开始的忐忑不安到被百姓吹捧，开始享受做青天大老爷的感觉！ 两天下来，县衙的牢房都关不下了。 陆渊将方家的一些屋子清理出来，用来关押罪犯。 一些较轻的罪犯直接行刑，衙役们抡着水火棍就打！ 噼啪声音不绝于耳！ 钟明锦一边听着这杖责的声音，一边问案！ 流放、砍头等重罪的需要关押，等待刑部的审理，而杖责等刑罚的，直接就行刑！ 几天下来，水火棍都打折了五六根！ 那些衙役不用力不行啊！ 到目前，已经有八个吏员因为贪污被一同拿下了。 他们可不想步了后尘！ 何况，这些百姓群情汹汹，多少眼睛盯着他们呢！ 哪里敢不卖力！ 公审的第五日，大雨！ 大雨倾盆而下，白幕遮蔽了十米之外的景色。 这样大的雨，公审自然是开不下去了。 钟明锦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反而有些失望。 曾几何时，他也是一个想要报效君王，为民请命的意气书生。 只是，多年的宦海沉浮，他渐渐地变成了曾经最讨厌的人。 而如今，好似才找回了自己的本心。 而城中百姓们也觉得失望，看不到公审方家人的好戏了。 大雨连下三日！ 主簿一早披着蓑衣斗笠狂拍着门。 钟明锦被仆从唤醒，还有些不快，待看到李主簿的模样，也吓了一跳。 还不等钟明锦说话，李主簿便道：“府尊快快组织人手，加固木兰溪河堤！” 钟明锦惊道：“如今情况如何了？” 李主簿道：“连日大雨，木兰溪大涨，一些河道已经出现的崩裂，若是继续如此恐怕有决堤的风险！” 木兰溪是莆田的重要河流，至三江口注入兴化湾入海峡。 更是绕城而过，若是木兰溪决堤，不但上流的数个村落化为泽国，整个府城都可能被大水淹没。 钟明锦突然想起，浦南村那段河堤就是方家人所修。 偷工减料，便曾经溃堤过，导致一个村子近半被水淹没。 那次的雨还没有这么大。 那次之后，官府又组织修缮，依然是方家人承包了工程。 县衙拨款300多两，这里面恐怕大半都进了官吏和方家人的口袋，其中有多少用于修缮河堤，钟明锦根本不敢保证。 便是他都收了40多两！ 此时，他已经将县衙工房上下官吏骂了个遍！ “快，带我去看看！”钟明锦急切道。 “等等，我让人去通知抚台大人！再去派人通知里甲长，把百姓都组织起来！” 等陆渊得到消息，赶到了浦南村河段，便看到滚滚河水汹涌咆哮。 不时有岸边的土石崩落下去，转眼就被洪流吞没。 这河流边皆是农田，此时禾苗郁郁葱葱，只是都被水淹没。 陆渊又看到远处有一片湖泊，只是中间隔着大片农田。 从地势上来看，这湖泊原本和河流相通，但被长期地围湖造田，生生地被隔断开来。 第462章 围湖造田 第462章 围湖造田 陆渊眉头一皱：“这些田地都是何人所有？” 钟明锦道：“当地百姓贪图河边田地肥沃，离水源近，便不断有人围湖造田。” “愚蠢！围湖造田，侵占河边田地，只会造成渍涝灾害频繁、土壤环境恶化！得不偿失！”陆渊喝道。 “这，这下官还从未听说！”钟明锦是真的没听过。 相反，历代王朝的官员都会鼓励围湖造田，与水争地。 只因为，到了王朝中后期，往往人多地少，土地矛盾日趋严重。 而河边与湖边的围出来都是良田，土里还有新鲜的螺蛳壳，那都是熟地，不用精耕细作，来年就有好收成！ 导致越来越多士绅围湖造田。 福建这边还算好的，最严重的就是洞庭湖。 从宋朝开始，洞庭湖周围就不断围湖造田，八百里洞庭湖到了明朝初年就只剩下五百里了。 明朝更是大力开发湖广田地，肥沃的江汉平原和洞庭湖平原成为天下粮仓，围湖造田之风又起。 朝廷为了得到更多的财政收入，将围湖造田合法化，甚至进行鼓励。 ‘气蒸云梦泽，波撼岳阳城’的情景是再也看不见了。 话说回来。 而能占着这种田地的，那都不是普通百姓，而是当地豪绅！ 好处都落到豪绅的口袋里，一旦洪涝，遭殃的却更多是贫苦百姓。 陆渊此时也没空计较是什么人围湖造田，而是下令道：“立即召集百姓，在这里开挖引水渠，将洪水泄到这湖泊之中！” 当地的里甲长得了令，立即下到村间，挨家挨户地敲门召集百姓。 把事情的紧急一说，大家都不敢懈怠，这河道决堤，那大家都要遭殃！ 原本上游的百姓只会袖手旁观，这遭殃的是下游的村子，关他们什么事！ 何必冒着大雨来抢修河堤！ 但有看热闹的百姓，看到钟明锦这个知府、以及那位钦差大人都挽起裤腿，亲自举着锄头挖土填沙，他们又感念官府打击方家这个豪族，还百姓公道。 他们都坐不住了，自发地宣传起来，号召村民一起出力。 周边的村子都来了，扛着锄头铁锹，就连孩子也来帮忙。 陆渊更是让士兵将那些方家罪犯全部押过来，先做苦力劳动改造！ 最苦最累的活都指派给他们。 而那些士兵也全部一起挖土填沙！ 陆渊让人开挖引水渠，而挖出的泥沙装到麻袋之中，用来加固河堤。 一直挖到下午，大雨有所减缓。 这段河堤总算没有崩塌。 有妇女孩童担着扁担，挑着热腾腾的饭菜前来送给奋斗在第一线的官民。 “年轻人，累了一天了，快吃点东西吧！”一个妇人将缺了角的土陶碗递给了陆渊。 陆渊此时挽着裤腿，身上溅满了泥点，小腿沾满泥浆，一眼还真看不出来是朝廷钦差。 “多谢嫂子了。”陆渊笑着接过来。 妇人微微一惊，仔细一看，这才认出了陆渊的身份，连忙就想要跪下。 “青天大老爷！多亏了您，这才救了我们村数百口人性命啊！” 陆渊连忙上前扶住：“嫂子说得哪里话，治理地方，本就是父母官的责任，哪里能看着百姓受了水灾！” 妇人十分感动，又感觉给陆渊吃这样的饭菜有些过意不去。 “青天大老爷，这，这饭菜实在粗鄙不堪，哪里是您能吃的！” “无妨！”陆渊摆摆手，直接从她篮子里拿了一双竹筷，大块扒拉饭菜入口。 饭是陈米，还掺杂了赤豆，上面盖着两块咸鱼，以及一些野菜。 这可能已经是当地百姓家中难得的伙食了，但村民却是拿了出来，慰劳这些村民官兵。 陆渊倒也不完全是安慰她，完全是干了大半天苦力，是真的饿坏了。 陆渊又扒拉了一大口，含糊地说道：“好吃！” 妇人十分感动：“大老爷喜欢就好，喜欢就好！民妇还要给其他人送饭！” 陆渊点点头，那妇人才走开，钟明锦就捧着一碗饭蹲在陆渊旁边。 他这碗还有一块腊肉！ 钟明锦的形象比陆渊还不如，衣袍下摆扎在腰带里，但后背到屁股全部都是泥，那是之前他摔到田地里糊上的，但却没有一个人笑话这位府尊老爷！ 钟明锦将口中的饭咽下，用悠悠的声音说道：“抚台，今日是我为官十多载来，最为高兴的一天！” “往日，百姓喊我青天大老爷，我没有什么感觉，但今日，百姓是真心爱戴我！” “到今日，我才真正知道为生民立命的含义！” 陆渊微微一笑，拍了拍他：“快点吃，吃完还要干活呢！” 远处，那些方家的老爷哪里吃过这种苦，一个个手上都被磨的生了水泡，但吃了一些东西，又被喝令起来干活。 他们不得不起来，若是慢了就要挨打了！ 这恶事都是他们做下的，否则也不会有今日的洪灾！ 不打他们打谁！ 而其他百姓一个个都十分自觉，吃完立刻就忙活起来。 一个个干的热火朝天！ 到了傍晚，众人终于开挖出一道引水渠。 陆渊下令加固旁边河堤之后，才挖开那处河堤。 瞬间，滚滚浊浪冲垮泥土，呼啸着往前奔涌，直冲进那处湖泊浑浊的河水和清澈的湖水混合在一起。 虽然水渠挖的够深，但旁边都是水田，大片泥土被水流冲垮，混合着冲入湖中。 忽地，一道巨大的洪峰袭来，河水快速上涨。 陆渊提起心来，眼看着湖水也在快速上涨。 他生怕这洪峰太大，超过了湖泊的储水上限！ 那样的话，必然会直接导致周围的村庄被淹！ 远处，莆阳黄氏家主黄靳看着陆渊亲自挖土。 “此乃清节之臣，又得皇帝青睐，乃是当世王文公（王安石），我黄家必然全力配合新政！” 黄氏族老说道：“此人推行之新政，动摇士绅根本，乃是天下士族大敌！” “不说此政推行，我黄家会损失多少，一旦被天下士族知道，我黄家就是大罪人啊！” “一旦陆淮之倒台，我黄家必亡！” 黄靳说道：“若是此人得势，那黄家便有大富贵！” “我观此人行事缜密，一旦下手便是雷霆万钧，是个可以成事的。” “而且，我听闻他正在推动福州开沪之事，一旦成功，黄家必定大为受益，那田间小利又有何妨！” “我已经决定了，快去喊黄家各支子弟快快来帮忙！” 第463章 海盗来袭 第463章 海盗来袭 郑开年吃了地背着装填满沙土的竹篓，往河堤走去。 郑开江、郑开连两个十岁孩童跟在后面，他们两人合力抬着小一号的泥筐。 他们从没干过这种脏活，此时，一个个都像是从泥地里挖出来的。 即便如此，他们也没喊过累！ 从高空俯瞰，可以看到百姓就如同蚂蚁一般往返于河边，一点点将河堤加固加高起来，这是人与自然对抗的史诗！ 黄靳已经五十多岁，傍晚时候带着数百黄家子弟一起上阵！ 后面还有浩浩荡荡上千家奴仆从！ “我莆阳黄氏愿意助大人一臂之力！”黄靳朗声说道。 陆渊直起身子，用手背擦了一把汗水。 “黄员外可知道我在福州府抄了寿山黄氏的家？” 黄靳说道：“那黄茂按族谱来说乃是我的五世叔，但我早听闻寿山一支家风败坏，早已经和他们断了联系，便是连福州的那一支也没有来往了。” “抚台按大明律法办事，我又怎么能为了亲情而枉顾国法，因此怪罪大人呢！” 陆渊笑道：“莆阳黄氏果然家风严正，黄员外更是大公无私，当为莆田士绅之楷模！” 黄靳会选择支持陆渊也很简单，摊丁入亩固然会损害大地主的利益。 但福建山多地少，黄靳十分明白开海会有多大的利益。 既然能够享受开海的巨大利益，那么损失一点土地之利，又有什么不可以的呢！ 何况，若是陆渊能够飞黄腾达，那黄家作为率先支持的，那也能捞到一大笔好处！ 黄靳便是在赌！ 黄靳又安排人送来酒菜，热气腾腾的饭菜，让百姓更加鼓起干劲！ 夜里又迎来一个洪峰！ 就连湖泊都已经被填满，河水向周围农田扩散，但此时已经没有人在意这个了，他们唯一想到的是一定要巩固河堤。 幸好，雨势渐渐小了，到了子时，终于停了。 直到第二天，天光放亮，河水退下去了一尺。 陆渊留下十多名士兵警戒，让劳累了一天的百姓回去休息。 陆渊自己回去也是倒头就睡，连脸都没洗，衣服都没换。 洪水渐渐退去。 这场大雨可以说是兴化府五十年难得一遇的大暴雨，有百姓述说五十多年前，那场暴雨导致木兰溪溃堤，大水淹没十三个村镇，数十里化为泽国！ 洪灾渐渐过去，但灾后要做的事情不少。 清理水渠，疏通积水，修缮房屋。 钟明锦竟然快速从一个庸官，变成了一个干臣。 亲自带着一干官吏，奋斗在第一线。 一时间，当地官府百姓就像是拧成了一股绳。 陆渊拿出方家抄家的钱财的一部分，用来进行灾后的赈济。 又将方家被查抄的土地，分给贫苦百姓，以及那些家奴。 接着，便开始重新清丈土地，修订县衙的鱼鳞图册。 黄靳主动上门，将黄家隐匿人口，诡寄土地的账册全部奉上。 陆渊随意翻看两下就将几本账册放在一边：“黄员外，我们也算是有了交情，有什么事情就直说吧。” 黄靳闻言顿时大喜，有陆渊这一句，他做的这一切都值得了！ 黄靳试探道：“听闻，朝廷有意在福建开沪，只是不知道能否在兴化府？” 陆渊摇了摇头。莆田虽然能建设海港，但不论是从政治层面，还是地势上来说，都不是最佳的选择。 黄靳也只是怀着万一的想法试试而已，若是有可能，他黄家定然是倾尽全力支持的。 但没有可能，也不会多么失望。 陆渊道：“不妨与你直说，陛下已经决定在福州开沪了。” 黄靳觉得也不错，莆田的货物也只需要从海上过海坛山，就能到福州港了。 总比运往宁波或是广州要好。 陆渊继续说道：“很快，朝廷的海贸政策会进行调整，出海贸易船只需要持有海引文书，这才是朝廷承认的正式海商，而非法走私将会受到朝廷严厉打击。” 黄靳闻言大喜，这个消息可太宝贵了！ 黄家有消息优势，可以提前准备，只要这位巡抚稍稍放松一点，黄家定然能够成为福建第一批海商。 黄靳道：“多谢大人栽培！” 接着又期待地看着陆渊，想要得知更多的机密消息。 陆渊不禁哑然失笑：“听闻方家的一些伙计经常跑南洋生意，你还是让人去网罗一二，今后自然有用处。” 黄靳微微一愣，一拍脑袋：“多谢大人，老朽真是昏聩，竟然连这点都没想到！” “大人，如今浦南村遭了灾，我黄家愿意拿出一千两来开挖水渠，铺设道路。” 陆渊摆摆手：“你有心了，此事你自与钟知府商量吧。” 兴化府，清丈土地的工作如火如荼，由文吏负责，陆渊亲自给那些士兵突击教授了简单的数学，还真有几个学得不错。 加上陆渊让人制作的卷尺，清丈土地的进度十分快。 还有士绅想要抵抗，但直接抓了两家，其他家都老实了！ 连最大的方家都被抄了，他们这些小地主，拿什么跟手握重兵的巡抚斗？ 天气一日日热了起来。 这日，陆渊坐在樟树下，教导着郑家两个小子数学，两人抓着毛笔看着题目抓耳挠腮，而他们后面还有十多个大头兵，神色也差不多。 陆渊从白瓷盘里抓了个红艳艳的荔枝，剥开来，露出晶莹的果肉。 一口咬下，清甜的汁水顿时充斥口腔。 魏通突然快步走来，将一封信交给陆渊。 陆渊察觉他神色有异，不由微微皱眉，打开信来。 只是看了一眼，陆渊顿时一下站了起来，桌子因为他突然的动作往前一斜，整个瓷盘落在地上，摔得粉碎，红艳艳的荔枝和龙眼滚落一地。 信上所写，却是海盗从崎头湾登陆，冲进石帽村，将整个村男女老幼屠杀一空，大肆劫掠一番，还放火烧了村子，这才扬长而去。 陆渊狠狠一拍桌子：“现在，那些海盗去了哪里？” 魏通脸色难看：“周围百姓不敢靠近，只是远远看到他们带着财物上船跑了！” 第464章 平海卫 第464章 平海卫 在高额的悬赏之下，那些海盗呼啸着，拼命往山上冲杀！ 官兵退到山上，清点人数之后，两百人的队伍只剩下一百三十二人！ 贺宏远胳膊挨了一刀，已经隐隐透出血迹，但他却是浑不在意。 “弟兄们，你们可怕了？” “将军，孬种才怕！” “哈哈哈！”这些老兵见惯生死，此时竟然还能笑出声来！ 这种豪气感染了那二十多个火枪民兵，他们热血沸腾，只恨不得冲下去和敌人拼杀一场！ 贺宏远喊道：“弟兄们，结阵！杀光那些狗娘养的！” 陆渊却是出声制止：“贺将军且慢，这里地势崎岖，阵型难以展开，不如以十二人鸳鸯阵对敌如何？” 贺宏远观察数息，觉得陆渊所说很有道理！ 贺宏远立即道：“听令，结成十二人鸳鸯阵！” 士兵们开始化整为零，分为十一个阵列，一些队伍狼铣手不足，直接砍断小树，充作狼铣。 士兵们开始分数个方向往山上跑去，敌人一时间懵逼了，不知道该往哪里追！ 但这些海盗一个个也没有组织度，胡乱结成群，就各自追去。 官兵时而凭借地势居高临下攻击敌人，时而撤退，靠着远处的火枪兵杀伤敌人。 敌人想要合围，官兵又数队集合，拦住要隘处，挡住海盗的猛攻。 上面的士兵不断放枪，丢着石头！ 结果，打了一个时辰，海盗们发现自己连一个人都杀不死！ 自己这边反而折损了两百多人！ 完全是那些狼铣手太恶心了！ 占据有利地形，简直是一夫当关！ 他们根本攻不上去！ 完全是在下面当做活靶子！ 而海盗的弓箭手也不给力！ 他们是在海上讨生活的，平时都是靠接舨跳舷作战。 海上气候潮湿，不利于弓箭保存。 所以他们的弓箭手不但少，就连弓箭也十分粗糙。 射程和威力都不足，完全是被火枪手吊打！ 而他们一但出现，火枪手就将矛头对准了这些弓箭手！ 吓得剩下的弓箭手直接丢了弓，换成长刀做武器！ 海盗们已经苦不堪言，装备不如敌人，这战斗还怎么打！ 敌人穿着棉甲，普通的刀砍难以破防，而他们都是无甲单位，敌人居高临下，一刀一个！ 就算海盗再凶悍，也不由打起来退堂鼓。 他们开始畏惧不前。 头目也没有办法，只能下令撤退！ 向啸天听完下面头目的汇报，气得咬牙切齿：“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这么多人打不过上百个官兵！” “实在是敌人奸诈，又有火器之利！”小头目十分委屈。 方尚志道：“向首领，你可是收了我方家千两黄金，说一定能杀了陆狗官的！” 向啸天道：“狗鱼！你再带人一面佯攻！海狗！你带人绕后偷袭！” 半个时辰后，海盗们又灰头土脸的退下来。 这次又损失了五十多人！ 只因为狗鱼带着的人，根本不想上去送死，都在下面打酱油。 结果后面的人冲出来，官军从容布阵冲杀，直接把他们杀溃了！ 向啸天也没办法，打到这种地步，士气低迷，完全不可能剿灭那群官兵！ 向啸天只能道：“方公子，今日是没有机会了，官兵的援军随时可能到！必须走了！” 方尚志恨声道：“不如伏击官兵的援军！” 向啸天差点气笑了，官兵可是有上千人，他这一支士气低迷的部队还怎么伏击，怕是连剩下的人都要搭进去！ 海盗们开始退去。 “砰砰砰！” 山间枪声大作，正在撤退的海盗又倒下五六个！ 向啸天气得浑身发抖！ 有士兵想要下山追击，却是被贺宏远拦住。 “穷寇莫追！” 贺宏远怕敌人杀个回马枪，没有地形优势，他们完全不是对手！ 钟明锦此时算是适应了一些，“这些贼子算他们跑得快，否则我定然要杀光他们！” 钟明锦此时倒是抖起威风来了！ 众人一阵暗笑！ 他们就待在山上修整，喝水恢复体力。 半个时辰后，一队官兵出现在官道上。 李主簿道：“这些贼子简直是无法无天！竟然敢袭击官兵！” 陆渊让他们给伤兵包扎，处理伤口。 许多人都在厮杀之中受了伤，刚才又奋力作战，许多士兵都十分虚弱，强打着精神作战。 “这些贼子的尸体随便挖个坑埋了！”陆渊安排道。 “弟兄们的尸体需要送回去，烧成骨灰送回他们家中的！” “此战死亡的弟兄，每人另外加十两抚恤！” “作战者也有奖赏！” 剩下的士兵立即士气大振，既有为死去弟兄得到妥善安置的安心，也有获得奖励的喜悦！ 处理后续，又花了半个小时。 到了平海卫之时，已经接近傍晚。 平海卫临海而建。 洪武十六年，信国公汤和巡视东南沿海，考虑布防问题，开始在兴筑平海、莆禧卫城，作为闽中门户。 卫城周长806.7多丈，广1.4丈，高2.4丈，开设4个城门。卫城用石块砌成，坚固高大。筑台以了海洋。 还看不到风雨侵袭的痕迹。 百多年后，戚继光也在这里抗击倭寇，利用深沟和堡垒重创倭寇！ 一个士兵来到城下喊话：“陆巡抚到此，速速开门！” 一个衣装不整的士兵出现在城头：“我，我这就去通报！” 许久，才有一个袒露着胸膛的军官扶住墙头：“哪，哪个是巡抚？” 钟明锦大怒，上前呵斥：“尹雄，你这个狗东西，本官你也认不得了！” “打开城门！” 军官定睛一看，吓了一跳。连忙吩咐开门。 城门吱呀呀地打开，军官还想要阻拦陆渊的兵进去。 陆渊早已经闻到他满身酒气，喝道：“军中饮酒，延误军机！给我直接斩了！” 军官吓了一跳，酒意完全清醒了，但才求饶两句，就有士兵按住他。 贺宏远一口唾沫吐在他脸上：“狗东西，要是不你们懈怠，老子会被海盗埋伏围困！会死了那么多弟兄！” “你真的该死！” 说罢，抽刀就砍！ 一个人头高高飞去，鲜血喷溅在墙上。 旁边的平海卫士兵都吓傻了，哪里还敢上来阻拦！ 第466章 朱老四来了 第466章 朱老四来了 为了拉拢越南，阇耶僧伽跋摩三世将乌、里二州（今广平省、广治省及承天顺化省）作为聘礼，划归越南管辖。 越南陈朝将此二州更名为顺州和化州。 这就是“顺化”地名的由来。 然而玄珍公主嫁到占城后不久，阇耶僧伽跋摩三世就病逝了。 占城人信奉婆罗门教，根据该教的习俗，丈夫死后，妻子必须遵照萨蒂投火殉死。 陈英宗没有让玄珍公主殉死，而是派人将玄珍公主迎回了越南。 占城人将此事视为占城莫大的国耻，占城新国王因此多次发兵北伐越南，试图夺回乌、里二州。但都被打败。 越南新王直接被抓了，陈英宗干脆扶植了一个傀儡当占城王。从此，占城无异于越南的一个省。 直到五十年后，占城出现一位英主，制蓬峨。 此时，正值越南陈朝衰弱的时候。 制蓬峨励精图治恢复国力之后，立即对着越南用兵！ 接连占领越南地盘，更是直接打到了越南首都升龙，大肆焚烧掳掠而归。 越南国王陈睿宗十分愤怒，亲自带兵出征，结果又被制蓬峨击败，连越南国王都被斩杀。 二十年间，越南首都升龙三次遭受制蓬峨的洗劫。 反正，制蓬峨已经打上瘾了，一个不痛快就暴打越南。 没钱了就去越南首都劫掠，岂不痛快！ 但这位占城英主很快就会死远征之中。 而不过十多年，双方的局势立即翻转。 占城将被越南按在地上暴打，占城的反应也和越南一样，向大明爸爸求助。 嗯，那已经是永乐朝了。 朱棣直接派兵灭了越南，设立交趾布政司。 但大明在交趾的治理上一言难尽，当地反叛不断，导致赋税不但收不上来，反而要中央朝廷不断输血。 明宣宗决定自交趾撤军，并废除交趾承宣布政使司。 越南和占城相爱相杀，此时还不是大明介入的好时候。 陆渊能拖就拖。 陆渊笑着说道：“黎大使啊，你先别急！” “我大明乃是礼仪之邦，你们远道而来，自然要好生招待一番！” “来来，吃点荔枝！” “你可听说过，日啖荔枝三百颗，不辞长作岭南人。” “我跟你说，这荔枝可是好东西！” 黎华勇是真的急了：“还请陆大人尽快安排我们前往金陵。” 陆渊语重心长道：“我很能理解你们的心情，但我要保证你们的安全！” “此时，海寇为祸，我大明水师正在赶来。” “只要清理了海寇，立即就送你们去金陵。” 黎华勇道：“不知道天朝水师什么时候能来？” 陆渊道：“快来，想来就这两天了。” 黎华勇这才稍微放心：“那，就劳烦陆大人了。” 黎华勇离开后，郑从年不由问道：“老师为何要留下这些越南使节？” “呵呵，自然有他们的用处。”陆渊并不正面回答。 或许是这些越南人天天烧香，大明水师竟然第二天就开到了莆田港。 陆渊亲自前往迎接。 五十多艘战舰排列海面，船帆遮天蔽日。大明龙旗迎风飘荡！ 倒映着波光粼粼的海水，如同金鳞点点，一股雄壮之情油然而生！ 领头的旗舰是一艘足有有四层，九桅挂十二张帆的巨大宝船，长四十丈，阔一十八丈！ 船首挂着玄黄团龙旗，船上有一位亲王！ 朱棣昂头阔步走了下来，燕王在扶桑征战大半年，身上威势更胜。 已经有七分老朱的影子了！ “拜见燕王殿下！”陆渊率先行礼。 “拜见燕王！”陆渊身后是钟明锦、贺宏远等官员。 朱棣哈哈一笑，两步上前扶住陆渊：“陆先生何必和俺多礼！” 陆渊不禁无语，朱老四还带着北方口音呢！ “殿下怎的来了？”陆渊问道。 “俺才到金陵，还没来得及见父皇呢，就受到皇命，只能又率军赶来福建了！”朱棣道。 “倒是辛苦殿下了。”陆渊道。 “淮之，怎的只感谢燕王，就不知道谢谢我！”旁边冒出一个声音，却是徐允恭。 “我为什么要谢你？”陆渊无语。 徐允恭嘿嘿一笑：“我知道你的品位，特意精挑细选从扶桑给你捎回了土特产，你不要我就留着自己用了！” 陆渊愣了一下，扶桑还有什么土特产，除了倭刀和扇子还有什么拿得出手的？ 突然，陆渊明白了。 但自己之前只是玩笑之语，这家伙竟然还当真了。 徐允恭继续道：“你可不知道，我被你骗惨了，那里的女人一个个红唇白面黑牙，就像是鬼怪一般，我给你带的那个，可是我精挑细选的。” “我还花了大半年时间教她汉话，让她适应我汉家服饰。” 陆渊道：“我他娘的真谢谢你！” “不必客气，你我什么关系！” 朱棣眼见两人话题越来越歪，只能打断：“咳，还是先进城，另外，俺也要了解一下这边的情况！” “正该如此！”陆渊正色道。 旁边的钟明锦、贺宏远等人早已经默默退远几步，假装根本没听到。 朱棣依然不喜欢坐车轿，而是喜欢骑马。 陆渊也骑着马向他述说这边的情况。 当朱棣听闻，陈祖义派兵屠村灭寨，顿时大怒：“好一个贼子，若是落到俺手中，定然叫他知道厉害！” 陆渊苦笑道：“这福建三司官员不只是尸位素餐，更是横行不法！” “就连卫所兵也已经堕落，怕已经无法打仗。” “我从浙江调遣了一支卫所兵，如今正在将乐围剿乱贼，却是无法调离。” “加上又没有船只，这才想着让陛下派遣远征的水师。” 朱棣道：“扶桑的局势已定，如今有信国公坐镇，想来是没有问题的。” “这次，我带了五万水师官兵，父皇已经下令，我可直捣贼巢！” “定然要彻底覆灭陈贼！” 陆渊微微一惊，没想到老朱竟然下了这样的命令。 但又觉得这很老朱！ 这时候有侍卫在外面躬身道：“殿下，外面有越南使节求见？” 朱棣投来疑惑的目光。 “咳，这些越南人想要往金陵进贡，结果路上被陈祖义打劫了，流落至此。”陆渊解释道。 第467章 朱棣的宏愿 第467章 朱棣的宏愿 “请燕王殿下一定要帮助下国小臣啊！”越南使者差点就抱着朱棣的大腿哭诉了。 朱棣轻咳一声，说道：“本王已经听陆大人说了越南的事情了！” “越南乃是大明藩属，我大明定然是不会坐视不理的。” “但海上实在不安全，这样吧，我派一千士卒，护送你们坐内河前往京城。” “定然可以保你们万无一失。” 越南使者急道：“这，但坐船走内河，终究不如海上快捷，实在是军情如火啊，不容耽搁啊！” 朱棣道：“那些海盗神出鬼没，难保他们不会再次出现。” 越南使者权衡再三，还是觉得小命要紧，只能答应下来。 越南使者很快告罪退了下去，想来是去告诉同伴了。 徐允恭奇怪地问道：“殿下似乎不希望让越南使者到达京城，这是为何？” 朱棣哈哈一笑：“越南本是百越中的雒越之地。” “在先秦之时，本就是我汉家领土！” 陆渊道：“越南最早的王朝是鸿庞氏。鸿庞氏首位君主禄续，是神农氏的后代，获封为“泾阳王”，治理南方，号“赤鬼国”。” “泾阳王娶洞庭君龙王之女，生下貉龙君。越南人称貉龙君为“百越之祖”，而其长子则称为“雄王”，继承王位，建立“文郎国”。因此越南人自称是“雄王子孙”或“仙龙后代”。公元前257年，蜀国末代王子蜀泮率领其族民，灭文郎国，建立瓯雒国，并自称为安阳王。” “文郎国和瓯雒国是越南人的先祖。” “而始皇帝统一六国之后，派兵攻打百越，便在越南之地大量移民，设立了三个郡。” “但秦朝末年，天下大乱，秦朝的南海尉赵佗自立为南越武王。” “直到，汉武帝灭南越国，并在越南北部和中部设立了交趾、九真、日南三郡。” “此后上千年的时间内，越南都是中国领土。” “直到五代十国之时，吴权击败南汉，建立吴朝，开始脱离中国的控制。” “而后宋朝建立，却因为北有强敌辽国，无力对西南用兵，只能承认越南藩属国的身份，而不在是中国的领土。” 朱棣对于越南的一些事情还真不太清楚，只是知道越南在汉朝之时是中国领土。 如今听说，赵宋竟然将中国的领土拱手让人，顿时大怒。 “那赵胖子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欺负孤儿寡母才得了帝位不说，竟然连华夏领土都守不住，还不如回去种田！” 陆渊心想，你朱老四日后不也是欺负朱允炆孤儿寡母。 但话说回来，真让朱允炆那货做了皇帝，还不知道大明气运会被他败掉多少！ 朱棣发下宏愿：“俺此生定然要收复越南失地！” 陆渊道：“我愿意助殿下一臂之力！” 徐允恭一拍手：“算我一个！” 但他话音一转：“此事稍后再议，还是先说说如何打那陈贼为好！” 陆渊道：“陈贼眼下看似强大，但却是内忧外患，只要大败一次，他的船队就会轰然崩塌。” “陈贼现在虽然当上渤林邦国王，但国家内的大臣都对他弑君之举极为不满，而下面的商人则是因为他的贪婪而怨恨他。” “上万海盗虽然以他马首是瞻，但不过是因为利益而已。” “一旦他的势力损失过重，那么这一切都将如同一盘散沙般瞬间崩溃！” 朱棣大喜：“听了陆先生的分析，俺就有信心了！” “只是现在装备的开花弹虽然犀利，对付船只有奇效，但却是数量不多，实在让人苦恼。” 陆渊道：“经过改进，造弹工艺应该提高了才是，还不够殿下之用么？” 朱棣道：“京城的开花弹刚都被魏国公那边拉走了，俺只拿到一百发！” “这如何够用？” 陆渊不禁无语，这次朱棣不但带来了两艘宝船，还有五艘洪武船，对付那些海盗完全就是殴打小朋友，竟然还怕火力不足！ 朱老四看来是坚定的火力支持者，坚信着真理只在大炮射程之内！ 陆渊揉着额头，思索起来。 现在让他去变也变不出开火弹啊！ 不过，好像还真有办法！ 陆渊想做的是链弹！ 这种炮弹简直是为了对付船只而生的，破坏力达到了实心弹的顶峰。 链弹做起来很简单，用锁链将2个比炮膛口径要小的小炮弹串联在一起就成了。 发射后一颗炮弹会拖着另一颗炮弹离心甩动飞出去，因此会在风帆上扯出一个大洞，甚至能扯断桅杆瘫痪敌舰。 此外，链弹还有一个重要的作用，便是切割。 飞速旋转的链弹可以轻而易举的将敌人切开，是一种恐怖的武器。 既然要做链弹，干脆将葡萄弹也做出来好了！ 葡萄弹是将数颗球形石弹装在一个弹壳内，在发射时，石弹在火药的冲击下冲破弹体的束缚向四周飞散，有效扩大了石弹的打击面。 葡萄弹的射程虽比不过实心弹，但是近距离发射一炮可以瞬间撂倒几十个敌兵，足以让一个步兵中队溃散。海战中可以将敌方军官和水兵大片撂倒，达到瘫痪敌舰的目的。是近距离海战极为犀利的武器！ 陆渊立即画了图纸，召集城中铁匠开始打造两种炮弹。 朱棣已经决定十五日之后，直接南下攻打陈祖义！ 六月初六。 莆田港热闹非凡，士兵们将各种物资往船只上面搬运。 又有百姓自发地箪食壶浆相送，他们都知道，燕王殿下是为了清剿海寇而来。 就在不久前，海寇才来到莆田劫掠，还灭了一个村子。 其中甚至有他们的亲人！ 他们无不希望燕王能够灭掉那该死的海盗王，凯旋而归！ 朱棣亲自往湄洲岛天妃庙祭拜。 祭坛上摆放祭器：果盒一、馔盒一、花斗一、烛屏一对、桌灯一对、香炉一个、铜爵三只、铏一、簠簋各二、笾豆各八、帛六尺。 祭品为五牲、五汤、十锦。 两边站着司礼生，咏诵经文。 一通鞭炮，庙祝上前献果。 朱棣上前诵读祝文，两边有乐师奏咸平乐。 “海天来航，湄庙无疆。春秋祀典，血食万羊。鼓钟歌舞，俎豆馨香。女神降止，赐我百祥。” 祝文读罢，庙祝上前将祝文放入香台上焚烧。 三跪九叩，这才礼成。 中午，莆田港千帆过境，直指南洋！ 第468章 马里卡塔海战 第468章 马里卡塔海战 渤林邦国的首都位于苏门答腊岛的巨港。渤林邦国，位于马六甲海峡南端，是控制太平洋和印度洋的战略要地。 实际上，南洋此时纷乱不断。 在此之前，南洋的霸主是室利佛逝国，宋史籍称三佛齐王国。 这个国家从7世纪开始崛起，是一个信奉大乘佛教的海上强国。起源于苏门答腊岛东南部的巨港，在其鼎盛时期，势力范围包括马来半岛和巽他群岛的大部分地区。控制诸蕃水道之要冲，经济上主要依靠过境贸易。 此时，暹罗崛起，逐渐蚕食了室利佛逝在今马来半岛的领土。暹罗人与三佛齐人相互仇杀。 与此同时，东爪哇信诃沙里政权出动大规模舰队进攻苏门答腊岛。 室利佛逝的各个属国纷纷转而效忠信诃沙里。 室利佛逝被迫从迁移到了苏门答腊岛西部内陆山区。 而渤林邦国便是室利佛逝属国中的一支，还是实力比较强大的。 他占据了三佛齐的旧都巨港，以及周围精华区域。 但如今，这片宝地却是被一群海盗占据。 陈祖义窃据王位，但根本不想着如何治理，而是课以重税，巨港的商人不堪其苦。 但又没有办法， 不服从这位海盗王，那唯一的下场就是船毁人亡！ 陈祖义一脚踏在椅子上，与麾下将领大口灌着酒。 桌上一片狼藉。 一群穿着扶桑、高丽、琉球等地不同服装的貌美女子捧着酒菜来回穿梭着，这都是这些海盗数年掳掠来的女子。 陈祖义虽然粗犷，但却是深知这些亡命之徒需要什么。 海盗们打家劫舍，每次出海都是将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能活一天是一天！ 想要他们顺服，除了必须的钱财之外，那就需要靠女人了！ 这些女人衣裙极薄，半隐半露可以看到她们摇曳着诱人的圆臀。 有海盗看得火热，直接在侍女圆臀拍了一记，引起一阵惊呼。 那海盗哈哈大笑，一把将她拉到自己怀中，直接上下其手起来。 周围的人对此视若无睹，显然都已经见怪不怪了。 这时，一个海盗冲了进来，惊慌道：“头！大明水师已经过了柔佛巴鲁了，很快就要到巨港了！” 陈祖义作为横行南洋的大海盗，自然不会不知道大明朝廷的消息。 甚至，他一直保持着耳目灵通，在朝廷水师刚出宁波港之时，就有他的细作南下汇报了。 有属下劝说他逃离，但他却是更加大胆和疯狂。 他想要直接抢夺大明水师的舰船！ 陈祖义手下虽然有海船百艘，但许多都是抢来的商船改造而成，哪里能与如同楼房一般的大明宝船相比，何况，现在大明还有一种速度极快的洪武船，上面的火炮更是犀利！ 这让陈祖义眼馋不已！ 马里卡塔海峡，碧波千倾。 今日无风，五十多艘战舰排列海面，船帆遮天蔽日。大明龙旗迎风飘荡！ 陈祖义手下大将，翻天蛟同样带着五十多条船迎接大明水师。 只是海盗这五十多艘船就要寒碜得多了，许多都是二十米的小船，在那艘巨大的旗舰面前就像是玩具一般！ 翻天蛟派出一条小船过去喊话。 朱棣抬手制止了开炮的动作，让那艘小船开到三百尺处。 对方船头的是一个敞开衣襟的汉子喊道：“对面的可是大明燕王？” 朱棣自然是不会直接和这样的小角色对话。 徐允恭喝道：“知道燕王来了，陈祖义自己还不跪地相迎，派你这样一个家伙出来算什么道理！” 那海盗喊道：“我家大王已经成了渤林邦王，已经在城中设下酒宴款待。” 徐允恭冷喝一声：“渤林邦本是大明属国，陈祖义身为渤林邦将领竟然叛乱刺王杀驾，这还不算，竟然还敢侵犯大明领地，杀我大明百姓，实在罪大恶极！” “如此凶徒，还敢遣使往大明称臣！” “灭掉他们！” 翻天蛟还想着将大明船队骗进港口，再突然动手，内外夹击。 但哪里想到，大明竟然直接就动手了！ 陈祖义这种神操作还真是一拍脑袋想出来的。 历史，郑和舟师首下西洋，返途中，郑和派人招抚陈祖义。 陈祖义却是看上了郑和船队的宝物，于是派人向郑和表示他想投诚。 陈祖义想诈降，然后一举抢夺郑和的船队。 当时，陈祖义的人数和船只数量都不及郑和。 但他鼓动部下说：“明朝的船队虽众，但操船者初涉远洋，大多为河塘之师；明朝的船虽大，但行动迟缓，且不熟地形；明朝的水师虽强，但多年未战，骄兵，且以马步兵为主。” 结果，陈祖义兴致匆匆带兵来了。 陈祖义认为自己优势很大。 郑和用出火攻。 陈祖义没有招架躲闪，陈祖义大败！ 一战直接战败被俘虏。 随着徐允恭的命令，两侧的海沧船立即分两侧往前突进。 翻天蛟懵逼了，剧本不是这么演的啊！ 翻天蛟下意识就下令撤退。 但海盗船队靠得太密集了，转向显得十分迟缓。加上是逆风，需要降下风帆，用划桨驱动，这样速度更慢了。 而此时，大明水师是利用三角帆，逆风从正面朝敌人驶去。 双方越来越近，那些海沧船已经将炮口露了出来。 大明水师直接开炮，但打的热闹，三十多门火炮，激起数十道水花，却只有两炮打中敌人！ 而因为距离关系，威力并不大。 海盗的船只虽然有损伤，但影响不大。 原本惊慌的海盗突然间放下心来，大明水师的火炮虽然多，但也不过如此嘛！ 在这些海盗的认知中，火炮威力一般，一般都是战斗前打几发助助兴！ 真正决定胜负的还是跳帮战！ “兄弟们，冲过去给官兵瞧瞧我们的厉害！” 海盗们呼啸着，直接驾驶船只冲向大明水师。 海盗们升起风帆，又拼命划桨，顺风冲来，倒是速度飞快。 他们狞笑着，似乎已经可以想象官兵那惊慌失措的样子。 但徐允恭就等着这一刻：“立即换链弹！” 旗手打出旗号，各船纷纷换上两颗相连的铁球。 海盗们开始使用弩炮发动攻击，两米长的弩箭射在船身上，木屑四溅！ 第469章 马里卡塔海战(2) 第469章 马里卡塔海战（2） “轰轰轰！” 大明水师的火炮齐鸣！ 链弹一出膛，立即开始旋转起来，两颗铁球纠缠着射向海盗的船只。 一枚链弹击碎船舷，将船上的七八名海盗直接绞碎，而后拦腰砸向桅杆。 桅杆直接应声而断，狠狠砸出去，还把后面的海盗船砸得稀里哗啦。 有两艘船运气不好，直接被链弹击中船舱。 链弹砸出的伤口可不是实心弹可比的，内里的主结构都折断了，海水迅速倒灌进去。 海盗们惊慌失措，开始下饺子一般往水里跳。 海盗们被这突然的打击吓了一跳，但此时双方距离已经很近了，若是掉头，不说还要在吃两三轮炮火，逆风之下，十分消耗体力。 这些海盗都是杀人无数的暴徒，此时激发了凶性，纷纷顶着炮火拼命划桨！ 大明水师的炮手已经将捆扎在一起如同葡萄一般的葡萄弹填入炮膛！ “轰轰轰！” 葡萄弹出膛之后，立即炸开来，一枚葡萄弹炸开十多枚直径五公分的铁弹！ 无数铁弹呼啸着打向海盗船队！ 海盗船队的船只本就比大明水师要矮，这一轮弹雨是劈头盖脸地打在海盗头上。 “撕拉！” 风帆率先承受炮火的洗礼，密集的弹雨直接撕碎帆布，不过瞬间就变成一块块破布。 接着就是海盗们，他们如今近距离遭受弹雨的洗礼，脆弱的肉体直接被炮弹撕碎！ “啪啪啪！” 炮弹撕碎肉体打在甲板上，一些地方直接断裂。 侥幸活着的海盗站在原地有些茫然。 他们下意识环顾周围，原本的同伴倒在地上，只剩下残缺不全的尸体！ 甲板上撒满鲜血和碎肉，如同修罗地狱一般！ 但这却不是敌人的，而是他们自己人的！ 这可怕的一幕震慑住了这些亡命之徒！ 他们虽然残忍，但却是对敌人！ 当他们自己面对如此可怕的武器，士气顿时一泻千里！ 只是这一轮炮火，海盗直接死伤三百多人！ “杀！冲过去杀死他们！” 但依然还是有凶残的海盗，驾驶船只撞上官兵的船。 船舷边立即有官兵端着火枪对准了他们。 “砰砰砰！” 一轮排枪过后，下面甲板上倒下二十多人！ 海盗们抛射飞爪，扣住官兵的船舷，拼命想要爬上去。 但他们在空中就像是一个个活靶子，成为了火枪兵的目标，一个个中枪落水。 有人好不容易才接近了官兵的船只，但数支狼铣刺来，他们根本上不去，不是失手落水，就是被官兵刺死！ 官兵的人数本就比海盗多，又因为船只占据局部优势。 加上装备碾压，这仗还怎么打！ 近距离之下，葡萄弹的杀伤简直可怕！ 海盗们不断被葡萄弹洗礼！ 想要跳帮又因为船只体型十分困难，加上人数不足，根本没有一个能够爬上去的！ 翻天蛟从没打过这样的战，根本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打了半个时辰，海盗这边已经损失了二十条船了！ 翻天蛟立即下令撤退！ 官兵立即让两侧夹击，炮火猛攻，又击沉三艘船！ 加上一些船只破损严重，速度缓慢。 翻天蛟只带着十条船逃回了巨港！ 如此大的动静，巨港城的百姓便是站在港口眺望，也能看到远处海面冲天的火光和激烈的炮火！ 等到翻天蛟率领残部逃回巨港，巨港的百姓立即知道陈祖义被大明水师击败了！ 巨港的商人们立即激动起来，他们对于陈祖义的统治早已经十分不满了！ 而在一条偏僻的街巷中，一个壮汉向着一位中年述说着外面的战事。 中年人眼睛绽放出光芒：“这是我拜里米苏拉复兴国家的机会，快点组织我们的人，我要亲自为大明的王子带路！” 而翻天蛟带着人冲进渤林邦的王宫向陈祖义报信。 “混账！那朱棣竟然直接就攻击我们。”陈祖义狠狠将酒杯摔在地上，吓得他怀中的侍女瑟瑟发抖。 翻天蛟跪俯在地：“不但如此，那朱棣还大骂王上........” 陈祖义道：“他说了什么？” 翻天蛟说道：“小的不敢说！” 陈祖义冷喝一声：“说！” 翻天蛟道：“他，他还说王上不过是一个泥腿子出身，哪里配当国王，就算是杀了前国王，那也只会被百姓唾沫鄙视！” 陈祖义突然问道：“你带了多少人回来？” 翻天蛟瞬间冷汗直冒：“官，官军船坚炮利，只有十条船逃了回来。” 陈祖义大步走了过去，猛地拔出长刀，一刀砍下他的脑袋。 翻天蛟的头颅在地面上骨碌碌滚了几圈，还犹自带着惊恐。 鲜血染红了地面。 陈祖义看向另外一个一同回来的部将：“那燕王真有那么厉害？” 那部将磕头如捣蒜：“小的不敢隐瞒！那大明水师火炮犀利，不但炮弹如雨，更是威力极大！” “数炮就能打沉我们的船！” “弟兄们拼死想要跳帮，但官兵太多了，还没上去就被火枪打成了筛子！” “弟兄们死的惨啊！” 那部将哭嚎起来。 朱棣迅速解决了剩下的船只，也不管还在海中哀嚎求救的海盗，直接就准备进攻巨港。 海盗们在邦加岛设立了炮台和堡垒，看到大明水师浩浩荡荡而来，立即吹响了号角，并朝着大明水师开炮。 可惜，这些海盗的土炮不过五门，还都是老掉牙的玩意。 大明水师一轮齐射，海盗的炮台就炸了两个！ 五轮射击过后，海盗的炮台全灭！ 而海盗的炮弹，连大明水师的毛都没摸到！ 驻守邦加岛的海盗大惊失色，但大明水师根本不管他们，继续往巨港而去！ 这些海盗已经吓破了胆。 “大明天兵不可力敌！我们还是快点逃跑！” “对，那陈祖义自寻死路，我们可不能陪着他送死！” 这五百多海盗立即驾驶船只，往龙牙门逃去。 大明水师浩浩荡荡直扑巨港城！ 守卫海港的海盗，早已经聚集在各处工事，准备抵御明军。 但大街上的防御就显得十分空虚了。 一群汉人商人聚集到了一起。 第470章 巨港 第470章 巨港 这些汉人，一部分是宋朝之时，前往南洋做生意的商人。 还有一些则是元朝之时，因为避难逃亡南洋的百姓。 他们之中一个衣着华丽的商贾梁道明率先说道：“大家都是来南洋讨生活的，日子都不容易。” “但那陈祖义实在暴虐贪婪，比三佛齐人更加贪婪！” “眼下正是机会，大明朝廷来了，我们起兵灭了陈祖义，迎接大明天兵才能有好日子过！” 梁道明是广东南海人，在明初的时候举家搬迁到巨港，他十分有人脉，生意路子也广。 加上为人豪爽，乐于助人，很快在巨港有了名声。 此时，梁道明这话正说到了众人的心底。 “梁老哥说得对！只有灭了那些海盗我们才能过好日子！” “干了！谁怕就是孬种！” “不瞒大家说，我已经召集了家丁！” 很快，众人就统一了意见，各自去召集家丁人手。 “轰轰轰！” 舰船不断开炮，而海盗们则是用沿海的炮台还击。 另有二十多条海盗船出港，在旁边骚扰牵制。 双方炮火连天，激起无数水浪！ 不时就有海盗船只被链弹砸断桅杆，或是被击穿船舱！ 海盗试图发起突袭，但挨了数轮葡萄弹，就吓得抱头鼠窜，立即拉开距离。 交战不过半个时辰，就有七艘海盗船失去战斗能力。 突然，港口四处起火。 有商人带着上千家丁仆从杀向港口的堡垒。 海盗们对战大明水师正是焦灼之时，根本没有防备后面的突袭，直接被拿下一个堡垒，两个炮台。 率领海盗船的大海盗眼见如此，哪里还敢再战，直接带着七艘海船转身就逃。 大明水师立即调过头来，攻打岸边还在开火的炮台。 数轮火炮之后，剩下的两个炮台也熄了火！ 朱棣下令登陆占领港口！ 上千大明水师才登陆，那些汉人商贾立即带着人前来接洽。 徐允恭看着突然出现的仆从军还有些警惕，要是不看着对方多数是汉人相貌，而且穿着汉人服装，早就开火了。 梁道明立即站出来交涉：“将军，草民梁道明是广东南海人，在元末的时候举家搬迁至此。” “那陈贼残暴不仁，巨港百姓皆深受其苦，如今大明天兵一到，百姓立即群起响应！” 徐允恭自然是不相信什么百姓群起响应的鬼话！ 这又不是汉家土地。 徐允恭问道：“你是南洋商贾？” 梁道明道：“小人手下确实有几条海船，来往巨港、暹罗国、占城，经营香料，木料生意。” 徐允恭道：“你倒是有几分声望，且带人维持住秩序，别让城中乱起来。” 梁道明顿时大喜，欣然应允，立即回去吩咐了。 徐允恭转头立即带人进攻剩下几个炮台。 那里的海盗眼见不敌，早已经逃了，让明军迅速占领了港口。 接着，徐允恭带着五千士兵前往王城。 沿途，一些暴徒还想趁乱烧杀抢掠，结果不是被梁道明带领家丁迅速镇压就是被明军消灭。 突然，前面三十多号人拦在街道上。 徐允恭笑了，就这些人还想螳臂当车！ 一个中年人突然跪地磕头：“请天朝将军帮助小王消灭叛逆，复兴国家！” 这人皮肤较黑，圆脸，带着黑色方帽，中间点缀着红宝石。 “你是何人？”徐允恭问道。 “小王乃是巨港的王子，拜里米苏拉。陈祖义用阴谋诡计杀死了我的父王，夺走了我的王位，我无时无刻不想着复仇！” “在此，我向献上我的感谢！” 徐允恭笑着看了他的属下：“此事我无法做主，我会带你去见大明的王子。” 徐允恭吩咐一个人带着拜里米苏拉去见燕王。 而他继续带兵前往王城。 但等他看到王城的时候，顿时就失望了！ 这什么王城，简直像是豆腐渣工程。 不过四米高的城墙，简直就像是一个大号的庄园！ 这里石料不足，王城修成这样已经是花费了王室大量的钱财了。 不过，在城外至少修了护城河。 王城西北两面靠山，想要攻打只能打东南两面，还需要渡河攻击。 一些海盗惊慌地看着明军拉来了中型神威大炮！ 陈祖义亲自登上城墙查看敌情，他无比后悔占领巨港之后没有修缮城防！ 徐允恭看着城头的陈祖义哈哈大笑：“兀那贼子听着，速速投降，本将军还能让你留具全尸！” 陈祖义顿时大怒：“你个毛头小子，老子横行海上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里玩泥巴！” 徐允恭冷笑一声：“老东西你已经不行了，也不怕一个不慎从城上摔下来！” “哦，这土墙这么矮，掉下来应该也就摔断腿而已！” “哈哈哈，给我打上几炮，让老东西听听响儿！” 士兵们将十门中型神威大炮拉近到最佳攻击距离。 而在这个距离上，敌人的弓箭根本打不到！ 士兵们熟练地装填，开火！ “轰轰轰轰！” 陈祖义感觉脚下的城墙都在颤抖！城砖簌簌掉下！ 徐允恭连续炮轰城墙，打了十多轮，大片城砖剥落，露出内里的土墙。 城头上守军只能挨打无法还手，士气低迷。 徐允恭却是突然不打了，部队退回城中修整。 陈祖义还有点不敢相信。 他真正面对明军的火炮，才知道其可怕之处！ 那种地动天摇的感觉太可怕了！ “大王，下面的弟兄都很丧气，认为王城无法守住！”一个部将忧心忡忡地说道。 陈祖义明白，其他人都可以投降，只有他不能降! 大明不会放过他这个首恶！ 只有拼命守住王城！ “告诉下面的弟兄，不能投降，我们横行海上，杀了多少商贾，其中又有多少汉人！”陈祖义说道。 “就算是投降，也只有死路一条！” 陈祖义也明白一味说服是没有用的，必须拿出真金白银来，才能让这些亡命之徒满意。 “今晚夜袭，我会拿出五千两犒劳弟兄！” “能杀官兵者，赏银5两，杀军官赏银20两！抓住燕王赏银两千！” 第471章 气运被夺的王子 第471章 气运被夺的王子 拜里米苏拉被带到了朱棣面前。 这是位于旗舰四层的指挥室。 地面上铺着厚厚的羊绒地毯，走在上面极为舒适，却是不会发出一点声音。 房间内一应陈设无比典雅考究，拜里米苏拉看着一个青花图天圆地方瓶直发愣，这些瓷器太过精美，已经远远超过他的想象！ 靠窗的位置摆着一套金丝楠木桌椅。 一位头戴翼善冠、身穿朱红色蟒龙袍的威严青年坐在太师椅上正看着他。 那股威严远远胜过他的父王！ 拜里米苏拉顿时被燕王的威严慑服：“小王拜里米苏拉拜见天朝亲王殿下！” 朱棣道：“听闻你想要向大明借兵复国？” 拜里米苏拉道：“我渤淋邦国世代仰慕天朝威仪，向中国称臣纳贡。” “如今小王的父王被陈祖义所害，国家被其所夺。” “请天朝亲王殿下出兵相助！” 朱棣道：“我大明兴师讨伐叛逆，已经是劳师动众，花费无数，恐怕无法继续帮你。” “不过，我可以借给你五百士卒，当然，他们的军饷需要你负责。” 拜里米苏拉十分失望，突然他咬牙说道：“若是殿下可以帮助我复国，我愿意献上末罗瑜给大明。” 末罗瑜便是后世的印尼的占碑行省。乃是三佛齐王国的新都。 在宋朝之时，南印度的朱罗王国进攻三佛齐王国，三佛齐王国的旧都巨港被摧毁。这是室利佛逝走向衰落的开始，随后陷入了多年混乱状态。 三佛齐王国被迫迁都末罗瑜。 直到百年前，东爪哇再次大肆进攻。几乎毁灭了三佛齐王国，三佛齐王国的属国纷纷投向东爪哇。 朱棣倒是没想到对方这么识时务，但临行前陆渊却是与他交待了这南洋的精华之地，让他尽量争取。 朱棣笑道：“我大明乃是泱泱大国，礼仪之邦，又怎么会趁人之危，巧取豪夺呢！” “不过大明为了庇护子民，以及为了开拓南洋的贸易，和南洋诸国建立更深切的联系。” “我们希望在淡马锡、民丹岛建立一个补给点。” 拜里米苏拉十分高兴。 淡马锡也就是后世的新加坡，虽然早前就属于三佛齐王室的属地。但根本没有人治理，完全是任由岛上的土着自由发展。 而民丹岛则是淡马锡对面的一个大岛屿，在拜里米苏拉看来同样无关紧要。 拜里米苏拉十分痛快答应了，甚至他认为大明在这里建立海外领地对于他的国家来说只有好处。 这能吸引更多有钱的大明商人，让更多的大明商品运送到三佛齐国。 只是拜里米苏拉答应下来之后，突然感觉好像失去了什么。 若是陆渊在这里便会告诉他，他的气运被剥夺了！ 历史上，拜里米苏拉便是被赶出了巨港，只能逃往淡马锡。 拜里米苏拉为了占领新加坡，便把当地的酋长刺杀死。 暹罗又派军队赶走了拜里米苏拉。 拜里米苏拉北上途中一棵满剌加树下休息时，看见一条猎狗将一只小鼠鹿逼到绝境，小鼠鹿为了自卫，将狗踢进河里。如此觉得这是一块吉祥之地，于是将此地命名为满剌加。 拜里米苏拉就跑到大明去，自称满剌加国王，又带了一些土特产，向大明进贡。 也是他运气好，正巧碰到了朱棣登上王位的第二年。 朱棣为了宣示正统，看到有番邦国王跑过来，那是十分高兴啊。 就正式封拜里米苏拉为满剌加国王，并赠予诏书和诰印，还得了不少封赏。 拜里米苏拉有了启动基金，先是在大明招募水手和民夫，杀回了淡马锡，成功占据海岛正式称王。 接着又凭借着大明的虎皮，他成功娶到了苏门答腊北部的绿教国公主，而满剌加也改为了满剌加苏丹国，改为信仰绿教。 还借着郑和下西洋的东风，在大明水师的支持下，大肆扩张。 从此满剌加建立起最强大的商业中心，开始变得强盛起来。 由此看，拜里米苏拉确实是个有胆识的英雄人物。 但他却是逃脱不了眼光的局限性，在他看来，那里不过是土着居住的落后岛屿，根本没有价值。 大明想要直接给了就是，能够交好大明，抱住这条大腿，才是他立身的根本。 双方一拍既合！ 拜里米苏拉为了抱紧大腿，主动说道：“殿下，王城之中除了海盗之外，还有三佛齐人，只要我出面，定然能让他们倒戈相向！” 朱棣满意道：“好，那明日攻城，你就出现劝降！” 当夜。 陈祖义亲自率领两千海盗、两千土着士兵前往袭击徐允恭。 徐允恭在城外驻扎。 陈祖义冲到明军营地立即感觉头疼。 徐允恭在营地外放出了夜不收，又设立拒马、鹿角，开挖壕沟。 他根本没有夜袭的空间。 但他也没有其他办法了，继续让明军炮击，恐怕还不等城墙被攻破，他手下的海盗就要造反了。 他只能趁着此时还能维持军队，拼死一搏！ 结果，才靠近明军营地五里，便响起凄凉的号角。 明军迅速集结。 陈祖义还想带着士兵冲杀，还没冲过防线，明军营地火光大亮。 十多门火炮直接开火，那轰鸣的爆炸声，直接吓得土着士兵崩溃。 结果冲得海盗士兵也崩了，陈祖义哪里还敢再打，立即下令撤退。 而徐允恭在后面掩杀，灭掉两百多人，还有五百多土着士兵投降。 陈祖义回到王城，悲哀地发现部队只剩下一千多人了。 就连他麾下的海盗都有数股趁着夜色直接逃了。 陈祖义又惊又怒，却为了拉拢剩下的人，只能再次赏赐金银笼络人心。 陈祖义送走几个海贼首领，却是颓然坐在椅子上。 此时，他就连这些人都不太敢相信。 这些人虽然尊他为王，却是各自统领着数百人，是一个个小势力。 他强大的时候，自然是无比听话，以他马首是瞻。 但如今大明军队已经打上门了，这些人贯会见风使舵，又怎么会陪他送死呢！ 渐渐地，他眼睛凝重起来。 第472章 叛军的覆灭 第472章 叛军的覆灭 次日，一早陈祖义就召集手下五大首领。 那几个首领一进入宫殿便看到桌上堆满了金银珠宝，他们的眼睛看的都花了！ 陈祖义只说道：“你们都是跟着我出生入死的兄弟，向来都是有我的肉吃，你们就不可能喝汤的！” “如今明军虽然势大，但只要我们齐心，必定能够渡过难关。” “久攻不下，明军定然退走！” “这些东西你们拿去分了，我们兄弟同心！” 几个首领眼睛早就被珠宝所迷，立即表态。 “大哥！说得没错！我黑鲨为大哥马首是瞻！誓死和明军拼杀到底！” “大哥！我海狗没二话，跟那燕王拼了！” “有我在，谁也别想动大哥！” 一个个群情激奋，好似陈祖义是他们亲爹一般。 但陈祖义内心冷笑，他可是清楚这些兄弟的真面目，真要相信了，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陈祖义大手一挥，让他们自己随便拿！ 便看到那些首领就像是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般扑向了桌子，争抢起来。 突然，外面一阵喊杀声。 那些首领瞬间清醒，但已经太晚了。 陈祖义手握弯刀，直接斩下了黑鲨的脑袋。 那颗脑袋在金锭上面骨碌碌滚落到地上。 而随着陈祖义的动作，他安排的亲兵拔出武器冲了上去。 那些首领措不及防，根本来不及拔出武器，就被那些亲兵乱刀砍杀了。 陈祖义杀死手下几个首领，带着他们的人头和钱财召集城内海盗。 他直接发下万两白银，每个海盗至少都拿了七八两，没有了中间商赚差价，这些海盗实实在在拿到了钱，一时间士气高涨。 就连那些土着士兵都分到了肉和酒，也十分高兴，愿意为陈祖义卖命！ 辰时，明军再次攻城。 拜里米苏拉骑着马来到城前大喊：“我乃是渤林邦国王子拜里米苏拉，我知道你们许多人是被迫为陈祖义卖命！” “但是这些海盗杀了你们的亲人，抢占了你们的妻女和土地，你们真的愿意为他们打仗吗！” 一时间，城头的土着战士骚动起来。 他们许多人都是被迫上了贼船，和这些海盗为伍。 但他们其中一些人已经从贼数年，习惯了杀戮和劫掠的生活，觉得这样的日子远远胜过种地的苦日子。 但还有许多人是在陈祖义杀死老国王之后被迫从贼的，他们并不希望跟着这些残暴的海盗打战！ 眼见城头上骚动起来，徐允恭立即下令大炮开火。 “轰轰轰！” 轰鸣的炮声，让城头的守军更乱了，之前提起的士气快速衰弱下去。 一些海盗下意识想要寻找陈祖义的身影。 但除了一些小头目，根本看不到这位海盗王的影子！ 数轮炮击过后，海盗们已经六神无主。 那些小头目自己都乱了，哪里能控制住局面。 海盗们开始逃跑，城头守军开始崩溃！ 徐允恭立即下令攻城！ 士兵们扛着云梯冲向城墙，根本就没有人阻拦，他们轻松地就爬了上去。 一些土着士兵和海盗看到他们直接就跪地投降！ 明军在城中大肆搜索却是不见陈祖义的影子，这才从一些王宫侍女口中得知，陈祖义还不等明军前来，就带着几十亲兵，裹挟着财宝从城北偷偷溜了。 徐允恭也没有办法，只能派出数百人往北面的山区搜索，能否找到，全凭天意。 ......... 陆渊送走朱棣之后，继续在莆田组织清丈土地。 这次已经没有不开眼的了！ 因为，那些吏员身边总是跟着十多个训练有素的卫所兵！ 而在大明水师出海后的第五天，白山寨的山民终于坐不住了！ 他们那么多人待在山上，粮食快吃完了！ 而曹和泰竟然一反常态，并不主动出击，只是一直修筑工事，将山下三寨经营得铁板一块。 管镇被迫只能下山决战！ 结果，这消息早已经被吴通遂通知明军。 曹和泰早就准备，反而打得叛军措手不及！ 吴通遂率领五凤楼的客家兵趁机倒戈，直接杀溃了叛军！ 乱军之中， 管镇身死！ 牧晁被吴通遂所杀！ 只有马裕趁乱逃了！ 福建叛军就此覆灭！ 福州城，颐景楼。 薛大方坐在桌案后面，端着青瓷小酒盅慢慢啜着酒。 大厅中央，歌舞声声，十名只穿着轻薄纱衣，体态婀娜的舞姬翩翩起舞，那一举一动看着让人热血沸腾。 丁威突然将杯子重重放下，叹了口气道：“为何京城那边一直没有消息？” “那韩国公与陆淮之有仇，想来应该是极力帮着我们才是啊！” 冯博道：“丁大人何必在这种事情煞风景呢！” 说着，他将手深入怀中舞姬的轻绮罗衫之中大肆动作起来，惹得她娇嗔连连。 冯博这才继续说道：“那陆渊如今还在莆田玩泥巴呢！他敢回福州城么！” 丁威道：“但之前我调走了莆田两个卫所的兵马，却是没弄死他，万一他借此发挥。” 闻言，末席的一个武将脸色也有些不好看，正是掌控兴化府防卫的指挥佥事李樊明。 李樊明听命调离兴化府兵马，这出了问题，第一个倒霉的就是他！ 巡抚不敢动丁威这个指挥使，但可不怕他这个小小的指挥佥事。 冯博安慰道：“你且放心，之前将乐县令洪嗣不也好好的吗，有我们坐镇，你怕什么！” 李樊明这才稍稍放心。 他也听说，将乐县令洪嗣弃城而走，让叛军攻破将乐县城。 但如今还不是在福州城里面吃香喝辣，天天搂着美人睡觉，这日子过得不要太潇洒！ 丁威说道：“听闻，这次燕王率军南下就是因为莆田倭乱之事！” 冯博道：“那是陈祖义干的，就算要算账，那也要找莆田方家！” “嘿嘿，想必燕王灭一灭陈祖义的威风，也就班师回朝了！大家的日子该怎么过还怎么过！” 丁威道：“但我就怕那姓陆的在燕王面前乱说什么！” “这次燕王南下，竟然没有来福州城，就直接去了莆田，想必那姓陆的和燕王有一些交情。” 冯博道：“那正好！可以借机参他一本，告他勾结藩王之罪！” 就在这时，梁奉跌跌撞撞地跑进来：“大事，不好了！” “那，那姓陆的灭了叛军，他已经搬师回城了！” “甚么！”冯博在没有之前的风轻云淡，手中酒杯落在地上也不知道。 第473章 大清洗 第473章 大清洗 “你，你说什么！” 冯博一下扑到梁奉跟前，抓住他的衣领。 丁威也一把推开怀中的舞姬，站了起来：“究竟是怎么回事？” 梁奉掏出一张皱巴巴的信件。 丁威抢过来细细查看，顿时颓废地坐回椅子上。 信件上写了，曹和泰围困叛军近两月，与叛军数战，灭敌万余，最终逼迫叛军决战，而五凤楼直接倒戈，叛军大败。 冯博捡起来一看，顿时面如死灰。 “那管镇叛军盘踞闽赣多年，竟然如此不济事！” 梁奉急道：“那陆淮之马上就要回来了，还是想想该应对！” 丁威突然道；“我，我要暂时避避，我要带兵出海剿倭！” “对，我马上就走！” 说着，他已经朝外面跑去。 丁威匆匆回去收拾了一些衣物细软，便带着两个亲兵往码头赶去。 眼看着已经到了码头，他安排的船只已经靠着港口上，两个士兵翘首以盼。 忽地，旁边冲出十多个穿着皂服的官差，提着水火棍拦住了他们。 丁威大惊失色，又色厉内茬地喝问：“你们这是做什么？可知道本官是谁！” 张紞从人后走出：“丁大人，何必急着走呢！” 丁威脸色一变，阴沉地看着张紞：“张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巡抚马上就要到福州城了，还有要事召集福建三司官员，丁大人且先留下吧。”张紞缓缓说道。 丁威努力保持镇静：“本官听闻泉州有倭寇做乱，正要带兵清剿，实在是不凑巧。” 张紞只道：“先等见过巡抚大人再说吧。” 丁威沉下脸来：“如果我一定要去呢！” 张紞笑道：“丁大人，这就没意思了，何必闹得那么难看呢！” 丁威看了看周围，冷哼一声，走向了张紞。 “却是没想到堂堂张紞也甘愿为那奸逆做走狗！” 张紞丝毫不在意：“我只是做我认为对的事情，并不管其他。” 下午，陆渊便带着一千精兵入了福州城。 剩下的人留在屏山的行辕随时待命。 府衙之中，福建三司官员一片死寂，薛大方、丁威等人简直是如坐针毡。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他们坐在椅子上，那简直就是一种煎熬。 他们感觉头上像是悬着一把利剑，随时可能落下。 更可怕的是，不知道到底何时会落下！ 忽地，外面传来一声号炮。 接着是脚步声由远及近，陆渊穿着斗牛服，头戴乌纱帽，冠后两翅随着他的步伐微微摇摆。 身后跟着十个腰佩长刀的亲兵。 陆渊径直走到空着的高堂后坐下，背后是红日出海、仙鹤飞翔的画壁。 而那些亲兵分两列站在诸多官员后面，许多官员不由吞咽一口唾沫，他们不敢往后看，却好似那些士兵随时可能抽刀砍了自己脑袋一样！ 陆渊的目光在他们脸上扫过，直接掏出一本册子：“张藩台你且看看这个！” 魏通上前两步拿起册子递到了张紞面前。 张紞接过一看，顿时脸色阴沉。 张紞念道：“福建右布政使薛大方勾结叛贼，横行地方，结党营私，排除异己........” 陆渊一拍惊堂木，喝道：“拿下！” 立即有两个卫兵扑上去按住了薛大方。 薛大方毕竟是盘踞福建数年的，几乎就是个土皇帝，哪里会肯！ 他之前只以为陆渊最多也就是写折子弹劾他，是万万没法动他这个封疆大吏的。 哪里知道，陆渊一回来就直接拿他开刀！ 薛大方喝道：“姓陆的，你便是巡抚也没有权利拿我这个福建布政使！” 陆渊喝道：“请王命旗牌！” 两个亲兵抬着长四尺，阔一尺九寸，上有阔绢一幅，旗用蓝缯制作，上书“令”字，上有卧虎盖。 陆渊冷笑道：“陛下亲赐王命旗牌，许便宜行事，专杀之权，你大可以试试！” 薛大方原本还想暴起，但对着陆渊那冰冷的目光，却是下意识心头一颤，动作也停了下来，任由两个士兵叉了出去。 张紞看了陆渊一眼继续念道：“福建按察使冯博勾结叛贼，结党营私，排除异己，强抢民女........” 冯博听到那十多个罪名念出来，直接脸色苍白，瘫坐在椅子上。 “拿下！”陆渊喝道。 冯博也被两个亲兵叉了出去！ 张紞继续道：“福州知州梁奉勾结叛贼，结党营私，监守自盗.........” 陆渊喝道：“押下去，明日菜市口处斩！” 梁奉原本想着即便被抓了，凭借他们这么长时间的经营和人脉，也不一定会死！ 但哪里想到陆渊明日就要杀他！ “陆淮之，你不能杀我！你这是滥用私刑！排除异己！” “我要告你！” “你，你不能这样！陆淮之，你不得好死！” 梁奉被亲兵叉了出去，骂了一路，声音渐渐不可闻。 而张紞还在继续念着，旁边的官员已经是胆战心惊，生怕那阎王簿上面有自己的名字！ 一连二十五人被拖了出去！而明日处斩的就有七人！ 这是直接将福建官场清洗了一个遍！ 在场的文武官员心中凛凛，一个个如同鹌鹑一般垂着脑袋，生怕惹到了陆渊这个杀星！ 陆渊轻咳一声：“在场的诸位也不要担心，这些人为祸地方这是罪有应得，本官是来做事的，而不是来搞株连的。” “有主官下狱的，副手暂代主官职务。” “接下来你们的任务都很重要，需要你们全力配合，你们明白么？” 陆渊战了起来，目光扫视一圈。 听到陆渊的话，这些人已经麻木和僵硬的心才渐渐放松下来。 巡抚这是不打算继续清理地方了，他们至少暂时是安全。 甚至还能暂时掌管一司事务，这些都是人精。 心思一下子就活络起来。 现在是暂代，若是能全力支持巡抚做事情，那能不能爬上去呢！ 很快，这些官员心中都有了计较，有的决定全力跟着陆渊干！ 有的则是打算回去就马上清理自己那些龌龊事情！至少不能再让巡抚抓到把柄！ 第474章 斩立决 第474章 斩立决 而福州城的风波远远没有结束。 随着二十五个官员下狱。 一队队士兵出现在大街小巷，对薛大方、冯博等人的府邸进行抄家。 这些士兵押着一群罪官家眷穿街过巷，一时间城内处处是哭嚎之声。 百姓们一开始还在惊恐，但很快他们发现这些大头兵抓的都是贪官污吏，顿时拍手叫好起来。 这些人没少干缺德事情，就连家眷仆从那也是一向飞扬跋扈，横行乡里的，不知道害了多少人家破人亡。 如今见到他们倒霉了，众人纷纷叫好，围着官兵的队伍，用石头砸这些坏蛋！ 第二天，看到公告的百姓早已经将事情传播开来。 菜市口已经被百姓挤得水泄不通。 随着一声号炮，百姓们看到一辆辆囚车被押来，为首的就是知州梁奉，而后面还有二十二人俱都是福建大小官员。 张紞亲自宣读他们的罪状。 而上面已经站在刽子手。 梁奉率先被拉了上去，他脸色吓得惨白，裆部已经湿漉漉一片。 百姓们谩骂着，不断用石头菜叶往他脸上砸去。 每当一人的罪状被宣读完毕，就被士卒押上刑台。 除了二十二名官员，还有五十二名胥吏。 全部双手倒缚，嘴上绑了布条，在高台上跪了一排。 刽子手高喝道：“七十四名犯人已经验明正身，静候命令!” 张紞一拍惊堂木：“斩立决！” 刽子手的鬼头大刀高高举起，闪烁着森然的光芒，映出梁奉那惊恐的目光。 鬼头大刀划出一道弧线，那颗人头骨碌碌地在台上滚落。 百姓们轰然叫好！ 刽子手一擦污血，然后走向了第二人！ 每一个贪官污吏倒下，就有百姓们叫好的声音应和。 城东菜市口人头滚滚，血腥气冲天！ 接着就是官吏们下到田间，清丈土地。 已经没有哪个世家敢阻拦了！ 君不见城东菜市口的人头乎！ 又有哪个不开眼的，敢跳出来犯陆渊的忌讳！ 那些官吏都十分卖力，除了是摄于陆渊的威势之外，还有就是想要好好表现，好入了这些巡抚的法眼，能够真正坐稳位置。 闽王庙后院有两株银杏树，开春之时还是光秃秃的，而如今已经是枝繁叶茂，遮蔽了大部分的阳光了。 一袭白衣的袁蝶正在树下抚琴，琴声时而舒缓如流泉,时而急越如飞瀑,时而清脆如珠落玉盘婉转动人。 她的对面却坐着两人。 一名穿着鹅黄比甲，葱白袄裙的娇小女子。 这位便是徐允恭送给陆渊的扶桑女子，今川雪。 另外一个却是身姿高挑的细川美香。 细川美香跟着朱棣来到大明，却是不好继续跟着朱棣征战南洋，便暂时住在福州。 袁蝶一曲弹罢，细川美香轻轻鼓掌。 “袁姑娘的琴艺果然非凡，我在扶桑从来没有见过能与袁姑娘相比的人呢。” 今川雪是三河国守护，今川范国的嫡女。 为了交好大明，今川范国将女儿送给了徐允恭。 当然，徐允恭作为明军高层，自然不只是收到一两名扶桑女子。 今川雪能在众多人之中脱颖而出，还是有她的优势的。 她生得娇小，但那身材即便穿着宽松的衣服也无法完全遮掩，加上那纯真的容貌，确实有些犯规了。 今川雪的汉话还不太流利：“袁姑娘，好听！” 袁蝶看着今川雪，隐隐有些敌意：“不知道今川姑娘会一些什么才艺？” 今川雪缓缓摇了摇头，而后站了起来深深鞠躬：“我的，可以向袁姑娘，学习！” 袁蝶原本是想打压一下对方，看到对方如今恭顺，反而有些不知所措了。 细川美香解围道：“我也想跟着袁姑娘学习，不知道可否？” 袁蝶微微一叹道：“我只是一个低贱的乐户，两位想学，自然没有什么不可以的。” 陆渊看到细川美香也在，倒是不方便过去了。 正准备去书房，便看到一个侍卫过来道：“大人，张藩台来了。” 那侍卫带他来到前厅，张紞正在喝茶。 “张大人今日竟然有空前来。”陆渊笑着坐在他们旁边的位置。 张紞道：“经过你这一整治，整个福建官场为之一清，也只有你才有这种手腕，若是让我来，恐怕还要花了大半年。” “张大人过谦了。” 张紞神情一肃，说道：“延平府那边刚经历了贼乱，还有大量的叛军余孽需要处理，虽然说他们许多都是被迫从贼，但却是要和普通的百姓区别开来，以免他们再次复叛。” 陆渊道：“确实如此，不过却是要把他们区分开来。” “五凤楼的客家人是官逼民反，我已经派人去抓捕瓯宁县令了。” “他们这次临阵倒戈，才能如今轻易平息了叛乱。” “不可继续追究他们的罪责，但贼首吴通遂、吴通衡乃是主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我欲要将他们流放云南。” “此外，这些客家凝聚在一起，十分团结，若是有情况，还有可能造成混乱。我准备将他们拆分，分一部分到延平府居住，那边经历贼乱，大量土地空了出来。” 张紞点点头，表示同意。 陆渊继续道：“而白莲会的乱民，除了少数头目之外，多数都是愚民，被邪教蛊惑，这才作乱。” “只要将他们遣送原籍便不会有多大的问题了。” “只是，二十八寨的山民最为麻烦。” “他们跟着管镇盘踞闽赣交界，劫掠商贾，杀人放火，许多人都已经是积年的老贼了，形成了匪性。” “张大人可有办法？” 张紞思索片刻说道：“我在云南确实遇到过这种情况。” “可以杀一部分最为恶劣的，而罪行较轻的则将其充作苦役。” “而为了瓦解二十八寨的联盟，可以让他们与苗、汉混居，再派遣教育，让他们归于王化，如此数代，便与汉民无异了。” “只是此法不可急躁，更不能强制执行，需要循序渐进。” 陆渊微微颔首：“既然张大人有经验，此事便拜托给大人了！” 陆渊完全是懒，不想继续去那山沟沟里面继续做居委会工作。 张紞微微错愕，而后说道：“这叛乱是陆大人所平，若是现在本官过去，恐怕会被人认为是摘桃子啊。” 在张紞看来，前面的平乱是硬骨头，而现在，陆渊把硬骨头给啃了，留下蛋糕给他，那完全是送功劳。 只是陆渊根本不在意这些，有几十个密探天天盯着，他的功劳，皇帝能不知道么！ “此事就拜托张大人了！” 第475章 占碑城 第475章 占碑城 大明水师在巨港修整五日，徐允恭便带着拜里米苏拉讨伐占碑。 占碑位于苏门答腊东部，以贝加拉海峡与林加群岛相望。 三佛齐王室在此经营上百年，但又被赶到了苏门答腊岛西部内陆山区，沿海地区纷纷自立。 而占碑就被三佛齐的一位将军，瓦尔西罗所占据。 瓦尔西罗听闻巨港的海盗王被大明舰队所灭，连忙向东爪哇王国求助。 东爪哇王国自认为是南洋的新一代霸主，大明不知会一声，就跑来打巨港，实在是不把他放在眼里。 就派出了二十条船三千士兵，前来帮助瓦尔西罗守城。 占碑城外已经是坚壁清野，看不到一个人影，显然是早知道明军要来。 占碑城离海足有三十多里，但依着巴唐哈里河而建，东南两面都临着河。 或许是三佛齐王室吸取了教训，占碑城修得十分坚固。墙高十米，宽五米，架设着三门火炮。 明军水师十五条船直接开进河道，直逼占碑城。 瓦尔西罗顿时大惊，连忙派出船只阻拦。 但他手下的几乎都是近海小船，在明军大船面前就像是一些玩具！ “轰轰轰轰！” 才一个照面，占碑军便损失了三条小船！ 占碑军的水师顿时大惊，他们哪里见过这种阵仗！ 便是陈祖义麾下的船队，也没有这么可怕。 又激战半个时辰，占碑军船只损失三分之一！河面上飘满了破碎的木头，以及跳河逃离的水手。 占碑军水师剩下四十多条船，直接开始溃逃。 徐允恭直接将船开到城下，炮击城墙。 三轮炮火打在城墙上，打得守军心惊胆战。 炮火停下，又有一条小船开到前面。 拜里米苏拉对着城头大喊：“我是三佛齐的王子，巨港的继承者拜里米苏拉！” “瓦尔西罗只是一个可耻的背叛者！” “大明的军队是来解救你们的，只要你们放下武器，打开城门，我保证你们都会没事的！” 瓦尔西罗顿时脸色大变，说到底，他从前只是效忠于三佛齐王室的将领，是靠着投靠东爪哇国，这才得以自立，占据了占碑这块肥沃富饶的地方。 瓦尔西罗根本不能保证，军队之中有多少人还忠于三佛齐王室！ 他只能让心腹将领接管城头，而他则是带兵去控制住之前三佛齐王室的将领，五个将领被他关押起来。 同时，他召集城中的大商人。 “你们之前都投靠了我，在当初夺城之时，都是出了力的。” “而你们也获得了产业！” “要是拜里米苏拉掌控了占碑，你们必定会遭受清算！你们好好想想吧！” 瓦尔西罗是绝对不可能投降的，他杀了许多三佛齐王室，又投靠东爪哇，拜里米苏拉是绝对不会放过他的。 他只有尽力拉拢城中的势力。 徐允恭看着城头的骚动被平息下去。对着拜里米苏拉说道：“看来许多人并不认识王子啊！” 拜里米苏拉有些尴尬，他现在只有300士兵，还都是刚招募的渔民，完全就是乌合之众，需要依靠大明军队。 “一些人还是心向三佛齐王室，只有继续进攻，他们之中许多人就会屈服的。”拜里米苏拉说道。 面对这种坚城，徐允恭可不会用大明士兵的人命去堆。 他直接下令继续炮击，同时在北面派民夫挖掘壕沟。 炮火不断轰炸着占碑城，外面的砖石开始剥落，但想要攻破却是没有那么容易。 徐允恭便下令，每隔着一个时辰进行炮击，就是不让城中守军放松。 而另外一面派上千民夫加紧挖掘，占碑军根本不敢出城，只能用箭矢和火炮阻止民夫挖掘。 但徐允恭让他们之字型挖掘，箭矢和火炮几乎打不到人！ 徐允恭攻城三日，占碑军已经是人心惶惶。 明军不但白天进攻，晚上也进行炮击，城中军民经常半夜被吓醒，已经搞得神经衰弱了。 瓦尔西罗更是眼中布满了红血丝，他已经几天没有睡好了，就怕明军趁着他们疏忽直接攻城。 这日，瓦尔西罗站在城头。 天空一片阴沉，瓦尔西罗立即意识到机会来了。 只要下雨，明军的火器就无法使用，这就是他获胜的唯一机会！ 瓦尔西罗立即纠结大军，准备出城与明军决战！ 大雨来得极快，很快雨幕已经连成一片。 那些马来人本就士气低落，面对这样的大雨更不愿意出战。 瓦尔西罗只能拿出钱财分发下去，这才提振了一点士气。 他又强制让城中的大商贾募集的私兵一同出战，如此，才凑齐了五千兵马，留下一千人守城。 占碑的装备十分简陋，因为天气炎热，许多人直接赤着上身，只是穿着裤子，连鞋子都没有。只有少数精锐才有皮甲。 这场雨实在太大，道路变得泥泞难行。 他们一脚深一脚浅的前进，当拔出来时候，脚上已经满是泥土。 或许，他们不穿鞋才更适合当地的气候。 因为大雨的关系，占碑一直靠近到明军营地五六里这才被发现。 号角淋了雨，声音变得沉闷。 徐允恭听到瓦尔西罗趁雨出击的消息，也吓了一跳。 但他并没有忘记集结军队。 徐允恭、方鸣谦各率一支军队迎击，就连拜里米苏拉也带着他那杂牌军来了。 瓦尔西罗本想趁着大雨袭击，却是没有想到明军竟然能这么快集结。 “进攻！”瓦尔西罗不给徐允恭更多准备的时间，选择全军压上。 瓦尔西罗选择抢占东侧的一块矮坡，想要获得地形优势。 而徐允恭的目标与他一样，同样往那边进发。 但偏偏那山坡下的土地，因为雨水都变成了一片洼地，踩在上面就如同踩在烂泥里。 徐允恭发现明军每一步都需要艰难地将鞋子拔出来，而那些马来士兵却是光着脚健步如飞！ “脱掉鞋子！”徐允恭立即下令。 明军士兵纷纷丢掉鞋子，光着脚冲向山坡。 但经过这一耽搁，瓦尔西罗已经抢先占据了高地。 “杀！” 双方士兵齐齐呼喊，声音像是要震碎雨幕！ 第476章 协议 第476章 协议 占碑士兵占据高地，用弓箭射击。 但弓弦被雨水浸透，变得无力，箭羽也被淋湿，不但箭矢偏斜，射不出多远，就歪歪斜斜地落了地。 占碑士兵只能丢掉弓箭，拔出弯刀往下冲。 双方即将接触，明军迅速变幻阵型，分为一个个鸳鸯阵。 双方迅速撞在一起，占碑士兵却是看到对面一只只狼铣刺来，将后面的明军遮挡地严严实实。 他们的弯刀根本攻击不到后面的明军。 而明军的长枪却是从竹子枝叶之中刺出，不断收割着占碑士兵的生命。 那处山坡变成了血腥厮杀的战场，明军从东南两面围攻，前排的狼铣组成一道绿色防线，阻挡着占碑军的洪流。 占碑士兵脚步到此为止，再也无法前进一步。 残缺不全的尸体堆成了一道矮墙。 瓦尔西罗使劲往下面看，他可以明显看到他的士兵伤亡比例要远远胜过明军。竟然达到了六比一，甚至是七比一！ 占碑士兵混乱地拥挤在一起，但往往无法攻击到敌人，反而因为混乱，而被敌人大量杀伤。 而明军士兵进退有距，互相配合，就算前面的倒下，后面的也会很快补充上去。 一直维持着阵法的运转。 瓦尔西罗虽然不懂阵法，但却是看出明军的高明之处！ 毕竟，这南洋军队打仗，就是冲上去就完了！ 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简单粗暴！ 瓦尔西罗这才第一次见识到战争的艺术！ 而明军都穿着铠甲，面对占碑士兵的弯刀也有良好的抵抗力。 而占碑士兵都是无甲的，面对长枪那是毫无抵抗！ “撤！快撤！” 瓦尔西罗意识到即便对方不使用阵法，也能碾压他的部队。 双方的根本不是一个层面的。 随着撤退的号角声传来，占碑士兵却是瞬间崩溃。 那些商人的仆从军根本就是东拼西凑起来的，那些商人又舍不得钱财，这些士兵根本不愿意打仗，一直躲在后面畏缩不前。 现在听到撤退的号角声，直接转身就跑！ 这些人的逃跑，却像是多米诺骨牌一般，引起了连锁反应。 占碑士兵也不愿意面对如此可怕的敌人，纷纷丢下武器就跑！ 一些人脚底打滑，狼狈摔进泥地，却是再也爬不起来。 还有一些占碑士兵干脆跪地请降，在雨水和泥水之中疯狂磕头。 瓦尔西罗拼命挥手想要阻止士兵逃离，但他穿着铠甲，被雨水淋透，十分沉重。 竟然脚下一滑，从山坡上骨碌碌滚了下去！ 瓦尔西罗拼命想要爬起，但一群士兵冲了过来，根本没有人理会他这个主将。 直接从他身上踩过去！ 逃兵实在太多，场面太过混乱，瓦尔西罗竟然被士兵活活踩死。 他的那些亲兵都来不及救援。 电闪雷鸣之间，雨势竟然越来越大。 徐允恭率兵追杀一阵，只能选择放弃，雨实在太大了。 他直接率兵前往占碑城。 此时，一些溃兵已经逃到了占碑城下。 只是守军将领没有看到瓦尔西罗，不愿意开门，但究竟是怕死，还是害怕明军诈城那就不得而知了。 至少在徐允恭追到城下时候，下面已经拥挤了七八百人。 更多的占碑士兵或是直接就逃了。 徐允恭道：“请王子招降城内守军！” “义不容辞！” 拜里米苏拉立即上前喊话。 城头的守军还在犹豫，但下面的大商人却是直接倒戈，率领仆从杀上城头。 那些占碑士兵眼见外面敌军势众，而内里又有叛军，直接就投降了。 只有少数一些不愿意投降的顽固派，直接被乱军杀死。 几位大商人打开城门，跪迎大明天兵以及拜里米苏拉。 三佛齐的新都就这样被攻克！ 晚上，拜里米苏拉带着几个大商人举办宴席，犒劳所有明军士兵。 同时也宴请了明军高层。 拜里米苏拉和几个大商人不断向朱棣、徐允恭等人敬酒。 朱棣道：“三佛齐王子，有什么事情可以直说。” 拜里米苏拉道：“小王十分感激天朝王爷以及贵国军士对于我国的帮助。” “但我三佛齐国小民寡，军队也不堪一用。” “而沿海诸多城市还被叛军所掌控，实在难以收回啊！” 朱棣道：“但我大明士兵不习南洋水土，今日已经多有士兵染病，实在无法长时间作战。” 拜里米苏拉十分失望。 朱棣这话倒不全是推辞。 南洋气候潮湿炎热，而大明水师多是浙江、巢湖招募的士兵，并不习惯这样的气候，这些天已经有五十多人生了病。 反而比战争减员的人数更多！ 朱棣道：“不过，我可以支援贵国一些武器，当然，贵国需要付出一些代价。” 拜里米苏拉顿时大喜，他见识过明军的火器，早已经垂涎了！ 但他听到后面的话又有些为难。 他虽然现在掌控着三佛齐的新都和旧都，是最为精华的地区。 但他也是真的穷啊！ 根本掏不出钱来！ 朱棣看出他的为难：“王子，你虽然没有钱，却是可以用其他的东西来换。” “请说！” “第一，巨港城的三成的税收交给大明，持续三年。” “第二，三佛齐的汉人必须给予优待，商税不得超过其他人，触犯法律必须交给大明衙门处理。” 拜里米苏拉面对如此苛刻的条件，却是全部答应下来。 他太希望得到大明的支持了。 只要紧紧抱住大明爸爸的大腿，那他在南洋就可以横着走，现在付出一点代价，那完全是值得的！ “我愿意答应殿下，不过三佛齐希望得到大明更多的帮助！” 朱棣道：“大明第一批可以提供给你们五百支火枪，十门火炮。” 拜里米苏拉顿时大喜，有了这些，足够他武装军队，逐步收回其他城市了。 而大明也不亏，朱棣付出的是老式的火枪。 而拜里米苏拉想要打仗，就需要源源不断的火药和火枪。 东爪哇的船队一直在观望，眼见瓦尔西罗被消灭，直接就返航了。 三日之后，朱棣留下方鸣谦和一千海军，二十条船清理淡马锡和民丹岛的土着。 这些兵力对付土着那是绰绰有余，方鸣谦唯一的麻烦就是热带病而已。 第477章 人心向背 第477章 人心向背 “教坊司的文书和颐景楼的文书都交给你了，只要你愿意，我便与张藩台知会一声，你便是福州府的民籍了。”陆渊看着袁蝶说道。 对于她，陆渊并没有一并收下的想法，这些日子也并没有让她侍寝。 甚至陆渊为她赎了身，今后便可以脱离乐籍，成为普通百姓了。 袁蝶是十分感动的，她明白她这样的人想要赎身是千难万难。 首先要过的就是教坊司的那一关，她们这些乐籍想要脱户，必须得教坊司内务部的主事点头。 否则便是有千万两银子也无法为乐户赎身。 袁蝶没少听那些勋贵公子的甜言蜜语，但只要她提出这个要求。 那些勋贵公子不是顾左右而言他，就是吹嘘满口答应，但没有一个人能够做到。 但陆渊却是主动为她做到了，并且不是为了她的身子。 或许陆渊是为了感谢她之前的帮助，也或许只是可怜她的身世。 但她已经下定了决心，想要跟在他身边，即使连妾室的名分也没有，只要能天天看到他就好。 “公子，我想要跟你回金陵。”袁蝶用轻柔的声音说道，但眼神却是透出坚决。 陆渊看了她一眼：“你要知道，我无法保证什么。” “或许，你在这里可以像一个普通女子一般，寻到一个好人家，有一个爱你的相公，过上相夫教子的生活。” 袁蝶只是说道：“我已经想得很清楚了。” “那随便你吧！”陆渊无奈摇头。 不过，也只是多上一个烦恼而已。毕竟，那如何安置今川雪就是一个麻烦。 东西早已经收拾妥当，装上了车。 陆渊下了山，下面车轿已经在等待了。 他来的时候静悄悄，走的时候也没有打出钦差的仪仗。 几辆马车行至城门，以张紞为首的十多个官员却是早已经翘首以盼了。 陆渊只能下来见礼，毕竟他可是将这摊子的收尾都交给了张紞，还是要给一个面子的。 张紞苦笑道：“陆大人，你走了，这里的许多担子可就落到了我身上了！” 陆渊只能道：“张大人，能者多劳！” “这次张大人能短短时间就解决了延平府的问题，我也能放心回京了。” 张紞道：“早知道我就在延平府多住一阵了。” 陆渊又道：“福州府的清田已经基本完成，接下来就是重新修订鱼鳞图册，之后就可以在各府推广。” “我将两卫的兵马留给你，哪个不服的，直接带兵上门便是！” 陆渊这话，顿时让后面的官员一缩脖子。 陆渊现在在他们私下已经有了一个外号——陆砍头！ 前段时间，未经过刑部直接杀了七十四名官吏，其中还包括一个知州！ 这狠狠震慑了福州官员。 除了极其少数不开眼的，已经没有人敢动手脚了。 张紞手握兵权，对于工作会方便很多。 当然，他也就只能趁着福建指挥使没上任的这段时间而已。 但凭他的本事，想必已经能搞定多数问题了。 “我等恭送巡抚！”后面的官员齐齐下拜。 不管他们是真的信服了，还是盼着陆砍头早点滚蛋。 在这一刻，他们都十分真诚。 但只是片刻功夫，城门口已经聚集了大量的百姓。 “青天大老爷啊！” 突然就有百姓跪下，就像是具有传染性，百姓一个接一个跪下。 之前的福州百姓苦不堪言。 上被官员盘剥，下面有士绅压榨，一遇到灾年，那只能卖田求活。 而有些家贫的，连田都没有了，只能卖儿卖女。 而陆渊一来，就打击豪强，为百姓做主。 只要有冤屈的，都可以向巡抚举报。 陆渊就喜欢打击豪强！ 许多之前官府不管的，不受理的冤案假案，全部被陆渊清理一空。 许多家庭都重新拿回了田产，家人得以重新团聚。 而经过重新清田之后，没有了苛捐杂税，他们的日子也好过了！ 说一句再生父母也不为过！ 转眼，城门口就跪了黑压压的一片，竟然有数千人。 后面的车轿上，朱棣挑着车帘，看到这一幕，叹了口气：“人心向背，不外如此！但又有多少人能够做到呢！” “青天大老爷请留下！” “青天大老爷别走啊！” 突然有十多人冲到车前，拦住了车架。 陆渊只能劝说安抚，马车才得以继续前进。 但百姓却是越跪越多，沿途都有百姓跪着相送。 而马车后面更是跟着一大群百姓，越聚越多。 百姓们连续拦了十多次车架，陆渊一行，这才艰难地来到了码头上了船。 等到船起航，码头上跪了一片。 那些原来的漕工更是哭天抢地，上哪里找陆渊这样的好官啊！ 甚至有一些受过恩惠的百姓直接哭晕了过去。 张紞看到这一幕十分感叹，他离开云南的时候也是百姓相送，但场面还没有这么大。 “陆巡抚于福州公莫大焉，本官欲要重修闽王庙，为陆巡抚立生祠。” 百姓们闻言，轰然响应，纷纷表示愿意出力重修庙宇，为为陆巡抚立生祠。 张紞瞬间招揽了大量的民心！ 三日后，闽王庙开工，竟然有上万百姓主动参加，一时间竟然因为工人太多而容纳不下！ 张紞只能让百姓分批来修建庙宇，只因为百姓们谁也不肯放弃做工的机会。 原本预计一年的工程，四个月就修建完成。 张紞亲自提名——镇海楼。 ......... 石头津，凡舟皆由此下至建康。 石头津水域面积约二百亩左右，加上簸箕口外沿江两边逶迤，足够停泊“万艘”之多。 这样一个大型港口，将南京与外界连接起来。 今日，太子亲自率六部七卿，奉旨亲迎，声势极为浩大。仪仗队伍极为隆重。 燕王朱棣穿着衮龙袍，从踏板信步而下，经过一年的海外远征，燕王黑瘦了些，但却是更加有气势了。 而他身后跟着陆渊和徐允恭。 朱标看着燕王下来，立即上前抱住：“老四此番辛苦了！” 朱棣道：“大哥说得哪里话！大哥在京城也是宵衣旰食。” 第478章 衍圣公 第478章 衍圣公 兄弟俩聊了一阵，朱标来到陆渊面前。 “此番福建贼乱能迅速解决，陆先生居功至伟啊。” 陆渊笑道：“那些贼乱只是小问题，太子能够顶住那些人的压力，倒是让我能够大刀阔斧的解决问题。” 朱标露出苦笑：“这些日子父皇可没少念叨你。” “想来是没有什么好话的！” “哈哈哈！”几人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还是先上车吧，父皇怕是等不及了。”朱标说道。 皇家的四轮马车极为宽阔，四人就同乘一辆。 朱标说道：“陆先生，那些官员的弹劾倒是小事，父皇都是了解那些情况的，眼下却是另外有一桩麻烦事。” 陆渊有些诧异：“是什么情况？” “衍圣公进京了。” 陆渊眉头一皱。 大明建立至今，一直与孔氏关系并不好。 这还要追溯到老朱当吴王的时候。当时，老朱才灭了陈友谅、张世诚，接着挥师北上，直捣元朝大都。 大军过兖州之时，离曲阜十五公里，很近。 那时候老朱自己没有文化，还是很尊重读书人的。 刘伯温谏言道：“夫子，圣者。古今帝王无不以其之道来树建霸业。主帅理应前去曲阜祭奠一下才是。” 老朱认为很有道理啊，这孔子被天下读书人所膜拜，自己去祭拜一番，也能提升在读书人心中的地位。 可是战事吃紧，老朱实在是走不开。 刘伯温就说：“不如把衍圣公孔克坚邀来兖州，委以官职，以示眷顾。” 老朱认为这也不错，就修书一封，差人送往孔府。 但当代衍圣公孔克坚认为老朱就是一个泥腿子，竟然还不亲自登门，简直是藐视孔子。 孔克坚直接称病不去。 次年，徐达率军攻打济宁。 孔克坚眼看着北元不行了，连忙带着儿子孔希学谒见。 徐达直接将他儿子送到南京去。 而老朱再次下诏召见孔克坚。 老朱这次是真的生气了，亲自写道：“然彼孔氏非常人也。彼祖宗再教于世，历经数十代，每每宾职王家，非胡君运夫，独为今日之异也。吾率中土之士，奉天逐胡，以安中夏。虽曰庶民，古人由民而称帝者，汉之高祖也。尔若无疾称疾，以慢吾国不可也。” 孔克坚这才不得已前往南京拜见。 朱元璋开门见山道：“老秀才上前面来，你今年多大年纪了？” 孔克坚头也不敢抬，低声回答：“臣年五十三岁也。” 老朱直接说道：“我看你是有福快活的人，不委付你勾当。你常常写书与你的孩儿，我看资质也温厚，是成家的人。你祖宗留下三纲五常垂宪万世的好法度。你家里不读书，是不守你祖宗法度，如何中？你老也常写书教训者，休怠惰了。于我朝代里，你家里再出一个好人啊不好？” 秀才在元朝那是指普通穷酸读书人的称呼，孔克坚可是元朝衍圣公、礼部尚书啊。 那是憋了一肚子火。 而后面的意思，你这个肚子里没墨水的，也做不了官，还是回去做个富家翁，多多读书就好了，也别在我面前碍眼了。 老朱倔脾气犯了，你之前不给我面子，看不起我这个泥腿子。 那你孔家也别想做官！ 从宋朝便世袭的曲阜知县，到明朝建立后也改为选拔孔子后裔担任曲阜知县，不再世袭。 从孔府五十世孙孔彝和五十三世孙孔淑跟随忽必烈灭亡宋朝而进入仕途，衍圣公孔元用参与蒙古西征，元朝尊孔崇儒，孔子后裔大量进入仕途。 元顺帝时，孔府出仕元朝的达到惊人的90余人，衍圣公孔克坚、中书省参政孔思立等人更是进入中央，直接参与决策。 孔克坚本人也被元朝重用，在大都为如何快速剿灭起义出谋划策。 至正十六年红巾军毛贵进攻山东，朝廷任命孔克坚出任山东等地肃政廉访使，结果孔克坚临敌丝毫无策，迅速辞官带着全家避祸，又逃回了大都。 如此，孔家和朝廷的关系自然好不了。 到了孔克坚的孙子孔讷继承衍圣公爵。也只是每年到国子监讲学几日，组织祭祀一下孔子，连一个官职都捞不到。 陆渊快速将情况在心里过了一遍，皱起眉头。 太子会特意提起衍圣公，那么肯定是冲着自己来的。 只有一个原因，大学动摇了儒家的根基，这是上门算账来了！ 不过，来的好！ 不论陆渊这位巡抚，还是朱棣这位大将军，回朝之后第一件事情那都是先要入朝觐见，交付了差事才能回家的。 陆渊第一次站在奉天殿上，面对文武百官。 他头上那两根鸟毛，那是如此鹤立鸡群！ 陆渊撇了一眼前面，老朱取消丞相官位之后，衍圣公成为文臣之首。孔讷虽然没有官职却是站在文臣首位的。 朱棣拜在丹陛前，述说着扶桑与南洋的战事经过。 听得众多文臣武将，不时惊叹。 “陛下威武，大明万胜！”百官齐呼。 但户部尚书茹太素却是站了出来：“启禀陛下，那扶桑之地盛产金银，于大明倒是有益。” “但那南洋不毛之地，却是要派兵孤悬海外，耗费钱粮，实在是于国无异，恳请陛下召回方鸣谦将军。” 茹太素这个户部尚书，现在是既幸福，又痛苦。 幸福的是，现在大明户部第一次如此富裕，有源源不断的白银流入，可以大肆发行宝钞，而不用担心宝钞贬值。 但忧心的却是户部粮食开始短缺了。 扶桑的驻军许多粮草都是从大明运过去的，加上北疆的官兵也需要大量粮草，即便茹太素如何调度，广运仓、临清仓的粮食日渐消耗。 茹太素那个愁啊！ 现在朱棣还想在南洋驻军，他哪里坐得住！ 朱棣看了陆渊一眼，上前禀道：“启禀陛下！那淡马锡和民丹岛扼守马六甲海峡。” “只要掌控了这两处，就掌控了印度洋和太平洋航运沟通的最重要通道，也是东亚、大洋洲国家和南亚、西亚、非洲航运的必经之地。” “届时，海上丝绸之路就被大明牢牢掌握。” 第479章 穷则搁置已久，达则自古以来 第479章 穷则搁置已久，达则自古以来 茹太素还在思索利弊得失，一个户部侍郎却是站了出来。 “启禀陛下，国朝地大物博，以往皆是那些蛮夷小国争着抢着来与国朝贸易。” “如今，国朝一开海禁，各国的商贾就眼巴巴地跑来了。” “也就是说，我们根本不用费力将货物运出去，自然有他们上门交易。” 这位李侍郎的话音落下，许多人都暗暗点头，他的想法代表了许多士大夫的想法。 他们虽然被迫同意开了海禁，但依然怀着士大夫的傲慢，认为天朝上国地大物博，根本不需要和那些撮尔小国进行贸易。 能让那些小国蛮夷来天朝，已经是恩赐了。 何必还要出海呢！ 朱棣此举完全是浪费钱财！ 随着李侍郎带头，众多言官纷纷劝谏，各个论调不同，他们从古礼、文化、利益各方面劝谏。 但目的只有一个，反对在南洋驻军。 老朱静静地听完了，而后将目光瞟向陆渊。 陆渊适时站出来：“微臣以为诸位的看法虽然有一定的道理，但却是没有看透实际。” 陆渊这话，就差说在座的各位都是垃圾。 顿时，那些官员立即露出不忿之色，一副你要不说出个好歹，定然要你好看的神色。 陆渊道：“淡马锡的地理位置只是其一。” “另外一点，南洋吕宋之地多有金矿，只要控制淡马锡，那么吕宋的金矿便是唾手可得！” 那李侍郎不屑道：“吕宋不过是海外小国，在陛下登极之时也曾经派过使者送来降表。” “我看那些使节都是不通礼数的蛮夷，怎么可能有大量的黄金！” 其他大臣也低声议论起来。 “对啊，那不过是个蛮夷国度，穷得很，从来没听说过有许多金矿！” “怕不是诓我们呢！” 陆渊道：“吕宋确实国小民寡，甚至国内许多地方都被生番所占据。” “也正是因为他们国民过后，身怀巨宝而不自知！” “而我大明堪舆之术高明，自然可以找到这些金矿！” 一个礼部官员站了出来：“吕宋乃是大明藩属，岂能因为金矿就前往攻打。” “若是传出去，岂不让天下士子所不齿，这与鞑子何异！” 陆渊看了他一眼，只是淡淡说道：“吕宋的金矿藏量比扶桑更多！” “而且，吕宋有更多的铜矿。” 只是轻飘飘的一句话，场上顿时一静。 许多官员不由吞咽了一口唾沫。 扶桑的金矿已经开采了几个月了，第一批的五万两黄金已经随着海船运到了金陵。 当时，众多官员听到这个消息，一个个都是惊呆了。 这可是五万两黄金！ 现在市面上，一两黄金能兑换六两白银，这就是30万两白银！ 扶桑的矿藏收入，已经是大明重要来源了。 别以为满朝衮衮诸公都是什么道德君子。 在巨大的利益面前，那些道德的条条框框那都可以暂时放下嘛！ 立即有人说道：“我听闻，唐宋以来，多有福建、广东的百姓迁居吕宋，看来吕宋本就是该我大明所有嘛！” “王兄，你这就不懂了！” “愿闻其详！” “我可是知道，三国之时，孙权命卫温与诸葛直入海访求夷洲和亶洲。” “这个夷洲是今天的小琉球；而亶洲就是吕宋岛了。” “卫温率军征服小琉球和吕宋岛后将其纳入孙吴的版图。” “我也知道一些，西晋灭亡后，中原王朝丧失了对吕宋岛的管辖。” “但隋炀帝先后数次用兵，征服流求，又把赤土国和吕宋岛纳入大隋版图。而就连胡元也征服了吕宋。” “如此看来，吕宋自古以来便是华夏国土！”一个官员拍掌称赞。 当即就有官员出列：“启禀陛下，先辈开拓艰难，我们作为后人，那就应该守住祖先基业！请陛下出兵夺回吕宋！” “请陛下出兵夺回吕宋！” 一下子，站出来十多人。 好家伙，这些士大夫的底线还真是灵活。 好一个穷则搁置已久，达则自古以来！ 李侍郎嘴角抽动了一下，刚才他也想站出来劝说来着，但还是顾忌着面子，实在不好意思。 老朱很满意：“陆渊，你且继续详细说说吕宋的情况。” 陆渊道：“吕宋在东南海中，自泉州至其境，约十万里。与小琉球遥遥相对。” “岛上民众落后愚昧，不通教化。” “主要矿藏有铜、金、银、铁等，并有丰富的木料：松柏、竹子、龙脑香、红树、松树，最重要的是吕宋还有大量的铁梨木。” “如今国朝新船出产速度减缓，便是因为原料铁梨木不足。” “如果占领吕宋，便可以开设船厂，为国朝提供源源不断的海船。” 朱元璋立即拍板：“在淡马锡设南海都卫。徐允恭迁南海总兵官，掌管南海一应事务。” 徐允恭原本在旁边看戏，没想到事情一下子就砸在自己头上。 “这，微臣尚且年轻，恐怕无法承担如此重任，需得和父亲商量之后回禀。”徐允恭磕磕绊绊地说道。 朱元璋呵呵一笑：“行吧，那你就写信和魏国公说说。” “你此法征战有功，朕便为你赐名，辉祖！希望你不要辱没了你父亲的名声。” 徐允恭，应该叫徐辉祖立即叩首高呼：“微臣谢陛下隆恩！” 好了，这下子老徐家四个儿子全部被老朱改了名字。 不知道徐达听闻会是什么表情。 朱元璋又道：“方鸣谦迁卫镇抚，坐镇南海。” “燕王讨伐倭寇海贼有功，赏宝钞一千两，彩叚十五表里。” “大明水师诸多将士，皆有封赏，总旗宝钞一十两，小旗九两，军士八两。立功者按功升赏！” 朱棣上前拜谢：“谢陛下隆恩。” 朱元璋又看向了陆渊：“此番，陆爱卿平贼有功，安定地方，修水利，赈黎庶，抚生民，兴文教，有功便当赏........” 朱元璋话音未落就有人跳了出来：“启禀陛下，微臣认为陆渊横行地方，欺上瞒下，不但随意鱼肉百姓，甚至纵容兵匪劫掠！” “福建百姓深受其苦！陆淮之不但无功，甚至有过！” “且其勾结浙江盘石卫与松门卫，排除异己，动辄抄家，就连堂堂知州都被他随意斩杀，实在是藐视国法！” “请陛下重罚！” 第480章 伶牙俐齿 第480章 伶牙俐齿 朱元璋眯着眼睛看了此人一眼，问道：“你叫什么？” “下官，都察院杜泽。” “可有凭据？” 杜泽道：“风闻奏事乃是御史言官之责。” 朱元璋脸上古井无波，只是淡淡地环视一圈：“众爱卿如何看？” 李善长站在文臣班子第二的位置，默然不语，只是保持着眼观鼻鼻观心的姿势。 “启禀陛下，臣附议！陆渊专权僭越，必须严惩！” “启禀陛下，臣附议！陆渊党同伐异，必须严惩！” “启禀陛下，臣附议！陆渊结党营私，宣传邪说！此乃社稷大患！” 不过片刻，就有二十多人站了出来。 朱元璋的眉间越发冷峻：“尔等可有证据？” 站出来的，许多并非言官，那可没有风闻奏事的特权。 “启禀陛下，弹劾陆渊的奏章已经堆满了吏部，可见此獠在福建已经闹得天怒人怨！” “陛下，此贼狼子野心，不杀不足以平民愤！” 朱元璋冷笑一声：“带人上来！” 很快，蒋瓛亲自押着两个犯人进了奉天殿，众人伸长脖子往后看去，便看到那三人穿着囚服，披头散发，但那不是福建右布政使薛大方、福建都指挥使丁威、福建按察使冯博，又能是谁！ 福建三司主官是被陆渊押着进京的，直接就交给了锦衣卫。 薛大方、丁威、冯博三人被带到奉天殿，根本不敢看朱元璋，扑通就跪下了。 刚才出来弹劾陆渊的官员立即躁动起来，这其中不乏有人收了三人的钱财，或是与他们有关系。 此时立即站了出来。 “薛大人，何至于此，可是此獠滥用职权，诬陷你等！” “对啊，丁大人，陛下在此，他也不敢放肆！” “快快说出陆贼的罪状，我等定要还福建百姓一个公道！” 冯博浑身一颤：“陛下，微臣有罪！” 那些官员惊诧的目光顿时投到了他身上。 冯博在那几乎要把他吞了的目光下，十分不适。 但他的罪证已经完全被陆渊掌握了，继续顽抗，只会死的更加难看。 所有，他直接选择认罪。 朱元璋道：“传陶垕仲。” 薛大方、丁威两人原本还想着或许有一线生机，但随着那些消瘦的人影被带上来，他们彻底绝望。 陶垕仲同样穿着囚服，他之前被薛大方等人陷害，这段时间一直被关在刑部大狱里面。 他等的就是今天，他要为自己自证清白！ 陶垕仲站得笔直：“启禀陛下，微臣举报福建右布政使薛大方、福建都指挥使丁威、福建按察使冯博三人，罪证二十一条！” 薛大方浑身一颤，差点跪不稳。 他干得坏事太多，连自己都记不清了！ “说！”朱元璋浑厚的声音传来。 陶垕仲躬身一礼，当即说了起来：“洪武十五年，七月三日，薛大方收受当地豪族黄家白银一万五千两，美貌女子二人。” “黄家如此拉拢，便是为了一桩命案。” “黄家嫡子酒后杀人，为了平息此事便找上了薛大方。” “薛大方亲自出面，不但判了那死者乃是意外身亡，甚至还因为死者家属上诉，而反告死者家属诬告，令其家破人亡！” “洪武十五年，九月........” 陶垕仲连说了十多条罪证，皆是十分详细，包括他们接触的人，以及钱财数量，皆事无巨细。 薛大方脸色惨白，直接瘫在地上。 而其他两人也没有逃过，罪证被陶垕仲一一点出。 朱元璋看了三人一眼：“你可有证据？” 陶垕仲道：“下官发现他们罪行之后，便亲自暗中调查，就是为了揪出这些害群之马！” “下官将这些事情记录成册，被召回京城之前，已经交给了陆巡抚。” 蒋瓛立即道：“此罪证在微臣手中，微臣已经查证过了，并无诬告。” 立即有太监接过册子，而后恭敬递到了朱元璋手中。 老朱只是翻看两眼，便已经面沉如水，一把将册子摔在地上。 “简直混账！将三人押入昭狱，严加审问，不可放过一点罪行！” 冯博大惊失色，他没想到自己还要进昭狱受酷刑！ “陛下，我都已经招了，求陛下饶命啊！” “求陛下饶命！” 三人是被锦衣卫叉出去的，依然可以听到他们的求饶和惨叫。 这下，刚才站出来的官员就十分尴尬了。 他们心中已经将三人骂了个遍！ 你们三个简直就是废物啊，丢了封疆大吏的脸！ 在地上三年时间，竟然一下子被一个毛头小子弄倒了！ 还连累他们！ 一群人连忙跪下请罪：“微臣实在不知，被这三个奸逆所蒙蔽，请陛下责罚！” 朱元璋冷冷地看着他们：“好一个被蒙蔽！” “你们不明真相，便诬告朝廷重臣，该当何罪啊！” 朱元璋喝道。 这些人如同瞬间坠入冰窖，浑身冰凉瑟瑟发抖。 “全部停职，待锦衣卫清查之后，没有此三个罪臣同党，再做决定！” 一个官员站出来：“陛下，这些大臣也是为了江山社稷，此未免处罚过重了！” 朱元璋哼了一声：“此人也停职待查！” 众多臣子一片缄默，无人敢劝说皇帝。 此时，却是有一个人站了出来。 孔讷傲然而立，尽显圣人后裔风范。 便听孔讷说道：“臣在曲阜便听闻京城有妖孽传播歪门邪说，蛊惑君王，败坏儒家纲常，今日一见，果然这朝廷满是妖氛！” “以至于天现异象，此乃是上天的征兆！” “请陛下扫荡妖氛，辨明邪正，方为圣君啊！” 好一副为民请命的君子形象，刚才还露出颓废的诸多大臣，就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般，顿时振奋起来。 他们看着孔讷，就像是看着指路明灯。 果然不愧是圣人之后！ 陆渊淡淡道：“衍圣公可曾读过在下着作？” 孔讷摇摇头：“不曾！” “我乃是圣人后裔，岂能让你这种歪门邪说，污了眼睛！” 陆渊简直被气笑了：“衍圣公既然没有读过我的着作，那如何肯定我所着的是歪门邪说，又如何败坏儒家纲常了？” “你！”孔讷顿时被反驳的哑口无言。 “你打压国子监，那便是打压儒学，这不就是违背儒家纲常！” 陆渊淡淡笑道：“我打击的是假道学，对于孔圣人那是十分尊敬的！” 孔讷被气笑了：“好一个伶牙俐齿的小子，难怪能够蛊惑君王！” “不若我便与你辩上一场！” 陆渊道：“好，那便十日之后，玄武湖上论道！” 第481章 回府 第481章 回府 朱元璋看了孔讷一眼，不但没有阻止，反而有种看好戏的味道。 而后才正色道：“据以查明，陶垕仲乃是被诬陷，立即升福建按察使。” “陆渊巡抚福建有功，迁工部侍郎掌西山一应事务，赐蟒袍一袭，宝钞一百两。” 李善长原本听到陆渊被升为工部侍郎正要出言，但听到只是掌管西山事务又按捺下来。 侍郎虽然说是六部的二把手，但还要看掌管的事务。 一些地方总督、巡抚，也挂着侍郎头衔，但并不管本部事务，就只是挂职而已。 朱元璋的尺度把握得极其精妙，在李善长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但又让他感觉像是有一根刺钉入了指头，十分难受。 太监宣布退朝，皇帝坐着龙辇而去，而百官们也三三两两地离开奉天殿。 只是他们走过陆渊身边之时，都是不由多看了他一眼。 毕竟，满朝文武插着两根鸟毛的，只此一人，实在是太拉风了！ 李善长与孔讷并排而行，李善长只是饶有深意地看了陆渊一眼。 而孔讷却是没有一点好脸色，狠狠地冷哼了一声。 陆渊只是笑了笑，现在和他计较这种事情，没有意义。 出了奉天殿，炙热的阳光打在脸上，陆渊微微眯着眼睛。 下了丹陛，陆渊便看到魏通拉着一匹骏马等着他了，正是朱元璋御赐的宝马。 陆渊看着在烈日下沿着御道两侧走着的诸多大臣，哈哈一笑，翻身上马。 “我就先走一步了！” 陆渊策马扬鞭。 李善长与孔讷突然听到后面急促的马蹄声，下意识就往旁边闪避。 便看到陆渊乘着快马扬长而去。 李善长在也无法维持住慈祥长者的形象，脸色阴沉地如同锅底！ 孔讷年近三旬，修养更是不如李善长，气得脸色涨红。 “这奸逆！这奸逆竟然嚣张至此！” “陛下被这奸逆蒙蔽，恐国将不国啊！” 孔讷仰天长叹，就像是大明马上就要亡国了！ 李善长邀请衍圣公过府商议。 韩国公府，二十多位朝廷重臣齐聚。 “竖子实在可恨！”衍圣公一说起陆渊，依然满腔怒火。 “真是反了天了！” “老夫最是看不得那小子小人得志的模样！” 一些官员也义愤填膺，纷纷对着陆渊开喷起来。 “衍圣公，那小子为了宣扬歪门邪说，那是多次打压国子监，打压儒家正统，这次一定要将他的面具扯下来，让大家都看看他的真面目！” “不错，我等读圣人文章，岂容这小儿侮辱圣贤！” “这陆渊小儿竟然敢把那公塾称为大学，简直是贻笑大方！” “我等孔圣门生，定然不可让这奸逆乱国，不可使大明二世而亡呐！” 王国用站起来道：“孔曰成仁、孟曰取义，纵死犹闻侠骨香！” “我等便是死，也要阻止陆渊那个奸逆！” 孔讷对于众人这个态度还是很满意的，拍了拍手，等到众人安静下来才说道。 “好，我能看到如今多的读书人依然谨记圣人教诲，尊重儒学正统，我很高兴。” “放心，我定然会彻底打倒那陆淮之，让他再也没有脸面待在大明！” “让世人明白，他陆淮之不是什么开宗立派的大宗师，只是一个哗众取宠的跳梁小丑！” “对！衍圣公说得好！” 一群人纷纷神情激昂，表示支持孔讷。 ....... 陆渊离开京城的时间并不长，但他回来发现京城又变了样子。 变得更加繁华。 陆渊打马游街，一路边走边看，中午才到了杏花园。 门口的守卫才打开门，便奔出几道身影。 “公子！” 便听一声娇呼，一个娇俏的身影已经扑到了他的怀中。 素锦的小脑袋靠在他胸膛上蹭啊蹭啊的，就像是一只粘人的小猫。 陆渊轻轻摸了摸她的脑袋，往后面看去，便看到韶翠、秋棠，以及众女站在门口，或是激动，或是温柔，或是妩媚地看着他。 陆渊轻咳了一声：“回后院说话吧。” 他正要迈开腿，却是发现素锦这丫头竟然抱得极紧，陆渊只能拍了拍她的小手，让她松开一些。 即便素锦松开了，但依然抱住他的胳膊，像是树袋熊一般靠在他身上。 陆渊也没有办法。 后院凉亭之中，江风习习，吹散了夏日的炎热。 桌上摆着几盘点心，还有当季的水果。 秋棠又捧来一盘皮薄肉红的西瓜。陆渊拉着她的手在旁边坐下。 素锦还抱住陆渊的胳膊，用娇憨的声音道：“公子不是说两三个月就能回来么，可让奴家好等。” 韶翠用责备的声音道：“公子这是去办国家大事，又不是去游山玩水。” “那福建山高路远，我还听说那些贼匪闹得很凶，官员也不省事，着实让奴家担心了许久！” “但公子能够安然无恙的回来就好！” “让你担心了。”陆渊温柔地笑道，“家中都是你操劳，受累了。” 韶翠摇了摇头：“奴家这又算得了什么，何况，秋棠妹妹也有帮忙。” 陆渊点点头，看了秋棠一眼。 素锦道：“公子快与我们说说这路上的事情，嗯，还有那两位姐姐到底是谁？” 素锦的话说到后面，已经有些不善了。 陆渊微微一愣，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才看到了被挤到了角落的袁蝶和今川雪。 因为陆渊要进宫面圣，自然是不方便带着她们，便安排她们先回杏花园。 “这位是袁蝶姑娘，在福建多亏有她相助，否则事情定然没有这么顺利的。她身世可怜，暂时没地方去，便先安排住在这里。” “还有这个，是扶桑来的今川雪。” 陆渊介绍道。 两人连忙朝着众人见礼，今川雪的礼仪动作有些生疏，引得众人暗自发笑。 韶翠温柔地向着袁蝶微微一笑，而朝着今川雪点了点头。 “两位妹妹初来乍到，我先带你们熟悉一下这里的情况，也带你们看看自己的房间好了。” 袁蝶和今川雪立即点头称是，跟着韶翠走了。 袁蝶身为花魁，即便见多识广，但看到这杏花园的一些布置也是暗暗称奇。 特别是看到那些按着大块玻璃的明亮房间，以及那如梦似幻的玻璃景观房。 而今川雪就更是吃惊了。 在她看来大明就是一个神秘而伟大的国度。 她开始就被福州城的富庶和繁华所震惊，她从未见过如此多的人。 他们是如此富有，而彬彬有礼。 与他们相比，扶桑人简直就像是未开化的野人！ 而直到她来到金陵，她更是震惊了！ 只是看着那雄伟的城墙，她就有种跪拜的冲动！ 而到了这处园林，她更是感觉到了天堂一般。 第482章 人生只有情难死 第482章 人生只有情难死 突然的地震搅乱了整个金陵城。 以至于第二日街道上的商贾和行人都少了不少。 陆渊家中平安无事，就连瓦片都没碎一块。 只是他的马车行过龙湖巷，却是看到许多百姓爬上屋顶，正在修补在地震中损坏的瓦片。 马车停在了魏国公府门口，陆渊看到就连魏国公的宅邸都有些破损，管家正指挥工匠修补。 看来这次地震闹得动静还真不小。 管家看到陆渊，立即殷勤地迎了上来。 “陆侯爷来了，可是来找大公子的？大公子因为昨夜地震没休息好，现在还没起呢！” “无妨，我来看看敬祖。”陆渊笑道。 管家亲自将他带到了正堂，又跑前跑后地安排茗茶点心。 陆渊才端起茶喝了一口，便看到徐敬祖小跑进来。 “先生，你可回来了！”小家伙十分高兴。 陆渊随手就掏出一本作业题，又摸了摸他的脑袋。 徐敬祖十分开心，还不断地和他说着近日的功课，以及在学堂发生的趣事。 “陆大哥来了！” 两人正闲谈着，便看到徐妙锦站在门口。 少女着一身娇红的裙衫外罩一件莲花浅纹的月白披风，披风微微飘荡，飘飘如仙。 她的一双美目，只盯着面前的男子，隐隐眼前竟然有些模糊。 “我回来了。”陆渊轻声说道，他顺势站起身来。 陆渊也看着面前的少女，她眼圈儿微红，眼眶中隐隐溢出泪水。 但依然无损她的美丽，水灵灵得象出尘的仙子。 徐妙锦上前两步，差点就扑到陆渊怀中。 只是徐敬祖却是不合时宜地拉住陆渊的衣袖：“先生，这道题我不会。” 陆渊微微一愣，拍了拍他的肩膀：“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一些问题还是需要你多思考的。” “去吧！” 徐敬祖似懂非懂地看看陆渊，又看看二姐，挠着头走了出去。 只是经过这个插曲，徐妙锦已经恢复了平静，那张俏脸平静如水，已经看不出一点刚才的痴意温柔了。 她寻了个旁边的椅子坐下：“听闻大哥多得陆大哥照拂，这才能立下大功，得陛下提拔。” “小妹在这里谢过了。” 陆渊被她突然的变化弄得有些不知所措，讪讪地笑笑：“你我之间，何必如此见外呢！” 徐妙锦偏过脸去，淡淡道：“你我之间哪里有什么关系，可莫要让人误会了才是！否则可是有损大哥声誉。” “我哪里还有什么声誉可言！”陆渊苦笑道。 “哼，你也知道啊！”徐妙锦一皱鼻子，轻哼了一声。 这一下的娇蛮一下子破坏了之前的清冷形象，看得陆渊都呆了。 徐妙锦见此，又是冷哼一声，但再也无法维持之前的形象了。 “你不多陪陪那两位美人，眼巴巴地过来我徐家做什么！” 陆渊立即举起三根手指：“天地良心，我敢指天发誓，我根本没碰过她们一根手指头！” 徐妙锦道：“你不是讲科学，从来不信什么封建迷信么！” “咳咳！”陆渊差点被口水呛死。 徐妙锦却是突然噗嗤一笑：“我相信你就是了。” 陆渊微微吐出一口气。 便听徐妙锦又道：“我也知道你代天巡狩，在福建既要平贼，又要清理地方苛杂，一定是劳心劳力的，便是寻上一两个姬妾，这也是很正常的。” “但你去了那么久，可知道我天天在金陵焚香祈祷，求道祖保佑你平安无事。” “但你却是连一份信件也无！” “这个.........”陆渊突然伸出手，一把抓住了她的柔荑。 徐妙锦想要挣脱，但抽了两下，却是没有挣脱开来，便偏过头去，也就随他了。 只是感觉脸上发烫。 “其实，我在福建这些日子，也时常想起你。” “每当夜深人静时，我便会抬头望月，想着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 陆渊拿出一个盒子放在桌上：“你打开看看。” 片刻之后，陆渊看她不动有些奇怪。 徐妙锦红着脸：“你，你先放开！” 陆渊笑了笑，放开那只肉若无骨的纤细手掌。 徐妙锦搓了搓手，这才小心打开盒子便看到里面摆着一只精致的琉璃质地的五彩兰花瓶。 这花瓶直腹，中间略凸，装饰着五彩图案。 画面分三层，上部绘月影洞石花卉，牡丹、玉兰等众多花卉簇拥在洞石周围，竞相开放，五彩斑斓。 洞石怪奇，花卉殊丽，鲜艳明亮，给人以清晰雅致之美感。 徐妙锦看了一会，说道：“你以为凭着这一支花瓶就能收买我不成。” 虽然还有些责备，但语气已经软了不少。 陆渊笑道，你将这瓶子往前一点。 徐妙锦有些疑惑，将花瓶往前推了推，正巧外面的阳光照在琉璃瓶上，顿时房间内流光溢彩。 徐妙锦惊喜起来，突然，她看到墙壁上竟然有几行小字！ “思往事，渡江干，青蛾低映越山看。”徐妙锦不禁轻吟出声。 “共眠一舸听秋雨，小簟轻衾各自寒。” 徐妙锦念到后面顿时腾地脸一下子如同红布一般！ 她顿时想到了去岁两人同舟共济，生死患难的情景。 徐妙锦低着头，但嘴角已忍不住扯起一抹甜蜜的笑来。 突然，她感觉墙上的字一下子变幻了。 原来是陆渊轻轻转动了一下瓶子。 徐妙锦凝神看去。 “九十韶光如梦里。寸寸关河，寸寸销魂地。” “落日野田黄蝶起，古槐丛荻摇深翠。” “惆怅玉箫催别意。蕙些兰骚，未是伤心事。” “重叠泪痕缄锦字，人生只有情难死！” 徐妙锦低声重复着最后一句，泪水已经溢满了她的眼眶。 这首词，不正是她内心的真实想法么！ 陆大哥太懂自己了！ 突然，她忽然纵身扑入陆渊怀中，环住他腰。 “陆大哥，只要你心中有我，就够了。” 陆渊能感觉到胸膛一抹湿热，自己的腰被那素手紧紧环住。 陆渊抬手，轻轻拍着她的脊背。 一股绵绵地情意在二人之间弥漫开来。 便在这时，远远传来一个声音。 “淮之！你怎的这么早就来了！” 徐辉祖大咧咧走到门口，顿时如同被人施了定身法一般钉住。 第483章 劝说 第483章 劝说 三人坐在大堂，气氛有些尴尬。 徐辉祖看看陆渊，又看看自己的好妹妹。 突然感觉内心一阵苦涩，就像是刚吃了黄连一般。 他狠狠盯着陆渊，自己就去扶桑一趟，结果家就被偷了！ 这个混蛋，亏自己还精心挑选了一个扶桑美女送给他！ 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嘛！ 他差点就直接叫陆渊还人了！ 半响，徐辉祖才道：“你们，你们究竟是怎么回事？” 徐妙锦道：“爹知道此事。” 徐妙锦没有说出后半句话，但并不同意就是了！ 徐辉祖不禁愕然，但马上对上了妹妹那和善的目光，他顿时打个寒噤，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他摇摇头：“算了，此事我也不管了！” 徐辉祖端起茶喝了一口，转换了个话题：“淮之，你觉得我该答应陛下当那个南海总兵么？” 徐辉祖之前只是一个跟在战神父亲身边的勋贵，虽然也远征过扶桑，但那些战斗都是汤和以及朱棣做决策，他只要执行就行了。 而若是当这个南海总兵，那他可就是个做决定的了。 “大哥，那南洋和大明远隔千里，又蛮荒落后，遍地都是瘴气和生番，何必去那种鬼地方呢！”徐妙锦劝说道。 “跟着父亲打几仗，也能快速升迁。” 徐辉祖微微点头，这一点也是他犹豫的原因之一。 他去过南洋，知道那里是什么样的环境。 那种炎热的气候，他实在有些不习惯。 听说，那淡马锡完全是不开化之地，都不敢相信会有多么恶劣。 陆渊道：“辉祖，你是想要当一个继承父亲爵位的衙内，还是做自己，报效国家，匡扶社稷！” 徐辉祖一皱眉：“我自然是不想别人都说我只是靠父亲。” “那你应该去南洋。”陆渊道。 陆渊并非是突发奇想，昨天回去之后，他也考虑了一阵，认为这是最适合徐家的决定。 明朝的开国六公爵，也只有徐家做到了与国同休。 甚至达到了一门两公爵，受尽隆宠。 但徐家后人实在是不堪大用，特别是魏国公一支，那更是出了好几个不孝子孙。 若是去了海外，是否会有所改变。 而不是成为大明朝的毒瘤....... “为什么？”徐辉祖惊讶地看向陆渊。 而徐妙锦也用那双美目盯着陆渊，等待他的后文。 陆渊道：“徐伯父被封为魏国公，已经受尽隆宠，封无可封了。” “徐家虽然光辉无限，但又有多少人盯着这个位置。” “高处不胜寒呐！” “何不到南洋之地建立一番事业！” 徐辉祖微微一惊，他想起了徐达之前和他说过的话。 徐达已经感觉到自己有些功高震主的味道，若不是徐妙云和燕王成婚，和老朱家有了姻亲，怕是徐达就要直接请辞，直接告老回家抱孙子了。 徐辉祖自然是知道父亲的担心的。 他思索着其中得失。 若是在海外发展，那皇帝便不会担心徐家功高震主。 甚至会十分高兴。 但真要远走海外，也就意味着他们背井离乡，以后再难以回到大明了。 徐辉祖沉默半响，问道：“为何是南洋？” 陆渊说道：“以后数百年，将是海洋的时代！” “而南洋之地将会快速发展，数百年后或许会成为不输给大明的富庶之地。” “当然，如何选择，还是看你自己。” 陆渊说着，将一个盒子摆在桌上：“这个是送你的。” 陆渊接着向两人告辞。 等到陆渊离开，徐辉祖才打开盒子。 便看到里面是一个摆件，几个铁圈中间是几个小球，不停地旋转着，好似永远也不会停下。 此时，朱棣正与徐妙云联袂而入。 “听闻淮之来了，他人呢？”朱棣问道。 徐辉祖摇摇头：“已经走了。” “殿下，昨日的事情，你觉得如何？” 徐辉祖也曾经问过朱棣的意见。 朱棣眉头微微一皱道：“我觉得你应该去。” ........ 皇宫御花园水榭，怀庆公主坐在锦墩上，绣着一只花猫戏蝶的香囊。 而福清公主靠在护栏上，正往池子里抛着鱼食。 怀庆公主抽空看她一眼，不禁哑然：“福清，你再喂下去，这些锦鲤可都要被你给撑死了。” 福清公主定眼一看，才发现水面上飘着大团的鱼食，那些锦鲤都来不及吃。 怀庆公主笑道：“你若是急着见某人，不如就去看看。” 福清公主鼻子一皱：“六姐说什么，我都听不懂！” 怀庆公主又重新低头忙活着手中的活计：“懂不懂，你自己心里清楚。” 福清公主顿时长长吐出一口气，整个人躺在长椅上。 “六姐，你说他到底心里有没有我？” 怀庆公主轻笑一声：“是谁之前说根本不喜欢人家的。” 福清公主就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猫，一下子跳起来，娇嗔道：“六姐！” “好好好！不说这个了！” “你们已经有了婚约，成亲也只是迟早的事情，谁也改变不了。” 福清公主点点头，又摇摇头，气愤道：“谁要嫁给他了！哼！” 怀庆公主轻笑一声：“好好，那我这就与父皇说你不嫁，那我与你换换。” 福清公主一下子扑了过去，抱住她的胳膊摇啊摇，差点就将那香囊给毁了。 便在此时，一个小宫女急急跑来。 福清公主一下子来了精神：“小翠，是不是他来了！” 小翠跑得太急了，连连喘气：“公，公主.........” 福清公主急得抱住她的肩膀不住摇晃着，更让她话都说不出来。 “公主，放，放开奴婢吧！” 福清公主这才急急放开她，却是紧紧盯住她：“快说，快说！” “公主，不是驸马爷来了，而是奴婢得到一个消息。” “那些个大书袋想要借着昨夜地龙翻身，以及天相来对付驸马爷！” “甚么！”福清公主此时也没有空纠正小丫头话里的语病了。 “你快详细说说！”福清公主急切道。 小翠这才将她刚才经过御书房听到的锦衣卫向老朱汇报的消息细细说了一遍。 “这些混蛋，就没安好心！”福清公主气得一跺脚。 怀庆公主道：“此事关系重大，我们得想办法让陆先生尽快得知，以作准备。” 第484章 不可一概而论 第484章 不可一概而论 “哼，这些家伙还不消停！”陆渊将手中的纸条揉碎。 他才到了西山，便收到老朱派人送来的消息。 告诉了他李善长和孔讷的谋划。 “公子，此事不得不防啊。”魏通说道，“京城之中已经有人在大肆宣传公子的谣言，就怕那些愚民被其蒙蔽。” “无妨，他们不是已经试过了一次么！竟然还如此头铁！”陆渊冷笑一声。 “就算是地震加上天相，还真以为能弄倒下我！” “现在我唯一担心的只是之后的辩论会而已。” “去金陵大学，我要去找清节先生商议。” “是！”魏通正要挥动马鞭，后面又有一骑奔来。 一个锦衣卫小校将一封信交给外围的侍卫。 “公子，此人说是宫中传来的消息。” 陆渊点点头接过信件，一看竟然是福清公主写的。 等他拆开信件，发现竟然说得是一件事情。 “倒是让公主费心了。”陆渊突然想起自己的礼物还没送出，正好翻出来，交给这个锦衣卫小校，让他带给福清公主。 等陆渊来到金陵大学，桂彦良已经在那里等着他了，显然他也收到了陆渊准备与衍圣公论道的消息。 “淮之未免操之过急了。” 陆渊苦笑一声：“我倒是想好好准备一番，但他们不给我时间呐！” “他们怎么会坐看我们壮大。” “清节先生可愿意助我？” 桂彦良笑了：“我若是不愿意帮你，此时早已经避之不及了。” 陆渊道：“清节先生，这可是与整个大明士林为敌呐！” 桂彦良摇摇头：“衍圣公是衍圣公，而孔圣人是孔圣人，不可一概而论的。” “老夫也曾耳闻曲阜孔家的所作所为。” “即便是圣人后裔，若是德行有失，我等作为儒学门生，便应该指正，而不是无视。” 陆渊笑道：“那便请先生相助，让我好好给衍圣公上上课。” 陆渊早已经交待了报社，一面澄清京城的谣言，同时在为自己造势。 而他自己与桂彦良直接宣布闭关，潜行研究圣人经典，就是为了从中找到打击孔讷的观点。 而另外一边，李善长纠结百官大肆弹劾陆渊，但弹章全部被老朱扣下。 孔讷则是连日举办讲学，为自己造势。 时间很快过了十日，到了玄武湖论道之日。 玄武湖位于南京城东北城墙外，就如同是南京的护城河。 玄武湖南岸、西岸都靠着城墙，也阻断了玄武湖此前与长江的连通。 朱元璋在北岸建立后湖黄册库，贮存全国户口赋役总册、田亩档案黄册。 而南岸则是林苑，乐游苑、华林园。 这次论道便设立在林苑。 今日，林苑也对百姓开放。 一早亭台边就坐满了士子，而外围更是有大量的吃瓜群众围观这难得的盛会。 便是朝廷官员也几乎全部到场，他们也想见识这难得的盛会。 何况，他们作为儒家子弟，怎么能不参加儒学的盛会呢！ 众多国子监士子满怀期待，就等着看衍圣公痛斥陆渊的场面。 好一报之前的仇怨！ “我早就说那陆淮之乃是妖人，他大肆宣传什么科学，简直就是妖言惑众！” “对，那什么科学完全是违背儒家学问，就该将大学封禁，将此人赶出京城！” 国子监士子议论纷纷，就连普通士子也对陆渊喊打喊杀。 即便有少数觉得科学是实学的士子，此时也不敢开口了。 “来了来了！” “衍圣公来了！” 众多士子看去，便看到一群士子簇拥着衍圣公的仪仗浩浩荡荡而来。 最前边的四个皂隶抬着两面铜锣鸣锣开道，接着有仆役举着“肃静”、“回避”、“衍圣公”、“袭封衍圣公”等十块云牌銮驾。 然后又有十几个人举着有金瓜、朝天镫、曲枪、鬼头刀、八棱锤、如意钩等十八般兵器，最后是虎旗、豹旗、华盖伞。 衍圣公坐着12抬大轿。 那大轿披红挂彩，威风八面。蓬子前后的帘子都是暗红色的丝绸，帘子的上沿镶着蓝花边，挂着明黄色的流苏。 好不威风！ 到了地方，孔讷掀开轿帘一看，顿时皱起眉头。 那小子竟然还没来！ 还要衍圣公等他，岂有此理！ 李善长穿着玉带蟒袍，在仆从的搀扶下从轿子上下来。 他一看便知道怎么回事了，上前两步，来到了衍圣公的大轿边。 “不会是那小子怕了，不敢来了罢！” 孔讷冷哼一声：“现在怕了？迟了，他不来，我也要让他的颜面扫地！” 只是，孔讷的大轿在亭台外停了都有一炷香的时间，陆渊的影子都看不到。 反而是孔讷坐不住了！ 他这个轿子顶上中空，周围只挂着丝绸帘子，漂亮是漂亮了，但根本不遮阳啊！ 这大热的天，他头皮都晒得滚烫了！ 但偏偏他要保持衍圣公的体面，不能乱动。 这下就遭了老罪了！ 孔讷内心不断挣扎着，在体面和舒坦之间来回挣扎。 最终，衍圣公也遭不住这盛夏的日头，选择下了轿子进凉亭休息。 几个侍从围着孔讷，两个打扇，一个美貌侍女用绸布轻轻地为他擦拭汗水，又有侍女为他端来冰镇的柠檬水。 孔讷一口气喝了大半杯，这才舒了口气：“此物甚为消暑，不错！” 李善长认出这个柠檬水是佛郎基的产品，正想说这是陆渊弄出来的东西。 但看到孔讷那舒坦的表情，想想还是算了。 等孔讷喝了两杯柠檬水，却始终不见陆渊的影子。 他等得实在不耐烦了。 “这小子实在目中无人，竟然让老夫好等！” “莫不是真的怕了不敢来了！” 李善长道：“衍圣公，且再等等，我已经派人去西山传话了。” 便在这时候，突然有人指着天空。 “那是什么？” 许多人抬起头往那边看去，便看到一个巨大的球体缓缓往这边飘来。 “那，那是热气球！” “对，我去岁见过的！” 骚动的声音越来越大，孔讷也坐不住了，来到亭台边，探头张望。 便见一个巨大球体下面还悬着一个篮筐，正往这飘来。 “这，究竟是何物？” 第485章 拉风的登场 第485章 拉风的登场 “这是热气球，也是那小子弄出来的玩意！”李善长冷着脸。 他的心情十分不好，原本是想用两位国公的排场，给那小子一个下马威。 哪里知道人家直接坐着热气球从天而降！ 这出场方式，谁比得过！ 场上的骚动声越来越大，所有人都抬头看着那越来越近的热气球。 虽然一些人曾经远远见过飞行的热气球，但却没有如此近的距离见到过。 百姓们更是激动地大喊大叫。 “这上面有字！” “科学........” “这球下面有人，是陆先生！” “陆先生来了！” “快让开，这球要落下了！” 热气球缓缓下降，而下面的人又激动又兴奋，还好，他们还记得躲避。 百姓们让开一个空地，让热气球降落下来。 但由布和羊皮制成的气囊实在太大了，落了下来，还是压到了一些人。 但所幸，只是引起了一些骚乱，并没有人受伤。 “陆先生竟然这么年轻！” “还生得这么俊俏！” “陆先生！” 陆渊从篮子中出来，微笑着和百姓打着招呼，莫名有种明星见面会的感觉。 幸好，这些百姓虽然热情，但还保持克制，并没有疯狂地冲上来。 有几个锦衣卫早已经在场上等候，立即过来，护住陆渊走向亭子。 孔讷的脸色十分难看，他不但没有压住陆渊，反而这小子因为这种出场，而气势大盛。 “可笑，你以为你弄出这种把戏，就能赢了么？” 陆渊淡淡道：“衍圣公的阵仗也不小嘛！” 李善长并不想两人呈口舌之利，还是尽快进入正题为好，便向着作为主持的王国用使了个眼色。 王国用上前道：“既然两位都已经到了，今日的辩会就可以开始了。” 孔讷冷冷的点头，陆渊也表示同意。 王国用继续高声说道：“两百多年前，朱子与二陆思想和学术大不相同，进行了长期的争辩，最终相约于鹅湖辩驳‘为学之方’，此为‘鹅湖之辩’也。” “今日，孔圣后人与陆小友亦效仿先贤，可称玄武之辩！” 陆渊莫名感觉有些别扭，这怎么感觉像是马上就要进行政变，弑兄囚父了呢！ 王国用显然没有这种心思，继续说道：“今日之辩会，只为证明各自真理，便请韩国公，担任今日辩会的总裁。” 总裁之说，古已有之。 元朝修宋、金、辽三史，以丞相脱脱为都总裁，又置总裁若干。其后凡官修篇幅较大之书，例以进呈领衔之大臣为总裁。 而到了明朝，直省乡试主考也被称为总裁。后被引申到有身份地位的裁判。 李善长起身示意了一下：“本公幸而参加如此盛会，在场我也算年长，便忝为今日辩会总裁。” 因为之前陆渊的下马威，孔讷已经没有一点耐性，等李善长坐下，便率先发难。 “敢问你是否宣扬太阳乃宇宙中心，地星也是围绕太阳旋转。以及天下人平等之说？” 陆渊点了点头：“正确来说太阳是太阳系的中心，而不是宇宙中心，地球确实是围绕太阳旋转的。” “同时，我也确实说过天下人人平等。” 孔讷眉头一横，声色俱厉地指着陆渊：“果然是宣扬歪门邪说的妖人！” “国家将有失道之败，而天乃先出灾害以谴告之，不知自省，又出怪异以警惧之，尚不知变，而伤败乃至。” “今日连生地震与荧惑犯南斗，这便是上天出怪异以警醒，预示着你这个妖人！” 陆渊道：“这不过是董仲舒的一家之言，又怎么能当真！” “荀子曰：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 “后圣的意思是，天地运行自有其规律，这个规律不会因为尧的圣明或者桀的暴虐而改变。” “莫非董仲舒比起后圣更加贤明？” 李善长顿时眉头紧紧拧了起来，他根本没想到一向宣传科学学说的陆渊，竟然开头就用荀子来破题。 以儒家学说对儒家学说！ 便没法指责他宣传歪理邪说了！ 能在近场围观的都是朝廷大员，他们或是皱眉，或是淡然。 刑部尚书杨靖也在，他轻轻摸着小胡子，隐隐露出笑意。 妙啊，如此破题就让衍圣公抓不到把柄了！ 孔讷冷哼一声：“天何言哉？四时行焉，百物生焉，天何言哉？” 陆渊直接乐了，果然明朝的孔家人连老祖宗的话都背不利索！ 陆渊道：“这话确实是孔子说的，但他老人家的意思是，‘天何尝说话呢?四季照常运行，百物照样生长。天说了什么话呢?’” “这正说明了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而不会因为人的意愿或是言行而改变。” “这话出自论语阳货篇。” “子曰：乡愿，德之贼也。” “乡愿，就是指那些表里不一、言行不一的伪君子，这些人欺世盗名，却可以堂而皇之地自我炫耀。” “没有道德修养的伪君子，就是破坏道德的人。” “子曰：道听而涂说，德之弃也。” “在路上听到传言就到处去传播，这是道德所唾弃的。” 陆渊直直地看着孔讷。 那意味实在是在明显不过了，这些话都是对着他说的。 孔讷顿时涨红了脸。 陆渊的声音依然不急不徐：“子曰:\"古者民有三疾，今也或是之亡也。古之狂也肆，今之狂也荡;古之矜也廉，今之矜也忿戾;古之愚也直，今之愚也诈而已矣。\"” “孔子说:古代人有三种毛病，现在恐怕连这三种毛病也不是原来的样子了。古代的狂者不过是愿望太高，而现在的狂妄者却是放荡不羁;古代骄傲的人不过是难以接近，现在那些骄傲的人却是凶恶蛮横;古代愚笨的人不过是直率一些，现在的愚笨者却是欺诈啊!” 这几句都出自论语阳货篇，原本倒是没有什么，但偏偏之前孔讷骄横狂傲，但偏偏连老祖宗的话都不明白。 这样一来，这一字一句都像是在说他一样！ 孔讷甚至感觉旁边那些士大夫看他的眼色都不对了！ 第486章 玄武之辩 第486章 玄武之辩 孔讷冷哼一声，强装镇静道：“你不要顾左右而言他！” “子曰：获罪于天，无所祷也。” “如果得罪了上天，祈祷什么神也没有用的。” “这说明，孔子是要天下人敬畏天命，把天看做一切的生命之源。自然要对于天现的异象怀着敬畏之心。” 陆渊道：“孔子是说过这话，但却是要看这是对谁说的，才能明白他老人家的真正意思。” “王孙贾问曰：与其献媚于屋内西南角主宰生死祸福的神，不如献媚于掌管衣食的灶神，这话是什么意思？” “孔子说：不对。如果得罪了上天，祈祷什么神也没有用的。” “媚，逢迎取悦，巧言令色，鲜矣仁。长君之恶其罪小，逢君之恶其罪大。” “媚不如敬矣！” “而王孙贾是齐闵王侍臣，孔子这话乃是说给齐闵王听的，是让君王知礼、敬礼，不可胡乱祭祀。” 孔讷气得脸色涨红，脸上的青筋都隐隐可见。 他说的每句话，都被陆渊迅速而有力的反驳回来，而且都是用孔子的言论。 孔讷根本没办法反驳！ 要怪只怪孔讷自己连论语都读不明白，一知半解就跑出来与人辩驳。 但他却还有一个杀手锏！ 孔讷一指陆渊：“在座的都是当朝大儒，你且问问，谁反对天人交感？” “你在这里歪曲圣人言论，否认天人交感，便是否定皇权天授，你这就是动摇大明社稷之根基！” “如此妖人，不杀不足以平民愤！” 陆渊依然淡定，他早就料到对方会用出这招。 真正的天人合一思想是源于孟子的‘尽其心者，知其性也。知其性，则知天矣。’ 这肯定了天道与人性的统一性，人性源于天性，也是儒家的天人合一的基本含义。 这也是荀子与孟子的分歧所在，荀子提出‘明于天人之分’‘天行有常，制天命而用之’ 荀子认为上天的运行有一定的规律，不会因为人而改变。 用正确的治理措施适应大自然的规律，事情就办得好;用错误的治理措施对待大自然的规律，事情就会办糟。 而到了汉代，董仲舒提出‘人副天数’‘天人感应’这才建立了君权天授的思想。 使儒学成为中国社会正统思想，影响长达二千多年。其学以儒家宗法思想为中心，杂以阴阳五行说，把神权、君权、父权、夫权贯穿在一起，形成帝制神学体系。 但汉武帝是想用君权天授来稳固自己的统治，但后世的儒生却是利用天人感应，不断地削弱、控制皇权。 一旦出现一点天相，便要皇帝反省己身，甚至下罪己诏。 到了明代中后期，儒生更是借此不断削弱皇帝的权利，甚至让皇帝连皇城都出不了。 陆渊喝道：“当今皇帝，崛起布衣，纬武经文，以与群雄角而胜之；乘胜而北，驱虏而置之大漠之外。再辟乾坤，洗涤日月；奠定海岳，百姓复而冠履，夫岂直得圣人之威哉？” “便观历朝历代，得位最正者唯有我大明尔！” “天下民心尽归明，这才是陛下得以御极的真正根基！” 孔讷张了张嘴，却是无法反驳，否则这就是在动摇朱元璋的统治了！ 杨靖立即大喊一声，向南边皇宫方向下拜：“我皇乃民心所向，众望所归！经文纬武，为汉唐宋诸君之所未及也！” 在场的官员看了看孔讷，也跟着跪下高呼：“陛下民心所向，我大明万年！” 外面的百姓受到影响，纷纷跪下山呼：“陛下万岁，大明万年！” 朱元璋当日虽然在朝堂上不支持，不反对，但如此盛会他又怎么会错过。 他早就在华林园楼阁看着了，之前一直借着望远镜观察那边的情形。 突然看到百姓呼啦啦跪下高呼‘陛下万岁，大明万年’，洪武大帝也不禁动容。 “为天下者，譬如作大厦。而百姓才是大厦之根基，若是根基不稳，天下又怎么能够安定！” 旁边的朱标深以为然：“儿臣定然谨记。” 杨靖行三拜九叩大礼之后与百官一同站了起来。 杨靖看着孔讷沉声说道：“我大明得国最正，岂会因为一些天相就社稷动摇。” “衍圣公即便认为陛下之前删改亚圣着作，也不必攻击后圣的学说嘛！” 孔讷气得脸色发青，这才记起之前老朱大肆删改孟子学说。 当时，他父亲当家，是骂过几句来着。 但也就发几篇文章发发牢骚，过后谁还记得啊！ 孔讷是真没想到这茬，却是被这大尾巴狼拿出来说事！ 孔讷深吸了口气，定下心神：“杨大人，今日辩会我岂会因此而发作，不过是就事论事而已！” 而后他看向陆渊：“天人之论，姑且放在一边。” “那么你又如何解释人人平等之论？” “君君，臣臣，父父，子子。” “人伦不可背也！” 陆渊道：“春秋之时，礼乐崩坏，君不君，臣不臣。” “孔圣人规定尊卑上下的礼仪，这是想要恢复天下秩序。” “如今圣天子当朝，四海升平。” “陛下废除胡元之礼，承汉唐之礼，推广教化，乃天下大治！” 孔讷张着口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脸色渐渐从青变白，突然踉跄后退两步，整个身子往后倒去！ 李善长虽然年迈，但竟然手脚灵活地扶住孔讷。 这才没有让衍圣公最后一点体面也扫了地。 但辩会也是一阵骚乱，有的官员围住孔讷查看情况。有的对陆渊怒目而视。 但也有人若有所思。 李善长等到将孔讷扶到旁边躺好，又让人叫了医师，这才冷冷看着陆渊。 “好一个胡搅蛮缠的小子，此不过坚白之辩而已！” 坚白之辩出自公孙龙的《坚白论》：‘坚、白、石、三，可乎？’ 坚硬、洁白不能同时存在于石头中。 如今指的是诡辩之术！ 陆渊道：“韩国公莫非也要上来辨上一场？” 李善长脸色一阵青白，他擅长的内政，通晓法家学说，预计事情。 对于这种理学之争，他也就比孔讷好上一些，至少此时根本想不出如何驳倒这个小子！ 李善长只能道：“今日乃是你与衍圣公之辩，我作为总裁岂能下场。” “今日衍圣公身体不适，且等来日再辩过。” 第487章 困住皇帝的牢笼 第487章 困住皇帝的牢笼 陆渊这位科学首领与圣人后裔衍圣公与玄武湖论道，本就是这些日子依然的最大新闻。 加上孔讷数次讲学的影响，以及李善长的大肆宣传，这场论道可谓是在金陵城中人尽皆知！ 衍圣公落败的消息，第二日的报纸立即大肆报道！ 一时间，士子的心都开始动摇，一些人主动前往西山，想要进大学学习。 皇宫，御书房。 朱元璋坐在御案后面，博山炉香烟渺渺。 “陆渊，你可知道那些话，直接毁灭了君权神授，这可是动摇了大明社稷的根基啊！” 陆渊看着烟雾后面老人那威严的面庞：“陛下，真的相信神吗？” “你继续说。”朱元璋道。 “天地运行的规律亘古不变，不会以君王的贤明昏庸而改变。” “夏禹和夏桀时面临的日月星辰运转真的不同吗？其实是一样的，只是同样的天象去解释治世就是所谓吉兆，解释乱世就是所谓的凶兆而已。” “那些儒生想要吹捧君王，那就变成了吉兆，而想要限制君王之时，那又变成了凶兆，是上天对于君王失德的警醒。” “董仲舒也好、汉武帝刘彻也好，都是知道“天人感应”是胡说八道的。” “天人三策不过是一场肮脏的交易！” “董仲舒主动阉割儒家的理想，从此不再提克己复礼、仁政治国，沦落为以孝驯化百姓的儒教。” “以“君权神授”愚昧百姓，换取罢黜百家独尊儒术。” “董仲舒或许是谎话说多了，连自己都信了。” “竟然借着两次大火，宣扬天人感应，以两次火灾说明上天已经对汉武帝发怒。结果呢，董仲舒差点就被砍了，最后做了十年教书匠。” “而经过近两千年的演变，天人感应之说，早已经面目全非，成了士大夫手中限制君王的权柄。” “陛下可还记得曾经求雨的事情？” 朱元璋的眉头深深的拧起来。 说起求雨，他还真是十分有经验。 早在元朝至正十四年的时候（1354年），那时候，老朱还带着义军在打地盘，打到滁阳一带。 时在七月，本当流火，这个时候，秋天已来，暑气消退。 可这年，天气不好。 正如后人所错误理解的七月流火一样，热得要命。 《明太祖实录》载：秋七月，滁大旱，上忧之。 老朱看得田里的禾苗都快被晒死了，心里那个担忧哇！ 朱元璋是想了很多办法，不但派了士兵去挑水，甚至自己亲自上了。 但完全是杯水车薪而已，没多大用处。 这时候麾下文士杨元杲说：滁之西南丰山阳谷柏子潭有龙祠，水旱祷之辄应。既祷，或鱼跃或鼋鼍浮，皆雨兆也。 朱元璋实在没办法了，只能去祈雨了。 ‘上闻即斋沐往祷，祷毕立渊西崖，久之无所见。’ 老朱那个暴脾气就上来了。 ‘乃弯弓注矢祝曰：天旱如此，吾为民致祷，神食兹土，其可不恤民？吾今与神约，三日必雨，不然，神恐不得祠于此也。祝毕，连发三矢而还。’ 他也不管神与不与他约，反正，他是跟雷公电母讲好了，三天之内，一定要下雨，否则……哼哼…… 原因只在：平时这里的百姓都会给你们献祭，给你们好吃的，到了要你们帮忙的时候，你们却既不见首也不见尾？ 吃了饭不干事，太不厚道啊！ 结果，三天之后，真的下大雨了。 而老朱也乘雨诣祠谢，也就是冒雨到神庙与拜谢了。 因为，老朱趁着祈雨之事，声名大振，军队上下无不对其敬服。 而老朱也将这件事情一直记在心里，洪武六年遣文原吉祭祀柏子潭，改封“柏子龙潭之神”。 在年初，老朱又修了庙，及浚龙潭。潭周为楼，极其壮丽，树立御制碑文及祭文。 而大明建立之后，各地也经常出现旱情洪涝。 每次一出现大的灾情，一定就有文官上书要请他祭祀天地，以平息天灾。 便说，洪武七年，金陵连续8个月没下一点雨。 百官的奏疏几乎堆满了御书案，而朱元璋两次求雨却是没有一点作用。 他不得不向上天表明心意，下令清查囚犯，看是否是冤情冤案导致的天降灾祸。 朱元璋不禁思索起来。 他作为开国君主，手握大权，说一不二，即便如此，有时候也要让步。 后世的君王，真能够顶住这些压力么？ 答案肯定是不可能的。 也就是说，君权天授虽然能维持王朝的统治，但也会被文官利用，成为困住皇帝的牢笼。 但若是禁绝‘君权天授’，又是否会对大明皇帝的统治产生影响呢。 朱标突然出声：“父皇不是说，国以民为本，民以食为天。此有国家者，所以厚民生，重民命也。” “不厚民生，不重民命，国必败亡。” “民是国本，只要拥有民心，国家又怎么会不繁荣昌盛呢！” “而若是帝王失去了民心，即便是上天没有降下异相，百姓们活不下去了，那也会揭竿而起的！” 朱元璋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标儿，你能这么说，咱高兴呐！” “你说的不错，民才是国本！” “即便是天现异相，出现天灾，君王该做的是平息灾祸，而不是只知道向天地祈祷！” 陆渊道：“已经用眼睛见过了月亮，以及诸多星辰的本来面目。” “但可知道这宇宙的真相，以及那些星象的成因。” 朱元璋道：“有话快说，咱最恨人卖关子了！” 陆渊正要招呼外面的解缙，将教具送进来。 便听到外面吵杂声。 有太监道：“两位公主，陛下有要事商议，是不会见你们的。” 朱元璋道：“可是怀安和福清来了。” 小太监来到门口，躬身道：“回禀陛下，是怀安公主和福清公主求见。” “一并让她们进来吧。”朱元璋道。 关乎国本的事情已经谈完了，这些科学之事，也不怕被这两人知道。 怀安公主和福清公主联袂进来，看了陆渊一眼，这才向朱元璋见礼。 而她们后面还跟着解缙、解纶，他们抬着一个巨大的太阳系模型。 第488章 荧惑守心的真相 第488章 荧惑守心的真相 “这是何物？”朱元璋有些惊异地看着那巨大的模型。 便见一条条轨道连接着大小不，颜色各异的球体。 “陛下请看，这便是太阳，而这是地星，这是月球........”陆渊一一指出了八大行星。 在场的诸人，都已经借着天文望远镜见过了星辰的真面目，此时看来只觉得新奇，倒不是不能接受。 “太阳竟然这么大！”福清公主惊讶地看着中间的红色球体。 “先生说过，月亮之所以会发光，是反射太阳的光，那么为何太阳会发光呢？” 陆渊微微一笑：“这个问题问得很好。” “太阳是个恒星，而像是地球、金木水火土星等，都是行星。” “恒星是一种很大的天体，由气体和尘埃组成，通常在宇宙中孤立存在。” “太阳内部的原子不断发生反应，释放能量。这些能量以光和热的形式逸出太阳表面，照亮我们的星球。” 怀安公主也问道：“那么为何月亮有时候白天升起，有时夜晚升起呢？” 陆渊道：“人们看到观测到月亮从东边升起，西边落下，这非常类似于日出和日落。” “地球是自转运行着的，自东向西，因此人们在地球可以看到月球升起落下。” “月球每次月相变化周期为29.5天。平均月球每天升起的时间会平均晚50分钟。这将解释为什么有时升空是在夜晚升起，而多数情况下却是从白天升起。” 陆渊一边解释，一边用手拨动着模型，让几颗行星按照规律转动。 怀安公主突然发现一个情况：“为什么月球环绕的轨道不是一个圆形！” 陆渊点点头：“你观察得没有错，真实的情况正是如此。” “月球每次环绕一周时，地球中心与月球中心的距离是不断变化的。当月球抵达近地点时，在地球上月球呈现出最大的满月。” “而当月球抵达远地点时，便出现弦月。” 解缙突然拍掌道：“那么日食、月食，也不过是自然规律了！” 除了荧惑守心这等大凶之像之外，日食月食更是被认为凶兆，是上天对皇帝最直接的警告，都是要被记载在记录全国大事的“帝纪”里的，以表示该帝王统治的合天、合法和正统。 陆渊道：“日食和月食都是因为太阳、地球和月亮运行到特殊的位置所引起的，不过是自然规律而已。” “只要翻找钦天监的记录便会发现，这些现象是有着它的规律的。” “什么，月食竟然是有规律的！”解缙惊道。 陆渊摆弄着模型，说道：“当月球运行进入地球的阴影之时，原本可被太阳光照亮的部分，有部分或全部不能被直射阳光照亮，地球的人就无法看到普通的月相。” “月食发生时，太阳、地球、月球恰好或几乎在同一条直线上，因此月食必定发生在满月的晚上。” “而因为地球、月球的运行有固定的规律，那么只要知道这个规律，那便可以推断出下一次的日食，或是月食了。” “而这些都是普通的天体现象，又怎么能够代表天命呢？” “接下来说说荧惑犯斗。” “荧惑犯斗即是火星运行到斗宿天区的且与地球同位同向的天文现象。” “这其中的道理也很简单。” “火星的运转很奇怪。它公转周期是687天，相当于地球的一年多，两星时远时***均780天相会一次。” “火星的公转轨道与地球不一样，地球更接近圆形，火星则相对椭圆。所以人们看到的火星，354天与太阳同方向运行，72天逆行，然后又是354天顺行。” “在逆行过程中，会出现‘荧惑守心’‘火星冲日’等现象。” “这不过是汉代迷信，谶纬之术盛行，将那些天灾嫁祸到火星身上而已。” 最早将童谣与火星结合起来的，是思想家王充，他说：“天地之气为妖者，太阳之气也。妖与毒同，气中伤人者谓之毒，气变化者谓之妖。世谓童谣，荧惑使之，彼言有所见也。荧惑火星，火有毒荧，故当荧惑守宿，国有祸败。火气恍惚，故妖象存亡。” 汉成帝绥和二年，出现荧惑守心，汉成帝就让宰相翟方进替皇帝自杀。 翟装傻，反复拖延，汉成帝气坏了，派尚书令去翟家，追究“政事不治，灾异并臻，百姓穷困”之责，还赐给他酒十石、牛一头。 翟方进没辙，只好自杀。可他死后不久，汉成帝也“崩于未央宫”，还是没躲过去。 但其实，这次荧惑守心，是一次错误的记录。 这不得不说是一种讽刺。 唐代时，官员按星空分布设置，火星长期停在哪，相应官员就要辞职。 便在明朝，发生荧惑守心这等异相，官员便需要上书谏言，而首辅等内阁官员照例也是要递上辞呈的。 不知不觉之间，已经天色渐黑。 几个公主听了这么久的星象，有些迫不及待地想再看看夜空中的星辰。 便去看安置文华殿的天文望远镜了。 而朱元璋将陆渊留下，陪同的还有太子朱标。 朱元璋开门见山地说道：“陆渊小子，你可知道如今大明粮食已经不足，却还是让我去开拓南洋，就只为了那些金矿和木材？” 朱标道：“如今大明需要供应北疆战场，而扶桑也需要源源不断运输粮草，若是在南洋在开拓一个战场，恐怕陷入战争的泥潭。” 陆渊道：“我之前上书陛下改革海政，推行海上开中法，鼓励商人大量从朝鲜、占城、越南运粮，想必可以一定程度改善这个问题。” “而南洋的问题上，更多的可以放手让徐辉祖用干。” “给予他更多的自主权，相信他可以为大明打下大片土地的。” 朱标苦笑一声：“如此一来，那些不征之国，便形同虚设了。” “听闻，安南的使臣还在路上，而先生已经与他们见过了。” 陆渊点点头：“这正是我想要说的，三环外交。” 第490章 奢香夫人 第489章 奢香夫人 绵密的雨丝冲刷着官道两侧的花草，让其更加葱郁。 陆渊的马车行在官道上，依然十分平稳顺畅。 他在句容待了十天，推广养殖蚯蚓、鸭子的事情基本没有问题了。 马车行至西安门，却是突然停住了。 不说如今陆渊已经是工部侍郎，便是之前打着东宫的旗号，守城的士卒也是万万不敢拦下的。 陆渊便挑开车帘往外看去。 便看到城门口排队的队伍之外，围了一群人。 中间依稀可以看到一些人穿着彝族的察尔瓦，头上缠着青蓝色棉布，腰佩弯刀，带着几分凶悍之气。 这些彝族汉子足有二十多人，护住中间的两名女子。 虽然南京因为商业繁荣，门禁比起之前要宽松了一些。 但这些人明显不是善与之辈，守城士卒自然不能轻易放他们进去。 魏通骑马来到轿侧说道：“公子，我过去看看！” 很快，魏通又回来禀报道：“公子，这些人是西南的山民，千里迢迢来到金陵，举着大诰，却依然被士卒拦住了。” 陆渊眉头一皱：“既是手持大诰，定然是有莫大冤屈的。” “大诰刊行天下，手持大诰者，可直入皇宫面圣，这些人竟然敢拦！” 陆渊当即下了马车，来到近前问道：“这是发生了何事？” “我们手持大诰，按照洪武皇帝的说法，我们可以直接到皇宫去找他！”一个彝族汉子喊了起来。 那士兵不屑地呸了一声：“也不看看自己的样子，皇帝怎么会见你们！” 陆渊喝道：“即便是山民，那也是大明子民，就该一视同仁。” “你可知道阻拦告御状者何罪？” 那士兵吓得一缩脖子，问道：“你，你是谁！” 魏通高举令牌：“宁远候在此，还不拜见！” 那士兵吓得一哆嗦，直接跪倒在地：“小的不知道侯爷到了，请侯爷恕罪！” 那五六个士兵也跟着纷纷跪下。 倒是只有那些彝族人还站着，显得十分显眼。 守城的小校看到情况连忙跑了过来，他身后还跟着一个穿着五城兵马司制服的军官。 小校连忙躬身道：“是小的疏于管教，让下面的人冲撞了侯爷！请侯爷责罚！” 而那军官也拜道：“下官五城兵马司张玉，还请侯爷海涵。” 陆渊也听说过张玉来京城投靠，还被老朱看中的事情。 这才是第一次见到，好一个七尺昂藏的大汉，面容威严，浓眉大眼，一看便知道是一员猛将。 陆渊笑着扶起他：“原来是张大人，此事幸好是遇到了我，若是被那些御使言官得知........” 张玉连忙表示感激：“下官多谢侯爷宽宏，你们还不谢过侯爷！” 几个士兵连连叩首：“多谢侯爷，多谢侯爷！” “免了吧，那这些山民？”陆渊道。 “自然是可以进城了。”张玉道。 陆渊微微颔首，这才走向那些彝族山民。 为首的彝族汉子道：“你是汉人里的头人？官可有贵州指挥使大？” “阿果不得无礼！” 一个穿镶边的大襟右衽上衣，戴缀有红缨和珠料的鸡冠帽以上千颗银泡镶绣而成，披着羊皮披毡，长至膝盖之下,下端缀有毛穗子的年轻女子上前两步，行了一礼。 “舍兹拜见侯爷。” 陆渊见这些彝族汉子对她颇为恭敬，便问道：“你是贵州土司？” 舍兹道：“我的丈夫是水西霭翠，我的丈夫因病去世，我暂代贵州宣慰使职。” 陆渊愣了一下，而后脱口而出：“你是奢香夫人！” 她有些诧异，又点点头：“你们汉人的一些商贾确实是这么称呼我的。” 奢香夫人本是彝族恒部扯勒君亨奢氏之女，川南彝族土司彝族部落的公主。 她不足三岁就定亲给横跨云川贵的大方土司蔼翠。 奢香婚后成为霭翠的贤内助，经常辅佐丈夫处理宣慰司的政事。奢香很快展现出出色的政治才能，以贤能闻名水西各部，受到族人爱戴，被尊称为“苴慕”（君长）。 陆渊自然是知道其中的缘由的，但还是要例行地询问一番。 陆渊问道：“不知道夫人为何来到京城？嗯，这不是谈话的地方，我们找个茶馆再说。” 奢香夫人点点头，随着陆渊进城，寻了一间茶馆雅间。 奢香夫人与那少女坐在陆渊对面，两个彝族汉子叉手侍立在后。 奢香夫人对着后面道：“阿果，不必如此紧张，你且站在门口候着吧。” 那壮汉犹豫地看向陆渊。 “放心吧，宁远侯并非那种不通事务之人。” 阿果沉默地点点头，两人出了房间。 奢香夫人这才微笑道：“我这一路可没少听闻侯爷的事迹，在福建剿反贼、诛贪官，可谓是声名便天下。” 陆渊道：“恐怕多数不是什么好名声吧。” 奢香夫人微微一愣，这才说道：“至少，贵州百姓多数都是感念侯爷恩德的。” “贵州土地贫瘠，如今一些地方种植棉花，开办纺织工坊，许多百姓生计有了着落。” 陆渊道：“贵州有许多土司都反对改土归流，夫人是怎么想的？” 奢香夫人似乎没想到，陆渊竟然如此直接。 她思索片刻道：“西南的局势也才平定四五年，但依然有残元势力盘踞，乌撒、芒部的一些人，虽然暂时臣服，但内心却并不一定心向大明。” “而且，一些土司对于族人盘剥严酷，百姓难以过活，在这些地方进行改土归流，百姓也会支持的。” 明洪武十四年，朱元璋派傅友德、沐英等从四川、湖南出兵，经贵州入云南，以讨伐元梁王把匝剌瓦尔密的残余势力。 乌撒、芒部的土司支持元梁王，企图阻止明军入滇。 正是奢香夫人积极献粮通道，甚至亲赴各部进行劝说，使明军得以顺利经略云南。 陆渊没有说话，只是微笑地看着奢香夫人。 奢香夫人脸色微微一变：“难道这事情是陛下授意的？” 陆渊摇摇头：“陛下赏罚分明，夫人助朝廷经略云南有功，又在地方修建道路，设驿站，治理有方，陛下又怎么会责罚呢？” “还请夫人细细说明事由。” 第491章 为朝廷修路 第491章 为朝廷修路 “哼，你们汉人都是歪肠子，谁知道是不是皇帝指使的！” 奢香夫人还没说话，旁边的少女却是忍不住了。 陆渊这才仔细打量这少女，便见她年约二八，杏眼桃腮，容貌与奢香夫人有七八分相似。但却是背着一张弓，腰间还插着一把镶嵌着宝石的短刀。 “红云，不可胡说！”奢香夫人呵斥了一句。 那少女竖起柳眉：“阿姐，我说得有错吗！要不是这些汉人，你又怎么会受那种屈辱！” “何必来金陵找罪受，那皇帝也——” “闭嘴！”奢香夫人严厉喝道。 红云瘪着嘴，但还是不再继续说下去。 奢香夫人道：“小妹莽撞，还请侯爷见谅。” “无妨。请夫人继续说吧。”陆渊道。 奢香夫人点点头，说道：“这事情还要从去年道衍大师赴任贵州说起。” “我们水西土司，自然也不希望看到贵州一片混乱，也曾经出人出力支持道衍大师平乱。” “等到贵州乱军平息，陛下另外改派贵州都指挥马烨。” “此人骄纵蛮横，视彝族百姓为仇寇，为了开辟普定驿，大肆征调民夫，还不把这些民夫当人看，以至于激起民乱。” “这马烨竟然直接派兵屠杀这些彝族百姓，竟然一下子杀了两三千人！” “如此行径，已经在水西激起了民愤。” “而马烨不但不知道收敛，依然向我要人修驿道，还要我出粮饷。” “但实在是贵州遭逢大旱，粮食无收，我水西也没有粮食啊！” “我到贵州宣慰司城（贵阳），想要请马烨通融一二，哪里想到竟然被他鞭挞，还要强令我出一万民夫，五万石粮食，这我哪里能拿的出来。” “便只能来京城告御状了，想请侯爷将这状子递给刑部，还我水西土司一个清白。” 陆渊道：“我可以让你见到皇帝，这些冤情你可以直接向陛下述说。” 奢香夫人之前说是要告到洪武皇帝那里，但她其实并不抱着什么希望。 她们这些贵州彝族，又如何能见到皇帝呢？ 她想的是能让刑部知道这事情，约束住贵州都指挥马烨，让水西百姓不受盘剥，也就行了。 但陆渊竟然说能让她直接面圣，这实在让她欣喜。 “不过，你该如何报答呢？” 奢香夫人眉头微微皱起。 红云却是警惕地盯着陆渊：“你，你想做什么！” 陆渊笑道：“我也不要你做其他事情，需得约束子孙后代世世代代效忠大明。” 奢香夫人微微错愕，立即说道：“水西家世代忠于大明，不敢生事。” “奢香并愿意号召各部刊山凿险、开置驿道。” 陆渊不禁多看了她一眼，果然是女中豪杰。 陆渊本想着因为奢香夫人在贵州拥有极大的声望，此时朝廷根基不稳，不适合动水西家。 当然，等过上十几二十年，朝廷有了根基，那便可以在水西也进行改土归流了。 但奢香夫人主动提出组织各部修建驿道。 那这项大工程，至少要花上数年，乃至十多年。 等到驿道修成，届时贵州便有了道路沟通内外，奢香夫人的声望将在没有人能够忽视。 届时，朝廷根本动不了水西家。 至少奢香夫人在的时候不行！ 而且，水西家立下这样的大功，你朝廷毫无理由的动水西家，那大家谁还会愿意为朝廷卖命呢！ 奢香夫人这是主动握住了一枚丹书铁券！ 只要水西家不造反，朝廷根本动不了。 陆渊思索一番，认为水西继续由奢香夫人统治更利于朝廷。 他便道：“你需以偏桥为中心修两条驿道。一条向西，经贵州宣慰司城，过乌撒，达乌蒙（今云南昭通）。” “一条向北，经草塘到容山。” 奢香夫人仔细思索一番，发现陆渊竟然对于贵州的地形了若指掌。 只要这两条路修成，那么驿道纵横贵州，川、滇、湘的通道全部打通。 外面的货物便能运到贵州，贵州的山货草药也能运到外地，这是大大有利的事情。 只是这工程就大了！怕是没有十年无法完成！ 但工程难度越大，带来的好处越大，一旦修成，那么水西家将获得极其巨大的声望！ 奢香夫人道：“奢香愿意为朝廷修路！” 陆渊沉声道：“我带你面见陛下，你只要主动提出修这两条路，那么马烨必死无疑！” 奢香夫人一惊：“马烨乃是一省大员，怎么........” 陆渊道：“马烨为了一己私利，擅自鞭打贵州宣慰使，差点酿成民乱。还滥杀百姓，岂能不杀？” “在陛下眼中汉族、彝族皆是大明子民，又有什么分别呢！” 奢香夫人起身拜道：“奢香愿听侯爷吩咐！” ........ 夏日的暴风雨总是来到突然又猛烈。 朱元璋站在御书房的窗前，凝视着外面池塘雨打荷叶。 那窗户泛着光芒，雨滴打在上面却是难以进入分毫，而是汇聚成一股，向下流淌。 皇宫内的房间已经全部换上了玻璃，让皇帝可以安然欣赏这场暴风雨。 “大明真是发生太多变化了。” 出声的却是朱标，太子看到朱元璋的神色，像是猜到了他内心所想。 “是啊，陆渊那小子带来了太多的变化。”朱元璋感叹道，“但偏偏那些家伙就知道盯着一些小毛病，这些腐儒天天不干实事，就知道上弹章！哼！” 朱标道：“父皇，这折子不是已经比之前少多了吗，我看大多数人还是明白事理的。” “咱看他们是因为折子都被我压下，所以死心了而已。”朱元璋道。 便在此时，一个小太监来到门槛跪拜道：“陛下，宁远侯求见。” “呵，这倒是新奇了，陆渊小子竟然主动来了。”朱元璋笑道。 “不是交待过了，他来了就直接带进来！” 小太监缩了缩脖子：“不是，陛下，那宁远侯不是一个人来的，他还带了人。” “还带了人，总不能是带着女人来吧。”朱元璋摸着胡子说道。 “陛下英明！” 朱元璋瞬间瞪大了眼睛。 第492章 决策 第492章 决策 朱元璋端起犹如羊脂白玉般的细腻茶杯喝了一口。 “你便是掌控水西的奢香？” 奢香夫人有些忐忑不安，这位皇帝给她的压力实在太大了。 “小女子实在不敢当，只是丈夫病死，孩子还小，暂时处理地方事务而已。” 朱元璋淡淡一笑：“不必紧张，咱之前就听傅友德说过你，正是有你帮助，才能这么快平定云南。” “小女子不敢居功。”奢香夫人连忙道。 朱元璋道：“好了，你且说说为何来京城，总不是来给咱送贵州特产的罢？” 奢香夫人连忙将贵州都指挥马烨的事情说了一遍。 朱元璋一瞪眼，猛拍桌子：“混账，这马烨是真该死！” “放心，若是此事当真，咱绝对不会轻饶！” 奢香夫人连忙叩首：“那奢香多谢陛下！” 朱元璋捻着胡须，脸色哪里还看得出一点愤怒：“不过，你又该怎么报答我呢！” 奢香夫人心中一凛，皇帝的反应竟然与陆渊所说的一模一样！ 但她终究沉稳，没有露馅。 奢香夫人道：“奢香并愿意号召各部刊山凿险、开置驿道。” “奢香盘算过了以偏桥为中心修两条驿道。一条向西，经贵州宣慰司城，过乌撒，达乌蒙。一条向北，经草塘到容山。” 偏桥位于镇远府镇远县，朝廷在此设立偏桥卫。 《方舆纪要》记载：在司东十里。左倚高崖，右临溪水，断石架木，以通往来。 朱元璋顿时欣喜：“你一个女子，竟然能懂得这驿道之重实在难得！” “好！好！” 奢香夫人道：“奢香出生在贵州偏远之地，知道一些汉人一向视我们为鬼方蛮族，不通教化。” “但我们是心向大明的，一样痛恨蒙元残暴。” “奢香令子孙世世不敢生事。” 朱元璋更加高兴，捻着胡须道：“好，你能这么想，咱很高兴，便封你为顺德夫人，赏宝钞千两，纱罗十匹、金织两匹。” “多谢陛下赏赐。”奢香夫人连忙再次下拜。 陆渊道：“陛下，西南偏远，教育匮乏。何不派遣一些儒生，开办司学培养各族子弟，教授百姓汉家文化。” “再派能工巧匠，传授先进的耕织技术，开置农田，发展生产。” 朱元璋自然明白陆渊的目的是促进彝汉融和，让水西也归于王化。 而且可以让那些啥事不干，光知道上折子弹劾的腐儒去贵州，省得让他们浪费朝廷的笔墨！ 奢香夫人在锦衣卫的护送下，出了皇宫。 红云早已经在外面等候了，立即迎了上来：“阿姐，怎么样了？” 奢香夫人道：“陛下已经答应测查此事了，定然会还我一个公道的。” 红云一拍手，轻哼一声：“算朱皇帝还有些良心，不枉费阿姐之前帮助朝廷打仗。” “不杀了那马烨，如何能让那些族人安息，又如何报阿姐那屈辱。” 奢香夫人眉头微微皱起。 红云话音一顿：“阿姐，我不是有意提起那事情的。” 奢香夫人轻轻拉住她的手，安慰道：“我不是因为这件事情，而是今日皇帝说的话。” 红云紧张道：“怎么了，是不是狗皇帝提了什么过分的要求。” 奢香夫人轻轻摇了摇头，接着将事情说了一遍。 红云撇撇嘴：“为什么要让那些书袋子来我们水西，我们彝族从来不读那些文章，不也过得好好的嘛！” 奢香夫人道：“红云，你认为是金陵繁华，还是水西繁华？” 红云皱起眉头，绞着衣角：“那还是金陵繁华，好多东西我都没见过呢！” 奢香夫人笑道：“那就对了，汉人之所以种田收成比我们好，刀剑铠甲比我们坚固，这都是因为他们千百年来不断的研究和积累，他们将经验写成书籍，供后世子孙研究。” “他们一代代改进，自然比我们更加先进。” “你知道我为什么大明军队一到，就主动投靠吗？” “胡元无道，只有汉人才是中原正统，我们彝族为什么要与他们为敌呢。” “我们该做的是学习他们的文化和经验，让彝族百姓过上好日子，改变贵州的穷困。” “所有我才答应大明皇帝的那些要求。” 红云道：“但水西就是水西，永远也不可能变成江南。” 奢香夫人笑道：“为什么要与江南相比呢，我想的是能让百姓都能吃饱饭。” ........ 御书房。 “陛下决定如何处置马烨？”陆渊问道。 朱元璋笑着看向陆渊：“此人破坏你的大计，自然只有死路一条。” 陆渊动了动嘴唇，但却没有开口。 朱元璋的手指在桌上轻轻地敲击两下：“你是否想问，马烨的行动是否是咱授意的？” 陆渊内心微微一凛。 马烨字德辉，淮东六合人。乃是马皇后的从侄。 之前奉命在岷州练兵，同时设立岷州东西二卫。这次被调往贵州担任指挥使，也是接替蓝玉坐镇贵州。 结果这位一到贵州就拿贵州宣慰使开刀。 不但借着修官道大肆征调民夫，而且简直是不把那些彝族民夫当人看，直接激起民变，还号令士兵直接屠杀，一口气杀了几千人。 这些行为完全不像是正常人能做出来的。 完全像是为了挑起水西家叛乱，好带兵讨伐。 “咱没有下过这样的命令，完全是这小子自作主张。”朱元璋叹了口气，将一个折子丢到陆渊面前。 陆渊拿起一看，发现这折子是道衍上的。 上面详细述说了，马烨在役使官兵开置普定驿时，骄纵蛮横，大肆杀戮彝族人民，并强迫水西百姓交纳赋税。 水西四十八部头人，早已恨透马烨。 马烨竟然趁着奢香夫人前来，借机让壮士裸露奢香的身体，鞭笞奢香的背部，企图激怒彝族兵衅。 水西四十八部头人，得知奢香受辱，立即纠结三万彝族准备起事。 战事一触即发，奢香夫人竟然能忍下屈辱，与道衍一同劝说各部头人。 这才避免了贵州之乱。 而道衍也给奢香夫人支了一招——上京城告御状。 这才有了奢香夫人这一行。 第493章 发展 第493章 发展 西山工坊之中，蒸汽机轰鸣，来回拉动勾刀切削着金属。 陆渊终于有空来到西山这边查看。 他静静注视着面前的大型机械，勾刀在枪管中来回伸缩，而旁边则有一个匠人负责旋转枪管，控制着方向，力求让枪管拉出完美的膛线。 勾刀每次进出枪管都会拉出一条浅痕。 钱宁在旁边跟他介绍着：“陆大人，原本一个熟练工匠，半个月才能制造出一根符合要求的膛线枪管，而如今用蒸汽机代替人力，一天便能制造出一根。” “而以现在的产量，一个月便可以制造出两千支线膛枪。” 旁边正在操作机器的工匠，完成手中的工作，将枪管放在一边，开口说道：“钱大人，这机器好是好，但以后我们这样的工匠岂不是都要没活干了！” 钱宁解释道：“老李的意思是，现在用蒸汽机代替人力，有一半的工匠便空闲下来，我让他们先做其他工作，这些工匠都有些担心呢。” 陆渊道：“大伙放心，今后用着大家的地方还多着呢！” “现在是装配那边人手不足，等到那边跟的上了，这边还是要继续增加人手的。” 老李这才放心下来，挠着头：“那就好，那就好！咱们干了一辈子，也不懂的其他的。” 陆渊并不是随便说的，现在明军的火器装备率还未达到一成，还主要集中在水师上面，其他军团火器装备率都不高。 若不是钢铁产量所限制，陆渊早就让提高产量了。 陆渊视察了一圈，颇为满意。 陆渊又问道：“霰弹枪改进得如何了？” 钱宁摇摇头，“虽然已经做了出来，但故障率还是很高，打上四五发就会卡壳，甚至会炸膛。” “主要还是弹药问题，大人要不要去看看？” “算了，你们继续研发吧，也不要太急。”陆渊摇摇头。 陆渊正与钱宁讨论着霰弹枪的细节，一个工匠跑来。 “钱大人，主事请你到炼铁坊那边。” “发生什么事了？”钱宁问道。 “主事说，这次的坩埚已经炼了两炉铁都没有问题。”工匠说道。 “走，我们一起过去。”陆渊道。 走进炼铁工坊，顿时一股热气扑面而来。 里面许多工匠赤着上身，穿着牛皮围兜，忙得热火朝天。 那工匠带着他们来到一个角落，那里的炉子里挂着一个三米高的漆黑坩埚。 一些工匠正将赤红的铁水倒入模具之中。 一些工匠喊了起来：“这是钢水！我们成功了！” 钱宁又惊又喜，靠近一看，果然坩埚里的生铁全部被融化。 钱宁又盯着模具里的铁水看，待到表面稍稍冷静，他便能确定，这确实是钢！ “真是钢！” 钱宁亲自用铁钳夹起一块，放到旁边的铁毡上面不断锤打着，随着打铁的声音，那铁块变成了薄薄的薄片。 钱宁抓着铁片掰扯着，神色兴奋起来：“真是钢！我们能炼出钢水了！” 旁边的工匠都挤在他旁边看着，听到他话有的还不敢置信，有的却是十分兴奋。 有工匠拿起铁钳，费劲力气将那铁片剪短，拿起铁片一看，当看到断口呈弱金属光泽的亮点，十分细致。 只要有经验的铁匠都能看出，这是中炭钢！ 以往，他们想要获得钢铁，那需要不断用柳条炒钢，或是反复锤炼，这些方法都费时费力。 而现在，他们只是拿生铁放进去一炼，就能直接出好钢！ 许多人感觉自己花费了半辈子学的打铁手艺都活到了狗身上！ 他们心中十分矛盾，既有见证了奇迹的兴奋，又因为这样的技术，而认为自己的手艺无用武之地而颓丧。 接替钱宁成为冶铁司主事的也是陶成道的徒弟，他一见这些人的模样，哪里还不明白。 “你们都急什么！你们都是冶铁司的老工匠了，哪里会少了活干！前些日子不是刚涨了月俸！如今又弄出了这种好东西，你们的好处都少不了！” 这些工匠一听，都高兴了起来。 至少现在的工资比起之前，那已经是高了一倍！ 原本他们因为工资低，日子可不好过，在家都没法直起腰板，但如今可不同了！ 这一切都是因为陆渊给冶铁司带来的这些好东西。 “师兄，之前两次的情况怎么样？”钱宁问道。 主事高兴说道：“之前炼出了一次中炭钢，一次低碳钢，这可是好宝贝！以后可以不用费力炒钢了！” “看来还不太稳定啊！”陆渊摸着下巴。 “或者可以加入一点助燃剂，煤粉、碎玻璃、石灰石、萤石之类的。” 钱宁惊了，这是炼钢还是炼丹呢！ “大人需要放这么多东西么，那么配比是多少呢？” “我也不知道。”陆渊两手一摊，“你可以试试，尝试不同的配比。” “另外，可以尝试将不同的配料进行预热，这样也有可能提高钢材的品质。” 陆渊是真不知道详细的配比，需要他们自己试验着来了。 而且各地铁矿的成分构成不一样，在这上面他只能提出建议。 “竟然还能提高钢材品质！”钱宁惊到了，而后赶紧让人记下来。 等这边的事情忙完了，许老这来过来，看得出来，他是刚忙完，衣袍皱皱巴巴的，上面还沾着油污。 “陆大人，老朽实在有负大人所托啊！”许老擦着汗水一脸惭愧。 “发生什么事了？”陆渊问道。 听许老说完，陆渊才知道铁路上出了事情。 两个工人因为锅炉蒸汽而被烫伤，而蒸汽机也停摆了，现在一堆货走不了。 “陆大人，之前虽然也出现了这问题，但很快就解决了，但这次却是有些麻烦。” “走，我们去看看！”陆渊立即说道。 半山腰，一列火车停在轨道上，旁边已经聚集了大量的人。 “大人，这批货物码头那边还赶着要呢，已经派人催了两次了。”一个管事说道。 许老没好气道：“这火车暂时修不好，他们急也没用，再催就让他们自己派人来拉！” 陆渊道：“既然那边急，那先把车厢分离开来，用马来拉吧。” 在19世纪末20世纪初，“马拉火车”在世界各地都很盛行。 甚至可以说这才是铁路正常的打开方式。 马拉火车可以大量节省畜力，提高载重。 如今的蒸汽机功率并不高，所有车厢的货实际上并不算重，多来一些马匹还是能负担得起的。 第494章 杜仲胶 第494章 杜仲胶 车夫挥舞着马鞭，十匹马齐齐发力，三节车厢缓缓地在轨道上动了起来。 “嘿，还真行得通！”许老擦了一把汗。 “好了，去看看蒸汽机是什么问题吧。”陆渊道。 钱宁和许老埋头检查一番，忙得满头是汗，钱宁抬头说道：“是活塞的机扩老化，引起蒸汽泄露，气管变形。” 陆渊上前查看一番：“之前你们活塞是使用牛皮加上棉花吧。” 钱宁点点头：“正是。” 陆渊叹了口气：“这种材料短时间能使用还行，长时间那就糟糕了。” 钱宁道：“之前我们是三天就更换一次活塞，但有时候还是会出现意外情况。” “我们也想了许多办法改进，但还没有什么好主意。” 陆渊心想没有橡胶，这许多东西还真玩不转。 也不知道船队找到了美洲没有，又是否能寻找到橡胶树........ “钱宁，这是做什么？” 陆渊抬头看去，便见张宇初、张怀玉兄妹穿着道袍从山上下来。 钱宁苦道：“原来是张天师啊，这边火车的蒸汽机出了一些问题，我们正在想办法呢！” “是什么情况？”张宇初好奇走过来。 钱宁便对他说明了情况。 “我们找了许多材料，做个各种尝试，但都没有更好的办法。”钱宁挠着头。 张宇初摆弄着活塞杠杆：“蒸汽机就是这样活动的？” “对！” “你们是想要密封性好的材料，同时不影响杠杆活动？” 钱宁一拍大腿：“太对了！” “我有办法啊！” “啊？”钱宁瞪大眼睛，“你有办法？” 陆渊也惊讶地看着他，想看看他有什么主意。 “很简单，你可以试试杜仲胶！我们有时候会用杜仲入药，或是泡药酒。”张宇初说道。 “但我们发现杜仲树皮之中，有一些白色的丝，具有粘性，我们就用来修补门窗，就连船体破损也能修补，应该能用上吧。” “我怎么忘了杜仲胶！”陆渊大喜。 杜仲是华夏特有的植物，同时也是优质胶源树种。 杜仲树的叶、根、皮、种子都含有杜仲胶，是不亚于橡胶的优质胶源。 改革开放初期，西方各国对华夏进行橡胶封锁。 国家便开始进行杜仲胶的利用研究，在秦岭、张家界建立了大型杜仲种植基地，这才渡过那段艰难的时期。 如今虽然没有橡胶，但可以利用本土资源啊！ “可以试试杜仲胶！”陆渊道。接着他又交待了可以使用碱液浸洗法来获取杜仲橡胶。 许老十分激动，立即跑去办了。 “哎，你老人家跑了，这蒸汽机我可修不好！”钱宁喊了一声，但许老根本没有听到。 ........ 陆渊打了个哈欠，站在院子中在牙刷上沾了些牙膏，开始刷牙。 嗯，这牙刷也是他让工匠做的。 原本这牙刷是大明第一好男人朱佑樘的发明，明孝宗发明的牙刷，使用野猪鬃作为牙刷毛，兽骨做牙刷柄，形成了一把简易的牙刷，用以清洁牙齿。 如今陆渊提前让大明百姓过上了用牙刷的好日子。 听闻，这种牙刷如今在京城已经风靡开了。 而牙膏是用柳枝、槐枝、桑枝煎水熬膏，又加入生姜汁、盐制成的。 他刷完牙，灌入一大口水，洗去口中的泡沫。 才将水吐掉，便有侍女进来禀报，皇帝召他入宫觐见。 “真是不得消停。”陆渊嘟囔了一句，但还是去换了身衣服。 他今日穿着青色文绮道袍，头上简单地插着木簪子，腰系藏青腰带，颇有几分隐士的味道。 陆渊被带到御书房之时，正有一位锦衣卫跪在地上，向老朱汇报着工作。 看到陆渊被带进来，那锦衣卫立即停住了。 陆渊看着他的衣服，看样子还是一个锦衣卫千户。 朱元璋轻咳一声：“周源，你且继续说。” 周源看了陆渊一眼，继续道：“微臣接到陛下命令，立即赶往丽水，但哪里知道到了丽水还没来得及调查，丽水知县倪孟贤已经将此案的详细调查报告呈上，便是这一份了。” 周源从怀中取出一份卷宗，有太监将卷宗递给了朱元璋。 朱元璋打开查看了起来，眉头很快皱了起来。 “那么你们的调查结果如何？” 周源道：“兹事体大，微臣自然不敢怠慢。” “当地百姓男耕女织，生活恬淡，并没有发现一点蛛丝马迹，微臣以为丽水知县的判断应该属实。” 朱元璋思索片刻道：“你且将一干人等全部带到京城，朕亲自审问，还有那举报者也带来，当场对峙。” “微臣遵命！” 周源行礼过后，躬着身子一直退到了门口，这才转身离去。 “陛下，这是发生了何事？”陆渊问道。 朱元璋将推了过来：“不过是一点小事而已。” 陆渊接过一看，竟然涉及一状谋反案。 处州丽水县一位算命先生举报本县大户陈公望等五十七人聚众谋乱，朱元璋这才派锦衣卫千户周源前往调查，结果周源才到丽水县，那县令就将结果报上来了。 陆渊道：“处州地处江南，距离金陵不过五百里，而五十七人又如何举兵？” “想来定然是诬告。” 朱元璋道：“咱也是这么想的，但涉及谋反，不得不防啊！” “此事不提！”朱元璋突然露出笑容，将另外一个折子丢给陆渊，“你看看这个！” 这竟然是北方的八百里急报，上面说，脱古思帖木儿突围后直奔哈拉和林，一路收拢残部，人数已达万余，但至土拉河遭也速迭儿袭击。 脱古思帖木儿侥幸逃脱，只能投奔阔阔帖木儿。 但最终还是被也速迭儿追上，脱古思帖木儿和太子天保奴全部被也速迭儿抓获，也速迭儿用弓弦缢杀了北元皇帝，如今已经自称全蒙古大皇帝了。 但也速迭儿为什么对于脱古思帖木儿有如此深仇大恨，要千里追杀他呢？ 也速迭儿是阿里不哥的后裔，一百多年前，元宪宗蒙哥率军攻重庆钓鱼城，但城池没有攻下，自己却被城中发射的炮石击伤，很快就挂了。 蒙哥的死造成了一连串的后果，正在攻打南宋的忽必烈立刻收兵回去争夺皇位，而他的竞争者就是自己的弟弟阿里不哥。 在这场帝位争夺战中，阿里不哥战败，被幽禁而死。忽必烈最终成为了元朝的开国皇帝。 即便被赶出中原，忽必烈也始终牢牢地掌握着北元皇帝之位。 阿里不哥的子孙却是永远也只能看着一代又一代的皇位落于旁人之手。 也速迭儿已经处心积虑多年，终于找到了这个好机会，最终将脱古思帖木儿斩杀，登上皇位！ 第495章 辽东局势 第495章 辽东局势 高丽，咸州。 咸州位于咸兴平原东部，城川江下游左岸。 吉州地面的女真三善、三介被李成桂击败后，高丽的势力越过伊板岭（摩天岭）达吉州地区。 如今，李成桂驻军于此，不走了。 他的借口是女真频繁滋扰边界，他要留下来坐镇，任凭高丽王多道王命也不为所动。 不过他也不是真地胡说，女真人是真的打过来了。 因为李成桂擅杀阿哈出，又在庆原贸市掀起杀戮，女真人皆视他如仇寇。 猛哥帖木儿更是带着数部女真，频繁袭扰高丽边界，烧杀抢掠，让李成桂不胜其烦。 李成桂坐在炕上，将酒杯重重顿在桌上，略带浑浊的酒液洒在桌面上。 “沈午！你说本将该怎么办？” 沈五端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将军是绝对不能回去开京的，如今公子以及将军的家人已经被扣做人质了，若是将军回去，那么万事皆休！” 李成桂用手拔着短须：“这我岂能不知道！但留在这咸州难道坐吃山空！” “如今的粮食只够半月之用了！” 沈五道：“那便去抢，周围那么多女真部落，他们虽然穷，但总是有粮食的。” “但如今高丽王已经有了防备，恐怕我一旦带兵南下，他就会下令勤王........”李成桂皱着眉头。 沈五道：“高丽王无道，而将军才是高丽的救世主，想必将军带兵南下，高丽百姓定然箪食壶浆相迎王师。” “而且，将军可有先联系东北都指挥使韩方信、兵马使金贵，两位与将军有旧，想必会明白事理，弃暗投明的。” 李成桂思索数秒重重点头：“好，那便按你说的做！我这就联系韩方信、金贵！” 奚关城依河而建，城墙以土夯筑，周长两千多米，南墙和西墙各有一门，并有瓮城，城墙四角置有角楼。 奚关城是东夏国建立的重城，而后元朝在这里设立奚关总管府，总管东北地区的女真人。 洪武五年为了躲避野人女真的侵扰，猛哥帖木儿率部众逃到这里，并逐渐修缮这座城市，以此为据点开始住牧渔猎。 天穹低沉，星辰暗淡，原野一片苍茫。 起伏的丘陵之间，一支火把在原野上蜿蜒成一道长龙。 上千女真勇士押送着一辆辆驴车前行，板车上堆满了麻袋、箱子，甚至有木柜子。 驴车十分沉重，车轮深深地陷入了泥地之中。 这些女真人互相谈笑着，不时传来哈哈大笑声，他们脸上挂着丰收的喜悦。 只是从车轮上面还能看到斑驳的血迹，而他们鞋子、武器上面也有同样的痕迹，显然，这些东西并非来自正常的途径。 他们才刚刚劫掠了一个高丽城镇，劫掠了大量的粮食和金银，还有诸多的妇女和壮年被绳子捆住双手，串成串儿，跟在后面跋涉。 叶赫部落首领，席尔克明噶图道：“这些高丽人生的矮，女人也不如汉人女子白皙！” 辉发部首领纳领噶耐宽道：“既然你这么说，那么你抢的那两个小娘皮就让给我好了，我勉为其难地收下！” 席尔克明噶图啐了一口：“你休想，要不我们换一下好了！” 纳领噶耐宽骂道：“滚滚！” 能被他们这些首领看上的，自然不会是营养不良，骨瘦如柴的高丽百姓，而是那些富商千金，官宦之后。即便如此，好货色也十分少。 猛哥帖木儿道：“别闹了，我们做完这一票，可要修养一阵，不可轻易动兵了。” 席尔克明噶图明显还不满足，躲在山里挖药材，种田地，哪里有打劫来钱快啊！ “大哥！这不是杂粮才种下去吗，大家伙也没事情干，正好去抢一点过冬粮食！” 猛哥帖木儿却并没有被这些成果冲昏了头脑，还保持着冷静。 “我们虽然打着为阿哈出报仇的旗号攻打高丽，但真要把李成桂逼急了，我们谁能挡得住？” 纳领噶耐宽道：“我们都已经是大明的官了，那姓李的敢攻打我们？” 猛哥帖木儿冷哼一声：“你在辽东这么久了，还真相信有了一层官皮就高枕无忧了！” “都听我的，这段时间先老实一点，等我们消化了阿哈出的地盘，来年再做打算！” 席尔克明噶图顿时兴奋起来：“大哥，可是有了主意！” 猛哥帖木儿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吧，有好处绝对忘不了你们的！” “那就好！” 众人之间气氛十分融洽，眼看着城池便在眼前，他们都放松了下来，只想着回去好好喝酒吃肉，享用那些小娘皮！ 奚关城的守卫似乎已经看到了他们，事先就打开了城防，让他们得以进城。 猛哥帖木儿原本正与几个首领谈笑，突然意识到不对劲。 他的要求十分严格，城防守将没有看到他的令牌，是绝对不能开门的，但如今却是城门大开！ 这定然有蹊跷！ 只是，还没等他令人去查看一番。 突然，铁门重重落下，五六个正在门下的士卒直接被压得骨骼尽碎，死的不能再死了！ 接着，城中喊杀声一片。 已经进了城的女真人有七八百之数，突然就看到空旷的街道上冒出无数高丽士兵，冲杀而来。 他们许多人大包小包背着战利品，突然遭遇袭击，人都傻了。 大量女真人直接被高丽士兵屠戮！ “敌袭！结阵！”猛哥帖木儿大喊。 此时，城头上火光大盛，出现一支支火把，无数高丽士兵出现在城头。 下一刻，无数箭雨已经朝着他们笼罩而来。 瞬间，就有上百女真人倒下，他们离着城墙太近了，又根本来不及防备。 猛哥帖木儿早就跳下马来，几个亲兵举着盾牌挡在上方，听着头顶叮叮当当的声音，他头皮发麻！ “这些该死的高丽人！该死的李成桂！”猛哥帖木儿怒骂！ 奚关城是他的老巢，他的所有积蓄都在这里！ 席尔克明噶图喊道：“大哥现在怎么办？” 纳领噶耐宽道：“先撤退吧，高丽人的弓箭厉害！” 城头上，高丽弓箭手分两轮射击，箭矢如同雨下。 每时每刻都有女真人倒下！ 第496章 奚关城 第496章 奚关城 周围不断有人倒下，猛哥帖木儿的心都在滴血。 这都是他的族人啊！ 只因为，其他首领的军队都要在城外驻扎，只有他的军队才能进城，自然他的军队排在前面，现在遭遇突袭，损失的都是他的军队！ 城内喊杀声，惨叫声响成一片，显然正在经历残酷的厮杀。 猛哥帖木儿已经可以想象城内的族人将会遭遇怎样的惨状！ 他抽空往城头看去，上面站满了高丽士兵，箭矢如同雨下！ “我们先撤！此地不宜久留！”席尔克明噶图喊道。 他也不管猛哥帖木儿自己就招呼族人先往后撤退。 他们没有攻城器械，站在城下，那就是活活挨打！ 接着纳领噶耐宽也带人仓皇撤退！ 猛哥帖木儿也没有办法，只能先撤退，再想办法！ 仓皇撤退之下，他们哪里还能维持阵型，一些人直接丢了包袱，疯狂往后撤退，阵型瞬间乱成散沙。 突然，东面出现点点火光，接着他们听得密集的马蹄声。 猛哥帖木儿脸色大变：“这些该死的高丽人！” “不要乱，依靠驴车结阵！” 猛哥帖木儿与蒙古骑兵打了半辈子交道，自然知道该如何在这种开阔地形防御骑兵。 但是，他悲哀的发现，所有的驴车全部被丢在城门前，哪里有人在逃命的时候还会带着那沉重的驴车！ 先不说他们手中是否有车，那些高丽人才被埋伏，又遭遇骑兵，早已经吓破了胆子，哪里有人还听他的命令。 一个个自顾自各自逃命。 高丽武将曹敏修亲率五百高丽骑兵袭击女真人的队伍。 狂乱的铁蹄无情地叩击着大地，发出狂乱的声响。 这些高丽人许多都是李成桂在高丽北疆招募训练的，他们许多人的家乡都被女真人劫掠一空，父母被女真人杀死！ 他们与女真人有不共戴天之仇。 此时，一个个奋勇争先，挥舞着长枪和弯刀杀向那些正在逃窜的女真人。 原野之间，一片人沸马嘶！ “杀了你们！杀了你们！” “混账，还我家人命来！” “老子要抢光你族中所有的女人，还要杀光你的族人！” 高丽骑士嘶吼着，用长枪刺穿逃跑的女真人。 明明这些女真人的数量更多，但他们根本生不起回身反击的心来！ 他们只看到周围所有人都在跑！ 他们只会想着跑得更快点，比周围的族人要快，那么就可能活下来！ 曹敏修手持亮银枪，一枪刺穿一名女真士兵。 而后他的战马将其撞翻在地。 曹敏修举枪高呼：“高丽的勇士们，亮出你们的弯刀，以你们的武勇为了你们死去的家人报仇，杀光这些女真狗！” “杀杀杀！” 五百高丽骑兵却是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怪吼声，他们迅速分为两支，如同尖刀般将女真人切割为三段。 众多的女真人被驱赶到图兰江畔，看着滚滚的江水，许多人绝望了。 但他们根本没有胆子对抗那些骑兵，许多人直接丢下包裹和武器，直接跳进江水里。 高丽骑兵冲到江边，也不管那些泡在水中的敌人，反身继续冲杀。 “杀杀杀！” 两支高丽骑兵将女真人搅得一团混乱！ 站在城头的李成桂看到这一幕哈哈大笑。 “这些该死的女真人竟敢打我高丽的主意，这就是你们的下场！” “我要让你们鸡犬不留！” 李成桂说着，重重拍在沈五肩膀上：“此次要不是你的情报，也没有办法一击必中！记你一功！” “哈哈哈，儿郎们随我出城杀敌！” “多谢将军！” 李成桂大步往城下而去，他的身后，沈五缓缓直起身来。 李成桂亲率一千人出城追杀，便如同秋风扫落叶一般，那些女真人不是被杀死，就是跪地投降。 猛哥帖木儿等三部首领逃跑的经验十分丰富，竟然能够逃过高丽骑兵的追杀，遁入了鸡冠山。 曹敏修只能放弃。 等到天际出现第一抹晨曦，奚关城之中的女真妇女和孩童都捆着手，押送出城。 奚关城各处出现火光，高丽人将这座城池直接付之一炬。 李成桂令部将押送俘虏回高丽，而自己则是与曹敏修连续覆灭女真七个大小部落！ 建州女真一时间风声鹤唳，根本不敢待在村里，全部跑到了山里躲着！ 李成桂又抢了两三个村子，见实在见不到人，抢劫也抢不到多少，这才收兵。 李成桂一战解救了上千高丽百姓，又俘虏女真人达到三千之数。 高丽士兵押着这些人回到咸州城，顿时得到百姓的热烈迎接。 士绅们主动搬出酒肉献给这些军士。 李成桂拿出金银犒劳众多军士，又大宴三军！ 当晚，李成桂与诸多将士喝得酩酊大醉，被人扶着这才回到后院休息。 沈五也喝得红光满面。 在沈五展现出钞能力，以及与大明边军的强大背景之后，迅速成为李成桂麾下第一号人物。 就算那些高丽将领，也不敢小看这位大明商人。 沈五眼看着众人又将矛头对准他，想要过来劝酒，顿时站了起来。 “诸位！”他提高了声音。 顿时在场众人的目光都投向了他。 沈五朗声道：“虽然我并非高丽人，但却是能看出高丽国现在已经是水深火热了！” 众人顿时正色起来，想要听听他怎么说。 沈五继续说道：“如今国王宠信奸臣，而打压将军这样的忠臣，百姓已经是民不聊生！若是不改变，高丽必将国将不国！” 这些人都是跟着李成桂南征北战起来的，他们能深切的体会到。 最重要的是，他们的将军连战连胜，但获得的封赏却是越来越少！ 而且，朝中还有奸臣不断的弹劾李成桂！ 就连他们也遭到了连累，对此，他们早已经十分不满了！ 曹敏修喝得满脸通红，他一拍桌子：“沈兄，你就说吧，该怎么做！” 沈五摇摇头：“算了，刚才只是我酒醉之言，你们不要当真！” 另外一员将领边安烈喝道：“你这厮忒不爽利了，快说！快说！” 第497章 这老鸦占了凤凰巢 第497章 这老鸦占了凤凰巢 旁边武将也纷纷咋呼起来：“对啊，沈大人就别卖关子了！我们怎么会当你是外人呢！” “对！快说吧，我们都信你！” 沈五犹豫道：“那我就说了，你们姑且听之！” “就算我们灭了胡元皇帝，但回去又岂能讨到好处！” “恐怕你们不但得不到好处，反而要倒霉！” 边安烈皱眉道：“不会吧，怎么说我们都是有功之臣，朝廷怎么会怪罪我们！” 那只能说你们这些武将一根筋！ 沈五道：“边将军，你原为判三司使（类比宗正寺丞），但为什么又被贬官，还不是因为得罪了林坚味、廉兴邦一派！” 林坚味、廉兴邦一派属于坚定的亲元派，因为高丽王同样倾向北元，自然大力扶植这一派。 而林坚味、廉兴邦不断上书说李成桂拥兵自重，不得不防，导致李成桂不断遭受打压，而跟着他的这些武将，日子也不好过。 听到这两个名字，众多武将立即鼓噪起来。 “这些混账，我们在外面打生打死，结果一点好处都占不到！” “对，这些奸臣当道，高丽如何还能好了！” 曹敏修突然站了起来，道：“兄弟们，我们在外征战是为了什么？” “还不是想要封侯拜将，能够让子孙过上好日子！” “但那些奸臣是不想让我们过好日子！” “你们答应吗？” “不答应！”一下子站起来七八人！ 剩下的人互相看了一眼，同样站了起来。 曹敏修看了一圈，十分满意：“那么，现在只有一条路，那就是清君侧！” “只有打倒这些奸臣，我们才有好日子过，百姓才有好日子过！” “清君侧！清君侧！” 众多武将喊着口号冲到了后院，那些丫鬟仆从吓得纷纷躲避。 主屋里，李成桂的新纳的小妾曹素熙正服侍他睡下，正在偏屋沐浴，哪里想到门突然被撞开，一群人就冲了进来，抬着李成桂就走。 一群人风风火火的来了，又风风火火地走了！ 沈五看着这些武将一脸激动地行远了，突然唱起了昆腔：“则一句唬得我颤钦钦魄散魂消。不争这老鸦占了凤凰巢，却不道君子不夺人之好！把柴家今日都属赵，惹万代史官笑，笑俺欺负他寡妇孤儿老共小，强要了他周朝。” 却是罗贯中新写的杂剧《宋太祖龙虎风云会》。 突然，便听旁边哗啦一声，沈五转头看去，顿时眼睛都直了。 那晶莹玉润的小脚，如同玉石雕刻一般，修长的大腿笔直修长的合并在一起中间不见一丝缝隙，再往上是盈盈一握的纤腰，那高耸勾勒出跌宕起伏的流畅曲线，上面的水滴滑落，更增添了一股风情。 沈五直勾勾地看了数秒，这才靠着坚强的意志挪开目光。 “在下不知道夫人在此，多有冒犯，告辞！” 沈五拱手一礼，转身就要走。 但才走出两步，突然感觉衣袖被人拉住。 沈五低下头，便看到那只白皙诱人的藕臂。 接着便听那娇媚的声音道：“大人乃是大明富商，人脉宽广，手眼通天，奴家一直都想要和大人亲近一番呢。” 曹素熙年方十八，但却是被大哥送给了李成桂这个五十多岁的大老粗,才不过三四年，生下一个儿子。 而李成桂现在对于男女之事也没有多少兴趣，自然就冷落了这美妾。 她内心又怎么会愿意呢。 曹素熙此时又遇到了与众不同的沈五。 对比起那些武将，沈五至少称得上是相貌堂堂，俊逸儒雅了，这自然吸引了曹素熙目光。 沈五咬牙道：“今夜太迟了，怕是不太合适........” 沈五想的是国家大计，岂能因为一个女人而横生枝节！ 沈五突然感觉一股热气呼在他耳边：“有什么不合适呢，像大人这么英俊不凡的人物，奴家一见便是再也忘不掉了，今夜正是良辰美景。” 一股热流从小腹涌起，直冲脑门。 去他娘的什么国家大计！ 此时不下手，那就是禽兽不如！ 沈五转身就抱住了美人的双肩，只感觉入手一片滑腻。 曹素熙媚眼如丝，像是要滴出水来，唇角泛起娇美动人的笑。 “好，那今夜便与夫人好好探讨一番！” 曹素熙低呼一声，整个人已经被那双有力的手臂抱了起来。 ........ 而正堂之中，二十多名将领围住李成桂，又是摇晃，又是灌茶水，好不容易才将李成桂弄醒！ 李成桂依然迷迷瞪瞪：“这是怎么了，莫非又是女真人杀来了？” 曹敏修突然跪下高呼道：“请将军兴王师，除奸逆！” 其他部将也纷纷跪下：“请将军兴王师，除奸逆！” 李成桂还一脸迷惑，莫非自己昏迷了七八天，其中发生了许多事情，否则自己怎么弄不明白这发展呢！ 李成桂揉着脑袋，又扶起了曹敏修道：“这是发生了什么，跟我说说！” 曹敏修道：“朝中林坚味、廉兴邦这等奸臣当道，我们忠君爱国的将士不但无法施展抱负，还要处处被他们打压排挤。” “这些奸臣诬陷忠良，杀戮无辜，百姓已经是民不聊生。” “百姓们都等着将军这样的英雄来解救他们，等着将军来拯救国家啊！” 李成桂脑袋一阵迷糊，好不容易听完，却依然不太明白。 半响，他说道：“我已经明白了你们的意思，但这事情非同小可，我还有考虑一番。” 曹敏修道：“将军，已经箭如弦上，如何还要考虑！” 李成桂愤懑道：“一个不慎便是上百颗人头落地，如何能不谨慎！” “你们先退下，敏修和边安烈留下。” 其他人打仗还行，但让他们出主意那就抓瞎了，是以很快就退了出去，只留下曹敏修、边安烈以及李成桂。 李成桂长叹一口气：“王上待我如国士，敏修啊，你这是陷我于不义啊！” 曹敏修道：“先王仁厚，委以将军重任，驻守北疆。” “但当地王上却是太过年轻不知事，以至于被那些奸臣蒙蔽，亲近小人，远离将军这样的忠臣良将，岂不是让天下人寒心！” “将军当记先王的托孤之命，为朝廷清除奸逆啊！” 第498章 开京 第498章 开京 李成桂深深吸了口气，一拍桌案：“好，我确实不能辜负先王的遗命！” “我这就联络朝中的忠臣，共同举事！” 曹敏修与边安烈对视一眼，顿时大喜过望。 边安烈道：“新贵谷山康氏家族乃是夫人娘家，池氏、庆州金氏、东州崔氏、骊兴闵氏，以及李家都是大人姻亲，可为助力！” 李成桂道：“好，我这就写信，待十日之后，便兴兵南下勤王！” 八月十一，李成桂在咸州城祭祀天地，而后打出清君侧的旗号挥兵南下。 李成桂集结军队五万，号称二十万大军！ 一路上官员武将望风而降，到了八月廿三李成桂已经兵围开京城。 开京历经数百年的繁荣，传统商业兴盛。但在三百年前被辽国所侵，几乎全毁。 而之前的红巾军北伐，同样让这座城市惨遭蹂躏。 如今的开京周长二万九千七百步，门二十二门，光是征调民夫就用了三十万四千四百人才修成。 城中有高丽故宫寿昌宫、仁德宫、寿德宫。 仁德宫中，王禑已经无法安然坐在王位上，而是不安地来回踱步。 “这可如何是好，众爱卿可有法子！” 众多大臣面面相觑，大殿之中一片死寂。 “林爱卿，你来说说！” 林坚味执掌都堂，但他搞党政，搞贪污就在行，哪里懂得兵事。 “这，开京城高池深，定然能够坚守数月，到时候南面勤王大军一到，李成桂只有死路一条！”林坚味说道。 “混账！”王禑大怒，“军队都被李成桂带走了，除了禁卫军之外，哪里还有可战之兵！” “王上，李成桂家眷都在城中不如以他的儿子作为要挟，让他退兵。”廉兴邦说道。 门下侍中崔莹上前道：“不可！先不说李成桂府中有精兵守卫，就算能够控制李成桂家人，恐怕不但不能退敌，反而会激起他的杀心，到时候全城百姓都要跟着陪葬！” 林坚味冷哼一声：“那你说该怎么办？” 崔莹道：“臣愿意率众守城，城在人在，城亡人亡！” 王禑对于这位老将是十分佩服和倚重的，动容道：“将军为先王所倚重，三韩所属望，老将军可调动全城兵马，包括王宫禁卫！” 林坚味与崔莹已经是势如水火，如何敢让他掌握大权！ “王上，不可啊！崔将军老迈，还得有一位年轻将领坐镇才是！” 王禑大怒：“混账！此时正是崔将军这定海神针发挥之时，如何能让毛头小子上，谁在多言，定斩不饶！” 林坚味缩了缩脖子，不敢多话。 崔莹立即去召集王城卫队，但发现两千王城卫队，实际上只有一千多人，还有许多老弱病残！ 崔莹直接将那些老弱病残，不能打仗的全部赶走，又从城中募集青壮，发放丰厚钱响，用来守城。 但林坚味、廉兴邦却是害怕崔莹做大，对他们不利，暗中找到了首相李仁任。 “老相国，这可如何是好啊！” 李仁任连续多次上了辞呈，已经想要退隐了。 “此事，王上不是已经派崔将军全权督理了，想必崔将军是能够退敌的。” 林坚味道：“老相国，若是崔莹得势，他能够放过你吗？” 廉兴邦道：“我看以城中守军也无法守住开京，不如劝说王上投降。” 林坚味骂道：“蠢货，那李成桂打着清君侧的旗号，那是要我们的命啊！岂能投降！” 两个人吵了半天，李仁任内心却是升起别样的心思。 翌日，李成桂率军攻城。 五万大军将开京团团包围。 李成桂亲自上前喊话：“我李成桂世受高丽皇恩，此次带兵围城，只是因为朝廷奸臣当道，王上被奸臣蒙蔽，请王上斩林坚味、廉兴邦二贼！” “我李成桂定然自缚双手请罪！” 崔莹虽然对林坚味、廉兴邦两人恨之入骨，但此时又哪里会信李成桂的话，更不可能临阵灭自己威风。 崔莹立即喊道：“李成桂贼子，你若是忠臣，便令大军退去，亲自跟我入城面见王上！” 李成桂道：“崔将军，你们一同奋战，为国剿倭，又同样被这林、廉二贼陷害，你如何这样不明白事理！” 崔莹怒道：“是老夫看错了你，老夫羞于与你为伍！” 李成桂叹气道：“既然老将军不肯让开，那只能打过了！” 随着呜呜的号角声，李成桂大军如同潮水般压了上来。 城头的守军许多都是新兵，吓得瑟瑟发抖，要不是崔莹坐镇，早就丢了武器就跑了！ 崔莹突然瞪大眼睛看着城下乱军之中的五门大炮！ 那根本不是高丽国工匠能造出来的！ “贼子，竟然给大明当狗！”崔莹大怒。 李成桂道：“这是哪里话，本将灭元主有功，这是大明皇帝赏赐的。” “但王上不但因此猜忌我，甚至想要问罪于我，何其可笑！” “给我开炮！” “轰轰轰！！”沉重的炮火声连续响起，夯土城墙上尘土簌簌而落，出现数个凹陷。 城头的守军甚至感觉脚下城墙都在颤抖。 守军一个个军心大乱，无心战斗。 火炮连发三轮，李成桂又令士兵攻城。 士兵们架着简易的云梯就往城下冲，守军的弓箭手都不多，而弓箭疏于保养，多数都用不了了。 稀稀拉拉的箭矢，哪里挡得住叛军！ 叛军数次冲上城墙，要不是崔莹亲自拔剑拼死，恐怕就要让乱军冲进城来了！ 战斗一直持续到傍晚，李成桂这才收兵。 当王禑得知，守军一天战死超过七百，仅剩的守军不足八百，顿时又惊又怒。 同时，李仁任入宫面见王禑。 “什么，你让孤向李贼投降？” 李仁任道：“李成桂势大，为了保住高丽王位，请杀林坚味、廉兴邦。” 王禑怒道：“就算杀了两人，这李成桂就会善罢甘休，就会退兵吗？” 李仁任摇摇头：“不能！” 王禑气得将一个花瓶砸向他，幸好失去准头，只是砸在地上，碎片飞溅了一地。 “混账，你以为孤不知道你与李成桂是儿女亲家，我看你就是他的内应。” 李仁任下拜道：“微臣只忠于高丽王室。” “你！你！”王禑气得发抖。 李仁任道：“微臣定然保世子继承王位。” 王禑连续砸了十多个花瓶，这才一屁股坐在位置上气喘吁吁。 他明白自己这个王位已经坐到头了！ 就算今日能挡住李成桂，但明日呢，后天呢！ 根本没有人能够救高丽！ 他退位，或许还能保自己儿子继承王位，否则，王家就什么都剩不下了！ 王禑颓然道：“此事，就交给你处理。” 第499章 金陵见闻 第499章 金陵见闻 翌日，开京城门大开，李仁任亲自迎接李成桂入城。 王禑下令斩杀林坚味、廉兴邦，并向百姓宣布二人十三条罪证。 王禑向天下人下罪己诏，并流放崔莹，而后任命李成桂出任右侍中，曹敏修出任左侍中。二人就此把持朝政。 就连沈五这个大明人也被封了一个中郎将。 王禑不甘心做俎上之肉，在数日后的宴请李成桂、边安烈等人，又安排了八十多名宦官想要杀死曹敏修、李成桂、边安烈等人，结果事情败露，王禑被诸将逼宫退位，与两名后宫嫔妃搬到江华岛居住。 李成桂立六岁的世子王昌即位。王禑为上王，但实际如同软禁。 滚滚长江东逝水。 程本立站在船头凭栏远眺。 程本立字原道，号巽隐，嘉兴崇德人，宋儒程颐之后。 洪武九年，以明经秀才举，任周王府礼官，后升任周王府长史。 三年前因为丧母而回乡丁忧，这次除了回来述职之外，还因为衍圣公的信。 后面船舱之中走出一位中年儒生，此人乃是朱泗，宋儒朱熹之后，同样是应衍圣公之约而来。 朱泗道：“贤侄可是因为周王之事而介怀？” “当时贤侄回乡丁忧，周王犯错，又岂能怪贤侄呢？” 程本立道：“我总管府内事务，又有辅佐之责，岂能因为我不在就能推脱呢。” 朱泗道：“贤侄不愧为伊川先生（程颐）后人！” “金陵城到了！”前面的船老大吆喝一声。 程本立看去，便见江面上千帆林立，好一副繁荣景象！ 因为进出的船太多了，他们想要泊靠还要排队。 程本立很快发现了一些风格不像是大明的船只，便见一些奇怪的船上站着皮肤黝黑的南洋番子，穿着肥大长袍，带着黑笠的高丽人，还有红发绿眼的西夷。 朱泗道：“这可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为何这么多番邦使节到了金陵？” 船老大一副你少见多怪的表情：“呵呵，这位老爷怕是许久没来金陵了吧？” “自从开海之后，不但几个港口满是外国船，就连金陵都有许多外国人呢。” 朱泗勉强笑笑：“这些番邦长相都怪得很，这商人和使节穿的也差不多！” 程本立看到了码头上轰鸣的起重机，正将一筐筐沉重的货物装船。 便问道：“那是何物？” 船老大尊敬道：“此为蒸汽起重机，是陆先生发明的。” 朱泗眉头一皱：“不过奇技淫巧而已！” 船老大顿时就不高兴了：“陆先生本事大得很，这东西可好用着，原本要三四十人干半天的活，用这机器一个时辰就干完了！” 朱泗冷哼一声：“十多万漕工失去生计便是拜此人所赐！” 程本立暗暗叹了口气，虽然他觉得这起重机是好东西，但想到这次的嘉兴漕工闹事，这话他就没法说出来。 好不容易，船终于靠岸。 朱泗气匆匆地下了船，看到旁边一个修葺码头的瓦匠，便问道：“小兄弟是哪里人，被征发徭役多久了？” 那瓦匠用脖子上的毛巾抹了一把汗：“俺是山东人，这可不是徭役，俺是来打工的！” 朱泗问道：“为何要跑这大老远来做工？” 瓦匠道：“因为这京城好啊，活多，给得工钱也高，一月能给八百文呢！朝廷还管一顿中午饭！以前可不敢想这种好事！” 朱泗顿时说不出话来了，之前朝廷也征发徭役，可是要工匠民夫走上数十里，甚至上百里去服徭役。 虽然管饭，但可没有工钱，更别说拿这么高的工钱了！ 朱泗摇摇头继续往前走，看到一个蹲在路边卖鸭子的老头。 “老丈，哪里人，怎么这么早就把鸭子拿出来卖，可是家里出了什么事情？” 老头顿时跳了起来，满脸怒容：“你家里才出事情了，你全家人都出事情了！” 朱泗被吓了一跳，程本立立即上前劝说：“老丈别生气，是我这位叔叔说错了话。” 好半天，老头才消了气。 “呵呵，我是江宁人，本来是种田的，这日子过得苦啊，一年到头种地，也剩不下三瓜两枣。” “自从去岁来了陆先生，还有那些凤子龙孙，在江宁当官，我们日子一下子就好了！” “县城里设立了商贸区，往来做生意的多了，我们也能买一些吃食，做点小生意。” “陆先生还来我们村里教大人做蜜饯，现在村里成立了合作社，家家户户都能赚钱。” “陆先生还发了鸭苗，教大家养殖！” “你们看这些都是村里养的鸭子，一只只又大又肥，好得很呢！” 老头说着一把掀开后面的布，便看到里面一个个竹笼里面都是鸭子，竟然有几十只！ 这时，旁边一个大腹便便的管事快步走来：“你们这是江宁鸭，就是陆先生发的鸭子？” “对对！” “好，我们兴泰楼都要了，你是不知道，京城的贵人就好这一口！” 朱泗看着老头将鸭子一下子全卖了，而且价钱还是超过市面上三成，顿时朱泗的脸黑如锅底！ “走，我们进城去！”朱泗气呼呼地就往城里走。 进了城，街道上更是热闹非常，来往行人如织，商贩的吆喝声，行人讨价还价声不绝于耳。 商肆、酒楼、茶社、当铺、书铺、钱庄、古玩店、手工作坊等鳞次栉比，庙宇、民房、卜卦命馆、戏台等也杂处其间，街巷纵横，车水马龙，喧嚣熙攘，可谓热闹非凡，蔚为大观。。 “那边为何挤了那么多人！”朱泗问道。 旁边的书童立即过去打听，才回来说：“那是陆先生，不对，陆淮之开的商铺，名为佛郎基，专门卖西洋吃食，听说是上了新品，引发京城百姓排队。” “哼，无知小民才会被这奸逆蒙蔽！”朱泗十分不高兴。 过了东水关，转过钞库街，这才清净了一些。 朱泗突然看到前面一群人正在拆着一座府邸的围墙。 “这不是江夏候府吗，怎么就拆了？” 程本立道：“听闻去岁江夏候周德兴因大不敬罪而被削去爵位，发配北疆，想必这府邸也被收回了。” “只是不知道为何这崭新的府邸就要拆了。” 第500章 拼音 第500章 拼音 “轰！” 两米高的朱红围墙轰然倒下。 小书童立即上前，为朱泗扇风，以免这些灰尘污了老爷的眼睛。 朱泗看到一个官吏走了过来，问道：“这是做什么，哪位老爷买了这宅子？” 官吏道：“什么老爷，这是陛下建的官舍。” 明朝当官是不允许在当地置办房产的，朝廷配有官舍，在职的时候可以住，但离任就要搬出去。 只是南京城官员众多，完全是僧多粥少，低级官员根本抢不到。 而官员薪水又低，简直难以在物价高昂的南京生存。 朱泗点点头：“南京的官员，大部分都没房子住，陛下此举乃是善政。” 官吏高兴道：“而且，如今陛下还涨的月俸，内子也不用织布来补贴家用了。” 朱泗道：“阁下清廉如水，乃是百姓之福。” 朱泗说着突然瞪大眼睛，便见烟雾散去，面前是一栋四层楼房，而且那风格完全十分奇怪。 其实就是筒子楼，装潢简单，虽然屋顶等位置还用了飞檐斗拱，但还是肉眼可见的粗糙。 而且那密集的窗户让他十分不适应。 墙体是砌砖的，外面抹了水泥灰浆，有阳台伸出墙体外，并有栏杆。 官吏高兴道：“我们这些小官小吏，也不求什么大宅院，有一个自己的窝就满足了！” “别看这楼房这么密集，但里面还是很宽敞的，而且装了玻璃窗，那叫一个透亮！” 朱泗问道：“玻璃窗？” 官吏指着那窗户：“看到没有，就是那个，亮得和琉璃一样，又遮风挡雨，还不影响采光！” 朱泗问道：“这楼房建得这么高，就不怕雷火？” 古代人们就发现建筑如果修得太高，就容易被雷击。 许多书籍都有记载因为雷击引起的大火。 洪武五年南京大火，，直接把龙骧等六卫军民庐舍全给烧了，便是因为雷火引起的。 而历史上洪武二十一年，天界、能仁二寺大火，也与雷电有关。 这是因为有这个意识，所以并不会将建筑盖得很高。 但偏偏这栋楼竟然有十多米！ 这是要逆天不成！ 官吏笑着指着屋顶那竖起的铜杆：“瞧见那铜杆没有，那叫避雷针。” “陆先生说了，只要装了这东西，楼房就不怕雷火了。” 朱泗本能就感觉不信。 程本立问道：“这是什么道理？” 官吏道：“陆先生说了，这避雷针导线与埋在地下的地网连接起来，就不怕雷电了，具体的我也不清楚，你要想知道，就去金陵大学看看。” 朱泗冷哼一声：“跳梁小丑，也敢号称大学！” 官吏没听清楚：“你说啥？” 程本立还想打探消息，连忙轻轻拉了他一下。 “咳咳，家叔这是惊叹呢！” 官吏十分高兴，又给几人讲着房子的好处。 什么下水管道，甚至有统一供应的热水，把朱泗和程本立听得一愣一愣的。 朱泗发现远处竟然还有两栋一样的楼房：“那边也是官舍吗？” 官吏道：“陛下说了那是给穷苦百姓租住的，只要付很低的价钱就能租住这些房屋，虽然比官舍要挤一些，但也是极好的！” “陛下真是心怀百姓的仁君啊！” 朱泗突然没有逛下去的欲望了，到哪里都能听到姓陆的名字，这还能不能好了！ “走吧，去衍圣公府。” 而程本立却是若有所思，在来到金陵之前，他认为陆渊就是一个奸臣，祸国殃民，宣传歪理邪说，京城百姓肯定民不聊生，但真到了金陵，他发现完全并非他想的那样。 金陵大学。 “这开蒙班的学生上学也已经有了一年了，但识字不过五六百之数，这进度实在有点慢啊！”陆渊说道。 桂彦良无奈道：“淮之，这些学生都是贫苦出生，之前也没有基础。” “而我们的开蒙班不只是学《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还要学算学和一些简单的科学，还要体能课程，这已经算是不错了！” 陆渊明白大明的孩童蒙学都是学这些书，他们的情况也没有比这些孩子快多少，但陆渊还是有些不满意。 陆渊突然一拍脑袋：“或许可以用拼音，让孩童快速认识字句。” 桂彦良道：“何为拼音？” 陆渊拿来纸笔，在上面唰唰写下声母、韵母，并解释了其作用。 桂彦良理解起来并不困难。 因为，这东西老祖宗早就有了。 比如老朱修的《洪武正韵》便说了：人之生也则有声，声出而七音具焉。所谓七音者，牙舌唇齿喉、及舌齿各半是也。智者察知之，分其清浊之伦，定为角征宫商羽，以至于半商半征，而天下之音尽在是矣。 然则音者，其韵书之权舆乎？夫单出为声、成文为音，音则自然恊和，不假勉强而后成。虞廷之赓歌、康衢之民谣，姑未暇论。至如国风雅颂四诗，以位言之，则上自王公、下逮小夫贱隶，莫不有作。 《洪武正韵》是老朱为了根除旧韵蛮音，恢复中原正音才修订的。 洪武八年，新韵书编成，计十六卷，七十六韵。 而桂彦良也参与了修订。 桂彦良一开始还十分不习惯，但陆渊教了几遍，桂彦良自己尝试是用这些太西字符来切音（拼音）却发现比汉字注音要好用。 古代没有拼音字母，采用直音或反切的方法来给汉字注音。直音，就是用同音字注明汉字的读音，如果同音字都是生僻字，就是注了音也读不出来。反切，就是用两个汉字来给另一个汉字注音，反切上字与所注字的声母相同，反切下字与所注字的韵母和声调相同。 这两种注音方法，用起来都不方便。 但换成字母就方便多了，只要记住音节，便是不识字也能读出来。 桂彦良感叹道：“此法于国于民大大有好处，可谓功在千秋！” “但想要将全部字词都确定注音，同时还有让所有士子方便使用，却并不容易。” 因为古代语言规则有三种：雅言规则、各地读书音、各地方言。 《洪武正韵》的读音便偏向江淮话。 而想要确定适合天下人的读音，绝对不是一两个人能够做到的。 陆渊道：“陛下对于《洪武正韵》并不满意，我可以向陛下借人，修订拼音，并修订字典。” “重制切音（拼音）之法。以此让蒙学孩童，两三个月就能自行切音。而所有切音都在字典之上，孩童比照字典便能自学汉字。” 桂彦良简直是不敢想象，竟然有字典这样的神器！ 桂彦良激动道：“事不宜迟，我这就跟你一起进宫面圣！” 便在这时候，魏通走了进来，将一封信递到陆渊手中。 陆渊打开看了片刻，就笑了：“这些家伙还不死心！” 第501章 知行合一 第501章 知行合一 秋高气爽，朱高炽一大早就爬了起来。 梳洗完毕，又将一个食盒揣进怀中，便准备出门了。 今日是陆先生与程朱后人论道之日，他想要早点去占一个好位置。 “站住！” 突然听到一声喝声，朱高炽顿时像是被施了定身法。 朱高炽回过头，便看到朱棣威严的盯着他。 朱小胖挤出一抹笑容：“爹，你起得这么早呢！” 朱棣道：“你要去做什么？” 朱高炽搓着手道：“这不是陆先生和两位大儒在玄武湖论道吗，孩儿也想去长长见识。” 朱棣端详他两眼：“嗯，去吧。” 朱高炽如蒙大赦，想要赶紧开溜，又听朱棣喊住了他。 “爹又有什么事？” “你怀里装着什么？” “没什么！” 朱高炽想逃，却是被朱棣两步就逮住了。 朱棣提着他的衣领，像是拎小鸡一般提了起来，往他怀中一摸，便抓出一个食盒来。 打开一看，里面摆着十多个金灿灿的蛋挞。 朱棣顿时怒了：“你不看看你都胖成什么样了，还吃这些点心！” 朱高炽苦着脸：“爹，你平时都不让我吃饱，我晚上都饿得睡不着！” 朱棣更气了：“俺弓马娴熟，你是一点也不学，拉不开弓就算了，连马都骑不好！哪里像是俺儿子！” 朱棣越说越来气，气得折了一根树枝就要抽朱高炽屁股。 朱高炽连忙就跑，但他身宽体胖哪里跑得过戎马半生的朱棣，几下就被追上了。 朱高炽脚下一绊，摔在地上，一卷画掉了出来。 朱棣奇怪地拿起一看，便见画上徐妙云背着胖乎乎的朱高炽，朱棣更气了，一下抽打在朱高炽的屁股上。 朱高炽嗷的一声就叫了起来：“爹！你为啥打我！爷爷都不打大伯的！” 自从上次在皇宫见到了朱标的保命底牌之后，朱高炽大受启发，立即找到宫廷画师，让他照着画了燕王妃背子图。 但他哪里知道这招竟然对老爹不管用！ 这完全不讲道理啊！ 朱棣一听更气了，边打边骂道：“你这混球，这么胖还让你娘背你，你娘哪里能背的动！” 朱高炽的嚎叫声响彻燕王府。 ........ 玄武湖，这次来的围观群众更多了。 许多士子更是从江南特意赶来，便是为了一堵如此盛会。 人群将玄武湖挤得水泄不通！ 这次双方都没有搞什么排场，算是十分低调了。 陆渊这才见到了朱泗与程本立两人，李善长自然也来了。 朱泗盯着陆渊看了数眼，有些不屑，这样年轻的小子，肚子里又有多少墨水！ 衍圣公竟然会被驳得哑口无言，甚至直接气晕了。 朱泗朝李善长拱手道：“这次依然还请韩公爷作为总裁。” “那老夫便当仁不让了！”李善长笑道。 朱泗一开始便咄咄逼人：“吾意即天意，吾心即是天心，发明本心，学苟知本，知行合一,笃行致远，这可是你说的？” “咳，确实是我说的。”陆渊有些底气不足。 一些话是用来教导学生的，哪里知道被解缙那小子印在了教学书上，还天天和那些士子讨论知行合一、明理立心。 朱泗道：“象山先生(陆九渊)言，宇宙便是吾心，吾心即是宇宙。你这厮莫非自诩超过了象山先生！” 陆渊道：“心虽主于一身，而实管乎天下之理；理虽散在万事，而实不外于一人之心。” 朱泗道：“宇宙之间，一理而已，理生天地，成万物之性，万事万物皆包含其理。” 陆渊道：“天下道理万千，前辈之人早已累累经纶。可世间万物，却总求不得一个真理。” “万事万物，可概论为致良知，知行合一。” 朱泗呆立当场，他发现自己苦修理学数十年，竟然无法驳倒面前这少年。 旁边的程本立开口道：“之前陆先生说，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世间万物变化的规律，不会以人的意志为转移。” 陆渊微微颔首：“天地人间各有其不同的规律，不同的道。而我们要做的便是天地自然的复杂现象中，总结出自然的道理，我将其称为科学。” 圣人言，这世上是存在唯一真理的。这个唯一的真理，是世间最根本的法则，只要悟出那个理，就可以明了世间所有的一切。 程本立深深皱起眉头，程颐对于格物穷理的解释是，今日格一物，明日又格一物，豁然贯通，终知天理。 这才奠定了理学的根基。 可是程本立按照老祖宗说的，年复一年、格来格去，却怎么也格不出那个唯一的理来，这让他十分迷茫。 但今日，陆渊却是指出了另外一条道路！ 那就是理就在所有人心中，只要你为善去恶就是格物，然后你凭这点良知，知行合一，便是格物穷理！ 程本立内心一震，已经将陆渊当成了当世大儒。 程本立问道：“如何知行合一？” 陆渊道：“知是行之始，行是知之成。行之明觉精察处便是知，知之真切笃实处便是行。” “如今士林之中，以圣贤文章为准则，不思求变，万事寻古。长此以往，国朝如何发展！” “户部不知算学，工部不知营造，刑部不知法家，兵部不知兵事，这大明盛世能维持多久！” “我翻遍象山先生文集，这才领悟，天下万事万物，当要知行合一。先知而后行，如此才能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程本立大受震撼，深深下拜：“致良知，知行合一。此当为天下读书人铭记，此论足以教化万民！请受我一拜！” “你，巽隐！”朱泗大吃一惊。 虽然程本立年纪比他小，但在理学上的学问却是比他更高深。 但程本立竟然直接拜服了！ 偏偏朱泗自己根本无法反驳陆渊的言论！ 这下朱泗十分尴尬了！ 程本立却是还不放过他，“陆先生，今日在下才幡然醒悟，请收于门下！” 李善长的脸色顿时黑了下来，老子请你们来是对付陆渊的，不是来给他涨脸的！ 这些什么圣人之后，完全都是草包！ 李善长又气又怒，偏偏无法发作！ 第502章 什么是科学 第502章 什么是科学 第二场玄武之辩的内容更为盛大地被刊登在报纸上，引起了士林的震动。 鹅湖之辩中理学战胜心学，但在玄武之辩上却是心学的完胜！ 不管他们承不承认，陆渊已经坐稳了当世大儒的身份。 更是有人将他与陆九渊、陆九龄并称为三陆。 但对于这个外号，陆渊是拒绝的。 所有人都能看出心学的兴盛已经不可阻挡。 西山脚下，一大早就围满了前来求学的士子。 张显宗，字名远，福建宁化人。 他从小勤奋好学，聪慧过人，前年入国子监。 昨日，他同样慕名参加了玄武之辩。 之前，张显宗一心埋头读书，对于李茂的比试一点也不关心。 直到他参加了这两次的玄武湖论道，张显宗内心大受震撼，就像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张显宗顿时生出了拜入门墙的想法。 只是张显宗这些人到了西山下，就无法进去了。 西山防备森严，没有通行令牌，那些兵士可不管你是举人还是贡生，统统不准进。 数百士子被拦在外面，顿时鼓噪起来，要不是看着面前的军士都是精锐，这些人怕是要冲过去了。 他们叫喊着，想要用读书人的身份压倒这些士兵。 “且慢！” 张显宗看到几名士子走了过来，为首的一个个子小不说，就连眼睛都小。 张显宗觉得此人似乎有点面熟，但又不知道名字。 “是状元郎来了！” “解状元！” “解兄，是我啊！” 但旁边认识的人已经叫了起来。 张显宗这才想起来，这是国子监之中有名的神童解缙，只是解缙从国子监退学不说，还拜在陆渊门下与国子监处处为敌。 前些日子，国子监内对于解缙那可是骂声一片。 便见解缙来到近前，高声道：“大家静一静！” 众人都知道解缙是陆渊门下大弟子，还是很给面子的，很快安静下来。 解缙朗声道：“我知道诸位都是想要拜入科学门下的，但我们........” 张显宗道：“等等，什么科学，我是想要求教心学。” “对，我们是想要向陆先生求教致良知，知行合一。” 解缙摸摸鼻子：“咳，这都没差！” “其实想要格物致知，那么先决条件便是懂得科学。” “你们可知道为什么两个铁球同时落地，可知道水为何往高处流，可知道鸡蛋怎么飘在水上。” 张显宗道：“这些研究了心学都能知道？” 解缙摇头：“这些我科学门下弟子都知道，而且可以做到。” 场上顿时一片哗然，许多人是不信的。 他们之中多数人是想要学习心学，而不是这什么不知所谓的科学。 有人问道，“我们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 解缙笑道：“这好办，你们看了科学演示，便知道了。” 解缙朝着军士说了几句，那些军士这才收起长枪，为他们放行。 张显宗跟着解缙顺着水泥路前行，沿途他们看到了一些工坊，但无一例外地都有严密的保护，他们根本无法靠近。 终于，他们来到了青瓦红墙的金陵大学。 柱子上是一副联子：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 张显宗暗暗点头，放翁（陆游）这首诗倒是符合心学知行合一的核心理念。 进了大门，却是看到一处显眼的石碑。 张显宗下意识读出声来：“仙佛茫茫两未成，只知独夜不平鸣。” “风蓬飘尽悲歌气，泥絮沾来薄幸名。” “十有九人堪白眼，百无一用是书生。” “莫因诗卷愁成谶，春鸟秋虫自作声。” 张显宗莫名内心一阵酸楚。 他从小家贫，6岁丧父，母亲含辛茹苦地抚养他，供他读书。 他十多年来受尽多少冷眼嘲笑，但他依靠自己的刻苦努力，这才得到贡生的机会！ 他感觉这首诗完全是他的人生写照！ “十有九人堪白眼，百无一用是书生！”旁边一人说道，“那我倒要看看，陆淮之有什么资格看不起书生！” 张显宗认出此人是衢州府学生陈伯颜，颇有几分才名。 另外一人道：“哈哈，好一个十有九人堪白眼，百无一用是书生！” “这世上有多少人值得我用正眼去看，但其实我比起陆先生这样的大儒也不过是个无用书生而已！” “莫因诗卷愁成谶，春鸟秋虫自作声。哈！说得好！” 陈伯颜惊讶地看着他，这是池州府的许观，才名比他更大。 陈伯颜道：“澜伯兄（许观表字）何必妄自菲薄！” 许观摇摇头没有解释，“现在不要多言，且看看吧。” 陈伯颜微微一怔，才缓缓点头。 众人欣赏完了这首诗，这才跟着解缙继续向前，很快来到一个宽敞的花厅。 解缙拍了拍手，很快跑来四个七八岁的孩童，他们搬着几个藤筐，里面装着杂七杂八的东西。 稚童将那些东西摆在桌子上。 解缙道：“现在就给大家演示一下科学的奇妙。” 稚童们在桌上摆了两个琉璃水杯，一高一低，低处的装满水，而高处的则是空空如也。 接着他们又取出一个弯曲的长竹管。 张显宗正奇怪地看着这一切，便看到那孩童放开压住竹管的手，便看到有清水流到了高处的水杯之中。 “这是怎么回事？” 随着下方杯子之中水位下降，大家都看了出来，这水竟然在往高处流！ “这是什么戏法？”大厅内骚动起来。 一些人甚至凑近了去看那水杯和管子，想要看出其中的猫腻来，解缙也不阻拦。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解缙只是道：“这不是戏法，只要你们掌握科学，同样可以很容易的做到。” 此时，下面的水已经见底了。 有士子不信邪，拿起水杯和管子翻来覆去地看，只是他们根本看不出端倪来。 也有人想要复盘这水往高处流的戏法，但他们不断尝试，却是不得其法。 “解状元，快说说吧，这究竟怎么回事！” 一些人抓耳挠腮，简直像是百爪挠心。 第503章 科学实在是太难了 第503章 科学实在是太难了 花厅里，所有士子不管怀着什么目的，他们的好奇心都被调动了起来。 后排的人伸长了脖子，想要看个究竟。 但解缙偏偏不如他们的意，依然卖着关子：“大家请继续看实验吧。” 张显宗一脸苦相，这就好像是饿了一天的人，看到一盘美食摆在面前却不能吃，实在没有什么比这更痛苦了。 便听旁边的许观小声道：“我曾经看过东坡居士在《东坡志林》记载了，四川盐井中用唧筒把盐水吸到地面的法子。” “无底而窍其上，悬熟皮数寸，出入水中，气自呼吸而启闭之，一筒致水数斗。” “想来道理是一样的。” 陈伯颜道：“但是这是因何如此？” 许观有些尴尬：“这个东坡先生也没说，我就不知道了，且看着吧。” 前面竖起耳朵偷听的张显宗顿时像是泄了气的皮球。 但此时，前面的孩童又换了一个大盆子，里面装满水，但见他们把鸡蛋放进去。 那些鸡蛋竟然没有沉入水中，而是飘在水面上。 这个试验显然没有那么有冲击力，众多士子虽然好奇，但还算沉得住气。 解缙一看，呵，看来要加把料了。 很快有侍从搬来煤炉和铁锅，直接开始烧火了。 很快，铁锅里的热油沸腾起来，就在众人不知所以的时候，便看到解缙大咧咧走到铁锅前，撩起了袍袖。 众人大吃一惊，还来不及开口，便看到解缙竟然直接将手伸进了热油锅！ 在场之人不由纷纷倒吸冷气。 解缙还嫌不够刺激，在油锅里搅了搅，这才收回手来，用旁边侍从递过来的抹布擦干净手。 一些人围着油锅，议论纷纷，但却是没有一个人敢像解缙把手伸进去。 “解状元，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解缙只是笑道：“诸位只要入了金陵大学，自然就知道了。” 突然有人站起来，指着解缙骂道：“这不过是街头杂耍的戏法而已，你一个读书人竟然以此招摇过市，简直有辱斯文！” 解缙依然脸色不变：“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 “我科学门人秉持的是格物致知，崇实黜虚，时务致用的理念，致力于将科学运用于国家，将科学造福百姓，岂不是比那些空谈的学问有用的多！” “就比如说，那水往高处流，我们便在京畿的一些农田使用，便利百姓灌溉，你能说这是戏法吗？” 那人被说得哑口无言，羞红着人灰溜溜地跑了。 张显宗问道：“那么，怎么样才能进入金陵大学呢？” 解缙笑道；“问的好，这里有些题目，你们只要做出六成的题目，那就算合格了。” 张显宗点点头：“陆先生这样的大儒自然不是随便收徒的，这很合理。” 但将解缙解开幕布，张显宗顿时笑不出来了。 而在场的人也纷纷傻眼了。 这入学考试，既不考朱子集注，也不考孔孟学说，都是一些奇怪的问题。 便见上面黑板上第一题，今有雉兔同笼，上有三十五头，下有九十四足，问雉兔各几何？ 张显宗对于这算学题目虽然有些棘手，但还是有把握的。 他继续往下面看。 今有池方一丈，葭生其中央，出水一尺。引葭赴岸，适与案齐。问：水深、葭长各几何？ 翻译一下就是问：有一个池子左右宽一丈，池子正中央长了一根芦苇，芦苇露出水面一尺，如果把芦苇拉向岸边，正好够到岸上。问：水深多少？芦苇多长？ 张显宗彻底看蒙了，这就是科学么，实在是太难了。 显然，许多人都是这样！ 毕竟大明朝的科举根本不考数学，多数人根本没看过数学书，自然就看不懂了！ 许观道：“陆先生对于《九章算术》十分推崇啊，这里面有几道题就是出自《九章算术》的。” 陈伯颜连忙道：“澜伯兄可能解？” 许观道：“可以一试！” 许观当即让人拿了纸笔，当场开始挥笔急书起来。 几个孩童将纸笔分发给众人，一些人开始写写画画起来，但更多的人则是愁眉不展。 半个时辰之后，许观率先交卷，解缙看了几眼，便道：“恭喜你，已经通过了金陵大学入学考试。” 许观却是说道：“有两题我不知道对不对。” 解缙道：“你很厉害，只错了一题。” 许观顿时失望地摇摇头：“还以为能全对呢！” 下面的人看到这幅学霸嘴脸，简直牙齿都快咬碎了！这完全没考虑他们这些学渣的感受啊！ 解缙坐在上面，翻看着一本册子。 当有人交卷之时，才会放下检查卷子，给出合格，或是不合格的结论。 合格的，已经进入金陵大学。 不合格的，则会交给他们一本数学初解，鼓励他们下次再来。 张显宗心怀忐忑地将卷子递给解缙。 解缙看了数眼，缓缓点点头：“刚好过关。” 立即有一个稚童将他带到了隔壁房间，李适正在上头给他们这个准学生讲解。 李适不过举人出身，屡试不第，这才进入报社谋一份生计。 但在记者任上连续发掘几份大案，为民请愿，已经有铁面记者的称号。 杨荣被调任之后，主编出现空缺，李适被提拔为主编。 本是仕途高升的时候，李适却是想要潜心研究学问。 陆渊劝说他继续留任报社，做副主编，一边继续学习。 李适道：“大家都知道江河之水无味，而海水咸涩，这是因为海水之中含有大量的盐分，这让海水的密度比淡水更大。” “只要加了盐的水密度达到一定的程度，就会让鸡蛋浮起来。” 李适一边讲解着，旁边有孩童在往水里面加盐搅拌。 李适将鸡蛋放进去，果然看到原本一下就沉底的鸡蛋，慢慢地漂浮起来。 张显宗脱口而出：“何为密度？” 李适道：“密度是对特定体积内的质量的度量，一般来说，不论什么物质，也不管它处于什么状态，随着温度、压力的变化，体积或密度也会发生相应的变化。” “油的密度比水小，所以油会漂浮在水上。” “而人体的密度也比水大一些，所以不会游泳的人会沉入水中，但在海中因为海水密度大，人很容易就会漂浮起来。” 一些人一知半解，但多数人却是若有所思。 李适接着又给他们讲虹吸现象，以及沸点。 众人就像是拨云见日一般，豁然开朗！ 第504章 探索美洲 第504章 探索美洲 短短一天之内，金陵大学入学考试之难已经传遍了金陵。 让许多没去的士子都十分好奇，同时也想要挑战一下，好显示自己才学出众。 一些没通过的士子或是捶胸顿足；或是变得不屑一顾，到处宣扬金陵大学徒有其名的。 还有许多人苦心钻研那本数学初解，期望能够通过考试。 而竟然还有一位士子出售考试答案，售价竟然高达二十两，购买者一点也不少。 但这些人第二天兴匆匆地前往西山，结果发现试题全部换了。 考试后，大量暴怒的士子围住那小机灵鬼。 不提这些插曲，至少，金陵大学和科学之名开始为京城市民所知晓。 韩国公府。 “爹，怎么我就这段时间没回来，这京城就变了天！”李祺端起茶灌了一口，但一下子就被烫到水，气得他直接将那官窑茶盏直接摔了。 李祺作为李善长嫡长子，娶了朱元璋长女临安公主，封为驸马都尉。颇得重用，此前在陕西赈济旱灾，这才得以回京。 之前他就得知李茂竟然因为一个小子而死，当时就想要赶回来，若是李善长写信阻止，早已经回来了。 李善长微微抬起眼：“我是怎么教你的，即便泰山崩于前也不该喜怒形于色，你养气功夫还不到位啊！” “爹，我气不过啊！”李祺一跺脚。 李善长道：“气不过又能如何，找人杀了那小子？” 李祺一拍桌子：“好，我这就安排！” 李善长气急，抓起杯子就砸向他。李祺身手敏捷，躲了过去。 “爹，你不是说喜怒不形于色吗？”李祺还能抽空说一句。 “混账东西！” 李善长吐出一口浊气，缓缓平复心情。 “原本以为能够借着衍圣公的声望，让那小子身败名裂，是老夫太高看他们了。” 李祺愤恨道：“什么圣人后裔，都是一群草包，连书都读不好！” “还有那个程本立，简直是丢程颐的脸！” 李善长道：“此时也就罢了，让我担心的是朝廷的局势。” “那日杨靖竟然公然支持那小子。” “什么！”李祺站了起来，“当初若是父亲提拔，他能够当上刑部尚书，这个混账！” “而其他人对于老夫的命令也没有那么听话了。”李善长道。 李祺这是真的慌了神：“父亲，该当如何是好！” “这些人以为老夫不行了，就眼巴巴地盯着老夫的位置！”李善长冷声道。 “但老夫的位置岂是那么好做的！” “那就给他们找点事情干！” “这次老夫的门生，因为松江那灾疫直接被摘了乌纱帽，那杨靖不是举荐了他的同年么，老夫倒要看看他有什么本事处理那灾疫！” ......... 而在大明掀起学术革命之时，在美洲的沈万三却是进行着领土开拓。 沈万三在西海岸登陆，不但利用铁器与印第安部落建立了联系。 他们选择在河流边建设聚居地。 他们随船携带了各种物资，十分充沛，比起哥伦布那是强了不知道多少倍。 河里有鱼，他们用网捕鱼，又用弓箭在森林间狩猎，原野间有大批野牛群，让这些大明先驱者完全不缺肉食。 而且，他们从印第安部落那里学会了辨别植物。 靠着采集和狩猎，他们渡过了最艰难的初期。 接下来三个月，沈万三与马三保开始探索洛州（洛杉矶），他们在更北面又发现了两个印第安部落，一个部落愿意和他们建立友谊，但另外一个部落却是十分具有攻击性。 两名探险队员被这个部落杀死，马三保决定展开报复！ 带着五百人杀来，这些印第安人哪里见过那种能冒火的木棍，一个个吓得浑身发抖。 更令他们害怕的是，这些人不但有双手，竟然还有四个蹄！ 其实，这些探险队员骑得是马！ 经过长途运输，到达美洲的战马只有四十多匹了。 美洲上的马早已经灭绝，这些印第安人根本没有见过马！ 在他们眼中这些骑兵与战马连成一体，就像是地狱爬上来的怪物，让他们感到恐惧，甚至更胜于火枪！ 马三保轻易就征服了这上千人的大部落。 顽抗者被直接斩杀，而愿意顺从的男性，变成农奴，需要耕种三年，表现良好才能重新恢复平民身份，而女人则是分给了那些探险队员。 这次带来的汉人女子十分稀少，想要在美洲开枝散叶就必须让水手们和印第安女子组成家庭。 他们一边建造聚集地，并雇佣印第安人挖掘金矿，一边开拓地盘。 他们开拓的步伐被圣安东尼奥山挡住，他们只能南下，发现了大片的棕榈树，以及荒漠之中的巨大湖泊。 这是从热砂之中冒出的温泉，沈万三将其命名为华清湖（棕榈泉）。 在这里，他们遭遇了拥有三千人的大部落，卡惠拉人。 他们会种植牧豆树等植物，他们居住在茅屋或土屋之中，擅长编筐及制陶。 这里的印第安人十分热情，为他们提供了补给。而沈万三则是用玻璃球和铁器跟他们交换，双方都十分满意。 探索队停留三日，继续南下，他们来到了下加利福尼亚州的首府墨西卡利。 这里位于沙漠边缘形成的谷地，又有科罗拉多河形成的三角洲。 居住在这里的是阿帕奇人的部落。 阿帕奇人在这里种植南瓜、甜瓜、豌豆以及黄、蓝、白、红及蓝白五色的玉米，同时他们已懂得使用草药、及龙舌兰治疗病症和酿酒。 阿帕奇人同样十分热情，用甜瓜、豌豆和野牛肉做成了盛宴，招待了他们。 沈万三发现，阿帕奇人种植技术更为高明，至少玉米就比起之前在洛州看到的更加大，更饱满。 沈万三用带的物资和阿帕奇人交换了大量的特产，同时从他们口中得知，在更南面有一个帝国。 这次旅程历经三个月，人困马乏，沈万三决定先返程。 等回到洛州，马三保已经在洛州建立起一座城镇。 竟然还有两千名印第安人在此居住，他们一部分是来自被征服的部落，另外一部分却是被雇佣作为矿工的印第安人。 同时，沈万三发现他们竟然已经挖了二十多袋金矿！ 沈万三与马三保修整半个月，终于带着八百多名水手，二十多袋金矿，以及大量的美洲动植物踏上返程的道路。 第505章 兖州行 第505章 兖州行 金陵大学。 陆渊正翻看着桂彦良他们制定的拼音草稿。 老朱这次为了制定出满意的正音，从翰林院抽调了二十多人，还找了三位大学士。 结果因为这些人来自天南地北，结果因为一些字的音调又吵翻了天，导致进展缓慢。 陆渊可不会用后世的读音来为他们制定标准，因为此时的江淮官话，本就与普通话不同。 便在此时，周王朱橚急匆匆走了进来。 “陆先生，此事也只有找你了！” “何事竟然让王爷如此着急？”陆渊问道。 朱橚道：“前些日，松江府发生洪涝，结果水患刚平，如今有出现了大量的病患。” “可是因为水患引起的霍乱或是伤寒？”陆渊道。 “不是，松江知府十分注意防疫，还从金陵请了许多医师，但还是出现了大规模的大肚子病。”朱橚说道。 陆渊皱起眉头，大肚子病也就是血吸虫病，一般是因为接触了疫水之中的毛蚴，或是吃了被感染的食物引起的。 “病患一般体现为咳嗽、胸痛、痰中带血丝，发烧，肚子鼓胀。”陆渊道。 “对，对就是这样！” “这病症可能是患者接触了水灾之后的污水，其中含有毛蚴，这些人排泄物之中会含有虫卵或是幼虫，必须集中处理，不能继续造成污染，以免扩大病情。”陆渊道。 “这，竟然这么严重！”朱橚吓了一跳。 “同时，要禁止百姓食用钉螺！因为钉螺是血吸虫唯一的中间宿主。”陆渊继续道。 朱橚道：“吃了钉螺就会得大肚子病？” 陆渊摇摇头：“并不是吃钉螺就会得病，而是钉螺里寄生了血吸虫的幼虫，这才会得病。\t” 朱橚吓了一跳，因为他也吃过，还不少！ 朱橚顿时去摸自己的肚子，生怕自己也得了病：“这，这谁能知道自己得没得病啊！” “很简单，将排泄物拿去化验一下就可以知道了。”陆渊道，“嗯，简单来说，就是用显微镜观察一下！” 朱橚脸色苍白地跑了出去，半个时辰之后才捂着肚子回来。 “幸好，本王没有得病！” 在明朝医疗条件下，血吸虫病十分可怕。 巢元方《诸病源候论》说：“此由水毒结聚于内，令腹渐大，动摇有声，常欲饮水，皮肤粗黑，如似肿状，名水蛊也。” 孙思邈则是认为水中有看不见的虫子：“治水毒方论曰凡山水有毒虫人涉水中人似射工无物其诊法初得之恶寒,微似头痛目匡疼. 心中烦懊,四肢振掀,腰背百节皆强,两膝痛,或翕翕而热,但欲睡,旦醒暮剧。手足逆冷至肘膝,二三日腹中生虫,蚀人下部,肛中生疮。” 华夏医学发展到此时，已经处于世界顶尖水平，只有给他们一个显微镜，那么他们立即就可以发现血吸虫。 可惜元明以后，医家陷入玄学思辨不能自拔，走进了死胡同。 血吸虫病因为此时的人不懂防治，一旦有人感染，往往整个村子百姓全部感染，甚至有村子因此灭村的！ 这绝对不是危言耸听，直到改革开放，血吸虫病依然危害极大。 便有记载江苏昆山30年内102个村庄灭于血吸虫。 嘉兴墙头村20年间死亡殆尽，仅余一家四口。 可谓千村薜荔人遗矢，万户萧疏鬼唱歌。 这仅仅是少数几个例子！ 陆渊沉声道：“首先必须受灾地区粪便全部填埋，而后是灭钉螺，挖新沟填埋旧沟，保证百姓不饮用生水。” “而治疗的话，可以用南瓜子和使君子。” 朱橚大喜，将这些都记了下来。 ......... 九月九。 解纶带着十多个随从，踏上了兖州府地界。 解纶高中之后被选入翰林院庶吉士，但这货根本没在翰林院待几天，天天往西山跑。 这个更是主动外放。 解纶补缺的是兖州府通判。 这次解纶是带着任务来的，孔家连续在后面捣鬼，陆渊自然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而这次，正是抓住了一个好机会！ 兖州是古九州之一， 文化悠久。 解纶十分低调，也没弄什么排场，就来到府衙。 按照规矩，官员上任需要到在布政司、按察司衙门办妥了手续，而后拜见巡抚、布政使、按察使等一众大佬后，才算是正式上任。 解纶已经先去了济南府，这才到兖州。同样，必须先见过兖州知府，而兖州还是鲁王封地，还有拜会鲁王。 解纶处事更加圆滑一些，不像是解缙一样耿直不知道变通。 他拿出二钱银子暗暗递给门房，门房进去不一会就笑着出来请他进去。 解纶道：“这兖州府衙人倒是不多。” 老门房道：“因为大家都去鲁王府了。” 解纶不解道：“鲁王府？” 老门房道：“在这兖州，真正能话事的，那还要看鲁王，我们府衙自然就清净了。” “你瞧那边。” 解纶看去，便看到一位穿着绯袍，绣云雁补子的官员正在逗弄着鸟儿。 而且，这府衙的院子竟然摆满了大大小小，形状各异的鸟笼，粗略一数竟然多达五十多个！ 解纶从来没想过，一府之尊竟然能闲到在衙门逗鸟！ 兖州知府虽然逗鸟，但眼睛却是灵光地很，一下就看到了他们，便直起身来。 解纶连忙上前见礼：“拜见府尊。” 兖州知府桂卓道：“听闻你是新科进士，又被选入庶吉士，何苦来蹚这浑水。” 解纶道：“便说不是家师之命，但为了百姓，这事情我也要管上一管。” 桂卓直直看着他，而后叹气道：“老咯，老夫只想过两年安生日子，好安稳地退休........” 桂卓锤着腰，转过身去继续逗弄起鸟来。 却是又传来一声：“你想要在兖州做事，还是要先拜见一下鲁王殿下的，你去吧。” 解纶看着这身影，深深一揖：“多谢府尊提点。” 而后径直出了府衙。 府衙前面的衙前街虽然店铺林立，但却是少有顾客，显得一片冷清。 “大人。”书童立即迎了上来。 “走，去鲁王府。” 解纶吩咐一声，就上了侍从准备好的轿子。 解纶放下帘子，从怀中摸出一张纸条，只见上面写道： 孔家私设刑堂，非法用刑，仗杀人命三条。 第506章 鲁王 第506章 鲁王 洪武三年，朱元璋分封诸子为王，皇十子朱檀被封为鲁王，建藩国于兖州。 鲁王宫殿兴建于洪武十三年，老朱心疼儿子，花钱给儿子盖房子，那是十分舍得。 鲁王宫盖了五年，皇宫内殿、阙、厅、房、楼、台、亭、榭共八百余间，皇宫外围皇城，皇城外围金水河流过。 整个建筑红墙绿瓦，雕梁画栋，金碧辉煌，巍峨雄伟。其规模之大、规格之高、规制之全，堪比帝王皇宫，鲁王宫的豪奢仅次于南京皇宫。 北平的燕王宫殿虽然是在元大都的遗址上所建，但因为历经战乱和劫掠，也就是面积更大而已，论豪奢还是比不过鲁王的。 鲁王宫东面花园，园内百花繁茂、清幽素雅，水榭亭台，真如人间仙境。 花园之间，十多个美貌侍女，只着轻纱薄裙，玲珑的身姿展现无疑，她们或躲或藏，正躲避着中间那位年轻公子的魔爪。 鲁王朱檀年仅十六，但白皙的脸上却是眼带深沉，脚步虚浮，显然是被酒色掏空了身子。 朱檀嘿嘿笑道：“你们都躲好了，谁要是被我抓到，嘿嘿嘿！” 那怪模怪样惹得侍女一阵娇笑。 朱檀趁机往旁边扑去，但却是被那侍女躲开。 花园内一片莺声燕语。 但在湖间的水榭之中，却是有一个公子在两名侍女的服侍下，悠然喝着酒。 好不容易朱檀抓住一人，但是不是那侍女故意放水，就不好说了。 朱檀哈哈大笑，搂着那侍女往水榭中走去。 “言仲啊，你光喝就有什么意思！” 坐在水榭之中的华服公子，正是孔讷之弟，名为孔谚，字言仲。 孔谚笑道：“在下岂敢与王爷一同嬉戏。” 朱檀端起酒一口干掉，抹了抹嘴巴：“你这个人就是这样死板！没意思！” 孔谚道：“王爷乃是凤子龙孙，气度非常，自然不可同人而语。” 朱檀对于这个马屁十分受用：“哈哈，对了，之前你去神清观可有收获？” 孔谚道：“王爷所托，自然不敢忘记，我已经请得神清观李真人出山。” “这位李真人不但得王重阳真人衣钵，而且精通金汞之术，想必能炼得仙丹！” 朱檀十分高兴：“哈哈，好！快让这位李真人进来。” 旁边侍从才出去，又有一个侍从进来禀报。 “王爷，外面有兖州通判求见，这个通判是新官上任。” 朱檀此时一心都想着仙丹，哪里愿意被人打断：“混账，一点规矩都不懂，没看到我正在招待贵客。” “将这个不开眼的拖下去打三十大板！” 那侍从哀嚎着，被两个侍卫拖了下去，很快传来惨叫声。 孔谚显然已经司空见惯，一点也不意外。 很快，一个穿着青色道袍，面容清癯的老道士被带了进来。 “见过殿下！” 朱檀看着这道士就觉得靠谱，顿时大喜：“道长不必多礼，听闻道长精通金汞之术？” “略微精通而已。”道士借着余光打量这位鲁王。 观其面色，看其言行，便已经将其性格习惯摸得七七八八，心中大有把握，顿时更是沉着。 朱檀道：“我欲炼仙丹，道长可愿意助我？” 道士说道：“无量天尊，我有一卷残册，可窥长生之道，但却需要补全才可。” 朱檀大喜过望，上前握住老道士的手：“道长但有所需，本王绝对不推辞！” 鲁王宫外，解纶已经等了半个时辰，虽然已经进入秋天，但日头依然炎热。 解纶已经满头是汗，但门子根本连门房都不让他进。 解纶终于忍耐不住问道：“烦请问一下，鲁王可在？” 门口侍卫不耐烦道：“既然没有回信，那么就是王爷有事，你快走吧！” 显然，这些侍卫都是很清楚自家王爷的秉性，知道他在寻乐子的时候最讨厌被人打断。 王爷一旦生气，后果很严重。 “大人，现在怎么办？” “先回去吧，明日再送拜帖来。”解纶说道。 解纶并没有直接回去官舍，而是到了王府对面的茶馆，借机打听起鲁王的情况。 很快，解纶就得知鲁王虽然才到兖州一年，但本性暴露无遗。 其沉溺女色，喜爱享受，去年已经在兖州府内广选美女进献。 而今年又迷上了炼丹，派官员到处寻访名医良药，信道士传房术。 昏聩王爷！解纶心中评价。 “听闻鲁王自幼聪慧过人，备受皇帝后妃的喜爱。谦恭下士，博学多识，琴棋书画无不精通，想来不过是伪装而已，这才暴露出本性。” 解纶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放下了茶杯。 傍晚，喝得醉熏熏的孔谚摇摇晃晃走出了王府。 他想要离开，突然想起了什么。 “你，今天可是有兖州通判来过？” 那侍卫自然认得孔谚这位王爷面前的红人，不敢怠慢：“回禀公子，确实是有这回事？” “他，叫什么？” “好像是叫解纶。” “哪个谢？” “解良那个解。” 孔谚皱着眉头：“解纶，解纶........嘿，是他！” “公子，怎么了？” 孔谚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以后他在来，你记着些。” 孔谚随手抛了一个碎银子到那侍卫手中。 那侍卫忙不迭道谢：“多谢公子，多谢公子，小人记住了！” 孔谚上了他的豪华轿子，一个老仆跟在旁边：“公子似乎特别在意这兖州通判。” 孔谚冷笑一声：“孔福啊，你可知道我大哥之前从金陵回来，把自己关在家中三天。” 孔福点点头：“这个小人也听说了，听闻是一个狂士与老爷作对。” 孔谚道：“那人名为陆渊，信奉心学，又弄出劳什子科学来，在金陵宣传妖言邪说，嘿嘿，我大哥连论语都没读透，结果败给了这小子，简直把老孔家的脸都丢尽了！” 孔谚冷笑连连，看样子满是对孔讷的嘲讽，而不是因为衍圣公府颜面尽失而愤怒。 孔福惊讶道：“竟然有此事！” 孔谚道：“这解纶乃是金科进士，而且还是那陆渊的徒弟！” “他好好的庶吉士不做，跑来兖州，定然没有那么简单！” “派人去知会府衙一声，他们会知道怎么做的。” 第507章 金陵蹴鞠社 第507章 金陵蹴鞠社 “实在对不住，解通判，我们府衙的官舍都已经满了，只有这里了，就劳烦你委屈一下。”一个文吏说道。 但看他神色倨傲，这话有几分可信就值得推敲了。 解纶又看了看面前破旧的柴房。 “既然官舍紧张，那还是让给其他人吧，我自去寻住处就好。”解纶淡然说道。 解纶又来到档案库，向主事说道：“我要查验这两年兖州府的卷宗。” 主事歉意道：“真是不巧，这几日大老爷下过令，要清点卷宗图册，同时要消杀，以免这个图册被虫咬了，蚁吃了！” “还请通判过些时候再来吧。” 解纶点点头，转身就走。 来到府衙外，书童忍不住道：“大人，这些家伙简直是目中无人，莫非还想叫大人要孝敬不成！岂有此理！” 解纶道：“早听闻曲阜孔家权势滔天，山东只知有孔，而不知道有皇帝，如今一看果然如此！” 书童惊道：“真是孔家人指使的吗？” 解纶道：“就算不是，也与他们有关！” 书童道：“但他们如何知道大人今日要来........” 解纶摇摇头：“先去寻一个住处吧。” 解纶很快发现，自己在兖州简直是举步维艰。 不论他想要办什么事情，都不顺利，政令更是无人执行。 书童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大人，该如何是好！不如写信向陆先生求援吧。” 解纶摇了摇头：“若是这点小事也要麻烦师父，那我如何还有颜面留在金陵大学。” “师父说过，一些秘密往往就在街头巷尾的闲谈之间，就看你能不能把握住了！” “啊？” “收拾一下，明天我就下去巡察。” ........ 李芳最近感觉日子不太好过。 原本，作为韩国公府的嫡长孙，他的日子该是风光无限，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但偏偏他有一个更加优秀的弟弟，李茂。 李芳他根本不是读书种子，反而喜欢舞刀弄枪，自然不如李茂这个读书种子受到老爷子欢迎。 去年，李茂身死江浦，李芳虽然表现得极为伤心，但他内心却是暗暗高兴。 这下，再也没有人能够威胁他的地位了。 这段时间他是吃的香，睡得好，逛青楼都有劲了。 但这好日子，随着他老爹李祺回来而终结。 他不知道老爹为何有事没事就拿他出气。 还是躲在外面才能安生。 李芳急匆匆地出了家，这才松了一口气。 李芳看着停在门口的马车，顿时皱起眉头：“李七，咱们定的四轮马车何时才能到啊！坐这破车，哪里好意思见人！” 如今金陵的权贵纷纷换了坐驾，豪华定制版马车更是一车难求，就算普通版马车也受尽追捧，单子已经排了一个多月。 即便是李芳也没办法。 伴当李七苦笑着：“公子，你又不是不知道老太爷恨透了那陆淮之，和他有关系的东西那是一点都不想沾。” “听说，现在许多金陵的权贵都给家了换了玻璃窗，用上了抽水马桶，但咱们家.........” 李芳道：“算了算了！快点赶路，我急着去看蹴鞠比赛，今日可是地煞队对阵白鹤队。” 三山门外，用篱笆圈起了大片的地方。 今日，这里人山人海，车水马龙，行人更是摩肩接踵。 “肉包烧卖、肉包烧卖，鹅油酥嘞！” “软香糕，软香糕！” “五香茶叶蛋，豆腐脑儿！” “油炸臭干、梅花蒸儿糕！” 道路两边各种卖吃食的，小贩卖力地吆喝着。 李芳要没有随从开道，他还真到不了门口，便见门上匾额写着，金陵蹴鞠社。 李七递上帖子，门卫查验过后，才放了他们两人进去，至于其他随从就只能在外面等待了。 进来里面，更是热闹。 便见整个圆形的球场周围坐满了人，观众们自发打起了各种旗帜标语，为支持的球队加油。 球场中央是画出线的球场，球场是修建平整的草皮。 只是让李芳无语的是，球场周围打着各色花花绿绿的广告，实在是有碍观瞻。 听闻这些都是京城的大商行在这里打广告，光是广告费就超过门票费数倍！ 要知道，这球场能容纳上千人观看比赛，普通场的门票最低也要100文起。 决赛的门票更是从一两到上百两不等！ 李九江和郭镇这两个家伙光卖门票就赚得盆满钵满！ 但李芳只有一边愤愤不平，一边贡献着自己一份钱。 李公子买的票，自然是最顶级的包厢，直接花了五百两！ 李芳在工作人员的指引下，来到了甲字三号包厢。 迎面也有一行人走来，看着那张有些熟悉脸，李芳立即偏过头去。 来的是李景隆。 从前，李芳也是跟在李景隆身后混的，但现在李景隆那家伙天天和陆淮之混在一起，李芳可不想在他面前失了面子。 “怎么了？”徐辉祖问了一声。 “没什么，我们进去吧。”李景隆笑了一声。 几人进了旁边的甲字一号包厢。 内里极为宽敞，地面铺着大红氍毹，珠帘秀额，四壁挂山水名画、轻纱窗帘，摆设十分考究。 长达五米的落地窗不但让房间光线明亮，更可以让里面的贵客从容欣赏下面球员的英姿。 “呦呵！真是好地方！”徐辉祖夸了一声。 李景隆道：“要是喜欢，以后常来就是，我给你打八折！” “什么！你还要收我的钱，我以为我们两的关系可免费呢！”徐辉祖夸张道。 “免谈！这生意可不是我一个人的！”李景隆丢给他一个牌子，“这是贵宾卡，以后亮出这东西，随时可以进来看球。” “那能免费不？”徐辉祖道。 “滚！” “哈哈哈哈！”旁边早已经到了个郭镇不由哈哈大笑。 徐辉祖又凑到他面前：“郭老板，你可不能这么小气啊，一张门票都出不起。” 郭镇摇摇头：“这贵宾卡整个金陵不超过五十张，你不要还给我。” “就连淮之，也就是黑金卡而已，不如你让他跟你换一下。” 第508章 大明球星 第508章 大明球星 陆渊正在看戏，没想到事情就跑到自己头上：“老郭，我看你长得忠厚，实在一肚子坏水啊。” “你总是说这黑金卡有多宝贵，但也就打五折而已。” 郭镇道：“你就说是不是这普天下唯一一张吧。” 徐辉祖笑嘻嘻地搂住他的肩膀：“淮之啊，不如我们换一张如何？” 郭镇道：“那可不能白换，你加上那把刀还差不多！” 徐辉祖连连摇头：“想都别想！” 徐辉祖不由抱紧了怀中的倭刀。 自从徐辉祖回来之后，这些勋贵子弟就盯上了他的那把三日月宗近。 但这事情还怪徐辉祖自己到处吹嘘自己在扶桑如何神勇，大战扶桑武士，就差说打遍扶桑无敌手了。 “我还不知道你们，告诉你们这刀我是绝对不会转让的。”徐辉祖斩钉截铁地说道。 郭镇道：“好好，我不抢，但再让我看看总成了吧。” 李景隆也道：“对啊，辉祖啊，你可不能这么小家子气！” “看可以，但不准乱摸！” 两人求了半天，才让徐辉祖勉为其难地答应下来。 徐辉祖小心翼翼地从布袋里面拔出刀来，递给了两人。 郭镇小心地拔出三日月宗近，看着那如同秋水般的刀刃，不由啧啧称奇：“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 “只恨不得提刀和鞑子大战三百场！” 李景隆道：“郭镇呐，你还是多读些书吧！” “这关山五十州早就被咱们的爹夺回来了。” 郭镇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就这么一说，你明白就行了！” 陆渊突然道：“不就是一把倭刀么，看你们那样子，让扶桑人以为我大明都没有宝刀了！” 郭镇道：“大明是有好剑，便说我这宝刀便是请名家打造，但比起这把三日月宗近还差着些。” 陆渊自信道：“那是他们用的材料不行，过段时间我便让你们见识一下什么才叫削铁如泥的宝刀！” 郭镇大喜，他是听说西山弄出了一批好钢材，或许还真能弄出胜过三日月宗近的宝刀。 郭镇抓住陆渊的手：“哥哥！若是真弄出宝刀，一定要记得小弟啊！” “还有我！”李景隆忙不迭说道。 徐辉祖则是有些不信：“我才不信有什么刀能胜过我的三日月宗近。” 徐辉祖一把从郭镇手中夺过刀来，小心翼翼地收好来。 “此事等我刀造出来再说。”陆渊从桌上捻起一枚多汁的葡萄放入口中，“先别说这个了，比赛开始了。” 众人这才收起心来，专心看比赛。 在郭镇和李景隆的主持下，金陵蹴鞠协会完全是按照陆渊提供的计划书发展。 协会进展极快，其影响力已经覆盖整个京畿和江南。 如今，江南各府纷纷掀起足球浪潮，豪绅子弟纷纷组建足球队。 一府若是没有足球队，那出去都不好意思和别人打招呼！ 如今，在金陵蹴鞠协会登记的足球队已经多达三十二支。 乙级联赛正办的如火如荼，甚至有许多江南士绅赶赴金陵观球。 李景隆有把握等到比赛结束，登记的足球队数量将会翻上一倍！ 下面场上，比赛进行得如火如荼，穿着红色、白色的球员奋力争先，争夺十分激烈。 而场上的观众不断爆发出一阵阵呼喊，气氛热烈。 “好球！”徐辉祖站了起来。 却是地煞队的球员一记倒挂金钩将球踢进了球门。 场上顿时爆发出海啸般的欢呼。 陆渊突然想起了什么：“听闻，这次比赛的盘口开得极大，涉及的金额高达数十万两，这背后不会是你们操盘吧？” 李景隆连连摆手：“咱可不敢干这个，谁不知道陛下厌恶赌博，我可不想被去逍遥楼里面走一遭。” 老朱是真恨赌博，曾经在淮清桥边建一楼，名曰逍遥楼，专门关押赌徒和一些游手好闲为非作歹之人。 楼内设置各色赌具，可以让这些疯狂地玩耍，各种项目应有尽有。 但老朱会这么好心么？ 显然是不可能的。 因为，这栋逍遥楼里面只有耍乐的，那是吃喝都没有。 这逍遥楼完全是一座有赌具的牢狱！ 正是有这逍遥楼存在，金陵的赌坊几乎绝迹。 李景隆是真的怕。 李景隆道：“听闻是陆贤那些人在背后，他之前本想要入股金陵蹴鞠协会的，但我没有同意。” 陆贤便是吉安侯陆仲亨之子，娶了汝宁公主，授驸马都尉。 “嗯，没跟他扯上关系是对的，这个金陵蹴鞠协会你们自己把控好，免得太多人插手，到时候就不单纯是竞技游戏了。”陆渊认真说道。 “我晓得了。”李景隆道。 “听闻，娜仁托雅姑娘正在组建女子蹴鞠队，郭镇你知道不？” 郭镇老脸一红，支支吾吾道：“这，这事情我听说过。” “听说还邀请了淮之你府上的秋棠姑娘还有那位小天师张怀玉。” 陆渊道：“还有这事情，我倒是不知道。” “可能是秋棠姑娘怕你不同意她抛头露面，所以没有与你说吧。”李景隆道。 陆渊笑道：“她能有自己的兴趣，这是好事，我又怎么会不同意呢。” 李景隆有些诧异：“淮之的心胸果然与我们不同。” 陆渊笑道：“都是女子之间耍乐，也不是给男人看的，这也本没有什么。” 便在此时，下面爆发出一阵呼声。 却是有许多观众都喊着一个名字。 “这谷岳是什么来头？”徐辉祖听得好奇不由问道。 李景隆道：“这谷岳是地煞队的前锋，身法好，速度快，而且进球率也不低，可以说是地煞队的王牌了。” “最重要的是，这小子生了一副好皮囊，颇受女子欢迎，有许多女观众就是冲着他来的。” 郭镇补充道：“听闻，还有几位贵妇想要请他上门教授家中孩童练球。” 徐辉祖道：“这要真上门了，练得什么球那就说不定了！” “哈哈哈哈哈！” 陆渊有些意外大明足球发展之迅速，竟然这么快就出现了球星！ 第509章 乌兹钢 第509章 乌兹钢 最终，这场球赛白鹤队以5:比4战胜了地煞队，无数金陵球迷捶胸顿足。 只因为地煞队是本地球队，而白鹤队来自苏州。 当晚，秦淮河多了许多借酒浇愁的人。 韩国公府，后花园。 四面花圃水榭、石桥漏窗，好一个清幽雅静之处。 李善长坐在亭台中，他面前跪着一位老仆。 “你是说，周王亲自去了松江之后那疫病就停了。” 老仆道：“确实如此，周王带了十多个医师。” “到了之后，就组织百姓清理秽物，填埋粪便，挖新沟填埋旧沟。” “还大搞灭钉螺运动，另外还从各村选出人手，专门烧热水，并且宣传生水有害，必须喝热水。” 李祺不屑道：“故弄玄虚！我看就是蒙骗小民的把戏。” 老仆道：“但这些弄起来，那些村子还真就没人再得大肚子病了！” “虽然小的不懂，但应该还是有些作用的。” 李祺又愤然坐下：“可恶，若是真被周王搞定了，那我们派去的人手就没有勇武之地了。” “爹，你怎么还能坐得住啊！” 李善长轻轻喝了一口茶：“急什么，我是怎么教你的。” “李高你且继续盯着松江那边的情况，还有过去的人手一定看紧了，别让他们惹事。” 老仆躬身答应着，这才退了出去。 “你的性子什么时候能改改。”李善长放下茶杯，叹了口气。 李祺赔笑道：“爹，你也知道我向来就这样。” “这韩国公府，迟早是要你当家做主的，你这样，我怎么放心得下！”李善长道。 李祺连忙道：“爹，你还年轻着呢，哪里用得着我操心。” 李善长摇摇头：“我们韩国公府看着风光无限，但不知道多少人盯着呢！” “行事都要三思而后行，且不可莽撞，宁可错过时机，也不能犯错。” “否则可能就是万劫不复。” “你要记住。” 李祺面色微变：“爹，形势竟然至于此么。” 李善长道：“你这段时间就不要去找那些狐朋狗友了，更不要出风头。” “家里的一些事情，该让你接手了。” 李祺张了张口，却没有说出话来，而是缓缓点点头。 李善长面色稍霁：“我刚收到一个消息，常宁县梅山那边的石炭矿出现漏水塌方，甚至出现伤亡，你派人去看看，切记不要随意行动。” 李祺露出喜色：“好，儿子这就派人过去。” “去吧。”李善长挥了挥手，自己依然定定望着湖面上凋败的荷花。 李祺离开水榭，面色便沉了下来。 他没有想到李家面对的局势比他预料的更差。 李祺正思索之间，便看到大儿子垂头丧气地穿过垂花门。 “站住！” 李芳吓了一跳。 他才刚从秦淮河回来，喝得一身酒气。 除了因为他支持地煞队之外，更是因为他足足在地煞队身上押了两千两银子！ 这可是他积攒了八年的私房钱，结果一朝全赔光了！ 李芳只能找上几个同样输了钱的狐朋狗友去买醉去了！ 要不是身上零钱都花光了，李芳肯定不会这么早回来。 “爹，怎么了？”李芳弱弱问道。 李祺看着没出息的大儿子，顿时火更大了：“这一天去哪里鬼混了！一身酒气，简直败坏李家门风！给我跪下！” 您之前不也是这样........这话李芳只能藏在心中。 李芳心中流泪，默默地跪下了。 “啊！” 很快，李芳的惨叫传遍了后院。 ......... 翌日，陆渊来到了冶铁司，找到了钱宁。 “你是说用不同的钢材混合锻打一柄刀？”钱宁问道。 “对，不过在冶炼的时候需要添加黑锰矿、竹炭以及菖蒲的叶子，当这些东西熔化后，其渣滓形成一团金属，然后将此金属反复熔化、冷却四五次，才能进行下一步的锻打。”陆渊说道。 钱宁挠挠头：“你说得有些类似镔铁锻造之法。镔铁有旋螺花、芝麻雪花，需用黄矾洗铁。” 黄矾就是硫酸铁，也叫金丝矾。 镔铁原产波斯、罽宾，于南北朝传入中国。此后中国也掌握了制炼镔铁的技术。 镔铁，以诸铁和合，刀剑可吹毛透风。 镔铁的技术已经类似乌兹钢了。 陆渊倒是放心下来：“那你去寻几个懂得打造镔铁的工匠，来研究这乌兹钢刀。” 传闻，第三次十字军东征时，英格兰国王狮心王理查率领大军接近雅法城。 在这里他遭遇了另外一位威震天下的君王萨拉丁。 萨拉丁为了示威，掏出一袭纱巾抛向了空中，然后拔出随身的宝剑向纱巾一剑挥去，竟然将漂浮在空中的几乎没有重量的纱巾割成了两半。 这一奇观令平生见过无数名刀宝剑的理查和随行的骑士们大为吃惊，于是从那一天开始在欧洲就流传着一个传说：东方有一种不为人知的金属材料存在，用它锻造出来的刀剑锋利以极。并引发了骑士们对这种刀剑无尽的渴求。 萨拉丁为了向理查示威这种神秘的刀剑以它的原材料命名：乌兹。 嗯，这是上百年前的事情了。 如今，萨拉丁创建的阿尤布王朝在蒙古人的打击下一蹶不振，被奥斯曼帝国毁灭。 钱宁道：“能打造镔铁的师傅，在这里就有，但是想要造出镔铁并非一件容易的事情，其实那些师傅只是能提高打造出镔铁的可能。” “成与不成，还是要看老天爷。” 陆渊明白了，这东西完全靠运气。 但其实乌兹钢就是如此。 高碳含量是炼钢过程的关键，但控制不好的话，就会成为钢材的软肋。高碳含量能产生锋利的刃口和良好的保持性，但是碳在整个混合物中的数量几乎是不可控的。 含碳量太低的产物就是熟铁，熟铁太软了无法用于兵器制造；含碳量太高的产物就是铸铁，铸铁又太脆了。 能否造出适合含碳量的钢材便是打造乌兹钢的关键。 对于这点，陆渊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相信钱宁以及冶铁司的工匠了。 “大人，想要造出你想要的乌兹宝刀，怕是没有那么快。”钱宁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