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仙从推翻旧王朝开始》 第一章 明宣学府 是谓之,八月流火,眼下这连夏蝉都要退避三舍的光景,大概是无人愿意在这街道上逗留的吧。 不过这对父女却是个意外,也许是前两日承诺过的给女儿买串糖胡芦没有兑现,今日一得空闲,便拉着老父亲早早地等在了小摊前。 小摊老板见男人领着女孩上前,嘴里的称呼是一声“四哥”和一句“小丫”,手上的动作却是一点没慢的递给了小女孩糖葫芦,想象中女孩投来满足的眼光的场景并没有发生,等了好久的那句可爱的道谢也是没有听到。 小摊老板不明觉厉:“小丫平时可是很有礼貌的啊,今日是怎么了?”被称呼为四哥的男人也是注意到了女儿今日的反常,刚准备训斥一番,低头一看女儿手中的糖葫芦这才露出了明悟的笑容。 “化了!糖葫芦化了……” 小摊老板看见了小丫手中的糖葫芦流出了晶莹的糖色,察觉到小丫头快哭时挎着小嘴的样子后,连忙哄着:“太热了,糖葫芦都觉得热了,等哪天天气凉了小丫再来,叔叔送你一串怎么样。” 小丫喜笑颜开,此时此刻却也失去了在街上逗留的心情,“现在回去,还能吃上阿娘做的绿豆汤”,这样想着,小丫手上催促阿爹回去的动作又加快了几分。 “阿爹,那是什么地方啊?”寻着小丫手指的方向,男人竟然有一丝惊讶,更是流下了老父亲欣慰的泪水。在小丫更小点的时候,四哥曾不止一次地带小丫来看过,更是把自己当年的青春时光说给小丫听,可小丫完全提不起兴趣,甚至连这个地方都没有印象。 “小丫想上学堂?”做好了接受小丫一时兴起的准备,四哥忍不住打趣到。 “这就是学堂啊”,小丫略微思索,终于是记起了阿爹说过很多次的学堂,“阿爹,我们去学堂那里面坐坐吧,那里凉快”。四哥欣然应允,毕竟教育孩子读书不是一蹴而就的,现在能给孩子留下学堂的初步印象,算是迈出了开头难的第一步。 学堂全称明宣学府,连隆诸生对这座大乾官方建立的学府也是充满怀念与感激的情愫,故而很多人更愿意用更平价亲民的“学堂”称呼学府。 四哥也曾是学堂的一份子,这次带着女儿游厉学堂,只道是雕柱玉砌仍在,朱颜已改。青石板铺成的马路直通巷子深处,两边高耸着围墙仍然有树影婆娑向外,门前两座石狮子嘴里衔着书卷和毛笔栩栩如生,四哥故地重游无数次也依然觉得学堂大气辉煌,所谓儒道圣地不过尔尔。 学堂的中心有一面湖,别有洞天。听闻是仙人赐予大乾的宝地,冬暖夏凉,还有丝丝仙气流动,小丫觉得学堂凉快大概就是因为这面湖吧。四哥那时在学堂读书便常被这面湖吸引,很多次都想冒着大不违一探究竟,到最后没能实施,这也是四年学习生涯的一大憾事,但当初的遗憾四哥也不准备再带小丫去弥补。 听闻大乾星帝陛下金手一挥,无数的世家子弟投入到了学堂中进行为期三个月的学习,连隆城的公子哥们都聚集在明堂学府的湖心居,四哥深知自己和小丫只是无权无势的普通人,自然是少与纨绔子弟有交集为好。 小丫也是非常懂事的没有再缠着老父亲,学府内逛了一圈,小丫头早已意兴阑珊,便和四哥一路折返。 这时学堂心居处传来了一阵打趣的嬉笑:“真没劲啊,我还以为枯燥的学堂终于能有点什么乐趣了,他们怎么跑了?”少年声音清澈,难掩稚嫩,话语中的遗憾听的分明。 “算了,看不出来人家刻意回避我们这些世家子弟吗”,少女接茬算是安慰少年,但是自己也是难掩失落之色。每年三个月的学堂生活不可谓不枯躁,他们都是大乾武道的新生力量,又或是豪门千金,自然是对学习读书不屑一顾,耐何皇帝陛下为了平衡大乾武道和文人的矛盾一指令下,所有世家子弟都要去学堂学习三个月,美其名曰:“大乾的武道不能是一群知识浅薄之人”。 “还是想想怎么应付邹夫子的怒火吧,我的郡主殿下。”少年扔下了这句话扬去而去,留下少女一脸懵逼。 “我们不是一起逃课的吗?”可惜少女的提问无人作答。 第二章 少年巫浊 明宣学府门前依旧是绿荫朦胧,门前两只狮子骄傲地仰着头颅,似是在宣示着文教天赐,皇帝亲宣的主权。一名少年约莫十六七岁的光景,身穿着素色的绵袍,踱步在皇帝亲赐的牌匾之下,引得腰间佩玉叮咛作响,玉佩上面刻着一个大大的“巫”字。 少年正是刚刚和仙郡主分离正准备逃出学堂的巫浊。明明向前一步就能跨出门槛,再向前一段就能吃上刚刚游览学堂的父女嘴中说的糖葫芦,但巫浊此刻却犹豫了,稍作停滞便转身回了湖心居。 “我要是走了,鬼知道应惊仙那张破嘴会给我背上什么黑锅,说不定之前她牵头逃的课也要安在我头上”,不得不说巫浊很有先见之明,仙郡主正做如是想,算是惩罚某个人有难不同当吧。 大乾王朝不同于普通封建王朝,这座王朝盘距在天心大陆的东南角,靠着王朝中的武道世家和大小宗门,已经在这片大陆上存在七百余年,这样的国祚放在一个普通王朝身上恐怕己经是大陆唯一正统了,但大乾王朝周边有众多强大的宗门和类似的王朝,天赐山脉更是有周期的不断爆发兽潮,可谓是内忧外患。 正因为如此,大乾王朝的武者地位水涨船高,天下人习武趋之若鹜,皇帝不得以遍设学府,试图在文和武之间找到一个平衡,以安天下仕子。 巫家在大乾众多的武道世家中只是微末,巫家家主修练四十余载不过地玄境尔尔,但巫浊却不一样,其年纪不过十六已至玉玄境,是大乾王朝内不论是宗门势力还是世家年轻辈的绝对领头羊,说是技压群雄也不为过。 大乾王朝因修玄势力水涨船高,而巫家也因为巫浊少年成名水涨船高,可以说,连隆城主要是组织人员上山扑灭兽潮,巫浊一定是妥妥的行伍队长。 巫浊只觉得以自己远超普通人的体魄走回湖心居居然格外费劲,一想到接下来邹夫子狂风暴雨般的训责,其中夹杂着之乎者也子曰,巫浊全身的力气就泄了一大半。好在在巫浊自觉有过几次逃课被训的经历,脸皮厚度也算合格。 “听说了吗?学堂物资不足,上面的供给还不知道要等几日,夫子决定派队人去天赐山脉边缘采集点物资,不日出发。” 巫浊无精打采,路过的学子之间的谈话却听得一清二楚,也不用向同学确认消息来源是否准确,加快了脚步向湖心居小跑而去,脚下生风。 “奉旨摸鱼好啊”,同学们弯腰作揖一句学长,再抬头时早已不见学长,只有一句略显急切但又愉悦的说话,像是庆祝。 “夫子,学堂要上山狩猎?” 邹天子看着巫浊厚着脸皮噙着笑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他的确是要组织一小队人上山狩猎,队长之位也是非巫浊不可,但他毕竟是学堂教书的,他绝不能直接向武者发号施令,大乾王朝文人向武者发号施令可是大忌。 “你可知错?” “知错”,巫浊果断认错让夫子措手不及,一时间竟有点无从训责。这些世家子弟来学堂自然不是为了读书入仕,他们天然就在仕途。一年三个月的学堂生涯倒像是流放,难为他们了。 “既然知错,那罚你带队上山,队员要是出了问题,唯你是问。”邹夫了说罢也是露出了笑容,竟然和传统印象中的迂腐书生形象大相径庭。 “如此便是名正言顺了”,邹夫子如是想。 第三章 学堂比斗 有了邹夫子的金口玉言,巫浊也是很快地纠集了九人的小队。听说学堂主动发起了狩猎任务,众人一脸不可置信,更有人直接怀疑起了巫浊的真实目的:“不会是你想出去混,拉上我们做垫背的吧?” 巫浊一时语凝,平时想出去想到发疯,如今真能出去了,众人又是不可置信。巫浊想着,要不直接把这些人全给带到邹夫子的面前,让他们也吵吵夫子。 这样一个稍稍有点不厚道的想法却是很快就在巫浊的心中得到了认可,正准备实施,一道声音打断了巫浊的想法:“确有此事。” 众人均是侧首以看,只闻其声后见其人,一席白袍的少年映入眼帘,倒是和众人一般大小的年级,原来是连隆许家的公子,姓许单名一个瘦字。 许瘦生得俊俏模样,凤目剑眉,俨然温润如玉的公子。公子白袍上点缀着点点星光,给了单调的白袍一种独特的美感。 巫浊见来人是许瘦一阵脸角抽搐,许瘦看似乘巧温润却是心高气傲,巫浊横压大乾无数少年才俊许瘦自然是不服气,几次三番挑战巫浊。无一例外都以许瘦的失败而告终。如此反复几次,许公子终于是认清了差距,安生了一段时间。 许瘦不再穷追不舍,巫浊自然乐得如此,但巫浊却不相信许瘦甘于寂寞,这次狩猎没有叫上他,他却主动前来,不会是想横插一手吧。 “我要挑战你,赢了的话这次狩猎加我一个。” 果然,巫浊虽然预想到了,但真实听到许瘦说话只觉得莫名好气又好笑,“加入就加入呗,不差你一个,为什么要挑战我再加入”,当然这些想法,巫法没有说出来,只是将队长之位作为这次比斗的铸码,并和许瘦等一众十一人去了学堂中间的广场。 明宣广场是夫子们讲学的地方,诸子学生们积攒了许久的晦涩问题会在这里由夫子们进行逐一讲解,巫法有幸去过一次,无心听夫子们的坐而论道和之乎者也,只是感慨广场占地之大恐怕已有学堂三分之一,除了几副固定不动的石椅石凳子几乎没有其余的物件,是用来练武讲武最好不过的地方了。 比斗还没开始,周围已经围上了很多人,其中有世家子弟,更有诸多因为天赋有限而选择了习文的人。也是,试问在武风盛行的大乾王朝,谁不愿意成为一名武者呢。 许瘦见巫浊表现随意,终于是忍不住率先出手,只是简单的起手平推的掌法却是引得众人欢呼雀跃。 巫浊见招拆招,反手一记重拳直击面门却在关键处停下,又是跃起出腿,在踢向许瘦肚子之时又适可而止。 “不要留手,受点伤总好过你侮辱于我”,许瘦面露不悦,出手的招式隐隐带着玄气流动。巫浊见许瘦已经开始使用玄气,也是开始认真起来,收起了玩世不恭的样子。 “天玄寒脉手”,许瘦一掌推出,竟有掌风从巫浊脸上拂过,巫浊一侧身,躲了过去,掌风在背后的石屏风上留下了浅浅的掌印,“宁静致远”四个大字竟是染上了一深一浅两种颜色。 却还设完,许瘦趁着巫浊躲闪之际一个闪身向前,一拳硬生生打在了巫浊的手臂之上,巫浊面色一凌,退却了三步之遥。 这种玄气加近身肉搏的战斗方式让巫浊有种畅快的感觉,只看巫浊以手为剑,普普通通地朝着许瘦方向一划,竟有两道像是实质的剑气快速的向许瘦奔袭而去,许瘦也是不含糊侧身躲过一 道剑气,反手一拳打出,抵消另一道剑气。 两人再次肉搏起来,许瘦手脚并用招架着巫浊,双拳又变双掌。二人缠斗不下,竟是越打越高,逐渐离开了地面。落地的顺间,巫浊又是以手为剑,一道剑气打在了许瘦落地方向的地面。许瘦落地硬挨了这道剑气,巫浊却已经向他闪身而来,两发像是手环一样的光圈迅速飞过,锁住了许瘦的左手右手,接着两个光环相互吸引,竟像是抓捕犯人一样牢牢地将许瘦双手锁在了腰身之后。 “天玄剑气!” 巫浊大喊一声,一道既深邃而宽大的剑气飞出,却是又打在了石屏风上,在石屏风上留下了足有五六厘米深,七尺之长的剑痕,醒目逼人。 战斗到此也就结束了,有学子们不觉过瘾,叫嚷着再来一次,巫浊没有这个闲情雅致,刚刚在战斗的时候便看见了仙郡主,巫法对仙郡主没有甩锅的行为表示了认可,“几天不见,她是回家躲难去了吧,怎么这个时候又回来了”。 仙郡主今天穿了一席淡青色的广袖长裙,恬静淡雅,又如出谷之幽兰,泌人心脾,美丽的像是巫浊读过的《群仙志异》中描绘的仙子走入了人世间,又偷食了人间烟火,神圣亮洁又有着俏皮可爱。 巫浊看愣了神。 仙都主白了一眼巫浊,但却十分受用巫浊惊艳的眼神,她巴不得巫浊每时每刻都这样看着自己。不过某人的神经大条她司空见惯,偶尔对自己犯个花痴,仙郡主已经很满足了。 “邹夫了说你在讲学广场与人比斗,争强斗狠,破坏了学堂读书的氛围,还破坏公物,罚你补课一月。” 巫浊便涨红了脸:“什么争强斗狠,习武之人的事能算争强斗狠吗?” 第四章 狩猎 巫浊听着仙郡主的话,嘴硬起来,满嘴都是“不过是夫子而已”、“我并不怕他,只是尊敬他”之类的奇怪说话,引得仙群主一阵阵银铃般的笑声。 “夫子一定会把自己在学堂比斗的事告诉父亲,自己还得抓紧一点时间才能在不耽误狩猎集合的情况下挨完两顿批评”,如此想着,走向夫子的脚步竟不知觉中快了一点,仙郡主啧啧称奇,“他真的很重视这次行动”。 夫子见巫浊前来,还以为对方是对学堂的处罚结果不满意,特来讨价还价,便是谈谈开口:“一个月没得商量。” 透过书案,巫浊清楚的看到了夫子手里忙活不停,左手边堆积着经过批示的文本,像是学子诸生的作业,黑色的文字密密麻麻,字里行间竟又是红笔赤字一笔一划的注解,纠正等,右手边有两螺本子高高摞起,是尚未处理的。 “看来来得正是时候,夫子没时间骂我。” 和夫子稍稍认错,巫浊便转身要走,却是一个不经意,瞟到了书案一侧的花名册。巫浊喜上眉梢,一种幸灾乐祸的滋味在空中蔓延开来。花名册上竟然全是要被罚留堂的学生,不出意外的 全是世家学武的纨绔,其中多的是幸运领到十天半月的,巫浊的一个月时间倒是独树一帜。 “这些家伙还真不让人省心”,邹夫子听着巫浊喃喃自语,眼角一阵抽搐,欲说还休,继续埋头写着批注。 从夫子那里离开,巫浊免不得和仙都主一顿吹嘘,什么“和夫子从盘右大神开天聊起”、“坐而论道”、“诸子百家”等等。 “那你们一定聊了很久吧。” 仙郡主毫不留情的制止了差点自己飞上天的大黄牛。牛皮被拆穿巫浊也是丝毫不觉尴尬,只是和仙郡主说了回家还有一场批斗等着后便出了学堂。 不得不说,有夫子金口玉言自由进出学堂的感觉真的是有种不可言喻的畅快。“去买串糖葫芦吧,今天不算炎热,糖葫芦不会化了”。 走出学堂青石板的长巷,阳光和学堂里的竟都不一样,炽热,又火辣,空气也干燥的像是粘在了气管上,街上人烟寥寥,和巫浊刚入学的样子是天差地别,就更不用提卖糖葫芦的小贩了。稍稍一想,巫浊也就释然了,寻常百姓可没有大能给他们修建冬暖夏凉的湖心居。 因为学堂明令禁止学子之间的打斗,所以巫浊这次回家的主要目地是收拾点干粮,捎上爱剑,然后迅速跑路,免得父亲责罚。去天赐山脉狩猎是和猛兽争利,那些学院需要的药材,无不是有玄兽守护的,虎口拨牙当然要做好万全准备。 学堂会向巫家报告私斗的事,那大概率也会报告学生回家的事,但似乎没有人提前候在正门接应巫家少爷,那大概是在明示巫浊巫家家主不在家中,故而没人安排接应。不得不说,巫浊猜得八九不离十。在猜测老爹不在家后,巫浊终于是松了一口气,他可不想指望爹能和夫子一样不置评价,老爹不在家对双方都好。 “果然不在,啊啊啊……”,老虎不在家,猴子称大王,巫浊回家后见只有几个下人和寥寥几句少爷,终于是笑出了猖狂的样子。 巫浊的房间侧对着爹娘的房间,在侧院的东南角显的格外小巧,家里老人曾说大房间不聚气特意修小的,甚至还有老嬷嬷把巫浊的天赋近妖归功于此,巫浊无语,却没有反驳的余地。 房间内饰倒是平平无奇,前厅只有一个圆桌和三张木制的椅子,巫浊不知道是什么木材,坐着有股清凉之意直入胸口,修炼过后巫浊总喜欢坐在这小憩。 前厅堂门对面的墙壁之上悬挂着一柄长约七尺的剑,古朴的剑柄上缠绕着黑色的细布条,却依然有着寒光闪烁,剑身被一个木制的剑鞘包裹着,与这把极其威风的剑格格不入。“仙人扶我顶,结发授长生”,仙人没有直接赐给巫浊长生之术,只是赐给了巫法一柄能斩长生之人的宝剑,名曰剑鱼。 带上了剑鱼,又在抽屉中翻腾了几瓶汗蒙药,巫浊这才心满意足的问了母亲安,而后又是假装漫不经心的问起了父亲。 “老爹最近都在忙什么呢,我好不容易回来一次也不见他人?” “你爹最近在忙大事,等事成,我巫家就算是挤身一流家族了,我巫家也会拥有第二块瑰宝。”母亲没有明说第一块瑰宝是什么,但巫法还是很主动的认下了第一块瑰宝的位置,这是母与子的心照不宣。 在母亲的再三叮嘱之下,巫浊回家逗留不过一柱香又急忙离去。 第五章 土红龙 “我着重介绍一下这次狩猎的重头戏”,巫浊姗姗来迟,却也不觉尴尬,学堂给的时间相当富足,就算再有几个人迟到也是无所谓。“土红龙躯干一副,热玄苦果一对,热玄苦果土红龙也是爱吃,所以只要找到土红龙,这俩个任务跟本就是一个任务。土红龙是四阶玄兽,我们进入天赐山脉首先一起去猎杀了土红龙,然后再分配其他任务!” 听到土红龙和四阶玄兽等字眼,众人脸色不断变幻,更有甚者竟决定当场退出,得知了是十一人合力狩猎后,又是松了一口气。 有人不死心,试图确认巫浊口中的土红龙不是自己印象中的巨兽:“是赵公《天书志异》中提到的玄兽吗,我们十一人狩猎它恐怕也得苦战一番吧。” 赵公是太祖高皇帝时的大能,文武全才,二十岁状元及弟,奉太祖召进宫面圣,关于赵公的生平事迹也是由此开始。 文皇帝在《太祖本纪》中详细地给赵公单立一传:“赵启圣,巨灿人氏,早年奉太祖召入宫,行至天赐山脉,察此山横贯大乾之东西,实不利国之南北通畅焉,遂进言,炸穿其山体数座,以隧道通之,太祖纳之。” “而后返,深入崇山三百里,遇猛兽众,皆恕张血嘴,侧目而视赵公,又有猛兽暴起而攻之,赵公不敌,原路而退,返京,告之于帝。帝惊,命赵公统兵剿兽。赵公不负太祖所托,剿兽三十余年,所见异兽者众,成书《天书志异》。即薨,太祖恸哭于天赐山脉之巅,百姓请愿立庙。及至文皇帝,大乾各地庙宇无数,外人不知,问之何故,答曰:天赐万福上将军文勇候之祠也。” 赵文勇万万不敢想象,玄兽剿之不尽,后人更是在长期的剿兽中屡次落入下风,不得已定期派兵深入天赐山脉之中,如此换得短暂的安宁。 巫浊等人不是第一次见识到天赐山脉的广茂,但每次来都不一样的感觉,如此天堑横贯东西,隔绝南北,鬼斧神工却让人心惊。巫浊等十一人没有走赵文勇主持修建的隧道,而是沿山而上,走过一处标记一处,并闹出动静驱赶其中飞鸟走兽避免不必要的战斗。 行至山腰,巫浊见树木茂密已经隐隐挡住了阳光,幽静又鲜有人至,不时有飞鸟一掠而过。仔细一打量这群飞鸟,竟是有半个人大小,也同样用着审视又警惕的目光打量着众人,显然是对 这群不速之客表示了恶意。 “行了,不用再制造动静了,差不多士红龙就在这边区域了”,巫浊见鸟兽不似之前纷纷逃跑反而如临大敌的样子,确定了此处的玄兽已经更为高级,不敢再打草惊蛇,生怕引来了其它的大型玄兽。 “拿出学堂给的热玄苦果种在前面的空旷地,在周围布好陷阱,其他人隐蔽”。巫浊很快地选择了最佳的狩猎点,眼看着队友种下了一颗似树非树的植株后,开始计算着成功率和b计划 只看热玄苦果树在接触土壤后一阵摇曳,竟有着稍显苦涩的气味迅速的飘散开来,周身的枝叶也是迅速的绿了起来,像是快要成熟。 这棵植物自然不是真正的热玄苦果,学堂里专门研究植物的夫子只是提炼了热玄苦果的香气注入了这棵普通的果树中,没想到散发的气味竟是和热玄果毫不差,不知道士红龙会不会着道。 “没来”。 “没来”。 “还没来”。 等于三柱香时间,队员们有些耐不住性子,竟是像计时器一样精准的每隔一柱香向巫浊报时,顿时给巫浊气笑了。 “再不来就只能使用方案二了,我们去更深处的森林把土红龙引出来,你打头阵”,巫浊没好气地把方案二的关键角色交给了计时器。 刚准备拨寨再进的巫浊却是耳朵一震,远方传来了像鼓点一般密集的脚步声,朝他们的方向狂奔而来,伴随着其他鸟兽飞扑声。 “来了”。 众人虽不明所以,但凭着对巫浊判断力的相信,还是严阵以待。巫浊也觉得刺激,狩猎土红龙这样的大家伙,他还是第一次,不免激动的咽了一口唾沫。 只看一个足有三人高的庞然大物直接向着热立苦果咬了上去,它形似蜥蜴,身披红色的鳞甲,额头眼眉上方有两个暗黑的犄角闪烁着金属的光泽,煞是威风。 土红龙爬在热玄苦果的植株旁细细的观摩,可能是察觉了不对劲,又可能是觉得这株苦果树和自己印象中的出入过大竟是转身就跑。 “快,拉网”,随着巫浊略显急切的叫喊,一张巨网从上方的树枝上掉落,又一张巨网从土红龙的脚底升起,两张巨网在互相触碰的一刻又是迅速收紧,网的边缘慢慢收紧成至没有开口。 土红龙拼命挣扎,嘴中的嘶吼声响彻天空,像是在求援。“没事,土红龙属于独居玄兽,它在这片领地圈地为王,一般不会有同伴”,巫法安抚着队员们的心情,只是他也不确定,只得催促着队员们手脚快点。 谁知本来已经认命的土红龙听了巫浊的话,竟是暴起冲之,连兽带网一起撞向了巫浊,巫浊反应不及,只得以剑鱼横贯胸前,硬接下了这一击。 “快,攻击它到没有行动能力”,队员们也不啰嗦三下五除二的一顿力剑相向,土红龙在一声痛苦的哀嚎中应声倒地。 “队长,没事吧。” “没事,只是坏了一个剑鞘。” 巫浊随即安排队员们原地休整,而自己则是躲到了暗处一声闷哼,剑鞘撞碎的木屑刺进了胸膛,白袍前面已经是印上了一条鲜艳的红花。巫浊不知道自己怎么刺激到了土红龙,或是土红龙也懂得擒贼先擒王的道理? “不行,得防着点”,巫法目测了一下土龙的撞击高度,取下了腰间的佩玉贴在了胸口处:“回去就把这破玉还给老爹,打架的时候卡着腰真难受。” 第六章 巨客来袭 在捕捉到土红龙后,众人也是意识到了一个十分严重的问题,这头土红龙分明是一只幼崽。战斗时众人精神高度紧张,竟是没有留意到这头土红龙的战力丝毫没有四级玄兽该有的样子。?????“这头士红龙该不会是背着家中大人出来偷吃的吧,那么打了小的来了老的的情节恐怕马上就会发生吧。” 学堂给的道具只够布置一次捕捉陷阱。众人不禁退意萌生。巫浊手指一阵白光闪过,清除了衣服上的血迹,这才从暗处走了出来,只是胸前的破洞甚是不雅。 “就拿这头幼兽交差,学堂可没说要的是幼崽还是成年的”,巫浊当机立断,众人也是点头认可了这有些欠缺职业道德的决策,反正学堂问责也有决策者顶着。 “接下来的问题就简单了,再从大土红龙领地偷一对热玄苦果交差就行,那便不再需要十一人的队伍浩浩荡荡的当靶子了,抽几个人先运土红龙回学堂吧。” 可是让谁去偷果子呢?巫浊环视众人,只见每个人脸上都是不情愿的样子,他们都知道接下来偷果子是一项艰巨的任务。巫浊一时两难,比斗是个办法,但是给这群混球暗箱操作的空间未免太大了,故意放水躺输又或是卖力争胜利失去了实力上乘之人掠阵都不是巫浊能接受的局面。 巫浊思索之即,一道通体寒芒的匕首像箭一样直射巫浊,朝着巫浊受伤的胸口袭来,带着划破空气的爆裂声音。 有土红龙突然袭击在前,巫浊这次倒是极敏锐的捕捉到了这一动静,一脚挑起地上破碎的剑鞘踢向匕首。被外力冲击的匕首向着巫浊身边的大树急射而去,瞬间刺进树干,又从树干中穿膛而出,顿时落叶沙沙。 众人见此变故,立刻围了上来,警惕地盯着四面八方,他们不敢确认是否其他方向仍有人躲在暗处。巫浊怒目而视匕首刺来的方向,心中已经确定巨客的目标绝对不是在场的其他人和土红龙幼兽,刚才的匕首冲着自己的伤口而来,哪有这种巧合。 在暗中的巨客一定是早早就跟在巫浊一行人身后,而且一定还有同伴躲在暗处,巫浊不知道巨客是谁派来的,只能归结于有人眼红自己近乎妖孽的天赋。 巨客一击不中,彻底没了后续的动作,十一人的对峙圈子此时连气都不敢出,适才吵闹声不断的丛林也在此刻没了声响,安静的可怕。众人围成圈子向着来时的路踱步前进,连土红龙也无瑕顾及。 巫浊拎着剑鱼,面色铁青,如此局面,一个处理不好,自己就留在这了。刚才巨客的匕首攻击,巫浊试问自己决计做不到,他现在面对的是不知具体人数且实力强大的洪水猛兽。 “前辈,我不知道士红龙对前辈有何妙用,既然前辈要,便拿去,我们这些小辈怎么也不敢和前辈相争的”,巫浊知道当务之急是不能让队员们察觉巨客真正的目标只是自己一人,只得祸水东引,有队员们护着,离开天赐山脉返回连隆才是唯一生机。 彭,一道寒光又是破空而来,随即又是两支比首从后方袭来,无一不是被巫浊一行人挡下,只是匕首后竟是有一道人影紧随其后,一剑划伤了计时器,然后停了脚步,注视着巫浊一行人。 巫浊打量着眼前不知为何又突然现身的巨客。巨客一袭黑衣,带着黑色的面巾,只留了眼耳在外,持剑而立却不急动手,倒是有些威风滋味。而后,后方也出现了两名巨客负剑而立,竟然是一样的佩剑一样的服饰,从刚刚出剑来看,恐怕连招式套路都是一脉相承。 巫浊不知道自己何时惹上了如此系统的敌人。 身后的两名巨客转眼间就冲到了十一人的面前,两道剑光闪过,十人手忙脚乱的招架,刚刚的阵型竟是转瞬溃败。此时众人心里已经是了解了个大概,巨客们攻而不杀,就是为了冲散阵型,他们不是抢土红龙的黄雀,真正的目标恐怕只是巫浊一人,于是十人三两成群,且战且退,巨客也是相当配合的没有分散额外的兵力追击。 巫浊见此情景颇为无奈,却无计可施,想拉他们下水也是无奈之举,现在他们反应过来,自然是不能作为依靠,向着连隆方向逃跑的方案也不切实际了。 巫浊一脚猛踹在树干之上,借力反身一剑刺向了巨客,剑气如柱,隔着两个身位的距离刺中了巨客的肩头,却只是挑破了黑色外衣,露出了同样是黑色的内饰。 “浮生一剑。” 巫浊又是一剑刺去,巨客以剑招架,突然剑气爆发,竟是震的巨客手中长剑一阵蜂鸣,拿剑之手也是一阵抖动。巨客惊叹于巫浊的实力,一腿抡起,狠狠的踏着剑鱼,将剑鱼踩入了土中,惊起尘土飞扬。 巫浊有样学样,一脚踢向剑柄,企图踢起宝剑,剑鱼却如同有着纷杂根系深入地底,反而腿部传来的痛感直击巫浊心神。 巨客乘胜追击,一脚踢出了月牙型的玄气直击巫浊小腹,转眼间巫浊已是浑身是伤,一声闷哼,向着丛林深处逃去,巨客见状一连又踢出几脚,玄气向着巫浊逃去的方向飞去。 “好剑。” 捡起剑鱼向着丛林深处追去。 第七章 驱虎吞狼 巫浊对自己的身法相当自信,曾有一位大师称巫浊天纵奇才,愿收之为徒,护其周全,但巫浊拒绝了,理由是“此一去不知其年,家中父母未免过份思念”,大师也不勉强,只是赠剑与身法,谁知剑鱼在接下来的日子中不断得以施展,游龙身法却是用之甚少。 但巫浊全身玄气尚不足支撑游龙身法长久使用,何况身种三脚,逃着逃着更是一口浊血喷在了鲜艳的花卉之上。 “只能赌一把了”,巫浊自觉无法甩开追踪,竟是朝着丛林深处疾驰而去。刚刚隐约之间听见了一声低沉的兽吼,和土红龙幼崽的叫声大同小异,大约也是在找巫浊一行人寻仇。 常言道,“一山不容二虎,除非一公一母”,但巫浊不敢赌一公一母加上一头幼崽的情况能比身后的巨客好多少,只得祈祷一父一子。用性命赌运气,不是巫浊的作风,他现在也只是在心存杀意的巨客和不通人性的猛兽之间做出了无奈的选择。 越向着嘶吼方向靠近,巫法也越发是心惊,不禁犹豫起了驱虎吞狼的可能性。放眼望去,周围的树木倒了一片,看断裂的位置还有树脂不断流出,像是人类受伤流血,显然是被什么东西硬生生撞倒了。 空气中有血腥气味弥漫开来,甚至周边的植物上还有着血珠疑结。巫浊向前探寻,不断有些小型的肉食动物躲开。再向着这些动物聚集的方向走去,赫然是一头巨兽倒在了血泊之中,血腥味扑鼻,不停有动物在啃食着搬运着尸块,触目惊心。 尸体是一头巨噬鼠,百足大虫,死而不僵,硕大的体型比之成年土红龙也毫不逊色。看样子刚死不久,巨噬鼠赖以生存和称霸的巨齿断了两根,身上的皮肤也有不同程度的斑块,是被谁硬生生扯下了好几块皮毛。看着巨噬鼠的惨状,巫浊深知不可大意,这片区域向来是土红龙的领地,这头成年的土红龙已经有能力杀死四阶顶峰的玄兽了。 巫浊不禁暗叹天赐山脉的玄兽繁育速度太迅捷,不属于这片区域的巨噬鼠竟然也会冒着巨大风险来和土红龙争领地,恐怕之前小土红龙求救大士红龙没来就是去处理这入侵者了吧。 巫浊知道土红龙就在附近,只得趴在地上,隐去了气息,匍匐前进。不远处,一头足有小土红龙两倍大的巨兽舔舐着伤口,一身暗红色的鳞甲像倒刺一样片片耸立,眉眼中间一根五尺长的独角寒光涌动,像是屠夫显摆着他的宝刀。在土红龙不远的小土丘上长着一颗特别的植物,周身有着碧绿色的光晕,苦涩的香气混杂着血腥味道飘入了巫浊鼻中,竟是让巫浊小腹受伤的阵痛有了一丝缓解。 “热玄苦果原来是这样的作用,看来学堂的夫子们都教错了”,巫浊心中这样想着,还顺带着鄙视了一次夫子们常说的“热玄苦果有清热解毒的妙用”。既然知道了热玄苦果对伤势有着抑制作用,巫浊顺势改变了驱虎吞狼的计划,偷了果子恢愎伤势再跑路也不是不可能。 “我道是何等玄兽,原来是快突破至五阶的土红龙。” 这个声音巫浊听得分明,土红龙同样听得分明,没有转头却是一记甩尾抽向了巨客,被挡下了之后,才回过头怒视着眼前的黑衣人。 不等巨客回味甩尾的威力,土红龙径直冲杀而来,头上的巨角迎着巨客的小腹位置,竟是直接顶飞了巨客。 “该死的畜牲,好大的力气”。 巨客不愿与土红龙浪费时间,手中长剑光芒大盛,朝着土红龙的头部劈下,却只是削掉了土红龙的几片鳞片,见斩击不起作用,巨客又是几道月牙腿风踢去,竟是想暂避锋芒,可士红龙紧追不舍,速度丝毫不输巨客。 巨客看着土红龙身上巨大的齿痕,联想到不远处的巨噬鼠,心中已然有了算计。所有的剑招和玄气朝着伤口处倾泻而去,眼看着土红龙节节败退,不时又有愤怒不甘的嘶吼声传出,终于是长舒一口气。 “可没时间和你玩。” 看一人一兽战斗实在算不得长久之计,以身做饵限制了自己逃跑罢了。突然一支匕首飞来,是巨客发现了躲在暗处的巫浊。巫浊稍带不甘起身,心中盘算着明抢热玄苦果的成功率。 土红龙则是用鼻子嗅了嗅突然出现人类的方向,突然暴起撞向了巫浊,竟然比追巨客之时快上三分。只见土红龙巨大的犄角顶穿了巫浊胸膛,血液顺着犄角顺流而下。 察觉到巫浊的生命气息快速消散,土红龙却不觉解气,一阵摇头甩下了犄角上之人,又是一阵踢踏踩在了巫浊身上,这才满意转身,略带挑衅的看着巨客。 巨客一愣,随即释怀,谁杀不是杀,暴起大量玄气转身飞奔而去。他是实在不愿和这皮糙肉厚的畜牲拼命。 第八章 有女萧消 山中无岁月,只有土红龙父子捕猎了三四次能表现出距上次大战过去的日子不算短暂。巫浊的尸体旁草长莺飞,早已没了当初的杂乱模样,只是周围的植物经过连续的打斗,长势仿佛更甚从前,隐隐高出了其他植物半寸。 那十人陆续回到了连隆,三言两语的说清了巫浊的遭遇,本着惜才又能洗脱嫌疑的宗旨,各大家族派人在天赐山脉边缘搜寻了三四天,无果后,终于是逐渐接受了巫家惊变。 连隆城中的一处酒楼里,酒保聊起巫家少爷,不知天才为何物却也是一脸惋惜:“可惜啊,巫少平日里可是经常光顾小店的”,酒楼众人见酒保的语气真诚不似投机取巧,附和着酒保,一时之间酒楼名声大噪。 “骗子,都是骗子。” 众人酒过三巡,已是微微迷醉,听着稍显稚嫩的声音,打眼望去。说话之人是约莫十六岁的少年,身着长衫坐于二楼角落。身旁三人面露不善,环视众人,显然是那少年的护卫。 食客不敢招惹不知其名讳但明显是世家公子哥的少年,强压住酒精刺激温驯问道:“不知酒保说的何处不对?” 少年答不上来。 “说不出来就不要打扰我们吃酒聊天”,人群中突然有人叫唤了一嗓子,众人马上附附和。 少年明白,他们只是既没有权势又没有修炼天赋的普通人,他们不在乎某天某人被扳倒,也不在乎谁消失不见,但谁要是试图纠正他们固有的思想或是改变话题风向,那便是万万不能的。世家子弟、高官大能与他们格格不入。 “郡主殿下,是否端了这酒楼?” 少年正是听说巫浊失踪后心急如焚的仙郡主。派了大量兵力去天赐山脉搜寻,而自己则不断回忆着巫浊在连隆感兴趣的地方,只是青梅竹马的二人从小便一起逃课一起行动,如今巫浊失踪反倒是没有了能去寻找的地方。 …… 在巫浊倒地之处传来一阵淅淅索索的挣扎声,终于是一只形容枯槁的手缓缓升起,接着一道衰败的身影径直坐了起来,身上衣物破损不堪,胸前碗口大小的结痂煞是吓人。 巫浊坐在地上审视着自身情况,暗中不解。竟然是没有暗伤,体内的玄气也精进了少许,不禁让巫浊长舒一口气。只是自己的身体为什么没有像巨噬鼠一样被其他动物蚕食,土红龙哪去了,巨客哪去了? 巫浊看见热玄苦果周身绿芒微微抖动,竟是有着甘甜的气味溢出,不禁稍有些疑惑:“不是苦味吗?”顾不得这些,摘下了两颗果实,囫囵吞枣的吃掉了一颗,只觉得一阵玄气从脚心直涌向双腿双臂,直至遍布全身。胸口结痂的位置,一块血痂迅速的老化又脱落,露出了一深一浅两种肤色,又迅速融合成了完全一样的肤色。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在巫浊摘下果子的瞬间便响彻山林,向着巫浊方向跑来,巫浊凭着两次被撞的经历,猜到了是土红龙父子,心中暗骂这两头畜生对于热玄苦果过于敏感。当即疯狂运转游龙身法,狂奔起来,却怎么也甩不掉身后的大土红龙。巫浊明确知道是热玄苦果的气味不断的暴露自己,终于是一狠心,将热玄苦果扔向了小土红龙。 “喜欢苦果就还你。” 大土红龙舍身向着小土红龙的身前扑去,它生怕眼前男人扔向孩子的是什么秘密武器,待热玄若果落在了小土红龙的脚下,也只是静静守在了小土红龙身边,护着孩子吃着果子。 巫浊则趁着温情一刻,逃命而去,不知不觉已经出现在了山脚下的某个小乡村。好心收留巫浊过夜的是一户萧姓人家,家中只有父女二人相依为命,日出时便上山捡着药材木材,运气好点捡到玄兽残骸就算是收获颇丰了,日落时分再去连隆城中贩卖白天的收获,碎银几两只是口粮,再没有富余闲钱供其女儿上学堂。萧消清楚知道家庭条件,提及学堂眼中落寞之意分明,嘴中说的却是:“读书写字嘛,只要有心学,在哪都是一样。”事实也的确如此,萧消不曾读过学堂,不曾拜过夫子,诗词歌赋却是信手拈来。 巫浊听着萧消的诗词默默睡去,这次无关学堂夫子读诗时的习惯性睡眠。 第九章 病称 巫浊突然造访,不曾准备礼物,萧家父女仍以待客之道对待巫浊,久违的停了上山捡取等活动,杀鸡宰羊且为乐。巫浊破损严重的衣物一大早便被萧消换了去,执意要为巫浊洗干净缝好。 “放心吧,我会找颜色相近的布料打好补丁的,公子穿着我爹干活时的衣服回家可不体面。”萧老汉身形矮小,不过半百之数已是稍有佝偻,巫浊粗麻在身不觉不适,只是双腿处时不时有凉风拂过十分别扭,终于是收起了难为情的心思。 “萧姑凉,何以公子相称?” “公子这衣服手感丝滑,一针一线都是恰到好处,萧消一个人织这件衣服的话少不得两三个月呢。” 话匣子打开得刚刚好,巫浊便顺势向萧消推荐了连隆城中一处女工,而后又是聊到了天文地理、历史政治。在巫浊的口中,自己变成了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学究,学堂夫子们手中的香饽饽,萧消能接上话茬,但显然意兴阑珊,直到巫浊添油加醋的描绘了一番自己在天赐山脉中勇斗恶龙的故事后,萧消终于是两眼放光,主动问起了巫浊后续。 巫浊正准备将自己少年成名的故事讲一遍,低头却是瞄到了满是血迹和破洞的衣服,欲吹之牛戛然而止。 “萧姑凉对于修玄可有兴趣?” “说没有兴趣自然是假的,只是村中无论男女老少都经过王真人的检查,无一人有修炼天赋。”所谓王真人巫浊并没听过这号人物,不禁起了怀疑:“那王真人是某个家族客卿或是独自修行?” “乡亲们怎么好打听王真人的跟脚,未免也太不礼貌了,不过王真人游走于许多村子中,专门为新生儿们测试天赋。” “那他收费吗?” 得到了萧消肯定的回答后,巫浊心中已然断定王真人就是个招摇撞骗的神棍,连隆怕不是有许多孩童被这个老神棍耽误了大好的修炼时间,当即不废话,度了一丝玄气进去萧消体内。 这是大乾通用检测修炼天赋的方法,巫浊学着记忆中家族老人为自己检测时的手法,控制着玄气用量,生怕伤着萧消。只见萧消体内的那一丝玄气盘旋出体外,绕着萧消几息后才慢慢消散,巫浊心中巨石终于落地。 那老神棍果然坑了萧消! 巫浊将自己正修炼的家族功法临摹了一份,交予萧消,并叮嘱萧消趁热打铁。约莫三炷香的功夫后,萧消的气息不断改变,向着巫浊的气息靠拢,最终竟是和巫浊散发出的气息如出一辙。这无疑是修炼同一种功法的缘故,家族功法外放又霸道,连带着萧消的气质在此刻也变得有些张扬,不禁让巫浊踌躇温婉女子修炼这功法是否正确。 “谢谢公子!” “唉,错了,是谢谢师傅。有不懂的可以来巫府问我。” 后面的时间,巫浊想再吹嘘自己智斗巨客,萧消却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沉迷于钻研玄气,无暇搭理。巫浊嘟囔着“教会了徒弟饿死了师傅”的话,讪讪离去。 …… “军爷,病称税本村人都交过了啊,也在城主府做过登记了,为何还要收一遍?”萧老汉和周围几个村民问道。 病称本是大乾皇室的传统,但世家和一些小宗门为了讨好皇室,推波助澜,形成了现在大乾王朝内每个人都要使用病称的规则,以示对皇家的尊重。巫浊、萧消等都是病称。病称全国推广之时,反对者众,尤姓人家反抗尤为激烈,被皇帝定性为谋反诛了九族之后,再听不到一丁点儿反对。 巫浊不记得有病称税这一税种,也不记得收税之人穿着旧式的制服。看萧老汉等人的反应,这五人明显不是第一次来,恐怕是每隔几个月就来一次。 “三个月来一次,任谁都承担不起这赋税,各位不走,我们便去见城主,城主觉得我们该交,我们便交。”萧消从修炼中走出,站在了萧老汉和其他村民的前面,面对五个大汉丝毫没有惧色。 “小丫头片子想用城主府诓哥几个三次?告诉你,城主府可是有咱哥们儿,今日就算去了城主府这税你也得交。” “大哥说的对!你今天得交双倍税这事才算过去。” 巫浊开口道:“我想各位不是军人吧,或者早就退伍了。” “大哥,又一个小年轻吓唬我们”,五人极其嚣张,完全不把萧屯村众人当回事,撸起袖子竟是想要动手。巫浊眼疾手快三拳两脚制服了五人,接着拳脚如雨点般打在五人身上。 直到五人鼻青脸肿的求饶,巫浊才停了手:“这个村是我罩着的,下次不长眼敢让我看见你们,见一次打一次。”巫浊心中暗爽不已:“小样,打不过土红龙还打不过你们了”。 巫浊演恶霸一套一套的,竟是把萧消逗得笑出了声:“这公子看似温润如玉,其实一肚子坏水呢”。和萧消还有村民们道别后,巫浊转身离去,他的眉心狂跳不止,总觉得有大事发生,他必须回家族一探究竟。 萧消注视着巫浊穿着粗麻衣服的身影在夕阳下渐渐拉长,直至消失在夕阳尽头,眼中的情绪说不清道不明,伴随着一声落莫的唉叹返回了村中。 第十章 惊变 连隆城是由主城和三个卫星城组成的超级大城,这样的规模除了都城极京外,其他城池都只有望洋兴叹的份。当初赵启圣便是考虑到连隆离天赐山脉近,加了三座卫星城方便屯兵。主城一圈都由护城河围着,而后才是高耸入云的城墙。 此刻巫浊站在连隆主城的城门之下,突然没由来的退缩和畏惧,朱红色的巨门似是守城的将领,挡住了归心似箭的巫浊。 未到宵禁时间,城内依稀有叫卖吆喝声传入耳中,断断续续。黑暗中仿佛有着几双眼睛打量着巫浊,巫浊不以为意,这样的打量自然不会出现在锦衣加身光鲜亮丽的巫浊少爷身上,但现在巫浊穿着不合身的粗麻布衣,卡着宵禁未尾准备入城,打量审视的眼神已然胜过直接逮捕后严刑拷打太多了。 在察觉到巫浊没有任何不法之举后,巫浊怀着忐忑的神情走过了护城河,一路穿梭后停留在在了巫府门前。 引入眼帘的是巫家老祖亲提的门联,上联曰:巫却总过干秋,下联曰:浊才常青柏秀。巫家家主取家祖下联首字给巫浊,是希望其子不负巫家荣光。 院中有人掌灯夜行,却不是巫府之人,环顾四周,竟然有七八人掌着灯笼在院中摸索着什么,竟无一是巫家之人。愣是以巫浊向来处变不惊的作风也是顿时心如死灰,一番寻找不见父母与族人。窗户与门上多的是被揭下来的封条,上面印有“连隆府封,私揭必究”。讲武堂中随处可见散架了的剑匣子,却不见刀剑。 巫家发生了一场恶战! 不死心的巫浊拦住一位掌灯的壮汉,壮汉显然有些不耐烦,但见巫浊周身澎湃着逼人的玄气,隐隐有着快要癫狂的迹象,终于服软,将自己所知道的事说了个明白。 巫家怎么消失了壮汉并不知情,只是某日一早官府通知派兵驻守巫府,府内一草一木和其他任何事物收归官方保有,壮汉一行人和官府小吏还算有些交情,得到消息后马上便趁着夜色摸进巫府寻找有价值的物件,再转手倒卖,和小吏们五五分账。不过屋内的家具饰品基本上都已经有官府登记在册,能找到的有价值的物件少之又少。 “听说应城主大发雷庭,正在调查巫府的事。大侠也是来寻宝的?若大侠不嫌弃,小弟愿意与大侠结拜,日后有任何寻宝的买卖都第一时间通知大侠。” “滚!” 巫法此刻已经顾不得灰溜溜逃走的壮汉,找了个破碎的石凳摆正,坐下,大口喘着粗气,仿佛全身的力气在一瞬间被抽空。眼看着仍旁若无人寻宝的一群人揭开了一个又一个的封条,没有找到有价值的东西后啐了一口痰,骂骂咧咧的离去,巫浊无动于衷。 大抵是寻宝人觉得一晚上的劳作收获少得可怜,又或者是有恃无恐,竟是开始把父亲书房里的花瓶向外搬,巫浊若有所思,情绪如同脱缰野马,抽噎声断断续续的从巫浊坐着的方向传出。 …… 不知过了多久,巫浊才稍稍平复了内心,这一刻,他的未来规划变得无比清晰。巫浊在心中默默推演了一下事情的经过:“自己和巫家是同时遇袭的,某个不知名的势力的主要力量都放在了对付巫家之上,这才直使巫家一夜之间消失。巫家消失之后官方迅速介入,并收缴了巫府财产。呵,动作还真快。” 巫家灭门之事官方有无参与其中,巫浊无法保证,但接下来无论是寻仇或是寻亲,巫浊都想绕开官方进行。面对着一夜覆灭巫家的庞然大物,不知名不知姓,也没有其他线索,不禁让巫浊陷入了恐惧又癫狂的境地。 “如此说来,之前的巨客应该是认定我被土红龙捅死了,那我不如再告诉他们我还活着,不为别的,就为了恶心一下他们。”巫浊很清楚以身作饵的风险是以自家性命为代价的,但是敌暗我明、敌众我寡,若不引诱他们出手,恐怕巫浊一辈子都找不到报仇的线索。 第十一章 以身做饵 可是该怎样将自己还活着的消息传递给那个势力知道呢? 巫浊招呼着大汉来到身边,不怀好意的问道:“兄弟,知道我是谁吗?”大汉早就留意到巫浊来巫府的目的不同于他们这些寻宝人,刚刚巫浊坐在石凳上哭泣的丑态也是尽收眼底,心中已经对来人的身份有了猜测,却担心巫浊报复,颤抖着声音回答道:“小弟不知道,小弟真不知道。” “不用紧张,我只是回来拿个小东西,做个纪念,你们继续忙你们的事吧。”可巫浊和善的话语在大汉听起来与威胁无异,匆忙叫停了还在卖力搬运的其他伙计,小声说:“就搜到这里吧,你们带着东西先走,马上联系买家全部低价出手。” 安排完相应事宜后,伙计们匆匆将所得物件运上早就等在暗处的马车,飞快离开了巫府。大汉却没敢跟随马车一同离开,只是等在巫府门前,拘谨又小心。 府内值钱又易携带的东西早已被官府转移了,至于瓷器家具等大物件的东西都是身外之物,巫浊带不走,思来想去也只是取下了自己床上系着的长命绳。这是族中长辈去世之时分发给族中孩童的纪念物,只是最普通的红绳,却有着逝去老人对小辈们最殷切的期待。 巫浊掏出稀碎的玉佩,挑了其中稍大一点的碎片,玄气凝聚于一点,在碎玉上打了一个细孔,穿入红绳,又紧紧捂在了胸口位置。 希望巫家不负老祖门联之上的期待吧。 “大侠,小弟已经按您的吩咐叫停了寻宝,大侠有任何吩咐尽管外提。”巫浊一愣:“我什么时候吩咐他们停止寻宝了?不是让他们该干什么干什么吗?”巫浊心中暗骂自己姿态强势吓着大汉了,他要是不敢将消息传出去,巫浊岂不是白忙活了,当即不啰嗦将剩下的碎玉悉数送给了大汉,说到:“我看你们忙碌一晚,尽搞些不好转手的东西,喏,这个玉佩虽然碎了,修复一下还是能卖个好价钱的。” 最后扫视了一眼巫府夜景,似是要把这景象映入心扉,巫浊转身而去,无尽的忧伤在月光的照耀下也染上了一层若有若无的朦胧。 可是天大地大,巫浊该去哪里落脚呢?仙郡主与巫浊青梅竹马,巫浊对她投入了无与伦比的信任,但这份信任感并不能将仙郡主从居住的城主府中剥离。其他世家公子哥和巫浊并不深交,或因天赋结缘了天才,或因同窗结识了差生,巫浊自然不敢冒险,用他们的底线赌自己性命。 思来想去,巫浊返回了萧屯村。 乡野之地,又是天赐山脉脚下,萧屯村中家家户户闭门熄灯,忙碌一天的村民早已进入了丰收的梦乡,鸡犬声不闻。 “公子怎么回来了?”萧消见传道授业的师傅再次出现面前,笑颜如花,完全没了傍晚送别时的落莫表情。 “师傅回来检查一下好徒儿修炼进度,是不是偷懒?”巫浊此刻心中有千言万语想找个人倾诉,终究只有一句玩笑话脱口而出。巫浊的忧伤表情萧消看在眼里,此刻眼球内陷,显然是有泪水充盈过眼眶。巫浊不说,萧消也不知以何种身份开口安慰,一时间两人相顾无言。 “我唱戏给你听吧。” 萧消说完,也不等巫浊给出反应,自顾自的唱了起来。巫浊不懂戏剧,萧消唱的这段《乱空斩》却是耳熟能详的故事。话说赵启圣奉旨进入天赐山脉剿兽,头一次与玄兽交战缺乏经验,副将为保护赵启圣不被玄兽偷袭,被后方玄兽潮冲没,等赵启圣从前线突围出来,看见的只有副将铠甲,赵启圣怒发冲冠,失去理智,冲向了天赐山脉更深处,欲和数之不尽的玄兽拼个你死我话,一战分胜负。 这一次大战失去了无数将士的生命,赵启圣拖着自己受伤的躯体,把战友们的尸体一个一个的向山下运,最终战友们的尸身垒成了几座山丘,竟是比天赐山脉的古树还高。赵启圣跪在尸堆之下,泣不成声,因为自己的一时冲动,无数子弟兵投入了生命,他无法向他们的父母交代,竟是准备扬刀自刎,最终还是被劝了下来。返回极京后的赵启圣散尽家财,赡养战友家眷直至老死。 巫浊知道萧消是在安慰自己,轻声回道:“放心,我不会做傻事的。” 第十二章 恶斗 巫浊在萧老汉与萧消的带领下,日出时上山采集物资,暮色降临时又独自穿着萧消改至合身的衣服返回巫府,一连着三天。寻宝人后面再没有光临巫府,第一晚为方便寻宝人施展手脚而撤走的驻军在第二晚时已经形成了森严壁垒,将巫府内外围的水泄不通。巫浊只有在门前来回踱步的份。 可来回踱步,时不时东张西望的巫浊终于还是引起来守军的注意,寒枪抵住巫浊脖领:“这人就是谋害巫家的罪魁祸首,抓起来向将军讨赏!”巫浊一听急了,一把面粉撒向持长枪的守军,然后溜之大吉。 第二天再随着老汉上山的巫浊明显心有疑虑,满脑子想的都是大汉有没有将消息散播,莫不是巫浊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大汉真讲江湖道义,不会出卖差点结拜的大侠? “老萧啊,你的小女婿还真有点本事,这么一会就打到了十几只小兽,可比你一年打到的都多吧。”同行村民看着堆了一地的小兽,羡慕不已。老汉笑而不语,身旁的女儿却早已脸色涨红。 是夜,巫浊再次出现在原巫府的院墙之上,一身夜行衣与黑色融为一体,只留一双眼睛在黑暗中闪烁着点点星光。见一名守军脱离了巡逻的队伍,巫浊果断跟了上去。 “竟然在放水。” 巫浊对于守军上班摸鱼,带薪放水的行为很不满,一个箭步上前接一记手刀打在了守军的后脑。守军当场晕死过去,巫浊夺过其佩剑,扬长而去。 “看来那大汉真的讲道义,得换个方法引起他们注意了。”巫浊天真的算计终究是没有洞悉人性,大汉生怕遭到巫浊的报复,回家后绝口不提巫浊一事,甚至再三叮嘱了其他人:“谁要是敢把那晚所见传出去,老子要他好看!” 行至城外,巫浊总觉得一阵寒意如跗骨之蛆挥之不去。此地空旷,没有藏身之处,巫浊此前从未把此地看成伏击之地,但这一刻他突然明白了:“玄气世界本就不符合常理,我做不到在此处伏击不代表别人做不到。”巫浊警惕着前进,果不其然,空气一阵扭动,一个灼热的火球凭空出现,火光刹那间照亮了这片旷野。 “不是匕首?”巫浊躲过火球,但脑海里的疑问却挥之不去,巫浊此前见识过的几位巨客都是匕首先攻,所以巫浊下意识的以为这几天一直翘首以盼的线索会是和之前一样的巨客。 火球落在了巫浊身后的土地上,顿时浓烟四起,地上的枯草燃烧中带着噼里啪啦的声响。一击不中,巨客身形缓缓出现在巫浊面前,一身黑衣,脚下是燃烧殆尽的符箓,巫浊没见过符箓这种高级货,好奇的紧,更何况巨客使用的符箓品级不低,巨客能隐匿身形想来与这符箓有关。 巨客并再度发起攻击,若不是巫浊没来由的突然戒备,他断然不会出手攻击,完全可以一路跟踪,端了巫浊的老巢。 “放心,我不是专门来杀你的,只是听说大乾王朝有位少年天赋不错,我只是顺路来见识一下的。”巫浊仔细咀嚼着巨客说话,似乎没有什么有用的线索,只是巨客对大乾王朝等字眼像是有些不屑。 “阁下是从什么时候跟着我的?” “碰巧看见你打晕了守军,抢了他的佩剑。” 巫浊紧接着又是问了很多问题,“为什么要针对巫家”,“你们组织有多少人”,都是如石沉大海,巨客没有给出回答。 “我可不能说多了,会被大祭司大人骂的。你也不要想着一直套话,杀了我搜魂呗。” “算了,我杀了你搜魂也一样”,说罢,连着几发火球直冲着巫浊面门袭来。巫浊一一躲闪,突然脚下升起了火柱,将巫浊包裹其中。感受到火焰的炙烤,巫浊周身玄气一阵澎湃,吹开了火柱。 “嘿嘿,星火燎原。”巨客得意的叫出招式名。巫浊反手一记直刺,七尺长剑像是被放大了一样,一道剑影无限拉长,直袭巨客胸口。巨客手掌闪动着火焰的光泽,拍在了玄气化作的剑身之上,玄气化作的剑身一瞬间碎成了几段,却仍是划破了巨客的衣袖。 “嘿嘿,万剑碎玉。”巫浊回以巨客同样得意的神情。 互相试探后,双方都开始使用浑身解数。巫浊手中宝剑如泥鳅一样舞动丝滑,普通的剑招中夹带着玄气不断迸发,巨客节节败退。巨客后退,马上又鱼跃向前,一拳冲着巫浊面门击去,巫浊用手臂格挡下拳头,却是被巨客手臂上突然生出来的火焰吓了跳,咬牙强忍住了手臂上的灼烧感。 巨客似是不太满意自己的攻击无法实质性的伤害巫浊,拿出一张符箓,没入眉心。巨客气息一顿暴涨,几息时间便突破了玉玄境的大关,逐渐稳定在了地玄境初期。 “大愧是大乾年青一辈第一人,不用外物我还真不能把你怎么样。” 巨客仍是一发火球起手,竟是暗紫色的火焰,十分妖异。攻击力也是不同凡,巫浊一剑劈向火球,凡铁所铸的剑身多了一块烧红的烙印,竟是剑刃微曲。巫浊只觉得持剑的手火辣辣的疼,止不住颤抖。 巫浊一咬牙,将剑扔向了巨客,剑破长空,音爆声阵阵,刺向了巨容。却是收效甚微,一发火球打落,长剑应声落地。巫浊也看得出来,巨客玄气储量远超自己,换成巫浊如此频繁的用玄气攻击,恐怕早已山穷水尽,任人宰割。 “不行,得速战速决,我耗不过他!” 第十三章 幻蜂 巨客看着巫浊的眼神逐渐凶猛起来,巫浊的招式都围绕着剑展开的,虽然不知道巫浊接下来如何出招,但融了他的剑总归错不了。于是乎几乎从不主动近身巨客欺身上前,迎着巫浊的长剑,双手合住剑刃,竟是有阵阵高温从手掌之中传递而出,巫浊眼看着红光蔓延整个剑身,毫无办法。随着一股白烟升腾,长剑竟是不堪淬炼,断成了两截。 巫浊泄愤般抄起剑柄一截,掷向巨客。巨客正准备嘲讽拿着断剑的巫浊既狼狈又搞笑,巫浊却已经欺身上前,双手抵住了巨客的胸口,一阵玄气呼啸着穿膛而过,随后巫浊意念一动,之前飞掷而去的剑刃凭空掉转枪头。 巨客躲闪不及,结结实实挨下了这一记玄气穿膛风,猛的一惊,生死之间竟然是爆发出了一阵猛烈的热浪,震飞了企图一击毙命的巫浊。而后身形一顿摇曳,却没有躲开飞剑。 此刻巨客已然是风中残烛,断剑插入胸膛,殷红的血液顺着狼狈的身形顺流而下,滴在了草地上,竟是激起了一阵白烟。巫浊见此大吃一惊,这家伙的血液都是滚烫的,莫非并非人族,身体中流动着岩浆,这就是传说中的“一腔热血”了吧。 反观巫浊同样不好爱,他近距离的硬挨了相当于地玄境高手的一击却不致命,巨客仿若毒人,攻击中夹带着浓烟,反复侵蚀着巫浊的呼吸。巫浊呼吸苦难,头晕脑胀,此刻再没有多余的手段与玄气生擒巨客,然后严刑逼供。 两人相顾无言,一时间竟都失去了给对方致命一击的能力。或许是察觉到了巫浊伤势相对较轻,又或许是对浓烟持续时间的不放心,巨客脸色一阵阴晴变化,先是摸出了一张符箓,接着又拿出了一个玉瓶,隐隐约约可以看清瓶中不断挣扎的黑色小虫。 “我就不陪你玩了,换我的小宠物见识一下大乾武道的佼佼者吧”,撂下一句狠话,巨客竟是在符箓闪出了一道金方后消失不见,一只黑色虫子速度极快的飞入巫浊鼻腔。 虫子从鼻腔进入巫浊身体后便开始了蠕动,巫浊面色铁青,刚刚巨客煞有其事的样子绝不是危言耸听吓唬巫浊。 虫子在巫浊体内蠕动了一圈,大概是嫌弃其他部位各有不同程度的受伤,停在了小臂之中。手臂很快就出现了异样,一个核桃大小的肉瘤缓缓鼓起,竟会灵性的躲避巫浊的试探,在血肉之中上下穿行,疼得巫浊龇牙咧嘴。 巨客竟是在巫浊体内种下了活蛊。活蛊如跗骨之蛆,不断吸食着巫浊的血气,几息之后,巫浊双眼一沉,晕死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巫浊从床上起身,眼前的布景竟和自己的房间无二,巫浊心中有了答案却稍稍期待什么。一对中年男女挽手走来,如胶似漆:“浊儿醒了啊,下次不许和别人决斗了。”? “爹娘,我没事。再说是许瘦找我,我是正当防卫。” 巫浊接茬很快,但眼前的爹娘却是相视无言,竟不知道许瘦,却也满嘴附和:“对对,下次不许和许瘦打架了”。巫浊不禁有些失望,这幻境不知道巫浊与许瘦交手胜率百分之百,也不知道许瘦是谁,心中已然给这个幻境打上了水准欠佳的标签。 紧接着物移景换,巫浊久违的出现在了郡主府,仙郡主则是满脸幽怨的质问着巫浊:“为什么不来报声平安?”紧接着又是叽叽喳喳的向巫浊诉说着如何全城寻找,如何去寺庙祈祷。巫独不言不语,那温婉的女子只会私下里默默寻找自己,却不会如同幻境中说出来作邀功状。 再次物移景换,巫浊打量着粗麻在身的自己,身处血气冲天的萧屯村中,地上躺着横七竖八的尸体,都是萧屯村的村民,无一活口。巫浊飞快的冲向了萧消家,萧老汉躺在了血泊之中。 萧老汉眼神之中带愤怒,有气无力的开口:“是你!是你害了我们!”说完便一命鸣呼。 巫浊目框具裂,头疼欲裂,“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如何能叫巫浊不觉得歉疚。 不知过了多久,巫浊是从幻境中清醒过来,“伯仁若因我而死,我便为伯仁报仇。”手臂上新长出来三个肉瘤,而最开始的肉瘤却消失不见了,巫浊恍惚了,三段幻境三个肉瘤,很难让人不将他们联系在一起。一咬牙,拿起断剑,剑柄对准三个肉瘤,狠狠地砸了下去。巫浊连喘息的时间都不敢就给三个虫子,生怕一个喘息的时间钻心的疼痛便要抑制理性。直至手臂血肉模糊,三个肉瘤彻底扁平,红色的血液中掺杂着黑色的汁水染满整条手臂,巫浊才停了下来,牙关在疼痛的冲击之下咯咯作响。 …… 山林中,一道石门缓缓打开,身受重伤的巨客跌跌撞撞的进入后,山门又缓缓关闭。 “你说你把幻蜂种在了巫浊身上?”一位头发蓬松凌乱,穿着宽松大袍的老者开口问道,声音却像是从四面八方呼啸而来。 “是,您不是正找小白鼠试验幻蜂种子成效吗?属下观巫浊气血充盈,天赋强大,正是测试幻蜂不可多得的好料子。”巨客和巫浊战斗时趾高气昂,此刻面对老者却是异常恭敬。 “去和那伙人说一下,我要活的,不管是哪伙人,抓到巫浊送过来养着。” 第十四章 临别 巫浊睁开双眼,感受着久违的晨曦却高兴不起来,昨晚一战,殊死搏斗的敌人跑了,更有价值的线索却是一点也没有。从巨客透露的只言片语中,巫浊对这潜伏在暗处的势力有了一个更深层次的了解,自己的敌人无疑是盘距在世界各地的庞然大物,就大乾王朝内而言,最起码也有着两波人马。 面对如此星空巨兽,巫浊光是抵抗巨兽吐出的口水都要以性命相争,报仇更是遥遥无期,如此负隅顽抗指不定哪天一个走神就连自己都消失殆尽,找个算不上强悍的靠山徐徐图之吧。 古人云,近乡情怯,巫浊在连隆已经是举目无亲,但幻境中的佳人为自己奔波忙碌,总要好好道个别才好。 城主府西面的城墙离仙郡主的宫邸最为近,巫浊爬这面围墙得心应手。如同小时候一般,巫浊翻进院墙,熟练的绕开巡逻的哨兵。当然,幼年行事难免落下马脚,双方不曾阻止两个小孩子的玩耍,却一次又一次的训斥哨兵疏忽职守,一次又一次的加高了院墙,巫父更是不止一次告诫巫浊:“找郡主殿下一定要走正门,登记来意,等人通报。”年幼的巫浊不以为意,现在想来,若是有心人得知了如此安防漏洞,城主府怕不是鸡犬不宁。 远处的亭台之上有一道俏影稍显疲态的倚在柱子上,墨绿色的裙摆随风舞动,竟是在这萧瑟的深秋时节,为巫浊送上了一抹独属于下下个季节的凉风。只是少女愁眉不展,把这春风带回秋天。侍女在旁不断的递上纸张,全是由天赐山脉加急送至城主府的奏报,仙郡主只看一眼,又马上拿起另一张奏报。连日来,她派去天赐山脉的士兵们传来的奏报大同小异,她心乱如麻,生平第一次训斥了一群人办事不力。 “怎么,在找我啊。” 身后突如其来的男声没有惊着仙郡主,反而是后者激动转身,狠狠地将巫浊拥入了怀抱,看着巫浊浑身带伤,胳膊处更是皮开肉绽,双眼一红,泪水夺眶而出。 巫浊不敢让她哭:“你哭我也哭,因为你老子我打不过,要是让他知道宝见女儿被人惹哭了,肯定绕不了我的。” 仙郡主报以噗嗤一笑,眼眶中尚有泪水嘴角却带笑的样子属实是十分讨喜:“你说的是哪次?” “什么哪次,我说的是可能,是将来。” 巫浊第二次将自己的遭遇添油加醋的描绘了一番,仙郡主只是默默听着,她知道巫浊身处连隆是件极危险的事情,冒险见面若只为了诉苦不符合巫浊的心性。 “他要走了,他是来道别的”,想通了巫浊的打算,仙郡主未免忐忑,但她不愿做小女子姿态,也不想难得的重逢染上忧伤,开口道:“我等你回来。”还在激情演说的巫浊一愣,恨不得给冰雪聪明又温柔体贴的仙郡主颁发一朵小红花,就从邹夫子书案上的花瓶中摘。 “还是什么都瞒不住郡主殿下”,巫浊也不想把重逢的氛围破坏,千言万语只汇成了一句“不会让你等太久”。 幼时翻墙进来却正大光明的从正门离去,这才落下马脚,今日巫浊总算是学聪明了,翻墙而去。回味着仙郡主临别一吻,全身的伤口仿佛在一瞬间好转,亏空的玄气无比充盈,轻松跃上围墙,竟是没有留意到松动的墙砖,摔在地上。被爬了无数次的围墙终于是在巫浊将要离去之即,报复到了这贼子,是所谓“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学堂依旧是读书声不绝于耳,少了一个巫浊丝毫没有影响。身后吆喝之声此起彼伏,其中当属糖葫芦的吆喝声最大,躲过了酷暑的余威,糖葫芦上晶莹的糖浆显得愈发透亮,巫浊一口气买下了最后三根。 “哥哥可以卖我一根吗?” 巫浊低头看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是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六七岁的样子,两个短小的马尾辫子摇摇曳曳,十分可爱。身后跟着的是一袭长袍稍显不合身男人。巫浊认出了他们,正是当初参观学堂的四哥和小丫。 “不要钱,哥哥买多了,这根就送给小丫了。” 小丫谢过巫浊又问道:“哥哥不开心吗?” 这次巫浊没有回话,只是舔了一口手中的糖葫芦:“好甜,甜到发齁。” 伴着骄阳正好,学堂有读诗声传出: 少年不识愁滋味,爱上层楼。 爱上层楼,为赋新词强说愁。 而今识尽愁滋味,欲说还休。 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 第十五章 蜀道难 巫浊准备一路向南而去,越过天赐山脉,再有八百余里,便是此行目的地,南沙林家。巫浊的舅舅正是现任的林家家主林开闲,在他的带领下,林家蒸蒸日上,已是隐隐成为南沙数一数二的家族。 思来想去,巫浊始终是不放心萧消,幻境中的血腥报案似是有所预示,在巫浊脑海中挥之不去,他必须去确认一下萧屯村安然无恙,萧家父母安然无恙。 萧消再见巫浊也是湿了眼眶,但她无法像仙郡主一样给予巫浊一个热烈的拥抱,只得一个劲的用言语上的询问关怀着浑身是伤的巫浊。最后一串糖葫芦交到萧消手中,巫浊反复强调是特意为萧消买的,为此甚至跑遍了连隆的大街小巷。萧消看着巫浊嬉皮笑脸的无耻模样,到嘴的诸多关怀终于是全都咽了回去。 向萧消说明来意,萧悄只是淡淡的回应,有些失落,她知道巫浊复仇的决心,也知道巫浊非走不可,这次一别,怕是仙凡有隔,不出意外的话,她再也见不到这明眸皓齿的少年。 “公子,这世间果真有仙吗?” 巫浊知道这姑凉自检测出修炼天赋后不曾一刻懈怠修炼,权当今日一问也是如同自己幼时一样,稍有修炼成就后力量感膨胀,渴望寻仙问道。便回答道:“此间无仙!倘若有仙,我辈寻仙问道是与仙相争还是应该敬畏仙神;倘若有仙,哪来的这么多人间疾苦。说到底,有的只是掌握了更大力量的凡夫俗子,因利而动,因势而起,因势而衰。” 常言道,“仙道日渺渺,我道日昌隆”,巫浊不求寻仙问道,也不求长生不堕轮回,但求掌握的力量足够解决问题,无忧自在。 听到巫浊否定的回答,萧消松了一口气,她生怕自己半路出家又根骨不行跟不上天赋异禀追寻仙道的巫浊脚步。萧消暗暗做了某种决定,心里更是憋了一口气。 时间回到现在,巫浊跟在三学子身后爬着栈道。巫浊既没有自信横穿天赐山脉,也没有底气赌半路没有巨客设伏,才选择了沿栈道南下,可这几位学子是因为什么不走宽阔平坦的大道,反而要在悬空的栈道上走钢丝呢?他们也被人追杀? 说是栈道,其是也就是在山体上伸出的不足一米宽的木桩,其上横铺着木板,是天赐山脉周边生活的老百姓为了方便采摘悬崖峭壁上的珍惜药材搭建的简易索道。 巫浊不惧栈道高悬,在其上走着也是十分轻松写意,如履平地。可这三位学子就没那么轻松了,走走停停,巫浊却因栈道狭窄无法超车,随着前方之人的节奏走走停停,终于是忍不住开口问道:“大家为何不走隧道呢,如此羊肠小道实在危险。” 学子们见着后面之人身着布衣,开口竟是“何不食肉糜”,脸上露出了拮据又窘迫的笑容:“天星城学堂的雷夫子将在三日后举行大讲,在下三人负担不起过路费和车费,因此抄此近道,实在是下策,兄台海涵。” 走在最前面的叫许连哀,刚才回答巫浊问题的便是他,其他两名学子称呼许连哀为连隆小诸葛,虽是调侃,也足见推崇。许连哀对众人的推崇表现的十分谦虚,马上又是向巫浊介绍起了另外两名同伴,王失和尤痣成。 巫浊听到最后一人姓尤,顿时来了兴趣,尤姓祖上反抗病称格外激烈,想不到几百年后的尤姓儿孙竟是被同化的彻底,“痣成”这一病称更是受到了皇室的公开表扬,奉为病称典范,不免让人唏嘘。 巫浊拿出了从萧消家里顺来的饼,向前递了三次,分给了众人。“许兄,古人常说的饿其体肤空乏其身可行不通啊,腹有饱感才能下笔如有神。” 接过饼的众人在栈道分叉口便分别了,许连哀回头说道:“感谢林兄赠饼之恩,不过林兄,不是穿着粗麻就能演好农夫的。”化名和别人交谈的羞耻感涌上心头,巫浊老脸一红,抱拳作揖:“受教了。”目送三人的身影消失在云海尽头,巫浊终于不用受制于他人节奏,一路何前飞奔,似毫不给危险栈道应有的尊重。 已至夜深人静,萧消修炼着巫浊赠予的功法,只觉得思绪纷飞,竟是完全无法投入状态。突然一阵鸡鸣犬吠之声传来,萧消觉得深夜里鸡鸣犬吠大抵是被贼惦记了,正准备召集村民一起察看,萧老汉已经是先一步抄起了铁锹冲了出去。安静的村子一阵吵闹之声过后,再度安静了下来。萧消觉得小偷已经被赶跑,准备迎阿爹回来休息,却见村民们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血液浸湿了连晒了好几天的谷子,阿爹尸体赫然就在这其中。 “差点露了一个。”巨客喃喃自语。 萧消拼了命的喊叫逃跑,却是被巨客一道剑气击中,当场失了生机。做完了这一切,巨客才是消失在了黑夜里,留下了一句对尸体的解释:“巫浊逃了,得用你们的死引他出来,怪就怪你们是弱小的凡人吧。” 第十六章 林开闲 栈道也不足以支撑巫独飞一般的脚程狂奔三天,于是在栈道的尽头,巫浊一跃而下,在日暮西山时刻出现在了驿站。 驿站虽然是为了执行公务的人员中途休整而建的,却是接待普通客人,毕竟光凭达官显贵们心情愉悦时赏赐的三瓜两枣不足以维持生计。 大堂内聚集了二十几号身穿绿色官服之人,喝酒啖肉,吵闹之声不绝于耳,倒是让巫浊有种回到了市井的感觉,完全颠覆了巫浊心中大乾公差刻板严肃的映像。 见巫浊身穿麻衣,其上打着补了丁,众人着发出了一阵打趣的笑声,店内气氛也是在这一刻变得欢快起来。 巫浊不愿意搭理他们,转念又是回想起许连哀的提醒,若是因扮演农夫貌合神离而暴露了身份,那当真是亏大发了。于是巫浊对众人一阵点头哈腰,嘴中念叨着观照和佩服等字眼,活脱脱一个出气包。巫浊识趣,认得清自己的身份地位,众人也是不好意思再恶语相向,便放巫浊离去。巫浊不禁感叹:“放低姿态有时候比武力来的有用。” 转身走向柜台,摆出了满是铜锈,斑驳不堪的四杖大钱,说道:“要一间普通的房间,再上一点酒菜。”说完又是面向众官,点头哈腰道别后,才踏着咯吱作响的木楼梯来到了自己的房间,看着杂物间改造成的房间不禁怒骂一声奸商。 巫浊深觉此地鱼龙混杂,不是修炼之地,也无法安然入睡,在精神恍惚睡眠极浅的状态之下过了一晚。一早便退了房,蹭上了商队的马车。如此换了几种交通工具,巫浊终于是出现在了南沙林家的府邸前。 “家主正在南厅会客,还请巫少爷先四处逛逛,我通知人给少爷准备客房,稍后会有人领着少爷洗漱一番。” 侍卫说完兀自走开,巫浊见怪不怪,独自在院子里闲逛起来。林府和自己记忆中的样子大同小异。上次巫浊来林家,还是外祖父的葬礼之时,那时全府披麻戴孝,不似现在这般生机盎然。 巫浊无意打听舅舅家事,但不知不觉竟是逛到了南厅附近,那自然是要去听一听的。巫浊正大光明的走到了门前,准备敲门进入,却听见一声粗矿的男声传出:“林家的口气也太大了点,这么大的蛋糕也不怕吃噎着。” “因噎废食可不是我林家的风格。”巫浊听着舅舅的话,暗暗点头,天下大势,不争则退,林家如果什么事都表现的与世无争,那如今可能也没有雷、王、林三家分庭抗礼的局面。 “那就是没得谈了?” 巫浊听到这样的一句话,只觉得此人脾气火爆,一言不合竟然大发雷霆。巫浊在心中给此人打上了这样的标签还不算完,紧接着房内传出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是瓷器落地的声音,一惊,“不会打起来了吧”,就要进房间,可一双粗大的手掌却是率先推门而出。 这位在林家撒野的人物,约莫四十余岁,倒是和舅舅一般年龄,满脸的络腮胡子根根抖搂,像某种动物应激炸毛,圆型的黑脸上有着一双如猛兽一般的眼睛,巫浊没来由的在脑海中将某个喜爱酗酒鞭打下属的将军和眼前男人的形象重叠在一起。 黑脸大汉斜眼瞟了一眼小厮打扮的巫浊,板着脸扬长而去。巫浊这时看向了房内,两个表哥和舅舅都坐在堂中,地上是碎了的茶杯和一地的植物跟须。 林开闲一把将巫浊拥入怀中,粗糙的手掌在巫浊伤口结痂上摩挲不停,煞是心疼。林开闲一定不知道巫浊刚刚在门外对自己指指点点,甚至像长辈认同晚辈观点一样的点头。 “太好了,正是需要力量的时候浊弟就来了。”大表哥这样说到,二表哥则是嘴里念叨着“天助我也”等莫名句子。 “舅舅,我这次来是请舅舅帮忙的”。 巫浊当下就准备将这段时间的巨变一一告诉舅舅,却是被舅舅打断:“不急这一时,一路赶来受累了吧,去洗个澡休息一下吧,休息好了来我书房,你细细和舅舅说。” 第十七章 小玉 巫浊褪去了衣服,看着自己白皙的身体,不禁皱眉,近日来接连受伤,光是手臂就数次皮开肉绽,旧伤上添新伤,怎么连个疤痕都没有?这样的恢复未免太过惊人,巫浊一直把这归结为天赋异禀,但真的是这样吗?巫浊不得而知,但终归不是坏事。 “少爷,家主让小玉来伺候少爷洗梳。” 巫浊一惊,因为身处林家而松懈了的神经在听到了女声之后,又再度紧绷,静静等着女人的再次出声。只是过了许久,身后的女人并没有再次出声音,似乎是被巫浊防备的动作吓到了。 “你是林府的侍女?”身后的女声不言不语,巫浊只好主动发问。 “是。林家主让小玉来伺候少爷洗梳。” 小玉模样稚嫩,连基本的社会经验也是稚嫩,称呼府中家主竟然还加上了姓氏,任谁听了也觉得别扭。小玉和巫浊同龄,林府登记的在职档案中对于小玉的批语只有“天性纯良,家境贫寒”八个字,自然轮不到巫浊指导涉世未深的少女如何当好大家族的下人,心中暗暗诽谤林开闲安排同龄少女伺候少年多此一举,这是要判刑的。 直到小玉径直走向巫浊换下来的衣物,用一个小篮子装起,拿出了门外,巫浊才意识到自己邪恶了。小玉当下篮子后返回,用一根细枝条拍打着表哥赠予巫浊的衣物。南沙人把这一动作称为拂尘,寓意是为客人拍去一路风尘,祝福客人忘却心中烦恼。 可能是两人共处一室让小玉觉得尴尬,便开口问起了巫浊是哪城人士,和林府的关系等话题。除开来林府求援的事情,其余的问题巫浊一一告之,他正愁林府上下认识自己的人不过三两,小玉传播消息总好过自己挨个回答。 “林家主是少爷的舅舅啊。” 巫浊穿好拂尘后的衣物,终于是能仔细看看这一位和自己攀谈良久的小玉。有人的十六岁含苞待放,有人的十六岁一脸青涩,小玉无疑是后者,精致的小脸,唇红齿白,美人胚子已见雏形,眉宇之间的苦涩去藏不住,整个人显得瘦弱又娇小。面对打量的眼光,小玉低头不敢言语,刚刚隔着屏风的交谈仿佛并未发生。 见小玉这般胆怯的模样,巫浊不忍心过分打趣,讪讪收起打量的眼光后便离开了,向着林开闲的书房方向走去。 “这么说,谋害巫家的背后势力惊人?” 巫浊把近日来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更是将自己对于那个势力的猜想也一并告知了林开闲。林开闲眉头紧锁,他恨不能将谋害姐姐家族的凶手碎尸万段,却局限于没有更多的线索,终于是一声叹息:“浊儿,此事还得从长计议,等有了更多的线索,舅舅就算是拼着林家上下二百口人全部阵亡,也得报仇!”说到气愤之处,竟是一掌下去,将桌案拍得稀碎,顿时木屑横飞。 “这样,明天浊儿和我一起去雷家,雷家实力不弱,将来要和那个势力动手,雷家也是个不小的战力。”林开闲还准备将巫家的事报告给万仙盟,请大乾官方介入调查,却被巫浊打断:“舅舅,万仙盟都是欺软怕硬的主,怕是指望不上。” 万仙盟是大乾王朝皇室为处理修仙势力纠纷专门建立的组织,但长期的发展之中,万仙盟处理小纠纷迅速,处理的案件也多为无门无派的散修和凡人的纠纷,例如哪个散修神棍在凡人世界招摇装骗,哪个修玄者偷凡人家中牲畜修炼等。巫浊从一开始就没寄希望于万仙盟。 “浊儿,这样的想法可是极端了。万仙盟能力还是有的,他们也会先找线索再判定风险,再跟据风险决定介入与否。”林开闲说到这里,巫浊明悟,让万仙盟先调查,再从他们手中换取线索,倒是比直接请他们出手简单多了。 王家议会厅中,一黑脸大汉坐于堂前:“今天去林家找林开闲合作的事是失败了,林家向来和雷家走得近,要是雷家老头子死了之后,雷家直接依附林家那我们的处境就艰难了,各位都是 我王家的中坚力量,不知道有何见解。”说罢黑脸大汉睁着豹眼环视众人,见众人皆不说话,又是点名身旁胡子花白的老者,“贺老,你来说。” “家主,我听说万仙盟也对雷家的秘法感兴趣,不如和万仙盟合作一次,官方拥有一份秘法对于我们世家也没有威胁。” 黑脸大汉思索了几息又开口说道:“可行。不过我王家也不养两面草,就送贺老你去向万仙盟聊表诚意吧。” 贺老脸色大变,脚下玄气升腾,转眼间已经逃至门在,却见一束青色的寒光紧随其后,贺老被拦腰截断,眼中仍然闪烁着逃出生天的庆幸神色。 第十八章 身后事 林家子弟一早便挤在了巫浊的房间门口,请教各种修炼上的问题,巫浊对这些许久未见的表兄弟们格外耐心,说倾囊相授也是不为过。起初问题大多是修炼问题,但渐渐的各种问题变得离谱起来,更是随着一句如何追到连隆郡主殿下的提问达到了高潮,巫浊一时间无从作答,只能借口早餐,仓惶而逃。 “都在这儿杵着干嘛,晨练做完了?” 林家一把手开口,众人在一瞬间作鸟兽散,但林开闲明显对这样的震慑效果不太满意,开口补充道:“等你们达到巫浊这等修为,巫浊已经不知道是何等境界了。” 巫浊感激林开闲解围,谁料林开闲的一句“吃完饭再来请教未尝不可”再次将巫浊久违见到表兄弟们的欣喜之情扫荡的荡然无存。 “少爷,你究竟是什么境界啊?”巫浊还以为小玉也是被王真人蒙骗了,当即准备如法炮制的对小玉进行天赋的检测,小玉却是连忙摆手拒绝:“小玉不行的,小玉只是个农家女孩,能在林府谋个差事已经很知足了。”小玉拒绝检测天赋巫浊也不勉强,只是好奇:“既然你对修炼不感兴趣,为何打听我的境界?” “小玉听村里的老人们说玄道高深的仙人们是不食凡俗饭菜的,说是杂质太多,会影响境界提升的。”巫浊无语,感情这小丫头是在内涵自己吃相难看,犹豫的放下了手中的吃食。 “原来是担心少爷前途啊。没事的,少爷可不寻仙问道,仙人辟谷那是从天地万物中汲取养分,我没有仙人的手段,只能多吃一点。卡卡罗特知道吗?他就吃的多。再看林家主,修为高深,不仍是一日三餐餐餐有肉。”小玉不懂修炼,巫浊也解释不清楚,只得用一句口腹之欲概括了话题。 吃完了早饭,巫浊便和林开闲一起去了雷家,同行的还有两位表哥,林中邪和林中冤。巫浊敏锐的发觉舅舅说是去探望雷老,其实是有十分重要的事情相商,两位表哥皆是一副激昂的模样,连带着巫浊收起了懒散架式。 雷家家主叫雷贫,是正儿八经的天玄境巅峰高手。巫浊打小便听过雷贫的名头,说书之人说雷贫少年成名,约战四大天玄境强者的故事仍鲜活的跳动在脑,更是横压南沙周边三十余里,以强势之恣将雷家带上了三流世家的位置。耐何英雄迟暮,时光把雷贫和雷家的威风带回到了日渐调零的境地。 巫浊四人见到雷贫的时候,雷贫正躺在院中的摇椅上悠闲的晒着太阳,听见林开闲一声“雷师”,才缓缓睁开眼睛,眸子中像是有无数星辰随着眼睛睁开,照亮了夜空。巫浊极为震惊,眼前迟暮老者仍是说书人嘴中那无可匹敌的少年天才。 雷贫浊眼逐次扫过林开闲和他的两个儿子,最后目光停留在了巫浊的身上:“好强悍的生命气息,好强悍的玄气精纯度,还有远超同辈的境界,看来这位就是林家主的外甥,大乾第一天才巫浊了。”林开闲赶忙点头称是,巫浊也是颔首鞠躬。 “比老头子我年轻时候强,比你这林家家主也强”,雷贫丝毫不吝啬溢美之词,但巫浊却生不出窃喜的心思,雷贫那一眼仿佛洞穿了自己,连带着体内玄气的流动速度也滞缓了。 不过赞扬后辈的话题并没有继续多久,雷贫收起了气势,话锋一转,竟是毫不避讳众人的和林开闲聊起了正事:“怎么样,上次约定在我百年之后守护雷家,荣辱与共,林家主考虑的如何?” 上一次林开闲不愿林家负重前行回绝了雷贫的提议,这一次却十分果决的表示了同意:“我林家愿在雷师百年之后和雷家结成同盟,达成统一战线。” 对于这样的回答,雷贫面无表情,押宝林家被拒绝后雷贫左思右想,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不敢再轻易相信所谓盟友能真心对待雷家,何况自己死后双方实力并不对等,雷家可能是棋子又可能是炮灰,唯独不可能是共进退的利益共同体。“算了,林家主不要把林家逼得太累了,背着一个家族前进都不一定做得到,就别想着背两个家族了。” “我已经邀请了万仙盟的人,他们对于我要家秘法还是很感兴趣的,交好他们,最起码我雷家这个背靠的是大乾王朝,混个一官半职方便,还能远离江湖是非。” “雷师,这是否唐突了点?上一次的条件林家和雷家可以再谈谈”,林开闲明显急了眼,竟又是愿意拿出已经拒绝的条件再谈。 “我没时间了,我一死,雷家倾刻间土崩瓦解都是可能的,我也不是不给林家机会,界时林家王家和万仙盟决斗,分出秘法归属吧。王家已经答应了。” 林开闲还想说些什么,却被雷贫打断:“好了,我一个快入土的老头子累得快,林家主还是请回吧林家有巫浊小友助阵,花落谁家也来可知。” 见主人下了逐客令,四人也不好说什么,只得闷闷不乐的告别了。只是巫浊蹙着眉,他察觉到雷贫对于林家似乎是有着淡淡的敌意,大抵是因为上一次谈判遗留的不信任感,至于比斗决定秘法归属的方法,在巫浊看来完全不是给林家机会,只是一个老人为了家族生存不得已而为之的周旋,谁都得罪不起罢了。 第十九章 战狼佣兵团 巫浊四人便返回了林府,途中林开闲向巫浊挤出了十分勉强的笑容:“浊儿回去还是指导一下林家那些不成器的表兄弟才是。”巫浊没法拒绝,早上对林开闲解围的感激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在院子转了一圈却不见小玉,巫浊不禁感叹小玉学习老油子们摸鱼学得快,却也没当回事,和表哥林中邪比斗之中,巫浊便趁机问出了南沙的佣兵团分部情况。 “问佣兵团做什么?浊弟在林家生活的不舒服吗?”林中邪表示不解。 “自然不是,在林家吃穿不愁自然是十分惬意的,只是我想找佣兵团兵团打听点消息。” “最强的佣兵团无疑是城北万木池的天煞佣兵团,团长是地玄境中期的高手,也常接难度大的任务;二流的佣兵团就数不胜数了,战狼、天虎、暗星等都是其中矫楚,这些佣兵团基本都有世家在背后支持,算是世家的外包力量。” 林中邪提醒巫浊收起撬墙角的心思,稍强一点的佣兵团都有世家撑腰,各中势力纷乱错杂,说佣兵团是世家私军也不为过,光是借用的代价也是不菲,无疑是目前的巫浊支付不起的。巫浊不愿放宽底线去找不入流的佣兵团,怕他们不能成事又掣肘。 巫浊思绪纷飞,表哥林中邪却没有停手的意思,侧身一跃,一记飞踢冲着巫浊踢来,巫浊从走神中惊醒,以手臂挡下,感受着手臂传来的阵阵酥麻,巫浊以牙还牙,侧身一记鞭腿抽向了林中邪。 林中邪不似巫浊一般没有防备,在鞭腿击中自己之前竟然开口认输了。有力无处使的感觉让巫浊哭笑不得,不禁恼火起来,想起小时候的切磋,林中邪也是这样,情况不利于就自己立刻投降,巫浊嗤之以鼻。 不过这次的情况似有不一样,林中邪解释道:“今天就到这里吧,反正我从小到大也不是浊弟的对手,我先去一下议事厅。” 不过林中邪没有邀请巫浊旁听,巫浊这次也不好像初来乍到时一样一通乱闯,便悻悻的回了房间。小玉托着腮帮子坐在桌前,等着巫浊回来。小玉早已准备好了巫浊的晚餐,竟还将昨天拿去浣洗的衣服整齐的叠在了床头,见巫浊回来忙起身,“哪有少爷站着侍女坐着的道理”,这是府中老人教导的原话。巫浊招呼小玉坐下,一再强调自己不是固守主仆规矩之人,又说道:“以后自己先吃,何必等我。”得了少爷的允许,小玉第一次品尝到了向来只是见其形闻其香的珍馐,眼中复杂神色闪动,随后又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不言不语的咀嚼起来。 “小玉知道有哪些佣兵团还不错吗?少爷准备混一个佣兵团的团长玩玩。” “小玉不知道什么是佣兵团,和上门收税差不多?” 小玉的话让巫浊来了兴趣,上门收病称税的人竟然南沙也存在,隐约中只觉得这群上门收税的人有组织有背景,分明是在吸大乾百姓的血,但巫浊家破人亡断然没有多余的精力拯救百姓于水火。 巫浊也觉得自己过于急于求成了,竟然询问涉世未深的小丫头佣兵团一事,实在是病急乱投医,便终止了这一话题安静的吃起了饭。巫浊不再言语,小玉却是急了眼,只觉得自己一概不知触怒了少爷,不确定的开口道:“我记得林家就有一个佣兵团吧,好像叫战狼还是战龙什么的,不知道是不是少爷口中的佣兵团。” 刚才林中邪介绍过的几个佣兵团里就有一个叫战狼佣兵团的,团长也有着玉玄境修为,是名副其实的二流佣兵团,没想到竟是林家在背后供着。林中邪明知道巫浊正找战狼佣兵团也不愿意提供依附于林家的佣兵团,这事让巫浊如鲠在喉,思来想去,终于是拦住了林中邪,一句为什么问出口。 “浊弟,不是表哥有意瞒你,战狼佣兵团实际上就是一个脚踏两只船的疯狗,一边依附林家一边又和南沙陈家纠缠不清,团长贺劫更是想成为一流佣兵团想到发疯。你的舅舅一直在考虑和战狼佣兵团解除关系,本来浊弟是客人,又远道而来,我不想你参与其他事,但浊弟既然有疑问,不如和我走一趟,正好战狼佣兵团又来求援了。” 在门口焦急等待之人正是战狼佣兵团的副团长贺岁艰,是团长贺劫一母同胞的弟弟。贺岁艰浑身缠着绷带,只留有一张饱经风雪的老脸和络腮胡依稀可见,实在是与巫浊印象中人到中年的样子相差甚远。 …… 山丘之上驻扎着战狼佣兵团的营地,看来是完全没有吸取某个将军在山坡上安营扎寨被敌军断水断粮的教训。守军见一行人影径直而来,立马打响了警报,倒是为这片寂静的山林中增添了一些不一样的旋律。火把的光亮打在众人脸上,直到见来人是副团去长,这才收起了火光和警钟声。 跟着贺岁艰—路向里行进,一路上老幼皆病残,触目惊心,路上横七竖八的躺着伤员或痛苦的呻吟或浑身血迹,足见战况惨烈。帐蓬内躺着的是团长贺劫,手臂处竟然是有着一道修长的刀口,尚能透过血肉看见森森白骨,但贺劫表情坚毅,显得极其平静。 “十二个人还不够对方塞牙缝的。”等了许久的增援竟然只是十二个毛头小子,贺劫丝毫不给林开闲面子,当场下了逐客令。 贺劫打了林家的脸,但林中邪还不够资格叫板贺劫,只得铁青着脸和贺劫交涉道:“聊胜于无,何况我们十二人是个个是族中一顶一的好手,这位是在下表弟巫浊,更是有着玉玄境的实力。”巫浊配合着林中邪说话,稍稍运转玄气,周身玄气便如同鲸吸一般朝着巫浊涌入。 “够了,小友,你们的确能帮到战狼佣兵团,我为刚才的傲慢道歉。”说罢,贺劫换了副激动的表情,为众人安排了居所。说是居所,其实也就是两两一组的帐篷,比起团员们小十人挤一间帐篷,也算是优待本家了。 与此同时,王家也收到巫浊相关消息,王莽看着巫浊的情报陷入了短暂的沉思:“少年天才……他来南沙做什么?” “家主,听说巫家所在的连隆城已经将巫家除名了,属下已经派人去连隆核实情况了,不日便归。” “嗯。不影响我们计划便罢了,要是他长期逗留林家或是影响我们计划,除了他也未尝不可。” 第二十章 战起 来犯战狼佣兵团的是城北龙头山的龙头佣兵团,按理说两个佣兵团各自盘距城北城东,本没有利益冲突,只是战狼佣兵团发现了一处空旷地带,用来充当行营仓储再适合不过。于是战狼佣兵团便派人占领了下来,龙头佣兵团适时横插一脚,理由是这块无主之地是龙头佣兵团先勘察的。 “我自然是不服这种狗屁理由,便和龙头佣兵团那边打了起来,两家实力相差无几,所以战斗持续几天也是鲜有伤亡,但前几天龙头佣兵团不知为何战力暴涨,我团顿时伤亡惨重。” 南沙的佣兵团多数是背靠世家的,所以众人对于对方战力暴涨的原因也是得出了统一的答案,便问贺劫:“对方是哪个家族支持着?” 贺劫摇摇头把对方的话重复了一遍:“我龙头佣兵团近来实力大涨,做第二个独立佣兵团也不是不可能。”言之凿凿,贺劫信了,却也没完全相信:“大抵不是南沙的势力增援了龙头佣兵团,是其他地方的势力想来南沙分一杯羹也说不定。”听到其他势力这样的字眼,巫浊的心跳仿佛漏跳了半拍,心中暗骂自己谈虎色变,未免太不争气。 众人后面的谈话巫浊并没有仔细听,他的心思沉浸在研究那个势力入主南沙的可能性中,却还是听到了“三名玉玄境强者”的关键字,不得不让巫浊重视起了这场斗争,这可是一不留心就会丧命的支援啊。 此时扎营山丘的弊端已经显露无疑,团员们不敢冒险去山后不远的河流中取水,此刻竟是瓜分了巫浊一行人带来的水壶,按这样的进度,再有两三日战狼佣兵团便不得不集体向着河流突围,无疑是羊入虎口。贺劫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只是山后水源有龙头佣兵团的人日夜巡视,冒然取水无疑是大规模削弱战斗力。 众人在一起讨论着如何获取水源,突然一佣兵快速跑向贺劫,说道:“龙头佣兵团不知从哪里找来了精通水系功法的修士,已经越过了河流潜伏在山脚下。”随着话音落地,驻守前方的哨兵也是鸣响了警钟。 战狼佣兵团商量着取水,龙头佣兵团也是在估摸着何时缺水,借着夜色掩护,一队人马切断了水源地,一队人马正面进攻,战狼佣兵团前后受敌,从何处突围一时间成了贺劫当务之急。 “向山下冲,跟我一起突围!”稍作思考,贺劫召集了全部人员选择从正面突围,此刻他俨然顾不得缺水少粮的问题,事急从权,他只有选择距离更短的路。 贺劫振臂高呼突围,但想象中一呼百应、士气高涨的情境并没有发生,他的团员们有的才堪堪用清水润了嗓子,有的连碗内的油渍都舔得干净,团长喊突围他们也只是有气无力的迎合着,甚至有人当场丢盔弃甲朝着山下跑去,一边跑一边喊着:“加入龙头佣兵团,为同僚进山剿匪带路。”? 这群乌合之众的行为在巫浊看来与面对侵略者谄媚一句“大人,这边请”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妈的,以为投降不会死是吧,你必须死在老子前面。”说完,贺劫踢起地上尖刀,尖刀想箭矢般飞出,从逃兵身上穿越而过。眼看着率先逃命的战友后背绽放出惊艳的大红花,众人老实了,突围的间隙仍有力气喊上一句“保护团长安全”。 山脚下五六十人的队伍正等着战狼佣兵团,显然是预料到了战狼佣兵团的突围路线,贺劫面色铁青。为首之人扎着头巾,扛着巨刀,看见贺劫等人冲下山来,却没有发号施令围杀,只是戏谑的打量着众人。 “呦贺团长,上次交手一别两宽,贺团长手臂的伤口愈合了吗?不如带着兄弟们加入我龙头佣兵团,咱们一起打造个辉煌的超一流佣兵团。” 贺劫不回应,只是特地用受伤的手臂举起长矛指向说话之人:“诸虫,老子还是怎么看你这吊样子怎么不爽,少废话吃我一矛。”说罢便提予冲向诸虫,双臂发力竟是折弯了矛身,待到靠近诸虫,长矛像弹簧一样射出,矛尾重重打在了诸虫的手臂之上,诸虫吃痛连退三步,贺劫这才懒散的问道:“诸团长手没事吧?” “贺劫,我是真心希望和你联手打造个超级佣兵团的,届时我们目光所及之处将不止是南沙!不过既然贺团长没这个心,杀了你收编战狼佣兵团也一样。” “还超级佣兵团,凭你我没有机缘一辈子留在玉玄境?还是凭人多?”贺劫对于超级佣兵团自然心动,但合作伙伴唯独不能是抢他地盘又装无辜,有野心又不现实的龙头佣兵团,尤其是这个佣兵团的团长叫诸虫,说不定天下未定自己就被“飞鸟尽良弓藏”了。 二人再度扭打在一起,这一次没有嘲讽开路。众人见两位团长已经战至火热,也不再啰嗦,顿时间整个战场乱作一团,刀剑相碰发出的金属声不绝于耳。林中邪带着几名林家子弟接下了一位玉玄境强者,不落下风。巫浊没得选,对付余下的玉玄境中期绰绰有余,但巫浊不想胜得过快,暴露玉玄境巅峰的实力。谁知对面之人见巫浊反复招架,只是隐约强于自己,开口说道:“不如也带几个帮手?” 这赤裸裸的嘲讽,但巫浊全当没听见,心中更是暗暗鄙视面前青衫男子:“出手前先嘲讽和打团前先数一二三一样,也太智慧了吧。” 第二十一章 震刀术 巫浊此时倒对这场战争有了新的认知,与其说是战争,倒不如说是黑帮火并又或者是两帮人持械斗欧,双方你来我往,不断的有人加入又不断的有人被抬出战场,偏偏鲜有死亡,双方交手的都掌握着分寸,说到底双方团员只是谋了一份工作,死了谁都是悲剧。 他们无所谓哪个团最终获胜,反正凭着修玄几十余载加入胜利的队伍也是为他们锦上添花。但诸虫似乎不太满意己方人员被对方拖住,向着贺劫挥舞的巨刀平白快了三分,带着凶狠的玄气波动。 “让你见识一下我新领悟的招术。” 诸虫说罢双手持刀砍向了贺劫,贺劫轻松用长矛挡下功击,正要嘲讽所谓新招术稀松寻常,却见诸虫竟主动松开了手中巨刀,难道诸虫的新招数竟是什么欺身肉搏的玄技吗? “震刀术。”脱离双手控制的巨刀竟是主动吸附在了贺劫的长矛之上,紧接着一阵酥麻的痛感如同电流一般不断涌入贺劫手臂,继而遍布全身,纵是贺劫浑身强健的筋骨,也是忍不住闷哼一声,双眼中已是有些混乱,晕不择路下,竟是一连好几枪都捅在了空处。 但贺劫却不能像诸虫一样弃刀肉搏,他本身就是带伤作战,一身玄技也要依靠手中去长矛发出,丢弃武器的后果是再无还手之力。 手臂上一阵一阵的电流袭来,让贺劲无法专心应付诸虫的拳脚相加,竟是一度被诸虫压着打,诸虫丝毫不留情面,招招打在贺劫的伤口之处,瞬息之间贺劫已是鼻青脸肿,周身玄气也像是掉帧了似的时隐时现,如此下去,在接下来的三四十回合内,贺劫怕是要身死道消。 然而震刀术的玄妙之处却不仅如此,刀刃上散发的片片刀气像是碎玉一般发射出去,随机击中战狼佣兵团的团员。巫浊对震刀术也极为头疼,到底是哪个天才人物创造的既能范围攻击又能限制对手的玄技,竟然还有雷达系统分辨敌友。 “和我交手还有心思注意别人”,青衫男子见巫浊竟分心留意两位团长的战斗,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自觉被侮辱的青衫男子持剑一扫,竟也是形成了一个环状的剑气,像屏障一样将青衫男子 包裹其中,外围是一圈锐利的剑气让巫浊无从出手。巫浊试探剑刺去,马上又收回了被巨力打的一阵震动的长剑,剑刃之上已是有了豁口,不禁暗骂林府铁匠偷工减料,一再声称品质不凡的长剑竟如此不堪一击。 林中邪同样是艰难招架,面对玉玄境中期,他不落下风已经是竭尽所能,再不可能有反制手段。巫浊苦笑,没想到唯一的突破口竟是在自己手里,只能再提高些战斗力,速战速决,再去支援贺团长。 “倒也不是分心,只是贵团长这招震刀术我也会,要不是一个用剑一个用刀我还真以为贵团长是我的同门师兄呢。” 青衫男子见巫浊一副恬不知耻的样子,自然是不信巫浊还能用出“震剑术”,权当是小牛犊想吓唬他这老江湖。 “震剑术?这名字不错。我决定了,这招就叫震剑术。” 说罢,巫浊疯狂运转游龙身法,一剑劈在青衫男子的剑罡之上,不等落地又是一剑,如此反复了,巫浊的速度越来越快,一剑尚未落下一剑又起,在空中不断斩击又跳跃折返,竟像是凌空而起,终于是突破了青衫男子的剑罡进入了内圈中。众人皆是侧目而视破解了剑罡的巫浊,如此年青的玉玄境已是让众人心惊不已,若真是飞天遁地,仙人之流,岂不是让他们凭白等死? 青衫男子明显对于巫浊刚才展现的暴发力心有余悸,持剑之手也因为力道阵阵袭来,而颤抖不已,他算是懂了巫浊所谓的震剑术原理,就是快速移动攻击不同的位置从而达到和诸虫一样不间断的电击武器的效果,却没有和诸虫一样的范围伤害,还是忍不住开口嘴硬道:“就这?我的评价是不如团长的震刀术。” “嘿,别急啊,我破了你的剑罡可不是为了听一句不如的评价。” “浮生一剑”,巫浊将长剑抛向空中,剑却在空中不见踪影,“嘭”的一声又是径直从空中落下,刺向了不远处没有武器的诸虫,随即巫浊鬼魅的出现在了诸虫身后,长剑又飞速回到巫浊手中,迎着诸虫的手臂削去。 诸长被这一连串的招术偷袭,手臂处留下了长长的一道剑痕,随即鲜血狂涌,转眼间手臂已是全部猩红。做完了这一切的巫浊又鬼魅的回到了青衫男子身边,一鞭腿抽向了青衫男子。青衫男子应声倒地,嘴角有鲜血溢出,格外狼狈。 贺劫见诸虫负伤,提枪挥舞,直击诸虫胸膛,却是被诸虫单手捏造的玄气拍向一边,并未造成实质伤害。稍稍喘息,诸虫马上又运转起了震刀术,想继续和贺劫肉搏定胜负,但眼前剑光一闪竟又是一把飞剑悬于头顶,蓄势待发。诸虫这才意识到刚刚巫浊返回攻击青衫男子的招式为什么是鞭腿,原来剑竟是一直留在了自己身边,巫浊分明是在威胁自己,继续使用震刀术的后果就是以一敌二,还要防备时不时从天而降的飞剑。 诸虫无奈,伸手召回了吸附在长矛上的巨刀。贺劫见状,作揖谢道:“多谢小兄弟解围”,看着诸虫持刀的手臂血流不止,更是忍不住笑出了声:“诸团长的手臂怎么和贺某一样负伤了啊。” 第二十二章 以一敌二 巫浊的一系列操作虽然暂时止住了颓势,但巫浊自己也清楚的知道,疲态如洪水,光凭开闸放水是远远不足以泄洪救灾的,与龙头佣兵团的五六十人“大军”相比,十二人的支援显得杯水车薪。 感受着晚风夹带着火焰与血腥的味道拂面而来,巫浊下定了决心。收回悬于诸虫头顶的长剑,巫浊理了理衣袖,传音了林中邪几句什么话,便又和青衫男子战在了一起。青衫男子感受着巫浊攻击的力道以及玄气波动远盛之前,这才恍然察觉巫浊的真实实力远强于自己,甚至比自己不断切磋过的诸团长共都要强上分。 巫浊持剑攻向青衫男子,又飞快的退向一旁。青衫男子被一剑划破衣角,硬着头皮追上前去,只是招式明显带着慌乱。于是巫浊每攻击一次便跳离一段距离,青衫男子又跟上一段,竟不知不觉中接近了林中邪的战场。青衫男子暗自不解,巫浊怎么会主动接近另一位玉玄境呢,这不是让自己陷入了前有狼后有虎的境地吗? 正当青衫男子思索巫浊下一次会以什么方向发起攻击之时,却听见一声闷哼传来,竟是巫浊一道剑气正面击中了另一位玉玄境。 “表哥,就是现在!” 巫浊一声暴喝,林中邪飞速退出了战场,临走之时还将自己的佩剑扔给了巫浊。本和林中邪一起迎战玉玄境的三名林家子弟十分默契的投入了其他战斗之中。到这时,青衫男子和其他龙头佣兵团的成员,还不明白巫浊的目的的话也太愚蠢了点,当及剑气、刀气一股脑投向了林中邪逃跑的方向:“不要放他去找支援”,“想跑?决无可能。” 接过林中邪佩剑的巫浊眼神凌厉,手持双剑不断的挥出剑气抵消了龙头佣兵团攻向林中邪的招数,又双剑使出了浮生一剑,顿时两道飞剑此起彼伏,十分壮观。眼看着林中邪背影消失于天际,巫浊这才轻了一口气,手中的攻击也停了下来,大口喘起了粗气,连续使用浮生一剑的消耗让巫浊累到了极点。 “援兵马上就来啦,各位再不逃命来不及了。”诸虫听着巫浊攻心为上的话,脸色铁青,比刻他恨不得把眼前俊俏少年的嘴撕烂,但他的团员们偏偏就吃这一套,此刻他们的心思已然不在战斗上面。 “少了一个人看你如何应付两名玉玄境”,说话之人是之前与林中邪交手的玉玄境强者,他一袭素衣负剑而立,倒是没有因为对手突然落跑而懊恼,颇有剑道宗师的风范。 “拖到援军来还是够的。”巫浊说这句话时是带着玄气喊出来的,“援军”两个字显得既着重又悠远。青衫男子却是忍不住了:“小子,几次三番使用这种小伎俩,吃我一剑。”素衣男子见同伴已经持剑向前,也是手中长剑一撇,攻向了巫浊另一方向。 巫浊手持双剑招架,竟还有余力反击,只见巫浊扔下顿剑,一拳打向青衫男子的小腹,又是用脚踢向下落中的剑柄,长剑像飞箭一般射出,划着青衫男子的小腿而去,血水汩汩被青衫男子的玄气吹起,逆流而上。 巫浊不讲武德,只攻击受伤更重的青衫男子,对于素衣男子的剑招只挡不还击,对于臂膀上殷红的剑伤不管不顾,召回了飞出去的长剑又是一剑刺向了青衫男子的另一条腿。两位龙头佣兵团的玉玄境高手对于巫浊这种伤敌一千百损八百的打法也是心惊,被巫浊“偏爱”的青衫男子更是手忙脚乱,失去行动能力的他只得不停的使用剑气辅助着素衣男子的攻击。巫浊被一道剑气横扫,倒地后马上爬起身,十分狼狈,嘴角不断有鲜血溢出,尽管巫浊极力控制着,终于忍耐不住,一口鲜血喷出。 但巫浊却清了清嗓子,大声的喊道:“二对一也不过如此,接下来一对一了。” 在场众人无不被这句话吸引,只见青衫男子勉强的用剑撑着身体,身下血泊倒映着月光显得妖艳美丽。诸虫忙于应对贺劫的长矛,此刻也是侧目而视,他怎么也无想象两位实力与自己相差无几的人竟然联手都无法战眼前的少年。走神中余光扫到一杆银白色的矛头直插胸口,诸虫佣手模向了伤口,黏糊糊的液体散发着浓烈的腥味,直击口鼻。 “是我们龙头佣兵团输了,还请贺团长高抬贵手,将长矛从在下的伤口处拨出。” 贺劫也不想对方做困兽之斗徒增伤亡,便徐徐开口:“我要贵团五分之一领地,赔偿我团纹银三百两。” 诸虫答应了下来,但素衣男子却似乎不太满意这样的结果:“团长,我还有一战之力。”诸虫看向素衣男子说道:“不必多说。”心中更是忍不住将素衣男子祖宗十八代骂了一遍,“你他妈还有一战之力但老子没有了,枪口捅进的不是你的胸膛。” 巫浊对于这种结果没有异议,他只是来当打手的,赔款割地再多也轮不到他高兴,只希望贺劫知点好歹,送他点医药费。 已至夜深,众人皆已经撤回了战狼佣兵团总部,有人忙于修养,走人急着总结此战的盈亏,只是这其中有两道身影显得极为矫健,借着月色出现在了巫浊的帐蓬之内。 “请巫少爷带领战狼佣兵团走得更高更远。” 第二十三章 再赴雷家 黑夜中两道身影一前一后走出了帐篷,这才因为低三下四的请求依附不被同意而大放厥词。走在后面一点的人浑身带着血迹,身上的绷带也缠绕了好几圈,对于大哥突然的决定他没有反对,只是一再提醒自己大哥必有深意,但眼下兄弟二人无功而返,终于是激起了他的不满,于是质问起大哥:“大哥,这毛头小子未免太不识相,我们战狼佣兵团也是南沙城数一数二的佣兵团,主动要求这小子带领本团,他竟然还不乐意,说什么要考虑一下,简直是不把本团放在眼里。” “唉,岁艰,不可胡言乱语。想来巫公子也是对于战狼佣兵团和林家的关系了解一二,这才有所顾忌。外甥撬舅舅墙角还是太过危险了。” “大哥,那小子交待我们的事当真去办?那可是当真的吃力不讨好啊”,贺岁艰还是有所不满,一口一个小子的叫着未来团长。 “去,当然去,连隆又不是很远,何况只是打探消息的任务,巫公子也正常支付佣金,为何不去。”有时候贺劫真的是有些佩服自己这个脑子不用转弯的弟弟,当初去请援,他是想也不想的同意了十二人的增援,若不是巫公子一骑当千,战狼佣兵团的一个众人等怕是埋尸荒野。 贺岁艰还是不解,自己的好大哥为何过分推崇巫浊,甚至连多年经营的佣兵团也要拱手相让。贺劫见弟弟铁青着脸,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不禁叹了一口气,看来不解释一下是不行的,于是按着贺岁艰的头,在他的耳边细语道:“这毛头小子年少成名,天赋近妖,必然其志不在于抢夺地盘,佣兵任务之流,团长给他,他也指挥不动我们,我们还不是照常发展,我们有难了他就是一个战力高超的打手。” 贺岁艰此时总算明悟大哥的算计,马上就张罗着分配巫浊交代的任务去了,贺劫见状也是不再言语,隐入了夜色之中。 巫浊在帐蓬中收拾细软准备明日回程,倒是对于贺劫贺岁艰兄弟二人的谈话一无所知。适才,已经是有林家子弟提前回去告知取消援兵之事了,想来表哥林中邪也不会再星夜兼程赶来城北,明天一早,还得由巫浊带队回林府。 回想着贺劫与贺岁艰前来的场景,有一句话让巫浊十分在意,“贺岁艰几次前往林家求援都被林家主一口否决”,这分明是在暗示着巫浊什么,两兄弟请求巫浊接手战狼佣兵团的理由也是“对林家不顾附庸势力死活而失望”。正如贺劫猜想的一样,巫浊不需要一个佣兵团,但若是战狼佣兵团打探消息严谨又迅速,巫浊不是不可以和他们合作一番。 看着帐篷外人影攒动,夜空中点点星光也给了帐篷应有的小小光亮,巫浊一阵放松,竟是慢慢合上了眼睛,睡了过去。这次巫浊睡得格外香沉,连日里风尘仆仆,又精神高度极中的战斗,此刻睡在帐篷里,竟防佛身处玄气的暖流中,水流带着巫浊时起时落,充盈着巫浊的精神与脉搏。 巫浊竟是在这种奇妙的梦境中突破了境界,一觉醒来已是地玄境初期。正准备好好感受一下地玄境的玄妙之处,却见林家子弟早已列队整齐的站在了帐篷外,巫浊也只好悻悻收手。 远远的比较了一下城北城门的壮丽程度,巫浊得出了远远不及东门的结论,正欲带队进城,却见一队人马迅速的从城内驰出,巫浊懒得关心,那一队人马却是停在了巫浊面前。 “南沙雷家在此等候巫浊少爷,请巫浊少爷赴雷家指导雷家子弟一番。”见雷家车队如此霸道,巫浊也是脸色微变,此时城北车水马龙,人流不息,对方如此大张旗鼓,分明是不给巫浊拒绝的机会。 见巫浊还想着开口搪塞,领头之人又是开口:“已得到林家家主的同意。”巫浊向来不喜和其他势力虚与委蛇,更是不满舅舅拿自己做顺水人情,思绪一顿纷飞,对于自己不远千里来何林家求援的做法更是后悔不已。终于还是没有爆发出来,交代了林家九人的小队一句后便坐上了雷家马车。 “你们九人列队回林家报到,告诉舅舅,我中午在雷家用餐。” 第二十四章 天同神交术 巫浊坐在马上,雷家人牵马而行,如此穿街过巷,两边摊贩无不惊叹雷家车队拉着哪个人物,巫浊对此社死场面极为不适,但雷家也是给足了巫浊体面,便将城门前的粗暴邀请抛之脑后了。 此刻他算是终于了解了雷贫不信任林家的原由,试问一个连自家附庸势力几次三番求救都置之不理的家族,雷贫又怎么敢在百年之后将雷家交由其保护呢。想到这里,巫浊嘴角闪过一丝自嘲,巫家灭门惨案牵扯的势力是一个庞大且复杂的巨兽,自己竟然寄希望于另一家族,简直幼稚可笑,想来自己就算是为林家立下过再多的功劳或者当一个打手再优秀,恐怕舅舅都不会给一兵一卒。这次两大佣兵团之争,若不是表哥林中邪僭越下令,战狼佣兵团怕是全军覆灭。 巫浊却不能因此憎恨自己的舅舅,巫家一事牵扯巨大,舅舅不想帮忙及是情理之中,常言道“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要舅舅赌上林家为巫家而拼命,属实是巫浊一厢情愿。抛开这些不谈,舅舅以及林家对于巫浊算得上无微不至,巫浊只有心怀感激。 “助舅舅一臂之力夺取秘法便辞呈吧。” 为巫浊牵马之人名为雷迎,巫浊看向他时,他的脸色一阵青红,时不时还有点头鞠躬的姿态,像是被谁训斥了一般,不禁让巫浊一头雾水。 “怎么一副被谁训斥了的表情?” 听见巫浊稍稍有些打趣的话,雷迎收也是不否定,略带苦笑的说到:“不瞒巫兄,确是被家祖训责。”巫浊还是有些不相信,城北离雷府相距甚远,难道这么远的距离也能传音,莫不真是神话中的人物可以千里传音? 似是看出了巫浊的疑惑,雷迎收开口解释道:“家族功法所至,不足为奇。”雷迎收说得淡然,坐于马上的巫浊却是不谈定了,一句不足为奇更是让巫浊吃惊不已,如此秘法千里传音,能随时随地交流沟通,无疑是比传音好用多了,怪不得南沙林家、王家都是对此秘法垂涎不已。 巫浊紧紧盯着雷迎收的脸,似乎要从他的皮肉之间找出得意的神色,然而雷迎收的脸色平静,竟真的觉得不足为奇。这波,被他装到了。 “家祖说我们见巫兄的资态太过于跋扈,让我们向巫兄道歉。”说罢在巫浊难为情的面容之下,雷家众人下马走到了巫浊马前,在长街之中齐齐的一鞠躬:“请巫兄见谅。”巫浊看着众人的鞠躬,心中更是情不自禁的联想到了一群黑衣人在一块刻满文字的大石头前齐齐鞠躬的场景,差点当街大骂雷家众人没有礼貌。 “竟然还是群聊。” “巫兄说什么群聊?哦是,家族秘法的确是可以多人传音。” 于是在巫浊的震惊之下,一路无言,众人终于是回到了雷府。雷贫依旧是躺在院落中间的摇椅上闭目养神,时不时的睁开眼睛观察着正在院子里修炼的雷家子弟,谁的动作不标准,谁的玄气施放有误,都会被怒骂一顿。 “老子死了,你们一个一个都去当人家奴隶去”,这便是雷贫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巫浊听着也是觉得有趣:“怎么会有人咒自己的儿孙当奴隶呢”。虽然早有耳闻雷贫是天玄境强者,但今日一见,天玄境的玄气波动竟是强悍如斯,光是站在雷贫身边,巫浊便觉得压抑难受,这是巫浊玉玄境时见雷贫不曾有过的感受。 “巫小友来了啊,雷家不成器的子弟们让小友见笑了”,雷贫称呼小友,巫浊也是当仁不让,直接的认了下来,他就是想看看雷迎收处变不惊的老脸听见自己称呼为“巫兄”而家祖称呼小友后会有什么精彩的表情。 “让你在我面前装!” “小友玄气又有精进了?这才两天不见,小友就又有突破,当真是天纵奇才。”直到现在,连雷贫也无法准确看穿巫浊修为了,只能勉强看出进步。巫浊细细品味着雷贫的话,初见面之时巫浊被雷贫一眼看穿,现在却只能看个大概,不禁在心中暗暗的对比了一下玉玄境与地玄境的差距,“现在应该可以吊打玉玄境了吧”。 “前辈过奖,两大佣兵团战斗,小子生死之间若不是侥幸突破,就再见不到前辈了。” “既然修为精进了,就拿这群小崽子巩固一下吧。”雷贫说罢指了指正在操练的雷家众人,巫浊欣然接受,自己境界突破正愁没人陪练一番。谢过雷贫之后,便是抽出长剑,连鞘带剑指向了众人:“巫家巫浊,请指教。” 巫浊名声在外,众子弟也不托大,竟是一拥而上,顿时将巫浊包围其中,一剑刺向胸前又是一剑刺向后背,巫浊一一应对之时,雷家众人竟又是变幻了阵形,不断有剑从头顶袭下,剑在剑之中穿梭,竟是将巫浊牢牢锁住。巫浊看着面前的无数剑尖,也是头疼,剑阵中修为最高不过实玄境,但由于秘法加持,极为默契,使剑阵如虎添翼。巫浊忙于招架,见招拆招,最后竟像是被一张巨网兜住,数把长剑直直的锁住了手臂双腿小腹后背还有喉咙,但凡巫浊稍有异动,这些被长剑抵住的地方无疑都会受伤。 眼下情境,不使用玄气是根本无计可施的,但巫浊与雷家众人都是使用剑鞘包裹着的长剑,点到为止,使用玄气未免有伤和气,只好随着一声叹息认下了这场失利。 巫浊不禁暗中想雷贫担心雷家以后的处境是杞人忧天了,雷家剑阵和秘法搭配无懈可击,光凭这两样,守护雷家也不是不可能的。 似是看出了巫浊所想,雷贫开口道:“雷家剑阵的确是攻无不胜,但可以说是毫无防御,若有三两人从剑阵侧翼破阵,剑阵不攻自破,届时这群小崽子修为低下,不是任人鱼肉吗?修玄世间从来没有一招鲜吃遍天的招数,打虎还需自身硬。” “小友不使用玄气尚能在剑阵之下坚持如此之久,若是使用玄气,那剑阵更是不堪一击。算了,不说这些了,老朽找小友前来也不全是磨砺这些小崽子的”,说完便鬼魅的消失在摇椅之上,转眼间便出现在了书房门口。巫浊见状,也是运转游龙脚步跟了上去。 第二十五章 破剑阵 雷贫一改往日里躺在摇椅上的庸懒模样,坐在书案前思考出神的样子感染了巫浊,这一位为家族往后做百般计的强者已是迟暮之年,此刻坐于案前的沉思必然也是殚精竭虑,只是不得而知眼前老者叫巫浊前来所为何事。 “想必小友对于雷家秘法也是好奇的很吧。”雷贫既然开口问道,巫让也不愿意在天玄境强着面前撒谎,只得点了点头。 “贵家族秘法的确玄妙非常,小子道听途说不以为意,今天切实领教过此法精妙,实在是远比传音技巧好用。” “这道秘法也是老朽偶然所得,各中精妙之处也不是老朽一个天玄境能完全参悟的,老朽年少不知财不外露的道理,惹上了很多红眼之人,还好老朽还是有点实力,这才得以偏居南沙一隅。现在老朽即将入土,他们都蠢蠢欲动了,届时雷家怕是左右逢敌,老朽死了倒是一了百了,可怜我雷家好儿郎却要夹缝求生存,所以老朽不得以许诺王家、林家此秘法还有诸多利益,想让林家、王家护我雷家儿郎周全。” 巫浊听到这里算是明白了,林家王家之争的根源仍是雷贫这老小子不懂藏拙,竟然同时联系了两家势力,这不是明摆着要他们争吗?雷贫这老小子还反醒自己年少不知财不外露的道理,巫浊看这老小子快要入土的年领比年少之时也没有多少长进。 “想来小友也是觉察到了林家、王家并非良择。唉,他们肯定还是要以自家利益为重的,让他们照看雷家也许可行,把雷家当嫡系是完全不可能的。到头来,我雷家儿郎还不是在别的家族忍气吞声,还有可能成为家族逃亡的诱饵,老朽决不允许这种事情的发生。”雷贫说至激动处,竟是忍不住暴怒,周身玄气疯狂涌动,惊得房内的木饰桌椅吱呀作响,墙体竟也是龟裂开来。巫浊怕雷家没有被强敌们摧毁反而先是被自家老祖破坏,开口安慰道:“老前辈神威,雷家子弟也是人才辈出,雷家定会繁荣昌盛的。” 玄气波动慢慢停了下来,雷贫顿了顿,继续和巫浊说道:“秘法全名是天同神交术,是我在文勇侯的陵寝附近发现的,我无意中移动了神道旁的石像生便得到了这本秘法,传说这秘法便是文勇侯生前创立的,还没来得及普及三军,使身死道消了。” 雷贫口中的文勇侯自然是大乾王朝人人景仰的赵启圣,巫浊想不到的是雷贫看着和蔼可亲,竟然盗了赵公陵墓,顿时看向雷贫的眼神充满了鄙夷。雷贫接着说道:“自然不是盗了赵启圣的安息之处,赵启圣再值得推崇,也不过是地玄境的人物,创立功法这种事自然是不可能。因为老朽在赵启圣的陵墓里发现的秘法,又不小心说露了嘴,万仙盟的人找上门,非说秘法是赵启圣遗物,要充公,不过都被我打跑了。” 巫浊还是头一次听到有人说出七百年前人物的具体修为,好奇开口问道:“老前辈如何知道赵启圣的修为境界?” “最多半步天玄。赵启圣是被一群玄兽围攻死的,其中有四头四阶玄兽,十几头三阶玄兽,再低阶一点的玄兽不计其数,老朽也是升到天玄境之后才明白了赵启圣的真实修为,说实话,赵启圣能凭借地玄境修为同时面对如此多的玄兽,无论是你我都是做不到的。” 雷贫分析的头头是道,巫浊此刻已经是深信不疑,但巫浊看过的赵启圣传记不计其数,却没有记载赵启圣详细修为的,看来是皇室为了高大赵启圣的形象,故意抹去不谈。 “所以小反愿意修习此秘法吗?在听过了这么多密闻和知道了这秘法树敌无数之后。” 巫浊听完便陷入了沉思,早就料想到雷贫必有要事相托,可是雷贫一出手的筹码就就是家族视若珍宝的秘法,着实吓了巫浊一跳。巫浊自问没有雷贫看得上眼的东西,难道真的是看重巫浊潜力卖个人情? “秘法属实珍贵,小子自问没有任何东西能入前辈法眼。” “小友来南沙之后,老朽也派人调查了一下小友家族的传闻,小友现在只身一人,正是需要力量和伙伴之时,雷家愿以此秘法换小友一个交好,届时雷家有难,小友只需要出手救助我雷家之人,为我雷家保存一丝血脉便可。” 巫浊为之动容,雷贫为雷家的未来做了最坏的打算,鸡蛋不放在同一筐中也是无奈之举,只是越细品雷贫的话越觉得不对劲,怎么像是在骂巫浊孤家寡人。 救下一位或几位雷家之人并不难,巫浊也的确需要援手,终于是不再推拖。随着巫浊的头颅郑重的点了点,雷贫也是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意。 “爽快!老朽相信小友不是不讲信用之人”,说罢,一指点在了巫浊眉心,磅礴的玄气像是野蜂狂舞,涌入了巫浊脑中,在巫浊脑海之中留下了一个独特的印记,巫浊似乎能感受到印记如同脉博般的阵阵跳动。 “谢老前辈增功法之恩,小子无以为报,愿意再战雷家剑阵,为老前辈完善阵法提供思路。” “那便烦劳小友用心了。”雷贫不信凭巫浊两次接解剑阵就有完善之法,权当是眼前之人少年心性不服输,便回到了院落中央召集了使用剑阵的众子弟。 众人见巫浊再次挑战剑阵也不不啰嗦,立刻摆好了架式,长剑前仆后续的向巫浊冲来,依旧是没有使用玄气。这次巫浊并没有第一次时一样见招折招,而是迎着剑锋上前,将身后的一名雷家子弟的胸膛留给了冲来了的剑尖。进攻之人见身后之人是自己同伴慌乱收剑,却是给了巫浊可趁之机,一掌拍向持剑之人,又在将要接触之时收手,雷家众人见状还想再攻,却见自家老祖站起身来:“停吧,剑阵破了。” “不知小友对此剑阵有何改善之法?”大抵是巫浊破了剑阵的举动给了雷贫足够的信任感,不知不觉中雷贫对于交出家族秘法的担忧少了几分。 “补两名体修在目标的后方,硬抗自家剑修的攻击。” 第二十六章 雷久 雷家老祖和众子弟便在巫浊的建议之下开启了一次又一次的改良剑阵的实验,由此一来巫浊反而彻底成了闲杂人等,几次准备自行离去,却总有雷贫的一句“小友勿走,还需要小友试试剑阵的效果”,也只好作罢。雷家研究剑阵之事,巫浊一个外人也不好过多言语,但改良剑阵之事也不是这一时半会儿就有结果的,眼看已到饭点,巫浊的口腹之欲也是被无限放大,此刻他甚至觉得雷贫是在报复自家引以为傲的剑阵被轻易破解。 “练武练傻了都,你们不吃饭客人还要吃饭呢。” 一阵香风袭来,巫浊抬眼望向了说话女子,她一袭紫色的衣裙恬静而立,墨色长发顺着曼妙的轮廓一泻千里,长发及腰。若不是先听见了女子稍显不拘一格的声音,巫浊恐怕会将此女子比作是古典泼墨山水画中走出的仙女。雷家众人见来人,也是终于停下了手头的动作,纷纷恭敬叫了一声“大姐”。 被众人称为“大姐”的女子名唤雷久,是个不折不扣的凡人,毫无修炼的可能,因此也是接手着雷家的后勤工作,在她的操持之下,雷家街面上的大小租铺账目从来没有任何差错,可谓之心细如兰,南沙之人提及雷久,总是有一句“雷小姐当真蕙质兰心”和一声长长的叹息。 雷久见巫浊躺在祖父的摇椅之上,有样学样的摇着椅子闲目养神,噗嗤笑出了声,倒是让这落叶纷飞的秋季盛开了满院桃花,巫浊看呆了,一时间忘了礼数,连雷久的欠身一礼也是没有注意。 “我说小久儿啊,你说这些小兔崽子也就算了,他们的确该骂。干嘛连我这老头子也一并说了,我可是你的爷爷。”雷贫此时俨然如同全天下所有的的祖父一样和蔼可亲,连带着看着躺在自己专用的宝座上的巫浊也格外顺眼,一个比赠巫浊秘法更为骄傲更为可怕想法更是呼之欲出。 “这位小友便是大乾年青一辈的佼首巫浊了。现在暂住林家。” 巫浊无语,这老东西什么时候介绍自已会加这么多的定语了?向着雷久抱拳作揖:“早听闻南沙雷家有女蕙质兰心,今日一见,更是觉得其美貌也是大乾无出其右者。” “公子过誉,都是南沙百姓抬爱,不似公子,大乾谁人不知公子天才年少,古今往来也是独一份的。” 两人只是简单的客套,巫浊却是觉得雷久的语气中透着些许悲观,是因为遗憾自己不能修炼吗?终究是无法将安慰的言语说出口。雷贫暗暗皱眉,心中已经动摇,撮合不是一个世界的两人,是不是对自己的孙女太过残忍。 雷家招待巫浊的午餐相当丰盛,光是从天赐山脉中狩猎来的三阶玄兽玄翼猪的后腿便有两对。巫浊想不到,狩猎而来的玄兽不仅能用于研究和制作武器、饰品之类的,更是能被烹饪成美味佳肴,不禁暗骂学堂夫子们不懂享受,要是他们能提供玄兽肉作为吃食,哪个家族的纨绔子弟又愿意惹事呢,不全得乖乖背着之乎者也? 夹起一块玄翼猪的后腿肉,吃进嘴中,巫浊只觉得肉质松烂,竟像是一样融化在了口中,入口即化。下肚之后,又像是冰块一样在腹中热气的催化之下迅速化开,带着丝丝的凉意遍布全身,巫浊地玄境的玄气竟是主动给这股凉气让开了一条道。 “怎样啊小友,小久儿的厨艺还不错吧。”巫浊满脸不可置信,完全想象不到一个不能修炼的人如何烹制出了能引起玄气共鸣的菜肴。看巫浊面色古怪,雷久展颜一笑,说道:“这不可是久儿的功劳,久儿只是将玄翼猪的特性保留了下来。久儿不能修炼,自然有时间钻研别的事物,找找存在感。说起来,这道菜久儿也只才做过两次,公子不要嫌弃当久儿的小白鼠才好。”巫浊自然的联想到了赵启圣《天书志异》中描写的玄翼猪特征:玄翼猪三阶玄兽,常使用冰冷的口水攻击敌人,成年玄翼猪甚至能变异到四阶,被口水击中的人会出现躯体冻伤,影响玄气流动。天赐山脉中的玄翼猎也因为此特性,常常遭到捕捉圈养,然后取其口水制成能够延缓疼痛的丹药。 “要是被人们发现玄翼猪吃起来也十分美味的话,那它们就遭老罪喽。” 转眼酒过三巡,在巫浊的暴风吸入加持之下,桌上的菜肴已经所剩无几,雷家众子弟也早已去修炼了,眼见饭桌上几剩雷家爷孙与巫浊三人,巫浊适时提出告别,再留下来吃晚饭就不礼貌了。 “老前辈和久儿姐,就送到这里吧,再次感谢雷家的丰盛招待,下次再来蹭饭。” 看着巫浊背影渐行渐远,直至消失于天迹,雷久一声叹息便转身回了院中。“小久儿是对巫小友有好感吧。”雷久毫不忸怩作态,平脆的回答了祖父的话:“是,谦逊和善的少年天才谁能忍住不动心呢,只是所爱隔山海,可以移山填海,所爱隔仙凡,仙凡不可越。爷爷就不要再提这事了。” 雷贫心疼孙女,无法修炼的结果就是雷久始终提醒自己仙凡有隔,不敢轻易言爱,但雷贫既然听到了孙女亲口承认的好感,说什么也不愿雷久留有遗憾,想道:“雷家不能亡,雷家之女同样不能郁郁寡欢。” 第二十七章 武道交流会 屏风背后走出一个老者,静静的注视着与会人群慢慢散尽,这才开口道:“王家主,你家客卿数量庞大却鱼龙混杂,不堪重用。”王莽听着此人前半句的夸奖还很得意,让此人开口夸奖无疑是铁树开花,十分罕见。但听得后半句,忍不住反驳道:“自然是不如贵盟人人如龙人人如凤。” “有一个叫巫浊的小子,近来和雷家走得很近,雷家那老头偏向林家了?在下可是听说,巫浊是林开闲的外甥。” “不会的,林家什么尿性想来雷前辈已是有了定论,即使看不上我雷家,也绝不会看好林家。依我看,雷家和巫浊这小子近来交往密切无非是希望雷家子弟交好巫浊这个天才。” “巫浊这小子战力不弱,别让他坏了我们的大事才好,给这小子一点教训,让他不敢插手南沙之事。此外,给雷家施点压,一直让那老头子左右逢源的观望可不行。” 谈话到这里戛然而止,目送着说话之人隐于屏风,王莽终于是换了一副表情,一手提碎手中茶杯,显然是对自己被别人颐指气使、发号施令十分气愤。 “总有一天有你们好受的。” 自雷家之行一恍五日过去,巫浊在林府中除了修炼、吃饭睡觉外,无所是事。战狼佣兵团去连隆打探消息也不会如此迅速就有结论,和林家的一众表兄弟切磋了几次之后众人也是失了兴趣,毕竟巫浊远强于他们,和巫浊比斗只输无赢又怎么能有所长进呢。“不如再去雷家蹭一顿饭吧”,巫浊这样想着,就连自己也不清楚是想美味佳肴还是想见佳人。上次返回林家,林开闲拉着巫浊详细的打听了在雷家的所见所感,得到的是详细到何时出恭的答复,林开闲显然对这些琐事无感,借机训斥了一番巫浊和林中邪私自支援战狼佣兵团后便离开了。 “你是林府的中竖力量,怎么能冒险去参与两个佣兵团的斗争呢?受伤了怎么办?眼下正是林家用人之际,其他的事都先放一放。”虽然早已知道了林开闲的算计,但巫浊正面听到这般不负责任的言语出自主家之口,还是忍不住十分生气,心中诽谤不已:“主要任务是夺取秘法是吧。”想到南沙众势力为秘法争得头破血流,而自己已经拥有了一份,并已经修炼成功,巫浊暗爽不已。这种某萧姓大能黄雀在后捡漏别人争的头破血流的功法后产生的快感切实传递到了巫浊心中。巫浊笑得正放肆,表哥林中邪书走了过来:“浊弟,雷姑娘来找你了。” 巫浊一听到雷故娘,脑海立刻便浮现出了一袭紫色衣裙的身影,马上精神抖擞,忙问表哥:“她现在在何处,我去寻她?” “别急,雷故娘在前厅和你的舅舅谈事呢,说是雷家决定通过南沙四个势力比斗的方式决定秘法归属。” “话说你小子挺牛啊,去雷家一趟还把我们南沙最漂亮的女孩子的心一道偷回来了。”面对表哥的八卦,巫浊实在是不愿搭理,敷衍的回了句:“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随后,林中邪又是详细的和巫浊说了比斗的具体情况。参与比试的四个势力分别是王家、林家、天煞佣兵团和万仙盟,他们甚至还给这次比试取了个十分文雅的名字:武道交流会,寓意是和平比斗,点到为此。巫浊听到这名字也是难掩笑意,此次比斗关乎秘法归属,巫浊不信各个势力能做到点到为止,所谓“和乎比斗”,不过武人们倔强的遮羞布而已。 天煞佣兵团是南沙城最强大的佣兵团,他们有意争夺秘法巫浊一点也不奇怪,只是万仙盟既不是南沙势力,也没有发展壮大的必要,一个官方的势力不出面调节众势力的矛盾,反而横插一脚,巫浊是怎样也无法想通个中原委。 “万仙盟早在秘法刚现世之时就对其表现了浓烈的兴趣,甚至对外宣称秘法是赵公所创,这次加入武道交流会的理由也是要将秘法收归国有,他们还说解决南沙众势力矛盾最好的方式就是没有矛盾,他们收回秘法,南沙各势力自然就没得争了,矛盾不攻自破。” 万仙盟以暴制暴的方法着实逗笑每一个听到消息之人,很难想象一个官方的组织竟然如此泼皮无赖,不似官办,倒像是逼上梁山的绿林好汉们该有的作风。 解释完疑问的林中邪识趣的消失了,换成了一位貌美如花的姑娘站在了巫浊的面前,巫浊眼前一亮,打量着五日不见的雷久。嗯,多了一丝明艳,多了一丝毅然,“久姑娘,好久不见,如隔五年。” “巫公子好久不见,如隔十五秋。” 两人相视一笑,都是不太适应文绉绉的彼此,“爷爷让我来通知公子比斗一事,还有赠公子宝剑”。 第二十八章 少年游 巫浊已经从林中邪的口中了解了武道交流会的相关事宜,但还是愿意再听雷久介绍一遍。这才仔细打量着雷久送来的长剑,上手掂量着这把细长的宝剑,只觉得比一般剑来的更轻盈,剑身也比普通的剑窄上了几分,剑刃上的花纹错乱有序,鳞次栉比。 “这把剑是家父生前佩剑,家父外出历练出了意外,最后也只有这把剑回到了雷家,雷家子弟都是各自有剑,也不忍使用家父唯一遗物,便一直留在了雷府堂前,爷爷注意到公子似乎是没有一把称手的好剑,不忍宝剑蒙尘,便决定将此剑赠予公子,还希望公子不负巨杀威名。” 在得知这把名为巨杀的细剑是雷久父亲遗物之后,本来上手轻盈如飞的剑在这一刻变得沉甸甸的,倒是和巨杀之名贴切起来。如此贵重之礼,巫浊却推脱不得,终于是小心翼翼的收起巨杀,对着雷久郑重一谢。 “谢雷伯父赠剑。” 提及亡父,雷久眼眶微红,巫浊谢父亲赠剑的举动更是让雷久悲伤的心境达到了极点,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流下,巫浊透过这两滴泪水看到了自己慌乱的模样,暗恼自己说话不经大脑。 “对不起,请你吃糖葫芦如何?”巫浊伸手抹去了雷久脸上的眼泪,见雷久的悲伤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巫浊又接连伴起了鬼脸和装起了无赖,却见雷久收起了哭容说了一句“好”,巫浊不明所以,不知道雷久回答的是哪个问题的好。 “好,请我吃糖葫芦!” “好家伙,竟然还有反射弧!” 鲜衣怒马少年游,一日看尽长安花。说是巫浊请客糖葫芦,但巫浊初来乍到,竟是怎么也找不到卖糖葫芦的小贩,雷久俨然深闺少女一枚,自然也不知道。一对金童玉女在街道中找寻的样子,倒是十分养眼,一家南沙酒泉主动招呼巫浊和雷久进店免费试吃,待二人走后立刻又在招牌旁边立了块新的木牌:“雷家大小姐和林家公子亲尝”,其他店铺眼看着南沙酒泉火爆起来的生意,纷纷效仿,卖力吆喝着请二人进店。 巫浊不懂营销,但此情此景,巫浊竟成了玄气世界第一个切实感受到代言人福利的螃蟹。那些小贩店家赞美公子小姐结伴出游的场景,巫浊也觉得有些熟悉,叫不上具体名称,只是觉得他们在赞美之时嘴里念叨最多应该是“好磕”二字。 一一谢绝了周围店家的好意,巫浊听到了一阵银铃般的读书声,不禁摇头感慨自己与学堂孽缘未尽,在南沙随意走走竟不知不觉的走到了学堂,不会糖葫芦也和连隆一样在学堂附近吧。 “找到卖糖葫芦的了,公子。” 巫浊抬眼顺着雷久所指的方向寻去,在学堂的巷子前孤单单的停着唯一的小摊车,正是卖糖葫的所在。巫浊无语了,合着糖葫芦的主要受众是学堂里的学子们是吧。给雷久挑了一根色泽上成的,巫浊自己没拿,上一次连续吃了几根,甜到发齁,巫浊怕自己瞩物思人,隐藏很深的情绪不恰当出现,惊扰了难得的岁月静好。两人就坐在了学堂前的长椅上聊着天,像多年未见的老友一样无话不谈,直到巫巫浊的视线中走入了一名浑身肌肉的壮汉,满脸的胡渣。 大汉站在巫浊面前,说出了一句让巫浊惊愕的话:“我要和你决斗!” “我与大哥似乎并无交集,何以至此?” “你和我的女神约会,我不高兴。我赢了你便永远消失在久女神面前。”巫浊不明所以,大汉这番话他是不信的,在这南沙谁人不知自己暂住林家,大汉当真要和林家之人决斗?至于女神一说,更是无稽之谈,雷久并非是喜爱抛头露面的风俗女子,哪来的宅男舔狗这种扭曲之物。大汉的真实目的巫浊不愿多猜,在雷久担忧的眼神中欣然接受了决斗的请求。 和大汉双拳对碰之迹,一股玄气震荡顺着巫浊的拳头传递到了巫浊身上,巫浊轻拂衣袖便平息了这震荡的玄气,看向大汉的眼神极为不善。大汉的玄气波动刚猛有力,大约有着玉玄境的强度,若不是巫浊早已进阶地玄境怕不是一场恶战。“大汉分明是冲着我来的,甚至连境界也压过前几天的自己一头,看样子却不是来杀自己的”,巫浊想着手上的攻击却是丝毫不停,两人便以一种极为隐秘的招式互相缠手在一起,在外人无疑是街边的两个酒鬼在互殴,普通至极,没有丝毫玄气外泄。 大汉见巫浊招架自如,反而攻向自己的玄气没有一丝外露的全数被自己接纳,脸色铁青,原以为教育一下小辈的任务轻松,实际上是个难啃的骨头。面色一凛,便准备不再顾及周围的普通人,使用更大范围的玄技,巫浊却是欺身上前,对着大汉耳语道:“大哥,那然不是来痛下杀手要小弟性命的,不如到此为止,反正小弟也受到应有的教训了。”巫浊说着,体内谤磅的玄气一齐涌向大汉,“大哥若执意再战,小弟奉陪。”大汉感受着巫浊远盛于自己的玄气,只觉得自己仿似置身无边无迹的玄气海洋之中,终于是脸色一阵青红,同意了巫浊的提议。 “很好,你比我强,我的女神便交由你保护了”,大汉说完便转身离去,围观众人纷纷拍手叫好。巫浊对于大汉做戏做全套的精神表达了尊重,只是被人围观,让他又不得不将自己代入了动物园的猴哥。 这种不爽的情绪一直到巫浊送走雷久才替换成了依依不舍。 第二十九章 特训 巫浊回到林府已经是傍晚时分,小玉又是没在家,也没有为巫浊准备好晚饭,巫浊不禁回想起雷久的话:“在雷府的侍女丫鬟是不被允许没有同意便外出的。”巫浊心想自己还是对这小丫头太宽容了,考虑是不是也要装出严肃的主人形象来吓唬一下小玉,不然自己三天饿九顿,迟早得实力大退。 林家的习惯是无重要谈话或不是佳节,是不会聚餐的。据说是因为早在几十年前便有人投毒毒杀了一片林家子弟,当时的林家家主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下令分食各餐,哪怕真的要聚餐,也会十分谨慎的反复排查。只是想不到的是,老林家家主几十年前的决定,竟导致几十年后的巫浊食不果腹,这就是所谓的蝴蝶效应了吧。 武道交流限制不准三十岁以上的人物参赛,很好的平均了各努力的实力差距,林开闲从家族之中精挑细选了十位林家的优秀青年,参加特训,以应对即将到来的比斗。巫独自然是林开闲的不二首选,却不用参加特训。 第二天一早,点查特训人数的林中邪惊奇的发现不用参加特训的巫浊赫然站在队伍尾端,不禁暗叹:“自已这表弟是改了性子了?他不是向来不喜这种特训吗?”巫浊也不过多解释,只是冲着表哥嫣然一笑:“嘻嘻,可不兴搞特殊对待啊。”其实是巫浊一人留在林家属实无聊,总不能天天拉着雷久逛街吧。 十人的队伍快速集结完毕,向着城北一座名为大坞山的地方行进着,巫浊不禁想起不久前自已带队去天赐山脉狩猎,到手的土红龙因为巨客袭击又丢弃了,也不知道学堂后面有没有再上山捕猎士红龙。大坞山不似天赐山脉绵延无尽,广茂无边,林家此行大坞山特训不过只是加强一下众人的临场反应和团队配合罢了,自然是没有什么凶险。 挑了一处地势平坦,树木不算茂密的空地,众人迅速搭好了帐篷,两两一睡,巫浊自然是和表哥林中邪一组,看着表哥贱兮兮的表情,嘴里还念念有词“表哥来啦”,巫浊一阵恶寒,想一剑拍死面前的老嫂子又怕巨杀染上聪明的血液。不过表哥为人单纯,倒不似舅舅和他的小儿子一样,满是心眼,林家众多的表兄弟之中,巫浊也就和林中邪更合得来一点。 安营扎寨之后,众人便又是换了一个地点。此处乱石林立,有些石柱像是参天大树直捅云霄,让巫浊忍不住感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什么鬼爷神工啊?这是上古大能们战斗所至”,林中邪把自己从小耳濡目染听来的传说故事添油加醋的说给了巫浊听,要的就是看巫浊一脸震惊的表情,还故作老成的点了点巫浊:“浊弟可不要因为自己天赋近妖而洋洋自得啊,如此鬼斧神工令天地形变,可不是光凭天赋便能达到的程度。” “是,林表哥教训的是,我一定戒骄戒躁,不负表哥所托。”巫浊没好气的回答了林中邪,内心已经是翻老倒海,如此石柱每根都是耸入云霄,看其形状都大同小异,竟真的像是人为所致,那得是什么境界才能办到的,神玄境? 巫浊看着如此神迹怔怔入神,脑海中也有着丝丝奇妙的感悟不断闪烁跳动,巫浊想要伸手去抓住,那一丝感悟却如同细沙一样从指缝中溜走。巫浊有些懊恼,恍惚中他似乎是亲眼目睹了两位大能的战斗,大地随着大能抬手放手而变成尖端的地刺或沟壑,天空中的风雨雷电随手的摆动呼之即来,喝之即去。 “浊弟怎么了?” “没事,幻想了两个大能的打架的场景”,巫浊从沉思之中清醒过来,一声长长的幽叹,对这种开天辟地的能力充满了憧憬和遗憾,“看来是地玄境的玄气不够”。 “浊弟,为了罚你刚刚走神,现在由你向我们扔石块,训练我们的反应力。” 巫浊看着脚下堆放的一堆小石块也是不犹豫,扔向了林中邪,却总是觉得其情其景像极了某对兄弟的训练方式,下意识的问了一句林中邪:“我能变身吗?”林中邪不明所以还是厚着脸皮回了句“能”。 得到了表哥的允许,巫浊使用玄气一次托起了几十块小石头,臂膀一震,几十块石块如同陨石一般飞速撞向了林家九人,好在林家九人功夫不差,纷纷躲开,要是有人受伤,杯开闲非得给巫浊上一次林氏家法不可。林中邪更是觉得巫浊是在报复自己刚刚的一通说教,但也只好厚着脸皮认下了这来得太快的报复,毕竟是自己主动让巫浊扔的。哑巴表哥吃黄莲。 “很好,浊弟,继续。” 于是巫浊一次性托剩余的全部石块,悉数砸了过去,众人躲避,石头却改变了飞行路径穷追不舍。 这样的扔石头躲石头活动一直持续了两天之久,若不是被某个势力打扰,巫浊一行人还能再玩几天。 第三十章 天煞佣兵团 林家众人的反射训练十分见效,巫浊不知不觉中用上了地玄境的修为扔出了更快更多的石块,众人躲过这一击的同时,回头看向石柱,竟是密密麻麻遍布大小不一的孔洞,一阵错愕,庆幸躲了过去,这样的穿透力若是打在了自己的身上,怕是接下来的几个月都要卧病在床。 “浊弟,稍稍扔得慢些吧,兄弟们抗不住的”,林中邪一开口便是将朝夕相处的兄弟们给供了出去,巫浊点头表示同意,正准备继续之时,却听得一阵嬉笑打闹的声音向着林家众人的方向传来。众人寻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只见石林峡口的方向走出了一支十二人的队伍,皆是穿着花花绿绿的衣服,像是统一的制服,为首之人与其他人穿着并无不同,只是脸上硕大的疤痕隔开了一张完整帅气的脸庞,彰显着此人身份的不同寻常。 “滚吧,这个地方我们天煞佣兵团要了。”为首之人极为嚣张,开口便是要巫浊一行人修炼已久的宝地,巫浊眉头一皱,自己玉玄境之时,同境界无敌手,也不曾如此嚣张,当即巨杀剑握于手中,准备教训一下他们。林中邪却是按住了巫浊的手中剑:“武道交流会在即,不要有所伤亡才好。” “各位道友,此地是我们先发现的,并且已在此地修炼了两日有余,不如诸位换个地方,我们两家互不打扰,岂不是不是更好。” “你们修炼?就凭你们连个石头都躲不明白,修炼什么?让出此地后滚远点,别打扰我们训练。”听到为首之人说出躲石块,林中邪心中诽谤不已,“你行你上”,不过这句话终究是没有说出口。林中邪观这十二人的队伍自称是天煞佣兵团,又全是二十七八左右的年纪,心中已然明白这群人来此的目的,于是开口明知故问:“不知诸位天天煞佣兵团的兄弟是不是为了武道交流会而来的?在下林中邪,与身后九人皆是林家之人。” 听到林家二字,又是看向林中邪的腰带之处,为首之人这才换了副口吻,一改之前嚣张跋扈的样子,反而变得谦卑讲理。天煞佣兵团的强悍也只是相比于其他佣兵团而言,和世家比底蕴,比高端力量,天煞佣兵团自惭形秽,团长也是在听说这次的武道交流会限制年龄三十之下后,才有胆量与几大世家一争高下。 “原来是林兄,小弟周不礼,在天煞佣兵团排行第三。既然这片石林是林家众兄弟的修炼之地,那我们便不多打扰了”,周不礼说完便准备和众人另寻一处地方修炼,但林中邪却不准备让天煞佣兵团的众人来去自如。 “我没猜错的话,贵团这十二人也是为武道交流会一事来此山中修炼的吧,不介意的话不妨和我们林家切磋切磋,别到时候在武场上大水冲了龙王庙才是。”林中邪说罢还冲着巫浊使了个得意的眼神,明显对于自己兵不血刃、化敌为友的手段骄傲极了。 周不礼听着林中邪的建议很是心动,对方切磋目的不纯,想事先了解一下天然佣兵团的实力,自己何尝又不想摸一下对方的底呢,要是能在切磋之中挫伤一下林家实力,就更是锦上添花了。 如此想着,周不礼对着林中邪等人抱拳作揖,说道:“如此天煞佣兵团便请教了,不过比斗将近,我们两家还是简单切磋一下为好,便不使用武器了如何,刀剑无眼,现在负伤不免影响赛场发挥。” “如此甚好”。 于是双方各选出了十人,一对一的鞠了一躬,便开始了切磋。林中邪对阵的自然就是周不礼,而巫浊则是面对一个瘦小又黝黑的小子。一阵拳脚相拼,巫浊的拳头竟是通红,这让巫浊禁不住怀疑起了眼前之人的水平,“此人真是刚刚进入玉玄境”? 这一阵拳脚切磋,林家众人和巫浊都是未使用玄气,天煞佣兵团也是未有使用玄气的痕迹,但林家众人皆是在对手的攻击之下拳脚生疼,技不如人,只是感叹天煞佣兵团的近身肉搏技术的高明,这样的高素质肉身才不愧为南沙最强的佣兵团。巫浊联想到了战狼佣兵团里多的是老弱病残,不禁暗暗摇头。 这样的切磋很快便在一声闷哼之中结束了,林中邪上前查看了一番发出声音的林家子弟,倒吸一口凉气。只看闷哼之人身上密布拳印,手臂之上更是出现了明显的淤青,林中邪对天煞佣兵团怒目而视,但技不如人,公平切磋,一时语塞,终究只是向天煞佣兵团认了输。出师未捷的认输也是严重挫败了林家这群少年郎的自信心,一时皆是沉默不语。 周不礼眼见此时气氛冷却到了极点,开口说道:“是我御下不严才令这位兄弟受伤,回去我一定好好教育下属。”说罢便带着众团员离去。巫浊看着天煞佣兵团众人离去的背景,想要说些什么,终究是没有开口。 “行了,都垂头丧气的干什么?人家天煞佣兵团每天过着刀口舔血的生活,我们拳头没对方硬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比斗的时候我们能使用刀剑和玄气,自然不会比他们弱就是了。现在就失去信心了是不是想躲接下来的训练啊。” 接下来的训练十分有趣,看着眼前巨石,巫浊试着推了一下,巨石岿然不动。带着不朋所以的眼神看向林中邪后,林中邪之才缓缓说道:“眼前巨石可不止你们看到的等身大小,它深埋地中三尺,可不要像某人一样试图用蛮力推动。”话说至此,巫浊和其他众人也是懂了,使用玄气推动巨石并保证节约体力和控制玄气用量,看着远隔千米之遥的终点位置,巫浊自信是能够一路推至,但某些人若是不控制好每次推动使用的玄气和体力,怕是很难在终点相见喽。 第三十一章 推巨石 巫浊伸出手掌摩挲着表面已经趋于光滑平坦的巨石,脑海中已是联想出了林家强占别人修炼宝地和临摹其修炼方式的大戏。巫浊在玄气加持之下再次尝试,竟惊奇的发现推动眼前巨石竟比自己想象中更为艰难,以巫浊地玄境的玄气全力推动之下,巨石也只是向前移动了一尺左右,这还是在巫浊伏在巨石之上双臂发力的结果。此刻巫浊心中已是有了想法,恐怕接下来的几天之内众人都将拼命的为将巨石推至终点而卖力,这次特训怕是再无第三个项目。 这样的特训倒是对于控制出手玄气用量极有帮助,巫浊不禁想起自己面对天赐山脉袭杀的巨客之时所有的招式都捉襟见时,最后竟没有足够的玄气支撑逃跑,心中一凛:“不能浪费如此良机,一定要学会控制玄气用量。”说罢便一步一步的向前推动着巨石,只是每一步?用的玄气与体力都不一样,巫浊在思考着体力与玄气消耗的一个平衡点。 见巫浊如此生猛,一步步的前进,转眼间已经走出十来步的距离,众人无语,“和妖孽一起训练是这样的”,也不再废话,纷纷推起了巨石。打眼望去,倒像是一群卖力耕耘的小牛,所过之处留下了犁出新土的痕迹。 巫浊经过了一段时间的推敲,总算是找到了一个更为合理的方案,既然自己以玄气与境界见长,那便在每一次推动时为自己的手臂输送更多的玄气,把体力活的重心放在自己的双腿之上,如此一来何时抵达终点完全取决于双腿的上限。巫浊估摸着自已推到终点之时怕是已经精疲力尽,其他人就更不用多说,剩余九人怕是皆不能一次性抵达终点。 此刻的林中邪一改往日语痨形象,竟是格外安静,脸上青筋随着每一次发力便暴起一次,勉强一直紧随巫浊身后,稳居第二的位置。顿时巫浊恶趣味横生,开口说道:“表哥,不如休息一下?出发之时,我从府中带了几片肉脯,全给表哥吃吧,就在我们的帐篷里。” “多谢浊弟还记挂着为兄,不过为兄现在还不饿,等为兄到终点之后再用它来补补体力”,林中邪虽然吃惊巫浊在这样的情况之下还有心力言语自如,不服输的他还是咬牙切齿的回了话。 “那表哥可要加油哦,小弟我先去终点等表哥,到时候还剩多少肉脯完全取决于表哥的速度了。” 林中邪骂出了声,再也没有多余的力气冲刺一下,提升一下速度,于是对于巫浊的话左耳进右耳出。这一次的巫浊变成了哑巴而自已则变成了聋子。林中邪想当聋子却无法如愿,随着一声“我不行了”飘入耳中,林中邪回首看去,一名本处在第四名的林家子弟瘫坐在原地,第五名迅速接上了传胪的宝座。 “给我起来,怎么能轻易说出不行二字。”巫浊听在耳里,无暇顾及是否话中有话,心中却在暗中诽谤:“要不了多久你也会说的。”这一声放弃的靡靡之音着实像是打开了某种开关,接二连三有人停下了脚步,大口喘起了粗气,林中邪见说教无用,也是摇了摇头便不再理会他们,又神情专注的推动着石块。 在离终点不过百步之遥时,巫浊的腿便如同灌了铅似的,每次抬起放下都是一次对身体的巨大考验,速度也终于慢了下来。再观林中邪,也是停在了巫浊身后七八十步的距离,大口喘气。巫浊此刻终于是没了打趣表哥的闲情雅致,只得不停的向双腿灌输着玄气,逼着双腿移动,眼看终点近在咫尺,巫浊一咬牙,疯狂运转起了游龙脚步,以比之前快上三分的速度朝终点推动着巨石,直至巨石紧贴众人前不久划定的界线之后,才瘫坐在地上,不言不语。 眼看着有人已至终点,此前休息的众人重整情绪再度出发,更有人一举超越了林中邪保持良久的傍眼之位,停在了林中邪前几步之后又开始了休整,林中邪对于分三段甚至分四段推完全程之人嗤之以鼻。 巫浊见其他人推至终点的时间还早,却也没有办法做出更多的行动,去拿肉胴给表哥补充动力的事更是不必多谈。如此训练有一次就够了,毕竟巫浊已经知道面对一块巨石使用的玄气是多少,但巨石毕竟不是活物也没有变化,对待不同的敌人用出不同的玄气量才是关键。 第三十二章 比斗开始 巫浊一行人完成特训后又休整了三天,便如约在早已拟定好日期的比斗场所出现。巫浊看着熟悉的广场与四面无二的石屏风伫立四个方向,陷入了沉思,此刻他对于连隆学堂的夫子惩罚自己破坏讲堂的举动可谓是五味杂尘。四个势力比武用的却是学堂的场地,看来大乾王朝一直强调的文武同等重要完全就是个笑话,关键时刻学堂之流还是得为武者让道的。 雷家不参与此次比斗,之所以答应比斗的要求也只是卖得秘法保全家族罢了,不管是哪个势力最终获胜,雷家完完全全交出秘法,自然是无人再觊觎雷家,还能卖个人情,实在是无奈为之的下下签中的上签。 巫浊见心心念念的雷久姑娘也在雷家队伍之中,十分自然的向着雷家方向踱步而去,又十分自然的站在了雷久与雷贫的身后。出奇的是,雷久满脸愁容,竟是完全没注意到巫浊的靠近。 雷贫注意到了巫浊的到来,回首冲着巫浊抛来了一个善意的眼神,说道:“小友来了,小久儿也不行礼,可不像是一个淑女作风哦。”雷久闻声回首,脸上的无限哀容也是随即被替换成了嫣然一笑,却极为勉强。 “怎么会老得这么快?” 只见雷贫的脸上已是遍布老人斑,双眼睛更是浑浊不堪,竟是完全不同于上一次见面之时老当益壮的样子,俨然已是风中残烛,只在朝夕之间了。 上天不曾有眼,倒是忍心对一个温婉可人的女子几次三番施以毒手,出生在修玄世家却无法修炼;父母早死,如今相依为命的祖父也将不久于世。如此行径,连自诩铁石心肠的巫浊都侧目以对,恨不能帮雷久痛骂一句“赋老天”,但雷久却没有怨天尤人,她是不懂隐藏把情绪刻在了脸上。 “巫浊,老朽时日无多,还清小友不要望记我们之间的约定,也请小友多多照顾一下老朽的孙女,她只是个平凡的女子,帮不上小友什么忙,也不会给小友添乱。”雷贫第一次连名带姓称呼巫浊,目光如炬直直盯着巫浊的眼睛,只要听得一点迟疑,他不介意出手废了巫浊的一身玄力。巫浊十分清楚雷贫郑重托付的重量,当即开口说道:“当仁不让。” 雷贫似乎是还想开口向巫浊确定些什么,一大汉已是缓步上前:“雷师,别来无恙。”此人满脸胳腮胡,皮服黝黑,正是与巫浊有过一面之缘的王家家主,王莽。他问好雷贫的嘴脸让巫浊一阵恶心,见雷贫老态龙钟竟是一句“别来无恙”,怕是心中恨不得马上回去扎小人。王莽一眼扫向巫浊,丝豪不掩饰对巫浊的恶意。巫浊被王莽看了一眼,只觉得天旋地转,无处遁形。 “你怕是既担心我死的太早又担心我死的太晚吧,这次武道交流会可是完全按照你的意思办的,拿不下秘法可不能埋怨老夫”,随着雷贫开口,巫浊顿时觉得浑身一轻松,想着某些传说之中吃瘪也会撂下一句狠话的上古大能们,巫浊当即决定有样学样,却是被雷贫拦下:“小友先走吧,老朽该交代你的你都已明了,老朽和王家主还有事谈一下。” 从雷家队伍之中退了出来的巫浊对于雷贫和王莽的谈话不得而知,林中邪适时站在了巫浊的面前极大程度上缓解了巫浊吃瘪的郁闷,精神胜利法集大成者的愉悦便开始了。 “王家倒是好大的面子,我们林家第一个出现在此,他们倒是踩着点姗姗来迟,现在不开始比斗反而又去和雷家家主聊天去了,无话可说。” 雷家不参加比斗,所以是集合在北方位置,小时候常听长辈说北方乃是上位,主人位置,雷家众人出卖秘法换取主人之位属实是牵强,顶多也就是个庄家罢了。天煞佣兵团众人皆位于东方的石屏风之前,巫浊注意到他们的武器多为指虎之类的,心中已是认定了此前切磋的水份,看向他们的眼神透着丝丝冷意。 王家和万仙盟的众人都聚集在西方,倒是第一个来的林家众人主动认下了南方的晚辈位,不禁让林家众人有了些许牢骚。万仙盟的众人皆穿着花花绿绿的衣服,更有甚者脸上贴着一块像是膏药的东西,手中拿着罗盘,万神棍盟实锤了。看巫浊看向自己,万仙盟中人向巫浊点了点头,而后竟是径直穿过人群,站在了巫浊面前,向巫浊抛出了橄榄枝:“阁下,不如加入我们万仙盟吧,小小林家可没有能盛下巨龙的池子。” “还请给在下点时间考虑一下”,说是考虑,但巫浊对于只擅去和稀泥的势力提不起任何兴趣,委婉谢绝了。 四家之中,当属林家与天煞佣兵团实力最为差劲,林家的队伍中竟有着两名实玄境之人,反观王家,清一色全是玉玄境的存在,不禁让巫浊怀疑起了舅舅对于这次比斗的用心程度,或者是 林、王两家家当真有着硬实力上的差距? “外援呗,六位自家的,剩下的四位我从来没见过,要不说王家面子大呢。父亲可不放心在这关键的比斗中使用外人,更何况林家不还有你吗。” 巫浊立即便在王家的队伍之中找到了那四名气息迥异于王家众人的修玄者,他们的气息外散的厉害,显然是快速提升至玉玄境的,因此还不能很好控制玄气外泄。巫浊将四人的脸庞牢牢记在脑海之中后,才又和林中邪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第三十三章 第一场 “这次的武道交流会采用积分制,赢一局得一分,输一局则直接淘汰该名出战人,先得十分的势力获胜。人员出场与否和出场次序由各位自行决定,比斗分两组,胜者再会师决定胜负。各位若是没有疑问的话,现在抽签决定组次。” 站于台前代替其祖父主持抽签仪式的雷久表现得落落大方,巫浊自豪不已,身无玄气的姑娘面对着下面近百人的玄者侃侃而谈,毫无惧色,着实让巫浊欢喜的紧,但却不是所有人都似巫浊一样大加赞赏;“一个凡人主持我们修士的比斗,也不怕笑得大牙,看来雷家的确是没落了。” 说话之人是天煞佣兵团中的一位,注意到了雷贫的老态,诋毁雷家众人的话语声也是有了底气。百足大虫死而不僵,却也不是到了不能欺辱的地步,看轻的是雷久,打的却是雷家的脸,巫法此刻也终于是理解了雷贫的担忧不是空穴来风。雷贫一死,首先敢于欺辱雷家的必有天煞佣兵团一席之地。因此也是面露冷色,暗中祈祷着抽签对手是天煞佣兵团。 “林家对阵天煞佣兵团,王家对阵万仙盟”,听见雷久宣布的抽签对手,巫浊当即撸起袖子准备上场给天煞佣兵团一点教训,让他们知道什么是新仇旧恨,却是被林中邪拦了下来:“浊弟,我来吧,对付这种小角色还轮不到你出手,看我一人横扫这些臭鱼烂虾。”林中邪刻意提高了嗓门。 天煞佣兵团众人被称呼为臭鱼烂虾脸色涨红,却没有反驳,人群中走出一位浑身肌肉的独眼光头男,向着林中邪敷衍行礼道:“天煞佣兵,朱大生,请赐教。”林中邪此刻终于是注意到了天煞佣兵团众人皆是不使用刀剑之类的武器,回想起在石林特训之时他们提议的空手切磋,惊觉上当,脸色也是因为白白挨了一顿打而变得十分精彩:“体修好啊,体修不用花钱打造好剑”,说罢却是抽出长剑,将剑鞘扔向了一边这才开口道:“林家林中邪。” 一剑刺出,空气一阵震荡,朱大生不敢硬接,身形一阵摇曳躲过了这一记刺击。如此肌肉下汉倒是格外灵敏,看来林中邪第一场便有一场恶战。 一击不中,朱大生当即还以颜色,竟是摘下了自己手中指虎,扔向了林中邪,林中邪用剑拍断指虎飞行,剑身之上却是一阵颤抖,心中微凛之时,朱大生飞快的欺身上前,之前扔飞的指虎不知不觉中,又回到了手上,一拳出去直袭林中邪胸口,却是打在了剑上。林中邪只觉得剑像是被什么猛兽咬断了一样,尽管用剑挡住了这一拳,但胸口仍撕心烈肺的疼,终于一声闷哼,连退三步。 退却至安全范围后,林中邪心中开始了盘算,拎着长剑围绕着朱大生来回走动,仍由剑尖在地上划出炫丽的火花。突然将长剑横在手中,另一只手捏住剑尖,射出了无数碎片,在外人眼里林中邪是将自己的武器掰弯,射出了剑的碎片,但巫浊看得分明,这些碎片只是虚影罢了,真正的剑怕是已经隐于地中,若是没有见识过这招,任何人都会上当,忍不住击碎这些玄气形成的碎片。果然,朱大生用出拳头击碎了这一道道玄气虚影,林中邪立刻欺身上前,被击碎的玄气散落在地上,又变成了无数更细小的碎片由下而上,划着朱大生的身体,直刺向胸腔、小腹与脖子,朱大生情急之中意是直接向后下腰,躲过了这些飞刺,但身后的地面上凭空出现了一把长剑,指向了正下腰的朱大生的头部位置。 “混蛋,他的剑没碎!” 慌乱之中,朱大生双手发力冲着自己的大腿位置来了一掌,顿时玄气喷涌,朱大勇以一种极为诡异的恣势横着飞了出去。 “你倒是狠起来连自己都打”,面对林中邪的夸赏,朱大勇着实笑不出来,他不敢想象对面之人看着谦逊有礼,为何出手如此狠辣,竟是招招致命。心有余悸的他终归是一阵酿跄,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想不到想不列,打飞自己就算了,竟还把自己打出血了”,林中邪嘲讽之即却不再给朱大生喘息机会,这次直接将长剑插入土中,林中邪空手冲向朱大生,长剑从土中飞了出来,出现在了朱大生的脚下,林中邪拨剑向着朱大生腰腹之处砍去,不中,长剑马上在手中换了个角度,又再度隐于士中。 朱大生一脚踢向林中邪,正好踢中了再度从土中飞出的长剑,一阵玄气喷涌透过剑身悉数打在了林中邪的胸膛,林中邪被冲击波击退几米远。看到林中邪嘴角有着相同颜色的液体湛出,朱大生这才心满意足的收起了抬着的腿,两道像是锁链的玄气射中林中邪的双手又像是手铐一样吸咐住了林中邪,竟是慢慢拖拽着林中邪向着自己移动。 巫浊看着这颇为无赖的玄技也是啧啧称奇:“卧槽,蓝银缠绕?” 林中邪挥起手中剑劈向锁链,嘭的一声,锁链应声而断,林中邪窃喜之即,锁链又复原,拉动的速度竟是快了几分,看着朱大生指虎寒光闪烁,林中邪极为抗拒,却无计可施,只能胡乱的不断使用飞剑骚扰朱大生。见作用甚微,认输的呼喊声在脑海中越发清晰。 “投降吧,少受点皮肉之苦,不然休怪我这对指虎不讲人情了。”相比于此刻心急如焚的林中邪,朱大生胜利在望,神色轻松,竟是出口劝降,完全没有报复林中邪此前出手狠辣的意思。这群糙汉子刀口舔血,却也不似巫浊想象中的歇斯底里。 使尽浑身解数的林中邪仍无法阻止锁链的拉动,终于是一咬牙,在离朱大生五六米的距离,暴起冲锋,全身玄气密集于剑尖,带着无可以敌的力量主动刺向了朱大生。巫浊暗中摇了摇头,对于舍命相拼的行为相当鄙夷:“一份秘法而已,至于拼命吗。” “我认输!” 听到认输的字眼后,雷贫立刻出手,一剑从天而将,横贯在林中邪与朱大生中间,竟是硬生硬的将林中邪飞身刺出的剑拦腰截断,朱大生的拳头离林中邪的胸口只有丝毫之差,擦着林中邪的衣服而过,但认输之人却不是林中邪,而是朱大生。 “狭路相逢勇者胜,但老朽不出手,你必死无疑,就不能学学王家与万仙盟吗,人家都比完两场了。记住,点到为止,老朽可不敢保证每次都能救的及时。”雷贫看了一眼林中邪,便咳嗽着又走回了位上,躺在了从雷府搬出的摇椅之上。 “多谢前辈相救,也多谢兄台手下留情”,林中邪冲着雷贫与朱大生皆是一谢,这才打量起了王家方向连胜两场的白袍男子:“怎么回事啊,怎么赢两场还这么快,看起来也没有受伤。” “那人实力强就赢的快喽”,巫浊感受着难得的身份互换,扮演解惑角色的他却没有多余的言语。 第三十四章 王玉断 王家与万仙盟的比斗中连胜两场的是被誉为王家宝树的天才少年王玉断,他一袭白衣静静的站在其父亲王莽身后,倒是有着几分乱世俏公子的模样,年仅二十二便达到了玉玄境的修为,如此天赋自然是远远不如巫浊来的妖孽,却也是惊艳非凡。 巫浊没有回答林中邪王玉断是如何快速的连胜两场的,林中邪也不生气,转身向林家另一位参赛人员打听了起来。 “第一场王玉断的对手是万仙盟的李凉,两人实力所差无几,打斗的异常激烈,你来我往,王玉断使用的剑技玄气被李凉一一挡了下来,最后王玉断使出了一招秘术这才将这势均力敌的场面打破。不过也是出手狠辣,竟是直接将李凉打的吐血三尺,失去战斗力的李凉便投降了。” 林中邪无心理会说话之人口中的出手狠辣意有所指,倒是对秘术二字展开了回忆。据说王玉断从小便远离家门前往大周山的天剑宗寻仙问道,所谓秘术大抵是万剑宗的特有剑招吧。尽管同处于南沙城,但林中邪对于王玉断知之甚少,听闻他的战斗表现也是不俗,想来若是林王两家会师决赛,此人会是一个极为难缠的对手。 “第二场对决如何?” “第二场王玉断的对手是一位名为魏道无的老神棍,上场之后也不攻击,只是拿出了他的罗盘与乌龟壳给自己算了一卦,便又退回台下,直接认输了。嘴里还念叨着天意当归于王家之类的话,引起了不小的骚动。” 林中邪不禁有些羡慕王家碰到了轻松的对手。王家众人听到神棍说“天意归于五家”,窃喜不已,武者不信仙神之流,却也愿意信好话,舆论上的落后让林中邪心生不忿。 “下一次王玉断的战斗我一定要好好看看,道听途说不如亲眼所见。” 如此想着,林中邪自然不会再拼着没有休整时间再比下一场,巫浊跃跃欲试,却又是被林中邪开口拦了下来,看来林中邪是铁了心的让巫浊去啃硬骨头了,巫浊是无所谓,可心中还是诽谤不已,“不愧是林家父子”。 “浊弟,这样的小角色还不用你出手,就让我们这些表兄弟为浊弟探路,正好报答一下天煞佣兵团的切磋之恩。”林中邪咬牙切齿,看来还不算迟顿,总算是知道了此前天煞佣兵团主动切磋的猫腻。 林家出场的子弟是林疯,巫浊和他没有过多的交集,观其体魄强健,身形修长,明显是基本功非常扎实的主,取下这一场的胜应当不在话下。林疯的对手却是这之前切磋时巫浊交手的精瘦男子,不知道具体的名字,上台自报家门也是用的绰号:“黑猴,请赐教。” 两人的战斗比起之前林中邪还有王玉断的战斗,显得朴实无华,倒是没有多余的玄技炫目。林疯出剑,刺、横劈都是稳健十分,先站好下身脚步之后再出剑攻击。 “浊弟,你觉得谁胜出的可能性更大一点?” “林疯有扎实的功底和道基,自然是林疯赢。怎么表哥似乎是对于家族兄弟没什么信心啊?” “什么林疯,我自然是相信自家兄弟的实力,我说的是王家与万仙盟的战斗,王玉断可是连上三场了,他不用休息的吗?”巫浊这才注意到王家与万仙盟的第三场比斗已经开始了,王家出场之人仍旧是王玉断,而万仙盟出场之人则又是一位神棍。 “万仙盟,季道偏。” 说完便是手中法杖猛的戳向王玉断,王玉断一剑挡向法权的长柄,却又是猛得跳开,看着法杖上的摇曳的布偶娃娃神情惊疑不动。季道偏不给王玉断以思考时间,不断的欺杖上前,王玉断再也没有用剑挡过法杖,只是不断的挥出剑气减缓法权的挥动的速度。 “王玉断怎么不反攻,这样被动防守只会不断扩大劣势啊”,巫浊也是不知道林中邪替竟争对手焦急什么劲,莫非真有兮兮相惜的说法,可二人之间的共同点似乎也只有出手狠辣这点了。 “李道偏的法杖似乎是有问题,王玉断不愿碰到法权。但说输赢还为时尚早,王玉断估计快找到破解之法了。” 另一方面林疯的战斗也是接近尾声,只见林疯目视黑猴,眼神中有着疯狂的火焰蹿上枝头,将剑抬起,直指前方;“这一剑二十年功力,阁下若能接下,那在下也无法再战”,说罢竟是持剑上前,越跑越快,直至与剑一同化为虚影,冲向了黑猴。黑猴不言不语,拼了命的向后跑去,企图拖慢对方持剑冲来的速度,但后方之剑却如同雷达一般,总能提前料想到黑猴的逃跑方向,终于黑猴心一横迎着剑锋猛猛一拳,竟是强行停住了冲锋,林疯身后玄气一阵喷涌,在背后的屏风之上留下了如同枪淋弹雨般密密麻麻的孔洞,林疯应声倒地,黑猴马上欺身骑在了林疯身上,手中的指虎带着呼啸之风直击面门。 “林疯,认输吧,一场小分而已”,林中邪眼见自己朝夕相处的同族兄弟受伤倒地,再也顾不得什么秘法,出声暴喝。 林疯却没有时间回话,感受着黑猴的拳头带着无可匹敌的风风而来,林疯心里清楚若是不躲开这一击,怕是面目全非,于是疯狂运转玄气将掉落一边的长剑运起,划着黑猴背部而去。黑猴后背吃痛,手上的拳头却没有停下的意思,不过总算是争取了片刻喘息时间,林疯头部一歪,整个身子也随着头歪向的方向贴地转动了十几度,躲过了这一击,拳头在头部不远处留下了一个碗口大小的拳印。 林疯迅速反身压制住了黑猴,冲着林开闲的方向说道:“幸不辱命!” 林开闲正和雷贫聊着什么,全然不顾林疯所言。在林中闲看来,为家族发展就算是牺牲了林疯的一张脸,也是在所不辞,对于林疯类似于邀功的做法,林开闲不生气已是褒奖。 第三十五章 神分幻剑术 林疯从场上下来又站回了林家的队伍之中,林开闲没有说话但林中邪却是狠狠的数落了林疯一顿。 “你叫林疯就真疯狂到不惜命吗?你知道病称里疯的含义是希望你冷静有条不紊吗?那浊弟是不是也要浑浊不堪沾染世间恶习,去逛窑子才对?”林疯沉默不语,只是看向林中邪的眼神满是不服气,心中暗暗反驳到:“这还不是和你学的。” 数落过林疯之后,林中邪话锋一转问起了巫浊:“浊弟,你还没回复我你觉得这场比斗谁能赢呢?” “王玉断要赢了,他已经知道如何破解季道偏的法杖了,恐怕接下来的几回合内就能破招了,前面的防守都是在布局而已,我也是刚刚经过表哥的提醒才发觉问题所在。” 巫浊头一次回答的如此具体,林中邪却不明所以:“我何时提醒过他什么?”?眼见场上王玉断与秀道偏的战斗越发焦灼,也是不再言语,专心的审视着可能得对手。 “法杖上的玄力波动是幻术吧”,看王玉断拆穿了自己法杖之上的招术,季道偏也是干脆的认了下来:“是,但你破解不了。” “那可不一定,正好我也有一门幻术,正好拿你的幻术试试我的幻术的强度”。说罢,王玉断双手持剑作出了向下方劈砍的动作,一股罡风直袭季道偏,竟是没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不禁让台下观赛众人不明所以。季道偏则开始了与空气的博斗,只见他手中法杖狂舞,替代了红缨的布偶娃娃竟是如同恐怖故事中的人偶一样口吐人言,疯狂的大笑。 “好强悍的幻术。” 季道偏全然不知自己已经身陷幻境之中,在他的幻想之中,自己已经数次用法杖击破了王玉断的防守,法权上的娃娃也因为吸食到了鲜血发出了得意致极的笑声,随着最后一击使出,法权更是贯穿王玉断的身体留下了一个血肉模糊的空洞。拨出法权,法杖的龙头竟也是发出了诡异的笑声。 “好邪门的功法,这季道偏还真是人如其名,不走正道,反而学得了一身邪恶又恐怖的旁门左道。”一开始,巫浊只以为万仙盟的神棍会使用五花八门的法术,没想到连如此邪恶诡异的玄技也是得心应手,看着季道偏在场上进行着无实物对战,巫浊防佛闻到了浓郁的血腥味,季道偏从血海之中走出,怪笑不止。 万仙盟众人也是脸色铁青,他们可是大乾王朝的官方组织,使用如此邪恶的玄技无疑是有损皇家形象的。“都怪季道偏非要上台显眼,一身邪技显摆什么,学一下老魏不什么事都没有吗。”巫浊若是听到万仙盟内部的私语铁定惊掉下巴,合着万仙盟真就全是邪修呗,万邪盟是吧。 “断儿,速度解了幻术,结束战斗吧。” 一道传音出现在王玉断的耳中,王玉断不确定的看向传音给他的父亲:“父亲不是一向不会干涉孩儿的战斗吗,今日为何……” “我们的主要目的是夺取胜利,赢得秘法,不要增加无用的过程,万一对方狗急跳墙反咬一口,你受伤了也不好。” 得到了父亲的指令,王玉断飞快的欺身上前,长剑架在了季道偏的脖子上,解除了幻术:“认输吧,不然我再开启幻术,你一样破不了局。” 感受着脖子上传来的阵阵冰冷,季道偏却是舔了舔嘴唇,竟是主动向着去剑靠了靠,顿时去剑划破了脖子上的皮肉,血流不止,王玉断这时却是退却了一步,再次将长剑与皮肉的距离拉开了些许,心中更是暗骂季道偏疯子。季道偏法杖上的布偶竟是主动的跳下了法杖,朝着脖子处的伤口飞来,转眼间已是吸食光了皮肤表面的血渍,似是觉得没有吃饱,之六布偶娃娃竟又是慢慢没入了伤口之中,顿时季道偏的气势大盛,隐隐突破玉玄境的瓶颈。 “够了!季道偏,使用如此邪恶法门战斗实在是有损大乾王朝官方的威严,给我回来领罚”,万仙盟之人见季道偏没有收手的意思,玄气更上一层楼,忙开口阻止。季道偏也只得悻悻作罢,认输走下了台,只是临走之前看向王玉断的眼神极为不善。 随着季道偏的离开,雷久也是久违的开口宣布了当前的积分情况:“王家三分,林家二分,万仙盟与天煞佣兵团皆未得分。”巫浊无暇听雷久宣布的比分情况,早在几刻之前,巫浊便是找了个借口离开了,此刻巫浊躲在学堂中的某个角落,五味杂尘,看着手中的拳头大小的蜜蜂陷入了沉思。 这蜜蜂巫浊自然是无比熟悉,当初还因为这小东西自残了一番呢。“怎么会又出现在了自己身上呢?难道是那个势力的人找了上来?”很快巫浊便否定了这一想法,有能力悄无声息的将这蜜蜂种在自己身上便有能力悄无声息的杀了自己,但自己还活着。唯一的可能就是上次自残也未清理干净。想着此前蜜蜂让自己疼的死去活来,还会施加幻术,此刻蜜蜂却是格外安静的蛰伏在自己的身体内,毫无异样,巫浊不禁怀疑起了这只蜜蜂的活力,大晓就是一胎多胞中总有夭折的那一种吧。 “看来是对王玉断与李道偏的幻术之争起了反应吧”,巫浊思虑再三,竟是没有杀了这只蜜蜂,反而把它藏在了袖中,而后匆匆返回了比斗场地:“就叫你小蜜如何?”小蜜似乎不太满意这个称呼,扑腾着翅膀,反应剧烈。巫浊再怎么迟钝也还是能分清狗揺尾巴和狼揺尾巴的不同,小蜜不喜欢这个名字,也由不得它。 第三十六章 巫浊上场 仔细的检察了一番身体,确定再没有小蜜的同类之后,巫浊才出现在了林家众人的视野之中。想着自己此前嘲笑万仙盟众人神棍,巫浊有些想笑,用盎虫的人有什么资格看不起神棍呢?面对众人关切的目光,巫浊自然是不能坦言盎虫之事,只是回了一句“拉屎”,心中更是对于拉屎、洗澡,跑步等万能句式的发朋人佩服不已。 “下场浊弟上场对阵天煞佣兵团的副团长如何,就是上次切磋之时与我交手的人,叫周不礼。” “没问题,小弟争取为林家拿下三胜”,巫浊看了一眼不远处正跃跃欲试的周不礼,不过王玄境初期水平,心中已然有了主意,他要让天煞佣兵团知难而退。 巫浊一跃而上擂台,对着周不礼抱拳,竟是先行道歉道:“巫浊。接下来我的手段可能会有些极端,提前给天煞佣兵团的众兄弟们道个不是。” 巫浊的话虽说是狂妄至极,但周不礼却是不得不重视起来,毕竟大乾王朝有史已来的第一天才名声在外,只是不知道巫浊所说的极端手段意欲何为,侮辱人格或是下死手的做法,就算巫浊提前赔不是也是不被接受的。 互相行礼后,一把长剑指向了周不礼的面庞,周不礼甚至没有时间反应,只是恍惚之中留意到了巫浊身后的尘埃升腾,长剑便已经指向了自己的眼睛。周不礼此时总算是明白了巫浊所说的极端做法是什么意思,他是想以雷厉风行的胜利瓦解天煞佣兵团的斗志,好让天煞佣兵团知难而退。 “你输了。” 周不礼心中清楚,若是不认输必然还有接二连三的攻击袭来,虽说不会造成伤势,但只要周不礼不认下失利,总有道心崩溃的时刻。从巫浊这一次的出手看来,面前之人的速度、玄技、玄气无疑都是远胜自己,周不礼心知肚明,但感受到了侮辱的他却没有认输,而是用手掌拍开了长剑,隔空一拳,玄气爆发而出,却没有击中巫浊,转身欲退之时,却感受到了背后传来的丝丝凉意,巫浊的剑再一次指向了自己。 “断儿,你有信心与巫浊一战吗?”王莽看向场上表现非凡的巫浊,目露阴寒,问向身旁的王玉断。 “恐怕任何玉玄境的人都不见得能胜巫浊,孩儿不如他,若是遇上,孩儿自当拼尽全力,争取为我王家限制这样的对手。” “断儿有心便足够了,不要拼命,这巫浊就算是天纵奇才也不足以与我儿以命相搏,至于秘法,贵在参与,纵使花落别家也是天命使然”,王莽开口倒是更像是万仙盟之流,满嘴天命之类的,连王玉断也是难以忍受,忙把自己在天剑宗进修之时,长老对自己的谆谆教导与父亲说了一遍:“父亲,天剑宗的长老说修玄者当与天争,不能一味相信天意。” “混小子还教育起老子了。” 听着台下林家众人的欢呼声,周不礼气不打一处来,此刻他恨不得能有个短暂提升修为的符箓阵法,好将巫浊按在地上磨擦,以报这奇耻大辱,奈何没有,只能眼看着巫浊在场上跳脱,如入无人之境。到现在,周不礼已经渐渐的失去了抵抗的打算,但也不说认输,如此,这一场单方面的碾压却是持续了很久。 “不认输我就再换个招式吧,这还是另一个佣兵团团长教我的招式呢。” “震剑术。” 听到震剑术这个词,林家众人啼笑皆非,他们想不通怎么会有人脸皮知此之厚,硬是把既无章法也无功法的临时招式组合称为玄技,竟还当真如法炮制了类似的招式名。但巫浊却不管林家众人的嘲笑,运转玄气使出了游龙脚步,巨杀剑顺移似的点在了周不礼周身的各个角落。 “认输吧,刚刚那一击够把你身上捅出几十个窟窿的,你也是知道的,如此耗下去无非是浪费你我时间,当真不服气便让天煞佣兵团的其他兄弟与我再战上一场。” 周不礼没有理会巫浊,而是向台下的众兄弟们投去了问训的眼神,巫浊猜他们私下里正传音交流着什么,也是不再言语,静静的等候着结果。 “我认输了,你说得对再耗下去我天煞佣兵团众兄弟的心气都被耗完了,你也不必有什么心理负担,我技不如人而已。” 见周不礼认输,巫浊则是小心翼翼的收起了巨杀剑,心理负担他自然是没有,能想出如此打击人心的打法的人又怎么会事后觉得抱歉呢,不过装出不好意思的样子巫浊还是能装一下的。下台便是观摩起了王家与万仙盟的第四场战斗,这次出场之人不是王玉断,看来王玉断的实力应是与季道偏所差无几,此刻两人纷纷是对同僚投去了期许的眼神,王玉断自然是希望王家豪取四连胜,而季道偏测是丝毫不隐藏仇恨,更是把报仇的希望寄托在了万仙盟痛打王家之人身上。 事态也正如着季道偏所期待的一样,万道失在台上处处压制王家的王哑,更是一记长枪横扫而出,打飞了无处落脚的王哑。万仙盟正儿八经的舞枪弄剑还挺新鲜,一时间巫浊也是沉醉其中。 依着武器长度上的优势,万道失对着王哑发起了猛烈的攻击,枪法出奇的快准狠,每一击都是直奔王哑要害而去,丝毫没有拖泥带水,显然是在帮季道偏出气。万道失枪口一抬,王哑周身的空间爆发出一股澎湃的玄气光柱,王哑无从招架,只得硬抗下这一击,顾不得身上火辣辣的痛感以及皮开肉绽,万道失又是长枪如龙,先一步奔袭而来,王哑再次躲闪不及,眼看着长枪贯穿着自己的胸膛而去。 “王哑快投降!”王家众人急切的喊着投降,眼见着王哑胸口被洞穿出了瓶口粗细的洞口,他们无比愤怒,王哑就算能侥幸留得一命,他的玄道未来也止步于此了。王哑看着自己胸口的血洞,想开口言降,却无论如何也是发不出半点声音,随着万道失拨出枪尖,轰然倒地。万道失还想要再补一枪,却见台下王莽脸色阴沉,终究是得意的将长枪立于地面,没有再度出手。 “贵盟就是如此对待盟友的?”,王莽生气的传音质问万仙盟的头领,黑暗中头领的身形一阵波动,出现在了一处密室之中,竟是那位与王莽有过交流的老者。老者捋了捋胡子,说道:“王家主冲我发脾气可太冤枉我了,我都没在现场,自然是无法约束住手下之人的,再说了,刀剑无眼,毫无受伤,很容易被别人发现我们的交易的。” “那接下来也请贵盟之人小心刀剑无眼了。” 第三十七章 殊死一搏 天煞佣兵团的周不礼下场之后,众团员纷纷围了上来,替周不礼鸣起了不平:“团长,巫浊也欺人太盛,众兄弟盘算了一下,皆不是巫浊对手,但也不能就此作罢,不如使用那一招,让下位上场的兄弟出口恶气,秘法是拿不到了,但绝对也不能让别人把我们看轻了。” 周不礼沉思片刻,终于是点了点表示了认可。他环顾四周,下一场出场的人选却是让他犯了难,如果真使用那一招,无疑是对身体有着巨大的负担,更是后遗症多多,已输三人在这十二人的队伍中战力名列前矛,却无法再上场,其他人就算有那招加持也不会强太到比臂巫浊的程度,还以颜色更不用多说。 “团长,我来吧,我的战力也是不落后三位太多,那招用在我身上的价值更高一点。” “尹闲,你想好了,这招一旦使用,你可能几个月都无法正常修炼了,还有可能留下难以弥补的暗伤。” “我知道,可是以我的天赋大概也就止步于比了,能有机会体会一下更高级的战力也是再无遗憾。” 周不礼便不再言语,众人见状也是围绕着尹闲环手相转,像是在进行某种古老的仪式一样,阵阵玄妙的气息随着众人的转动开始向着尹闲的身体之中蔓延而去,尹闲如沐春风,周身的玄气像是有着思想一般环绕着尹闲时而澎湃时而又消散。环绕众人已是满头大汗,本该就此停下的众人却是丝毫不停,直至如沐看风的尹闲彻底无法隐匿这暴戾的玄气波动,这才停下了手头的动作。 “天煞佣兵团尹闲请林家巫浊赐教。”尹闲不敢有丝毫耽搁,兀自站上擂台,主动呼唤起了对手。巫浊当仁不让,应下了战书。 “浊弟,小心,他的玄气波动有点强烈,和之前不一样”,巫浊自然也是注意到了这一变动,观尹闲玄气波动虚浮且无法控制自如,想来是使用了某种暂时提升实力的秘法吧。看来这一战是天煞佣兵团的孤掷一注了,巫浊也不知是笑还是悲好,但自己上一场的做法无疑是惹众怒了。 尹闲使用秘法强行提升后的实力在玉玄境巅峰,如此实力已是足以横扫在场所有的参赛选手,巫法对这样的秘法大为感兴趣,只是不知道秘法能持续多长时间,若是能坚持个两柱香的时间,当真是不得了的玄技。如此实力,已是足够能与巫浊缠斗,巫浊也不敢托大,面对尹闲的率先发难连连退却,就是不给予近身的机会。 “刚才不是很威风吗?怎么现在连接我一拳的勇气都没有”,尹闲明显焦急万分,空有一身力量却无法给予巫浊伤害,感受着不断流逝的玄气,尹闲飞速上前,拳头上带着玄气拳套欺身而来。巫浊躲过了拳头,但玄气拳套却是如同炮弹一样脱离了手掌,砸向了巫浊。 来不及多作思考,巫浊小腹猛的一收缩,估摸着拳套的速度,与拳套以同样的方向同样的速度向后退去,拳套贴着巫浊的肌肤但就是无法击中,终于是在百米之后,化作了无数碎片,掉落地,又消散在地面。 巫浊见尹闲招式被破,马上就将手中巨杀剑飞刺出去,面对硕大的拳头巫浊双手用时发力,牢牢抓住了尹闲的手臂,尹闲一时之间腾不出拳头,一计扫腿将巫浊踢翻在地,拳头立刻如同雨点般打向倒地的巫浊。巫浊手掌一召,飞剑在侧翼攻击尹闲,自己双手慌乱的接住一拳又一拳。众人只看得见尹闲居高临下,挥向巫浊的拳头带着虚影,却不能准确的看清巫浊是否受伤。 一记侧踢踢向尹闲,巫浊终于是找准时机摆脱了尹闲的欺身打压,巨杀剑飞速的穿棱在巫浊的身旁,掩护着巫浊大口喘气。但众人却并没有在巫浊身上看到除束发之冠脱落长发凌乱之外的任何伤势,顿时有着失望与惊喜种种声音传入耳中。 发冠落在了尹闲身边,巫浊冲着尹闲点了点头,尹闲则是十分配合的捡起发冠向巫浊扔了过去,只是力道巨大,有如从天外扔下了一颗石子,经过巫浊之时已是被火焰包裹其中。 巫浊轻笑一声,拿起巨杀剑挑着发冠,随着发冠的转速慢了下来,火焰也是熄灭,经过高温煅烧过的发冠,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又是戴回了头上。 “如此便谢过兄台赠予的新头冠了。” “我该谢谢阁下才是”,见巫浊竟是撤下了环绕周身的飞剑防御,以为抓住了机会的尹闲再度飞身冲向了巫浊,这一次他没有把巫浊压至身下一阵拳脚,而是整个人如同一把尖端的长枪,向着巫浊而来。 看着尹闲舍身一击的架势,巫浊也是对于天煞佣兵团的秘法有了一个评价:“如此鸡肋的秘法竟然还有施法前摇。”便是使出浮生一剑由下而上的挡下了尹闲的冲锋,早在发冠脱落巫浊主动向尹闲索要之时,巫浊便处于防备之中了,撤去飞剑护体也只是为了诱敌深入,只是令巫浊想不到的却是对方竟如此沉不住气,不禁无语。 巫浊不知道的事,并非尹闲沉不住气,而是强行提升的修为也有时间限制,这样的限制可谓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面对难缠的对手消耗更快,尹闲不趁着秘术提升最后的余温舍命一击,便真的再没有机会了。 第三十八章 退赛 四场比斗过后,林家与王家分别以四胜和三胜一负的比分位于第一第二,然而已经是日落西山,傍晚时刻阵阵微凉的细风吹得众人心烦意乱,雷贫不参与比斗也是断断续续的咳嗽起来,引得雷家众人一阵心疼。 “雷师,不如今天就到这里吧,晚风微凉,雷师还是多注意休息为好”,似乎是因为四场全胜的战绩让林开闲心情不错,这只笑面虎竟是难得温柔的主动提议今天到此为止,好像之前的焦虑完全与他无关。 雷贫打量着林开闲平静的脸庞,一时竟也分不清林开闲所言包含着多少诚意,他自然是希望今日比斗到此为止,毕竟以他的身体状况对如此微风拂面并不能长久忍耐,族中尚有一堆身后事宜没有安排妥当,他不想在“将秘法拱手让人”这一即定事实上多下功夫,哪个势力最后获胜与雷家都不太相关。 “林家主啊,有那一二刻,我都恍惚了,想起了你与王莽在我门前苦等,称我一声师傅的光景,老朽实在是替你与王莽骄傲,能带着各自的家族在这大乾王朝诸多势力之中立稳脚跟。”林开闲知道,雷贫此番言论并无什么心机与目的,只是一个老人家会情不自禁的回忆往昔,看着雷贫脸上布满皱纹与老人斑,此刻任是以林开闲铁石心肠,心中也感慨万千,大抵是良心发现,竟是主动唤来了王家家主,将今日休赛的提示与其说道,又分别去询问了其他两方势力的意见。 雷贫看着四下奔走的林开闲,记忆一下子被拉回了二十年前,那时林开闲也就巫浊一般的年纪,为了请求指导,也是如同现在这般在雷府中忙东忙西,拼命在自己面前搏了一个好印象。 “若不是自己树敌太多,我与林开闲、王莽怕是如同赵启圣和太祖一样的良师益友,不失为一段佳话。” 雷贫沉思之即,天煞佣兵团众人面面相觑,三团长周不礼与大当家的不知聊了些什么,再回来之时嘴色挂着释然的微笑。尹闲见周不礼回了一次天煞佣兵团的总部又返回了学堂的比斗现场,于是将林开闲的提议复述了一遍。 “既然如此,那兄弟们便稍等我一会,我和雷老前辈说些话,我们一起回去睡个好觉。” “雷老前辈,林前辈,王前辈,容晚辈说一句话”,三人看向周不礼,知道周不礼作为此次头煞佣兵团的代表还是有着些许话语权的,也是不再言语,静候着下文。 “是这样的,刚才晚辈回了一道总部,把这次比斗的情况一五一十的报告给了大当家的,大当家的建议是让我们天煞佣兵团自此退出此次武道交流会,至于林前辈提议的明日再战,我们天煞佣兵团便不参与了。我们天煞佣兵团的众兄弟马上便回程,实在是技不如人,也准备的不够充足,叨扰大家了。” 周不礼说完,天煞佣兵团的众人却没人表示异议与不满,他们切实领教过巫浊的实力,不蹚这浑水也算得上是亡羊补牢。但其他势力的众人却是炸开了锅,一时间不解窃喜鄙夷等话语纷沓而至,天煞佣兵团就着各种声音混杂的背景之中让出了东方的石屏风,又慢慢的消失在了学院的出口方向。 空出了一个位置之后,与王家众人挤在一个方位的万仙盟众人却也没有去往东边,魏无道则是站出了队伍冲向雷贫抱拳说道:“刚刚在下卜了一卦,明月再战宜,老前辈吹凉风,不宜”,说罢,便与万仙盟众人一齐走出了学堂。两个势力相继离开,作为提议者的王、林二家自然也是不再久留,冲着雷贪抱拳而后离开。顿时整个场地空荡荡的,只有雷家众人与巫浊还在场上逗留。 “我来为老前辈护道”。巫浊说完也不等雷贫同意便十分自来熟的站在了雷家的队伍之中,一直跟着雷家众人出现在了雷府门口,这才停下了脚步。 “不进去坐坐了?刚刚不还是说想吃烤猪腿吗?”雷久看巫浊并没有跟着进府的打算,好气又好笑,以烤猪腿诱惑到。 “下次一定。今天表现好了点,要是有人怕我干扰他们胜利,把我做了怎么办,还是趁着都在打道回府途中回去为好。”巫浊此刻在雷久的面前也不想着什么男子气概,反而表现的胆小如鼠,十分怕死。雷久不禁无语了,早知道巫浊贱兮兮的,自己恐怕也是没有好感了吧,初见之时那个温润如玉的公子哥去哪儿了。 王家大院之中,王莽省视着眼前娇小可爱的花季少女,眼神之中愤怒的火焰疯狂燃烧着。 “事情办的怎么样了?我给你的东西有没有给巫浊种下?明天王家的对手就只有林家的巫浊一个,出了什么差错你知道后果的。” “早已给公子种下了,明天只要家主发号施令,便能使公子浑身玄气尽失,成为废人也是不再话下。” “公子?你是不是忘了自已是哪个府上的人了?我劝你少耍什么花样,不然有你好受的。”话题到这里便在少女的惊恐之中结束了,少女疑惑王莽为何断定了明天的对手,疑惑王莽今日没来由的大发雷霆,但谨小慎微的她不敢细细揣摩。 第三十九章 决赛 巫浊从雷府回到林府已经是远远落后于林家的大部队,想来林家之中脚程快些的人已经是“老婆孩子热炕头”了,至于担心有人骚扰独自夜行的男子的想法完全是多余的,巫浊并不认为会有人在这街道之中实行袭杀。还未到宵禁时间,已是有更夫打着更子招摇过市,巫浊只觉一顿轻松,自打家族出事,巫浊已有很长一段时间无法留心这皓月当空,疑是白玉盘了。 月明星稀,乌鹊南飞,这是魏武遗风感召着世人,恍惚中似是有着一位迟暮老者举杯邀明月,徐徐开口:“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更有窈窕仙女与秀气男仙携手飞越过当空弯月。巫浊看得出神,当下神魂飞驰,追赶着那一对仙人而去,却始终差之毫厘巫浊不禁恼火起了自己的无能:“要是,要是我真能凌空而立就好了”,在巫浊的印象中,强如神玄,也无法立地飞行,这之前与萧消辩论的仙凡之流音犹在耳,让巫浊不禁憧憬起了真正的仙神之流。此时,巫浊的心境也是稍微有了点变化,巫浊说不上来具体是怎样的变化,只是因仇恨而疯狂跳动的内心似是多了一些别的动力。 这一次回到林府,小玉终于是懂事的提前备好了晚餐,热气随着巫浊的靠近打开食盒而愈发浓烈,看来是小玉刚刚打好的饭菜。巫浊坐下来便开始了狼吞虎咽,小玉复杂的看了一眼巫浊,似是在打趣巫浊难看的吃相。 如此一夜无事,第二天一早林府众人便是又集结出发,早早的守候在学堂。学堂之中有学子赶着一众武者不在的间隙提前的开卷阅读起来,看林家众人向着讲堂的方向而来,也是识趣的腾了位置。 此时不禁有林家子弟抱怨起来:“我们早起就怕耽误了约定的时间,他们倒好,让我们等他们,架子也太大了点。” “小友可是冤枉老朽了,实在是有些特殊情况这才耽误了”,林家子弟的埋怨雷贪听在耳里却也不生气,率领着雷家众人走向了北方的石屏风,倒是“其人未至,其声先至”,王家之人紧随其后。 “乘着王、林二家都在,老朽也就直言罢,今日一早便收到了万仙盟退赛的申请,所以今日比赛由王、林两家一决胜负,赛制方面我们也是做了些许改变,即两家昨天获胜或未出场的人相互比斗,先得三分胜出。” 听到万仙盟退赛的消息,巫浊不敢置信,参赛时闹得轰轰烈烈,退赛之时却如此潦草,至于退赛的理由,巫浊所唯一能想到的便是当日万道失痛伤王哑,万仙盟担心被报复。 两家对于新的赛制与仅剩的对手都没有任何意见,事情兜兜转转,最终还是以最原始的方式角出胜负。巫浊与王玉断首先出场,众人也是对这场巅峰对决大为感兴趣,皆是翘首以盼。林中邪甚至临场摆起了庄家,蛊惑起了身边众人投入钱财,押宝巫浊获胜,甚至还有获胜时间的盘。 “兄弟,听我一句话,买浊弟赔率太小了点,不如兄弟你买王玉断胜,万一赢了呢?”见人搭理自己的欲望渺渺,林中邪也是马上转头就寻到下一位赌客:“兄弟,买二十分钟分出胜负赔率高得离谱,兄弟确定不买吗?” 林中邪沉浸在做庄的快感之中无法自拨,巫浊与王玉断的战斗也是正式开始。巫浊率先出手,手中巨杀剑挥出一道宽大的剑气,竟是直接挡住了王玉断左右躲避的路线,王玉断没有办法,纵身一跃,任由剑气划着自己的身下呼啸而过,却不料这正好着了巫浊的计。巨杀被扔向王玉断,巫浊在空中拦截了王玉断,双手抱拳,又将王玉断从空中击落,砸向地面。任谁也想象不到,巫浊竟如此犀利,仅一个照面就已经重伤王玉断,而时间与庄家提供的二十分钟相比,更是九牛一毛。看着巫浊在场上负手而立,颇有宗师风范,林中邪也是短暂失神:“浊弟似乎是有点不一样了。” “林庄家,我要下注”,林中邪从短暂的失神之中清醒。乐呵的林庄家一阵忙碌,嘴里还得理不挠人:“此一时,彼一时,赔率当然有变化了。买不买,不买别挡着别人下注。”此刻林中邪的奸商天赋点满。巫浊忙于应付对手也是忙里偷闲说了一句:“卧槽,马!” 战斗至白热化阶段,王玉断与巫浊两位选手皆是剑修,此时已是漫天飞剑,剑与剑相碰的蜂鸣之声不不绝于耳。巫浊很惊喜,王玉断的境界与玄气强度都是不如自己,但一手控剑功夫倒是炉火炖青,于是巫浊主动的选择了与其比试控剑,权当“临阵磨枪,不亮也光”,学习一些天剑宗的控剑皮毛也好。 王玉断判断巫浊应是没有学习过控剑方面的技巧,感受着巫浊一开始稍显粗糙的飞剑逐渐变得精妙,很显然自己是被巫浊当成磨刀石了,不禁无语,暗叹自己这个天才的水份太多了。 第四十章 幻术相争 巫浊在台上与王玉断战得酣畅淋漓,台下观赛的王莽却是脸色铁青,倒不是嫌弃自己的儿子无法取胜,王玉断无法却胜的话,任谁面对巫浊都是一样的结果。王莽召开了侍卫,侍卫走了上前,恭敬的等候着家主的指令。 “那小贱人还是反水了,浪费我王家如此用心良苦的布局,不能让她跑了,你带几个人把她捉回王府,若是反抗的激烈当场格杀也是一样的,另外她不是还有一个哥哥在地牢中吗,杀了吧,没有用了。” “完成任务之后,召集人马,检验武器准备方案二。王家为秘法谋划许久,绝不能落空。”语罢,侍卫便带人离开了学堂,王莽看着侍卫们离开的方向面露狠戾,看着台上越战越勇的巫浊眼神冰冷。 巫浊此刻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进入了希特勒的名单,将王玉断的控剑技巧琢磨的大差不差后,巫浊终于是不再给王玉断喘息机会,飞剑上倾注的玄气赠大了一倍有余,挥出的剑气也由一道变为五道。在如此高强度的技能打击之下,王玉断很快便是硬吃了一道剑气应声倒地。 再爬起来,王玉断擦了擦嘴角的血迹:“控剑我输了,接下来比比幻术”。巫浊这时却犯了难,幻术他是一点也不会,甚至连破解之法也是没有,如何面对王玉断那优先级很高的神分幻剑术呢?正思考之时,几道空灵的剑气袭来,巫浊清楚的记得季道偏中幻术的场景,便躲开了这几道剑气,王玉断便再挥出剑气,巫浊一一躲开。 “可恶,一直躲总不是事,不如硬接这道剑气然后破了幻术”,这一想法一出,便很快又被巫浊否决了,他虽然有着破解幻术的经验,却是机缘巧合,破解神分幻剑术巫浊没有信心。想不到这样一场巅峰对决竟会演变成弱点与强项的比试。 正当巫浊抓耳挠腮不知如何破解幻术之即,身上的小蜜却是难得的动了起来,像是在催促着巫浊什么。 “小蜜这是对神分幻剑术有兴趣?”巫浊想到小蜜本就能施展幻术,也因为幻术苏醒,不禁觉得有道理。如此天然的帮手有何不用之理?但怎么用还是有点问题,巫浊可不想有第二个人发现小蜜的存在。 似是有感巫浊的担忧,小蜜吸附在了巨杀剑之上,拳头大小的身形慢慢变的透明,直至没有了痕迹,巫浊伸手抚向剑身,却是一路平坦,连小蜜附在剑口的痕迹也是没有,但巫浊却能清楚的感知到小蜜的确仍在。 于是巫浊便乘着王玉断使出砍击之时也是一道剑气挥出,双方同时吃住对方的招式,种了幻术。天旋地转间,巫浊的头顶上空有窟密麻麻的剑气落下,巫浊想用剑格挡,小蜜却已经先巫浊一步出手,竟是啃食起了漫天的剑气,如此多的剑气愣是一道都无法击中巫浊。吃光了漫天剑气,小蜜似乎仍未吃饱,啃食起了这静秘的空间,露出了亮堂的学堂背景。 巫浊难以致信的看着将幻境啃食干净的小蜜,不仅能制造幻术,更能破除幻术,那个势力的巨客当真是来杀自己的? 眼看巫浊已经从幻术中走出来而王玉断却身处于巫浊的幻术之中难以自拨,王莽本来就失望了的心情更是跌落谷底:“解除幻术吧,别伤了断儿还未形成的意海。”巫浊则是努了努嘴,他固然想卖王家一个面子,奈何这幻术不是他施展的,他也不会解啊。 身种幻术的王玉断拼命的祈求父亲饶怨自己没有帮家族夺得秘法的罪过,并是直接在场上沉沉一跪:“请父亲责罚该儿。” “断儿,父亲不怪你,是父亲没有谋划好影响了你的道心”,现实中的王莽丝毫不顾及家主形象,回应着王玉断的道歉,只是不知道现实中的话语能否被身种幻术的王玉断所到。 “王家主,对待孩子太严柯,不可利于孩子成长”,说话之人却是林开闲。巫浊听明白了其中的嘲讽之意,不禁一阵恶心,这就是所谓的半斤笑八两吧,却也只是林开闲以为自己与王莽半斤八两。??? 小蜜则是把王玉断的幻术也给吃光了,鼓着肚皮,依附在了剑上,竟是睡着了。不管小蜜是出于什么样的损人利己的目的,幻术总算是破了,王玉断爬在地之大口喘着粗气,刚刚经历的竟是幻术,也过于真实了点,如身临其境。 第一场的比斗便以南沙天才败于大乾天才而结束了,有巫浊在场,第二场第三场也是轻松赢过,林家众人欢呼着迎下了巫浊,这也意味着秘法归属于林家。雷贫则是当即手指光芒大盛点在了林开闲的眉心位置:“林家主,老朽就把这秘法给你了,除了雷家已修炼之人的秘法关乎日后根基我无法拨除外,雷府再无拓本,还请林家主善待秘法。” 第四十一章 辞呈 当天晚上,林府举行了隆重的聚餐,林开闲给的理由是“巫浊来林家也是有段时间了,大家好好聚聚”,但大家都心知肚明所谓聚聚不过是庆功晏罢了,巫浊对于舅舅连个庆功晏都要想好说辞的行为感到极为反感,因此难得的聚餐也是没什么食欲,他的心思已经是飞回了连隆。 难得的聚餐倒是气氛极为诡异,大家都不似寻常有嬉戏打闹,反而安静异常,大约是长辈在桌限制了大家的发挥吧。巫浊惊奇的发现舅舅的二儿子,自己的二表哥,也出现在了饭桌之上,巫浊来林家半月有余,这还是第二次见到这位只大自已三个月的表哥,据说是如同王玉断一样被某个大宗门看中,收为弟子了。今日回来,想来是特地为修习秘法而来的。 “今日聚集大家在一起吃个饭,一来是招待下远道而来的浊儿,二来嘛,楚恶已成功通过了地藏府的考核成为内门弟子了,也是为他庆祝一番。”林开闲绝口不提秘法一事,例是红光满面的炫耀起了小儿子的前途。林中邪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欲言又止。林开闲不主动提及秘法分配一事,众人也不好开口问,一时间饭桌之上出现了短暂的沉默,按理来说,秘法对于他们这些家族嫡系没必要藏着掖着,但林开闲偏偏准备把秘法作为奖励或兑换,这一样一来便是失去了此秘法的独到之处,林家众人使用秘法自然是不如雷家一般上行下效、沟通及时。 但这与即将离去之人又有什么关系呢? 酒足饭饱后,众人乘兴而来,败兴而归,宴席潦潦收场。巫浊回房间之后不见小玉的身影,也习以为常,只是想起雷久的告诫,巫浊一阵失语:“我在巫家也没有过侍女啊,我不知道怎么管教自己的侍女啊。” 说曹操曹操到,巫浊正想到雷久之时,耳边却突然想起了熟悉的声音,巫浊环顾回周,空无一人,这才意识到这声音是响在自己脑海之中的。这还是巫浊头一次切实感受到天同神交术的威力,对于能自由进入别人识海的秘法产生了一丝后怕,若是有人以精神力强大着称,企不是能随意进入别人的识海获取信息?巫浊没有见过如此强大的精神力,但是见识过石林的惊天之资,巫浊也是不怀疑有人能进行识海打击。 无暇多想,巫浊忙回复了声音的主人:“老前辈,这还是晚辈第一次与老前辈用秘法交流,当真玄妙无比。” 巫浊没有告诉雷贫自己的担忧,仍是不遗余力的夸赞秘法,如此报喜不报忧的做法倒是让雷贫高兴的紧:“小友不愧是天纵奇才啊,短短几天已是修成秘法,老朽也是抱着试试的想法给小友传音,没想到小友竟真短短几天便修成秘法,当真是羡煞老朽。老朽当初地玄境巅峰还修习了一月有余呢。” 巫浊不禁无语:“这秘法很简单的好吗?”不过这些话巫浊是断然不敢回给雷贫的,他知道雷贫此次使用天同神交术找自已绝不是试试而以,只得静静的等候着后话。 “既然能传音,那老朽有个事必须要提醒一下你,你千万要当心。王家和万仙盟是有合作的,具体合作到什么程度老朽不得而知,但这次王家参赛的十人中万仙盟之人便占四个,王家赢万仙盟是他们合作的一部分,若不是有小友这个实力超群的变数,那一定是王家获胜。现在小友破坏了他们的计谋,他们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巫浊心中一阵感激,他不清楚雷贫为何要提醒自已,是天才相惜,是为了雷家保存血脉的约定,亦或是为了宝贝孙女?巫浊不得而知,却是想明白了万仙盟为何突然弃赛,所谓盟友也不是铁板一块嘛。 “还有,明天来雷府吃饭,小久儿准备了一道新菜,还需要小友来试菜呢”。谈话到此也便结束了,巫浊是既受不了林开闲作派,也受不了林家饭桌上的诡异氛围,欣然答应再当小白鼠。接着又是敲响了林开闲的书房门,即然林家已经得到秘法,雷家也可以通过秘法交流,还有可能到来的万仙盟与王家的报复,巫浊只想快点离开这是非之地。 “浊儿是为秘法而来?”作为获胜的最大功臣,巫浊自然是值得拥有一份秘法,林开闲自然而然的以为巫浊是为此而来。 巫浊转念一想,若是不好奇秘法实在是有些牵强,惹人怀疑,便点了点头说道:“我的确是对秘法感兴趣的紧,但舅舅此时一定为了秘法分配之事焦头烂额,我自然不能给舅舅添麻烦,此次来找舅舅是来与舅舅辞行的。一直呆在林家不是办法,我必须回连隆找线索才是,若是真有什么发现或是缺人手,我一定会再求舅舅增援的,不过现在林家正是用人之迹,我就不分散林家的力量了。” 林开闲巴不得巫浊不带一兵一卒,为了巫浊求援一事他可是苦恼了许久,不知道该给多少力量才算是适当,如今听得巫浊的话他自然是内心一百个答应,却不能表现的太过明显,于是开口道:“何时归程舅舅送你。我现在就传你一份秘法,有任何问题随时找我”。当即便一手指着巫浊的脑门,对着巫浊传输起了天同神交术,巫浊已经有了一作秘法,自然是不能在识海中保存有另一份,于是巫浊周身玄气一阵开腾,模拟起了传输之时的白光,见时机差不多,忙开口道:“谢舅舅传秘法之恩!” 林开闲没有多想,虽然觉得传输时间比雷贪传给自己时快了几分,也没当回事,权当是天才的接受能力更为强悍。 “还是缓几日再走吧,这几日多陪陪舅舅。另外雷家家主恐怕时日无多,怕是就在这月内了吧,也多去陪陪雷久姑娘。” 第四十二章 谈话 第二天巫浊准时赴约雷贫之邀,上次在雷府品尝过玄翼猎后腿之后回味无穷,巫浊忍不住拿雷久的手艺对比了一下昨夜林府聚餐时的菜品,大失所望,心中早已给林府的后厨扣上了不过尔尔的帽子。转念一想,巫浊顿时又觉得是自己的嘴变苛刻了,怎么能拿一群厨子对比一个姑娘家家呢,对这群厨子也太不公平了当。 再至雷府,巫浊从雷家众弟子的脸上看出了戏谑的神色,不禁脑补了一出众人质疑自己天才身份的好戏,但吃人嘴短,来蹭饭之人怎么也不好向东家发难吧,便忽视了这样的戏谑神情,转而变成了对今日菜肴的期待。 “老前辈今日不在这院中督促各位的修炼?”巫浊看向雷贪常常躺身的摇椅,今日竟无雷贫的身影,不禁好奇,下意识发问,但话语一出,巫浊便马上后悔了,前日一见,雷贫满脸都是老人斑,又经风吹日晒,恐怕已早危在旦夕,自己如此一问倒是与祝九十岁老人长命有着异曲同共之妙,雷家众人不要觉得自己明知故问,阴阳怪气才好。 “姐夫,家祖正在书房内小憩,姐夫可自行前往。”此刻巫浊再不知道此前众人的戏谑是如何回事也太过于迟顿,这两声姐夫倒是十分受用,只是说话之人意识到了语误后便跑开了,巫浊想听的第三声也无人作答。 带着这一丝不甘,巫浊再次面见了坐在书案前狂咳不止的雷贫,感受着雷贫身上完全消散的天玄境强者的威势,巫浊也是眼角微红,想雷贫一身修为已至化境,也无法逃出天人桎梏,一时间巫浊对于求仙问长生充满了向往,不至永生,终究不过是生老病死。 “小友似乎是与前晚分别之时有了些许变化?”巫浊不知道变化从何而来,自然无法应答雷贫之话:“老前辈为何修炼呢?为了扬名天下亦或是为了雷家蒸蒸日上?” “不知道,老朽出生之时雷家也不是没落之流,自然谈不上是为了雷家。至于扬名天下嘛,年少的时候意气风发,自然想过,只是树敌太多我又不得不躲回雷府,像个乌龟一样,一遇到危险便钻回壳中。老喽,年轻时不知所为,不知所谓,现在我只想我雷家子弟好好的,老朽没想请楚的事就让儿孙代我想想吧…啧,好小子,老气横生的审起老子了?” “不敢,这不是听听老前辈的光辉往事嘛”,巫浊知道人一旦上了年纪,整个生命便只有两件事,一是回忆往昔岁月的人与事,一是寄希望在后来人之上,雷贫自言不知其志,却句句不离雷家,大约是用情深沉,不溢于言表吧。但巫浊却更希望雷贫能多回忆点往昔,一旦老人不再谈论过去,那是下定决心离去了。 “前辈,小子不日便返回连隆了,家仇不得不报,前辈也知道巫家的敌人势力通天,我不能长久驻留南沙,牵连了雷家众兄弟,我会常回来看望前辈与雷家众兄弟的。”这是巫浊第二次道别,倒是比第一次容易开口多了,巫浊心里清楚,如此道别的言语是自己与雷贫的最后一面,不出意外的话,不会有再见了,巫浊受够了道别却也不断在道别,就如同雷贫受够了周旋妥协为了家族又一而再的妥协一般。 “老朽没有意见,你何去何从也不需要告知老朽,不过你还是得去告知一下小久儿才好,她可不像老朽这般好说话。” 告别了雷贫的巫浊又出现在了雷久的厨房之中。巫浊愚钝,竟以为雷久上次制作的玄翼猪腿是柴火所烤,今日站在了厨房之中才发现有两名修士双手扶着铁制的烤炉,手中玄气不断激发,向烤炉传递着热量。 “公子怎么来这里了?”雷久看到巫浊出现在自己的厨房重地,欣喜的过来,一贯温婉的对着巫浊行了个礼。 “爷爷昨天晚上叫我来吃大餐啊,怎么不欢迎我啊。”巫浊倒是脸皮一如既往的厚,一句爷爷脱口而去,惹得雷久脸上红霞阵阵。雷久自然知道巫浊是应邀而来,连邀请巫浊前来一事也是她提醒雷贫的结果,理由自然是:“为公子赛场上的英勇表现而庆功。” “不是,是说公子作为客人,怎么能进入厨房呢,穿出去人家未免责怪我雷家礼数不周。” “原来如此,那我也帮忙吧,这样就算不得是客人了”,于是也不管雷久如何反对,巫浊换了其中一名修士,双手搭在了烤炉之上,感受着炉壁传递至手心的温度,巫浊暗自轻了一口气:“还好,这温度我能模拟出来”,终于是不再为故作老成而担心失败,熟悉之后又让另一名还在坚持的修士离开了。巫浊一人顶替了两名修士的玄气输送热量毫无压力,厨房中已只剩巫浊、雷久二人,气氛旖旎起来。 “公子是另外有话对我说?” “是”,巫浊稍稍有些犹豫,道别的话临到嘴边却怎么也不似面对雷贫之时顺口,但雷久即然主动发问,巫浊吞吞吐吐的说道:“我准备过几天回连隆了,回了连隆才有机会为巫家报仇,至少也不会有人威胁你的安全。” 雷久一瞬间已经是在内心深处将那一句“我不怕”重复了千百遍,欲说还休,最终只有一个点头表示同意:“那公子一定要注意安全。”两行清泪顺着脸颊飞快的滑落至衣襟,又迅速的抹干净了泪痕,她不能让巫浊担心,同样不能成为巫浊的负担。从检测出没有修炼天赋开始至今,雷久没有一日如同现在一般痛恨自己不入玄道。 尽管雷久抹眼泪的动作十分隐秘,但巫浊还是捕捉到了,捧起雷久红彤彤的脸颊,大拇指抹了抹雷久的泪痕,相顾无言。最后还是雷久大感难为情的拔开巫浊的双手:“你这人怎么停止加热烤炉了啊,看你等会吃什么。” “等我大仇得报,我便回南沙生活,如何?”雷久也是终于拿出了当初面对其祖父拷问之时的果决,只回了一个字。 在一大盘沉树飞鸟几乎被巫浊一人扫荡光之后,两人便在雷府门前上演了一出依依不舍的画面,雷家众人见惯不惯,只是内心深处的一个专有称谓呼之欲出。 雷贫望着窗外,思绪飞舞,片刻之后似是若有所感,提笔在纸上写下了苍劲有力的两行大字:须知少时拏云志,曾许人间第一流。 第四十三章 小玉失踪 “表哥,你知道小玉去哪儿了吗?” 从雷府归来的巫浊终于是意识到了不对,小玉就算真的贪玩些,也不会如此长时间不见踪影,巫浊寻遍林府仍不曾发现小玉,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敲响了林中邪的房门,此刻巫浊是多么希望小玉是被另外安排了任务。得到了林中邪否定的答案巫浊只觉得愧疚无比,小玉在这南沙城中没有背景自然不会有什么仇家,巫浊唯一能想象的小玉失踪的理由是小玉作为自己的侍女替公子成为了替罪羊。 “早知道如此,便听雷久的建议约束一下这丫头了,如今小玉失踪,我难辞其疚,可是该如何寻回小玉呢?”一时之间,巫浊把自已来到南沙之后所经历的事如走马观光般梳理了一遍。 “会是王家报复我破坏他们夺取秘法之事又对我无从下手从而对小玉下手?”巫浊首先便是回忆起了雷贫的告诫,马上又被巫浊给否定了:“王家若是不愿善罢自休寻仇小玉,那最终的目的还是我,怎么能确定我会为了一个侍女置身险地呢?” 巫浊又是想到了龙头佣兵团,巫浊可不信龙头佣兵团野心勃勃会忍下到手的地盘不翼而飞这口恶气,在巫浊看来,当时在学院旁出手之人便是龙头佣兵团杰作。 “表哥,这么多天过去了,战狼佣兵团的兄弟们伤势恢愎的如何了,贺劫团长还好吗?” “问这个干嘛,浊弟若是有事直接安排林家的这些表兄弟们帮忙就行了,战狼佣兵团的人员大多负伤,现在还没恢复呢,怕是帮不上什么忙。” “我能有什么事啊,不过是突然想起了那天晚上的双团大战,便开口问问”,当时龙头佣兵团的团长诸虫伤势比贺劫还重,贺劫没恢愎,那诸虫应该也没恢复,正是避免节外生枝的时候,难道是巫浊怀疑错了?巫浊不放心,决定还是去龙头佣兵团一探究竟。 “小玉不在林府有没有可能是偷偷溜回老家了,侍女们打着想念老家的由头逃工之事在林府也算不得新鲜。” 林中邪的一句话倒是点醒了巫浊,若是真有人绑了小玉给自己来一手清君入瓮,自然是希望自己有所发现,有个具体的地点,但巫浊并未发现任何线索。若是小玉真的思念家乡放她自由也未尝不可,反正巫浊不久便离开林府,便当即出发前往了小玉曾提及过的家乡。 小玉曾提及自己的家乡是南沙南边的一处遍远山村,巫浊实在是想不到小玉口中的偏远竟是如此偏远,以巫浊的脚力尚且需要走上个约莫一个时辰。回首看向南沙方向,又看了看身后的天星城,巫浊总算是确定了眼前这座名为桃李渊的小山村根本不属于南沙治下,根据大乾王朝颁布的《城治法令》中的就近原则,桃李渊无疑属于天星城的管辖范围。 也不知道为何小玉避近就远选择在南沙城做工。 随手拦下一位扛着锄头正从山上下来的老者,巫浊谦逊有礼的开问,倒是很戳中了老者的喜爱:“老先生是桃李渊之人吗?”得到了肯定的回答之后,巫浊又是问道:“那老先生知道一个名叫小玉的女孩子吗,十六岁,在南沙林家工作。老先生不必担心,我是小玉的朋友。” “是有这么个姑娘,叫谢良玉,不过三年前便和她哥哥一起去南沙王家了。老谢家有福气啊,生的一儿一女都是有修炼天赋的娃娃,怎么,两兄妹又去林家了?” 巫浊思绪飞腾,一时间竟也不知道老汉说的谢良玉是不是巫浊所熟知的小玉,感觉受到了欺骗的巫浊决定不再管小玉一事,任什么兄妹、能修炼、王家等字眼在脑海中纷飞不停。拜别了老者后,便回了南沙城。 第四十四章 邹记铁铺 巫浊唯恐相见时难别而难,趁着日落西山之即又是厚颜的去了雷府,外人不知真实情况怕是直把巫浊当作雷家客卿,一时间巫浊与雷贫四目相对,相顾无言,想起上午刚刚说了再见,不免有些尴尬,于是巫浊与雷贫寒暄了三两句,便径直找雷久去了。 “公子似乎是有心事?” 巫浊确实是有心事,得知了小玉是王家的奸细之后,巫浊决定袖手旁观。但与小玉的相处中并无不快,小玉作为侍女试试周到,巫浊一时间又于心不忍。 “原来小玉一直外出的理由在这里。公子其实还是想去救小玉的吧,想去就去吧。不过事不可为,万不可拼命。我只是个凡人女子,也知道修仙者但求心安,小玉作为公子的侍女尽心尽力,公子若是觉得置若罔闻对于小玉有些残忍,便去救吧。但一定要答应雷久,量力而行!” 得到了雷久的开导,巫浊心中已是有了答案告别了雷久之后出现在了南沙城中的一处铁铺门前。邹记铁铺是南沙城首居一指的铁铺,打造的兵器多供向南沙一流势力,巫浊也是从雷久那里得知了如此铁铺竟是王家的产业,不同于连隆诸多势力专注于店铺的租赁,南沙城中的各个店铺均由其本家接投入资本与人力管理。在雷久的建议之下,巫浊侨装打扮了一番,换回了萧消赠予的粗麻布衣,走进了店铺之中。 “这位爷,是买剑还是其他武器亦或是定制专用武器?”店家一看巫浊一身麻衣,身后背着包衷严实的剑,权当巫浊是一个专门靠狩猎为生的农夫,这样的主顾自然是没有钱定制或是买高级武器的,却还是热情的介绍起了各种武器。 邹记铁铺的招牌不大,却别有洞天,弓箭、刀剑、长枪、流星锤等武器一应俱全,光是最普通的铁剑就有二十多种不同的品类,墙柜中的各式各样的金属聚集在一起,闪烁着奇异的光芒。但巫浊不为武器而来,店家的介绍巫浊自然是听不进去的,心中不停的盘算着正当理由,好套出小玉的线索。 “我是王家安排在林家的另一个卧底,我叫林墨,奉家主之命召回小玉,家主有新任务安排。” “这位爷,什么王家林家与小店无关,若是爷不买武器,恕小店不再招待。”店家回答的十分谨慎完全不信巫浊所言,不过巫浊却还是从他的眼神之中看出了动摇,若不是巫浊在场,他恐怕会马上连络王家确认此事。巫浊不慌不忙,故作一幅泰然自若的模样,更是加了一把火:“邹老板不信任在下也是应该,家主也是反复教导过在下反诈套路,不过我想小玉是王家派至林府的这件事连林开闲也不知道吧。邹老板就不要再装傻了吧,小玉可是你的下线,现在家主要重新启用小玉,算是待罪立功吧,将小玉关押之处告诉我,我先与小玉执行任务,邹老板有疑问尽管去王府检验一番。” 话已至此,其实邹老板已经信了十有八九,毕竟能准确说出小玉的间谍身份与待罪立功等言论的人真没有几个,却还是开口道:‘家主没告诉你小玉关押在何处?”见店主不再虚与委婉,巫浊庆幸自己的猜测还是挺准的,不禁暗中自恋起来。 “我不与家主直接联络,小玉入狱受刑也是计划一环,如今我只是按家主所说的时机来安排新任务罢了,邹老板有任何疑问,在下一定知无不言,不过还是提醒邹苏板,不该打听的事少打听。” 店主虽然觉得巫浊的话过于笼统,好像什么都说了又好像什么也没说,见巫浊摆出了王莽的威压,也不敢再耽搁,侧身在巫浊身边说了一个地址后便招呼起了店中新来的客人。巫浊则是心满意足的走出了店门,双腿荡的飞快,从院墙中的一角又翻回了店中。 “这位爷,小店的铁匠今日身体不适,一会儿我还得去看望一下,今日就营业至此了,实在是不好意思。”巫浊前腿刚走,店主竟马上闭门谢客,在门上留下了“打烊”的招牌后,前顾后盼的飞速离开了铁铺。 “好家伙,竟还是学过兵法的老板,还好我察觉到了老板的不信任,杀了个回马枪,不然真给这缓兵之计坑了”,巫浊眼神一冷,闪现在邹去板身后,一计手刀打在了邹老板的后脖处,邹老板当场昏死过去。 邹老板不信任巫浊,但巫浊却坚信邹老板给的地址是真的,忽忙闭店也只是惧怕王莽的权威而去确定情况的,不会是通风报信。巫浊把邹老板安置在铁铺后的简易休息室之中,注视着躺在床上的邹老板,直到确定他是真的昏迷不醒后,才潇洒离去。 第四十五章 万湖庄园 时逢金秋,空气之中隐约多了些萧瑟与凉意,连猫在一处灌木丛中的巫浊也是感受到了丝丝不适。万湖庄园是王家名下的一处避暑山庄,如此深秋时节,自然也是人影罕至,巫浊没有进去过,但昨夜里向林中邪打听了一番,林中邪对其十分推崇,绘声绘色的将万湖庄园内的景象描绘了一遍。 “万湖庄园最出名的无疑是庄园内大大小小的湖泊了。每一处湖泊的岸边是不同时节的植被覆盖着,就算是凛凛寒冬,也是绿意盎然,盛夏时去庄园内走走,亦或是在湖岸边摆出一席凉席,欣赏着湖中飞鱼跃水而出,苍劲飞鸟从空中俯冲直接砸向似碧玉般的湖水中,心神都能得到巨大的放松。这样的美景盛夏之时也常一票难求,南沙的官员们与一些势力往往都是拖家带口的住进庄园内,直至秋天接班夏天。” “怎么,浊弟是准备带着雷久姑娘一起去庄园之中走走吗?”提议是好提议,连林中邪都无比推崇之地,巫浊自然是想与雷久姑娘一起欣赏的,但现在巫浊明显是不能半道而返的。看着龙飞凤舞的牌匾下面是大气滂浮的朱红色大门,巫浊也是收起了之前套邹老板地址之时的信誓旦旦:“真的会把人关押在这庄园之中吗,这不是自已砸了自己的招牌吗?” 巫浊又是马上意识到了什么,沿着高耸的围墙环顾一周。不得不说,万湖庄园真是广阔无比,古代帝王所建的官殿“覆压三百余里”也不过如此。不同于很多的建筑面朝日照方向的正门,万湖庄园的正门朝向北方,对此庄园的负责人给的解释是“面朝极京,不忘圣恩,不忘大乾之好山河”。围墙的东南角留有一扇小门,是后勤人员与工作人员的专用通道,巫浊找的就是这样的维护商家体面,必要时也维护客人体面的小门,但是如何进入还是难到了巫浊,这样的小门进出登记,显然不能轻易让巫浊这样的陌生人进入。 “只能再对不起门卫了”,巫浊虽然嘴上说着抱歉的话,手上的动作却干脆利落的在门卫开口之前便一记手刀落下,打晕了两个门卫,又将他们拖至角落绑了起来,这样就算两门卫中途醒了过来也是无法通风报信。 “就这还大景点呢,这安保工作比战狼佣兵团的哨卫都是差的远。” 巫浊按着邹老板给的具体关押地点找了过去,临走也不忘撂下一句明目张胆的讽刺。其实,巫浊是真错怪门卫了,从小门进出的无一不是工作人员,再有就是送菜的商贩,谁会无聊到袭击月入不足三两碎银的人呢? 虽说是知道具体关押小玉的地方是在厨房中的储菜室,但巫浊却找不到厨房所在。所过之处有工作人员经过也见怪不怪,毕竟每天与同伴走散的游客不计其数。巫浊不主动问路,这些工作人员也不打扰客人,一时间让巫浊犯了难,想去问路又怕工作人员指路之时用上“先经过某某亭再左转经过某湖某林”类似的回答,作为一个逃票的人哪知道某湖某林某亭的呢? “哐当哐当”,一个身穿白色工作服的人推着小车颠簸经过巫浊。小车全身都是金属打造,分为六个深浅不一的斗,显然是用来装不同的东西的,斗上的盖子严丝和缝,可以保证斗内所装之物无任何泄露,还兼具保温。 “这竟是送餐车”,这一刻巫浊由衷的佩服起了?庄园的设计者,竟是在庄园这一处小天地中搞起了外卖服务,王家夺取秘法的目的不会是嫌弃沟通太慢严重拖累客人等待时间吧? 巫浊不无恶意的想着,跟着送餐车顺利的来到了厨房。王家倒是给厨房赋予了一个诗意的名字,天香阁。天香阁的厨子与助手见巫浊穿着华丽锦袍,显然不是同事,却也无暇理会,任由巫浊四处闲逛。 穿过烟火缭绕的长灶台,巫独顺势而下,眼前百步长的台阶通向地下,巫浊料想就是储菜室,正欲下去,却是被拦住了脚步,一道声音传入耳中,看似礼貌,却已经是有些许的不悦:“这位少爷,下面是储菜间与杂物间,常言道贵人不近油烟,实在是怕杂乱之物惹得少爷不悦,还请少爷移步,一会儿有美味佳肴送予少爷以示补偿。” 厨子的话倒是让巫浊灵光一闪,若不是巫浊另有目的,用这补偿的规矩卡出几道免费菜品也未尝不可。 “那我就不下去了,以后不能进的地方也好歹做个游客业步的标语提醒一下嘛。”语音刚落,巫浊便飞快的冲向众厨子,一人赏了一记手刀后便大摇大摆的走下了台阶,甚至还顺手吹灭了灶台之上的火焰。 巫浊不得不又一次的佩服起了王家之人,将小玉关押在这厨房之中,连送餐看押的成本都省去了,“王家,活该发财啊”。在杂物间的一角,巫浊总算是找到了小玉,她衣衫褴褛,头发凌乱浑身带着被鞭打过的淤青,显然是被严刑拷打过。如此对待花季少女,连巫浊都是不忍直视,上前轻轻的摇晃了一下晕迷中的小玉。 “少爷?” 小玉迷迷糊糊睁开双眼,不不置信的看着前来搭救自己的人,而后眼中爆出奇异的光彩,似是有千言万语要说与巫浊听,欲说还休,只是对巫浊说的“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先出去,在围墙外等我”点了点头表示同意,小玉不知道巫浊做何布置,便先一步从小门方向逃了出去,隐于了身后的树林之中。 “醒醒,醒醒。” 小门的门卫被换了一张脸庞的巫浊晃醒,一阵懵然,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自己仍然处于值班的小房间之中,也就权当无事发生,续继做起了登记的工作。 “太粗心了,怎么能在上班时睡觉呢?幸亏是我这个外人,若是换成你们的领导发现,非得扣完你们的日钱。”说完这句话后,巫浊迈着嚣张的步伐扬去而去。 第四十六章 悔意 解救出了被有心人打晕的门卫之后,巫浊如约出现在了树林之中。小玉无精打采的靠在树上休息着,见巫浊到来,当即是跪在了巫浊的面前。 “感谢少爷解救之恩,小玉愿回林家侍候少爷左右,继续当少爷的侍女。”巫浊听着小玉的话只觉得讽刺十分,这小丫头当真以为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吗?虽然舅舅面对巫浊的求援显得冷漠,但出于自己家族的利益考虑,巫浊也能理解,怎么能引狼入室,用林家的安全让小玉待罪立功。此刻巫浊甚至觉得自己是中了王家的苦肉计。 “你是我的侍女吗?真把我当成了不不谙世事的武痴了,谢良玉?” 小玉神情一顿,她心中已经是作了百般计,想着如何应附巫浊已经知道自己是奸细一事,最终只是化作了一声叹息,又重重的跪在了巫浊面前,哭得凄美。 “小玉是被逼无奈的。小玉的哥哥在他们手上,小玉若是不听他们的,哥哥便危险了。现在看到少爷平安无事,小玉也就放心了,少爷对不起。”巫浊不知道小玉是不是打的感情牌,但一句“平安无事”却让巫浊心惊胆颤,“我朝夕相处之人曾经试图暗害自己”!巫浊不知道是怎样的手段又因何没有达到效果,原以为自已掌握的小玉是王家奸细一事已是全部,没想到这奸细竟是冲着自己来的。当下巫浊便装出了一副了然于胸的表情,静静等候着小玉的下文。 “少爷是去过桃李渊吧。我和哥哥都是在桃李渊长大的,这点我没有骗少爷。也就两年前吧,哥哥因为可以修炼玄气被王家收为弟子,平时也就帮王家处理一些商店租位上的纠纷,跟本不会涉及到王家的核心阶层,可是有一次因为哥哥调查王家店铺租金缺少一事有功,被提升为了外门教头,负责教育新收编的弟子王家玄技。 “有了点小小的权力,哥哥把在天星城做工的我也带回了南沙城王家,我在王家是客卿李落儿子李难成的侍女,李难成不学无术还对我有非分之想,经常杖着其父亲的威严企图轻薄于我,我忍无可忍,便使用哥哥教我的王家玄技打伤了他。他的父亲便以哥哥私授王家玄技为由发难,我与哥哥双双入狱。 “大概过了一个多月吧,王家主便派我来林家卧底,打探林家争夺秘法方面的布置,但我在林家连外围人员都算不上,更就不用提打探什么消息了。哥哥被关押着防着我逃跑。直到少爷你来到林家,我顺理成章的成了少爷的侍女,王家自然是要针对少爷的,便让我给少爷下蛊,废了少爷的一身修为,好在少爷吉人自有天象,不然小玉一辈子寝食难安!” 巫浊盯着小玉的眼睛企图看出她说的寝食难安中包含多少真情实感,但凡有点眼神飘乎巫浊都会毫不犹豫一剑巨杀出手,但可惜,小玉的眼神之中干净清彻,有的只有无尽的悲伤。 “任务失败后,我被抓回,关在万湖庄园,哥哥被关在王家之中。我们兄妹二人是因为发现了一处秘境才有机会修炼玄气的,便和看守之人说了一些信息,这才保住了这条贱命。还请少爷出手相救哥哥,我愿以秘境详细信息相报。” 巫浊对于小玉口中所谓的秘境存疑,而且以地玄境修为也是用不到,自然是不愿为一个所谓秘境让自己身陷险地。巫浊还以为小玉求助自己帮忙会用“举目无亲”、“少爷是小玉唯信任并有能力救哥哥”等老掉牙的套路呢,没想到却是苦情戏码。 至于王家暗害巫浊一事,巫法记在了心中,却不是为了小玉,不是为了秘境,只是目前自己孱弱,实在是没有能力各地树敌。巫浊果断的拒绝之后,小玉也是自觉理亏,退了几步,准备离开。 “我说你可以走了吗?” 一道宽广的剑气横着向小玉呼啸而至,掠过小玉的头顶,周围的树木更是被拦腰截断,小玉不敢有丝毫异动,似乎是在等待审判。 “砍歪了便是天意,放你一马,走吧。”巫浊摸了摸鼻子,只觉得自己竟也变得神神叨叨的,天意挂在嘴边,与万仙盟众人何异。这大概就是质疑万仙盟,理解万仙盟,成为万仙盟了吧。一阵叹息,巫浊也转身向着林家方向走了。小玉与她哥哥还是巫独第一次亲眼所见的寻仙路上的失败,不禁又是一声叹息。 第四十七章 消息 一晃三日,巫浊除了修炼之外,再无他事。也许是于心有愧,巫浊竟是寻好了材料去了一趟邹记铁铺,竟是轻易将好不容易从林中邪手中诓骗而来的高级陨铁交予了老板,并嘱咐打造一柄削铁如泥的绝世宝剑。巫浊甚至不怀好意的准备游历一趟万湖庄园,倒像是犯罪嫌疑人返回作案现场欣赏自己的杰作。 是谓之,近乡情怯,自从巫浊向舅舅与雷贫雷久辞行以来,巫浊便估摸着战狼佣兵团打探消息所用的时间,又害怕突然间收到的消息是巫浊意料之外的。直到今日看见贺岁艰稍显忐忑的徘徊在院中,这一股复杂难以言表的情绪才彻底化为了返回连隆一探究竟的决心。 “不管是怎样的消息我都能接受,说吧。” “连隆原先的巫府被皇帝陛下赐给当朝兵部尚书于奸了,但于奸在极京已有府邸,现在并没有去连隆,只是他的一些家眷已经在安排搬家事宜了。”贺岁艰不懂政治,自然是有样说样,但巫浊却是听说了一点不一样的东西,最起码,兵部尚书可能要换人了,而于奸怕是明降暗升,在连隆担任更为关键的职务。至于巫府被当成是赏赐,巫浊见怪不怪,家族都没有了,一座府邸易主自然也是不在话下。贺发艰甚至给巫浊准备了一份于奸的生平履历,详细的剖析了于奸的为人处事与心理活动,还有何时怎样开启仕途,升迁状况。不可谓不细致,巫浊脑海中已然赋予了贺岁艰一个粗中有细的飞将军形象。 “巫家的那些租铺与产业如何了,都是何人所得?” “据调查,巫家在连隆城中原有的租铺共有二十八家,酒楼二座,赌坊二座。巫家蒙难后,由连隆官方暂时接管,后又分配于其他家族。其中,许家得租铺十二家,赌坊、酒楼各一座,李家得租铺八家,剩余势力分剩余八家租铺,具体分配由他们自行决定,城主府得酒楼与赌坊各一座,后又出资将所得赌坊改为了驿站,专门用于招待过往官员、公差,现在正在改造之中。” 万贯家财抽象成数字也不过尔尔,巫浊唏嘘不已,按常理来说,即得利益最大的一方嫌疑最大,但在巫浊的映象之中,许家产业遍布周围城池,加起来怕是有过百之数,不至于为了如此鸡肋冒险灭门。其他势力怕也一样,巫家的产业平分到他们之手只是锦上添花,巫浊也不信修士的世界中会有因为凡俗之争而大动干戈的,果然还是惹到了不能惹的势力了吗?但他们是否参与其中,是搭上了大船还是顺道谋利呢,巫浊不得而知。 “那萧屯村怎么样了”,巫浊提及萧屯村也不似寻常般平静,家族的覆灭是一直隐隐作痛的内伤,时间总会让巫浊变得习惯,但萧屯村若是被屠村则是撕下尚未痊愈的痂,必然是鲜血淋淋。在得到了贺岁艰“无人生还”的回答之后,更是一阵彳亍,防佛是心脏被狠狠的揪了一下,流出了酸楚的汁水。但巫浊不想抱歉,既然已经连累到了,也不是一句道歉管用的,只得默默的把失去了唱戏姑娘的恨意加于那个势力。 收搭好旧情绪,巫浊如约出现在了万湖庄园的门口,这一次是从正门进入的。身为一个暂居南沙不过月半的连隆人,此时此刻当着正儿八经的南沙姑娘面大淡阔论万湖庄园,装成十分了解的样子,倒是赚足了雷久的笑声。景色之类的巫浊自然是没有话语权,但一向不曾过多设防的庄园如今增加了很多安保人员,甚至有禁卫军两三队人马来回巡视,例也让雷久察觉到了点不样的感觉。 “客人不必惊慌,为了保证游园客人的安全,特增强了些安保人员,绝不会影响客人们的游玩的。”以一已之力改变了别人几十年规矩之人此刻却是与雷久悠哉游哉,好不快哉。 “家主,巫浊那小子好胆,前几日在万湖庄园破坏了一番,今日还敢正大光明的出现,要不要给这小子一点教训?” “不要砸了万湖庄园的招牌。秋后的蚂蚱,让他多蹦哒几下无妨的。不过不表示一下,这小子还以为我王家是软柿子。丧家之犬而已。把巫浊在南沙林家,与雷家交好的消息,散布到各个城中,自然有人先收搭他。” 提议教训巫浊之人得令准备走,却又被王莽叫住:“还有,你去摧一下万仙盟合作一事,我懒得看见那些神棍。” 第四十八章 身死道消 巫浊对于王家的安排不得而知,沉浸于温柔乡的巫浊尽管归心似箭,也是与雷久畅快游玩了南沙的大好河山,不禁对于打打杀杀的生活一时厌倦无比。但巫浊清楚的知道家仇未报,断然不是大谈儿女情长的时候,巫浊更是不敢想象雷久成为那个势力的迁怒对象,如同萧消一般香消玉陨,因此,巫浊白天与雷久同游,晚上则是加倍努力苦修,就如同某些天才为了维持天才头衔平日里装作不听夫子授课夜深人静之时又拼命温习书文一样。 一晃三日。是夜,草长莺飞,鸡鸣犬吠之声此起彼伏,甚至连深秋时分平日里的凉意都荡然无存,取而待之的是躁动、燥热,连早已满载入冬储备的飞禽走兽也是格外活跃。巫浊无心修炼,这才走出了房间,感受着如此躁动之夜,不明所以。己互丑时,平日里此时灯火阑珊的林府此刻却是灯火通明,巫浊不知道是不是林家众人也感受到了不同寻常。正是需要人答疑解惑之即,林中邪也是如约而至,巫浊便将自已的疑惑说与了林中邪。 “表哥,今日是什么节日吗?为何灯火通明,不似往日?” “自然不是什么节日,只是上天赐予世人的哀悼罢了。我也是听你舅舅说的,修士是与天相争的,某些大能之士能有开天辟地、搬山移海之能,是因为与天相争不落下风,身死道消之际,连上天也会降下哀悼,是对于失去一个对手表示惋惜。”林中邪诉说的略带玄乎的传说,今日一改平日里的浪荡形象,反而是有着落寞哀悼之意不断的从周身散发,巫浊猛得一激灵,此刻他就算再迟顿,也是知道了林中邪口中的大修士身死道消说得是谁了。 与雷贫几面之缘的场景如同幻灯片般不断闪烁在巫浊脑海之中。这个和善的老头一生为雷家殚精极虑,修为足够一手震压巫浊,却不曾威逼过巫浊,反而是巫浊从雷贫身上学到颇多,受益匪浅,如此大能最终也是逃不脱天人大关吗?巫浊想着雷久此刻必然是伤心欲绝,便准备星夜奔驰,陪在此刻最需要陪伴的雷久身边。 “不能去。南沙有习俗,红白不相见,你与雷家再如何亲近,今夜都不能去雷家,不管是红事或白事,前一天都是留给其家人的。早点休息吧,明日一早雷家的葬礼会有请帖送之门来。” 林中邪说完便离开了,遗憾的身影在月光的照亮之下被拉得细长,连影子也是带着些许悲伤。 春风得意马蹄急,不信人间有别离。亲眼所见巫家家破人亡,又亲历亦师亦友的雷贫身死道消,巫浊总算是一而再的体会到了别离滋味,却让巫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想来上天不只是哀悼大能的死亡,也为芸芸众生的死亡哀悼才是,只是对待不同的人或物的消亡的哀悼方式也不一样,巫浊感慨自己徒有空前绝后的天赋却不谙世事,不曾留意过向来鄙夷的规矩与风俗,错过了家人们最后的道别,一时眼泪潸然。 这一夜,注定无眠。 南沙城中也是灯火通明,早过了宵禁时间的商铺也在用着自己的方式送别这故去的雷家前辈。各大势力的掌舵人也是默默的用自己的方式哀悼着横压南沙数十年的前辈的离去,王莽更是眼含泪花,饱含回忆的说到:“走了吗,雷师。”大概只有这样一个不为人知的夜晚,王莽才会有难得的感性时刻吧。这样的伤感时刻并没有持续很久,王莽的眼神再次坚决,举起一杯浑酒抛酒至空中:“雷师莫怪,是谓之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我为家族奋斗的决心绝对不会比你弱,哪怕被人唾骂无所不用其极也再所不辞!” 趁着月色,两队人马速迅集合在一起,简单的颔首确认身份之后,又清点起了所持武器与各自实力,其中不乏有数名地玄境。如此实力,说是颠覆南沙的固有势力布局也不为过,雷贫身死这一刻他们等了太久,这次机会他们可谓是倾巢而出,决不许有任何闪失。 第四十九章 送别礼 巫浊一夜未眠,但这南沙城的大部分人同样是一夜不眠,尤其是失去家族柱石的雷家众人更是如此。第二天一早东方刚刚鱼肚微白之际,便有雷家子弟们奔走于行人寥寥的南沙街上,挨家挨户的敲响了紧闭的门户。 “家祖昨夜仙逝,今日将全城进行巡春游,希望各位街坊邻居勿怪。今日因我雷家巡春游而影响的正常营业事后由我雷家承担”,雷家子弟说罢,便深深的朝着街坊们鞠了一躬,又敲响了另一家的房门,依旧是同样的话。所谓巡春游,是由其后世子孙为逝去先人举行的游行,子孙后世披麻戴孝拉着先人的棺椁穿街过巷,为了让先人最后一次游历某生活过的大街小巷,在孤苦的亡者世界向也有美好的记忆。 如此劳民伤财的巡春游最开始是大乾皇家的专有习俗,皇室成员坚信死后亦有世界,穿街过巷若能得到人们的送行,便能再有来生亦或是赐福子孙后世。大乾王朝的皇室规矩颇多,限制也是颇多,自然是很多风俗传统禁止民间使用,但对于巡春游倒是不曾过多干涉。没有谁愿意祖辈蒙尘,南沙便有了大大小小各种规模的巡春游,只是雷贫的巡春游的规模也是空前的。 雷迎收出现在了林府门前,沉沉的向着在外等候的林家众人一跪,白色的孝服貌似不太合身,随着雷迎收弯腰的动作顺逝滑落着头顶,遮住了那双通红都是血丝的眼睛。 待林开闲走后,被巫浊扶起的雷迎收眼泪似乎是找到了决堤的缺口,失声痛哭:“姐夫,家祖……家祖不在了。”这一声“姐夫”袭来,巫浊的心快化了,却不知如何开口安慰,“节哀”等话语临口又停,自诩能言善辩的巫浊此刻全然失了平日里的健谈,最后只是轻轻落下了悬于半空中的手,轻轻的拥抱着眼前泪人,轻轻的拍打着因抽泣而不断起伏的背部。 巫浊清楚的知道这一声姐夫的份量是不愿悲伤的气氛在家中过份蔓延又无处宣泄,是面对陌生人时的故作坚强终于又遇到熟人时的一瞬间崩溃。也不知过了多久,雷迎收才主动抑制了迟到的哭泣,又欠下身向巫浊道别:“姐夫我还得去通知别人家祖的巡春游。” 正式进行巡春游已经将近正午,雷家的车队从雷府出发,车辆清一色的刷上了素白的漆面,连马匹什么的也是头戴白色的头盔,身披白色甲胄。车队最前方是一群身着奇异服装的哭丧人,跳着怪诞的舞蹈,嘴里震震有词,具体念叨些什么,巫浊不得而知。每经过一户人家,雷家子弟先是远远的在车队之中鞠上一躬,那户人家则马上冲着雷贫的棺椁回一鞠躬,如此绕城一周再返回雷府,才算是巡春游礼成。至于城外势力和其他城的势力,雷府依然不能冷落,就在巡春游期间,已经是有人邀请他们赴宴,是为归灵。参加归灵宴的人员哪怕势力通天,也决计不会在葬礼让大动干戈,一般一个势力只有几个核心人物参加。 巡春游的队伍再次出现在林府门前之后,巫浊才终于在人群之中寻到了心心念念的雷久,双眼无神又披麻戴孝,完全失去了平时如精灵般动人的姿恣,反而死气沉沉,巫浊看得一阵心疼。他不愿意用“死气”形容雷久,向来不信仙神之流的他也觉得不吉利,但事实不过如此。 扶灵之人是一位拥有着看上去就精明能干的脸型的中年人,周身散发着若有若无的气场,竟让巫浊地玄境的修为也觉得危险,想来是某位天玄境的强者故意散发气场震慑着别有用心之人吧。但巫浊多次出入雷府,却从未见过这位天玄境的强者,不禁疑惑起雷家诸多自保的手段是不是多此一举,毕竟能扶灵之人又是天玄境,不是比任何庇护来的实际吗? 虽然巫浊也觉得怀疑刚入土的老前辈生前布置不合理是件不太礼貌的事情,但巫浊终究是没忍住好奇,便小声 询问起了身旁的林中邪。 “城主大人是皇家直派管理一城的,太祖在《乾皇祖训》之中明确表示过皇室成员禁止干涉各个势力之争,也不准向势力表现喜恶,今日扶灵已是破例。你连城主大忌都不知道吗?”林中邪看巫浊的眼光让巫浊极为不舒服,让他想起了城东的某个姓班的傻子。 “那城主姓梅?” “不是,城主大人姓严,是当今皇帝陛下胞妹天怡公主的夫婿,就和连隆城主应失意一样。” 巫浊自然知道《乾皇祖训》,也知道连隆城主是先皇的姐夫,巫浊只是没想到堂堂城主竟为雷贫扶灵,更没想到在南沙数日不曾听闻的城主竟意外帅气,透露着中年大叔应有的成熟与坚毅,不愧是能当驸马的男人。 第五十章 人间惨剧 巡春游结束后便是归灵,在大乾王朝的认知中,死后巡游生活过的地方是为了更好的生活在另一个世界,旧灵亦是如此,落叶归根的情怀在任何时空中都是人生要事。按常理来说,参加过巡春游的人没有必要再参与归灵祭拜第二次,林开闲与其他林家众人也是用这个说辞推掉了归灵,巫浊却是清楚的知道,眼下正是一群秘法获得者修习秘法的关键时刻,自然不愿多分出时间进行别的活动。想来直接坦白秘法修炼到了关键时期无暇参与也未尝不可,但林家刻入骨髓的小心谨慎注定他们无法在大厅广众之下露出进度深浅,正如巫浊被问及秘法进度也只能一直以“天才”搪塞。 巫浊向来是觉得自己铁石心肠,面对亲人们也能极尽挖苦嘲讽,面对家族蒸发也只是短暂悲痛便做出了报仇的决定,可回想起雷迎收的那一声姐夫,巫浊却无法做到无动于衷,可能不知不觉中,巫浊的内心已经渐渐的向着雷家靠近了吧。 于是巫浊特地把沉浸在悲伤中的雷迎收叫到了一边,叮嘱了些话语后雷迎收便匆匆布置。不久后,雷家一些守于门前屋后和一些角落的子弟们便换了手中用于丧礼的饰品,取而代之的是各自的刀剑,通体裹上了白布。 “姐夫说今日大丧,府中多为悲伤不能自拨者,正是防备松懈之时,怕家祖生前强敌趁虚而入。我觉得有理,你们今日千万打起精神,别被有心人惊扰了家祖归灵大事。” 大厅正中处摆放着雷贫的棺椁,四个支脚高高架起,这样的脚不沾地一直要持续到下葬以后。巫浊上前敬香却看见了几张熟悉的脸庞,诸虫与贺劫赫然就在其中。许久不见二位,他们身上的伤势也已经好了比八八,宛如常人。诸虫见巫浊却没有表现出巫浊想象之中的咬牙切齿,恨之入骨,竟是巫浊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其他面孔生疏的很,想来无非是其他佣兵团的首脑人物和邻城的其他势力。 众人皆是沉浸于悲伤缅怀之中,庄严肃穆的气氛随着归灵的不断推进也越来越沉重,不见衰减之际,房顶一声瓦片炸裂的声音却是打破了这份安静。众人马上便反应过来,“真的有人不讲死者为大,灵堂奇袭”,却还是为时已晚。一名黑衣人从天而将,打破了房顶后准确的落在了棺椁之前,随后手中长剑挥下,剑气横生,四溢至大厅的各个角落,又准确的击中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砰”的一声,棺木碎成了漫天木屑,黑衣人抱起雷贫遗体纵身一跃,从房顶的破洞之中逃去,最后扫视了一眼大厅中的众人,手中长剑一挥,又是无数道剑气飞驰而出,击中了每一个人。 巫浊身中两剑,状态不言而喻,一口浊血喷涌而出。但巫浊的情况好过其他所有人,挡下了有间隔的第二剑。出手之人是天玄境强者,巫浊并不打算去追巨客追雷贫的遗体,逞无谓之勇,当下防备的打量着周围。巫浊不知道巨客为何抢夺雷贫遗体,但此刻无疑是杀人灭口的完美时机,巫浊一时之间不知道是祈祷巨客脑子不好使还是奢求巨客势单力薄。 雷迎收撑着剑艰难起身,有气无力的喊道:“雷家子弟何在?夺回家祖遗体!”说完竟是又轰然倒地。 不给众人喘息时间,雷府的墙体出现了巨大的裂缝,随后密密麻麻的玄气剑气刺进雷府大厅之中,随即雷府的各个地方传来惨叫声,显然巨客们也知道“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此刻他们冲入雷府大肆杀戮,不敢留下仇恨的种子。众人早已做鸟兽散,各自逃命,巨客目标不是他们,自然也不会穷追不舍,倒是十分顺利。 巫浊早就想跑了,但前有和雷贫的约定,后有自己与雷久的情谊,于是咬了咬牙,背起雷迎收冲了出来。巫浊只觉得此时此刻比起当时在天赐山脉的凶险有过之而不及,巨客们派来的人最低也有玉玄境修为,更有一名随时可能去而复返的天玄境。 “绝对不能恋战,跑一直跑!”巫浊这句话是同其他雷家子弟说的,也是同自己说的,看着身后的偌大雷府在玄气狂轰乱炸之下倾刻间倒下,巫浊的脚步在生死之间又加快了几分。 雷家年青一辈孱弱,却是雷家复兴的希望。他们自然也知道,且战且退,这时候抵御着巨客的主力军的雷家长辈们却是不再随着小辈们一起撤退,随着糙脸大汉一声怒吼,改良后的雷家剑阵前仆后继,像是筑起了一道人墙,迎着巨客们冲去,又像是洪水汹涌之中的通天巨石,分流了洪水。 “保护我雷家好儿郎撤退!” “儿郎们,勿忘家仇,勿之家仇啊!” 雷家的二代,雷家的中坚力量,至此再无一点声响!身后是他们生前的家园,又随着他们的死亡变成了坟墓,埋住了昔日有过的辉煌。 第五十一章 鸠占鹊巢 也不知是受漫山遍野的悲伤氛围感染,还是苦寻一圈未见心上的那一抹俏影,又或是回忆起了巫家被灭门触景生情,巫浊分明是个局外人,此刻竟也沉默不语,仍由雷家众人的哭泣抽噎也侵蚀着自己。 “也不用过于悲观,说不定雷久只是和大部队走散了而已。” 巫浊只得不断用这稍显迁强的借口安慰着自己,但回头打量一圈十之不存四五的雷家年青一辈,均带着不同程度的伤情,巫浊的心像是狠狠的被揪了一下流出了酸楚的汁水,修玄之人尚且如此,更何况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女子。 常听说“百足大虫,死而不僵”,然而雷贫前脚刚驾鹤而去,雷家便被血洗,雷家的中年一辈为保存血脉火种全部战死,仅仅过了几个时辰,曾叱咤南沙的大家族便士崩瓦解,实在是令人唏嘘。巫浊自已尚且沉浸于悲伤之中,自然不会在这时强行开口,或是安慰或是立志,但长久逗留在这处山脚终归不是事情,毕竟谁也无法知道主打奇袭闪电战的巨客们是否留有追兵。 于是,刚从昏迷中清醒过来的雷迎收作为年青一辈最去者自然而然的强忍悲痛的开口道:“家祖仙躯被夺,叔伯们为掩护我们撤退战死,这是我们雷家的奇耻大辱,此仇不报,无颜见我雷家先烈,但决不是现在,为今之计,我们先收收悲伤,向着南沙郊外前进吧,不要让叔伯们白白牺牲。” 安慰的话雷迎收算是准确说到了,但天苍苍野茫茫具体何去何从,如何报仇,雷迎收却是一无所知,说到底,他们都只是在祖父与叔伯们臂弯下衣食无忧的雏鸟而已,少有经历生死大事,更别提家破人亡。巫浊悄悄的来到雷迎收身旁,耳语了些什么,又悄悄返回了角落,继续哀悼起了雷久。 “雷府可不止我们这一队人马逃了出来,我相信还有其他兄弟逃向了不同方向,我们这一队人马暂且由我统领,随我安定下来,徐图报仇和寻找其他兄弟们,没意见吧。” 众人自然没有意见,于情于理都应由雷迎收领导。于是众人在雷迎收的带领之下,齐齐向着雷府方向三叩首,便转身没入深山之中。巫浊对于雷迎收此时展现出的拍棺定论相当满意,如此,总算是不负雷贫对于雷家子弟的悬悬而望吧。 “哦?谁人不知雷家现在处境,我战狼佣兵团可远远不足以抗衡雷家的仇人,诸位还是快快逃命去吧,莫要连累我近百团员无辜丢了性命。” 说话之人是战狼佣兵团的团长贺劫,哨兵说雷家众人前来拜访的消息之时,贺劫是心惊肉跳。好不容易逃离了灵堂的他一回团中马上便加强了戒备,怕的就是巨客们主要目标是雷家却杀人灭口,如今没等到巨客穷追不舍,却等来已雷家众人请求收容,贺劫左右为难,不好直接拒绝,引得这群丧家之犬孤掷一注,途增战端,只得恶狠狠的将出谋划策之人的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 贺劫给人群中的巫浊面子,同意一见,又因为巫浊的面子同意洋谈,心中却早已对自己招募巫浊做荣誉团长一事后悔不已。他的确是需要年青有潜力的团员们来开疆扩土,但当这群近二十人的队伍出现在面前,他却不敢用。巫浊看出了贺劫的犹豫,作出威逼利诱状,开口说道:“贺团长,这群人可都是雷家年青一辈的翘楚啊,难道贺团去只满足于一生经营一个不入流的佣兵团,不想成为一个手握超级佣兵团的领袖吗?” “而且,雷家诸多的玄技与阵法都对战狼佣兵团共享,这些玄技精妙无比,我修习了也是觉得受益不浅。他们当团员们的指导与陪炼,共同进步,一流佣兵团不是指日可待吗?” “可,可小友不觉得收益与风险不成正比吗?风险大,收益却小,贺某决不忍心用我佣兵团的老少生命当筹码,赌那虚无漂渺的未来。” 听到贺劫搬出大义,一般人怕是只能知难而退,但巫浊却来了精神:“有戏”,谁让巫浊是不讲仁义之人呢。于是缓缓放出了地玄境的玄气,和贺劫的对话终于是不再类似恳求下榻,说道:“哪个人功成名就不用承担风险呢?贺团长未免太过理想主义了吧。雷家这二十人能为战狼佣兵团所用,也不用战狼佣兵团帮助他们复仇,说到底只是借贵地一用,不至于风餐露宿,如何?” 贺劫无奈点头,表示了欢迎。 巫浊觉得自已真是太坏了,和贺劫一顿胡扯,各种许利,哄骗了贺劫,至于今后战狼佣兵团如何想摆脱雷家,也是自断臂膀了。 事罢,巫浊将雷迎收叫到一边,将自己的打算与其一说,算是一个不太正式的道别吧,又叮嘱了些话:“可别指望近期内能真正被战狼佣兵团接纳,虽然你们被绑在了同一条船上,不至于被出卖行踪,但也要防备一手,只有你们雷家人出的伍务一定不要接,知道吗?哪怕闹翻脸也不要紧。另外,最近大家尽量低调一点,不要在南沙城中露面。有事秘法联系我。” “姐夫,保重。” 巫浊再听到雷迎收称呼自己为姐夫,五味杂尘,苦涩着应了一声后,消失在了哨兵的视线可及的最远处。 第五十二章 当年明月 归心似箭的巫浊返回了林府,正式的做了个告别。也许是知道了巫浊不带一兵一卒的打算后的负罪感,这次林开闲终于是好好的向巫浊展现了一次所谓舅舅的关怀,各种叮嘱与担心纷沓而来,忙前忙后张罗着府中下人收拾细软。 巫浊此刻俨然湿了眼眶,常诩铁石心肠的自己面对当世仅存的亲人临别一刻的真情流露说不为之触动显然是假的,在林家月余,南沙林家早已是自己的第二故乡,是仅剩的港湾,是舒适圈。希望下次的见面不是舅舅与其他表兄弟们对着自己的棺椁痛哭流涕吧。 巫浊这次离去倒不似上次前来南沙般的胆战心惊了,沿着大道一路向东北方向行进,一路上果真如同巫浊所想象的一样,没有任何巨客设伏,“千里江陵一日还”的畅快感还是填补了一路上风尘仆仆带来的倦意。 “那个势力可能被什么事情掣肘了吧,无暇管我这小虾米”,一般来说,被人不重视难免心生落莫,但巫浊却巴不得如此,自己的小命能多留一日是一日,日后自己以绝对之姿站在那个势力面前,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后悔给了发育时间?巫浊回想起了小时候常看的大乾传说故事的话本,心中的阿q精神一发不可收拾。 可大乾的传说故事之中不止有破釜沉舟的逆袭之路,更有着浩如烟海的沧海桑田的故事。相传在太宗皇帝时期,一壮汉投军,发誓不功成名就不归还,于是他奋勇杀敌剿兽潮,终于成就大将军,与赵启圣一起并列于武庙,待到他“威加海内兮归故乡”,乡里却告诉他双亲已死多年,可怜将军子欲养而亲不待,只留下一句“当年明月今犹在,不照到乡烂柯人”。巫浊不似将军大仇得报,却已经先是远远的注视过埋下伊人的碎石瓦砾,现在又在萧屯村的旧址沉默的盯着残垣断壁,大概是贺岁艰汇报工作之时顾及巫浊的情感,这才只一笔带过被屠村的萧屯村吧。 伯仁因我而死的自责过后,巫浊离开了萧屯村,深深一躬带起的风却没有因此而消失,呼啸之中,萧屯村被火烧被砍断的土墙之上,去出了不知名植物的嫩芽。 背景离乡月余,连隆城的变化几乎没有,除了人们茶余饭后津津乐道的原巫府易主之外,再没有更新鲜的故事发生。对于巫府与巫家,连隆城的居民除了“是惹不起势力”的固有印象之外,自然没有多余的好感,但这也不影响他们妄加揣测,将巫府被灭到兵部尚书无缝接盘一事冠以阴谋论,对此,兵部尚书尚在极京之时便有耳闻,更是一纸澄清的公告不远千里送至连隆,现在仍张贴在主城门旁告示的首要位置。 巫浊不愿如同平民们这般不讲道理,却还是决定回来看看,一来是巫浊颇为想念故土,二来嘛,巫浊虽然明确知道那个组织在背后推波助澜,但也不能确保是否有连隆势力参与其中,更何况巫家覆灭即得利益者都在连隆。说到底,巫浊不愿妄加揣测某个人,而是平等的怀疑所有势力,倒是像极了某个分裂时期得了疑心病的枭雄。 再次站在巫府门前,眼前宾客不绝,竟是让巫浊不禁回忆起了巫家刚发迹之时,那时也似现在这般宾客如云,“还请巫家主多多关照”之类的话巫浊从小便听,如今换了个宾语巫浊依然在听,恍如隔世。正上方悬挂的牌匾是鎏金的“天赐大将军府”六字,据说是当今皇帝陛下亲笔御赐,看来兵部尚书的新官职便是这大将军了, 巫浊对于朝延的官职与职权范围知之甚少,但对于大将军一职却是有所了解,谁叫这文官被赋予兵权实为督军的将军是大乾王朝独一份的传统呢,赵启圣为第一任大将军,而后每有兽潮暴发便有一位大将军诞生,是谓应运而生,官方给的原因是“愿诸君不负赵公威名”,但巫浊却是另有看法,不禁暗叹杯酒释兵权放在大乾五朝也不似这般阳谋。 “唉,那边的小子,是做什么的,尚书府邸不可乱走动”,说话之人是尚书府,不,大将军府的一下人,注意巫浊多时,生怕眼前身穿粗布补丁的乡野之人惊了将军的驾与这满院的宾客,厉声喝止了四处走动的巫浊,并扬言四十军棍伺候。 巫浊来时早已打听好了,大将军正在招一支先行军,打探一下天赐山脉不同深度的玄兽强度,便谦卑的向着下人一礼,回道:“大人,我是来应征先行军的。” 第五十三章 化名萧甲 小厮对于巫浊谦卑的姿态十分满意,便没有再多为难巫浊,指着尚书府的一处角落,示意是先行兵报名的地方,巫浊又是谦卑的道谢,而后转身而去,结束了这类似角色扮演的游戏,不禁自嘲:“当初许连哀提醒我扮农夫不像那回事,没想到现在已经连姿态都演出了。” 巫浊还以为新任的大将军一就任便招兵买马果真是上心兽潮一事,到头来招募处竟是曾经巫家马厩,稍做装潢改良后用于面试先行军,虽然大将军府宣称是临时之计,巫浊也对于这大将军好感全无,果真人如其名靠着在皇帝面前的奸滑演技谋得了如此重要岗位? 常言道,有什么样的主子便有什么样的奴才,先有仗着大将军身份趾高气昂的家丁,再有敷衍了事,眉眼阴沉着记录信息的主笔,巫浊见怪不怪,这次却没有再还以好脸色,笑脸相迎,只是机械木讷的回答着问题。 “哎,姓名,家住何地,为何应征?” “萧甲,萧屯村人,只因村中老少皆死于玄兽,特来应征。”听到萧屯村这字眼,主笔之人终于是抬起了头,仔细的打量着巫浊,似乎要以眼神为刀活活剥开眼前之人。 “你先与其他四人休息片刻,我去去便来。”说罢,主笔抱着肚子小跑着离开。巫浊看着主笔佯装出恭的样子好笑又好气,暗骂他演技差劲。就在巫浊心中对比自己的演技与主笔的演技之时,周围人头攒动,一时竟多出了很多双眼睛盯着巫浊,他们收到命令,只要巫浊稍有异动就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姿出手击毙。 “兄弟,你不是来应征的吧,可惜许主笔叫人去了,你跑不掉了。”周青很自来熟的上前打招呼,更是像是炫技似的指出了所有藏于暗处的人,许主笔也是适时而回,接过周青的疑问:“说吧,你是什么人,冒名顶替前不打听打听,竟然伪装成早已灭亡的村子里的人。” 巫浊也是被气笑了,这个许主笔倒是惜命的紧,借口出恭等到自己的人围上来后才出来质问。巫浊陶醉于自己的演技,竟忘了编一次圆滑的故事,现在也只能硬着头皮现场硬编一个。于是巫浊整理了情绪,带着哭腔说道:“许大人说得没错,萧屯村一个月之前就没有了,我在山中修炼,回村之时才发现全村就剩我一个了,打听了好久才知道是那群畜牲冲下了山。听到朝廷新任大将军要进行剿兽,小人为了报仇也来了。小人的生平、出生和病称都在城主府中有登记,许大人大可去城主府调取查阅,只请大人给我个报仇的机会!” 所谓成册的证明自然都是不可能有的,巫浊相信如此惜命胆小之人不愿多一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去城主府以最低贱的姿态求证更是万万不可能的,不禁感叹有点小权势或无权无势之人真的很吃谦卑姿态这一套。 许主笔放下疑问后,巫浊顺利与四人小行队打成一片,很快便互相认识了。周青是一个某貌不扬的中年人,在场四人之中就属他年龄最大,修为也最高,已经是玉玄境初期,自言常期修炼,误了家事,不问生计,感觉无再进的机缘后才决心成为某家门客,拼份小家业。王止与王步空是兄弟俩,哥哥王止实玄境后期,弟弟王步空实玄境中期,如此修为,算不得有天赋,但是混个饱腹却不难。至于叫白断丘的小胖子倒真有几分天分,众人之中就属他年纪最小,天赋最好,约莫二十出头,却有着实玄境后期的实力,不过巫浊观其衣衫褴褛,竟是比巫浊反复打过补丁的衣服还破旧几分,想来参军也是迫于生计。 “兄弟,你可真惨。到时候上山剿兽,哥几个多给你杀几只畜牲,不过尸体可不能给你啊,我还要留着卖钱呢。” 巫浊报之一笑,接着又询间起了何时上山,周青呵呵一笑:“兄弟,急不得,人还没招齐呢,我们先入伍的也管饭,能多吃大将军几顿算几顿,你说呢,兄弟。” 周青顿了顿,接着又说:“我可是听说皇帝陛下赏了大将军很多的玄晶呢,你们说,若是我们上山表现英勇,大将军会不会也赏个一俩块玄晶给我们呢?” 第五十四章 双龙汇 巫浊倒是对周青说的新任大将军赏赐玄晶嗤之以鼻,玄晶是修士使用的硬通货,其中更是包含着大量的玄气,可供吸收,如此莫大好处,无论是佐以境界突破或是日常修炼都是极好的,大将军也是修士,对玄晶只会求之不得,怎么可能会将玄晶分予他人。 如此一周后,巫浊不见大将军其人,大将军如何神勇、如何修炼天赋极佳、如何官运亨通等传闻,巫浊却是听得耳朵起茧。也陆陆续续有人应征前来,把原来五人的队伍扩大至了十来人。终于在某天的正午,趁着吃饭的间隙,巫浊问出了那个仿佛有只猕猴在心中抓耳挠腮的问题:“许大人,怎么至今不见大将军安排我们任务?” 周青在一旁苦笑不已,心中暗道:“这小子果真报仇心切!包吃包住不要,急着上山与畜牲们拼命。还是太年青了啊。” 许主笔也为之动容,收起了平日里带着傲气的大呼小叫,轻声回道:“听闻是皇帝陛下格外重视这次剿兽行动,命二殿下与三殿下随驾,怕是不日便到连隆。” 巫浊对于皇室没有什么情结,只是大概知道国姓是梅,也终于是明悟了大将军家眷先一步来到连隆做好人际关系的一步好棋,想来,二位皇子会将一个不收礼不搞关系的清廉的大将军形象告之当朝天子。至于许主笔与周青误会自己报仇心切的想法,巫浊会继续让这个误会持续美丽下去,便结束了话题。 坊间这几日总有传言四起,无非就是关乎于二位皇子的相貌与才能,也不知是谁推波助澜,二位皇子有潘安之貌、房杜之能的传言俞演俞甚,最后连算命先生观察到二位皇子有帝王之相,皇帝怕他们与太子相争才把他们贬至连隆,说是向大将军学习,实则是将他们派系分散的传言都兴起了。 二位皇子心中美滋滋的,但仍是表面上恭维着何德何能。初次驾临连隆时面对巫浊等人的跪迎,更是礼贤下士,表现得极为谦逊,当众表示:“我们是来学习大将军用兵之道好报效朝庭的,将来我们还要一同上山战斗呢,你们怎么可以跪拜新同僚呢。” 巫浊也终于是有机会观察着传言中貌似潘安的两位皇子,确言如传言般的帅气俊朗,二皇子更是长着一张颇为招好感的有着硬朗脸部线条的脸,正气十足。三皇子稍显年幼,明眸皓齿,唇红齿白,倒是青春气息涌动,不似巫浊,这般有着经历过世态炎凉的沧桑。二人 生怕别人不知道其皇子的身份,穿着一身滚龙袍穿街过巷,着实是给同行的二十个护卫增加了不少工作量。 巫浊如此想着之时,果然便有一位农夫老远的看见人群之中身穿滚龙袍,浑身闪着金丝光芒的二位皇子,冲了上来,嘴里叫着:“二位殿下,为盘树村做主啊!” 二皇子打量着叫冤的老汉,确定其没有一丝玄气波动之后,摆手示意护卫们放行,说道:“老人家,有何冤屈,朝庭定还你个公道。” “殿下,有五个人自称是大乾军人,已经在我们盘树村收了近三年的病称税了,一开始几个月一来,后面一个月来几次,我们村中有人忍无可忍便去了城主府核实了病称税情况,发现并没有这一回事,那五人又来之时,我们便和他们据理力争,又起了争执,老秦一失手便打伤了一人,现在他们扬言要灭了盘树村,老朽没办法,这才向殿下申冤,请殿下为我盘树村作主啊。” 巫浊马上便联想到了在萧屯村时的场景,巫浊起初只以为是山贼流寇敛财的手段,现在听来,这恐怕是全国范围都有的情况,所谓五人组说破天也不过打工仔。“不如把萧屯村的事也说出来,让他们查,我倒要看看他们查出的结果是不是萧屯村毁于玄兽。” 当即,巫浊也跪于二位皇子面前,将萧屯村被强征病称税一事也抖了出来,一时间诺大的广场前跪满了各个村落的人,他们有样学样,将这一大难道扔向了二位皇子,申冤叫苦之声不绝于耳。 二皇子与三皇子对了一眼,二十人的护卫中有五人马上驾着宝马向着极京方向而去。 第五十五章 勘察 于奸向世家征兵的计划不出意外的被各个世家委婉拒绝,征兵进度一度停滞不前,好在两位皇子带来了十五人的守卫加入了先行军之中,化解了尴尬局面。新官上任三把火,于奸刚刚走马上任便政令不通,传回朝庭未免有失颜面,被有心人参一本治军不严都是有可能的,想到这些,于奸脸色铁青,他发誓要给这些不给面子的世家一点教训,哪怕正式剿兽有朝庭直接派遣军队,他也要让世家们吐点血。 “哼,到时候大军驾到,可就由不得他们不同意了。” 若是放在之前,巫家尚未灭亡,巫浊怕是能理解世家们的担忧,但现在巫浊孤家寡人一个,自然不再感同身受,他甚至怀疑起了各个世家的大乾良民身份是否属实:“不配合征兵计划的都是他国的奸细,是行走的五十万。”巫浊对于上山剿兽有着不好的回忆,但许连哀教导过的做戏做全套,巫浊记忆深刻。 巫浊没想到二位皇子竟也会参与到这次勘察之中,大概是他们也深谙做戏做全套的道理。于是,二皇子领八人护卫一队,三皇子领七人护卫一队,剩余人自由组成两队,浩浩荡荡的进入了天赐山脉。 “皇兄,不如我们来个竞速如何,看看任务结束之时谁捕的玄兽更多。”二皇子没有意见,二人详细拟定了一份积分,玄兽阶别越高积分越高,最后由积分高者胜出。巫浊敢确定,这些皇家奇奇怪怪的胜负欲的背后是权力之争的缩影,谁在胜负之中居功至伟不一定有赏有奖,但谁拖后腿必定会被处罚,因此对于自己被分配至少一护卫的三皇子队中极其无语,心中诽谤:“求公平你求就是,小二十人中偏偏选中我是什么意思?” 巫浊觉得皇子都是多事又难伺候的主儿无可厚非,但周青等人却是异常羡慕,这样一飞冲天的机会可遇不可求,巫浊竟表现得不太乐意,敢忙劝道:“兄弟,快收一收你那表情,三殿下为人亲和,不会与你计较的。”于是在巫浊不乐意的表情与众人羡慕的神色之中,四队人马分成四道阵线从山脚处向深山之中推进而去。 按着地缘的深浅,将天赐山脉的勘察区域划分了四个等级,一、二阶的玄兽一般活动于天赐山脉山脚下,不足为虑,连农夫都有机率狩猎成功的传闻在坊间也常有耳闻。人为划分的玄兽区域自然不能约束玄兽的活动范围,常有高阶玄兽跑到低级玄兽圈进食伤人,巫浊这一行人的主要任务便是勘察高阶玄兽们离开自己的领地进入低阶圈子的数量,从而判定玄兽们繁衍的进度,根本不需要进行剿杀,那是正式军做的事。 但三皇子明显不这样想,听着三皇子的“为了天赐山脉周围百姓的安全,我自当奋勇杀兽”,巫浊知道三皇子是在抱怨路线选择不妥导致赌约中的收获寥寥。 “传我命令,向四阶玄兽区域移动。” “这,殿下,四等区域中多为四阶玄兽活动,未免有些危险。若是遭遇四阶玄兽袭击,我们怕分身乏术无法顾及殿下安危。” 三皇子不予理睬,他誓必要捕杀一头四阶玄兽,好赢过那不可一世的皇兄,极其自信自己有自保能力。众人皆不敢违抗皇子命令,便如临大敌的向着深处进发。再至深林之中,倒是与巫浊上次截然不同,时至深秋,周围树木反而十分茂密,不见凋零之状,树叶宽大又厚重,遮住了阳光。整个森林寂静的可怕,只有八个人脚踩在厚厚的落叶之上沙沙作响,阴冷的山风吹得众人背后发凉。 四阶玄兽活动区域何以安静至此?巫浊不知道,但还是警觉起来,他总觉得头顶上方有着一双眼睛时刻盯着众人,也盯着自己。巫浊不信错觉,修仙者耳聪目明,断然没有错觉、幻觉这类东西,唯一的可能便是头顶上方真的有一只四阶玄兽,巫浊不确定具体位置,但这只四阶玄兽恐怕从众人进入开始,便一直注视着众人一举一动,伺机而发。 突然树叶沙沙如雨落下,一道黑色的身影俯冲而下,冲着其中最为弱小又发号施令的人而去,正是三皇子殿下。巫浊眼疾手快,巨杀剑直接挡在了巨鸟的喙上,随即假装不敌,倒飞出去。替三皇子挡住了致命一击,若是三皇子还是挂了,那便只能怪他时运不济了。 “是喙杀鸟,快保护殿下!” 喙杀鸟一击不中,马上扑腾着一双足有两三米长的大翅膀飞向了最高的树梢,人性化的冷眼旁观着严阵以待的众人,又扫视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巫浊,似乎是在判断着巫浊的真实实力,最终飞离了树梢。 竞速自然是以三皇子的失败而告终,但三皇子也不气愤,从喙杀鸟手中逃出生天后的他便率着护卫退出了回阶区域,安慰着自己:“小赢不算赢,谁笑到最后谁才是真的赢。” “把萧甲的征兵资料拿来。” 第五十六章 结缘 勘察的队伍返回连隆城中三言两语的阐述清楚了勘察结果,至于判定玄兽发展情况,自有大将军操心。先行军的任务在此也就告一段落,至于剿兽潮一事,有正规军负责。大将军则是承诺先行军愿意编入正式军的优待,不愿意加入正式军的大将军也不勉强。不愿加入正式军吃苦受累,与玄兽搏命的人数众多,用的借口也是千篇一律:“小人闲云野鹤惯了。” 巫浊不愿加入正式军,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巫浊可不相信军中不需核实身份姓名,万一查无萧甲此人,巫浊能不能从军中脱身都是问题。同样的,巫浊也不愿就此一走了之,强征税收一事着实给他提供了一个新的解题思路。常言道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正当巫浊两难之即,一个传唤的声音打破僵局,正如某些书中大能总能找到合适的副本任务一样。 “何人是萧甲?随我去见三皇子殿下。” 三皇子传唤巫浊的目的正如所想的一样是要奖赏巫浊英勇救主,却不是物质方面的赏赐,而是授人以渔,准备让巫浊侍卫其左右,职称为皇子近侍。巫浊没想到专断独行又玩乎所以的三皇子竟也是讲江湖道义的大哥形象,出手便是肥差。本着萧甲的经历与志向来说,巫浊拒绝了三皇子的好意:“家仇未报,小人想先随着于大将军的正规军上山剿兽,而后必回三皇子身边效犬马之劳。” 巫浊走后,三皇子向着身后之人询问了起来:“怎么样?我就说此人不会拒绝吧。”话语之中未免有些得意,这还是他少有的打赌胜过身后老者。老者自然不会表露出“你是皇子,谁敢直接拒绝”的想法,沉思片刻后开口说道:“此人虽身份清白,但似乎志不在此,招他入伍是不是不太妥当?” “没事,我们时间还长,别忘了,一个人的忠心是可以被培养出来的。这还是你教导我的。比起老五老六,我要扳倒的对手只有两个而已。”三皇子像是在补充说明所谓“时间还长”,又像是在喝彩嫡长子继承制。 不日,卫星城中驻守的五千精兵便装备了武器与铠甲,接受了于奸与两位皇子的检阅。加上巫浊等由先行军编入的五人,五千零五人的队伍煞是唬人,清一色的全是修玄者,其中大部分都是实玄境的,像周青这样的玉玄境修为怕是独挡一面,最起码在军中混个副职不在活下,怪不得周青如此市侩愿意押上性命留在军中。巫浊看着五千名的修玄者神情微凝,这五千人恐怕只是连隆一处的守军,大乾各地类似的守军怕是不计其数,怪不得从小耳闻的民变造反无一不是雷声大雨点小,这压根不是世俗所能抵抗的力量。 巫浊不知道大乾武道的发展如些蓬勃,暗暗心惊,此刻他终于明悟天玄境强者坐镇的世家门阀为何统称二流势力,不是自谦,有大乾王朝存在,任何势力只能屈居二流,横压一头当今最大的势力的代价必然是粉身碎骨。 回连隆半月,改头换面的巫浊颇为想念连隆仅存的挚友,检阅后偷得半日空闲,巫浊出现在了城主府的门前。门前只有寥寥几位守卫来回巡视着,不似记忆中的戒备森严,巫浊不明所以。 “兄弟,我是齐景卫的士兵,城主府为何不见守军?”上午混上的职业下午便使用了起来,巫浊也不觉得别扭,反而觉得异常方便。 “前几日连隆大雨,郡主殿下的怪病发作,城主大人听闻极京出现一位神医,带着郡主殿下去极京寻神医了。抽走了城主府八成守军。不过也没事,谁敢打城主府的主意呢。” 是了,应惊仙一遇雨天便头疼欲裂,小时候发作之时也只有靠近巫浊才有缓解,听闻这次头疼犹为激烈,巫浊急坏了,却无计可施。至于为何只有巫浊才能缓解应惊仙的头疼,巫浊不知道,城主不知道,连诊断出仙郡主无法修炼的原因出自此怪病的道人也不知道,但小女孩结缘小男孩是因此怪病,所有人都知道。 第五十七章 夫子 先行军剩余的五人顺利加入了正规军后便开始了随队训练。在军中,巫浊见识到了各式各样的工具与武器,全是为了捕杀玄兽而专门制造出来的,想来,术业有专攻,学堂也不仅仅是教书育人的地方,军中的大量工具均由学堂提供技术支持,尤其是连隆的学堂更是在其中一骑绝尘。巫浊对于学堂夫子们有了一个全新的认知,似乎这群舞动笔墨的文人用不一样的方式填补了弃武从文的遗憾。 就如飞索,只是简单的铁链连接着倒钩,却是专门用于应付爬行的玄兽,飞索贴地飞行,一旦勾住玄兽的腿部便会瞬间回弹,拖拽着玄兽进入陷阱,若是反抗,则会真接撕烂玄兽的腿部肌肉,断肢也不在话下。天网的作用巫浊是见识过的,不过相比于巫浊上次捕杀士红龙时使用的,又有改进。网线纵横之间有铁爪根根抖擞着,可以防止玄兽挣脱天网……诸如此类的工具数不胜数,在玄气的世界中科技不是第一生产力,但却是切实为实力低下的人群方便与性命考虑的,这大概是夫子们的所求所愿吧。 另一方面,大将军于奸则是一身甲胄出现在了学堂之中,在烈日的照耀之中闪烁着金光,本就遗憾不能修玄的学子们极其崇拜武人,见大将军如同天上临凡的神只更是欢呼出声,短时间内便将广场围得水泄不通。邹夫子铁色铁青,于奸不通报便进入学堂甚至引发骚动的举动着实是打心里看不起文人学子,但邹夫子无可奈何,既然存在着修仙者与不能修仙者,不能修仙的被轻视则是不可避免的。年少时,邹夫子尚且对于修仙问道不死心,四处求道却四处碰壁,一次又一次的被鄙视被当皮球踢终于是让邹夫子看清了现实,他要让千千万万的和他一样不能修炼的学人不再受轻视,他要在这大乾武风盛行的当下为文人仕子们谋一个相对公平的环境。 于是在一个普通的白天,天下少了一个苦苦寻仙的邹灭,学堂中多了一个为修玄者提供便利为文人学子铺路的邹夫子。 “大家好,我是大将军于奸,抱歉占用大家宝贵的学习时间。来这里是想问大家一个问题,有人身在连隆却不思剿兽该当如何?” 广场上马上便炸开了锅,各种议论的声音此起彼伏,他们不知道大将军口中不配合剿兽的人是谁,也不妨碍猜忌的声音铺天盖地,一时间谁都可以是怀疑的对象,连他们的恩师也不能例外。一道稍显瘦弱的身影站了出来,说道:“那人是谁?岂不闻唇亡齿寒之理?昔日赵公剿兽,群起呼应,无有怠慢者。今于大将军剿兽,与昔日何异?若是将军缺力量,小人虽一介书生,以笔为剑又未尝不可!” 眼看目的已经达到,于奸开口道:“你们的任务是用功学习,将来报效朝庭,不是与我们武夫一样,上阵厮杀。至于不配合剿兽的另有其人,他们靠着天赐山脉恩赐发展壮大,如今连城主府连将军府都要敬让三分,反而不思报国,实在是让老夫不耻。”于奸没有指名道姓,但众学子皆侧目而视在场的世家子弟,大乾皇帝拼命缓解的世家与普通人的矛盾在这一刻卷土重来。扣完帽子的于奸转身消失在了人群中,他相信要不了多久,连隆世家送钱财的、送人员的队伍便会踏破大将军的门槛。 至于被当枪使的学子们,谁理会他们的死活呢。将来他们认清现实又或是固执已见被世家报复,又与于奸有什么关系呢?只有邹夫子率领着诸多夫子,怀抱书简,分散至了各个讲堂。 许瘦悄悄溜回了许家,向父亲许痣汇报了今日学堂的事。许痣人如其名,眉梢中有一暗红色的血痣,十分妖异,曾有面相师说这颗痣遥相呼应天上紫微星宿,其主人必将带领家族一步登天。事实上也是如此,连隆城诸多势力无不唯许家马首是瞻,呃,之前的巫家除外。 许痣沉思片刻,说道:“瘦儿,你从府中账上抽出六成,亲自送往将军府,就说许家愿意支持本次剿兽的全部经费。” “父亲,何必在乎那些愚蠢学子的议论?”许瘦是真的舍不得那相当于全府半年的收入,不解的问道,在他看来,文人可欺,穷酸学生的议论更是不必在意。 “去吧。为父不是为了堵住学子们的口诛笔伐,而是为了交好于奸。不做就算了,既然做了,就要做第一个,就要做的人尽皆知。这样,你全城通报我许家的投入,尤其是学堂。” 第五十八章 反客为主 雷家的年青一辈加入战狼佣兵团已经半月,这段时间内雷家众人除了外出搜寻分散族人之外,战狼佣兵团高层很配合的没有派雷家众人执行任务,雷迎收不解,终于在熟络了众团员之后的某天问出了这个疑问:“贺团去难道是不信任我雷家子弟吗?我们也想为本团尽份力量。”对此,贺劫打着哈哈,雷家剩余的这些人现在与炸弹无异,巨客们一定在全城遍布眼线,打探着雷家余孽的消息,谁会这个时候让炸弹四处走动啊,万一被擒获供出了藏身之所,举团鸡犬不得安宁,允许外出寻找族人已经是最大的让步。 “急不得,雷家众兄弟突逢巨变,必然还需要时间稳定情绪。大家都是一家人,不急这一时,日后有的你们忙活的,到时别怪愚兄安排的任务太多才好。” 雷迎收乍一当家,只觉得柴米油盐皆贵不可言,处处都有掣肘的感觉让雷迎收压力山大,一时间陷入了复仇无望,痛恨自已实力微渺的自责与急切之中,不可自拨。就在这种压力之中,雷迎收周身玄气一阵荡漾,竟是突破了实玄境大关,来到了玉玄境初期。来不及稳定境界,雷迎收马上招来了一位雷家子弟,神秘兮兮的耳语道:“我玉玄境了,按计划把这几日寻回的钱财打点出去,挑一些爱财之人或者有软胁之人下手知道吗?” 至于寻找分散的族人,一开始便是巫浊教雷迎收安慰众人的话,现在又成了欺骗贺劫的话,哪有什么走失的族人,即使真有,不是雷姓无关紧要,雷迎收也不敢信住。他们只是外出几趟,分批次从钱庄中取走了雷久以不存在的身份存入的巨款。钱财取出已有几日,直到今日雷迎收晋升战狼佣兵团中唯二的玉玄境,终于不再人言微轻,才正式启动了贿赂团中高干的计划。雷迎收绝不允许有人掣肘复仇大计,他要战狼佣兵团的最终决策权,他要这股力量为自己所用,他要架空贺氏兄弟。 “还是大姐心思慎密,提前为雷家留足了东山再起的资本。”另一位雷家子弟提及雷久,眼神中的伤感怎么也藏不住。眼见气氛不受控制的走向忧伤,雷迎收忙支走了族弟,两人逗留之地途余一声叹息。 李沉尸是战狼佣兵团内仅次于贺劫与贺岁艰的第三大高手,修为停滞于实玄境巅峰已有五年之久的他听闻修士生死之间常有突破的契机后便特地挑了不强不弱的战狼佣兵团加入了,屡立奇功很快便得到了贺劫的重用,九死一生的任务也经历过不少,修为却不得寸进,终于是死了见识玉玄境风景的心。最近他开始沉迷于南沙城中有名的艺妓,时常半夜溜出团,只为见一见那艺妓,对此,贺劫再三警告:“最近不算太平,若是让我再发现你玩乎职守,这三当家的你也不用干了。” “妈的,什么只卖艺不卖身,还不是嫌弃老子粗人一个。”李沉尸解衣欲睡,却横竖睡不着,终于是后知后觉自已投入真感情的见面只是因为价格没谈拢。 “什么女子连我们三当家的都不放在眼里?” 雷迎收与另外一位雷家子弟的出现只短暂的引起了李沉尸的惊疑,李沉严知道向来少有交集的雷家子弟突然造访必然不是商量好事,当下便决定关门谢客,却被雷迎收一句“阁下当真不见一见本团唯二的玉玄境吗”打断,无奈重新打开了门。 “我要阁下为我所用,作为酬劳,阁下和那个女人约会的钱财与时间我都能给,阁下爽完用银子砸死那个婊子都行。”雷迎收也不费话,将目的与好处简单明了的说了一遍,李沉尸阴沉着脸,自知不答应死路一条的他仍心有顾虑,开口说道:“凭我们一群乌合之众,成不了事的,贺劫可是玉玄境中期,你不是对手。” “三当家多虑了,我刚入玉玄断然不敢与贺团长争斗的,我只是想在战狼佣兵团中有点话语权而已。三当家只要在某些时候投愚弟一票,帮我说个话就够了。再者,三当家以为贺团长为什么收留举世皆敌的雷家,总不能是同情吧?” 李沉尸向来怀疑贺劫收留定时炸弹的真实用意,如今得到当事方的承认,却是满脸惊恐,雷家都已经丧家之犬了还有一个比贺劫团长强大的靠山吗? 如李沉尸拿到的恩威并施的剧本在这夜里不断上演,巫浊后来得知自己成了最大的保护伞,一手促成鸠占鹊巢只有一脸喜悦,谁让贺氏兄弟不是贺氏姐弟,没有一声“姐夫”。 第五十九章 欢送 在军中熟悉工具不过五日,巫浊尚未搞清楚太部分工具的使用方法,便有人要求整装待发,于奸只有一句“时间不等人”。于是新加入的五人便被分配了打扫战场,将清扫的玄兽尸骨统计入库和更新《天书志异》,与之同行的还有五位经验丰富的老兵。 《天书志异》成书于乾太祖时期,其中详细记载了赵启圣所见所闻的各种玄兽及其特征,还有一些药材的功效,可以说是八百年前人们了解光怪陆离的玄气世界的主要手段。但沧海桑田不过一瞬间,本就不完善的认知系统经过八百年的发展早已迥异。三年前,当朝天子重启《天书志异》的编纂工作,意在追回晚了八百年的认知差异,却也没有专门组建一个团队更新,毕竟再完善的调查也不如一次战斗来得彻底,随军分出几人从事更新工作省时省力。 巫浊闲来无聊翻阅了三年来更新的《天书志异》,却是大吃一惊,不禁暗叹世界观颠覆得太快,很多从小认定的玄兽特性与药材功效都有所改变,一时间巫浊着了迷,扮演起了牙牙学语的孩童,直到看到关乎土红龙的改动,巫浊一时恍惚。 “漆龙者,自负血脉高端,是上古真龙种,成年漆龙可达四阶,更有变异者可至五阶。其智极高,当其面呼其蔑称,是为挑衅其血脉,必怒而攻之,赵公所言土红龙是为俗称,不可轻易喊出。” 巫浊这才恍然大悟为何当初土红龙发怒攻击自己两次,合着是吃了认知落后的亏。赵启圣随口的称呼在八百年后化为了刺入胸膛的巨角,巫浊不敢相信此时此刻书中新给的称呼漆龙是否是土红龙认可的称呼,吃了哑巴亏的巫浊只得将这笔账算在了八百年前人物头上。 大军从卫星城中开拨前往天赐山脉中不是什么秘密,每次上山剿兽都是固定的路线,连隆百姓早已见怪不怪,在城门口摆上了戏台,请了三两位戏子唱上几段,所唱曲目无非《文圣归》类似祝贺凯旋的戏曲。八百年的发展,出征仪式早已成为连隆百姓不可缺少的重要活动,说是传统也不为过,“儿行千里母担忧”,何况军中有着连隆人的父亲、孩子和爱人。大约每年送行之即,是连隆世家与普通人矛盾最小的一天吧,不过今年却有例外,各个世家只资助钱粮,没有出人,自然也不会加入到送行的队伍之中,普通百姓主持操办仪式显得吝啬又土气,完全不见往日的热闹。 人群中有人有意无意的煽动着舆论,什么“孩子他爹上山与玄兽拼得你死我活最后还不是好了他们”、什么“出点钱财算什么,我看他们压根没把连隆当成家”,更有甚者当即檄文一篇:“我翻开历史一查,这历史没有年代,歪歪斜斜的每页上都是文武不分贵贱和世家并不高人一等。我横竖睡不觉,仔细看了半夜,才从字里行间看出本意来,分明是下民可欺!” 群情激愤中,大军已经进入天赐山脉,或百人一组或三百人一组或五百人一组由各个方向挺进,竟然勉强形成一个包围圈,五千人的队伍如同泥牛入海,分散在山脚下与蚂蚁匍匐于巨人脚下大同小异。大军过境,不留活物,对低阶玄兽的清洗十分迅速,却忙坏了跟在身后打扫战场的巫浊一行人。起初巫浊等人还暗暗庆幸分配了轻松的任务,事实却是光打扫战场一事便足够折腾,更不用提更新《天书志异》。 “不用管普通玄兽,专挑有价值的玄兽就行”,有老兵提醒道,“有所遗漏再所难免,会有人帮咱们捡漏的。”周青却犯了财迷,果断开口道:“不行,我得卖钱!” “想什么呢.,打扫战场得来的物资若是能私下售卖,我岂不是早就发财了,你看我发财了吗?” 很快身后便有熙熙攘攘的谈笑声传来,皆是农夫扮相。几人冲着老兵点头致意:“林教头,今年又是你带了人打扫战场啊。” “少拿点,去年打扫战场上报的玄兽数与前方捕杀数差太多了,害得我领了几大板。” “你就说你分没分钱吧。” 听着两人的谈话,众人也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暗道肥差,也对这些胆大心细的农夫佩服不已,竟敢薅军方羊毛,大军刚捕获玄兽他们便马上过来捡漏,这一天的收获恐怕比之正常半年,是谓之撑死胆肥的饿死胆小的。周青很快便有了新的思路,既然不准私自售卖玄兽,那便有样学样,纵容农夫捡走,再事后讨论分成。 老兵白了一眼周青,表达了强行被分一杯羹的不满,却也没多说什么,算是默许了,毕竟这人玉玄境初期,将来极有可能是自己的上司。 第六十章 漏网之鱼 按时间推算,大部队此刻怕是已经接触了三四阶的玄兽,包围圈不够密集的缺点在这一刻完全暴露,不断有低阶的玄兽溜出推进的包围圈,准备潜回自己的领地。可当它们溜回领地后却也不再顺心,有人类不断清理着它们的进食区,手中提着的尸首中赫然有着它们的同类。这一刻,被大军驱赶准备束手就擒的仇恨肆无忌惮的转移到了只有寥寥几人的后勤人员身上。 起初,只有一些小鱼小虾米侥幸逃回,浑身带伤的它们很自然的成为了巫浊等人上报的军功或是即将被售卖的钱财,巫浊等人不似打扫战场的后勤,反而成了第二道防线。农夫们同样乐此不彼。但当逃回的玄兽越来越多,众人也终于收敛了笑意,农夫们率先打响了退堂鼓:“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做,我们在这只会影响各位军爷剿兽。” 丢下这句话的农夫们来得飞快走得更快。 一二阶的漏网之鱼处理起来游刃有余。这些低阶玄兽对于危险的感知极为敏锐,互相之间似乎有着一套极为完善的交流系统,是它们平日里用于应对大型玄兽捕杀的方法,此刻用于躲避围剿竟也十分适用。逃回来的低级玄兽大多是空中地面两栖的一类,大军布置的陷阱大多只针对于固定的种类,它们熬过了针对性的陷阱后面的事便是水到渠成。但也有例外,比如此刻站在巫浊一行人面前如临大敌的三阶玄兽,食腐兽。 而此刻如临大敌的又何止食腐兽呢,巫浊一行人同样小心翼翼的注视着对面巨兽,单刷三阶玄兽地玄境的巫浊不在活下,但实玄境的萧甲不行。谁也不愿意先出手惊扰了眼前形似蜥蜴的三阶玄兽,而食腐兽同样不敢大摇大摆的越过十人,一时间气氛尴尬又紧张。食腐兽则是缓缓伏下了身躯,伸出了如细剑般的舌头,舔舐起了脊背与尾巴。众人这才注意到眼前食腐兽受伤严重,浑身漆黑的鳞甲跟部竟然有着丝丝鲜红,每片鳞甲都是如此,显然是吃了改良版天网的倒刺的亏。 众人见食腐兽身受重伤不禁轻了一口气,当即便决定上前擒获巨兽,一头活着的三阶玄兽浑身是宝,相信能在黑市上卖个好价钱。如此诱惑哪怕是分赃不均也是一笔巨款。食腐兽对于众人的蠢蠢欲动不予理睬,只有尾巴不停抽打在地面上,伴随着以有若无的节拍。巫浊却犯了难,从土红龙到喙杀鸟,他接触过的玄兽都是极有灵智,显然,不是灵智未开的牲畜,他不信食腐兽不清楚暴露受伤的后果,但食腐兽还是这样做了,难道是寿星公上吊嫌命长? “兄弟,多虑了,这可是三阶玄兽,趁它病要它命!”周青抽出腰间宝剑就要冲上前,其他人见状也不再犹豫,马上跟上,将食腐兽团团围住。想象中的困兽之斗,巫浊没有见到,却看见食腐兽朝天空大吼一声,山林震荡之间一只五彩斑斓的巨鸟从空中盘旋而下,最后落在了食腐兽的面前,目光之中夹杂着厌弃与愤怒。 “怪不得有恃无恐,原来是有帮手”,巫浊暗道不妙,想要不暴露真实身份又安然脱身是不可能的了。巫浊见帮手倒没什么惊讶,但其他人却是十分惊慌:“是尸凤!是尸凤!” 尸凤张大羽翼,朝着众人挥动着翅膀,带动的罡风夹带着树木的碎屑呼啸而来,众人被吹得身形一阵摇曳。这是尸凤在惩罚人类直呼其蔑称,它喜欢“凤”字,讨厌“尸”字,虽然它的的确确靠腐肉与尸体为食,但它向来认为是自己的凤族血脉不纯净导致的。身为凤族,它有着这世上最华丽的羽衣,上彩的尾翼如同流苏般延长在身后,它以此为毫。虽同食腐肉,甚至与食腐兽抢夺食物,但它使终认为自己高出食腐兽一等,这次合作纯粹是因为食腐兽以腐兽储备相诱。 “怎么会,尸凤和食腐兽不是不死不休吗?”众人不解,但还是一五一十的将今日的遭遇补充到了《天书志异》中,只有一句:“尸凤与食腐兽互有竞争,却不是死敌,偶有合作,至于原由,暂不知。”巫浊若是知道尸凤与食腐兽合作原因竟只是因为食物,必然会将尸凤的灵智划至所见玄兽中最低一等,徒有血脉骄傲的傻子,因为一点吃食就将自己至身险地。 十人两兽又再度陷入了对峙之中,不过十人的包围圈却慢慢向后退又后退,包围圈散开的一瞬间,十人飞快的重新聚拢在一起,注视着两兽。战斗却并没有展开,十人主动撤掉包围圈的做法正合食腐兽所愿,担心大军支援的食腐兽飞快的逃开,一瘸一拐的十分狼狈。尸凤也飞离了地面,临行前看向地上的低阶玄兽尸体,眼神充满不舍。 第六十一章 碧卫 大军依着人海战术一路所向披靡的情况在进入四阶玄兽圈后便被终结了,毕竟军中大部分战力都处于实玄境,就算两队足有三四百人同时应对一头四阶玄兽也是极为吃力的。没有特殊情况的话,大军一年一度的剿兽行动推进到四阶玄兽圈的边缘就算大功告成,至于更深层次的推进与更高阶的玄兽,那不是实玄境依着数量优势就能解决的,当初的玄兽等级划分也只到五阶为止,略弱于天玄境强者。 有没有更高阶的玄兽呢?赵启圣没有见过,大乾王朝中的大部分人都没见过,但绝不是没有! 巫浊此时大胆想象着五阶玄兽的神通,若有朝一日能补全《天书志异》中不曾记载的四阶玄兽甚至录入一些五阶玄兽,也算名垂青史。见识过天玄境强者的风采也仍想见识一下五阶玄兽的凶悍程度,这大概便是巫浊脑海之中除了心心念念复仇之外,多生出了的期待吧。 思索之即,一队主力人马退回三阶玄兽圈,正好遇上登记着玄兽信息的巫浊一行人。众人皮肤之上都是深浅不一的伤痕,有的甚至断了左膀右肢,血液嘀嗒滴落在枯叶之上又变成了清脆的声响,好在只有伤没有亡,百人的小队并没有减员。纵队队长卫败伤的尤为严重,左臂断了一肢,连头部也有着一道匕首长的爪痕,鲜血顺着脸颊一路向下,最后从断臂处汇集流下。他扫视了一眼打扫战场的众人,断断续续的开口道:“快,结束任务,马上返回连隆集合!” 就在半个时辰前,清扫完三阶玄兽圈的卫败一队派人请示大将军于奸接下来的任务,得到的回复却是继续向前推进。卫败一队硬着头皮挺进了四阶玄兽圈马上便遭遇了吞黄精的功击,卫败与大部队拖住吞黄精,又去请援距离近的队伍,得到的回复是“大将军同样命令我们向前推进,暂时分不出兵力”。卫败怒发冲冠,此刻他清楚的知道了士兵与功劳在大将军心中的比重,但他却不能看着朝夕相处的战友们白白牺牲,不得以做了一个违背祖宗的决定,带着战友们一路向山脚下奔袭,碰到一处队伍便通知一处。生平第一次当逃兵的卫败却十分顺利的集结了所有正规军的战友一起当了逃兵。 说到底,剿兽的目的是为了守护连隆乃至大乾的百姓安居乐业,剿灭了大量的低阶玄兽已是足够,大规模剿杀四阶玄兽劳民伤财,得不偿失,五千人也不愿意平白成了谁功劳薄上轻松写意的一笔,逃兵是最好的选择也是最无奈的选择。事后,他们还要联名上书弹劾大将军于奸。 逃兵们集合在连隆城前,于奸怒目而视五千人,玉玄境的威势毫无掩饰的释放出来。于奸质问五千人“军人的职责”何在,但众人均是据理力争:“我们不怕死,古人云死有轻于鸿毛者与重于泰山者,为国捐躯,为民争利,义不容辞。可若是助长权贵之势,行苟且之事,我们不愿奉陪理所当然。我们先是修士再是士兵,我们愿意保家卫国但仍有修仙者的觉悟。” 于奸怒极反笑:“你们也佩自诩修仙者,凭你们一辈子不得寸进的修为?”说罢,一支五百人的精锐队伍飞快的报道,竟清一色全是玉玄境修为。于奸见碧卫集结,脸色终于是由阴转晴,继续说道:“即然你们自诩修仙者,便修仙去罢,任务交由碧卫解决。”于奸的言外之意是碧卫能兼顾修炼与任务,且玉玄境不是他们的终点,这无疑是对修士最为恶毒的嘲弄。至于碧卫,他实则无权调动,但先斩后奏,事后拍拍皇帝的彩虹屁,总能相安无事的,这是他的经验之谈。 围观人群与巫浊一样头一次见识碧卫,或许是被这煞人的气势所震慑,议论权贵恃强凌弱的声音时太时小,偏偏于奸听不分明。巫浊本以为实玄境的正规军已是大乾官方力量的中流砥柱,现在看来,恐怕也不是,这支碧卫只不过冰山一角。 后续碧卫剿四阶玄兽圈的事巫浊没有过多打听,想来也是大获全胜。于奸创造了厉任大将军都不曾拥有的辉煌战绩,收获四阶玄兽尸骨不计其数。于奸做起了齐肩赵启圣的美梦,亲自押运着珍贵的兽骨饰品与材料前往了极京。 “于奸,你可知罪?” 一座偌大的花园中,皇帝陛下目视前方的花骨朵,不曾回首看过一眼身后跪着的于奸。他着实想不到他一心培养的大将军、兵部尚书竟如此不通政治,如眼前花朵诸多施肥灌溉结果只是良萎不齐的早产儿,摘下眼前瘦小的花骨朵,皇帝又接着开口道:“起来吧,回兵部当个安闲侍郎吧。” 于奸不敢问为什么,皇帝也不解释,不是每次的马屁都有作用才是常态。当两位皇子返回极京表述于奸主动挑起民愤、世家与百姓之间的矛盾时,皇帝就想撤了大将军了,朝中老巨谏言临阵换帅乃兵家大忌,这才给了于奸被贬仕郎是因为擅自调动额外力量的错觉。 “把于奸贬职的消息散布至连隆全城,朕要让朕的子民们看到平息矛盾的决心。” 第六十二章 同友会 先行军的解散早在很多人的意料之中,吴残就是某中一位早就做好打算的退伍先行军。农闲时去大家族担任护卫或是加入佣兵团谋个碎银三两也算营生,农忙时上山下地又种得一口之家的口粮,如此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结余不多,却也足够应付生活中的琐碎事,若不是病称税收得越发频繁越发严重的话。 “也不知道两位殿下调查病称税一事进展如何了?昨日你跟在大军后面捡尸的时候,收税之人又来了,被我用两位殿下的名头吓走了,可这也不是长远之计啊,若是他们发现两位殿下已经不在连隆城了,还不得过来报复被诓骗一事吗?”说罢便是女人惯用的一哭二闹手段,又是抱怨道:“收税之人三天两头的来,纵是万贯家财也抵挡不住啊,就这,咱们两口子怎么要孩子,莫不是让孩子一出生便吃糠喝稀?” 吴残深觉其中的道理,总是一味的退却妥协只能换来得寸进尺与进一步的打压,他决定不再苦等两位皇子主持公道,当即说道:“那这几天我便不上山了,我在家中恭候那群收税之人的到来。孩子嘛,我今晚就要!” 第二天一早,吴残便召集了全村壮丁,将自己的打算详细的说了出来。村民们早就对病称税深恶痛绝,却苦于势单力薄,现在有人愿意站出来领导他们反抗病称税,他们自然是举双手赞成。或许是有了当父亲的觉悟,吴残此刻头脑清晰,他从未有一刻如此清楚自己的所做所为,说道:“那我们就不仅是同村同族了,也是盟友,就叫信村同友会吧。我们联合起来只抵制病称税,其余事一概不管。记住,不可伤及收税之人的性命,不可在外宣扬同友会一事。我要你们对着祖宗祠堂牌位立誓。”此刻吴残的背影高大光亮起来,有了一丝伟人的轮廓,但吴残却不是为了当伟人改变什么,只是发动了村民共同抵制病称税而已,至于其他村子其他人,他无暇顾及。 这样的一个组织起于微末,也注定淹没于历史长河中不留一点声响,这是玄气世界的残酷真相,吴残的天赋与境界显然不足以走得更远,但,谁能预知未来如何呢,一个目的的产生最先考虑的决不是能否成功。 三日之后,一位身穿老旧军服的汉子像是如约而至,他目不斜视,径直穿过其他村民的房屋停在了吴残的家门口。前几日他被吴氏诓骗皇子调查,落荒而逃,今日他誓必要拿吴氏立威,找回丢掉的面子,不然这税以后怎么收? “喂,吴氏那老娘们开门,我知道你在家。今天说什么也得给我交税,不然有你好看的,军爷我可是有很多兄弟长久不见女人。”大汉的叫嚷很快便招来了村民们的围观,这正是他要的效果,杀鸡儆猴后面的收税任务才好进行。不过这次围观的村民们却没有目露惧色,也没有表现出妥协之意,反而步步紧逼,将大汉团团围住,眼神喷火,似要生吞活剥了大汉。大汉此时已经心生退意,他不知道向来乖驯的村民们今日为何如此不配合,吴残带着实玄境威势一步一步走来更是让大汉肝胆生寒。 “滚吧,以后本村的病称税一概没有,若是再来村中闹市,别怪我们对客人不礼貌了。” 大汉如蒙圣旨,头也不回的跑了。已至村口的大汉似乎又是面子癌发作,嘴里放出的狠话无非“我还会回来的”,引得众人哄堂大笑,头一次反抗尝到的甜头让他们此时的笑声堪比收获之即。然而村民们还是高兴的太早了,本以为能太平一段时间好安心劳作,收税之人却是不给机会,上午撂下狠话狠狈逃离的大汉下午便叫上了分散在各个村中收税的同伴来找场子了。 “看来还是不能单独进村,这群刁民越来越难缠了。”此刻说话之人心中已经否认了单独行动带来的效率无数遍,看着吴残一伙人,又十分硬气的说道:“就你们有修士吗?我们也有。虎哥,这个吴残交给你了,一定给我打残他。”话音刚落,吴残与名唤虎哥之人便战至一起,双方都是实玄境中期,一时间竟不分伯仲,难分胜负。村民们人多势众却不敢贸然出手,二十多位村民手持农具竟和其余四位收税人对峙起来,画面显得十分诙谐。 “哼,习民就是习民,等虎哥收拾完吴残腾出手来,有你们好看的。”对峙中的双方剑拨弩张,偏偏有人好死不死的出言嘲讽,甚至提醒对方吴残已经落于下风,终于是群情激愤,双方顿时扭打在一起。慌乱中,其中一位收税之人被村民一锄头砸中脑门,当场头破血流,昏死而去。村民吓了一跳,赶忙扔下手中锄头,众人皆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惊,虎哥走神之即,吴残一掌推出,打中了其要害,后者顿时也口吐鲜血。 “玩大了”,这是双方众人脑子里唯一活跃的声音,再去探查被一锄头打翻的收税人,只见其嘴唇发紫,眼珠泛白,竟是一命呜呼了。持械斗殴已经是重罪,何况致人丧命,与收税之人的梁子算是彻底结下了,不死不休。吴残作为同友会的发起人也不似表面般云淡风轻,他不愿去坐牢,他清楚的知道无权无势又无一技之长的普通人进入牢房等于失去了当一个父亲的资格,此时他的脑海中莫名其妙闪烁着“苍天已死,黄天当立”、“王侯将相宁有种手”等句子,沉思良久,他决定发挥一个准父亲的余热,为即将到来的孩子拼一把。 赶走了收税人的吴残心路历程三天两变,眼神终于是无比坚定,看着收税人搬运着同伴的尸体,缓缓开口:“把尸体留下再走!” 处理完尸体的吴残身影出现在附近多个村子中,不知所为…… 第六十三章 包公计划 剿兽后一周有余,指挥大军的大将军被陛下调回兵部,在无新任命的情况之下,大军自行退回了连隆的卫星城之中,井然有序的开始了日常的训练任务,不曾和城中百姓有过争利,草木不伤。 那日于奸与大军对峙的景象仿佛未曾发生过一样,城中百姓赞扬统治者明断是分、赏罪分明的声音此起彼伏,就如同赞扬于奸新的任命职位一样,煞是好听。想来,古往今来帝王将相凡是伟大仁善者,无不以此声音为荣。 有人不满意于奸仍能担任侍郎,常在酒馆消遣之时有所抱怨:“侍郎也是个大官啊,要我说,像于奸这般人如其名者,革去一切职务发配到五阶玄兽圈才痛快。”店内的这般话题,酒馆老板看在眼里,乐在心里,生意上的成就感怎么也不如看着连隆百姓因世家矛盾而暴戾的内心逐渐平静来得更有快感。 似乎所有人都因为这次剿兽有所收获,一方面统治者与世家乐得百姓们不再千方百计的针对,一方面天赐山脉的危机解除,人们的收入有所增加。唯独只有巫浊一肚子苦水,他参军的本意是做戏做全套,谁能料想到许诺皇子近侍的三皇子玩起了失踪,巫浊也没有打破军中重重关卡重获自由的自信,竟是随军训练了一周有余,欲哭无泪。 好在这样枯躁又急切的等待只持续了一周便迎来了大结局,三皇子去而复返,专门从军中要走了救命恩人。大抵是感动于三皇子的知恩图报,又大抵是脱离苦海,巫浊只觉得眼眶一热,似乎有透明的液体要随着眼睛的睁合流淌下来,一摸却是干燥的肌肤,巫浊只觉得自己惺惺作态的功夫见涨。 三皇子去而复返只为一件事,调查病称税一事。当初有一老汉跪求病称税的公道之时,二皇子与三皇子是派了五名共同的护卫四极京禀告消息,请求旨意的。但事后三皇子反复思索,觉得此事牵连甚大,其中可利用之处也多,于是马上先二皇子一步追回了五名护卫,亲自面见了当今圣上,将其中利弊夸口成利国利民的头等大事,终于是获得了彻查此事的资格。 皇帝自然清楚自己这个三儿子的小心思,归根到底还是利用强征病称税一事为夺权积累功劳而已,但偏偏皇帝必须吃一套利国利民的话术,谁让当今皇帝立志当一个中兴之主呢。八百年的大乾看似统治固若金汤,实则已经内忧外患,以玄道立国的代价就是玄道发展速度逐渐超越掌控,文武矛盾俞发尖锐。他从先帝手中接过的不是太宗从太祖手中接过的蒸蒸日上的大乾王朝,他必须有所作为,他的后世之君同样必须有所作为,能抑制文武矛盾之人才是当立之君,无关乎嫡长子继承制。于是这个大乾权力最大之人威严开口:“既然皇儿有心为民除害,朕赐你云兽宝甲,见宝甲如朕亲临,处理病称税一事有权先斩后奏,事不成则治你之罪。这次行动便称为包公行动吧。” 包公是仁宗时期有名的文官,因多次直谏仁宗施仁政而起势,又因担任八城巡案时秉公执法、不惧权贵而身受百姓爱戴,是大乾历史中少有的文官称“公”,与赵公赵启圣合称大乾文武双圣。皇帝以包公行动命名此次调查,显然是对三皇子冠以了热烈的期待,话中的意思大概是“一查到底,有朕兜底”。 反正海口三皇子夸下了,军令状也签过了,至于精细的谋划,他的伴读也是他的老师很快便给出了详细的方案:“前些日子在连隆当着二殿下与三殿下跪下的人全是连隆各个村的,其他城管辖的村落之中是否也有类似的情况,老朽暂时不清楚。当下的首要任务是先派点人躲伏连隆各个村子,先抓几个虾兵蟹将向陛下表现效率。然后严刑拷打,最好问出他们的上线,他们的组织。若是问不出个所以然,则去其他城池的村子打探一下,也好确定一下最先开始强征病称税的地点。”老者说罢捋了捋银白色的山羊胡,作为三皇子的老师,教三皇子最多的不是风雅颂之流,而是帝王权谋之流,类似今日之事,他可谓是轻车熟路。计谋成与不成,在于人谋更在于天意,但这颗决心为三星子牟利的心脏不容置疑,若调查无果,他会献计三皇子承担一部分的病称税费用,与百姓共荣辱又得人心,皇帝陛下决计不会过度惩罚任务失败的三皇子。 计谋的执行人自然包括巫浊,为了确保万无一失甚至出动了全员修士的豪华阵容。四人隐于大致快到收税时间的村子,很快便和一支五人的收税小队碰面。五人自称蒙山五友,只有一位实玄境的修士坐阵,却也有恃无恐,在他们的认知中,村民们逆来顺受,言语上的反抗已是极限,断然不敢抄起农具与他们拼命。不过这次却有例外,面对巫浊四人的包圈,其中唯一修士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当即便拼命的暴出大量玄气,强行突围出去,回过头提醒同伴们:“快跑,这四人是修士,要活捉我们!” 剩余四人不明觉悟,但队中大哥的行动却见不得假,马上也拼命反抗起来。收税人之间似乎也有明确分工,一名瘦小的收税人先逃出后,剩余三人才开始移动脚步,可惜区区凡人怎么可能修士手中逃出呢,三名收税人被瞬间擒获,而后一道剑气打向逃走的瘦小男子,竟是当场绝了生机。 “乡亲们不必惊慌,我们是三皇子派来调查病称税的。你们近年来受了委屈和不公,三皇子不会坐视不管的,我们承诺,一定还你们个公道。” 押回三名收税人后,便是喜闻乐见的审训环节,三皇子亲自上场,巫浊早就听闻三皇子喜用酷刑,更是发明了诸多惨不忍睹的刑罚,上榜大乾十大刑罚之作更是有四个之多,用三皇子的原话解释就是“重刑之下才有重大线索”。巫浊受不了如此凄惨的视觉冲击,更怕行刑人变成自己,便向三皇子提出了走访其他城池的请求。 第六十四章 手段 巫浊不愿意观看酷刑,借口离开的做法自然是引得了众人的一致嘲笑,其中三皇子笑得尤为张狂:“乡野之人见不得严刑逼供而已,你且去休兰调查一下强征病称税时间是否早于连隆吧”。说罢便不再理会巫浊,绕着抓捕回来的三人,反复思索着脑海中千奇百怪的刑讯手段,酷刑也不会因为某人圣母心泛滥见不得血腥、听不得惨叫声而停止。 巫浊则是总算给这位看似亲和的皇子殿下贴上了标签,江湖人士。是的,三皇子有着江湖情怀,三皇子身边护卫与老师更是不折不扣的草莽。巫浊常听闻说书之人形容皇权要行正大光明之道,阴谋诡计小道尔,上不得台面,但三皇子贵为皇子,与大位也不过一步之遥,偏偏热衷于反其道而行之,可谓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却不曾担心授人以话柄。如果大乾王朝有桃园结义的历史故事,想来三皇子与成千上万的忠义之辈会有一个共同的祭拜对象。 三位强收病称税之人被分别押入了三个房间,护卫们看着三皇子的审问对象如同在看一具尸体,充满了怜悯。三皇子审问之人名为严趾,倒是十分配合的报出了姓名人经历等,免受了很多的皮肉之苦。但当三皇子问及上线,严趾却是一言不发,上线他当然有,但五人的小队中他不是队长,联系上线一事他也做不了主,除了偶然看过一次队长与上线的交流后,他再也不知道任何事。严趾不能说,做他们这行的最好莫过于孤家寡人,孑然一身,但严趾有妻有儿,近年来靠着强征病称税才有了富足的生活,吃完了抹干净嘴把锅一砸的事,他可干不出来。 “想不到还有人和我一样讲江湖道义,我欣赏你。不过,现在不同于平日里,我可是和父皇立了军令状的。”三皇子欣赏严趾,换作其他罪名,三皇子大可保下严趾,甚至让他为自己效力,但病称税一事关系重大,他要用审讯的结果给父皇递上投名状。 严趾眼中爆出精光,三皇子分明是在暗示他:“你的妻儿安全由我保障。” 三皇子便不再言语,从旁边的巨型熔炉中夹起一块铁片,在严趾的胸前比划了一番。他的确是许诺了照顾其妻儿,但前提是眼前之人是面对烙刑仍守口如瓶的汉子,若是严趾辜负了三皇子的欣赏,其妻儿也就只能等待地下团圆了。 铁片很薄,却在熔炉之中仍保有基本形状,显然不是凡铁,背面是如同刨子般卷刃的倒刺,被烧制的红里透白。这样的铁片熔炉中数不胜数,是专门为修士准备的数量,严趾区区一凡人,在铁片贴上胸脯的瞬间便被这高达五百度的高温烫至晕死过去,甚至连一声惨叫都没有发出。 可仅仅是烙一下,如何对得起大乾十大刑罚之一的名头呢,铁片顺着严趾的肌肤一路滑行,所过之过的皮肉被倒刺带起,如同耕牛犁过农田,将富有养份的黑土翻出表面。可泥土翻新后旧土也有一年的滋养、恢复,但铁片犁出的血沟在一瞬间被高温炙烤,鲜红的血肉在一瞬间便变得焦黑,连血液都没来得及流动便化为了阵阵黑烟。严趾便在一片铁片施刑后疼至惊醒,又在一声凄厉的惨叫之中告别了自己强征病称税的“光辉生涯”。 “来人,厚葬。” 严趾的尸体被担架抬了出去,至于担架上的尸体,谁理会他生前是没有机会开口还是果真铁骨铮铮,若是严趾知道自己守口如瓶的消息很快便被同伴全盘托出,怕是后悔自己白死了。其余二人的口供如出一辙,倒是让三皇子极为高兴,说道:“萧甲这小子直觉还挺准,刚好就去了这几人上线所在的休兰城。如此说来,逃走的那名修士应该也逃去休兰城了。来人,组织人手前往休兰城抓捕他们的上线。记住,务必一击必擒,谁要是掉连子休怪我请他帮忙改良烙术。另外,将二人的供词上书一份,呈往极京。” 而此时身处休兰城的巫浊对于三皇子的审讯结果一无所知,无头苍蝇般的巫浊讯问了休兰大部分村落病称税的起征时间,终于是发现了些许蛛丝马迹,休兰城的收税情况比之于连隆城更为轻松,村民们似乎早已习惯了这一月一收税的情况,看见收税之人前来早已提不起丝毫恶意与反抗,有的只有无奈与陪笑。如果说反抗不公正待遇是必然经过的话,那么破罐子破摔、得过且过的休兰村民无疑是走在了尚有反抗的连隆百姓前面。 休兰强征病称税的情况先于连隆。 巫浊只是来调查休兰病称税的,既然得到了准确的结论,巫浊断没有理由留下来帮休兰百姓抵抗收税人,是古语云“帮得了一次帮不了一世”,便星夜兼程返回了连隆。 时至深秋,凉风拂过休兰城,灯红酒绿中笙歌唱响,好不逍遥快活,花船铺满了休兰河面,待到凉风拂过,平静的河面泛起涟漪,带动着无数船只身形一阵摇曳,这大约就是大乾着名诗人口中的“酒醉艳阳脸,风吹船影斜”。如此美景中,却有一人身穿着旧式军装跌跌撞撞的出现,打破了这欢声笑语,一位中年男子红润着脸,向那身穷旧军装的人招了抬手,欢声笑语又活跃起来。 战狼佣兵团今夜会议,贺劫坐于正中间,雷迎收第一次坐于堂前,在外人看来是雷迎收获得了贺劫信任,终于有机会参与团中决策,而实际上却是雷家众人实力发展迅速,已经到了贺劫不得不重视的地步。贺劫对于始作俑者的恨意更是越来越强烈。 “今日会议的主要内容想必大家也知道,天星城李家有个大任务要交由我们,若是我们答应下来,今后的势力重心应该会迁移至天星城,我本人的意愿是答应下来,有李家作为后盾,我们战狼佣兵团日后必将崛起,届时再返回南沙发展也是如鱼得水,这样的机会不可多得。但战狼佣兵团也不是贺某的一言堂,谁赞成谁反对,但说无妨。” 雷迎收一怔,马上心中了然,暗中给李沉尸等人使了个眼色。傍上李家这艘大船无疑是于战狼佣兵团百利而无一害的事,但雷家家仇未报,雷迎收是决不可能迁移至天星城的。于是李沉尸率先开口:“南沙城中牵挂颇多,我不想迁移天星城。”贺劫真想给这短视的三把手头打碎,成天就想着那个星月楼的臭婊子,竟还把她比作牵挂。 但随着李沉尸的开口,反对的声音越来越多,贺劫终于是察觉到了不对劲,怒视着雷迎收,说道:“不知雷小友有何高见?” “折中吧,我们战狼佣兵团可以应下李家,也可以将势力重心留在南沙。重心在南沙,然后向天星城蔓延,这并不冲突。”随着雷迎收的开口,李沉尸等人小声附和着“对,不冲突”,夹在两位玉玄境中间的他们左右为难,此时俨然中气不足。 会议在贺劫的一声怒哼“好手段”中不欢而散,贺劫、贺岁艰拂袖而去,雷迎收则是马上运起天同神交术,向巫浊说明了从加入战狼佣兵团至今的情况: 姐夫,过几日恐怕还需要你返回南沙一趟,贺劫与我雷家矛盾不可调和,助我一臂之力。 第六十五章 弃子 三皇子预知了逃走的修士有可能打草惊蛇前往休兰通风报信后,可谓是心急如焚,难得的线索就要插翅而飞,三星子再顾不上维护自己体恤下属的好大哥形象,连夜便召集了护卫奔驰休兰城,只是可怜了巫浊前脚刚从休兰返回,后脚便又随着护卫前往了休兰,这一返一复之间,巫浊筋疲力尽,沉沉的闭上了双眼,就在这风啼兽颠簸的背上打起了盹。 风蹄兽身形似马,连体型也大同小异,是玄兽中为数不多的亲和类型,待人亲近又乖驯,百年间逐渐替代了传统马匹的功能。但二阶玄兽不好捕捉又难以饲养,目前只有大乾官方与少数的名门望族在进行着饲养与驯化。至于风蹄兽完全顶替马儿的地位,怕是任重道远,遥遥无期也说不定。这样的交通工具尚未全国普及,巫浊甚至对于风蹄兽的印象只停留在耳闻中,三皇子却是一次性拿出了六匹,“人比人气死人”的差距大抵上也是巫浊沉睡的原因吧。 昏睡中的巫浊却总是听得到一声声“姐夫”和饱经沧桑的说话,那声音说“掣肘颇多”,说“家仇未报不敢离开南沙”,说“势力重心迁移至天星城对战狠佣兵团内兄弟百利无一害,却也只好委屈一下团内兄弟”。巫浊心惊,想不 到雷迎收发展如此迅速,已经可以左右战狼佣兵团的发展决策,也想不到自己还是低估了天同神交术的玄妙。至于后悔把雷家子弟介绍入团又或是圣母心发作担心贺氏兄弟的将来等情绪,巫浊完全没有,雷久的在天之灵必然欣慰姐夫帮助小舅子们的行为。 巫浊马上运起天同神交术回复了雷迎收:“尽管找我帮忙,姐夫现在可是地玄境的大能。”想到雷家众人的改变,巫浊看在眼里乐在心里,终于是一个没忍住,在风蹄兽的背上笑得猖狂。 众护卫不明觉房,莫不是来回赶路染上了疯痴?护卫中资历最深的副将适时开口道:“不必理会,头一次骑上风蹄兽兴奋点再所难免。” 风蹄兽除了拥有“千里江陵一日还”的速度优势之外,更是有着免签的政治优势,休兰城守卫见六匹风蹄兽气势汹汹的奔驰而来,哪里有拦下马上之人例行检查的底气,早在风蹄兽距离城门数百米开外的时候便撤去了拒马墙。巫浊因此也有了距离观摩休兰城的机会,不同于连隆的气势磅礴,休兰城的城墙足有两米厚,古朴的城墙清一色全是青砖青石,不着任何暖色调,一看就是饱经风霜摧残。据说,休兰作为离连隆最近的城池,常常被古代大将用于分流连隆的敌军压力,城墙毁坏不用修缮,而是马上沿着旧城墙的外围加厚一圈新的青砖,这才有了两米厚的如今模样。连隆与休兰百姓可谓是同宗同源,一荣具荣,一损具损,两地童谣中更是有着广为传唱的“休兰亡,连隆伤,万兽千妖出深山”。 这样的军事要塞却不见庄严肃穆,城中的妓院、赌坊比之于是其三倍大的连隆却是一点不少,大概这就是同宗同源带来的“一荣具荣”吧。连隆诸多世家的产业同样遍布休兰,更有甚者,让其子嗣带着家族资金在休兰城中安家落户,用的说辞自然也是“休兰有家乡味道”之类的,却总是管用。 “那二人说他们的上线莫统领在休兰河畔包了一条花船,整日花天酒地,却不知道是哪家的花船,我们此去寻人与大海捞针何异,若是找不到又或是被他跑了,三殿下不会轻易饶恕我等的,我可是听说这莫统领是玉玄境初期。”六人停留在休兰河畔,看着船只首尾相接,竟如同浮萍一般填满了河道,有人不禁退意萌生。 “见机行事吧,我们六人对付一位刚入玉玄境的人绰绰有余,若是他还有帮手,那也只能先撤退了,三殿下顶多惩罚我们一番,总好过丢了性命。”说罢,六人便开始了搜船。三层的游轮大多供达官显贵们使用,他们有钱又有时间,在船上一住便是半月也是常有的事,此外为了彰显身份地位的超前,他们的船往往位于休兰河前端,顺流而下,看到景色也快人一步。莫统领虽说是玉玄境修士,但毕竟拿得是见不得人的钱财,想来不会租下前端的花船,惹人注意。与向来看不上眼的白丁们同流尾端岂不是自降身价,想来莫统领与所有修士一样,自视甚高。如此一来,搜船的范围倒是小了许多。 莫统领在花船内喝着休兰传统的米酿,左拥右抱两位姿色上成的美人,随着时间的推移,两位美人身上本就极具诱惑的衣裳被褪至肩膀,转眼间莫统领便要支付酒钱以外的钱财,恩师的教诲却极为不适时的被想起,莫统领再没有别的心思,彻底柳下惠的他不愿放下大男子的尊严,向两位美人说道:“这破酒如此难以下咽,还一直喂给我,是何居心?滚吧。” “师父,我也知道非淡泊无以明志,非宁静无以致远,我辈之人沉迷声色犬马只会误了仙道,可一切都已经迟了,来不及了……徒儿真后悔当初没有听师父您的话,贪恋钱财与权力,现在成了弃子。徒儿对不起师父的谆谆教诲,对不起师妹……”莫统领自从月前包下这艘花船后,便常有类似今日这般陆陆续续的自言自语,字里行间常有后悔之意,然而这世上的悔意无一不是无路可退,唯今只有一错再错,直至冠上“莫贼”之称。 “师父放心,大人答应照顾师妹与孩子的后半生。”莫统领称为大人之人是手眼通天之辈,最起码莫统领一直这样认为。莫统领为大人收病称税,大人回报莫统领妻女吃喝不愁,生活富足,其师父在世之时曾不止一次劝诫莫统领远离世俗权力纠葛,专心修玄,可尝到了甜头的莫统领怎么会甘心收手呢。直到大人再次找到莫统领,颇具威胁口吻的说道:“皇帝开始调查病称税了,我要你决口不提与我相关的事,说自己贪恋钱财也好,编造个不存在的组织也好,你能做到吗?放心吧,你的妻女会在休兰生活得衣食无忧,也没人敢欺负她们。” 大人威胁得分明,莫统领的美梦突然之间幻灭,他不敢逃,更不敢再见妻女,毕身积蓄换得了休兰河上稍显疯癫的三十日,今日便是最后期限。这是巫浊修仙路上经历的又一悲剧,时刻警醒着巫浊别行其道。 莫统领意志低沉,却不代表会束手就擒,听着船头的异响与门前珠帘碰撞发出的清脆声响,莫统领扔出手中白玉制成了酒杯,马上起身从暖桌下方抽出了长剑,严阵以待着珠帘方向。 三人躲过酒杯,从珠帘后方探出身来,很快又有三人从船的另一方向走出:“莫花柳,你好歹是玉玄境高手,现在束手就擒,三皇子仍能为你谋个好出路,何必助纣为虐?” “助纣为虐?你我修士都是别人手中一棋子,你们跟随三皇子是正道,我跟随别人便是助纣为虐了?待我擒下你们六人,再来问你们何为助纣为虐。”莫统领爆发出惊人的玄气波动,其中带着愤怒、失望与视死如归,拍了拍手,两名实玄境的修士从船舱天花落下,徒然受击的花船在水面剧烈摇晃,连带着附近船只的脚下也泛起涟漪,七八男女来不及护住珍贵部位,赤裸着身子落荒而逃。 第六十六章 斗花船 两位实玄境的加入无疑是让六位实玄境捉拿玉玄境初期的任务再添难度,但箭在弦上,对峙状态下六人若是临阵脱逃,今后无疑是再无脸面以修士自居,更无法向三皇子交差,唯今之计,原定的六对一局面显然是无法实现了,只得分出二位弱一点的实玄境应付突如其来的对手。 巫浊化身的萧甲顺理成章的成为了分出去的一员,一时间,巫浊也不知是该欢喜还是悲伤,转念一想又豁然开朗:“萧甲弱关我巫浊什么事?” 巫浊沉浸于想方设法的拌猪吃虎中不可自拨,同样被分出的同伴方阱此时却如同热锅上的蚂蚁,赶忙向巫浊喊到:“想什么呢?快点解决了对手去支援其余四人啊,不然等到莫花柳腾出手脚,倒霉的就是我们了。”巫浊的对手正是那日抓捕时逃走的修士,名为夏娘,却是个不折不扣的糙汉子,茂密的络腮胡甚至遮住了浑浊无神的眼睛。巫浊实在是难以想象此人战斗之时感观,如何辩认对方的招式呢,莫非这个世界中也有背后生眼的感知手段,那岂不是也有人能伸长手臂? 然而巫浊很快便意识到了以貌取人的危害,若不是真实境界远超夏娘,恐怕要吃个大亏。夏娘看着浑浑噩噩,战斗手段却是异常出色,先是一斧头扔向巫浊方向,不中后又是迅速跳至了另一条花船的船头之上,手持另一柄斧头防御着巫浊的追击。巫浊没有追击过去,夏娘又是跳回原来的花船,势大力沉的一跃差点就掀翻了休兰人最爱的娱乐工具,趁着船身在巨大浪花中摇曳之时,取回了嵌入船身的斧头。 二人的战斗从船头打至船尾,又打至船舱上方,尽管夏娘使尽浑身解数,偏偏无法伤及巫浊分毫,惊疑之下夏娘的攻击力度再次提高,两柄斧头只是凡品铁器,在夏娘手中却如同回旋镖一般,使得出神入化。 巫浊随随便便挡住了来回折返的飞斧,将巨杀没入水中,学着表哥林中邪的剑术,本准备直接以玄气控制水中巨杀剑袭杀夏娘的后方,还是摇了摇了头,跟随巨杀剑跳入水中,然后游至了另一艘花船底下,鱼跃而出,手中巨杀直刺夏娘的背后。夏娘有所防备,侧身想躲却躲不开,只得以手中斧头胡乱挥舞,最终只拼得了侧肋中剑的结局。 夏娘苦笑不已,没想到上一次的抓捕逃过一劫,今日却栽在一个人手中,这就是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吗?知道自己牢狱之灾逃不掉,夏娘终于是问出了惊疑已久的问题:“你不是实玄境对吗?俺娘说了,俺实玄境无敌。” “这么大年纪了,少点俺娘说了吧,你娘不是修士,那是安慰你的,傻孩子。天下娘亲哪个不是以为自己的孩子人中龙凤,俺娘也说过俺是我们家的瑰宝呢。”面对着鲜有心机的夏娘,巫浊难得的没有出言嘲讽,只是在一个陌生人面前展现了想念。 “甲,快来帮忙!” 巫浊给夏娘打上了用于追踪的玄气和禁制后火速驰援同伴,但同伴这一嗓子属实算不得高明,夏娘的同伴如同惊弓之鸟,再也无瑕战斗,竟是转身就跑,在船舱上方跳跃着,极为灵巧,逃跑的方向也极为考究,竟是向着船队前端跑去,凡是一处船舱,必定亮剑威胁一下。 “算了,他不重要,随他去吧。若是他狗急跳墙伤了休兰的父母官们,咱们非得给三殿下骂死不可。”方阱开口制止了准备继续追击的巫浊,却在无形中救了休兰的达官显贵们一命,毕竟巫浊是真的不在乎他们的死活啊,就算三皇子问责,也有一句“萧甲为完成三殿下的任务急切了点”。 莫统领也无心恋战,从一开始面对六人,他的脑海中就已经规划了无数的逃跑路线,且战且退。四人面对一个成心逃跑的玉玄境可以说是毫无办法,巫浊与同伴赶来依然只能望其项背。莫统领逃去的方向正是码头众人风蹄兽的方向,他要让这些苍蝇再也无法穷追不舍。 巫浊看着码头上六匹悠闲啃食着树叶的风蹄兽若有所思,再次将巨杀剑没入水中。在莫统领半只脚踏上码头之时,水中巨杀剑飞溅而出,竟是洞穿着船身与莫统领的脚掌而去,一时之间鲜血与木屑横飞,整只花船的洞口处喷涌出了参天高的水柱,随后沉入水中。这变故不过一瞬,却足够追兵追上,将莫统领团团围住。 莫统领困兽犹斗,却不是攻击的六人,而是一道剑气打向了岸边聚在一起的风蹄兽,一时间六匹风蹄兽乱作一团,求生的本能驱使着被柱着的它们吼叫起来。莫统领又是一剑斩断了锁链,然后控制着飞剑驱赶着风蹄兽向自己狂奔而来,只要坐上了风蹄兽,莫统领再逃也不是不可能,这是他最后的机会。 巫浊眼疾手快,飞身上前一剑捅入了风蹄兽的身体之中,再拨出长剑之时,巨杀竟然滴血未沾。顿时风蹄兽倒在血泊之中,其它同类的叫声戛然而止,只是带着恐惧的注视着持剑之人。 莫统领以损失一匹风蹄兽的代价抓捕成功,其余五人准备先押送二人回连隆,他们的分配制度堪称完美,莫统领与夏娘押在一匹上,一人家住休兰不用骑马,剩余四人骑上各自的风蹄兽。巫浊正欲与其中一人同骑一匹,却是听到那人指着血泊中的风蹄兽说道:“你的风蹄兽在那儿呢。” 副将解释道:“这几匹风蹄兽刚刚目睹了你杀害同类,现在正怕着你呢。甲,在休兰休息一晚吧,由三殿下报销费用。” 巫浊看着风蹄兽飞奔扬起尘土的背影一阵无语,黑夜中只剩一声“完了,弃子竟是我自己”的叹息。 第六十七章 同友会之哭 巫浊本着既来之则安之的思想在休兰休整了一天,第二天一早便与另一位同伴回了连隆。 某位先贤曾有言曰:我本可以忍受黑暗,假如我不曾见过光明。领略过风蹄兽的风驰电掣之后,再骑上凡马的二人怨言颇多,若途中再遇上报复之类的事,巫浊非得给昨晚夺其宝马的四人恨死不可,然而一路平安,回连隆后正巧赶上三皇子审完莫领统。 莫统领与夏娘倒是两位不折不扣的汉子,哪怕守口如瓶的主要原因是妻女相要扶,巫浊同样不吝溢美之词。三皇子的手段巫浊早有耳闻,今日初次见到莫统领与夏娘的尸体还是不免大吃一惊。二人的躯体早已不见人状,竟是密密麻麻遍布这着大小不一的孔洞,极为渗人。 负责处理尸体的几位同僚见巫浊二人的表情呆滞,便知道是怕了,马上开口要给二位职场菜鸟上一课:“万金蚁咬的。怎么样二位要感受一下吗?这尸体上说不准还有存活的万金蚁呢。”同僚嘴中的万金蚁只是一阶玄兽,赵启圣在《天书志异》中甚至将打金蚁形容为一阶之耻,最终的评价不过一句“与蝼蚁无异”。可就是这样的一阶之耻,在三皇子手中竟也成为了一种酷刑,成千上万的万金蚁爬满莫统领与夏娘的身体,竟是将二人啃食至浑身孔洞,万蚁噬咬下活活疼死。 谢绝了体验计划的二人又问起了如何处理这俩具尸体,在二人的固有认知之中,三皇子会厚葬忠义之士,这二人会如同严趾一样,被三皇子优待家眷,可这一次却没有这样,同僚缓缓开口:“殿下的老师命令我们将这两具尸体置于城东门前,让百姓们看看殿下处理病称税一事的决心与手段。凡我大乾百姓,苦病称税久矣,凡我大乾白姓皆可蹴之、唾之、打之。这是李师的原话。” 尸体经过特殊处理,即使在炎炎夏日里也可以保证不腐化不恶臭,甚至还有淡淡清香,三皇子称这种刑罚手段为曝刑,曝光罪犯生前之恶于大众的意思。正如李师所说,“天下苦病称税久矣”,如此百姓能出口恶气的手段却是三皇子博得美名的时机,三皇子断然不会放过,只是可怜莫统领与夏娘死后亦要接受万民唾弃,如同景山公园中的几尊跪地铜像一样,这是大乾王朝的百姓之怒。 “还有其他问题吗?没有的话快点收整装备去抓强证病称税的主使吧。就这么一会儿,已经有三位落网了,你们二位不行动快点的话可是与功劳擦肩而过了。呃,不对,萧甲无所谓的,三皇子说萧甲昨夜抓捕莫花柳有奇功,与参天之功失之交臂的是有你一人而已。”处理尸体的同僚指着巫浊的同伴,调侃似的开口,又似乎有些意犹未尽,补充道:“不过这三位主谋也太弱了点,还是凡夫俗子,很难想像滋扰大乾无数百姓的势力中鱼龙混杂,说是叫什么同友会的。” 连下属都觉得不对劲的事,三皇子自然不可能毫无发觉,此刻三皇子看着新抓回的三名犯人怒不可遏。这三人身穿着打满补丁的衣裳,脸上的皱纹之中甚至有泥土未干,竟是彻头彻尾的农夫。三人不知被抓回来又被审训的真实原因,权当是加入了同友会的罪过,尚未经历皮肉之苦便全盘托出了所属组织与生平。三皇子知道自己是被莫统领当枪使了,盛怒之下巴不得将莫统领鞭尸。 “三殿下,关于同友会的背景已经调查清楚了。同友会从创立至今不过十来天,首领吴残是实玄境修士,创会目的是集结村民们反抗病称税。时至今日,连隆与休兰共发展了二十多个村子,其他城中尚未发现同友会活动踪迹。” 听着属下调查同友会的报告,三皇子的脸色俞发阴沉,此刻他总算知道了莫统领为何要供出同友会,原来是同友会断人财路了。同时三皇子也惊诧于同友会的发展速度,一个阴狠的想法呼之欲出,自古组建一个势力容易,达到目的后原地解散可就太难了,根本不可能解散才是常态,人们会习惯于以组织的形式达成任何目的,三皇子不能眼看着这样的组织发展状大,趁其未成气候除了它才是上策,未雨绸缪总好过亡羊补牢。但这个骂名不能由一个想登大宝的人来背,于是三皇子召来了李师。 “老师,强征病称税的线索就算是断了,我后悔没留那个姓莫的一命啊。这我如何向父皇向我大乾百姓交代呢?”三皇子说后悔,却不见悔意,有的只是嫌弃莫统领经不住折腾。李师知道三皇子意有所指,吃惊的看着三皇子,一句“好徒儿长大了”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千言乃语最终汇成了一句顺着三皇子意思的话:“那三个刁民骗了殿下,依老朽看,背后主使必是同友会无疑,同友会的力量也不止浮于表面这点。” “好,那我便相信老师的判断。”这句话无疑是将李师与三皇子日后的荣光剥离开来,日后徒儿荣登大宝必将第一个审判谋害平民的旧恩师,以全仁君之名。只是可怜同友会,先成为三皇子夺权的棋子,又马上成为强征病称税之人洗脱嫌疑的棋子,随着几人进入吴残的视野,又将要成为别人叛乱的棋子。 “阁下,不必多言,同友会的存在只为了反抗病称税来而已,我们父老乡亲们都只是乡野之人,胸无大志,逐鹿天下什么的我们可不敢。阁下现在离开,我可以当作无事发生,不会告之城主府的。”吴残不清楚几人的来历,不敢拒绝的彻底,然而为首之人却不依不挠,最终在吴残果断的拒绝之后,脸色太变,手起刀落,吴残身首异处。 那人脸型一阵变化,最终变成与地上的吴残无二的模样,怪笑一声:“嘿嘿,可由不得你拒绝。”理了理衣角,吴残走了出去,召集了同友会中的各村代表,近乎呐喊的说道:“各位,我们有三位村民被三皇子抓了去,至今也没有回来,我想大概率是有去无回了。我不知道我们聚在一起反抗病称税有什么错,朝庭不管我们还不准我们自救吗?如此朝庭,草菅入命,压榨我们村民与凡人,不反待如何!看看那三位村民的家人现在在下面哭得多伤心,不反抗是等着他们一个个来抓吗,到时候你们的家人怎么办?” 随着吴残的煽动,村民们振臂高呼,锄头镰刀此起彼落之间他们似乎已经看到了改朝换代,看到了拜将封侯。这群自古以来就极易被煽动的群体附和着吴残的号召,有的人甚至嫌弃吴残例举的罪状不全面,补充着“我看病称税就是他们贼喊捉贼”、“朝庭永远先护着世家与修士,几时想到我们这群凡夫俗子”等等。 如此群情激愤之夜,在大乾王朝的历史中也只道是寻常,哪怕是冒名顶替的吴残却足以史策留名。 第六十八章 玄晶矿脉 乌合之众连开国后的一切事宜都想好了,偏偏不知道目前的下一步棋该落下何处,甚至这群乌合之众分不清目前是围棋对弈亦或是象棋攻伐,好在“吴残”的势力注入了同友会,为同友会带来了足以媲美剿兽正规军的战力,足以发动一下改变战局的闪击战。 至于新的不知名的力量,无人怀疑,哪怕有点顾虑的声音也是瞬间淹灭于了一腔热血中。乌合之众不足成事,吴残也没指望靠着这群农夫颠覆大乾王朝,古语云兵贵神速,现成的组织加以利用,闪击后再抽出身来,有同友会背锅就行。吴残想得美好,可向来只有计划赶不上变化快,向来没有理想化的方法能得偿所愿,三皇子也准备让同友会背锅,这是吴残怎么也无法预料的。 “吴大帅,接下来我们大兴先攻占哪座城?不如先攻下休兰城,再以战养战吞并连隆,得此两座军事要塞,我们沿着天赐山脉逐步发展,将乾国南北彻底隔断。”许大麻子读过几年学堂,很自然的给吴残扣上了大帅的帽子,又很自然的给自己扣上了军师职衔,如此一来,一个发展大纲很自然的应运而生。 吴残内心鄙夷,“凭你”、“凭你们”的反问过了良久才终于咽回了嘴中,耐着性子问道:“知道什么是玄晶吗?”许大麻子不知,吴残内心更加鄙夷,不屑的神色浮于脸上,解释道:“玄晶是集天地玄气生成的矿石,分为下品玄晶、中品玄晶和上品玄晶,像我这样的实玄境修士只要吸收几颗下品玄晶便有机会冲击玉玄境,中品去晶与上品玄晶的功效更好,含有的玄气精纯度更高,说不定还有机会改善像你们这样的凡人的修炼天赋,让你们也能修炼。” 许大麻子把吴残脸上的鄙夷神情看得分明,但想到开国后便是君臣有别,打着哈哈道:“还得是吴大帅见多识广,有您这样的修士带领,大兴王朝一定千秋万代。就是不知道这玄晶何处有呢?” “连隆东南三十里是天赐山脉其中一座名唤雁荡山的山体所在,当年赵公向乾太祖谏言炸山通隧道时便有一条计划通在此山,不知是由于什么考量,又放弃了。直到和氏村夫进山砍柴发现了大量单块的玄晶,不知何物,上报给了城主府,雁荡山才又成为了大乾的重点关注对象。据我所知,雁荡山中的玄晶可不止零星几块,而是玄晶成群,结成了一条矿脉,我们先行占领这条玄晶矿脉,而后扩大力量造出更多的修士,岂不是上天相助?” 吴残所言难分真假,但这条玄晶矿脉却是真实存在的,赵启圣的计划也有史书佐证,只是八百年前的赵公若是泉下有知,知晓了与玄晶矿脉失之交臂,必然是悔得痛哭流涕。只是玄晶有再造根骨、平地入仙道的功效,无从考证,最起码现在日夜挖矿的凡人们无一人得到道成仙。 矿洞中灯火通明,点点烛火在玄晶的反射加持之下,显得刺眼又诡异。大乾的皇家拥有着整条矿脉的所有权,所挖得的玄晶连夜转移至不为人知处,为了防止修士们监守自盗,所有挖矿之人都是清一色的凡人,只有寥寥几位监工与军官是修为不高的修士。 凡人们不知眼前亮晶晶又通体温热的漂亮石头是什么,只觉得比起什么珠宝、玉石等矿物,此物异常难以分离,若不是监工明确表示此矿石珍贵异常不可损坏,怕赔偿不起的矿工们必定扔下小号的凿子换上大锤。 时至深秋,本应昼夜温差极大的山上却是温暖如春,矿洞之中更是闷热,如此环境下工作的矿工们虽有攀谈,但向来都是点到为止,今日的话题无外乎一如平日里研究此矿石是何物。却是被有经验的老矿工出言制止:“别讨论这个了,替大乾王朝的皇家办事,你管这是什么,这是钱,是你交完病称税还有剩的钱。” 可有矿工却不领情,还是好奇开口:“依我看啊,这东西可是个宝贝。前些日子老王偷了一块带回家给孩子玩,被监工知道后,那打得叫一个惨啊,杯口粗的鞭子都差点抽断了。老王好久都没来上工了,按理说伤也养好了,不来赚钱是在赌场赢了?” “对了,说起老王我就来气,本来我们都能几天回家一趟的,现在监工不准回家了,说是回家就不准再来上工。天杀的老王,老子媳妇在家大着肚子呢。”话题由研究玄晶变为老王,又谈起了家长里短,老矿工有些不明所以,“为何今日大家格外健谈”,也是加入了聊天之中。 吵闹的声音却在一瞬间归于平静,老矿工疑惑回头,却只看得见大量呛人的气体从密封的库门缝隙之中渗入,工友们已经不醒人事,老矿工离门远点,勉强维持住了呼吸与生机,脑海之中的凶手再无他选,最后一口新鲜的氧气吸入肺腑,老矿工对着大乾王朝的皇室与矿脉现场的监工破口大骂:“狗东西,你们老梅家得了天下就只会祸祸我们这些凡人!” 不过老矿工这次却是冤枉枉了大乾的老梅家,同友会一众人先是出动修士杀害了所有监工,然后准备夺取矿脉,才发现脉洞之中的数名凡人。吴残夺取矿脉是为了成全修士的贪婪,自然也有着修士的骄傲,不愿迫害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但许大麻子却不愿意放弃建功的机会,命令手下煽动木材燃着的烟雾进入了矿洞,直到洞内再无任何声响与动静。 许大麻子更是第一个冲进矿洞,看着矿洞内满墙玲琅的玄晶,许大麻子早已死去三十年的修士梦在这一刻复苏,抚摸着顺滑的玄晶表面说道:“好东西啊,好东西啊!” 许大麻子不想着腾云驾雾也罢,偏偏想了一遍,又想了一遍,自己把两手拍了一下,笑了一声,接着往后一跤跌倒,牙关紧咬,竟是当场气绝。 第六十九章 鸟为食亡 大业未成,狗头军师身先死倒没有长使英雄泪满襟,短暂的惊愕过后,众人又沉浸回了突然富裕的喜悦之中。石壁之上的玄晶因数量过多,被挤成了各种形状,这些玄晶吴残一众人抠不下来,也没有时间给他们慢慢凿,最多再有一个时辰,便有押送队伍过来提货,那可是正儿八经的武装押运,绝对不是一群草莽流寇能应付的。 “都听好了,留给我们的时间最多还有一个时辰,再有一个时辰,押运兵没有提货便会派人来查,所以先把这些已经分离的玄晶块转移,若是还有时间,我们再回头处理墙壁上的玄晶。” 已经分离出来的玄晶是应付每隔一断时间便来收货一次的押运部队的,所以不止是矿洞中有,矿洞外面还有着堆成小山的玄晶等着被装成箱。一个时辰对于吴残等八十三人来说,要搬空这座小山已是勉强,再没有多余的时间处理墙壁之上的玄晶,最起码吴残是真的以为时间不够用。可吴残还是低估了众人对于修仙问道的渴望程度,没有把贵重的玄晶藏于相对安全之处,竟是草草藏在了不远出的山洞中,离矿洞不过千米。如此,竟是硬生生将计划的一个时辰缩短至了半个时辰。而后半个时辰,众人处理墙壁之上的玄晶群也是简单粗爆,修士直接贯注玄气抡起大锤砸出一大块马上便有人运至山洞。只砸浮于表面的玄晶,但凡有点结构的马上放弃也是使得效率更高。 很难想象一群生平第一次见玄晶的人竟如此大手大脚、浪费,看着大锤砸中的玄晶破裂,玄气外流,吴残这个见识过玄晶的修士十分心疼,不顾及形象的宽衣解带,感受着逃逸的玄气划着肌肤而去,进入了修炼当中。 终于矿洞内一片狼藉,墙壁之上是大大小小的坑洞,有的地方已经露底,露出了石壁本应原有的褐色,此时矿洞内的玄气四溢,虽然狼藉,却也是个狼藉的仙境。吴残等人如此卖力,不过撬走了三分之一的玄晶,留给押运队伍的不过一把大火与满地的尸体。 遇仙楼是三皇子为其手下护卫与侍从安排的临时住所,规格不算最高,却因为一众护卫的入住变得格外安全。巫浊夜里修炼吸收的玄气竟是比之以前顺利,在连续转换了多个方位之后,最终面朝雁荡山的方向进入了修炼,竟是不知不觉中松动了地玄境中期的屏障。 巫浊对于玄气的感应过于敏感,雁荡山的玄气外泄虽多,但也决计不是一个远在三十里开外的地玄境可以感到的,但巫浊偏偏感应到了。至于原由,巫浊向来不敢细细推敲,也不敢与外人道,某些大宗门抓捕天赋异禀者用于研究的先例巫浊没有听说过,但却不会没有。 一直到早上,巫浊从二楼客房下来之后,总算是察觉了一丝不一样的气氛。一楼人声鼎沸,吵闹远胜从前,聊得话题竟全是关于玄晶,巫浊疑惑,这群碎嘴子何时有了如此见地,连玄晶模样与功效都能聊得七七八八。 “萧大人有所不知,昨天夜里城东南的一处玄晶矿脉被洗劫了,监工矿工们无一生活还。早上有发现了此事农夫从雁荡山砍柴回来,大家才知道了连隆城中竟有如此宝贝。只是可惜,三皇子昨夜已经调兵驻守矿脉,不然我非得去雁荡山搞上一两块,看看是不是如同传言中的使凡人脱胎换骨。”店小二说起玄晶眼神不甘,分明是在埋怨大乾皇室私吞宝藏,不愿与民让利,一时间不能成为后天修士的过错皆由大乾皇室而起。 在资讯匮乏的封建王朝之中,酒楼茶馆妓院等地方无疑是获取第一手讯息的集中地方,巫浊反而成了全城最后一个知晓玄晶矿脉的人,一时间也是懊恼不已,丝毫不掩饰对于玄晶的贫欲。酒楼中的食客都同样对于玄晶矿脉觊觎不已,毫不避讳的大谈皇室不公,更有着江湖上的闲散修士们就在大堂桌前谋划着夺取玄晶矿。 巫浊不清楚一位农夫是如何知晓玄晶矿脉的,唯一的解释只有昨夜洗劫玄晶矿脉之人故意放出风声,把水搅浑。现在看来,无疑是效果超群。 “依我看呐,昨夜那群人可能人数不是很多,即便得到了大量玄晶也无法一次性运走,最有可能是藏在雁荡山不远处,然后分批次运走的。谁有兴趣与在下一起,今夜再探雁荡山,若是发现遗漏的玄晶就赚大发了。”有江湖术士提议到,这个在巫浊认为绝没有遗漏可能的事,却是很轻易的得到了无数修士的认可。巫浊没有摆出官方人员的身份制止,只是极不情愿的去到了三皇子住处,开始了一天的工作。 三皇子面色阴沉,从昨夜调兵至现在都一言未发,更是没有在下属们面前提及玄晶矿脉一事。调查病称税一事停了,处理同友会一事也停了,玄晶矿脉被洗劫一事三皇子又刻意回避着属下们,显然不准备让属下们接触此事,如此一来,一群护卫反而成了真正的闲散修士。 “殿下,查清楚了,玄晶矿脉中共有六十六具尸体,其中五十五位是矿工,十位是监工,还有一具尸体不是矿脉中人,根据城主府中的面容比对,极有可能是连隆桥下村的许大麻子。桥下村是早一批加入同友会的村落之一。”护卫禀报着调查结果,还附加呈上了城主府给的张大麻子的资料。 “同友会,又是同友会!真当我大乾王朝可以任意欺辱?给我先去把桥下村许大麻子的家眷全杀了,悬于东门,张贴告示悬赏通缉同友会成员,说同友会是强征病称税的始作俑者。另外再出一份告示,说昨夜玄晶矿脉损毁严重,已无功效。” 三皇子雷霆一怒,誓必要拿许大麻子家眷泄愤,巫浊哪怕同情心泛滥也不会做毫无收益的搭救,但早晨一群江湖术士的谋划却在此刻给了巫浊全新的思路:“若能接近玄晶矿脉,或许还有利可图。”常言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如此诱惑摆在眼前不拼不搏完全不是巫浊的作风,必须让三星子把目标放回玄晶矿脉,巫浊才有机会,当下谏言道:三殿下,我早上从酒楼出来之时,听得有江湖木士们谋划着夜探雁荡山,守军又不可轻易移动,是否派人巡视雁荡山周边,防止江湖散修门调虎离山?” “有理。那今夜便由我的护卫们巡视雁荡山,另外让万仙盟派人过来,今后便由万仙盟的人专职训视,遇见可疑人员格杀勿论。江湖事,江湖毕。” 第七十章 反水 只有一天晚上,看似时间比同友会的一个时辰宽裕,实际上再捡漏玄晶的机会难如登天,还得应付可能到来的江湖散修袭击,实则没有额外的时间,但同僚们还是向巫浊投来了感激的目光,若不是巫浊开口,他们非得被好奇心与贪欲给活活折磨死。 告示照常发布,三皇子针对同友会的报复行动则是在巫浊的谏言之后延期了。三皇子也是深知玄晶矿脉一事的重要程度远在抓捕同友会之上,若是在他的辖区之内第二次发生玄晶被抢一事,严重导致矿脉受损或坍塌,那他的皇帝梦就该醒了。 终于是在时隔整整一天后,巫浊才首次看见了沸沸扬扬传了一天的雁荡山。雁荡山是由两座不足六百米山峰组成,这样的海拔与天赐山脉平均海拔相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却是完美诠释了什么叫做“边缘”。两座山峰竟是安静的可怕,没有任何飞禽走兽活动的迹象,酒楼中有人说早在发现矿脉并开采之前,就有大军过境杀绝了漫山玄兽。 “还能是因为什么,怕雁荡山的玄兽抢了他们的玄晶发展壮大呗。当然了,也怕我们凡夫俗子、散修知道了也抢。” 驻守矿脉的大军正是此前剿兽的正规军五千人,尽管因为此前的集体逃兵事件导致了这样的战力受尽冷眼,但远水解不了近火,连隆驻军支援雁荡山最为迅速。五千人的军队从雁荡山山腰处将两座山峰团团圈住,宛如巨大的剑气将雁荡山拦腰截断,又如同一条蜿蜒火蛇作势吞山。亮光最密集处正是矿脉所在,那是足有两千人守护的最后防线。 昨夜同友会的一把大火烧去了矿洞附近无数树木反而不似恶事,矿洞周围的掩体一扫而空,倒是方便了守军日夜巡视,而矿洞之于雁荡山,仿若空洞巨眼目睹了人们的贪婪。巫浊等护卫则是巡视于山脚之下,根本无法越过山腰上的防线,更不用提穿越密集森严的巨眼进入矿洞,一行人也就死了碰碰运气的心。 玄晶矿脉的开采规划十分简单,上山下山只有一条道必经矿洞,本意是出于安全方面的考量,却也给巫浊等人的护卫工作提供了不小便利,若江湖上的散修今夜当真来巡宝,也只有一条道来去。巫浊等人则是守在必经之处,守株待兔。巫浊等人守的随意,只是散闲的蹲伏于路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倒像是完全没有将身后的海量玄晶放在眼里。一群江湖人士也是来得闲散,八人竟是大摇大摆的连个夜行衣都没穿,由羊肠小道上山,停在了巫浊等人面前,倒也不似心怀不满、特来寻宝的。 护卫方共二十五人,全是实会境的修为,江湖散修只有八人,竟清一色全是玉玄境初期之人,一时间谁也没法算出谁胜谁负的账,但终归还是散修门的底气更足些,看着二十五人开口嘲讽道:“为何要拦住我们去路?三皇子未免也太霸道了些吧,真当这雁荡山是他的私财吗?我们又不是来抢玄晶的,只是没见过这般稀罕之物,在附近溜达溜达,饱下眼福也不行吗?” “看自然是一万个没有问题,不过仅限于防线以下,若各位越线半步,休怪我们奉命办事。”三星子护的老护卫,也是这二十五护卫中资历最高者,名为丁苇,指着正规军山腰之上的防线开口道,语气毋庸置疑。 “我道是谁呢,这个不是以前在连隆许家呼风唤雨的丁主任吗,怎么跟了三皇子这么久修为竟是毫无寸进啊,还是个实玄境巅峰。三皇子坐拥如此高产的玄晶矿脉,没有赏你个一块半块玄晶助你进入玉玄境?不如重回许家吧,我可是听说负责开采玄晶的全是许家聘用的,你的老东家与现东家现在是穿一条裤子的,在哪里任职不还是朝廷的好狗吗。” 散修们笑得肆无忌惮,丁主任却没有反驳,看着此前修为不如自己的故交如今横压一头,他却毫无寸进,实在是提不起丁点儿反驳的心思。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若是换个地方能让自己更进一步,丁苇说什么也要试试。 “或许身后便是出路,便是机缘,只要自己冒险一试,未必不是机会。至于所冒风险似乎也不是太大,这群散体修无非就是遍寻此山防线以下处碰碰运气,哪敢真的挺入军中。”终于丁苇那颗因渴望进入玉玄境而躁动不已的心脏说服了风险与理智,突然暴起出手,将身旁两位护卫打翻在地,双手死死按住了他们的脖子,直至两位没有了呼吸。 双方均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反水打得猝不及防,又很快从震惊中恢复过来,护卫方的二十四人马上四散而逃,而八位散修与丁苇则是分散追去,刚刚还出言嘲讽丁苇的散修更是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一边追击一边笑着说道:“哈哈,欢迎丁道友脱离朝廷,重获自由。” “别废话了,可不能让他们跑了去三皇子那里参我一笔,不然寻山就别想了。” 散修们自然是知道不能打草惊蛇,就算二十四人总有漏网之鱼,也不能让三皇子今晚得知消息太快。于是剑气刀气一股脑倾泄而出,赶着护卫们向着山上或者丛林深处而去。巫浊是一个人逃开的,躲着剑气简直轻松写意,偏偏散修追不上也打不着,只得目送着巫浊悠哉游哉地进入了丛林中。 “小事,先让这小子蹦跳一会儿,秋后的蚂蚱而已,我们寻山时若是碰着了他,便是他的死期。”散修中有人开口安慰道,竟硬是将追杀巫浊之人即将开口解释的无力感堵在嗓子中。 第七十一章 渔翁得利 转眼间二十四护卫只剩下一半,三两成群也没敢兀自下山,而是向着山腰处安营扎寨的军士们求援去了。散修们纵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找上军营,他们只需要熬到早上,再回三皇子处复命便好。 巫浊没有与同僚们选择一样的避难方式,而是趁着这难得的机会单独行动了。防线以上的位置巫浊同样不准备探索,哪怕明知道防线以上才是真正有玄晶的地方,那玄晶矿脉似乎也知道巫浊感应敏锐,冲天玄气波动沁人心脾。若有人此时询问巫浊:“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你大概是怕了漫山遍野的守军?”巫浊也断然不会承认一个“怕”字,只会狡辩道:“什么怕了?我一个地玄境商手纵是进七出冲散军阵都可以,只是不值得。” 早在白天无所事是的时候,巫浊便借着观察散修们可能选择的路线为由头,细细的翻阅了雁荡山的地形图,重点标记了防线以下的山洞。巫浊想来,若洗劫的玄晶当真过多无法一次运走,必然只有山洞附近方便掩藏,也方便日后寻找。防线以下符合条件的山洞只有四处,其中有三处为连隆百姓所熟知,城主府曾多次在这三处山洞中发 现农夫们干农活时使用的工具,警告道:“农具用完了带下山不行吗,非得图省事藏在洞中,丢了还得麻烦城主府寻找,这不是没事找事吗?”有了玄晶矿脉作为理论依据,城主府隔三差五派人去雁荡山总算是不显得突兀了,那些什么“担心农夫们丢了工具”“山中野兽时有伤人”等理由全是狗屁。 排除了三个错误选项,巫浊准备先去唯一人迹罕至的山洞附近探查一番。此山洞位于两座山峰之间的沟壑位置,地图上给的名称是落水谷。雨季之时大量雨水顺着山峰倾泻而下,伴随着山洪与泥石流也一同落下,长久堆积之下,又无处排放,因而落水谷的地势越来越高,两座山峰却越来越瘦。想来再有个两三年左右,现在的山洞被泥石填平,雁荡山怕是成为孤高倒立的双腿,所以巫浊管这个未命名的山洞为铃铛洞。 此时八位散修与丁主任已经在搜寻整个落水谷,有人郁闷开口抱怨道:“早说了分开搜索才快嘛,非要一起。这样的速度我们一晚上搜得完雁荡山吗?”? “哼,分开搜,当别人都是个傻子吗?到时候找到了装成没有找到,若真有好处岂不是被独吞了?”丁玉任开口回驳道,却因为修为低人一等,始终没有点名道姓,可委婉开口依旧是惹了散修的不快。当即指着丁主任的鼻子骂道:“你一个小小的实玄境有什么资格开口说话,若不是你临阵倒戈便利了我们点,我现在就要了你的命。” 即然成功突破了护卫,面对真可能存在的玄晶,自然是分蛋糕的人越少越好,所谓分头行动无非是一次试探与台阶。九人的花花肠子早就想到了事后如何杀人夺宝,丁主任更是谋划起了进阶玉玄阶后如何报颜面扫地之仇,但不是现在,现在还需要人手搜寻。 巫浊静静地盘坐在远处的大树之上,俯瞰着山谷中貌合神离的九人。在踏入落水谷的一瞬间,巫浊那敏锐的玄气感应力便帮助巫浊确认了早上酒楼中的散修判断竟不是空穴来风,山洞中的确埋有玄晶,只是数量不多,估计昨夜洗劫玄晶矿脉的那伙人也并未同力同心,有人偷偷藏下了点私货,准备等风头过去再来挖出。 想到这里,巫浊终于是不再观望,缓缓从树杈上站起身来,抽出环在腰间的巨杀剑,狠狠地挥出了一道气势如虹的剑气,当场将一名玉玄境初期的散修拦腰截断,做完这些,巫浊稍显单调的身形走进了如临大敌的八人视野。 “你们不是嫌九个人不好分配吗?我好心帮你们除掉一个,这样的好心我还能发八次,倒是不用谢。”月下,巫浊静静的站在众人面前,三千青丝无风自动,如同恶魔审判。 “萧甲?”丁主任还是不太确认刚刚被他们撵得抱头鼠窜之人竟有能力一击杀死玉玄境,这当真是昔日同僚? “也许丁老哥可以称呼我的另一个名字,巫浊,巫家巫浊。”众人虽然惊讶于巫浊大名,此时此刻却出奇团结没有各自为政,反而是围成一圈共同抵御着眼前少年。他们清楚地知道巫浊此时自曝身份是根本没准备留下活口。听闻巫家覆灭后巫浊不知所踪,竟是一直潜伏于三皇子门下。不过短短几个月,想来巫浊修为没有多少长进。于是终于是有人开口稳定军心道:“大家不用怕,此子虽天纵奇才,其修为最多不过玉玄境后期,刚才偷袭杀了一位同伴,算不得真本事。我们八个人完全不用惧怕这毛头小子。” 巫浊大抵上是困于萧甲的皮囊久了,处处有限制处处有危机的感觉让他十分压抑,此刻四下无人终于解脱出来,以一敌八竟有种酣畅淋漓之感,先是震剑术破了八人阵型,马上便使用浮生一剑结果了八人当中最弱的丁主任,而后一个往返再杀一人。转眼间只剩六人,却终于不再是任人鱼肉的小角色,六人临时组建的剑阵竟也有些门道,六柄飞剑的剑尖自动锁定住了巫浊的胸膛,任巫浊往哪个方向跳跃也无法避开。 六人见状,着实松了一口气,刚刚巫浊势如破竹之姿属实是把他们吓得不轻,可众人喘息之即,巫浊鬼魅般开口说道:“玩玩而已,你们这剑阵属实是差点意思,不如送你们下去向雷前辈请教一番如何?”说罢,巫浊手中巨杀剑气四溢,脱手而出,如同倒下的龙卷风一样横飞出去,将六人成群的队伍冲散开来,而后巫浊瞬间出现在剑出去的方向,如此六剑反复。 “巫少侠,留李某一命,我帮你找玄晶。” “不用了,我已经知道具体位置了。”说罢,巫浊补上一剑,李某眼中对于如何知道具体位置的疑惑与其生命一同消逝。而巫浊则满心欢喜的进入了山洞,脚踩在新土之上内心激动,刚想用巨杀剑刨开土壤,转念一想,不能糟蹋故人之赠,又去山洞之外随意捡起一把散修的剑,一剑一剑挖开了土壤。? 巫浊激动万分,地下埋着的竟是一整块玄晶块,足足有二十多小块,表面的玄晶破损严重,却也不是不能用,本着浪费可耻的原则,巫浊拿出小蜜放在破损的玄晶之上:“也不知道小蜜喜不喜欢玄晶?” 第七十二章 地玄境中期 小蜜哪有什么固定的喜恶呢,有的只是凭血脉中的判断培养出来的后天的喜恶,喜食幻境是因为首先接触了幻境,与生俱来的特性告诉了小蜜幻境可食用。至于玄晶,小蜜在一块破损的玄晶上转动了几圈,嗅了嗅感觉还可以,便伏身在玄晶上不再动弹,吸食起了玄气。 只一会儿,小蜜便停止了吸食,巫浊心想小蜜身体小需要的玄气也少,这么一会儿已然饱了,便准备收回小蜜,谁知小蜜沉思片刻后竟是径直爬向了完整的玄晶,若小蜜再聪明一点,必然已经记恨上了进行优劣行配的“后爹”。巫浊想将小蜜拨回劣质的玄晶,却是见证了小蜜第一次人性化的抗拒,脑海中似乎有着模糊的画面逐渐变清晰,小蜜盘旋于巫浊面前说道:“你知道的,我一出生便没了母亲……” 小蜜究竟是何等物种巫浊遍寻各种书籍也没有确切的结论,《天书志异》中没有提及,《群仙志异》中也没有关于它的传说。相处越久,巫浊越发觉得自己目光短浅,却越发觉得小蜜灵智极高,绝对不是寻常玄兽。当初留下小蜜也只是寄希望小蜜带自己找到那个不知名势力的老巢,没想到小蜜不仅有帮助于自己,而且可能身份不凡,这样的玄兽竟只是那个势力的蛊虫吗???? 巫浊觉得不可能。 收起心中诸多杂念,也任由小蜜强行霸占了一块了品质上乘的玄晶,一人一“蜜蜂”在这深山老林中开始了吸收玄晶,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这藏起来了的玄晶块属实算不得品质优良,只是下品玄晶。 巫浊敢肯定玄晶矿脉中必定有数量不少的中品玄晶,甚至是上品玄晶,可惜同友会之人就算有中饱私囊的野心,这眼界着实也算不得优秀,中品或是上品的玄晶一定是成色更好的,卖相更好的。换成巫浊来做的话,一定要挑一块全是上品玄晶的,这斑驳的颜色与透明度算怎么回事嘛。 巫浊吃饱了饭把锅一砸的行为当真下作,可惜偌大山谷之中只有九具尸体不声不响的听着牢骚。 巫浊偏执认为大乾王朝武道兴隆却也不太准确备,起码不能准确判认玄晶品质之人绝对不止于同发会,大多人即便成为了修士,所掌握的功法、秘术与玄技皆是少得可怜,大部分修士只是如同寻常武夫般战斗,巫浊想象中的修仙世界如同炫技般的战斗根本没有。思来想去,巫浊着实是找不到所谓修士的傲慢与高人一等,同样的拳脚相欺哪来的优越感,或许漫天玄气、焚山煮海的画面只发生在能够立地飞行的仙人手中。 “唉,只差一点玄气便能进阶地玄境中期了。”巫浊睁开眼睛,漫天思绪不翼而飞,与地玄境中期只差临门一脚偏偏没有玄气了,让巫浊长长一声叹息,恨不得把小蜜吸收的一块玄晶强行催吐出来。于是巫浊心一横,感受着漫山四溢的玄气,暗暗下定了狠心:“妈的,今天这地玄境中期我还非进不可了!” 是借点玄晶矿脉中的玄气助自己一力,只是巫浊没有实验过,也没有听说过强行冲击境界的弊病,自己估摸着放开了全身的窍穴,感应着不远处玄晶矿脉散发的气息,吸收了起来。没想到竟真能奏效,矿洞与落水谷之间仿佛多了无形的输送带,海量玄气如水由高往低处流般自然,流向了落水谷中。若巫浊学习过某个不为人知的角落中证实过的理论,自然知道格里克的伟大发现。 巫浊不需要如此多的玄气,也自我感觉炼化不掉,“三千弱水,只取一瓢”,突破了地玄境中期只利用了一丁点儿玄气,剩余的玄气巫浊不炼化也无法真正如同水一般回流矿洞,匆匆消散于天地之间。今日之后,巫浊发现自己对于以前吸收玄气的速度估计还是太过保守了,可以说只要巫浊想,一年半载内吸光矿洞中的玄气也不是不可能的,只是巫浊坚信修炼之道是得一步一个脚印的,贪多嚼不烂是所有大能传中都会提及的道理,比如什么《斗破天地》的。 为了在三皇子面前表现出经过挣扎与苦难才逃脱散修追捕的样子,巫浊特地捧起一把黄土,涂抹在脸上衣服上,又觉得不太满意,拿起散修的剑划破了衣服,兀自说道:“果然干脏活还是不能用自己的剑。”在巫浊看来,受点伤更真实,可巫浊不想再自残,皮外伤又恢复得太快,若是今晚划一道口子,明日再见三皇子已经结痂,未免有些尴尬。也就打消了这念头,只得感慨恢复能力强也不是一直都是好事。 在九具尸体上一阵翻找,只有几粒伟哥,和乱七八糟的粉末,用小瓶装着,想来也是类似用途,巫浊大失所望,倚着树干进入了浅度睡眠。 第七十三章 身份暴露 翌日一早,看着本应列队报到的护卫却只有一人到来,右臂偌大的洞口此时已经没有鲜血淋漓模样,却也迟迟没有结痂,三皇子心中已然有了猜测,却还是耐着性子发问道:“昨夜如何,是否有散修滋事?” 首先回来报到之人结结巴巴,又带着劫后余生的窃喜,终于是好一会儿才道清原委:“丁主任,丁主任临阵倒戈打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我们没有办法,只有临时在守军处过了一夜。” “好一个丁苇!”被自家养的狗咬伤总归不是一件高兴事,但三皇子却没有想象中的大发雷霆,边缘人物的反叛并没有造成实质性的损失,在三皇子眼中丁主任已然是一具尸体,犯不着与死人置气。又开口问道:“据你估计,伤亡如何?” “十之不存五六。” 十之不存五六,也就是说还有一半人员生还,三皇子内心总算是些许藉慰。待到生还人员到齐,三皇子则是做了回好大哥形像,遣散了伤员,只留下了染了些许尘土的巫浊,看着巫浊只是衣服破了点口子,身上却无明显伤势,三皇子脸色一沉,此刻他已经断定了眼前萧甲根本不是本人,却没有因为欲加之罪直接抹杀了萧甲,忍不住好奇问道:“萧申你怎么没有受伤?” “属下不知,或许是那群贼人急于寻找玄晶,这才无暇追击我,给了我逃跑的机会。”巫浊知道三皇子既然有此一问,必然已经起了疑心,那这样敷衍又空洞的回答是必然无法说服三皇子打消怀疑的,于是换了一套说辞:“当时只有丁主任向我挥了几道剑气,想再追击我时他的同伴制止了,说什么不要耽误时间,然后丁主任便走了,我立即疯狂向驻在山腰的军营跑去,好像是二十三营来着。”巫浊特地报出了具体军营的编号,是在赌三皇子无暇去核对。只是这话在三皇子已经给巫浊打上了“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标签的前提下,像是有恃无恐。 “没事,既然你没有受伤,那今晚跟随万仙盟的人再上山守住散修们,给万仙盟引一下路,如何?有胆子没有?”巫浊没有资格说“不”,辞了三皇子来到紧急抽调过来的万仙盟处打了个招呼。 “老魏,来了个实玄境的小伙子哦。” 怪笑中,巫浊认清了万仙盟几人的脸,说话之人是季道偏,手中依旧拄着的是那根诡异邪门的法杖,秀道偏口中的老魏则正是有过一面之缘的魏道无。魏道无抬头看着季道偏嘴中的实玄境小伙子,马上拿出龟甲卜了一卦,又惊喜说道:“好,大补!” 万仙盟一共来了十二个人,巫浊看着其他人面生的很,倒不似季道偏与魏道无般邪诡。纵是修为横压二人一头,巫浊此刻也是毛骨悚然,逃也似的离开了。 巫浊走后,三皇子召来了李师,问道:“老师,你说一个人有可能几次三番化险为夷,为同境界所不能为吗?” “殿下问的是萧甲吗?若是此人,当初天赐山脉初见此子,我便觉得此子虽然年幼,但天赋上乘,更是心性老辣,不是寻常修士,若他有过几次亮眼表现似乎也不是问题。何况他于殿下有搭救之恩,当时事出偶然,绝对没有做局接近殿下之嫌。” “不不,我可没有怀疑萧甲是故意接近我的,我的意思是萧甲这个人还有修为全是假的,在我身边做事只是顺势而为,毕竟拦住玉玄境去路与从玉玄境手中逃脱都是一个实玄境不可能做到的事。可是如果他不是萧甲,他能是谁呢?”三皇子沉默了,自己这个便宜老师当真是越活越回去了,仍然说着城主府确认过的身份无误,竟像是在帮萧甲开脱。没有从李师手中得到的解决办法,三皇子找到了万仙盟,要在今夜试一试萧甲的真实修为。至于?身份与目的,三皇子感兴趣,却也不是一定要从活人口中撬出,万仙盟玩死了他也无所谓,事后查清真相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即可,是赵公所言的“知其然,知其所以然”。 魏道无则是惊喜异常,此时他才明悟了卦象显示的“大补”是何意思,忍耐月余的口腹之欲将要在今晚得偿所愿,如何能叫魏道无不提前开始庆祝。 是的,这是魏道无的独特嗜好,算是异食癖吧。早年魏道无还是个四处游荡的虚玄境修士,偶然得到一个邪恶的秘法。秘法中记载了将修士熬制成提升修为的丹药的方法,修为越高者提升越大,若是被炼丹之人是神玄境,魏道无立地成佛也不是没有可能。依着这个秘法,魏道无每隔一月便杀一人,然后熬成丹药,短短两年便一跃成为玉玄境巅峰的修士。 魏道无给这惨忍的秘法起了个十分文雅的名字:大化蝶术。只是毛毛虫啃食同类羽化成碟的故事怎么美化都显得毛骨悚然,大化蝶化更是有着个致命的弱点,修炼此术之人会控制不住的想要食用人肉,?哪怕没有修炼的需要,对于人肉的需求时间也会越来越短,?直至变成一个每天啃食人肉的食人魔。魏道无也只有在风水、卜卦中找到了些许抑制,卜出“大补”卦后,抑制作用仿佛变成了口腹之欲的开胃菜与兴奋剂,魏道无整个人陷入了一种兴奋又癫狂的状态。 第七十四章 大化蝶术 武道交流会时期,魏道无便十分觊觎有少年无才之称的王玉断,可是要将王玉断熬成丹药难度不小,且不说王玉断身后的王家与天剑宗,光是王玉断同样拥有的玉玄境修为便够魏道无喝上一盅。 魏道无实则外强中干,面对同等境界的对手,他不出意外的无法胜出,所以魏道无向来熬制的丹药都是弱于自己的对手。大化蝶术赋予了魏道无可以无视天赋与根骨的提升机会,却没有额外赋予魏道无与之相匹配的战力,反而魏道无竟十分孱弱,稍稍有些水准的他都赢不了,他的对手只因为境界碾压而死的。 魏道无曾列出了一份详尽的捕杀名单,其中不乏很多大周山宗门的天骄,最后一页上更是有着王玉断与巫浊的名字,奈何在南沙城目睹过两人的战方手段后,魏道无只得无限期的推迟对两人的捕杀想法。按魏道无的估计来说,捕杀玉玄境的需要地玄境的修为,捕杀玉玄境的巫浊则需要接近天玄境的修为。然而多事之秋,万仙盟的掌舵人曾多次警过魏道无:“大周山各宗门的天骄你不准碰,万仙盟总部大周山,近十年的活动重心也在大周山,若是由于你的贪嘴导致了大周山布局受到影响,我撕了你这张烂嘴。” 魏道无听完默默在列表的扉页添上了一个天玄境强者的名字,算是泄愤,却还是乖乖的收起了大周山的名单,专门挑散修和一些小家族之人下手,像今日的“实玄境小伙子”充其量只是开胃小菜。 “什么!殿下说这个萧甲不是实玄境而是玉玄境。哈哈,不愧是大补卦,赚到了。”魏道无听着三皇子的计划,激动不已,恨不能马上入夜,“今晚务必让我与这个萧甲同行。另外,我明日午后再回来。”魏道无强硬的宣布了猎物归属,而后便从身上拿出了各类样式的刀具,一口可以随助材料意共小的丹炉,还有各种辅料,竟是当着万仙盟其余人的面演练起来,如同一头饿疯了的野兽,看向众人的眼神之中带着渴望的神色。众人敢肯定,只要魏道无实力足够,在座所有人都是他的口粮。 夜空中只有零星几点星光点缀,巫浊与魏道无走在山林小道中,只有风吹动树叶发出的沙沙声响。三皇子安排巫浊与魏道无共同行动,巫浊便知道自己身份已经暴露了。三皇子放弃了一个需要自证清白的下属,而是直接了当的重申了背叛、欺骗的下场。但巫浊此时反而轻松自在的走在魏身后道无前面,感受着魏道无周身似有似无的暴虐玄气波动,巫浊知道他此时在然在权衡着动手的胜算,终于是淡淡开口了:“月明星稀又四下无人,确定不现在动手吗,魏道无?” 面魏道无惊出了一身的冷汗,对方像是知道自己一般,当下警惕的打量着巫浊,这才发现所谓萧甲的境界不管太如何探查,都是实玄境的样子,可三皇子明明告诉了自己萧甲不是实玄境。惊恐之下,魏道无想到了一个极为不实际的可能性:眼前少年真实修为远超自己。魏道无此时再没有了口腹之欲,只想着快点摆脱此少年,于是开口否认:“小友莫不是在和我说笑吗?你我二人还是尽心做好三殿下交予的工作吧,莫要说笑误了正事才好。” 巫浊却不依不饶,诱导着魏道无出手。即然身份已然暴露,三皇子那里巫浊是回不去了,但临走前,巫浊势必要除了魏道无这白天让自己一阵恶寒之人,也算是为民除害。说起来巫浊与魏道无并无旧仇,为了维护想自己那修士所谓的尊严,巫浊也不能率先出手,只是诱导着魏道无,不过这老小子倒是出奇的谨慎,不添把柴这火还真就燃不起来。 “你不是擅长卜卦也爱卜卦吗?在南沙算得出天命在王,在连隆见到萧甲又算了大补,没多算算我是谁和自已结局?” “巫浊?巫兄,你我往日无仇,我也没有迫害过林家之人啊?”魏道无舍命逃去,一边跑边细数过往,表示自己没有伤害过巫浊身边人。只是魏道无的速度比之寻常玉玄境都尚显缓慢,在巫浊眼中更是与散步无异,巫浊追击之际还能悠闲回复魏道无的疑问:“本来我也没准备拿你怎么样啊,哪知你见了我就跑,还不是做贼心虚?” 魏道无百口莫辩,终于知道了钓鱼执法的含义,巫浊既然自报家门就没准备放自己活着回去。逃又逃不开的魏道无恼羞成怒,从怀中拿出两枚铜钱扔向身后,顿时尸气四溢,两只浑身溃烂的人形怪物凭空出现在视野中,飞扑而来环抱住了巫独,然后溃烂的身躯进一步溃烂,墨绿色的腥臭脓液浸润了巫浊浑身。 巫浊只觉得浑身上下奇痒难耐,不由得放缓了追击的脚步,却又不准魏道无逃远,一道巨大剑气横飞而出,将魏道无的一肢小腿削断后却没有停下来,而是将魏道无方圆十米范围内的树木全部拦腰截断,剩余下的树桩露出了与魏道无小腿一样平整的切面。 两只食尸鬼束缚住了巫浊,竟开始如同万金蚁般啃食起了巫浊的血肉,想不到同僚的玩笑活,此事竟真的应验在巫浊身上。不一会儿,巫浊的背上腿上便出现了红肿的伤口,是食尸鬼啃食的时候顺带将带毒的唾液注入了肌肤之下。疼痛感与毒液的双重作用之下,巫浊的血液流速都停滞了几息,再次流动的速度明显变缓,连带着卡顿,玄气也出现了下降迹象。 好在这样的情况只持续了一会儿,巫浊控制着飞剑洞穿两只食尸鬼后,血液的卡顿感消失了,修为却没有恢复到地玄境中期。“不会我费了老大劲进入的中期又掉回去了吧”,巫浊心想着,不禁有些担心。食尸鬼被解决后,变回了两几杖铜钱掉落地上,身上的黏液却如同跗骨之蛆船般,既黏稠又难闻,巫浊好一阵恶心,却怎么也甩不掉。 “哈哈,大化蝶术滋味如何?中了我这招,修为起码掉一小段,行动力玄气都会受损。现在攻守易型了,我为刀俎你为鱼肉。不把你炼成极品丹药还真对不起大乾第一天才这个头衔。”魏道无一瘸一拐地走向巫浊,手中卜卦用的龟甲变化成了银白色的弯刀,继续说道:“临行前我还真给自己卜过一卦,得到了答案是尸毒,果然应验了不是吗?你中了尸毒任我宰割了。” 巫浊觉得魏道无脑子坏了,算自己的结局算不准,反而算到了敌人的结局,莫不是真的尸毒上脑,当真以为巫浊修为倒退一点便不是对手了?巫浊等地正是魏道无靠近自己的机会,浮生一剑运起,带着浑身黏液行动不便的身躯冲向天空,竟是直接将魏道无顶上了天空,又狠狠地砸落地上。 魏道无瞪大着瞳孔,一命呜呼。口中竟有着无数黑色的小虫涌出,瞬间便将魏道无啃食一空,尸骨无存,仿佛从来没有过这个人一样。小虫也是大化蝶术的产物,处理完尸体后凭空消失,地上只剩下了一张残破的羊皮纸与两枚铜钱。 巫浊驱使着巨杀剑疯狂砍击着羊皮纸与铜钱,直至两物碎成了渣滓才满意收剑,对着空气说了一句:“应验了,不是吗?” 第七十五章 尸毒 魏道无的尸体被啃食一空,竟是除了那张羊皮纸外再没有任何遗留,巫浊猛地一激灵,魏道无竟然没有携带尸毒的解药,还是说根本没有解药。巫浊试着跳入清泉中清洗了一遍又一遍,却是没有任何作用。气急败坏的巫浊又学着人们躲避马蜂追击的应急措施,在泥潭中连翻了几个滚,却仍是没有作用。 巫浊可不敢指望身上的黏液也有个保质期限,到期便自动脱落。这样的黏液粘黏在皮肤之上,影响美观是小事,如鲠在喉,如芒刺背,使得巫浊的思考能力都迟缓了几分,甚至有种呼吸不通畅的感觉,当真让巫浊十分难受,比直接杀了他都难受。 巫浊害怕这种折磨陪着他经年累月又翻山越岭,思虑再三,运起游龙脚步向着落水谷狂飙而去,所过之处树木侧身目送,竟是比面临追杀时的速度还要快上几分,看到落水谷九名散修的宝剑仍竖插在土中,巫浊长舒一口气,拿起一把剑开始刮着身上的黏液。还是老规矩,脏活不能使用故人赠予的宝剑,巫浊可是发誓要爱护巨杀的,见剑如见人。 剑刃滑着黏液而过,却只是如同滑在之上,只给巫浊带来了些许的阻尼感,没有实质上的减少黏液。巫浊却是一喜,“有效果”。散修们的长剑只是凡铁所铸,若是只用于刮黏液,怕不是九柄剑全部磨损也没有实质性的进展。巫浊还是拿起了巨杀,先是向雷久与其亡父道了个歉,而后控制着巨杀剑清理起了身上黏液。 “岳父大人勿怪,实在是凡剑不堪重用,若是我的剑鱼还在身边,我一定不会用巨杀的。事后我请最好的镀膜师为巨杀重新镀膜。” 此时便充分体验出了巫浊偷师王玉断控剑手法的重要性,若换作是没有去南沙的巫浊控剑刮黏液,以其粗糙的手法,必然是鲜血横流,与自残无异。纵是换成了巨杀剑,清理的速度与难度依旧不小,巫浊极力控制着烦躁的情绪,一边清理一边骂着魏道无:“死了都让人不得安宁。” 也不知过了多久,清理完身上黏液的巫浊坐在清泉边反复擦拭着巨杀剑,其嫌弃程度不亚于砍到鼻屎。这尸毒倒是有些神奇之处,被剥离人体后马上消失得无影无踪,连个可供研究的标本都没有给巫浊留下。至此,魏道无在这世界上的遗留之物算是彻底没有了,若是万仙盟中再死上几个人,魏道无的人际关系消失,就再没有人知道这世界他来过了。巫浊饱含恶意地诅咒着。 自比关公刮骨疗毒的痛快却也没有持续很久,换上了死人衣物的巫浊只觉得灵魂深处被打上了某种标记,不痛不痒也没有任何不适,可巫浊就是觉得有大问题,似乎刮去了皮肤表面的黏液只是治标不治本。这样的定时炸弹,巫浊绝不能无所谓,可是该怎样解决,巫浊没有头绪,总不能如法炮制再用刀剑刮一下灵魂吧。 “想不到一个魏道无竟如此难缠”,巫浊算是为自己的自大与轻敌买了一次单,“再不能玩猫捉老鼠的游戏了”,巫浊一再告诫自己。同时,巫浊能清楚地感知到掉落的修为正以极缓慢的速度恢复着,花了好些功夫才进阶的地玄境中期总算不是体验卡,这是巫浊今晚唯一值得庆幸的事。但福无双至祸不单行是这天地间如同法则般存在的东西,远处月下的一道人影彻底让巫浊紧张了起来。他一身黑衣,连脸部也有黑色的面巾圈着,只留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盯着巫浊,腰间统一制式的长剑别样精致,正是巫浊又想见到又害怕见到的那个组织中人。 “终于还是找到了吗”,巫浊自顾自地说道,紧接着又开口问巨客:“为何没有匕首先攻?刚才我忙于清理身上的黏液,你完全有机会动手偷袭。” “我可不是来杀你的,杀你不是我们的任务。只是幻蜂寄养在你身上有段时间了,我来看看幻蜂如何了。再说了,我可不是地玄境的对手。”巨客竟也十分合作地有问必答,二人不似敌对,反而更像是多年未见无话不谈的挚友。巫浊这才知道小蜜是所谓幻蜂,有了这么一个种类的称呼,巫浊早晚可以弄清楚小蜜的身份。那个势力几个月没有找自己,竟是小蜜帮忙的结果,这让大男子主义的巫浊有点自尊心受挫,简直是活不得不如蜜蜂。 “这么说你们一直知道我的行踪?”这样的疑问巫浊自然是不敢相信的,但还是问了出来,若是那个势力随时可以知道自己的行踪,那可就太恐怖了,自己也不用在如来佛的五指山中瞎折腾了。得到了巨客否定的回答,巫浊松了一口气。 “不是,是你指引我来这落水谷找你的,本来我只是来这雁荡山感受下玄晶矿脉的氛围。我也告诉你足够多的事了,所以,你能让我见一下幻蜂吗?” “什么是幻蜂,我不知道啊。” 第七十六章 一波又起 “你这样就没意思了,不过也没有关系,你不想说的事幻蜂也会主动告诉我,想必这段时间内你对幻蜂也有一定了解与研究,它能施放幻术也能吞食幻术,正好最近我在修习一门新的幻术,拿来试试幻蜂在不在你这里正合适。”说罢巨客跃至树梢,手中不断做出结印的手势,然后一道奇异的光芒落了湖泊之中。 巨客直言施放幻术,然而巫浊盯着清澈的湖面良久却不见任何变化,不禁有些诧异的望向巨客:“这就是你所谓的幻术?”巨客有些尴尬,“不好意思啊,这天幻术我也刚修习,还不太能熟练施放”,紧接着又是双手快速结印,落了另一道光来进入了湖泊之中。巫浊看着湖面升腾起的蒸汽,内心不似表面般风轻云淡,这天幻术必然是等级不低的玄技,甚至在诸多幻术中也有名列前茅的名头,一时间后悔没有打断施法的懊恼感充斥着巫浊脑中。 湖水的蒸汽朦胧了视线,隐约中巫浊仿佛看到了水中蠢蠢欲动,有什么不得了的东西要破水而出。终于在嘭的一声后,一条百米长的巨龙冲出水面,仰天长啸,似乎是不满小小凡人竞敢惊扰他的睡眠。婉蜒的身体填满了整个湖面,怒目圆睁,又朝着夜空中的明玉盘一声咆哮,像是伸了个懒腰,又像是在呼唤着什么。月亮在巨龙的身体上,后者的身形一步放大,转眼间已经有五六百米长,光是直立的部分已经是与天齐高。 巨龙作势吞月。 巫浊很想解释惊扰他安眠之人另有其人,看向树梢方向,却早已不见巨客身影,不禁暗骂了一声。巨龙的怒火似乎已经到了临界点,但巫浊却是双腿一软,竟是在巨龙的惊天威压下放弃了抵抗。巫浊知道是幻术,但幻术可不是只能吓唬人的工具,若是幻境中的巨龙击中自己,受伤的只会是灵魂与精神,有些幻术的伤害甚至会具象成物质层面的伤害,虽是幻术,巨龙威风凛凛,竟仿佛是神话中的仙神俯瞰着脚下的蝼蚁。 巨龙嘴中吐出气息,天空中竟出现了无数陨石,末日般的景象中巫浊已经开始回忆往昔了,后悔没有多加了解幻术的叹息伴随着生平往昔,如同幻灯片放映。火光照亮了夜晚的落水谷,陨石如炮弹般落下,所经过的天空连空气都被点燃,化作了无数火星先陨石一步落地。 危急时刻,巫浊半点反应无法做出,还是小蜜主动爬出了口袋,而后飞落在了巨龙头顶,啃食起了月亮。 这月亮竟也是幻术所化?能制造幻术的幻术本就少有,如此真实的幻中幻当真是玄妙,巫浊已然就动心,对幻术的兴趣终于在这一刻暴发:“真男人做应该修习幻术!”小蜜啃食月亮的速度不快不慢,但每啃食一口月亮,天空中的陨石与火星便少一点,刚好避免了城池失火殃及池鱼,巫浊不需移动也不需躲避,冲着他落下的陨石便逐步消失。 两次幻术危机都多亏了小蜜才能化险为夷,劫后余生的巫浊决定不再追究小蜜抢占玄晶的责任。小蜜啃食完月亮后又啃食起了盘踞的巨龙,大象怕蚂蚁怕老鼠的传闻得到了最好的佐证。尽管巨龙极力挣扎着想要甩开小蜜,但小蜜的爪子嵌入了巨龙的血肉中,不将巨龙啃食殆尽是绝不会放手的。终于巨龙惨叫一声,化为了无数白色的光点,消散于天地间。而小蜜则是明显有些吃饱了撑的,晃晃悠悠的飞回了巫浊身边,不再动弹。 巨客竟然是用幻术来验测小蜜的存在,谎言被戳穿的巫浊脸不红,心不跳,总不能因为小蜜是他们种给巫浊的蛊虫,便要巫浊物归原主吧。 巨客并没有在小蜜的归属问题上与巫浊多作纠缠,反而是嘲笑起了巫浊在幻境中的狼狈模样:“哈哈,刚才你在幻境中就差哭爹喊娘了吧,如此懦弱的大乾第一天才还当真是第一次见到,放心吧我不会到处说的。”已经得到了幻蜂信息的巨客没有理由面对一个恼羞成怒的地玄境高手,拿出符箓便准备离去。 这金色的符箓巫浊见过,上次在连隆城外交手的巨客便是使用这种符箓逃跑了,反应过来眼前巨客准备跑路,巫浊不乐意了,等了许久总算等来了一个弱于自己的巨客,还要大肆宣扬自己的糗事,巫浊断然不能放他跑了。若是活捉了他,冠以三皇子独步天下的审讯手段,不信此人不供出点有用的线索。当即将巨杀飞掷出去,正好卡在了符箓在空间上的传送洞口之上,符箓一阵震荡,缓缓飘落地上,巨客身后的空间波动徒然消失,还原成了身后树木的样子。 “是不是玩不起?知道点你的糗事打算杀人灭口了?” 第七十七章 杀 巫浊十分惊喜,想不到试探性的一剑竟真能奏效。看着巨客吃瘪的表情,巫浊别提有多高兴了。他的确是准备杀人灭口了,却不是因为巨客想要大肆宣传糗事,只是年岁漫漫,巫浊害怕复仇遥遥无期,他压抑太久了,此刻的他俨然需要一场胜利来抚慰自己那颗不确定与怀疑的内心。 至于活捉了巨客严刑逼供还是改日吧,严刑逼供的事巫浊狠狠心也能做到,却怎么也不如三皇子的手段来得高效,总不能指望前主子为自己做事吧,那么谁是主子谁是侍从还不一定呢。 有两件事巫浊一直十分在意,一是那个组织的名字是什么,一直那个组织那个组织的称呼着实在有些拗口,另一事是巨客口中的自己指引的巨客找到落水谷。巫浊十分在意,浑身上下与那个组织有关联的只有蛊虫小蜜,莫不是小蜜身上有着什么标记位置的东西,暴露了自己的位置?若小蜜身上果真有着标记,那应该是有着距离限制的,不然巨客也不会直言前来感受雁荡山玄晶矿脉。 想来眼前巨客也不会出卖组织的有用信息,巫浊只奢望这两个问题的答案应该不是难题,诓骗巨客用性命交换答案未尝不可。 说做便做,巫浊不再与巨客扯皮,此前卡住传送道洞口的巨杀剑成了伏笔,巫浊大手一挥,原先落于巨客脚下的长剑吸引着巫浊,将巫浊召唤至身边,巫浊反手一剑便划伤了巨客手臂。 开局便有了小小优势的巫浊不依不饶,连着挥出几道剑气试图将树上巨客赶落地面,然后与他近身肉搏、以血换血。巫浊猜测此巨客是擅长使用幻术的高手,所以攻击是既连贯又迅速,一系列的攻击偏偏便不给予巨客结印与施法时间。 可巫浊还是错估了使用幻术的修士,也错估了幻术,看见巨客施放天幻术时亢长的引导时间,便以为巨客掌握的所有幻术都需要施法时间。战局之上失之毫厘差以千里,巫浊以地玄境中期的修为优势快速攻击自然奏效,却是无法伤及巨客根本,针对于巫浊的快速攻击,巨客手中长剑一一抵挡住,幻化而成的分身总能抵挡住致命的攻击。巨客不擅用剑,组织给他的配剑只是用来发动特殊幻术的工具,他没有实用的剑招与剑技,此时手中剑却如同鸡胁,影响了他更多幻术的发挥,但也只能这样,毕竟他从一开始想得都是如何防御,如何逃跑。 几轮下来巫浊气喘吁吁却伤之甚少,巨客除了多了些皮肉伤之外无任何异样,反而自己体内的玄气近乎枯竭,体力也有所消耗。巫浊再一次意识到了自己的孱溺,单一的功击手段还有着不入流的功法与玄技,面对境界修为低自己很多的人,往往没有任何不对劲,面对这些其他地方的天骄,功法玄技皆为上乘者,总是力不从心。上次碰到的火系巨客与眼前的幻术大师,都给了巫浊耳目一新的感觉,巫浊想来,今后复仇之路会俞发难走,所遇到的对手会一个比一个更为难缠,所以光有修为是远远不够的,更得有更丰富的攻击手段,更强力的玄技。 “所以你能告诉我你们是何组织吗?只是一个称谓,这总不算为难吧,又没有让你说出什么机密?” “喂喂,有没有搞错,正常不是确定了胜负后才有问话环节吗?你还没有赢我呢。”巨客回答道。巫浊在休息拖延时间,巨客也在休息,两人竟又如同朋友般坐而论道。巫浊不得不承认的是,与自己有过交流的两位巨客竟意外十分符合自己的脾气秉性,竟真的如朋友般。 “不好意思啊,我休息好了。” 巨客的话语落在巫浊耳中无异于“我在等蓝,你在等什么”,玄气恢复速度上的劣势再次让巫浊对于家族功法进一步失望。拿着一流天赋剧本的巫浊却拿着不入流的功法,传出去属实是不怎么光采的事情。 来不及感慨装备上的不足,巨客终于是有时间结印制造巨大幻术,随着巨客施法的手势越越多,周围木树木如同失去了重力般,连根而起,倒悬于空中,最后竟是连水土都倒置过来,落水谷的湖泊发出了吱吱破碎的声响,湖中泉水缓缓浮于空中,托着巨客坐在了空中,如同身处云层。干枯的河床不断上升,土壤不断填入河床中,最终河床消失了,有的只是一大片寸草未生的空旷地,是中年男人的地中海发型。 巨客坐在偌大水滴上,一剑刺出,远在地面的巫浊身道后却出现了一个虚无的剑影。巫浊怎么也无法预料到这等的攻击方式,还在防备着巨客如何出招的他此时俨然吃了认知差异的亏,剑影笔直插入了身体,巫浊周身玄气为之一顿,脑海中的刺痛感具象传递到了身体上,竟真的如同长剑插入胸口,痛不可言。巨客则是趁胜追击,随手一挥便是一颗火球,仍然是毫无防备的出现在巫浊左侧,疼痛感再次袭来,巫浊嘴角溢血,紧盯着天空中的巨容,他偏不信如此攻击能一点预示没有。 然而事实就是一点预示没有,天空中的巨客攻击是瞬发的。巫浊为了挡下攻击表演起了无实物版的震剑术,巨客似有所感,竟是等震剑术结束后才继续发动攻势,连着几次下来,巫浊终于是忍耐不住,一口浊血喷出。 “这难道不是幻术,而是空间能力?”此时连吃了几个火球攻击后,巫浊也是忍不住怀疑起了巨客的真实修为,空间、时间与飞行,都不是玉玄境地玄境甚至天玄境可以做到的,传闻只有神玄境才可以勉强凌空而为立,只有正真的仙人可以飞行,而所谓修士,不过是借着此世真仙的伟力狐假虎威罢了。从巨客的攻击看来,的确是空间能力,可若巨客真有如此本事,何需假借幻境掩护。 想清楚了个中原委后,巫浊恢复了往日的冷静。既然巨客逃不过玉玄境修为,将自己隐于幻境,那么天空中的巨客就不是真的了,隐而不藏岂不是此地无银己白两?可巨客又该藏在何处呢?巫浊环顾四周,这才后知后觉发现周围景色与此前大同小异,只有那一面安静的湖泊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结果显然易见。 “浮生一剑!”巫浊带着愤怒与自己独立破解幻术的自豪冲向了河床位置,虚空中反馈回了巨杀剑刺入胸膛的声音,随着一声闷哼与倒地声,幻境陡然失效,天空中的树木在一瞬间失去了漂浮的动力砸落在地面与河床中,一整个湖泊的水分如同雨水般哗哗落下,这落水谷拥有了属于自己的第一场雨。 这幻术似真非真又半真半假,连巫浊这个外行都觉得不可思议,必定不是寻常幻术。也就是不能凭空制造元素真正意义上的填了湖泊有点可惜。巨客躺在地面,口中不断咳出鲜血,巫浊一剑洞穿着他的心脏,也带走了他的生机,此刻他震惊发问:“怎么发现我的?” “毕竟你不是神玄境的仙人.” “你别得意,你已经暴露了,接下来会有更多我们圣地之人找到你。”巫浊不知道巨客临死前说的最后一段话算不算“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口中轻轻重复了一遍有些陌生的一字,“圣地吗”,手中巨原杀剑自然垂直下落,彻底结果了巨客生命。 谓之,天骄之死。 第七十八章 爆装备 巫浊给予了重伤自已的修士应有的礼遇,挖了个土坑埋下了巨客。修士的世界大概是没有完整来去转世投胎的风俗的,巫浊遵循连隆的风俗土葬了巨客,也不知客死异乡的巨客是否怀念故土,生前无限哀荣换得黄土几捧,巫浊只希望自己能在修仙路上走得再长久些,久到忘却生老病死的烦恼。 埋下了巨客后,便是喜闻乐见的舔包环节。巫浊首先便跑去捡起了落在地上的符箓,这可是个好东西,巫浊初见此物时便好奇万分,如今终于是有了机会好好研究一番。符等通体金色,也只有大乾官方发行的纸币一般大小,正反面都刻画着奇异的符号与图案,巫浊只是盯着这些图案看了一会儿,竟感觉到了天旋地转,仿佛时空在巫浊眼前迅速转换,震惊的巫浊赶忙收回眼神。?? 或许此符箓只是一张一次性使用的物品,施法被巫浊打断,纸币上已经有了明显的豁口,连金色的符号与图案都暗淡了些许。巫浊不知道其使用方法,也不知道其是否还能正常使用,按常理习惯性的探出点玄气进入符箓,竟真的激活了符箓,顿时金光大盛,巫浊吓了一跳,马上停止了续输送玄气。 “可不能随意使用,万一给我传去了圣地,那不是完犊子了吗?”光是刚刚不知目的地的传送,便几乎耗去了巫浊一半玄气,巫浊不禁有些不敢置信,这所谓圣地的巨客们每次战斗都要预留一半玄气以便逃跑吗?这一半玄气不用于逃跑而是用于周旋说不定打赢了呢?巫浊不理解,但是大受震惊。 舔包之前,巫浊便将巨客可能遗落在附近的东西整个搜寻了一遍,除了符箓再没有其他收获的巫浊将巨客的身上翻了个遍,得到了一个打不开的芥子袋和一柄无用的长剑,让人很难不怀疑巫浊埋葬巨客的动机是否纯真。 芥子袋无非只是个形同沙包的便携式空间口袋,这次巫浊终于不再是未见过世面的土包子,这芥子袋他是真实见识过的。“仙人扶我顶,结发授长生”的故事在再一次被巫浊提及,老仙师赠予巫浊宝剑与功法时便是从芥子袋中拿出的,小巫浊懵懵懂懂,只觉得老师仙如同变戏法似的从一个巴掌大小的口袋中拿出了剑鱼与一本厚厚的功法,十分了不得。老仙师本是准备将芥子袋一并赠予小巫浊的,奈何刚入开玄期的小孩子没有精神力,无法自由开关芥子袋的禁制,只得做罢。 “孩子,求道若有仙神在,万里高云扶摇起。芥子袋只是个小小的空间力应用,现在你用不了,将来完全可以自已造,我相信那一天不会太久的。”老仙师说完这句话便消失了,巫浊那时不知老仙师如何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现在想来也是空间能力的使用,而老仙师则是名副其实的大能修士。 就是不知道在老仙师心中十六岁的地玄境是快是慢。 芥子袋巫浊现在地玄境修为依旧破不开,修习幻术的前提便是精神力强大,巫浊大概是小地方的天才当得太久了,不曾重视过精神力的修炼,这一系列的蝴蝶效应属实是把巫浊激刺得不轻,天才当惯了的他一夜之间接连受挫,自信心崩塌仿佛只在一瞬间,好在巫浊脸皮厚,只是没心没肺地嘲讽着自己:“你算什么天才,算什么天才,眼睁睁看着幻术却不闻不问。” 也许,认清自己不骄傲自满也不妄自菲薄,同样是修炼中的重要一环,入玄道的三个基本时期,开玄期、入玄期与玄合期理应伴随终生,寻常百姓读书都有的“活到老,学到老”思想用于修玄同样不过时。 巫浊试着模拟着精神力透体而出作用在其他事物上的情境,首先便是将玄气引导至脑海中,再联想着可能发生的情况。连试几次都是草草收场,巫浊的思路没有问题,只是如同初生牛犊的精神力实在弱小,不足以破开芥子袋上的禁制。巫浊破不开禁制却没有善罢甘休,今天他就和这禁制扛上了,不破解了它巫浊寝食难安。 既然搞清楚了精神力与幻术有关联,不信邪的巫浊拿出了吃饱了正呼呼大睡的小蜜,他就不信小蜜的精神力弱小。巫浊则贱兮兮地说道:“蜜哥啊,刚刚没吃饱吧?唉,怪我这个当主人的没能力,连口热乎的幻境都没让你吃上,这个袋里还有一点幻术,你先垫垫吧。”小蜜都懒得搭理巫浊,极不情愿地飞落在了芥子袋上,开始了啃食。巫浊见小蜜竟真的有能力解决禁制喜笑颜开,可这样笑脸在小蜜看来与奸商无异,包吃包住是美差,以吃为工作惨绝人寰。 芥子袋中的藏品对于现阶段的巫浊也算丰富,一颗玄晶、一堆瓶装的不知名粉末和一株药草的切片,还有一本幻术功法,正是巨客曾提及的天幻术,瓶装粉末与药草巫浊不知是何物,也不敢贸然使用,只得继续存放在芥子空间之中。玄晶只有两块,还是下品玄晶,巫浊的确没想到如此天才的人物竟然也穷困潦倒,身后遗留只有一块玄晶,大失所望,也只好把钱用在刀刃上,等下次突破境界时助自己一臂之力。唯一剩下的功法巫浊有极大兴趣,按此前巨客施放过的效果来看,此内法必然品阶不低,不是凡品。 功法只分为三个部分,分别记载了三个递进层次的幻术,第一段则是本末倒置的幻术,效果应该与隐身有着异曲同工之处,让巫浊惊讶的是这第一段幻术竟不制造固定的幻境,完全按施术者的想象构建新的幻境,精神力强大且修为高深的修士完全可以凭着此术影响现实的世界。功法的后两页模糊不清,巫浊只是短暂地翻阅竟如同身陷巨大漩涡般,马上出现了头昏脑涨的幻觉,头疼不已,仿佛随时会爆开,看来不修成第一段幻术是无法看到后两页的。 第七十九章 悟道 这一夜似乎格外漫长。 天上星河转,乌云护犊情深将月亮藏于身后,二者形影不离,经过两场大战的他们已经走到了雁荡山西边的位置,大约再有个两个时辰便会有一位炽热光亮的存在,接了他们的班。月光温柔,不曾在乎谁人善良谁人狠毒,只是公平照亮了雁荡山的每个角落,洒在防线的军营上,洒在晶莹的玄晶上,也洒在正在修炼的巫浊身上。 巫浊修习幻术没有任何入门的法门辅助,也没有新手保护期,疑难杂症不是一星半点儿的多,而是几乎无下手。听闻幻术大成者修习幻术,皆从锻炼精神力开始,而后修习简单障眼法,如此往复,找到适用于自己施放幻术的快捷入口,再然后才是修习简单的幻术。巫浊没有名师指点,也没有入门指导,他已经给自己下了死命令,那就是下次再碰到使用玄幻术的敌人不依赖小蜜也能自行解决。一个天才、高手,始终给自己留了一个致命弱点简直是用性命赌敌人不会幻术。牙牙学语者直接从考古文献中习得文学的难度恐怕比巫浊从零开始直接修炼顶级幻术的难度还要小得多,第一句“引导玄气进入识海”巫浊便反复堂试反复失败,他甚至不明白为何要将精神力与识诲分而谈之,这两者难道不是同一事物? 经过良久,巫浊才终于是明悟了二者的不同,区别在于精神力的想象是用完即散的烟尘,而识海是可以重复使用的橡皮泥,可以构想出任何事物,然后通过识海塑造成形,幻术解除后识海仍在,橡皮泥仍在。而巫浊现在要做的便是将精神力与玄气糅杂在一起,输送至识海中,形成可供反复使用的精神力群。 这不是件轻松的事,过程可以说是极其煎熬,巫浊只觉得脑部的血液流动仿佛停滞了,经脉被胀得生疼。巫浊害怕是自己的摸索根本牛头不对马嘴,想要停下向脑中输送玄气,却也为时尚晚。疼痛越发明显,巫浊的感观反而越来越清晰,他仿佛看到了雁荡山被杀绝的玄兽又重新爬了起来,大大小小的异兽穿越着自己的身体而去,枯叶堆下有鲜艳的绿芽破土而出,虫鸣鸟叫不绝于耳。 “总算是大功告成了”,?开辟识海后,巫浊感叹一声,便马上尝试起了天幻术第一段,只是施放的幻境与巨客施放的幻境相比,简直是小儿科。第一次幻化的是只小鸡,萌萌哒的样子还挺讨喜,它欢快跳动着向巫浊讨食,巫浊刚想喂它,这只小鸡便消失得无影无踪。第二次、第三次的试验依旧幻化不出什么威武类型的玄兽,而且幻术持续时间越来越短,直到最后竟只幻化出了一团蒸汽。巫浊也不气馁,识海太小了,能幻化出以假乱真的幻境就有鬼了,看来幻术的修行是没有上境的,因为识海无穷无尽,人的想象无穷无尽。巫浊不知道的是,他在幻术上的天赋同样骇人听闻,先开辟识海再修习幻术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很多修士即便能施放高阶幻术,也不曾凝炼识诲。 天幻术目前无法用于战斗,但最起码日后投喂小蜜不用假借他人之手了,这也算是巫浊的成就感吧。几次尝试之后,巫浊便停止了再练习幻术,制造的小小幻术没有实际作用,对于精神力的消耗却是大得没边,巫浊干脆直接闭目养神,什么修为倒退,什么灵魂深处的印记,全部抛之脑后。 “老师,萧甲既然不是萧甲,那么他会是谁呢?”三皇子仔细查阅了城主府的档案,发现萧甲确有其人,却不是巫浊口中的常年处于深山修炼,真正的萧甲只是萧屯村中一位不通修炼之道的农夫,跟随着萧屯村的大火一同葬身火海。三星子没想到早已确认过的档案信息中也有如此纰漏,顿时后悔没有亲自确认一下档案,想必此前护卫为了快速交差只向城主府确认了是否有其人,如今巫浊的身份引起怀疑,三皇子再次查阅了档案,想掐死护卫的心都有了,竟把这样的定时炸弹带到了自己身边。 通缉丁主任与巫浊的通缉令早已连夜下发出去,罪名是伙同谋害皇子,更是有着五十银的奖励,可是假的身份和惊人的修为,注定了这样的通缉令只是三皇子泄愤的一纸空文,掀不起风浪。 “依老朽来看,萧甲的真实身份并不重要,他不是自诩萧屯村人吗,还在二殿下与三殿下面前请求调查萧屯村病称税,想来此人就算不是萧屯村人士,必然也与萧屯村关系匪浅,不如再发一告示,就说此人是萧屯村大火的罪魁祸首。我观察萧甲此人不是忘恩负义之辈,这污水泼在他的身上,我不信他不会想办法解决,只要他有所行动,我们早晚能知道他到底是谁。另外,萧甲还有可能继续调查病称税一事,我们处理同友会时多加注意,指不定就有萧甲企图浑水摸鱼。” 在三皇子与李师的猜测中,巫浊已经成了有良心有担当的大圣人,巫浊受之有愧。 第八十章 玄天道场 如此漫长一夜终究也有终结,当万里晨曦倾洒在巫浊脸上时,巫浊扔下了配带良久的人皮面具。一个阶段有一个阶段的任务,三皇子开始怀疑自己了,昨夜的试探巫浊不知道如何破局,而今身份彻底暴露,连隆是待不长久了,从南沙林家薅来的面具自然也失去了作用。至于萧甲的故事也必须告一段落了,尽管巫浊误打误撞将萧屯村的毁灭与强证病称税联系在了一起,也假借三皇子之手调查了几轮,但现在三皇子团队的工作重心已然转移至了名誉斗争,巫浊再如何绑定调查也是棋差一招。 当务之急,巫浊必须办在前面的事也十分清楚了然,那便是寻找几份低级幻术先修习着,毕竟天幻术巫浊经过一晚上的试验并无实际作用,更别提用于战斗了,可不能让辛苦一晚上才堪堪开辟的识海烂尾。 去何处寻找幻术功法,巫浊也想好了,前几日便有连隆富商向三皇子发来了拍卖会的邀请函,时间正是今日。巫浊不经商却也理解富商邀请三皇子的想法,新店开张邀请一些权贵名流镇场子可以为新店打造良好口碑,也能吸引一些产品死忠党,这连隆城中还有比三皇子更有排面的权贵名流吗? “玄天道场吗,有意思”,三皇子表示非去不可,听闻这玄天道场是专门经营修士所需的丹药、功法与武器的,甚至还有江湖秘事的信息买卖,这将修士的三两事摆上台面的经营方式在大乾王朝八百年的历史上史无前例,连隆吃到了第一只螃蟹。 三皇子已然预料到了这种经营方式必将把大乾玄道带到一个全新的高度,请示过皇帝老子后,三皇子命人打造了牌匾,以官方的代表身份参加了这次拍卖会。 牌匾主体部分是龙飞凤舞的鎏金“玄天道场”四字,下方小字写有“千年玄道,由此伊始”的注释,道场主人袁侍对这官方的祝福欢喜得紧,赶忙让人替换下了花重金打造的原牌匾。大概是出于谦逊,袁侍向着三皇子说道:“小店新开业,必然有诸多不合理的地方,届时还希望三殿下不吝指教。”其实他是自负觉得大乾首家专卖修炼用品的店就算有人心生不满,也苦于没有经验指指点点,哪知三皇子接下来的话彻底打垮了他的笑脸:“指教谈不上,我也只是来偷师而已,届时还请袁老板不吝传授成功经验才好。” 皇家的人说话就是狂妄,当着第一个吃螃蟹的人面,便直言不讳想摘果子分蛋糕,袁老板内心不服气,后悔引狼入室,却碍于皇室的淫威始终不敢发作,猪肝色铁青的脸上硬挤出了笑意,带着三皇子参观了道场内部。 玄天道馆是巫家遗留的酒楼所改造的,共有三层,一层阵列着各种功法、丹药与武器的样品,只介绍其具体的功效,成交后再从仓库提货。二层则是一个巨大的阶梯活动室,主要用于举行贵重物品的拍卖会,仓库有通向拍卖厅的专用通道直达展台。三层则是买卖信息的地方,只要资金到位,玄天道场会告诉你任何你想知道且他们知道的事。三皇子看在眼里,心中却不怎么认同信息买卖的含金量,虽然修士间的攻伐逃不过主打一个信息差,但这花钱能买到的信息差不值得信任,若是后面的主顾买下前面的主顾的信息半路劫杀,该当如何?这样没有信任度的买卖想来不怎么会有修士买账。 三层都有着数名实玄境的修士把守,仓库附近更是有着数名玉玄境修土把守,如此战力当真可谓是豪华万分。玄天道场保护交易物品直至离开玄天道 场的范围,任何人胆敢在道场内闹事,后果必然是有死无伤。 巫浊身穿着从丁主任同伴身上扒下来的衣服,穿街过巷,任谁看见都只道是一个地地道道的散修。巫家灭门这么久,群众们茶余饭后的谈资变了又变,巫家与巫浊迅速淡出了人们记忆,今日玄天道场开业,巫家才久违的重回了人们的口中,“知道吗?玄开道场开业了,地点就在以前巫家的飘香楼,那改得叫一个漂亮大气啊,比巫家以前的装潢风格好多了”,“什么,你不知道巫家”…… 巫浊是来寻找幻术的,但也想见见世面,看看拍卖会上的天材地宝与极品功法,火急火燎地赶到玄天道场门前却傻了眼,一群力量稍大些的凡人,如同强壮的蝼蚁,却偏偏爱用什么天地仙神命名,但凡是剑总喜欢叫轩辕,功法最好是混沌开头才能彰显不凡,巫浊只觉得离仙神甚远,强悍的名称凡人用完了,那漫天神佛们怎么表现自己招术的威力呢。 巫浊终究是来迟一步,拍卖会已经进行了一半时间,什么顶级法宝功法之类的巫浊没见到,有的只有稍稍强力些许的玄技,不可能化腐朽为神奇,不能雪中送炭,只有锦上添花,具体的效果还是因个人天赋决定。可即便如此,拍卖会上的每一件竞拍品出场还是引得欢呼连连,有些玄技的成交价高达惊人的五位数,不可谓不疯狂。而大乾王朝玄道的孱弱可见一斑,功法与装备上的匮乏远胜于高端修为的匮乏。 第八十一章 拍卖会 巫浊没有像拍卖会上的人一样疯狂喊价,也没有买任何东西,看着每次都是第一个叫价却不买的托儿们,巫浊笑出了声,这手段好像是每个商行都会使用的套路,不知所谓的修士人傻钱多,最终买下了一堆不适用的玄技功法,禀持着买了就得修炼的思想,每个功法都想入手,其结果便是拖垮了自己修炼速度,掌握再多功法也不能补全境界差距。 三皇子也在拍卖会现场,只不过三皇子有专用的包厢,而巫浊只得挤在看台上,周围的汗臭味与杂乱声音混在空气中,巫浊难受极了,开辟识海后加强了感观,缺点竟如此明显,极度心理不平衡的巫浊很想当面质问三星子一句“病称税查清了吗,就来看拍卖会”。 不过也就是想想而已,他可不敢现在现身三皇子面前惹人围攻。就在刚刚,台上司仪宣布最后一件竞拍品前,竟先是照顾三皇子面子的先行宣读了一遍通缉令上的内容,又在悬赏五十银的基础上额外增加了五十银的奖励,如此懂人情世故的袁老板活该发财。三皇子对袁侍此行为没有表示,只是满意的点头表达了态度,袁侍说道:“城主大人不在,三殿下便是我连隆的父母官,天下哪有父亲被行刺做儿子的不管不顾的道理。我们玄天道场不敢在财力上大放厥词,但人力还是有点的,接下来我们会专门派人搜寻这十恶不赦,火烧村落的恶魔。” “作为一个修士,不体恤凡人也罢,竟还敢放火烧村,致使全村的凡人全部死亡,如此没有修士的底线的人,简直就是彻头彻尾的邪修,此人不除,实在影响我大乾修士的名声。我愿助玄天道场一份力,直至手刀此贼。”道场中一呼百应,皆是义愤填膺,只有巫浊一脸懵逼:“我成了杀害萧屯村人的罪魁祸首了?”巫浊知道这必然是三皇子请君入瓮的手段,也只有他有能力迅速煽动舆论,被栽赃嫁祸的感觉不好受,但若是三皇子认为巫浊会为自己洗脱的话,就大错特错了,做没做过向来只在于自己内心,无关乎这群连看拍卖会都无法保持冷静的人怎么说。 看客们说的修士的底线应该是不伤害凡人,巫浊嗤之以鼻,玄气的世界自然将人分为了上下等,看不起凡人的修士喊的口号本就是伤害,修仙世界不保护凡人就是伤害,因为凡人没有能力反抗高高在上的修士,短短几个月内,巫浊所经历的无不是仗修为欺人,无不是修士欺压凡人。巫浊庆幸自己有底线,没有视凡人蝼蚁任意欺辱之,所以巫浊收获了萧屯村的一致爱戴。 泼自己脏水这事,巫浊记下了,记在三皇子头上,但现在附和一下大家义愤填膺的呼喊也不是不可以,于是巫浊同样振臂高呼:“打倒萧甲!” 最后一件拍卖品起拍价就贵得离谱,是一块不知材料制成的护胸镜,据司仪介绍说可以护住心脉,抵挡天玄境强者的全力攻击不在话下,还能有效阻止低级幻术的突然袭击,司仪叫它万玄宝镜,起拍价二百万银。如此天文数字,看台上的托们也不敢喊价,万一叫完价没有后续了,卖了自己也买不起,拍卖会顿时鸦雀无声。 袁老板与三皇子同处一包厢,按他自己的说法是“侍奉三殿下左右”,其实也就是想方设法地暗示三皇子买下最后一件拍品,这万玄宝镜一开始就是为了三皇子准备的,他可不指望在座的其他穷酸买得起,今日新店开张图个人多喜庆,放了些鱼龙混杂的人进来,日后欲进入玄天道场必须验资。 “这,这最后一件宝物的价格似乎是贵了些。若是一会还没人喊价的话,我便私人出钱买来送予三殿下吧。三殿下今日莅临小店,作为东道主怎么也该表示一下,还得多谢三殿下为本店带来人气。三殿下别看现在拍卖厅座无虚席,其实有一大半是冲着三殿下的名头来的,刚才三殿下一呼百应的英姿我一辈子不敢忘。” 彩虹屁拍的三皇子舒服不已,这特征倒是遗传自他皇帝老子,深得真传。袁老板越这么说,三皇子越不可能让他买单,虽然三皇子深知袁老板是在算计自己,也提不起丁点生气的意思,说道:“哪有客人让主人买东西的,这样吧,我身上没带这么多钱,就用两块玄晶买下这块护胸镜如何?”大乾王朝似乎没有玄晶交易的先例,但两块玄晶抵两百万银只多不少,多的部分算是奖赏给袁老板的。这样的交换,袁老板断然没有拒绝的理由,只是“极不情愿”地同意了下来。 巫浊看完拍卖会只有一个感觉,吵闹不已,他在想是否建议一下玄天道场验资进入,鱼龙混杂又不消费,只会影响其他人的消费体验。这样的想法与袁老板不谋而合,巫浊若是不一心求道,一心复仇,做个奸商想来也成就不低。 拍卖会结束后,巫浊回到了一楼寻找低级幻术。一楼所摆放的物品在巫浊看来与破烂无异,最起码战利品之一的巨客的长剑只是凡铁所铸,品质却远超在场的任何刀剑,巫浊不指望在这里能寻得到什么实用的幻术,不死心的他招来了店侍:“你们难道没有什么幻术吗?最简单低级的幻术就好,最近心血来潮想学点小幻术。” “客人说笑了,我们出售的功法都是一流的功法,没有最低级的幻术哦”,巫浊不愿意在幻术品阶的问题上与店侍多做纠缠,只是重申了一遍自己消费的决心,而后店侍便领着巫浊进入了包厢,换了个玉玄境初期的人接待巫浊,从特殊通道中输送出十几本玄技,供巫浊挑选。 “客人若是不知道怎么选,我可以为客人讲解一番,我本人也是修习幻术的,必然能切实帮助到客人”,见巫浊不言不语,店侍还以为是巫浊不满意这十几本幻术,便起身准备撤下这批换上另一批,两批共二十几本的幻术已是玄天道场藏品的极限,若巫浊再不满意,也只能放弃这单生意了。 “等一下,我挑几本留下,你再把另一批也拿来看看”,巫浊从第一批幻术里挑出了一本《精神突刺》、一本《瞳向引》,又从第二批中挑出了一本关于净化灵魂的,“就这三本”。巫浊没想到店侍竟不给自己考虑时间就准备换下幻术,就这也敢自诩专业,巫浊挑出三本准备结账时,店侍不专业的眼神再次出现,仿佛在质疑散修打扮的巫浊的购买力,若不是感觉这三本幻术对自己有点作用,尤其是净化灵魂的功法可能祛除灵魂上的标记,巫浊必定一剑去之。 “我没有钱,用这个结账应该够了”,巫浊摆了一块玄晶在桌上,在店侍震惊又贪婪的眼神中将三本幻术收入囊中。 第八十二章 南张北李 店侍的眼神让巫浊感觉被一条毒蛇盯上了,看来拿出玄晶还是太过招摇了,露财了。不过巫浊也不担心,他倒要瞧瞧店侍的团队有没有胆子招惹自己,若是不长眼,端了这新开业的道场也不是不可能的,反正自己将要离开连隆了,替曾经巫家的场子挽回点声面未尝不可。 在巫浊看来,小小店侍是绝对没有胆量贪图散修钱财的,小人物最值得称赞的优良禀性就是惜命,没有靠山没有把握的话他们就会安份守已,乖驯懂事。而给予他们把握充当靠山的则是他们的雇主,店待的主人则是最大股东的袁侍。常言道,蛇要打七寸,当着面重伤主子,他们的忠心奴仆才会气急败坏,巫浊应有的良好品格就是向来分得清主次。 “尊贵的客人,我们老板说了,玄晶过于珍贵了,买三本幻术绰绰有余,一块玄晶是我们玄天道场讨了喜,为了不让客人有性价比不值的顾虑,老板特许贵客前往三楼信息买卖厅询问个问题,我们知无不言”,店侍拦住了正欲出走的巫浊,转达了袁老板的优惠。巫浊答应了下来,正好他也对这信息买卖行十分感兴趣,玄天道场的前两层都看过了,不去第三层看看总觉得有些遗憾的样子。他可不信玄天道场会将自己骗入一个封闭的小房间而后杀人夺宝,那不是砸了自己的招牌吗。 巫浊的想法与袁老板的想法再次不谋而合。当店侍过来报告巫浊使用玄晶结账后,他马上便动心了起来,想必能拿出玄晶结账的人不缺玄晶,三皇子他不敢动,像巫浊这样的散修他动定了,势必要将其身上剩余的玄晶全部笑纳,若有可能知道什么藏宝地或是方法就更好了。但有两条规矩他必须遵循,一是他不能打草惊蛇,不能在店内动手,二是要知道此人是否有同伴知道其行踪,是否有势力撑腰,若是此人背靠世家,袁老板当真招惹不起。 三楼除了工作人员外竟只有巫浊一个客人,一众员工目送着巫浊进入单独的隔间,让巫浊有种被迫充当了小白鼠的异样感觉。人们不愿意来三楼买消息的心理巫浊在这一刻总算有些感同身受,且不说玄天道场知道的江湖消息不多,来买消息的人自然而然也成为了消息库中的一份子,光凭这清一色冷色调的走廊与一个一个厚重的房间,便给了客人压抑的感觉。隔间很小很挤,走廊很小很挤,若是两个敌对人员前来买消息,在这狭长的走廊碰面,不仅尴尬,想大打出手却施展不开。知道设计的初衷是为了表现出隔音效果与保密效果,但袁老板显不知道颜色心理学。 “尊贵的客人,你想询问个什么问题?” 隔间中端坐着一位山羊胡子的老头,颇有仙风道骨的感觉,巫浊不用想也猜得到所有隔间中都是如此仙风道骨的老头。至于想咨询什么问题,巫浊一时半会儿还真没法给出答案,圣地相关信息玄天道场无法知晓,若巫浊问这些相关的问题反而有暴露自己的风险。其他问题巫浊不敢兴趣,思来想去也只好给出了一个近期来有些困扰自己的问题:“灵魂标记如何解除?” “请问贵客,是何种标记?老夫精神力还不错,若贵客不介意的话,老夫以精神力探查一番?” 探查自然是不可能的,哪有修士放陌生人的精神力进入脑海中的,这岂不是将自己的身家小命交由他人之手吗?巫浊果断拒绝,只是让老头按最强的标记解除方法说。巫浊没有想到,没有寄予厚望的信息厅竟当真有些门道,隔间下方机杼飞驰,专用道路中送出了两份信息,分别记载了两位专门治理灵魂异样的神医。巫浊没有听说过,此刻对于神医之称却是深信不疑,只因为巫浊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这两位神医都是精神力与幻术的专精高手,又分别生活于大乾王朝的南北两端,一条天赐山脉将二人隔开。虽然二位生平素未谋面,但大乾百姓还是将二人合称为南张妙手,北李回春。张妙手在南方行医修行,居无定所,贵客若是另外支付信息费,玄天道场可承诺三日内回复贵客张妙手现处何地。至于李回春,贵客若是想找他,我现在便可以提供具体地址,贵客若是需要接送服务,我们也可以提供高手专职一路护送。” 巫浊没有想到这玄天道场的消息网络竟也如此发达,看样子是全国各地都有分舵。找张妙手是另一件事,另外收费倒也没毛病,只是找李回春为何不用另外收费巫浊却是不太理解了,莫非这李回春居住何处根本是人尽皆知的,不算秘密? 玄天道场的业务范围竟也出奇的宽广,简直是大乾税收离不开的大头嘛。 巫浊没有回话,这在老者的眼中无非就是考虑着两种方案的性价比,此时不添油加醋让巫浊知难而退,选择南方的张妙手更待何时,于是继续说道:“李回春则是现居于极京,这也不是什么秘密,可以说是人尽皆知。他与先帝是故交,早年入宫为先帝治病,感激先帝知遇之恩,便留在了极京。先帝曾不止一次劝李回春留在皇宫中,高官厚禄以待之,奈何李回春医者圣心,不愿极京百姓苦于病痛,也闲云野鹤惯了,只愿留在极京城外讶子洞中,先帝没有勉强。 先帝子嗣与当今圣上以国师之礼待之,皇子皇女有恙者,皆由其治疗。先帝驾崩后三十年,李回春几乎成为了皇室专用神医,说是皇室私产也不为过。如今连隆城主大人带着他的女儿,连隆的郡主,应惊仙,正在李回春处接受治疗。贵客若是对于郡主殿下所患何病感兴趣,也可以买来消息,因为此消息的不确定性,有很大优惠哦。” 眼前仙风道骨的老头突然变成了推销的嘴脸,着实让人难以接受,拿应惊仙的病情当卖点更是让巫浊气不打一处来,巫浊很想问问老头子“仙风道骨哪去了,你恢复一下”,最终还是放弃了,为难一个打工人属实没什么成就感。 对玄天道场的新鲜感在这一刻终结,脑海中不断闪烁着一个如精灵般美丽灵动的笑容,巫浊思念决堤,独自走出了玄天道场,道场内有人打了一个眼神,十来个人紧跟而上。 第八十三章 漂洋过海来看你 “一、二……十二”,巫浊从出了玄天道场的大门时便感觉到了身后的十二条杂鱼,一位玉玄境初期带着十一位实玄境的阵容也算是豪华。玉玄境放在大乾王朝已是一流修为的高手,身后更是跟着十一位的实玄境,这分明是要将巫浊一举拿下的节奏。袁老板的生意头脑简直是好到让人发指,这一手杀人越货想来在开玄天道场前便已经玩得很熟练了,杀了巫浊抢夺玄晶,再将三本幻术拿回去重新出售,如此往复,想不富都难。 巫浊没有理会他们,只是引导着他们离开了闹市,向着深山老林走去。这样的举动在巫浊的心中是善意的提醒,十二条杂鱼但凡有点警惕便不会跟入深山老林之中,原路返回还能留有生路,若是一意孤行,便实在是怨不得巫浊钓鱼了。 “也不知道应惊仙的头疼病怎么样了”,巫浊想到。以往应惊仙阴雨天头疼,巫浊总是在其身边,然而乍逢巨变,连隆没有了巫浊使得应惊仙开启了求医的生活,若一开始连隆就没有巫浊,想必应惊仙会定居极京,成为林妹妹一样的柔弱郡主。也不知圣地这个组织的目的何在,但它已经影响到了一群人的生命轨迹,而巫浊却连守护仙郡主不再头疼的资格也不再拥有,这样的无力感与挫败感袭来,不舍昼夜。 “老大,这人像是故意把我们引向树林啊,会不会有诈。”巫浊把身后的十二人一路带到了大枫林,因整片树林全是枫树得名,是连隆城外的一处人工树林,听闻是其老板跑路后荒废下来的,当初巫独与火系巨客的一战正是在此处。小弟见越走越偏远,总算是起了些许担忧,向队伍中的唯一玉玄境提醒了一下却被马上喝止:“休得胡说八道影响了兄弟们的财运,依我看这小子十有八九将玄晶藏在大枫林中,用时便偷偷来取一块。前方树林,都给我放快点脚步,别给这小子绕跑了。” 巫浊坐在树上看着起了争执的十二人,暗暗摇了摇头,其中老大当真是徒有一身玉玄境的修为,连小弟都不如,但凡听点劝,十二人完全可以不用死的。巫浊手中颠着剩余一块玄晶,跳下树来,向着有些惊愕的十二人说道:“各位莫不是在这个东西?” “玄晶?拿来,我们饶你不死。”巫浊像看傻子一样看着说话的人,这是巫浊迄今为止碰到的智商最低的存在,巫浊主动现身吓到了其余十一人,偏偏他无动于衷甚至出言威胁。见同伴们皆如临大敌,“老大”回身问道:“你们这么紧张做什么,十二人对阵一人,怎么看都是我们赢。” 所谓不知者无畏,“优势在我”的言论也是彻底激发了巫浊的求知欲,他倒要看看眼前男子的反应能迟钝到何种地步,地玄境的玄气顿时充斥整片大枫林,威压肆无忌惮地倾泻在十二人身上,偏偏他们不敢逃,也知道逃不掉。玉玄境领头男子此刻大梦初醒,浑身上下已然被汗水浸透,最早便跟随袁老板杀人越货的他,屡屡成功,内心早已把任何人当做了待宰羔羊,现在踢到铁板的他悔意袭来,刚想下跪求一条生路,却见白光一闪而过,“嘭”的一声后,视线与脚底平行,与其余的十一双惊恐的眼睛平行。 巫浊没有去舔包,以抢劫夺宝为杀人目的简直是修士的耻辱,况且,他也不信十二人身上有什么贵重物品,但凡袁老板给他们的月俸超过三十银都算良心。 不再搭理地上身首异处的恐怖情景,巫浊稍稍往大枫林的深处去了一点便开始了修炼。首先便是这净化灵魂异样的幻术,名为《讨仙魂》,巫浊希望这本幻术能够对自己灵魂上的异样标记有所帮助。 这标记已经跟了巫浊一天了,既没有吸收巫浊玄气发展壮大自身,也没有在战斗时影响宿主的判断,按理说,巫浊大可不用急于祛除它,但昨晚巨客说的“是你指引我找到你的”让巫浊如鲠在喉,认定不是小蜜的问题便是这标记的问题,可若是小蜜的问题不会如此巧合的爆发在一夜之间,所以一定是这标记的问题,标记暴露了巫浊位置。 “唉,不行,无良奸商拿破烂功法骗我玄晶。” 《讨仙魂》非常简单,就是以特殊法门调动玄气运转全身,达到冲刷灵魂的效果,巫浊花了几个时辰修炼完毕,便迫不及待地运转,除了恢复了点精神力,觉得身体轻松了点外,再无功效,灵魂上的标记没有丝毫消除。巫浊恼羞成怒,嚷嚷着退钱。 既然高价得来的幻术无用,巫浊也不得不考虑起了方案二的可行性,此去极京千余里远,差不多等同于向南去往南沙城,巫浊要去极京找李回春神医,碰碰运气。另外,巫浊想应惊仙了。孤军备战的日子总是难熬,总让巫浊回忆起不算开心的学堂生活,巫浊不爱枯躁的学习是真,怀念巫家、父母与应惊仙具在的逍遥日子也是真。 不过在动身之前,巫浊要给远在南沙,同样背负家仇的雷迎收通个气:“先忍半个月,我身体出现了点异样,去极京求个名医。” 第八十四章 相见时难 直线路程一千余里,巫浊没有选择沿着官道急驰,而是笔直地北上,遇山翻山、遇水过水,如此一来总算是快了不少,只是大乾好山河如幻灯片般快速从巫浊身后飞过,巫浊来不及一一细看,甚为可惜。 一路走来,最直接的感受莫过于树叶黄了,河道窄了,视野更空旷了,巫浊这才知道快要入冬时节连隆附近绿意盎然是多么的巧夺造化,天赐山脉常年绿葱葱当真担得起“天赐”二字。赵启圣当初谏言乾太祖“此山脉常年郁郁葱葱,四周百姓靠山而居,可衣食无忧,实系天赐于我大乾之福地”,此山脉因而得名“天赐”。因为天赐山脉的阻挡,北方地势低平无大河,却不缺雨水与众多小巧的湖泊,也不会出现洪涝灾害,可谓是将北方所需的雨水给得刚刚好。 巫浊修完《讨仙魂》已至夜深时分,忙着赶路的他并没有如同真正散修一样“天为盖地为铺”,路过的万宝城正好可供歇息。巫浊突然间觉得这俗世上的金银仿佛不值钱了起来,尤其是在感受过玄晶的购买能力后,三金四银换得客栈上房一间,可若是用于玄技功法的交易,也只能换得最次功法第一页首字,大乾王朝大抵上不缺修士,也不缺修士所需的各类功法,但大部分普通人纵使当真有天赋修炼,也被这三金两银给埋没了。巫浊想到了萧消,想到了在天星城意外收获功法的谢氏兄妹,不免唏嘘万分。 今日巫浊只是随意处理了几个不开眼的杂鱼,疲倦自然远远算不上,但巫浊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修习新得来的另外两本幻术,客栈无疑是个还不错的选择。《精神突刺》也十分简单,只是一个精神力外放的法门,或许是开辟了识海的缘故,巫浊总觉得修习幻术也不是难事,相反十分简单。知其然知其所以然后,巫浊修炼《精神突刺》也十分顺利,眼看着东方鱼肚微白,巫浊再次骂了一声“无良奸商”,这《精神突刺》的具体效果似乎不怎么样,针对精神力弱小的敌人似乎有着出其不意的奇效,可若是面对精神力强大的高手,恐怕是毫无作用。 刚一修炼完毕,巫浊便感受到了头顶一阵阴冷的玄气波动,却是邪魅一笑,正好拿他试试精神突刺的强度,精神力透体而出如同尖刺一样笔直的刺入上方人的脑中,那人一顿,只持续了一秒的精神突刺便消散无影踪。看来此人也有着不俗的精神力,这鸡胁的精神功击哪怕是在对方毫无防惫之下也无法奏效,巫浊不禁有些失望,昂首向着上空说道:“下来现个身吧,可别想着能从我手中脱身。” 房间上方的瓦片被一根法杖捅出个窟窿,而后瓦片如雨落下,砸碎在了房间内,一位身着怪异服饰的中年男子落入房内,巫浊怪异的看着落地的消瘦男人,心中暗道缘份的奇妙,昨夜刚杀了此人的同僚今夜就遇上了,很难不让巫浊生了一种为民除害的责任感。没错,此人正是在南沙城与巫浊有过一面之缘的季道偏,一身邪恶的功法巫浊现在仍记忆犹新。 不过季道偏似乎没有认出巫浊,而是自顾自地贪婪吮吸着巫浊身边空气,最终将布满血丝的双眼盯在巫浊身上,不再挪开。 “小子,你最好将增涨精神力的补品献给老子,不然老子手中摩诃法杖可饶你不得。”季道偏莫名其妙的威胁让巫浊为之一震,总算是明悟了灵魂深处的标记是何作用,巫浊一直以为标记只吸引特定的人,现在看来,只要是精神力高深者,都可以找到自己,自己在有心人的眼中怕是浑身珠光宝气,散发出大补精神力的气息,像季道偏这样的不以杀人越货为负担人的人会源源不断地找上自己。巫浊惊了,他向来不敢相信修士有所顾虑,有所谓道义,但凡修士都应是极致的利益分子,天下熙熙攘攘皆为利来,此标记不除,巫浊寝食难安。 “好一招借刀杀人!” 巫浊俨然已经恼羞成怒,想不到魏道无战斗力不怎么样,死后却有如此麻烦事,从芥子袋中抽出巨杀剑率先出手,这架势无疑是准备将对于魏道无的仇恨转移到季道偏身上。季道偏越与巫浊战斗,越发觉得此人非同凡响,但偏偏巫浊手中长剑攻势凌厉,本就不擅长刀剑相向的季道偏节节败退,巫浊却不依不饶,精神力穿刺像是无穷无尽似的,让季道偏法杖抵挡的动作都一顿一顿的。 二人就在客栈中的小房间内大打出手,桌椅顿时碎了一地,然后是烧制的茶具与盥洗工具乒乓落地,紧接着又是墙壁皲裂。如此大的动静自然是引得了店内左邻右室的注意,有感知到危险的人马上开始逃命,有不知所谓之人骂骂咧咧,“大晚上不让人睡觉,要死啊”。本就落入下风的季道偏已然是听不得“死”字,当即趁着巫浊攻击的间隙法杖发出玄气,瞬间结束了漫骂声。巫浊眼看着季道偏拿凡人泄愤,精神突刺发出,却对已然产生抗体的李道偏无效。 巫浊表示遗憾,自己有心救凡人一命却没有救下已经仁至义尽,总不能让巫浊冒险挺身相救吧,这样看似大义凛然,其实在巫浊眼中与傻子无异,一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巫浊有心救助,没有拼尽全力,反而比杀人者更值得声讨么? 季道偏又瞬间处理了很多聒噪之人,有人害怕极了,颤抖着说:“别以为修仙者可以为所欲为,当心我告上万仙盟!万仙盟内可全是修为高深的仙人。”已然是病急乱投医。季道偏法杖之上的布偶娃娃狂笑不已,血盘大口瞬间吞噬了说话之人,而后口吐人言:“我就是万仙盟的仙人,哈哈。” 季道偏也张狂大笑,抡起手中法杖砸穿墙体,竟是突然开始逃跑,巫浊紧追不舍。季道偏则是相当机智,知道速度不足的他并没有直接破窗而逃,而是一路打穿墙体,用房间内的凡人干扰着巫浊追击。凡是经过一屋有人的,季道偏手中法杖一挥便将凡人推到了巫浊的追击路线上,巫浊不会主动伤害他们,只能眼看着越追越远的季道偏一阵感叹。 “哈哈,今夜能与大乾第一天骄有此一战,此生无憾。” 季道偏临走前才点破巫浊身份则是赤裸裸的嘲讽与挑衅,就像某个捉羊大佬每次失败不留下一句“我还会回来的”,难免脸面有失,奈何巫浊没有办法,只得恶狠狠地瞄了一眼拦路的凡人们,趁着未完全天明之即离开了客栈。 季道偏大概是从巫浊的剑法得知了巫浊的真实身份,难怪一得空隙,季道偏便马上酝酿逃跑。巫浊已经可以想象到全城通缉的萧甲形象与少年天才的巫浊形象重合在三皇子面前的样子,日后只要三皇子在连隆一天,巫浊在连隆便如同过街老鼠,这无恶不做的修士头衍,巫浊是甩不掉了。 再向北进,一路上巫浊碰到的将自已误认为补品之人何止三四拨。巫浊不惧这些修为低下的修士,却也不厌其烦,剩余的路程愣是未敢片刻休息,全力赶路,终于在两天后站在了极京恢宏大气的城门前。 第八十五章 春树暮云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 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 巫浊大概是知晓“红豆生南国”滋味的,此刻站在恢宏的城墙下,心中那点不是特意来寻佳人的歉疚感一扫而空,有的只是在脑海中一遍一遍地模拟着见面时的情景,反复练习着见面时的呼吸。 天子脚在,巫浊想打听到皇室子弟的住所轻而易举,也没有人担心巫浊打听郡主住处意图不轨,惊仙别苑四周森严的守军可不是吃干饭的。但现在巫浊必须等,等一个北方连绵的细雨天,纵是翻越山河的箭不断刺痛着巫浊脑海。 这一等便是三日。 巫浊是向来不喜雨天的,磅礴大雨冲刷而下,巫家的产业变得鲜有客至,父亲也得冒雨外出督工巫家承包的水利工程,佳人的俏脸上也会染上痛苦的红晕。但今日极京大雨,巫浊欢喜异常,即将到来的见面虽然不是刻意为之,巫浊也期待了许久。 一场大雨,极京就变成了传说中的山北水乡,青石长板铺出的路面洗去了积累已久的灰尘,露出了锃亮的光滑皮肤。白墙黑瓦的屋檐疏导着泪点大的雨水落在地面的排水渠中,发出了清脆声响。身后挺拔的皇宫身形进一步拔高,变得高耸入云,像是撑开了一把巨大的伞,为附近低矮的建筑遮风挡雨,明黄色的宫殿在雨中变得时而清晰时而朦胧,巫浊一时间也无法辨认是大自然的神迹造就了宏伟宫殿还是仙神所赐,不过《太祖本纪》中却是明确提及过“大乾立国无宫殿,太祖欲修之,然而天降祥瑞,宏伟神殿从天而下,盖仙神奖太祖不世之动而赐之”。 戴着从客栈中顺出来的斗笠,巫浊穿过门窗紧闭的小雨巷,出现在了惊仙别苑的西面的围墙处。早在前几日巫浊便打听清楚了,仙郡主没有居住在别苑最深处最安全的主卧,反而是选择了与连隆郡主府一样布局的西处次卧,用仙郡主自己的话便是“往西厢习惯了,我又不出别苑,在哪里还不是一样安全”。巫浊知道这是应惊仙表达思念的独特方式,再直接点就是把西墙也打个口子了。 可巫浊还是进不去,别苑的守军太多了,贸然进去见不到应惊仙不说,能不能活着出来都是问题。应惊仙这妮子说是用心深远,在巫浊看来也就那么一回事,都已经特地住在西厢了,不知道让西面的守军少一点吗?巫浊不知道的是,应惊仙不止一次地向父亲建议过放低西面的围墙,减少西面的守军,却被其父亲一口回绝:“别以为我这当父亲的人不知道自己女儿的小心思,这里是极京,不是连隆,减少守备力量让我怎么能安心与陛下下棋?再坚持几天吧,我向陛下谏言让李先生和你一同回连隆。” 应惊仙也不想为难老父亲的良苦用心,便不再提及此事,只是老父亲的如意算盘打得叮叮作响,想从皇室手中薅到羊毛的可能性仍然是一点都没有,哪怕她与父亲也算是皇室成员,但毕竟不是血亲,父亲整日去皇宫中卖自己的老脸,应惊仙心中不是滋味。 “你想进去是不是?老夫带你进去如何?” 巫浊瞳孔一缩,回首望向了身后不知何时多出的一道人影,自己已经十分小心地观察着西厢外了,却浑然不知身后老者何时出现。老者约有八九十岁,一身朴素的白色,连头发胡须都根根银白,佝偻着的身形不见有玄气波动,全身的饰品不过腰间一个小巧精致的酒壶。听老者的话中含义,似乎是准备帮助自己进入别苑,巫浊不信突如其来的善意,警惕地看着老者,问道:“你也是为补品找到我头上了?” 老者一愣:“补品?哦,你说的是你灵魂上的尸鬼印吗?老夫的确是通过尸鬼印发现你的。”巫浊还是头一次听别人说出这个印记的名字,心中震惊,此刻他俨然已经将老者认定成了与此前想要杀人夺宝的修士一样的存在,巫浊必须为应惊仙除去这个隐藏在别苑中的毒瘤,若是哪天他加害于应惊仙,巫浊追悔莫及。当即挑衅地看着老者,脚下游龙身法运转,准备带老者离开别苑范围:“想要补品就跟过来,你也不想在别苑战斗惹人怀疑吧。” 老者摇了摇头,暗道一声“有意思”,竟是笑着追了上去,其速度竟是比巫浊还要快上几分,任巫浊如何加速也无法甩开,巫浊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再也顾不得扶正头戴的斗笠,将其扔向后方,然后马上持剑回身杀了个回马枪。 巫浊这次算踢到铁板了,速度比不过,巫浊偷袭仍然无用,只得再次逃跑。此人巫浊是杀不掉了,只得想办法与之周旋,通知应惊仙的父亲注意危险了。逃跑的途中巫浊不忘以精神突刺干扰老者追击,却是毫无作用,老者连停顿都没有,巫浊不禁怀疑:“难道精神突刺失效了?” “哈哈哈,有意思,着实有意思,老夫还是头一回碰上这么有意思的小朋友”,老者大笑着说道,巫浊不知是夸奖还是讽刺,但接下来老者的一句话让巫浊认定了之前的话不是夸奖,“小朋友也攻击了老夫这么多招了,吃老夫一招如何”,说罢,漫天的精神力如实质化一样,疯狂涌入了巫浊脑海,巫浊脚步一顿,竟直接双眼一白,僵直倒地。 昏暗中,巫浊只觉得身体一阵轻漂漂的,像是被谁扛肩上,颠簸了有一会儿才停下,然后被放在了地上。不远处有女子轻灵的脚步向自己小跑而来,说道:“李爷爷你来啦。” 老者宠溺地摸了摸女子的一头秀发,说道:“看看老夫把谁给你带来了?”女子上前拨开巫浊凌乱的长发,“呀!怎么是他?李爷爷你打他了?”女子的声音巫浊有些熟悉,仿佛听到了心疼与关切,奈何巫浊昏昏沉沉,无法清醒。 第八十六章 李回春 巫浊从轻柔软糯的床上醒了过来,昏迷前就保持着的警惕迫使巫浊四下打量着房内的装饰,陌生的环境下理应这样,哪怕房内风格满满的少女风,连床上的被褥都是粉色的雕花棉被,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的标准用品。 巫浊也是想清楚了,老者能轻松击败地玄境的自己,修为应当是天玄境了,这样的强者若是对自己起了杀心,自己完全没有抵挡的余地,可自己活得好好的,还从床上清醒过来,想来老者没有恶意,更好的形容应当是“试探”。想明白了个中缘由后,巫浊也硬气了起来,随意地在房间中巡视着,被老者追击时的狼狈模样一扫而空,转而换上了一副张狂嚣张的面孔。 前厅少女听得身后动静,惊喜回头,也顾不得正为自己缓解头疼的老者了,喜笑颜开,说道:“你醒了啊,让你还敢是英雄,李爷爷可是比我爹还厉害的人物呢。若不是李爷爷认出了你,你今天就算是玩完了。”巫浊看着面前少女精致的面容,神情一顿,反复练习了千百遍的见面时该说的话,终归是没有一个字能顺利说出口,巫浊的语言系统仿佛在这一刻瘫痪了,不管不顾地将应惊仙拥入怀中。 “李爷爷还在看着呢。”应惊仙大感难为情,却十分享受这个怀抱,不曾有半刻企图挣脱怀抱。身后的李回春却不乐意了,吹胡子瞪眼地说道:“你这丫头好不讲道理,这小子我带过来的,虽说老夫出手重了些,可这也怨不得老夫啊,还不是这小子精神力太弱了,你劈头盖脸一顿骂老夫不说,现在还拿老夫当外人是不是?” 应惊仙离开了巫浊的怀抱,马上又给了李回春一个怀抱,说道:“李爷爷生气啦?嫌巫浊精神力弱小你就教他啊,把他教成和爷爷一样强大的精神力大师不就行了。”李回春一哄就好,和蔼可亲地看着应惊仙满口答应:“好好好,教,他就算是个榆木脑袋老夫也给他教成天下第一的精神力大师。”不过李回春显然没给这个抢走自己乖孙女的小子好脸色,不是一口一个“这小子”就是“榆木脑袋”。 巫浊有些尴尬,一向自负的天赋竟屡次被人看低,不过巫浊也不生气,应惊仙遇上了胜似亲爷爷的李回春,巫浊只有替应惊仙高兴的份,希望应惊仙日后无论身处何地,都有强者相伴护其周全,希望应惊仙三冬有暖阳,下雨有伞,夜晚有星辰相伴,这是巫浊一点带有私心的祈愿。 至于李回春如何知道巫浊,巫浊思来想去只有一种可能,那便是应惊仙大嘴巴什么关于自己的事都和她的李爷爷说,说了巫浊翻围墙,说了巫浊能解决她的头疼,甚至有可能还说了巫家乍逢惊变,请求李爷爷帮助巫浊,就像此时此刻,听见李爷爷说巫浊榆木脑袋,应惊仙马上反驳:“才不是呢,巫浊天赋可好了。” 架不住孙女的软磨硬泡与撒娇,李回春竟真的走上前来仔细打量着巫浊,然后开口问道:“小子,修炼精神力多久了?都修了些什么玄技?如实说来,可不要想着在女孩子面前失了面子什么的,你不说实话我很难教你,知道吗?”说罢,李回春便觉得不妥,靠一个十六岁的毛头小子的自觉性能有什么真话,他还想着让这小子在应惊仙面前身败名裂呢,“必须好好挫一下这小子的锐气,不然仙儿都快忘了爷爷了”,如此想着,李回春磅礴的精神力透体而出,幻化成了千丝万缕的丝线牵住了巫浊全身上下每一个毛孔,只要巫浊说谎他就能感应到,然后当场揭穿。 “李爷爷你可不准为难他,不然的话,成名已久的天玄境强者欺负后生晚辈,我可是会到处说的”,应惊仙无法感知到玄气与精神力,但为难一个小辈的确像是李回春的风格,应惊仙不得不提醒一句。李回春心中郁闷不已,自从见到了巫浊,应惊仙便从一个温婉可人的郡主变成了活泼俏皮的小姑娘,虽说这样的风格也不错,但李回春高兴不起来,自己的乖孙女始终向着外人,爷爷不如青梅竹马亲。 “回老前辈,我从开辟识海至今日已有五天,修习的幻术有瞳向引、精神突刺与讨仙魂”,天幻术巫浊没有说,因为目前的威能太小,巫浊实在是没有脸面提及修炼。 “五天啊,这天赋着实一般啊。什么,你说五天,你还开辟了识海?”李回春一脸不可置信,但偏偏遍布全身的精神力网络证实了面前小子没有撒谎,终于是收起了敷衍孙女的态度,郑重说道:“起步可能是比常人晚了些,不过天赋出众,悟性也是极好的。你说你修炼幻术是想自己破除尸鬼印是吗?就凭这些破烂功法你一辈子也别想摆脱尸鬼印,全扔了吧,我帮你先破解了尸鬼印,然后你跟我来,我有话问你。” 有了应惊仙这层关系,巫浊不用开口求情也不用支付报酬,李回春也会主动开口。只是这一次巫浊猜错了,李回春不是单单看着应惊仙的面子才主动开口的,而是给了这等天赋应有的尊重。李回春死去多年的希望再次苏醒,也许日后有一天巫浊能帮到他。李回春自顾自地笑出了声,内心重燃希望,想到:“仙儿不愧是老夫的好孙女,看人的眼光比我这个老头子好多了”。当即不再多言,枯瘦的五指按住巫浊的头部,玄气与精神力一阵震荡后,便收回了手。 巫浊赶忙内视了一下自己的灵魂,见标记仍在,不禁有些疑惑地看向李回春。“炼化一下这标记看看”,巫浊闻言便试着炼化了一下标记,随着精神力的浸透,这标记竟如同糖块一样缓慢融化开来,化为了精纯无比的玄气。巫浊更不解了,困扰自己良久的标记如此轻松便解开了? “咦,真笨啊你,白白浪费如此好的天赋。人的精神力是无形又无穷的,总想着以特定的解决方法解决问题,只会束缚精神力的发挥。比如这尸鬼印,只是尸气与精神力结合的产物,没了尸气,这精神力不就是你赚的嘛,你总想着完全消除印记的手段,难度能不大吗?” 巫浊似懂非懂,李回春的话如同惊雷般在巫浊的脑海中种下了种子,巫浊灵光一闪,却怎么也抓不住。思索之际,李回春领着巫浊来到了房间外面,一股脑塞给了巫浊两本幻术,然后说道:“这两本功法好好修炼,定时回来给我检验进度。我想你过不了几日便会离开,丫头不能跟着你冒险,知道吗?虽说丫头是个通情达理的好女孩,但难免会伤心,老夫要你这几日陪好丫头,陪她到处走走逛逛,她不能总窝在我这头子身边,心态都变老成了。” “另外,丫头的毛病我治不好,也找不到原因,只能一直克制,但这终归不是长久之计,老夫要你留下一些精神力在这个小瓶中,老夫一定要研究出治疗丫头的方法。你可能自己没什么察觉,但你一定有什么特殊,或是体质,或是灵魂,能帮丫头的只有你。” 如此老者,考虑的事全从应惊仙的角度出发,属实难得,既然他无条件信任应惊仙也做到了爱鸟及屋,巫浊便也信任他,当即向瓶中注入了一丝精神力。 雨过天晴…… 第八十七章 往事悲 临近傍晚时分,巫浊却没有准备走的意思,与应惊仙聊得正欢,二人从上次分别时聊起,无话不谈,应惊仙也只知巫浊孤军奋战必然吃了不少苦头,顿时红了眼眶,她羡慕有个和她一样不通玄道的姑娘能有勇气和巫浊并肩作战,也替巫浊感叹林家的冷血无情。 李回春在旁边听得吹胡子瞪眼,生气地说道:“心疼什么?这混子在外面到处拈花惹草你还心疼,哪天这混小子再把别的女孩子带到你面前,看你还心疼不?听你们聊天简直是要气死老夫。” 李回春嘴上不留情,内心也是极为认可这名唤为雷久的女子的,能勇敢跨出仙凡之隔表露心迹,如今香消玉殒,李回春犯不着嘲讽,只是巫浊这混小子满肚子的花花肠子,李回春不骂不痛快。应惊仙心中吃味,这已经是巫浊第二次提及别的女子了,每次见面总有新收获的感觉着实不怎么样,偏偏巫浊从不在自己面前撒谎,有什么说什么。但应惊仙也想清楚了,能在巫浊复仇路上帮助他的人不是自己,别人能够帮助到他,自己只会替巫浊高兴。 “所以你是怎么遇上李前辈的呢?” “李爷爷为我治疗认识的啊”,其实巫浊问的是应惊仙如何与李回春情同爷孙,但应惊仙顾及李回春的感受,怕李回春想起伤心往事,所以没有细说。应惊仙不细说,巫浊也没追问,反倒是李回春急了眼,面露一丝忧伤,开口下了逐客令:“老夫说你小子瞪鼻子上脸,还准备在丫头这里过夜是不是?是没钱住宿了吗?没钱的话老夫给你,赶紧给老夫滚蛋。” 巫浊抬头看向窗外,漫天红霞已经缓缓染上了墨色,的确是时候回去了,不然等应惊仙的城主老爹回来,两位天玄境强者混合双打自己,自己可吃不消。经过短暂的相处,巫浊只觉得李回春简直是个毫无心机的老顽童,刀子嘴,豆腐心,这样的性格若不是个天玄境强者,必然会惹上很多麻烦事。虽然应惊仙不说,李回春不说,巫浊还是觉得李回春背负了一段悲伤的往事,而且应惊仙明里暗里的意思都是撮合自己与李回春互帮互助,最好是师徒。 “李爷爷,你干嘛不把自己的事说给巫浊听听呢,我觉得只有他能帮到你,你不是也很中意他吗,不如收他为徒呗”,巫浊走后,应惊仙再次和爷爷撒娇。 “唉,我说你丫头好歹也算皇室成员吧,怎么心一直向着外人啊。这小子天赋好得夸张,的确是能帮到老夫,不过现在的他还太弱了,老夫若收他为徒,只会给他招惹更多的敌人罢了。再说了,老夫老了,能不能重获自由已经不重要了,老夫能看着丫头你健康长大也就够了……你这丫头,就知道算计爷爷是不是?” 应惊仙俏脸一红,说道:“哪有,我只是觉得他们这样对爷爷太过分了点。” 巫浊拎着破损的斗笠回了客栈,将其递给了店小二,店小二神色为难的看着破斗笠:“这,客人,早上借给你的时候你可是承诺过完整还回来的,如今这般模样,我没法交差啊。”店小二不敢发作,直到巫浊摆出几枚大钱,这才喜笑颜开地领着巫浊上了楼。 李回春给的两本功法都相当有意思,正适合现阶段的巫浊修炼,一本是名为养魂诀的精神力锻炼方法,另一本则是一本名为苦幻术的幻术功法,其中全是调动中术者负面情绪的幻术,更是能为玄气赋上情感的加持功效。 今夜时间尚早,巫浊开始了修炼苦幻术,第二日一早又踩点着应城主前往皇宫的时间点进入了别苑。 “小子,昨夜有无修炼老夫给的功法啊?”李回春没有像老师一样交代随堂作业,但巫浊却是很自觉地修炼了,这让李回春十分惊喜,满意地点了点头。然而眼前却出现了两张熟悉的脸庞,年轻的俊朗男子面露苦涩,说:“爹,你我父子如同笼中金丝雀,如今我受够了,恕儿子不孝……”可爱的七八岁女童哭着说:“爷爷,我的头好痛啊,痛得快炸了。”李回春想伸手去挽留远走的儿子,想治疗抚头痛哭的孙女,却突然惊醒,精神力幻化成了巨剑刺破了幻境,眼角似乎有泪痕未干。 “好你个混小子,敢对老夫使用老夫教你的幻术,老夫今天不教训你,你当真以为老夫是软柿子了?”巫浊很歉疚,李回春竟然完全不对巫浊的精神力设防,这才使得巫浊新掌握的幻术偷袭成功,李回春幻境中的无力模样,巫浊看在眼里,以一种极卑劣的手段知晓了李回春的过往。此时,就算李回春生气教训自己,自己也认了,然而李回春除了嘴上的骂骂咧咧外再无任何动作,巫浊更加歉疚。 可爱的老人,参天的恩情,巫浊大概得以余生偿还,巫浊本来是这样想的,可是当巫浊带着应惊仙游览极京山河美景之时,感恩的思想不翼而飞,一种被监视的感觉迅速蔓延至全身,巫浊无奈地说道:“你的好爷爷怎么有点阴魂不散啊,我们到哪里他到哪里,还躲在角落怕我们发现。” “怕一个混小子对他的宝贝孙女图谋不轨呗。” 第八十八章 悲仙石林 仙郡主终于外出放风的消息不胫而走,吸引了众多青年才俊来悲仙石林围观,可当他们风尘仆仆地赶到悲仙石林时,却发现仙郡主竟然与一男子同坐,还有说有笑,再也顾不得满鞋的泥泞可能会在佳人面前丢了脸面,纷纷声讨起了巫浊,“这谁呀,看着也不怎么样啊,还穿得如此破烂,这样的人怎么配得上我们郡主殿下”、“你是修士吗?不是修士你根本没资格与郡主同坐,若你是修士,我要和你决斗”…… 巫浊压力山大,没想到应惊仙在极京也有如此人气,只是他总觉得这一幕有些熟悉,仿佛在南沙也发生过这样的事,自己连撬两座城的首席女神,他们生气在所难免。 身旁的李回春则是十分生气地指着这群起哄的青年们破口大骂,天玄境的玄气疯狂涌出,威压着在座众人。巫浊这才知道,李回春对自己是有多么的特别关照了,寻常人连围观郡主的资格都没有,自己却与他的宝贝孙女坐在一起,如此想着,巫浊那点被李回春“监视”的感觉烟消云散。 “混小子,你之前和丫头嘀嘀咕咕的,是不是说老夫坏话来着?” “晚辈不敢,只是我对这极京不太熟悉,应惊仙在极京也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还请老前辈替我们讲解一下这悲仙石林。”巫浊回答道,只是李回春既要守护应惊仙的安全,还要被混小子诓骗当导游,仍以此为乐。 悲仙石林是极京最为着名的景观了,三十七座神像如同神祉从天而将,驻立在极京少有的丛林之中。据说这三十七座神像都曾经确有其人,跟随大祖南征北战最终打下了一片大大的大乾王朝,御下三十七将的故事在极京乃至于整个大乾王朝口口相传。或许这三十七座神像是人为雕刻的,因为三十七将的故事而被冠以了仙神色彩,更有人坚信唤醒神像者得上天赐福,一跃成为修为通天的存在不在话下,不过这些都无从考证,巫浊只觉得这三十七座参天高的石像意味不明,有点类似于南沙石林的仙人战斗留下的神迹。 不过三十七将却没有在史册上留下浓墨重彩的篇章,没有记载三十七将的生平事迹与身后事,连其家属后人也不曾有过记载。巫浊不信如此着名的将领们不值得被历史铭记,除非这三十七将皆是无父无母、无亲无后的人,那他们还是人吗? “不信是吗?老夫也不信。大概是被什么人从史书上抹去了吧”,李回春说得很委婉,但就差指名道姓地说出乾太祖了,功过是非以及怎样对待一起打天下的兄弟们,李回春不好评价,他的根在极京,并且不像巫浊一样可以一走了之,所以他不能细说。巫浊疑惑于李回春难得的委婉,却也没有过问,他相信终有一日,李回春会主动告诉自己一切。 “混小子,你投入点精神力试试”,李回春吩咐道。巫浊马上便投入了点精神力进入石像,却如同泥牛入海,而且石像竟主动拉扯着巫浊的精神力进入其中,纵是巫浊想要挣脱也废了点力气,石像内部仿佛是一个虚无又无止尽的漩涡,贪婪吸收着人们投入进来的精神力。巫浊不解,看向李回春。 “察觉到异样了吧,这也是极京人将石像称为神像的原因,有人还幻想投入足够多的精神力唤醒神像,从而获得赐福。可别说他们了,十个老夫的精神力填入神像也是九牛一毛。虽说石像无法填满,不过对于精神力的韧性倒也有所锻炼,小子修炼精神力时也可想办法快速消耗光所有精神力,再等其恢复。如此往复,一次两次可能不见效果,次数多了有大益处。” 巫浊虚心点头,心中回忆着李回春的话,惊恐莫名,“莫非三十七将其实就是三十七石像?它们不是石像而是活物?”微风拂面,三十七座石像附近的树木枝叶顺着一个方向舞动起来,仿佛石像们在向巫浊招手致意,随着风的停下,一切又归于平静。 接下来的两日,巫浊白天陪着一对爷孙周游极京,晚上在客栈中修炼,眼看着这对爷孙的脸上笑意越来越多,巫浊却要离开了,不能分享他们每时每刻的微笑,巫浊也十分不舍。 “迎收,雷家的天同神交术我可以外传一份吗?” “自然是可以,雷家都没有了,还管一份秘法有什么用?另外,姐夫的眼光向来很好,既然此人值得姐夫信任,那我雷家也信任此人。有任何需要我雷家子弟的地方,姐夫尽管叫他开口。”雷迎收提及已亡故的雷家,语气中没有了当初的孱弱与悲伤,有的只有绝决与冷静,他彻底完成了从一个三世祖到领头羊的转变,巫浊为之欣喜。 “这个,你我恐怕都暂时帮不上他什么忙,他是天玄境强者,精神力大师,算是我的师尊吧,虽然他不承认。”李回春或许是因为应惊仙的缘故,不愿认一个将来的孙女婿为徒,又或许是觉得才见面一次便认了徒弟太过浅薄,得多考察一番,但徒弟师傅只是虚名,李回春所做之事与师傅无异。 “师傅,这秘法给你,你可要抓紧修炼啊,下次我回来,我是要检查的。”应惊仙与李回春一直送巫浊送到极京边缘,李回春才停下了脚步,看着仅有一步之遥的崇山峻岭与江河,极为不舍,他后半生的快乐与幸福皆来自认识应惊仙之后,其中一部分则是巫浊与应惊仙共同给予的,“滚滚滚,老夫可没有你这么不争气的徒弟,就凭你也想教育老夫?” 看着巫浊身形消失于天际,应惊仙欢喜回头,便要往回走,李回春一脸错愕地拦住了她,问道:“丫头,你不难过吗?如此短暂的相见。” “难过啊,可是他都陪了我四天了,送他离开时要是哭丧着脸,他会舍不得的。倒是爷爷你,不知羞,明明也舍不得他走的,还不承认。” 第八十九章 势同水火 巫浊拜别了李回春,期待的应惊仙热烈的吻别并没有发生,不禁稍稍有些失望。不过也无所谓了,巫浊相信下次的相聚不会遥远,视线无限延伸至天南方向,巫浊平复好了躁动不已的内心,一路南下,脚下似有流光划过,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 四日后,巫浊再次出现在了南沙这座温婉,四季如春的城池。 “国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这句诗用以形容大乾王朝的城池似乎不怎么恰当,但南沙百姓大抵上是如同这天下所有的百姓一样健忘的存在,病称税尚未在南沙城兴起便被腰斩,不曾多灾多难的南沙人忘了不断给予他们“小恩小惠”的雷家,忘了那个一日之内消失不见的雷家,也忘了哪怕是家祖出殡也不曾惊扰百姓的雷家。幸存的雷家子弟寒了心,但南沙百姓一如往日多了些饭后谈资,聊得多了也就厌烦了,他们开始变着法子地找些新的话题,比如抓了三两个林家人向谁邀功啊,又比如开始广为传播其他城中早已过时的话题啊。巫浊这才知道,所谓话题大概也是个圈,连隆巫家灭亡在连隆附近已经算不得话题,在南沙却是个不得了的大话题,同样的道理,雷家的灭亡在南沙人尽皆知,在连隆却是个新鲜的大瓜。 至于为何南沙城最近流行起了连隆城巫家的故事呢?巫浊看着满街纷飞的通缉令不言不语,听着满街流传的各个版本的巫家故事,巫浊难受异常,这感觉如同将巫浊剥干净衣物上街游行,又如同往巫浊的伤口上撒盐,但偏偏巫浊毫无办法。 “什么少年天才?什么大乾第一天才?依我看这叫巫浊的,完全就是个视凡人性命如草芥的大恶魔,动不动就是屠村,他的家族灭亡了我看也是上天的惩罚……”附和的声音此起彼落,今日的南沙城格外热闹。 这通缉令降临在南沙无疑是三皇子的手段,巫浊都能想象到三皇子在得知萧甲便是巫浊后,第一次时间便重点在南沙分发了通缉令,而林家此时恐怕里里外外遍布眼线,只要出现疑似巫浊的身影,顿时会被围得水泄不通。巫浊从季道偏逃走的那一瞬间便预知到了这是必然的结果,只是难为了林家一众表兄弟行动受阻,林家产业一时间鲜有人至,巫浊十分过意不去。巫浊知道人言如虎,再回林家无疑只会令林家现状雪上加霜,失去了在街上逗留心思后,巫浊就近找了一家客栈,给雷迎收发去了消息。 “迎收,我已经回到南沙城了,现在就在学堂附近的客栈中,你可以动手准备夺权事宜了,我随时可至。” “姐夫多在极京留上几日也不是不可以啊,我们不急于这一时。倒是姐夫,街上出现了很多讽刺你的言论,是不是给他们点颜色看看?”雷迎收没有在回归问题上与巫浊多闲聊,反而是怕巫浊初来乍到受不了街上的流言蜚语。巫浊的意思是任他们讽刺挖苦,反正巫浊脸皮厚,忍忍也不算事,但雷迎收既然问出来了,就根本没准备坐视不理,教训他们雷家子弟早就给过了,今天又从林府抓回了一位眼线,向巫浊提议完全就是先斩后奏。 “姐夫说好好审问这个人,务必要还姐夫一个公道。” 巫浊若是在场,必然惊掉下巴,雷迎收这小子假传圣旨也就罢了,雷家众子弟竟也如蒙圣旨,一点怀疑都没有地准备审问。“自己在雷家子弟的心目中地位这么高?已经到了说一不二的地步吗?”巫浊不敢置信,心中也很高兴。 被抓回战狼佣兵团的眼线两眼一黑就要昏倒,他现在已经知晓了眼前青涩男子的身份,心中只道雷家人如同传闻中的蛮横不讲道理,怪不得也灭亡了。“能不能别再打了,抓我的时候已经打过一次了”,眼线一脸惊恐的说道,不过这样的情绪却正是雷迎收所需要的,若是眼线视死如归,他想审出点什么也得花点手脚。 “不打?不打也行啊,你去街上澄清巫浊没有放火烧村,没有谋害皇子。” 眼线大脑飞速旋转,显然是在权衡刑弊,雷迎收适时威胁道:“别以为你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三皇子就能保下你。你死了,我再抓个人也是一样的。但是你照我说的做了,我饶你一命,三皇子远在千里,可不一定能把你怎么样。”眼线一番挣扎,还是在势力强弱之上做出了选择,不再开口。 “妈的,你以为你是谁,替三皇子干脏活的奴才而已,现在不死以后也不用死?给你活路你不要,那老子便现在送你一截。”雷迎收气急败坏,说罢手中玄气凝结,就要杀了眼线,却被一支粗大的手掌按了下来,而后手掌主人威严开口,语气中的愤怒不言而喻。 “你疯啦?杀了他彻底和三皇子作对?真当我战狼佣兵团能有资格招惹三皇子?”说话之人正是贺劫,身后站着同样眼神喷火的贺岁艰。 “那你放他走呗,让他回去向三皇子告状,再给三皇子带路到战狼佣兵团。”雷迎收此时已完全不将贺劫放在眼里,铁了心要为自己的姐夫洗清污名。“姐夫帮我们雷家良多,若是这点小事也无法帮助姐夫,我愧对家祖与大姐”,如此想着,雷迎收身上玄气一阵升腾,忍耐许久,凡事掣肘,今日他不再准备忍耐。 “怎么,你还准备与我动手不成?”贺劫同样爆发出惊人的玄气,贺岁艰见状则是马上离开了房内,吹响了号角,“呜”的凄厉,似乎在提前为今夜的流血与死亡哀嚎。 第九十章 内斗 总得来说,雷家众人完全符合贺劫所言的“鸠占省巢的白眼狼”,贺劫带领着战狼佣兵团蒸蒸日上,只是求稳,完全不是什么弊病。而且贺劫于雷家众人有收留之恩,于情于理雷家众人只有感恩涕淋的份。 可雷迎收不这么想,不是贺劫收留了雷家人,而是战狼佣兵团接纳了雷家人,没了贺氏兄弟,雷家一样会带着战狼佣兵团蒸蒸日上。贺劫是因为忌惮姐夫的实力而同意留下雷家子弟的,也是因为留下雷家众人不合心意几次三番为难雷家众人的,这些雷迎收分得清楚。 既然贺劫从来没把雷家子弟当成自己人,那雷迎收鸠占雀巢没有一点儿愧疚感理所当然。 贺发艰吹响号角进行动员,雷迎收也同样发动了天同神交术,只是哪怕贺岁艰眼疾手快,对即将到来的战局马上做出了判断,却远远不如天同神交术沟通迅速,刚吹响号角没一会儿,雷家众人便包围了了望台上的贺岁艰。 “二当家的,我劝你还是放下手中的号角为好,再吹响一声号角可是要出人命的。” 贺岁艰则是愤愤扔下手中号角,站在高台上环视下面的十几位雷家子弟,然后开口说道:“弟兄们,你们说有这样一群白养眼,我们好心接纳他们,给他们提供吃穿和修炼的地方,我们待他们如同兄弟,他们不思报恩,反而处处阻拦我们发展壮大,如今更是挑起内乱。你们说对待这样的人我们该当怎样?” “杀!当然是杀!”被号角声惊醒的团员们经过电光火石间发生的事,已经知道了今夜的号角声不是什么敌袭,而是内斗,被调动起情绪的他们纷纷响应着贺岁艰的号召,却只有少部分人拿起了手中刀剑真正怒视着雷家众人,而大部分人只是动了动嘴皮子,随着其他人喊了几句口号。他们或许是不想内耗又或许是没有在关键时刻做好押宝的选择,但看台上的贺岁艰与看台下的雷家众人均是眉头一皱,不管将来哪一方主导战狼佣兵团,这些不服从命令之人非裁撤不可,总不能谁都能用“修士的尊严”这一理由屡屡过关吧。 “二当家的,看到没有,这就是民心所向,我们雷家子弟加入战狼佣兵团以来,团内发展迅速,从原先的七八十人扩展到了百十号人,我们为战狼佣兵团的贡献有目共睹。”虽然雷家之人也知道这群人无法依靠,但场面话还是要说的,他们影响不了战局,但影响战局的几个人还未到来,雷家必须等,等他们的姐夫驰援赶到,等战狼佣兵团内有话语权有实力的人倒向雷家。 李沉尸在房内来回踱步,号角声他听到了,而且听得分明。雷迎收终究还是迈出了这一步,将雷贺双方的矛盾摆上了台面,早在雷迎收拉拢自己的那一刻,李沉尸便想到了这样的结局。在李沉尸看来,帮助雷家抢夺在战狼佣兵团内的话语权雷家给的好处足够多,而帮助雷迎收夺取战狼佣兵团的控制权则是另外一回事。可不能仅凭着许诺的好处还够诱人便轻易出手,他必须慎重考虑双方谁的胜算更大。李沉于同样在等,他在等一个双方谁先按捺不住的时机。 看见小弟急匆匆跑了回来,李沉严知道他心中想要的选择已经有了答案,赶忙问道:“快说看台前的情况怎么样了?” “回老大,那贺老二站在看台上号召着团员们诛杀白眼狼,根本没人理他,那场面我都替他尴尬。不过雷家那十几个外来户也没有轻举妄动,同样没人理他们。老大,我们帮谁啊,两个都不帮给他们斗不行吗?” “斗什么斗?老子一个实玄境的还能掌控整个战狼佣兵团不成?快去通知手下的兄弟们,帮我们的贺团长”,李沉尸给了小弟一板票,终于是下定了决心帮助贺氏兄弟,在他看来,雷家所谓的靠山一时半会儿来不了了,也许压根儿就没有靠山,完全是雷迎收这小子诓骗自己也说不定。 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李沉尸还得迅速一点才好,不然救主的头功都被其他人抢走了。 李沉尸一动,其他正在观望的小团体也随之动了起来,不算拥挤的了望台附近瞬间人声鼎沸,百十号人将雷家子弟团团围住,竟清一色全是支持贺氏兄弟的,嘴中全是批评要家众人白眼狼的话语。 “兄弟们,将这些白眼狼全给抓起来,想要他们人头的人可是不少呢,必然能卖上个好价钱”,贺岁艰硬气了起来,一声令下,百十多人瞬间将雷家十几人淹没了,不一会儿便将十几人全部制服,而后贺岁艰用玄气呐喊道:“雷迎收,你的手足兄弟们已经全部被抓了,若是不想他们死,马上放弃抵抗,出来向战狼佣兵团的各位兄弟们认错。” 雷迎收已经和贺劫战在了一起,本就修为上不如贺劫,战斗经验上更是差贺劫一大截,在狭小的屋子内被节节压制,浑身鲜血,身上更是出现了显眼的刀伤,眼看着就要身死道消,如今突然听见外面贺岁艰的喊话,浑身的玄气像是气球泄了气,铁跌撞撞的冲出房门。 雷家子弟涕泪纵横,“大哥,我们对不住你,拖你后腿了”。但雷迎收没有责怪众人,站稳了摇摇晃晃的身体后才缓慢开口道:“没事,正好我也想念家祖了,想来家祖不会责怪我们不争气。”说罢,雷迎收再没有了反抗的动作,希望能换来看台上的弟弟们少受点皮肉之苦,但贺劫却不打算结束这场争斗,一拳头砸向雷迎收的后背,然后,从房间中吸来地上的金刀,准备先了结了雷迎收。其他雷家子弟可以留下一命去卖个好价钱,但雷迎收必须死,不然他这团长当不安生,身上受的剑伤流的血都浪费了。 手起刀落之间,雷迎收却并没有身首异处,反而是贺劫手中金刀被一把明晃晃的细剑顶飞,平着嵌入了墙体之中,留下了大刀形状的凹槽,雷家众人长舒一口气,悲壮的神情逐渐放松了下来。而细剑的主人召回了细剑,抵在了贺岁艰的脖颈处,稍稍一用力推了推长剑,鲜红的血液便顺着洁白的剑身一路流下,再一用劲便是贺岁艰人头落地。 “贺团长,好久不见,巫浊这厢有礼了。只是在下手中剑可不是和巫某一样讲礼貌的存在”,来人正是一收到雷迎收动手信号便火速从城中来到郊外山野的巫浊,差点便失去了大舅子让巫浊怒火中烧,一记精神突刺后迅速制服了看台上的贺岁艰,巨杀剑划破贺岁艰的脖子更是刻意为之,差点失去兄弟的感受巫浊必须也让贺劫感受到。 “巫浊,你好不讲道理!雷家这些人想反客为主,我才出手平叛,你当真要为虎作伥,纵容这些个白眼狼?”贺劫没有再贸然出手,他知道这些大道理必然无法约束巫浊,但他还是要说,只因不吐不快,于是继续说道:“当初我可是看在你帮助我们战狼佣兵团对抗龙头佣兵团的情意上才同意收留雷家人的,是,我是担心他们急于复仇连累了战狼佣兵团,可我也没有把他们的消息透露出去啊。何以招此祸端?” “你自然是没错,哪有不作为便是错的道理?但我巫浊只以亲疏论对错,况且,咱们修土的世界不似凡人世界有诸多约束,决定对与错凭的是拳头与玄气,不是吗?既然雷家人不嫌弃我孤家寡人又被诸多势力通缉,叫我一声姐夫,我必定帮他们,贺团长尽管把这份仇恨加诸于我身,我的仇家太多了,也不差你一个,仇多同样不压身。哪天贺团长修为大进,杀了巫浊也是理所应当的”,巫浊说罢,地玄境的威压肆无忌惮的浑洒,平等的压迫着在场所有的战狼佣兵团成员。 第九十一章 交换 地玄境的威压如洪水过境,压得在场所有人喘不上气来,有些修为低下才堪堪可以修炼的人竟是直接口吐白沫,两眼一翻后便倒地不起,有些修为强大一点之人则是马上放下了手中的武器,伏地举起小白旗。 李沉尸同样脸色一阵青红不接,他万万没想到自己仍是棋差一招,想要雪中送炭却仍是押错了宝,气急之下更是一口浊血喷出,整个人浑浑噩噩便要向后倒去,却被巫浊用剑挡住了向下倒去的身躯。 惊喜的李沉尸以为巫浊不计前嫌,当下便跪下向巫浊表露了誓死追随的决心,可巫浊却压根儿不看他,反而注视着前方的贺劫与地上的雷迎收,徐徐开口说道:“贺团长若是在意自己的亲弟弟的话,不妨我们来个交换如何?你放开雷迎收,我还你贺岁艰。若是贺团长不在乎弟弟,那巫某便将贺岁艰变成傻瓜,反正该为雷迎收争取的一线生机我尽力了,贺团长不要弟弟的话我也不要。” 说罢,巫浊目光极为不善的打量着跪地的李沉尸,从雷家其他人的天同神交术中得知了李沉尸的反复无常,巫浊极为厌恶,这样反复无常的行为放在修士世界并没有错,毕竟鸟为食死,人为财亡,但将他留在战狼佣兵团中无疑是为雷迎收留下了祸端,巫浊不能为以后的战狼佣兵团留下不好的伏笔。精神力涌出,巫浊施放了李回春教导自己的苦幻术,跪地明李沉尸突然就惊恐的尖叫起来,空间中似乎有着无数双无形的大手将李沉尸拉扯拖拽着,直至他疯疯癫癫地从看台上走下去。 贺劫看在眼底,手中束缚地上的雷迎收的动作不自觉地松了一点,巫浊拿李沉尸杀鸡儆猴的效果很显着。贺劫知道,巫浊此番举动是在告诉自己,他还有很多其他方法从自己手中救出雷迎收,交换只是一个稍显温和不用两败俱伤的方法,贺劫叹息一声,终于是放开了死死按住雷迎收头颅的双手,他在弟弟与战狼佣兵团中选择了前者,挟持着雷迎收直到山下,极为不舍地带着贺岁艰快速逃走。 雷家众人围了上来,先是分出一拨人护送雷迎收回去休养,而后便组织人手准备前去追击贺氏兄弟,却被巫浊拦了下来,巫浊自然知道放虎归山,后患无穷,可目前似乎也没有更好的办法,战狼佣兵团中大事未定,还需要一个战力高强之人压阵,光凭雷家剩余这些虾兵蟹将,还不足够追杀贺氏兄弟,放虎归山颇为无奈。 “姐夫,你被三皇子通缉,我们雷家也有仇人,若是贺氏兄弟将我们在战狼佣兵团的消息放了出去,那我们就危险了,可不能轻易放他走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迎收现在重伤,战狼佣兵团也没有定下来,别以为贺氏兄弟走了,战狼佣兵团就一定是雷家的,先回战狼佣兵团拿下主导权吧,然后我们带着战狼佣兵团迁移。”雷家众子弟无条件听从巫浊的建议,于是马上便放弃了追击穷寇,转身回了战狼佣兵团。 战狼佣兵团内此时鸦雀无声,哪怕雷迎收以胜者之姿再次回到团内,团内的气氛依旧十分压抑,并没有人为新团长的回归而欢呼,他们都在担忧着自己团队的前程,毕竟刚刚他们都是来驰援贺劫的,而且是闻风而动,尽管他们没有实质性的伤害雷家人,但始作俑者疯癫离场的结局他们记忆犹深。此时一个处理不好,这些人随时可能再次暴乱,而雷家谋划许久的夺权行动可能竹篮打水一场空,反而受到各方势力的围剿。 “战狼佣兵团的众兄弟们,我叫巫浊,也不怕你们笑话,我现在孤家寡人一个,还到处树敌了,也只有雷家众人把我当个人看,所以雷家的事就是我的事,而雷家人又把战狼佣兵团当成了第二故乡,他们愿意为战狼佣兵团付出,我就也愿意为战狼佣兵团付出,战狼佣兵团有难我绝对不会坐视不理。至于李沉尸及其团队骗大家支持旧团长,我相信雷迎收雷团长自有公道,不会冤枉了大家”,巫浊尚未说完,台下一众团员便发出了一阵惊呼,“原来是大乾第一天才”“有地玄境强者压阵,看谁还敢小瞧了我大战狼”,一众小团体的主导人也暗中松了一口气,此时他们不怀好意地盯着李沉尸团体剩余的十几位,恨不能马上将这些人抓起来,献给巫浊与雷家。 巫浊看着活跃起来的看台,也是暗中舒了一口气,最起码不用担心这些人因嫌弃处理结果而心生怨恨了,接下来,巫浊要让他们找到对战狼佣兵团的归属感,这是很重要的一步,战狼佣兵团鱼龙混杂,巫浊想重新洗牌,使得战狼佣兵团往精英团队的方向走,有了归属感后,自然也就有了内卷,而战狼佣兵团则会自然而然地走向强大。 “还有就是,咱们团的战斗方式太过单一了点,我准备在团内建立一个存放功法与武器的仓库,仓库内的物资只奖赏给为战狼佣兵团立功者,由雷迎收、宋汤、剑内、王抄与陈其失共同管理仓库。”巫浊一连说了五个人的名字,除了雷迎收外,全是有小团体的头目。说罢,巫浊拿出了玄天道场买出的三本破烂和巫家祖传的功法,还有从巨客手中缴获的长剑。“妈的,得亏当初李回春让我扔了那三本破烂,我没扔,这可是价值一块玄晶的东西”,巫浊没好气的想到,天玄境强者家大业大看不上破烂也不能浪费啊。 具体的奖励制度巫浊就没再费心了,这些事雷迎收醒后自会操心,反正牛皮他是吹出去了,雷迎收只有跟着牛后面查缺补漏的份。有一个雷家子弟则是有点茫然的问巫浊:“姐夫,你拿出的这些东西也太少了点吧,用完了怎么办?”巫浊则是表情玩味,向该人招了招手,示意耳语,后者很乖巧的侧耳倾听,而后大惊。 “什么?卖了姐夫换装备,这不太好吧。” 贺劫与贺岁艰一路上疯狂逃跑,已不知身处何处,过了多久,终于在几次三番确认身后没有追兵之后,两兄弟才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害怕的汗水与玄气消耗的汗水融在一起,已无法辨认。贺岁艰咬紧牙关,恶狠狠地开口说道:“雷家!雷家当真是灭亡了都要祸害人,有朝一日我一定要将这些雷家余孽全部剥皮抽筋!” “岁艰,莫要分不清主次,雷家只是狐假虎威罢了,我们首先要解决的对手是巫浊。”贺劫还算是没被夺权之仇冲昏头脑,只是理性分析的语气显然不怎么理性。贺岁艰也冷静了下来,总算是认清了此时两人所处的地方,竟是已经出了南沙城的范围,接近了天星城,不舍看向战狼佣兵团的方向,贺岁艰问道:“只是,大哥,我们接下来去哪里呢?” 贺劫沉默良久,缓缓开口道:“天星城,龙头佣兵团。” 第九十二章 东山再起 机会从来不会二次眷顾同一个人,这个道理用于一个团体同样适用,战狼佣兵团拒绝了天星城李家长期合作的提案,天星城李家自然不会死乞白赖的非与战狼佣兵团合作不可,他们找到了一个比战狼佣兵团实力更强大,要价也相对便宜的新合作伙伴,正是与战狼佣兵团有过节的龙头佣兵团,用李家家主李道怨的话说就是“如此野心勃勃的龙头佣兵团怎么没有早点被我遇上,野心代表着上进心,光凭这一点就比战狼佣兵团的那些废物好多了”。 李家在天星城可以说是一家独大的存在,只因为李家完全是跟着皇室混的,江湖上对李家的评价大都是清一色的讽刺与挖苦,看见李家之人落单马上就有一句“呦,这不是皇室的好狗吗”,但若是李家之人结伴出行,大家则是会自觉让路,惹不起他们躲还不行吗? 龙头佣兵团自从与李家合作以来,受到的非议也多了起来,总结来说无非就是“自降身价,甘心沦为朝廷走狗”。对于这些评价,龙头佣兵团与李家均置之不理,他们跟着皇室后感受到了切实的利益增长,挨点骂实在是不痛不痒。 天星城临近海洋,而海洋中的矿产与物资由皇室特许,全部交由李家开采,然后运往大乾各地。但大乾各地的需求日益增加,独自承担全部流程,自产自销,李家逐渐开始力不从心,他们首先联系了团员数量众多的战狼佣兵团,准备分一些开采任务与运输任务出去,被拒绝后又看上了同样团员数不少的龙头佣兵团,双方的合作十分顺利,有种相形益彰的美感。 李家主不知道的是,自己口中废物佣兵团的团长与副团长正在龙头佣兵团团长处作客,贺劫三言两语的说清楚了战狼佣兵团近期的遭遇,提及一手创建的佣兵团易主时,更是满脸怒容。 贺劫与贺岁艰是来投靠龙头佣兵团来了,承诺夺回战狼佣兵团后便将整个战狼佣兵团划归诸虫龙头佣兵团,自己只做个分部管理者便可。只是贺氏兄弟似乎也不见多少真心实意,他们隐瞒了巫浊的真实修为,只是草草向诸虫介绍“巫浊这小子比上次见面强了不少,隐隐有突破迹象”。在他们看来,李家的力量加上龙头佣兵团的力量,解决现在的战狼佣兵团小菜一碟,借刀杀人是手段,将一手创建的战狼佣兵团拱手让人,他们可干不出来。 “哈哈,贺团长只要不嫌弃在本团屈居副手,那我诸某人自然是欢迎贺团长加入了。不过,夺回战狼佣兵团一事还需要从长计议,我就先不禀报给李家了,若是我们可以解决,那还是不劳烦李家兴师动众的好。”诸虫接纳了贺氏兄弟,并许给了贺劫副团长一职,贺劫的战力他是认可的,有了这样顶级战力的注入,龙头佣兵团的实力也是水涨船高,但诸虫没有给贺劫实际上的人手,雷家的反叛事例太过鲜活的出现在诸虫脑中,他不得不防。此时,诸虫也在心中盘算着独吞战狼佣兵团的可能性,若是向李家寻求援手,难免李家同样觊觎战狼佣兵团的地盘与其他利益,最后得大利的是皇室,他虽然名义上是跟着皇室混的,但真论及利益,还是分蛋糕的人越少越好。 贺劫与诸虫各怀鬼胎,贺劫做起了东山再起的美梦,而诸虫则是幻想着一家独大,却正巧给了战狼佣兵团的准备时间。 翌日一早,苏醒了的雷迎收便在巫浊的建议下全团迁移至了新的总部,看着四面环山,易守难攻的腹地所在,巫浊满意极了,此地山清水秀又处于天星城与南沙城中间,简直是上天为战狼佣兵团预留的宝地。 “姐夫,这块地方如此灵秀,怕不是无主之地吧,恐怕我们惹上了不小的麻烦”,雷迎收走了过来,打断了正在洋洋得意的巫浊,巫浊却是充分发挥了厚脸皮的特性:“什么有主之地?有证吗?” 不在此问题上与巫浊多做纠缠,雷迎收也是既来之则安之,反正他是搬不动第二次家了,于是换了话题,问道:“姐夫,我们准备再审一遍抓回来的眼线,若是再没有有用的消息,也只能节约一份口粮了。你去看看吗?” 巫浊不解了:“你们不是知道他是三皇子的人了吗,也知道三皇子是冲我来的,还审些什么呢?” 雷迎收不知如何向巫浊解释,我辈修士与天斗,应是不相信所谓直觉的,但雷迎收偏偏有着眼线有所隐瞒的直觉,雷迎收羞于开口说“凭直觉”,只得以“家祖给的预示”为借口,将巫浊带到了正面临审问的眼线面前。 “你说三皇子委派你们监视林家人员往来,你们是谁?不像是城主府的人,那就是从其他地方调过来的?”在雷家子弟的手中长鞭指导下,眼线终于是提及了一个关键的词,“委派”,巫浊终于也是察觉到了一丝不一样的地方,这眼线竟不是三皇子亲自安排的。 后知后觉的巫浊总算是想明白了“委派”的含义就是三皇子远在连隆,无法坐镇南沙,所以安排了一个代言人,这个代言人一定得是南沙人或者势力。 “别打,别打,三殿下在南沙的委派人是王家,王家又把任务分给了我们。我们只是一群不懂修炼的凡人,平时也就靠各个城中打探消息赚点小钱,罪不在我们啊,各位仙师大人。”眼看着鞭子又要抽上来,眼线终于是一口气说清楚了真实的过程,哭得凄惨又绝望。 巫浊心中对于眼线的真实组织已经有了猜测,不过巫浊此时心中一团乱麻,想不到王家和朝廷合作的事竟隐藏得这么深,思绪纷飞之际,似有着什么关键性的信息一闪而过,巫浊看着雷家众人若有所思。 第九十三章 发展计划 一个势力想要进一步的发展壮大,要么是舍弃底线进行掠夺,要么就是不断注入新鲜的血液,这两个选项对于目前刚刚经历过夺权的战狼佣兵团来说,明显不怎么合适。巫浊不想通过侵略其他势力的手段进行扩张,那不适合名誉团长与新团长都见不得光的身份,至于招兵买马,注入新鲜血液,就要动了这些小团体的现地位,目前巫浊与雷迎收也不敢动他们,可以说战狼佣兵团进无可进。 巫浊两难,这些战狼佣兵团的成员哪里是手中下属,分明是大爷。 可巫浊若是独自一人,自然不必理会这些条条框框,圣地太强大又太神秘,世俗中的势力对巫浊帮助不大,但雷迎收带领的雷家众人却急于需要一个势力傍身,巫浊有预感雷家的仇人不止于一个势力,而且正在暗中寻找着雷家众人的消息,也许爆发战斗就在不远的将来也说不定。 巫浊思来想去,现阶段的战狼佣兵团要想有所发展,只有抛开固有的佣兵模式,转型做其他的产业,做何转型巫浊也想好了,只是可能稍微有些不厚道,还需要召集战狼佣兵团内有话语权的几个人开个会议,协商一下。和雷迎收简要说明了一下自己的打算,巫浊本以为这次的要求过分了些,雷迎收会有所顾虑,哪知雷迎收一如既往地没有丝毫迟疑地答应下来。 “你确定你没有听错吗?我是让你拿出雷家的秘法天同神交术发展战狼佣兵团啊,你就一点顾虑没有,就这么随意的答应了?”巫浊实在是不解,当初雷贫可是用天同神交术为家族换取了各方的利益的,怎么他的后人将天同神交术用于一个二流佣兵团也愿意。 “姐夫,我知道秘法的重要性,也知道目前我们的处境十分艰难,若是再守着自己的一亩之分地不做出改变,我们这些苟延残喘的不孝子孙且不说复仇无望,离下去见家祖的日子也不远了。若是秘法可以帮助我们走出困境,便是极好的。我们雷家子弟弱小,任何能提升力量的手段我们都愿意试试。再说了,姐夫昨日不也拿出了自家的功法吗?” “那怎么能一样,巫家都没了,巫家功法对现在的我来说已经毫无帮助了”,巫浊实在是不好意思说巫家功法他给过很多人,其中就有一个坚强勇敢的女子。 叶间白雾凝结成水珠,里面却是一整个盛夏时的光景,雷家二十个小伙子在这一刻彻底放下了昔日家族的无限荣光,瘦弱的肩膀之上扛起了整个可能到来的将来,无论好坏。巫浊甚至比绝大部分雷家子弟还要年幼一点,此刻却想老气横秋地抱抱他们,终于还是忍了下来,拍了拍雷迎收的肩膀,说道:“好了,那就召集他们过来聊聊吧。” 宋汤、剑内、陈其失和王抄一进入会议室,巫浊便爆发出了全部的地玄境玄气,压迫得众人大气不敢喘,然后便分别射出了四道精神力进入了他们的脑海之中,众人不解,只当巫浊出尔反尔,旧事重提,追究他们援助贺氏兄弟的责任,其中剑内脸色铁青,沉声开口说道:巫浊,莫不是准备杀了我们泄愤?我们已经发誓忠于雷团长了,还不够吗?” 看着如临大敌的四人,巫浊笑出了声,打一巴掌巫浊已经做到了,接下来就让雷迎收给一个甜枣吧。 雷迎收招了招手,示意四人坐下,然后说道:“各位,现在开始各位的过往我一概不究,只是接下来的谈话事关重大,巫团长也是怕出什么意外才出此下策,各位担待一下。” 得知不是旧事重提,四人悬着的心也是放了下来,冷静后看巫浊刚才的举动,无疑是在立威,或许更准确的说法是威胁,众人也是终于知道了接下来谈话的重要性,皆是郑重侧耳。 “大家应该都有所耳闻我雷家灭亡的主要原因吧。没错,我雷家有一秘法可以实现千里传音,且实时沟通。这次贺氏兄弟作乱姐夫可以及时赶到正是因为此秘法,这秘法我们雷家人都修炼了,现在雷家和战狼佣兵团的各位都是家人,没有理由对大家藏着掖着,我和姐夫商量了一下,决定将秘法分给诸位修炼,诸位也可以分给值得信任的手下,但前提是绝对不可以外传,不能让外人知道战狼佣兵团的修炼情况,不然的话,就算我和姐夫不杀,也会有其他人因贪图秘法而杀人夺宝的。” 巫浊有心让雷迎收唱白脸,雷迎收却在字里行间反复强调“姐夫的功劳”。四人都或多或少的了解一些秘法的玄妙之处,此时机会摆到眼前,断然没有不修炼的道理,纷纷重申了一遍自己的忠心,却也没有第一时间就走,他们知道,若单单只是为了拉拢他们,新建的仓库就已经够了,此时拿出秘法,必然只是个引子,引出更重要的话题。 “希望你们不要让我失望”,雷迎收以为四人收了好处后,自己改变战狼佣兵团经营方向的计划就能少些阻力,然而事实却是令人大跌眼镜,四人早已受够了打打杀杀的佣兵生活,能有所改变他们自然是无比支持,并且愿意尝试一下。 巫浊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吃人嘴软,拿人手短”,不过效果也是不错的。 “既然我们战狼佣兵团不从事佣兵活动了,改而从事贩卖功法以及秘藏消息,那再叫战狼佣兵团就不合适了,大乾现在唯一的领头羊叫玄天道场,我们也改叫战狼道场,让人家一打眼就知道我们是做什么的。另外,安排手下信得过的人分散出去,专门打听何处有秘藏,需要什么样的发掘力量,用天同神交术汇报,我们要尽快发掘一批秘藏,看看收益如何。”巫浊不想说这是盗墓,但有些修士死后将生前所修的功法带入坟墓实在浪费,巫浊只是不愿意看着功法武器也长眠于地下,不能重现往日荣光而已。 至于战狼佣兵团有了新的名称,巫浊私以为战狼二更好听点。 第九十四章 臭名远扬 有幸修炼天同神交术的团员们在接下来的时间内什么事也不用干,就专职修炼秘法。?终于在十五天后诞生了第一批修炼有成之人,马上又在巫浊、雷家众人与四名小领导的期许眼神中投入了寻找秘藏的道路上。 当然,这十五天内,其他团员也不是无所事是的状态,他们的任务则是四处打响了战狼道场的名声,逢散修便问“兄弟,功法要伐”,“兄弟,上好的刀剑要代?不用刀剑也有其他武器的,只要你看得上的,我们都能搞到”。散修们打量着黄牛一样的团员们,不知功法在何处,也不像是有刀剑在身的样子,失望离开,却总能得到一句“可不敢随身携带,要货的话来战狼道场来提,童叟无欺,我们还保证你的安全”的回话。 不过大部人还是信任不过这所谓的战狼道场的,恐怕真去了他们给的地址提货结果是人财两空。团员们也不气馁,继续找上下一个散修,还是一样的套路与话术,大海捞针也总有小鱼小虾上钩的时候,经过十几天的宣传,总有一些人愿意相信战狼道场的,也愿意碰碰运气,说不定真有合适自己的功法呢。 而修炼了天同神交术的团员们因为只是试水,战狼道场的势力范围也不大,所以只是在南沙城的附近寻找秘藏。他们专门打听有名修士死后所埋藏之地,然后通知回战狼佣兵团,小一点的坟墓在场团员自行盗取,大一点的坟墓便由战狼道场的团队派人协助。短时间内便传回了道场多道请求协助的消息,巫浊不禁傻眼了,这些散修死后仍然有着修士的高傲,设下秘藏是妄想死后有无穷尽的时间修炼吗,还是专门等着有缘人继续自己生前的衣钵? 大乾王朝没有专业发掘别的修士传承的先例,但在修士世界中大能留下传承的故事履见不鲜,有这样的团体专门寻找秘藏也算是应运而生吧。巫浊不认为这是盗墓,但仍再三叮嘱团员们不可惊扰修士亡魂,只准发掘修士所用之物,事后还要带有敬意地离去。正好外出的探子传回了天星城一处秘藏的消息需要人手,巫浊不放心团员们的执行力,便跟着一起去了天星城。 巫浊不知道当初小玉发现的秘境是不是天星城的这处,但眼前的秘境的确是有人捷足先登过的痕迹,不过这人显然没有什么见识,只拿走了浮于表面的几本功法,而这秘境却是由无数的修士坟墓堆积而成的,先来者没有发现,只取走了其中最上面坟墓的功法。巫浊大胆猜测此处原先是散修们的乱葬岗,又或是两个势力争斗后,草草埋了同僚的尸体。 战狼道场作为大乾盗墓业的领头羊,什么规矩都得摸索着来,发掘前向亡者敬上香火,离开前再向亡者生前致以敬意,可以临慕出拓本的功法都会临幕一份留在团内供团员们凭奖兑换,不能临幕的功法则按价值明码标价或留下。光是天星城这处秘境便够战狼道场发掘很久了,若是发掘中途破坏了安息之地,他们还会给逝者换上全新的坟地。 巫浊以为尊重逝者,有规矩,便不会忍人红眼的想法还是太天真了些。不知名功法被冠上了各种其主人生前的光辉事迹,一时大卖,战狼道场的主顾越来越多,终于是有人坐不住了,抨击着战狼道场的不厚道,“这年头真是什么人都有,这哪是什么继承衣钵,分明是挖了人家的坟,扰逝者安息”,“你还真别说,他们说妥善安置了逝者,谁知道是真是假,说不定是毁尸灭迹呢”…… 更有甚者闹到了城主府,要求城主府禁止发掘修士留下的传承,违者罚款。巫浊笑得无语,禁了张三还有李四,针对团队的明令禁止约束不了个人行为,最起码现在已经有很多人学起了战狼道场倒卖传承的模式。依巫浊看禁止倒卖治标不治本,不如禁止修士死后留下传承,违者罚款。 在这些舆论的压力之下,新兴的“大乾盗墓业”刚火爆没几天便迎来了凄惨的过程,但凡短期内战斗力出现增涨之人全被嘲讽,“呦,挖人祖坟得来的东西你也用”,战狼道场一度人影罕至,直到这一天有一位中年发福之人出现,战狼道场的生意才趋于回暖。 “我是谁?怎么你们用我的地还问我是谁?”胖子来到战狼道场,毫不客气的坐于首座,对于雷家子弟以及其他成员不认识自己显得有些吃惊。巫浊暗暗吃惊,这胖中年人浑身玄气如凝实质一般,浩瀚无边迹,又显得内敛,竟是比自己还要强上一分的地玄境强者。当即也施放出地玄境中期的玄气,与胖男人的玄气碰撞在一起。 “咦”,胖男人一惊,然后又笑着摆了摆手,“早听闻战狼佣兵团中有一位地玄境强者存在,没想到竟是中期。小友放心,我不是来要回宝地的,这块宝地暂时给你们战狼佣兵团,哦不,战狼道场使用。就是不知道贵道场愿不愿意与我们天煞佣兵团合作,我们共同将倒卖传承的事业发展至大乾各地?” 胖男人正是天煞佣兵团鲜为人知的团长,天瘦剑,他来战狼道场自然也是为了收回宝地的,好在动身前打听了一下战狼道场的战力,得知了有地玄境强者坐镇,不然他一定要给强占他们领地的这群人一点教训,吞没了战狼道场不是一样能发展倒卖后承的商业吗?巫浊知道这胖子目的不纯,此时提出合作完全是借坡下驴,顺水推舟,若是此时战狼道场没有出现传闻中的地玄境战力,结局可想而知。但巫浊与战狼道场也不想错过这个能扭转颓势的机会,哪怕天瘦剑的提议不算真诚。只因天瘦剑可以利用天煞佣兵团的口碑为战狼道场挽回风评,这合作巫浊也非认不可了。 天瘦剑诧异于战狼道场竟十分果决地答应了合作的提议,在他看来,弱者与强者共舞实则就是与虎谋皮,战狼 道场除了有个地玄境中期的顶尖战力外,其余人清一色水货,真要是双方发生冲突,这些水货完全不是天煞佣兵团一招之敌,“难道他们还有什么隐藏战力不成?” 隐藏战力战狼道场可没有,但巫浊相信自己的修炼速度远快于天瘦剑,而雷家众人的修为很快便会全部挤身玉玄境,届时谁是与虎谋皮的还不一定呢。 战狼道场很快便草拟出了一份合作协议,内容如下: 一、天煞佣兵团位于天星城与南沙城之间的领地暂时借予战狼道场。 二、双方合作后达成统一战线,天煞佣兵团与战狼道场均有义务帮助对方抵御外敌,双方合作前已经结仇的势力不在此范围。 三、对方不得干涉对方经营与团内计划。 四、战狼道场倒卖传承所得由两家七三分成。 五、天煞佣兵团有义务帮助战狼道场缓解分担舆论压力。 …… 总的来说,合作协议挑不出半点毛病,战狼道场属实是让利不少,但具体的事宜天瘦剑还得回去和天煞佣兵团的成员讨论讨论,便带上了协议回了团中,“想不到啊,本来是去找道子的,却带了份协议回去,也不知道兄弟们怎么想”。 第九十五章 合作 果不其然,天瘦仙回到天煞佣兵团内拿出了战狼道场拟好的合作初稿,却受到了团内众兄弟的一致嘲笑,更有好事者拿起了合同在团中跑了一圈,“快看啊,老大去找场子却找回了个合作伙伴,简直是笑掉大牙”,“老大你是不是准备笑死兄弟们做个光杆司令啊”…… 面对团内兄弟的调侃,天瘦剑可以说是一点几脾气都没有,谁让天瘦剑太惯着这些陪他浴血奋战的兄弟了。天瘦剑知道兄弟们平日里放纵了些,但在决策上绝对都是以自己为尊,所以也没把兄弟们的调侃放在心上,只是笑了骂了一句:“你妈的,要不你去把战狼道场的地玄境强者给暗杀了,团长位置给你坐。” “那我要是当了团长还能亲自去暗杀吗?我肯定是派团长你去暗杀啊”,准团长的一席反驳不仅将了天瘦剑一军,还引得其他团员们一阵欢呼,天瘦剑摇了摇头,不再纠结谁当团长的事,招呼了众兄弟谈正事,欢呼声马上就停了下来。 “老大,战狼道场的前身不是战狼佣兵团吗?团长是贺劫吧,难道是他突破至了地玄境?可是就算是地玄境,贺劫刚突破没多久,怎样也不可能是老大一招之敌啊?” “什么贺劫?贺劫那鸟人一辈子玉玄境巅峰的命,就算侥幸突破了,我也给他打回去。再说了,这鸟人有带着战狼佣兵团转型做道场的魄力吗?搞个佣兵团都是学我们天煞佣兵团的模式,还抢我们生意,就凭这个鸟人?”天瘦剑提及贺劫,嗤之以鼻,显然对于贺劫原搬照抄天煞佣兵团的模式、抢天煞佣兵团客户余气未消,若是被他发现贺劫进阶地玄境,他非得重挫一下不可。 “我说你们干什么吃的,战狼佣兵团易主了不知道,还来反问我是不是贺劫,这一群兄弟简直了,老子迟早被你们害死了。”天瘦剑说完,看到兄弟们低垂着脸,羞愤不已,别提有多么的暗爽了,刚刚被兄弟们轮流嘲笑的郁闷一扫而空,君子没有隔夜仇,有仇当场便报了。 “好了,给老子收收这死样子”,天瘦剑相信兄弟们定然可以知耻而后勇,将天煞佣兵团落后的消息网络给补足,“战狼佣兵团现在的团长是雷迎收,而且雷家剩余存活的三代全在战狼道场中。至于实力,最高者也才堪堪玉玄境。上次武道交流会你们汇报的消息没有错,巫浊的确是和雷家走得非常近,这种亲密关系仿佛因为雷家大小姐的死而更加牢固了,不似简单的衣带连襟。巫浊目前的修为是地玄境中期,与我一样,但我不是他的对手,所以这个合作协议是非答应不可,想想怎么利益最大化吧”。 “老大,没有搞错吧,巫浊虽然天赋极好,但武道交流会时,他才玉玄境巅峰啊,怎么可能短短两个多月时间摇身一变成了地玄境中期修为”,周不礼不敢质信的问了一句,在得到天瘦剑确切的肯定之后,沉思片刻,又缓缓开口说道:“如此说来,巫浊可能在武道交流会之前就已经突破到地玄境修为了,如此年轻却不骄不躁,甚至示人以弱,心性与天赋都是极佳的。老大,我以为这合作协议我们是非签不可了,不过有一条细节得改一改,那就是我们两家可以先从倒卖传承合作起,但不局限于只倒卖传承一项。战艰道场目前树敌已然不少,就近来说就有贺劫,我们可以在不影响自身实力的情况下,给他们提供点支持,无论是人力与资金,最好不要等他们主动开口,我们的支援便已经到了,这些支援给了战狼道场实际上却是卖了巫浊人情,想来日后我们需要巫浊时,他也不好拒绝。” “看来兄弟们都不想响应三皇子的收编了?跟着公家混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啊,为何大家都只想着做产业转型,铁饭碗它不香吗?看看天星城李家,看看万仙盟,近年来发展也不错的。一旦上了战狼道场的船可就再也下不来了,只能一路合作到底了。不过光凭巫浊一个人的天赋也不能让我们吃亏让利,双方合作不是一方迁就另一方,赌他们的发展前景,合作有没有切实的好处呢?” 三皇子也曾许给天瘦剑好处,妄图收编天煞佣兵团,但天煞佣兵团的团员们不想过束缚的生活,天瘦剑便以“一群地痞流氓不好约束”为由拒绝了。三皇子以及皇室正在大乾范围内全力收编大小势力,让天瘦剑察觉到了一丝危机感,天煞佣兵团只是个名不经传的小势力,别被人当枪使了才好。 适逢佣兵生意不断衰败,天瘦剑听闻是皇室收编了很多的佣兵团,转而组建了官方的押运系统,一些大家族觉得官方押运更能保证安全,纷纷放弃了独立佣兵团的押运订单。天瘦剑觉得皇室架空了不愿被收编的独立佣兵团,但他不甘心,也不愿直接投入皇室怀抱,产业转型无疑是自救的最佳手段,战狼道场则是给了他不小的灵感,若合作不成,天煞佣兵团就算是流点血,也得应运而上。 “老大还是觉得巫浊和战狼道场可以分开淡论吧。我倒是觉得巫浊与雷迎收带领的战狼道场根本不可以分而论之,两者根本就是一体的。巫家的事我也有所耳闻,但以巫浊目前地玄境中期的修为却仍需躲躲藏藏,可见巫家与雷家的敌人不同,巫家的敌人只会更强大、更神秘。我们若是给巫浊蝇头小利,对他来说是身外之物,因为他注定不会长久待在战狼道场,不然他也不用急于帮助雷家夺权。我们若是与雷家的战狼道场合作,给予雷家的帮助却能一清二楚地让巫浊知道。至于我们的好处,老大没有觉得战狼道场分散各地的探子效率有些高得离谱了吗,如此上行下效老大就没有觉得有些熟悉?” “天同神交术?!”天瘦剑不敢置信,雷家奉若珍宝的秘法竟然被分发给了战狼佣兵团的团员们修炼,这一刻他马上联想到了自己也为之诟病的天煞佣兵团情报系统,终于是下定了合作的决心,说道:“老二,带上合同,去一趟战狼道场。呃,我也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