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破皇帝女儿身，假太监扶摇而上》 第1章 太监的命也是命 第1章 太监的命也是命 “这是什么地方，皇宫？我穿越了？” 李逸记得自己正在赴任的路上，然后迎面一辆大货车横穿而过，再睁眼居然发现自己身处在一个好像古代皇宫一样的地方。 下一秒他脑子里嗡的一下，一份有些残缺不全的记忆就冲入了他的脑海。 “大乾皇朝，太监！” 李逸感觉自己的头好像被人狠狠的砸了一下，整个人都懵了！ 什么情况？ 当了五六年秘书，好不容易可以自己主政一方，为人民服务了，结果他居然穿越成了太监！ “喊什么喊？一点规矩都没有！” 李逸还没明白过来，就被人推搡了一把。 接着又听一声阴恻恻的声音道：“还愣着干什么呀，进去吧。 这可是大好的机会，伺候好了陛下，你小子…呵呵，就发达了！” 李逸一听这话心里更是咯噔一声。 紧接着便又被推了一下，李逸一下子没站住，就被推进了一个雾气腾腾的地方。 雾气之中，隐约有水声，还有人影晃动，仔细一看居然是一群身着轻纱的宫女。 一个个在雾气和轻纱之下诱人的娇躯若隐若现。 李逸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哪怕他现在精神还有些恍惚，但身体却不由自主的起了反应。 等一下……什么反应？ 李逸用力夹了夹…… 有！ 而且很大！ 李逸整个人都松了一口气。 但随即又有些疑惑，可是我不是太监吗？ 太监为什么会有呢？ 只是奇怪，他居然有点想不起来这段记忆，只是隐约记得好像是什么有人有意安排的，但到底是谁，什么目的，他却记不清了。 不过，可喜可贺，宝贝还在！ 正在他恍惚的时候，忽然听见一声慵懒的声音道：“水凉了。” 李逸一听这声音才想起来，这里应该是一个类似澡堂子的地方。 而刚才那人好像是说，让他来伺候皇帝。 那这该不会是……皇帝的声音吧？ 这声音怎么有点…… “你新来的？愣着做什么，快点往陛下的浴池里加热水。” 李逸正觉得哪里不对，耳边忽然响起一声轻声的呵斥。 哈？ 李逸听到这话，下意识的看了一眼眼前巨大的浴池。 有些无语。 这么大一个浴池，人工加热水，你们这技术也太落后了吧？ 另外我现在这状况，要是被人瞧出端倪怎么办？ “快点！” 就在这时，耳边再次响起一声催促。 “是。” 李逸心中骂娘，也不敢怠慢，连忙拿起水桶从旁的热水池内提起一桶热水，往皇帝的浴池里倒。 无意中一抬头，正好看见水中那个声音主人的模样，手中的水桶哗啦一下掉进水池中。 皇帝的目光瞬间朝他望过来。 李逸心中一惊，连忙伸手往池里去捞，后背却啪的挨了一鞭子。 “没用的废物，惊扰陛下，嫌命长了吗！” 李逸疼的一阵龇牙咧嘴，心中忍不住大骂。 同时他心中如惊涛骇浪一般……浴池中的皇帝竟然是女的，青丝如瀑，肤如凝脂，前凸后翘。 不但是女的，而且还是绝世美女。 大乾皇帝是女帝在位？ 不对呀，原身的记忆中，三年前先皇驾崩，太子即位，也就是说如今在位的应该是个货真价实的男人才对啊。 那这是为什么？ “来人，将这废物拖出去乱棍打死！” 就在李逸疑惑的时候，背后的声音再次响起。 李逸一惊，正要开口，忽然却听皇帝慵懒的声音道：“先加热水。” “是！” 李逸连忙应下，再次提起水桶来回提热水。 可是脑子里却只有一件事。 怎么办？ 皇帝居然是女扮男装的，而且居然被我撞破了，现在让我干活，待会肯定还是要被灭口。 有什么办法能让我躲过这一劫？ 而就在此时，只听见哗啦一声水响，皇帝居然已经从浴池里走了出来。 虽然只是一个瞬间就有人将一袭纱衣围在了她的身上，但李逸还是看的呆住了，下意识的咽了一口吐沫。 皇帝真大……不对，真翘……也不对，应该是真圆！ 这哪是皇帝啊，这特么是仙女，是妖孽啊！ 就是不知道手感…… 呸！都死到临头，我特么到底在想什么，赶紧想办法活命才是要紧啊。 可身上的某个部分居然不合时宜的站了起来。 把本来就已经湿透的衣服顶的高高的。 李逸彻底麻了！ 但是生理就是生理根本无法控制啊。 这下彻底完了，死定了！ 就在李逸几乎放弃治疗了，皇帝居然回头瞥了他一眼，然后目光微微顿了一下。 “跟过来。” 皇帝淡然转身，声音再次传过来。 “什么？” 李逸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居然不是“拉出去宰了”，而是“跟过来”。 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两个力气大的离谱的嬷嬷架着跟跟进了一个奢华的房间。 皇帝依然一席纱衣，侧卧在云床之上，纱衣下曼妙的身材峰峦起伏，眼神迷离，似乎在神游。 她似乎根本不在乎李逸的目光，或许是已经把他当成死人了。 又或者作为皇帝，李逸这样一个小太监在她眼里就是一个微不足道的蝼蚁，根本不值得她在意。 而李逸哪怕他再色胆包天，这种关头他也不敢乱看了。 “跪下！” 两个嬷嬷一用力，李逸便不由自主的跪倒在了地上，脑子里依旧在急速思考活命的机会。 可是任凭他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一点活命的希望。 撞破了皇帝的秘密，自己还是个假太监。 不，不能放弃一定有办法一定有。 我当了那么多年秘书，什么领导没见过，一定有办法。 可惜，原身的记忆实在太单薄了，掌握的信息太少了。 任凭他绞尽脑汁，也无从下手。 “你是第五十一个，他们让你来就是送死的，他们想用你的死，来证实他们的猜测。” “说吧，是谁让你来的？” 就在此时，皇帝突然伸出白嫩还冒着热气的脚趾，轻轻勾起了李逸的下巴，丹凤眼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这动作简直是勾魂夺魄，尤其是那脚趾的触感真是又滑幼嫩，还有那腿又直又长，而且这个这视角简直太特么ok了，但说出来的话却让李逸冰寒彻骨。 五十一个？ 我艹了，太监的命不是命吗？！ 李逸心里一边大骂那些把他弄过来送死的家伙，同时他脑子里飞快的搜索原身的记忆，希望能保命的信息…… 第2章 露馅了 第2章 露馅了？ “怎么，还不说？看来你还挺忠心的……” 皇帝再次一声轻笑，只是“忠心”这两个字就明显带着嘲讽的语调了。 这时一个嬷嬷狰狞的开口道：“陛下，一个无关紧要的蝼蚁，没必要浪费时间，晾他也不会知道什么有用的东西。” 另一个嬷嬷也道：“不错，容嬷嬷说的对，还是让老奴把他拉出去解决掉来的干净！” “陛下饶命，草民……不，奴婢说，奴婢什么都说。” 李逸大惊失色，也不顾不得其他了，连忙大声叫道：“是汤沐监的汪公公让奴婢来的，他说汤沐监缺少杂役就让奴婢来了。 他还说这是一个平步青云的机会，只要伺候好了陛下，奴婢就发达了。 奴婢鬼迷心窍，奴婢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看见。 求陛下饶了奴婢的小狗命，奴婢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嗷嗷待哺的婴儿……” “少废话，你一个太监哪来嗷嗷待哺的婴儿？” 那个说要解决掉他的嬷嬷一声冷笑，揪住他的后脖领就往外拖。 皇帝似乎也失去了兴致，并没有出声阻止。 李逸顿时就感觉脖子一紧呼吸困难，心中更是又惊又恐，赶紧用手扯住衣领，同时大叫道：“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啊，其实奴婢是先皇安排的！” “什么？” “放肆！” “好大胆的奴才，竟敢冒用先皇的名义，老身这就捏死你！” 其实李逸也是情急之下就喊出来的。 而暖阁之内，其他三人一听这话，都是大怒，那个拖他的嬷嬷当场就要捏死他。 李逸心中叫苦，特么的什么鬼，我怎么喊出这么一句，但眼看死到临头他也顾不得其他了。 连忙叫道：“陛下饶命，奴婢没有胡说，奴婢有证据！ 奴婢其实是假太监！” “哼，你个大胆的奴才，先皇驾崩三年了，你有什么证……你说什么？” 拖他的嬷嬷先是习惯性的狞笑，但一听他说是假太监，却不由一惊，拽他衣领的手也下意识的一松。 李逸赶紧大口呼吸。 另一边皇帝也十分吃惊，她忽然想到之前在浴室内，瞥了李逸一眼，隐约感觉好像有哪里不对。 但她虽然是皇帝，说到底也就是一个未经人事的少女，对这方面本就不敏感，因此也没往这方面想。 只是感觉这小太监好像和别的太监有些差别，却说不上是哪里差别，所以才把他带过来询问。 此时一听，才猛然想起什么，顿时感觉一阵羞怒，同时不知为什么心中还有种莫名的躁动。 不过随即就恢复了平静，坐正了身姿，冷声道：“查验！” “喏。” 那嬷嬷目露精光不知在想什么，答应一声，伸手又要去抓李逸后脖领，后者连忙爬起来道：“不劳嬷嬷动手，我自己能走！” “呵，那就跟过来吧。” 嬷嬷瞥了他一眼，也没再动手了，只是淡漠的哼了一声。 随即便当先往一个巨大的玉石屏风后面走去。 李逸莫名有种小白兔被大灰狼绑架的感觉，心中忐忑，却只好扭扭捏捏的跟着她来到屏风后面。 “脱吧，还愣着干什么呀？” 嬷嬷转过身来说道。 看起来很随意，但李逸不知怎么的，觉得她的双眼好像在放光，似乎很亢奋的样子。 不过也没办法，只好依言慢腾腾的往下褪裤子，那嬷嬷却不耐烦了，伸手用力一扯，“墨迹什么……嘶，这就是男人的那根东西啊，看着也没……没什么嘛。” 说着竟然伸手抓了一把，有些失神的道：“还挺烫手！” 李逸欲哭无泪，不会吧，不会吧，我在这个世界的第一次不会要毁在一个嬷嬷手里吧！ 不过仔细一看，发现这嬷嬷其实年纪也不大，大概也就不到三十岁的样子，而且身材丰满但却并不臃肿。 脸蛋不算绝美，但居然也很ok，如果按照地球的标准，至少也能有七八分，要是穿的性感一点，那绝对是酒吧少男杀手。 只是平时都做出一副凶恶狰狞的样子，再加上嬷嬷这个称呼，让人下意识的忽略了这些。 感觉一下子好像也没那么不能接受了，甚至还有点小期待，于是低声道：“嬷嬷，你轻一点，小的这还是第一次呢。” 那嬷嬷一听他这话，却好像是被烫到了一样，赶紧放手，随即一脸厌恶的瞥了他一眼，“赶紧把裤子穿上，丑东西展示给谁看呢？” 说完又把刚才那只手放在鼻尖闻了闻，然后一脸嫌弃的撇过头，“咦，脏死了，一股子骚味！” 说罢在衣服上使劲擦了两把。 李逸满头黑线，一边赶紧穿好裤子，一边心里腹诽……谁特么让你抓的？ “哼！” 嬷嬷一脸厌恶的表情，但目光却不由自主的再次瞥了他某个部位一眼，然后说了一声“跟着”，便转身朝屏风外走去。 再次回到暖阁，却只看见皇帝一人坐在云床上，却没有看见那位容嬷嬷。 李逸猜测八成是去查证他的话去了，心中不由忐忑。 这时却听皇帝问道：“如何？” 李逸赶紧低下头收敛心思。 那嬷嬷再次看了李逸一眼，然后走到皇帝跟前，在她耳边低声耳语了几句。 皇帝眸光微动，表情不知道是惊讶还是好奇，或者兼而有之，打量了李逸几眼，问道： “你既然是没有被阉，你是怎么混进宫的，目的又是什么？” “奴婢不知道，都是先皇命人安排的。” “什么人出面安排的？” “奴婢不认识。” 李逸此时已经镇定了许多，心中也预料到了这些问题，他的策略就是含糊其辞。 他也是没办法，拼死一说，而且他刚才情急之下说不定真是受了前身残魂的影响，那么搞不好，他还真是先皇安排的。 当然，都是猜测…… 而就在此时，那位容嬷嬷也回来了，也同样低声在皇帝耳边耳语起来。 李逸努力的竖起耳朵，却什么都没听清。 就在此时，皇帝忽然一拍几案，“李逸，你好大的胆子！你到底是谁安排的，还不从实说来！” 李逸一听这话，就感觉膝盖一软。 他妈的，露馅了？ 第3章 皇帝是抖m 第3章 皇帝是抖m？ 不过，李逸随即却就感觉不对劲，前世他干了那么多年的秘书，最擅长的就是察言观色。 虽然刚才被吓住了，不过立刻就察觉到了异样，皇帝虽然表现的愤怒，但是却没有杀意。 而且真要是证实了他说的是假话，这两个嬷嬷只怕早就出手把自己拿下了，哪还能好整以暇的看着？ 想明白这一点，他心中一阵冷汗……好家伙，差点被这小娘皮给唬住了。 不过面上却赶忙噗通跪倒在地，连声高呼道：“陛下，奴婢冤枉啊，奴婢说的句句是实。陛下英明天纵，明察秋毫，奴婢就是有天大胆子也不敢蒙骗陛下啊！” “哼，好你个胆大的奴才，还敢喊冤！” 皇帝再次一声冷笑，“好，既然你说你是我父皇安排的，那么朕问你，父皇安排你一个假太监在宫里是要做什么？” “这个……奴婢确实不知道，奴婢进宫之后不久，先皇就驾鹤升天了，而之后便也没有人来找过奴婢，所以奴婢也不知道奴婢的使命是什么。 陛下登基之后，奴婢也一心想要为陛下效力，可惜奴婢地位鄙薄，根本连见陛下的机会都没有。 今日好不容易得见陛下天颜，奴婢激动万分，却不想这一激动居然冲撞了陛下。 奴婢罪该万死，罪该万死！” 李逸说了一大通，听着好像说了很多，其实什么也没说。 不过说到最后他已经满脸是泪了，那叫一个情真意切，满满的没有干货，全是演技。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皇帝见他如此，似乎也有些被感染到了，秀眉微蹙，看了一眼容嬷嬷。 后者连忙躬身道：“三年前那场大火，内库的很多文档都被烧掉了，根本查证不清，而且当年先皇留下的老人，这三年要么就投了别的主子，要么就都已经随先皇去了。” 她说到此处，微微有些叹息，随即瞥了一眼李逸再次道：“不过，这奴才倒确实在先皇宫里伺候过，而且很有可能是当时的海公公安排进宫的…… 先皇驾崩之后，他才又被贬到了杂役司。” “海春芳？这么说他还真有可能？” “有可能，不过也不确定！而且老奴想不出先皇留下一个什么用都没有的假太监做什么？” 容嬷嬷微微皱眉。 而李逸闻言心中却松了一口气。 容嬷嬷的查证虽然没有证明他胡扯的话，但至少也没能证伪，这就是好事。 当即连忙道：“不不不，奴婢其实很有用，奴婢其实很有才华，不信陛下可以考考奴婢。” 可是三人对他的话都嗤之以鼻，根本没当一回事，连理都懒得理他。 那么刚才查验他的嬷嬷更是再次说道：“以老奴看，还是及早处理了干净，免得留下后患！” 艹！ 李逸差点没有破口大骂！ 你娘的，咱两好歹也有一抓之情，你居然就这么心心念念的想要弄死我，真特么是最毒妇人心。 倒是皇帝忽然神色一动，似乎有了什么想法，微微一笑道：“不急。” 随即又冲两人道：“容嬷嬷，刘嬷嬷，你们先出去，在门口看着不许任何人靠近！” “这……” “陛下，这不妥吧，此人……” 两个嬷嬷闻言一愣，都有些愕然。 “怎么，就他这点实力，看修为绝不超过二品武者，在这宫里一只鸡都比他强，你们认为他还能伤得了朕？” 皇帝却一笑，轻蔑的瞥了李逸一眼。 然后嘴角微掀，有些带着恨意的道：“不过朕倒是想到了他对朕的用途了，那老贼张翰把他的宝贝女儿送进宫来，不就是想要看看朕到底是不是男儿身吗？既然如此，那朕就让他好好看看。” “……” 听到他这么说，两个嬷嬷嘴巴微张，显然是被惊住了。 李逸心中更是泛起了滔天海浪…… 前身的记忆虽然不全，但是张翰这个名字却只是，正是如今的大乾的丞相，百官之首，门生故吏遍布朝堂。 同时也是当朝国丈，而皇帝口中的宝贝女儿，显然正是眼前这位皇帝的皇后。 而这陛下是什么意思？ 总该不会是让我去睡皇后吧？ 不过她这么一说，两位嬷嬷也不敢再说什么了，只好躬身退了出去。 只是到了门外，两人却还是有些担心的回看了一眼。 “容嬷嬷，陛下刚才是什么意思，难道……” 刘嬷嬷相对年轻，有点沉不住气。 容嬷嬷也是心中惊骇，但却摇摇头道：“别多问，陛下自有主张！” 前者点点头，但随即又忍不住担心的道：“可是那奴才毕竟是个男人，让他和陛下独处一室？” “不许胡说！陛下万金之体，那奴才是什么东西，这种事想也不许想！” 容嬷嬷低声怒斥，随即又左右看看，见附近没人，才松了口气。 然后停顿了一下，又有些好奇的问道：“他真的是男人？” “嗯。” “什么样？” “也没什么，就是那么一长条，丑丑的，凶凶的，还骚不拉几的……” 刘嬷嬷神色嫌恶，但手却有些不太自然的在衣服上搓了搓。 容嬷嬷则有些困惑…… 一长条？丑丑的？还凶凶的？还骚不拉几的？ 那是什么样的？ 暖阁外，两人都不再言语。 而暖阁内，李逸此时却忐忑的要死。 他完全也不知道皇帝想要干什么？ “把裤子脱了！” 李逸正忐忑的想着，忽然听见这么一句，忍不住抬头惊愕的看向皇帝……这么直接？ 谁知刚一抬头，皇帝却啪的一个耳光扇了过来。 李逸就感觉脑子嗡的一声，眼前一黑，满意都是小星星。 “窝草，什么鬼？” 李逸又晕又懵，完全搞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朕的旨意你没听见吗？还有，在朕面前，没让你抬头，你也敢抬头！” 皇帝冷冽的声音再次响起，“跪下！” 李逸也不敢怠慢，连忙跪下。 啪！ 又是一下，而且这一次好像还用的是鞭子一类的东西，正抽在肩膀上，李逸顿时感觉一阵火辣辣的痛。 “把裤子脱了再跪，记住，底裤也脱掉！” 李逸想要大骂，却又不敢，赶紧依言照办，连内裤都没留，脱得光光的，跪在地上。 “跪直了，低下头！” 李逸连忙挺直上身，却把头压得低低的，心中欲哭无泪。 这姿势实在是屈辱到了极点。 这特么什么情况，这皇帝不会是特么抖m吧？ 我现在应该怎么办，像韦爵爷对建宁公主一样吗？ 可是，根据原身的记忆，这还是一个武道为尊的世界，皇帝敢独自面对我，肯定修为不低，我特么能反抗得了吗？ 于此同时，皇帝却突然伸出一只脚，踩在了他的档下，那嫩柔的触感让李逸一阵荡漾，又惊悚不已。 不要啊，你还要我帮你睡皇后呢！ 第4章 有什么奇怪的属性觉醒了 第4章 有什么奇怪的属性觉醒了 皇帝此时也有些发愣，她也搞不清自己为什么要让李逸脱裤子。 只是听说李逸这个小太监是个假太监真男人之后，她心中就有一种莫名的冲动。 是想看看，男人到底有什么不同。 但是等她看清那东西之后，却禁不住一呆。 “这就是男人，这也太丑了，而且还挺吓人！” 但不知为什么，心却禁不住有些砰砰乱跳起来，然后脚不知怎么就伸了过去。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踩在上面了。 朕……这是在干嘛？ 连忙就想要收回脚，那种滚烫的感觉让她心慌。 随即目光一动却正好看见李逸一脸惊恐…… 他在害怕，不对，好像不完全是害怕，还有一种让她觉得很恶心，却又很兴奋的感觉。 这一瞬间，她内心好像有什么奇怪的东西觉醒了。 心中忽然滋生出一种难以描述的感觉，下意识的动了动脚，轻声笑道： “怎么不喜欢朕的脚吗？难道朕的脚不美吗？” 说着那脚居然微微用力踩了踩。 李逸根本不知道皇帝的心思，感觉到那脚的力量加重，心中愈发惊惧。 连忙道：“奴婢不敢，奴婢乃是卑贱之躯，陛下万金之体，奴婢惶恐不已。” 不过他想怂，可他的兄弟却非常有骨气，原本还挺老实，可被那只脚一“威胁”，居然不服的站了起来。 “这什么？怎么还活了？” 皇帝显然感受到了他的反应，有些惊讶，不过随即便意识到了什么，这奴才居然对她起了邪念! 这让她莫名恼怒，抬手就是一鞭子。 “大胆的奴才，你这是什么反应，莫非你还想亵渎朕不成！” 同时却又莫名的更加兴奋，说不出是什么感觉，脸色潮红，连呼吸都变得有些急促了。 “男人？原来男人就是这么一回事，真是下贱，这种情况下居然还会有反应。 呵呵，当真是不怕死吗？” 李逸这会已经快哭了，我特么也不想啊。 好好的吃着火锅唱着歌，准备去上任，突然就穿越了。 穿越就穿越吧，还穿越成了一个生死不由自主的假太监，遇到一个皇帝还特么是一个抖m。 这时，皇帝突然脚下一顿，若有所思的附身在他耳边道：“你说朕要是用力一脚踩下去会，会不会很有趣？” 李逸的脸一下就白了，好在随即就听皇帝咂嘴道：“算了，这东西朕留着还有用，暂时就先寄放在你这里吧。” 说着便将脚掌也移开了。 李逸顿时感觉浑身一松，连忙称谢道：“谢陛下不杀之恩。” 至于陛下留着这东西有什么用，他只能说，陛下您尽管用，别客气。 他现在已经完全没脾气了。 只要别被踩爆，别死，就什么都无所谓了。 “恭喜宿主成功完成一次权欲操控，权欲系统激活成功！ 首次操控权欲成功，奖励十年修为武道丹一枚。 成功激活系统，奖励特殊能力：窥探之眼，该能力可以窥探系统覆盖范围内的所有目标信息。” 就在李逸被皇帝折磨的没脾气，打算彻底摆烂的时候，脑海里却突然响起了一个提示音，顿时激灵一下。 “系统？我艹，有系统你早说啊！” 李逸忍不住骂了一句，但本来已经放弃了斗志却又重新燃了起来。 而且瞬间他也通过系统传递的讯息，了解到了所谓的权欲系统是什么了。 简单来说，所谓的权欲操控，就是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条件，一切手段和他人博弈，最终达成对自己有利的结果。 比如这一次，李逸甭管怎么说，最后反正从皇帝手中死里逃生了，于是就被视作一次操控成功。 而系统的目的似乎也就是鼓励宿主通过这种操控去掌控权欲。 所以每次操控成功都有机会获得系统奖励。 了解之后，李逸顿时感觉云开雾散。 这系统简直太适合他眼下的处境了。 操控权欲，还有什么地方比皇宫更需要操弄权欲？ 而就在他因为系统的突然出现而走神的功夫，皇帝的一声冷哼却瞬间把他拉了回来，“朕说的话，你听明白了吗？” 李逸其实什么也没听见，但却想也不想就道：“奴婢谢主隆恩，为陛下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不管怎么样，先谢恩，表忠心总是没错的。 至于之后怎么办？ 凉拌。 “赴汤蹈火万死不辞，呵呵，想不到你还挺会说话的，很好。” 皇帝楞了一下，显然是第一次听这种说辞，感觉很不错。 点点头表示满意，“既然如此，那你先回去休息，明日起你就是朕的亲随太监了。 等朕就安排好之后，你就替朕去和皇后圆房。 事成之后，朕重重有赏！” “……” 李逸虽然早有这种预料，但真听说是这事还是有点措手不及。 同时心里忍不住暗骂，“老子信你就有鬼了，等事成之后，你不杀人灭口就是好的了，还重重有赏！” 但这话他自然不敢说，虽然有系统了，但暂时他并没有什么改变，生死依旧不能自主。 只好小心翼翼的道：“奴婢遵旨……可是，皇后应该是认得陛下的吧？” 皇帝一声轻笑，“你放心，朕祖上曾经传下过一件宝贝，能够改变容貌，武帝以下都看不出来。” “更何况宫中规矩，凡是后妃侍寝都要封住修为，皇后更不可能看出来，所以你尽管放心。” 又是尽管放心，李逸两辈子，已经听够了这句话了。 凡是领导更你说尽管放心，最后都是坑。 皇帝却忽然凑到他耳朵旁边道：“要是这样还被看穿了也没关系，朕就将你和那贱人一起杀了，身为皇后豢养假太监，还通奸有染，朕杀她天经地义，你说呢？” 我说你妈，李逸感觉整个人都麻了。 这狗皇帝！ 皇帝却又一挑他的下巴，轻笑道：“逗你呢。” 随即把嘴巴放到他耳边，吐气如兰的道：“放心，朕的后宫不止那贱人一个，三个六院以后都还要用到你。 就是朕，日后的江山稳固了，也要留下子嗣，到时候……呵呵，你懂的。” 说完居然在李逸的脸上轻轻拍了拍，“男人，朕说不定也有兴趣呢……” 随即便一抖纱衣，留下一股香风起身而去。 李逸已经不能分辨这皇帝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了，或许都是真的，或许都是假的。 可他只能见招拆招了。 但就在此时，他心中一动，立刻发动窥探之眼看了一眼皇帝的背影…… 第5章 皇帝的恩威并施 第5章 皇帝的恩威并施 回到自己住处，李逸还是有些心惊。 他没想到，皇帝才十九岁，居然有武道六品大武宗的修为。 还好，他之前没有选择韦爵爷征服建宁公主的套路，不然他现在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同时也有些兴奋，这系统果然很好用，只是一眼，他就已经掌握了皇帝的许多信息。 不仅有修为，还有她的许多人生经历。 甚至包括她一系完全不为人所知的隐私。 皇帝名叫玉靖，原名玉婧，五岁时她的兄长，原太子玉靖夭折，为了稳定朝局，先皇便让她鱼目混珠，从此以玉靖之名成为太子。 三年前先皇驾崩，她作为唯一继承人，登基为大乾朝第二十五代皇帝。 隐私之一：女扮男装 隐私之二：抖m 隐私之三：恋父 但还有一个隐私之四，却显示暂时无法探知。 “果然特么是个抖m。” 李逸咬牙暗骂，肩膀上的鞭伤现在还让他忍不住龇牙咧嘴。 “狗皇帝，等老子变强了，非把你压在身下好好鞭挞不可！ 对了，武道丹！” 想到变强，他立刻便想到了系统奖励的十年修为武道丹。 “一枚就增加十年修为，果然是好东西！” 这个世界分为凡俗世界和未可知的世界，未可知的世界不去说他，凡俗世界的武道分为一到十品。 一品武徒，二品武士，三品武师，四品大武师，五品武宗，六品大武宗，七品武尊，八品武王，九品武帝，而十品只存在于传说之中，人间未见，被称之为武圣。 而李逸的原身如今便是勉强达到一品武徒的修为。 在这皇宫里，真是一条狗都可能比他强！ “不知道十年修为能将我的实力提升多少。” 李逸有些期待的一仰脖子，吞下了那枚武道丹。 下一秒，他脸色忍不住一变，整个人都像是煮熟的大虾一样变得通红。 同时体内强大的能量仿佛要把他撑爆一般。 他也不敢怠慢，连忙坐下调息。 半个时辰之后，他再次睁开眼，眼中尽是兴奋之色。 “二品武士圆满，如果再有一点好功法，三天之内必能晋升三品武师。” 果然人生还是要开挂才行。 我现在的力量比之前最起码提升了二十倍。 李逸握了握拳头，感觉自己现在一拳能打死一头大象。 这种强大的力量感，他两辈子也没体验过，让他振奋又迷醉。 不过想到皇帝居然有六品武道修为，瞬间就冷静了。 二品都有这么强大的力量，六品又该何等强大？ 还有那两个嬷嬷，甚至那些宫女，只怕都不是弱者。 “还是太弱了，必须要获得更多的奖励，这样我才能尽快变强，然后掌控命运。” 李逸忽然有些期待和小皇帝和宫里的人斗智斗勇了，就连皇帝让他睡皇后这件事，他也没那么抗拒了。 甚至有些期待。 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有更多机会获得奖励。 一夜无话，次日一早，北宫就来人从杂役司调走了李逸。 李逸成为皇帝亲随太监的事立刻就在杂役司传遍了。 许多杂役都吃惊无比。 不知情的人吃惊李逸是谁，居然一下子从杂役变成了皇帝的亲随太监，心中都是羡慕。 知道一点情况的人更吃惊，原本以为这小子被派到汤沐监八成回不来了，没想到，他居然回来了，而且还得到了赏识。 于此同时，又一个消息在杂役司炸开。 “不好了，分管汤沐监的汪执事昨晚不知为何居然死在了房间！” 李逸闻言也是吃惊。 “汪执事，莫非就是昨天把自己推进皇帝浴室的家伙，居然死了？” 谁的动作这么快？ 皇帝，还是什么幕后黑手？ 李逸心惊，却不敢多问。 匆匆来到皇帝所在的北宫。 皇帝正在用早膳，看到他进来，竟然朝他亲切的打了个招呼，“小李子，来啦。” 听到小李子这个称呼，李逸感觉浑身不好，但是听到皇帝这么亲切的打招呼，居然不由自主的产生了一丝受宠若惊的感觉。 心中不禁一阵无语。 李逸啊李逸，你可不要被这狗皇帝真给调教成太监了。 口中却连忙道：“奴婢伺候来迟，陛下赎罪。” “无妨。” 皇帝心情似乎不错，说着又问了一句，“早膳用过了吗？” 李逸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照实回答道：“回禀陛下，还不曾。” “那就坐下来吃点。” 皇帝漫不经心的道。 “……” 李逸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随即连忙道：“陛下，奴婢不敢。” 周围的宫女也是吃惊不已，只有那两个嬷嬷无动于衷。 皇帝也满不在意的道：“有什么不敢，这里的都是朕的心腹。 怎么，难道你想抗旨？” “这……奴婢，谢陛下圣恩。” 李逸连忙谢恩，小心翼翼的在一旁坐了下来。心中却有些无语，这皇帝就是属狗的，说翻脸就翻脸。 心中不由暗暗发狠，一定要强大起来，早晚让这狗皇帝知道什么是男人。 皇帝不知道他心中所想，哈哈一笑，有些霸道的道：“这就对了，朕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不要问对错，不要问规矩，朕才是规矩。” 说着又对周围的人吩咐道：“给小李子盛碗粥，拿些点心，这个，这个，还有这个都给他。” 那些宫女更不敢质疑，连忙依言而行。 李逸被这皇帝折腾的也有些心累了，他也索性不多想了，拿来就吃。 看他这副模样，周围一众宫女感觉很无语，皇帝却似乎很满意。 而就在此时，门外却突然响起了一个公鸭般的声音，“皇上，时辰不早，该早朝了。” 听到这句话，李逸就看见皇的表情肉眼可见的冷了下来。 不过只是转瞬，又变成了和风细雨，声音也变得中性而富有磁性，“黄伴伴来了，进来吧。” 说话间递给了李逸一个眼神。 后者立刻明白过来，这是外人来了，连忙擦干嘴巴，弯着腰站到了皇帝身后。 “多谢陛下。” 随着那声音再次响起，片刻就见一个胖胖的太监摇摇晃晃的在几个小太监的簇拥下，走了进来。 此人进来一眼却就看了李逸，虽然李逸已经做出低眉顺眼的样子了。 但却依然被此人主意到了，眼睛一眯，“哟，陛下身边添新人啦？” 李逸就感觉好像被人用沾满肥猪油的手摸了一把，浑身一阵不自在。 但抬眼看此人头顶却没有任何信息。 心中稍稍松口气，系统没有反馈信息，那就是普通人。 看来是他背后的人让皇帝忌惮。 “嗯，一个小伴伴，朕瞧着还算顺眼，就留在身边用着。” 皇帝不甚在意的道。 随即又问道：“外朝的诸位卿家可是都已经到了？” 他这一岔开话题，那黄伴伴也不好再纠缠李逸，扫了一眼，立刻回答道：“回禀陛下，相国和诸公确实已经等候多时了。” “那就走吧。” 皇帝站起身来，又吩咐一声道：“小李子，你也跟着伺候。” 黄伴伴闻言诧异的看了一眼李逸，眼中敌意一闪。 李逸也没理会，连忙躬身答应。 然后便亦步亦趋的跟着皇帝来到乾清殿。 第6章 极限的权欲挑战 第6章 极限的权欲挑战 李逸毕竟是第一次参加这种古代的朝会，心中多少还有点小激动。 想着不知道和影视剧里的一样不一样，是不是还得上前喊一嗓子，“有本早奏，无本退朝”之类的。 结果刚进大殿，离皇帝宝座还有八丈远，他就被人拦住了。 那人又给他指了个角落的位置道：“站那去，没人吩咐不许乱动，朝堂重地，出了乱子，陛下也保不了你！” 李逸一愣，瞬间明白过来，这肯定是那姓黄的太监有意安排的。 无非就是给他一个下马威，甚至还可能是在给皇帝脸色。 不过他确实是第一次上朝，什么都不懂，所以也不敢乱来。 只好乖乖的听从吩咐。 “等以后再算账！” 李逸心中暗暗咬牙，暗暗把那姓黄的也给记在了小本本上。 但随即他就发现，这个位置离皇帝虽然远，但是离一众朝臣却比较近，朝臣们注意不到他，他却能清楚看到一众大臣。 于是心中一动，默念一声，“窥探之眼，发动！” 下一秒他视野的画面立刻就变了。 朝臣还是那些朝臣，但是每个人却都多了一个好像游戏人物界面一样的信息栏。 他只要心念一动，就可以调动这些信息栏过来查看，甚至可以保存到系统随时调阅，随时更新。 “这窥探之眼果然强大，这就是一个情报收集库啊。 我来看看这些大人物到底都是什么样的人物。” 李逸心中有些兴奋，毕竟人都有窥探欲，李逸也不能例外。 而且这些可都是官高位显的大人物。 但一看之下，李逸却禁不住大跌眼镜。 “工部侍郎…… 隐私之一：睡觉磨牙被心爱的小妾嫌弃 隐私之二：主持河堤修复搞了豆腐渣工程 隐私之三：…… “翰林院大学士……老婆偷人。” “乐阳候……从十二岁开始和寡嫂私通，侄子其实是亲儿子。” 我勒个去，这都是什么玩意。 李逸满头黑线，他还以为能看到什么牛逼的机密呢，结果居然都是这些东西……唔，某种意义上也算牛逼吧。 不过随着一个一个信息看过去，他心中对这大乾朝堂的格局也算是有了一个了解。 不再像之前一样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了。 这让他心里踏实了不少。 “陛下，臣以为此事不妥！” 忽然，一名大臣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抬头一看，只见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国字脸大臣，正手持笏板昂首挺胸的站在朝堂中央，一副直言敢谏的模样。 “陛下，三年前先皇驾崩，为建陵寝靡费不少。 前年，去年，南方都有水灾，为了安抚灾民，已经免去了南方数省的大部分税赋。 而北方自今年入春以来，就一滴雨没下过，明春怕是免不了一场大旱。 这个时候陛下却说要整训兵马，难道又要向民间加税吗，到时候让百姓怎么活？” 李逸一听此人的话，有些惊讶，看了那么多大乾朝臣的资料，他可以说是三观尽碎，没想到居然还有为百姓说话的好人。 可是一看此人资料，李逸差点没把自己眼珠子给扣下来。 “菅秉，户科给事中……十五岁开始科举，却屡试不中，三十五岁拜臣相张翰之子张涛为义父，在张涛的操作下得中进士。 之后升任户科给事中…… 上任后第一件事就是弹劾曾经的主考官，诬陷其与儿媳私通……” “这什么玩意。” 李逸已经没眼往下看了。 这大乾朝都是什么东西，还没亡国简直是神奇。 不过这样一来，他出言反对的原因也明白了。 皇帝说要整顿兵马，其目的也很明显，无非就是想抓取一点兵权而已。 而此人反对大概也就是因为他是丞相张翰的人。 什么百姓，根本就是胡扯。 只是这皇帝在抛出议题之前，难道没有先联络好支持者吗？ 这…… 李逸忽然发现，这小皇帝远比他想象的要菜啊，搞了半天就会在后宫里欺负太监。 好在随即有人站出来表达了对皇帝的支持。 不过都是一些年轻的翰林小官。 而且他们攻击的方向显然也错了，他们居然说军队无能，挡不住北方蛮族，还举了去年蛮族差点打到京城，整个大乾京城一日三惊的例子。 质问一众反对的大臣，如果再不整军，蛮族今年再来怎么办？ “哎！” 李逸看着这些还有一腔热血的年轻官员，义愤填膺的模样，不由微微叹息。 这不是闹吗？ 你们连丞相掌握的文官系统都搞不过，还去惹武将，这不是找死吗？ 果然以大将军府为首的一众武将，立马就不干了。 纷纷大骂，打不过蛮族是我们的错吗？明明是军饷不足，器械不好，难道让老子们光屁股去打蛮族吗？ 这下好了，整个朝堂瞬间进入混战模式。 而坐在文武两班最前列的丞相张翰和大将军何静，全都一言不发，仿佛这都和他们无关一样。 同样事不关己的，自然还有李逸。 反正他就是一个小太监，大乾明天亡国了最好。 老子正好乘乱跑路。 “任务触发：操控权欲帮助皇帝取得兵权，任务完成，奖励随机天阶功法一部，任意武技一门。” “……” 李逸正看着热闹，脑海里突然响起系统的声音，不由一阵懵逼。 “什么情况，帮助皇帝获得兵权？系统你也太高看我了吧，我就是一个小太监，实力低微，身份低下，这皇宫里狗都比我牛逼，我拿什么帮皇帝取得兵权？” 可是系统却一点回应都没有…… 李逸无语。 好在这任务完不成好像也没有惩罚。 但是……天阶功法，还有一门武技……好想要啊。 就在此时，忽然听见皇帝有些无奈的道：“此事容后再议，众卿如果没有其他事便退朝吧。” 她这么一说，所有人都像是被按了开关了一样，再不说话了。 而就在一片寂静中丞相张翰却缓缓站起来道：“陛下，老臣倒有一事。” 皇帝为不可查的一皱眉，随即微笑道：“老相国请讲。” 老丞相微微施礼，然后慢悠悠的道：“陛下，其他事都是小事，但储君却是一国之本，陛下登极三载，却没有子嗣，群臣不安呐。” 朝堂上一片安静，所有人都意味深长的看着皇帝。 皇帝的脸色肉眼可见的黑了下来，但还是勉强的维持着笑容，点点头道：“朕已有打算。” 然后又笑着问道：“相国还有事吗？” 老丞相也是淡淡一笑，“既然陛下已有打算，臣便无事了。” “既然无事，那便退朝吧。” 皇帝说完直接便一甩衣袖，起身便走。 黄太监一愣，才反应过来，赶忙喊一声，“退朝！” 李逸也赶紧跟上，同时暗暗一咬牙，“拼了！” 九品功法太诱人了，无论如何也不能放弃。 “不就是操弄权欲吗？ 老子堂堂资深秘书，知乎键政家，此事只要找对方法，未必就没有可操作性！” 第7章 先皇再出马 第7章 先皇再出马 “反了，反了！这老贼，他竟然敢逼朕！” “什么群臣不安？他不就是想说他已经看穿朕是女儿身了吗？” 北宫，密室内。 皇帝从下朝之后就不停的砸东西，砸一切能砸的东西。 整个北宫上下，所有皇帝的心腹全都噤若寒蝉。 除了两个嬷嬷在一旁低声劝慰皇帝息怒，其他人，包括李逸在内，全都低着头一个屁都不敢放。 别看在朝堂上皇帝就是一个活傀儡，但在这北宫，对他们这些人来说，她还是天。 杀他们任何人，都跟杀一只鸡没有任何区别。 不过李逸在低头装小透明的同时，也在不停的思考完成系统任务的方法。 而且心里已经有些眉目了。 他不由得想起老领导曾经说过的一句话，“只要思想不滑坡，办法总比困难多。” 他的思想现在是已经滑坡到不像样了，满脑子都是权与欲。 老领导的智慧他却多少学到了一二。 不过他却没有急着开口，一边继续在心中完善自己的思路，一边等待说话的时机。 准确的说，是等待皇帝发泄完怒气。 可就在此时，皇帝却不知怎么的，突然想起了他，毫无征兆的喝道：“李逸！” “奴婢在！” 李逸一惊，但是却没有丝毫迟疑，噗通一声就跪倒在地。 皇帝见他如此，不由发出一声轻笑，“如果天下的男人都像你一样乖，该有多好。” “……” 李逸满头黑线，欲哭无泪。 踏马的，穿越者之耻啊！ 但口中却满脸堆笑道：“多谢陛下夸奖，奴婢全身心都属于陛下，自然对陛下忠心耿耿，外朝那些狗贼他们如何能和奴婢比。” “哼，油嘴滑舌。 天下的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你这狗东西谁又知道你有几句真话。” 皇帝一声冷哼，但语气到底还是缓和了一点。 李逸连忙大叫冤枉，“圣心明鉴，奴婢对陛下一片忠心，天日可表，在陛下面前奴婢就是死也不敢说半句假话。” 随即又赶忙道：“其实陛下不必为外朝的琐事大动肝火，陛下天资聪慧，英明神武，以陛下的的智慧，只要用心琢磨琢磨，总会有解决办法的。” “嗯？你是在说朕没有用心吗？” 皇帝闻言眉头一皱，声音也一下子冷了起来。 李逸一阵无语……你特么是怎么理解的？ 口中却赶忙道：“奴婢不敢，奴婢只是觉得当局者迷，陛下不是没用心，只是有些急了。” “你说什么？！” 皇帝勃然大怒，周围一众宫女嬷嬷也是吓一跳。 “李逸，你放肆，陛下做事岂容你一个奴才指摘！ 还不自己掌嘴！” 刘嬷嬷一声怒斥。 李逸无语了，他没想到他想出个主意，结果最大的困难居然是和这些人沟通。 情急之下，他忽然灵机一动，不但没有张嘴，反而挺直了身体道：“这些不是奴婢说的，是先皇说的。” 皇帝和两位嬷嬷都是一愣。 后者随即大怒，“李逸，你大胆，竟敢冒称先皇之言！” “奴婢不敢，不过奴婢确实曾听先皇说过一句话，奴婢记得好像是……对了，凡事预则立，不预则败！” 李逸假装费力才想起来一样。 皇帝听到他这句话不由一愣，有些失神，“预则立，不预则败……父皇还说过这样的话吗，朕怎么没有听到过？” 不过这话却像一道闪电一样劈在她的脑海里，让她有些明悟。 隐约觉得自己这一次似乎确实有些急了。 但是身为先皇的亲女儿，更是唯一传人，这样的道理，父皇为什么不教自己呢？ 可如果不是父皇说的…… 她下意识的看了李逸一眼……总不可能是这奴才说的吧？ 不，不可能，他一个奴才能懂什么？ 这样说来，这奴才难道真是父皇安排下的？ 她忽然对李逸的话多了两分相信。 “父皇还说过什么？” “先皇说过的话挺多，但奴婢这脑子一下子……哦，对了，先皇还说过一句话，要学会看问题的本质，分析矛盾，并且利用矛盾。” 李逸心中松了一口气，果然窥探之眼没看错，皇帝确实有恋父情节？ 口中继续假借先皇的名义旁敲侧击。 只是这些话皇帝就更不可能听过了，一方面感觉醍醐灌顶，同时又疑惑： “这语气怎么不像父皇呢？” 李逸一脸无辜的眨眨眼睛，赶忙岔开话题道：“另外奴婢昨天回去，也在小太监中打听到了一些消息，不知道对陛下有没有用。” “说。” 皇帝对他的话不知不觉间多了一份重视，然后看他还跪着，居然难得的道：“别跪着了，起来说话吧。” “谢陛下圣恩。” 李逸连忙谢恩，揉揉腿爬了起来，然后才小心翼翼的开口道： “奴婢听他们说，如今外朝大概分为四股力量，首先当然是老丞相一党，他们的根本就是钱粮和官吏任免。 丞相府几次想要把手伸进军队，但都失败了。 其次是何大将军为首的外戚一党，他们的根本是老太后和南北两军，和丞相党某种程度上乃是死敌！ 第三股势力是各地藩王安排在朝堂中的代表，他们对朝廷虎视眈眈，又和朝中大臣勾结。 第四股就是宗室皇族，以及部分勋贵，他们忠于朝廷，但却不在乎谁是朝廷……” 李逸侃侃而谈，却没注意到皇帝和两位嬷嬷的表情变化，从一开始的将信将疑，到最后的讶异，甚至震惊。 “这些是你在小太监中打听来的？” “你到底是什么人？” 两个嬷嬷都一脸警惕。 皇帝却打断了两人，赞赏的拍了拍李逸的肩膀道：“很好，小李子你立了大功，这些消息都很有用。 父皇没有看错你，你果然很有用！ 从现在起，擢升你为五品黄门太监，允北宫行走！” 两个嬷嬷有些吃惊的看了皇帝一眼，却不敢再多说。 李逸闻言大喜，口中却连忙道：“奴婢不敢居功，只要能对陛下有用，奴婢就是死也值了。” “很好！” 皇帝也似乎很高兴的样子，随即开口吩咐道：“来人，传旨召皇后今晚北宫侍寝。” 李逸一听皇帝这话，立刻就知道皇帝已经明白了事情的关键，其实丞相并不是真的反对皇帝整军。 因为那不是他的利益范围，甚至他巴不得皇帝打军权的主意呢。 正好让皇帝和外戚党对上。 他之所以反对，只是一种对皇帝的施压手段。 不过…… 这特么怎么感觉把我自己个套进去了，睡皇后听着刺激，可是风险却更可怕啊。 一旦露馅，那是半点活命的机会都没有。 而皇帝却再次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刘嬷嬷，带小李子下去准备！” 看这意思，根本不容许他反对。 李逸没办法，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第8章 皇后在等着呢 第8章 皇后在等着呢 东宫在大乾朝专指皇后的寝宫。 张滟澜独坐窗前看着窗外的池水发愣，任凭窗外的风把她的秀发吹乱，也毫无反应。 “娘娘，窗前风大，保重身体啊。” 一名贴身的嬷嬷低声劝慰道。 这是她从娘家带进宫的人，从小看着她长大，见她这样，有些心痛。 张滟澜却没有理会，淡淡的道：“保重身体又有什么用，这暗无天日的皇宫，一天和一辈子又有什么区别。” “娘娘千万不要这样说，皇帝或许只是……” “哼，还有什么可或许的？ 对了，前几天安排到汤沐监的小太监是不是又死了？” 张滟澜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问道。 两名嬷嬷听到她这话，神色都有些异样。 其中一人狐疑的道：“说也奇怪，以前安排到汤沐监的小太监几乎没有一个能活的，而这一次这个居然没有死。” “嗯？” 张滟澜转过头，有些讶异，“没死？人呢？他看到了什么？皇帝到底是男是女？” “不知道……那小太监不知为何居然被皇帝收为了亲随太监，今日一天都在北宫伺候，我们的人没机会接触。” “没死？还被收为亲随太监？” 张滟澜越发意外，下意识的站了起来，来回踱了两步，然后咬牙道：“想尽一切办法把他带过来，本宫一定要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喏~！” 两个嬷嬷答应一声正要去安排。 忽然却有一名宫女匆匆从外面跑进来。 “恭喜娘娘，贺喜娘娘，娘娘大喜了……” “什么大喜，喜从何来？” 张滟澜一皱眉，有些不悦的一声冷哼。 宫女一怔，随即连忙再次道：“恭喜娘娘，北宫那边有人过来传旨，说陛下今晚要召娘娘入北宫侍寝！” “北宫侍寝？” 张滟澜闻言一怔，急忙追问道：“此言当真？！” “千真万确，北宫的人还在外面等候娘娘回旨呢。” “带他进来！” 张滟澜迫不及待的道。 “喏。” 宫女答应一声匆匆而去。 不一会带进来一个传旨太监，宣读了皇帝的旨意。 张滟澜这才确信了确实是真的，不由喜上眉梢。 那嬷嬷也是喜上眉梢，连忙也朝皇后道喜：“恭喜娘娘，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 “老奴便说嘛，传言不可信，娘娘这下可以放心了。” 张滟澜也是笑容满面，但随即却忍不住微微皱眉，“如传言果然不可信，那皇帝到底为什么要等到今日才……嬷嬷，你们说难道是本宫长得丑吗？” “娘娘天姿国色怎么会丑呢？” 嬷嬷轻笑，低声道：“依老奴看，皇帝到底还是年纪小，不知道女儿家的好处罢了。 等他食髓知味，便再也离不开娘娘了。” “嗯，你们说的也有道理。” 张滟澜终于喜笑颜开，有些羞涩，但更多的却是激动。 “快，本宫要沐浴更衣。” 嬷嬷也是高兴，急忙吩咐人去准备。 然后似乎想起了什么，小声问道：“娘娘，那小太监还要动吗？” 张滟澜沉吟了一下道：“先等等。 不过，其他的首尾要清理干净。” “娘娘放心，早就命人处理干净了！” 嬷嬷笑道。 “嗯，如此就好。” 皇后放心的点了点头，又露出一丝不忍之色道：“哎，都是可怜之人，若是可能就好生葬了，也算是为本宫将来的孩子积福……” “娘娘仁慈！” …… 皇帝登基三年了，大婚也三年了。 却从来没有临幸过任何女人。 宫中早就暗流涌动，外朝也是猜测满天飞。 忽然一下传出皇帝要召皇后入北宫侍寝的消息。 宫中无数耳目一下子就把这消息传到了各个有心人的耳朵里。 “皇帝召皇宫入北宫侍寝？难道那个传闻是假的？” “好，皇帝看来终于妥协了，恭喜相国贺喜相国。” “呵呵，同喜同喜，皇帝能回归正道，这是国家之福，要是再能诞下龙子龙孙，老夫到九泉之下也有面目面对先帝啦。” “那……相国，皇帝说要整军之事……” “大将军，宫中传出消息……” “召皇后如北宫侍寝？大将军，这可不妙，皇帝前脚说要整军，后脚就召皇后入北宫，这是在向相国党妥协啊。文臣那边恐怕要有变化！” 整个京城似乎都被皇帝要召皇后侍寝的消息给惊动了。 宫外如此，宫内也同样不平静。 各宫贵人纷纷都派出耳目打探消息。 至于得到消息之后，各自的心情，就不得而知了。 反倒是作为风暴源头的北宫，显得相对平静。 而皇后早在傍晚的时候就被一乘软轿抬进了北宫。 此时正在和皇帝饮酒。 一阵阵温软的嬉笑声传来，让被安排在寝宫外不起眼位置的李逸越发忐忑不安。 “陛下让你把这个戴上，做好准备。” 刘嬷嬷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他旁边，冷不丁的出声，并且拿出一张好像面膜样的透明面具。 “这就是皇帝之前说的家传宝物吗，怎么看着就是一个透明的面具？” 李逸心中讶异，却还是依言戴上。 然后他就惊讶的发现，那玩意居然直接渗入了他的皮肤消失不见了。 刘嬷嬷在旁又道：“想象陛下的模样。” 他连忙在脑子里想象着皇帝的模样，然后神奇的一幕出现了。 他的脸居然在一阵波动后，变成了皇帝的模样。 “这是什么宝贝，也太神奇了吧？” 李逸心中惊奇。 忽然听见卧室内皇帝略显中性的声音再次传出来：“爱妃，时候不早了，咱们就先歇息吧？” “全凭陛下……” 皇后的声音透着一丝欣喜和羞涩。 然后就听两人窸窸窣窣，似乎就要上床就寝了，忽然却听皇帝道：“爱妃，你稍等一下，朕喝的有些多了，要去方便一下……” “这……要叫内侍伺候吗？” “不用。” 皇帝支吾了一声，然后就是下地走动的声音。 李逸一听这声音不由紧张起来，因为他知道，该他上场了。 果然，不片刻皇帝就从卧房走了出来，一看李逸已经准备妥当，满意的点点头，低声道：“还不错，几乎与朕难辨真假，不过不要多说话，免得被她听出来。” “奴婢明白。” 李逸点点头，同样低声回应。 这种事根本不用皇帝说，能不开口，傻子才开口。 但没等他多想，就被皇帝说了一声“去吧”给推进了房间…… 第9章 皇后很美，皇帝很怒 第9章 皇后很美，皇帝很怒 “陛下……” 房间内，皇后有些狐疑，又有些忐忑，毕竟宫里好多传闻都说皇帝是女儿身，不过见“皇帝”很快就去而复返，这才放了心。 李逸猝不及防被皇帝推进来，陡然又听见皇后这一声陛下，顿时感觉有些紧张。 毕竟假装皇帝睡皇后，这种事乍一听好像很刺激，但是一不小心那可是要死无葬身之地的。 他可没有忘记皇帝之前那句，“要是暴露就把他和皇后一起杀了”的话，虽然皇帝说是玩笑。 可李逸却并不觉得这玩笑有什么好笑。 而且真到那时候，杀不杀，还由得皇帝吗？ 不过一抬头就看见见昏黄的烛光下，皇后云鬓半解，身披一件红绸睡袍，正满脸娇羞的朝自己走来。 面容绝美，气质高贵，体态婀娜，却偏又带着一丝娇羞与妩媚。 这皇后太美了！ 李逸也见过皇帝的女装=，甚至见过皇帝的胴体，也同样美到了极致。 但皇帝给李逸的感觉就像是一头威严的龙，无论她如何美，李逸在她身旁都得小心翼翼。 而眼前的皇后，云鬓半解，红绸的睡袍下不着寸缕，衣襟半解半露，若隐若现，在烛光的映照下，她就像是被打了柔光一样，每一寸肌肤都在诱人犯罪。 “陛下，这样看着臣妾做什么，难道不认得臣妾了吗？” 皇后完全没想到眼前的皇帝已经换了个人了，见他双眼直勾勾的看着自己，张滟澜越发显得娇羞，但心中却暗暗得意。 果然本宫的魅力天下无双。 可是“皇帝”却什么都没说，粗鲁的一把将她抱了起来。 “啊！不要！” 似乎没料到皇帝居然如此粗鲁，禁不住发出发出一声惊呼，但心中却是一阵砰砰乱跳，又慌乱，又喜悦。 李逸见她这般模样，也是感觉怦然心动，下意识的调笑了一句：“不要？不要什么？” 说完就紧张了。 好在他虽然有些得意忘形，但还没有忘记模仿皇帝的声音，张滟澜并没有察觉到异样，只是羞得把脸埋在他怀里，粉拳轻轻捶了他一下。 “陛下，你好坏。” 李逸见她没听出来，心中得意，胆子也更大了。 一把将她扔在床上，自己也跟着俯下身问道：“皇后不喜欢吗？” “臣妾喜欢！” 皇后也是心跳飞快，一股浓烈的男性气息，更是让她有些眩晕，虽然心中羞怯，但却忍不住想到贴身嬷嬷之前说过要让皇帝食髓知味的话。 于是强忍着羞意，仰脸看着他道：“臣妾，还想要陛下更坏一点……” 李逸顿时感觉热血上涌，这个时候什么顾忌都抛到脑后了，口中嘿然笑道：“那好，朕今天就为了皇后做一做昏君……” 李逸色迷心窍，胆大包天。 完全没想到，卧室之外，皇帝并没有离开。 这件事对她来说事关重大，她必须要掌控每一个细节，确认没有出纰漏。 但是她怎么也没想到，这狗奴才居然如此放肆，让他少说话，他居然还敢跟那贱人打情骂俏。 而且这狗奴才什么时候把自己的声音模仿得这么像，甚至连他自己都有种是在听自己说话的错觉。 不过……朕会说这么不要脸，这么荒唐的话吗？ 卧室内李逸和皇后的对话让他面红耳赤，又咬牙切齿。 尤其是李逸居然说要为了皇后做昏君，这句话差点让玉靖把牙都咬碎了。 “狗奴才，好大的胆子，居然说朕要做昏君！父皇把祖宗基业交到朕手里，朕一定要中兴大乾，任何事都不能让朕做昏君！” 而此时，卧室内的声音却越来越大，越来越奇怪。 她说不上来这是什么一种感觉，只是感觉耳热心跳，难以自持。 一时间，听着那声音，她也不敢在卧室门口呆了，赶紧来到寝宫门外。 两位嬷嬷正门外把守，以防有人靠近窥探。 忽然见她出来，都是一愣，随即神色微变，紧张的道：“陛下，是不是出意外了？” 皇帝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好含糊的支吾了一声，“没有。” 但脸色却不好看，随即恨恨的咬牙道：“待会，那狗奴才一出来，你们就出手拿下他。” 两人闻言都是一惊，不是说没出意外吗？ 却听皇帝再次咬牙切齿的道：“朕要阉了他，让他做一个真正的太监！” 两人目瞪口呆，不知道李逸怎么得罪皇帝了。 “陛下，这是不是有些不妥？毕竟陛下要想打消传言，只是一次怕是不够，宫里还有那么多娘娘，人人都盯着呢。” 容嬷嬷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但出于职责，她还是小心的提醒皇帝，暂时还没到卸磨杀驴的时候。 而刘嬷嬷听到皇帝说要阉了李逸，却似乎十分高兴，赞同的道：“老奴赞同陛下，还是阉了好，那根讨厌的东西总是惹人心烦，早就该阉了！” 容嬷嬷闻言异样的看了她一眼……人家没招你没惹你的，怎么就惹你心烦了？ 没想到皇帝竟然点点头同意：“确实让人心烦。” “……” 容嬷嬷有些懵，不知这两人怎么回事。 而皇帝说完也意识到什么，微微有些耳热。 从理性上，她知道容嬷嬷说的才是正理，那狗奴才现在确实还阉不得。 可是一想到那狗奴才以后还要和宫里其他的女人……她就感觉更加心烦了。 “这些女人真是下贱，怎么就盯着男人……那种事就这么有意思吗？” 说着又忍不住想起了皇后从卧室内传出的声音，越发觉得烦躁，于是一摆手道：“不管了，就算不阉也要敲打敲打他，让他知道谁才是掌控他命运的人，免得他得意忘形。” 第10章 威胁皇帝 第10章 威胁皇帝 李逸并不知道自己已经大难临头了，经过了连番折腾，他此时终于真正进入了贤者时间。 兽性褪去之后，就是理性的彻底回归。 看了一眼旁边已经彻底累成一摊软泥，沉沉睡去的皇后，他意识到，爽完的自己该溜了。 虽然现在皇后还没察觉到异样，但是呆的久了，总免不了会出纰漏。 至于之后，自有皇帝安排，就不需要他操心了。 不过在准备溜下床的瞬间，他却忽然心中一动，想到了窥探之眼。 “皇帝有秘密，不知道皇后有没有秘密呢？” “窥探之眼，开启！” 李逸心中默念，随即关于皇后的信息也立刻出现在他的脑中。 张滟澜。 身份：大乾皇朝当朝皇后，丞相张翰之女 修为：五品武宗（封） 经历：……（一千字） 隐私之一：曾命人安排小太监至汤沐监，试探皇帝，失败者皆被灭口 隐私之二：入宫前与表兄青梅竹马，有私情 隐私之三：…… “五品武宗？这女人居然也有人这么高的修为……” 李逸吓一跳，他刚才完全就没有意识到皇后居然也有这么高的修为，一瞬间感觉有点后怕。 冒充皇帝睡皇后很危险，冒充皇帝睡一个五品修为的皇后无疑更加危险。 简直就是耗子给猫当新郎。 不过一个“封”字，应该是表示她的修为现在出于被封禁的状态，皇帝之前似乎也提到过这个。 这让他稍稍安心。 而更让李逸没想到的是，安排太监乘皇帝沐浴的时候试探的人居也是她，也就是说，他也差一点就死在了她的手中。 还有一个青梅竹马的表哥…… 李逸微微皱眉，心情有些复杂。 这女人看起来是如此的端庄高贵，又温柔妩媚。 结果…… 李逸悄无声息的下了床，心中之前因为肌肤之亲而生出的一丝情愫荡然无存。 皇宫这变态的地方大概没有好人了，如果硬要说有，大概就是自己了吧。 想着，李逸取出皇帝的那股神奇面具，恢复了本来面目，心中有些忧伤的想。 但是刚走出寝宫，他忽然感觉浑身汗毛一阵倒竖，头皮也禁不住一紧。 他连忙转身，然后他就看见了脸色冷漠的皇帝，还有面带狞笑的刘嬷嬷。 “陛下？” 李逸脸色一变，正要开口，皇帝却冷冷的一挥手，“拿下！” “什么？” 李逸闻言大吃一惊，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忽然就感觉脖子被人重重的打了一下。 然后眼前一黑，栽倒在地。 “完了，皇帝要杀人灭口……” 这是他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个念头。 不知过了多久，他忽然一个激灵，感觉像被人泼了一盆冷水。 一睁眼，才发现那不是“感觉”，而是确确实实的被人泼了一盆冷水。 但眼前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见。 不对，应该是被人蒙住了眼。 想要挣扎，却发现手脚也被人固定住了，像是躺在一张又冷又硬的床上。 杀人灭口！ 李逸再次想到了这个词，同时也终于想起了昏迷之前发生的事，心中顿时冰冷。 虽然知道宫斗戏从来都是血腥无情的，杀人灭口，卸磨杀驴，都是家常便饭。 可是这特么也来得太快了吧，驴刚刚从磨上下来，连草料都没来得及吃一口就要被杀吗，有没有一点仁慈之心啊。 不过他心中大骂狗皇帝，口中却大叫，“谁，是什么人？ 我告诉你们，老子可是皇上的人，你们敢动我，不怕皇上把你们满门抄斩吗？ 对了，你们抓我来干什么，难道你们是想从我口中问出陛下的秘密？我告诉你们，你们休想，我对陛下忠心耿耿，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别喊了，装给谁看呢？” 一声讥讽的冷笑，正是皇帝的声音，她淡淡的道：“放心，朕没有打算杀你，也知道你忠心耿耿。 朕正是知道你这份忠心，所以便打算把你身上一些不该有的东西给去了，以后你就可以永远留在朕身边效忠了。” 李逸看不见皇帝的表情，但是听到她的话，却感觉寒毛倒竖。 他还没得及开口，就听皇帝的声音又道：“嬷嬷，动手吧。” “喏。” 有人答应了一声，然后李逸就感觉自己兄弟被人抓住了…… “不要，不要动手！” 李逸大叫，嗓子都岔音了。 但他随即却感觉有一股冰冷锋锐的寒气在靠近。 我艹，来真的！ 李逸心胆俱裂。 听皇帝说不杀他，他还以为皇帝的抖m癖好又犯了呢，谁知道居然真的动刀。 这下是真慌了，连声大喊：“住手！快住手！ 陛下，你快让他住手，不要阉，不要阉啊，阉了奴婢就活不了了。” “胡说，宫里那么多太监都能活，凭什么你就活不了！” 皇帝本来也只是打算吓唬吓唬他，却没想到他居然怕成这样，有些意外，男人居然这么怕被阉。 这东西有这么重要吗？ 那宫里为什么还有那么多太监？ 虽然不解，但看到他怕，心里却感觉痛快了不少。 狗奴才，你胆子不是很大吗，原来你也有怕的？ 李逸也感觉到了她的戏谑，但这个时候却没有心思和她鬼扯，因那刀虽然没有往下切，但却也没离开。 他甚至都感觉自己兄弟的脖子都已经出血了。 心中也不由得被激起了穿越者骨子里的桀骜之气，当即大叫一声道：“陛下，难道你不想要掌握兵权了吗？” 玉靖一怔，有些愕然，随即无比震怒。 “放肆，狗奴才，你是在威胁朕？！” 旁边两位嬷嬷也吓一跳，没想到李逸居然如此大胆。 居然敢和皇帝这样说话。 难道他真以为皇帝不敢杀他吗？ 他哪来的胆子？ 而李逸此时也是欲哭无泪。 他难道不知道这样和皇帝说话的后果吗？ 可是他没办法。 刀都已经架在脖子上了，他难道要去赌那刀会不会下来吗？ 而且眼睛被蒙住了，他连察言观色都做不到，就更加不敢赌了。 只能置之死地而后生。 第11章 都是为了陛下 第11章 都是为了陛下 “奴婢不敢，奴婢所做的一切都是为陛下考虑啊。 奴婢卑贱之身死不足惜，可是奴婢只怕奴婢这一死，就不能再为陛下出谋划策了。” 他先是表了一句忠心，不等皇帝说话，便继续道： “而如今陛下只是按时安抚了张翰老贼，最多只能让老贼一党在整军这件事上不反对陛下，可是大将军那边呢，陛下要动他的兵权他就肯就范吗？” 皇帝本来眼中满是杀机，但是听到这句话之后却禁不住一愣。 这才想起自己的本来目的，心中倒是稍微冷静了一点。 “那又如何，难道你一个奴才还真以为自己有什么惊人的本事不成，你还能让大将军就范不成？” “奴婢不能让大将军就范，但是奴婢却能陛下如愿以偿的获得兵权！” 李逸自信的一笑。 “就凭你？” 皇帝嗤笑一声，但随后却忍不住的问到：“那你说说看，你有什么主意？” 李逸闻言心中松了一口气。 他知道自己赌对了。 口中吐出三个字：“内府军！” “内府军？” 皇帝闻言一愣，若有所悟。 可是李逸却不再多说了。 而是转换了话题道：“陛下，张翰老贼一党明日早朝就算不反对，目的恐怕也是想要借陛下之手对付大将军，却不会真正让陛下掌兵权。 再说了，陛下手上有领兵的人才，有养兵的钱粮吗？ 陛下，奴婢每时每刻都在为陛下思虑，可惜却不能看到陛下成就大业，中兴大乾。 奴婢对不起陛下，对不起先帝。 奴婢死不瞑目啊！” 玉靖见他故意顾左右而言他，哪里不明白他是不见兔子不撒鹰。 而且这狗奴才口中的“成就大业，中兴大乾”却正好打动了他的心思，一句对不起先帝，更是让她心情复杂。 这哪是在说自己啊，分明就是在指责她无脸面对先帝。 玉靖心中冷笑，但怒气到底是被消减了。 只是就这样放了这狗奴才，那朕的面子往哪放？ 朕被那些朝中大臣要挟，难道还要被一个狗奴才要挟吗？ 随即却一声冷哼道：“为了朕？这么说，你刚才和张滟澜那贱人那么疯狂，那么勤奋耕耘也是为了朕？” 皇帝说到这里，脑子里忍不住又想起了刚才卧室的那些场景，又禁不住有些耳热心跳。 李逸心中咯噔一下，没想到自己和皇后做那事的细节皇帝居然这么清楚。 难道她刚才一直都在门外…… 不会吧，那她…… 哪怕是在这节骨眼上，李逸也忍不住有些想入非非。 同时他也明白了问题出在哪了。 肯定是狗皇帝觉得我太投入了，所以觉得不舒服了。 李逸不禁一阵无语。 明明是你让我去弄的，却又不让我弄爽了，这特么也太不讲理了。 不过他心中吐槽，面上却反应极快，还没等皇帝说完，便立刻满脸委屈的叫道：“陛下，奴婢冤枉啊！ 奴婢简直比窦娥还冤枉。 不信陛下去外面看看，肯定六月飞雪了。” “哼，你还敢叫冤枉？！” 皇帝也不知道窦娥是谁，也不知道什六月飞雪，但她也没计较，只是一声嘲讽的冷笑：“你倒说说，朕怎么冤枉你了？！” “陛下，难道你以为奴婢愿意吗？陛下，不会以为奴婢当时很爽吧？” “哼！” 皇帝再次一声冷笑，脸有些发烧，再看他那一脸委屈的模样，越发觉得恼火……该死的奴才难道以为朕是瞎子，是聋子吗？ 你当时那不叫爽？不爽你还来了一次又一次？ “陛下，你应该掏过耳朵吧？” 李逸脑子一边快速转动，嘴里也开始满嘴跑火车的胡诌，却把皇帝问的一愣，“你什么意思？” “敢问陛下掏耳朵的时候是耳朵爽，还是手指爽？” 李逸正色问道。 “呃……” 皇帝再次一愣，不光皇帝一愣，旁边的刘嬷嬷和容嬷嬷也是一愣。 掏耳朵？ 这事一样？ 不过这样一想的话，好像确实是耳朵爽啊？ 但又感觉哪里不对。 尤其是皇帝，她分明记得当时的情形，张滟澜那贱人都已经说不要了，不行了，这狗奴才还不肯放过。 那像是不爽的样子吗？ 李逸却哪肯让她过多的思考？ 立刻就拿出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套路，高声叫屈道：“陛下，奴婢真是冤枉死了。 陛下，您请想想，您让奴婢去不就是要打消皇后的疑虑吗？可是皇后……不，那贱人有多精明，您是知道的。 奴婢要是不卖力，怎么能打消她的怀疑呢？ 另外奴婢要是不把她折腾累了，这会奴婢又怎么能从容脱身？ 奴婢一片苦心，到现在奴婢的腰都还痛呢，可是陛下居然因此怀疑奴婢。 奴婢不活了。 反正陛下不相信奴婢，奴婢活着也没意思。 二位嬷嬷，你们谁行行好，给奴婢一个痛快！” 两个嬷嬷目瞪口呆，以前都只见过妇人一哭二闹三上吊的。 没想到一个男人居然也来这一招，都有些不知所措。 “行了！” 皇帝一声冷哼。 李逸立马安静了下来。 两个嬷嬷一头黑线。 皇帝却放缓了语气，摆摆手道：“罢了，给他解开。” 两个嬷嬷有些愕然，这样就放了这小子？不阉了？ 但却不敢怠慢，连忙应喏。 李逸总算是重新见到了光明，恢复自由。 这才意识到自己居然光不出溜的，禁不住有些尴尬，拿手捂着那里道：“陛下，能不能赏奴婢一套衣服，奴婢是无所谓，只怕污了陛下的眼睛。” 他这一说，皇帝也意识到了什么，下意识的瞥了一眼，然后脸竟然有些发红，连忙摆摆手道：“给他拿套衣服。” 然后又吩咐道：“你回去休息，明日早些过来，朕还有话问你。你要是能答好了，朕不追究你，要是你的答案不能让朕满意，到时候新账旧账一起算。” 说完匆匆而去。 李逸无语。 现在知道脸红，早干什么去了？ “恭喜宿主，成功操弄权欲，免除了皇帝的惩罚。 系统奖励已发放至系统仓库，请查收！” “嗯？” 突然听到系统的声音，李逸禁不住一喜，没想到这就得到奖励了。 第12章 他不是一个人 第12章 他不是一个人 “陛下，就这样放了他吗？” 北宫内，看着李逸匆匆离去的身影，刘嬷嬷有些不爽的问道。 这狗奴才满嘴胡说八道，当时听着好像还挺有道理，但仔细一想根本就是胡扯。 那种事怎么可能和掏耳朵一样，不然那些男人为什么一个个的都那么好色。 你见过哪个手指看见耳朵眼就想钻了？ 皇帝居然被他蒙骗了。 玉靖眼神微微变幻。 “不放他怎么办，难道还能真阉了他？” 她其实有点后悔了，不该为了一时情绪做出刚刚的举动。 至于李逸辩驳的话，她又不是傻子，怎么会完全相信。 李逸那样说，不过是让她有个台阶而已。 不动李逸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他还有用。 她后悔，也是因为这狗奴才似乎不只是那东西有用，脑子似乎也有用。 “朕有些怀疑，这狗奴才不是一个人。” 皇帝若有所思的道。 “确实不是人，这狗东西……男人都是畜生。” 刘嬷嬷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微红的附和道。 皇帝看了她一眼，有些无语。 倒是容嬷嬷听明白了，警惕的问道：“陛下是说他背后还有别人？” “嗯。” 皇帝点点头，“他才多大，以前又只是一个杂役，他哪来的本事收集到那些情报？又怎么可能如此深谙朝局？ 除非他背后还有人在帮他。” “陛下英明，这样一说，似乎确实如此。” 容嬷嬷深以为然的点点头，“那要不要？” 刘嬷嬷则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么个不是一个人，老奴还以为……” 说着有些不好意的嘿笑了一声。 皇帝没有理她，摇摇头道：“不要轻举妄动，朕现在有些怀疑他可能真是父皇留下的人，而且父皇留下的应该不是他一个人，而是一群人。 而李逸这狗奴才可能就是他们派到朕身边接触朕的人。” 这一次两位嬷嬷眼睛都是一亮，有些兴奋的道：“这样说来他们倒可能还是忠心的。” 皇帝也点点头，眼中也有些振奋。 感觉就像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稻草一样，这沉沉的暗夜似乎也有了希望。 “这样的话，那我们确实不宜轻举妄动，免得暴露了他们，到时候又免不了要遭遇那些乱臣贼子的毒手。” “嗯，朕也是这样想的，不过也不能什么都不做，明天如此如此……” 李逸根本不知道皇帝已经给他脑补了一堆的背景。 匆匆回到自己的住处之后，立刻迫不及待的查收系统奖励。 “春风拂穴手？” 李逸打开系统仓库，立刻就发现仓库中多了一本武技，但一看武技的名字，却是一愣……这武技的名字怎么有点涩涩的赶脚？ 不过一看下面的说明，李逸便忍不住老脸微红，原来是自己想多了。 春风拂穴手 品级：玄阶下品 门类：奇门武技 描述：指如春风拂穴无痕，源出五品宗门春风门……封脉点穴，对修为低于自身，或者无防备目标有奇效。 学习条件：二品武士以上修为（可学习） “封脉点穴，专门偷袭的武技，好东西。” 李逸很高兴，想着等哪天趁皇帝不注意给她来一下。 “那到时候……嘿嘿，看你个狗皇帝还敢不敢动不动就要阉了老子。” 当然这个念头他也就是偷偷想想，真做他还是没这个胆子。 别说就他这修为能不能点住皇帝，就算能点住，后果他也承担不起。 这事还得从长计议。 抛开了那些胡思乱想，便迫不及待的开始学习这门新到手的武技。 因为是系统出品的武技，他也不需要像普通武者那样还要花时间去研究理解，直接选择了使用选项。 武技书直接就化为一道流光没入了他的体内。 下一秒他就已经学会了这门武技。 当然这样一来，这门武技书也就消失了。 有点奢侈，但他不在乎。 系统在手，以后武技肯定会大大的有，没必要心疼，增强实力才重要。 “不过学会之后才一层，要想练到高层，还要慢慢练习。 那就来试试吧。” 李逸当即心念一动，对着离自己两步远的蜡烛，抬手一指。 然后就感觉一道真气从指尖无声无息的射了出去。 只听“噗”的一下，蜡烛应声而灭。 房间瞬间陷入黑暗，但黑暗中李逸却又是震惊，又是兴奋。 “这春风拂穴手好像比我想象的还要厉害啊。” “这才刚学会，还才第一层，而玄阶下品武技最高可以提升到十一层，这到时候还不一指头给人戳个洞啊……” 李逸很兴奋的想着，毕竟作为一个现代人，谁还没做过一点高手梦？ “指如疾风，势如闪电！” 李逸学着某个电视剧主角的模样，对着烛火不停的练。 当然那些耍帅的动作，其实是没必要的，只是好不容易有了一门武技，不装一下怎么行呢？ 然后他就发现，隔空打灭烛火这件事，其实还挺难的，准头和成功率都不好掌握。 第一次纯属瞎猫碰到死耗子。 “我特么还就不信了，指如疾风势如闪电！” 李逸也较上劲了，玩的不亦乐乎。 直到宫里的更鼓声把他惊醒，才惊觉东方已经泛起鱼肚白了。 这才想起昨天皇帝还说让他早点去，然后自己这一宿居然一点都没睡。 好在他现在好歹也是有修为在身的人，再加上年纪又轻，一宿没睡却依然精神抖擞。 匆匆洗了把脸，便赶紧往皇帝所在的北宫而去。 当他走到北宫门前的时候，天刚刚蒙蒙亮。 他还正想是不是有点早了，却发现那位刘嬷嬷已经在宫门前等着他了。 看见李逸到了，刘嬷嬷劈头盖脸的道：“你怎么来的这么慢，陛下已经在等你了。” 随即却想起了昨天皇帝的分析，这狗奴才可能不是一个人，而且对皇帝还有用，又连忙露出一丝不太自然的笑容道：“不过你放心，陛下知道你昨天辛苦也没怪罪你，快随我来吧。” 说着居然给她当先引路。 李逸有点懵……什么情况？ 什么叫这么慢，这天特么都还没亮呢，生产队的驴都还没起床呢。 而且这老娘们是怎么回事，居然会对我笑？ 皇帝不会是又要玩什么花样吧？ 第13章 春风拂穴手 第13章 春风拂穴手 李逸心中忽然禁不住不安起来，他被皇帝整得有些怕了。 不过，虽然李逸心中忐忑，但却不敢怠慢，跟着刘嬷嬷一路穿庭过院，越走李逸就越感觉不对。 因为不仅是刘嬷嬷，一路上遇到的所有的宫女太监，居然都在朝自己笑，甚至还有点讨好的意思。 他们越是这样，李逸越是觉得心中不安。 “刘姐姐，今天这北宫里的人怎么感觉怪怪的，发生了什么事吗？” 李逸紧走几步，靠近刘嬷嬷，试探的问道。 “你说那些奴才啊？” 刘嬷嬷见他接近自己，还讨好的喊刘姐姐，居然莫名有些暗爽。 不过面上却故作不在意，淡淡的瞥了那些太监宫女一眼，轻笑道：“他们大约是听到了什么风声了吧？这些个奴才也就是在这种地方一个比一个灵。” “风声？” 李逸不解……什么风声？ “陛下似乎有意擢升你为北宫总管。” 刘嬷嬷轻描淡写的道。 李逸却吓一跳，“北宫总管？” “这不妥吧，北宫总管这可是已经是仅次于大内总管的几位实权大太监了，我这才当几天太监啊？ 我这资历能当得起吗？” 李逸惶恐的道。 心中却在猜测，皇帝的目的是什么？ 拉拢我？ 可是我特么生死都掌握在她手里，还需要拉拢吗？ 而且这也太下血本了。 虽然只是北宫总管，但北宫却已经是皇帝能完全做主的极限了。 刘嬷嬷不知道他心中所想，不过对他的表现却很满意，这小奴才还算知道轻重。 面上却淡然的道：“陛下让你做，你自然就能做。 当然了，陛下眼下也只是有这个想法，具体的还要看你的表现。 只要你对陛下忠心，陛下能给你的比你想象的还要多，你……明白吗？” 说完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李逸。 李逸听她这么说，哪里还不明白，“原来就是一个看得见吃不着的诱饵。 看来皇帝是真的对兵权很着急。 而且就算我给她提示了，她琢磨了半夜也还是没琢磨明白。” 想到这里，李逸心中安定了下来，有些自得。 再看那些宫女们讨好的眼神，他也不禁有些意动起来。 北宫总管啊，好像也不错。 到时候这些漂亮的小宫女们还不都得到本公公碗里来。 还又这位刘嬷嬷！ 李逸看着走在自己前面，不断晃动的丰满臀儿，忍不住又想起屏风后面的那一抓，心中有些意动。 但随即就打消了念头。 这位和皇帝太近，动不得。 而且这位刘嬷嬷虽然看着也挺诱人的。 但是李逸一个刚刚吃过海鲜大餐的人，对一份红烧肉也没有那么垂涎欲滴了。 对了，不知道皇后怎么样了？ 胡思乱想的功夫，已经来到了皇帝的御书房外。 立刻有人通禀，“陛下，小李公公到了。” 皇帝正在书案前来回徘徊，脑子里还在想着李逸昨天说的那三个字“内府军”，但想了半宿也没有头绪。 这让她有些焦急，又有些不甘心。 难道朕堂堂皇帝还不如一个李逸一个小太监吗？ 就算他是假太监，难道就比朕强吗？ 不，不可能，朕乃是堂堂天子，太祖血脉。 唯一的解释就是，他背后有人，而且知道什么朕不知道的情报。 “狗奴才，故意说话说一半！” 皇帝微微咬牙，下意识的忽略了自己当时也没有追问，而是想靠自己想出办法来的事实。 正在此时，听禀报说李逸到了，立刻神色一振，“让他进来！” 随即又吩咐道：“除了嬷嬷之外，其他人都退下，没有旨意不得靠近！” 很快，李逸进门，刚进来就看见皇帝坐在书案后面，似乎正在等自己。 见状，许平连忙上前见礼，“奴婢伺候来迟，陛下恕罪。” “平身。” 皇帝摆摆手，然后又对容嬷嬷道：“赐座！” 旁边容闻言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 皇帝居然要给这小奴才赐座？ 一般赐座都是赐座给德高望重，或者需要拉拢的大臣的，哪有给一个太监赐座的？ 随即想到皇帝昨天的话，瞬间明白了，这不是冲李逸一个人的，而是冲他背后所有人的。 但心中依然十分震撼。 看来陛下是真的很看重这小奴才和他背后的人啊。 而李逸丝毫不知道容嬷嬷心中的震撼，反而对皇帝这种“打一巴掌又给个甜枣”的小花招，十分不屑。 狗皇帝，你以为这样就能让小爷感恩戴德吗？ 想得美！ 早晚让你尝尝小爷的春风拂穴手！ 面上却赶紧惶恐的谢恩，表示自己不敢坐。 直到皇帝霸道的说一句，“让你坐就坐。”才小心翼翼的坐下。 皇帝见他还知道分寸，心中满意，随即便也没有绕弯子，直接问道：“内府军到底什么意思，你难道是要朕放弃南北两军，另立新军，难道这样朝中就没人反对吗？” “陛下，奴婢没有说要另立新军，大乾本来就有一支内府军，他们还有一个名字叫做内监军，这样一说陛下应该就有印象了吧？” “内监军？” 李逸一说内监军，皇帝还是没印象，但旁边的两位嬷嬷却都一愣，刘嬷嬷忍不住皱眉道：“内监军那不是宫里太监们养老的地方吗？你居然让陛下掌握内监军，那有什么用？” 她这么一说，皇帝也立刻想了起来这个所谓的内府军的存在，忍不住一皱眉，不悦的道：“李逸，朕对你恩宠有加，你却在戏耍朕吗？” “奴婢不敢！” 李逸连忙谢罪，心中却不慌，微微一笑道：“两位嬷嬷说的没错，如今的内监军确实只是宫里的太监们养老的地方，而且都是一群失败者养老地方。 但是陛下可知道，这支内监军在武宗朝时曾经跟随武宗皇帝御驾亲征，百战无敌过！” “竟有此事？” 皇帝一愣，随即忽然想起自己小时候看过武宗朝实录，似乎是有提到过有不少内侍立下过赫赫战功。 同时也想起了武宗皇帝的赫赫武功，忍不住心生羡慕。 但随即又禁不住皱眉一声冷哼，“就算如此，那也只是曾经了，如今那只是一群老太监，朕要来有什么用？” 第14章 朕纳你为妃如何 第14章 朕纳你为妃如何？ “呵呵。” 李逸呵呵一笑，智珠在握的道：“陛下，正是因为很多人都像陛下一样的想法，奴婢才会给陛下出这个主意。 不然换了任何一支军队，朝中都会有人反对。 就算最后陛下名义上掌握了，内部也必定会被各方安插的千疮百孔。 敢问陛下手机想要一支名义上归陛下掌握，事实上内部却盘根错节的军队吗？” 皇帝秀眉微蹙，李逸这句话正是目前大乾军队的症结之一。 不只是南北两军，几乎每一支军队，都被各方势力把持，内部盘根错节，外人去了根本指挥不动。 “可是就算如此，朕要一群老弱病残又有什么用呢？” “谁说内监军就一定是老弱病残？” 李逸呵呵一笑，“陛下难道还不明白吗？内监军只是一个壳子，而陛下有了这个壳子，就有了名正言顺整军的名义，到时候往这个壳子里装什么，难道还不是陛下说了算吗？” “壳子？” 皇帝闻言眼睛一亮，一瞬间感觉醍醐灌顶，兴奋的站了起来，口中不住的道：“对呀，朕要的不是内监军，而是内监军的这个壳子，有了这个壳子，朕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整军。 而且内监军里现在都是一群不得势的老奴，到时候怎么整治还不是朕一句话吗？” “朕之前居然都没想到。” 玉靖心中高兴，却又有些郁闷，这么简单的问题，自己居然没想到。 不对，不是朕没想到，是朕的情报不足，之前根本没注意到这么一支军队的存在。 不然早该想到了。 对，一定是这样！ 再看李逸，愈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测，这狗奴才背后肯定有不少人给他提供情报。 “不过朕想不到，想必朝中的那些乱臣贼子一时也不会想到。 而等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到时候朕必然也能如武宗皇帝一样，训练出一支强军。 如果再能御驾亲征打败那些蛮族，到时候……” 皇帝双眼放光，双拳紧握，想象着自己帅大军凯旋，威望一时无两，“到那时就算天下人都知道自己是女儿身又怎么样？ 大乾之前没有女帝，朕就做不得吗？” 两位嬷嬷在旁也很高兴，纷纷道：“恭喜陛下，大乾中兴有望了。” 李逸看着这主仆三人，有些目瞪口呆。 想什么呢，还没娶媳妇，就想着孙子叫什么名字了。 这事有这么容易吗？ 怎么练兵，钱粮从哪来？ 不过这和他有毛线关系，他只是要完成系统任务。 帮皇帝取得兵权，至于取得兵权之后玩不玩得好，管他屁事。 这大乾早点亡国更好，倒是这小皇帝成了亡国之君，本公公就大发慈悲收她做个小妾好了。 当然了，还有皇后，以及宫里的这三千佳丽，小爷也雨露均沾。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看了一眼皇帝的大长腿，嘴角也掠起了笑意。 皇帝不知道这个狗奴才也在做白日梦，难得赞赏的看着他道：“小李子，你这个主意不错，朕记你一功，不过你还是要继续努力。” 李逸忙道：“陛下过奖了，奴婢不过就是胡乱出了个不成熟的主意而已，都是陛下英明神武居然能想的这么周全，果然是圣天子百灵相助，英明无过皇上！ 不过奴婢还是要提醒陛下，待会上朝，表面上还是要让大将军以为您要的是南北两军，不要一开始就暴露自己的意图。 否则，外朝那些人就算不明白陛下为什么要内府军，为了预防万一也会大力反对。 而且此事拖不得，必须要一锤定音，不让他们有反应的时间。 所以陛下最好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嗯，声东击西，以退为进？好主意！” 皇帝神色也郑重起来，眼睛也越来越亮，最后禁不住惊异的看向李逸，“小李子，没想到你居然还懂兵法。” 然后也不知道她怎么想的，居然伸手捏住了李逸的下巴，轻笑道：“你说有朝一日朕不用再隐瞒身份了，就纳你为妃怎么样？” “……” 李逸目瞪口呆，脑子里嗡嗡响，被雷的里焦外嫩。 “怎么，你不愿意？” 皇帝的声音微微变冷。 “不是，臣妾……不，奴婢只是受宠若惊。” 不光他懵逼，连两位嬷嬷也都有些懵…… 什么意思，这小奴才以后难道还要变成我们的娘娘，主子？ 皇帝却已经再次呵呵一笑道：“呵呵，逗你玩呢。 就你这姿色想做朕的妃子，朕还要考虑考虑。” 说罢一转身，就换了一副面孔道：“时间差不多了，陪朕一同上朝，今天你就站在朕身后明白吗？” “明白，不过黄伴伴只怕……” 李逸虽然脑子还有些懵，但还是瞬间就明白了皇帝心里恐怕还是没底，所以想让自己站在旁边，关键时刻能有个交流。 李逸其实也希望如此，毕竟事关系统任务，但是那个黄伴伴只怕不会乐意。 “哼，那老狗奴自有朕和他说，你不用担心！” 说到黄伴伴，皇帝脸色顿时一沉，一摆手不容置疑的打断了他。 “遵旨。” 李逸心里微微苦笑，你说有什么用，你说了，他嫉恨的不还是我吗？ 果然，那位黄公公听到皇帝说要让李逸伺候朝会，并且站在皇帝身后的时候，脸色十分难看。 “陛下，这不合规矩吧？伺候朝会的人选可都是太后娘娘安排的，而且，据老奴所知，李公公不久之前还只是一个小杂役，现在也只是五品黄门……” “太后那里朕会去说，黄伴伴还要抗旨吗？” 皇帝冷冷打断了黄公公的话，表现的异常强硬。 “而且，李逸他从现在起不是五品黄门了，而是三品内常侍，兼领北宫总管！” “什么？” 黄公公神色一变，没想到皇帝会如此强硬，连太后的名义都不顾了。 而且这奴才怎么一下就三品内常侍了，还兼领北宫总管，虽然内廷的官不同外朝，但这也升的太快了吧？ 但到底还是不敢担当抗旨二字。 低下头，咬着牙道：“老奴不敢！” 但眼睛却阴鸷的看了李逸一眼。 李逸有些无奈，他其实并不想在自己没有足够的实力之前得罪任此人。 或者说是不想得罪他背后的人。 但是人生在世有些事躲不掉，也就没必要刻意去委曲求全了。 所以他坦然的跟在皇帝身后踏入朝堂，连看都没看那位黄伴伴一眼。 第15章 再踏朝堂 第15章 再踏朝堂 李逸这副表现，自然是把那位黄公公给气的不轻。 他表情阴沉的看着李逸的背影，“好大胆的奴才，居然敢蛊惑陛下破坏规矩，这是要造反啊！” “咱家本来看在陛下的面上，没打算这么快动你，是你不懂规矩，这就怪不得咱家了。” 此人说到此处，眼中闪过冰冷的杀意，朝旁边一个小太监淡淡的道：“去，叫找黑手刘，就说朝会之后，咱家有事要吩咐他！” “喏！” 小太监听到“黑手刘”手三个字脸色微变，似乎有些害怕这三个字。 黑手刘是谁？ 那是宫里专门给各位大珰们干黑活的人，心狠手黑，因此叫做黑手刘，而且此人有四品大武师的修为，实力恐怖。 凡是这宫里的小太监和小宫女没有人不怕这三个字的。 黄大伴这个时候命人去叫这厮来，这是要杀人啊，他就不怕皇帝知道吗？ 皇帝再怎么样也是皇帝啊。 众人既震惊于这位黄大伴的狠辣，也震惊于他的胆大包天。 同时也更加害怕他了。 一言不合，居然连皇帝刚刚提拔的北宫总管说杀就要杀，这是仗着太后撑腰无所顾忌了。 哪还敢有异议，纷纷低眉顺眼，只是暗暗有些同情那小太监李逸。 这小家伙也算有手段了，居然靠着皇帝几天功夫就当上了北宫总管，但奈何他不知道在这宫里有些人是不能得罪的。 哎，可怜…… 黄大伴扫了众人一眼，自然很满意这些人的反应，他就是要所有人明白，在这宫里是谁说了算！ 免得一个两个不知好歹的东西，都跳出来跑去烧皇帝这个冷灶，然后跑到咱家面前来扬武扬威。 哼，规矩都没有了！ 于此同时，朝堂一众大臣看到皇帝身后居然不是那位黄伴伴，而是一名陌生的小太监，也有些惊讶。 不过一名太监的变动，还不值得他们大惊小怪，所以也没人说什么。 所有人都知道今天的重头戏还是皇帝说要整军的事。 而且有不少人还知道，皇帝已经向丞相一党做出了妥协，昨晚已经临幸了皇后。都暗暗猜测今日朝会会发生什么样的变化。 所以当李逸学着那位黄伴伴之前的模样，宣布朝会开始之后，朝堂上居然出现了一阵诡异的安静。 半天依然没有人开口，皇帝脸色有些挂不住了。 询问的看了李逸一眼，那意思是：“怎么和你说的不一样？” 李逸见皇帝如此沉不住气，有些无奈，回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 丞相张翰既然昨天提出了皇嗣的事，那既是逼迫，试探，也是交易。 而他现在已经帮皇帝履行了交易。 那么丞相一党就必然要有表示，否则政治信誉就没有了。 果然，不出他所料。 丞相张翰忽然抬了抬眼皮，眼角余光瞥了户科给事中菅秉一眼。 后者立刻会意，正要站出来。 可是还没等他站出来，却有人先开口了。 “启禀陛下，臣以为整军之事不仅有必要，而且势在必行！” 李逸一看此人的信息，居然是一个年轻的清流官员，名叫王鹤。 不是丞相党，也不算大将军党，属于如今朝堂上非常稀有的那种血还未冷，还有理想的那一类官员。 李逸忍不住用看珍稀动物一样的眼神看了此人一眼，大乾朝堂居然还有这种稀罕物。 其实这也的官员还是有的，只不过这一类人大多都有道德洁癖，他们不可能支持一个有可能是女扮男装的皇帝。 所以哪怕皇帝提出了他们支持的主张，他们也不会公开支持，以免私德被人诟病。 现在皇帝女儿身已经被证明是谣言，王鹤这样的人就没有顾忌了。 这种古人的思维模式，李逸还是有点理解不了。 而此人一开口，立刻又有数人站出来表示“附议”。 有人更是直接指出了南北两军，军纪涣散，将领喝兵血，而士卒不仅不能打仗，而且还到处祸害百姓的事实。 “陛下，南北两军已然上下糜烂，不加整顿，必成大患！ 所以臣不仅支持陛下整军，而且要弹劾大将军统军无方，治军不严之罪！” 一名年轻的御史直接弹劾了大将军何静。 如此悍勇，连一众丞相党的文官都禁不住吃惊。 以前他们都不知道，这些年轻的清流居然这么猛。 丞相张翰表面神色不动，但眼中也是眸光闪动。 皇帝只是证明了自己并非女儿身，居然立刻就有这种效果。 大乾数百年统治，余威犹在啊！ 大将军何静，更是脸色阴沉。 一众党羽纷纷大喝！ “大胆！” “放肆！” “大将军何等身份，统领大乾军马，屡次抵御强敌，有大功于社稷！” “你们也敢胡乱攀咬，你等是想要祸乱朝堂，乱我大乾军心吗？” 其中一名武将更是直接对皇帝道：“陛下，此人信口雌黄，诬陷忠良，必定是蛮族奸细，想要乱我大乾军心，请陛下立刻诛杀此等奸贼，否则只怕军心不稳啊！” 皇帝此时心情既高兴，又复杂。 高兴的是，她终于有支持者了，大乾还是有忠臣的。 她用李逸这狗奴才李代桃僵去临幸皇后的计谋，也有效果了。 这无疑是值得高兴的。 但是她又有点抑郁……男儿身，女儿身真就那么重要吗？ 朕就算是女儿身，难道就不是父皇血脉，太祖子孙吗？ 这样一想，她竟忍不住有些嫉妒李逸这狗奴才了，他的身体要是朕的该有多好！ 至于大将军一党的喊打喊杀，她只是暗暗冷笑……就你们，也是忠良？！ 李逸在旁看她情绪有点不稳，有点担心她忘记了原本的计划，迟疑了一下，还是小声的提醒道：“陛下，何不问问大将军的看法呢？” 他这一开口，皇帝也回过神来，意识到现在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什么弹劾大将军也根本不现实。 于是摆摆手道：“王爱卿，你等先退下。 大将军劳苦功高，乃是我大乾柱石之臣，而且南北两军糜烂，此事由来已久，与大将军无关，反而是大将军这些年辛苦维持，朕心里清楚！ 弹劾之事不要再提了！” “臣等遵旨。” 王鹤等人有些不甘心。 但皇帝开口，他们也不好反对，只得依言退下。 不过却看了一眼李逸这个小太监。 虽然隔得远，他们没听见李逸说了什么，但是太监居然在朝堂上给皇帝说悄悄话，这让他们天然的厌恶。 李逸没有理会这些人的眼神，他只关心，皇帝能不能拿到兵权。 他自己能不能完成系统任务。 其他的，与他何干？ 这时，却听皇帝又朝大将军何静开口问道：“不知大将军有何想法？” 第16章 阉奴中的清流 第16章 阉奴中的清流 听到皇帝问话，何静才慢悠悠的抬起眼皮，微微欠身道：“老臣谢过陛下为臣直言，有陛下明白老臣的苦心，老臣死而无憾了！” “大将军言重了，公道自在人心！” 皇帝一语双关的道。 “不错，公道自在人心！” 何静呵呵一笑，似乎没听懂一样。 “至于整军，老臣没有意见。” “嗯？” “什么？” 皇帝一愣，众人也是讶异。 “同意了？” “怎么可能？” 有人失声惊呼，“大将军不可啊！” 何静却一抬手，止住了众人，不见喜怒的道：“率土之滨莫非王臣，陛下要整军，谁敢阻拦？！” “可是……” “没有可是！” 何静居然说的斩钉截铁。 这下连李逸都忍不住神色微动……就这么简单。 想也不可能。 果然，只见他微微一笑，随即抬头道：“不过整军不是小事，不知陛下打算派谁来整军呢？ 要是派个庸人来，只怕会越整越乱，要是再发生兵变，那就真是不堪想象了。” 一众武将闻言都眼睛一亮，纷纷赞同道：“不错，陛下不知道打算让谁来整军呢？ 不如就让大将军来整军如何？” “我看这个主意不错，大将军整军名正言顺，也绝对不会出乱子。” 皇帝哪怕早就在李逸的提醒下，想到了这种情况，但真听到这些人如此说话，也禁不住脸色铁青，藏在袍袖里的手忍不住紧紧的握成了拳头。 这是赤果果的轻蔑。 把皇帝当成小儿一般戏耍，让大将军整军，那整不整有什么区别。 而且动辄就说兵变，这已经不是威胁，而是恐吓了。 李逸见她如此，有些担心，不得不再次开口道：“大将军整军虽然名正言顺，但是大将军已经执掌南北两军这么多年了，若是能整好，陛下又何必操心呢？” “大胆！” “放肆！” “你一个阉奴，这里哪有你开口的份？” “来人啦，把这阉奴拿下！” 之前李逸开口两次，都是无关紧要的事，所以没有人理会他。 此时他再次开口，居然直接指责大将军领兵无方，一众武将又惊又怒，纷纷出言怒斥。 更有甚者直接就要命武士拿人，丝毫不把皇帝放在眼里。 “慢着！” 李逸却并不慌张，一声冷喝，毫不畏惧的冷笑道：“若是朝政的事我自然不敢开口，但是我虽然是个太监，也知道什么叫做主辱臣死。 你们侮辱陛下，在场大臣皆畏惧你等军权，不敢出声，我这个做奴婢的，却不能无动于衷。” 皇帝听到这话神色一震，心中震撼，虽然剧情是早就商量好的，但李逸“主辱臣死”这四个字，还是让她大受感动。 没想到这狗奴才居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果然不愧是父皇留下的人，真是忠心耿耿，和他相比，这些大臣全都该死！ 一众文臣武将也是脸色一变，尤其王鹤等清流更是震撼。 太监干预朝政他们反对，但太监维护皇帝，他们却是支持的。 一句主辱臣死，让他们大受震撼，简直就可以当做他们的信仰。 没想到一个太监居然能说出这样的话，这让他们对李逸的印象大为改观。 王鹤当先站出来道：“这位小内侍所言有理，内侍干政乃是大忌，但维护陛下权威却是职责所在。 不过有一句话，你说错了，并非所有人都畏惧大将军权威，天下读书人不畏死者多矣！ 倒是你一个内侍居然由此胆量，倒是让本官十分意外。 看来内侍之中也有忠勇者，并非都是腌臜之人。” 李逸巴不得他们出头，于是连忙假装惶恐的道：“小人一时失言，大人恕罪。王大人以及诸位刚正不阿，小人敬佩不已。 不过奴婢却当不得大人赞誉，只是圣恩如天不敢不报而已。” 听他如此说，王鹤等人愈发满意，觉得这小太监简直是太监中的清流。 大将军何静却是眼神冷冽，一众何党武将也是怒不可遏。 “大胆阉奴胡说八道，吾等什么时候侮辱陛下了？” “还有你们这些言官御史，自以为清流，却和一个腌臜的太监互相吹捧，简直不知廉耻？！” 王鹤等人脸色一变，刚才只觉得这小太监人又好，说话又好听，因此赞许了几句。 但是和太监互相吹捧的罪名，却是他们沾也不想沾的。 而李逸却一声冷笑，再次开口道：“哼，尔等匹夫之辈，又比咱家这个太监好多少，咱家只是身体上的太监，尔等却是心灵上的太监！ 居然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你们怎么会明白，王大人这样的君子，看重的是圣人大义，而非个人之荣辱。 正所谓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荣辱避趋之。 这种脱离了低级趣味的高尚情操，你们一群大字不识几个的武夫懂个屁！ 道之所在，难道因为说话的人是咱家这样的太监就不去赞同吗？ 害之所在，难道因为为害的是权贵就去附和吗？ 那是你们！” “大胆！” “放肆！” “狗奴才，你好大的胆子，竟敢侮辱大臣！” 一众武将目眦欲裂，但果然没什么文化，翻来覆去就是那几句。 而一众文官却是大受震撼。 王鹤等人都战栗了。 这太监怎么感觉比我们还有文化，好一个“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荣辱避趋之！” 本官好像又找到一句座右铭了。 而且众人都瞬间感觉自己又高大了几分，甚至感觉自己在放光。 其他文官也是心神震动，看向李逸惊讶不已。 连丞相张翰都忍不住看了李逸一眼，“皇帝哪里招来的小太监，好厉害的一张嘴！” 大将军何静同样脸色难看，但却一声冷笑道：“陛下手下果然人才济济，连一个小太监居然也如此能言善辩。 但可惜，光靠一个能说会道的太监，怕是不能整军。” 皇帝也没想到李逸这么能说，但心里却是高兴。 给他使了个眼色，意思是让他继续发挥。 李逸无语，但却只能继续道：“陛下能不能整军，还没有试过，大将军又怎么知道不行呢？” 何静身后的党羽又要呵斥，他却一抬手，随即笑道：“呵呵，军国大事是可以随意尝试的吗？ 若是成了，那自然是好，要是惹出乱子了，谁来承担后果？” 这话一说，众人都沉默了。 就连王鹤等人都不敢轻易说话了，这责任谁也不敢承担。 李逸一声冷笑，“大将军真是小觑天下人。” 随即转身朝皇帝行礼道：“陛下，既然怀疑陛下没有整军的能力，那陛下不如就和大将军打个赌怎么样？” 皇帝心中一动，知道关键来了，面上却故作皱眉道：“不许胡说，军国大事岂有打赌的道理？ 退下！” 第17章 兵权到手第二任务触发 第17章 兵权到手，第二任务触发 大将军一党纷纷冷笑。 果然阉奴就是阉奴，真是不知轻重，军国大事岂能有靠打赌决定的？ 再说，大将军凭什么要和皇帝赌？ 王鹤等人也是皱眉。 李逸却好像很不甘心的样子，再次道：“陛下，奴婢也知道军国大事以打赌决定太轻佻了。 但是陛下天纵之才，却得不到大将军的认可，奴婢心里替陛下不服啊！ 既然这样，那为什么不让他们见识见识陛下的英姿？ 依奴婢愚见，也不用赌别的，大将军不是不相信陛下有能力整军吗？ 那就让他看看。” “这……你有什么主意吗？” 皇帝似乎有些意动，但又有些迟疑。 这一问，王鹤等人都是一惊。 皇帝怎么能问计于一个内侍呢？ 而李逸的话更是让他们脸色惊变。 只听李逸道：“陛下，可知道我内廷也有一支内府军，陛下要整顿别的军队他们反对，陛下整顿内府军，他们总不能反对了吧？ 这样，陛下就以三个月或者半年为期，整顿内府军，到时候和大将军的南北两军在校场上一决雌雄，到时候陛下打的他们连老母都不认识，奴婢倒要看看，还有谁敢反对陛下整军。” “呃……内府军，宫中还有这样一支军队吗？” “有啊，又叫内监军，人数有八千人，陛下不知道吗？” 两人当众大声密谋，丝毫不避讳。 众人一开始脸色古怪，然后……就更古怪了。 有人还真不知道什么内监军，内府军的。 跟旁边人一打听都是愕然。 “这阉奴出的什么鬼主意，居然想让皇帝带一群养老的太监和南北两军士卒校场一决雌雄？” 这是人脑子能想出来的吗？ 丞相张翰一党，一开始还以为有什么阴谋，结果……就这？ 众人差点没笑出来。 谁知皇帝听了之后，居然心动了，“原来如此，大将军，老丞相，你们认为如何？” 大将军何静哈哈一笑，“陛下有命，老臣自然不敢不允。 不过陛下要是输了，以后可就不要再打扰军心了。” 他忽然看李逸变得无比顺眼，本来以为皇帝一心要插手军队，还有些伤脑筋，没想到居然这么就解决了，真是多亏了这个小阉奴。 而丞相张翰不知在想什么，并未表态。 倒是一众清流大惊失色，连声道：“陛下，不可啊！” 刚刚还看李逸比较顺眼，但此时却忍不住愤怒的瞪着他，“阉奴，竟敢干涉朝政，蛊惑陛下！” “王鹤大人，你为什么不说话？” 有人发现王鹤没有开口，十分奇怪，甚至大怒。 难道这王鹤被那阉奴夸了几句就动摇了。 但是王鹤不知在想什么，依旧没有开口。 而皇帝似乎也没听到他们的话一般，居然一摆手道：“既然大将军同意，丞相也不反对，那就如此吧，退朝！” 说罢起身就走，她怕自己压抑不住高兴被群臣看出来。 而朝堂众臣却忍不住有些发愣。 没想到皇帝居然真的答应了。 “不会吧，皇帝不会是真的打算用那支太监养老军参加赌斗吧？” “怎么可能，我看皇帝是破罐子破摔了，倒是便宜了何静这老东西。” 不过也有人心生警惕。 户科给事中菅秉凑到张翰身侧低声道：“相爷，皇帝的反应有些奇怪，还有那个小太监也有些奇怪，以前没听说皇帝身边有这么一个亲信太监！” 张翰眼眸低垂，闻言神光微微闪烁，随即不动声色的道：“密切注意宫里的动向，看看皇帝打算怎么整军，另外联系东宫，让滟澜注意一下皇帝身边的这个小太监！” 而清流之中，有人却忍不住哀叹，“大乾不幸，原以为陛下会是一个励精图治的圣主，没想到居然是一个听信奸宦之言的昏君。” 王鹤却微微摇头道：“本官觉得此事没有这么简单。” “什么没这么简单？” 有人不以为然，以为王鹤是在狡辩。 王鹤想了想道：“诸位同道，真认为陛下有机会能从大将军手中拿到南北两军的权柄吗？” 有人经他这么一提醒，清流中有聪明的也反应过来，低声道：“王大人的意思是，陛下本来的目的就是内府军？” 王鹤左右看了看然后点点头，“有这样的可能，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本官想不明白，陛下为什么会舍弃能够插手军队的大义，而取一支内府军，虽然说百鸟在林不如一鸟在手，但是长远来看，小利终究不如大义啊。” 王鹤皱眉道。 众人也是皱眉。 “难道陛下有把握能够练出一支强军，打赢大将军。” “这……可能吗？” 众人心中还是难以相信，三个月时间，皇帝能够把一群养老的太监训练成强军。 有人忽然道：“不过，不管怎么说，我们却可能是误会了那位李公公了，他忍辱负重，帮陛下获取兵权，我们却骂他是阉奴！” 这样一说，众人都微微点头。 却也有人不以为然，冷笑道：“那可不一定，你们别忘了，他就是太监，说不定他就是要趁机掌控那支内府军。 而且虽然这可能是陛下不得已的计策，但是太监掌握军权可不是好事，阉人终究贪婪狡诈。” …… “什么？” 李逸目瞪口呆的看着皇帝，“陛下，你没搞错把？奴婢不是北宫总管吗，怎么又成内府军统领太监了？” “放心，北宫总管还是你的，内府军统领只是兼领。” 李逸是打死也不想当那什么内府军的统领太监，那就是一个坑，还是他亲手挖的。 可皇帝显然是误会了，还以为他是舍不得北宫总管这个官职。 李逸无奈的苦笑，“陛下，奴婢可以把北宫总管也辞了，但这内府军统领奴婢实在……” 皇帝脸色一沉，“怎么，你想抗旨？” “奴婢不敢，陛下的旨意，奴婢莫敢不从，只是奴婢怕误了陛下的大事。” “放心，朕相信你，你能给朕出这个主意，说明你肯定有信心能办好！ 你要是办不好，那你的用心朕就要好好想一想了。” 说着还给了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那意思大概是……朕知道你不是一个人，你不会，你身后的人肯定会啊。 李逸哪里知道她的想法，只是感觉欲哭无泪。 我什么用心？ 我特么就是想完成系统任务而已，这天下还有比我更心思单纯的人吗？ 再说了，帮你取得兵权，怎么特么反倒是我的错了？ 好在这个时候系统的提示消息也来了： “恭喜宿主完成系统任务，成功帮皇帝取得兵权，奖励已发放至系统仓库，请注意查收。” “系统任务二触发，三个月后率领内府军取得胜利，任务奖励：系统第二能力开启。” 第18章 收获与危机 第18章 收获与危机 李逸懵了，没想到居然又来一个任务，而且奖励居然还是开启第二能力。 第一个能力是窥探之眼，有多牛逼，他这些天是深有感触。 现在居然有开启第二能力的机会，他想想就期待。 而且这任务还是唯一任务，也就是说，失败之后就不再触发类似任务了，也不会再有开启第二能力的机会了。 这就硬逼着我非干不可了呗？ “你有什么要求尽管说，只要是能满足的，朕都会满足你。” 皇帝见他不说话，大概也知道这事不容易。 其实她也很无奈，也不想紧着李逸一个人用，但没办法，她身边可用的人太少了，可信任的又可用的就更少。 “陛下，容奴婢回去好好想想，再给陛下答复。” 皇帝威逼利诱，系统也特么跟着凑热闹，李逸知道这事他只能硬着头皮接下。 但是却仍然没有立刻给皇帝答复。 不管怎么说，先回去把系统奖励给查收了再说。 实力才是硬道理。 至于其他，先谋划谋划再说。 马德，不就是整军吗？ 整！ 小爷我虽然没见过猪跑，但好歹没少吃猪肉。 作为一个信息大爆炸时代的键政家，反正照猫画虎呗。 皇帝这一次也没有过份逼迫，允了他三日的休沐，“这三天，你不用来伺候，回去好好谋划谋划，你一个章程，三日后朕等你答复！” …… 李逸死都不想当这什么内府军统领，但别人却不这么认为。 消息传出后，皇宫内着实引起了一场风暴。 不少人都嫉妒的眼珠子通红。 “这李逸数天前都还是一个杂役，这突然一下不知怎么就讨得了皇帝的欢心，居然一日三迁，从一个杂役一举就成了北宫总管，还要兼领内府军统领太监，这也太荒唐了。” “呵呵，要我说啊，这事你们也别太羡慕，升官是好，可这官却是要命的官。” “怎么说？” “你们没听说吗？皇帝和大将军打赌了，三个月后要让内府军和南北两军的精锐在校场比武，你们说就那群养老太监，他们能敌得过那些大乾精锐？” “那怎么可能？” “所以啊，这不是送命的官是什么，倒是一旦失败，皇帝能饶的了他？” 宫里上下议论纷纷。 连皇后也知道了此事，尤其是听说那小太监，正是她当初安排去汤沐监试探皇帝，结果却侥幸活下来的小太监后，更觉得惊异。 “竟然还有这样的事？” 不过她也没有在意，只是觉得有些神奇。 她现在满心都是皇帝，昨日一夜欢好之后，她今天整个人都觉得焕然一新，连皮肤似乎都变好了。 与之相比，一个小太监她才懒得理会呢。 “既然他侥幸活着，又得到了皇帝的喜好，那就让他好好活着吧，只要陛下高兴就好。 对了，嬷嬷，我让你炖的补汤，你炖好了吗？本宫待会要给陛下亲自送去。” 贴身的嬷嬷见她现在满脑子都是皇帝，心中有些无奈。 心说：娘娘，明明说好是让皇帝食髓知味的，但现在好，皇帝还是一心国事，反倒是您食髓知味起来了。 还要送补汤去，您这暗示也太明显了。 但口中却道：“娘娘说的是。不过，相爷却命人传话到宫里来了。” “哦，父亲说什么了？” 听到是自己父亲传话，张滟澜也郑重了起来。 “相爷让娘娘关注一下这个小太监，还有皇帝最近的举动！” 张滟澜闻言皱眉，有些狐疑有些不悦的道：“父亲为什么要关注一个小太监？另外父亲当初说让本宫进宫是为了诞下皇嗣，这样以后才能在父亲百年后保张家富贵，却没有说让本宫做不利于皇帝的事。” 如果是两天前，她不会犹豫，但现在她已经和皇帝是真正的夫妻了，若是能诞下皇子，说不定就是将来的皇帝。 她就是太后。 要是真做出不利于皇帝的事，哪怕将来她父亲真的成功篡位了，她又能有什么好？ 她这种心思的变化，这位贴身嬷嬷显然没一下意识到，闻言楞了一下。 随即反应过来，连忙垂下眼帘道：“娘娘说的是，这事娘娘确实不该管。只是相爷那边……” “就当没有发生过，以后这样的话，也别再传了，陛下知道了不好。” “喏。” 嬷嬷赶忙低头答应，正要退出去。 “慢着。” 张滟澜却突然叫住了她，然后似笑非笑的吩咐道：“那个小太监看起来倒是与本宫有些缘法，回头找机会接触一下，看看要是听话懂事，本宫不吝重赏！” …… 李逸并不知道自己居然引起了这么多的关注，他现在正沉浸在收获的喜悦里。 “天阶功法！” “逍遥天意诀，昔年超品宗门逍遥宗镇宗功法，天阶超品，天下无双，昔年逍遥宗凭此功法无敌于天下，为天下唯一超品宗门。 后遭天妒，功法残缺，逍遥宗沦为九品！” 李逸看到这功法的描述，整个人都震撼了。 什么功法居然会遭天妒。 而且残缺了，逍遥宗居然还是九品宗门。 而我这个好像是完整版啊…… 等一下，这什么逍遥宗不会真的存在吧？ 那他们要是知道我有完整版的功法会怎么样？ 李逸想着，有些头皮发麻。 他对什么几品几品的宗门也没概念，但却知道这些宗门逍遥于王朝之外，不受王朝约束，似乎也很不屑于和世俗朝廷接触。 而世俗皇朝似乎也那他们没办法。 可以想见肯定是很强大。 但他随即一咬牙，“不管了，先练了再说，没理由到手的功法，因为顾忌而不练。” 另外除了功法之外，还有一门武技，叫做《春风无影步》，是一门身法，玄阶下品。 “又是春风门的，我和这个春风门还真是有缘啊。 天涯海角闲庭步，春风无影人无踪。 这个描述语好像也很不错的样子。” 虽然玄阶下品的身法和天阶功法相比，就像是个添头，但李逸依旧很高兴。 功法有了，还有一门可攻可控的《春风拂穴手》，再加上这一门身法。 李逸感觉自己终于有一点高手的感觉了。 所以也不迟疑，直接连续把两本武学秘籍都拍了。 “咦，这就三品了。” 李逸没想到两本秘籍所化的信息刚刚被他掌握，体内的真气就自行运转了起来，然后一转瞬就直接突破了。 “不愧是天阶超品功法，这修炼的速度完全和之前不可同日而语。” 下一秒，他身形一晃，整个瞬间化成一道若有若无的虚影，真像是一阵无形的风一样，从房间的一头转瞬来到了另一头。 而期间他平时走路都会不小心撞到的杂物，居然一点都没碰到。 “这身法也很牛逼啊，我特么这是要无敌了呀。” 李逸哈哈大笑，有些得意忘形，好在没有外人看见。 他却不知道一场真正意义上的杀劫已经在向他靠近了！ 第19章 黑手刘 第19章 黑手刘 因为接下来三天，皇帝给他放了假。 李逸第二天一整天都没出门，几乎都在修炼和锻炼武技之中度过。 感觉到修为在不断增长，武技的熟练度也在不断的进阶。 李逸感觉就像是前世玩游戏一样有些沉迷了。 而且玩游戏还只是角色变强，而这种修炼却是自己在不断变强。 怪不得前世的小说里，主角们动不动就一苟几十上百年，这种能够感知到的变强太让人着迷了。 如果有可能的话，他现在都想要找个地方苟个十年二十年，然后天下无敌了再出来装逼。 奈何他这生存环境根本做不到。 第二天他还是不得不出门了。 既然所谓的内府军统领太监他不得不做，那么总要去内府军看看，了解一下情况，处收集一些情报，看看有什么能为我所用的资源，到时候好跟皇帝提条件。 但一出门，李逸忽然就感觉有些不对，不知为什么他有种如芒在背的感觉。 “难道我被人盯上了？” 他很快就证实了自己的猜测。 窥探之眼一下就发现了目标。 黑手刘，原名刘三喜 身份：表面身份七品内侍卫，实际身份宫中黑手。 修为：四品上大武师 擅长武技：分筋错骨手（凡阶下品） 弱点：速度，左腿以及肋下有旧伤 经历：从小入宫…… 隐私之一：…… …… 宫中黑手，那不就是专门干脏活的杀手吗？ 这是有人要杀我！ 李逸表面不动声色，但心中却禁不住又惊又怒。 毕竟他穿越到这个世界才几天，经历虽然不少，但这种直截了当的杀机却还是第一次。 第一反应是赶紧返回房间，然后三天不出门，等皇帝等不及派人过来查看再说。 但他随即就否定了这个想法。 要是这三天内，对方直接冲进来咋办？ 好在他现在好歹也有三品修为了，而且经过一天一夜的转换，他已经把原本普通的三品修为转换成了天阶超品功法《逍遥天意诀》的真气，不管是质还是量，都比之前提升了数倍不止。 以此判断，一般的三品应该差他很远，那么四品也未必不能抵挡。 另外窥探之眼已经帮我把对方摸透了，对方对他却一无所知，这也是他的优势。 唯一的缺陷就是战斗经验对方比他强了不止一筹。 这是自己的弱点，但……可以弥补。 经过快速的分析敌我优缺点。 李逸冷静了下来，恐惧也消去了大半。 反而生出了一丝想要试试自己到底实力如何的想法，开始有些兴奋起来。 这样想着，他假装好像是忘了什么东西一样，然后又摇摇头道：“算了，这天应该不会下雨，就不带伞了。” 随即转身继续出门而去。 藏身于暗处的刘黑手抬头看看天，然后低声骂了一句，“毛病，这响晴白日的怎么可能会下雨？” 刚才一瞬间，他差点以为是被发现了，几乎忍不住要强行动手了，结果这小子竟然是在犹豫要不要带伞。 “真特么的，吓老子一跳。” 再次低骂一声，然后悄无声息的跟了上去。 在他前方李逸也是一阵汗颜，随口编了一个借口，说出口自己都觉得漏洞百出。 好在对方可能压根看不起自己这个杂役出身，莫名其妙讨了皇帝欢心的小太监，根本不认为自己有发现他的能力。 所以居然没有怀疑。 “还以为对方是一个老杀手，应该很谨慎才对，没想到居然这么轻敌。” 李逸心中冷笑。 不过这对他来说是好事。 就这样，两人一前一后，一个在前面走一个在后面跟着，不知不觉，就走到了一个这皇宫里少有人来的地方。 只见面前竖着一座简陋的牌坊，上面写着两个大字——【永巷】。 “这小子跑这晦气的地方来做什么？” 跟在暗处的黑手刘微微皱眉，有些不解。 因为永巷还有一个名字叫做冷宫，是宫里最晦气的地方。 一般人根本不愿到这里来。 大白天的，四周几乎没有人影。 此地，更是莫名的有些生冷，让人遍体生寒。 这诡异的环境，连黑手刘都禁不住感觉有些浑身起鸡皮疙瘩。 “不过这倒是个动手的好地方。” 想到这里，黑手刘悄无声息一双鬼爪一样的手从袍袖里探了出来，眼中杀意弥漫，冰冷的看着前方的李逸。 “小子，你我无冤无仇，老子杀你只是上命所差，你到了阴曹地府也不要报老子的姓名，你要报仇索命也轮不到我黑手刘头上！” 就像很多屠夫在杀生之前都会念一段咒语一样，他嘀咕完这几句话，心中也安心了，嘴角露出森然的笑意，悄无声息的在暗处潜行，想要靠近李逸突施杀手。 而就在此时，前方的李逸却忽然停了下来，呵呵一笑道：“黑手刘，出来吧！” 原本已经要作势动手的黑手刘，突然听到这句话，不由一惊。 “你居然发现我了，你是故意引我来这里的？” 黑手刘说着也从一处阴影中走了出来，既然已经被发现了，那么潜藏就没有意义了。 只是他心中却还是很奇怪。 “你是怎么发现我的，凭你的修为应该不可能发现我才对？ 而且，你既然发现了我，居然还敢我这种偏僻之地跑，难不成你还以为你能反杀我？” 黑手刘嘲讽的冷笑，又问出了一个他关心的问题：“还有你为什么知道老子，老子好像不认识你？” “你问题还真多。” 李逸轻笑，并不打算告诉他答案。 黑手刘眼睛一眯，仔细的打量了李逸一眼。 他杀过好多个小太监，但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 这让他有些惊疑不定，这是宫里人的通病——多疑。 但他毕竟是杀人惯了的，虽然惊讶于李逸的举动，心中有些惊疑。 可到底还是更相信自己的苦练的分筋错骨手。 “那好，老子试试你有几斤几两！” 说罢便陡然向一头猎豹一样向李逸扑去。 而李逸毕竟是第一次和人动手，哪怕已经做好了心理建设了，但真看到敌人朝自己扑来，那种恐怖的杀机，还是让他忍不住一阵紧张。 好在这一切在他心中早就已经构思了无数遍，眼看着对方已经到了跟前，他口中却陡然喊出了黑手刘多年没被人提起过的真名。 “刘三喜，你还给她们卖命，你忘了你二大爷是怎么死的了吗？” 黑手刘虽然狠辣，但他从小进宫，刘三喜这个名字最起码有三十年没被人叫过了，连他自己都快忘了。 陡然听人喊出这三个字，以及二大爷，也禁不住恍惚了一下，震惊又迷惑。 下意识的道：“什么二大爷，我没有二大爷！” 他这一恍惚，一开口，气息一乱，速度和手上的动作也禁不住一顿。 而在此功夫，李逸已经如一缕春风一样消失在了原地…… 第20章 初杀人 第20章 初杀人 黑手刘大惊失色，暗道一声“不好”，连忙就要后退！ 忽然却感觉左腿膝盖下三分处陡然一麻，像是被什么东西击中了麻筋的感觉，同时就感觉一股强大的真气侵入自己的经脉，瞬间就感觉左腿膝盖以下都不听使唤了。 这一刻，黑手刘心中又惊又怒。 也来不及多想，劈手就朝旁边一抓，结果却抓了个空。 对方感觉就像一阵风一样，明明感觉在那里，但一抓却就散了。 “这是什么诡异的身法，你到底是什么人？” 黑手刘口中质问，但手上却不停，再次又是一抓，但是却再次落空了。 于此同时李逸心中也是惊异，他没想到自己的身法居然如此厉害，黑手刘的攻击虽然狠辣，但却好像慢动作一样，完全沾不到他的边。 这让他顿时立于不败之地，心中不由大定。 相反，他的春风拂穴手，黑手刘却完全无法抵挡。 本来他还想再说几句扰乱此人心神的话，此时却完全感觉没必要了。 “这厮真是四品吗？感觉更像是个纸老虎。” 有了信心之后，李逸也不再紧张了。 他也不急着下狠手，正好用这个机会积累临战对敌的经验。 他忽然都有些感谢幕后黑手了，这就是给老子送的经验包啊。 他正这样想着，黑手刘却忽然一下子抓向旁边一座房舍的墙壁。 只听轰然一声，那墙壁居然被他一下子抓了一个大窟窿。 李逸见此，不由一惊。 没想到这货居然有这么大的力量，夯土垒的墙壁比砖石还要硬，居然被他一把给抓穿了。 这才想起系统的情报，这厮就一门凡阶武技叫做分筋错骨手。 原来不是四品大武师不强，而是黑手刘的技能太单一，又恰巧被自己克制了。 而就在此时，黑手刘却陡然回身一扬，漫天的尘土和砂石一下子朝李逸笼罩过来。 李逸心中不由一惊，迅速反应过来，这厮是见他的闪避太高，所以想要挡住他的视线。 心念及此，他也不敢多想，连忙化作一道春风迅速远离。 而与此同时，黑手刘已经如一头疯兽一样冲到了他刚才立足之处一通乱抓。 李逸心中后怕，还好刚才他反应快，及时闪了。 要不要还要被这夯货给偷袭了。 好好好，这也是战斗经验。 李逸不断的和他游斗，积累着战斗经验，却并不跟他靠近。 黑手刘也看出来了，这小奴才是完全把他当经验包刷了，可是他却没办法。 这小子明明修为比他要低，但身法太强了。 还有那种无声无息的攻击手段，居然可以专门打人穴道，封人经脉。 他左腿小腿被封，居然任凭他如何去冲都解不开。 这小子的真气居然好像比他强大无数倍。 这怎么可能？ 明明修为比我低，真气品质却比我强！ 他修炼的到底是什么品级的功法，竟然有如此强大的真气。 黄公公不是说这小子不久之前就是一个杂役吗？ 一个杂役能有这么强的功法，还有这么强的武技？ 到底是黄公公被这小子蒙骗了，还是那姓黄的老狗奴在骗我？ 还有这小子为什么知道我的本名？ 不过我要是能得到这小子的功法和武技，那我就真的发达了！ 想到此处，他眼中不由闪过一丝贪婪之色。 口中却冷笑道：“小奴才，你就这点本事还想要反杀你老子我吗？ 有本事别像苍蝇一样到处乱飞，和老子堂堂正正的打一架。 不然老子可要走了，对了，你一个小太监，居然会有这么邪门的身法武技，还有这么高明的修为，这应该都是你的秘密吧？ 老子要是走了，到时候你的秘密可就藏不住了。” 李逸不知道他心中所想，但是却感觉确实差不多了，不能再耽误下去了。 不然就算这里是冷宫之地，也难保不会被人注意到。 而这个黑手刘大概也就是这种程度了，没有什么值得他学习的了。 心中如此想着，口中却冷冷一笑，模仿着某个影视剧里的反派大珰头的腔调，阴柔的道：“愚蠢，蝼蚁就是这么可悲，连自己的命运都看不透！” 强大的气场和阴阳怪气的腔调，再加上那种莫测高深的话语，刚刚还打算要激怒对手的黑手刘一下子就不安起来。 “你……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 本公缺少一个连手的对象，然后就跟人买了你，就这么简单。” 李逸信口胡说，然后投给他一个失去兴趣的眼神，“但现在看来，买贵了，你不值那个价！” 黑手刘闻言脸色大变，“不可能，这不可能！” 这种话乍一听太荒谬了，刘黑手虽然心中本来就惊疑他居然知道自己的本名，但也不能轻易相信。 而李逸却根本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平静的念出了一个一个的人名和地名。 “巍山镇，七里沟，刘铁柱，王巧，刘大宝，刘二贵，刘三喜，刘四妹，刘五娟……哦，对了，三天前你最小的妹妹刚帮你生了一个小外甥，很可爱……” 李逸眼神淡漠的看着他，每说一个名字，黑手刘神色就惨白一分，最后连身体也在不停的战栗。 但口中依然狰狞的道：“不可能，这不可能，你说谎。 黄公公说，是你蛊惑皇上和大将军作对，太后很生气，还有你占你北宫总管的位置，那是黄公公的，所以他才让我来杀你…… 你……他还说，只要杀了你，他就保我做内卫军统领，然后只要我把这事搅黄了，就会得到太后的赏识……” 李逸听到这话，心中一动。 但面上却好像没听见他的话一样，淡漠又嘲弄的看着他，“你应该更强一点的，这样本公就能多玩会，你也更有价值了。 但可惜……” 李逸叹了口气，四十五度望天，随迈步从他身旁侧身而过，同时抬手一指朝他的太阳穴点去。 “你死了，本公保证你家人的安全。” 黑手刘本能的要反抗，但听到他这话，却身体陡然一僵，下一秒太阳穴被洞穿，整个人扑倒在地。 李逸这个时候才呼出一口气，然后怔怔的看了那尸体数秒，心里有一种怪异的感觉，是什么感觉说不上来。 片刻之后，迅速离去，心中暗想：“刚才应该让他自杀的，这样可能会更好，还是紧张了！” 第21章 圣心难测 第21章 圣心难测 李逸穿越以来真的经历了很多，但杀人还是第一次。 但结果却没有他想象的那么难以接受。 是因为环境的原因吗？ 还是自己穿越之后真的被改变了很多？ 李逸也说不上来，也就没去多想了。 更让他在意的反而是黑手刘最后的那些话。 他不知道有多少真，多少假。 不知道究竟是那姓黄的太监自作主张，还是这里面真有太后的命令。 不过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麻烦都才刚刚开始。 他也顾不得再去勘察内府军，收集情报了，这件事，他必须要禀报皇帝。 如果这件事真是太后的意思，那么没有皇帝，自己根本不可能自保。 他现在也算是皇帝的重要亲信了，来到北宫也不需要向以前一样还要通报，也没人会阻拦他。 一路上都有人讨好的喊，“李总管好。” 还有一些娇滴滴的小宫女故意把胸口压得低低的，弯腰喊一声，“李总管万福。” 其实太监也是好这一口的，不然为什么太监要搞对食呢。 不过李逸现在却根本没这个闲心。 搞得很多小宫女大失所望……看来李总管阉的太干净了，根本不好这个。 李逸哪知道她们的想法，径直来到御书房。 皇帝见到他有些讶异。 “小李子，朕不是准了你三天休沐吗？怎么才过一天就来了，难道你已经有了章程了？” “奴婢有点眉目了，但是还没完全想好，只是奴婢心里想念陛下了，一日不见陛下就感觉如同隔了三个秋天一样，心里没着没落的。 主子，奴婢可能是得了什么不在陛下身边伺候就不行的病了。” 说句实话，李逸见到皇帝还真是状态变好了，嘴里的胡话真是张嘴就来，而且连表情也是非常到位。 饶是皇帝也被他说的有些脸红，倒是一句主子，让她听着很舒服，瞪了他一眼，佯装生气的骂道：“胡说八道，说吧，到底有什么事？” 两个嬷嬷在旁边更是一个轻笑，一个翻白眼。 李逸当即嘿嘿一笑道：“主子果然是圣明烛照，明见万里，奴婢真是什么事都瞒不过主子。” 说着又看了看分列左右的一众嬷嬷和宫女。 能在这里的，自然都是皇帝的心腹，但李逸却觉得有些事就是心腹也不能全知道。 皇帝目光微动，随即挥了挥手对众人道：“两位嬷嬷留下，其他人先下去。” 然后才问道：“好了，你现在可以说了，两位嬷嬷都是朕的至亲之人，没有什么需要瞒她们。” 两位嬷嬷虽然没有说什么，但心中却都很感动，那位刘嬷嬷甚至还挑衅的看了李逸一眼。 李逸也没理会她，答应一声，“喏。” 然后才凑到皇帝身边，压低声音把事情说了一遍。 当然有些细节他是没说的。 皇帝等三人听他说完也是脸色凝重。 “那黑手刘虽然资质平平，修炼的功法也就是一般太监修炼的普通功法，但是你居然能够杀了他，你现在什么修为？” 刘嬷嬷有些惊讶的看了李逸一眼问道。 比起别的，她似乎更在意武道上的事。 三人之中也是她修为最高，已经是七品武尊的修为了。 而皇帝和容嬷嬷都是六品大武宗。 这样的修为让李逸倍感压力，也不敢隐瞒，直接答道：“奴婢只是刚刚才达到三品武师。” “三品武师，却能反杀黑手刘这样的四品武道老手，看来你的功法和武技都还不错。 而且你这个年纪能达到三品武师，看来你的天赋也不算差。” 刘嬷嬷迅速做出判断，饶有兴趣的看了李逸一眼，却也没有追问。 反而有些遗憾的道：“可惜，皇家武库的钥匙现在在太后手里，不然让陛下赐你一套好点的功法，想必能更上一层楼！” 皇帝微微皱眉，然后道：“以前没想到你有武道天赋，现在既然知道了，功法的事，朕来想办法。” 李逸虽然并不需要，但还是做出兴奋的样子连声称谢。 心中想着，要是能得到功法也是好事，不然以后修为突飞猛进，不好解释。 而容嬷嬷在旁边忍不住打断了他们道：“陛下，这些可以以后再说，要紧的还是眼前事。” 说着不等皇帝发话，便朝李逸问道：“尸体你怎么处理的？” 她这一问，刘嬷嬷也意识到自己有点关注错方向了，当即闭口不言。 皇帝也意识到容嬷嬷说的对，一起看向李逸。 李逸闻言却有些汗颜的道：“陛下，这是奴婢第一次杀人，也不知道怎么处理尸体，所以动手之后，就直接过来了。” 容嬷嬷听他这么一说，赶紧对皇帝道：“陛下，是否让刘嬷嬷赶紧去看看，那里很少有人踏足，应该还来得及。” 皇宫闻言立刻点头，对刘嬷嬷道：“嬷嬷……” “明白。” 刘嬷嬷也没废话直接转身一个闪身便消失在原地，速度之快连李逸都是一惊。 这速度也太快了，他眼睛都没眨，结果居然一点都没看清。 那黑手刘要是有她十分之一的速度，自己现在就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想到此处，他心中不由一阵后怕。 以后还是要更谨慎一点。 同时因为刚才轻松收拾黑手刘而产生的一点膨胀感，也迅速的瘪了下去。 在这宫里他还是一只蝼蚁，只不过是一只稍微强壮了一些的蝼蚁而已。 同时心中也紧张起来，不知道黑手刘的尸体要是被发现会不会带来什么麻烦。 好在不久之后，刘嬷嬷就去而复返。 “怎么样？” 皇帝问道。 “并没有被人发现，已经处理好了。” 刘嬷嬷说得很简洁。 李逸闻言松了一口气，然后赶紧朝她道谢，并且朝皇帝谢罪道：“陛下，都是奴婢疏忽了，还要麻烦刘嬷嬷帮奴婢擦屁股。” 虽然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但刘嬷嬷闻言还是嗔怒的瞪了他一眼，“谁要帮你擦屁股，这是化尸粉，下次再有这样的事，自己擦屁股。” 说着随手丢过来一个瓷瓶，李逸心中一惊，赶忙伸手接住。 心中无语……这玩意光听名字就知道不是能够随手丢的吧？ 却听刘嬷嬷又道：“一次少用一点，这是二十人份的，用完再来找我要。” 李逸黑线，二十人份，还用完再要，这是琢磨着让我去杀多少人啊？ 皇帝和容嬷嬷也忍不住笑了。 前者随即道：“这事也不怪你，你能在出事之后第一时间想到来禀报朕，就已经很不错了。 另外说实话，你要是连这样的事都能处理的天衣无缝，那朕就真该把你当怪物看了。” 李逸闻言心中一惊，不知是该庆幸，还是该后怕。 真是圣心难测啊。 却听皇帝又道：“现在问题是，你们认为那黑手刘的话有几分为真？” 第22章 穿越者自带天赋被动触发 第22章 穿越者自带天赋被动触发 众人都是一阵沉默。 片刻之后，容嬷嬷道：“陛下，老奴以为此事不大可能是太后的主意，以太后娘娘之尊，根本没必要用这样的手段。 倒有可能是那姓黄的老狗奴揣摩太后娘娘的心思，再加上那老狗奴一直觊觎北宫总管这个位置，现在陛下却把这个位置给了小李子公公，他心存怨恨，自作主张也不无可能。” 李逸之前就听黑手刘说过，那黄公公认为自己占了他北宫总管的位置，只是当时心思不在这上面，因此没在意。 此时又听容嬷嬷这么说，不由对这位黄伴伴的脑回路一阵无语。 你一个太后的人，还想做皇帝的北宫总管，你是怎么想的？ 还什么叫我占了你北宫总管的位置，你哪来的脸？ 容嬷嬷似乎看出了他的想法，微微一笑道：“宫里也是一个萝卜一个坑，每一个坑自然都有很多双眼睛盯着。 而现在宫里其他的坑都有人占着，轮不到他。 只有北宫总管之前一直空悬。 而太后娘娘似乎也有这个意思，算是一种平衡。” 容嬷嬷说的平淡，但李逸却瞬间听出了另一层意思。 那就是太后娘娘一直想要进一步掌控皇帝，连北宫这块地方也不想给皇帝留。 而皇帝却一直在拼死抵抗，其结果就是各个宫中都有总管，只有北宫总管一直空悬。 皇帝不想要太后安排的人，太后大概率也不允许皇帝自己安排人。 而这种平衡下，那位黄公公显然是揣错了心思。 李逸松了一口气，如此看来倒确有可能是此人自作主张。 但随即想想又不对。 虽然是这样，但自己出手，加上皇帝的擦屁股，这无疑还是等于打破了这样的平衡。 那太后能无动于衷吗？ 李逸心里叫苦。 不过这些分析，他却不敢直接对皇帝说，不然要是被人说挑拨皇帝和太后的关系，那可不得了。 于是他小心翼翼的开口道：“陛下，奴婢不敢妄议太后娘娘，不过要是太后娘娘真认为是奴婢在挑拨陛下和大将军的关系，那奴婢可太冤枉了。 要不然，这北宫总管和那什么捞子统领太监，奴婢还是别干了吧？ 反正奴婢只要能在陛下身边伺候就心满意足了，也不在乎当不当什么总管，统领的。” 皇帝似乎一直在沉思，听到他的话顿时柳眉一竖，“混账，什么叫还是别干了，你当朕的旨意是放屁吗？” 随即又哼哼一声冷笑，“再说了，你以为你不当这个总管和统领太监，太后就会放过你吗？” 什么意思，那我就死定了呗？ 李逸暗暗无语。 皇帝却又拍拍他的肩膀道：“放心，你是朕的人，朕不会让你有事的。” 正说着，外面忽然有声音禀报道：“陛下，黄公公来了，说是太后娘娘有懿旨，请陛下往南宫请安。” 皇帝本来还一副霸道女总裁安慰小奶狗的模样，听到这话却禁不住脸色微微一变，随即才道：“告诉他，朕知道了！” 其他人也是脸色惊变，没想到居然来的这么快。 皇帝目光看向其他三人，那意思是……怎么办，你们有什么想法？ “陛下，太后有召不得不去，否则传到外朝怕是要被指责不孝了。” 容嬷嬷斟酌了一下道：“另外小李子反杀黑手刘的事刚刚才发生，太后应该不是为这事，倒是有可能是为了陛下和大将军赌约的事。” “嗯，朕也是这么认为的。” 皇帝心中稍定，却见李逸沉思不语，心中一动。 “李逸，你怎么认为？” 若是在两天之前，她是不会问李逸意见的，但不知不觉，李逸在她心目中的位置已经悄然发生了变化。 至少在经历过兵权争夺事件之后，她已经不再把李逸看做一个单纯隐瞒身份的工具了。 这种情况下，李逸也不敢再有所保留了，想了想，立刻道：“陛下，这宫里太后最在乎谁？” “嗯？” “这么说吧，如果太后很生气，有谁能安抚太后？” 李逸见皇帝没明白，赶紧解释道：“其实太后是因为什么召见陛下不重要，怎么让太后有怒火平息怒火，没怒火身心愉悦才更重要。” 皇帝一听恍然大悟，欣喜的连连点头道：“不错不错，还是小李子你思路清晰，果然不愧是朕的心腹智囊。” 李逸无语，我什么时候成了你的心腹智囊了，你的心腹智囊不是容嬷嬷吗？ 不过心腹智囊总比狗奴才强得多。 想到这，他连忙谦虚的表示：“奴婢哪有什么思路，都是陛下睿智，一点就透，奴婢这才能稍有补益罢了。” 皇帝很满意他的态度，随即问容嬷嬷道：“容嬷嬷，你觉得这宫里谁最得太后欢心，最能说服太后？” 容嬷嬷沉吟道：“陛下，要说谁最得太后娘娘欢心，那么就只有两个人，一个是何贵妃，她是太后侄女，也是大将军的侄女。 第二个就是陛下的皇妹玉凝公主，她是先皇的幼女，先皇仙去时她才十三岁，是太后一手养大的，因此最得太后爱怜，如果说还有谁能让太后百依百顺，那就非这位公主殿下莫属了。” 皇帝闻言也是点头，“不错，玉凝确实是太后的心头肉，如果她肯出面，太后就是再大的怒火也能平息。 可关键是，玉凝虽然是朕的皇妹，但朕却很少和她接触，她肯帮朕吗？” “这……老奴也不敢肯定。” “那不如去找何贵妃？” 刘嬷嬷在旁建议道。 然后三人都下意识的看向李逸。 李逸感觉有种浑身不自在的感觉，随即摇摇头道：“何贵妃怕是来不及了，奴婢倒是愿意为陛下去卖身，但时间不允许。” 皇帝脸色一黑……什么叫卖身，那叫临幸。 李逸有些尴尬，一不小心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随即赶忙岔开话题问道：“陛下，那位玉凝殿下，性格如何？有什么喜好？” 皇帝果然被分散了注意力，想了想道：“玉凝的性格倒是没什么问题，文文静静的，也不惹事，平时就喜欢摆弄一些诗词歌赋啥的，这大概就是你说的喜好吧。 不过朕每天都想着国事，还要忙着修炼，也没研究这些，想要投其所好也难啊。 倒是太后似乎也喜欢这些，玉凝大约就是受太后影响。” 李逸闻言眼睛却是一亮，“陛下是说玉凝殿下喜欢诗词歌赋，确定吗？” 妥了，这一血拿下了。 跟穿越者说诗词歌赋，谁给你的狗胆？！ 第23章 不能手提天下住，何忍身去游其间 第23章 不能手提天下住，何忍身去游其间 皇帝见他突然眼睛放光，一副要起飞的样子，有些愕然，怔怔的道：“这个……应该可以确定。” “那就好了。” 李逸一锤手掌道：“那就好了，陛下待会先别急着去见太后，先绕路去一趟玉凝殿下那里，就说新得了一首诗，请公主雅正。 到时候再顺便邀请她一同前往太后那里拜见，有公主殿下在册，太后怎么也要有所收敛。 再者就算太后依旧生气，公主殿下也不能真在旁看着不出声。” 皇帝闻言神色一动，“这个主意不错。” 但随即又皱眉道：“可是……朕的诗词实在有些拿不出手啊。” 李逸笑道：“陛下说笑了，这点小事奴婢怎么敢劳动陛下呢？” 随即又对两位嬷嬷道：“两位嬷嬷，请取纸笔过来，不要耽搁，时间来不及了。” 他这一说，皇帝等三人才反应过来。 刘嬷嬷讶异的看着他道：“李逸，你不会是说你来写吧？你还会写诗？” 皇帝更是忍不住皱眉，有些不悦的道：“李逸，别闹，这不是开玩笑。” 虽然知道李逸有点不一般，很可能还不是一个人。 但是诗词歌赋在这个世界，那是比在另一个时空更有逼格的东西。 毕竟这个世界就是读书人，也有不少平时要把很多时间放在修炼上，这毕竟是实际需要。 但任何世界的贵族，哪还能不附庸一下风雅呢？ 就连纸醉金迷的21世纪，也还有贾浅浅老师那样的诗人存在。 但这么高级的东西是你一个几天前还在做杂役的小太监能玩得起的？ 你能识字，都已经难得了好吧！ “陛下，这事关陛下的荣辱，奴婢的生死，奴婢敢开玩笑吗？” 李逸有些无奈，随即又道：“再者，陛下何不让奴婢写出来看看，然后再做决定呢？” 见他如此自信，皇帝忍不住又是一皱眉，但最终还是道：“给他笔墨。” 这个倒是不难，御书房别的没有，笔墨现成的，很快就拿了过来。 李逸直接铺开纸张，先用镇纸压住，然后开始磨墨，心中暗道：“如果皇帝懂事这个时候给我来磨个墨，就有点红袖添香的意思了。” 但瞥了一眼，见皇帝背着手一副大爷的样子站在一边，还皱着眉，就知道自己这是痴心妄想。 要是皇后的话说不定能行，皇帝就别想了。 李逸心中胡思乱想，同时开口问道：“陛下可知道公主殿下喜欢什么样风格的诗？” “这个……朕也不清楚。” 皇帝忽然觉得自己这个“皇兄”有点失职，居然连玉凝的诗文都没怎么看过，平时也似乎少有关心。 李逸倒是也没在意，于是道：“那陛下给出个题吧，奴婢好做选择，不然脑子里诗词太多了，一下子不知道该写哪一首。” 皇帝无语了，哼了一声，然后看了看四周，但御书房为了安全，也没窗户，自然也看不见什么风景。 书房内的东西他太熟悉了，也引不起什么遐思。 忽然想到此时应该正是初夏，于是便道：“你就以夏日为题吧。” “夏日倒是一个好题目。” 李逸点点头，然后提笔就写，但写完之后却觉得不好，于是团作一团，随手丢在了一边，却没想到纸团一滚掉在了地上，正好滚到皇帝脚边。 皇帝见他才写完就丢掉，心中大失所望，但还是捡了起来想看看他写的什么东西，如果太烂就别在费事了。 但是一看之下却不由愣住了。 只见纸上写着： 清风无力屠得热，落日着翅飞上山。 人固已惧江海竭，天岂不惜河汉干？ 昆仑之高有积雪，蓬莱之远常遗寒。 不能手提天下往，何忍身去游其间？ 心中大受震撼，感觉这诗一下子就击穿了她的心灵。 “不能手提天下住，何忍身去游其间。这说的不就是朕的心思吗？” 但这样的绝世好诗，居然被这狗奴才随手给写出来了，又随手丢了。 一瞬间皇帝感觉自己有种被侮辱了的感觉，忍不住怒色道：“这诗你为什么要丢掉，它不好吗？” 李逸见皇帝突然生气，有些莫名其妙。 只能支吾道：“陛下，这诗还行，不过我们现在是要去讨好玉凝殿下，这首诗太激昂了，大概不适合玉凝殿下。” 说着又吹了吹已经重新写好的诗，让墨迹风干。 然后道：“这一首应该就比较合适了。” 皇帝移步近前看了一眼，然后沉默了，眼神复杂的看了李逸一眼。 然后哼了一声道：“朕还是喜欢这一首，罢了，就依你吧。” 这狗奴才，这样的绝世名篇，他居然能够顷刻间写出两首，但却毫不珍惜，觉得不合用就弃之如撇履。 简直是暴殄天物。 不过她也没再说什么，只是很珍惜的把那张墨迹有些模糊，纸张也有些皱褶的诗小心叠好放进怀里。 然后问道：“如果玉凝让你现场再写，你能写得出来吗？” 李逸见她如此有些愕然，却也不敢多嘴，闻言小心翼翼的问道：“陛下，奴婢也跟着吗？” 他其实不想跟着，因为作为一个打破平衡的棋子，他不太想和那位太后娘娘照面。 但棋子又哪有选择呢？ 所以一看皇帝眼神不善，连忙道：“奴婢尽力而为，定不给陛下丢脸。” “哼。” 皇帝一声冷哼，然后当先迈步而行，很快出得宫门皇帝上了车辇，李逸等人则在后面跟着。 刘嬷嬷趁机走到他旁边，低声问道：“你都写了些什么，为什么会惹陛下生气？” “我真不知道。” 李逸苦笑。 “你不知道，不知道陛下为什么会生气？我告诉你，不要得意忘形，不然阉了你。” 刘嬷嬷根本不相信他的话，低声威胁他老实一点。 旁边容嬷嬷却神色微动，道：“我看不是小李子的诗写的不好，而是写得太好了，有什么话触动了陛下的心思。” 李逸闻言心中一动，瞬间恍然。 原来如此。 肯定是那首诗太附和皇帝的心思，自己可能一开始也是无意识的带入了皇帝的视角，于是才想起了那首诗。 然后却觉得不合适公主，又丢了。 却没想到皇帝带入了，这……哎，枉我还是秘书出身，心思还是不够细腻啊。 一时间李逸感觉大受教训，连忙朝容嬷嬷道谢，“多谢嬷嬷提点，以后我绝不会再写触动陛下心思的诗了。” “……” 容嬷嬷有些懵……我是这个意思吗？ 不过她也有些好奇，李逸到底写了什么？ 还有这李逸到底什么人，居然好像没有什么他不会的。 难道这也是他背后的人提前准备的？ 那也准备得太充分了。 第24章 玉凝公主 第24章 玉凝公主 车辇上，皇帝却再次把那首诗又拿出来了，看着之上的诗句，又看看车辇外炎炎的烈日煎烤着大地。 不由紧紧的握紧拳头。 “人固已惧江海竭，天岂不惜河汉干？ 朕身为天子，上天为何不肯助朕？ 为什么不派几个忠臣良将助朕手提天下住？” 但忽然却又心中一动，“难道这李逸就是上天派来助朕的人，不然他一个小太监，就算是假太监，但他怎么能有那种在朝堂上和大臣对峙的胆魄？ 又怎么能写出这样的诗句？” 正想着，就听见车辇外，李逸低声向容嬷嬷称谢道：“多谢嬷嬷提点，我以后再也不写会触动陛下心思的诗了。” 皇帝顿时一阵无语，“朕真是想多了，这狗奴才又尖又滑，就算有些能耐，也不可能是什么忠臣良将。 这些诗句八成也还是他背后的人给他准备的。” 但这一打岔，不知为什么她的心情倒是不像之前那么压抑了。 随手把写了诗的纸放回了怀里，咬牙恨恨的想道：“就算不是忠臣良将，落到朕手里了，朕也要把你往死里用！” 李逸忽然激灵灵打了个冷战，然后快速的躲到了刘嬷嬷身后，却把刘嬷嬷吓一跳，怒道：“你干什么？” “没…没什么，我就是感觉到了一股杀气。姐，你……你一定要保护我啊。” 李逸平时都喊嬷嬷，此时却张口就喊“姐”，眼睛还四处寻摸，想找到杀气的来源。 看他这副模样，刘嬷嬷怎么也想象不出，这么一个人能写出什么好诗。 陛下居然还要拿他的诗去给公主看，待会肯定丢人现眼。 想着，刘嬷嬷却也没有赶开他，任由他拽着自己的衣袖跟在后面。 …… 玉凝公主因为还没有成年，也没有婚配，所以没有自己的府邸，她的居所叫做【凝雪居】，是属于南宫的一座附属别苑。 规模不是很大，但格局非常精致，亭台水榭，曲径通幽颇有点江南园林的感觉。 而这位玉凝公主本身也颇有点江南才女的味道，一身天青色的衣裙，给人一种宁静内敛的美感。 但一开口之后，却让人感觉这位公主殿下也没有那么简单。 虽然面上恬静淡雅，但眉梢眼角却透着一丝精明灵动的味道。 “皇兄今日怎么有空到臣妹这里来，朝里今日不忙吗？” 在一处水榭中分宾主落座之后，玉凝看似无意的问道。 皇帝本来就有点愧疚，被她这一问更加觉得心虚，口中却半真半假的笑道：“玉凝这是在责怪皇兄平日不来看你吗？” “玉凝可不敢。” 玉凝公主掩口轻轻一笑，“皇兄每日操劳国事，玉凝哪敢怪罪？” 她口中这么说，但面上却有意无意的透露出一点点撒娇赌气的味道。 感觉就像是一个妹妹在和哥哥生闷气闹别扭一样。 随即又噗嗤一笑，调皮的朝皇帝吐了吐舌头道：“皇兄放心吧，臣妹真没有怪皇兄。 臣妹虽然不懂事，平时也不关心外面的事，不过也知道皇兄不容易。” 然后正色的朝皇帝蹲身一礼道：“皇兄，为大乾辛苦了。” 就这一句话，差点没让皇帝感动的眼角湿润。 “有皇妹这句话，朕就不觉得辛苦了。其实朕今日来……” 皇帝几乎下意识的想要直接说出自己的目的。 “皇兄。” 但她还没开口，却听玉凝公主却再次开口，打断了他。 然后起身走到水榭边缘，看着水榭外湖面的景色道：“玉凝晓得皇兄不容易，但是皇兄也应该知道玉凝的性格。 玉凝只是一个女儿家，平生所愿就是寄情山水，玩赏诗文，其他的事玉凝不懂，也不想问。 另外玉凝也知道皇兄和母后之间有些矛盾，只是玉凝既是皇兄的妹妹也是母后的女儿，所以玉凝也很为难，希望皇兄能体谅。” 她说完，再次微笑着向皇帝蹲身一礼。 皇帝显然没有想到她居然这么直接，已经到嘴边的话生生就被堵住了，整个人直接尬住。 李逸等人也有些猝不及防。 尤其是，他感觉到了皇帝的怒意，连忙开口打圆场道：“公主殿下误会了，陛下今天过来，只不过是顺路过来看看殿下，另外陛下最近得了几首不错的诗文，知道公主殿下喜欢此道所以便想着送过来让殿下鉴赏鉴赏而已。” 他这一开口，皇帝也意识到此时不能发怒。 她是来求玉凝公主帮忙的。 如果她在这里发一通怒火，说出了什么，肯定会传到太后耳中，到时候只会更麻烦。 于是勉强忍住怒意，强笑道：“呵呵，不错。 皇妹，你误会了，皇兄怎么会让你为难呢。 不信，皇妹你看，这诗文不就在这吗？” 她说着取出李逸写的那第二首诗文。 “原来是这样啊，皇兄有心了……” 玉凝公主似乎松了一口气的样子，赶紧称罪。 但是她心里却压根不相信皇帝的话，至于皇帝递过来的诗文她也没看。 在她看来，这就是皇帝的一个借口罢了。 皇帝口中说着，“不妨不妨，朕怎么会怪罪皇妹呢。” 说着，心里却愈发恼怒。 而且她知道原本的计划也失败了。 玉凝公主已经摆明了不帮忙，连诗文都不看，那还说什么？ 但就在此时，却听李逸突然惊喜的道：“陛下，您看公主殿下这水榭的景色，像不像那诗中所写的画面。” 说着又自顾自的吟咏道：“泉眼无声惜细流，树阴照水爱晴柔。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 皇帝下意识的看向水榭之外，果见池中荷花含苞，蜻蜓飞舞。 似乎真有些神似，不由的微微点头，“还真有几分神似。” 随即又忍不住皱眉看了李逸一眼，那意思是……你现在还说这些有什么意思？ 谁知玉凝公主却是一呆，然后急忙拿起那张被她放下的纸展开一看，眼睛不由一亮。 不过却不是因为诗文的内容，而是那写诗的字体。 这是一种她从未见过的书法流派，笔锋怪异，但却莫名给人一种瘦却苍劲，独树一帜的感觉。 只是一眼她就忍不住喜欢上了，禁不住赞道：“好字！” 然后又看清了诗文的内容，果然如那小太监吟咏的一模一样，但在纸上一看却似乎更有味道了。 不禁又赞了一声，“好诗！” “敢问皇兄这字和诗出自何人之手？” 皇帝一看她的反应，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李逸……这狗奴才突然念诗，原来是这个意思。 同时心中一喜，赶紧就要说话。 而李逸却突然又开口道：“陛下，咱们该走了，太后娘娘还等着陛下呢，再耽误太后娘娘该生气了。” 第25章 皇帝被太后晾了 第25章 皇帝被太后晾了 这一次皇帝反应了过来，连忙道：“啊，对对对，让太后娘娘久等确实不太好。” 然后一脸歉意的对玉凝公主道：“皇妹，抱歉，母后有召，皇兄也不敢耽误，等那日有空皇兄再来看你。” 说罢就假装要走，心里却有些忐忑的看了一眼李逸，低声道：“这行吗，万一玉凝不跟来怎么办？” 虽然她看的出来，玉凝公主确实被勾起了兴趣，但一首诗真就能让她改变主意吗？ 李逸却信心十足，低声道：“陛下你放心，只要数十个数，公主就一定会改变主意。” 他看的出来，这位公主殿下对诗文方面是真爱。 既然这样，那李逸就不怕她不咬钩。 果然还没等皇帝半信半疑的数到五，身后就听玉凝公主突然道：“皇兄稍等，说起来，臣妹也有好几日没去母后宫中请安了。” “哦？” 皇帝一脸“意外”的表情，随即笑道：“那可太好了，朕也正想和玉凝多说说话呢，不如一同前往吧？” “固所愿也。” 玉凝公主甜甜一笑，目光却狠狠的扫了李逸一眼，“皇兄身边这个小太监看着倒是挺机灵的。” 她虽然满脸带笑，但李逸却禁不住激灵灵打了个寒噤。 心中一阵无奈，特么的，好像又惹上什么麻烦东西了。 皇帝却不知道他的想法，呵呵一笑道：“皇妹可不要夸他，这小奴才也就是还有几分机灵和忠心。” 李逸心中暗骂一声mmp，口中却赶忙道：“奴婢哪敢当陛下和公主殿下的夸赞，更谈不上什么机灵，不过就是用心为陛下做事而已。” “呵呵，果然是个机灵的。” 玉凝公主呵呵一笑，突然道：“说起来，臣妹的别苑还正好缺一个机灵懂事的管事，皇兄不如把这小太监赏给臣妹如何？待会在母后面前臣妹一定会帮皇兄美言。” 李逸闻言大惊。 他虽然知道皇帝大概率不会同意，但却还是忍不住一阵惊惧。 没想到这个公主殿下这么小心眼，自己不过就是说了几句话而已，至于吗？ 这尼玛不会是个腹黑的吧？ 想到此处，他下意识的离这位公主远了一些，躲到了刘嬷嬷旁边。 皇帝也有些意外玉凝公主的反应，原以为她会追问诗文的作者，却不想她竟然盯上了李逸。 难道她猜出什么来了？随即觉得不可能，应该只是记恨上了。 心中不由得有些好笑，口中却再次一笑道：“皇妹你说晚了，小李子现在是朕的北宫总管，要是给了你，朕的北宫可就没人管了。” “哦？” 玉凝公主闻言意外的看了李逸一眼，然后致歉道：“臣妹失言了。” 说着又打量了李逸一眼，意味深长的道：“原以为就是皇兄身边的一个平常小太监，没想到这位小公公居然这么有本事，能让皇兄把空悬已久的北宫总管都不吝赏给了这位小公公，看来果然是个有本事的。” 显然她已经品出这里面的味道来了。 而之后她果然不再提这事，甚至连那诗和书法的事也都没再提。 只是和皇帝说说笑笑，谈着一些家常，感觉好像真就是她也正好想去给太后请安，因此才同路一般。 这样的反应反而让皇帝有点没底了。 李逸也有些意外。 于此同时，南宫之中，太后正在佛堂里礼佛。 听到禀报说皇帝和玉凝公主一块来了，手中念珠微微顿了一下，微闭的双眸也稍稍睁开了一下。 随即又恢复如常，淡淡的道：“让皇帝先在前殿稍候。” “喏。” 内侍躬身退了出去，很快来到外间，如实回了话。 皇帝和玉凝公主一听，瞬间就明白过来。 只说了让皇帝稍候，却没提玉凝公主。 没提，不用提，因为她不是外人。 那么皇帝毫无疑问就是外人。 要是没有对比还好，这有对比，皇帝就显得有些尴尬了。 玉凝公主也有些不好意思，于是转头笑着对皇帝道：“皇兄，拿你首待，臣妹先去给母后请安了。” 随即又压低声音调皮的道：“顺便给皇兄探探风。” 皇帝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喜色，连忙道：“多谢皇妹。” 但是，玉凝公主走后，却半天都没再出现，就连太后也没有现身。 李逸和皇帝一行人就被凉在了前殿，半天时间，连口茶水都没人上。 皇帝藏在袍袖里的拳头越握越紧，脸上哪怕一再控制着，但还是禁不住难看起来。 而刘嬷嬷等皇帝的心腹，面上虽然不敢开口，但却都愤怒不已。 李逸心里也暗暗叹息，“这就是权力啊，母子之间竟至于斯？” 同时心里也很紧张忐忑，皇帝还好，至少太后不会宰了她，可他自己就难说了。 而就在他忐忑不安之时，忽然感觉好像有人在窥探自己，立刻一抬头，却正看见殿门外，一个熟悉的身影正阴冷的看着他。 不是别人，正是那位黄公公。 他的神色有些惊疑不定，似乎没想到李逸居然还活着。 直到李逸的目光投来，他才迅速的收敛了惊疑之色，转而冷冷的朝李逸一笑。 然后不紧不慢的转身而去。 但离开了李逸的目光，他的神色却迅速的阴沉下来。 “去，赶紧去找黑手刘问问，李逸这小子为什么还活着，他怎么办事的？要是没这个本事就说话，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能干脏活的人多的是。” 他身旁的一名小太监闻言答应一声，赶紧转身下去。 只是没多久之后，却又跑了回来，凑到他的耳边低声道：“干爹，儿子命人去黑手刘的窝看过了，黑手刘好像不在，又问了各处的人，都说他出去了就没回来。” “什么？” 黄公公闻言，瞪了这个干儿子一眼，心中莫名感觉有些不对劲。 随即再次吩咐道：“赶紧再让人去找，找到他就告诉他，这事用不着他了！” 说完，他眼神闪烁，又对另一个小太监道：“你们在这盯着，咱家要去面见太后娘娘。” 说罢便匆匆往后殿佛堂而去。 第26章 太后传召，皇帝保护 第26章 太后传召，皇帝保护 说是见太后，但黄公公的资格却还不够直接面见太后，来到佛堂外，正好看见太后的南宫总管太监常芳，于是赶紧上前，噗通一声跪倒：“干爹，儿子有要事禀报。” 常芳才是太后的真正心腹，也是这南宫里所有太监的老祖宗。 不过黄公公倒是勉强能算得上是他的心腹。 看见他这副模样，知道肯定是有事，不禁一皱眉。 “有什么事不能回头再说吗？” 他说着回头看了一眼佛堂。 那意思是，惊扰你太后你吃罪得起吗？ 黄公公脸色微变，随即苦笑道：“干爹，儿子这事恐怕还就得向太后禀报，因为此事关系到皇帝和大将军。” 他接着便添油加醋颠倒黑白的把事情说了一遍。 常芳听完脸色也阴沉了下来，“你是说，皇帝和大将军争夺军权之事就是那个叫李逸的小太监蛊惑的？” “此事千真万确，那小太监就因为这个，现在不但被皇帝任命为北宫总管，还把那什么捞子内府军统领太监也给了他。 干爹，您想，要不是那小太监蛊惑，那皇帝为什么把好处全给了他？” 说到此处，他眼中禁不住闪过一阵恨意，“承蒙干爹抬举，在太后面前举荐了儿子，本来那北宫总管就该是儿子的，可皇帝却对太后的懿旨一再推阻，现在却把一个奸宦放在上面，皇帝眼里哪里还有太后娘娘。” “闭嘴！” 常芳一声低喝，“皇帝和娘娘的事也是你能评论的？” 说完冷冷的看了他一眼。 后者连忙趴服在地上不敢说话。 常芳这才又道：“你在这呆着，咱家去禀报太后。” 说罢转身走进了佛堂。 佛堂内，太后其实早已礼佛结束了，正捧着一盏茶不慌不忙的喝着。 玉凝公主乖巧的在她身后一边帮她锤肩，一边同她说着话。 “母后，你真就把皇兄一直晾在那，不去见他？” “晾晾他怎么了，哀家还不能晾着他了？” 说到皇帝，太后似乎就有气。 “那孽障，他难道不知道哀家最担心的就是哀家百年之后，皇家与何氏不能共存，到那时真闹起来，难道不还是外人得益吗？ 他居然丝毫不理会哀家的苦心，也不知被什么人蛊惑，居然要和你舅父打什么赌，还说要在什么教场一战！ 这孽障他是连哀家死都等不得了！” “他要是真能争得到也就罢了，他是皇帝，皇帝要收权，难道哀家还能不许吗？大不了让何氏一族都去乡下种地也就是了。 结果他争了半天就争了一个什么内府军，一群快要死的老太监，难道他要让这些人给他打仗吗？ 皇家的颜面都被他丢光了！” 太后越说越怒。 玉凝越越听越心惊，她还以为就是皇兄擅自任命了一个北宫总管的事呢？ 谁知居然牵涉这么大，其中居然还牵扯皇兄和大将军的争斗，怪不得母后这么生气。 只是听说皇帝居然也凭借所谓的内府军和大将军教场比武，也禁不住目瞪口呆。 “此事怕是有什么误会吧，皇兄就算再荒唐也不止如此。” “还要替他说话？” 太后生气的瞪了玉凝公主一眼，“哼，他巴巴把你也搬过来，就是想要让你给他美言几句吧？” 要是皇帝被太后这么一瞪眼只怕要吓得请罪了。 玉凝公主却一噘嘴，假装委屈的道：“皇兄是我兄长，母后是我母亲，兄长惹母亲生气了，我做妹妹的劝几句怎么了？ 难道我做错了吗？” 然后又展颜一笑道：“其实皇兄会晓得要搬女儿这个救兵，就说明他知道母后生气了，也知道自己做错了，母后干嘛不好好跟他说说让他知道错在哪呢。 也听听皇兄是怎么想的？ 父皇不在了，母后不教他怎么做事，谁来教他？ 说到底大乾江山还是要他扛着啊。” 原本怒火中烧的太后，听到她这么说，也禁不住一声叹息。 她一生有一儿二女，可惜，一女早夭。不知道为什么，原本十分粘她的儿子居然也跟她疏远了，从此不再和她亲近。 也因此她才对玉凝公主这个小女儿格外疼爱。 本来她已经习惯了，尤其是成为太后之后，权力更是取代了亲情。 但此时听到小女儿的话，她内心倒是复杂了起来。 “是啊，这大乾终归要他去抗。 罢了，就去见见你这个皇兄吧。” “娘娘……” 太后说着正要起身，常芳恰好小心翼翼的走了进来，低声道：“娘娘，此事也许不怪陛下，或许是有小人在旁蛊惑。” “嗯？” 太后闻言一怔，然后皱眉看向他道：“常芳，你是不是听到了什么？” 常芳连忙低眉顺眼的道：“呵呵，瞒不过娘娘，奴婢确实听到一些消息……” 玉凝公主在旁没想到自己已经劝说住太后了，居然又节外生枝。 而且不知为什么她突然一下就想到了皇帝身边的那个小李子。 常芳说的应该不会就是他吧？ …… 前殿，李逸见那姓黄的太监露了头，然后居然一言不发的就走了。 心中莫名的感觉有些不妙。 虽然搬了公主这个救兵，但也挡不住有人在旁煽风点火。 要是有人硬说是他蛊惑的皇帝和大将军作对，那到时候太后不能把皇帝怎么样，光拿他出邪火怎么办？ 必须要想办法自保。 但是想来想去，似乎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难道就指望皇帝保我吗？ 可是，皇帝都自身难保。 他心中一边琢磨，眼睛也没闲着。 窥探之眼被他全力开启，尽可能的收集每一个有用的情报。 但可惜，在场的除了他们自己这一行人之外，其他人都躲得远远的。 没人，收集什么情报？ 忽然，他心中一动，走到皇帝身后低声道：“陛下，要不找几个人过来问问吧，奴婢总感觉情况有点不妙，刚才那个姓黄在门外窥探我们来着，现在怕是去告状去了。” 皇帝也等的有些不耐烦了，听他这么一说，顿时低声怒道：“这个老狗奴，朕早晚宰了他！” 李逸无语……你现在说这个有啥用？ 正要说话，忽然却见有人走了进来，正是这南宫的总管太监常芳。 李逸不认得常芳，但皇帝却认识，见他进来，压了压心中的怒火问道：“常芳，太后娘娘礼佛完毕了吗？” “回陛下的话，娘娘早就礼佛完毕了，正与公主殿下说话呢。” 常芳淡淡一笑，居然没有丝毫隐瞒。 皇帝一愣，差点炸开！ 这简直欺人太甚！ 朕在他眼里到底算什么？ 李逸也惊呆了。 这太后是怎么想的，让人这样羞辱皇帝，难道她真打算杀了皇帝，自己当皇帝吗？ 而且她这样搞，就不怕皇帝不会恨她？就不怕她百年之后，皇帝会和她的娘家人和平共处？ 而就在此时，却听常芳又道：“另外太后娘娘请陛下在稍等一下，她老人家想请陛下身边的这位小伴伴问几句话。” 说着，他拿手指点了点李逸。 李逸就感觉头皮发麻。 皇帝也是勃然变色，居然毫不犹豫的道：“不行！” 第27章 就很刺激 第27章 就很刺激 皇帝拒绝的这么干脆，李逸心中稍微松了一口气，哪怕知道这是因为自己还有用，一时也忍不住有些感动。 但他依然忐忑不安，太后一定要一个小太监问话，皇帝有什么理由不答应？ 太后手中不但有权，还有外朝大将军呼应，除此之外还有孝道的大义。 难不成还能造反了吗？ 常芳也有些意外，楞了一下，随即笑道：“陛下，是奴婢听错了吗？ 太后要请陛下身边的一个小太监问几句话，陛下居然说不行？” 随即又一声轻笑道：“之前有人说陛下身边有人蛊惑陛下不孝，太后娘娘还不信，现在看来恐怕确有其事啊！” 听到他这句话，皇帝和两位嬷嬷神色都是一变。 没想到这南宫总管常芳居然敢直接给皇帝扣上了不孝的帽子，谁给他的胆子？ 两位嬷嬷当即就怒了！ 尤其是脾气火爆的刘嬷嬷差点忍不住要动手，“常芳，你好大的胆子，你居然敢污蔑陛下，你想死吗？” 李逸也很吃惊，又有些意外，此人为什么会对自己如此大的敌意。 难道是因为那位黄公公？ 不至于吧？ 他心中疑惑，用窥探之眼一看。 还真不出他所料，那个姓黄的公公原来竟是他干儿子。 而更让李逸吃惊的是，此人居然和外朝有勾结，只不过勾结的却不是大将军的何氏一党，居然是丞相张翰一党。 不对，应该说是两边派。 更牛逼的，这货居然暗恋太后，艹了！ 一个太监你暗恋太后干什么，你能行吗？ 而且离谱的是，此人还有一个爱好，那就是偷穿太后淘汰掉的亵衣。 李逸被雷得里焦外嫩。 但心中却是高兴，连忙来到皇帝身边低声对皇帝禀报了此事。 虽然这事回头肯定要被皇帝怀疑他是怎么知道的，但现在也顾不得了。 “什么？” 皇帝听完也震惊了，同时还有一股被羞辱的愤怒，转头看着李逸问道：“你说的都是真的？ 你要是敢胡说，朕一定饶不了你！” 李逸还是第一次看到皇帝如此恐怖的眼神，不过想想也是。 就是后世人被变态偷了内衣也会愤怒，何况被偷的还是自己母亲的，而且特么变态还是个太监。 普通人都如此，何况是一个封建王朝的皇帝。 李逸心中有些怕怕……不会被灭口吧？ 不过现在他也顾不了那么多了，什么请去问几句话，他敢肯定他只要走进去，肯定就活不了。 只能硬着头皮道：“奴婢拿性命担保。” 那常芳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看了个底穿，看见皇帝突然朝李逸发怒，还以为皇帝终于要放弃这个小太监了，心中不由冷笑。 可这时，却见皇帝冷冷的朝他望了过来，然后淡漠的吐出两个字，“拿下！” 刘嬷嬷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此人刚才敢用不孝的名义往皇帝头上按，她早就已经等不及了。 听到皇帝的命令，自然毫不犹豫，身形一动就朝常芳扑了过去。 常芳听到皇帝说拿下，还以为是要拿下那小太监李逸呢，却没想到居然是冲着他来的，不禁又惊又怒。 “大胆，竟敢在南宫行凶！陛下，你要造反吗？” 说完居然抬动手反抗，但他只是一个五品修为，修炼的也不是什么好功法，刘嬷嬷可是七品。 他哪里能反抗得了？ 一个照面就被刘嬷嬷打的口吐鲜血。 这下却把远处一些南宫的内侍和宫女们吓一跳。 尤其是那位黄公公。 他正在旁边想要看着李逸怎么死，谁知道皇帝居然直接命人动手。 此人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大叫着：“快，快去向太后禀报，皇帝把总管常芳杀了，皇帝要造反！” 众人听他这么一喊，顿时都大乱，转身也都要跑。 李逸见此心中一惊，连忙提醒皇帝：“陛下，不能让这些人乱了，不然会引起宫变！” 皇帝也立刻反应过来，朝两位嬷嬷以及一众心腹一使眼色。 同时喝道：“所有人不许乱动，敢乱动者格杀勿论！” 众人一听顿时一惊，有人就停了下来，毕竟说话的人是皇帝。 但也有人，比如那位黄公公却跑的更快了。 只是他们再快也快不过七品武尊的刘嬷嬷，一个也没跑了。 直接被抓回来丢在地上。 常芳当然还没死，见此情景心中虽然惊骇，但口中却声色俱厉的道：“陛下，你居然听一个小太监的蛊惑，做下这大逆不道之事，你考虑过后果吗？ 你考虑过太后吗？ 你考虑过外朝的大将军，丞相以及诸位大人吗？ 天下人都不会允许你行此大逆不道之事的！” 不得不说此人还真挺能说，但皇帝却根本不理他，低声对容嬷嬷吩咐道：“查验他的亵衣。” 常芳本来还有恃无恐的样子，一听这句话顿时睁大了眼睛，惊恐的大叫道：“不，不能，你们不能！” 但是没用，容嬷嬷虽然不明所以，但是却上前一把扯掉了他的外衣。 一看他的亵衣不由一愣，很明显是女人的亵衣，而且还是极为名贵的丝绸，做工一看就是专供贵人的。 一瞬间，她似乎明白了什么。 心中骇然又震惊。 皇帝以及一众在场的所有人自然也都看见了。 有人下意识的低呼道：“那是太后……” “闭嘴！” 容嬷嬷一声冷喝，“想活命就应该学会闭上嘴巴！” 众人连忙闭嘴低头，心中却是震骇不已。 没想到这位南宫的老祖宗居然会做出这样的事，而让他们恐惧的是，皇帝居然会知道！ 而皇帝此时正闭着眼睛，胸口不断的起伏。 似乎很愤怒……不，是一定很愤怒。 只是李逸却留意到，皇帝除了愤怒之外，还有些激动。 片刻之后，皇帝睁开了眼，淡漠的对一个内侍道：“去禀报太后，就说朕有要事求见！” 李逸也有些兴奋，这种参与权利斗争的感觉真特么刺激。 他很想看看那位虽然没见过面，但却高高在上，差点要了他小命的太后，待会会是什么表情。 但同时他也忍不住伤脑筋，这事不知回头要怎么跟皇帝解释。 毕竟，这么隐秘的事他居然能知道，实在太诡异了。 第28章 为什么不搞个东厂呢 第28章 为什么不搞个东厂呢 “小李子。” 就在李逸为事后怎么向皇帝解释的时候，皇帝的声音却在他耳边响起来，他连忙收敛心神。 “陛下有何吩咐？” “待会朕去面见太后，这里的事你处理一下，朕会让刘嬷嬷带人协助你，朕要这些人为朕所用，你明白吗？” “陛下想要控制南宫？” 李逸有些吃惊，皇帝居然在这种突变的情况下，这么快的从愤怒和对太后的报复情绪中冷静下来，开始想要谋夺权力了。 这倒是有点让他意外。 “朕确实想，但做不到，南宫的根基是大义名分，一个不孝的名声朕背不起。另外大将军何氏一党，甚至丞相，清流也都不会允许朕这么做。” 皇帝并没有隐瞒自己的意图，而且也表现的十分冷静，随即又有些黯然的道：“另外最重要的是，她毕竟是朕的母后，非不得已，朕不想走到那一步。” 李逸悄悄的看了皇帝一眼，感觉到皇帝的心情有些复杂。 权力与亲情真的是难以兼容。 不过皇帝能这么冷静，他也就放心了，不然要是皇帝真凭着一时意气玩火，那他也得跟着完蛋。 当即连忙道：“那奴婢就明白了，奴婢一定要让他们知道陛下才是这大乾真正的主人。” “很好。” 皇帝见他明白了自己的意图，微微一笑，拍拍他的肩膀，“另外朕不带你去见太后，也是不想让太后对你产生恨意，若是太后铁了心要害你，朕怕是也很难护住你。 不过，你尽管好好办事，只要你忠心，朕就算是拼死也不会放弃自己的心腹之人。” “陛下圣恩，奴婢万死难报。” 李逸感觉自己好像又一次被感动到了，虽然皇帝这个行为有些刻意，但皇帝之前在听到太后派人传召他的时候，第一时间说不行，却应该是真实的反应。 当即连忙又道：“陛下，另外奴婢还有一事要向陛下请罪，奴婢原本只是想防备那黄公公对奴婢不利，所以才四处打探了一些他的消息，却没想到居然打探到了事关南宫的情报，奴婢惶恐！” 既然这事回头肯定要给皇帝解释，那还不如主动一点，只是这样的解释皇帝到底信不信，那他也没办法了。 窥探之眼的存在，他打死也不可能告诉任何人的。 皇帝听到他这话，却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 “你既是为了自保，朕不怪你。 不过日后打探到任何情报都必须要向朕及时禀报，明白吗？” “奴婢明白。” 李逸口中不敢怠慢，心中却有些意外…… 皇帝居然没有追究，难道真相信了？ 忽然他心中一动，想到了什么，于是又道：“说到情报，奴婢倒是想到了一个主意，为什么不干脆成立一个东厂镇府司，专门为陛下侦测朝野情报，监察天下百官呢？” “东厂镇府司？” 皇帝一下没听明白，但说到侦测朝野情报，监察天下百官，却让皇帝心中一动。 但随即又犹豫道：“可是，此事外朝能答应吗？再者朕手上也没有其他可用之人啊，你忙得过来吗？” “陛下，此事简单，眼下不就是机会吗？” 他说着看了一眼那个已经像一条死狗一样瘫在地上的南宫总管常芳，“这老狗奴才居然勾结外朝的某人意图谋害太后，简直大逆不道。 而太后宫中居然出了这样的事，陛下一片孝心，专门成立东厂镇府司，监测内廷有没有其他不轨之人和外朝勾结，朝臣有什么理由反对呢？” “至于人手嘛……” 李逸目光却看向了那位黄公公。 后者此时，正缩在一个角落里，闭着眼缩作一团，大概是希望皇帝和李逸都不要注意到他。 “朕还以为你必然要杀了这老狗奴出气呢，你居然要让朕用他？” 皇帝有些意外的道。 随即又皱眉厌恶的道：“这老狗奴他能有什么忠心吗？” 李逸不屑的一声轻笑道：“陛下，一直以来都是这位黄公公对奴婢又嫉又恨，奴婢可从没把他放在眼里过，奴婢有陛下的恩宠，他不配被奴婢记恨。” 随即又再次低声道：“奴婢也知道陛下讨厌此人，但讨厌也未必不能用。 至于忠心，现在常芳已经完了，陛下觉得太后会认为是谁出卖了常芳呢？ 除了陛下谁能给他活路，他不忠心陛下，还忠心谁？” 皇帝闻言神色一动，觉得很有道理。 李逸又道：“另外此人说到底是宫中的老人，之前又是南宫总管常芳的心腹，对宫里的人事必定熟悉，之前常芳手中的一些人手也都可以要他接手过来，岂不事半功倍。 如果陛下实在讨厌他，那就等他哪天天怒人怨了，正好用来平息外朝的怒火。” 皇帝闻言愕然的看向李逸，还以为这家伙宽宏大量呢，没想到这么阴险…… 不过，朕好喜欢。 嘴角勾起一抹笑意道，皇帝点点头：“这倒是个废物利用的好办法，你看着办吧。” “另外朕手中能多几个得用的，也能帮你吸引一下注意力，不然只有你一个人，确实太引人瞩目了。” 皇帝说着戏谑的朝李逸一笑。 “嘿嘿，陛下英明，奴婢这点心思瞒不过陛下。” 李逸被皇帝说破心思，也不在意，只是嘿嘿一笑。 他留着此人确实有吸引仇恨的意思，首先就是太后的仇恨，没有一个叛徒做目标，太后肯定先恨李逸。 有了一个南宫叛徒做靶子，那么他最起码也会被往后排。 这点小心思，他也没打算隐瞒皇帝。 而此时，那个派去向太后通报的小太监终于回来了。 战战兢兢的对皇帝道：“太后娘娘请陛下后殿觐见。” 皇帝闻言精神一震，朝李逸是个眼色，意思是这里就交给你了。 然后便领着容嬷嬷一行人，架着已经犹如一条死狗的常芳往后殿而去。 而李逸也缓缓直起了腰，面带笑容的走向了那位黄公公。 也没多说废话，直接开门见山，“陛下打算给你一个活着的机会，黄公公，你要还是不要？” 这厮本来缩成一团装死，忽然听到李逸的话，激灵一下抬起头，眼中迸射出激烈的求生欲，想也不想就噗通一下跪倒在了李逸的脚步。 “奴婢黄德，原为陛下效死，原为李公公效死……不，干爹，儿子原为干爹效死！” 刘嬷嬷跟在李逸身后，有些目瞪口呆，她原以为还有一番什么精彩复杂的操作呢，结果居然就这么简单？ 李逸却只是轻轻一笑，预料之中的事，不然你还指望太监有节操吗？ 更何况这位黄公公已经没有选择了，那还要废话干什么。 只是那一声干爹却让他浑身不舒服。 不过让他惊喜又意外的是，就在这个瞬间，系统的声音居然接连在脑海中响起…… 第29章 就是想喊你姐 第29章 就是想喊你姐 “恭喜宿主操弄权欲成功，完美度过危机，系统奖励聚气丹十枚，已发放至系统仓库……” “恭喜宿舍操弄权欲成功，征服宿敌并获得从属一名，系统奖励龙虎壮骨散【伪】配方一份……” “提示：宿敌与从属版面已激活，该版面可以查看宿敌与从属的当前状态与位置，以及从属的忠诚度与宿敌的仇恨度，宿主可自行往该版面查看。” 李逸十分惊喜。 没想到这次南宫之行，一次斗争居然获得了两次奖励。 还开启了系统的新功能，这可太爽了。 果然是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其乐无穷啊。 想到这，对黄德说了一声，“很好，你现在就去把南宫的所有宫女太监集中起来，看看他们之中还有没有常芳的同党。” 然后低声在他耳边说了一句，“把他的人手接手过来，陛下有用，明白吗？ 还有其余的人，也要让他们明白这宫里到底谁才是天。” “明白。” 黄德得到了任务，终于确信自己活下来了，立刻满血复活，双眼放光的道：“干爹，您瞧好吧，儿子保证把事办妥了。” 李逸有些无语的瞪了他一眼，“别干爹干爹的，咱们北宫不搞这一套，都是效忠皇上，叫我总管就好了。” 特么的老子又不是真太监，认一群太监儿子做什么。 说完又挥挥手，“好了，去办事吧，此事办好了，我保举你做东厂镇抚司统领太监！” 黄德本来见李逸不收他这个干儿子还有点忐忑，但一听他这话，眼睛又是一亮。 虽然他从未听说过有这么一个衙门，但至少一听就是官，而且听这名字感觉就很厉害的样子。 本来以为死定了，没想到不但死里逃生，居然还要升官，早知道如此，早就投靠皇帝了！ 当即忍不住感激的看了李逸一眼，然后屁颠屁颠的去了。 李逸便立刻迫不及待的打开了系统，查看收获。 果然首先发现多出了两个版面。 一个宿敌版面，一个从属版面。 打开宿敌版面，里面居然有一串名字。 而排在第一位的是常芳，排在第二位的是太后，后面甚至还有大将军何静…… 【常芳 仇恨度：100 位置：南宫佛堂 状态：虚弱，绝望 死不瞑目，咱家死不瞑目。娘娘，奴婢对你忠心耿耿，你不能如此绝情啊！】 【何玉娇（何太后），仇恨度75，位置南宫佛堂，状态愤怒，惊惧……皇帝居然如此心机深沉，母子之间竟至于此吗？！】 【何静，仇恨度20，位置满香楼，状态醉酒，愉悦……李娇儿的臀儿真嫩。】 李逸麻了，我居然有这么多敌人，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还有太后对我的仇恨度居然达到了75，这老太婆至于吗？ 然后大将军这大白天的位置居然就在那什么满香楼，怪不得大乾的军队打不过蛮族，对了，李娇儿的臀儿还真嫩？ 至于常芳直接被他忽略了，将死…… 他刚想说将死之人，常芳的名字突然变红，然后消失了…… 呃，这是已经死了吗？ 看来皇帝那边也快结束了。 他再看从属版面，就可怜多了，只有黄德孤零零的一个。 【黄德 忠诚度：60 位置：南宫，移动中 状态：兴奋，疑惑 没想到混蛋这个常芳居然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荒谬之事，真是该死，还差点拖累了咱家。 还好皇帝英明，知道咱家有用。 不过李总管不肯收咱家做义子，是不是还不信任咱家，得把他交代的事做好才行……】 “这货转变的倒还挺快。” 李逸对这个所谓的从属还算满意，忠诚度60虽然不高，但无所谓，反正又不会真当他是心腹。 但忽然数字闪了一下，居然变成了59。 这……什么情况，忠诚度居然还能掉，而且我也没做啥呀。 算了，随便他吧。 李逸也没太在意，反正就是一个废物利用的炮灰。 正打算要关闭版面，忽然版上却又多出了一个名字。 【刘芸 忠诚度：5 位置：身边 状态：…… 这李逸搞什么鬼，陛下让他做事他竟然偷懒，把事情都让那姓黄的去做。 算了，看在他叫我一声姐姐的份上，不告他状了……这小子这派头看起来还挺帅的。】 李逸愕然，转头看了一眼刘嬷嬷，朝她咧嘴一笑，亲热的喊了一声，“姐。” 刘嬷嬷一怔，有些莫名其妙，“干什么？” “没什么，就是想喊。” “毛病。” 刘芸哼了一声，把头转向一边，而系统版面上居然……没有变化，不过也没有降低，还是5。 李逸觉得有意思，但是也没在意。 虽然意外这位刘嬷嬷居然对自己产生了忠诚度，但5点忠诚度够干嘛的。 他接着又看向系统仓库。 【聚气丹x10，低阶灵丹，可以提升使用者三天内的修炼速度，一品武者修炼速度提升x100，二品武者修炼速度提升x50，三品武者……x10，四品……x2，五品……无效。】 “好东西，能够提升修炼速度，这正是我现在最需要的。 而且我现在是三品，十倍的速度应该很可观了。” 再看另一个奖励： 【龙虎壮骨散【伪】配方x1，乃是八品宗门三尸教秘药【龙虎壮骨散】的简易版，可激发使用者潜能，以达到大幅度提升使用者体魄的效果，最高可以让普通人短期之内成长到拥有堪比五品武者的战力。 但过程极为痛苦，简易版一定程度上降低了功效和副作用，但依然不可忽视……使用者轻则修为终生停止，重则折损寿元。】 “居然能够让普通人短期之内仅凭肉体的力量，对抗五品武者！” 李逸十分吃惊。 这还是伪的，要是正版的会到什么程度。 可怕！ 不过这副作用同样有些可怕。 反正李逸自己不会用，至于给其他人用……李逸有些迟疑。 想着等找机会，先把药配出来再说。 当下默默把配方记在了心里。 正想着，黄德忽然屁颠屁颠的跑了回来，还带了一群人回来。 李逸见此，不由心中一动。 眼前不就有很好的试验材料吗？ 别人不合适，但这位黄公公无疑很合适啊。 李逸嘴角微掀，露出了笑容，真是想瞌睡就有枕头。 不过这事还要跟皇帝先禀报一下，反正他又不是为了自己，没必要瞒着皇帝。 当下不动声色的点点头赞许道：“不错，不错，陛下果然没看错人，黄公公果然办事得力。” 第30章 皇家手段深不可 第30章 皇家手段深不可 “多谢总管大人夸赞，奴婢不敢当，不过就是用心为陛下做事，为总管大人效力罢了。” 黄德听到李逸的夸奖，顿时感觉骨头都轻了三分，似乎完全忘了不久之前他还把李逸当成了死敌。 “呵呵，不错。” 李逸呵呵一笑，又赞了一句，然后目光一扫黄德领过来的一群人，随即微微皱眉。 那些人本来正要上前拜见，却见李逸突然皱眉，都下意识的停了下来。 黄德也有些紧张，“总管大人怎么了？” 李逸随即微微一笑，不动声色的道：“没什么，黄公公差事办的不错。 诸位能够幡然悔悟，也很不错。 希望你们日后都能和黄公公一样，用心为陛下办差，而陛下也必然会对你们不吝赏赐。” 众人闻言都松了一口气，连忙上前拜见。 口中纷纷都道什么“效死”之类的。 李逸也做出很满意的模样，但随后却把黄德叫到了一边，冷声道：“这里面有几个人是外朝的眼睛……” “什么？” 黄德脸色一变，连忙就要请罪。 “慌什么，那常芳给大将军通风报信，又和丞相一党勾连，他的人有几个老鼠，有什么奇怪的？” “是，总管大人英明。” 黄德松了一口气，虽然不知道李逸说的真假，也不晓得他怎么一眼就看出来了。 但有李逸这句话，那就和他没干系了。 随即眼中厉色一闪，低声道：“总管大人的意思是要奴婢悄悄把他们料理掉吗？” “不着急，我待会把他们的名字和底细告诉你，你拿几个能轻易找到真凭实据的当众处理掉，这样你也算立威了，以后不怕他们不听你的。 剩下的，你用心盯着，不要打草惊蛇，以后说不定会有用！” 李逸淡淡的吩咐着，黄德却是又惊又怕。 原以为李逸就是信口胡说，没想到听这意思，居然真的了如指掌。 而且李逸的手段更是让他害怕。 此人这么年轻，居然有这么可怕的手段，我以前居然还要跟他作对，难怪人家不将我放在眼里。 当即也不敢怠慢，认真的记住了他的每一句话，然后郑重的道：“奴婢明白了，一定会照总管大人的吩咐办好的。” “很好。” 见他被震慑住了，嘴角微掀，不让你知道知道厉害，你怎么会安心当枪呢。 但打一巴掌也要给个甜枣，最起码也要画个饼，这才是用人之道。 于是拍拍他的肩膀道：“你用心办事，陛下从来不会亏待自己人，本总管也一样。 稍后就保举你做东厂厂公，另外等本总管禀明了陛下，还有一桩好处给你。” 他没说什么好处，黄德自然也不敢问，只是千恩万谢。 于此同时，皇帝和容嬷嬷等人也走出了南宫佛堂，玉凝公主也跟在他身后。 “玉凝，你不在南宫陪陪母后吗？” 皇帝皇帝有些意外的问道。 玉凝公主无奈的苦笑道：“现在母后只怕更希望一个人待一会。” 皇帝怔了一下，然后想到的太后刚才的神情，原本志得意满的眸光中也忍不住闪过一丝复杂之色。 但随即就坚定了下来。 她不想这样，但太后的行为已经阻碍了她中兴大乾的大业。 母后只想着她百年之后，大将军以及何氏一门的富贵。 却从没想过，她这个皇帝如果一直受制于人，那大乾还能不能存在了？ 不过这些话，她也没法和玉凝公主说。 因为这位皇妹也未必会理解自己，她关心诗文倒是胜过关心大乾天下。 似乎能分享她喜悦的也只要李逸那个狗奴才了。 想到此处，她下意识的握紧了掌心里的一枚玉符——大乾朝皇家武库的钥匙。 这才是她这一次，最大的，也是最意外的收获。 有了这个，他就有了收拢培养人才的资源。 “对了，那狗奴才刚刚突破武道三品，应该也需要一部适合的功法。” 皇帝这样想着，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似乎已经看到李逸感激涕零的模样了。 忽然却听旁边玉凝公主轻笑道：“皇兄现在该告诉臣妹，那副诗稿出自何人之手了吧？” 皇帝没想到她这种时候居然还没忘记这事，不禁愕然。 自己这位皇妹爱诗文这已经成癖了吧？ 怪不得巴巴跟了出来。 …… 南宫一场不大不小的冲突，看起来不是什么大事。 但是其引起的连带效应却是巨大的。 皇帝的权力进一步得到了扩展，宫里的天正在变。 虽然皇帝和太后都下了死命令，不许泄露消息。 但消息还是不出意外的泄露到了外朝。 一时间议论纷起。 紧接着宫中为了平息谣言也直接给出了官方的消息。 却让不少外朝大臣大皱眉头。 “鉴于前南宫总管常芳，勾结外朝部分不轨之人企图谋害太后之事例，宫中将成立东辑事厂镇抚司衙门，监察内外，以防再有此类事发生。 擢升原南宫四品执事太监皇帝，为三品内侍监，兼领东厂都督事。” 大乾朝第一位东厂厂公诞生了。 不过大乾朝却没有人为此庆贺。 至少外朝没有。 不少人都非常不满。 但又找不到反对的理由。 南宫出了这样的事，总不能说不让皇家提高警戒吧？ 皇帝出于孝道，要防止太后再次出意外，这个理由连清流都没法反对。 只好纷纷上表，要求查清此事，到底是不是真有人勾结常芳？ 是谁在勾结常芳？ 总不能稀里糊涂的说有人勾结，就有人勾结吧？ 北宫内。 “李逸，这件事你怎么看？” 皇帝一边享受着李逸的捏肩服务，一边拿着手中的奏章问道。 她的脸有些微微发热，心里感觉也有些奇怪。 有心想要拒绝这样的服务。 但没办法，这狗奴才非要说陛下居然允许奴婢去皇家武库挑选功法，天恩浩荡，一定要报答。 她也只好盛情难却了。 不过这狗奴才的手法似乎很纯熟的样子，慢慢的，她居然也感觉挺不错。 而李逸一边看着皇帝粉嫩的脖颈，一边流口水。 心里对皇家武库没有什么兴趣，那里面的收藏让他非常失望，他能进的地方只有外层，而外层收藏的都是一些凡阶的武学，玄阶的都少之又少。 内层倒是可能有好东西，但别说是他，皇帝想要入内都费劲。 他真不知道皇帝拿到那一枚破玉符，有什么高兴的。 相比起来，还是皇帝的胸前更让他好奇。 也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那本来波涛汹涌的傲人，现在居然平平无奇。 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他很想伸手去捏捏看，是不是真的没有了，但到底不敢。 心中不由感叹，皇家的手段真是深不可测。 闻言，胡思乱想的李逸连忙咽下口水道：“这不是正合陛下的意吗？ 不查案，怎么能凸显东厂的威风呢。” “嗯。” 皇帝微微点头，但有些担心，“可是黄德那几块料，能查出什么吗？” 李逸嘿嘿一笑，凑到她耳边低声道：“陛下，查不出来，就慢慢查嘛。” “嗯，有道理……” 皇帝瞬间明白过来，随即又感觉到不对，怒目瞪了他一眼，“你离朕这么近做什么，这里又没外人，干什么要凑到耳边说话？” “呃……奴婢这不是怕隔墙有耳吗。 对了，奴婢还想要向陛下禀报一件事……” 一看皇帝眼神不善，连忙就想要岔开话题，忽然却听有人禀报道：“陛下，皇后娘娘来了。” 第31章 皇后来了 第31章 皇后来了 “怎么又来了？” 听说皇后到来，玉靖似乎有些头痛。 “每次来都带汤，还非要朕当着面喝下去，也不知她汤里都放了些什么，朕堂堂六品武宗，愣是喝汤喝得都上火了。” 皇帝说着下意识的摸了摸脸颊，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堂堂六品武宗居然像普通人一样感觉到了一点牙痛。 “这女人不会给朕下毒了吧？” 说着又狠狠瞪了李逸一眼，“都是你惹得祸。” 李逸赶忙做出委屈的模样低头。 心中却差点笑出声来，这皇后娘娘的汤也熬的太补了，皇帝堂堂六品武宗都差点给补过头了。 要是我这个小小三品武师喝了，不会直接爆体而亡吧？ 不过想到皇后给皇帝送补汤的目的，他又忍不住想起那晚与皇后的情景，身体莫名一阵燥热。 玉靖虽然很不想见皇后，但还是不得不对外面道：“请皇后进来吧。” 然后又对李逸道：“你先下去，然后今晚你再去应付她一下。” 说这句话的时候，玉靖心里有些复杂，不知为什么，她内心有些不太想让李逸多和皇后接触，尤其是做那种事。 想到两人那种癫狂的模样，她就感觉莫名的不舒服。 可是没办法，皇后现在还不能冷落，而老是喝补药，她也受不了了。 说完她就在仔细的观察李逸的表情，但凡他敢露出一丝开心的表情，玉靖就琢磨着回头还要收拾他一顿。 李逸心头狂喜，看到皇帝的眼神，顿时假意露出一抹抗拒。 “皇上，这，这不好吧？总是这样接触，我怕暴露，奴婢死了倒是没事，就怕耽搁了皇上的大事儿啊！” 闻言，皇帝不禁满意的点了点头。 于是难得的放缓语气安慰道：“朕知道你担心什么，不过你放心一次两次不会有事的，暂时咱们还不能冷落皇后，免得引起张翰那老贼的疑心。” “喏。” 李逸依旧做出一副不情愿的样子道：“那奴婢就先下去了。” 说完老老实实的躬身退下，走出门外，才嘴角微不可察的露出一缕奸笑。 不过没走两步，一抬眼却正好瞧见，皇后张滟澜在一名宫女的引领下远远朝这边走来，身后还跟着一个嬷嬷和一群宫女太监。 李逸心中不由一惊，皇帝让他退避，就是不想让他和皇后照面，以防万一被皇后瞧出什么。 虽然瞧出来的可能性，应该很小。 但是这种事再小心一万倍也不为过。 却没想到皇后居然来的这么快，他只得赶忙回避到一旁，和其他的宫女太监们一样低下头，垂手而立。 但他的目光却禁不住偷偷打量了一眼皇后。 只见她虽然没有凤冠霞帔，但一身大红的绣缎锦袍，头上插着凤翅金步摇，莲步轻移间环佩叮当。 端的是仪态万千，雍容华贵，与那晚床上的羞涩妩媚之态形成了一种强烈的对比。 再一想到，今天晚上又可以和她颠鸾倒凤，心中就禁不住感觉一阵燥热。 还好他脑子里还算清醒，没有精虫上脑。 所以很快便收回了目光，不敢稍有异动。 谁知皇后路过他身侧的时候却突然停住了脚步，李逸心中咯噔一下，有些不明所以。 却忽然听见皇后开口问道：“本宫听说陛下不久之前刚刚任命了一位北宫总管，为何本宫来北宫数次，居然一次都没见到过这位北宫总管呢？” 李逸闻言一愣，不明白皇后为什么要问起自己，而且还就站在他面前问。 这是什么意思？ 那引路的宫女也是一愣，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李逸，却不知该说什么？ 皇后却似乎有些诧异的，愕然的看向李逸道：“咦，这位小公公应该不会就是陛下的北宫总管吧？” 李逸一看避不过，只好硬着头皮躬身施礼道：“不敢当娘娘动问，奴婢李逸拜见娘娘，娘娘千岁金安。” “千岁金安？呵呵，这词倒是新鲜，李总管果然不同寻常，怪不得能得陛下赏识。” 皇后呵呵一笑，一副没话找话的样子。 李逸不明所以，只能继续硬着头皮道：“奴婢惶恐，不敢当娘娘夸赞。” 皇后却好像没听到他的话一样，继续又道：“李总管，本宫听说你精明强干，足智多谋，本宫也有些疑惑之事，不知总管大人能否为本宫解惑？” 李逸一听这话心里咯噔一下，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生怕他紧接着问出一句，“那天晚上到底是不是你？”之类的话。 那特么就完蛋了。 想着，李逸口中却只能继续硬着头皮道：“娘娘言重了，奴婢鄙贱之人，哪敢当什么足智多谋。不过娘娘若是有什么能用到奴婢的，只要奴婢力所能及，一定尽力为娘娘为之。” “呵呵，总管不必紧张，本宫难不成还能让你害了陛下不成？只是本宫就是有些不解，你说本宫对陛下一片痴心，可怎么样才能让陛下明白呢？ 李总管，你是陛下身边的人，想必是了解陛下的，你能为本宫解惑吗？” 李逸有些懵逼……这问题你不是应该问皇帝吗？ 怎么感觉是在表白？ 明白了，她这应该是故意说给皇帝听的，真是婉转又直接，好手段！ 李逸心中不由暗赞一声这位皇后娘娘的手段。 但是可惜……这番心思算是白瞎了。 哎，狗皇帝造孽啊。 为了一个皇位就女扮男装，要不是我，这满宫的女人都得守活寡。 忽然他却心中一动，想到了那位老太后，那家伙还趴在他的宿敌名单上呢，仇恨度貌似已经涨到85了。 明明老子都给你干掉了一个叛徒，这老太婆怎么还这么恨我呢？ 李逸有些无奈。 不过如果能够挑动这位皇后娘娘和老太婆斗起来，是不是就能分散一点老太婆的注意力了？ 想到这，李逸的心思动了起来。 …… 南宫。 大乾太后何玉娇突然激灵一下打了个冷颤，刚才那一瞬间她好像感觉被什么盯上了。 但仔细查看，却又什么都没有发现，眼中忍不住露出一丝疑惑之色。 随即脸色忽然又冷了下来。 “这宫中到底有多少人想要害哀家？！” “哀家不过就是想要安度晚年，保我何氏百年富贵而已，这要求过份吗？为什么一个两个的都要害我，为什么？！” “还有那孽障，居然为了一个卑贱的奴才，就跟哀家作对，母子之情是你先不顾的，那就怪不得哀家我了！” 说到此处，何玉娇突然握紧拳头，掌中的玉石念珠竟然纷纷化成粉末从她掌心纷纷落下。 而于此同时，一个阴恻恻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师姐，我早就说过，你太心慈手软了。 什么母子亲情，什么家族富贵，那都是假的，宗门给你的才是真的。” 随着声音，一个身影居然像水一样从佛龛的阴影中挤了出来…… 第32章 神秘杀手神秘死亡事件 第32章 神秘杀手神秘死亡事件 “哼哼，宗门？” 何太后看到这诡异的人影，冷笑道：“无知，你见过诸夏之地有任何宗门敢伸手进来吗？ 虽然其中原因，连你我也不能尽知，但各大九品宗门都将诸夏视为禁地，你们也敢插手？ 不怕引来灭门之祸吗？” 人影似乎也微微有些凛然，但随即却又笑道：“师姐，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这诸夏之地，确实似乎有什么力量另天下宗门忌惮。 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那种力量谁知道还存不存在？ 所以现在早不是过去的时代了，如今天下宗门表面上没人动，但内里早就虎视眈眈了，不知道有多少人都已经悄悄布下暗棋了，只不过还没动而已。” “再说，师姐你不还是大乾太后吗，皇帝无能，太后临朝称制似乎也是有前例的吧？ 师姐，你不是要保何氏富贵吗？ 这岂不是一举两得？ 而且，你想必也看出来了，那小皇帝可不是一个甘于长久被人架空的人。 你那兄长想要靠掌握军权来维持富贵简直是痴心妄想。” 神秘人继续蛊惑道。 何太后似乎终于有些心动了。 神秘人见此，心中大为高兴，连忙趁热打铁道：“师姐你慢慢想着，师妹我先去帮你除去皇帝身边的那个小太监，给你出气。 也让皇帝知道一下师姐你真正的厉害之处可不是什么太后的身份！ 以为用世俗中的那些什么所谓的名声就能威吓到你，简直可笑！” “你不要乱来，这宫中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 何太后闻言大惊失色，连忙要劝阻，但已经来不及了。 神秘人留下一声轻笑，便忽的一下消失在了阴影中。 “该死！” 何太后一声低骂。 这些宗门中的人简直就是一群力量强大的蠢货。 这些人过于相信力量能够解决一切，又过于自大，瞧不起任何非宗门出身的人。 做事简直莫名其妙，一个小太监而已，要想动手，难道哀家自己不会吗？ “真是一群蠢货！” “你们以为哀家不知道，你们不过就是把哀家当做一个棋子而已。” “你们安排哀家成为你们宗门的弟子，又安排哀家进宫，成为太后，这一切……你们以为哀家都不知道？” “只是你们把大乾，把这诸夏之地想的太简单了……” 何太后眼中寒意闪烁，下意识的想要念动佛珠，却发现佛珠已经不在了，只能一声叹息。 不过，只是除掉一个小太监的话，应该没事。 …… 神秘人悄无声息的出了南宫，嘴角掠起一抹嘲讽的冷笑。 晴天白日之下，居然在皇宫中肆无忌惮的穿梭。 但令人惊异的是，皇宫中的守卫居然没有一个人能发现她。 有些人感觉到她从身旁经过，但一转头却什么都没有，只是疑惑……难道是风？ 这般如入无人之境，更让她对这大乾皇宫愈发轻视。 心中不由暗暗嘲笑何太后的小题大做，这就是所谓的大乾皇宫没有我想象的那么简单吗？ 好像比我想象的还要更简单啊。 而就在此时，大乾皇宫的某处却有一名枯瘦的老太监缓缓的睁开了眼睛，露出一个阴柔的笑容。 “哪来的小家伙，真把我大乾视若无物了吗？” 不过他却没有动手，似乎想要看看这神秘人到底要做什么。 片刻之后，却见那神秘人径直来到了北宫，悄无声息的落在一处脊兽头顶，目光居高临下的看着下方。 下方皇后张滟澜正在和一个小太监说话。 那小太监也不知说了，似乎有些慌张，连声说，“皇后娘娘恕罪，有些话奴婢实在不方便说，奴婢只能说娘娘的心思陛下是知道的。 只是陛下也是不得已啊，至于原因，奴婢实在不敢妄议太后娘娘。 娘娘何不等晚间亲自问问陛下呢？” “太后娘娘？” 张滟澜闻言秀眉一簇，似乎有些意外，但随即却又禁不住露出喜色道：“晚间，李总管，你是说陛下今晚……” 小太监一副不小心失言的样子，慌张的摆手道：“不不不，奴婢什么都没说。” 老太监皱纹堆累的面显出一些讶异的笑意。 “这小东西倒是有趣，明明在这里出卖情报，讨好贵人，却装作一副不小心失言的样子，这狡猾的模样到让老朽看到了年轻时的影子，有趣……咦？” 忽然他咦了一声，因为他发现那神秘人的目标似乎不是皇帝，也不是皇后，而是这个小太监。 他正觉讶异。 忽然北宫的地下深处却突然探出一只虚幻的大手，遮天蔽日的朝下一拍。 那神秘人正似笑非笑的看着下方的小太监，似乎打算要动手，忽然感觉不对，回头一看瞬间大惊失色。 身形一闪就要跑。 而于此同时，下方的众人忽然感觉头顶一暗，也都是一惊。 一抬头却看见一只巨大的真力之手，铺天盖地的拍下来，同时一个鬼魅一样的人影却从那大手之下间不容发的溜了出来，随即化为一道虚影快速逃掠。 速度之快，让众人都大吃一惊。 尤其是李逸，自以为也算是擅长身法的，但一看此人的身法却感觉自己就像是乌龟爬一样。 但是在那大手之下，此人却就像是一只可怜的飞虫，刚跑出没多远，大手已经改拍为扫。 一抓一捏，那人已经成了一蓬血雨。 李逸匆忙之间启动窥探之眼，却只来得及看了两行信息。 蒋珠 身份：五品宗门神影门弟子（传承） 修为：七品下 …… 再看人已经没了，信息也没了。 而大手紧接着也砰的一声化为乌有。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又心惊肉跳。 甚至很多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没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哪来的神秘人，哪来的大手。 李逸比众人更吃惊，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宗门中人。 这身法确实厉害。 但是在那大手之下却连逃都做不到。 那大手的主人又是什么实力？ 八品，还是九品？ 李逸有些心惊胆战。 这皇宫的水貌似比自己想象的还深啊。 不过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连忙叫道：“保护娘娘，保护娘娘，有人要刺杀娘娘！” 说着连忙就挡到了皇后身前。 皇后身后的人都有些无语，人特么都没了，你喊有个屁用。 但却也只能跟着喊，跟着做。 而皇后张滟澜却是一惊，忽然觉得刚才那人好像确实是冲自己的，不然这块有谁值得被那样的高手刺杀呢？ 顿时有些后怕。 再看李逸忠心耿耿的样子，不禁大为满意。 “果然不愧是陛下看重的人，就是忠心，嬷嬷，把本宫新得的聚气丹赏给李总管三枚。” 那位暗中看热闹的老太监差点没笑出声来，“这小猴崽子，有点意思。” 然后又看了北宫一眼，“老东西，还是这么性急。” 随即又闭上了眼睛，似乎陷入了某种枯寂之中。 第33章 宗门与皇朝 第33章 宗门与皇朝 李逸并不知道，自己的行为被人在暗中看了个底掉。 但听到皇后说赏赐聚气丹，顿时大喜。 他虽然刚刚从系统手中得了十枚聚气丹。 但三天一枚也只够用一个月的，一个月内还能不能抽到，谁也不敢保证。 这能平白多得三枚自然也是好的。 只是等拿到手之后，却有些懵逼……这也是聚气丹？ 假冒伪劣的吧？ 系统出品的聚气丹，能让他提升十倍修炼速度，而这个聚气丹，最多能提升一倍到两倍。 这有什么鸟用。 而皇后身后的众人，已经周围的北宫上下却都一脸羡慕。 该死的，这李逸真是狡猾，早知道我们先喊“保护娘娘”了。 你一个武道三品的废物，却要保护五品圆满的皇后娘娘你不脸红吗？ 李逸一看众人的表情也猜到了，这种垃圾，对众人来说大概确实是好东西，虽然不明白为什么。 堂堂大乾这么穷吗？ 皇后这样，皇帝好像也没有多富裕。 他隐约感觉哪里好像有点不对劲。 难道是所谓的天地灵气枯竭。 那总不能功法也枯竭了吧？ 他不懂，也不敢问。 只能假装很激动的样子，连声称谢，表示自己只是很单纯的忠心大乾，忠心陛下，忠心娘娘而已，不敢要赏赐。 皇后一听愈发满意，笑道：“你是陛下的人，便也是本宫的人，这是本宫代陛下赏赐你的，拿着吧。” …… 出了这样的事，皇后也没在北宫久留。 而且因为得了今晚皇帝驾临东宫的准信，也就没再逼皇帝喝汤了。 只是询问皇帝知不知道那刺客可能的来历，以及那出手之人是谁？ 没有得到答案，便就匆匆离去了。 回到东宫，皇后才皱起了眉。 “嬷嬷，你觉得那刺客真是冲着本宫来的吗？” “这个……老奴也不能确定，那人的修为比老奴要高，身法也很古怪，老奴看不出来历。 不过要是刺杀娘娘，哪里动手不好，为什么要选择北宫呢？ 老奴觉得此事可能有蹊跷。” 张滟澜却一声冷笑道：“本宫倒觉得很有可能，在北宫刺杀本宫，目的不是很明显吗？无非是嫁祸给陛下罢了。 又或者，就是想试试北宫的底蕴。” 老嬷嬷闻言也微微点点头，觉得有道理。 “那是谁呢，何氏一党？或者……是太后？” “都有可能，不过也不一定……关键要看谁得好处了。” 皇后说着有些失神。 嬷嬷看她这副表情，猛然好像想到了什么，不由一惊……娘娘该不会是怀疑……相爷吧？ 不过这话她是万万不敢说的。 …… “你为什么要说那些话？” 北宫内，皇帝冷冷的看着李逸，“你是想要挑动皇后和太后相争？” 李逸闻言假装愕然，“挑动太后和皇后？陛下，这话是从何说起？奴婢不过就是想帮陛下找个借口和挡箭牌而已，这样以后陛下就可以说，是太后让陛下不要专宠一人，要雨露均沾，这样娘娘总不好逼着陛下喝汤了吧？” 说着又连忙惶恐的道：“陛下，奴婢这可都是为了陛下呀，什么挑动太后和皇后，奴婢哪敢有这个心思？ 至于太后那边，陛下不用担心，皇后娘娘难道还敢去找太后娘娘评理吗？” 李逸一般是不会瞒着皇帝的，要想取得信任，就要足够坦诚。 但是有些事却决不能承认。 毕竟疏不间亲，作为一个穿越者，历史和宫斗剧也没少看，这个道理哪还不明白。 别看皇帝和太后之间斗的不亦乐乎，但作为外人，要是敢说坏话，或许一时得逞，事后谁知道他会不会后悔。 果然皇帝听他这么说，也觉得有道理，再一听喝汤着实有点吃不消，于是便摆摆手道：“起来吧，不过以后不许自作主张。” “奴婢遵旨。” 李逸心中松了一口气，只要有皇帝总拿太后当借口，就不愁皇后不恨太后，到时候我再给皇后出点损招。 “老虔婆你等着瞧吧，看你还敢仇恨我。” 李逸虽然还不知道刚才那个刺客和太后的关系，也不知道那个刺客刚才其实是针对他自己的。 他可以说是稀里糊涂逃过了一劫。 不过太后对他的仇恨度一直居高不下，却让他很不放心。 为了怕皇帝多琢磨，他连忙转换话题道：“对了，陛下，刚才那个大手是什么来历，是咱们大乾皇室的强者吗？” “不错。” 皇帝点点头，但神色却有些复杂。 李逸见此不由心中一动，“难道这些人不听陛下的吗？” 皇帝摇摇头不愿多说，“这事你就不要多问了，问了也没用。 个人的武力虽然重要但却不能决定一国兴衰。 除非是传说中的十品武圣，否则就算是九品武帝也不能一人敌一国，一旦训练有素的大军列阵以待，武帝也要退避三舍，否则最后便只能真力枯竭被围杀至死。” “另外我皇室有强者，那些世家，和藩镇也有，比如丞相张翰本身就是一名八品大圆满的强者。” 李逸虽然现在已经比穿越之初知道的多得多了，但听到皇帝这些话，心中大受震撼。 忍不住有些好奇的问：“陛下，有武帝被大军围杀的先例吗？” “自然是有的，而且不止一例，不然皇朝何以存在？” “那天下为什么还会有不受朝廷束缚的宗门呢？” 李逸还是有些疑惑。 皇帝瞥了他一眼，“谁告诉你宗门就没有战阵了？若是宗门就是一个强者决定一切，那么那个强者为什么还要培养弟子门人？” 李逸有些被问住了。 “那，也许是为了道统传承。” “道统传承对强者有什么好处？如果他一个人包打天下，他就算不培养弟子，他的传承就没有学了吗？” “……” “其实宗门不过就是另一种形式的皇朝罢了，只不过宗门不承担治理天下的责任，他们只是趴在天下身上吸血罢了。 朕听说，在我诸夏之外，那些宗门统治区域，其实也有皇朝，王国，只是那些皇朝王国之内，人民人人都向往成为宗门弟子，皇朝的官员也都是宗门弟子。 这样一来，那些皇朝，王国自然就变成了宗门吸血天下的工具，宗门一个念头就能决定皇帝的更替。 那并不是宗门比皇朝厉害，而是他们已经被寄生了！” 李逸听到皇帝的话，第一次对这个世界有了一个比较笼统的了解。 而皇帝口中的宗门，让他忍不住想到另一个世界的那些跨国大资本。 不过似乎更加强大。 第34章 皇后，太后和皇帝 第34章 皇后，太后和皇帝 皇帝再一次传召皇后入北宫侍寝，自然就没有像第一次那样引起各方关注了。 倒是北宫出现神秘刺客，又被一只真力大手拍成血雾的消息更加让各方震动。 皇族突然展现出来的底蕴让不少人心存忌惮。 “真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啊。” 有人心中感叹。 当然更多的是在猜测到底是谁派的刺客。 不仅丞相党的人在猜测，大将军党，甚至清流，宗室各方都在猜测。 “谁这么大胆？” “什么大胆？我看是愚蠢，真以为皇族就只有明面上一点力量吗？数百年江山岂能一点底蕴都没有。” “我看未必是愚蠢，或许是别有目的，你不觉得刺杀的目标居然是皇后，而地点却在北宫，就很微妙吗？” “确实有点古怪，但为这就牺牲了一个据说最低也有六品武宗修为的高手，这也太夸张了。” “或许是有人觉皇族会有所顾忌，不会杀人吧？” “皇族不会杀人？呵呵，他们是忘记当年那几位陛下的恐怖手段了吗？” “哼，说到底还是当今皇帝无能，居然被人闯进北宫，简直是我皇族的奇耻大辱！” “慎言！” “怕什么？！” 各方议论纷纷，心思各异。 南宫内。 此事的唯一真正知情者，大乾太后何玉娇，在得知具体消息之后，也是目瞪口呆。 “真是愚蠢透顶！” “一个小太监，哀家本来反手就能除掉，皇帝难不成还真能护住他不成？” “只可惜……” “现在哀家反倒不能轻举妄动了，否则难报不会被那些皇族的老鬼们注意到。” “罢了，就是一个小太监而已，要杀，什么时候都能杀，现在就让他多活几天吧。” 她虽然恨李逸，但却并没有将一个小太监放在眼里。 她正想着，忽然有宫女进来禀报，“娘娘，贵妃娘娘和芳妃娘娘来了。” 何太后闻言微微皱眉。 贵妃何芸，芳妃何芳，都是她娘家的侄女，也是她为皇帝选的女人。 只是进宫之后，却一直没有得到皇帝宠幸，甚至连碰都没碰一下。 这也是她对皇帝越来越不喜欢的原因之一。 不过现在，她却不太有心情见她们。 但想了想，还是摆摆手道：“让她们进来吧……” 毕她何氏的人，不能不管，她要是百年之后，何家在宫里总不能没人吧。 “姑母，皇帝又召张滟澜那狐狸精入北宫侍寝了，这事您可不能不管啊。” 虽然都是何氏出身，但何芸乃是太后二哥何动之女，与何太后自然要更亲近一些，也更加肆无忌惮一些。 因此，一进门就哭哭啼啼的告状。 “之前也就算了，凭什么这次又是张滟澜，皇帝眼里还有没有我们何家了，还有没有大伯和姑母您了。” “什么张滟澜，狐狸精？叫皇后！” 何太后脸色一沉，“宫里是有规矩的地方！” 但听说皇帝又一次召皇后入北宫侍寝，她也忍不住一皱眉。 要是平时，她肯定忍不住要召皇帝过来谈谈了。 但今天刚刚发生了那些事，她现在也不好做什么。 只能怒其不争的瞪了一眼何芸道：“这种事你们不知道去争取皇帝的欢心，来找哀家有什么用，难道哀家还能强迫皇帝不成？” 何芸有些意外何太后的反应。 要是以往，姑母不是应该勃然大怒，然后申斥皇帝一顿吗？ 怎么今天居然骂她们？ 只是看见她生气，何芸却有些害怕起来，倒是旁边的何芳轻声开口道：“娘娘，不是这样的，我们也知道应该要争取陛下欢心，也不能让娘娘强逼陛下。 只是这事没这么简单，听北宫传出消息说，侍寝的事陛下根本不管，都是新任的那个北宫总管在安排。” “对对对，确实是这样的……。” 不等何芳说完，何芸又赶紧接口，噼里啪啦的说了一大通。 “你们是说，皇帝侍寝都是那小太监在安排，皇后还贿赂了他三枚聚气丹？” 何太后大感惊讶，没想到又是那小太监。 “大胆的奴才，他怎么敢如此放肆！？皇帝居然也任他这样胡作非为，大乾江山，他还要不要了？” “来人！” 何太后当即就打算要命人把那小太监带来，但话一出口才想起来，此事她已经失败过一次了，不对，应该是两次。 而且现在她还不确定那个蠢女人有没有连累她也被皇族的老鬼注意到。 正觉得羞刀难入鞘，何芸和何芳却赶紧拦住了她。 “姑母，我们不是这个意思。我们是说，那李逸既然得陛下宠信，那我们何家为什么不也收买他一下呢？” “什么？” 何太后再次一愣，诧异的看着两个侄女，“你们两个知不知道他在怂恿皇帝和你们大伯作对？ 而且他还怂恿皇帝和哀家作对，你们现在难道还要哀家去和一个小奴才低头？” 两人没想到何太后居然如此愤怒，都吓得不敢说话。 她们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呀，就算之前有矛盾，那收买过来为他们何氏所用不就好了吗？ 但她们也不敢反驳，只能低头认错。 谁知何太后却忽然神色微微一动道：“如此也好，也不能说哀家和何家不给他机会，你们就去问问他，愿不愿效忠我何氏，若是愿意，哀家也既往不咎，还会给他天大的好处！ 若是不愿意，他也不要以为皇帝就能保住他，哀家让他死，谁也救不了他。” 何芳闻言秀眉微蹙，感觉这事好像有点不对。 但何芸却非常高兴，大喜道：“姑母英明，此事，本宫明日就命人去办。谅他也不敢不从。” 她却没有发现太后嘴角似有似无的笑容。 …… 李逸并不知道之前那个神秘刺客目标居然是他，更不知道在他宿敌榜上名列第一的太后背后还牵扯着所谓的宗门。 此时，他正美滋滋的享受着皇后的事后温存。 虽然已经云收雨歇了，但两人却都还沉浸在方才的畅美之中。 因为连续两次都没有丝毫暴露的迹象，李逸胆子大了不少。 皇后也完全没有第一次的那种羞涩与拘束，放开了许多。 那种恣意奔腾的感觉，让李逸都有些吃惊，很难相信这居然是白天那个仪态端庄，贵不可言的皇后。 这女人简直是让人受不了。 疯狂起来太会了！ 不过李逸也有些庆幸，还好自己不是真皇帝，否则搞不好真要从此君王不早朝了。 皇后似乎也很享受这种感觉，趴在他胸口，手指调皮的画着小圈子。 口中软绵绵的问道：“陛下，听说陛下宠爱臣妾，太后娘娘有些不满，有这样的事吗？” 李逸闻言心中一动，没想到皇后居然如此直接，正要回答。 却忽然听见外面有人道：“陛下，黄公公来了，说有要事禀报。” 李逸一听这声音和这话，就感觉头皮发麻。 因为这声音八成是皇帝的，这明显就是在催他早点完事了。 这，哎…… 第35章 真实的世界 第35章 真实的世界 李逸虽然无语，但却不敢怠慢，不过还不等他说话，皇后却不满的哼了一声，幽怨的道：“哪个奴才这么不懂事，有什么事不能等到明天吗？” 李逸感觉头皮发麻，连忙模仿着皇帝的声音，含糊的道：“朕知道了。” 随即又故作感慨的对皇后道：“铁甲将军夜渡关，朝臣待漏五更寒，何况朕是皇帝呢？ 欲戴皇冠必承其重，皇后也不想朕做昏君吧？” 皇后闻言双眸放光，“欲戴皇冠必承其重，陛下说话真是又英明又有学问，臣妾能伺候陛下真是今生最大的幸运，自然不敢耽误陛下！” 她说完就要招呼人过来伺候更衣，李逸赶忙拦住，“爱妃不必如此，你好好歇着，睡眠不足可是对皮肤不好的。” 随即又伸手拍拍她的脸颊道：“另外皇后也不要记恨母后，她也只是希望朕不要专宠一人，要雨露均沾，也是一番良苦用心。 她老人家也是希望皇后能做一位贤后。” “臣妾不敢，太后用心良苦，臣妾感激还来不及，哪里会记恨。” 皇后满脸温柔的笑容。 李逸也做出一副很高兴的样子道：“如此就好，皇后且歇着，朕去看看什么事。” 李逸说罢赶紧往外走，生怕外面皇帝又发脾气，到时候再搞出一点小花招，他可真吃不消。 而在他身后，皇后脸上的笑容却渐渐消失。 眼中的温柔也渐渐变成一缕寒意，心中暗暗冷笑，“哼，贤后，她要是贤后，先帝又为何只有她所生的一儿二女，其余后妃皆无所出？” 说完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肚皮，轻轻的抚摸了一下，“今天陛下如此英勇，应该会有宝宝吧，母后也该为你争权夺利了！” 李逸走出寝宫，果然就看见了皇帝脸色有些不好。 李逸见此，赶忙收拾心情和表情，并且快速的把那个透明面具取了下来，双手奉上，生怕引起皇帝丝毫的不满。 让他意外的是，皇帝这一次居然没有做出什么奇怪的举动，反而笑着对他道：“辛苦了。” 这让他感觉有些怪怪的，连忙赔笑道：“为陛下效劳，不敢言辛苦。” 台词都没错，就是感觉场合有点怪怪的。 皇帝嘴角为不可查的抽搐了一下，然后笑着对旁边的容嬷嬷道：“明早皇后起床了，就告诉她，朕上朝去了。 另外记得伺候她把无根汤喝了，要亲眼看着她喝下去。” “无根汤？那是什么？” 李逸听皇帝突然如此珍重其事的吩咐容嬷嬷伺候皇后喝什么汤，感觉有些莫名其妙。 而且不知为何，总感觉手脚有些发冷。 容嬷嬷看了一眼皇帝，然后笑道：“没有什么，就是宫里的一种秘方，女人做那事之后喝下去就不会有身孕。” 李逸一瞬间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两世为人，他自认为在任何时候，他都能见机行事，左右逢源。 哪怕被皇帝蒙住眼睛绑在铁床上要阉割的时候，他也只是害怕而已。 但这一刻他心中不知为什么，不知道该做什么样的反应，说什么话。 这也没有什么就是避孕而已，在另一个世界不是司空见惯吗？ 他心中这样对自己说，但却驱赶不了那种彻骨的寒意。 “你也不想朕有一天亲手杀了你的孩子吧？而朕也绝不可能让一个外人血脉承继我大乾江山。 朕当着你的面说，就是不希望你有一天觉得朕欺骗了你。” 皇帝拍拍他的肩膀，声音平淡的道。 “是。” 李逸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的道：“奴婢明白，奴婢没有怪陛下，这是应有之意。” 李逸确实没有怪皇帝，因为皇帝没有这样做是理所当然的。 反倒是他自己，一直在回避这件事罢了。 只是他藏在衣袖中的手却紧紧的握成了拳头。 “我要变强，不仅要力量，还要权力！” 在这一刻，李逸的心态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在此之前，他虽然每时每刻都在为活着挣扎，但他多少是有一点旁观者，甚至上帝视角的。 感觉就像是在玩小黄游，攻略一个个关卡，收藏一个个角色。 收藏，体验就完了。 哪怕被皇帝折磨，羞辱，对他来说也就是一个另类的体验。 所以哪怕是磕头下跪，他也没有什么难以接受，角色扮演嘛。 而皇帝的这一次小敲打，猛然把他给唤醒了，打碎了他的幻觉。 这不是一个游戏，这是一个真实的人生。 残酷的真实人生。 皇后居然会怀孕，如果生下了孩子，居然真真实实就是他的血脉，他的血肉。 而现在那个孩子没有出生权。 因为他李逸太弱了。 因为他李逸太卑贱了，只是一个奴才而已。 这特么不是角色扮演，他，李逸，就是一个奴才！ “陛下，若是没有别的事，奴婢先告退了！” 皇帝眼睛微微一眯，但最终没说什么，摆摆手道：“你去歇着吧，明日早朝不用你伺候了。” “谢陛下。” 李逸谢恩之后，退了下去。 看着李逸的背影，容嬷嬷低声道：“陛下，他不会因此生出异心吧？” 她觉得皇帝这么做有点不理智，这种事根本就没必要让李逸知道。 不过皇帝对这小子做出不理智的事好像也不止一次了，但是之前无论皇帝做什么，这小子都一副毫无芥蒂的样子。 这一次居然罕见的失态了，这让她有些不解。 这种事难道不是理所当然的事吗？ 有这么难以接受吗？ 她倒不在意李逸到底怎么想的，她担心的是李逸会因此生出异心，那就得不偿失了。 毕竟李逸现在对皇帝还是很有用的。 “要不要让刘嬷嬷盯着他一点？” “不用，他会摆正位置的。” 皇帝也有些意外李逸的反应，但却并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作为上位者敲打一下奴才，难道不是理所当然的事吗？ 如果奴才有用就要哄着，那到底谁是主子。 难道这小奴才有点居功自傲了？ 真觉得朕离了他不行了？ 虽然朕可能确实有点过了，但谁让他和张滟澜那贱人弄的那么放肆！ 罢了，看看再说吧。 不过虽然这样说，但她确实有点担心，因为她现在确实有点离不开这个奴才了。 好在李逸第二天依然准时来到了北宫，脸上又挂起了那种熟悉的谄媚笑容。 “陛下，这是奴婢昨晚回去理好的关于整顿内府军的章程。 另外还有这份奴婢家传的丹方，或许对整军有用！” 第36章 丹方与练兵 第36章 丹方与练兵 皇帝微微一愣，下意识的看了他一眼，见他依旧如常，心中竟然不自觉的感觉松了一口气。 又见他居然还拿出了一份整军章程，还有什么丹方，脸上禁不住满意的露出了笑容。 虽然还不知道章程怎么样，但是昨天那样回去之后，居然还能有这个心，总算没有让朕失望。 在她看来李逸这就是在向她认错，那么她便也姑且大度的原谅了这个奴才好了。 不过对于章程的内容，却没抱太大希望。 但是她接过来一看，却越看神色也震惊。 “这是你一个晚上拟定出来的，就你一个人？” “这个确实有些粗略，毕竟奴婢也没有真正的上过战场，只能是纸上谈兵而已，另外很多方面也还缺少情报，细节还有待补充……” 李逸有些不好意，心里也有些没底。 他虽然是键政家，但一般指点的都是什么国际局势啊，政治斗争啊，这种大事，对练兵他确实不太敢吹。 虽然他也看过纪效新书之类的练兵书，也在工作过程中和军方有所接触。 但真实的军事经验就是几次军训而已。 不过当年一些人民军的档案文件他倒是看了不少，因此七拼八凑的，照猫画虎，才弄出这么一份，姑且觉得应该还是能够实行的章程。 皇帝听到他的话却有些无语了，这还粗略。 她也没说什么，只是把章程递给了容嬷嬷和刘嬷嬷，“两位嬷嬷，你怎么看？” 两人不明所以，接过来一看，然后也瞪大了眼睛。 “李逸，你带过兵？” “没有啊。” 李逸不明所以，难道是我写的太不切实际？但我已经说了我没有军事经验，这也不能怪我吧。 看他这模样，三人也有些不确定了。 不过李逸这章程绝对不是粗略，而是太详细了。 从军制安排，军规制定，到钱粮从哪里来，怎么发放，甚至还有什么厕所修建，伤兵救治，饮用水获取，甚至还有什么思想建设之类，等等简直把两人都看晕了。 不管是两位嬷嬷还是皇帝，都是第一次知道一支军队管理居然有这么多细节的东西。 皇帝以前也读兵书，但基本上都是什么“多算胜，少算不胜”之类高深莫测的东西。 又或者什么十则围之，倍则击之，能说到遇山如何，遇水如何，就算是细致的了。 和李逸这种完全不一样啊。 不过皇帝却本能的觉得这应该有用。 最后容嬷嬷提议道：“陛下，不如找个将军来问一下，老奴和刘嬷嬷单打独斗还行，但战阵之道确实不懂。” “嗯，有道理。” 皇帝觉得有道理，“但是找谁呢？” 虽然她要整军内府军的事，并不是秘密，但如何整军，她却不想让太多人知道。 “老将军冯毅。” 容嬷嬷想了想提到一个人名。 皇帝闻言神色一动，道：“好，若是冯毅老将军确实可以。 老将军一生为我大乾忠心耿耿，虽然因为老病，从父皇时就已经不上战阵，也不理朝中的事务，但他的忠心却没有变。 而且他的性格和其他勋贵武将格格不入，和其他势力也没有过多来往，请他来请教确实合适。” 说罢直接对刘嬷嬷道：“刘嬷嬷，还是请你走一趟，把老将军请到宫里来，让他看看这章程怎么样，如果可行，便请他再指点指点李逸，帮李逸斧正斧正！” 李逸自然也没有意见。 那位老将军他也听说过，确实是一位忠臣良将，从某种程度上可以说是大乾迄今为止，最后一位名将。 刘嬷嬷领命要走，皇帝却又把李逸写的章程直接递给了她道：“如果老将军行动不便，就让他看看，不必进宫了。” 随即又拿起李逸说的丹方，问道：“这丹方又是怎么回事？” “这丹方是奴婢祖传的丹方，具体什么来头奴婢也说不清楚，名字叫做龙虎壮骨散。” 李逸随便编了一个来历和名字，皇帝一听来历和名字都普普通通，也没在意，“那这有什么用？” 李逸当即又把作用和缺陷一说。 “什么？！” 皇帝闻言双手一抖差点把那丹方给撕开了，连忙小心拿好，然后才激动的问道：“你确定？” 旁边容嬷嬷也大吃一惊，“能让普通人堪比五品的武者，这怎么可能？” “不确定。” 李逸被两人的反应吓一跳，毫不犹豫的摇头。 五品而已有这么激动吗？ “你……” 皇帝被他噎的说不出话来，恼怒的道：“不确定，你说他干什么？” 然后随手就把那丹方丢在了一旁。 容嬷嬷却赶紧捡起来，郑重的道：“就算不能对抗五品，能有堪比四品，甚至三品的战力也不得了了。” “容嬷嬷，三品战力很厉害吗？我也是三品，但我感觉宫里一条狗可能都比我厉害。” “你也说是宫里，宫里能和外面比吗？再者，你在杂役司也呆过，杂役司的杂役有几个三品武师的，甚至二品武士的有多少？” 皇帝没想到看起来好像什么都会的李逸，居然这么没用常识，忍不住瞥了他一眼。 李逸有些愕然，仔细一想，好像确实如此。 皇帝又道：“你知道为什么二品就能称作武士？” “那就是说大乾军中的士卒，普遍都在二品左右？” 李逸心中一动。 “不错。” 皇帝点头道：“所以如果全部有三品组成，只要有三千人，也绝对能成为精锐之旅了。” “那大将军的南北两军怎么样？” 李逸又问。 “朕不清楚，但南北两军都是大乾的精锐，虽然糜烂，但应该不缺三品武卒。” 皇帝居于深宫，虽然常识有，但有些事她也不能知道细节。 “这么说来，只要我们能搞出一支四品大武师组成的大军，到时候教场比试就必胜了？” 李逸感觉这事或许也没那么难了。 而这一次，他不仅要系统奖励，还要乘机抓住更多的权力。 等有一天他有了足够强大的力量，有了自己的班底，就算皇后真怀孕了，他也能保证我的儿子安安全全的生下来。 别说皇后，皇帝也得给他生孩子去！ 第37章 出乎意料 第37章 出乎意料 皇帝自然不会知道他心中那些大逆不道的想法。 闻言自然也禁不住有些振奋。 “如果真能那样自然是好，但首先得要你这丹方真的有用。 另外还要看你那份练兵方法能不能行，如果练兵方法真有用，那么也许用不着要求那么高。 如果练兵之法不靠谱。 那么也不一定，朕虽然对战阵不懂，但也知道一群人打一群人，和单打独斗不是一回事，个体强大的军队不一定就能胜。” 李逸点点头，觉得有道理，不过如果能有五品的话，那应该就彻底稳了。 而且他对自己拟定的整兵章程也还是多少有点自信的，觉得就算有点纸上谈兵，但到时候在实施的过程中做做调整，应该也还是能够凑合。 当即便道：“陛下，不管怎么说先炼制几份试试，看看效果究竟如何，弊端大不大。只要弊端不大，就算是效果没那么好，有点用总比没有强！” 皇帝点点头，“这上面的药材朕看了，配几份的话，宫里应该就能配齐。 容嬷嬷这事就交给你去办，尽快配齐，另外注意保密。 虽然作用不确定，但还是要以防万一。” “老奴明白。” 容嬷嬷闻言点点头，领命就要走，李逸却叫住了他。 “嬷嬷等一下。” 然后叮嘱道：“嬷嬷调配药材的时候，可以在丹方之外，再多调几种其他药材，另外分量也可以打乱，这样就算日后有人注意到，也不容易从嬷嬷数量和种类上反推丹方。 另外在药材处理上，也尽量不要找同一批人处理，可以把工序分开，只让一批人处理一道工序。” 皇帝听他这么一说，眼睛一亮，赞许的道：“小李子心细如发，不错，嬷嬷你就按照李逸说的去做。” 容嬷嬷也是讶异的看了一眼李逸，这小子似乎真是无所不能，而且居然还有如此心机，这种高明的方法别人就算能想到，也要绞尽脑汁，他却似乎信手拈来。 此子真是越来越让感觉神秘了。 难道真的像陛下猜测的那样，是因为他背后还有别人吗？ 她怎么感觉好像并非如此而已。 不过她也没说什么，再次点点头表示明白，然后匆匆而去。 而李逸倒没觉得这有什么，这种东西在他穿越前的世界几乎是人人都知道的小知识，根本不值一提。 “陛下，冯毅老将军到了。” 容嬷嬷前脚刚走，后脚刘嬷嬷就匆匆进来，拱手复命，说已经把那位冯老将军请来了。 “老将军亲自来了？” 皇帝正和李逸说着话，闻言一怔。 似乎有些诧异，见刘嬷嬷点头，她才大喜起来，有些振奋，又欣慰的道：“朕从登基以来，朝中肯应诏入宫的老臣，这还是第一位，老将军果然是忠心耿耿。 快请，不，朕亲自去迎！” 皇帝说着便起身往外迎，李逸和刘嬷嬷也赶忙跟上。 李逸在旁见她居然高兴成这样，心中有些无语，“合着你说是去请人家，却压根没指望人家真的会来，属于有枣没枣打三杆子，这皇帝当的……” 但也不敢怠慢，和刘嬷嬷一起也赶紧跟上。 不过刘嬷嬷的神色却有些怪异，一边走一边支吾的道：“冯老将军本来也推脱说身体不适，行动不便，恐怕要辜负圣意之类的，不过看了李逸的那个章程之后……” 皇帝正往外走，闻言脚步一顿，原本的高兴情绪瞬间低落了一些。 原来这老东西也不是听到朕的诏令就立刻前来的，还是看了李逸的整军章程才来的。 哼！ 皇帝哼了一声，然后看了李逸一眼。 似乎竟有些不爽的样子。 李逸有些无语…… 你这是什么眼神，这个时候你不是应该表扬我吗？ 这一脸吃味是怎么回事？ 不过听到那位老将军居然是看了自己写的章程，才立马飞奔而来的，心里也有些得意。 没想到本公公也还挺有军事天赋的嘛？ 而且这位老将军看来也是个识货的。 当即有些忍不住问道：“老将军看过我写的整军章程了？他老人家怎么评价？” 刘嬷嬷的脸色却更古怪了，有些同情的看了李逸一眼道：“怎么评价我也说不清楚，不过他一路上都在大骂荒谬，荒谬，还说要请陛下烧了那份章程，斩了写章程的人。” “呃！” 李逸闻言差点没一个踉跄，皇帝也是愕然一怔。 再次看了李逸一眼，不过眼神却已经不是吃味，而是不解了。 “老将军没说为什么原因吗？李逸那份东西朕也看过，就算有哪里不妥当，也不至于此吧？” 李逸连连点头，“陛下英明，老子……不是，本公公怎么他了，至于吗？看来这老东西也是一个大奸臣，怪不得一开始不肯应陛下诏令！ 陛下千万不要听这老奸臣的胡言乱语。” “不许胡说，冯老将军战功赫赫，威望绝伦，岂是你来胡乱评价的！” 皇帝瞪了他一眼，随即又皱眉道：“此事必有原因。” 说话间已经到了殿外。 一眼就看见一名身着玄色袍服，头戴一品紫金冠，虽然看起来有些枯瘦，但骨骼却格外高大的老者，站在那里不怒自威，气势逼人。 虽然已然老迈，但却威风犹存。 李逸虽然刚才大骂老奸臣，但看到这老头的威风气度也不由暗暗心境。 果然是一副猛将气度。 只是那沧桑的面容和有些稀疏的白发，却让人不由得生出一丝英雄迟暮之感。 只见他面容冰冷，手中捏着几页纸，正是李逸写的整军章程。 “老臣冯毅拜见陛下，奉驾来迟望陛下恕罪！” 老将军看见皇帝亲自迎出门来，也不敢怠慢，赶紧上前拜见。 “老将军年纪已高，快快请起。” 其实老头也没下跪，只是躬身一礼，但在大乾，对于这样的老臣来说，已经是大礼了。 皇帝赶紧让李逸过去搀扶。 但却被他轻轻推开了。 “臣谢陛下圣恩，不过臣虽老，但身体还算康健。 另外，臣今日来，不为别的，只想请问陛下这书文是什么人写的？” 老头居然如此直接，而且迫不及待。 让皇帝也不由一愣，随即笑道：“此处不是说话之所，请老将军移步殿内，朕再与老将军详谈如何？！” 心中却在狐疑，李逸这章程里到底是什么如此得罪了这老将军。 李逸也是无语。 这老头看着也不像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人啊，为什么也对我喊打喊杀，难道是因为我太帅了，所以注定要成为正邪双方的公敌？ 第38章 请陛下杀了此人 第38章 请陛下杀了此人 老头这一次倒是没有抗命，在皇帝的亲自携同下，来到北宫御书房。 皇帝又命人搬来绣凳，请老将军落座，看茶。 皇帝自己也在主位落坐，然后才有些疑惑的问道：“老将军，敢问这份章程中究竟有何不妥之处，竟然让老将军如此生气？” 一说到这章程，老头瞬间又似乎激动了起来，眼睛瞪的跟门神一样，直眉瞪眼的看着皇帝道： “陛下，不是这章程有什么不妥，而是它根本就不应该被写出来！ 如果被写出来了，陛下就应该立刻杀了写他的人，以及所有看过它的人，然后要么烧掉它，不然也要将它束之高阁，不让人任何人看到它！” “……” 众人闻言都是一阵愕然。 皇帝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李逸……你写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李逸也懵逼……我特么怎么知道。 他忍不住插嘴道：“老将军言重了吧，要是这样说，那老将军你不是也看过吗？” “李逸，不得无礼！” 皇帝赶紧喝止。 谁知老将军神色顿了一下，之后却正色点头道：“不错，老臣也包括在内。” 这下众人更愕然了。 皇帝也不得不郑重起来，皱眉道：“老将军，至于如此吗？” 其他人同样也禁不住如此想……至于吗？ “陛下，敢问这是什么？” 冯毅没有回答，反而拿起那几张纸反问道。 “这……一份整军章程。” 皇帝迟疑了一下，但还是如是答道。 “何人所做？” 冯毅紧跟着追问。 皇帝再次迟疑了一下，目光下意识的想往李逸身上瞟，但最终忍住了，再次问道：“老将军不妨说说这章程到底是犯了什么忌讳，若是老将军觉得没有可行性，那么不妨……” “不，陛下，它不是没有可行性，它是太有可行性了。不过它不是一份整军章程，它是一本造反者的天书！” “什么？” 皇帝愕然变色，吓了一跳，随即又感觉有些不真实。 这不就是李逸回去一个晚上写出来的东西吗，怎么就造反天书了。 刘嬷嬷也是目瞪口呆，下意识的看向李逸。 后者一阵无语……别看我，你看我干什么？ 艹，什么玩意就造反天书了？ 别瞎说，它不是，我没有！ 但随即一想，自己是以华夏的历史资料为参考，又结合了古代的一些军事知识，写出来的，那可不就适合造反呗。 这样一想，他自己都忍不住冒汗了，怪不得华夏的穿越者都喜欢造反，实在是五千年历史把造反教科书摆好了啊。 还给了中心思想：“造反有理！” “老将军是不是言重了，据朕所知，写他的人一共就用了一个晚上，而且那人对朕也忠心耿耿。” “一个晚上，世上竟有这种经天纬地之才？” 冯毅闻言有些惊讶，随即却越发斩钉截铁的道：“那就更该杀了！” 李逸听前一句还有些得意，听后一句却禁不住一个趔趄好险没站稳，还好刘嬷嬷眼疾手快扶了他一把，才勉强站住。 却听冯毅道：“陛下，对于造反者来说，最重要就是蛊惑人心，也就是此文之中所说的动员和教育。 一般造反者最多也就是弄些装神弄鬼的花样，粗糙不堪，但就算如此，动辄也能鼓动数千人，甚至数万人。 不过这种手段往往成就一时，所以朝廷轻易就可以扑灭。 可此文之中虽然只花了数百字，却把蛊惑人心提高到了一个前无古人的境界，朴实无华，但却直指人心。 而且所有皆是长远之计。 一旦为野心家所得，只需按图索骥，只怕就能成就一个人心所向的逆贼了，到那时朝廷就不再是与逆贼为敌，而是与千千万万个百姓为敌。” “而且不止如此，此文虽然不足万字，但却从制度到治理无所不包。而这些往往正是那些逆贼所缺失的地方，他们失败往往就是因为他们能聚而不能治。 如果那些逆贼得到此文，老臣实在不敢想象！” 皇帝听完也不由一阵沉默。 她下意识的接过那几张纸，再次仔细阅读起来。 越读，神色越郑重。 李逸在旁一阵心慌。 我好不容易调整好心态，想要认真一把，结果居然惹出这么大的麻烦。 哎，这人呐，果然太有才华也不是好事啊。 不不不，现在可不是自我陶醉的时候，必须得改变皇帝的想法。 不能真让皇帝产生我是一个很危险的人这种念头。 李逸心念及此，连忙露出一副谦卑的笑容往前稍稍走了一步，小心翼翼的道：“陛下，奴婢倒是有些不同的想法，只是不敢妄自开口，不知陛下与老将军是否能容奴婢说两句？” “无妨，这里不是朝堂，你是朕的心腹之人，你有什么话自然可以说。 老将军以为如何？” 皇帝缓缓放下那几页纸，心中也是震撼。 她之前真没往这方面想，就觉得这份整军章程不简单，但却说不上哪里不简单。 此时听到冯毅老将军一说，再看立刻就意识到了此文非同小可，如果真发生了老将军所说的那种情况，似乎还真不能小觑。 同时她心中更加震撼的是李逸到底是什么来头，他才多大年纪，之前还只是一个杂役太监。 他怎么能有这么大的学问。 草草写就一篇整军策略，居然能让老将军冯毅给出这样高的评价与重视。 不，这已经不只是评价高了，简直是高出天机去了，居然被说成是天书。 天书啊，那可往往是开国之君，或者绝世大枭雄才有的待遇。 可这所谓的天书，居然是一个小太监话一晚上时间写出来的。 而且貌似李逸自己都没意识到它的厉害。 可是怎么处置此文他却又有些犹豫不定。 不用吗？ 那难道连李逸也不用吗？ 都不用，她还能用谁。 而且这老头还说要把看过的人都杀了，这里可都是她最重要的心腹，都杀了，那她也干脆自杀算了。 可她内心却也确实有些担心。 听到李逸说有话要说，便也想听听他怎么说。 “陛下既然允许这位小公公开口，老臣自然不敢反对。” 冯毅看了一眼李逸，无可无不可的道。 一个小太监插嘴，他自然不喜欢，可是皇帝都允许了，他能反对吗？ 不过他也不认为一个小太监能说出什么了不得的话来。 第39章 海纳百川有容乃大 第39章 海纳百川有容乃大 “谢陛下。” 李逸拱手称谢，然后又朝冯毅微微一礼，然后才直起腰道：“奴婢曾听闻古人有言，大海能容纳百川，却也不嫌弃涓涓细流，所以广大无边。山川不会嫌弃一块巨石太大，也不会因为一抔土太少，所以才能高耸入云。 陛下身为天子，广有四海，君临万邦，便如大海，如高山，至于这一篇文章，或者是写文章的人，最大也不过就是一条河川，一块巨石而已。 陛下何惧之有？！ 古往今来，可曾听说过有圣天子因为害怕臣子的学问而杀人的？” “说得好，海纳百川有容乃大，说得好！” 皇帝精神一震，忍不住拍案道：“说的太好了！ 老将军以为如何？” 冯毅也是满脸惊讶，他没想到皇帝身边的一个小太监居然能说出这样有见识的话，而且皇帝都说好了，他还能说什么。 只得也点头道：“陛下身边果然是人才济济，既有能写出这样的天书般文章的人，连一位小公公的见识也令老臣汗颜。 不过老臣还是人为，这样的文章不该轻易出世，陛下是天子自然可以用之，但是还是要慎重对待。 古来天子，虽然没有因为臣子才大而杀人者，但若杀一人而可安天下，虽大贤也非不可杀也！ 文章也一样，若是能与国有益，自然可以用之，若是有害，虽然圣人文章也可以束之高阁。” “嗯。” 皇帝闻言又再次下意识的点头。 李逸也是无语了，作为穿越者，对古人这种固执的思维模式，有时候真是有点受不了。 只能继续开口道：“陛下，奴婢以为老将军的话总结起来就四个字。” “嗯，什么四个字？” “老臣也想知道小公公如何评价老臣之言。” 冯毅眼睛微眯，似笑非笑的问道。 “评价不敢，只是概括而已，四个字就是——知识垄断！” 李逸淡淡的道。 “知识垄断？” 几人包括皇帝在内都没怎么听懂。 李逸一笑，“所谓知识垄断，简单来说，就是老将军的观念就是特定的知识就应该掌握在特定的人群手里。 比如说，如何练兵的知识那就应该掌握在将门世家手里，如果传播到其他人群手里就是危险的，因为那些人可能会利用这些知识造反。 但是将门世家的人就不会造反吗？ 比如老将军口中这个所谓的天书，如果它现在是在丞相手里，老将军还会觉得它危险吗？” 李逸这话就有点诛心了，冯毅忍不住脸色一变。 皇帝却是心中一动。 而李逸不等他们开口，便接着道：“其实老将军这种观念也很正常，不仅仅是老将军这样认为，其实世人大多数也都是这么认为的。 比如奴婢就听完先古时代，连兵书战策也只有特定的人群才能看，普通人看了那就是违法的，因为他们认为普通人看了兵书就会造反。 但事实上呢，现如今的人都知道这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老百姓造反不造反，只取决他有没有活下去的空间，取决于朝廷与世家有没有给他们繁衍生息的空间。 如果能吃饱穿暖，也没有人欺负他们，鬼才去造反，就算有一两个野心家，难道野心家拿了这几张纸然后就能一人敌一国了？ 如果真活不下去了，就算全都一个大字不认识，也照样有人造反。 古往今来，这样的造反者还少吗？” 李逸说到此处，再次一拱手，朝皇帝道：“陛下，所以奴婢以为圣天子治国，也就是八个字。” “哦，哪八个字？” 皇帝下意识的接口问道。 这个李逸真是越来越让她惊讶了。 如果是之前她一定会不屑的瞪他一眼，“你一狗奴才也知道治国！” 但现在皇帝不知不觉间却已经不再把他当一个奴仆，一个太监看。 感觉更像是在和一个辅政大臣对话。 而她自己却丝毫没有意识到这种转变。 她这种态度却让冯毅心中十分惊讶。 他猛然冒出来一个念头，“这份所谓的整军章程不会就出自这个小太监之手吧？” 但随即又觉得不可能。 他能看出来写这份章程的人，虽然有些稚嫩，有些地方有些想当然。 但他分明从中看到了开国宰相般的大才。 所以他才会对皇帝说此人危险。 因为在他看来这样的大才，如今的皇帝根本驾驭不了。 而一旦这样的大才遇到了真正的明主，那大乾就完了。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是一个小太监呢？ 但他心中想着不可能，目光却不禁看向李逸，想看看他到底说出什么。 而李逸此时虽然依然还是一副卑躬屈膝的模样，但神色却也禁不住郑重了起来。 “水能覆舟，亦能载舟！” “水能覆舟，亦能载舟？” 皇帝下意识的直起了身体，呢喃着重复了一句。 老将军冯毅也忍不住睁大了眼睛，感觉这句话就像一道闪电划过黑暗的夜空一般。 李逸郑重其事的道：“不错。 陛下，古来统治者虽然大多数都说什么代天牧民，但事实上他们却都毫无例外的以民为洪水猛兽，所以古来大多数的策略都是弱民，愚民。 同时为了所谓的“治民”，他们不得不一方面拼命的和世家阶层博弈，一方面又和他们一起压制百姓。 为的就是害怕百姓造反，最好希望百姓都如猪羊一样不知道反抗。 可是皇帝们却没意识到，百姓若真都被世家和豪强压制了，真的变成了猪羊，那皇帝的存在也就没意义了。 就像河道里没有了水，舟船也就搁浅了。 所以正确的做法不是让水枯竭，而是让河道更通畅，若是河道畅通，水势越深，也不过就是让舟船更自由而已，何惧之有？！” 李逸说到此处，长长呼出一口气，同时心中苦笑，怎么回事，我怎么好好的居然和皇帝扯这些了。 这根本不符合我现在的人设啊。 不过我如果想要更多的权力，也不能只是让皇帝看到我的才能，还要赢得她的尊重才行。 只有这样才能摆脱太监这个身份的限制，否则就算做的再多，再有用，也还是一个奴才。 想到此处，他暗暗咬牙，继续补充道： “陛下要想江山永固，大乾中兴，要做的就是以百姓之心为心，以百姓之念为念，以民为亲，而不是以民为洪水猛兽！ 奴婢多嘴，请陛下恕罪。” 说完却见皇帝久久无语，眼神复杂的看着他道：“这些道理是谁告诉你的，难道父皇教你的？” “呃……” 李逸愕然，不知该怎么回答。 忽然却见皇帝在对自己使眼色，顿时恍悟，连忙道：“是的，正是奴婢伺候先皇的时候，听先皇说起的。” 皇帝什么意思，不想让人知道我的本事吗？ 是在保护我？ 第40章 女儿国的妄想 第40章 女儿国的妄想 皇帝确实不想让人知道李逸的本事，就像她虽然怀疑先皇留下的人不止李逸一个，还有不少人藏在李逸的背后。 但是她依然假装不知，甚至不让刘嬷嬷去试探。 就是担心一旦那些乱臣贼子一旦知道这样一批力量存在，必然要下毒手。 李逸要只是一个稍微有点能耐的小太监就罢了，但李逸现在的表现有些出乎她的意料了。 写一篇整军章程差点被冯毅老将军误认为是天书。 而且居然连为君之道都懂，一句“水能覆舟，亦能载舟”简直发人深省。 对于世家，皇权和百姓关系的剖析更是让她感觉闻所未闻，却又豁然开朗。 这份见地只怕满朝文武没有人能比的了。 她自然不能让那些乱臣贼子轻易知道。 另外她还有一个想法就是想把李逸当做秘密武器，这样才能发挥更大的作用。 她甚至都有些后悔，当初不该让李逸在朝堂上亮相了。 “这个李逸，怎么早不告诉朕他有这样的能耐呢。” 她心中有些嗔怪，但更多的还是高兴。 父皇居然留下了这样一个人才，又能机缘巧合的来到朕身边，真是天要朕中兴大乾。 不过，朕以后倒是要对他好一点，不能让他对朕离心离德。 要怎么做呢？ 难道真要纳他为妃？ 或者干脆让他做皇后算了。 想到此处，她感觉心脏有些怦怦乱跳，连忙打住心思，不让自己胡思乱想。 但耳垂和脖颈仍旧有些发烫。 在场其他人哪里知道皇帝这些心思。 老将军冯毅此刻完全被李逸的话给镇住了。 虽然李逸的这些话中，无疑是对他的反驳，甚至有些批评。 一些观念更是跟他的固有认知大相径庭，让他有些难以接受。 但却又禁不住大受启发。 仿佛推开了一扇新世界的窗户，让他看到一种有些颠覆他认知的风景。 如果这些话是从一位儒家名臣，或者兵家名将口中说出来倒也罢了，而现在居然是从一个太监口中说出，他在震撼的同时，也忍不住皱眉。 一个太监太有本事，在他这样的老臣看来，并不是什么好事。 甚至天然抵触。 不过听皇帝一说，原来是这小太监从先皇那里听来的，顿时松了一口气，瞬间觉得好受多了。 但仍旧拿眼打量了一眼李逸，“原来这位小公公还伺候过先皇，怪不得能有这般见识。 水能覆舟，亦能载舟，确实有些道理，先皇果然是英明之主，只可惜天不假年，英年早逝。 哎，可惜。” 冯毅有些惋惜的一声叹息。 然后随即又道：“不过有些事知易行难，如今天下纷纷，陛下还是要小心在意，既然治民如治水，那么河道堵塞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疏通的，一个不好也会堤毁人亡。” 皇帝闻言也不由得深深点头，站起身来，拱手道：“老将军老成谋国之言，朕受教了。” 李逸也暗暗点头，这老头虽然顽固，但确实还是有见地的。 虽然不完全认同，但只要这老头不鼓动皇帝喊打喊杀，他也懒得出风头。 于是垂头在一旁重新进入装死状态。 而皇帝随后又连忙乘势表示，自己年幼即位，力不从心，希望老将军能够来朕身边时时教诲云云。 无非就是想要抓住机会拉拢这位老将军和他背后的冯家。 但这老头显然也是人老成精，哪里不明白她的意图。 要是平时，他早就毫不犹豫的拒绝了，他虽然对大乾忠心，但朝堂斗争不是请客吃饭，冯毅自己倒不怕，但却不得不为冯氏满门考虑。 但此时他却有些犹豫，半晌才捏着胡须道：“陛下，能否容老臣考虑考虑。” 皇帝虽然有些失望，不过好在老将军没有完全拒绝，心中还是存着念想，当即便笑道：“此事事关重大，老将军斟酌一二也是应该的，朕静候老将军佳音。” 紧接着又再次请老将军斧正那篇整军章程。 她没有说是谁写的，之说写此文的人其实没有多少战阵经验，有些地方大概是有些想当然。 老将军战阵经验当世无双，肯定能够有所指教。 这一次冯毅也不好再拒绝了，沉吟了一下道：“嗯，陛下所言不错，老臣也看出来了，此人应该确实没有战阵经验，有些地方十分稚嫩。 不过老臣老眼昏花，脑子也不好使，这一时半会怕是修改不好。” “这个无妨，老将军拿回去，慢慢斧正，三两天内能够改好就可以了。” 皇帝毫不犹豫的道。 “这……不可！” 冯毅闻言脸色一变，连忙要拒绝。 皇帝却笑着伸手一拦，“老将军不必如此，老将军以及冯氏满门忠烈，朕不信旁人，还能不信冯家吗？” 李逸在旁撇嘴，狗皇帝又来这套收买人心，让人干活，还让人感恩，哼，封建社会…… 但这一招对他这种穿越者没用，但对冯毅这种古典式的老臣，却无法否认他确实有用。 “这……老臣遵旨。” 饶是冯毅心知皇帝这是在收买人心，但听到这话，也还是忍不住有些感动。 甚至还惊讶小皇帝的魄力，在知道此文的分量之后，还敢如此托付于他。 这难道就是海纳百川的气量吗？ 当即也不再拒绝，郑重其事的双手接过，其事他心中也很想在细细的读一读这篇奇文。 只是随即又道：“另外这章程中还缺失了一个重要的东西，就是统御阵法。 我兵家战阵之道，之所以能够聚众敌强，以普通士卒的力量搏杀强大之敌，甚至连武王，武帝也不敢轻易触碰我兵家锋芒，就是因为有统御阵法可以凝聚士卒气血之力。 不过一般统御阵法都是为将者不传之秘，老臣也不敢轻授，此乃祖宗规矩，望请陛下见谅！” 统御阵法？ 李逸心中一动，感觉自己又涨知识了。 同时也有些汗颜，自己果然是想当然了，两个不同的世界，果然是不能生搬硬套的。 皇帝闻言也有些为难，看了李逸一眼。 李逸微微摇头，表示这个我真不会。 除非系统现在给我一个，可惜没有。 忽然他心中一动，插言道：“陛下，何不令老将军举荐一人，此事不就迎刃而解了吗？” 皇帝也是眼睛一亮，朝李逸暗暗竖了个大拇指，表示不错，配合的好。 于是转头看向冯毅，“老将军以为如何？” 冯毅无语了，瞥了李逸一眼，暗怪这小太监多嘴，口中支吾道：“陛下有命，老臣自然不该拒绝，可惜，老臣久不在军中，而老臣的那些个子孙又都不成器，倒是有一个孙女喜欢舞枪弄棒，陛下总不能让一个女子为将吧？” 谁知皇帝却眼睛一亮，“这有何不可啊？” “呃……” 冯毅瞠目结舌。 李逸则暗暗偷笑冯老头这下失算了…… 皇帝现在抓住一个癞蛤蟆都要攥出三两油，何况她自己就是一个女的。 女子都为帝了，还怕女子为将？ 大乾不会变成女儿国吧？ 以后干脆让皇后转行去做宰相，贵妃转行去做大将军。 啊咧，不错哦…… 第41章 黄公公会感恩戴德的 第41章 黄公公会感恩戴德的 冯毅只好答应回去和家人商量商量，然后唉声叹气的走了。 他是不敢再逗留了。 这小皇帝和他身边的小太监没一个好人。 一个个的，讲大道理他讲不过，连脸皮都没人家厚。 再下去，他这把老骨头就该撂下了。 他忽然感觉这小皇帝可能真能中兴大乾，这不要脸的劲一看就是明君之象。 不提冯毅心情复杂的回到冯家，如何和儿子孙女商议。 又如何用复杂的心态却斧正那篇他眼中的造反天书。 皇帝此时却是很高兴。 不但证实了李逸这厮的本事，还趁机和将门冯氏搭上了线。 大乾未来真是越来越有希望了。 但她一转头却佯怒的朝李逸发作道：“李逸，你好大的胆子。” 李逸对她这一套也有些麻了，这狗皇帝就不能好好说话，每次要说什么，或者感觉自己理亏，都要先吓唬他一顿。 果然就听皇帝倒打一耙的问道：“你既然有这样的本事，为何之前不肯告诉朕，说，你还有什么瞒着朕的？” 李逸也熟练的叫道：“陛下，奴婢冤枉啊，奴婢一直以为奴婢唯一的本事就是对陛下的忠心，哪知道这种微末伎俩也算本事。 再说了，奴婢曾经明明说过，奴婢的才智天下无双，是陛下您不信啊。” “嗯，你是说是朕的错？” 皇帝一瞪眼，一副你再说一句试试的模样。 李逸连忙道：“奴婢不敢，都是奴婢自不量力，根本不知道自己有多有才华，以至于误导陛下，请陛下责罚！” 随即又一副扭捏的样子道：“不过……能不能不要踩那里，奴婢留着对陛下还有用。” “什么踩那里……” 皇帝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忽然响起第一次见到李逸时，她用脚去踩那东西的情景，俏脸忍不住一红。 同时又忍不住一阵羞怒，柳眉倒竖，“狗奴才，真是飘了，你不让朕踩，朕就偏要踩！ 不仅要踩，朕还要抽你！ 嬷嬷，把朕鞭子拿来。” 刘嬷嬷在旁闻言不知为什么居然双眼放光，大声的答应一声“喏”，就要去拿鞭子。 这下却把李逸也一跳，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大嘴巴，没事说这个干嘛，真是飘了。 忘了皇帝本质上是个m。 想到这，李逸赶紧求饶。 可惜皇帝却不理他，一把把他推倒在地，直接骑在他身上，手掐着他的脖子，问道：“狗东西，以为有点本事朕就不敢收拾你了，说，以后还嚣张吗？” 李逸就感觉一阵窒息，虽然皇帝臀儿骑在身上还蛮舒服的，但还是赶紧求饶道：“不敢了，不敢了，奴婢再不敢嚣张了！” “这还差不多。” 皇帝这才心满意足的松开了手，随即才察觉到坐的位置有点怪异，什么东西硌得慌，下意识的抓了一下，然后猛然反应过来那是什么东西。 又羞又怒，啪的给了李逸一个巴掌。 然后才快速的站起来啐了他一口，“狗东西。” 李逸也是无语了。 而此时刘嬷嬷却兴冲冲的捧着皇帝的小皮鞭屁颠屁颠的跑了回来，“陛下，鞭子来了！” 李逸满头黑线，恼怒的瞪了她一眼……亏得我还叫你姐，你就这么对我。 而且你特么跟着兴奋个什么劲。 还好皇帝到底还是有些顾忌，瞥了李逸一眼，然后摆摆手道：“罢了，看在他也算立功了的份上，这次就算了，放回去吧。” “呃……喏。” 刘嬷嬷愣了一下，竟似乎有些失望的看了李逸一眼。 李逸回瞪了她一眼……还看？ 马德，这些女人就不能正常一点吗？ 还好这个时候容嬷嬷回来了，总算有了一个正常人。 而且还带回了一个好消息。 “陛下，龙虎壮骨散已经配好了，不过宫里储藏有限，而且有些地方老奴也调集不到，目前只配出了一百份。” 皇帝微微皱眉，随即道：“一百份也差不多了，先试试看效果如何，若是确实有用，再想办法从宫外购置药材。” 李逸在旁边却暗暗惊叹，皇室的力量还是不可小觑的。 哪怕是皇帝这个傀儡皇帝，这么一会功夫，居然就把他随便拿出来的这个丹方配置出了一百份。 听这意思，还是很多人阳奉阴违的结果。 看来大乾资源也不算匮乏啊。 那为什么皇后拿出的所谓聚气丹效果那么差，而大家却一副十分珍贵的样子？ 难道是这个世界出现过所谓文明失落一类的情况。 而系统给我的东西，其实不属于这个时代？ 李逸感觉自己好像接触到了什么隐秘，不过现在他也无法验证自己的猜测。 而且这种事离他现在还太远了。 “李逸，你有什么想法？” 李逸正胡思乱想，忽然听见皇帝呼唤自己。 知道她说的是试验壮骨散的事，这事他早就有了打算。 于是拱手道：“陛下，之前奴婢曾建议陛下成立东辑事厂镇抚司衙门，蒙陛下准许，如今已经初创，黄德黄公公更蒙陛下圣恩，成为东厂第一任厂公。 不过奴婢听说黄德公公似乎因为年幼家贫，没有机会修炼武道。 如今虽然已经贵为厂公，却没有修为傍身，对于东厂之事似乎也有些力不从心，若是陛下降恩，肯将这等圣药赐予他，奴婢觉得皇宫必定会对陛下感恩不尽！ 另外还有他召集的一些心腹番子，也请陛下一并赐药，这样东厂的架子也就真正搭起来了。” 两位嬷嬷在旁听到他这话，都禁不住一阵无语……你算是把人家黄德黄公公给豁出去了。 先是搞了一个什么东厂，让他去替你吸引仇恨。 现在又要让人家试药，还一副都是在为他好的样子。 皇帝也是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 不过，对于那位黄德皇公公她也没什么舍不得的。 而且从某种程度上说，这确实也是给了黄公公一次机遇。 虽然过程或许会有些痛苦，而且有些风险，但如果能够换来堪比五品宗师的战力，只怕无数人会打破头呢。 当即也没说什么，点点头道：“准了，传他来吧。” 李逸也没觉得自己这样做有什么过分，自己不计前嫌推举他当了大乾第一任厂公，日后注定名留史册，当然什么样的名声，那就要看黄公公的造化了。 现在又给了他成为武道高手的机会，黄公公但凡有一点良心，就要对自己感恩戴德。 第42章 万恶之源 第42章 万恶之源 果然，当黄德听李逸把事情一说，黄德立刻麻利的就跪了下来。 “奴婢感谢陛下圣恩，肝脑涂地无以为报！” 说完偷偷感激的看了李逸一眼。 想起来之前李逸曾对他说过，还有一桩大好处，要在禀明陛下之后送给自己。 还说能让他体验一把武道高手的感觉。 他当时半信半疑，没想到居然是真的。 这时候他心中有些后悔，早知道，早投靠这位李总管就好了。 哪像常芳那老狗奴，咱家给他当了那么久的干儿子，结果什么好处也没捞着。 整天就拿北宫总管画饼，结果自己都被皇帝弄死了，也没让咱家当上北宫总管。 哪像李总管说到做到，真信人也！ 除他之外，还有十三人，都是如今东厂的骨干，十三位档头。 人数和名字都是李逸亲点的，被李逸命名为十三太保。 此时也都一脸兴奋。 对李逸充满感激。 李逸不知道他们心中所想，不过却能感觉到他们的忠诚度噌的一下往上涨了好几个点，甚至十几点。 心中十分满意，果然这位黄公公还是一位知道感恩图报的人，搞得我都不好意思坑死他了。 不过面上却满脸慈祥的微笑，又带着一丝凝重的神色对他道：“黄公公，你可要想好了。 此神药虽然是陛下千辛万苦才得来的神药，说是功参造化也不为过。 不过凡事都有代价。 所以服用此药的过程，痛苦可能会超过你的想象，另外服用过此药，无论你能达到什么程度，将来也都没有机会更进一步了。 你要是不愿意，或者过程中坚持不住，就赶紧放弃，陛下仁慈不会怪你，我也不会怪你，东厂厂公依然还是你……” 然后又对十三太保道：“你们也一样，坚持不住就不要死撑，比起力量，你们本身对陛下才更重要。” 听到他这么说，皇帝和两位嬷嬷都有些意外，原以为李逸会连蒙带骗，先让此人服了药再说。 谁知李逸居然没有丝毫隐瞒。 似乎还一副生怕黄公公不了解危害，或者有后顾之忧的样子。 皇帝面上没说，心中暗道：“这小李子，心肠还是太软了，太善良了，不过这样也好，这样的人朕用得才放心。” 黄公公等人也是感激涕零，连忙做出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样，慷慨激昂的道：“总管大人不用说了！ 奴婢为了陛下死尚且不怕，何况区区痛苦！” “不错，吾等身为陛下的鹰犬爪牙，岂能怕区区痛苦，总管大人不要小瞧吾等！” 李逸呵呵一笑，“很好，诸位果然忠心，尤其是黄公公不枉本总管第一个推荐你！” 心中暗暗笑道：“就是要你们这句话，待会你要是受不了痛苦，半途而废，那你应该也死而无憾了！” 当即也不再啰嗦。 转头对皇帝道：“请陛下赐药！” 本来就是一个实验，但被他这么一搞，居然莫名有种仪式感了。 连皇帝都有些被感染了，庄严的一挥手道：“准了！” 紧接着就见十四名宫女，每人手捧一个银盘，每个银盘上都放着一枚小瓷瓶。 黄德在内的众人都有些激动。 一面再次朝皇帝谢恩，一边小心翼翼的双手接过瓷瓶。 拔掉瓶塞的瞬间，立刻就感觉到一股沁人心脾的异香，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 众人就感觉闻一闻似乎就浑身舒泰。 都忍不住心中兴奋，果然不愧是神药啊！ 有心急的，什么也不说，立刻就迫不及待的一口闷了。 结果也没感觉什么异样，不禁有些诧异。 怎么没效果呢？ 皇帝也为皱眉，看了一眼李逸。 李逸也有些诧异。 没效果，不应该啊，系统出品不可能有问题啊。 难道是配错了，还是炼制失败了。 还好，只是片刻，黄德就最先惊喜的轻呼一声，“来了，奴婢感觉丹田好像有股温热，好像有股力量在我体内觉醒！” 十三太保中也有人叫道：“奴婢也有感觉了，神药，果然是神药啊，我感觉我的力量再增强……好舒服！” “好舒服？” 李逸有些懵，不是说过程很痛苦吗？ 还没等他多想，忽然就见一道道紫黑色的血管快速从黄德等人的皮肤下面暴露出来，然后就看见他们周身都开始冒出黑气。 众人也不再喊好舒服了，而是纷纷发出闷哼。 一看这种诡异的情况，连皇帝在内，众人都吓一跳。 刘嬷嬷忍不住朝李逸问道：“李逸，这是什么情况？” 李逸心里也是吃惊，没想到这玩意居然如此邪异。 但面上却故作镇定的道：“这是正常情况，这是在激发他们的潜力，同时排出他们体内的杂质毒素。” 话还没说完，却见黄德眼珠子猛然凸出来，然后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 紧接着就见他衣衫迸裂，肌肉好像要变异一样的一块块往外爆。 “好热，好热，李总管这是什么药，为什么……啊？！” 他口中大喊好热，整个人也变得通红，再加上他遍体青筋虬结，肌肉暴起，感觉就像要异化成什么怪物一样。 李逸这下真被惊到了，感觉对容嬷嬷道：“嬷嬷，赶紧请陛下离开，这里待会恐怕有些晦气。” 容嬷嬷反应过来，点点头对皇帝道：“陛下，请移步！” 皇帝沉吟了一下，还是点点头道：“也好！” 走的时候却小声对李逸道：“你也注意安全，刘嬷嬷你在这里协助李逸。如果实在不妙，就……” 她眼神有些闪烁，最后还是咬牙低声道：“就给他们一个痛快吧。” 李逸点点头，表示自己有数。 眼见皇帝走了，他也松了一口气，对于系统出品他还是有信心的。 虽然过程有些诡异，但结果应该不会太坏，只是之前考虑不周，应该先把他们控制住，然后再喂药。 不过现在也来不及了，当即再次开口对黄德等人道：“黄公公，诸位，不要害怕，这都是正常过程。 在此之前已经做过很多次实验了，所有人都坚持下来了，并没有出现任何意外，只是有人坚持的久，实力就强，有人意志力弱，结果也就没那么好！” 黄德等人本来就很惊慌，听他这么一说，倒是平静了下来。 只是声音嘶哑的道：“总管大人，你没有骗我们？” “黄公公，你怀疑本总管，你觉得你有被本总管骗的价值吗？” 李逸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做出愤怒的模样一声冷哼。 黄德哪怕是在痛苦之中，听他这么说，还是本能的一惊，连忙道：“奴婢不敢，奴婢当然相信总管大人！” 刘嬷嬷在旁却是嘴角抽搐，暗道：“这小贼的话真是一句都不能信。” 却听李逸继续道：“诸位，这个世界是残酷的，没有力量，你就什么都不是。 尤其是我们这样的残缺之人，就更是如此了，哪怕你当上了什么大珰，哪怕陛下给你再多的恩宠，但在外面那些人眼里，咱们是什么？ 连特么一条狗都不如！ 但是要是有了强大的力量，他们还敢继续轻视你吗？ 他们干吗？！” 李逸陡然提高音量。 然后又用最冰冷的声音道：“哼，他们不敢，因为那个时候他们就会怕你，畏惧你，他们才会像一条狗一样匍匐在你面前。 哪怕是咒骂你，他们的声音也会颤抖。 想想那些外朝高高在上的诸公们跪在你们面前颤抖的样子吧，你们现在的痛苦，还算什么吗？ 还不能忍耐吗？ 如果这样的话，那么本总管只能说，去死吧，因为你就是一个废物！” 李逸的声音冷酷无情，让刘嬷嬷都忍不住吃惊的看了他一眼。 但让她惊讶的是，黄德等人居然不再出声了，哪怕明明感觉比之前还要痛苦了十倍，哪怕满头大汗已经变成了蒸汽。 但依然一声不吭！ 刘嬷嬷忽然感觉，这些人日后会变成什么可怕的存在！ 于是忍不住又看了李逸一眼…… 第43章 养不熟的狗 第43章 养不熟的狗 人的潜力是巨大的，尤其是在内心的渴望被激发的时候，这种潜力更是超出许多人的想象。 眼看黄德等人已经不行了，但李逸几句话，众人却又咬牙坚持了下来。 哪怕意志都已经模糊了，却依然在苦苦坚持，不少人口中似乎还在念念有词。 但一炷香之后，十三太保中有三人陆续晕厥过去。 “看来是到极限了。” 李逸这一次没再说什么了，只是上前查看了一下晕厥之人的身体变化。 只见他们本来爆出的青筋，随着他们晕厥快速隐没，原本石块一样的肌肉也迅速的柔软了下来。 不过这三人的身体还是明显比用药前壮了一圈，身体各方面的强度也有了极为明显的变化。 李逸默不作声的拿出纸笔，事无巨细的记录三人的状态。 然后又看了看他们面前的空药瓶，每一个底部都有一个只有他看得懂的符号，其实就是英文字母。 刘嬷嬷不明白他在做什么，但也没打扰。 见他忙完了，才命人把晕厥的人抬到一边安置。 而就在此时，其他人也都纷纷坚持不住晕厥过去，李逸依旧一个个的观察记录。 半个时辰后，所有人全部结束，李逸也全部记录完毕。 而让李逸意外的是，黄德居然一直坚持到了最后，耗光了所有药力，才嘿笑一声昏迷过去。 “没想到这厮居然有这种意志力，看来野心不小啊。” 李逸有点吃惊。 要知道这厮的那一份药，李逸可是特别照顾，多加了一半份量的。 再一看黄德的忠诚度，李逸眼睛忍不住微微一眯，居然直接降到了三十几点。 “死太监，果然是喂不熟的狗！” 李逸心中一声低骂，却对黄德明显老了十岁的面容视而不见。 一点也不觉得自己有多恶毒。 这种事一个愿打，恶果他之前又不是没说过。 用寿命换力量，这个世界不知道多少人抢着想要这样的机会呢，只不过他们连这种机会都没有而已。 李逸在心中如此对自己说着，抹除掉了那一点点的不安。 然后转身往隔壁去给皇帝报告结果。 “哦，居然真能提升到五品上的程度？” 皇帝听李逸说到实验结果，有些吃惊。 本来只是抱着姑且一试的想法，没想到居然能够有这样强大的效果。 这让皇帝震惊，又喜出望外。 容嬷嬷和刘嬷嬷在旁听到他的话，也十分震惊。 “一个五品，甚至接近六品的武者就这样被制造出来了，这也太荒谬了。” “这要是传出去，不知道多少武者会为此疯狂。” 容嬷嬷道：“陛下，此事一定要保密，尤其是能批量制造的情况，决不能泄露出去。 不然只怕整个大乾都要轰动，甚至外邦也不能安静。” 皇帝闻言也神色严肃的点头。 “不错，此事确实要保密！” 三人说着又忍不住看了看李逸，心中吃惊他是哪来的这种丹方，而且居然就这么轻而易举的就献给了皇帝。 李逸被他们看的不好意思，摸摸鼻子道：“陛下也别太高兴，现在只是能确定他们的肉身确实有增强，力量和反应能力的提升程度还不知道。 另外副作用也不可忽视。 尤其是那位黄公公坚持最久，提升程度也最高，但是感觉好像老了十岁。 总之虽然效果不错，但代价也不小。 整体战力也还有待测试。” 听他这么说，皇帝也沉吟的微微点头。 可是刘嬷嬷在旁却不以为然。 “这样的代价也叫代价吗？那你知不知道培养一名五品武宗需要多少资源，多少代价，一个人从一品修炼到五品，又需要耗费多少时间？” 容嬷嬷也道：“不错，老奴从踏入武道到如今已经二十年了，如今也刚刚六品而已，这还是皇家倾力培养的结果。 一般普通武者多少人一辈子也达不到五品境界。 李逸，你踏入武道的时间还是太短了，所以你根本还不明白这其中的代价。” “至于寿命，像黄伴伴那样的，如果没有修为在身，他最多也就还有二十年好活， 这个世界虽然是武道世界，但普通人的平均寿命却不高寿！ 他现在虽然看起来苍老了十岁，但肉身增强，寿命怎么也不可能比他原来还低。 这样的代价叫代价吗？” 两人这样一说，李逸反而没话可说了，搞得倒显得他有点妇人之仁了。 皇帝也终于下定了决心，“既然如此，就在内府军推行吧。” “不过还是要跟士卒说清楚，一切全凭自愿，不可让他们心存怨恨。 李逸，此事就交给你来办。” “明白！” 李逸连忙答应，随即建议道：“不过奴婢建议，一般士卒可以降低剂量，这样的话危害更小，虽然效果降低了，却也就没有那么惊世骇俗了。” 皇帝摆摆手：“内府军的事一切由你全权决定，朕只看最后成果。 另外这件事现在章程也有了，又有了这样的神药，可还缺什么？” 李逸闻言苦笑道：“缺的就多了，比如钱粮，户部应该还没有批复吧？ 如果户部一直拖着，钱粮我们怕是也要自己解决。 另外就是兵员。 以前的兵员大概率不能用，但是却需要安置，新兵从哪招募，这些都要解决。 还有营地安在何处？ 在宫里肯定不行。 奴婢建议可以安在上林苑，一来上林苑是皇家猎场，地方够大，也适合练兵。 二来从法理上讲，那里本就属于陛下私有，要是有人从中作梗，也方便我们动手。 不过具体的，奴婢明日还要出宫去看看！” 李逸既然已经写出了章程，大多事情心里也有数了。 但具体实施，他还要做调查。 最后他也想出去看看了。 穿越这么久，他都还不知道皇宫之外的大乾到底长啥样？ 皇帝听到这些也是忍不住皱眉，这些事有些她考虑到了，有些根本没有考虑到，但每一样都让人头疼。 幸好有李逸，要不然拿到了整兵名义，最后她也不知道如何下手，依靠外面那些乱臣贼子，那还不如不整。 不过听李逸说要出宫，她迟疑了一下，还是点头道：“可，明日就让刘嬷嬷陪你一同出宫吧。 反正你放手去做，有什么事朕替你扛着！ 至于钱粮的事，你怕是也指望不上户部了。 他们居然说要等秋粮收上来之后，户部才有钱粮供给。 现在还才初夏，居然说秋粮，到时候黄花菜都凉了。” “奴婢心里也有些数，具体也要等从宫外回来再和陛下细说。 另外户部那边，陛下也还是要继续跟他们要。” “嗯，朕有数！ 对了，大将军那边最近可有动作？” 皇帝又问，从拿到整兵权之后，大将军一党除了太后闹了一下之外，居然没有任何后续的动作，好像就有恃无恐，就等着三个月后的教场比武一样。 这让皇帝内心有些不安。 第44章 效果惊人 第44章 效果惊人 李逸微微皱眉，“好像没有，根据东厂的禀报，大将军最近好像一直在满香楼流连。” 其实不用东厂禀报，系统的宿敌版面就把大将军的位置显示的一清二楚。 东厂不过就是他搞出来的一个幌子而已。 在外可以吸引仇恨，在内可以当做托词。 不过现在黄德和十三太保都被强化了，之后应该能发挥一点其他作用了。 正说着便有人来禀报，“陛下，黄公公他们醒了，正在殿外，想要向陛下谢恩。” 皇帝闻言赶紧道：“那就让他们进来，朕正想看看成果如何！” “喏。” 宫女答应一声，退出门外，随即就见黄德等人鱼贯而入。 一个个都显得意气风发，只有黄德一人头发花白，神色有些复杂，尤其是看到李逸笑眯眯的面容，神色就更复杂了。 不过眼神却比之前锋利了十倍不止。 整个人一举一动也都充满了力量。 众人来到殿内，一起给皇帝磕头谢恩，神情都有些激动。 皇帝一看黄德的白发，微微一怔，待看向众人威武雄壮的模样，又禁不住高兴起来。 连忙摆手道：“都起来！” 然后问道：“黄伴伴，你们现在感觉如何？” 黄德神色有些复杂，但听到皇帝问话，却不敢怠慢。 赶忙道：“回陛下，奴婢感觉很好，虽然好像老了几岁，但是奴婢却从未感觉如此刻般的充满力量。” 其他十三太保也纷纷道： “陛下，奴婢等也一样。” “奴婢现在感觉一拳能打死一头莽牛兽！” “莽牛兽算什么，老十三，你还是不行啊，我感觉我现在一拳能打死一头铁牙象！” “好了，老七，老十三，陛下面前不可放肆！” 黄德一声低斥，喝止了两个下属，随即又对皇帝道：“陛下，奴婢等其实对力量没有概念，也不知道到底算什么程度！ 不过奴婢听说李总管是高手，不如让李总管考验考验吾等如何？” 说完目光看向李逸，面上一脸讨好的样子，但是眼中却有光芒一闪。 李逸闻言不禁一愣。 连忙一看这厮的忠诚度，好家伙都快跌破二十点了。 反倒是十三太保的忠诚度都稳步增长了不少，最高的老七，已经超过八十了。 这一对比，顿时就让李逸忍不住冷笑。 有点实力就要翻天啊，果然是喂不熟的狗！ 他却也不惧，他虽然修为还是没有突破四阶，但有聚气丹辅助也增长不少。 拂穴手和身法的熟练度更是飞速增长。 现在再遇到黑手刘，他不用任何心理战，也能轻松拿下。 一个区区实验品，也想给本总管下马威？ 当即微微一笑道：“好啊，本总管也想看看神药的效果！” 说着就要下场。 皇帝闻言却是脸色一变，“不可！” 说完，他瞪了李逸一眼，然后才不悦的看向黄德，“黄伴伴，朕赐给你力量，是让你对付自己人的吗？！” “奴婢不敢！” 黄德虽然现在自信心爆棚，但是见皇帝发怒，他还是本能的感到畏惧。 心中有些后悔自己的冒失。 大起大落让他心态有些失衡，甚至有些忘形。 居然忘了，李逸最大的依仗不是他的武力值，而是皇帝。 心中不由暗暗郁闷，口中却连忙解释道：“陛下，对李总管，奴婢绝对没有半分不敬的意思。 毕竟奴婢能有今天，都是陛下的恩德，和李总管不计前嫌的栽培，奴婢怎敢对他不敬。 只是以前总听人说李总管修为高深，因此想让李总管称量称量奴婢而已。” 这厮的口才虽然比不上李逸，但也算了得了。 一番话说的有理有据。 搞得皇帝也不知他说的真假，觉得似乎也有道理，或许北宫有其他奴才吹捧李逸修为高强，被他当真了。 当即哼了一声道：“哼，没有最好。至于称量就不用小李子了，他的长处不在修为上！” 说完又对旁边的刘嬷嬷道：“嬷嬷，你试试他究竟有多少分量。” 李逸一笑，也没在意。 他虽然自信不会输个一个实验品，但没有绝对把握，他也不会强出头。 当即笑而不语。 刘嬷嬷领命而出，瞥了黄德一眼，淡漠的道：“你出手吧，用你最大的力量，让我看看你究竟有几斤几两！” 黄德听出刘嬷嬷语气不善，心中咯噔一下，有些犯嘀咕，“我怎么了，没得罪这位吧？难道是因为我刚才有挑衅李逸的意思？” 这让他更郁闷。 这李逸也太好命了，皇帝护着他，其他人居然也向着他。 甚至连自己新收的一群小弟也忠心李逸多过忠心自己。 踏马的…… 黄德心中暗骂，随即眼中又爆发出一阵光芒。 不过眼下倒是我的一次机会，可以让陛下看到我的力量，到时候陛下就知道我的用处不比李逸差了。 他心中跃跃欲试，但口中却依然是谄媚的道：“那小的就斗胆冒犯了，哈！” 猛然吐气开声，“哈”的一声大喝，一拳朝刘嬷嬷打过去，没有丝毫留手。 而这一拳的力量也确实不小，居然打的空气发出一声雷鸣般的炸裂声。 一股肉眼可见的气浪瞬间朝四周散开。 李逸看得禁不住一惊。 微微有些意外。 没想到黄德这一拳的力量居然这么强，这可比黑手刘不知强了多少倍。 而且这一拳是纯粹的蛮力可不是真力加持的结果。 “这龙虎壮骨散好厉害，比我预料的还要强啊！” 心中微微有些后怕，还好刚才皇帝没让他上，不然这样一拳他还真接不住。 就算没打中搞不好也要被震伤！ 其他众人也颇为惊讶。 “为什么感觉厂公的力量好像比我们要强很多啊？” “难道是因为他坚持最久的缘故！” “哎，我刚才为什么就没能再多坚持一会呢？” 不少人刚才看黄德满头白发，还感觉暗暗庆幸，现在却有点后悔了。 比起更强的力量，白头发又算得了什么？ 皇帝和容嬷嬷以及首当其冲的刘嬷嬷也有些意外。 “这一拳单论力量，好像已经不止普通五品了，只怕已经能比得过一般弱一点的六品下了。” 不过刘嬷嬷自然不惧，不要说一般弱一点的六品下，就算是六品中的精英，她也不惧。 只是一只手轻描淡写的一抓就轻而易举的按住了黄德的拳头。 黄德立刻就感觉拳头好像焊进了一座山里面一样，丝毫动弹不得。 心中不由骇然，又有些恍惚。 难道我感觉到的那种磅礴的力量只是一种错觉，难道我的强大也只是一种幻觉？ 不，不可能！ “吼！” 他一声怒吼似乎有些不甘心，还想拼尽全力一试。 但结果亦然！ 第45章 冯家 第45章 冯家 “这，怎么会这样？” 黄德有些颓然，刚刚还觉得自己行了，谁知道突然就被人告知，不，你不行！ 旁边十三太保也是惊愕。 这怎么回事？ 厂公刚才展现出的强大力量难道是假的？ 那我们呢？ 李逸见众人这副表情，不由笑道：“不用慌，不是你们的力量不行，而是刘嬷嬷太强大了，不要说你们，就是本总管在刘嬷嬷手下也走不了一招。” 刘嬷嬷闻言瞥了他一眼……说得好像你比他们厉害似的。 十三太保等人却纷纷恍然，“原来如此！” 看向刘嬷嬷的目光忍不住有些敬畏。 以前他们只知道刘嬷嬷是高手，但却不知道有多高，此时终于知道，那还真是不得了的高。 连带着对李逸也更多了一些敬佩。 看来李总管八成也很厉害啊，刚才黄公公还想挑战他，真是不自量力啊。 李逸脸不红心不跳，坦然的接受了他们敬佩的目光，然后道：“陛下，干脆让诸位太保也试试吧，看看他们怎么样。” 皇帝点点头，“那就都试试吧。” 这些人新得力量，确实要敲打一下，让他们知道天多高地多厚。 于是一盏茶后，黄德连同十三太保在内，所有人都失去了之前的意气风发，变得有些像霜打的茄子一样走出了大殿。 临走时黄德再次对李逸露出了讨好的笑容。 李逸一看，这老狗奴的忠诚居然又提升回了60+。 无语了，这狗东西的忠诚度简直跟过山车一样。 几人一走，皇帝却忍不住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李逸，看来你又立大功了。 说吧，你要什么奖赏！” 李逸却道：“陛下，现在说赏还早了，还不如等三个月后真的赢得了教场比武再说。” “也好。” 皇帝有些意外的看了李逸一眼，随即点点头，拍拍他的肩膀道：“你放心只要你认真替朕办事，朕不会亏待你，等朕大功告成之时，你也就可以摆脱太监的身份了。 要不到时候把玉凝公主嫁给你，你看如何？反正她对你的诗好像也挺有兴趣。” 李逸：“……” 李逸对皇帝挺无语的，承诺张口就来，一会说要纳他为妃。 一会说要和他生个孩子继承大业。 一会又说要把公主嫁他。 整天就光画饼，就是不兑现。 别说生孩子了，特么的连摸都不让摸一下。 “狗皇帝，老子信了你的邪！” 李逸心中暗骂，却又忍不住想入非非。 公主啊，好像也挺不错的样子。 于此同时。 大乾京城，冯家宅邸。 “父亲，你真打算要让晴娘去陛下身边效力？她一个女子，这合适吗？ 宫中来人给父亲您看的到底是什么，居然让有这样的决定？” 冯毅长子冯唐眉头紧皱，有些幽怨的看着自己的老父冯毅。 完全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昨天宫中来人，不知道给老头看了什么，居然让一直严禁家中任何人参与朝中斗争的老爷子做出了这样不可思议的决定。 次子冯别也同样反对道：“是啊，父亲，且不说晴娘一个女子当什么将军本来就属于天方夜谭，皇帝现在的情况，我们冯家就算要站队也不该站皇帝啊。 这不是明摆往火坑里跳吗？ 再说了，皇帝现在哪有军权啊，难道让晴娘去带领一群太监？ 父亲，你真是老糊涂了！” “二弟，不得无礼！” 冯唐虽然不解父亲的决定，但见二弟居然说父亲老糊涂，还是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不过冯别却并不在乎，一撇嘴，毫不在意。 冯毅见此微微皱眉。 随即看向老三冯黯，却再次一皱眉，然后直接略过。 最后目光落在场中唯一的小辈，一身男装的冯晴身上，目光难得的温柔了一些问道：“晴娘，你以为如何？” 被忽略的冯黯有些尴尬，弱弱一笑，却把目光也落在女儿冯晴身上，有些讨好的笑道：“晴娘，爷爷问你话呢。” 冯别和冯唐微微皱眉。 对于冯晴一个晚辈还是一个女子，居然参与进来这种决策家族命运的会议有些不爽。 但也没办法，因为老爷子对冯晴这孙女的信任和看重，远超过他们几个叔伯长辈。 而冯晴的能力更是远超于他们。 “其实晴娘也想知道宫中来人给爷爷看了什么。” 冯晴淡淡的开口。 她梦想当一个将军的事，在冯家并非秘密，老爷子自然一直都知道，只不过却一直没有支持她。 这一次居然突然改变主意，这让她很奇怪。 而这一切似乎都和宫里人给老爷子看过那几张纸有关。 那几张纸到底写了什么？ 冯毅见她也问出了这个问题，不由微微皱眉。 迟疑了许久，才摆摆手道：“晴娘留下，其他人都出去！” “什么？爹，你……” “出去！” 冯唐和冯别都一脸吃惊，而冯别更是当时就不干了，但还没开口，冯毅却就一声冷哼。 见他眼神不善，冯别也不敢再废话，嘀咕了一声，“滚就滚，冯家真是一点规矩都没有了，上梁不正下梁歪！” 这才往往走。 老爷子差点没被气背过气去，但眼下却也没心思跟他计较。 等几人走了之后，这才把那几张李逸写的整军策略拿了出来，递给冯晴。 冯晴倒是对二叔和大伯没有多理会，她早就习惯了。 但见老爷子如此珍重的拿出那几张纸，却不敢怠慢，连忙伸手接过。 只见第一页标题写着，《关于内府军整顿章程之初稿》。 一个有些怪异的标题，不过倒是让人一目了然。 再看下面，一个个的小标题。 概略： 一军之重主要有三点，其一为组织性。 一支军队与一般乌合之众的主要区别，便是在于组织性。 有组织性的群体不一定是军队，但没有组织性的军队注定是乌合之众。 所要想整顿一支军队，首先就要从组织性入手…… 而组织性主要体现为：架构、纪律、赏罚，以及思想…… 合理的架构能够提高组织的运行效率，严肃的纪律…… 只是寥寥数行字，冯晴却就已经睁大了眼睛。 这几行文字丝毫没有什么美感，也谈不上文采，但这几行字在她眼里却犹如真理一般深刻。 接着又往下看。 其二，目的性。 一支组织严密，但没有目的性的军队虽然也能打胜仗，但是却不能打败仗，而一支不能打败仗，不能经受挫折的军队，绝不算是一流强军！ 而且没有目的性的军队，激发士卒士气的方法最后肯定只有抢掠，杀戮，以此激发军队兽性这一条路。 所以最终纪律性也肯定无法保障！ 只有一支有目的性，知道为何而战的军队，才能成为真正的强军，百折不挠…… 第46章 快抱我下马给公主施礼 第46章 快抱我下马给公主施礼 冯晴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如果前面第一段所说的虽然让她感觉醍醐灌顶，但至少还在她过往的认知范围内，只是没有那么清晰而已。 但这一段话，却瞬间让她感觉脑子里好像亮起了一道闪电，劈开了一个全新的领域。 百折不挠，这是何等的强军？！ 抢掠，杀戮，激发兽性，原来是这样啊，怪不得连一些名将也总会纵容士卒屠城，原来是这样…… 她迫不及待的往下看。 不知不觉，天黑了。 冯毅却没有打扰她，而是悄悄的为她点上了蜡烛。 而冯晴已经翻来覆去看过不下十遍了，居然还舍不得放下。 每一遍看，她都感觉有新的收获。 “怎么样？” 直到冯毅开口问道，她才依依不舍的停了下来，抬头双眼放光的看着冯毅道：“爷爷，这是一篇兵家天书，有这样一篇文章，我兵家将会跨入一个新的时代！” 随即又迫不及待的问道：“爷爷，这是出自何人之手，陛下吗？” “应该不是，陛下就算再天资聪明，但是他长在深宫，有些东西他不可能写得出来。” 冯毅摇摇头，他也猜测过皇帝，但最终认为不可能。 环境决定一个人。 一个人不论他多么聪明，他所在的环境接触不到的东西，他就不可能了解。 “应该是陛下身边有高人，只是是什么人，陛下没说。 我本来有些怀疑陛下身边的一个小太监。 但感觉又不可能，一个小太监怎么可能有这样广阔的视野，高瞻远瞩的胸怀？ 不可能！” 冯毅摇摇头，似乎在否定自己的猜测。 冯晴听他说一个小太监，也忍不住愕然一愣，目瞪口呆的问道：“爷爷，你怎么会想到一个小太监身上去呢？” 写出这样兵家天书的人，爷爷居然怀疑到一个小太监身上，这也太荒谬了。 冯毅却道：“那个小太监也不简单……” 当即把宫中的情景一说。 “水能覆舟，亦能载舟……这是一个小太监说的？” “确实是出自那小太监之口，他似乎也是听先皇说的，不过他一个小太监能够以这样的话语劝谏陛下，就是难得的贤宦，比一些只知谄媚的阉奴强上百倍！” 冯毅有些赞赏的道。 先皇是像能说出这样话的人吗，我怎么感觉他没这个本事呢？ 先皇要有这水平，能给皇帝留下这么一个烂摊子？ 冯晴也有些疑惑，但也没有反驳，只是若有所思的道：“这样看来陛下身边倒是有些人才……” 冯毅听出她似乎有些意动，问道：“这么说，你打算要应陛下的诏旨了？” “先不急。” 冯晴微微一笑，“爷爷您好歹也是大乾最后一位名将，我冯家纵然落魄，但也得有些矜持。 我打算先找几何接触一下陛下身边的人，看看具体如何。” 冯毅也忍不住失笑，随即又有些怜悯的道：“哎，难为你。 若非你父亲和两个叔伯，以及你那几个兄长都不争气，你也不必……不过，你打算怎么做？” “这个不难，孙儿和玉凝公主有些交情，我打算先从她那里探探情况。” …… “终于能有机会走出这该死的皇宫了！” 穿越这么久，李逸还是第一次走出皇宫，心中有些振奋。 骑在将近三米高，仿佛怪物一样的马背上，李逸忍不住扯开嗓子发出一声嚎叫： “我本是卧龙岗散淡地人，论阴阳如反掌保定乾坤。 先帝爷下南阳御驾三请，算就了汉家业鼎足三分，官封到武乡侯执掌帅印，东西战南北剿博古通啊今……” 李逸其实不是戏迷，但看过一部谍战剧，就感觉里面的演员唱这段的时候特别有味，此时不知怎么就想起来了。 他唱的正过瘾呢，身后的刘嬷嬷却不干了，“你能不能别嚎了……” 好家伙堂堂七品武尊，差点没顶住摔下马。 远处一些人也都忍不住瞪大眼睛往这边看，“这太监怎么回事，不会是疯了吧？” 李逸却不在乎，有些诧异的道：“怎么了，不喜欢吗？按道理说这种国粹，你们古代人应该喜欢才对呀？ 行，我给你换一首。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怎么样，这个？” 刘嬷嬷有些无语，陛下就不该放他出来，这小子一出宫就疯了。 “你能不能快一点，你这样走，天黑也走不到地方！” 李逸却不在意，不紧不慢的打量着四周，一副饶有兴趣的样子，口中道：“我不会骑马，能快得了吗？再说这马也太大了，就没有小一点马吗？” “不会骑马你还有理了，那你干脆骑狗算了。” 刘嬷嬷一翻白眼，没好气的道。 李逸瞥了她一眼，问道：“你真肯让我骑？” “你说什么？” “我是说你真肯让我骑狗，你不嫌丢脸？” 一看她要发飙，李逸赶忙改口。 刘嬷嬷哼了一声不再理他。 李逸连忙堆起笑脸讨好道：“姐，我跟你开玩笑呢，你怎么还生气了，要不你骑我行了吧？” “咳！” 刘嬷嬷忍不住差点笑出声，但随即又立刻冷下脸，严肃的道：“不要胡说八道，你今天出来不是要去考察内府军的营地吗？你这是要往什么地方去？” “急什么，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总要四处逛逛……咳，熟悉一下京中情势才行。 你以为整军那么容易，就是去内府军营地看看就行啦。 这京中粮食，布匹，盐铁等等物价要不要知道？ 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如果这些不熟悉，那以后采买的人虚报价格，从中贪墨，你如何能洞察。 另外我还要去南北两军看看，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穿越以来，李逸都还没走出过皇宫，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他才不会那么急着回去呢。 随便编了个理由糊弄主刘嬷嬷，然后摆摆手道： “算了，跟你说这个你也不懂，总之你好好保护弟弟我就行了，其他的你不用管。 对了，我们待会去吃顿好的，天天吃宫里的垃圾饭菜，早就吃腻了。 这京城哪里的饭菜好吃，姐，你喜欢吃什么尽管说，我请客！” 李逸豪横的一挥手，又对另外两个随行的小宫女道：“你们也一样，想吃什么想买什么，都可以。” 反正皇帝是皇帝的钱。 “哼。” 刘嬷嬷哼了一声不理他。 她是看出来了，这小子现在就是脱缰的野马，轻易是不肯回到圈里去了。 她也没办法，毕竟皇帝说了，今天出来全听他的。 倒是两个小宫女闻言非常高兴，甜甜的朝李逸道了一声，“奴婢多谢总管大人。” 把李逸喊得骨头的轻了四两。 “咦，这不是李总管吗？” 正说着话，李逸却忽然听见有人叫自己。 下意识的转头一看，不禁一愣。 “玉凝公主？” 李逸微微一愣，没想到皇帝之前刚说要把公主嫁给自己，这一出门居然就遇到了。 这难道就是缘分？ 李逸心中胡思乱想，口中却道：“原来是公主殿下，刘嬷嬷快抱我下马给公主施礼。” 第47章 冯晴 第47章 冯晴 这个世界的马太高大了，而他又确实不会骑马，凭他自己上下还真费劲。 可是他这话一出口，不光刘嬷嬷满头黑线。 玉凝公主也差点从软轿里跌出来，连忙摆手道：“不必多礼了，这里不是宫中，不必拘泥礼数。” “哎呀，这不妥吧，怎么能缺了礼数呢？” 李逸故作为难，但却一点诚意都没有，并且不等玉凝公主说话，便又道：“那就恕奴婢甲胄在身不能全礼了。” 玉凝公主无语……你甲胄在哪呢？ 仿佛是看出她的想法似的，李逸微微一掀衣角，露出里面一件薄薄的软甲。 玉凝公主嘴角一抽搐。 她算是看出来了，这小子压根就没打算给她行礼。 不过也没好说什么，只能假装没听见。 问道：“听说李总管最近又有一篇文章，连冯老将军都十分欣赏，李总管果然是文采斐然啊。” 李逸闻言一愣，随即却注意到在她软轿的另一边，还有一名女扮男装，也骑着一头高头大马的少女，正有意无意的看着他。 心中不由微微一动，窥探之眼一扫，一道信息立刻传入他的脑中。 冯晴 身份：冯氏将门，二房三代长女，冯毅之女孙…… 女孙？是孙女吧，这系统还特么拽文。 李逸楞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女孙是什么意思，难道这就是冯毅老将军口中的那的喜好舞刀弄枪的孙女，陛下未来的女将军？ 看来这巧遇并不巧啊。 不过冯家这是什意思，是试探，还是打算投靠了？ 他脑子里快速转动，面上却装傻的道：“公主殿下说的是哪篇，哦，公主殿下是说我刚才唱的歌词是吧？” 说完兴高采烈的转头对刘嬷嬷道：“刘嬷嬷，怎么样，你说不好听，欣赏的人来了吧？ 要不说嬷嬷你跟我一样只能做奴才呢，你这艺术欣赏水平就不行。” 刘嬷嬷把头偏到一边，不理他。 李逸也不在意，甚至有些沾沾自喜，转头又问玉凝公主道：“公主殿下觉得奴婢唱的怎么样，奴婢再给你唱一首啊……大河向东流啊，天上的星星参北斗啊，嘿嘿嘿嘿，参北斗啊……” 玉凝公主差点再次被他掀下轿，赶紧用手捂住耳朵，叫道：“不用了不用了，唱就不用了！” 其他人也是无语，一起捂住耳朵，用哀求的眼神看着他。 “怎么了，这么带劲的曲目都不喜欢吗？那再换一首……我左手握大地右手握着天，掌纹裂出了十方的闪电，把时光匆匆兑换成了年，三千世如所不见……咳咳咳，不好意思，做太监太久了，高音有点上不去了。 那我再换一首……” 李逸一脸歉意，表示要再换一首，这一首高音实在太高了。 玉凝公主和她的小伙伴已经快懵了，见他还要唱，赶紧拦住，“可以了，可以了，李总管还是回去唱给我皇兄听吧，本宫无福消受。” 李逸心中也是冒汗，心说，我这也就是出宫一次放飞自我罢了，在皇帝面前借我两胆我也不敢。 不过闹也闹完了，他不再胡搞了，呵呵一笑道：“殿下太客气了，殿下金枝玉叶岂能无福，不过殿下既然不欣赏奴婢的歌艺，也没办法。 可惜啊，曲高和寡，知音难觅啊。 既然这样，那奴婢还有军务在身，就不多叨扰殿下了，告辞！” 说着就一提缰绳，催了几步，想要快一点离开。 但奈何他骑马的技术实在是太差了，结果搞了半天，居然还是和软轿并驾齐驱。 李逸郁闷了，转头看了一眼那抬轿子的人，“几位大哥，你抬轿子还跑这么快不累吗？” 玉凝公主却被他给逗笑了，“李总管该不会是不会骑马吧？” 李逸有些汗颜，口中却淡然的道：“一般一般吧，不是不会骑马，是不会骑会跑的马，这样慢慢走还是没问题的！” 这下连那名女骑士也被逗乐了。 “李总管这是要去视察内府军吗？” “冯小姐好眼力，居然一眼就能看出本总管的目的，果然不愧是冯老将军的唯一继承者。” 李逸也避讳，直接叫破了她的身份。 冯晴一愣，讶异的道：“你居然认得我？” 同时李逸口中所谓的“冯老将军的唯一继承者”也让她一皱眉。 这岂不是说她冯家无人吗？ 虽然那是事实。 但是皇帝身边的人居然能一眼认出她，又说出这样的话，是什么意思。 李逸故作神秘的一笑，却不回答这个问题。 倒是刘嬷嬷等人有些意外的看了冯晴一眼。 显然她们之前是不知道的。 而李逸居然能认得，倒是没有让她们太奇怪。 毕竟李逸身上类似的事发生太多了，他似乎总能无所不知一样。 尤其是刘嬷嬷都有点免疫了。 另一边，玉凝公主心中也有暗暗惊讶，“皇兄的情报居然这么厉害？” 显然她和冯晴一样，都以为是皇帝派人调查的结果。 一时间皇帝在她们眼中倒有些高深莫测了。 李逸这也算是无形中帮皇帝装一次。 却听冯晴再次开口问道：“李总管，敢问你此去内府军，打算要如何整军，我听人说，陛下和大将军打了赌，难道李总管有把握帮陛下赢得这次赌局吗？” “冯小姐这是在试探本总管吗？不过这可是军事机密啊，冯小姐这样问有些不妥吧。” 李逸大概已经明白了，冯家大概还是有些犹豫，所以今天这场巧遇根本不巧，人家只是守株待兔。 本来是打算借用玉凝公主的名义接近他，试探他。 结果却没想到被自己拆穿了。 所以也就不装了。 不过李逸却在考虑要不要帮皇帝解决这个问题。 毕竟作为下属，插手的事情太多了，也未必就是好事。 想象你要是皇帝，结果你手下人都是同一个人帮你招揽的，那你放心吗？ 所以刚才他才想离开。 只可惜……看来以后还得锻炼锻炼骑术。 不然跑不快不行啊。 他正琢磨这托词，怎么摆脱这两个女人呢，忽然系统的声音却响了起来。 “恭喜宿主成功触发分支任务：权力派系 任务奖励：溯源（一次性能力），可将任意一种传承分支完善之传承最高形态 完成时间：3天 失败惩罚：无 任务描述：和冯晴建立联系，拉拢冯家，为日后建立属于宿主的势力派系，做准备。” 李逸一愣，随即连忙改口道：“不过既然冯小姐马上就是自己人了，那么自然就无所谓了，但是说不如看，冯小姐如果想知道，尽管自己跟着看看，本总管不会阻拦。” 冯晴本来见他居然搪塞自己，禁不住皱眉，谁知他居然突然话锋一转。 不仅有些愕然，但却没有拒绝，微微一笑道：“那就叨扰了。” 第48章 内府军 第48章 内府军 刘嬷嬷等人有些意外，不过想到冯晴是皇帝要拉拢的人，也就没说什么。 倒是玉凝公主似乎对这些没兴趣，微微一笑道：“这些打打杀杀的，本宫没兴趣，就不跟你们一起了，不过李总管难得今日偶遇，不知可有什么诗作？” 李逸闻言有心想要拒绝，他实在不想搞这些诗词歌赋之类的东西。 这玩意在这个世界的作用实在太小了。 而且他又不想靠这个出名。 不过玉凝公主冰雪聪明，似乎看出了他的想法，微微一笑道：“怎么着，本公主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总不能白忙活吧？ 再说，李总管也勉强算是欠本宫一个人情，不会忘了吧？” 李逸一听有些无奈。 再一想，这位公主殿下虽然不参与朝政斗争，眼下好像也用不到她。 但谁知道日后呢？ 当即有些无奈的苦笑道：“殿下真是为难我了，事实上我是真不懂诗文。 不过我家乡倒是有人写过一些外面很难见到的诗文，殿下不妨出个题，我看看能不能想起一两首。” 玉凝公主闻言一笑，当即道：“既然李总管今天是以军务出宫，又巧冯晴这位未来的女将军，不如就以女将军为题写一首诗怎么样？” 众人闻言都是一阵愕然。 连冯晴都忍不住道：“殿下你这也太为难李总管了。 自来这一类的诗多是写男儿的，哪有写女子的？ 这个太难了。” 李逸想了想却笑道：“也巧了，我还真就记得这么一首，倒是适合冯小姐。 不过此处也无纸笔，我就口占一首吧。” 说罢人在马上微微抬头，似乎是想了一下，然后张口吟咏道：“学就天品神阵图，鸳鸯袖里握兵符。由来巾帼多英俊，何必将军是丈夫。” 众人都忍不住一愣，一脸惊讶的看着他。 冯晴更是心神震动，双眸放光。 这一首诗简直可以说写到她心里去了。 能够领兵为将，继承爷爷的志愿与事业，从小就是她的梦想。 可是整个冯家上下，几乎没有人支持她。 更不要说外人了。 整个京城知道她的人，除了玉凝公主之外，几乎都拿异样的眼神看她。 虽然她意志坚定，从不动摇，但心中还是难免不甘。 而此时李逸这一首诗，简直让她眼泪都要下来了。 玉凝公主也是惊讶不已。 她原先听皇帝说那首夏日小池诗，是李逸这个小太监写的，她一直是不信的。 所以今天才故意出了这么一个偏僻的题目，谁知他居然立马而成。 可这样的才华居然是一个太监，世上还有比这更遗憾的事吗？ 半晌后，她才回过神来，“此诗可有名？” 李逸摇摇头，“暂时还没有，不如就叫《赠冯晴》吧。” 冯晴闻言心神震动，当即下马，朝李逸拱手一礼道：“多谢李总管勉励，冯晴在此发誓，此生定当不负此诗！” 李逸连忙道：“冯小姐言重了，刘嬷嬷，快，抱我下马还礼！” 刘嬷嬷本来也有些被感染到了。 听到这句话，好险没从马上掉下来，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其他人也是一脸无语。 玉凝公主本来还说要他在写一首，此时却瞬间失去了兴趣，落下轿帘，头也不回的对随从道：“走！” 这种人居然都能随便写诗，本公主从今日起弃文从武！ 李逸有些无奈，委屈的道：“我有什么办法，这马太高了嘛，总不能失礼吧？ 还有刘嬷嬷，陛下让你都听我的，你为什么不听？！” 随即又对冯晴道：“冯小姐抱歉，实在不能全礼。” 冯晴也是无奈，嘴角抽了抽道：“不管怎么说，都要多谢李总管这首诗。” 李逸连忙道：“不客气，不客气，那就走吧，时候也不早了。要不然冯小姐，我们同乘一骑吧，你带着我，这样快点！” “这……李总管还是借机锻炼一下骑术吧，不然日后怎么统兵呢？” 和一个太监同乘一骑，冯晴觉得自己打死也做不到。 想想就让人头皮发麻。 “哎，也罢。” 李逸瞧了瞧她的小蛮腰，有些遗憾。 说实在的，这位冯小姐的女扮男装和皇帝一比，简直太业余了。 胸还是那么鼓，腰还是那么细，只能说这确实是一种适合她的着装风格，英姿飒爽，确实好看。 可惜了，他现在这个身份，实在是不利于泡妞。 人家都没把你当男人，你泡个冒险呀。 好在内府军的营地离皇城其实不算远，甚至可以说还在皇城的覆盖范围内。 所以哪怕以李逸的马速，还是很快就到了。 不过李逸就看了一眼就瞬间失去了继续了解的兴趣了。 这也叫军营，难民营还差不多吧？ 大白天的，也没人放哨也没人站岗。 当然也没必要。 因为这破地方，压根也没人靠近。 只见一排有些破旧的房屋，还有一些破破烂烂的帐篷，胡乱的挤在一起，还没走进就闻到一股难闻的味道，简直快赶上化学武器了。 李逸现在好歹也是三品上的修为了，居然差点被熏吐了。 冯晴等人也禁不住皱眉。 虽然早就知道这所谓的内府军就是一群太监养老的地方，可就算如此，也不至于搞成这鬼样子吧？ 冯晴下意识的看了李逸一眼。 对这个所谓女将军她忽然没有什么兴趣了。 李逸虽然也有些无语。 但是倒是谈不上失望，因为本来就没抱希望。 只是轻声嘀咕了一句，“早知道带几个东厂的番子过来，这样咱们就不用往里走了，刘嬷嬷，要不你进去随便喊个人出来，我问问情况？” 刘嬷嬷闻言皱了皱眉，但还是依言走了进去。 不一会提溜着一个瘦骨嶙峋，衣衫不整的兵丁出来。 看服饰应该还是个队官，但那衣服又黑又脏，实在看不出到底是不是了。 此人被刘嬷嬷提在手里，一边挣扎一边喊叫：“你们什么人，竟敢擅闯军营，你们可知道我们内府军可是皇上的人！” 在他身后还有稀稀拉拉的一群兵丁跟了出来，口中同样胡乱喊着差不多的话，但是却没有一个敢上前。 还有不少远远看热闹的，睁大眼睛看着李逸等人，似乎在猜测是什么来头。 第49章 比预想中的要好 第49章 比预想中的要好 李逸瞥了一眼被刘嬷嬷丢在他面前的队官，又看了一眼那些跟出来的，以及在远处观望的众人，却没有理会他们。 而是放下轻掩口鼻的手，问冯晴道：“冯小姐，你怎么看？” 冯晴秀眉微蹙，然后也放下了遮挡口鼻的手道：“士卒训练严重不足，有人喝兵血，而且很残酷。” “嗯，不愧是将门虎女。” 李逸点点头，微微有些赞赏。 虽然冯晴的认知还是有些敷于表面，但她在失望之下，没有直接来一句“乌合之众”或者“一群废物”这样大而化之的评价，而是切切实实的就事论事，就已经强过很多人了。 冯晴见他这种表情，反问道：“李总管又怎么看？” 李逸闻言一笑，然后道：“比我想象的要好。” “……” 冯晴闻言愕然，这样还比想象中的好，那想象中的该烂成什么样？ 也不知道他说得是真是假，下意识的觉得他八成是在说大话。 但是因为他是皇帝的人，而且刚才还赠了她一首诗，倒也不好直接讽刺他。 只是道：“李总管果然是陛下身边的人才，冯晴自愧不如，不知总管有何高见？” 李逸微微一笑，道：“没有什么高见，只是因为本来就没想过这些人还能有什么训练度，所以训练不足根本就不是问题。 另外，外界都说这里是宫里太监养老的地方，我还以为真就是一群老迈的老太监，那样的话倒还真挺麻烦，连安置都不好安置。 但现在看来似乎并非如此，你看这家伙明显就是个地痞闲汉，也就是说他们压根就可能不是宫里人，那么连安置也不需要考虑了，这不是好事吗？” 李逸说着，踢了踢那被刘嬷嬷扔在他面前的队官。 此人似乎也大概率看出了李逸等人不是一般人，心中有些害怕，缩在那里装死狗，被李逸踢了一脚，又一语说破了他的来历，却瞪大了眼睛叫道：“你不要胡说，谁说我们不是宫里的人？” 甚至还朝其他人喊道：“兄弟们，你们说我们是不是宫里的人，是不是皇上的人？” “不错，我们都是宫里的人，谁敢说我们不是？” “就是，特娘的，谁敢说老子不是宫里的人？” 还有人喊：“二哥，你不要怕他们，都管大人马上就到了……” 不过这些人口中起哄，人却往后缩。 彼此凑在一起嘀嘀咕咕。 “这些人到底是什么人？” “我之前听都管大人说，皇帝老儿最近要派人来接管咱们，这几位该不会就是皇上派来的吧？” “什么，那不是完了？” “完什么完，只要咱们咬死是宫里人，他能把咱怎么样？ 都管大人可说了，这可是咱们发财的好机会……” “发财，这能怎么发财？” “你笨呐，皇帝想要咱爷们给他卖命，他不得给钱？他不仅得给咱们钱，还得给那些死太监钱，给那些死太监钱，还不就是等于也是给咱了。” “原来如此，九哥还是你脑子灵，这下咱爷们可抄着了。还以为这狗日的地方炸不出油水了，没想到居然有这种好事！ 这可发了！” “就是，平时靠欺负那些死太监能赚几个钱，而现在皇帝想要接管那就得给咱钱，不然咱们就跟他闹。 不给银子……哼哼！” 这些人越说越兴奋，到底还是有人记得那个队官，问道：“那二哥怎么办，咱们要把他救下来吗？” 他这一问，刚刚还兴奋的众人却瞬间沉默了，都有些畏惧的看了一眼刘嬷嬷，九哥呲呲牙道：“还是再等等吧，等都管大人来了再说。” 李逸把这些的举动看的一清二楚，虽然没听见他们具体说什么，但大概也能猜到。 目光又扫了一眼远处那些观望的人，还有更多麻木的人。 不由嘴角一掀，再次对冯晴道：“你看到了吗？这就是第二比我预料好的地方了。” 冯晴不明所以。 李逸笑道：“我原以为这里虽然环境恶劣，但如果是个聪明在这里管事的话，他就应该知道在这里打造一个一致对外的排外团体。 只要操作得当，哪怕是团体边缘受压迫的人，也会对外人形成敌意。 但现在这里的剥削者居然笨到用外来的一群流氓来欺负其他弱势者，这样解决起来就简单多了。” 他说着，转头对刘嬷嬷道：“待会那个什么都管来了，直接拿下，事情就解决一大半了。哎，真是的，一点挑战性都没有。” 李逸说这些话丝毫没有避讳，甚至有意让更多人听见。 一众地痞瞪大眼睛，不知道他说的真假。 那可是都管大人，是官啊。 你特么说拿下就拿下，你吓唬谁呢？ 而刘嬷嬷虽然也是眼神微动，但是却没有质疑他的意思，只是默不作声的点点头表示明白。 倒是冯晴似乎若有所悟。 正在此时，忽然听见有人喊道：“都管大人来了！” 众人转头一看，果然就见一个胖子太监，在一群人的簇拥下，满脸不爽，骂骂咧咧的朝这边走过来。 “特娘的，什么人敢到咱爷们的地盘撒野？” 一群地痞闻言眼睛都是一亮，纷纷如见救星一般的迎了上前。 “都管大人来了！” “都管大人，您可来了，就是这几个人闹事，他们不但绑架了二哥，打伤了不少弟兄，还说要拿下大人您，你看就是那小子……” 说着回头一指李逸，挑衅的笑道：“小子，你不是狂吗？说要拿下咱们都管大人吗？你倒是动手啊！” 那肥胖的都管听了他的话却是脸色一变，随即又似乎想到了什么依仗，有恃无恐的一声冷笑：“拿下本都管？哈哈，谁特么这么大胆，本都管乃是朝廷命官，没有朝廷的文书，便是皇上也不能拿本都管怎么样。” 说完，目光斜视着李逸，“你是什么人，居然赶到军营重地闹事，你知道这是什么罪吗？” 李逸上下打量他一眼，忍不住笑了，“朝廷命官，你是想说你是大将军的人吧？所以有大将军保你，所以你什么都不怕吧？” “什么，什么大将军，你在胡说什么？” 胖都管一听他这话，脸色不禁一变，随即色厉内荏的道：“你好大的胆子，你诬陷本官，还敢诬陷大将军……” “诬陷？” 李逸一声冷笑，“你刚才不是还在满香楼和大将军府的管家饮酒吗？嘴角的油都还没擦干净呢，这就不承认了！” “什么，你……” 胖都管一听他这话，下意识的一摸嘴角。 第50章 分崩离析 第50章 分崩离析 “错了，是另一边！” 李逸一声嘲弄，讥笑道：“我说大将军怎么一点动作没有，原来是搁这釜底抽薪，直接收买了你这个内府军都管。 真是够蠢得，要收买就应该从上到下都收买啊，就收买你一个废物有屁用。” 说罢，神色一冷，“刘嬷嬷，拿下！” “你敢！” 胖都管心中骇然不已，他没想到他和丞相府接触的事，这个明显是皇帝派来的人居然洞若观火。 刚要说话，刘嬷嬷已经身形一晃到了他近前。 此人顿时大惊失色，连忙想要往后躲，同时口中大叫，“快，拦住她！” 可是，他的那几个护卫还没反应过来，刘嬷嬷却已经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 众人这才回过神来，纷纷大叫：“住手，快放开都管大人！” 有人上前还想要抢人，可是却被刘嬷嬷挥手就给拍的飞了出去。 剩下的人吓一跳，惊叫一声，“不好，这是高手！” “快，所有人听令，立刻组阵，营救都管大人！” 有人连忙朝周围士卒大喊。 那一群地痞也也有人慌忙道：“对对对，快组阵，快组阵，弄死他们！” “谁敢！” 刘嬷嬷一手掐着那胖都管的脖颈，目光一扫所有人，然后指着李逸道：“这位乃是陛下信任命的内府军统领，谁敢放肆！” 一群士兵本来就远远的观望，见胖都管居然被人直接拿下了，也有些惊愕。 但是却根本就没有上来的意思，听刘嬷嬷这么一说，就更没人动了。 反倒是听说李逸是皇帝新任命的内府军统领，原本麻木的神色微微有些动容，不过却依然沉默不语。 那几个亲兵护卫见所有人都不听命令，又听说李逸居然是新的内府军统领，顿时便慌乱起来。 有人下意识的就像往后躲，但口中却仍然叫道：“别听他们胡说，他们是假的，而且都管大人不在了，你们吃什么，喝什么，没有都管大人，谁管你们？ 皇帝有管过你们吗？” 李逸没想到居然还有敢鼓动人心，有些意外。 诧异的看了此人一眼，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什么？” 那亲兵护卫闻言一愣，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 李逸笑道：“从现在起，你就是新的都管了。” 那亲兵护卫瞬间瞪大了眼睛，有些难以置信。 其他人也是目瞪口呆，没想到李逸居然还有这种操作。 李逸一皱眉，“怎么，你不愿意？” 那人这才反应过来，连忙道：“不不不，小人愿意，愿意！” 说着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小人张大头拜见统领大人，原为统领大人效死！” “很好。” 李逸呵呵一笑，又一扫其他几名亲兵护卫，“你们呢？” 那几人互相看了看，张大头则趁机叫道：“秃子，老栓，你们还犹豫什么呢，大人是皇上的人，难道你们还要为了梁胖子抗旨不成？那可是要杀头的！ 而且梁胖子给了你们什么好处，说是亲兵，不就是狗吗？” 几人一听要杀头，顿时一个激灵，再一想也对，每天给这梁胖子呼来喝去，好处都他捞了，咱们连口汤都喝不上。 凭什么给他卖命？ 当即也都纷纷放下武器，跪倒在地。 “小人等拜见大人，原为统领大人效死！” “混蛋，张大头，王秃子，你们居然敢背叛本都管！ 你们，你们这些王八蛋！” 胖都管本来还指望自己的护卫来救自己，没想到李逸一句话居然就全投了。 而张大头却很高兴，自己一句话劝服了之前的同伴，这也算是立功了。 对于梁胖子的咒骂完全不当一回事，冷笑道：“你居然有脸说我们背叛你，那你没有背叛陛下吗？” 随即又朝李逸拱手道：“大人，我要揭发原内府军都管梁发，他吃空饷喝兵血，还招揽赵九等地痞冒充军籍，帮他欺压士卒。 内府军内无数人死于他们之手。 另外他还收受了大将军府管事的贿赂，有两万多两，都藏在他私宅的地窖里！ 还有他多年贪墨的钱也都在那里。 另外他还有三处店铺，两个田庄……” 作为亲兵队长他对梁胖子的事一清二楚，这时候为了讨好李逸，一瞬间就把梁胖子的底给掀了个干尽。 “居然有这么多？” 李逸故作吃惊，张大头说的这些他其实大多数都用窥探之眼看明白了，但张大头帮着说出来，倒是省得他暴露了。 另外还有一些事梁胖子自己大概都忘记了，窥探之眼自然也看不出，但张大头却都一笔一笔的给他记着。 这个时候梁胖子已经气的说不出话了，只剩咬牙切齿，恨不得把张大头给生吞活剥了。 李逸赶紧对两个宫女中的一人道：“小悦，你赶紧回宫把这事禀报给陛下，请陛下降旨让东厂抄家，这些可都是陛下的钱，别让人卷跑了。 对了，告诉陛下，抄家这事让老七老九就行了，不用麻烦黄公公大材小用了。” “明白。” 小宫女虽然不明白他为什么要特意叮嘱一句，但她的存在本来就是为了以防万一好来回传递消息的。 当即也不多问，立马打马就往宫里跑。 而李逸随即便又转头对张大头道：“很好，张都管，你做的不错，从现在起你就是内府军都管了。 你现在马上带人把所有人集合起来，本统领要清查人数。” “喏。” 张大头闻言大喜，连忙躬身答应。 一转头便朝众人喝道：“所有人集合。” 随即又低声问李逸道：“大人，那些东西怎么办，要不要把他们赶走？！” 他说着目光扫了一眼“九哥”等一群地痞。 李逸嘴角微掀道：“赶走干什么，留着他们待会还有用，看着点，别让他们跑了。” “明白！” 张大头虽然不明白他有什么用，却没有多问。 心里却知道李逸肯定没有好事给这帮家伙，于是笑眯眯的对一群地痞道：“二哥，九哥，集合了，还愣着干什么呢？” “啊，我们……” 一群地痞这个时候已经有些吓懵了，没想到他们指望的都管大人居然说被拿下就被拿下了。 亲兵队也投降了。 一时都心中惶惶，此时听张大头让他们集合，都有些蒙。 第51章 真不想做好人 第51章 真不想做好人 张大头却笑道：“什么我们我们的，你们不是内府军的兵吗？赶紧的，别惹统领大人生气。” 说着又朝他们使了个眼色。 地痞们以为自己会意了，瞬间都“醒悟”了过来，连忙吆喝道：“集合，集合！” “都特么愣着干什么呢，快集合！” 心中高兴，暗道：“看起来虽然换了头，但还是外甥大灯笼照旧（舅）。” 其他士卒本来有人见梁胖子被拿下了，本来燃起了一些希望，结果见到这种情况，又都黯然下来。 冯晴也有些不解。 她也没料到李逸居然上来就拿下了梁胖子，但是转手却又把梁胖子的亲兵提升为都管。 虽然确实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手段了得。 这样能改变什么吗？ 心中多少有些失望。 但也没说什么。 她想看看李逸到底要怎么做。 李逸也没多解释，只是迈步来到兵营内的校场中间。 静静等着张大头等人集合士卒。 只是本来说好一炷香时间，这已经够长了，但结果一炷香已经过了，居然还有人没到齐。 张大头气的大骂，急得满头大汗。 没想到统领大人交给他的第一个差事，居然都办不好，这让他又生气又着急。 忍不住偷眼看李逸，却发现统领大人似乎没有丝毫着急的样子，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 小心翼翼的来到李逸身边道：“大人，抱歉，有一些人因为各种原因，根本不在军营内，还有些都被梁胖子给弄到自己田庄干活去了，不过属下已经派人去找了，很快就能集合完毕。” 李逸好像才回过神似的，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道：“没关系，这又不是你的过失，不怪你。” 张大头闻言大为感动，“多谢大人体谅，这都是梁胖子那混蛋胡作非为，属下日后必定引以为戒！” 然后赶紧又忙着派人去找。 李逸看着他的背影，转头对冯晴等人道：“你们看看，多好一个将官，勤勉，称职，过去却一直跟着梁某为非作歹，真是旧时代把人变成鬼，新时代把鬼变成人。” 冯晴也看了一眼张大头，然后冷笑道：“他现在不过是为了讨好你罢了，你难道真认为他变好了吗？” 李逸诧异的道：“我为什么要让他变好呢，我又不是好人？！” 冯晴无语，没想到居然有人光明正大的承认自己不是好人。 “那李总管做这些有什么意图呢？” 冯晴眯着眼睛问道：“另外我看过那篇章程，似乎不是这么说的？” 李逸没有回答，只是笑了笑。 心中暗道：“在这个世界哪有好人？ 之前只是因为写章程中一不小心流露出一点教员的教导，结果差点就被你爷爷当反贼给弄死。 我要是真把他们打造成一支人民军队，别说我能不能做到，我要是真到了，除了造反没有别的出路了。 所以我也只能折中了，尽量同流合污，和光同尘吧？” 又过半天，终于把所有人都集结完毕了。 有人刚刚被找回来，还一脸茫然，没想到自己刚刚还在梁胖子家里干苦力，回来却告诉自己，梁胖子已经被拿下了。 不过还没来得及高兴，却听说张大头成了新的都管。 众人的心一下子又凉。 麻木的站在众人之中，对教场中央的那位什么陛下派来的统领不再有一丝期待。 只有忐忑，不知道之后还有什么样的磨难。 这样活着，真是不如死了！ 有人忍不住想。 “大人，都已经集合完毕了，一共三千五百人，这是名册，大人请看。” 张大头满脸堆笑的把名册碰到李逸面前。 “三千五百人？有这么多吗？刚才看起来好像连一千人都不到啊。” 李逸有点意外。 “是，之前大多数都在外面做活，有些人在外面打零工，有些人被梁胖子那狗东西给卖到一些贵人家里当杂役去了。 刚才吾等去找他们回来，有些贵人还不太高兴。 还是属下告诉他们来了新头领，他们才勉强答应了，他们的意思是……” “怎么了？怎么不说了，他们是什么意思？” 张大头说着看李逸似笑非笑，心里有些发毛，不知道他是喜是怒，只能硬着头皮道：“他们的意思是，大人清点完之后，能否让他们继续……那个，属下多嘴！” “没关系，我这个人很好说话的，你应该也看出来了，对了，他们的意思是让本统领清点完了还继续把人还给他们？” “是…是这样的。” “那你有什么想法？” “属下不敢，全凭大人做主，不过……有些贵人不太好得罪，所以……” 张大头吞吞吐吐，一边说一边察言观色。 李逸依旧满脸堆笑，突然问道：“卖一个人多少钱？” 张大头一愣，随即却露出了笑意，道：“这要看年纪体格修为了，如果是一般士卒一天也就五十文，要是有些修为，一般能翻一倍。” “哦，一天五十文，十天就是五百文，一个月就是五千，半年就是五万，一年就是五十万，这些都是给我的？” 李逸掐着指头算账，然后问道：“那些士卒能得多少？” 张大头听他算账，忍不住满头汗……你这么算账，学堂师傅答应吗？ 又听他问士卒得多少，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只能尴尬的支吾，“这个，士卒应该不需要。” “明白了。” 李逸点点头，然后又问：“那你呢？” 张大头脸色一变，连忙道：“属下自然是全凭大人赏赐。” “是吗？” 李逸一笑，拍拍他的肩膀，一脸怜悯的道：“大头，我真是给过你机会的。” 张大头脸色一边，噗通跪倒在地，“大人恕罪，属下该死，属下其实也得了……” “没关系。” 李逸伸手拦住了他，“你拿了多少，本统领不问，但是这些人可都是你的袍泽啊，他们是陛下是的士卒，你居然要本统领拿他们去卖钱？ 你还有良心吗？！ 你对陛下还有忠心吗？！” 张大头大惊失色，没想到李逸居然突然翻脸，连忙想要解释，但李逸却抬手一指点在了他的额头上。 只听噗的一声，一道血柱飚出。 张大头眼睛瞬间睁大，瞳孔却已经凝固了。 凝固的瞳孔中依然带着难以置信的神色。 其他人也是一惊，目瞪口呆。 李逸擦了擦手，叹了口气，“我真不想做好人，只是想和你们一样而已，但是你们总在突破我的底线！” 第52章 真不想走这条路 第52章 真不想走这条路 “他杀了张大头？” “什么情况，他为什么……” 人群一阵骚动。 有人惊慌，有人错愕。 “统领大人，这是什么意思，张都管他犯了什么错？统领大人这是要过河拆桥吗？” 终于有人缓过了神，戒备，而又愤怒的质问道。 其他几名亲兵队成员也迅速聚拢，同样做出戒备之色。 “哈哈，杀的好，这就是背叛者的下场！” 那姓蒋的胖都管一愣之后，却是哈哈大笑。 “秃子，老栓，你们现在明白了吧，皇帝派来的这个所谓统领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人，张大头刚刚还忙前忙后帮他聚兵，结果呢……哈哈。” “闭嘴！” 刘嬷嬷见他居然还要鼓动，脸色微变，抬腿就是一脚。 虽然没用力，但是这厮被李逸封住了经脉，半躺在地上，这一脚，正好踢在这厮的嘴巴上，这厮痛得呜咽一声，瞬间满嘴是血。 却仍然口齿不清嘿嘿怪笑。 李逸却没有理会他们，甚至看都没看他们一眼。 他心中此时有些无奈，甚至纠结。 作为一个穿越者，尤其还是受过马圣和教员思想熏陶过的华夏穿越者。 但凡看到类似的问题，第一个想到的解决办法，本能的就是四个字——阶级斗争。 这已经是一种本能了。 这也是他写的整军章程会让冯毅看过之后，立刻就说是造反天书的原因。 但他事实上却并不打算搞什么阶级斗争。 这里是大乾，又不是华夏。 他现在就是一个太监（假太监也是太监），又不是人民公仆。 而且他现在的服务对象就是皇帝，目的是谋取权力和力量，挣脱束缚。 搞阶级斗争图什么？ 糊弄糊弄皇帝，把事情对付过去，然后借机从中渔利他不香吗？ 所以他的策略也很简单，弄掉蒋胖子立威，然后趁机收买一下人心。 再然后换一个张大头，搞一个本质上换汤不换药，但剥削手段上稍微高明一点的统治方式，这简直是完美的裱糊匠计划。 可是他似乎完全高估了这些垃圾的下限。 他觉得自己这已经够坏了，够不当人了。 但这些人却总在嘲笑他，“你这才哪到哪啊，看看咱们是怎么不当人的！” 然后他破防了，这不，一冲动……刚刚提拔的代理人没了。 再换一个吗？ 李逸下意识的看了一眼秃子等人，然后忍不住暗暗叹了口气。 这特么叫什么事？ 难道非要逼着我走未曾设想的道路吗？ 可是……算了，这事还是让皇帝操心吧？ 李逸想了想，最终决定把锅甩给皇帝。 当即转头对刘嬷嬷和冯晴道：“刘嬷嬷，冯小姐，这里交给你们了，我要回宫中面见陛下。” “什么？” 刘嬷嬷一愣，没反应过来……怎么就要回宫面见陛下，不是挺顺利吗？ 不过这个问题，她也不想深究。 她要是能明白，皇帝也不需要李逸了。 但对于李逸的要求，他却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不行。 陛下给我的任务就是保护你的安全，其他的我不管！” 李逸无语，不过他也没法反对，而且他自己也确实怕死。 于是只好看向冯晴。 冯晴迟疑了一下，然后道：“我可以在这里帮你控制局面，但你必须要告诉我为什么？ 现在的情况不是已经控制住了吗？ 李总管为什么不直接按照那个章程上说的做？” 她感觉疑惑，刚到营地的时候，她觉得毫无头绪，结果李逸却似乎完全智珠在握。 结果也确实轻轻松松就完全控制住了局面。 如今的情况，在她看来完全只需要按照那份章程上说的按图索骥就可以了。 为什么李逸反而感觉为难了，还要回宫请示皇帝。 这让她不解。 李逸却忍不住一声苦笑，没法跟她解释。 只能无奈道：“有些事我无法跟你说明，我只能说有些事只有陛下才能决定。 以后你应该会明白。” 冯晴闻言神色微微变幻，但最终还是点头答应了。 “我希望有一天，你能给我一个解释。” “一定！” 空头支票，李逸毫不在意，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 “哼。” 冯晴大概也看出了他毫无诚意，但却没有反悔，只是哼了一声。 李逸再次一笑道：“如此就麻烦冯小姐了，你也不用做什么，只要看住他们，不要乱就行了，有人要敢乱，直接杀了就是了。” “我明白。” 冯晴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多谢。” 李逸拱手称谢，然后又对另一名宫女道：“小莲，你在这里协助冯小姐，要是有情况，你立刻回宫禀报！” 交代完毕，这才对刘嬷嬷说了一句，“走吧，时间紧急，你骑马带我！” 刘嬷嬷闻言看了他一眼，迟疑了一下，但想到李逸那个骑马的速度，还是点点头答应了。 但上马之后，却低声的警告了一句：“你不要胡来！” “你想什么呢，我是那种人吗？再说我一个太监胡来什么？” 说完双手却老实不客气的一把搂住了她的腰，顺便还在她腰上摸了一把。 匀称，结实，没有一丝赘肉，真不愧是七品高手。 刘嬷嬷身体僵了一下，然后假装不动声色的一抖丝缰，骏马立刻箭一般的冲了出去。 这下却把李逸吓了一跳，本来还想使点坏，但瞬间没了心思，一边紧紧的搂住她的腰，一边大喊：“慢慢慢……慢一点！” 刘嬷嬷却嘴角一掀，并不理会他，连人带马瞬间就消失在了军营门口。 …… 北宫内，皇帝玉靖正兴奋的看着面前的一箱箱金银，还有一堆的房产地契。 身为皇帝她不是没见过钱，但是靠抄家一下子得了这么多钱，她却是第一次。 这不仅让她解了眼前的燃眉之急，也让她更有做皇帝的感觉了。 做了三年皇帝，之前居然一次家都没抄过，这简直不像话啊。 “还是得小李子。 果然是朕的忠臣，良臣。 这一出手就轻松把内府军给拿下了，而且还顺手查出了一个巨贪！ 哈哈，好，非常好！” 不知是不是受李逸的影响皇帝现在说话也越来越粗俗了，连“搞定”这种词都用上了，而且一高兴也不叫“奴才”了，直接用上了“忠臣”“良臣”。 然后才想起来负责干活的东厂上下，于是又赞道：“东厂这次也不错，办事得力！ 尤其是老七和老九，很不错！” 第53章 把锅甩给皇帝 第53章 把锅甩给皇帝 老七和老九闻言大喜，连忙道：“奴婢等愧不敢当，这全是李总管的功劳，也是黄公公指挥有方！” 黄德和东厂其他人，虽然在旁也是满脸堆笑，但却心中却免不了有些吃味。 尤其是黄德更是心里暗暗腹诽，“这可是东厂的第一次抄家，是有历史意义的啊，居然让老七和老九带队，而把我这个厂公排挤在外。 这两个狗东西不知道得了多少好处，居然一点都不知道孝敬我。 皇帝难道是不信任咱家吗？ 还是李逸的建议？ 可是咱家也没得罪他啊？” 更让他嫉妒的还是李逸，明明大家都是太监，都是奴才，结果他倒成了忠臣，良臣了。 妈的，不就是一个内府军嘛，多大事啊。 我上我也行！ 口中却道：“不敢的，不敢的，主要还是李总管的功劳。” 随即又道：“说起来，内府军那边，李总管虽然已经拿下了那蒋都管，但内府军到底也有数千人，李总管一人入营会不会有些冒失了？” 他口中似乎是担心李逸似的。 但其实的意思却是在告诉皇帝，“李逸那狗东西其实也没有那么靠谱。” “嗯。” 皇帝一听这话，也不由得有些担忧起来。 容嬷嬷看了黄德一眼，微微笑道：“陛下，不必担忧，李总管办事一贯还是可靠的，而且有刘嬷嬷在身边，即使有些意外，也不会出大事。” 可是她话音未落，忽然殿外却又内侍匆匆禀报道：“陛下，李总管和刘嬷嬷回来了，在外求见！” “这么快？” 皇帝有些意外，暗道：不会真的出事了吧？ 这样想着，皇帝甚至忍不住瞪了黄德一眼，意思是……你这个乌鸦嘴。 随即连忙道：“宣！” 黄德又是委屈，又暗暗有些期待。 片刻，李逸和刘嬷嬷便一前一后走进来。 “奴婢李逸（刘芸）拜见陛下。” 见李逸完好无损，神态似乎也不见慌乱，黄德心里有点失望。 皇帝却是松了一口气，摆摆手道：“免礼平身。” 随即又赶忙问，“李逸，刘嬷嬷，你们怎么回来的如此迅速，事情已经办妥了？” 李逸却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拱手道：“请陛下屏退左右，奴婢有事要禀报。” “嗯？” 皇帝闻言一愣，随即就意识到事关重大，当即神色微动，一摆手道：“黄伴伴，你们先退下吧。” 黄德闻言禁不住看了一眼李逸，心中暗暗不爽，觉得李逸这就是在排挤他。 面上却丝毫不敢表示，连忙答应一声，领着众人退下去。 李逸却道：“黄公公，不要走远了，待会可能还有事要麻烦东厂出力。” 黄德心里骂了一句mmp，面上却谄媚的笑，偷看了一眼皇帝，见皇帝没有表示，连忙道：“属下明白，属下等就在外面候着。” 甚至转过身之后，脸上也没有见丝毫不悦，甚至还一副甘之如饴的样子，对众人道：“看来我东厂终于有大显身手的机会了，老七老九，你们虽然刚刚立了功，但待会可不要怠慢。” 老七老九连忙答应，但其他太保却有些吃味。 黄德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因为在他看来，老七和老九已经完全是李逸的狗了，必须要孤立。 这样其他人才会完全靠拢自己。 他才能完全掌握东厂，那时他就有了自己的资本，可以和李逸过过招了。 现在还不行。 殿内。 黄德等人一退出去，殿内便只剩下皇帝和李逸，以及两位嬷嬷。 皇帝立刻迫不及待的问道：“到底出了什么事，快说。” “陛下放心，情况暂时还顺利，只是有些事奴婢不敢擅自拿主意，还要陛下决策。” 李逸当即就把事情的大概情况给皇帝说了一遍。 皇帝听完顿时怒不可遏，“这帮狗奴才，真是狗胆包天，他们吃空饷喝兵血，自己把士卒当成奴隶一般驱使还不算，居然还让这些士卒出去当苦力给他们挣钱！ 他们眼里还有没有王法，还有没有朕？！” 随即又问道：“你有没有查明到底是那些人敢雇佣这些士卒，谁给他们的胆子？” “陛下息怒，奴婢还没来得及查问，不过查问了怕是也没用。” “没用？” 皇帝闻言冷眼看向李逸，但随即意识到这怪不得他，但一口怒气却咽不下去。 哼了一声问道：“那你的意思是，此事就到此为止了？” 李逸不动声色的道：“奴婢斗胆敢问陛下，就算查出了到底是哪些人参与奴役士卒的事，陛下要怎么做呢？” “这还用问，当然是让东厂拿人，证据确凿，难道外朝还敢庇护？” “敢不敢庇护暂且不说，拿了之后呢，就能杜绝吗？” 李逸再次问道。 皇帝闻言一皱眉。 李逸继续道：“陛下，奴婢拿下了蒋都管，换了一个张都管，结果没有丝毫改变。 那么再换一个王都管，李都管，就能改变吗？” “另外内府军如此，南北两军呢？边军呢？” “你是说南北两军，甚至边军也是如此？” 皇帝闻言一惊，不敢置信的问道。 “奴婢没有查过，不敢妄言，但窥一斑而见全豹，恐怕避免不了！ 其实不止军中，民间百姓只怕更甚，不然哪来那么多盗贼，造反可是要杀头的。” 李逸的声音很平静。 皇帝却忍不住攥紧了拳头，微微有些颤抖。 她虽然不愿意相信，但是却知道事情大概率就如李逸所说，甚至更严重。 “大乾天下居然腐烂到这种地步了吗？” 皇帝有些失神。 容嬷嬷在旁忍不住有些担忧，“陛下……” 皇帝挥了挥手，然后再次问道：“你既然说了这么多，又说要朕决断，你可以解决办法？” “有道是有，只是……” 李逸说到一半，却露出了沉吟之色。 皇帝连忙坐正身姿道：“你尽管说，无论什么话，朕都恕你无罪！” “谢陛下！” 李逸当即称谢，然后却对刘嬷嬷和容嬷嬷道：“两位嬷嬷还请回避一下！” “嗯？” 皇帝微微皱眉，两位嬷嬷也是一愣，刘嬷嬷更是当即就要发怒。 容嬷嬷却伸手拦住了她，然后道：“陛下，老奴二人去门口看看。” 皇帝也意识到李逸不会无的放矢，接下来说的话必定石破天惊。 她倒也不担心只有区区三品修为的李逸心存歹念，当即点头道：“好。” 李逸却叮嘱道：“麻烦两位嬷嬷注意一下，不要让任何人靠近，连神念也不许！” 两人见他如此郑重，也不敢大意，点点头道：“知道了。” 然后一起退了出去。 第54章 造反 第54章 造反 “好了，现在你可以说了？” 皇帝有些脸色不善的道。 李逸却一笑道：“陛下这个时候应该说的是，请先生教朕？” “嗯？” 皇帝柳眉一竖，李逸立刻就怂了，连忙谄媚的道：“奴婢就是开个玩笑，活跃一下气氛！” “少废话，赶紧说，再故弄玄虚，看朕不收拾你！” 皇帝一声冷哼，威胁道。 李逸一阵无语。 老子什么时候才能在这女人面前抬起头来？ 连特么礼贤下士都不懂吗？ 不过心里虽然郁闷，但迫于她的淫威，却不敢怠慢。 只能迅速的整理了一下思路，然后赶紧道：“办法有两个。” “第一办法，奴婢称之为打补丁法，就好像一件衣服，或者一间房子一样，哪里破了，烂了，就补一下，裱糊一下。 这样的话，虽然里面还是烂的，但至少能不会漏出来。” “比如内府军，方法就是再杀一两个典型，杀鸡儆猴，然后拉拢剩余中高层，给予利益和承诺。 通过威吓和好处，让他们稍微改善一二，然后再派心腹之人加以监督。 这样的话，至少在一定时间内能够有所改善。” 皇帝闻言微微点头，但又忍不住皱眉。 李逸继续道：“不过这个办法有几个问题： 第一，拉拢一小部分人的利益从哪来？区区内府军好办，但整个天下呢，陛下拿什么去拉拢他们。 只能去损害另一部分人，这一部分人或者是百姓，或者是另外一群原本的既得利益者。 第二，大环境如此，怎么保证监察者就不会腐败？比如派出东厂的番子，或者如奴婢这样的心腹太监，或者清流。 那么陛下能指望的就只有他们的忠心了。 另外还有其他的问题，奴婢这里就不一一列举了，最后的结果就是全身都是补丁，但内里该腐烂还是腐烂。” 李逸这话本来没毛病，其实正常来说，她能想到的大概也就是这种办法。 但此时听到李逸这么说，她却并不能满意。 于是问道：“那第二个办法呢？” “第二个办法，就是走未曾设想的道路。” 李逸郑重的道，“简单来说就是两个字——造反！” “什么？！” 皇帝一怔，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敢问陛下，皇帝的权力来自哪里？” “简单来说，来自于天下人的认可，但这个天下人却不是全部天下人，在过去的时代里，皇帝基本上都是通过拉拢一小部分人，再通过这一小部分人向外扩展，然后形成一层层的利益依附关系。 以此来完成对天下的统治。 但很遗憾，现在大乾的既得利益者已经不是陛下能够喂饱的了，不管是丞相，还是大将军，甚至那些勋贵，世家，他们已经拥有得太多了。 但他们还要更多，但陛下给不了。” “陛下给不了他们，他们就只能通过自己的办法去获取。 比如压榨百姓，比如攫取国家利益，甚至通敌卖国，夺取皇权。 大乾皇族的存在，对他们已经没有太多利益，只剩下一个借口和名义而已。 陛下要想彻底改变这一切，就只有找到一个新的基本盘，这个新的基本盘，打碎旧的基本盘，然后把他们的利益分给新的基本盘。 比如这天下的百姓！” 李逸的声音在她耳边回荡，让她心头激荡起伏不能平静，就好像魔音一般。 和外朝的那些臣子张口就是大道理不同，李逸没说任何大道理，一切都是赤裸裸的利益和权衡。 但却让她好像看到了一个新世界，又期待，又恐惧。 她想要推开面前的门，走进去，却又害怕在踏足的瞬间就被未知的恐怖给撕碎。 “朕应该怎么做？” 她中喃喃自语，下意识的问道。 而李逸的回答是：“奴婢不知道，陛下要往哪走，奴婢就往哪跟！ 不过陛下不妨先去内府军军营看看，然后再做决策。” 这个狡猾的狗奴才，他让朕看到了新世界的风景和危险，却不告诉朕应该走进去！ …… 半个时辰后，皇帝一行人出现在内府军军营之外。 她抬眼看了一眼眼前的营地，肮脏混乱的环境让她忍不住皱眉。 “陛下，这种腌臜之地陛下不应该踏足啊！” 黄德等东厂众人也跟来了，看见皇帝皱眉，黄德又连忙乘机谏言，不放过任何一丝机会。 说着甚至还假装抱怨的朝李逸道：“李总管，按说属下不该说的，可是您怎么能让陛下到这种地方来，陛下万尊之体啊。” 李逸微微一笑道：“黄公公此言差矣，他们都是陛下的士卒，他们有委屈，陛下能听听他们的委屈不应该吗？” “这，区区士卒何必……” “区区士卒？” 李逸一声轻笑，然后又问，“黄公公知道如何让一名区区士卒对陛下忠贞不渝吗？” 李逸没有等他回答，比自问自答的道：“答案很简单，知道他的想法，记住他的名字！” “黄公公知道如何让一支军队忠贞不渝吗？ 答案是，知道他们大多数人的想法，记住他们大多数人的名字。” 听到他这话，众人却都忍不住一震，答案如此简单似乎又如此有道理。 每个人都忍不住设想自己要是一名士卒，发现皇帝居然能够随口交出自己的名字，而且还能了解自己的想法。 那么自己难道还不愿意为他效死吗？ 黄德也是内心震撼，虽然不情愿但还是不得不挤出笑容称赞道：“李总管果然高明，属下受教了！” 皇帝也忍不住眼睛一亮，然后点点头道：“走吧，朕要听听他们想说什么。” 说罢毫不犹豫的迈步朝营地大门走去。 第55章 密谋 第55章 密谋 皇帝亲临内府军军营，一日之间肃清内府军，当众斩杀冒充军籍的地痞，以及原内府军都管，及其亲卫死党共达一百五十人之多。 然后又将内府移军至上林苑驻屯，将其中一千人收为正兵，其余人转为辅兵，并且招募五千户无地流民屯田上林苑。 又从这些流民中招募了两千正兵，三千辅兵。 内府军正式扩充到了八千人，更名为上林卫。 而这一切居然只用了短短不到五天的时间。 消息传出，朝野震惊。 所有人都没想到皇帝动作居然这么迅捷。 不动则已，这一动居然让所有人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甚至等朝野得到消息时，一切都已经完成了。 这让不少人都惊讶不已。 “原以为皇帝说整军只是说说而已，没想到居然来真的，而且动作居然这么迅捷。” “一个都管连同亲兵居然说杀就杀了，居然没有引起兵变？皇帝居然有这样的手段。” 大将军府内，大将军何静更是脸色阴沉，“你们之前不是跟老夫保证过，说内府军已经被你们收买了，结果花了老夫几万两银子，结果这就是你们的保证？ 而几万两银子反倒都落到小皇帝手里去了。” 众人噤若寒蝉，尤其是之前出面办这件事的管家何福更是吓得满头大汗，噗通跪倒在地。 “小人办事不力，求大将军恕罪，小人也没想到那蒋都管那样无能，他掌管内府军十数年，本以为他根深蒂固，结果在皇帝面前居然连一点抵抗能力都没有！ 另外小人也没想到皇帝居然如此大胆，居然敢亲临军营不说，而且明知道那蒋都管已经是我们大将军府的人了，还敢说杀就杀！” 何静闻言一皱眉，他其实也十分意外，以前丝毫没有看出小皇帝居然有这样的魄力和手段。 “哼，小皇帝，老夫之前倒是小瞧他了。” 随即又问一众幕僚道：“现在你们说要怎么办？” 众人对视一眼，其中一人笑道：“大将军其实不必在意，皇帝的动作虽然有些出乎意料，但从根本上来讲，结局并没有改变。 就算他现在掌握了内府军，又是改名，又是扩军，但说到底真正的兵也不过三千人。 与南北两军百万人相比，区区三千人又算得了什么？” “不错。而且这三千人还都是一群太监和流民，这些人个体最强的怕是也不会超过一品，甚至可能压根就没有丝毫修为在身。 而我南北两军百万人，光是超过三品修为的锐卒也不下五千人，二品以上的精兵更是比比皆是。 就算给皇帝三个月，甚至三年时间，他难道还有办法能把这三千人训练成武道三品的锐卒吗？ 且不说那些人有没有这种资质，皇帝有这种资源吗？” 一众幕僚，争相发言，所说的内容也都大同小异，无非就是大将军不用惊慌，优势在我。 只有一名幕僚道：“此事虽然确实如各位所说，但是也不能过于掉以轻心，诸位不要忘了皇帝刚刚从太后手里拿到了皇家武库的钥匙。 万一……” 他还没说完，却就被人打断了，“少卿兄，你多虑了。 皇家武库的钥匙只不过就是一个名义上的管理权罢了，拿到钥匙的人能动用的资源其实有限。 皇帝充其量能从中拿出一些资源收买将领，那些普通士卒，难道皇帝也能拿资源去堆吗？” 众人这么一说，何静也禁不住点点头，心中也没有那么担心了。 却又觉得自己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干看着吧？ 众人似乎看出了他的想法，有人道：“大将军要是还是觉得不放心，其实这事也不是没有回旋的余地。” 何静一听不由眼睛一亮，连忙问道：“计将安出？” “呵呵，皇帝他千不该万不该，就是他不该打上林苑的主意。” 那人闻言捏着胡须嘿然一笑，一副智珠在握的模样，侃侃而谈道：“上林苑占地数百里，面积几乎相当于一个大县，而且土地肥沃，皇帝选择这里作为屯兵地，还收拢流民搞屯田，乍一看确实是好主意。” “但是他这样做，事实上却惹了不该惹的人了。” “他也不想想，这样肥沃的土地，离京城有这么近，难道会没有人盯着吗？ 事实上早在宣宗朝时就有百姓跑到苑内占地耕种。 当时宣宗皇帝怜悯这些百姓，便没有驱赶。 却不知这头一开，立刻就被那些早就眼红不已的勋贵给逮到了机会。 这些年来，那些百姓早就不是真正的百姓了，不过都是一群勋贵在后面撑腰的刁民而已。” “现在皇帝居然要在上林苑屯田，养兵，那些勋贵能高兴吗？ 大将军现在只需派人过去稍微鼓动一下，那些勋贵自己就会想办法让皇帝下不来台。” “到时候再让人在京城散播一些谣言，就说皇帝与民争利，残害百姓，那些清流还坐得住吗？” 何静闻言眼睛一亮，高兴的拍案道：“好，真是妙计，妙计啊！ 皇帝小儿与吾为敌真是自寻死路！” 随即又吩咐管家道：“何福，你马上安排人去做，如果再办砸了，你也就不用回来了！” “喏。” 何福脸色一变，不敢怠慢，赶紧匆匆而去。 何静又朝那人大加赞赏的道：“百里真是吾之股肱也！” 那个被称作“百里”的幕僚，连忙谦虚道不敢，脸上却禁不住露出得意之色。 其他人也都纷纷称羡，“百里兄真是大才，居然能想到如此妙计，如此，大将军无忧了。” 只有那个“少卿兄”微微皱眉，低声道：“大将军，百里兄此计虽妙，但我们是不是也应该整顿两军，这样的话，便是陛下也找不到理由再为难大将军，在下以为，这才是根本之计。” 他这话一说，所有人表情都是一顿，但却没有一个人理会他。 连大将军何静也是好像没听见一样，摆摆手道：“来人，酒宴摆上，另外把满香楼的万大家也请来，老夫要与诸君同乐！” 众人闻言纷纷大喜称谢，精舍内顿时一片欢悦。 只有“少卿兄”仿佛局外人一样尴尬的站在原地，然后默默的坐回座位。 于此同时，新上林卫的大营内也是一片欢腾。 不过却不是一小群人的欢腾，而是数千人，人人欢腾。 第56章 上林卫初成 第56章 上林卫初成 “神药，果然是神药啊，没想到有朝一日我王大柱也能拥有这样强大的力量！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一名士卒激动的朝主营的大帐方向跪拜。 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如此真心诚意的跪拜感谢一个人。 不久之前他还是一个流民，每天朝不保夕，全靠偶尔给人做一点苦力为生，因为没有修为，自然挣不到什么钱，而且还常常被人欺负。 甚至眼睁睁的看着家人被人残害，他也无能为力。 原以为这一辈子就这样完了。 却没想到突然却被皇帝召了兵。 这本身就已经让他喜出望外了。 因为一般官府招兵，基本上都是要召有修为在身的，或者有家有业的所谓良家子。 他们这些既没有家业，也没有实力的，到了军中也是做杂役，做炮灰。 谁知他居然就因为老实，服从命令，站队站的比别人好，就被皇帝身边的那位总管大人安排做了正兵。 还安排他的家人做了屯田兵，给皇帝他老人家种田。 不但给农具，给耕牛，佃租居然只要四成。 而且那位总管还说，家里有士卒的，还可以减一成。 种满三年，还可以再减一成。 这样的好事他几乎以为是在做梦。 却没想到这好梦居然还没结束，他因为这几天在训练中表现好，居然被赐下了让他做梦都想不到的神药。 他居然有了这样强大的力量。 他感觉现在他远远比当初那些欺负他的混蛋们强大一百倍。 他也不知道这样的力量算是什么程度，不过那位女将军说，他的力量相当于三品上了。 三品上？ 那岂不是说我现在也是一名武师老爷了吗？ 武师老爷啊，那是何等高高在上的人物！ 这是真的假的？ 当初那些财主家的狗腿子似乎都没有入品吧，却让他根本连还手的力气都没有。 “干得不错，靠着稀释了三分之一浓度的神药，居然也能达到三品上，总管大人都很满意！ 好好干，不要忘了陛下的圣恩。 将来立功了，或许就有机会得到标准版的神药再用一次，那时候连五品都有希望。” 一名副队长过来拍拍他的肩膀满是赞赏。 周围人也都羡慕的看着他，心里发誓也要好好表现，争取早日能够用上神药。 “谢谢副队长，我会努力的，也不会忘了陛下的圣恩，一辈子都不会忘！” 王大柱对所谓的五品没有概念，但心中却很向往。 不过他现在还有一个念头，就是“报仇”，他现在变强了，家人也有了着落了。 但是他那个被那些财主狗腿子害死的妹妹却活不过来了。 如果不能报仇他心里难安。 他把自己的想法说了。 他希望能去给妹妹报了仇再回来报效陛下。 到时候这条命就是陛下的了。 可是副队长却沉下了脸，严肃的道：“你报不了仇，你现在的力量确实能杀了那些狗腿子，但你杀了那些狗腿子之后，那财主能放过你吗？ 就算你能把那财主也杀了，官府能放过你吗？ 将来要是遇到比那财主势力更多，修为更强的人，你要怎么办？ 你的家人怎么办？” “那怎么办，难道就算了，以前没本事，现在有了本事却不报仇，那我还算个人吗？ 我妹妹在地下也不能瞑目？” 王大柱瞪着眼睛，眼眸发红。 副队长却笑着让他先坐下，然后道：“其实我和你一样，我也有仇不能报，我是一个太监，你知道的，我有一个朋友他叫小勺子……” 副队长缓缓讲述，四周一片安静。 王大柱不说话了，整个营帐的人都不说话了。 只有一双双泛红的眼睛。 他们都知道这位副队长是个太监，平时心里还有些膈应。 不过军中每个队都有一名这样的副队长，他们专门负责纪律和记功，也会说一些让大家要忠心皇帝的话。 所以大家也习以为常了。 却没想到他居然有这样悲惨的经历。 而副队长却笑了笑道：“你们不用这样看着我，我其实很幸运，因为有李总管，有陛下，他们给了我新生。 给了我力量。 陛下说了，我们内府军的所有太监，都准许领养一名子嗣，继承香火和功勋。 我现在也是有儿子的人了。 如果将来立功了，陛下还要给我们立祠，享受皇家祭祀。 我很满足！” “不过，我也想报仇，不只是杀了那些畜生，还有那些幕后的人！ 还有这天下千千万万和他们一样的畜生。 李总管说这大乾天下病了，那些乱臣贼子，那些千千万万的畜生，都是病气，流毒。 不把他们连根拔除，咱们的仇就报不了。 而且咱们将来的子孙也还会遭受这样的命运。 不过这样的事单凭我们任何一个人都做不到，但是如果让千千万万像我们这样的人都团结在陛下的周围，就能做到！” “到那时才真叫大仇得报！我们就算死了，也能香火不断。 我们的子孙也能跟着陛下安享富贵，再不会重复我们的悲剧！” 副队长说的有些激动。 众人也都双眼放光，王大柱也禁不住紧紧的捏紧了拳头。 他心中还是有些迟疑。 皇帝真的可信吗？ 他万一骗咱们呢？ 但想到了家人。 想到了眼前的一切都是皇帝给的，除了皇帝，除了李总管，还能相信谁呢？ 最后还是用力的点点头：“副队长，我听你的，我相信陛下，相信李总管！” 这样的一幕，每时每刻，都在军营的各处随时发生。 短短数日军中气象大变。 训练很苦，但没有一个人叫苦，没有一个人偷奸耍滑。 士卒之间互相欺负的情况也基本消失了。 偶尔有人触犯，但立刻就被其他人检举揭发，然后纷纷受到了严惩。 冯晴眼睁睁的看着这种改变在自己的眼前发生。 心中在震惊的同时，也在印证她看过的那个章程。 她虽然早就知道这份章程不简单。 却没想到真正运用起来居然如此神效。 短短几天，一群好像乞丐一样的太监和一群流民，居然脱胎换骨，居然隐约有了一支强军的影子了。 不过他也发现李逸在实施的过程其实并没有完全按照章程来。 但最后的效果，居然意外的不错。 她现在已经非常肯定，那份章程大概率就是出自这位李总管之手。 李逸似乎也没打算隐瞒她。 甚至有意让她旁观这一切。 “怎么样，想好了吗？” 她正想着，忽然身后便响起了李逸的声音。 第57章 收服冯晴 第57章 收服冯晴 冯晴一回头果然就看见了李逸，忍不住上下打量了他一眼。 然后道：“我可以答应陛下，来做这个将军，不过有一个条件，你必须要告诉我，你到底是什么人？” 这也是她这几天问的最多的一个问题。 他没有战阵经验，却能在数日之间让一支根本不能称之为军队的军队脱胎换骨。 偶尔做事毫不着调，但偏偏又是招招狠辣。 根据冯家调查的资料显示，他明明不久之前还是一个宫里的杂役。 他这些本事是从哪来的？ 而且居然连诗文也能信手拈来，据说玉凝公主都因此要投笔从戎了。 “可以哦，不过你得给我做……咳，拜我为师，到时候我就告诉你一些秘密，传授你一身本事，把你培养成为一名真正的名将。” 李逸呵呵一笑，下意识的想说，你得给我做老婆，还好说到一半及时改口。 不然以眼前这位姑娘的性格，被调戏了八成就要砍人，如果是被一个太监调戏，除了杀人，他想不出别的反应。 哎，当了太监，连特么口嗨都不能，这人生简直索然无味。 李逸心中暗暗无奈的叹息。 冯晴不知道他心中所想，听他这么一说不由不屑的撇嘴，“呵呵，就你，区区三品修为，也想做我老师。 不就是一点练兵的本事吗，反正我已经学会了。” “呵呵，学会了？” 李逸摇摇头，叹息道：“为师的本事你连万分之一都没看到，你就学会了？ 你信不信，为师现在随便写一部兵书出来就能把你吓死，你信不信？” 冯晴闻言眼睛一亮，口中却道：“不信，你写来看看。” “呵呵……” 李逸也呵呵一笑，鄙视的瞥了她一眼。 你看我像傻子吗？ 然后也不再理会她，径直走进大帐内。 皇帝此时也在大帐内，她这几天几乎每天都会来军中。 而随着这支上林卫一天天的蜕变，皇帝在这里呆的时间也就越长了。 不过她却并不干涉李逸怎么整军，她只做两件事，看花名册，或者去军营转悠。 因为李逸告诉她一句话，“如果陛下能够记住这支军队所有队官以上人的名字，这支军队就绝对不会有任何背叛陛下的可能。” 她觉得醍醐灌顶。 所以她也认真的把这件事放在了心上，认真去履行。 不过李逸显然小看她了。 作为一名六品武宗强者，她的记忆能力远不是普通人能比的。 她现在已经不但是能记住所有队官的名字了，连大部分的正兵的名字她也能随口叫上来了。 然后她果然发现，当她能够随口叫上那些士卒名字的时候，那些士卒果然都一个个双眼放光。 对她也越发忠心了。 看到了好处，她也更加努力了，她现在正在尝试去记住他们的家庭，还有辅兵营队官以上的名字。 看到李逸和冯晴进来，她才放下了名册。 问道：“小李子，朕看这些士卒越来越有强军之象了，接下来是不是该真正训练他们战阵之道了？” 李逸闻言一笑道：“陛下操之过急了，这些士卒过去的身体素质太差了，大多数都营养不良，甚至还有暗病。 必须要等他们全部将养好了，然后让他们普遍用过龙虎壮骨散。 最好连所有辅兵也都能达到二品左右的素质，然后才能考虑其他。 另外磨刀不耽误砍柴工，队列训练也不是无用工，可以有效提高士卒的服从性和组织性。 等他们做到哪怕夜间被惊醒，也能快速自觉的列阵而不乱。 到那时再做其他训练就是水到渠成。” “原来如此。” 皇帝闻言，瞬间感觉有些明悟。 “怪不得朕感觉这些士卒明明没做什么训练，却感觉越来也像一个士卒了，行动坐卧都开始区别与一般人。 原来居然因为队列的作用。 军阵之道果然也大有学问。 冯爱卿以为如何？” 冯晴自然比皇帝的眼光高明得多，早看出了一些门道。 不过听到李逸的解释还是禁不住多了一分理解。 暗道：“这样训练出来的士卒，如果战时列阵肯定要比一般士卒迅速的多，带领这样的士卒也肯定能够更加的如臂使指。 不过为什么之前的为将者都不这样练兵呢？” 想到此处，她禁不住微微皱眉，有些不解。 这时，听到皇帝话，她连忙道：“陛下所言甚是，臣之前也曾随祖父到军营见过士卒训练，不过却从未见过有人这样训练的。 当时见到的，要么就是练武艺，要么就是举石锁，或者就做临战操练的。 如李总管这样训练，臣还是第一次见，不过似乎确有成效，臣大开眼界。 只是臣却有一个疑问，想要请教李总管。” “哦，不知冯爱卿有什么要请教朕的北宫总管？” 皇帝听她说要请教，感觉很有面子，同时也好奇她要问什么。 李逸却一撇嘴道：“不教，除非你马上宣誓效忠陛下，或者拜我为师。” 皇帝听他这么说，嘴角微掀，面上却瞪了他一眼道：“不要胡说，朕虽然求贤若渴，但也没有强逼的道理。” 说着又对冯晴道：“冯爱卿，你尽管问，朕让他必须回答你。” 冯晴神色有些尴尬，随即郑重的道：“陛下言重了，其实能够领兵为将一直都是臣的梦想。 只是身系家族荣辱，臣不但轻易决断。不过这些天，臣也确认陛下确实乃是大乾中兴之主，外界只怕都小瞧了陛下。 数日内让一支军队脱胎换骨，虽然是李总管的功劳，但何尝又没有陛下的支持和信任之功。 便是陛下数日前能够亲赴危机重重的军营之地，这般魄力寻常帝王又有几人能比？ 而且这数日来，陛下仅仅因为李总管一句谏言，就不辞辛苦的日日奔波于军营与宫中，视士卒如手足。 如此种种，陛下明君之名当之无愧！” 皇帝听她这些话，心中不由一动，不仅高兴她对自己的评价，也高兴她的话已经有了效忠的意思了。 连忙问道：“这么说来，卿肯助朕一臂之力？” “蒙陛下不弃臣女流之身，臣岂敢自弃，臣原为陛下效犬马之微劳！” 冯晴说着，当即俯身下拜。 皇帝大喜，等她拜完大礼之后，连忙就要伸双手相扶，又想起来现在自己是“男儿身”，于是赶忙改成了虚扶，口中喜悦的道：“爱卿快快平身。” 随即又正色对李逸道：“拟旨：敕封冯氏之女冯晴为左武卫四品振武校尉，领上林卫统领将军！ 赐三品飞鱼服，入宫不禁！” 第58章 战阵之道，统兵术 第58章 战阵之道，统兵术 李逸在旁闻言微微一阵惊讶，没想到皇帝居然这么舍得。 左武卫四品振武校尉不算什么，这只是虚衔，就好像正科级科员和正科级科长完全是两码事一样，虚衔只是一种荣誉，最后看的还是职衔。 皇帝这个册封最厉害的还是赐服，虽然也只是一种荣誉，但确是特殊殊荣。 有这个赐服和没这个赐服，在正经场合往那一站就是鹤立鸡群。 某些特殊的场合，还会影响站位。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那一句，入宫不禁，有这封赏，就等于可以直入大内而不需要经过通报。 这也就是皇帝如今的处境有些尴尬，不然这就是妥妥的重臣待遇了。 冯晴也不敢怠慢，连忙谢恩。 心中有些激动。 毕竟她一个女流能有此殊荣，在大乾数百年历史上也是罕见的。 不过她也知道，皇帝这么做八成还是冲着冯家，或者说是她祖父的名声。 皇帝这诏旨传出，不仅仅是她，她祖父也等于和皇帝绑定了。 而于此同时，李逸脑海里却响起了系统的声音，“支线任务【权力派系】已失败，失败原：超时。” 李逸一愣，他一直都记得这个任务，但是却完全忘记了这任务还有时限性。 结果这耽误了好几天，虽然成功的把冯晴拉入了皇帝的阵营，结果任务却失败了，我去。 早知道这样，我还费这劲干嘛，真是的。 而就在李逸郁闷的时候，系统的声音却又响了起来，“恭喜宿主达成成功之母成就，系统奖励一次随机抽奖机会……是否立即使用？” 李逸又惊又喜，居然还有这种好事，那还有什么可犹豫的，“抽！” “叮，恭喜宿主成功使用随机抽奖机会，系统奖励玄阶上品战争兵器【灭神弩（伪）】制作图纸一幅。 并赠送袖珍单兵版天阶下品【真·灭神弩】一架，地阶单兵版灭神矢十支。 奖励已发放至系统仓库，请注意查收！” 李逸听这奖励忍不住一愣。 这系统没有搞错吧，抽奖抽出玄阶上品制作图，赠品反而是天阶兵器，这怎么感觉赠品比正品牛逼啊。 不过打开系统仓库一看，物品描述。 他才明白系统还真没搞错。 虽然一个是玄阶上品，一个是天阶下品。 但前者却是授人以渔，后者最多只能是授人以鱼。 前者有了图纸就既可以打造了庞大的战争兵器，攻城灭寨，后者却只能个人用来防身。 而且配套的箭矢只有十支，用完之后，只能用普通箭矢，威力就要大打折扣了。 不过李逸一看，还是忍不住就爱上了这件防身兵器，大小只有一般手弩大小，而且还可以折叠。 轻巧灵便，方便携带，也不会引人注意。 但威力却并不小。 按照系统描述，即使是八品武王如果不注意被射上一箭也会被威胁生命。 而且那十支灭神矢本身也不简单，不但穿金凿石锋锐无比，而且还有锁敌伤神的功能。 直白说就是可以自动锁定目标，而且能够直接伤到敌人的神魂。 这不正是他现在需要的东西吗？ 这宫中处处危险，他也不可能时时都让刘嬷嬷保护。 有了这个，安全就有保障多了。 当然了，如果换了普通的箭矢那就大打折扣了。 反倒是那灭神弩图纸对他来说，没什么用，反倒是对皇帝和刚刚建立的上林卫很有用。 算了，又特么便宜狗皇帝了。 李逸正想着，忽然听见皇帝问道：“李逸，这件事你有什么想法？” “啊？” 李逸一愣，随即连忙赔罪道：“陛下恕罪，奴婢刚才正想一个问题，有些走神了，敢问陛下所说的是什么事？” 皇帝闻言脸色有些难看。 冯晴也是嘴角抽搐。 心中也愈发肯定李逸就是那个给皇帝出谋划策，并且写就那篇整军章程的人了。 不然一般太监，要是像他这样，在皇帝说话的时候居然说走神了，还要皇帝再说一遍，八个脑袋也没了。 口中却连忙笑着替皇帝解释道：“哦，陛下刚才与臣正在说战阵之事安排之事，不知道李总管可有什么见解。” 她这样说着，目光也有些期待的看向李逸。 这几天的接触下来，她已经充分认识到，李逸虽然对战阵之道本身没有什么经验，也没掌握任何战阵。 但是却每每总有些奇妙的想法，让人耳目一新。 却不知道他在排兵布阵，以及如何行军作战上有没有什么让人眼前一亮的想法。 “哦原来是在说这个啊。” 李逸点点头，见皇帝眼神不善，连忙睁着眼睛说瞎话的道：“咳，这个，奴婢刚才也就是在琢磨这件事。” “哼哼，那你说说，你都琢磨出了什么？” 皇帝一声冷哼，那意思是……朕信你就有鬼了。 李逸却不慌，稍微整理了一下思路，便侃侃而谈道：“奴婢这几天总在军中，又通过冯校尉解说，多少对于这个世界的战争模式，以及战阵有了一些简单的理解。 在我看来所谓的战阵，其实就是一种武道办的统兵术。 其作用除了能够通过气机更有效的调配覆盖范围内的士卒，还能够聚合士卒的气血之力，形成一种合力。 同时武将和士卒之间也还有一定的互相加强作用。 武将的统兵术可以强化士卒，而士卒的气血也能强化武将的战力。 其增幅强度和覆盖范围受武将本身的修为影响，也受统兵术的等级影响。 同时也受士卒的训练程度影响。 士卒训练度高，同步率就高，费效比也就更高。 这样不但能够有效的提升统兵术的加成，还能减轻武将的负担。 另外在以上这些能力和特性之外，高品阶的统兵术，可能还会有一些特殊效果，比如赋予武将所率军队某种特殊的合击技能。 甚至有可能能形成所谓的军魂！ 以上就是我对统兵术，或者说所谓的战阵之道的大概总结。 不知道冯将军觉得我说的对不对？” 冯晴满脸惊讶的看着他。 “李总管的理解和总结能力真是让人叹为观止，老实说到目前为止冯晴没有听过比这更系统更准确的总结了。 很难相信李总管你几天前还对战阵，不，统兵术一无所知。” 她忽然觉得“统兵术”这三个字比所谓的“战阵之道”更准确。 皇帝也是双眸神光微动，显然心中也有些震撼。 这家伙，不说其他，就是这份总结归纳的能力，朝中大臣就罕有能够比肩的了。 父皇当初是怎么发现他，并且把他弄进宫里来的？ 皇帝心中暗暗感佩那个给她留下一堆烂摊子的老皇帝，给自己留下这样一个人才。 如果此人落入丞相党阵营，后果他不敢想象。 朕绝不能辜负父皇的一片苦心。 不过，大乾真要走他说的那个未曾设想的道路吗？ 这个念头一闪，她随即问道：“那你认为在战阵上，未来上林卫应该怎么安排？” 第59章 战争新时代 第59章 战争新时代 “具体怎么排兵布阵，这个奴婢不敢说，因为这种事应该让统兵的主将来决定，就上林卫而言，陛下放手让冯校尉统领就可以了。” 李逸微微一笑，随即却又语气一转道：“如果硬要说的话，奴婢只能说统兵术，或者说战阵之道的玄妙让奴婢十分惊奇，如果有机会，非常希望能够亲眼见识一下。 但是在战术理念上，奴婢却觉得这个世界的战争模式有些太过于依赖战阵之道，有些落后了。” “落后？” 皇帝下意识的重复了一句，没太明白他的意思。 冯晴也禁不住皱眉。 “不错。” 李逸点点头道：“当然我没有真正上过战场，所以不能真正确定我的感觉对不对。 不过我总感觉战阵之道有一个巨大的缺陷，就是有战而胜之的能力，却缺少胜而灭之的能力。 攻城灭寨很强，但是却缺少追敌歼敌的能力。” 李逸从冯晴和一些士卒的描述中，有种感觉。 这个世界的战争模式和另一个世界战国之前的战争模式有点像。 另一个世界依赖的是战车，这个世界依赖的是战阵。 这两者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战争模式限制很大。 “尤其是在和蛮族的作战中，我猜测不错的话，应该总是胜仗很多，却不能一战定乾坤，蛮族一旦退散，反而无能为力了。 如果真要追，说不定会被敌人反戈一击。 不知道我猜的对不对？” 李逸说到此处微微一笑。 皇帝和冯晴却都禁不住目瞪口呆。 “你……真的就是靠猜的？” 众人简直不敢相信。 居然有人就靠着一些零零散散的信息，居然就能得出如此准确的判断。 事实上这正是大乾，不，应该说是所有诸夏之地的皇朝共同心结。 那就是打赢蛮族很容易，但消灭蛮族却很难。 而蛮族也没有城市，没有具体的攻击目标。 事实上，诸夏各个皇朝也不是没想过办法。 比如有人就专门创造出了骑兵战阵。 但是也一样还是限制太大。 那就是不能分散。 一旦敌人分成小股逃窜，战阵就无能为力了。 “不然呢？” 李逸耸耸肩。 “那么李总管可有什么解决之道？” 冯晴有些迫不及待的问道。 冯家将门世家，世世代代几乎都在与蛮族作战，对于蛮族那种打又打不死，灭又灭不掉，一败了就跑，过几天又卷土重来，好像牛皮糖一样的特性，冯家时代可以说是没有不深恶痛绝的了。 皇帝同样也紧盯着李逸。 虽然现在她掌握的力量，还不足以和蛮族一战。 但未来不管她是不是要走李逸所说的道路，蛮族都是绕不过去的问题。 而且如果能在和蛮族的战争中，取得一场决定性的胜利，对她来说也是巨大的威望提升。 到时候必定能够震慑朝野。 李逸面对两人的目光，却只是一笑道：“哪有这么简单，我又不是神仙。” “……” 两人闻言一阵无语。 虽然合情合理，但是还是忍不住失望。 皇帝更是忍不住瞪了他一眼……解决不了，你说他干嘛？ 李逸却话锋一转又道：“不过倒是有点想法。” “呃……” 两女脸色都有些黑，皇帝直接催促道：“别卖关子，快说！” 李逸一笑，继续不紧不慢的道：“只是一点想法而已，陛下听听也就是了，别太当真。” 随即不等两人开口，便又道：“古时兵圣，曾有一言，曰：兵者诡道也，以正合以奇胜。 冯校尉不知听说过没有？” 冯晴闻言一怔，随即摇摇头，“这是哪一位兵圣所说，兵家历代兵圣似乎没有人说过这样的话啊？ 不过这句话倒是立意高远，意思深刻，让人醍醐灌顶。” “兵者诡道也，以正合以奇胜。” 冯晴越品越觉得这句话有深意，忍不住重复了一句。 她忍不住抬头看了李逸一眼，“难道他也是兵家传人，而且是得了某一脉的秘传，此事或许应该回去问问祖父。” 冯晴目光微微闪烁，却没有当面问出来，而是决定回去和爷爷说一说，再做决定。 李逸不知她心中所想。 微微一笑道：“没听说过也不要紧，总而言之，在我看来这个世界的战阵之道，就是缺少了一点奇兵，少了变化。 如果从这方面下功夫必然会有奇效。 比如战阵之道可聚而不可散的缺点，那么为什么不进行分组呢。” “分组？” “不错，就是让每一个什伍都组成一个小战阵，然后再有统兵主将将这些小战阵组合成一个大战阵。 这样不就能散而为小阵，聚而为大阵了吗？” “还可以这样吗？” 冯晴有些懵，感觉脑子有什么东西被打碎了。 “可不可以，试试不就知道了吗？ 这样说不定还能降低士卒同步率的要求，毕竟十个人同步总比一千个人同步容易的多。 而统御一百个小阵，也肯定要比统御一千个个体要容易的多。 冯校尉以为如何？” 李逸道。 冯晴下意识的点点头，但随即又秀眉微蹙，摇了摇头道：“此事怕是行不通。 要想每一个什伍都组成一个小阵，那么就陛下要没一个什长，甚至伍长都懂统兵术。 可是陛下应该也知道统兵术对于每一个将门来说都是不传之秘，有些将门甚至严苛到传男不传女。 即使是我所习的统兵术，也是我祖父自己得来的秘传，而不是我冯氏根本的统兵术。 这一点皇家恐怕也不会允许陛下把皇家掌握的统兵术散播到每一个伍长都会的程度。” 皇帝本来对李逸所描述的战争模式也大为心动。 但是听到冯晴这么说，神色也不禁肃然起来，虽然没说话，但却算是承认了冯晴所说的话。 李逸闻言却抚掌大笑。 “那可太好了！” 他有些兴奋的道：“陛下，冯校尉，这是好事啊，想想天下人都还在被这种陈旧的规矩所束缚，而我们已经打破了这种陋规，领先他们一个时代。 到那时候，不就是降维打击吗？” 皇帝和冯晴闻言神色都是一震，感觉非常有道理。 但是…回头一想又觉得无语，心说：你听不懂人话吗？ 不就说了没办法打破这种规矩吗？ 李逸却不在意的道：“世界上没有不可打破的规矩，只是代价不够而已。” 他说着心念一动，假装往怀里一掏，事实上却是从系统仓库里拿出了灭神弩图纸，铺在两人面前道：“陛下，冯校尉，两位请看，这是我要说的另一件可以弥补战阵之道缺陷的奇兵！” 第60章 这就没我什么事了 第60章 这就没我什么事了？ “这是……战争兵器？！” 冯晴不愧是将门出身，一眼就认出了图纸上画的东西是什么来头。 但语气却似乎有些难以置信。 “战争兵器？李逸，冯校尉说的可是真的？ 这真是一种战争兵器的打造图纸？ 什么品阶？” 皇帝一开始没认出来是什么东西，只是隐约看出似乎是一种弩弓的打造图纸。 但听到战争兵器四个字，却禁不住瞬间站了起来。 李逸没想到两人反应这么大。 不过这也越发证实了他的猜测，大乾的文明一定因为某些原因造成了某种断代，所以系统出品的东西，大乾如今都有对应的东西，但似乎都层次较低，而且极为稀缺。 这让他有点兴奋，又有点害怕。 心中如此想着，面上却半真半假，故作茫然的道：“战争兵器？” “你不知道？” 两人都一脸诧异。 李逸摇摇头，“不知道。” 李逸这话没有完全说假话，他当然知道这灭神弩叫战争兵器，系统都告诉他了，能不知道吗？ 但对于战争兵器的更多知识，还有如今大乾有没有这类的战争兵器，他就确实不知道了。 于是拱手道：“还请冯校尉解释一二。” 冯晴看了他一眼，见他不像是在说假话，心中不禁有些无语。 这位李总管似乎总是这样，在有些方面似乎无所不会，诗词歌赋，整军练兵，都让人很难相信，他此前只是一个宫内杂役。 而且每每总有新奇的观点和想法，让人耳目一新，甚至醍醐灌顶。 但在一些常识方面，却似乎又经常一无所知，但似乎又不是伪装的。 真是让人搞不清他的深浅。 这样想着，她还是解释道： “战争兵器具体源头我也不清楚，只是隐约知道和战阵之道一样，也是我兵家的一个传承派系，不过这一脉的传承如今据说在北方的墨武之地还比较兴盛。 但在我诸夏之地却不知为何几乎都断了传承。” “断了传承，因为什么？” 李逸插言问道，这才是他最好奇的。 而冯晴却摇摇头道：“此事年代过于久远，我也不清楚，不知陛下是否知道一些。” “朕也只是略微看到过一些皇室秘札，但也语意不详。似乎是因为一场大战，又似乎是各自流派传承造成的，具体如何朕也不清楚。” 皇帝也摇摇头，不知道是真不知道更多，还是因为什么缘故不愿多说。 李逸也不再追问，而是又问道：“那么大乾如今还有其他所谓的战争兵器吗？” “有，但不多，而且每一件都极为珍贵。” 冯晴道：“如今的大乾已知存在的战争兵器，不超过十件。 其中有一件就在我冯家，名为七杀螭吻枪乃是一件将器。 另外皇族也有一件，名为帝心剑…… 大乾朝堂有一件，名为山河印，如今应该是由臣相大人掌管。” 说到这里，冯晴下意识的看了一眼皇帝，却见她神色晦暗不明，不知喜怒。 于是继续道：“另外军中原本有三件，一件名为浮屠炮，原本镇在燕山关，不过三十年前，燕山关失陷，这件神器也落在了蛮人之手。 这也是我大乾百年最大的耻辱，是我大乾所有将门之打耻。” 冯晴说到这件大乾将门的耻辱之事，神色禁不住露出愤然之色。 皇帝也同样脸色阴沉。 这是大乾将门之耻，何尝不是大乾皇族之耻。 而冯晴深吸一口气，再次继续道：“如今还剩两件，一件由大将军掌握，一件在南关大帅掌握。 除了这些之外，可能也有藩王或者世家手中还有，但基本很少被外人得知。 至于打造图，一件也没有，至少我不曾听说过！” 她说完看向李逸，“李总管居然有一副这样的图纸，真是让人意外。” 李逸也没想到这一副打造图居然如此珍贵，怪不得连天阶的兵器本身都成了赠品。 而冯晴这话很明显就是想问，他这图的来历。 这也难怪，且不说李逸本身的身份，甚至他连战争兵器本身都似乎一无所知。 结果居然有一副整个大乾都没人有的战争兵器打造图，要是不让人好奇才怪呢？ 好在他心里早就已经编好了故事。 闻言半真半假的震惊道：“我虽然猜测此物大概有用，却没想到这么珍稀。 不过我这图却没什么来历，不过就是我根据曾经在一本古籍中看过的内容，随手复原出来的，没想到居然这么稀罕。” “复原？” 这个答案显然超出冯晴的预料。 “李总管，你是说这图是你自己画出来的？” 冯晴美目圆睁，一副脑子转不过来的样子。 皇帝也是愕然，显然不太相信李逸这个离谱答案。 “对呀，陛下和冯校尉要是不信，可以拿纸笔来，我可以当场再画一遍。 这么复杂的图纸，如果不是我自己画的，一般人应该不可能用脑子记住每一个细节吧？” 李逸知道她们大概率不信，但谎言这东西越精妙，越麻烦。 反而不如干脆说一个看起来最荒诞的答案，这样反而会让人生出“撒谎也不至于撒这么离谱的谎吧？”这样的想法。 然后就让她们自己琢磨呗。 他也不怕皇帝真让他画，反正有系统在，记不住是不存在的。 而且他本来就学过绘图，技法上更没问题。 当然皇帝也不可能当着冯晴的面，让他画一遍，就是画，也要等到回宫之后，在没外人的地方慢慢画。 所以他有恃无恐，表现的十分坦然。 果然冯晴和皇帝都有些被他懵住了，两人都是聪明人，下意识的就觉得没有人会撒这么愚蠢的谎。 而且看他的样子也不像是说假话的样子。 可是真有人能凭借在古籍上看过一些信息就能复原出战争兵器吗？ 那诸夏之地的战争兵器传承为啥还会失传？ 李逸一脸无辜的反问道：“冯校尉，你不会是搞错了吧，这真是你说的什么战争兵器吗？ 会不会根本不是一种东西吧？” “呃……这个？” 冯晴也不太能确定了，又看了看灭神弩的制造图，然后坚定的摇头道：“不会搞错，臣曾接触过臣家的七杀螭吻抢，这构造，和铭纹结构，绝不会错。 而且这铭纹等级似乎比臣家的七杀螭吻抢上的铭纹只高不低，至少应该也是一件玄阶上品战争兵器。” 冯晴说完深吸一口气，眼睛依依不舍的离开了图纸，然后朝皇帝拱手道：“恭喜陛下得此神物，若能把此物大规模打造出来，我大乾军威必将更上一层楼！” “承冯校尉吉言！” 皇帝也很高兴，赞赏的笑道：“冯校尉能有如此眼力，也不愧是朕看重的女将军，朕马上就命人打造此物，将来还要靠冯校尉替朕掌控此物！” 虽然都是应有之意，但冯晴闻言还是大喜，连忙朝皇帝再次行礼，“臣必不辜负陛下厚望！” 李逸在旁边一阵无语……这就没我事了呗。 第61章 找麻烦的来了 第61章 找麻烦的来了 “咳！” 李逸咳嗽一声，表示自己的存在，然后道：“陛下，奴婢拿出此物虽然也希望陛下能够早日命人将其打造出来，但奴婢要说的却不仅仅只是如此。” 皇帝这才想起他来，同时也想起了他们之前的话题。 可是却搞不清这有什么关系，于是问道：“李逸，你有什么想法？” “陛下忘了奴婢之前说的话了吗？要让冯老将军和冯家同意交出统兵术，自然也要拿出东西来交换。” 李逸说着，看向冯晴道：“冯校尉，不知你觉得这件战争兵器的制造图够不够，让冯家同意我之前的提议？” “什么？” 冯晴闻言再次愕然的睁大眼睛，也顾不得皇帝在侧，噌的一下就站了起来。 “李总管，你说什么，你愿意将这战争兵器的制造图纸授予我冯家？” “不是我，是陛下！” 李逸纠正道。 冯晴闻言下意识的看向皇帝，但皇帝面上依旧带着笑容，但眉头却为不可查的皱了一下，随即又朝李逸道：“李逸，你这想法很好，但未免强人所难了。 统兵术乃是将门世家的根基，你说这样的话岂不是为难冯校尉，和冯老将军吗？” 说完眼睛却悄悄的瞪了李逸一眼。 那意思是，谁让你自作主张的。 一份大乾独一份的玄阶上品战争兵器打造图，去换人家一门统兵术，你是不是傻了。 冯晴一看就知道皇帝舍不得。 不过也难怪，要是她处在皇帝位置上，也不会同意。 统兵术虽然珍贵，但在大乾却不是独一份，皇家本身也有。 只是皇帝做不了主，那些老古董未必同意罢了。 但要是条件合适，那么皇帝为什么不去和那些老古董早交易呢？ “陛下恕罪，是臣失礼了。” 心中暗暗惋惜，但最终也只能作罢。 但衣袖中的手却禁不住悄悄的握了握。 李逸见她如此，不由一笑道：“冯校尉，此事不着急，此物威力如何，也还要等打造出来之后才知道，到时候不妨让冯老将军也来看看。 另外冯校尉应该也还是需要说服冯老将军和冯家其他人，才能做出决定。 冯校尉不妨回去与老将军商量商量，明日再说。” 冯晴闻言神色微动，有些意外的看了李逸一眼。 没想到李逸居然还没有放弃，一时间又燃起了一丝希望，同时也听出李逸有话要和皇帝私下说了。 当即点头道：“李总管说的不错，此事我确实还要和祖父禀报过再说其他。” “陛下，如此，臣就先告退了！” 皇帝也有些意外李逸居然如此大胆，她都已经表达了不同意的意思了，居然还敢如此说。 不过她心中虽怒，但当着冯晴面却不好发作。 直到冯晴退出大帐，皇帝的脸色却一下子就沉了下来，啪的一拍桌子。 “李逸，你好大的胆子，谁让你自作主张的？ 还有，你这制作图到底是从哪来的？你不要想蒙骗朕。不然朕今天就阉了你！” 李逸自然知道皇帝生气的原因，不过她这种话说多了，李逸也有些免疫了。 闻言嘻嘻一笑道：“陛下息怒，这又不是什么大事何必生气呢。” 说着绕到她身后，一边捏着她的肩膀一边道：“陛下，凡事有舍才有得。 与大乾江山，陛下的大业相比，一副制造图算什么？ 统兵术又算得了什么？ 到时候天下都是陛下的，冯家就算成为大乾第一将门，最终也只能成为一柄利剑。 而陛下才是执剑人！ 而且陛下忘了奴婢之前说的战略了吗？ 咱们要想打破旧的权力闭环，就要打破旧的知识垄断体系，培养新的既得利益群体。 而冯家如果接受了奴婢的条件，那么他们就将成为打破这个旧体系的前驱。 成为所有将门，世家，乃至整个权力闭环群体的另类，到时候他们除了跟着咱们的新体系一条道走到黑将没有别的选择。 与这种宏图大业相比，一副战争兵器制造图算什么？ 另外图纸给了冯家，但咱们又不是就不能造了。 真要说起来，其实什么损失都没有。 别说是玄阶上品，就是天阶上品，只要有必要，该丢出去就丢出去。” 皇帝听他这么说，也冷静了下来，但还是往上一翻白眼，瞪了他一眼，“你说的倒轻松，还天阶上品，你拿出一个朕瞧瞧！” 但随即却因为肩膀上不轻不重的力量，忍不住舒服的闭上了眼睛。 只是口中却兀自道：“而且这也不是你自作主张的理由，既然有这副图在，为什么之前不和朕说？” “这不是一忙就忘了吗？而且奴婢之前又不知道这玩意这么珍贵！” 李逸浑不在意的道，手却有意无意的在她雪白的粉颈上捏了捏，皇帝身体僵了一下，但却没有阻止。 李逸大喜，正打算进一步试探，却忽然听皇帝道：“罢了，这次就算了，下次再有事不报，自作主张，朕一定阉了你。 还有你的手不要放肆，有这心思还是去皇后那里去使，省得她整天就来缠着朕。” 李逸闻言赶紧把已经想要试探的手缩了回来，心中有些遗憾，但口中却道：“奴婢不敢，只是陛下没有拿太后做挡箭牌吗？” “你还敢说，你到底和皇后说了什么，为什么皇后最近总是在朕面前旁敲侧击，似乎想要谋取二十四监的权力？” 李逸不提皇帝还没想起这事，他这一说，皇帝顿时想起了李逸之前的一些小动作。 “陛下……” 李逸正要说话，忽然却听见外面有人道：“刘嬷嬷，李总管在大帐中吗？请帮忙禀报李总管，屯田营那边出事了！” 听到这话，皇帝和李逸都是神色一变。 前者虽然一摆手，示意他不要按了，并且整了整衣襟坐直了起来。 不等外面人开口便道：“刘嬷嬷，外面是不是屯田营副营率萧大光，你让他进来禀报。” 李逸有点惊讶，他只是让皇帝尽量记军中将士的名字。 没想到她这短短时间，居然连一个屯田营的副营率名字都记得，而且还能通过声音就能辨认。 仅仅这份毅力和用心，倒是让李逸微微有些佩服。 看来这位陛下倒是有成为明君的潜质啊。 第62章 利刃出鞘 第62章 利刃出鞘 于此同时大帐外，那位前来禀报屯田营副营率萧大光，也没想到皇帝居然能听出他的声音，而且还记得他的名字，不由一喜，下意识的挺直了腰杆，就连脸上的惊惶之色都少了不少。 在他身后两名随同而来的士卒都一脸钦佩和羡慕，这让他感觉倍有面子。 虽然他们不懂什么叫做简在帝心，但是能被皇帝记住名字无疑是很值得骄傲的事。 刘嬷嬷把两人的反应看着眼里，嘴角微掀，心中也暗暗佩服陛下真是厉害。 还有李逸那小子也很厉害，居然能想到这种办法，让皇帝收取军心，这效果看来倒是不错。 当即也对他和气的道：“随我来。” “哎哎……” 萧大光连声答应，然后小心翼翼的跟着她走进大帐。 转过一面屏风，就看见了皇帝正正襟危坐。 而那位李总管则笑眯眯的站在皇帝身后。 顿时感觉一阵紧张，赶紧跪倒磕头。 “小人萧大光给陛下磕头了。” “平身。” 皇帝一笑让他起身，这才问道：“听你刚才在外面说屯田营出了事，什么事？” “回禀陛下，小人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之前几天咱们一直按照李总管的吩咐在做事，都很顺利，这几天功夫，咱们差不多已经开出了三万亩地了。 陛下是不知道这上林苑的地是真肥啊，那手一攥都能出油，咱在潞州老家要是能有这地，哪还出来当流民啊，可惜……咱潞州老家的地都是沙子地，就这还被豪强给占了……” “萧副营率，说正事。” 刘嬷嬷见他说半天没说到正题忍不住催促了一句。 “啊对对对，说正事。” 萧大光赶紧拉回话题道：“本来预估着这两天抓紧点今年就能种一季秋粮……哦，说正事，正事就是今天不知从哪跑来一群人，说他们才是这上林苑中的百姓，还说咱们占了他们的地！ 陛下，李总管，这不是没有的事吗？别人不知道，李总管知道，咱们开的时候那块都还荒着呢，咱们这好不容易把地开好了，渠也挖了，他们却红口白牙就说是他们的。 求陛下给咱们做主啊，不然咱们这些人又得去当流民，又得挨饿等死了……” 萧大光说着又跪倒在地，磕头不断。 他本身是个流民，一无所有，眼看要饿死了，却蒙皇帝仁慈，和李总管的大恩，把他们召为屯田兵。 不但给他们地种，还给种子和农具。 他还有一个儿子在正兵营做了正兵，这好不容易有了希望，他真的害怕失去。 而皇帝听到他的话却是脸色一变，她知道某些人肯定不会让她安心整军，但却没想到居然来得这么快。 而且手段这么下作，居然鼓动百姓闹事。 李逸却并不意外，这本来就是预料之中的事。 当即微微一笑，上前安慰萧大光道：“萧副营率，你不用慌，你回去安抚大家，告诉他们陛下一定会给他们做主。 这地是陛下的，陛下让你们种，就没有人能抢走！ 不过你们也不要轻易的跟他们冲突，屯田营都是老弱妇孺，动起手啦，肯定是你们吃亏。” 萧大光知道这位李总管是皇帝身边的红人，而且这上林卫的大事小情都有他做主，听到他这话，心中有了定心丸。 连连点头，“好，小人明白了，这就回去告诉大家伙！” 说完便匆匆的走了。 等萧大光走了之后，皇帝的脸却阴沉了下来。 “这些乱臣贼子，朕就知道他们不会让朕安心整兵，李逸，你可有应对之法？” 两位嬷嬷也是神色凝重。 容嬷嬷道：“陛下，这些人来者不善啊，居然要百姓做幌子，这要是一个不好，外朝弹劾的奏章只怕立刻就会淹没朝堂。” 刘嬷嬷也忍不住怒道：“这些百姓也真是不懂事，这上林苑本来就是皇家猎场。 当初也是皇家怜悯他们，才默许了他们在周边耕种。 他们居然不感恩，反而被人驱使过来闹事，他们就没有一点良心吗？” 李逸笑了笑道：“两位嬷嬷真以为这些人是百姓吗？ 上林苑这么肥沃的土地，那些见到土地就双眼泛红的勋贵，豪族，居然一直无动于衷，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眼里的贱民，侵占皇家利益。 陛下不觉得奇怪吗？” “嗯？你是说这次出手的是那些勋贵豪族，不是大将军一党？” 皇帝闻言有些意外，他以为不肯让他安心练兵的肯定是大将军一党，却没想到居然是勋贵和豪族先出手了。 李逸摸着下巴道：“这并不奇怪，不管是哪一党，其实他们本质上都是一样的，只要触动了他们的利益，他们都会反扑。 皇族强大的时候，他们会朝皇家要利益，皇家一旦弱了，他们自然就要自己抢了。 而这上林苑恐怕早就被他们视为禁脔了。 而奴婢这一次屯兵上林苑，在他们看来，自然就是动了他们的利益。 而且谁也没规定，大将军府就不能在背后鼓动这些勋贵豪族，给他们做后盾，让他们胆子更大！” 皇帝闻言脑子里自然而然的想起了李逸鼓动她“造反”的那些话。 此时一对应果然一点不假。 他们已经吃的太肥，心养的太贪了，他们已经不满足皇家能给他们的利益了。 他们想要更多。 皇帝要是想要阻止，那就必然成为他们的敌人。 “这也是大多数末世皇朝一旦衰败就不能翻身的原因，因为他们原本所依仗的群体已经从本质上和他成为敌人了。 不改革必死，改革就会面临内部的杯葛和反噬。 众叛亲离之下，皇帝再英明神武也没用。 唯一的可能就是摆脱旧体系，置之死地而后生。” 皇帝忍不住悲愤的一拳砸在扶手上，“她们这是在逼朕啊！” 对于李逸鼓动她的那些话，皇帝是犹豫的。 但是眼前的现实却在印证李逸的话，打破她的幻想。 她现在只是动了本就属于她的上林苑，立刻就有人跳出来，要把她想做的事给摧毁。 她将来要是做更多改革，那又会面对什么？ 皇帝的眼神冷了下来，轻吸一口气，然后问道：“那你现在可有应对之法？” 李逸一笑道：“本来就是预料之中的事，而且也大概知道是谁在背后推动，这要是还应对不了，陛下还要奴婢等做什么？ 说不定还能帮陛下解决一下军费和打造灭神弩的费用问题。” “嗯？” 皇帝嗯了一声，有些愕然，“你打算怎么做？” 李逸微微一笑，欠身道：“陛下，东厂这把刀该到了试刀的时候了。” 第63章 黄公公还算聪明 第63章 黄公公还算聪明 “你们是什么人，你们要干什么？” “干什么，这还用问吗？当然是种地！” “这是我们开出来的地，你们凭什么种？而且你们种的这是什么东西，明明就是草籽！” “老子种什么，是你能管得了的吗，滚开!” “什么皇帝让你们开的？呵呵，爷们不知道什么皇帝，爷们只知道咱爷们祖上种上林苑的地是仁宗皇爷钦许的，皇上也不能不认祖宗规矩吧？” “滚开，老东西，再敢挡着老子种地，老子踹死你！” “一群臭要饭的，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这里的地也是你们能种的吗？” 一名勋贵豪族的家奴，一脚把一名屯田营的老人踹到一边。 然后领着一群混混和无业游民装扮成的所谓上林苑百姓，冲进屯田营新开的田地里，一把把的往地里撒草籽。 对于屯田营百姓口中的皇帝，毫无惧意。 皇帝算个鸟，如今京城谁不知道，皇帝就是个摆设。 咱爷们背后那可是真正的贵人，驸马都尉知道吗？ 踏马的，说出来吓死你们这帮臭要饭的。 而且据说这次背后还有大将军府的人撑腰，小皇帝算个屁！ 其他的家奴也是呵呵怪笑。 “真想种啊，也可以啊，你们把今年的租子交了，这地咱们爷们行行好就让你们种了。 也不要你们多了，就按一亩地十石粮的标准，你们交六成就好了！ 怎么样，咱爷们仁慈吧？” “什么，十石？！什么地能一年种出十石粮！” “而且，这是我们开的地，为什么要给你租子。” “呵呵，种不出那是你没本事，你不种，那咱们就种草了，你们这些穷鬼还看着干什么，赶紧把草籽撒上！ 咱们家驸马都尉今年冬天还要指着这些草养马呢. “好嘞！” “种上，种上。” “咦，这头牛不错，老子得了！” “那这把锄头就是我的了！” 随着那驸马都尉府的家奴一声喊，一群家奴呵呵混混撒的更起劲了。 有人看见农具和耕牛也不放过。 屯田营百姓见此都又急又怒。 “你们不能这样啊，这好好地，撒了草籽这一季就废了。” “欺人太甚！营率咱们跟他们拼了吧。” “对呀，营率，这些地要是都被他们撒上草籽，就全都糟蹋了，屯田营也完了！” 屯田营营率黄全也禁不住双拳紧握，牙齿紧咬。 旁边副营率萧大光却赶紧道：“不行，咱们这些人都是老弱妇孺，一旦动手肯定会吃亏！ 而且李总管说了，让我们尽量不要发生冲突，他很快就会过来，到时候李总管一定会给咱们做主！” “那李总管可说了什么时候来……” “李总管说很快就会来！” “很快是多快，再不来这地就完了，而且错过了季节再开也来不及了！” “这是俺们的地，不许你们把草籽撒到俺们的地里！” “就是，不许你们往地里撒草籽！” 忽然一群孩子不知什么时候居然挡在那些混混的身前，张着双臂似乎想要阻止这些坏人的恶行。 大人们见此都大惊失色。 “小勇，快回来！” “二宝，你干什么！” “哪来的小野种，什么特么你们的地，就你们这穷样，你们能有地吗？” 一名混混不屑的一声冷笑，抬起就是一脚，其中一个孩子被踢了一个跟头，人群中一名妇女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呼，“小勇！” 其他大人也是一惊，纷纷喊那些孩子的名字，让他们快回来。 而那孩子滚了一声泥，却依然倔强的爬了起来，哭道：“这是俺娘和俺一起开的地，是皇上让俺们种的！” 其他孩子虽然胆怯，但是却也都没有一个人退，纷纷也都流着泪道：“就是，这地是皇上让俺们种的，你们不要往俺们地里撒草籽，不然就种不了庄稼了！” 他们都还小，不过苦难却告诉他们，没有这些地，他们的父母就得饿死，他们也得饿死。 而且他们下意识的就觉得皇帝应该是最大的，皇帝都许了，这些人凭什么不许？ “哈哈，什么皇帝，老子不知道什么皇帝……一群小野种，给老子滚开，不然别怪老子不客气！” 一群混混有恃无恐，人人都知道皇帝就是一个傀儡。 而且老子背后有贵人，拿皇帝来吓唬老子。 “黄公公，你知道怎么办了吗？” 远处，山坡上，李逸看着这一切，神色冰冷。 “总管大人，这些人背后可都是勋贵，而且他们现在还打着百姓的名义，万一……！” 黄德声音却有些发颤。 接到皇帝的圣旨，他还以为是什么美差，没想到居然是这种倒霉差事。 心里一万个不乐意。 “万一什么？” 李逸冷声打断了他，冷冷的道：“黄公公是不是觉得这是一个坑，所以本总管才推荐你，等得罪了那些勋贵，然后让你去当替罪羊，事后卸磨杀驴？” “这……属下不敢，属下对总管大人忠心耿耿，从未往这方面想？” 黄德确实是这么想的，可是却没想到李逸居然这么直白，忙不迭的否认。 “既然这样，那你怕什么？怕那些所谓勋贵？ 你忘了东厂存在的意义了吗？ 东厂就是陛下手中的刀，刀怕染血，刀还有存在的价值吗？” 黄德闻言心中一惊，额头上忍不住有些冒汗。 李逸却又一拍他的肩膀道：“而且，你不用担心本总管会坑你，不是因为你的忠心。 而是东厂这把刀没有这么廉价，把你卖了，那东厂不是也废了。 就这几块料，他们还不怕浪费陛下的一把刀！ 不过刀要是不利，那还是毁了算了！” 黄德闻言脸色大变，连忙躬身道：“请总管大人赐教，属下应该怎么做？” “算你还不算太蠢！” 李逸一声冷哼，知道他已经明白了利害，不再多说。 只是淡淡的道：“神兵出鞘，必有血祭。 东厂要想真正威风起来，就要办大案！你知道什么叫做大案吗？” 黄德喉咙滚动了一下，然后吐出两个字，“罪大无过谋逆！” “孺子可教！” 第64章 咱家还没栽赃你呢 第64章 咱家还没栽赃你呢 李逸赞赏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指了指闹事人群之中的一个尖嘴猴腮，满脸狡诈的家伙道：“看见了吗，那人是益阳伯陈忠的家人，此人表面上是益阳伯陈忠的心腹，但背后却与益阳伯的小妾通奸…… 还有那边那个装模作样拿扇子的那是驸马都尉晁泰的外侄…… 还有那边那个……” 李逸连续指了四五个人，不但说了他们的身份，背景来历，甚至他们的一些隐私，也都说得一清二楚，几乎每一个都有对不起各自背后之人的事。 听得黄德头皮发麻。 心中对李逸禁不住更多了一份恐惧，再想到自己这段时间的那点小心思，顿时禁不住汗如雨下。 却听李逸问道：“黄伴伴，你觉得他们鼓动这些刁民混进上林苑是要做什么？” 黄德不敢怠慢，一咬牙，狠狠的道：“益阳伯，驸马都尉等人意图谋反，所以派人混进上林苑打算刺王杀驾！” “竟有此事，这些乱臣贼子，真真是可恶！” 李逸一脸吃惊，只是表情太夸张，显得有些一眼假。 然后又问道：“那黄公公打算怎么做？” 黄德此时也进入状态了，闻言眼中阴冷的寒意一闪，然后低声道：“属下待会会制造一些事端出来，然后借机拿下他们，之后用总管大人的情报逼他们招供，等拿到确实证据之后再……” “太慢了！” 李逸冷冷的打断了他，“这种乱臣贼子一旦得到消息，狗急跳墙怎么办，而且你知道朝中有多少是他们的同伙？” “那……” 李逸一笑，不紧不慢的道：“他们招不招重要吗？他们有这么对不起主人的事，因为害怕，所以出卖了主人不是很合情合理吗？ 至于证据，黄公公如此精明能干应该不会找不到证据吧？” 黄德眼睛一亮，感觉大受启发，拱手道：“属下明白了，总管大人真是吾辈楷模！” 李逸嘴角微掀，然后背手转身而去，走到一半，又转回头道：“对了，之前常芳的事，还有北宫的那一地碎肉都算在他们头上，这样东厂办案就名正言顺了。 如果有人负隅顽抗，就去找大将军，让他派兵，太后娘娘都被人那样了，他这个做哥哥要是不管，他还算个人吗？” 李逸说完，这才真的走了。 他一走，黄德擦了擦汗，然后也直起了腰，冷眼看着山下那些人，然后冷冷的道：“乱臣贼子，居然敢欺辱陛下的子民，该杀！” “十三太保以及所有番子听令，给本公将这些人全部拿下，一个不许跑，除了刚才总管大人点名的那几人必须拿活的，其余胆敢反抗者格杀勿论！” “喏！” 众人一声应喏，然后十三太保以及数百名玄衣番子人影闪动。 他们虽然大多都没有修为，但都服用过龙虎壮骨散，一个个爆发力和速度惊人。 仿佛从天而降一般，还没等那些家奴和混混明白过来，就被围在了中间。 东厂这还是第一次真正在世间亮相。 那些混混和家奴哪里见过这种阵仗，都被吓了一跳。 待看清是一群太监，却又不屑起来。 益阳伯陈冲的心腹陈有德一声冷哼，“原来是一群阉奴，识相的赶紧滚，有些人你们惹不起！” 听到他这话，黄德和十三太保都是眉梢一挑。 不过黄德却没有理会他，而是一扫众人，捏着兰花指，阴恻恻的道：“东厂奉圣旨办案，屯田营百姓速速归营，关好营门！” 那些屯田营百姓也被这阵仗吓一跳。 听到这话才反应过来，知道是皇帝派来的人，心中都是一喜。 但却不敢怠慢，连忙扶老携幼，都回了营地。 只是在门缝和窗户悄悄往外看。 那些家奴平时骄横惯了，虽然面对的宫中人，居然也丝毫不改骄纵。 见这些太监居然完全不把他们放在眼里，忍不住勃然大怒，冷笑道：“各位公公好大排场，不过大概不知道我们是谁吧？识相的，赶紧退去，我家主人到时候必有一份好处奉送。 要是不知好歹，到时候我们的主人一封弹劾送到皇上那里，到时候皇上责怪的恐怕还是诸位！” 这赤裸裸的威胁，一众太保和番子都感觉怒火中烧。 这些勋贵真是太猖狂了，连特么的几个家奴，居然也敢不把他们这些宫里的人放在眼里。 可想他们的主子又是何等骄纵。 怪不得陛下和李总管要拿这些人开刀，该杀！ 众人心念及此，又看那人不是名单上的活口，太保之中的老八当即就一个闪身来到那人近前。 一拳就朝那人的头颅砸去。 那人还没反应过来，脑袋就像一颗熟过头的西瓜一样应声而碎。 红白之物溅了老八和周围人一身。 老八一愣，有些诧异的道：“怎么这么不禁打？！” 说着有些恍惚的看了看自己的拳头。 其他番子也有些懵逼。 怎么回事，我们不是很弱吗？ 没有一个能够接陛下身边那位刘嬷嬷一招的，怎么老八一拳也没感觉太用力，就把这人打爆了？ 会不会不是我们太弱，而是那位刘嬷嬷太强了？ 就在他们发懵的时候，那些家奴和混混却是大惊失色。 一名被溅了一身脏东西的混混啊的一声大叫，“杀人啦！” 其他人也反应过来，那名益阳伯的心腹陈有德骇然后退，“你们，你们怎么敢杀人，你们可知道……我们背后的主人是谁？” “主人？你是指益阳伯陈冲吗？呵呵，他要是知道你和他小妾的那些事，只怕用不着我们动手杀你吧？” 黄德捏着兰花指阴恻恻一笑，然后就见此人脸色骇然大变，仿佛见鬼一样的指着黄德道：“你……你，你怎么知道的？” 随即才反应过来，连忙道：“你胡说，我对我家主人忠心耿耿怎么会有此事？” 其实黄德自己心里也惊讶，他就是这么试试，谁知道李逸说的居然全是真的。 他是怎么知道的？ 他几乎问出了一个和陈有德一模一样的问题？ 心里有些心惊，面上却呵呵一笑，“东厂要是连这点事都不知道，那还叫东厂吗？ 对了，那位小美人还亲手送了你一件肚兜，你现在应该还穿着吧？” 陈有德听到这话，差点没吓晕过去，一屁股瘫坐在地。 随即赶忙爬起来跪在黄德面前道：“公公容禀，小人要举报益阳伯陈冲，他私藏禁器意图谋反！ 不仅是他，还有驸马都尉等人也都参与其中。” “……” 黄德懵逼，咱家还没栽赃你呢？ 第65章 发财了! 第65章 发财了！ “益阳伯和驸马都尉等人真要谋反？” 大将军府，何静与一众幕僚听到这消息都有些懵逼。 他们还以为这次能把皇帝练兵的事给搅黄呢，谁知居然是这么一个结果。 “是，仆下当时就在益阳伯府，还好退得快不然只怕也陷进去了。” 说话的也是一名幕僚，此时却依旧心惊胆战。 当时他正在益阳伯府和益阳伯以及驸马都尉等人饮酒。 “其间，益阳伯等人就隐约透露过一些口风，似乎还有意让仆下游说大将军，仆下假装没听懂，并佯醉告退。 谁知仆下刚刚还没走出门，东厂的番子就来了，仆下赶紧离开，然后上了不远处的一座酒楼。 然后就见那些番子如狼似虎的冲进了益阳伯府！ 益阳伯府的家将家兵都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被斩杀殆尽。 只有少数高手想要保护益阳伯等人逃走，但是却又被另一队番子从后截住。 益阳伯亲自出手，却没有几招就在一群番子的围攻下被拿下了！ 驸马都尉更是连一招都没挡住就被打翻在地。 其余人全被当场格杀！” 此人口才不错，把当时的情景说得绘声绘色。 众人都忍不住皱眉，“驸马都尉不说，益阳伯似乎至少也有五品上吧，居然被一群番子几招拿下。 皇帝身边什么时候有这么一支力量？” 大将军何静也是皱眉，口中却哼了一声道：“那些个旧日勋贵，不少家族子弟都百多年没踏足过战场了？有点修为也是花架子，在加上被酒色掏空，根本算不得数！” 其他人也点点头，有幕僚道：“不过就算如此，东厂似乎也比外朝各方之前判断的要强大，皇帝深藏不露啊。” 但也有人道：“确实出乎意料，但是深藏不露却算不上，如果真深藏不露，他就不会这么快拿出来。 这下我们倒还罢了，丞相一党怕是不得不在意了。” 何静也是冷笑，“皇帝终究还是年轻了。” 随即又问：“之后怎么样？东厂那些人拿到证据了吗？” 那幕僚点点头，“找到了，仆下看见那些番子从府中搜出了大量的盔甲兵器，大多都属于违禁！” “这么说益阳伯居然真想造反？” 众人一阵沉默。 何静有些无语的道：“他是怎么想的，就凭他那点本事，造反轮得到他吗？” 这话说的有点没水平，但道理确实是这么个道理。 那名幕僚迟疑了一下道：“他们恐怕不是自己想造反，而是为南边那位准备的……” “南边？宁阳王？” 众人神色一下子都凝重起来。 有人呢喃道：“那位果然还是不死心啊。” “岂止是那位，如今大乾这模样，不知有多少人都在等着呢？” 有人冷笑。 何静眼眸中神光闪烁，随即一声冷哼，“这小皇帝整天就琢磨着和老夫过不去，只是这天下若非有老夫，大乾不知几人称王，几人称帝了！” …… “他们怎么敢，他们怎么敢？” 北宫。 皇帝看着面前的一摞罪证清单，还有一大摞各种密信，脸色愤怒到了极点。 她一篇篇翻，又一篇篇的砸在地上。 字里行间的某个名字就是她愤怒的源头。 纵然早就知道某些人的心思，也知道一些藩王有不臣之心。 但看到这么多勋贵宗亲，居然真如此明晃晃的背叛，她还是忍不住感到心冷。 “李逸，你说这些人的心要怎么样才能满足，我大乾四百年江山，他们也跟着安享了四百年的富贵，到如今他们占的还不够多吗？ 他们还要朕怎么样？” 李逸虽然理解皇帝愤怒，但是他真不知道说什么。 这有什么好说的呢？ 真要说，倒不如说，这次真有些意外。 原本是想要栽赃的，结果居然根本就不用栽赃，人家本来就脏。 这让他有点一拳打在棉花上，一点成就感都没有。 他笑着把那一本本罪证清单捡起来，重新放回皇帝案头，这才笑道：“陛下，这不是好事吗？” “什么，好事？有人要造反你居然说好事？！” 皇帝正在气头上，听到他这话，顿时就有点搂不住火。 眼睛烁烁的看着他，一副想要扑过来咬他一口的架势。 李逸有些无语，只得赔笑道：“陛下您看，这一下就多了多少兵器，盔甲，还有这么多的钱粮，另外还有这么多田宅，还有佃户。 甚至还有几百名工匠。 陛下，这样的反贼再来两个，咱们就发啦！” 皇帝一听这话果然转怒为喜，却把眼朝他一瞪，“放肆，什么咱们，有你什么事？ 都是朕的！” 一把把那些清单都搂在怀里，拿眼瞪着他。 看她这模样，李逸忍不住笑了。 他这一笑，皇帝才意识到自己失态。 忍不住又瞪了他一眼，心里感觉有些莫名。 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在李逸面前她似乎总是忘记伪装自己。 在朝臣面前她能始终保持喜怒不形于色。 即使在两位嬷嬷以及其他心腹面前，她虽然会放松自己，但也能保持一份威严。 但一旦只有两人在的情况下，她不知怎么就忘记了控制自己的喜怒。 甚至会做出刚才那样完全小女儿家的神态。 这不行，这样下去，这小子越来越不把朕当皇帝了。 这样想着，当即正襟危坐道：“不过，你说的倒也有道理，不过让谁去接收这些呢，要不还是你跑一趟？” 李逸笑笑道：“陛下现在身边人也多了，以后事情也会越来越多，哪能一点小事就让奴婢去跑，那奴婢还怎么伺候陛下？” “你不做小事，你还要做什么？” 皇帝斜了他一眼，随即才想起要控制情绪，于是轻咳一声道：“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那你觉得谁合适？” “让老七和老九各带一批人，去把这些地方先查封起来，免得被别人乘机占去了。顺便把那些工匠带回来，这正是我们眼下急需的。 然后再让屯田营的那位副营率，带一批人，让他们去接收那些佃户。规矩还是按照之前的规矩。 有愿意当兵的就先编入辅兵营，看情况提升到正兵营。 不愿意当兵的，或者不适合的，就还按照屯田营的制度，再加设一个屯田营。 至于那些田庄之类的……” 李逸微微沉吟一下，忽然灵机一动道：“干脆交给皇后娘娘吧，让她派人去打理吧。” 皇帝闻言眼睛一眯，“为什么要交给她？” 第66章 皇后的期待 第66章 皇后的期待 李逸也意识到自己这话说的有点犯了皇帝的忌讳，不过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是淡淡的道： “这么做有几个好处： 其一，我们现在人手不足，不足以管理那些分散的田庄。而且上林苑本身的面积就相当于一个大县，如果治理好了，足以养十万人。 如果再能从外部攫取一些资源，足以供养一万人以上规模的军队，这对我们来说，暂时已经够了，没必要分散精力。 现阶段对我们来说，最重要的是夯实基础，完成人才的初期培养，这个时候为了几个田庄就分散精力和基本盘得不偿失。” 皇帝神色微动，然后也点点头，承认他说得有道理。 “其二，皇后她不需要那些田庄产出的资源，她需要的是陛下宠爱和名义上掌管这些资源的权力。 而陛下如果把这些田庄主动交给她掌管，便可以进一步安抚皇后，让皇后感受到陛下对她的宠爱。 而最后那些田庄的产出，她除了可能会截留一小部分，相信大多还是会被陛下所用，而且皇后不会有任何怨言，反而会很高兴她能对陛下有帮助！” 皇帝闻言眼睛一亮，再次点头。 而李逸一笑，“最重要的还是第三点，陛下想象，那些勋贵豪族看到这样无主的土地田产哪一个不像是野兽闻见血腥一样？现在益阳伯等逆贼被拿下了，他们的这些田产在其他勋贵眼里是什么，那不就是一块汤汁浓郁的肥肉吗？ 不知道有多少人都已经蠢蠢欲动了。 如果陛下亲自派人去掌管，可想而知会有多少掣肘和算计？ 我们虽然也不畏惧，但最终总是得不偿失。 而皇后的人去管理，反而等于帮咱们分散了注意力。 甚至还能多少对丞相一党有些麻痹作用。 百利而无一害，陛下为什么不做呢？” 皇帝听他分析完之后，也意识到这确实是一步妙棋。 但还是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直到确认他似乎确实没有其他心思，这才点头道：“嗯，那就这么办吧？既然是你提议的，你就去告诉皇后一声吧。” “奴婢去传旨？。” 李逸有些意外。 皇帝居然让我去给皇后传旨？ 一直以来，除了上床之外，皇帝都有意无意的避免他和皇后接触。 说是怕他不小心暴露，其实也未必没有别的心思。 而现在居然让他去给皇后传旨。 “这是试探我吗？” 皇帝却笑道：“你不愿意？” “不是不愿意，只是奴婢其实有点怕和皇后过多接触，万一不小心露出马脚，奴婢……” 李逸很坦诚，又恰到好处的露出了一丝抗拒的小心思。 皇帝看他如此，这才放心下来，相信了他确实只是在为自己的大事考虑，并没有别的心思。 于是笑容也温和了起来，“无妨，你也不用过分担心，这么长时间他不是也没看出什么吗？ 再说了，你身为朕的北宫总管也不能一直躲着，不然反而叫人生疑。” 李逸听他这么一说，才道：“奴婢明白了。” 走出北宫，李逸才松了一口气。 果然皇帝都是权力动物，没有不多疑的。 哪怕只是一个女版的傀儡小皇帝也不例外，不过他并不太在意。 这点职场小问题他是足以应付的。 而且这一次他确实是没有其他心思，纯粹只是为了大局，或者说为了皇帝考虑的。 就算有一点点想法，那也和皇帝想的完全不是一回事。 所以他问心无愧的很。 他先是命人把老七老九等人叫了过来，交代了一番，让他们去查封接手那些产业和钱粮，人口。 然后着重的交代两人，所有的工匠都必须要完好的带回来。 随后才径直来到东宫传旨。 “陛下居然要把这些田庄产业交给本宫打理？” 皇后张滟澜听说皇帝居然要把新查抄的田庄产业都交给她打理，果然如李逸预料的一样，又惊又喜。 就连她身边的一众心腹也都很高兴，纷纷朝皇后道喜。 “恭喜娘娘贺喜娘娘。” 她们的命运某种程度上是和张滟澜绑定的，皇后得势了，她们自然也水涨船高。 而且那么多的田庄产业，如果都被皇后掌管，她们也能从中获利，自然高兴。 连带前来报这个喜讯的李逸，在她们眼里也都顺眼多了。 李逸自然也跟着一起道喜。 张滟澜笑眯眯的看着他道：“陛下有心了，请李总管转告陛下，臣妾定然不会辜负陛下的期望。 另外李总管也肯定没少帮本宫美言。 来人，看赏！” 说着又有人拿来一枚玉瓶，和之前一样，还是三枚聚气丹。 但这一次李逸却没敢要。 皇帝本来就已经有些猜疑了，他哪里还敢要皇后的赏赐？ 而且这玩意他也真看不上。 这段时间他也得了好几次系统奖励，其中最多的就是聚气丹，根本用不完。 还要这种垃圾干什么？ 皇后见他不收，虽然有些意外，但也没有勉强。 反而称赞他忠心。 李逸当即告退。 皇后却派人一直把他送出了东宫。 如此礼遇倒让李逸有些意外，直到那位送他的嬷嬷悄无声息的把那聚气丹又塞进他手里，然后似乎无意般的问他，“不知陛下这两日可有空闲，可有召贵人入北宫侍寝？” 他才明白，原来皇后的心思都在这上面。 不禁有些无语……这皇后娘娘的瘾头是不是也大了点，这段时间也没少临幸她吧，怎么还真要旦旦而伐不成？ 只能推说，这事他也不知，然后匆匆而走。 他倒也不是吃不消，关键是从知道皇帝给皇后暗中服用那种汤药，他每次进入贤者时间之后就会感觉有些不舒服。 慢慢的也没有最初那么热衷了，反而是权力和力量更让他上瘾！ 只是他没想到刚离开东宫没走多远，却被人拦住了…… 东宫内。 李逸走后，心腹嬷嬷再次向皇后道喜，“恭喜娘娘，陛下能在这个时候想到把这些产业交给娘娘打理，看来陛下对娘娘已经没有因为相国而产生的隔阂了。 娘娘的一番苦心也没有白费！” 张滟澜也很高兴，面上禁不住露出一丝幸福的微笑。 随即又忍不住摸摸肚子，“嬷嬷，你说我的肚子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呢？” 嬷嬷闻言笑道：“哎哟我的娘娘，您当这是种豆子呢，头天种下第二天就发芽……” 张滟澜也笑了，“嬷嬷说的也是，是本宫心急了。” “还是说说这些田庄和产业的事吧，要怎么管，嬷嬷你有建议吗？” 第67章 意外收获 第67章 意外收获 “贵妃娘娘，芳妃娘娘，不知拦住奴婢，有什么吩咐？” 李逸有些意外的看着拦住自己的人。 作为北宫总管，皇帝的妃子他自然认得，就算不认得，窥探之眼也能一眼看出来历。 不过这两位何氏出身的贵妃娘娘、芳妃娘娘，似乎跟自己并没有接触吧，拦住我做什么呢？ 难道是为了太后的事，来找自己麻烦的？ 李逸脑子急速转动，考虑有可能的麻烦和应对之法。 谁知那位贵妃娘娘却居然一伸手揪住了他的耳朵，恶狠狠的道：“李逸，你这狗奴才，你是不是狗眼看人低，看不起本宫和芳妹妹啊？” “娘娘这话从何说起，哎哟……痛痛痛。” 李逸一头黑线，虽然这位何贵妃其实没太用力，但他还是禁不住一阵恼火。 特么的老子跟你很熟吗？ 哪就上来就揪老子耳朵。 皇帝最近都不这么干了。 不过他却不敢反抗，一来他的身份就是是一个太监，说起来他是奴才，人家是主人。 而且这两个女人居然也都有五品上的修为，还带着一群跟班……打不过。 只能认怂求饶。 一瞬间他仿佛又回到穿越之初了，心中郁闷无比。 好在旁边的芳妃意识到不妥，赶紧上前劝阻。 “姐姐，放放手，李总管乃是陛下的心腹之人，不可如此。” 她心中也是无语。 说好的是来拉拢这位李总管的，结果好家伙，居然上来就动手。 何贵妃却不理会继续道：“芳妹妹你别管，这狗奴才居然看不起我们姐妹，看不起何氏，眼里只有张滟澜这妖后，本宫今天非得教训他不可。” “娘娘，奴婢冤枉啊，奴婢怎么敢看不起两位娘娘，借奴婢一个胆子也不敢啊。” 李逸更加无语了，完全不明白她这说的是啥。 不过听到这两人并非是为了何太后的事而来的，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于是赶紧道：“娘娘还请放开手再说话好吗，这样实在太难看了，要是被外人看见奴婢在宫里没法混了。” 何贵妃听到他这话，似乎觉得有趣，禁不住噗嗤一笑，“你一个奴才混什么混。 罢了，就先饶过你一回，不过你要是不能给本宫姐妹一个满意的解释，本宫今天饶不了你！” “两位娘娘，奴婢到底怎么得罪二位了，让奴婢死个明白？” 李逸摸着有些发烧的耳朵，微微有些恼火的道。 “哼，你是说本宫冤枉你了？ 那本宫问你，你为什么不让皇上翻我们姐妹的牌子？ 还有，你整天就往东宫跑，为何不见你去拜见本宫姐妹？” “姐姐！” 何贵妃柳眉一竖，似乎又要动手，芳妃赶紧拦住他。 随即歉意的朝李逸解释道：“李总管别见怪，贵妃姐姐脾气就是这样，事实上我们姐妹今天是来请李总管指教的。” “我们姐妹嫁入宫中，本是天幸，只是却不知为何总也不能得到陛下恩泽，也不知是不是我们姐妹做错了什么？” 芳妃说到这里叹了口气，然后又道：“我们姐妹听说，李总管乃是陛下心腹，想来必有所教！ 若能有所得，何芳这里代贵妃姐姐先谢过李总管了。” “不敢，不敢，芳妃娘娘折煞奴婢了！” 说完居然朝李逸蹲身一礼，李逸吓一跳赶紧跳开。 这么多人看着，他哪敢受一宫娘娘的拜。 不过他倒是也听出这二位的意图，和找他的原因了。 心中不由苦笑……这哪是求啊，这分明就是逼啊。 一个软的，一个硬的。 软硬兼施。 这宫里的女人没有一个好对付的。 李逸心中吐槽，口中却一脸苦笑道：“这事两位娘娘真正错怪奴婢了，什么翻牌子之类的根本就是谬传，事实上陛下到今日为止也就宠幸过皇后娘娘一人而已。 另外今天奴婢还是第一次来东宫，也是奉陛下的旨意传旨的，天天往东宫跑更是从何说起啊？” 听到他这么一说，两人也意识到自己听到的消息大概有些谬误。 想想也是，就算是翻牌子，也不能天天控制皇帝只翻一个牌子吧？ 这让两人忍不住一皱眉。 不过两人却也敏锐的听到了一个词。 “传旨？难道陛下今日又要召妖后入北宫？” 听到妖后这两个字，李逸嘴角扯了一下。 不知道还以为是穿到封神榜世界了。 不过他心中一动，忽然有了一些想法，口中却不动声色的道：“那倒不是，朝中最近不是除了几个逆臣嘛，东厂那边抄了一些田庄地产，陛下意思是想让皇后娘娘来安排人打理这些产业。” “什么？” 这个消息可比皇后今晚又入北宫侍寝更让两人无法接受？ 何贵妃当即就柳眉倒竖，“陛下怎么偏心至此，难道我何氏就当真不如张氏吗？” “姐姐……” 芳妃赶紧拦住了何贵妃，意思让她不要当着李逸这个皇帝的心腹面前乱说话。 不过李逸倒是没有在意，微微一笑道：“其实两位娘娘错怪陛下了，不是陛下偏心，而是皇后娘娘让陛下知道了，她是和陛下站在一边的。” 李逸说得意味深长。 但何贵妃却似乎没听出味道，当即就脸色一沉道：“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本宫姐妹和陛下不是站在一边吗？” “姐姐。” 芳妃再次拦住了她，然后伸手从衣袖里取出一枚玉佩塞到李逸手中道：“请李总管指点迷津！” “娘娘折煞奴婢了，奴婢哪有这个本事……” 李逸笑了笑却没有接，目光却有意无意的扫了一眼两人的随从。 芳妃当即会意，看了一眼何贵妃。 后者此时也明白过来，冷眼瞥了一眼众人，然后道：“你们退下！” 这些人都是她们的心腹，自然不敢有异议，一声不响的便退到了远处，甚至还自觉的形成了一个圈，防止隔墙有耳。 何芳这才再次把那么玉佩塞到李逸手里道：“就是一个小物件，有些凝神清心之效，算是本宫的一点心意，李总管不要推辞。” 何贵妃此时也道：“芳妃妹妹有心意，本宫也不能没有表示。” 说着居然直接把手腕上的一个串珠给褪了下来，随手丢给李逸道：“本宫这串佛珠虽然也没甚金贵，但却经过高僧开光，戴着它便不惧任何邪念查探。 可不是什么区区的聚气丹就能比的。” 李逸本来没当一回事，以为又和平常一样，但拿到手的瞬间，他立刻就惊喜了。 这两个东西居然都是好东西，他拿到手的瞬间，系统居然就给出了信息，这可是从没有过的。 心中不由得一阵欣喜，连忙谄媚的笑道：“如此，奴婢就却之不恭了。” 第68章 忽悠何贵妃 第68章 忽悠何贵妃 见他一副没见过世面的贪财模样，两人心中都有些鄙夷。 “果然，太监就是太监，都一个模样。” 同时不动声色的对望一眼，都有些高兴。 果然还是我们是对的，这种小人收买不就好了吗，偏偏太后娘娘就是要小题大做。 何贵妃随即道：“拿着吧，这点小玩意在我何氏根本不算什么，只要你……” “娘娘慎言。” 李逸不动声色的把两件东西收了起来，然后打断了她的话，正色道：“奴婢只会忠心陛下，而不会忠心其他任何人。 不过，既然蒙两位娘娘厚赐，奴婢倒也可以给两位娘娘进两句忠言，只是忠言逆耳，若是两位娘娘不爱听，奴婢立刻打住，娘娘所赐奴婢也原物奉还。” 说着便假意要把那两件东西拿出来。 芳妃连忙拦住他道：“李总管不必如此，李总管对陛下的忠心人尽皆知，贵妃姐姐也没有别的意思，至于这点小意思，既然送出了，就没有收回的道理。 李总管有话但讲无妨。” 何贵妃哼了一声也不再说话。 “那奴婢就不客气了。” 李逸这才惺惺作态的又把手抽了出来，然后道：“其实两位娘娘要想得到陛下的欢心一点不难。 首先一点就是不要再提‘何氏’这两个字，提都不要提，两位娘娘可曾听皇后娘娘提过一次张氏如何如何，或者相国如何如何了？” 两女听到他这话，反应各不相同，何贵妃下意识的一皱眉，而芳妃则似有所悟。 李逸继续道：“两位娘娘不妨假想一下，自己是陛下，然后现在有两位娘娘，她们一个整天在两位面前说，陛下我娘家如何如何，陛下你不要忘恩负义，没有我娘家你死无葬身之地。 另一个说，陛下，臣妾生是陛下的人，死是陛下的鬼，已经嫁入皇家就是皇家的儿媳，而不再是某氏的女儿，两位若是陛下，两位该如何选择？” 两人听到这话，心中都是一动。 连何贵妃都明白了他的意思。 芳妃则忍不住问道：“多谢李总管指点，果然是一言惊醒梦中人，不过纵然如此，我们要如何才能让陛下明白我们的心意呢？” “呵呵……” 李逸呵呵一笑道：“在这个世界上有三种人，一种是能抓得住机会的人，一种是抓不住机会的人，还有一种人是能够创造机会的人。 两位现在需要的就是一个能能陛下明白两位心意的机会，可是这个机会等是等不到的，必须要创造。” “怎么创造？” 两人一起问道。 李逸闻言微微一笑，却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突然不着头尾的道：“两位娘娘可知道皇后娘娘最近在干嘛？” 两人闻言都是一愣，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转换话题。 李逸也没等她们回答，便自问自答的道：“奴婢隐约听说，皇后娘娘似乎对二十四监颇有兴趣。” 两人更懵逼了。 “李逸，你有话就直说，别绕弯子，这和我们创造机会有什么关系？” 何贵妃有些不耐烦。 芳妃连忙按住她道：“姐姐稍安勿躁，李总管既然如此说，必有所指，不过妾身愚钝，还请李总管指点。” 她居然自称妾身，而不再以本宫自居，可见内心迫切。 李逸叹了口气，这才假装为难的道：“哎，奴婢实在不该说这么多的，不然真对不起皇后娘娘了，皇后娘娘对奴婢不错的……” 何贵妃也懒得跟他啰嗦，直接又从衣袖中取出一个物件丢了过去，“现在可以说了吗？” “哎呀，这如何使得。” 李逸口中一阵哎呀，手上动作却麻利无比，然后叹了口气道：“娘娘如此仁厚，罢了，奴婢就再多一句嘴。 陛下最近不是正在整军嘛……” “这就完啦，然后呢？” 何贵妃真有些怒了，这狗奴才刚才巴拉巴拉说一大堆，到关键时刻，居然说一句就一句，不对，这半句吧。 “娘娘恕罪，奴婢真不能再多说了……” “给你，继续说，再敢啰嗦，本宫也不是泥捏的！” 何贵妃真有些忍不住了，这狗奴才简直贪得无厌，再下去，她和芳妃就该把首饰配饰都摘给这狗奴才了。 “娘娘您这是何必呢，奴婢又不是这个意思，您这显得奴婢是在讨赏赐似的……哎，罢了，奴婢真拿您没办法了，那就再多一句嘴吧。” 李逸一副实在没办法的样子，一阵哀声叹息，然后道：“整兵他不是需要资源吗，比如被服，器械，工匠。 而二十四监专供宫中供给……咳，那个，娘娘现在应该明白奴婢的意思了吧？” 两人听到这里才恍然大悟。 皇后最近在打二十四监的主意，她们是知道的，太后还为此发怒过。 只是她们原先都以为只是皇后在争权夺利。 没想到居然还有这样的隐情。 合情合理，毫无漏洞。 李逸则笑而不语，事实上皇后到底为什么要打二十四监的主意，他哪里知道，他还是之前听皇帝抱怨过，说皇后最近在他面前透露了这个意思。 李逸本来也没当一回事，反正他在皇后面前煽风点火不就是让皇后去和太后斗吗？ 但是刚才看到这位两位娘娘他却突然灵机一动。 愣是给他编出了这么一个情节。 而且这是一个无法证伪的故事，难道这位两位要去找皇后问吗？ 问了，皇后也乐意承认……对，本宫就是为了陛下，怎么着？ 现在好了，这两位八成也会打上二十四监的主意了。 等一点点的把老太后的权利给扒光，老太后还是安心养老吧，奴婢这也怕您费神啊。 哎，这也太忠心了！ 两位娘娘，不知道他的主意。 她们这会是真信了。 而且这对她们来说确实是个机会啊。 但是让她们纠结的是……皇帝练兵的目的就是要打败何家啊。 这…… 李逸自然看出了两人的迟疑，于是决定再给他们添把火，微微一笑道：“两位娘娘不会是担心，陛下万一赢了大将军之后，真会剥夺大将军的兵权吧？” “难道不是吗？” 何贵妃反问道。 “呵呵……” 李逸高声莫测的呵呵一笑，然后左右看了看，然后压低声音道：“告诉两位娘娘一个秘密，但是这个秘密两位娘娘必须发誓不告诉任何人，包括太后和大将军……” 第69章 太后被自己亲侄女算计了 第69章 太后被自己亲侄女算计了 “你们想要二十四监的管理权？你们为什么突然有这种想法？” 何太后讶异的看着自己的两个侄女，这两人她是知道的。 何芳还有点心机，何芸纯粹就是一个被惯坏的丫头，从小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怎么还会想到要管理二十四监？ 何太后本能的感觉有些奇怪。 好在这种事李逸早就帮两人想到了，甚至连说辞都帮两人编好了。 何芸当即不慌不忙的道：“还不是因为张……皇后吗，姑母你不知道皇帝有多偏心，居然把十几处田庄，还有大把的店铺产业都交给了她来管理。 我们姐妹要是什么都没有，岂不是一下就被她比下去了？” 何芳在旁也帮腔道：“除此之外，我和姐姐也是想要学着做点事，常言说得好，以色示人色衰而竭，芳儿和姐姐就算是要得到陛下的心，也要有点能帮到陛下的本事不是。” “对呀对呀，另外本宫还听说，皇后最近一直都想要从姑母您手中夺走二十四监，甚至还在陛下面前吹耳边风。 万一陛下要是被他说动了心，到时候又要来和姑母罗唣。 既然如此还不如交给我们姐姐，陛下就算再偏心，也不好从我们手里夺吧？ 道理也说不过去啊。” 何太后听她们这么一说，觉得也有点道理，而且这两个丫头居然懂得以色侍人不长久的道理，让她觉得很欣慰。 难得的露出一丝笑容道：“好，你们能有这份上进心，也算是长大了。 既然如此，那就这么办吧，来人，去命二十四监各监的管事过来见过两位娘娘。” 何芸何芳没想到事情居然这么顺利的就成功了，心里大喜过望。 心中暗道：“李逸这个狗奴才虽然贪婪，不过本事倒还是有的，他教的说词居然这么好用。” 这样说来，他说皇帝真正的目的不是为了对方大伯和何氏也应该是真的了。 听到何太后说让二十四监各监管事到南宫来拜见，两人连忙道：“慢着。 姑母不需如此，我们姐们是想要学做事，又不是耍威风，何必麻烦管事们跑一趟呢。 还是本宫和芳妹妹去二十四监吧，顺便也熟悉熟悉各监的情况。” 何太后闻言再次一愣，有些惊讶自己这个娇生惯养的侄女居然这么懂事，还知道体贴下人，礼贤下士，不由更加欣慰，连连点头道：“好，既然如此，千秋，你就带两位娘娘去一趟二十四监吧。” 一名中年内侍闻言赶紧答应。 此人就是南宫新任的总管太监，赵千秋。 他自然知道这两位和太后的关系，因此格外殷勤，满脸谄笑的领着两人出了南宫。 可是等两位娘娘上了车驾之后，他却感觉不对。 “两位娘娘，这好像不是去二十四监的路吧？” 可是刚才还乖巧懂事的何贵妃此时却已经完全变脸了，闻言就把脸一沉，“混账，本宫做事还要你教吗？” 芳妃却微微一笑道：“赵总管，不要多问，也不要多嘴，回头回了南宫，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心里也要有数。 毕竟疏不间亲的道理，你应该是懂的。 只要你好好做事，以后贵妃姐姐和本宫也还有仰仗你的地方。 你明白吗？” “……喏。” 赵千秋脸色微变，不敢再多说，毕竟他这个南宫总管刚刚才上任，还没坐牢靠，可比不了前任的常芳常总管。 而且太后因为有常芳的前车之鉴，对他们这些下人也没有那么信任了。 这种情况下，他哪里敢得罪这两位小祖宗。 心中却有些奇怪，这什么怎么回事，怎么感觉哪里不对呢？ 不一会功夫，他抬头一看居然来了皇帝的北宫。 “北宫？不是要去二十四监吗？来北宫做什么？” 还没等他想明白，就见北宫总管李逸似乎早就预料到两位娘娘会来一样，还没等通报就从里面迎了出来。 可是他面上却似乎很惊讶的道：“两位娘娘怎么来了，是有什么事吗？” 可是他那表情假的，连何芸和何芳都不忍直视。 赵千秋更是瞬间就感觉到这里面好像有阴谋的味道。 脑子里不由嗡的一下……难道两位娘娘居然和皇帝一起算计太后娘娘？ 不会吧？不至于吧？ 还有……我该怎么办？ 他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回南宫给太后禀报，但是贵妃娘娘能让他这样走掉吗？ 而且他随即便又想起了芳妃的那四个字，“疏不间亲”。 太后的儿子和太后的亲侄女一起算计太后，他去告状，那然后呢……常芳常公公还尸骨未寒啊！ 还是算了吧，这位新任的南宫总管瞬间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李逸有意无意的瞥了他一眼，嘴角微掀。 他没想到这两位娘娘还挺有心计的，居然想到用这种霸王硬上弓的方法把何太后的这位新总管直接就给拉下了马。 这样何太后应该很长时间都没法知道这件事了。 等她知道，生米也煮成熟饭了。 只是不知道两位娘娘是有意为之，还是瞎猫碰到死耗子。 不管怎么说，都是好事。 当即赶紧入内去给皇帝禀报。 虽然皇帝听说何贵妃和芳妃来了，本能的一皱眉，“她们来做什么？” 对于这些后妃，她着实有些腻歪，皇后天天就能喂她喝汤。 其他妃嫔也不安分，有事没事就往他身边凑。 一个个的就那么想……哼。 同时她心里隐约的还有一些她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吃味。 李逸却嘿嘿一笑道：“陛下或许是有好事呢。” “哼，好事？” 皇帝听到他说好事这两个字，心中更不爽了，嘲讽的看了他一眼，“你是说是你的好事吧？” 这狗奴才和皇后那样还不够……哼，你居然还敢打朕其他妃嫔的主意，居然还舔着脸说好事。 皇帝眼神下意识的瞥了他某个部位一眼，心中琢磨着，是不是真的该阉了。 她已经几天没打过这个主意了，现在这个主意又冒上了心头。 甚至还想……现在朕女儿身的“谣言”应该已经算是破了，而且切了那么玩意，应该也不妨碍他给朕出主意，说不定还能更老实一点。 李逸一看她这眼神，心里久违的一阵毛骨悚然。 连忙道：“陛下，冤枉啊，奴婢说的可不是自己的事。” 随即赶紧贴到她身边，对着她耳朵一阵低语。 第70章 修为提升三品圆满 第70章 修为提升三品圆满 皇帝被他凑过来的热气吹得耳朵有点痒痒，本能的想要推开他，但听到他说的话，却不由一愣，又惊又喜。 “你说的是真的？” “千真万确，两位娘娘就在外间呢，奴婢岂敢说假话。” “好，好啊，如果有二十四监的资源支持，龙虎壮骨散就可以加大炼制的规模了，还有灭神弩也可以开始打造了！” 皇帝很高兴，心中有些懊悔刚才错过李逸了，这家伙对朕还是忠心的，不然也不能如此时刻不忘为朕谋取利益。 既然这样，那就暂时不阉了。 不过她却忍不住有些好奇，“不过你是怎么说服她们的，她们难道不知道朕整军是要和大将军一战的吗？” 李逸神秘一笑道：“陛下，奴婢只是如实告诉两位娘娘，陛下的目标并不是要对付大将军，那只是一个借口。” “她们就信了？” 皇帝有些意外。 “为什么不信？奴婢说的是实话啊。奴婢告诉两位娘娘，陛下的真正目的其实是要麻痹丞相党，借机发展自己的力量。 并且告诉两位娘娘，如今的朝局就是三足鼎立保持平衡，而且陛下现在根本没有力量，也没有人才去接收南北两军百万之众。 这些不都是实话吗？” 李逸一脸无辜，然后又微微一笑道：“至于之后发生什么样的变化，那就不是奴婢所能预料的了。” 皇帝一愣，随即也笑了。 因为她发现李逸这些话还真都是实话。 怪不得何贵妃和芳妃会信。 但问题是她的力量已经在发生变化了，而之后还会继续变化。 到那个时候，情况究竟如何，谁也不能预料。 皇帝嘴角微掀，然后一挥手道：“宣贵妃、芳妃觐见，另外传召，今晚朕要召两位爱妃入宫侍寝。” “两位一起？” 李逸在旁边闻言一愣，“陛下，我这腰……” “闭嘴，你以为朕不知道，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 “冤枉啊……” “恭喜宿主操弄权欲成功，赢得临幸两位妃嫔的机会，系统奖励已发放至系统仓库，请注意查收。” 李逸正叫冤枉，系统居然也来凑热闹。 顿时一阵无语……特么的一个个把老子当什么了，真以为老子特么这么想当种马吗？ 至于奖励，不用看也知道，肯定又是聚气丹。 系统这尿性，有好东西都会报出来，让自己查收，基本都聚气丹。 这玩意他真不缺了。 不过这种话要是被旁人知道，只怕得打死他。 聚气丹不缺你特么还有意见，就是那些勋贵豪族家的少爷公子也不敢说聚气丹不缺吧。 而且那还名声是伪劣版的，跟他这个没法比。 …… 不说李逸是不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反正何贵妃和芳妃两人听到诏旨都很高兴，只是听说要让她们姐妹一起侍寝，多少有些羞涩。 但总归还是开心。 对于李逸这个贪婪的奴才印象也瞬间大好。 这厮之前说的那些话，她们也不再有丝毫怀疑了。 然后毫不犹豫的配合皇帝的人顺利的控制了二十四监，数百名工匠和大批的资源流入上林苑。 大批的衣服，鞋袜，甚至器械运到上林苑，连辅兵和屯田营的百姓都得了好处。 那些各处田庄迁过来的佃农们也正好赶上了，本来还有些不安和怨言，在拿到新衣服，新鞋子的瞬间，全都消失不见了。 人人都感觉好日子要了，对皇帝的忠心度大幅度提升。 而太后对此一无所知。 就算有忠心的人，却因为那位赵总管已经“下水”根本无法传到太后耳中。 至于代价，自然就是要“辛苦”一番李总管了。 …… 次日凌晨，李逸是扶着腰走出皇帝寝宫的，回头看了一眼互相抱在一起，已然心满意足进入梦乡的两具白嫩娇躯，心情相当复杂。 最后咬了咬牙，暗暗下定决心，“得修炼，得提升修为！ 不然别的不说，光就是帮皇帝摆平这些后宫，还真就不轻松。” 尤其是那一个个还都是五品六品的修为，他一个小小的三品上，就算是天赋异“柄”，也尼玛顶不住。 还好，后妃侍寝都要封住修为，不然人家兴奋头上一用力，他可能就得骨折。 “修为，修为……” 李逸迫切的感觉到修为的重要性。 就在此时，系统的声音忽然响起，“恭喜宿主达成特殊成就，姊妹情深，破障丹*1，奖励凝气丹*10，聚气丹丹方*1，奖励已发放至系统仓库，请宿主注意查收。” 李逸闻言一怔，随即赶紧查看。 这一看，顿时忍不住一阵欣喜。 所谓的凝气丹，就是聚气丹的进阶版，速度比聚气丹提升了十倍，而且七品以下都有效。 而破障丹则顾名思义，可以帮助八品以下武者突破武道屏障，打破资质界限。 比如一个人的资质本来提升到五品已经到尽头了，再难突破了，但有破障丹，就能够再提升一品，而且还有一定几率会促进资质变异，当然这概率非常小。 即使如此，这没破障丹也足够珍贵了。 反倒是聚气丹的丹方显得没那么珍贵了。 但这可是系统出品的聚气丹，不是皇后赏赐的那种垃圾。 他自己用不着，但要是用来培养人才，招揽人才，发展势力那还是有用的。 李逸心情瞬间愉快了。 甚至忍不住想回去再去亲两个妹妹一口，但想想还是算了。 赶紧回去提升修为要紧。 第二天一早，等李逸再次回到北宫，整个人都显得神清气爽，焕然一新。 “嗯，你修为提升了？” 第一个看出他变化的便是刘嬷嬷，十分惊讶。 她记得李逸不久之前才刚刚达到三品，这才几天功夫居然就提升了。 “呵呵，没有没有，也就是三品圆满而已，四品还差一点呢。” 李逸口中矜持，脸上却禁不住有些得意，凝气丹的效果和聚气丹简直不可同日而语，修炼速度简直跟飞一样。 只是一个晚上，他的修为就已经达到三品极限了。 只差半步就能突破到四品了。 而这半步不出意外也就是这三两天的事。 “姐，是不是觉得本总管修为提升之后整个人都变帅了？” “哼，没看出来。” 刘嬷嬷翻了个白眼，然后沉声道：“赶紧去御书房吧，陛下在等着呢……” 李逸闻言一愣，问道：“出了什么事吗？” “不清楚，只是冯校尉和冯老将军一早就来了。” “冯校尉和冯老将军？” 李逸一愣，随即点点头道：“行，我知道了。” 说罢快步往御书房而去。 第71章 说服冯毅 第71章 说服冯毅 “冯老将军能够打破门户之见，献出统兵术传承，朕心甚慰，老将军不愧是国家忠臣。 至于灭神弩的制造图，老将军放心，对于忠臣我大乾皇室从来不会吝啬。” 李逸还没走进御书房就听见皇帝愉悦的声音。 似乎和冯老将军谈得很顺利。 冯毅的声音随即响起，也显得有些振奋，“陛下过誉了，老臣惭愧。 陛下能如此慷慨，老臣自然也不会敝帚自珍，但是老臣却还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当讲不当讲？” 李逸本来已经要往里走了，听到这话不由顿了一下。 皇帝声音似乎也是一愣，随即才道：“老将军请讲！” “陛下恕罪，老臣贪心了。 只是陛下应当也知道，如果此事达成，那么我冯家便等于真正与陛下休戚与共了，如此的话，老臣希望陛下能纳老臣孙女冯晴为妃！” “什么？” 皇帝和冯晴一起愕然失声。 李逸也禁不住一个趔趄。 紧接着就听见冯晴有些愤怒的道：“我不同意！ 陛下，臣不是别的意思，只是臣的梦想就是能够领军征战，所以……” 冯晴似乎意识到自己这么坚决的反对，似乎对皇帝有些冒犯，连忙做出解释。 “不要紧，朕理解！” 皇帝倒是不在意。 她后宫里的那些妃子已经让他烦得不行了，哪里还想要再找一个妃子。 反而是一名女将军更合她的想法。 那样的话，她也算是不孤单了。 可冯毅却把脸一沉，朝冯晴呵斥道：“这没有你说话的份！” 然后又对皇帝道：“陛下恕罪，臣教导无方。 另外此事也并非是臣一个人的意思，而是冯家各房共同的意思。 至于领兵之人，冯家可以另谴他人。” “老将军上次似乎不是这么说的吧？” 李逸缓缓开口，迈步走进御书房，朝皇帝行了一礼，这才道：“老将军上次可是说冯氏子孙中没有将才，唯有一个孙女颇好舞刀弄枪。 那么现在另谴一人是冯氏之外的人，还是冯氏之内的人呢？ 若是冯氏之外的人，那么陛下如何能够信得过？ 若是冯氏之内的人……呵呵，一般庸才恐怕无法理解陛下的治军理念啊。” 冯毅看到李逸忍不住微微一皱眉。 要是一般太监敢打断他说话，哪怕有皇帝在侧，他也要呵斥了。 不过通过之前的接触他已经知道这个小太监不是一般人。 所以他虽然不悦，但却也不好直接呵斥。 皇帝和冯晴听到他这话却都是一喜。 皇帝当即道：“不错，冯老将军若是冯家实在有难处，此事作罢。 说句实话，比起冯家朕更看重冯校尉本身的才华。 至于统兵术，我皇室本身也不是没有。 纳妃之事就不要提了，现在大乾这般模样，朕也没心思儿女情长！” 冯毅闻言脸色一变，他没想到皇帝居然这么决然。 心中却不禁一声叹息，神色有些复杂。 忽然却听见李逸再次又道：“陛下，照奴婢看，所谓纳妃应该也不是冯老将军本来的意思，恐怕是冯家其他人意思更多一点。” 皇帝和冯晴一听都瞬间意识到什么。 冯晴当时就怒道：“爷爷，这事是大伯二叔的主意，还是其他几方长辈的意思？” “这……” 冯毅脸色一变，他没想到这小太监居然一眼就看出了关窍。 而冯晴看他这表情，那还不知道自己猜对了，眼中忍不住露出愤怒之色，冷笑道：“我明白了。 他们那些人开始不看好陛下，所以就把我当成一个探路的棋子，觉得不好，就随时舍弃。 现在却看到了好处，所以就要让我这个小卒再往前拱，好给他们让开路，他们好攫取好处。 可是他们把好处拿到手之后呢，他们还会忠心陛下吗？ 我进了宫，他们还会在意我死活吗？” “冯晴，陛下面上不要胡说，我冯氏族人岂是你说的这么不堪。” 冯毅脸色一变，连忙喝止。 冯晴却似乎已经受够了，她忍不住一声冷笑道：“冯氏？族人？ 爷爷，领军打仗你是晴儿一生的楷模，但对于家族你恐怕想得有点太好了！” “够了！” 冯毅再次一声呵斥，然后会皇帝拱手道：“陛下恕罪，臣教导无方！” 冯晴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也连忙低头请罪。 而李逸和皇帝看向冯晴的目光却都禁不住欣赏起来。 皇帝摆摆手道：“无妨！ 将门虎女，名不虚传！” 李逸也道：“冯老将军，冯家除了冯校尉还有谁能在冯老将军百年后挑起大梁吗？ 男女真就那么重要吗？ 若无人挑起大梁，难道冯氏就如现在这样龟缩就能保证香火不灭吗？ 再者说了，冯氏现在有老将军压制，还能够老老实实的待着。 要是冯老将军不在了，冯老将军真的相信冯氏族人够聪明，不会自己作死，或者被人利用当炮灰吗？” 冯毅听到这话神色再次一变，衣袖中的拳头下意识的握紧。 这才是他一直以来最忧心的事。 如果冯氏族人真都够聪明，他又何必冒大不韪让冯晴抛头露面呢？ 李逸见他如此，就知道自己说中了他的心事，于是轻笑道：“再退一万步，就算他们都能继续贯彻老将军的意思，最终冯氏恐怕也仍旧逃不出族灭的下场。 因为这大乾的天要变了，如今的朝局是不可能永远维持下去的。 到那时候天变一起，最先化为齑粉的就是冯氏这样无阵营者。 因为没有人可以允许有人不站队，不站队就死！ 到那时，冯氏需要的不是一个能吹枕边风的妃子，而是一名能够手握乾坤的将军。 因为冯氏是将门！” 御书房内，随着李逸的声音落定，一下子寂静下来。 冯毅脸色连续变换不断，而李逸的最后一句话却像一道闪电一样的劈在他的头顶。 冯氏是将门！ 对呀，将门无将还叫将门吗？ 将门无将还有价值吗？ 但是家族众人的反对，和旧有的价值观也不是那么容易打破的！ 他一时还是有些难以决断，甚至在脑海里拼命的过滤每一个年轻一代的冯氏族人。 其实也有精英，将门世家不是开玩笑的。 但是能挑起大梁的，除了冯晴一个都没有！ “冯氏有冯校尉将门不灭，将门无冯校尉冯氏必亡！ 冯老将军不要因为一些礼教陈见，而真正误了冯氏啊！” 李逸最后道，希望他能够打破心中贼！ 而冯晴听到这句话却有些诧异的看了他一眼，没想到他对自己评价这么高。 不由自主的想起了李逸送他的那首诗，下意识的吟咏了出来。 “学就天品神阵图，鸳鸯袖里握兵符。由来巾帼多英俊，何必将军是丈夫？！” 第72章 兵家圣道传承 第72章 兵家圣道传承 冯毅讶异的抬头看向自己的孙女，由来巾帼多英俊，何必将军是丈夫？ 这是晴儿以诗明志吗？ 然后整个人好像突然放松了下来一般，朝李逸拱手一拜道：“小公公一番话，老朽如梦初醒！确实是老朽太拘泥于俗礼了。” 李逸哪里敢当，赶紧闪开。 冯毅又突然从衣袖中取出两页金册，道：“冯晴，这两页金册一页是我冯氏的传承统兵术，向来传子不传女！ 过去老夫虽然看出你是我冯氏年轻一辈中唯一能挑起大梁的将才。 却一直碍于规矩，不曾将它传授给你！ 你所学的统兵术只是老夫年轻时偶然所得，虽然也颇为精妙，但较之我冯氏这传承统兵术却差之太远了。 今日老夫为了我冯氏存续，便破一破规矩，将它传授给你，想来列祖列宗也能够理解老夫之不得已。 之后如何决策也都有你来决定了。 但你要发誓决不能辱没我冯氏将门。 否则老夫便是死，在九泉之下也不会原谅你，列祖列宗更不会原谅你！” “祖父！” 冯晴双眼泛红噗通跪倒在地，之前她对祖父多少有些怨言，但在这一刻全都烟消云散。 她郑重的将双手举过头顶，接过那轻飘飘的两页金册，却感觉重于千钧。 她知道祖父这不仅仅是把这统兵术教给了她，也是把整个冯氏将门的未来都交给了她。 “冯晴发誓，自今日起必将以兴盛冯氏将门为己任，冯晴不死将门不灭！” 冯晴声音不大，但却坚决有力。 这一幕连皇帝在旁都禁不住神情肃然。 她大概是想到了自己，神色更多一些凝重。 只有李逸对此并无太多感觉，反而觉得冯氏从今天开始恐怕就要成为这位女将军身上的一挂永远解不开的枷锁了。 当然这也未必就是坏事，责任有时候是负担，也是强大的力量之源。 像他这样在这个世界没有责任感，也就意味着没有归属感。 他正有些感慨，系统的声音却突然响起，“系统侦测到范围内有重要传承，残缺，可修复……” “系统隐藏任务：【古之传承】触发成功。 任务目标：帮助冯晴修复《兵圣传承》 任务奖励：？？？ 任务完成度：0 任务描述：权欲的核心，醉卧美人膝，醒掌天下权，除了自身要强大之外，得力的人才也必不可少。 而人才不仅要招揽，也要培养。 亲手培养一名，英姿飒爽，容颜绝代，且掌握上古兵家圣道传承，战无不胜的女将军，敢问哪个有权欲之人能够拒绝。” 李逸心中既惊讶又无语。 惊讶的是，这所谓的《上古兵家圣道传承》一听就牛逼炸裂的玩意，居然这么随随便便就碰到了，这也太儿戏了吧？ 无语的是，这狗系统到底要把我往什么道上引啊。 什么醉卧美人膝，醒掌天下权，我特么有这么中二吗？ 不过他口中却已经先开口了，故作惊讶的发出一声惊呼道：“等一下！” 此时场上众人的情绪都已经飙到顶点了。 这么庄严的时刻，他这突然开口众人都是一愣。 连皇帝都忍不住一皱眉。 冯毅更是一阵不悦。 李逸却故作一脸凝重的盯着那两页金册道：“冯老将军，冯校尉，可否将这两页金册给我瞧瞧？” 冯毅和冯晴都有些不明所以，但看他神色凝重，又不敢怠慢。 而且他们本来就已经做好决定要和皇帝换取灭神弩制造图了。 李逸看一下也没什么损失，当即对望一眼，都点点头，“李总管要看自然没有什么不可。” “得罪。” 李逸口中说了一声得罪，立刻就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伸手捧起了那两页金册，一边假装打量，一边查看系统的探测信息。 “兵道金册【玄阶上品】，上古兵圣传承（残缺），完整度百分之四十七，可修复…… 修复方法： 一、宿主提升自身修为，系统修复，但目前系统因为受限于宿主修为，只能修复到百分之五十，之后宿主每提升一品，修复度可提升百分之十…… 二、寻找其他散落金册，可提升修复度。 三、宿主掌握【溯源】等特殊能力，亦可提升修复度……” “溯源？” 李逸一愣……那不是他之前遇到冯晴时激发的系统任务的奖励吗？ 原来搁这等着呢？ 可是没办法，那个任务已经失败了，还因此达成了一个“成功之母”的成就。 不过倒也不亏，成就奖励同样很喜人。 “李总管，有什么问题吗？” 见他只是看不说话，冯毅有些不耐烦了。 皇帝也不知道李逸搞什么鬼，又怕冯氏祖孙产生什么误会，催促道：“李逸，不要胡闹了，赶紧把金册还给冯校尉。” “哦。” 李逸回过神来，歉意的道：“陛下恕罪，冯老将军，冯校尉恕罪，奴婢只是之前在某部古籍中看到过这部《兵道金册》的记载，一时见猎心喜。” 说罢赶紧将兵道金册还给了冯晴，但口中却惋惜的嘀咕道：“可惜了，我还以为那古籍中记载有错，原来是真的，果然已经残缺了。 可惜了，好好的天阶超品传承，如今虽然不知道经过什么人修补过，但也只能算是一部还不错的玄阶上品统兵术。 可惜！” 李逸连道可惜。 皇帝等人却是吃惊不已，“李逸，你说什么，你说这金册原本是天阶超品传承？ 冯老将军，这是真的吗？” 冯毅闻言也是一脸懵逼，“这个老臣没听说过，老臣只知道我冯氏这部金册颇有来历，但祖上却从未有这种记载。 不知道李总管是从那部古籍中看到的？” 李逸早就料到肯定会有这种问题，不慌不忙的摇摇头，“这个……记不得了。” “呃……” 冯毅本来就不太信他的话，听到这话，更感觉这小太监就是一派胡言。 忍不住有些生气。 皇帝也是一皱眉，有些不满李逸的“胡闹”。 李逸苦笑道：“陛下，这也不能怪奴婢啊，因为机缘巧合，我看过的古籍实在太多了。 不过老将军要是不信，奴婢倒是可以证明所言非虚。” 冯毅纵然看在皇帝的面子上不好发作，但是被这小太监一再“戏耍”，也忍不住冷笑道：“不知李总管要怎么证明？” “爷爷……” “李逸。” 冯晴和皇帝在旁也奇怪李逸不知什么情况，又怕两人闹僵，同时想要出声阻止。 李逸却淡淡一笑道：“简单，若是老将军放心，将它交给我一炷香时间，我不敢说修复它，但让它稍微恢复一点点还是可以做到的。 不过我修为有限，大概也就能把它提升到玄阶极品的程度。” 第73章 好好的人才，非阉了干嘛 第73章 好好的人才，非阉了干嘛 “荒谬！” 冯毅实在有些怒了，这种话傻子也不会信。 这金册他们冯家传承了不知道多少代了，多少惊才绝艳的兵道天才都曾修习过它，也没有人能把它提升到玄阶极品。 你一个小太监看了两眼，然后就敢说一炷香时间能提升到玄阶极品，那我冯氏列祖列宗算什么了。 皇帝和冯晴也觉得这事太不可思议。 但是两人却和冯毅有所不同，她们都见识过李逸的一些本事，一时有些搞不清楚他到底说的是真是假。 毕竟这话说的也太离谱了。 李逸则呵呵一笑道：“老将军不信就算了，何必生气呢，再说了，这皇宫之中宫禁森严，难道一炷香时间我还能跑了吗？” 听他这么一说，皇帝心中有些意动了，虽然不知道李逸的目的是什么，但却知道肯定不是无的放矢。 而且这段时间她对李逸了解，也知道他在大事上绝对不会胡闹。 当即忍不住皱眉问道：“李逸，你真有把握能做到？” 听到皇帝这么问，冯毅忍不住诧异，他没想到这小太监如此荒唐的话，皇帝居然相信？ 他甚至都觉得，这是不是什么阴谋，但如今这种情况，他又想不出皇帝有什么阴谋的必要。 李逸却一笑道：“奴婢斗胆敢问陛下，从奴婢伺候陛下以来，可有什么事是说到做不到的？” 皇帝闻言心神一震，然后转头对冯毅道：“老将军，不然就让李逸一试，纵然失败也没有什么损失，如果真能有所补益不也是好事吗？” 冯毅打心眼里不信，但皇帝这么说了，他也不好拒绝，于是看了李逸一眼道：“既然陛下如此说，臣怎敢不从，李总管要试，那就一试吧。 老臣也想看看什么是天纵之才。” 他这天纵之才四个字多少有些讽刺的意思。 李逸却一笑道：“天纵之才不敢当，也就是略胜天下人三分而已。” 说完也不再多说，再次从冯晴手中接过金册道：“陛下奴婢借静室一用，期间还请不要让人打扰。” 皇帝对此自然没有什么意见，点点头表示允许，不过却没有真的叫人点香，也算是预防万一。 冯毅看在眼里，也没多说什么，算是给了皇帝面子。 但心里却半点也不信。 谁知李逸走进静室没多大一会又走了出来，皇帝和冯晴都是意外。 “李逸，可是要什么准备？” “不用，已经好了。” 李逸也没想到系统修复这么快，他原以为还要一会呢。 结果却只是一下子就好了。 只是修复度到了50%却就没法再提升了。 不过虽然只是46%修复到50%，但是却实实在在的提升了一个小层次。 原本只有前八层的内容，现在却完完整整的多出了一个第九层。 而且不仅仅如此，前面内容也明显得到了细微的优化。 所以李逸说修复到玄阶极品的话，却一点也没夸张。 而皇帝等人哪知道这些，听他说已经好了，都目瞪口呆。 等回过神来，皇帝也忍不住感觉自己智商被侮辱了。 忍不住恨的暗暗咬牙，亏得朕还信任你，你这不是让朕丢人吗？ 李逸却老神在在的把金册朝冯晴一递，“冯校尉，冯老将军，请过目，看看本总管有没有妄言！” 冯晴此时想法也和皇帝差不多，但拿眼一扫，立刻却禁不住杏眼圆睁。 不敢相信的问道：“爷爷，咱们家这统兵术一共有几层？” “你这丫头说什么胡话，玄阶上品统兵术，当然是八层……” 冯毅说着拿眼一扫，然后也忍不住瞪大了眼睛，连忙一把接了过来，“让老夫看看？” “这，这怎么可能？” 冯毅瞪大了眼睛，仔细的看了多出来的第九层，然后又赶紧从头细看，越看越是震惊。 这兵道金册不仅仅是提升了一层，而且明显比之前高明了许多。 如果说正常的玄阶上品统兵术，修炼到圆满，气血聚合能够达到八成，对士兵的加成能够达到10的话，现在这兵道金册他预估最少能够达到九成半，对士兵的加成也绝不会低于15。 这已经不亚于一般的地阶下品统兵术了。 他甚至感觉自己多年迟滞在七品下的修为，都有了松动，隐约有提升的迹象。 统兵术虽然不是武道功法，但身为兵家，武道本来就和统兵术息息相关。 他隐隐感觉，自己如果能把这统兵术第九层修成，修为也绝对能够跟着水涨船高。 一时禁不住难以置信，又心潮澎湃。 他抬头震惊的看着李逸，“李总管，你……你这是怎么做到的，你之前明明对战阵之道不甚了了，你……” 李逸无语……老将军，你这就很没意思了，我编个理由，然后你假装相信不就完了吗？ 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反正就是“古籍”看多了，爱信不信。 “真是天纵之才！” 冯毅上下打量着李逸，忽然发现这小太监除了才华之外，居然还一表人才，心中不由暗道一声惋惜。 “可惜了，是个太监。 不然这样的人才，要是把他招赘到我冯家，给晴儿做个女婿该有多好。 哎，皇家造孽啊，这样的人才，好好的干啥不好，非要阉了干嘛？” 李逸被他看的浑身不自在。 轻咳一声道：“老将军现在相信本总管的话了？” 冯毅一震，这才想起来李逸之前所说的话，他之前不信，现在却不敢不信了。 顿时一下子激动起来，忍不住伸手一把抓住他的手道：“老朽适才得罪，李总管勿怪。 老朽纵然枉活一把年纪，但终究只是凡人，哪知道世间真有天纵之才。” 然后又迫不及待的问，“李总管既然所言是真，那李总管有把握能将它完全修复吗？” 他这话一说，却把其他还在震惊中的众人的注意力都拉了回来。 所有人都忍不住一起看向李逸。 甚至呼吸都有些急促。 没办法，那可是天阶超品统兵术啊。 在场要么是皇帝，要么是兵家，谁不明白一门天阶超品统兵术意味着什么？ 第74章 老将血未冷 第74章 老将血未冷 李逸没想到这位老将军不但会打仗，拍马屁也毫不含糊。 几句话说的他都有些不好意思了，而且这老头力气大的惊人，被他握着的手，感觉都要别捏碎了，想要抽却抽不出来。 忍不住苦笑道：“老将军太高看我了，能够修复一二已经是偶然幸运了，完全修复哪有那么容易。” “呃……也对，是老朽太奢望了。” 冯毅闻言有些失望的苦笑。 真是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皇帝和冯晴也是一样，刚刚燃起希望，不禁有些黯然。 但想想又觉得情理之中。 李逸如果真能完全修复，那就真是怪物了。 谁知李逸却又道：“不过完全修复不可能，但要是给我几天时间，修复到地阶应该不难。 而将来若有机缘，完全修复也不是不可能。” 他估摸着自己这两三天就能突破四品了，到时候能再修复百分之十。 不是地阶又是什么？ “此言当真？” 冯毅刚刚要松开的手又再次握紧，李逸差点没倒吸一口冷气。 而这一次不只是冯毅，冯晴和皇帝也同样各抓住他身体的一个部位，急声问道：“李总管（李逸），你这话可是真的？” 李逸赶紧道：“陛下，老将军，冯校尉，请你们放手，奴婢才不过区区三品修为，你们要是把奴婢捏死了，那可就什么都没有了！” 三人这才意识到失态，赶紧放手。 冯晴更是忍不住有些脸红。 但却又忍不住催问了一句，“李总管，你刚才说的是真的吗？你真有把握修复到地阶吗？” 如果三人中，谁更在意，那第一个肯定就是她了。 因为她现在等于是把整个冯家都担在了身上，同时还有她自己的理想。 而一门地阶甚至天阶的统兵术对她来说自然是尤为重要。 “不敢保证，但修复到地阶还是有几分把握的，至于完全修复，就要机缘了。” 李逸这一次没把话说死。 这种事说的太有把握反而奇怪。 随即又岔开话题道：“陛下，此事不急。倒是眼下，冯老将军和冯校尉既然愿意慷慨贡献家族秘传统兵术，而二十四监的工匠也到位了，那么我们之前讨论的计划也可以实施了。” 李逸当即又为冯毅讲述了一遍，自己战术构想。 冯毅听完之后点头道：“此事，老夫之前也听冯晴说过，确实是一个天才般的构想，如果能够成功，那么战阵之道确实会进入一个新时代。 不过这个构想除了统兵术之外，还有一个难点，就是中下层军官的素养。 学习统兵术，哪怕只是二三层的统兵术，也不是一般人能够胜任的。 有两点，第一必须得识字，字都不认识无从谈起。 第二就是体质强度，自身体质强度不够，没有三品以上的话，根本无法承受军阵聚合的气血能量！” 皇帝闻言皱眉，“这确实是问题。” 李逸也是微微点头，暗道不愧是沙场老将，一句话就一语中的。 不过这些问题他也早有考虑过，自然也想到了解决的办法，并且已经在实施了。 旁边冯晴也是知道一些的，忍不住看了他一眼，然后道：“这两点第一点不是问题，现在上林卫的士卒大部分都已经用过陛下赐下的神药了。 三品以上体质者比比皆是，并不稀缺。 而识字的问题比较麻烦，但李总管也已经有考虑了。 从屯驻上林卫第一天开始，他就把军中所有识字的士卒都组织了起来，并且让他们组成了宣教司，深入各个什伍教士兵识字。 而体质提升之后，士兵的记忆力和理解能力也有所增强，虽然目前时间还不长，但也有部分士卒能认识不少字了。 虽然全面实行新的战术构想还不行，但在一定范围内先实验起来，应该能做到了。 另外士卒也可以一边修炼统兵术，一边继续读书识字。” “呃……” 冯毅诧异的看了李逸一眼……这小子居然这么深谋远虑。 心里居然难得生出一股不服输的心思来，于是又道：“嗯，若是这样，那就最后一个问题了，那就是忠臣度的问题。 士卒不是将领，他们往往只是当兵吃粮，忠诚度其实没有保证。 现在这些中下层军官要是学会了统兵术，他们可不像我兵家将领一样懂得忠君之道。” “这个我觉得也不是问题。” 说话的还是冯晴，“爷爷，刚才我就说过宣教司的存在，而宣教司除了教授士兵识字之外，也会给士卒宣讲我们上林卫是为什么而战，为谁而战。 他们之中很多人都是贫苦出身，都受过饥饿，受过豪族和那些豪族家奴的欺负，李总管就让宣教司告诉他们。 陛下的目的就是要让天下人都不再受这样的欺负。 而他们就是要为自己，为子孙，而天下百姓，帮助陛下实现这个目的。 另外陛下还在上林苑给他们家人分了地，安置了他们家人的生计，甚至有部分内侍兵，陛下还让他们在流民中领养了义子，继承他们的香火，和战功。 李总管现在还要办学堂，教这些孩子读书，修习武道。 爷爷，您觉得他们有什么理由不忠心陛下，在哪里他们还能有这些？” 冯毅闻言震惊的看了李逸一眼。 他现在已经十分确定那份章程就是出自这个小太监之手了。 而且他居然真的在按部就班的实施。 冯毅忽然有些害怕了。 因为他能够想见，这些如果推广到整个天下去，那么天下世家豪族就完了。 那么如果那些世家如果知道皇帝的打算，知道那份章程的内容，那么那些人会做出怎样的反应？ 但是冯家已经下不了皇帝的战车了。 也不舍得，战争兵器。 天阶统兵术。 他舍得放弃吗？ 最重要的是，他的孙女冯晴似乎非常喜欢这些事。 说这些话的时候，居然双眼放光，一脸振奋。 一副为能参与其中而喜悦的样子。 于是他也不再多说什么，点点头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确实可以开始尝试了。 老夫非常期待，这一套战术构想能够实现出来，会是何等风采。” 李逸和皇帝闻言都是一笑。 “必定不会让老将军失望，其实我还有一点别的构思，之前也和冯校尉说过。 我打算利用单兵版灭神弩和骑兵融合，打造出一支灭神弩骑兵，配合分散小型战阵，形成骑阵协同，步阵协同。” 李逸直接把另一个世界的步坦协同，变种之后搬到了这个世界。 而他这个构想，顿时又让老将军眼前一亮，禁不住吃惊的看向李逸。 “这小子哪来这么的奇思妙想，感觉这个世界的战阵之道在他这里，快要被玩出花了，这能行吗？” 不过，老夫居然也忍不住有些热血沸腾起来了，“既然如此，那就别多说了，现在就去上林卫，老夫要亲自试试看！” 第75章 各怀鬼胎 第75章 各怀鬼胎 浮红流翠百里香，蝶舞莺歌绕画梁。 浮红便是浮红楼，流翠便是流翠坊，后者是大乾京城最大的烟花地，大概就相当于另一个世界大唐的平康坊，大清的八大胡同。 而前者则这烟花地里最大的销金窟之一，和满香楼并称双绝。 而就在李逸和皇帝这边正在忙着实验新战术构想，调集工匠组建兵工营，准备打造灭神弩的时候，浮红楼里依旧如往日一般的歌舞升平，曲水流觞。 “小皇帝放着朝中的权相、奸佞不去管，却把刀动到我等世族勋贵头上来了。 诸位，你们就没有什么看法吗？” 温香软玉，丝竹绵绵间，一位身材有些微胖，衣着华美的中年男子，一手漫不经心的抚摸着怀中美人的香肩，一手玩弄着手中的白玉酒杯。 但一张口，却就把皇帝称之为小皇帝，满朝文武也都成了权相奸佞。 这样气派，颇有一点超然于众生之上的感觉。 而其他在座之人闻言却似乎并不吃惊，反而习以为常。 坐中一名锦衣玉冠的年轻人，似乎喝的有些醉了，整个人斜躺在椅子上，架着脚，一手拿着象牙筷子放荡不羁的敲着碗碟，不耐烦的道：“说这些有的没的干什么，什么权相、奸佞，什么世族勋贵，这些与本侯何干？ 不过我煦宁侯府的利益谁都不能动，上林苑那么大块地方，我煦宁侯府占他几千亩算多吗？ 皇帝居然想要收回，门都没有。 还有那益阳伯本也是我煦宁侯府一系的，小皇帝说拿就给拿了，还把田庄地产都给了皇后。 本侯绝不能答应！” 他说到此处，手中象牙筷子猛然掷出，擦着一个侍女的脸颊扎在了墙壁上发出一阵嗡嗡的声音。 那侍女惨白的脸上流出一道鲜血，捂着嘴巴瘫坐在地上，却不敢让自己出声。 而在场众人没有人多看她一眼。 有人冷笑道：“煦宁侯好大的威风，照你这么说，那就没我们什么事了。” “就是，反正占了是你煦宁侯府的地，拿的也是你煦宁侯府一系的人，关我们什么事？” 其他人也纷纷冷笑，显然都对煦宁侯的贪婪有些不满。 合着拉上我们一起搞事，然后好处都归你，你算老几啊！ 可是煦宁侯却并不在意，呵呵一声冷笑，“你们爱管不管，本侯也没求过你们管！” 说完一推面上的桌案站起身来，目光轻蔑的扫过众人道：“用不着你们，本侯也一样能把属于我煦宁侯府的东西拿回来！ 你们尽管瞧着就是了，最好别来挡本侯的事。” 众人一听他这话，都纷纷大怒。 “煦宁侯，你太狂妄了！” “就是，论爵位这里谁也不比你小，论辈分，你还得管这里大多数人叫一声叔叔。 如此狂妄，也太没大没小了！” 面对众人的口诛笔伐，煦宁侯却怡然不惧，反而一声冷笑，“年纪大有个屁用，一把年纪活到狗身上的话，还不如早点去死的好！” “你……” “我怎么了，一群人明明就和本侯一样是为了利益，却偏偏要在这里说什么大乾，什么江山社稷，什么奸佞，说了半天连个屁的章程也没有。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是一群清流书呆子呢？ 就这，还敢和本侯论辈分。” “罢了，你们愿意鬼扯，你们继续，本侯没那个心情，告辞！” 说罢也不理会众人，一甩袍袖便摇摇晃晃的离席而去。 一名侍从上前搀扶，却被一脚给踹到了一边。 其他侍从不敢再上前，只能小心翼翼的簇拥着他往下走。 留下一群怒不可遏的勋贵在他身后破口大骂。 但换来的却是他哈哈大笑的声音。 “庆丰候，今日是你把我们召集过来的，难道就是为了让我们看这个？” 众人愤怒却又没办法，只能把目标转移到这次聚会的组织者身上。 也就是之前开口的那个胖子。 此人也很郁闷，“诸位，本侯根本没请他来，是他自己不请自来，谁知道他竟然会这样，简直是毫无体统……” “哼，那现在呢，难道吾等真要眼睁睁看着？” 有人郁闷的问道。 煦宁侯说话虽然难听，但有一点说的倒是真的，那就是他们所有人今天聚到一块，目的就是为利益。 是为了上林苑的那些土地，还有益阳伯府和驸马都尉府的那些田庄店铺。 什么益阳伯的死活，什么朝廷奸臣忠臣，他们根本不关心。 现在如果让他们干看着，不能染指，他们怎么甘心。 不过也有人道：“看看也无妨，正好让这混账去试试这背后动手的到底是小皇帝，还是张翰。” “这还用问吗？当然是张翰，小皇帝哪有这本事？” “这也不一定，如果是老贼张翰，那他的目的是什么？招惹我等勋贵对他有何好处？” “这还用问吗？当然是为了怕我等日后会挡了他的路，而且顺便还能巩固皇后的地位。 你们想想，如今宫里的大多数权力都在太后手里。 皇后就算得了皇帝的临幸宠爱，也没什么权势。 可是如果皇后将来掌握更多的田产地业，那么她的权力是不是也水涨船高。 将来要是再诞下龙子龙孙，怕是何太后也不是她的对手了。 到那个时候皇后在内，老贼在外，如果再铲除了何太后和大将军，谁还能阻止他废帝自立？！” 有人一通分析，感觉头头是道。 众人也都纷纷点头，感觉原来如此。 但也有人觉得不对，“诸位，你们不要忘了，那东厂的竖阉黄德以前可是太后的人？” “呵呵，那你的意思，这还是太后主使的？” 众人都忍不住一阵嘲笑。 就在此时，却有一名侍者匆匆上来，在那位庆丰候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后者神色一怔，随即猛然一拍桌子，怒道：“好啊，原来煦宁侯那小子打的是这样注意。 诸位你们猜煦宁侯出了流翠坊去了哪？” 说罢也不等众人提问便自问自答的道：“那狗东西居然跑去宗人寺去找大宗亲，老闵亲王告状去了。” 众人闻言一愣，随即也纷纷恍悟。 “妈的，他还说我们口口声声说什么大乾社稷，他却找闵王那老糊涂难道还不照样是我们这一套说辞？” 众人纷纷大骂。 随即却又忍不住双眼放光道：“不过这倒是个好主意。 老闵王辈分够高，乃是先帝的亲叔叔，又是宗人寺大宗亲，他又最看重大乾江山社稷。 只要关乎大乾江山社稷，他肯定会出面。 而他一出面，不管是皇帝还是张翰老贼都得退让。 煦宁侯这小子果然鸡贼！” 众人说着禁不住一阵咬牙，既恨煦宁侯鸡贼，又恨自己怎么就没想到这好主意。 第76章 创造一种新材料 第76章 创造一种新材料 众人一片懊恼，有人问道：“那咱们怎么办，要不，咱们也去宗人寺？” “不，咱们不能去宗人寺，不然岂不是要被煦宁侯说咱们拾人牙慧，而且到时候他也有话堵咱们。” 庆丰候摇摇头否决了众人的提议，然后眼珠子一转道：“咱们去找舞阳公主，老闵王是先帝的亲叔叔，舞阳公主也是先帝的堂妹，而且驸马都尉晁泰还是她的夫婿，我们去帮她救出夫婿名正言顺！” 众人闻言眼睛一亮，纷纷道：“好主意。” 其实主意好不好不重要，舞阳公主有没有分量也不重要，只要他们掺和了一脚，到时候分赃他们就能名正言顺的分一份。 煦宁侯这狗东西居然想要独吞，去他姥姥！ …… “好强，这一箭之威绝对能够抵得上五品强者的全力一击了，这威力要是千百架灭神弩一起齐射，一般六品强者也要退避三舍。 五品以下就是一个死。 如果能够万箭齐发，那就是六品，甚至七品强者也不敢轻迎其锋，果然不愧是战争兵器！” 上林苑，上林卫驻屯地的校场内，一架新打造出来的单兵版灭神弩发出砰的一声弓弦响，乌黑的弩矢瞬间击穿了音障，发出一声不算太大的音爆声，三百米外一个箭靶随即便应声而碎。 而箭矢居然没有停下来，居然又直接击穿了箭靶后方百米外的一株硬木树干。 在场众人见到这一击之威都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叹。 在场的一群兵工营的工匠们也都很兴奋。 一位须发皆白，但却四肢粗壮的老工匠甚至忍不住老泪纵横，嚎啕大哭。 “没想到俺这一辈子居然还有机会能亲手造出传说中的战争兵器，这辈子值了，现在就死都值了！” 李逸在旁一阵无语。 他到现在还记得两天前，他亲自出马，想把这老家伙从他的匠作监里给请来，这老家伙却对自己一副爱答不理的模样。 哪怕他拿战争兵器做诱饵，这厮也油盐不进，根本不相信他。 不得已，他只好亮出部分图纸，这货和他的一群弟子眼睛瞬间就红了，然后二话不说就跟他来了上林卫，什么待遇之类的一概不问，而且十分自信的说：“要是老子都打造不出来，那么大乾就没有人能打造出来了。” 那种亢奋和亢奋的模样让李逸忍不住想起了另一个世界电影里的科学怪人。 不过这厮的手艺也确实是厉害。 他原以为这灭神弩即使有图纸，工匠们也不一定真能造出来。 能造出来只怕也要费一番力气才能打造出来。 却没想到短短不到两天，单兵版的灭神弩居然就被成功造出来了，而且一次就试制成功了。 再看他现在老泪纵横的模样，李逸忍不住好笑。 “徐师傅，现在说死还早着呢？别忘了这只是单兵版的，超大型灭神弩才是战争兵器攻城略地的真正形态！ 另外这用料也太贵了，这样高，陛下现在的家底掏空也无法造出三千架。 万箭齐发的场景更不知道要猴年马月才能看到。” 他这一说，众人也都忍不住皱眉。 皇帝和冯氏阻生也从兴奋中冷静下来。 “这确实是个问题。” 灭神弩虽好，但是要是不能批量化，或者巨型化。 只有两三千架单兵版的，那么完全匹配不上战争兵器的威名。 李逸的弩骑兵、步骑兵和统兵术的多重融合构想也就不能大范围实施。 “诸位师傅，这个问题有办法解决吗？” 皇帝朝一群工匠问道。 一众工匠对于李逸的话却有点不太喜欢，对他们来说，能够打造出一件战争兵器，本身就算是达成了一个匠人的心愿了。 能不能批量化，他们并不太关心。 倒是巨型化对他们更有吸引力。 不过皇帝的问题他们也不能不回答，那位姓徐的老匠作躬身道：“陛下，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有足够合适的材料，老臣也无能为力！ 不过巨型化，老臣倒是应该完成，不过也一样需要足够的高等材料。” 李逸在旁一听，有些无语。 这位老匠作手艺倒是非常高明，但是思维未免有些僵化了。 李逸在心里暗暗收回了那个科学怪人的评价。 不过这也不能怪他，要怪就怪这个世界。 这个世界不光有武道存在，造成个人力量要强于另一个世界，自然材料方面也要比另一个世界要高级。 比如玄铁这种东西，在地球世界几乎只存在于传说中，但在这个世界却是真实存在，而且产量不小。 甚至还有更高级的紫玄铁。 比如这单兵版的灭神弩，就用了大量的玄铁，和少量的紫玄铁。 不过这也造成了一个问题，那就是这个世界的人比另一个世界的人更依赖于自然原本的材料，觉得还不够好，就去找更加稀有的珍贵材料。 但也因此让这个世界的人，在思维上更加懒惰。 在材料改造上面就很少去动心思。 不过李逸自己也在材料学上不甚了了，对这个世界的材料学就更一窍不通了。 他想了想只能开口道：“徐师傅，你没有考虑自己创造出一众新材料吗，或者说改变现有材料的特性吗？ 就比如说，在纯银里面加入一些锡，铅之类的会改变硬度，还有其他金属融合也往往会有其妙的改变。 又或者实验一下有没有什么东西能够做助溶剂，提升熔炼温度。 这样说不定都能有概率能得到更好的材料。” “哼，你一个外行懂个屁！” 老头听到他这话，却是老大不爱听。 哪怕知道他是皇帝的红人，更是这上林卫的实际掌控人，也没给他好脸色。 瞪了他一眼，冷声道：“老汉我从学徒到如今，只知道千锤百炼才能打出好铁，一生所依仗者也就是一手天下无双的锤法，你说的这些歪门邪道的，老夫不懂，也不知道！” “呃……” 李逸一阵无语，这哪里是顽固啊，分明就是老顽固。 而其他工匠也都是一脸不屑。 而就在此时，人群中一个年轻人听到李逸的话，神色却微微有些变化，想要开口，却又不敢的样子。 李逸目光一扫，恰好发现了他，见他欲言又止，便道：“小师傅，你是有什么话要说吗？” 第77章 新材料诞生 第77章 新材料诞生 那年轻人闻言却似乎吓了一跳，连忙道：“没没有……” 说完整张脸都一片通红，赶紧低下头不敢看李逸，但目光却忍不住悄悄看徐老头。 李逸见他如此，不禁感觉有些奇怪……不会吧，难道又是一个女扮男装的？ 不过仔细一看，又用窥探之眼一扫，发现原来并不是，就是一纯爷们……嗯，也许也没那么纯。 反正生理上肯定是爷们就是了。 而且他居然还是这徐老头的孙子，不过一看他这样就知道他肯定是非常怕这老头。 而徐老头也是一皱眉，显然对这个孙子也不大喜欢。 见他如此，小伙子头更低了。 李逸忍不住有些同情这家伙。 不过这小子刚才那一瞬间的表情变化，肯定是听到他话有所启发，却让李逸有些好奇，不知道他到底想到了什么。 笑着鼓励道：“没事的，你有什么话就说，陛下在这里呢，不用怕你祖父！” 皇帝见李逸被徐老头怼的下不来台，还想给他打个圆场。 却见他不知道为什么会对这个年轻人感兴趣，于是也道：“小师傅，有什么话但说无妨，你祖父不会怪你的！” 皇帝开口，徐老头只好也道：“陛下问你话，你就说，支支吾吾的，你这样如何能够做得了一个匠作？！” “喏。” 徐云脸色涨红，显得无比紧张，但还是勉强开口道：“回禀陛下，我……小人觉得李总管的话或许有点可能…… 小人曾经在伺候一炉铁的时候，不小心犯了点错误，掉……掉进去一个东西，把一炉铁给炼废了了。” 他说到这里偷偷看了一眼徐老头，脸色有些发白，显然那一次他没少挨骂，甚至可能挨了揍，现在还心有余悸。 不过他随即却双眼有些放光的道：“不过那炉炼废的铁，却确实像李总管说的一样产生了某种变化，变得无比坚硬，而且完全无法在回炉。 小人当时没多想，刚才听李总管说，却觉得就是李总管说的特性被改变了！” 他这一说，众人都眼睛一亮。 连不少工匠好像也想起了这事，纷纷交头接耳，小声议论。 “好像确实出现过这种事！” “对对，有这事，我也记得。那一次阿云可被匠作给骂惨了……” “何止是骂惨了，三天都没让吃饭……” “嘘……” 有人赶紧示意，徐老头还在旁边。 众工匠脸色都是一变，不敢再提这事。 不过有人却忍不住感叹道：“不过那块炼废的铁可真硬，百炼不化，而且连老匠作的锤法也无法破坏分毫……” “不过这样的材料也没用吧，对呀，无法锻造有什么用！” 众人议论纷纷。 徐老头也忍不住微微皱眉，随即一声冷哼，并不认为那有什么用。 而李逸听到徐云和众人的话，却禁不住眼睛一亮。 他猜测很大几率是徐云掉进去的东西起到了助溶剂的作用，而且在一定程度上提高了密度，又或者是某种物质融合造成的改变。 总之这事都值得研究看看。 而徐云能够一下子就根据自己的话想到了这件事，并产生了联想。 这就说明，这小子比其他工匠脑子活，也许是块好材料。 但他却没有立刻招揽他，而是问道：“徐云，你可记得你当时掉进去的是什么？” “这……” 徐云支支吾吾，神色有些古怪。 而徐老头则脸色铁青。 李逸不明所以，“怎么了，不记得了吗？” “记记得，那个……小人掉进去的是一块黛…黛石。” 徐云红着脸结结巴巴的道。 “黛石，那是什么东西？” 李逸对这个世界这些东西也不了解，不只是他，其他不少人也很茫然。 倒是冯晴听到这话，脸色有些奇怪的看了徐云一眼。 旁边冯毅问道：“晴儿，怎么了，你知道什么是黛石？” 冯晴轻咳了一声道：“嗯，黛石是一种女子画眉的…那个物品。” 冯晴说着又忍不住看了徐云一眼，皇帝也是一样。 其他人脸色也都变得有些古怪。 终于知道徐云为什么不好意思说了。 李逸嘴角抽搐了一下，但却并没有在意。 这种事，在后世太常见了，无非就是女装大佬嘛，又不稀奇。 不过这货在炼铁的时候，身上还带着这玩意，也是人才。 他更关注的还是黛石的本身，于是问道：“那这黛石哪里能够大批量的买到，冯校尉你身上带着吗？” “这个没有……” 冯晴无语……我一个将军身上能一直带着这些杂七杂八的吗？ “那徐云呢，你带了吗？” 李逸又朝徐云问道，后者脸顿时一红，然后小声道：“带了。” 众人脸色更古怪了。 徐老头更是脸快黑成锅底了。 李逸却不在意，高兴的道：“那太好了，陛下奴婢建议赶紧实验一下，奴婢猜测这应该是一种助溶剂，能够降低玄铁的熔点，如果真是这样，陛下将会看到奇迹的诞生。” “助溶剂，降低玄铁的熔点？” 皇帝等人都听不懂，不过却被转移转了注意力。 徐云也不完全能够理解他的意思，不过他却瞬间想到了当时的情景，忍不住点头道：“嗯，好像确实如此，当时的矿石好像确实更容易融化。” 说着他又忍不住看了李逸一眼，心中暗道：“这位李总管好像一点也不在意我的癖好，难道是因为他是太监吗？” 而一旁的徐老头却哼了一声，“陛下，这就是在胡闹，纯粹是在浪费材料！ 当时徐云炼出来的东西，老臣也看过，根本没什么用，不仅那炉玄铁废了，连炉也废了。 这丢人现眼的东西，还敢说出来。” 一群工匠们也有些不以为然，他们也记得当时练出的东西确实没什么用。 李逸却从他们的对话中获得了更多的信息，猛然意识到，他之前可能猜错了。 不由笑道：“徐云说的那东西可能确实没用，因为那并不是真正练出的玄钢，而是被排出来的铁渣。 而真正的钢水，因为你们的炉不合格，结果都和炉结到一块，自然炉也就废了！” “钢水？玄钢那是什么东西？” 众人闻言都一阵茫然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不过他说的情况却又和众人记得情景非常吻合，一时惊疑不定。 “总之试试就知道了！” 李逸再次道。 第78章 成也武道败也武道 第78章 成也武道败也武道 “你们居然还在使用块炼法和锻炼法？居然连高炉炼铁的技术都没有吗？ 这么落后的技术，你们是怎么打造出如此高质量的兵器的？ 你们能给我演示一下吗？” 哪怕早就预料到，这个世界的冶炼技术也许并不高，但看到这些工匠们使用的冶炼设施，李逸还是忍不住惊了。 他们居然还在使用大概相当于另一个世界西汉前期相当的冶炼技术。 即块炼和锻炼法。 通俗的来讲就是，还没能把原铁矿液态化，只是把矿石烧软成海绵固体，然后就通过反复对这些海绵固体进行锻打，以此来增加密度，排除杂质，最终得到所谓的百炼钢。 但就靠这种技术，这些工匠们居然打造出了灭神弩这种神器。 这简直是匪夷所思！ 徐老头等一众工匠听到他说的那些他们根本听不懂的话，忍不住皱眉。 再看他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心中又多了几分鄙夷。 什么都不懂，这不是捣乱吗？ 如果不是皇帝在旁边，大概没有一个人乐意理他。 就算如此徐老头看他的眼神还是充满了不耐烦。 拿眼瞥了几个年轻的学徒道：“你们几个，演示给他看看。” 随即又对皇帝躬身一礼道：“陛下，若是没其他事，老臣还要忙就不奉陪了。” “呃……好，老匠作尽管去忙吧。” 皇帝也看出来了，这些工匠对李逸的行为很不感冒，甚至反感，所以也没勉强。 其实就是她，要不是因为这段时间以来积累的信任，她也很难相信李逸能够折腾出什么来。 毕竟别的事还好说，这种专业的事，都是千百年积累的成果，哪是那么容易就能突破现状的。 “谢陛下！” 徐老头敷衍称了一声谢，然后又对徐云道：“这里的设施都尽你们折腾，但别的地方不要给老子乱动。” “喏，孙儿知道了！” 徐云很慌，赶紧答应了，不过目光却禁不住偷偷看了一眼李逸和皇帝。 他又不傻，哪里不明白，老爷子这话表面上是对他说的，其实明显就是对李逸说的。 对于爷爷这脾气，他也很无奈。 李逸自然也是心知肚明。 这老头分明就是认定了他这就是在捣乱，耽误事。 这种事他前世到基层工作的时候，也不是没遇到过。 在各个行业总有一些有几分本事的老顽固，在他们眼里除他们自己，和他们认同的人以外，其他人都是障碍物， 而且一个个都牛逼哄哄的恃才傲物，对拍马屁，尊敬领导这种行为根本不屑一顾。 遇到这种人，一般除非是真正心胸狭隘睚眦必报的领导，基本上都不会放在心上。 毕竟这些人一般有用的时候还是真有用的，但顽固起来也是真顽固。 所以李逸也没在意，只是毫不客气的一撇嘴，也对徐云道：“别理他，这种老顽固，自以为有些本身就这个也看不上，那个也看不上。 咱们干咱们的，到时候就该他大跌眼镜，对你点头哈腰了！” 徐云有些无奈，夹在中间哭也不是，笑也不是。 不过见李逸似乎并没有怀恨在心的意思，倒是松了一口气。 “哼。” 徐老头听到李逸的话，脸色更黑，但是却压根不以为然，哼了一声便带着一群工匠转身而去。 只是把徐云和几个有些不大乐意的年轻学徒留了下来。 李逸对这几个学徒就没那么客气了，瞥了他们一眼道：“怎么着，徐老头给本总管摆脸色，你们几个小猴崽子，也还一副不情不愿的是觉得本总管脾气好吗？” 几人闻言脸色一变，赶紧道：“小人不敢。” 他们到底还是没有徐老头的底气。 “量你们也不敢! 哼，一个个的得了便宜还卖乖，你们也不想想你们平时在徐老头手底下有机会拿这么好的矿石练手吗？ 这是多好的机会，你们不感谢本总管，还摆脸色。” 李逸一声冷哼，随即再次对徐云道：“徐云带他们干活，按照你们平时的样子给本总管演示一下，我看看。 再摆脸色，不好好干活就换人，兵工营缺大匠作，却不缺小学徒！” 几个学徒一听这话瞬间都老实了，而且他们也意识到李逸说的对，这对他们来说确实是一个机会。 他们平时都只能打下手，工余的时候练手用的也都是废料，别说玄铁矿了，连普通的铁矿石他们也不敢随便用来练手。 而现在居然有一堆玄铁矿随便用，这还不乐意，还要怎么样？ 反正不管最后李逸的试验能不能成功，但他们在这个过程中实实在在练了手是真的。 当下再不敢有任何怠慢。 也不用徐云指挥，便立刻开炉起火，又拿起一块矿石给李逸演练，融矿，锻打的过程。 可能是因为第一次使用这么好材料的缘故，几人一开始都有些紧张，徐云赶紧在一旁指导他们如何掌握火候。 如何运锤，掌握力度。 几人都有些惊讶，没想到他们平时暗地里有些看不起的徐云虽然动手能力不行，但对于这些理论经验居然如此深厚，他们甚至感觉似乎比那些老师傅的指导更加能让他们清楚明白。 慢慢的他们也进入了状态。 那铁块在他们手里渐渐变得听话起来，几人心中都觉得兴奋。 而就在此时，李逸却突然道：“好了，可以了！” “呃，这就可以了？！” 几人一愣都有些没过瘾的感觉，但李逸却不管他们。 转头对皇帝道：“陛下，奴婢大概已经对大乾的冶炼技术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了。 也明白了，为什么大乾的冶炼工艺这么落后，却能够打造出战争兵器这样的神器。 他们的锻造技术确实让奴婢大开眼界。 另外根底只怕还在于武道上面，从这几个学徒的手法上看，他们的功法和武技应该都有特殊性。 不过这也让他们过于依赖武道和锻法，而忽略了冶炼技术的提升。 可谓成也武道败也武道。” 李逸有些敢看，但随即又忍不住有些激动的道：“不过如果能够突破这种依赖，开发出新的冶炼工艺，再与之结合，那一定会迸发出璀璨的结果来。” 众人听他的话都感觉有些怪怪的，就好像他自己是站在另一个文明维度上似的。 但是却莫名又感觉他的眼光好厉害，总结的好准确。 徐云更是忍不住有些崇拜的看了李逸一眼道：“李总管真是太厉害了，居然一眼就看出我徐家的焱阳诀和千锤法对锻造术的辅助作用。 不过您所说的提升冶炼技术是什么意思，难道不是加入黛石就行了吗？” 第79章 两个文明的融合，要起飞了 第79章 两个文明的融合，要起飞了 徐云说完才意识到，李逸在和皇帝说话，自己似乎不应该插言，连忙朝皇帝躬身谢罪。 皇帝摆摆手，“无妨，其实徐卿你所问的问题，也是朕想要知道的。” 说罢看向李逸。 李逸笑道：“哪有那么简单，冶炼技术是一个系统性的技术，奴婢在这方面掌握的知识也不多，连一知半解都算不上。 好在大乾的冶炼技术比我预料的还要落后，改进起来也简单了许多。” 如果这个世界的冶炼技术能达到明清的水平，那他那点一知半解的知识，只能干瞪眼，最多给他们一点启示和方向，其他的就无能为力了。 但是现在这好家伙还在先秦时代，那他只要把高炉炼铁技术搞出来，那就是一个巨大的进步。 如果再能把炒钢法，灌钢法，搞出来，再配合这个世界这些工匠融合了武道、真力的锻造技术，那直接就起飞了。 到时候效率和材料品质都必然全面提升。 好家伙，降维打击了属于是！ 李逸想到此处，也禁不住有点小激动。 当即便对徐云道：“徐云，有纸笔吗？” “有，您稍等一下。” 徐云答应了一声，然后赶紧小跑出去拿来纸笔。 “好。” 李逸接过纸笔，然后铺开来一边画一边道：“我给你们画一个新的炼炉，你们照着做出来。 然后还有风箱等等也都要改进，水力风箱我只知道原理，一下子搞不出来，但改进一下现在的风箱却没问题，聊胜于无。” “这是什么？” 他在画，众人都禁不住好奇的聚过来观看。 不过有些东西他们能看出来大概，有些却不知道是什么？ “这是矿石粉碎机，本能应该用水动力的，但上林苑的水势太平缓了，而且那样一来工程就太大了，还要水车等等，只能以后再说了。 好在大家都有修为，人力也无所谓！” “对了，另外还有燃料，木炭也不行，得有煤炭，最好能有天然的焦炭就好了，省得炼焦。 徐云，你们知道什么是煤炭吗？ 就是一种能燃烧的石头。” 李逸说到这里微微顿了一下，他忽然发现一个问题，那就是他还真没见过有人烧煤。 而众人听到他的话，都一阵面面相觑。。 “燃烧的石头，石头怎么能燃烧呢？” 不会吧，难道这个世界真没有煤炭的存在？ 不应该啊，按道理说只要地底结构一样，有地壳运动，那应该就有煤啊。 “燃烧的石头？” 徐云沉吟了一下，然后猛然一锤手掌道：“啊，李总管说的应该是碳石吧？” 他说着又转身跑出去，不一会再次回来，一手拿了一块黑乎乎的石头。 李逸眼睛一亮，连连点头道：“对对对，就是这个，居然还真是天然的焦煤，这真是天助。” 李逸很高兴。 而那几个工匠学徒见此却脸色微变道：“原来就是这个啊，这不是毒火石吗？” “毒火石？” 皇帝等人诧异，“刚才徐卿不是说这叫碳石吗？这石头还能燃烧吗？” 那几名学徒面对皇帝的询问有些紧张，其中一人解释道：“这个……百姓各有各的叫法，有人叫碳石，有人叫毒火石，因为民间有贫苦百姓烧不起木炭，冬天就有人用这个取暖，不过一不小心就会被毒火给毒死。” “呃……” 皇帝和冯晴等人神色都是一变。 “哎，百姓不易啊！” 皇帝有些失神，冯晴也露出了一丝不忍之色。 她们一个长在深宫，一个是将门之女，平时自然接触不到这些。 虽然总说百姓不易，但是却想象不到，百姓居然连冬天生火取暖居然也有生命风险。 随即又问李逸，“李逸，既然此物有毒那还能用吗？” 李逸却表现的比较平淡，只是淡淡的道：“没问题，其实此物的毒主要是它燃烧过程中产生的烟，只要能够保证通风，或者做好排烟就没问题。” 他两世为人，对此丝毫不感意外。 哪怕这个世界有武道的存在，而且还有种种其妙的事物。 但普通百姓能得到什么好处，可能还会更加残酷。 与其感叹民生不易，还不如力所能及的做一些改善。 “对了，徐云，你这碳石是从哪来的？多吗？” 徐云道：“多。从这里去，往西两百里外有一座排云山，那山上多的就是这种碳石，京城百姓都经常到那里去捡。 不过那里现在好像被一伙盗贼给占了，号称大王寨。 大概有好几千人，百姓也都不怎么敢去了？” “呃……这里西去两百里，这不是还是京城周边吗，怎么居然有盗贼？” 冯晴有些惊讶。 皇帝也有些惊愕。 徐云脸色古怪，不知道该怎么说。 旁边老将军冯毅道：“这事应该是真的，其实不只是排云山，京畿周边如今流民聚集，时间长了，其中有不少人都啸聚各处成了盗匪！” “这些朕怎么都不知道？” 皇帝听到冯毅也这么说，知道是真，禁不住惊怒。 这京城周围几百里都有盗贼占山为王了，他这个皇帝居然一无所知。 “这……” 这下冯毅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李逸也没想到大乾会烂到这个地步，不过他却没太在意。 “盗贼的事先不提，陛下也不能生气，等过几天一批灭神弩打造出来，上林卫也训练得差不多了，到时候就用他们来练兵就是了。 现在要紧的是想办法弄一批煤炭回来，不能去排云山，那就在京城从百姓手里买。 不过不要大张旗鼓，不要让人知道这煤炭的好处。 不然被人抢先剿灭了那些盗匪，占了排云山就不好了。” 李逸对盗匪没在意，但排云山居然有一座天然的焦炭矿，却是不能放过。 然后又让徐云带人打造了高炉，改造风箱等设施。 一直用了三天时间，总算准备就绪。 终于可以开炉炼铁了，徐云等人都十分紧张。 就连那些学徒，本来没当一回事，但这些天一直在为这个忙活，而且这几天他们也对这些东西有进一步的了解。 慢慢的也禁不住投入，期待了起来。 倒是李逸倒是很平静，他本来就没指望能够一次成功，失败了再来就是了，只要方向是对的，失败怕什么？ 而作为穿越者，方向还能错吗？ 眼看一切准备就绪，这才沉声发令道：“开炉，起火！” 第80章 受之无愧 第80章 受之无愧 随着他一声令下，徐云和一群学徒立刻开始忙碌起来。 两个人卖力的拉着风箱，碧蓝的火苗一下子就窜了起来，发出呼呼的响声。 而远处，皇帝也亲临了现场，同样期待的看着这一切。 还有冯晴和老将军冯毅也都赶了过来，想看看李逸能不能成功。 另一边有些工匠也颇有些好奇的看着那座高大的炼玄铁炉。 “这么炼玄铁真能练出来吗？” “怎么可能，这么高的炉子，连火候都无法掌控！” “听说，会炼出玄铁汁，不知是真是假？” “这你也信，你什么时候见过玄铁石出汁了？” 有人将信将疑有人压根不信。 徐老头脸色玄铁青的瞪了众人一眼，呵斥道：“都看着干什么，不用干活了吗？” 众人闻言赶紧四散。 但目光却仍旧忍不住往那座高炉上瞧。 倒是另一名年纪颇大的老工匠，看着那高炉下的火焰颇有兴趣。 “徐老，这玄铁能不能练出来不知道，但这位李总管弄的风箱是真好，还有那毒火石居然能有这样的好火，咱是不是也要跟着学学？” “哼，歪门邪道！” 徐老头哼了一声，说了一句“歪门邪道”，但目光也禁不住看了一眼那高炉旁边的两架样式怪异的风箱。 还有炉底冒着蓝色火焰，呼呼作响的煤炭，也有些意动。 不过只是一瞬间，便打消了这个念头道：“老祖宗用了上千年的法子肯定是有道理的，这样都能炼出玄铁，那还要我们这些工匠做什么？” 正说着，忽然听见有人欢呼一声道：“出汁了，出汁了！” 这一喊，所有人都忍不住抬起了头，果然就看见那高炉中，一股火红的液体正泊泊的从出玄铁口流出来。 不少人都禁不住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真的出汁了，这怎么可能？” “没什么不可能。” 李逸也没想到一次就能顺利出铁，心中忍不住有些高兴，闻言微微一笑道：“诸位没见过液态的铁，但应该见过液态的金银吧？ 既然金银能够液态，那为什么铁不能呢，哪怕玄铁也不例外，无法就是温度的问题罢了。” 众人闻言忍不住一愣，随即觉得好像确实如此。 连徐老头也忍不住浑身一震，缓缓的走到高炉前，愣愣的看着那火红的铁水有些失神。 “没想到这么简单的道理，老夫居然一直没意识到……” 李逸见这老顽固这样的表情，忍不住笑道：“徐师傅，觉得我这冶炼法如何？” 老头闻言回过神来，然后却哼了一声道：“现在说这些还为时尚早，这些铁汁到底能不能过得用还不能判断。 不过你这鼓风机倒是不错，看起来也不算完全外行。” 李逸闻言差点被逗乐了……这老顽固还真是不肯服输。 半天就承认他的鼓风机不错，不由笑道：“这个鼓风机就叫好？这不过就是一个过度产品而已，真正好的我还没拿出来呢。” 老头一翻白眼，显然觉得他是吹牛。 目光却又落在那铁水上。 他毕竟是个工匠，看到这样的铁水，没有不在意的。 于是问道：“你这铁汁凝固之后就能直接锻造了吗？” 李逸摇摇头道：“不行，铁汁凝固之后只是生铁，还要用灌钢法，将其锻炼成钢……” 李逸没有保留，直接把灌钢法的大概原理和步骤，说了一遍。 老头听了之后没完全明白，也听不懂什么加碳减碳。 但有一点他却听明白了，“你这些新词老夫听不懂，但有一点老夫明白了，那就是总归还要锻炼对吧？” “呃……也对！” “那么老夫要主锤！” 老头毫不客气的道，似乎完全忘了不久之前还斥之为歪门邪道。 李逸也毫不客气的拒绝道：“不行，本总管已经答应过徐云了，第一炉钢都由他来主锤！” “什么？” 老头闻言眉毛一竖，拿眼一瞪徐云，“你主锤？” 徐云直接秒怂，连连摇头道：“没有！” 然后又讨好的道：“还是祖父大人您主锤的好，我能给祖父打下手就好了。” 老头蔑了他一眼，“打下手，你行吗？罢了，就给你一个机会吧！” 然后又看了一眼李逸……你还有什么话说。 李逸怒其不争的瞪了徐云一眼。 后者心虚的低下头，不敢说话。 李逸也懒得去管他，一翻白眼道：“随你们便吧，反正该说我的都已经说了，你们爷孙爱怎么样就怎么样？ 不过以后本总管打算搞一个实验组，专门让徐云带人做这方面研究，你就不要再阻碍他了。” 徐老头闻言有些诧异的看了徐云一眼，又看看李逸，没想到他居然这么看重自己这个不争气的孙子。 而徐云也很讶异，但眼中却禁不住迸发出激动的光彩，然后又希翼的看向祖父，希望他能许可。 徐老头微微皱眉，随即哼了一声道：“随你便吧。” 然后又对徐云道：“既然有人看重你，你就不要让他失望，明白吗！” “孙儿明白！” 徐云高兴的答应了，然后朝李逸深深的一鞠躬，“多谢李总管！” 这时候皇帝和冯晴等人也走了过来。 见到李逸居然如此看重这个徐云也是有些意外。 这个徐云也没有看出有什么特殊之处啊。 不过对于李逸的安排她也没有阻止。 不过她最关心的还是这种新的冶炼法如何？ 于是问道：“老匠作，你看这种冶炼法如何，能够胜过以往的百炼法吗？” 依然还是和李逸之前一样的问题，不过面对皇帝的提问，徐老头就老实多了，躬身道：“陛下，此法远胜以往的百炼法，如果一切顺利的话，老臣有把握能让普通玄铁赶上紫玄铁的质地，那样的话用料就可以大幅降低。 不但能够节约成本，也能减轻单兵负重。 另外用工应该也能缩短，因为这样冶炼一遍的生铁其中杂质更少，质地更密，自然也就不需要那么长时间的锻造了。 具体现在还不知道，但预估一个月内兵工营应该能够打造出三千架。” 听他这么说，李逸倒是有些惊讶他的眼光了。 原来这老头心里都明白，就是死鸭子嘴硬而已，怪不得抢着当主锤呢。 李逸一阵鄙夷。 皇帝却是大喜，连声道：“好，如果一个月能够完成三千架，兵工营上下全部记功一次！” “谢陛下！” 众人大喜。 皇帝满意的笑道：“你们不用谢朕，要谢就要谢李逸，是他帮你们开创了这个全新的冶炼之法，功莫大焉！” 一众工匠闻言都是肃然，纷纷郑重的朝李逸一拜。 连徐老头也不例外。 “李总管此番有大恩于吾等匠人，老夫粗人，之前失礼勿怪！” 李逸一笑，坦然受之。 他不是自己受的，而是代另一个世界的无数劳动者前辈们受的。 受之无愧！ 第81章 黄公公求见 第81章 黄公公求见 看到了新冶炼法的好处，徐老头这老顽固居然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不但死皮赖脸的抢了锻造第一炉铁的主锤位置。 居然连夜带人又起了两座高炉，两座用来熟化生铁的炼炉。 并且亲自带人开始尝试李逸所说的灌钢法。 而在他的带领下，灌钢法也如预期的一样完成了成功出钢。 其品质之高还超出了众人的预期。 “好钢，好钢啊，这所谓的玄钢果然如老夫所料的一样，丝毫不亚于紫玄铁，甚至在特性上犹有过之。 拿老夫之前铸造的紫玄刀来！” “师父，刀来了！” 其他工兵营工匠学徒也都很兴奋，虽然惊讶于老头居然用自己亲手铸造的得意之作试钢，但却没有一个人阻止，反而都很期待。 而徐老头更是没有丝毫犹豫，手握紫玄刀一点迟疑都没有就一刀劈了下去。 只听铛~嗡~一声，紫玄刀居然一下子就被弹了起来，再看那玄钢上居然连一点点浅痕都没有。 众人见此眼睛都忍不住一亮。 作为工匠，他仅凭声音和紫玄刀弹起来的幅度，就知道这块玄钢不仅仅材质坚硬，密度极高，而且柔韧性也远超一般玄铁无数倍。 徐云拿着纸笔在旁记录着每一个细节，见此情况也是极为高兴，脸有些微微泛红的道：“祖父，看来咱们真的成功了，这个生铁熟铁的配比度是目前几次实验效果最好的，也是最适合打造灭神弩的韧度。 可以禀报陛下和李总管了！” 如果是以往，徐云这样在旁边插嘴，徐老头肯定要拿眼瞪他了。 但此时他却居然点了点头，同意了他的意见。 因为在他带入尝试灌钢法的期间，徐云不仅仅按照李逸的指点一直在旁边详细的记录每一个尝试细节，形成了那个李总管口中所谓数据化的资料。 居然还发现了用煤粉可以当助燃剂，提升炉温，进一步优化了高炉冶炼法。 另外也是他第一发现了，不同生铁和熟铁的配比就可以影响成品玄钢的硬度和韧度这一李逸忘了告诉他们的现象。 就凭这两点，徐老头也不得不承认他这个孙子也许确实还有些用处，而他之前并没有发现。 反倒是李逸那个太监居然一下子就看出来了。 所以哪怕他口中不肯承认李逸的识人之明，和自己孙子的能力，但态度多少还是有了一些变化。 虽然只是一点点的变化，但已经足够让徐云心里很高兴了，同时也禁不住对李逸越发感激。 因为这一切的机会都是李逸给他的。 他甚至感觉，他的这两个发现，可能也是李总管故意留着让他发现的。 不过要怎么报答李总管的知遇之恩呢？ 要不然，我也去做太监算了，反正我也不喜欢女人。 只是看了一眼祖父刀削一般的面容，立刻便毫不犹豫的压下了这个念头，不然他觉得自己会有生命危险。 …… 李逸和皇帝接到兵工营送过来的禀报和成品玄钢样品的时候，他们正在正兵营和另一对祖孙，就他提出的新战术构想进行新一轮的讨论。 “陛下，臣这几天经过两轮筛选，目前名单上有四十个有统兵术天赋的中底层将官，而臣也对他们经行了初步传授。 目前他们已经能够基本做到统御一个什伍级别的小型战阵了，甚至有几名佼佼者，已经能够做到统帅百人级别的中小型战阵了。 反倒是臣这里出了一点问题。” 冯晴一板一眼的禀报着自己的进度，这几天的磨练，不仅仅培养了那些士卒，她也越来越有一名将军的模样了。 不过说到问题的时候，她却忍不住秀眉微蹙，有些自责。 皇帝听她这样说，却是一愣，问道：“怎么了，冯爱卿是遇到了什么麻烦吗？” “其实这情况不怪冯校尉，说到底其实奴婢预估错误的问题。” 没等冯晴说话，李逸却先开口接过了话茬。 “这几天冯校尉演练的时候，我也在旁边观看，正如冯校尉说的一样其他环节都还好。 就是各个小阵融入道大阵的时候，无法完成快速同步，在散开的瞬间，各小阵也会有短暂的紊乱。 根据我的预估，这两个问题，原因大概也有两个，第一就是默契度不够，这个好解决，多磨合就能解决。 另外一个就是各小阵组阵之后，就形成了以各个小阵统帅为核心的同步率。 这就造成了各小阵同步率的差异性，所以他们融入大大阵的时候，自然需要一个重新调整的过程。 这个过程或许不长，演练的时候可以忽略，但是要上战场的话，可能会成为弱点被敌人所乘。 这一点是我之前没想到的。” “果然是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啊。凡是没有切实的实践，光靠空想是不够的。” 李逸微微感叹，随即又是一笑道：“不过这个问题虽然暂时没有彻底解决的办法，却有把这漏洞降到最低的办法？” “李总管你此言当真，是什么办法？” 冯晴惊讶的问道。 她一直苦思无果的困难，李逸居然轻轻松松就说有了办法。 她下意识的觉得不可能！ 皇帝和冯毅也很惊讶。 虽然他们都已经习惯了李逸总能给他们惊喜。 但是眼下这个问题，可是战阵之道的问题。 冯晴没办法，冯毅这个沙场老将也没有想到什么办法，李逸居然说他又有办法了。 这……可能吗？ 如果是真的，那这家伙岂不真的非人了。 李逸却一笑道：“诸位，你们忘了我几天前说过能够把冯氏的统兵术传承《兵道金册》修复到地阶的事了吗？” “呃？” 冯毅和冯晴闻言一怔，目瞪口呆的看着他。 没想到他说的解决办法居然是这个，这……怪不得他们想不到，能想到就有鬼了。 不过两人随即又忍不住双眼放光。 “李总管，你说的是真的？” 冯毅激动之下伸手又要去抓李逸的手，不过这一次却被李逸一下给闪开了。 冯毅抓了一个空，禁不住咦道：“李总管，你修为提升了？” “呵呵，一不小心突破到了四品，也因此我又记起了有些古籍上的内容，现在应该有把握能够再修复一二了，想来到地阶应该不难！” 李逸矜持的一笑……区区四品而已，预料之中的事。 不然他也没有底气说这样的话啊。 “那太好了，如果能够兵道金册真能提升到地阶，那问题确实能够迎刃而解。” “不错，统兵术品阶越高，不止加成会更高，容纳性和同步率也同样会更高，那么现在的问题虽然不能完全解决，但确实会得到弥补。” 众人虽然都不明白，修为提升和记起古籍内容有啥关系，但却没有一个人追问。 反正也不重要。 只要李逸真能把兵道金册提升到地阶，那他就是说，自己梦见了个老爷爷，他们也都选择相信。 皇帝更是直接催促道：“既然这样，就别慎着了，赶紧的！” 李逸无语，忽然感觉自己就多余找借口。 而就在此时，门外却突然有人禀报道：“兵工营的人前来禀报说新冶炼法已经成功了。 另外东厂黄公公在外求见，说有事禀报！” 第82章 冯晴拜师 第82章 冯晴拜师 “这些勋贵就不能安分一点吗？” 皇帝接到黄德的禀报，脸色有些难看。 本来这两天都是好事，一切都很顺利，正是一副勃勃生机万物竞发的画面，谁知就在这节骨眼上，这些勋贵却又来搞事。 李逸本来是要去修复《兵道金册》的，也停了下来，扫了一眼黄德呈上来的密报也有些无语。 说是密报其实不准确，应该说这是三份奏章的副本。 第一份奏章的内容是弹劾皇后大婚三年无子，失德。 要求皇帝废除张滟澜，另立皇后！ 而上弹章的人明面上也不是勋贵的人，而是一名名不见经传的皇族宗亲。 但是奏章下面却又一大串署名，为首的一人便是宗人寺大宗亲，又称大宗伯的闵王。 然后第二份奏章却是舞阳公主上的，内容就是向皇帝哭诉说朝中有奸臣，诬陷驸马都尉晁泰谋反之罪，请求皇帝为她做主。 这乍看没有什么，但是要是把它和上一封奏章放在一起意味就变了，哪是请求，分明就是威胁。 而第三封却是闵王亲自上的，内容和第一封有点关系，也是说子嗣的事，但是这位大宗亲居然直接要求皇帝接宗子入嗣。 这就过份了，等于直接说皇帝生不了孩子，所以要皇帝为了江山社稷，从宗族中过继一个孩子继承大统。 这尼玛纯粹就是无理取闹啊。 且不说皇帝“临幸”皇后才不到一个月，这事人尽皆知。 而且皇帝才多大年纪啊？ 这就断定他生不了孩子了，还要让宗子入嗣。 别说皇帝的情况本来就忌讳这个，就算皇帝是个真男人，这也是赤裸裸的打脸。 欺人太甚了属于是。 而这些人的目的也很简单，自然就是要逼皇帝妥协，交出他们想要的利益。 “李逸……” 皇帝下意识的想要问李逸的想法，突然想到现在还在军营内，而冯毅冯晴还在场，不禁迟疑了一下。 冯晴和冯毅一看情况，立刻也意识到这位黄公公奏报的内容，他们恐怕已经不适合参与讨论了，当即便要起身告辞。 见状，李逸却赶忙道：“陛下，此事暂时不急。奴婢还是先把冯校尉的问题解决了再说吧，咱们不能因为有人捣乱就乱了咱们的节奏。” 皇帝闻言点点头道：“嗯，你说的对。” 于是放下那三份奏章对黄德道：“此事朕知道了，东厂密切关注所有此事参与者的动向，暂时不要轻举妄动！” “奴婢遵旨！” 黄德没敢多说，只是羡慕的看了李逸一眼，心中感叹：“陛下对李总管真是信任有加啊，居然一句话就能让陛下压下怒气，简直是言听计从啊！ 咱什么时候才能到这种地步？” 他心中想着，面上却不敢丝毫表露。 自从这次东厂展露锋芒，他现在的威风已经不同以往了，但心里却对李逸更加畏惧了。 因为只有他才最清楚，这一次东厂看似威风无两，但事实上却不过就是一把刀而已，而真正操刀的人却不是皇帝，而是李逸。 有些事只有亲身经历才知道厉害，那种近乎于无所不知般的恐怖。 他到现在也不知道李逸是怎么得到那些精确到惊悚的情报的？ 他猜测，李逸手中一定还有一支恐怖的力量。 那支力量，只怕要比明面上的东厂恐怖无数倍。 李逸不知道他心中所想，见他如此老实，心中微微有些意外。 按照这厮的性格，这次东厂大出风头，他不是应该得志就猖狂吗？ 不过李逸也没在意。 快速的走到旁边一个营帐，让刘嬷嬷帮他看守。 然后如上次一样如法炮制。 片刻之后。 系统隐藏任务：古之传承 任务目标：帮助冯晴修复兵圣传承 任务物品：《兵道金册》上古兵圣传承（完整度：60%）（地阶下品） 任务奖励：？？？ 任务完成度：20 任务时限：无 任务惩罚：无 任务描述：权欲的核心就是人…… 内容和之前差不多，只是有了一些细微的变化，最主要还任务物品的完整度和品阶，已经如他所料的变成了地阶下品。 再翻开金册一看，居然已经从九层直接涨到了十二层。 之前只增加了一层内容，这次却直接增加了三层内容。 而前文的精妙度也再上一个台阶。 李逸嘴角微掀，然后直接走出营帐，再次回到之前的主帐，很装逼的说了一句，“幸不辱命。” 冯晴和冯毅一下子就站了起来，然后迫不及待的拿起来一看，瞬间就激动了。 冯晴俏脸涨红，冯毅更是热泪盈眶，直接就朝李逸一拜，“李总管，从今天起你就是我冯氏的恩公，如果你不嫌弃，老朽希望你能收晴儿为弟子。” 随即又想起了皇帝在场以及李逸的身份，连忙又对皇帝道：“请陛下允许！” 皇帝和李逸、冯晴都没料到他会来这么一出，都是一愣。 李逸看他说得那么激动，还以为他要说把冯晴给自己做个小妾，或者为奴为婢之类的。 结果就是当弟子，顿时兴趣大减。 倒是冯晴微微一愣之后，却想起了李逸之前好像确实也说过类似的话，当时她没当一回事，没想到今天祖父居然真让自己拜他为师。 不过她只是微微迟疑，便毫不犹豫的朝李逸行礼道：“冯晴愿意拜入老师门下，恳请老师收纳，恳请陛下许可！” 皇帝见冯氏祖孙这么激动，她就知道李逸肯定成功了。 这家伙居然真把冯家的统兵术提升到了地阶！ 心中也是惊喜。 这下赚大了，不仅仅得了一册地阶的兵家传承，还得了一位未来会掌握地阶统兵术的女将军。 这惊喜让那些勋贵给他添的堵，都暂时被驱散了一些。 不过冯毅居然说让冯晴拜李逸为师，她却有些措手不及。 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说不许这是剥了冯毅和冯晴的面子。 说许，她内心又不乐意。 她又不是不知道李逸怎么回事。 这么一个美女弟子整天打交道，还好的了？ 正不知道如何说，却听李逸道：“这个拜师就算了，本总管一个太监没这方面兴趣。” 心里暗道：等我哪天恢复身份了，给我做个老婆就行了。 冯毅闻言却是一愣……这和太监有什么关系，你要不是太监老夫就招你做女婿了。 其实拜师与否他倒也并不在意，关键是，现在看来，这位李总管说我冯家这统兵术是天阶超品兵圣传承可能是真的啊。 要是不扯上点关系，后面他还帮不帮恢复，恢复了还给不给我冯家，这可都是事啊。 第83章 你要让朕做昏君吗 第83章 你要让朕做昏君吗？ 几个人各怀鬼胎，只有冯晴是最单纯的。 她是真的很佩服李逸的本事，所以才没有拒绝这个拜师提议的。 却没想到李逸居然拒绝了。 只听李逸又道：“冯老将军不要想太多，天阶超品之事只能随缘，能不能修复还要看机缘。 如果能有机会的话，日后大家都是共同效忠陛下，陛下自然也不会亏待冯家！ 眼下最重要的还是练好兵。” 冯毅被他戳穿了，但却一点也不露尴尬之色，哈哈一笑道： “李总管这是哪里的话，老夫可不是这个意思，纯粹就是敬佩李总管的天纵英才，希望能给晴儿找个好老师罢了。” “不过李总管这话说的倒也确实，日后冯氏和李总管都在陛下的船上，也确实不需要这一些俗礼。 而且眼下也确实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晴儿，练兵之事你要抓紧了，争取尽快出成效。” “明白，臣必定不会让陛下失望！” 冯晴口中答应，心里却禁不住一头黑线。 她这才知道祖父让她拜师原来居然别有用心。 这祖父不会是假的吧，怎么和我印象中的不一样？ 而这位李总管居然一眼就看穿了，看来也不是好人。 而且他之前明明还说要我拜师，现在却又拒绝，出尔反尔。 心念及此，微微有些幽怨的看了李逸一眼…… 李逸不明所以。 倒是皇帝对李逸的态度非常满意，点头一笑道：“很好，既然如此，这上林卫就拜托给冯校尉了。 李逸，摆驾回宫！” 她心里到底还是记挂着那些勋贵的事，不敢多耽搁。 想要赶快回宫，好和李逸具体商议对策。 “臣领旨，恭送陛下！” 冯晴不敢怠慢，连忙起身领着众人行礼相送。 李逸赶紧跟上皇帝，不过走了两步却又回过头来交代道：“冯校尉，现在有了这地阶统兵术，五天之内你能不能让新军初具成效？” “陛下要用兵？” 冯晴讶异的问道。 已经走出了营帐的皇帝也有点意外。 李逸却没有解释，只是沉声道：“这个你暂时不用问，你只要保证五天之内能让这些士兵能够初步成阵就可以了！” 冯晴微微皱眉道，“五天有些仓促，不过我尽量……” “不是尽量！” 李逸却严肃了语气打断了她，“是军令！ 而且不只是组合阵法，灭神弩只要兵工营打造出了，你也要尽快安排士卒训练起来。 数量不够，就轮流训练，一部分人连实弹，一部分人练射姿！ 总之五天后至少要保证有五百人能够熟练使用灭神弩！ 明白吗？” “喏！” 听到是军令，冯晴没有再迟疑，立刻躬身领命。 冯毅在旁也是一言不发，丝毫没有干涉或者不满的意思。 李逸这才微微点头，心中比较满意。 将门就是将门，平时有点小心思，但只要涉及到军令，却丝毫都不含糊。 随即又对兵工营的人道：“你回去告诉徐师傅和徐云，五天时间本总管希望他们能打造出一千架灭神弩，两万支弩矢！” “喏。” 那人不敢怠慢，也赶紧答应。 交代完，李逸这才快步追上皇帝。 皇帝忍不住低声问道：“为什么这么着急让他们成军？难道你觉得那些勋贵会狗急跳墙？” 李逸微微一笑道：“不全是，那些勋贵大概率没有这种魄力，而且目前离那种程度也还差远了。 不过有备无患总是好的。 另外现在的情况看来，咱们的时间不多了，所以练兵方式也该变一变了。” “变一变，怎么变？” “嗯，该让他们见见血了，干练是练不出强兵的。” 李逸道。 “嗯。” 玉靖点点头觉得有道理，但对李逸说要“见血”，她却有些凝重，“你打算让他们怎么见血？” “陛下忘了之前徐云他们不是说排云山那边有一股贼寇吗？” 李逸一笑，冷声道：“京畿两百里外居然就有贼寇占山为王，那些官吏可以不管，但陛下却不能弃百姓于不顾。 更何况那排云山还有煤！” “……” 皇帝听他前面的话还暗暗点头，听到他后面这句，顿时无语。 “这才是你真正的目的吧，不过煤确实是好东西，居然能够练出玄钢，确实不能让它落在了别人手里。” 李逸一笑道：“煤可不只是能炼铁，它还关系民生经济呢？ 之前徐云他们就说有百姓因为烧煤而中毒，其实这大概率是因为燃烧不充分，再加上排烟没做好的原因。 奴婢有办法能改变这些，到时候不知有多少百姓会因为陛下而活命。 这不正是我们要做的事吗？” 皇帝闻言也肃然起来，点点头道：“你说的对，是朕疏忽了，之前虽然听到徐云等人说起过，过后却就忘了。 难为你还一直放在心上。” 容嬷嬷和刘嬷嬷也禁不住多看李逸一眼。 这小子真是让人看不懂，他有时候奸猾胆小，有时候却又胆大包天，有时候心狠手辣，但偏偏却对那些最没有人在意的草民抱有一颗关怀之心。 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而李逸说到这里却又嘿嘿一声奸笑道：“其实煤还不是最重要的呢，一般来说，有煤大概率就会伴生矿。 可能是玄铁，紫玄铁，甚至金矿……” “你说的是真的，你确定吗？” 皇帝一听说居然可能会有紫玄铁，甚至金矿，也禁不住双眼一亮，有些激动。 李逸却呵呵一笑道：“不确定，只能说有可能，当然也有可能就是一般普通的铁，铜，或者非金属类的……看运气吧。” “那你说它干嘛？你在耍朕吗？” 皇帝脸一夸大失所望。 李逸谄媚的笑道：“奴婢不敢，奴婢这不是看陛下因为那些勋贵的事愁眉不展，所以想让陛下高兴高兴吗？” “哼，高兴有什么用。朕再高兴，这事就能不去理会了吗？” 玉靖有些生气的道。 李逸似笑非笑的道：“为什么要理会，不就是奏章吗？陛下明天就说生病了，暂时罢朝，然后再下一道旨意，朝中诸事皆托付于诸公！ 他们还能闯进北宫来骂吗？” “混账，你是要让朕做昏君吗？” 皇帝勃然大怒，这混蛋居然给她出这么混账的主意。 如果不是李逸一直用心帮她，他都怀疑这小子包藏祸心了。 李逸却笑道：“陛下此言大谬，什么昏君，圣天子垂拱而治，还有比这更圣明的皇帝了吗？” 第84章 嚣张的勋贵 第84章 嚣张的勋贵 大乾早朝制度，三日一朝，旬日一会。 人话说就是三天一次小朝会，十天一次大朝会。 小朝会相对随便，来的人也少，几乎算是高层内部会议，举办地点也一般就是在皇帝日常办公的兴安殿。 而大朝会算是扩大会议，所有从五品以上在京官员都能参与，举办地点也是更加正式的乾安殿。 今天正是十日一次大朝会的日子，所以乾安殿外，一大早便有很多官员在此等候了。 有些平时不大上朝，也不大关心朝局的官员们惊讶的发现，今天来的人似乎比往日要格外的多。 “怎么回事，怎么今天来的人这么多？便是先帝时也很少有人这么多人参加朝会吧？” “还真是，这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吗？” “呵呵，还用问吗？你没发现来的都是什么人吗？” 有知道一些内幕的人一声轻笑，拿下巴指了指。 众人果然一下子就发现了问题。 “庆丰侯，广宁伯……还有那位是平阳驸马……这些勋贵宗亲，他们什么时候这么勤勉了？” 众人都感觉意外，这些勋贵在他们印象中每日不到日上三竿绝对看不到他们的身影，每天要么就是欺男霸女，要么就是眠花宿柳，这些人居然赶着大清早来上朝，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吗？ 知情者捏着胡须微微一笑，“仁兄对朝局了解的也太少了吧，难道一点都不知道？” 此人卖了个关子，这才压低声音把朝中最近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其他有知情的官员也在旁边不时插嘴一句，偶尔双方还会争论一句。 不过就这样，其他那些不了解时局的官员也算是把最近朝中发生的事给了解清楚了。 不少人都忍不住一阵惊讶。 “本官最近沉迷于诗书，没想到这短短时间朝中居然发生了这么多事。” 有人忍不住唏嘘。 旁边人暗暗轻笑…… 你那是沉迷于诗书吗，本官都不好意拆穿你。 不过，确实发生了不少事啊。 屯兵上林苑，成立东厂，宠幸皇后，这还是我们熟悉的那个小皇帝吗？ 看来小皇帝到底还是不甘心一直当傀儡。 但是…… “陛下到底还是太年轻了，先是得罪大将军，这又和勋贵宗族冲突，这不是惹到马蜂窝了吗？” “是啊，这帮勋贵哪是好惹的？” 众人都暗暗摇头，觉得皇帝终究还是太年轻气盛。 不过也有人不以为然，冷哼一声道：“本官倒是觉得陛下做的没错，整军本来就是势在必行，不然大乾危在旦夕。 而上林苑本来就是皇家猎场，陛下以皇家之地屯田养兵，既没有靡费朝廷国用，也没有加重百姓负担。 倒是那些勋贵早就没有了祖宗的本事，却个个贪得无厌，窥视皇家财产，居然还要勾结外藩谋反，若是这样都不能治罪，那大乾还有国法吗？” “是啊，仆下也觉得陛下没错，反倒是朝堂诸公，尸餐素位！” “嘘，诸位慎言，不要惹火上身！” “其实错没错，谁说了也没用，关键是这一次这些勋贵来势汹汹，陛下怕是招架不住，某听说他们打算……” “什么？废皇后……那相国……” “不知道……” 众人越说声音越低，就在此时，人群忽然一阵骚动，众人回头一看，只见一台肩舆（类似于豪华版滑竿）停在了乾安殿前的台阶下方。 一名身穿蟒袍，头戴紫金冠的老者，在一群仆从的搀扶下，缓缓的走下肩舆，众人都是一惊。 “那是老闵王，大宗伯……他居然也来了！” 不仅是他们吃惊。 一些丞相党的人也是禁不住皱眉。 而那些勋贵则纷纷大喜，尤其是煦宁侯更是一个箭步就抢在众人头上，迎到了大宗伯跟前。 他心中得意，口中却装模作样的道：“哎哟，我的老皇祖，这种事咱们这些小辈冲锋陷阵就够了，您老怎么还亲自来了？” 说罢立刻伸双手搀扶住老王爷的胳膊。 “你个小猴崽子，本王不来行吗？” 老闵王瞪了他一眼，但是却没有拒绝他的殷勤。 随即叹息一声道：“本王要是再不来，这大乾江山就要乱了，就要被一些个乱臣贼子给败坏了！ 若是如此，本王有朝一日到了九泉之下，如何对得起父皇，对得起皇兄，对得起先帝？” 庆丰候等人也纷纷围了上来，闻言纷纷都道：“大宗伯说的是，这大乾江山离不开大宗伯啊。” “陛下还是太年轻，没有大宗伯这样德高望重的长者在，这太祖皇帝太宗皇帝和吾等先祖们打下的江山，岂不是要被外人给夺了去！” 这些人你一言我一语，一个个都故意高声高调，目光还有意无意的往一些人身上扫。 在场不少官员脸色都很难看。 但是却谁也没有搭茬。 这样一来，一众勋贵就更加嚣张了，一个个都仿佛自己是这大乾江山的主人似的。 张口就是太祖太宗，闭口就是祖上基业。 就在此时，乾安殿的大门终于开了。 一众勋贵立刻就簇拥着老闵王一马当先。 一到殿上，一看丞相张翰和大将军何静皆有座位，又嚷嚷道：“岂有此理，大宗伯之尊就没有一席之位吗？” “相国，大将军，你们都坐着，难道却要让大宗伯站着吗？” 不过他们嚷嚷完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不管是丞相一党，还是大将军一系，全都没人搭茬。 丞相张翰低垂着眼皮，目不斜视，仿佛没听见一样。 大将军何静脸色也有些难看，今天的事跟他半毛钱关系都没有，这些人居然连他的名也要点，这就过份了。 但是他也不想招惹这个晦气。 他虽然城府不如张翰，但却也很清楚，这些人就是一群疯狗，而且这些人今天明显就是冲着皇帝来的，其次是张翰。 这两人都是他的政敌。 他才不会出风头给这两人拉仇恨呢。 于是堂堂大乾朝堂便出现了一幕诡异的情景，一众勋贵嚣张不可一世，而满朝文武万马齐喑。 不过光是他们自己叫嚣，没人搭理他们，其实也挺尴尬。 更尴尬的是闵王，本来他站着也就站着。 可是这些勋贵这么一叫嚣，他再继续站着就非常不舒服了，尤其是张翰和何静还老神在在的坐着。 这就让他心里更不开心了。 不过他也不能主动就这个事去责问丞相张翰或者大将军何静。 只能下定决心，等皇帝到了一定要好好申斥他一顿，问问他是怎么治理朝堂的。 这大乾就一点规矩都没有了吗！ 第85章 大宗伯，谢恩吧 第85章 大宗伯，谢恩吧 老闵王很生气。 但一众勋贵却很高兴，他们就是要故意把这位老王爷架得高高的，故意让他愤怒，让他生皇帝的气，生满朝文武的气。 但是渐渐的他们感觉不对了。 等了半天皇帝怎么还没来？ 其他朝臣也感觉不对了，以往皇帝向来都很准时的，今天这是怎么回事？ 就在此时，忽然净鞭三响。 一众勋贵都是眼睛一亮，来了！ 老闵王也沉下脸酝酿好了情绪。 其他满朝文武也是微微骚动，心中暗道一声……好戏要开始了。 可是下一秒他们却愣住了，他们并没有看到预料中的皇帝，只有北宫总管李逸带着一群内侍晃晃悠悠的走进朝堂。 众人都是一愣。 怎么回事，皇帝呢？ 李逸目不斜视的走到皇座的玉阶之下，也不多言直接朗声道：“传陛下口谕： 朕身体抱恙，今日不朝一日，朝中诸事诸卿商议后可自决，不必问朕！ 若不能决断，可由北宫总管李逸记录在案转呈于朕，或待朕痊愈后再议！” “呃……” 众人闻言都是一愣。 尤其是一众勋贵全都傻眼了。 我们奏章都准备好了，情绪也酝酿到位了，你现在告诉我，你今天不上朝？ 老闵王也傻眼了。 他都已经准备好了，要以皇叔祖大宗伯的身份好好“劝诫”一下皇帝了，结果这下好了，连皇帝都见不到。 这有点过份了啊！ 不仅是他们，连丞相张翰和大将军何静等人也是意外。 身体抱恙？你骗鬼呢？ 堂堂六品大武宗，年纪轻轻生病不能上朝，呵呵…… 小皇帝这是跟谁学的？ 学坏了啊。 这以后要是也用这种招数对付我们怎么办？ 有人忍不住问道：“不知陛下得了什么病，现在情况如何？” 李逸闻言看了那人一眼道：“这位大人，你擅自打探天子私密意欲何为？” 那人闻言脸色一变，没想到李逸上来就是一顶大帽子。 立刻便要解释，闵王却坐不住了，一声冷哼道：“放肆，大胆的奴才！天子关乎社稷，哪来的什么私密，再者皇帝多少也有些武道在身，哪里就抱恙了？” 说着又一挥手喝道：“你赶紧回宫，让皇帝来见本王，身为皇帝懈怠朝政，难道他要做昏君吗？” 李逸闻言却丝毫不为所动，呵呵一笑道：“大宗伯此言差矣，如果天子就没有隐私，那为何大乾法律还有擅自打探天子私密一行大罪？大宗伯这是在非议太祖皇帝吗？” 闵王脸色一变，勃然怒道：“放肆，本王乃是堂堂王爵，宗人寺大宗伯，陛下见了本王也要喊一声皇叔祖，岂是你这奴才敢非议的！ 你乘早赶紧去禀报皇帝，否则别怪本王以宗法杀你！” 众人闻言脸色皆是一变。 在大乾，宗法杀人可不是一句威胁。 这小太监胆子也太大了，仗着皇帝的宠爱，居然连大乾这位老闵王，大宗伯都敢顶撞。 而李逸闻言脸色微变，但是却并不退缩，反而眼中寒意一闪，一笑道：“奴婢不敢，陛下自然也不会忘了大宗伯的，就算是身体抱恙，对大宗伯也是心心念念。 这不，在奴婢来之前，陛下刚刚才听人说，闵王府的诸位殿下和各位王妃似乎为了爵位继承一事让大宗伯十分闹心。 陛下听说之后十分不忍，所以在奴婢来此之前，还特意去闵王府传了一道旨意，大宗伯，这可都是陛下对皇叔祖的孝心啊。” 老闵王本来怒目横眉，听到他这话脸色禁不住一变，莫名生出不详的感觉，下意识的问道：“什么旨意？” 其他人听到李逸在这个时候突然说出这样的话，而且还说来之前特意去了一趟闵王府，自然知道肯定意有所指。 神色都禁不住微微一变。 却听李逸一笑道：“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一道推恩旨意，陛下特开天恩，准许闵王府封地一分二十一份，凡大宗伯诸子不分嫡庶都能平分天子恩泽。 另外大宗伯百年之后，亲王爵也特许可分为五个郡王爵，以及公侯诸爵若干，这样应该就能避免诸位世子，王妃在大宗伯面前搅闹……” 他这话还没说完，闵王整个人已经完全呆住了。 睁着眼睛，张着嘴吧，仿佛被人定住了一样。 而朝堂其他众人也是惊得瞪大了眼睛。 哪怕丞相张翰和大将军何静也都倒吸一口凉气。 小皇帝什么时候这么大缺大德了，居然想出了这么缺德的主意？ 张翰眼睛随即忍不住眯了起来。 两党其余人也都是心中凛然。 至于一众勋贵已经傻了，这是什么骚操作，这是人干的事？ 皇帝藏得好深啊，如果不是闵王这一次，他们居然不知道皇帝居然还有这么狠毒的手段。 李逸却笑着歪头看着闵王，小声提醒道：“大宗伯，这可都是陛下的天恩啊，若非为了陛下也不至于如此绞尽脑汁，快谢恩吧！ 哦，对了，奴婢去传完旨意之后，诸位世子殿下和诸位侧妃娘娘都欢喜得跟过年一样了，只有大世子和王妃娘娘高兴的有点过头，都高兴的哭晕过去了。 大宗伯赶紧回去看看，现在一定是磕家欢乐！” 在场众人听到他这话，有不少人差点没笑出声来。 这狗太监说的是人言吗？ 那些王子，侧妃可不得高兴呗，本来将来老王爷一挂，他们啥也没有，现在天上掉馅饼，他们也有封底爵位了，不高兴那就是傻子。 至于王世子和闵王妃那是高兴吗？ 还高兴的哭晕过去，你见谁可以高兴的哭晕过的？ 老闵王也回过神来，猛然抬头愤怒的看向李逸。 李逸吓一跳，连忙往后一退和他保持距离，春风无影步随时准备发动。 还好这位老闵王丧失理智，只是拿手指着他，恨声道：“竖阉，竖阉！” 然后转身跌跌撞撞的便往外跑去。 一众勋贵见此都是脸色一变。 “大宗伯，闵王殿下，你不能就这么走了啊，这大乾江山……” “滚！” 煦宁侯更是大急，居然追上去想要拉住闵王，却被后者一摆衣袖给甩开了。 随即愤怒的指着他道：“你还有脸跟本王说大乾江山，你以为本王真老糊涂了，不知道你们那点破事吗？ 若非是你，怎么会有这样的事？” 第86章 窥探之眼又发现了情况 第86章 窥探之眼又发现了情况 煦宁侯一听脸色一变，没想到这老王居然知道的一清二楚。 这么说来他故意装糊涂被自己忽悠到朝堂来，八成也是有自己目的的。 而现在他被皇帝收拾了，居然要把责任都推给自己，顿时也不干了，怒道：“这与本侯有什么关系，本侯可都是为了大乾江山。” 然后又转头对丞相张翰道：“相国，还有诸位大臣，陛下这分明就是乱命，自古以来继承自有制度，现在陛下居然擅自改变祖制，诸位身为朝廷栋梁，儒家贤达，难道就听之任之吗？” 张翰没有说话。 倒是一众清流翰林微微有些动容。 而这时一名丞相党的大臣却呵呵一笑道：“煦宁侯，你说这话，你就不怕闵王府诸位殿下和你不死不休吗？ 而且你没发现闵王殿下也并没有反对吗？” 煦宁侯闻言脸色再次一变，一众清流也迅速的打消了出来刚一波的念头。 众人猛然意识到这件事，皇帝旨意一出其实已经不可改变了。 连闵王自己都不敢反对。 否则对闵王府的那些王子和侧妃来说，这就是他们不共戴天的仇人。 连闵王殿下自己都得担心睡到半夜会不会被哪个娇俏可人的小王妃给勒死！ 这一招真是太狠了，堪称大缺大德。 而现在一众勋贵也都担心起来，有些害怕皇帝把这一招也往他们头上招呼。 李逸此时却再次一笑道：“诸位，既然没有什么疑问了，就开始议事吧。 相国大人，大将军，陛下不在，便请二位主持朝会吧。” 他说完便退到了一边，拿出纸笔做出一副自己只是一个记录员的样子。 众人却是一阵面面相觑，一时有些冷场。 丞相张翰看了一眼大将军，后者当即轻咳一声，然后开口问道：“陛下既然吩咐了，那就如此吧，尔等可有什么要奏的吗？” 但众人却依旧没有人开口。 今天本来都是准备要看热闹，或者准备如何应对这些气势汹汹而来的一众勋贵的。 可现在，开没开始，就出了意外。 先是皇帝放了鸽子。 然后原本以为会带来一波风暴的大宗伯，居然还没开始就败退而逃了。 而且可以预见，这位大宗伯也就到这了，今后自家事就够他闹心的了，哪还有空出来管闲事啊。 这皇帝陛下，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 可是这么一来，众人都被大乱了节奏，不知道接下来应该怎么办了。 何静一看，干脆把目光投向了那群勋贵道：“煦宁侯，庆丰候，尔等平时难得上朝，今日前来没有什么要事吗？” 一众勋贵脸色都是一阵变幻。 他们很不甘心，可是又心有余悸。 终于庆丰候一咬牙道：“本侯有本要奏！” “哦？” 何静有些意外，随即微微一笑道：“奏来。” 反正今天的事和他无关，他巴不得越乱越好，乐的看热闹。 而其余众人心思不同，但也都目光集中到庆丰候身上。 只有张翰和李逸毫无表示。 前者一言不发，后者则专心记录，仿佛都是局外人一样。 庆丰候见此，再次一咬牙道：“本侯今日其实是代舞阳公主殿下来的……舞阳公主殿下……” “庆丰候请等一下！” 李逸突然停下笔，开口打断道：“这件事陛下已经知道了，另外公主殿下现在就在宫中，所以就不必劳烦侯爷代劳了！” 说完又低下头，不再多言。 庆丰候猛然转头皱眉看了他一眼，想要呵斥，但是却又找不到理由。 半天才道：“既然如此，那本侯也无事了！” 说完退回了班列。 朝堂再次显然一阵寂静。 皇帝这一次表现的有点过于厉害了。 这一群勋贵气势汹汹而来，结果皇帝一个连消带打，处处料敌于先，本人都没出面，而这些勋贵却连反抗的力量都没有。 丞相张翰和大将军何静两人都忍不住凛然。 过去是不是有点小看皇帝了。 何静一看众人都不说话，也不再一个个问了，再问没意义了。 于是看向丞相张翰道：“相国，今日还有其他议题吗？” 张翰摇摇头道：“陛下不在，我丞相府无事。” “既然如此，那就散朝吧？” 何静有些失望，没看成热闹。 这些勋贵也太废物了。 张翰也没意见，这样的结果对他来说应该说是好事，毕竟这件事牵涉到皇后。 但是他心里却莫名的不轻松。 事情有点超出的掌握了。 而就在此时，李逸却忽然一怔，窥探之眼无意扫过几名勋贵，居然发现了一些有意思的信息。 竟然是和京畿周围的匪患有关的。 “怪不得这京城周围，居然有盗匪横行，原来还有这种故事。” 突然心中灵机一动，感觉此事或许可以操作一下。 于是再次开口道：“既然诸公都无事，那咱家这里倒是有个事……” “什么，盗匪，京畿之内居然有盗匪？” 所有人听到之后都是一脸大惊的样子。 “李总管此事确实吗？” 有人质疑道。 不过有人是真吃惊，而有人明显是假吃惊，不，也不能说是假吃惊，而是另一种形式的吃惊。 他们吃惊的应该是李逸是怎么知道的，知道多少？ 李逸看在眼里，心中一声冷笑，面上却肃然道：“当然确实，不然咱家怎么敢胡说。 怎么难道朝廷居然没有接到任何禀报吗？ 相国大人和大将军也没接到奏报吗？” 他这一开口，众人立刻也都看向张翰和何静。 何静一皱眉，哼了一声，“我大将军府虽然执掌军事，但剿匪乃是民事，下面州县报与不报，也是民事，某如何得知？” 张翰也是一皱眉，道：“此事本相也是方才知道，请李总管转告陛下，本相一定会立刻让人查实此事，之后再做禀报。” 他这一说，李逸还没说话，清流就有人不干了。 一名御史当即便道：“相国大人说的也未免太轻巧了。 相国受先帝托孤，为当今顾命大臣，又受陛下和太后重托执掌朝政。 如今京畿之内居然已经盗匪横行了，相国大人居然一句不知就想推脱过去吗？” 此言一出，丞相一党的众人也纷纷反击。 “什么敷衍推脱，此时且不说尚未证实，就算证实了，那也是下面州县瞒报，与相国大人何干？” “况且剿匪如何是民事，难道剿匪不要动兵吗？此事应该问责大将军府才对！” “胡说八道，大乾一直以来剿匪就是地方衙门职责，与军事何干？” 有人想要拉大将军一系下水，可是这下武将也不买账，立刻推了个一干二净。 朝堂上瞬间吵成一团。 李逸看在眼里，心中暗暗撇嘴，这朝堂果然已经如他所料的一样烂透了。 不过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也没心思听他争吵，直接道：“咱家不管是军事还是民事，咱家只管替陛下问话。 而陛下的意思也很明确，五天之内，如果到时候这些盗匪还在，就不要怪陛下把此事交给上林卫处理了，到时候大军一出，要是牵扯到某些人，诸公莫说我等内廷干涉外朝之事！ 因为这是诸公无能！” 第87章 风雨将至 第87章 风雨将至 “李逸，你太冒失了！” “谁给你的胆子，居然当面挑衅那些乱臣贼子，你难道认为那些乱臣贼子是什么善男信女吗？ 万一他们以羞辱大臣为理由对你动手，就你这点修为你挡得住吗？” 北宫内，玉靖听完李逸的汇报，脸色铁青，音调也不自觉的提高了几分。 看得出来她真的生气了，不过生气的原因却不是因为李逸自作主张，而且李逸冒险的行为让她后怕。 “你要是有个万一，你让朕怎么办？” “呃……” 皇帝一时愤怒，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什么不对，但李逸听着却感觉怎么有点怪怪的…… 不过他也知道这纯粹是他想多了，玉靖说这话大概率是不掺杂男女之情，更多是把他当成左膀右臂的角度出发的。 于是连忙赔笑道：“陛下息怒，奴婢这一次确实有些冒失了，不过奴婢也不是完全的冒失之举。 而是权衡之后，知道不管是丞相党，还是大将军党都不会在朝堂上贸然对我一个奴婢动手！ 毕竟当时奴婢代表的是陛下，要是真有人动手了，他们也是要付出代价的，在他们眼里奴婢大概还不配让他们付出这样的代价。” 李逸说到此处，一声轻笑。 “至少目前为止，奴婢在那些外朝大臣眼里，应该还只是一个得皇帝宠幸的小太监而已。 为了杀奴婢这样一个小太监，而给陛下和他们的政治对手落下把柄，在那些高高在上的诸公眼里，肯定是划不来的。” 玉靖闻言却再次瞪了他一眼，“他们现在可能还不知道你的本事，也不知道你对朕的重要，万一要是知道了呢，你觉得他们还不会将计就计行险一博吗？ 再说，你如何就能确定他们对宫里的事一无所知？” 李逸闻言神色一顿，突然意识到自己确实有些冒险了。 “陛下说的对，奴婢确实是有些冒失了，下次不会了。” “还有下次？” 玉靖一声冷哼，不过见他也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也就没有再追着不放了。 放缓了语气道：“你这么做又是为了什么？ 你之前不是还说要保密吗？” “奴婢之前说的保密是对煤矿资源作用的保密，至于剿匪的事根本不可能保密，也没必要完全保密。 不过奴婢之所以突然在朝堂上提起这事，却是另有原因……” 说到正事，李逸也严肃了起来，把自己朝堂上的发现大概说了一遍，当然他只说是自己的猜测和判断。 玉靖听完神色一变，“你是说那些勋贵之中有人和那些贼寇有勾结？” “怕不只是勾结，奴婢怀疑，很可能那些贼寇就是某些人暗中资助的，甚至本身就是他们养的兵，只不过是假装成贼寇而已。” “假装成贼寇？” 皇帝闻言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神色再次一变，惊怒道：“你是说朝中除了益阳伯陈冲和驸马都尉晁泰之外，还有别的想要谋反的逆贼？！” “这只是奴婢的猜测，不过没有证据，所以奴婢才选择在朝堂上提起这事……” “你是想要敲山震虎？” 皇帝神色一动，这才明白了李逸突然在朝堂上拿这贼寇的事质问外朝众臣的动机。 “不错，经过奴婢这么一敲，某些人肯定会有些动作，到那时候就有机会抓住把柄顺藤摸瓜了！ 到时候搂草打兔子，这次剿匪练兵顺说不定还能另有收获。” 李逸说着微微一笑。 皇帝也眼睛一亮，有些期待。 毕竟这一次拿下两个勋贵，可是让她尝到了甜头。 这简直就是一个个的资源包。 不过他又有些担心，“但是这样一来，敲山震虎会不会变成打草惊蛇，另外会不会被外朝捷足先登？ 到时候岂不是连练兵的机会都没有了吗？” 李逸闻言再次一笑道：“陛下完全不用担心，首先那些人敢明目张胆的把兵伪装成贼寇，屯驻在京畿之内，可见他们的嚣张和大胆，他们会认为陛下的上林卫能威胁到他们吗？ 所以奴婢料定，那些贼寇得到了消息不但不会逃跑，反而会更加有恃无恐！” “至于外朝诸公，呵呵，他们要是能有这么高的效率，真能在几天之内把那些贼寇都给解决了，大乾也就不会是这副烂样了。” “嗯。” 皇帝微微点头，觉得有道理，但随即反应过来，大乾这一副烂样，她这个做皇帝的有什么值得高兴的。 事实上却确实如李逸所料的一般。 虽然丞相府当天就发下了诏令，责问各州县可有此事。 然而几天后，各州县却都说贼寇之事实属子虚乌有，不过就是一二流民聚集罢了。 然而就在当日，一件大案却骤热震动京师。 一名告老还乡的工部侍郎，居然在途径排云山附近的时候居然被贼寇给洗劫了，几大车的珠宝字画全部被贼寇洗劫一空，连这位侍郎大人的妻女也成了贼寇的压寨夫人。 这位老侍郎大人丢妻弃女，狼狈逃回京师，眼见一生为官所得皆成泡影，怒火中烧之下愤然上奏，把朝堂上下都骂了个遍。 骂京畿州县隐瞒贼情，与贼私通，名为朝廷命官，其实确实贼寇同党。 骂京兆尹卫戍司，尸餐素位，下面州县贼寇成灾，民怨沸腾，身为京兆尹居然毫不知情，如此无能之辈窃据朝堂简直是大乾之耻。 又骂丞相府统御无方，致使京畿之地居然吏治昏暗，贼寇成群，丞相府上下如此辜负圣恩民意，就不觉得羞耻吗？ 好家伙就差没让张翰以死谢罪了。 甚至连清流和大将军府也没放过。 前者身负监察天下，正本束流之责，朝堂糜烂至此，你们是干什么吃的，难道一天到晚就知道去浮红楼去和小姐姐诗词唱和吗？ 后者统御天下兵马，可如今，兵不能战，将不能征，你们打不过蛮族，难道连一群贼寇也打不过吗？贼寇猖獗至此，你们眼瞎吗？ 而且因为之前李逸在朝堂上说过，朝中有人和贼寇有勾结，当时这位侍郎大人大概也没放在心上，现在却想起来了，于是又在奏章中赌咒发誓说，此事肯定是那些勋贵在背后指使。 这位侍郎大人大概确实是气过头了，完全忘了官场的规矩和忌讳，这一下子算是把所有人都得罪了。 一封奏章瞬间算是捅了马蜂窝了。 第88章 大雨中 第88章 大雨中 几乎就在那位老侍郎上表的当天，一项以喷人为人生大事的清流第一个不干了。 从来就只有我们清流喷人，还从来没有人敢喷我们清流言官，你算什么东西？ 于是立刻就有御史言官当场质问这位老侍郎，你说贼寇抢了你几大车珠宝古玩字画，那好，我们就来算算你这些珠宝古玩是从哪来的？ 你一个工部侍郎，一年俸禄多少，你家里妻妾成群，奴仆无数，你拿什么养活的？ 这位老侍郎这才意识到自己一时上头说走嘴了，于是连忙改口说，其实珠宝什么的根本没几样就是妻女平时的一些穿戴首饰罢了。 所谓古玩字画，也都是一些不值钱的玩意。 而随后又反戈一击，说我都这么惨了，你们居然还以这种小事来污蔑我，你们还有没有一点同情心，还有没有一点良知。 “良知？呵呵，你也配和我们谈良知？” 一众喷子们笑了。 于是又有人上表弹劾这位老侍郎，丢妻弃女有违人伦。 你老婆孩子都被人抢了，你居然还有脸活着，你不知道什么叫做士可杀不可辱，不知道什么叫做丢命是小，失节事大。 你枉读圣贤书！ 这个时候一些勋贵们也不甘寂寞，居然到处传言说，其实老侍郎的妻女是和家仆私通然后捐款跑了，什么盗贼根本就没有这事？ 京兆尹和各州县也都纷纷上表说，这位老侍郎所谓的被抢也是子虚乌有，他的妻妾和家仆也被捉拿归案了，只不过因为畏罪全都自杀了。 骤然听到妻女的消息，他哪里还不知道怎么回事。 他之前骂居然无意中骂出了真相，这些官府居然真和贼寇私通。 他千不该万不该，就是不该把这些真相给说了出来。 看着妻女和家仆惨不忍睹的尸体，老侍郎和仅存的幼子抱头嚎啕大哭。 “报应，报应啊，老夫少年登科，当时何尝没有报效朝廷的志气，只是眼见朝局昏暗，权臣当道，圣天子沦为傀儡。 老夫最初义愤填膺，但最终还是被功名利禄迷了双眼，选择了与这些虫豸同流合污。 甚至还自以为聪明，最终落得这般下场，老夫又何尝无辜。 吾儿，你要引以为戒，你回乡之后隐姓埋名耕读传家，不要再做这大乾朝的官了，大乾朝没救了！” “父亲，那这血海深仇不报了吗？” 尚未及荆的少年，听到父亲的话，也是泪流满脸，但看着母亲和诸位亲人的棺椁，却终究忍不下心中的愤怒和仇恨。 但迎来的却是父亲愤怒的一个耳光。 “逆子，你想让吾家香火断绝吗？” 少年捂着脸颊，茫然的看着父亲。 老侍郎终究还是有些不忍，伸手摸了摸自己打的掌印，叹息垂泪道：“报仇，你拿什么报？” 他抬头看了看头顶乌云密布的天空，一滴雨点落在他脸上，混着泪水一起滴落，他却仿若未觉一般。 口中呢喃般的道：“这大乾的天太黑了！” 少年似懂非懂，也跟着抬起头。 而就在此时，老侍郎却突然闭上了眼睛，然后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父亲！” 少年撕心裂肺的大叫。 “老爷！” 旁边仅剩的几名忠仆也是大惊失色，赶紧上前查看。 但一摸之下，却发现老侍郎脸色发黑，气若游丝，眼看活不了了。 几名仆从一看这情况都是大惊。 有人有经验，瞬间就明白是怎么回事，惊呼道：“不好，老爷这是中毒了？” “什么？” 少年抱着老侍郎的头颅，闻言赫然抬头，心中惊恐又愤怒，“中毒，怎么会中毒，好好的为什么会中毒？” “是谁干的，谁干的？” 众人无法回答，而老侍郎此时却回光返照般的一把抓住他的手，“吾儿，不要学我！” 说罢撒手人寰。 “父亲！！” “轰隆！” 伴随着少年绝望的嘶吼，一道闪电骤热划破长空，如一道长鞭一样抽在大乾京城的大地上。 大雨滂沱而下。 大雨中少年痛哭声显得渺小而嘶哑。 这是一场好雨。 上林苑屯田营的百姓们欢呼雀跃。 “好啊，这场雨来得及时啊！” “是啊，刚刚播下的种子，有这一场雨很快就能发芽了，咱们今年有望了！” “这都多亏了陛下和李总管，要不是陛下和李总管，咱们现在还不知道在哪里挨风吹雨打呢！” 不过高兴归高兴，作为营率和副营率，黄全和萧大光却不敢怠慢。 “这雨好是好，但是也不能大意咯，老萧，你带入去田里看看的排水有没有问题，千万可别让刚撒的种子给淹了。 我这边带人也去检查各处沟渠，新挖的沟渠，可禁不住事。 陛下和李总管把屯田营交给咱们，又为了咱们得罪了那些勋贵，咱们可不能辜负了陛下和李总管的期望。” 萧大光没有意见，点点头道：“营率放心，我这就带人去！” 两人说罢，各自带人穿上雨具冒雨走出了营地。 另一边，正兵营和辅兵营的士兵看到这场雨也很高兴。 “这连天的苦练，终于可以休息一下了！” 不过很快他们的美梦就破碎了，一声尖锐的哨声刺破了雨幕很快传入每一个士兵的耳中。 所有人都脸色一变，“不会吧，下这么大雨还要紧急训练？！” “紧急集合，集合！” “所有人都干什么呢，集合哨没听见吗？” “队长，这是怎么回事啊，下这么大雨？” “下雨怎么了？下雨敌人就不攻击你了？你现在训练的时候不适应雨中战斗，万一将来上战场了，敌人乘着下雨发动进攻你们怎么办？” “你们不要忘了，李总管的教诲，平时多流汗，战时才能少流血！” “集合！” “是！” 所有人不敢再有怨言，都快速的着装，然后毫不犹豫的踏入滂沱的雨中。 “真是一群好兵啊！” 冯毅背着手站在廊檐下，嘴角忍不住泛起赞赏的笑意。 而冯晴此时却早已经站在了大雨下的校场中央，整个人如同她手里的黑色长枪一般，傲然挺立。 任凭暴雨滂沱，也丝毫不动摇。 所有的士卒见此情景，心中些许的怨气瞬间当然无存。 第89章 登闻鼓响 第89章 登闻鼓响 于此同时，兵工营、医疗营和各个辅兵营看到这一幕，有人震撼有人羡慕。 “正兵营的这些家伙，待遇好是好，但是也真拼啊！” “不过真威风，你看这气势，我看这已经是真正的强军了吧？” “不知道我什么时候也能转入正兵营，到时候就也有机会修炼武技，还有统兵术，将来说不定还有机会做将军呢？” “就你，让你识字你就头疼，斗大字不识一箩筐，还学统兵术！ 还是先做好手边的事吧，都别看了，校尉大人有令，辅兵营分班为第一营各队将士准备饭食，热水和姜汤。 确保所有将士训练结束后都能喝上姜汤，洗上热水澡，不然非生病不可！” “是！” 辅兵营各班组接到命令不敢怠慢，迅速行动。 因为平时都做过预演，所以并不慌乱。 而医疗营和宣教司也没闲着，随时准备应对突发事件！ 连工兵营的一群工匠似乎也被刺激到了，不甘落后！ “上林卫已经初据强军之象了！” 看到整个兵营有条不紊的运转，而校场上三千正兵人人挺立如枪，在蒙蒙的雨幕之中更添一份肃穆彪悍之感。 冯毅捏着胡须，忍不住露出一丝惊叹。 这段时间，他亲眼看着这一支新军脱胎换骨。 而且呈现出一种他从未见过的气象，哪怕征战沙场多年，见惯了各种强军的他，也禁不住心中震撼。 而此时，外界却还对这支军队一无所知。 甚至恐怕还会以为这就是一群老弱病残，而没有放在眼里。 若是这样，只怕很快有人就要吓一跳了！ …… 雨，依旧在下！ 稠密的雨幕把整个大乾皇城都笼罩在一片朦胧之中。 庞然而模糊的身影在风雨之中，却莫名显得有些肃穆且苍凉。 就仿佛这大乾皇朝本身，外表看来依然是庞然大物，但内里却早已是破败不堪了。 一身素白麻衣的少年，手捧着黑色的灵牌，仰头看着眼前巍峨的皇城，雨水顺着他的头发，脸颊不停往下流淌，他却恍若未觉一般。 “那不是宁侍郎的幼子吗？” “他这怎么一身重孝，难道那位老侍郎已经死了？” “他这是要干什么？” 虽然是大雨天气，但皇宫门前也还是有官员进出，宫门外更是有许多官员的奴仆架着车马在外等候。 少年一身孝服，出现在这里，自然很快就引起了注意。 更是有人一眼就认出了他的身份。 “大人，他这不会是要告御状吧？” 有人隐约猜出了少年的目的，却都很讶然。 感觉难以置信，如今大乾这种情况，皇帝是什么状况谁不清楚，居然还有人要告御状，这不是疯了吗？ “公子，不要冲动啊，你忘了老爷临走时的吩咐了吗？！” “是啊，公子，咱们还是走吧，现在的皇帝哪有能力给咱们报仇啊！” “就是啊，公子，老爷夫人和大小姐都已经不在了，您要是再有个三长两短，老奴等怎么跟她们交代啊！” 少年身后仆从比之前少了几位，但依然还有几人跟在他身后。 这些人也纷纷劝阻。 少年回头看了一眼，居然露出了一丝笑容。 “诸位不要再劝了，我知道告御状机会也是渺茫，但是如果连这最后一丝努力都不做，平之终究不甘心！ 如果连父母之仇都不能报，我宁平之活在世上又有什么意思！” “诸位要是怕被连累就请自去吧！” 少年说罢，再次转身，然后毅然的拾阶而上。 几个仆从见此情景，都暗道一声晦气。 宁家现在这种情况了，大多数仆从要么就死在贼寇的手里，没死的大多也都悄悄走了。 只有他们几个还不甘心，倒不是真有多忠心。 只是他们看准了宁家现在虽然快死绝了，宁侍郎做官一辈子挣的身家也被贼寇夺走了。 但宁家在原籍还是有资产啊，而且宁家现在就这么一个小公子，到时候还不是和现如今大乾的小皇帝一样，认他们拿捏吗？ 本来主意挺好。 谁晓得这小公子也不知怎么想出这么混账的主意，居然要跑到皇宫来敲登闻鼓告御状，这不是昏头了吗？ 难道他忘了他老子是怎么死的了吗？ 一看这小子顽固不化，几人心中暗骂晦气，也不想跟着他送死了。 其中一人叹了口气拱手道： “公子，吾等都受过老爷的大恩，按理说不该弃您而去，但是吾等也上有老下有小，既然公子执意违背老爷的遗训，吾等也只能告退了，请公子见谅！” 宁平之闻言脚步一顿，但却没有回头，随即便再次拾阶而上。 心中虽然悲凉，但是却没有动摇他的决心。 正如他自己所说，此时他除了报仇已经不想其他了，哪怕一线希望，他也绝不放过。 “什么人，皇宫重地速速退去！” 皇宫侍卫正在一旁偷懒，忽然看见有人正朝登闻鼓走去，都是大惊失色。 若是平常登闻鼓是有人看守的，一般人很难靠近，并不是想敲就能敲的。 但是因为现在朝中这种情况，人人都晓得皇帝是傀儡，自然也没人跑来敲这玩意了，皇帝自己都顾不了了，你还能指望皇帝给你做主吗？ 因此看守们便也都懈怠了。 尤其今天又是下雨，一群人正聚在一处背人出摸鱼呢。 等发现宁平之已经晚了。 “咚咚咚！” 沉重的鼓声迅速的响彻天地。 整个皇城几乎瞬间就被惊动了。 不少人都禁不住露出惊诧之色。 “大人，要阻止吗？” 远处，一辆马车也在停住观瞧，眼睁睁的看到那少年敲响登闻鼓，马车旁的仆从都是脸色一变。 马车中一名紫袍的官员却只是一声轻笑，“阻止干什么，皇帝不是说要剿匪吗？这不正好给他理由了吗？ 就是不知道他有没有这个本事！” 随即又吩咐道：“走，去丞相府，本宫要面见相爷！” “喏。” 驾车的仆从虽然不知道主人的心思，但是却不敢多问，口中轻喝一声，“驾！” 马车扬长而去。 而与此同时，京城各处很多人也都被这许久未曾响过的鼓声给惊动了。 不过各方的反应却都比一般人预料的要平静，似乎所有人都在静静观望，有恃无恐！ 只有那几个看守登闻鼓的侍卫如丧考妣。 口中大骂：“晦气，晦气！” “这倒霉催的，这什么年月了，还敲这破玩意，这不是疯了吗？” 但却不敢怠慢，连忙命人向宫中禀报！ 第90章 有人要把我们灭杀于摇篮之中 第90章 有人要把我们灭杀于摇篮之中 “胡了，呵呵，自摸混一色，大满贯……陛下，皇后娘娘，给钱吧！” 北宫内，何贵妃春风得意。 而皇后脸色却很难看。 “小李子，你这军师是怎么当的，为什么本宫听你的，结果还是输钱？ 你是不是故意的？” 李逸站在她身后，也是哭笑不得，“娘娘，奴婢冤枉啊，贵妃娘娘上手就胡牌，奴婢就算再怎么军师也没用啊！ 也许是奴婢运气太差了，影响了娘娘，要不然奴婢还是站到陛下身后算了。” 他心里暗道，我还没告诉她这叫天胡呢，不然你输的更多。 另一边皇帝脸色也不好看，她觉得李逸这小子搞出这什么麻将，就是要让她玩物丧志，简直是包藏祸心。 闻言瞪了他一眼，“哼，你没站到朕身后来，朕也没少输！” 李逸一阵无语，这特么怪我吗？ 何贵妃见此呵呵轻笑道：“小李子，没关系，他们都不要你，你到本宫这里来，顺便给本宫捏捏肩！” 她这么一说，皇后却不答应了，“贵妃妹妹还真是什么都想抢啊，小李子可是陛下的人，你也想抢？” “哟，是吗，可是本宫刚才怎么听见有人说小李子是她的军师来着？” 何贵妃也不怕她，阴阳怪气怕过谁？ 李逸满头黑线，他有点后悔把麻将这玩意给搞出来了，原本是想着让这几位娘娘有个东西分散注意力，少添点麻烦，却没想到直接把北宫搞成了修罗场。 这不要命了吗？ 于是赶紧劝道：“两位娘娘，小赌怡情，和气生财啊！” 而就在此时，皇帝的身体却突然一僵，李逸不明所以，却突然见一直不争不吵的芳妃娘娘媚眼如丝的对皇帝道：“陛下，臣妾给你点炮！” “点炮？” 李逸感觉不对，拿眼偷偷一瞧，好家伙，桌子底下这位芳妃娘娘正伸着脚尖在皇帝腿上摩擦呢。 李逸冷汗都快要下来了。 好家伙，麻将这运动太危险了，让皇帝跟她们打麻将更是决策错误。 而这位芳妃娘娘平时看着最温柔老实，没想到最不老实的就是她。 还好这位芳妃腿的长度有限，要不然踩到某些不该踩的地方瞬间就得露馅。 正着急怎么给皇帝解围，忽然听见有咚咚鼓声隐约传来。 皇帝脸色一变，连忙乘机噌的一下站了起来。 芳妃脚一下子落空，人不由自主的往期一倾，却把面前的牌都给打翻了，为了掩饰，她故意惊呼一声道：“呀，什么声音，臣妾吓一跳！” 听她这么说，连何贵妃都忍不住看了她一眼，那意思是……至于吗，这么点声音就吓一跳！ 皇后更是讥讽的一声冷笑。 不过看到皇帝的脸色，两人也意识到了什么，忍不住问道：“陛下，怎么了？” 皇帝也不能确定，摇摇头，然后吩咐道：“去，查看一下是什么情况，是不是登闻鼓响？” “登闻鼓？” 皇后三人听到登闻鼓三个字也是脸色微变。 自古以来，历朝历代，皇家都会设置登闻鼓，以供百姓伸冤。 但事实上能够敲响登闻鼓的，却很少有真正的普通百姓。 往往登闻鼓一响，就是惊天的大事。 哪怕本来是小事，最后也会酝酿为大事。 尤其是现在这种情况，居然有人会敲登闻鼓，就更显得诡异了。 这京城谁不知道皇帝的情况。 不过这话三人都不会明说。 皇后也只是委婉的道：“陛下，是不是搞错了？” “是啊，登闻鼓事关重大，日常都有人看守，谁能轻易敲响！” 何贵妃和芳妃居然难得的附和了皇后的话。 皇帝也不能确定。 李逸在旁微微思考，然后道：“陛下，几位娘娘，这鼓声虽然来的确实有些奇怪，但恐怕正是登闻鼓的声音。 因为除此之外，宫内无人敢随意鼓噪，而宫外，这宫院深深深似海，除了登闻鼓材质特殊，一般鼓声敲死也传不到宫里来！” 他话音未落，就听见外面有人声音有些颤抖的道：“回……回禀陛下，宫外有原工部侍郎宁振南之子宁平之敲响登闻鼓，为其父母及亲族伸冤！” “林平之？” 李逸听到这名字不由一愣……小林子也穿越了吗？同行啊！ 仔细一听，才知道原来是宁平之而不是林平之。 随即便想起这几天东厂的奏报，于是低声提醒皇帝道：“陛下，之前东厂奏报，说有个工部侍郎告老还乡，途经上阳县境内，被贼寇劫掠。 随行数车财物和妻女皆被贼寇所掠，老侍郎回京之后上表弹劾京兆尹秦奋以及上阳县令姚大友勾结贼寇，隐瞒贼情。 又弹劾包括相国大人在内等外朝诸公，尸餐素位。 连清流和大将军也在弹劾之列。” 他这一提皇帝也想起来了。 当时他也没在意，反正狗咬狗一嘴毛。 这位侍郎大人告老还乡，光财物就能有几大车，想也知道不是什么好人。 却没想到其子今日居然敲响了登闻鼓。 这让皇帝也禁不住神色凝重起来。 随即问道：“那这位宁平之怎么要为父母及亲族伸冤，难道那宁侍郎也死了？” “这个，奴婢也不知道。” 李逸闻言微微摇头，心中却暗道那位宁侍郎居然那样一通地图炮，而且也许还把事情的真相给说出来了，死了也不奇怪。 皇帝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微微皱眉，随即对皇后和何贵妃三人道：“皇后，两位爱妃，登闻鼓响不是小事，朕现在就要去上朝，你们先回去吧？” 三人本来都还想再多玩会，顺便挑逗一下皇帝。 但出了这样的事，三人也知道皇帝不可能再陪她们了，当即各自退去。 等她们走了，皇帝才再次问道：“李逸，这件事你怎么看？ 到底真是那宁平之主动伸冤，还是有人安排的？” 李逸想了想道：“恐怕一半一半，那宁平之陡然遭逢巨变，如今满朝文武没有人能够为他报仇雪恨，他除了找陛下，也没有别人了。 不过他能这么顺利敲响登闻鼓，恐怕也是有人有意引导，刻意放行的结果。 至于目的，其实也简单，有些人恐怕是感觉到我们这段时间的发展，想要试试我们的深浅，甚至打算要把我们积蓄的力量摧毁在摇篮里！ 说起来恐怕还是奴婢之前在朝堂上挑衅的话，给了他们灵感，所以将计就计。” 第91章 十胜无败 第91章 十胜无败 “嗯。” 皇帝点点头，然后问道：“那我们应当怎么做？” 李逸呵呵一笑道：“他们想让我们出手，我们也想试试手，这不正好吗？到最后到底是我们的剑断，还是他们的刀折，还是要看谁的手段硬了！” “嗯，不错！” 皇帝闻言再次点头，眼神也变得坚毅了起来，“自朕登基已经三年了，这三年，朕每一日都过得惶恐不安，度日如年。 虽然名为皇帝，但是权力却从未出过这北宫。 到今日终于也可以尝试伸伸手了。 不过，我们到底有几分把握，李逸，你能给朕一个定心丸吗？” “陛下放心，此战十胜无败！” 李逸正色道。 “十胜无败？” 皇帝虽然想要李逸给她一个定心丸，但是李逸这句话却让她难以相信。 不仅是他，连旁边容嬷嬷和刘嬷嬷也觉得李逸是不是有点轻敌了。 凡是战争哪有十胜无败的？ 李逸看出他们的狐疑微微一笑道：“兵法有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知己而不知彼，一胜一败，不知己，不知彼，百战不胜。 如今我们的深浅敌人一无所知，而敌人的情形，我们虽然不能说了如指掌，但至少还是略知大概的。此我之一胜，敌之一败……” “其二，我军虽然表面看来整训不久，训练度也有所不足，但事实上因为我们的整训仿佛完全领先于时代，而对方虽然背后有某些人暗中扶持，但说到底不过贼寇，军纪训练皆无从谈起…… 此我之第二胜，敌之第二败……” “其三，我军将士上下一心……” “其四，我军拥有灭神弩……” “其五，我军将领冯校尉乃是将门虎女，家学渊源，又有老将军冯毅在旁顾问……” “其六，我方上下，连陛下在内，都是有一个目标，阵营路线统一，而外朝其实彼此之间都在互相利用……” “其七，我们此次可谓全力以赴，而外朝却把这当成一次试探……” “其八……” …… 李逸一一列举，十胜十败。 皇帝听完之后，顿时感觉忽然开朗，心中信心大增。 于是不再迟疑，正色开口道：“升朝！” …… 雨终于停了。 大雨之后的京城天空，碧蓝如洗。 京城的百姓终于第一次见到了传说中的上林卫。 其实也谈不上传说。 因为京城的百姓，大多数都还是在三天前那次登闻鼓事件之后，才真正得知这支军队的存在。 听说皇帝要亲自发上林卫这支皇家亲军，去剿匪。 京城百姓都是又高兴，又担心。 “这什么上林卫行不行啊，以前好像从来没有听说有这么一支皇家亲卫军啊？” “你没听说就对了，这名字是新取的，以前叫内府军，就是柳条营子那边驻扎的那个！” “啥？那不是一群太监军吗？” “呵呵，你才知道啊！” “这不是胡闹吗？那群太监军连京城里的混混无赖都随便欺负，让他们去剿匪，这是送死吧！” “谁说不是呢，听说皇帝本来说要让大将军调派两军精锐去剿匪的，结果边关却好巧不巧传来消息说，蛮族又在叩边，将军府便说蛮族随时可能会袭扰京城，两军不能轻动！” “那就让卫戍司去也比一群太监军靠谱啊！” “你都知道皇帝能不知道吗？可是卫戍司那边却说军中染疫，士卒全都上吐下泻，听说连卫戍校尉都中招了。” “胡说，我昨儿还看见那厮在满香楼狎妓，那样子你要说他酒色过度我倒信，他那像是染疫的样子？” “这些满朝文武就是在糊弄皇帝呢……” 一众百姓都很愤怒，这时却有人高身莫测的道：“你们晓得什么，此事其实怪不得朝中的诸位大人，要怪就要怪皇帝身边的奸宦！” “嗯，这和皇帝身边的奸宦有什么关系？” “你们不知道吧，皇帝身边有个太监叫做李逸，长得那叫一个细皮嫩肉，据说还男生女相，啧啧啧，那叫一个水灵。 也不知他怎么的，就得了皇帝的宠信，那上林卫就是他鼓捣出来的，把个内府军改个名，然后还把皇家猎场上林苑都改成了良田，让这些太监军，给他去种地。 这还不算，这李逸也不知怎么琢磨出个主意，居然想要立战功，让皇帝给他封爵。 这不，这次就被他抓住机会了。 不然你们以为为什么大将军府和卫戍司都刚好这么巧不能出兵，还不是畏惧这奸宦的权势！” “什么，竟然有这样的事？！” “这还有假吗，要不是这样，朝堂诸公就算再怎么蠢，也不至于让一群太监去剿匪吧？” “哎，这些太监果然没有一个好东西。” “嘿嘿，这不是当然的吗？那些阉人连那东西都没有，可不就心理扭曲了呗！” 一群人发出猥琐的笑声，百姓纷纷咒骂奸宦。 而有人更是忍不住道：“皇帝居然听信一个太监的，看来也是一个昏君！” “废话，不是昏君，大乾能搞成这模样，连京畿范围内都盗匪横行，我看大乾也快要完了！” “这些人居然如此败坏总管大人和陛下的名声，真是岂有此理！” 就在众人纷纷骂李逸这个大奸宦的时候，角落里，却有两个人脸色非常愤怒。 其中一人忍不住就要动手拿人。 却被另一人拦住了。 “老九，不要冲动。总管大人吩咐了，咱们今天的任务就是监察城中某些人的动向，不要轻举妄动！” “那……难道就这样算了？” “算了，哪有这么轻松，只不过时候不到而已！” 老九闻言这才不甘心的松开了握刀的手！ 目光却仔细的扫了一眼那个在人群中故意抹黑李逸和皇帝名声的家伙，发誓要把这厮的脸牢牢的记在心里，等时机一到就让他好看。 于此同时，在京城各处也都有类似的情况在发生。 似乎有一群人刻意乘这个机会，在抹黑皇帝和李逸。 而就在人群骂的最起劲的时候，众人忽然就感觉脚下地面一震。 然后就听见，一阵“砰砰砰”整齐而富有节奏的声音，那感觉就像是有一头远古巨兽正踏步而来一样。 同时隐约还有歌声传来。 “这是什么声音？！” 众人都是一阵惊疑不定，本能的感觉一阵恐惧，下意识的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隐隐约约就看见似乎有一队人影在往这边移动。 “那是什么？” 众人相顾骇然。 第92章 明修栈道 第92章 明修栈道 “一，二，三，四，一二三四！” 就在人们惊疑不定的时候，一声嘹亮雄壮的口号声突然传入了众人耳中，紧接着又是千百人整齐划一的呼应。 简单的节奏，但是却似乎有一种无形的力量。 整个长街都莫名的一下子安静了下来，甚至连一些襁褓中的孩子都睁大眼睛，好奇的看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说也奇怪，一般时候，有这么大的动静，孩子只怕都会吓哭，但此时这些孩子却好像都不害怕，反而都很好奇的样子。 反倒是人群中某些成年人脸色惊惧不安。 又紧接着，口号声变成了歌声，“一二三四，一二三四像首歌，上林军营，上林军营教会我…… 唱得天摇地也动，唱得花开水欢乐…… …… 哪里有我，哪里有我 哪里就有一二三四，一二三四 一二三四，战士的歌！” 却不是一个人在唱，而是千百人一起在唱，只是那声音依旧整齐划一。 像是无数人在唱，又像是一个人在唱。 和那同样整齐划一的踩踏声，交汇融合，形成了一种无法形容的力量感。 所有人都安静的可怕。 他们从未听过这样的歌声，也没有听过这样的步伐。 就在此时，一轮朝阳跃出地平面，金色的光辉瞬间就铺满了整个大乾京城。 然后众人就真正意义上的看到了他们刚刚还在议论的上林卫。 但与他们之前想象中的却是完全不同。 最先映入众人眼中的就是一名骑在高头大马上的武将，银盔银甲，在朝阳下耀眼夺目，马上悬挂着一柄黑色的长枪，煞气森然。 而在他身后，是列成三个纵列的长队，所有人都衣着整齐，身形笔挺，每一个人都像是一杆长枪，一柄利剑。 长街两侧的百姓见到这种情景，都自觉的避开了道路。 惊诧的望着眼前的这支队伍。 而就在百姓们让开道路的同时，队伍中突然响起一声高亢的命令，“敬礼！” 所有人立刻唰的一下行了一个在大乾百姓看来有些陌生，但是却特别有气势的军礼。 所有百姓都下意识的一阵肃然，不自觉的挺直了胸膛。 感觉胸中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沸腾。 而一些在暗中原本等着看笑话的人，此时神色却都有些凝重。 这样的军队，不光那些百姓没见过，他们也没见过。 但和他们想象中的老弱病残，太监军可完全不同。 不少人都莫名感觉有些心惊。 为了掩盖这种心惊，有人勉强笑道：“装模作样，这种花架子也能打仗吗？” 这样的声音一出，立刻就赢得了一些人的赞同。 都纷纷笑道：“这小皇帝也不知道哪里学的，尽搞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这种东西也就是吓唬吓唬百姓！” “就是，打仗靠的是勇武，这种东西，看倒是好看，不过就是玩具而已。要是对上我南军，本将一个人就能打他们一群！” “本将看他们这次怕是有来无回了，皇帝好不容易整出这么一个大玩具，这下怕是也没得玩了，哈哈……” 一些人越说越自信，刚开始的震撼与心惊，瞬间被他们抛到了脑后，重新被自大与狂傲所取代。 不仅是他们，在某个临街的酒楼上，几名勋贵也在观看这一切。 而且最后居然和某些人不谋而合，也都从最初的震惊变成更加的藐视。 仿佛不这样，就不足以证明皇帝的愚蠢和他们的英明。 有人谨慎的道：“要不要让人通知一下山里的武将军等人。” 闻言，一名勋贵摇着象牙骨子烫金折扇，智珠在握般的一声冷笑道：“何必多此一举，武将军可是南边那位派来的猛将，有他在，还能被小皇帝折腾出来的这些花里胡哨的玩具给打败了不成。” 他这一说，立刻就引起一阵轻笑。 一群人全都老神在在。 不过还是少数人赞同的道：“本侯也觉得还是要通知一下，就算武将军不可能会败，但本侯觉得这次事情的轻重还是要向武将军重申一下。 让他知道，这一次一定要把皇帝的所有资本都给彻底打掉，这样小皇帝以后也就老实了。” “嗯，有道理，这一次确实要狠狠的打一下，不然小皇帝手中有这么个玩具，还真就认为自己行了。 那就这么办吧，谁派人跑一趟？！” 于此同时，丞相府和大将军府的人也都在不同的地点讨论着同一件事。 “看来这一次逼小皇帝出手做对了，不然还真不知道这小皇帝居然有这样的本事，要是给他时间说不定还真能整出一支强军来，到那时候我们也麻烦！” 丞相府一名属官奸计得逞般的轻笑。 “是啊，小皇帝最近的表现确实让人有些吃惊，若非相国洞察入微，连我们相府上下只怕也上了他的当。 差点以为他真的是想要对付大将军，哪知道他是声东击西，真正的目的恐怕就是这支上林卫本身。 而且差点被他成了气候！” “不过现在么，呵呵……倒是不足为虑了，就算他这一次真能在那些勋贵手中获胜，也要付出代价。 而且大将军府那边只怕也坐不住了！” “这样一来，小皇帝好不容易搞出来的一点根基肯定不保，勋贵那边也要遭受重创，剩余的对皇家肯定恨之入骨，正好能够为我所用。 而民间百姓也一定会对大乾皇族更加失望，士心，民心皆在相国，到那时，我们将再无后顾之忧，可以全力以赴一举击溃何氏，将军权握在手中！” 众人说着，双眼放光，仿佛丞相张翰取代大乾，而他们成为从龙功臣的好日子已经就在眼前了。 丞相张翰也是目光烁烁，不过面上却还是很平静，嘴角含笑的道：“诸位所言不错，但是还是不能大意，这一次一定要多派人盯住各方的动向。 尤其是小皇帝搞出的这支军队，要盯仔细了，一定要搞清楚他到底有几成货色！” “相国大人，放心，属下等早就派人跟在那支军队后面了。 另外属下发现，大将军和勋贵那边似乎也有人在盯着。” “这是情理之中的事，不用理会！” 第93章 暗度陈仓 第93章 暗度陈仓 就在各方势力都在盯着这支“上林卫”的时候，另一支真正的上林卫却已经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排云山下。 没错，事实上就在京城所有人都被那支“上林卫”吸引了注意力，并且派出大量尾巴尾随这支队伍的时候。 却没有人想到，其实那只是一支有上林卫辅兵营的辅兵所伪装的偏军，真正的正兵营主力，其实已经提前一天就连夜出发了。 天不亮就赶到了排云山，不过冯晴却没有急着发动进攻，毕竟连夜赶路，哪怕是这些正兵营精锐几乎人人都有不亚于三品修为的强大体魄，但还是免不了疲惫。 于是冯晴便一面安排人马在距离排云山五里外的一处隐蔽山坳里埋锅造饭，扎营休息。 同时又安排精锐斥候悄悄潜入排云山打探贼情。 李逸和冯毅此时也跟随在军中。 不过对于如何行军，如何战斗，李逸都没有丝毫干涉冯晴的决策。 老将军冯毅也只是问了一句，“你打算什么时候，如何发起进攻？！” 两人跟过来的目的，纯粹只是想看看这新的战术应用在战场上，到底效果如何。 另外李逸毕竟名义上还是上林卫真正的主帅，有他在，有些冯晴不好决定的事也省去了来回请示的麻烦，算是上了一道保险。 这一战皇帝一党可以说是真正的全力以赴了。 毕竟这不仅仅是上林卫的第一战，也是皇帝一党真正出手干预外朝的一战。 不管是冯晴，李逸还是皇帝都不敢大意。 对于冯毅的询问，冯晴显然也早就胸有成竹了。 她一边看着地图，一边道：“我目前有两个想法，一个是等傍晚时分从这里攀岩而上，从背后袭入贼寨。 另一个想法是想办法把他们引下山，然后在这个位置发动奇袭。” “为什么要是傍晚时分？ 白天早点发动袭击，这样不是有更长的战斗时间吗？ 或者干脆等夜里在发动夜袭？”李逸有些不解的问。 “傍晚时分人的警惕性相对较低，经过一天的疲劳这个时候是最想偷懒的时候。 另外这个时候我军经过一天的养精蓄锐，完全可以抵消了连夜行军的疲惫，正好是精神最饱满的时候。 还有一个原因，我猜测到那个时候，京城那边的消息也应该正好送到这些贼寇手里了，甚至可能还会一路给他们飞报“我们”的具体位置，这种情况下他们应该非常放心。” “这不也是李总管你这一招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妙用吗？” 冯晴笑着看了李逸一眼，后者和老将军冯毅也忍不住笑了。 而冯晴又道：“之所以不选晚上夜袭，其实也很简单，因为夜袭虽然确实有出其不意的突然效果，但是风险太大。 一旦敌人能够组织起反击，就会对我们十分不利，所以通常夜袭的作用都是小规模的骚扰性进攻，而适合做决定性的的进攻。” “原来如此，果然是一门不到一门黑，冯校尉不愧是将门虎女。” 李逸恍然明悟，感觉学到了很多。 老将军冯毅在旁也是捻须微笑，显然对冯晴的分析十分满意。 却也问道：“那你第二个方案打算怎么实施，你打算怎么办敌人诱下山？” 说着又秀眉微蹙道：“这也正是我还没想好的地方，目前的想法是让辅兵假扮商队，看看他们会不会下来打劫。 不过感觉不太可能，毕竟对方不是真正的贼寇，应该没有这么大意。 除此之外，我一时还没有太好的主意，不知李总管可有什么好办法？” “嗯……” 李逸摸着下巴，也感觉商队诱敌可能性不大，毕竟明知道有官军要来，这个时候还跑下来打劫，那不是脑子有坑吗？ 但除此之外，他也想不出什么主意。 于是便道：“那就双管齐下，兵分两路，一路诱敌设伏，另外再选一路精兵奇袭。 如果对方中计最好，要是不中计就干脆一正一奇两路夹击怎么样？” “嗯，这样可行！” 冯晴点点头道：“反正光靠奇袭也不可能完全获胜，如果他们中计，那么一路奇兵也正好堵住他们的归途。” 既然商议已定，冯晴就去安排士卒休息，并且又招来所有队率以上的将官商议完善执行计划。 这也是李逸的提议，他希望尽量能发挥所有人的主观能动性，让所有中层以上将官能够参与计划讨论，就是方法之一。 而此时，排云山上，一众贼寇对此却一无所知。 反而是从京城源源不断发来的情报都在告诉他们，皇帝的军队应该刚刚才从京城出发。 传书上还告诉他们，这支军队皇帝恐怕下了不少本钱，装备整齐，盔甲鲜明，要他们不要轻敌。 另外又命令他们，这一次一定要把皇帝这点本钱全部留下，要把皇帝的这个大玩具，打痛打死！ 对于京城那些勋贵老爷们送来的这些情报，一众贼首只是不屑的一笑，根本不当一回事。 大统领武斌随意的把情报丢在一边，同时一把将一个女奴的头按在自己身下，扯着她的头发一阵按压。 片刻之后一翻白眼，激灵灵打了个冷颤。 然后随手将那女人像破抹布一样丢在一边，这才旁若无人的提上裤子，不在意的道：“看来这些京城的贵人们不大看得起我们啊，居然跟老子说什么精兵，他们还真把老子当成了落草为寇的毛贼了不成。” 其他贼首对他这些行为也完全是一副视若无睹的表情，似乎完全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纷纷嘿笑道：“京城那些贵人，他们哪里见过精兵吗，大概是觉得盔甲穿得光鲜一点，手上的兵器精良一点就是精兵了吧？ 却不知道老子们可都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跟他们口中说的精兵可不是一回事。” 只有一名文士模样的中年皱了皱眉，似乎感觉有些恶心，想要呕吐但最终却忍住了。 心中却禁不住一阵厌恶。 至于那女人不知道是不是已经死了，浑身青肿的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眼神呆滞的看着屋顶，绝望而空洞。 中年瞥了一眼，然后收回了目光，微微笑道：“武将军误会了，贵人们只是出于谨慎，提醒一下武将军和诸位将军而已，希望将军不要轻敌而已。 毕竟诸位屯兵京畿可是关乎到南方那位的大业，轻忽不得啊。” “你在教我做事？” 武斌神色一沉，伸手一把捏住他的脸颊，狞笑道：“你们这些京城的废物是不是没搞清楚啊，老子才是王爷的人，你们不过是想要投靠王爷的狗而已。 皇帝知道我们的存在，难道不是你们这些狗办事不力吗？ 连一个告老的工部侍郎都搞不定，你们这么废物，王爷要你们又有什么用？” 第94章 不费吹灰之力的奇袭 第94章 不费吹灰之力的奇袭 文士没想到他居然对自己动手，不禁又惊又怒，又想起他这手之前摸过什么，更觉一阵恶心。 不过看到对方狰狞的眼神，顿时又感觉惊惧。 一边努力想要扳开这厮的手，一边怒道：“武斌，你疯了，你不要忘了，现在是那位想要拉拢我们，而不是我们求他！ 你敢对我动手，你知道后果吗？” 但是他费了半天劲，却完全没能凑效，反而是对方听到他的话，力量再次加大，“你的意思是说，你们想要背叛王爷？ 还后果，你们不会以为你们还有选择的余地吧？” 周围其他贼首也是一阵轻蔑的狞笑。 “什么背叛，我……放手，放手！” 这文士显然完全没想到，这些人居然这么蛮横，而且他们的意思也完全没有把他们这些京城的勋贵放在眼里。 这简直就是一群疯子。 就在此时，忽然有一群喽啰咋咋呼呼的跑进来，“大当家，大当家的，来大买卖了！” “咋呼什么，什么大买卖！” 武斌闻言一楞，有些意外的问道。 那群喽啰兵闻言立刻争先恐后的道：“回禀大当家的，山下来了一支车队，不知什么来路，也不知道是无知，还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居然在咱们排云山下的官道上埋锅造饭。 兄弟们看见烟柱，过去查看，发现这支商队还真不小，马匹足有五六十匹，大车也有好几十辆。 虽然不知道拉的是什么东西，但看那护卫的阵容，肯定都是好东西！” “哦？” 武斌等一众贼首，一听这话顿时来了兴趣。 一名贼首迫不及待的问道：“兄弟们看清楚了吗，有女人吗？” “你踏马就知道女人。” “你踏马的敢打老子，这特么能怪老子吗，还不特么是你们，抢来几个女人你们一点都不知道怜香惜玉，没几天都快死光了，没死的也跟特么的行尸走肉差不多！” “都别吵了！” 武斌一声冷喝，随手丢开了那个文士，然后再次问道：“都看清楚没有，那车队护卫有多少人？” 那文士一边揉着被捏快碎掉的脸颊，一边错愕的看着这些匪首，有些无语。 忍不住提醒道：“武将军，这车队来路不明，怕是不对呀？而且京城送来的情报说，上林卫早晨就已经从京城出发了，如果他们马匹足够，大概明早就能到。 这种时候还是不要节外生枝了吧。” 武斌闻言瞥了他一眼，轻蔑的道：“你都说了明天早晨才能到，既然如此，还担心什么。 再说了，什么上林卫，不过就是一群死太监而已，你们这些京城的勋贵果然已经烂透了！ 老子真不明白，王爷为什么跟你们合作什么鸟，还特么让老子弟兄来给你们假装这土匪头子，不然老子这个时候应该正在宁州城快活！ 哪用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受这活罪。” 说完一声冷哼，随即也不再问那喽啰到底什么情况了，直接一挥手高声道：“刀疤，四子，你们两留下看守营寨……” “哎？” “哎特么什么哎，再废话老子特么剁了你们！” “是。” 两个被留下的匪首有点不大乐意，但被武斌瞪了一眼，不敢再吱声。 其他匪首都忍不住一阵偷笑。 武斌这才再次哼了一声，然后一挥手道：“其他人召集人马，跟本将军下山做买卖！” “是！” 一众贼寇全都欢呼雀跃。 他们才不管什么上林卫下林卫，就朝廷那些废物，他们又不是没碰到过。 而留下的人全都垂头丧气，发财的机会就眼睁睁的看着属于别人了。 这踏马的！ 中年文士见此忍不住目瞪口呆，两个跟他一起过来的随从倒是有些羡慕那些盗匪，磨磨蹭蹭的走到他旁边问道：“姚先生，咱们现在怎么办？ 要不然咱们也跟过去看看？” “看什么，难道你们也要跟着抢？” 姚先生瞪了两人一眼，心中却禁不住一阵叹息，“侯爷选择背叛朝廷，和南边那位合作，可是如果南边那位手下都是这些货色，真能成大事吗？” 他这样想着，又下意识的瞥了一眼地上的女人，不，或许已经是女尸了。 叹息了一声，对两个随从道：“找个地方挖个坑，埋了吧。” “啊？” 两个随从一听这话顿时老大不乐意，“姚先生，这事关咱们什么事啊？” “少废话，让你们去就去！ 做完之后，你们就回京城去，把这里的情况和侯爷说说，告诉他，宁南王恐非成大事之人。” “呃，那我们走了，您一个人在这里？” 两人有些愕然。 姚先生却摆摆手，示意他们不用多管。 “是。” 两人不再多说，不情不愿的去搬那句女尸，其实他们也不想在这鸟地方呆着。 京城多好啊。 而就在此时，外面忽然响起一声惊呼，“敌……啊！” 那惊呼声话还没说完，就变成了一声惨叫，然后一具尸体直接砸破屋顶掉了下来。 “啊，这……” 正不情不愿搬着那具女尸往外拖的两个随从吓一大跳，姚先生也是一惊。 还没等明白怎么回事，就听见外面有人惊呼道：“不好，有人从后山悬崖杀上来了……啊！” 然后又是一声惨叫，期间还有人惊慌的大叫，“不好了，敌人杀进来了，九当家的死了，快跑啊！” 三人探头往外面一看，就见一群盗匪没头苍蝇一般的乱跑。 紧接着就听见一阵狂风骤雨般的破空之声，一支支箭矢破空而来，那些盗匪根本来不及挣扎就纷纷被射穿了身体，破布袋一样摔倒在血泊之中。 三人见此都吓得魂飞魄散，也不敢在往外跑了，赶紧往回退，可就在此时，屋顶呼啦一声坍塌，又有好几具尸体下饺子一样跌落下来。 两个随从吓得大叫又重新转身往外跑，见两人居然还晕头往外跑，顿时大惊，赶紧喊道：“回来！” 可是话音未落，那两个随从也没跑几步，就也步了那些贼寇的后尘。 姚先生见此也是吓得脸色苍白。 暗道一声不好，“这恐怕是中了敌人的调虎离山之计了，敌人故意假扮商队引诱大当家的他们离开山寨，然后才发动袭击。” 不过他想不明白，敌人怎么来得这么快，他们不是早晨才从京城出发的吗？ 第95章 贼寇又觉得自己行了 第95章 贼寇又觉得自己行了 上林卫上下都没想到这些贼寇居然真的会上当，看着那些贼寇嗷嗷叫的冲下山来，负责假装商队护卫的士卒都有些傻眼。 这些贼寇也太没有警惕心了吧，都不派人侦查一下吗？ 不过众人心中发懵，不知道是这些贼寇太“单纯”，还是他们平时学的那些东西太不切实际，难道实际上打仗就是这么朴实无华，简单直接吗？ 心中胡思乱想着，但他们的行动却不慢。 一个个都按照预定计划一样，假装很惊慌的大叫着，“不好啦，有贼寇打劫啦！” 为了表现真实，甚至还安排了人做出一副想要抵抗的样子，大喊道：“不要跑，兄弟们，谁都不准跑！” 但是其他人根本“不听”他的，甚至有人还叫道：“镖头，别管了跑吧，反正咱们这一趟是暗镖，车上的东西都是幌子不值钱，值钱的东西都在咱们身上呢……” “你白痴啊，这种事怎么能说出来……” “镖头”一声大骂，然后也不管车队了，转身就跑。 远处埋伏在暗处的众人都满头黑线，“这是谁编的台词，这也太假了！” 果然那些贼寇似乎也愣了一下，但随即却是眼睛一亮，哈哈大笑：“哈哈，这些肥羊也太蠢了，兄弟们给老子追，杀光他们，一个都别让他们跑了！” “嗷！” “追啊，杀啊！” “闪开，闪开，前面的蠢货都特么给老子闪开，别挡着老子发财！” “挡我者死！” 一群贼寇也是哈哈大笑，口中嗷嗷怪叫，一窝蜂的扑向他们眼中的猎物。 为了钱财，甚至贼寇内部甚至有人直接拿刀劈向自己前方跑得慢的同伴。 这一幕简直把暗中埋伏的李逸等人给看傻眼了。 “这纯纯的就是一群乌合之众啊，不是说其中还有不少南边那位派来的精锐将领吗，就这！” 李逸和冯晴都有种一拳打空的感觉。 他们这边又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又是诱敌，突袭。 结果……早知这样一波带走多好，干干脆脆。 与此同时，山上忽然浓烟滚滚，火光冲天。 冯晴一看，就知道突袭的小队也得手了，当即也不再耽搁，直接一挥长枪，“出击！” 于此同时，贼寇之中，一干首领也显然发现了山上的异变。 不过却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刀疤和鬼四是怎么回事，难道他们把寨子给点了？” 只有武斌隐约感觉到不妙，脸色微变，收住脚步，正想说，“情况不对，别追了！” 可是还没等他开口，就听见一阵尖锐的破空之声。 他本能的一举手中的大刀，当的一声，挡下了一支弩箭，却把他手臂震的发麻。 而于此同时，又有千百支弩箭，从旁边的山坡上嗖嗖射下来。 一众贼寇瞬间倒了一片，毕竟不是人人都能像武斌一样格挡箭矢，有些人甚至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已经倒在了血泊之中。 其余贼寇全都大惊失色。 就连一众贼首也是惊慌失策，口中大叫。 “不好，有埋伏，快退，快退！” “大当家，我们上当了……” 武斌也反应了过来，心中又惊又怒，此时他自然也意识到了怎么回事。 心中忍不住大骂京城那帮蠢货，完全被皇帝给耍了……什么才从京城出发，这分明是早就在此埋伏多时了！ 他丝毫没有觉得自己有什么错，只觉得都是被一群猪队友给坑了。 不过此人虽然疯狂，愚蠢。 但也确实凶悍。 惊怒之下居然并不畏惧，反而凶心大盛，反手一刀砍了一名大叫着要撤退的贼首。 然后一边格挡箭矢，一边狞声道：“退什么退，不过是一群宵小而已！ 所有首领收拢人马，随本将杀敌！ 凡是敢逃跑者格杀勿论！” 说完又一刀砍了一名逃跑的贼兵。 其他贼首也反应了过来，纷纷大喊：“不准跑，都特么不准跑！” “结阵，结阵！” 一边喊，一边也跟着挥刀乱砍。 但是根本没用，这些贼兵乱哄哄的冲进这埋伏地，根本就没有什么建制可言，而且眼见周围同伴如麦子一样纷纷扑倒，所有人都被打懵了。 所有人都只想着跑，哪里还管什么结阵不结阵。 一众贼首大怒，连杀了好几个逃跑的贼兵，也无济于事。 哪怕稍微集结了一些人，却立刻就受到了箭雨的重点照顾，很快就被杀光，连头领也倒下了好几个。 眼看根本止不住败势，纷纷也都绝望了。 “大当家，不行啊，还是逃吧，这样下去都得死在这里。” “是啊，大当家的，这弩箭太凶了，我们根本抵挡不住啊！” 武斌也十分震惊于这弩箭的威力，一般箭矢，最多只能威胁道三品以下的武者，对于三品以上的武者，除非直接被射中眼睛等要害，或者中箭太多，否则很难造成致命伤害。 而这弩箭，连他这个堂堂六品的武将都震的手掌发麻。 四品五品的首领也挡不住几箭。 皇帝手下怎么会有这么多强大的弩兵？ 京城那些所谓的贵人们居然什么都不知道，就这他们还想和皇帝作对？ 他心中一边大骂京城的那些蠢货，一边也萌生了退意。 但逃跑就能逃跑得了吗？ 那些逃走的贼兵很快就被狼狈的逼了回来。 “大当家的，我们已经被包围了，前后左右都有埋伏，我们死定了！” 众贼闻言脸色大变。 但就在此时，箭雨却忽然停了。 众贼一愣，随即大喜。 “大当家的，快突围吧，敌人没箭矢了！” 但还没等他们高兴完，一队队人马却已经从埋伏处杀了出来。 众匪徒大惊。 武斌却是凶性大发，一抬手中大刀高喊道：“小的们，不要怕！ 他们就是弩箭厉害而已，现在他们已经没有弩箭了，居然还敢于本将对阵简直就是找死，哈哈！ 他们恐怕不知道，本将可是掌握了玄阶下品战阵的人！” 一众贼寇本来惊慌，但一听他这话，瞬间想起来自家的大当家的可不真的只是一个贼寇，他可是拥有统兵术的大将！ 果然下一秒他们就感觉一股力量将自己笼罩，周身气血之力瞬间大盛。 众贼寇顿时大喜过望。 “这是大当家的统兵术，太好了！” “我感觉我的力量速度最起码提升了一成，老子又行了！ 杀呀，给兄弟们报仇啊！” 第96章 赢得太简单反而麻烦 第96章 赢得太简单反而麻烦 有人发现了战马上，横枪立马的冯晴，眼睛瞬间放光。 “大当家的，对方的武将居然还是个娘们！” “哈哈，娘们好啊，本将军正好缺一个压寨夫人，哈哈……” 一群贼寇嗷嗷乱叫，但是双方战阵普一接触，众贼寇就感觉不对了，他们乱糟糟的冲锋感觉就像是撞在了一块万古不移的大山一样。 冲锋瞬间破碎，而对方却纹丝不动。 于此同时，他们就看见那名女将面无表情举起了手中漆黑的长枪，一道气血之力凝聚的枪锋，似乎只是轻轻一戳，就戳破了他们好不容易聚集起来的战阵。 一马当先的武斌也是脸色大变，匆忙抬起大刀想要格挡，但脑子里刚冒出这个念头，手还没跟上，整个人就已经被枪锋击穿了。 随即耳边就听见一声炸雷般的轻喝，“杀！” 然后他就看见面前的兵阵整齐划一的往前踏了一步，无数条长枪枪出如龙。 武斌惊骇的睁大了眼睛。 “怎么可能，世上怎么可能有这么威严整齐的兵锋，怎么可能有这么强大的战阵之力？！” “而且……情报不是说，皇帝手下都只是一群才成军才一个多月的太监兵吗？” 武斌感觉自己又一次被骗了，不仅仅是被皇帝骗了，也被京城的那些狗屁贵人们的情报给骗了。 这群废物，蠢货，王爷想要靠拉拢他们成就大业，这不是做梦吗？ 然后他就听见耳边有手下哭喊道：“不好啦，大当家死啦，快跑啊……” “我死了……” 他有些讶异，但随即便彻底没有了意识。 其余贼众瞬间溃散，战斗再次变成了一边倒的屠杀。 有聪明的贼寇想要脱离队伍四散逃跑，但是根本没用，他们只要有人一脱离大队，立刻就会被弩箭射杀。 他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战阵踏碎。 “我投降，我投降，不要杀我！” 一名贼首眼看逃无可逃，连忙丢下兵器，跪地投降。 其余贼众一看，也都有样学样。 数千贼寇瞬间跪倒一大片。 片刻之后，整个战场已经没有一个站着的人了。 这下上林卫上下倒是为难起来，不知该如何处理。 冯晴也只能看向李逸。 …… 山上的战斗同样也接近了尾声。 其实根本也算不上什么战斗，因为上林卫的突袭小队杀入营寨之后，也并没有遇到什么像样的抵抗。 一场从傍晚时分发起的战斗，却在太阳还没完全落山就已经结束了。 甚至整场战斗，上林卫除了两名突袭对精锐，在攀附悬崖的时候不小心摔伤之外，居然都没有出现任何伤亡。 这应该算是一场不可思议的大胜。 但是李逸和冯晴却都没有特别高兴。 因为他们的主要目的本来是练兵，但现在这种程度的战斗。 虽然也让将士们经历了战斗，见了血，但却算不上真正经历过战火锤炼。 另外就是进入山寨后，看到的景象，让所有人也都有些高兴不起来。 “本次战斗，共歼敌七百余人，俘虏三千四百余人。 另外还在山寨中发现了数百具尸骨，大多身份已经不可辨认了，但应该都过路的客商和百姓。 除此之外还发现了几十名还勉强活着的百姓，大多以女人和孩童为主。 但不少人也都被折磨得精神失常了，有些根本活不了了！” 冯晴想要尽量用平静的语气汇报战况和发现，但是她的声音还是免不了有些颤抖，脸色也很难看。 周围众人听了也都脸色难看。 “这帮畜生，早知道就该把他们全杀了！” 一名士兵恨恨的一脚踹在一名俘虏身上，那人趴在地上瑟瑟发抖，一声不敢吭。 李逸同样脸色阴沉，他在出兵之前同样也没想到这种情况。 “尽量救治，实在救不了的，就给一个痛快吧！至于俘虏押回京城，审判之后，再当众处决！” “老七老九，你们有没有什么发现？” 这一次虽然是为了练兵而来，但这也不算一次纯粹的军事行动，所以东厂也有派人随行。 李逸自然就选择了忠诚度最高的老七和老九。 他们专门负责的就是一些军事之外的事。 两人闻言，立刻答道： “有，在贼寨中抓住了一个姓姚的书生，根据贼寇的俘虏指认，他似乎是京城什么贵人安排在这贼寨中的联络人。 不过此人什么都不肯招认。 另外还发现了不少书信……朝中果然有不少人，包括上阳县知县，京兆尹等官员都和这些贼寇有联系。 不过最主要的还是那些勋贵。” 老七说着一挥手，有番子立刻捧上了一堆书信。 李逸拆开几封一看，嘴角禁不住勾起了一抹冷笑，“预料之中的事。” 随即又问道：“就这些，没有别的了吗？” 老七闻言一皱眉，摇头道：“没有了，其余贼寇我们也问了，但大多知道的不多。 只知道说他们背后有贵人支持，还有那个贼寇的首领似乎是南边那位的心腹。 其余的就知道有限了。” “那这些人平时是怎么联络的呢？除了那个姓姚的就没有抓到其他那些勋贵的人了吗？” “没有，据说那姓姚的还有两个随从，但之前在突袭的时候已经被射死了！ 除此之外，他们平时联络似乎都是靠飞鸽传书，而且只有那姓姚的知道联络暗号。” “没想到这些人还挺谨慎的。” 李逸闻言有些意外，他原以为这一次敲山震虎能够震出不少东西，结果效果却似乎远不如自己的预期。 他顿时也就没了兴趣，随手把那些书信丢在了一边。 “大人，这些书信难道不能当做证据吗？” 老七和老九有些意外，他们原本还以为有了这些书信，就可以拿人了。 李逸呵呵一笑道：“书信这种东西，他如果咬死是伪造的，你有什么办法？” 老九神色微动道：“那要不然还像上次大人说的一样，先拿人，然后再找证据？” 旁边冯晴和冯毅听到这话，脸色都是为一变，不过两人随即就假装什么都没听见。 李逸也不在意，微微一笑道：“有些事，一次可以，第二次就不行了。 这次一战之后，外朝不管是哪一党对我们只怕都会心生警惕了，这种情况下除非我们拿出铁证完全坐实了，不然一旦我们有异动，所有人都会立刻群起而攻之！” “那这么说，咱们这一次白忙活了吗？” 老七老九都有些失望。 “怎么会白忙活呢。” 李逸一笑，“有些人暂时不能动，但并不是所有人都不能动。” 李逸说着从一堆信件中抽出两封丢给两人道：“动作麻利点，不然等这边消息传回去，他们就该落到别人手里去了！” 两人接到手里一看，发现一封是属于上阳县令的，另一封则属于是隔壁凤山县县令的。 第97章 丞相干孙子菅秉的猜测 第97章 丞相干孙子菅秉的猜测 京城，华灯初上。 一群信鸽扑棱着翅膀飞过了上百里的距离，才终于来到了这座繁华城市的上空，璀璨的灯火让鸽子们也有些目眩，在天空中盘旋了几圈才终于找到目的地，飞入了一座广大的宅邸当中。 此时宅邸的主人正在大排筵宴，美酒佳肴流水一般的搬上了筵席。 席中高朋满座。 “诸位，这小皇帝的大玩具好像没有我们想象中的那么强啊，这根据我府中派去的人回报，这走一天了，居然还没走出五十里，这不会是不敢往前走了吧？” “侯爷，这您就言过其实了。照我看啊，他们不是不敢往前走了，而是压根就没打算往前走，说不定出去转一圈，明天就打道回城，并且还说匪患已经解除了！ 反正那些百姓也不知详情，他们八成还要以为皇帝真训练出了一支强大军队，帮他们把土匪给剿了呢。” “哎呀，你这么一说，皇帝这一招厉害……不是，这不是在愚弄百姓吗？我们身为大乾勋贵，中流砥柱，可不能允许这样的事发生啊。” “不错，这不是在拿大乾江山开玩笑吗？吾等不能答应，而且照我看，这肯定是那上林卫领兵的人在蒙蔽皇帝，我们可不能坐视！” 这些人嘴上说着什么大乾江山。 心里却在想着，皇帝不把手里这点家底折腾完，他怎么能老实呢？ 而且那什么上林卫虽然大概率是花架子，可看着真有点吓人！ 必须得赶紧弄死。 “菅给事中，你可是相国大人的心腹，又身为言官，可不能坐视有人蒙蔽陛下，而不做理会啊！” 今日到场的，并不只是世族勋贵，户科给事中菅秉，这位丞相张翰的心腹居然也赫然在座。 他来此的目的其实也简单，无非就是丞相党看到勋贵党和皇帝剑拔弩张，所以想找机会过来看看能不能把这些人拉拢到丞相党的阵营罢了。 闻言当即一笑，正要说几句慷慨激昂的话。 忽然却见一名管家匆匆走进来，在主人家的耳边低声一阵耳语。 原本笑容满面的主人却是脸色大变，一激动居然把面前的酒杯都给打翻了。 菜盘也哗啦啦的摔在了地上。 “你说什么，这怎么可能？” 众人见他如此，都是一阵惊诧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菅秉敏锐的察觉到可能发生了什么大事，连忙问道：“侯爷，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可有吾等能够分忧的地方吗？” “啊，那个……哦，没有没有，就是家母突然病重，诸位抱歉，今日不能久留各位了！” 府邸主人神色一阵愣神，随即反应过来，对方明显没有说实话，而且直接就下了逐客令。 众人一看这情况，就知道不对。 菅秉隐约感觉有些不妙，但又不好细问。 只能拱手告辞。 出得门外，却不敢停留，直接上了马车，对车夫催促道：“快，去相府。” 车夫也不敢多问，马车一路来到张氏宅邸。 作为丞相的干孙子，心腹之人，他自然不用禀报，直接就来到正堂。 此时丞相张翰已经换下了朝服，身着一身玄蓝色绸缎便服，正逗弄才刚刚开始识字的亲孙子。 见他这个时候到来，神色微动，问道：“怎么回事，这么慌慌张张的？” 菅秉目光扫了一眼周围的仆从，却没有立刻回答。 张翰见他如此，知道不是小事。但却并不慌张，而是伸手捏了捏小孙儿的鼻子，然后才让仆人把他带了下去。 又一挥手，让其余人退下，只留下一名老仆在侧。 然后才示意菅秉可以说了。 “回禀相爷，具体情况，孙儿还不清楚，但孙儿猜测八成是排云山那边出了状况，我们可能被皇帝给耍了！” 菅秉不敢怠慢，先是直接说了重点，然后接着把刚才在侯府里看到的情况一说。 “相爷，这些勋贵和排云山那些贼寇不清不楚是明摆着的事，而这个时候，能让他这样慌乱的也不大可能是别的事了。 很大概率是排云山那边给他传回了消息。 而他又不想露出他勾结贼寇的把柄，因此才会搪塞遮掩。” 不得不说，这位菅秉菅给事中还真有两下子，居然根据一点蛛丝马迹，就几乎分析出了真相。 丞相张翰听完他的分析，神色也凝重起来，转头对老仆道：“去，把大公子和诸位先生叫来。” 老仆躬身离去，片刻之后，张翰长子张世帆和一众丞相府心腹幕僚也纷纷赶到。 “父亲，发生了什么事？” 张世帆先问出了众人都想问的问题。 张翰没有回答，而是示意菅秉再把事情说了一遍。 众人听完之后，神色也都一阵凝重。 “菅给事中，这事你是不是想多了，按照你的说法，今天早上出发的那支上林卫居然是假的，这可能吗？” 一名幕僚忍不住质疑。 另一名幕僚也附和道：“是啊，当时那支上林卫的军容我们也看见了，虽然不敢说真正战力怎么样，仅仅只是军容而论，完全就是强军气势啊。 如果这只是疑兵，那正兵又该是怎样的风采。 而上林卫才整训多长时间？” 张世帆想了想却开口道：“我倒觉得菅秉所说的不无可能。 当时我们都没意识到，但现在想想，皇帝在明知道京城有人和那些贼寇勾结的情况下，居然还大张旗鼓明目张胆的出兵本来就很不合理！” “这……” 虽然众人依然感觉难以置信，但是菅秉的话他们敢随意反驳，但张世帆的话他们却有所顾忌了。 而且他说的也确实有道理。 菅秉更是赶紧道：“义父英明。” 这一声义父，让不少幕僚都心中暗暗鄙夷。 但奈何张翰和张世帆父子十分受用，他们也不敢多嘴。 有人唏嘘道：“如果是这样，那皇帝的手段就真让人不寒而栗了，完全就把整个外朝玩弄于鼓掌之上啊。 而且这短短一个多月，居然就……不可思议！” 他没有说居然就什么，但众人却都明白，也都感觉不像是真的。 张翰缓缓开口道：“事情如果真像小秉推测的一样，那么排云山那些贼寇恐怕已经凶多吉少了。 之后局势如何变化，诸位有什么看法？” 这才是他让众人来的目的。 第98章 捷报回京 第98章 捷报回京 一众幕僚闻听张翰的发问，却都没有立刻回答。 厅堂内短暂的一阵安静。 张翰也不急着催促，等待了一会，才再次抬眼看向众人。 “如果真如菅给事中预判的一样，那么这次之后，皇帝的声威恐怕会大涨，以后恐怕不会在甘心只束手于宫中了。” 有人缓缓开口，不过却只说了一句废话，这种预断就好像放了一个不臭不响的屁，很准确但没必要。 张翰有些失望，但并没有表露，只是点头“嗯”了一声，又看向其他人。 另一名幕僚也跟着发言道：“仆下以为相国大人其实没有必要紧张，因为眼下最在意这件事的不是咱们，而应该是那些勋贵，其次是大将军府。” 此人这一发言似乎是打开了众人的思路一样。 其他人也纷纷道：“不错，仆下也是这么认为的。 毕竟这一次皇帝出兵说到底还是和那些勋贵斗法，如今勋贵吃亏了，但他们也绝不会就此罢休。 还有南边那位连续两次损兵折将，接下来肯定会有其他动作，两虎相争渔翁得利，这对我们来说是好事。” “另外从之前的情况来判断，皇帝明显还想要南北两军的控制权，甚至还和大将军定下了校场比武的约定。 本来所有人都以为大将军府应该是稳操胜券，皇帝是自不量力，最后难免灰头土脸。 但现在看来皇帝还真有可能不是无的放矢。 如果明日消息证实，那么大将军一脉恐怕都要坐不住了。” 说到此处，众人都是一阵轻笑，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架势。 张翰也点点头，似乎觉得有道理。 但他还是又看了一眼长子张世帆和干孙子菅秉。 “世帆，小秉，你们怎么看？” 张世帆沉吟了一下道：“父亲，孩儿也同意诸位的看法，皇帝此次虽然出乎我们预料，但是目前我们还是只需要静观其变就好。 不过我们也要做好准备，不能让任何一方轻易获胜了，不管是皇帝还是大将军，又或者是背靠南边那位的勋贵，任意一方轻易获胜都对我们没好处。” “大公子言之有理。” “不错，大公子考虑的比我等周全，我等确实不能完全坐视，必须要随时做好插手干预的准备。” 众人纷纷表示赞同，甚至还顺便拍了一下严世番的马屁。 张翰再次点头，却发现菅秉在旁神色一阵变幻，似乎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便道：“小秉有话说？” “相爷明见万里，果然逃不过相爷的法眼。” 菅秉谄笑着拍了个马屁，这才道：“小秉确实有点想法，只是，不太成熟，恐怕让相爷，义父以及诸位笑话……” 见他拿姿作态，张世帆瞪了他一眼，佯怒道，“这里都是自己人，有什么话就说，说错了也没人怪你！” “不错，菅给事中有什么高论尽管说就是了，不必顾忌吾等的脸面。” 其他人也是一阵轻笑，但语气之中多少有些嘲讽的意味。 菅秉却假装没听出来一样，连连道：“高论不敢当。 下官只是有些疑惑，皇帝的目标真的是南北两军吗？ 如果他和这一次一样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表面上装作是在和大将军以及勋贵斗法，事实上却是在麻痹我们，暗中积蓄力量呢？” 众人闻言一愣，随即有人冷笑道：“呵呵，菅给事中的意思是说，皇帝和大将军以及勋贵斗法其实是假的？” 菅秉瞥了那人一眼，心中暗骂一声愚蠢，口中却轻笑道：“真的假的，下官不知道，但事实就是皇帝的实力在增长，而且是在快速增长。” 他这话一说，张翰和张世帆都是一皱眉。 其他人也是微微变色，便是那个讽刺他的幕僚也一时哑口无言。 菅秉依旧躬着身，嘴角带笑的道：“相爷，义父，诸位想想一个多月之前，皇帝在朝堂上如同木偶。 所有权柄不能出北宫半步，甚至连日常作息也被太后娘娘的人督促支配。 那位黄公公一句陛下该上朝了，他连半个不字都不敢说。 可是这短短一个多月，两个月不到，他手中不但有了一支不俗，甚至可能比较强大的军队。 还有了东厂这个爪牙。 那位黄公公现在已经成了他的鹰犬，太后的北宫总管常芳被剪除。 目前我们对宫中情况早就不如以前一样了如指掌了，现在太后娘娘究竟还能不能够对他造成钳制，下官都觉得很悬了。 并且他又借着和勋贵斗法，完全夺回了上林苑，在那里招募流民屯田养兵。 相爷，义父，你们没发现皇帝不知不觉间已经有了自己的基本盘了吗？” 张翰听到这里也忍不住眯起了眼睛，心中不觉一惊，连他都没察觉到，他居然在不知不觉间忽略了这个事实。 张世帆也是悚然心惊，“父亲，菅秉说的不错，我们可能真的大意了。想不到小皇帝居然有这样的心机和手段！” 张翰却摇了摇头，“不是小皇帝有这样的心机和手段，而是他身边可能有了高人。 以老夫对小皇帝的了解，他要是真有这样的心机和手段，过去三年何至于一事无成！” 众人闻言也都忍不住一阵点头。 然后纷纷猜测这个高人到底是谁？ 不过猜了半天，却并没有头绪。 更没有人想到李逸这个小太监，并不是他们不聪明。 而是正常人都会有思维误区，那就是会天然忽视一些他们根深蒂固看不起的人。 古来多少大人物都在这方面吃亏的。 最后只能得出一个结论，皇帝身边有高人指点，这是一个神秘人物。 “查，一定要查出此人的身份！” 张世帆严肃的道。 众人也都点头同意。 “还有就是，接下来不能再掉以轻心了，接下来无论皇帝要做什么，我们都要全力阻止，不能让他的实力进一步做大了。” “另外要想办法瓦解皇帝手中现有的力量，毫无力量的皇帝才是好皇帝！” …… 而此时，李逸并不知道他已经不知不觉成了某些人口中的神秘高人了。 皇帝也还沉浸在刚刚到手的捷报所带来的喜悦当中。 虽然比飞鸽传书慢了一步，但这个世界的快马也比另一个世界要快得多，两百里路一骑双马，也就是不到一个时辰的功夫。 所以就在丞相府这边开会到一半的时候，排云山的报捷快骑也进了京城。 “捷报，捷报，上林卫天兵剿匪大捷，毙敌八百，俘获五千，排云山贼寇悉数被灭……” “什么，真的假的？上林卫不是早上才刚刚出发吗？怎么这么快就大捷了！” 虽然此时已经快半夜了，但这消息一出京城百姓还是悉数被惊动了。 众人将信将疑，不知真假！ 而一些有心人则是目瞪口呆，也纷纷发动力量打听事情真伪。 而更有一些人如丧考妣。 第99章 东厂办案 第99章 东厂办案 “外面什么声音这么吵闹？” 京兆尹张峰，三天前刚刚纳了一房小妾，这两天正在兴头上，所以天一黑就迫不及待想要去小妾房里报道。 但却被大夫人给强留在房里，正苦思脱身之策呢，忽然听见外面有喧哗声，当即便站起来骂骂咧咧的往外走。 却被大夫人一把拉住，“老爷，慌什么，有什么事，叫人过来一问不就知道了。” 随即又朝外面问道：“街上出了什么事，如此吵闹？” “回禀老爷夫人，听说是上林卫的兵打了胜仗了，外面是报捷的飞骑！” “什么，捷报？什么捷报，哪里来的捷报？” 张峰本来没当一回事，只是想找借口摆脱大夫人，然后好借机溜到小妾房里去。 但一听家人的回话却忍不住一惊。 大夫人和仆人也不明所以，见他反应这么大都有些吃惊。 不过仆从却不敢怠慢只好再次答道：“好像是排云山那边剿匪的捷报，听说上林卫一战告捷……” 不等他说完，张峰的恼怒的一拍桌子，“胡说八道，上林卫早上才出发，这一天还没走出五十里，哪来的捷报？” 家人茫然，也不知道他为甚发怒，愣愣的道：“这个小的哪里知道，可是外面飞骑就是这么说的啊，还说大军一战毙敌八百，俘虏五千……” “这不可能！” 张峰口中再次怒喝，心中却是方寸大乱。 大夫人一看他这种情况，也是意外，“老爷，你这是怎么了，打胜了就打胜了呗，这不是好事吗？” “好什么好，你一个妇道人家懂个屁！” 张峰脸色狰狞，倒把大夫人弄的有些懵。 不过她也猜到了，这其中肯定有事。 而就在此时，忽然听见外面又是一阵大乱。 “什么人，竟敢到我张府闹事？！” “呵呵，东厂办案，闲杂人等闪开，谁敢反抗格杀勿论！” 紧接着又听见一声阴恻恻的声音道：“敢问京兆尹张峰张大人在吗？东厂奉旨办案，敢请出来一见！” 张峰一听这话又惊又怒，他听到捷报就知道不妙。 却没想到皇帝的人居然来的如此之快，而且如此大胆，居然敢直接闯到他府邸拿人。 “你们这些大胆阉宦，本官乃是堂堂三品朝廷命官，谁给你们的胆子竟然敢擅闯本官的府邸？！” 可来人却并不慌，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然后笑道：“既然是张峰张大人当面，那就没错了！“ 随即脸色一冷，森然道：“张大人，你的案子犯了！ 拿下！” 此人说着一挥手，身后的番子顿时呼啦一下一拥而上。 “谁敢！” 张峰又惊又怒，张夫人也是一阵大怒，眼看这些番子要拿人，连忙朝周围的家丁，家将喝道：“快挡住他们！” 这些家丁家将平时也是狗仗人势作威作福惯了。 哪怕知道是东厂的人，居然也不害怕。 毕竟这个世界的东厂比另一个世界的东厂，威名还差一点。 其中一人居然狞笑道：“狗太监，就凭你们像拿我家老爷，没门。” “就是，狗太监居然敢残害朝廷忠良，兄弟们让他们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这些人居然敢主动朝这些番子反攻。 他们以为，以自家老爷的权势，这些狗太监算什么，就算是皇帝的人又怎么样，皇帝如今还不是傀儡一个！ 一群人有恃无恐。 此时张家妻妾，子女也都被惊动了。 本来惊慌，但看见这些家丁家将如此勇猛，都大为振奋。 张峰的几个儿子更是兴奋的大叫。 “好，好样的。” “打死这些狗太监，本公子大大有赏！” 领队的东厂太保一看居然还真有人敢反抗，也不惊怒，反而一声轻笑。 轻蔑的说了一声，“找死！” 然后一挥手，淡漠的吐出一个“杀！”字。 一众番子瞬间化身为无情的杀戮机器，一名冲在前面的家丁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忽然发现自己飞了起来，而且天地还在不停的上下翻滚。 然后他看见了一个无头的腔子一边往前跑，一边喷血如柱，而周围的人都是一脸惊恐的表情，那位高喊着大大有赏的少爷已经瘫倒在了地上。 他发誓他这一辈子从来见过如此诡异而又恐怖的画面了。 下一秒，他被吓死了……也许是。 此人是不是被吓死的不知道，但其他人却有不少人是真的差点被吓死了。 他们没想到这些狗太监居然真的敢杀人。 这些家丁本来也就不是什么勇猛之人，平时狗仗人势欺负欺负老百姓，那一个比一个凶残。 可是真要拼命，谁还有那个胆子。 有人大叫一声，“杀人……” 一个“杀人啦”的“啦”字还出口，刚转身要跑，一个刀尖就从他的胸口伸了出来，然后又快速的退出。 他张开喷出一个鲜血，然后扑倒在地。 …… “你们，你们……你们怎么敢？” 血浸透了庭院，所有有反抗迹象的家丁家将全部倒在了血泥之中。 张峰脸色一片惨白，他左右望了望，又惊恐的看向那名正用一块白色的绢布捂住口鼻的太保。 “你们居然……还有王法吗？” 不知是因为恐惧，还因为愤怒，他的声音和他整个人一样都在颤抖。 “王法？” 那名太保忍不住笑了。 “这真是本太保听过最好笑的笑话了，你身为朝廷命官，享用皇家俸禄，百姓供奉。 却勾结贼寇，欺君罔上，残害百姓，阴谋造反，你居然说王法？ 将你们绳之以法，不是王法是什么？” “你胡说，本官……” 虽然已经预料到原因了，但听到这些话，张峰还是忍不住脸色一变。 而带队的太保却不想听他废话，一抬手道：“有什么话，张大人还是到了诏狱再说吧，上阳县县令还在等着你呢！” “带走！” “不，你不能……本官要见丞相大人，本官要见陛下……呜呜！” 太保和一众番子却不理会他，如狼似虎的就把他给绑了结实，嘴也被封了起来。 张府一众妻妾等人此时早就已经吓傻了，不一会也都被人一并绑了。 “查封张府，仔细搜查，不要放过一个角落！” 太保再次下令，“区区一个京兆尹不算什么，也不过就是一个大一点的上阳县令罢了，如果能从他这里打开口子，抓住大鱼，那咱们才算是立功了。 到时候陛下和总管大人少不了你们的赏赐！” 一众番子闻言，精神大震，每个人都铆足了劲要把张府挖地三尺！ 第100章 皇帝又想翘班了 第100章 皇帝又想翘班了 这一夜，整个大乾京城注定不平静。 明潮暗流，汹涌澎湃。 各种真真假假的消息从民间到朝堂每个人都在猜测，打听。 都希望能比别人知道更多更详实的情况。 当然区别在于，对于百姓来说，这只是一个谈资，一个可供他们在旁人面前显摆吹牛的资本。 可是对于另一些人来说，却关乎着利益，胜负，甚至生死存亡。 很多人这一夜都不曾安眠。 而第二天，天一亮各种或真或假的小道消息，更是迫不及待的在各个酒楼茶馆，以及各处府邸间四处乱飘。 有些消息让人不知真假，有些消息却让人胆战心惊。 “听说了吗？东厂又有动作了，居然把京兆尹和上阳县给拿了，好家伙，京兆尹张峰还想率家丁反抗，结果被杀了个血流成河。 张府几百口人，除了张峰之外几乎没有幸免！” “你可别瞎说了，我家就住在张家隔壁，昨晚我亲眼看见东厂绑走了一大串人，怎么就只剩张峰一人了？” “我不是听说吗？” “你这听得也太玄乎了。” “反正杀了不少。” “那倒是，昨晚一晚我们全家都没睡着觉，那血腥气太吓人了！” “这东厂也太嚣张了，三品大员说拿就拿了，我看啊，这些外朝的诸公肯定坐不住了！” “肯定的，要是照这样，那以后还不真让一群太监骑在外朝百官头上了！” “要我说啊，京兆尹和上阳县这就是活该，身为朝廷命官居然和贼寇勾结。” “呵呵，欲加之罪，你有证据吗？” “怎么没证据，之前贼寇凶凶人尽皆知，上阳县和京兆尹却愣是说没有，这不是勾结是什么？” “胡说，这最多只能说是失察。” “呵呵，好一个失察，这也太能失察了，难道上阳县和京兆尹都是瞎子，聋子，但凡打听一下也不至于张口就说没有。 而且你们别忘了，之后还有老侍郎一家的惨案呢，这也能说是失察吗？” “就算这样，那也该是吏部，刑部的事，再不济还有相府，怎么着也不该有内廷太监干预。” “我觉得不是，如果没有宁家小公子敲响登闻鼓，那么确实该有外朝办理，但如今就是外朝无人问津，才逼得宁家小公子敲响登闻鼓。 那么内廷干涉也情有可原了！” “我说你哪头的啊，你不要忘了，你是读书人，将来也要入朝为官，难道你希望将来有一群太监骑在你头上？” “哼，照你的意思，难道老侍郎宁振南就不是我辈读书人吗？难道你希望你将来为官一生，一朝人走茶凉，全家被害，却无处伸张吗？” “你，你这是人身攻击！” “二位仁兄，莫吵莫吵，此事明日早会必有公论。 倒是昨日的捷报，你们怎么看？” 这样的争论，在百姓间有，在书生间也有。 但是在朝堂上却似乎只有一个声音。 “内侍干预朝政，此乃乱祖宗之法，不能坐视。” “对，东厂必须放人！” 大乾京城百官，似乎都在无形间统一了口径，无数弹劾东厂的奏章如雪片一样飞向北宫。 东厂厂公黄德亚历山大！ 而且他感觉自己很冤枉，这事又不是他的主意，甚至下命令的都不是他。 皇帝玉靖却出乎意料的淡定。 看了一眼黄德哭哭啼啼的模样，有些无语。 “万事有朕在，有李总管在，你怕什么？” “你要是这么害怕，那这都督东厂的差事，你让给别人来做？朕从来不会勉强人。” 黄德一听慌忙跪倒在地，“奴婢不敢，奴婢不是害怕，奴婢是在替陛下担心啊。 虽然上林卫刚刚取得大胜，可现在毕竟还是外朝势大，这个时候为了两个赃官激怒外朝，怕是得不偿失啊！” 皇帝闻言也微微沉吟。 不过她随即却摆摆手道：“此事等李总管回朝之后再说。 他既然特意让老七老九赶在外朝反应过来之前，拿下这两人必然有原因。” “……” 黄德一阵无语。 陛下，你这也太相信李逸了，到底是你当皇帝，还是李逸当皇帝啊。 不过他虽然无语，但却也不敢多说，毕竟他心里还是相当害怕李逸的。 谁知道那家伙有玩什么布局，我还是老实点吧，别把自己给套进去了。 倒是容嬷嬷在旁忍不住问了一句，“陛下，那现在外朝这些奏章怎么办？ 只怕朝会上，诸公也不会善罢甘休啊。 要不要派人去催一催李逸，让他早点回来。” 皇帝闻言想了想道：“不用，他昨天就传书回来了，说这次练兵不太理想，贼寇太不禁打了，将士们都还没怎么出手就全打死了。 接下来他和冯校尉还要带着大军把京城周边全部剿一遍。 没有他在，有些事冯校尉不好决断。” 其实还有一个原因是，如今上林卫的练兵章程和战术构想都出自李逸之手。 但他自身对战场上的事却不熟悉，所以他也需要多在战场观察观察，熟悉熟悉，以便于进一步做出优化。 但是这些事当着黄德的面却不好说。 不过，没有李逸在什么，很多事还真是不习惯。 “至于奏章……” 皇帝想了想，又道：“全留中吧，另外告诉外朝，朕病了，不，练功出了岔子，这段时间要闭关，什么时候出关再说。 外朝诸事由丞相和大将军决断，黄公公你负责去做朝会记录！” 刘嬷嬷和容嬷嬷两人闻言嘴角都是一阵抽搐，“好家伙，果然什么事都只有零次和无数次，上一次翘班皇帝还局促不安，现在已经完全学废了。” 而黄德更是二脸懵逼，我特么招谁惹谁了，什么去记录，这纯粹就是去挨骂吧？ “陛下，这个……奴婢恐怕？” “恐怕什么？” 皇帝瞥了他一眼，“李逸都行，你不行，就你这样还整天想着取而代之，你让朕怎么相信你啊？” “呃……奴婢不敢！” 黄德闻言心惊，我的心思，怎么皇帝也知道了？ 瞒不过李总管就算了，怎么连皇帝也一清二楚。 那我这还有希望吗？ 就在此时，外面突然有人奏报，“陛下，冯毅老将军押解战利品和俘虏回京了。” “哦，到何处了？” 皇帝闻言顿时来了精神，连忙问道。 “已经到城外十里了，半个时辰后就能入城。” “太好了，随朕去迎接。” 皇帝站起来就往外走。 刘嬷嬷赶紧提醒道：“陛下，你不是闭关了吗？” 皇帝却头也不回的摆摆手，“破例出关，明日再闭！” 第101章 所有人都想要剿匪了 第101章 所有人都想要剿匪了 “老将军辛苦了！” “老臣惭愧。” 皇帝亲自迎接到城外，京中百姓也云集到街道两侧，虽然只是一次剿匪的胜利，但对于君民来说，却都尤为重要。 对皇帝就不必说了，这可是她登基以来第一次真正插手外朝事务，自然意义重大。 而且能让百姓看到这样的胜利氛围，对她的威望提高也大大有利。 对百姓来说，匪患害民不浅，尤其是京城百姓商旅更是深受其害，此时匪患得除自然是大快人心。 况且如今的大乾实在是有点不比当初了，很多人都不记得大乾多长时间没取得过像样的胜利了。 甚至好多年轻人从生下来到如今，也都没见过这样的热闹了，好不容易见到这样的场面，爱看热闹的京城百姓自然不肯错过。 尤其是看到那一队队丢盔卸甲的俘虏，还有一车车缴获的钱粮，物资，百姓一瞬间仿佛感觉又回到了大乾俯视万邦的强盛时代了，不少人都不由自主的朝押送的上林卫队伍，以及队伍前方并起而行的皇帝和冯老将军大喊。 “陛下威武，大乾威武！” 有些年纪大的，一眼就认出了冯老将军，更是忍不住激动万分。 “原来是冯老将军又出山了，怪不得能取得这样的大胜！ 老将军万胜！” 坐在马上的老将军听到人群的欢呼，却忍不住有些苦笑道：“陛下，老臣在这件事上可没出过力啊，这风头倒全让老臣出了，真是惭愧啊！” 皇帝感觉到两旁边百姓的热情，心中却很高兴。 闻言哈哈笑道：“无妨，老将军就全当是为冯校尉领受了，而且老将军虽然没有上阵杀敌，但也有参与谋划，拾遗补缺，岂能说无功呢？” 冯毅闻言也捻须哈哈一笑，算是坦然承受了。 其实他心里也清楚，李逸故意让他提前领辅兵押送俘虏缴获回城，本质上还是让他顶在前面遮风挡雨，暂时不想让外界知道上林卫的真实深浅。 所以他这也不算无功受禄。 而且老将军一生征战，早就战功赫赫了，哪里还在乎这点虚名，所以倒也没有什么不安的了。 可这一幕落在某些人眼里，却就很不爽了。 “哼，好大的排场，不过就是打了一群乌合之众的贼寇而已，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屠城灭国的大功呢。” “呵呵，老兄这么说就不对了，毕竟只是一群太监兵，能打下一群贼寇，可不就相当于屠城灭国了吗？ 而且这对小皇帝来说，可是难得能往自己脸上贴金的机会。” “哈哈这倒也是，不过这些贼寇还真富有啊，居然有这么多缴获，别的不说，光金银只怕都有几十万两吧。 更不要说还有这么些粮食、钱币，古玩字画。 早知道咱们南军就该接下这个差事就好了！” “是啊，谁能想到一群贼寇居然这么有钱！” “不过你们南军就算了，这事怎么也轮不到你们，倒是卫戍司的那帮孙子这个时候只怕肠子都悔青了。 当初本来是让他们出兵的，结果那位卫戍校尉居然直接称病不肯出征。 这简直是把到嘴的肥肉生生推给了皇帝啊。” 人群中有南北两军的人十分眼红，但是一想到自己把到嘴的肥肉推出去的卫戍司，众人心态又平衡了。 而此时，那位卫戍司校尉脸黑都都快滴出水来了。 “混蛋，都是混蛋，当初是谁让咱们不要出兵的！” 手下看自家老大脸色阴沉，都噤若寒蝉，有人小声的道：“是凉师爷，他说他有内部消息，知道这些贼寇不好对付，首领好像是南边那位王爷的心腹，十分强悍。 而且背后还有一群勋贵支持……” “对，就是他，狗东西，赶紧把这老狗东西给老子拖上来。” 卫戍校尉一肚子闷气，顿时有了发泄点，其他人也巴不得有个替死鬼可以让老大发泄邪火，二话不说，就把那位倒霉的凉师爷给拖了上来。 “狗东西，这就是他说的不好对付，连特么的一群太监兵都三下五除二就给收拾了。 这特么叫不好对付？” 凉师爷也是郁闷，他哪里知道，那些勋贵们口中吹上天的所谓“武将军”结果居然这么菜。 不过此位凉师爷，能干这一行，确实也颇有智计，此时面对东家的问责，他虽然心中郁闷，但眼珠子一转，却立刻就有了说辞。 “东主，不要慌，这是好事啊。” “好事，你还敢说是好事，你倒说说是什么好事？” 卫戍校尉闻言怒极反笑。 而凉师爷却已经胸有成竹了，闻言智珠在握的一笑道：“东主，此番东主虽然错失了一个立功的机会，但是却也避免了得罪那些贼寇背后勋贵和南边那位王爷。 而现在排云山贼寇虽然被小皇帝除了，但京城周边的贼寇却不止排云山一处啊，此番皇帝出了风头。 但朝中诸公肯定不希望上林卫独领风骚，如果我们这个时候也请命出兵剿灭其他贼寇。” “校尉大人不妨乘此机会，上表朝廷，就说校尉之前因为身体不适耽误了朝廷剿匪大事，而现在我军上下已然全部病愈，所以希望朝廷给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想必不管是大将军府，还是丞相府都乐见其成。 就算是勋贵还有南边那位也说不出什么，说到底是他们自己的人无能！” 本来郁闷不已的卫戍校尉一听这个妙计，顿时眼睛一亮，啪的一拍凉师爷的肩膀，“哈哈，好啊，果然不愧是本校尉大人的头号智囊，好计！ 上表，马上上表，本校尉大人也特么要剿匪，谁不让本校尉剿匪，本校尉和他急！” …… “这些狗东西，有危险的时候他们一个个都往后躲，一看有好处却一个个都往前挤，居然还说什么戴罪立功！” 皇帝刚回到宫中不久，就接到了外朝转呈的奏章。 不过与那位卫戍校尉预料的不同，打这个主意的却不止他一家。 连皇城司和大将军府也都想要掺和一脚，纷纷都说要为君分忧。 大将军府直接炮制出了一个什么诛寇将军，还援引了一堆的前朝旧例表示，之前没有发现，仔细一翻前朝旧例才发现，原来剿灭贼寇匪患原来也是大将军府的职责所在。 而皇城司则说，皇城司的权责范围虽然本来只囊括京城治安，但是京畿范围内一点匪患都要陛下亲兵出击也总非长久之计，万一因此而危及陛下安危，臣等岂不是罪该万死。 皇城司愿意辛苦辛苦主动多担担子。 这一张张不要脸的嘴脸，可把皇帝给恶心坏了。 连刚刚的喜悦都被冲淡了许多。 第102章 情况有变 第102章 情况有变 老将军冯毅却表现的很平静，微微一笑道：“陛下不用为这种小事生气，外朝如此表现不过是意料之中的事。 只是他们搞错了一件事，他们不是上林卫，上林卫剿贼如探囊取物，不代表他们就行！” “陛下只需要修书一封通知李总管就好了，他自然有应对之法！” “而且陛下也不要忘了，剿匪对我们来说只是捎带手的事，练兵和排云山的煤矿资源才是我们这次行动的主要目的。 另外因为情况有变，李总管还让老臣转告陛下，原先定的计划得改一改。” “情况有变，怎么回事？是排云山的煤矿出了问题吗？” 皇帝一听说情况有变，顿时紧张起来，连外朝的那些龌龊事也顾不上了。 “陛下勿忧，煤矿确实出了点意外，不过不是坏事，而是好事。 陛下，请命人把老臣带回来的东西拿进来，陛下一看就明白了！” 冯毅呵呵一笑，却故意卖了个关子。 皇帝不明所以，但还是对容嬷嬷点了点头，后者立刻转身出去，不一会端着一个盖着红布的托盘进来。 “老将军，这是……” 皇帝不知那托盘里的是什么东西，忍不住好奇。 “陛下请看。” 冯毅再次一笑示意皇帝揭开红布。 皇帝被他这故作神秘的做派，弄得也有点心痒痒，不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狐疑的伸手揭开红布一看，却是瞬间睁大了眼睛，“这，难道……” 不仅皇帝惊呆了，旁边的容嬷嬷和刘嬷嬷也惊呆了，连忙往四周查看，确认没有隔墙之耳，这才放下心来。 “不错，这就是那座煤矿的伴生矿之一。除此之外，还伴生了大量的玄铁和紫玄铁矿！” “虽然因为工具有限，无法深入探查。但是初步预估藏量绝对不少。” 冯毅说到那座煤矿中的情景也很激动。 “说实话，当时老臣也吃惊了，李总管真是陛下的福星啊，如果不是他发现了这煤矿的作用。 谁能想到那无人问津的毒火石下面居然还有藏着这样一笔惊天的财富呢！” 皇帝也点点头，一时却似乎因为激动有些说不出来话，半天才缓过来，问道：“那么李逸所说的计划改变是什么意思？” 冯毅答道：“李总管的意思是，如果只是一座普通煤矿，那么我们也无需做太多隐藏，只需要要直接占了就好。 但现在这笔财富却似乎有点太惊人了，我们现在的力量还不足以掌握，一旦传出去，不但那些勋贵，各地藩王，甚至连蛮族和诸夏之地的其他各国也要窥视。 所以我们就不仅要拿下排云山，连同上阳县和骊山县这相邻的两县也要全部完全掌握在我们手中，并且把他们和上林苑连成一片。 只有这样才能确保能够掩人耳目。” “不错，李逸说的对，上阳县和骊山县必须要拿下。” 皇帝一边踱步一边点头，眼中尽是决然之色。 然后又问，“李逸可有说过要怎么做？” “这个……李总管具体没说，他只说现在的情况要想达成这个目的不简单，朝臣虽然不知道我们的目的，但因为我们这一次暴露了实力，所以不管是丞相党还是大将军党都肯定会极力反对。 所以他说必须要用一些非常手段了，希望陛下能准许他便宜行事！” 其实李逸是有透露过一些的，但是冯毅却没太敢说。 因为李逸的一些话在他听来实在是有点太胆大妄为，甚至离经叛道了。 而让他没想到的皇帝竟然没有丝毫犹豫，立刻就一挥手道：“准了！” 随即又对容嬷嬷道：“马上传书李逸，允许他一切便宜行事，出了什么事有朕顶着！ 另外让东厂所有人，随时听李逸命令行事。 不必向朕请示！ 刘嬷嬷，你也去那边给他帮忙，顺便保护他的安全。” 冯毅闻言一愣，没想到皇帝居然信任李逸到这种程度。 不但完全允许了他的求情，而是几乎把自己手上的所有班底都一股脑的交到了李逸的手中。 …… 而李逸得到皇帝的传书虽然没有太过意外，但多少还是有些感动。 不管皇帝是出于什么样的动机，但这年头能有一个领导对你说，“你尽管放手去做，出了事我来顶。”对于打工人来说，那都是一件不容易的事。 更何况皇帝第一时间还想到了他的安全。 他忍不住想到了上一世的老领导，然后暗骂了一句…… 特么的，老子天生就是打工人的命，想造反跑路都没借口。 冯晴在旁边也暗暗吃惊皇帝对李逸的信任和重视。 不过她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问道：“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做？” 李逸闻言却没有回答她，而是抬头看了一眼又有些阴沉的天，然道：“这又要下雨了，这样下下去，只怕要成灾了！” 众人闻言都有些愕然，不明所以，不过众人却也都跟着抬起了头，有人点头道：“确实，这雨确实不下就不下，一下就停不下来。” 李逸却又走到路旁的一道看起来已经被严重堵塞的沟渠旁边，皱眉道：“这上阳县的县令是怎么当差的，这水利设施都多久没修过了？” 说完又直接跳下田埂，一路查看，果然发现大多数沟渠都已经毁坏，或者堵塞了。 众人不明所以，也只好跟着他一路查看那些沟渠。 而田里也有农人正在干活，看见他们这些人以及远处的大军，不知道他们要干嘛，都有些紧张。 还好看到李逸等人并没有伤害他们的意思，才忍住没有逃跑。 李逸最终在一处田埂上停了下来，朝田里一个正在疏通地沟的老者微微拱手道：“老丈，叨扰了！” 那老者看到有官人来到自家田埂边本来就紧张，听到来人跟自己说话更是吓一跳。 不过见他说话客气，才壮着胆子回礼道：“官人折煞小老儿了，岂敢当叨扰二字，不知官人有什么吩咐？” 李逸一笑道：“老丈不必害怕，我们是疯皇命过来剿匪的亲军，之前才从排云山和三邙山那边剿匪过来。 我过来是想问问，这附近除了这两处还有哪里有贼寇，另外贼寇大军虽然被我们剿了，但本官担心还有些散贼逃窜了，不知道你们村子有没有遇到过有散贼祸害？ 还有我军中士卒可有人惊扰你们的？” 第103章 贼寇不是很弱吗 第103章 贼寇不是很弱吗？ 老人一听说他们是剿灭排云山和三邙山贼寇的皇帝亲军，顿时就松了一口气。 满是皱纹的脸上也露出了笑容，“原来诸位是剿灭排云山和三芒寨贼寇的陛下亲军啊，怪不得如此军容整齐。 不愧是皇上的人啊，老朽真是好久没见过这样秋毫无犯的大军了。 说起来你们可都是小老儿的大恩人啊，大人，小老儿给您磕一个吧。” 老人说着就要磕头，李逸连忙拦住，“别别别，老人家不必如此。” 这时田地里其他干活的农人听说，原来这就是剿灭排云山贼寇的皇帝亲军，又看上林卫众人军容整齐，没有丝毫匪气，也都纷纷围上来，都朝李逸等人感恩戴德。 这下却把李逸弄得有点不好意思了。 他原本的目的就是想要取得信任，打听一下情况的。 结果弄得跟邀功似的，这就很不好意思了。 不过众人这么大的反应也让他们有些意外。 “哎，大人，您是不知道啊，咱们上阳县百姓可被这些贼寇给害的不清啊。 那些贼寇四处劫掠也祸害也就罢了，官府还年年以剿贼为借口朝我们加征，可是征了税赋，却从不见剿匪。 这还不知，连地主家也以此为借口加我们的租子，说是要交给那些贼老爷买平安，还说这都是为了我们好。 小老儿本来有还有几亩薄田，结果也因为交不起这剿响，都给卖了……” “大人，你们要再不来，我们就活不下去了，还好皇上还记得我们上阳百姓啊！” 众人说着，田地里突然一阵呜咽之声，而这些百姓说完又要给他们磕头。” 李逸等人赶忙再一次拦住，但却忍不住一阵沉默。 李逸本来是想用水利做借口搞事的，但现在却感觉没法开口了。 因为眼前这些百姓显然根本还没轮到关心水利的地步。 只好又问了一些关于地租之类的情况。 但结果却越问越沉默。 冯晴等人本来不关心这些，此时却也禁不住触目心惊。 “老丈，照你们的意思，你们这一亩地一季居然要交五石的租子，那一季能收多少呢？” 说来惭愧，李逸还真不知道这个世界的亩产有多少。 不过因为天地灵气的原因，这个世界肯定要比另一个世界古代要高一些。 具体却不知道。 但五石的租子绝对不会低。 冯晴和刘嬷嬷等人就更不知道了，反倒是黄德在旁道：“五石这也太高了，咱家记得咱家家乡一亩一季也就能收六石左右，这租子都已经到八成了。” 谁知众人闻言却苦笑道：“看来这位大人家乡地应该比咱这里的肥，咱这可没这好收成，要是年成好的时候大概还能到五石半，六石不到，要是年成不好，哎……” “难道遇到灾害了，也还是要交五石的租子？” 李逸有些愕然。 老者等一众农人闻言都苦笑道：“东家哪管年成，除非有东家心善才会减免一二，那也是东家的恩德。” “那要是实在交不上呢，岂不饿死？” 冯晴忍不住问道。 而这一次却没有回答了。 半天那老者才苦笑道：“要是实在遇上年成不好，年轻力壮的没办法就只能卖身为奴，像老汉这样年纪大了的，就只能求东家恩典容来年年成好了再补了，不过这利滚利，哎……还是饿死的干净啊，省得拖累儿孙！” “这些人也太黑心了。” 冯晴忍不住骂道。 李逸却看了她一眼……你们家也差不多吧？ 冯晴似乎看懂了他的意思，下意识的道：“我冯家的租子肯定没这么高！” 但说完又忍不住心虚，因为其实她也不清楚。 更何况，没有这么高，又能好多少呢？ 李逸当然也没有深究，而是再次问道：“老丈，那你们这水利一般是谁来修啊，是县里还是地主？” 这一次众人却都面面相觑，没人敢回答这个问题了。 李逸其实也明白了这沟渠废弛的原因了。 有话语权能够督促官府的地主只管收租，不管生产，普通百姓没有能力修，而且一旦修了只怕地主还要长租子，最后还不如不修。 接下来两天，李逸一面让冯晴继续率领上林卫四处剿匪练兵，顺便大规模抓捕俘虏。 另一边让东厂的人全部撒到民间去了解情况。 他自己也在这两天里到处走访，一方面了解民情，一方面也在选定目标。 同时也像皇帝报告了上阳县以及京畿各县的情况。 却并没有急着做其他的动作。 可朝廷这边却没有安静，皇帝依旧对外宣称闭关不朝。 而外朝弹劾的奏章也同样一天比一天多。 现在他们已经不只是要求皇帝放出上阳县县令和京兆尹了，而是要求皇帝解散东厂，诛杀奸宦。 而这些奏章自然一律都被皇帝留中了。 双方似乎都进入了一个相持阶段。 另外还有一件事也在朝中产生了巨大的影响，就是冯家加入皇帝阵营这件事，在冯老将军亲身亮相之后，已经不再是秘密了。 首先冯家内部就爆发出一大波反对的声音。 而外部也给了冯家巨大的压力，不少原本和冯氏交好的世族都纷纷保持距离。 甚至冯家人走到哪里都会有人冷嘲热讽。 这就更让冯家内部一些人找到借口反对此事了。 但这一次冯毅老将军却一反常态的强硬。 直接放话，若是各方有意见，二房可以脱离冯氏从此互不瓜葛，甚至二房的子孙若是觉得不妥，也可以脱离父子关系，老子有孙女就够了，不要儿子。 再说就直接一个字“滚”！ “老子就这样了，不服气咱们校场见真章！” 而于此同时，老将军却亲自从家族中挑选，愿意支持冯晴的年轻一辈俊杰直接送入了上林卫。 这下冯家几个儿子都傻眼了，冯氏各房也傻眼了。 他们没想到老爷子居然可以“不讲理”到这种程度，甚至不惜脱离冯氏。 这还是那个处处以家族为重，甚至不惜忍气吞声的冯老爷子吗？ 外界各方也是诧异不已，不知皇帝到底给了什么好处，居然让老将军如此死心塌地。 另一边，上林卫在京畿各处剿匪的消息也连续不断的传入京中。 而其他几路想要捡便宜，抢甜头的大军却进展不尽如人意，尤其是卫戍司的大军更是在围剿一路贼巢的时候被贼寇杀得大败亏输，上万大军只有几百人像乞丐一样的逃回京城。 这让所有人都目瞪口呆，不敢相信这是真的，贼寇不是很弱吗？ 为什么会这样？ 第104章 天下如粥 第104章 天下如粥 但是，没过两天终于有捷报传了回来，而且这一次不再是皇帝的上林卫了，而是大将军府那位新上任的诛寇将军。 一战大溃贼军，斩首数百，缴获无数。 大军很快凯旋而归。 大将军何静也同样亲自出城迎接。 甚至还上书朝廷，希望皇帝的丞相也应该出城迎接，不要寒了将士的心云云。 而大将军府一系上下更是全都昂首挺胸，耀武扬威起来。 “看看，不就是剿匪嘛，这玩意还不是有手就行！” 百姓自然也都争相观看。 但是很快众人就发现不对了。 “这些贼寇怎么这么破破烂烂瘦骨嶙峋的，跟之前那批的贼寇完全不一样啊，那些贼寇虽然狼狈，但一看就有一股煞气，让人看着就害怕。” “我看这样子不像是贼寇，土匪倒像是城外那些挖草根树皮的流民啊……” “不会吧，也许就是这一伙的贼寇比较穷！” 就在此时，那些贼寇俘虏中有人突然发疯一样的冲到路边痛哭流涕的大喊道：“冤枉啊，各位乡亲，各位大老爷，小人冤枉啊，小人真不是贼，我就是出来砍柴的，我家里还有父母在堂，求你们放我回去吧……” 他这一喊，其他俘虏也都纷纷跟着大喊。 本来骑在高头大马的那位诛寇将军正洋洋得意，一看这种变故，顿时勃然大怒，“大胆逆贼，本将军给你们一个活命的机会，你们居然不知珍惜，反而胡乱喊冤污蔑本将军。 来人，把所有喊冤的都拉出去斩了！” “救命啊，大人，我真是冤枉的！” “啊，大人饶命，饶命，小人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现在说不敢，晚了！” 一群士卒如狼似虎的上去，那些喊冤的“俘虏”大惊失色，连忙求饶，可是那些士卒却不理会，手起刀落，顷刻间，数条人命倒毙于众人眼前。 围观百姓看到这一幕，全都吓得脸色惨白，轰的一声，瞬间都逃散一空。 刚刚还万人空巷的大街，瞬间万人没有，只剩下空巷。 本来还喜气洋洋的大将军何静及其党羽，瞬间脸色都难看起来。 而其他人则都表情古怪，到这个时候谁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不过谁也没有当面拆穿。 而何静也没心思再“夸耀武功”，给谁看啊，人都跑光了。 而且连老百姓都看清楚了是怎么回事，其他人谁还看不明白啊，再“夸”下去就成了丢人现眼了。 于是一场凯旋仪式草草收场。 回到大将军府，打发走了所有闲杂人等，只剩下一群心腹，何静也终于压不住怒火了。 “说，这到底怎么回事？” “大伯，这事也不怪我啊……” 那位新上任的诛寇将军知道瞒不住，但却是一脸委屈。 何静一听顿时更加恼怒，“混账，谁是你大伯，叫大将军！” “是，回禀大将军，这事真怪不得属下，要怪就怪那什么上林卫。” “嗯？” 饶是何静和一众心腹听到这么奇葩的论调也是一阵愕然。 这位诛寇将军却振振有词的道：“对呀，就是他们太狡猾了，把那些好剿灭的贼寇都剿光了，剩下的都是硬骨头啊。 您没看卫戍司那帮人有多惨吗？” “你还有脸说，就算是再硬骨头，那也还是一群贼寇，难道我南北两军的精锐还能打不过一群贼寇？” “也不是完全打不过，要是有坚城可守，再有充足的民夫炮灰挡在前面，我们肯定还是能一战的，但野战的话……恐怕有点悬。” “什么？” 何静一听这话简直气疯了，“打一群贼寇，你还要据城而守……你，你要气死老夫！” “大伯，这能怪我吗？ 我们南北两军这么多年也没打过野战啊？ 再说了，哪来的精兵啊，这一次出城剿匪原来以为就是去捡好处和功劳的，所以被塞进来的全都是一群勋贵，外戚家的亲戚，甚至子嗣，来就是蹭功劳的。 这些人一个个修为倒是不低，可是让他们打仗可能吗？ 这些人一听说卫戍司吃了亏，胆子都吓破了，你让他们上战场，只怕还没看见敌人就得往回跑了。 再说了，他们要是真出现了大规模死伤，他们背后的人能善罢甘休吗？” 这位诛寇将军也真觉得自己很委屈，“大伯，这也就是我机灵，这才既没有造成损失，也保住了面子。 再说了，流民怎么了，流民就不能变成了流贼吗？ 这不也是防患于未然吗。” “你……” 何静气的说不出来话，直接给干无语了。想要反驳，没法反驳。想要惩罚，又毕竟是自家子侄，真惩罚了回家也交代不过去。 最后只好一挥手，“滚！” 赶走了这位“诛寇将军”，这才问一众幕僚心腹道：“诸位怎么看？” 众人闻言互相对视了一眼。 一名幕僚道：“大将军不必担忧，这一次皇帝大出风头，丞相一党肯定也会心生警惕，所以大将军只管报功上去就好了。” 何静摆摆手道：“老夫担心的不是这个，而是皇帝的那个赌约，什么战功面子都是小事，但南北两军我何家决不能丢。 这不仅仅是武力，也是利益。 你们别看现在那么多的勋贵，外戚都围绕在我何家左右，似乎唯我何氏马首是瞻，那是因为我何氏还有南北两军这一锅粥，可以让他们在其中分一杯。 一旦我何氏丢掉了南北两军这锅粥，不管是我何氏还是太后他们都会弃之如撇履。” “其实不光老夫，相国也是一样，只不过他掌控的是另外一锅粥，所以他才能门生故吏遍天下。 只不过老夫比他有自知之明，而他总以为是他自己雄才大略，以为自己可以取谁谁而代之。 其实都不过是捣糨糊而已。 取代什么呀，取代了又能怎么样？ 取代了，他就能摆平那些虎视眈眈的藩王。 取代了他就能荡平那天下如牛毛般的贼寇，喂饱天下数之不尽百姓的嘴巴？ 取代了他就能够挡得住蛮族？ 呵呵……” 众人闻言都有些惊讶，没想到平时看起来胸无大志，浑浑噩噩的大将军，居然有这样一份见解。 到让一些人感觉有点醍醐灌顶。 何静却一声冷笑，然后摆摆手道：“不说这些了，总而言之，这锅粥我何氏不能放手，你们得给老夫想个办法，不然老夫完蛋了，你们也讨不了好！” 第105章 十一层统兵术 第105章 十一层统兵术 “大将军，既然这样，那我们为什么不自己把这锅粥煮好呢。” 一名幕僚突然起身朝何静一拜道：“大将军还记得之前仆下所提整军之计吗？皇帝如今的理由无非就是整军而已，那么我们自己自行整军，一来可以堵住皇帝的借口。 而来这不也是在巩固大将军的根本吗？” 可是众人一看他开口，却都摇头冷笑。 何静也忍不住一皱眉。 另一名幕僚，摇着羽扇道：“少卿兄，大将军都已经说的这么直白了，你怎么还不明白呢？ 大将军的根本是这一锅粥吗？ 大将军的根本是围着这锅粥吃饭的人啊。 如你我，如那些军中将官，如军中盘根错节背后的各个势力。 现在你明白为什么你的整军之策不可行了吗？” “……” 少卿兄闻言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看了一眼何静不耐烦的表情，他知道自己再说什么都枉然了，于是低头拱手道：“仆下惭愧！” 何静摆摆手也没说什么，众人也都摇头不语。 显然是觉得这位少卿兄过于榆木脑袋，尽说一些看不懂形式的话。 少卿兄神色黯然，也不再多言，默默不语的坐到了一个角落。 此时却听另一名幕僚突然开口道：“大将军，仆下倒觉得少卿兄这一计虽然有些过于理想，但变通一下倒也不是不可行。 整军一旦触碰到各方的利益当然不行，但是要是当做一个借口搪塞皇帝应该没有问题吧，另外还可以向朝堂索要一批钱粮，这样的话，倒是可以从两军中单独挑选一批能吃苦的士卒，加以整训。 反正人数也不用多，能够应付皇帝的赌约就够了。 这样的话，进可攻，退可守，将来能有一批真正能战精兵在手，总也是好事！” “好，这计策好！” 众人一听此人这个计策却都眼睛一亮，尤其是那一句还能以此为借口向朝廷要钱的话，深得众人之心。 大将军何静也是笑容满面，甚是满意，“果然还是百里知吾！” 那位百里兄得到了夸奖，也很得意，于是补充道：“另外，大将军还可以让太后和皇帝谈谈，让他知道大将军不是他的敌人，丞相党才是。 想来皇帝应当也会知道什么叫做亲者痛仇者快！” 何静一听更满意了，连连抚掌道：“好好好，这才是能够解决问题的人。” 看着众人欢声一片，“少卿兄”却只感觉意兴阑珊，感觉这一切都无比的诡异…… 这些人到底是在敷衍谁呢？ …… 一转眼，已经十来天过去了，整个京畿三府八县的贼寇终于被扫荡一空。 而数千上林卫此时也终于有了脱胎换骨般的变化。 大军云集之处，远远就能看见一股血煞之气直冲云霄。 作为领军的将领，冯晴个人也同样成长巨大。 此时她的统兵术已经足足可以覆盖三里方圆了。 战阵覆盖范围内，士卒不但各方面基础属性大范围提升，而且有些受伤的士卒居然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痊愈。 “自愈？这是你新领悟的能力吗？” 李逸看到这有些玄奇的一幕也禁不住有些惊讶。 这统兵术他虽然接触过，甚至利用系统完善过。 但是他自己并没有真正修炼过，所以并不真正了解其中玄妙。 冯晴此时也有些兴奋，闻言点点头道：“不错，这确实是自愈之力，是我在突破第十层的时候领悟的。” “你已经第十层了？” 李逸有些惊讶。 他虽然知道地阶下品统兵术有十三层。 但他把这统兵术推演到地阶下品一共才多长时间，这进步也太快了。 谁知冯晴却摇摇头有些得意的道：“不，已经第十一层了，而且我有种感觉，如果能够再经历一场战斗，应该就能突破第十二层了！” “十二层了？你这也太快了？” 李逸真的惊讶了。 他虽然知道这统兵术和修为不一样，不需要那种日积月累的水磨工夫，往往领悟更重要。 但这也太快了。 “呵呵……” 从来都是别人被李逸各种惊吓，今天终于见到他被吓一跳的时候，哪怕经过连番杀戮之后，越来越冷若冰霜的冯晴也忍不住乐出声来，恢复了一些小女儿态。 朝他调皮的吐了吐舌头道：“这还要多亏李总管啊，如果正常的话，我也不可能这么快，但是因为你的组合战阵思路，却让我这个主将不仅仅可以自己领悟。 每次在统合其他中小战阵的时候，都几乎相当于一次阵道交流，每每让我启发良多。 这大概就是你所说的集体智慧吧。” 跟着李逸冯晴也学到了有些新词。 “原来如此。” 李逸也有些惊讶，没想到自己胡思乱想琢磨出来的东西居然还有这种效果。 不过他也知道这只是作用之一，最主要还是冯晴自身的天赋，不由再次笑道：“看来陛下和本总管果然没看错你，冯校尉果然是战阵之道的奇才！ 另外我看你这战阵中好像有一股力量要破茧而出的感觉，这又是什么力量？” 说到这个冯晴眼睛再次一亮，有些惊讶，“李总管居然看出来了？” 随即却一笑道：“不过这个暂时保密。” “保……” 李逸一愣，有些无语，“还保密？咱两这关系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两人这一段时间相处的多了，关系也亲近了，李逸说话也随意了。冯晴也没在意下意识的就道：“切，你一个太监本将军跟你有什么关系？” 说完才意识到失言，赶紧道：“抱歉，李总管我不是这个意思，我……” “呵呵，没关系，我又不忌讳这个……” 李逸却满不在乎，呵呵一笑，甚至心里还暗暗琢磨，“我是太监所以没什么关系，那我要不是太监呢……” 不过这话他也就是想想。 打死，他也不敢把自己假太监的事坦然相告。 而冯晴也赶紧转换话题道：“李总管这段时间深入民间进展如何？” 说到此处，她有些敬佩的看了李逸一眼。 她实在是难以想象，一个在外人眼中最贪鄙扭曲的太监，居然能如此脚踏实地的深入民间认认真真的了解民情。 这段时间她率军剿匪。 而李逸则大部分时间都在田间地头，甚至直接住到了村子里去了，她甚至还看见过他光着脚在烂泥里帮村民一起干活。 也见过他毫不嫌弃的个一群脏兮兮的娃娃讲故事。 不要说太监了，就算是那些整天说着圣人之言的读书人，她也没有看见过一个这样的。 更难得的是，做这一切，对他来说似乎是一件自然而然的事。 虽然她其实不太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做，目的是什么？ 第106章 形势很好 第106章 形势很好 李逸也没有多解释，闻言只是一笑道：“情况还算不错，比我想象的要好！” “呃……” 冯晴闻言一怔，感觉这话听着有点耳熟。 忽然想起他之前去内府军的时候也是这么说的。 心中一时禁不住无语，“李总管想象中的情况到底有多差？” “嗯，这个么，最差的情况就是土地的承载能力已经到了极限，并且暂时没有了提升生产力的空间。” 李逸冷漠的道。 说完见她没明白，又解释道：“简单来说，就是现在的土地产出总和，养不活现有的人口总和，而且又没办法在短期内提高土地的平均产出。 如果那样的话，解决办法就比较残酷了，第一种向外扩张，把压力外溢。 第二种……算了，那种太冷酷了，不提也罢。” 李逸说到此处微微一笑，然后又道：“不过从我现在了解的情况看来，总体来说，生产力还有很大的提升空间，比如耕作方法改进，工具改进等等，我这几天在部分地区做了一些小范围尝试，发现效果不错。 另外土地承载力也完全没到极限，甚至有相当大的富裕。 目前主要问题可以说基本都是人为的，这就相对简单了，只要是人为的，那么人就能改变，关键就看有没有决心、智慧和能力了。 这两样，陛下应该不缺决心，我也不缺智慧，能力方面么，大范围不行，小范围没问题。” 李逸自顾自的自说自话，说完却见冯晴等人都张着嘴，好像在听天书。 “怎么，还听不明白？” “明白倒是稍微明白了一点，不过就是觉得奇怪，为什么什么问题到你嘴里一说似乎就变成了另外一个维度的事呢？ 我们这个时候考虑的不应该是怎么应付丞相党，还有怎么把上林和骊山县掌握在手里的问题吗？” 刘嬷嬷开口道。 其他人也都一起点头。 李逸叹了口气，然后道：“算了，还是先回京城吧，陛下昨天就已经发书信催促了。” 这次离京前后一算，已经快半个月了。 皇帝那边也确实有些撑不住了。 不仅仅是外朝的压力，还有后宫的压力，整天打麻将还总被吃豆腐，哪怕是皇帝也吃不消啊。 皇帝只差没在书信中直说，“赶快回来吧，皇后和两位爱妃想你了。” 那种焦急之情，让李逸想想就忍不住想笑。 而他这边虽然还没有完成最后一步，但该做的准备都已经做好了。 只剩最后回京收网了。 说实在的，事情顺利地有点超出他的预期。 他原本做好了很多不得已，拼死一搏的准备，结果居然一样没用上。 他忽然觉得过去实在过于高估这些大乾腐朽阶层了，他们反应之迟钝简直出乎意料。 他在京畿三县做了这么长时间的布局，调查，居然没有一个人来找他麻烦，或者陷害他一下之类的。 这些人也太没警惕性了。 这让他感觉自己在跟自己搏斗。 不过这次出京也还是有收获的。 而且堪称收获巨大。 不仅仅是上林卫和冯晴的成长。 缴获了大量的金银和物资，这些有大部分其实都是京中某些人送给这些盗匪的，其余还有部分则是这些盗匪自己劫掠来的。 这些现在都便宜了皇帝一党。 而李逸自己也收获不小，主要是他对这个世界有了更系统的解了，而且这段时间他有种回到地球世界做农村调查报告的感觉，虽然类，但很让人回味，很舒心。 甚至连修为增长都变快了，普通修炼赶上了用聚气丹。 不过终究还是要回去啊，谁让他现在是皇帝的太监呢，而且皇后娘娘和那么多美女都嗷嗷待哺呢。 哎，苦啊！ 和他们出来时一样，回来也是相当的低调。 在很多人都没有察觉到的情况下，悄然回到了京城。 “辛苦了！” 终于看到李逸熟悉的身影，皇帝虽然表面表现的很平静，但还是能从细节上感觉到她松了一口气的喜悦。 “不敢，陛下才辛苦。” 李逸意味深长的道。 皇帝不知道是不是听懂了，瞪了他一眼，然后道：“说说情况如何？” 李逸于是又把之前和冯晴等人说的那套嗑，说了一遍。 皇帝听完也不知道懂了没有，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那你打算怎么拿下上阳骊山两县？” 看她如此，冯晴和刘嬷嬷等人在旁想笑又不敢笑。 皇帝瞪了她们一眼道：“笑什么，你们以为朕没听懂李逸的意思吗？” 冯晴连忙道：“微臣不敢，不过臣确实没怎么听懂。” 不过她却没说请陛下指点。 皇帝淡淡的道：“其实李逸说的很简单，就六个字。” “呃，敢问陛下，哪六个字？” 冯晴十分讶异，没想到皇帝居然这么厉害，李逸说一大通，陛下居然六个字就总结了。 李逸也有点意外。 皇帝微微一笑道：“大乾中兴有望！” 众人都是一愣。 李逸则忍不住佩服的道：“陛下英明。” 好像确实没有哪里不对。 皇帝呵呵一笑，有些得意。 你们以为朕是吃干饭的了。 难得开了个玩笑，显然是她心情极好。 众人自然也都跟着笑。 于是皇帝又问了之前的问题。 其实这个问题她自己这段时间也琢磨过，发现此事不容易。 第一他现在手中没有可以充作两个县县令和其他各层官员的人才。 其次即使有，即使现在上阳县县令已经被拿下了，外朝也绝不会允许她任命官员。 到时候肯定反对声一片。 对此李逸却只是一笑道：“这个简单，我们并不需要任命官员。 只需要拿下这两个县的土地和民心就够了，并且把民众组织起来。 官府层面其实可以不管，当土地和人都在我们手上，官府其实就是摆设，听话就给他一点权力，不听话就让他一边去。” 至于怎么收取民心，组织民众，我这里已经拟定了一个章程，陛下请过目。 他说着拿出一份章程递给了皇帝。 口中则继续道：“其实核心也简单，就把土地分包给农民，帮助并组织他们兴修基础水利，并在这一过程中建立互助形式的基层组织。 另外我在调查的过程中发现了一个对我们极为有利的形势。” “哦，什么形势？” 皇帝眼睛一亮，急忙追问。 李逸微微一笑道：“我发现可能是因为是京畿周边的原因，不管是上阳县还是骊山县，几乎都没有什么中小型地主，连一般有地的自耕农都很少。 土地几乎全都在大世族和皇亲国戚手里。” 皇帝闻言愕然，“这算什么好处？” 第107章 煦宁侯 第107章 煦宁侯 “回禀陛下，这好处有两个，第一，因为土地十分集中，所以就减低了我们获取土地的难度。 如果土地分散在很多中小地主手里，我们反而很难取得土地，而且打击面也更大。 另外在之后的基层动员组织过程中，因为所有人都几乎差不多是失地农民，自然也没有没有了能够形成阻碍的群体。” 李逸解释道。 皇帝这下算是听明白了，不过却忍不住一皱眉道：“可是那些勋贵皇亲，就肯把土地交出来吗？” 李逸一笑道：“直接让他们交出来，他们自然是不肯的，不过只要消灭了他们，他们不就肯了吗？” 旁边众人看他这笑，却不知怎么的都感觉有些头皮发麻。 而李逸也没等皇帝发问便再次继续道：“奴婢这些天已经让东厂基本打听清楚了，这两县的土地基本都在三家手里，一家是我们的老熟人庆丰侯。” “此人很大概率就是这次京城周边匪患的幕后黑手之一，不过他做事很小心，就算是奴婢也没能拿到他的铁证！ 而且庆丰侯府是从太祖朝一直传下来的老牌侯爵，势力不小，手中的土地也最多，光在这两县就有六千多倾良田。” “另外还有一家是一位伯爵，爵位不高，但在这两县的土地却不少，足有三千倾良田，其他林地若干。” “最后一位也是熟人，煦宁侯，此人奸诈贪鄙，之前拱火让闵王出来搞事的就是此人。 不过煦宁侯府却宣宗朝时传下的爵位，相对较晚，只以经商为主，他之前也就是眼红皇后娘娘手中的那些店铺才上蹿下跳！” “奴婢的打算就是从此人下手，诱之以利，拉拢他，然后让他出面搞死另外两家！” 李逸说到此处，眼中寒芒一闪。 众人都禁不住一阵心惊。 冯晴、冯毅祖孙都感觉有点心惊肉跳，感觉有点后悔没有早点告退，不该听这些东西。 同时也很愕然，不明白李逸凭什么能有把握拉拢煦宁侯，还能让他当出头鸟。 其他人，连同皇帝在内也很疑惑。 “陛下放心，奴婢有东西能让他不得不动心的东西。” “什么东西？” “聚气丹古方，效果比现在的聚气丹强至少五倍以上，制作成本和制作工艺却要比现在的聚气丹低廉简单的多。” 李逸说着拿出了那份在他系统仓库里已经吃灰很长时间的聚气丹丹方，这还是上次睡完何贵妃姐妹获得的特殊成就奖励之一。 “什么，比现在的聚气丹强五倍，成本和工艺反而更低廉简单？你哪来……算了，朕不问了，肯定又是古籍上看来的。” 皇帝下意识的想问哪来的，但说到一半却自己先抢答了。 李逸嘴角微微抽搐，众人也忍不住偷笑。 但心中却一阵无语，“这位李总管到底哪里看到那么多奇怪的古籍？” “不过，你难道是要把这丹方送个他吗？这代价也太大了？” 冯晴忍不住插言道。 皇帝则直接道：“不行，朕不同意！” 在她看来，不管李逸拿出什么东西，不拿出来就算了，拿出来了就是她的。 这样好的东西，怎么能给什么煦宁侯这种乱臣贼子。 还不如干脆用强直接让东厂直接栽赃陷害，然后如法炮制呢，反正这种货色死了也不冤枉。 “给他当然不可能，奴婢只是打算给他销售权。” 李逸一撇嘴，心中冷笑，“我怎么会做这种赔本的一锤子买卖。” “销售权。” 皇帝虽然没听说过销售权这三个字，倒是不难理解。 不过她却仍然有些迟疑。 “陛下，聚气丹这种东西虽然有用，但也有限制，超过四品以上武者基本就没用了。另外我们只要掌握住源头，外面有多少是我们说了算。 其他势力就算得到了，也不可能大规模使用。 而小范围使用对我们影响不大，反而能带来更大的利益，有效的打击同类产品的生产者！ 唯一的风险就是有可能会被仿制，但那最起码也是数年之后的事了，到那时天下如何还未可知呢？” “嗯。” 皇帝听他这么一说，也觉得有道理，当即也不再舍不得了，于是点头道：“既然这样，那朕便传他进宫。” “别，陛下，还是奴婢跑一趟吧，此事陛下全程不知就好了！” 李逸阻止道。 皇帝闻言恍然，点点头道：“那行，让刘嬷嬷跟你一道，快去快回，朕晚上还有事要你做！” 皇帝叮嘱道。 冯晴和冯毅没觉得什么，李逸嘴角却忍不住一阵抽搐。 晚上有事做……好吧。 当即便和刘嬷嬷再次出宫而去。 冯晴和冯毅也随即告辞。 作为将门中人，他们虽然对阴谋并不陌生，但却很少亲身参与，真是感觉心惊胆战。 不过他们现在已经算是皇帝核心圈子的人了，皇帝没有避讳他们也算是信任。 只是这位李总管的手段确实让他们开了眼界了，说到天下大势，他能一句话直指根本。 说到这些阴谋诡计，居然也是信手拈来，犹如庖丁解牛。 “可怕啊，如果这位李总管是完整男儿身，那真就迟早是一位把弄天下如玩物的雄杰。” 老将军一生征战，却忍不住有些心惊的感叹道。 冯晴也是微微点头，不过又忍不住想到李逸坐在田埂上给一群泥猴子一样的村童讲故事的情景。 那样诚恳自然，毫无半点作伪之态。 心中莫名觉得迷惑，到底哪个是真正的李逸呢？ …… 煦宁侯自从上次鼓动闵王搞事失败之后，就一直很郁闷，感觉诸事不顺。 首先是庆丰侯等勋贵都觉得之前被他耍了，都刻意和他保持距离。 这倒也无所谓，反正他是宣宗一系的勋爵，和太祖太宗这两系勋贵本就不是一伙的。 最主要就是老闵王封地被皇帝一个损招拆成了二十多份，等于把一个好好的顶级亲王弄成了一窝的伯爵，子爵，而且王府上下几乎闹翻了天。 正王妃和原本的王世子几乎要指着老头的鼻子骂他为什么要去多管闲事。 老王妃一哭二闹三上吊，几乎已经成了大乾京城的一道风景线了。 老家伙拿皇帝没办法，也不敢再去招惹皇帝了，却把气都撒在他头上。 逢人就骂煦宁侯猪狗不如。 “老不死的，是你自己无能，跟本侯有什么关系？有本事你咋不找皇帝去呢。” 煦宁侯真是一想就郁闷，但却没办法，老家伙惹不起。 正郁闷着呢，忽然听家人禀报说，“外面有宫里的人要见侯爷，还说侯爷最好乖乖迎接，不然会后悔！” 第108章 这是秘密吗 第108章 这是秘密吗？ 煦宁侯正郁闷，一听这话，瞬间气不大一处来，“什么特么公里来的母里来的，嗑瓜子磕出个臭虫，告诉他本侯不见，有本事他就让本侯后悔看看……” “喏。” 仆人一缩脖子，转身就要离去，可刚要转身，却又被他给叫住了，“回来。” “侯爷？” 仆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煦宁侯想了一下，又摆摆手道：“请他到厅堂待茶，本侯马上就到。” 然后又对左右吩咐道：“去请楚先生到书房来。” “是。” 仆人赶紧转身出去。 “侯爷。” 不一会功夫，一名青衫书生来到书房，朝他微微施礼，便单刀直入的问道：“侯爷，晚生听说皇帝派人来了？” “嗯，本侯命人引去花厅了，却搞不清楚皇帝派人来的目的，所以叫你过来问问，你有什么看法？” 此时的煦宁侯却和在外人面前表现出的形象大为不同。 少了一份放荡不羁，多了一分精明深沉。 楚先生想了想道：“皇帝的目的其实不难猜，大概是看出侯爷这一系不被太祖太宗系的勋贵所接纳。 所以想要分化瓦解，拉一派打一派。” “嗯，那你认为本侯应该怎么做？” 煦宁侯也基本认同这位楚先生的看法。 “那要看侯爷怎么看当前形势，以及长久的打算了。 如果侯爷觉得皇帝还有希望，那么烧一下冷灶也无妨。 如果侯爷觉得皇族已经无望了，那么虚与委蛇，应付一下也就是了。 增强自己的实力，哪怕将来改朝换代，卖身也要自己有足够的身家才能买得好价钱。 当然如果侯爷有更高的野望，那就另当别论了！” 楚先生微微一笑，说话间语气平淡，但言谈间却一副断定大乾已经死期不远的态度。 煦宁侯闻言忍不住微微皱眉。 半晌凝重的问道：“晏之，你真觉得大乾已经到了改朝换代的边缘了？皇帝最近似乎表现不俗啊……” “侯爷所言不错，皇帝最近的表现确实有点出乎意料，但是晚生看来恐怕已经晚了，如今大乾早就已经到了大乱边缘了。 若是晚生判断不错，最多半年，或者东南，或者西北必有天崩，而皇帝到现在连朝堂都没能掌握在手里。 光是一个丞相张翰和大将军何静就压得他喘不过气。 等到天崩一起，他拿什么挽大厦于将倾？” “晏之所言不错，天下依然分崩在即，朝堂上一群人还在明争暗斗。 看来这大乾天数确实到了，天下大乱，群雄将起，哎……晏之，本侯真是生不逢时啊。” “侯爷何出此言，乱世虽险，却正是英雄用武之时，侯爷大好年华，又有祖宗基业，谁敢言侯爷不能一朝腾飞，名垂青史呢？” “哈哈，你高看本侯了，本侯只想富贵一生，别无他图！” 煦宁侯哈哈一笑，抓起旁边金杯一口饮尽，然后带着几分醉意起身道：“罢了，就去见一见皇帝使者，趁早打发了他了事。 晏之，你也随本侯一同去看看。” 说罢站起身来，摇摇晃晃往外走。 “喏。” 楚晏之起身一礼，然后也笑眯眯的跟着他一路来到花厅。 一进门自然就看见了，正不紧不慢饮茶的李逸。 作为皇帝身后的红人，煦宁侯自然一眼就认出来了，不过让他意外的是，皇帝身边的那位贴身嬷嬷此时居然站在此人身后。 煦宁侯眼角微微一眯……这位李公公还真是受宠啊，连皇帝的贴身保镖都派来伺候他了。 在看李逸正不知和他府上的侍女说什么，居然逗的那小侍女俏脸通红，嘴角含笑，肩膀不住抖动，似乎是拼命在憋笑。 禁不住有些无语，你一个太监，你跑来逗弄本侯的侍女干什么？ 他心中嘲讽，口中却嘿嘿一笑，踏着醉步迈入花厅。 带着几分不羁的语气道：“春梅，在和李公公说些什么呢，竟然说的这般开心，平日里可都没见你对本侯这般笑过。” 说着又哈哈一笑，对李逸道：“抱歉，抱歉，未知是李公公亲自到来，本侯略微耽误了些时候，还望李公公勿怪。” 那侍女听见声音吓了一跳，看见是主人到来，赶紧蹲身谢罪，然后快速的退到了一边。 李逸却不在意，抬眼扫了他一眼，也没有起身，靠在椅背上简直比他还要懒散，漫不经心的道：“无妨，本总管不差时间，而且正好凑巧在侯爷府上遇到一位同乡的姐姐，倒是让本总管听到了久违的乡音。” “哦，居然有这么巧的事。” 煦宁侯呵呵一笑，又抬眼看了一眼那小侍女，后者连忙再次蹲身解释道：“确实如此，奴婢也没想到这位公公，居然和奴婢是同乡之人，便多嘴多说了几句话，侯爷恕罪！” “哈哈，无妨，能和陛下身边的李总管是同乡这可是你的福气，何罪之有啊。 李总管能在本侯附上遇到同乡，这可是缘分，日后可要多到本侯附上坐坐，要不然本侯干脆把她送给李总管如何？” 煦宁侯依旧是一副放荡不羁的样子。 李逸却一笑道：“这就不必了，本总管一个太监，弄个女人在身边，累手又费嘴，还是算了。” 煦宁侯和楚先生都一下子没听明白，什么累手有费嘴，等反应过来，却差点没笑喷出来，不知道该怎么接话，神色都有些古怪。 两人终于知道，那位小侍女为什么和这位李公公叙乡情叙的俏脸通红了，这狗太监简直比本侯还流氓啊。 李逸却不在意的道：“好了，本总管今日来煦宁侯府上是有正事的，闲话就不说了。” 说着又眯眼看向煦宁侯，“本总管来的目的，煦宁侯和这位楚先生应该是能猜到一二的吧？” “嗯？” 煦宁侯和楚先生闻言再次一愣，两人快速对视一眼。 然后后者问道：“李总管是如何知道晚生姓氏的？” “这是秘密吗？” 李逸假装愕然，然后笑道：“抱歉啊，本总管不知道晏之兄你的姓氏居然是秘密，早知道本总管一定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第109章 鱼饵与鱼儿 第109章 鱼饵与鱼儿 煦宁侯闻言忍不住一皱眉，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春梅”，后者脸色微白，连忙摇头。 这时楚先生却微微一笑道：“早听说东厂监察内外，看来只怕京中人都小瞧了那位黄公公了。” 他这一说，煦宁侯也反应过来，随即也笑了。 再次恢复了淡然，呵呵一笑道：“李总管说笑了，楚先生乃是本侯的幕僚，虽然不长抛头露面，倒也不算什么秘密。” 那意思是，你就能这个当下马威吓唬本侯，却吓唬不到。 李逸一笑，也不多言。 而煦宁侯则再次摇着手中的折扇道：“不过李总管大驾光临究竟有何吩咐，本侯倒确实猜不到，还请李总管明示。” 李逸也不多说，随手从衣袖里拿出一只白色玉瓶来，放在旁边的茶几上道：“本总管听说煦宁侯府善于营商，大小商品工坊遍布大乾，甚至连大乾之外的诸夏各国也有涉猎。 光是在京畿三府八县就有大小商铺三百六十余座，作坊也有十余间。 其中应该也有经营聚气丹的生意吧，麻烦侯爷替本总管长长眼，看看本总管这聚气丹比侯爷售卖的如何？” 煦宁侯闻言再次一皱眉，“没想到李总管居然对本侯的产业比本侯还清楚，不会是东厂在特意调查本侯吧？” 他面上依然轻摇着折扇，一副放荡不羁的模样，心中却暗暗心惊。 皇帝搞的东厂居然已经不知不觉到这种程度了吗？ 而且他这是在暗示我，皇帝已经对我了如指掌了吗？ 同时心中也有些愤怒，因为李逸这话已经明晃晃的表露出来者不善的意味了。 “哼，以为这样就能威胁本侯，让本侯屈服吗？ 如果是这样，那本侯倒是高看小皇帝了。” 随即又看了一眼那白玉小瓶，心中有些不明白李逸什么意思，但多少有些不屑。 但是他打开瓶塞的瞬间却不由一愣，脸色随之一变。 瞬间收敛了轻蔑和不屑，抬头看了李逸一眼道：“李总管，这聚气丹是从何处购来的？” “这个侯爷就不用管了，侯爷只说本总管这聚气丹比之侯爷商铺中售卖的聚气丹如何？” 李逸微微一笑问道。 煦宁侯一只在衣袖里的手下意识的捏了捏，面上却沉吟了一下，然后道：“这种东西本侯产业里虽然有售卖，但本侯却不懂这些，不过应该略微要好一些吧。” 说完又故作不在意的把玉瓶放回了原来的位置道：“李总管买的不亏，不过这价格应该也不便宜吧，当然了，李总管作为陛下身边的红人，肯定不差钱！” “这样吗？那本总管就放心了。” 李逸闻言也一笑，然后也随即拿起来放回了衣袖，然后拱手道：“既然这样，那本总管就叨扰了，告辞！” 说完，起身就要往外走。 煦宁侯不由一愣，有些愕然。 随即赶紧叫道：“李总管，留步！” “怎么？侯爷有事？” 李逸意外的问道。 “不是，本侯的意思是，李总管今日来本侯府上就没有别的事了吗？” 李逸呵呵一笑，眼睛微眯道：“本来是有的，但很遗憾，本总管好像看走眼了，侯爷似乎不是本总管要找的人。 本总管只好另寻他人了。” 煦宁侯闻言一皱眉，迅速的和那位楚先生对望了一眼。 后者却朝他为不可查的摇摇头。 李逸见此不由一声冷笑，再次迈步往外走。 煦宁侯再次忍不住捏了捏，衣袖中的手。 他知道这是李逸，或者说皇帝抛出来的鱼饵。 但是这鱼饵实在太香了！ 李逸拿出来的那聚气丹不是比市面上的好一点，而是好太多了。 这种东西如果能够批量供应，那利益简直难以估量。 这天下有多少武者，一年这些武者要消耗多少聚气丹。 虽然这种聚气丹可能会因为价格和产量的原因完全取代原有的聚气丹市场，但哪怕有十分之一呢？ 那也相当可怕了！ 更重要的是，如果这东西由别家销售，那对他来说，可就不只是少做一门生意的问题了。 而是他原有的经营都会被冲击，而且失去的一定还是最有钱的那一批顾客。 “侯爷，皇帝所谋甚大，但他根本没有成功的可能，你一旦咬勾，就等于上了他战车，再想下来就难了！” 楚先生显然看出了他的动摇，连忙低声在他耳边道。 “我知道，我知道。” 煦宁侯口中说知道，但手却越捏越紧。 李逸显然知道他的挣扎，但却头也没回的往外就走，甚至还加快了一点脚步。 刘嬷嬷紧跟着他的脚步，心中有些疑惑，忍不住低声问道：“李逸，我们真就这样走了吗？” 李逸神色不变，淡淡的道：“我有点看走眼了，这位煦宁侯没有他平时表现出来的那么贪鄙短视。 而且身边还有一个有趣的幕僚。 不过没关系，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这个鱼儿不咬钩，那就换一条鱼就好了！ 实在不行，还可以换其他途径，反正大路千条只要最后达到目的就好。” 刘嬷嬷也不懂他在说什么，不过既然他有数，她也就不多问。 但两人出门没走多远，刘嬷嬷就神色一变道：“有人跟踪我们。” 李逸神色微动，“是煦宁侯府的人吗？” “应该是。” “呵呵，看来鱼儿到底还是舍不得鱼饵。” 李逸嘴角微掀，一笑道：“让他跟着好了，我们去庆丰候府。” “庆丰候？他不是和南边那位王爷有勾结？” 刘嬷嬷十分诧异。 李逸却不在乎的道：“那又如何，难道你觉得他还会对南边那位忠心耿耿？ 反正总要有人死，有人活，看他们如何选择了。” 而于此同时那个跟在他们背后的尾巴，看到他们的方向，神色禁不住一变。 随即连忙返身而去。 这一次，李逸也察觉到了，嘴角不禁笑意更浓。 果然就在他们将要到庆丰候府的时候，身后忽然马蹄声响。 然后随着一声“稀溜溜”嘶鸣，满头大汗的煦宁侯连人带马挡在了他们的面前。 第110章 宰割天下 第110章 宰割天下 李逸脸色一沉，故作佯怒，“煦宁侯，这是何意？” 煦宁侯用力扯住马缰绳，一边安抚坐骑，一边看着李逸道：“李总管，何必走的如此着急呢，凡事总是和气生财不是。” 等到马屁平静下来，他才跳下马来，拱手道：“可否请总管大人给个明示，陛下到底有几分胜算？ 大乾如此形势，陛下又打算如何收拾山河？ 毕竟这可关系到我煦宁侯府上下上千口的性命，本侯不得不慎重。 而且本侯别的不敢说，但庆丰候一党是绝不可能为陛下所用的。” 他此时的神态，已经完全没有了平时的那种放荡贪鄙之态了，反而有几分豪气干云。 李逸见此也多了几分认真，不过却没有立刻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淡淡的道：“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吾足，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吾缨。 对于君王而言，天下没有不可用之人，也没有不可杀之人。 煦宁侯府也好，庆丰候府也罢，对陛下来说都一样，能用则用不能用则弃！ 至于陛下有几分胜算？” 李逸说到此处，一声冷笑，不屑的撇嘴道：“陛下乃是太祖子孙，大乾天子，煌煌正统，现在不过是潜龙在渊而已，一旦飞龙在天，天下谁能匹敌？” 这话说的，他身后的刘嬷嬷忍不住昂首挺胸，一声冷哼。 但煦宁侯却只是一笑，这种大话虽然唬人，但却还不足以唬住他。 虽然不反驳，但却轻笑道：“这话虽然有理，但天道有时，日月更替，自古王朝兴衰更是屡见不鲜。 如今大乾天命衰微，不说远的，便是这大乾朝堂。 内有权臣，外有强番，民间也是盗贼丛生，天崩只在顷刻，更不要说还有蛮族以及其他诸夏王朝在旁窥视。 这种乱局，仅凭一句煌煌正统怕是不够吧？” 李逸闻言上下打量了他一眼，难得赞赏道：“外人只道侯爷就是一个勋贵纨绔，就连本总管之前也只把侯爷当成一个贪鄙小人，现在看来倒是都看走眼了。 侯爷贪虽贪，但能够说出这番话，就足以说明侯爷还是一个有些见识的人。” “不错，如今大乾的形势确实不好，不，简直可以说是危如累卵！” 李逸说到此处，神色一正道：“但是再难能难得过太祖布衣起家吗？ 太祖能把这江山打一遍，为什么陛下不能？ 另外现在大乾虽然崩塌在即，但此时却是对陛下最有利的时候。” 煦宁侯闻言微微一怔，随即正色拱手道：“愿闻其详。” 李逸却没有立刻开口，而是朝刘嬷嬷使了个眼神。 后者立刻会意，开口对紧跟着煦宁侯来的人道：“诸位，请暂避！” 煦宁侯神色一动，也朝身后众人一挥手道：“你们退到十丈外，闲杂人等一律不准靠近！” 众人闻言纷纷退避，并且自觉在周围形成了一个警戒圈。 只剩下煦宁侯和李逸二人，就连楚先生也自觉退到了一旁，这才道：“李总管请说。” 此处本来就是贵族居住区附近的一处景区，闲杂人等本来就不多。 见到他们这样的架势，一般人也自然就避让了，反而倒是比一般密室更利于谈话。 李逸也不担心隔墙有耳，于是也点点头不再避讳的道：“按道理说，一个王朝哪怕再衰败，他拥有的资源也不会比当初起兵造反的先辈更差。 但古往今来，一个王朝走到末期，几乎没有一个能够通过救亡图存重新站起来的？ 煦宁侯知不知道为何如此？” 煦宁侯闻言一愣，这个问题他还真没仔细想过。 但一想确实很奇怪，就先李逸之前说的，再难也难不过太祖布衣起家吧？ 为什么最后却都几乎没有能够救亡图存的呢？ 于是下意识的问道：“为何？” “因为心态。” “心态？” “不错。” 李逸点头道：“其实王朝和人一样都有生老病死，一个王朝到了末期，其实不是如史书里说的那样什么出了昏君了，什么出了奸臣了，那些都是狗屁。 其实本质上是王朝本身已经整个系统性的崩坏了。 就像如今的大乾，皇族烂了，丞相府烂了，勋贵烂了，清流，藩王其实都整个的烂了。 这个时候如果有人非要挽大夏与将倾，挽狂澜于即倒，这和一个少年非要和一个躺在病床上快死的老人同年同月同日死有什么区别？ 而王朝末世的君王也好，大臣也好，他们往往都是这种心态的人。” 煦宁侯下意识的点头，可又觉得懵逼，你这说了半天，那陛下有利在哪呢，你这分明就说陛下要完蛋了啊。 李逸却一笑道：“可当今陛下不一样，陛下早就看穿了这一切，所以她压根没想过要拯救什么大乾，她把自己当成了一路反王。 乾失其鹿，天下共逐之，陛下只是把自己当成逐鹿者之一罢了。 而所谓皇帝的身份，煌煌正统，不过就是陛下用来切割大乾血肉壮大自身的一把刀而已。 什么权臣，勋贵，藩王，他们本身说到底不过就是这将死大乾身体的一部分，都是陛下刀下的血肉而已。 陛下真正的对手是那些新时代的太祖们，只是他们现在都还在蒙昧状态，连怎么造反都还没学会。 这些人凭什么和陛下争锋？” 李逸说到此处，一声冷笑，然后冷眼看着他道：“你现在觉得煌煌正统有用吗？” 煦宁侯只觉得头皮发麻，浑身半天不能动弹。 这尼玛也太疯狂了，皇帝居然要亲身宰了大乾！ 那外朝张翰算什么？ 大将军算什么？ 所有人争来夺取，每天雪花一样的奏章算什么？ 再想想那些勋贵总以为皇帝不敢把他们怎么样，总以为皇族还要依靠他们来治天下。 如果他们知道皇帝已经彻底把他们当成了血食，会怎么想？ 这太可怕了！ 他吞了一口口水，半晌才道：“那陛下就不怕天下人反噬吗？ 难道天下人会乖乖任由宰割吗？” “反噬又能怎么样？” 李逸毫不在意的道： “如果他们还能够做出有效的反抗，那还叫腐朽吗？如果他们不能组织起来，那不过就是一盘散沙而已，那就分化他们让他们继续内斗，然后一块一块的切割就是了。” “就像今天我来找侯爷你一样，本总管也明说了，陛下要上阳骊山两县的土地，然后分给两县百姓。 而这两县的土地多在你，诚意伯和庆丰候三家手中。 而陛下的计划就是拉拢一家，然后借你的手弄死其他两家，或者借其他任一家的手弄死你和另外一家，你要选哪个？ 你要和他们联合起来反抗吗？你相信他们吗？ 如果那样的话，那就从你们三家之外，找人当刀也不是不可以！” “不过现在，本总管倒是有些看好侯爷你，所以给你一个机会，成为陛下的执刀人，跟随陛下走进新时代！” 第111章 格局小了 第111章 格局小了 煦宁侯的心情十分复杂。 从感情上他天然的对李逸这种，完全把天下世族勋贵视为草芥的态度感到不舒服。 可他的理智却又让他找不到理由反驳李逸的话。 作为勋贵的一份子，没有人比他更知道大乾的那些勋贵是什么货色了。 “李总管这些话说起来容易，做起来恐怕也没有那么简单吧，陛下就不怕把天下世家豪族都逼到其他人一边去吗？ 再者就算本侯愿意，凭本侯一人之力又如何能够斗得过庆丰侯和诚意伯这两系人马。” “这个侯爷就不用操心了！” 李逸一听他这话，就知道他已经被说服了，只是出于习惯性的一些固有认知，还有一些不甘心罢了。 于是走到他近前，压低声音道：“侯爷，三日后正是大朝会之期，到时候侯爷可以上一道请求朝廷兴修京畿三府八县水利的表章…… 到到时候只需如此如此，这般这般做就可以了，其他的陛下自由安排。” 煦宁侯听到李逸话中的内容，脸色再次微微一变，却又微微有些茫然。 “兴修水利？李总管，这……本侯有点不太明白……” “你不需要明白，你只要按照陛下的旨意做就可以了，作为交换，陛下会把聚气丹一半的销售权交给你来处理。 当然，这其中也包括侯府在京畿三府八县所拥有的的所有土地。” “一半，为什么是一半？那另一半？” 煦宁侯虽然心中还是有些疑惑，但一听说实实在在的利益，他也顾不得那些东西了。 “这就不劳侯爷费心了，陛下怎么也不能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吧？” 李逸一笑，随即又神秘的道：“不过本总管也可以给侯爷托个底，那就是这正品聚气丹的成本价绝不会超过市面上的价格，当然了，卖多少卖给谁怎么卖，侯爷你自己说了算，陛下绝不干涉。 就算是一半，这也是天下唯二的买卖，而且暂时还只有侯爷一家，侯爷明白本总管的意思了吗？” 煦宁侯神色微动，目光有些火热。 之后两人又说了一些细节，煦宁侯终于下定了决心，点点头道：“既然如此，那就一言为定，回头本侯就把地契送到宫中。” “很好，侯爷英明，陛下果然没有看错侯爷！ 既然这样，那本总管就回宫复命了。” 李逸见煦宁侯终于做出了决定，也禁不住露出了笑容，也不再多说，当即拱手告辞。 但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对煦宁侯道：“对了，本总管刚才说的那些话还希望侯爷代为保密，另外奉劝侯爷一句，宗门中人不要轻易相信！” “……” 煦宁侯闻言一怔似乎没听明白，愣了一下，随即才点了点头道：“本侯有数。” 李逸也不知道他是假装的，还是真不知道，也没有深究。 但在临走时却有意无意的看了那位楚先生一眼。 然后翻身上马，领着刘嬷嬷一道扬长而去。 走出一段路，才压低声音对刘嬷嬷道：“姐，陛下的心腹之中有擅长隐蔽跟踪的人吗？” 刘嬷嬷闻言点头道：“倒是有两个姐妹较为擅长跟踪，你想跟踪煦宁侯？” “不，是跟踪他身边的那位楚先生。” “楚先生？” 刘嬷嬷闻言神色微动，警惕的道：“此人有什么古怪吗？” “嗯。” 李逸点点头，但却没有细说，只是说感觉有些不太对劲。 而并没有把窥探之眼发现的信息和盘托出，因为有些事实在不好解释。 毕竟要是大乾范围内的事，他还能说是打听来的。 但事关宗门，这个借口就有点不适用了。 不过他心中却有点好奇。 这还是他第二次接触到宗门中人，上一次是那个还没出场就被拍成了血雨的神秘杀手。 不过这两人却并非来自同一个宗门。 上次那个窥探之眼现实是所谓的神影门，而这一次这位楚先生的宗门却叫做弥生教，一听就有一股邪派的味道。 却不知道此人混迹在煦宁侯身边，又有什么目的？ 另一边，李逸和刘嬷嬷刚一离开，楚先生便出现在煦宁侯身侧，微笑问道：“侯爷，已经打算好要投靠皇帝了吗？” “哎，楚先生应该知道本侯其实没有选择啊……” 煦宁侯微微瞥了他一眼，心中对刚才李逸所谓“宗门中人”四个字有点惊疑不定。 虽然他也不确定李逸所说是真是假。 但他以前虽然觉得自己这副幕僚来历有些神秘，却并未深究，也不甚在意，反正只要能够为我所用就好。 可如果过真是和宗门挂上钩，他也不敢怠慢了。 毕竟这四个字在大乾，甚至在整个诸夏之地都有些犯忌讳。 言语上下意识的便保留了几分，李逸的一些话，他也下意识的隐瞒了下来。 只是说了皇帝欲图谋上阳和骊山两县土地，以及三家勋贵拉拢一家，图谋另外两家的事。 “这种情况下，本侯实在不敢赌庆丰候和诚意伯会不会被皇帝拉拢，要是那样，本侯可就被动了。” 楚先生隐约也感觉到煦宁侯的态度有了少许变化，言语有些不尽不实，但也没多想。 反而对他透露出的些许信息，赶到惊诧。 “没想到皇帝居然有这样下作的手段。” 不过他也不得不承认，这一招虽然卑鄙，但确实有效。 “真是好一招，威逼利诱，借力打力！” “看来侯爷确实没有别的选择。不过这皇帝居然为了一点土地就做出这样巧取豪夺之事，这也太没有帝王气度，格局未免过于小了！” “是啊。” 煦宁侯口中感叹，目光却再次瞥了他一眼，心想，你哪知道皇帝打的真正主意，他是在一点点的侵吞大乾啊。 上阳骊山两县，再加上上林苑连成一片，到时候相当于三县之地完全掌握在皇帝私人手里。 到时候上林卫只怕要进一步扩军了。 等到皇帝手中有几万强兵在手，那时候的皇帝和现在就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而且可以预见，他接下来还会继续挥刀一块块的在大乾身上割肉，只要大乾这具垂死的躯体一日不反应过来，皇帝就可以趴在上面一步步的成长。 皇帝亲自操刀窃国，谁能想得到？ 这格局，你说小？ 第112章 太后又来了 第112章 太后又来了 “只是侯爷就不担心皇帝事成之后过河拆桥吗？” 楚先生不知煦宁侯心中所想，但见他没有动摇，于是再次道。 “这个，暂时应该不会。” 煦宁侯眼睛微眯道：“如今勋贵之中，本侯是第一个投靠他的人，就是为了千金买马骨，皇帝暂时也不会动本侯。” “呃……” 楚先生怔了一下，一下子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讪讪道：“侯爷所言也是有理。” “那么侯爷打算怎么做呢？真要和庆丰候府硬拼？” 煦宁侯闻言微微皱眉道：“这也正是本侯疑惑的地方，皇帝并没有让本侯和庆丰候等人硬拼，他只是让本侯上一道请修京畿水利的折子。” “请修水利？”楚晏之也愣住了，一时有些理解不能。 “是。 楚先生能看出这其中的关窍吗？” 煦宁侯问道。 楚晏之想了片刻，随即摇摇头，“仆下愚钝，也想不出这其中的关窍。” …… 李逸走出兴宁坊，正准备赶回宫中向皇帝禀报此事，但却在宫门前被人拦住了去路。 “宁平之，你拦住本总管去路是有什么事吗？” 李逸看着这个拦住他去路的人，有些意外。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不久之前那个敲响登闻鼓引发京城震动，也恰好给了皇帝出兵剿匪理由的少年宁平之。 “之前陛下已经答应你，为你父母亲人，伸冤报仇。 如今也已经剿灭了一干贼寇，以及相关官员了，你还有什么不满吗？” 宁平之此时已经除去了重孝，只是穿了一身寻常的白衣，胳膊上也嘞着一条黑布，算是还在守孝之中。 听到李逸的话，他脸上却毫无高兴之色，只是神色凝重的道：“陛下为了晚生父母亲族之仇，大动干戈，诛除贼寇，又捉拿了上阳县县令和京兆尹等人。 晚生感激不尽，岂敢还有不满？ 只是我母亲，姐姐，以及一干亲眷死的屈辱悲惨。 我父亲更是死的不明不白。 平之的仇人又岂止只是那些盗匪而已？” 李逸闻言微微沉默，随即淡淡的道：“那你有什么打算，你总不能让陛下为了帮你报仇，把整个大乾朝堂全部拿下吧？” “平之不敢做此非分之想，只是平之觉得陛下和那些人早晚……” “住嘴，谁给你的胆子胡说八道！” 李逸没想到这小子居然这么胆大包天，居然就在这宫门前说出这样胆大妄为的话。 不过他脸色阴沉，但目光忍不住打量了这小子一眼。 虽然有些莽，但眼光和见识倒是不算差。 宁平之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失言了，连忙躬身道：“大人恕罪，晚生一时激动……” “哼。” 李逸虽然心里有些欣赏，但面上却没有给他好脸色，不冷不热的问道：“所以，你想干什么？” “大人，晚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有一个请求，晚生希望能够加入上林卫，哪怕做一名辅兵也无所谓，只希望能够等待……等待能够给陛下效力的机会，以报陛下天恩浩荡！” 宁平之显然差点又说走嘴了，本意肯定是想说，等待那一天的到来。 但还好反应较快，及时改过来了。 说完直接跪倒在地，脑袋砰的一下磕在地上。 李逸有些诧异，没想到这小子居然打的是这个主意。 心中不由更多了一份欣赏。 有眼光，有决心，有觉悟，而且应该也不太怕吃苦。 不过他脸上仍旧没有太多表示，只是微微皱眉道：“你要当兵，你去上林苑找冯校尉就好了，来找本总管做什么？” 宁平之赶紧道：“晚生去过了，不过冯校尉说，晚生身份特殊，没有陛下或者李总管允许，她不能做主！” “嗯？” 李逸闻言一怔，这让他有些意外。 他原以为这小子是跑来搞特殊化的，什么从辅兵做起，只是说说而已。 没想到他还真去过了。 至于冯晴没有敢收录，李逸一想也明白了冯晴的想法。 确实，这小子的身份，再加上他之前的所作所为，某些人肯定会有些敏感，不过李逸却并不在意。 只要是可造之材，他才不管什么身份不身份，敏感不敏感呢。 于是假装皱眉沉思了一下，然后道：“既然这样，那你去吧，就说本总管知道了。 不过从辅兵做起可是你自己说的，要是吃不了苦，就赶紧滚蛋，上林卫不收少爷兵！” 李逸说完，直接已甩衣袖，径直入宫而去。 在他身后宁平之却是大喜，一骨碌爬起来，又对着李逸的背影鞠了一个大躬，高声道：“多谢大人，平之定然不会让大人失望。” “失个屁望，搞得好像本总管对你抱有期望似的。” 李逸头也不回的一撇嘴，不过走了两步却又停住，回头问道：“小子，你父母都安葬了吗？” 说到这个，宁平之神色顿时一黯，“还没有，晚生只是将他们暂时安放在城外山寺内，打算等过些时日将他们火化，等将来再回乡安葬！” “过个屁时日，入土为安都不知道吗？” 李逸骂了一声，然后又一摆手道：“行了，此事你不用管了，回头我会禀明陛下，先将他们暂时在京城找一块宝地安葬了，将来你要是出人头地了，想把他们迁回家乡到时候再说。” 宁平之一听这话，眼睛瞬间就红了，再次噗通跪倒在地，额头触底，“谢大人，谢陛下天恩！” 李逸却没有再理会，只是摆了摆手，转身走进了宫门。 一路来到北宫。 还没走进门，就有一名小宫女告诉他，皇帝在御花园的雨心亭内，还有皇后和贵妃、芳妃娘娘等人也在，让他赶紧过去。 李逸一听这话，忍不住无语，猜测肯定是皇帝又被一群女人缠得没办法。 可是这大白天的，我去又有什么用，我又不能直接亮家伙。 但又觉得不对，因为还有一个“等人”，于是皱眉问道：“除了皇后和两位娘娘还有别人吗？” 那宫女点头道：“是啊，太后和玉凝公主也来了，另外还有大将军夫人等几位外戚命妇。” 李逸闻言无语，抬手弹了她一个脑瓜崩，“死丫头，说话抓不住重点啊，这能叫“等人”吗？” 同时心中也是惊讶不已，“这些人怎么会掺和到一块去了？” 第113章 被忽悠了 第113章 被忽悠了 小宫女捂着脑袋一脸委屈的道：“本来是只有皇后和两位娘娘在打麻将，太后和公主，还有其他人都是突然过来的。 然后皇后也没有离开，所以就……” 李逸一听就明白了。 皇后和两位娘娘本来正在进行日常“争夫”，而太后和其他人突然到来，一看就是别有所图。 皇后要是会主动离开，称她们心意就怪了，而皇帝肯定也巴不得她留在当场。 “那你知道太后过来是为了什么吗？” 李逸有些疑惑。 说起来，太后自从那次和皇帝闹翻了之后，就一直出于赌气当中，不要到北宫来了，就算是皇帝几次去南宫请安，太后也是避而不见。 “难道是因为这一次上林卫初露锋芒，让大将军害怕了，所以居然轻动太后说和？ 不至于吧？” 李逸想到了一个可能，但又觉得这有点不太可能。 怎么说南北两军也号称是大乾的百万精锐，当然人数肯定没有百万，精锐也要打个折扣，再打个折扣。 但无论如何，还能一点傲气都没有吗？ 再怎么着也不至于，看上林卫剿个盗匪就怕了吧？ 那这也太怂了，另一个时空的大怂都没有这么怂。 不过疑惑归疑惑，皇帝既然叫他过去，他也不能怠慢。 虽然他确实不想去。 毕竟太后如今还在他的宿敌榜上高居榜首呢。 这老太太也太记仇了。 不过有皇帝在，她应该也不能把自己怎么样。 而且他也想摸摸这位老太后的底，以便更有把握应对。 当即便和刘嬷嬷一道，转道御花园。 御花园说是花园，当然肯定和通常理解的花园不是一回事，这一点参观过圆明园或者颐和园就能窥知一二。 而大乾世界在某种程度上，生产力和个人的力量都要远高于另一个世界，所以这建筑规模自然也更宏大了。 倒是在精致，典雅方面略有不如。 与之相对的，雨心亭当然也就不可能只是一座亭子而已了。 其本身就是一处相对独立的景观园林，依山傍湖，亭边不远还有一处飞泉，点点水雾迷蒙，哪怕是在晴天此处也有一丝烟雨蒙蒙的意境，雨心亭因而得名。 而此时在雨心亭内同样摆着一桌麻将。 太后何玉娇据上手而坐，皇帝和皇后两边打横，大将军夫人何陆氏坐太后对面。 而何贵妃和芳妃都站在皇帝身后，不停的给他支招。 但两人的手却很不老实的在她身上摸摸捏捏，身体也故意不小心的不时挨挨擦擦一下，弄的皇帝整个人如坐针毡。 心里简直恨死李逸这小奴才了，没事干嘛要搞出麻将这种东西，玩物丧志不说，还让朕时时刻刻深受其害。 而太后身后也站着一群人不住的给她支招。 而太后也难得的乐呵，不时和皇帝皇后有说有笑。 何陆氏也是刻意逢迎。 整个场中牌声隆隆，笑声融融。 若是外人看了，一定会觉得这是皇帝一家，合家欢乐，婆媳和谐，母慈子孝。 但只有身处其间的人才能感受到这和谐表面下的诡异氛围。 所有人都感觉如坐针毡，说出来的话也是唇枪舌剑。 比如那位何陆氏表面上看起来满脸堆笑，但口中说的却是：“皇后娘娘，妾身听说，前段时间外朝有些人乱嚼舌头，说什么娘娘大婚三年都无身孕，还说什么要废后另立，您说这些人也真是管的太宽了！ 二条！” “碰。” 太后碰了一张牌，口中却责怪的道：“何陆氏，好好打牌不要扯这些胡话，宫内的事外朝管不到。 不过皇后，此事你确实得上点心，皇帝没有子嗣，终究于江山不利。 有些杂务，你能别管就丢给旁人去管。 八万！” 太后打出一张八万，又对皇帝道：“皇儿，你也是，没事少让皇后操心那些杂务，什么田庄，店铺，这是皇后该管的吗？” “回太后娘娘的话，此事不怪陛下。 八万。” 皇后也跟着打了一张八万，然后道：“要怪只能怪臣妾等没用，您说要是臣妾一个人没用也就算了，怎么贵妃妹妹和芳妃妹妹竟然也……哎，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臣妾善妒呢。 真是天可怜见！” 皇帝听着听着，冷汗都快下来了，赶紧也跟着打出一张八万，讪讪的道：“母后，这种事还是要看机缘的，再说咱们皇家历代得子都晚。 皇父和皇祖时不也一样吗？ 急不得。” “至于一些田庄和店铺，皇后这也是在为朕分忧。” 听到他这句话，皇后心中高兴，但口中却道：“陛下过奖了，要说分忧，妾身可比不上两位妹妹，听说两位妹妹接管二十四监后……” 何贵妃和何芳妃两人本来还想讥讽皇后几句，一听她说二十四监，顿时和皇帝都吓一大跳。 何贵妃也来不及多想，赶紧“啊”的叫了一声，打断了她。 随即一转头正好看见李逸和刘嬷嬷过来，连忙岔开话题道：“啊，那不是小李子吗？他怎么跑过来了？” “哼，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一个奴才而已，来了就来了，你还要去接驾吗？！” 何太后瞪了何贵妃，随即不咸不淡的道：“是哀家命人叫他过来的，哀家倒想看看，是什么样一个奴才竟蛊惑得哀家的的儿子都不听哀家的话了。” 皇帝见李逸过来，本来也觉得意外，按道理说，李逸要是知道太后在这里，应该不会过来的才对啊。 毕竟太后一直记恨小李子，他是知道的。 听到太后这么说，不由脸色有些不好。 而李逸却并不知道，自己过来其实根本不是皇帝的命令，而是被太后给忽悠了。 不过有太后和一干外人在，他也不敢想平时那么随便，来到亭外便老老实实的躬身行礼道：“奴婢李逸（刘芸），奉旨前来！” 皇帝听到这话，忍不住又看了太后一眼，心中也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皇后等人一看这情况也感觉不对劲，纷纷都安静下来。 倒是那何陆氏有些夸张的道：“哟，原来就是这个奴才在陛下面前蛊惑，令陛下与臣妾夫君不和啊？ 太后，这种奸宦留在陛下身边，岂不是令亲者痛仇者快吗？” 第114章 太后的秘密很劲爆 第114章 太后的秘密很劲爆 何陆氏此言一出，皇帝脸色顿时就阴沉下来，何芸、何芳也忍不住皱眉。 她们都有些不明白何太后为什么非要和李逸过不去。 别人不清楚，她们可是知道李逸在皇帝心目中的地位。 而且她们感觉他们这段时间已经慢慢赢得皇帝的欢心了，太后和何陆氏又来这一出，这不是捣乱吗？ 何芸连忙道：“姑母，大伯母，此事你们怕是有误会，其实……” 不过话还没说完，就被太后脸色一沉给打断了。 “闭嘴，这哪里有你们说话的份！” 两人顿时不敢再开口。 但皇后却没有什么顾忌，若无其事的微微一笑道：“太后娘娘，何夫人这话说的确实偏颇了。 陛下和大将军何时有过不和了？ 就算有，也是朝政之争，难道大将军还能因此就对陛下恨之入骨了？” “哟，皇后娘娘这可真是贼咬一口入骨三分了，臣妾夫君就是有天大胆子，又怎敢怨恨陛下……” “既然不敢怨恨，那何谓不和呢？” 皇后语气慵懒，但话语却锋利无比，两句话就把何陆氏逼到了墙角，心中又恨又怒，却不知该如何作答。 “够了！” 太后啪的打出一张牌，一声冷哼道：“怎么着，哀家叫一个奴才问几句话，都问不得了吗？” 她这话一说，皇后也不好开口了。 何陆氏也狐假虎威的跟着哼了一声，“就是说，太后娘娘不过就是叫一个奴才过来问两句话，怎么从陛下到皇后娘娘，甚至连贵妃娘娘都一起护着。 这还有主仆之分，尊卑之别了吗？” 李逸虽然人在亭外，却把亭内的声音听得清楚。 心中也大概明白了怎么回事。 原来让自己过来的根本不是皇帝，而是太后故意让那个小宫女假传圣旨。 怪不得那小宫女一开始居然直接把太后和堂堂的大将军夫人，都给等人了。 原本还以为是那小宫女说话疏漏，现在看来是故意的。 自己居然没有注意。 大意了。 从来都只有他忽悠别人，这次却被别人给算计了。 不过也无所谓。 来了就来了。 李逸心里倒也没有那么紧张，至少不像那次去南宫时那么紧张。 毕竟现在已经不是当初了，不管是皇帝还是他自己，都已经稍稍有些羽翼了。 再者他和皇帝的关系也不比当初了，当初他是相信皇帝应该会保他。 而现在他确实百分之一千笃定皇帝一定会和他站在一边。 忽然就听皇帝开口道：“既然这样，李逸，你进来见过太后娘娘吧。” 她虽然语气平淡，但神情却明显的冷淡了起来。 称呼上也从“母后”变成了太后娘娘，至于何陆氏则完全被她忽略了。 那种疏离和淡漠，让何太后忍不住一皱眉，心中的怒意也更重了一分。 “喏。” 李逸答应一声，然后迈步拾阶而上，踏入纱幔重重的亭内。 刘嬷嬷也跟在他身后。 “奴婢李逸（刘芸），叩见陛下，太后，以及诸位娘娘！” 两人再次行礼，不敢怠慢，以免被本来就可能想要找茬的太后，安上一个大不敬的名头。 不过李逸心中却对这位太后娘娘的嫡系颇为好奇。 虽然是弯着腰，低着头，神态甚是恭敬，但眼角余光却悄悄的往上瞥了一眼，同时发动了窥探之眼。 这一看，李逸确实一愣。 何玉娇 身份：大乾太后，五品宗门神影门弟子。 修为：七品武尊。 详细信息：…… 经历：幼时家境平平，但本身颇有天赋……童年时有一段走失经历，其实是被神影门某位长老所诱拐……之后返回大乾，在神影门的暗中资助下，何氏开始崛起，其本人也被选入宫中…… 隐秘之一：心知神影门别有用心，却无法脱身。 隐秘之二：同门刺杀宿主失败，怕被牵连。 隐秘之三：身中神影门秘术而不自知……时常浴火焚身，只能以佛法压制。 隐秘之四：某部位特别敏感…… 隐秘之五：…… 隐秘之六…… …… 李逸整个人都被惊呆了……这太后的隐秘也太多了吧，随便看一下，居然有十来条。 而且全都劲爆无比。 更让他没想到的是，这位太后居然还是宗门中人。 而之前那个神影门的神秘杀手，原来不是冲皇后来的，也不是冲皇帝来的，居然是冲自己来的。 我勒个去了。 李逸心中又是后怕，又是愤怒。 他还说，这位太后娘娘对自己的仇恨度虽然一直高居榜首，但却一直没什么动作。 心中甚至觉得，恨就恨吧，反正一个老太太也不能咋地？ 却没想到，要不是那个神影门的杀手太过傻叉，居然跑到北宫门前动手，结果被某位皇室隐藏的高手一巴掌拍死。 他现在特么三七都过了，可以重新投胎了。 什么仇，什么怨啊？ 至于吗？ 而且你个老不正经的，还尼玛浴火焚身，怎么不焚死你呢？ 赶紧死了，到下面让先皇帮你灭火去吧。 李逸心中大骂，眼神也不像之前那么敬畏了，微微抬头颇有些肆无忌惮的打量了这“老虔婆”一眼。 然后忍不住再次微微一楞。 发现“老虔婆”这个称呼好像还真有点不合适，这位何太后看起来居然一点不老，从外表看起甚至感觉还不到三十四五的样子。 皮肤白皙，居然连眼角都没有什么皱纹。 相貌和女装时的皇帝有四五分相似，只是更多一丝成熟的韵味。 忽然就感觉窥探之眼显示的信息味道有点诡异起来。 “哼！” 李逸正胡思乱想，忽然听见一声冷哼，抬头一看，却见太后正脸色阴沉的看着自己，知道肯定是她发现了自己眼神的异常，不由一惊，连忙收敛心神，抛开那些乱七八糟的龌龊念头。 同时心里一阵尴尬，又委屈。 这特么能怪我胡思乱想吗？ “李逸，你可知罪？” 何太后虽然不知道他心中所想，但却能看到他放肆的眼神。 心中暗骂一声，这奴才好生跋扈，无礼。 对自己堂堂太后，居然毫无敬意，居然用这种大胆的眼神看自己。 李逸心中也有些心虚，但好在他眼神虽然放肆，但动作很隐秘，除了太后本人比较敏感之外，其他人并未察觉到什么。 所以他虽然心虚，却不慌张，闻言从容不迫的道：“太后娘娘见谅，奴婢愚钝的很，所以经常会犯错，不知娘娘指的是哪一个？” 第115章 威胁太后 第115章 威胁太后 何太后一声冷笑，“呵呵，好一张伶牙俐齿。你既然这么愚钝，那就拖出去先掌嘴一百，让你明白明白！” “喏！” 李逸没想到这“老虔婆”居然这么不讲理，根本不跟你讲道理，直接就要动手。 而何太后显然早有预谋，她身后两个彪形仆妇似乎早就得到过吩咐一样，太后声音才落，就大声答应一声喏。 然后直接就朝李逸扑了上来。 李逸又惊又怒，口中大喊一声，“慢着！” 同时春风无影步发动，身形一飘，避开了两个悍妇的抓拿，那两个悍妇一下子抓空不由一愣。 其中一人哇哇大怒，“好大的胆子，太后降恩，你还敢不受！” 说完又朝李逸抓过来。 去你妈的降恩…… 李逸心中破口大骂，身形却再次一飘，再次避开。 而此时皇帝等人也反应了过来，纷纷道： “母后，你这是干什么？” “太后娘娘（姑母），请息怒！” 皇帝同时又朝那两个悍妇喝道：“住手！” 可是那两人却根本不做理会，居然从两边包抄企图夹击李逸。 这两人虽然修为不高，但却都有一身蛮力，伸手也意外的敏捷，瞬间就把李逸逼到了死角。 这才嘿嘿笑道：“小阉奴，你继续跑啊，谁给你的胆子，太后娘娘降恩，你居然还敢不跪受！” 眼看李逸已经无处可逃。 皇帝脸色顿时难看，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刘嬷嬷，后者也暗暗捏紧了拳头，但两人也都有些迟疑不决。 毕竟这两人是太后的人，这要真动手了不是小事。 而太后自然把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愈发愤怒，口中一声冷笑道：“怎么，皇儿，你这嬷嬷内劲暗运，是打算要对哀家动手吗？ 还是说，这个叫李逸的奴才居然金贵到，连哀家都不能对他略施薄惩了？” “母后何出此言，儿臣无论如何也不敢对母后动手，只是小李子乃是儿臣得力的助臂，他纵然有什么错，儿臣也愿意代他一力承担，还请母后法外施恩！” “放肆！” 何太后砰的一拍扶手，“身为天子，居然要代奴才受罚，自古以来有这样的荒唐事吗？ 不要忘了，你是大乾的皇帝，列祖列宗和先皇把江山传给了你，不是让你为宠信一个阉宦而胡作非为的！” 虽然有朝那悍妇喝道：“还愣着干什么，给我拿下狠狠的打！” “慢着！” 李逸再次一声冷喝，然后抬手一指朝那两个悍妇檀中穴点去，随即身形再次一闪，直接险之又险的闪出了两人的包围。 何太后见此，眼神一冷，“大胆奴才，你还敢反抗。” 李逸虽然心中愤怒，但面上反而十分平静，微微一笑道：“奴婢不敢，只是奴婢之前奉陛下之命前去办差，如今差事办好了，还没有向陛下交差。 而奴婢害怕接下太后娘娘这一百个赏赐，可能就没法再说话了，所以想先把差事向陛下交了，还望太后娘娘准许！” 而众人听到他这话都是一愣。 没想到到这会了，李逸居然还想着要交差事。 “李逸……” 连皇帝也吃惊的睁大眼睛，但更多的还是感动。 同时心中下定决心，无论如何今天也不能让太后动李逸。 一百个大嘴巴，开什么玩笑？ 就李逸这瘦弱的样子，区区四品修为，被这两个悍妇打一百个耳光，那还能活吗？ 就算不死，恐怕也被打废了。 这样想着，当即就要朝太后开口，李逸却赶紧拦住她道：“陛下，奴婢幸不辱命，已经说服了煦宁侯，侯爷已经同意我们的提议。 奴婢恭喜陛下，大乾中兴之路更进一步！” “哦，好！” 皇帝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在这种时候非要说这些，但听到这里还是忍不住一阵欣喜。 而其他众人听到这话却是神色各异，连何太后也是一愣，却又不太明白所谓的提议到底是什么？ 同样更不明白李逸这个时候说这些是什么目的。 却听李逸又道：“另外，奴婢还发现了一件事，不过这件事关系重大，还请陛下和太后娘娘共同下一个封口令，所有听到这件事的人都不能泄露出去，否则恐怕会有不小影响。” 皇帝闻言一愣，当即便道：“那就不要在这里说了，等回头再说。” “不，陛下，要说。” 李逸摇摇头坚决的道：“奴婢现在不说，万一承受不住……” “不用说了！” 皇帝直接一摆手，“今日朕在这里，谁也不能动你！” 众人闻言都是一惊，何太后更是勃然大怒，再次砰的一拍扶手，只听咔嚓一声，扶手直接沉受不住力量碎裂。 李逸却不等她开口，再次道：“陛下，不可如此，奴婢鄙贱之人，承蒙先皇恩泽，陛下看重，已经是天大的幸运了。 陛下千万不要因为这一点小事，而误了大业，否则我们之前的努力全都白费了。” 众人一开始还感动，听到这里却无语了，你这分明就是故意挑拨离间吧。 何太后更是差别把椅子原本就碎裂的扶手直接给捏成粉末。 “好一张伶牙俐齿，好，你倒是说说，哀家也想听听，你有什么重大发现？” “谢太后！” 李逸好像没听出她的讥讽一样，躬身一礼，然后却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开口朝刘嬷嬷道：“刘嬷嬷，还记得刚才回来的路上，我让你安排人去盯住那个楚先生。” 刘嬷嬷不明所以，下意识的点点头，“没错，我问你此人是不是有什么问题，你没说。” 李逸叹了口气道：“不是我不肯说，而是此事干系太大了，我不敢随便在外面说。” 随即又朝皇帝一拱手道：“陛下，其实这件事奴婢之前就跟你说过了，就是关于宗门中人的事。” 皇帝有些反应不过来，你什么时候和朕……哦，确实，之前似乎是有过关于宗门的讨论。 于是下意识的点点头。 而这一幕落在太后等人的眼中，显然就变成了，李逸之前就发现了什么，而且已经跟皇帝说过了。 何太后心中更是一紧，扶手彻底崩坏，众人都是一愣，诧异的看了她一眼。 可何太后却仿若未觉一般，眼神凌厉的看着李逸，心中惊疑不定。 她不知道这小奴才说这话是有意还是无意？ 而李逸却仿佛毫无察觉一般的，继续沉声道：“奴婢又发现了他们的踪迹，当然只是疑似。 奴婢怀疑有一批宗门中人正在企图渗入我大乾。” 第116章 杀机又现 第116章 杀机又现 众人听到他这话，脸色各不相同，有人莫名其妙不知所云。 有人暗暗吃惊，却又将信将疑。 皇帝则禁不住眉头一皱，既吃惊，又愕然。 怎么又冒出一个宗门中人，我大乾还能不能好了？ 口中忍不住骂道：“这些该死的乱臣贼子，你有查到谁在和他们勾结吗？” 不过所有人心中都有点疑惑，李逸干嘛要在这个时候说这个？ 李逸却叹了一口气道：“哎，暂时有些不太确定的事，奴婢也不好信口胡说，如果能多给奴婢一点时间，慢慢调查，或许就能更清楚了。” 他说完有意无意的看了太后一眼。 皇帝自然发现了，心中一阵疑惑，什么意思，难道要朕以这个理由向太后求情，可是这行吗？ 不过她想了想，还是决定尝试一下，当即便对何太后道：“母后，此事事关我大乾安危，请母后饶恕了李逸，让他继续为儿臣效力吧。” 可让她没想到的是，何太后刚才还咬死不肯松口，听到她这话，神色却只是变幻了一下。 然后居然摆摆手道：“罢了，看在这奴才还肯用心办事的份上，就暂时记下吧。” 这话一说，不光是皇帝一愣。 其他人也是一愣。 尤其是何陆氏更是一阵傻眼……这和说好的不一样啊。 下意识的想要开口，但一看何太后脸色不善，又赶忙闭嘴。 而何太后却把面前的麻将一推，然后道：“这奴才的事暂时算了，但是皇儿，你和你舅舅那个赌约也就此作罢了，都是一家人何必非要打打杀杀的。 再说，身为天子却和臣下定什么赌约，成何体统！ 不就是要整军吗？ 你下一道旨，让你大舅整就是了！” 何陆氏一听这话，瞬间转忧为喜，也赶忙附和道：“对对对，太后娘娘说的对。” 毕竟这才是她今天请出太后的主要目的，至于收拾李逸这个阉奴，不过是给太后出出气，顺便给皇帝一个下马威。 只是不知什么原因，太后居然改变主意了，这个下马威也就没使成。 不过好在，正事还没耽搁，只要皇帝能够收回成命，她这趟进宫的任务也就完成了。 谁知皇帝一皱眉还没说话，她口中的小阉奴李逸却笑着开口道：“回太后娘娘，此事恐怕不行！” 他这一开口，众人都是一愣。 意外他居然这么大胆，刚刚“死里逃生”居然又来唱反调。 “你大胆，你你……” 何陆氏勃然大怒，指着李逸的鼻子，手都忍不住颤抖了。 太后也是脸色铁青，眼神冰冷的看着李逸。 她不知道这小奴才到底知道些什么，居然敢这样有恃无恐。 不过李逸越是如此，她却越不敢轻举妄动。 李逸却是一副威武不能屈的刚正模样，义正严词的道：“自古有言，君无戏言。陛下身为天子口含天宪，言出法随。 若是朝令夕改，当着朝堂所有诸公的面说出来的话都能说收回就收回，那么天子威严何在？” 说着又朝皇帝躬身一礼十分严肃的道：“陛下不要忘了，这江山可是列祖列宗和先皇传给陛下的，列祖列宗和先皇可眼睁睁的在地下看着呢。 若是天子威严因陛下而损，陛下如何面对列祖列祖和先皇，难道要说都是因为听了太后娘娘的话才导致的吗？ 这岂非大不孝吗？” 皇后等人都惊了…… 这话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对了，好像有多半都是刚才太后的话吧。 好家伙，你搁这等着呢？ 可是你这头也太铁了。 谁知太后居然闭上了眼睛，没有发作。 众人难以置信。 皇帝也有些惊讶，但却认真的点点头道：“不错，舅母，烦请你回去告诉大将军，朕一言既出万难更改！” 何陆氏闻听此言，脸色难看之极，愤然站起来道：“好，臣妾一定带到，只希望陛下不要后悔！ 走！” 说罢直接一甩衣袖，带着从人转身就往亭外而去。 连太后都没有施个礼。 皇帝见此，眼睛不由一眯，哼了一声。 太后神色也是微微有些不好看。 而场中除了皇后侧身看着亭外，似乎在走神一样，不过她的神色之中却没有一丝喜悦，反而有些忧色。 何家和皇族之间不可调和，她张氏又当如何呢？ 何贵妃和芳妃神色都有些惶恐。 不知道自己娘家和皇帝之间不知怎么就变成这样。 “陛下，太后娘娘……” 李逸在旁微微一笑，低声道：“两位娘娘不必担忧，大将军是大将军，两位娘娘是两位娘娘，陛下分得清。 而且陛下和大将军的赌约虽然不可更改，但陛下却也没有说真要夺了大将军的兵权，说句不好听的话，那些废物，陛下看不上！” 两人闻言一怔，看了他一眼。 上次李逸也跟她们说过类似的话，却没想到他居然当众就这样直白的说了出来。 而且这一次说得更加嚣张。 何太后也是一皱眉，忍不住看了这小阉奴一眼，越看越觉得不对劲。 这小阉奴的做派，哪里像是一个奴才，这样放肆的话是一个奴才该说的？ 而更让她难以置信的是，皇帝居然没有任何表示，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 这到底谁是主，谁是从？ 她忽然有种感觉，这大乾的真正权臣根本就不是外朝的丞相张翰，而是这小阉奴。 最可恨的是，自己现在可能也被他捏住了把柄！ 不行，为公为私，一定要除掉这个祸害! 不过在此之前，还是要先搞清楚这阉奴到底知道些什么！ 何太后心中杀意弥漫，回到南宫也不能安心。 一直到天色将暗，她才换了一身宫女的服饰，然后避开了所有耳目，悄无声息的溜出了南宫。 而此时，李逸正搂着何芸和何芳躺在皇帝宽大奢华的龙床上，辛苦耕耘。 没办法，这一次李逸带兵在外剿匪，又忙着走访民间，这期间皇帝也不得不“修炼出问题”。 着实也有点“冷落”两位爱妃，这下好不容易，皇帝“身体痊愈”了，不管是皇后还是两位爱妃也确实该补偿补偿了。 第117章 皇帝又洗澡了 第117章 皇帝又洗澡了 本来这事理论上应该是皇后优先的。 但今天因为大将军的事，两人也受到了打击，情况特殊。 只能特事特办，毕竟以后还要用得着两人手里的二十四监。 不过这下就苦了李逸了，以一敌二，还是久旱逢甘露的那种，确实有点招架不住。 就这，皇帝本来的意思还打算让他干脆连皇后也一块打发了……尼玛，真当我是累不坏的牛啊。 一个时辰后。 “嘿嘿，两位美人，今天朕的表现两位还满意吗？” 李逸好不容易抚平了呼吸，一手搂着一个瘦削细嫩的香肩，口中嘿笑，手指无意识的体味着那绸缎般的触感。 “陛下，你好坏啊。” “就是，陛下白天一本正经，一到晚上就这么坏，真讨厌。” 两个美人俏脸潮红，听到他这话都是一阵娇嗔，粉拳捶打着他的胳膊，但是却没有一丝力气。 李逸呵呵一笑，故作调侃的道：“讨厌，那好吧，那明天朕还是去找皇后吧。” “不要！” 两位美人不约而同的抱紧了他的胳膊，何芸有些大胆又有些娇羞的道：“虽然讨厌，但是人家……人家喜欢！” “臣妾也是……” 李逸闻言哈哈大笑，颇为得意，伸手在两人的鼻子上各自刮了一下，调笑道：“你们两个色浪女。 罢了，你们先休息吧，朕去洗漱一下，然后还要去修炼。” 李逸说着便要起身离开。 两人闻言都神色不舍的拉住他道：“陛下，就不能偶尔休息一天吗？” “是啊，陛下，臣妾听人说一张一弛也是进取之道…… 而臣妾姐妹也不需要陛下做什么，哪怕就是躺在陛下身边，耳鬓厮磨也是好的。” 李逸叹了口气道：“朕也想休息啊，可是朕不敢啊……这大乾江山风雨飘摇，朕岂敢有片刻怠慢。” 说完又附身，摸了摸两人的脸颊道：“朕怕朕一旦懈怠，就不想再努力了，要是一个不好……哎，朕自己倒也罢了，可你们和皇后怕是也要落入乱臣贼子之手…… 还有那些跟随朕的人……” “两位爱妃，你们能体谅朕吗？” 李逸深情款款的道。 “陛下！” 两人听到他的话，只感觉眼圈酸涩，一时凝噎不知所云。 半晌才用力的点头道：“陛下，我们姐妹明白。 陛下放心，我们姐妹绝不会拖陛下后腿！” “贵妃姐姐说的对，陛下，妾身伺候您更衣……” “好。” 好不容易稳住了两人，李逸松了一口气，张开双臂任由两人伺候他穿衣。 心中却一声哀叹……这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一直都这样办完事就跑路，实在是有点太奇怪了，每次都得想办法脱身。 但也没办法，过夜的风险太大了，别的不说，万一不小心说个梦话怎么办？ 或者天亮被什么人发现了端倪怎么办？ 再者说了，皇帝也不允许啊。 好在他这段时间也把这种为了江山社稷，废寝忘食的人设立住了。 再加上一些花言巧语，不光是两女还是皇后目前为止都还没有任何怀疑。 反而对“皇帝”更加钦佩爱慕了。 不过就在他要离开的瞬间，贵妃何芸却又一把搂住他的腰，有些不安的问道：“陛下，白天小李子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吗？陛下真的不会把大将军……” 李逸微微转过身，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又伸手轻轻摩擦了一下她的脖颈，然后微笑道：“美人放心，不是朕的意思，李逸又怎么敢胡说？ 不过朕也跟你们姐妹说句实话，大将军想要永远像现在这样那也不可能。 朕要保住我玉氏的江山社稷就肯定要发愤图强，也绝不可能让南北两军这样的腐肉一直存在。” “而朕要是懈怠，光靠大将军也保不住我大乾江山。 一旦我大乾江山不保，又哪来什么大将军，什么南北两军呢？” “这……” 何芸、何芳，听到这话都禁不住微微惶恐，有些不知所措，虽然军国之事她们也不懂太多，有些道理还是很浅显的，只要愿意设身处地的去想，就能明白。 只不过以前她们只站在何氏的立场上考虑问题，但现在她们的身份已经变了，她们不仅要考虑何氏，也要考虑皇帝，还有她们自己。 自然就认识到何氏的一些做法和想法，实在是有点太一厢情愿，太不聪明了。 居然一边想着侵吞皇帝的权力，威胁皇帝，一边又要求皇帝能够乖乖相信他们，和他们和平共处。 这怎么可能呢？ 不但皇帝不能答应，就算是站在他们自己现在的立场上也觉得不能答应。 “陛下放心，这些道理臣妾和贵妃姐姐明白，如果有机会，臣妾和贵妃姐姐也一定会把这些道理转告何家人。 如果他们真执迷不悟，陛下也不用担心臣妾姐妹，臣妾和贵妃姐姐永远站在陛下一边。” 何芳显然要比何芸更加清醒，语气中有意无意的表现出了一丝与何家切割的意思，没有称“太后”或者“大将军”“伯父”之类，而是直接以“何家人”代称。 后面更是直接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李逸闻言一笑，“很好。” 何家怎么样，和他无关。 但这两人现在从本质上来讲，不折不扣就是他的女人，哪怕再是无情，只要有可能，他还是想要在将来尽量保护两人的周全。 但前提也要两人自己不作死。 还好这两人看起来虽然没有皇后那么厉害，但也不算傻，这样他就放心了。 和往常一样，李逸走出寝宫就被守在寝宫外的刘嬷嬷给叫住了，告诉他皇帝在等他。 李逸闻言不由一愣，不过却也没有太过意外。 某种程度上说，李逸在皇后和贵妃、芳妃面前立的“皇帝”人设，也不算是假的。 玉靖这个皇帝当得确实称得上是如履薄冰，废寝忘食。 而这些天李逸长久在外，今天回来又接连被耽搁，很多事情都没说清楚，皇帝睡不着也是可以理解的。 但是让他没想到的是，皇帝等他的地方却不是在御书房，而是在汤沐监的温泉宫。 第118章 陛下，你成长了 第118章 陛下，你成长了 汤沐监，温泉宫，李逸可太熟悉了，那不就是梦开始……呸，那不就是他在这个世界的起始的地方吗？ 不过也仅仅就那一次。 之后皇帝虽然依然还是会时常泡汤，但自然不会再让他这个假太监伺候了。 难不成皇帝终于想通了？ 还是说，每天看着皇后和贵妃、芳妃欢愉，她也终于耐不住了？ 对了，说不定是今天在雨心亭，太后和那位大将军夫人都在拿子嗣说事，所以皇帝被刺激到了。 这是打算要跟我生猴子了吧？ 李逸想到此处，瞬间又来了精神，之前的疲惫一扫而空。 不过等他屁颠屁颠的来到地方，才知道自己想多了。 虽然是在温泉宫，但他到的时候，皇帝早就洗完，连衣服都穿好了。 而且在暖阁内，还有一块幔帐遮挡着，把幔帐内和幔帐外，隔成了两个世界。 只能隐约看见皇帝一身纱衣，斜躺在软塌上，容嬷嬷则在一旁给她不紧不慢的按摩。 虽然隐约间能看见点点春色，但这架势完全看不出有要和他生猴子的预兆。 反而更像是私企老总在里面马杀鸡，外面打工仔可怜巴巴的汇报工作。 这尼玛，但凡是个人都干不出这事！ 李逸不禁大为失望，低骂了一句。 口中却还不死心，悄悄咽了口吐沫道： “陛下，不如让容嬷嬷去休息吧，换奴婢来伺候吧？” 皇帝隔着幔帐瞥了他一眼，看他一副失望又垂涎欲滴的模样，嘴角为不可查的掠过一抹轻笑。 口中却慵懒的骂道：“狗奴才，打什么主意呢，又皮痒找抽了是不是？” 或许是刚刚沐浴完，身心比较放松的原因，又或者恢复了女儿身的原因，皇帝的声音也显得少了些严肃，多了些妩媚。 李逸嘿嘿一笑，连忙讨好的道：“冤枉啊，奴婢哪有什么坏心思，不过就是怕容嬷嬷累着而已。 毕竟容嬷嬷也一把年纪了，奴婢看着不忍心啊。” 容嬷嬷听到这话，却不乐意了，“哼，老奴哪里一把年纪了，老奴还年轻着呢。 不信李总管可以试试……” “可别……” 李逸脸色一变，赶忙拒绝。 如果是刘芸姐姐还行，容嬷嬷还是算了吧。 “哼，老奴是说，让你试试老奴按摩的手艺！” 容嬷嬷显然是意识到他误会了什么，再次冷哼一声。 李逸闻言松了一口气，抚了抚胸口道：“原来如此。” 可吓死我了。 随即感觉讪讪笑道：“不用不用，我哪敢劳动嬷嬷您，那不折煞奴婢了吗？” 容嬷嬷闻言这才脸色稍缓，瞪了他一眼。 皇帝却被逗得一阵咯咯娇笑，抚掌打趣道：“嗯，让容嬷嬷你给他按摩他确实消受不起，不如待会让李总管给容嬷嬷按摩按摩，顺便让容嬷嬷指点指点你按压技巧。” 容嬷嬷闻言笑道：“嗯，这个好，老奴一辈子还没被年轻的小太监按摩过，可以尝尝鲜！” 旁边刘嬷嬷和两个心腹宫女也都掩口轻笑。 想到李逸给容嬷嬷按摩情景，众人都感觉那画面太美有点不敢看。 李逸悲哀的发现，皇帝一旦换上女装，解放天性之后，自己居然在地位语言和精神上被全方位压制，根本挡不住。 于是赶紧投降道：“陛下，时候不早了，咱们还是赶紧谈正事吧。” 皇帝闻言一笑，也没再继续开玩笑了，抬抬手示意容嬷嬷不用再按了，然后身体往上移了移从斜卧，变成了斜靠。 又对旁边的宫女道：“给李总管也搬个凳子，在拿些茶点，这么晚他也该饿了。” “喏。” 众人对于皇帝安排已经不像当初第一次皇帝让李逸坐下用餐时候的吃惊了，反而感觉习以为常。 甚至觉得李总管得到这样的优待，礼遇就是应该的。 宫女闻言答应了一声，很快就去搬来了一张绣凳，和一张茶几，在皇帝隔着幔帐的侧前方放下。 这样李逸坐在凳子上，就正好和斜靠着的皇帝面对面。 李逸辛苦了一晚上，连耕“两亩地”，也确实有点饿了，所以也没客气。 道了一声谢，便直接坐了下来，一边吃喝一边给皇帝讲述这段时间剿匪以及他在民间调查的具体情况。 虽然这些东西他也都每天有传书给皇帝，但很多事传书和当面说，还是不一样的。 而皇帝听的时候，和读的时候也有不一样的感受，因此听的十分认真。 听到上林卫的成长，她双眸禁不住放光，不住抚掌兴奋的连声道：“好好好，很好！ 看来我的组军改制是成功的，冯校尉也确实是将门虎女，你没有看错她，朕也没有看错她。” 容嬷嬷等人在旁更是似乎比皇帝还要高兴，自然也少不得感慨一句，“大乾中兴有望！” 但皇帝反而不太提“中兴”这两个字了，因为李逸的潜移默化，已经让她的心态发生了变化，她也意识到，她和李逸现在做的事，不是在中兴。 而是在重造大乾。 而她和李逸的身份，其实也只有真正的重造大乾，他们才有真正名正言顺的一天。 所以于公于私，中兴这杆大旗，在她潜意识里都已经意识到到了要抛弃的时候了。 而听到民间百姓的惨状，皇帝和在场众人又都忍不住一阵沉默，愤怒。 “百姓太不容易了，朕和大乾对不起他们！” 皇帝的语调有些悲怆，又有些愧疚。 下意识的坐直了身体对李逸道：“李逸，你说的对，一个百姓不能幸福的王朝是没有价值的。 太祖太宗都曾说过君以民为天，天命者民之命也，可惜后世子孙包括朕在内都忘了。” 李逸闻言为一愣，有些意外，大乾的那位太祖皇帝居然还说这样的话。 怪不得那位太祖爷能以布衣而取天下。 于是忍不住感慨道：“太祖皇帝真英雄也！” “那是当然的。” 玉靖也与有荣焉的点头道：“所以朕这些天也在思考一件事，要不要编修国朝正史，把太祖太宗的一些精神重新找回来。也把我们的一些主张和理念融入进去。” 李逸闻言眼睛一亮，有些诧异的看了皇帝一眼，这才发现因为说的听的都太投入，竟然没有注意到皇帝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起来，走出了幔帐，就站在他面前。 一身纱衣若隐若现，心神不禁一荡。 连忙收束心神赞道：“陛下，你成长了！” 第119章 有人偷偷潜入过 第119章 有人偷偷潜入过 “混账，这是一个奴才能说皇帝的话吗？” 皇帝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居然无意识的走出了幔帐，也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走光了。 听到他的，顺手的敲了他一下，心里却颇有些得意。 李逸自然也不会傻傻的去提醒她，乐得一边大饱眼福，一边嘿嘿道：“陛下这个主意确实不错，倒是和奴婢之后的一些计划不谋而合。 只是不知陛下打算让谁来做这件事呢？” 他口中说着话，同时控制着一双贼眼尽量不去偷瞄，生怕被皇帝警觉。 只是人的视线是很奇妙的东西，只要你看了别人，就很难不被当事方发现。 果然皇帝立刻就发现了他的异样，秀眉一簇，下一刻才发现，自己说的太过投入，居然不知不觉踱步到了幔帐外。 而这狗奴才明明意识到了，却不提醒自己。 不过她心中羞恼，但看到他贼兮兮的模样，又禁不住暗暗觉得有些好玩。 于是依旧假装一副没有意识到的样子，若无其事的做出皱眉问做沉思状。 然后故意在他面前晃了一下，接着却一边沉思一边漫不经心的走回了幔帐内。 看着他一脸遗憾的模样，内心暗骂了一句，“狗奴才，真是胆大包天。” 却又对自己的魅力暗暗有些自得。 口中装作若无其事的问道：“人选方面朕还真是一时没有合适的选择，你有什么想法吗？” 李逸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小动作已经被皇帝发现了，看着她又重新走回了幔帐，忍不住遗憾的砸了砸嘴。 不过听到皇帝的问题，他也重新收敛起心神，想了想，随即眼睛一亮，抚掌道：“陛下，奴婢还真想到了合适的人选。” 皇帝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有了主意，有些意外，也顾不得再去想那些杂七杂八的了，连忙问道：“谁？” “玉凝公主啊！” “玉凝？” 皇帝有些意外，随即眼睛一眯，眼神不善的看着他问道：“你为什么会想到玉凝，你是不是打什么坏主意？” “陛下，你这……你这真是冤枉奴婢了，奴婢除了陛下您……咳，除了陛下您的吩咐之外谁的主意也不打。” 李逸无语了，他推荐玉凝公主还真没一点点这种心思。 谁知皇帝居然来这么一句，这不没有的事吗？ 而且谁家皇帝和臣属说话会来这么一句啊？ “奴婢推荐玉凝公主，是因为这事确实适合公主殿下来牵头。 首先，公主殿下爱好文事，她自身的水平大概也不会太差，是京中有名的才女。 其次她肯定有相关的圈子，认识这方面的人才，她出马肯定能得到认可，也能得到支持。 其次，身为公主身份足够高，又和陛下一样是太祖直系子孙，为国朝修史名正言顺。 当然因为她女子的身份，再加上年纪轻，肯定还是有些压不住。 所以还要给她找两个能够顶门面的人出马。 其中一个奴婢也有人选，就是宗人寺大宗伯闵王殿下。” “闵王？” 皇帝愣住了，讶异的看着他，“你这个人选是因为你不认识其他人了吧？” 不光是皇帝诧异，旁边容嬷嬷和刘嬷嬷等人也诧异，不知李逸怎么想的。 咱们这边刚刚坑过人家，把人家好好的一个亲王给拆成了一堆“伯”。 而且整个闵王府还成了勋贵圈的笑话。 你现在还想让人出来给你当摆设，你想什么呢？ “……” 李逸无语……陛下，你这叫什么话？ 随即讪笑道：“奴婢确实不熟悉太多德高望重的老前辈，但是没关系啊，山不在高有仙则灵，羊不在多耐薅就行。 闵王既然已经走进了我们的视野，我看着这只老羊也挺耐薅的。” 皇帝也被他说笑了，瞪了他一眼道：“不得无礼，那是朕的皇叔祖。” 随即又怀疑的问道：“你确定你能说服他？” “陛下放心，包在我身上！” 李逸拍拍胸脯，大包大揽。 皇帝虽然表示怀疑，但他既然这么说了，也只好信他了。 于是又问，“那还有一位呢？” “另外自然还要一位能够顶门面的大儒，不过这个奴婢就确实没招了，不妨到时候问问公主殿下，她应该有人选。” “嗯。” 皇帝点点头，也觉得只好如此。 “这件事就这么定了。” “煦宁侯那边，具体如何……他真同意交出土地，并且配合我们了？” 皇帝再次问起了李逸白天是如何说服煦宁侯的问题。 以及他接下来到底打算怎么做？ 李逸一一作答，也算是详细的交了个低。 “这件事已经算是成了大半了，接下来就等着后天早朝煦宁侯上奏章，到时候外朝肯定会反对。 到时候陛下只需如此，如此……” “嗯。” 皇帝一边听一边点头，却有些担忧的问道：“万一外朝不上当呢？” 李逸微微一笑道：“陛下，放心，没有什么上当不上当的，这一次我们用的是阳谋……” 这一次李逸离开皇帝身边时间有点长，两人要说的话也比较多，之后两人又说了一些接下来的规划。 众人走出温泉宫的时候，外面的天光已经微明了，皇帝干脆又让人备了早膳，让李逸用了早膳才放他回去休息。 这一夜可把李逸给累够呛。 好在仗着年轻，又有四品修为在身，虽然有些疲倦倒也还顶得住。 而等他回到自己住处准备倒头就睡的时候，却忽然发现不对劲，自己放在床头的一叠书稿不见了。 他立刻警觉起来……有人进来过。 而那书稿是他剿匪回来后放的，所以此人肯定是在那之后进来的，大概率就是昨晚。 他略微一想，又在房间到处检查了一番，发现没有别的东西丢失，却在床沿边发现了一个坐过的痕迹，隐约还有些幽香残余。 “这香味……” 李逸脑子里瞬间蹦出一个身影，嘴角不由微微一掀，“好啊，太后乘着女婿不在，居然跑到女婿房间呆了大半宿，这说出去可不好听啊？” 而此时，南宫中，某位太后娘娘，正脸色阴沉的翻看这一叠书稿，忽然没来由的打了个喷嚏。 冥冥中她似乎有些感应，脸色忍不住更加阴沉了。 第120章 整顿北宫 第120章 整顿北宫 李逸并不惊讶何太后会偷偷潜入自己房间，这种事他早有预料。 毕竟他之前故意在雨心亭提及宗门中人，就是在暗示自己掌握了一些东西，也因此何太后才会投鼠忌器，转变了态度。 而自己的秘密有可能被人知道了，任谁也不能安心，就算不能直接消除后患，也必然想要知道对方到底掌握了多少秘密。 不过这位太后娘娘居然选择直接潜入，甚至还肆无忌惮的拿走了他写了一半的草稿，这是在表现自己的强势吗？ 李逸嘴角微掀，心中对于这位太后娘娘的强势威胁却并没有多少畏惧。 因为她这种强势的示威，看似肆无忌惮，其实却恰恰说明了她顾忌甚多。 而只要她不是无脑的上来就直接突施杀手，李逸就根本不怕，他最怕的其实是那种武功高，又无脑莽的家伙。 就像之前的那个神秘杀手，当时要不是不知道那位皇室老祖宗误打误撞的强势出手，他现在只怕就已经gg了。 而且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他最不怕的恰恰就是何太后这种心思多，心眼多的“聪明人”，不就是玩手段，玩宫斗吗，谁怕谁啊？ 小爷我可是有着五千年历史，外加无数宫斗电视剧培养出来的伟大智慧。 “来呀，快活啊，反正有大把时光…啊，痒~” 李逸风骚的哼了一句歌词，然后倒头就睡。 而就在李逸呼呼大睡的时候，皇帝却还没有休息，而是命令容嬷嬷对整个北宫上下进行了一轮严格的筛查。 首先就是要查到昨天给李逸假传旨意，把李逸骗往雨心亭的那个宫女。 其次也借机对北宫上下做了一次整顿。 这种事本来说起来应该是李逸这个北宫总管的活，但事实上李逸要做的事太多，北宫总管对他来说只是一个名头。 所以这活最后还是要皇帝自己主抓，容嬷嬷和刘嬷嬷执行。 但结果却令人有些意外。 “陛下，查遍了北宫上下，没有找到小李子所说的宫女。” “没有？全都查过了吗？” 玉靖微微皱眉，感觉有些奇怪。 那昨天把李逸骗去雨心亭的宫女难道是假的？ “北宫上下所有人，老奴全都筛查过了，所有人都说没有这么一个宫女，很大概率是太后娘娘临时让人冒充的。 而李逸虽然说是北宫总管，但他平时对北宫中的事务也没插过手，对北宫上下的人也不熟悉，一时被蒙骗也是情有可原！” 容嬷嬷给了一个合理的解释。 而刘嬷嬷却十分自责，“陛下，这件事怪老奴，李逸不熟悉北宫上下，没认出来也就罢了，老奴居然当时虽然觉得那奴婢有些眼生，却竟然也没有意识到问题，却是大不应该，请陛下责罚！” 皇帝神色微微变幻，随即摆手道：“既然如此，那就领五下鞭刑吧，由容嬷嬷执行！” “谢陛下！” 刘嬷嬷并没有任何怨言，她知道李逸现在对皇帝这一群人的重要性。 如今皇帝的情况能有所起色，可以说全靠李逸。 如果李逸有个三张两短，对皇帝这一群人的打击是巨大的。 因正因为如此，皇帝才专门让她保护李逸的安全，可是她却大意了，这是严重的失职。 五鞭子的责罚已经算是非常轻了。 容嬷嬷虽然心中有些不忍，但也没有为她求情。 反而也跟着请罪道：“陛下，这件事好的是，人不是我北宫之人，北宫上下也没有吃里扒外的人。 但也反应出了，从老奴以下，我北宫上下最近一段时间都有些懈怠了。” “老奴的意思是，北宫上下所有人奴婢全部罚俸三月，以示警醒！” 她这话一说，周围所有人都低下了头。 皇帝想了想，然后道：“罚俸就不必了。 你们都是从小跟着朕的老人，也是朕最后的依靠，这么多年来，也多亏了你们，朕才能有这北宫最的容身之地。 而近一段时间，我们的情况在变好，不光是你们，连朕也有些懈怠大意了。 不过这件事倒确实警醒了我们，我们还没到可以放松的时候。 容嬷嬷，刘嬷嬷，尤其是你们二位，你们要时刻警醒朕，如果朕有懈怠了，你们要毫不犹豫的提醒朕！” “老奴等遵旨！” 众人闻言眼圈都有些发红，既感激皇帝免了他们的责罚，也为自己的失职感到愧疚。 于此同时，南宫内。 太后何玉娇轻轻放下了她从李逸住处拿回来的那叠手稿，眉头紧蹙。 显然这份手稿还没写完，甚至看起来似乎只是写了一小部分。 但仅仅只是这一小部分，却让她感觉有些震撼。 她忍不住又低头看了一眼那手稿扉页上的标题：《关于上阳骊山两县目前形式的调查报告与之后工作如何开展之简要规划》 非常奇怪而且冗长的一个标题。 她在此之前从来没看过有这样类型的文章。 她一开始也没当一回事，甚至有些不屑。 觉得奴才就是奴才，写出来的东西都是这么毫无美感，粗鄙之极。 她之所以会鬼使神差的拿回来，一来就是告诉李逸她来过了，算是一个警告。 同时也是在告诉那奴才，不管你手上有没有掌握什么秘密，都不要指望能够威胁哀家。 哀家也不可能会被你一个奴才威胁。 其次，她也想看看着奴才写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东西，看看有没有什么把柄，以便之后掌握更多主动权。 但是展开之后，她却越看心中越震撼。 当然让她震撼的肯定不是文笔如何华丽。 而只有两个字——真实。 李逸这个手稿，是他对自己这半个多月所做的民间调查的一个整理，所以通篇都朴实无华，即使让21世纪的某些人看到，也不会觉得这片报告写得有多漂亮。 可圈可点的大概也就是务实和具体、详尽这些了。 这也是他当初受某位老领导的影响，因为当初那位老领导对工作报告的最高要求就是，少说漂亮话，少说官样文章，就事论事，实际求是。 但这样的文章却是何太后从来没有看到过的。 第121章 普通的无能而已 第121章 普通的无能而已 何玉娇她身为太后，大乾外朝诸公的奏章她也不是没有看到过，但那些奏章无一不是辞藻华丽，文采斐然，乍一看，让人觉得优美无比。 但看几行之后就忍不住头晕脑胀，完全不知道在说什么。 而李逸这文章却完全相反，乍一看干巴巴的，粗鄙无比，有些用词还特别古怪。 但看着看着，却就忍不住看进去了，慢慢却感觉越看越生动，越看越吸引人。 而且一条一条，完全把事情说的清清楚楚，让人一下子就明白了，事情的具体情况是什么样的，他又想表达什么。 条理清晰，逻辑分明，简直让人耳目一新，又震撼莫名。 哪怕是她，不太懂朝政，也能意识到，李逸这种文章，这是真正的大才华，治国文章。 她忽然有些明白皇帝为什么会这么宠信李逸这个奴才了。 但这种明白却让她非常不舒服。 不但没有因为李逸的这种才华而认为自己错怪了皇帝和这奴才，反而觉得这奴才果然是大奸大恶，不能小觑。 可是再看那些内容，她又忍不住皱眉。 “大乾真的已经到这种地步了吗？不，这肯定是那奴才在说谎，夸大事实。 再怎么样这也是京畿之地，百姓怎么也不至于如此。 这奴才如此夸大事实，抹黑勋贵世族，抹黑大乾，果然是居心叵测……” 再往下看，发现已经没有了。 下面显然还没写完。 这让她忍不住皱眉。 她既不愿承认李逸这“奴才”写的都是真的，却又忍不住想要看看他接下来还要怎么“抹黑”大乾，而这小奴才又想打什么主意。 这让她有点像某些大神的黑粉一样，一面骂大神作品中的各种槽点，可又忍不住想看。 追更的时候反而比一般读者更加意犹未尽。 恨不得马上把李逸抓过来，问清楚他接下来要写什么。 不过她终究还是忍住了。 直到天黑，才再次改装打扮，然后轻车熟路的来到李逸的住处，看看左右没人这才轻轻一跃，跳上了院墙。 然后她就看见大门上贴着一幅字：【娘娘别等了，早点睡，熬夜对皮肤不好。 我今晚要陪陛下议事，晚点回来。】 何太后脸色当时就黑了……搁这跟谁俩呢？ 她堂堂太后自然不能听一个奴才的，当即便跃下墙头，一伸手把那张贴在门上的纸条撕了个粉碎。 然后一脚踹开门，门内果然没人，但蜡烛却点着，旁边又放着一叠手稿，看墨迹似乎是新写的。 但内容却已经改了，标题变成了：《大乾南北两军发展史，以及其现状问题的形成》 下面还有个副标题：《为什么大将军何静不能自主整顿改革》 何太后看到这标题忍不住一皱眉。 很显然这份稿子就是给她留的。 “这狗奴才实在狂妄。” 何太后忍不住低骂了一声，但想了想还是伸手拿起了手稿。 她想要看看，这狗奴才狗嘴里到底能吐出什么象牙来。 翻开之后，形式依旧和之前一样，都是一样的粗鄙直白，干巴巴的毫无美感。 用词造句简直如同民间百姓的口语。 但条例逻辑也依旧让人惊叹，折服。 就像之前那份报告中内容一样，虽然她不愿意相信是真的，但脑子里却仍旧会时不时的会冒出其中的内容，无法抹去，让人恐惧。 而这片文章也一样，他先是大概的描述了如今南北两军的现状和问题，用词之毒辣直白，让她刚一看就忍不住怒火中烧。 他居然直接说，“南北两军如今已经是大乾身上的一块腐肉，挖掉它会流血不止，不挖掉会持续腐烂，而且还要浪费资源。” 然后他紧接着便写了一个例证，正是这一次京畿剿匪过程中，大将军府搞出的那个所谓诛寇将军的闹剧。 “上万大军闹哄哄的出城，结果只因为看到卫戍司惨败，便连一战的勇气都没有了，哪怕试试都不敢。 结果居然抓了一群流民冒充贼寇，而今京城上下人人传为笑柄。 更可悲的是，如此闹剧，大将军府上下居然不敢有丝毫惩处，反而是一个个捂住耳朵和眼睛，假装别人也看不见听不见，然后居然舔着脸向朝廷请功！ 真是可笑之至。” “那么那些让南北两军畏之如虎的贼寇有多少战力呢，答案是零。 我上林卫前世二十余日，共剿灭贼寇山寨二十六处，平均一日一处都不止。 斩获首级不提，光俘虏就有数万人。 而我上林卫阵亡将士仅三人（其中一人为没有遵守饮食条例，误饮生水导致疾病而死），伤员也不过二十余人…… 因为这些贼寇比想象中的拉胯，最后我军不得不采取小规模轮流出战的方式，以防止‘敌军一触即溃，导致无法起到练兵效果’的情况出现……” 何太后越看眉头越紧皱，她不肯相信这是真的。 何氏上下也没有人跟她提过这事。 堂堂南北两军，大乾京畿精锐，打不过蛮族还能找理由，连一群贼寇也不敢打，那还有什么用。 何家还能依靠这样的力量保住荣华富贵吗？ 她下意识的认为这肯定是那小奴才在撒谎。 但是想又觉得不可能，因为上阳骊山两县的情况她没办法证实。 但这种事既然说是京城人人皆知，那她却有办法证实，这阉奴在这上头撒谎毫无意义。 紧接着，李逸又从历史等多维度角度分析了南北两军这种现状的形成原因。 最后总结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南北两军的现状，和大乾本身一样，起原因既有先天性的不足，也有各个历史时期和大环境的整体腐朽共同作用。 大将军何静其实并无太大责任，他其实和大乾大多数官员一样，只是普通的无能和愚蠢而已，并无什么特别之处！ 他自然也就不可能对改变现状做出什么有效的措施。” 何太后本来还以为李逸考虑到她的感情，要为何静开脱两句呢，结果看到一句“只是普通的无能和愚蠢而已”，一身七品武尊的修为差点失控！ 如果李逸就在当场的话，她一定抬手就是两个耳光，“你特娘会不会说人话？” 第122章 朕只问相国 第122章 朕只问相国 何太后也没心思再留在原地等李逸回来了，直接摔门而去，连门也没给李逸带上。 另一边，李逸今晚在喂饱皇后之后，便离开北宫。 但看到系统的宿敌页面，何太后的动态果然在他的住处，于是就一直没回来。 直到看见她的所在地变成了南宫佛堂，才哼着小曲回到住处。 一看，大门和院门全部大敞四开，禁不住有些无语。 “哎，这未来丈母娘的脾气是真不怎么样啊，这以后怎么相处嘛……” 李逸嘀咕一声摇摇头，心里却有些得意。 有系统在，只要他不想和对方碰面，对方想要堵住他，难如登天。 为了保险，他甚至还让系统设置了特别关注，特别提醒。 所以，他真是一点都不担心，该吃吃，该喝喝，该睡睡，该修炼修炼，一点不耽误。 最多就是抽点时间，每天给她写点更新。 不过让他意外的是，接下来两天何太后居然再没动作了，似乎就这样偃旗息鼓了。 这让李逸有些诧异。 第三天又到了大朝会的日子。 将近小一个月没上朝的皇帝，突然带着她忠实的太监李逸再次出现在朝堂上，众人都有些意外。 “有事早奏，无事退朝！” 李逸捏着太监特有的嗓门，尖锐又庄严的声音在朝堂上飘荡。 那些早憋着一股劲的勋贵和丞相党的言官们，好多都是临时得到消息匆匆赶来的，此时还满头汗，连气还没喘匀实，听到李逸这句话都互相望了一眼。 大概意思是……诸位，国朝养士数百年就在今日了，谁来打头？ 但可惜，这些人情绪虽然酝酿好了，但因为事出突然，事先没有商量好，而且各方派系又不同，所以反而没有人第一时间站出来。 皇帝见此，面无表情的道：“诸卿，都无本章吗？ 既然如此，李逸，退朝吧！” 一群勋贵和言官一看皇帝说要退朝，顿时急了。 好家伙我们上了那么多奏章，你全都留中了，而且还躲在后宫不出来，好不容易出来，我们都还没开骂，你就要退朝，这哪行？ 于是彼此再次一阵使眼色，彼此催促……快上啊，等什么呢？ 而两边内部也在交流。 “这帮勋贵怎么回事，之前嚷嚷的凶，事到临头怎么怂了？” “不要急，这些勋贵比我们急。” “靠，这些言官平时骂咱们一个比一个厉害，现在居然想让我们当炮灰，门也没有。” 朝堂上正陷入尴尬之时，忽然却听有人朗声道：“陛下，臣煦宁侯沈万年有本奏！” 一众勋贵听到这声音都是一愣，随即又都笑了。 “呵呵，没想到啊，煦宁侯居然肯在这个时候出头，这倒是意外！” “呵呵，也没什么意外的，这段时间我们各府的人都有意冷落煦宁侯一脉，这厮八成也感觉到害怕了。 这是在讨好我们呢？” “原来如此，现在想要讨好，会不会有点晚了？” “看情况吧，如果他表现好的话，我们勋贵毕竟同气连枝……” “哈哈，说的也是……” 另一边外朝丞相党众人也纷纷露出微笑。 “果然，这些勋贵沉不住气了……” “呵呵，一群不学无术的勋贵，能有什么定力，意料之中的事。” 倒是大将军府一系众人，今天出奇的沉默，不知什么原因。 玉阶之上，皇帝看着众人的表现，嘴角也为不可查的露出一丝笑意，随即便再次面无表情的道：“奏来！” “喏。” 煦宁侯答应一声，然后捧着象牙护板道：“陛下，近日来京中连续暴雨，虽然目前还没造成大的水患，但水淹情况却十分眼中，尤其是京畿三府八县，许多农田都灌水严重，刚刚播下去的种子还没来得及发芽，就被雨水泡坏，百姓怨声载道。 而臣一问田间农人，却听说，我大乾京畿之地，居然已经有数十年不曾真正整修过水利沟渠了。 不要是京畿，便是京城各坊，一旦暴雨也是臭水泛滥，权贵官员还好，可以骑马坐车，而普通百姓商旅却是苦不堪言！” 煦宁侯清朗的声音在朝堂上回荡，而其他众人却都整个懵逼了。 “这是我认识的煦宁侯？不会是假冒的吧？” “难道是因为受打击过大，脑子坏掉了？” “肯定是疯了！” 所有人都忍不住皱眉，看傻子一样的看着煦宁侯，不知他搞什么鬼。 丞相张翰也是一皱眉，隐约感觉有点不对劲。 大将军何静也看了一眼煦宁侯，心中微动，“煦宁侯看来真的投靠皇帝了。” 三日前，他夫人何陆氏从宫中回来，自然和他说过宫中的情况，其中就隐约提到了煦宁侯。 但他当时的关注重点不在这上面，所以没注意。 此时才猛然想起来。 只是，皇帝这是什么打算，难道要用水利的问题责难丞相党？ 此时却听煦宁侯继续道：“陛下，此事按道理来说，不该由臣这样勋臣来说，因为这实在不是臣的权责范围，但长此以往，臣担心百姓怨气冲天，会让我大乾国运受损啊！” 众人闻言都是一怔，有些惊诧的看向煦宁侯。 有些言官本来都准备要站出来弹劾勋臣干预朝政了，忽然听到这句话，都瞬间哑火了。 好家伙，直接干到国运上去了。 这下你还能指责他不该干预朝政吗？ 身为勋臣关心国运，再也没有比这更充分正确的理由了。 只是大多数人都没明白这位煦宁侯想要干嘛？ 出风头，秀存在感？ 而皇帝听到这话，却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不过他却没有直接问煦宁侯的话，而是转头问丞相张翰道：“相国，煦宁侯所言可属实吗？” 张翰心中愈发感觉不对劲来，但却又不明白到底怎么回事。 难道煦宁侯投靠了皇帝？ 这是皇帝的指使？ 他迅速的意识到了这种可能，但他却不明白皇帝的意图是什么？ 难道就是为了逼本相在东厂之事上妥协吗？ 他脑子里迅速的盘算，面上却不动声色的道：“陛下，这事老臣也不清楚，这事应该问工部。” 张翰第一时间就想要使用踢皮球的传统艺能，好起到缓兵之计，之后最起码搞清楚皇的意图再说。 谁知皇帝却一摆手道：“诶，朕不管什么工部，朕效法上古圣王垂拱而治，是把国家托付给相国，又没把国家托付给工部。要问工部也是相国你来问，朕只问相国，也只相信相国的话！” 此言一出，整个朝堂都是一惊！ 第123章 指鹿为马权臣气象 第123章 指鹿为马权臣气象 皇帝这话虽然说是“只相信相国”，但怎么听着似乎都有一股咄咄逼人的感觉。 所有人心里都禁不住一动，皇帝这是什么意思，不会是觉得翅膀硬了，要和相国大人撕破脸了吧？ 张翰眼睛一眯，抬眼虚虚的看着皇帝，皇帝心里忍不住一阵紧张。 毕竟长久以来的恐惧不是那么容易消除的。 不过她面上仍然保持着镇定，她知道自己此时不能示弱。 “陛下……” 忽然有人开口道：“常言道在其位谋其政，相国大人虽然是辅臣，但也不可能将天下事一人为之。 水利之事自有工部署理，相国大人又如何能够事事皆知？” “哦，是吗？” 皇帝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点点头道：“那就让工部说说吧，工部尚书可在？” 刚才还咄咄逼人，结果竟然就这么轻轻揭过了，这让众人都有点懵逼。 不知道皇帝是本来真不知道“在其位谋其政”的道理，还是本来想要和丞相亮亮獠牙，结果秒怂了。 “臣在。” 工部尚书王占瑜其实也是丞相一党的人，不然他也不能做到工部尚书这个位置。 但他此时拿着笏板的手，手心却有些冒汗，今天朝堂这氛围明显有点不对。 而且这件事上他实在有些心虚。 事实上关于水利和京城沟渠这一块，朝廷还真有拨过款项，纸面上也都说整修过了，但事实上是什么模样他虽然不完全清楚，但心里还是有点数的。 毕竟这银子他可没少拿。 “既然在，那就说说吧，煦宁侯说的是否属实？” “纯属子虚乌有。” 王占瑜虽然心中很虚，但语气却很坚定，他一脸愤慨的道：“每年为了整修京城沟渠，这些都是有档可查的，工部全部有记录在案，陛下不信，可以命人立刻从工部调阅文档，当堂查看。” 说着又一瞟煦宁侯，冷哼道：“臣不知道煦宁侯是出于什么目的，居然说出如此无稽之言，这纯粹是在污蔑朝廷，污蔑相府。” “等一下，污蔑朝廷还能说得过去，污蔑相府是怎么回事？刚才不是说这事不归相府管吗？” 煦宁侯还没有来得及辩驳，皇帝却突然开口，一脸不解的打断了他。 “……” 王占瑜不知道皇帝是真不懂还是假装不懂，一下子不知该怎么回答。 丞相党其他人也是纷纷皱眉。 半晌才有人道：“陛下，此言差矣，相府自然不可能事无巨细都亲力亲为，但相府统御全局，污蔑朝廷自然就是污蔑相府。” “这么说你们工部的事平时也是要上报相国的？” 皇帝一脸好奇宝宝的问道。 众人都一阵无语，有人嗤笑道：“这是当然，难道陛下连这都不知道？” 皇帝却瞥了他一眼，淡淡的道：“既然这样，那相国为什么又说不知道呢？ 难道相国对你们奏报的事不加核实的吗？” 这时所有人都感觉到皇帝今天就是针对丞相府的了，准确的说是针对丞相一党。 有人不禁冷笑道：“相府事后自然要查证，但相国又非神仙，哪能事事都记得清楚，不然还要其他属官做什么？ 更何况，朝廷之事一样奏报陛下，陛下能都记得吗？” 皇帝闻言却是一笑，“你这话说的，朕是傀儡啊，难道相国也和朕一样吗？” 这话一说，整个朝堂都一阵寂静。 人人都惊诧的看着皇帝。 感觉皇帝今天的风格和平时完全不一样，怎么一会装傻充愣，一会又如此放荡不羁。 这……毫无人君之象啊。 而且傀儡这两个字是可以随便说出来的？ 这传出去怕不是要变成笑话吧？ 不，不只是笑话，而是会引起天大的乱子。 有些野心勃勃之辈只怕嘴都要笑歪了。 这话正合他们的心意。 臣相党更是全都脸色铁青。 当即便有数人严厉的道：“陛下慎言！” 张翰更是猛然抬头，凌厉的看向皇帝，冷声道：“陛下意欲何为，欲杀本相？” 一瞬间整个朝堂人人都感觉到了一股肃杀之气。 所有人心都是一紧。 尤其是煦宁侯额头上的冷汗都下来了，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李逸……不是说好就是要图谋两个勋贵吗？ 怎么和臣相党干起来了，而且还搞这么大？ 谁知皇帝听到这话，却猛地一拍龙椅的扶手，直接站了起来，失控般的怒道：“你们问朕要干什么？ 朕倒要问问你们想干什么？ 朕自登基以来，因为年幼识浅，所以外朝之事皆托付于辅政之臣，内廷之事皆决于圣母皇太后，朕一心效法先圣垂拱而治！ 而汝等呢？ 汝等将我大乾天下治理的如何？” 皇帝目光扫过所有人，然后再次冷哼一声道：“别处先不说了，就算这京畿之内，先是盗匪丛生，朕不得已只能亲发才整训不久的上林亲卫出城剿匪，一战下来死伤惨重，那可都是朕的心血啊？” 死伤惨重？ 不少知道情况的人都忍不住无语。 一共死了还不到一手之数，也叫死伤惨重？ 而皇帝却不管继续暴走道：“而你们呢，一个个先是互相推诿，袖手旁观，尤其是上阳县那个县令姚大友，还有京兆尹秦奋，更是睁着眼睛说瞎话，贼寇就在卧榻之侧，却偏偏睁着眼睛说瞎话，硬说根本没有贼寇。 结果呢，原来早就和贼寇勾结，甚至还是贼寇的座上宾？ 就这，朕只不过是命人将其拿下审查，还没怎么样呢，你们此时却一个个都急了，奏章如雪片一样往宫中递，你们想要干什么？ 朕问你们，你们想要干什么？” 眼看皇帝真的发飙，众臣也都有些紧张。 有人道：“陛下，朝廷自有法度，上阳县令与京兆尹就算有罪，也该交大理寺与刑部……” 皇帝还没说话，丞相张翰却突然道：“这只是陛下的一面之词，之前就有人名义说是剿匪，但其实却不过就是抓一些流民充数。 本相怎么知道陛下的上林亲卫不是如此，要不然怎么朝廷众臣都没见有匪，就陛下说有匪？” 众人闻言都是一愣，没想到居然还可以这样说。 皇帝似乎也楞了一下，然后怒道：“这么说来，京城沟渠堵塞，水利失修的事也是假的？” “自然。” 张翰理直气壮的平静道。 皇帝一声冷笑，“既然这样，那朕便于相国以及众臣一同出去看看，到底是真是假一目了然！” 第124章 不了了之的朝会 第124章 不了了之的朝会 面对皇帝这话，一众丞相党，尤其是工部尚书都是脸色一变。 毕竟现在外面正下着雨，只要一看，一切自然就真相大白了。 但张翰却只是呵呵一笑，平静的道：“呵呵，不必去看了。” “陛下，没听说一句话吗？眼见未必是真，耳听未必是实！ 不信陛下问问群臣，本相此言然否？” “相国英明！” 给事中菅秉带头朝张翰拱手赞颂，然后整个朝堂大将军一系和部分清流，其他人也都一起高声道：“相国英明！” 张翰嘴角微掀，看着皇帝道：“陛下还有何话说？” 皇帝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事到临头也是目瞪口呆。 居然能如此颠倒黑白。 而大将军一系和一众勋贵也都没有帮皇帝出头的意思，反而都乐得看笑话。 小皇帝最近有点嚣张，大概是觉得翅膀硬了，这下碰到钉子了吧？ 倒是有些清流，隐有怒色但却不敢出声。 而就在此时，安静的朝堂上忽然响起一阵“啪啪啪”的掌声。 众人顺着声音一看，却见居然是皇帝身边的那个小太监李逸。 比起其他人，李逸却丝毫不惊讶。 不就是指鹿为马吗，又不是什么稀奇玩意。 不过他今天也算是见识到了一点权臣的风采了。 但充其量也就是一个赵高，在权臣榜上实在不算什么牛逼人物。 李逸由此也算看出这位相国大人的上限了，除了一身修为，以及党羽还算不少之外，实在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 不过他也看出来了，皇帝暂时应付此人还是有些吃力。 不得已他也只好出面了。 只是他居然在这个时候出风头，却众人都一阵愕然。 “大胆！” 有人当即就抓住机会，想要在张翰面前表现。 李逸却根本不理会他，只是一边鼓掌一边看着张翰道：“相国大人不愧是相国大人，一个混淆黑白，指鹿为马真是令人叹为观止。” 随即又对皇帝道：“陛下，不必生气，不就是兴修水利，贯通沟渠吗？ 既然外朝不愿承担责任，我内廷来做就好了。 奴婢恳请陛下，允许我内廷兴修，京城以及周边各县沟渠水利。” 他这话一说，众人都忍不住皱眉。 连皇帝也假装皱眉道：“不要胡闹，兴修水利本就是外朝职责，和内廷无关。” “陛下，不是奴婢想要多事，可外朝明显不想管百姓死活啊，他们不管，可陛下不能不管啊，那都是陛下的子民啊。” 两人一唱一和，朝堂众人脸色都有些难看。 这是在挤兑谁呢？ 不过他们也看出来了，虽然不知道什么原因，但皇帝似乎就是想让外朝兴修水利，八成是想要收买民心。 有人冷笑道：“李总管大概搞错了，刚才工部和臣相大人已经说了，京畿之地水利完好，沟渠畅通，没有什么需要兴修的水利。 当然内廷硬要多此一举，我工部管不了，但我工部没这个预算。” “对，我户部也没钱，内廷要修请自筹钱款。 对了，之前内廷不是说剿匪缴获物资甚多吗？ 那么如果内廷把这些缴获上交户部，户部倒是可以考虑拨些款项。” “哈哈，这个主意好。说起来，既然剿匪有缴获本来就应该上交户部，不然要是天下各部都照上林卫这样，那朝廷岂不形同虚设了吗？” “对对对，理应如此。” “李总管，怎么不说话了？” 李逸一翻白眼，“我说什么，你们是耳朵聋了，还是眼睛瞎了，没听见刚才相国大人的话吗，根本就没有什么匪寇，哪来的缴获？” 众人一愣，随即却立刻有人厉声道：“既然没有匪寇，那上林卫难道是杀良冒功吗？” “什么杀良冒功，这位大人，咱们熟归熟，你这样胡说我一样告你毁谤，我上林卫有报功了么？既然都没有报功，哪来的杀良冒功？” 李逸说着，咧嘴一笑道：“哦，对了，本总管倒是听说大将军府报功了……” 大将军何静一党本来是在看热闹，听到这话不由无语……你们吵你们的，牵扯我们做什么？ 显然丞相一党也不想牵扯大将军一系，有人直接转换话题道：“有没有杀良冒功且不说，既然李总管也说了没有贼寇，那么上林县和京兆尹应该也就无罪了吧？ 敢问李总管，东厂无辜残害朝廷命官该当何罪？” 李逸惊讶的道：“谁说东厂抓他们是因为有贼寇了？东厂抓他们正是因为没有贼寇。” “什么？没有贼寇，难道还有罪，简直是岂有此理？” “敢问这位大人，既然没有贼寇，那么前工部侍郎宁振南宁大人的妻女仆从是怎么死的，他们又是被何人劫持？ 为什么他们的尸体还都在上林县和京兆尹手里，而这两个罪官还一口咬定是贼寇所为？ 这位大人，你也是朝廷命官，你年纪也不小了，你也要告老还乡吧，我把这两个罪官放出来，你到时候敢走出京城吗？” 李逸笑眯眯的问道。 那人闻言脸色一变，“你……你敢威胁本官。” 随即又朝皇帝厉声道：“陛下，臣弹劾北宫总管李逸，身为内侍跋扈朝堂，威胁朝廷大臣。” 皇帝淡漠的道：“是吗？朕没听见啊！ 爱卿怕是听错了吧，毕竟耳听未必是真，眼见未必是实。” “……” 众人一阵无语。 学好不要容易，学坏一出溜。 “陛下这就是你的为君之道吗？” “都没有为臣之道，哪来为君之道？” 皇帝冷漠的扫了一众丞相党，然后直接道：“好了，这些没用的都别说了。 李逸。” “奴婢在。” “既然你说贯通沟渠，兴修水利由内廷来做，那这件事朕就交给你了。” “陛下，放心，奴婢一定尽心尽力完成此事。” 皇帝似乎有些意兴阑珊，点点头道：“好，这大乾真也只能靠你了！” 这话一说，朝堂众臣脸色自然都不好看，这简直就是赤果果的打脸啊。 这么多满朝文武，居然说只能靠一个太监。 那我们这些文臣武将算什么？ 众人恼怒，简直是昏君啊。 皇帝却不理会，一摆手道：“好了，退朝吧!” 说罢有些兴味索然的起身离去，只是淡淡的留下一句，“以后这朝会不必开了，反正也没什么用。” 第125章 卑鄙手段 第125章 卑鄙手段 一场朝会似乎不了了之了，好像什么也没搞成。 勋贵和丞相党的目的好像没达成，皇帝的目的好像也没达成。 不对。 其实一直到最后，众人也没有搞清楚皇帝想要做什么？ 是想要通过兴修水利收买民心，还是想要试探丞相党的深浅。 又或者想要通过搅浑水打破丞相党和勋贵的逼宫。 “我看啊，肯定又是奸宦想要利用兴修水利的名义捞钱！” “确实有这种可能，反正这些阉宦最是贪鄙！” 而内廷这边反而说干就干。 一边行文到户部讨要款项，户部当然不会理会。 可内廷却没有因此而停止，上林卫再次下场，押着数万之前抓来的俘虏当天就开赴到上阳、骊山这两个距离京城最近的县。 其实说最近并不恰当。 应该说大乾的京城本来就占了这两个县，以及另外一个下阳县的一部分。 其位置大概就相当于另一个世界唐朝的长安县，汉朝的右扶风之类似。 不过这三县的面积都极大，即使是乾京极大，也只占了这三县的一部分，更大的部分还是城郊。 算是真正的京畿之地了。 内廷这一动作，朝中各派系自然也立刻都知道了。 众人却有点傻眼，越发看不懂皇帝和内廷想要干什么了？ “也许是皇帝之前从那些贼寇手上真的缴获了不少钱粮，所以想要用之来收买人心吧？” 有人猜测道。 “收买什么人心，那些泥腿子的人心收买了又有什么用？” “谁说是泥腿子，你们不要忘了，这京畿的地都在谁手里。” “呃……原来如此，怪不得当日那个煦宁侯肯出头呢，这几县内，煦宁侯一脉就占了不少土地啊。 这么说，皇帝这是想要拉拢勋贵？” “哈哈，他怕是想多了吧，那些东西别说是修水利了，就算给他们修祖坟，他们也不会有丝毫感激。” 众人有人笑皇帝傻，居然会做这样的蠢事。 有人则暗暗警惕。 “相爷，虽然不知道皇帝是什么目的，但此事绝没有这么简单，必须要想办法让他们干不成！” “呵呵，菅给事中是不是想多了，仆下觉得，皇帝此举本来就是出力不讨好，相国大可不必阻止，正好消耗皇帝手中的力量。” “对，不但不需要阻止，还要让人去歌功颂德，最好一面让皇帝不能轻易停止，还要让天下人都认为这事是相国大人促成的。 是相国大人的智计，才逼得阉宦不得不乖乖拿出贪赃所得兴修水利。” “相国，依仆下看，这两件事可以同时进行，一边让天下人知道相国的功劳，一边可以让人悄悄做些动作。 比如让人去鼓动两县百姓，让他们闹点事，最好能搞出一点阉宦逼迫百姓服徭役，然后由吾辈读书人带头为百姓伸张正义，却被奸宦迫害之类的事故…… 如果一旦引起民乱，到那时就可以名正言顺诛杀阉宦了！” “另外还可以去和冯家接触一下，冯毅老匹夫带着孙女投靠皇帝，但冯家其他人似乎有些意见，之前被冯毅压下去了，我们不妨动点手脚。 如果能够借机把上林卫给掌握到我们手里，那就太好了！” 不愧是丞相党，别的不说，单论坏主意，那就是比大将军何静手下的一群幕僚强多了。 连菅秉菅给事中自认为已经够坏了，结果也感觉到了莫大的压力。 他连忙开动脑筋出主意道：“这个好，相爷，咱家三叔不是还没成婚吗？不如相爷就命人去冯家向那位冯晴小姐提亲。” “嗯，这个主意好，不愧是菅给事中，高明。” 众人都很佩服，这小子够坏。 “呵呵，不敢不敢。” 菅秉连忙表示谦虚。 可是在座的张家三公子，张世安却不乐意了，不满的道：“好什么好，这什么馊主意，那个男人婆，你们谁要娶谁娶，本公子不要！” 众人闻言都有些诧异，这位三公子怎么了，转性了。 平时那可是见了美女都走不动道的。 现在这么一个大美人，英姿飒爽，多少男人眼馋啊，居然还不乐意？ 张世安一梗脖子，怒道：“看什么看，你们是没被她打过，不知道厉害，本公子可不上这当！” 众人无语。 张翰脸色铁青，旁边张世帆赶紧呵斥道：“三弟不要胡说。” 菅秉也笑道：“三叔多虑了，那冯晴冯小姐，虽然确实多了几分英武气概，但她再凶也是女人。 一旦成亲了，自有礼法管着她，到时候三叔还不是想怎么拿捏她就怎么拿捏她。” 张世安却瞥了他一眼，“你小子少扯这些没用的，我爹和我娘也成亲了，为什么还是我娘想怎么拿捏他就怎么拿捏……” “闭嘴！” 张翰脸色黑成了锅底，差点没有一掌拍死这个不孝子，“你个没用的小畜生，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有你多嘴的份！” “此事就这么定了，世帆，小秉，这件事你们安排人去做，能把上林卫拿到手最好，拿不到也要把他废了。 还有那个小太监，让人去接触一下，看看能不能为我所用，若是不能……” 他话没用说完，但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就在此时，忽然有人匆匆跑进来。 “相国，不好了，之前朝会上的内容不知道被谁印在了邸报上，如今整个京城都在说相国您……” 来人说到一半，众人的脸色就是一变。 张翰的脸色也是一沉，来人有点不敢说下去。 张翰却看了他一眼，催促道：“说。” “是。” 来人迟疑了一下，这才道：“外面都在说，相国您，霸占相位却不作为，而且自己不做事还不让陛下做事。 还有好多孩童沿街唱各种童谣—— 我不睁眼，天不见，捂住耳朵，无民怨。 诸公诸公，耳目失聪，臭水盗贼全都无踪。 还有什么，名为权臣其实无能，除了欺君一事无成。” “够了……” “什么人如此大胆？” 众人勃然大怒，没想到他们这边刚出了一堆坏主意，还没开始实施呢，人家就先动手了。 “相国请马上命令巡城司和京兆尹衙门，马上派人把这些胡说的人统统拿下！” 第126章 丞相党被迫下场 第126章 丞相党被迫下场 “对，全部拿下，居然敢败坏相国名声，反了！” 一众丞相党核心全都勃然大怒。 不过却也有冷静的人连忙阻止道：“相爷，不可！” “为何不可？” “菅给事中，这些童谣和言论，已经是赤裸裸的在羞辱，诋毁相国了，难道我们还要坐视不理吗？” 张翰还没说话，其他人却纷纷厉声质问。 从来只有他们抹黑别人，还没被人抹黑过。 更何况这已经不只是抹黑了，而是啪啪打脸了。 居然说相国无能，一事无成。 如果相国无能，那么他们这些人又算什么？ “父亲，我也认为拿人不是解决办法。” 大公子张世帆也开口道。 众人闻言一皱眉，但是对张世帆，他们却不能像对菅秉一样。 而一众幕僚中也有人捏着胡子道：“大公子说的没错。 单靠武力不是办法。 常言道法不责众，如果是一个两个还罢了，这么多人抓谁去？ 抓得少了，除了落人口实，毫无作用。 抓得多了，只怕会引起更大的乱子。” “所以自然是抓幕后之人。” “幕后之人是谁，你抓得到，抓得了吗？” “这……那怎么办，总不能就让他们胡作非为吧？” 众人不由一阵沉默，幕后之人是谁，不明摆着吗？ 肯定就是皇帝的人呗。 可是皇帝现在不比当初了，手下的爪牙未必好拿。 真动起手来，谁吃亏还不知道呢？ 就在此时，却又有人匆匆进来禀报，“相国，外面有太学生在相府外请愿……” “什么，他们捣什乱？” 一众丞相党高层一听纷纷都忍不住皱眉。 比起那些愚民百姓，这些太学生显然就更麻烦了。 这些人什么都不懂，却偏偏又自以为是，动不动就上头，而且这年头能成为太学生，甭管是文是武，那肯定都不是普通寒门出身。 真是打打不得，骂骂不得。 一旦给你来个太学上书，那士林影响就大了。 不过…… “皇帝能鼓动那些愚民百姓也就罢了，这些太学生为什么也被鼓动了？他们总不至于会听那些东厂阉奴的话吧？” 有人提出疑问。 其他人闻言也都一样生出疑惑。 前来禀报的人皱眉道：“不是东厂，是勋贵在背后搞鬼，他们鼓动那些所谓德高望重的乡绅，三老去鼓动这些太学生，让他们为乡莘发言。” “怎么回事？” 听到这话，连丞相张翰也是一怔。 万万没想到，那些勋贵居然也跟着掺和起来，而且居然还是站在皇帝一边的。 这些人傻了吗？ 之前明明还斗得不可开交。 “这个，据说是因为上林卫开始整修上阳骊山两县水利、道路之后，两县的地价立刻大幅上涨。 市面上突然就有好多人高价求购两县土地的人。 在两县拥有最多土地的，庆丰侯和煦宁侯、诚意伯，三人瞬间身价倍增。 其他勋贵一看，也都纷纷眼红。 于是就让那些他们控制的所谓乡绅，去鼓动那些京畿出身的士子，让他们为民请命。” “混账，既然这样，那他们不是应该去找上林卫和皇帝吗？ 又不是我们让他们只修上阳骊山两县的。” “仆下也是这样说的，可是他们反问仆下，自古以来可有士林向阉党为民请命的，若是他们真这样做了，相府有何面目面对天下人？ 仆下不知该怎么回答。” 来人羞愧的低下头。 显然这些底层的丞相党官员，也对丞相党高层的不作为不满了。 特么的，一群阉党去帮百姓整修水利，而我们挨骂，到底谁是阉党啊？ 更重要的是，整修水利他有利可图啊。 只要上面有钱粮拨下来，那么本官抽个六七成，七八成的不算过份吧？不算吧？ 又有政绩，又有钱赚，这事上哪找去。 至于最终水利有没有修，修成什么样，那就不管本官的事了。 反正账面上肯定是修了的。 一众丞相党高层也都沉默了。 “看来皇帝从一开始就打的是这个主意吧？” 有人幽幽叹道。 他们猛然发现，皇帝的手段居然这么厉害，一套组合拳下来，他们居然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 “但是，皇帝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难道就是想逼着我们也去修水利，这对皇帝有什么好处？ 就是为了百姓？” 他们是不相信皇帝是为了百姓的，肯定还有别的图谋，只是他们看不出来。 “父亲，既然这样，那么我们干脆顺了皇帝的意。 这件事其实也未必是坏事，甚至可能是好事。” 张世帆皱眉沉思了一会，突然道：“成大事者，自古最重要就是人心。 要是平时我们做什么，还有邀买人心之嫌，会被那些清流言官攻讦。 现在却是皇帝逼我们邀买人心，既然这样何乐而不为？ 如果真能为京畿百姓做点事，对我相府上下也是好事。 另外我们也可以乘机培养选拔一些可用之才。” 他这话一说，立刻就有不少人跟着点头。 “不错，大公子说的有道理，皇帝如此逼迫我们，但对我们却未必是坏事。 平时很多不方便做的事，也都可以乘这个机会做。 一旦把此事做好了，到时候相国在京畿之地肯定威望更盛。 有此功绩，到时候便是封王或者尚有不足，但开国封公却足够了！” “嗯。” 张翰本来还觉得有些迟疑，毕竟皇帝如此费尽手段似乎就是逼相府投入力量兴修水利，他总感觉不踏实。 但是听到“封公”两个字却让他瞬间就意动了。 虽然丞相也可以开府，组织自己的班底。 但是封公却是开国，可以建立完整的行政体系，甚至可以组建一定规模的军队。 只有这样才算是真正有了根基。 但是要想名正言顺的封公也不是容易事，最起码得要有能说得出口的功绩才行。 哪怕下面人替你鼓吹，你也要有的吹才行啊。 可是他当政以来，之前有四大辅政之臣，他只是其中之一。 好不容易联合太后党，斗倒了另外两个，算是完全把持了朝政，但却依旧还是有大将军何静，以及太后皇帝掣肘，根本没机会建立什么功绩。 这一次倒确实是个机会。 至于小皇帝什么目的，看看再说吧。 就在此时，却有一个迟疑的声音道：“这个，义父，相爷……这件事小秉觉得有些不妥。 此时我们要是也跟着兴修水利，那么到时候恐怕就不得和帝党做比较了，到时候，万一我们出了什么差错，或者做的不那么好，只怕反而会对相爷的威望有损。” 第127章 世无妖孽，开挂成名 第127章 世无妖孽，开挂成名 听到菅秉这话一说，张翰忍不住愣了一下。 但其他人却都纷纷冷笑道：“菅给事中的意思是说，我堂堂相府能够调动天下资源，人才，结果还比不过皇帝身边的一群太监？” “呵呵，菅给事中就算看不起吾等，也不能如此看不起自己啊，哈哈……” 众人本来就看不惯这个趋炎附势的家伙，只不过平时碍于丞相和大公子的面子，不好明着说什么。 此时这小子居然和大公子唱反调，哈哈，可算是抓住机会了。 一通猛损，瞬间就给菅秉干沉默了。 他发现自己溜须拍马了半辈子，好不容易说一句忠言，居然立刻遭到如此多的攻击。 这……还有好人走的道吗？ 虽然丞相府觉得大举动工劳民伤财，但是面对莘莘学子的请命，还有京畿父老的期盼，丞相府决定顺从民意。 自即日起开始征调民夫，调拨资源，大修京畿三府八县的水利沟渠。 消息一出，士民欢腾。 那些莘莘学子们极大的满足了自己为民请命的虚荣心，勋贵豪族也高兴了，这下他们不用在眼红庆丰侯等人了。 只有庆丰侯和诚意伯有些不爽。 本来只有他们得好处的世界瞬间不存在了，虽然好处还在，甚至可能更多，但是快乐却减半了。 因为那些羡慕嫉妒的眼神不见了。 而那些其他各府县的百姓则惶恐了。 “怎么回事，骊山和上阳那边也在修渠，修路，可他们那边为什么不用征调民夫，不用服徭役。 百姓应诏干活不但管饭还有钱拿，为什么到我们这边就变成了徭役，不给钱也就算了，怎么还要我们自备干粮和工具？” 可是官差们不管，“少特么废话，还想要钱，你看你自己长的像能拿钱的样子吗？ 敢有闹事者，统统枷起来。” “哎哟，你怎么敢打人，上林卫那些皇上的亲兵都从来不打人，这大乾还是一个天下吗？” 有些见过上林卫士卒风采，甚至之前两天去上阳骊山两县打过工的百姓瞬间感觉到了落差。 而这事还没完，为了兴修水利，丞相府很快又颁发了政令，要加征水利税！ 其他各府县的百姓本来听到他们这边也要修渠了，还很高兴。 谁知这刚刚还没等高兴完。 竟然就是连续的噩耗降下。 当然上阳和骊山的百姓也没有幸免。 丞相府征徭役，加税怎么会忘了他们？ 但是和其他各府县不同，官差刚一踏入两县，立刻就被组织起来的“百姓”打的抱头鼠窜。 “我们上阳和骊山的沟渠用不着你们修，什么徭役，征税，我们也不知道，皇上没说过。” 这些“百姓”理直气壮，就是未免太过训练有素了。 消息传到丞相府，一众丞相党都是大怒。 “这哪是什么百姓，这肯定是那些阉党假扮的。” “小皇帝这是要造反吗？” 但是百姓却不管，那些出头的是不是真百姓。 他们迅速的看到了组织起来的好处。 而且他们也看到了，皇帝在给他们撑腰。 平时胆小怕事的百姓瞬间胆气壮了起来。 而这个时候又有自称是上林卫宣教司的人，走进了各个村子，手把手的教他们怎么组织农民互助会。 其实这些人自己也在摸索，虽然李逸跟他们讲解过互助会的一些纲领性的东西，但细节上还是要他们自己去摸索。 另外李逸还要求他们，每天要相互做总结讨论，三天写一次总结报告。 这对他们来说是一件比较困难的事，因为他们之中有不少人都还刚刚才没学会认多少字，不过虽然困难但也是个学习的过程。 而且他们也很快看到了这么做的好处，有些本来不太明白的事，他们发现跟别人一讨论居然一下就明白了很多。 而每当他们自己的想法得到他人认可的时候，那种愉悦也是他们过去的人生中从未体验过的。 慢慢的所有人都不再抗拒学习讨论，和写报告这件事。 甚至还有人把这个习惯也引进到了农民互助会当中，效果有些很好，有些不那么好。 而后他们写的总结有一部分得到一致好评，或者大家都普遍遇到的问题，都被集中到了李逸和玉靖手里。 李逸倒还好，虽然有些惊喜，但并没有太吃惊。 玉靖作为皇帝，看到这些不就之前还只是一群被人任意奴役的内监军士卒，或者大字不识一箩筐的流民，现在居然能写出像模像样，有些还让她都感觉大受启发的总结报告，感到大为震撼，甚至感觉不可思议。 “李逸，你过去总说我们要依靠这些普通百姓，朕其实十分怀疑，现在看来这些人还真的只是缺少机会和教化而已。 只要给他们机会和资源，朕感觉我们正在打开一个前人从未打开过的人才宝库。” “陛下英明。” 李逸赞同的道： “其实真正的顶尖人才不管到什么时候都是稀缺资源，毕竟人的天赋是有诧异，不过这个诧异不是来自于出身，而是来自人本身的天然禀赋。 但一般性的人才，如奴婢这样的，只要有合适的环境和教育资源，那么确实可以做到俯仰可拾。” 皇帝和冯毅老将军等人都用古怪的眼神看着他。 “李逸，你说这样的话，本宫总觉得你是在炫耀。” 因为要商讨修订国朝史书的事，所以玉凝公主等人也都在侧，对于李逸的话，最难接受的恐怕就是她了。 一贯喜好诗书的她都快被李逸打击到想要弃文从武了，结果这厮居然还说什么，像他这样的人才俯仰可拾。 那本公主算什么？ 李逸叹了口气道：“那是因为公主殿下您没见过真正的妖孽天才。” 对于这个世界李逸了解的还是有限，但另一个世界来说，不要说现代，就是那些史书上一个个闪耀的天才，哪一个不是让人自愧到绝望。 而他这样的，在另一个世界，为了能主政一方他卷了多少年，眼睁睁的看着多少卷王一骑绝尘。 现在你们觉得我厉害，那只是我开了挂而已。 第128章 太祖本为百姓 第128章 太祖本为百姓 众人不知道他所想，当然跟不知道他开挂，而且还有另外一个文明几千年的智慧撑腰。 听到他这话，都是一翻白眼。 玉凝公主道：“皇兄，那什么国史我不想修了，还是让李总管去找那些俯仰可拾的人才去修吧，伤自尊了！” 众人闻言都不由失笑。 李逸连忙拍马屁道：“公主殿下切莫如此说，其实公主殿下本身就是经世之才，只是过去没有得到发挥的机会罢了。 其实这世间大多数人都是如此，就像奴婢在没有遇到陛下之前一样，那个时候奴婢要是告诉别人，奴婢还算有些本事，有谁信啊？ 所以古人有云，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 “这还差不多。” 玉凝公主转嗔为笑，但随即又忍不住问道：“不过这千里马是谁，伯乐又是谁？” “千里马不是谁，就是一天能跑一千里的马，而伯乐是古代传说中一位善于相马的人…… 这句话的意思是说，其实世间人才很多，而知人善用的人很少……” “哦原来如此，可是一天才能跑一千里的马，不是到处都是吗？” 玉凝公主不知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先是做出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然后却又十分不以为然。 “这伯乐也不怎么样？” “这千里马是一种泛指，就是指很厉害……算了，不解释了。总而言之，我这是在拍陛下马屁，麻烦殿下你配合一下！” 李逸感觉心累，这异世界的天没法聊。干脆不装了，直接开诚布公。 “哦，明白了。” 玉凝公主一本正经的点头，随即忍不住失笑。 众人也禁不住抿嘴轻笑，玉靖佯做恼怒的瞪了李逸一眼，“朕不稀罕你拍马屁，有这功夫，干点正事吧。” 说完自己也笑了，笑完才正色道：“现在丞相府也下场了，暂时应该无法分神来顾忌我们了，我们这边是不是也该动手了？ 另外关于修订国朝史册，玉凝既然也来了，你也和她说说大概要点。” “此事暂时不急，反正两县已经是我们的囊中之物了，让他继续发酵发酵对我们更有利。” 既然让玉凝公主在侧，皇帝和李逸说话便也没有避讳她。 而在场其他人，也基本都是目前帝党的核心人员，所以两人说话都没有什么顾忌。 不过玉凝公主却听得不是很明白，比如动手谁对动手，丞相党？ 不像。 难道是大将军一系？ 玉凝虽然心中暗暗惊讶于皇兄的图谋，但却并没有询问，作为皇族成员，事不关己保持沉默，就是一种保身之道。 倒是皇帝口中修订国朝史册的事，她颇为关心，因为皇帝已经跟她说过了，想要让她来牵头做这件事。 虽然让她很意外，下意识的想拒绝，只是皇帝亲自开口，她又不好直接拒绝。 另外作为一个喜好诗书的读书人，哪怕是女子，内心对于这样的大事一点不感兴趣，没有想法，那是不可能的。 没有机会就罢了，有机会无法不心动。 毕竟着史啊，这可真正是名垂青史的事。 只是…… “皇兄，臣妹不但年幼，而且是一个女子，由臣妾来修订国史，会不会引人非议啊。” “公主害怕吗？” 李逸笑着问道。 “废话，千秋笔墨，玉凝只是一介凡俗，又不是李总管你这样的真正天才，能不怕吗？” 玉凝公主瞪了他一眼道。 李逸却摇摇头道：“殿下此言差矣，殿下可不是凡俗。 堂堂太祖子孙能说是凡俗吗？” 玉凝公主微微皱眉不知该如何回答。 这话没法回答。 李逸一笑，又换了个问题，“公主对大乾如今的状况应该也有所了解吧？ 那么敢问殿下，如果陛下现在什么都不做，或者不能放手一搏，大乾还有多少年江山？” “李逸，你……放肆！” 玉凝公主闻言吓一跳，下意识的转头看皇帝。 可让她意外的皇兄，只是神色凝重，居然似乎一点都不忌讳这个问题。 其他人似乎也只是紧紧抿着嘴唇，并不吃惊。 显然这个问题众人已经不止一次讨论过了。 而李逸则沉声道：“殿下不要惊怒，有些事不会因为你说了他就会发生，因为你不说他就不发生。 而大乾现在的情况，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殿下，如果照现在的趋势最多不会超过二十年，更短那就难说了。” “你，你说什么？你大胆！” 玉凝公主其实自己内心也多少知道一点大乾现状，但她知道的也无非就是所谓内忧外患。 或者外有强番，内有权臣之类泛泛的东西。 作为皇族，她习惯的远离这些，以求自保。 甚至在她印象中大乾多少年前不就这样了吗？ 而现在居然有人告诉她，大乾最多不会超过二十年了。 这怎么可能，我大乾兵马无数，疆域万里…… 她下意识的再去看皇帝，皇帝却叹了口气，朝她点头道：“要是以前有人跟朕这么说，朕一定会命人把他拖出去斩了，会觉得这是居心叵测的诅咒。 但朕登基之后，尤其是这两个月来，越是了解大乾的情况，就越感觉绝望恐惧。” “大乾真正的问题不是什么内有权臣，外有强番，权臣也就那么回事，强番恐怕也未必有多强。 权臣真要有本事，朕也不可能做出这么多动作，甚至早就已经被迫禅让了！ 强番要是真有那么强，也早就打到京城来了。” 皇帝有些自嘲的一声苦笑。 玉凝公主却感觉惊讶不已。 她明显的感觉到皇帝变了。 以前的皇兄虽然他接触不多，但却能感觉到他对外朝权臣畏惧，对南方强番的恐慌。 但现在皇帝却分明对这些人有种说不出的蔑视，有种看不起的感觉。 “那大乾的问题是什么？” 玉凝公主下意识的问道。 “大乾真正的问题是大乾从上到下都已经忘记了太祖的荣光，也忘了太祖的苦难，包括皇族在内，都没有人记得太祖是为什么才揭竿而起的了。 也忘了太祖本是天下无数百姓的一员！” 皇帝一字一句的道：“太祖本是百姓，我玉氏也本是，只因前朝贪官污吏横行，朝廷不能救百姓于水火，因而揭竿而起。 带领这天下穷人打下了这片江山。” “而今天，我大乾与前朝何异？” 第129章 重塑大乾 第129章 重塑大乾 玉凝公主闻言半晌不能言语，她有些惊讶的看着自己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皇兄。 没想到他身为皇帝居然说出这么离经叛道的话。 居然说大乾和已经灭亡的前朝没有区别？ 这是一个皇帝能说的话吗？ 可是她一时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不只是她震惊，在场其他人，除了早就从李逸口中不止一次听到过类似言论的容嬷嬷和刘嬷嬷之外，其他人也是惊骇不已。 但仔细一想，却又觉得事实似乎就是如此。 大乾似乎确实已经完全走到了前朝的老路上，虽然形式上还有些差别，但本质上却已经一样了。 一样是权贵贪鄙，官府无道，百姓民不聊生。 尤其是冯晴，想到这段是在上阳，骊山两县所见所闻，百姓已经真的要活不下去了，而那些权贵官府却丝毫没有怜悯之心。 而这还是大乾京畿，天子脚下。 那么其他地方呢？ 尤其是西北之地，这几年听说连连灾异不断，东南之地天高皇帝远，那些藩王会对百姓更好吗？ 想都不要想。 “公主殿下。” 李逸开口道：“陛下说的没错，大乾如今已经没有选择了，想要自救就必须要重塑太祖精神，将一切腐朽的，不合太祖精神的残渣都统统扫除。 只有这样的才能重塑大乾，再现太祖荣光，让大乾再次伟大！ 而殿下你身为太祖子孙，这不是你想不想，愿不愿，而是你责无旁贷。” 玉凝公主闻言苦笑，“皇兄，怎么你们主仆这意思，臣妹要是不答应，就要成玉氏罪人了？” 玉凝公主一开始确实被镇住了，但是慢慢的也回过味来了，自己这皇兄根本就不是什么要编修国朝史册，他只是在为他的整顿天下找一个道德制高点。 简单来说，皇帝要通过这件事来定义什么是太祖精神，什么是大乾的正统。 一旦他掌握了这个定义权，如果再有足够强大的力量，那么到时候就真是顺者昌逆者亡了。 不过她也没有什么怨恨。 并不觉得皇帝这是在把自己当成政治工具。 毕竟她也不是一个什么纯粹喜好诗书的大家闺秀。 她还是大乾的公主。 她只是惊讶于自己这位皇兄的气魄和胸襟。 眼下整个朝堂，京城人人都在看皇帝和丞相府相斗。 谁知道皇帝真正的目标却是那些现在还在看热闹的勋贵。 当她以为皇帝只是想从勋贵手中夺取土地和利益的时候，忽然才发现皇兄的目光已经在着眼于整个天下了。 不对……她猛然想到，这份气魄和胸襟恐怕不止是他皇兄一个人的。 凭借敏锐的直觉，和种种线索，她飞快的意识到这恐怕还和一个人有关系。 于是下意识的看向李逸。 这个小太监的出现和她这位皇兄的变化，在时间线上实在太重合了。 只是一个太监居然有这样气吞山河的气魄，实在让人太惊讶了。 这小太监到底是什么人，居然在为皇帝谋划这样一盘大棋？ 李逸不知她心中所想，见她看向自己眼神有些奇怪，不禁有些莫名其妙，微微一笑道：“公主殿下言重了。 陛下没有逼迫公主的意思，奴婢更不敢有这个意思。 只是如果连殿下都不愿意帮助陛下，谁还能帮陛下呢？ 另外奴婢和陛下都只是实话实说而已，并没有任何夸大之处。 就算不说这些大道理，公主殿下身为皇族，陛下亲妹，难道你有把握能让自己置身事外吗？ 岂不闻覆巢之下无有完卵！” 玉凝公主听到这里再次一怔，随即禁不住秀眉微蹙，心中也忍不住暗暗叹息。 她虽然不想掺和这些事，一心只想寄情诗书，做一个不问世事，只享清平的公主。 但奈何生不逢时，如今大乾的情况，如果皇帝真的完蛋了，那她作为皇帝的亲妹，无论谁取代了皇帝，她的下场都不会太好。 “好一个覆巢之下无完卵。” 玉凝公主一声叹息，“不过皇兄，臣妹就算有心尽力，但臣妹一介女流，只怕士林也不会服气啊。” 皇帝没有回答，李逸一笑道：“没关系，我们只是要把道理说清楚，让愿意听的人知道我们要做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 让天下的百姓知道，天下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怎么才能改变！ 至于那些捂住耳朵实在不愿意听的人，我们也并没有打算要说服他们！” “……” 玉凝公主闻言愕然。 发现情况似乎和她想的又有点不一样，“难道皇兄编篡这部史册不是为了要争取天下士林的支持吗？” “是，但不全是。” 依旧还是李逸做出解答：“对于那些不满于现状，想要改变这天下的人，不管是士人还是什么人，都是我们要争取的对象。 对于那些一心只想维护眼前利益，甚至想要得到更多利益的人，我们就算想争取也争取不来。 自然就不用管他们了。” “当然，为了缓解公主殿下的压力，陛下打算请大宗伯闵王殿下来担任这个总编纂，殿下担任副总编纂。 另外殿下也可以自己邀请一些大儒加入，陛下只提供费用和平台，其他的一切都由殿下自己安排。 要求只有一点，那就是要把事实讲清楚，要把道理讲清楚，不能什么都推到天命，或者贤明之类空洞的道理上去。” 这一点皇帝和李逸之前就已经讨论过了，李逸又把之前的想法一说。 和皇帝当时的反应差不多，玉凝公主同样惊讶，“闵王叔祖？他能答应吗？” “为什么不能答应了？” 李逸微微一笑道：“事实上在公主殿下之前，大宗伯就已经答应了。” “呃……” 玉凝公主愕然。 没想到老闵王居然能答应。 三天后，皇帝旨意传出。 京城再次震惊，没有人想到皇帝居然在这节骨眼上居然又来这么一出。 “都说盛世修史，如今大乾这种情况，皇帝居然还有心思去搞这些，皇帝到底要干什么？” 众人一时间更加不明白皇帝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了。 第130章 掉坑里的丞相府 第130章 掉坑里的丞相府 更让让人意想不到的是。 主编纂居然是皇室大宗伯老闵王殿下，而副总编纂更离谱竟然是当今皇的公主玉凝公主。 听到这个消息，太学的一些五经博士，还有翰林院的一些老翰林当时就不干了。 虽然这两人一个在文坛颇有才女之称，另一个除了最近灰头土脸之外，素来也颇有威望。 但修史历来都是吾等大儒的活，皇家都给干了，这还行。 “不行，此事决不能答应！” “这样编出来的史书也是伪史，我们绝不能认同！” 一群老儒生吹胡子瞪眼。 要是平时，各方恐怕都乐得出来看笑话。 但现在不管是丞相党，还是大将军一系，却都没有这个心思了。 丞相府这边，自从开始决定要兴修京畿水利之后，就发现自己一脚好像踩进了一个巨大无比的烂泥坑。 高层都还没怎么动作，下面却已经乱成一团了。 中层互相推诿，吵成一团，底层则仿佛饿死鬼看见了琼林盛宴一般，乘机对百姓敲骨吸髓。 之前还是只是怨声载道，这下好了，民间直接发生了暴乱。 丞相张翰似乎第一次发现，自己的丞相府似乎和大乾本身一样已经烂透了，平时不动弹还好，还能勉强维持。 和大将军府搞个内斗也能打个有来有回。 结果这好不容易决定干一下正事，立刻就发现全是一群猪队友，到如今一尺长的沟渠没修成，钱粮却已经花费无数了，各种乱子更是如雪片一样报上来。 “你们告诉我，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征调一个民夫居然差点引起民变？ 为什么一寸沟渠没修，这些钱粮都花哪去了？ 你们平时一个个的都以英杰自居，为什么居然连修个沟渠都能搞出这么大的乱子。” 大公子张世帆挥舞着手中的各府县的奏报，额头上青筋暴露。 旁边，丞相张翰虽然没有说话，但脸色也阴沉得厉害。 显然张世帆这些话就是代他说出来的。 在场众人全都脸色涨红，神情尴尬，有人半晌才支支吾吾道：“相爷此事不怪我们，平时也征调民夫，也一样加征税赋，但那些泥腿子基本都是逆来顺受，偶尔有一两个刺头也成不了事。” “那这一次是怎么回事？” “这一次主要就是那些阉奴在上阳骊山两县开了坏头，他们不但没有在上阳骊山两县加征税赋，也没有强征百姓服徭役。 甚至征召百姓干活，还给肉吃，发薪响，这不是胡闹吗？” 官员一开始还有些心虚，说到这里却突然理直气壮起来，愤怒的道：“那些狗阉奴，他们哪里懂得什么治国之道，他们以为他们从那些贼寇手里抢来一点钱粮，就可以收买民心了？ 却不知道他们这是违背了弱民，愚民的圣贤之道！ 长此以往国将不国啊！” “不止如此，听说，他们还在民间帮那些泥腿子组织了什么农民互助会，专门和官府作对。 之前派去两县征收税款的差役全都被那些刁民给打了，之后知县调派兵丁去镇压刁民，结果又被上林卫的人给打了。 说什么两县之地的水利用不着我们修，两县的百姓也不许我们欺负！ 这，这像话吗？ 皇帝这是要造反啊。” “是啊，相国。我看小皇帝就是故意煽动民乱，真是昏君，昏君，自古以来从来就没有见过有这样的昏君！” 一众官员全都怒气勃发，在他们看来，皇帝这完全就是昏君行为，就算是为了和丞相府斗也不能这么干啊。 这不是伤敌八百自损一千吗？ 百姓都起来对抗官府了，那朝廷还拿什么统治天下啊？ 这一招，别说他们看不懂，张翰也看不懂。 这一次小皇帝从头到尾的行为都让他感到迷惑。 “相国，这件事必须马上终止，这水利不能再修了，否则一旦引起大规模民变，后果不堪设想！” 有人提议道。 其他人立刻附和，“对，那些阉奴不是有本事吗？那就让他们把整个京畿的都修了，看看他们有多少钱粮往里面填。” 张世帆听到众人的话也有些迟疑，下意识的看向父亲张翰。 张翰似乎也在犹豫。 就在此时，那位干孙子菅秉，又再次开口道：“相爷，此时万万不可终止。” “什么，菅给事中，之前说不能参与水利兴修的是你，怎么现在你居然又说不能终止。” 菅秉却没有理会众人，而是看着张翰道：“相爷，此一时彼一时也，当时我们因为还没有下场，只要我们能够顶住各方的压力就能置身事外。 最多就是面子上难看一点而已，被清流和勋贵骂几句而已。 我们甚至还可以光明正大的，一边说此事已经有内廷接手了，我相府为了不和内廷产生矛盾，为全局考虑，所以才不插手。 然后只要有机会还可以指责皇帝劳民伤财，至于有没有劳民伤财不重要，反正我们说有就行了。” 菅秉继续又道：“但现在不一样了，我们已经下场了，不管我们说什么别人只能看到我们失败了，自然就会认为我相府上下不如皇帝的内廷。 而且要是到时候内廷真的如现在在上阳骊山两县做的一样，也同样不征徭役，不加税赋就把整个京畿的水利给修了，甚至在其他各地也搞了什么农民互助会，到那时整个京畿的势力必将暴涨。 我相府死期不远矣！” 听他这么一说，众人的脸色都是一变。 不过立刻就有人表示质疑：“这……这怎么可能，不加税，不征徭役，他就算在那些贼寇手里缴获了再多的钱粮也不够用！” “谁能确定他们一定不能呢？” 菅秉反问道。 “这……” 众人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若是以前他们可以一口咬定，但最近的皇帝有点反常。 让他们有点，不，不是有点，是非常看不懂。 就在此时，菅秉忽然又从衣袖中拿出了一个小玉瓶，道：“最近京城玉鼎楼忽然开始出售这种新型的聚气丹，不知诸位可听说过？” “当然听说过，听说这种聚气丹的效果是普通聚气丹的五倍以上，所以一出现就立刻大卖。 不过，这和眼前的事有什么关系？” 众人都很不解。 倒是张翰眼睛忽然一睁，冷声道：“你是说这聚气丹和皇帝有关系？” 第131章 菅秉的毒计 第131章 菅秉的毒计 “相爷英明。” 菅秉立刻谄媚的拍了个马屁。 其他人也顾不得腹诽他的谄媚，都皱眉问道：“不会吧，那玉鼎楼似乎是煦宁侯府的产业啊？” 皇家能够拿出一个秘方来倒是有可能，但皇帝拿出的秘方，怎么会在煦宁侯府的产业里销售呢？ “煦宁侯府的产业？” 张翰闻言却神色一动，似乎猛然间想明白了什么，微微闭眼，然后再次睁开道：“好手段，小皇帝最近真是让本相刮目相看了。 真是好舍得。” 张世帆等人此时也猛然醒悟过来，惊声道：“父亲，您的意思是说，煦宁侯之前上折子，其实并不是为了沟渠之利？ 而因为被皇帝用这秘方给收买了？” 众人闻言也是猛然惊醒，忽然发现很多事情一下子都通顺了。 有人惊道：“如果皇帝得到了煦宁侯的支持，又有这聚气丹之利，那还真有可能完成整个京畿的水利兴修。 只是不知道其他勋贵中是否也有人被他收买。 之前勋贵施压，难道也是皇帝在背后推动？” “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做？” 众人都皱眉，忽然发现他们居然陷入了进退不得的地步。 “小秉，你有什么想法？” 张翰主动问道。 菅秉闻言心中一喜，张翰这样单独询问他，这就证明相爷对他的重视，当即不敢怠慢，连忙拱手谄媚的道：“相爷，孙儿确实有一个不太成熟的计策，只是……” 他说着，左右看了看。 张翰会意，摆摆手道：“尔等先退下。” “喏。” 众人虽然心中郁闷，但也不敢说什么，纷纷起身告退。 场中顿时便只剩下了张翰父子和菅秉。 菅秉见众人退走，这才嘿然一笑道：“孙儿这一计叫做釜底抽薪。” 随即又往前凑了一步压低声音道：“相爷，孙儿听说最近边关又有急报传来，说蛮人最近似乎又在试探扣关，如果蛮人再如上一次一样长驱直入……相爷，义父，大将军府能挡得住吗？” 他这话一说，旁边张世帆都忍不住瞪大了眼睛，倒吸一口凉气。 急忙道：“父亲，此事万万不可，蛮族残暴，一旦破关而入，不知多少百姓会遭殃，到时候京畿之地也会糜烂……” 菅秉却一声冷笑道：“义父，成大事岂可有妇人之仁。 天下百姓就如同韭菜，死了一茬还会再长出一茬，何必在意呢？ 而且京畿糜烂对我们来说是好事。 如今的大乾朝已经彻底烂了，就是我丞相府下的很多人也根本不可用。 而且京畿之地，内有皇帝和大将军府左右掣肘，外有藩王与勋贵勾结。 一旦天下大乱，留在京畿根本就是死地。 不如借机彻底毁了这京畿，到时候相爷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提议迁都东都安洛城。 一来东都四塞之地，易守难攻，二来东都本身就是相爷的故里，相爷家族多年经营根深蒂固。 一旦迁都安洛，到时候不管是皇族，还是勋贵，谁敢不任凭相爷拿捏。 到那时，相爷才算是真正的狭天子以令诸侯，对内对外都可用进行一次大规模的整顿，便是天下大变，相爷也有了争天下的基业！” 不得不说，这位菅给事中虽然人品一塌糊涂，但多少还是有些东西的。 这一番话说的，让张家父子都大为心动。 张翰不必说，连张世帆也不再劝阻了，毕竟他也不是真的在乎百姓，如果能够有利于他张氏的大业。 牺牲一下百姓又算什么？ 不过他忍不住有些担心的道：“此计若是实施不好，万一泄露出去，只怕……” 菅秉一笑道：“义父，不用担心，此事我们不必亲自下场，让大将军府和那些勋贵去做就好了。” “他们如何会按照我们的意思行事？” 张世帆愕然。 张翰却捏着胡子想了想道：“秉儿，此事便交给你去做了。 需要什么配合，你跟世帆说。 另外你这给事中别干了，户部还缺一个侍郎，你去补上吧。” “喏。” 菅秉闻言眼睛一亮，颇为振奋的答应了一声。 “孙儿绝不辜负相爷的期望。” “好，你好好做，都是自家人，只要你立了功劳，本相绝不会亏待你！” 张翰满意的点头。 菅秉连忙再次答应一声，然后立刻躬身告退。 他走之后，张世帆却似乎还没明白，问道：“父亲，您真相信菅秉能说动大将军吗？” “此事不难。” 张翰淡淡的道：“说不动何静，说动大将军府的其他人也一样。 要说起来，还要怪皇帝自己，听说不久之前，何静曾请太后说和，想要取消校场比武，但皇帝没有允许。 你说连何静自己都怕了，不敢履行赌约，其他人又当如何？ 而何静害怕皇帝夺走南北两军的军权，其他人又当如何？” 张世帆闻言讶异的睁大眼睛。 “南北两军号称百万人，怎么也有十几万人，难道挑几千精兵都挑不出来吗？” …… 而此时，在南宫内，太后何玉娇也冷着脸问出了同样的问题。 而坐在她面前的正是大将军何静，他面前还摆着几页手稿，扉页的标题写着大乾南北两军发展史，以及其现状问题的形成》 副标题：《为什么大将军何静不能自主整顿改革》 “你告诉哀家，这里面说的是不是真的？” 何静神色有些僵硬的翻着那几页手稿，看完之后，心中既是吃惊又是无奈。 答非所问的道：“玉娘，这几页手稿你是哪来的？” 玉娘正是太后何玉娇的闺名，已经多少年没有人这么称呼了，何静一时失神却下意识的叫了出来。 何玉娇忍不住恍惚了一下，然后再次沉下脸道：“阿兄不要问从哪来的，你就说这上面说的有几分真，几分假？” “这个……大概有八分真吧。” 何静有些心虚的道，心中其实不确定，因为这上面写的一些情况，连他自己此前都没有深刻认识，此时看到之后才感觉“原来如此”“确实如此”。 何太后脸色有些难看，“八分真那也很糟糕了，为什么会搞成这样？这样的南北两军，真能保住我何氏的富贵吗？” 何静抬头看了何太后一眼，心中知道自己妹妹这是误会了，自己说的八分真意思是，剩下两分比这更糟糕。 但何太后显然是理解错误了。 不过就算这样，他也仍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第132章 拜弥会 第132章 拜弥会 张翰自然是有自己想法的，不然也不可能对一众心腹幕僚说出那套“分粥”理论。 但是这样的话他却不能对何太后说，因为太后虽然是他亲妹妹，但到底已经嫁入了皇族，是皇帝的亲生母亲。 他能说自己压根就没指望搞好南北两军，就是拿南北两军做筹码，然后向朝廷要钱，再和一众勋贵分赃，并以此来制衡皇族吗？ 如果真这么说，那么何太后就算再怎么偏袒何氏，恐怕也要勃然大怒。 他只能支吾说道：“娘娘，臣也知道南北两军的情况不容乐观，整军也是势在必行，可有些事急不得啊。” 他说着又拿起那几页手稿道：“正如这手稿上所说，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南北两军内部力量盘根错节，很多问题也都是根深蒂固的问题，想要解决必须从内部循序渐进，缓缓图之。 否则一旦外部力量介入，必定会引起所有人的同仇敌忾，更加加深他们的抗拒心理。 到时候是会出大乱子的。” 何静说到此处一声叹息，忧心忡忡的道：“娘娘，陛下虽然雄才大略，英明烛照，但年纪太轻，做事太着急了。 其实臣也一样急，毕竟南北两军不仅是大乾的根基所在，也是我何氏的根基所在，我何氏其实与陛下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老臣其实巴不得一日之内就能革除旧弊，把南北两军变成百战强军。 但有些事是急不得的。 老臣这一番苦心苍天可鉴，可是陛下，哎……” 何玉娇毕竟内心还是偏袒何氏的，所以听完何静的话之后，居然隐隐觉得也有几分道理。 连李逸那小奴才写的文章里不也说，南北两军的问题，很多都是历史遗留问题吗？ 既然这些问题都不是一天形成的，又岂能一天解决呢？ 不过此事事关重大，她到底也没有完全对何静的话深信不疑，因为这些话何静以前可从来没对她说过。 她想了想，然后对左右吩咐道：“去，请陛下来，就说大将军也在此间，哀家召他过来，有事商议。” 北宫内，皇帝正一边享受着李逸的“马杀鸡”，一边和李逸说着话，突然听人说太后召见，不由微微皱眉。 问明情况，得知大将军也在，不禁和李逸对视了一眼，心中都大概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然后对来人道：“知道了，去回禀太后，朕马上就到。” 打发走了来人，才问李逸，“你怎么看？” 李逸一笑道：“预料之中的事，之前大将军夫人出面不成，我就料到大将军必然会亲自出面。 不过原本我以为，大将军府上下可能还会搞出什么反扑的手段，结果居然没什么特别的动作，看来大将军手下真是人才匮乏。” 皇帝听他这么说，不由失笑，对于他没有称“奴婢”而称“我”，也没有在意。 随着她对李逸的越来越倚重，再加上关系的逐渐亲近，两人的关系其实也在发生悄然的变化。 玉靖其实内心早已经没有把他当奴才看待了，至于到底是什么关系，两人自己也说不清楚。 当然要是有外人在旁，李逸还是很自觉的摆正自己的位置，不会给外人在这方面拿住把柄的机会。 这也算是两人之间的一种默契了。 玉靖随即又问道：“如果大将军再次提出取消校场比武，朕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当然不能答应。” 李逸毫不犹豫的道：“南北两军我们暂时可以不要，拿过来也是累赘，但整编的主动权却不能放弃。 另外这次校场比武也是我们向外界一次亮肌肉，为陛下建立威望的机会，怎么能放弃？” 其实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他不能说出来。 那就是，他这边还有个系统任务在等着完成呢，而且这还不是一般的任务。 而是一个可以开启窥探之眼之外，第二能力的任务。 窥探之眼对他的帮助有多大就不用说了，如果再能多出一种同样牛逼的能力，那岂不就是要起飞的节奏。 这能放弃？ 开什么玩笑呢？ 皇帝闻言也微微点头，表示认同。 如果是以前，有机会能够把南北两军拿到手里，皇帝肯定不会放弃。 什么累赘不累赘，有总比没有强。 但现在她的思维已经发生了变化，她已经意识到一支军队如果不能完全掌控，拿在手里确实弊大于利。 尤其是还是一支臃肿庞大，却又腐烂不堪的军队就更是如此了。 现在如果把这么一支军队拿在手中，最后结果恐怕是要把她现在手中好不容易建立起了的力量都给拖垮。 与其如此还不如继续扩充，优化已经掌握在手里的基本盘。 用李逸的话说，就是保持基本队伍的纯洁性。 但不想马上吞下，不代表就要放弃吞掉他的主动权。 主意已定，两人当即便摆驾前往南宫。 不过就在去往南宫的途中，刘嬷嬷却给李逸送过来一封宫外送进来的传书。 “是之前派去监视那位楚先生的两个丫头送进来的，经过这么长时间的跟踪，已经大概查明了那位楚先生的来历，确实和你猜测的一样和域外某些宗门有些关系。 此人所属的宗门似乎叫做弥生教，这个宗门的具体情况目前还不知道。 不过根据调查，以及东厂那边传递的消息看来，这个弥生教在诸夏之地已经渗透的颇深了。 在京城目前似乎还没有发现其他人，但是在西北那边近些年来却似乎有一些自称是拜弥会的人，另外似乎和蛮族也有些关系。” “拜弥会，蛮族？” 李逸对于那位“楚先生”的身份并不惊讶。 窥探之眼早就看的清清楚楚了。 “根据东厂的禀报，拜弥会就是一种流行于大乾西北之地民间拜神会，据说他们拜的就是一种名为“弥生老祖”的邪神。 具体情况目前还不清楚，东厂也是因为这弥生老祖的名称，才联想到可能和弥生教有关系。 至于蛮族那边也一样，似乎在漠北也有所谓的拜弥会，东厂怀疑，蛮族近年来历次入侵，都有这拜弥会在其中做引导。” 刘嬷嬷说到此处，忍不住微微皱眉，神色有些凝重。 李逸也有些吃惊，他没想到自己心血来潮，让人去监视一下那位“楚先生”，却没想到居然牵扯到这么多东西。 第133章 太后的豆腐不能吃 第133章 太后的豆腐不能吃 这什么拜弥会，一看就很不正常，很容易就能让人想到另一个世界古代几乎各个时期都有的邪教组织。 而且很明显不是骗取百姓钱财那么简单。 虽然目前很多信息都还很模糊。 但东厂只是这么一查，就查出这么多东西，大乾官府之前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果然是不抱任何希望才有可能不会失望。 他也不敢怠慢，当即把消息专报给车驾中的皇帝。 皇帝听闻之后，也是神色凝重。 “没想到，我大乾内部问题尚且还没解决，连域外的宗门势力居然也想掺和一脚，真是龙游浅水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 微微感慨了一句，随即又吩咐，“李逸，这个事不能小觑，不管是蛮族还是西北，这个拜弥会必须要查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说完又再次皱眉道：“李逸，我们的力量还是太弱了，在京城之内还好说，一旦出了京城就鞭长莫及，两眼一抹黑。 此事，你可有什么解决办法？” “解决办法，无非就是建立更强大的情报网，但说实话，这件事我们暂时还没有力量去做！” 李逸也没办法，毕竟他也不是神仙。 不过他也越来越感觉到一股大势正磅礴的压过来，很多事颇有点时不我待的感觉。 最后也只能命令东厂加大调查力度，尽量调查到更详细的信息。 “另外，朝廷这边我们也可以利用一下，虽然朝廷的信息臃肿模糊，而且迟缓，但毕竟一套基本的信息体系还在，仔细分析的话，或许也能发现一些蛛丝马迹。” “嗯。” 皇帝闻言微微点头，然后对容嬷嬷道：“传旨外朝，让他们把近期所有有关西北和边关蛮族的消息都送进宫里来。 而且自今日起，所有事关这两方面的折子和奏章一律不得怠慢积压。” 说话间，车驾已经来到南宫，自然有人很快进去禀报。 很快就又南宫总管亲自率人把皇帝迎进南宫佛堂。 这是李逸第二次踏足南宫，自然没有出现上一次那种被人晾在花厅半天的事发生。 很顺利的就在佛堂见到了太后何玉娇。 李逸偷眼打量了一眼一身素衣的何太后。 不知是不是因为身在佛堂的原因，李逸发现这位太后娘娘似乎比那天在雨心亭时多了一分庄严，少了几分蛮横。 而何太后今日似乎压根没有在意他的存在，没有多看他一眼，也没有刻意针对他，似乎完全已经把他当成了皇帝身边的一个普通小太监了。 不过系统宿敌页面居高不下的仇恨度，却让李逸知道这只是假象。 只是这位太后娘娘今天似乎目标不在他头上，而且几次交锋，何玉娇可能也知道有皇帝在，她就没法把这小太监怎么样。 所以不打算在无关细节上浪费力气，以免耽误了正事。 这正事自然就是大将军何静以及南北两军的事。 等到何静和皇帝互相见过了礼。 太后便直接命人给皇帝上茶赐座。 然后就开门见山的对何静道：“哀家只是一个老妇人，外朝的事哀家管不了也不想管，汝就算是哀家的兄长，哀家也不能例外。 你要见皇帝，现在皇帝哀家也帮你叫来了，你们有什么话就自己商量。” 说完就端起茶盏，慢悠悠的饮茶，做出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 李逸见此，心中不由暗笑，这位太后娘娘也学虚伪了，什么管不了也不想管，真这样，那干嘛还要安排这次见面呢？ 大将军要见皇帝自己不会去求见吗？ 不过这样倒也算是给了皇帝面子。 最起码不像之前那么咄咄逼人了。 正想着呢，太后忽然却朝他看了过来，一副不甚在意的样子道：“李逸，哀家听人说，你很会捏肩，哀家这两天肩膀正好有点不适，过来让哀家看看你的手艺。” 李逸愕然。 好家伙，刚刚还说这位太后娘娘改策略了，原来就改到这种程度而已。 真算是改了，但是没有完全改吗？ 不过他随即就明白了，这是怕大将军和皇帝在这里说话，自己在旁边捣乱，坏了大将军的“大事”。 但关键是……这合适吗？ 李逸下意识的看了皇帝一眼，皇帝也有些傻眼。 自己这老娘怎么想一出是一出。 李逸这小子要是真太监，那捏了也就捏了，关键是这家伙是个假太监啊。 而且这厮给自己马杀鸡的时候都经常不老实，稍微放松一点他就敢肆意妄为。 这要是……咳，应该不至于。 虽然觉得不至于，但她还是严厉的看了李逸一眼，警告道：“母后让你去你就去吧，不过太后年纪大了，你手上可不要没有轻重。” 太后哪里知道她的言下之意，听她说自己年纪大了，心中还有些不悦，淡淡的道：“放心，哀家还没有那么不经事，受得住。” 皇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心中暗道：母后，你不懂就别瞎说。 李逸也是无语苦笑……我特么有这么不堪吗？再怎么说，这也很大概率是我未来丈母娘，我就是再色急，也不至于吃丈母娘豆腐。 但这话他也不能明说，只好道：“陛下放心，奴婢心中有数。” 说完也不多言，连忙命人打来热水净手之后，又将手焐热，这才走到太后身后，替她按压肩膀。 没上手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应该不至于，但真上手之后，发现那手上传来的触感和那种成熟女人特有的味道，自己还真特么有点心猿意马，于是赶紧收敛心神，并且尽量不要去碰衣服覆盖不到的地方。 谁知他这一按，可能是手法确实不错，而且不知不觉间还融合了一点春风拂穴手的手法在里面，确实让人很舒服，太后居然不自觉的发出“嗯”一声。 太后和其他人倒是没觉得有什么。 可玉靖和李逸却都被这一声弄的有些尴尬。 前者瞪了后者一眼，后者则一脸无辜……天可怜见，我真什么都没做过。 这样想着，手上微微用力，太后又“嗯”一声。 这下好了，皇帝根本没法安心，连李逸也有点不敢下手了。 生怕皇帝误会他当着自己的面吃太后豆腐，这样的话回去之后还不知道要怎么收拾自己呢。 第134章 揭老底 第134章 揭老底 大将军何静也有些郁闷，他想要开口，可皇帝总是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 心中有些无语……不就是那个小太监给太后捏两下肩膀吗，这事难道比我南北两军还重要？ 同时也有些埋怨太后……一个小太监捏你两下，你哼唧什么，这不捣乱吗？ 只能咳嗽一声试探道：“陛下，要不我们换一个地方说话，避免打扰太后静修。” “不用，大将军有话就在这里说吧。” 皇帝毫不犹豫的拒绝了他的提议。 开什么玩笑，她在这里，这小子不敢放肆，她要是离开了，谁知道这小子会不会做出什么离谱的事，虽然这个概率很小，接近于不可能，但万一呢？ 而且太后今天虽然看起来似乎没有为难李逸，但她也还是不放心。 还好，太后大概也意识到发出声音有点奇怪，而且也慢慢的习惯了李逸的手法，倒也没有再发出过奇怪的声音了。 只是放下了茶盏，闭上了眼睛，专心的享受李逸这个小阉奴的服务。 她隐隐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往日内心中那股连佛法也无法压制的躁动，在这小阉奴的按压下，居然在缓缓消解。 心中不禁有些暗暗惊奇，“没想到这李逸一个区区阉奴，不但能写出那样的国策文章，连伺候人居然也还有这一手，怪不得皇儿会如此宠爱他。” 她一时间居然有点想把这小阉奴调到自己宫里来。 不过她随即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一来，她知道皇帝绝不会同意。 二来，在她心目中，这小阉奴就算有点本事，但依然还是一个谗言惑主，怂恿皇帝和她作对的奸宦。 而且这奸宦还有可能掌握了自己的把柄，并且胆大包天的用这把柄威胁他，简直大逆不道。 这样的奸宦，只要有机会，当然还是要尽早抹除，以免后患。 与此同时，就听见大将军何静终于和皇帝说起了正事，说辞还是和之前同她说的差不多，只是隐去了一些抱怨皇帝的话，换了更委婉的劝诫。 太后虽然闭着眼睛，但注意力也还是转移到了两人的谈话上。 但半天却没有听到皇帝的回应。 倒是何静再次开口，苦口婆心的道：“陛下，臣也是一片苦心啊。 有些事实在是急不得啊。” 皇帝这才开口道：“舅父说的话自然是对的，但却并不是实话，或者说舅父的话至少没有道出全部实情。” “陛下何出此言？” 何静一皱眉，太后也一皱眉，不知皇帝指的是什么。 皇帝一笑，淡淡的道：“舅父说一片苦心，朕是相信的，只是舅父得一片苦心是为谁的呢？” 听到这话，太后又忍不住皱眉。 虽然她刚才说了不管，但她内心自然还是希望皇帝和何氏能达成一致。 而皇帝上来就是这种针锋相对的语气，让她很不喜欢。 想要开口，却又因为之前已经说过不管，有些不好开口。 而此时，在她背后的李逸却突然不轻不重的开口道：“奴婢来南宫两次，娘娘都在佛堂，看来娘娘应该很敬重佛法吧？ 不知娘娘所修的是大乘佛法，还是小乘佛法？” 他声音不大，似乎也不是在干涉皇帝和大将军的谈话。 但他的声音却就在太后耳边，自然一下子就打断了太后的思路。 太后心中自然有些不悦，而且她隐约也明白，李逸这是在分自己的心，不让自己干涉皇帝和大将军的谈话。 这更让她不高兴。 这小阉奴把他从皇帝身边调开了，居然还要捣乱。 不过对于佛法，她确实很在意，而且所谓大乘小乘其实是另一个世界的说法，这个世界虽然也有佛法，但目前却还没有诞生出大乘小乘的概念。 猛然听到，她忍不住心中就是一动，下意识的问道：“什么大乘小乘，你莫不成也还通佛法？” “太后娘娘说笑了，奴婢愚钝之人哪里通什么佛法，只不过是在一些古籍中看到过一些只言片语罢了。” 李逸微微一笑，随即又道：“所谓大乘小乘么，奴婢也不胜了了，要说区别的话，大概就是大乘度世间为彼岸，若世间皆为彼岸，则众生皆在彼岸，我亦在彼岸。 而小乘则度自身入彼岸，而留人间为地狱，则众生皆在地狱，而未知彼岸在何方？” 何太后闻言不由一怔，这新奇的说法她还真是第一次听说，不过她随即就醒悟过来。 这小阉奴说话分明有所指。 果然李逸说到此处，话语忽然一转道：“其实陛下与大将军的差别也就是大乘佛法与小乘佛法的区别而已。 陛下不知道彼岸在何方，所以他想把这世间度为彼岸。 如果这世间人人都有衣穿，有饭吃，少有所养，老有所依，则大乾自然就昌盛了，大乾昌盛了，皇家也好何氏也好，又何愁不能昌盛。 而大将军只想让自身入彼岸，为此不惜让世间皆为地狱，结果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身入彼岸的悟性，自然就只能眼睁睁的堕入地狱，万劫不复。” “你大胆！” 何静听到李逸这几乎指着他鼻子说他，自私无能，不由勃然大怒。 但奇怪的是，何太后这一次却没有愤怒，这让他有些意外。 而何太后哪里听不明白李逸的意思，但是李逸如果直接说她何氏，她肯定听不进去。 但李逸却从她最感兴趣的佛法做类比，虽然有些蹩脚，但却让她禁不住多了一分思考。 再加上她之前从李逸处拿到的两份手稿，也让她对大乾现在的情况有了一丝了解。 李逸却没有理会何静，而是再次开口道：“娘娘，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皇帝也立刻乘机开口道：“母后，其实母后的想法朕明白，舅父的想法朕也明白。 母后是希望何氏能成为我玉氏的助臂，而玉氏能成为何氏的靠山，彼此互为依存，共享富贵。 可是舅父扪心自问，自舅父治理南北两军以来，舅父可有一丝丝有利于大乾，有利于天下，有利于我玉氏的行为吗？ 舅父说，缓缓图之，那么朕倒要问问舅父，这个缓缓是多久？ 另外舅父大概没有跟母后说过，半个月前舅父就企图抽调南北两军精锐组织一支能对抗上林卫的精兵小队，意图应付校场比武。 但是半个月过去了，不但兵没有选出来，反而是一群人为了谁来掌管这一支精兵打的头破血流。 舅父身为大将军居然对此毫无办法，最终能想出来的主意就是假装整军，一面应付母后和朕，一面向朝廷骗取钱粮。 就这样，结果居然两军内却又在为这些钱粮怎么分而争吵不休。 舅父，这就是你说的缓缓图之吗？” 皇帝口中叫着舅父，但揭起老底却毫不留情。 第135章 忽悠何静 第135章 忽悠何静 何静没想到皇帝居然对他的情况如此了如指掌，下意识的站起身。 “你，你，你们居然在我身边安插眼线？” 他这话一说，何太后的脸色不由阴沉下来，何静这话等于承认了皇帝说的都是真的。 同时也承认了，他在自己面前并没有全部说实话。 何玉娇心中不由一阵黯然心冷，自己谋划了半辈子，结果都是一场空。 自己拼命把兄长推上高位，指望他能够掌握权柄，建立功勋，一来保住何氏富贵，二来保住她儿子的江山。 毕竟在她看来，舅舅和外甥与父子有什么区别，如此至亲难道还不能相互依靠吗？ 但结果儿子压根不遵从自己的安排，而兄长似乎也根本不足以担当大任，而且还对自己处处隐瞒。 这一刻她终于忍不住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错了，贸然把才能不足的兄长以及整个何氏推上高位，是不是反而害了他们？ 舅舅和外甥之间似乎也没有自己预料的那么亲密无间。 连自己都能骗，站在皇帝的立场，又凭什么能够信任自己的这个舅舅呢？ 而皇帝的行为更是让她心冷，居然在大将军身边布置眼线，这哪里只是不信任那么简单了，简直是对待敌人的手段。 她心中这样想着，却没有睁开眼睛，不知道是不是心累了，还是打算要贯穿自己要置身事外的承诺。 皇帝却似乎丝毫没有避讳的意思，面对何静的愤怒，她只是一声冷笑，“大将军府整个就像一面四处漏风的筛子，东厂要是连这点消息都探查不到，那朕留着他们还有什么用？” 何静呵呵一声冷笑，“好，很好，陛下的手段真是让臣敬佩不已，那么不知陛下打算什么时候要我何氏的性命呢？” “住嘴！” 何太后终于还是没有忍住，听到舅甥二人居然说出这么冰冷无情的话，她终于嚯的一下坐了起来，又朝后一摆手道：“不用按了！” 李逸不动声色的收回手，却没有离开，窥探之眼也看不出何太后此时的具体心思，但是系统却显示“何玉娇”的仇恨度居然在降低。 只是一直在80以上徘徊，此时居然降低到了60上下，然后心情状态是失望，悲伤。 综合种种李逸也隐约能猜到何太后的大概思维。 而何静的状态显示却是：愤怒，不安，和他此时表现出来的一副要彻底撕破脸式的有恃无恐，完全不是一回事。 李逸心中不由一动，瞬间也明白了，这位大将军的套路还是心存侥幸，假装强势，其实还是把指望放在太后身上。 他很清楚，太后虽然说不管，但是却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他和皇帝决裂。 以此来期望皇帝最后还是能够妥协。 李逸摸清了各方的心态，他知道自己必须要出声了，当即连忙躬身道：“娘娘息怒，大将军也不要着急，有问题解决问题不就行了吗？何必要说出这么伤感情的话呢？” “滚，你一个阉奴，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 何静此时把希望都寄托在太后最后能够压服皇帝的指望上，一看他开口顿时勃然大怒，生怕他坏了自己的好事。 但皇帝听到他一个臣子居然当着自己的面呵斥李逸，脸色却本能的一沉， 可李逸却好像没听见一样，依旧不慌不忙的笑道：“娘娘，其实现在问题无非就是两个，第一是，南北两军作为我大乾皇室的最后一道依仗，现状堪忧，不得不做出整改的问题。 第二就是大将军的能力和威望，不足以压服那些骄兵蠢将，以及那些盘根错节的各方势力。 这两个问题看似互相矛盾，仿佛无解，但只要换一个思路也未必不能解决。” “放肆，老夫……” 何静听到这话脸色更加难看，当即又要发怒，但刚要开口，何太后却猛然一瞪眼，“住口！” “娘娘？” 何静没想到何太后居然没有呵斥李逸这阉奴，反而让自己住口，禁不住错愕的瞪大眼睛。 何太后却一摆手，再次打断了他，然后又对李逸道：“你说说要怎么解决？” 其实李逸的话何玉娇心中也不太爱听，如果是之前只怕不等何静开口，她就让人拉李逸出去掌嘴了。 但经过几次交锋，她心中虽然依旧不喜欢这个阉奴，但却也看出来了这阉奴确实有点本事。 另外她此时对何静也确实很失望。 遇到事情毫无解决办法不说，居然还敢对皇帝以性命相威胁，这虽然让她不得不打破承诺，再次出面干涉。 但她内心也极为反感。 李逸闻言嘴角为不可查的一掀，面上却极为恭敬的道：“解决这个问题有两个办法。 其一是提升大将军的威望，同时给他找到更有能力的助臂。 其二就是打服那些蠢货，让他们知道他们就是一群垃圾，除了接受整改只有死路一条，哪怕是兵变也就是那么回事。” 李逸说到此处，面上依然还是恭敬的笑容，但言辞之中却隐然流露出一股霸道的杀意。 让何太后和何静都是忍不住微微一皱眉，尤其是何静发现自己居然在一瞬间生出了一丝惊惧之意。 这让他非常不舒服。 而何太后则意识到自己似乎还是小看了这个小阉奴，一个小太监身上居然让她感觉到了一丝连在先皇身上都没有感觉到的霸气。 这让她吃惊之余，又忍不住担心……这样的人皇帝能掌握得住吗？ 李逸哪知道自己一瞬间的锋芒毕露居然让何太后生出了这样的担忧，微微停顿之后，又再次继续道：“其实这两个办法说到底就是一个办法，这也是陛下为什么要坚持校场比武的原因。 因为这场比武无论谁胜谁负，都是我们得利。 如果大将军胜了，到时候大将军的威望必定会有所提升，到时候大将军自然就可以趁这个机会把一部分核心精锐掌握在手中，同时以此为基础削弱其他各方的势力，到时候不说彻底掌控南北两军，但至少也不会像现在强多了吧？” 第136章 大将军用我之计，岂不美哉 第136章 大将军用我之计，岂不美哉 听到他这话，不仅仅是何太后，连何静本身也禁不住微微心动，似乎觉得这确实是一个对自己有利的思路。 但这小阉奴会有这么好心，会给他何氏出主意吗？ 而且这一切说到底也要能赢才行啊。 “那如果大将军输了呢？” 何太后下意识的问道。 “输了也没关系，到时候陛下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派人插手其中。 某些人纵然不满，但见识过陛下亲兵的厉害之后，他们谁还敢轻易作乱。 大将军只管说‘不是老夫不想和尔等同心协力，维护尔等的利益，实在是尔等自己不争气。’。 到时候他们就算是怪也怪不到大将军头上，实在不行还可以找个替罪羊，把失败的原因都推到他头上，让众人发泄不满。 同时陛下可以假装看在大将军和太后的面上，做出一些妥协，答应一些条件，暂时不一下子把他们按死。 这样一来，他们一方面实力被削弱压制，另一方面又不得不依靠大将军保护他们最后的利益，还怕他们不对大将军感恩戴德，唯大将军马首是瞻吗？ 到那时何氏和陛下彻底共掌两军，陛下有了可用的大军，大将军也真正的掌握了实权，而不再被那些盘根错节的势力掣肘。 如此两全其美，岂不美哉？” 佛堂内一阵沉默，何静忽然感觉好像这还真是一件两全其美的好事。 而何太后也觉得这个主意不错。 李逸又再次道：“娘娘，何氏与陛下，只有如此才是真正的互相依存，而所谓依存必有主次之分，不然必定不能长久。 而陛下所求的也无非就是一个主次而已。” 何太后闻言下意识的点头，然后看向皇帝。 皇帝也连忙道：“母后放心，李逸所说正是朕的意思，南北两军朕可以让舅父继续掌控，但所有五品以上武将的征调任免必须要在朕的手里。 两军士卒忠诚的对象也只能有一个，那就是朕。 而决不能象现在这样，一切都是糊里糊涂的内部解决，士卒也只知其长官而不知有天子，朕决不能容忍！” 这些都是她和李逸事先就商量好的，所以李逸那一通忽悠，她虽然也听得差点信了，但还是很快就明白了李逸的意图。 算是配合默契。 而她这些话在何太后听来也不算过份，甚至合情合理，反倒显得她此前的一些安排有些过于一厢情愿。 最重要的是李逸描述的办法，条理清晰，非常有操作性。 似乎只要照着这个安排去做，就能达成目的。 本来没法解决的问题，似乎就这么轻易的找到了两全其美的解决办法。 何静想了想，也觉得这两个方案都可以接受。 似乎不管输赢，他都没受什么损失，只不过情况稍微有点改变而已。 但是他内心还是觉得有点不太相信，皇帝身边的这个小太监会有这么好心，真会这么为他何氏考虑？ 反倒是皇帝提出的一些要求让他觉得更真实。 但又怕这主仆两人都包藏祸心。 “陛下，此言当真吗？” “哼！” 皇帝哼了一声，脸色有些阴沉，似乎很生气他这一问，但还是忍着怒气道：“舅父还有脸问朕，若非为了何氏与舅父朕与母后……哼。” 她说着有些委屈的看了太后一眼，随即再次一声轻哼，直接把头瞥向一边。 这为了修复母子关系，而忍辱负重的表情，让李逸看得都忍不住暗暗竖大拇指。 而太后果然心中忍不住一软，下意识的轻呼一声，“皇儿。” 随即瞪了一眼何静，“此事就这么定了，皇帝身为天子一言九鼎，难道还会骗你吗？” 她这话虽然明面上是在呵斥何静，但隐约间也是在堵死皇帝的变数，果然皇家的亲情哪怕是感动了，也不可能那么单纯。 何静听到这话，才终于放了心，连忙起身行礼道：“臣不敢，臣愿听娘娘与陛下的吩咐！” “嗯，如此就好。” 太后这才露出笑容，随即对左右吩咐道：“来人啦，设宴，哀家今日要和皇帝与大将军一起用膳。” “喏。” 左右之人答应一声就要下去安排，李逸却脸色一变，连忙阻止道：“慢着。 娘娘，大将军怕是不能在宫中用膳，连陛下今日也不能在南宫久留。” 听到他的话，何太后下意识的一皱眉，有些不悦。 倒是玉靖和何静瞬间恍悟。 皇帝点头道：“不错，母后，朕与大将军缓和关系的事暂时不能让外人只道，不然之后的计划就不灵了。” 何静也道：“嗯，确实如此，若是让人知道老夫和陛下居然同在太后这里用膳，必定会有人生疑。” “正是如此。所以大将军不但不能在宫中用膳，离开时还要让所有人都看到大将军的愤怒。” 李逸道。 何太后此时也明白过来，虽然有些遗憾，但还是点点头，叹了口气道：“罢了，既然如此，你们就去吧，也不要打扰哀家请修了。” 说完摆摆手，再次闭上了眼睛，不再理会众人。 众人连忙行礼告退。 李逸也跟在皇帝身后，正要离开。 但何太后的声音却突然道：“李逸留下。” 皇帝和李逸闻言神色都是一变。 “母后……” “放心，哀家没打算为难他，只是他按压的手法不错，让他继续给哀家捏捏，皇帝没有意见吧？” 太后微微睁眼道。 “这……” 皇帝还要说话，李逸却赶忙道：“陛下，既然娘娘有命，这也是奴婢的福分，陛下先去就是，奴婢伺候完太后自会回去。” 随即又对何静道：“另外大将军要是不嫌弃，奴婢可以再为大将军献上一计，保证大将军回去之后可以顺利的组织起一支精锐以应付接下来的校场比武，这也能成为大将军之后的底牌和依仗。” 何静闻言一愣，有些意外的一皱眉，“不知李总管有什么妙计。” 他虽然有些疑惑李逸是不是真有这么好心，又到底有没有这个本事。 不过他还是很识时务的改了称呼，不再是一口一个阉奴，而是称了一声“李总管”。 第137章 太后娘娘用强怎么办 第137章 太后娘娘用强怎么办？ 李逸也没在意，朝太后告了一声罪，“娘娘恕罪，奴婢还有几句话要和大将军交代。” 对此何太后自然不可能阻止。 只是她也看不懂李逸的意图，居然当着皇帝的面给大将军出主意。 难道他是怕哀家为难他，所以才借故示好？ 这样想着，她点点头表示无妨。 李逸这才行了一礼，然后走到何静身旁道：“大将军，南北两军其实并非完全没有可战之兵，可战之将。 但之前大将军耗费半个月却连数千精兵也聚不起来，主要原因是各方各自为阵，明面上看两军似乎是成建制的，但事实上却是一盘散沙，各营的将领无一不把麾下兵马当成自己的私有之物。 而大将军却让他们交出自己手中的精兵，他们自然不肯，毕竟傻子都知道这兵马一交出去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而那支精兵就算组成了，最后也一定轮不到他们。 这样的蠢事，换了大将军是他们，大将军愿意吗？ 就算强行交出来，最后也是老弱病残。 大将军，不知我说的可对？” 何静闻言，想了想，发现似乎确实是如此。 忍不住皱眉点点头道：“似乎确实如李总管所说，那么不知李总管有什么解决办法？” “很简单，诱之以利。” “如何诱之以利？” 何静皱眉问道。 李逸微微一笑，然后微微压低声音道：“大将军只需如此，如此，这样各营将校若想以小博大，他们就不得不拿出自己最精锐的精兵出来一搏。 而最后大将军只需对付那一人就可以了，到时候是拉拢施恩，还是如何，全凭大将军心意……” 他声音虽然压得低，但不管是皇帝还是太后都是六品以上的强者，她们自然能听得清楚。 听完之后忍不住都是神色一动。 连何静也是眼睛一亮，有些激动的抚掌道：“妙计，果然是妙计！ 好一个诱之以利，老夫居然什么都不用出，就凭空生出了一个重利，更妙的是，他们要想要这个重利就不得不拿出本钱来。 李总管真是智计过人啊，难怪陛下得你相助之后就蒸蒸日上。” 他说完忍不住看了李逸一眼，心中有些羡慕皇帝。 如此人才如果是在老夫手里该有多好啊。 而李逸居然肯给他出这样一个主意，而皇帝在旁边居然没有丝毫阻止的意思，这一刻他确实真有点相信李逸和皇帝之前的话都是真心的了。 若如此，我何氏未必不能因祸得福。 这样一想，他心中怨气瞬间消了大半，居然拱手对李逸抱了抱拳。 又朝皇帝一礼道：“多谢李总管妙计，老夫此去必定不让陛下失望，也不会辜负李总管妙计！” 李逸连忙谦虚道：“大将军言重了，只要大将军与何氏能真是为陛下效忠，那就是一家人，这些自然是奴婢应该做的。” 皇帝也点点头道：“不错，母后就在旁边，朕也不讳言，只要舅父与何氏不负朕，朕也绝不负舅父与何氏。” “陛下放心，臣以前确实有些行差踏错，但以后绝不会辜负陛下期望。” 何静连忙保证，随即又道：“陛下，若是没有其他吩咐，老臣就先告退了，免得时间太长，让人生疑。” “好。” 玉靖满意的点点头。 她也没指望真就这样收服了大将军与何氏，但至少目前的进展还算不错。 目送何静离开之后，玉靖向太后再次告退。 然后又看了李逸一眼，嘱咐他好生伺候太后，不要造次。 同时嘱咐他伺候完太后就立刻回北宫，不要乘机偷懒，朕还有事要你去做云云。 言下之意自然是让他自己悠着点，同时也不要乱来。 另外也隐约是在告诉太后，李逸对自己很重要。 何太后自然心知肚明，见他如此不放心自己，刚刚还不错的心情又禁不住有些悲凉，不过面上却没有表示。 眼见皇帝走了，她却挥挥手对左右道：“你们也退下吧，无哀家允许，任何人不得靠近佛堂。” “喏。” 众人虽然心中疑惑，不知太后要留下这小太监一个人干什么，但却不敢多问，老老实实的退了出去。 整个佛堂内外瞬间只剩下了李逸和何太后两人。 李逸本来心中还挺淡定，也大概知道太后留他下来的目的，无非还是探他的低，看他到底知道多少关于宗门的事呗。 但真面临这架势，心中还是有些慌。 暗道：“太后娘娘不会是看出我是假太监，想要拿我泻火吧，那可不行啊，我不能对不起陛下，皇后，贵妃，还有芳妃，冯晴冯校尉，刘芸姐姐，公主殿下…… “可万一……太后要是用强呢？ 我也没办法啊，我才区区小四品修为，太后娘娘可是七品武尊强者，难道我要宁死不屈吗？ 不行，我不能死啊，我要死了岂不是更对不起皇上，皇后…… 哎呀，真是难死我了。” 何太后哪知道这孙子心里在想什么，不然哪怕冒着和皇帝彻底翻脸的风险，恐怕也要一掌拍死他。 见他神色一脸为难的表情，不停的挣扎变幻，还以为他害怕呢？ 不由一声冷笑，“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开始……” “啊，这就要开……哦，是。” 李逸还在那里自己胡思乱想，自己到底是抱贞守节宁死不屈，还是婉转承受屈辱偷生？ 忽然听到她说开始，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说到一半才猛然反应过来，太后说的开始不是那个开始而是那个开始。 当即松了一口气，连忙小心翼翼的继续给太后按摩。 而随着他的按摩，他发现太后的神色似乎越来越安详，隐约竟然有种要睡着的感觉。 心中不禁有些奇怪。 难道太后留我下来，就是为了按摩？ 这什么狗屁系统，不是说好太后被神影门下了秘术，因而受影响，经常浴火焚身吗？ 这特么也不灵啊。 按半天，结果给按睡着了，这哪焚身了？ 不对，这不是重点。 真正的重点是，太后留下自己难道不是要试探自己到底掌握了她多少秘密吗？ 为什么居然不吱声呢？ 第138章 来自太后的威胁 第138章 来自太后的威胁 可李逸却不知道，他的按压居然无意中起到了缓解神影门秘术给何玉娇的影响。 这倒不是说他的按压手法有多高明，虽然他在按压的过程中暗暗融入了春风拂穴手的手法。 但区区玄阶武技哪有这样的妙用？ 主要还是他心法的作用。 要知道他的功法可是天阶超品功法，虽然他现在的修为还才区区四品，但要论到真气的玄妙，只怕普通九品武帝也有所不如。 而且他功法的名字名为《天意逍遥诀》，这其中不管是天意还是逍遥，这四个字自然都是有讲究而不是随便取的。 其中这天意二字离他现在还太高远，他现在还触摸不到，而逍遥二字顾名思义本身就说明这功法有克制这些邪魔外道，使自身逍遥不为外魔所扰的意思。 虽然这作用主要是作用于自身的，对他人的作用要减弱很多，但是区区神影门所谓的秘术，又如何能和曾经的超品宗门逍遥圣地的镇宗功法相提并论？ 哪怕只是一点点歪打正着的作用，也足以克制它了。 甚至被他按摩的人，以及房中事会觉得特别舒服，本身也和都和他的这种功法有关。 只不过他自己并不知道。 其他人自然就更不知道了。 包括现在的何太后，越是感觉自己心中的那种奇怪的躁动感被驱散，心中就越是惊疑不定。 但是这种事她又不好明着问。 半晌才终于依依不舍的挥挥手示意他可以了。 然后睁开眼，整了整衣衫打量着他问道：“李逸，你到底是什么人，你在皇帝身边到底什么目的？” 李逸闻言不由一愣，显然没料到她会有这么一问。 随即失笑道：“娘娘这话还真把奴婢给问住了，如果娘娘调查过奴婢就应该知道奴婢其实是先皇的人……” 李逸当即又把当初忽悠皇帝的那一套说辞，做了一些修补完善，然后重新又搬过来说了一遍。 “至于目的么，简单就是感念先皇的恩典，以及陛下的知遇之恩，如果说还有其他的话，那就是拯救天下黎庶吧……” 李逸说着幽幽一叹，“兴百姓苦，亡百姓苦，苍生不易啊！” 何玉娇一呆，显然也没想到他这个答案，也不觉得这个答案值得相信。 一个太监还把自己当圣人了？ 但一句“兴百姓苦，王百姓苦”确实让她颇为震撼，哪怕只是装的能说出这样的话，也不简单了。 而且再想到他之前写的那些东西，和调查到的一些信息也在表明，此人似乎确实对底层的黎民抱有一份特殊的仁爱。 这让她觉得很荒谬，但似乎又是事实。 最后干脆忽视了他这一段话，转而问道：“你说你是先皇安排的人，你有什么证据？” 李逸一笑，反问道：“陛下信我就够了，我为什么要向其他人证明什么呢？” “放肆，你真以为哀家不敢动你吗？” 何玉娇脸色一沉，眼中杀机迸发，整个佛堂内的气温似乎都骤然下降了，甚至连周围的空气都被激的起了一道肉眼可见的气浪。 李逸瞬间感觉压力大增，不是无形的压力，而是可以切切实实感觉到的有形压力，仿佛身上一下子被压上千斤重物，身体不由自主的晃了一下，差点没能站稳。 而周围的空气也感觉一下子变得凝固，身体周围仿佛不再是空气，而是泥潭，不但呼吸变得困难了，他明显也感觉到自己的行动变得困难了。 “这就是七品武尊的力量吗？” 李逸心中震撼，说不紧张是假的，虽然他面上依然笑容不改，但是按照却飞快的检查了一下系统仓库，确认了“灭神弩”已经完全展开了，十支箭矢，一根已经上弦，九根都在弩机内。 一旦取出立刻就可以攻击，而且可以十支连发。 这才心中稍安。 李逸微微一笑道：“娘娘何必如此？娘娘留下我，不就是想知道我到底知道娘娘多少秘密，陛下知不知道吗？ 娘娘只要问，我又不敢不答。” 听到他这句话何太后脸色微微一变，心中也是一沉，之前只是猜测这小阉奴可能知道一些什么，但终究只是猜测。 而此时李逸这句话等于把她的猜测彻底坐实了。 但她又不知道这小贼到底知道什么，知道多少，所以也不敢轻易接话。 半晌才脸色一阵变幻，冷笑道：“你知道哀家的秘密，哀家身为大乾太后，有什么秘密怕你一个小阉奴知道？” 李逸听到她这话不由好笑，这位娘娘还真是三斤重的鸭子，二斤半的嘴，到这会了还试探呢？ 于是也一笑道：“这个么，奴婢知道的可能要比娘娘预想的更多一点，娘娘有兴趣不妨猜猜奴婢到底知道多少？” 我猜你奶奶个嘴…… 何太后差点没直接骂出脏活，这狗奴才居然敢戏弄老娘。 她是真想一掌劈死这狗奴才算了，可是李逸越是有恃无恐，她越是不敢轻易动手。 一来，真动了这奴才，不好和皇帝交代。 以皇帝对这狗奴才的重视，说不定到时候真要母子彻底反目了，这是她不愿意承受的。 其次，她也担心这狗奴才还有什么后手，万一……后果她同样不能承受。 而这狗奴才似乎也吃准了她不敢动手，真就完全肆无忌惮。 她堂堂大乾太后居然被一个狗奴才给拿住了，这简直是可忍孰不可忍。 何玉娇越想越气，抬手一个耳光就朝李逸脸上扇了过去！ 哀家不能杀你，还不能揍你一顿出出气吗？ 但就在这一瞬间，她却忽然感觉到了一丝巨大的危机，让她一阵汗毛倒竖。 脑子还没有反应过来，身体已经本能向后一飘，快速的和他拉开了距离。 而李逸看她动手也是吃了一惊，根本来不及多想就想要取出灭神弩，不过他随即就发现，何太后这一抬手并不没有杀气，赶紧又把灭神弩收了回去。 好在这一放一收都是心念一动的事，因而极快。 所以何玉娇虽然眼角的余光瞥到他的手中出现了一个东西，但再定睛看却什么都没看到，只见他其中一只手平托，但手中空空什么都没有，另一只手同样什么都没有。 仿佛是她看错了。 第139章 别这样 第139章 别这样 可是刚才那一刹那让人毛骨悚然的危险却不会错，但此时这危险的感觉好像也消失了，也仿佛是错觉。 可是，一位七品武尊对于危险的感知会错吗？ 何太后禁不住一阵惊疑，“你，你刚才做了什么？” “什么做了什么？” 李逸一脸茫然，“奴婢什么也没做啊，倒是娘娘您为什么……” 李逸做了一个“为什么突然退后”的动作，表示疑惑。 何玉娇看着他，心中也是疑惑，不明白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小贼区区四品修为，到底凭借什么东西，居然能让她感觉到了生命威胁？ 难道真的只是错觉？ 想到刚才可能就是一个错觉，而自己却平白无故的突然跳来跳去，老脸顿时有些挂不住，口中却一声冷哼道：“哼，哀家做什么，轮到你来管吗？” “奴婢不敢。” 李逸忍着笑，做出惶恐的样子道。 随即又故作小心翼翼的样子道：“如果娘娘没什么其他的吩咐，那奴婢就先告退了。” 说完便转身往外走。 何玉娇见此不由一皱眉，正要喝止，李逸却又突然停下来，转身道：“哦对了，奴婢还有一句话。 其实奴婢和娘娘没有矛盾，娘娘希望陛下和大乾好，奴婢也一样。 虽然奴婢知道娘娘的一些秘密，但是奴婢更清楚，秘密只有不说出来才是秘密。 所以奴婢对娘娘是没有威胁的，反而是娘娘如果想要摆脱掉一些枷锁，奴婢或许还能够帮上点小忙。” 何玉娇听到他这话，神色不由一动，随即再次一声冷哼道：“哀家凭什么相信你？除非你老实告诉哀家，你到底是什么人？ 你和那些人是什么关系？” “那些人？” 李逸一怔，随即愕然道：“娘娘不会是以为奴婢也是宗门中人吧？” 李逸虽然不明白何玉娇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误解，但他却忍不住一阵失笑。 一边摆手一边道：“娘娘想多了，如果我是宗门中人，就不会帮助陛下中兴大乾了。 娘娘当初的那个同门也不会为了杀我，傻乎乎的送掉了性命。” 何玉娇闻言再次一怔，刚才一瞬间，她确实产生了这样的怀疑。 原因也很简单，这小子不但知道她的秘密，还能缓解她身上那明显是神影门动了手脚的秘术。 除了神影门本身，或者比什么梗强大的宗门，谁能做到？ 但李逸这句话却似乎也有道理，如果他是神影门的人，当初那个同门又怎么会一无所知呢？ 而且李逸这句话还透露出一个信息，那就是他知道的比预想中的还要多。 他甚至知道当初那个杀手是自己的同门，还知道那个杀手的目标是他，而不是皇后或者皇帝。 这不禁让她更加惊疑不定。 “你到底……” “呵呵，娘娘，奴婢不是已经说了吗，奴婢是先皇给陛下安排的人。” 李逸知道她想问什么，不等她说完，便一笑道。 “哼，你以为哀家会信吗？” “哎，娘娘为什么就是不信奴婢呢？ 相信奴婢对娘娘没有坏处，娘娘要想彻底摆脱宗门中人，光靠娘娘自己是不够的，奴婢虽然不才，但多少还是能够帮点忙。 这对娘娘您百利而无一害。” 李逸说着再次一礼，“奴婢言尽于此，信与不信，全凭娘娘自己斟酌。” 言罢再次转身，对于何太后，他抱着的心态就是能争取尽量争取，毕竟这是丈母娘，总这样剑拔弩张不是办法。 万一哪天她真的下杀手，到时候自己是还击还是不还击。 不还击肯定不行，真还击把她弄死了，那到时候怎么跟皇帝交代呢？ 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把她争取过来，这样对自己，对皇帝都有好处。 他甚至都琢磨着要不要干脆把假太监和皇帝女儿身的秘密都告诉她，然后就告诉她，自己其实是先皇给皇帝安排的夫婿。 然后再喊一声“母后”，保证能把她吓懵。 但这样的决定还是得和皇帝商量商量。 他可不想因为自作主张，和皇帝产生隔阂。 他正这样琢磨着，忽然听身后何太后突然开口道：“也罢，哀家就暂时信你，但是要是让哀家发现你对皇帝不利，哀家绝不饶过你！ 另外，你每天都要来南宫为哀家按摩。” “呃……” 听前面的话李逸微微松了一口气，但听到后面一句差点没一个趔趄摔倒。 这什么跟什么啊？ 太后你不能这样啊。 我真不能对不起陛下啊！ …… 回到北宫李逸脑子还是晕乎乎的，把情况和皇帝一说，皇帝也有些傻眼。 “李逸，你到底做了些什么？” 李逸无语，“陛下，您这话问的，我每天做什么不都在您眼皮子底下吗？” 皇帝想了想，似乎确实如此，可是母后为什么会提这样的要求呢？ 虽然李逸的按摩确实让人有点上瘾，但身为太后居然特意提出这样的要求还是有点让人狐疑。 主要还是因为李逸是假太监，不然她也不至于多想什么？ 皇帝一瞬间有些怀疑，太后是不是因为先皇过世太久，所以……不过作为人子她还是飞快的掐掉了这个想法。 这不太可能。 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什么原因，最后只好道：“既然是太后的懿旨，那你就照办吧，每天不可能，就半月一次吧。” 这样说着，她还是忍不住瞥了李逸一眼，心中琢磨着，是不是该把这家伙真给阉了，但又有点犹豫。 李逸被她瞥的浑身凉飕飕的。 连忙道：“陛下，要不咱们和太后开诚布公吧，我看得出来太后虽然有些偏袒何氏，但是她和陛下毕竟还是有母子之情的。 我们不如就……” 李逸当即把自己之前的想法说了一遍。 皇帝没听完就直接否决，“不行！” “李逸，你不要太放肆了，什么夫婿不夫婿的，父皇是这样说的吗？” 这狗奴才越来越大胆了，居然出这什么混账主意。 你以为朕不知道你那点鬼心思吗？ 第140章 降租减息 第140章 降租减息 李逸见她不上当有点遗憾，却依然还是不太甘心的劝说道：“陛下，这不是为了应付太后的权宜之计吗？” 皇帝闻言却一声冷笑，“呵呵，权宜之计，你以为朕不知道你吗？ 你最擅长的不就是一点点的给人下套，然后让人不得不顺着你画的道走吗？” “冤枉啊，陛下，我在您眼里就是这种人吗？” 李逸没想到皇帝居然这么精明，这跟谁学的？ 皇帝却呵呵一笑道：“冤枉？你对大将军不就是这么干的吗？先给他出主意，让他占便宜，以为你是真心给为他好，下一步呢，你打算怎么做？” 李逸无语，“这能比吗？再说我这是为了谁呀？” “哼，反正朕不管，不许就是不许，至于太后让你按摩，你就去吧，半月一次，不许多！” 皇帝也不理他装可怜，直接拍板。 其实她也知道李逸的意思，与太后开诚布公，确实有可能完全争取到太后的支持，并消除隔阂。 但作为皇帝来说，这也等于被太后掌握了命门，这是她不能接受的。 至于夫婿什么的，更多是两人间私底下的一些玩笑。 虽然是皇帝，但她也是女子，而且正是花样年华，这种有点介于朋友与情侣中间态的玩笑，她还是蛮喜欢的。 当然这也看人，若非是李逸，换一个人，那结果可就不一样了。 而何太后得到了皇帝的反馈，直接把每天减成了半月一次，也深深的感觉到了皇帝越来越强势的姿态。 哪怕是个奴才，也是朕说了算。 只是感觉有点怪怪的，怎么感觉好像母子之间在争一个奴才似的。 不过她也没有说什么，只是说了一声知道了。 双方的关系，到此也算是有所缓解了，但并不多。 倒是她对李逸的恨意不知不觉间消除了不少。 于此同时，外朝也在继续暗流涌动。 那些原本看热闹的勋贵们越来越感觉不对劲了。 尤其是“占了大便宜”的庆丰侯和诚意伯，忽然发现下面的那些泥腿子佃户居然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不受他们控制了。 居然搞了什么农民互助会，打出了什么减租减息的口号。 这反了天了，明明修了水利，田地的产量变高了，他们这边正琢磨着提高佃租呢，这些泥腿子居然还说要减租子，这还有王法吗？ 还有天理良心吗？ 但还没等他们有什么动作，庆丰侯侯府的一个管家的侄子，居然就因为抢了一个农会成员的女儿，又把那人一家都打残了这么点小事，居然被农会的民兵直接冲上门给抓住处决了。 这还得了？ 勋贵的狗腿子居然都不能抢佃户女儿，不能把佃户一家随便打死打残了，这还是大乾天下吗？ 庆丰侯府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委屈？ 当即就把状子递到了骊山县大堂，严令骊山县必须三天之内给侯府一个交代。 骊山县一看是侯爷的状子，自然不敢怠慢，马上纠结三班衙役下乡去拿人，但结果那些泥腿子中居然有人搬出来了大乾律。 一条一条驳的县令无话可说，想要强行拿人，但人家却有上林卫做靠山，还有一队队拿着长矛梭镖的民兵。 县令又不是傻子，哪里还看不出来，这事背后就是皇帝在背后和这些勋贵斗法，哪里还敢插手。 没看见之前的上阳县县令到现在还在东厂诏狱里没出来呢？ 那么多外朝官员，奏章像雪片一样的飘进北宫，结果呢，人还是在诏狱。 他又凭什么要为这些勋贵送死呢？ 最后下了一个和稀泥的判决，不了了之。 反而是两县的农民看到了好处，之前还有些人还心存顾忌，这下纷纷都开始踊跃加入互助会。 互助会的规模瞬间扩大了好几倍。 还有不少人看到了上林卫的好，不但不扰民，欺负百姓，还会帮助百姓对抗勋贵的狗腿子，以及官府的恶差。 又听说加入上林卫不但能识字，习武，表现好还会被赐予神药，即使不能修炼的人也可以拥有堪比三四品的战力修为。 两县一些有志气的青壮也都纷纷请求加入上林卫。 但是上林卫的条件却极为严苛，不但要求各项指标合格，还要求必须身家清白。 但即使如此，要求加入上林卫的青壮依旧络绎不绝。 甚至是从辅兵做起也心甘情愿。 因为他们很快就发现，加入上林卫的好处还不止如此，在这里不但自己能获得进步的机会，连家人也能分得佃租更低的土地。 皇帝甚至还专门设立了学堂，优先招收这些上林卫子弟家的孩子进入学堂。 面对这么多的好处，别说这些底层的农民了，就算是一般寒门子弟也都心动不已。 要知道读书习武这两件事以前可都是只有那些勋贵，豪族才有的待遇。 普通人家，哪怕是一般有产的寒门不管是想要读书，还是想要习武都千难万难。 上林卫和农会的势力在两县瞬间大涨，不到半月时间，两县几乎已经完全落入了皇帝的掌中。 朝廷也好，勋贵也好，在这两县的影响力都被瞬间降到了最低。 农会再次喊出了降租减息的口号。 而他们提出的佃租最高不得超过四成。 好家伙，之前几乎是八成，甚至九成，现在这些泥腿子居然说最多只交四成租子。 一众勋贵豪族瞬间像是被踩了脚一样，一下就跳了起来。 “诸位，你们不要以为这就是本侯和诚意伯的事，你们以为上阳和骊山两县的泥腿子一旦成功了，其他各县府能不效仿吗？” “不错，诸位，自古以来收多少租子从来都是地主说了算的，什么时候由一群泥腿子说了算了? 而现在这些泥腿子如此无法无天，诸位这背后是什么原因，诸位看不明白吗？这是皇帝要杀吾等世族勋贵啊！” 庆丰侯和诚意伯一唱一和。 其他勋贵虽然一面心中对两人幸灾乐祸，他们还清楚的记得，不久之前，这两人看到两县的地价蹭蹭上涨的时候得意的嘴脸，现在却一副死了爹一样，众人心中难免暗骂活该。 但同时也有点兔死狐悲，而且正如两人所说，这件事现在明显是皇帝的手脚。 谁知道皇帝收拾了这两人之后，会不会又同样把这一套弄到他们头上来。 而且就算皇帝不动，其他各府县的泥腿子就不会有样学样吗？ “庆丰侯，诚意伯，既然那些泥腿子要求的租子和两位达不成一致，那干脆就让地荒着，不租了总可以吧？ 大不了损失一两年，你看看那些泥腿子受不受得了！” 第141章 太祖太宗也是昏君 第141章 太祖太宗也是昏君 “好好好，此计甚妙。” 一众勋贵都抚掌称赞，庆丰侯和诚意伯两人却脸色阴沉，庆丰侯哼了一声道：“你们以为本侯没想到这个吗？ 可是这根本行不通。” “为什么？” 有人质疑道：“庆丰侯该不会是舍不得这点蝇头小利吧？这可不应该啊，您可一直是吾等勋贵之中的长者，最有远见卓识，怎么会为了眼前这点损失，而忽略了长久的大计呢。” 其他人也纷纷帮腔道：“对对，侯爷，伯爷，您二位可不能在那些泥腿子面前服软啊。” “就是就是，这可是事关吾等勋贵尊严的大事，可不是那几斗租子的事。”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都是一副钱财事小，尊严事大的模样。 庆丰侯与诚意伯两人心中纷纷暗骂……感情受损失的不是你们。 后者呵呵一声冷笑，“诸位说的好，既然事关吾等勋贵尊严，那也就不是本爵和庆丰侯爷两家的事，诸位能否帮我们分担一二损失呢？” “啊，这个么……哈哈，这个问题还要商量商量……” “对对对，确实要商量商量，毕竟吾等也不富裕啊。” “是是是，我们可比不上两位家大业大，就本爵府上说实在的，也就是比一般寒门强点有限，有心无力啊。” 一群虫豸。 诚意伯心中暗骂，刚才一个个的都义正严辞，什么钱财事小，尊严事大。说到要出钱，一个个却都一毛不拔。 庆丰侯脸色也不好看，一摆手道：“好了，不要哭穷了，这事不是钱的事，诸位可能还不知道吧。 大乾律法早有规定，凡田亩严禁抛荒，普通人家田亩抛荒一年罚税赋三倍。而吾等勋贵的田亩属于赐田，一旦抛荒皇家有权收回所赐。” “什么？” 众人闻言大惊失色，“怎么可能会有这么不近人情的律法？” “过份，实在过份，这样的律法完全不合情理，吾等的田产都是祖辈一辈辈立下功勋挣下的，就算是皇家也没有资格收回。” “昏君，真是昏君啊，这样的律法是哪个昏君定下的？” 众人义愤填膺，仿佛有人要挖他们祖坟一样，事实上在他们看来这还真和挖他们祖坟差不多。 田产可比祖坟重要多了，没有了田产，还要祖坟干什么？ “好了，不要吵了。” 庆丰侯叫停了众人，“本侯知道诸位觉得这律法不合理，他也确实不合理，但它确实存在，而且也不是当今皇帝自己定下的，而是立国之初太祖太宗朝定的律法，只不过这条律法从太宗朝之后，就一直以来都名存实亡。 但现在小皇帝显然是想把这一条律法重新用起来，本侯甚至怀疑，他就是故意等着我们抛荒，然后他好名正言顺的收回吾等田产。” 众人一听竟然还真有这样的律法，而且还是太祖太宗时期就有的，都一阵沉默。 作为勋贵，他们平时是最喜欢叫喊，“陛下，祖宗之法不可改啊”的一群人，但此时却觉得这祖宗之法简直就是狗屁。 半晌才有人冷声道：“就算是太祖太宗之法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太祖太宗时还定下贪墨千钱就杀头呢，你看现在那些文官还有谁遵守了？” “不错，太祖太宗本来就是暴君，暴君之法自然不能适用于当下！” “住口！” 一听居然有人直接喊出太祖太宗是暴君的口号，人群中几名老勋贵脸色顿时一变。 “混账东西，太祖太宗也是你能随意贬损的吗？” “你忘了，吾等的爵位与富贵是从何而来的？太祖太宗是暴君，吾等祖先算什么？” 众人脸色也是一变，他们这些人大多都是太祖太宗这两系的勋贵，要是否定了太祖太宗也就等于否定了他们自身。 所以他们也一直喊着祖宗之法，哪怕他们并不遵守那些祖宗之法，但喊还是要喊。 庆丰侯也赶紧打圆场道：“好了，好了，这个就不要争了，诸位还是想想怎么应付眼下的问题吧？ 祖宗之法无法更改，但吾等的富贵也不容侵夺。” 众人都不再说话，半天也没想出什么好主意。 半晌才有人道：“要我说这事都怪那煦宁侯，要不是他上那一道奏章哪来这么多事？” “对，本爵早就看那厮不是好东西，他这一次的奏章分明就是和皇帝密谋好的。” 众人找不到解决的办法，却把矛头又一起指向煦宁侯，纷纷大骂煦宁侯，进而大骂所有宣武系的勋贵都不是好东西。 有人奇怪的道：“要说那煦宁侯他在上阳骊山两县也有不少田产吧，难道他就不怕被皇帝所夺吗？” “呵呵，你们不知道玉鼎楼最近推出的新型聚气丹吗？ 煦宁侯现在早就赚翻了，他哪里还在乎这点佃租。” “这狗东西，身为勋贵居然热衷于商贾之道，简直是吾等世族之耻。” “确实可耻，不过也不知道他哪来的丹方，据说是上古真品聚气丹的丹方，效率居然能达到现在市面上聚气丹的五倍之多。 而且玉鼎楼还说他们未来还有可能复原上古真品凝气丹的丹方，若真是如此，那这里面的利益可就大了。” “竟有此事？” “似乎确实是如此说的……本爵还听说，这丹方其实就是皇帝给他的。” “混账东西，他这是把我们卖了换钱啊……此事不能忍。” “确实不能忍……” “庆丰侯不如我们一起去找煦宁侯，他出卖吾等得了好处总得让渡一点出来吧……” “对对对，此言有理……” 一群人骂着骂着，居然变成了要去找煦宁侯分一杯羹。 庆丰侯和诚意伯两人都呆住了，“诸位，我们现在要讨论的难道不是如何抵制皇帝侵夺吾等田产的事吗？” “不错，你们这样跑去找煦宁侯，他能够轻易把手中的利益让渡给你们吗？” 众人互相对望一眼，随即有人叹息道：“庆丰侯，诚意伯，两位的意思吾等明白。 但这事吾等也不是没想办法，只是两位不同意啊。 要本爵说，两位还是干脆断了和那些泥腿子的租赁契约，皇帝要是真敢收回，咱们再说。” 第142章 都是虫豸 第142章 都是虫豸 “不过在那之前，那些泥腿子肯定先顶不住，只要那些泥腿子怕了，皇帝还拿什么拿捏咱们？” “对对对，确实如此，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庆丰侯，诚意伯，这件事两位可不能怂啊。” “而我们去找煦宁侯，也是为了惩前毖后，免得吾等勋贵之中会再有人有样学样。” “对对对……” 一群人一边怂恿两人不要怂，就要钢到底，一边表示自己要去找煦宁侯分一杯……不，惩前毖后。 不一会全都走光了，庆丰侯和诚意伯两人都傻眼了。 神特么的等皇帝收回土地再说，到那时候还说个屁啊。 这群虫豸也太不是东西了。 这就是摆明着让他们去送死，然后他们坐收渔利。 这个时候旁边暗室内一个人摇着折扇从里面走了出来，“两位爵爷，现在知道谁才是两位可以依仗的人了吧？ 两位觉得勋贵同气连枝，可是他们可没有管两位死活啊。 就算是南边那位，怕是也一时远水不解近渴吧。” 两人看了一眼此人脸色却丝毫没有变好。 庆丰侯反而脸色一沉，冷哼道：“相国又打的是什么好主意，你们想要引蛮族入关，却不自觉动手，反而让我们出头，到时候出了事，我们还不是相国的牺牲品。 再者说了，这京畿之地可是吾等的根基所在，一旦被蛮族所夺，那吾等又往何处容身？” 那人听了庆丰侯的话，却丝毫不在意，依旧摇着折扇，慢悠悠的道：“侯爷实在是多虑了，相爷胸怀天下岂会做出那等过河拆桥之事，再说此事也不需两位亲自出面，只需稍微在一些方面动点手脚。 而我相府之所以不亲自下场，也不是怕事，主要是相府一举一动都有人盯着，哪怕是有些微动作，也会被人发现端倪。” 他说到这里折扇一收，轻轻的打在掌心，再次一笑道：“至于京畿之地被蛮族所夺，两位更是想多了，蛮族之人向来善意野战也不善攻城。 京城城高墙厚，就凭那些蛮子他们如何能够攻破？ 而且蛮族入关也都是以掠夺为主，只要他们劫掠满足了，自然就会退去，若非如此，相国又凭什么敢行此险招。 而吾等的目的也和两位一样就是摧毁皇帝手中的上林卫这柄利器，免得他小儿舞大刀，伤着别人也伤着自己。 同时也除掉他身边的一班奸佞鹰犬。 居然让一群内侍干涉外朝，甚至欺凌世族勋贵，这实在不是明君所为啊。” 庆丰侯两人听此人明明说的是这样卖国求容的无耻之事，居然还一口一个明君贤臣，似乎都是在为皇帝好似的，也不禁佩服这些文臣的无耻，果然还真不是他们这些不学无术的勋贵能比的。 忍不住讽刺道：“这么说相国还真是为了陛下苦心孤诣。” 此人却似乎完全没有听出他的讽刺一样，满脸庄重的道：“哎，相国苦心一般人哪里能懂。 如今大乾风雨飘摇，但依然还能屹立不倒凭什么？ 所依靠的还不是两样，其一是相国的维持。 其二便是位分大义。 如今陛下所做所为，一时来看，似乎是得利了，手中似乎也有了力量，但没有位分大义为根基，这些都不过是无源之水无本之木而已。 我大乾的根基是什么？ 是世族豪门，是吾等士大夫。 吾等才是天下的根基。 而今皇帝却误入歧途，居然意图舍弃世族豪门和吾等士大夫，谄媚那些愚蠢的贱民，这岂不是歪门邪道吗？ 若长期如此，大乾如何不亡。” 说完竟然朝两人一拜，“侯爷，伯爷，二位都是开国功臣之后，世代忠良，就算不为自己，为这天下，为我大乾的祖宗基业，难道不该出一份力吗？” 两人被他这么一说，一瞬间还真有点被感染到了，而且仔细一想他所说的那些话，觉得太对了。 可不是吗？ 这大乾的根基可不就是我们吗？ 而皇帝现在做的可不就是昏君之行吗？ 他们之前也骂昏君，但只是出于激愤，但此时却感觉无比的理直气壮。 竟忍不住下意识的点点头，道：“不错，吾等确实应该尽一份力，不能任凭昏君胡作非为，败坏大乾江山。” 那位闻言却摇头纠正道：“不，两位错了，当今陛下少年聪慧，其实有圣君之姿，只是被阉宦，和煦宁侯这样的奸佞所迷惑而已。 而致君为圣也正是吾等臣子的责任，我们现在做的都是为了这一责任。” “当然了，臣子尽忠也要赏功罚过才是治国之道，所以相国说了，若是两位能够促成此事，到时候相国必定请陛下将煦宁侯手中的聚气丹古方交付二位经营，因为相国相信只有两位这样的忠良才有德性驾驭这样的财利。 到时候还希望两位不要推辞劳苦。” 两人闻言眼睛一亮，赶紧躬身躬身道：“为国辛苦都是吾等臣子的责任，不敢推辞。” 此人见两人如此，嘴角微掀，“甚好，二位真忠臣也！” …… 另一边，大将军何静“怒气冲冲”的踏出皇城，铁青着脸回到大将军府，众人一看就知道肯定是和皇帝又闹翻了。 相府这边，已经升任户部侍郎的菅秉得了消息，自然是大喜，马上就迫不及待的把这个消息又禀报了大公子张世帆和丞相张翰。 后两者闻言也都是一阵欣喜。 还很年轻的张世帆，更是禁不住喜形于色的道：“好啊，小皇帝这简直是自己作死啊。” 张翰倒显得比较淡然，只是叹息了一声，“陛下还是年轻，不知道刚极易折的道理啊。” 但很快大将军府反馈回来的消息却让他们愣住了。 “我们让人做了试探，但大将军只是听了一点影子就立刻拒绝了！” “什么？” 一直智珠在握的菅侍郎得到消息十分意外，“这何静居然这么死脑筋！” 张翰和张世帆也是神色微变。 后者忍不住问道：“父亲，那何静如此不识抬举，他会不会把这事禀报给皇帝？” 菅秉在旁连忙道：“义父放心，何静虽然拒绝，但是他和皇帝现在的关系，他绝不至于禀报皇帝。 何况孩儿也早就留了一分，并没有让我们的人亲自出面，只是让安插的暗子鼓动何静的长子出面试探了一下何静而已。 他根本就不知道是我们的主意。” “倒是，何静在这种情况下，居然还会忠于皇室，让孩儿有些意外。 难道他还有别的办法应付皇帝吗？ 或者他还侥幸的认为，丢掉军权，太后还能保住他何氏的富贵不成？” 第143章 何静聚将 第143章 何静聚将 张世帆听到菅秉早有防备，松了一口气，笑着称赞了菅秉一句。 但听到后面一句，也同样忍不住疑惑不解。 同时又担心的道：“何静不肯配合，那我们的计划还能顺利实施吗？” “实施倒是能实施，只是怕就要兵部做些动作了，最好能在这段时间断了各处守军的粮饷，这样的话……一旦军心不稳，就算是各处守军想要阻拦也阻拦不了。 但是这样一来，我们只怕……” 旁边另一名心腹欲言又止，菅秉却再次一笑道：“无妨，各处关防的粮饷本来就已经难以为续了，之前朝廷虽然勉力凑了一些勉强应付，但层层盘剥下去，到那些士卒手里早就已经断了。 而现在朝廷府库空虚也是事实，根本就不用我们做什么……只要什么都不做就行了。 只是何静不肯上当，事后的责任只怕就只能辛苦那些勋贵多担待一些了。” …… 何静听到自己的长子何田和几名子侄，居然隐约透露说要引蛮族入关，真是又吃惊又恐惧。 他早就知道自己这个儿子不是什么大才，但却没想到他居然蠢到这种地步。 这混账主意这是人脑子能想出来的？ 上次蛮族兵还没打到京城，只是陈兵雁南关这座京城门户，京城就一日三惊，无数清流言官对他这个大将军口诛笔伐，蛮兵退去之后，大将军府也不得推出了几个替死鬼才勉强脱身。 要是连京城都被蛮族冲了，就算最后蛮族依旧退去了，他这个大将军还能活吗？ 而且你真以为你说这些话皇帝都不知道吗？ 何静这样想着，忍不住看了一眼周围所谓的心腹，猜测到底谁是皇帝的眼线。 本来的好心情瞬间一散而空。 有这样的后辈，何氏真能保得住富贵吗？ 可是何田却还不服气，“父亲，这如何能怪到儿子，这事要说错，那也是狗皇帝的错，若非他逼迫太甚，我们自然不需要出此下策！ 他不仁，就不能怪我们不义。 再说了，只要到时候军权还在我们手中，而皇帝手中那点家底又消耗掉了，谁又能奈何得了我何氏？ 那些言官骂就让他们骂去好了。” “住嘴！” 何静见他还敢胡说，顿时大怒，喝道：“来人啦，把这畜生拖出去打死，老夫全当没有这个儿子。” 何田听到他这话才终于怕了，连忙认错求饶。 其他心腹幕僚也连忙求情道：“大将军息怒，世子也是一时失言，略作惩罚也就够了，真打出个好歹。 太后和老夫人那里如何交代？” “是啊，是啊，眼下还是想办法应付眼前难关要紧啊。” “哼。” 何静见众人都劝，又考虑到太后和母亲都偏袒这个长子，真打了好歹也确实不好交代。 也稍微熄了怒气，当即哼了一声道：“罢了，这一次就暂且饶了你，以后再敢说大逆不道的话，就算是太后和你祖母也保不了你。” 又对其他几个子侄道：“你们也一样，你们不要忘了，我们何氏富贵从何而来，陛下不光是君父，也是你们的表兄，若是太后听到你们这样诋毁陛下，她还会护着你们吗？ 一群蠢货！” 一众何氏子侄闻言都是脸色一变，连忙称是。 但有些人心中明显还有些不服。 实在是他们对皇帝轻视惯了，现在猛然要求他们敬畏皇帝，哪里那么容易。 尤其是何田心中最不服气，“什么皇帝，这天下日后还不定是谁的呢，只要有军权在手，外戚取代皇帝的也不是没有。” 不过这话他到底不敢当着盛怒的何静面前说出来，只是梗着脖子道：“孩儿一时失言，父亲既然不同意，孩儿也不敢多说什么。只是眼下陛下欲夺我何氏兵权，父亲打算如何应对呢？ 难道坐以待毙吗？” “混账，陛下什么时候说过要夺我何氏兵权了？ 而且此事还用不着你来操心，老夫自有决断。” 何静再次瞪了他一眼，然后大手一挥道：“传令，两军所有将校以上，三刻之内齐聚白虎堂议事！” 众人闻言都是一愣，没想到平时优柔不决的大将军何静此时竟然如此干脆。 难道是被皇帝给刺激到了，激起了斗志？ 不过他毕竟是大将军，军令传下众人还是不敢怠慢。 而两军各营将校得到命令也是奇怪。 “大将军不是刚刚进宫回来吗，怎么一回来就升仗？” “据说大将军出宫的时候满脸怒气，我看八成是皇帝那边又没谈好。” “看来校场一比还是躲不过啊。” “比就比呗，我南北两军百万虽然是虚数，十数万还是有的吧，还怕了那群太监军不成？” “呵呵，说的好听，谁去比，你去啊？” “哼，只要你们都把手底下亲兵交给本将统领，本将就去比又怎么了？” “呵呵交给你凭什么，论统兵术，论武道在座谁比你差？” “就是，凭什么不是你把你手底下的精兵交出来，有我统帅呢？” “怎么着，王黑虎，你不服本将？” “呸，老子凭什么服你？” “敢不敢出去一战？！” “战就战，要是比吃喝嫖赌我不敢输，打架老子还怕你……” “好了，不要争，要我说这南北两军确实该整顿了。” “整顿个屁，你愿意被整顿，老子可不愿意。” “老子可听说了，上林卫那帮太监可怜得很，连风雨天都还要整训。” “可是我听说他们的待遇可不错，不但足粮足饷，还可以读书习武。” “呵呵，待遇好那是士卒，和吾等将校有什么关系？” “你们怕是还不知道吧？ 上林卫那边，各营各校全部都是实员实将，士兵的军饷都是由皇帝亲自发放，吾等将官连一点油水都没有，如此苛刻，吾等将校和那些大头兵有什么区别？ 而且每个营队还有什么宣教司的人看着，所有将官都不准奴役，欺凌士卒，甚至连打骂都不许，这样还如何带兵？” “什么？居然这样严苛，那还是算了吧，老子好不容易混成一营将校可不是为了给一群大头兵当孙子。” “我倒觉得这样挺好，如此对待士卒，难怪他们短短时间就能形成战力！” “好个屁，你们这些穷鬼出身的家伙自甘下贱，老子可是正儿八经的世族出身，可不愿受这个罪。” “就是，老子们祖辈当年跟随太祖太宗打江山的时候就把老子们的苦都吃完了，老子们生下来就是为了享受的。” 第144章 将军妙计聚精兵 第144章 将军妙计聚精兵 就在众人吵吵嚷嚷的时候，门外忽然有人高声道：“大将军到！” 众人闻言这才终止了吵嚷。 片刻，就见大将军何静在数名亲卫的护持下迈步而入，也没多看众人一眼便径直穿过众人，来到最上方的主位，这才霍然转身扫了众人一眼。 众人也看不出他脸上的喜怒，只是感觉气氛有点不对，当即也不敢怠慢，纷纷起身见礼。 只是声音却乱糟糟的，显得不太整齐。 好在何静似乎也没计较这个，抬手压了压道：“都坐。” 然后自己也一撩衣袍端坐在主位上，开口道：“老夫刚刚从宫里出来，诸位应该知道吧？” 众人微微骚动，但是都没有说话。 何静也没指望他们回答，再次又道：“老夫也不多说了，只有一句话，是男儿的留下，败祖宗的废物可以滚了！” 众人有些奇怪，大将军居然会说出这么一反常态的话，但是大多数人也没往心里去。 京城的勋贵子弟虽然都好脸面，但是这点激将法众人还不至于傻乎乎的就上当，有人甚至在心中暗暗猜测，大将军此次进宫恐怕是没少受刺激。 有人嬉皮笑脸的嘿笑道：“大将军这是什么话，咱爷们自然都是大好的男子汉。” “这是自然，大将军有什么吩咐尽管说，咱爷们绝不说过不字。” 众人说的嘻嘻哈哈。 完全没有一点身在白虎堂的严肃感。 何田等人在旁都忍不住皱眉，不知道大将军在搞什么，跟这些滚刀肉说这些有什么用。 而何静却好像完全没在意的样子，反而冷笑一声，嘲讽的道：“是吗？老夫在陛下面前也是这么说的，不过现在看见你们，老夫后悔这么说了，因为老夫看着你们实在不像。 不过你们既然说自己是，那老夫就给你们一个机会。 从现在起给你们三天机会，每营回去准备两百人，三天后校场之上两军三十营，捉对厮杀。 最后胜者不论身份，出身，获得统帅者六千人精卫营的统帅权，并且在校场上接受其余二十九营将校的跪拜，正式晋升为我南北两军第一将，十日后统帅精卫营代表我南北两军与上林卫校场之上决一胜负！” “什么？跪拜？！” 众人闻言都一阵骚动，“大将军这也太过了吧？吾等可都是勋臣之后，爷们我祖上可是……” 这些人虽然是滚刀肉，但也最好面子，说别的倒还好，一听居然说要跪拜，顿时就坐不住了。 万一要是哪个大头兵出身的将校最终取胜，那岂不是也还要向他跪拜了，这是他们万万不能接受的。 但是他们还没说完，何静便对其中一人冷声反问道：“你觉得你输定了？” “这……末将当然不会输。” “既然不会输，那你怕什么？” “这……末将哪里怕了，只是觉得有些过了。” “你觉得过了不要紧，有的是人觉得不过。” 何静说着不再理会他，再次又看向其余之人道：“你们还有谁觉得害怕？” 众人面面相觑，谁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一个怕字。 只是心里暗骂，这是特么谁给何静这老小子出的损主意，简直特么的损透了。 何田等人也目瞪口呆，没想到何静居然还有这一招。 简直绝了。 这些纨绔子弟，别看一个个都是一副滚刀肉模样，但在某些方面却又最好面子了。 而且都在京城这个圈子里，谁还没有几个圈子里的对头。 这要是别人最终取胜就罢了，这要是最后胜的是自己的对头，那还不得被活活埋汰死。 比如之前那人被何静话里话外认定为害怕了，更是忍不住涨红着脸叫道：“大将军，末将什么时候害怕了，不就是比吗，脑袋掉了碗大个疤，爷们什么时候怕过？ 爷们只是怕一旦取胜了，到时候某些人脸上抹不开呢，既然大将军您这么说了，那也甭废话了，这魁首老子还就当定了！” “就你？孙胖子，你还是省省吧，有爷们在魁首哪有你的份啊？” “艹，你特么跟谁呢？” “住口，有本事手底下见真章！” 何静一看这些人果然如李逸之前在宫里预测的一样，纷纷上钩，口中呵斥心里却是既佩服李逸的妙计，又十分高兴。 心里巴不得这些纨绔们都呛起火来，这样一来，他们就谁也不敢留家底了。 而一些寒门出身的少数将校也是兴奋，这对他们来说可绝对是一个机会。 哪怕知道是大将军的算计，他们也打算要倾尽全力争一下，哪怕最后不能取胜，也要让大将军看看自己的能耐。 李逸给何静出的这主意可以说简直就是为这些人量身打造的。 一方面是拿出家底搏一搏的诱惑，一方面又是面子，哪怕是真正的老油条，在这种情况下，也不得不拿出家底来力争上游。 更何况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这些纨绔子弟平时个个都是天老大地老二，自己老三的性格，平时大家都摆烂那无所谓，甚至会比着摆烂，但一旦被拱火成功，却谁也不肯认怂。 一时间南北两军还真有点人人争先的味道。 何静看的大为欣慰。 一众何氏子弟与幕僚们对何静这一手也是佩服无比。 “大将军居然还有如此妙计，仆下等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长子何田也道：“父亲有此妙计为何不早拿出来呢，也省得孩儿担心了。” 听到众人真心诚意的赞佩之言，何静心里却有些复杂，高兴也高兴，但毕竟这不真是自己的妙计。 反而是他们这么多人这么长时间都解决不了的问题，人家信手拈来就给出个主意解决了。 而那小太监看年纪也就和自己的三子差不多大，比自己的长子和次子还要差一大截。 可再一对比自己的几个儿子，何静第一次生出自己这几个儿子还不如一个太监的想法。 这多少有点不是滋味。 只能在心中自我安慰，“罢了，无论如何，一个太监就是再厉害也就是一个太监，老夫这几个儿子就算再怎么样，好歹能给我何氏传继香火。 而且有这六千精兵，到时候校场之上要是再能赢了上林卫，那这小太监就是搬石头砸自己脚了。” 第145章 巨型灭神弩 第145章 巨型灭神弩 何静当然不会真的以为李逸出这主意，真就是为了让他能赢。 可他又看不出这个主意有什么问题。 最后只能认为是那小太监和皇帝自信过头了。 这也算是骄兵必败吧！ 到时候，呵呵…… 他这正复杂着呢，长子何田却又凑上来道：“父亲，既然有这六千精兵，到时候不如由孩儿亲率他们上校场，必定能够彰显我何氏威风！” 何静一听这话脸瞬间就垮了下来，谁知他还没说话呢，旁边次子何山却抢着阴阳怪气的道：“大兄，你身为世子哪能亲上战阵呢，这事就不麻烦你了吧……” 三子何岩也赶紧附和道：“二兄说的对，这种事就由弟弟我来代劳吧。” 而这时二房三房的几个何氏子弟也都要跳出来，何静见此，简直脸都气绿了，也懒得多说话，抬手就是啪啪啪几个耳光狠狠的甩在几个儿子的脸上。 然后才对左右喝道：“给老夫把这几个混账推出去打，狠狠的打！” “谁都不许求情，谁敢求情与之同罪！” 众人有人准备求情，一听这话也都不敢开口了。 而且众人心里也是哭笑不得，这几位公子实在太蠢了一点。 你就算要谋夺这支精兵，你也要等事成之后啊，现在八字还没一撇呢。 就算你实在等不及，你也找个替死鬼替你出头啊，大将军还可以直接把替死鬼推出去斩了，以表示决心。 可这几位公子倒好，自己就傻乎乎的争上了。这样一来就算大将军有这个心现在反而不能这么干了。 果然何静根本不理会那几个被吓的哭爹喊娘的蠢货，不得不赌咒发誓，表示自己绝对说话算话，否则就让何氏断子绝孙。 然后又对何府的大管家喝道：“何胜，传出消息，就说老夫要纳妾，还有让老二老三也都要纳妾，我何氏不能葬送在这几头猪手里！” 这边发生的事，自然很快京城各方势力都知道了。 李逸和皇帝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好在上林苑兵工营内。 一个月过去，兵工营第一架巨型灭神弩终于打造完毕了。 足有二十米长的弩臂，十米长的弩身，便是高度也达到两米多，一次可以装填三根成人小腿粗细，长度同样达到近十五米的弩箭。 哪怕李逸等人都看过设计图，甚至李逸还亲自画过，但真看到实物也是叹为观止，真的是庞然巨物。 这在另一个世界是不可想象的，另一个世界的冷兵器时代，就算是打造出来了，也没法运输操作。 只能说果然不愧是武道世界的战争神器，让人看着就为之胆寒。 “陛下，李总管，冯老将军，冯校尉你们看，这弩臂和这些组件都可用收拢也能拆卸，方便运输，另外一旦部件损坏也立刻可用更换备用组件，这些我们也是根据李总管所说的标准化模块化，才得到启发的。” 徐云一边领着众人参观一边介绍，虽然他的打扮和长相上还是有些阴柔，甚至比之前更加放飞自我了，不仅仅是阴柔，甚至有些妩媚。 说话的时候还不停找李逸抛飞眼，让李逸十分无语。 但言语中透着自信与骄傲，和之前畏畏缩缩的徐云判若两人。 四周其他工匠也都透露出骄傲之色，只有徐老头看着徐云的模样越发生无可恋了。 皇帝等人反倒习惯了，只是看到他给李逸抛飞眼的时候感觉有些好笑。 你说你喜欢上男人正常，喜欢上女人也正常，你怎么喜欢上一太监，这是什么奇怪的取向。 不过徐云也确实在这段时间展现出了他的才华，又一次证明李逸的眼光还真是没错。 他不但自己搞出了不少成果，比如这模块化，标准化，李逸只是提了一嘴，最后能够真正化为现实，他在其中都发挥了重要的作用。 另外他还带领出了一个工研组，专门搞各种各样的研究，有些是李逸提出的，有些是他们自己琢磨出来的，虽然目前成果还不多，但很多东西李逸都觉得很有意思，说不定这里也是一个新时代的开端。 “另外这些弩箭上我们不仅保留了原本的风行铭纹，破坚铭纹，以保证它的射程和破坏力。 通常最大射程可以达到二十里，破坏力可以达到两千石，就算是最坚固的城墙也绝对承受不住三箭！ 另外我们还特别增添了碎裂铭纹。 这些箭矢一旦射中地面或者城墙等坚固物体，冲击力达到千石以上就会自动碎裂，化作无数碎片向四周辐射，在战场上效果一定会非常喜人！” 众人听着他的描述，忍不住想象着他所描述的画面，都忍不住感觉一阵毛骨悚然。 哪怕是身为七品武尊修为的刘嬷嬷也感觉尾椎骨一阵发凉。 这才是真正的战争兵器！ 太可怕了。 相比而言单兵版的灭神弩简直就是小儿科，如同玩具。 哪怕是李逸手中那架天阶的灭神弩也没法与之相提并论。 “如此恐怖的威力，在所有战争兵器中，也恐怕只有浮屠炮才能与之一较高下了。” 老将军冯毅微微有些感叹的道。 李逸闻言却有些吃惊，“老将军，浮屠炮居然也有这样的威力？” 李逸可是记得之前冯晴就说过，大乾有限的几件战争兵器，其中就有一件名为浮屠炮，但是却在两代以前就落到了蛮族手里，大乾上下引以为耻。 如果浮屠炮居然也有如此威力，那就有点可怕了。 冯毅却似乎看出了李逸的担忧，微微一笑道：“李总管不用太担忧，与这灭神弩相比，浮屠炮虽然也是类似的战争兵器，但是它的缺点要更多。 首先就是运输困难，它的重量和体积都比灭神弩要重得多，也要大的多。 而且它本来是镇关之器，所以根本也没考虑过运输问题，当年蛮族从雁南关将它运走，也是毁了半个炮基之后才运走的。 那之后蛮族也从来没有用过，也是因为炮基被毁威力大损，以及运输困难等原因。 另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它消耗极大，每一次开炮都要消耗巨大的气血能量以及大量玄晶。 气血之力还好，蛮族不缺这个，但是玄晶，就蛮族那些穷鬼哪里用得起。” 第146章 妙计还是陷阱 第146章 妙计还是陷阱 李逸闻言这才松了一口气，但仍旧不是很放心。 扭头对徐云道：“话虽然这么说但是还是不能大意，你们这边争取尽快再打造出一到两架出来，这样才能保证优势。 另外在这里再加上一个仰角刻度表，就是大概这样的……” 李逸说着蹲下身，直接拿起木棍在地上画了一个半月形仰角刻度尺的草图，又大概跟他讲了一下原理。 “另外，你们最好能够测算出每个仰角刻度的射程与落点，当然如果你们还能总结出一套测距方法就更好了，大概的方法么，我也可以给你们一点启发……” 李逸说着眯起一直眼睛，并且射出一只手臂，学着电视里的样子大概笔画了一下。 徐云本来就有极好的工匠基础，又有这方面的天赋，自然一听就明白了，但却故意附身趴在他旁边，也眯起一只眼睛，假装去瞄他的大拇指。 然后半真半假的惊诧道：“原来如此，妾身……不，在下明白了，吾等保证尽快完成大人的指示” 随即又谄媚的道：“总管大人真是学究天人，要是大人能够时时指点在下就好了。” “说话就说话不要挨老子这么近。 还有，等你把这些搞出来之后，还要负责教会每一个操弩手。” 李逸真是无语了，这厮绝对是故意的。 徐云满脸委屈，小声的嘀咕道：“总管大人真是的，公公不是也找对食吗？” 李逸彻底黑线……老子找对食，那也不找你呀。 旁边众人都拼命忍着笑，连皇帝都忍不住把脸撇到一边。 不过心中也惊讶李逸的博学，这些东西他们听着半懂不懂，但却隐约感觉到很厉害的样子。 而远处徐老头更是连死的心都有了。 恰好这个时候东厂的人把大将军府的消息送来了过来，众人听闻之后，都是一阵哭笑不得。 没想到大将军居然被自己的儿子逼的这么惨。 这是打算直接删号重练了啊。 只有徐老头心想，要不老夫也续个弦吧，老夫这身体说不定还能来得及生个一男半女的，不然这辈子没指望了啊。 当初怎么就没直接生一个孙女呢，不对，就算是孙女整天缠着一个太监又有什么用？ 白瞎了，全白瞎了。 老头想到此处，忍不住叹息一声，“哎，大将军英雄一世子孙不肖啊。” 众人忍不住失笑……大将军英雄一世，你不觉得亏心吗？ 不过众人也知道他其实是在感叹自己，徐云也禁不住低下头，有些黯然。 对于这种事，外人也不好置喙，哪怕是皇帝，或者李逸也不好说什么。 倒是冯毅有些暗暗庆幸冯晴是个正而八经的孙女，不过也要小心一点，别让这丫头和李逸这太监走的过份太近。 不然以这小子的长相和能耐，说不定也把孙女给陷进去了，那就麻烦了。 而且他发现最近有这点苗头了，冯晴这丫头说起李逸的时候越来越多了，而且言语中充满着钦佩。 这可不是好兆头。 各怀心思中，冯毅岔开话题道：“不过这一次大将军这一招倒确实高妙，一番威逼利诱，恐怕真能凑出一支精兵出来。” 听到这话，李逸矜持的一笑，但并没有说出实情。 倒是皇帝此时反而有些担心的看了他一眼，那意思是，你给他出了这个主意，不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吧？ 不过她也没有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出来，只是问道：“若是如此，冯校尉，上林卫还有必胜的把握吗？” 冯晴闻言神色从容道：“陛下尽管放心，上林卫必胜无疑。” 玉靖见她说的如此斩钉截铁，而且从容不迫，有些意外。 而更让她意外的是，冯毅居然也老神在在，并没有指责冯晴把话说的太满。 看到这一幕，她也放下心来，但却忍不住好奇，两位将门出身，为何敢这么轻视敌人？ 冯晴拱手道：“不是末将轻视对手，实在是大将军这个计策虽妙，但显然不通军阵之道。” “哦？” 皇帝闻言一愣，下意识的看了李逸一眼……这厮的主意果然都包藏祸心，只是连她也看不出这祸心在哪里。 于此同时，丞相府也受到了同样的情报。 一众相府幕僚以及心腹亲信也都忍不住惊叹。 “怪不得何静不接受我们的“好意”，原来他居然还有这一手。” 连张翰也有些惊讶，在他的印象里何静似乎没有这样的智慧啊，不过情急之下能想到一两个好主意也不是完全不可能。 “看来本相之前倒是有点小瞧他了。” 这时，众人之中却有人一声轻笑，“相爷，义父，这哪是什么妙计啊，这分明就是有人给他下的套。” “什么，下套，什么套？” 众人闻言都一阵愕然，“菅侍郎，这哪里有下套？” 说之人正是菅秉，不得不说此人确实有些厉害，居然一眼就看出了其中的关键。 闻言微微一笑道：“诸位大人看不出来并不意外，那是因为诸位大人都不通战阵之道，仆下虽然也没有领兵经验，更没有学过统兵术。 但却读过几本前辈兵家的手书，因而才能窥得其中关窍。” 众人闻言都忍不住一皱眉，张世帆也忍不住催促道：“小秉，别卖关子了，你说说这关窍在哪里？” 听到张世帆催促，菅秉也不敢再故弄玄虚了，连忙应喏，然后摇着折扇道：“这关窍就两个字——时间。” 他说到这里微微一顿，随即道：“相爷，义父，诸位大人，仆下虽然也没有学过统兵术，但是却知道战阵之道关键就在一个‘阵’，凡天下之兵能成阵则强，不能成阵则弱。 而何静这一计不知道是什么人给他出的，若是早一个月出倒是妙计，早半个月也能行。 但如今只剩下数日，他虽然用这种诡计把各营精兵集中起来了，但匆匆拼凑起来的精兵如何能够成阵？ 而且这些精兵本身肯定都是原来各营将校的亲兵，现在被人所夺，原主能不在其中作梗吗？ 他们不但不能成阵，甚至还会互相仇视。 这样的精兵哪堪一击？ 给他出主意的人，故意忽视了这些，这不是在给他下套是什么？” 第147章 北蛮可汗 第147章 北蛮可汗 上林苑，皇帝听完冯晴的分析微微松了一口气，随即又再次看了李逸一眼。 她也猜到李逸给张翰出的主意肯定没有那么好心，果然就有这么一个坑。 李逸满脸无辜……我又不懂战阵之道，我怎么会知道有这么一个坑，反正别问，问就是不小心。 其他人更不知道这个坑就是这位李总管亲手挖的，看他和皇帝眉来眼去，有些不明所以。 有人忍不住有些疑惑的问道：“既然如此，难道大将军府那么多幕僚就没人能看出这个隐患吗？” 众人闻言也忍不住感觉疑惑，大将军府上下不至于真如此不堪吧？ 大将军何静可能不通战阵之道，或者一时没想到，不可能所有幕僚都不通战阵吧，毕竟那也是大将军府啊，名义上可是节制全国兵马的。 “其实这个问题很简单。” 冯毅淡淡开口道：“其一就算是有通军阵之人，但未必一下就能意识到。 其二这个主意乃是大将军自己想出来的，就算有人看出，碍于大将军的颜面，一般人也不敢反对。 其三，如果反对，谁又能想出更好的主意呢？ 如果没有人能想出更好的主意，那么大将军其实就算是看出了问题，也别无选择。” 听到冯毅这话，众人稍微带入思考一下，发现似乎确实如此。 连皇帝也不由微微点头，“不错，大将军如今已经别无选择了。” 本来她刚才一瞬间还有些担心，万一有人在何静面前拆穿李逸挖的这个坑，此时却放下心来。 同时心里也有些感慨，曾几何时，自己还只能坐困宫中，对外朝不管是大将军府，还是丞相府都毫无办法。 但如今却已经能够逼得大将军何静不得不按照自己的节奏去走了，而接下来的胜利似乎也是触手可及了。 玉靖心中有些难掩激动，又一次看了一眼李逸。 不由得又想起第一次见到这家伙的情景，当时的她打死也不能相信，那个猥琐怕死的小太监居然能给自己带来这么大的改变。 她同时也想起了自己当时的一些行为，既感觉脖子和耳根有些发烧，又禁不住有些好笑和庆幸与后怕。 幸好当时没有随便就把这家伙给宰了，不然后果难以想象。 李逸不知道皇帝心里在想什么，见她老是在看自己，有些莫名其妙。 不光是他，众人也感觉有些奇怪。 皇帝陛下看李总管这眼神怎么怪怪的？不会是陛下也和徐云这家伙一样，也…… 众人心念及此，全都默契的把目光移到一旁……反正我啥也没看见，啥也不知道。 就在此时，忽然听见远处一阵马蹄声响，一名内侍骑着马从远处急奔而来，但还没到跟前就被警戒的士卒拦下了。 “什么人，军营重地不可擅闯！” 那名内侍赶紧勒住马缰，不顾坐下骏马咆哮，急声道：“赶紧奏报陛下，边关急奏！” 守卫的士卒一听边关急奏，也是一惊，不敢怠慢，赶紧入营禀报。 众人听到“边关急奏”四个字都是脸色一变。 皇帝也是神色一紧，连忙道：“放他进来。” 那内侍很快被带到近前，噗通跪倒在地，双手呈上一封奏报文书。 容嬷嬷上前接过文书，转呈到皇帝手中。 皇帝接过来一看，禁不住脸色骤然一变，神色有些凝重的对众人道：“是武关守将的奏报，蛮族五十万大军叩边！” 众人听说是边关急奏，其实就已经想到了，可能又是蛮族。 毕竟如今虽然大乾四边都不算安宁，但最严重的自然还是北方的蛮族。 其他几面要么就规模较小，环境恶劣不成气候，要么就是同为诸夏文明的小国，真正对大乾有威胁的大国和大乾之间暂时还没有接壤。 不过这几年诸夏各国，不管大小也都不算老实，有些本来已经臣服大乾的小国看到大乾越来越虚弱，也有些跃跃欲试。 而那些大国更是在抓紧机会侵吞这些大乾的藩属小国，估计要不了多久双方就得真正接壤冲突了。 但至少暂时表面上还保持着和平。 只有北方的蛮族，虽然也同为诸夏之地，但却是游牧文明，和大乾可谓生死之敌。 当年大乾强盛的时候，蛮族各部都被打得支离破碎，最后要么投降，要么远遁，但这些年大乾渐渐失去了对北方的控制，蛮族却乘机崛起了。 早在三十年前，蛮族便已经完成了重新一统，控制了整个北方草原，甚至连西边的西域诸国也有不少为他所控制。 如今已经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强盛帝国了。 而随着越来越强盛，蛮族的野心也越来越大了。 对大乾也隐隐有了觊觎之心。 而如今的北蛮可汗突支邪阿莫也算得上是一个雄才大略的领袖人物。 十五岁亲手弑父成为当时蛮族最大部落，突支邪部落的首领，之后用了五年的时间，一统蛮族诸部。 又用了五年时间，屠灭，或者降服，驱逐了其余蛮族以外的所有草原部族，二十五岁一统草原，成为如今的蛮族大汗。 在之后的三十年，他几乎都在不停的进攻大乾和另一个诸夏大国大楚国。 不过在三十年前和大乾的一场大战中却落得打败，甚至几乎身死，大楚也乘机进攻，刚刚一统的北蛮帝国几乎刚立国就灭国。 然而最终却因为两国大军轻敌冒进，再加上彼此之间不和，最终功亏一篑，几年之后，突支邪阿莫可汗卷土重来。 并且一改之前的策略，不再一味的蛮攻，而改为劫掠为主，并且充分利用蛮族的机动能力，打的赢就打，遇到硬骨头就绕过。 使大乾，大楚两国越来越被动，尤其是大乾因为自身每况愈下，更是完全处于挨打的状态。 十年前一场大败连镇国之器浮屠炮也落在了蛮族手里。 大乾引为奇耻大辱，但在北蛮这却是一件天大的功绩，突支邪大汗声威大震。 自称长生天之子，雅图可汗，雅图者蛮语真神之意，翻译过来就是真神可汗。 同时进一步压制其他部族，引进了诸夏文字和域外的宗教，驯化各部落民众，甚至还运用了夏人，以及域外宗门之人为官，为他设立制度，礼法。 端的算是一位天纵英主。 第148章 蛮族入侵，京城 第148章 蛮族入侵，京城 而此刻，他再一次站在了大乾的边关之外，鹰一样的眼睛注视着似乎雄威犹在，其实已经渐渐破败的雄关，嘴角露出残忍微笑。 在他身后是一尊硕大无朋，仿佛一尊狰狞的远古巨兽一般的古铜色大炮，炮身上刻满了神秘的铭文，散发这一股无法言说的恐怖气息。 “神主，有乾人的密使来到我营中，说黄沙窝那边守备空虚，若是我们愿意可以从黄沙窝入关，他们届时可以假装晚一天才发现。” 一名明显是诸夏出身的文官小心翼翼的禀报道。 “晚一天才发现，什么意思？” 一名蛮族武将闻言不解的问道，“难道又是乾狗的什么计谋吗？” 其他武将也纷纷不屑的道：“这些个乾狗别的不行，就爱玩这些阴谋诡计。” “这个……那些乾人大概是知道神主以及我北蛮国的天威所以不敢抵挡。 另外他们大概以为我北蛮国这一次还与之前一样只是劫掠之后便走，对于这些将领来说，他们根本不在乎，说不定等我们走了，他们还会和之前一样和乾国的皇帝说，他们又一次击退了我们，然后还请功请赏呢。” 这名明显也是乾人出身的文官，一边鄙夷大乾边军，一边谄媚的讨好突支邪和一众北蛮将领。 不过他这些话倒也不是刻意贬低，毕竟大多数边军守将也和他说的差不多，甚至还更加不堪。 自己如此，也就怪不得被人看不起了。 而北蛮众人闻言纷纷哈哈大笑。 “这乾国的皇帝还真是可怜，手下居然养了这么一帮废物。” “所以说，这些软弱又卑鄙的乾人真是天生的下贱，他们的百姓也如绵羊一般温顺，天生就该成为我伟大北蛮人的食物。” 听到一众下属以及那些其他部族头人的话，雅图可汗也露出了笑容。 “如此懦弱下贱的乾狗根本不配坐拥如此大好河山，不光是乾人，诸夏各国的其他夏人也是一样，他们拥有的太多了。 肥沃的土地，白皙的美人，这些都该是我北蛮勇士的，而夏人和他们的妻子，儿女，都该成为我北蛮勇士的羔羊！” 突支邪阿莫说着，突然举起手中巨大的狼牙棒，高声道：“这是长生天的安排，也是我伟大的雅图可汗的旨意！ 我的勇士们，用你们的箭矢与长矛告诉那些懦弱的乾狗，他们只有两个选择，跪下为奴，或者死！” 周围所有的北蛮人听到他这话，都兴奋的双眼血红，口中发出狼一样的嚎叫。 紧接着整个蛮族的大营都被带动了，鬼啸狼嚎般的嚎叫声声震长空。 远处，武关上的边卒都被这啸声惊的胆战心惊。 “这些蛮奴发什么疯？！” 有些老卒隐约觉得不妙，脸色发白的道：“赶紧去禀报将军，这些蛮奴可能要破关！” 而这时依然还在蛮族大营中的两名所谓密使和一众随从更是被惊的肝胆俱裂。 “这情况有些不对啊，蛮族这一次好像和以往有些不同啊。” 其中一名“密使”悄悄的对同伴道：“京城那边的主家，为了和皇帝斗法居然说要放任这些蛮族入关劫掠。 可我怎么感觉，蛮族这一次如此大规模入侵，而且还是突支邪可汗亲自御驾亲征，似乎不像只是劫掠呢？” “是啊，我看着也邪乎，不过京城那边的吩咐，我们也没办法啊……” 这两人说是什么密使，其实就是庆丰侯和诚意伯一系的勋贵子弟，不过都属于是旁支，早已经没有爵位了。 但是靠着主家的势力，专门做一些走私的生意，因此在边城和蛮族都有些人脉。 正因为如此，他们这一次才受了主家的指使，来此联络北蛮，企图给北蛮做带路党。 不过他们却并没有打算真正的投靠北蛮。 毕竟他们虽然没有爵位，但好歹也是勋贵出身，在大乾可以背靠主家，享受荣华富贵。 真的投靠蛮族，难道要去草原去放牧，吃沙子吗？ 此时一看蛮族这架势都不由自主的有些慌了。 就在此时，忽然有蛮兵闯入他们的营帐，也没废话，直接架起他们，连拖带拽的就把他们带到了雅图可汗突支邪阿莫的跟前。 “挖了他们的鼻子和双眼，然后让他们回去告诉武关的乾狗守将，本汗这一次来了就没打算走了，他们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就是乖乖的趴到本汗的战马前，给本汗做牵马奴！ 要么就等本汗踏破他的龟壳，然后切下他的脑袋给吾的奴仆做酒碗！” 两个所谓的密使，听到这话都吓的脸色惨白，连忙大叫，“可汗陛下，你不能这么做，我们是使者，两国交战不斩来使，你不能用这样的酷刑对待使者！” “使者？哈哈。” 突支邪阿莫一怔，随即哈哈大笑，“两国交战不斩来使，你们是哪一国的使者，你们是乾国皇帝的使者吗？” “这……” 两人闻言瞠目结舌，不知该如何回答。 突支邪也不再理他，指着那个说话的人道：“把他杀了，送信有一个就够了。” 那人大惊失色，连忙唉声求饶，“不要啊，伟大的草原之主，雅图可汗陛下，我们愿意给可汗您为奴，为您牵马。” 可蛮族武士根本就不理他，扯着他的头发就给拖了出去，片刻武士再次回来，手中多了一个血淋淋的脑袋。 而另一人看见这一幕，彻底的吓的晕死过去，但很快就痛醒过来，也被拉到外面挖去了鼻子和眼睛。 突支邪再次对一名乾人出身的文官道：“把这乾乾狗的脑袋连同他的信一同送到乾国京城去，告诉乾国皇帝这是本汗给他的礼物。 另外看在同为君主的份上，吾愿给他一个体面，只要他肯归顺，吾愿在汗庭给他留一间宫殿和一片牧场，允许他的子孙世世代代为吾放牧！ 如若不然他就只能成为吾的酒碗了！” …… 大乾，京城。 北宫内，皇帝此时还没有收到突支邪的礼物，也不知道边关外发生的一些事。 京城大多数百姓也还暂时不知道蛮族叩边的消息。 奇怪是的，知道的人居然都出乎意料的平静。 反倒是南北两军和上林卫校场对决，吸引了全城人的注意力。 京郊的大校场上人山人海，整个京城也几乎万人空巷。 甚至整个京城的各个赌坊也在两天前开出了盘口。 不过很快这些盘口就有些开不下去了，因为整个京城百姓居然一边倒的压上林卫胜。 这不仅让各个赌坊老板们奔溃，也让南军的骄兵悍将们破大防。 堂堂南北两军，大乾禁军精锐，现在对决一群才成军不到三个月的新军，居然没有人认为他们会赢。 “这简直欺人太甚！” 第149章 成阵 第149章 成阵 大乾南北禁军面临外部空前的压力，终于达成了罕见的团结……才怪。 虽然嘴巴上，两军上下确实都是骂声一片，一个个义愤填膺，但是内地里该斗的依旧在斗，该使绊子的一点也没少使。 不过也不是一点没有利好的消息。 首先数日前，两军三十营精锐终于在一场大混战之后，集结出了六千精锐。 而最终胜出，成为这支精锐统帅之人，在两军，甚至在整个京城也都算是一位小有名气的年轻英杰。 既没有爆出什么寒门出身的冷门黑马。 也没有被那些真正的纨绔用什么“巧招”获胜。 此人和冯晴出身倒是有点相似，也是将门子弟，大乾武邑侯次子，李万年。 虽然也算是勋贵子弟，但和其他勋贵不同，武邑侯却既不是太祖太宗时期定天下的勋臣之后，也不是宣武两朝时期拓边的勋臣之后。 武邑侯府算是为数不多的，在宣武两朝之后才冒出来的勋臣。 而且还不是一代突然就立功获勋的，而是数代人一点点积累，才有了今天的侯爵之位。 也因为这些原因，武邑侯府在大乾勋贵之中算是极为另类的存在，虽然爵位不低，但自身根基却很薄弱。 其他的勋贵世族也大多不怎看得起。 也就是在军中还算颇有些威望。 另外还有个不同的就是，初代武邑侯到现在还在世。 虽然已经不问世事了，爵位也传给了当代的武邑侯，自身专注于武道，几乎不显于人前。 但有他的管束，李氏门中的子弟也比其他勋贵子弟要争气的多，低调的多。 不过这位李二郎本身的名气却不小，甚至在百姓之中都有很多关于他的故事和传说，有说他武艺的，什么李二郎枪挑小霸王。 还有说他风流的，什么李二郎三戏花魁娘。 算是大乾勋贵中少有还能受百姓喜爱，或者说至少不讨厌的那么一个勋贵公子。 而他这一次能够在南北两军内部脱颖而出，最后没有引起太大不服，也可见他本身的能耐。 甚至原本一边倒的盘口都因为他的名声而有所转向。 尤其是当上林卫这边的出战的将领居然不是冯老将军，而是他的孙女，这个倾斜更是进一步加大。 甚至还出现了反超。 这位李二郎也没让众人失望，原本李逸随手埋下的坑居然被他生生趟平了。 短短数日之内，居然硬生生的把临时凑在一起的所谓精锐营给整顿成阵了。 原本各营将校埋下的手段，也被他暂时一一压服。 这般手段，让事后已经瞧出一点端倪的大将军何静欣喜若狂。 直接将这个新成立的精锐营赐名为武邑营，以武邑侯的封号为名，不但算是兑现了他之前的承诺，也算是极大的一个嘉奖。 让其他各营将校真是既羡慕又嫉妒。 二郎李万年也是大为振奋，直接在何静面前立下军令状，保证拿下胜利，守住南北禁军的荣耀。 而此时，李二郎领着两军精锐，踏入大校场，心中也是信心十足。 人在马上，手持长枪，整个如同一只标杆一样，端的是英姿勃发！ 而在他身后，六千武邑营士卒也不愧是两军精华，一个个都是人高马大，气血充盈，有不少人，甚至气血翻滚，煞气弥漫，隐约有不下四品的修为了。 看到这一幕，连前来观战的官员和勋贵都暗暗吃惊。 “没想到，这位大将军居然还有一点本事，南北两军也还有点东西。” 臣相党众人也在暗暗议论，“没想到啊，本来以为是一个坑，短短数日根本不可能成阵。 却没想到真给他成阵了，这下只怕皇帝有些悬了。” “呵呵，如此也好，皇帝有点实力之后太嚣张了，是该受点教训了。 这样一来，接下来，我们的计划也会更顺利一点。” “确实如此，如果不能把他手中那点力量打垮，他也认不清事实。” “吾等几日前就把蛮族的消息送进宫里去了，可小皇帝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还坚持要完成这一场比试，真以为有点力量就能翻天吗？” 而四周围观的百姓们看到这一幕，也都震撼不已，没想到平时看起来那般不堪，似乎只会吃喝嫖赌，欺压百姓的南北两军，居然也能有这样的气势。 这些陛下的亲兵不会真要输吧？ 很多百姓开始担忧起来。 毕竟这几个月来，上林卫的所作所为，已经赢得了大多数百姓的认可。 尤其是那些底层的百姓，更是明显的感觉到了这支皇帝亲卫的好。 再加上宣教司在百姓中的宣传，很多底层百姓已经接受了，上林卫是站在百姓一边的军队这个概念。 而与之相比，南北两军的禁军那简直是祸害败类。 而皇帝说要整顿南北两军，没有人比他们更支持的了。 而今天这场比武的目的他们自然也都听说了。 因而他们自然是希望皇帝和上林卫能赢的。 不然为什么各个盘口会出现那么一边倒的支持呢？ 当然这其中自然也有例外，京城之地普通百姓多，但那些豪门旁支，以及依附于豪门的人自然也不少。 而且因为几百年的话语权洗脑，有些百姓明明是被世族豪门和勋贵们荼毒的存在，但他们居然也站在豪族一边。 觉得皇帝对豪门的打压是忘恩负义，甚至有不少人觉得太祖太宗是暴君，而皇帝也想做暴君。 也不知这些人是怎么想的，明明是受害者，却为得益者鸣不平。 这些人看到这些武邑营的气势，自然都很高兴，甚至感到与有荣焉。 看到那位李二郎的风采更是兴奋的不得了。 尤其是得知上林卫的领军者是冯晴，一个女流，不少人已经琢磨着回头怎么编一个《李二郎校场戏娇娘》的段子了。 一个个兴奋莫名。 皇帝此时也在欣赏的看着李二郎和他身后的武邑营，微微点头。 “看来果然如你所说，南北两军还是有能战之兵的，而且将校中也同样还是有人才的。 原本以为短短数日之内这支临时拼凑起来的精锐必然无法完成磨合，正式成阵，却没想到，居然真成了。” 不过到这个时候，说这些也没意义了，既然这样，那也只能一战了。 随即又对冯晴道，“冯校尉，看你的了！” 冯晴躬身一礼，“必不让陛下失望。” 说罢转身走下高台，往校场上走去。 于此同时，原本还在校场四周各处的上林卫正兵营士卒，也仿佛受到了无声的召唤一样，嬷嬷的如流水一般一边和身边辅兵营的同伴交接防卫任务。 一边有条不紊的汇聚向冯晴的身后。 等冯晴站定身形的时候，上林卫五千士卒已经整整齐齐的在她身后列阵完毕了。 这个动作仿佛他们演练了无数遍一样，没有丝毫紊乱。 第150章 一触即溃 第150章 一触即溃 李万年本来信心十足，甚至在心里并没有把所谓的上林卫太放在心里，说到底不过就是之前的内监军换了一个名字而已，所谓战绩也就是打了一群盗匪而已。 也就是因为卫戍司和之前大将军府弄出来的一群纨绔兵当衬托，才显得上林横扫那些贼寇显得好像很厉害一样。 可是卫戍司那是什么东西？说是军队，其实不过就是一群差役罢了。 所谓的诛寇将军更是一个笑话！ 但他现在所率领的武邑营可不一样，这可都是真正的精锐士卒，也就是时间段整合度有些不够。 不过他对自己的统兵术却很有信心。 但此时他的眼睛却忍不住眯了起来。 所谓内行看门道内行看热闹，他毕竟也是将门之后，眼光还是识货的，只是一眼他就看出了这支上林卫远比他想的要强的多。 他很难想象，一支明明才训练不过三个月的军队，居然能有这样高的训练度，这是怎么做到的？ 不过这应该是冯老将军的功劳。 如果是这样的话…… 李万年的目光瞬间盯上了冯晴。 现在看来，这支军队可能唯一的弱点就是冯晴。 “虽然欺负一个女人有点不符合本将的本心，但此时也顾不得许多了。” “而且本将这也是为她好，女人本来就不该属于战场，就让本将送她去她该去的地方吧！” 李万年心念及此，直接举起了手中的长枪，发出了一个准备向前压的号令。 他身后武邑营的士卒虽然彼此之间融合度不高，但毕竟原本就是各营精锐，对于主将的意图还是清楚的，几乎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想法。 所有人都发出一声呼喝，然后齐齐的向前踏步。 另一边冯晴一看李万年和武邑营的动作，迅速的就明白了对方的意图，对方这是轻视自己女将的身份，想要中心突破，擒贼擒王，但却又对自身的契合度没有信心，不敢随便发起冲锋，所以才打算用前压的方式拉进距离。 心中不由一动，被面甲遮盖的嘴角微微掀起，有些嘲弄的一笑。 随即也举起了手中的长枪，发出了一个指令。 紧接着中军直接后退，而两旁边的两翼却迅速的朝两边散开。 李万年见此不由得一愣，没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中军后撤两翼散开，这是打算要包抄我吗？ 可是战阵之道聚则强，散则弱，两翼要是脱离了主将的统帅范围之内，那就算是从两翼攻击，又对成阵的大军能造成什么伤害呢？ 而中军还未接战就先后撤，这岂不是未战先怯？ 就算对方的主将只是一个女流，也不至于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吧？ 不光是他疑惑，四周看热闹的百姓和高台上百官勋贵，也都愕然不解。 “这上林卫这是怎么回事，这是什么战法？” “什么上林卫，果然就是一群花架子的太监军，看吧，平时吹的山响，事到临头果然就露出本来面目了。” “简直是可笑啊，连接战都不敢就自乱阵脚，就这……看来之前说什么剿匪什么的，八成都是假的啊。” “什么八成，自信点，是肯定是假的。” 高台上前来观战的勋贵百官，有中立，或者懂一些战阵之道的感觉疑惑。 而一些心中盼着上林卫完蛋，或者原本暗暗忌惮害怕上林卫的，此时都高兴了起来，发现这上林卫原来根本没有外面百姓吹嘘的那么厉害。 都是假的，白害怕一场。 而一些盼着上林卫取胜的百姓，看到此处也忍不住瞪大眼睛，有些担心又恨铁不成钢。 “哎呀，陛下失策啊，怎么能让一个女人当主将了，女人胆小啊，这还没打就往后躲了。” “是啊，还是应该让冯老将军上啊？” “所以说昏君就是昏君啊，这明显就是爱江山更爱美人啊，哈哈。” 一些混在百姓中的勋贵狗腿子却立刻抓住机会开始大家嘲讽。 但此时，身在其中的李万年却已经明显感觉到不对劲了。 因为上林卫的中军虽然在退，但却丝毫没有紊乱，动作整齐划一，如行云流水，反倒是武邑营在对方的拉扯之下不得不加快前压的速度。 这一加速不要紧，本来还能勉强保持的同步率迅速出现紊乱，瞬间就把他们本来掩盖好的弱点暴露了出来。 他瞬间明白了对方的意图，对方这就是故意针对他们内部融合度不高的弱点，利用这种诱敌深入的方式打乱他们的节奏。 不过他也不慌，毕竟主动权还在他手上，当即便当机立断，快速的发出了一个止步了的号令。 意图重整阵脚，然后再二次压进。 只要节奏在自己手中，那么最后胜利的还是自己，这种雕虫小技根本就是枉然。 可他没想到，他止步的指令才刚刚发出，对面却丝毫早有预料一般，居然先一步停住了脚步，然后居然直接发起了冲锋。 速度之快当真是犹如迅雷，而他这边反而因为前进之中骤然止步而处于一个短暂的混乱之中。 他止步本来就是因为有步调混乱才发出的，这一止步反而加剧了这个混乱。 这个混乱如果是在一般情况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快速就能调整过来。 但对方的时机抓的实在太好了，简直就像是在配合他一样，他甚至来不及发出新的指令，对方的居然已经冲到了攻击范围边缘了。 李万年顿时忍不住脸色大变，也来不及多想，赶紧发出防守的指令，同时发动统兵术，意图调动战阵之力阻挡对方的进攻。 他的反应也不能说错，或者说不及时。 但可惜，他能反应的过来，其他普通士卒却反应不过来，匆忙调动的战阵之力，在对方的冲锋下居然一触即溃，前锋迅速就陷入了混乱。 惊怒之下，他不得不一面发出稳住阵脚的指令，一边匆忙收拢统兵术的范围，意图强化中心部位的控制。 可这样一来，他对边缘和两翼的控制便迅速下降。 而就在此时，上林卫之前散出去的两翼军队居然也在此时发起了进攻。 那些两翼和边缘的士卒还没来得及往中军靠拢，又失去了统兵术加持的立刻就陷入了一边倒的溃败…… 第151章 降维打击 第151章 降维打击 “什么情况？”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完全没明白怎么回事。 明明片刻之前，还是武邑营在追，上林卫在撤，怎么陡然之间就急转直下，变成了上林卫对武邑营一边倒的“屠杀”？ 不错，如果这不是校场教技，那么现在发生的就是血淋淋的屠杀。 而且是毫无反抗之力的那种。 虽然有人还打算凭着个人的素养进行反抗，但是根本没用。 旧式战阵的弊端在此时暴露无遗，一旦整体被打乱，局部的任何力量都成了待宰羔羊，除了主将，其他人无法组织起任何有效的反抗。 而失去了战阵庇护的士卒，哪怕个人素质再好，在战阵面前也弱小的可怜。 而上林卫则有效的解决了这个弊端，因为统兵术的下沉，哪怕只是一个伍长也有能力组织起一个小型的战阵进行有效的进攻或者防守。 毫不客气的说，这就是一场跨时代的碾压。 不过在场大多数人，却没有认识到这一点，他们甚至都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只剩下目瞪口呆。 连丞相张翰也忍不住神色凝重，错愕。 大将军何静更是满脸茫然不明所以。 而其他勋贵百官都张着嘴，瞪着眼睛，满脸愕然。 有人忽然低声道：“这是假的吧？” 他这一句话声音虽然小，但却迅速的引起了不少人的共鸣，人群顿时一阵嗡嗡。 “肯定是假的，不然哪有这样打仗的？” “可是大将军为什么……” “我看大将军恐怕也是被坑了，这个李二郎八成早就投靠皇帝了。” “对对对，肯定是这样的……” “卑鄙……” 这些声音都不大，但在场修为强大，耳力敏锐者不在少数，自然听得明明白白。 这其中自然也包括大将军何静以及大将军府的一群人。 尤其是那些之前在竞争中败给了李万年的人，以及之前因为想要谋取武邑营，却被何静责罚的何氏诸子，他们本来也是目瞪口呆。 听到这些声音后，迅速都“恍然大悟”。 不过别人不敢说话，何静的长子何田却第一个跳出来道：“爹，您看到了吧，之前孩儿怎么说的，外人靠不住，可是您就是不信儿子，非要相信外人。 现在好了吧，被人卖了吧？” “住嘴！” 何静此时也有些茫然，他现在也不能确定到底是什么情况了。 到底是上林卫太强了，还是李二郎和皇帝合伙演戏坑了他。 可是凭直觉又觉得不太可能，如果要演，也没必要演得这么假？ 而且李二郎在年轻一辈中声名赫赫，他就算是假装失败，那也不会假装败给一个女人。 更不会让自己败得这么难看！ 更何况，现在反正都已经输了，哪怕真是被皇帝算计了，那么这种情况下，再说这种话也是不明智的，简直和找死没有区别。 这样想着，他忍不住朝不远处的皇帝看了一眼。 却见皇帝等人居然没有多少喜色，反而显得好像有些无奈。 这让他心中有些不明所以。 事实上，李逸等人此时确实有些无奈。 今天这一战，本来就是有点表演性质的，是想要慑服一些人的。 但现在却因为降维的太厉害，搞得好多人都没看懂。 反而没有起到应有的效果。 老将军冯毅一脸“惭愧”的拱手道：“陛下，冯晴这丫头有点没轻没重，而老臣也忘了，让她稍微留点手。” 皇帝和李逸听到他这，明着是在谢罪，其实分明就是在嘚瑟的话，都有些无语。 不过皇帝却还是摆摆手道：“无妨，战场之上本来就应该全力以赴，哪有留手的道理？” 李逸在旁也道：“呵呵，陛下这却未必，事实上冯校尉已经留手很多了，不要忘了上林卫还有很多手段都还没用呢，另外冯校尉的统兵术也没有全开，只能说我们之前的很多判断是正确的。 旧时代的战争战术理念和模式都确实太落后了。 再加上冯校尉自身对战争节奏的敏锐把握，这种结果也在意料之中。” “而且，就算再多人因为看不明白而在这里说三道四，但身临其境的人应该是最清楚的。” 李逸说着看向战场之上。 皇帝也点点头道：“不错。” 随即目光也一样投向战场。 他们说话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周围不少人自然听得清楚，不过有不少人却都暗暗撇嘴。 口中不说，心中却暗暗腹诽，“就吹吧，搞得跟真的似的。” 不过也有些人听了之后，心中也有所触动，也禁不住把目光重新投向了战场。 而此时，校场上，战斗其实已经到了尾声了。 六千武邑营几乎已经全部“阵亡”，只有主将李万年所率一小部分仍旧在负隅顽抗，但也已经被打懵了，所有人都几乎晕头转向。 李万年口中怒喝连连也无济于事。 甚至主将冯晴都没有出手，始终横枪与马上，眼睁睁看着李万年左冲右突，最终被无数柄长枪围在了中间，这才淡淡的开口道：“李二郎，你败了！” 李万年闻言愤怒的抬头瞪着马上居高临下的冯晴，“冯晴，你敢不敢和本将独斗？！” 周围众人闻言都是一愣，本来都以为这就是一次表演的一些人，听到这句话却忍不住懵了。 “这李二郎如果是演戏这也演的太舍本了吧，居然要和一个女人独斗，他怎么说得出口的？” 而周围的百姓本来还对这位李二郎印象挺好的，闻言一愣之后，却忍不住一阵哄笑。 而人群之中，一名中年人更是脸色难看，反倒是在他身边的一个和李二郎有些相似的年轻人面上一脸怒色，但眼中却藏不住高兴。 这两人正是李万年的父亲，当代的武邑侯，以及侯府世子，也就是李万年的兄长李千秋。 如果说看见李万年丢人现眼，谁最高兴，大概就是他了。 毕竟他才是当代的武邑侯府世子，可是身为次子的李万年却处处比他出风头，此时看见李万年丢人，又看到武邑侯脸色阴沉，他真是高兴坏了。 但面上却一脸愤怒道：“二郎，你丢人现眼，丢得还不够吗？ 你无能输给冯晴妹子也就算了，居然还要跟人家一个女流独斗，你是怎么说出口的！ 我武邑侯府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第152章 新能力 第152章 新能力 李万年听到众人哄笑，又听到李千秋的呵斥，终于也意识到自己失态了。 没办法刚才他实在是输的太憋屈，输急眼了。 完全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就输了。 此时冷静下来，眼神也恢复了清明，虽然没有理会李千秋，但却放下了手中的长枪，朝冯晴拱手道：“某败了！ 冯校尉的统兵术之高妙令某叹为观止，对战争节奏的把握，某也自愧不如。 只是这一次，某输的依旧不服，如果我武邑营能再有数月整训，李某自信绝不会轻易落败！” 他这话也算是说出了，其余武邑营将士的心声。 他们之前并不对这次校场比武有多在意，但是这一刻，他们心里却都感觉无比憋屈。 冯晴闻言也没多言语，只是看了他一眼，淡淡的道：“你们已经死了！” 然后不再多说，直接转身往校场边走去。 其余上林卫士卒，也都无声的跟在她身后，似乎打败了所谓的大乾禁军精锐对他们来说并不是什么值得欣喜若狂的事。 事实上一众将士确实感觉很平常，这些所谓的精锐也没有比那些贼寇厉害多少。 他们都已经有些习惯了这样的胜利了。 如果说还有什么让他们感觉不一样，那就是陛下和李总管都在看着他们，而他们也没有让陛下和李总管失望。 想到此处，众将士才骄傲的挺起胸膛。 “陛下，臣与众将士幸不辱命！” 冯晴取下头盔，右手抚胸立正朝皇帝行了一个板直的军礼。 其余将士也同时跟着行礼，口中同时高声应和，“吾等幸不辱命！” 李万年已经一众武邑营的将士见此，也都忍不住沉默了。 所有人都紧紧的捏住了拳头，但是冯晴的一句话却让他们无话可说。 这是校场，也是战场，如果是真正的真刀真枪，他们现在已经死了。 不服又有什么用？ 敌人又为什么要跟你讲什么道理。 于是他们也只好跟着默默来到场边朝皇帝行礼。 这场酝酿许久的校场比武终于结束了，而随着这些将士的这一拜，不少人的脸色都忍不住微微一变。 大将军何静脸色也是一黯。 不过所有人也都知道，这其实才是开始，皇帝取得了胜利，但也只是取得了一个名正言顺的名义。 但想要真正掌控南北两军却没有那么容易。 最最让他们在意的还是在这场比较中，赢得有点高深莫测的上林卫，他们居然没有看出深浅。 在场之人也不乏有精通战阵者，可是他们居然也看不懂这支军队是怎么回事？ 这才让他们不安。 不过还好，这支军队应该很快也会完蛋了。 丞相党一众核心心中暗暗想着，神色便也没有那么凝重了，反而显得异乎寻常的平静。 而于此同时，在百姓之中，也有人在默默关注这一切。 此人便是煦宁侯府的那位神秘幕僚，楚先生。 不过他现在的状态却有些怪异，尤其是一双眼睛，碧幽幽的，透着几分诡异，整个人的神态仿佛也换了一个人。 而在他身旁不远处，还有一个全身罩在黑袍之中的人。 两人站在人群中，旁边人好像都看不到他们一样，他们说话，旁边人似乎也听不见。 就连不远处，潜藏在人群中的两个盯梢的宫中密探，也讶异的发现他们盯着的目标似乎消失了。 两人心中震惊不已，他们明明一直跟着这位楚先生的，怎么忽然就感觉不到他的存在了。 “怎么回事，跟丢了？” “这情况有点不对，刚才一瞬间，我感觉目标好像换了一个人一样，然后突然感知不到了。” “确实有点不对，不然我留下再看看，你赶紧回宫禀报……” 两人正说着话，忽然感觉一阵寒意。 心中暗道一声不好，但是已经晚了…… …… 校场比武结束了，但影响却没有结束。 各方都在关注皇帝接下来会怎么做，大将军何氏又如何反应。 不过李逸暂时却顾不上这个，因为他现在正在忙着接受系统奖励。 因为他设置了奖励消息免打扰模式，所以当他打开系统的时候，一堆提示消息便一股脑的冲入了他的脑海中。 “恭喜宿主，操弄权欲成功，成功帮助皇帝取得整改禁军的权利，系统奖励已发放至系统仓库，请注意查收。” “恭喜宿主……操弄权欲成功……” “恭喜宿主……” 别说这一波积累的奖励消息还真不少，不过他关注的却不是这些日常的奖励消息。 他最想受到的自然还是那个系统任务的消息，如今校场比武已经结束了，任务也该完成了。 果然在连续又闪出两条日常消息之后，终于响起了一声悦耳的声音。 “恭喜宿主，完成系统任务二，系统奖励特殊能力觉醒……” “恭喜宿主第二能力成功觉醒，获得新能力【胜天半子】……” “凡成大事者，不仅要有智慧，也要有敢于胜天半子的决心，所谓胜则万事皆允，败在万事皆休。” “能力描述：每十天可以使用一次，宿主可以付出任意代价（包括但不限于，生命、气运，身体等等一切），与天地对赌，赢了宿主对赌前许下的愿望可以实现，输了……那就是输了。” “ps：宿主修为越强，付出的代价越大，胜率越高。” “ps2：落子无悔，买定离手，宿主一旦下注就不能反悔。” “宿主现在有一次可以使用的机会，是否使用？” 李逸无语了，“这什么破玩意，自己辛苦这么长时间就这？” 虽然听着感觉还挺厉害，能力的名字更是牛叉轰轰的，结果这能力却怎么看怎么像是一个坑。 李逸感觉大失所望。 不过出于侥幸心理，他还是拿出一瓶聚气丹，又随便许了一个愿。 然后他感觉到冥冥中似乎接触到了某种神秘宏大的存在，耳边隐约好像有什么声音，然而却十分模糊。 然后就见面前的那瓶聚气丹啪的一下化为粉末，随即消失无踪。 再然后……就没有然后了，仿佛一切都没发生过一样。 “这就完了……” 虽然早有所料，但就这么一声不响，他还是忍不住感觉一阵无语，这也太艹了。 但他却没有留意到，冥冥之中其实有一股能量留在了他身上，只是这能量玄而又玄，普通人根本感知不到而已。 不过就在此时，系统的声音却再一次想起来。 “恭喜宿主累计完成一百次成功操弄权欲，获得特别成就【百计之谋】，奖励破障丹x1，十年修为丹x2，奖励已发放至系统仓库。” 第153章 五品修为 第153章 五品修为 “呃……” 李逸一愣，这狗系统简直就是打一巴掌给一个甜枣。 刚说它坑，居然又来一个意外之喜，达成了一个特殊成就。 而且破障丹和十年修为丹还都是好东西。 破障丹可帮助八品以下武者打破资质限制，等于让武者可以在自身极限的基础上，获得再提升一品修为的空间。 虽然不是直接突破，但也绝对是好东西。 不过对他来说却显得有些鸡肋。 他之前已经有一枚了，只是一直拿不定主意给谁用。 他自己现在还用不着。 毕竟他现在差的是时间不是资质。 给别人用，只有一枚，而且还不好解释来路。 现在居然又来一枚。 要不给刘芸和容嬷嬷用吧？ 毕竟随着皇帝的实力越来强，他也肯定会越来越被人注意到，如果两位嬷嬷实力增强，对于他和皇帝的人身安全无疑更多一份保障。 只不过这出处还要找个理由好好搪塞一下。 至于十年修为丹就更不用说了，李逸最喜欢的应该就是这个了。 毕竟聚气丹，凝气丹什么的虽然可以提升修炼速度，但毕竟还是要修炼啊。 可这修为丹，却压根不用修炼，直接增加修为。 不过这玩意却很难抽中，他到现在还就新手期的时候拿到了一枚，直接将修为不入品提升到了三品。 只是我这才刚刚突破到四品不久，这要是又突破，会不会有点太快了。 李逸一时有些犹豫要不要用。 想了想还是一咬牙，用。 虽然他已经很努力的帮玉靖改善情况了，但很多事计划赶不上变化，如今虽然玉靖的情况变好了，但大乾整体的情况却丝毫没有改善，反而更加岌岌可危了。 朝中人人都不安分，蛮族还入侵在即。 虽然这些不是个人的力量能够改变的，但多一份力量总归多一份保障。 他当即也不犹豫，直接取出了一枚十年修为丹，一仰脖子吞了下去。 十分钟后，李逸站起身来，修为已经从四品提升到了五品上，虽然还差一些没能直接突破六品。 但两枚十年修为丹，就直接突破了一品也很不错了。 要知道四品到五品可是一个分水岭。 四品只能是武师，虽然叫大武师，那也是武师。 可是到五品那可就是武宗了。 如果是在宗门时代。 五品修为就有资格建立一个一二品的宗门了。 在一些中小型宗门，也有资格担任长老了。 武宗武宗本来就是开宗立派的意思。 而且他的心法可是天阶超品的镇宗功法，自然不是一般的武者能比。 李逸感觉自己现在的真气强度甚至都略略有些赶得上冯晴了。 心中有些激动。 不知道凭自己现在的力量，能不能乘皇帝不注意，来个突然偷袭，然后来个霸王硬上弓，把她给拿下。 当然他这也就是想想一乐而已。 真要去做，他既没这么色急，也没这个胆子。 别忘了，皇宫里可还藏着当初那只大手的主人呢？ 那至少也是一个武王，甚至半步武帝的层次。 别说他只是五品，六品七品也就是一巴掌的事。 整个大乾已知的人当中，大概也只有丞相张翰在个人武力上能与那位大手的主人一较高下。 他这正想着，外面忽然有内侍禀报道：“李总管，陛下有急事召见。” 李逸闻言神色一变，皇帝这个时候应该在忙着布局，准备以后时机到了好接收南北禁军才对。 怎么这么急着让他过去？ 他也不敢怠慢，赶紧整理了一下，然后便匆匆赶到北宫御书房。 他到场的时候，发现冯晴、冯毅也都在，而且御书房中央还摆着一副巨大的地图，众人都站在地图四周，脸色有些凝重。 李逸看到这种情况，立刻便意识到了什么，心中咯噔一下。 见他进来，皇帝便立刻摆摆手，让他不要顾忌那些俗礼了，然后又一指地图道：“边关刚刚又又有急报，武关陷落了，武关守将杜毅殉国，副将于成寿等人有可能判投了蛮族……” “这么快？” 李逸虽然有所意料，但听到这消息还是忍不住吃了一惊。 毕竟武关可是大乾边陲有数几座雄关之一，算是大乾的门户之一。 历经数百年，虽然屡遭攻击，但却屹立不倒。 尤其是蛮族崛起之后，大乾更是在这座蛮族的主要攻击目标上花费了巨大的力气。 以往几次蛮族入侵，基本上都绕过这座雄关，直接入关劫掠的。 也就是说，以往大乾虽然挡不住这些蛮族入侵，但是蛮族却也攻不破那些坚城，雄关，虽然能够劫掠，但是却不敢停留，因为总有后顾之忧。 所以之前虽然收到了边关奏报，但是皇帝和李逸却也没有过度的反应。 一来鞭长莫及，做不到什么？ 二来也是陷入了惯性思维。 却没想到，堂堂雄关却在短短两天就告破了。 “有人暗中勾结了蛮族，放开了黄沙荡，于是蛮族一面强攻，一面却让人从黄沙荡绕后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然后关内又有内贼害死了杜将军，直接献关投降……” 冯晴指了指地图上黄沙荡的位置，非李逸解释道，声音有些悲愤。 说到一半，她才注意到李逸的修为，忍不住惊讶道：“李总管，你突破五品了？” 这种时候皇帝等人的心思其实都在地图上，但听到这话还是忍不住惊讶的朝李逸看了过来。 “区区五品修为而已，不值一提。” 李逸敷衍带过，然后问道：“你们怎么知道是大乾有人勾结蛮族，放开了黄沙荡？” 五品修为确实不值一提，但你这提升速度就非常值得一提了。 不过皇帝等人此时也确实没心思在这上面多计较，闻言朝外道：“拿上来。” 李逸不解，片刻之后却见有人托着一个托盘进来，托盘上放着一个满脸惊恐之色的头颅，因为被腌制过来，所以头颅虽然有些风干，但却没有腐烂。 只是头颅的表情越发显得狰狞惊恐，连李逸这段时间也没少见生死，但依然忍不住有些胆寒。 但皇帝看了这头颅却没有丝毫怜悯，反而充满了冷意的道：“这是蛮族的那位突支邪可汗命人送来的，说是给朕的礼物，除此之外还有这封信。” 皇帝说着又让容嬷嬷拿出了一封信。 第154章 神秘强者 第154章 神秘强者 李逸接过信一看，果然是北蛮之主突支邪可汗写给皇帝的信，内容大概就是说：“你这个皇帝当得实在可怜，连你的臣子和你都不是一条心，为了害你，居然要和我这外敌勾结，可见你之不得人心，也可见尔等乾人之卑劣。 既然你这皇帝当得如此凄惨，不如早早投降吧，吾北蛮长生天下最伟大仁慈的可汗，会在草原王庭之地给汝留一间毡房，允许尔子子孙孙成为吾王之牧奴。 为表诚意，特将这所谓的使者头颅送上，算是吾北蛮雅图可汗给皇帝陛下的一点见面礼。” 李逸看完之后也没太大情绪波动，只是微微皱眉道：“看来果然是有人企图引蛮族入关。” 对于这种事，李逸虽然意外，但并不吃惊。 不管是另一个世界，还是这个世界的历史上，为了各种各样目的而勾结外敌者从来都不算稀奇。 倒是皇帝哪怕已经看过这封信数遍了，依然还是非常生气，“这些乱臣贼子真是丧心病狂，难道他们就不知道这些蛮族一旦入关，会造成多少百姓死伤，多少人流离失所吗？ 他们就没有一点点良心吗？” 不光皇帝愤怒，在场众人也无不是满脸怒色。 与他们相比，李逸发现自己真的多少有些冷血了，内心居然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 只是想到他这段时间见过的那些大乾百姓，想到他们接下来可能要承受的命运，心中才有一些凝重。 虽然这个世界对他来说依旧陌生，依旧没有什么融入感，但那些他见过的百姓却是鲜活的。 不过他也没有太多愤怒，因为愤怒根本没有用。 “陛下息怒，人类的下限从来就是没有下限，说良心那前提是他们会把别人当人，而这天下什么都不多，多的就是那些自以为高人一等，而不把别人当人的人。 对他们来说哪怕天下人死光了，只要不损害他们眼前的利益，他们也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而对于我们来说，与其愤怒，不如冷静下来想想应该怎么应对，怎么将损失降到最低。” “嗯。” 皇帝看了他一眼，心中虽然感觉越熟悉李逸越发现他不同于常人，一方面他似乎特别重视底层百姓，可另一方面，面对这样必然会造成无数人生离死别的事，他居然又好像毫无波澜。 不过她也知道李逸说的是实话，这种时候愤怒确实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尤其是作为皇帝更是如此。 当即也点点头，压下情绪，问道：“你可有什么想法？” 李逸却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沉吟了一下，然后问道：“陛下有什么打算，还有诸位都有什么看法。” 若是一般的事，他可以先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但这样的事他必须要先知道皇帝以及众人的想法。 否则很容易会造成他把想法说出来之后，其他人就习惯性的以他的想法为准，但却和皇帝本来的意图相违背，或者其他人的想法无法表达的情况。 这种情况一旦多了，长期是会出问题的。 不过众人闻言之后却都有些不知从哪里开口。 互相看了看。 老将军冯毅才道：“陛下，要是纯战事方面的问题，老臣倒是还能说几句，但总体方略上的事，老臣实在不擅长。” 冯晴也道：“臣也与祖父差不多。” 至于容嬷嬷和刘嬷嬷等人互相看了看，更没话说。 倒是刘嬷嬷想了想道：“老奴觉得还有另外一件事要补充一下，李总管或许应该知道。” 然后才对李逸道：“你之前让我派人去盯的那个楚先生消失了，当时负责追踪的两位密探也牺牲了。 我当时有所感应匆忙赶去，只看到一个黑袍人，我没能将其留下，反而受了一点伤。” “你受伤了？” 李逸有些惊讶，随即担心的问道：“伤势如何，重吗？” “只是一点轻伤，已经无碍了。”刘芸神色平静的道，随即微微皱眉：“只是那位楚先生不见了踪影，煦宁侯那里也没有了他的踪迹，又恰好缝到蛮族入侵，不知道这两件事有没有关联？” “伤无碍就好，其他的倒是小事。” 李逸听她这样说，又见她确实看不出有问题，心中松了一口气。 刘芸现在可是他们手上为数不多的高端个体战力。 如果她出了问题，那他们之后的很多行动都将束手束脚，甚至于连他也不敢踏出宫门一步了。 不过于此同时，他心中却忍不住生出了一堆疑问。 李逸问道：“对了，那个黑袍人是那位楚先生吗，还是别的什么人。” 虽然那人是楚晏之的可能性不大，毕竟窥探之眼显示的信息，楚晏之不过就是四品修为而已。 而刘芸可是七品武尊强者，能打伤他，那至少也是七品往上。 当然也有可能是窥探之眼出错了，那样的话，情况可能就更麻烦了。 刘芸却摇头道：“不确定，只是感觉那人有些诡异，具体怎么诡异法我也说不出来。 另外实力也极强，至少有七品上的修为，甚至有可能是八品强者。 当时若非他似乎无心恋战，不然我恐怕还要伤的更重。” 刘芸说着，也有些凝重。 其他人听到她这样说，也是心中一紧。 这真是屋内偏逢连夜雨，蛮族入侵，京城却多了这么一个神秘的强者，而且大概率是敌人。 李逸点点头道：“看来确实要想办法让刘嬷嬷的实力再提升一下了，七品修为还是太低了一点。” 众人听他这么说都是一愣，皇帝也禁不住看了他一眼，“修为这东西是你说提升就能提升的吗？” 刘嬷嬷也一声苦笑，“老奴惭愧，虽然懵皇家栽培，但是老奴的资质有限……” 众人都有种无力感，他们这些帝党终究还是有些弱了。 李逸微微一笑，也没有就这个话题继续说，而是话锋一转道：“这事回头再说，还是继续说蛮族的事吧。 陛下圣意如何？” “朕没有什么圣意，只有一样，那就是必须要击退蛮族，我大乾江山不能在朕的手里丢了。” 第155章 既定方针 第155章 既定方针 皇帝说着，重新把目光投向他道：“你也不用顾忌朕的想法，你有什么方略尽管说出来。” 其他人闻言，也都一起朝李逸看过来。 李逸闻言苦笑，皇帝现在也算是稍有羽翼了，但是核心班底还是太单薄了，连个群策群力的人都没有。 “既然这样，那陛下就传旨给外朝吧，让外朝全权决定，是守是退，是战是和都有丞相府决定。” “什么？” 皇帝闻言愕然，其他人听了也是惊讶不已。 李逸却平静的道：“陛下，请恕奴婢直言，我们现在的力量，边关的事，我们管不了，也没能力管。 我们手上的军力，就算加上屯田营一共也不过两三万人，在京城说不定还可以一战，出了京畿我们连粮草都没法保证。” 皇帝闻言一皱眉，虽然知道这是事实，但难道因此就什么都不做了吗？ “朕毕竟还是大乾的皇帝，若是平时也就罢了，如今蛮族入侵，如果朕什么都不做，把所有的事都推给外朝，那天下人如何看朕？” 李逸见她如此，知道她的心态其实还是没有摆正，本质上她还是把自己当成了大乾皇帝，还是觉得这天下都是她的。 而没有把自己真正当成一个“造反”者。 于是再次开口道：“陛下，其实你只要想明白一个问题，那就是除了我们现在已经控制的地方，其他地方都是大乾的，而不是我们的。 不要用守天下的思维来思考，要以打天下的思维来思考。 至于天下人如何看？ 还能怎么看，无非就觉得陛下无能是个傀儡，怕什么？ 只要我们真正掌控区域的百姓不这样看不就完了。 至于其他地方的百姓，等我们打下来之后，他们自然就知道真相如何了。” 众人听到他这话都忍不住一阵目瞪口呆，毕竟这还是李逸第一次当着他们的面直白的把自己的大政方针给说了出来。 反正在场的都已经是铁杆自己人了，也不怕他们泄露。 不过众人平时多少也感觉到了一些，所以虽然错愕，但却还不至于太震惊。 李逸继续道：“无论什么时候，我们的既定方针都不能改，那就是经营基本盘，然后有节奏的向外扩张。 不过适当的时候，可以根据情况，调整一下节奏。 比如现在，我们就要算一下，蛮族大概多久能够打到京城来的。 冯老将军，这是你的专业，你说说，如果蛮族一直打到京城大概需要多久？” 冯毅还是第一次听李逸和皇帝如此直白的说出这个“打天下”的大政方针，一时还有些发愣。 知道李逸说完，他才回过神来，“哦，这个……如果照臣的预估，以及蛮族以往几次进军的速度，从边关一直到京城大概只要两个月。 不过考虑到这一次蛮族的目的和以往不同，他们大概率不会象以往一样放着坚城不管，只是长驱直入。 所以大概率耗时会更长一些，预估可能要三四个月，再久就要看各地守将能不能坚守了，如果能，那么他们可能永远也不会……” 李逸摆摆手道：“太多的妄想就不要想了，这一次虽然不能确定到底是谁企图引蛮族入关。 但理论上来讲，整个大乾所有人都有可能，也包括丞相府和大将军府，他们都有动机和能力。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那些守将根本就不可能守得住。” 众人闻言再次睁大眼睛。 “就按照两个月吧，另外再刨除一个月的战备时间，另外京畿三府八县都是我们接下来发展的基本盘，不能让蛮族破坏了，所以必须要御敌于京畿之外。 这里就比较合适。” 李逸在地图上点了一个位置，正是京畿的北大门的一处要冲——雁南关，当初大乾就是在这里遭受了一次大败，丢掉了镇国神器浮屠炮。 冯毅捏着胡子点点头道：“这里确实是一个阻挡蛮族进入京畿的好地点。” “所以，我们真正的时间只有一个月，这一个月内，我们要争取全面控制京畿。 只有完成了对整个京畿三府八县的全面整合，才有可能打败蛮族的入侵，不然就算上林卫再强也是枉然。 如果贸然出击，只要有人稍微使个坏，那么再强的军队也要死无葬身之地。” 众人包括皇帝听到这里才终于意识到，他为什么主张把整个京畿之外所有的事都抛给外朝的原因。 不是他不想管那些京畿之外的百姓，而是他管不了。 如果没有完全在自己掌控中的后方，冯晴自问也不敢率军出击。 “只是一个月内掌握整个京畿，这能做到吗？” “如果是之前或者平时自然不可能，但这几个月来，我们很多都是已经摸索出门道来了，复制要远比摸索容易的多。 另外，这不是蛮族来了吗？抵挡蛮族不就是最好的理由吗？ 而且，那位突支邪可汗不是还给了前面最好的理由吗？ 谁敢反抗就是勾结蛮族，而且还是蛮族可汗亲自认证的。 而且只要最后能够一战打败了蛮族，谁还敢多说什么？ 不过具体怎么做，还要看外朝拿出什么对策。” …… 这一次和之前不同，之前蛮族只是叩边，所以整个京城反应都很平静。 甚至大多数百姓都不知道。 而这一次一座雄关直接陷落，消息传到京城想瞒也瞒不住了。 而且各方似乎也都没真打算要瞒，甚至还有人要推波助澜。 所以几乎一夜之间，蛮族攻破武关的消息传遍了京城。 一时间整个京城上下，不分贵贱全都又惊又怒。 一时间群情汹汹， 就算是某些始作俑者，此时也都有些慌了。 丞相府。 “相国，这情况有点超出预料啊，怎连武关都丢了？” “是啊，大乾四百年江山，虽然边患不断，但是丢失四边重镇还是第一次啊。” “此事一出舆论汹汹，只怕都要归罪我相府啊。” 张翰也是脸色凝重，他想引蛮族入关劫掠，是想要摧毁皇帝意图建立的根基，在他预想中的是蛮族劫掠完之后，总还是要退去的。 到时候最多就是京畿以及北方破败而已，这对他来说根本不叫事。 反正这京畿是皇族的根基不是他的，北方的那些军镇的军头们对他也并不十分买账。 可这一次蛮族却完全不安套路出牌，居然不再只是劫掠，而玩起了攻城略地的把戏。 第156章 召集群臣 第156章 召集群臣 张翰倒是不担心大乾会被蛮族夺取江山，他压根不相信蛮族有这个本事。 可是丢失重镇这个骂名他可不想背。 他可还想着将来要取代大乾而代之呢，如果把武关丢了，甚至把整个大乾北方给丢了。 那到时候就算如愿以偿的迁都到东都，他的名声也彻底臭了，更不可能有夺天下的机会了。 就在此时，忽然却听有“铛铛铛”的钟声从皇宫乾兴殿方向传出。 “召临钟！” 钟声一响，所有在京官员神色都是一动。 与登闻鼓相对，召临钟响就表示有紧急之事，要召集群臣。 所有在京官员自然也不敢怠慢，纷纷更衣赶往乾兴殿。 而百官刚刚赶到不久，皇帝也转屏风来到了大殿之上。 因为是紧急议事，所以自然也就没有什么繁琐的礼节了。 皇帝坐下之后便直接问道：“朕今日召集众卿前来，所为何事，想必诸位也都已经知道了。 蛮族入侵，四边重镇武关告破，我大乾北方三洲之地尽在蛮族铁骑的威慑之下，而且若是三洲再破，京城便也将不保！ 相国，大将军，还有诸位臣工就没什么要对朕说的吗？” 皇帝的语气十分不善，不过这种情况下，众人也不敢指望皇帝还能和颜悦色，哪怕是丞相党众人也不好说什么？ 不过却有人立刻就站出来道：“陛下，大将军总领天下兵马，丞相府总理朝廷内政，蛮族入侵，武关被破，此乃军事，与相府何干？” 这边有人推卸责任，武将一系自然不甘示弱。 立刻便有人高声道：“我大将军府虽然有总管天下兵马之名，但从宣宗朝起，大将军府所谓统辖天下兵马不过就是一个名义。 而真正能辖制者不过南北禁军而已。 其余边关军务无不归于兵部，四边重镇也都有兵部监察军事，文官参赞民政。 更何况，从先皇驾鹤西游之后，丞相府更是以辅臣之名总揽天下，如今出了这样的事，相府却要把责任都推给大将军府，呵呵，抱歉，我大将军府没有这么大的脑袋，戴不上这个大帽子！” “既然是兵部那就该问兵部！” 有人立刻道。 可是兵部一听也不干了，“这位大人此言差矣，我兵部说到底也不过就是打下手而已，管的是兵马调拨，后勤安排，而且就算如此，没有旨意我们也不敢轻动。 而蛮族叩边，早在数日前兵部就已经上报，但却未见有旨意安排。” 皇帝一听众人一阵推脱，最后虽然没有明说，但明里暗里反倒推到她头上来了。 不由怒极反笑，“好啊，原来诸公都没责任，责任全都在朕。” “臣等不敢。” 众人口中说不敢，但语气却都充满了敷衍。 “不敢？你们有什么不敢的？” 皇帝闻言冷笑，然后看向那名兵部官员道：“你说没有朕的旨意，你兵部不知道怎么做？那么朕问你，自朕登基以来，一共下过多少道旨意？ 你兵部这三年所作所为都有朕的旨意吗？ 都向朕请旨过吗？ 你若敢说一个是，那么朕便立刻让东厂查证，若是最后不属实，朕诛你九族，你信不信朕能做到！” 那人闻言脸色一变，还想要说句什么，表现一下风骨，但皇帝却突然拿起手边的一个木头匣子，朝他砸了过去，“这也是朕下旨让你们做的吗？” 那人吓了一跳，匆忙让到一边，那木头匣子正摔在他脚边，一个人头从里面咕噜噜滚出来。 众人都大惊失色，那人更是吓得啊的一声大叫，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后面的话再也说不出来了。 哪怕他知道皇帝应该不敢真诛他九族，而丞相张翰也不会看着皇帝杀了他。 但一时之间，还是被震慑住了。 其他人也是心中惊诧。 显然都没想到皇帝上朝居然还带着一个人头。 丞相张翰也是一皱眉。 要是平时，他肯定会站出来，甚至会拿出辅政大臣的身份，以及人君之道教训皇帝一顿。 但这种时候，他却不想让自己显得太过权臣。 但是他也不能坐视皇帝逞威风，教训他的人，不然只怕朝中会有人觉得他不行了。 于是朝御史大夫斐仲一使眼色，后者立刻会意，当即便横眉冷眼的站了出来，厉声道：“陛下，身为天子自当虚心纳谏，所谓有则改之无则加勉，如此方是圣君之道。 而陛下这段时间以来，动辄称病殆政，又信用宦官，残害忠臣。 臣倒觉得今日边关之祸，正是上天与祖宗警醒陛下，陛下若稍有恭谨之心，就应当引以为戒，痛改前非，废除东厂阉宦，将上林卫交于朝廷，这才是人君之道。 而陛下却反其道而行之，不但不知悔改，反而变本加厉，竟在朝堂之上行此凶恶之事，若此事传之天下，天下人会如何看待陛下？ 又如何威服天下宗室世族，以及藩镇诸王？” 众人听到这位御史大夫一席话都是眼睛一亮，心中暗道一声“厉害，果然不愧是御史台”。 “呵呵，好一番圣君之道，不愧是御史台。” 皇帝也呵呵一笑，然后对李逸道：“拿给这位御史大夫看看，看看这灾祸到底是上天祖宗降下的，还是谁降下的？” “喏。” 李逸答应一声，然后拿着突支邪的那封信走下玉阶，来到那名御史大夫面前，“斐仲大人，看看吧……” 斐仲闻言一皱眉，但还是接过来看了一眼，随即忍不住脸色一变，下意识的道：“这……这应该是离间之计。” “离间之计？” 李逸微微一笑道：“有可能。那名斐大人能否告诉咱家，武关被破之时，黄沙荡的守军去哪了？ 为什么蛮族大军居然能够毫无阻碍的穿过黄沙荡，无声无息的绕道武关背后？” 随即又看向那名兵部的官员道：“兵部，陛下有下旨让你们调走黄沙荡的守军了吗？” 那名兵部官员闻言脸色一白，连忙跪倒在地辩解道：“陛下明鉴，这件事我兵部毫不知情，也从未下过这样的调令！” 李逸呵呵一声轻笑，凑到他耳边道：“你没有，你确定别人也没有吗？傻瓜，你就是一个被人推出来的替罪羊罢了，人家核心的秘密跟你商议吗？ 你还真以为自己是别人的心腹党羽呢？” 然后又直起身子道：“武关之祸，不是什么上天将罚，也不是什么祖宗警示，而是朝中有人勾结北蛮！” “什么？” 所有人听到这话都忍不住一惊，所有人不管真假都一阵骚乱。 第157章 张翰请辞 第157章 张翰请辞 “什么人如此大胆，竟然敢勾结蛮奴？” “我说武关乃是天下雄关，怎么会如此轻易被破，简直是丧心病狂！” “陛下，臣请立刻彻查此事，一旦查明一定要将这种大乾败类千刀万剐以儆效尤！” 朝堂上人人激愤，不过也有人十分心虚，不安。 一个便是躲在勋贵班里的庆丰侯与诚意伯二人，两人面上也是喊打喊杀，心中却心虚无比。 另外就是那位兵部官员和御史大夫斐仲。 后者被李逸一句话怼得无法回答，前者则忍不住在心里暗暗咀嚼李逸的话，想到要是真有人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通过兵部下达命令，调开了黄沙荡的守军。 那么这个人是谁，难道是丞相府？ 丞相府居然勾结蛮族，这怎么可能……不，怎么不可能？ 自古以来，凡是权臣如果不能一直掌权，最后就没有有好下场的。 而皇帝最近的一系列动作，已经让丞相府有些疲于招架了。 如果再让皇帝这样发展下去，迟早要和丞相府不能共存，到那时候除非丞相真敢，并且有本事明着弑君。 不然到时候不但张翰不会有好下场，连他的党羽亲族大概都难以保全。 这种情况丞相如何能允许？ 这就是你死我活的局，作为权力动物来说，又有什么是做不出来的？ 若真是如此，那么他作为兵部官员，又这么糊里糊涂的冲出来，这和找死有什么区别？ 再想到皇帝刚才那句“诛九族”的话，这位官员差点没有瘫在朝堂上。 心中后悔不已。 我特么好好的，为什么要出这个风头？ 李逸却没有再理会他，而是再次对御史大夫斐仲道：“斐大人，现在知道陛下为什么要成立东厂了吗？” 斐仲一听这话脸瞬间就涨红了。 因为御史本职工作就是监察百官，李逸这句话等于就在指着他的鼻子说，“皇帝要搞东厂就是因为你们御史台无能，没能起到监察百官的职责。” 他作为御史大夫，仅次于左右都御史，也算是御史台的核心人物了。 李逸这话等于是赤裸裸的打他，以及整个御史台的脸。 当即便是一声冷哼，“这么说来，李总管已经知道是谁在与蛮族勾结了？” “知道不知道能跟你说吗？” 李逸一声冷笑，“我内廷可没有要向你御史台负责的权责，再说了，告诉你，打草惊蛇怎么办？” 斐仲闻言顿时勃然大怒，“大胆，你一个阉奴竟敢污蔑本官？” “咱家污蔑你什么了？咱家有说你什么了吗？斐大人，你心虚什么呀？” 李逸眯起眼笑眯眯的反问道。 “你……” 斐仲恼羞成怒，却一时语塞，就在此时皇帝却一声呵斥道：“好了，朝堂之上，成何体统，李逸，你退下。” 李逸闻言连忙躬身应喏，然后微微一笑，退到一边。 而后皇帝又道：“是谁勾结蛮奴，朕自然会彻查，不过这不是当务之急。 眼下最重要的是，武关丢失，我大乾整个北方边镇便都在蛮奴铁骑的威慑之下，甚至会进一步威胁到京城。 丞相府，可有应对之策？” 丞相张翰闻言一皱眉，皇帝今天如此强势，这让他内心微微有些冷意。 原本想要御史台的人出面打压一下，却没想到一贯口齿强悍的御史台，居然在他们最擅长的领域败下阵来。 而此时，皇帝更是直接把威风撒到他头上了。 不过此时此刻，皇帝占了大势，他倒不好说什么，只得道：“启禀陛下，此事事出突然，丞相府并无良策。” 皇帝听到这话也是一皱眉，也有些恼怒，“父皇以辅政之臣托付丞相，朕自登基以来，国家内外诸事也皆有丞相一言而决，连天下人都笑朕是二皇帝，朕也没有丝毫怨言。 而今国家遭逢大变，丞相居然就一句并无良策吗？” 张翰神色却毫无波澜，闻言拱拱手道：“老臣无能有负先帝，有负陛下，臣请乞骸骨。” 皇帝一听这话，脸色一下子就阴沉了下来。 哪怕在后宫和李逸等人商量的时候，李逸已经先预设了这位相国的种种反应。 但事到临头，她在衣袖中的手依然还是忍不住气的发抖。 这哪是什么乞骸骨，这分明就是赤裸裸的威胁。 她真想直接来一句“准了”，但是这却与计划不符。 因为根据李逸的计划，皇帝暂时的目标就是掌控京畿，并且在京畿门口争取在京畿之外一举击败已经深入敌境的蛮族。 这样一来，皇帝就算是真正建立权威以及基本盘。 到那个时候，就算是天下分崩离析也无所谓了，有雄踞京畿的本钱，又有足够的威望和战力，无非就是重新在打一遍天下而已。 事实上，按照李逸的分析，这天下不重新打一遍，有些改革就根本无法深入。 虽然这样的计划她内心是犹豫的，因为这样一来，要付出的代价是不可想象的。 但从长远来看却是值得的。 只是这事有一个前提，就是必须要有人为天下的分崩离析背锅。 总而言之不能让人说，这天下的分崩离析是皇帝造成的。 那么最适合背锅的人就是丞相张翰了。 但很多事情想的清楚，真到临头，皇帝还是几乎掌控不住情绪，再想到这几年在此人的压迫下寝食难安的日子，更是忍不住暗暗咬牙切齿。 而与此同时，朝堂之上，其他丞相党的官员听到张翰的话，却仿佛死了亲娘一样，纷纷哭嚎起来。 有人大喊，“相国不可啊，大乾不可一日无相国啊！” 有人大喊，“陛下，你快劝劝相国吧，国家如此情景，若是没有相国统领全局，大乾危在旦夕啊！” 甚至有人直接大骂，“昏君，相国三朝元老，又受先帝托孤，为国为民，功勋卓着，若无相国，你只怕早就被权臣魏莽，刘怡所害了，你哪里还有今日。 你今日不过羽翼稍丰就要驱逐辅臣，鸟尽弓藏吗？ 你不想想，没有相国，你的江山能保得住吗？” 也有人道：“臣什么都不管，反正若是相国走，那这狗屁的官儿，老子也不做了。” “对，不做了！” 整个朝堂骂声哭声不绝。 偶尔有一两个中立的清流看不过眼，可刚一开口立刻就被群起而攻之。 倒是大将军一党和勋贵在旁乐得看热闹。 第158章 张翰有些破防 第158章 张翰有些破防 “陛下，奴婢有话说。” 就在众人吵成一片，皇帝眼看要压不住火的时候，李逸的声音突然响起。 “混账，你一个阉奴，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 李逸却不理会，只是淡淡的继续道：“陛下，既然相国说事起仓促，不如就先退朝改日再议吧。” 他这话一说，那些哭的喊的骂的，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皇帝见此好险再一次没有压住火，不过她最终还是深吸了一口气，看了一眼丞相张翰，然后道：“就这么办吧。” 随即又对张翰虚张声势般的道：“希望三日后的早朝相国能够给朕一个方略。” 说完也没说拿不出来怎么样，而张翰也没答应，只是微微一拱手道：“臣等一定尽力。” 而其余臣相党也都跟着附和道：“陛下英明，臣等一定尽力。” 但神色和语气却不但敷衍，而且充满了不屑。 皇帝也不再多言直接甩袖而去，李逸则故意放慢了几步，等皇帝走出了大殿，一众大臣也都转身要走的时候，才忽然又站住了脚步道：“诸位大人请留步，咱家不才却有一句话要敬告诸位。 诸位大人和陛下怄气不要紧，但诸位不要忘了，覆巢之下无完卵，有人在蛮族那边有门路，可不代表你们人人都有。 他们能调开黄沙荡的守军，就不能调开其他地方的守军吗？ 他们能打开武关的大门，就不能打开别处的大门吗？ 到那个时候，希望诸位也能如今日一样在蛮主面前嚎哭痛骂，希望他也能如陛下一样纵容你们。” 众人听到这话，有不少脸色都是一变，口中却愤怒的呵斥道：“大胆，你这阉宦，大敌当前，你怎么敢扰乱军心！” 但李逸根本就不理会这些人，继续道：“哦对了，另外还有一件事，咱家只是一个残缺之人，一个奴婢，京畿之外的事，咱家不管，也管不了。 但京城之内的事，在这特殊的时候，咱家却不能不管，因为这事关陛下以及宫中各位贵人的安全。 为策万全，放置有蛮族奸细扰乱，从即日起，京畿之内进入临战状态。 并且所有军政一切事务皆有上林卫与东厂接管。 期间，凡恶意囤积居奇者杀！ 凡私下聚集密谋者杀！ 凡五品以上官员，或者有爵位者离京陛下报备，经许可方可离京，擅离者杀！ 凡离京者所携带金银，不得超过百两，超出者杀！” “你，你大胆！” 在场众人听到他这话，脸色都是一变。 丞相张翰也是脸色一变，猛然抬头看向李逸，“大胆阉奴，这是谁给你的权利，敢做这样的事？” 说话间一股强大的威压瞬间朝他压了过来，李逸的身体不由微微一晃，但却瞬间站稳了脚步。 同时在他身后刘嬷嬷一个闪身挡在了他面前，直接替他当下了张翰强大的威压。 “嗯。” 张翰微微皱眉，有些意外，没想到这个小太监修为不高，居然没有被他的威压第一时间压倒。 而再看刘芸，他的神色也是微微一变，心中惊讶皇帝身边的这个侍女修为居然又提升了，隐约居然快要突破八品武王的境界了。 这让他十分意外。 毕竟在大乾，武王境界已经是真正的绝顶强者了，虽然只是半步，也和普通七品相差不可以道里计。 他本来打算乘机除掉这个小太监，一来给皇帝一个下马威，二来这小太监总让他感觉有些不安。 皇帝这段时间的改变，隐约间似乎也与这个小太监有关。 但有一个半步武王当着，他一击却也没有把握得手。 于此同时，在皇宫内，某处一名满头白发的老太监忽然睁开了眼，有些惊讶的微微呢喃道：“咦，没想到刘芸这个丫头居然打破了资质的束缚，隐约有要蜕变之势，这事有古怪！” 说话间他气机展开，再次确认了一遍，然后身形一晃消失在了原地。 大殿上，张翰仿佛有所感应一般，眼皮微抬，看了某处一眼，神色中闪过一丝意外又惊讶之色。 不过随即便收回了目光，身上的威势也随之消弭。 瞥了李逸一眼道：“区区阉奴口气不小，你以为你有这种本事吗？” 李逸顿时感觉浑身一松，心中暗自庆幸，还好昨天果断把破障丹给刘芸用了，帮助刘芸当时就突破破到了半步武王。 不然这老帮菜只怕还真要下毒手。 不过他面上却表现的十分淡定，微微一笑道：“这就不劳相国操心了，事实上就在诸位来此之前，上林卫和东厂已经出发了。 相比这会应该已经顺利接收了京城九门兵丁，卫戍司，以及所有的防务指挥权！” 听到他这话，所有人神色都是一变，又惊又怒。 这才明白过来，皇帝今日突然紧急召开朝会，根本就不是真的要跟他们商量什么事，就是要调虎离山，乘机控制了京城的所有军政大权。 刚才他们还以为他们压制住了皇帝，让皇帝知道了厉害。 谁知道皇帝却直接来了个釜底抽薪。 张翰这一刻眼中再次杀意弥漫，这一刻他是真动了杀心了。 而另一边大将军何静也是脸色难看。 不过李逸却微微一笑道：“大将军放心，陛下对大将军有承诺在先，咱家也不会擅自违约，不过禁军再屯驻京畿就不合适了，大将军就率军去屯驻雁南吧。 不过根据约定，上林卫会派人协助大将军整改禁军，只是考虑到蛮族将至，这件事可以暂缓，但宣教司必须马上进驻。” 李逸这话一说，何静微微松了一口气，微微点头。 但神色却也没有太好看。 张翰闻言更是脸色一变，讶异的看向何静。 李逸见此笑道：“大将军当日进宫早就已经发誓效忠陛下，丞相不知道吗？” 张翰听到这句话好险没有崩住，到这会他才明白过来，自己一直以来完全都被皇帝耍了。 愤怒之下，连带着看向何静的眼神也冷了下来。 “好，没想到本相居然小看尔等了！” 然后又看向何静道：“何静，本相一直以来只是把你当成一个守护之犬，却没想到你连守护之犬也不如。” 第159章 神秘老祖宗 第159章 神秘老祖宗 何静听到这话，也是脸色一沉，冷笑道：“老夫是守护之犬，不知相国又是什么？ 古人云功高震主，换句话说总也要功高才能震主！ 而相国起于微末当年也算是有功与社稷的，这才被先帝看重，而今相国身为辅政，权倾朝野，然而相国之功能够威服于天下吗？ 相国处处压制皇帝，然而就算让相国窃取了权柄，相国又拿什么镇压天下群雄！ 别说天下群雄了，就是眼前的蛮族，相国抵挡的了吗？ 别说抵挡了，诺大相府，门徒无数，你连一个退敌的主意都没有，你让天人如何服你。 老夫不投靠天子，难道还投靠你吗？！” 何静这一番话，所有人都忍不住脸色一变。 有些丞相党人也忍不住微微动容，下意识的低下了头。 张翰更是一脸惊愕，神色有些懵，似乎是没想到何静居然能够说出这样一番话。 片刻之后一声冷哼，拂袖而去。 一众丞相党人也神色各异的快步跟着离去。 其他清流勋贵也都匆匆而去。 今天这次朝会真是如过山车一样，形式连续变换。 特别是某些人心中更是恐慌不已。 不一会朝堂上就只剩下了李逸等人，大将军何静这才看了他一眼，神色有些黯然的道：“李总管，老夫全都按照你交代的说了，希望你能保证陛下信守承诺！” 还留在场中的某些人听到这句话，神色再次一惊，他们这才知道，原来大将军何静刚才的话居然是李逸让他说的。 不少人都忍不住看了李逸一眼，这个阉奴居然这样狡诈，而且胆大包天。连皇帝都敬畏的丞相大人，他居然耍个没完。 甚至还故意让大将军刺激他。 李逸却只是一笑道：“大将军放心，奴婢就算是为了陛下和太后娘娘之间的母子之情，也会尽力保存何氏。 但有一点，那就是何氏自己也要聪明一点，懂得取舍之道。 另外过段时间，我打算让公主殿下牵头搞一个皇家学院，专门为国家培养顶尖人才，到时候我会给大将军留几个名额。” “如此就多谢了。” 何静拱了拱手，也不再多说，便告辞而去，只是走了两步，却又回过头来道：“你对相国最好把握好分寸，如果老夫估计不错，他的修为已经无限接近九品武帝了。 你要知道个人武力虽然不足以决定天下大势，但一名武帝要是无所顾忌了，搞出一些破坏，只怕你和陛下也接受不了！” 李逸听到这话心中忍不住一惊。 他知道张翰很强，但却也没想到他的个人修为居然已经到这种程度了。 难怪窥探之眼也无法完全窥探他的信息。 而只能窥探到一些模糊的印象。 对此他也丝毫不敢怠慢，当即便认真点头道：“多谢大将军提醒，我一定转告陛下！” 何静点点头不再多说，转身离去。 殿中，李逸捏了捏眉心，正打算也要离去，忽然却发现殿中居然多出了一个人。 一个无比苍老的老太监正笑眯眯的看着他。 其人白发稀疏，满脸皱褶，而且瘦骨嶙峋，唯独眼睛仿佛夜枭一般明亮，给人一种阴森邪异之感。 李逸心中一惊，他竟然完全没发现这老太监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怎么了？” 刘芸见他脸色异常，有些不解，一转头也看见了那老太监，神色一惊，然后快速的挡在了李逸的身前。 老太监却呵呵一笑，“女娃，不认得老朽了？三十年前，你还是老朽抱进宫的呢？” “老祖宗？” 何芸神色一变，有些不敢相信的问道。 李逸见刘芸认得这老太监这才松了一口气，连忙问道：“芸姐，这位老祖宗是哪位老祖宗啊？” 他这话一问却似乎把刘芸给问住了。 因为她也说不清楚这老太监的来历。 只是知道自己本是一个弃婴，三十年前被宫里的一位老祖宗抱进了宫，之后就成了皇家秘密培养的暗探。 而之后又到了皇帝身边，从侍女变成了嬷嬷。 可是这老祖宗到底什么来历，她问了别人，但别人似乎也说不明白。 老太监却阴恻恻的一笑道：“什么老祖宗不老祖宗，老朽就是一个快要死的老太监罢了，谁的祖宗也不是。” 说着缓缓向前迈了一步，可不知怎么的，居然一下子就到了两人跟前，口中笑着道：“女娃，让老朽摸摸你可好？” 李逸和刘芸正惊愕与他鬼魅一般的身法，听到他这句话，都是一愣。 李逸更是满头黑线……我勒个去，这老太监也太不是玩意了，老子也没这么直接啊。 但还没反应过来，老太监已经一伸手搭上了刘芸的腕脉，刘芸居然完全没来得及反抗。 而李逸也反应了过来，原来说的摸是摸腕脉，吓一跳。 而老太监摸到了刘芸的腕脉眼睛却骤热一亮，猛然用力，急切的问道：“你的资质居然发生了异变，是怎么造成的？” 刘芸手腕吃疼，又见他神色骇人，哪怕知道他的身份也禁不住脸色一变，想要挣脱，却没能成功。 心中惊讶不已。 要知道她现在的修为也是半步武王了，就算是面对一半的武王也不至于没有还手之力。 难道这是一位武帝？ 听到他的问题，又是一惊，这才知道这位老太监突然出现的原因，他应该是看出了自己的资质上限。 然后居然发现了自己突破上限，因此才过来查看。 甚至想到了这位老祖宗大概也是被资质所限制，所以无法再突破现在的境界。 而看他的模样，大概寿命也到尽头了。 要是不告诉对方，只怕对方很难预料会做出什么事。 要是告诉他，这事事关李逸，甚至有可能事关李逸身后先皇的布局。 老太监见她不开口，神色愈发急迫，手上愈发加紧。 李逸在旁赶忙道：“老祖宗，这事你问她没用，你应该问我。” 刘芸闻言一惊，失声道：“李逸，你……？” 老太监却一松手，转头看向了李逸，嘿然一笑，声如鬼魅般的道：“小猴崽子，你在戏耍老祖宗？ 还是想要英雄救美？ 皇后和贵妃都被你玩了还不够，一个侍女你也稀罕？” 第160章 靠人很难 第160章 靠人很难 李逸一阵无语，这老鬼知道的还真不少。 李逸倒是也不意外，毕竟对方这么高的修为，这宫里什么事，他只要想知道，大概率也很难瞒住他。 不过从他的反应看来，应该也没有老盯着他，所以应该知道的也有限。 想着，他苦笑道：“老祖宗取笑了，晚辈只是实话实说而已。不过这东西对老祖宗怕没什么用。” 说着假装从怀里掏了一下，拿出还剩下的一枚破障丹，道：“此物叫做破障丹，是晚辈偶然所得。 可以帮助八品一下武者突破一次资质极限，并有概率让资质发生一定程度的变异。” 他话没说完，手中已经空了，再一看破障丹已经到了老太监的手中。 只见他拿到鼻尖一嗅，然后又在刘芸身上嗅了嗅，随即露出大失所望之色。 随手一抛将破障丹抛给了李逸，有些兴味索然的一叹。 李逸看他这意思似乎是要走，赶紧道：“老祖宗要是喜欢不妨拿回去吃着玩玩，万一也有些效果呢？” 老太监闻言嘿嘿一笑，看了他一眼道：“小猴崽子，你连你老祖宗的主意都想打吗？ 你是不是还打算让你老祖宗去给你当打手，对付那个什么倒霉丞相？” 老太监人老成精，一眼就洞穿了李逸的心思，不过见他居然连这样珍贵之物都能随意舍弃，也是惊讶。 以他的眼光自然能够看得出，这东西的珍贵，当今世上只怕已经少有了。 传出去，让一群武尊打破头，不，甚至那些有传承的武王，武帝也要动心。 李逸见他肯答话，心中不由一喜，连忙谄媚的笑道：“老祖宗真是英明烛照，晚辈什么都瞒不过您，不过晚辈可也不全是想求老祖宗帮忙，也是想要孝敬老祖宗。 毕竟老祖宗当年把芸姐抱回宫里也是救命之恩，说是芸姐的再生父母也不为过，这样算来，晚辈叫您一声岳父……不，伯父也是应该的吧？” 听到他这话，不光是老太监一个趔趄，连刘芸也是眼前一黑，瞪了他一眼。 这人就一点脸都不要了吗？ 老太监道：“皇帝身边另外那个姓容的女娃也是老祖宗我抱进宫的。” 那意思是，那位容嬷嬷你要不要。 李逸眼睛一亮道：“那太好了，晚辈一直都把容嬷嬷当成亲姐姐，伯父咱们以后就亲上加亲了。” “噗，老祖宗我在这宫里呆了这么些年，什么样的无耻之徒都见过，但你这样的确实少见。” 老太监哭笑不得，然后摆摆手道：“你别再废话了，你这事老祖宗帮不了你。老朽也不想管。” “呃，老祖宗，难道您不是大乾皇室的底蕴吗？” 李逸有些讶异，他看到这老太监，还以为就是上次那只真力大手的主人呢。 听这语气，怎么对这大乾并没有什么感情。 “底蕴？” 老太监一愣，似乎第一次听到这个词，不过倒是也能理解，于是嘿嘿一笑道：“你想多了，你说的那个人不是老朽，不过那老东西也不会帮你，而且他的情况比老朽更惨，更帮不了你。” 老太监说着，转身便要离开。 李逸却心中一动，赶紧再次问道：“老祖宗，请留步。 晚辈想请问老祖宗，那张翰的修为比老祖宗如何？” “现在我比他强，未来他比我强。” 老太监也没有隐瞒，说话间却已经不见了踪影，李逸连忙对着空中问道：“敢问老祖宗，不出手，像今天这样撑撑场面能行吗？” 没有人理他，李逸有些失望。 但随即却有一个声音在他意识中响起，“如果你能有比破障丹更高阶的丹药，老祖宗可以为你出手一次。” 李逸闻言无语，心中暗自腹诽，“你特么做梦娶媳妇呢，有这样的丹药，我直接给刘芸用好不好啊？” 看来指望别人还是不行。 对付张翰还是要想想办法才行。 不过这老太监到底是什么人，还有那个大手印的主人又是什么人？ 问了，刘芸也未必知道，发而可能会得罪那位存在。 李逸刚回到北宫就被告知，皇帝让他赶紧去御书房。 于此同时，皇帝正在浏览一封封东厂和上林卫传回来的密报，脸上已经丝毫不见之前在乾兴殿山的悲愤之色了，有的只是冷静与专注。 而御书房内，除了皇帝，还有老将军冯毅也在。 自从正式加入皇帝的阵营之后，老将军虽然很少亲临一线，但是却很自觉的把自己放在了皇帝顾问的位置上。 而皇帝每逢大事要事也都要把他召进宫以备咨询。 除此之外，冯家有不少年轻一辈也都被他安排到了上林卫，而这一次的行动，冯家年轻一辈不少都也都有参与出力。 整个冯家现在可以说已经完全绑定在了皇帝的战车上。 就算是内部还是有些人有意见，但随着皇帝势力的扩展，这些声音也越来小了。 而这一次，皇帝算是第一次真正的亮出爪牙，冯毅心里还是有些紧张的。 不过随着一封封密报，他脸上还是禁不住露出了喜色。 “陛下，看来这一次之后，京城之地应该算是能落入陛下囊中了，大乾江山终于有了中兴的基业。 李总管果然是运筹帷幄神机妙算。” 皇帝闻言也禁不住微微点头，但却没有放松，而是凝重的道：“不错，朕也没想到能够这么快做到这些，不过眼下说中兴还为时尚早了。 严格来说，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 不管是勋贵还是外朝，都不会甘心，接下来只怕还会有反扑。 更重要的还是蛮族大军，如果不能抵挡得住一切都是空谈。 与当初相比皇帝已经大大不同了，当初只是一点利好，她就能和容嬷嬷等人自嗨，脑补到中兴大乾。 而如今整个京畿之地已经勉强算是装到口袋里了，却依然十分冷静的认识到一切才刚刚开始。 走进门的李逸正好听到两人的对话，微微一笑道：“陛下英明，眼下说胜利中兴，确实还为时尚早了。 不过有了一个好的开始，也是事实，还是值得高兴一下的。” 第161章 缺钱 第161章 缺钱 冯毅看李逸也没有通报就直接大咧咧的走了进来，说话也十分随意，微微有些错愕。 不过皇帝却似乎完全不在意，甚至好像都没意识到这有什么不妥，只是看了他一眼问道：“朝堂情况如何？” 她问的自然是她离开后的情况。 李逸闻言一笑道：“还算顺利吧，有大将军配合，丞相府应该会做出一些反应……” 他当即把皇帝走后，朝堂上发生的一切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只是没有提后来老太监出现的事。 冯毅在旁边听完又是吃惊于李逸的手段，又吃惊他的大胆。 一个区区内侍，五品修为，居然敢直接挑衅丞相张翰。 两人无论是身份还是修为的差距，要是张翰真强行出手，真把李逸给杀了，皇帝还真说不出什么所以然来。 连问罪都谈不上。 皇帝也忍不住皱眉道：“这是最后一次，以后不能再做这样冒险的事了，不值得。” “其实也没有太冒险，有刘嬷嬷在，他不可能一招杀了我。 只要他没把握一招杀了我，他就不会在这个节骨眼动手。” 李逸说着微微一笑，“毕竟我虽然只是一个内侍，但却代表着陛下。 若是一招就杀了我，那可以说是含怒出手，若是一击不成再出第二招，那就是明摆着的目无天子了。 若是平时也就算了，但如今蛮族攻破武关，天下必然震动，接下来整个北方三洲之地，也未必能保得住。 这种时候，我们想让他背黑锅，而他又何尝不想天下人都说是陛下昏君误国呢，这个时候他巴不得陛下强势一点，洗清陛下傀儡的名声。 所以他今日在朝堂上才一再激怒陛下，甚至还扬言要请辞，他最希望陛下盛怒之下直接说一个‘准’字，这样他就可以向天下人做出一副被迫害的忠臣模样了。 这种情况下，他怎么敢背上藐视天子，目无朝堂的名声呢？” 他这一番分析，冯毅忍不住点头，随即半真半假的笑道：“确实如此，李总管真是对人心洞若观火，若是相国大人听到李总管这番话，恐怕就算是背负再大的恶名，也会冒险出手了。 只是李总管如此冒险激怒相国，难道就是为了逼迫相府接下来做出反应吗？” 李逸闻言微微点头道：“不错，我们虽然预估了蛮族进军的速度，但是那毕竟只是理论上的，谁也不能保证不会出意外。 另外相府如果始终什么都不做，对我们反而威胁更大，因为谁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突然出手做点什么？ 只有刺激他，让他动起来，这样我们才能看得更清楚，更能预测到他的动作。 如果说能够因为我们今天的刺激，这位相国大人想要证明一下自己不是一事无成的无能之辈，那就更好了。 我想如果相府全力以赴，应该还是能够拖慢一点蛮族的速度的。 而对我们来说，能多一天的准备时间都是好的。 眼下我们虽然在明面上基本上控制了京城，但要想完全整合掌控还是要时间。 农会规模，和上林卫的规模也都要扩张。 如今的上林卫虽然战力不俗，但还是有很多不足之处，但总体人数还是太少了。 不管是正兵还是辅兵人数最少要在现在的基础上再扩张两倍。 正兵至少要达到一万五千人，辅兵最好能达到五万人。 接下来我打算把辅兵一分为二，把预备营营和真正的辅助兵种分开。 分开之后，辅兵营的待遇要提高，最起码要达到正兵的七成，但是数量要精简…… 预备营将分为新兵营和士官营，新兵营顾名思义不需要多说，士官营则专门培养中下层军官，所有正兵营的军官也都需要轮替到士官营接受培训…… 另外还要设立军官学校…… 设立吏员学校，以后所有基层官吏无论什么出身，都必须要先到吏员学校学习过，然后才能正式上岗，现任的吏员，包括农会的干部，都必须要轮换接受培训……” 李逸有条不紊的说着接下来的计划构想。 之前不管是军制也好，还是地方架构也好，都是摸索实验阶段。 接下来随着规模扩大，就必须要做到一定程度上的正规化了。 “这些东西虽然不可能一步到位，但是必须要开始做起来了，任何一个政权没有完善的制度体系都不可能长久。 暂时来说，可以先搞一些短期的培训，别的不说，但最起码要让每一个里长以上的官员和每一个伍长以上的士官都亲眼见过陛下。 只有这样，他们才知道他们是谁的人，是在为谁领兵，为谁牧民。” 经过这么长时间，李逸自己的思路也清晰了，不再去想某些不切实际的东西了。 有些东西在这个世界不是说不可能做到，而是他自己的屁股决定了他的立场，本质上就只是为了皇帝和他自己能够获得权力。 屁股决定脑袋，如果从一开始他就是一个普通的百姓，那么最终造反。 他一定会走得更彻底，哪怕最终失败也无所谓，至少痛快一场。 但没办法上天让他从一开始就是皇帝身边的一个假太监。 天意如此…… “另外还要办三所学校，一所专门针对天下武者的，一所专门针对天下读书人，还有一所专门培养其他人才的。 不过这些可以等到以后再慢慢搞，暂时先笼统的放在一起，搭个架子就可以了。” 皇帝和冯毅不知道他的心路历程，也不知道他心中在想什么。 但听到他这些话，自然瞬间就明白了他的用心良苦。 冯毅心中暗暗叹息，“怪不得李总管在皇帝面前如此随意，皇帝却丝毫不在意，这位李总管真是太为皇帝考虑了。 甚至从根本上杜绝了他自己成为一个架空皇帝权臣的可能。” 皇帝心里也很高兴，点点头道：“这章程不错，你尽管去做，朕会全力支持。 冯老将军，你回头最好把这些话也和冯校尉说一下，有些东西也需要她配合。” 冯毅连忙道：“老臣遵旨。 不过要办这些事，恐怕要不少资源吧？” 第162章 立场 第162章 立场 皇帝闻言也是微微皱眉，不错，这些事想的挺好，可是任意一样恐怕都要靡费不少，这么多事一起搞。 现在的阶段，哪有这么多资源。 就算完全控制了京畿，但京畿之地产出也是有限。 而天下的税赋却还是控制在丞相张翰手中。 宫中掌握了少府一部分，但少府也在太后手中。 这两者都指望不上。 更何况大乾朝廷现在本来也就穷得叮当响，就算他们有本事从相府抢过来财权，也枉然。 “钱的问题好解决，陛下交给我就是了。” 李逸淡淡的道，说完也不理众人愕然，转头对容嬷嬷道：“容嬷嬷，麻烦你派人去请一下皇后和两位娘娘，另外还有煦宁侯，也让他来宫里一趟。 哦对了，容嬷嬷麻烦你派人去叫一下徐云，让他把我让他搞的那些东西，只要有成果的都带来。” 说完，这才对皇帝和冯毅等人解释道：“我早就料到我们发展到一定程度，我们现在掌握的资源必然无法支撑我们的发展计划，于是便想了几个或许能够搞点小钱的玩意。 于是便让徐云和他的工研组在折腾，这么长时间也有了一些成果了。 只是之前一直没必要，再者那个时候，我们的手也伸不出去，很多事还没法实施，现在正好可以搞起来了。” “不过这种事，我不可能亲自去做，只能交代给善于经营又能信得过的人去做了，我琢磨了一下，几位娘娘就是很好的选择。 另外煦宁侯也算是我们自己人了，也可以让他掺和一下，也好让天下人知道，只要跟着我们，好处多多，绝不是一锤子买卖。” 听到他这话，皇帝一方面惊诧他的深谋远虑，感觉有他在，什么事情好像都如此让人安心。 但听到皇后和何贵妃何芳妃，她心中又忍不住有些吃味。 她又不是傻子，哪里不明白，他这么做的那一点点私心，无非就是怕自己在和张翰等人彻底决裂之后，会收拾几个女人。 这么做，一方面是在稳住这几个女人，同时也何尝不是在加重这几个女人手里自保的筹码。 不过她虽然有些不爽，但最终也没有阻止。 一来，是她手底下现在确实没有这种经营方面的人才。 二来，也终究还是没想好这事最后该怎么安排。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李逸现在的分量越来越重了，她已经不可能像以前一样随便拿捏他了。 不管是从利益，还是从感情上，她打心底都不愿意和李逸产生裂痕。 最终只能暗暗叹息一声，“看情况再说吧？” 只是李逸这种行为也让她看出了，他终究还是对那几个女人生出了感情。 这才是让她心里郁闷，又说不出话的地方。 于是点点头“嗯”一声，算是许可了。 李逸听到她这个嗯，也松了一口气。 同时谄媚的朝她嘿嘿一笑。 心里莫名感觉怪怪的，我这怎么感觉像是在外搞了婚外情似的。 明明我特么跟她到现在啥都没有。 连摸都没好好摸过。 另一边冯毅却不知道两人的那点小心思，但一听到说皇后和两位娘娘要来，他作为外臣就不好再停留了。 当即便要起身告退。 皇帝却摆摆手道：“无妨。今日不是私事，既然是公事，便都是臣子。” 正说话间，何贵妃和何芳妃已经先一步到了，冯毅只好停下来，给两位娘娘见礼。 何贵妃和何芳妃本来听说皇帝召见，心里还挺高兴，来一看却见居然有外臣在侧，而李逸这家伙居然老神在在的坐着，不由一愣，随即赶紧回礼。 心中却禁不住有些忐忑，不知什么情况。 李逸也起身给两人行了一礼，然后道：“两位娘娘请坐，今日不是陛下召二位娘娘前来，而是我做主请两位娘娘来的。” 何贵妃和何芳妃闻言心中更觉讶异，征询的看了皇帝一眼。 皇帝也点点头道：“今日请两位爱妃过来，确实是为了一些公事，容嬷嬷给两位娘娘看座，奉茶。” “谢陛下。” 两人闻言愈发觉得愕然，不过看起来似乎不是什么坏事，于是这才放下心中的忐忑，称谢之后坐了下来。 容嬷嬷又命人端上香茗点心，顺便给李逸旁边也上了一份。 李逸此时确实有些饿了，于是也不客气，直接拿起来就吃，这随便的样子把何芸和何芳都看傻了。 如果不是皇帝在，何贵妃只怕就要喝问他搞什么鬼了。 因为皇帝在旁，才不好发作，但仍旧瞪了他一眼。 早就知道皇帝宠爱这狗奴才，但这放肆的劲也太过了吧，就算是史书上的那些奸宦也没这么嚣张吧？ 但皇帝却好像完全不在意的样子。 两人来不及询问怎么回事，外面又禀报说皇后到了，没过多久，又禀报说煦宁侯奉诏在宫外求见。 两人闻言更加觉得讶异。 皇帝却摆摆手道：“宣。” 不一会功夫，皇后和煦宁侯也先后跨入了御书房。 两人同样被眼前的一幕给弄的有些懵。 稀里糊涂的一番虚礼，然后也各自赐座。 李逸这才开口道：“三位娘娘，今日请三位来此，主要是两件事。 首先是开诚布公的请三位娘娘亮明立场。” 这话一说，皇后等三人都忍不住一皱眉，何贵妃下意识的就要发作，旁边何芳却悄悄的按住了她的手背，意思是稍安勿躁，看命情况再说。 而皇后则忍不住下意识的握了一下衣袖中的拳头。 她早就料到这一天可能会来，但却没料到居然会这么快，这么突然。 而煦宁侯和冯毅都忍不住头皮一阵发麻。 尤其是煦宁侯，听到这话，浑身都麻了。 这种话你们私底下说就算了，让我来听干什么？ 另一边皇帝也是眼神微微一动。 她知道李逸这话其实不光是和皇后等人说的，也是对他说的。 不过她也没阻止，虽然在她来说，目前还没有到彻底开诚布公的时候，但目前的情况，也确实没有多少必要虚与委蛇了。 那么干脆早一点说清楚也好。 于是也不做声，听之任之。 第163章 铸币 第163章 铸币 李逸却无动于衷般的继续道：“奴婢这话是什么意思，三位娘娘都是聪明人也不需要我多说。 不过有些话我还是希望能说清楚。 首先，我说这话并不是说三位就一定要和各自的娘家决裂，因为不管是相国大人，还是大将军府最终是什么结局，还是要看他们自己的选择。 我这里说的只是万一，万一真有一天发生了不忍言之事，三位娘娘恐怕都要做一个选择。 尤其是皇后娘娘，相国大人虽然目前和皇家还保持着名义上的君臣，但看目前的趋势，未来只怕不会有好结果。 为防万一，还是早点说清楚的好。 如果三位选择站在陛下这一边，那么接下来陛下便有些事要麻烦三位了。 如果三位不愿意，或者说只想保持中立，不想掺和也没关系，毕竟一日夫妻百日恩，陛下也可以保证给三位娘娘一个平安的结果，不管是出宫，还是留在宫中都可以。” 听到李逸这话，在场所有人都是一阵愕然。 不光是煦宁侯惊愕，冯毅也是吃惊，这种事按道理来说，说到这种程度了，难道不是应该由皇帝说吗？ 或者皇帝干脆避开，然后再有李逸代替皇帝说也合理。 可是皇帝就在旁边，却不开口，而是由一个太监来说，怎么都感觉怪怪的。 不过两人却都没有从皇帝脸上看出什么，两人更是不敢多言。 事实上这种话，他们一点都不想听。 而皇帝心中也十分凝重，她隐约有种感觉，李逸这似乎是在借着这个机会彻底把某些事理清。 不只是对张滟澜和何氏姐妹，更是在对他表明某种态度。 事实上，李逸确实有这个打算。 他和皇帝以及皇后等人的关系，暧昧得太久了。 必须要有一个清晰的定位了，不然未来肯定会出问题。 正好如今是他们整体事业即将面临一个考验，即将走向正轨的时候。 他有种感觉，他的假太监瞒不了多久了。 他也不想瞒太久了。 御书房内，所有人都各怀心思，一时居然陷入了诡异的安静。 不过只是片刻，便听皇后开口道：“如果臣妾选择出宫，不知陛下要安排臣妾去哪里呢？” 听到她这么一问，李逸忍不住一皱眉，但还是开口道：“随娘娘去哪，陛下不会干涉。” 皇后有些有些意外的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皇帝。 后者微微沉默道：“李逸的话就是朕的意思。” 李逸再次道：“娘娘要离宫，现在可以离开了。” 皇后闻言再次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皇帝一眼，然后黯然的摇摇头道：“妾身没有可去之处。” “既然如此，那么娘娘可愿意帮陛下做一件事？” “妾身是玉氏的儿媳，但也是张氏的女儿，妾身不会帮助张氏对付皇室，但也不会帮助皇室去伤害自己的父亲……” “皇后想多了，陛下没有这么不近人情……” 李逸一笑打断了她，然后对容嬷嬷道：“徐云来了吗？” 容嬷嬷道：“来了，在外面候着呢。” “那就让他进来吧，顺便把东西带进来。” 李逸直接开口吩咐道。 容嬷嬷似乎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似乎这御书房这一刻真就是李逸当家做主。 如此做派，让煦宁侯忍不住有些吃惊。 而不一会功夫，徐云的声音便在门外响起，“臣徐云，奉诏前来。” “进来。” 皇帝没有说话，依旧是李逸开口道。 “喏。” 徐云答应一声随即带着一群人抬着几只大箱子走了进来。 众人看到这一幕都是愕然。 徐云等人进门之后，看到门内的情景也是一呆。 不过几人却不敢怠慢，也不敢乱看，赶紧忙不迭的朝皇帝行礼，然后又朝其他人一一行礼。 最后才满脸堆笑的朝李逸行礼道：“妾身…不，仆下见过李总管。” “少废话，让你带来的东西都带来了吗？” 李逸黑着脸有些无语，这混蛋每次和他说话的时候都会说错自称，很难让人相信他不是故意的。 “当然，别人吩咐的妾……仆下会遗漏，总管大人的吩咐的仆下怎么敢遗漏。” 一看李逸眼神不善，不敢再提妾身两个字了，老老实实的自称仆下，并且麻利的从衣袖中取出两枚金币和两枚银币。 似乎知道李逸要的是什么一般，谄媚的捧到李逸面前道：“总管大人请看，按照总管大人吩咐的，我们经过了数十次实验，终于找到最好的配比，不但保证了硬度，而且也极为精美。 并采用了防伪符文等多种防伪手段，仆下自信，目前大乾之内没有人可以在短时间内攻破我们的防伪手段。 另外金币和银币都分别设计了一两和一钱两种面值。 正面图案为大乾皇室的盘龙徽纹饰加面值数字，反面按照总管大人的吩咐用天子剑加灭神弩的叠加图案，象征着神圣与威慑。” 李逸接过来一看，眼睛微微一亮，满意的点点头道：“不错，不过边缘再加上一些花纹，防止有人剪边。” “剪边？” 徐云几人闻言一愣，随即都兴奋的点头，佩服的道：“大人真是英明烛照，确实如此，边缘确实应该加上花纹，不然肯定有人贪图小利，破坏钱币。 那就加上均匀的齿纹怎么样，这样还能起到叠加的防伪作用。” “这个主意好，不过均匀的齿纹怕是不容易。” “确实不容易，但是如果……” 几人都是技术狂魔，李逸的话给了他们灵感，几人立刻旁若无人的开始讨论起来。 李逸赶紧止住他们道：“好了，技术方面的事你们回去讨论，我只要成果。” “喏。” 几人也意识到这不是讨论的地方，连忙答应一声退到一边。 李逸这才拿起那几枚钱币对皇帝等人道：“陛下，诸位，这就是我们接下来的第一个财路——铸币。 大乾目前市面上都以金银为本位货币，但是却没有成熟的金银币，反倒是有域外的金银币在流通，但是这种域外的金银币一来数量有限，二来材质做工都极为低劣，但就算如此，依然比普通的金银受欢迎。 这足以说明了，金银币在市面上的缺失。 煦宁侯，这里所有人，你对商道最熟悉，你说说，如果这种金银币进入市面上，会有需求吗？” 第164章 皇后的选择 第164章 皇后的选择 徐云等在介绍的时候，煦宁侯等人就被他们呈现出来的精美金银币给吸引了。 此时听到李逸的问话，立刻迫不及待的接到手中仔细端详，然后双眼放光的道：“这钱币太精美了，虽然本侯也不会亲自参与经营，但本侯觉得这样精美的钱币肯定会受欢迎。” 皇帝等人却有些不明白，下意识的问道：“使用金币和直接使用金银有什么区别吗？” “呃，这个……” 煦宁侯听到皇帝问出这么外行的问题，一下子不知道怎么回答。 不光皇帝不解，连冯毅等人也有些不明所以。 在他们看来反正都是用金银，那么为什么还费这么一个周折呢？ “其实原因很简单，陛下，你们想想，这天下的钱币都是铜铸成的，那为什么世人都用铜钱，而不直接用铜呢？ 究其原因是因为货币的本质就是一个大家都认可的交易媒介，所以这个媒介所代表的价值，往往并非是它本身的价值，而是大家都认可的价值。 它存在的目的是为了方便流通，减少交易环节中的换算过程。 所以它本身就需要具备几个特征，第一是有一定的公信力，大家都要认可它具有一定的保值。 其二就是具有良好的标准。 其三就是方便使用。 所以综上所述，金银币和金银相比其中一个最大的优势就是，它有一个让人一眼就能看出的标准比值。 而直接使用金银不到交易的过程复杂，需要称重，还要鉴定纯度，使交易更加方便。 其次是它精美的铸造让它比普通金银拥有更高的公信力。 打个比方，加入冯老将军现在是一个商人，现在有两个人来买你的东西，一个拿的是这样一枚等价一两的银币，另外一个拿的是这样的一两纹银，老将军会更愿意把东西卖给谁呢？” 李逸说着，又拿出一枚因为有些发黑的银子，一手拿着银币，一手拿着银子朝冯毅问道。 冯毅迟疑了一下道：“我…选择银币吧。” “为什么？” 李逸再次问道。 “因为银币看着更让人放心。” 冯毅下意识的回答，然后瞬间明悟过来。 众人也同样明白过来。 “原来如此。” 煦宁侯也点头道：“确实就是这样，好的货币其实最主要就是让人感觉方便，并且放心。 李总管真是学究天人，没想到对货币也有这样深刻的认识。” 众人也同样感觉，这家伙好像什么都懂。 可是众人却还是忍不住疑惑的问道：“金银币确实要比金银更好，但这样我们能得到什么好处呢，反而还需要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吧？” “呵呵，这好处当然是有的，徐云还是你来回答陛下这个问题吧。” 李逸对徐云道。 “喏。” 后者连忙上前一步，回答道：“其实这枚银币并没有用到一两的足银，它的真实重量只有八分，另外银币中还有两分的其他矿材，也就是说这一枚币值一两的银币其实真实的用料也就相当于七分银子。 金币也是一样。” 众人闻言眼睛都是一亮，这样说来铸造这样一枚金银币，就等于有三分利润，这利润看起来似乎也并非很高。 但这可是货币，一枚银币三分，一万枚呢，一万万枚呢，不要说整个大乾，整个京城流通的货币有多少？ 这件事要是做成了，简直就是一笔天大的财富啊，甚至要超过大乾的税赋。 而皇后更是下意识的握紧了拳头。 “不过，这不是欺骗百姓吗，万一……” 皇帝虽然对这样大一笔财富非常心动，但却忍不住有些担忧。 对于君主来说，信誉可比财富重要的多。 她可不想为了一点利益失信于民。 冯毅等人也忍不住皱眉。 李逸却一笑道：“陛下，冯老将军，皇后娘娘，那么现在你们已经知道了它的真正造价，还是刚才那个比方，依然还是一枚银币和一枚银子，让各位选，你们选哪个？” “……” 众人闻言下意识的带入到一个商人的角度，然后他们发现自己似乎仍然倾向于选择一枚精美方便的银币。 众人一下子忍不住疑惑起来了，“这是为什么呢？” 李逸笑道：“陛下，我刚才不是说了吗？货币的价值不是它本身的价值，而是它在交易的过程中代表的价值。 就像铜钱，历朝历代的铸造的铜钱，同样的面值，但重量都不一样。 有半两的，也有三株的，五铢的，甚至还有铁钱。 但是结果最受欢迎的却不是最重的半两钱，因为它太重了，人们拿到它之后都不拿来使用，而是用来囤积，甚至重铸。 金银币也一样，假设我们没一枚银币都是足色的纯银，那么结果就会被大户拿去囤积居奇，反而起不到流通的作用。 甚至精美程度也不如现在，因为真正的纯银太软，太容易变形了，也一样不利于保存和流通。” “所以，凡事好与坏都是相对的，只有合适才是最好的。” 李逸微微一笑，随即又道：“不过铸币这件事不是小事，必须要有一个信得过的人来掌控，皇后娘娘，这个忙你愿意帮吗？” 虽然众人早有预料，但是听到他这么说，还是都忍不住神色一变，下意识的看了皇帝一眼。 显然是不敢相信皇帝居然会把这样大的事交给皇后来主理。 张滟澜自己也是一惊，她也没料到李逸说的帮忙，居然是让她来掌控铸币，也下意识的看了皇帝一眼。 见他没有表示反对，这才道：“为陛下效力，臣妾自然是愿意。 但这样大的事，臣妾也没做过，只怕……” “这个娘娘不必担心，具体实行，我会拟定章程，挑选人员成立一个专门的铸币厂，另外还要设立一个银行，专门负责向外发行兑换。 娘娘只需要负责管理全局就好。 但是这件事关重大，所以陛下不要求娘娘和相国大人父女反目，但如果相国大人知道娘娘管理着这样一个重要的项目，到时候恐怕会少不了拉拢娘娘，甚至要求娘娘和陛下为敌。 娘娘还能够坚持住立场吗？” 第165章 给他们一条活路 第165章 给他们一条活路 这样的事这样直接说出来，其实不合权谋之道。 一般来说，权谋知道，都是彼此试探，暗示。 甚至会像猜谜语一样彼此猜测对方的真实想法。 很少有象李逸这样直接赤裸裸说出来的，因为这样一来，就没有了转圜的余地。 而且往往就算你真的把真话开诚布公的说了，人家也不会相信你说的就是真话，说不定还要继续猜测你到底是什么用意。 而李逸自然不是不明白这些，也不是不会这些把戏，只是他没有功夫却玩这些游戏了。 而且有些时候直接摊开了说，也有摊开了说的好处，最起码能得到相对明确的答案。 另外也省得皇帝误会。 皇后显然是有点不习惯这样开诚布公式的对话，而且她内心也感觉这件事有些奇怪，她感觉这件事好像不是皇帝在做主，倒像是李逸这个太监在做主。 但又觉得不太可能，这样大的事皇帝怎么会任由一个太监做主呢，而且李逸又为什么要给她这样一个安排呢？ 不仅仅是她，另一边何芸与何芳二人心中也有同样的感觉，因为她们都明白，李逸接下来肯定也要让她们做出选择。 不过她们两倒是比张滟澜要轻松一点，毕竟何家目前至少名义上已经向皇帝臣服了，算是皇帝的阵营了。 而皇后就不一样了，目前的形式看来，皇帝和丞相府恐怕很难有什么好结果。 就算现在不做选择，到那时也免不了要做选择。甚至连选择都没有，只是被动眼睁睁看着皇帝和丞相决一生死，而最后无论那边胜出，她都没有好下场。 而此时“皇帝”这么做，虽然看起来绝情，但反而是给了她一个机会。 皇后自然也明白这点，因此她也不恨皇帝，反而很感激，只是她总感觉有些奇怪，因此忍不住看了李逸一眼。 最后点头道：“臣妾谢陛下圣恩，一定会尽力做好这件事，必定不会辜负陛下的期望。 只求陛下到时候能放吾父一条生路。” 说到此处，她眼中忍不住流下两行清泪。 到这个时候，皇帝也懒得再虚与委蛇了。 不过看了她一眼，玉靖心中也有些不忍，所以最终还是点点头道：“只要相国不自寻死路，朕也不会赶尽杀绝。 不过眼下说这些还为时尚早，说不定到时候死的是朕也未可知。” 玉靖有些嘲讽的一声苦笑。 皇后见她如此，愈发感觉事情有些蹊跷，但还是坚定的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妾身虽然是无知女流，但基本妇道还是懂的，若陛下真有不幸，妾身绝不独活。” 这话一说就等于明确了立场了，但皇帝心中却有些复杂。 毕竟两人虽然有夫妻之名，却无夫妻之实，而且她自己也是个女人啊。 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只好点点头，然后瞪了李逸一眼。 李逸假装没看见，嘿嘿一笑道：“既然如此，那这第一件事就解决了。 接下来就是第二件事，徐云打开。” “喏。” 徐云闻言答应一声，连忙打开了他刚才搬进来的几口箱子，众人一眼看去就感觉眼前一亮。 不是形容词意义上的眼前一亮，而是物理意义上的眼前一亮。 “这是……镜子，这镜子是什么打造的，怎么这么清晰？” “还有这是什么，琉璃吗？怎么这么纯净？” 众人都忍不住感觉震惊，甚至比见到金银币还要震惊。 然后紧接着随着一口口箱子被打开，每一次众人都又是一声惊叹。 其实也没什么了不起的东西，无非就是每一个穿越者都会搞的那些玩意。 什么香皂啊，白糖之类的。 但没办法，这些东西之所以每一个穿越者都会搞，主要原因就是它们确实容易搞。 另外就是这些东西在古代它确实利润丰厚。 “这就是我们接下来的第二个收入来源，轻工业和商贸。 煦宁侯，你看这些东西怎么样，会有市场吗？” 李逸笑着问道。 煦宁侯眼睛早就已经在那些东西上拔不出来了，心中惊叹无比。 这些东西无论哪一样拿出来，那绝对都是一项利润惊人的大买卖，这位李总管居然一下子搞出这么多花样来，他的眼睛都要被闪瞎了。 听到李逸的问话，他忍不住苦笑道：“岂止是有市场，不瞒李总管说，这些东西要是平时任意一样拿出来，天下人只怕都要疯狂。 但眼下恐怕不是时候。” 众人闻言也都从震惊中反应过来，这些东西虽然一看就知道是好东西，但眼下京城这种情况，谁有心思买这些东西啊。 李逸却一笑道：“恰恰相反，眼下恰恰是最好的时机。” “呃，这……” 煦宁侯有些愕然拱手道：“本侯愚钝，还请李总管指教。” “煦宁侯，如今蛮族将至，陛下又全面接管了京城的一切军政，连市场也实行了军管，你才那些商人和勋贵世族他们此时最想做什么？” 李逸问道。 “呃，这个……” 煦宁侯神色一阵变幻，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因为那个答案他怕皇帝不爱听。 李逸却不在意的笑道：“没什么不能说的，因为这种事都是明摆着的事，他们现在要做的第一就是囤积居奇，陛下下旨均平物价。 他们肯定就会干脆选择关门闭市，宁愿不做买卖，或者就是摆个样子，然后还会趁机鼓动民心。 第二件事就是转移财富，他们这些人哪一个不是囤积了大量的财富，而现在蛮族将至，他们能不慌吗？ 能不想把财富转移走吗？ 但是陛下已经有旨意封锁了所有城门，任何车辆出入都要检查，这个时候他们只怕都快很疯了。 如果我们这个时候放开一道口子，只允许这些商品出城，你猜他们会怎么样？” 煦宁侯闻言忍不住神色一动，瞬间就明白了这其中的关窍。 别说是那些人，听到这话连他都心动了。 因为这些东西一旦运出京城，到时候不但能够转移财富，甚至还能大赚一笔，那些商贾，富户要是不抢疯了才怪呢。 他当即如实回答。 众人闻言也都是瞬间恍悟过来，不由得钦佩的看向李逸，“李总管这一招简直太高明了，不过这样是不是太便宜那些人了，这样的话，他们岂不是毫无损失，反而还要大赚特赚吗？” 第166章 表白 第166章 表白 李逸却不在意的道：“赚好啊，做生意还怕别人赚钱吗？ 我们只要能获得我们想要的就够了。 另外他们这些东西一旦运到外地，到时候那些外地的商贾得到消息，只怕也要冒险做逆行者。” “另外陛下可以制定规矩，那就是所有这些商品，必须要用粮食等物资来兑换购买资格。 比如出售一千石粮食可以获得相应数量商品的购买资格。 这样就可以逼迫他们出售自己手中的粮食等物资，甚至外地商贾也要冒险往京城运粮。 另外购买这些指定商品必须要用金银币，普通金银拒收，而兑换金银币少量的话免费，一旦达到一定数量就必须要收取一定的折损费。 对了，为了加速他们跑路的决心，庆丰候和诚意伯活了这么长时间，现在可以去死了！ 理由就是他们勾结蛮族。 另外再随便找个理由杀几个囤积居奇的商贾，让他们知道留在京城没有好果汁吃。” 众人听到他这些话表情都相当精彩。 尤其是皇后和何贵妃等人还是第一次看到李逸出损招，都感觉头皮发麻……你还敢更不做人一点吗？ 煦宁侯也没好到哪去，心中暗自庆幸，幸好之前他识相，早早的投靠了皇帝，不然这一次死的可就是他了。 最可怕的是，如果李逸直接全用强硬手段，那最后那些人肯定要强烈反弹。 而偏偏李逸这不但给他们开了口子，而且还是一个有利可图的口子。 煦宁侯几乎用脚指头想也知道那些家伙会怎么选择了。 而等这些勋贵世族全被赶走，财富却全部留在了京城，那到时候京城之内皇帝就真可以任意施为，而毫无掣肘了。 明明蛮族来袭是一个巨大的危机，但结果愣是被这位玩出了花。 现在煦宁侯都有些怀疑，勾结蛮族打破武关的人是不是就是皇帝自己。 不过这到底是太荒谬了，他还是不敢多想。 他正胡思乱想，却听李逸道：“陛下，煦宁侯侯爷熟悉商贸，本身又是勋贵一员，交易的事不妨就交由他来负责。 顺便居中联络城中的商贾。” 煦宁侯一惊，瞬间回过神来，连忙道：“臣愿为陛下分忧！” 皇帝此时也被李逸这种杀人不见血的主意给折服了，本来对李逸自作主张安排皇后的一点醋意也随之消失了。 毕竟李逸这所有的谋划最后得利的还是她。 当即也满意的点头道：“好，煦宁侯能有此心，朕很满意，那就辛苦爱卿了。” 煦宁侯连忙躬身道：“陛下言重了，为陛下分忧乃是臣子分内之事，臣不敢称辛苦。” 这件事对他来说，其实也是好处多多的，虽然不能直接从中获利，但间接的利益却不少。 比如权力。 另外参与了这件事，他也算是进入了皇帝核心的圈子了。 日后皇帝若是真能中兴大乾，不，应该说是建立大业，他自然就是开国元勋级的人物了。 地位与现在这不尴不尬的煦宁侯不可同日而语。 想到此处，他忍不住感激的看了李逸一眼，感激他当初选择了自己。 这其中的差别真是一步天堂一步地狱。 而这一次不等李逸开口，皇帝便道：“那这些东西的制造呢，你是不是打算交给贵妃和芳妃来管？” 何芸何芳听皇帝这话神色都是一动，她们与皇后一样也察觉到了丝丝的怪异。 这感觉，她们不像是皇帝的女人，反而像是李逸的女人，感觉好像是李逸在给她们谋取后路一般。 不得不说女人有时候直觉还是很敏锐的。 不管是皇后还是何芸何芳虽然都不知道实情，但却都感觉到了异样。 但不管如何，她们心中却是乐意的。 毕竟作为后妃来说，有没有掌握权力，那身份地位也是完全不一样的。 这一点从他们掌握了二十四监之后，就越发深有感触。 而李逸也没有避讳，直接拱手道：“奴婢确有此意，不知陛下以为如何？ 当然也要看两位娘娘的意愿如何？” 两人因为有皇后珠玉在前，所以心里早有定论了，闻言立刻便道：“妾身姐妹自然愿意为陛下分忧。 只不过具体如何做，还要李总管指点。” 皇帝看了两人一眼，然后摆摆手道：“既然如此，那就这么办吧。 但是这些东西的核心技术，一定要注意保密。 不管什么人都不准透露，哪怕是何氏。” “喏。” 两人闻言一惊，连忙应喏。 “好了，那这些事暂时就这样安排吧，你们都先退下，李逸留下。” “喏。” “臣（臣妾）等告退。” 众人纷纷行礼退出。 皇帝又一挥手对容嬷嬷和刘芸道：“你们也先出去。” “喏。” 两人也没敢多说什么，也都躬身应喏，刘芸临走时却忍不住有些担忧的看了一眼李逸。 而两人刚走，皇帝就碰的将一只笔洗摔在李逸脚边，发出哗啦一声响，刚走出门的两人都忍不住一惊，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心中有些担心。 门内，李逸神色却很平静，微微躬身抱拳，却没有说话。 皇帝冷冷的看着他，半晌才冷哼一声道：“你没什么话要对朕说吗？” “有。” “什么？” “我爱你。” 李逸突然直起身来，看着她道。 “什么？” 玉靖一愣，有些猝不及防，有些反应不过来，完全没想到他居然会来这么一句。一不小心居然把面前的茶盏都给打翻了。 随即才反应过来，不由勃然大怒，“李逸你太放肆了，你是不是以为你现在能耐了，朕就不敢揍你了！” 说着就开始四处找鞭子，这混蛋居然这么大胆。 李逸却很平静的道：“陛下不用找了，鞭子我早趁你不注意藏起来了。” 玉靖再次一愣，一下子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 半晌才恼怒道：“你果然是早有预谋，不过你以为没有鞭子，朕就不能揍你了吗？” 说着就露胳膊挽袖子想要动手。 李逸却不慌不忙的再次道：“陛下且慢，其实有一件事我一直欺骗了陛下。” 第167章 李逸要走了 第167章 李逸要走了？ “你骗了朕，什么事骗了朕？” 玉靖一愣，有些意外，然后脸色却瞬间冷了下来。 如果说李逸的放肆，只是让她羞怒，但李逸居然说还有事欺骗了自己，那就真让她心冷了。 李逸闻言一脸惶恐的道：“陛下恕罪，其实我不是什么先皇安排的假太监，而是先皇为陛下安排的夫君。” 玉靖再次一愣，随即勃然大怒，“李逸，你找死吗？！” 说完眼睛就开始左右寻摸，似乎是打算找个什么趁手的武器。 李逸一看她如此，故意做出拔腿就往屏风后面跑的架势。 一边跑，一面还叫道：“陛下，是真的，这都是先皇的一片苦心啊，知道以陛下的身份不好婚配，所以才特意安排我留在陛下身边。” 见他居然还敢胡说八道，玉靖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又见他往屏风后面跑，下意识的绕过案几追了上去。 可是李逸别的不行，身法却是杠杠的，她虽然修为高了一筹，但李逸却就好像游鱼一样。 于是情况就变成了两人绕着御书房一个追一个逃。 每当她想要停下来，李逸就又是一阵胡说八道的解释，“陛下，是真的，你要相信我啊，当初先皇临终时拉着我的手说，‘好女婿，婧儿是个好孩子，他本来不需要承担这些责任的，她本来的命运应该是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像所有的女孩一样无忧无虑的生活一生的。 却因为朕的一己私念，把本来不属于她的重担强加给了她。 让她以一个女儿身承担这风雨飘摇的大乾，朕对不起她啊！’” “你放屁，父皇临终时我就在身边，我怎么就没看见你？” 皇帝闻言居然直接爆了粗口，但眼睛却莫名的有些酸，仿佛感觉那些话真就是老皇帝说的一般。 或者说，她内心是真希望能听见老皇帝跟她说出这样的话。 可是看他满嘴胡说八道的样子，又忍不住生气，可是就是抓不住，心中忍不住无语。 这小子明明修为比她还低一个大境界不止，怎么这身法却这么溜滑，像个泥鳅一样。 “呃……这个，或许你起来的早，我起来的晚，不得拜街…不是，我说恰好错过了，或者是先皇他故意趁你们不在的时候说的。” 李逸依旧在一边东躲西藏，胡说八道。 把玉靖气的牙齿都快咬碎了，再次骂道：“放屁，父皇病危的时候，我一直在跟前，什么我起来地早你起来地晚？” “那谁知道呢，反正先皇就是这个跟我说的，先皇还说，好女婿啊，朕以后就不能保护婧儿了，你可要代朕好好保护她，不仅要中兴大乾，还要让她幸福快乐。 我就是，知道了，岳父大人放心，小婿绝不会让您失望的，不信您就在九泉之下好好看着吧。 哎哟……” 李逸正说着，却因为“一个不小心”绊了一个趔趄，玉靖大喜，“哈哈，我看你还跑啊，你跑得了吗？” 说完上前伸手一把抓了个正着。 李逸假装惊慌失措，胡乱的反手一把将她抱在怀里，然后两个人都成了滚地葫芦，摔倒在地。 “啊！” 玉靖猝不及防不由自主的吓的发出一声惊叫，又惊又怒，急忙道：“李逸，你好大胆，快放手！不然朕饶不了你！” “不放！” 李逸故作害怕的道：“我要放了，你肯定要打我。” “废话，你如此大胆包天，不打你打谁？” “那我就不放，反正都要挨揍，不如多抱一会！” “什么，混蛋，你敢，你死定了？” “死就死，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你说什么？李逸，你太放肆了！” “放肆就放肆，除非陛下相信我刚才说的都是真的，否则我就一辈子不放！” 玉靖又气又怒，很后悔，刚才不该把两位嬷嬷赶走。 而现在这副模样又不好把两人叫进来。 但她有些奇怪的是，自己虽然气恼，但是却没有丝毫杀意，反而被他抱的浑身发软，使不上力气。 不得已只好假装服软道：“好好好，算你赢了，你放手，今天的事我不追究了。” 可是李逸却哪里相信她的鬼话，闻言不但不放手，反而得寸进尺的道：“不放，除非你喊我一声郎君。” “李逸，你真想死了！” 皇帝真是气急了，没想到这混蛋今天居然敢这么放肆。 “你是不是真以为朕没有你不行了！” 这一刻她是真生气了。 虽然她和李逸直接的关系其实多少有些说不清道不明了，但作为皇帝她本质上却非常忌讳被人要挟。 李逸今天的行为已经在试探她的底线了。 她可以容忍李逸偶尔有点越矩，甚至偶尔有点暧昧，她也乐在其中，但是她却决不允许恃宠而骄。 但李逸听到她这话，却忽然没有动静了，只是紧紧的抱着她，却没再开口，她忍不住感觉有些异样，低头一看，却发现李逸眼圈通红。 她见此情况不由得一愣，刚才的怒意瞬间化作不安和惊讶，“李逸，你……” “陛下，再让我抱一会好吗，就当是为我践行。” 李逸声音低沉的道，这一刻李逸可算是拿出自己所有的演技，他知道能不能将皇帝和自己之间关系明确化，就看这一把了。 不然一旦等皇帝地位更加稳固，而他手中的权利又更高，两人之间的关系就越没办法突破了。 而皇帝的势力现在已经到达一个临界点了，等这一次彻底收服京畿，然后如果再能打败蛮族的入侵，那么皇帝的势力就正式建立起来了。 而皇帝到时候也会彻底从一个傀儡，成为一名君主了。 到那时两人如果关系突破，心态和干扰的因素都不一样了。 所以李逸这才煞费苦心的做出这一番布局和表演。 眼下终于到了关键时刻了。 果然皇帝听到他这话神色一怔，眼神也瞬间冷了下来，“践行？你要离开朕？” 李逸哀伤的道：“陛下，不是奴婢要离开陛下，而是随着局势的发展奴婢的身份已经不适合留在陛下身边了。 甚至奴婢这个人也不适合再在大乾存在了。” 皇帝听到这话忍不住一皱眉，但口中却仍旧道：“你什么意思？” 第168章 计划展开 第168章 计划展开 “陛下息怒。” 李逸轻轻的搂着她，微微笑道：“其实这是好事。 陛下登基三年有余，一直以男儿身面对世人，委曲求全。 不过眼下的情况终于可以看见曙光了。 等这一次彻底掌控京畿，如果再能一举打败蛮族的话，基本盘就稳固了。 而这个时机是陛下公开身份的最好时机，早了，我们还太弱了。 晚了内部的成分复杂了，也会牵一发而动全身。 只有在内部稳固，但是还比较单纯的阶段，而外部势力因为我们大胜蛮族的余威也不敢轻举妄动的情况下，最适合陛下以女帝之身重登大宝。 到时候陛下就可以堂堂正正的面对天下人了。” “不过那个时候，我就不适合再留在陛下身边了，不然万一哪天身份泄露，不仅会影响陛下名声，也对局势不利。 臣到时候也就该功成身退了。 不过陛下放心，基础和格局已经打好了，只要陛下按部就班，不难如太祖皇帝一样成就一番大业。” 里说完苦笑一声松开了手，但玉靖却忽然反手一把抱住了他，柔声问道：“你留下来做个真太监行不行？” 李逸听到这句话神色一僵，好险没崩住要破口大骂。 特么我表演半天，你就来个这…我可去你大爷的吧？ 玉靖见他如此，却噗嗤一笑，然后一翻身骑在他身上，掐住他脖子道：“李逸，你个狗奴才，我父皇让你保我大乾中兴，还要你让朕幸福，你居然想跑，门都没有！” “呃…放，放手……我喘不来气了。” 李逸没想到这女人居然真掐，连拍了几下却没有拍开，一下子也恼羞成怒，一脚把她给踹到了一边。 “你特么的还真想掐死老子啊。” “混蛋，你说什么？老子？” 玉靖勃然大怒，一咬牙居然又扑了回来。 李逸连忙想要解释，但却再次又被她给死死掐住了，眼看又要窒息，他也顾不得许多了，直接把她掀翻在地。 “混蛋，你还敢还手！” 李逸这时也豁出去了，闻言也怒道：“还手怎么了，还真让你掐死不成。” 反正他现在的修为也不差她多少了，不怕她。 而就在此时，玉靖身上却忽然一阵真力波动，两人都是一愣。 “陛下，你……你突破七品武尊了？” 玉靖也是一愣，她也没想到自己卡在六品巅峰好长时间了，居然在这个时候突破了。 随即却嘿然笑了起来，“怎么就你能突破吗？” 说完一翻身把他压在了下面。 “啊……陛下，我投降！” “没门……现在说投降，早干什么去了？还想跑不跑？” “我这都是为陛下着想啊……” “不需要，你不是想要做朕夫君吗？行。不过就算做夫君，你也要被朕压在下面……” “我告诉你，你死是朕的人，活是朕的鬼……不是，说错了，你死是朕的人……” 李逸干脆放弃了抵抗，生无可恋的看着头顶的天花板，感觉仿佛又回到了最初的时光。 真是“人生若之如初见，一夜回到解放前”。 门外，容嬷嬷和刘芸听着里面的动静感觉有些奇怪，又有些担心。 正不知怎么回事，就看见皇帝一脸畅快的走了出来，嘴角还带着轻松愉悦的笑容，偷偷往门内一看，却见李逸衣衫不整，欲哭无泪的躺在地上。 两人一瞬间表情都有些奇怪，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两人看不懂，也不敢问。 而地上的李逸表情复杂，翻了个身，也不理两人。 我今天这计划是成功了吗？ 好像是成功了，从现在开始，他和皇帝的关系显然已经突破了原来的界线，算是明确了。 但特么这和我想的不一样啊。 明明老子才应该是征服者的。 我这一顿操作难道不六吗？ 为什么会这样？ …… 就在李逸痛定思痛的时候，他的计划却在稳步推行。 因为早有准备，所以真正实行起来，非常快。 在地方，几乎只是几天时间，农民互助会就扩张到了整个京畿。 各地县府官员，听说皇帝身边的奸宦说要接管京畿所有军政，原本还打算抵抗一二，想给那些奸宦一点脸色看看，让他们知道大乾是谁之天下。 谁知道人家压根就不跟他们接触，连招呼都不大，直接就把他们架空了。 而各地的百姓却很高兴，他们早就看到了上阳和骊山两县百姓建立农会，又有皇帝撑腰的好处。 甚至有不少地方都有人自发建立农会和那些地主抗衡了，但因为背后没有军队支撑，所以根本抵抗不住官府和地主的镇压。 反而因此遭到了勋贵世族的报复。 这次宣教司一到，百姓人人都如旱苗盼春雨一般，不少人甚至忍不住嚎啕大哭。 “你们怎么才来啊，我们还以为皇帝偏心眼就管骊山，上阳两县的百姓，不管我们呢？” 宣教司的人既是感动，又是惭愧，在这种氛围下，宣教司人人都有一种使命感。 他们之中有些人本来只是想谋一条活路，有些人只是因为受欺负了，想借助皇帝的力量报仇。 但慢慢的，他们的心态都发生了一些变化，他们发现自己做的事原来还有更积极的意义。 这其中就有之前被李逸打发到上林卫，让他从底层做起的宁平之。 此时他已经基本褪去了少年公子的浮躁与稚气，整个人都透着干练和昂扬的斗志。 他奔走于田野之间和农民们席地而坐，丝毫也不觉得脏，也没有嫌弃那些农民庸俗，反而觉得他们很真实。 远比那些朝堂上的衣冠禽兽，以及那些每日以风雅为名流连于勾栏瓦舍的斯文败类们要更像一个人。 他愿意倾听他们说家长里短，说生存的不易，愿意帮他们解决问题。 远处几名宣教司的老人远远的看着这个没多久之前还满心好高骛远，眼高于顶的年轻人，欣慰的点头道：“这小子不错，是个好苗子。” “那是，李总管看重的人能差了吗，不过这么快就让他单独管一个县，是不是有点太急了。” “没办法啊，我们发展的时间还是太短了，还是缺少骨干型人才啊……” 第169章 煦宁侯的邀请 第169章 煦宁侯的邀请 宁平之听说要让他单独管理一个县的时候，也很吃惊。 不过他也知道现在人手紧缺，所以他也没有推辞，直接一个敬礼，郑重的道：“请司长放心，宁平之一定完成任务。” 于此同时，也有不少像他一样还稚气未脱的年轻人，也和他一样不得不赶鸭子上架，提前担负起了本不该这么早让他们来担负的责任。 这也是帝党从零开始的弊端和艰难之处。 哪怕是李逸再如何神操作，也无法改变。 但好在因为他们这个团体，目前还处于最斗志昂扬的阶段，内部也还没有出现彼此掣肘的力量。 这才让这些年轻人即使赶鸭子上架，也勉强能够升任。 过程中虽然出现了一些问题，但最终却没有酿成大错。 反而让一大批年轻人得到了磨砺和锻炼。 倒是官府一方，原本应该是坐拥丰富资源，又人才济济，而且一个个都是官场吏场老油条，精通各种人情世故。 但遇到了这种他们从未见过的对手，反而毫无招架之力。 很快各县府的官府力量就被完全压制在了官衙之内，最后不得不纷纷向朝廷上表。 一时之间，在朝廷诸公看来，整个京畿可谓怨声载道。 于是不少言官清流都开始大骂奸宦，昏君。 然后京城的物价也开始飞涨。 皇帝虽然下旨上不准囤积居奇，不准恶意涨价。 但结果就如李逸预料的一样，各个商铺全都阴奉阳违，明明有商品，但就是不卖。 官府自然也不会理会，反而都暗暗看热闹。 勋贵世族们也在暗中推波助澜，事实上京城里的那些商铺本就是他们的产业。 甚至京畿的各条商路也在他们的掌握之中，本来因为蛮族虎视北方，很多商贾都不愿意来京畿，再加上他们暗中使坏，有些已经到京畿边缘的商队，也都停了下来。 皇帝在农村架空他们，鼓动那些泥腿子对抗他们，那他们就在城里和皇帝斗。 看看这大乾到底是谁之天下。 真以为有几个能打的兵就能造反了。 真以为这天下是你玉氏的天下，不，你玉氏就是吾等养的狗！ 我们尊你你才是皇帝。 不过皇帝显然也不会坐以待毙，于是刀落下了，接连数名囤积居奇的商人被嘎了脑袋，抄了家。 但京城物价却不但没有平息，反而更高了。 而皇帝似乎也被激起了倔强，于是屠刀再次落下，这一次直接是勋贵。 庆丰候和诚意伯等数名勋贵因勾结蛮族的罪名被拿下，其中庆丰候因为聚集家丁企图拘捕，被当场格杀。 其余人被押到午门外，当场亮出证据，然后当场格杀，家财全部被抄，妻女全部驱逐出城。 这一下，勋贵们坐不住了。 那些商贾只是他们的傀儡，杀了就杀了。 屠刀落到他们自己头上，那哪行啊。 “诸位，昏君这是不给我们活路了啊。” “今日左右都是个死，不如拼了吧？” “拼？拿什么拼啊，那上林卫连禁军都不是对手，就我们家里的那一点点家丁奴仆，能是对手吗？” “那怎么办，等死吗？” “求见太后吧，她老人家总不至于眼睁睁看着皇帝倒行逆施不管吧？” “对对对，还有其他皇族成员，他们难道就和皇帝一条心吗？这城中囤积居奇就没有他们的份吗？ 不如我们直接举报几个皇族，看看皇帝怎么办？” “好，另外还可以鼓动城中的百姓。” 一众勋贵世族一个个开动脑筋，企图和皇帝斗智斗勇。 但结果却不仅如此人意。 他们举报了几名皇族，但结果皇帝居然直接命人查实后直接给杀了，并且还把人头送到了带头勋贵的家中，还当众给他发了奖励。 问他还有没有要举报的？ 这下好了，那些宗族之地不敢恨皇帝，却都把矛头对上了这些勋贵世族。 甚至还派出了刺客，只是却被巡值的东厂番子给拦截了，才让那名受赏的勋贵逃过一死。 但从此后本来狼狈为奸的士族与宗族子弟之间，几乎势成水火。 太后等皇族找皇帝，但皇帝直接把边关军报丢在他们面前。 只问一句话，“哪位叔伯，宗亲说一句，大乾江山不要了，京城不守了，朕一句话没有，立刻放开一切。” 众人谁敢说这话，但是内心却都愤怒不已。 陛下这是倒行逆施啊，你这样就算这次守住了京师，但人心尽失，大乾江山还怎么保得住？ 丞相府和勋贵也认为皇帝这是疯了。 “他该不会以为杀人就能解决问题吧？” 但是这种话他们只能背后说，当面却不敢说。 因为他们也没有解决问题的办法。 而且他们心里还暗暗高兴，皇帝这样倒行逆施最好。 如果他能保住京畿，却又尽是人心，那丞相府正好坐收渔利。 反倒是百姓，若是平时，皇帝这样杀人，百姓也要骂皇帝冷血无情。 但现在蛮族虎视中原，甚至很快就要打京师来了，城中物价飞涨，那些商贾只要被查出是囤积居奇，或者勾结蛮族，那就不可能有任何百姓同情他们。 反而会都支持皇帝，杀得好。 当然这只是暂时的，一旦物价长期无法平稳，百姓饿极了，那个时候就没有人会跟你讲道理了。 谁管你谁对谁错，反正总是你没本事。 一些朝堂诸公，包括丞相府在内正是看透了这一点，所以才有人忧心忡忡，甚至大骂陛下被奸人所误。 但有人却高兴，等着看笑话，但就在此时，城中却出现了几样新事物。 第一是皇家铸币厂以及皇家银行成立，并且金银币也随之面世。 若是在平时，这肯定是大事，但此时所有人却都当笑话看。 不能解决粮价和物价的问题，尽搞这些花里胡哨的有屁用。 另外就是一种叫做报纸的东西出现在市面上，类似于邸报。 但内容却都是在宣扬皇帝的政策，以及一些家长里短的故事。 这倒是引起了不少人的兴趣，不过更多的还是惊叹与骂声。 “这么好的纸居然就这么浪费了，印这些没用的东西，还有这印这一张的多少成本啊？这种时候，还这么挥霍无度，这不是乱来吗？” “谁说不是呢，就这一张雕版也要靡费无数啊。 啧啧，这印的也太差劲了，怎么还掉墨。 不过这玩意拿来消遣倒是不错。” 不过骂归骂，报纸还是很快引起了百姓的兴趣，毕竟这年头消遣的东西太少了，有人自己看不懂也去找人来读。 而就在这节骨眼上，煦宁侯突然向全城的勋贵世族还有商贾发出了邀请…… 第170章 摆烂 第170章 摆烂 煦宁侯居然在这个时候要宴请城中勋贵和商贾，所有人都立刻察觉到了这宴请绝不简单。 毕竟煦宁侯是皇帝的人如今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那么煦宁侯这么大张旗鼓的动作想也不用想也知道，这必然是和皇帝有关。 “皇帝难得是想要服软了？” “很有可能，某还以为他真要一直强硬下去呢？” “皇帝终究还是年轻啊，他真以为手上有点兵力，讨好了那些平民就能治国，到底还是要服软啊。 不过这样一来，那些勋贵得了理怕是没有那么容易善罢甘休啊。” 不少人都在暗中等着看皇帝的笑话，一众勋贵世族本来愤怒又惶恐不安，这下也得意了起来。 但是很快他们就发现了根本不是他们预料中的样子。 “什么？ 煦宁侯，你什么意思，这种情况下，你居然还说要跟我们做生意？” “呵呵，煦宁侯你这是在戏耍吾等吗？若是如此，本爵就不奉陪了。” 煦宁侯却不慌，而是呵呵一笑，“诸位，稍安勿躁，生意嘛都是谈出来的。 而且本侯这可是在看在同为勋贵一脉，这才冒着天大干系在帮诸位啊。” 说完不等众人再说什么，拍了拍手道：“抬上来！” 话音未落，一只只木箱很快就被抬了上来，箱盖掀开众人都是一呆。 “这，这是什么？琉璃，怎么会这么纯净？还有这个，这是雪花盐吗……这也太细腻，太干净了，居然连一点杂质都没有！” “这也是盐……咦，不对，这是甜的，天呐这不会是饴糖吧，这也太甜了，而且居然一点不黄……” “还有这是什么，好香？” 众人都已经算是这天下最富贵的一批人了，平时一个个那自然都是奢靡无度，可以说没有什么好东西是他们没吃过见过的了。 但此时，这些人却瞬间感觉自己就好像变成了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 “煦宁侯，这些东西你都是哪来的，难道是宫里……” “不可能，宫里什么情况我们还不知道吗？说是御用，但其实也不比吾等好多少。” 煦宁侯再次一笑，“东西的出处，诸位就不用管了，诸位只要说着生意诸位有没有兴趣就可以了。” 众人闻言不由一阵沉默，若是平时，这些好东西他们自然趋之若鹜。 但这种时候，他们却没心情，也不想和煦宁侯做这样的生意。 有人冷笑道：“煦宁侯，你这些东西虽好，但如今国难当头，吾等可没有心思。” “是啊，煦宁侯，你可都是陛下的心腹，如今蛮奴虎视中原，京师一日三惊，物价飞涨，你不为陛下分忧反而在这里谋取私利，这也太不应该了吧？” 煦宁侯皮笑肉不笑，“是吗？本来本侯还说为诸位谋取一个出路，既然诸位如此心忧社稷，一心要与京城共存亡，那就当本侯没说。” 众人闻言神色一变，“煦宁侯你这什么意思？” …… 宴会上的事很快就传入了各方有心人的耳中。 “皇帝这是要围三阙一啊。” 丞相府，丞相党一众高层听到消息都是一惊，没想到皇帝居然还有这一招。 “这下，只怕那些勋贵世族的反抗顷刻就要分崩离析了。” “是啊，那些狗贼全都唯利是图，就算有人还想要抵抗，也会担心被别人卖了。” 一众幕僚全都忧心忡忡，而很快他们的猜测就被证实了。 就在第二天，几乎眼睁睁要断粮的京城突然一下就出现一队队的粮车差点堵塞了街道。 市面上的粮价也飞快回跌。 而刚刚成立的皇家银行门口更是多出了大批排队兑换金银币的世族车马。 京城百姓第一次知道，原来这大乾京城居然有这么多的金银。 铸币厂日夜加班都赶不上兑换的速度。 好在这些金银币很快大半就又回到了皇帝手中，再变成一车车各种商品被运出了京城。 外地的商队也随之进京。 京城一下子变得比以往更加繁华了，甚至出现用工荒，大批平时很难谋取生计的苦哈哈，一下子变成了香饽饽。 如果不是一封封军报，和边关报信的快马不时的奔过朱雀大街，人们都要忘记北蛮大军的事了。 这个时候自然也有人想要浑水摸鱼，乘机捣乱，但很快就被东厂和皇城司给无情的镇压了。 虽然人人都知道百姓还是能感觉到战争的阴影在逼近，但乾京的治安却诡异的比平时好了十倍不止。 而且因为那些平时作威作福的士族勋贵纷纷变卖家产，卷着财富换来的珍贵商品逃出京城。 街上的恶少，纨绔一下子少了起来，连地痞无赖也变少了。 平时不敢上街的大姑娘小媳妇也可以放心上街了。 当然不少行业也受到了影响，尤其是那种专门服务权贵阶层的行业，生意眼睁睁的清淡了下来。 同时因为大批的难民涌入京城，蛮族大军越来越近的消息也传到了京城。 丞相府见识了皇帝的手段，一开始震惊，随后居然无动于衷。 这让李逸有些意外。 他原以为在连番的刺激下，丞相府怎么也要有些动作。 要么做出一些事来证明自己，挽回声誉。 要么做些破坏来阻挠皇帝。 但丞相党现在给他的感觉却仿佛选择了躺平。 哪怕朝野越来越多的骂声。 尤其是当初大将军的那番话传开之后，越来越多的人开始质疑丞相府无能，尸餐素位，但张翰居然依旧没有反应。 “这是要摆烂到底了吗？” 不过此时，李逸也顾不到他们了。 蛮族大军在攻破武关之后，并没有停下来，只是短暂的停留，大肆劫掠并且血洗之后，便又再次进军，兵逼重镇同元城。 这一次蛮族终于遭遇到了激烈的抵抗。 因为知道武关在投降后依然遭到了地狱般的血腥对待，同元城这一次居然做到的难得的军民一心。 同时快马像朝廷求援。 皇帝不得已再次召开朝会，但是这一次，丞相张翰直接称病不出席。 户部，兵部也直接摆烂，一个表示没钱，一个表示没人。 甚至户部还上书请求皇帝调拨内帑接济户部，表示京城各部官员已经很久没有发俸禄了。 而陛下你这次赚了这么多钱，总不能看着百官饿死吧？ 第171章 浮屠炮出同洲破 第171章 浮屠炮出同洲破 这注定是一个毫无意义的朝会，皇帝除了一肚子气什么也没落下。 好在皇帝本来也只是走一个过场。 至于调拨内帑给这些狗官们发俸禄，那是想也不要想。 京城百官怨声载道。 “陛下这是要抛弃吾等群臣了吗？” 皇帝只是一声冷笑……抛弃？呵呵，搞得好像你们和朕有什么关系似的。 最后只回复一道旨意：“朕尚未亲政，朝中之事皆有丞相主理！” 找丞相去！ 本来还说要让户部救济难民，干脆也不说了。 直接还是由内廷出面，采用以工代赈的办法，把那些因为蛮族而失去家园的难民召集起来，分别修缮京城的防务和京畿道路。 尤其着重是京城通往雁南关的道路。 至于同元城的求援，皇帝却有些举棋不定。 按照原定的计划，雁南关之外全都要抛弃，以空间换时间。 但是现在情况看来，真的不管似乎也不行。 其一，他毕竟名义上还是大乾皇帝，至少还是有百姓心里是认他这个皇帝的，这样不管，内心有愧。 其二，如果真这样放任，那么其他各城看到这种情况，会不会完全丧失斗志，到时候要是直接溃败，甚至全部投降蛮族，变成蛮族的炮灰军怎么办？ 到那时候，这些各城的财富和人力恐怕都要变成了蛮族壮大的血肉。 “可是要怎么管呢，我们根本没有力量把手伸过去，不管是人还是钱粮，就算我们调拨了，只怕也到不了那些士卒和百姓手里。” 问题还是老问题，有心无力。 “李逸，你没有什么办法吗？” 皇帝再次把问题抛给李逸。 李逸有些无奈，我特么也不是神仙啊。 最后叹了口气道：“如今钱粮我们倒是不缺，甚至很多……” “但问题是，这些钱粮陛下敢给户部或者兵部吗？落到他们手中，只怕连京城都出不去。 而我们自己人，上林卫肯定不能贸然轻动，卫戍司、皇城司等这些新收编的士卒，他们才刚刚收编，还没有完成基础整训，根本不足用。 谁能押送这些粮草过去呢？” “南北禁军呢？” 皇帝问道：“宣教司不是已经入驻了吗？大将军那边也说在整改了，打硬仗不行，押送粮草应该没问题吧？” “这……难说。” 李逸一点不敢打包票。 就在此时，忽然又有军报紧急送入宫中。 “报！ 陛下，同元城破了！” “什么？” 皇帝闻言大惊，“什么时候破的，不是说同元城城内军民一心吗？难道又有人降蛮了？” “回禀陛下，同元城没有人降蛮，是蛮族用了浮屠炮，而同元城的城墙又年久失修，根本挡不住浮屠炮的轰击！” “什么？！” 皇帝猛然起立，其他人也是脸色巨变。 …… “浮屠炮？！” “蛮族，蛮族居然把这种东西给修复了，而且竟然还推到了城下！” “完了，同元城完了，同元城完了！” 同元城城头之上，守将王元，以及同洲刺史云琅，洲司马等一众官员，都忍不住骇然的看着成为那巨无霸一般的庞然大物，斗志全无。 他们尚且如此，那些士卒就更不用说了。 所有人都是一脸呆滞，惊恐。 不知是谁突然喊了一声，“快跑啊，蛮奴要用浮屠炮轰城！” 前一刻还紧握着刀枪打算和蛮族决一死战的军民瞬间乱做了一团。 “不要跑，不准跑！” 游击将军方通还想要阻止溃逃，但是根本无济于事。 而就在此时，那黑洞洞的炮口突然涌出一股白光，众人就听见一声雷霆巨响，然后天地失色，万物失声。 城墙以及城墙上的人但凡在那炮击范围内的，都全部化为齑粉，快速湮灭。 …… 同元城失守，同洲也随之大乱。 消息很快就在京城传开了，根本瞒不住。 本来还秩序井然的京城也终于慌了。 如果说之前武关被破，京城百姓还比较安定。 一来，因为武关比较远。 二来，武关告破虽然让人震惊，但毕竟还在人们的接受范围之内， 毕竟蛮族入侵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人们对于京城的防务还是有信心的。 另外蛮族也一贯不善攻城，就算是打破了武关，也是因为内部有人背叛。 所以百姓还尚且能够有些安全感。 但这一次就完全不一样了，这一次蛮族可是在同元城全城上下一心的情况下，正面攻破的。 另外浮屠炮的威名在大乾可以说是人尽皆知的，当年雁南关被破，浮屠炮遗失也是大乾所有人心中共同的痛点。 蛮族确实不善攻城，但如果有浮屠炮呢？ 京城防务确实坚固，但有浮屠炮呢？ 这下不但百姓慌了，连朝中本来还抱着看戏心态的官员们也慌了。 还留在京城的皇族，外戚勋贵也全都慌了。 另外还有些潜伏在京城中别有用心的人，更是打算乘机制造混乱。 好在东厂和上林卫盯得紧，才最终没有造成大的乱子。 不过消息传到宫中，皇帝脸色却一点都不好。 “蛮族居然修复了浮屠炮，这下麻烦了！” 老将军冯毅脸色也是凝重。 蛮族居然修复了浮屠炮这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 大乾战争兵器一共也不过两手之数，这其中真正威力最大的战争兵器便是浮屠炮了。 其他几件，往往是各有功用。 比如冯晴手中的璃吻枪属于将器，更多是增强为将者的统兵术。 皇帝手中的帝剑，更多是象征权威，凝聚气运。 倒是冯晴比较镇定，冷静的道：“其实也不用太过惊慌，浮屠炮虽然威力巨大，但是弊病也多，比如移动困难，攻击间歇大等等，并非不可战胜。 另外我们手中不是也有巨型灭神弩吗？ 而且这段时间工兵营的第二架巨型灭神弩也已经完工了，各种性能威力方面还要远超第一架。 如果时间充裕的话，第三架，第四架都有可能打造出来。 虽然威力可能略逊色于浮屠炮，但攻击距离，和灵活性都要超过。 最重要的是，到现在还没有人知道我们手中的有这件大杀器，这其实对我们有利。 说不定这一次，正好可以乘机夺回浮屠炮，一雪前耻！” 第172章 乱天下之谋 第172章 乱天下之谋 李逸也点头，下意识的道：“不错，冯校尉言之有理吗，两架对一架优势在我。” 刚说完，忽然外面又内侍禀报。 “陛下，朝中百官在宫外求见！” 众人闻言一怔，李逸随即神色一动道：“百官求见？看来，朝中百官也被这个消息给吓住了，他们坐不住了！” 话音未落，又有人来禀报，“陛下，大宗伯和一众皇族长辈进了南宫，太后娘娘命陛下往南宫商议。” 皇族和宗亲也坐不住了。 皇帝神色一变，随即打发道：“去回禀太后，朕稍后就到。” 百官他可以不理会，但太后和皇族，他却不能不见，真不见的话，人家直接来北宫怎么办？ 难道还能拦住太后不让进来不成。 不过打发了禀报之人，皇帝脸色却凝重起来。 “这件事，诸位怎么看？” 众人闻言也都是神色微变。 太后这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干涉过皇帝的事了，这一次也被惊动了。 不过这也不奇怪，目前的形式确实有点太吓人了。 “百官和太后娘娘的反应并不意外，出了这种情况，如果不闻不问，那才奇怪。” 煦宁侯如今也算是完全进入了皇帝的核心圈子了，所以今天这样的大事他也有幸列席。 除此之外，皇后和两位娘娘也都在座。 连东厂的黄德也垂手站立在一旁。 可以说皇帝整个班底的所有较为核心的人员，今天全都在侧。 听到煦宁侯的话，也都轻轻点头。 “不错，现在的问题是，他们会有什么样的目的，或者说，他们会提出什么要的要求。而我们又该怎么应对。” 皇后难得的开口道，已经完全调整了自己的立场。 反倒是何芸何芳两人有些局促紧张。 李逸开口道：“皇后娘娘明鉴，如果我没料错的话，他们可能的提议方向无非两个。 第一个就是要求我们派兵出击。 第二个么，很可能会提议放弃京城，向南逃，或者迁都到东都。” 听他这么一说，众人都神色一动，老将军冯毅道：“很有可能。 第一个不说。 如果是第二个的话，宗族和勋戚可能会偏向南逃，然后隔江而守。 而百官中以丞相党为首大概会提议往东，因为东都是相国张翰的故乡，张氏在东都经营数世，根深蒂固！” “那我们要怎么办？” 何芸有些弱弱的问道。 如今的形式，虽然皇帝和李逸等人表现得似乎信心十足的样子。 但是她却还是忍不住有些害怕。 甚至内心暗暗觉得，如果能逃的话，似乎也挺好的。 不只是她，其实在场包括煦宁侯和黄德在内也有不少人心中是这么想的。 “哼哼，我们哪个都不选。” 李逸哼哼一笑道：“因为不管是往南还是往东，我们在座的所有人都是死路一条。 因为他们绝不会再给我们复制京城这边形式的机会。 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到时候他们必然会提议让上林卫和禁军殿后，为他们争取时间。 而后在路上，他们也必定会想尽一切办法弄死我们，唯一能够苟延残喘的恐怕就只有陛下和皇后娘娘了。 不过到那个时候……” 李逸没有往下说，不过众人只要不说傻子，也能明白他没说完的话是什么意思。 脸色都禁不住一变。 “这……” 何芸姐妹脸色有些苍白，衣袖中的手下意识的一颤。 不过却还是有些侥幸的道：“我们不能不听他们的吗？” “不能。” 李逸微微摇头道：“因为我们的根基就在京城，在其他地方没有根基，虽然有人，但离开了京城，连军饷和粮草都要指望他们供给，只要他们一掐断，我们立刻就死路一条。 另外，不管是士卒本身，还有他们的亲属。 我们逃走，我们能带走那些士卒的亲属吗？ 如果不能，那些士卒凭什么还听我们的？” “不过这对我们却是一个机会。” 李逸话锋一转又道。 众人闻言都是一愣，“这也是机会？什么机会？” “彻底摆脱掉这个腐朽大乾的机会，到此为止，不管是勋贵也好，皇族也好，甚至整个旧的大乾体系对我们来说都已经是包袱，而不是资本了。 既然如此，还不如干脆从中脱离出来。 他们不是要走吗？那就让他们自己去建立小朝廷去……” “呃……” 所有人听到他这话都是目瞪口呆，这也太离谱了，怎么都不像是个正经主意。 自古以来，哪个皇帝不是日防夜防，就要防备有人自立小朝廷，怎么听这意思倒是巴不得他们自立小朝廷。 如果众人不是知道李逸的本事，任谁恐怕都要骂一句脑残。 这什么鬼主意。 但就算是李逸，众人还是忍不住道：“这不是会造成分裂吗？” 李逸闻言一笑道：“诸位，这天下大势还看不出来吗？说句不好听的，这大乾天下其实早就已经分崩离析了。 北方各州刺史，南方那些藩王，还有几个还听朝廷的？ 只不过谁也不肯做出头鸟，成为众矢之的而已。 既然如此，我们不妨给他加加速，让这天下更乱，更碎一点。 只有这样，我们到时候才更方便各个击破。” “那我们要怎么做？” 皇帝问道。 “陛下只需如此，如此……” 李逸缓缓说出自己的计划，并未做任何隐藏，因为他用的是阳谋，根本不怕有人泄露，就算全天下都知道，但只要人性没变，天下大势就只能按照他设定好的去发展。 而众人越听脸色就越古怪，越听嘴唇抿的越紧。 半晌之后，煦宁侯却擦了擦汗，仿佛看魔鬼一样的看了一眼李逸道：“李总管此计一出，真要天下大乱了！” 心中却暗道：“这特么也是人想出来的主意吗？这也太特么祸国殃民了。” 连皇帝也一时犹豫，“这样做会不会……” 李逸平静的道：“陛下，请恕我直言，这大乾天下乱已经是不可避免的了，藩王，刺史，甚至还有某些邪教每一个都已经谋划多时了。 而最主要的是，天下百姓早已经活不下去了，甚至有人还在暗中刻意逼迫天下百姓造反，也有邪教暗中联络鼓动。 而所有人却都佯装不知，为什么？ 因为他们都在等那些苦哈哈的百姓给他们为王前驱呢。 而只要那些百姓一反，其他人立刻就会以平叛为借口乘势而起。 一边屠戮百姓，一边壮大实力。 正所谓一朝天崩，九州皆乱！ 甚至于这一次的蛮族入侵，某些人也是出力良多。 而我们现在有能力去阻止这一切吗？” “既然如此，不如让这天下乱成我们想要的样子！” 说着，李逸眼中寒光闪烁。 第173章 兵来将挡 第173章 兵来将挡 南宫，泰安殿内。 太后一群皇族宿老凛然高坐，这些人才是大乾皇族真正的核心人物，也是底蕴所在，连太后也只是打横坐在一旁。 在宗法而论，连皇帝也只能算是晚辈，不过皇帝还有另外一个身份，那就是皇族的当代族长，也有着统御全族的名义。 但要是排座次，皇帝也只能和太后一样打横坐在一边。 事实上在相应的位置上确实有一把空着的椅子，正是给他留的。 由此可见这些人的身份之高，不过平常这些人都并不出面，而且皇族也有规矩规定，除非不得已，这些宿老是不得干预朝政的。 但今天显然就属于不得已的特殊情况了。 除此之外，在两边下方，还有一群皇族中的精英人物，以及外戚中辈分高，身份尊贵的老人也赫然在列。 这些人这段时间因为皇帝的强势，都有些憋屈。 尤其是皇帝之前还宰了两个皇族小辈，虽然是因为大敌当前，又被勋贵集团挤兑造成的，但还是引起了这些皇族宗亲和外戚集团的不满。 只是不满，却也拿皇帝没办法。 但今天有诸位宿老撑腰，这些人都感觉自己腰杆子硬了。 一个个在惶恐之余，却都有些趾高气扬。 给人感觉不像是来商讨眼前危局，反而像是来砸场子逼宫的。 一看皇帝半晌未至，有人顿时就不高兴了，狐假虎威的哟呵道：“皇帝为什么还不到啊，这不把吾等放在眼里也就罢了，总不成连诸位家老和太后也不放在眼里吧？” 太后微微皱眉，打圆场道：“如今大敌当前，皇帝大概是有急事要处理吧。 已经让人去催了……” 正说间，外面忽然传来小黄门的唱报声。 “皇上驾到！” 然后又是一声铜锣响，片刻后，就见一名黄门官转珠帘走进殿内禀报道：“太后娘娘，陛下到了……” “请进来！” 太后微微抬手。 其他众人神色微动，互相对视一眼。 “喏。” 黄门官答应一声，退了半步，然后侧身对外道：“陛下，太后娘娘有请！” 门外皇帝闻言，向内拱手称谢，然后才迈步入内。 容嬷嬷紧跟其后，李逸和刘芸却都不在其列。 该交代的他都已经交代了，皇帝过来应付就足够了，他自然还要趁这个功夫去做其他的事。 而他要出宫办事，刘芸自然也要跟着保护他的安全。 皇帝一进泰安殿内，一看场中的情景和众人的表情，哪怕胸中已经有了腹稿，也依然有些凛然。 但面上却不动声色，恭恭敬敬的向上一拜，“儿臣见过母后，母后躬安。” 然后又朝那几位宿老微微拱手道：“晚辈玉靖见过几位家老。” 太后安然受礼，那几位宿老虽然神情漠然，但却还是勉强微微起身避了避，又还了半礼道：“不敢当。” 又朝皇帝微微额首，算是还了礼。 太后这才示意请皇帝入座。 而等皇帝入座后，其他众人才起身朝皇帝礼拜。 皇帝说平身，请坐。 众人这才各怀座位。 大乾这些礼仪虽然比另一个世界要简略的多，但在皇家还是有些繁复。 但等这些俗礼完成之后，几位宿老中便有人睁开了耷拉的眼皮，言辞有些不善的道：“皇帝。” “晚辈在。” 皇帝连忙微微欠身。 “不必客气。” 那名宿老微微抬手，慢腾腾的道：“老朽知道，照道理来说，像吾等这样已经快埋进土里的老骨头不该多嘴多舌，惹人讨厌。 但祖上创业艰难，吾等承祖宗之荫，才得以世享富贵，而今眼睁睁看着祖宗基业日渐沦丧，有些话，吾等总不得不问问。 皇帝不会见怪吧？” “晚辈不敢，朕继大统以来，眼见山河日下也是痛心疾首，奈何……” 他话没说完，另一位宿老却突然开始剧烈的咳嗽起来，一边咳嗽还一边如拉风箱一样的发出呼呼声。 两名宫女连忙上前摸前胸捶后背，半晌才止住了他的咳嗽。 皇帝一时间都有些不敢说话了，忍不住担忧的看着他，“家老，无恙否？ 要不要传翰林医官？” “不用，皇帝尽管说自己的，老朽这只是老毛病而已。” 说完终于停止了喘息，朝贴身宫女端过来的白金镶玉痰盂中吐了一口浓痰，又接过同样奢华的玉杯漱了漱口，旁边还有人过来给他小心翼翼的擦拭干净。 其人这才再次正襟危坐。 皇帝见他无恙，这才点点头。 但看着他们却恍惚有种错觉，感觉好像是在看垂垂老矣的大乾本身。 随即回过神来，眼神却比之前多了一份坚定。 也不再说那些虚套的话，直接道：“诸位有什么话，朕洗耳恭听。” 一众宿老显然没有注意到她的变化。 那名刚刚咳嗽完的宿老开口道：“吾等没什么话说，也不是想要兴师问罪。只是想知道，当下的情况陛下打算如何应对？” 虽然说不不是兴师问罪，但语气中却还是透着一股咄咄逼人的气势。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皇帝平静的道。 一众宿老等了一下，见她没有下文，忍不住一皱眉道：“就这样吗？” 玉靖点了点头，她当然是有计划的，只是有些东西却不能说出来。 这下一众宿老本来就不太好看的脸色，顿时愈发阴沉了下来。 其余皇族精英和外戚老人也都是一阵哗然，有人忍不住冷笑道：“陛下倒是泰然，可先是武关被破，接着又是同元城，接下来整个同洲乃至整个大乾北方三洲恐怕都要不保。 眼睁睁看着北蛮铁骑威就要直逼京畿城下了，陛下却只有一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那要是挡不住呢？” 第174章 没有人想背黑锅 第174章 没有人想背黑锅 这话问的就更加直白，更加无礼了。 太后在旁边都忍不住一皱眉，如此质问，简直是毫无尊卑，这哪像是臣子在和皇帝的对话。 而皇帝反应却很平静，淡然的道：“蛮族兵锋虽锐，但久之必疲，所谓强弩之末不能穿缟素。 而且京畿城高墙厚也不是外州可比。 再加上京城不说军民百万，就是皇族子弟加上外戚子孙也有万人之众，还有官员人等也受朝廷俸禄。世族勋戚，更是世受皇恩，朕相信，一旦蛮族到来如再做各位应该都能以死报国。 我想就算是诸位家老，真到那时怕是也没有脸面苟活吧，不然百年之后有何面目面见太祖太宗于九泉之下？ 如此就算以血肉筑城，又岂是师老兵疲的蛮奴能够攻破的？ 而只要他一时受阻，以蛮族行军打仗的习惯，断然没有充足的粮草供给，到那时如果蛮族退得快还罢了，若是退的慢，这京畿之地就是他们的埋骨之所。” “……” 众人听到她这番话，差点没有忍住爆粗口……我可去你大爷的吧，搞了半天你就是打算让我们去送死？ 就连几位宿老听了也是眼皮直跳，好家伙，真是好家伙，什么叫没脸面苟活？我们可是皇族家老德高望重，你这意思居然还要我们这一把老骨头去当炮灰？ 但是她这话又站在了道德高点，众人一时居然无法反驳。 半晌才有人深吸一口气道：“陛下，臣等世受皇恩，为国效死自然是理所应当，可生死事小，江山社稷事大。 如果吾等皇族，勋戚都死在这里了，那谁还能为陛下保江山社稷呢？” 众人终于换了称呼，不再是一口一个“皇帝”，而改称更具敬意的“陛下”。 其他人一听也都纷纷附和道：“是啊是啊，生死事小，但临时一死报君王，却是腐儒行径，而非谋国之道。 更况且，若是真能守住京畿，打败蛮族还好，要是万一吾等死了，京畿却没守住，那大乾社稷可就真完了。 到那时又如何面对列祖列宗？” 众人纷纷称是。 玉靖心中冷笑……看来这些人果然和李逸料想的一样，就是想要逃跑，但是一个个却不愿承担逃跑的名声。 今日名义上是兴师问罪，但其实却是逼着朕来担当这个逃跑的骂名。 但她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慨然道：“若真是如此，那也是天命！” “这世上从古至今，王朝兴替，从来就没有万年不灭的江山，昔年大夏皇朝何等兴盛强大，九州诸夏之地尽归一统，但不过千年，也是分崩离析。 然后才有诸夏各国，各建王统，而王朝兴替也未有能承千年天命者。 而今我大乾享国已然数百年，如果真的要在今日亡于外族之手，也是天命使然。 不过纵然是亡国，吾等身为太祖子孙，诸夏血脉，也要让后世子孙知道，我大乾皇族的血性之所在，知道什么叫做天子死社稷！” 众人听他这话，不由得目瞪口呆。 不知道他是假迂腐还是真上头。 有人实在忍无可忍，怒道：“陛下这叫什么话，虽然天命有始终，但是社稷岂能轻弃？更遑论吾等皇族宗亲皆是千金之体，岂能说死就死……唔，臣的意思是说，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更何况陛下万金之躯呢？” “是啊是啊，我大乾江山万里，有三十六州府，就算京城破了，难道就不能卷土重来吗？” 玉靖听到这话，心中更是冷笑，但眉头却是一皱，“诸位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们要朕弃宗庙和京畿百万子民而逃？” “呃，这……” 一个逃字，没人敢接话茬了，虽然都是这个心思，但谁也不肯主动承担骂名。 有人忽然道：“不然，还是请外朝相国大人和诸公过来商议商议吧？ 想必他们能有章程。” “对对对。” 众人全都点头同意。 既然皇帝不肯背这个黑锅，那就只能换个人来背锅了。 玉靖假装皱眉，却也没有阻止，反而点点头道：“也好，如今天下说到底朕还没有亲政，朝中诸事本来就还是相国掌国，如此大事，理应问问他的意见。” 意思是，这天下搞成这鸟样都是此人的责任，你们要想兴师问罪，也该找他。 众人听她这话，神色都是一动。 要是平时，他们还真未必敢找张翰兴师问罪，毕竟张翰可跟皇帝不一样，那是真正的权相。 总理朝政，权倾朝野，朝中文臣几乎都唯他马首是瞻。 其人未必能够撼动他们这个群体，甚至要退避三舍。 但要是对付他们中的某一人，却有的是手段。 不过现在不同了。 反正这大乾半壁江山眼看着就完了，张翰能够钳制他们的手段也瞬间折损一半。 而且这个锅，本来就该由他背。 正想着，张翰和六部九卿，以及朝中的几位武勋大臣也都被请了进来，其中也包括了大将军张翰，以及左将军龙城，后将军黄埔战。 众人本来就在乾兴殿外要求见皇帝，所以来得很快。 又是一番俗礼。 然后一众皇族和外戚又是如法炮制的一番下马威，想要唬住这些外朝诸公。 但这些人要是这么容易被唬住，大乾也就不会是如今这番光景了。 于是在几番你来我往的打机锋之后，情况再次陷入了僵局。 眼看着这样下去不可能有什么结果了。 有人终于忍不住把话给挑明了，“诸位，如今蛮奴大军旦夕可至，诸位这样互相推诿，毫无意义，反而是每耽误一刻对吾等就不利一分。 是战是走，总要有个决断。 另外我再多说一句，大乾北方经此一劫，就算能够挡住蛮奴，也彻底废了。 不光是民生凋敝，而且若是武关和同元等诸城都落在蛮族手中，那么从此之后京畿便成了边关，时时刻刻都将在蛮族的威胁这下，守了也没有意义。 反不如以退为进，以图未来方为上策。” 众人微微沉默，捏着胡子不说话，沉吟了半晌，一位宿老朝张翰问道：“相国以为如何？” 第175章 人人都想当皇子 第175章 人人都想当皇子 张翰神色平静的抬了抬眼皮，然后道：“本相没有意见，不过最终如何还是要看陛下决断。” 众人闻言心中都是冷笑。 尼玛平时你把皇帝当傀儡，现在这事却要陛下决断了。 不过众人也无所谓，反正谁背黑锅都一样。 玉靖闻言一声冷笑，她也累了，懒得再跟他们扯皮了。 当即扫了一眼众人道：“罢了，朕虽然有必胜之决心，也有殉国之觉悟，但是诸位所说的也有道理，祖宗社稷总有万一。” 众人听到他这话，都忍不住暗暗笑了。 以为她只是说几句漂亮话，但最终还是妥协了。 对此他们也无所谓，漂亮话随便说，只要最终黑锅你背着就行了。 谁知皇帝随即却话锋一转道：“之前大宗伯和不少人不都说朕没有子嗣，要选宗族子弟入继吗，朕准了！” 众人闻言一愣，有些没反应过来。 这个时候说这个干什么，难道…… 众人隐约想到一种可能，但又觉得可能性太小了，这皇帝不会真这么上头吧。 于是忍不住问道：“陛下，此事当初只是大宗伯被人蛊惑，陛下还年轻，子嗣之事言之尚早。 再说了，就算要挑宗族子弟入嗣也不急在一时……” 玉靖却一摆手打断了他，然后继续道：“另外如今社稷危急，有些礼法应该让一让了，所以这一次选择入嗣之人，年龄，亲疏皆不论，只要是我玉氏皇族出身都可以参加选拔，三日后在乾安殿由朕亲自出题考核。 最后择优者入选。 而后，你们便带着皇嗣走吧，万一朕真的不幸殉国，还望诸位能够用心辅助皇嗣，中兴我大乾社稷。” 众人虽然有所猜测，但听到她这话，都忍不住吃惊的睁大了眼睛。 连太后都惊讶的回不过神了，“皇儿，你……” 其余人也反应过来，不管心里怎么想，但全都一起劝阻道：“陛下，不可啊！” “陛下万金之躯，国家之根本，岂能立于危墙。若是陛下不幸，天下苍生奈何？” “请陛下三思！” 皇帝却一摆手道：“好了，此事不必多说了，朕意已决！ 朕自继承大统以来，虽然一日不曾亲理朝政，国中大小事皆赖辅臣，但无论如何朕也是天子。 而天子岂有弃子民与宗庙而走者？” 众人闻言都怔怔的看着皇帝，一时居然有些说不出话来。 连张翰都忍不住眯眼看着她，他发现自然居然又一次看不懂皇帝到底是什么意图。 难道她真要抱着这京城一起死，还是他真有把握守住京城。 若是真有把握守住京城，他又为什么要让宗族子弟入嗣呢？ 而其他人却没有想那么多。 大多数人要么就是觉得皇帝真是上头了，被那些书呆子的一套仁义道德给忽悠傻了。 要么就被皇帝给感动了。 尤其是这件事很快在城中传开，城中百姓听闻之后，更是人人落泪。 不少人当街大呼皇上圣明，吾皇万岁！ 还有一些读书人，他们本来所受的教育让他们看不惯皇帝的一些政策，觉得皇帝应该站在士族一边，而不是那些泥腿子一边。 另外皇帝动辄就让那些阉宦杀人，也不是明君所为。 但听说这件事后，很多人都瞬间改变了自己的看法。 很多热血的年轻人，还有底层一些血还没冷的年轻官员纷纷投入皇帝阵营。 就在世族，甚至皇族外戚，以及朝堂诸公打算逃跑的时候，却有大批的年轻人毅然决然的决定留下来和天子一道共抗外敌。 而宣教司的人又乘机出动，在城中收集这样的事迹，然后直接刊登在报纸上。 这下子，作为新新事物的报纸更是受欢迎了。 当然任何事都有两面性。 这件事传开之后，自然也让部分人越发觉得京城肯定守不住了，不少人都开始往外跑。 对此，皇帝也不阻拦。 但是只有一样，粮食只能进不能出，钱财，每个人不准携带超过五两。 另外凡是京畿范围内一切田产，房舍，只要主人离去之后，一律收为公有。 无论皇族还是平民概不例外。 另外凡是留下的，皆需到官府报备，报备之后接受统一管理， 此战之后，凡是有报备者，一律按功劳分田地，分房舍。 这下一些人开始有些犹豫了，而那些反正都走不了，或者没打算走的高兴了，更加坚定了坚守的信心。 这番操作自然让那些世族，以及皇族外戚不满。 不过一想，反正这京城大概率守不住，最后落在蛮族手里，他们也拿不回来。 而如果他们有朝一日还能回来，那皇帝死都死了，说了又还能算吗？ 至于那些皇族宗亲现在更是乱成一团。 因为皇帝那句，不分年纪，亲疏，只要是玉氏宗亲都有资格入继，不少皇族子弟都坐不住了。 大家都是太祖子孙，凭什么这天下老子不能争一争。 哪怕到时候只是半壁江山呢，老子也要当皇帝过过瘾。 一时间，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人人都想千方设百计，拼命的要给自己增加筹码。 人人都想成为皇帝的儿子。 求见皇帝想要私底下表孝心的人络绎不绝。 但皇帝却根本不见。 皇帝这条路走不通，于是不少人又求见丞相张翰，希望能获得他的支持给自己增加筹码。 甚至还有人求见皇后和何贵妃，而且一见面就直接喊“母后”。 这些事自然瞒不过东厂越来越发达的耳目，而之后便也汇报到了皇帝面前。 不过皇帝对此都只是冷笑了之。 只是问道：“丞相府那边可有动静？” 黄德不敢怠慢，赶紧答道：“相国的修为太高，我们的人接近不了，相府之内的情况也很难探察到。 不过那位菅秉菅侍郎这段时间一直在城中各处联络，尤其是那几位将军，另外最近朝中某些官员进出相府也非常频繁。 他们应该还猜不出陛下的用意。” “嗯。” 皇帝微微点头不置可否，随即问道：“李逸那边怎么样了？” 黄德微笑道：“这个以李总管的本事，自然是不再话下。 只是靡费似乎有些大，据下面的人禀报，李总管进入南北禁军大营当天，就直接撒出去百万银币。” 他说着悄悄的看了皇帝一眼，想看看他的表情变化。 第176章 雁南关外 第176章 雁南关外 “宣教司第二大队奉命派驻南北禁军第五组组长柳万权携第五组全体成员，参见李总管，冯校尉！” 雁南关。 李逸一行人马日夜兼程的赶来。 但在城关门口，却只看到了宣教司派驻南北禁军的第五组组长柳万权和他所率的一众宣教司组员。 除此之外，整个城关门外冷冷清清的，居然没有一个南北两军前来迎接的人。 倒是远处有不少两军士卒在看热闹，另外也有人看了一眼便匆匆而去，显然是去向什么人报信的。 “只有你们宣教司的人吗？两军上下难道不知道李总管奉圣命来此吗？” 虽然料到两军上下大概不会欢迎他们，但两军上下居然连装个样子都不肯。 这刘芸和冯晴以及一众随行而来的上林卫士卒都忍不住微微皱眉。 “这个……” 柳万权神色尴尬，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看来有人比我们早一步捷足先登了。” 李逸微微一笑，打破了这种尴尬，同时也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这……” 冯晴和刘芸等人都是脸色一变。 她们都知道李逸本来没有打算这么早解决南北禁军的事，事实上比起收服这支人数众多，但战力低下的军队，他更愿意水滴石穿的瓦解它，淘汰他。 因为从内心上来讲，他压根不想让任何旧时代的东西进入新体系，他们身上有着太多的旧时代陋习。 哪怕是经过改造，或许大多数人都能重新做人，但是总还是有少数人会把旧的一套带入到新体系中来。 一旦他们和新体系融合，那么将来要剔除他们，就没那么容易了。 这会大大的加速新体系的腐化速度。 但是现在情况变了，他也不得不做出一些策略上的改变。 首先因为蛮族浮屠炮的出现，蛮族大军的推进速度必然会加快。 他很多原本计划好的东西都来不及实行了。 其次，把这支旧军队融入新体系固然不是首选，但他更不希望这支军队会落入到丞相府，或者那些皇族，勋贵的逃跑队伍手中。 不然几十万人的逃跑，造成的冲击实在太大了。 另外他虽然决定放走那些勋贵和宗室，但是却没打算让他们带走京城的钱粮财物。 简单来说就是，走可以，但是全都给我净身出户。 所以他在给皇帝出主意，让她趁机摆脱掉那些皇族和外戚为代表的旧日权贵的同时，他自己便第一时间赶到了南北禁军的驻扎地——雁南关。 这些东西李逸在路上就已经给冯晴她们讲过了。 但是却没有料到，他们居然还是来晚了一步。 居然有人比他们反应还快。 哪怕是冯晴虽然已经颇具大将气度了，但是面对这种情况仍旧不可避免的担忧。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是不是要调集更多人马过来？” 因为时间太匆忙，跟随他而来的，除了一部分运送物资的队伍之外。就只有负责贴身保护他的刘芸和冯晴亲自率领的不到千人的队伍。 这点人马保护李逸的安全没有问题。 毕竟这千余人虽然人数不多，但却都是精兵。 除了三百名正兵营精锐之外。 还有五百名至今从未在外人面前正式亮相的弩骑兵。 所有人一骑双马，身穿由兵工营出品的精锐轻甲，每人配备两支单兵版灭神弩，一弩十箭，可以保证他们在不用更换弩矢的情况下，完成两波饱和式射击。 另外每人还配备一套制式的轻骑兵装备，以保证他们被敌人逼近后，仍然有一战之力。 这些都可谓是目前他们手中看家底的精兵。 另外还有两百人，虽然是炊事兵和医疗兵等辅兵，但同样也都经过战兵训练，配备单兵武器，同样拥有一战之力。 但这些战力如果在正常情况下，保护李逸杀出重围虽然够了，但如果真面对几十万人的围堵，也必然损失惨重。 另外还有跟随而来负责押送物资的运输兵和大批的物资也很难保全了。 这些事李逸当然也明白，不过想了想还是摇头道：“不必了，我们现在一时间没法调集那么多人手。 而且直接动武也不符合我们的利益。” 南北两军虽然战力低下，但毕竟有十几万，甚至几十万人。 要是真逼急了，也还是有一战之力的。 而且就算打败了他们，也一样会形成乱兵，对京畿之地造成危害。 蛮族大军随时都可能到来，这个档口决不能发生这样的冲突。 “另外也不用太过担忧，虽然某些人的反应速度确实很快，先我们一步捷足先登，但段时间内他们能说动的也只可能是少数高层，而不可能收拢所有士卒之心。 所有你们担心的那种全军叛乱的情况不会出现，至少我来了，就绝不可能会出现了。” 李逸淡然而自信的道。 然后目光看向柳万权等一众宣教司众人微微一笑道：“另外我相信柳组长和宣教司诸位这段时间也肯定是有成果的。” “诸位辛苦了。” 柳万权等人在旁本来有些忐忑，又听到众人的对话，大概也明白了一些当今的情况，心中也不免担忧。 但听到李逸这番话，却禁不住下意识的挺起了胸膛，连忙铿锵有力的道：“奉命行事职责所在，不敢当辛苦二字。” “好。” 李逸赞赏的道。 然后又对冯晴道：“既然已经被人捷足先登了，那么我们也就不急着进城了。 你先安排将士们暂时原地休息，我同柳组长这边了解一下情况，然后再决定下一步如何做。” “好。” 冯晴闻言点头答应，随即发布命令道：“以屯为单位，第一，第三屯负责警戒。第二屯负责构筑临时防线，并协助炊事兵分两组为所有人准备膳食，其余人原地休息，不得喧哗！” “喏。” 所有屯长立刻抱拳领命，然后迅速传达并执行命令。 一切有条不紊，快而不乱，所有动作似乎都演练过无数遍一样。 哪怕是休息的人也都依然保持着战备姿态，不见丝毫散漫。 第177章 将烂兵也烂 第177章 将烂兵也烂 看到这一幕，柳万权等一众这段时间见惯了南北禁军散漫状态的宣教司成员都禁不住露出了笑容，心中忍不住生出一股，终于又看到这熟悉画面的自豪感。 尤其是当他们看到炊事兵拉出马拉式野战厨房的时候眼睛都忍不住一亮。 虽然这野战厨房在李逸看来还是很粗糙简陋，只能做一些烙饼，炖肉等简易热食。 但在这个世界却依然是降维式的碾压，就是上林卫，兵工营也是不久之前才刚刚研究出来，连柳万权等人也是第一次见到，难免感到一阵惊奇。 同时油然而生出一丝优越感！ 李逸看了他们一眼，嘴角微微一掀，这就是他要的效果之一。 他就是要自己这一方的人有优越感，没有优越感哪来归属感和荣誉感呢？ 于是笑着问道：“怎么样，比起南北禁军是不是感觉还是我们自己人更加亲切？” 听到他这话，柳万权等人都忙不迭的点头。 李逸一笑，然后又道：“对于南北禁军和雁南关内的情况，你们比我们了解，柳组长你们能否给我们讲讲具体情况。” “好。” 说到正事，柳万权等人也肃然起来，然后快速的拿出一个小巧的笔记本禀报道：“如今雁南关内，南北禁军加上原本的守军，总数有三十五万人左右。 其中禁军除了之前被分出去的武邑营之外，共有三十营，每营对外号称三万人，甚至五万人，记录军册每营也有两万人到三万人，但真实数字最多不过万余人，其余都是空额。 而每营真正敢战的精锐，不过就是各营校尉亲军，原本约莫能有千人左右，但因为之前分出去一个武邑营，各营精兵大打折扣。 其余士卒与其说是士卒，不如说是奴隶兵，不但战力低下，而且动辄被军官和亲兵打骂欺辱，与杂役相仿…… 另外原守军大约有四万人左右，如今由原雁南关守将褚长寿率领。 装备待遇不如禁军，但战力可能还要更强一些，因为和禁军的一众将校只把禁军当做自己谋取私利的本钱不同，褚将军多少有点把手下的军队当初自己安身立命之本的意思。 所以对待士卒，这位褚将军虽然谈不上爱兵如子，但是比起禁军中的那些将校却要好不少，粮饷方面也克扣不多。 至少能让士卒吃个半饱。 另外褚军上下原本属于卫府军，军中构成也不像禁军那么复杂，训练和风气也比禁军好一些。 如今这一部分人屯驻在雁南关东侧的小雁门…… 大人如果要收服这两军，不妨先从褚军开始，当然这只是属下的建议。” 李逸认真的听着柳万权禀报情况，半途冯晴安排完事务之后也走了过来，在一旁认真倾听。 见柳万权把这两支军队的情况说的事无巨细，而且条理清晰。 两人眼中都露出赞赏之色。 但李逸点点头，却对他的建议不置可否。 倒并不是说他不喜欢下属提出建议，事实上允许底层官兵勇敢表达自己的意见和建议，一直是他鼓励的事。 这样能够有效的提升普通官兵的主观能动性。 不然柳万权也不敢在面对他和冯晴还敢大胆的提出自己的想法。 但底层官兵提出意见建议可以，但具体采纳和决策还要看情况而定。 比如眼前褚万年提出的意见，虽然有些道理，但终究还是只看到了一些表面的东西，思考还是不够深入。 他想了想，反而问道：“你刚才说褚长寿将军手下的士卒能吃半饱，难道禁军士卒一般都吃不饱吗？” “这要看情况，那些亲兵当然是能吃饱的，普通士卒能不能吃饱就要看自己的本事了，比如说有人和放饭的长官士卒关系好，或者自己脑子灵活能够捞偏门，那就能吃饱。 要是老实巴交的，或者性格懦弱的，那别说吃饱了，能不饿死就算是好的了。” “这是因为朝廷的后勤跟不上，还是克扣得太厉害了，又或者是其他原因？” “都有。” 柳万权道：“朝廷的粮饷拖欠本来就很严重，我听军中有些将校说，朝廷和禁军的关系就是，朝廷总是说没钱，哭穷，并且以各种借口拖欠粮饷。 而禁军对此的办法就是以哗变相威胁，还有就报空额。 反正报一千人也只能发三百人，那干脆就把一千人报成三千人，好歹勉强能有八九百人的粮饷。 不过如果这八九百人，千把人的粮饷如果都落到士卒头上，那么纵然还有缺额，吃饱也不成问题。 但这自然是不可能的。 那些将校当这个官本来就是为了发财的，所以最后这八九百人的粮饷能有三百人到士卒头上就已经不错了。 另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们的伙食结构非常不合理。 如果能像我军一样，按照李总管您教我们的方法料理，那就算是吃不饱，也不至于饿死。 但是禁军上下的伙食，实在是一言难尽。 除了麦饭就是豆子，根本难以下咽，而且也不好……那那什么，哦对了，消化。 有些士卒吃下去什么样，拉出来还是什么样。 甚至很多时候饭食根本就没有做熟，结果就是士卒不吃饿死，吃了拉死。 我们进驻之后，也曾给大将军进言过。 别的不说，最起码把麦子磨成麦面，豆子做成豆腐……但效果甚微，除了武邑营的那位李二郎之外，几乎很少有人愿意执行。 我们也尝试动员士卒，让他们提出要求，直接发放麦子和大豆，让士卒自己分组就食，但结果要么上面不理会。 要么就是发放下来之后，落在谁手上，就被谁偷偷拿去卖了。 卖了之后就拿去赌博，或者磕散……一般一个屯只要有一两个这样的老鼠屎，其他人就也干不成了。 最后只有一小部分军屯能够执行，但结果这些人的气色素质一旦提高，立刻就被将校们收为亲兵。 而我们因为人手太少，能动员的也不多。” 柳万权说到此处，忍不住一声苦笑。 显然是对南边禁军上下十分失望。 这南北两军不管是将烂了，兵也烂了。 任何人只要看见任何利益都想千方设百计的往自己兜里捞，完全不顾其他人死活，甚至连自己的死活也不顾。 同时也对自己的工作不到位表示惭愧。 第178章 军中饮食 第178章 军中饮食 李逸和冯晴等人听完众人的禀报之后，也忍不住苦笑。 又拍了拍柳万权等人的肩膀道：“你们辛苦了，也不用愧疚。 宣教工作本来就不是万能的，没有其他方面的配合，光靠宣教就想把工作做好，自然是千难万难。 另外这些旧军队的腐败和复杂程度，也超出我们之前的预估。” 接下来李逸又问了一些情况，比如各营将校的具体情况，还有平时训练的情况等等。 最后问道：“这雁南关内是是谁在主事？” “如今关中主事之人有两个，明面上是左将军赵赫，他也是名义上的南北禁军都元帅。 不过事务上大多数却都以何氏为首，两军将校也大多数都唯何氏马首是瞻。 倒是最近何氏的声望下降，赵赫的势力有些抬头，但依然很低调，权力也只是局限在一部分。 另外还有一人便是大将军亲弟，车骑将军何宁，他也是贵妃娘娘的父亲，其人是何氏如今地位上仅次于大将军之人，如今挂着北军统领的名号，名义上只是执掌北军，但事实上南军统领也是何氏的门生，所以只要大将军不在，军中诸事其实都是何宁在做主。 另外大将军长子何田也在军中，虽然名义上之前前军都督，掌管粮草。 但因为他是大将军长子，何氏嫡长孙，身边有一群大将军府的幕僚，因此也有不少人暗中依附在他身边，此人对陛下抵触之心最重，这段时间，吾等几次向大将军进言，他但凡在场都必然反对。” “嗯。” 李逸微微点头，心中也大概有数了。 而就在他们说话的功夫，临时的营地内也渐渐飘出了烙饼和炖肉的香味，虽然只是简单的食物。 但是行军在外能有一口热食本身就尤为难得。 而且因为受李逸的指导，上林卫的炊事兵还尝试着研究出了不少独有的调料。比如酱油，豆油等等。 甚至还学会了炒糖色。 大肉炖豆腐真是看起来又鲜亮，又香气扑鼻。 李逸还让后勤营尝试着研究出味精，但可惜大乾京畿不靠海，没有海带贝壳等海产品，这味精一时半会自然搞不出来。 就连宫中如今也都还是用鸡汤吊味，军中自然用不起高汤。 不过有酱油这个跨时代的提味料，也足以让上林卫的伙食味道领先一个时代了。 柳万权等人因为这段时间都在禁军入驻，此时再闻到这味道都忍不住一阵吸溜口水。 李逸等人这一路行军，此时也饿了，见他们如此，忍不住哈哈笑道：“柳组长，你们也好长时间没有尝过军中炊事兵的手艺了吧，不如也凑合凑合。” “那感情好，我们早就已经馋坏了，早就盼着啥时候再能回军中在尝上这一口了。” 柳万权等人也不客气。 很快就有人给几人一人一大碗大肉顿豆腐，一人一张热乎乎的饼子。 几人吸溜一口汤，再就一口软乎乎的烙饼，顿时感觉鼻涕泡都快美出来了。 “哈，真过瘾。” 一名宣教司成员忍不住发出一声呻吟般感慨，“以前常吃没感觉，这一对比，瞬间就发现差距了。 这怪不得我上林卫这么能打，吃这么好，要是还打不过那些吃麦饭的，那就没天理了。” 李逸也一手端着肉汤，一手拿着饼子和众人蹲在一起，一边吃一边笑道：“这算什么，要说炖豆腐，这羊肉还是差了点意思，要好吃还是得有豚（猪）肉。 如今辅兵营正在上林苑内尝试培养优质豚仔，等明年我们就会尝试把豚仔分给百姓，教他们饲养，这样一来可以让百姓也能多一份收入。 而我们军中也有了更价廉物美的肉食来源。 等到有一天，天下人人都能吃得上这样的饭食，天下也就太平了。 等到那个时候，本总管再请你们吃更美味的红烧肉，酱猪蹄，还有爆炒腰花，嘿嘿，那才是男人的最爱呢。” 众人虽然不知道爆炒腰花是个什么玩意，但是听到他的笑，居然全都心领神会，发出一阵嘿嘿的笑。 “那我们可就等着这一天，李总管到时候可不能失言。” 冯晴在旁瞪了他一眼，心说，你一个太监说什么男人最爱。 不过对他描述的那个太平天下，却禁不住也有些憧憬。 周围的士卒听着他们的对话和笑声，也同样忍不住咧嘴跟着傻笑，心中同样在想象着这样一天的到来。 他们并不觉得这是虚妄，也不觉得这位李总管是在说空话，因为他们在他们眼见的范围内，每一天都是在朝这个方向迈进。 而远处那些看热闹的禁军士卒，本来都好奇的看着这边。 他们大概也都能猜到李逸等人来的目的，不少人心中都存着暗暗看笑话的心态。 “皇帝居然派这点点人就想降服吾等禁军，这也太看不起人了。” “那有什么办法，谁让咱们之前校场输给人家了。” “啊呸，输了那是李二郎的锅，和咱们有什么关系。 再说了，就算他们再能打，还能一千人打吾等十万人不成？” “其实要我说，归降皇帝也没什么不好，在哪不是当兵吃粮，吃粮当兵。 而且我听宣教司的人说，上林卫那边顿顿都能吃饱饭，还有肉。 另外当官的还不准无故打人。” “呵呵，那些个什么宣教司，你也信。东山老虎吃人西山老虎还就不吃人了？ 这天下乌鸦都是一般黑。” “这话说的对，你没看见那上林卫的兵一个个都跟乖孙是的，不打人，能训出那么乖的兵？ 站在那就跟个桩子似的，真特娘的吓人，老子就是饿死，也受不了那么重的规矩。” “可不吗，我可听说上林卫之前有兵，就因为逗弄了一个老百姓家的小闺女，都还没那啥，就被咔嚓了……” “嘶，真的假的，就这么点事就咔嚓了？” “那还有假……” “咦，那咱还是好好跟着大将军吧，那么严的规矩咱可受不了。” “要我说，规矩严一点也好，欺负老百姓总也不是啥好事。 再说了，咱们家里不是也有妻女吗，就咱这样，家里要是有个闺女媳妇的，你敢让上官看见吗？” 他这话一说，不少人脸上神色不自然起来。 有人连忙捅了他一下，低声道：“你别哪壶不开提哪壶，你没看见那几个脸都绿了吗？” 第179章 这忙愿意帮 第179章 这忙愿意帮 说话之人还没反应过来，讶异的问道：“咋了，我就是打个比方，这还能真有咋地？ 真有这事，那还不跟他拼了！” “拼个屁，你拼得过谁呀，算了，等你以后娶媳妇了你就知道了，算了，像你这样大概也娶不到媳妇了。” “呸，我凭啥娶不到媳妇？” “哼哼，你连你自己都喂不饱，你娶个屁……” “那……那至少特么也不做王八……” “你特么的找死是不是？” 一群人正在互相伤害，有人忽然吸了吸鼻子道：“好香啊，哪来的香味？” 其他人闻言也都一怔，纷纷吸起了鼻子。 然后都惊讶的道：“还真是啊，这城门口又没人家，哪来的香味？” 很快他们就发现了香味的来源，正是远处上林卫临时营地。 有眼力好的还能看见营地里，有人抬着一大桶一大桶的食物，给众人分发。 还有大块白乎乎的饼子居然也人人有份，连那些负责赶大车，运辎重的不知道是民夫还是杂役居然也有份。 另外还有几个明显一看就是当官的贵人，居然也和众人吃的一样。 众人都忍不住看傻了眼睛，既不相信那些当兵的居然真吃的这么好，也不相信那些当官的居然真和那些士卒在一个锅里捞食，这完全突破了他们的认知。 “他们吃的是什么呀，居然这么香？” “是啊，可太香了，不会是肉吧？” “怎么可能，这么些人都吃肉，那得多少钱？” “不是肉啥能这么香，还有那白乎乎的啥？” “这我倒知道，那些宣教司的教官们说过，麦子不能煮麦饭吃，应该磨成粉，做成饼子，上次大将军设宴的时候就弄过，不过没这白。” “嗯，对对对，武邑营那帮家伙也这么弄，不过弄出来黑乎乎的，死硬死硬的，还发酸，也没比麦饭好多少，哪像人家弄的这么软乎。” “切，隔得这么老远，你都能看出软乎了？ 你琢磨着跟你媳妇比如何？” “那肯定比你媳妇软乎，这我有经验。” 有人本来就饿的发慌，这被香味一勾，顿时就忍不住往往一阵阵冒酸水。 只能靠互相斗嘴分散注意力。 有狡猾的人就开始怂恿那些老实道：“黄三，你老娘不是躺在床上快不行了吗？ 不如你去求求那几位教官，看他们肯不肯赏你一块半块的，你就说是拿回家救你老娘。” 不过那黄三虽然老实却也不傻，闻言闷闷的道：“我老娘缺的是药，不是饼子。 再说了，我真要到了，我能拿的回家吗？” “你这话说的，咱哥几个还能抢你一口吃食咋地？” 但说着自己也忍不住咽了口口水，毫无说服力。 不过这位还不是打算让黄三要了，再抢。 而是打算让他去趟雷，看看那军中的贵人好不好说话，要是好说话，他们自然就有样学样。 要是不好说话，黄三挨顿打啥的，那就不管他们的事了。 正说间，忽然却见那位明显是宫里出来的贵人朝这边指了指，好像吩咐了几句什么。 然后两名宣教司的教员站了起来。 不一会功夫又领着几个人，抬着一个大桶和箩筐那种白乎乎的饼子朝城门口方向走了过来。 城门口的几个兵丁见此都是一愣。 “这是干啥，不会是给咱们送吃的吧？” 一名年轻的士卒瞪着眼睛道。 旁边一名老兵啪的给了他后脑勺一巴掌，“小崽子做梦娶媳妇呢？” 不过自己却也忍不住紧紧的盯着来人。 年轻的兵丁见他如此，见他如此鄙夷的嘀咕一声：“我做梦娶媳妇，你这叫啥？” “少废话，注意警戒！” 不仅是他们，连城上的兵丁，和本来躲在里面偷懒的城门官和几个正在赌钱的亲信也都被惊动，麻溜的从角落里滚了出来，问道：“什么情况？” 眼珠子却圆滚滚的瞪着已经快到近前的木桶和箩筐。 说话间就到了跟前。 领头的宣教员扫了一眼众人问道：“谁当值？” 瘦猴一样的城门官自然认得这两个宣教员，不过平时因为担心惹上官不高兴，都敬而远之。 今日却赶忙迎上前道：“回禀大人，末将陈四便是今日当值的城门官，您吩咐！” 宣教员闻言一笑道：“我可不是什么大人，我就是一个宣教员，连组长都还没当上。” 旁边另一名宣教员闻言打趣道：“我看出来，你这厮窥视组长宝座很久了。” “嘘，少说话，要是被组长知道我窥视他的宝座还得了。” 两人开了一句话玩笑，随即又再次朝陈四问道：“陈门官，除你之外还有哪几位当值？ 我们总管大人说，你们当值辛苦了。 另外我们做的饭食有点多，这天热放着又怕坏掉，你们要是不介意可否请当值的兄弟帮忙分担一下。” 那位陈门官虽然有点预料，本来以为就是贵人看他们可怜赏他们一口。 就算这样他们也高兴的不得了了。 可是一听这位宣教员的话，整个人忍不住愣了一下，另外几位兵丁也是怔然。 甚至眼睛都禁不住有些发酸。 他们还从来没被人这么尊重过。 随即连忙弯腰赔笑道：“总管大人，莫非是陛下身边的那位李总管李大人？李总管可真是太客气了，我们就是一个贱役，哪敢当辛苦二字。” “哎，什么贱役不贱役，都是为皇上当差，为百姓守国，只是分工不同，哪有贵贱之分。” 两名宣教员一笑，打断了他，然后再次道：“诸位弟兄要是不嫌弃……” “不嫌弃不嫌弃。” 陈门官连忙道，随即又连忙嘿笑着改口道：“不是，末将的意思是说，这样的忙我们可太愿意帮了，这哪是帮忙啊，这简直就是造福啊。 麻烦大人替我们谢谢总管大人赏。” “呵呵，那我们就放下了，你们待会用完了，麻烦帮我们把桶和箩筐送过来。” “好勒，好勒，您放心，您慢走！” 陈门官连忙一叠声的答应，又亦步亦趋的将几人送出两步。 等他回头，却发现几个手下已经都在开抢了。 而且还不仅仅是他的几个手下，甚至还有城上当值的士卒和看热闹的也都围了上来。 “哇，居然真有肉！” “这是什么，这么嫩，简直比肉还好吃！” 第180章 大难临头 第180章 大难临头 陈四见此，又惊又怒，“你们踏马的能不能有点出息，李总管大人还看着呢，你们还要不要脸啊。” 可是一群人却哪管那个，闻言嘿嘿笑道：“陈四，你这话就不对了，我们这也是在帮李总管的忙啊。” “就是，为陛下效力人人有责！” “一群混蛋，臭不要脸！” 陈四一看众人都快抢没了，也顾不得许多赶紧也上前争抢。 倒是一个心腹还算够意思，给他抢了一碗肉汤和一块饼子。 他这才心态平衡了一点。 等他咬了一口饼子，又吃了一口软烂的炖肉豆腐，整个人都愣住了。 “这也太美味了，皇上吃的也不过就是如此了吧？” “是啊，要说肉咱也不是没吃过，可咱们吃的肉和这咋根本不就像是一样东西呢，又腥又膻不说，还没啥味。 为什么这个肉居然能这么美味？” “怪不得人家是皇上的兵呢，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啊，人家吃的是啥，咱吃的踏马的那就是豚食！” “要是豚食能吃饱也就算了，关键是踏马还吃不饱！” “别说吃饱了，不饿死就是好的了！” 众人一边吃一边对比自己以往的饮食，顿时就感觉绝望。 凡事就怕对比。 一对比就感觉到落差。 不过也有人心存怀疑，觉得就算是上林卫的伙食也不可能每餐都这样。 “就算不能每餐这样，哪怕一个月吃一次也够了。再说就算哪怕没有肉，光有肉里面的那个滑滑嫩嫩的东西也很好。” “其实都不要，我只要餐餐能有这样的麦饼吃就够了，老子再也不想吃麦饭。” “你可拉倒吧，你晚上就得吃麦饭，对了，还不一定有的吃！” “你们在干什么？！” 众人正说着，身后忽然响起一声冰冷的呵斥，众人闻言一惊。 回头一看，脸色都人不煞白。 “大，大公子！” 一看来人，有人吓的连手中的麦饼也掉在地上，随即又连忙快速的捡起来，生怕浪费了。 来人一看，脸色更加阴沉，喝问道：“谁是当值门官？” 陈四手中也端着肉汤和麦饼，听到喝问，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办。 丢又不舍得丢，放又没合适的地方放。 还好旁边一个心腹机灵，连忙伸手接了过去。 他这才腾开手上前行礼。 “末将当值门官陈四，拜见大公子！” 何田刚才正在大将军的行在，招待一名贵客。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丞相张翰的忠诚走狗，户部侍郎菅秉。 忽然听人禀报说，皇帝派人来了。 本是预料之中的事，他也没有在意，只是应付了一声，“知道了。” 倒是左将军赵赫，这位名义上的禁军都元帅，有些迟疑的问道：“皇帝派人来此，吾等是不是应该出迎一下？” 何田不悦的看了他一眼，皮笑容不笑的道：“如今我何氏式微，都元帅要是想趋炎附势，改换门庭自便就是，何必问旁人呢？” 他这话一说，周围一众将校看向赵赫眼神立刻就不善起来。 赵赫脸色一变，哪还敢多说，但心中却一阵无语。 这何氏真是一代不如一代。 大将军虽然不是什么英雄人物，但好歹还有中人之姿，而且也颇有自知之明。 怎么这位大公子这么不堪。 就算你忌惮老夫，也不用这么明显吧，而且什么改换门庭，莫非你何氏已经反了不成？ 而何宁在一旁见赵赫神色尴尬，连忙皱眉呵斥了一句，“何田，不可胡言乱语。从身份上说，赵将军乃是都元帅，三军之首。 从辈分上说，他与汝父情同手足，汝父若在此处，你敢如此说话吗？” 不过他虽热呵斥，却也闭口不提迎接之事。 赵赫一听就知道何氏这叔侄二人的意思，大概都已经被这位菅侍郎给说动了，已经不打算投靠皇室了。 所以真正想要改换门庭的不是他赵赫，而是何氏。 如今就是还不知道这二人是不是背着大将军做的决定。 不过他心中一叹，也没有办法。 当即不等何田开口，便连忙道：“二哥言重了，军中哪有什么辈分，各抒己见罢了。 况且我这个都元帅本来就是替大将军顶个名而已，当不得真。 诸位有了决定，我也没有意见。” 说完也不再提出迎之事，但一句没有意见，恰恰表明了，他的不赞同。 就像皇帝真正是傀儡的时候，他绝不敢提“傀儡”这两个字，等他提了，那就说明，他本身已经不完全是傀儡了。 至少是他已经不想当傀儡了。 而坐在他身旁的几个赵赫的心腹也是隐约露出怒意。 何氏众人没有注意到这些细节背后的东西，旁边菅秉却看的清楚，眼中闪过一丝意味深长的神光。 不过他也没拆穿，他的使命是说服何氏脱离皇帝。 但却不是真的希望何氏能够完全掌握两军。 何氏和赵赫有间隙，这正是他乐意见到的。 只是呵呵一笑道：“赵将军的意思其实也不无道理，来人代表天子，按道理说吾等确实应该焚香出迎，只是赵将军，如今情况不比平时啊。 当初天子名大将军领禁军移驻雁南关，用意也再清楚不过了，便是要禁军上下抵御即将到来的蛮族铁骑！ 可是天子大概也不知道，蛮族居然修复了浮屠炮这件神器！ 此炮，虽然移动笨重迟缓，于阵战作用不大。 但用来攻城拔寨那可真是无坚不摧啊！” “另外这一次蛮族也和之前不一样了，之前蛮族往往都只是劫掠，而不占城池，可这一次蛮族如今不但已经占据了武关和同元城。 整个同洲眼看也将不保。 左将军精通战阵兵法，应该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吧？” 赵赫听他这么说，也禁不住神色凝重。 菅秉微微一笑，继续又道：“这意味着，这一次除非我们能在接下来彻底击溃蛮奴大军，或者夺回浮屠炮，否则就算雁南关能挡住蛮奴这一次攻击，也没有丝毫意义。 因为雁南关以外将彻底不为我大乾所有，京城也时刻都在蛮奴的铁骑威胁之下。 也正因为如此，在本官出京之前，宗室、外戚，世族，以及朝中百官都已经纷纷入宫求见天子了。 赵将军知道这又意味着什么吗？” 赵赫听到此处脸色再次一变，脑子里闪出两个字——播迁！ 第181章 他怕了 第181章 他怕了 国之四祸，君出、虏入、党争、播迁。 赵赫心中暗道：“这四祸这下算是凑齐了，这大乾怕是真要完了。” 菅秉见他如此，意味深长的微微笑道：“赵将军，皇帝这个时候派人来……呵呵，用心良苦啊。” 赵赫闻言神色微微一变，菅秉这话虽然没有明说，但是用心良苦这四个字真是刁钻歹毒的很。 只要是人这个时候恐怕都免不了要多想一句。 用心良苦？ 什么用心？ 而何田却毫无顾忌，又或者是觉得赵赫听不明白，直接一声冷笑道：“呵呵，什么用心良苦？狗屁，无非就是想让我何氏和百万禁军给他阻挡蛮族，当垫背而已。” 菅秉面上带笑看了他一眼，心中却有些暗暗摇头，这位何氏嫡长孙，真是太没水准了。 这种话心里明白就好，是能说出来的吗？ 你说让你阻挡蛮族就是垫背，那么这话传出去之后，谁还肯当这个垫背？ 都不当这个垫背，你跑个屁？ 再者说了，这话要是传到皇帝耳中，皇帝直接就敢定你的罪，连何氏也说不出个不字来。 果然是靠裙带关系的暴发户。 菅秉心里鄙视，口中却呵呵一笑道：“大公子果然如传闻中的一样心直口快，不过这话在外人面前最好还是不要多说的好。” 何田却似乎没有听出他的言外之意，反而不在意的挥挥手道：“菅侍郎多虑了，本公子又不是傻子，这话在别处自然不会多说，在此处说，难不成还有人敢传出去不成。” 他说着，又看了赵赫一眼，脸上闪过不屑之色。 赵赫却仿佛没看见一样，丝毫不动声色，只是他的几个心腹偏将脸色都不太好看。 何氏简直欺人太甚！ 不过如今何氏在禁军中依然还是占据强势，而且赵赫名义上还受过何氏的恩惠。 所以即使何田如此，赵赫也只能忍耐，他们自然也不敢随意发作，以免坏了赵赫的事。 好在何宁还算给面子，在旁不时的打个圆场，或者呵斥何田一句，不过他的态度在赵赫等人看来也相当敷衍。 场中气氛自然就有些不尴不尬。 而话题自然还是围绕着皇帝派来之人展开，何田和菅秉都在等着看皇帝使者被冷落后的反应。 但半天却没有得到任何回报。 这下便轮到他们有些等不及了，命人去打探，回来却说，皇帝的使者根本没进城，居然在城外临时扎营了。 众人都感觉莫名其妙。 倒是何田得意的呵呵笑道：“小皇帝的使者原来就这点本事，连城都不敢进了。” “是这样吗？” 何宁等人闻言却有些怀疑，来人真就这么简单吗？ 就因为被冷落了，所以就不敢进城了。 何田却一撇嘴道：“怎么不是这样？这雁南关中，我禁军上下可是有数十万众。 按照回报，小皇帝的使者零零总总也不过两千余人，他害怕了又有什么奇怪的？” “算了，不用管他，反正他很快就会灰溜溜的滚蛋！ 还有那什么宣教司的人，也不用让他们再回来了。” 众人闻言一怔，感觉好像也确实是这么回事，强弱悬殊太大，如果城中人态度不明，来人不敢进城似乎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而且赶走那帮宣教司的人，众人也都喜欢的很。 那些讨厌的家伙，总是站在那些普通士卒一边，而且喜欢指手画脚，连饿死一点士卒这点鸡毛蒜皮的事他们也要叽叽歪歪。 这些将校以及他们的心腹早就已经厌烦透了。 只是顾忌大将军的吩咐，众人才阳奉阴违的应付着。 此时听何田大公子说要赶走那帮宣教司，众人都大声表示赞同。 “大公子英明。” “果然还是大公子深得吾等之心，那些讨厌的青乌鸦早就该赶走了，这些人一味的讨好那些士卒。 老子们打骂那些士卒他们说不应该，连给那些士卒吃麦饭，豆豉，他们也说不应该。 什么不好消化，营养不良，什么鬼东西，百十年来，哪个丘八不是靠麦饭豆豉，醋布挨命？” “就是，不让他们吃麦饭，难不成还要吃山珍海味不成？” “偏偏还就是有短命丘八听信他们的蛊惑，在这样下去，这队伍没法带了。” 那些依附在何田左右的幕僚和将校，都纷纷开始拍马屁，什么大公子英明之类的。 把何田拍的眉开眼笑。 何宁却觉得有些不妥，就算何氏不想和皇帝一条心，但暂时也还没到撕破脸的时候。 冷落一下皇帝的使者没什么？ 但要是把已经入驻的宣教司都赶走，就等于直接和皇帝撕破脸了。 何田却不以为然。 “撕破脸又如何，二叔，你和父亲一样，之前就是对小皇帝太客气了，总是瞻前顾后，所以才处处被动。 就是不理会他，他又能把咱们怎么样，难不成他还真敢动兵不成。 那上林卫就算是再强，难道还能以一敌十不成？ 再说了，上林卫是真强，还是有些人故意配合还不好说呢？” 何田说着目光有意无意的瞥了角落里，一直一声不吭的李二郎一眼。 眼中恨意几乎不加掩饰。 周围其他人也瞬间安静了下来，不少人看向李二郎的眼神都有些不善。 嫉妒，厌恶，嘲讽不一而足。 而后者却好像没有察觉一样，依旧在自顾自的自斟自饮，眼看已经有七八分醉意了，却依然酒到杯干，没有丝毫停下来的意思。 整个都都透出一副颓废落寞之感，完全没有了那人在校场上的意气风发。 可以看得出来这段时间，他的日子过的应该很不好。 甚至连骄傲和脾气好像也都没有了，不管别人说什么，怎么看他，他似乎都不在意了。 直到桌上的酒完全喝光了，这才落寞的停了下来，然后摇摇晃晃的站起来朝赵赫行了一礼道：“都元帅，末将不胜酒力，先告退了。” 说完也不理会赵赫答不答应，转身便跌跌撞撞的往帐外而去。 何田见此，脸色越发难看，看着他的背影咬牙骂了一声，“废物，丢尽了我何氏的脸面，真不明白父亲为什么还要让他继续执掌武邑营！” 第182章 疑神疑鬼 第182章 疑神疑鬼 “算了，大将军自有打算。” 何宁劝了一句。 自从校场失败之后，整个何氏以及禁军上下都耿耿于怀，何宁其实也不例外。 连他都怀疑，是不是李万年背叛了何氏，故意失败的。 毕竟那场失败实在是太离奇了。 每个人心里都觉得，上林卫就算强，也不可能那么强吧，实在是太离谱了。 禁军万中选一，精挑细选出来的精锐在上林卫面前简直像是蹒跚学步的幼童一样不堪一击。 这自然不可能是真的。 所以李二郎已经暗中被皇帝收买了，这就是唯一的解释。 不过他却知道何静之所以还是继续让李万年继续执掌武邑营，其实是有另一层打算的。 李万年越孤立，越不得人心，武邑营才越有可能被他何氏真正掌控。 不然贸然赶走了李二郎，到时候不免又是一场争夺，甚至武邑营直接分崩离散，谁也得不到好。 但是这个道理，何田却不明白，或者不想明白。 他固执的认为当初就是因为何静不肯让他来执掌这支精锐，所以才会有之后的校场失败。 而现在父亲居然还是不肯把武邑营交给他来执掌，还让这个叛徒执掌武邑营。 所以在他眼里，这个叛徒李万年就是他的眼中钉肉中刺。 菅秉在旁边看着这禁军上下，以及何氏之间的明争暗斗，心中不由暗自好笑。 这何氏也好，禁军也好，果然是一窝废物蠢货。 难得有李二郎这么一个人才在眼前，却不知道拉拢，反而拼命的往外推。 那场校场比武失败，虽然确实有些离谱。 但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除了李二郎确实棋差一着之外，更主要的原因是武邑营成阵太过勉强，而那位冯家女郎的打法又太过玄奇，不要说别人，连他到现在也还没有明白那种打法的玄妙所在。 李二郎能够凭借一直刚刚成阵的乌合之众，对上一阵本来就已经非常不错了。 而这位李二郎经过这一场磨砺，一旦缓过劲来，必然会有所成长。 但这何家人居然似乎完全看不明白这些，心心念念的居然就是那所谓的六千精兵，真是买椟还珠。 “或许之后可以接触一下，如果能把这位李二郎拉拢过来，稍经历练，未来必定是相爷手中的一把好刀。 或许将来要是对上那位冯家女郎还就要靠此人了。” 不过他这念头也只是一闪。 他的心思最主要还是放在皇帝派来的使者身上。 禁军虽然废物，但却是相爷眼下必须要拉拢的棋子。 这段时间和皇帝的博弈，他以及丞相党的核心高层也都看明白了一个道理。 武力才是一切博弈的基础。 什么门生故吏，权倾朝野也就是说着好听，真要干啥事，那些所谓的门生故吏更多的时候反而成了拖后腿的猪队友。 反观皇帝，明明在朝中毫无外援，但凭着用一招诡计搞出了一个上林卫和一个东厂，就生生横冲直撞的撞出了一个让丞相府也无可奈何，最后只能动用引蛮族入侵这个下策。 这是血的教训啊。 所以他给丞相党制定的计划，就是借助这次播迁，完全掌握皇帝，然后挟天子令诸侯。 但这有一个前提，那就是必须要完全掌控这次播迁。 这就要求他们手中必须要有足够的武力。 而这个武力，目前只有禁军这一个选项。 眼下看来，是他胜了一步，但是还是不能掉以轻心。 他想了想忽然开口道：“何将军，都元帅，大公子，仆下忽然在想，皇帝派来的使者会不会就是一个幌子，他真正的手段其实在别处。” “呃，菅侍郎这是什么意思？” 何田本来都认为这事已经过去了，没想到菅秉突然有重提此事，顿时有些不悦。 这不是在怀疑本公子的分析吗？ 何宁也是一皱眉，不明所以的问道：“幌子？菅侍郎意思是说城外的使者其实是假的？” 其他人也是不解的看着菅秉。 菅秉一笑道：“仆下不是这个意思，虽然确实也有这种可能。 不过仆下的意思是说，城外那个使者是不是故意用来吸引我们注意力的。他真正的手段却在别处。” 他说到这里微微一顿，见众人还是茫然，便道：“诸位，你们想想皇帝这段时间所做的事，哪一次不是故布疑阵，让人猜不透他的真正目的，等别人以为他不过如此的时候，才发现他真正的目的居然已经达成了。 就像之前他故意在朝堂上挑衅大将军，让所有人都以为他是想夺取禁军军权，甚至笑话他居然用打赌这么愚蠢的方式来和大将军斗。 但等我们回过神来，才发现他居然借着这个借口，搞出了一个上林卫。 而后兴修水利，也几乎是如出一辙，明着是兴修水利，其实却乘着机会鼓动那些农民搞出了一个什么农会，完全在京畿之地架空了朝廷和勋贵世族。” 他说到这里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忌惮。 他自己觉得自己也是一个智计过人的人，但在皇帝的这些计谋面前，他连同整个丞相党居然连连挨打，甚至没有还手之力。 而眼下已经是他们丞相党的全力一搏了，他不敢有丝毫大意。 “那么这一次，皇帝明面上似乎是派一名使者来安抚诸位，但他真实的目的真实如此吗？” 他这话是在问众人，但同时也在问自己。 “这……” 众人目瞪口呆，感觉他是不是想多了。 但仔细一想，却发现他说的还真是事实。 “那么菅侍郎觉得皇帝的真正目的是什么呢？” 有人问道。 菅秉微微皱眉，随即却摇摇头道：“仆下也看不出来。” “……” 众人无语。 有人忽然道：“会不会是李二郎？” 何田脸色一变，猛然站起来道：“肯定是的！ 来人啦，给我去吧李二郎拿下！” “呃……” 菅秉愕然，连忙阻止道：“大公子不可，李二郎虽然有可能，但是可能性不大，另外即使是也不能轻举妄动，自乱阵脚，否则可能正中他的下怀。” “仆下的意思是，我们最好还是去见见那位使者，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 第183章 这是皇帝的阴谋 第183章 这是皇帝的阴谋 众人：“……” 刚才是你说让我们不要理会那个使者，现在又说要我们去拜见，你在玩呢？ 何田也是一皱眉，正要说话，何宁却忙拦住他道：“去看看也好，李二郎那边也让人去盯着一点，尽量做到万无一失。” 菅秉点点头表示同意，“何将军言之有理，如此安排最好！” 何田虽然不以为然，觉得这些人都和他父亲何静一样，过于看得起皇帝了，所以总是疑神疑鬼，瞻前顾后。 在他看来，皇帝要是真有这本事就不至于被压制到现在了。 不过想了想，他何家如今既然要和丞相党合作，那就随他吧。 当即也点头表示同意。 其他人自然就更没意见了。 于是众人便又浩浩荡荡的，往城外而去。 但还没到城门口，就看见城门洞里聚着一堆人不知道在争抢什么？ 他们来到近前居然都没人发现，一群人还在那大叫好吃好吃。 还说什么禁军的伙食都是豚食，言辞间透露出对禁军待遇的不满和怨气。 这些禁军的高层们一听脸色自然瞬间就难看了起来。 尤其是何田更是觉得脸色难看之极。 “这群混账，当值期间居然如此玩忽职守，还敢口出怨言，简直太放肆了！”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谁是当值的门官？！” 一问之下才知道了事情的始末，原来这些人居然争抢的竟是那上林卫的残羹剩饭。 这下何田、何宁等一众禁军高层的脸色更难看了。 “你们这帮混账东西，难道我禁军平时没有给你们饭吃吗？居然去抢人家的残羹剩饭，你们这是想要丢我南北禁军与何氏的脸吗？” 门官陈四等人闻言脸色一变，连忙下跪求饶道：“大公子饶命，我等并不是想丢禁军的脸面，只是看这么好的粮食浪费实在太可惜了。 而且弟兄们站了一上午也确实俄了！” “还敢狡辩？什么饿了，难道我禁军不管尔等饭食吗？” 随着他们一起来的亲卫兵也都撇嘴不屑的冷笑，十分鄙夷这些门卒。 这帮饿鬼真是没出息，连别人的残羹剩饭也抢！ 这样想着忍不住探头看了一眼桶里还剩下的一点残羹，然后下意识的吸了吸鼻子道：“这上林卫的家伙都吃的什么，好像还挺香啊！” 他这一说，又吸引了其他亲卫兵的注意力，众人也都伸头去看。 “咦，居然还有肉？” “不会吧，这上林卫吃的这么好？” “这饼子是什么做的，怎么这么白，这么暄乎？” “好香啊！” 有人下意识的就想伸手去拿来尝尝，但刚一伸手就被旁边同伴拍了一巴掌。 一转头才注意到大公子何田脸色阴沉的看着他们，脸色一变，连忙缩回手，解释道：“我，我不是……我就是想看看这到底是什么？” “看看是什么？你是不是也想尝尝？” 何田狰狞的冷笑，那名亲卫闻言脸色再次一变，连忙摇头。 但是口中却不争气的吸了一口口水。 他们的伙食虽然比一般士卒好的多，但也就是麦饭管够而已，偶尔能吃一回肉，但基本都是白水一煮，放点盐了事。 就算那样也是美味了。 除非是和长官关系极为亲近的，偶尔能被赏下一点长官们吃剩下的残羹。 要说残羹剩饭，那才是真正的残羹剩饭。 而且这种待遇那是他们这样普通亲卫兵也轮不到的，只有那些幕僚和真正近身为主子们服务的近卫才有的待遇。 其实不光是他们，甚至连那些普通的将校看到这么白的面饼也是惊讶不已。 “这上林卫的普通士卒居然吃这么好？这样养兵得要多少钱粮才能够啊！” “那么可能？这么白细的面饼怕是只有宫里才有供给。” 其实大乾面食早就有了，只是比较粗糙。 因为这个世界还没有真正意义上的磨盘，有的只有另一个世界碾子相似的工具，效率和精度都没法和另一个世界成熟的斜纹磨盘相比拟。 所以这个世界大多数人的主食依然还是以稻米和粟米为主，麦都直接煮麦饭，一般贵族自然是不吃的。 就算磨成麦面也极为粗糙。 不过这在上林卫来说，却完全不是问题，如今兵工营连水力磨盘都都搞出来了。 另外李逸还把豆腐制作工艺和酱油制作技术也引入到了上林卫。 如今上林卫的很多东西对各方来说实在是降维式的。 虽然这些东西虽然在很多人看来都是小事，但是这种小事多了，那就是冲击和碾压。 不要说那些小兵，就是这些将校也都大受震撼，下意识的不相信这有可能是普通士卒的伙食。 而菅秉在一旁则是一惊，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随即连忙凑到正要发作的何田耳边道：“大公子，稍安勿躁，这是阴谋。” “阴谋，什么阴谋？” 何田闻言一皱眉，有些不解。 “这个……大公子，你相信那上林卫的士卒平常都吃这样的食物吗？” “这当然不可能。” 何田根本不相信会有人居然傻到给士卒吃这么好，别说一般士卒了，就算是他自己也没见过有这么暄软的麦饼。 麦虽然贱，但要想加工出这样的饼子这要花多少人力物力，就算集合大乾所有的税赋，都用来养兵，也不可能这么奢侈。 而他随即也反应了过来，惊道：“菅侍郎的意思是说，皇帝的使者故意让士卒以为上林卫的士卒待遇这么好，以此来挑动军心？” “不错。” 菅秉见他终于聪明了一回，连忙点头。 何田等人闻言都是一惊，仔细一想，这一招真是阴毒。 正所谓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之前这些士卒虽然很苦，但是因为一直以来都是这样的，他们出于惯性也就忍耐了，甚至只要给他们吃饱一点他们就能感恩戴德了。 可是一旦让他们知道同样是当兵有人居然可以过的这么好，他们还能甘心吗？ 到那个时候，只要有人稍微一鼓动，那还军心涣散。 “好家伙，这是想要彻底毁掉我南北禁军啊！” 众人想“明白”了，皇帝的阴谋都是一惊，大骂一声阴毒。 “我们以为皇帝是想要掌控我们，原来他的目的是想要毁掉我们啊？” 真是太恶毒了。 第184章 吃饱饭当个人 第184章 吃饱饭当个人 何田何宁也是一阵后怕，幸好过来看看，不然还真被他这毒计给搞成了。 何田神色随即一冷，厉声道：“来人啦，给我把这这些玩忽职守的东西全部拿下！” 门官陈四等人在旁边，听得半懂不懂，也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阴谋。 但总感觉好像不妙。 反正好像他们就因为一时贪嘴，好像牵扯到了一群大人物的斗争当中去了。 此时听到何田这一声“拿下”，顿时吓的魂飞魄散，连忙大叫道：“大公子饶命啊，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啊。” 但何田根本就不理会，只是冷笑一声，“哼，当值期间玩忽职守，你还敢说不知道！” 门官陈四一听这话顿时绝望，不过他脑子也还算比较聪明，事到临头居然福至心灵，连忙再次叫道：“大公子，你就算灭了我们的口也没用。 好多人都看见了。 而且那位总管大人和上林卫都还在城外呢。” 那意思是你把我们灭口了，你还能把城外的那些人也都灭口了吗？ 他们中午吃完了，晚上不吃了吗？ 明天不吃了吗？ 要是他们一直在外面做饭给城里的人看，你怎么办？ 听到他这话，众人忍不住一怔，好像还确实是这么回事。 菅秉在旁忍不住失笑，好家伙这位何氏的大公子居然还不如一个门官聪明。 好在何田也不算蠢到家，闻言还知道找补。 “住口，本公子惩治尔等是因为尔等玩忽职守，什么灭口！你当本公子是什么人？” 但这种此地无银三百两，根本没人信。 菅秉呵呵一笑，拦住他道：“大公子息怒，这几人玩忽职守固然该罚，但此事也算事出有因，不如就暂时记下吧？ 另外此事还用得着他们。” 然后又对陈四等人道：“尔等不管怎么说都犯了错，现在给你们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你们可愿意。” “愿意，愿意，不知大人有何差遣，但有所命，吾等无不遵从。” 几人虽然不知道此人是什么人，但却知道他是贵客，而且能在大公子和二将军面前说得上话，他哪敢说不愿意。 何田等人则是愕然，“菅秉兄，你这是何意？” 菅秉闻言微微一笑道：“大公子，这件事既然不可能瞒得住，那么为什么不反其道而行之呢？” “反其道而行之？” “呵呵……” 菅秉眼睛微微一眯，眼中闪过一丝冷笑，阴险的道：“凭什么上林卫能有这么好的待遇，而我们禁军就不可以了，他们吃肉，我们没肉但每天吃这样的饼子总是应该的吧，难道我们不是皇上的兵吗？ 到时候都元帅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出面向这位使者大人求取粮饷，大公子觉得皇帝有能供给三十万人吃上这样的白面饼子吗？ 如果不能，那我们凭什么还要在这里抵挡蛮族呢？” 何田等人闻言眼睛都是一亮。 “菅秉兄高明啊，不愧是相国大人的智囊，好，就这么办？” 何田兴奋的一锤手掌，然后转头严厉的对陈四等人道：“你们听着，你们接下来一定要告知所有人，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上林卫的人吃的有多好！” 陈四等人目瞪口呆，没想到刚才还不让他们说，甚至还想要灭口，现在又要让他们到处去宣扬。 但几人也不敢不答应，只能连连点头表示明白。 然后才小心翼翼的问道：“大公子，那这些我们还能继续吃吗？” 何田闻言一愣，随即不耐烦的挥挥手道：“吃吃吃，一群饭桶。” 随即又警告道：“你们去宣扬不要紧，但我们刚才说的话，你们却不准泄露，否则……哼哼，别忘了你们的家人都还在关里。” 几人闻言脸色一变，但也不敢说什么，只能表示明白。 而何田等人接下来也没有再往城外去了，反正已经看透了皇帝的阴谋，自然就没有必要理会那位皇帝的使者了。 哼了一声转身便走。 菅秉在旁暗暗摇头失笑，这位何氏大公子真是档次太低了。 这样的警告有什么用？ 就算这几人不告密，难道皇帝在这里还能没有眼线不成。 不过他既然敢当众说出来，他就不怕皇帝的使者知道，这是阳谋，除非皇帝真有本事供给三十万人吃上白面饼子，不然他就注定要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他们走后，陈四等人蹲在城门洞子里，却感觉饼子还是饼子，肉汤还是肉汤，但不知道是因为冷了，还是什么缘故，总感觉有些吃不下去了。 有几人吃着吃着，甚至忍不住流下泪来。 也说不上是因为什么，只是感觉憋屈。 不过情况果然如菅秉所料的一样，这几人当时都没人说，但一转头果然就有人背着其他人悄悄的把“秘密”泄露给了李逸等人。 而且不止一个。 其中就包括那位陈门官。 众人听到这消息都忍不住一起看向李逸，那意思是：“没想到你居然还有这样的深意，怪不得你一直问禁军的饮食情况呢？” 李逸却忍不住失笑。 他确实是打算从军粮方面打开口子，不过他原本的计划是找一个克扣军粮的典型，然后当众杀了立威。 然后再想办法控制住后勤，填饱士卒的肚子。 有这两招，到时候根本就不担心不能分化士卒和那些将校的心。 之后再来拉拢其中一部分有上进心，并且有能力的军官。 总之就是分化，分化。 有这三板斧，他就不相信不能收服这支军队。 至于送伙食给那些士卒，只不过是想拉下关系，好在普通士卒之中打开一个缺口，不然怎么贸然取得所有士卒的信任呢？ 谁知道居然跑出一个“大聪明”给他这一通分析。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有人在打配合呢？ 不过他却有些好奇的问道：“陈门官，既然那位大公子警告了，你为什么还要给我们通风报信呢，你不担心他报复你家人吗？” 陈四闻言一声苦笑，又有些狰狞的道：“那位大公子以末将的家人相威胁，可是他不知道末将早就特么是光棍一条了，老娘早在几年前就饿死了。 而我穷成这鸟样自然也不打算连累好人家的姑娘。 嘿嘿，他这威胁对末将鸟用没有！” 他说着，随即又抬起头来道：“另外还有一个原因，是我不相信皇上是他们说的那样的，别人我不知道，但就从这几位教官身上我就能看出来，谁把咱们当人看！ 而末将也没有别的要求，就是想吃饱饭，当个人！” 第185章 豆腐 第185章 豆腐 吃饱饭，当个人。 很粗俗的表达，但却也很真实很全面，六个字却囊括了人的两大需求，既物质与精神。 人要想活着，就必须要吃饭，这是最基本的物质需求。 而人与其他生物的不同之处就在于，人不光要生存，还需要被尊重，也就是当个人。 李逸满意点点头，笑着对柳万权道：“柳组长，看来你们的工作还是有成效的。” 柳万权等人听到李逸的话也很高兴。 这段时间，他们入驻禁军之后，说实话，工作进展其实不大，但底层群众的眼睛到底是雪亮的。 虽然平时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禁军上下大多数官兵都对他们敬而远之，但谁是好人，谁是在为他们好，大家心里却还是有数的。 李逸随即又对陈四道：“既然你在关中没有亲人，没有牵挂，那你就留下吧。 不过有句话要跟你说清楚，依你的年纪和服役的年头在禁军应该也是老兵了。 但你要是留下继续当兵，却要从新兵做起，之后也不一定能做正兵。 当然你要是不想当兵了，也没关系，想种地回头给你安排民籍分配田地，想经商也随你。 另外你这次来报信也算立功了，给你十枚银币，算作奖励。” 说着一招手，自然有人拿过十枚银币，放到了陈四面前。 陈四看着面前一摞雪亮的银币忍不住睁大了眼睛。 这种银币京城虽然已经流出了很多，但禁军已经两个月都没开过饷银了，自然也没机会摸到这宝贝。 他倒是之前在那些高层军官手中看过，不过那些军官每次拿出这样的银币时都显得特别趾高气扬的称之为皇银。 说什么这是皇家御用的银钱，出自什么皇家银行，一枚在京城能抵得上二两银子，他也不知道真假。 反正知道这玩意是硬通货，稀罕的很，就算一枚不值二两，一两却肯定是值的。 而他一个月的饷银也不过二钱，一年也不过就是二两多一点（为方便采取十进制），就这还要被克扣，完了还不一定能拿到手。 现在，他这就是来报个信，一家伙就抵得上至少半年了。 不愧是皇上的人，就是大方。 而且还不强迫我怎么样，当兵，种地，经商居然都给安排，这考虑的简直太周到了。 这么大人物居然能为我这么个小人物考虑的这么周全。 看来自己的选择果然是对的。 哪像何氏的大公子，就知道威胁，连个封口费都不给。 不过他还是留了个心眼问道：“那我要是回去，这皇银我还能拿吗？” “当然，奖励是奖励，留不留是另外一回事。” 一名宣教官代替李逸答道。 不过却忍不住有些奇怪道：“只是你这回去的话，万一被人知道了，那你可就危险了。” 陈四闻言这才放了心，小心翼翼的把银币揣进了兜里。 然后才道：“我还是想回去，就算有点危险，但只要我小心一点就没事，不然我要是就这么走了，我手下的兄弟就麻烦了。 另外我在那边也许也还能继续给大人立功。” 李逸等人听他这么说都禁不住微微有些赞赏。 一个人没有只为自己考虑，还能考虑考虑他人，那这个人就坏不了。 当即也没阻拦，不过却也没告诉他，他手下的弟兄其实也有人和他一样过来报信过了。 只是叮嘱他回去要小心行事，立功事小小命事大。 这样叮嘱让陈四又是一番感动，这年头大多数大人物巴不得把别人往死里用，哪还有上位者会考虑下面人安全的。 而这位李总管大人，这么大的人物，居然对他一个小小的门官说，立功事小，小命事大。 此刻这位陈门官忽然想到了那些读书人的一句话，士为知己者死。 给这样的上位者卖命不亏！ 不光是他，连旁边的柳万权等人也同样觉得这位李总管和某些大人物相比，这才是真正的礼贤下士。 …… 本来李逸是打算吃完饭，让士卒休息一下就命人去向关内通传，但现在他反而不着急了。 既然有大聪明都已经“洞察”到他的“阴谋”了，那他自然就不能不配合。 不然怎么能显得出某人枪法准呢？ 于是干脆一边命令就地扎营，一边派人往京城报信，同时调集接下来所需之物。 到了傍晚再次如中午一样操作。 陈四已经心里有数了，自然立刻便派人向何氏叔侄禀报。 何田何宁接到禀报，听说皇帝的使者又往城门处送了肉汤和白面饼子。 而且这一次他还很贴心的附带送了一碗豆腐炖肉，和一块烙饼。 这愈发证实了他们之前的猜测。 众人顿时都对菅秉菅侍郎佩服的五体投地。 菅侍郎果然是料事如神，一下子就看穿了皇帝使者的诡计。 不过这炖肉是真香啊，这里面到底放了什么，怎么这么香，这么好吃？ 尤其是豆腐，他都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滑滑嫩嫩的，简直比肉还好吃。 “大公子，二将军，你们是皇亲国戚，就算是御晏你们也该参加过不少吧，这到底是什么东西，您二位知道吗？” 众人每个人拿个筷子名义说是要窥破皇帝使者的阴谋，可惜那一碗实在是太少了，每人一筷子就没了，所有人都有点意犹未尽。 不过他们的话却把何田和何宁给问住了。 御晏他们确实没少吃，不管是现在的皇帝，还是以前老皇帝在的时候，他们都是皇亲国戚，御晏自然不在话下。 但是这种滑溜溜的东西，他们确实没吃过，连见都没见过。 现场一时有些尴尬。 倒是有人隐约想到了什么，支吾道：“这东西可能是叫豆腐……” 菅秉在一旁本来没在意，但听到这话，却禁不住神色一动，“豆腐，什么东西？” 可惜那人也说不清楚，只是支吾道：“这个……末将也不清楚，只是之前那些宣教司的人和大将军说过，他们说我们的伙食完全是在浪费粮食……然后好像提了一嘴什么豆腐……说是上林卫发明的。 大将军当时只是挥手说，让他们自行去和各营将官商量…… 之后就不了了之了。” 第186章 推波助澜 第186章 推波助澜 菅秉闻言忍不住皱眉。 何宁见他如此，忍不住问道：“菅侍郎，有什么不妥吗？” 菅秉却也说不清楚，只是道：“仆下越说不清楚，只是感觉我们好像忽略了什么？感觉有些蹊跷……” 何田在旁却十分不以为然，不在意的道：“菅侍郎，你多虑了，管他是什么，只要不妨碍我们的计策就好了。” 随即又吩咐左右道：“明日让那陈四多送些……不，全部送来，我们多研究研究自然就知道是什么了。 那些个丘八吃这种细粮简直是暴殄天物。 还有，让人尽快把消息在军中散开，要做到人尽皆知，要让所有人都知道皇帝厚此薄彼，不把我们禁军当人。” 命令送到城门处，陈四等一众士卒都忍不住在心里一阵妈卖批，简直太不要脸了。 而于此同时，上林卫餐餐吃肉，吃比小媳妇还白的白面饼的事也被传开了。 不过这种话一开始没人信。 “你想疯了吧，我们这些丘八还能吃白面饼，你看自己长得像是那吃白面饼的人吗？” “艹，你们还不信，不信你们往南边看看啊，皇帝派来的人就在那边扎营呢。南门陈四那帮孙子都跟着吃了好几餐了。” “真的假的？” “怪不得陈四那帮孙子以前一个比一个懒，这两天却那么积极，到处替人当值，这狗屎玩意……” 其实这消息如果正常传播，几十万人，哪怕是军队人员集中，真要完全传开也要一段时间。 这也是李逸等人一开始压根就没打算用这一招的原因。 但备不住有人帮忙啊，一大波人奉命传播那还不快？ 然后又在有心人的推动下，再加上许多人本来就不满到了极点，天天吃麦饭，还会饿死，没有不满那就怪了。 整个雁南关瞬间就到了引爆的边缘。 见到这种情况，何田等人不但没有意识到危险，反而还很高兴。 纷纷称赞菅秉菅侍郎妙计。 只是他们没有意识到菅秉虽然也算聪明，自觉的也算是洞察人心，但他到底没有行伍经验，也没有管理大规模人群的经验。 他只想到了这些人会产生不满的情绪，可是他却没意识到，军队，尤其是军籍松懈，管理混乱的军队，本身就是一个火药桶子。 只是平时都被死死地方压制着。 现在好了，自己人点火，那还好的了？ 直到消息传到武邑营，喝的半醉的李万年一听到这个消息，瞬间酒就醒了。 连忙叫来副将，厉声问道：“谁在我营中散播谣言，扰乱军心？” 副将也忧心忡忡的道：“将军，不是我一营，整个禁军上下似乎都有人在煽动。” 李万年一听这话，大惊失色，“什么？什么人在煽动？” 李万年第一反应就是蛮族。 但是蛮族好像没有这种计谋，而且蛮族此时还在同洲，同洲到此，中间还隔着一个筠州，不至于能有这么快。 “难道是皇帝的人？” 副将小心翼翼的道：“将军，末将听说是大公子的人在到处煽动。” “什么？” 李万年闻言霍然变色，“你在胡说什么，大公子纵然有些蠢，但也不至于做这么蠢的事，身为事实上的主帅，他这样怎么可能让人在军中散播情绪。 他难道不知道军队一旦暴动，是一件多么恐怖的事吗？” 副将闻言脸色一变，“这个末将也不清楚，不过在军中煽动情绪的人，确实有不少都是大公子和二将军的心腹！ 他们到处再说，为什么都是天子的军队，上林卫可以吃肉，我们却连汤也没有。 上林卫的人吃白面饼子，我们却只能吃难以下咽的麦饭？” 李万年一听这话，脸色忍不住一变。 他脑子里瞬间就想到了一些模糊印象。 似乎几日前，他曾参加过一场筵席，其中似乎有丞相府的人。 他瞬间似乎明白了什么！ 旁边副将压低声音在他耳边道：“将军，何氏似乎要造反了，将军打算何去何从？” 李万年猛然转头看向副将，“你什么意思？” “将军，不是末将什么意思，是将军是什么意思？末将身为将军的副将，总要知道将军打算何去何从吧？” “什么何去何从？大将军虽然和陛下有矛盾，但绝不可能会造反。” 李万年根本不认为何静会造反，一来何静没有那个胆量和气魄，二来他也没有那个本事。 副将却冷笑一声道：“将军，大将军不会造反，不代表何氏不会，现在军中主事的人可不是大将军。 而且现在禁军已经成了一堆浇油的干柴，现在何氏还想要点火，一旦火着起来，何氏除了造反还有别的选择吗？” 李万年神色猛然冷了下来，一双眼睛锋锐的看着这个熟悉但又陌生的副将，“你什么意思，你到底是什么？” 副将也没再隐藏，伸手在脸上一抹，瞬间露出了真面目，随即又一翻手，拿出了一枚金色地方手令。 “东厂第七太保，见过李校尉。” 老七笑着朝李万年一拱手。 李万年听说居然是东厂第七太保，忍不住吃惊的往后退了一步，“东厂？那军中的事是你们……” “不，如今在军中煽风点火的人确实是何田的人，我们只是稍微配合了他们一下而已。” 老七风淡云轻的道。 李万年几乎瞬间就明白了其中隐情。 无非就是何氏一群人自作聪明，想要煽动士卒情绪，让士卒对皇帝产生不满。 然后他们就可以裹挟禁军脱离雁南关。 而现在看来皇帝的人却早就知道了他们的打算，但却不但不阻止，还故意配合，就是要故意造成何氏已经禁军上下煽动兵变的事实。 明白了这一切他忍不住赶到一阵恐惧。 这些人简直一个比一个心黑，兵变在这些人眼中居然也是可以随意利用东西。 “你们不怕弄巧成拙吗？” “成不了……” 老七微微一笑，自信的道：“大将军此时应该已经在来此的路上了，到时候自有大将军亲自来阻止兵乱发生。 另外都元帅那边已经和我们沟通好了，随时会和我们配合。 到时候只要宰掉那些喝兵血的祸害，自然就能平息愤怒。 如果这样都还不行，那不要紧，上林卫精兵已经在南门外列阵以待了！” 第187章 太后心累 第187章 太后心累 “南门？” 李万年敏锐的抓住了关键词。 堵住南门，那就是说，只要堵住乱兵不让进入京畿，其他的，那位李总管根本就不在意。 亏他还一直听说这位李总管爱民如子。 现在看来，心冷如铁还差不多吧？ 当即忍不住冷笑道：“既然这样，你们还来找本将做什么？” 老七感觉到了他言辞中的不善，不过也不在意。 微微笑道；“陛下和李总管都非常欣赏李校尉的才华……” “消受不起。” 没等老七说完李万年就冷冷的拒绝道。 老七也不生气，呵呵一笑道：“李校尉是不是觉得李总管如此处理禁军有些太狠了？” “末将不敢置喙。” 李万年依旧冷冷的道。 “呵呵。” 老七再次一笑道：“李校尉知不知道京城最近发生了什么？ 李校尉又知不知道何氏这两天招待的贵客是谁，他们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裹挟兵变？” 李万年闻言一皱眉，他这段时间整天消极颓废，每天都是半醉半醒，连军中的事都多半是这位“副将”在打理。 对京城和现在外界的情况，他自然也多半不知道。 老七说到此处，脸上笑容收敛，神情肃然的一声叹息道：“就在不久之前，同元城破了，蛮族动用了浮屠炮……” 李万年闻言一惊，这事他倒不是一点不知道，只是当时他一直是在半醉状态，对外界的事也不是十分关心，听到了也就听到了。 当时甚至还想，来了就来了吧，若是战死沙场也是一个好结局。 而老七则继续道：“此消息一出，京城不管是宗室，外戚，还是勋贵百官，人人惶恐，而他们的选择就是劝陛下南逃！ 连同相国在内竟无一人有抗争之心。 唯有陛下一人在面对所有人百官，宗室，外戚的压力，而陛下只有一句话，天子死社稷，你们想走就走，朕不会弃子民社稷而苟活！” 李万年听到这话，整个人都惊住了，满脸不信的看着自己这位“副将”。 他难以相信，那个一直以来被所有人当做傀儡的皇帝，居然能说出这样刚烈的话。 “而就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们那位相国大人，却让他的心腹，那位菅秉菅侍郎到雁南关来勾结何氏大公子何田等人，意图裹挟数十万禁军为他们的逃跑保驾护航！ 为此，他们甚至不惜扇动兵变！” 老七说到此处，愤怒的看向李万年，“李校尉，你觉得我们总管大人太狠，那你来告诉咱家，若你是李总管，你要怎么做？ 难道放任他们裹挟吗？ 你知道一旦这几十万人被那些人裹挟而逃，会发生什么样的惨剧吗？ 这几十万乱军会对京畿造成什么样的破坏吗？” 面对老七的质问，李万年说不出来话。 半晌才弱弱的道：“难道就没有更好的办法，为什么不事先制止？” “怎么制止？不把那些害群之马除掉，禁军就只能是一团乱麻，若是平时还好，可以缓缓图之。 但如今蛮奴大军随时有可能达到，我们还有那个功夫吗？ 为今之计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以霹雳手段，名正言顺的诛除那些害群之马，同时来个彻底的大清扫！ 不过在这个过程中，倒是可以尽量降低不必要的损失。 而这就需要李校尉和其他部分没有同流合污的诸位将军们配合了。” 李万年听到此处，也知道了他的真正目的了。 心中暗暗叹息，那位李总管真是算计的滴水不漏。 一面顺水推舟，故意给何氏等人机会，然后又造成这样局势逼迫他这样的将领站队，却不给他们背叛何氏的感觉。 一切说出去都是名正言顺，谁都说不出半个不字。 这真是把人心算计的死死的。 甚至连大将军恐怕也不得不乖乖的配合。 如果不配合，那死的就是整个何氏，太后都救不了！ 而事实也确实如他所料。 京城之中，何静接到宫中的传诏，进宫之后，就看到太后脸色阴沉得好像要滴出水一般，而皇帝一言不发的坐在一边。 “你们就不能让哀家省省心吗？” 太后愤怒的把雁南关禁军都元帅赵赫的奏报狠狠的摔在何静面前，她还是第一次在何静面前如此发怒。 她确实心累了。 何静不明所以，拿起奏报一看，顿时感觉心里凉了半截。 他抬头惊愕的看着皇帝，“陛下，此事是真是假？这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皇帝叹息一声，“有没有误会朕也不清楚，只是听说户部侍郎菅秉在雁南关，另外就是赵爱卿的奏报上说，有人欲在军中煽动兵变，指责朕偏颇，不顾百万禁军死活。 另外朕在数日前，为了稳定军心，特派南宫总管李逸前往劳军，但于城外数日，未见关任何人出城接洽。 大将军，此事你不知情吗？” 何静一听这话，另外半截心也瞬间凉了。 事情很明显了。 肯定是蛮奴大军破同元城，京城闹着要播迁，但是皇帝和丞相府却都在第一时间想到了雁南关号称百万的南北禁军。 不同的是，皇帝大概是希望稳住，甚至进一步控制禁军，而丞相府显然是打算要裹挟禁军播迁。 结果两方就在雁南关来了一场博弈。 更重要的是，自己的儿子和弟弟居然傻乎乎的被人当枪使了，居然傻乎乎的想要煽动军心。 这两个蠢货，他们难道不知道一旦兵变根本就不会是为将者能够控制的了的吗？ 而到时候皇帝肯定会布置重兵堵住南路，到那时候难道要率领这些乱兵往北跑吗？ 到时候北边有蛮族进攻，南边有上林卫堵路，就靠着一群乱兵能够打的赢谁？ 更何况连赵赫都偷偷给皇帝上了奏疏，军中内部情况到底什么情况一望而知了。 他心中真是恨极了，何田那小子年轻轻犯蠢也就罢了，为什么何宁居然也这么蠢？ 不过此时说什么也都晚了，而皇帝一句，“大将军你不知情吗？”更是诛心之言。 他也不敢再多说什么了，只得匆忙的跪在地上请罪，“陛下，臣这几日都在京城，确实不知情况。 若陛下能看在太后面上相信老臣一回，老臣立刻赶往雁南关平息此事！” 第188章 积极准备 第188章 积极准备 这是何静从新君登基以来，第一次弯下他的老腿，低下他的头颅。 身为辅臣之一，入朝不趋，见君不跪，这是他和丞相张翰一样拥有的特权，此时他这一跪，便等于正式宣告了他与何氏的失败。 从此之后，何氏的命运将完全拿捏在皇帝的手中，生死贵贱将由皇帝一言而决。 何太后下意识双手微微捏紧，但是终究没有说什么。 她原来担心是她死后，何氏恐怕要没落，但现在一切比她想的要快的多。 只是她也累了，不想再管了，这个何氏也扶不起来。 皇帝看着何静这一跪，神色也微微动容，可以说她一直在期待这一天，但看到何静这一跪，他心中却莫名有些复杂。 不过她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点点头道：“准了，只是希望舅舅不要再让朕失望了。” 没有过多的客套，甚至没有问太后，不过还是从大将军改回了舅舅。 “谢陛下。” 何静再次附身，背脊肉眼可见的塌陷了下来，声音悲怆的再次道：“另外臣还有一个请求。” 皇帝微微皱眉，淡淡的道：“说。” 何静没有抬头，道：“陛下，臣老了，何氏其余人也没有相应的才能和德性，臣请陛下在此事之后，允许我何氏退出朝堂，安享太平……” 皇帝听到这话，却脸色瞬间冷了下来，静静的看着他，半晌才道：“准了。” “谢陛下。” 何静走出南宫，整个人仿佛老了十岁，身形也佝偻了许多，随从见此情景忍不住吃惊。 “大将军，发生了什么事？” 何静却没有回答他，只是摆摆手道：“不要问了，马上准备车马，去雁南。” 随从不明白怎么回事，但看这情景就知道，肯定是雁南关出问题了，当即也不敢多问。 连忙答应一声，匆匆回府命人准备马匹，车驾。 何静则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巍峨高大的宫阙，忍不住叹了口气。 他知道他最后的请求，皇帝是不悦的。 那是他和皇帝最后的交易，以放弃所有权力为代价，换取何氏相对体面的退场。 虽然是交易，但在皇帝眼里恐怕更觉得这是威胁。 “哎……” 算了，不悦就不悦吧，此次之后，何氏就躲得远远的，不再掺和这些事了，希望至少能够保住何氏当个富家翁吧。 就在此时，随从已经准备好了车马，何静也不敢耽搁，一边命人回府中送了个信，命令何氏上下在他回来之前不得有任何妄动。 一边快马加鞭连夜赶往雁南关，不敢有丝毫耽搁。 雁南关。 就在何静动身不久，李逸便收到了皇帝的隼羽传信，这是一种这个世界特有的禽鸟，体形不大，大概也就是一般的猫头鹰大小。 但却十分有灵性，能够听懂基本的命令，另外也像鸽子一样能够辨识方向，而且嗅觉十分灵敏，能在数里之外辨识目标气味。 是传递书信和追踪目标的好手。 不过驯养十分困难，而且价格高昂，只有皇家和一些顶级的世族才有驯养秘法。 习惯了另一个世界便捷的讯息传递方式，对于这种落后原始的通讯方法，李逸也是相当无语的。 但是别的事他能改变，唯独这种事他确实毫无办法。 电报的原理他倒是知道一点，但电报机的结构他却一窍不通了，甚至都没有见过实物。 关键是他也没有电啊。 算了一步一步来吧，看看徐云那帮人什么时候能把蒸汽机给捣鼓出来吧，这可是穿越者必搞的。 另外这个世界有铭纹这种神秘的东西存在，也许系统某天可以抽出一个这方面的神器出来也不一定。 暂时只能将就了。 至于信上的内容，他也没太在意，都是意料之中的事。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何静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要么就眼睁睁的看着何氏死，要么就只有配合。 于是随手将信笺碾碎，转头问冯晴，“冯校尉，徐云等人到了吗？” “还没有。京城到此也有数百里，再加上还要调集人手和物资，怎么也要一两天时间，不过算算应该也快了。” 正说间，外面便有人禀报，“李总管，徐大匠等人到了，另外还来了三千正兵营精锐，正在营外求见。” “呃，徐大匠？难道徐老头也来了？” 李逸和冯晴闻言都是一愣，没想到，这个世界也没有曹操，居然也能说曹操曹操到。 而且能称得上徐大匠的，显然还不是徐云，因为能被称作大匠原本指的是匠作监大匠作，乃是官名。 当然一般技艺高超的匠人，朝廷也会额外册封为同大匠作。 大概就相当于后世所说的享受某某待遇。 不过徐云目前还没有够上这些。 “走，去看看。” 两人赶紧来到营外一看，果然就看见徐云和徐老头领着一群工匠正在营地门口。 除此之外，还有一辆辆装载这各种大型工具和物资的大车，以及三千名整整齐齐的上林卫精锐。 “徐老头，你怎么也来了，这种事你让徐云带人过来不就行了，你这老胳膊老腿的经得起折腾吗？” 李逸看见徐老头两手撑腰站在队伍前方，而徐云则像个胆小的兔子一样老老实实的站在他旁边，忍不住一阵哈哈大笑。 徐老头一听他这话却十分不乐意，吹胡子瞪眼的哼哼道：“李总管你虽然陛下身边的红人，但你这话老夫就不爱听了，但老夫虽老，但腿脚却还灵便，不信你看看……” 徐老头说着鼓了鼓胳膊上的腱子肉，以表示自己的强壮。 “再说了，老夫虽然不知道总管大人这边究竟有什么差遣，但肯定是重要的大事，老夫不来，就凭这混账东西如何靠得住！” 徐老头说完又瞪了旁边徐云一眼。 徐云不由一阵委屈，但也不敢说什么，只是朝李逸行礼道：“拜见总管大人。” 李逸见此不由得再次呵呵一笑，心道：“徐老头来了也好，至少有徐老头在，徐云这小子不敢来骚扰咱家。” 于是笑着道：“好好好，既然来都来了，那也没办法，只好就拜托你老人家了。” 李逸一副没办法的样子。 第189章 事物的好与坏 第189章 事物的好与坏 徐老头忍不住一阵吹胡子瞪眼，“这叫什么话，什么叫来都来了……” 随即一声傲娇的冷哼道：“你放心好了，有老夫在，保证一切都给你办得妥妥的。” 旁边众人都忍不住一阵哄笑。 对于李逸的态度他们不但不觉得生气，反而都很高兴。 作为一群匠人，旁的贵人们要么就是高高在上把他们当做贱役一样使唤，要么就假装平易近人，其实还是高高在上的施舍。 而李逸这位皇帝身边的红人，手握权柄，但见了面却像普通人一样跟他们开玩笑，一点都不装。 这让他们感觉十分自在。 这时上林卫领队的副将也上前来见礼，“末将正兵第一营旅帅梁源，奉命率领第一、第二、第三大队前来报到。 自末将以下，应到三千实到三千……请指示。” “好！” 面对军人李逸就收起了嘻嘻哈哈的表情，看着面前军姿笔挺的年轻旅帅，满意的点点头，但是却没有下达任何命令。 而是看了旁边的冯晴一眼，示意由她来安排。 他只是统管全局，并且把自己的意图告诉冯晴，但在军队指挥上，他却不会直接干预。 冯晴自然明白这一点，于是上前一步，还了个军礼问道：“灭神弩带来了吗？” 她这一问，旁边的徐老头等人都是微微一惊。 因为他们都知道，灭神弩便是特指巨型灭神弩，而普通的单兵灭神弩，则被简称为单兵弩，显然是官兵们都觉得只有那种巨无霸的家伙才能称得上灭神二字。 众人心中忍不住惊讶，徐老头压低声音问道：“李总管，这禁军不也是自己人吗？怎么还……” “此事一言难尽，只是以防万一而已。” 李逸淡淡一笑，没有具体回答，倒是旁边有人隐约知道一些，大概给徐老头等人解释了几句。 徐老头等人这才明白了怎么回事，也不敢再多问，只是在心中暗骂某些人，实在大胆，怎么敢如此丧心病狂。 同时也意识到他们这一次来大概率也与此有关，于是问道：“那不知总管大人命老朽等前来，有何差遣！” 李逸把众人领进营地，又请众人坐下，这才道：“禁军的事情有些复杂，具体的我就不同你们说了，也与你们无关。 不过这一次虽然某些人丧心病狂，居然想要鼓动军心，但有一点民以食为天，军队也一样。 这一次就算最终能够阻止叛乱，或者平叛成功，但最终要想解决问题，还是要从根本入手。 不能让他们继续吃麦饭豆豉了，不然就算军队不乱，也不可能有战斗力，更不可能有军心。 这次调各位前来，目的还是和之前上林卫一样，我要你们尽量在最短的时间内，打造出一篇加工器具。 包括磨面的水力磨坊，还有豆腐加工作坊。 另外我再给你们画几样东西，你们看着制作，如果能够加上铭纹改造一番就更好了。” “老朽明白了，不过这水力倒是不成问题，这里不远就是汶水，这季节也水力充足。 要是供给几十万人恐怕这作坊规模，恐怕耗费不小。 另外老朽建议弄成水力和畜力两用的，这样在枯水期也能正常使用。 另外还有道路和配套的建筑……” “嗯，这个好。” 李逸闻言点头，“道路和配套建筑，你们不用操心，我会召集工兵营士卒来做。 包括材料方面，你们都不用操心，需要什么开个单子出来，我保证能给你们供上。 你们只需要负责工坊就可以了，不过时间紧急，还要麻烦诸位抓紧时间。 实在来不及，就先把磨坊先弄出来。” “李总管放心，我们这么多人，而且都已经做过一次了，轻车熟路，材料准备充分的话，最多两天就能完工。” “两天不行，太长了，谁也不知道城里的乱子什么时候起，你们最多只有一天一夜时间。” “这……” 徐老头一听说只有一天一夜的时间有些为难。 徐云在旁边忽然道：“李总管，爷爷，或许可以试试我们打造灭神弩的标准化，模块化的方法，我们可以把一架水车，或者磨坊拆分成若干标准化组件，这样只要预先定好规格尺寸。 就可以分头动工，到时候再加以组装级可以了。 这样的话应该可以快很多。” 听到这话，旁边一众工匠都眼睛一亮，“这个可以，水车和磨坊的精度和灭神弩无法同日而语，这个应该没有难道。” “对对对，标准化，模块化的难度就是精准的尺度，但有之前按照李总管提议制造的卡尺，这一点完全不成问题。” 众人都这样说，徐老头也没有意见。 李逸对徐云能够触类旁通也十分满意。 当初随意点拨了这小子一下，没想到这家伙还真是这块料。 于是也笑着提议道：“既然这样，那我不妨再给你们支一招。 你们可以尝试把工序再细分一下，比如画线的人专门画线，裁料的人专门裁料，而徐老则专门纵览全局。 徐云则可以带人专门负责设计和质检，及时发现不合格，或者错误。” 徐云闻言第一个反应过来，眼睛一亮，赞佩的道：“李总管，您真是天才啊，这绝对是个好主意，这样的话最起码能快三成。” 看他双眼放光看着自己的样子，李逸忍不住激灵灵打了个寒噤。 不由讪笑道：“呵呵，一般一般吧。” 这时其他工研组的人也都想明白了这样干的好处，同样也忍不住佩服的看向李逸。 只有徐老头有些不大乐意，黑着脸道：“若是这样搞，匠人岂不成了机械作业的傀儡了，连灵魂都没有了。” 不过随即又叹息道：“罢了，就这么来吧。” 其他一众技艺高超的工匠们同样也不大热情，一个个神色黯然，仿佛都看见了工匠的末日一般。 李逸嘴角微微抽搐，他实在不知道自己这是在做好事还是在作孽。 从统治者的角度出发，应该是好事吧？ 不过对于匠人来说，从此确实是失去了匠人的尊严与乐趣。 第190章 公然挑拨 第190章 公然挑拨 雁南关外，一夕之间，突然变成了一个大工地。 人数一下子增加了数倍，而且忙得热火朝天。 关上的士卒见此都忍不住吃惊又好奇，不知道这是在干什么。 很快自然有人禀报了何田等人。 听到禀报，何田等人都是一惊，一群人赶紧来到城头上往外查看。 果然发现城外忙忙碌碌，不知道在打造什么，禁不住都有些惊疑。 “上林卫这是要干什么？” “难道他们是要打造攻城器械？” 有人忍不住猜测道。 听到这话，何田也忍不住脸色一变，随即呵斥道：“不要胡说八道，攻什么城，城门又没关，又没人禁制他们入城！ 再者说了，他们才多少人，若是平地还罢了，攻城？凭他们？” 众人一想觉得也是，兵法有云，倍则攻之，十则围之。 而雁南关内数十万人马，而且城高墙厚，本来就是京畿门户，当年被蛮族取巧攻破之后，又再次加高加固，等闲攻城器械根本不起作用。 也就是浮屠炮那等神器才能让人忌惮。 上林卫这点人马真要强攻那不是找死吗？ “他们确实不像是打造攻城器械，倒好像是在打算汶水边不知道在造什么。” 有人看得仔细，立刻看出点门道来。 这一说，果然发现不少人都在运送材料和器械往汶水边去。 “他们不会是打算阻断护城河吧？” 有人再次猜测，但是随即便再次遭到质疑。 因为除非攻城，否则阻断护城河根本没意义。 再说了，护城河要是这么容易被阻断，雁南关也就不配被称为京畿门户，雄关要塞了。 众人七嘴八舌，也猜不透李逸到底在搞什么？ 有人忽然向菅秉问道：“菅侍郎，你足智多谋，你说那李逸到底是要做什么？” 菅秉摸着下巴，他也一时摸不透李逸到底在干什么。 只是心中莫名有些不安。 更让他不安的是，城内闹得沸沸扬扬，已经成了一个干柴堆，随时都会被点燃。 而他十分确定城外李逸肯定是知道的。 但是李逸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而且按照惯例，李逸作为钦差来到地方，不管地方什么态度，作为钦差怎么也要命人通报一声，但李逸却压根连个气也不通，这太奇怪了。 何田见他也答不上来，不由撇嘴笑道：“不管了，反正也折腾不出什么花样来，大不了，到时候就真刀真枪打一场，我就不相信，他那点人还能挡得住我百万大军！ 真以为上林卫的兵卒都是玄铁打造的。” 菅秉闻言也点点头道：“大公子所言有理。” 到这一步，李逸做什么对他也不重要了。 对他来说，只要把这禁军带走就可以了，至于怎么带走对他来说没区别。 反正到时候造反的是何氏，和他有什么关系。 哪怕最后禁军和上林卫打得两败俱伤，对丞相党也只有好处没坏处。 皇帝再厉害，李逸再厉害，也不可能就靠几千上林卫就把几十万人都给坑杀了。 就在此时，忽然有人来报：“二将军，大公子，武邑营校尉李万年求见。” “他来干什么？” 何宁还没说话，何田脸色就是一沉，冷漠的一摆手道：“告诉他，叔父和都元帅军务繁忙，没空见他。” “慢着。” 那士卒正要转身离去，菅秉却突然开口叫住了他，然后又笑着对何田道：“大公子，那李校尉也算是个人才，能拉拢就拉拢，何况他手下还有武邑营的精锐，说不定对我们还有用。 见见其实也无妨。” “呵呵，他算什么人才，他要是人才，手握我禁军最精锐之兵，也就不会输个一个女人率领的一群太监兵了。 搞得现在人人都以为那上林卫真是什么以一当十的无敌强兵似的。” 何田对于菅秉口中“人才”两个字十分不屑。 不过终究还是卖了菅秉一个面子，摆摆手道：“不过既然菅侍郎这么说了，那就让他上来吧。” 那士卒领命而去，不一会功夫便领着李万年上了城墙，而在李万年身后还跟着一个副将。 何田见此不由一皱眉，但也没理会，只是冷冷的看向李万年，嘲讽的笑道：“难得啊，李二郎今日居然难得没有醉酒，怎么是军中酒喝光了吗？ 来此求见不会就是来讨酒的吧？” 他这话一说，旁边众将都纷纷发出附和的哄笑。 李万年却没有理会他，而是朝何宁和赵赫拱手道：“都元帅，何车骑（车骑将军），军心不稳乃是大忌，如今军中谣言四起，人心动荡，何况大将军又不在军中一旦生乱后果不堪设想。 还请都元帅立刻下令澄清谣言，稳定军心……” “放肆！” 何田见他居然不理会自己，而且一开口就要破坏他的“大事”，忍不住勃然大怒。 “李万年，你的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吧，早说你投靠了皇帝出卖……” “何田，不得乱言！吾等都是陛下的臣子，什么投靠不投靠皇帝？” 何宁没想到何田嘴上这么没把门，有些话平时私底下说说也就是了，这大庭广之这下，旁边还有兵卒在听着，哪能什么话都说。 何田也意识到失言，但却不甚在意，撇嘴一声轻笑……反正这大乾也快完蛋了，什么皇帝不皇帝。 等这次再播迁一次，皇帝免不了要再次成为傀儡，谁在乎他。 但他也没有顶嘴，而是冷笑道：“叔父说的对，我们都是陛下的臣子，既然都是臣子，都是为陛下效力，可陛下却厚此薄彼。 那上林卫吃香的喝辣的，普通士卒吃的比吾等将官还好，可我禁军百万将士呢，辛辛苦苦为国守城，结果却欠粮欠饷，每日连麦饭都吃不饱。 难道我们是后娘养的吗？ 士卒有所怨言难道还要堵住将士们的嘴巴吗？” 他这话越说声音越大，显然是有意的。 城上城下的士卒自然也都听得清楚，不过却没有引起他预料的呼应。 只是有不少人都露出了愤懑之色，但这愤懑却不仅仅是针对皇帝，或者上林卫的，更多的人互望一眼，都纷纷冷笑。 “马德，说的好听，真要这么好，为什么还克扣我们伙食，军饷？” “就是，真以为我们是傻子呢？” “真要是公平，那为什么那些亲兵吃的拿的都比咱们好。” “不过这兵当得确实憋屈，谁都拿我们当后娘养的！” “既然这位大公子希望我们闹，那我们就干脆闹一场！” “对，闹，狗日的，天塌下来有高个顶着。” 第191章 叛徒的身份被坐实了 第191章 叛徒的身份被坐实了 李万年没想到何田居然当众挑唆拱火，这些士卒为什么只能吃麦饭豆豉，难道你自己不清楚吗？ 只是有些话他却不好当众说出来，毕竟他来此的目的是想要平息事端，实在不行，也要尽量拖延。 如果大将军能够及时回来的话，说不定还能够将这场祸乱消弭于无形。 可是他不说话，落在何田眼中就成了他理屈词穷，于是愈发得意，再次呵呵冷笑道：“李二郎，你怎么不说话了，你倒是说说啊，为什么都是为陛下效忠，陛下为什么要厚此薄彼？ 如是平时也就罢了，如今蛮奴大军已经破同洲，旦夕可至。 而这个时候皇帝却让我们禁军移驻雁南关，还不给我们粮饷，让我们吃麦饭，有本事让那些吃香喝辣的上林卫来此抵挡蛮族啊！ 弟兄们，你们说这样公平吗？” “不公平！” “就是，凭什么那些吃肉的上林卫躲在后面，而我们却要在这里送死？” “这兵老子不当了！” “就是，谁踏马爱当谁当去，老子不干了！” “蛮奴马上来了，我们根本挡不住，那蛮奴可是有浮屠炮，城墙也挡不住他们！” “老子们饿都快饿死了，还打个屁的蛮奴！” 何田终于得到了他想要的呼应，心中十分自得，菅秉在旁边也是笑而不语。 倒是何宁眼看士卒越来越激愤，忽然却感到有些不安起来。 赵赫也禁不住微微皱眉，低声道：“大公子，慎言！” 何田却根本不理会，蛮不在乎的一撇嘴，再次往前逼了一步，指着李万年的鼻子道：“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你，如果不是你为了讨好皇帝，故意输给一个女人，我们禁军此刻还好好待在京师，如果不是你……” 李万年闻言脸色一变，他已经看出来了，这位何大公子，今天是铁了心要挑动兵变了。 为此居然不惜亲自出面，这是何等愚蠢！ 当下也忍不住抬头看向他，冷声道：“大公子，你既然明知道蛮奴大军将至，居然还在这里说这些话，一旦兵变，雁南关必然糜烂。 京畿也将不保。 到时候你要让天下人如何看待大将军？ 你不要忘了，你何氏可是国戚，受皇恩之重，当世除了你何氏还有第二个吗？” “你住口！” 何田听到他这话也是脸色一变，他并不是意识到自己做了一件愚蠢至极的事，而是觉得李万年这是在给他何氏，给大将军何静泼脏水。 倒是何宁心中一惊，猛然意识到，这件事他何氏根本得不到任何好处，就算成功裹挟了禁军，但是他何氏的名声却彻底烂了。 虽然目前看来，雁南关，甚至京畿是根本保不住了。 他甚至也知道京畿的那些人都在商量着要逃跑了。 但是这件事之后肯定是要找一个替罪羊的，要么是皇帝，要么是相国，还有就是大将军何静。 本来这口锅实打实是要扣在丞相张翰头上的，毕竟如今大乾是相国主政。 但如果兵变了，那么这个屎盆子恐怕立刻就要扣到他何氏头上。 同时还能牵扯到皇帝，还有太后头上，毕竟他何氏是皇亲国戚，本来只是一介商贾寒门，却因为太后而一跃成为大将军。 最后还因为他何氏率领的禁军兵变而导致了京畿门户糜烂，京城不保。 到时候相国的那些门生故吏怎么说，他都已经想到了……昏君无能，太后干政，外戚乱朝。 最后却因为昏君与外戚之间的内斗，而造成了兵变，以至于京城之地都落入蛮奴之手。 到那时，皇帝和太后将会彻底成为史书上的反面教材。 而他何氏更是将成为千古小丑，背负无尽骂名。 想到此处，何宁只感觉头晕目眩，手脚冰凉。 再一转头，就看见那位菅秉菅侍郎冷眼旁观，仿佛在看一个傻子的拙劣表演。 而在场的不少将校也都有意无意的站在了菅秉的身后，没有一个人开口，都只是淡淡的看着何田在那里张牙舞爪。 到这个时候，他哪里还不明白他何氏被人彻底算计了。 他想要阻止，但不知道是因为恐惧还是什么原因，张了半天的嘴，居然说不出话来。 于此同时，耳边忽然听见有人压低声音道：“二将军，到如今何氏已经没有回头路了，如果这个时候半途而废，何氏还能继续执掌禁军吗？ 皇帝能饶的了何氏吗？” 一回头正好看见那位菅侍郎正笑眯眯的看着自己。 另一边何田却毫无自觉，依然咄咄逼人的朝李万年呵斥道：“李二郎，我父怎么说对你也有知遇之恩，你怎么敢连他都敢诋毁，你还有良心吗？ 你身为禁军校尉，却根本不顾我禁军士卒，一心只想着讨好皇帝，你还算是个人吗？ 来人呐，给我把他拿下，押入罪人营，等我父回来处置！” “谁敢！” 李万年脸色一变，心中又惊又怒，不过他还没开口，站在他身后扮做副将的老七却先一步站了出来，挡在他身前。 然后笑着回头问他道：“李校尉，你现在死心了吗？” 他这一开口，众人都是一皱眉。 何田更是一声冷喝，“滚，这里哪里轮到你一个小小副将说话的份！” 老七却根本不理会他，手掌一翻，一枚金色令牌出现在他掌中，“东厂办事，谁敢造次！” “东厂？” 众人闻言一怔。 没想到这个跟在李万年身边的副将居然是东厂的人。 何田看着李万年一声冷笑，“李二郎，你还有什么话说，连你的副将都是东厂的阉狗，你还敢说你没有出卖禁军？” 周围一众将官已经不少远近能够听得见这边说话的士卒也都怒目而视。 “没想到李二郎居然真是皇帝的人。” “我就说武邑营怎么输的那么古怪，原来如此。” “这么说，我们禁军其实根本就不是真输，而是被坑了！” “那还用说，我们禁军怎么会输给一群太监兵呢？” “李二郎还真是不要脸！” 李万年皱着眉，到此他也没话可说了，这下他算是彻底被坐实了禁军叛徒的身份了。 第192章 交锋 第192章 交锋 老七却呵呵一笑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禁军难道不是大乾的兵，不是陛下的兵吗？ 何来出卖一说？ 难道尔等禁军上下都已经成了何氏的私军了，若是如此，你们还有什么脸面说什么不公平？ 你们吃麦饭，吃豆豉，难道不是活该吗？” 李万年闻言忍不住吃惊的看着他，没想到他居然也当众说出这样的话。 难道皇帝也想激起兵变彻底毁了这支禁军？ 另一边菅秉也有些吃惊。 对于有东厂人出现，他并不惊讶。 皇帝和李逸要是在这禁军中一个人都没有，那才奇怪了。 但是就这么一个东厂的番狗，居然敢这么大刺刺的亮明身份，而且还故意坐实李万年和武邑营出卖禁军的事，这是要让武邑营和李万年彻底不容于禁军吗？ 可是他说出这样明显会激怒禁军将士的话又是为什么？ 而于此同时，周围那些兵卒听到这些话瞬间就炸锅了，怒骂声此起彼伏。 “该死的番狗，你找死吗？” “弄死他，该死的狗太监，没有好东西！” 而面对这样的群情激奋，老七却丝毫不惧，反而哈哈大笑，“怎么，难道老子说错了吗？ 如果你们是大乾的兵，是陛下的兵，那你们告诉我，什么叫出卖？ 如果你们不是大乾的兵，不是陛下的兵，那你们告诉我，陛下凭什么养你们？” “混蛋，你特么说什么，难道我们没有为大乾出力吗？” “难道我们是皇帝的兵就能不吃麦饭吗？” “踏马的，居然敢这么侮辱我们，弄死他！” 有人骂着就想要冲上来动手。 眼看群情激奋，老七却仍旧神色平静，反倒是周围其他将官慌了，这些愤怒的士卒要是真冲上来动了手，那到时候还能分得清谁是谁吗？ 他们可不认为，这些士卒里面没有恨他们，想要乘乱弄死他们的人。 这该死番狗，该不会是想故意挑起激愤，想用自己一条命，拉上我们这么多人垫背吧？ 有人连忙叫道：“快，快快，拦住他们，不要让他们冲上来！” 也有人冲着士卒大喊道：“冷静，冷静！” 更多的人则愤怒的朝老七骂道：“狗番子，你想要干什么，你找死吗？” 老七不慌不忙的一声冷笑，“这不正是各位想要的吗？ 你们不是想要挑动兵变吗？ 那么既然乱我们阻止不了，那无所谓啊，干脆就乱成我们想要的样子！ 还想要吗？ 想要的话，没关系，我们在关中各处还有安排，保证会乱到超乎你们的想象！” 听到他这话，连菅秉也禁不住脸色惊变。 这些番狗简直是疯子。 他想到了各种可能，却没有想到皇帝的人居然会想到这样的损招，破罐子破摔。 纯粹就是得不到就毁掉的架势。 他一时也不知道眼前这个番狗说的是真是假。 如果真是这样，那他所有的谋划也白搭了，小命说不定都得搭上。 有人冷声道：“别废话，先拿下他再说，斩了他的狗头自然就能平息愤怒，至于其他地方，到时候再说！” 这话一说，立刻提醒了众人。 在场怎么说也都是武将，打仗不行，但修为都还凑合，何田也赶忙叫道：“对对对，给我拿下他！” 但是这些人刚要动手，却忽然发现有人挡在了他们身前。 “李二郎，赵赫，你们……” 李万年会阻挡他们，他们料到了，但却没想到连赵赫和他的人居然也拔出了兵器挡在了他们身前。 何田真是又惊又怒，“赵赫，我早就知道你不是好东西，亏得我父还那般相信你！” 下方本来群情激奋的士卒也被这一幕给惊呆了，一时居然安静了下来。 赵赫却微微一笑道：“大公子误会了，本帅正是奉大将军之命……” “放屁，大将军正在京城，怎么给你发令？” “大将军到！” 话音未落，忽然听见一阵骚乱。 “大将军回来了！” “大将军！” “参见大将军！” 听到这声音，城楼上众人都是一惊。 菅秉以及一众站在他身后的将官更是脸色一变。 没想到大将军何静居然在这个时候回来了，而且众人居然毫不知情。 而说话间何静已经拾阶而上登上了城楼，在他旁边还有一名神态从容的年轻人，不紧不慢的当先而行。 大将军何静居然还有意无意的落后了半步。 众人见此情景都是一愣。 而菅秉一眼就认出了，这个年轻人正是皇帝的心腹太监，北宫总管李逸。 而就在两人身后，除了几名随行人员之外。还有大批的武邑营士卒随即也冲了上来，迅速的控制了各处。 几乎在同一时间，上林卫也快速的控制了南门和南门的各个城楼要点。 见到这一幕，菅秉忍不住一皱眉。 他没想到李逸表面上城外纹丝不动，暗地里居然做了这么多的手脚。 不过他也不慌，因为他也一样有后手。 说到底这禁军上下的军心已经乱了。 而他不慌，却不代表别人不慌。 尤其是何田和他的一众心腹更是慌做了一团，看见何静，连忙俯身下拜。 “拜见父亲（大将军）（兄长）。” “父亲，您怎么回来了，我……” 何静却不理会他，恰好这个时候有人不知从哪搬来了椅子，何静与李逸两人互相谦让了一番，然后各自坐了下来。 何田等人一看李逸这个太监居然和大将军平起平坐，都忍不住一皱眉。 但是周围剑拔弩张，再加上做贼心虚，因此也不敢说话，只是对他怒目而视。 李逸却似乎视而不见一般，也不做理会，只是笑着看向了菅秉，一副才发现他的样子道：“哎哟，这不是菅侍郎吗？这么巧？” “兄长……” 何宁有些惭愧，又有些心虚的想要上前搭话，何静却没等他开口就瞪了他一眼，然后也眯着眼道：“菅侍郎这是来给我禁军送欠饷来了吧？” 何宁顿时不敢再开口，只得乖乖的站在一边。 菅秉却呵呵一笑道：“大将军说笑了，如今京畿之地皆在陛下掌中，我户部上下穷得叮当响，哪来钱粮？ 这军中欠饷可赖不到我户部头上。” 第193章 用事实说话 第193章 用事实说话 李逸瞥了他一眼，呵呵笑道：“大乾一十六州，四十八府，难道只剩下京畿之地了？” 菅秉眼睛微微一眯，不冷不热的道：“这个下官就不知道了，毕竟下官只是一个小小侍郎，所指的就是户部没钱。 而陛下的内府应该很充裕吧，不然上林卫这支陛下的亲军，也不能顿顿吃肉啊。 不过要说起来这禁军可也是陛下亲军啊，李总管是陛下的近人，应当劝诫陛下不能寒了将士的心啊。” 何静闻言眉毛一挑，没想到这个菅侍郎到这个时候还敢公然挑唆。 李逸用小拇指掏了掏耳朵，然后漫不经心的轻轻一弹，这才道：“既然知道禁军是陛下亲军，那么菅侍郎身为外臣却意图勾结陛下亲军该当何罪？” 菅秉闻言眼睛再次一眯，随即一声冷哼，“呵呵，李总管不愧是内侍总管，这一套阴人陷害的把戏倒是得心应手。 本官奉丞相之命，下来查验军中账目，乃是职责所在，这勾结亲军从何说起？ 只是本官真是想不到，我禁军将士名为陛下亲军，但条件却和另一支陛下亲军一个天一个地。 如今蛮奴入侵，雁南关作为京畿门户，危在旦夕，而禁军上下却连一顿饱饭都不可得。 这样的士卒如何能够抵挡蛮奴铁骑，一旦京畿有失，大乾危矣，天下危矣！ 本官见此情景，真是悲从中来，可惜本官官小位卑，人微言轻。 不过幸好李总管也来了，您是陛下的亲近之人，您来，将士们就有希望了！ 大乾就有希望了！” “将士们，你们求求李总管吧？只要他一句话，你们就不用再挨饿了，你们放心李总管身为陛下的近人，就代表着陛下，他是不会厚此薄彼的！” “你们有什么愿望就和李总管说，现在不说，过了这个村可就没有这个店了！” 他说到此处居然躬身朝李逸一拜，情真意切的道：“李总管，本官虽然不是禁军中人，但说到底也是大乾官员。 本官在这里代表我大乾将士，拜谢李总管了。” 他这一拜，众人都是一愣。 不少人随即也都反应过来，纷纷跟着躬身道：“李总管，求求您让将士们吃口饱饭吧，我们也不求和上林卫一样餐餐吃肉，只要顿顿能有白面饼就够了！” 一群士卒不明真相，也纷纷跟着下拜。 见此情景，何静和李万年等人神色都禁不住一变。 没想到这位菅侍郎居然这么阴损。 两人之间几句话处处都是机锋。 而菅秉这一番话更是阴毒无比。 看起来好像都是好话，不知道的人还真以为他是在为将士请命呢？ 但内地里却处处流淌着毒液。 首先，如果李逸这个时候不能满足将士的愿望，不能让将士吃饱，那他就会乘机再次挑乱军心。 到那时这些士卒如果不恨才怪呢。 他们才不管皇帝到底有没有那么多钱粮。 也不会管供给几十万人有多困难。 而且这番话一旦传出去，如果最后京畿不保，那丞相党顺势就可以把责任都归咎到阉宦和昏君头上。 既可以甩锅，又可以祸乱军心。 如果李逸万一真有本事供给了，那他也可以说都是他的功劳，没有我为你们请命，你指望这些阉宦会为你们说话吗？ 什么都不出，也可以收一波人心。 简直特么比妇人心还毒。 而那些已经叛变到丞相党的一众将官就开心了，心中都暗暗高兴。 好啊，还是菅侍郎棋高一着。 看看这李逸怎么应对。 说实话连李逸都忍不住有些赞赏这厮的机警与口才了。 何田之流和他一比，简直连提鞋都不配。 不过…… 李逸心中一声冷笑，可惜你遇到我了，打嘴炮你问问论坛里的那些喷子，我怕过谁。 他心中冷笑，表面却不动声色，反而一脸动容的模样，居然站起身来，亲手将这位菅侍郎搀扶起来。 “菅侍郎真是我大乾的百官楷模啊，如果大乾百官都能如菅侍郎一样，那我大乾何愁不能兴盛，天下又何至于弄到如此这般地步！” “呃，李总管言重了。” 这下轮到菅秉有些懵了，难道他还当真了，不至于吧？ 李逸却用力抓着他的胳膊道：“不不不，不言重。 本来本总管这几天一直寝食难安，发愁啊，但是看到菅侍郎，本总管不愁了！” 菅秉：“……” 不但菅秉懵，何静等人也懵，不明白他什么意思。 而李逸却随即一转身对周围的人群道：“诸位，你们的难处本总管知道，陛下也知道。 其实本总管这次来雁南关，就是来给诸位解决困难的，不但带来了粮食，还带来了银子。 顿顿肉是不可能的，但是顿顿白面饼却还是能保证的，当然不能光吃白面饼，那还腻死，偶尔也要换换口味，吃吃稻米饭，面条，包子之类的。” 众人听得愕然，连菅秉也抬头惊讶的看着他。 这人疯了吗？ 他知道供给几十万人是多少粮食吗？ 也有人怀疑他说的是真是假。 连一众士卒听到也是半信半疑，互相交头接耳，不知道是真是假。 李逸继续又道：“但是本总管在雁南关外停留了好几天都不入关，你们知道为什么吗？” 众人闻言一愣，李逸在城门外扎营了好几天他们是知道的。 只是这其中难道还有什么隐情吗？ 而李逸也没让他们多猜便直接道：“原因很简单，本总管不放心啊，大乾的贪官实在太多了。 从丞相张翰到这禁军中的一个什长，本总管一个都不敢放心啊！” 众人听到这句话都是嗡的一声，一阵骚乱，李逸这话可算是说到他们心里去了。 不少士卒都下意识的点头。 “诸位，你们知道去年户部报账，向你们禁军调拨了多少钱粮吗？我告诉你们，光是稻米就有整整三十万石，另外还有粟米六十万石。 你们算算，如果按照这样算，发到你们头上，你们一个人至少能有一石稻米，两石粟米。 按照斤算，你们每人每天至少能有一斤以上的稻米，两斤以上的粟米。 但为什么到你们头上都成了麦饭了，为什么？ 麦那原本可是当做饲料调拨的，是喂牲口的啊！” 城上城下一片安静，但所有的士卒眼睛都红了。 而所有的将官脸色却都白了！ 第194章 道德绑架谁不会 第194章 道德绑架谁不会 一众将官看向李逸的目光都如同看疯子。 菅秉也同样看傻了。 这种话是能说的吗？ 吃空饷，喝兵血这对高层将官，乃至朝堂百官来说都是公开的秘密。 连皇帝也是心知肚明。 但是这些东西怎么能对底层士卒和百姓说呢，这样搞，那以后这将官还怎么带兵？朝廷还怎么牧民？ “李总管，请慎言！” 有人忍不住出言提醒。 这太坏规矩了！ 也有人抗议道：“户部，兵部只是账目，但是真正下拨的根本就没这么多。” 随即立刻便有人附和。 “是啊，朝廷说是拨了多少，但是那些朝中的文官哪一个不是雁过拔毛，等到吾等手中的时候根本就没有三瓜两枣了，不换成便宜的麦子，哪里能养的了这么多人？” “就是，吾等也有难处啊。” 李逸呵呵一笑。 “呵呵，是吗？可据我所知，禁军不只是有朝廷的拨款，另外还有十万亩屯田，按照每亩每年入账三石来算，一年也有三十万石。” “除此之外，按照大乾禁军制度，凡南北禁军正卒每月朝廷拨薪饷三百钱，伍长例加百钱，什长以上又加百钱。 按照兵部账目，如今禁军共有正卒四十二万七千四百六十三人，偏卒六十余万人，按照正卒每月三百钱，偏卒例减一百钱。 凡新兵入伍，老卒退役，另各有三两银子安家。 另外还有甲具，兵器损耗补充，马匹牲畜损耗报销，等等。 这些零零总总，去年一年户部报备总共拨银三百五十余万两，兵部呈报账目也是三百五十余万……折钱约三十五万万钱。 而禁军现在实际有正卒多少人，偏卒多少人？ 这些钱就算有一半落在士卒头上，诸位你们替本总管算算，一人能得多少钱？” 他说着又朝一众士卒高声问道：“你们告诉本总管，这些钱有落在你们手中吗？” “没有！” 一个声音嘶吼般的回答，然后所有人都跟着乱糟糟的吼叫。 “马德，老子已经三个月没见过一文钱饷钱！” “这些个狗官早就知道他们喝咱们的血，没想到他们连咱们的骨髓也要吸！” “草他妈的，杀了这些狗官！” 怒吼声震的城墙都微微震动！ 一众将官脸色惨白无比，他们第一次看到如此狂怒的人群，那一双双扭曲的怒容和血红的眼睛，让他们无比惊惧。 不少人忍不住愤怒的看向李逸，“李总管，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难道你真要挑起兵变吗？” “呵呵……” 李逸轻蔑的冷笑道：“问得好！” 他说着，双手压下。 城上城下的士卒居然安静了下来，他这才抬起一只手道：“本总管这次来，本来只有两件事。 第一件事，发饷。 第二件事，发粮。” 李逸声音平淡，每说一件事，就竖起一根手指。 听到发饷发粮，城上城下虽然早有预料，但却还是都忍不住露出期待之色，不过有人却有些半信半疑。 李逸却不理会，继续道：“这两件事本来很简单，本总管原本以为只要过来直接把钱粮送到关中，然后自然就有各位负责处理，其他的就不关本总管的事了。 但现在的情况，你们也看见了，如果本总管真就这样把钱粮交给了他们，诸位，你们觉得你们能拿到饷钱，能吃上白面饼吗？！ 你们放心吗？！” 听到他这话，下面的一众士卒立刻就坐不住了，纷纷叫道： “不能交给他们！” “交给他们，到我们手里连屁都没有了！” “他妈的，别说吃白面饼了，连他么吃屎都是他们剩下的！” 听到这些士卒的声音，一众将官脸色都极度难看。 同时心中又惊疑不定，不知道李逸到底想要干什么？ 连菅秉也有些迷惑。 这样离间将士关系，这样的军队还能打仗吗？ 李逸却是一笑道：“你们不放心，本总管也不放心。 正是因为如此，本总管才在城外耽误了这么多天，并且命人回京，将大将军请了回来。 但即使有大将军坐镇咱家还是不放心，倒不是不放心大将军，但是大将军毕竟不是专管钱粮的，有些事他也没法时时盯着！ 但现在咱家放心了，因为本总管发现了一个好官！” 李逸突然一脸欣慰的道。 而听到他这句话，菅秉却猛然感觉到有些不妙。 果然下一秒李逸便拿手朝他一指道：“那就是这位菅秉菅侍郎，大乾百官楷模，他的人品刚才诸位也都看见了，不畏强权，大公无私，单论人品而言，不说其他的官员了，连相国大人给他当孙子都不配！” 听到他这句话，众人脸色都是一阵古怪。 菅秉更是脸色一变，心中忍不住大骂……狗太监，你特么找死别拉上我啊。 而且你好歹也是堂堂南宫总管，居然用这么下三滥的招数，真一点底线都不要了吗？ 他可是张世帆的干儿子，也就是张翰的干孙子。 现在李逸却说张翰给他当孙子都不配。 这种话要是传到张翰耳中，就算知道李逸是故意的，也还是会感觉很膈应吧？ 被上位者膈应，那还好的了。 当即连忙道：“李逸，你放肆，你们怎么敢……” 李逸却不等他说完就一把把他拉了过来，搂着他肩膀对一众士卒道：“现在宣布，菅秉菅侍郎从现在开始就是我禁军的督粮官了，以后禁军的钱粮发放都由他来负责监督，诸位将士，你们说好不好？” “好！” 人群中早有安排好的东厂番子立刻起哄，其他人来不及多想，只是觉得这是一个好官，于是也都跟着轰然叫好。 菅秉却脸色再次一变，完全没想到李逸居然来这么一出，连忙就要拒绝。 谁知李逸却突然朝他躬身一拜道：“菅侍郎，我知道你是相国大人的心腹，你在朝中前途远大，让你当一个督粮官委屈你了，但是为了百万将士，请你就屈就一二吧。 咱家拜托了！” 说着又朝一众士卒道：“快拜谢菅侍郎啊，他要是不当这粮官，诸位放心吗？！” 众人闻言神色一动，纷纷都跟着恳求道：“侍郎大人，您就答应吧？” “求求你了，侍郎大人，你要是不答应，我们又得饿肚子！” “菅侍郎……” 第195章 老夫不止你一个儿子 第195章 老夫不止你一个儿子 菅秉看到城上城下一片请求之声，感觉仿佛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 他可是堂堂侍郎，发疯了跑来当个什么督粮官。 而且现在朝中那些高层都要逃跑了，臣相党也肯定都要逃。 他留在这禁军之中那还好的了，就算不死在蛮族手中，也会被皇帝和这狗太监玩死！ 可是他刚要拒绝，便听见李逸突然冷冷的道：“怎么菅侍郎，本总管的请求你不答应也就罢了。 你连百万将士的一片诚心也要辜负吗？ 难道你刚才所谓的为士卒请命都是假的，你是戏耍众将士吗？” 他这话一说，不少士卒的眼神也都忍不住露出了怀疑之色。 甚至有些不善起来。 菅秉心中顿时忍不住咯噔一下。 其他众人也都神色古怪。 李逸这一招完全就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之身，但是却隐隐带着杀意。 而刚才这位菅侍郎的一番表演，现在却成了作茧自缚了。 如果他刚才不表现出一副为兵请命的样子，那么李逸也没有理由来逼迫他。 更没理由鼓动士卒一同来逼迫他，但他刚才那一番表演，现在要是拒绝。 那下一刻那些隐藏在士卒之中的东厂番子就会让他死于乱军之中。 不但命丢了，还会留下小丑一样的骂名。 这狗太监真是恶毒啊。 而且因为李逸刚才一番用事实说话，其他在场的将官甚至没有一个人敢为他解围。 谁敢出头谁死！ 理由都不用现找。 “当然不是，本官怎么会拒绝呢，只是本官是言官出身，不擅长算术，这督粮官，本官能力怕是难以胜任啊……” 菅秉面上带着笑，心中却在暗骂不停。 但一看李逸脸色不善，赶紧一咬牙道：“不过，既然李总管和诸位将士一番诚心，本官也只能勉为其难了。 不过，李总管有多少钱粮可以提供呢，数十万将士吃喝用度可不是小数目。 若是李总管不能供给，本官就算是有心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李逸呵呵一笑道：“这个菅侍郎可以放心。” 他说着，回头朝刘芸示意。 刘芸会意，一扬手甩出一枚信号弹，在空中发出啪的一声响，并且炸出一蓬彩色的烟雾。 菅秉见此一皱眉，下意识的抬头看向天空问。 其他众人也禁不住一抬头，有些不明所以。 “这是什么东西？” 李逸看了他一眼道：“火药，原本打算用来做武器的，结果发现威力太小，无法对二品以上的武者造成太大伤害，暂时便只能当做发信使用！” 菅秉一愣，他只是本能的一问，谁知李逸居然真的回答了，而且还解释的很清楚。 不过下一秒，他和众人的目光便被城外的异动给惊动了。 只见城外那个营地之中，突然一下驶出一条长龙般的车队，很快在南门外分两队一字排开。 车上挡布掀开。 城上所有人都感觉眼前一亮，一片雪白。 前面一队都是雪白的烙饼，后面全是雪白的银币。 城下的士卒看不清楚，城上的士卒却忍不住哗然。 不光是他们，连城楼上的一众将校也震撼的说不出话来。 好多人一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雪白的烙饼，更不要说银币了。 而紧接着，又见许多人抬着一桶桶热汤站到了那些车队的间隔中间。 不过在他们身后不远处则是一排面无表情，手中托着上弦劲弩的上林卫弩骑兵。 这姿态让众人禁不住心跳加快，又忍不住暗暗生寒。 连何静也忍不住震撼。 而何田和何宁等人更是忍不住惊呆了。 菅秉也是目瞪口呆。 他还想说什么，但是却发现说什么都很苍白。 下面的士卒看不到情况，都忍不住好奇，不少人都往城门方向跑，也有人期望上城墙，但却被拦住了。 李逸一摆手，示意放人上城。 城墙上很快就站满了人。 看到城外的情景，所有人都知道这一次皇帝派来的这位李总管是说真的了。 不少人匆匆离去，赶着去把消息传播给自己的亲朋好友。 李逸也不废话，直接道：“大将军，麻烦你先下令，让各营主将在营的，由主将带领，主将不在营的，由副将负责。 以营为单位，依次出城领取，不分正卒偏卒，伍长什长，一律一人两张饼，一枚银币！ 所有人都有。 但所有人领取之前必须先做登记。 另外登记的时候把蛮奴的情况和朝中的情况都如实告知他们。” “如实相告？” 何静虽然已经完全放弃挣扎，听之任之了。 但是听到李逸的话，还是忍不住一惊。 其他人也是惊讶。 连菅秉也是一皱眉。 他本来还打算以这个为后手，再在军中挑动一番，却没想到李逸居然要自己暴雷。 李逸却不在意，点点头道：“不错，就告诉他们，蛮奴大军已破同洲。 而朝中百官，世族，宗室皆在谋划播迁。 只有陛下和少数中直之臣誓死扞卫京畿，以及我大乾天下百姓。 愿意留下的，登记另册，不愿留下的，留下兵器和甲胄，就可以直接离开了。 但有一样，离开之人，往东，往西，往北随便，但不得往南入京畿，否则杀无赦！ 另外超过三十五岁者，若是战力未达到三品以上，队率以下强制退役。 若退役却不愿离去者，稍后另做安排。” 皇帝居然不走！ 听到他这些话，众人不由一惊，从他这些话之中至少听出了几个信息。 其中最核心的一条就是，就是皇帝居然要留守京畿。 这有点超出菅秉和不少人的预料。 “哦，还有，等大将军下完命令，稳定住士卒之后，大将军也可以带着何氏上下离开了，是回京还是去别处悉听尊便！” 李逸淡漠的扫了何田等人一眼道：“还有你们也一样，可以滚了！” 众人闻言再次一惊。 何田第一个跳起来，怒道：“你大胆，你一个区区阉奴，你敢夺我何氏权柄！” 他话没说完，就啪的挨了一个耳光。 何静冷冷地方看着他，“老夫不止你一个儿子，你要找死，老夫可以成全你！” 然后也不再理会他，对左右道：“按照李总管说的，去传令！” 第196章 张翰算个屁 第196章 张翰算个屁 何田惊愕的看着自己的父亲，他从未见过父亲如此冷漠的眼神。 “为什么，我做错什么了，我这可都是为了何家，那狗皇……” 他话没说完，只听铿锵一声，何静已经抽出了佩剑，挺剑就要刺，何宁赶忙上前一把抓住，“兄长，不要！” 随即噗通跪倒在地，死死抓住剑身，任由鲜血从指缝中滴下也没放手。 “兄长，此事错在小弟身上，兄长让小弟执掌军务，小弟却没能胜任，也没能识破丞相党的奸计，等到发觉的时候为时已晚。 幸好兄长和李总管及时赶到，总算没有酿成大错。 兄长要责怪就责怪小弟吧，田儿年纪还小，他不能看破这些诡计阴谋，也是情有可原。 况且以父杀子不详啊！” 其他众人本来也惊怒李逸居然一句话就要剥夺他们的兵权。 但看到这一幕却不敢说话了，于是也纷纷跟着求情。 只有何田脸色苍白，恐惧又惊愕的看着眼前的何静手中的剑和何宁不停淌血的手，浑身不住的颤抖。 但是到此时他依然不明白自己到底错在哪里。 何静脸色阴沉如水，瞥了他一眼。 随即一声冷哼，“你们以为老夫是因为他犯错才要杀他吗，老夫杀他，是因为他有不臣之心。 天下人都可以有不臣之心，唯独我何氏不能。 若非先皇皇恩浩荡，若非太后娘娘，我何氏不过是一个屠狗的贩夫而已。 若我何氏也不敬天子，那将太后娘娘置于何地，将先皇置于何地。 若无先皇与太后，天下谁人知道我何氏是个什么东西？ 老夫苦苦支撑禁军上下，也不过是想充当皇家羽翼，为天子张目而已。 尔等是什么东西，居然也敢对天子不敬！” 不过他说归说，这一剑终究还是刺不下去。 “哎”的一声长叹，用力将长剑摔在了地上。 何宁脸色一变，也瞬间明白了何静为什么要动剑了。 如今他何氏眼看权柄是不可能保住了。 以后生死存亡全在皇帝掌中。 而皇帝这一次能饶过何家，一个是想要平稳夺取禁军，一个恐怕也是看在太后面上。 这个时候如果再不识抬举，那丢掉的恐怕就不止权柄了，恐怕连想回去再做屠狗辈都不成了。 尤其是皇帝的这位头号心腹，李总管还在旁边看着呢。 当即连忙朝打摆子的何田道：“何田，你还不知错吗？” 何田虽然根本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但是却没有丝毫勇气再顶嘴了，连忙噗通跪倒连连磕头，“父亲饶命，我错了，我错了，以后再不敢了！” 李逸在一旁冷眼旁观也懒得理会。 区区何氏，他没放在眼里，相信皇帝也没放在眼里。 只要不做死，看在太后的面子上，也不会把他们怎么样。 只是以后权力和恩宠也不要想太多了。 要是作死，那玩死一个何氏现在不费力，以后更不费力了。 看了他们半真半假的表演，他只是一笑，摆摆手道：“大将军，这次就罢了吧，陛下一向宽仁，一次两次也不会真怪罪他。” 随即又对赵赫道：“都元帅，您也和诸位先回京畿吧，陛下会有安排！” 赵赫神色微动，也没多说什么。 虽然事情的情况有些超出他的预料。 他原以为这一次可以借助皇帝的手，以及这次机会驱逐何氏的影响力，然后真正掌控禁军。 谁知道皇帝的魄力却似乎超出了他的预料。 居然一次投入了这么大的财力物力。 这位李总管的手腕更是强硬，这简直就是一副想要废掉禁军的做派。 一次居然把所有三十营的主将副将，清除了大半。 这还不算，看起来连士卒最后也要弄掉大半。 剩下的经过这样完全打散的重整，他们也被彻底废了。 不过他毕竟是主动投靠皇帝的，想必这一次回京之后，皇帝应该对他会有安排。 只是如今这情况，皇帝还能维持得下来吗？ 这样抱着心思，他也没有多说，也没有因为李逸是太监而轻慢，连忙躬身拱手道：“末将谨遵圣命。” 甚至主动提出要配合李逸完成整编。 倒是他身后的几名心腹有些不服气。 在他们看来李逸这样做简直就是过河拆桥。 李逸想了想也没拒绝赵赫的“好意”，对于他的那几个心腹的不满，同样没在意。 随即又连续下达数道命令。 这才一把搂住菅秉的肩膀道：“菅侍郎，你的责任就是要将这些登记汇总整理，然后熟悉上林卫的供给制度，等之后重新整编之后，这禁军的钱粮供给，就要你来负责了！ 你下属幕僚，我会给你派两名助手，其余的你可以自行招募。 另外你的任命书，也很快就发下来，你尽管安心做事。” 菅秉闻言一呆，没想到李逸居然真的让他干活。 还说什么任命书。 他不会真以为我会留下来做一名督粮官吧？ 刚想要说话，却听李逸在他耳边低声道：“本总管其实还是蛮欣赏你的，虽然为了上位有些不择手段，但是能力还是有一点的，以后就跟着我混吧，保证比跟着张翰有出息。 至于想走，那是不可能的了。 你这样的人，落在我手里，要么就为我所用，要么就为我所杀，你选哪一个？” 菅秉惊讶他居然这么直接，于是也压低声音冷笑道：“李总管还真是看得起仆下，不过李总管莫非以为这样就能吓得住下官吗？” “你不怕死？” 李逸有些意外，从这货的性格和资料看来不像是这么一个不怕死的人啊。 “怕死。” 菅秉倒也直接，“但是李总管敢杀我吗？” “呵呵，你觉得我不敢？” 李逸呵呵一笑，手指轻轻摸摸他的喉结。 顿时让菅秉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李逸却随即放开了他，拍拍他的肩膀道：“不要指望张翰能够吓住我，不怕告诉你，小爷我从来没把他当做对手。 除了一身修为一无是处的废物而已，连个权臣都不会当。 什么门生故吏遍布朝野，管用吗？ 他从当上相国之后有一件能够威服天下的功业吗？” 菅秉没想到一个太监居然这么嚣张，居然不将权倾朝野的相国看在眼里，本能的想要嘲笑。 但李逸的话却又正好击中了张翰的软肋。 第197章 黔之驴 第197章 黔之驴 李逸见他不说话，只是表情变化，便知道他也意识到了张翰的软肋。 随即，他笑道：“看来你也有些见识，知道我说的不假。” 菅秉神色一变道：“哼，相国两朝辅政如何无功，而大乾从宣武之后便每况愈下，及至先帝时已然岌岌可危。 当今天子即位之后，天下更是盗贼群起，藩镇隐隐皆有割据不臣之势。 若非相国一力维持，大乾还有今日吗？” “而且相国门生故吏遍布朝野，便是陛下也要敬重三分，李总管一个内侍也敢肆意评断，未免有些过于不知天高地厚了吧？” 李逸听到他这话不由哈哈大笑，随即反问道：“敬重？你说的是忌惮吧？” 菅秉一皱眉，但也没有否认，只是哼了一声，仿佛在说……有什么区别吗？ 李逸一声轻笑，“菅侍郎可曾听说过一个故事，传说之中黔州之地多为山地，多有老虎，却没有驴子，有好事者载之入，虎见之庞然大物，以为神……” 李逸直接把黔之驴背诵了一遍，然后道：“门生故吏遍布朝野看起来很吓人，但事实上有什么用呢？ 那些门生故吏有几个是他能够如臂使指，将他视为君主的？ 争权夺利，那些人就是他的羽翼，一旦他想做事，那些人就都是拖后腿的猪队友。 就凭这些人，他或许在朝堂上能够朋党为奸，掣肘君主，但于国家而言有何益处？ 他能靠这个治理得好国家吗？ 你说天下盗贼群起，藩镇不听命与朝廷，这些东西在他执政之后有改善吗？ 是每况愈下，还是渐渐好转？ 不说别的，就是朝廷税赋收入，是变多了还是变少了？ 他唯一的功绩就是，先帝当初授命的乃是四为辅政大臣，除了相国与大将军之外，还有潘王二位都被他联合大将军和太后给斗倒了。 从此之后他做到了朝政独揽，于是天下驱利之辈纷纷依附，投机之徒个个逢迎。 一时之间，朝堂之上禽兽当道，殿陛之间豺狼秉政。 汹汹势利之徒呼朋引伴，以为得势。 然而这些能救国家吗？能救万民吗？ 一旦天下万民不堪压迫，一朝造起反来，相国大人能靠这些能够抵挡吗？ 别说远的了，就是眼前，蛮奴大军就在眼前，你的那位好相爷，他但凡能有一丝丝作为，也不至于一丝作为都没有。 就这……别说权臣了，就算让他取代了玉氏，当了皇帝，你们这些依附他的人又有什么改变吗？ 最后难道还不是身败名裂，过把瘾就死的下场吗？” 菅秉紧紧的捏着双拳，神色不断变化，似乎还想要反驳，但是最终却发现自己根本什么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半天之后，才有些狰狞的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大乾如今的情况，任谁来了也不会有什么区别。 难道李总管你就能够挡住蛮族的铁骑？ 为今之计，只有保全实力，退守东都，然后才能励精图治，以图后计……” 他说着忽然一抬头看向李逸，目露精光道：“李总管，从你言谈之间也能看得出来你确实不是平常之辈。 恐怕皇帝这段时间的种种手段都是你的手笔吧？ 但是这次皇帝困守京城就是死路一条，一旦播迁，他现在的这些家底又注定要烟消云散，到时候不管是相国还是其他人，都绝不会再给他一丝一毫的机会了。 你跟着皇帝是没有前途的，但如果你肯投效相国，以你的才能加上相国的威势必然能有一番大作为。 而且相国胸怀博大，也必然不会因为你是残缺之身而鄙弃，甚至有朝一日未必不能出将入相，如此光宗耀祖岂不美哉？” 两人说话，一开始还只是低声私语，到后面也渐渐放开了声音，再加上周围人都是颇有修为，耳力敏锐之人，自然听得清清楚楚。 众人越听越觉得心惊，越听越骇然。 这两人简直是太胆大放肆了，先是李逸，一个内侍太监，言谈之间不但对相国不屑一顾，而且隐隐之中甚至连整个朝堂群臣也都不放在眼里。 而且丝毫没有避讳。 连相国取代玉氏这种话都说出来了。 另一边这位菅侍郎居然也丝毫不遑多让，居然直言说皇帝进则死路一条，退则烟消云散，甚至对于丞相压制皇帝也丝毫没有避讳。 丞相党和帝党这是完全撕破脸了吗？ 同时众人又听出一些信息，原来皇帝这段时间的种种作为居然都出自这位李总管之手。 众人之中，哪怕连大将军何静也惊讶不已。 一个太监居然能够有这样翻云覆雨的手段？ 而李逸居然也没有否认，也没有因为菅秉居然反客为主而生气。 只是看向菅秉的眼神却变得冷漠了下来，皱眉有些失望的道：“原来以为你还有些才华，原来就这种程度吗？ 连天下大势都看不懂吗？ 还退守东都？ 现在你们挡不住，退守东都你们就能挡得住蛮族了？ 要是再挡不住呢，然后再退守哪里？ 而且你凭什么认为那些地方世族，以及左右藩镇能够容得下你们这些外来者瓜分他们的利益。 你们一群残兵败将，又凭什么认为能够慑服那些左右藩镇和地方世族？” “你该不会是指望这些禁军来帮你们威慑那些地方世族，藩镇吧？ 且不说你现在已经失败了。 就算你成功了，你能裹挟住这些禁军士卒，可是你能带走这些士卒的亲属家眷？ 你又拿什么能够养活这些士卒，你该不会是打算让那些世族勋贵掏腰包吧？ 还是你觉得你们到时候还能收的上来税赋。 到时候你们只有一条路，那就是纵兵劫掠百姓，我说的没错吧？ 到那时这是兵还是匪？ 到时候别说什么以图后计了，整个东都之地除了累累白骨什么都剩不下，而张翰除了千夫所指，遗臭万年，也不会有任何其他下场。 你还压制陛下，别的不要说，只要陛下发一封勤王诏书，你猜那些野心勃勃的藩王会不会立刻打着清君侧的名义起兵？” 第198章 都是算计 第198章 都是算计 菅秉脸色惊变，下意识的道：“他敢，他难道不怕……” 不过说到一半便打住了，因为他也意识到，到那个时候皇帝已经不会有什么顾忌了。 反正都是死，为什么不拼一把。 而一旦诏书一出，大乾一十六州，四十八府，大小郡县和藩国只怕立刻就会群雄并起。 甚至就算没有诏书，有野心勃勃之辈，只怕也会说自己有诏书。 反正就是一个名义而已。 到那时，就算张氏在东都也是名门望族，根基深厚，又能否能够挡得住天下群起而攻之。 他之前为张翰谋划的时候只想着有天子在手，便能挟天子以令诸侯。 但是却忽略了一点，想要挟天子令诸侯，首先最起码要能够挡得住诸侯，或者稳得住诸侯。 他绞尽脑汁，一时也没有想出能够挡得住诸侯，或者稳住诸侯的办法。 其实也不是没有，但想想似乎都只是权宜之计，无法长久。 说到底还是张翰自身的威望不够，不足以威服天下，手中实力也不够，也不能够震慑群雄。 如果能够把禁军完完整整的拿在手中，那多少还能够吓唬吓唬人，但现在禁军也拿不到手了。 这样的话，说不定让皇帝留守京畿对相国更有利，至少不会成为众矢之的。 他心中这样想着，随即又忍不住一声叹息。 李逸根本不会放自己走。 至于投靠皇帝，他根本没想过。 虽然相国前途艰难。 难道皇帝前途就是金光大道吗？ 他想坐守京畿，可是他能守得住吗？ 不行，我得想办法脱身才行。 他正想着，忽听李逸道：“原本以为你有些本事，还想让你为我所用，但现在看来留你也没用了。” 菅秉闻言一惊，以为李逸要杀自己，却听李逸摆摆手道：“你走吧。” 菅秉闻言一怔，以为自己听错了。 “李总管，你此言当真？” 因为刚才李逸已经说过了，他这样的人要么为他所用，要么为他所杀。 现在居然说要让他走…… 菅秉有些不敢相信……他不会是说让我走，然后背后给我一箭吧？ 虽然没必要，但也确实有这种变态啊。 “怎么，你不想走，那就留下吧。” 李逸瞥了他一眼。 菅秉闻言一惊，连忙摆手道：“不不不，下官还有职责在身，就不久留了！” 李逸一声嗤笑，然后摆手对左右道：“给他一匹驽马，让他滚吧。” 言词之轻蔑不屑，让菅秉心中忍不住暗暗恼怒，但面上却不敢丝毫表示。 等一名士卒牵过来一匹矮马，他也不多话，只是拱手说了一声，“多谢。” 便立刻翻身上马，狂奔而去。 一直跑出数百步，感觉背后没有箭矢射来，回头一看，见李逸正在指挥众人各行其是，压根没有理会他的意思，这才松一口气。 但却不敢久留，再次喝了一声“驾”，转瞬之间就跑得不见了影子。 而留在场中的众人原本也以为李逸是在戏耍这位菅侍郎，见李逸居然真的丝毫不阻拦。 都有些愕然。 连刘芸也忍不住皱眉低声问道：“真就这样放他走了吗，此人好像有些本事，要是回到张翰身边，恐怕…… 而且你刚才说的那些话，只怕也会传到张翰耳中。” 李逸却只是一声轻笑，“你怎么知道，我不是故意让他转告那位相国大人的呢？” “故意？” 众人闻言都很不解。 李逸也没隐瞒，淡淡的道：“没有这位菅侍郎出谋划策，我怕相国大人会赖着不走，虽然丞相党确实没什么作为，但成事不足败事却有余。 再加上其人一身修为，要真被他突破到了帝境，那时除非姐姐你也能尽快更进一步，不然他要破罐子破摔，便无人可以制住他。 对他，对我们都不好。 我说那些话只是想借这位侍郎大人之口告诉他们，离开皇帝另辟蹊径对他来说是唯一的机会。” 众人听到他的话，都是一怔。 “这么说来，总管大人之前说什么不为我所用必为我所杀，都是假的？” 李逸呵呵一笑，不置可否。 众人面上不动声色，但心中却是反应各异。 有人暗暗忌惮，有人心生畏惧。 有人甚至觉得那位菅侍郎有点可怜，也不知道他看破了多少。 这时有人禀报说，“那位菅侍郎跑的太急，他还有几名随从还在下面没有带走。” 众人闻言都是一阵愕然，随即又是一阵失笑。 心中一对比，愈发觉得那位菅侍郎可怜。 明明也算是个有本事的人，但是却被这位李总管拿捏得死死的。 与此同时，菅秉菅侍郎已经早就逃出数里之外了，一回头连雁南关城墙的影子都看不到了。 这才真正放了心，意识到李逸是真就这样放他走了，不由长吁一口气。 “哎，两世为人呐……” 却感觉背后凉凉的，伸手一摸，发现衣服已经完全汗湿透了。 心中顿时从侥幸变成了暗恨。 “这该死的阉奴，好生歹毒，险些要杀了本官！ 还好我机警，故意示敌以弱，让他看轻我，这才逃得性命。” 这样说着，他自己都有些信了。 但是心中的恨意和李逸前重后轻的态度却挥之不去，随即又想起自己还有几个随从还留在雁南关内。 但此时他也不好回头去找了。 算了，几个随从随他去吧，正好避免了让相府的人知道我示敌以弱的样子。 我眼下最重要的还是赶紧回去禀报相国这雁南关的情况，避免相爷做出误判。 当即又打马往前走，不知过了多久，却渐渐感觉腹中饥饿，身上也疲乏难耐，眼前直冒金星。 再抬头一看天色已经快黑了，而四周却都是旷野也不见人家。 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连口水都没有。 伸手一摸身上，也什么都没摸出来。 茫茫旷野中孑然一身。 一时间居然生出一种穷途末路之感。 难道我一身才华，居然就要倒毙在这荒野之中了吗？ 真是天妒英才啊。 正想着，忽然听见身后有马蹄声，还有人喊叫，不由吓了一跳。 “不好，这该死的阉奴到底还是忌惮我，不肯放我性命。” 这样想着虽然害怕，但是却隐约又有些得意。 果然那阉奴说什么轻视我都是假装的，卑鄙的家伙！ 第199章 京畿巨变 第199章 京畿巨变 当即打马又要跑，那喊声却已经近了。 “侍郎大人，老爷，是我们，是我们……” 一听这声音，原来不是追兵，而是他的那几个被他丢下的侍从。 一时也不知道是失望，还是高兴。 有些悻悻的道：“原来是你们几个废材，我还以为……” 说到一半觉得有些丢人，当即脸色一沉，怒道：“你们几个废物，刚才本官与那阉奴斗智斗勇，你们几个蠢货跑哪去了？ 为什么本官走的时候都找不到你们？” 几个随从闻言面面相觑，侍郎大人你脑子病了吧，你什么时候和人斗智斗勇了，明明是你一败涂地，而且你跑的时候比兔子还快。 我追你都差点没追上，你什么时候找我们了。 不过几人常年在这些当官的身边厮混，也都很机灵，而且他们被放走的时候，早就有人教过他们说辞了。 于是连忙道：“侍郎大人恕罪，我们是看那上林卫的人发银币和面饼，于是就想反正是皇帝的钱，他们赚得，我们为什么就赚不得，于是就去混了一份。 没想到侍郎大人您走的这么急，这是我们的过错，求侍郎大人恕罪。” “对对对，求侍郎大人恕罪。” 听他们这么一说，菅秉一皱眉问道：“这么说来本官大发神威，把那阉奴驳斥得哑口无言的事，你们都没看到？” “没看到。” 众人一起摇头……我们只看到你被驳斥得哑口无言，然后被扫地出门的场景，确实没看到你大发神威。 菅秉口中哼一声，心中却放了心。 随即想到他们说烙饼和银子，肚子里顿时咕噜一声叫唤，眼前又禁不住发黑。 于是咳嗽一声问道：“那他们有发银子和烙饼给你吗？” “给了啊，还都是新出的皇银，您看。 还有这面饼，我们一直揣在怀里还热乎着呢，侍郎大人要不要尝尝？” 众人说着都从怀里掏出来面饼和银币，果然都是皇家银行发行的银币。 而面饼也都和之前看到的一样，又白又软。 对于银币菅秉此时倒是不怎么上心，但对于面饼却忍不住有些流口水。 下意识想要伸手接，但又有些抹不开面子，于是故作矜持道：“全部都发这样的面饼吗？不会是虚有其表吧？” 几名随从面上堆笑，但心中却暗暗撇嘴。 菅秉拿过来咬了一口之后却再也顾不得矜持了，他确实也是饿狠了。 而且这烙饼也远比他预料中的好吃，不但细腻而且又绵又软，居然一点没有一般麦饼那种僵死粘牙的感觉。 那阉奴真的要用这样的烙饼养兵吗？ 虽然嘴里在吃，但他还是有点不太相信。 麦虽然价格低廉，但是要想把麦磨成这样细白的面，却不容易。 事实上他根本想象不到这面饼是怎么做出来的，在他记忆中，从未在任何地方见过。 他忽然意识到皇帝一党可能掌握了什么能够把麦饼做得这么好吃的秘方。 早知道那阉奴让我做督粮官，我或许应该假意留下来，虚与委蛇，说不定能够盗得这个秘密。 但随即又摇摇头，时间来不及了。 蛮族大军已经攻破同洲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攻破梧州，等梧州一破，转瞬就到雁南关，雁南关一破，京畿也就不保了。 相国大人必须要尽早退出京畿，然后才能足够的时间整顿东都，应对接下来的冲击。 麦饼再美味也是小事。 可惜这一次没能将禁军掌握在手，可惜了，都怪那阉奴坏我大事。 这样想着，他忽热想到了一事，抬头问道：“你们不是禁军士卒，你去拿银子和麦饼，他们没有问你们吗？” 几名随从闻言都是一笑，答道：“大人说笑了，那禁军数十万人，有多少空额，多少实额，只怕大将军都不知道。 那些上林卫又如何能知道谁是谁不是？” 另一人也道：“他们大概也根本不会想到会有外人去冒领吧，毕竟雁南关本身就是一座要塞，又不是城镇。 他们只让我们登记了姓名，年岁，又问我们，蛮奴打来了，你们还有亲人在京畿或者雁南关吗？ 敢上战场保护你们的亲人吗？ 敢就留下，回头接受整编，不敢就赶紧留下兵器甲胄，雁南关不养废物！ 去哪都可以但不准入京畿。” “他们真这么说的？” 菅秉有些吃惊，他原本以为李逸只是故意说给他听的，没想到居然是真的。 “是啊，不但跟我们这么说，跟所有人都这么说。” “那留下的人多吗？” “呵呵，怎么可能多，都知道蛮族要打来了，平常军中有人管着还有逃兵，现在放开了让跑，谁还不跑？” “这么说跑的人很多？” “多了去了，有些人怕那些上林卫反悔，领了钱和饼子就跑，您是没看到那场景，上林卫想拦也拦不过来了。 往南这边是看不到，因为不让往这边跑，也没人傻了，明知道蛮奴要来，还往南跑，往东往西的多了去了，道路都堵塞了。” 几人说的眉飞色舞，菅秉听得也是双眸放光。 但随即又忍不住神色凝重。 忽然他又想起什么，问道：“那你们是怎么往南边来的呢？” 几名随从心中咯噔一下，他们不知道那位李总管为什么要他们跟这位菅侍郎说这些，不过也不敢不照做。 听到他这么问，便只能咬牙按照那位李总管教的答道：“嘿嘿，我们直接去找那位李总管照实说，我们不是军中士卒，是大人您的随从，他那么大一个总管，横不能还把我们这三瓜两枣的要回去吧。 于是挥挥手就让我们走了呗。 大概也是看您的面子吧，反正还让我们牵走了自己的马匹。” 菅秉闻言一笑，并没有怀疑。 只是摇头道：“果然如我所料，那李逸太自大了，皇帝居然把大事托付此人，真是自寻死路。 走吧，我们必须要连夜回京，把情况禀报相爷，请他早做定夺！” 几名随从自然没有反对的余地，于是一行人又再次上马，连夜赶奔京畿。 于此同时，京畿也发生了一件大事，消息传开，朝野哗然。 皇帝居然做出这样的亡国之举，疯了吗？ 不少人连夜便逃出了京畿。 第200章 日封百子 第200章 日封百子 自从皇帝公开表示自己要天子死社稷，绝不离开京畿，并且同意宗室入嗣之后，整个京城便几乎都在围绕这件事明争暗斗。 尤其是那些在京的各个宗室，平时生怕别人注意到他们，都尽量让自己做透明人。 这时却一下子都活跃了起来。 有人在宗室内合纵连横，争取支持。 有人则暗中搭上了朝中的权臣，以及世族勋贵，许下种种承诺。 还有更多人直接向皇帝表孝心，早晚在皇宫外请安的络绎不绝。 更有甚者直接整出了各种各样的祥瑞。 不过皇帝对这些却根本没有丝毫兴趣，明着传出话，朕不要什么祥瑞，只要实实在在的好处。 然后直接列出了清单。 第一，粮食。 第二，土地，田宅。 第三，书籍，最好是武道功法，武技秘籍。 第四，就是钱。 这样赤裸裸的清单，虽然好多人都在暗地里大骂荒唐。 但皇帝却根本不在乎，甚至完全摆出一副价高者得的架势。 这让很多儒道清流痛心疾首，很多宗室老人也是捶胸顿足。 只是那些有望入嗣的宗室和他们的支持者们却不管，虽然这些东西送出去确实很心疼。 可一想到蛮奴大军很快就要打来了，钱财还另说，土地肯定带不走，至于粮食，皇帝也明说只准进不准出。 既然如此，那还不如搏一搏，说不定将来就能登基坐殿，哪怕只是半壁江山呢，那也是天子之尊啊。 而皇帝也是照单全收。 就在今天，考核终于开始了，数十位宗室入宫接受考核，更是把关注度拉到了极致。 以至于城中东厂籓骑四出，在一日间以同蛮罪抓捕了十几名勋贵和官员，都没掀起风浪。 在地方府县，农会也在大规模的清丈土地，分田分地，要是在平时肯定会引起世族豪门和勋贵们的不满与反抗，但此时居然也没人理会了。 所有人也都看出来了，皇帝这一次就是摆明了要把所有世族，都挤出京畿。 把京畿三府八县，完全变成皇帝的自留地。 有些地方豪族本来还想留在京畿铸堡自守，毕竟对于这些地方豪族来说，这也算是祖宗基业，哪怕明知道蛮奴来了，他们也不舍得轻易放弃。 大不了到时候直接投入蛮族怀抱不就完了吗？ 难道蛮奴就不需要他们来帮忙奴役那些黔首了。 但是只要有人露出这样的苗头，上林卫立刻就打上门，根本不问青红皂白，问就是勾结蛮奴。 而且一抓一个准，因为这个时候还想着留在京畿的，有几个不悄悄派人去和蛮奴私下勾结？ 所谓的铸堡自守，事实上防的是那些乱兵和溃兵，难道就那么一个堡子，几百号人还真能抵挡得住蛮奴大军不成？ 可皇帝如此疯狂显然大乱他们的计划，一时间地方豪族怨声载道，大骂皇帝倒行逆施。 但这一次他们却没有得到朝堂的声援，至少引起的风浪不大。 可就在这样万众期待的情况下，这场考核的结果却让整个京城都炸开了锅。 皇帝居然一次性直接分封了数十名“帝子”，不但有在京参与考核的宗室，甚至连各地郡国藩王留在京城的质子只要辈分合适的，也纷纷被分封，然后准许各自回国。 这样“荒唐”的举动，直接让无数人当场破防。 甚至于连宗室也直接懵逼。 “皇帝这是要干什么？这是真要葬送掉我大乾江山吗？” “陛下请收回成命，此乃乱国之举！” 选宗室入嗣，有一个就行了呗，什么时候听说过一下子册封这么多帝子的。 毕竟选宗室入嗣，本来就是当做储君，以防万一皇帝驾崩了，没有正统继承人，到时候引起动荡。 可你一下子册封这么多帝子，那跟没有入嗣有什么区别啊？ 这要到时候皇帝真死社稷了，谁来继承大统啊，还不是得人脑子打出狗脑子？ 这不是乱搞吗？ 尤其是那些藩王的质子，本来就是为了预防那些藩王作乱的。 你现在好了，不但把他们都给放了，甚至还把他们都册封为帝子。 他们一下子都成了名正言顺的皇位继承人。 你这是怕他们反的慢了吧？ 但皇帝对此却表示，“此时乃是非常时期，册封帝子本来就是为了给大乾留下火种，以防万一。 既然是留火种，那自然是越多越好，不然要是只册封一个两个，那么他们也出了意外怎么办呢？ 况且，宗室入嗣本来就是以防京畿失守，只要朕能守住京畿，封多封少又有什么区别？ 只要朕还在，宗室就只是宗室而已，是否帝子没有分别。” 众人再说，皇帝就直接摆烂，“行，反正朕已经封了，你们说只要一个就可以了，那行，反对的就自己放弃吧。” 而就在此时，又有一则消息传入京城，同洲通往京畿的最后一座坚城也被攻破了，蛮族大军前锋已抵达梧州。 这下京城的宗族百官以及勋贵们也没心思争了。 跑吧，再不跑就来不及了。 至于乱，那就乱吧。 反正这天下不乱也乱了。 尤其是那些各郡国，藩王留在京城的质子吗？ 更是跑的比兔子还快，临走时还纷纷把自己在京城的产业都献给了皇帝，以表示孝心。 如果说在这件事中还有人高兴，那就是他们最高兴了。 作为质子本来这辈子就完了，但现在好了，不但能被放回，而且有了这个帝子身份，回去之后只要不在斗争中被搞死，那就是妥妥的继承人。 说不定将来天下大乱了，他们还能争一争天下，再次了那也是割据一方。 另外消息传开，不少郡国藩王也高兴了。 唯一破防的就是那位宁南王，得到消息之后，便大骂昏君，昏君！ 倒不是他对朝廷有多少忠心。 而是他本来就是南方诸籓之首。 不仅郡国最大，实力最强，而且他乃是恒帝最宠爱的幼子，当今皇帝的亲叔叔。 当年恒帝曾屡次想要废除先帝，立他为储君，最后虽然没能成功，但是依然有很多宗室和勋贵世族在暗中支持他。 之前京畿那些盗贼便是他和京城一些勋贵勾结的手笔。 许多南方郡国都隐约以他为马首是瞻，他也一直在暗中串联各方。 他根本就不需要什么帝子不帝子的名头，更何况他是皇帝的亲叔叔，他的子辈也都和皇帝平辈，也没法接受这个什么帝子的册封。 总不能让他直接捧孙子上位吧？ 反倒是皇帝这一分封，那些个本来已经暗中臣服于他的藩国也都暗暗起了心思。 第201章 皇帝自损一千 第201章 皇帝自损一千 大家都是藩王，以前你亲支近派，我们名不正言不顺，跟着你造反对我们有好处没坏处。 但现在不一样了，我们直接就有帝子在手，为什么还要跟着你造反，我自己造反……呸，什么造反，我们的儿子那是名正言顺的储君。 而宁南王在骂完皇帝之后，居然又想出了一个昏招。 他居然直接命人到各郡国索要那些被封为帝子的质子，要各郡国把这些帝子送到他的宁南国为质。 这下直接让那些本来还跟他虚与委蛇的郡国，直接表示已读不回，甚至开始暗中联合，隐隐和他抗衡。 只有两个离宁南国太近的小郡国不得屈从，但经此一事，这两个小郡国心中也暗暗生出了怨恨。 可以说李逸给皇帝出的这一招乱天下的计谋，刚一出手就已经起到了超出预料的效果。 视线拉回京城。 破防的还有丞相一党。 他们原本的计划就是退守东都，然后挟天子以令诸侯。 虽然皇帝表示要死守京畿，有些打乱了他们的计划。 其实这对他们还更有利，毕竟如今的皇帝已经不好控制了，还不如让皇帝死在蛮奴手中，然后再册立一个更听话，更没有势力的小皇帝更好。 而且皇帝留在京畿抵挡蛮奴大军，还能给他们争取更多时间，稳定局势。 至于名声，呵呵……死人有什么话语权。 到时候还不是想怎么说怎么说。 但皇帝这一乱搞，就完全打乱了他们的计划了。 一下子搞出这么多帝子，他们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全部控制在手。 更何况还有那些藩王世子，更不可能被他们控制了。 这样一来，他们还怎么令诸侯？ 凭什么听你的，谁他妈还不是个天子？ “狗皇帝这完全是乱国之举啊，大乾亡了，亡了！” 一名大臣顿足大骂。 如果不是知道他是丞相张翰的死忠，还真以为他是大乾的忠臣孝子呢。 “相国，必须要阻止皇帝乱来！” “怎么阻止？” “看看菅侍郎能不能说动禁军吧，如果能够说动禁军，那就兵谏吧。” “蛮奴大将将至，这个时候兵谏？” “不然呢，难道眼睁睁的看着天下四分五裂，看着我们的大计被破坏？” 众人争论不休，而臣相张翰却一直皱眉不语。 最近他越来越感觉力不从心了。 皇帝的各种奇葩举动，每次在事前看来，似乎都是昏招，乱招。 但是过后一看，却发现每次的结果都对皇帝有利。 这一次也一样，他是越来越看不懂了。 他沉浮宦海二十年，遇到过的对手无数，但是却没有一个像这样的对手，完全看不懂对方要干什么？ 就在此时，有人来禀报说，菅秉回来了。 张翰神色一震，立刻道：“让他进来。” 其他人闻言也都立刻正色起来。 现在这种情况，菅秉能否带来好消息，对他们来说就至关重要了。 不过众人一看匆匆而来的菅侍郎，凝重的脸色，心中都咯噔一下，意识到情况大概不妙。 果然菅秉走进来，第一时间就跪地请罪。 “相爷，义父，小秉有负相爷的信任与重托……” 众人一听他这话，都禁不住一阵骚乱。 张翰和张世帆也是忍不住一皱眉。 后者看了前者一眼，然后伸手一托道：“什么情况，你起来慢慢说。” “谢义父。” 菅秉站起身来，但依然满脸愧疚，然后又把雁南关功亏一篑的事说了一遍。 众人越听神色越凝重。 “没想到皇帝的反应居然如此迅速，李逸那阉奴能够这么快赶到雁南关，显然是在得到同元城被破的第一时间就已经做出反应了。 恐怕吾等会提出播迁，也在他预料之中。 所谓的册封帝子，只怕也是早就计划好的。” 有人惊讶皇帝一党反应的速度。 而更多的人关注的还是李逸在雁南关所作所为。 “他居然真的拿出了数十万银币，还有那什么烙饼真有你说的那么好？” “那百万禁军真被完全遣散了？” “相爷，义父，诸位大人。我所言自然都是真的……” 菅秉一一作答，拍胸脯保证自己所说都是真的。 并且直接拿出了他保存下来的一张烙饼，捧到众人面前，“相爷，诸位，你们请看。 如果我估计不错，他们这一次至少发出去有四十万的银币和上百万张这样的烙饼。 至于禁军其实没有百万，具体数字大概也就三十几万，再加上原本雁南关的驻军，大概也就是四十万左右。 这四十万人肯定不可能全部遣散了，但至少遣散的应该不下于三十万。” “这……这什么烙饼怎么这么白，这么绵软？这真是麦做的吗？” “惭愧，他们保密十分严格，我没有访查到他们的加工过程！” 菅秉自然不好说当时自己因为怕死，根本就没顾得上这事。 更不好说，李逸本来给过他机会，却被他错过的事。 只能推说，对方保密做的太好了。 不过众人倒是没有怀疑。 有这样的秘法在手，要是他们，他们也会保密。 众人只能暗道一声可惜。 不过他们也和菅秉一样，意识到这种秘方的珍贵，却也没有太过重视。 甚至觉得，把这么好的东西给那些丘八享用，纯粹就是胡搞。 士兵在他们眼里就是消耗品而已。 甚至根本不觉得让士兵吃麦饭豆豉是什么过份的事。 他们这些人虽然不少人都看过各种兵书战策，什么战阵之道等等，但是哪一本被他们捧上天的兵书战策中也不会讲，伙食对一支军队的重要性。 当即也便一笔带过。 最后的关注点还是在，皇帝花这么大的代价，却不收买军心，反而把那些士卒都给遣散了，图什么？ 现在蛮奴大军就要到了，皇帝既然说要死守京畿，那多些炮灰不是更好吗？ 菅秉想了想道：“这个问题，下官这一路也都在思考，本来也不明白，但最后发现这原因或许还在这烙饼上。” 众人一怔，不过有人立刻便反应过来，“菅侍郎的意思是，皇帝这一招虽然打乱了我们拉拢禁军的计划，但其实也是伤敌八百自损一千，让他失去了养这么多兵的能力！” 第202章 皇后的姿态 第202章 皇后的姿态 “不错。” 菅秉点头道：“皇帝这一次虽然用各种手段从那些世族勋贵和宗室手中搜刮了不少钱粮，又事实上掌控了京畿。 但就算如此，他也没有办法长期养活这么数量庞大的禁军。 可又怕禁军落在我们手中，所以这才釜底抽薪。 虽然不愿承认，仆下这一次确实败给了那位李总管，但是他这样一来，也无疑加大了他们日后的养兵代价。 实在是饮鸩止渴！” 菅秉说着一声冷笑，想到李逸此时应该心疼欲死的模样，心中禁不住一阵畅快。 众人闻言也都暗暗点头，觉得他说的有道理。 这帝党这些人做事果然一直都是如此急功近利，损人不利己。 为了破坏他们的挟天子以令天下的计划，居然搞出一日分封数十帝子这样的荒唐之举。 如今为了不让他们掌握禁军，居然又花费如此大的代价搞出一招釜底抽薪。 这昏君难道不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吗？ 看着吧，等这些帝子一旦离京，到时候天下立刻就会群雄并起，不知多人称王称帝。 到时候大乾将必然陷入无休止的内战当中。 大乾之亡不亡于恒帝，先帝，独亡于当今也。 不过骂归骂，但眼前的情况应该怎么办，众人却一筹莫展。 菅秉乘机再次开口道：“相爷，诸公，仆下倒觉得此事并不完全是坏事。 群雄并起虽然让我们失去了部分先机，但也避免了，我们称为众矢之的可能。 而且朝中百官依然在我们手中，到那时谁又能比我们更具正统呢？ 所以仆下觉得，如今我们与其在这里长吁短叹，不如尽快做出行动。” 张翰闻言也微微点头。 虽然这一次菅秉没能成功拉拢到禁军，但他依然还是丞相党中最能出谋划策的，所以张翰还是很看重他的意见。 而且这一次皇帝不但直接派出了头号心腹，而且还用出了这么大的手笔，菅秉失败也不算是他的过错。 听到他的话，便立刻问道：“依你之见，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做？” 面对张翰丝毫没有怪罪自己的失败，反而依然对他倍加看重，菅秉心中感动。 连忙道：“相爷，当此之时，我们首先要做的有三件事。 第一件事就是尽快促成退守东都，越快对我们来说就有越充裕的时间稳固东都，否则等京畿一破，蛮奴很有可能会进一步剑指东都。 我们只有在这之前尽量让东都更加稳固，并且做好东都之外的坚壁清野，才有可能逼迫蛮奴大军往其他方向去，比如往南，或者往西。 第二件事，就是要抓住文武百官，不能让他们落在其他势力手中。 第三件事，就是联系皇后娘娘。 虽然皇帝这一次册封了如此多的帝子，但等皇帝一旦殡天，那么谁是正统最有话语权的自然就是皇后娘娘和百官了。 最好还有太后娘娘与何氏，如果能让他们也随我们退守东都那就最好了。 不过这其中最重要的还是皇后娘娘，据说那皇家银行和铸币厂就是她在主持，如果能够说动娘娘……对我们无疑是如虎添翼。” 不得不说，这位菅侍郎思路还是清晰的，之前众人一筹莫展，他这一番话，众人立刻就有了明确的方向和行动步骤。 张翰也神色微微松弛，赞赏的道：“好，就按小秉所说的去做，诸位还有什么意见。” 见众人不说话，张翰立刻开始分派任务。 但是接下来的行动却并不顺利。 张世帆亲自进宫求见皇后，但结果见是见到了，却是在北宫见到的，不但皇帝在场，连贵妃和芳妃也都在场。 张世帆根本没法开口，几次暗示，皇后都好像没看到一样，心思似乎都在面前的麻将桌上。 没办法张世帆只好硬着头皮看向皇帝：“陛下，蛮奴大军将至，京畿一日数惊……” “是吗，朕怎么不知道？” 皇帝漫不经心的打断道，然后一边摸牌一边问皇后道：“梓潼（皇帝对皇后的尊称），你这几日有受惊吗？” 皇后微微一笑道：“臣妾嫁入皇家就什么都想过了，还有什么可惊的。” 皇帝一笑，不再多说。 张世帆却不知该如何接下去了，咬了咬才又道：“娘娘，你不为自己考虑，难道也不为父亲和母亲考虑吗？ 母亲年纪已经大了。 一旦有什么不测，难道你真要她老人家白发人送黑发人吗？” 说着噗通跪倒在地，“陛下，你不顾江山社稷，祖宗基业，非要博取一个天子死社稷之名也就罢了，难道还非要连累他人，连累妻女吗？” 他居然说出这样大胆放肆的话，皇帝脸色也挂不住了，手中麻将啪的一声捏成粉碎。 而周围其他人也是又惊又怒。 皇后同样是脸色铁青。 连忙也起身跪倒在地道：“陛下恕罪，请陛下看在臣妾面上饶恕我兄长死罪！” 然后又转头冷冷的对张世帆道：“兄长，我在你们眼里到底是个什么？ 兄长就完全没有考虑过，你说出这些话之后我的处境吗？” “娘娘，为兄这也是为你好啊，如今……” “哼，为我好？为我好当初为什么要送我入宫？ 兄长该不会不知道父亲的不臣之心吧？” “娘娘慎言……” 张世帆吃惊的抬头看着皇后，显然没想到，他居然如此直言不讳。 皇帝等人也是惊讶。 张滟澜却不为所动，冷声打断他道：“慎言什么？难道这普天之下还有人不知道吗？” “你……” 张世帆没想到自己这个妹妹居然如此决绝。 张滟澜却一声冷笑，“兄长也不用以什么父母孝道说事。 你们的心思本宫也都知道，无非就是我这个皇后的身份，还有我手中的皇家银行和铸币厂，至于我这个人对于你们父子来说屁都不是。 可是你们没有想过，陛下为什么明明知道我是张氏的女儿还会把皇家银行叫到我手中吗？ 你回去告诉父亲，如果臣子还是臣子，那么女儿就还是女儿，如果臣子不臣，那么也就不要责怪女儿不孝了。” 皇后说完微微一礼，然后转头再次朝皇帝一拜道：“臣妾再请陛下恕我兄长不敬之罪。” 皇帝神色有些复杂，最后漠然道：“准了。” 第203章 弥生教再现 第203章 弥生教再现 张世帆铩羽而归。 皇后和张世帆的一番对话也随之传出，无疑再一次打击了丞相党的威信。 一句“臣若不臣，则女难为孝”，几乎就是赤裸裸的打脸。 而皇后如此刚烈，也让不少人心中暗暗唏嘘。 没想到这大乾在亡国之时，满朝文武纷纷做鸟兽散，而天家夫妇却都表现得如此刚烈。 不过唏嘘归唏嘘，逃跑的速度却丝毫没有放慢。 原本还在争执到底是该南迁，还是东退，现在也不用争，反正都是各跑各的了。 一场播迁结果变成了逃难。 丞相党虽然士气低落，但是也不敢再耽搁了。 再僵持下去，连百官都快逃光了。 既然皇后无法拉到手，太后就更不用想了，如果百官再跑光了，那张翰还算个屁的相国啊。 匆忙中装模作样的的搞了一个辞阙的仪式，总算表示他们还不是逃跑，还是奉了皇帝的旨意播迁东都，所谓的已策万一。 又拉了两个帝子，搞了一个所谓的奉国本的名义。 然纠结了几千家丁部曲组成的“帝子亲军”，裹挟着部分官员和勋贵开始了一场匆匆的东迁。 皇帝此时也不想逼迫太狠，免得这些人狗急跳墙，但是这些人一走，她却立马就派人查抄了所有的房产田亩。 这些等清算之后，都可以用来分发给士卒百姓。 但具体要怎么分发，都还要等之后再说。 不过这消息传出，还是让无数士卒欢呼雀跃。 那些原本训练总是偷懒的卫戍司士卒，也都变得勤奋起来。 而另一边，皇帝接手朝廷之后，也没有停止京畿范围内的水利道路修建，反而加大了投入。 反正现在皇帝手上别的没有，就是钱多，大量的银币收进来又撒出去。 上林苑的工坊也在大肆招工。 市面上那些小商小贩们的生意不但没有因为勋贵世族们的逃走而变差，反而变得更好了。 于是外地来的商贾们便看到了诡异的一幕，京城的老爷们拼命在往外跑，各种各样关于蛮奴大军的消息也是满天飞。 但是京城的市面上却越来越繁华了。 谁也分不清，这到底是末世还是盛世。 不过对他们来说，也管不了这些，只要还有钱赚，有生意做，哪怕明天大乾就亡国，今天他们也还是要把生意做了。 他们来的目的也很简单，就是上林苑工坊里的那些别无分号的商品。 不管是霜糖、雪花盐，还是香皂、琉璃镜，只要从京城运出去了，立刻就是翻一倍的价格。 不光是大乾南方，就是诸夏其他王朝也是趋之若鹜。 更不要说玉鼎楼出售的古方聚气丹，那更是百金难求。 这么高的利润驱使下，别说蛮族还没来，就算蛮族以及到城门外了，他们也要请蛮族老爷通融通融，让他们再运一波出去。 不过就算如此，整个大乾天下，甚至诸夏各国，也都没有人认为皇帝能够抵挡得住这一波蛮族的进攻。 上林卫虽然被京城百姓吹的神乎其神，但根本没有人相信。 说到底也不过就是一支才成军不到半年的新军而已。 什么剿灭贼寇，打败禁军，那只能说明那些禁军更烂而已。 若是真行，那那些勋贵，宗室老爷们也就不会逃跑了。 “皇帝还是太天真了呀，打仗需要钱粮不假，但打仗可不止需要钱啊！” “更何况，皇帝现在手上连官员将领都没剩几个了，这还怎么打，哎，如此多的财富一车车的运送进入京畿，最后恐怕都要落入了蛮奴手中啊！” “是啊，可惜了！” 流翠坊，浮红楼。 一身文生公子打扮的楚晏之一边把玩着手中的水晶琉璃杯，一边看着夕阳余晖下的京城，颇为惋惜的道。 楼中除他之外还有两人。 一名一身黑袍遮头盖脸，看不清模样的男人，还有一名身材妖娆体态慵懒的妙龄女子。 听到他的话，那名黑袍人不屑的一声冷笑，“有什么好可惜的，反正蛮族也不过就是我们手中的一柄刀而已，没有我们的支持他们不过就是一群茹毛饮血的蛮奴。 倒是这大乾京畿呆下去也没有意义了，而且那些番狗和密探越追越紧，实在烦人的很。” 楚晏之摇摇头道：“你可不要小看了那位蛮族可汗，其人明知道吾等的来历居然还敢任用，同时又能采用诸夏各国的人才，可见其志不小，这一次要是真被他打下了大乾半壁江山，只怕就未必再肯做我们的刀了。” “那又如何，刀就是刀，哪轮到他愿不愿。” 黑袍人依然不屑一顾。 楚晏之也没有再反驳，反而转头问那位女子道：“圣女殿下，你有何打算？” 那女子慵懒的一笑道：“奴家还想要在这乾京看看，我总觉得蛮族这一次怕是没有那么顺利。” “呵呵，圣女殿下不会觉得这大乾皇帝真能挡得住已经掌握了战阵之道和浮屠炮的蛮族大军吧？” 黑袍人呵呵失笑。 女子瞥了他一眼，“我不懂什么战阵，浮屠炮，只是直觉觉得蛮族此次恐怕不会如你们预想的顺利！” 听到她这话，楚晏之和黑袍人都是一皱眉。 虽然他们完全想不出皇帝有什么胜利的可能，但是这个女人的直觉却让两人不敢小觑。 女人的直觉，在她这里可不是一个玩笑，而是一种被称作神启的能力。 这也是为什么这个女人，能够称为弥生教的七圣女之一，在教内的地位甚至还在身为护教左使的楚晏之之上。 既然她这么说，那么这一次蛮族的进攻只怕还真会有波折。 不过…… 楚晏之随即展颜一笑。 “蛮族顺利也好，不顺利也好，这对我们的关系都不大。 反正只要大乾乱了，那么我教在西北之地的起事就可以开始了。 而这一点皇帝已经帮我们做到了。 反倒是蛮族太强大，对我教也不是好事！” 黑袍没有说话，但也点点头。 那慵懒的女子依然没有什么表示。 只是淡淡的道：“另外我还想看看楚左使所说的那位李公公，只是一个公公好像不大会来这种地方，不知楚左使可有什么办法？” 楚晏之没想到她居然提出这样的要求，再次一皱眉。 然后道：“正好我这次离开回去雁南关看看情况，如果有可能我会想办法。” 那黑袍人却一声冷哼道：“看什么看，还不如找机会干脆直接杀了！” 第204章 让人恨的牙痒痒的规则 第204章 让人恨的牙痒痒的规则 就在京城的乱象逐渐平息，而于波开始往整个天下扩散的时候，雁南关数十万禁军的整编也接近了尾声。 近四十万的大军，最后只保留了不到十万人。 这样大规模的裁汰，自然不可能一点乱子没有。 有些虽然本来巴不得想要走，但真让他走的时候，他却又不愿意了，而且看到那么多亮闪闪的银币堆在自己面前，难免没有动心思的。 另外还有那些将官，虽然被架空逼走了，但他们的心腹却还在，自然也不肯老实。 但是随着一串串脑袋被挂上了旗杆，所有人都老实了。 而这也让这些禁军再一次见证了上林卫的战力，原来真不是靠人多就能够弥补的。 这不仅让那些想占便宜的人知道，这位李总管舍得花钱，但更舍得杀人。 也让那些选择留下的人莫名的体味到了优越感。 本来有些人还纠结自己选择留下来是对的还是错的，但这么一对比，他们这纠结立刻就少了很多。 而之后宣教司也大规模的入驻，深入到每一个伍什，给士卒讲皇帝的政策，又给他们的亲属优先安排分给天地和房屋。 反正京畿现在有的是房子和田地，那些逃走的人，不管他是谁，名下的田地房产全部被没收。 甚至李逸还专门拨下款项，帮那些还没有成亲的士卒做媒找媳妇，明着告诉他们，接下来蛮族来了，肯定会有人死。 但是你们死之前也给你们留个种的机会，而且就算你们死了，你们的孩子朝廷也会负责把他们养大，让他们读书习武。 不少士卒当时都忍不住放声痛哭，也不知道是高兴还是悲痛，不过哭完之后，也就彻底定下了心。 整个禁军上下一时间面貌完全脱胎换骨。 虽然比上林卫还要差一点，但也完全和之前不可同日而语了。 最起码训练的时候没有人再抱怨，偷懒了。 也没人再敢吊儿郎当违反纪律了。 内部的问题暂时解决了，虽然目前只是完全靠利益捆绑，还缺少精神联系，但是那些都可以以后再说了。 但外部的问题却没有解决。 那些主动退役，或者被动退役的，也并没有立刻都离开雁南关。 虽然一开始确实有人拿了银子就迫不及待逃走，生怕皇帝和那位李总管会反悔。 但很快他们就发现，根本就没有人理会他们。 只要他们不闹事，人家好像巴不得他们早点滚蛋，这些人反而都不走了。 毕竟对于普通人来说，背井离乡从来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另外之前武关被破，就有大批百姓逃到京城。 这一次整个同洲都被蛮族铁骑践踏。 大量的百姓不得不背井离乡，再次选择南逃。 而京城自然也成了他们的第一选择，毕竟在很多百姓眼中，京城不但是最大乾最繁华的所在，而且也是天子脚下首善之地。 虽然他们已经被官府伤透了心，但是内心里未免还是存着一丝侥幸，期望皇帝能够给他们一个活路。 这大概就是百姓对国家最后的一丝期望了，如果他们发现连皇帝也不能给他们活路了，那么这个王朝的最后人心也就散尽了。 从此以后便只剩下你死我活了。 不过这样大量百姓陡然涌入，往往也是对一个本来就是处于末期的王朝的一种冲击，这就是一个恶性循环。 不过如果能够抗住了，那么对王朝重拾人心也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振奋作用，比再多的所谓教化，宣传都有用。 李逸两世为人，而且两世也勉强都算是和百姓打过交道的，又遍读两个世界的史书。 这个道理他自然是明白的。 甚至对他而言，比起和蛮族战场上的胜负，这才是这场风波带来的最大考验。 好在此时的京畿之地已经完成了初步整合，对于这种冲击的承受能力，自然不是一般王朝末期能比拟的。 他现在能够调动的资源也算充足。 不过就算如此，如果真让这些人一次进入京畿，那么刚刚步入正轨的京畿立刻就会再次陷入混乱。 之前付出的一切努力都将付诸东流。 唯一的办法就是把这些人留在雁南。 他一面派人回京向皇帝禀报此事。 一面把自己的决定告知了手下众人。 “可是，雁南关本来就只是一座要塞，根本不可能容纳下这么多百姓啊。 要是士卒还罢了，这么多百姓聚在一起也怎么管理？” 众人听到李逸的决定，都忍不住目瞪口呆。 原本驻扎在小雁门的原雁南守将褚长寿第一个就表示反对。 如今禁军上下基本上已经完全完成了重新正和，所有的将领基本上都是重新从中下层中心选拔上来的。 只有少数普通士卒出身，本身也还有些才能和上进心的将校还有保留，但手下士卒也基本上全部被打散了。 所以他们就算对李逸地方话有些不以为然，也不敢轻易反对。 但褚长寿却不一样，他本来就是雁南守将。 禁军来之后他就移驻旁边的小雁门了。 和禁军不是一个体系，所以李逸整合禁军，但褚军反而波及不大。 对李逸虽然忌惮，但是却没有那么敬畏，甚至心中隐约有些不满。 因为李逸这次整编禁军虽然没有包括雁南军，但李逸却顺势接管了雁南军地方粮饷供给。 其中重点就是饷银发放，不再有领兵将官发放。 改由各营报备新成立地方军需处，由军需处发放凭证，然后领饷却需士卒自己到皇家银行的雁南分行领取。 就这一下不仅让他这样的军阀失去财路，而且从此失去了军队私有的能力。 这简直就是将不聊生。 而这还不算，这该死的阉奴居然又搞出一个什么士官学校和什么皇家军校。 规定所有的伍长什长，队率都需要轮流到士官学校接受至少为期半个月的培训。 而屯长以上将官也要轮流进入皇家军校学习，然后还要接受皇帝的统一授衔才能被记功升迁。 这样一搞，那他成什么了，不就真成了一个兵头了。 这都是什么缺德主意，纯粹折腾人。 对此他自然也反抗过，但是根本没用。 第205章 再铸一城 第205章 再铸一城 那些个士卒一开始听说领饷居然这么麻烦，都怨声载道，但是等他们被那些什么宣教司的人鼓动着去领了一次，实实在在拿到银元之后，随便他和手下的心腹如何鼓动都没用了。 不但没鼓动起来，反而是那些士卒看到了禁军的伙食供给都是有军需处和专门的炊事兵统一安排的，伙食比他们好多了。 另外禁军士卒在训练之余还能听宣教司的人讲故事，教授识字。 反而都反过来和他抗议，要求他同意让军需处和上林卫辅兵队以及宣教司的人入驻。 这下好了。 他不但连财权没有了，连特么一点粮食也扣不到了。 他堂堂一军之主，结果居然还那些大头兵一样领取一点死薪响。 这倒不是说皇帝给他薪饷不足以养活一家老小。 相反皇帝定的薪饷某种程度来说还是很不错的，他的职务加军衔，还有什么领军补贴等等加在一起，每个月都有五百银元上下。 立功还有奖励等等。 这在一般人来说，早就是天文数字了。 但他什么人是能够看得上这五百银元的人吗？ 而且手上没有财权，他还怎么养亲兵，不养亲兵，他还怎么控制这支军队？ 别说亲兵了，还有幕僚。 但结果人家直接把他幕僚也编制化了，搞了一个什么参谋组，正式授予了官衔。 这下好了，那些幕僚们也高兴了，能当官，谁特么给人当幕僚啊。 可是这还是他的心腹吗？ 他的那些私事还能放心告诉这些人吗？ 他这下真成了一个光杆将军了。 如此种种，他要是能毫无怨言，那就怪了。 “呵呵，这个问题确实是个问题，但也不是没法解决。” 李逸呵呵一笑，倒也不在乎他的怨气。 甚至理解他的不满。 总之只要他不做出格的事，李逸都能容忍。 反正时间长了，他自然也就习惯了，而且他很快就能体验到其中的好处，那就是军队战力的提升。 另外这位褚将军的反驳也不是无中生有，故意挑刺。 “雁南关确实不是一座城镇，而是一座军事要塞，城中根本没有配套的居民生活设施。 甚至连民房都不多，只有一座座军营。 这样的军事要塞自然没办法让这么多百姓进入，不然军营还不乱了。 而且这其中要是还混有奸细怎么办？ 这都是问题本总管自然也考虑到了。” 李逸慢条斯理的道。 而且考虑的比褚长寿还要全面，后者听他这么说，也不好再开口了，只是一皱眉。 想听听他有什么妙招。 李逸闻言微微一笑道：“其实问题解决也简单，那就再建一座城。” 褚长寿闻言先是一愣，随即忍不住噗嗤一声失笑，“本将还以为李总管能有什么高见呢，原来就这？” “李总管知道修筑一座城需要多长时间，需要投入多少人力物力吗？” 他说着又一指雁南关的城墙道：“别的不说，就这城墙墙体，每一丈光是夯土都需要数十上百人花费数月时间…… 就这雁南关昔日建成时，动用了数府民壮，耗费整整二十年才终于完工。” 其他人不说话，但也忍不住有些尴尬。 原以为这位李总管无数不能呢，没想到居然也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李逸却不在意，再次一笑道：“时代变了。” 随即转头问徐云道：“我让你们实验的东西都搞出来了吗？” 徐云在旁边早就等他问这句话了，闻言嫣然一笑，然后挑衅的看了褚长寿一眼道：“总管大人交代的事，妾身哪有不尽力的。只不过因为受限于温度还达不到要求，目前水泥还没有达到总管大人说的那种程度。 不过我们尝试着加入了一些特殊的东西和一些玄铁矿石的粉末之后，发现它的强度不仅大大加强了，而且还具有了容纳铭纹和非常好的导灵效果。 只不过这样一来，它的凝固速度就变得有些快，操作时必须要速度极快。 倒是砖窑进展非常顺利，要不要让人拿过来看看？” 褚长寿倒是没有因为他的挑衅而恼怒，反而被他的眼神看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但对于他所说的话，却是半个字都听不懂。 还搞得神秘兮兮的心中多少有些不屑。 李逸一笑道：“拿进来就不必了，你让人搬一些到外面，我们现场看看情况。” 徐云点点头，立刻命令下属去办。 李逸这才又对褚长寿和冯晴、李万年等人道：“几位将军，诸位，是否一同去看看。” 冯晴等一众上林卫体系的人一看这情况就知道，肯定是工研组又搞出了什么神奇的事物，都禁不住有些好奇，自然不会反对。 李万年等人虽然不明所以，不知葫芦里卖的什么要，但也没什么意见。 唯独褚长寿等雁南军一系的人则表情各异，有的和褚长寿一样表现出十分不屑，有的低着头不发表意见。 而褚长寿本人则哼哼一声，“不知道李总管有什么宝贝，我倒想见识见识。” 李逸呵呵一笑，很想给他来一句，“想看本公公的宝贝那去宫里的宝贝房吧。”然后再看看他的表情。 但想想自己现在毕竟是在场最大的领导，还是要顾忌形象。 而且他这假太监身份也不会持续太久了，还是不要开这个玩笑的好。 当即只是说了一个请，然后便当先而行。 一行人来到院内，工研组的人也已经准备就绪了。 只见院子里摆放着一堆方砖，还有一堆粉末和一堆砂石。 众人见这情景都是一愣，连李逸都是一愣。 “这……这么都是黑色的？” 李逸有些懵逼，他两世为人见过灰色的青砖，见过红色的红砖，甚至还有白色的砖，黄色的砖，唯独还真没见过有黑色的砖。 而且那个黑的，真是漆黑。 而且不仅是砖，连水泥也是一样。 这什么情况？ 徐云咬了咬嘴唇道：“妾身也不清楚，可能是因为加入了玄铁矿粉末造成的吧……反正尝试加入玄铁矿矿石粉末之后就是这样了。” “你这是加了多少矿粉，成本如何……哇，好硬！” 李逸拿起一块砖头，用手一捏，居然没有碎，这让他很惊讶。 他现在已经是五品修为了，这么一捏别说砖块了，连铁矿石也能捏碎。 这砖块竟然没碎。 也就是说这砖块最起码能够沉受五品武者的随意一击，这就相当夸张了。 第206章 红线不能动 第206章 红线不能动 褚长寿见他如此，显然以为他是在装样子，不由轻笑了一声，然后也走上前，随手拿起了一块砖，手上微微用力。 “嗯？” 他原以为自己可以随意一捏，轻松就能捏成粉末，结果居然没捏碎，这让他有些意外，手上再次加力，砖块这才咔嚓一声被捏得爆了开来。 “砖还不错，但是不便宜吧？” 褚长寿拍了拍手上的灰尘，漫不经心的道。 “为了提高硬度加了矿粉，造价确实比不加矿粉要高了一些，每砖大概造价需要两文钱，不过如果生产规模扩大之后，这个造价应该能够稍微降低一些。” 徐云道。 “两文钱，这……两文钱能够碳钱吗？” 褚长寿显然不相信，他觉得徐云等人把他当成什么都不懂的蠢货了，难道不知道我老褚入行伍之前，祖辈就是窑工出身吗？ “我们烧的是煤，另外我们采用的是连孔窑，造价和用时都比之前要便宜，另外我们改进了脱胚技术，在部分环节利用了水力，所以脱胚速度也有了提高……” 徐云大概讲了一下新砖窑的改进之处，包括燃料的改革和窑洞形式的改变等等，但不但褚长寿，大多数在场的人都听不懂。 一时有些尴尬。 李逸呵呵一笑道：“好了，具体怎么弄的就不要说了，说他们也不懂，你就说你现在一窑能出多少砖，每窑需要多长时间？” “烧制的时间很快，单独只是烧制的时间只要两天就能出砖，一窑可以出两百方的砖，大概在十万块左右…… 现在主要的耗时在窑土的晾晒和砖坯的阴干上……” “两天就是能烧出十万块砖？” 褚长寿依然有些不信，他的祖辈也是窑工出身，过去一窑砖至少得要五六天，而且一窑能出砖一万块，这窑的规模已经很大了。 李逸却一皱眉道：“两天十万块太少了，窑的规模还要再扩一扩，然后再起两座窑，至少要保证每天有一百万块砖出窑。” 徐云听到他这话，忍不住皱眉道：“那要投入的人力太多了，我们兵工营就算招用民夫，也管理不过来啊。” 其他人更是目瞪口呆，一天十万块砖对他们来说就是天文数字了，百万块……那是多少？ 众人已经没有概念了。 李逸想了想然后突然问冯晴，“冯将军，你们冯家有没有兴趣接这个营生？” 冯晴闻言一愣，“李总管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说，兵工营要做的事太多，不能分心太多，这些没有什么技术含量，又非战略的东西自然就要放给私人去经营。 如果你冯家有兴趣，我可以让兵工营把这项技术转让给你们冯家，至于具体转让价格你们可以回头商量。 而之后你们生出来的砖，朝廷可以暂时用一方砖一银币的价格收购。” “这……合适吗？” 周围众人一听李逸的话，都禁不住眼睛一亮，看向冯晴充满羡慕。 虽然徐云说的话他们没有完全听懂，但是至少他们还是能够听出这里面的巨大利润的。 这可是要修一座城啊，更重要的是这是一项技术，在这个时代来说，那就是一个兴盛家族的产业。 这白得一个产业，只要经营得当，那多少辈人都能靠这个衣食无忧了。 这对一个家族来说就算暂时不赚钱，那也值得的。 冯晴自然也有些心动。 可是正因为利益太大，她反而有些迟疑了。 李逸呵呵一笑道：“有什么不合适的，反正这些事不可能事事都由朝廷来做，既然反正都要交给民间来做，那么交给谁做不是做。” “你要是觉得不合适，那就和工研组以及户部各占三成，还有一成归皇家。 你们负责组织生产，工研组负责技术，户部有监督权，皇家不参与，也不承担责任，赚多赚少，看你们自己本事，出了问题也是你们自己担着，只负责分成。” 冯晴听他这么一说，不但没有觉得不合适，反而松了一口气，也不再推辞了。 同时心中感激，朝李逸一拱手道：“那我就替冯氏多谢陛下，多谢李总管了。 李总管放心，冯氏一定尽心尽力……” 自从她和祖父一力做主投入皇帝阵营，冯氏各房其实多有不满意的，因为他们都觉得是冯毅这脉为了自身，出卖了冯氏。 而且冯氏其他各房也没有分润到好处，自然觉得不满。 现在有这样一个产业，其他各房应该也没有话说了。 李逸却漫不经心的摆摆手道：“行了，别说这些虚的，你们为陛下效忠，为国家效力，该给你们的好处，自然会给你们的，但不该你们拿的，谁敢伸手，坏了规矩。 呵呵……那就不要怪陛下与本总管无情了！” 李逸说着目光一扫众人，毫不客气的道：“我知道你们之中有些人，觉得本总管定的规矩太严苛了，觉得亏待了你们，觉得还是以前好。 可是你们不要忘了，大乾是为什么搞到如今这种情况的。 究其原因，难道不就是那些世族勋贵，和当权者太过贪得无厌，太过没有底线，自己吃肉却连一口汤都不肯给底层留，士卒如此，百姓也是如此。 这样的最终结果就是连锅都要被砸了。 有些人觉得无所谓，大不了改朝换代呗，新朝难道就不需要我们了吗？ 呵呵，这样想的人或许在过去确实没错，但不好意思，从本总管这里开始，时代变了。 你们看看如今这京畿之地，还有那些人的立足之地吗？ 而且之后我们打到哪里，哪里就没有他们的立锥之地。 但我也没指望你们每个人都能安贫乐道，所以该给你们的富贵还是会给你们。 但有一道红线，陛下分给百姓和士卒的，谁都不能动，谁动，我杀谁！” 众人听到他这话，神色都微微一变。 有人低下头不敢言语脸色微微发白，有人心中暗暗不服，但也不敢说话。 而李逸说完也不再多提，然后又让徐云等人演示了混凝土的操作。 众人一见这混凝土的效果，再次吓一跳。 “这是什么，居然就这么加点水，加点砂石，居然比夯土还坚硬？” 这一次连褚长寿也禁不住目瞪口呆了，终于明白了李逸说再铸一城不是开玩笑的了。 第207章 残民害民犹胜蛮奴 第207章 残民害民犹胜蛮奴 同时众人也眼睛一亮，隐约都有些期待，不知道李逸会不会再次把这个产业让出来。 可是这一次李逸却让他们失望了。 连提都没提。 水泥和砖块不一样，烧砖的技术民间本来就有，只是产量低，成本高而已。 所以就算泄露出去，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水泥暂时来说却是独一份的，还是具有一定战略意义的，哪能轻易的就转让出去。 另外冯氏投靠皇帝多久了，冯毅和冯晴在皇帝起家的过程中付出了多少，这些人也能比，想什么呢？ 至于这水泥厂让给谁来做，他心中其实已经有了想法了，他打算专门搞一批工坊，专门用来安置退役，或者伤残，又没有能力转入地方做管理的老兵。 一来这些人忠诚度高，便于保密。 第二也能让士卒没有后顾之忧。 他也没有理会众人的失望表情，直接问道：“现在诸位对铸新城还有什么意见？” 众人虽然有些失望，但也明白他们和冯氏没法比。 而且这水泥的神奇之处，也是那些砖块没法比的。 这种东西用来修筑城池工事，简直就是神器，如果是他们，他们也不会轻易泄露出来。 不过如果真能日产百万块砖石，再加上这水泥，那么这再铸新城，确实就变得可能了。 于是众人这一次也都没有提出异议了。 接下来便是商量怎么铸，在哪铸？ 按照传统的办法自然还是要召集民夫，动员百姓服徭役。 李逸闻言却一撇嘴，“这铸新城其中一个原因就是为了安置那些退役士卒和难民吗？ 有这些人在，还需要召集民夫吗？” “李总管要用那些流民和逃卒？” 众人有些惊讶。 李逸哼了一声纠正道：“什么流民，逃卒，他们是百姓和退役士卒。” 随即又道：“反正这些人聚在关外，我们都要去赈济，另外如果不把他们组织起来，到时候恐怕还会变成蛮奴的炮灰。 于此同理，还有梧州临近的府县百姓，也要徒迁到关内来，至于口粮就以工代赈。 工钱就暂定每人每天二十文钱，也可以让他们自己组织起来分段承包，可以规定每段城墙多少工钱，多劳多得…… 至于伙食可以把关内禁军的亲属组织起来，让他们办一个食堂，制作食物出售，本钱可以让皇家银行先借给他们，三个月免息。 材料他们可以自己采购，也可以找我们的工坊购买。” 众人越听越是目瞪口呆，他们完全不知道这些主意李逸是怎么想出来，但听着好像又十分可行的样子。 一时哪怕是褚长寿也不得不佩服这位李总管的手段，眼看着一个无解的问题，虽然不能说已经被解决了。 但至少已经有了一个看起来相当可行的解决方案。 很快众人商议的结果就形成了告示贴了出去，又有人去组织那些城外的百姓和退役士卒。 一开始听说要给官府修城，不少人都脸色大变，甚至痛哭失声。 有的更是破口大骂，我们都这样了，居然还要我们服徭役！ 筑城，那可是要死人的！ 哪怕听说有工钱，也没有改变，因为他们根本就不相信。 从来没听说过，官府对于服徭役的人除了鞭子之外还有别的东西的。 直到李逸直接让人把钱箱子直接抬到现场，并且宣布报名就先拿一天的工钱和一张粗面饼，而且全凭自愿。 如果真不愿意，也没关系，官府继续放粥。 这才有人将信将疑的报名。 而有些将官聪明的，听到李逸说可以分段承包，立刻就意识到这其中有利可图。 见此情况也悄悄让自己的亲属也去联系那些退役的士卒，给的工钱比朝廷还略高一些。 对此李逸也睁只眼闭只眼，只要将官本身不参与，也就不去追究。 这种事不可能完全禁止的了，而且这也不是坏事。 这样一来，原本拥堵在关外的人群几天时间就完全消失了。 甚至因为冯氏的窑厂和皇家水泥厂也相继开工，人工居然还有点供不应求了。 完成了这一步，李逸便又开始了第三步，坚壁清野。 同洲基本已经完全告破，梧州几乎可以预料的根本不可能守得住。 虽然在时间上已经不可能完全坚壁清野了。 时间此时已经来到了八月，大乾北方的庄稼也都相继成熟了。 蛮族选择这个时间入侵，显然打的也就是考虑到了这一点，想要就粮于敌，李逸自然不能让他得逞。 早在他来雁南关之前，就以皇帝和朝廷的名义向梧州，甚至同洲的各府县发了政令，命令各府县提前收割，然后组织百姓后撤。 但效果并不怎么好。 各府县一来心存侥幸，二来他们都已经习惯了对朝廷阳奉阴违，再加上他们本来就拉胯的组织能力。 除了少数府县部分照办之外，其他府县根本就当没听见。 等到蛮奴大军到了，他们才如梦方醒，然后自己一跑了之，甚至一死了之，还自以为忠烈。 对于百姓他们就更不在乎。 那些富民有能力的就自己跑，没能力自己跑的，那就等着看蛮奴能不能慈悲吧？ 对此，李逸之前也腾不出手来。 此时终于腾出手，自然也抓紧时间处理。 他首先就让筑城民壮先停止了修筑城墙，而是现在在规划好的位置，大量兴建简易的临时住房，以及一些简单的配套设施。 然后又让军队保护着一部分民壮出城收割庄稼，实在收割不完的就一率烧掉。 并且强制性的徒迁百姓，同时也在沿途设立供给点，帮助那些逃难而来的百姓能够尽量减少死亡。 村庄房舍也都全部烧光，片瓦不存。 水井全部堵死，投毒。 这样做自然引起了很多不满，甚至不少府县的官员和乡绅也上表向朝廷弹劾，抗议这种“倒行逆施”的举措。 “如此种种，残民害民，犹胜蛮奴……” 对此皇帝和李逸都只有一句话，“理解要执行，不理解就在执行中理解！” 不过为了安抚那些普通的民众，也为了之后的计划，皇帝直接下旨宣布，北方三洲过去的一切欠税，欠债，欠租一律免除。 不论民间官府，概不例外！ 第208章 本总管自有办法 第208章 本总管自有办法 三洲的债权关系在这一刻完全被格式化了，从这一刻开始，三洲之民再没有一个欠债的人了。 这种举动自然再次被那些士绅豪族控诉为害民之举，倒行逆施。 不过普通民众，甚至一些小地主却都对这一项表示支持。 坚壁清野的举措倒是稍微的顺利了一些。 而就在此时，一个坏消息再次传来，蛮兵大军裹挟大量百姓和降族，冲击梧州重镇巫山城告破，蛮奴大军屠城十日，城中血流成河…… 同日，蛮奴的另一路大军从同洲进入瑜洲，瑜洲城告破…… 大量的乱兵逃卒涌入两州各地，这下梧州各城以及百姓们终于知道蛮奴的恐怖和坚壁清野的必要了。 这下也不用皇帝和李逸催促了，各地守将和地方官也都纷纷组织人手出城抢收庄稼，但已经慢了。 蛮族的东路前锋裹挟着大量的百姓和降族作为炮灰，已经紧随而至。 虽然各地纷纷改变策略开始用火烧，但依然还是有不少粮食落入了蛮奴手中。 让李逸坚壁清野的计划出现了一些漏洞。 但好在蛮奴大军向来没有携带大批辎重的习惯，他们也没有这个财力提供大批辎重。 他们想回过头却收割同洲的粮食，却发现同洲的庄稼也被他们自己糟蹋的差不多了。 不过蛮族也没有太过在意，虽然那些投靠蛮奴的诸夏官员和弥生教的上师们都提醒突支邪可汗，要注意粮草储备。 突支邪阿莫也非常重视。 但下面的各部头人和蒋军们却不以为然。 “草原上只有老鼠才会存粮，高贵的狼王从来不需要，因为随处都有可供他捕猎的猎物。 愚蠢的乾人以为把旷野上的粮食收割了，藏到城里就能阻挡了伟大勇士的脚步了吗？ 他们太愚蠢了，城池对吾等草原勇士来说，就和羊圈一样想进就进！” 事情的结果也似乎确实如他们所料的一样，梧州又一座重镇，衡南郡城告破。 衡南乃是大乾衡南王的郡国都城。 初代衡南王乃是太祖之弟，当年也算是一位开国猛将，为太祖立下赫赫战功。 天下定鼎之后，太祖将他册封在重镇衡南，让他做京畿柱石，由此可见看重。 但是数百年过去，他的子孙已经早不见当年的勇武和忠臣了。 反而变得贪鄙吝啬。 蛮族大军来袭，他依然守着巨额的财富，不肯一丝一毫散给士卒，最后导致士卒直接坠城而降，这位衡南王还想要跑，但因为太胖了，根本跑不动，最后被蛮族乱枪戳死在王宫门前。 一众子嗣几乎也被杀戮一空。 好在这位衡南王的世子还算有些祖宗的英武，他一边率领王宫士卒拼死抵抗。 抵抗不过最后，一把火烧了王宫的宝库和粮仓。 最后以身殉国，总算还是给衡南王一脉留下了最后的体面。 另外还有两名王子和一名小郡主，在这位世子的掩护下逃了出来，一路逃到雁南城。 众人得知消息都禁不住一阵惶然，唏嘘。 “一位郡王居然就这样死了！” “可惜了，那位世子殿下了！” 李逸反应却很平淡。 什么叫乱世，乱世就是不分贵贱，所有人都可能随时会死。 这才哪到哪啊？ 至于那位世子殿下，虽然确实还算给衡南王一系留了点脸面，但也就如此而已了。 身为世子既没有什么建树，也没能劝阻自己父王的愚蠢。 最后的抗争也没有引起什么波澜。 还好烧了粮仓和宝库，算是立了一点功劳。 不过他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吩咐人送那两位王子和小郡主入京，他连见也懒得见。 至于皇帝，恐怕也未必会有多在意。 只怕传了几百年的衡南王一系，也就到此为止了。 但这些都和他无关。 他现在要考虑的是，应付眼下的事。 “拿地图来！” 站在地图前，很快找到了衡南城的位置。 又在另一边找到了蛮族西路军前进的方向，这两处各放下了一颗旗子，同时头也不抬的问众人道：“冯将军，褚将军，还有你们诸位，有什么想法？” 众人闻言也不再唏嘘那位衡南王一脉的覆灭了。 雁南军的一名偏将先开口道：“蛮族大军两路进攻，东路不用说，肯定是冲着雁南关和京畿来的，这西路军目标是什么末将却有点摸不准。 难道是打算绕道从香菱河渡河从南袭击京畿吗？ 可是这路线也绕得太远了……” 褚长寿在一旁一声冷哼道：“什么绕道从南夹击，你没看出这里位置的重要性吗？” “这是……” “蛮奴应该是想扼守南路，阻止襄州，盛洲等地的勤王军救援京畿，同时也要堵住京城南下的路……” 冯晴淡淡的道。 那名偏将闻言恍然，原来如此。 众人也都瞬间恍悟。 随即都忍不住看了冯晴一眼。 原本见她一介女流，多少还有点轻视。 再加上皇帝和李逸对她都过份看重，甚至偏袒。 上林卫的待遇和装备完全领先他们一个层次就不说了，就是个人层面上，有好处，也都紧着她。 众人虽然没办法，但多少有些不服。 尤其是褚长寿一系。 但她能够这么快的洞察到蛮族的动机和目的，褚长寿也禁不住高看她一眼。 这女娃倒也没有辱没了冯氏将门的名头，别的不说这份眼光倒是还马马虎虎。 但他也没甚在意，在他看来也就是比一般将校强一点而已。 “那这么说来浮屠炮应该就在东路军手里了？” 李逸突然问道。 众人一怔随即明白了他的想法。 “李总管不会是打算要提前破坏掉他们的浮屠炮吧？” “不错，这浮屠炮攻城的能力太强了，不破坏掉浮屠炮对我们防守非常不利。” “这话倒是没错……” 众人口中这么说，但表情却有些怪异。 觉得李逸这就是在乱弹琴。 浮屠炮这种神器，蛮奴是能让你轻易就破坏掉的吗？ 褚长寿更是一翻白眼，十分不屑。 李逸却不在意的道：“这个，本总管自有办法。” 你又有办法？ 众人有的不以为然，有的将信将疑。 搞搞那些民政，蛊惑百姓士卒之类的，我们承认你有两下子，我们还就不信，打仗你也行。 李逸也不理会他们的想法，转头问李万年道：“二郎，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 第209章 疯狂奇谋 第209章 疯狂奇谋 李万年神色一动，有些迟疑，但还是拱手道：“若是李总管有能成功破坏浮屠炮的办法，末将自然愿意遵命行事。” 他没有拒绝，但也没有把话说满，显然他也对李逸所谓的办法有些怀疑。 “很好。方法我回头会具体告诉你。” 李逸却似乎很满意的一点头，但却没有当面把行动方案说出来。 众人心中都很不以为然，不过这也不关他们的事，反正又不要让他们去送死，而李二郎也从来跟他们不是一条心。 “杨存孝，陈九庚，陈九年！” 李逸目光注视着地图，头也不抬的又点了三个将领的名字， “在。” 三人不敢怠慢，立刻站了起来。 这三人原本都只是禁军的中下层军官，而且因为不是勋贵世族出身，一直不受重视。 但在这一次的禁军整编过程中，李逸却发现了三人的能力非常不错，在对他们做出考核之后，便一力做主将三人直接从屯长或者队率的位置上，一举提拔为一营校尉。 因此三人都对李逸十分尊重。 除他们三人之外，禁军之中还有其他几位校尉，将领也都差不多。 也因此禁军一系的将官对李逸的态度，和雁南军褚长寿一系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李逸对三人也没有绕弯子，直接命令道：“你三人各领本部兵马，分别驻扎在这里和这里，目的你们明白吧？” 三人伸头一看他手指的位置，有些迟疑的问道：“总管大人是希望我们挡住蛮奴西路军北上的道路吗？” “非也。” 李逸摇摇头道：“蛮奴要是北上，就让他们来好了，你们的主要任务是挡住某些打着勤王的名义想要来捣乱的家伙。” “……” 三人闻言都是一愣，他们看着地图的位置，还以为李逸是要他们挡住蛮奴的西路军，没想到李逸居然说要他们不必管蛮奴的西路军，反而要挡住北上来的勤王军。 怪不得总觉得驻军的位置有点不对。 “勤王军，难道不是我们的助力吗？” 其他人也很疑惑。 “助力？呵呵……” 李逸微微撇嘴，也没多解释，只是淡淡的道：“总之，你们就告诉他们，京畿的事用不着他们插手，朝廷也从来没有发过任何诏令让他们来。” “喏。” 三人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恭然领命。 “梁玄，黄柏，你二人驻扎这里，任务也是一样。” “喏。” “褚将军，你率领本部兵马住在此处……” 李逸说着，又在地图上一点，褚长寿看了一眼地图却忍不住一皱眉，“李总管这个安排怕是不妥吧。” “有何不妥？” “我们现在难道不是应该集中兵力防守雁南吗？ 你们现在却把兵力都分散了出去，这是何道理？” 褚长寿毫不迟疑的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这个你不需要知道，你只要按命令行事就可以了，至于具体回头你就会明白了。” 李逸之前还算是比较宽容，哪怕褚长寿表现得有些怨气和不满，他也没有表示怪罪，凡有疑问，也都一一解答，争取让他能够心服口服。 但此时却一反常态，表现的十分强势。 褚长寿闻言顿时忍不住眉毛一扬，随即赌气般的哼了一声，拱手道：“末将遵命！” 李逸也没有理会他，接连又下达了几个命令。 众人这一次也没再提出异议了，虽然众人心中越来疑惑。 正如褚长寿所说的，这个时候最该做的不应该是集中兵力防守雁南关吗？ 可李逸却做出了一系列众人根本看不懂的安排和命令。 但谁让他是皇帝派下来的红人呢，而且人家现在已经完全掌握了整个雁南关了，就算是搞一言堂，他们也没办法。 “好了，今天的会议就到这里，冯晴，李二郎，还有褚将军留一下，没有什么问题的话就都下去依令行事吧。” “喏。” 李逸直接下了逐客令，众人赶紧起身应喏，然后纷纷退了下去。 等会议室内只剩下了李逸和冯晴等四人，李逸这才一改之前的强势与肃然，微微一笑道：“褚将军，李将军是不是对我的安排有些疑惑？” 褚长寿和李万年都对他这态度的突然变化，有些不解。 李万年微微皱眉，然后道：“李总管可是觉得我们之中有人不太可靠，所以有些话不好当众说。” 李逸呵呵一笑，点了点李万年道：“都说李二郎骄傲又固执，不通人情，谁能知道二郎也有一颗玲珑心。 不错，人多口眼杂，我的有些战略意图确实不好当众说。 所以刚才对褚将军也有些无礼，还请褚将军勿怪。” 说着竟然起身褚长寿拱手一礼，后者虽然不解，但是见他突然如此一时居然也忍不住有些动容，连忙起身还礼道：“不敢。” 而且按照李万年这意思，李逸这特别把他留下来，显然是对他表示信任的，这是他预料不到的。 因为目前这雁南关，有三系人马，他这一系无疑是和这位李总管最有隔膜的一系。 李逸要是把他当外人，倒是在预料之中，但李逸却反而不信任那些禁军一系的某些人，而信任他，这就让他费解了。 李逸见他眼中疑惑，大概也明白他的想法。 不由一笑道：“我这个人别的本事没有，但看人的本事却自认为不算太差。 其实有些不太可靠的人，本来也是我特意保留的，不然我怎么能把我需要某些人知道的消息传递给他们呢？ 比如我们坚壁清野，意图严防死守。 比如我意图让二郎率领精兵去破坏蛮奴手中浮屠炮等等……” “呃……” 李万年和褚长寿闻言都禁不住瞪大了眼睛，“难道这些都是假的？” 倒是另一边的冯晴表现的很平静，她显然是早就知情了。 “半真半假吧。” 李逸一笑道，然后拿出一张纸在上面写出了两个字，对李万年道：“这才是二郎你的真正任务目标。” 李万年睁大眼睛看着那纸上的两字，心中无边震荡。 只见那纸上写着四个字，“突袭武关！” 第210章 又是故技重施 第210章 又是故技重施 褚长寿也一样惊骇不已。 他一瞬间就明白了李逸的意图。 他故意当众说要让李二郎带人去破坏蛮奴手中的浮屠炮，但真实的目的却是为了给李二郎出兵找一个掩人耳目的理由。 而李二郎的真正任务目标却根本不是什么浮屠炮，而是拿下武关。 拿下武关的目的是什么，自然也就不言而喻了。 李逸的战略意图根本不是什么在雁南关挡住蛮奴大军，他是要把蛮奴大军彻底留在大乾。 再一想他的那些驻军安排，然后也瞬间明白了。 这哪是在防守啊，这分明就是一张包围网。 所谓的坚壁清野，看起来也不是为了单纯的阻止蛮族因粮于敌，而也是一招痹敌之计，为的就是要麻痹敌人，让他们放心大胆地突进。 以为这就是大乾的最后手段。 这野心也太大了，手段也惊人。 可关键是…… “李总管这番安排确实惊人，但是这所有的布置都有一个漏洞，那就是必须能打败蛮奴。 可是现在雁南关的力量真能挡得住蛮奴的浮屠炮吗？ 如果不能在雁南关前挡住，甚至大白蛮奴，那么这些布置只怕就是作茧自缚了。” 明白了李逸的整体意图之后，褚长寿虽然觉得这个计划漏洞太大。 但也不得不惊叹与他的野心，手笔和缚天气度。 如果李逸的战略意图真能达成，那么不但可以完全的粉碎蛮族的这一次入侵，顺利的收复雁北三洲。 同时也将一举解除，至少是缓解，已经困扰了大乾数十年的蛮族问题，接下来至少能够让北方边境一段时间无忧。 那样一来，如今原本岌岌可危的皇帝政权将瞬间盘活。 怪不得他要派兵堵住那些卿王军北上的路。 这一战要是成功了，那么整个雁山以北都将重新回到皇帝囊中，进而对整个大乾北方予取予夺。 那些诸侯见到这种情况，要是乐意才怪了。 但说到底，一切都还要回到起点，那就是他们真能打败蛮族。 “这个褚将军不必担心，为了这一天，我们已经准备太久了，虽然浮屠炮的出现有些意外，但没关系，我们有比浮屠炮更厉害的东西。 至于具体是什么，暂时却不方便跟两位说，不是不信任二位，只是说了就没有惊喜了。 另外这一战，最后能不能竟全功，两位都是关键，所以我也给两位准备了一些好东西。” 李逸说着看了旁边的冯晴一眼。 后者立刻会意，转身走了出去，不一会带着几名上林卫的士卒托着几只托盘走了进来。 “首先这个叫做千里镜，目前才搞出五支，陛下那里留了一支。 李总管自己留了一支。 剩下的三支都在这里，我们三人一人一支。 对吾等临阵指挥有大用，尤其是对二郎这一次的行动应该是有用的。 本将军的一支已经留下了，这两支是为两位准备的。” 冯晴一伸手从托盘中拿出一支铜制单筒望远镜，做工非常精美。 有了玻璃，李逸自然要把这东西搞出来，不过没有机械，纯靠手工，确实不好搞。 花了几个月的时间，兵工营才一共搞出这么五支。 两人虽然不明白这是什么东西，但听说如此珍贵，也不禁有些好奇。 连忙小心翼翼的接在手中，但却不知道这东西对临阵指挥有什么用。 冯晴笑着指点两人如何使用。 李二郎下意识的按照他说的放到眼前，却正好看到李逸的大脸，吓一跳，差点把望远镜掉地上，还好他伸手敏捷。 李逸和冯晴见此都忍不住失笑。 “千里镜顾名思义是看远处的，你对着李总管有什么用。” 李万年有些窘迫，连忙看向窗外，然后便忍不住再次吸了一口凉气，随即露出惊喜之色，忍不住连声道：“好东西，好东西，此物果然是好东西……” 旁边褚长寿见他如此表现，也禁不住有些好奇，于是也小心翼翼的拿起手中的单筒望远镜尝试了一下。 然后也不自禁的倒吸一口气。 两人都是带兵的人，自然一下子就看出来这东西在战场上的作用。 所谓临阵指挥，什么最重要，当然是对战场态势的把握。 而此物对战场信息的收集，态势的把握有多少作用，只要领兵之人就不可能不明白。 一时间都忍不住又是欣喜，又是惊奇。 冯晴看他两人如此表现，禁不住有些好笑。 不过想到自己才拿到这千里镜的表现，好像也没好到哪里去。 转头看见李逸正看着自己，俏脸忍不住微微发烧。 为了掩饰尴尬，连忙又从另一个托盘中拿出一个白瓷小瓶，对两人道：“还有这个，叫做龙虎壮骨散，它的作用较为简单。 就是提升士卒的肉身战力，尤其是对那些没有修炼天赋的士卒有大用，最高可以将他们提升到相当于三到五品的战力。 这一次二郎率军远袭，所以李总管优先给你准备了五千份，想来对你完成目标有用！” 李万年听到这话，忍不住一愣，连千里镜也顾不上了，连忙伸手接过那白瓷小瓶，惊道：“此物居然有如此神效，不知这提升是暂时的，还是永久的？ 可有什么危害？” “自然是永久的！” “难道上林卫就是……” “不错，不然上林卫临时组建，兵员一部分是原本的内府军，绝大多数却都只是流民，哪里会有这么多高阶的精锐兵源。” 李逸也没隐瞒，直接开诚布公的道：“至于危害也是有的。 那就是所有使用者，力量强度当时能到什么地步就是什么地步，之后的提升空间就不大了，就是有天阶功法给他们修炼也没用。 另外原本还会对寿命有些损伤，不过经过优化之后这方面的损伤已经微乎其微了，再加上他们修为提升所带来的寿命增长，整体来说，有增无减。” 听到他这么说，李二郎眼睛越来越亮，旁边褚长寿也是吃惊不已。 没想到皇帝手中居然还有这样的好东西，怪不得能够这么快形成一支强军。 怪不得这位李总管敢打主意把蛮族彻底留在大乾。 有这样的神武在手，只要布置得当，后勤有保障，打败蛮族算什么？ 第211章 非常巧合 第211章 非常巧合 李万年也是同样的想法，本来他对于李逸居然安排他去奔袭武关，心中是有些抵触，甚至暗暗无奈的。 但此时却瞬间信心大增。 如果他手下的精锐都能提升到三品以上，甚至有一部分四品，五品的话。 再加上这位李总管之前的一系列布置安排，那么千里奔袭拿下武关，他觉得并不是什么不能完成的任务。 而他一旦能够完成这样的任务，那他之前在校场上输给冯晴的耻辱将立刻被洗刷，而且他也足以可以凭借这一战之功，名标史册。 他当即再不犹豫，立刻单膝跪地拱手道：“李总管放心，若有如此神物相助，末将保证完成任务。” 褚长寿见他如此，微微皱眉，但同时也忍不住有些羡慕。 “好好好。” 李逸微微一笑，然后又起身从第三个托盘中拿出一封金册道：“你能有这个信心非常好，不过为策万一，我还是要再助你一臂之力。 再给你五百架上林卫劲弩，和五万支弩矢，玄钢轻甲六千副，玄钢刀六千。 另外还有这个，这是冯氏传承的统兵法，不过来历有点神秘，原本虽然只是玄阶，但是经过本总管补全之后，现在已经补全到了十五层，达到了地阶中品了，现在我可以做主传授给你。 但作为条件，你必须要公开你的统兵法，如若不然，就只能修炼前十层。 当然了，你日后要是立下了大功，也未必不能传授。 但记住，未经允许，不得外传。 任何人都不行！” 李万年听前面的部分，还只是振奋，听到后面部分直接瞪大了眼睛，连呼吸都忍不住停止了。 旁边的褚长寿也没好多少。 两人都忍不住不可置信的道：“地阶统兵法，真的假的？” 李逸也不多说，直接把“传承金册”交给两人手中，让两人自己看，但是却隐藏了后面五层的内容。 至于要他的统兵法，原因也简单。 日后要是在军中，或者军校普及教育，总不可能上来就拿出地阶或者天阶的吧。 打破壁垒，不代表要把它变成大白菜。 两人也没细看，以他们的眼光只是拿眼一扫就知道是真的，而且李逸事实上也不可能用这种事欺骗他们。 因为完全没有必要。 他们只是震惊，没想到大乾居然还有地阶以上的统兵术。 李万年忍不住下意识的看了冯晴一眼，心想怪不得上次校场之上，自己和武邑营居然那么轻易就输给她了。 原来这女人开挂了。 他一下子心里好受了不少。 至少为自己的失败找到了理由。 但对于怎么选择，他一时却有些下不了决心。 李逸也不催促他，只是随即又对褚长寿道：“褚将军这边也一样，本总管不偏不倚。” “我？” 褚长寿正羡慕李万年呢。 到现在他只拿到一个千里眼呢，虽然是好东西，但看着李万年一样一样的拿东西，连特么地阶统兵术都出来了。 手中的千里眼瞬间就不香了。 此时听到李逸说他居然也可以享受一样的待遇，一瞬间有些不敢相信。 “自然，毕竟接下来的战略目标要想实现，也少不了褚将军出力。 只是希望褚将军接下来务必尽心尽力！” 褚长寿听他这么说，心中一时有些纠结，不知自己用什么样的态度，是不是该服软认错，但终究只是拱手道：“末将领命。” 至于惭愧什么，终究没有多说。 李逸也没在意，看着系统上此人从宿敌栏迅速消失，然后出现在从属栏，而且忠诚度一瞬间就道了六十以上，虽然不算高，但他也满意了。 至于稍微有点傲娇，他并不在意。 然后问道：“那么不知道褚将军愿不愿意贡献出自己的统兵术呢？” 褚长寿倒是没有太迟疑，只是不冷不热的哼了一声道：“末将的统兵术可不高！” 李逸看他这傲娇的表情，呵呵一笑，“那无所谓，关键就是突出一个有付出才有所得。” 随即又问李万年，“二郎，你如何选择？” “末将自然也愿意献出，只是此事还需要禀报家父，有些事不是末将能够擅自做主的。” 搁李万年自己，自然是一万个愿意。 但事关宗族秘传，他说了不算。 “没关系，那你可以先修习前十层的统兵术，其他的等你回来之后，再做决定吧。” 李逸也不勉强，摆摆手道：“好了，既然该说的都已经说了，两位也回去准备吧。 刻录的十层统兵术和物资稍后就会送到两位手中，褚将军要是愿意贡献出自己的统兵术，也请准备好。” “喏。” 两人不再多说，一同起身告退。 匆匆回去各自准备不提。 而另一边，如李逸所料一般，他们这边刚开完会，某些人也几乎在第一时间就收到了情报。 此时，就在雁南关不远的某座悬崖之巅，有两个人手中便正捏着一封密报，神色古怪的一笑。 “这位李总管倒是有想法，居然想要派人毁掉蛮奴手中的浮屠炮。” 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那位神秘的楚先生。 此前他还在京城的浮红楼，这会却到了雁南关。 而且还能对雁南关内的情况了如指掌，着实有点东西。 只是他只怕也没想到，他知道的东西，都是李逸想让他知道的。 在他旁边的，正是那个一直和他形影不离的黑袍人，瞥了一眼密报上的内容，十分不屑的冷笑道：“呵呵，蠢货，他难道以为那些蛮奴都是傻子吗，会把浮屠炮明白白的摆在那里让他去毁！ 真不知道这种蠢货，圣女为何会认为他能够阻挡蛮族大军！” 楚晏之也微微皱眉。 他同样也没看出李逸凭什么能够挡住蛮奴大军。 目前为止李逸的诸多安排，除了坚壁清野一招还算是中规中矩，其他的实在算不上高明。 面对强敌来袭，居然不集中力量防御，居然还分兵。 而且居说还是为了针对那些可能回来勤王的援军。 就算那些援军之中可能确实有不怀好意的，但这种时候，你能顾得上这些吗？ “不过此时人在内政方面确实了得，居然短短时间内就让雁南关恢复了秩序，而且总能拿出各种神奇之物。 比如那所谓的水泥，豆腐，甚至那烙饼的秘方随便一样落在吾等手中，日后都大有裨益。 可惜啊，我们安排在关中的人，居然都没能得到接触的机会！” 楚晏之微微皱眉，随即又道：“也不知道他凭什么有信心能够毁掉蛮奴手中的浮屠炮，难道又有什么秘法？” 第212章 到嘴的肥羊 第212章 到嘴的肥羊 虽然从各种理智层面的思考，楚晏之和黑袍都不相信，李逸有本事能够在万军之中摧毁蛮族的浮屠炮。 但是因为这位李总管在此之前，总有出人意料的手段。 而知道李万年率队出发，弥生教潜伏在雁南关内的谍子也没有探查到李逸的倚仗是什么。 只知道李逸确实给武邑营送去了大量的物资，但物资是什么却不知道。 武邑营上下全部被集中管制，而且当天夜里就悄然出发了。 这般架势倒是让楚晏之不得不在意起来。 当即连忙一面用秘法给蛮族阵营中的弥生教教徒传递情报，一面等待潜伏在武邑营中的弥生教徒能有机会送出具体情报。 他相信在城中李逸可以管制，但出了雁南关，谍子肯定就有机会传递出具体的情报。 果然事情如他所料，就在武邑营出发之后，第二天晚上，就有情报送到了他的手里。 不但禀报了武邑营的行程和位置，也禀报了李逸送给武邑营的物资数量和内容。 “六千柄玄钢武器，每一柄都胜过百炼兵，还有六千件玄钢轻甲，其薄如纸，能当三品武者全力一击，劲矢难伤！” 看到这情报，楚晏之也禁不住暗暗咋舌。 这大乾皇帝也未免太富裕了吧，百炼兵层次的兵器，能挡三品武者全力一击的宝甲，一给居然就是数千件。 这就是败家啊。 他难道就不怕这些东西都落在蛮族手中吗？ 不光是他，其他各方有心人得到消息之后，也都红了眼睛。 皇帝什么时候这么富裕了，以前为什么不舍得拿出来？ 现在好了，全落到蛮奴手中了。 而蛮族的一众将军得到情报，也纷纷都激动了。 “这支乾狗是我黄羊部的了，谁都不要跟咱抢！” “凭什么是你黄羊部了，这些乾狗的目标是破坏浮屠炮，那么谁负责守护浮屠炮，这支乾狗的兵器铠甲就应该是谁的！” “放屁，我蛮族如此多的勇士部族，还能让他靠近得了浮屠炮，那各部的勇士都该去死了！” 一众蛮族听说有这样一支装备精锐的大乾军队，要来摧毁攻城神器浮屠炮，不但没有觉得紧张，反而全都把这支军队当成了自己的猎物。 人人都想着，要是那些装备都落在自己手里，自己的部族实力肯定会瞬间提升一个层次。 不过作为大汗突支邪阿莫岂能眼睁睁的看着这种事发生了，他一面喝止众人不要争执。 按照草原的规矩，猎物撞到谁的箭矢就是谁的。 “另外浮屠炮乃是长生天赐给我大蛮族的宝贵礼物，虽然那些乾狗不自量力，但是也要以防万一。 所以在原来的基础上，再加三个部族轮流防守！ 还有外围巡视也要加强，桑力，这件事就交给你来负责！” “是，可汗，桑力绝不会让那些乾狗的诡计得逞！” 突支邪阿莫可汗的弟弟，突支邪桑力立刻恭恭敬敬的接下了伟大的雅图可汗的旨意。 其他的部族头人，以及一众将领们也全都明白了，可汗让别人不要争抢，意思就是他自己要抢。 众人虽然心里冷笑，但胳膊扭不过大腿，如今接连的大胜，让这位伟大的可汗愈发伟大了，谁也不敢在这个档口违逆他的旨意。 突支邪能够从一个小部族，一统整个草原，自然不缺乏精明的智慧。 他哪里不明白众人的心思？ 于是又微微一笑，安抚道：“乾人皇帝派出的统帅，居然做出这样愚蠢的举措，又企图通过坚壁清野来阻挡我蛮族勇士前进的步伐。 这些都说明了一件事，乾人已经没有反抗的力量了。 吾听说，乾人京城里的那些贵族头人，在听到我们蛮族勇士的脚步声之前，就已经吓的纷纷逃离了他们的王城。 只剩下他们年轻单纯的皇帝还不知死活，企图用一些阴谋诡计来抵挡我们伟大的蛮族大军。 但是这恰恰反应了他的孱弱与无能。 前方已经没有什么能抵挡我们蛮族伟大的军队了，所以接下来，我们要加快前进的速度。 争取在牧草变黄之前，彻底踏平他们的王城，那里将会有大量的财富，美人和醇酒在等着我们的勇士。 到时候，吾希望你们之中有人能将乾国皇帝的人头献给吾制成酒具，谁能做到这一点，本汗便将乾国最美的美人赏赐给他。 并且用金子给他铸造一座雕像，让他永远的屹立在马扎汉拉圣山的脚下！” 随着他的话语落定，整个帐篷里的气氛都瞬间炸开了。 所有之前还有些不满的头人以及将军们，这一刻都再也没有了丝毫不满了。 所有人都自发的跪下赞颂伟大的雅图可汗，如圣山一样伟大，如长生天一样永恒。 而随着消息传出，所有的蛮族大军也都被热情点燃了。 虽然因为乾狗坚壁清野的卑鄙诡计，他们的粮食不如之前那样丰盈了，有时候甚至会像在草原上一样只能用马奶维持。 但是与乾人最美的美人，已经能够拥有一座金子做的雕像，永远屹立在圣山脚下相比，那些都不算什么了。 甚至在蛮族大军中，还发起了谁才是乾人最美美人的争执。 有人说肯定是乾国皇帝的皇后，她不仅美丽，而且高贵，她的头发像雨季的乌云一样浓密乌黑，她的肌肤如牛乳一样洁白。 也有人说应该是乾人的公主，她纯净而优雅，她还是一位诗人，她能吟唱出世间最动人的诗歌，她的舞姿令人迷醉。 还有人说，你们都说错了，应该是乾国的那位女将军。 虽然女人不应该属于战场，但是她却是乾国最后的英雄，征服她才是草原勇士最伟大的征途。 不过无论如何争执，所有的草原勇士都热情高涨，行军速度甚至提升了一倍。 原本一天只前进五十里，现在一天居然能前进一百里，为了提升速度，他们甚至抛弃了本来就少得可怜的辎重。 只是舍不得丢弃那些沿途抢来的财物。 毕竟就算有美人，也还是要有财富和牛羊。 而就在此时，那支一直在众人监控中的武邑营却消失了。 各方潜伏在武邑营的谍子几乎在一天之内失去了消息。 第213章 诡异的繁华 第213章 诡异的繁华 不是没有人察觉到异常。 蛮族的大祭司哈维，就提醒过突支邪可汗和众人，“最善于捕猎的狼群，永远是最有耐心的狼群。 长生天并不青睐冒失的莽夫，祂永远只会钟情与更谨慎的勇士！ 还有那支突然失去消息的敌人也不该被忽视，哪怕他们只是一只弱小的老鼠，但有时候它们也能毁坏牧人的操场和羊圈。” 弥生教的人，以及诸夏出身的文官，也同样觉得氛围有些诡异。 乾人的表现太过从容了。 而且他们之前的一些举动，仔细考虑，也显得有些过于愚蠢了，显得有些不合常理。 楚晏之和黑袍甚至离开了雁南关，亲自到了蛮族的军中，觐见了突支邪可汗。 劝说他应该进一步的扫平那些沿途的城池，准备更多的攻城器具，雁南关或许没有那么容易攻破。 一旦受阻，那么过场的战线，可能会成为蛮族失败的原因。 但是之前太过顺利的胜利，已经让这位伟大的可汗有些膨胀了，不仅是他，而是所有的蛮族人都膨胀了。 他虽然接见了楚晏之和黑袍这两个弥生教的使者。 不过却并没有在意他们的意见。 在他眼中，这些所谓的弥生教徒其实也是乾人，所以也和其他的乾人差不多懦弱且愚蠢。 只不过这些人更加卑鄙无耻，至少那些其他的乾人还没有背叛自己的族裔，而这些人明明拥有乾人的血脉，却和域外的那些魔鬼勾结。 甚至为了自己的利益，甘愿给外人做狗，残害自己的同族。 虽然他一直在利用这些人，但在心里却从来没有看得起这些鬼魅的弥生教徒。 而且他也有他的难处。 李逸的坚壁清野之策虽然本身只是计谋的一部分，但是因为贯彻的比较彻底，却在客观上给蛮族大军的补给造成了困难。 就算人可以喝马奶，羊奶，但是牲口呢，大乾可不是草场，就算是吃草也没有那么多草料。 另外草原的勇士离开草原太久了，他们还不能适应乾地的气候和环境。 以往他们都是冲进来抢一波，然后立刻就离开。 但这一次他们却进入乾地太久了。 尤其是随着天气越来越热，这种情况越来越严重。 再加上一群草原人根本没有洗澡的习惯，上厕所更是习惯性的随地解决。 这种习惯在草原上地广人稀没什么，这种大军长时间聚集在一起，后果可想而知。 也就是这个世界的人，普遍身体素质都比较好，不然早就已经受不了了。 另外还有一点，身为可汗，他长时间离开自己的草原，谁知道草原上会发生什么？ 这一切的一切都在迫使他，不得不加快推进速度。 连沿途的那些城池，只要不挡道，他也顾不得了。 他必须要尽快的踏破敌人的心脏，这样才能巩固他这一次取得战果和胜利。 不过这些话，他自然不能和这些弥生教的所谓使者说。 他只能摆出更加傲慢的姿态和更加轻蔑的态度，只有这样才能巩固那些部族头人的信心，让他们更加服从与自己。 若是让他们看到自己的虚弱，那么这些人就会想草原上的狼群一样，瞬间对狼王产生窥视之心。 而这一切不说都在李逸的预料之中吧，但也大差不差。 熟读两个世界的历史，他对于草原民族的优势和劣势，都有着上帝视角一般的清晰认知。 再加上各种情报的配合，他大体上就能做到对蛮族的情况了如指掌。 所以所有的布置也都是对症下药。 更重要的是他还有挂，各种超越时代的东西咋出去，让他瞬间弥补了自身的各种不足。 虽然蛮族大军越来越近，但因为物资充足，再加上李逸的强力管控，雁南关内却依然还保持着基本的稳定。 紧张归紧张，但不管是士卒还是将官，都没有出现大规模的乱象。 那些各方谍子在他面前也根本无所遁形，哪怕做不到全城清除，但是至少关键位置，能保证那些人绝难靠近一步。 这就造成了各方受到的消息，基本上都是他有意放出去的。 所以目前为止，除了少数人察觉到一些异样之外。 大多数人的想法还只停留在两点上。 第一，就是皇帝真舍得撒钱，而李逸这个皇帝心腹则太能败家了。 一边备战，一边居然还起了一座新城。 而且那些士卒居然餐餐都吃白面，而且还换着花样，什么烙饼，馒头，面条，正兵和辅兵每天居然还能吃肉。 就是杂兵和新兵营也能三天吃一次肉。 甚至那些逃难进来的百姓也都能吃得起粗面饼。 大量的银币每天往外撒，撒的各方都感觉心惊胆战！ 甚至不少原来只盯上京城的商人，居然也盯上了雁南。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大量的商队开始云集到了雁南关。 新的雁南城虽然城墙都还没有，只是在规划好的新城内起了一些临时的民居，但集市居然已经形成了雏形了。 因为商队以及外人不允许进入旧城，所以他们只能在新城的民居借宿。 有聪明的士卒亲属直接自己花钱开起了客栈。 各种商铺也随之应运而生。 这些人既有那些将校的亲属，也有就是普通士卒的亲属合在一起合伙经营的。 不过有一点，那就是整个雁南都一个新规矩，不受普通的银子，还有就是雁南的皇家银行只给本城居民兑换。 外来的商队想要银币就只能运送货物过来换取银币，要么就只能委托本城人帮忙兑换。 但很快就有聪明人发现了漏洞。 他们先是派人过来假装难民登记成为本城居民，然后再让这个本城居民出面兑换，简直完美。 不过大多数人还是宁愿运送货物过来销售，他们很快发现，最划得来的就是运送粮食过来，直接出售给作坊。 基本上三车麦子就能兑换一车同样重量的精白面粉，换的多了，甚至还会附赠各种菜谱食谱。 这简直就是上赶着往他们口袋里塞钱。 还有就是布匹等等，也非常有赚头，毕竟那么多难民百姓逃出来什么都丢光了。 现在有了工钱，自然也要添置一两件衣裳之类的。 另外还有第二个想法就是，这些早晚都要便宜了那些蛮奴！ 哎，造孽啊！ 第214章 杀机悄然 第214章 杀机悄然 尤其是那些之前被皇帝狠狠割了一刀，又拔了一层皮，才逃出京畿的勋贵世族们，此时日子都过得大多有些凄凉。 听到这些京城和雁南传出的消息，一个个恨的咬牙切齿。 在他们看来，皇帝这都是花的他们的钱啊。 居然就这么三文不当两文的撒给了那些丘八和泥腿子。 又让那些商贾赚的盆满钵满，这真是败家啊。 大乾药丸！ 他们却不知道，李逸手中的银币事实是越撒越多，粮食也是越吃越多。 如果不是优良的牲畜和家禽幼苗，培养需要时间，他都已经开始考虑为军队大规模供应肉食了。 那么多粮食的加工过程中，产出了多少麦麸，豆渣等副产品。 不搞养殖太可惜了。 没办法，他只能一边鼓励京畿的百姓蓄养家禽，家畜，朝廷可以通过农会统一购买，甚至可以部分补贴饲料。 消耗不完的副产品，只能另做他用，比如酿酒，酿醋。 就在天下人眼睛都盯着蛮族大军的时候，应对蛮族大军对他来说，其实已经是副业了。 反正口袋已经备好了，等他来就是了。 趁着天下人的目光都在蛮族大军上，以及这么多的三洲百姓被迫聚集在雁南的机会，乘机将雁南打造成一个新的集散枢纽，才是他的首要目标。 同时打造一批基础产业。 在众人反应过来之前，更多的积攒财富与实力。 如果是在平时，他这样搞，立刻就会引起各方警惕。 那些商队大概率没有这么顺利进入京畿和雁南。 但现在，所有人都认为京畿和雁南马上就要完蛋了。 他搞什么别人都不会在意。 只会想尽一切办法，在他和皇帝完蛋之前，赚一笔。 只是这些，除了他和皇帝之外，能够略知一二的人也只是少之又少。 真正能够了解透彻的人一个都没有。 就算他光明正大说出去，别人也只会当做笑话。 就在这种情况，蛮族大军几乎以急行军般的速度踏出了梧州地界，正式进入了雁南关的视野。 数十万人连绵纵横，让各方黯然变色。 那些云集与雁南的商贾们也不敢再停留了，匆匆的卖掉了自己手中的货物，换成了银币或者商品匆匆离去。 而关内的军民百姓也不由自主的感到了惊慌。 同一时间，各方势力也都纷纷派出了高手前来观战。 在很多人心里这将是大乾的亡国之战。 “此战之后，大乾将死！” “一个老大帝国的覆灭值得吾等亲来见证，数百年江山一朝丧尽，可悲可叹！” “有什么可叹的，日月有更替，四季有轮回，一鲸落而万物生，从此之后群雄逐鹿，正是吾等男儿建功立业之时！” “不错，尤其是皇帝亲手日封百子，更是彻底的葬送了大乾死灰复燃的可能！” “自寻死路！” “吾等潜伏多年，终于可以一展宏图了！” 无数高手，互相不见踪迹，但意识却在碰撞。 有人叹息，有人野心勃勃。 雁南关三十里外，蛮族可汗，突支邪手握马鞭，目光微微一扫周围，随即落在前方那座隐隐约约的雄关之上。 “长生天在上，草原各部的勇士们，看见前方那座雄关了吗？ 本汗当年就带领你们踏破过它，而今天，本汗将带领你们再次踏碎它！ 但不同的是，这一次我们来了就不走了，我们要把这苍天之下所有的土地都化为我们的牧场。 要让那座雄关内的所有财富都装进吾等的口袋。 我们那里的女人都给我们的勇士生育，要让那里所有的男人都给我们放牧！” “不过在那之前，我们先要杀光那些不听话的羊群，要让那些懦弱又愚蠢的乾人，从此之后，听见我们的声音就恐惧，闻到我们的气味就颤抖！ 长生天的子民，草原的勇士们，前进！” “嗷！” 随着突支邪阿莫手中长鞭一挥，整个蛮族大军瞬间爆发出一阵野狼般的嚎叫，震动四野！ 连周围那些远远观战的高手们都禁不住脸色一变。 不管是七品八品，甚至是九品的高手，在这样的千军万马之前也是白给。 大概也只有传说中的圣境才能从容身退。 突支邪阿莫此时更是壮怀激烈。 无数草原先辈想要做，但却没有做到的事，今天要被本汗完成了。 而此时，雁南关内。 李逸也站在雁南关的城头上，手持单筒望远镜看着那仿佛惊涛骇浪，又好像乌云压城一般的大军，心中哪怕成竹在胸，也禁不住有些动荡。 不是害怕了，而纯粹是一众本能。 冯晴就在他身侧，同样也拿着一支单筒望远镜，面色却很平静，连本来的兴奋此时似乎也从她的脸上消失了。 李逸微微感慨，“不愧是将门虎女，天生的将才，今日之后，你的大名就要震动天下了，居然一点也不激动吗？” 冯晴缓缓放下望远镜，微微一笑道：“激动！ 不过也没有太激动！ 一场本就已经注定了结果的战争，末将不过就是适逢其会罢了！” 在两人身后，雁南关内，三万上林卫，两万新编禁军精锐，已经全部整肃完备，五万人整齐肃立，却没有一丝声响。 那弩骑兵的坐骑似乎也被气氛所染，连响鼻都不打。 城头上的士卒和关内的军民，本来看到那乌云压成一般的蛮族大军，都禁不住两股战战。 但是看了一眼自己身后的这支无声的军队，忽然感觉好像还是他们恐怖一点。 而就在此时，五架庞然大物般的巨型灭神弩也被缓缓推了出来。 每一架都配备有数十名操弩手，和两百名护弩军。 护弩军手持大盾和单兵版灭神弩，严阵以待，目光紧盯着周围的任何风吹草动。 哪怕是在城中也没有丝毫放松，仿佛只要有人靠近就会被立刻灭杀。 而操弩手们则有条不紊，又快速迅捷的展开组装。 众人不少都是第一次见到这东西，一开始都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东西，居然如此严防死守。 直到那些操弩手逐渐组装完成之后，众人才终于认出了它的真面目。 不少人，尤其是那些潜伏的各方谍子们都忍不住惊恐的瞪大了眼睛。 “这是什么怪物，好恐怖！” “雁南关内居然还藏着这样的杀器，我们居然都不知道！” 这些人隐约感觉到了不妙。 但此时，他们就算想送出情报也来不及了！ 第215章 蛮族先锋 第215章 蛮族先锋 与此同时，雁南关内的军民们看到这一幕，却都振奋莫名。 原来我们手中也有这样的杀器，而且还有五架！ 不过因为那数万人的肃穆，所有的军民也都没有人敢发出欢呼，每个人都压抑着自己的兴奋，匆匆的做着属于自己的事。 这种诡异的安静不但没有丝毫压抑感，反而给人感觉好像有一团火在所有人心中跳跃。 一阵振奋的情绪在安静的传播，只有那些潜伏的谍子们十分的躁动，他们想要把自己看到的一切告诉各自所属的势力，可是根本没有机会。 而且似乎也有些来不及了。 那些各方势力观战的眼睛也不知道关内的情况，他们只能感知到雁南关内出乎寻常的安静，下意识的以为这是大战来临之前，蛮奴大军给关内军民带来的震慑与压迫。 不过这种情况下，雁南关居然没有发生骚乱，这倒是让不少人有些佩服城头上，那位李总管的手段。 这种内政和组织能力真是不错，可惜了…… 而三十里的距离对于蛮奴大军来说，说近不近，说远也属实不远了。 也不过就是半个时辰，不需要望远镜，城上的士卒都已经能够轻松看到蛮族大军的前锋了。 同样的蛮族大军也一样能够大概看到城头守卒的身影。 前锋大军到此，也没再继续前进了，迅速的停下了阵脚。 只有数名蛮奴骑兵纵马到城下做了一番耀武扬威的动作，随即在蛮族前锋大军的一片欢呼声中回归本阵。 要是在一般情况下，这个时候城上的士卒要么会惊恐，要么会愤怒。 但现在所有的士卒只要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身后，那数万肃穆的大军，还有那五架恐怖的庞然大物，就感觉那些挑衅的蛮奴就像是小丑一样。 众人只是下意识的看向城头上拿着奇怪的长筒，对着蛮奴大军乱照的李总管和冯将军，想着这两位会不会一生气就给那些蛮奴小丑来一下子。 但是终究是让他们失望了。 李逸和冯晴对此连一点反应都没有。 别说打死这几个挑衅的蛮奴，就算是完全击溃了蛮奴的前锋对整体的战局也没有任何意义。 而在蛮族一边，担当前锋的也是一名蛮奴猛将，名叫赤哈，乃是突支邪阿莫的庶出第三子。 虽然长得好像一头人形黑熊一样，但能以庶子之身，获得统领前锋大军的机会，却也不是一名冒进莽撞之人。 眼见常规的挑衅对关内的乾狗没有作用，也没在意。 只是手搭凉棚往城上看了一眼，一声轻笑，“这些乾狗果然是懦弱如羊，遇到敌人只会躲在羊圈里瑟瑟发抖。” 周围众蛮奴也是一阵哈哈大笑。 有人跃跃欲试的道：“赤哈台吉，我们要不要再去挑衅一下，或者干脆佯攻一波，或许那些关内乾狗们就会和之前的那些城池内的乾狗一样，直接给吓唬跑了，那咱们就立大功了。” 台吉，这个词的词源原本来自于诸夏之地的“太子”之称，但传入蛮族之后，词义便发生了变化，变成了一种泛称。 不管是可汗的子孙，还是各部的头人，亲王等等，都被称为会被自己的直属称为台吉。 不过赤哈却是实打实的一位王子，但却不是可敦所生的嫡出，而是其他阏氏所生的庶出。 蛮族虽然不像是大乾或者其他诸夏王朝一样嫡庶分明，但嫡出和庶出地位还是有着巨大差距的。 因为能在蛮族成为可敦，本身就是一种实力的表现。 赤哈作为突支邪可汗的庶子，自然没办法像其他的嫡子那样受到重视。 但是因为他自身的勇武，他的地位倒是也要比普通的庶子高得多，而且他也不像外表看起来的那么没脑子。 听到从属的建议之后，却笑着摇摇头道：“不必了，此城不比之前那些城池，不但城墙高大，而且城内还有乾人皇帝最信任的忠仆坐镇，不会轻易投降或者逃跑的。 可汗虽然让我赤哈部做前锋，但也不要无谓的送死。” 随即一挥手道：“后退五百步，在左翼扎营，等待可汗的大军，到时候让可汗用长生天赐予的神器砸开这些乾狗的羊圈，那个时候羊儿就会任凭咱们宰割了。” 他想要立功不假，但也不会傻头傻脑的硬莽。 他不但没有直接挥军攻城，反而指挥大军后退了五百步，又把中军的位置让了出来，才在左翼扎营，等待后续大军到来。 城墙上，李逸看到这一幕，微微有些意外。 “没想到蛮族之中居然还有这么聪明的！” 冯晴也沉吟道：“蛮族这名前锋确实足够谨慎，一般来说，他之前的位置正常来说，已经算是安全距离了。 他居然还是在挑衅无功之后，选择了后撤居左。 不过李总管所谓的聪明是什么意思，难道他看出了我们的布置？” 李逸摇头笑道：“你没看懂这其中的关键，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此人在蛮族之中应该是地位颇高，但身份敏感。” “……” 冯晴闻言愕然，这名前锋的谨慎小心她看出来了，但地位颇高，身份敏感，她实在不知道从何说起。 李逸再次笑道：“很简单啊，你看他这一系列动作，每一个都有意义。 他先是挥军疾冲，又中规中矩的让人到城下挑衅，这表示他在认真完成一个前锋的标准动作，或者说是忠诚的执行那位突支邪可汗的指令。 但挑衅不成之后，却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立刻就后撤扎营，并且自觉的让出了前军，中军的位置，甘愿做侧翼。 这所有的一切都在向某些人表达四个字，听话，不争。” “听话不用说是在对那位突支邪可汗说的，那不争呢？” 李逸说到此处，微微一顿，随即笑道：“如果我没猜错，此人大概率不是蛮族之中某个实力仅次于突支邪部的部族头人，就是那位雅图可汗的某个有能力，但却地位尴尬的儿子。” 随即朝身后的老七吩咐道：“安排人和他接触一下，告诉他本总管愿意支持他做草原之主，但前提是他必须要答应大乾一些条件……” 第216章 台吉赤哈 第216章 台吉赤哈 冯晴和刘芸等人闻言都有些呆滞，他们只知道李逸洞察力惊人，手段高明。 但就凭这么一点细节就做出这样的判断，是不是有点太过主观了？ 虽然仔细一琢磨，好像确实有道理。 可是……就凭这个，就去和人家说这样的话，是不是有点…… “没关系，只是先接触一下而已，方便他之后做出选择……” 李逸微微一笑也不在意，“另外可以透露给他一些消息，比如武关的事，我相信接下来蛮族应该很快就会收到消息了。” “喏。” 老七虽然也和刘芸冯晴一样，被他的跳跃思维搞得有点晕，但对他的命令却没有任何质疑，闻言立刻便肃然应喏，“属下马上让人去安排。” 说完就要离开，李逸却又再次叫住他道：“还有渝州城那边的蛮族西路军，也要安排人去接触。 另外，蛮族溃败之后，追击的事不要你们东厂参与，但是在这个过程中尽量撬出更多的情报。 此战之后，我们必须要打残这些蛮奴，还要部分完成对草原掌控，最起码也要做到不能让一个突支邪部倒下了，结果却给别人做了嫁衣裳。 段时间内，大乾不需要一个完整的蛮族邻居。” 虽然面对蛮族大军气势汹汹而来，所有人都以为雁南关根本守不住，大乾也完了。 但是李逸却从来没把打败眼前的蛮族大军，当做什么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这不是他轻敌，也不是好高骛远。 他的一切判断，都是根据现实的条件做出的。 他要做的就是尽量利用发挥这些条件的作用，在战前做好布局，在战后争取利益最大化。 然后为大乾下一步发展做铺垫。 作为一个有挂的穿越者，不做谋篇布局，却整天只顾着眼前的神挡杀神，佛挡杀佛，那也太小儿科了。 在场的几人大多都已经习惯了他这种走一步看十步的操作了，虽然一时有些无法消化，但也渐渐有些麻木了。 老七再次应喏一声，见他没有其他吩咐这才转身离去。 李逸看了一眼他的背影有些无奈。 这些事原本应该有更专业的人来做的，但是没办法，现在只能让东厂的人来做。 还是缺少人才啊。 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 旧时代的人才他不敢多用，用也要经过磨砺和改造，而新培养人才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 这也是他为什么要绞尽脑汁做出各种谋篇布局的原因，他必须要为新的大乾在接下来的阶段争取一个相对安稳的外部空间，以此来获得一个内部发展的时间。 另一边，赤哈刚刚扎营完毕，忽然外面就有心腹禀报说，外面有一名乾人的使者求见。 赤哈闻言一愣。 这种时候乾人使者来干什么？ “难道是来投降的？” 一名心腹猜测道。 禀报者道：“说是城内的乾人大官让他来给台吉送一个书信。” “什么书信？” “不知道，他说非要见到台吉才肯说。” 听他这么一说，一众心腹都眼睛一亮道：“看来真可能是来投降的。 这些乾人都喜欢搞这一套，之前不是也有过吗？” 一众心腹都很兴奋，“台吉，这可是好机会，如果能有一个乾人的大官做内应，那么对接下来的破城肯定有好处，这是大功一件啊。” 但也有人道：“不一定，也可能是诈降，诸夏人最喜欢搞这些阴谋诡计了。” “这倒也是，不过也没关系啊，大不了到时候我们把实情禀报给可汗，具体怎么决定让可汗判断就是了。” “嗯。” 赤哈想了想微微点头，“那就让他进来，问问他什么情况？” 虽然他并不想出风头，但是送到嘴边的功劳也没有不要道理。 他也并不害怕别人说他和乾人勾结什么的，如今蛮族威势正盛，谁会相信他和乾人勾结，有脑子和没脑子的都不会信。 不一会功夫一名东厂的番子就被带了进来，此人名叫陈瑜，乃是东厂的一名总旗。 地位不高，但因为胆识过人，而且能言善道，所以才被老七委派了这个任务。 虽然孤身深入敌营陈瑜心中肯定紧张，但是东厂乃是皇帝的鹰犬心腹，这段时间还是把傲气给养出来了。 而且他知道，这任务虽然危险，但是对于他来说，也是一个机会，毕竟这是李总管亲自布置的任务。 如果完成得好，那依李总管的性格，肯定会得到重用。 说不定他也能混到一个太保当当，那就威风了！ 心中这样想着，他本能的挺起胸膛，不亢不卑的抱拳一礼道：“大乾使者见过草原台吉。” 他尽量让自己保持风度，不要丢了李总管和陛下的脸，不然这一趟就白跑了。 见他这种态度，赤哈忍不住一皱眉。 周围他的一众心腹更是勃然大怒，“大胆乾狗见了我家台吉为何不跪？” 陈瑜却好像没听见一样，只是淡淡的道：“两国交兵，分属敌国，我身为使者又不是尔等仆从，为什么要下跪？” “你……” 众人还要呵斥，赤哈却冷冷的一摆手，然后问道：“既然是分属敌国，你来吾这里做什么？ 又是谁派你来的？” 陈瑜闻言再次朝上拱手道：“在下既是大乾使者，自然是奉如今雁南关内主官李总管大人之命而来，来此也没有别的，只是李总管大人有一道书信要我转告台吉。” “李总管？” 赤哈闻言微微沉吟，然后问道：“吾听说如今这雁南关内是一名叫做李逸的太监在执掌，乾国无人了吗，居然让一名太监为统帅？” 他这话一说，帐内众人都是一阵哄笑。 赤哈也是轻笑，随即又问，“你说的李总管可是他吗？不知他要你转告什么话，难道是要向我蛮族请降吗？” 陈瑜听到他如此轻慢，心中自然恼怒，不过想到自己的使命，而且又身在敌营，只得压下心中的怒意，然后道：“投降自然不可能，至于说了什么，书信在此，台吉尽管自己看便是。” 他说着从怀里取出一封信。 赤哈微微皱眉，他虽然是可汗之子，但却没有接受过诸夏的文化教育，但好在他帐中也不是没有诸夏出身的官员。 很快一名乾人出身书吏就被召了进来。 其人战战兢兢，如同一只生活在猫群里的耗子一样，小心翼翼的给赤哈恭敬的磕头行礼。 和陈瑜这个番子的不亢不卑成鲜明对比。 第217章 李总管要干什么 第217章 李总管要干什么 赤哈等人见他如此，都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这才是他们熟悉，喜欢的乾人。 因为这种满意和喜欢，赤哈这个贵人居然难得的给了他一丝笑容，淡淡的道：“这是雁南关内的乾人主帅送来的书信，你看看写了什么。” 那名书吏受宠若惊，闻言连忙跪爬到他脚下，哆哆嗦嗦的接过书信，但展开一看却忍不住脸色大变，整个人都吓的趴在了地上。 赤哈等人见他如此，忍不住再次一皱眉。 旁边一个蛮奴大汉更是不耐烦的一脚踢在他屁股上，催促道：“你这乾狗，台吉让你看信，你趴在地上做什么？” “台吉饶命，这乾人的主帅实在大胆包天，大逆不道，这样的信小人不敢看……” 那书吏却像一摊烂泥一样瘫在地上，踢都踢不起来。 陈瑜在旁边实在看不下去了，心中暗道李总管大概也没有料到这位堂堂的草原台吉居然不识字，而且身边的夏人官员也如此不堪。 干脆上前一步道：“还我来给台吉读吧，其实内容也很简单。 只有两点，其一，我们总管大人之前在城头观看台吉统军布阵，便大概判断出台吉是一个有能力的人，但是在蛮族之中应该身份尴尬。 所以才会一面忠实的完成那位草原可汗赐予的使命，既不多做一分，也不少做一分。 而我们总管大人便说，台吉这样的身份，能力和智慧，都非常适合做大乾的盟友。 所以此战之后，如果台吉还活着，总管大人愿意支持台吉成为草原之主。” 他这话一说，整个大帐内都是一静。 随即陡然响起一阵哈哈大笑，不是别人，正是那位赤哈台吉。 他笑完之后，眼神阴鸩戏谑的看着陈瑜，“你们那个什么狗屁总管大人是派你来送死的吗？ 还是他已经疯了！” 帐内其他一众蛮奴也都眼神不善，感觉恼怒又荒谬。 这些乾狗真是疯了。 面对我蛮族数十万大军，居然派人送来这么一封不知所谓的信，这不是疯了是什么？ 陈瑜其实很能理解这些蛮奴此时的想法，但是一想到李总管的那些布局，就他知道的那一部分，以及雁南关内此时积蓄待发的恐怖力量，他就感觉这些蛮奴其实很可怜。 于是微微一笑道：“台吉信与不信不重要，台吉也不是我们总管大人唯一的选择，我们总管大人也没要求台吉现在就做什么，或者答复什么？ 只是提前来打个招呼，到时候台吉心里有数就行了。” “另外作为在下这一条小命的交换，李总管还在信中，给台吉提前透露了一些消息。” 陈瑜说着也不待赤哈和其他蛮奴说话，便再次又道：“台吉应该之前之前我们派出了一支精锐，打的名义是要毁掉你们手中的浮屠炮，这件事台吉应该知道吧？ 而之后诸位应该失去了他们的踪迹，在下说的没错吧？” 赤哈本来只觉得陈瑜说的话，纯粹是这些乾狗的疯人呓语。 但听到这句话神色却禁不住微微一变。 就连帐中其他蛮奴也都意识到了什么。 陈瑜看到他们的表情变化，嘴角微掀道：“现在在下不妨告诉台吉这个消息的后续，就在两天前，我们已经收到了武关传来的捷报，武关，黄沙荡，白门峡，都已经回到了我们的手中。 这个消息，不知道能不能换取在下平安离去？” 他这话说的平淡，但是在赤哈等人耳中却如同雷鸣一般，赤哈噌的一下就站了起来。 他下意识道：“你这乾狗一派胡说八道，吾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的？” 其余蛮奴也都吃惊不小，下意识的感觉有些不太可能，但稍微一想，便意识到这件事很可能是真的。 如果是真的，那么这些乾狗的意图也昭然若揭了。 而且此事一旦传开，那么对蛮族大军的军心绝对是一个打击。 不过赤哈随即就冷静了下来，再次一声冷哼道：“就算是真的又当如何？ 只要我大军踏破你大乾京畿，那数千人不过就是一支孤军而已。” 乾人的意图是意图，但能不能实现这个意图却不是乾人能够决定的。 只是乾人凭什么敢有这样的野心呢，他们有什么依仗吗？ 陈瑜闻言苦笑，“台吉这话为难在下了，在下不过就是一个负责传话的人，这些大事在下如何知道。 只是这信中，我们总管大人说要用这么消息换取在下平安离去，台吉以为如何？” 赤哈还没有说话，旁边却有人厉声道：“台吉不能放这乾狗离开，应该严刑拷打，问出更多乾狗的阴谋！ 另外此事应该尽早禀报可汗。” 赤哈却神色微动，随即却一摆手道：“不必了，这乾国不过就是故弄玄虚罢了。 而且就算他说的是真的，又当如何，那区区几千人一支孤军而已。” 随即又对陈瑜道：“两国交兵不斩来使，虽然这是你们诸夏的规矩，但杀了你，未免让人觉得我蛮族心胸狭小。 滚吧。” 陈瑜闻言心中松了一口气，面上却微微一笑，出帐之后立刻匆匆离去，不敢有丝毫耽搁。 回到关内，立刻找到老七禀报了情况。 后者闻言有些惊讶，“没想到真被总管大人猜对了，居然真是那蛮奴可汗的一个儿子。” 随即又对他道：“你在这等着，我这就去向总管大人禀报此事。你这次干得不错，总管大人说不定会亲自召见你，询问情况。” 陈瑜闻言大喜，连忙称是。 周围其他番子也都暗暗羡慕，不过却也佩服他的胆量。 毕竟孤身深入敌营的胆量可不是谁都有的。 而于此同时，蛮族的中军王帐和后续大军也已经赶到了雁南关外。 赤哈得到消息之后也没敢耽搁，立刻亲自率人一边去迎接中军王帐。 他虽然刚才放走了陈瑜，但是却也不想让突支邪可汗因此对他产生什么想法，所以他必须要第一时间却禀报此事。 而事实上，不用他禀报，王帐也几乎就在前后脚得到了消息。 不仅如此，此时战场外打算观战吃瓜的各方也先后得到了这个情报。 所有人都被这消息给闪了一下腰。 这位李总管要干什么？ 他哪来的底气？ 第218章 噩耗又传 第218章 噩耗又传 哪怕到这个时候，也依然有人没有看出李逸的真正战略意图，他们还在猜测李逸这一波偷袭，是不是打算要用切断蛮族大军后路的方法来迫使蛮族退兵。 基于这种猜测，他们觉得李逸这一波偷袭虽然玩的巧妙，但是却根本于事无补。 都已经打到雁南了，进一步就能直入大乾京畿，这个时候蛮族退兵是不可能的。 所以各方都觉得这位李总管机关算尽，最终恐怕会适得其反，反而迫使蛮族会加快进攻的步伐，以避免消息散播之后动摇军心。 在各方的眼中，胜利的天平依然还在蛮族一方。 当然也有少数人是隐约猜到了李逸的布局，但是又觉得不可能，因为大乾如今的战力不可能挡住蛮族的进攻，更不要说反败为胜了。 在蛮族一方大多数人也是这么认为的。 就连普通士卒听到这个消息也没当一回事。 “这些乾狗果然是又软弱又狡猾，不过他们以为这样就能迫使我蛮族大军退兵，简直是妄想！” “就算，我们有长生天赐予的神器在手，什么样的城墙也挡不住我们，既然武关我们能打下来一次，就能打下来第二次！” 接连不断的胜利，已经让这些蛮族的普通士卒也有了必胜的信心，胜利是铸就强军的最好方法！ 而就在此时，一头明显受伤的云雕正穿过重重云雾奋力的朝蛮族大军的营地飞来。 同一时间，三百里外，褚长寿率领的雁南军终于在斩杀了最后一个困兽犹斗的蛮奴，顺利的登上了扼守着蛮族东去之路的梧州城城头。 眼前的景象让早就见惯了生死，早已经不知慈悲为何物，更没有多少爱民之心的褚长寿和一众雁南军士卒，也禁不住心神震动。 放眼望去，偌大的梧州城，几乎看不到一个活物，到处都是断壁残垣和死状惨不忍睹的尸体，扑面而来的恶臭气让他们几乎晕厥。 “这些蛮奴还是特么是人吗？” 这一战他们打的比较轻松，因为蛮族的大军早在五天前就已经离开了梧州，留守的都只是蛮奴的一些弱兵，总数还不足千人。 而且蛮族也根本不擅长守城。 如此劣势之下面对褚长寿亲自率领的雁南军精锐猝不及防的偷袭，哪怕蛮族长了三头六臂也挡不住。 更何况现在雁南军也已经鸟枪换炮，改头换面了，无论是装备还是战力都比之前提升了不是一个档次。 但是眼前的景象却让包括褚长寿在内的所有人都没有丝毫的胜利喜悦。 褚长寿沉默了半晌方才开口，声音冷硬的道：“看看城中还有没有活人了，然后组织人手清理尸体，以防发生瘟疫。 其他各部随本将备战，防止蛮族大军放弃雁南杀个回马枪！” 众人闻言脸色微变，不敢怠慢，强忍住心中的愤怒与不适，开始沉默的执行命令。 梧州可不同于武关或者黄沙荡。 如果说后两者是蛮族大军的后路，那么梧州就是蛮奴大军的腰眼。 他们这次利用布防之名调动大军，和武邑营一样来了个瞒天过海，错开了蛮族大军主力，打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一举收复了这个关键节点。 不仅一举堵住了蛮奴东去的路，补上了李逸给蛮族布设的这个大口袋的最后一个袋口。 还一下子将蛮族留守在之前占领地的部队和主力一切两段。 这对蛮奴的冲击绝不是一个武关能比的，就算是蛮奴主力不会回头，也肯定会派偏军反扑。 除非雁南关方向，在此之前就能击溃蛮奴大军主力。 虽然不能说没有这种可能吧，但他们实在不觉得这种可能有多大。 如果雁南方向不能快速取胜，他们就要面对巨大的压力。 如果不是那位李总管给的实在太多了，包括褚长寿在内，雁南军上下实在不愿执行这个任务。 但既然已经接了，那就只能尽全力完成了。 …… “咔！” 随着咔嚓一声巨响，突支邪可汗面前的几案瞬间四分五裂。 “混账，废物！” 这位草原雄主从出征以来第一次在他的王帐内，发出愤怒的咆哮。 那头辛苦把战报送到他手中的云雕，也已经变成了他脚边的一堆混杂着羽毛的碎肉。 “禄山，忽而都，你们手下的游骑都死光了吗？ 为什么上万人的大军从你们眼皮子底下溜过去，居然都没有一个人发现？” 他没想到之前一直顺风顺水，但是刚到雁南关，还没正式摆开阵势。 狡猾的乾狗却接连给了他两记耳光。 让本来气势如虹的胜利势头，蒙上了一层阴影。 这是他的疏忽，但他却不想承担责任。 因此他直接将锅甩了两名副帅，禄山与忽而都。 谁让这两人不仅是副帅，还是如今蛮族各部中仅次于突支邪部的，禄山部和忽而都部的汗王呢？ 大草原只能有一个主人，蛮族也只能有一个汗王。 那就是他长生天下最伟大的雅图可汗。 禄山和忽而都对于阿莫将他们当成眼中钉肉中刺，也是心知肚明。 两人甚至有些后悔当成不该支持这个忘恩负义的恶狼一统草原了。 原先阿莫对他们还算是礼遇，但现在已经越来越容不下他们了。 尤其是这一次，入侵乾国的接连胜利，让阿莫的威望更上一层楼，同时也让他越发跋扈骄横。 两人此时心中甚至有些期望突支邪部能够遭遇一场失败，不然等这次战争之后，两人很可能就没有回归草原的机会了。 但两人虽然心中不服，却也只能低头认错。 “可汗恕罪，此事确实是吾等的疏忽，吾等也没料到乾狗如此狡猾。 先是故意放出消息说什么要破坏我们的浮屠炮，让我们把防守的主要精力都放在了保护浮屠炮上。 接着又以分兵布防为由调动大军，连我们的谍子都被他们骗了。 连弥生教的人似乎也没有收到任何消息……” “这是你们无能的理由吗？” 阿莫毫不留情的打断了两人，眯眼冷冷的看着他们，“还是你们觉得这其实是本汗的错？” 第219章 蛮族内部 第219章 蛮族内部 “不敢。” 两人连忙低头道：“这当然是我们的错，只是如今最重要的还是接下来要怎么应对？ 请可汗明示。” 眼见两人如此，其他也有部分部族的头人兔死狐悲。 现在阿莫拉拢他们，打击禄山和忽而都两部，可要是眼睁睁的看着突支邪吞了两部，他们还能好的了吗？ 他们希望突支邪能把乾国变成蛮人的草场，也愿意跟着突支邪部把蛮族推向新的高度，建立一个伟大的蛮族帝国。 但是他们却不愿意真的让突支邪阿莫变成诸夏王朝那样的皇帝，那他们就连臣子也没的做，只能变成突支邪的奴仆。 这绝对是他们不想看到的， 只是之前他们不敢随意开口。 此时听禄山和忽而都如此说话，也都连忙帮腔道：“可汗，两位副帅既然已经知错，还请可汗暂且宽恕他们的罪责吧。 而且他们所说的也有道理，眼下最重要的确实是如何应对，是回军先把那些溜过去的老鼠踩死，夺回梧州城。 还是继续进攻，夺取乾国皇帝的都城？” “是啊是啊……” 突支邪听着周围一片的附和之声，心中杀气更盛。 蛮族要想真正伟大，他要想建立不朽的蛮族帝国，那么这些各怀心思的部族就一个都不能留。 但是他现在的威望虽然已经很高了，但是还不够。 他也不能真的就凭这么一个理由就除掉，禄山和忽而都。 不然不但这两部的人不能答应，就算是其他部族也要迅速的离心离德。 当下也只能压住心中的杀意，摆摆手道：“罢了，既然你们都给他们求情，本汗这次就不追究了。” “谢可汗。” 两人连忙称谢。 突支邪阿莫再次一摆手，打断两人，冷声道：“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明日攻城，你们两部便为头阵！ 如能登城，之前一切过往不究，本汗另外还有重赏！ 如有懈怠，那就休怪本汗新账旧账一起算了！” 两人闻言都是脸色一边，“明日就攻城？！” 其他人也是愕然，“可汗，难道那偷了梧州城的老鼠我们不管了？” “呵呵，你们都说是老鼠了，难道我们草原勇士什么时候已经变成了看见老鼠就尖叫的女人了吗？” 突支邪一声冷笑。 “可是……” “可是什么？” 突支邪再次一声冷笑，“那些乾狗用这些阴谋诡计，说到底不过就是企图用断我大军后路的威胁来动摇我军心吗？ 你们看他现在的布军像什么？” 他说着，又一指王帐中央的一副巨型地图，虽然有些粗糙，但确实是大乾的山川地貌。 而且其上还有蛮语和诸夏语言两种文字，很显然这是出自诸夏，甚至就是大乾的某些人之手。 由此也能看出，蛮族的这次入侵，背后其实并不简单。 不过突支邪和蛮族众人现在并不在意这些。 他们只是顺着突支邪的手指，以及地图上的旗子标注去看，那些旗子分为红黑两色。 红色正是大乾一方的所有兵力布置，黑色的便是蛮族大军。 众人一看双方的位置和态势，很快就有人一皱眉。 地图上的蛮族就好像一条被装进了口袋里的巨蟒。 如果说武关是袋口，那么眼前的雁南关就是口袋的底部。 本来口袋的袋口是敞开的，口袋两边也到处都是破洞。 但不知什么时候，口袋的口已经被扎上了。 旁边的破洞也打上了补丁。 甚至蟒蛇的腰旁边还多了一根钉子。 阿莫见众人都看明白了，这才一声冷笑，“这乾狗摆的架势倒不小，竟然妄图把本汗装进袋子里，既然如此，那本汗就先打穿他的袋底。 让他知道，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所有的诡计都毫无意义！” 他虽热这么说，但是众人却禁不住心神震动。 他们都没想到之前乾人的那一系列迷之调动。 眼睁睁看着大军压境，居然分散兵力，去驻守那些根本毫无意义的位置。 原来居然有这样的野心。 “这么说来之前的所谓坚壁清野，恐怕也是一种诱敌深入，逼迫我们加速进军！” 明白了这些，有人十分不屑，放肆的嘲笑乾狗不自量力。 但有人却感觉背后有些发凉。 因为不管结局如何，目前来说，乾人的目的是达成了。 他们确实如乾人所愿加快了进军的速度，为此甚至抛弃了不少弱兵和辎重。 如今他们虽然兵临城下，但是除了浮屠炮之外，几乎没有多少攻城器械。 这其中就包括了赤哈。 他不由自主的想到了，李逸之前派人给他传的话。 难道那乾人的什么总管，真觉得自己能够把蛮族数十万大军留在大乾？ 或者至少说，他想要把自己的父汗留在乾地。 他凭什么有这样的底气。 就算现在蛮族大军没有多少攻城器械，但是有浮屠炮，虽然不足以完全攻破雁南关的城墙，但只要撕开一个缺口。 那些懦弱的乾人还能抵挡蛮族勇士的进攻吗？ 事实上只怕那些乾人的士卒看到浮屠炮的威能，他们就不敢站在城墙上防守了。 这一点蛮族这一路以来的进攻，都足以证明了这一点。 “怎么，你们有问题？” 赤哈正想着，忽然听见突支邪可汗再次开口。 他说话的对象，自然还是禄山与忽而都。 两人此时的神色却都有些难看。 原因也很简单，突支邪阿莫说什么让他们戴罪立功，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分明就是想要消耗他们两部的实力。 但这个时候，却没有人再为他们说话了。 因为突支邪这么做虽然让人心冷，但是却名正言顺。 再说了，谁这个时候开口，那么不是往枪口上撞吗？ 倒是突支邪来一句，“好，你觉得禄山部与忽而都部不合适，那你的部族来吧。” 到那时候，禄山和忽而都却未必会帮你说话。 所以与兔死狐悲相比，还是死道友不死贫道吧。 反正禄山部与忽而都部这么强，消耗一点也没有什么不好。 赤哈同样也不会开口。 禄山与忽而都也只能硬着头皮道：“吾等自然没有问题，但是大军匆匆而来，是不是应该先修整一下。 另外这一路行军太快，很多辎重和攻城器械都遗失了，攻城也总还是要先打造一些攻城器械为好！ 或者请突支邪部支援我们两部一些。” 第220章 攻城 第220章 攻城 “不行！” 面对两人的要求，突支邪却毫不犹豫的就拒绝了。 “我们没有那么多时间。” 他勉强解释了一句，但语气却不容置疑。 众人闻言都微微皱眉。 虽然他们之前一直在鄙夷乾狗的那些些诡计。 但事实上，他们都知道，那些诡计对他们是有巨大威胁的。 突支邪可汗的一句时间不多，就足以说明一切。 眼下他们不仅是粮草不足。 而且乾狗的那些动作，一旦在军中传播，发酵。士卒恐怕也会受影响。 所以他们现在其实只有两个选择。 一个是回军，清理掉那些老鼠。 但这一来一回，又要多长时间。 这期间依然要消耗粮草。 而且那些乾人会眼睁睁的看着吗？ 万一那些乾人再玩出什么花招呢？ 所以，事实上，他们现在只有一条路，那就是速战速决。 只要打破了口袋底，那么口袋也就不存在了。 而且据说，眼前的雁南关内还聚集着大量的财富和物资。 甚至还超过了他们这一路劫掠的总和。 “你们放心，到时候本汗会用浮屠炮震慑城头的乾狗，不过主要攻城还是要靠你们自己，因为浮屠炮要消耗的玄晶也不多了。” 为了安抚两人，突支邪可汗难得的又多解释了一句。 而且说的都是实情。 众人闻言忍不住又是一皱眉。 虽然这个世界没有大炮一响黄金万两的说法，甚至没有严格意义上的大炮。 就算是李逸搞出了火药，但如今也还没有军事化。 因为威力太低，不仅对高手没效果，对于战阵加持下的士卒造成的伤害也微乎其微。 而浮屠炮虽然名为炮，但是和另一个世界大炮没有任何关系。 纯粹只是形式上的相似。 它的基础是铭纹，消耗的是玄晶提供的能量。 当然理论上它也能够支持武者的真力，但是除了武帝武圣之外，怕是也没有哪个武者能够提供那么庞大的能量。 它每一次使用都要消耗上百斤的玄晶。 而一斤玄晶的价值至少也是十倍重量的真金。 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大炮一响黄金万两。 如果不是有人在暗中支持，以蛮族的贫穷根本用不起。 这也是为什么突支邪可汗虽然打心里讨厌那些装神弄鬼的东西，但是却不得不和他们合作，甚至允许他们在草原传教的原因。 只是弥生教的玄晶也不是无限的。 禄山与忽而都虽然心中不满，但面对他这样的说辞，也无可奈何。 突支邪这就是阳谋，明摆着要消耗两部，却让他们无法反对。 两人也只能硬着头皮下去准备。 好在这一路一来遇到乾国军队的战力都比较让他们放心。 他们相信，有浮屠炮的震慑，就算攻城器械不那么充足，凭着蛮族勇士的勇敢与强大，也能轻易攻破眼前的雄关。 到那时突支邪也没什么可说的了。 …… “勇士们，眼前这座雄关，就是乾国京城的门户了。 踏过了这座城，无尽的财富，美人，还有荣誉。” 酝酿了许久，大乾与蛮族的这场战争终于来到了关键的节点。 禄山与忽而都同时举起了拳头高喊：“曼图（万岁）！” 两部的士卒也都一起高喊，“曼图！” 在一处高坡上，突支邪阿莫冷静的看着热血沸腾的两部士卒和站在阵前指挥的禄山与忽而都，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而远处阵前的禄山与忽而都似乎感觉到了他的注视，都先后转头看了一眼。 随即就见两人互相低语了一声，随即禄山朝旁边的一名心腹吩咐了一声。 那人随即翻身上马，不片刻来到高坡下，下马跪拜，朝上问道： “可汗，我们汗王让小人来询问可汗，能否让浮屠炮先开炮，震慑一下城头的乾狗，好让勇士能够顺利的登城？” 突支邪可汗，闻言依旧毫无表情，只是不冷不热的道：“该开炮的时候，本汗自然自然会命人开炮，这不需要你们操心。 难道我蛮族的勇士没有浮屠炮就不会打仗了吗？” 随即又道：“你告诉禄山与忽而都，浮屠炮来是长生天赐予伟大蛮族的神器，但是蛮族的崛起终究还是要靠蛮族勇士的铁血！ 本汗可不希望，因为浮屠炮的存在，我们蛮族的勇士都变成了懦弱的绵羊！ 禄山部与忽而都部要是已经没有了蛮族的勇敢，那么就让别的部族来！” 那名禄山部的士卒闻言脸色有些难看，但却不敢再多说，只好答应是，然后再次上马，匆匆返回了阵前，低声把突支邪阿莫的话转告了两位汗王。 两人闻言脸色都有些阴沉，但已经到了阵前，两人也不好说什么了，免得影响军心。 至于退下去，怎么可能。 阿莫岂能真让他们退下去。 只能冷着脸喝道：“盾牌手掩护长弓手上前…… 先登勇士，上！ 拿下城头本台吉亲自为你们庆功！ 长弓手，掩护登城！” 两部挑选出来的先登死士，闻言也只能一咬牙，一人背一圈钩锁就顶着盾牌，准备往前冲！ 于此同时，数千名长弓手，也在盾牌上的掩护下，开始往城下推进…… 第一波攻城就这样开始了。 李逸站在城头上，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个世界的攻城战。 当然了另一个世界他也没有见过真的攻城战。 但是还是感觉眼前这攻城多少有点儿戏。 不说攻城车，攻城弩之类的大型攻城器械，竟然连云梯也没有，居然一人背一圈钩锁就想要登城。 这就是纯仗着功夫高啊。 这种进攻要是对付一般城池或许有用，但对于早就已经准备充分，甚至装备了兵工营新开发出来的，各种这个世界大多数人都还没见过的守城武器。 这样的进攻就纯粹是玩笑了。 那些长弓手虽然都是臂力惊人的高手。 但是雁南关本来就是依山而建，北面的城墙正处于两山夹缝的门户之中，虽然没有护城河，但是地势极高。 这些长弓手离城墙近了，角度不好往上射。 离得远了，那一段陡坡就消耗了他们的大半力气了。 那些箭矢射到墙头也早就是强弩之末了，根本对城头造不成威胁。 而城上一通滚木雷石，瞬间就让城下鸡飞狗跳。 第221章 守城 第221章 守城 还没到城墙脚下，那些先登死士就已经伤亡大半了，剩下的虽然都是高手，平常的滚木雷石难伤。 但是就在此时，城头上忽然有大量的火油浇了下来。 这些死士虽然确实是精锐高手，但撑死也就三四品而已。 蛮族还没有奢侈到，能用五品以上的高手来做死士的程度。 这种层次的武者虽然很强，但还没做到水火不侵的程度。 这哪里受得了，顿时就是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 不过这些蛮族也确实悍勇，这种情况下，居然还有人，抖手想要利用钩锁往城墙上飞蹿，但这种行为注定是找死。 只是一瞬间便又折损了大半。 千余死士不到一瞬间就已经只剩下了不到十分之一。 那些长弓手，盾牌手也折损了不少。 剩下的人一看这种情况，也顶不住了，不得不反身往回逃。 但就在此时，城门却忽然洞开，一队人马瞬间杀了出来，那些先登死士瞬间就被砍死殆尽。 盾牌手赶紧护着长弓手往回逃，但依旧被城中冲出的人马赶到近前斩杀了不少。 蛮族本阵见此赶紧派出人马冲杀过来，冲出来的乾军这才快速后撤，城门也再次关闭。 只是这一阵，蛮族就死伤了一千多人，而且大多都精锐高手。 而大乾一方虽然也有被流矢射中，出现了损伤，但却微乎其微，甚至还不到十位数。 虽然只是一波试探性进攻。 但是这样的伤亡比例，也让蛮族和不少暗中观察的各方微微皱眉。 至少说明，眼前的雁南关不是如之前那些蛮族还没到就弃城而逃的软骨头。 这块骨头不好啃。 禄山与忽而都更是脸色阴沉，两人再次派人去请求突支邪动用浮屠炮，但却又一次被拒绝。 并且还对两人发出了严厉的申斥。 提醒两人不要忘了是在戴罪立功，如果再敢敷衍，休怪本汗不讲情面！ 不过也让人给他们送来了一些攻城器械。 同时一边督促两部继续强攻，一边组织其他部族往周围砍伐树木，制造攻城器械。 但是找了半天，派出去的人却回来禀报，附近数十里内都所有的树木都被砍光了，连雁山脚下除了悬崖峭壁都被放了火。 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就这样一天过去，禄山和忽而都两部又付出了数千人的代价，依然没有动摇眼前的雄关分毫。 除了消耗了城上的滚木礌石，箭矢火油之外，没有任何效果。 付出了这样的牺牲，哪怕两部畏惧突支邪可汗的威势，也直接提出了抗议。 直接表示，如果明日再不动用浮屠炮，两人认打认罚，但是攻城攻不了了。 这样的结果毫无疑问是超出各方预料的。 虽然攻城方确实处于劣势。 但乾国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 虽然这其中确实有蛮族一方攻城器械不足等原因，但是数千人的代价居然连城头都没上去。 而守城的一方居然伤亡比例连百分之一都不到，这就有点离谱了。 另外，守城方的各种手段也让各方眼花缭乱。 与攻城方的准备不足相比，守城方的准备未免有些充足的过头了。 另外城中两次突然出击，所展现出来的单兵战力也让各方暗暗吃惊。 如果这样素质的士卒够多，就算野战，蛮族就有优势吗？ 不少人都冒出了这样的想法。 当然这是不可能的，如果乾人真有成建制这样精锐的士卒，那还守什么守，直接出来野战不好吗？ 还会眼睁睁的看着两州之地被蛮族践踏吗？ 而且蛮族到最后也还没用浮屠炮这个大杀器，这就说明突支邪可汗还是信心十足。 至于目前，所有人都明白，这位雅图可汗的目的就是要借助乾人的手，消除自己的内部障碍。 这也恰好说明了，蛮族依然胜券在握。 雁南关内。 乾军上下此时也是信心大增。 “原以为这些蛮奴有多强，原来不过如此嘛？” “想不明白，为什么以前那些大乾的军队总是被蛮奴一大就溃呢，这蛮族也并不厉害啊！” 他们并没有意识到，并不是蛮族便弱了，而是他们变强了。 但不管怎么说，关内乾军已经没有了之前的畏惧和恐慌了。 而且随着杀敌奖励的发放，大量士卒开始渴望能够轮到自己上城与蛮奴厮杀。 这也是李逸没有上来就动用上林卫和灭神弩的原因之一。 他就是要让所有的乾军士卒都建立能战的信心和敢战的勇气。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他在等。 等蛮族亮出杀招，然后一举摧毁他们的依仗。 “明日那位突支邪可汗应该就会用出他的大杀器了，今晚就让灭神弩上城，明日蛮族的浮屠炮一出动，你们就要给我在第一时间摧毁它。 就算不能摧毁，也要把它掀翻。 到那时候，冯晴，就该你和上林卫的兄弟们出手了！” “明白。” 冯晴用力点点头。 双眸放出明亮的光芒，她就在等待这一刻了。 李逸上前为她整了整战裙，又拍了拍她的肩膀，认真的道：“这一战将是你和上林卫真正利剑出鞘之时，此战之后，天下将为你而侧目！ 同样这一战，也是陛下与新的大乾，真正试剑天下的开始！ 所以这一战，你们一定要打出真正的威风，不仅要打怕蛮族，还要让那些暗中暗搓搓吃瓜的家伙，也心惊胆寒！” 冯晴脸有些微红，不知道是因为他的动作，还是因为心中的亢奋。 却什么都没说，只是肃然的点点头。 次日，天光破晓，双方便又再次拉开了阵势。 蛮族方面也没有什么废话，便直接发起了强攻。 而且这一次，上来就直接发动了上万人。 各种攻城器械也多了不少，显然蛮族这一波是拿出了家底了。 光是云梯就有上百架，甚至还推出两架投石车。 一时间巨石横飞。 城上守军也第一次感觉到了压力。 好在蛮族的投石车数量有限，而且准头极差，虽然看着吓人，但真正伤亡却不大，但是有两颗石头飞进了城，砸上了数十名在城下帮忙运输滚木礌石的百姓。 在城中引起了一阵骚乱。 而这一波进攻，也终于有人成功的攻上了城头，但很快就被推了下去，摔成了人渣。 第222章 神怒 第222章 神怒 就在李逸考虑要不要直接投入灭神弩的时候，那架传说中的浮屠炮终于出现了。 数十万蛮奴大军发出一声地动山摇的欢呼。 各方藏身暗中的吃瓜者，也都微微吸了一口凉气。 那山峦一般的炮身，黑洞洞的炮口内，铭纹浮现，所有人看了都忍不住一阵胆寒。 蛮族终于动用杀器了！ 不过出乎所有人预料，此时雁南关城头上，已经城中居然也爆发出了一阵欢呼。 所有人都下意识的一愣。 这些乾人疯了吗？ 怎么看见敌人动用了大杀器居然还欢呼，难道是嫌自己死的慢。 而就在此时，忽然不少人注意到那雁南关的城头上，不知何时多了数个毡布遮盖的庞然大物。 毡布扯开之后，数架恐怖的巨弩露出了它的真面目。 众人见此都不由一惊。 “不好了，原来李逸手中居然有这种杀器在手，不过这是什么东西，怎么从没见过，难道也是战争兵器？” “不可能，天下的战争兵器都是有数的，从为听说大乾手中有巨弩型的战争兵器，而且还一下子就是五架，这肯定是假的！” 其他人闻言也反应过来。 连蛮族阵中，一众蛮族也都松了一口气。 “这五架弩车虽然体积确实吓人，但只要不是战争兵器，再大的弩车也只是弩车，大不了也就相当于大一点的攻城弩而已。 这些乾狗居然想用这种东西来对付浮屠炮，简直是得了失心疯了！” “我看他们不是想要用这种东西来对付浮屠炮，而是想要故弄玄虚吓唬我们，只可惜他太自作聪明了，一下子就弄出了五架。” 不光是蛮族，不少观战者，也瞬间感觉自己看透了李逸的意图。 同时也忍不住嘲笑李逸自作聪明。 “你冒充战争兵器，你也搞像一点啊，你搞个一架两架就罢了，你一下搞五架，你这是来搞笑的吧。” 不过也有人觉得自己比众人更聪明一点。 轻笑道：“你们都猜错了，他这么做不是为了震慑敌人，而是为了欺骗关内的军民，稳定军心。 你们说的那些漏洞，吾等能看得出来，那些普通人却不一定知道，你看他做的也像模像样，那些普通军民哪里明白其中关键，说不定还真以为有五架战争兵器呢？ 这样一来自然就消除了对浮屠炮的恐惧。 只要能够顶住一波，之后就还要一战之力！ 而且如此巨弩，就算不能说战争兵器，应该也颇有威力，只要能够顺利发射，多少也能够弥补一点。” 众人一听觉得有道理。 “这个李逸倒真是诡计多端，不过假的终究是假的……” 众人话没说完，城上的操弩手却已经校准完毕了，众人立刻输入真力。 弩车内装置的玄晶立刻被激发，无数铭纹流转，一支巨大的弩矢虚影瞬间形成并且与弩膛内的弩矢瞬间合二为一。 紧接着只听砰的一声巨响，其中一架灭神弩弩膛内的巨大弩矢瞬间化为一道黑色巨龙，咆哮着破空而出。 城头上再次发出一声欢呼，而观战者和蛮族上下却都忍不住惊恐的瞪大了眼睛。 众人甚至来不及发出声音，那黑色的巨龙已经旋转着直扑浮屠炮而去。 所有人都瞬间明白了前军操弩手的意图，但是却没有人来得及做什么。 也没有人有能力做什么？ 面对这样恐怖的威能，就算是武帝也要避其锋芒。 所有人，包括那些蛮族众人都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它一个猛子扎入了蛮族大军之中，然后轰然一声化为无数碎片炸开，到处纷飞。 几乎只是一瞬间，方圆百丈内一片糜烂。 无论是人还是草木几乎都被打的一片破碎。 不过不知道是应该说幸好，还是应该说遗憾，这一箭的落点距离浮屠炮的位置却还是差了有些距离。 不过那些操炮手却都脸色一片惨白。 看着那一地的人渣，不少人甚至忍不住呕吐。 到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人怀疑那巨弩是假的战争兵器了。 因为除了战争兵器没有什么能有这样的射程和威力。 这恐怖的威能，甚至让那些正在攻城的蛮族士卒都忘了动作。 更甚至城头上的操弩手也是第一次看到自己手上的神器对人类的破坏了，有些发愣。 直到有人呵斥了一句，“报告数据，调整射角！” 众人才反应了过来。 主射手连忙按照平时训练的一样，迅速的报告数据，“七号弩矢，俯射角二十三点四度，正坎位偏左两个刻度，未命中，偏离目标大约……” 数据报出，迅速被传递到其他几架灭神弩的操弩手手中，后者迅速的根据数据做出计算。 与此同时，蛮族阵营中，那位突支邪可汗第一个反应过来，他急忙朝浮屠炮方向喊道：“快，快开炮，朝城头开炮！” 他这一喊，其他人也反应了过来，旁边的心腹护卫连忙喊道：“快，来人保护可汗！” 但话还没说完，就被突支邪一脚踹翻。 “你这蠢货，保护我做什么，我这么远的距离，他们能射的到吗？ 去保护操炮手！ 盾牌手，去保护操炮手！” 那么被踹翻的护卫虽然摔了一脸血，但是却不敢怠慢，爬起来夺过一个大盾就朝浮屠炮飞奔而去。 但还没等他跑到跟前，又一条怒龙从城头飞出，正慌乱的想要激发浮屠炮的蛮族操炮手，瞬间脸色惨白，也来不及管什么浮屠炮了，转身就想要跑！ 但没等他跑出两丈远，黑龙却又一次扎在了他的另一边，这名操炮手发出惊恐的惨叫，下意识的抱头蹲在了地上。 飞溅过来的碎片打的炮身铛铛作响，他居然神奇的活了下来。 反倒是那名飞奔过来的护卫浑身冒血站在原地，手中的大盾早有碎成一片，片刻之后轰然倒掉。 堂堂六品高手居然也没能挡住这些飞溅的碎片。 这位幸存的操炮手直接尿了出来。 但还不等他庆幸，第三箭又来了。 这一次他再没能幸免。 紧接着，第四箭第五箭接踵而至，第五箭甚至直接射进了炮膛，与炮膛内已经被激发的能量一同轰然炸开。 第223章 草原法则 第223章 草原法则 当那架被大乾人视作耻辱，却被蛮族人视作长生天恩赐的浮屠炮炸开的时候，蛮族这一路胜利积累的必胜之心同样被瞬间击碎了。 所以当城门忽然洞开，正在攻城的蛮族第一反应不是蜂拥入内，而是转身就跑。 禄山忽而都两部人马一触即溃。 这样的形式逆转，是所有人没料到的，所以突支邪部的前锋也瞬间就被两部的溃兵冲散，然后又裹挟着后方各部的兵马迅速崩溃。 所有人都目瞪口的看着这一切，一时间仿佛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赤哈部众人因为之前驻军在侧翼，此时反而受到的冲击较小。 但是看到主战场上到处都是溃逃的士卒，但凡有人想要组织反抗，或者立刻就被追击的上林卫重点照顾，或者立刻就被城头上飞出的巨龙重点照顾。 所有的反抗都被迅速瓦解。 所有人能做的就只有一件事，那就是溃逃。 赤哈也很快加入了溃逃的行列。 那些追击的乾人并没有因为那位李总管给他传过信件而网开一面。 他也尝试着想要勉力一战，但结果他发现，即使没有那城头上恐怖的巨弩，他手下的部曲也根本无法与这些追击的乾人士卒对抗。 这些乾人士卒的战法是他从来没见过的。 以往的乾人军队，就算结成战阵时战力再强，但只要脱离了战阵，失去了主将的率领，立刻就会变得任由蛮族勇士宰割。 所以以往蛮族大军就算失败了，只要逃出一段距离，也迅速就能脱离追击。 然后趁着对方阵型混乱，迅速的杀个回马枪，几次之后乾人根本就不敢再追了。 某种程度上蛮族简直是立于不败之地，最多就是逃的更远一点而已。 但这一次根本不一样了。 这些乾人的士卒，就算只有一伍一什的人聚在一起依然强的离谱。 根本不惧阵型散乱，有几次这些乾人都故意装作一副阵型乱了的样子，故意引他们回头，但结果他们一回头，对方的阵型几乎眨眼就恢复了。 甚至单人独骑，这些士卒居然能和他们蛮族勇士相斗而优胜一筹。 这简直是在作弊。 他们能做的就只能一直逃，一直逃。 然后眼睁睁的看着那些跑得慢的同伴被对方毫不留情的斩杀。 这样一败，就直接败出了一两百里，最后没办法只好一头扎进了雁山的一个支脉。 赤哈部这才终于脱离了乾人的追击。 转头一看身边却发现只剩下了不到数百人，主力大军已经不知道跑哪去了，而且一个个都是丢盔弃甲狼狈无比。 他望了望四周，也搞不清楚自己现在这是在什么位置，于是问心腹从人。 可是从人却也一样满脸迷糊的摇头。 又走了半个月，他们才终于走出了这座雁山支脉。 一问才知道原来自己居然已经走出了梧州，来到了雁北州。 雁北顾名思义就是雁山以北，和雁南相对。 但要是认真说起来，其实雁北州应该属于雁山东北。 真正的雁山以北应该是梧州。 “这么说来，我们居然糊里糊涂脱离了梧州，也脱离了乾人的包围？” 众人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感觉难过，只是觉得有些恍惚。 转头再看身边，已经只剩下不到百人了，而且大部分都没有坐骑。 如此狼狈情景，赤哈不由得一声叹息。 旁边有心腹不知从哪给他弄了一个荷叶碗的水来，一边送到他面前，一面安慰道：“台吉不要难过，诸夏人有句话叫做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此番吾等虽然九死一生，但却能阴差阳错的脱离了乾狗的包围，再去两百里就是草原了，这不正是长生天的福佑吗？” 另一名心腹也道：“不错。 台吉，眼下不是长吁短叹的时候，这一次我们虽然损失不小。 但是我们赤哈部留守的男子，整顿整顿，依然还能有数千控弦之士，根基还在。 乾狗的仇以后再报就是了！” 赤哈点了点头，一口气将水喝完，抹了抹嘴巴。 但他心里突然想到了李逸给他的那封书信。 当时他没当一回事，但现在那封书信中的内容却不知为什么突然就钻入了他的脑子当中。 口中却道：“吾不是在为眼前叹息，只是担心不知道我父汗和大军怎么样了，还有其他各部情况如何。 那些勇士不知道有多少还能活着回到草原。 如果这一次损失太重，只怕今年冬天各部族又要又不知多少孤儿和寡妇要活活冻饿而死。” 他这一说，众人也都沉默了。 蛮族为什么总是要劫掠，还不是因为草原的生活太苦了。 尤其是遇到灾害的年景，那么除了劫掠便只有饿死，既然如此那么自然只能选择劫掠。 当草原各族弱小的时候，他们就只能互相劫掠。 然后杀光对方的成年男人，抢走对方的畜生和妇女孩子。 一旦强大了。 又恰好赶上诸夏王朝虚弱的时候，那么自然就选择劫掠诸夏王朝最好了。 不过劫掠也总是有风险的。 抢劫成功了，一个冬天便衣食无忧了。 但要是失败了，那么就只能饿肚子。 如果在抢劫的过程中，成年男子死的太多了。 那么他的女人和孩子，要么就只能归了别人，要么就也要在冬天死去！ 长生天的慈悲并不普照所有人，尤其是不会怜悯弱者。 更重要的是，蛮族这些年强大了，成了草原的主人。 那些其他各族，要把就变成了蛮族的一部分，要么就逃到了草原的边缘角落，甚至大漠深处。 这一次蛮族损失要是太重，那些逃走的狼群，只怕也不会放过重新杀回来的机会。 一群人正说着，忽然听见远处有马蹄声响。 抬眼一望，果然就见几名骑士正朝他们这边不紧不慢的走来。 马上之人全都一身玄色箭袖猎装，绣着鱼龙海潮。 赤哈等人一看见这些人都是脸色一变，马上或者弯弓搭箭，或者抽刀出鞘。 来人见他们如此，却不慌，反而只是一笑，不紧不慢的道：“赤哈台吉稍安勿躁，莫非不认得本官了吗？” 第224章 天兵无敌 第224章 天兵无敌 赤哈凝目一看，立刻认出了来人，不是别人。 正是之前那个孤身入营的大乾使者。 只是他没想到对方居然会出现在此处，难不成自己这一路上都在被人盯着？ 想到此处，他禁不住头皮发麻，手中武器不但没有放下，反而握的更紧了。 而与他们相比，对面的陈瑜此时却比之前愈发的从容自信了，而且是发自内心的那种。 见赤哈等人的反应，不由呵呵一笑道：“赤哈台吉不要紧张，我们不是军中士卒，追击敌寇不是我们的职责。 另外赤哈台吉难道不想知道现在外面的情势吗？” 赤哈听他这么一说，微微皱眉，随即缓缓放下了兵器，又摆摆手示意其他人放下武器，随后打量了陈瑜一眼，又看了看他的服饰，然后道：“看来使者升官了，而且修为也提了。” 陈瑜显然没想到他居然来这么一句，愣了一下，然后笑着拱手道：“多呈台吉洪福，若非是台吉当初不杀之恩，在下也没有这个再进一步的机会。 所以这一次，总管大人说要有人来再次面见台吉，在下便毫不犹豫的接下了这个任务，希望台吉能再次给在下再次带来好运，当然在下也希望能够给台吉带来好运。” 他这话倒也是实话，但要说感激那是不可能的。 当时赤哈不杀他，可不是什么仁慈，而是他自己的胆气，再加上李逸算准了这位赤哈台吉的心思。 不过他确实升官了，而且修为也更进了一步。 在东厂之中，他属于为数不多那种不是靠神药，而是靠自己修炼而拥有修为的一部分人。 但也因为如此，他的实力一直不高，虽然能力不错，但战力却一般，因此最高也只做到一名总旗。 但这次孤身入敌营，靠着自己的勇气和胆识，得到了不少聚气丹，甚至凝气丹的奖励，甚至还奖励了一门玄阶上品的功法，一门同样为玄阶上品的武技。 这才一举突破了四品修为，战力更是提升了不止一筹。 官阶也从正五品总旗提升为正四品的指挥使，距离太保之位也只差一步之遥了。 而这一次，他又再次受命来和这位蛮族台吉打交道，也算是有始有终了。 “好运？ 哼哼，使者觉得本台吉这是好运的样子吗？” 赤哈哼哼一声冷笑。 虽然武器放下了，但是却没有收起，而且脸色也十分不善。 当初自己可是稳坐军帐，周围大军环绕，现在狼狈逃窜至此，身边只剩下了大猫小猫两三只，居然还说什么好运。 陈瑜却嘴角微掀呵呵笑道：“当然是好运啊，若非好运，台吉如何能够逢凶化吉呢。 另外台吉难道忘了当初我们总管大人给台吉传的书信了吗？ 当然如果台吉抓不住机会，那就吉凶难料了。” 赤哈闻言眉头一皱，周围其他蛮族更是勃然大怒。 不少人怒喝“大胆”，然后纷纷再次举起了武器。 陈瑜身后几名东厂精锐也瞬间举起了手中的劲弩。 陈瑜却一摆手，示意众人不要慌，然后再次笑道：“还是那句话，台吉难道不想知道外面现在的情势吗？” 赤哈当然想要知道。 这半个多月，近二十天，他从当初那场大败和蛮族主力逃散了之后，便再也不知道外界情况。 出了雁山之后也只打听到一些零散消息，他现在正是迫切想要知道外界现在怎么样了。 以此他才好做下一步的行动判断。 只是他不好开口问，毕竟彼此现在可是敌人。 而且陈瑜等人能出现在此处，并且还这样和他说话，本身就已经昭示了，蛮族现在的情况大概不是很妙。 这才没有接陈瑜之前的话茬。 但陈瑜再次提起，他皱了皱眉，也再次让身后蛮族放下武器，然后看了一眼陈瑜道：“什么情势，你说说看。” 陈瑜闻言一笑，设身处地的想，他也知道赤哈现在肯定想知道外界的消息，只不过还有些拉不下脸罢了。 他也不在意，微微一笑便开口道：“说到外面的情势，恐怕还要从半月之前说起，当日的情形赤哈台吉应该比我清楚，我就不多赘述了。 而之后台吉主动脱离蛮奴大军，选择转进雁山，向东绕行，这算是一个极为英明的选择，台吉果然不愧是我们李总管大人看好的人！ 英明！” 陈瑜竖了个大拇指，但换来的却是赤哈等人阴沉的一声冷哼。 这种刺耳的夸赞……我可真是谢谢你了。 他也不在意，继续道：“在这一点上突支邪可汗和其他蛮奴各部就远不如台吉英明了。 他们在逃了百余里之后，居然还企图重整阵脚和我大乾天兵正面野战。 据说蛮族内部当时都很不服气，以为当日一场大败都是因为被我们总管大人算计了，以至于措手不及。 觉得我大乾天兵胜之不武，于是他们在集结了近二十万大军之后，居然不是选择继续逃窜争取一线生机，而是聚兵于鹿野原上意图困兽犹斗。 但结果自然是不问可知，二十万蛮奴对我大乾五万天兵，却被我们上林卫冯晴将军亲帅大军，一战而破。 当日的情形，台吉没有看到真是可惜了，不然就能亲眼见证我大乾天兵是何等骁勇！ 冯晴冯将军虽然只是女流之身，但临阵指挥，战阵统御却真是当世无双名将之姿…… 开战之初，便一阵击溃蛮奴中军…… 之后蛮奴大军中似乎还弥生教的妖人，不知道用了什么妖术，居然把数万蛮奴士卒都变成了不知痛疼不惧生死的疯子，仿佛传说中的僵尸鬼物一般。 企图用这种邪术来对抗我大乾天兵。 我大乾天兵也确实一度受阻，但结果冯将军的战阵之道却临阵突破，数万大军直接凝聚出了煞气战魂，而后再次一举击溃蛮奴大军。 二十万人死伤盈野，降者无数…… 我大乾天兵无敌！” 陈瑜说到此处忍不住双眼放光。 他身后一众东厂精锐也都是满眼崇敬，下意识的挺起了胸膛，露出一副与有荣焉的神态。 第225章 草原将乱 第225章 草原将乱 赤哈和一众蛮族脸色却是一变在变。 先是听他说到当日之败，一个个都脸色难看。 又听他说突支邪可汗集结大军，意图重整旗鼓，在野战中反败为胜，他们又忍不住露出期待之色。 甚至听陈瑜说蛮族的不服气，他们都心有戚戚。 但听到蛮族大军再次大败，脸色不由再次难看起来。 再听到突支邪可汗居然采用了弥生教妖人的秘术，脸色都是骇然惊变，甚至于一阵骚动。 这些人大多都是赤哈的心腹，在蛮奴之中也是比较核心的一群人。 那所谓的秘术他们自然是知道一些的。 当初突支邪可汗在蛮族之中实验这种秘术，就引起了极大的争议。 因为这种秘术一旦使用，受术者几乎就已经是死人了，虽然段时间内战力大增，但是秘术时效已过几乎就是十死无生，而且死得无比痛苦。 他们之中有人曾亲眼目睹过，那些秘术实验的牺牲品，死的时候哀嚎声，简直让他们现在想起还头皮发麻。 而这一次居然一次让数万人使用了这种秘术，各部头人居然同意了。 可以想见当时蛮族已经被逼到了什么地步了。 但结果居然依旧败了，这让他们忍不住目瞪口呆，下意识的辩驳道：“不可能，你这乾狗胡说八道，那些弥生教的混账虽然个个不是好东西。 他们的秘术更是……不管怎么说，但使用了那种秘术的士卒，何等强大你以为我们不知道吗？ 而且一旦使用秘术，就能短时间内不惧生死疼痛，数万这样的士卒，便是你们乾人的什么狗屁战阵也挡不住。 至于什么煞气战魂，更是听都没听说过，你这乾狗分明就是在诓我们。” “对对对，不要听这乾狗的话！” “照我看，这些乾狗肯定已经被可汗打败了，所以现在又要用阴谋诡计来骗，来偷袭……” 一众蛮奴群情激奋，一言不合就要动手。 赤哈却脸色阴晴不定，一言不发。 一众蛮奴见他如此，忍不住惊怒道：“台吉，你该不会相信这乾狗说的话吧？” 这些人一口一个乾狗，陈瑜身后的番子精锐也是大怒，不过因为任务在身，再加上陈瑜压制，才隐而不发。 但此时却是怒火上头，大有一言不合就动手的意思。 陈瑜一摆手先是拦住一众下属，然后再次对赤哈一笑道：“在下所说是真是假，台吉应有判断。” 赤哈皱眉摆摆手道：“好了，不要吵了，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吾等离开此间之后一切自然真相大白。” 其实他内心已经猜到陈瑜所说八成就是真的了。 而且其他蛮奴不知道煞气战魂是什么东西，他却知道。 其实所谓的战阵之道，说白了就是凝聚士卒的气血煞气，通过大将统合凝聚，集结成庞大的能量，然后又反过来加持到士卒身上，形成种种玄奇效果。 但是这种气血煞气更进一步，据说还有更高妙用，就是凝聚战魂。 这种事在战阵之道发达的诸夏知道的人多，但在蛮族之中知道的人就很少了。 不过赤哈身为王族自然比一般蛮族知道的稍微多一些，但也只是多一系而已。 所以那战魂具体有什么妙用他也不清楚。 但他依然十分震惊。 因为据说大乾最后一个能够凝聚战魂雏形的人，还是武宗时期的无双名将彦青，其人纵马草原，横推三万里！ 直接打当时强盛的草原王朝四分五裂。 位于圣山脚下的王庭都被乾人纵火烧毁。 然后又在圣山脚下勒石记功。 那是大乾王朝的宣武盛世，也是草原各族的黑暗纪元。 他在世时，草原各族不敢南望！ 而现在大乾居然又出现了一个凝聚了战魂的人，难道大乾又要出无双名将了吗？ 那蛮族的未来会是什么下场？ 不过这些话他却不能当众说出来，虽然心中惶然，面上却要保持镇定。 看了一眼陈瑜道：“你继续说，真与假，吾自有判断。” 但他随即忍不住又问了一句，“不知我父汗现在如何？” 还是暴露了他的内心。 陈瑜微微一笑，继续道：“之后贵军自然是一败再败，一溃再溃…… 而我大乾褚长寿将军也乘机率军出击，与梧州城外再次击败贵军残部，又歼敌数千，俘虏近万…… 奴酋……咳，突支邪可汗不敢北逃，意图向西回合西路的蛮族大军，西北之地的某些人也意图打着勤王的名义想要从中作梗。 但奈何我们李总管大人早有安排，那些人注定是徒劳！ 而此时，贵部的西路军内却发生了内乱。 具体原因我们暂时还不清楚，总之就是原本要东进汇合突支邪可汗的大军突然调头西窜，直接从西北绕道，想要返回草原。 但是却在回程中被西北之地的弥生教徒偷袭，据说死伤也不小，最后只有残部逃脱。 突支邪可汗眼见援兵已无，却前有阻击，只能再次转向北逃。 却在武关被阻。 之后么……我在这里恐怕不得不想台吉禀报一个不幸的消息，据我们的情报消息，突支邪可汗恐怕还活着……” 赤哈听到这句话脸色禁不住一黑。 什么叫不幸的消息，突支邪可汗可能还活着。 但他内心还真的有点复杂。 却听陈瑜继续道：“虽然期间禄山部和忽而都部曾企图割下他的首级，向我大乾弃暗投明，但不幸失败了，被他提前发觉。 两部损失惨重，禄山汗王不幸身死，忽而都已率残部向我大乾内附。 突支邪可汗及其残部，如今虽然还不知具体下落，但猜测可能是从张家峪口方向逃走了……” 一众蛮奴听到此处，心情也都很复杂，也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 但口中都大骂禄山死得好，大骂忽而都混账。 什么内附，不就是投降吗？ 不过蛮族数十万大军，号称两百万，浩浩荡荡南下，气势汹汹而来，结果却落得如此下场，真是令人唏嘘。 更让他们愤怒的是其他各部这才刚遇到失败就纷纷内乱，连之前跑来跟他们合作的弥生教也落井下石。 这下蛮族又要乱了。 第226章 那个名字 第226章 那个名字 赤哈则想的更多。 对于父亲突支邪可汗死里逃生，他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遗憾。 从父子亲情的考虑，父汗或者自然应该高兴。 但从其他方面考虑，就不然了。 而且他有点怀疑，突支邪可汗能够顺利逃出生天，是不是那个乾人的李总管故意为之的。 如果是的话，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这样想着，他抬头看向陈瑜问道：“陈使者巴巴拦住吾等去路，就是要说这些吗？” “当然不是，台吉难道忘了，我们总管大人之前给您的书信了吗？ 他老人家已经说过了，只要这一战之后，台吉还活着，他就会代表大乾支持您成为未来的突支邪部汗王。 我们这次来，就是要和台吉一起去草原的。” 陈瑜道。 赤哈闻言一愣……他明明记得之前那书信上说的是支持他成为草原之主的，怎么成了突支邪部的汗王了？ 还是未来。 而且…… “你们要和我一起回草原？你们去草原做什么？” “自然是履行承诺，另外有可能的话，我们也想见见那位突支邪可汗。” “见我父汗……” 赤哈一愣，他更加怀疑，他的父汗能够逃出生天大概率就是那位乾人的李总管有意为之。 其实赤哈这一次还真是想的有点多了。 李逸虽然尽力谋篇布局，但也不可能真的做到算无遗策。 那位突支邪可汗在这种情况下居然还能成功逃出生天，当然不可能是他有意安排的结果。 只能说这位可汗大人确实还是有点东西。 不过逃了就逃了，与大局影响不大，总体方向也就不变，只要稍微改变一下应对策略就是了。 反正目前的蛮族经过这一次大败之后，已经不可能再完全掌控草原了，甚至还要面对其他各族的反攻倒算。 就是蛮族内部，突支邪部也控制不住了。 还在大乾境内就爆发两次规模庞大的内乱，更不要说回到草原之后了。 那么草原在未来一段时间内陷入混乱已成必然。 短时间内也不可能再对大乾造成威胁了。 但是这可不是他真正想要的，他想要的不只是一个虚弱的草原，还是一个能够受大乾控制，能够成为大乾血袋的草原。 因为生物个体普遍较为强大，再加上可能有所谓的灵气存在，这个世界的生产力要比华夏古代的生产力高得多。 而因为战阵和铭纹等等事物的存在，骑兵在这个世界也并非那么bug。 再加上他在部分领域对两个世界的文明一定程度上的融合，使得经营草原，在这个时代也变成了完全有可能。 只是过去的时代一直没人找对方法而已。 而方法这种东西对他来说是不缺的。 当然这只是他的谋篇之一。 眼下他最重要的工作还是要尽可能的将这次胜利的利益最大化。 这利益不止有对内的，还有对外的。 对内不必说，经过这一次大胜，皇帝和朝廷的权威将会提升到一个巨大的高度。 在这样巨大威望和震慑力的加持下，很多之前不能做的事现在都可以提上日程了。 比如在京畿进一步的强化土地控制，划分。 改革管制和人才选拔培养制度化等等。 而对外第一步就是将雁北的梧州，同洲，瑜洲这三洲完全纳入控制。 事实上这件事他早就已经在做了，大量的准备工作早就已经完成了。 比如各种政策的制定，中下层官员的储备。 借用收拢三洲难民的机会，宣扬政策，收拢人心，从这些人中选拔可靠，有能力的中下层吏员加以培养。 这边蛮族前脚溃败，军队还在追击，大量的宣教员和底层官吏也都跟着快速的进入了三洲之地。 就在所有人都还在震惊蛮族这场完全出人豫料的大败，三洲已经完全被李逸握在掌中了。 其他势力反应过来已经来不及了。 不过大量的基础设施被破坏，人口大量的流失。 在各方看来这三洲也就是一个鸡肋和负担。 事实上要完全恢复生产力也确实需要时间。 这一点就算是李逸也只能加速这一过程，而不能消弭这一过程。 到此李逸也到了回京的时候了。 因为还有另外还有一件大事要等他回京完成。 那就是他和皇帝的身份是时候应该公开了。 虽然这一公开必然会引起轩然大波，但这一步却是必须要跨出的一步。 而眼下正是最好的时机。 事实上早在他回京之前，捷报到京整个京城就早已经轰动了。 这时大乾近五十年来前所未有的一场大胜。 虽然代价惨重，三洲之地被蛮族铁骑荼毒，但终究是胜了。 尤其是那架残破的浮屠炮被送到京畿之后，无数上了年纪的老人老泪纵横。 年轻人更是热血沸腾，纷纷恨自己没能参与这一战，多好的建功立业的时机就这样错过了。 就连那些因为各种原因被迫，或者自愿留在京城的旧官员，和一些暗中大骂朝廷的读书人，也写文做赋纷纷歌功颂德。 冯晴，褚长寿，李万年，这一个个名字也瞬间灌满了每一个人的耳朵。 冯氏本来还有不少人对冯晴祖孙投入皇帝的阵营表示不满，但此时冯家不但因此多了一个产业，冯晴还凝聚血煞战魂，所有之前不满的冯氏族人全都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一个个走在路上都昂首挺胸。 逢人就说，晴丫头是老夫看着长大的，从小就不凡云云。 反倒是李逸作为主帅反而没什么人提起。 普通百姓不知道内情。 知道内情的，又觉得他是个太监，不愿意提他。 而且从听故事的角度来说，李逸好像也没做什么。 至于运筹帷幄，谋篇布局，大多数人看不懂不说，看懂了，也只当是皇帝的布置。 看上去，李逸更像是一个被皇帝派到阵前去监军的。 只有在私下里，某些知道内情的人才对李逸这两个字，神情复杂。 而皇宫内。 玉靖也在凝视注视着面前纸上的这两个字。 脸上神色暧昧不明。 就如同他们之间的关系一样。 东宫内，皇后正带着一群人在清算账目。 自从掌管了皇家银行之后，她就变得越来越忙碌了。 当然其实她是不必这样忙碌的，比如这样清算账目的事，她是不必亲自参与的。 但是她宁愿让自己忙碌起来。 这样有些她隐约意识到，但又不愿去想的事就可以不必想了。 忽然却听有人道：“娘娘，听说北宫的那位李总管要回来了。” 皇后手中的笔一顿，一滴墨滴在纸上…… 第227章 回京 第227章 回京 玉靖对李逸的归来心情是有些复杂的。 你说兴奋吧，那肯定是兴奋的。 这样一场大胜，整个京城都在欢腾，她作为皇帝又怎么可能不兴奋呢？ 这样一场大胜，完全打开了大乾如今的局势，中兴不再是一个她一个人躲在北宫里的幻想。 虽然不能说前途已经一片光明，但至少是已经看到了确定的曙光了。 从登基以来，她从未像此刻一样振奋，这样信心十足。 而这一切最大的功臣毫无疑问就是李逸这家伙了。 而且还有更重要的一点。 从五岁那年她正式顶替了哥哥玉靖的名字一直到如今，她终于拥有了可以正大光明的以“玉婧”这个名字和身份站在阳光下的资本了。 这是盼了多少年的事啊。 没有人知道，她这么多年前来一直承受着多大的压力，那根本不是正常人能够想象的。 而现在她终于有力量可以挣脱这个枷锁，破开这个囚笼了。 这样的兴奋语言根本不足以言表。 但是…… “嬷嬷，你说要不然等他回来，趁他不注意把他一棒子敲晕，然后神不知鬼不觉的把他真阉了怎么样？” 玉靖一手托着腮，突然没头没尾的问道。 旁边容嬷嬷有些尴尬的咳嗽一声，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这种事你问我怎么样？ 您自己觉得呢？ 不过她却明白皇帝在纠结什么，无非是既舍不得放李逸走，又无法接受李逸以其他的身份出现。 而且其他身份，能是什么身份，难道真要搞个男皇后吗？ 还是叫相公？ 想想都是满屏的尴尬啊。 简直就是大型社死现场，以皇帝的性格不纠结才怪呢。 “就这么决定了，嬷嬷到时候你来主刀，下刀稳一点，别弄死了，朕还要留着他干活呢。” 玉靖突然坐直身体，一脸兴奋，嗯，应该说是破罐子破摔的道。 “呃，这……” 容嬷嬷嘴角抽搐了一下，虽然知道皇帝只是说说的，不可能真实施。 不管是从感情上考虑，还是从利益上考虑，都不可能真这么干。 但她还是小心翼翼的道：“这个恐怕不妥吧，要是真这样，那皇后和贵妃、芳妃三位娘娘那边要怎么解释呢？” “嗯，难道她们已经知道是李逸了？” 玉婧神色一冷，问道。 “这……恐怕是有所察觉了，陛下难道没有发觉从李总管这一次出征之后，三位娘娘都很少过来打扰陛下了吗？ 即使过来，态度和之前也有所不同。” 容嬷嬷再次斟酌的开口，“另外如果不是李总管，那么也总要有人顶这个雷吧……” 皇帝闻言神色一动，摸了摸下巴沉吟道：“嗯，好像确实如此……” 能在宫里活下来的，谁都不是傻子。 就算是贵妃娘娘也就是任性一点而已，又哪里傻。 从上次李逸主动为她们争取利益，以及她们每次侍寝又都是李逸在宫中的时候等，种种迹象。 几位娘娘要是没有丝毫怀疑，那就有鬼了。 只不过不管是皇后还是贵妃、芳妃，都很聪明的没有纠缠此事。 可是这事它终究是掩盖不住的。 当初的权宜之计，到现在却成了大麻烦。 真是藏藏不住，杀杀不得。 皇帝忍不住再次叹了口气。 “陛下，其实这件事也不用太过纠结，这事反正是李逸造成的，那就让他想办法解决就是了。 以他的聪明想必能想到两全之法。” “哼，他有什么两全之法，无非是全部推到我父皇头上。” 皇帝一声冷哼，她几乎已经想到李逸肯定又会拿出什么先帝安排的未婚夫之类的说辞，甚至会说这一切都是先帝安排的。 容嬷嬷这次没再接话，心中暗道：“其实这也未必不是一个好说辞，至少是个由头。 先帝安排的，最大嘛……” 另外她觉得皇帝的这些纠结其实都是多余的。 不管皇帝未来公不公开身份，都需要有子嗣继承大统。 难道皇帝如今的情况，还能接受和李逸以外男人的孩子来继承这个皇位吗？ 且不说李逸到时候会是什么反应，皇帝自己能接受吗？ 但这话她自然不能说。 只能让李逸自己去处理。 正说间，忽然外面有人禀报。 “陛下，李总管的队伍已经到城外三十里了。 除了李总管之外，还有冯晴将军，褚长寿将军和李万年将军三位，以及三万上林卫押送的大量俘虏和缴获。 京城百姓听闻之后，竞相出城迎接。 大将军和兵部尚书赵赫赵大人询问，陛下是否也要出城相迎？” 玉靖听到这个禀报迅速的从纠结中挣脱了出来，迅速的转变为一名合格的皇帝，振奋的起身道：“马上安排车驾，朕要出城三十里迎接凯旋的将士！” “喏。” 黄门官立刻应喏而去。 很快车驾就安排妥当。 皇帝来到宫外。 百官也早已在等候了。 其实说是百官，但真实数量其实已经只剩大猫小猫三两只了。 而且多是五品以下的小官，还有一些清流文官。 勋贵和真正的大员早就已经跑光了。 丞相和三公不说，就是六部尚书也只剩下赵赫这一个新上任的兵部尚书。 也幸亏赵赫从雁南关被赶回来之后，被皇帝随手安排了一个兵部尚书，不然六部堂官就彻底挂零了。 不过此时，所有人都很兴奋。 他们原本都是边缘人物，要么是没机会跑，要么是跑不掉，除了少数主动自愿留下的。 大多都是不得已才留在京城的。 原本都以为这一次大概是要一死殉国了。 却没想到形势居然来了个惊天翻转，这下可太好了。 现在整个朝堂都空了，多少位置都空出来了。 这下等朝局稳定了，这些空缺难道不用人去填吗？ 那到时候用谁，除了我们这些临危不惧的忠臣还有谁？ 尤其是赵赫，本来只是禁军一个挂名傀儡的都元帅。 投靠皇帝之后，连都元帅也没了，随手给安排了一个兵部尚书，连他自己也没当回事，反正也干不了几天了。 却没想到这下真是赚大发了。 别人还只是有机会，他这个二品大员可是坐定了。 而且他这个兵部尚书还是大战之前上任的，这么大的胜利难道没有他这兵部尚书一份功劳吗？ 青史不得记上一笔吗？ 第228章 先见太后 第228章 先见太后 正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 众人看见皇帝都纷纷喜气洋洋的上前见礼，别的不说，先是一通马屁。 而且都是发自内心的。 有人甚至直接老泪纵横。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大乾此番取得如此赫赫军功，实乃武宗皇帝之后所未有，陛下英明神武超迈列宗，挽狂澜于即到，扶大厦于将倾，大乾中兴有望啊！” 更有甚至直接把皇帝夸得连太祖太宗也比不上了。 反倒是煦宁侯、冯毅等真正皇帝的铁杆此时都十分低调，只是站在众人身后，老神在在的跟着恭贺了一声。 然后便笑眯眯的看着这群马屁精疯狂拍马屁。 因为他们知道，无论这些人马屁拍的再好，皇帝大概率还是不会真正重用这些人。 更何况，就算皇帝被拍舒服了，还有李总管那一关呢。 果然，皇帝听到众人的恭维，虽然脸上笑的很高兴的样子，但反应却比较平淡。 只是说了一句，“都是将士们的功劳。” 随即又打断众人道：“众卿随朕一道去迎一迎凯旋的将士如何？” 众人自然纷纷称好。 然后一起簇拥着皇帝的圣驾，径直出北门十里亭相迎。 皇帝圣驾到来的时候，十里亭附近早就已经聚集了无数百姓了。 众人看见皇帝圣驾到来，也没用人指挥，便自发的纷纷山呼万岁。 皇帝坐在圣驾上，看着那乌央乌央下拜的人群，还有那山呼海啸一般的万岁声，一时间禁不住也有些飘飘然，心怀激荡。 但脑子里随即却忍不住冒出一个念头，“如果几日之后，他们知道朕是女儿身，还有皇后等人的事，他们又会怎么看朕呢？ 他们还会觉得朕是一个好皇帝吗？” 这念头虽然只是一闪，但却在她喜悦的心头蒙上了一层阴影。 愈发患得患失。 旁边众人见皇帝本来高兴的脸上突然有些阴霾都不知怎么回事。 这大喜之时，皇帝为什么好像有些不太高兴呢？ 难道是担心某人功高震主？ 有人自作聪明的想着，待会是不是应该弹劾某人一下。 一个阉奴居然立下如此大功，确实于国不详！ 不过某人此时风头正盛，得罪他会不会触霉头？ 正纠结。 忽然就听见人群再次响起欢呼声。 有人从远处跑回来，一边跑一边喊，“来了来了，凯旋的大军来了！” 果然众人随即就听见有马蹄声隐约传来，紧接着又远处道路上有烟尘腾起。 紧接着就见烟尘越来越高，烟尘之中又有人马影影绰绰，千军万马汇集成的洪流缓缓而来。 还没到近前，所有人都已经感觉到了那种肃穆的杀伐之气。 众人又是兴奋又是紧张。 “怪不得能杀的蛮奴屁滚尿流，这真是雄壮之师啊！” 那几个刚才还琢磨着是不是要弹劾一下李逸，好迎合皇帝的清流文臣，此时早已经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忽然之间，却见有令旗挥动，缓步前行的队伍陡然停住，整个天地都仿佛一静。 就在众人不明白怎么回事的时候。 只见有数骑人马从队伍中匆匆奔出，并径直朝皇帝这边而来。 来到百步之外，几名骑士翻身下马，其中三人把坐骑交给了其他人，然后径直来到皇帝近前。 不是别人，正是冯晴，李万年和褚长寿三人。 三人虽然身披铠甲，但是到得近前，却立刻单膝着地。 “末将冯晴（李万年，褚长寿），参见陛下，陛下圣安。” “诸卿请起！” 皇帝连忙亲自上前相扶，又亲自替三人掸了掸身上的尘土，有些激动的看着三人风尘仆仆的面容，禁不住有些激动的道：“三位爱卿，辛苦了！” 但是转头却没有看见李逸，禁不住为不可查的一皱眉问道：“李逸呢，他不在阵中吗？” 冯晴三人闻言苦笑。 “李总管已经绕道先回城了，他说他不想和吾等抢风头。” “真是惭愧，其实此战功劳最大的就是李总管了，他不愿意出风头，却把出风头的事让给我们，真是让人汗颜！” “是啊……” 三人说着都有些不好意思。 皇帝闻言却再次露出了笑容，“哈哈，李逸没想到还学会低调了，那就不用管他了。” 她原本以为李逸这家伙又闹什么幺蛾子，没想到却是误会他了。 随即拍拍三人肩膀道：“三位爱卿也不用觉得不好意思，这是你们应得的，你们也不是代表你们自己，而是代表你们麾下所有将士，接受京城万千百姓的仰慕。 不仅如此，十日之后，朕还要在乾阳门外举行献俘大典，到时候还要再次为三位爱卿以及所有有功将士贺功！” 三人听到这话都是大喜，连忙再次下拜，“谢陛下！” 他们不只是替自己谢的，也是替自己麾下将士谢的。 皇帝安然受了他们一拜，然后再次将他们扶起，又命人抬过来早就准备好的御酒，并亲自给三人各倒了一碗，亲手捧到三人面前，再次说了一声，“三位将军辛苦了，朕在此为三位将军，以及众将士接风。” 三人受此礼遇自然都忍不住有些激动，再次称谢之后一饮而尽。 而后皇帝又一抬手，传旨道：“给众将士赐酒！” 旁边光禄寺官员早就已经准备妥当了，随着皇帝旨意传出，御酒立刻就送到了当中。 当然这就不可能一人一碗了，倒不是皇帝舍不得，毕竟这只是一个仪式，意思一下就得了。 不过随后自然还有赐酒，而且皇帝亲自下旨，准许三军庆功一日，每伍准饮酒一斗。 那就要等回营之后了。 甚至连京城百姓也都有份，每户赐酒一升，肉若干。 反正这一次缴获最多的就是各种牛羊牲口了，草原民族打仗不带辎重，但却赶着羊群跟着。 这些东西活的自然都被分发到了下面的各个农会，然后由农会分发到农民手中，或者由农会集体饲养。 而死的牛羊，还有大量的骡马，这大热天的也放不住，只能稍加腌制之后分给士卒和百姓。 这些事李逸人还没回来之前，甚至在战前就已经拟定好了章程。 这才是真正的万民同庆，京城百姓这一次才是真正的体验到了国家胜利所带来的好处。 这一夜，整个京城都将沉浸在胜利的喜悦当中，皇帝的威望也在这一刻提升到了极致。 而李逸此时却悄然回到宫中之后，径直来到了太后的南宫。 第229章 预谋甩锅给先帝 第229章 预谋甩锅给先帝 “娘娘，这轻重还合适吗？” 南宫，轩室内，大乾太后何玉娇斜倚在软塌上，一边神情慵懒的享受着李大总管的殷勤伺候，一边舒服的发出轻声的哼哼。 闻言也没睁眼，只是哼哼着道：“嗯，不错，看来你这些天虽然在外野，但这手上功夫倒是没落下。” 虽然很奇怪这小子怎么今日这么殷勤，在外立了这么大功，回宫之后居然第一时间来自己这边，但是这小子这一手手上功夫还真是让人欲罢不能。 尤其是对她而言，神影门的秘术让她时刻都被那种躁动的火焰煎熬，平时只有靠佛法才能压制。 但是被这小子一按，整个人都好像泡了温泉一样舒坦开来，连体内的真力似乎都变得活泼流畅了。 李逸闻言嘿嘿一笑，“那是，奴婢虽然人在雁南关，但这颗心却一直都留在宫中呢。 只恨没有生翅膀，不然奴婢一定每天都飞回来伺候娘娘和陛下。” “少油嘴滑舌，你那点小心思哀家还不知道吗？ 无事献殷勤……咳，肯定是有所图。 说罢，到底有什么事？ 居然能让你放着外面的热闹不顾，跑到哀家这个老太婆面前来献殷勤。” “娘娘，您这可真是冤枉奴婢了，娘娘您哪里是老太婆了，说起来您可能不信，上次奴婢还听宫里的姐姐们议论说，您看起来也就比玉凝公主稍微大了一点点。 其实要奴婢说，娘娘您也就是稍显成熟了一点，不然要让不知道的人看，还真分不清您和殿下谁是姐姐谁是妹妹呢。” 李逸口中喊冤，说出来的话依旧是马屁。 不过千穿万穿马屁不穿，何玉娇哪怕明知道这小子肯定是别有目的，但听了仍旧忍不住笑出声来。 然后一巴掌拍掉他放在肩膀上的手道：“好了，你要是没事就去你的陛下马屁，哀家老了，也累了。 现在只想一心请修，外面的事，哀家管不了，也不想管了。 如果是皇帝担心哀家坏他的事，你尽管告诉他放心好了。” 何太后显然是猜错了李逸的目的，还以为他是担心自己再次插手朝政，或者是因为何家的事。 李逸笑着摸了摸手背，“娘娘英明，我今日来确实是有点事要请娘娘帮忙。 不过却和娘娘所想的有点不一样。” 说着又再次把手放到了她的肩膀上，继续殷勤的替她推拿按压。 “哼。” 何太后轻轻哼了一声，“早就知道你这奴才没按好心。” 但是却没有再次打开他的手。 “说吧，什么事？哀家现在这情况，还有什么是你李大总管能够用得着的吗？” “太后娘娘言重了。” 李逸微微一笑道：“不过在说之前，我还有点小秘密要告诉娘娘。 这个秘密还要从先帝朝说起，话说先帝即位之初，大乾江山经数百年传承，依然有凋敝之势。 先帝即位之后，眼见世族门阀把持文脉，武道，却越来越奢靡无度。 地方豪强尾大不掉，朝廷难以钳制。 勋贵外戚更是不必说，他们一方面侵占大量百姓田地，与民争利，一方面却奢靡堕落，毫无向上之心。 大量的财富资源被这四者所把持。 还有郡国，藩王，州府刺史，他们把持地方对朝廷阳奉阴违，俨然已成割据之势。 先帝看到这种情况，知道照这样下去，大乾离亡国不远了。 于是在于天凤三年，先帝令当时的户部尚书鱼朝恩等数名大臣欲行变法。 然而消息一出，朝野立刻反对之声如山崩海啸。 同年八月，户部尚书鱼朝恩溺死与家中鱼池之中，大理寺查证后，断为失足。 次月，又有两名参与变法的大臣获罪被贬。 又次月，年仅六岁的小太子无故惨死……” 何太后听着他突然说起这些陈年旧事，本来有些疑惑，不知道他要说什么，突然听他说到“小太子”三个字浑身不由一震。 好像触电一样猛然抬头看向他，“你在说什么？什么小太子？” 李逸却好像没听到一样，继续道：“先帝悲痛欲绝，但悲痛至于还有无尽的震怒。 他很清楚，小太子的亡故并非是偶然，而是某些人的阴谋，而那些人的真正目的也并非只是小太子。 他们的真正目的是皇帝无子嗣，然后来个兄终弟及，换上他们真正中意的皇帝，也就是如今的宁南王殿下。” 何太后反手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力量之大让李逸脸色忍不住一阵发白，她却毫无察觉一般，再次问道：“告诉我，你到底在说什么，你刚才说什么小太子？ 你到底是什么人，你编造这样的谎言到底有什么企图？ 你真以为哀家不敢杀你吗？” 何太后脸色阴寒，眼中杀意弥漫。 李逸能够感觉到她的杀意，但是并不慌。 他今天过来，所做所言一切都是深思熟虑的结果。 他知道皇帝在纠结什么，担忧什么？ 而要想解决这一切，正如皇帝所料。 他就是要把一切都推到先帝头上。 虽然就算这样，依然不能说服所有人，但没关系，只要能说服那些愿意被说服的人就行了。 比如皇后，比如贵妃和芳妃。 这三人要是知道这所有一切都是皇帝的主意，那肯定会恨皇帝。 这不是他想要看到的。 但要是先帝安排的，那就不一样了。 对内对外都说得过去，就算要恨，也只能恨那个死老鬼。 而先帝为什么要这么安排呢，因为小太子是被人害死的，先帝这么做可不是因为舍不得皇位，而是忍辱负重。 那么问题来了，怎么才能证明那些确实都是先帝安排的呢，那当然就是太后。 天下间还有谁比太后更能证明这件事。 至于怎么说服太后，他完全不担心。 试问哪一个母亲知道自己的儿子被人害死了，不想报仇？ 怎么报仇，当然就是支持皇帝和他李逸。 还有别的选择吗？ 于是他平静的道：“娘娘息怒，在下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拿这件事欺骗娘娘。 而且这种事只要娘娘稍稍查证就能查证清楚，在下又怎么骗的了娘娘呢？” 他不动声色的悄悄把“奴婢”换成了“我”，又把“我”换成了“在下”。 一步步悄无声息的转变着自己的身份，或许等下就该叫“母后”了。 第230章 突然冒出来的女婿 第230章 突然冒出来的女婿 李逸这些话说的九真一假，这个故事中的所有人和事，都是他经过仔细查证，是当年发生过的，然后又巧妙编排了一下。 比如当年先帝意图变法革新…… 比如那位离奇溺死在自家鱼池里的户部尚书鱼朝恩…… 等等等等，这些都确有其事，这些事何太后不用去查证也是知道的。 毕竟一个堂堂的户部尚书，居然在溺死在自家的鱼池里，这么离奇的事，当年作为皇后的何玉娇就算把耳朵堵起来也不可能不知道。 不过当年她并没有在意这件事，因为这件事虽然离奇，但在当时却并没有引起太大的波澜。 大理寺断定为失足，朝野也没有掀起什么风浪。 她作为皇后，当时并不关心外朝的事，对此自然也就没有太多的关注。 之后更没有把他和自己的“女儿”玉婧的死联系到一块。 但此时经过李逸这么一叙述，她再回想当年的事立刻就感觉到这其中果然有着许多诡异之处。 首先，堂堂一部尚书，死的不明不白，居然就凭大理寺的一个推断，居然就盖棺定论了，这本来就很不正常。 而这么不正常的事，居然没有在无风都有三尺浪的朝堂上引起什么波澜，这就更离奇了。 她甚至还想到了当时先帝的种种反应，越是联想就越感觉这其中果然是有一个惊天的阴谋。 她下意识的就已经对李逸的话信了八九成了。 再想到原本和她这个母后无比亲密的小太子，在“妹妹”夭折之后，突然就和她疏远了。 以及当时先皇的种种正常或者不正常的举动，她当时没有觉得有什么异样，但此时一回想，几乎处处都在证实李逸的话是真的。 再加上李逸在旁边还不时诱导一句。 何玉娇心中对李逸编的这个故事就再没有什么怀疑了，转而沉浸到了一种巨大的愤怒和悲伤之中。 “那么到底是谁害死了我的皇儿？现在的皇帝又是谁？” “到底是谁害死了小太子，别说是我，恐怕连先帝也无法具体回答娘娘，不过通常来说，这种事都有一个原则，谁受益最多，谁最有嫌疑。” 李逸没有具体回答她的问题，因为他很清楚，在这种地方，他不可能给出太准确的答案，不然就太假了。 毕竟这件事发生的时候，他都还不知道在哪里呢。 他怎么可能知道。 具体答案只有让她自己去猜。 果然何太后闻言下意识的重复了一遍他的话，“谁受益最多，谁最有嫌疑……” 然后便本能的顺着这个思路去想。 之后自然就想到了好多个嫌疑人，比如宁南王，比如勋贵，比如丞相张翰，甚至皇族宗室。 而李逸给出的回答是，都有可能。 这样不确定的答案显然不能让何太后满意，不过她也知道这种问题，李逸根本没法给出准确的答案。 李逸乘机回答了她的第二个问题，“至于陛下是谁，娘娘应该早已经想到了。” 这其实并不算是答案，但对何玉娇来说已经足够了。 当时死的如果真是自己的儿子，而之后宣布出来的却是女儿玉婧公主。 那么答案还用问吗？ 原来自己的儿子和女儿早就已经掉个了。 而自己这个母后居然毫不知情。 她心中顿时禁不住再次悲从中来，同时还有一股委屈。 先帝瞒着她也就罢了。 居然连自己的女儿这么多年居然也一直瞒着自己。 难道自己不是她亲生的母后吗？ “娘娘，我想先皇与陛下并不是想要隐瞒娘娘，而是这件事干系太过重大，多一个人知道便多一份风险。” 李逸见机劝说道。 “哼，这有什么区别吗？” 何太后一声冷哼，但心里还是稍微好受了一点，只是随即却又冷冷的看向李逸。 “那么你又是什么人？” 李逸等的就是她这一问，他费了这么多唇舌，编了这么一个天衣无缝的故事，为的就是这一步。 他当即，快速转到太后前方，掸了掸衣服，然后一聊衣摆噗通跪倒在地，“儿臣李逸拜见母后，母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何玉娇见他这一番举动，先是有些不明所以，待听到他说出那句“儿臣李逸拜见母后”，整个人都懵了，半晌反应不过来了。 “你，你说什么？什么儿臣，你……你不是……” “母后，您还记得当年先皇身边有一个小太监吗？那就是我了。 当然，其实我不是真的太监。 先皇当年把我带在身边，也只是在费心教导我，为的就是希望我将来能够辅佐陛，孝敬母后。 并且要同陛下一道为小太子，不，为小舅兄报仇雪恨！” 这段话他已经练了无数遍了，所以说出来不但无边流畅，而且情真意切，甚至连他自己都信了。 何玉娇完全没料到居然会得到这么一个答案。 这也太突然了。 “你，你是假太监……你，你和皇帝……” “虽然都是先皇的安排，但未得母后的允许，我们不敢越雷池半步。” 李逸诚恳的道。 何太后也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句话，居然觉得内心好受了一点。 虽然依然还是感觉接受不了。 毕竟这信息量太大了。 先是跟她说，她原本正做着皇帝的儿子其实已经死了，还是被人害死的，而现在的儿子其实是女儿。 然后又冒出一个女婿。 这搁谁，谁也得懵。 而且要是这样，那她之前不是一直和一个年轻的男人同处一室，而且这个男人还可能是自己女婿，还给自己又揉又捏。 哪怕她在宫中数十年，此时还是忍不住心乱如麻。 不过听他说要给小太子报仇雪恨，心中又好受了一点。 再听他说其实还没有和皇帝迈出那一步，又稍微冷静了一些。 同时她心中也在怀疑这件事的真假，不过一时半会，也想不出什么漏洞。 一切似乎都合情合理。 随即又想到了眼下大乾的现状，以及李逸在这其中的作用。 最终摆摆手道：“你先下去，让哀家冷静一下。” “喏！ 那儿臣就先告退了。” 李逸恭敬的再次磕了一个头。 何太后听到“儿臣”两个字就感觉头疼，于是不耐烦的挥了挥手，示意他赶紧走。 第231章 皇帝的人生空白 第231章 皇帝的人生空白 李逸离开南宫不久。 皇帝也回到了北宫，一问，听说李逸去了南宫，不由一愣，“他去南宫做什么？” “说是去给太后娘娘做按摩。” 刘芸如实回答道。 皇帝闻言再次一怔，这才想起之前确实有这个约定，不由哼了一声道：“他倒上心。” 但随即又感觉不对，李逸那个狗东西什么时候对太后这么上心了？ 瞬既猛然想到了什么……那狗东西，他不会是想先斩后奏吧？ 当即不敢怠慢，连忙道：“摆驾，去南宫。” 刘芸和容嬷嬷都有些诧异，怎么好好的突然要去南宫？ “没什么，朕只是想到这些天因为事务繁忙，一直没有向母后问安，难得今日暂时无事，正好去南宫看看母后。” 皇帝既然这么说，众人自然不敢有意义，于是刚刚回宫，便立刻又摆驾去往南宫。 而李逸走后，太后何玉娇也感觉心神不宁，于是再次习惯性的来到佛堂。 正想静下心来，诵读一段经文，忽而外面又有内侍禀报。 皇帝在外求见，不由微微一怔。 怎么那小……李逸刚走，皇帝又来了？ 但还是淡淡的开口道：“让她进来吧。” “儿臣，拜见母后，母后躬安。” 皇帝一边向太后请安，一边目光扫过佛堂，却没有发现李逸，心中不由疑惑。 但说完却没有听到太后的回答，有些诧异。 抬头一看，见太后正定定看着自己。 “母后？” “哦……” 所谓知子莫若母，原本没有往这方面想，还没看出端倪，此时已经知道了实情，这仔细一看，何太后立刻就发现了端倪。 瞬间就知道李逸至少在这一点上没有说假话，眼前的皇帝果然根本就不是原本的小太子玉靖，而是原本以为已经夭折的大乾长公主玉婧。 这一发现顿时就勾出了种种的往事，忍不住有些愣神。 听到玉婧再次开口，才回过神来。 但一想到这孩子这些年承受的委屈与压力，心中的那点不满瞬间烟消云散。 只是禁不住眼圈顿时泛红，鼻子也忍不住发酸，一开口声音也有些凝噎。 “吾儿，你受苦了！” 她这一开口，周围人都有些不明所以，但皇帝却在一怔之后，瞬间就明白过来。 知道自己猜对了。 李逸那个胆大包天的混蛋，居然自作主张。 不过看到太后泛红的眼睛，和慈爱的表情，一瞬间心中也是百转千回，无数热流在心中涌动。 下意识的应了一声“母后，儿臣……” 不过她到底是皇帝，第一时间想到的还是保密，于是连忙忍住悲声，一摆手对众人道：“都退下，朕有要紧事要和母后商讨。 所有人不得靠近佛堂二十歩，违者杀不赦！” 周围一众内侍，不管是所属南宫北宫，闻言都不敢怠慢。 佛堂内转瞬就只剩下了母女二人。 不过经这一打岔，两人之前的情绪却都退去了大半。 两人相顾半晌，一时居然都不知道从哪里开口。 半晌还是皇帝先开口问道：“母后，李逸刚才是不是来过，他和母后都说了些什么？” “难道不是你让他来的？” 何太后反问道。 皇帝当即把自己出城迎接凯旋大军，李逸却绕道先回宫说了一遍。 何太后闻言微微皱眉，于是也把李逸来南宫说的话重复了一遍。 玉婧听完之后愣在当场，下意识的道：“没想到太子哥哥之死当年居然还有这些隐情？” “你不知道？” 何玉娇有些讶异，“难道你父皇没跟你说过？” 玉靖下意识的摇头，但随即却想起了什么，有些不太确定的道：“父皇确实没有这些话，但是父皇临终前，确实在四下无人的时候说过，一句，是他害了皇兄。 他说：‘婧儿，父皇对不起你，更对不起你皇兄，是朕害死了他，是朕害死了他啊~’” 何太后本来已经起了疑心，但是听到这句话，眼圈却又再次红了。 先皇这话虽然没有像李逸说的那么直白，确定。 但是已经明显是意有所指了。 当然如果没有李逸的那些话，两人也大概率不太会往那方面去想，但有了那些话打底。 老皇帝的这句话的意思一下子就变得直白了。 除此之外似乎没有第二种解释了。 而想到自己的“皇兄”“皇儿”竟然真是被人害死的，两人一时都忍不住悲从中来。 何太后忍不住痛呼了一声，“吾儿！” 顿时感觉一阵心如刀绞。 玉婧看她如此，也不由得眼圈翻红。 “母后，节哀！注意身体！” 但说着话，眼泪却禁不住掉了下来，随即才咬牙忍住悲切，厉声道：“母后放心，皇兄的仇，儿臣一定会替他报的！” 何玉娇按了按胸口，眼中的悲意也变成了恨意，然后伸手擦了擦皇帝的脸上的眼泪，“皇儿辛苦了！” 这一刻母女二人胸中的隔阂倒是消弭了不少。 而后两人自热而然又说到了李逸身上，“皇儿，那李逸真是你父皇给你安排的夫婿？” 玉婧一听太后这话，心中对于皇兄的悲痛迅速消解大半，转而变成了对李逸的咬牙切齿。 这混蛋果然给朕来这一套。 但是口中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完全否定肯定不行，那样的话太后不知道要怎么去揣测李逸这家伙了。 肯定又不甘心。 但思付再三，最终还是不甘心的点了点头道：“是。” 接着还得咬着牙替李逸圆谎，“他是父皇暗中寻找到的人才，父皇觉得他才华过人，又有治国安邦之能，于是便将他安排给了儿臣，让他以太监的身份留在宫中，暗中帮助儿臣中兴大乾！” 她一边说，一边在心中发狠，李逸，你个狗东西，你给朕等着，回头看朕怎么收拾你！ 何太后虽然发现她神色有些古怪，但却不知道她心中所想，听她这么说，便也信了大半。 “没想到你父皇竟然还有这样的远略。” 随即又皱眉问道：“那你自己什么打算？你喜欢他吗？” 这句话却把皇帝给问沉默了。 难得的有些脸红，露出一副女儿家态，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她从小到大也没有过任何，和他人探讨这种话题的经验。 第232章 睡服张滟澜 第232章 睡服张滟澜 另外玉婧也不确定自己对李逸，有没有喜欢这种东西。 斟酌了半天才道：“儿臣不知道喜欢不喜欢，但是儿臣信任他。 另外大乾也离不开他。” 说到这里，她的角色再次转换成了大乾天子，神色也不见了女儿态。 “如今大乾能有所起色，也全靠他。没有他，儿臣到现在恐怕也还是一个任人摆布的傀儡。 将来不久的某一天，恐怕就要被迫下诏禅让，然后不明不白的死去。” 她还第一次开诚布公的和太后说这一切。 何太后听了却觉得心惊，她知道李逸有能耐，对皇帝的帮助很大。 但是却没想到李逸在皇帝这边起到的作用居然这么大。 她皱眉问道：“你的意思是说，你已经没有选择了？” 皇帝却摇摇头，然后又点点头，接着把大乾如今的情况，以及李逸的诸多布置，简单的说了一遍。 虽然只是简单的说，但何玉娇已经无比震惊。 她实在没想到，那个在他面前狡猾多端，又油嘴滑舌的小太监，居然有这样恐怖的手段。 简直把天下玩弄于鼓掌之上。 同时也明白了如今大乾的基本形式，虽然皇帝真正掌握在手里的依旧只有京畿，以及雁北三洲。 但是李逸却已经为它打下了一个基础根基，有了这个基本盘，只要经营得当，就算没有李逸，也不再如之前那样岌岌可危了。 甚至要是放弃一些原则，比如和那些世族，豪强妥协一二，立马就能恢复了一个表面中兴的大乾。 但是也就如此而已了。 而且没有了李逸，很多东西也玩不转了，比如那什么农会，银行等等。 那样的中兴其实也就是苟延残喘而已。 明白了这一切她反而有些惊恐起来。 “若是如此，这大乾到底是他的还是我玉氏的？ 这些军队，产业，都是他一手创造的…… 虽然他似乎做了很多布置，让军队效忠于你，让那些官员也认可你。 但那些人到底是效忠你多一点，还是效忠他多一点……” 何太后说到一半，忽然停住。 她忽然明白皇帝为什么摇头，又点头了。 皇帝有选择，她可以放李逸离开，甚至杀了他。 但是她能放走李逸吗？ 如今的局面，没有李逸她能控制多少。 而且这样的人，谁敢放走，万一他被别人所用呢？ 或者干脆自己开创江山。 杀同样也不可能。 李逸现在要是无缘无故死了，那这局面瞬间就得崩盘。 而要留下李逸，那么李逸的影响就一定还会继续膨胀。 最后结果就是所有权臣和皇帝的必然结局，要么权臣死，要么皇帝死。 不过幸好，皇帝是女儿身，那么两人结合，最终让两人的孩子继承江山，就是最好的解决之道。 李逸肯定也是明白这一点，所以才极力要确定这个关系。 不然他就只有离开一途。 何玉娇想透了这一切，话锋一转道：“那小子虽然不是个好人，但倒是配得上你，才华相貌都是上上之选，就是出身低了点。 不过既然是你父皇的安排，那就没问题了。” 何太后这一句话等于就是给李逸背书了。 他就是先皇安排给皇帝的未婚夫，不管真假，现在也是真的了。 皇帝虽然不服气，但也只能认了。 只是心里依旧不爽，明明朕是皇帝，一直也是朕在欺负他，怎么突然自己就一败涂地了？ 她还想略作挣扎，何太后却已经翻篇了，随即又问道：“你打算安置皇后和何芸她们？” 这话再次让皇帝沉默下来。 这无疑又是一件让她不舒服的话题。 半晌才开口道：“让李逸封王，让她们去给李逸当王妃吧。 这件事也只能说是父皇安排的了。” 何太后：“……” 人老成精，何太后虽然其实不老，但宫中这种环境的磨砺，她哪里还不明白皇帝的意思，以及这些话背后的隐情吗？ 就说皇帝既然是女儿身，为什么还能临幸妃嫔，哼哼……都是你父皇安排的，真是父慈女孝。 不过何太后也没再说什么，只是皱眉道：“异姓封王，怕是会被朝野反对吧？” 说完才想到皇帝现在这一摊子事，一旦公布出去，还多这一项吗？ 李逸那小子怕是早就已经安排好了。 说不定就等着有人反对。 于是摆摆手道：“罢了，你安排妥当就行。 你去忙吧。” 皇帝当即起身告退。 刚走到门口，身后却再次又响起太后的声音，“告诉李逸，南宫以后他不要来了。” 皇帝一愣，随即才明白了太后的意思，应该说的是按摩的事。 之前约好的，李逸十天半个月要来给太后按摩一次。 但现在李逸假太监的身份既然已经暴露了，那再来就不好了，哪怕是丈母娘和女婿，也多少有点不合适。 皇帝对此也没什么可说的。 事实上她都不明白，母后为什么巴巴要让李逸按摩。 于是答应一声便再次告退了。 只是在她走出佛堂的瞬间，却隐约听到太后莫名叹息了一声，似乎有些忧虑，又好像是有些遗憾。 不能按摩这么遗憾吗？ 皇帝回到北宫，却发现李逸依然不在，一问听说又去东宫了。 皇帝这下真的有点恼怒了。 这狗东西还把不把朕放在眼里了？ 而此时，李逸正和皇后躺在她的大床上。 对付太后还要费口舌。 而对付皇后就简单多了，直接身体力行就能证明一切。 一阵“睡服”之后，张滟澜虽热已经接受了真相，但依然气呼呼的用后背对着他，轻轻啜泣。 李逸看着她s型的后背，忍不住又有些跃跃欲试，但终于还是忍住了。 这种事可以睡服，但也不能只是睡服。 于是试探着伸手摸了摸她的肩膀，见她没有反对，才轻轻的靠过去，环着她的腰低声道：“我知道这种事你肯定难以接受，但是没办法，有些事事实就是事实，虽然难以接受，但我们也只能找一个最优的办法去应对。 我知道这件事是我的错，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负责，也会想办法弥补。” 第233章 人均皇太后 第233章 人均皇太后 听到李逸的话，张滟澜终于低声开口了，“我其实没有怪你，因为我知道你也是身不由己。 这都是命……我生在张氏，又被送入宫中，一切就已经注定了。” 张滟澜说着又忍不住流下泪，她其实心里早有怀疑了。 毕竟皇帝的表现实在太异常了，而同样异常的还有李逸。 但是这种事怀疑归怀疑，心里毕竟还存着一丝幻想。 尤其是“皇帝”临幸她之后，她一度以为自己可以打破这种命运。 甚至想要有个龙种，这样或许有朝一日能够看着自己的孩子坐上那个位置，或许自己的父亲能看在自己外孙的份上，安心做一个臣子。 但这种幻想却被一次次打破。 直到今天李逸亲手把她最后一丝幻想也给撕碎了。 睡自己的人原来压根就不是什么皇帝，而只是一个假太监。 假太监，那也是太监啊。 至于李逸说什么弥补，负责。 她根本没抱什么希望。 她知道李逸好像很有能力，也被皇帝很倚重，但她觉得李逸太天真了，根本就不了解皇帝是什么生物。 甚至觉得李逸可能都不理解这件事的严重性。 “哎，罢了……” 张滟澜忽然转过身来抱住了李逸，在他耳边道：“再要我一次吧，完了你就走，我曾经害过你一次，当时你被送到汤沐监就是我让人安排的，一报还一报。 以后你不要再来了……” 说完直接吻住了李逸。 李逸没想到她竟突然这么热情，有些不知道她说的是真还是假。 但是他却没有动，而是把她从身上揪了下来。 然后认真的对她道：“给我留点力气，我待会还要睡服何芸和何芳两姐妹呢。” “你说什么？” 张滟澜闻言气的差点一脚把他踹下床去。 李逸却继续认真的道：“你们都是我的女人，我自然不能厚此薄彼啊。” “你的女人？” 张滟澜直接气乐了，“你不会真的以为皇帝会允许你公开身份吧？” “不然呢，皇后娘娘不会真以为我过来是作死的吧？ 不要忘了，连你爹都没玩过我，我会犯这么幼稚的错误吗？” 张滟澜闻言一怔。 李逸当即又把先皇安排的那一套磕重新说了一遍。 张滟澜闻言目瞪口呆。 “你是说这些都是先皇安排的，还是皇帝的未婚夫？” “你不信？” “呵呵，你这种话说出去，别说我不信，天下只怕没人会信。” 张滟澜如同看傻子一样看着他。 “那要是太后也证明这确实是先皇安排的呢？” 李逸一笑，随即又道：“其实在来你这边之前，我已经去说了太后。” 张滟澜闻言却忍不住瞪大了眼睛，“你，你连太后也睡了？” 李逸伸手在她臀上拍了一巴掌，“什么乱七八糟的，是说服，说，不是睡！” 张滟澜发出一声轻呼，也抬手锤了他一下，却还是不信的道：“你拿什么说服太后？” “很简单，因为只有我能让大乾中兴。 别的不说，就是你现在管理的银行，没有我，谁还能玩得转？ 而光是一个银行利益有多大，相信你应该有数吧？ 还有何芸何芳两人掌管的产业，你也应该知道一二。” 张滟澜听到他这话，终于信了七八分。 说别的她没概念，但说到银行，那账目可是每天都从她手里过的。 她自然知道这其中有多大的利益。 李逸见她终于理解了一些，这才伸手轻轻把她搂在怀里，低声道：“你现在相信我说的是真话了，而这些还是冰山一角，我真正掌握的力量，外人根本连看都看不见。 说句悄悄话，你别往外说，跟着我虽然你皇后当不成了，但未必就比当皇后差多少。 而且不仅是你，连咱们孩子以后的出路我都已经在谋划。” 张滟澜听到他这么说忍不住一惊，“难道你想造反？” “造什么反啊，没出息。” 李逸一边抚着她的后背一边笑骂道：“再说了，以后继承皇位的肯定也是我儿子，我造反图什么？” 随即又压低声音，神秘兮兮的道：“我其实在谋划域外，据说域外有不少宗门，你说要是咱们孩子以后都到域外当个什么圣地的宗主，难道比当皇帝差多少吗？ 又或者干脆把域外的宗门都给推平了，然后再建立几个新的王朝，到时候，我也混个太上皇当当，你虽然不能当皇后，但太皇太后却可以当一个玩玩。 不仅是你，还有何芸，何芳，人均皇太后。” 张滟澜听到此处，似乎被搔到了痒处，伸手在他胸口捶了一下，“你就吹吧，好像域外宗门你想推就推似的。” 毕竟是睡过好多次的老夫老妻了，一开始还有些别扭，一旦说开了。 再吹吹牛，隔阂和别扭也就消失了。 而且相信了李逸的能力之后，张滟澜也放下心来。 很自然的把头靠在他胸口，就像以前好多次一样。 女人有时候被男人更能适应现实。 虽然知道李逸说的这些话大半是吹牛，但是跟李逸在一起确实很快乐。 某种程度上，这对她来说也算是一种好结果了。 两人又温存了一番，李逸便要起身离开。 张滟澜却留恋起来，搂着他不肯放手，“你又要走，以前每次这样，现在还要这样吗？” “咳，那个，我还要去睡服何芸何芳呢，只有和你们把事情都说清楚了，才好去应付皇帝那边。” “那就把何芸何芳叫过来，妾身帮你一起睡服。” “这…不好吧……” 李逸没想到这女人居然这么放得开，刚才还哭唧唧的，现在心态一调整过来，居然就这么猛。 不过心中还是真有些心动。 但最终还是拒绝了，他现在多少还是要顾忌一下，皇帝的想法。 先斩后奏，已经足以让皇帝很生气了，要是还玩的这么花，皇帝还不得气炸了。 事实上，皇帝此时已经气炸了。 左等没见李逸回来，右等没见李逸回来。 等到李逸精疲力尽的说服了何氏姐妹，回到北宫，还没等开口。 皇帝直接二话不说，直接就一声喝令，“拿下！” 第234章 婚后无亮 第234章 婚后无亮 等李逸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北宫地下密室的铁床上了。 手脚被锁住了，眼睛也蒙住了。 一切居然是如此的熟悉。 不过这一次，好歹穿着亵衣。 “狗奴才，你真以为自己功高震主，朕就收拾不了你了！“ 来人，把他阉了。 这狗东西，不阉就不老实。” 李逸忍不住苦笑，“尼玛，又来这一套！” 虽然此时他早已不是当初的他了，但是依然很配合的叫道：“陛下饶命啊，奴婢错了，奴婢再也不敢了！” 皇帝却不理他，而是对刘芸喝道：“刘嬷嬷，你还愣着干什么，动手！” “啊？” 刘芸以为皇帝就是假装玩玩就算了，一听居然还要继续，不由有些愕然。 而且当初李逸就是一个小太监，大家不熟悉，裤子脱了也就脱了，她甚至还有点兴奋，是真想亲自阉一个人试试。 但现在都已经这么熟悉了，她和李逸相处时间又很多，几乎比皇帝还要多。 而且只要不是在皇帝面前，李逸都管她叫姐，虽然抓住机会也还是老吃她豆腐。 但她心里却真暗暗把李逸当成弟弟。 这个时候还要她去脱李逸裤子，看弟弟的弟弟，这多少就有点难为情了。 “陛下，这还是不要了吧，毕竟李总管这次立了这么大的功劳。 而且李总管现在身份也不一样了，可是这一次大战的主帅，这要是传出去不是被人笑话吗？” 皇帝其实当然也不会真打算让刘芸动手，确实就是吓唬吓唬而已。 其实刘芸要真是脱了李逸的裤子，她也不好意思。 不然也不会让李逸穿着衣服了。 但口中却仍旧道：“笑话什么，反正外人也只知道他是一个太监，不如让他名副其实。” 李逸心中无语，但是口中却连忙道：“别别别，陛下，千万别名副其实，留着它还有大用。 另外，我还有下情禀报，请陛下先饶过这一回，免得耽误正事。” 旁边容嬷嬷一看差不多了，也跟着求情道：“陛下，既然李总管有下情禀报，那不妨就先放下来，听他说什么再做定夺吧。” 刘芸也在旁边连忙附和，“对对对。” 李逸赶紧道：“嬷嬷英明，嬷嬷神武！” “这老奴可不敢，不敢！” 好家伙，英明神武都出来了，两人吓的连连摆手。 我们为你求情，你可别害我们，可不是每一个做奴婢的都像您一样逆天。 “呸。” 皇帝听他说什么留着还大用，忍不住俏脸微红，啐了一口。 但还是就坡下驴道：“既然两位嬷嬷都为你求情，那就先饶了你这一回，下次要再敢欺君，绝不轻饶。” 然后一摆手，示意两人将他放下来。 “让他沐浴更衣，然后到御书房来，臭烘烘！” 说着嫌弃的扇扇鼻子，拂袖而去。 李逸无语，本总管好歹也是五品修为的高手，虽然确实是刚才军中回来，但都已经在皇后那边洗过两次澡了，应该香喷喷才对，哪里臭了？ 但这种时候还是顺着她的意思为好，于是只能乖乖的沐浴更衣。 然后才来到御书房。 皇帝一挥手，让众人退下，又让两位嬷嬷守在门外。 这才冷着脸问道：“你好大的胆子，谁允许你先斩后奏的？” 李逸愕然的道：“陛下，这不是您允许的吗？” 皇帝脸一沉，“你说什么，朕什么时候允许你的？” “陛下，这事您怎么还不承认呢，您看这圣旨还在我手里呢。 哦对了，回来之后，还没来得及向陛下交旨呢。” 说着赶紧拿出圣旨，双手捧到玉婧面前，“陛下您看，这不是写的清楚吗？钦命南宫总管太监李逸，掌雁南关都督事，一切大小事务，着便宜行事，不必奏报！” 玉婧劈手夺过圣旨，瞪了他一眼，“这是朕让你在军前便宜行事，有让你到宫里还便宜行事吗？” 李逸假装一愣，一副才反应过来的样子，“原来陛下说的是宫中的事啊，这确实是奴婢错了。 不过奴婢这也是不得已啊。” “不得已？” 玉婧一声冷哼，斜眼看着他，“你有什么不得已？” “谁让陛下就是不肯嫁给我呢。” “朕嫁给你？！” “那我嫁给陛下总可以了吧？” “……” 皇帝一时无语，半晌才咬牙道：“朕什么时候答应娶你了？” “陛下，您这可说话不算话了啊，当初您可说过要是我能帮你中兴大乾，您就让我做皇后，这话可是您说的。” “……” 皇帝再次无语，随即呵呵一笑道：“好啊，那回头朕就封你做皇后，让你成为名垂青史的第一个男皇后。 到时候朕再纳一些嫔妃来给你做姐妹，不对，应该叫兄弟。” 这下轮到李逸着不住了，嘴角一扯，“这个么，就不要了吧……” 皇帝见他终于扛不住了，顿时高兴起来，戏谑的捏住他的下巴道：“怎了，梓潼（皇后的雅称）不愿意做皇后，难道要做贵妃，或者其他的妃子吗？那不如就叫宜妃怎样，正好和你的名字谐音。” 宜妃，尼玛，我还小桃红呢…… 李逸满头汗，实在顶不住了，只能求饶道：“陛下别闹，说正事呢？” 皇帝却似乎发现了他的软肋，闻言哼哼一声冷笑，“看你以后还敢放肆，你以后要是不听话，朕就纳妃。” “呃……” 李逸赶紧摇头，“不敢了，以后再不敢放肆了！” “哼，狗东西，朕还治不了你了！你回来就先斩后奏去见太后也就算了，还说都不说一声就去找那三个女人，你眼里还有朕吗？” 皇帝一说忍不住又来气。 “要不是朕知道你的狗脾气，换一个人，还真要以为你有不臣之心了呢。” 李逸缩着脖子，嘿嘿笑道：“我这不也就是知道陛下了解我吗？不然我哪敢放肆！” 随即又狗腿的道：“陛下累了吧，我给陛下捏捏肩！” “少来。” 玉婧哼了一声，但还是安心的享受了他的殷勤。 李逸看她这样子，心中忍不住一阵悲苦。 我特么这以后的婚后生活貌似前途无亮啊。 什么时候才能翻身做主人！ 第235章 游园 第235章 游园 虽然总体还是处于被“压迫”的状态，但阶段性的目的其实还是达到了。 在既成的事实面前，皇帝其实内心早已经半推半就的妥协了。 所谓的威胁“纳妃”，又对他一通折腾，其实也不过就是找补一点心理平衡而已。 所以李逸才表现的“逆来顺受”，皇帝也最终选择见好就收。 一番插科打诨之后，话题也开始趋向严肃。 “就目前看来，我们整体上取得的成果，算是求乎其上得乎其中，要是按照我原先的设想来评断，我们目前属于是失败了。 不过抛开那些理想主义的因素，单从战略战术，或者大乾中兴这一目标来衡量，暂时来说，还是达到了预期。” 李逸在汇报了目前各方面的大概情况之后，做了一个简单的总结。 玉婧一边不动声色的拍开他趁着捏肩的机会，想要往下卡油的手，微微皱眉问道：“失败？为什么要说失败，难道目前的情况有什么隐患吗？” 李逸摸了摸手背，也不气馁，继续不动声色的积蓄下一次“试探性攻击”。 口中却十分严肃的叹息了一声道：“这个失败是从我自身的理想主义因素而言的。 我原本是期望能够建立一直有着总体奋斗目标和精神信仰的团体，简单来说，就是希望我们这个新团体至少在他诞生之初，不仅仅只是为了打江山，荣华富贵之类的东西而奋斗。 还应该有一些超越这个层次的东西。 但是我忽略了一点，那就是有这种不切实际想法的人，目前为止大概还只有我一个。 而其实上，就是我自己也是自私的成分更多一点……” 李逸啰里啰嗦说了一通，皇帝勉强听懂了一半。 不过却大概明白了李逸的意思。 她记得当初他写的那份整军章程上，似乎就有类似的话。 似乎说是，要让军队，有目标，有信仰，有主观能动性，云云。 其实对他描述的那种王朝，玉婧不是很明白，但很期待。 此时居然听他用失败这个词来总结，心中不知为什么，居然有点难过。 于是伸出手，迟疑了一下，然后握住了他的手道：“你也不用难过，其实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用力的话说，我们现在整体的组织能力，调动能力，还有战斗力，运作效率等等，朕没有在历史上看到任何一个王朝比我们现在更好了。 比如从民政方面，我们在京畿范围内基本上能够掌控到任何一个乡村，甚至民户。 在军队来说，朕敢说，当今天下任何一方势力，没有哪一个上位者能够对自己手中的兵力数量，精确到千位数。 比如之前的禁军号称百万，但实际有多少人，连何静掌握数字的偏差也绝对是以万人为单位。 而我们现在，朕就算不出皇宫，也最起码能知道我们的总体军力有多少什伍。 具体数量上，偏差应该也不会超过百位数。 就这两点，朕可以非常自傲的说，当今天下无人能与朕相比！” 李逸其实就是客观的表述了一下，并没有觉得有多失望。 更谈不上难过。 有些东西在没有社会基础的情况下，本来就不现实。 比如信仰这件事，如今整个大乾连一个他所说意义上有信仰的人都没有，他自己充其量算半个，那要怎么去建立信仰？ 当初有这样的企图心，主要还是太想当然了，现在不过是认清现实而已。 不过被玉婧握着手安慰，他倒不好解释了。 只能装作一脸沉重的点点头，表示明白。 随即反手也将她的手握住，然后道：“婧儿，不如我们去花园走走，一边走一边说吧。” 玉婧一愣，下意识的想要挣脱，但是听到他那一声“婧儿”，莫名一震，心中某种柔软的东西好像被触动了一下，于是最终只是嗯了一声，任由他牵着，走出了御书房。 携手往北宫的后花园走去。 御书房外，一众宫女太监见此都禁不住一愣，有些惊讶。 但被容嬷嬷冷冷的扫了一眼，都连忙低头顺眼，谁也不敢吱声。 容嬷嬷和刘芸也有些惊讶，不过随即就变成了欣慰。 其实两人都知道皇帝和李逸名为主仆，但两人最终变成情侣，甚至夫妻都是必然事。 但是两人能跨越这一步，却也并不容易。 玉婧其实多少有些难为情，但是想到两人不久之后就要确定未婚关系了，便也安下心来。 只是有些遗憾，刚才没有换上女装。 两人这第一次牵手，在外人看来，八成还有点像龙阳，多少有点尴尬。 好在这北宫之内都是她的心腹，倒也没有人敢出去乱说。 北宫的后花园其实不大，当然这个不大，也是相对于皇城的御花园而论的，若是与民间园林相比，那还是有相当规模的。 此时正值初秋，又是夕阳西下之时，橘红色的夕阳把整个花园都涂上了一抹朦胧的色彩。 连花园间的碎石小道，似乎也变成流淌的橘红色河流。 一阵阵秋风轻轻吹拂，更有丹桂飘香。 两人说是边走边说。 但是两人走在林间的碎石路上，却都似乎失去了说话的欲望。 这对玉婧来说，是一种非常陌生的体验，她能感觉到李逸在偷看她的侧脸，禁不住转头轻轻瞪了他一眼。 “看什么看？” 李逸展颜一笑，依旧看着她，认真的道：“我在看一首诗。” “胡说八道，哪来什么诗。” 玉婧闻言再次瞪了他一眼，但俏脸却禁不住有些发烧，随即忽然想起了什么，立刻把脸一整，佯怒道：“你不说朕还忘了，你好像给不少人都写过诗，却唯独没有给朕写过诗！ 朕现在就命你写一首，如果让朕满意还则罢了，如果你写的不能让朕满意，你看朕怎么罚你！” 李逸闻言立刻故作惶恐的躬身行礼道：“遵旨。” 随即目光注视着她道：“金凤展翅腾龙位，玉人绝色冠群芳。 颠倒阴阳乾坤握，至亲至爱是李郎！” 第236章 邪教 第236章 邪教 就在李逸在宫中陪着皇帝逛花园的时候。 雁南关，大乾和蛮族这场战争的余波却还没有消散，反而在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迅速的蔓延天下。 所有人得到消息的第一反应都是震撼，紧接着是怀疑消息的真假。 皇帝居然如此出乎众人意料，不但在雁南关挡住了蛮奴大军的进攻，竟然还反败为胜，几乎将整个蛮族的数十万大军都包了饺子。 甚至听说，连蛮奴那位雅图可汗都几乎送了性命。 这怎么可能，听着就像是天方夜谭一样。 不可能，绝不可能！ 但是这种事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 参与者与见证者都太多。 稍微一打听，就知道真假。 更有些势力本身就有高手前往观战，自然更加容易验证消息的真假了。 首先第一个被这消息冲击的就是弥生教。 因为他们本身就是参与者。 大乾一方有他们的谍子，蛮奴一方更是有很多弥生教徒直接参与，甚至一度还差点因为他们而扭转了战局。 所以这些人自然第一时间就把消息传回了老巢。 大乾西北某地，一座外表看起来很普通的庄园内，此时却聚集着大量的弥生教高层。 庄园的住宅大堂之内，当中挂着一副三头六臂，非男非女的诡异神像。 画像正下方，是一把高背椅，椅子一看上去好像是空着的，但是却有声音传出来，仔细一看，也有一个淡淡的人影。 同样分不清男女。 “楚左使，你一直潜伏在大乾京畿，雁南之战时，你也在场，你来说说具体情况。” 那声音幽幽的传出，似乎也难以辨别是男是女。 却给人一种非常动听，高远的感觉，让人一听就忍不住生出濡幕，又庄严之感。 但在场之人听到这声音，却全都神色肃然，不敢有丝毫逾越之举，似乎非常畏惧。 “是。” 楚晏之也连忙恭敬的起身一礼，有些惭愧的道：“回禀教主，属下当时确实就在雁南关左近观战。 具体的细节属下已经回报过了，这里就不赘述了。 只是有几个要点，属下觉得，教内恐怕要重视。” “哦，你说说看。” 那位教主似乎颇有兴趣的哦了一声。 “是。” 楚晏之再次躬身应是。 然后皱眉开口道：“属下觉得朝廷的组织和掌控能力，让属下非常在意。 尤其是京畿范围内，这次双方大战之时，京畿之内居然还在进行道路和水利整修，大量的民夫聚集。 又有各地涌入京畿的流民，这么庞大的人员调动聚集，居然没有发生任何稍有规模的混乱。 这种能力，简直让属下感到震惊。 而在这方面，恐怕正是本教所欠缺的。 如今西北之地，虽然已经遍布我教教众信徒，但是……” “可以了，你只需要说你看到了什么，本教之事，本座自有章程，你不需多言。” 楚晏之话还没说完，那位教主本来似乎还颇有兴趣，但听到他评论弥生教本身的事，却立刻就打断了他。 而在场也有人冷笑开口道：“楚左使说了半天，其实都没有说到重点吧，据某所知，这一次大乾朝廷能够取胜，关键就是因为他们暗藏了数架巨型战争兵器。 然后在关键时刻一举摧毁了蛮奴的浮屠炮，这才让蛮奴军心崩溃。 楚左使说了半天，却不提此事，莫非是因为没有探察到具体信息，所以才故意说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意图混淆视听吧？” “战争兵器确实重要，但是……” 楚晏之还想要争辩一句，但是那位教主却再次开口打断他道，“好了，本教主也对那朝廷手中的那五架战争兵器很感兴趣。 楚左使可曾探听到具体信息？” 楚晏之闻言有些失望的低下头，答道：“属下已经命人去打听了，但是目前还没有具体的信息。 只知道那弩型战争兵器，似乎叫做灭神弩，其他……暂时还没有更多消息。” 说完心中忍不住微微叹息。 他觉得现在本教应该重视的是这一战对其他各方之后的影响，以及大乾朝廷这次焕然一新般的组织能力和动员效率。 其次就是乾军这一次隐约展现出来的全新战法。 至于那灭神弩，虽然也确实惊人，但其实作用有限。 甚至以大乾军队这一次所展现出了的野战能力，根本就不需要灭神弩也一样能够获胜。 事实上，这一战当中，灭神弩的出现虽然打了蛮奴一个措手不及。 但真正造成的直接损失其实不大。 之后二十万对五万，依然没有还手之力，甚至用上了弥生教的秘术，依然一败涂地，这才是决胜负的决战。 但是他传回了那么多信息，又做了大量的总结，结果从教主而下，居然只重视那个灭神弩。 众人听到他说居然对灭神弩只知道一个名字，其他一无所知，都非常失望。 很多人更是直接嗤笑出声。 那位教主也十分失望的叹息了一声，然后淡漠的道：“护教左使楚晏之，信仰不诚，护教不力，不思己过，反而质疑地上神国秩序，有负老母慈爱，赏两百问心鞭，降为使徒……” 本来还在为自己的努力没有被重视而感到遗憾的楚晏之，听到这淡漠而又悦耳的声音，脸色霎时一白，浑身禁不住恐惧的颤抖起来，但是却不敢有丝毫不满的表现。 反而连忙颤颤巍巍的跪在地上，口中高声道：“弥生老母，慈爱世人。 愚昧生灵楚晏之，谢教主赏赐，老母慈悲！” 其他人，哪怕那些和楚晏之明显不对付的人，听到一下就赏了两百问心鞭，也都失去了幸灾乐祸心思。 纷纷都趴在地上，口中高唱，“弥生老母，慈爱世人！ 地上神国，众生仰德！” 那影子一样的教主缓缓的站了起来，声音依旧悦耳动听。 “老母慈爱，尔等亦需自爱。 如今，地上神国已显轮廓，此时此刻，诸般邪祟都将临世，意图阻挡神国降临，大乾朝廷便是邪祟的巢穴之一。 此番突然出现那所谓灭神弩，必是邪器。 凡我徒众能毁此邪器者，可于神国中享八千功果，若能将其夺取，可得三万福报，功果无量！ 即使身灭也无需担心，凡因此功而亡者，神国降临之日，皆可重生神国，享无上果位！” 第237章 这样猜就顺畅了 第237章 这样猜就顺畅了 一众信徒之前是畏惧，听到他这话，却立刻狂热起来。 高亢的吟唱声差点把屋顶都掀翻了屋顶。 “弥生老母，慈爱世人。地上神国，众生仰德！” 楚晏之也跟随着众人一起大声唱诵，心中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错了。 甚至因为愧疚而泪流满面。 自己离开老母的慈爱太久了，离开教主的教诲太久了，居然开始觉得大乾的某些政策好，觉得教内规则有缺陷。 甚至质疑教主的判断。 这是何等罪恶？！ 久处邪祟之地，果然是被侵染了。 当即幡然悔悟的朝教主高声道：“教主，属下还有事要禀报！” “什么事？” “教主，属下觉得那大乾朝廷此战的主帅李逸，可能是一个极大的邪祟化身。 事实上大乾朝廷，如今很多的邪恶政令，阴谋都是他一手操纵的，若能灭此邪祟，神国的降临必然更加顺遂！” 楚晏之正色的道。 他不再觉得大乾朝廷如今的那些政令有什么优点了，只是觉得那些政令有着邪祟之力，所以才会有那种种效果。 那仿佛虚影一般的教主，看到他的这种转变，非常满意。 微微点头道：“很好。 此事老母已有启示，与你所以恰好印证，此乃有功，神国降临之日可得三千功果，另赏神药一丸助尔成功！” 楚晏之闻言大喜。 周围人都露出羡慕之色。 教主却又道：“老母赏罚分明，有功要赏，但过依旧要罚！” 楚晏之身体再次一颤，但依旧恭敬称谢。 神药宝贵，但功果却更重要啊。 老母早有神谕：神国降临之时，凡众生皆堕地狱，唯有功果护身者可受神国果位，不生不灭，享无上福报。 功果越高者，福报越厚！ 至于神国是否真的存在，凡是服用过神药的人都能证明，他们在神药的加持下亲眼见过神国的轮廓。 虽然每个人见到的都有些不一样，但却都一样的美不胜收，令人向往。 只可惜，神药的药力有限，药力一消失，神国也就不可见了。 凡是教众没有人不想得到一丸神药，亲眼看看神国的模样，凡是服用过神药的人，没有人不想再服用一次，再看一眼那天上神国。 而曾经有一名西北之地的朝廷官员，曾向朝廷上奏。 “西北之地，已尽为妖人浸透，官、民、士、兵，贩夫人等，此教信众十中有一，两州四国（郡国）之地不为国家所有……”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其时虽然先皇还在，但是整个朝堂都在忙着内斗，根本无人过问。 之后新皇登基，朝堂继续内斗。 如今已经不是十中有一，具体有多少已经不可知了。 但是李逸，现在也还暂时顾不上这里。 而紧随西北弥生教之后，受到冲击的就是宁南王。 这位先皇的幼帝，当今皇帝的亲叔叔。 如果说天下谁最野心勃勃，那么非他莫属。 连丞相张翰也要靠后。 因为深受桓宗皇帝宠爱，他曾一度非常接近那个皇帝宝座。 所以他对先帝最终继承大统，一直都不服气。 这一点可谓天下皆知。 他也从来没有掩饰过，甚至在自己的境内把持盐铁，肆无忌惮的扩大私军。 和大乾的许多勋贵世族也都明目张胆的勾结。 如果是在太祖太宗，甚至宣武两朝，他早就死了八百回了。 甚至在桓宗朝之前的任何一位皇帝，他都活不到现在。 可惜，桓宗之后，朝廷便已经每况愈下了。 连那些地方郡守，州府刺史也全都对朝廷阳奉阴违。 甚至朝廷连任命调动的权力，也只在少数州府还能行使，在更多的地方，基本都是老子死了，儿子继承，然后往朝廷报一声，给面子的送一些贡奉，不给面子的连贡奉都没有。 朝廷为了稳定，依然只能捏着鼻子册封。 这种情况下，更加无法拿这位宁南王有任何办法了。 甚至不好东南郡县，州府，都是直接去宁南王封地上贡，俨然已经是东南王。 这一次蛮族入侵他自然一直都在关注，只等时机一到，立刻挥军北伐。 到时候不但可以名正言顺的登上宝座，甚至还能立下驱逐蛮奴的大功，名垂青史。 便是到了地下，见了列祖列宗，他也是有功无过。 谁知道，消息传来却险些掀了他一个跟头。 那无能的傀儡皇帝居然打赢了。 不但打赢了，还把蛮奴打的几乎全军覆没。 “荒唐，荒唐，简直是荒唐！” 愤怒的宁南王气的原地来回打转，仿佛陀螺成精。 根本不相信这消息是真的。 如果不是左右拦着，他险些就把送信的人砍了。 居然给他送来这样荒唐的消息，真以为孤是傻子吗？ 不光是他，宁南国的一众臣属也同样不相信。 “大王，这消息肯定有误传，甚至可能就是那小皇帝故意夸大放出来的消息！” 一名臣属斩钉截铁的道：“众所周知，我中原诸夏战阵之道对阵草原骑兵，从来都是胜之容易，灭之难。 其人，往往都是来去如风，聚散无形。 而这消息所言，简直好像那蛮奴已经全军覆没了一样，这根本不可能！” 宁南王本来也不信这个请报上的内容，但是一听此人的话，却不高兴了。 他虽然看不起朝廷和小皇帝，但怎么说也是大乾的王爷，这名臣属这话不但把大乾给贬低了，搞得连整个诸夏文明都好像是废物一样，他自然就不爱听了。 照你这么说，那以后孤坐了江山岂不也要天天挨蛮族打，那孤巴巴争这个皇位干什么，就是抢着挨打吗？ 旁边有聪明人一下子就看出了他的想法，眼珠子一转，摇头道：“兄台此言诧异，所谓水无定形，兵无定势，岂有一概而论。 若照兄台所言，那昔日彦青彦大帅是如何能够马踏圣山，勒石记功的？ 太宗文皇帝又是如何驾长车驱逐草原群奴于漠北的？ 要我说，这消息不可信，不是因为蛮奴太强，而是如今的朝廷无能已经是众所周知的了。 蛮奴还未到，百官就先逃了，这种情况下，能够侥幸挡住，恐怕也是因为蛮奴之中出了内乱。 你看这消息上不是也说蛮奴内乱，之后禄山部，忽而都部内附吗？ 我看这消息是把顺序弄错了，不是蛮奴先败而后乱，更应该是先乱而后败。” 第238章 一座城两个皇帝 第238章 一座城两个皇帝 此人挥斥方遒，言之凿凿，一番高谈阔论，宁南王听了立刻觉得言之有理。 其余众人眼睛一亮，觉得这是最解释得通的了。 不过却也有人提出疑问。 “可是，这消息上还说蛮奴在雁南关企图用浮屠炮攻城，结果城上却突然出现五架弩型巨型战争武器，然后蛮奴军心大乱，这才溃败的……难道这也是假的？” 之前那人闻言哈哈一笑，点了点手指道：“就因为这个太过荒谬，仆下才断定这消息必然是编造的，我们的探子八成是被皇帝放出的假消息蒙蔽了。 五架巨型战争武器，还都是清一色的弩型战争武器，这是从哪冒出来的？ 若说吾等不知道皇家秘藏，大王难道还不知道吗？ 若是一架两架还好说，五架真亏朝廷那帮蠢货能够编的出来。” 他这一说，众人也觉得荒谬。 虽然这消息就是他们的探子反馈回来的，但是内容在他们看来实在太荒谬了。 宁南王甚至都起了杀心，这些探子留不得了。 不管是因为有意还是无心，都留不得了。 不过这话他自然不会说出来，只是轻咳一声，定了心神道：“既然这消息已经确定为夸大其词，那么诸卿的意见，现在朝廷真实情况如何？” 众人对望一眼，然后有人道：“不管如何，胜肯定是真的，但若是以仆下判断，应该是惨胜！” “不错。” 其他人也纷纷点头表示同意。 “那么依诸卿所见，孤王应该如何应对？” 宁南王眯眼问道。 众人这一次却集体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这些人都不是傻子，他们听到宁南王这么问，自然知道这位大王其实已经急不可耐了。 这是想要乘虚而入。 但是在众人看来，这却不是一个动手的好时机。 “大王，此时要是有所动，恐怕名不正言不顺。” “是啊，之前皇帝册封帝子，已经让各个郡国，州府有了异心了。 大王敕令各郡国，州府送质子来宁南，到现在也没有几个依令送来，个个都以种种理由推脱。 而朝廷这一次不管是大胜还是惨胜，但终归是胜了，这些州府郡国只怕更有观望之心了。” “天时地利人和皆不是最佳时机……大王，还是藏器于身，待时而动的好。” 众人纷纷劝说。 竟然大多都不同意马上动手。 宁南王忍不住皱眉。 “哎，孤也知道藏器于身待时而动，但是孤已经藏了近二十年了。 今年也已经五十有三，两股间已经髀肉渐生，孤还能再藏二十年吗？” 宁南王一声叹息，众人都不由沉默。 不只是宁南王无奈，他们也无奈。 他们都是自觉有经世之能，宰相之才，投靠宁南王本来就是期望有朝一日也能够为王前驱，然后封侯拜相的。 可是这一日又一日，一年又一年，这待时而动，要待到什么时候啊。 空气正安静，忽然只听头顶一声鹰隼的鸣叫。 紧接着，一道黑影盘旋而下，一头鹰隼正落在他们面前。 众人都是一怔，随即眼睛一亮，露出期待之色。 旁边有内侍连忙上前取下鹰隼脚上的信筒，又从其中抽出一张防水油纸。 看了一眼然后大喜道：“大王，京城又有消息。” “拿上来！” 宁南王听说是京城的消息，立刻催促道。 内侍赶紧把油纸卷双手奉上。 宁南王展开拿眼一扫，只见上面写着，“天子或为女身！” 宁南王忍不住一皱眉，“这是什么八百年的老消息！” 说完直接把纸卷丢在了面前的石桌上，“这破事传了多少年了，还往回传！” 这些探子果然要淘汰掉了，一个个的光拿钱不干活，就拿这种破玩意敷衍孤。 在场的一众臣属见此，有些不明所以，捡起来一看，也是皱眉。 但随即却是神色一动。 “大王，或许此事又有了新变化。” 说完忍不住兴奋起来，“大王，说不定天时就要到了！” 宁南王一听这话，神色也是一动，然后立刻朝旁边的一名老太监吩咐道：“快，派出内府密探，不惜一切代价查证此事！” 老太监闻言微微躬身，然后无声无息的退了下去。 …… 东都雒城，濒临雒水。大乾的陪都之一。 扼守整个东都平原，也是大乾的主要产粮地之一。 但此时，东都已经乱成了一团。 自从丞相张翰裹挟着百官逃到东都，大量的勋贵世族也跟着进入了东都。 这些人丢掉了在京城的一切，来到这里立刻就开始忙着争权夺利，跑马圈地。 这一圈自然不可能只抢那些普通自耕农和小地主的地，这些人能有几亩地啊。 那些本地豪强自然也都被他们盯上了。 这样一来，本地的豪强大族自然就不干了。 特么的一群什么玩意，丧家之犬还想骑到我们东都人头上。 这些豪强也不是好惹的，于是便找上了东都的世族。 这些世族其中就包括了，张翰的张氏。 于是这些世族自然又找到了张翰。 但张翰现在一面想要依靠本地世族，巩固地盘。 一方面又想册立新君，这自然要依靠那些勋贵世族和百官背书。 没有这些人背书，他就算是丞相，也不能自嗨啊。 于是只能让张世帆和菅秉出面和稀泥，企图两边都不得罪，等稳住了局势再说。 但是两边不得罪的结果，就是两边都不满意。 于是，双方最终一方组织豪奴，一边召集部曲。 居然直接在东都城内打了起来。 一战下来，居然焚烧了房舍无数，死伤好几千人。 张翰勃然大怒却又无可奈何，他手上的兵力也有限。 而谁知，此事居然还没结束。 那些勋贵也不知怎么想的，居然直接自己先立了一个新君，还给那些本地的豪强下旨问罪。 好家伙，本地豪强一看，就这，不就是册立新君吗，谁不会啊。 反正现在东都城内，除了百官多，就是帝子多。 于是也不知从哪弄出一个帝子，也册立了一个皇帝。 然后也给对方下圣旨问罪。 张翰得知情况，整个人都麻了。 你们特么闹呢，我这都还没立新君呢，哪轮到你们啊。 还好两边都还认张翰这个丞相，所以张翰这一下就成了两个大乾的丞相，不对应该是三个大乾的丞相。 第239章 丞相党穷途思变 第239章 丞相党穷途思变 可是张翰那是稀罕当这个丞相的人吗？ 好家伙，在京城还只有一个皇帝要应付，现在特么搞出来两个。 张翰愣是给整不会了。 好在张翰的个人武力这个时候发挥了作用，直接以一人之力打的双方大将抱头鼠窜。 但是问题却还是没有解决，反而多出了两个皇帝不知该如何安置。 而就在此时，京城的消息才终于传到了东都。 按道理说，东都里京畿其实并不远。 至少比宁南要近的多。 但就这，张翰依然是各方最晚得到消息的。 由此可见，这位相国大人，除了朝堂内斗和一身修为之外，真的没有太强的战斗力。 不过朝廷的消息，却让混乱的东都……更乱了。 首先就是两个新君当场就慌了。 皇帝还没死，朝廷打赢了，那他们这皇帝就名不正言不顺了。 除了退位好像没有别的出路了。 可是当过了皇帝的人，不管是自愿的还是被逼的，那京城那个皇帝还能让你活着吗？ 于是两人都匆匆的召集自己的群臣，商议应该怎么办？ 可是之前册立他们的那些家伙，全都不出头了。 两人虽然不在一处，但却都几乎忍不住骂出了同样的话。 “朕非亡国之君，奈何群臣皆亡国之臣，奈何奈何！” 骂完了，又非常默契的跑去找张翰。 其中一个见面就直接跪倒：“相国，救命啊！” 另一个见了也赶紧下跪，“相国，朕……不，吾一直视陛下为亲父，从没有不臣之心，都是被人所迫，实在是迫不得已。 求相国救命！” 张翰见这两人模样，忍不住皱眉。 这哪里像个君主？ 想当初小皇帝哪怕只是傀儡，旨意连北宫都出不了，但在朝堂上依旧一板一眼，从不露怯。 但一想到小皇帝，他又忍不住头疼。 他千算万算，怎么也没想到，在那种情况下，皇帝居然还真能挡得住蛮奴的大军，而且还大获全胜。 五架战争兵器！ 煞气战魂！ 这小皇帝藏得好深啊！ 他现在已经明白了，皇帝恐怕早就算好了这一切，这一着就是要故意把他和整个丞相党，以及那些勋贵世族逼走！ 反而是他还巴巴的裹挟着这些世族勋贵，企图以他们为基本。 但结果一看这些人的作为……真是失算啊! 而他现在也尴尬了。 以前在京城，他好歹还是大权在握的相国，哪怕在京畿范围内权柄被夺。 但京畿之外，他还是相国。 朝廷百官，也依然乖乖要以他为首。 同时还掌握着朝廷税赋，虽然不多，但多少是个筹码。 但现在他算什么？ 除了这东都雒城，谁还理他？ 皇帝这一招摆明就是把他给放逐了。 还把那些勋贵世族这个包袱直接甩给了他。 想到此处，张翰第一次生出了一股穷途末路之感。 再看那两个小丑一样的“皇帝”，顿时越发烦闷。 本来还想客气一番，结果连客气的心情都没有了。 直接挥挥手，让人带下去软禁起来。 然后又问一众幕僚，“诸位，如今何去何从，尔等可有想法？” 众人闻言都不出声。 朝廷这场猝不及防的大胜，确实太出人意料了。 他们的许多谋划，到此都成了废纸。 张翰都有些心灰意冷，他们自然也免不了沮丧。 最终还是菅秉开口道：“相爷不必气馁。 不妨上表先表示恭贺，然后请皇帝定夺，请皇帝定夺？” 众人一下都没听明白。 菅秉道：“如今我们虽然有些尴尬，但至少名义上相爷还是大乾丞相，皇帝也没有废相。 而且我们奉帝子退守雒城也是皇帝的旨意，相爷也是为国家忍辱负重。 如今既然朝廷大胜，相爷身为相国自然应该恭贺？ 而之后我们是留在雒城还是回京城，也该有皇帝定夺。” 张翰听到他这话，大概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虽然事实情况大家都知道是他们这是被皇帝耍了，但明面上他们确实是奉了皇帝的旨意的。 而且说是忍辱负重也说得过去。 至少能挽尊一下。 不过还是有人没明白，忍不住道：“难道我们还真要回京城吗？” “是啊，我们现在这种情况回去，那就真一无所有了！” 张翰没有开口。 依旧是由菅秉道：“诸位放心，皇帝费劲心机请离了相爷，其实也是忌惮相爷，又怎么会真让相爷再回去呢。 万一哪天相爷修为再进一步，他不怕吗？ 如果皇帝下诏让我们留守东都，那不就名正言顺了吗？” 众人闻言神色都是一动，面露喜色。 菅秉还是菅秉，在这种绝处居然还能逢生。 张翰则心里暗暗叹息……老夫现在能让皇帝忌惮的，似乎也就是这一身修为了。 想不到我张翰堂堂相国，最后居然成了一介江湖武夫。 菅秉看出他的颓然，于是又赶紧道：“相爷不必气馁，成大事者岂惧一时之胜负。 如今我们虽然退守东都，但某种程度上也算是有了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 只要我们稳固了东都，也就有了自己的基本盘。 而且东都乃是天下咽喉，我们只要扼守住了东都也就等于掐住了天下咽喉，又有东都粮仓在手。 未来天下迟早生变，而一旦天变，我们退可以观天下成败，进可以西进直取京畿。 也可以往南取宛州，岳州，以图天下！” 张翰闻言，精神勉强一振，点点头道：“好，就重新开始，老夫还不信真就败给两个黄口小儿了。” 众人也都是精神一震，纷纷称赞相国英明。 这时又有一人开口道：“仆下觉得，菅侍郎所说的方略虽好，但是要想做到这一点，我们的政略恐怕也要做出改变。 仆下有个建议，我们是不是也该学学皇帝在京畿的一些方略？” 所谓穷则变变则通。 如今这些大乾腐朽的丞相党，落到如此境地，也开始想着要改变了。 而且本来他们有许多既得利益，但现在这些既得利益已经没有了，所以便觉得改变也没有什么不可以了。 众人不少也都表示同意。 菅秉更是连声表示赞同。 但有人却皱眉问道：“怎么学，皇帝在京畿把田地全都收归朝廷，又廉价租给百姓，还搞了什么农民会，组织百姓读书习武。 难道我们也要这么搞吗？” 众人闻言瞬间就沉默了。 第240章 也要铸币 第240章 也要铸币 想的挺好，摸着皇帝一党的路过河，毕竟皇帝和李逸在前面都已经实验过了，而且短短时间就取得了成就。 但没想到还没开始，只是在商讨阶段，就在第一步卡壳了。 这下连那位开口提问的人自己都感觉到尴尬了，咳嗽了一声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菅秉连忙站出来打圆场道：“我们要学，但也不能什么都学，更不能学得那么极端。 所谓柔不可守，刚不可久。 那李逸搞的一套其实有点偏激了，虽然短时间内取得了一些成果，但长期以往必然会把所有的世族豪强，天下俊才都推到对立面去。 目前只是京畿一地，他靠着自己的个人才能勉强支撑，但推广到整个天下，他一个人就算本事再大也没用。 到时候不依靠天下世族俊杰，难道真要靠那些泥腿子治天下吗？” 他这话一说，众人纷纷都表示赞同。 事实上这才是他们熟悉，认可的治世观念，李逸那一套，在他们看来属实是歪门邪道。 一时剑走偏锋，但必然不能长久。 但这样一来，他们就发现李逸那一套东西，他们就没有什么可以学的了。 想学的学不来，能学的不想学。 最后商量了半天，有人道：“我们也铸币，搞银行吧。” “嗯，这个好，这个可以。” “对对对，此事有利可图，皇帝能够在京畿花钱如流水，连修水利都不征调民夫，靠的就是这个。” “不错，仆下还听说那李逸居然在雁南关之南，又修筑了一座新城，每日靡费数以兆万，他哪来这么多钱，说到底还是靠钱币之利巧夺天下之财。” “这件事本来就应该由相府与户部来做，结果居然把持于内侍与妇人之手，实在是名不正言不顺。 如今相国既然分治东都，那么由我们来铸币，实在是正本清源之举。” 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所有人都觉得干得过的买卖，众人瞬间热情高涨，纷纷从各个角度阐述这件事的必要性和正当性。 张翰也点头，“此事可行，世帆，这件事就由你来负责筹备。” 张翰点了张世帆的名，然后又点了数人协助张世帆行事。 被点到名的，包括张世帆在内都很高兴。 对张世帆来说，这是一个建功立业的机会。 事实上当初他就眼馋李逸手中的铸币厂和银行了，当初逃出京城之前，还专门亲自进宫想要把张滟澜带走，顺便通过张滟澜的手带走这个巨大的香饽饽。 谁知那贱人居然毫无兄妹之情，不但让他的打算完全落空，还让他颜面扫尽。 现在想起来，依然还是难以释怀。 如果能够亲手打造出一个更大的银行体系，那么也可以一出心中郁闷之气了。 说不定还能把皇家银行给斗垮，那就更美滋滋了。 而对于其他人来说，这也是一块大肥肉，只要能够参与其中，那还能不分一杯羹吗？ 但是那些没被点名的就不太乐意了。 明明是大家一块商量出来的好主意，凭什么没我们的份？ 有人立刻道：“相国，大公子负责此事固然合适，但是眼下恐怕大公子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那就是入京面圣这件事。” 此言一出，立刻就有人附和。 “对对，眼下入京面圣确实是头等大事，旁人出面分量不够，相国怕是也难以放心，非大公子不可。 至于银行之事，干脆让二公子来负责……” “凭什么是老二，本公子就不行吗？你们这些人是不是没把本公子放在眼里啊，难道就大哥二哥是父亲亲生的，本公子就是野种！” 三公子张世安一看有利可图也抢着想要插一脚。 但可惜，他实在是有点上不了台面，在场都没人主动提他说话，他只能自己亲自下场。 …… 李逸虽然一回到京城就显得有些迫不及待，先是先斩后奏的去见了太后，然后又在见皇帝之前去睡服了张滟澜和何芸何芳，但是等他把皇帝也摆平了之后，他的节奏却又慢了下来。 之前急是怕皇帝犹豫不决，下不了决心，所以才冒险先斩后奏，把生米做成熟饭。 现在虽然生米还没完全变成熟饭，但米已经淘好了，那他就没必要着急了。 反而要注意火候和耐心。 免得糊了锅，或者成了夹生饭。 首先他这几天大部分时间都和玉婧以及张滟澜等人腻在一起，一边升温感情，一边预热各自新的身份，免得陡然转变，产生陌生感。 第二件事就是轮流召见他们如今这个团体内的重要成员。 首先就是冯晴冯毅祖孙。 然后自然还少不了上林卫的所有中高层将官。 还有就是禁军上下，煦宁侯等等。 众人骤然听到这件事，自然都很震惊。 虽然皇帝是女儿身这件事，在大乾朝野早有谣传。 不过后来的种种现象，也都已经证明了这完全就是一个谣言。 现在皇帝却亲口告诉他们，这个谣言居然是真的。 不仅仅皇帝是女儿身，连李逸这个南宫总管，居然也不是真太监，甚至还是先帝给皇帝安排的未婚夫。 “朕知道这件事对诸卿来说，恐怕有些难以接受，而朕之前也不是有意要隐瞒各位。 只是当时的情况诸卿也知道，实在是情非得已。 好在全赖诸卿相助，大乾如今总算是危机暂缓，朕也不能再继续欺瞒诸卿了！ 朕在这里先向诸卿赔罪了。” 皇帝说着和李逸一同起身向众人躬身一礼。 众人哪敢沉受，全都慌忙起身还礼，“陛下言重了。” 但是一个个神色却都各异。 有人惊讶之后，便归于平静，甚至还有些高兴。 比如冯晴。 她自己就是一个女将军，对皇帝是女儿身自然没有什么意见，甚至还挺兴奋。 倒是李逸居然是个假太监，这却让她感觉有些怪怪的。 还有人虽然不像冯晴那样高兴，但是也无所谓。 比如上林卫和禁军的部分将官等等，对他们来说，皇帝就是皇帝，只要皇帝对他们的好是真的，那么是男是女对他们不重要。 但还是有人脸色则变幻不定。 倒不是他们有多么老古董，他们只是担心这件事会带来什么样的后续变化，比如一旦公布天下，天下诸藩会有什么反应等等。 第241章 顺从的黄德 第241章 顺从的黄德 李逸目光扫视众人，自然对众人的想法了如指掌。 上前一步微微笑道：“今日请诸位来，就是向诸位通个气。 诸位也不必过分担忧，我做事诸位应该也是知道的，没有十拿九稳，从来不会轻举妄动。 我既然支持陛下此时公之于众，就不怕后续带来的影响。” “当然如果有人因此就不再相信陛下和我，那也没关系，原来留下来与我夫妇共创盛世，建功立业的，我和陛下都竭诚欢迎。 如果有想要离开的也没关系，出宫之后，诸位自行离去，不管是陛下还是我都不会有半分阻拦。 来去自由！” 有人当即便要表态，但是却被他抬手阻拦了，“不用表态，今天请诸位来，就是通个气。愿意留下的继续恪守本位就可以了。” 众人闻言也就不再多说了。 当即便要告退了。 李逸却又叫住了冯晴等人道：“冯将军等一下，数日之后就是献俘大典了，到时候有两件事你要准备一下。 其一到时候将由你代表三军献俘，李将军和褚将军次之。 具体章程我已经列好了，回头就让人给你送去。 另外献俘之后，将还会有一个阅兵和授功仪式。 你们三人在三军之中，选出一百名有功的士卒代表，到时候陛下会亲自为他们授功。 记住全部要士卒，所有屯长以上将官不得出现在名单之中。 还有阵亡的将士名单中，再选若干名有突出战功者，整理出他们的事迹和功勋，然后让人绘制画像。 我预备在这次献俘之后，建立一个国家功勋纪念堂。 日后不分文武，兵将，凡是有突出功勋事迹者，一律将他们的事迹姓名陈列与纪念堂内，受皇家祭祀，万民瞻仰。 不仅如此，将来这些英雄事迹都要编绘成书，传播天下！ 各地方也要建立纪念堂，纪念当地出身的英雄。 凡是吏员学子，过年过节必须前往参拜学习。 至于挑选标准，我之后也会整理成册给你们送过去。” 冯晴等三人闻言神情都一阵肃然。 褚长寿和李万年更是心神震动，他们没想到李逸居然还有这一手。 自古皇室建立楼阁陈列功臣画像者不是没有。 但是能有这么大手笔，惠及如此之广的，却从来没听说。 这么一来，到时候别的方面不说，只论军中而言，别说皇帝是女儿身，就算皇帝是异类，军心恐怕也难以撼动了。 三人之中，褚长寿本来还有些游移不定，但此时他知道，自己要是走，那恐怕就真只有孤家寡人独身离开了。 既然这样，那还离开个屁啊。 于是三人对此都不敢怠慢。 闻言连忙答应。 而那些上林卫和禁军的将官们，还没来得及离开，听到这话，也都兴奋起来。 纷纷都加快了离去的脚步，好回去做准备。 就算他们自己上不了名单，也要为自己手下的兵争取一下。 这种时候，作为将官要是不为手下的士卒争取，那将来谁还能跟你一条心？ 至于皇帝是女儿身，那跟他们有什么关系？ 看到众人的反应和离去的身影，玉婧禁不住松了一口气。 “军心稳了，那接下来就是民心了。你打算怎么处理？” 李逸闻言微微一笑道：“我打算先让人传播一下谣言。” “谣言？” 玉婧有些不解。 李逸也不多解释，故意卖了个关子。 直接命人去把黄德等人叫来。 “奴婢参见陛下，李总管！” 黄德如今随着东厂愈发庞大，基本上算是权势滔天了。 但是在皇帝和李逸面前，他却反而比以前老实了很多。 因为李逸肉眼可见的已经和他完全不是一个层次的了。 以前还想着取李逸而代之，现在却想都不用想了。 甚至他自己的这点权势，李逸要是一句话，也是顷刻间就能让他土崩瓦解。 另外皇帝和李逸各自的真实身份，因为这几天皇帝和李逸都没做太多掩饰，所以他自然也就看出了一些端倪。 但是他却没敢生出一点异心，因为他现在已经完全绑定在了李逸和皇帝的战车上了，没有皇帝，他就是什么都没有了，连命都保不住。 不过李逸和皇帝看向他的眼神却有些感怀。 想当初用他做这个东厂厂公，主要目的就是替李逸吸引火力，做挡箭牌的。 甚至用他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随时把他推出去牺牲掉的打算。 而这厮一开始也确实不太老实。 但世事难料，谁也没想到还没轮到把这厮当替罪羊，原本的那些对手却都已经纷纷死走逃亡了。 京城的舞台上已经没有他们的戏份了。 而这厮自己也越来越聪明，居然真把这东厂厂公，皇帝手中的利刃给当稳了。 对此李逸多少有些无奈。 不过既然人家不再作死了，又能尽心尽力，那倒也没必要专门去找他的不是。 不管是李逸还是玉婧这点胸怀还是有的。 当初那些事，现在也显得不值一提了。 想到这些，玉婧和李逸不由相视一笑。 后者随即开口道：“黄公公起来说话吧。 叫你过来，主要是两件事，第一件事是关于东厂的。 当初成立东厂的目的想必你也知道，就是为了对付那些乱臣贼子的。 现如今这些乱臣贼子大多数已经在外不在内了。 东厂的性能也该做出一些改变了。 以后东厂将一分为二。 分为东辑事厂，和军情司两个部分，对外为主，对内为辅。 东辑事厂对内，依旧是你掌管，但职权将会做出一些改变。 军情司对外，为保密部门，人员我会另行安排。 你可有意见？” 黄德闻言浑身一震，哪敢有其他意见，连忙俯首道：“奴婢全凭陛下与总管大人安排！” 他经过这段时间执掌东厂，经历多了之后，心思也比以前通透，多多少少也明白了李逸和皇帝当初的用意。 因此心中多少有些战战兢兢。 此时听到李逸这话，心中却是松了一口气。 他知道这样一来，他的权势虽然降低了，但也代表李逸把当初的恩怨彻底揭过了。 而且以前的东厂虽然是庞然大物，但很多人事他也掌管不到。 比如老七老八，还有陈瑜等人到底跟着李逸在做什么，他压根连知道都不知道。 如今把这部分的力量抽走了，东厂反而纯净了。 他的掌控力，也自然会随之提升。 第242章 横推天下如反掌 第242章 横推天下如反掌 “好。” 李逸见他还算识相，于是点点头，“那就说第二件事，你按照这上面写的节奏和方法，把上面的内容散播到民间去。” 李逸说着拿出一本已经写好的册子。 黄德接过来，打开一看第一页第一行就吓了一跳。 【命人在京畿各处有预谋的散播“谣言”。 第一步：旧调重弹，让民间再传皇帝女儿身的谣言……】 黄德差点没拿住手中的册子，诧异的抬头看向李逸，“总管大人，这……” 如果不是皇帝就在旁边坐着，他差点要以为李逸要对皇帝图谋不轨了。 “你不用多问，只要按照我写的去做就行了。 记住，要注意节奏！” 李逸摆摆手，也没有多做解释。 黄德看了一眼旁边的皇帝，见她也没有反对，这样才小心翼翼的应喏。 而等他走了之后，玉婧才忍不住皱眉问道：“你这到底是什么用意？” 李逸此时也不再卖关子了，微微一笑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引导舆论，让谣言顺着我们想要的方向发展罢了。 舆论就象洪水也一样，是没办法靠堵来堵住的。 既然如此那么倒不如主动散播我们想要的“谣言”。” 这种事在网络时代根本不算什么，那些媒体和资本都玩烂了。 他说着又拿出了一个副本，递给皇帝。 皇帝打开一看，只见上面写着： 【第一步：旧调重弹，让民间再传皇帝女儿身的谣言。 第二步：设法让百姓为这件事的真假争吵起来。 第三步：填充细节，增加可信度与代入感。 可填充内容如下……】 紧接着下面就是李逸之前跟太后以及她说过的那个故事，只是细节有了很大不同。 编的更加曲折离奇，更加跌宕起伏。 简直就像是一本俗套的演义小说，甚至还加入了一些喜闻乐见的神话情节。 比如皇帝降生的时候就红光满地，异香仙乐三日不散，当时就有高人云：“奇哉奇哉，小公主竟是天子命格……” 又有什么太祖高皇帝给先皇托梦等等。 皇帝看着忍不住皱眉，“这也太假了。” 李逸一笑道：“哪里假了，史书上不是都这么写的吗？ 不信陛下去看看太祖高皇帝的史料，还有前朝君王的本纪……” “而且我为了增加老百姓的传播热情，还贴心的编了好几个版本，只要稍微引导老百姓就肯定会为哪一个版本的可信争吵起来。 而不管他们最终选择相信哪一个版本，对我们来说目的都是一样的。” 李逸有些自得的道。 仿佛一个恶作剧成功的孩子。 对于穿越者来说，这是为数不多的乐趣之一。 玉婧却还是有点担心。 “这样会不会被有心人利用，比如有人会指出其中的漏洞？” “应该会有人这么干，但是没什么用，就算他说的再好，最终也只会成为若干个版本之一，最多也就是能说服他声音所及之处一部分人中的一部分。 这就是所谓的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我们现在是造谣者，不怕他们。” 李逸哈哈大笑，“当然最重要的是，经过这样的传播和争论缓冲之后，到时候陛下你再公开身份，天下人就不会觉得有什么冲击了，只会说果然是这样。 而之后我还打算把我们的事写成一本小说，在报纸上连载。 我就不信这一套组合拳下来，在舆论风向上，我们还斗不过他们。” 玉婧嘴角微微抽搐，对他这种恶趣味有些无语。 这么严重的问题，却被他当成一个乐子。 不过听他掰开揉碎这么一说，也明白了这件事应该没有什么可担忧的了。 于是白了他一眼，“一天到晚就对这种不着调的事上心，也不见你把这个心思放在别的事上面。” “别的事是什么事？” 李逸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一看他这样，玉靖就知道不是什么正经的好话，抬手在他额头上一弹，“当然是政事。” 说着又一皱眉，有些凝重的道：“不管我们在舆论上怎么下功夫，用你的话说也只能说服愿意被我们说服的人。 那些本来就蠢蠢欲动之人，恐怕还是要抓住这个机会作乱。 要不是你这么心急，再等两年……” 李逸伸手握住她的手道：“不是我心急，而是眼下的时机就是最好的时机，再等两年，我们的实力固然更强了。 但复杂程度肯定要更严重了，到时候要想说服他们，就不像现在这样把他们叫过来通个气，就可以了。 而且这期间，谁敢保证不会出现变故，到时候只怕再想按照我们的节奏走也不可能了。” 李逸还有一句话没说，那就是他和皇帝之间在这两年间，谁又能保证会发生什么样的变化呢？ “至于某些人的想要乘机作乱，那正好趁机打痛他，来个杀鸡儆猴！” 李逸冷声道。 “我只怕会成为众矢之的。” 这才是皇帝最担心的事。 李逸闻言却摇头一笑，“众矢之的又如何，难道你还担心他们来个十八路诸侯联军，要是那样那就太好了，一群心思各异，同床异梦的家伙聚在一起，不用我们出手，他们自己都能把自己玩死！” 李逸最不担心的就是这个，想当年曹孟德，袁本初，孙伯符哪一个不是一时雄杰，结果呢，这么多雄杰聚在一起，打一个董卓都弄得虎头蛇尾。 “眼下我们最重要的是改革规范制度，还有就是选拔培养人才，发展工农商贸……内部发展才是关键。 只要我们能够尽快的完成内部的建设发展。 至于那些什么宁南王，这个王那个郡守的，都可用闲看风浪起，稳坐钓鱼台。 如果我们能整体发展领先天下一个时代，横推他们不过如探囊取物罢了。” 李逸根本没有把天下所谓的诸侯放在眼里。 不是他自大，而是在他眼里，如今大乾那些所谓的藩镇诸侯，自身的缺陷都太大。 他们不过就是一个个翻版的小型大乾罢了。 原先大乾的那些腐朽，在这些诸侯身上一样都不少。 统统都是旧时代的残渣。 唯一要担心的，反而是那些现在还没冒头的乱世枭雄们，还有那些饿红了眼的“黔首”。 可是有他李逸在，那些枭雄们也大概率没有机会了。 因为他的力量触及之处，他就会让那些黔首不再饿肚子。 第243章 皇帝的恶作剧 第243章 皇帝的恶作剧 玉婧听他这么一说，心中的担忧也少了几分。 主要还是李逸的表现一直都让她放心。 “那么关于制度等等，你可有具体的章程？” “腹稿一直都有，只是在细节上一直在调整而已。 首先是制度上面，原本的丞相三公制度不能用了，这种制度弊端太大。 君权一旦强势的时候，相权就成了摆设，丞相事实上也成了随时拿来给皇帝垫刀的鱼肉。 比如武宗朝，五十三年，宰相就换三十多位，能得善终的屈指可数。 而君权一旦衰弱，相权便立刻侵占君权，两者几乎不可能和谐共存。 还有什么大将军制度，同样弊端太多。 所以我打算将相府一分为三，分为中书省，门下省和内侍省。 废除大将军府，另设参谋院、军机院、秘书阁、以及御史台。 今后所有文官武将将一律不准私备幕僚。 文官幕僚一律改为秘书，全部由秘书阁直线管理，升降任免全在朝廷，各地主官有交叉管理权。 武关幕僚一律改为参赞，由参谋院直线管理…… 三省之下设九部，分别为商部，财部，民部，外务部……” 李逸于是把自己设想的制度架构大概说了一遍，大概就是参照三省六部，但是做了一些改变。 降低了三省的务虚性质，另外将户部一分为三，增设了负责外交的外务部。 玉婧好歹也做了三四年皇帝了，听到他这么一说，立刻就知道了这其中的好处。 首先就是相权对皇权的威胁降低了，而且双方有了较为明确的分野，不像之前一样，一方强势就全部归谁。 但同时相权和皇权之间依旧还有着一定的制约性。 这也一定程度上避免了皇帝无节制的胡作非为。 另外按照大乾现在的发展趋势，未来必定会有大量的国有资产，这些资产如果按照之前的六部制度，那么不归户部这些不好管理。 归户部，户部的权力太大。 所以在原来的基础上做了一些扩充后，一分为三，这无疑让权责更加明确，又避免了尾大不掉。 “不过，要是废除相府，那么东都那边要怎么处置？” 眼下张翰名义上还是大乾的相国呢。 “不用直接废除，只要不设立就行了！对了，另外还要增设一个宣教院，下设宣政司和宣教司，宣政司专门负责宣传朝廷政策等等，包括对报纸书籍的管理。 宣教司则专门管理那些深入一线的宣教员，这些宣教员不仅要负责宣传政策，还要和百姓做深入交流，对各个一线单位的情况做深入调查了解。 以后所有的新毕业的学子，只要想要进入军政两届，都必须要做了一段时间的宣教员，然后才能进入实际工作中实习，然后才能正式当官。 不能军政都必须如此。” 两人越说越投入，眼看外面的天都已经黑了。 容嬷嬷才进来提醒道：“陛下，该用膳了！” 两人闻言不由都是一愣。 “那就一起用膳吧，我之前吩咐御膳房，做了你爱吃的菜！” 玉婧有些歉疚的看了他一眼。 两人现在这个情况，现在呆在一块，其实是应该谈谈情说说爱的，结果却一说就说到了政事上了。 李逸倒是无所谓，谈情说爱有的是时间，而且彼此之间有共同话题，也是好事。 不过他也没推辞，闻言一笑道：“御膳房能做什么好吃的菜，等哪天忙里偷闲，我亲自下厨给你做几道菜，你才知道什么叫做人间美味。” “你还会下厨？” 玉婧有些惊讶。 “陛下不知道有一句叫做能者无所不能吗？ 不过我要是做出了好吃的美味，陛下是不是应该奖赏一下？” 李逸得意洋洋的一笑，然后又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道。 玉婧一看他这表情，就猜到他大概想要打什么主意，一撇嘴道：“想都不要想，我们就算确立了关系，也只是未婚，在大婚之前，你给朕老实一点…… 而且等身份一公布，你就必须要搬出宫去。 王府朕已经给你准备好了，就算以前闵王叔祖的王府。” 李逸一听顿时兴味索然。 “那还不如不公布呢。” 皇帝却似笑非笑的瞥了他一眼道：“不仅是朕，还有张滟澜与何氏姐妹，你也不能碰。” “呃……” 李逸顿时无语。 这特么什么道理，也太不讲理了吧？ “哼，以前随你胡作非为那是不得已，现在你既然说你是父皇给朕安排的未婚夫，岂有在与朕大婚之前，先娶别的女人的道理？ 就算是尚公主，也没有先纳妾的，何况朕还是皇帝。 而且按照你散播的信息，张滟澜与何芸何芳都是配合朕表演，事实上她们现在都还是处子之身。 你想娶她们，就算有先皇的旨意，你难道就不需要三媒六证吗？ 没名没分，你对得起她们吗？” 皇帝看他一脸吃瘪的表情，却很高兴。 李逸无语了。 “这是我的错吗？当初是谁让我睡她们的？” “那朕不管，反正这是你自己的事。” “我去，皇帝就可以不讲理啊？” “对呀。” “……” 李逸彻底无语了，他算计来算计去。 没想到结果居然是这样的。 合着自己把自己给坑了。 而且这事还真不好办。 何芸何芳有太后做主，何家那边也好摆平，到时候先送回何家，然后他在走个过场就完了。 张滟澜这边却不好解决。 一旦皇帝身份公布之后，她这个皇后也自动当到头了，也不适合在留在宫里了。 不明不白的跟着他，也确实不合适。 毕竟这大乾也算是古代，张滟澜应该也在意这个。 那么送到哪里去呢，张家人不说都跑光了，就算还在，也不能送回去。 看到这一脸为难，皇帝暗自幸灾乐祸。 原来你也有为难的时候。 于是笑道：“你也别太难过，到时候让刘嬷嬷跟你一起出去，给你做个妾室，顺便保护你的安全。” “呃……” 李逸真是不知该说什么好了，心说，别闹了好吗？ 转头却看见旁边刘芸俏脸通红，然后一闪身就走了出去。 这……啥意思？ 难道来真的？ 第244章 李逸也会犯错 第244章 李逸也会犯错 李逸和刘芸刘嬷嬷之间，虽然也有些暧昧接触，但要说李逸对她有啥企图心，那还真没有。 偶尔吃吃豆腐，那纯粹就是老色批的本能习惯，送到嘴边的油不卡一下总感觉不合适。 而且也都只是点到为止，从不越线。 内心其实更多是把她当成一个姐姐，或者下属。 谁知玉婧居然突然搞了这么一个突兀的安排，而刘芸貌似也不反对，只是有些害羞，李逸一时有些哭笑不得。 这……叫什么事啊？ 我想要的你不给，没想要的你又送。 玉婧看他一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样子，白了他一眼，“刘嬷嬷哪里不好了吗？就你还不乐意咋地？” “倒也没有不乐意，只是感觉有些突然，我一直把芸姐当姐姐来着。” 不过他也明白玉婧这么安排的原因。 首先是想要让刘芸留在他身边，保护他的安全。 此次大概也是希望用刘芸来加强一点对他的控制。 对此他虽然觉得有些突兀，但也只能选择坦然接受。 再多说什么，既显得矫情，也是对刘芸不必要的伤害。 好在这也不是什么难以接受的事。 不过由此他却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 旧有的价值观必须要打破，不然女性的生产力难以得到解放。 就像刘芸这样，哪怕已经是八品强者了，但是要是留在他身边担当护卫工作，还是要考虑到名声的影响。 还有玉婧和冯晴也都大同小异。 她们一个贵为皇帝，一个是将门虎女，天才将星。 但一样要被这些旧的道德价值所困扰。 这些不做改变，那么女性的生产力就难以释放出来。 而女性的生产力得不到释放，在任何时代都是一个极大的浪费。 对于一个管理者，这是不能容忍的。 但具体怎么做，他还要考虑考虑。 就在他思考着要怎么解放女性生产力的时候，东厂也在按照他的要求，悄然在整个京畿各处散播“谣言”。 但这一次，接下来的发展却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可能是因为他这一段时间实行的政策确实让百姓获益良多，又加上这一次对蛮族的大战，百姓不但没有像以往那样受到波及，甚至还获得了不少好处。 比如帮着朝廷运粮，不但可以混到吃喝，还能赚到一些粮食。 筑城，修道路水利，都有大量的百姓挣到了银子。 更不要那些世族勋贵被赶走之后，大量的田地都皇帝收回之后，以极低的租税分租给了那些无地农民。 又有农会组织大家互助生产。 对蛮族胜利之后，不少人甚至还分到了牲口。 如今京畿的百姓对皇帝的忠诚度，居然都超出了他这个这一切政策制定者的想象。 当“谣言”传出之后，居然遭到了百姓自发的抵制。 甚至出现了有人刚在人群里想要带节奏，结果就被旁边的百姓围殴了。 还有遭到农会民兵严厉打击的。 黄德努力了好几天“一事无成”，只能满头包的跑来像李逸哭诉，“李总管，不是属下不尽力，实在是那些刁民……咳，百姓太残暴了，你是没看到我东厂那些‘把点’（黑话：探子或者线人的意思）的惨状。 甚至还有番子被百姓扭送到了东厂。 他们都说，天子乃是古今少有的英明圣主，污蔑天子的肯定不是好人！” 听到他这么说李逸既尴尬又愕然。 这些在后世百试百灵的舆论操作手段怎么不灵了呢，一般老百姓不是最爱吃瓜，最爱八卦吗？ 大乾的百姓居然这么淳朴吗？ 玉婧却在旁边笑的合不拢嘴。 既听到了百姓的认可之声，又看到李逸出糗，这简直就是双赢。 甚至后者比前者还要难得。 “还不明白吗？你这叫用术用尽，而失之于道。 用你自己的话说，你以前都是裹挟天下大势而滚滚向前，所以无往不利，即使用术，也是以术载道。 你这一次却只是用术愚弄人心，甚至以此为乐，自然就遭遇碰壁了。” 李逸闻言一震，感觉犹如醍醐灌顶，内心瞬间清明起来。 回想从他回京之后的所作所为，确实有些过于囤于权谋之术了。 不管是对太后，对皇帝，皇后，都是在用术。 只是之前还裹挟着谋篇大势的余威，但到引导舆论这件事上，势已用尽，便只剩下术了。 他只想着后世的那些操弄舆论的小道，却忘了，当下不是后世。 想象一下，如果是在另一个世界的解放之初，有人也用那些媒体造谣的小道，结果会怎么样。 怕是被百姓打死都算轻的。 想到此处，他诚心诚意的朝皇帝行了一礼，“多谢陛下教诲，术、势、道，三字真是醍醐灌顶。” 正说间，突然又有人禀报说，“煦宁侯等人在外求见。” “宣！” 皇帝和李逸虽然都对煦宁侯突然求见有些意外，不过猜测应该是有什么事，当即便命人将他请了进来。 “臣煦宁侯沈万年参见陛下，圣躬安。” “朕安。” 玉婧抬抬手，示意后者起身，又命人搬来绣凳赐座。 然后才问道：“煦宁侯匆匆进宫，可是有什么事……” “这个……” 煦宁侯迟疑了一下，然后才道：“陛下，臣怀疑京城之中还有不臣之人。” 听到他这话，皇帝和李逸都是神色微变。 “煦宁侯何出此言？” “是这样的，臣近日在城中听到有人在非议陛下……呃，那个女儿身之事。 臣想这件事陛下应该还没有昭告天下，为何那些百姓居然有人知晓，其中恐怕是有人……” 煦宁侯有些吞吞吐吐的说道。 说完却见李逸和皇帝神色有些古怪。 “呃…这个，臣是不是说错什么了？” 玉婧闻言瞪了李逸一眼，你看你干的好事。 李逸也有些讪讪，正要解释，却听外面禀报，冯毅冯老将军等人也来了。 一看这意思，八成也是为了此事而来的。 紧接着又有不少人听到风声前来禀报此事。 等众人听李逸讪讪的解释了事情的缘由之后，一个个都是嘴角抽搐，神情尴尬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最后还是冯晴第一个开口笑道：“这下好了，末将终于相信李总管其实也是一个人了。” 第245章 美食佳肴 第245章 美食佳肴 她这一说，众人先是一愣，随即禁不住笑出声来。 “是啊，以往只看见李总管算无遗策，有时候还真以为李总管是什么妖孽化身，真让人觉得压力很大。” 一群人笑得很不厚道。 李逸更是忍不住无语，佯做恼怒状道：“你们什么意思，发现本总管也会犯错，你们就觉得有机可乘是吗？” 众人连忙都笑着摆手道：“不敢，不敢！” 老将军冯毅打圆场道：“其实这件事也不是坏事，至少证明了陛下深得民心。” 众人也都跟着点头道：“不错，有百姓如此自觉为天子张目，自古以来前所未见，这不仅仅是陛下有盛德，也是李总管定的方略有效。 大乾中兴有望！” 众人又纷纷向皇帝道喜。 玉婧听了也很高兴。 又见今日正好人来的不少，便干脆吩咐人在宫中设宴，又命人去把在京的心腹群臣都请来。 然后对李逸道：“李逸，你当日不是说光禄寺和御膳房的膳食都不好吃，还说要亲自下厨吗？ 今日正好众卿都在，不如你就露一手，看看你是不是在吹牛。” 众人自然都不相信李逸能做出什么美食，只觉得这肯定是人皇帝小两口背后吹牛而已。 不过虽然心里不以为然，但面上却都很捧场，纷纷都道，“若是如此，那可真是吾等的福分了。” 李逸虽然今天出了个糗，但好歹从某种程度上也是侧面证明了，他之前的政策取得了不错的效果。 另外这么多人察觉到异样之后，都第一时间过来禀报，也说明了，他们这个团体至少目前为止还没有那么多的勾心斗角。 心里也很高兴。 另外他当天和皇帝说过这件事之后，也觉得民以食为天，他确实应该推动一下这个世界的饮食发展。 不然再过两百年，这个世界的饮食还是，烤、煮、炖这老三样，那也太丢穿越者的脸了。 后来要还是有穿越者穿越到这个世界，一看这个世界若干年前似乎也有穿越前辈存在，但吃饭吃的依旧还跟原始部落一样，岂不笑话我这个老前辈吗？ 于是他当日便吩咐兵工营，把铁锅和蒸笼等一众灶具给弄出来了。 顺便还搞了个榨油厂。 再加上之前搞的酱油和醋，另外类似大蒜花椒，生姜等调料也寻到了，目前调料也算是蛮丰富的了。 于是也很高兴的一拍大腿道：“好，我今天就给你们露一手。” 但其他人一听李逸要来真的都有些慌了。 “不会吧，李总管真要下厨，这到时候做出来的膳食……” “别胡说，就算到时候不那么好吃，也要说好吃，明白吗？” “明白，明白，不给李总管面子，也要给陛下面子啊。” 倒是有军中出身的人比较放心的道：“其实你们也不用担心，李总管的厨艺应该不差，你们不知道如今市面上深受好评的几样美食都是李总管发明的吗？ 比如豆腐，烙饼，还有酱油和醋之类的…” “真的假的，本候只知道这些东西是从军中流传出来的，却没想到它们居然都是出自李总管之手。” 煦宁侯等人一听现在市面上风头无两的美食居然都出自李逸之手，都很惊讶。 一下子对加下来的赐宴有些期待起来。 李逸说是亲自下厨，当然也不可能所有人的膳食都是他亲手做，那他累死也供应不过来。 他只是把宫中的庖厨集中起来，给他们做了一个演示，又亲手用铁锅炒了几个菜，上到皇帝的桌上。 然后又给每一桌都亲手炒了一个菜，其余的自然还是交给宫中的庖厨。 这些庖厨们也从来没见过这么多样的烹饪方法，煎炒烹炸，焖烧熘熬，把他们都给看花眼了。 简直惊为天人。 李逸的手艺其实也就是21世纪的家常水平，但是震惊这些只会老三样的家伙一整年那还是妥妥的。 不得已这些庖厨们只能分工合作，几个人学一个菜品。 而菜品端出来之后，众人先还是有些狐疑。 这是什么，这能吃吗？ 不过这味道倒是真香啊！ 皇帝也是有些狐疑，不过当着这么多人还是要给李逸面子，再加上香味诱人，于是伸筷子去夹了一筷子红烧鱼，然后整个人都惊呆了。 “这是什么，怎么会这么美味？这鱼又鲜又香，这口感如此独特，居然连一点腥味都没有。” 这一尝顿时就停不下来了。 众人一看皇帝如此反应，都很惊讶。 真有这么好吃吗？ 这个时候，其他各席的菜肴也如流水一般端了上来，每桌一道，但是全部都不一样。 皇帝见此，抬手道：“众卿，你们也都尝一尝，这位味道真是别具一格！” 众人其实也早就迫不及待了，这一尝之后，所有人的反应都一样，全都一脸震惊。 再看看别人桌上的都和自己不一样，都忍不住想尝尝别人的是什么味道，是不是比自己的更好吃。 但是又不好意思开口。 都觉得意犹未尽。 好在之后还有其他庖厨制作的菜品送上来，虽然感觉上完全不是一回事，但比他们以往吃腻了的山珍海味，还是觉得非常不错。 这可谓是最让人念念不舍的一顿御宴。 等到筵席撤下之后，众人还是觉得意犹未尽。 不过众人看向李逸的目光，又变得怪异起来。 刚才还觉得这位李总管其实也是普通人，毕竟也会犯错嘛。 但现在众人却忍不住又开始怀疑起来。 一个人怎么可能什么都会，连膳食之道居然如此惊为天人，这还是正常人吗？ 连玉婧看向他的目光也变得怪怪的。 心中再次后悔公开他的假太监身份了，这样的人就应该留在宫里伺候朕啊。 要不真阉了吧，或者也搞那些繁文缛节了，直接大婚算了。 当然这只是想想罢了。 该来的事终究还是要来的，该走的过程终究还是要走的。 终于又数日过去，天阙献俘的日子到了。 皇帝和李逸正式公开身份的日子也到了。 而早在两日前，何芸何芳已经先回了何家。 张滟澜这边，皇帝在吊足了李逸的胃口之后，也帮他解决了问题，由太后认为义女，搬出了东宫，然后和玉凝公主一样，搬进了南宫的别苑。 然后皇帝又备好了圣旨，准备册封三人为公主！ 第246章 草原血腥 第246章 草原血腥 而就在皇帝和李逸这边已经一切准备就绪的时候。 各方势力的人也陆续派人往京城赶来。 大乾朝廷和蛮族的一场大战，震慑了各方，所有人都想要探查到更多的消息，以便决定何去何从。 于是这些人的使者也都打着向朝廷恭贺的名义，赶向京畿。 名为恭贺，实为探查虚实！ 另外还有人听到了更多的消息，也想来一查究竟。 当然也免不了，有些人还抱着更多的目的，比如想要得到朝廷手中的某些秘密。 比如想要毁掉朝廷的战争兵器，如此等等。 另一边，蛮族溃军在经过了将近一个月的跋涉之后，也陆续回到了草原。 而随着他们的归来，蛮族这一次大败的消息也在草原上传播开来。 先是蛮族内部各部瞬间土崩瓦解。 第二大部禄山部和第二大部忽而都部，迅速的远离了突支邪部，内迁到了武关附近的草原，表示向大乾内附。 其他各部也纷纷各自抱团，分成了若干个部群，也同样和突支邪部拉开了距离。 还和突支邪部保持同一阵营的部族，迅速的减少到了不足原来的五分之一，而且全都是一些突支邪部分出去的小部。 比如赤哈部这样的，本就是突支邪部的旁支。 而突支邪部本身也是一片愁云惨淡，几乎每一个还有人居住的帐篷内都有哭声传出。 大量的青壮年男子留在了大乾，或者溃逃的路上。 因为所有的辎重几乎都丢在了大乾，所以是残兵败将逃进了草原，路上依旧出现了大量的牺牲。 甚至还出现了大量的自相残杀。 真正能回答草原的，十不存一。 哭泣声弥漫了突支邪部聚居地的上空。 他们不只是在哭自己失去的亲人，也在哭即将到来的冬天。 此时，大乾的秋老虎还正猛烈，但草原的牧场却已经开始枯黄了。 肃杀的秋风漫卷着枯黄的草原，天气已经开始要变冷了。 原本想要靠抢劫来的财物过了丰实的冬天的希望破灭了，反而失去了大量本来就不多的牛羊。 而随着秋风刮过大草原，蛮族大败的消息也从蛮族内部传到了其他部族。 比如厥氏族，图哈族，西蛮族……等等。 这些都是在之前的斗争中败给了蛮族的部族。 他们有些被破成为蛮族的附庸。 有些不得不逃到更荒芜的焉支山脚下，北漠深处。 但现在他们终于等到了蛮族落败的消息。 “那些邪恶的蛮族人，他们落败了，这是长生天的惩罚！” “那些蛮族人，他们不敬长生天，还供奉邪神……他们亵渎了草原，因此他们获得了邪恶的力量，他们用这力量打败了我们，抢走了我们的草场，女儿和孩子。 而现在长生天惩罚他们了……这是他们应得的。” “我们是时候该去夺回本来就属于我们的草场，女人和孩子了！” “可是，我听说这一次打败他们的是乾国的皇帝，那些乾人会不会干涉此事？” “图哈，你傻了吗？这里是草原，草原有草原的规矩，轮不到那些懦弱的夏人指手画脚。” “无论是乾国还是楚国，任何夏人都无权过问我们草原的事！” “对，蛮族的失败只是因为他们亵渎了长生天了，触怒了上神，和懦弱的乾人武关！” 就在整个草原都即将动荡不安的时候。 陈瑜和一众下属，跟着赤哈的残部一同踏入了蛮族的草场。 因为有陈瑜给他们提供了部分补给，所以赤哈的残部这一路上损失的不多，甚至沿途还收拢了一些溃兵。 现在跟在他身后的残部居然从原本的不足百人，增加到了将近三百人。 也因此赤哈对陈瑜等人的态度有了不少的改变。 当然这其中还有是因为陈瑜这一路上所展现出来的才学和能力。 通过这一路和陈瑜等人的接触，赤哈觉得自己仿佛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窗子。 不过对于陈瑜居然说要去见突支邪可汗，他还是表示不理解也不赞成。 “拉哈达（蛮族语一种平辈间的尊称，好朋友的意思），马上就要到达我族的草场了，你真的要去见我父汗吗？说实话，我并不觉得这是一个什么好主意！” 赤哈喝了一口羊皮袋里的水，并且将它随手递给了陈瑜，颇为亲切的道。 陈瑜也没客气，随手接过来灌了一大口，然后抹了抹嘴道：“那是当然的，这是我的使命。” 赤哈耸了耸肩，表示自己不理解。 他觉得陈瑜这纯粹就是去找死。 他能够想象的到，此时的突支邪可汗，内心应该是愤怒到了极点，不对，说愤怒并不准确，应该说是暴怒，暴躁。 就像草原上受伤的孤狼，这个时候是最危险，最可怕的。 说实话，如果有可能，连他也不愿意在这个时候去见自己的这位父汗。 何况陈瑜还是一个乾人。 陈瑜却十分自信的道：“放心吧，拉哈达，受伤的狼王也是狼王，只要是狼王它就想要保住自己的王座。 而我现在就是唯一能帮助他保住王座的人，他怎么会伤害我呢？” “当然，我们李总管其实更中意你，但没办法，既然阿莫可汗还活着，那么我们就只能选择他。” 陈瑜说着，又伸手搭在了赤哈的肩膀上，表示遗憾。 赤哈脸色微微一变，然后神色有些阴冷的道：“这样的话以后不要再说了，草原只有一个主人那就是伟大的雅图可汗。” “明白。” 陈瑜一脸心领神会的了然，然后轻轻拍了拍，这才收回了手。 说话间他们已经远远的看到了蛮族牧民的帐篷。 他们身后的蛮奴们都禁不住发出了一阵欢呼。 他们终于成功的回到了这片草场。 然后纷纷的加快了速度，催马向前跑去。 但是等他们来到一顶，位于聚集区边缘的帐篷前的时候，却并没有发现有人。 反而闻到了一股血腥味。 赤哈忍不住一皱眉，对一名蛮奴道：“去看看什么情况。” 陈瑜也让一名下属跟着去查看。 不一会功夫，两人便一起回到了赤哈和陈瑜的跟前。 “帐篷里没有人，只有一名老牧人的尸体，应该是被人捅死的，而且死的不久！” 第247章 草原与京城 第247章 草原与京城 陈瑜闻言有些惊愕，他身后的一众乾人也都有些紧张，下意识的拔出了兵刃。 这里已经是突支邪部的聚居区外围了，居然有牧民被人这样肆无忌惮的杀害。 难道突支邪部已经被人入侵了？ 陈瑜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自己的任务，他这一次进入草原，就是要避免突支邪部被人消灭。 准确的说，是要防备虚弱的蛮族被其他部族趁机吞并，然后又形成一个新的强大部族取代突支邪部。 当然大乾也不是要帮助蛮族或者突支邪部重新崛起。 他记得李总管大人的说法是。 大乾需要一个遍布羊群的草原，而不是一个一支狼群取代另一支狼群的草原。 而要想让草原上有更多的羊群，就需要有听话的牧犬。 可如今的草原上，没有牧犬，只有狼群，那么，就只能把狼驯化成牧犬。 而他的任务，就去把突支邪这头刚刚被打痛的狼驯化成一只听话的牧犬。 这是一个相当艰巨的任务，却也是一个相当有趣，又有价值的任务。 但现在如果这头受伤的狼已经不存在了，那么他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不过让他意外的是，赤哈的脸色虽然不太好看，但是似乎并没有太过紧张。 他半跪在那老牧人的尸体旁边，唱了一段很苍凉的蛮族歌谣，然后便面无表情的让人埋了老牧人的身体。 赤哈部的其他人，也没有太大的反应。 之后一路上，他们又遇到了几次这样的情况。 死掉的大多都是老人，很少有年轻女人和孩子，更没有看到过有壮年男子。 陈瑜等人已经大概明白了情况。 这些人并非是死于外族之手，这只是草原部族一种简单原始的末位淘汰制。 这些死掉的人，大多都是已经没有了青壮年男子的家庭，他们也是因此才躲到了草场的边缘。 但是依然没能幸免。 这种在陈瑜等人看来野蛮甚至可悲的行为，在赤哈等人看来似乎竟然是如此的平常，甚至天经地义。 长生天不怜悯受伤的羊儿。 陈瑜等人都有些沉默。 但是再一想，如果没有李总管，大乾现在又能好多少呢？ 乱世人不如狗。 如果大乾这一战失败了，那么大乾那些佃奴、流民、斗争失败的内侍，沦为奴隶的工匠，被人喝兵血的底层士卒。 他们又能比这些老牧民好多少。 这样想着，他们也就没有多少同情怜悯，只有庆幸，以及更加坚定的决定，一定要完成李总管交代的任务。 …… 献俘大典已经过去三天了。 但是整个京城依然还在震撼与兴奋交织的情绪当中。 京城的百姓到现在还有些恍惚，他们第一次看到以女儿身盛装出席的皇帝陛下。 他们一面震惊于“谣言”居然成真，他们的皇帝陛下，居然真的是一位女天子。 同时又震撼与女帝陛下的盛世容颜。 皇帝当日的出场和服装，都是李逸一手设计，由兵工营和二十四监，还有玉鼎楼，皇家商行联手制作的。 结合了两个世界，上万年文明对美的提炼与包装。 再加上皇帝本来就堪称绝世的容颜，足以震撼天下人。 以至于京城的百姓，到现在都还没有从皇帝那惊世之美，以及如天帝临凡般的威严华贵中，回过神来。 不过让百姓们最津津乐道的，还是那一百二十五位被皇帝亲自授予勋章的立功将士。 其中包括一百名银质青绶勋章，二十枚银质紫绶勋章，以及三枚金质青绶勋章，两枚金质紫绶勋章。 他们亲眼看到那些受勋者每一个都昂首挺胸，神气活现的上台接受皇帝亲自给予佩戴勋章，然后又各自讲述自己的立功事迹和感想。 虽然好多人因为太激动，根本就没讲出什么所以然来，甚至讲着讲着就哭了。 但是所有人都百姓依旧都看得双眼放光，心存敬仰与向往。 而更让他们惊讶的是，这些一百二十五名受勋者，其中居然只有九名是将领，其中就包括了那位他们最喜爱，最憧憬的女将军。 其他的居然都是普通士卒和地阶将官。 这种事之前他们从未听说过。 自古以来，一将功成万骨枯，从来没听说有小兵受勋，将军看着的。 这简直就是开天辟地头一回。 每当有人上台，下面都有许多百姓惊呼，那不是我邻居，或者我亲戚家的谁谁谁吗？ 然后就是一连串的惊诧。 连谁谁谁的邻居，亲戚也立马成了周围其他百姓追捧的对象，与有荣焉。 臭当兵的，臭丘八，一下子居然成了光宗耀祖的存在。 百姓纷纷高呼万岁，天子圣明啊！ 这个时候，不少百姓响起了之前的一些“谣言”，不少人都懊悔的拍大腿，原来那些人说的是真的。 原来当今天子真的是太祖皇帝错转女儿身！ 不过唯一让一些年纪大，有些老古董思维的人觉得美中不足的是，皇帝居然在给一名女受勋者授勋的时候居然说出了一句，“女子能定半边天！” 他们觉得这个很难接受。 要是皇帝，那肯定是太祖皇帝错转女儿身。 那位冯将军将门虎女，八成也是武曲星错投女儿身。 可也不能说，天下女子都是错投女儿身吧？ 这不像话啊。 但是这句话一下子就赢得了广大女子的心。 无数村妇民妇，深闺少女，全都感觉这句话简直说到她们心里去了。 于是这句话，也就成了如今第二热门的话题。 而之后朝廷的宣教司，又为此编出了一部戏曲，叫做《木兰辞》，唱的是一个女子替父从军，然后屡立战功，回乡之后又带领贫苦百姓，勇斗的地主豪强，最后帮助皇帝一道铲除奸臣世族的故事。 因为它脍炙人口的唱词，还有为老百姓说话，迅速的风靡了大街小巷。 除了这两个话题之外，百姓们津津乐道的，还有一个话题。 那就是烈士纪念堂，还有死难百姓纪念堂。 这两个纪念堂，一个被百姓成为忠烈祠，一个被百姓称为仁义堂。 这些同样都是开天辟地没有的，又让百姓无比欣慰感怀的。 这几天，每天都有百姓自发的跑去围观还没有完全建成的两座纪念堂。 还有人死难者亲属跑到皇宫门外叩谢天恩。 第248章 一切不以让百姓过上好日子的仁义道德都是耍流氓 第248章 一切不以让百姓过上好日子的仁义道德都是耍流氓 与这些相比，倒是那些被献俘的俘虏们最不受关注。 不就是几个草原蛮奴的什么头人嘛。 要是平时，这样的场面那肯定值得茶余饭后大吹特吹，可现在他们已经排不上号了。 倒是已经残破的浮屠炮被运回京城的时候，稍微让百姓们震动了一下。 这一刻，京城的百姓感觉自己仿佛又回到了大乾最强盛的时候。 尤其是这次秋收之后，因为许多税和债都不用交了，不少乡下的百姓一下子变得宽裕了起来，不但能够吃个八分饱了，甚至手里还有点剩余。 想着是不是可以到城里换点什么。 城里的买卖也一下子变得热闹了。 而因为朝廷这次大胜，外地大量的客商也随之涌来。 各方势力派来的使者进入京畿之后，都忍不住惊讶。 这大乾的京城居然完全不像是刚刚经历过战乱的样子，甚至街上连乞丐都寥寥无几。 混混无赖，更是一个不见。 一问才知道，自从那些勋贵和百官逃走之后，京城就一度被军官，那些打行的混混游侠什么的，也失去了这些世族豪强做靠山。 瞬间就遭到了朝廷洗地式的清扫，罪过重的直接杀了，罪过轻的，要么被教育整改之后，送到工坊做工去了，屡教不改就被拉去和那些排云山的贼寇们一道修路，挖渠去了。 那些乞丐也是一样，不过不同的是，后者有工钱，前者就只能白干，只有等罪行满了之后，才和其他人一样有工钱可拿。 这些使者听到之后，都很惊讶。 “那么多人都被拉去修路，挖渠，朝廷要修多少路，挖多少沟渠？ 而且那些人聚在一起不闹吗？” 被问到的百姓听到这话都是一身哂笑。 “修多少路，挖多少渠咱就不知道了，那个只怕只有天子和李王爷心里才有数。 咱只知道，如今这下雨咱京城里的沟渠再也不往外返臭水了，而且每个坊巷都至少深挖了两三口深水井，再也不用买水吃了。 您们这一路过来，应该也感觉不到颠簸了吧？ 如今听说，正往草原修呢，等都修好了，咱们再打草原蛮子可就方便了，大军一日千里。 另外报纸上说，草原的牲口，矿藏也都是好东西。 等把那些蛮奴都打服了之后，就让他们给咱们挖矿，放牧……” “至于闹事，呵呵，他们不怕死吗？咱们李王爷可是真敢杀人的。” 众人说着，都是自然的流露出一股京城人的与有荣焉。 而一众使者客商，心中却忍不住惊讶。 他们这才想起来，这一入京畿之后，道路似乎确实就平整了好多。 不过他们大多数以往都没来过京城，只以为京城本来就是如此。 听这意思居然都是新修的。 而且一回想，觉得这道路确实和一般的黄土道不一样。 居然还说要往草原修。 众人大多震惊，又半信半疑。 “这怎么可能，修这么多道路，沟渠，这的靡费多少钱粮，征调多少徭役，百姓不造反吗？” “呵呵，朝廷如今可没征徭役，不但没征徭役，百姓做工还可以拿工钱呢。 不过如今修路队都已经不招工了，有十几万蛮奴的俘虏呢，还有各处被清剿的贼寇，这些人可都是现成的劳力。 知道禄山部和那什么都部吗……” “忽而都部。” “对，就是忽而什么都部，他们现在可都在给咱们修路，挖渠呢。” 一众使者，商贾们，听闻之后更加觉得震惊了。 “忽而都部和禄山部内附之后，居然被朝廷抓来修路了，这……既然已经内附了，怎么还能如此虐待，这岂是天朝上国所为？ 再说了，那些蛮族就肯屈服吗？” 百姓们听到这些人的话也觉得十分惊讶。 这些人一个看着也像是知书识礼的样子，说的这叫什么话。 “这怎么能叫虐待呢，他们在草原没吃没喝的，不给咱们干活挣钱，他们冬天怎么过？他们现在给咱们修路，自己有饭吃，还能挣到口粮养活他们在草原的老婆孩子，这和虐待有什么关系？ 难不成他们打败了仗，然后说一句内附，咱们就白白养着他们？ 那到底是他们赢了还我们赢了？ 再说，民间都知道升米恩斗米仇，等他们养肥了，再来打咱们怎么办？” 一群百姓像看傻子一样的看着这些人。 报纸上说的清清楚楚的事，多好懂啊，这些人怎么就不懂呢？ 那些使者一个个也都觉得自己是个人才，没想到却被这些百姓给问住了，都有些下不来台。 半天才有人死鸭子嘴硬的道：“哼，你们这些愚民懂什么，这叫圣人之德，那些蛮夷不懂，就应该教化他们，感化他们。 再说了，让他们干活，还给工钱，难道他们缓过了冬天就不记仇了吗？” 旁边一众百姓听他们这么说，更是觉得诧异。 这些人说的是什么啊。 有人忍不住摇头道：“你们这些人看着还像是读书人，怎么一点道理都不明白？ 李王爷在报纸上早就说清楚了，这叫建立依附关系和协作关系，要帮他们养成靠劳动赚钱的习惯。 等大多数牧民都知道了，给咱们大乾干活就要饭吃，谁还会跟着他们的头人冒着掉脑袋的风险抢劫？ 那些抢来的东西又有多少能落到他们头上？ 等到所有人的普通牧民都知道跟在咱们大乾有饭吃，跟着他们的头人没饭吃，还有多少人肯听他们头人的话，跑来打仗？ 你们怎么连这点道理都不懂？ 什么叫仁义，最大的仁义，就是让所有老百姓都有饭吃，不管他是大乾老百姓，还是草原老百姓。 对了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旁边一个本地的书生接口道：“一切不以让百姓过上好日子的仁义道德都是耍流氓！” “对，就是这句……看看，还是咱们京城的读书人懂道理！” 一众使者和商贾都是目瞪口呆，又大受震撼。 有人忽然想到了什么，问道：“你们老说报纸，还有什么李王爷。 报纸是什么，李王爷又是谁？” 第249章 论女子解放与王朝兴衰 第249章 论女子解放与王朝兴衰 “你们连报纸都不知道？” 百姓之中，有人感到惊讶，一副看土鳖的样子。 倒是有明事理的，笑道：“你们这话说的，他们一看就是外地来的，不知道报纸又有什么奇怪的，没有李王爷之前，你们知道啥是报纸吗？” 说着有人拿过来一份新发的报纸，递给一名使者道：“你们看看，这就是报纸，李王爷是谁，上面也有说。” 一众使者和商贾看到这份被称之为报纸的东西，感到十分惊讶。 其实这报纸的印刷质量很低。 都是用蜡板印刷方式印刷出来的。 没办法，无论是雕版印刷，还是活字印刷都不适合用来印报纸。 前者不必说，造价太高，雕工也太久，根本不适合报纸。 后者也是一样。 在没有电脑的时代，大乾文字的数量铸造一套活字，其造价不提，排版都得排死。 只有七八十年代，乡村教师用来印试卷的蜡板，稍微改造一下，最适合报纸的发行。 既可以重复使用，雕刻也十分方便。 就是质量相当凑合。 但是在这个普遍还用简书，连雕版都还没有出现，纸张也昂贵到死的世界，即使是这样一份报纸也足以震撼第一次见到者一整年。 “暴殄天物，暴殄天物啊，这么好的纸张，这抄写的都是什么东西，最后居然落在一群愚民手里，暴殄天物啊！” 又问这一份报纸价值几何？ 结果回答居然才十几文钱，如果买别人看过的，更是只要几文钱。 这些人再次懵逼了。 十几文钱，甚至几文钱居然还能买到带文字的东西？ 然后又看上面的内容，更加觉得震惊。 “皇帝居然真的是女儿身，而且还正大光明的公布出来了……” “原南宫总管李逸，居然是先帝给皇帝定的未婚夫，之前为了帮皇帝对付权臣，才委曲求全，冒充太监…… 数日前，被册封为逸亲王！” 很多人来京城的目的就是为了查证这个消息的，这其中就包括了那位宁南王派来的使者。 甚至有些商贾也是伪装的，目的也是一样。 可是他们都没想到，这才刚刚进京，都还什么没做，任务就已经完成了。 甚至那一张报纸上透露的信息比这可多多了。 连刚才那些百姓所说的对待草原的方略，居然也就这样明明白白的写在了上面。 这是什么意思？ 这些人的任务完成了，还超额。 但是却感觉荒谬，甚至荒诞。 “皇帝难道不明白什么叫做君不密则失其臣，臣不密则失其身吗？ 这样的军国大事怎么能这样弄得人尽皆知，简直如同儿戏一般。” 他们看不懂这种操作究竟是什么意思，完全突破了他们的认知。 更让他们不懂的是，这样操作，居然没有造成混乱。 京城之内居然一片祥和。 在往下看，发现这报纸上居然还在讨论朝廷即将改制的事。 甚至还有人互相发文就改制之事，在报纸上各执一词的争吵。 众人愈发感觉自己好像进入了一个荒诞的世界。 一切都似曾相识，却又如此陌生。 再一看那改制的内容，众人之中有有见识的，立刻就发现了这改制的高明与好处。 不过也有人发觉了这制度对自身利益的危害。 有人立刻就想要把这种改制的内容呈给自己背后的主公，而另一部分人则警惕的认为这样的内容决不能让自己的主公看到。 就算要看到，也一定要劝诫阻止，决不能模仿，否则必出大乱。 其实这份报纸上，也有两种意见。 争论的焦点就是，改吏为官。 并且还要把吏的任免，提拔，统统收归朝廷。 支持者认为这可以给吏员上升的通道，同时也可以把吏员规范进朝廷的管辖之内。 同时降低他们和地方豪强的结合。 而反对者核心就只有一条，就是靡费太多，管理成本太高。 还有人说吏乃卑贱之徭役，纳入官体，这是对百官的羞辱。 这样的反对，一众使者都是十分赞同。 因为他们本身就是地方豪强出身，就算是官员，也不希望自己身边所有人的人都和自己一样，都是朝廷的官。 但是另一方的文章却立刻就把这种理由驳斥的体无完肤。 “所谓靡费，难道吏员不纳入朝廷官制，他们就不用靡费了吗？ 表面似乎不用朝廷承担，但实际上只不过是变向的把这些靡费转嫁给了百姓罢了。 而且这种转嫁更是无度的。 所谓的徭役不过就是一种自欺欺人罢了，一个掌握了权力的徭役，他不是官是什么？ 另外因为这些吏员不受朝廷管束，却又代代相传，因为几乎完全把持地方，朝廷官员在地方，名为官，其实不过是木偶傀儡而已。 你们之所以反对，其实不过就是不希望别人知道你们这些官其实屁用都没有而已。” “荒唐，简直荒唐！” 一众使者面红耳赤，感觉这些话就在骂他们一样。 随即又高兴起来，“看来，这朝廷不需要我们做什么，他们自己就要乱了！” 再翻一页，又看见一篇文章，题目为《论女子与盛世》。 内容大概就是讲，历代王朝，女子社会地位越高，王朝便越是兴盛。 其中内容也讲的深入浅出。 既讲了各个朝代的女子社会地位对照，也讲了各个朝代的经济对照。 最后总结，因为女子也占天下一半人口，理论上讲她们也占据着天下一半的智慧，与一半的力量。 但因为某些人的自私自利，这一半的力量始终处于被压制状态。 结果就是造成了生产力也被压制，社会整体负担被人为加重。 于是在一个家庭而言，生活必然困苦，在一个国家来说，国家必然贫乏。 而且往往一个王朝，都是在开国之处，女性生产力相对得到比较多的释放，一旦稍微富足之后，某些人因为某些扭曲的心态，就开始以女子不参与劳动，而被当做玩物为荣，于是王朝便开始走下坡路。 历朝历代，概莫例外。 最后文章署名，居然是——李逸。 第250章 众生圣贤 第250章 众生圣贤 “原以为这个李逸是个什么了不得的人物，没想到为了逢迎女帝居然如此不知廉耻。” 姜万源，宁南王府长吏。 此次奉宁南王之命来京师，目的也简单，就是要探听京中的情况。 当然顺便如果再能在京城制造一点混乱就更好了。 不过他此刻明面上的身份却只是一支商队的掌柜，担任宁南郡国首领的，另有其人。 看到李逸这一篇文章，他压根没有在意这其中到底写了什么，有没有道理，只看一个标题，便立刻觉得自己已经完全看透了李逸写这篇文章的目的了。 既然如此，那么其中的内容在他看来也就不值一驳了。 在场众人之中，与他有一样想法的也不在少数。 在他们看来，什么生产力不生产力的，他们也不懂。 但是居然把王朝兴衰和女子挂钩，简直是荒谬绝伦。 那么写这样荒谬的文章，目的自然也不言而喻了，无非就是为了讨好那位女帝陛下。 但是商队与使者当中，也有人觉得这文章写的虽然有些标新立异，但是却好像也有些道理。 而且其中举的例子也是浅显易懂。 “有什么道理？诸子百家，有哪位圣贤提出过这样的道理？” “啊，这……” “天有阴阳，地分山川，人亦有男女之分，此乃天道伦常！ 伦常有序，尊卑有份，如此才能天宁地泰，天下太平。” 此人说到此处，微微一声冷笑，哼了一声道：“若是阴阳颠倒，伦常不分，那就是天下大乱的前兆。” 他这话一说，周围人都是一惊。 他这话虽然没有明着说，但是周围明眼人哪里听不出他的意有所指，明明白白就是在说那位女帝陛下阴阳颠倒，伦常不分。 只差一句牝鸡司晨了。 那位之前给他们拿报纸的商铺掌柜更是又惊又怒，他原本是看这些都是外地的客商，想要招揽一下生意。 却哪想到这些人居然敢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劈手就想要夺回报纸。 就在此时，忽然听见人群外有不紧不慢的马蹄声响，掌柜抬头一看只见几匹骏马从不远处缓缓而来。 当先的是一男一女并驾齐驱，虽然衣着朴素，看起来都是百姓打扮，但却透着一股贵气。 两人之后，簇拥一群护卫，个个都神气饱满，一看就不是一般的高手。 掌柜一眼看过去感觉有些眼熟，随即却猛然想起来，当日献俘大典上，他也曾远远一睹过女帝陛下的芳容。 虽然当时隔得远，衣着打扮更是完全不同。 但身为生意人，无论是眼力还是认人却都是他的看家本事。 所以瞬间就认出了这两位的来历。 没想到这二位居然如此随便的出现在长街上，而且还恰好赶上这个节骨眼。 不由得一惊，连忙就要上前参拜。 那马上的男子却朝他不动声色的摆了摆手。 掌柜的立刻明白，这二位肯定是微服出巡，体察民情，这种事他没遇到过，但却听人说过。 甚至还有同行跟他炫耀过，说某日某日，女帝和李王爷微服私访，还和他说过话，买过他铺里的商品云云。 不过他也听说，女帝私访最不喜欢被人认出来，所以就算遇到了，也要假装没认出来的样子。 于是连忙止步。 心中是既激动又忐忑。 激动的是，这二位居然一同来到自家的铺子，如此近的距离目睹天颜，这是何等的荣幸。 下次再遇到其他同行，自己也可以吹嘘一番了。 忐忑的是，怕这些外地客胡说八道连累到自己。 而此时，马上的李逸一声轻笑，瞥了那姜万源一眼道：“什么狗屁的天道伦常，一派腐儒之言！ 天有阴阳，然则日夜也有交替。 如果白天就是尊，晚上就是卑，那你是不是白天正人君子，晚上就是卑鄙小人？” 听到这话，周围百姓都是一阵哄笑。 姜万源却不知道李逸是谁，虽然他看李逸和玉婧的神态气质，也知道不是一般人。 但他自恃是宁南王长吏，心中压根就不把京城这些人放在眼里。 在他看来，这天下迟早都是宁南王的，而那个时候，他还不就是开国功臣，甚至出将入相。 这些冥顽小丑，却不知死期将至真是可笑，可笑。 对于李逸的话，他只是一声冷笑，不屑的道：“天地阴阳，伦理纲常，此乃圣人所定，阁下虽然看起来非富即贵，应当不是一般人，但也不能污蔑圣贤之道吧？ 或者阁下要说古来圣贤所言都是错的？” “呵呵，污蔑圣贤？好大一顶帽子。” 李逸一声哂笑，斜了他一眼，“圣贤的道理对错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有圣贤之前，有百姓吃不饱饭，有圣贤之后，还是有百姓吃不饱饭。 那么我倒要请教一下，是圣贤不想让百姓吃饱饭，还是圣贤也没有办法让百姓吃饱饭呢？” “这……” 姜万源脸上变颜变色，却一下子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因为怎么回答都不对。 众人也一时沉默，不由自主的也都在思考这个问题。 而且众人不免都想。 对呀，为什么自古有那么多的圣贤，为什么百姓还是吃不饱饭？ 如果圣人不想让百姓吃饱饭，那还叫圣人吗？ 如果也不能让百姓吃饱饭，那又凭什么叫做圣贤呢？ 连玉婧在他身侧，也忍不住微微沉思。 李逸淡淡一笑道：“看来你回答不上来。 那么在下便试着回答一下这个问题，诸位看看有没有道理。” 他说到此处，微微一顿，目光居高临下的扫过众人道：“在我看来，圣贤不是一个人，而是天下云云众生。 从天地初开吾等先辈与狼虫同穴，与虎豹争食。 一直到今日，一代代先辈从茹毛饮血到钻木取火，从与狼虫同穴，又到结庐而居。 又从渔猎果腹，又到刀耕火种。 每一个时代，凡是能让天下人往更好的方向进步者，或者能给当时时代的人指引前路的人，他就是圣人。 然而每一个时代的圣人他们纵然智慧超群，但他也只能照亮他的时代。 而吾等后来子孙，要做的铭记他们的功绩与付出，然后站在他们开创的道路上，继续往前开拓。 努力尽自己所能，为我们这个时代点亮新的光辉，让我诸夏儿女能够开创更闪耀的文明。 而不是把他们供在祠堂里当做神只，把他们说过的一些话当做教条，甚至扭曲他们的思想作为禁锢他人的工具！ 然后躺在他们的功劳簿上，混吃等死。 那样的人，不叫圣贤子孙，那叫啃老的蛆虫！ 和那些勋贵世族之家，所出的纨绔子弟没有半点区别！” 第251章 天行健 第251章 天行健 这一刻，周围一片安静。 不少人都感觉犹如醍醐灌顶，片刻之后，百姓自发的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姜万源等人脸色却阴沉的如同要滴出水来，随即一声冷哼，“哼，好一番巧舌如簧。” 李逸却没有理他，而是抬手压了压，示意众人安静。 然后继续道：“所以，在我看来，要说这世间要是有什么同行万古的道理，那就只有两条： 其一曰：天行健君子自强不息，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 其二曰：穷则变，变则通，通则久。 故神农氏没，黄帝、尧、舜氏作，通其变，使民不倦，神而化之，使民宜之。 过去的道理只适合过去，过去对的道理也并不代表现在还对。” 李逸说着，微微一笑，一字一句的道：“时代变了！” 说完也不理会众人，只是朝玉婧点了点头。 然后两人都通顺两腿一夹马腹，轻斥一声，“驾。” 马蹄声再次响起，刘芸等人也赶紧跟上。 姜万源皱眉看着李逸等人离去，脸色阴晴不定。 半晌才哼了一声，“哼，狂妄。” 他话没说完，手里的报纸却被那掌柜的劈手夺了过去。 并且赶苍蝇一般的挥手道：“赶紧走，本店不欢迎你们。” “你……” 姜万源等都是恼怒，但周围百姓对他却如同避瘟神一样。 看向他们的眼神也都充满异样。 他们本来还想问问，刚才那两人到底是谁，也没人理会他们。 那掌柜的更是觉得晦气，连连挥手驱赶。 本来今日遇到陛下和李王爷路过，说不定还会过来问他几句话，在他店里买上几样东西，那样的话，他可就神气了。 结果就因为这帮晦气鬼，全给搅合了。 搞不好还会被连累。 正想着，忽然只见两名公差走进点来。 “谁是本店掌柜？” 掌柜心里咯噔一下……不会吧，难道真要被问责。 当即连忙从柜台里迎出来，点头哈腰的道：“小的便是，小的便是，不知两位差官有何贵干？” 两名公差见他慌慌张张的模样，不由打趣道：“我说掌柜的，你是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啊，看见咱们怎么这么慌张？” “哎哟，小的哪敢啊，这不是倒霉嘛……” 掌柜连忙把事情一说。 两位公差闻言也都笑了，其中一人摆摆手道：“你这运道确实够呛，不过你放心，咱们不是为这个来的。 我们是来找你们商铺东家的，李王爷今晚要在王府设宴，招待城中所有大小商贾，你们这个商铺规模不小，也在邀请之列。” “呃，李王爷在王府宴请吾等商贾，两位，小的没听错吧？” 掌柜的闻言吃惊。 自古以来士农工商，商在最后一位。 别说亲王宴请商贾了，就是商贾想要宴请王爷也没机会啊。 “你放心，没听错，你们东家呢？” “……小的就是东家。” 掌柜的有点忐忑的答道。 心中不知是祸是福。 怕两位公差不信，又解释道：“这店铺以前是禹城伯府的产业，当时小的也在这店铺里做掌柜，后来禹城伯不是跑了吗？ 朝廷便收回了这些商铺，又蒙陛下天恩，准许我们这些原本的掌柜伙计优先低价购买。 小的便同店里的伙计一道凑钱买下了这个铺面，所以如今既是掌柜也算是东家。” “原来如此，那真是恭喜掌柜走大运了。” 两名公差闻言也没觉得意外。 事实上这才是如今京城这些商户的常态。 不过出于谨慎还是拿出请柬，看了一眼上面的姓名确认道：“你叫伍富贵？” “对对，小的就是伍富贵。” 掌柜的说到这事也是眉开眼笑，一边报名，一边嘿嘿笑道：“都是陛下和朝廷的恩德。” 不过他这话倒也是真心诚意，不是敷衍。 毕竟他这样的，都是实实在在得到了恩惠与好处的，心里哪能不感激。 如果不是这样的机会，本来像他这样的，干一辈子也不可能拥有这样一间店铺。 “呵呵，既然这样，那这请柬就发给你吧，记得今晚酉时准时赴宴，不要错过了时辰。” 说着将请柬递给了伍富贵伍掌柜。 “是是是。” 后者连忙伸双手接住，却禁不住有些忐忑的问道：“敢问二位差官老爷，王爷请……不是，召唤吾等究竟所谓何事？” “这个我们就不知道了，不过你放心，大概是好事。 另外殿下请的也不是你一个人，京城商贾不少都在应邀之列。 另外不少外地客商也都被邀请了。 掌柜的，这说不定这又是你发大财的机会来了。” “呵呵……那就承蒙二位吉言了。” 伍掌柜拱手，心中却在苦笑。 发大财，有这种好事吗？ 自古宴无好宴，何况还是一位亲王殿下，宴请吾等商贾，这更不可能有什么好事了。 送走了两个差人。 伍富贵依旧忐忑。 倒是有伙计道：“掌柜的，我觉得这事可能真是好事也不一定。 您想啊，自从这位逸王殿下与当今陛下主政以来，朝廷啥时候害过咱们百姓了？” 其他伙计一听，也都觉得有理。 “是啊，掌柜的，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上次朝廷发卖店铺，你也说不可能有这样的好事，还说这是个坑，结果呢……” “对呀，对呀……” 伍掌柜听众人这么一说，也觉得有道理。 不由微微点头，“也对，是福不是祸……” 但一抬头却把眼睛一瞪道：“都在这里围着干什么，干活去！ 一个个的好像都是大明白一样，要是你们都这么明白，怎么我是掌柜的？ 再说了，上次最后还不是我拍地板……” 众人切了一声，然后做鸟兽散。 显然并不怎么怕他。 毕竟大家都有股份，理论上来说，人人都算是东家。 而且他所说的拍板，也有吹牛的成分。 因为当初他们能够下定决心，更多还是看到这么干的不是他们一个。 眼见别人都得了好处了，他们也才有样学样。 但不管怎么说，伍富贵心里倒是安定了一些。 甚至有些开始期待起来。 是不是真的有什么发财的机会呢？ 第252章 京城商贾 第252章 京城商贾 眼看太阳偏西，伍掌柜也不敢耽搁，赶紧换了一身体面的衣服，又雇了一辆马车，早早便来到逸王府所在的安荣坊，朱紫巷。 听名字就知道，原本能住在这里的，那都是非富即贵。 不过，李逸的逸王府规模却并不算大。 只是一座比较精致的府邸。 本来皇帝是打算把长乐坊的闵王府大宅给他做逸王府的。 但是李逸却拒绝了。 他就一个人，又没什么家族。 就算以后加上张滟澜和何芸何芳，也不过就是四口人。 那么大的宅邸留着闹鬼吗？ 另外李逸也不想养那么多奴仆。 倒不是他又理想主义作祟，只是他的计划中就要促进工商发展。 而这两样，那就必须要打击蓄奴。 不然人口都被世族权贵养成奴仆了，还发展个屁的工商？ 所以在他的计划中，不但是王府了，连皇宫以后都要缩减规模。 反正以后皇帝也不需要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要那么大的皇宫做什么？ 不仅是皇宫规模，还有宫女和太监制度也要改变。 日后将逐步改为女官制和内官制。 从根本上消除宫奴和太监。 事实上，如今的宫女和另一个世界古代的制度差不多，到了一定岁数也都是可以出宫嫁人的。 只是这种制度标准十分模糊，而且执行也是形同于无。 基本上每次放归宫人都属于皇帝施恩。 如果赶不上皇帝施恩，那就只能老死宫墙。 所以才会有诸如宫人怨一类的诗歌现世。 而且因为种种原因，这些宫女即使放归了，也都无法嫁人了。 最后只能给大户人家去当老妈子，比如给那些大家闺秀当教规矩与女红之类的老师。 在李逸看来这种搞法不仅浪费而且愚蠢。 同样，太监制度也是一样，残忍而且毫无必要。 别说这个世界，另一个世界，秦汉之时，宫中内侍就并不全是太监。 更不要说秦汉之前了。 太监可以说完全是皇权集中之后，统治阶级精神扭曲所滋生出的怪胎。 所以李逸便打算在改革完外朝制度之后，就着手改革内宫制度。 消除宫奴制和太监制。 只有这样一步步解放生产力，解放思想束缚，其他的事才有基础。 玉婧不得不说，在这方面也是相当开明的，听他仔细阐述了理由之后，只是稍微沉吟之后，便也同意了他的想法。 反正她一个女子为帝，本就是开天辟地的离经叛道之事。 既然这样，那也就不怕更加离经叛道一点。 当然这也就是他们名为中兴，其实等同于开国打江山。 又碰到李逸这么个胆大妄为的，有敢于砸碎一切再来一次的魄力，又有无中生有草创制度的能力。 两人配合这才能够为所欲为。 不然，越是女帝，可能越要证明自己的合法性。 这大概也是玉婧会对他言听计从的原因。 不过这些东西，伍掌柜自然不会知道。 在他眼里，这位李王爷真是高风亮节，身为亲王之尊，又是女帝的未婚夫，却丝毫不在乎这些荣华富贵。 不过此时，不大的逸王府前，却已经停满了各色车马。 似乎在他之前来的人已经不少了。 而且那些车马一个个都华贵异常，显然一个个都比他有身份，有实力。 再看到自己的车还是临时雇来的，顿时就有些不好意思。 于是远远的就下了车，打发了车夫，免得丢人。 “伍掌柜？” 他刚要转身，忽然听见有人喊自己，一转头却看见了一个熟人，也正从一辆顾来的马车上下来。 两人一看彼此的举动都是一愣，随即又都相视讪讪一笑，都有些不好意，却也心照不宣。 “富贵兄，你也在逸王殿下的应邀之列吗？” 来人也不提马车的事，拱手问礼。 “正是，茂停兄也如此吗？” 伍富贵也拱手还礼。 此人名叫孙茂亭，情况和他差不多，本来也都是给那些勋贵之家扛活的掌柜，如今得了机遇，都成了东家。 不过却也都还不算富裕。 不过这位孙茂亭却比他要更有气魄一点，当初伍富贵就是看他毫不犹豫的吃下了，原先的店铺。 这才也狠下心拉拢一群伙计，凑钱当了东家。 今日也是接到了请柬应邀而来。 两人说着话都亮出了自己收到的请柬，随即再次相视哈哈一笑。 似乎都因为看到了熟悉的人，而安心了不少。 不过伍掌柜还是忍不住打听道：“茂停兄，你消息比小弟灵敏，你可知道今日那位殿下召吾等来此，究竟所为何事，是祸是福？” 孙茂亭微微一笑，“福贵兄，过奖了，我哪里又有什么比你灵敏的消息。 不过也是巧了，今日这事小弟还真听到一些风声，富贵兄大可放心，肯定不是祸事。 至于是不是富贵，那就要看你我有没有本事抓住了。” 伍富贵闻言眼睛一亮，连忙道：“茂停兄，可否细说。” “嘶，这个……” 孙茂亭吸了一口气，却有些迟疑。 伍富贵神色微变，“那个要是不方便就算了。” “倒也没有什么不方便。” 孙茂亭沉吟了一下，然后看了看不远处王府的大门，已经门口络绎不绝的宾客道：“不如先去交了柬帖，入府再说，免得错了时辰，那可就是罪过了。” 伍掌柜连忙道：“应该应该。” 两人说罢，携手来到王府前，排队入府。 眼看要到两人了，却忽然又来一群人。 却没有按规矩排队。 而且直接就越过众人，大摇大摆的到了王府近前，而且沿途还把众人撞得东倒西歪。 这般举动自然惹得人群一阵不满。 不过这里乃是王府前，众人也不敢说什么。 只是不少人都忍不住嘀咕，“这些外地行商，真是不懂规矩。” 孙茂亭也同样皱眉嘀咕了一句。 伍掌柜却有些意外，讶异道：“这些晦气鬼居然也来了。” “富贵兄认得这些人？” 孙茂亭有些意外。 伍掌柜一脸晦气，撇嘴道：“别提了，这几个晦气鬼今日白天就在我店铺前……” 说着压低声音把白天的事一说。 然后才低声道：“这些个晦气鬼，冲撞了殿下还不自知，居然还敢送上门来，我看八成要倒霉。” 就在此时，就听王府前守门的兵丁一声呵斥，“我不知道你是什么宁南郡，宁北郡，到此都要守规矩，排队去！” 第253章 三王子 第253章 三王子 孙茂亭不知道伍掌柜来之前居然还有这么一段经历，又听卫兵说那些人是宁南郡国来的，禁不住有些吃惊。 “原来这些人是宁南郡国来的，如此看来这些人恐怕也不是什么商人，商人哪会说出来那样的话。 他那些话分明就是意指陛下啊。 不过逸王殿下这番话也接的好，天行健君子自强不息此乃乾卦，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此乃坤卦。 乾与坤便是阴与阳，但是这两者不都是君子的德性吗？哪来什么尊卑？ 如果乾是尊，而坤为卑，那么难道君子只要自强而不要载物了，那不成了一个只顾独善其身的自私小人了吗？ 殿下的第二个道理说得更好，穷则变，变则通，通则久。 大乾原本内忧外患，正是穷困之势，而自从逸王殿下辅佐陛下以来，便一直求变求通，如此我京畿之地，以及雁北三洲才有了而今的勃勃生机万物竞发之态，这正是变通才能长久的最好说明啊。 而当今陛下虽然是女儿身，但能够有这般改天换地，再造山河的气魄，更有恩泽万民，厚德载物的仁心，古来又有几个君王能够比拟？ 这不正是天行健君子自强不息，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吗？ 吾皇真圣天子也！” 孙茂亭摇头晃脑，虽然有些拍马屁的嫌疑，但一番话能把李逸的两句话解释的清清楚楚，还能结合如今大乾的形式，说的头尾呼应，看起来还真颇有些学问与见地。 伍掌柜自是听得目瞪口呆，又暗暗自愧不如，佩服不已。 连周围排队的商贾听了，也不由得点头赞叹，高看了此人一眼。 而就在此时，那姜万源等人却因为被卫兵轰了回来，只能乖乖到队末排队，正巧路过，听到孙茂亭这番话的后半部分，不禁一声冷哼，“区区一介商贾也敢妄论君子。” “呵呵。” 孙茂亭呵呵一笑，瞥了姜万源等人一眼。 他虽然看出这些人不是一般人，但在此处他却不怕他们。 甚至巴不得能有机会怼他们几句。 他相信如果是这样，那么王府内的逸王殿下肯定能知道，而且会注意到自己。 于是戏谑一笑道：“阁下莫非忘了自己此时的身份也是商贾吗？” 姜万源被这一句话顶的直翻白眼，却没法反驳。 而周围其他商贾闻言都是一阵哄笑。 商人虽然是四民之末，但一个个无不是精明如狐，玲珑剔透之人，姜万源等人假扮商队，要是蒙骗那些一般百姓还可以。 哪能骗得过这些真正的商贾。 别的不说，就他那言谈举止中对商贾之流的鄙视就改不了。 这就像是后世有些艺人，为了需要或者噱头，非要假装去体验底层人民的艰辛，或者扮演底层人民，但你怎么看都像是在羞辱嘲讽底层人民。 而听得这些商贾的嘲笑，姜万源恨的暗暗咬牙，目光一扫众人……笑，哼哼，趁你们还能笑得出来，赶紧笑。总有一天，等吾辅助大王杀到京城，到时候看你们还笑得出来。 心念及此，他一甩袍袖对身后的从人道：“走。” 然后直接也不排队了，直接拂袖登车而去。 一众随从都是愕然，“长史，我们不进去了？” “进什么进，难道你真要和这些下贱的商贾同处一堂吗？” “可是，您不是说，这李逸乃是京城朝廷的关键，要多加观察吗？” 下属疑惑不解。 已经登上车驾的姜万源却只是从鼻孔里发出了一声冷哼，淡淡的道：“不必了。” “可是……” “哪那么多可是，驾车，去宗宁府与三殿下回合。” “喏。” 下属见他不悦，也不敢再多说。 直接驱车前往宗宁府。 所谓宗宁府乃是宗人寺下设的一个机构，专门用来安置来京朝见的宗藩，大概相当于宗人寺的招待所。 一般宗藩不管是藩王本身，还是藩王子嗣进京之后，都要去宗人寺报到，然后便在宗宁府安置。 未经许可，是不允许随意走动的。 这也是为什么姜万源等人要伪装成商贾的原因，就是为了行动方便，可以探查消息。 而真正代表宁南王入朝的，却是宁南王的第三子玉寿。 其人年纪不大，才十八九岁，长相也非常有玉氏男子的特征，身材高大，须发浓密，额头有些微微突出，让他整个人的面相颇有威严，但是眼神却因为额头的阴影略显得有些阴鸩。 面对姜万源，玉寿还是颇为尊敬的。 “先生何来之速也？” 这句话的翻译翻译的意思就是，你咋这么快就跑这来了，你不是要去打探情报，顺便给皇帝添添乱子，搞搞破坏吗？ 不过这位小王爷显然有点喜欢咬文嚼字，说话文绉绉的。 而且这话虽然有些疑问的意思，但语气却还是颇为温和，显示出他对姜万源的尊重。 姜万源也对这位殿下的姿态十分满意。 心中暗暗点头，这才是上位者应有的人君之姿。 当即躬身道：“殿下放心，大王要打探的事情臣都已经打探清楚了。” 说着自己拿出了路上买来的两份报纸，递给三王子玉寿。 口中接着道：“本来臣还打算去那李逸的府中探探，谁知道那李逸荒诞至极……” 他接着又把李逸的文章以及他刚才去逸王府的经过说了一遍。 这其中自然少不了添油加醋，说逸王府卫兵如何无礼，说他如何被羞辱云云。 “宴请城中商贾？” 玉寿听说李逸堂堂亲王居然要宴请商贾，也觉得十分吃惊。 商贾虽然掌握财富，但却是四民之末。 不要说一般商贾了，就算说了那些豪商巨贾，也休想在勋贵之家登堂入室。 更何况，那些所谓的豪商巨贾，其背后本来就是勋贵世族。 既然这样，那就算是有什么事，跟他们的主子打交道不是更好吗？ 何必要亲自去和这些商贾本身接触呢？ 他接着又下意识的翻了翻手中的报纸，不由再次吃惊道：“先生，这又是什么？ 这是先生打听来的情报，为何这纸张，字迹如此古怪？” 第254章 逸王府邸 第254章 逸王府邸 看玉寿惊讶的模样，姜万源下意识的就想到了自己初见报纸时的模样，一时感同身受。 于是哼了一声道：“此物名叫报纸，据说也是那李逸弄出来的，不知他用了什么奇技淫巧的手段，居然能在一日之内复制数万份，又让百姓在城中贩卖，以此牟利。” “数万份？” 玉寿目瞪口，“这难道不是人工抄写的？” “应当不是，不然这一份报纸至少也有数万字，还有绣像图画，却只要十几文钱，这根本不可能。” “这样一份报纸只要十几文钱？” 玉寿倒吸一口凉气，“这么大面积，又几乎没有瑕疵的纸张，一张至少也要数百钱吧，这一份报纸足有三四张，光卖纸张也至少千钱……这怎么可能只要十几文钱。 这岂不是天下大乱了吗？” 姜万源见这位三王子居然被自己还要慌张，都没看报纸上的内容，只看报纸本身，就已经语无伦次了。 姜万源一时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 但是一句天下大乱，却正好说到了他的心头。 点点头道：“殿下所言不错。 这大乾朝廷，如今不但女子为帝，牝鸡司晨。 而且宦臣封王，商贾登堂。 真是一片乌烟瘴气。 还有那女帝和李逸，还将世族勋贵驱逐一空，处处谄媚那些黔首贱民。 连这样的军国大事，也写成报纸，当街叫卖，任凭那些黔首百姓品头论足，岂不知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如前乾坤颠倒，混乱纲常。” 姜万源说到此处，不由一声轻蔑的冷笑，点了点报纸上的文章，十分自信的道：“所以臣敢断定，这些事一旦传之天下，女帝必定会顷刻之间丧尽人心。 大王如是此时挥军北伐，必定会天下景从。” 随即又朝玉寿微微欠身一拱手道：“殿下，以臣之间，吾等不必在此久留了，应当速速离京，并将此间消息禀报大王……” “这个……怕是不妥吧。” 玉寿闻言却有些迟疑，“吾刚刚才入京师，才报入宗人寺，怎么着也得要等天子召见之后才好离去。 否则难免让人起疑。” 姜万源闻言也禁不住捏住胡须微微沉吟，“殿下所言也有理。 既然如此，那明日殿下便递书求见，见过女帝之后，立刻离京，迟恐生变。” “嗯，吾亦有此意。” 三王子微微点头，似乎是同意了他的意见。 但是接着却话锋一转道：“但还有一样，女帝称朝虽然确实是混乱纲常，天下诸侯肯定离心，只是朝廷毕竟刚刚取得大胜，余威犹在。 而且吾这一路而来，发现这京畿之内的民生经济似乎也没有遭到太大破坏。 父王若是此时起兵伐天，就算有大义名分在手，天下诸侯恐怕未必敢响应，至多恐怕也就是坐山观虎斗。” “那殿下的意思是？” 姜万源微微皱眉，感觉有些不妙。 三王子却微微一笑道：“吾的意思是，不如我们趁着此次入京之便，结交一些朋友，说不定到时候会有用处。 另外吾虽然入京之后，就住进了宗宁府，不能四处走动。 但也感觉到那位逸王殿下，似乎搞出来不少有趣的东西，虽然说奇技淫巧之术不伤大雅之堂，或许也有大用。 比如这报纸，如果我们能搞清楚他们为何能让纸张如此廉价，还有究竟用什么方法一日之间写出数万份这样的报纸，将之带回去，父王必定也是喜欢的。 还有，吾在宁南城时，听诸位先生都说之前传闻中的战争兵器乃是子虚乌有。 但是入京之后，却感觉此事恐怕并非都是假的。 至少那浮屠炮的残骸被带回京师是真的……” 三王子说到此处微微一顿，似笑非笑的看着姜万源道：“先生就没有点想法吗？” “这个……” 姜万源没想到这位三王子居然另有想法，心中有些意外。 随即便立刻明白过来。 这位殿下虽然是被迫入京，但是内心怕是也想有所表现。 这也不难揣测。 毕竟如今宁南王虽然还是郡王，但要是真起兵伐天，一旦正位那就是天子了。 到那时诸位王子之间就不是王储之争，而是太子之争了。 既然如此，那么此次如今，便自然想要立些功劳回去。 反正目前看来，这位女帝似乎也没有拿他当质子的想法。 但姜万源本身却不大乐意。 在他看来，三王子这样做，成功的可能不大，风险却不小。 于是皱眉道：“殿下所言可谓见微知着。 可是打算用什么方法来达成目的呢？ 首先说交朋友，如今京畿之内，世族勋贵几乎被驱逐一空，之前和我们宁南有所往来的几家更是一个都不剩了。 我们连门路都没有了。 另外，殿下在宗宁府不能轻易外出，臣如今明面的身份只是商贾，能去结交谁？ 更不要说得到什么造纸术之类了。 反倒是女帝和那李逸一旦改变心思，要把殿下控为质子，殿下应该如何自处？” 谁知玉寿闻言却是一笑，“此事，吾已有想法。” “呃……” 姜万源有些意外，“不知殿下有何想法？” “先生刚才从何处来？” 玉寿笑着问道。 “殿下是打算结交那李逸？” 姜万源满是愕然。 感觉自己这位殿下脑子是不是哪里坏了，你怎么不干脆去结交女帝算了？ 玉寿却似乎显得信心满满，神秘的一笑道：“先生放心，吾自有打算。” 姜万源也不知道他凭什么这么信心十足。 但是却也不好追问了，毕竟对方是君，他是臣。 质疑一次就差不多了，一再质疑那就得罪人了。 而此时，李逸自然不知道居然有人想要直接收买他。 只能说这位三王子确实敢想敢干。 逸王府内正值华灯初上，外面的天虽然还没有黑定，府内却已经灯火通明了。 伍掌柜和孙茂亭和一众宾客也终于都顺利的进了王府。 众人不少都还第一次进入王府这样的地方，只觉的无比的好奇。 沿途所见，这座虽然不大，但也精致非常。 光是一路的琉璃宫灯就让人应接不暇。 虽然都知道如今市面上的琉璃，尤其是透明的琉璃都出自这位逸王殿下之手，但是能把路边的宫灯都用琉璃制作，不得不说，也确实有些奢侈了。 看来这位王爷，虽然不像那些世族勋贵一样奢靡无度，但也不算勤俭节约的了。 不过这倒是颇对这些商人的胃口。 要是这位逸王殿下之内真是破破烂烂，人们走出来，衣服都补丁打补丁，那么他们这些商人除了勉强敷衍吹捧之外，真不知道说什么呢？ 都那么节约，他们这些商人，货物都卖给谁去啊。 第255章 不敢相信的利好消息 第255章 不敢相信的利好消息 片刻来到大厅，也正是今日的宴客之所。 众人不由再次一愣。 倒不是因为奢华，而是布置陈设颇为古怪。 只见整个大厅都铺满了红毯，可谓奢华。 而大厅中央还有两座用水晶琉璃杯搭起来了的酒塔，在明亮的宫灯映照下显得璀璨夺目，酒香四溢。 众人见此都经不住眼前一亮。 水晶琉璃杯他们都见过，但是这么玩的，他们还真是第一次见。 果然不愧是逸王殿下。 又见有来往的少女手托银盘，盘中一样托着各种酒水饮品，供宾客随意取用。 但是却没有看见有摆好的筵席，虽然有一张张圆形的桌子，但是桌上却空空如也，连餐具都没有。 这是还没有摆上吗？ 而且那些少女穿着也很奇怪，都是窄袖箭衣，不像是宫女倒像是官服，甚至给人一种英武之气。 这是什么意思？ 两人正在诧异，一名少女已经朝他们走了过来，单手抚胸朝两人行了一个类似军礼的礼仪。 “欢迎两位贵客光临逸王府。” 两人赶紧还礼，却有些慌乱，不知该用什么礼节，只是连声道：“不敢，不敢。” 少女微微一笑，又侧身引着两人一边走，一边为他们介绍道：“为了方便殿下之后与诸位商谈事务，所以本次宴请采用自助式酒宴。 我们已经在这边为诸位准备了菜肴，果品，这边是餐具，贵客需要什么都可用自行取用。 酒水饮品，也有我们的同伴会为诸位送达，诸位需要什么都可用自取。 要是有什么需求也可以告诉我们的同伴。” 一边说着一边将两人引导到旁边的餐台跑，掀开铜制镀银的餐盒，给两人示范如何取用。 两人见此都禁不住又是惊奇，又是忐忑。 没想到一个宴请居然还有这种玩法，不愧是王府。 小心翼翼的跟着模仿，生怕出错丢丑。 好在一看周围不少人都跟他们差不多，似乎都是第一次经历，于是才放了些心。 一试之后，果然发现这样还真是不错。 想吃什么都可以自己取用，不用顾忌他人的想法。 而且席位也是随便坐，不用排什么座次。 要是不吃东西，也可以端一杯酒，随意走动聊天。 不过两人却不敢那么放肆。 甚至连菜肴也没敢去动，虽然那味道确实香，稍微尝了一点点心，好吃的差点连舌头都咬掉了。 但是这里可是王府。 不仅是他们，其他人也是一样。 毕竟那位殿下还没出现。 主人都没出席，客人哪敢放肆，那还有规矩吗？ 在等待期间，伍富贵又想起之前孙茂亭的话。 “茂停兄，你之前说，今晚这次宴会，会有吾等飞黄腾达的机会，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机会，可能透露一二？” 这件事之前孙茂亭说到一半就停了下来，伍掌柜早就想问了，却一直没得机会。 此时终于得空，便忍不住旧事重提。 周围有宾客听到他们的对话，也凑了过来，双眼放光的问道：“这位兄台莫非知道逸王殿下，今晚召见吾等的原因吗？ 若是如此，还请告知一二。” “是啊是啊，吾等商贾之辈，平常虽然有些钱财，但身为四民之末，处处低人一等。 今日却蒙逸王殿下召见，真是既喜切忧。 兄台若是知情，万望不吝赐教。” 众人纷纷拱手。 孙茂亭一看，赶紧还礼道：“诸位客气了，请教什么的，愧不敢当。 某不过也是略有些小道消息而已，其实某不说，稍后殿下一出来，诸位也都知道了，着实不值一哂。 不过诸位既然问起来，某要是隐瞒不说，倒显得小气了。” 说着又一指大厅上方的一个像是舞台模样的高台道：“诸位看到那高台上长条桌了吗？” 众人闻言愕然。 那么大一个高台，谁看不见？ 同样，那些长条桌也不是什么小东西，那一长溜，足有十几张，众人自然也能看得见。 不过众人随即便有所明悟起来。 很显然孙茂亭说的不是高台，也不是长桌本身，而是那些桌上放的东西。 那些东西，众人也都认得，几乎都是上林苑里出来的好东西。 什么香皂，肥皂，各种的琉璃盏，琉璃镜，林林总总，总有数十样，每一样都是市面上供不应求的好东西。 这些东西他们进来的时候大多数都看见了，心中虽然讶异，却也猜测不定。 此时听到孙茂亭这样说，众人禁不住再次猜测道：“茂停兄，意思是说，今晚逸王殿下召吾等来，是与这些有关，难道是要向我们供应这些货物？” 众人显得有些激动。 这些东西，虽然上林苑一直都在向外供应，但因为数量有限，能不能抢得到就要看运气和耐心了。 如果能够专门向他们敞开供应，那可是大好事。 孙茂亭却摇摇头道：“非也。” 他说着微微一顿，吊足了众人胃口，这才道：“殿下的意思，是要将这些不妨碍民生和国家战略的技术，逐步转让给民间。” “什么？！” 众人听到这话都大吃一惊，有人差点连桌子都给掀翻了，连忙用手扶住，然后才惊声问道：“兄台这话是真的？” 连伍掌柜也是瞪大眼睛，吃惊的问道：“茂停兄，你这话是听谁说的？ 这可不能胡说！” 他有点害怕自己这个朋友信口胡说，别到时候惹怒了那位殿下。 第256章 夜读春宫 第256章 夜读春宫 孙茂亭微微一笑道：“富贵兄说笑了，这种话，我敢信口胡说吗，这里可是王府。” 众人一想也确实，这要是在别处还罢了，这在王府之内，借他一个胆子，他也不敢胡说。 但是众人却又都忍不住生出一个疑问，“这可能吗？” 这些买卖哪一个不是摇钱树啊。 要是以往的朝廷勋贵，不从百姓手中巧取豪夺就是好的了，还会主动向民间转让。 这怎么听着都像是天方夜谭呢？ 孙茂亭再次一笑道：“这种话您各位要是问我，我可以告诉各位，这些好东西要是在我孙茂亭手里，别说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我也不可能传给外人。 甚至连闺女我都不传。 但是逸王殿下他不是我孙茂亭，也不是一般人，人家想的不是一家一姓，是天下万民。” 众人听他这话的前半段都忍不住失笑。 因为孙茂亭说的正也是他们的想法。 再听他最后一句，又忍不住微微点头。 是啊，殿下想的可是天下万民，自然和他们不是一样的心思。 孙茂亭喝了一口水，又神秘的一笑道：“另外我也不怕告诉各位，告诉我这件事的人，其实就是逸王殿下本人。” “什么，兄台居然和逸王殿下还有这样的关系？” 众人再次震惊。 连伍掌柜的惊得差点瞪出眼珠子。 孙茂亭却摆手道：“哪啊，殿下只是希望借我这样的人之口，先给诸位吹吹风，免得他直接突然说出来，反而吓到各位，甚至疑神疑鬼，有问题却又不敢问。 所以才在今日筵席之前，先召集了一批人，然后又给了我们这个任务。” “你是说，你在这里和我们说这些话，其实都是殿下吩咐的？” “不然呢，若非如此，有这样的消息，我早自己藏着呢？发财干嘛要带别人？” “呵呵……” 众人都禁不住呵呵出声，神色古怪。 不过孙茂亭这么说话，他们反而更加相信了。 再一想孙茂亭所说的情况，不由感慨，“殿下还真是煞费苦心啊。” 想象如果真是逸王殿下当场宣布此事，他们肯定不敢相信，疑神疑鬼，却也不敢冒犯贵人。 有人便忍不住问道：“既然如此，那殿下可有说过，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就算殿下不谋私利，这些产业掌握在朝廷手里，朝廷不也获利吗？” “不瞒诸位，这个问题在下也曾斗胆问过殿下，而殿下的当时的原话是，‘什么事都掌握在朝廷手里，百姓就是一潭死水，百姓一潭死水，天下也就是一潭死水。 只有让民间活起来，天下才能万物竟发，勃勃生机，天下有勃勃生机，大乾就有勃勃生机。’” “另外，殿下还说，如果只是朝廷做，短时间内便很难扩大规模，平抑价格，也很难惠及更多的普通百姓。 而要是强行扩大规模，最终又可能尾大不掉，滋生腐败。 而让诸位参与进来之后，朝廷也一样可以收税，诸位准备交税吧。” “这是殿下的原话。” 孙茂亭说着，又补充了一句。 众人闻言都禁不住失笑。 但心中却更加相信了这些话的真实性。 同时也愈发感觉到李逸这些话中蕴含的道理，和高瞻远瞩。 有人忍不住感叹道：“殿下真是英明啊，真是把天下的至理都悟透了。 过去时代的那些朝堂贵人都只知道拼命向吾等盘剥，谁曾如此用心的琢磨过经营之道与天下兴衰之理？” 随即又对众人道：“诸位，在下不知道诸位是怎么想的，在下只感觉吾等大乾商贾的大时代要来了，这个时代，在下是绝不会落下的！” 众人也是纷纷点头，感觉大受鼓舞。 作为商贾，千百年来，他们一直是四民之末，从来没有被人重视过。 他们也巴不得不被众人，因为每当人目光看向他们的时候，他们就不死也要脱层皮。 他们唯一的生存之道就是成为权贵的钱袋子，与附庸。 人家想要钱的时候伸手就掏，掏完之后还嫌弃你脏。 就算成为富可敌国的豪商巨贾，也要想千方设百计，讨好权贵。 稍微有点心思，人家立刻就卸磨杀驴，然后你还要成为贪心狡诈，不知感恩的教材案例。 而如今，至少在京畿范围内，只要你遵纪守法，不偷税漏税，你就可以安心经营，不要担心被人一朝杀鸡取卵。 虽然京畿的税确实也比较重。 但是再重的税却也还是有数的。 过去的时代，他们依附权贵，表面上甚至一文钱的税也不用交。 但事实上，人家肯不肯给你留点全看心情和仁慈。 两相比较，不要说这些京城的坐贾了，连那些外地的行商也都禁不住心动了。 正说间，逸王殿下李逸终于姗姗来迟的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众人一看这位逸王殿下终于出现，都赶紧起身行礼。 李逸压了压手，示意众人免礼之后才呵呵一笑道：“不好意思，本王在后堂夜读春宫，一不小心就忘了时间，让诸位久等了！” 众人闻言先是一愣，随即都忍不住掩嘴失笑。 这位逸王殿下还真是……百无禁忌。 不过他这一句话倒是瞬间拉近了和众人的距离。 只是这样的话要是传出去，只怕要成为天下笑柄吧？ 跟着他身后的刘芸以及两个女官都忍不住一阵脸红又无语。 虽然他说的事实上是实话，而且这厮还点评说，那些春宫画特别没意思，还扬言要自己画一本春宫，保证卖大钱云云。 但是这种事你有必要当众说出来吗？ 要是传到陛下耳中，看着有你好受的。 已经成为李逸侍妾刘芸，心中想着，瞪了他一眼。 初为人妇，饱受雨露滋润，再加上修为终于成功突破八品，她此时便以前显得更年轻了一些，也更加有了几分韵味。 李逸自己却不在意，呵呵一笑，又道：“今天晚宴虽然有些简陋，但菜品却都是本王亲自教授王府的厨子制作的，诸位觉得还满意吗？” 众人闻言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讪笑道：“殿下如此费心，吾等真是受宠若惊，只是殿下没来，吾等哪敢先动。” 第257章 新时代的规则 第257章 新时代的规则 “呃……” 李逸闻言愕然。 “这有什么敢不敢的，本王专门为诸位准备了这种自助式的酒宴，就是希望避开那些迂腐的礼仪。” 说着又招呼众人道：“来来来，都别慎着，有什么话咱们等吃饱了再说，不然等你们出了王府。 有人问，你去王府吃了什么好东西啊？ 你却什么都答不上来，那岂不是打本王的脸吗？” 众人听他这么一说，也都不敢客气了，赶紧都各取餐具，开始取用佳肴。 李逸自己也拿了餐盘，也加入到众人的队伍中，有女官过来帮忙，也被他拒绝了。 众人见此愈发觉得受宠若惊。 但是李逸自己尝了两口之后，却感觉大失所望。 这些厨师手艺还是有些不到位，而且这些菜品放的时间又有些长了，味道又变差了一些。 但是其他众人却都惊呼人间绝味。 有不少外来的行商，也都算是巨富一流，也算是吃过见过的。 但是一尝之下，却仍旧差点咬了舌头，惊呼美味。 李逸见此，也不十分意外。 毕竟这个世界的老三样，他也是吃了够够的，如果乍一尝这些王府厨师的手艺，那确实已经算得上美味了。 于是他也不再多言，端了一盘便随便挑了一桌坐下。 正好就在伍富贵等人一桌。 众人都一阵慌张，赶紧就要起身。 见李逸摆手示意才又重新坐下。 一开始免不了紧张，但见李逸吃的随意，才稍微放松下来。 但心里却仍旧忍不住兴奋。 这以后到哪里说起来，咱就是和逸王殿下一桌吃过饭的人了，这是多大的体面。 其他桌子的人则都羡慕不已，早知道我们也做那一桌好了。 李逸却抬头瞧了伍富贵一眼，感觉有些眼熟，于是一边吃一边问道：“这位掌柜，本王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啊？” 伍富贵没想到李逸居然还认得他，顿时受宠若惊连忙就要起身，见李逸再次摆手，才又坐下抬了抬屁股道：“殿下好记性，今日白天殿下曾和陛下打马经过小人的店铺，当时……” 李逸这才想起白天的事，当时确实有个掌柜的认出了自己，但是却很聪明的没有出面揭穿。 于是朝他竖了个大拇指道：“掌柜不错，很机灵。” 伍富贵顿时就觉得浑身都轻了一半，差点飘了起来，不由嘿嘿笑道：“嘿嘿，小人一无是处，也就是还有点机灵劲了。 其实也不是小的机灵。 事实上京城大多百姓都知道殿下和陛下体察民情的时候，不喜欢被打扰，所以大家都装作不认识。” “什么？” 李逸大吃一惊，愕然道，“这么说，本王与陛下乔装打扮不都白打扮了？” 他和玉婧还都以为，他们微服私访很成功呢，结果居然是皇帝的新装。 众人闻言都不由失笑，连周围女官都禁不住笑出声来。 伍富贵却是老脸通红，觉得自己是不是说错话了。 李逸也白了他一眼，“刚才还夸你机灵，结果这哪里还机灵啊，简直就是个实诚人。” 他这一说，伍富贵更紧张了。 李逸见他如此，这才笑道：“不过实诚人好啊，做生意就要诚信经营，诚信纳税。 过去人总说无商不奸，本王却不以为然，哪个群体的人都有好有坏，官就没有奸臣吗？ 读书人就没有奸猾之徒吗？ 多的是。 同样的，商人之中肯定也有诚实之人。 关键是，看治天下的人，能不能让这个时间诚实的人得到诚实带来的好处。 奸诈的人得到奸诈带来的惩罚。 如果能做到，本王相信，诚实的人就会越来越多，奸诈的人就会越来越少。 反之亦然。” 李逸一边吃一边说，众人都安静下来，虽然口中也在吃，但却都竖起耳朵在听。 李逸放下筷子，继续道：“本王今日把诸位请来，主要是为了三件事，其一就是规矩。 过去的旧时代，某些人总说什么士农工商，国之四维。 看起来好像秩序井然，但事实上，却是什么规矩都没有。 什么士农工商，都是狗屁。 农工商且不说，就说士，他们重视士吗？ 他们只尊崇他们自己，他们号称士族。 然后士以天下为己任，以国家为使命，以万民为父老。 但是他们呢？ 他们不学无术，损公肥私，大敌当前，却舍万民与国家于不顾，只顾自身性命与富贵，他们算个什么士？ 而那些真正想要为国为民的士，在他们眼里却只是傻子和棋子。 要是不愿意做被他们利用然后舍弃的傻子和棋子，那就是他们的仇敌！” 李逸一声冷笑，“这样的垃圾也敢自称士族，这才是世间最大的笑话！” 众人闻言，想到过去他们自己的所见所闻，相当蛮族打来的时候，那些以士自居之人的表现。 想到他们平时贪婪，巧取豪夺的嘴脸。 都禁不住暗暗点头，觉得李逸这些话，真是一针见血。 李逸又道：“那样的时代已经持续太久了，久到本来就很罕见的真国士都已经凋零殆尽了。 所以我们作为当代之人，我们有责任要为后世子孙掀开新的一业篇章。 否则等我们老了，我们要怎么跟我们的子孙说过去的时代，难道要说世风日下？ 那他们要是问一句，你做什么，你们这一代人做了什么，才让这世间世风日下的？吾等要怎么回答他们？” 众人禁不住一阵沉默，想象那样的场景确实让人绝望，但是吾等又能做什么呢？ 李逸继续道：“那么新的篇章应该是什么样的呢？ 本王以为十四个字足以概括。 以利万民为信仰，以守法度为准绳。 以后的世界将没有什么士农工商，什么四民之末。 不管他是什么人，只要他遵纪守法他就是良家子，只要他利国利民，他就是真国士。” “这就是新时代大乾的规矩。 凡是遵守规矩的，本王必定让他受益，凡是不遵守这个规矩的，本王必定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李逸斩钉截铁的道。 众人都禁不住睁大了眼睛，眼眸中有光芒涌动。 如果世间真有这样的时代，真有这样的规矩，那么这个时代就是天下大多数商贾的天国。 真有这样的规矩，那就是天下大多数商贾的福泽。 有人忍不住开口道：“若是真能实现这样的时代，吾等愿受逸王殿下的驱策！” 第258章 女官 第258章 女官 见有人出言表态，其他人也都反应过来，不管真假，纷纷都道愿受驱策云云。 李逸一看他们的反应就知道，这些人还是在用应付过去勋贵的那一套在应付自己，也不在意。 微微一笑，摆摆手道：“本王不需要你们效力，陛下也不需要你们效力。 相反，是朝廷要给你们创造条件，让你们发财，还要为你们保驾护航，让你们的生意能够做的更大，做的更远。” 众人听他之前的话，虽然也觉得有些热血沸腾，不过作为商贾，他们过去和各种贵人打交道太多了。 已经早就习惯了贵人们说一套做一套的把戏，所以一个个看着热血沸腾的样子，但心里都冷静的很。 不过对他们来说，如果能够靠上这位如今大乾权势滔天的亲王殿下也不是坏事，所以一个个都顺杆子爬。 但是李逸居然说不需要他们效力，还要给他们创造条件，保驾护航，这就让他们有点懵了。 李逸微微一笑，继续道：“首先第一点，你们应该也都知道了，朝廷打算将一部分不涉及战略民生的产品技术逐步转让给民间。” 李逸说着，拍了拍手，立刻有女官搬过来一摞文牍。 然后挨个发给众人。 与此同时，李逸再次道：“这是第一批转让的技术门类列表，其中有如今皇家商行已经在经营的门类，也有工研院刚刚才开发出来的项目。 另外后面还附有具体的转让章程，准入条件，和需要承担的义务。 你们都拿回去自己看看，然后自己考虑考虑，有没有兴趣和能力承接这些项目。 之后可以去新成立的商部洽谈，竞标。” 众人都是第一次遇到这种办事方式，都忍不住有些茫然，不知所措。 下意识的翻开各自手上的文牍一看。 发现第一页就是转让的技术门类列表，居然还真不少，足足有数十种。 有些他们是知道的，还有些是他们不知道。 比如什么煤炉，蜂窝煤之类的。 他们就听都没听说。 又不敢问李逸，便各自小声的向旁边人打听。 但是旁边的人也是一问三不知。 倒是旁边有女官在场，闻言微微一笑向他们解释了什么是蜂窝煤，煤球炉又是什么东西。 然后又道：“诸位有没有觉得刚才的菜肴放了许久，但是却一点都没有凉？” 众人闻言一想还真是，他们刚才到的时候，大多数菜品都已经摆放在两侧的餐台上，虽然盛装佳肴的餐盒都有盖子，但是居然过了这么长时间还一点没凉，这确实有点神奇。 有脑子好的立刻就想到了，“难道那些餐台下面都有所谓的煤炉？” “正是。” 一名女官笑着将众人让到餐台后面，又掀开挡布，让众人去看。 同时解释道：“这一类的生意，是专门针对普通百姓的，现在天气还暖和，一旦到了冬天，有了这样的煤炉和蜂窝煤，必定能让很多百姓冬天好过一点。 逸王殿下也是专门为此才发明出来的。 所以这一类的技术转让费用基本为免费，要求就是经营者销售给百姓的时候，售价也不能太高。 诸位之中要是有暂时本钱不是很丰厚，又愿意做一点利国利民的营生的，下官觉得，这就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众人本来都以为这些女官不过就是王府的侍女一类，只是打扮比较特殊而已。 没想到这位小姐姐说话居然这么有水平，头头是道。 而且还自称下官，都忍不住有些惊讶。 有人禁不住有些诧异的问道：“这位姐姐难道不是王府的侍女吗？” 问完却就后悔了，感觉自己多嘴了。 但女官却并不在意，微微一笑道：“王府没有侍女，只有女官，她们只是负责协助殿下处理文牍。 而下官等却不隶属王府，而是商部的吏员。 今次的宴会也是由殿下牵头，然后由逸王府和我们商部一起承办的。 之所以选择在逸王府，只是为了让诸位更放心而已。 等下一次就直接由我们商部负责了。” 一众商贾虽然听得有些懵逼，半懂不懂，但听到对方居然是朝廷命官，顿时诚惶诚恐。 没想到这一晚上给他们服务的居然都是官吏，这…… 当即连忙都拱手作揖道：“哎呀，没想到居然是为女郎君，失敬失敬！” “不敢不敢，下官也不过就是一名小小的吏员而已，哪敢当什么女郎君。” 女官笑得很谦虚，但是可以看得出来，她的内心却充满了自豪与骄傲。 她本来只是宫中的一名宫女，但因为识文断字，之前又帮忙贵妃娘娘和芳妃娘娘管理二十四监。 如今两位娘娘都出宫了，而且都封了公主名位。 未来两位很有可能还要在朝廷任职，而她们却先一步，被选入了新成立的商部做了吏员。 虽然品阶不高，但以后怎么说也是官了，而不是伺候人的奴才了。 而且女子为官，这可是开天辟地的事。 如果真能做好了，那以后岂不是也能像男子一样光宗耀祖了吗？ 想到这些，就不由得这些女官们不骄傲。 心中也一心一意的想要把这个新成立的商部做好，做出成绩来。 不过这些念头都只是一瞬间，然后便再次职业的微笑问道：“诸位还有什么疑问吗？” 众人这才回过神来，但心中却还是在疑惑，这些女子都当官了，那逸王殿下的生活起居有谁来伺候呢？ 李逸当然还是有人伺候的，不要说这大乾，就算是另一个世界的二十一世纪，也没能消除雇佣关系何况是他呢？ 目前而言，他只不过是尝试消除那种一张卖身契买断子子孙孙的奴役关系，让人口流动稍微自由一点而已。 不过这些问题，这些商贾却不敢多问，甚至也不太理解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但是却能感觉到这位李王爷不光是在说，也是真的在实践，而且是从自己头上开始做的。 心中竟然不知不觉更多了一份信任。 对李逸之前的描述，也更多了一份期待。 于是便开始认真的向那些女官们询问关于转让技术的细节。 第259章 需要一只鸡 第259章 需要一只鸡 “关于这些，诸位可以看看手中文牍的后面，有具体的说明。 主要有几点要求： 其一，所有接受技术转让者，必须要是京畿，或者雁北三洲人氏。 其二，所有接受技术转让者，未经允许，不得在京畿以及雁北三洲以外的区域设立工坊。 其三，所有接受技术转让者，不得在经营过程中采用蓄奴行为，所有工匠，杂役必须为雇佣制。 且必须签订有朝廷公正的合同。 其四……” 女官一边说，众人一边翻开手中的文牍，果然看到文牍后面有相关的要求和义务。 一时间不由得议论纷纷。 有些人觉得这些要求其实也没什么。 不能蓄奴，事实上，从法理上来说，商贾为四民之末，本来就是没有蓄养奴仆的权利。 当然在实际上，以往官府都是睁只眼闭只眼。 那些豪商巨贾，谁家不是奴仆成群。 不过对于伍掌柜这种还没来得及成为豪商巨贾的人来说，这根本无所谓。 虽然这个规定有些过于严苛了一点，甚至还规定了一天做工不得超过五个时辰，每天最低薪水不得低于多少，等等。 但越是如此，那就越是说明朝廷这一次是真不是在变向压榨他们。 而且这些规定他们必须承担的义务之外。 也规定了，朝廷会给他们提供的服务。 甚至还会给他们开通所谓的一对一服务同道。 保证每一个商户都一名官员专门为他解决一切合理的问题，保证他们的合理要求和困扰都能第一时间呈递到商部和李逸这里。 这无疑给了他们上达天听的机会和护身符。 这对他们商贾来说可太难得了。 与之相比，那些要求就根本不算什么了。 但是一些外来的行商见此就有些难以接受了。 有人忍不住道：“逸王殿下，这不公平啊。” 李逸开了个头之后，就把具体的事务交给那些商部的女官去处理了。 听到有人这么说，这才微微一笑道：“哦，怎么不公平了？” “殿下恕罪，不是草民冒犯，可这章程确实不公平啊。 这规定既要京畿以及三洲百姓才能承接技术转让，有要求工坊必须要设在京畿和三洲之内。 这……对我们这些外州商民来说，岂不是不公平吗？” “是啊殿下，吾等可也是大乾百姓，陛下的子民啊？” 一众外地客商七嘴八舌。 而一众本地商贾见此却都是笑而不语，心中却很高兴。 凡是没有对比就没有幸福感。 本来这事虽然是好事，但也只是单纯利益上的兴奋而已。 但是一对比这些外地客商，众人瞬间就感觉到了一种优越感。 瞬间就感觉自己是逸王殿下，甚至陛下的自己人。 听到这些外地客商抱怨的话，众人都不由得心中冷笑。 “一群白痴，你们以为逸王殿下是傻子吗？不知道谁是自己人吗？” “我看这些人说是客商，其实说不定是什么吗人派来的谍子都不一定……” “就是……” 李逸眼中看着众人的反应，嘴角微微带笑道：“诸位说的不错，诸位确实都是我大乾百姓，陛下子民。 陛下和本王自然也不能厚此薄彼。 但凡事总要有先有后，尤其是这样的新事物，总要在一定范围内实验可行之后，才可退行天下，以免造成不可挽回的错误。” 一群本地商贾闻言都眼睛一亮……殿下就是殿下，居然能把这样的事说的这么冠冕堂皇，于是连忙都道：“殿下英明。” 而一群外地客商则忍不住嘴角抽搐……说的好听，你就说其他地方朝廷管不到不就是了吗？ 还说什么范围内实验。 但是这话从道理上来说，却也滴水不漏，你也无法反驳。 更何况人家是王爷，这里是人家的地盘，能给你个理由已经是给脸了。 但是……这样一来，那还让我们这些来做什么？ 李逸微微一笑，又话锋一转又道：“不过，本王今天既然叫诸位来了，自然也能让诸位白跑一趟。 刚才本王已经说了，今晚请诸位来，主要是说三件事。 一件事是定规矩。 第二件事就是为诸位创造条件。 第三件事，就是要为诸位保驾护航了。 说的更明白了一点就是要帮诸位把东西卖出去。” 李逸说到此处微微一顿，有些不明白什么意思。 卖出去，什么意思，难道朝廷还要帮我们做买卖？ 李逸也没让他们多猜，直接便道：“接下来，朝廷准备以朝廷精兵成立专门的护商队，只要是我大乾的商民，向大乾朝廷纳税，便可以用朝廷的名义向诸夏列国，甚至草原，漠北，这些地方无不具有广阔的市场。 比如我上林苑产出的水晶琉璃，还有纸张，香皂，香水，琉璃镜面等等，还有丝绸，茶叶，这些东西一旦卖到草原，漠北，或者诸夏列国，哪一样不是巨大的利润。 诸位都是商人，难道不就心动吗？” 一众行商听到他这些话，眼睛都瞪圆了，呼吸也急促了。 作为商人，他们如何不知道这其中的利润有多大。 但是他们的实力虽然不错，但是要做这种跨国的生意还是力有未逮。 而且如今的天下可都不太平，没有足够的武装，光是那些盗匪山贼都能让你血本无归。 更何况还有各方势力，凭他们也搞不定。 但如果真有朝廷牵头，组织商队远行贸易，还提供武力保护的话，那就值得一试了。 但是众人心中也有疑问，“殿下，不知吾等需要为付出什么？” “不需要。” 李逸道：“你们只要做好两件事，第一件事就是努力做好自己的生意，努力发财过好日子。 第二件事就是纳税。 当然是指在朝廷纳税。 当然，只要你们在朝廷纳税了，在各州府就不需要在纳税了，这一点朝廷之后会昭告天下！” “……” 众人听到他这话，都微微有些沉默，心中想的是，朝廷的话，地方州府真的会听吗？ 但是却又不敢直说。 李逸微微一笑，慵懒的往后一靠，似乎看透了他们的心思一般，道：“诸位担忧什么本王也明白。 不本王也不妨照实告诉各位，朝廷目前为止没打算收拾天下，因为朝廷还没准备好，另外还有其他的事要做。 但是朝廷想要好好做事，某些人怕是也不乐意见到。 那就正好，借着诸位纳税这个由头找一只鸡来杀杀，毕竟砍在蛮族头上的刀，有些人终究还是觉得不够直观！” 第260章 化解矛盾的方法 第260章 化解矛盾的方法 李逸这话一说，众人就感觉大厅内好像刮过了一阵阴风，只觉得浑身寒毛倒竖。 众人这才意识到这位爷可不完全是一个仁慈的王爷。 从他辅佐女帝以来，死的人数都数不清了。 李逸说完却没事人一样的伸了个懒腰，然后道：“哦对了，再给诸位透露一个消息，第一次商队的目标应该就是草原，名额有限，诸位要是有兴趣可要抓紧了！” 众人听到他这话，都有些惊讶，“草原？” 如今朝廷虽然刚刚大败蛮族，但是草原可不止蛮族。 而且蛮族虽然败了，却还没有亡，听说那位突支邪可汗也逃出了生天。 这个时候那位突支邪可汗恐怕正是气急败坏的时候，这个时候去草原，不是开玩笑吗？ 难道朝廷在草原还有别的后手？ 李逸却不再多说，站起身来，再次伸了伸懒腰道：“抱歉，本王王有些乏了，就不再奉陪诸位了。 各位自管随意就好。” 说着又吩咐众女官道：“接下来就交给你们了。” 一众女官连忙拱手道：“殿下放心，吾等一定做好首尾。” 其他人也连忙都起身相送。 等李逸一走，众人便连忙向一众女官探听消息。 不过这些女官大部分都是宫里出来。 要么就是从底层一步一步爬上来的，哪一个不是精明强干之辈。 不想透露的东西，哪里是能够轻易被探出口风的。 只是职业的微笑道：“诸位放心，如此大事朝廷自然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诸位要是有兴趣，尽管做好准备就是。 只有一样，机不可失时不再来。现在诸位犹豫，一旦天下商贾都得到风声之后，那时主要要是再想争夺这个机会恐怕就难了。 另外诸位都是生意人，应该明白一步落后，步步落后的道理。” …… 李逸来到后堂。 玉婧和张滟澜以及何氏姐妹也都在后堂之中。 四人已经有一段时间没在私下碰面了。 今天却是因为事关商部的事，李逸便以此契机把她们都暗中请到了府中，算是给她们一个和解的机会。 不过四人虽然还像往常一样在打着麻将，但是气氛却已经完全变了。 以往张滟澜三人不知道皇帝女儿身的真相，在一起打麻将的时候，都是各种借机骚扰她。 让玉婧烦不胜烦，但现在三人虽然明面上对她更尊敬，客气了。 但却都有意无意的和她保持了距离。 反而是张滟澜和何氏姐妹，可能倒是因为这一次的事情，关系变好了很多。 三人不时交头接耳低声说话，却把皇帝隔绝在外，这让玉婧心中莫名更不自在了。 但是她虽然贵为皇帝之尊，但因为心中有愧，所以也不好发作，只能佯做不在意。 只是厅堂中，氛围便自然便有些尴尬。 麻将也打的不冷不热的。 输了的心不在焉，赢了的似乎也没有高兴。 这种气氛，连容嬷嬷在一旁都有些受不了了。 正打算让人去催催李逸，还好李逸终于来了。 一进门看见这种气氛，顿时感到一阵头疼。 有些后悔，早知道应该多请些人过来，那样说不定还好一些。 原本想给四人创造和解的机会，现在这貌似适得其反了。 这可怎么办？ 他在外面应付什么人都能应付自如。 但面对这种情况，却禁不住也招架不住。 毕竟他两世为人，但也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啊。 而且这还不是简单的修罗场那么简单。 这其中的恩怨纠葛太大了。 除非他现在能把四人调教成百合，才有希望融洽相处。 可是要四人都成百合了，那还有他什么事啊？ 甚至这算不算被绿啊？ 李逸心中胡思乱想，口中假装什么都没看出来的呵呵笑着问道：“怎么样，谁赢了？” 结果，张滟澜三人根本不理他。 皇帝也哼了一声，冷着脸对他毫不理睬。 李逸无语了……这怎么变成针对我了？ 我做错了什么？ 口中却故意装疯卖傻的道：“啥意思啥意思啊，夫君在外面辛苦奔波，回到家，怎么连个辛苦都没有吗？” 张滟澜听到他这话终于开口了，不过却是哼哼冷笑，“哟，逸王殿下这话可要说清楚了，本公主现在可是待字闺中的黄花闺女，什么夫君夫君的，这种话，要是传出去坏了本公主的名节。” 旁边何云和何芳也帮腔道：“就是。” 李逸黑线……你们是黄花闺女，那我就算韭菜小子，呸，怎么绿油油的。 口中却嘿嘿笑道：“那怕什么的，本王负责就是了。” 说着就要上手，却被张滟澜轻喝一声：“走开”。 伸手就给拍开了。 李逸也不在意，故意假装一个趔趄，却把何芸给搂在了怀里。 后者显然和张滟澜等人都商量好了，下定决心不要给他占便宜。 伸手就要推开他，但是双方都是老夫老妻了。 李逸哪里还不知道她的弱点，随便动了动手脚，顿时就让她瘫软在怀里，脸色潮红。 虽然口中还叫着，“放开本公主。” 但声音却像是在撒娇。 看她这副模样，张滟澜和何芳都忍不住扶额，这也太没用了，简直是猪队友。 李逸则呵呵一笑，顺手把何芳也给搂住了，口中嘿嘿笑道：“如何，现在可以叫夫君了吗？” 说着左右各亲了一口。 这下反而轮到玉婧和张滟澜尴尬了。 尤其是玉婧见这混蛋居然当着她的面，如此放肆，简直气的牙痒痒。 旁边刘芸和容嬷嬷也有些看不下去。 容嬷嬷不好开口，刘芸忍不住低声道：“李逸，不要胡来，陛下还在呢……” 李逸也知道适可而止，眼见氛围已经不像之前那么僵硬冰冷了，这个时候还是要照顾一下皇帝的感受，于是便轻轻一笑，放开了两人。 但是暗地里，却不着痕迹的在两人腰上摸了一把。 把两人摸的一阵颤抖，俏脸也红像是火烧云一样。 这才笑着坐到了玉婧与张滟澜的中间。 口中轻咳一声道：“今日请陛下和三位公主殿下过府，主要目的还是为了朝廷改制的事，准确的说是为了商部、财部的事，目前看来还需要一个直属于陛下的审计院，专门审计朝廷各部的账目与开支。” “审计院？” 四人听到他这话，正要有所便是，忽然却发现张滟澜神色变，紧接着皇帝的神色也是一变。 何芸何芳觉得奇怪，偷偷往下一瞄，果然发现某人的手在下面作怪。 两人都禁不住又是黑线，又是惊诧。 这混蛋也太大胆了。 不但对张滟澜下手，连皇帝也敢动手动脚。 第261章 赚钱与花钱 第261章 赚钱与花钱 张滟澜和玉婧也十分吃惊，没想到李逸这混蛋居然当众搞小动作，却又不好出声喝止，甚至不敢动弹，心中都是羞怒又紧张。 好在李逸也没有太过份，只是点到为止，然后便不动声色的握住了两人放在下面的手，一边轻轻的捏着两人的掌心，一边继续道：“不错。 在我一个政体的运行，主要就是三点。 一个人，一个是钱，还有一个就是制度。 人自不必说，乃是一切的根本，从整个天下来说，要让所有百姓各安其位，少有所学，老有所养…… 在朝廷体制内来说，就是要让有志之才能够有序升降，各展所长。” “而要想做到这些，就必须需要第二样，那就钱，或者说财。 而就财而言，又分为两块。 一个是聚财，一个是散财。 简单来说，就是要会赚钱，还要会花钱。 很多王朝的失败就失败在不会赚钱，也不会花钱这件事。 或者说他们忘记了赚钱花钱都只是手段，目的就是为了人而服务。 所以很多王朝的统治者一方面耻于言利，却又拼命掠夺。 他们把国家正常的国家聚财行为，搞得仿佛精神分裂，一方面只要有人说为国聚财，立刻就会被一些道德君子谩骂，攻击。 结果就是把正常的国家聚财手段给堵死了。 一方面有些君主又不择手段的用一些根本上不了台面的手段巧取豪夺，结果钱没赚到，反而把原本的社会秩序和国家信誉给破坏的干干净净。” “这是赚钱，花钱方面，那更是一塌糊涂。 甚至大多数人根本不明白，对于国家来说，赚钱只是手段，花钱同样也是手段。 有些人明明贵为天子，结果却像守财奴一样，恨不得把天下的财富都搂进自己的小金库里，每天恨不得躺在金山上睡觉才能睡得着。” 李逸说到这里，玉婧的脸下意识的一红，因为这样的事她是真的干过。 当初李逸刚刚用抄家的手段把内帑填满的时候，她是真恨不得就搬进内库里睡觉。 而之后李逸流水一样的把钱给花出去的时候，她也暗中心疼的要命。 但她后来发现李逸花钱，好像越花越多，她才慢慢的戒掉了这个毛病。 当然这些事她都是悄悄干的，所以她觉得李逸应该是不知道的。 不过还是莫名的心虚。 李逸接着又道：“还有更多的人，是根本不会花钱，在花之前没有详细的预算，花的过程中又毫无章法，高兴的时候大手一挥。 外戚，赏！ 勋贵，赏！ 宠臣，赏！ 爱妃，赏！ 豪华宫室，盖！ 衣食起居，也是怎么浪费怎么来，要的就是一个面子。 结果真到经济民生的时候，花一文钱，却都像是在割肉。 于是结果就是，钱花出去了，甚至还亏空了，但是事却一件没办成。 最后王朝灭亡，大家一起玩完。” “所以这就涉及了第三样，制度，什么是制度，什么是好的制度？ 制度就是保障能让人与财有效运行的体制。 好的制度就是在当下的社会环境下，能让两者更有效率运行的体制。 从这个思维角度出发，我认为，在目前来说，在花钱这一项上，至少分为三步。 第一步由各部门提出预算需求。 其二就由陛下和中书省审核批复这些预算的必要性，如果争议较大，可以进行朝堂讨论，最后再有陛下和中书省审。 第三步就是监督审计，这个审计分为内部审计，那就是各部门自己内部要做好监督审计。 还要有朝廷审计监督，这个权力依旧归属中书省。 而审计院则是最好一道审计监督。 简单来说，不但要确保执行部门把钱花在应该花的地方。 还要确保中书省的审计监督有效。” “这不是与御史台重合了吗？” 经过他的解释，玉婧四人终于大概明白了所谓的审计院是干什么的了，甚至包括玉婧在内四人都对朝廷允许的本质有了更深刻的理解。 但是却也还是有些疑问。 李逸一笑道：“这不一样，御史台主抓的是纪律，而审计院则专门审计财务账目，不仅仅花钱的账目，也包括赚钱的账目。 另外审计院只有审计权，没有执法权与参劾权。 而且审计院直属于皇帝，所有账目问题只向天子呈报，其他任何人无权过问，也无权披露。” 众人一听瞬间就明白了，这所谓的审计院就是皇帝的眼睛和利剑。 是皇帝外朝的又一个威慑。 东厂是监控天下之人，而审计院就是监控天下之财。 有这两双眼睛，天下将没有人再敢糊弄皇帝。 不过虽然心里明白，众人却都心照不宣，只是有些可怜那些外朝诸官。 又感叹李逸这家伙还真是全心全意为皇帝考虑。 而玉婧本来心中还有些不满这厮的胡作非为，也都烟消云散了，任由他握着自己的手，也反手和他握在一起。 然后问道：“那你觉得谁来主持这个审计院合适呢？” “嗯。” 李逸想了想道：“这件事暂时还只能让自己人来主持，我意有两个人选，第一个是玉凝公主。 殿下是陛下之妹，靠得住，而且也识大体。 第二个人选那就在咱们家里选一人，这一点不管是滟澜还是何芸、何芳都合适。 不过滟澜未来肯定还要主持银行事务，就不太合适了，何芸何芳，也有二十四监和皇家商行需要管理。 所以我意还是玉凝公主。” 张滟澜三人没想到李逸居然提到她们，神色都是微微一动。 不过见李逸最后落点还是在玉凝公主身上，便也没有开口。 但玉婧却微微皱眉道：“玉凝也不擅长算术啊，而且之前已经说过让她和闵王叔祖准备修订国史。 如今虽然闵王叔祖也跑到东都去了，但国史还是要修的。” 李逸闻言就知道皇帝似乎不太想用玉凝公主，不过玉婧所说的也有道理，玉凝公主确实不是数学方面的人才。 不过这样一来，李逸一下子也想不出什么合适的人了，只能慢慢容后再议了。 皇帝又问，“那其他各部，你可有想好主持的人选？ 别的都还好，民、工、商部，必须要尽快确立主持之人。” 第262章 不做理会 第262章 不做理会 这一次李逸几乎没有多做思考便道：“商部除了煦宁侯暂时没有第二人选了。 其余各部先暂时搭个架子就行了，等以后人才锻炼出来了，再充实。 反正都是过度。” 皇帝闻言微微皱眉，但随即也点了点头。 她也知道目前所谓的制度还只是草创。 她虽然是实实在在的天子，但班子却实实在在的有点草台班子。 想一下子就搞的那么正规化根本不可能。 强行搭出一套完整的上层建筑，根本就是碍事。 反正如今大多数政务都还是她和李逸商定之后，再召开一个核心成员会议就差不多了。 如今商讨这些制度设定，主要还是为了明确思路。 为将来创立制度做准备。 于是也不再提这个问题，而是又问道：“草原那边没有问题吗？” 李逸一笑，“世上没有万无一失的事，不过总体形式有利于我们的计划，另外陈瑜也是一个人才，有胆有识。 我相信他应该能够成事。” 接下来几天，商部成立和朝廷向民间转让多种技术，并且有意组建商队的消息迅速在京城商贾之间传播。 有些当日没有收到邀请，或者没赶上的商贾都羡慕不已，同时也大为心动。 而某些有心人也大受震动。 所有人都没想到也不理解朝廷的这一波操作。 甚至怀疑这事到底是真是假。 不过很快他们的怀疑就被打破了。 就在李逸宴请商贾的第三天，就有一名名为伍富贵的商贾走进了商部，然后顺利的签订了转让合同。 因为他没有多少本钱，所以他选择了转让成本最低的蜂窝煤和煤炉这两样技术。 并且在商部官员的帮助下很快就成立了，制造蜂窝煤和煤炉的工坊。 因为他是第一个，商部对他格外照顾，特别为他在报纸上做了一个免费的广告，巨大的版面专门介绍蜂窝煤和煤炉的使用方法和主意事项。 而且在民间也广受关注，等于做了一个免费的广告。 甚至开张当日连逸王殿下都亲自道贺。 数重广告效应之下，第一批煤炉和蜂窝煤一下子就被抢购一空。 而且逸王殿下还亲自教他怎么销售，怎么和用户签订长期的订购合同，提供配套的送货上门服务。 一下子就受到京城各大食肆和点心铺的欢迎。 老百姓也觉得这真是好东西，比烧柴草干净方便，又比烧炭便宜，事实上一到冬天柴草紧缺的话，甚至比柴草也便宜。 无事（伍氏谐音）煤球铺的商品瞬间供不应求，商部又帮他在银行搞了一笔一年免息贷款。 伍掌柜用这笔钱，又赶紧投入，在京城又连开了数家煤球铺，生意一下子就覆盖了半个京城，真做大了。 这一下，其他人也坐不住了。 有第一就有第二，第二个就是伍掌柜的好友，孙茂亭。 他之所以晚了一步，是因为他的野心比较大，他想要肥皂和香皂的技术，所以花了几天时间筹款。 一看伍掌柜拔了头筹，占了大便宜，瞬间后悔了，明明自己才是最先得到逸王殿下内部消息的。 结果这一耽搁居然慢了一步。 这一耽搁差别就大了，免费广告没有了，逸王殿下亲自恭贺也没有了。 好在其他的待遇都还有。 而且肥皂和香皂市面上早就已经有了，只是之前价格高昂只有勋贵世族豪强才用得起，百姓根本无缘消受。 而他则在商部官员的提议下，将产品分为几个档次。 生意也瞬间大火。 有这两家带头，众人终于确定朝廷是认真的。 而且这个商部真和其他的衙门不同，不但不轻视他们这些商贾，还服务的如此方便周到。 不但转让技术，还赠送逸王殿下亲自撰写的经营窍诀。 还帮忙排除困难，如果需要甚至还帮着联系银行提供低息，甚至免息贷款。 众人这才知道，皇家银行不但可以兑换银币，甚至还可以提供贷款，存款。 所有的商贾都坐不住了，商部的门槛几乎在一日之内被踩的快塌了。 而新的大乾朝廷再一次证明了他的信誉。 不过也不是没有不满者。 不少残留在京城的旧式读书人看到这一幕，都很不满，觉得商贾耐四民之末。 朝廷居然和这些商贾沆瀣一气，这真是有辱斯文，有辱斯文。 而他们满腹经纶，想要为官，朝廷居然不做理会，居然要他们去做小吏，还要去吏员学校读书，还要去宣教司，跑到那些泥腿子中间去宣教朝廷政策。 教授那些黔首识字。 这简直成何体统？ 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那些黔首需要知道什么朝廷政策，他们只要知道下地耕作，然后老老实实交出劳动成果就可以了。 可偏偏朝廷就是不搞这一套。 在鼓动了那些商贾，把京城搅的“乌烟瘴气”之后，那些在吏员学校学习过的农会骨干，回到农村之后，居然又开始折腾那些黔首，搞什么深耕法，什么堆肥法。 又要推广什么新农具，还要搞什么统一售粮，最低保障价之类的。 还要组织百姓种植冬小麦。 哎，岂不闻，治大国如烹小鲜，这样胡乱折腾，哼哼，等着吧一定会出大乱子。 可惜的是，这乱子半天也不来，偶尔出一些混乱，他们脱好裤子准备看热闹了，结果人家居然随便就改变策略，然后就解决了。 哼，朝令夕改，乱国之道。 他们一边恶狠狠的诅咒，一边揉着饥饿的肚子，想着实在不行的话，是不是也去那些黔首学校，混个教书匠。 哎，堂堂一个经世济民之才沦落至此，天道不公啊！ 与他们一样不满的，还有那些各方进京的使者。 他们进京之后，居然一直没有得到朝廷的召见。 朝廷就好像根本就不知道他们进京了一样。 这其中最不满的大概就是那位宁南王的三王子一行人，其中最不满的自然就是那位王府长史姜万源。 这位三王子进京已经快半月了，居然一直没有得到召见，去逸王府也一样吃了闭门羹。 “没想到李逸这个异姓王与女帝居然慢待宗室至此，殿下，再等下去还有意义吗？” 第263章 三王子与张世帆 第263章 三王子与张世帆 玉寿脸色也有些不好看，不久之前，他还信心十足，觉得自己能够拉拢李逸。 但是现在这种信心大概已经没有了。 听到姜万源的话，他忍不住皱眉道：“先生，你说这李逸他是怎么想的，他一个异姓王，难道不怕天下宗室不认他这个账吗？ 没有宗室的认可，他以为女帝封他为亲王他就是亲王了？” 姜万源闻言这才知道这位小王爷，之前的信心所在。 其实也不能说这位小王爷其实理论上还是有道理的。 但理论上有道理却只能是理论上的。 于是一笑道：“殿下所想是从正常人出发。 一般正常来说，李逸这样名不正言不顺的异姓王，应该最期望能够得到正统皇室宗亲的认可。 如果能够得到宗室一些有分量的宗亲认可，这亲王之名才能坐实。” “不错，难道不是如此吗？” 玉寿就是这么想的，在他看来，只要他跟李逸说一声，自然能请父王帮其背书。 那李逸还不马上对他言听计从，俯首帖耳。 他想要什么，李逸难道还敢不给吗？ 结果人家却连见都不见他。 这让他想不通，到底哪里出错了。 姜万源苦笑道：“但问题是，人家早就已经倒行逆施了。 如果将来女帝的宝座能够坐实，那他作为女帝的夫婿，亲王之位名正言顺，总不能他一个男子还真能做皇后吧？ 除了亲王之尊还有什么可以匹配他呢？ 如果女帝坐不稳江山，就算天下宗室都给他背书，他也依旧只有死路一条。 殿下有些想当然了！” “……” 玉寿一阵呆滞。 其他随行人员，也一时无语。 还以为这位小王爷信心十足，有什么妙计呢，结果就这，这不是瞎耽误工夫吗？ 有人赶紧转换话题道：“殿下，既然如此，我们不如还是早些离开吧，不然一旦大王那边有所动作，殿下危矣！” 但是玉寿依旧还是有些不甘心，“吾此次奉父王之命入京，如今一事无成，怎能就这样回去？” “这……” 众人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一事无成不能回去，那你要一辈子一事无成，你还赖在京城了？ 姜万源此时倒是冷静了下来，闻言皱眉道：“既然如此，殿下不妨趁这个机会结交那些聚集与京师的各方使者，或许能有收获。” 玉寿闻言眼睛一亮，但又有些担忧的道：“若是如此做的话，会不会落了女帝的口实，到时候以此为借口对吾等不利？” “殿下放心，朝廷之前的百官都被张翰卷走了。 从这段时间看来，这李逸又极为荒唐自大，不但行事叛逆，而且还极度排斥吾等读书士人。 如今朝廷根本就没人可用。 他又不知道无为而治的圣人道理，只知道东一榔头西一棒子，这么长时间不召见吾等，固然是轻视怠慢，却未尝不是根本无法顾得上我们。 便是宗宁府这几日几乎没有什么人来管束。 只要小心行事，不会有问题。” 玉寿觉得有道理，点点头道：“先生所言有理，如果吾能抓住机会合纵连横，对父王将来之事大有裨益。” 正说间，忽然听见外面有随从禀报道：“殿下，外面有相国张翰长子张世帆求见。” “张世帆？” 玉寿闻言一怔，有些意外的道：“张氏也派人进京了，难道张氏还想返回朝堂？” 心中有点不大愿意见，他虽然打算要乘机合纵连横，结交各方使者，但显然不包括张氏。 要是以前张翰还是大乾权相，那张氏绝对值得拉拢。 但是如今张翰身为相国，临阵脱逃。 据说还在东都搞了一出一城双帝的闹剧，天下传为笑谈。 姜万源却摇摇头道：“只怕恰恰相反，殿下不妨见见，或许可以有用。” 玉寿却皱眉道：“张氏如今名声已经坏了，与他相见，只怕不妥吧，万一因此坏了我父王的名声……” 姜万源微微沉吟之后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张翰修为高深，女帝和李逸之所以把他骗出京畿，却不敢下死手也是心存忌惮。 而且张氏在东都颇有根基，不可小觑。 殿下纵然没有结交之意，也不妨敷衍一二，或者有用也不一定。” “嗯。” 玉寿点点头，道：“请他进来。” 说着便大刺刺一坐，等张世帆来见。 姜万源本来想要提醒他，应该迎接一下，以表示礼贤下士，但是一想那张翰如今的名声，见张世帆也确实不适合大张旗鼓，便也没有开口。 张世帆本来是要在东都搞东都银行的，但结果不希望他执掌东都银行的人太多了。 他反而被挤了出来。 最后居然是最没用的老三张世安成了东都银行的主事，因为只有这样所有人才都有机会插上一脚。 而大公子党和二公子党也不担心彼此做大。 这真是一个微妙的结果。 连张翰也无法改变。 张世帆无奈只好替父入京。 但结果也和玉寿一样，被晾在了一边。 甚至他比玉寿还更尴尬。 玉寿好歹还有宗人寺安排进了宗宁府。 可他既不是宗藩，也不算外藩或者四夷。 甚至都算不上回京述职的官员。 如果是之前，还算是皇亲，但现在也不是了。 结果就是递上了折子，之后居然只能自己住进客栈。 他也屡次求见李逸，结果也没得见。 一时也是进退不得。 抱着来一趟不能白来的想法，便想来会一会玉寿为首的宗藩使者，或许能有所得。 结果被带入花厅，却见玉寿大刺刺的居上首而坐，见了他却立刻哈哈大笑，似乎非常热情的样子迎上前来到：“世帆兄许久不见，小王有失远迎，只是身处嫌疑之境，小王也是不得已啊。” 只是这神态表情多少显得有些虚假。 张世帆心知肚明，知道对方这分明就是轻视他张氏现在的处境。 但也不好表露，于是也一脸诚恳的道：“理解理解，某又何尝不是如此。” 玉寿面上点头，心中却暗自冷笑……你是什么档次，也配和吾相提并论。 第264章 圈禁 第264章 圈禁 玉寿这种态度，张世帆自然不爽。 但想到自己张氏如今的尴尬处境，也只能忍气吞声，等待时机。 而宁南王野心勃勃，或许可用。 不然要是让朝廷这样发展壮大，那他张氏将死无葬身之地。 双方各自坐下之后，玉寿又一脸笑意的道：“小王这里还没恭喜世帆兄。” 张世帆一愣，下意识的问道：“小王爷此话何解，某喜从何来？” “呵呵……” 玉寿呵呵一笑，却吹了吹杯中的茶叶顾左右而言他道：“这京城的茶倒是有点意思，居然不煮茶汤来吃，只泡清水而饮，居然也别有一番风味。” 张世帆不知他什么意思，只能呵呵一声表示附和。 玉寿这才又道：“此次朝廷不但抵住了蛮族入侵，还取得了五十年未有之大胜，世帆兄，令尊贵为当朝丞相，主政天下，功不可没啊！” 张世帆听到这话，一瞬间差点骂出声来，你特么的这是在打脸呢？ 谁知玉寿话锋一转，却又道：“可惜啊，眼看大功将成，相国大人却被排挤出京，如今天下皆以为此乃那李逸与女帝之功，却把相国大人数年经营之功置若罔闻。 吾父王与小王听闻此事，莫不为相国不平啊。” 张世帆被噎了一下，也不知该怎么回答，甚至不知道他说的是真话是假话。 半晌只能支吾道：“哎，宁南王抬举了，吾父身为国家之臣，理应为国效忠，何敢居功？” “相国高风亮节。” 玉寿赞叹的道。 张世帆只觉得脸上犹如火烧，怎么听都觉得对方是在嘲讽。 玉寿随即又问道：“世帆兄，不知相国何日归京啊？” “呃，这个……某此次进京正为此事。 当日吾父封圣命退守东都，以备万全。 如今承天之幸，列祖列宗庇佑，江山已然无虑，但吾父何日归京却还要陛下旨意。 只是某入京数日，却依旧未得旨意，哎，某也正为此烦心啊！” 张世帆一脸愁容的道。 玉寿等人却听得意外，难道张翰还真打算回来？ 就在此时，姜万源却突然道：“不知天子女儿身之事，相国大人之前可曾知晓，又有何感想？ 还有那李逸，名为内侍，却不曾净身，如今又冒先帝之名，以异姓敕封亲王，相国难道也不闻不问吗？ 若如此，纲常伦理何在？ 相国受大乾三代帝恩，难道也要枉顾忠义吗？” 他居然把话说的如此直接，却把张世帆吓一跳。 脸色惊变道：“阁下何人，怎敢如此妄言？” 玉寿也没想到姜万源会如此直接，但是却赶紧道：“世帆兄不必惊慌，姜先生乃我父王长史，一贯嫉恶如仇，说话耿直还请世帆兄勿怪。 不过此处也没有外人，小王却也想知道，相国大人是什么打算，难道就真要坐视那女帝和那阉奴李逸窃取我大乾祖宗基业，颠倒阴阳人伦吗？” 姜万源在旁又帮腔道：“仆下虽然不才，但也知道人在世上无非忠孝二字。 相国乃是钦命辅臣，如今眼见社稷颠倒，何不振臂一呼，辅佐圣君重整纲常。 如此既能洗刷名声，也无愧于辅臣二字啊。” “这个……” 张世帆脸色变换不定。 虽然心中有些砰然心动，但也知道，他张氏如今不可能做这个出头鸟。 张翰要真是振臂一呼，到时候不知给谁做了嫁衣。 自古造反，第一个跳出来的结果都是为王先驱。 最后叹息道：“说实话，吾入京之前，吾父都还不知道此事，入京之后，听闻消息也是震惊莫名。 但是我张氏毕竟是臣子，女帝之身虽然骇人听闻，但依然是天子，是君。 臣不敢妄论天子。 不过宁南王与小王爷都是太祖子孙，若是真要正纲常，吾父想来必有说法。” 玉寿听他居然反过来鼓动宁南王造反，而且话还说的模棱两可，什么叫必有说法，那是什么说法？ 而心中却也有些失望。 想不到张氏落到这种地步，居然还不肯冒险一搏，哼，真是废物，怪不得会输给女帝与那李逸。 双方瞬间都失去了，再交谈下去的兴趣了。 不过张世帆出门之后，心中却有些活动了。 说实话，张氏如今的情况确实有些尴尬。 而女帝之身，也确实是张氏的一个机会。 但是同时他心中却也知道，玉寿鼓动他，绝对没按好心。 那宁南王谋逆之下，简直比他父亲的不臣之心还要明显一百倍。 如今面对这种机会，肯定不会坐视。 但是……如果放弃了首倡的机会，那会不会也失去了大义名分呢？ 张世帆这样想着，左右为难。 不知是该立刻离京，回去鼓动父亲造反，还是该留在京城继续等待女帝召见。 他却不知道，就在他离开宗宁府不久。 他和玉寿等人想见的消息就已经放到了李逸和玉婧的案头了，甚至连所谈的内容都分毫不差。 不过李逸和玉婧都没有理会。 因为这一切本就是李逸有意为之的。 他根本不在乎这些人串联，也没打算把这些人怎么样。 不管他们是串联也好，还是逃出京畿也吧。 李逸都懒得管。 留着他们，对时局没有影响，杀了他们也不会有多大作用。 自古以来，就没听说过有人要造反，因为有人质在对方手上就不反了。 都要造反了，还舍不得死一个儿子吗？ 死了正好当做理由。 要是不敢造反的，你杀了他儿子，他一样不敢造反。 甚至还要谢恩。 只有在一种可能下，人质才有作用，那就是在造反的边缘，就缺少一个借口说服自己，或者天下人的情况下。 李逸现在更关心还是草原那边情况怎么样。 虽然他有信心。 但是这么长时间没有消息，还是有些担心。 毕竟那个陈瑜是个人才，又有野望，若是就这样折在草原不值得。 而此时。 陈瑜进入突支邪部的聚居地已经快一个月了。 他们只在第三天时见过突支邪阿莫一面，然后就被那位已经仿佛孤狼一样的可汗给下令圈禁起来。 既没有再见他们，也不许他们离去。 第265章 枭雄 第265章 枭雄 这样的情况，队伍里不少人都有些绷不住了。 陈瑜却依旧很冷静。 将近一个月的半囚禁生活，让他显得有些消瘦，但一双眼睛却依旧明亮。 他对众人道：“要有耐心，在草原上，猎人与猎物比拼的就是耐心。” 见他这样冷静，众人倒是安定了一些，不过却还是忍不住苦笑道：“光有耐心有什么用啊？ 那位阿莫可汗，如今就是一个疯子，听说他整天就在王帐里饮酒，要么就是鞭笞奴隶取乐。” “那就等他死，草原容不下一个无用的疯子，哪怕他是可汗。” 陈瑜冷淡的道：“不过，也不要被表象欺骗。” 就在此时，帐篷外忽然响起了喊杀之声。 都是蛮族语言，他们也不能完全听懂。 只能听见厮杀声和刀兵声此起彼伏。 众人大惊失色，有人要去外面查看，却被陈瑜喝止了。 “不要理会！” “什么？” “郎君，这……” 众人都很不解。 虽然不知道外面具体发生了什么，但听这动静，已经完全乱成一锅粥了。 这个时候还呆在这里不是等死吗？ 陈瑜却已经盘腿端坐，冷冷的道：“都坐下！” 众人虽然不解，但也不敢违抗，只能在他左右坐下。 陈瑜这才开口道：“我来之前，李总管就跟我说，陈瑜，本总管没有做过密谍。 无法给你具体的建议和方法。 但有一点，任何人，任何文明，都有其特性，规律和法则。 所以只要你学会冷静，学会观察，等你完全洞察了对方的规律与法则之后，所有的事情就变得清晰可预判了。” 然后又问众人道：“你们说草原的特性和法则是什么？” 众人没想到他这这这情况下，居然还说这些，一时都有些不明所以。 不过既然是李总管说的，那么想必是有深意。 于是也冷静下来想，然后各自开口。 有人说残酷，有人说野蛮，众说纷纭。 陈瑜平淡的道：“你们说的都对，但要说草原的第一法则，某觉得应该是绝不浪费一粒粮食。” 众人听他这么说，不由一愣，然后仔细一想，好像确实如此。 他们不管是在突支邪部所见，还是沿途所见。 所有的草原人对粮食和水的珍视都极为苛刻。 他们啃过的骨头，比狗啃过的还要干净，用过的餐盘也绝不会还有任何食物的痕迹。 甚至连霉变的食物他们也绝不会丢弃。 多的是因为吃霉变食物而死去的人，但是依然故我。 陈瑜接着道：“我们来草原已经快一个月了，虽然被控制了自由，但是却从来没断了我们的饮食，这说明什么？” 众人闻言神色一动，有人瞬间恍悟道：“这说明我们对他们有用。” 其他人也瞬间明白过来。 陈瑜却冷笑道：“不是我们对他们有用，而是他们都知道只有大乾能让他们不被其他部族吞没。” “那那位阿莫可汗为什么还要禁锢我们这么久？难道是想要给我们下马威？” “一半一半吧。” 陈瑜冷笑道：“他固然是想要借机给我们一个下马威，更多是，他在等待狼群里必将到来的反抗。 只要靠自己的力量打掉狼群里的不臣者，他才能重新确立狼王的地位，然后跟我们交易，他才有更多的主动性。” “这么说，他那些嗜酒，鞭笞奴隶取乐的行为都是装的，故意引诱某些不臣者动手？” 众人闻言都暗暗心惊。 没想到这位在李总管手上几乎没有反抗之力的突支邪阿莫可汗，居然在这样大败的情况下，还有这么恐怖的心机和手段。 当真是可怕！ 而这位郎君，居然能通过这些细节，就看出了这么多，同样也让人心惊啊。 怪不得能被李总管看重，直接让他组建密谍司。 又亲自率队来到草原。 而此时，外面的厮杀还在持续，但是却诡异的没有人靠近他们的帐篷。 哪怕厮杀声就在他们的帐篷外，甚至血腥气都涌进了帐篷，让人胆战心惊，但他们却始终没有被打扰。 当然这也是他们没有妄动的结果，否则就难说了。 众人已经相信了陈瑜的判断了。 心中有些后怕，又有些奇怪，“为什么没有人先一步过来提醒他们一下呢？万一我们判断错误，那岂不是……” 这一次没用陈瑜开口，便有人道：“要是那样，他们凭什么还相信我们能够说到做到呢？ 另外这恐怕也还是敲打吧。” 说着看向陈瑜，陈瑜却只是一笑，没有说话。 渐渐的，外面的厮杀声减弱了。 等到天亮的时候，他们的帐篷被掀开了。 一个身材高大的草原男子钻了进来，正是赤哈。 其人神色有些疲惫，有些心有余悸的紧张。 看到陈瑜等人安然无恙，他似乎松了一口气，“感谢长生天，拉哈达，看到了你们平安，我真是太高兴了。” 众人笑了笑，也不知道他说的话是真是假。 陈瑜也是一副心有余悸的表情道：“我们能看到你，我的朋友，我们也同样非常高兴。 请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发生了一点意外，有人想要趁我父汗失意的时候，取代他，并且发动了可耻的叛逆，还好长生天眷顾，伟大的雅图可汗再一次站在了长生天之下。 叛逆者得到了他应有的惩罚。” 赤哈似乎十分欣慰的道。 陈瑜却从他的眼神里看到一点不一样的东西，似乎是真有点心有余悸。 猜测这其中恐怕还有隐情。 口中却惊诧的道：“居然发生了这样事，那真是不幸，不过阿莫可汗能够评定叛乱，那就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 只是不知道叛乱的是谁？” “是我的两个哥哥。” 这一次赤哈有些沉默，随即又补充道：“不过他们现在已经不是了，他们只是卑鄙的叛逆。” 原来如此，陈瑜大概知道他为什么心有余悸了。 大概他也动过心思吧，甚至他可能还收到过叛逆者的邀请。 不过目前看来还是旧日的狼王棋高一着。 赤哈此时才回过神来，道：“哦对了，我父汗想要见你，拉哈达。” 第266章 帮助和选择 第266章 帮助和选择 陈瑜等待的就是这一刻，闻言神色微动，但面上却十分平静。 淡淡的道：“请带路！” 王帐里突支邪阿莫依旧在饮酒，但整个人的状态，已经和一个月前的突支邪阿莫完全不一样了。 整个人就像一头苍老的雄鹰，沧桑而威严。 可锋利的眼神仿佛一把刀一样，直插人的心脏。 “大乾使者陈瑜拜见草原可汗！” 陈瑜一丝不苟的躬身行礼。 虽然这位可汗给了他巨大的压力，但是却还不足以压服他。 与京城的那位大人相比，他觉得这位可汗的霸道太过外露，甚至显得有些外强中干。 就像是草原的狼，让你赤裸裸的感受到他的凶恶与嗜血。 但是当他不得不与人做交易的时候，狼的凶恶也就有些敷于表面了。 这种是一种枭雄的无奈。 而京城的那位大人，他让你几乎感受不到距离感。 面对他的时候，简直像是面对一位朋友，彼此之间平等相待。 却又毫不掩饰对你的欣赏。 偏偏一言一行又让你受益良多，仿佛在面对师长。 最后让你去实现你自己的目标，他来为你创造条件。 那是一种什么感觉，无法形容。 总之就是让你感觉自己很幸运。 不是你在追随他，而是他在帮助你。 你不需要为他做什么，只需要去实现自己的理想就可以了。 厚德载物！ 那才是真正的王者气度吧。 陈瑜心中这样想着。 突支邪阿莫却迟迟没有开口，半晌才终于冷冷的道：“乾国皇帝派尔等来我草原想要做什么，莫非真以为侥幸赢了一次，我草原勇士就会向尔等乾国屈服吗？” 仿佛是下意识的在模仿李逸，陈瑜站直身体微微一笑道：“我想您误会了，战争并不是我大乾挑起来的，也从来没想过要征服草原诸位。 胜利不过是一个必然的结果罢了。 蛮族的失败，也只是因为可汗做了一个错误的选择。” “大胆！” 阿莫还没开口，旁边便立刻有人大声呵斥。 陈瑜却不慌不忙的道：“战争解决不了问题，至少解决不了草原的问题。 不信诸位请看，从草原上有羊群的那一刻开始，多少年过去了，草原何时没有战争，又何时战胜过饥饿，战胜过白毛风，战胜过恐怖的疫病与雪灾？ 诸位可曾听唱诗的老人唱过没有灾难的诗篇？” 王帐内短暂的安静，所有人都一阵沉默，陈瑜这种冷静到近乎冷漠的话，让他们感到悲凉又愤怒。 却似乎没法反驳。 “哼，你说得对，草原上这些问题确实不是战争能解决的。” 突支邪阿莫居然认可了，随即又道：“但是只要有更多的牧场，有更肥沃的土地，至少我蛮族人的问题就解决了。” “解决不了。” 陈瑜淡漠的驳斥道：“再广大的牧场也总有被牛羊啃光的一天，更何况可汗知道大乾有多少个州府郡县吗？ 可汗知道大乾从南到北有多少种地形地貌吗？ 知道从南到北有多少种气候变化吗，不同的气候环境里都长什么样的植物吗？ 就算是长生天下最有智慧的长老，离开了草原也会变得一无所知，居然还说只要占领了大乾的土地就能解决问题，凭什么呢？ 难道要靠各位的愚蠢来感动上天吗？” “放肆！” “大胆！” 陈瑜的话再次引来一片的怒斥。 赤哈也是脸色一变，赶紧道：“乾国使者，在可汗面前主意你的言辞。” 陈瑜却不在意的叹息一声，“说个更简单的问题，如果靠把大乾的土地都变成牧场就能解决一切问题，我大乾百姓何必还要辛苦种地呢？ 我大乾天子和百官何必还要辛苦治理天下呢？ 当有人告诉诸位把大乾的土地都变成牧场就能解决一切问题的时候，诸位就没有去想想这些问题吗？” “哼，谁知道你们乾人是怎么想的？” “这只能说明你们乾人愚蠢。” “对，乾人都是羊群，羊群才喜欢吃草籽。” 再次不少人都是胸大无脑的兄贵，脑子里肌肉比脑汁多，哪里能回答陈瑜的问题，反而觉得陈瑜很奇怪。 明明就是变成草场就能解决，偏偏不知道，还来问别人。 有些人则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一个个胡搅蛮缠。 突支邪阿莫却皱着眉，随即缓缓开口道：“你说的对，本汗之前确实考虑不周，不过现在这些问题都不是问题了。” 陈瑜一下子没明白，难道这位可汗这么快就解决问题了。 却听阿莫笑道：“你是一个人才，本汗非常欣赏你，你留下来帮助本汗，到时候你来替本汗解决这些问题，本汗给你荣华富贵，让你做最大的官！” 周围一众蛮族眼睛都是一亮。 “这个办法好，可汗真是英明睿智！” 一直冷静的陈瑜第一次目瞪口呆。 他之前还觉得这位可汗，至少还是一位枭雄，也很厉害。 但现在猛然发现，这位可汗确实厉害，但厉害的不多，只厉害一点点。 这尼玛什么脑回路。 他忍不住问道：“可汗是真在认真谈问题吗？ 或者说，可汗有认真的考虑过马上就要到来的冬天，以及虎视眈眈的草原各部族吗？” 王帐内快活的空气逐渐凝固。 不错，说到底这才是突支邪部眼下最紧要的问题。 突支邪阿莫听到这话脸色也阴沉了下来。 事实上他一直都知道眼下要面对什么，要解决什么。 不然他就不会留这几个乾国人活到现在。 但问题是，征服乾国是他一生的梦想。 甚至一度，他离这个梦想是如此之近，现在他不得不放弃这个梦想，这就等于在抽出他的灵魂。 没有了灵魂，他还剩什么？ 所以他才说出了那样貌似脑残的话。 但这个乾国人却无情的把他拉回了现实。 这让他一瞬间忍不住想要疯狂的杀戮，然后彻底毁灭。 但最后作为一个狼王的理智，还是让他忍住了这样的冲动，然后冷冷的开口道：“那你能够本汗带来什么？” “帮助和一个新的选择。” 陈瑜淡淡的道。 第267章 乾人好心过头了 第267章 乾人好心过头了 扑棱棱！ 一只鹰隼飞上了高空，陪伴在它身边的还有两头金雕。 三头灵禽打了个盘旋，然后认准了大乾的方向，片刻之间化作三个黑点，直至消失。 “呼！” 陈瑜看着鹰隼和金雕消失的身影，长长呼出一口气。 在心里默念一句，“幸不辱命。” 在他身后，十九名密谍司精锐也同样感觉如释重负。 他们从大乾雁南关出发，一路追踪赤哈残部。 又随赤哈残部一路进入草原。 直到今日，前后已经过去将近两三个月了，草原已经开始落霜了。 他们这一趟终于有了一个阶段性的成果。 突支邪阿莫迫于形式终于初步的同意了大乾的提议。 消息送回大乾，大乾那边应该可以提前经行准备了。 而明天，他们也将踏上归途，和他们同行的还有赤哈和突支邪部的使者队伍。 “拉哈达，非常感谢你给突支邪部带来友谊和希望。” 赤哈笑容灿烂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因为两个可敦之子死于叛逆，再加上带领乾国的使者来到突支邪部的功劳，赤哈的地位有了不少提升。 但可惜的是他的母亲依然还是阏氏，并没能变成可敦。 因为可敦的两个儿子虽然参与了叛逆，并且因为失败被处死，但是可敦的部族依然强大。 而且她还有一个更受宠爱的儿子。 这也是可敦的部族没有参与叛乱，甚至还帮助可汗平定了叛乱的原因。 那两个叛逆也是知道自己没有希望成为新的狼王，所以才冒险叛逆。 草原阴谋很直白，也很复杂。 一般大乾人很难理解。 不过这对赤哈来说依旧是大好事，至少他现在能进入阿莫可汗的视野了。 甚至还能成为这次前往大乾的使者。 这让他很高兴。 对于征服大乾，他并没有阿莫可汗那样的执着。 他甚至觉得陈瑜说的是对的，草原的问题并不是通过征服乾国就能解决问题的。 蛮族人根本不知道该如何治理那样一个复杂的国家。 他们甚至还没有国家的概念。 更何况，这一次的战争也说明了，乾国虽然看起来有些弱。 但是想要征服也不可能。 他们只要稍微振作，就根本不是蛮族所能撼动的。 如果能够靠贸易解决问题，他并不觉得这是坏事。 不过阿莫可汗却并不是这么想的。 虽然暂时他不得不像现实屈服，但是只要有机会，勇士是不会停止征服的。 至于贸易。 如果能掠夺，为什么要贸易？ 所以当天晚上他把赤哈和两位长老，以及可敦剩下的小儿子，才刚满十六岁的苏哈纳，都叫到了自己王帐内。 有些肥胖的可敦也坐在他旁边。 “对于乾人的提议，你们怎么看？” 在这些自己人面前，阿莫可汗直接了许多，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 “乾人一贯狡猾，我觉得还是应该谨慎。” 两名长老中的一员率先发言。 作为年长者，他保持这对乾人的一贯不信任。 另一名长老也道：“我也很不理解，明明是乾人取胜了，他们为什么还要主动给我们好处？ 这不合常理。” “是的，按照草原的习惯，如果敌人受伤了，那么这个时候最好的选择就是追上去杀死他，而不是给他粮食和水。” 赤哈没有说话。 虽然陈瑜多少给他解释过一些，但是他并不想贸然发言。 苏哈纳有些跃跃欲试，但也没敢随意开口，而是看向自己的母亲。 阿莫可汗也看向可敦。 后者用力的呼吸了一下，然后才道：“这个不难理解。 对于乾人来说，草原人都是羊圈外的狼，现在有一头狼被打痛了，知道了羊圈主人不好惹。 而其他的狼却不知道。 那么最好的方法就是养着这头狼，让它去看着别的狼不让他们靠近羊圈。” “这怎能像是狗呢？” 苏哈纳下意识的接口道。 阿莫可汗脸色有些黑。 苏哈纳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吐了吐舌头，往自己的母亲身后躲了躲，不敢再说话了。 身材有些壮硕的可敦却笑了笑道：“当狗也没有什么不好，至少能够吃饱喝足。 能够让族人的孩子熬过白毛风和寒冬。 不过，吾只担心这一次的乾人有些不一样，他们提出的一些条件，根本听不懂。 比如说，什么要派人教我们的牧人种植牧草和棉花。 棉花是什么花且不说，牧草还需要种植吗？” 这个问题却把所有人都问住了。 阿莫可汗最终看向赤哈，“你和那些乾人接触最多，他们有没有跟你说过什么？” 赤哈被问到这才开口道：“嗯，我确实问过他们这个问题。 按照那个叫做陈瑜的乾人说法是，我们草原文明最大的问题是不能长时间定居。 一块牧草吃完了就只能迁移，这样长时间居无定所，就无法形成稳定的政体，也无法发展高等文化和技术……” “赤哈台吉等一下，什么叫稳定的政体？” 一名长老打断他道。 “呃，这个大概就是说没法想乾人那样一家一姓当皇帝一当就是几百年，而我们草原部族就算一时再强大，也很快消亡。 也不能像乾人那样形成什么郡县，一层层的官府，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听到这话，除了苏哈纳半懂不懂之外，其他人都忍不住皱眉。 两位长老也呢喃道：“我草原部族来去匆匆是这个原因吗？” “另外他们还说，这种牧草种植是他们乾人一个叫什么院的地方培育出的一种优质牧草。 这种牧草生长更快，更适合牛羊食用，只要掌握这个技术，就不需要那么频繁的徒迁了，甚至可以完成定居。 这样牧民的生活更稳定，技术和文化也就能够积累了。” 这话一说，众人眼睛都有些发亮。 居然有这样的技术吗？ “可是乾人为什么要这么好心呢？” “以往的乾人就算要和安抚草原内附的部族，也最多就是卖给他们一些盐铁，这也未免好心过头了。” 两个长老都感觉很疑惑。 他们年纪带来的认知也无法解答这个问题，这超出了他们的认知。 第268章 草原别吉 第268章 草原别吉 这一次赤哈也无法回答他们的疑问了。 而且他也不想在阿莫可汗以及可敦面前表现的太多。 那并不是一个聪明的做法。 倒是苏哈纳无所谓道：“不管怎么说只要事实上对我们有好处不就好了吗？” “哼，和狡猾的乾人打交道哪有这么简单。” 突支邪阿莫哼了一声，不过说到底蛮族以及突支邪部现在也没有多少选择。 哪怕明知道对方送出的可能是裹着糖衣的毒药，他也只能闭眼吞下去。 如果没有大乾的帮助和背书，不要说外部的威胁了，就是蛮族内部马上都会四分五裂。 他想了想，然后突然对旁边的仆人吩咐道：“去把阿希媞别吉叫来。” 众人闻言都是一愣，随即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台吉”这个词本意是指草原可汗的儿子一样，“别吉”便是指可汗的女儿。 不过与“台吉”这个词已经发生了变迁不同，“别吉”这个词还依然保留着它的本意。 而这位阿希媞别吉，正是阿莫可汗最小的女儿，今年才刚刚十五岁。 突支邪阿莫居然在这个时候叫这样一个少女过来。 哪怕相对还比较单纯的苏哈纳，也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忍不住皱眉道：“父汗，你要让阿希媞嫁到乾国去？可是她才十五岁。” 赤哈也禁不住抬头看向突支邪。 作为突支邪部最小的别吉，阿希媞一直都是整个突支邪部最闪亮的明珠。 哪怕父子和兄弟之间的争斗你死我活，但是包括赤哈在内的所有兄长们，却都对这位小别吉疼爱有加。 听到阿莫可汗居然决定要把阿希媞嫁到乾国去，兄弟两人都很吃惊。 就连两位长老也有些愕然。 “哼。” 阿莫可汗再次一声冷笑，瞪了苏哈纳一眼，“这不是你能过问的事。” 随即又道：“十五岁在一般牧民的帐篷里，早就已经可以成为孩子的玛吉了。”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 阿莫可汗冷着脸打断了还要说话的苏哈纳，又瞥了一眼赤哈。 后者赶忙垂下眼皮。 反倒是苏哈纳虽然不敢再开口，但却悄悄的看了可敦一眼。 不过让他失望的是，可敦表现的远比他预料的冷静，她只是微微的叹息了一声。 然后道：“你们父汗是对的，在草原上，婚姻确实是联盟的最真诚表现，吾听说在乾人的国土上也一样。 阿希媞是蛮族的别吉，这就是她的责任。 另外我听说，乾国的皇帝还非常年轻，如此年轻又尊贵的皇帝，是一个好归宿。 留在草原，难道她就能自由的选择自己的丈夫吗？” “可是乾国是那样遥远，而且巴林部的沙都，也非常钦慕阿希媞的美丽，要是巴林沙都知道我们把阿希媞送到了乾国，恐怕会影响他们的忠诚……” 苏哈纳声音越说越小，但是却还是在坚持。 不过说到最后，也稍微暴露他的真实意图。 赤哈有些意外的瞥了他一眼，他原以为自己的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很单纯，原来真正单纯的居然是自己。 原来他一直争执也并不完全是为了阿希媞，而是想要接住阿希媞拉拢巴林部。 不过在忽而都部和禄山部都已经内附大乾之后，巴林部确实已经是仅次于突支邪部的大部了。 尤其是如今的突支邪部受损严重，反而是巴林部之前担当的是偏师，虽然也在乾国西北被弥生教偷袭，但比起主力这边的损失却要小得多。 然后又先一步回到草原，一举吞并了不少小部，甚至连忽而都和禄山部原来的草场也被巴林部吞了不少。 如今的实力其实是不降反增。 这一增一减，巴林部如今已经对突支邪部造成了相当大的压力了。 不过阿莫可汗，听到苏哈纳提到巴林部，脸色却瞬间就阴沉了下来，冷冷的看了他一眼道：“我突支邪部做出什么决定，还用不着巴林部来首肯，在草原忠诚也不是靠妥协就能得到的！” 说完又冷冷的补充道：“苏哈纳，你要记住自己的身份，你是突支邪部的儿子，不是巴林部的儿子！” 苏哈纳听到这句话脸色一变，连忙就要解释，但是阿莫可汗却一摆手，让他不要再多说。 就在此时，王帐外有人禀报说，别吉到了。 话没说完，小别吉已经一阵风一样的跑进了王帐。 “玛吉，喀吉。” 随着少女轻快明亮的声音，这位小别吉已经像精灵一样的跳进了可敦的怀里。 “你这孩子，都这么大了，还是像个小孩子一样。” 一直平静安详的可敦，难得的发出一串明快的笑声，虽然口中像是在责怪，但语气却充满了溺爱。 “嘻嘻，在玛吉面前阿希媞永远都是一个孩子。” 少女一边说着，一边跳舞一样的转了一个圈。 然后才朝阿莫可汗问道：“喀吉，你叫阿希媞来有什么事吗？” 她并没有像赤哈和苏哈纳一样喊父汗，可敦。 而是想普通的蛮族牧民一样，喊“喀吉”“玛吉”。 阿莫可汗也没在意，脸上甚至还露出了笑容，不过随即便收敛了笑容，认真的道：“我的阿希媞已经长大了，应该要出嫁了。” 本来如精灵一样欢快的阿希媞听到这话，却神色一僵，下意识的看了看自己的玛吉。 却并没有从可敦那里得到否定的答案，禁不住有些失望。 “玛吉，阿希媞不想出嫁，更不想嫁给巴林部的沙都，他就像是一头野牛一样，又臭又脏！” 突支邪阿莫听到这话脸色禁不住一沉，冷冷的问道：“谁告诉你，你会嫁给沙都的？” 他口中问的是阿希媞，但目光却有意无意的看了一眼苏哈纳。 可敦也是一皱眉。 苏哈纳见此，连忙道：“我没有和阿希媞说过这话。” 阿希媞有些奇怪，她有些不明白众人的反应，但看到苏哈纳祈求的眼神，也道：“苏哈纳哥哥没有说过，是部族的一些人说，蛮族想要不分裂，只有突支邪部和巴林部联姻。 还有人说，如果巴林部也像忽而都和禄山部一样离去，那将是蛮族和突支邪部的末日。” 第269章 是否枭雄 第269章 是否枭雄 鹰隼比一般信鸽强大的地方不仅仅在于它的灵性，还在于它能跨越信鸽完全无法跨越的超长距离，甚至沿途还能自己捕捉食物。 不过就算是鹰隼和两头金雕的速度，当它们把消息送到大乾京城的时候，也已经是三天之后了。 虽然是意料之中的成果，但李逸看到信笺上内容的时候，还是禁不住松了一口气。 “陈瑜这小子果然没有让我失望，不过这个突支邪阿莫还真是够能折腾，白白耽误了一个月时间！” 说完直接把信笺递给了玉婧。 冯毅等一众帝党核心也都在御书房内，听他这寥寥数语，却都是有些心惊。 最近虽然听说外面都在说，朝廷似乎要布局草原，还要组织什么远贸商队。 却没想到居然这么快草原那边居然都已经有结果了。 而且听他这意思，竟似乎还因为某种原因耽误了一个月。 这是什么时候开始布局的？ 想来草原的败军逃回草原应该也满打满算一个月吧？ 难道说朝廷的人是和蛮族的败军一同进入草原的？ 那岂不是说，在所有人都在考虑能不能挡住蛮族大军的时候，他就已经为之后做布局了。 众人都有些半信半疑。 毕竟李逸这样的布局，知情者肯定是少数人。 不过众人看皇帝的反应倒不像是假的，而且这种事也假不了。 而玉婧也没有保留，接过来看完之后，便又让众人也传阅了一番。 这一看，众人更加觉得心惊，没想到朝廷的人不仅仅已经到了草原，而且草原上这段时间还发生了这么多事。 虽然信笺上只有寥寥数语，但是其中的波云诡谲，惊心动魄却能略见一斑。 众人都忍不住心惊。 煦宁侯道：“逸王殿下真是布局深远，料敌于先啊，没想到当天下人都在关注我大乾朝廷能不能挡住蛮族大军的时候，逸王殿下连善后布局都已经准备好了！ 我真想知道那位突支邪可汗在见到我大乾使者，跟着他前后脚就踏入了蛮族草原的时候，是什么样的表情。” 他这一说，众人也忍不住失笑，想想还真是，当时这位可汗的表情一定非常精彩。 这等于再说，在开战之前，我就已经料定你的结局了，这简直是全方位的暴虐。 但同时看到那位可汗这短短一月的表现，又忍不住暗暗皱眉。 新任的兵部尚书赵赫有些担忧的道：“如果短期内能够按住草原不生乱，对我们现在来说确实是好事。 但是这位阿莫可汗的所作所为，也确实是一位枭雄之辈，这种枭雄之辈一旦喘息过来，会不会再次养虎为患？” 李逸闻言却呵呵一笑，摇头道：“赵部堂多虑了，这位突支邪可汗确实是一位枭雄，但也只是一位枭雄而已。 他这一次处理危机的手段看似高明，其实却显示出了他已经失去真正的雄心了。” “呃，此话怎讲？” 赵赫闻言愕然，在他看来，这位阿莫可汗的手段不但狠辣，而且也不失高明，在遭遇如此挫败的情况下，还能有如此的耐心和狠辣，足见他城府之深，心志之坚韧，手段之老辣，怎么却说他失去雄心了呢？ 李逸却没有选择直接回答，而是笑着问玉婧道：“陛下，若是您处在这位可汗的位置上，陛下会选择怎么做？” 玉婧闻言微微沉吟，然后道：“若朕是他的话，在雁南关失败之后，朕就不会再和冯晴将军打那一战了，而是会立刻挥军向西，挑一个弱城打一场局部性的胜仗，提振士气。 然后迅速留下一部断后，大军快速突围。” 李逸打断道：“这个是建立在陛下对全局情报的掌控情况下做出的思考，这个不算。 就说如果已经是大败狼狈逃回草原的情况下，陛下会如何选择？” “如果是这样的话，朕会裹挟败兵立刻再发动一场战争，当然不是打大乾，也不是打楚国这样的诸夏王朝。 而是选择一个朕知道位置，又确定能打败的小部族，然后一战将其覆灭。 失败所带来的恶果，只有胜利才能消弭，哪怕是一场不算光彩的胜利也是胜利。 至少可以证明在大乾面前不行，但在草原上依然还是强大的王者！ 之后才谈得上会军，整顿内部问题。 而不会是像阿莫这样，直接狼狈逃回老巢，然后又靠纵容内部之人的反叛来立威。 这样的行为既不能够收拢内部的信心，也不能震慑外部虎视眈眈的力量，纯粹就是自砍一刀，虽然一时也挺吓人，但在朕看来，并没有在本质上解决问题。” 玉婧这一番话说完，御书房内一众臣子都禁不住眼睛一亮。 赵赫等人纷纷赞叹，“陛下英明，这样一比较，那位阿莫可汗果然是落了下乘。” 李逸也禁不住赞赏的看了玉婧一眼，这位皇帝陛下真是成长了不少。 不由点头赞叹道：“陛下这话真是一语中的，任何事情看问题都要看本质。 如今突支邪部的最大问题就是失败之后，内部信心不足，人心涣散，外部震慑力下降。 这位阿莫可汗这一刀下去，形同自残，内部人一时吓住了。 外部人一看那飚了一地的血，一时也有些不敢轻举妄动。 看起来危机似乎缓解了，但两个根本问题却一个都没缓解，反而还造成了新的问题。 比之陛下的方略差了不是一点半点。 不过这对我们来说是好事。 因为他现在最需要的就是让内部人看到利益，让外部人看到依仗。 这就是只有我大乾才能给他的东西了。” 李逸说着呵呵一笑，有些调侃的道：“如果他真像陛下那样选择，那我们就该考虑选择支持其他人了。 那样的话，对他来说，说不定还是更大的灾难。” 众人听他这么一说，也都忍不住发出一阵哄笑。 赵赫捏着胡子哈哈一笑，“这么说来，这位阿莫可汗倒也是歪打正着了。” 众人又是一笑。 老将军冯毅道：“要我说，那位阿莫可汗可能也不是不想要做陛下那种选择。 只是一般人在遭受那样的挫败之后，只怕都会大受打击，等他挣脱这种挫败，重新冷静下来的时候，时机已过，勉强为之已经不可能了！ 他之后的自残其实可能已经是他唯一，也是最好的选择了。” 第270章 不要纵容 第270章 不要纵容 冯毅这句话倒是一句公道话。 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事实上不只是当时，很多后来看史书上的人物做出选择的时候，也会觉得此人明明一世人杰，为什么在关键时刻却做出如此不明智的选择。 却没有考虑到人在水中和站在岸上，所承受的压力是不一样的，心境所受到的影响也是不一样的。 众人包括皇帝和李逸在内也都暗暗点头。 煦宁侯道：“这样说来，逸王殿下一句雄心已失，倒是一语中的。 说不定正是我大乾的使者到来，才让他又看到了生机，重燃了信心，然后才有了之后那自残的一刀。” 众人也都点头。 “如此推论，等他再次恢复生机，到时候未必不会再起野心，倒也不可不防！” 李逸闻言再次一笑，“到那时已经由不得他了。” 他这样辛苦布局谋篇，又岂止是暂时按住这头草原狼王而已。 不过那些东西，哪怕在场的都是如今大乾朝廷的核心高层，他也没打算全面吐露。 只是转而又问道：“煦宁侯，远贸商队怎么样了？” “消息公布之后，关注的人不少，但是真正决定参与的人还不多。” 煦宁侯闻言微微有些皱眉道。 这是他接手商部之后办的第一件大事，他自然想要做出成果，只有这样他在皇帝阵营的处境才能稳固。 作为如今大乾京城几乎唯一的一位高阶勋贵，眼看着过去的那些对手与同类都被雨打风吹去。 他每次午夜梦回都会汗湿重衣，然后暗呼侥幸，早就没有当初的桀骜了。 如果不是当初李逸选择了他，他现在又是什么样的命运。 但是这样一来，他也等于和天下所有的勋贵世族都走到了对立面。 比起其他人来说，他更加没有退路。 只有皇帝将来大功告成，他才能有好下场。 不然那些被赶出京畿的勋贵世族，是绝对不会放过他的。 当然这对他来说也是一个巨大的机遇。 如今的陛下名为中兴，其实等同于开国。 甚至比开国还要彻底，简直是重塑乾坤，再造山河。 这样的雄心气度，他也不由心折。 这样的事业一旦成功，作为参与其中之人，他未必不能超越先祖，真正的成为一位开国元勋，名标史册。 有了这样的野心，他反而对以往特别在意的那些利益不那么看重了，更加想要在这个过程中发挥作用，建立功勋。 而李逸居然直接把这商部交给他，他也一样心存感激。 因为他看得出来，这个商部虽然前所未有，感觉跟商贾打交道在过去的价值观里，也肯定要被取笑。 但是在李逸给他描述了未来的规划之后，他却立刻就知道这个商部未来大乾的重要地位。 在他看来，这位逸王殿下的核心治国理念就十六个字。 【以农立国，以工强国，以商富国，万民皆士！】 不存在什么四民之末，四民之首的，甚至士这个概念都将发生改变。 皇帝将不再与士大夫共天下，而是直接与万民共天下。 所以万民都可以为士。 这样的理念，亘古未有。 虽然过去也有所谓的天下大同之说，但那最多只是一个概念，没有人能告诉天下人什么是天下大同，如何天下大同。 而这位逸王殿下，却把这个概念具体化了，甚至形成了行之有效的方法。 作为一个能一窥这个理念全貌的人，他甚至觉得这样的理念简直比过去所谓的士农工商，领先了不止一个时代。 如果这一套真正实现，那么未来的大乾必定会进入一个前所未有大发展的盛世。 而在这其中，商的作用举足轻重。 只要是稍微有野心的人，又怎么会不想参与其中呢？ 可是在接手商部之后，办的第一件大事，就进展缓慢，这让他有些担忧。 李逸不知道他心中所想，但却能看到他的态度，微微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万事开头难，一开始不容易是一定的。 不过只要有人得到了好处，其他人自然就会随之跟进。” 然后又道：“你加紧做好准备，不管有多少人参与，等到蛮族使团一到，便立刻如期出发，争取能在冬天来临之前，打开局面。 哪怕一开始投入大于收益也没关系，局面打开了，自然就回来了。 另外也可以把草原使团要来的消息放出去。” 煦宁侯闻言眼睛一亮，然后点点头道：“好。 如果草原使团的消息放出去之后，心动的人肯定会更多。” 然后又补充道：“另外我也会督促商部的人多努力劝说一下那些商贾。” 李逸却摆手道：“不用，工作要做，但也要分人，对于普通百姓，动员工作再多都不多。 但对于这些大商贾就要让他们明白，不是朝廷在求他们，而是朝廷在给他们创造机会。 将来的时代百舸争流，不能抓住机遇前进者，就注定要被淘汰。 而他们之中被淘汰掉一部分对国家也没有多大危害，反正只要利益在，立刻就有打把的人填补他们。 反而是在这个过程中，一定要对他们进行严格管控。 什么事准许他们做，什么事不允许他们做，一定要把线给他们划清楚，一旦过线，定斩不饶！” “明白。” 煦宁侯闻言心中微动，更清晰的明白了李逸对商贾的态度了。 那就是该鼓励鼓励，该保护保护，但是该管控却也要更严厉的管控。 尤其是对那些豪商巨贾，这位逸王殿下，似乎有着一种非常严苛的警惕心。 领会了李逸的意思，接下来怎么做，他心中也有数了。 之后众人又讨论了一些细节，比如第一次远贸商队的商品门类应该设置哪些限制？ 哪些商品允许外销，哪些不允许。 还有税如何征收等等细节。 皇帝也开口问赵赫道，“第一支远贸护商队组建的怎么样了，兵部可有章程？” 赵赫道：“逸王殿下之前已经给了一个大概的章程，兵部商量之后，决定人数不宜太多，否则成本太高。 但也不能太少，否则威慑力不足。 暂定为三队，每队五百人。 人员从接近退役年龄的老兵中选……” 第271章 风雨如晦 第271章 风雨如晦 蛮族使者的队伍即将入京的消息传开，那些盘桓在京畿的各路行商果然一下子就热络了起来。 但与此同时，各种反对的声音也一下子起来了。 京畿的百姓倒还好，雁北三洲的百姓听说之后却大为不满。 原因其实也可以理解。 毕竟京畿在之前的战争中受到伤害不大，大多数京畿百姓，只看到朝廷大胜，看到了大量的缴获和俘虏。 但是三洲百姓却有无数人因此失去了家园和亲人。 在他们看来既然打败了蛮族，那就应该乘胜追击，报仇雪恨，为什么反而要让那些该死的蛮族使者入京？ 虽然从实际来讲，能够稳定住蛮族对他们是最有利的，但是对于普通民众来说，他们哪里能够看得到那些深层次的东西，更不可能具备从全面的角度思考问题。 不要说这个时代，就算是另一个世界的21世纪又当如何？ 另外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三洲不像京畿这样地方豪强基本被清理干净了，在三洲却还有大量的残余。 蛮族虽然屠戮了不少，但是还有不少人用尽各种手段存活了下来，有人靠结寨自保，有人甚至靠和蛮族暗中勾搭。 反正他们保存了下来。 而朝廷进入三洲之后，农会，宣教组等等一套东西迅速跟进。 还有大量已经被朝廷组织起来的逃难百姓，也迅速的回到了地方。 这一下子就挤占了这些人的生存空间。 他本来在基层的权力迅速的被朝廷掌握。 他们不敢反抗，但是却也不甘心认命，这下抓住了机会自然就要生事。 一时间各种谣言也都尘嚣直上。 对此李逸的办法就是一面继续加强对三洲民生经济的复苏。 同时利用报纸和大量的宣教人员深入基层进行宣传。 不过却不是被动的辟谣，而是告诉百姓朝廷到底打算做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 另一边不但没有停止对那些所谓地方豪强的打压，反而加大，深化了打击力度。 第一波就是通过控制基层吏治，打击地方所谓的游侠，盗匪，以及地痞无赖，一方面强化了地方的秩序和控制。 同时也顺便解除了这些所谓豪强对地方的控制和影响。 要知道在旧时代，这些盗匪，官吏，地痞无赖，要么就是这些豪强豢养的爪牙，要么就和他们有着深远的勾结。 甚至不少人仗着自己在地方的人脉和财力，在地方上搞所谓的仗义疏财，大概如宋公明哥哥之类的及时雨比比皆是，他们坏事做尽，暴行不法，结果却靠着各种吹捧，造势，在百姓中成了英雄传说。 李逸这一招，表面上没有动他们，但是却瞬间清除了他们的羽翼。 而一旦他们敢顶风作案，收容包庇这些所谓的英雄好汉，那就正好。 顺藤摸瓜将他们彻底连根拔除。 只要抓住把柄，不但要他们的性命，还要把他们的罪行公之于众，让百姓知道这些所谓的大善人，仗义疏财的及时雨们到底都特么什么货色。 这一套组合拳下来，这些豪强们也终于知道了什么叫做真正的“民不聊生”，而看清了他们真面目的百姓也没有多少人再同情他们。 即使还有一些在事实真相面前，依然同情心泛滥，或者被他们过去的一些小恩小惠所懵逼的百姓，也终究只是少数。 甚至这些人自己都会在百姓中成为笑话，连他们的亲人朋友都认可他们。 对于这种少数，不管是李逸还是农会，或者宣教司，也都只能随他去，任他们被岁月和时代带走。 毕竟就算是神仙菩萨也不能拯救那些，沉醉在自己迂腐道德观里自我感动，却不愿思考，不愿睁开眼的人。 另一边，大乾朝廷的一系列动作，自然也传到了那些各方势力在京的使者耳中，进而也迅速的被传回了各方势力。 朝廷居然在刚刚大胜了草原之后，立刻就马不停蹄的布局草原，这自然也是各方势力所不愿见到的。 虽然他们还不知道李逸和皇帝的具体目的，甚至搞不清楚李逸的具体手段。 但不管如何，他们都不愿见到朝廷能够有一个稳定的边境。 毕竟一旦如此，那就意味着朝廷有更多的力量用来对付他们。 于是这立刻又成了他们口中，李逸和皇帝的又一条罪状，丧权辱国，媾和蛮奴。 在他们的语境中，李逸成了一个大大的奸佞，贪财好色，卑鄙怕死。 在大乾将士付出了热血牺牲才打赢了蛮族的情况下，李逸这个奸佞却吓得朝蛮族跪地求饶。 这一波宣传造势，某些人的目的自然也是昭然若揭。 无非就是证明，皇帝牝鸡司晨，昏聩无能。 李逸这个大奸臣，蛊惑女帝，卖国求荣。 而那些之前逃出京城的勋贵，世族，则全都是被迫害，不得不远走的忠臣。 还有那些被铲除的地方豪强，也成了民间的反抗奸佞昏君的豪杰英雄。 以此来证明，朝廷已经人心丧尽，京畿和三洲已经一片腥风血雨，民不聊生。 而就在这一片风雨之中。 陈瑜和一众蛮族使者队伍也终于走出了草原，踏入了大乾的土地。 只是他们刚刚才踏入武关，就听到了一个让整个队伍都一阵骚动的消息。 “拉哈达，这是怎么回事，你们乾国的皇帝居然是女子，这些消息是真的吗？” “陈瑜，你们乾人这是在戏耍我们蛮族吗？” 赤哈和蛮族队伍中的一众领头人物，纷纷找到了陈瑜。 陈瑜神色也是古怪，因为他也是刚刚才得到这个消息的，不过报纸上清楚写的明白却不可能是假的。 但是这话他真一下不好解释。 不过他没说话，武关的新任守将和一众官员却皱起了眉，“我们大乾的天子是男是女，与尔等蛮族有什么关系？ 难不成我大乾的内政还要由尔等来干预不成？” 双方一时剑拔弩张，陈瑜连忙解释道：“诸位稍安勿躁，此事有些误会。” 接着又对武关的守将和一众官员道：“此事是这样的……” 当即把那位蛮族可汗想要让把小别吉阿希媞嫁给大乾皇帝的情况一说。 其实这事对他来说也是十分头疼的事。 第272章 蛮族使团 第272章 蛮族使团 本来这次的使者队伍，主要人物就是那位赤哈台吉。 结果因为那些蛮族可汗的临时决定。 队伍里不但多了一位小别吉，连苏哈纳也跟着一起来了。 除此之外，还有包括巴林部等几个蛮族的主要部族，居然也得到了风声，临时派人加入了队伍。 一下子让整个队伍的内部变得复杂，且混乱了起来。 而现在刚刚才入武关，居然就有了这样的消息，这无疑让这一次蛮族的入朝更多了一分混乱。 不过陈瑜虽然头疼，但态度却很平静，和武关的一众守将官员解释完之后，随即又对赤哈和苏哈纳等蛮族众人道：“两位台吉，联姻之事，在出发之前，我就已经和阿莫可汗说得很清楚了。 这样的事本就不在我大乾的义和条件之内，而是贵族临时的自行决定，我作为使者虽然同意了阿希媞别吉的随行，但是却已经说明过，这样的事并非我一个使者可以决定的，必须要陛下和朝廷才能够决策。 换句话说，到目前为止联姻之事，本来就还只是贵族单方面的提议，就算吾朝天子并非女儿身，最终也不一定就能成功。 戏耍之言更是无从谈起。” “另外我还要强调一点，我大乾本次招抚的目标是突支邪部，而并非是整个蛮族。最终获得利益和承担义务的，也都是突支邪部，而并非蛮族全部。 所以，如巴林部或者其他各部，诸位要是有什么意见尽管去和阿莫可汗提，跟我大乾无关。” 陈瑜淡漠的补充道。 “什么，你们乾人是什么意思，不是和我蛮族和谈，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乾国想要分裂我蛮族吗？” “就是，另外什么叫做招抚，你们乾国把我堂堂蛮族当什么了？” 巴林部等一众蛮族各部的使者纷纷暴跳如雷。 巴林部来的人正是那位巴林沙都，他直接朝赤哈质问道：“赤哈台吉，苏哈纳台吉，这是怎么回事，不是说和谈吗？为什么乾人说是招抚？” “呵呵，招抚有什么不对……” 陈瑜呵呵一声冷笑，他也看出来了，巴林部等一众其他各部来人，他们跟来的目的就是两个。 要么就搞破坏，不让突支邪部得利，要是破坏不了，那就是趁机抢好处。 “招抚有什么不对，不管是突支邪部，还是你们蛮族其他任意一部，哪一部不曾我大乾，或者大楚内附过？ 尔等哪一部的祖先没有接受过我大乾皇帝的册封过？” 他这话一说，沙都等人神色都是一阵变幻，但口中却兀自狡辩道：“呵呵，那种事都是多么久远的事了……” “久远又如何，难道久远尔等就不承认了吗？ 难道我大乾册封突支邪部之后，尔等还敢妄动不成？” 他说着一声冷哼。 旁边武关守将以及一众大乾官员闻言也都呵呵笑了起来。 一众蛮族脸色连连变幻。 他们担心的就是这个，一旦突支邪部要是接受了大乾的册封，那么他们要再动手还真就要三思一二了。 毕竟刚刚的大乾已经让他们看过刀子了。 不过如此强势的大乾，他们已经很久没看到过了，一时间有些不习惯。 别说是他们，就是赤哈和苏哈纳也有些复杂。 尤其是苏哈纳心中还是有些天真的想法，在他心中多少还是觉得巴林等蛮族各部才是自己人。 他的想法是，大乾说的那些好处，蛮族需要。 因为只有有了那些好处，蛮族才能更好的熬过寒冬，但是靠得住却还是蛮族自己人。 于是听到陈瑜的话，多少有些皱眉。 而陈瑜则随即又朝他们问道：“赤哈台吉，苏哈纳台吉，现在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二位是打算继续随吾进京，还是打算中途折返？” “吾等奉父汗之命朝见大乾皇帝陛下，自然不可能中途折返。” 赤哈心中虽然也有些别扭，但是他却比苏哈纳看的清楚。 知道这些所谓的蛮族自己人存的什么心思。 如果有机会取代突支邪部，这些人连一丝都不会犹豫。 而且如今突支邪部已经没有选择的权利了。 阿莫可汗临时让阿希媞随行，也正是想要这个借力更加稳固，如今阿希媞嫁给皇帝是嫁不成了。 但是也不能说就因此取消掉行程。 那就舍本逐末了。 对此苏哈纳也没有意见。 他甚至觉得这样正好，阿希媞不能嫁给乾国的皇帝，正好嫁给巴林部的沙都，这样巴林部就可以成为稳固他地位的助力。 两个兄长的惨死，让他明白，哪怕是狼王的嫡子，也不是就一定不会被狼王咬死。 只有拥有更强大的力量，才能让父汗投鼠忌器。 见两人都不反对。 陈瑜这才一笑道：“既然这样，那么我们便在武关休息一夜，明日继续出发，接下来的路程，我们要加快速度了。 不然等我们到京城，草原该进入冬天了。 另外这件事还希望两位台吉去和阿希媞别吉解释清楚，我想以小别吉的聪慧，应该是能明白这是一个偶然的意外。” 说着优雅的朝两人一礼。 “放心，我们会去说的。” 两人也起身还礼，然后在士卒的带领下，去往特别给他们安排的驿馆。 不过两人却有些伤脑筋，该怎么和阿希媞说这件事。 “乾国的皇帝是女人？” 阿希媞听到两个兄长带来的消息，确实吓了一跳。 不过她却没有两人想象中的那样难以接受，只是对这个消息感到吃惊。 虽然草原女人之中也不是没有强者。 比如她的玛吉，阿莫可汗的可敦，就有着很大的权势。 她不但有着自己的草场和部族，阿莫可汗平时也要尊重她的意见。 所以蛮族如果有重要的会议，她也是有资格参加的。 除了她之外，草原上还有一些死了丈夫的寡妇，也是有机会得到丈夫的财产和权力的。 不过那终究是少数。 而一个女人居然可以做到乾国这样强大国家的皇帝，这就让她太惊奇了。 听说乾人的皇帝地位是至高无上的，比她的父汗还要显赫。 惊奇之后，又忍不住担心的问道：“如果是这样，那蛮族和乾国还能缔结和平吗？” 第273章 魔鬼的规则 第273章 魔鬼的规则 “应该没有问题。” 赤哈见她似乎没有特别难以接受，心中松了一口气，解释道：“父汗本来是希望阿希媞能够这个和平更加稳固，不过现在出现这样的意外，也应该不会影响和平的缔结。” 阿希媞别吉闻言松了一口气，随即露出了笑容。 事实上她这一路上虽然都在幻想那位乾国的年轻皇帝到底会是什么样的人，性格怎么样？ 但是嫁不成对她来说也不是一件让人失望的事，甚至反而更轻松了。 她像一只蝴蝶一样的飘到窗口，看向远处的街道和来往的行人，眼睛闪着光辉道：“乾国真是热闹啊，我在草原上从来没见过这么繁华的聚落。 乾国的京城又是什么样的，想必更加繁华吧？” “那是肯定的。” 两人见她露出笑容，也很高兴。 顺着他们的目光望去。 虽然不久之前才遭受过战火的摧残，但是两三个月过去，这座边城却已经在开始恢复生机了。 不少被摧毁的建筑都在重建，有些已经建成了。 还有远处的城墙也都在修复。 大量的人正在热火朝天的忙碌，远远的看上去居然十分热闹，繁华。 苏哈纳也禁不住露出惊奇与憧憬之色，但随即却忍不住一皱眉，有些气愤的道：“那些修城墙造房子的人当中，怎么有这么多我们蛮族人？ 难道是……” 他瞬既就想到了那些蛮族人到底是什么来历，肯定就是之前一战中，他们那些被乾人俘虏的族人，眼神顿时愈发气愤起来。 “这些乾人居然俘虏了我们的族人当苦力，奴隶？简直岂有此理？！” 而赤哈的反应却平淡的多，神色更多的是复杂，闻言一声叹息道：“若是在草原，高过车轮的俘虏早就被全部杀死了！ 而不会是像现在一样，虽然干的是苦力，但似乎过得还不错，也没有看到有人鞭笞！” 听到他这话，本来一脸愤怒的苏哈纳忍不住一皱眉。 阿希媞听到苏哈纳的话，也注意到了那些干活的蛮族俘虏们，本来高兴的心情一下子有些难过起来。 不过听到赤哈的话，她也发现好像确实那些干活的族人居然真的都没有收到鞭笞，虽然旁边似乎也有人在监工，但是监工手中拿的却不是鞭子，而是纸笔。 只是那些干活的人却似乎特别害怕那些纸笔，似乎比鞭子还厉害。 她在草原看到过那些被鞭子抽打着去干活的牧奴，他们一个个都死气沉沉，哪怕被鞭子抽了也好像麻木了一样只是低着头慢腾腾的。 而眼前的那些族人，干活却一个个都非常卖力。 尤其是看到有拿着纸笔的人看向他们的时候，便瞬间又更卖力了几分。 难道那些是什么可怕的巫术，诅咒吗？ 她感到有些害怕。 她把自己的问题问了出来，可惜赤哈和苏哈纳也回答不了她。 但是两人也都感觉奇怪。 苏哈纳更是脸色阴沉，觉得这些乾人果然邪恶。 赤哈觉得奇怪，便找来驿馆的人询问。 驿馆的官员听到他们居然问是不是巫术，忍不住一愣，随即失笑。 “别吉说笑了，我们大乾可没有什么巫蛊之术。 他们之所以肯卖力干活，只不过是因为有利可图罢了？” “有利可图，做苦役还有什么利可图？” 苏哈纳觉得这个乾人的官员简直就是胡说八道。 “谁说苦役就没有利可图了？” 驿馆官员呵呵一笑，心中有些鄙夷这些没有见识的蛮奴。 “三位看到那些干活的人有什么不同了吗？” “有什么不同？” 苏哈纳微微皱眉。 “他们分为三类人，一类是我大乾百姓，他们虽然干的活和那些蛮奴一样，但是他们一日却可以挣五十文钱，而且他们还拥有领头承包工段的资格。” “另外一类是禄山部和忽而都等内附的蛮奴，他们一日也能得到五十文的工钱，但是他们自己只能拿到三十文，二十文归他们的部族所得。 也没有领头承包工段的资格。 如果有碰到可以承包工段的机会，他们就只能选择追随我大乾百姓。 不过如果他们表现够好，三年之后，就允许他们成为我大乾百姓，到时候他们不但可以享受我大乾百姓同等的权利，而且还允许他们把自己的亲人接到大乾来生活。” “还有第三种人，就是那些战败被俘的俘虏，他们每日就只有十到二十文不等的工钱了，剩下的钱，会用来赔偿那些被他们伤害的百姓。 而且这个钱不会发到他们手上，只会存在他们在战俘营的户头上。 但是他们可以利用这个钱，买生活用品和食物。 另外等他们邢期结束之后，就可以一次性全部取出来了。 到那时候，他们可以选择内附，也可以自主选择回草原，大乾概不阻拦。 另外各个工段，每一段时间还会有评优活动，一旦被评优就可以减刑，或者减期，还有奖金。 而且不管是内附蛮，还是邢徒蛮，这个奖金的钱都会全数归他们自己。” 驿馆的官员说完微微一笑，“三位说说，如此算不算有利可图？” 三人闻言都是一阵沉默。 说实话，如此复杂的规矩，三人听得都有点晕。 但是却感觉这一套非常可怕。 设身处地的一想，如果他们自己身处其中，恐怕也得拼命干活。 “这些规矩都是谁定的，简直是魔鬼！” 苏哈纳有些恐惧忌惮的道。 那位官员闻言脸色却沉了下来，“三位远来是客，但是有些话还是不要乱说的好。 逸王殿下正是慈悲为怀，才愿意给所有人机会，哪怕他是曾经犯下过恶行的人。 但不代表谁都可以诋毁他老人家的英名。” 赤哈一听“逸王殿下”四个字，脸色不由一变，连忙道：“误会，舍弟的意思是，这套规则真是构思巧妙，令人惊异。” 那名官员闻言这才微微一笑，拱手而去。 苏哈纳却一直沉着脸，等他走了之后，才道：“赤哈，这次议和是你为首，我不好说话，但是你也是我蛮族突支邪部的台吉，这些族人你不能不管。 到京之后，你应该提出条件，让乾人放归我们这些族人！” 第274章 战俘与马奴 第274章 战俘与马奴 赤哈看了苏哈纳一眼，他发现离开了阿莫可汗视线的苏哈纳好像完全变了一个人。 在王帐内，苏哈纳虽然看起来像是一个天真的孩子，虽然有些幼稚，但却显得活泼又单纯。 绝不会像现在这样用咄咄逼人的口气跟自己说话。 心中不由暗暗冷笑，口中却淡淡的道：“父汗并没有给我这样的使命。” “什么？难道你要眼睁睁的看着这些族人受苦而不顾吗？” “那是你的事，苏哈纳，你才是未来汗王的继承者，我只是一个臣子，臣子的本分就是听命行事，现在听命于父汗。 想要我听命于你，等你做了汗王再说。” 赤哈说完直接转身而去，只留下苏哈纳脸色变换不定。 阿希媞看着两个哥哥突然莫名其妙的发生冲突，有些不知所措。 苏哈纳最终一声冷哼道：“真是一个冷血无情的混蛋。” 说完又转身对阿希媞道：“阿希媞，我身份敏感，不能随意走动，但你没关系。 你去告诉那些族人，让他们放心，就说我苏哈纳一定会想办法拯救他们。” 阿希媞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当她带着两个随从走出驿馆的时候，果然没有遇到阻拦，只是要求派人陪同，以免出现意外。 不过她却有些不知道要怎么去和那些族人说话。 所有人看起来都很忙碌，不要说乾人会不会允许她去说那些话，就是她自己都不好意开口。 正为难间，忽然却远处做工的人群忽然发出一声欢呼，然后就见一群一群的人纷纷放下工具，说说笑笑的离开了工作岗位，又一队一队的走出了工地。 而在工地旁边还有一家家大大小小的食肆，那些做工的人走出工地后，都一群一群的走进那些食肆。 让她惊讶的是，连那些蛮族苦工，似乎也没有人看管，更没有绳索捆绑，居然就任由他们这样走出了工地。 这让她十分吃惊，难道乾人不怕她的这些族人逃跑吗？ “别吉？” 正在阿希媞惊讶的时候，忽然听见有人叫自己，忍不住一回头，原来是一队人正好从她身旁经过。 队伍中一个满身尘土，看起来很朴实蛮族少年正一脸意外的看着她，见她转过头，确认果然是她，脸上立刻露出惊喜之色。 阿希媞却一下子没有想起来对方是谁。 就在此时，那少年却朝队伍中的一个好像是领头者的乾人说句什么？ 那领头的乾人和队伍里的其他人听到他的话，都惊讶的朝这边看了过来，然后便点了点头，似乎同意了他的请求。 那个蛮族少年连忙高兴的鞠躬道谢，然后满脸欣喜的朝她跑了过来。 “别吉，真的是您啊？” “哈桑？ 你也跟着大军出征了？” 那少年来到跟前，阿希媞才终于认出了他。 原来是阿莫可汗的一个马奴。 他的父亲就是阿莫可汗的马奴，他便也理所当然的成为了阿莫可汗的马奴，只不过他的父亲早就已经死了。 这在草原也并不算什么稀少的悲剧，作为奴仆，哪怕是可汗的奴仆，除非能够得到特别的恩赐，否则也很难有多么长久的寿命。 但是因为马奴的身份，倒是让他和阿希媞从小就认识。 只是在阿希媞的记忆里，哈桑还是一个挂着清鼻涕，给她抓兔子小马奴，却并不知道他居然也跟着父汗的大军出征到了大乾，而且还成了乾人的俘虏。 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哈桑却似乎还只是沉浸在见到了自家别吉的喜悦当中，闻言抓抓头自嘲的嘿嘿一笑。 “哈桑本来是不想和我的喀吉（父亲）一样，做一辈子马奴，也想能够称为一个勇士……不过看样子，我果然不是能够成为勇士的料。” 随即才想起来问道：“对了，别吉，你为什么也出现在这里？” 阿希媞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她感觉有些愧疚，因为正是她的父汗战败，才让哈桑这样的族人成为了乾人的俘虏。 而现在突支邪部却不得不接受乾人的招抚。 不过等她有些支吾的说出原因之后，哈桑却并没有像她想的一样失望，或者愤怒。 只是平常的道：“这样啊，那就好，不打仗了就好。” 听他这么说阿希媞有些意外，想要问他为什么不失望，或者愤怒，那支等候着哈桑的队伍却已经有些等不及了，有人催了一句。 哈桑连忙转头答应，然后又咧嘴笑着对阿希媞道：“对不起，别吉，我要走了，再不走就没有时间吃午饭了。” 说完朝她鞠了一躬，转身就要走。 阿希媞鬼使神差的叫住他道：“哈桑，你想不想回草原，我回头去找乾人的官把你要出来。” 她觉得让乾人释放所有的俘虏那大概不太可能，不过只是一个哈桑的话，应该没有问题。 谁知哈桑闻言却是一愣，然后再次朝她行了一礼，咧嘴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谢谢别吉，不过我现在还不想回草原。” 阿希媞睁大眼睛，有些惊讶的道：“为什么？” 哈桑抓抓头，似乎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头，半天才道：“为什么？因为我在草原给可汗放马的时候，吃干草、糊糊，就这也吃不饱，冬天的时候也只能挤在羊群里取暖。 如果不小心没有伺候好马匹，还要挨打。 现在虽然是俘虏，每天干活也很辛苦，但是至少可以吃饱饭，而且我在战俘营的账户上已经存了五十文钱了。 另外前几天在做工的时候还因为阻止了一次事故的发生，立了功，管营的乾人大叔说，这次立功至少能让我减一年的邢期，还可能有一百文钱的奖励，这样的话，再有几年我就自由了。 到时候我就能够成为归化蛮，一天可以赚五十文的工钱，也许过几年，我就能回草原买一群自己的羊群了……” 哈桑说着，脸上露出憧憬的笑容，直到那名乾人领队再次催促，才回过神来，想起来阿希媞的身份，连忙道：“啊，对不起，别吉，哈桑辜负了您的好意，还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非常抱歉，我该走了。 祝您安康吉祥！” 说着赶紧躬身行了一礼然后笑着跑回了那支说不好是工人还是俘虏的队伍…… 第275章 密谍司 第275章 密谍司 阿希媞远远的看着他跟着一群人走进了旁边一家有些简陋的食肆，又拿出了一个小纸片状的牌子，交给了店家。 店家一看似乎就知道怎么回事，递给他一个盘子道：“三文钱以内，吃什么自己选。” 说完之后便将那个小纸片收了起来。 旁边驿馆安排的随行人员，给她解释道：“那是战俘营给战俘发行的钱票，所有的战俘都可以用它在武关内所有的商家购买食物和生活用品，然后店家就可以拿着这钱票去战俘营统一结算。 这样战俘营就免去了给这些战俘提供饮食的麻烦，商家也做了生意，同时也避免了战俘直接接触钱财。” 阿希媞却并没有在意这个，她还在想着哈桑的话。 心中有些恍惚。 她并不懂得那些政治上的东西，但是她此时却恍惚觉得，这可能才是乾人真正的目的。 会不会有朝一日，所有的草原牧奴都会像哈桑一样，宁愿选择成为乾人的俘虏，也不想再回草原做马奴了。 那样的话，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她又想到苏哈纳交代她的事，感觉好像已经没有必要了。 回到驿馆，她也没有去找苏哈纳，便直接回了驿馆给她安排的房间。 一直到第二天出发，她仍旧有些心不在焉。 苏哈纳来找她询问情况，她也没有回答，便躲进了乾人给她准备的马车。 一路之上，她也很少再和两个兄长接触。 赤哈与苏哈纳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以为她是在担心没能完成阿莫可汗的意愿。 快到雁南关的时候，赤哈找到机会安慰她道：“阿希媞，你其实不用在意，这只是一个意外，父汗不会怪罪你的。 马上就要到京城了，你不如趁着这次机会，好好看看乾国的繁华，乾国可是有不少好吃好玩的东西，我回头给你兑换一些乾人的银币，你喜欢什么尽管去买。 以后或许就没机会。” “谢谢赤哈哥哥，我想要一些乾人的书籍，还有那什么报纸，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想要一些。” 阿希媞突然说道。 赤哈有些意外，“书籍？阿希媞，你认识乾人的文字吗？” 阿希媞咬了咬嘴唇，然后道：“我可以学。” “呃，那好吧。” 赤哈虽然有些不明白她为什么会想要书籍和报纸，不过这也不算什么办不到的事，于是便答应了。 到了雁南关，赤哈心情却有些复杂，上一次他们就是在这里被阻断了前路，然后一败千里，连整个蛮族也被打断脊梁。 但这一次，他们却很顺利的就进入了武关。 一进武关，繁华程度瞬间上了一个台阶。 连陈瑜等人也禁不住惊叹。 他们走的时候，武关还只是一座军事堡垒，旧城内除了军营几乎没有什么建筑。 新城还刚刚开始营建，勉强才有些雏形。 现在新城虽然还在建设，但是大量的商贾和居民已经都聚集到这里了。 尤其是新城外的沿河水畔，云集了大量的工坊。 有些是朝廷设的工坊，承担了大量的基础加工。 也有不少私人的工坊，选择建在此处，贪图原料的方便。 这里俨然已经成了一个辐射京畿和雁北三洲的粮油加工集散地，以及相关行业的聚集地。 那些蛮族使团的众人更是完全被所见的景象惊呆了。 他们一辈子也没见过有如此多的粮食运进运出，这乾国简直也太富庶了。 见到此种情形。 他们心中只有两种想法。 如果当初能够打破这雁南关那就发了。 另一个想法就是，这样富庶的乾国，蛮族怎么可能打赢？ 连一路上都很跳的巴林部等各部代表，居然也都老实多了。 当然让他们老实的不仅仅是新城展示出了的富庶，还有老城城墙头上那装备精良，杀气腾腾的士卒。 以及分别摆在四面城墙上的四架巨型灭神弩。 那恐怖的气息，让他们之中经历过那一战的人迅速的想起了当时的恐怖。 不过他们在雁南关却没有停留。 因为草原的冬天越来越近，作为使团的领队，赤哈不敢再多耽误时间。 陈瑜等人却在这里悄然的离开了队伍，由京城来的外务部官员接手。 作为密谍司，他们不适宜出这种风头。 这对他们自然是有些不公平，毕竟出力的是他们，风光的却是别人。 但是他们却知道自己的性质。 而且有的人也没有忘了他们。 他们刚回到京城，李逸便亲自出面接见了他们。 除了听他们汇报情况，也代表皇帝对他们表示了嘉奖。 亲手将一枚紫绶金质勋章和十七枚青绶金质勋章，分别给他们一一别在了胸前。 这才审拳头不轻不重的在陈瑜的胸前擂了一拳，赞赏道：“干得不错，恭喜各位初战告捷！” 陈瑜捂着胸口嘿嘿一笑，“幸不辱命！” “不过，如今突支邪部的使团虽然进京了，但是想要完全完成草原的布局，恐怕还要费一番周折。 不要说草原的其他部族，就是蛮族内部也很复杂，比如巴林部这一次实力不减反增，便就有些不老实了。 还有阿莫可汗父子，也是各怀鬼胎。 赤哈本来地位尴尬，但这一次因为阿莫可汗的两个嫡子叛逆被诛杀，如今只剩下一个苏哈纳，看起来似乎是唯一的汗王继承人。 但是阿莫可汗，显然有意让赤哈来平衡苏哈纳，所以才抬高了他的地位，并且还让他这一次担任入使我大乾的领队。 而他的野心也在阿莫可汗以及殿下您之前的暗示下，悄然膨胀了。 他现在显然已经对汗王之外有了心思。 这一点，属下觉得可以利用。” 陈瑜认真的汇报草原如今的形式以及他自身的一些想法。 随即又微微皱眉道：“另外苏哈纳，虽然表面上不反对接受我大乾的招抚，但心里却对我大乾并不信任，反而想要借重巴林部等其他蛮族各部的力量，抵抗阿莫可汗给他的压力。 还有突支邪阿莫也一样心思很多，他这一次还打算让他的那位阿希媞别吉入宫伺候陛下，只不过到武关的时候，才知道……有些意外。 不知道他之后还会动什么样的心思！” 第276章 使团入京 第276章 使团入京 李逸认真的听着他的禀报，随即嘴角微掀道：“任他心思再多，最终都对抗不了现实，而只要他忍不住吞下鱼饵，那之后恐怕就不受他控制了。” 说着又再次一拍他的肩膀道：“总而言之，你这一趟算是你的考核合格了，我现在正是代表陛下，任命你为密谍司掌司都督，领二品尚书衔。 准银章直奏！ 除了陛下和我之外，不受任何其他人管辖。 另外你家乡父母那边也有封赏，但是不能以你的名义宣扬。 除此之外，给你两个皇家学院的名额，不过你最好选有点上进心和天赋的孩子送进去，那种只想混吃等死的废物，送进去了是害了他。” 陈瑜闻言大喜，他知道李逸不喜欢人下跪磕头，所以连忙躬身抱拳谢恩。 随即又赶紧替其他人请功。 李逸却瞪了他一眼，“这还用你说，勋章都给他们戴上了，封赏还少得了吗？ 以后你记住了，你只需要详细的呈报具体事实就可以了。 至于谁有功，谁有过，除非是你内部的赏罚，不然你不要搞旧时代收买人心的一套。 你要知道你这个部门的敏感性，我用你是让你建功立业，却不希望你因为这种小事把自己害了，搞得没有好下场！” 陈瑜闻言心中一惊，连忙就要请罪，李逸却一摆手拦住了他道：“没有说你有罪，也不需要请罪，我这么说也不是有什么弦外之音。 在我这里，你不需要猜陛下的心思，也不需要猜我的心思，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我都会直白的告诉你。 如果这样你还行差踏错了，那你就是活该了！ 但你也不用过份的战战兢兢，只要是我或者陛下让你去做的，就不会让你背黑锅，哪怕被史书遗臭万年，也无所谓！” “喏，属下明白了。” 陈瑜闻言连忙答应，心中却暗暗哭笑不得，他能感觉到李逸这番话说的是真诚的，而且从之前的种种情况看来，如今的天子和眼前这位做事确实是不太害怕被那些世族儒士指责，诋毁！ 敢作敢当的有点过于没有帝王心术了。 正常来说，一般君主这么操作，恐怕真要做亡国之君了。 但偏偏这两位另辟蹊径，如今大乾不但起死回生，而且颇有中兴之势。 而眼前这位更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操纵天下大势于股掌。 不过对于李逸的话，他却不敢怠慢，因为他知道李逸说的这么直白，他要是还犯了忌讳，那这位杀起人来也绝对不会手软。 李逸见他明白了也就不再多说了。 随即又问道：“密谍司既然正式建立了，你下一步就要抓紧招兵买马，尽快充实起来。 接下来不光是草原，还有天下的内外诸藩，甚至包括诸夏各国，我们都必须要做到知己知彼。 就算我们现在腾不开手去管他们，但情报却要先行。 怎么做你可有章程？” 陈瑜闻言心中一动，连忙道：“草原这边，属下觉得应该从草原内部着手，尤其是蛮族内部各个部族的矛盾，我觉得我们都可以利用。 另外我这一路而来，看到了很多蛮族的俘虏，属下打算在他们之中发展一下，将来或许有用。 至于其他各处，属下一时还没有想好，请殿下明示。” “嗯。” 见他不但能够想到草原内部的矛盾，还能想到在那些俘虏中布局，虽然也谈不上有什么新意，但也算中规中矩。 点点头嗯了一声，然后提示道：“你可以考虑一下天下的商贾，本王推动行商天下，其一的目的是为了以商富国，其二的目的也就是要利用这些商贾了解天下形势，收集天下的信息。 你可以考虑安排一些人手加入到那些商队当中去。 除了收集情报之外，各种新奇的技术，知识，甚至物种也都可以考虑加入收集的范畴之内。 但要注意方式方法，不要为了收集信息，把行商天下的大计给毁了。 另外，你也要招揽一些有情报分析天赋的人才，收集到了信息，也要懂得分析，才能成为有用的情报。 这种事不能只靠你一个人的聪明才智，否则你累死也做不过来。 总之这些事都要系统化，规范化，体系化。 你要是能把这件事给做成了，你的功劳就大了，甚至可以开宗立派，成为这一门学问的鼻祖！” 陈瑜闻言惊讶，虽然一时还没有消化，所谓的系统化，规范化，体系化是什么吗意思，但却感觉好像推开了一扇窗户，看到了新世界的风景。 听到开宗立派，成为一门学问的鼻祖，更是觉得双眼发亮。 李逸说的这些话，在后世人听来瞬间就明白了，这叫情报分析学。 但是对此，李逸也就知道这么多了，他前世是秘书，键政还行，情报分析那真是一窍不通了。 他能给陈瑜的提示也就这些了。 如果陈瑜真能折腾点什么出来，那么大乾就真的是全方位的碾压天下了。 哪怕折腾不出真正的近现代情报系统，能够搞出一点皮毛，至少也是有好处的。 而就在陈瑜等人离开不久。 蛮族的使团也正式踏入了京城大门。 如果说之前武关，雁南关，以及这一路而来的大小城镇给蛮族使团诸人的感觉是震撼，那么当京城巍峨的城墙，磅礴的皇城展现在他们面前的时候，那就只能是冲击，甚至摧残了。 “这真的是人间吗？” 虽热决定要学习大乾文字，但是目前为止还只是勉强会写自己名字的，草原小别吉阿希媞，透过马车的车窗看到这种天下帝京的时候，整个人都感觉有些眩晕。 而草原蛮族使团入京的消息，同样也惊呆了大乾京城的百姓。 曾几何时，大乾万国来朝，一个使团对上了年纪的京城百姓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只是有些欷吁。 但对于年轻一代的京城百姓，还有更小的孩子来说，他们不少人却是第一次看到外邦使团如此隆重的前来入朝。 街道两侧，城墙上，甚至房顶上，树上都爬满了人。 倒不是他们有多么喜欢草原蛮族人，不少人纯粹就是凑热闹，京城的百姓喜欢看热闹。 而且使团里还有一个蛮族的小公主的消息已经传开了。 不少人都听说，这位蛮族小公主貌美如花，他们都想来看看是不是真的。 结果却让这些小别吉第一次看到如此多人看热闹的盛况。 在草原最隆重的节日也没有这般热闹。 “不能让蛮族被朝廷招抚，否则对吾等不利！” 万众之中，有人低声冷冽的道。 第277章 圣女的来历 第277章 圣女的来历 蛮族使团进京，有人欢喜，有人愁。 愁的人不消多说，自然就是那些不希望大乾朝廷能够崛起的人。 不管是宁南郡国的那位三王子，还是来自张翰的大公子张世帆，他们最近都在频繁的四处串联。 一方面想要合纵连横，企图拉拢更多的地方州府郡县，以此来壮大自身力量。 一方面也都悄悄的鼓动各方力量，想要破坏朝廷对蛮族的招抚。 他们都不希望朝廷能有一个稳定的北方边境。 就算蛮族暂时不能再次发动进攻，但只要还处在哦敌对状态，那么朝廷就不得不在北边边境布置更多的力量。 这样一来，京畿自然就空虚了，这才是他们想要看到的。 不过这些地方州府也不傻，在他们看来，朝廷把精力放在经营草原上，其实是好事。 这样朝廷就暂时顾不上他们了。 至于将来，呵呵，反正天塌下来有高个顶着，他们又不想造反，急什么。 对他们来说，这样的半割据状态对他们来说最好。 他们不希望被朝廷钳制，难道就希望被宁南王或者张翰这些人控制吗？ 不管是谁取代了大乾对他们来说又有什么好处，他们本身就是一方诸侯了，难道新朝还能让他们更进一步吗？ 玉寿和张世帆说不能让朝廷招抚成功，但其他人却应者寥寥。 有人假装没听见，听见的也只是打哈哈，表示，“三王子与大公子若是有所举动，吾等必附尾骥。” 意思就说，你先上我们支持你。 当然怎么支持那就不好说了。 除了他们之外，还有人也想破坏朝廷的这次招抚，便是那些悄悄潜伏在京城的弥生教徒众。 那位楚晏之楚先生，自从上次悄然溜出了京城之后，时隔两月又再次故地重游。 不过这一次和之前不一样了，之前他的使命只是潜伏京畿，监控大乾朝廷，但这一次他却是带着目标来的。 就是要探听朝廷手中战争兵器灭神弩的出处，并且伺机破坏灭神弩。 还有一个目标就是刺杀李逸。 但可惜，他来京已经半个月了，却一直没有任何进展。 “雁南关传来消息，昨天我们又折损了一批教众，他们本来想要潜伏在那些苦力之中，想要趁着运送物资进城之后，接近那灭神邪器，结果不知怎么的就暴露了身份，居然被那些刁民给举报了。” 依然还是流翠坊浮红楼，楚晏之眉头紧皱。 听着一名属下脸色难看的向他禀报近况。 另一名属下也愤怒又忧心的道：“这朝廷不知道用了什么邪法，那些刁民现在对吾教徒众现在都极为敌视。” “不止如此，以前吾教在京畿和雁北三洲，虽然不如西北之地那样根基深厚，但是也有不少黔首愿意皈依吾教正义。 但是自从那李逸当国之后，在民间搞了什么农会，工会，现在又搞了什么商民互助会，还派了一堆的所谓宣教员进入民间，吾教的教义传播，一下子就在黔首中间举步维艰了。 另外那李逸又让人教授那些百姓读书识字，还编了什么戏曲评书之类之前闻所未闻的东西，派人去民间给那些黔首演绎，据说现在民间火爆的什么《木兰辞》、《太祖演义》等戏曲书目都是他亲自教人编写的。 那些百姓纷纷都被这些妖邪所俘获，根本没心思听我们传播教义。 还有一些读书人本来既不愿意劳作，也不想去做小吏，这些人奸懒馋滑，也是吾等可以传播拉拢的对象。 但现在这些人居然也学着那李逸也跑去编写什么戏曲，小说牟利了。 甚至还有人自己跑去做说书先生。 现在都已经开始影响京畿和西北三洲以外的州府郡县了。 这样下去，那些黔首愚民除了忙于生计，就是跑去听这些妖魔邪祟，谁还听吾等传播教义！” “不止如此，以前我们不论到哪里，只要稍做乔装打扮，就能进出自由。 但是那李逸主政之后，京畿之内，连乞丐，游民也都被他抓去强制做工了。 吾等连乔装改扮也难了，只要稍微有异动就显得特别碍眼，那些黔首愚民一下子就能认出吾等，而且认出之后就去举报。 吾等连出入都困难重重，这样下去，如何能完成教主指派的任务？” 众人七嘴八舌。 楚晏之越听越觉得头疼，忽然想到什么，转头朝旁边的一名女子问道：“圣女殿下，之前便能预料到蛮族之败，不知道眼下情形，殿下可有什么意见？” 这女子名叫柳月娘，表面上是浮红楼的头牌花魁，但真实身份却是弥生教的七圣女之一。 听到楚晏之的问题，她却只是一声叹息，声音柔若无骨般的道：“眼下的情形只有一条路。” “什么路？” 楚晏之急忙问道。 柳月娘一边用手指轻轻的缠绕着一缕秀发，一边漫不经心的道：“退出大乾，然后另寻出路。” 楚晏之闻言愕然，“这……退出大乾，圣女殿下没在开玩笑吧？” 其他人也都错愕。 “吾教在大乾谋划这么多年，怎么能说放弃就放弃呢？” “就是啊，那李逸虽然难缠，但是如今朝廷手中掌握的也不过就是京畿以及雁北三洲，其他地方真听朝廷调遣的寥寥无几。 而且那女帝身份公开之后，天下不久之后必然生乱，怎么就至于要退出大乾了？” “更何况教主都说了，这大乾正是老母神谕中建立地上神国的天降之地，怎么能放弃。” “就是，这样不是等于是向邪魔低头吗？” 面对这些人的声音，圣女依旧不紧不慢的一笑，“是你们问我，我才说的，至于具体怎么做，那是你们的事，与我无关。” 楚晏之一皱眉。 虽然弥生教的七位圣女地位比较特殊，对于教内的事务也都有些不冷不热。 但是这位圣女表现的如此冷淡，还是出乎他的意料。 楚晏之有种奇怪的感觉，这位圣女殿下似乎并不怎么崇信弥生老母的教义，甚至听他们说地上神国的时候，总有些嘲弄之意。 他心中不由感觉奇怪，这些圣女按道理说都是仅次于教主的存在，难道她们反而并不崇信老母的教义吗？ 另外还有一点奇怪的地方就是，这些圣女的来历似乎都非常模糊。 她们都是什么人，为什么说到退出大乾，居然如此轻描淡写？ 第278章 你也喜欢吧 第278章 你也喜欢吧 李逸此时手上也刚拿到一份关于弥生教的奏报。 正是雁南关发来的。 不过和以往各次一样，这些几乎都是一般教众，根本都问不出太多的有用信息。 而且个个都中毒极深，根本不惧生死，一旦暴露基本上很难抓住活口，哪怕面对严刑拷打，口中依然喊着什么“弥生老母，慈爱世人！”之类的。 而且个个状若疯癫，动辄就是什么“末日降临，尔等都要死，只有崇信老母才能在神国重生”之类的。 李逸看着这些禁不住叹了口气……这些个邪教危害太大了。 他原以为这弥生教搞的应该也就是张角，或者太平天国的一套。 其实他不介意大乾各地爆发一些民众起义造反，甚至还希望这些造反多一些，这样的话，正好不破不立。 他之所以让人特别关注这个弥生教，也只是为了抓住一些域外宗门势力的尾巴，进而掌握更多关于域外宗门的信息。 但结果域外宗门的尾巴没抓住，却在这弥生教的身上看到了一个赤裸裸邪教的影子。 这就让他有些难以容忍了。 一般的造反也会对社会造成破坏，但一般破坏都是物理上和秩序上的破坏，这两者，前者他可以容忍，后者是他乐意见到的。 但是邪教就不一样了，它不仅会破坏秩序，经济，更重要的还是会造成遗毒。 而且极难根治。 想到此处他禁不住拿起炭笔在旁边的地上的西北之地，画了一个圈。 这是接下来必须要重点关注的点。 然后又在旁边写了四个字备注……域外宗门。 对于这所谓的“域外宗门”他接触可以说很早，几乎在来到这个世界不久，就有接触。 这些人就好像神秘的影子一样，在大乾的阴影里若隐若现。 他也一直在关注，但也只是停留在关注层次而已。 并没有过多的去触碰。 比如那个楚晏之，他在知道其身份之后，也只是让人盯着，并没有动手。 因为比起大乾境内，以及周边实实在在的威胁，这所谓的域外宗门，眼下还不算是重点。 在他的视野内，首先要解决的是大乾内部的问题。 然后是草原和周边藩属。 再然后是诸夏各国，只有把这些都处理完了，收拾停当了。 然后才轮得上所谓的域外宗门。 眼下他并不想招惹他们。 不过现在看来，或许应该要提前一点了，这些人在诸夏，在大乾参与的似乎比自己想象的要深。 而且这些人似乎也更加不择手段。 之前与蛮族一战，他们便稍微露了一手，直接以秘法牺牲数万蛮族精锐，差点翻盘。 还好他帮冯晴开挂了。 而现在又在蠢蠢欲动。 要是不给他们一点打击，恐怕还真不行。 只是要怎么做呢？ 光是清剿那些普通教众，作用不大，那些不过都是炮灰而已。 哪怕他直接把西北之地端了，他们只怕也不会太心疼。 反而是朝廷这边的节奏要被打乱。 他摸着下巴，又看了看地图上的其他几个节点，然后随手在地图上画了几个箭头。 心中隐约有了一个轮廓。 就在此时，有人来禀报，“殿下，陛下正在乾兴殿召见蛮族使团，命人请殿下入宫。” “知道了。” 李逸闻言答应一声，随手放下了炭笔，又拉起一块绒布将地图盖了起来。 然后又对来人道：“你命人去知会徐云等人一声，让他去宫外等候，待会随本王一起入殿。” “喏。” 来人不敢耽搁，连忙反身而去。 又有人过来伺候他更衣，虽然他并不喜欢被人伺候着穿衣服。 作为一个现代的成年人，大概很少有人能够习惯被人像小孩子一样摆布着穿衣，吃饭。 但是没办法，一般的日常衣服倒还好，但是朝服实在太繁琐复杂了，没有人帮忙他还真穿不起来。 不过别人他实在不习惯，只能麻烦刘芸。 “看来这些服饰也该改革了，太浪费时间与人力物力了。” 对于一个学管理学出身，又做过多年秘书的人来说，这种浪费简直是罪大恶极。 不过刘芸倒是不嫌麻烦。 她虽然现在已经是一名八品修为的顶级强者了，但是自从被李逸收入房中之后，她的性情反而变得温婉了。 跟当初那个粗鲁，暴躁，总想着把某人阉掉的刘嬷嬷简直不像是同一个人。 听到李逸口中嘀咕抱怨，一边帮他整理衣服一边笑着打量了他一眼道：“我倒是觉得挺好的，这一身官服又威风，又贵气，这一身衣服穿上之后，一点都看不出是个小太监了。” 李逸闻言，抬手在她屁股上拍了一巴掌，“就算没有这衣服，我是不是小太监你还不知道吗！” 刘芸俏脸微红，瞪了他一眼，娇嗔的道：“讨厌，有人看着呢。” 李逸一翻白眼，戏谑的笑道：“看怕什么的，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再说了，你不也很喜欢吗。” “胡说，谁喜欢了……” “那你不躲？” “我……” 刘芸脸再次一红，狡辩道：“我哪想到你一个堂堂王爷这么没正形。” 不过这话说出来她自己都不信，堂堂八品强者会躲不开一个五品小菜鸡的巴掌？ 李逸见她如此，不禁一阵心痒，呵呵一笑，又要动手，这一次刘芸招架不住，赶紧拦住他，娇嗔道：“别闹了，陛下和蛮族使团都还等着呢。” 说完之后闪身就要往他身后躲，却被他一把搂住了腰肢，口中嘿笑道：“等就等吧，等一会又怕什么的？反正又跑不了。” 不过口中这么说，却也只是亲了一口之后，便放开了她。 毕竟让那些使团等一会倒是无所谓，但是让皇帝等久了却麻烦。 而且两人现在朝夕相处，要做什么事时间多的是，也不必那么见缝插针。 倒是刘芸被他弄得心脏砰砰乱跳，脸热耳烧。 好不容易才平复了气息，看着他的背影却禁不住有些愧疚，感觉有些对不起陛下。 虽然她跟着李逸，本来就是皇帝的安排。 可是她还是觉得背着皇帝总和李逸做这些事，有些不对劲。 第279章 借刀杀人 第279章 借刀杀人 李逸并不知道刘芸的小心思，走出了王府的大门，他就已经把这些儿女之事抛到了脑后。 一路来到乾兴殿，远远的就看见了虽然穿了一身官服，但却打扮得面如桃花的徐云。 这家伙越来越放飞自我了。 而徐老头似乎也完全放弃他了，最近听说居然真的续了一个小寡妇，似乎还真打算自己动手再续香火。 李逸看见他不由呵呵一笑道：“徐云，你最近是越来越妖娆了！” 徐云闻言一脸“娇羞”。 不过自从李逸假太监的身份公开之后，他反而不像之前那样总是“骚扰”他了。 此刻也只是盈盈一拜，羞涩的道：“王爷不要取笑妾身了，妾身蒲柳之姿，哪里当得王爷夸奖。” 李逸嘴角微微抽搐……我这是夸奖吗？ 不过他也不在意，只是招呼他和两个同样是工研院的吏员，一同入殿。 反正对他来说，下属只要肯好好干活，不违法乱纪，其他的私人之事，他也懒得理会。 而且徐云这种的，不过就是女装大佬而已，另一个世界的历史上也不是没有过，最多也就是会在世说新语一类的笔记野史上留下一笔而已。 当然前提是徐云长得确实漂亮，说实话，如果不是知道情况，李逸看了都心动。 不然要是后世米利坚那种妖魔鬼怪，李逸才不管什么私人不私人，锤死再说。 所以说到底，颜值即正义。 而此时，大殿之上。 皇帝正高坐在御座之上。 因为今天是设宴招待外邦使者，所以大殿之上并非如平时那样分为文武两班。 而是大乾一众文武占据一侧，另一边便是蛮族使团众人。 而且都赐有席位。 又有瓜果酒水。 不过一般正常来说，这种场合，自然没有人会真的大吃大喝。 都是做做样子。 不过一众蛮族却不知道是馋的久了，还草原蛮族习惯了随便，一看见那些美酒瓜果，不少人都双眼放光。 当皇帝说了一声，“诸位请随意享用之后。” 这些蛮族居然真的唱了一声肥喏，“多谢陛下。” 然后居然真就抓起酒水瓜果吃喝起来。 大乾一众文武见此，都禁不住有些愕然。 蛮族这边赤哈也是皱眉，低声呵斥众人注意礼节。 苏哈纳却嘿然朝皇帝道：“陛下恕罪，我草原很少能够见到如此甘美的瓜果，吾族人失礼之处还往陛下见谅！” 说话间眼睛直直的看着皇帝，心中暗暗惊叹。 之前只听说这乾国的皇帝是位女帝，没想到居然如此绝美又高贵，简直犹如神女下凡。 可惜啊，吾以后还要继承汗位，否则便是入赘到大乾，也是甘愿的。 他这样的表现，皇帝自然看在眼里，忍不住凤目微凝，心中有些疑惑。 不知道这些蛮族如此表现是有意还是无意。 正要说话，还没开口，反倒是那蛮族之中有人哈哈一笑站起来道：“苏哈纳台吉，你这话就不对了，美酒佳肴既然拿出来肯定就是给人享用的，不然难道是拿来敬神吗？” 说着又朝皇帝一举杯道：“美丽的陛下，巴林沙都敬你一杯！” 说着居然摇摇晃晃的要往前走。 皇帝一众大乾文武见此脸色都是一沉，一众殿前武士也哗啦一声，挡住了此人。 蛮族之中赤哈见此也是脸色一变，连忙上前一把拉住沙都，“沙都，你喝醉了！” “你走开，什么醉了，这区区几杯淡酒怎能醉倒俺巴林沙都！” 沙都却并不领情，嘿嘿一笑，抬手一甩，想要甩开赤哈。 不过一甩却没能甩开。 赤哈此时也看出来了，这沙都等人今天就是故意的，想要搅黄了这次议和。 只是不知道苏哈纳怎么回事，居然也和他们沆瀣一气。 而皇帝和一众文武也看出来了这些蛮人是在故意无理取闹。 只是他们却不知道这些蛮族打的到底是什么主意。 所以一时间都没有开口，只是静静的看着沙都和赤哈。 另一边阿希媞也没想到居然会发生这样的变故，有些不明白为什么沙都和赤哈突然就闹起来了。 禁不住有些担心的扯了扯苏哈纳的衣袖低声道：“苏哈纳哥哥，你为什么不去阻止沙都，父汗不是让我们来和好乾国的吗？” 苏哈纳闻言神色微微变幻，随即却一笑，正要站起来说话。 就在此时，殿门口却响起了一声奏报：“启禀陛下，逸王殿下殿外请见！“ 听到这话，不管是赤哈还是沙都，又或者苏哈纳等人瞬间都是一静。 阿希媞也下意识的看向殿外，心中有些好奇。 这一路她听多了这位逸王殿下，不知道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殿外，李逸虽然没入殿，但却有人把殿内的情况禀报得清清楚楚。 李逸听完之后，嘴角不由嘲讽的一掀，冷笑道：“这个突支邪心思真多。” 刘芸在旁有些不解，“蛮族可汗是什么心思，既然是派使团入京接受招抚，为什么又要闹这些花样？” 李逸淡淡一笑道：“很简单，他是想要我杀了这个巴林沙都以表诚意。” “什么？” 刘芸等人都一下子没听明白。 “这巴林沙都不是蛮族人吗？” 李逸却呵呵一笑，正要开口。 此时就听殿内传出皇帝的一声，“宣。” 然后又有一众内侍，高声唱和，“宣。” 李逸也不再多说，直接迈步拾阶而上，走进大殿内，却没有理会一众蛮族人。 只是径直朝皇帝躬身一礼，“臣，逸亲王李逸参加陛下，圣躬安。” 虽然他是皇帝的未婚夫，但是在这样的场合，该有的礼仪还是不能少。 这就是跟皇帝结婚的坏处，妥妥的女尊男卑。 不过和后世某些三不五时就跪键盘的家伙相比，似乎也算不上什么不能接受的事。 皇帝也一丝不苟的答礼，赐座。 不过他的位置却是皇帝亲自安排的，就在皇帝旁边微微低了半阶的位置。 在这个时代来说，已经足见尊荣了。 当然李逸其实是不在意这些的。 打横坐下之后，这才瞥了一眼赤哈与沙都，呵呵笑道：“赤哈台吉是吧？” 赤哈也在打量李逸，想看看这个让蛮族和他父汗折戟沉沙的男人究竟有什么特别之处。 听到李逸的询问，才回过神来，略微平定心绪，这才不亢不卑的抱拳行礼道：“草原可汗第五子赤哈，见过逸王殿下。” 第280章 攻心之术 第280章 攻心之术 “免礼，请坐下说话。” 李逸笑着微微抬手，随即又举杯笑道：“本王与赤哈台吉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也算是神交久矣。 之前本王曾于雁南关城头观敌料阵，当时就发现赤哈台吉行军布阵，进退有度颇有章法，当时便觉得台吉不是池中之物，今日一见，果然台吉依然得到了阿莫可汗的重视，可喜可贺。” 他这话一说，蛮族使团坐席之中，苏哈纳脸色就禁不住一阵皱眉。 赤哈也是神色微变，虽然没有回头，却也知道苏哈纳神色肯定不好看。 而李逸这番话虽然看起来好像只是在陈述事实，一点水分都没有，而且对他也算是礼遇了。 但此时此刻说出来怎么都感觉有些别有用心。 不过口中却只得勉强笑道：“逸王殿下客气了，败军之将哪敢在殿下面前说什么行军布阵。 至于父汗是否看重，赤哈却不敢乱猜，只是听吩咐做事而已。” 李逸玩味的呵呵一笑，也不拆穿他的心思。 只是微微摇头道：“台吉谦虚了，我们大乾有句话叫做，不以成败论英雄。 一时成败在人，一世成败却在势，天下大势浩浩荡荡，顺之者昌逆之者亡。 尔等蛮族这次失败不是因为阿莫可汗的本事不如本王，也不是蛮族的士卒不够勇敢，而是尔等没有看清天下大势，因此逆天而行，最终自然只有败亡一途。 就像阿莫可汗一样，在当时那样的败势之下，他还能够凭借手段力挽狂澜，稳住突支邪部以及蛮族内部不散，足见手段与能力。 还有别的不说，就看你们这次使团的人员安排，也同样足见阿莫可汗的城府也心机。 比如他明明安排了你为这一次的使团代表，却又让身为可敦嫡子的苏哈纳台吉为副使，是因为什么？ 如果你们只认为他是在借你来平衡苏哈纳台吉，那你们就小看你们的父汗。” 李逸侃侃而谈，苏哈纳和赤哈虽然明知道他这么说可能别有用心，但是心里却禁不住咯噔一下……不只是平衡，难道还有什么更深的深意吗？ 其他蛮族使团众人也是神色各异。 还有沙都见李逸入殿之后，只是和赤哈说话，对于站在一边的他理都不理，不由心中恼怒，不过听到李逸剖析那位可汗的心思，他也忍不住竖起了耳朵。 谁知李逸却又伸手一指他继续道：“还有巴林部等这些人，阿莫可汗明知道他们肯定会破坏这次招抚，为什么还会允许他们进入使团的队伍，是真的不得不同意吗？ 你们就没有发现，你们的目的达成得过于容易了吗？” 这一次不但是蛮族使团众人，连皇帝以及一众大乾文武都禁不住神色一动。 沙都更是脸色一变，心中一紧。 他下意识的觉得李逸这就是在故意挑拨离间，但是皱眉一想，却果然觉得这里面似乎确实有猫腻。 难道突支邪阿莫不是被逼同意，而是故意的，他的目的是什么？ 难道他其实并不真的想要接受乾国的招抚？ 他正想着，乾国这边却有人配合的问道：“殿下此言何解，难道那位阿莫可汗并不想接受我大乾招抚，而是另有谋算？” 这话一说，赤哈神色一变，立刻就要解释。 李逸却摆手一笑道：“非也。” “其实阿莫可汗目的也很简单，其一，他是想要接着巴林等部的存在要我大乾知道蛮族之中也有人并不同意接受我大乾的招抚，反过来说，他在这件事承受了巨大的压力。 那我大乾要是迫切想要完成招抚，是不是就应该更小心翼翼，给他更大的好处呢？” 皇帝等人闻言心中都是一动，有些恍然，原来如此。 同样蛮族众人也是心中一动，并没有觉得李逸这话说的有错，因为李逸的分析合情合理，而且这么做确实对蛮族，准确的说是对突支邪部有好处。 巴林等人脸色都有些难看，他们没想到自己以为自己是在破坏，结果却成了别人的筹码。 而赤哈和苏哈纳则暗暗惊叹自己父汗的手段，同时也忍不住微微皱眉。 因为自己父汗的想法，居然完全被这个乾人给看穿了。 不过这个乾人只说其一，难道还有其二吗？ 李逸呵呵一笑，果然又道：“其二，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二位台吉，你们之中应该有人和巴林等部走得比较近，而且在你们来之前，应该还因此被阿莫可汗严正警告过吧？” 听到他这话，赤哈和苏哈纳神色都同时一动。 不过不同的是，赤哈只是微微一动，而苏哈纳的表情变化却有些大，一张嘴似乎想要说话，却连忙又忍住了。 李逸却把他们的表情变化看在眼睛，微微一笑继续道：“如果我还没猜错，这个人……赤哈台吉，应该不是你吧？” 李逸故意在中途微微一顿，果然两人脸上再次有一些微表情。 赤哈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 李逸再次道：“如果是你，那你一个庶子也没必要还存在于使团队伍里了……” 李逸这一次没有把话说白。 但是在场所有人哪怕斗争意识再差的人也听明白了。 这还用说吗？这就是阿莫可汗对这两位台吉的一次考察啊。 想明白这一点，大乾众人都了然一笑。 而蛮族使团当中，赤哈还好，苏哈纳已经脸色发白了。 他心中又是惊惧又是懊恼，深恨自己居然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他已经可以想见，在使团的队伍里，肯定有人之后会把他这段时间的一举一动全都如实禀报给阿莫可汗。 而自己居然没有想到这一点。 这一刻他已经完全没心思理会什么使团，什么招抚的事了。 至于那些什么俘虏，他哪里还有空去理会他们？ 他只是在想，队伍中到底谁是父汗的心腹，接下来应该怎么弥补？ 应该怎么做？ 这样想着，额头上汗都出来了。 大乾一众文武见此情景，一边惊叹于李逸的唇枪舌剑，一面又暗笑这位小台吉似乎有点太嫩了。 而李逸却还没结束，说到此处，忽然眼神冷冷的看向巴林沙都，但面上却依旧带着笑容的道：“还有其三，巴林沙都，你知道阿莫可汗的第三个用意是什么吗？” 第281章 权诈 第281章 权诈 身高马大的巴林沙都此时也被李逸的一番剖析给镇住了，不仅震慑与眼前这个乾人的高深莫测。 也同时震慑于阿莫可汗的心机城府，以他的脑子如何能够想到这么一件事，其中居然有这么多的玄机。 简直是处处机关算尽，他以为自己是在破坏，是在反对，人家却把自己当棋子，榨干一切的利用价值。 这既让他愤怒，又让他惊惧。 此时却听李逸说居然还有第三个用意，而且还直接问自己，心中不由一惊，下意识的问道：“什么用意？” “他想让我大乾天子杀了你！” 李逸平淡但却直接的道。 众人闻言都是一惊，包括皇帝闻言都有些意外。 赤哈连忙开口道：“逸王殿下，这是不是误会了？” “误会不了。” 李逸继续平淡的道：“巴林沙都，本王问你，你刚才对我大乾天子无礼是谁给你出的主意？” “什么主意，没有……” 沙都下意识的想要说没有人出主意，但随即却猛然想到什么，下意识的朝蛮族队伍中的一人瞟了一眼，但是随即便收回了目光，梗着脖子道：“我刚才喝醉了，请陛下恕罪！” 说着直挺挺的朝皇帝一抱拳。 李逸却猛的一拍面前的几案，冷喝道：“恕罪，你一个外邦蛮夷，居然敢在我大乾朝堂上对我大乾天子无礼，一句恕罪就完了吗？” 说着又朝皇帝一拱手，“陛下！” 皇帝闻言会意，也没多说，直接冷声道：“拿下去！” 此言一出，蛮族众人脸色都是一变。 赤哈连忙出来求情，“大乾皇帝陛下，巴林沙都虽然有罪，但罪不至死。” “呵呵，我大乾天子有说要杀他了吗？虽然他的罪该万死，但是我大乾却不是谁都能借刀杀人的！” 李逸一声冷笑。 赤哈神色一变，也不知该怎么接这话。 于此同时一众殿前武士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对他们来说，只是听圣命行事，当即便立刻如狼似虎的上前。 沙都神色一变，连忙叫道：“我是蛮族使者……” 说着还想要反抗。 李逸一声冷哼，“那又怎么样，杀了你难道突支邪部就会拒绝接受我大乾的招抚吗？ 杀了你，难道巴林部还敢出兵攻打我大乾吗？ 若是敢来，那正好连根拔起，省得再废周章！” 随即喝道：“再敢反抗，格杀勿论！” 一众武士闻言，再不留手，纷纷亮出兵刃。 见此情形，沙都也不敢再反抗。 蛮族使团众人，一时却不知道该如何自处。 整个使团上下，包括赤哈和苏哈纳在内，心都已经乱了。 直到皇帝和李逸中途离席之后，使团众人才恢复了心神。 不过正因为如此，反而让接下来的谈判更加顺利了。 因为没有了反对的声音，而大乾这边也本来就没有苛刻的条件，甚至在蛮族众人看来，那些条件都过于优厚到让人不踏实了。 首先徐云亲自出面给他们看了牧草种植的成果，还有各种羊毛织物。 让他们知道大乾不是说说的而已。 而是真的有东西。 通过他的描述，一众蛮族使团成员全都大为心动，连那些本来是打算搅浑水的蛮族各部代表也心动不已。 他们可以想见，如果这个乾人“女官员”说的都是真的，那么之前几乎一钱不值的羊毛将会身价倍增。 这对草原牧民来说，自然是天大的好事。 以前他们只能靠卖牲口来换取乾人的盐巴和铁器，但现在羊毛也可以拿来换这些东西了。 另外除了盐巴和铁器之外，根据双方的协议，乾人还会给他们提供各种各样的好东西，比如如雪一样白的砂糖，还有琉璃，茶叶等等。 而且那位漂亮的乾人“女官”还亲自教他们如何煮可口的奶茶，他们只是尝了一下，马上就爱上了。 这种东西对他们草原人来说，简直就是天赐之物。 另外乾人还承诺帮他们寻找矿藏，唯一的要求这些矿藏的开采权。 这对他们倒是无所谓。 反正他们也不懂如何寻矿，采矿。 只有一样，让他们有些不能接受，那就是乾人要求在这些矿藏和市集上驻军，用来保护他们自己。 这虽然很合理。 但终究是威胁。 经过一番商讨之后，乾人承诺限制军队数量，而且承诺绝大多数士卒都只在草原招募，这才勉强达成了一致。 不过紧接着问题却来了，谁拥有和乾人交易的权利？ 这一下，双方的争执一下子变得激烈起来。 不过这个双方却不是大乾和蛮族，而是大乾和蛮族各部站在一边，突支邪部站在另一边。 突支邪部自然是要求全权代表各部，但是乾人却提议能够和所有草原人自由交易。 这样的提议突支邪部自然不同意，但其他部族人却很欢迎。 要是所有的交易权都只在突支邪部手中，那利益好处的大头还不都归突支邪部了。 而且到时候这些好处分给谁，不分给谁，还不都是突支邪部说了算。 那样的话，他们不是更加要被突支邪部拿捏了。 他们这个时候终于明白，阿莫可汗为什么会故意放任沙都去得罪大乾皇帝了。 如果大乾皇帝真的杀了沙都，那么巴林部将首先在这场交易中完全出局。 剩下的各部谁能抗衡突支邪部。 想明白这一点，没有人再同情沙都，反而都暗骂沙都愚蠢。 还好那位乾国的逸王殿下智慧深远，这才没有中了突支邪阿莫的诡计。 赤哈与苏哈纳感觉到了众人的这种诡异变化，都禁不住苦笑。 蛮族虽然因为大乾的出手避免了，马上可能出现的四分五裂与毁灭，但是却再也不可能完全团结一致了。 未来，他们的联合反而可能要以大乾为中心。 不过对此他们也很无奈。 同意还能生存，拒绝马上就死。 他们不想成为乾人的傀儡，有的是人愿意。 第282章 容嬷嬷的提示 第282章 容嬷嬷的提示 蛮族使团中，大概也只有那位阿希媞这位小别吉始终处于旁观者位置，但是她平生以来还是第一次全程观摩这种尔虞我诈，即使是旁观者也只有目瞪口呆的份。 慢慢的她也厌倦了观看这种表演，转而把注意力都放在了乾京这个伟大的城市上面。 这座城市的每一个地方都让她惊叹又好奇。 不过因为她特殊的身份，外务部的官员却不敢放任她乱跑，当她提出要游历这座城市的时候。 外务部人员只能把这个请求递交给了玉婧。 玉婧自然早就知道这位小别吉的存在，也知道她本来的使命，对此她也有些尴尬，不知道该怎么安排。 只能把李逸叫来商议。 李逸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 “不就是一个蛮族的小公主吗？ 反正如今蛮族使团也没有提这件事了，那就低调冷处理，当她就是一个普通的使团随行人员就是了。 她想游历，就让她游历好了。” “这合适吗？万一出了意外……” 皇帝有些担心，李逸却不在意，“放心吧，京城的治安还是可以保证的，只要她别瞎跑，丢不了。 再说了，她现在名义上就是一个随行人员，让蛮族人自己去保护她就是了。 不行的话，就把她丢给玉凝公主，公主现在不是在筹建皇家学院吗？ 让她去跟玉凝公主混，咳，读书。” “让她去皇家学院读书？” 皇帝一愣，没想到李逸居然出了这么一个主意。 “这……蛮族使团应该很快就要离去了吧？” 李逸却一笑道：“使团回去，不代表她也要回去啊。 身为蛮族小公主，仰慕天朝文化，然后沐浴在天朝文明的光辉下，不愿离去，不是很正常吗？” “嗯……” 玉婧闻言神色一动，随即警惕的看向他，“你不会是又想打这个草原小公主的主意吧？” “……” 李逸满头黑线，无语的翻了个白眼，“我是那种人吗？ 我只是想着把她留下来当个人质，嗯，其实也不能算是人质，只能说留下来培养一下，将来或许有用，就当是一步闲棋好了。” “不仅是她，那个沙都我也打算收拾一顿之后，送到军校去。” “沙都……” 玉婧有些迟疑，“这些人培养起来之后，不会威胁到我大乾吧？” 李逸一笑道：“这个难说，也许会也许不会，主要不是取决于别人，而是取决于我们自己，如果我们能够保持进取强大，就不会。 如果我们衰败了，就会！ 但是如果我们想要安定周边，就必须要培养和我们价值观一致的人。” 玉婧沉吟了一会，最终点了点头。 然后又警惕的盯着他警告道：“你确定你不是想打她主意？” 李逸闻言扶额，“本来挺确定的，但现在被你这么问，我都不太确定了。” 说完见她要瞪眼，连忙一把搂住她道：“逗你玩呢，如连大乾天子都是我的了，我还要别的女人干什么？” “呵呵，那张滟澜呢？” 玉婧鄙夷的冷笑。 “这不一样吧……” 李逸冷汗。 这事能怪我吗？ 当初到底是谁安排的？ 不过这种事，也没法讲清楚，尤其是跟一个“皇帝”更没法讲清楚。 其实玉婧也知道这事不怪他，但是她心里就是不痛快。 尤其是张滟澜和何芸何芳，对她的态度更让她不痛快。 虽然她确实有些理亏，但是……朕可是皇帝。 想到此处，她顿时烦闷起来，伸手一把拍开他的手，怒道：“起开，还没大婚呢，别动手动脚的。” 说完直接把他轰出了御书房。 李逸倒也不在意，他知道玉婧也好，还是张滟澜以及何芸，何芳也好，都只是心中的坎一下过不去。 这也急不得，只能慢慢消除。 不过好在现在已经比最初好多了，至少她们彼此之间并没有什么阴谋诡计之类的算计，不爽都摆在面上。 这样的话，就比很多人要好多了。 不过他刚要走，容嬷嬷却又笑着出来把他叫住了，“陛下让老奴问一下殿下，接下来蛮族使团就要回归草原了，大乾也要派人出使，殿下这边可有主使人选？ 是继续让陈瑜前往吗？” 李逸想了想道：“陈瑜不行，他的身份不能太高调。 就让外务部派一个侍郎过去吧，如今这事已经大体尘埃落定了。 只要去的人能力大概过得去，就不会出差错。” “明白了。” 容嬷嬷闻言点头，随即便要翻身回去复命，但想了想又转过身来，对他道：“殿下和陛下大婚的日子是不是应该让钦天监的人算一算了？” “呃……” 李逸闻言微微一怔，有些不解的道：“婧儿的意思？” 他之前已经和玉婧提过好几次这个事了，但是玉婧却总是说要等一等，等天下形势更稳固一点再说。 李逸没办法自然只好依她。 而且作为穿越者，他骨子里还留着前世的习惯，对于结婚这事其实没有那么着急。 反正都是碗里的肉，又跑不了。 容嬷嬷闻言神色却有些古怪的叹了口气，委婉的道：“哎，陛下心思太重，一心只顾着江山社稷，总想着先皇的中兴遗志，但是古人都说成家立业。 江山社稷虽然重要，大乾中兴也是重中之重，但是陛下与殿下若是能早日大婚，诞下子嗣，天下臣民不是也能心中有主吗。 就是先皇也还在，也早该让陛下大婚了。” 李逸闻言心中一动，下意识的微微点头。 而容嬷嬷说着微微一顿，又意味深长的道：“再说了有些事早安定下来，殿下不是也好安排其他的事吗？” 李逸一听这话，瞬间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一下子明白了她的意思。 原来容嬷嬷是见自己处理不了皇帝和张滟澜等女的矛盾，这是来给我支招来了。 “我也是糊涂啊，居然没想到这一点。” 老是用现代人的思维考虑问题，却没意识到婚姻和名分对于古代人，尤其是古代女子的重要。 玉婧和张滟澜等女的矛盾，可能大半是因为她们内心的不安定。 自己却只想着哄，骗。 哎呀，用术太尽，用道不足啊！ 第283章 诸夏唯一宗门 第283章 诸夏唯一宗门 “多谢容姐提醒，以后再有这样的建议可以及时一点，不用顾忌。” 得到了容嬷嬷提点，李逸茅塞顿时，瞬间连称呼都改了。 容嬷嬷呵呵失笑，“殿下折煞老奴了。” 但心中却很高兴，点点头道：“至于建议什么的，只要殿下不嫌老奴啰嗦就好。” “容姐说笑了，这可不是啰嗦，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啊。 对了，容姐在宫外可还有什么亲人吗？” “老奴自幼入宫，宫外虽然还有些亲族，但是早就已经物是人非了，如果是有什么亲人，那就是刘芸了。” 她说着看了一眼在不远处等候李逸的刘芸，微笑道：“我们二人都是一直伺候陛下到现在，她在老路眼里倒是和妹妹差不多，殿下若是有心，对她好一点也就是了。” 李逸本想投桃报李，虽然不能做的太多，但是略微照顾一下她在宫外的亲人还是可以做到的。 却没想到她居然只说让自己对刘芸好一点，不禁有些意外。 随即也回头看了一眼刘芸，然后认真的点点头道：“这个，容姐放心，她既然跟了我，我自然也会对她好，等我与陛下大婚之后，也会一样给她一个名分。” 其实这一点容嬷嬷不提，他也会心里有数的。 李逸对外都不想搞三六九等那一套，更不要说对自己的身边人了。 再者说了，刘芸虽然出身不高，但好歹也是八品强者，而且因为破障丹的作用，她的资质已经进一步异化了。 将来说不定武帝也是可期的。 当一个人个人的实力达到武帝的程度，那么某些世俗身份在她身上也就不起作用了。 所以从一开始，他就没有真把刘芸当什么妾室看待。 只不过如今他和皇帝还没正式大婚，作为皇帝的未婚夫，却先立一个侧妃什么的，那就有点太打皇帝脸了。 这一点在张滟澜和何芸何芳这边也是一样。 所以容嬷嬷才会说，他应该尽快和皇帝大婚，其他的事才好安排。 容嬷嬷见他答应的认真，面上露出了笑容。 “如此就好，那么老奴就进去回复陛下了，殿下请便！” 说着微微一礼，然后转身进门而去，心中对李逸能够听取她的建议，颇为高兴。 李逸的态度也让她颇为欢喜。 一直以来，与刘芸相比，她和李逸的关系都是不远不近，也接触不多。 她虽然不是特别在意，但李逸如今既是陛下的未婚夫，也是大乾的实际掌权人，能和李逸关系更亲近一点，对她来说也是乐于见到的事。 而且李逸如今身份已经天上地下，但是却并没有摆出主子的架子，甚至不吝自降身份叫她一声姐。 这让她觉得李逸是一个不忘本的人。 而李逸这边得到提示，有了解决玉婧和三女之间的矛盾的方向，心中也是高兴。 本来他是打算出宫就去刑部天牢去看看那位巴林沙都，敲打一番之后，好做处理。 但是现在却是暂时顾不上了，他打算先去一趟钦天监，让他们给敲定一个大婚的日子，然后再去礼部问问这大婚该走什么样的流程。 至于沙都那边，就只能麻烦他在天牢多悟道几天了。 这对他来说也是张长教训，免得下次再吃同样的亏……不错，都是为他好。 刘芸站在远处，见他走过来，忍不住问道：“你刚才和容嬷嬷是不是在说我什么？” “呵呵，当然是说你坏话了。” 李逸调侃的呵呵一笑。 随即牵着她的手道：“走，去一趟钦天监。” 刘芸却好像触电一样的，迅速抽出手和他保持距离，低声道：“这是宫里。” 说着又本能的回头看了一眼御书房的方向。 李逸无语了，心中愈发急切想要把大婚事敲定，不然所有人都不安。 不过让他意外的是，在钦天监居然遇到了一个意外的人，便是那位玉凝公主。 这位公主殿下当初似乎喜欢诗文，后来表示要弃文从武，后来受皇帝的圣命，让她准备合同老闵王一起主持修国朝史书。 但还没开始，那位老闵王答应的好好的，结果却和一众勋贵百官一起跑了。 修史的事也就耽搁下来了。 如今皇帝又让她领衔筹建皇家学院，怎么跑到钦天监来了？ 而跟她一起的还有一男一女，男的一身道装，年纪不大却留着三绺长髯，身背一柄宝剑，让李逸感觉自己是不是走错片场了。 女的反而是一身正五品的玄青色官服，不过头上也是梳着道鬓，斜插着一枚朴素的，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而且李逸也貌似从来见过她。 心中不由奇怪。 这大乾还有他完全没见过的五品官吗？ 他忽然想起，如今的钦天监监正似乎就是一名女子，这在之前的大乾可谓十分稀罕，因此他多少有些印象。 他记得当初还问过玉婧。 玉婧当时的回答是，“钦天监有些特殊。” 而且不只是大乾，整个诸夏之地的各国，钦天监都是特殊地方存在。 各国朝廷对于各国的钦天监虽然有监管权，任命权，但是却没有选拔权。 它的所有官员基本上都来自于一个地方——阴阳道境。 这是整个诸夏之地唯一一个名正言顺的宗门。 据说当初大夏皇朝一统诸夏之后，就把整个诸夏之地的所有宗门都消灭，或者驱逐了。 甚至还可能下了某种禁令，所有宗门不得入夏地。 唯一例外的就是阴阳道，据说当初大夏太祖扫荡天下的时候，所有宗门都作梗阻拦，或者阳奉阴违，唯有阴阳道一直对大夏鼎力相助，立下汗马功劳。 于是大夏太祖便在夏都旁边划出一块区域，让他们建立了道场，命名为阴阳道境。 并且立下规矩，让阴阳道世代掌管观天阁。 之后大夏皇朝消亡，各国并起，便是如今的诸夏。 但是诸夏各国却依然因为种种原因，继承了这一规则，将各国有观天阁分解而出的钦天监交给阴阳道掌管。 具体原因皇帝也不很清楚，只知道皇族祖训之中有这样一条不可更改的铁律。 李逸当初也很好奇，但是因为他现在腾不开手，所以也没办法去探究。 而且天文人才也不是一下子就能有的。 这玩意专业性太强了。 好在这阴阳道似乎也十分规矩，并没有做过什么利用天象干预朝政的事，而且除了钦天监和阴阳道境，阴阳道的弟子似乎也都很与世无争，几乎不怎么与世俗接触。 所以虽然也有印象，但也没太关注。 眼前这位应该不会就是那位监正吧，这也太年轻了？ 第284章 钦天监，阴阳道 第284章 钦天监，阴阳道 这些念头都只是一瞬间，在面上他却只是扫了那位道装男子和那位疑似是钦天监监正的女子一眼之后，便把目光落在了玉凝身上，呵呵笑道：“公主殿下好雅兴啊，你皇姐让你筹建皇家学院，你却在这里偷懒品茗！” 庭院之中，一张石桌，三人围桌而坐，面前都有一只晶莹剔透的水晶琉璃杯，透过杯壁还能看见杯中载沉载浮的几朵刚晒干地方新菊。 自从李逸在上林苑搞出炒青以及泡茶法之后，茶汤的市场一下子就被这种新颖的饮茶法给取代了。 文人雅士们喜欢它的清香，优雅。 普通百姓喜欢它的简单方便。 原本那些繁琐，又难喝的茶汤根本就不是一合之敌。 只有某些老派人士，依旧固守着那种所谓的仪式感，痛斥泡茶法为异端，甚至还说这是世风日下的表现。 用另一个世界二十一世纪地方说法就是，现在的年轻人啊，把传统文化都丢光了，这样下去大乾还是大乾吗？ 不过作为皇帝唯一亲妹妹的文学青年，玉凝公主殿下，似乎就很喜欢这种调调。 而且还无师自通地方学会了泡各种花花草草。 如今正是浓秋，香味清新的白菊自然就被她盯上了。 一泡之后果然发现别有一番滋味。 今日来此，正是为了来和自己的好友，这位钦天监的监正显摆自己的杰作。 却没想到“偷懒”行为被李逸这个皇姐的狗腿子抓了个正着。 一时不由心虚，但口中却倒打一耙，冷笑道：“呵呵，我道是谁，原来是逸王殿下啊，你不在宫中陪我皇姐，也不去处理军国大事却跑到这钦天监来干什么？ 难不成又来打我另一个皇姐的主意？” 那女子听到她的话，瞪了她一眼，笑骂道：“死丫头不要胡说。” 听两人这话，李逸也是无语。 这位公主殿下还真是什么都敢说。 不过他也随即想起来，这位钦天监的监正似乎也是大乾皇族出身，似乎叫做玉明。 这也算是诸夏各国的一种对策，就是把自己皇族的子弟送到阴阳道。 然后再利用任命权，把这些皇族出身的弟子，安排到钦天监的关键位置。 这样一来，没有违背祖训，但也不至于完全被人掌握。 不过这样的皇族大多都不可能是亲支近派，公主皇子，基本都是一般的宗室而已。 这对他们来说也是一种出路。 对各方来说都是可以接受。 但是看起来这位玉明监正和玉凝公主的关系，倒似乎确实挺好，连这样的玩笑都可以开。 这位女监正似乎也没有太生气，笑骂一声之后，便随即同那名道服男子一同起身行礼道：“不知逸王殿下大驾光临，下官玉明（刘晟）有失远迎。” “免礼。” 李逸微微抬手虚扶了一下。 又同玉凝相互见礼。 然后才再次分宾主落座。 玉明和刘晟也有些好奇这位如今在大乾朝廷上，几乎一手遮天的逸王殿下，怎么会突然跑到钦天监来。 于是在互相介绍寒暄了几句之后，便直接开门见山的道：“逸王殿下日理万机，今日却得闲光临我钦天监，是有什么吩咐吗？” 李逸也端起杯轻轻抿了一口花茶，但是却有点不太喜欢这种菊花的味道，于是又轻轻放下了。 闻言微微一笑道：“没有什么吩咐，不过确实有点事。” 他想要开口，但忽然却发现，这种事自己亲自来说好像有点不太合适，于是一时有点迟疑。 这种事正常来说，应该是有人上书请奏。 比如国家怎么怎么样，陛下大婚才能国泰民安之类的，然后由朝廷发令，礼部制定仪程，然后再由钦天监配合礼部的仪程，算出合适的良辰吉日。 他自己这么突然跑到钦天监来，似乎有点太突兀了。 这都怪自己，刚才一时脑热。再加上穿越者的思维，下意识的就忽略了这些东西，事到临头才想起来。 可是这个时候改口又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忽然看见旁边玉凝，心中一动道：“这件事其实玉凝公主也知道，就是筹建皇家学院的事。” 在场三人都禁不住一愣。 玉凝公主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自己的事，钦天监的两位也是愕然。 “这筹建学院，我钦天监能帮上什么忙吗？ 百家经典，之乎者也，我们也不通啊？” “此言差矣，天文算术难道不也是百家之一吗？” 李逸本来只是找借口搪塞过去，但一开口却把思路打开了。 觉得这一次可能还真来对了。 他想在大乾发展工商，建立一个有效率的政权，这些东西都需要数学方面的人才，但是如今大乾最缺乏的恰恰就是这方面的人才。 他之前想要搞一个审计院，但是和皇帝在一块想了半天，却愣是找不到合适的人才。 这并不是说大乾民间没有人研究数学，虽然水平没有后世那么高，但是这方面的研究者还是有的。 但是这年头研究数学往往都是出于爱好，或者是用来玩玄学。 这两者基本上都不可能是那些有功名利禄之心的寒门子弟回去学的，基本上都是世族出身，那种自视甚高的天才才会去玩。 而这些人又大概率不可能会支持他的那些政策。 想要这样的人才，就只能培养，他最近就在尝试编写一套数学教科书，但是实在精力有限。 而且有了教科书，也要老师来教啊，光靠他自己能教几个人。 他本来把主意打在商人头上，想着能不能从那些商贾之中发现几个这样的人才，然后以此为种子，播种天下。 但刚才这一开口，他却忽然意识到，在这个时代，谁比这些钦天监的家伙还精通数术之道呢？ 如果能够得到这些家伙的支持，那很多事情就如虎添翼了呀。 这样一想，顿时觉得今天来这里简直是天意。 于是略微整理了一下思路便侃侃而谈道：“农为国之本，工为国之骨，商为国之血。 无农则本体不存，无工则骨骼不壮，无商则血气不通。 所以治国强国，无论那家的学问，都必须要以此三者我根本。 而这三者又必须要以天时与数术为根基。 所以数术与天时实乃百家学问之根基！” 第285章 小肚鸡肠 第285章 小肚鸡肠 三人闻言都是惊讶，玉明与刘晟更是又眼睛一亮。 却听李逸又道：“比如农以天时为本，天时不定则农人就不知何时耕耘，何时稼穑。 而工商则都要以算术为根本，甚至连农耕，也都要以算术辅助，比如通过计算合理的植株间距，就能算出一亩地要多少秧苗。 再通过计算出苗率，就知道一亩地需要多少粮种。 当然这还是最基本的东西，更进一步的，就更不必说了，比如通过计算统计作物的成长数据，就能统计出各种因素对不同作物造成的不同影响，然后再通过层层对比筛选，就能培育出更高产，或者更适合某种环境的作物。” “……” 本来玉明和刘晟听到他居然把数术和天时抬到百家学问之根基地方高度，都很高兴，感觉遇到了知音。 但是听李逸居然说什么，数术居然可以用来种田。 还什么居然说要拿去计算一亩地种多少秧苗，需要多少种子。 脸上的笑容却都渐渐勉强了起来。 “这个……逸王殿下果然是见识过人，只是数术之道玄之又玄，吾等修数术乃是为了求大道。 什么稼穑，民生，吾等实在不通，不通！” 数术就给你干这个吗？ 两人就感觉就像正在把玩一件极为昂贵的精美瓷器，然后有人跟你说这个可以用来装水。 感觉简直是在暴殄天物。 看着两人的反应，李逸也有些懵逼。 怎么回事，难道我这样说不够激动人心，不够热血。 对于一个学数学的人来说，有人给你指明了数学的价值，难道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吗？ “咳……” 可能是感到了尴尬，那位名叫刘晟的副监正轻咳了一声，然后讪笑道：“这个，逸王殿下心怀天下，果然是名不虚传，此番见解也让吾等别开生面，受益良多。 不过，吾等都是出家人，来大乾为官也只是受师门之命。 观星象，研数术也只是喜好罢了，至于有益无益，都是外物罢了。” “外物？” 李逸有些无语，看了一眼三人面前的水晶琉璃杯，这玩意要是在另一个世界的后世，那也就是一个玻璃杯子而已。 几十块钱一个也就很不错了。 但在眼下，任意一只都足以让一个普通的百姓之家吃一辈子。 然后你告诉我，利益都是外物。 没有外物，难道这都是你修数术修来的？ 心中不由得对所谓的阴阳道大失所望。 这帮逼，全都应该拉去改造！ 但是出于需要，他还是学着古人又礼贤下士的劝说了一番，但是两人依旧表现的不冷不热。 十分敷衍。 见这架势，李逸也懒得再说了。 只是对这个之前被传的神秘莫测的阴阳道，有些不以为然起来。 于是点点头直接道：“也罢，是本王唐突了。” “哪里，是吾等让殿下失望了。只是吾等修行之人，确实不适合掺和朝中政务，请殿下见谅。” 玉明还算客气的谦虚了一句，刘晟则随声附和了一句。 李逸点点头，并没有打算继续尝试说服。 比如拿出一些后世的数学公式，一些另一个世界经典的算术题，这样应该能够引起他们的兴趣。 但最终还是选择了放弃。 这些人这样的姿态，哪怕说服他们，去教学了，最后会教出什么玩意来？ 说不定教出的学生还会觉得他们这样很有逼格，然后纷纷模仿，那到时候到底是给谁培养了人才。 不如还是继续在民间找靠谱。 反正也不是没有替代品。 想到此处，于是笑了笑，便站起身来道：“本王还有俗务在身，告辞。” “……” 玉明刘晟都是一愣，没想到他说服不成，就瞬间态度转冷，暗暗觉得这位逸王殿下也不过如此，居然如此没有城府。 不过他们也不在意。 反正我们又不真是你大乾官员，还怕了你不成吗？ “殿下慢走，我们就不送了。” 说着居然真就没再站起来。 玉凝在旁有些看不下去，连忙起身道：“吾也正好有事，姐夫，我和你一起走吧。” 说着也起身告辞。 李逸见她居然叫自己姐夫，微微一愣。 随即点点头道：“也好，你皇姐交代你做事，你也别老拖着。 一天到晚不务正业。” 玉凝叫他一声姐夫，其实是想缓解尴尬。 却没想到他居然真摆出姐夫的姿态来了，禁不住瞥了他一眼。 还说她不务正业，忍不住俺要咬牙，早知道不理他了。 但是已经站起来也不好再坐下，只是瞪了他一眼，“你说谁不务正业呢？” 随即觉得李逸可能说的还真不是自己，而是其他人。 玉明和刘晟也是眉头微皱。 其实他们想多了，李逸还真没有指桑骂槐的意思，没必要。 他怎么身份也摆在这，有什么话，真不需要指桑骂槐。 而是真心觉得玉凝有些不务正业。 他在玉婧面前推荐过她几次，玉婧也给她安排了不少差事，但是玉凝却一直都是能推就推，能拖就拖。 慢慢的玉婧对这个妹妹也从最初的愧疚，到冷淡了。 他知道玉凝心中顾忌什么，但她却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之前他也不好多说。 但是现在玉凝既然叫了他一声姐夫，他觉得自己就有必要提醒她一次。 走出了钦天监的大门，又回头看了一眼，然后道：“以后不要再和这些人来往了。” 玉凝没想到他又来，闻言羞怒的瞪着他，“逸王殿下，你未免管得太宽了吧？” “你以为我愿意多事吗？我是为了陛下，也因为你叫我一声姐夫，我才提醒你一次！” 李逸冷笑，随即又看了一眼钦天监，然后语重心长的道：“跟这样的人来往没有好处的。” “……” 玉凝闻言一愣，显然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口中哼了一声，但终究没有说什么，只是心中感觉有些怪异。 在她的印象中，李逸就是一个有点本事的小太监。 虽然之后这个小太监厉害的似乎有些过头，搅动风云，改变天下大势。 但依然感觉还是那个小太监。 直到此时，才感觉到眼前之人已经变了。 随即也回头看了一眼钦天监，撇嘴道：“什么这样的人，那样的人，人家不过就是拒绝了你的任命而已，你就怀恨在心，还拿我撒气，也未免太小气了。” 第286章 特权与责任 第286章 特权与责任 “不过就是拒绝？” 李逸呵呵一声冷笑，回头看了她一眼，“如果拒绝无罪，那抗旨不尊算罪吗？ 你以为他们拒绝的是我吗？ 我是为我私人的事来找他的吗？” “……” 玉凝再次说不出话来，不知该如何辩驳。 最后担心道：“你不会真打算……” “暂时不会。” 李逸淡淡的道，他又不脑残，哪里不知一个从大夏皇朝延续下来的势力背后蕴藏的能量。 岂能因为一怒就动手。 但是暂时不会，以后就难说了。 玉凝听到这话，却禁不住一惊，她能感觉到，李逸是真动了杀机。 心中禁不住有些凝然。 却听李逸一边走一边道：“你是不是觉得这只是小事？ 那你觉得如果朝廷向一个百姓发出诏令，百姓可以拒绝吗？” “这当然不行。” 玉凝下意识道。 “那你认为，朝廷要让士卒上战场，士卒可以拒绝吗？” “这……也不行。” 李逸又问：“那你觉得若是天下哪里需要。 陛下此刻要是下旨让我去，我能不能随便找个借口不去？ 还有，如果哪天陛下让你下嫁到那个臣子，或者外国番邦，你可以拒绝吗？” “我……” 玉凝闻言脸色微微一变，这才是她一直以来最担心的事，但是她知道自己没有拒绝的可能。 李逸再次一声冷笑，“既然我身为亲王不能拒绝落在头上的使命，你身为公主也不能拒绝落在头上的使命，天下百姓也都不能拒绝落在他们头上地方使命。 为什么有人却可以随随便便，云淡风轻的就能拒绝，而且还觉得天经地义。 凭什么！ 然后还觉得自己这样是高人一等！” “世族，勋贵，宗室，外戚，豪强，这世界总会有人有些特权，你我都一样有一些，但是要是特权太大，有特权的人太多，那么天下就要亡了。 所以这天下就需要有一些底线，那就是享受特权，就必须要承担义务。 士兵享受了士兵的权利，他就要上战场，百姓享受了百姓的权利，他就要纳税，要服役。 你我享受了特权，那就有责任要让天下人吃饱饭，要为他们吃饭穿衣操心。 如果有人享受权利，却不承担责任，那他就是天下的害虫。 如果有人只承担责任，却得不到应有地方权利，那他就必然会铤而走险，这样人多了，就该改朝换代了！” 李逸说着回过头来看向玉凝公主，“玉凝，你现在知道你皇姐为什么总让你出来做事了吗？ 因为她希望你对这个天下来说，除了用来当联姻的筹码之外，还有别地方价值。 而我之所以一直推荐你，就是希望陛下某天不必硬下心肠做出选择。” 玉凝惊诧的看着他。 一直以来，李逸似乎一直在皇帝面前推荐她。 但是她却一直都是能拒绝就拒绝，就算接下来了，也是应付拖延了事。 慢慢的皇帝再给她安排事的时候，也有些迟疑了。 她以为这是好事。 却没想到皇姐和李逸居然还有这样的用心。 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李逸却微微一笑道：“不要担心你出风头会让你皇姐忌惮你，有我在，你不配！” 玉凝本来还有点感动，但听到这一句“你不配”，嘴角忍不住一阵抽搐。 罢了，身为公主，本宫不能骂脏活。 不过却也不得不承认，李逸说的是实话。 有李逸在，她哪里能威胁到皇帝。 要论出风头，她和李逸比，就算是她长了翅膀飞起来，也差远了。 “还有件事。” 玉凝正想着，忽听李逸又开口道：“草原来的使团里有个小公主，你知道吧，这两天她会去你的皇家学院，到时候你照看一二。” “……” 玉凝满头黑线，这刚pua完就给我加活，可真有你的。 于此同时，钦天监内，副监正刘晟一声嗤笑，“这位逸王殿下也未免太天真了吧，而且还小鸡肚肠。 居然真的以为大乾朝廷可以命令吾等阴阳道子弟。 拒绝了他还掉脸，真是可笑。 就这外面还传闻他多么多么厉害，看了传闻果然不可信。” 玉明也是一声轻笑，随即不在意的道：“算了，如今这天下不安定，域外那些人都开始对这诸夏之地虎视眈眈了。 我们也不要去招惹这些世俗王朝。 而且你我说到底也是这大乾走出来的。” 刘晟一翻白眼，“我没事惹他做什么。 只是这些世俗之人太无知了…… 他们根本不知道这个世界的真实面目，不知道是谁在给他们遮风挡雨。” 两人说着都是摇头失笑，然后又端起面前的水晶琉璃杯品了一口。 “这大乾最近倒是搞出了一些好东西，如此纯净的琉璃与这花茶真是绝配。 还有那炒菜也很不错，可惜啊，弄出这些东西的人都是庸俗不堪。” 他口中这么说，但是却并不妨碍他把玩品评。 李逸回到府邸，立刻就命人传召见了《大乾月报》的主编杨更年。 “见过王爷。” 杨更年虽然是个读书人，但是当初却因为一场匪乱变成了流民，最后被招到了上林苑。 因为他识文断字，而且文笔还不错，所以逐渐脱颖而出。 之后李逸要搞报纸，他就被推了出来，如今已经完全看不出当初做流民时的狼狈了。 唯一的痕迹就是比一般文人多了一丝质朴与彪悍。 虽然是文人，但是眼神却颇有些狠劲。 据说他做流民的时候，曾今就打死过人。 后来也在上林卫的辅兵营呆过，才有了这样的气质，行礼也是军礼。 “好。” 李逸颇为欣赏的点点头。 “不错，没有忘了自己的根本。 坐下说话，喝口水。” 李逸说着指了指旁边的椅子，又让人给他端了一杯凉茶。 是用大麦熬制的，放了少许的糖，又放在井里冰镇过，正适合这样的天气饮用。 清凉解渴又不伤胃。 杨更年也没客气，道了一声谢，便端起来抿了一大口，然后舒服的轻出一口气。 这才问道：“王爷今天叫我来，有什么吩咐？” “叫你过来，主要是了解一下，报纸如今的发行情况，顺便有个东西，让你在下一期腾出一个版面登出来。” 李逸说着拍了拍手边的两张纸，却没急着递给他。 杨更年瞟了一眼，没太看清楚，只见那纸上很多奇怪符号。 有些好奇，不知是什么，难道是什么奇怪的铭纹刻图？ 第287章 大乾月报 第287章 大乾月报 心中想着，杨更年却也不敢问，而是整了整思绪回答道：“如今的大乾月报，已经提升到了半月一期了，以前一月一期。 但因为京城最近云集了大量的商贾，又开设了大量的工坊，这些人对信息的需求比一般普通的士民要密集。” 因为受李逸的影响，上林苑出身的人已经有了明显的个人特征，连说话用词都和这个时代的其他群体有了较为显着的差别。 另外虽然采用了蜡板印刷的技术，但是大乾如今的报纸还是做不到日发。 当然也没必要发行日报。 毕竟这并不是一个信息爆炸的时代，百姓对于信息的更新速度也没有那么高的要求。 要是真日发，那反而会造成滞销，百姓也消化不了。 报纸上的一个新闻就够老百姓们谈论好长时间了。 他们自己看了之后，还要有足够的时间让他们去吹牛，这样一份报纸对他们才有价值。 这就是时代的不同。 不过随着大量的商人云集到京城，工坊越来越多，大乾月报的发行速度也不得有所提升了。 李逸听他分析的颇有专业水平，也比较满意，然后又问道：“发行量大了，那你们的工作量也就大了，可有什么困难。” “困难肯定是有的，主要就是识字的工人太少，另外我们的信息收集半径太小。 以前我们只在京城发行无所谓。 但现在雁北三洲，甚至其他州府也随着商人的往来，逐渐被覆盖。 更甚者还有商人专门从京城买了大量的报纸，到其他州府高价售卖。 在这种情况下，我们的信息收集半径，对其他地方读者来说，可能就有些不足了。 现在无所谓，但万一将来也有别家报纸出来，那对我们就不利了。” “另外……” 杨更年说着又迟疑了一下道：“王爷，我听说有些人把我们报纸上的内容当成了情报收集的工具，这会不会造成情报泄露啊，毕竟我们报纸上登的内容除了时事之外，也有些一些民间的趣闻。 还有市集上的物价变化。 如果某些人看到了这些，会不会对我们不利？” 李逸闻言一笑道：“这是好事啊，所有人收集情报的渠道都是我们的报纸，那不是我们说什么就是什么了吗？” “呃……” 杨更年闻言神色一动，“王爷，您的意思是，我们以后可以登一些假消息？” “那不能，我们又不是抱抱刺。报纸上还是尽可能的登真内容，但我们可以选择什么登，什么不登。” 李逸一笑道。 “抱抱刺？” 杨更年轻声呢喃了一句，不知道抱抱刺是什么，但大概意思应该是坏东西，当即点头道：“我明白了。” 随后李逸又问了一些大概的情况，这才拿出那张纸递给他道：“从下一期开始，腾出一个版面开辟为数术专栏，每期传播一些数术知识。 第一期的内容就是这些数字符，以及如何利用这些这些数字符列出算术公式，这一期的内容是简单的加减乘除……” 杨更年这才知道那些奇怪的符号是数目字。 明白了之后，他也迅速就能看懂了这些符号。 不由惊叹，“原来都是数目字，这样一说果然就简答明了了，而且这样列出公式，果然比用文字描述要简单直白的多。 王爷，这些数目字都是您开创的吗？” “唔~” 李逸一下子不知该怎么回答，说是吧，好像有点欺世盗名，说不是吧，他又没法说出它的出处来历。 说阿拉伯，三哥这个世界大概率是不知道有没有的。 最后只好含糊心虚的嗯了一声。 然后又叮嘱道：“这个就不要登出来了，就说京城有无名氏好事者发明的。” “明白。” 杨更年一脸了然，然后又敬佩的道：“王爷真是低调。” “咳，那个盛名累人……” 李逸有些无奈的道。 杨更年双眸放光，“天下人皆求名利而不可得，唯王爷能看破其中道理……” 李逸被他夸的老脸发烧，赶紧挥手赶人，“快走快走，少在这里拍马屁，一天到晚不学好……” 杨更年被李逸骂着赶出了王府，但脸上却乐的跟朵菊花似的。 三天后，新一期的大乾月报比以往时候来的更晚一些，原本应该是前一天就该发售的，结果整整晚了一天。 而且京城的百姓打开保证一看，第一个版面就看到整整一版的鬼画符。 “这是什么情况，印错了吧？” “是啊，这是写什么东西啊，符文？” 旁边有懂行的道：“这确实是印错了，这东西我懂，是朝廷专门用来传递情报的密文，不是专业的人看不懂。” 其他人信以为真，惊道：“这么说，这是报社不小心把朝廷的密文直接给印出来了，这是泄密啊。” “这密文都说了个啥。” “都说了要专业才能看懂嘛……” “那这不是亏了吗？这一张最起码值两文钱呢。” “馹尼玛退钱！” 一间最近才兴起的茶馆里，不少人拿着一份报纸七嘴八舌。 正嚷嚷着，旁边有人却真看懂了，一指那一版下方的一行文字，道：“瞎吵吵什么呀，这不写的明白吗？ 这叫做数目字，专门用来表示数字和用来计算的。 你看这个，一二三四，这不写这吗？ 还在那胡扯，什么密文，还要专业才能看懂……” 此人这么一说，众人顺着他手指一看，果然发现这确实就是数字。 稍微认识些字，脑子灵活的，一下子也看懂了。 瞬间恍然大悟。 “原来是这样，刚才谁说的，这是密文？” 那个出牛逼吹破的家伙还死鸭子嘴硬，犟嘴道：“切，你们怎么就知道数目字不能做密文，我以前看到过的密文就是数目字写的。” 不过这个牛皮很快又破裂，因为下面还有文字说明了：京中有好事者发明此数目字符，本报觉得有益于天下，故刊印成版，公示天下。 “人家之前都还没有发明出来，你在哪看到的？” 牛皮王当场社死。 第288章 朝廷权威 第288章 朝廷权威 不过这些数目字对一般百姓来说，却是意义不大。 准确的说，是他们根本没意识到这些数目字的意义，虽然说是数目字，但不少人看来还是鬼画符。 还有人说，我大乾文字又不是不能标示数字，还有这数目字干什么？ 也有人说，我有算盘，什么账不能算清楚。 总之感觉没用。 远远不如其他版面的新闻更有吸引力。 李逸想用这种方法来吸引民间的数学人才，但这件事还需要稍微发酵一下。 当然在京城也不是没有人被它吸引。 而且其中还有个特别的人。 便是那位蛮族的小别吉，阿希媞。 她也在学习大乾文字，但一直进展缓慢。 倒是这数目字一下子就吸引了她的注意力，而且居然很快就搞懂了，这一版面上的大多数内容。 觉得非常有趣。 然后她当即就下了决定，接受那位乾国小公主的邀请，留在乾国读书。 “你要留在乾国读书？阿希媞，你是认真的吗？” 赤哈和苏哈纳听到她的决定都很吃惊。 两人难得的反应一致。 都觉得阿希媞是不是病了。 怎么会做出这样荒唐的决定。 “父汗是不可能会同意的。而且这一次的出使已经结束了，我们明天就要回归草原了。 难的阿希媞你要一个人留下来吗？” “有什么不可以吗？” 阿希媞却很坚持，“如果这次不是意外，我不是一样会被留在乾国吗？ 既然这样，那我留在乾国不就是父汗的意思吗？ 而且我嫁过一次了，作为父汗的女儿，蛮族的别吉，我已经完成了我的使命了。” “这是谁教给你的混账话，你难道不想念玛吉吗？” 苏哈纳有些恼怒。 说到可敦，阿希媞有些沉默，但随即却再次坚定的道：“我很想念玛吉，想念父汗以及其他人，但是那又怎么样呢，我回到草原不还是一样，不还是要被安排嫁给沙都，或者什么人吗？ 难道到时候我们就能陪伴在玛吉身边吗？” 阿希媞说完就走了，苏哈纳想要阻拦，但却被玉凝公主派来的护卫给挡住了。 气的苏哈纳暴跳如雷。 “这是乾人的阴谋，阿希媞被可耻的乾人给骗了！” 说完又看向赤哈，怒道：“赤哈，你是这次使团的领队，父汗把阿希媞交给你，你就这样任她去吗？” 赤哈叹了口气，“飞出笼子的鸟是不会在飞回去了。 而且如果真是乾人的意思，那么阿希媞留在乾国也未必是坏事。” 苏哈纳还要说什么，赤哈却再次道：“我们现在要做的是赶快回到草原，不然等大雪铺满草原，我们再回去就困难了。 而且某些红了眼睛的恶狼也未必会给我们更多的时间。” 在大雪铺满草原的时候，一般草原各部族是不会对外用兵的，当然这里指的是向草原以外的地方。 草原内部却不在其列。 饿极了的狼群，即使是在大雪纷飞的日子里也会外出捕猎，甚至会铤而走险。 草原的人也一样。 “苏哈纳，蛮族和我突支邪部没有更多犹豫的时间了。 还有我们现在已经接受了乾人的招抚，接下来乾人的使团就该进入草原册封了。 这时候就不要再说什么乾人狡猾之类的话了。” 赤哈突然语重心长的道。 苏哈纳微微皱眉，但最终哼了一声不再多说。 于此同时，前往草原的商队却已经提前三天就出发了。 一千五百名，有退役士卒为主题组成的护商队伍，高高举着大乾龙旗，商人们还是第一次在如此强盛地方武力护送下行赏天下。 这让不少加入商贾都敢这一次的选择做对。 朝廷真是说到做到。 而在商队快到雁南关的时候。 京城这边，朝廷的使团和草原的使团，一去一回，也都出发了。 皇帝亲自出城相送。 数千人组成的军队方阵唱着《岂曰无衣》陪着他们出城。 雄壮的军威，让蛮族使团的众人都微微沉默。 虽然只是相送出城，但是用意却明白白，就是在告诉草原人。 所有的礼仪后盾都是赫赫武力。 京城的百姓再次万人空巷。 无数百姓大呼：“大乾万岁。” 人群之外，也有些一些人在远远观看，不过脸色却并不好看。 当日蛮族进城的时候，他们之中就有人扬言，绝不让朝廷招抚成功。 如今蛮族的使团都要回归了。 这些天，他们却什么都没做成。 看着那些百姓自发的欢呼。 三王子玉寿，脸色凝重的叹了口气，“该回宁南了，留在这京城已经没有意义了。” 姜万年心中暗道：“早就该回宁南了，还不是你一直想要表现立功吗？ 如今表现没有表现成功，却白白浪费了时间。” 这段时间，朝廷压根也不管他们，既不理会他们，也没说赶他们走，甚至都没有人管束他们。 感觉就把他们当不存在一样。 但是这段时间他们却什么都没折腾成功过。 倒是眼睁睁的见识到了京城越来越繁华，大量的商贾从四面八方聚集到京城。 朝廷明白不许外地商贾开作坊，但越是如此，越是有人打破头往里钻，要么就是和京城的商贾合伙。 要么就干脆找个京城的百姓在前面假充东家，自己在背后操刀。 这么大费周章，居然还是要巴巴在京畿开设工坊。 大把打把的上赶着向朝廷交税。 这种事他们简直闻所未闻。 而随着这一次草原远贸，接下来恐怕有更多的人要趋之若鹜了。 而且不久之前，李逸和商贾们的谈话内容也泄露出来了。 那句“等一只鸡跳出来”的话，也传播开了。 而之后朝廷果然半步了一套叫做一税制，意思就是一批货物在大乾境内行商都只交一次税。 不过这一次交税只能交给朝廷，或者得到朝廷许可的地方州府，否则朝廷不认。 但是朝廷开具的证明，地方州府却必须要认，否则视为谋逆！ 一时之间各个地方州府都惊疑不定，不知道这是阴谋还是阳谋。 是真的泄露了，还是故意泄露吓唬人的。 但是也没人敢当这个出头鸟。 朝廷的权威居然一下子提升到了一个数十年未见的高度。 仿佛真又完全掌控天下了。 第289章 新农业 第289章 新农业 虽然在很多人看来朝廷这种权威是虚假的，甚至不少人在心里都觉得这样的虚假权威一捅就破。 但正因为如此，谁都不想做这第一个捅刀子的人。 至少也在权衡值不值得抢这一个“先机”，因为这样的先机未必是真先机，很可能就变成了“为王前驱”变成了给后来真正的天命之主当了吸引仇恨的炮灰。 就在各方迟疑的时候，朝廷却把第一批收上来的商税，以百分之三十的比例返还给了地方州府，郡县。 这一下顿时让那些只想着保持现状的地方州府惊喜了。 这些一方诸侯们惊讶的发现，由朝廷这样来搞。 虽然说起来只有百分之三十，说起来好像少了，但是到他们手里之后，居然比他们自己派人去收的时候还更多了。 他们这才知道，以前这里面的猫腻有多大，只怕他们一个命令下去，下面折腾的动静很大，但是真正到他们手里之后，连十分之一都不到。 明白了这一点之后，这些诸侯们心里是五味杂陈。 一方面是意外之喜，另一方面又恼恨那些豪强世族们的心黑。 同时又忍不住想，这百分之三十都这么多，那百分之七十该是多少呢？ 有些人难免就会想，要不然我把朝廷这一套搬过来照做行不行？ 最后的答案都是一样——不行！ 他们根本做不到。 首先他们没有朝廷的名义和实力。 其次，他们就算搬过来了，然后执行的人却还是之前的那些人，之前该吞的，还是照样吞。 再其次，这些商贾，之所以肯乖乖给朝廷上税，那是因为朝廷给他们搭建了更大的平台，给他们更大的保障。 甚至是更有想象力的未来。 这些东西，他们统统给不了。 既然这样，那些商贾凭什么乖乖给他们上税，他们宁可去贿赂诸侯们的下属，也不会把这些钱交给这些诸侯。 想明白这些，一众没有太大野心的诸侯们，态度不知不觉间就有了微妙的变化。 他们对宁南郡国等这样的大势力，开始变得不那么热心了。 这种转变不仅仅是因为这一点利益，还因为他们认识到了朝廷的潜力比他们之前以为的要强。 万一将来朝廷真的在这场角逐中完成了浴火重生，真正完成了中兴。 那么他们现在要是跳的太狠，将来能有好结果吗？ 还不如继续观望，万一将来事不可为，便直接重回朝廷怀抱就是了，反正他们本来就朝廷的臣子。 而且朝廷现在的态度也很收敛，丝毫没有逼迫他们站队的意思。 连返还这些税款也没有提任何附加条件，只是通知他们派人去京城去取，连一句废话都没有。 这架势简直就是默认了他们的暂时割据。 反倒是宁南郡国这边有些咄咄逼人。 甚至东都和一些实力强横，自认为有望争天下的大诸侯们都对他们不停的软硬兼施，让这些太守，刺史们烦不胜烦。 最后不少人干脆选择对这些势力的使者们避而不见。 不过这些太守，刺史的态度却也不能完全代表这些地方州府的态度，毕竟他们能掌握的权力也就是一部分权力。 还有一大部分是掌握在那些地方豪强和郡望世族手里的。 这些人对皇帝和李逸为代表的朝廷，态度就不那么友好了，甚至可以说敌意很大。 现在的大乾朝廷，几乎每一样都让他们看不惯。 女帝掌国，就这一点就和他们的价值观不合。 而且朝廷的种种政策也都没有一样是对他们有利的，甚至几乎就是冲他们来的，朝廷在这方面也丝毫没有伪装。 农会，工会，土地政策，鼓励工商，平民教育普及。 这每一样都在挖他们的根。 这些都是他们绝对不能容许的。 所以他们反而开始积极向那些有野心想要“清君侧，正国体”的大诸侯们靠拢。 这些种种倒是让地方势力之间的矛盾开始变得撕裂，尖锐起来。 诸侯们想要保持“冷静”“低调”，而那些豪强，世族们却在高喊什么“牝鸡司晨”，什么“奸臣乱国”，逮到机会就在这些诸侯面前什么“纲常伦理”，“圣贤道德”。 不知道的还真要以为这些人都是高贤大德呢。 而且这些高贤大德们还瞒着这些太守，刺史们去和宁南、东都等各方勾结。 这就更让这些诸侯们不满了。 因为这些矛盾，天下虽然还没有大乱，但地方上倒是一时间混乱频出。 各种博弈虽然还没有直接到生死相搏的地步，却也是于无声处听惊雷了。 对于这些天下大乱前的序曲，李逸虽然始终关注，通过东厂，密谍司，还有大量行商商队汇总出来的情报每天都会准时的放在他的案头。 不过他却只是看，并无其他动作。 不管是他，还是以皇帝为核心的整个朝廷，如今的大多数精力还是在发展内部的经济民生和人才培养上。 眼下第一件大事就是在京畿范围内推广冬小麦。 因为之前大乾的农耕技术还基本停留在比刀耕火种稍微高一点点的程度，连施肥技术也还没搞出来。 再加上水利废弛严重。 所以基本上不要说一年两季，或者两年三季了。 甚至一年一季也还需要轮种来恢复地力。 所谓的轮种就是土地种一年修养一年，以此来恢复肥力。 所以从开始组织农会开始，李逸就有意识的在上林苑的屯田营中传授堆肥技术，以及烧土粪的技术，又趁着兴修水利的档口，在各个乡村兴建了大量的蓄粪池，收集了大量的柴草。 这些都在为此时做准备。 如今准备已经就绪。 再加上大量的新农具和牛马也半买半送的发放到了农民的手中。 很多之前无法推广的事现在也可以推广了。 不仅是冬小麦，还有新的农耕技术。 这才是他酝酿了近半年之久，最大的一个动作。 发展工业也好，商业也好，那都是末，农业才是这个时代的第一产业，根本中的根本。 不管是工业也好，商业也好，那都是要烧资源的，没有资源一切都是空谈。 第290章 再议婚期 第290章 再议婚期 他之前的前期都是靠各种手段巧取豪夺，才有资本去玩的，那么之后呢，这天下有多少血可以给他吸？ 等朝廷一统天下之后呢，还从哪里吸血？ 所以在那之前，他必须要把农业产能提升起来。 这样他之前搞得那些东西才不至于成为无本之木。 为此，他甚至连和皇帝的大婚议程也都暂时放了下来，时隔这么久之后，再次亲自下到乡村一线，亲自主抓。 他这样的以身作则，效果还是有的，很多中高层的官员其实也并不明白这么做的意义。 别看古代的那些文官动不动就写什么劝农，悯农的诗，但其实他们对农的重视大多也就到此为止了。 在他们意识中，他们写一首劝农诗，然后皇帝在农耕的时候玩一个亲自扶梨的戏码。 然后感动了上天，风调雨顺。 并且想当然的以为农民也就更勤劳了，这就够了。 至于那种发现一个新作物，皇帝马上就大力推广，然后就大获成功，封侯拜相，那只在小说里。 历史上那些发明了新农具，新技术的人，有几个封侯拜相了。 有什么技术一被皇帝知道，就马上推广了？ 番薯，玉米，土豆这些东西传入之后，花了多少时间，才渐渐推广的？ 高层都如此，那些基层的官员就更是如此了。 农民也一样保守。 尤其是这么多的新技术，新事物，一起推广，还有冬小麦这种在此时的人看来匪夷所思的事物，众人就更不理解了。 好在他现在的权威和地位，在京畿范围内已经高到了说一不二的地步。 所以才没有多少人反对。 而下面的人一些人，看到他如此重视，不管是出于对他盲目崇拜，还是上有所好，下必甚焉的心理，也都表现出了相当的热情。 就算这样，过程也不顺利。 很多农民根本不理解，靠着农会的作用，和他亲自带领屯田营个宣教司的大量人员亲自动员，做工作。 再加上朝廷之前树立起来的权威。 才总算在十月下霜之前，在京畿完成了百分之七十。 等他再回京城的时候，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放松下来之后，坐在回城的马车上，他却忽然感觉有些疑惑。 “这尼玛简直比前世去偏远乡村扶贫还辛苦，这么干到底图什么？” 要说，他现在生存的压力也没有这么大了，甚至有之前的基础，不搞那些东西，按部就班，未来荣华富贵也都有了。 大不了放松一些政策，对某些人稍微妥协一些呗。 他相信，只要他和皇帝肯这么做，大乾朝廷的事立马可以上正轨，之前那些跑掉的世族百官，马上就会回归朝廷的怀抱。 为什么还要这么费力呢，这又不是我的世界。 诸夏又不是华夏。 不过这种念头也只是一瞬间，等马车停在皇宫高大的宫阙之前的时候，这些念头就被他抛到了脑后。 仔细想想，如果真让他去和那些他打心里讨厌的虫豸妥协，媾和，似乎也并不是一件轻松愉快的样子。 最起码我现在这样干更顺心。 这样想着，他的步伐也重新轻快起来。 倒是玉婧看到他的模样吓一跳。 然后神色感动又复杂的道：“辛苦了。” 说着居然亲自给他搬开椅子，等他坐下之后，居然伸手自然而然的给他捏起了肩膀。 见她如此，不光在场其他人吓一跳，李逸也吓一跳。 “陛下，这……” 皇帝却伸手按住了他的肩膀，不让他起身，然后一边捏一边笑道：“按道理说，这种事应该是在咱们大婚之后的，但看你为了江山社稷这么辛苦，就例外一下。” “大婚之后？” 李逸闻言有些意外。 虽然两人之前已经由太后背书，昭告天下了未婚关系。 但玉婧却从来没有主动提过大婚这两个字。 即使他提了，玉婧也是推三阻四。 其实他也知道，玉婧其实是担心大婚之后，不知该如相处。 正因为如此，李逸在这件事上才也不敢太过上心。 上次得到容嬷嬷的提示，这才有了一些动作。 但是心里，还是不想逼得太紧，免得她不舒服。 这才借口繁忙，又暂时搁下了。 却没想到玉婧今日居然在他刚刚回京就主动提起了，他心里顿时高兴起来。 忽然感觉就冲这个，这段时间就没有白辛苦。 于是顺势一把将她的腰肢揽住，把她拉进怀里。 口中嘿嘿笑道：“陛下说笑了，就算是大婚了，那也还是君臣啊，到时候自然还是臣来伺候陛下。” 然后又低声在她耳边道：“就算是做那事也让陛下在上面。” 玉婧猝不及防被他拉进怀里，不由自主的坐在了他的腿上，听到这话，不禁又是羞恼，又是无语。 忍不住狠狠的捶了他一拳，“想死了……” 但是却没有挣扎起身。 虽然按照礼法，在大婚之前，两人肯定不适合这样亲密接触。 但是真要按照礼法，大婚之前，两人连见面也不能像他们这样频繁。 更不要说单独见面了。 只是这在两人来说根本不现实。 好在如今在这京畿范围内，礼法这种东西对两人的约束力虽然有，但是却不大。 所以有些东西，只要两人自己不在意，也就无所谓了。 只是玉婧自己心中有坚持，所以两人才一直保持距离，但此时她却感觉浑身发软，想要起身，但却没有力气，只能任由他这么抱着。 容嬷嬷见此赶紧把一众宫人都悄悄的轰了出去，她自己也和刘芸一起远远的站到了门口。 不过玉婧也没有允许他进一步有什么动作。 李逸虽然心中痒痒，但是能够有这样的进展，却也感觉很不错了。 于是嘿嘿一笑，也不再放肆，只是搂着她感受这种难得的温存，并且笑着问道：“对了，说到大婚，咱们大婚的日期是不是该定一下了？ 老是这么拖着，于公于私都不太好。” 玉婧白了他一眼，终于还是从他怀里挣脱了出来，继续走到他身后给他捏着肩膀道：“哼，你之前不是已经打算先斩后奏了吗？” 第291章 众矢之的 第291章 众矢之的 李逸闻言嘿嘿一笑，“你都知道啦？” “哼。” 玉婧哼了一声，但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变化，这说明她其实并没有生气。 李逸闭着眼享受着来自皇帝的服务，口中微微笑道：“那我不是也没有真的先斩后奏吗？” 随即又道：“其实我知道陛下还是担心大婚之后，不好相处，会感觉尴尬。 虽然这种担心没有必要，但是我也能理解，只是有些担心越拖，到时候反而越患得患失。 而且如今天下百废待兴，有太多的不确定性，我们要做的就是尽量减少不确定性，也能让天下人更安心。” 玉婧听到他的话，神色微微沉吟，然后点点头道：“嗯，你说的也有理。” 随即又道：“其实这段时间，朝中也有人上表提请此事。” “哦。” 李逸有些意外，“都是谁，这么懂事？” “哼。” 玉婧听他这么说，再次哼了一声，随手从案头抽出几份奏章丢在他腿上，“你自己看。” “呵呵，好，我看看到底是谁这么知道咱们的心思。” 不过他口中夸懂事，但脸上笑容却有些嘲讽的意味。 他几乎能想到上这些奏章的都是些什么人。 反正不可能是真正的帝党核心。 因为这些人心里都清楚，如果李逸和皇帝需要，会直接告诉他们怎么做。 而没有经过皇帝和李逸的许可，就自作主张这么做，那不用说肯定就是为了投机。 因为以李逸现在的势头和权威。 那么皇帝和他的关系几乎不可能产生变故，真正的自己人没必要多事。 而对某些人来说，却不一样，这对他们来说，无疑是一个没有风险的投机，一面可以向李逸和皇帝表明投靠的意愿。 让皇帝和李逸注意到他们的“忠心”。 另一方面，皇帝和李逸又绝不可能因此惩罚他们。 那样岂不表明皇帝和李逸之间有间隙吗？ 而且皇帝和李逸大婚是迟早的事，而只要皇帝和李逸大婚，他们这些奏请的，就有功劳。 这简直是无本万利。 果然李逸拿起来一看，完全不出所料，上表的几乎全部都是“旧臣”，甚至还有一些留在京城的读书人。 这些人之前就多次求见过李逸，也上表示过原为朝廷效力。 当时在他们看来，蛮族来的实话，朝廷百官几乎都跑光了，如今朝廷打跑了蛮族，百废待兴，不用他们还用谁？朝廷总不可能还用那些逃跑了的百官吧。 而且他们这些人可都是在朝廷危亡之际，依然坚持留下来的忠臣。 朝廷如果不大大的嘉奖说得过去吗？ 虽然事实上，他们有的根本就是没机会跑。 有些虽然确实是出于传统价值观的忠心，但也什么屁作用没起到过。 就打算等蛮族来之后，以死报国，名留青史。 皇帝多少还有些欣赏他们的忠心，但也仅仅如此而已。 李逸则连看都懒得多看一眼。 不过也不是没有给他们机会。 如果他们真有心报效朝廷，或者有心做事，只要他们主动投入到朝廷事务当中去，或者下去从基层吏员做起。 李逸也绝不会对他们打压，或者另眼相看。 如今朝廷这么缺人，哪怕他们能力一般，只要肯用心做事，踏实学习都有打把的机会。 事实上，这样的人并非少数。 但是却有一部分人，他们依然保持着袖手空谈的好习惯，觉得我这么有气节，有风骨，为什么还要做事？ 凭我们这样的风骨气节，往那一杵，那一腔正气，什么都不要做，那些奸邪小人自然就伏法。 那些愚民黔首自然就会俯首帖耳。 如果再说几句治大国如烹小鲜的高深道理，那自然就无为而治了。 还要整天却忙那些无聊的杂务，这真是有辱斯文。 至于说去从小吏做起…… 那怎么可能？ 某这样的世之名士怎么可能去做那种贱役，按道理说，怎也得李逸这样的上位者登门求拜，然后礼贤下士，然后名仕们才勉强应诏，治国平天下。 去做小吏，这简直是最大的侮辱! 对于这些人，李逸的态度就是当他们不存在。 只是现在这些人放着好好安贫乐道的名仕不做，却跑来掺和他的事，还指望以此作为晋升的台阶。 呵呵…… 李逸一声冷笑，忽然起了恶作剧的心思。 随手拿过旁边桌上的纸笔，然后写了一个标题：震惊，某名仕不肯俯首事童子，却能趋炎附权贵！！ 玉婧在他身后，忽然见他写出这么一个白文不白，又哗众取宠的标题，哪还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我看你还是太闲了！” 说着抽掉了他手中的纸笔，道：”这种人，不要理会他就好了，还值得你专门写一篇文章。” 李逸知道他是怕自己招惹麻烦，到时候招致骂名。 却并不在意，摇头笑道：“我不是冲他们这几个人，而是要揭开天下所有这类清谈名仕的真面目。” 不过他也只是一时兴起，既然皇帝阻止了，也就不再继续了。 往下一看，居然发现了一个意外，居然是大将军何静。 李逸有些诧异。 “这段时间京城发生了什么事吗，为什么大将军何静居然也出这个头？” 皇帝闻言神色有些复杂的道：“墙倒众人推！” 说着又抽出几份奏章递给他。 李逸翻开一看，依旧还是之前那一类人上的奏章，但这一次却是清一色的弹劾何氏与大将军何静。 心中瞬间了然。 何氏现在身份尴尬，虽然何静名义上还顶着大将军的头衔，皇帝也没有废除他。 但是大将军府却已经名存实亡了。 再加上朝廷如今制度改革，废除大将军府已经是迟早的事了。 就像丞相制比如会被废除一样。 另外还有何芸何芳，如今也是，虽然有个公主的身份，但在外人看来也一样身份尴尬。 还有一点，那就是如今京城已经几乎没有几个外戚和勋贵了。 几乎都跑了。 能上台面的只有何氏和煦宁侯府，但煦宁侯乃是最早投靠皇帝和李逸的核心骨干。 而且他现在也在朝中担任要职，并且还交出侯府的所有封田，只保留了不到两百亩。 随着朝廷的土地政策深入，何氏一下子就成了另类中的另类，秃子头上的虱子。 不仅是那些投机者，就是一些新党，也开始看不惯何氏了。 第292章 何氏 第292章 何氏 不过这还真不能完全说是墙倒众人推，主要是何氏太不会做人了。 如今朝廷虽然还没有在法律层面颁布均田制和彻底的土改。 但是在京畿和雁北三洲范围内却已经在事实上初步完成了，将大多数土地集中收回，然后再通过农会分租的形式，形成事实上的初步土地改革，只等时机成熟就必然会全面施行。 这一点，只要是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得清楚皇帝和李逸的方略和意图，所以大多数聪明人都已经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而那些不聪明的，大多数也都被朝廷以其他理由收拾掉了。 在这种形式下，何氏和一些之前禁军一系的人却选择做鸵鸟，既不出走，也不交田。 虽然这些人已经同何氏一起被排除出了朝廷的权力核心。 但是却反而进一步团结在了何氏周围，进行这种非暴力不合作的对抗。 可能他们还觉得自己已经足够低调了，却不知道他们的存在已经从根本上挡了整个大方针的路。 “哼。” 玉婧一声冷哼道：“不止如此，据东厂禀报，最近某些之前逃出去的世族勋贵，似乎还打算要回来，不少人正在和朝中的一些人联系。 甚至还在市井中造势，说什么朝廷侵夺世族祖产有违国法人伦。 还说什么如果不能有主田地归还，会影响朝廷的正统和士民之心。” 李逸闻言一惊，不是吃惊那些人想要回来，夺回他们的田产地业，这是可以预见的事。 对于那些习惯了趴在朝廷身上吸血的家伙来说，如果这些地被蛮族占去了他们没办法，但既然朝廷打跑了蛮族，那这些田产地业就理所当然还是他们的。 甚至回来之后继续作威作福也是应该的。 李逸吃惊的是，何氏居然还掺和这种事，这是有多不知死活啊。 “太后那边有什么说法？” “母后什么都没说。” 玉婧蹙眉道。 李逸无语，看来何太后总是以何氏为重的老毛病又犯了。 虽然什么都没说，但是什么都不说本身就是一种态度。 而且肯定不是站在皇帝这一边的态度。 而几乎所有人都知道，皇帝和李逸不可能容忍何氏继续保持现在的姿态。 当然如果皇帝真的纵容何氏，那对他们来说，也是好事。 到时候他们就可以反向操作一波，彻底毁了朝廷如今的局面，让一切回到过去。 这是那些投机者的心态。 而那些从底层成长起来的帝党骨干，他们早就和皇帝以及如今朝廷的大方针绑在一块了，何氏这样可能会毁掉如今局面的存在，对他们来说自然也是死敌。 种种原因合力，这才形成了这种墙倒众人推的必然之势。 大将军何静恐怕也感觉到了危机，上表奏请议论皇帝和李逸大婚之期，目的也一望可知。 无非就是让那些弹劾的人知道，何氏还在舞台中央，还没有失势。 同时也是在试探皇帝的态度。 不过这种耍小聪明的举动，也让人一眼看出了这位大将军的上限。 李逸忍不住摇头。 这样的何氏，如果不是因为有太后在中间，那根本就什么都不算。 水平太低，气魄太小了。 “如果他足够聪明，这个时候就该断尾求生，主动交出我们想要的东西，到时候说不得多少还得补偿他一二。 那样的话，对何氏也好，对太后也好。” 玉婧也有些无奈。 其实不管是她，还是李逸，真没打算对何氏赶尽杀绝。 毕竟也没有什么威胁，何不给太后一个面子，大家面上都好看。 可是奈何何氏自己不配合，却尽做一些愚蠢的选择。 总以为纠结一帮人围在周围，朝廷就会投鼠忌器。 过去如此，现在还是如此。 可是他没想过，这一套对张翰可能有用，因为他们彼此的根基本质上都是同一群人，同一套体系。 可现在，他纠结的那些人对皇帝和李逸来说都是要清除的垃圾。 反倒是他自己变成了人家“投鼠忌器”的器。 “偏偏母后平时英明，一碰到何氏的事也跟着犯糊涂。” 玉婧脸色有些不好看。 本来可以好好解决的事，非要搞得彼此都难看。 李逸失笑。 “呵呵，我们看他们，觉得他们蠢不可及，看不清世事，可能以他们的角度，恐怕也要觉得陛下都是被我这个奸佞给蛊惑了，走了歧途。 居然不和他们共天下。 甚至太后只怕也觉得，何家已经放弃了权力，难道守着一点富贵也有错吗？ 反倒是陛下先是剥夺了何氏的权力，现在却连田产地业也要剥夺，这哪里还有一点亲情？ 只怕私下里还要嘲讽一句，最是无情帝王家。” 李逸说完禁不住发出一声自嘲。 玉婧也是一声叹息。 最后沉声道：“无情就无情吧，何氏的问题必须要解决了，再拖下去会出大问题。 有些人恐怕巴不得我们在何氏这件事上投鼠忌器。 到时候他们正好以此为突破口毁掉我们如今的根本。 到那时不要说亲情了，连性命只怕也难保。” 在这件事上，玉婧清醒地很。 李逸没有出现之前，她终日战战兢兢地日子，犹在眼前。 她可没有这么快忘记。 李逸闻言一笑，没有多说。 玉婧就这一点好，对于事情的根本始终有清醒的觉悟。 作为一个这个时代的人，能够在被他说服之后，始终坚定立场，没有被这个世界的某些旧观念禁锢，这已经算是一个合格的明主了。 这也是他愿意留在她身边，帮她的原因之一。 李逸可不仅仅只是馋她的身子。 “明日，正好借着大婚之期的事，我再去和母后谈谈，希望能够说服她。” 虽然已经下定了决心，但玉婧还是打算做做努力。 李逸也点点头道：“那我也拉上何芸何芳，去和大将军谈谈。” 玉婧听他说何芸何芳禁不住瞥了他一眼，随即点点头道：“也好。 另外张滟澜那边你也去看看她，她现在一个人挺不容易的。” 第293章 数学热 第293章 数学热 李逸闻言笑着点了点头，可能是因为随着大婚之期提上日程的原因，玉婧也解除了一些心结，在这件事倒是难得的大度了一把，他自然不能辜负好意。 而玉婧随即忽然想起什么，问道：“对了，你是不是和玉凝说了什么？我怎么感觉那丫头最近突然一下勤奋起来了？” 李逸闻言一愣，随即嘿嘿笑道：“也没什么，我只是告诉她，如果再不好好做事，那陛下就要把她嫁到草原去和亲了。” 玉婧闻言一怔，瞪了他一眼，道：“你就毁朕的名声吧。” 李逸呵呵一笑。 “这也是没办法，那丫头心思太多。” 玉婧点点头，对此她也没什么意见，玉凝能够有上进心，多做一点事，她也是乐于见到的。 至于玉凝会不会威胁到自己，她倒不在意。 如今大乾的这点基业，都是她和李逸一点点打下来的，别人夺不走。 两人随即又说了一会子话，不过却没有多少你侬我侬的情话，大多都还是国事，政务。 但这样的聊天，反而让两人都很自在，也不觉得枯燥。 眼看到了掌灯时分，李逸又在宫里陪着皇帝一起用了膳食，这才踏出宫门。 临走时，皇帝突然想起什么，提醒道：“对了，那个巴林沙都你都已经把他放在刑部天牢这么长时间了，之前刑部已经让人过来问，到底怎么处置了。” 李逸闻言一拍脑门，“妈呀，我差点把他给忘记了。” 不是差点，其实是真忘了。 他之前几次都打算去天牢，结果每一次都被其他事情岔开了。 然后一忙起来，就完全忘了这事。 不过还好，这前后也还不到一个月，还在小惩大诫的范畴之内。 说起来，蛮族使团此时应该也快回到草原了，而大乾第一次的远贸商队，应该也同样快到达目的地了。 应该很快就会有消息传回来了。 对于这件事，李逸才是心心念念。 远比巴林沙都的事更让他上心，毕竟后者说到底也不过就是一个部族头人的儿子而已。 对于李逸来说，完全就是一步闲棋无足轻重。 除了远贸商队之外，还有一件事也让李逸上心。 那就是人才的培养，吸纳。 尤其是数学方面的人才。 所以回到王府虽然已经天黑了。 但他还是第一时间把大乾月报的主编杨更年给喊了过来。 “殿下，我可算看见您了，之前去过王府几次，您都不在。” 杨更年看见李逸好像看见亲人一样，激动的热泪盈眶。 李逸自然知道他这副表现是为了什么，直接拿出两张稿纸丢给他。 笑骂道：“怎么样，这下没问题了吧？” 杨更年接过来一看，立刻眉开眼笑，“没问题，没问题。” 随即赶忙嬉皮笑脸的解释道：“殿下，这也不是我催得紧，实在是殿下您这文章太吸引人了。” “你就扯吧。” 李逸压根不相信他的话，如果是什么话本小说，还好说。 他还真不相信这些简单的数学题，能有什么吸引力。 最多也就是让一些人感到新奇而已。 只要等内容逐渐精深之后，恐怕才能吸引到一些真正的数学爱好者，这才是李逸的目的。 杨更年却赌咒发誓道：“殿下，我说的可都是真话，一句谎话没有。” “哦？” 李逸听他这么说有些意外。 杨更年道：“其实一开始确实没有什么人注意，甚至还有些普通读者觉得这完全鬼画符的版面不应该算他们的钱。 不过很快就有人看出了这些数目字用来记账，算术极为方便，于是很多做生意的人就专门买去学习。 这些商贾一带头，然后一些做工的工匠也觉得做工的时候，写写画画很方便。 而且还容易学会。 本来不识字的人，也能轻易学会。 有了这些商贾和工匠。 其他百姓也觉出了好，纷纷都或买，或抄，说是将来让孩子学习。 甚至连一些读书人也都引起了兴趣，不说别人，就是草原蛮族的那位小公主，都跑到我们报社好几趟了，问有没有更多的内容。 还有外州的学子专门写信到我们报社，询问这位京城的好事者是谁。” “哦，竟然还有这样的事？” 李逸闻言有些诧异，没想到这大乾的百姓还真挺开明的。 确实这阿拉伯数字用来记账，或者做工的时候临时记录那确实比用大乾的文字来得方便。 别的不说，笔画就少多了。 “千真万确，上一期报纸的销量比平时多卖出了三万多份，我们不得已还加印了一版。 然后因为我们在上一期的最后，注明了，下一期还有相关内容，所以很多人都很期待。 而前几天的这一期，因为殿下您一直不在京城，我们只好删减了这一部分的内容，结果很多读者都纷纷表示不满。” 杨更年说着又一脸喜悦的道：“还好，殿下您总算回来了，我这就马上拿去加更一期。” 说完就要走，李逸赶忙叫住他，然后吩咐道：“以后每一期的内容我会提前留在府中，如果你来了我不在，你可以找管家，让他拿给你。 另外如果有人对此特别感兴趣，找到你们报社，你可以观察一下他的水平，如果水平一般，就算了，如果水平不错，你就让他来王府找我。” 杨更年闻言神色微动，立刻明白李逸的用意。 王爷这是在通过这种方法吸引人才，却又不想引出一些趋炎附势之徒。 当即立刻点头表示明白。 “殿下可还有什么吩咐？” “另外你再在报纸上刊发一则公告，就说日后大乾的所有学校都会增设数学科目，有愿意教授学童数学的先生，只要考试合格，一律从优录取。” 李逸说完之后，摆摆手道：“好了，你去吧。” 等杨更年走后，李逸又对一名王府属官吩咐道：“你去一趟刑部，去把那个巴林沙都叫来。” 属官闻言一愣，“殿下，要不明天吧，今天这么晚了。” 李逸却摆摆手道：“没关系，你现在就去，免得我回头又把他给忘了。” 属官闻言失笑，也不再多说，赶紧匆匆而去。 第294章 蛮族人不洗澡 第294章 蛮族人不洗澡 巴林沙都一转眼已经在刑部的天牢里待了小一个月了。 一开始他还有些依仗，觉得自己怎么说也是草原蛮族使团的成员，巴林部的少主。 但是随着时间推移，一直也没有人来过问他。 他渐渐有些呆不住了。 哪怕是严刑折磨他都不怕，但这样的无人问津实在是让人无法忍受。 一天又一天，虽然没有任何人虐待他，但是他却越来越焦躁起来。 甚至感觉乾人是不是打算就这样一直把他关到死。 还有蛮族使团的其他人呢，他们去哪呢，都没有人来管我了吗？ 赤哈也就算了，苏哈纳呢，还有其他部族的人呢？ 这些人都不管他，他巴林部的人难道也不管我了吗？ 他开始越来越绝望。 眼看一个月过去了。 有人告诉他，蛮族的使团早回草原了，这下他真懵了。 他被乾人关在牢里，那些人居然就直接回去了？ 赤哈和苏哈纳不怕我巴林部和突支邪部算账吗？ “那么你们乾人打算怎么处置我，是杀是刮？” 一众狱卒闻言对望一眼，纷纷失笑，“你这个问题，我们就没法回答你了。” 巴林沙都自然也知道这些狱卒不可能知道那些乾人高层的意思，他只是借以发泄胸中的恼怒和烦闷而已。 就在此时，忽然听见外面监牢大门响动，紧接着一名穿着大红官服的刑部官员，带着几个差役走了进来。 与他同行的还有一名身着蓝色官服的官员。 沙都也分不清乾人官服的品级，只听一群狱卒连忙都上前喊那刑部官员“少司寇”。 他也不知道“少司寇”是个什么官，不过看这些狱卒的态度，应该不小。 但是那位少司寇却对同行的蓝衣官十分客气。 而那名蓝衣官员虽然表现的也很谦卑，但态度却十分自然。 又听他们言谈间说了什么“逸王殿下”心中不由一动。 别人他不知道，这些乾人口中的“逸王殿下”，他却知道。 正是乾国那个打败他们蛮族的人。 同样也是之前在乾国的朝堂上，命人把自己拿下的人。 他此时派人来监中要干什么？ 他正想着，牢门已经被打开了。 一名狱卒阴阳怪气的笑道：“出来吧，沙都少主，你的运气来了，逸王殿下要见你了。” “李逸要见我，他要干什么？” “放肆，逸王殿下的名讳是你能随便叫的吗？” 那名被称作“少司寇”顿时一声呵斥。 那名蓝衣的官员却摆摆手，然后道：“巴林沙都，你如今的情况你大概也清楚，蛮族的使团都已经走了。 另外你巴林部的其他人在临走的时候，还向我朝陛下声明过，你的行为只是你个人的行为，与巴林部无关，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巴林沙都一听此人开口，发现此人居然像是一个太监，但是举止做派却和他见过的乾国太监又不像。 不过他此时却也没心思关注这些。 听到此人的话，他心中不由顿了一下，哪里不明白此人这些话之中透露出的意思。 这表明不管是突支邪部和其他蛮族各部的人不管他的死活，连巴林部也要和他撇清界线。 虽然这并不出乎意料，毕竟巴林部也没办法同时应对突支邪部和乾国的双重攻击。 但是这对他来说，还是一个打击。 不过他口中却依旧嘴硬的道：“那又如何，我草原勇士从不畏死，最多不过就是回归长生天的怀抱而已。” “你真的确定要死吗？” 蓝衣官员淡淡的问道：“如果你确定，那本官这就回报王爷，说你已经自杀了。” 沙都闻言睁大眼睛，“你，你怎么能撒谎？！” 在场其他人却都忍不住笑了。 蓝衣官员也是一笑，“看来你没准备好去死。 既然这样，你就老实一点。 就算是蛮族在对待上位者应该也有基本的礼貌吧？” 巴林沙都脸色有些涨红，但最终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哼了一声，算是最后的倔强了。 人只要有希望，谁也不能轻易的放弃希望。 而且他也想知道那位乾国的逸王殿下见他到底干什么。 之后他又被带着去洗了个澡。 他本能的想要拒绝，虽然他在监牢里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洗澡了。 但是对于蛮族来说，这根本不叫事，很多蛮族人一生都只洗两次澡，一次是出生，一次是死亡。 当然这只是理论上的说法，事实上还有更多的人，连这两次也不能完全保证。 至少死的那一次没法保证。 虽然作为头人，要稍微爱干净一点，但这个稍微也非常有限。 只是在乾地的空气比起草原显得湿热又气闷，而且空间也很逼仄，不像草原，只要大风一吹就浑身清爽了。 所以不洗澡这件事在乾地变得更加难受一些。 再加上他也有些担心，他如果拒绝，这个乾人的官员，又会跑去直接禀报他已经自杀了。 所以他最终还是接受了。 然后他就发现乾人在洗澡这件事简直太奢侈了。 洗一次澡的水，足够蛮族一户牧民一年的使用了。 而且还有一种叫做香皂的东西，甚至还有专门洗头发的东西。 不过这一次他果断拒绝了，“俺又不是女人，不要这种香兮兮的东西。” 好在这一次乾人也没有为难他。 只是耸了耸肩就随了他的便。 可能是太久没有洗澡的原因，洗完澡之后，他并没有感觉很舒服，反而感觉浑身都难受，稍微一出汗就浑身刺痒。 一直到他见到李逸的时候，还在不停的扭捏。 李逸看着他感觉有些奇怪，问道：“你怎么了？” “你的人非要我洗澡。” 巴林沙都不满的道：“而且他们还把我的衣服给丢了。” 李逸看了一眼属官，后者苦笑道：“他的那身衣服都已经快变成铠甲了，放在那里居然能立起来。 而且上面除了臭味之外还都是虱子。” 巴林沙都恼怒的道：“臭味怎了，男人就应该有臭味，只有女人才会喜欢香味。 至于虱子，那是长生天的使者，能够赐予生灵健康与福气。” 李逸本来还觉得是不是应该尊重一下人家的习俗，听到这句话，直接给他两个字，“放屁！” 第295章 无用的倔强 第295章 无用的倔强 李逸本来还打算和巴林沙都讲讲人生，谈谈理想，但听到他居然说什么虱子能带来健康与福气的屁话之后，瞬间知道了，在没有经过时间的潜移默化之前，和他说什么都是白费。 当即就没了说话的兴趣。 直接对带他过来的属官道：“带他去魏朝英，从明天开始，让他插班在这一期的士官学校学习。” 沙都完全摸不着头脑，他想过李逸可能会拉拢自己，甚至严刑拷打。 完全没想到居然把自己叫来之后，居然说要让他去什么士官学校学习，当时就抗议道：“什么士官学校，我不去！ 你要杀就杀，不要指望我会服气你！” 李逸瞥了他一眼，冷笑问道：“你不去你去哪里？ 你以为你现在是什么身份？” “我……” 沙都一时语塞，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最后一梗脖子道：“我不管我什么身份，反正那什么学校我就是不去！” 李逸闻言也不生气，只是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把他看的有些不自在。 半晌这才笑道：“你不去也行，不去你就回草原吧。” “什，什么？你，你肯放我” 沙都闻言一愣，连旁边的王府属官闻言也是惊讶。 李逸却很平淡的道：“出了这个门，你想走就走，没有人会拦你。 但有一样，你这样回到草原，巴林部还敢不敢收留你，那本王就不知道了。” “你什么意思，我是巴林部的少主，巴林部为什么不收留我……” 巴林沙都皱眉不解，不过他忽然好像明白了什么，猛然怒目睁眼道：“你这是在威胁我？” “你配吗？” 李逸鄙夷的瞥了他一眼，“突支邪阿莫也不值得本王一句威胁，你算什么东西？” “那，那你什么意思？” “呵呵，沙都少主，巴林和丹头人应该不是只有你一个儿子吧？” 见他还没明白，旁边的那位王府属官笑着代替李逸提醒他道：“你以前是巴林部少主，但现在你还是吗？” 那名属官说着，看了一眼李逸，见他只是微笑不语，并没有阻止。 这才又接着笑道：“而且我们王爷虽然懒得阻拦你，但是你之前冒犯我大乾天子的罪过，可不代表我大乾就这样宽恕你了。 也就是说，你现在就算回到草原，你也是一个罪人，而且是一个失去了部族少主位置的罪人，你难道就不想想你回去之后会遭受什么样的待遇吗？” 沙都听到这里，脸色终于忍不住一变，他就算是再粗莽，但也不是傻子。 身为巴林部的少主，他哪里还不知道这种权力斗争。 他可以想见，他被留在大乾的消息一旦回到草原，他的那些弟弟表面上怎么样不知道，心里只怕已经乐开花了。 而他留下的位置和权力自然也都会立刻被瓜分，甚至连那些过去忠于他的人，只怕也只有两条路。 要么改换门庭，要么就是死路一条。 草原的权力斗争可不像大乾那么瞻前顾后，手段温柔。 再一想，他能够被留在大乾，甚至使团走的时候都没有人来看他一眼，本身就已经说明了他已经成为一个弃子了。 等他这个时候再回到草原，只怕连他的父亲也不会欢迎他，因为部族已经没有他的空间了。 甚至他还能给部族带来风险的话，那么就更加没有他的立足空间了。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茫然又愤怒。 他原本听到李逸说随他去哪，心中还高兴。 却没想到自己居然莫名其妙就落到了这个田地。 愤怒却又不知道该向谁愤怒，最后只能瞪眼看向李逸。 都是这个乾人，这个乾人真是太狡猾了。 他虽然不杀自己，却把自己变成了无家可归的孤狼。 现在还要假慈悲，以为我巴林沙都会感激他吗？ 李逸却懒得再多说什么，再次摆摆手道：“好了，你可以走了。另外提示你一下，阿希媞别吉如今也留在大乾，如今正跟着我大乾的玉凝公主殿下学习，你如果不知道怎么在大乾生存，或许可以去请教她。” “阿希媞别吉也被你们扣留了，你们乾人果然卑鄙！” 巴林沙都听到阿希媞居然也留在了大乾，还以为阿希媞和他一样也是被强行扣留下来的，甚至更加愤怒。 但李逸却不再理会他了。 说完便赶苍蝇般的直接挥手命人带他离开。 倒是在旁边一直跟他形影不离的刘芸，见巴林沙都满脸愤愤的被带走，有些担忧的道：“这样对他，他会不会怀恨在心？ 万一将来培养出个白眼狼……” 李逸却不甚在意，笑了笑道：“人是会变的，现在忠心耿耿的人未来未必不会成为白眼狼，现在怀恨在心的人，未来未必不会对我大乾忠心耿耿。 慢慢看着就是了。 而且白眼狼未必就没有白眼狼的用途。” 说完伸了个懒腰，“不管他了，反正机会给他了，怎么选择就是他的事了。” 刘芸似懂非懂，但听他这么说，也就不再多问。 而于此同时，那名王府属官也领着巴林沙都走出了王府的大门。 属官回头看了他一眼，见他还是一脸愤怒的模样，不由微微失笑，“巴林少主，你现在是打算遵从我们王爷的安排，还是想要自行离开呢？” 沙都闻言再次皱眉，之前在刑部天牢里的时候，只想着有没有机会能够重得自由，但现在他好像自由了，但是却反而无所适从。 他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大乾京城的夜色。 虽然不是第一次看，但当初初到京城的时候，他心中还是雄心勃勃，看这乾人的京城也只觉得这满眼的繁华真是让人向往。 甚至还想着，等到某天巴林部掌控了蛮族，统一了草原，到时候再纵马南征必然不会再像这次这样折戟沉沙了。 但此时再看这如灯火辉煌的夜色，却感觉无比的陌生与孤独。 与之相比，草原一到了夜晚就到处都是黑茫茫一片，除了一堆篝火之外，几乎看不到任何星月以外的光芒。 但是在草原，哪怕夜色再黑，他也丝毫不畏惧，他可以毫无顾忌的纵马狂奔。 可在这灯火通明的大乾京城，甚至还能听到远处不时有喧嚣的人声传来，丝毫有人在叫卖，有人在唱歌。 可他却发现自己一步都无法迈出，最终哼了一声，把脖子一拧以显示自己的倔强。 第296章 一个说服自己的理由 第296章 一个说服自己的理由 王府属官见他如此，不由失笑。 不过却也没有再戏谑他了。 毕竟王爷虽然表现的很随意，但再随意，这也是王爷的安排，那必定是有深意的，之前戏谑一句，只是杀杀这蛮奴的锐气。 他可不敢因为自己的多嘴坏了王爷的大事。 当即微微一笑摇头道：“你呀，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你知道王爷安排你去的士官学校是什么地方吗？ 你知道在我大乾有多少人排着队想要进士官学校学习吗？” “哼，你们乾人排着队想进和我有什么关系？” 沙都再次一声冷哼，不过还是迈步跟上了这位王府属官的脚步。 “呵呵，那你知道你蛮族为什么会在我大乾面前一败涂地吗？” 王府属官回头看了他一眼。 沙都一皱眉，“这和这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关系，你难道不知道什么叫做士官吗？” “什么叫做士官？” 沙都一怔下意识的问道。 不过他这一问，这位王府属官却一下子不知该怎么描述士官这个概念了。 最后只得如实道：“就是直接统管士卒的一般军官，如伍长，什长，屯长，百将以下皆属此列。 而所谓士官学校，就是专门培养这些中下层将官的地方。” “什么？伍长，什长，屯长，百将？” 沙都先生一阵愕然，草原虽然没有乾人的这些军制，但是长期和乾人打仗，对乾人的军制多少还有些了解的。 就算不了解，一听名字也能明白肯定不是什么大官。 甚至都算不上什么管。 这样的人还要搞个学校专门培养？ 随即却恼怒起来，“你们逸王殿下什么意思，这是在羞辱本少主吗？ 居然要让本少主去和这些小卒同列？” “与小卒同列怎么了，在我大乾再大的官，也得从底层小卒开始做起。 如今我大乾军中将校，有大半都是从士卒提升上来的。 百官也都要从小吏开始。 你还看不起士官学校，你应该想的是，我大乾连这些士官都是受过专门教育的。 而且这些士官学校之中走出来的佼佼者，将来无一不是前途无量。” 这话说的其实多少有些夸张了，因为如今大乾的士官教育其实还是在草创阶段，并没有完全正规化。 不过这位属官自己却完全不觉得自己是在吹牛。 因为即使是草创的士官培养制度，在这个世界目前也是独一无二的。 哪怕现在大部分士官都还只能做到短期轮换学习，但有学习和没有学习，那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所以在这位属官看来，自家王爷搞的这一套东西简直是小母牛长翅膀，牛上天了。 不然为什么能打蛮族跟他小朋友一样呢？ 巴林沙都闻言也是一怔，下意识的想说，“打仗还要学吗？” 可是随即想到之前蛮族在乾人面前一败涂地。 忽然觉得这乾人的军队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崛起，或许真的是这些东西很厉害。 却听领路的王府属官继续又道：“而且士官学校，如今可是我大乾的四大学校之一，多少人想进都进不去。 我们王爷这可是在培养你啊，巴林少主！” 对于这后面一句话，巴林沙都下意识的忽略了。 虽然他不知道李逸打的什么主意，但是他怎么也不相信李逸有什么好心。 不过倒是对他口中的四大学校有些在意，问道：“四大学校，是哪四大？” “四大学校，自然就是大乾士官学校，大乾军事学院，另外还有大乾吏员学校，还有就是皇家高等学院。 对了，那位蛮族的阿希媞别吉如今就在皇家高等学院。” “什么？” 听到阿希媞沙都忽然心中一动，皱眉问道：“之前你们的逸王殿下不是说阿希媞正在跟着你们大乾的公主学习吗？” “没错啊，那是因为玉凝公主殿下就在负责筹建皇家学院啊。 哦，到了……” 沙都还要再问，他们却已经到地方了。 巴林沙都抬头一看，却发现眼前是一座无比宏伟的豪华建筑。 看规模居然比那位逸王殿下的王府还要大两倍。 奢华程度也更是不可同日而语，不由得微微惊讶。 这什么学校，居然比王府还宏伟？ “这里以前乃是一座王府，如今全部收归朝廷，吾皇陛下不愿劳民伤财，便将这些王候府邸都改成了学校。” 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领路的王府属官有些自豪的解释道。 显然对于有这样一位英明的皇帝，他与有荣焉。 虽然他自己内心也有些波涛汹涌。 毕竟把王府改建成学校，让普通学子随意占用，这在历朝历代都难以想象。 以往就算是新王朝造反，也只会把旧王朝的这些宫殿，府邸烧毁，而不会让普通百姓进入其间。 “当初逸王殿下提议改建的时候，有不少人表示异议。 他们认为这样会有损朝廷在百姓中的威严。 而逸王殿下却冷笑说，‘有损什么威严，是怕百姓看到某些人到底有多么腐朽吗？’ 然后又道：‘这些东西其实没必要掩盖，而且正要让百姓看看，这样百姓就会明白陛下和朝廷为什么要清除这些垃圾？ 而朝廷的威严靠的是严明公正的律法，和以民为本的仁德。’ 吾皇陛下也觉得逸王殿下言之有理，然后一力做主，这才有了我大乾京畿的四大学校。 而且不仅如此，逸王殿下的意思，之后还要把那些闲置的王侯府邸都改建成，医院和图书馆。 总有一天，我大乾人人都能读书，人人都能习武。” 说到李逸这位王府属官充满了敬佩与自豪，然后迈步朝眼前建筑的大门走去，并且朝门口的卫兵亮出了李逸的手令，道明来意。 巴林沙都听着他的这些话，神色凝重，不知道该说什么。 心中感觉莫名的有些复杂。 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感觉，如果照这样下去，蛮族恐怕永远都不会有纵马中原的一日了。 更要命的是，草原人可能现在还并不知道这些乾人藏在暗处的这些强大。 也许只有学习乾人才能改变蛮族。 他这样想着，忽然对走进眼前的士官学校没有那么抗拒了。 至少他在心里有了一个说服自己的理由。 第297章 李逸入何府 第297章 李逸入何府 十月，大乾的京城已经开始有霜了。 要是以往，除了那些无处过冬的流民百姓，一般根本没有人在意，但是今年京畿的百姓看到这第一场霜的到来，心却一下子都悬了起来。 因为就在几天前，冬小麦已经出苗了。 不少人都赶忙跑到地里去查看。 还有一些少数人坚持就是不肯配合朝廷动员的人，则都暗暗幸灾乐祸起来。 更有甚者居然直接冷嘲热讽。 “我就说嘛，朝廷的话哪能都听，那些当官的还知道怎么种地不成？” 这还是一般百姓的话。 而以何氏为首的一群最后的勋贵顽固，更是高兴坏了。 不少人都已经摩拳擦掌了，到处去说朝廷这是在劳民伤财。 “朝廷如今不但阴阳乾坤颠倒，连四时节令也不分了。” “这是倒行逆施啊！” 但是结果却让他们大跌眼镜，那些看起来绿油油的麦苗，居然挨了霜打之后，依然坚挺的活了下来。 这下子，朝野上下都看不懂了。 这什么时候，这嫩苗居然不怕霜打了？ 这是什么妖法？ 不过大多数百姓却都欢欣鼓舞起来。 “原来冬天真的可以种小麦啊，朝廷果然没有骗我等！” 而那些之前没有听朝廷动员的百姓，全都后悔起来。 这少种一季，得少收多少粮食。 而且那些听了朝廷政令的，还得到了各种补助，比如可以便宜购买新农具，免费学习新的种田技术。 而他们因为不肯听朝廷的命令，这些东西就都跟他们无关了。 不过更多后悔的人，还是那些租种何氏等勋贵土地的佃户们。 他们本来只是因为不愿意冒险改弦更张，再加上这些勋贵如今也都降了租税，这才一直继续租种了这些勋贵的土地。 之前朝廷来动员播种冬小麦，传授堆肥法等新的耕种技术，他自然也都没参与。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越来越后悔了。 而这一次冬小麦的事件，更是将这种后悔推到了极致。 而且他们还听说，朝廷接下来还要搞什么分包制，那些朝廷下来的宣教队的人跟他们说。 只要加入农会，接下来，所有的土地都会分包到户，三十年不变。 而且加入农会之后，农会还会安排组织耕种，粮食丰收之后，农会也会组织统一售粮，不用担心被粮商趁机压价。 朝廷的税粮也都由农会统一安排，百姓不需要再自己担着粮担去交税，更不用担心被人踢斗淋尖了。 听到这些实实在在的好处。 哪怕是在顽固的人也都心动了。 不少人回去之后，直接就选择了退佃。 反正如今京畿也不缺活路，大不了去城里做工也饿不死。 这样的人一户两户无所谓，人数一多了。 那些团结在何氏周围的最后勋贵外戚们也坐不住了。 “皇帝这是要赶尽杀绝啊！” “吾等祖辈谁不是有功于大乾，没有吾等，大乾何来这数百年江山？！” “如今这玉氏居然要以黔首杀世族，这是倒行逆施啊。” 有人痛心疾首，有人唉声叹气。 还有过激的，更是忍不住声色俱厉的咬牙道：“什么皇帝，不过是牝鸡司晨而已！ 还有那李逸，什么来历更是不清不楚，先是假冒内监祸乱宫闱，如今又以异姓封王，这样下去大乾迟早要完！” 不过这样的过激之言还没有几个人敢接。 抱怨几句，皇帝和李逸并不理会，但是要是触及根本，皇帝和李逸的屠刀可从来没有软过。 有人岔开话题问道：“对了，何氏那边怎么说？” “难道太后也要坐视何氏被灭吗？” 如今何氏和太后已经是他们唯一的依仗了。 “何氏也没用了，如今整个京畿从上到下几乎全都把皇帝与李逸完全掌控了，宫中也不例外，如今太后是否还有自由都是未知数。 皇帝要是真动何氏，太后又有什么办法？” “大将军当初就不该把禁军拱手让给皇帝，失策啊！” “现在还说这些有什么用？吾等当初在禁军中的后手还不是全都被连根拔起了吗？” 这些人正说间，忽然有人匆匆进来，几人吓了一跳，等看清来人才松了一口气。 正要说话，还没开口，来人却就先慌张的道：“不好了，李逸刚才去了何氏！” “什么？” 众人一听这话吓一跳，以为皇帝终于要对何氏动手了。 连忙问道：“李逸带了多少人马？” “那倒没有，只他和刘芸以及数名随从，另外何芸何芳的车驾也先后进了何府。” “嗯？” 听到李逸居然没有带人马，众人都有些意外。 有人微微皱眉道：“看来李逸这是又要玩攻心之术，此人最擅长的就是以言语攻心。 他只怕是还劝大将军再次退让！” “还退让，身后都是悬崖了，还如何退让！” 有人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忽然咬牙道：“既然只有他没有带人马，那不如……” 此人说着做了一个动刀的手势。 于此同时，何氏大宅后堂，何氏二代的一名公子也做了同样的动作。 不过立刻就迎来了呵斥，“胡说八道，别人不说，那何芸就是八品强者，有她在，除非有同样八品强者牵制，或者有千军万马，否则谁能动的了李逸？” “千军万马虽然没有，但我何氏部曲奴仆组织起来，也有千余人，刀枪兵刃我府上也有。 那何芸虽然是八品强者，但进阶时间不久，若是千余人一起乱刀齐出，未必就不能火中取栗！” 这名公子却依然不肯放弃。 “杀了李逸然后呢？就这千余人你难道还能打败上林精锐了？ 到那个时候我何氏上下还会有一个活口吗？” “我们可以联系禁军中的旧日亲近，只要禁军……” “好了！” 何宁突然开口，瞥了几个跃跃欲试的年轻人一眼，“不要再说这些胡话了，当初禁军还在我何氏手里的时候，士卒都不站在我何氏一边，如今哪里还来的旧日亲近？” 他这话一说，众人神色连连变幻，有几个小辈忍不住顿足恨声道：“大伯当初就不该将军权拱手让出，不然也不至于有今日！” 第298章 何氏的反抗 第298章 何氏的反抗 “都闭嘴！ 一直没有开口的何静面沉似水，突然开口发出一声冷喝。 众人脸色一变，不敢再开口。 何静这才轻轻哼了一声，目光扫过众人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更何况我何氏累受君恩，军权本来就是天子所予，天子要收回，本就是天经地义。尔等谁敢以此事再说这些大逆不道之言，家规伺候！” 随即又对旁边一名心腹老仆道：“去请逸王殿下花厅待茶，吾稍后就到。” “是。” 老仆闻言连忙退身而去。 听他如此说，一众小辈虽然不敢开口了，但脸色却禁不住变了颜色。 何宁看了他们一眼，随即开口道：“兄长，如果逸王殿下此来是要我何氏交出田地，兄长打算如何应对？” 何静闻言微微皱眉。 他嘴上虽然说什么君臣之道，但内心其实也有点怨气和后悔。 虽然从理智上，他很清楚当初的事根本就不是什么，他将军权拱手相让，而是他何氏根本已经失去了对禁军的控制，逼不得已才做出的选择。 但人就是这样，一旦遇到更坏的结果，就会忍不住去想，当初要是没有做出这样的选择，会不会是另一种结果。 这样想的多了，不少人就会选择性的忘记当初做出选择的本来原因，甚至会在记忆里不断的美化自己当初动机。 比如什么都是出于对忠心，什么出于对大局的考虑，越想就越觉得是别人对不起自己，越想就越觉得是自己当初太善良，太天真。 何静也不例外。 再加上一群小辈和兄弟族人不停的抱怨，他内心自然而然的也觉得皇帝和李逸有点欺人太甚了。 不过好在他还有一丝理智，并没有把自己的这些想法表达出来。 更知道不管当初怎么样，现在都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这样的抱怨没有丝毫作用，只能给对方以口实。 听到何宁问话，他沉默了一下，转而询问道：“听闻这一次芸儿与芳儿也一起来了？” 何宁神色微动，随即点头道：“芸儿确实刚刚回来了，不过和李逸只是前后脚，这会应该是去母亲那里去了。” 另一边一群何氏堂兄弟中也有人神色微微变化了一下，此人正是何芳的父亲何远。 身为旁支近脉，并非长房嫡系。 能坐在这里本身也是因为何芳入宫之后，他的地位有所提高。 但如今何芳的身份暧昧，他在何氏的地位也变得有些尴尬。 再加上他本身就不是一个喜欢出风头的人，所以能不开口都尽量不开口。 何宁说完之后，他也只是点头附和了一声。 但是何静听到何宁的话之后，微微“哦”了一声之后，却又好像很随意的问道：“两个丫头回来没有说什么吗？” 何宁自然知道何静是什么意思，事实上何芸何芳与李逸的关系，在何氏之中虽然捂得很严，所有人也都不提。 只是这事太过敏感，而且真说出去也不好听，所有人也都心照不宣。 何静此时这么问，看起来好像很随意，但目的也很明显，就是要两人去李逸那边使力。 不过何宁还没开口，旁边何静的长子何田却哼了一声道：“父亲这话真是多余问，那两个丫头早不回来，晚不回来，偏偏这个时候回来，是站在哪一边的还不是一看便知。” 他这话一说，不光是何远，何宁也是神色有些不好。 因为何远是何芳的父亲，而他正是何芸的父亲。 而何芸何芳这个时候回来，何田虽然说的难听但可能却也是一语中的。 这让做父亲的两人脸上都有些挂不住。 毕竟自己女儿却帮着外人，这在这个家族观念很重的时代来说，总不是什么好看的事。 但何宁却只能强忍着尴尬，装作没听见，支吾道：“这个……芸儿一回来就去母亲那里了，似乎并没有说什么。” 何远也跟着点头道：“芳儿也是去拜见老夫人了。” “哦，原来如此，我知道了。” 何静也似乎完全没有听到何田的话，暗中却禁不住瞪了自己这个蠢货儿子一眼。 何芸何芳这个时候回来，明显是李逸搬来的帮手，他能不清楚吗？ 但这种话不说破就还有余地，他提一嘴提醒一下也就够了，说破了有什么好处。 偏偏这个蠢货自作聪明，说话做事完全没有城府分寸。 说起来，当初禁军的事，如果不是这个蠢货授人以柄，他何氏又何至于一败涂地。 如果是别人，犯了这么大的错，他早就弄死了。 可偏偏这个蠢货还是自己的儿子，更要命的是，自己的其他几个儿子居然还不如这个蠢货。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一阵心累。 不过何芸何芳去见老夫人是什意图，难道那李逸想让何芸何芳说服母亲同意何氏放弃田产地业？ 想到这里他禁不住又有些警惕，虽然他相信老夫人那里能被何芸何芳说动的可能性不大。 但是却不得不以防万一。 心中暗骂一声，这个李逸真是卑鄙无耻，无所不用其极。 强忍着心累带来的疲惫，打起精神道：“既然这样，那就先去见一见这位逸王殿下，看看他说什么吧。 对了，二弟，你也去母亲那里看看吧。” 何宁听到他的话，心中一动，也是会意，于是点点头道：“嗯，我确实有两天没给母亲请安了。” 说完匆匆而去。 另一边何田见众人都不理他，完全不知道自己有多蠢，反而觉得自己说的都是至理名言，但却被这些长辈给无视了，心中也很不满。 就在此时，忽然有人来报，“伏虎将军兴安伯和几位前禁军旧将前来求见。” 何静闻言都是一皱眉，哼了一声道：“哼，这些人耳朵倒是灵！” 何田在一旁却眼睛一亮，欣喜的凑到何静跟前道：“父亲，这是好事啊，如今这京畿勋贵世族已经不多了，这些人更都是我何氏亲支近派。与我何氏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唇亡齿寒。 不如就请他们也去花厅，到时候也让李逸这个奸佞看看，我何氏如今也并非就是任人鱼肉的孤家寡人。” 第299章 螳臂当车 第299章 螳臂当车 “大郎这个主意好。” 何静闻言心中微微一动，没有立刻开口。 而在场其他人却都觉得这是好主意，纷纷称赞。 “那李逸想朝我何氏下刀，无非就是觉得我何氏如今已经权势不在了，那就让他看看什么叫做大船烂了也有三百石钉。” 还有人道：“家主，伏虎将军兴安伯等人都是我何氏的旧将，他们能在这个时候匆匆赶来，说明他们对我何氏还是忠心的，我何氏可也不能寒了他人的心啊。”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何静也有些心动。 最后点点头道：“那就请他们也到花厅吧。” 另一边，何宁匆匆赶到内宅何氏老夫人的居所，却并没有看见何芸何芳，一问才知道两人拜见老夫人之后，已经各自回各自父母的宅院了。 何宁忍不住有些奇怪，“母亲，芸儿与芳儿没有跟您说什么吗？” 何氏老夫人已经七十多了，但是身体却还颇为健朗，听到他的话，反倒有些奇怪。 “她们能和我一个老婆子有什么话说，怎么了，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哦，那没有，孩儿就是这么一问。” 何宁听说何芸何芳只是单纯就是来问了个安就走了，虽然心中讶异，但他也不可能把这些烦心的事去告诉老人家。 于是支吾了一声，便匆匆告辞了。 出了老夫人的居所，又快步赶回自家的宅院。 正好看见何芸和自己的妻子说话。 看到他回来，母女两人都停下了话头。 何氏二夫人有些奇怪，“夫君，你不是在前头和大伯议事吗，我听说那位逸王殿下也来了，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 何宁闻言假装没事，随意的道：“那些事自然有兄长处置，轮不到我操心。 又听说芸儿回来了，就过来看看。” 然后又看向何芸道：“芸儿，你现在已经出宫了，没事就多回来陪陪你母亲，你一个女儿家别一天到晚去管那些有点没的闲事。” 何芸一听却不乐意了，“那怎么叫闲事呢，那可都是国计民生。” 说完又有些得意的道：“父亲，你大概不知道吧，女儿我现在掌管的各种工坊就有上百座，每日流水都能随便抵得上何府十年的进项，千万人的衣食所系都要女儿操心。 就这还不算那些我们转让出去的技术，成立的工坊，也要我们监管。 你倒轻松一句闲事就了了。” 听她这么一说，不要说何氏二夫人，连何宁都吃了一惊，却有些不信，冷笑道：“哼，就会说大话，还何府十年的进项，你知道何府有多少产业吗？” “我当然知道。” 何芸轻蔑的道：“何府如今一共有二十七家商铺，四十二处产业，另外还有二十一个庄子，总共田亩大约八千亩。 确实不少了。 但是一年进项，我稍微算了一下，大概也就是两千金币。 而且这个数字以后还会逐年下降。 首先是商铺，所经营的商品基本都已经落后于当下了，根本没有竞争力，而且那些商铺的掌柜伙计我也去看过了，大概都是以往骄横惯了，一个个都鼻孔朝上，态度极差。 这样下去，不亏本就是好的了，不要说赚钱了。 其他的产业也是一样，如今京城最不缺的就是房产，不过未来随着大量的商贾和各州府的富人涌入，大概还是会涨起来。 这算是最大的一笔进项了。 至于田产，只怕到明年就不会再有租种了，就算租出去，也最多不过三成地租。 另外从明年开始，朝廷就要取消人头税，而将所有杂税都归入田亩。 三成佃租也就勉强够交税而已。” 何宁没想到自己这个女儿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以前的何芸娇生惯养，怎么可能会知道这些俗世。 随即却忍不住微微皱眉道：“这些事你是怎么会知道的？” 何芸嬉笑道：“这有什么，又不是什么秘密，我身为何氏的女儿，难道我想要知道何氏有多少家业，还会有人不告诉我吗？ 至于其他的，女儿掌管着那么多人的衣食生计，如果连市面上各行各业的行情，以及未来的变化都不知道，那怎么做决策？” 听她这么说，何宁愈发吃惊她的变化，甚至感觉连气质都变了，以前何芸只是任性，但现在的何芸却浑身上下都透着自信。 而且这种自信不是依仗着家世出身，而是依仗自己的能力。 不过他心里却还是怀疑，这是李逸的手段。 忍不住黑着脸。 但何氏二夫人却很高兴，看着自己的女儿欢喜的道：“哎哟，没想到我的小芸儿真的长大了，本事了！” 何宁却一声冷哼道：“什么本事了，这些话都是那李逸教你说的吧？” “这还用教吗？” 何芸轻笑，随即脸色有些微红的道：“不过我这么做事确实是他教的，但也有我自己的心得体会啊。” 说到一半她才反应过来，睁大眼睛诧异的看着何宁道：“父亲，你该不会以为我和何芳这次回府，是给李逸做说客的吧？” 何宁一声冷笑，“难道不是吗？” 何氏二夫人在旁正要劝解，何芸却失笑道：“父亲，你也太看得起何家了。” “李逸确实有跟我们说起过何家的事，但他跟我们提前打招呼只是跟我们说明情况，告诉现在天下的情况，以及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怕我和何芳误会而已。 至于他要把何家怎么样，还需要我和何芳做说客吗？ 或者说父亲觉得何氏在他手上还有反抗的余地吗？ 他能上门一趟本身就是看在我和何芳，以及姑母的面子了。 父亲你居然还以为李逸需要我出面做说客，何家配吗？” 听她这么说，何宁脸色很难看。 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旁边何氏二夫人见他如此，赶忙道：“芸儿，你怎么能这么说呢，你怎么说也是何氏女。 何家是你娘家，女人没有娘家撑腰，在外面是要吃亏的。 再说了，你大伯现在都已经交出权力了，那些田产地业那可都是祖宗的基业。” 何芸听到这话却有些不以为然，“母亲，您说的那些话都是老黄历了。 女儿自己就能够自己撑腰，为什么还要什么娘家撑腰。 再说了，何氏有什么人有本事能够给女儿撑腰，大伯和父亲就不提了，年轻一代还有一个能够撑得起来的人吗？ 还是母亲觉得等大伯家的何田掌管了家业之后，他能够给女儿撑腰？” 第300章 拆分何氏 第300章 拆分何氏 何氏二夫人听到她这话也没话说了，别人不提。 就何田那德性，本事没有，还不安分，不连累就是好的了，还撑腰。 何芸再次又道：“再说了，我何氏以前不是屠户出身吗？哪来的什么基业？ 而且总共也不过就是八千亩的田产而已，和那些数百年积累的豪强世族相比，根本就九牛一毛。 可现在呢，何氏居然要为了保住这么一点田产地业，去给那些名下田亩数万的人当刀子，傻不傻。” 何宁被说的哑口无言，不禁恼羞成怒，一拍桌子，怒道：“胡说八道，今天是田产地业，那明天呢？ 我何氏已经一再退让了，再退就是万丈悬崖。” “退让什么了？敢问父亲，倒退二十年我何氏有什么吗？ 交出本来就属于天子的权柄，为什么会觉得自己受了多大委屈，付出了多大的牺牲？” “你……” 何宁再次被噎住。 何芸却语重心长的道：“父亲，不会是没有读过史书吧，如今太后娘娘还在，皇帝会投鼠忌器，如果我何氏不趁这个机会顺应大势。 反而要不知死活的与大势对抗，一旦天子怀恨在心。 等太后娘娘不在了，女儿和何芳或许能保住您二老以及何远叔父一家的性命，其他人到时候请恕女儿爱莫能助！” 听到她这话，何宁脸色也是一变。 何氏二夫人却吓坏了，惊慌的道：“这……会至于此吗？” “母亲，你整日在家中不知道朝廷大势。 如今天下权贵，世族贪得无厌，地方豪强郡望横征暴敛，百姓早就不堪重负了。 如今陛下与李逸制定的大计方略就是，以农为本，以工强国，以商富国的根本方针。 简单来说，就是把勋贵世族手中的田地收回来，交给黔首去耕种，以此来给那些黔首一条活路，让他们能够吃饱饭。 然后再发展工商业，富国强兵。 而这一切的根本就是均田地，谁敢阻挡这个根本方略，那就是不死不休。 不仅是与陛下李逸不死不休，也是和女儿不死不休。 因为女儿已经站在陛下和李逸的船上了。 这艘船一翻，我们这些人全都死无葬身之地。” “这么严重？” 何氏二夫人半懂不懂，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自己的丈夫，见他面沉似水。 又回过头来，朝何芸道：“天下那么多土地，也不在意我何氏这么一点点吧？” 何芸叹息道：“千里之堤毁于蚁穴，何氏能例外，其他人就不能例外吗？ 如果只有何氏例外，其他人都不能例外，其他人怎么想？” 她心中有种奇怪的感觉，自己与母亲虽然都是女性，但真的已经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人了。 何宁闻言也是脸色凝重，他还真没有看清过这件事的本质，或者说他之前一直被一种情绪左右了。 只是觉得皇帝欺人太甚，而不去考虑皇帝的根本动机是什么，双方的主要矛盾是什么。 而此时听到何芸这么一说，他已经不对这件事抱一丝希望了。 在这种根本的大政方针面前，任何一个合格的君王都绝不会妥协。 而当今天子和李逸能以女儿身的傀儡天子，短短时间打下这么一片基业。 连丞相张翰也被迫退守东都，岂是心慈手软的人。 “岂是这件事也不是没有转圜的余地。” 何芸突然又开口道。 “嗯？” 何宁闻言愕然，都说到这种地步了。 怎么还有转圜的余地？ 何芸笑道：“我何氏人口这么多，田亩也不过八千亩其实不算多，只要多分几家不就好了吗？” “分家？你在胡说什么？” 何宁闻言却脸色骤然一沉。 何芸却不以为然的道：“分家不是迟早的事吗？ 难道父亲还打算永远和大伯一房这么过下去啊？ 现在是大伯当家还好，等何田当家之后呢，甚至再到第三代，第四代呢？ 到时候小弟他们只怕连上桌说话的资格都没有了。” “不要胡说。” 何宁十分恼怒，没想到何芸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但是何氏二夫人在旁却颇为心动。 如今何氏大宅内，除了老夫人，还有何氏大房的大夫人，她虽然比那些旁支庶出要好得多，但说到底也是寄人篱下。 一旦分家了，她可就是当家主妇了，那可比现在自在的多。 再说了，自己女儿现在这么本事了，以后有什么好处，分家了，那就都归二房之派了，要是不分家，自己女儿有什么好处还要归公里。 事实上没有哪个儿媳妇不想分家，只不过碍于礼法孝道不好开口罢了。 现在女儿这么一说，却就名正言顺。 于是连忙在旁帮腔道：“我倒觉得芸儿这个主意好，这样一来，既不碍着皇帝的眼，又能肥水不流外人田。” 何宁没想到自己夫人也这么说，禁不住有些诧异。 随即脸色一变，猛然怒道：“我明白了，这李逸他不仅想要我何氏交出田产，他还要将我何氏给拆了，真是用心歹毒啊。” 说着又一瞪何芸，“你好歹也是我何氏的女儿，你怎么能帮着外人算计自己的亲族？” 何芸还没说话，何氏二夫人却不乐意，“这叫什么好，芸儿这可完全都是在为何家考虑，好心当成驴肝肺！” 说完拉着何芸就走，也不理会何宁如何恼怒。 走到后宅才悄悄的问道：“芸儿，你以后是不是也能当官？” 何芸想了一下道：“应该吧，按照李逸和陛下的设想，未来上林苑和雁南新城的这些朝廷掌管的产业，都会专门成立一个部门来管理。 另外商部未来可能也会合并成工商部，我有可能能挂一个侍郎衔。” 何氏二夫人一听女儿居然真有可能能当官，顿时高兴了。 又问：“那你弟弟呢？” 何芸闻言无语，“妈，何勤才十二岁呢，不过他只要将来能有本事，李逸肯定不会埋没他的。” 二夫人一听顿时高兴了，“那就好，那就好。” 然后一咬牙道：“这个家分了，大房那几个一个比一个蠢笨，尤其是那个何田还总是不安分，再不分家，你和你弟弟迟早要被他们大房连累。” 第301章 都有怨气 第301章 都有怨气 何芸忍不住失笑，“您说分也没用啊，父亲都不同意，更不要说大伯了。” 二夫人却不屑的笑道：“不要理他，一个榆木脑袋，一天到晚就知道什么家族家族，也不看看大房什么时候在乎过咱们了。 当初明明到处都在传言皇帝是女儿身，他们还不是照样把你和芳芳送进宫了。 他们有在乎过你们的死活吗？ 如果不是他们，你现在早就已经成亲生子了，与当不当官相比，娘倒是更希望你能平安幸福，可这些都被他们给毁了。” 二夫人说着也是一肚子怨念。 “娘……” 何芸闻言却是心情复杂，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还没等她开口，二夫人却拉着她的手道：“走，娘带你去找你几个婶婶聊聊，到时候你再把那个天下大势什么的跟她们一说，你看她们回去不跟你那些叔叔们吵去。 到时候你看这族里的还有几个跟你爹一样死脑筋。” 何芸听到这里，忍不住笑了。 怪不得李逸说让她回来找母亲聊聊，原来这其中的玄妙在这里。 这家伙还真是狡猾。 不过何芸也知道，这样才真是对何氏好。 何氏拆散了，对皇帝也就没有威胁了，对皇帝没有妨碍了，自然也就安全了。 至于何氏会不会因此没落了，何芸已经不像当初那么在意了，因为她现在的根基已经不在何氏了。 与此同时，何芳也在和父母谈论差不多的内容。 不过与何宁相比，何远对宗族却没有那么执着。 虽然长期的礼法教育让他不会主动去叛逆宗族，但如果有机会分家他却不会拒绝。 所以听完何芳的话之后，他只是叮嘱家人不要到外面乱说，这些事自有长房操心。 而何远的夫人同样要比二夫人谨小慎微的多，觉得自己夫君说的很对，天塌下来有高个顶着，不出风头就不会有错。 倒是何芳的两个快要接近成年的弟弟有些不以为然。 听到爹娘都是这种胆小怕事的态度，十分不满。 忍不住嘀咕道：“爹，娘，你们也太胆小了，什么都是长房说了算，这样的话，一辈子也别想分了家。” 何远一皱眉，哼了一声道：“分家，分家，分家有什么好吗？” 何芳的大弟何霖不服气的嘀咕道：“分家怎么不好？最起码分家了，咱们就不用被长房欺负了，别的不说，就说父亲你，每次族里议事，父亲你坐在那里低眉顺眼的样子和府里的奴婢有什么区别？” 听他这么说何远脸色也忍不住黑了。 何芳连忙斥责道：“大弟，你怎么说话的，怎么能把父亲与奴仆相类比。” 何霖也意识到自己这样说有些不恰当，支吾解释道：“我也不是这个意思，主要是看不惯长房那些人的做派。 阿姐你不知道，以前你还在家的时候，咱家在族里什么情况，父亲连上桌的机会都没有，直到你进宫了。 每次议事的时候，长房才假模假样的把父亲叫过去，但事实上呢，什么事情也不会有人问一句父亲的意见。 反倒是每次都旁敲侧击的，说什么让父亲有机会要好好教导阿姐你在宫里要安分守己，要帮衬何芸什么的。 再之后呢，你从宫里出来了，他们还有再叫过父亲吗？ 也就今天，大概是听说阿姐你回家了，逸王殿下又来了何府，他们才又把父亲叫过去了。 把父亲叫过去干什么，谁还不知道吗？ 这就是对待族人的态度吗？” 二弟何震也在旁边道：“不只是这样，还有每个月的月钱，说是长房未成年子弟以前每月二两银子，现在是两枚银币，其他各房每月过去五百铜币到一枚银币不等，可实际上呢，真到各方子弟手上，多的也不过就是三五百文，少的甚至就一两百文。 一说就说府里现在这不容易那不容易。 但是何田他们几个兄弟出去花天酒地，整日流连流翠坊，一日的花费少说也是几十上百的银币。 甚至还花高阶在玉鼎楼购买聚气丹回来修炼，那花费可是成百上千枚的银币。” “我们倒是也不缺这钱花，毕竟从阿姐你入宫之后，也没少补贴我们，我们就是看不惯长房的这些做派！” “另外还有上学读书的事。阿姐你之前让人传话，说让我们去朝廷的官学读书，母亲也为了这事去找了大夫人。 结果回答却只有两个字，不准！ 凭什么？我们出去读书，又不花他们的钱！” 听到两兄弟的这些话，哪怕是何远也沉默了。 他身为父亲，竟然不知道自己的两个儿子有这么大的怨气。 何芳听到这里却禁不住有些歉疚，对这两个弟弟关心有些不够。 于是笑着摸了摸两人的头道：“读书的事你们放心，回头阿姐去安排！” “太好了，多谢阿姐！” 何霖何震闻言大喜，连忙向姐姐道谢。 旁边的何远夫人却有些担心的道：“芳儿，这事你也别勉强，不要因此和大房夫人冲突。 反正族里也有私学，在哪读书不是一样。” “没关系，这点小事，大夫人会同意的。” 何芳平淡的道。 她如今已经不同于当初，大房夫人不至于为了这点事得罪于她。 就算大房夫人不明白这其中的道理，大伯何静也会明白。 “另外族里虽然也有私学。 但是何氏虽然说起来好像在朝中地位很高，但底蕴却一般，族里的私学自然水平也一般。 而且如今外面的世界正在急剧的变化，仅仅只是私学的教学内容，未来恐怕难以适应未来变化的世界。 在朝廷新建构的体系中更是很难有所作为。 连我现在每天都在学习，甚至感觉有些力不从心。 哪怕他们是我的弟弟也一样。” “你也在学习，跟谁学习，难道是逸王殿下？” 何夫人有些惊讶，一个女子学习什么？不过她却敏锐的抓住了其他的动向。 “嗯。” 何芳点点头，并没有隐瞒，随即又道：“不光是我，连何芸现在每天也在学习算术，还有张滟澜，陛下也都一样每天在研读李逸为她编写的一些知识册子。 如今朝廷暂时不向外扩张，首要的任务就是培养人才，我们自身也要不断的学习提高。 这正是建功立业的大好时机。 父亲已经来不及了，但是大弟和二弟只要努力，却可以抓住这个机会。” 第302章 拆家小能手 第302章 拆家小能手 何霖何震闻言都双眼放光，立刻便道：“阿姐放心，我们一定会努力的！” 年轻人谁不想要建功立业！ 何远夫妇互相望了一眼，也都不再说什么了。 虽然礼法的长期约束，让他们习惯了敬小慎微，但是他们自己就算了。 对于自己孩子的前途，他们毕竟也是为人父母，谁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出人头地呢？ 若是没有机会也就罢了，有了机会，他们实在做不到亲手去扼杀自己孩子的机会。 毕竟人心都是肉长的。 推己及人，何远也不禁轻叹一声，“看来何氏恐怕是真要分了。” 对于内宅的这些悄然变化，身在外堂花厅的何静自然并不知道。 倒是何府长房的大夫人最快得到风声。 因为二夫人带着何芸在妯娌间到处宣扬分家论，一下子就在后宅传开了。 各房各支的夫人们最快动了心思，那些底层的族人更是砰然心动。 反正他们啥也没有，说是族人，其实与仆从无异，日子过的好坏，全凭大房夫人的心情，甚至连大房的仆人奴婢，在他们面前也是趾高气昂。 至于什么大管家和夫人贴身的大丫头，那在他们面前反倒成了主子一般的存在，他们连拍马屁人家都爱答不理。 要是分家那可太好了。 随便分到一点什么，那也比什么没有好啊。 就算什么都没有，那出去给别人做工，也比给族里做工要好，最起码给外人做工，工钱可以明算账，实在不行也能拍拍屁股走人。 哪像现在这样，人家动辄就用宗法压你，捞好了一顿打，捞不好，还要开除族谱，活着不让进宗祠，死了不能进祖坟。 对于这种压迫他们早就受够了，只是不敢反抗而已。 现在一提分家，本来被压抑的好像一弹死水的心思，一下子就活络了。 而人心一旦活络了，再想压下去就千难万难了，甚至之前那些让人害怕的东西，也都变成了纸老虎，只等有人去捅一下。 这就是所谓的人心思变。 不过何氏大夫人显然并不明白这一点，她听到这个消息的第一反应是勃然大怒。 然后居然直接就带人前去镇压。 看看是谁敢这么放肆！ 当然她也不敢直接对何芸母女怎么样。 毕竟何芸如今虽然不是宫里的娘娘了，但却还是有着公主的身份，而且李逸还就在前厅呢。 她身为何氏大夫人，自然对何芸和李逸的关系略知一二。 何氏上下对李逸虽然恨，但也忌惮。 于是便直接向那些普通的族人下手。 但是她不惹二夫人，二夫人却主动挡住了这一波弹压。 她只是轻描淡写的道：“哟，大嫂，您这干嘛发这么大的脾气呢，我们这不也就是在商量，怎么应对眼下的危机吗？ 分家也不过就是一个策略而已，反正咱们就算对外分了，对内咱们不还是一个何家吗？ 只要咱们照旧团结一致，那些田产地业，也没必要都非捏在咱们长房手里吧。 毕竟这在场的，谁还不是咱骨肉血亲。大嫂不信外人，还信不过咱们自己家里人吗？” 不得不说，二夫人在别的方面不好说，但是在宫斗这方面，那真是高手。 这一番话说的真是攻守兼顾，要里子有里子，要面子有面子。 连何芸都忍不住对母亲刮目相看。 一众妯娌，族人闻言都禁不住眼睛一亮。 纷纷都附和道：“对呀，对呀，我们这么商量都是为了应付朝廷啊，说分家那也只是分产又不分心。” “就是，一笔写不出两个何字，谁还能分了家就忘了祖宗不成！” “真有什么事，长房一句话，我们绝无二话。”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说的那都比唱的还好听。 但是一句句都紧扣着分家两个字。 大夫人因为太轻敌，显然没有制定好策略，以为还是跟以往一样，别说她亲自出面，哪怕就是派个丫鬟过来，那也是手到擒来，没有人敢翻天。 谁知道这些人居然失算了。 更没想到，以往最多就是阴阳怪气两句，在她面前无比乖巧的二夫人居然当众剥了她面子。 一时间又恼又怒，对于众人的话她是半个字都不信。 再说了，就算真的说的都是真的，又有什么用。 什么分产不分心，她要的就是产，而不是心。 现在这些产是长房的，将来就是她儿子的，凭什么分给这些人。 平时花钱养着他们已经是天大的恩德了，这些人不但不感恩，居然还要分产，反了教了？！ 当即就把脸色一沉，冷声道：“都不要废话，分家的事想也不要想！ 只要我还在一天，就没有人能把这个家给分了！” “凭什么？！” 人群中终于响起一声愤怒的声音。 现场为之一静。 大夫人勃然大怒，她身旁的大丫鬟直接就上前一步朝着人群喝问道：“谁，是谁在说话？站出来！” 自然没有人站出来，但是人群的另一个方向却又有人发出一声冷笑，“这何氏什么时候成了大夫人一个人的私产了？” 这一个声音之后，紧接着便又是一静。 而这一次大夫人脸色更难看了？ 这一次大夫人身边的一个丫鬟却比较眼尖，拿手一指道：“我看见了，就是他在说话！” 那人一看被发现了，脸色一变。 但是却也光棍，直接一步站出来梗着脖子道：“是我又怎么样？ 大夫人一直说以宗法，族规管理宗族，敢问我何氏宗法什么时候规定奴婢可以呵斥主人了？” “呵呵，你也算是主人？” 大夫人身边的丫鬟显然骄纵惯了，并没有当做一回事，闻言本能的发出一身嘲讽。 那人闻言立刻就抓住了这一漏洞，冷笑反问，“我是何氏子孙，身上流的是何氏的血脉，我不是主人难道你是？” 这话一说，立刻引起了不少在场的普通族人的共鸣。 他们平时都被这些奴仆欺负过，只不过当时他们势单力薄，对方又仗着大房的威势，只能敢怒不敢言，忍气吞声。 而此时，他们人多势众，又有人先开口，立刻便有了一群人群情激奋的附和起来，纷纷朝那些奴仆大骂。 第303章 粗鄙之语 第303章 粗鄙之语 这些奴仆平时只是狗仗人势，此时一看众人群情激奋反而怕了，不由得向后退了一步。 大夫人也是又惊又怒，厉声呵斥道：“你们这些畜生，想要造反吗？” 但是那些奴仆这一退，这些何氏族人的胆气反而壮了，同时平时积攒下来的怨气也一下子就喷发了出来。 大夫人这一句也造反也没能吓住众人。 反而有人冷笑道：“我们是畜生，那大将军是什么？ 要说造反我们没这个胆子，倒是大房的何田公子没少说要造反的话，不然朝廷有太后娘娘在，为什么还会找上我何氏呢？ 还有当初禁军的军权，不也是因为大夫人生的好儿子才丢掉的吗？ 我们今天要分家，就是不想受你大房的连累，你们大房要造皇帝反，别拖累我们，反正我们跟着你们大房也没得到什么好处。 你们吃香的喝辣的，流翠坊里一掷千金，我们可没享受过，杀头的时候凭什么要拉上我们。” 这话就真有些大逆不道了。 不少人都忍不住变色。 不过这话也说到他们心坎里去了。 不光是那些普通族人，就是那些亲支近派，心里也都是这么想的。 在他们看来，何氏落到今天这一步就是因为大房无能。 甚至这个无能也包括了大将军何静。 只不过所有人都还知道不能提大将军，所以才把矛头指向最天怒人怨的何田。 大夫人更是完全没想到这些人居然敢如此大胆，不但敢说要分家，居然还敢指责他们大房，这还不算，居然还说出她儿子要造反的话。 这还得了，这是要害死她儿子啊！ 不过面前所有人的群情激奋，她也没有了办法。 竟然转头朝二夫人冷笑道：“老二媳妇，你真是好狠的心肠，你家芸丫头了不起了，靠上了大靠山，现在看不上我大将军府了。 可你也不能为了让你家芸丫头讨好那李逸，就要把我何氏赶尽杀绝吧？” 说完转身就走，一边走一边对身边的人道：“赶紧去前厅通知大将军，就说族里的人反了。” 仆人此时也是惊慌失措，闻言赶紧点头而去。 身后何氏二夫人神色有些复杂。 她确实有心要帮何芸在李逸面前立功。 她虽然不知道何芸说的那些东西，但是女人的直觉却让她意识到，李逸想要达成什么样的目的。 在她心目中，男人终究还是女人的主心骨。 如今的大乾，虽然是女主，但是真正的主心骨还不是李逸吗？ 自己女儿，甚至她这一家日后的前途，自然也都在李逸的身上。 那么顺应李逸的意思自然就是没错的。 只是她也没想到，族人反应居然这么激烈。 她心中有些怀疑，何氏是不是有李逸安排的人，不然怎么这个顺利。 不过作为聪明人，她自然不会说出来。 另外族人的反应，也说明了，大夫人平时的管理实在太无能了。 这能怪谁呢，但凡平时对族人稍微公平公正一点，好一点，一家人也不至于如此一碰就散。 而在何府前厅，在经过一阵不痛不痒的寒暄之后，谈话也已经进入了正题。 哪怕是面对以寡敌众的局面，李逸依旧没有避讳自己的来意。 他目光淡淡的扫过在场的所有人，然后毫不避讳的道：“大将军，还有诸位，本王今天来的目的诸位应该也都明白，不然也不会如此兴师动众！” “呵呵，逸王殿下言重了，我们今天来拜会大将军不过就是巧合，何来兴师动众一说？ 至于逸王殿下的目的，吾等更是不甚明白。 按道理说，就不说吾等祖辈多少都对大乾朝廷有功。 就算是大将军和吾等，对于朝廷一向也是忠心不二，对于陛下向来是予取予求。 蛮族入侵，我们与陛下共同进退，不曾有丝毫退却。 逸王殿下要夺吾等兵权，吾等也是拱手相让，不曾有丝毫不臣之举。 如今吾等之中大多都已经退出朝堂，不知道殿下却依然要对大将军咄咄相逼，究竟是什么目的，吾等真是看不懂！ 难道陛下不担心寒了天下人的心吗？” 一名南北禁军的旧将，冷嘲热讽的道。 其他人也跟着一声冷笑。 大将军何静捧着茶盏，微微吹着茶叶，仿佛置身事外一般。 李逸闻言不由得一笑，“看来本王确实高看你们了，你们确实没有看出本王的目的，这事怪我，习惯了把别人当成聪明人对待，总觉得有些话不需要说透，但仔细一想，诸位要真是聪明人，又怎么会落到这步田地呢？” “你……” 众人没想到李逸居然说话这么直接，脸上纷纷变色。 连何静也忍不住一皱眉。 李逸却脸色一沉直接道：“你什么你，本王有说错吗？ 一个个的还往自己脸上贴金，什么蛮族来了你们共同进退，你们是不跑吗？ 当初你们与菅秉那蠢货勾结想要干什么，还要本王给你们说明白吗？ 还什么拱手想让，呵呵，你不让行吗？ 你们控制得住吗？” 众人脸色难看，没想到李逸如此不留情面，把他们一直催眠自己的真相直接给赤裸裸的剥离了出来。 而李逸却根本不在意他们的感受，再次道：“还什么天下人寒心，你们是天下人吗？ 教你们一句至理名言，叫做团结大多数打击少部分。 你们觉得你们如今在这京畿，在这天下是大多数还是少部分！ 杀了你们会让天下人寒心？呵呵，不，让天下人饿肚子才真的会让天下人寒心，杀了你们只会让天下人暖胃！” 李逸说到此处，毫不掩饰自己的杀意。 众人心中惊怒，愤恨，很多人都想要吼一句，“有本事你杀啊！” 但是终究不敢！ 憋了半天才有人道：“你应该知道我们是什么意思，逸王殿下，这天下说到底是天子与世族共治天下，而非是与黔首共治天下。” “放尼玛的屁！” 说着话的人，正是那位伏虎将军兴安伯，在场众人，他的身份应该算是仅次于大将军何静的了。 但是他话还没说完，李逸就直接爆了一句粗鄙之语。 第304章 你们也算世族 第304章 你们也算世族？ 一众人等都目瞪口呆，显然没想到李逸怎么说也是堂堂的亲王，居然直接像一个乡野村夫一样爆出粗鄙之语。 这在世族之中是绝对看不到的。 作为世族哪怕是武将们，说话狂野一些，也不会当众说出如此粗鄙之语。 似乎是想要表达对李逸的鄙夷，这位兴安伯嗤的一声冷笑。 李逸却根本不在意，因为他更看不起这些蠢货，自然也不在意他们对自己的看法。 “就你们这群猪一样的废物，还与世族共天下？你怕是没读过书吧？ 你知道与世族共天下这个概念是从什么时候有的，又是在什么样的背景下提出来的吗？ 又是有谁提出来的吗？” 李逸蔑视的反问道。 而兴安伯自然无法回答他这些问题，只能再次发出一声冷笑以表达自己的不屑。 李逸再次冷笑。 这些个蠢货连自己是个什么玩意都没搞清楚，也学着某些人说什么与世族共天下，简直可笑。 “上古之时，我诸夏之地也如今日的草原诸族一样，以部落群居，是为部落时代。 而后部落逐渐壮大，一部分掌权者为巩固统治，便以以血脉为传承，以祭祀为纽带，借以确立自己的合法统治地位，是为家天下。 直到家天下的统治地位崩塌，才有了诸侯争霸，然后有百家争鸣，是为宗门时代。 而后有圣人出世，提出有教无类的思想，才逐渐将知识向平民阶层延伸，而今天那些真正的世族之家源头大多都从这个时代开始的。 换句话说，要是没有圣人的有教无类，他们的祖先到现在还特么在给那些上古宗族当活祭的牲口呢。 现在到他们掌握权力和资源了，却开始标榜自己是世族了，开始不把黔首当人了。 就这还一个个腆着脸号称自己是圣人门徒，简直可笑。” “至于你们，你们算特么什么狗屁世族，你们去问问那些世族，问问他们，在他们眼里，你们配吗？ 倒转五百年，尔等的祖辈有几个特么的不是连饭都吃不饱的穷逼？ 当初你们的祖辈为了什么跟着太祖皇帝造反，你们都特么忘光了吧？居然也不要碧莲的把自己称作世族了？ 不会你们之中有人拉几个古代名人当祖宗，就真以为自己是什么天命之子，血脉高贵了吧？” 兴安伯被说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他们这些勋贵世家，曾几何时最讨厌的就是被那些真正从大夏，甚至从百家时代传承下来的世族揭老底了。 不过如今大乾立国数百年过去了，他们都已经忘了当初他们祖宗的自卑了。 一个个也都以世族自居，甚至还都自称自己是某某的子孙，慢慢的自己都信以为真了。 却没想到今天居然被李逸给赤裸裸的扯下了脸皮。 这种感觉就像是被人当众扒掉了衣服一样。 而李逸却没再理会他们，而是转头看向何静，“大将军，你老子就是一个杀猪的，你不会也忘了吧？ 也以为自己是世族了吧？” “哦，对了，听说你也自称自己是云阳何氏出身，你是吗？” 何静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在场众人，不管是不是何氏人全都对李逸怒目而视。 “李逸你放肆了！ 我何氏怎么说也是太后亲族，便是当今陛下也要叫大将军一声舅舅，岂容你轻辱！” 一名何氏族老勃然大怒。 其余兴安伯等人也似乎是感觉抓住了李逸的把柄一样，纷纷开始指责李逸，目无尊长不当人子。 但李逸却丝毫不在意他们的指责，在这京畿之内，他不仅已经掌握了话语权，也掌握了人心，无论这些人说什么，都伤不到他分毫。 至于在如今朝廷的权力覆盖之外，以及那些所谓的世族豪强口中，无论他再怎么遵守礼法依然还是会被口诛笔伐。 他的存在对某些人来说，本身就是罪大恶极。 所以那些人对他的评价一文不值。 闻言他也不禁再次一声嘲讽的冷笑，“辱你又怎么了，人必先自辱而后人辱之。 大将军，平心而论，不管是本王还陛下，是没有给你们何氏机会，还是没有给你们何氏体面？ 嗯？ 口口声声说什么，何氏已经让出军权了，你们很委屈吗？ 那军权你们是从哪来的？ 别说那是你们自己斗争失败，知道什么叫斗争失败吗？ 就不论这其中的伦理道德？ 何氏上下这么多人，该不会没有一个人知道正常斗争失败的下场吧？ 就算是真正让你交出军权难道不应该吗？ 可是就为了这，你们何氏上下不但没有丝毫体谅陛下和太后的苦衷，私下里怨声载道，甚至某些人还扬言说什么陛下忘恩负义！ 何田公子，这话你说过吧？” 李逸突然转头目光冷冷的看向大将军何静的长子何田。 “大将军是真以为本王不敢杀人吗？” 他这话一说，现场所有人脸色都是一变。 何田更是浑身一软差点从椅子上滑了下来。 他以往虽然背地里各种诋毁李逸，各种看不起。 但真正面对了，李逸稍微流露出的杀气却就让他心惊胆战。 大将军何静也是脸色一变，随即不得不朝李逸欠身拱手道：“老夫教子无方，犬子出言无状，恳请殿下看在太后的面上，饶恕犬子年幼无知。 不过还请逸王殿下转告陛下，我何氏上下绝无不臣之心。” 但就算如此，他在某些事上依旧下不定决心松口。 可是李逸却懒得听他这些没营养的话，只是一摆手道：“你何氏有没有不臣之心重要吗？ 这天下有不臣之心的人多了，多你一个何氏不多。 包括你们在内，谁想造反尽管请便，本王热诚欢迎。 因为这样，本王与陛下在太后那里也有个交代了！” 李逸毫不遮掩自己的想法，“如果你没胆子造反，或是觉得在京城造反没机会，也没关系。 十日之内，你们可以自由离开京畿，是去东都还是去宁南都悉听尊便。 反正本王今日来此，机会已经给你们了！ 如果没有胆子造反，还要死皮赖脸的赖在京畿，那就没办法了！” “你们也不要说什么祖上为大乾立过功，君子之泽五世而衰，你们已经趴在大乾身上吸了多少年的血了，你们自己清楚。 还有你们身上的那些罪行，也不要以为本王都不知道。 本王也不怕明着跟你们说，只要想杀你们有的是理由。 你们一个个屁股干不干净你们应该比谁都清楚！” 第305章 谁反了 第305章 谁反了 李逸本来没打算跟这些人虚与委蛇，他们不配。 至于为什么不直接杀了这些人，原因也很简单。 其一是，现在新的大乾一切草创，过度的杀戮并没有好处。 另一个理由就是，这些人走到哪里都是吸血的蚂蟥，不管他们是跑去东都还是宁南，作用都远比把他们留在手中有用。 比如之前那些跑到东都的勋贵，不是一去东都就把东都搞得一团乱吗？ 据说东都那边居然也要学他搞银行，铸币。 但结果这么长时间了，也没搞出名堂来，反而被某些人以此为借口，大肆敛财。 这就是一个腐朽集团的腐朽本质。 虽然并不排除，这些人之中可能也有人才，甚至可能还是那种能够出将入相的大才。 但是再如何大才，只要他不能以一己之力压制整个自身的群体，再大的力量也如泥沼中的巨象一样无能为力。 所以李逸一点也不担心这样做，会给对手送去了什么惊世大才。 大势之下，再大的大才不能突破自身的阶级族群限制，最终也只能被泥沼吞没。 不过他这话，在这些人听来，那自然是对他们的极大侮辱。 甚至不少人心中都暗暗发誓要让李逸后悔今天的决定。 而李逸随即又对大将军何静道：“至于何氏，本王与陛下看在太后的面上，再给一次机会。 但抓不抓得住就看何氏自己了。” 对于何氏，李逸说实话实在有些无语。 只要何氏稍微聪明一点，其实就有大把机会。 当初在禁军上面，要是何氏不玩那些花招，积极的配合皇帝，那么皇帝怎么着也要给何氏一点报偿。 就算是之后，只要何氏痛定思痛，认真研究外面的形式，做出正确的选择，在土地改革上积极配合。 并且让何氏子弟积极融入如今的新政之中，那么以何氏掌握的资源，和与皇帝的关系。 又有太后撑腰。 在李逸这边，又有何芸何芳的关系。 就算是公平与天下人竞争，那也必然能有一席之地。 最起码不管是皇帝和李逸都要对何氏的子弟多一份关注。 作为下位者来说，能得到上位者的多一个眼神都是多么宝贵的资源啊。 可惜何氏却在每一次都做出了最错误的选择。 总是被别人当刀子挡在皇帝和李逸前进的道路上。 简直是愚蠢头顶。 如果不是为了避免皇帝难以面对太后。 不是考虑到何芸何芳的感受，李逸绝对不会跑这么一趟。 不过说到这里，他也已经仁至义尽了。 懒得再多说什么，直接起身便告辞而去。 他一走，兴安伯等人却又吵嚷起来。 “李逸这个奸佞这是要倒行逆施啊！” “他难道不知道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吗？他会后悔的！” “此人肯定是魔星转世，就是来祸害大乾的，陛下这是被他蒙蔽了啊！” “大将军，你一定要给吾等做主啊！” “大将军，不然您去宫中请太后做主吧？我大乾江山不能就这样让奸佞给害了呀！” “是啊，若是他把吾等忠良都挤走了，这京畿还不是他一手遮天了，到时候只怕陛下和太后也有性命之忧啊！” 李逸虽然给了他们机会让他们离开京畿。 但是如今京畿的形式一片大好。 大量的其他州府之人都还往京畿涌呢，他们哪舍得离开。 也不看看去东都的那些人现在都什么样吗？ 一个个都想着回来呢。 虽然那些利益他们大多都吃不着，但是如果能把李逸斗倒了，或者皇帝哪一天看清了他们的忠心，又要他们平衡李逸这奸佞了。 那他们不是就有大把的机会了吗？ 更进一步，如果让他们掌了权力。 那就更不得了了，以朝廷现在的势头和基础，只要他们能广施恩泽，那天下还不是中兴指日可待。 到时候他们搞不好还能有和祖上一样的功绩呢。 这李逸想让他们走，哪有这么容易。 他也就是说的凶狠，他要是真敢把他们这些都杀了，他还不动手？ 他不动手，就说明他不敢动手。 刚才李逸在的时候，没有一个人敢吱声。 李逸一走，他们却觉得自己又行了。 纷纷都开始鼓动何静出来挡刀子。 而刚才被李逸一个眼神吓得浑身发软，连椅子都差点坐不住的何田等何氏子弟，此时听到众人七嘴八舌，心思也跟着又活络起来。 纷纷也跟着劝说道：“父亲，孩儿也觉得诸公言之有理，这李逸实在是太过跋扈了，他这不是在羞辱我何氏，他是在羞辱太后，羞辱皇族啊！” 何静听着众人的话，眉头紧皱，一时有些犹豫不定。 他也不确定李逸是在吓唬他何氏，还真的是在警告。 不过他却知道，这绝不是李逸一个人的意思，八成也是皇帝的意思。 万一皇帝真的痛下杀手，太后能挡得住吗？ 正在此时，忽然有仆从从后宅连滚带爬的跑进来，惊慌失措的嚷嚷道：“家主，不好了，不好了！” 在场众人突然都被惊了一跳，不知道发生了什事，甚至以为李逸已经动杀手了，一下子都惊恐起来。 兴安伯等人刚才还表现的忠心耿耿，此时却本能的都把屁股抬了起来，一副一个不好马上磨屁股就跑，生怕被连累的样子。 何静看在眼里，不由感觉一阵心冷，意识到自己居然想要依仗这些人自保，实在是愚蠢至极。 但又不好说什么，只得冷冷的道：“慌慌张张的像什么样子，到底什么不好了！” 那仆人闻言这才安定了一些，却也不敢怠慢，连忙唯唯诺诺的说明来意，“是大夫人要小人来请家主的，后宅的那些人都造反了，大夫人要小人来请家主，要家主快过去，不然后就要出大乱子了……” 但是因为说的支支吾吾，颠三倒四，众人一下子也没听明白，只是听说造反了，兴安伯等人瞬间都瞪大了眼睛。 不会吧，何氏居然真的造反了，哎哟，这夭寿了，这不是坑死人了吗？ 第306章 自己先乱了 第306章 自己先乱了 不光是他们，连何氏在场的众人也都是脸色大变。 何田连忙喝道：“放肆，你胡说八道什么，我与父亲都在这里，谁造反？” 他这话本来是要澄清的。 但是这话一说出来，怎么听着意思都有点不对。 何静禁不住斜了他一眼，然后又让那仆人仔细说到底怎么回事。 连问几次，那仆人才总算把事情给说明白了。 但是明白了怎么回事之后，兴安伯等人倒是松了一口气，又目瞪口呆。 他们都没想到，他在这边应付李逸，还想着鼓动何静去找太后申诉，却没想到居然后院起火，何氏的内部却先兜不住了。 这不用说了，肯定是那李逸动的手脚，不然哪有这么巧合？ 而何氏众人也是满脸懵逼。 何田作为长房嫡长子，更是暴跳如雷。 “一群贱种谁给他们的胆子，这是要欺天吗？！” 不过他这话一骂，众人的脸色却不禁有些古怪，何氏的众人更是禁不住皱眉。 那些可都是何氏族人啊，他们是贱种，那你是什么？大将军和在场的何家人又是什么？ 何田却毫无感觉，依旧暴怒的问道：“谁，是谁带的头？ 都有谁参与了？” “那个，是……” 仆人听到这个问题，却有些支吾，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同样在场的何宁一眼。 何宁见此禁不住神色一变，心里猛然意识到什么？ 其他人也同样注意到了这个仆人的眼神，和何宁的脸色变化。 心中都不由讶异。 不会吧，居然是这位何氏的二爷？ 兴安伯等人神色都有些古怪。 就在此时，何静也感觉头晕目眩，但是到底还保持了最后的冷静。 当即一声轻咳，打断了众人。 然后转头对兴安伯等人道：“兴安伯，诸位，抱歉我何氏家门不幸，可能发生了一些龌龊，今天就不能留诸位了。” “啊，哪里哪里！” 兴安伯等人也反应过来，虽然心里还好奇到底是什么情况，但是大将军已经下逐客令了，也不好再久留下去了，连忙都纷纷告辞。 这些人一走，何静才再次感觉一阵眩晕，差点在椅子上都没坐稳，还好旁边仆人眼疾手快，一把扶住才让他没有跌倒。 “大兄！” “家主！” “父亲！” “……” 见他如此，众人都禁不住脸色一变，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呼。 尤其是二爷何宁更是又担心又愧疚，本能的就要上前来搀扶。 但何田却暴怒的冲他喝问道：“二叔，你能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吗？ 为什么刚才何才刚才说话的时候你变颜变色，你到底知道什么？” 听到他的话，本来要上前的何宁顿时一滞，其他人也一起朝他看来。 何田还要再说话。 何静却终于缓了过来，扶着额头发出一声冷喝，“住口！” “父亲？” “让你住口，我何氏什么时候连一点长幼尊卑都没有了吗？！” 何静再次加重了语气，何田脸色一阵变化，但终究不敢违逆。 哼了一声不再开口，但是明显很不服气。 甚至还冷冷的看了一眼何宁。 如果说谁最不能容忍分家这种事发生，那自然就是他了。 这可都是他的，凭什么分给别人。 不分，以后这何氏上下所有人都要仰他的鼻息。 分了，以后谁还认他是谁？ 所以不管是谁在这上面主导了这事，那对他就不亚于杀父仇人。 甚至杀了何静，他都未必有这么在意。 何宁面对他的目光，心情就有些复杂了。 老实说，他对这个侄子也是一万个看不上。 甚至在他看来，何氏今天这个下场，何田都要付极大的责任。 还有责任是谁，他就不敢往下想了。 对于何静，他是不敢有微词的。 另外在他的价值观里，分家那绝对也是大逆不道的事。 因为这明显会削弱宗族的实力。 而宗族对他这样受传统礼法教育的人来说，那就是天，甚至高于自己的生命。 但自己的妻子和女儿却在这其中很明显起了极大的作用，这让他感觉很不安。 而何静揉了揉额头，这才叹息一声道：“老二，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说说。” “是。” 何宁羞愧的低下头，把事情前后说了一遍，“我当时已经警告过她们了，却没想到她们居然……” 何宁越说越愧疚，头也越低，心中也暗暗恼怒妻女的自作主张。 但是何田却显然对他的话并不相信，闻言一声冷笑，“二叔真是好算计，为了何芸那丫头，不惜把宗族都卖了，可惜啊，何芸那丫头到现在可是连名分都没有呢。 不知道卖了我何氏，能换什么价钱呢？” 这事在何氏几乎人人都避而不谈，但何田今日却当众就把事说出来了，而且连何宁也给一杆子打死了。 何宁闻言忍不住一睁眼，“大兄，这事我绝没有……” “哼哼，谁信啊？” 何田再次一声冷笑。 何宁脸色一白，无法在争辩。 何静听完之后，也没说什么，只是摆摆手道：“好了，都不要吵了！” 说着一声长叹，然后又道：“既然如此，就去把各房都叫来吧，还有两位公主殿下，也请来。” “父亲？！” 何田闻言又惊又怒，想要开口，却被何静狠狠瞪了一眼，后者随即再次朝何才挥挥手。 “喏。” 何才不敢怠慢，答应一声退了下去。 而其他人神色都有些复杂。 分家对其余人来说，并没有长房何田那样抗拒。 甚至何田的几个庶出弟弟听闻之后都暗暗欣喜。 当然他们并不表现出来，表面上都做出很愤怒的样子。 何氏的一众族人刚才闹地方很凶，但是听到家主请到议事厅议事，不少人却有些慌张。 不过到了这一步了，也无法退缩了。 倒是何远等人听闻之后，神色有些复杂，但也知道这事已经无法改变了。 已经撕破的脸就不可能再愈合了。 只能叹息一声道：“走吧。” 于是乎，不片刻，众人都七七八八的聚集到了议事厅。 连一些原本平时是没有资格站在这里的人，此时也都站在了这里，一时间感觉又紧张，又兴奋。 这对他们来说，简直就如同造了一次反一样。 第307章 何氏本来的机会 第307章 何氏本来的机会 何芸、二夫人，以及何芳一家也都同样来到了场中。 一到场就看见了何宁愤怒的眼神，但二夫人却丝毫不惧，仿若无事人一样。 对自己的丈夫她比谁都清楚，别看曾经也曾做到过车骑将军，其实不过就是一个老好人。 要不然他当初一个做长辈的，在雁南关也不至于处处被自己的侄子拿捏。 “哼哼……” 而另一边何田同样也是怒目而视，哼哼一声冷笑。 何芸却没有理会，只是款款上前，朝何静微微一礼，“见过大伯。” 另一边何芳等人也同样上前见礼。 两人现在虽然有着公主的身份，但是这里毕竟是何氏，而她们也是何氏的女儿，该有的礼仪还是要有的。 何静本来按道理也该起身还礼的。 按照当下的礼法而论，双方既是长辈和晚辈，也是君与臣。 但他此时却并没有起身，只是点头笑了笑道：“好好。 哎，老夫身体有些不适，就不给两位殿下还礼了。” 然后又朝左右吩咐道：“来人，给两位公主殿下设两个位子。” 并且还特意让人把两人的位置设在前方。 这既是表示对两人身份的尊重，但多少也有些故意晾着两人的意思。 何芸何芳历练至今，早已不是当初了，不要说本来就精明的何芳，就是原本有些娇惯的何芸也是心知肚明。 但两人却都很坦然的朝何静称谢之后，便径直坐了下来。 何静见两人四平八稳，宠辱不惊，居然真有些上位者久握权柄的气度，心中忍不住有些意外。 这两个丫头他是知道的。 何芸虽然从小锦衣玉食，但却并没有这般养尊处优的贵气，只是有些娇生惯养的刁蛮。 而何芳虽然聪明，低调，但多少有些谨小慎微，却不是像此时这样的沉稳从容。 心中不由感慨，这宫里还真是能够养人，居然真让这两个丫头养出了这般的贵气。 这要说是那些真正的世家女也不过如此吧？ 一时倒是有些不敢怠慢了。 不过心中的怒意却没有消散，于是再次不咸不淡的一笑道：“敢问两位殿下，不知逸王殿下打算要怎么处置我何氏啊？” 众人到这里来，明明是要说分家的事。 但是他却不说分家的事，而是上来就问李逸，这分明就是要告诉众人这是有外人在捣鬼。 而且一句话也把何芸何芳放到了外人的位置上。 何芸何芳长久形影不离，彼此为伴，虽然不是亲姐妹，但是却真有些心灵相通。 彼此目光稍微一碰，都能看见彼此眼中的苦笑。 不过却不是因为这位大伯的态度。 而是两人心中都感觉对这位大伯的失望。 都到这个时候了，还看不清形式，还想要垂死挣扎。 何芳淡淡的轻笑道：“逸王殿下是什么意思，难道刚才大伯没有当面问他吗？” “放肆，你这是跟长辈说话的态度吗？还是你真把自己当做金枝玉叶了？” 没等何静说话，何田却先一声呵斥。 听到他这声呵斥，何芸与何芳却都是一笑。 前者随即道：“大伯，现在应该知道逸王殿下是什么意思了吧？” 听到她这话，何宁脸色一变，急忙站起来喝道：“何芸！” 可是他话没说完，二夫人却一把拉住他道：“你喊什么喊，芸儿在回答大伯的话呢，怎么着，你还不让芸儿开口了。” 何田却还没明白何芸是什么意思，但看何宁已经众人的反应，也意识到这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忍不住怒道：“何芸，你什么意思？” “意思很简单。” 何芸笑容微微收敛，正色道：“大伯，如今这天下是什么形式，大兄不懂，但您应该懂吧？ 这是乱世！” “而乱世之中只有三种人能活着，一种是聪明人，因为真正的聪明人知道顺应大势，能够看懂天下大势。 一种是老实人，老实人虽然不够聪明，但他们至少足够低调，足够真诚，只要机缘凑巧跟对了人，也一样能够凭着自己的真诚活下来，并且建功立业。 敢问大伯，您认为大兄是哪一种人，他是够聪明，还是够忠诚？ 他这样的人，如果就是一个普通百姓也就罢了。 如果还让他做了何氏的家主，若是大伯你主位当政，有这一个何氏，你能容忍他存在吗？” 何田听到她这话，气的脸都白了，“何芸你什么意思，你是觉得我不够聪明吗？” “呵呵，这还用问吗？” 何芸不屑的一声冷笑。 “不光是你，整个何氏如果还有一个聪明人能够当家做主，那何至于一次次错失机遇。” “何芸！” 何芸这话说的就是更加直接了。 这不但是说何田了，连对大将军何静也隐约包含在内了。 何氏不少人脸色都有些异样。 何宁连忙再次呵斥。 何田更是气急败坏，恼羞成怒的道：“什么一次次机遇，明明就是皇帝被那李逸蛊惑，一次次与我何氏为难，哪来的机遇？” “为难？照你的意思，陛下就应该眼睁睁的看着何氏拥兵自重，阳奉阴违，然后等到一天，何氏架空皇帝夺取江山？ 不要说什么何氏从来没有不臣之心，人家凭什么相信你没有，你有做出让人家相信你没有的姿态了吗？” 何芸这话一说，何氏众人都微微一阵骚动，连何宁都不开口了。 “彼时何氏如今坚定不移的站在皇帝的一边，帮皇帝巩固权柄，制衡权相张翰，那么之后就算皇帝收回兵权，能不补偿何氏吗？ 如果彼时何氏口口声声说自己没有不臣之心，没有不臣却又拥兵自重，甚至皇帝都说要整军了，居然还百般搪塞。 大伯，我和芳儿都是晚辈，按道理不该说，但我实在想问问，当时您到底是怎么想的？ 真的一点都没有不臣之心吗？ 如果没有。 那么您真觉得那样的状态能够长久吗？ 您是以什么判断能够长久的，是哪一段史书让您觉得可以借鉴的吗？ 如果有，那么您却把我和芳儿送入宫中，您打算让我和芳儿落个什么下场？ 您能告诉我吗？” 何芸说到这里，实在有一股怨气不吐不快。 她如今虽然口中说不靠娘家，但如果真有一个可以依靠的娘家她难道不要。 结果反而还要她事事操心。 偏偏这些人还不知道感激。 第308章 何家运气好 第308章 何家运气好 何静没想到居然这样被自己的侄女当面质问，一时间脸色连连变幻，却无法回答。 内心也忍不住有些唏嘘。 当初到底是怎么想的，他现在也说不好了。 真的一点都没有不臣之心吗？ 未必。 其实内心多多少少，也有一些等待时机的想法。 不只是他，一众何氏族人也是微微骚动。 何远夫妇也是沉默。 何芳在旁微微叹息，随即打圆场道：“大伯，芸姐性子耿直，您别在意。” 说着，何芸却不等何静开口，便又继续道：“这是第一个机会，当时大伯是怎么想的，也不必追究了。 却说校场比武之后，陛下和逸王殿下可有给何氏机会？ 当然我知道你们可能会说陛下与李逸别有用心，是缓兵之计，但不管怎么说，那是不是一个机会呢？ 不管是励精图治，训练精兵，还是积极配合陛下，表明态度是不是都是机会呢？ 敢问何氏上下当时是怎么做的，大兄，刚才怎么说你都不服气，彼时是你实际上在掌握禁军上下吧？ 你当时是怎么选择的？” “还有父亲大人，您当时也在雁南关，您难道就没有半点考虑过女儿当时就在宫中吗？ 你们没有考虑过太后当时也在宫中吗？ 在你们心中太后算什么？ 我与芳儿又算什么？ 你们知道为什么姑母从那之后就不再开口了，知道我和芳儿为什么再不给你们求情了？ 因为我们没脸了。 我们的脸都给你们丢尽了，心也被你们伤透了。 真以为这天下人都随你们予取予求呢？ 居然还有人说要去宫中求姑母做主，你们哪来的脸，人不要脸也该有个限度！” “够了，你是什么东西，真以为自己是公主吗？” 何田恼羞成怒，暴跳如雷。 但话没说完，就啪的挨了一巴掌，何芸冷冷的看着他，“我是什么人，我是能决定你生死的人，你信不信，只要我说要杀你，这天下没有人能救你的命！” 整个花厅为之一静。 何田则捂着脸颊，吃惊的看着何芸。 没想到这个女人居然敢打他。 但是听到何芸的话，他居然一时不敢还嘴。 连何静也是脸色一阵变幻不定。 何宁更是张着嘴吧吃惊不已，想要开口，却被旁边的二夫人扯了一把，后者嘴角冷笑，低声道：“你还有脸开口吗？” 何宁这才想到刚才何芸可是把他也算在内的。 脸色一阵变化，随即叹息一声，坐了下来，内心中禁不住生出一丝无力感。 堂堂何氏，如今居然被两个女人吃的死死的。 “算了，后面的话我也懒得说了，总而言之，这是我和芳儿为你们争取的最后一次机会。 从今天开始，整个何氏除了我母亲和何远叔何远婶婶一家之外，其他人任何人的死活都与我们姐妹没有任何关系了。 因为我知道我父亲他的心里只有家族，我也好，还是我母亲的死活他都不在意，既然如此，那就各安天命吧！ 芳儿，咱们走！” “芸儿？” 何宁有些失神。 他没想到何芸对自己居然有如此怨气。 何芸却假装没看见他，说完拉着何芳便往外走！ 她故意把何宁给摘了出来，这是刚才在后面母亲教她的，不这样说，何宁之后还要为了何氏来找她。 只是这样说多少是有点伤父亲的心。 可也没有办法。 而且谁让他不管自己呢，哼。 而在何宁旁边，二夫人看见丈夫失魂落魄的样子，心中好笑。 刚才还拿眼瞪咱，现在老实了吧？ 面上却故意一声冷笑，低声道：“现在满意了吧，一天到晚就家族家族。” 何宁张了张口却不知该说什么好。 当初何田勾结张翰的心腹菅秉，意图卷走禁军跟张翰一道退守东都。 当时的情况他确实没有阻止。 而那种情况下，如果成功了，何芸何芳是什么下场？ 甚至太后娘娘如何自处，蛮族一旦攻破京畿，后果不堪想象。 这种情况下，不管是太后还是何芸何芳对何氏有怨气难道不应该吗？ 对他有怨气不应该吗？ 可是，我能怎么办呢？ 保全家族才是第一位啊。 但一想到，最后家族也还是落到了这步田地，顿时便感觉心灰意冷，简直是里外不是人，谁都对不起。 其余何氏族人，也都一是无语。 许久才终于有人开口道：“家主，还是分了吧。” 失神中的何静一抬头，发现说话的居然是平时几乎不开口的何远，下意识的一皱眉。 随即一扫其余众人，却见在场所有人居然没有人反对。 这让他感觉不可思议。 何远又叹息道：“家主，人心已经散了。从之前在后宅，众人一听说分家，都大力赞成就知道何氏其实早就已经散了，强行捏在一起毫无意义。 不如分了，至少能够各自保全。” 他这话一说，众人立刻都纷纷附和。 何静见此，仿佛挨了最后一击，整个人摇摇欲坠。 感觉自己这一生都在这里画上了休止符了。 简直是失败中的失败。 一生都是因人成事，曾经也以为自己多少还有些才能，才能执掌高位，结果却最终连家族也都分崩离析，真是一事无成。 但到这个时候，说什么也都没用了。 想到此处，何静叹息一声，摆摆手，“分吧。 按照朝廷的规定，每户五十亩，多出来的就交给朝廷处置吧。 还有那些房产铺面也都分了，你们去朝廷请一个人过来，做公证人。 老二，何远，这事就由你们两主持，我累了，要去歇歇了！” 何田在旁闻言神色大变，“父亲！” 他没想到父亲居然真的同意了。 但何静却懒得理他了，做完这最后的处置，他仿佛已经耗尽了最后的力气。 何宁闻言神色也是复杂，但最终却起身一躬到底，“弟，领命！” 何远也起身抱拳拱手，表示领命。 其他族人闻言高兴，也都纷纷起身行礼，“多谢家主成全！” 何静闻言苦笑，他这一生，没有听过比这更发自内心的真诚感谢了。 不过他忽然却想到了什么，转头问二夫人道：“弟妹，刚才芸儿说这乱世有三种人能活下来，她却只说了两种。 那么第三种是哪种人她可有对你说过？” 二夫人一怔随即摇摇头。 这时何远却低声道：“家主，以我所见，第三种人应该就是我何氏这样运气好，有人庇护的人。 只不过运气是会用尽的。” 何静睁大眼睛，随即点点头，转身慢腾腾的朝内宅走去。 第309章 解构世族 第309章 解构世族 何氏居然真的分家了，这消息一传出，所有人的反应却都不一样。 有人惊讶，有人唏嘘，有人摇头，有人惶恐。 何氏都完了，他们呢？ 兴安伯等一群过去躲在何氏身后的人，此时何氏没有了，他们便一下子暴露了出来。 这些惶恐之余都纷纷大骂何氏无能。 而对他们李逸和皇帝就没这么客气了。 就在何氏分家的次日，大乾月报上，就颁布了两篇文章，署名都是李逸。 文章的名字分别叫做，《论王朝合法性与世族、豪强特权的特权由来，以及土地兼并和王朝兴衰之间的关系》，以及《大乾的新土地政策的具体逻辑与阶段性目标》。 第一篇文章具体而系统的阐述了，从上古时代到近古时代的王朝合法性变迁，以及世族与豪强的产生原因。 又系统性的讲述了这些人在各朝各代的土地兼并过程，以及土地兼并所带来的社会后果。 “上古之时，天子以血脉为合法性依据，所以上古时期的天子大多号称自己乃是某某神灵后裔，或者为某种玄奇之物的后裔，比如天生玄鸟之类。 所以他们的统治根基便是宗族与近亲，而能证明他们这种合法性的便是祭祀，所以上古之时圣人云，国之大事唯祀与戎。 掌握了祭祀权便是掌握了合法性的解释权。 为了辐射这种统治，便有了分封。 但随着时代的发展，血脉关系逐渐疏远。 再加上天子自身实力的消解，以及外部其他民族的冲击，这种合法性便渐渐失去了约束力。 是为礼崩乐坏。 于是天下贤明，而有远见之事便纷纷寻找，新的治理模式与新的合法性由来。 于是百家争鸣由此而始，百家为了传播自己的思想意识，便纷纷广收门人弟子，于是原本只掌握在宗族与祭祀手里的知识便开始渐渐像平民下移。 而天下诸侯为了竞争，也纷纷开始采用这些非宗室出身的人才。 一个新的阶级便由此而诞生了，直到大夏太祖一统天下，这些新的阶层便为太祖提供了一个新的合法性由来，既谓天命。 自此天子的合法性不再来自于祖先，而来自于天命。 而提出这一思想的学派即为儒家，从此儒家一家独大，其余百家不知所踪，所谓域外宗门，或者就是由此而来。 而一家独大的儒家也取得新的合法性的解释权，而天子为了贿赂他们，又利用他们统治天下，因此不得不提升他们特权地位。 世族因此而诞生，并逐渐壮大。 而随着世族的壮大，他们最初的积极作用开始消失，转而开始谋取私利，在朝廷他们以天命解释权制衡天子。 在地方他们以道德解释权，把持选官制度，使世族以外所谓寒门不能进入中央。 而这些寒门便转而在地方形成所谓豪强，勾结游侠，盗匪，豢养奴仆部曲，把持土地与人口。 豪强与世族相互勾结又相互敌对。 大夏后期，双方逐渐撕裂，于是豪强并起，而今诸夏各国，除我大乾太祖乃布衣出身之外。 余者皆是旧时豪强也。 而后，各个立国的豪强们，为了也取得统治合法性，不得不更大量的贿赂这些世族，为了制衡世族，又大量的封赏勋臣，于是大量的土地与权力皆落在这二者手中。 而因为特权，这二者又往往不用纳税，他们便利用这种些特权进一步巧取豪夺，更进一步掠夺普通农民的土地。 以至于今日之大乾，京畿之地自耕农竟然近乎于消失。 一方面失去了自有土地的农民不得已残酷高昂的地租租种这些特权阶层的土地，另一方面，朝廷却还是不得不向这些已经没有土地的百姓征收农税。 此种荒唐而可笑之境地，居然被某人称之为天子与世族共治天下。 而最大的危害在于，农民在这种情况下，连温饱都难以为继，更没办法进行生产投入，比如修理沟渠，添置新农具，购买粮种等等。 而朝廷也没有税收维持，更无法经行基础设施建设，无法救助灾民。 甚至还不得不继续向受了灾的佃户继续征税。 于是不堪重负的农民不得或者聚为流民，或者逃入山林，有人言，山中有猛虎。 而百姓言，世族勋贵忧猛于虎也，虎饱腹则不食人，而世族勋贵，豪强郡望，贪而不知所厌！” “好一个猛虎饱腹则不食人，而世族勋贵，豪强郡望贪而不知所厌！ 吾今日读此文，方知世族勋贵，郡望豪强猛于虎也……逸王殿下此文真是令人醍醐灌顶。” “是啊，以前我只看见朝廷打击世族豪强，却还不明白，朝廷为什么要这么做。” “不错，还有那些勋贵口口声声说，自己祖上为大乾立过功，说如今朝廷要收回他们的土地，乃是不仁不义，我还暗暗觉得好像有道理。” “我倒是知道他们坏，毕竟我过去就是流民，但却不知道他们根本坏在哪里，而且觉得他们之中也似乎有好人。 今日才知道，这些世族勋贵，郡望豪强，他们的根本危害在何处。 这不在于他们个体的道德高低，自身修养如何，而是在于他们的存在本身就是社会发展的阻碍。 他们本身就是社会的有害成分。” 还不曾完全筹建完成的皇家学院，此时已经有了不少学子了。 这些人自然都是大乾月报的忠实读者，不论他们本身是什么出身，来自哪里。 在他们这个年纪，这个环境，天然的就喜欢关心这些报纸上的国家大事。 一群人人手一份对于李逸的这篇文章，一个个都显得兴奋莫名，有种思想被照亮的感觉。 甚至包括何霖与何震，虽然何氏刚刚被分了家。 但他们却得以踏入了此间。 看着报纸上的文章，以及同学们的讨论，两人都感觉来这地方真是来对了，这样的话题和讨论方式，让他们感觉兴奋又新奇。 与他们同来的还有柳少卿，也就是那位给大将军出过好几次主意，但是却一次没被采纳过的“少卿兄”。 他在大将军府虽然不得势，但是却意外的和何霖何震这两兄弟关系不错，虽然年龄差了很多。 但彼此之间倒是意外的谈得来。 这一次两人获得了进学的名额，便也邀请了他。 经过考核之后，都顺利的完成了入学。 与两人相比，他显然感触更深一些，心中不由暗道：“这简直就是一篇对于勋贵世族以及地方豪强的檄文啊，此文一出，那些世族所谓的于天子共天下就被彻底解构了。 这位逸王殿下果然厉害，也果然好大的野心。 他这是要重构君权合法性的解释权啊。” 第310章 系统性的人才培养 第310章 系统性的人才培养 “不过……” 柳少卿迟疑了一下又道：“如果君权的合法性不来自于天，又该来自于哪里呢？ 如果君权的合法性解释权不归世族，又该又谁来解释和评判天子的合法性呢？” 这个问题太大了，在场众人没有人能回答。 何霖何震就更回答不了了。 “这个……也许逸王殿下之后还会有文章进行阐述吧。” 何霖迟疑的道。 何震也跟着点头。 忽然两兄弟的注意力都被一个身影给吸引了。 “那就是那位蛮族的小公主吧？想不到蛮族也有这样灵秀的女子。” 柳少卿闻言也顺着两人的目光看去，果然发现在学室的一个角落里坐着一名颇具灵气的异族少女，手中也拿着一份报纸，不过读起来似乎很费劲的样子。 而在她周围还围着不少人，每当她有问题的时候，立刻就有人争相给她解读。 看来这位小公主的人气很高啊。 而柳少卿的话却也引起了另一部分人的注意。 有人笑道：“同学想要问这个问题其实很简单。” 柳少卿闻言眼睛一亮，“哦，阁下，不…同学能解读仆下的问题吗？” 那人闻言摇头一笑，自嘲的道：“我哪有这样的本事，不过如今我们这里教师严重不足，基本上都是朝中一些大佬兼任，甚至逸王殿下和陛下有时候也会亲自过来讲课。 到时候你直接询问不就可以了。” “陛下和逸王殿下也会来讲课？” 听到这话不但柳少卿吃惊，何霖何震的注意力也都被拉了回来。 甚至有不少其他学生也很惊讶，“平之，你这话是真的？” 那名年轻人闻言笑着点点头道：“这很寻常，不光是我们这里，就是军事学院那边，逸王殿下也有去讲过课。 不过殿下主攻的不是军事，所以那边他讲的比较少，基本上都只讲一些军队建设和军事纲领方面的东西，不过每每却都让人振聋发聩，不光是吾等学生，连老师和前来讲课的军中大佬也都赞佩不已。 比如有一次我们讨论战争的原则是什么？ 当时连冯晴将军也在，除此之外还有赵尚书，褚长寿将军等人…… 我们一众学生争执不下，便请教这几位大佬。 当时冯晴将军的说法是，战争的本质就是尽一切可能取得胜利。 而褚将军的意思，战争的本质是取得利益。 赵尚书等人也有自己的见解，结果居然各位大佬也开始争执不下了。 有人便问在一旁没有说话的逸王殿下。 逸王殿下却说自己不懂战阵之道，然后又说，‘不过在我看来，一切战争的根本原则就是保存自我，消灭敌人。而且这种消灭与保存不仅局限于肉体层面，也包括精神层面与物质层面。’ 他说完之后，众人都不再争执了。 而吾等至今想起来，还是感觉一针见血，令人赞佩。” 此人一看就是李逸的小迷弟，一说起来就有点收不住。 不过在场的一众年轻人难得能听到这些大佬们的逸闻，所以都听得津津有味，而且听完之后都个个双眸放光。 柳少卿听到他转述的那段李逸关于战争原则的阐述，也不由得感觉犹如醍醐灌顶。 心中对李逸是否也会来此讲学，有些期待起来。 而同时他也对眼前的年轻人多了一份在意。 不由点头道：“果然是真知灼见。” 随即又拱手问道：“同学似乎还在军事学院那边就读过，不知怎么称呼？” 对方也拱手还礼道：“在下宁平之，之前确实在军事学院那边读过一段时间，不过我自我感觉确实不是这方面的人才，所以听说朝廷筹建皇家学院，便又转到了这边，希望能在民政方面能有所成就！ 同学方才一番话颇有见地，未请教尊姓大名！” “原来是平之兄，平之兄见笑了。 仆下柳少卿，这二位都是何静公的子侄。” “何霖！” “何震！” 何霖何震也拱手自报家门。 说着三人都觉得宁平之这个名字似乎在哪听过。 一问才知道果然就是当初那个敲登闻鼓的宁平之。 又听闻，对方不但在军事学校那边读过，而且在军中和宣教队都有过历练，因为立功才被推送道军事学院。 三人都感觉颇为惊讶，又禁不住对他高看了一眼。 心中知道这位有这样的经历，如今又获得这样的机会，这恐怕也不是他自己说的那样，是因为在军事方面没有才能，才转到皇家学院，而是上面有人有意要培养他，才如此安排的。 可想而知，以后必定前途远大，怪不得在他身边也聚集着一群人。 而且一问才知道，这些人都是在军中，或者地方基层历练过，然后因为表现优异才被推送到这里来深造学习的。 何霖何震二人都有些羡慕。 虽然这些人大多数都是普通出身，只有少数几个本来就是读书人，后来受到感召才放弃了家世，投身基层。 但是何霖何震二人却觉得他们很幸运，与这些人的经历相比，他们的过去就显得格外枯燥泛味。 既没有热血，也没有理想，每天都在和一帮脑满肠肥的兄弟族人勾心斗角，一时间堂堂太后族人居然感到有些自惭形秽。 反倒是这些人很多年纪比他们也大不了多少，比如这位宁平之，就跟他们差不多大。 但却显得那么成熟自信，光彩夺目。 而柳少卿却看的比两人更多一点。 他看到的是一个更有活力，更有理想抱负的群体正在成长。 看到的是李逸和皇帝正在苦心打造的人才培养输送体制，一旦这一套体制逐渐完善。 这批人逐渐成熟，并且走入朝堂的时候，新的大乾便将完全和过去斩断关系。 而过去那些世族，勋贵，豪强们所有垄断的优势都将被打破。 到那个时候，旧时代必将毫无还手之力。 而现在，他们还能够阻止这一天的到来吗？ 他感觉有些后悔，后悔自己晚了一步。 又很兴奋，兴奋自己或许再也不必忍受将军府的那种腐朽式的碌碌无为了。 一个新的时代正在冉冉升起…… 第311章 大儒 第311章 大儒 于此同时，李逸的这两篇文章也随着报纸传入到了更多的人手里。 官员，农民，商人，工匠，清流，当然也包括兴安伯等一群人。 不过因为各个人群的立场与理念不同，大家关注的点也不同。 官员与农民更关注的是李逸的第二篇，关于新的土地政策的文章。 在这片文章中，李逸提出了土地民有，而朝廷代管，以及耕者有其田的概念。 天下土地为天下人所共有，而朝廷便是通过天下人的授权，管理这些土地，并将之分配给土地的耕种者。 任何个人间的租赁，买卖皆为非法，朝廷不予承认。 对于这些内容，各方的关注点也同样不同。 官员思考的是，这样的制度是否真能够抑制兼并。 以及一旦具体操作，还有施行之后对朝廷会有什么影响。 商贾和工匠则关心，他们有没有分配权。 农民则是欢心鼓舞，同时又关心具体怎么分配，每个人能分配多少。 不过目前李逸这篇文章还只是提出了概念，并没有具体给出分配方案。 具体方案还需要朝廷讨论之后，才能推行。 不过所有人都知道这必然会是接下来土地政策的指导方针。 于是各方，包括各地的农会也都代表农民上书，纷纷发表意见。 最终这些意见都被汇总整理，放到了皇帝和李逸的案头。 而于此同时，一众残存的清流官员却对李逸的第一篇文章大发议论，甚至直接上书批驳李逸这是在乱人心，有违圣人之道。 如今在京畿朝廷之中，最后的清流砥柱大概就是太学博士韩式，与礼部侍郎王匡了。 这二位基本都是耄耋之年的饱学之士，因为有修为在身，所以身子骨倒是都还坚朗，可是不管是在张翰时代，还是如今，两人基本上都是在士林德高望重，但在朝堂却没有什么权利。 过去是因为他们不肯趋炎于张翰，因此自然无法掌权。 如今，皇帝对他们倒算是尊重，但他们的思维却也和皇帝与李逸的大政方针背道而驰，再加上本身除了道德品质之外，也确实没有什么实干的能力。 皇帝和李逸自然也不可能让他们真正参与朝政。 而两人自从皇帝亲自当政之后，也都很低调，并不像其他清流一样总是喜欢指手画脚。 但这一次，看到李逸的文章，两人却都坐不住了，亲自到乾兴殿拜见皇帝。 皇帝虽然没有重用这二位，但是也不敢慢待。 毕竟这二位可是真正的当世名仕，士林泰斗。 另外当初在张翰当政的时候，清流能够始终独立于丞相党与大将军府之外，这二位也是有功。 皇帝也还是比较敬佩两人的人品德性的。 “陛下，自古以来，权来自于名，名来自于位分，位分来自于纲常礼法。 纲常若乱，礼法则无可立。 礼法不立，则名分亦无所存。 是所谓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行！ 所谓天子者，受命于天，代天牧民。 若天子不再受命于天，那么何为天子呢？” 这两位不愧是儒学大家，一句话就说出了儒家的根本核心。 什么忠孝仁义，根本就是所谓的纲常，所谓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以纲常确定礼法，以礼法确定等级尊卑，是所谓名分。 由这一级一级的等级确定了权力的合法性。 但在这所有的尊卑关系中，其他的都好说，基本上都是宗族礼法的延续。 只有君权的确定是虚构的。 父子是通过血脉确立的。 师生是通过传承确立的。 那么君臣是从哪确立的，凭什么你就是君？ 儒家的最大作用就是解决了君为什么为君的问题，那就是天命。 而李逸现在却要否定这种天命，这在这些儒家的门人看来这简直就是胡闹。 也是在断他们的根。 甚至他们的观点，朝中不少人也都赞同。 不过皇帝和李逸听到他们的话，却下意识的对望了一眼，都有些失望。 事实上在此之前，李逸和皇帝就把这个问题不知道讨论了多少次了。 两人的问题实在没有什么新意。 也没用李逸开口，皇帝便微微一笑道：“两位爱卿所言有理。 但朕却也有两个问题，不知两位爱卿，哦，还有在座所有大臣，是否可以替朕解答？” 王匡和韩式微微皱眉。 皇帝的反应实在是和他们预料中的不一样。 了一下，然后拱手道：“陛下请问，臣知无不言。” “很好。” 皇帝再次一笑，然后问道：“第一个问题，敢问两位爱卿，天空打了一道雷霆，有没有可能是上天示警？ 第二个问题，朝中这个时候有三党。 一党为权臣，说这是上天示警，雷为刑法，意为天子无道，天子应该下罪己诏，应该退位禅让。 一党为保皇党，说这是上天赐福，因为雷主生发，正是万物复苏之兆，正表明陛下福泽深厚，大吉大利。 最后一党说，这什么都不是，只是普通天象，前两党都是在为自己牟利。 敢问二位朕应该听谁的，为什么？” “这……” 两人都神色僵硬，这是什么见鬼的问题。 皇帝见两人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再次一笑道：“两位爱卿发现问题所在了吗？ 如今的天下问题不在于天子是否受命于天，而在于天下世族都以解释天命来要挟于朕，稍微不顺他们的心，他们就动辄说什么上天示警。 他们口口声声说的是天命，但要的却是利益。 比如现在朝廷要推行均田，要让黔首有饭吃，这其中一旦侵害到了他们的利益，他们立马就能给朕整出一堆的上天示警。 如果朕不理会，他们就敢扶持一个新君造反，并且说朕没了天命。 那个新君才是天命所归，但事实上呢，不过就是朕给他们的没有那个新君给他们的多而已。 对此，两位有什么解决之道？” “陛下言重了。 天下世族总是中正者多，奸邪者少！ 只要陛下修德政，重礼法，自然……” “什么是德政，把世族的田亩收回，分给百姓是不是德政？” 第312章 杀人诛心 第312章 杀人诛心 这两位大儒听到这里，连汗都下来了。 这哪有人这么问问题的。 支吾了半天，太学博士韩式才道：“陛下爱民之心臣能明白，然而夺世族田产而贿赂黔首恐非德政……” “那黔首吃不饱饭，要反了怎么办？” 皇帝笑眯眯的再次问道。 “这，自然是要陛下亲贤臣而远奸佞，广修德政……” 得，又绕回来了。 皇帝和在场众人都是哭笑不得，连一众清流也都低下了头。 这个时候，李逸却突然开口道：“陛下，臣以为王公，韩公所言还是有部分道理的。” 他这一开口，众人都是一愣，连王匡与韩式都一皱眉，不明所以。 李逸微微一笑，接着道：“其实受命于天没问题，臣在之前的文章中也只是客观的叙述了法理变迁的事实。 并没有说受命于天是什么错误，相反，相比于过去只局限于血脉的家天下还是一种进步。 要不然大夏也不能完成一统，最起码这天下已经从宗法之天下进步到了礼法之天下。 黎庶与卿大夫之间有了身份互换的可能，所谓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便由此而来。 但问题是在这个过程中，有人通过垄断这种解释权，进一步垄断了道德的解释权，经意的解释权。 简单来说，就是什么是对什么是错都由他们一张嘴说了算。 比如他们一面说朝廷不能与民争利，可是另一面他们又毫无节制的垄断商贸，兼并田地。 动辄就是拥田数千倾，往往半郡一郡之地皆为一家所有，而真正的百姓却无立锥之地。 一旦乱世到来，他们却又多方下注，把族人送到各方势力之中，随便哪一方最终得了天下，他们又再次向新君兜售所谓的法理天命，毫无廉耻可言。 若是不顺他们的意，他们就要挟君主，张口闭口就是为民请命，忧国忧民。 却把乱天下的责任都推给旧日君主。 他们笑看治乱兴替，说的仁义道德做的毫无廉耻。 嘴上是经济天下，其实是有家而无国，有私为无德。 明面上耻于言利，其实却不肯拔一毛而利天下。 与盗贼为伍，与商贾为类。 说是忠贞道德，但如今还有传承的世族哪一个没有伺候过几代王朝，说白了，不过都是数姓家奴而已！ 王公，韩公，不知二位以为本王说的可还中肯？” 王匡，韩式两人闻言脸色都难看到了极点，其他不少人也都低着头。 之前皇帝多少还给他们留着一点面子，而李逸这一番话却把他们从皮到骨剥的干干净净，连一点遮羞布都不留。 而李逸却没有再理会他。 转而朝皇帝拱手道：“陛下，昔日先帝曾与百姓明誓，而约法三章。 今日臣请陛下，再与天下人万民缔结誓约，自此之后，我大乾便以民为天，民心为天心，民意为天意。 我大乾天子自今日起不再受命与虚无缥缈的天，而是受命于民。 从天下各行各业之中，推选万民代表齐聚京畿，召开万民大会，确立誓约！” 这些话李逸自然早就和皇帝商议好了，这个时候正好顺势说了出来。 皇帝立刻会意，闻言立刻振奋的道：“好，此言深得朕心！ 就这么办！ 朕今日就将天下法理正式归还给万民，而不在某些所谓世族所垄断。 诸卿以为如何？” 而其他人听到之后却是反应各异。 有人心神震动，但却瞬间感觉眼前一亮，仿佛眼前打开了一个新的世界。 而有人却脸色大变，惊呼道：“陛下，此事不可！” “不错，陛下此事万万不可！” 而其中最惊慌的正是王匡和韩式这两位大儒。 他们虽然迂腐，但却不傻。 他们哪里听不出来，李逸和皇帝这是要完全从根本上把天下世族从高高在上的道德宝座上扯下来，断了他们垄断天下的根基。 “为何不可？” 皇帝反问道。 两人脸色连连变幻，最后咬牙道：“陛下若是如此，做便是要将天下世族全部推到对立面啊！ 陛下难道不怕到时候天下士人都与我朝廷为敌吗？” “韩博士，你放肆了，你这是在要挟陛下吗？” 开口的却是兵部尚书赵赫。 不过皇帝却一摆手道：“朕从不怕威胁，若是他们真敢与朕为敌，那正好可以彻底替子孙万代清除一害。 这也算是澄清玉宇了！ 就怕韩爱卿虽然是大儒也代表不了天下士人！” 韩式和王匡目瞪口呆，似乎是没想到皇帝居然敢如此“大逆不道”。 这真是昏君，暴君啊! 自古昏君暴君虽然多，但也没有如此凶残的。 在场其他人，除了少数早就知道皇帝和李逸本来就以反者自居的人，便是赵赫等人也都心中骇然。 他们今日才真正知道皇帝和李逸的决心与主张。 这真的是要完全换一个天下了。 数日之后，新一期的报纸上，居然如实的刊登了当日朝堂上的辩论内容。 另外当日报纸上还刊登两则小故事。 说的都是横山王氏的事，也正是那位礼部侍郎王匡的家族。 一则说的是王氏先祖王陶，本来就是一个烧陶的窑工，后来却因为遇到游学儒家圣人，最后得以列入门墙，成为圣人门下的贤人之一，人称陶子。 有人问圣人为什么要收一个卑贱的陶工为弟子。 圣人说，我教的是品德，而不是尊卑。 另一则是说横山郡有一个少年从小聪明好学，但却因为家境贫寒，没有读书的机会，于是便每日悄悄的横山王氏的学堂外偷听。 结果却被横山王氏的人给发现了，一众横山王氏的族人便要按照规矩，将其乱棍打死。 还好这个时候，横山王氏的一名大儒，王令之公正好心血来潮散步至此，一问之下，非常欣赏那少年的好学之心，于是便命人将他放了，并且允许他在王氏学堂内求学。 还把女儿嫁给了那少年。 这两个故事本来说的都是王氏的士林美谈。 但在这两则故事之后，编者却加了一句，陶子何其幸运得遇圣人，不问尊卑，有教无类。 少年何其幸运得遇王令之公。 却不知那些没有遇到王令之公，而惨死在王氏族法上的少年千百年来有多少？ 一句话顿时让这两则故事一下子就变得意味深长了。 礼部侍郎王匡看到了这两则故事，直接脸色煞白。 “杀人诛心，杀人诛心啊！” 第313章 奸佞贼子 第313章 奸佞贼子 报纸的威力再一次显现了出来，如今的大乾月报，每一期的发行量都已经到达了恐怖的十几万份。 如果是在另一个世界，十几万份的发行量根本不算什么，更谈不上恐怖，随便一条视频都能达到数十，甚至数百万的播放。 但在这个时代，十几万份绝对算得上是一个堪称恐怖的量级。 而且在这个时代，每一个阅读的人基本都不会独享，每一条报纸上的信息几乎都会被二次甚至数次传播。 所以十几万份的发行量，最后真正的传播范围绝对是几何计的。 甚至据说在其他地方州府还出现了所谓读报馆的生意，有商人从京城买了报纸，跑到当地的州府专门请人读报赚钱。 有些酒肆，食肆，甚至听说有青楼也会购买一些京城的报纸以此来提升自己的档次。 虽然觉得不可思议，但是在这个时代这就是现实。 在这个时代一切与文字有关的东西都是神圣的。 更何况在这个娱乐匮乏的时代，大乾月报上经过精心编排的内容简直是太有趣味性了。 既有品评天下大势的，这种貌似很高大上的内容。 又有一些小故事小趣闻，还是有诗词歌赋。 甚至还有话本演义小说，以及一些京城的时事新闻，这种吸引力和传播力在这个时代简直是碾压级别的。 在这个时代，没有其他任何一种传播形式，能够在相对短的时间内，达到它同等级的传播量。 所以当王匡看到新一期报纸上内容的时候，整个人脸色都白了，仿佛挨了一记重击一般。 他几乎已经可以想象的到，随着这新一期的报纸像整个天下传播，所有看过，或者听过这两则小故事的人，恐怕第一印象就是那无数惨死在他王氏手中的好学少年。 这本来也没有问题，本来在这个时代，一个人去别人家里偷学知识也好，武道也好，被打死了那都是天经地义的事。 就算是说出去了，也没有人会同情他，甚至还会被质疑品德。 就像某些武侠小说里，有人偷学其他门派武艺，被视为无耻行径一样。 所以这一则故事本来是在颂扬他王氏王令之公的仁慈与爱才，甚至这个故事的原版就是他们王氏有意传播出来的，视作士林佳话。 但是因为报纸的编者有意在前面安排他王氏先祖的故事，以及圣人有教无类的高尚品格，所有人的感观一下子就变了。 虽然笔者和报纸的编者都没有直接说什么，也没有指责王氏。 但所有人却都忍不住会拿圣人的有教无类与王氏的敝帚自珍做对比。 为什么圣人对你王氏祖先有教无类，而你王氏获得了知识之后，就因为有人因为渴求知识在你王氏的学堂外偷听了，就要被活活打死？ 王氏忘本的形象却跃然于纸上。 这就叫春秋笔法，这正是他们这些所谓世族最惯用的手段。 但以往都是他们却春秋笔法内涵别人，但这一次轮到他们成了被春秋笔法内涵的对象。 王匡这位大儒也第一次知道被人内涵的憋屈与愤怒。 “不行，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这该死的李逸这分明就是在打击报复，不，这是在杀鸡儆猴！ 他是要用我王匡以及王氏来威吓天下其他士林同道。” “来人啦，备车，吾要去拜访同道。” 王匡压住心下的怒火，决定要予以反击。 但反击不可能凭他一个人的力量反击，必须要拉帮结派，这不是我王匡一个人的事，也不是王氏的事。 他首先就来到了太学博士韩式的府邸。 而此时，韩式手中也拿着一份报纸，同样注意到了那两则看似没有占据多少篇幅的小故事。 同样感觉到了这两则小故事的“阴险用心”。 也感觉到了这报纸的可怕之处，因为对于世族来说最重要的是什么？ 是钱财吗？ 是土地吗？ 这些都很重要，但都不是最重要的。 对于世族来说，最重要的是道德。 这并不是说世族人都要道德高尚，而是要能够占据道德的制高点，要让天下人都以为他们道德高尚。 对此是不容任何质疑的。 一旦有人开始对他们是否道德高尚产生了怀疑，那么他们的危机就来了。 为什么他们把偷学的人打死，是道德的，放了那个偷学的人，甚至还把女儿嫁给他也是道德的呢？ 因为他们拥有道德的解释权。 他们说什么是道德，什么就是道德。 一旦一个道德君子走在大街上，那些普通百姓却对他指指点点，开始评论他是不是道德的时候，他就注定做不成道德完人了。 而报纸这东西最可怕的是，让百姓有了审视道德君子，甚至高高在上的世族勋贵的平台。 一旦被审视，那么所谓的世族还有什么神圣感吗？ 这简直是太可怕了。 “这所谓的报纸简直是妖邪！” 事实上，在此之前，韩式虽然也看不上这报纸，但这段时间，他却也不知不觉的养成了看报的习惯。 甚至一期不看就觉得难受，但这一刻他看着面前的报纸却感觉这薄薄的几张纸，竟散发着无比邪恶的气息。 就在此时，忽然有家人来报，说王匡王侍郎在外求见。 一听王匡来了，如果按照惯例，他理所应当应该要出门迎接的，但他今天却下意识的迟疑了一下。 随即才对家人道：“请王公到书房待茶。” 然后自己也径直来到书房外的台阶前等待。 不一会看到家人带着王匡进来，才连笑着降阶相迎。 这细微的变化，两人都心知肚明，但谁也没有点破，一番寒暄之后，便在书房内分宾主落座。 韩式也没有绕弯子，直接点了点手边的新一期的大乾月报道：“王公今日是为了它而来吧？” 王匡看了一眼他手边的报纸脸色有些阴沉，随即点点头，沉声道：“韩公也看过了？” 韩式微微点头。 王匡又问：“不知韩公如何看？” 韩式微微沉吟道：“恐怕正是为了报复之前王公在朝堂上秉公直言。” 随即又叹息道：“之前是张翰，如今又是这李逸，如此霸道行径，果然都是一丘之貉啊！” 第314章 历史使命 第314章 历史使命 韩式直接把李逸和张翰并列，这一方面是说李逸和张翰一样都是把持朝政，只手遮天的权臣。 同时也表示了对王匡的同情，说他是被权臣迫害。 谁知王匡却摇头道：“韩公此言诧异，这李逸可不是相国张翰。” “嗯？” 韩式有些意外，怎么这王匡还给李逸说话，难道这位王侍郎还真是什么真君子，甚至以德报怨？ 王匡却微微一顿道：“张相国，虽然是权臣，他要谋的不过是权柄，而这位逸王殿下他要做的却是乱天下啊，他是要断了吾等世族，乃至圣人之学在大乾的根基啊。” 韩式一怔，神色有些凝重。 王匡随即又道：“你看这两个故事，表面上是在非议我横山王氏，可事实上呢，他是在非议吾等世族延绵至今的传承方式啊。 如果我王氏同族相传，传嫡不传庶是错的，那么天下其他世族呢，韩公的枣川韩氏呢？ 如果吾等世族千百年来的传嫡不传庶，传内不传外的传承方式是错的，那么吾等世族这千百年来的存在合法性在哪里？” 听到这里韩式的脸色大变，甚至因为太惊慌差点把手边的茶盏都给碰翻了。 虽然他知道王匡这么说，是为了拉他下水。 但是他却不得不承认，王匡这些话说的有道理。 因为那些愚民黔首一旦开始了质疑王氏，难道就不会质疑韩氏，质疑天下其他世族吗？ 一旦那些愚民黔首都开始质疑，那么天下世族的道德外衣将会荡然无存。 “好贼子，用心何其毒也？！” 韩式也不再称什么“逸王殿下”或者“李逸”了，直接就变成了“好贼子”。 随即问道：“不知王公以为吾等应该如何应对？！” “这个……” 这个问题王匡来的路上自然都已经想过很多了，所以微微沉吟便道：“君子当以直道而行？” “何谓直道而行？” 韩式问道。 王匡答道：“首先当然是要号召吾等同道以道德文章，笔伐奸邪，好让世人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大道之理。 其次应当上奏天子，痛陈这报纸的危害，就算皇帝不管，也要让天下士林都知道此物乃是妖邪之物，凡是我儒门子弟都该远离它，抵制它。 然后要想办法搞清楚这报纸究竟是如何写出来的，那样的话，我们就要办出真正有益于世道人心的报纸了。” 因为李逸到现在还没有公布出印刷术，所以王匡还没有印刷的概念，依然还用“写”这个词。 不过一期十几万份的发行量，所以不管是谁都意识到这背后必然有什么特别的方法，不然一般“抄写”肯定做不到。 而且他能回答的如此条理分明，可见他对此，必然已经经过很多次的深思熟虑了。 韩式闻言，稍微思考之后，也觉得王匡考虑的很全面，应对方法也很好，点点头道：“王公此言甚合吾意。” 正说着，外面忽然又有家人前来禀报，“老爷，外面有大乾月报的主编杨更年求见。” 王匡与韩式闻言都是一愣。 后者当即就是一皱眉道：“他来做什么，不见！” 仆人闻言正要退下，王匡却连忙拦住道：“韩公且慢。 此人乃是那李逸的心腹，又是这大乾月报的主编，突然来此必有所谋，韩公不妨见他一见，看看他究竟有什么图谋，也好知己知彼。” “嗯。” 韩式闻言，微微点头道：“也好，那就请他去花厅。” “喏。” 仆人虽然不明所以，但对主人的吩咐自然不敢多问，便再次答应了一声退了下去。 王匡韩式两人也随即离开了书房来到了花厅，不过王匡却并未出面，只是躲在了屏风后面。 不一会功夫，杨更年也跟着韩府的仆人来到了花厅。 而对于杨更年，韩式不要说出府相迎了，连花厅的门也没有出，甚至都没有站起来，大刺刺的坐在主位上，完全就是一副上位者的架势。 看到杨更年神色连眼皮都没抬，只是一边喝着茶一边冷淡的问道：“杨主编来老朽府上，不知有和贵干啊？” 杨更年看他如此无礼，正常待客，不说相迎，怎么着也得有个请坐吧，连这都没有。 如此傲慢，他也没有了虚与委蛇的兴趣，闻言也没客气，直接道：“韩公误会了，其实在下进来登门却不是在下自己的意思，而是逸王殿下命吾来的。” “嗯？” 韩式与屏风后的王匡都是一愣。 杨更年则直继续道：“逸王殿下说，他与天下世族本无恩怨，但是奈何世族的存在已经阻碍了大乾的复兴，阻碍了诸夏文明的发展。 所以为了顺应时代，吾等便有义务与责任淘汰掉已经腐朽了的世族与豪强，这是吾等的历史使命。 如果生在这个时代，却没有完成历史赋予吾等的使命，那么将来是要被后世子孙怪罪的。” “胡说八道！” 韩式本来做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派头，听到这话，顿时忍不住勃然大怒，砰的一下把手中的茶盏一下子搁在了旁边的茶几上，茶水一下子溅的到处都是。 “他李逸是什么东西，他有什么资格否定天下世族？ 若非吾等世族，谁可为诸夏文明之脊梁？ 若非吾等世族，圣人礼教如何能够传承至今，越千年而不朽？！ 吾等世族之功绩天下人尽皆知，他李逸有何功业就敢评定吾等世族，还什么历史使命？” 面对他的愤怒杨更年却不慌不忙，微微一笑道：“这正是逸王殿下要说的。 逸王殿下说，不可否认的是，世族的存在曾经是有积极意义的，就如同君权天授曾经有积极的意义一样，世族也在某个时间段发挥了他的历史使命。 曾几何时，世族也是有积极进取的一面他，他们也曾有过要以天下为己任的担当。 为了传承发扬大乾的文明，世族也曾有忍辱负重，甚至披荆执锐。 但时至今日，时代已经变了，世族也变了。 如今的时代已经再次来到了历史的拐点，旧时代已经失去了继续向前发展的可能，而世族也没有自我革新的能力。 它已经不能再承担带领这天下往前发展的责任了，反而开始为了自身的李逸，拼命的抑制天下其他人往前发展的可能。 也因此，世族也从诸夏文明的领袖，变成了诸夏文明的蛀虫。” 第315章 缓兵之计 第315章 缓兵之计？ 韩式越听脸色越黑，但是他却也除了一句“胡言乱语”，不知道该如何辩驳。 甚至杨更年转述的那些话，他也不能完全听得懂。 不过他虽然很不想承认李逸的这些话是真的，却也不得不承认，李逸这些话有些确实是说到了如今世族的痛处，一时居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个时候王匡却缓步从屏风后面转了出来。 “杨主编，逸王殿下命你前来就是要说这些吗？” 随即又道：“他说的也对，如今天下变了，吾等世族也变了，这本就是正常之事。 当初吾等世族的使命是带领我诸夏子孙开拓天下。 而如今吾世族的使命却是要守护，稳定这天下。 这岂不正是因时而变，承担不同的历史使命吗？” 韩式一听他这话，神色不由微微一动，诧异的看了他一眼。 既诧异他居然会这样走出来，又诧异他居然有如此辩才。 不过口中却连忙赞许道：“说得好！ 逸王殿下说什么历史使命，这才是我世族的历史使命。” 杨更年看见王匡从屏风后面走出来，似乎并不惊讶，只是微微一笑道：“原来王公也在啊，那太好了，省得在下再去王公府上跑一趟了。” 随即又道：“王公这番言论倒也耳目一新，似乎也言之有理的样子，既然如此，那不如这样，由王公撰写一文，交由本报刊登，然后传诸天下如何？” “嗯？” 王匡、韩式闻言一愣，没想到杨更年刚才还一副咄咄逼人的样子，突然一下却一百八十度转弯，居然邀请王匡撰文，还要在大乾月报上刊登，传诸天下。 当即人不皱眉问道：“杨主编，你这是什么意思？” “呵呵，王公、韩公，不要多想，所谓理不辩不明，想要革鼎天下，为大乾乃至我诸夏文明找到一条未来的路，自然就要容许天下各种声音都有机会说话。 不然若是只有吾等单方面的说话，万一是吾等自己错了呢？ 吾等自身成败不要紧，但是若是让诸夏文明因吾等行差踏错而误入歧途，那吾等岂不是历史罪人吗？ 所以逸王殿下的意思就是，从下一期开始，我大乾月报，将全面向天下人征稿，向天下世族，豪强，发起一场思想上的大挑战。 甚至宁南王，丞相张翰等诸党在内，都可以派学者来京畿参与。 只要有人觉得不同意朝廷的政策，或者思想的，都可以发文挑战。 不过每一期正方反方都只能刊登一篇文章。” “最终的目的就是让天下人看清，我们各自到底都是什么主张，我大乾，甚至诸夏的未来该往哪走？！ 如果真能引发一场波及诸夏各国的大思辨，那么不管最终结果如何，也至少证明了，我大乾才是诸夏文明的正统所在。 我想仅此一点，我大乾的士林诸位也应该是乐见其成的吧？” 王匡和韩式闻言都目瞪口呆……这个李逸，脑子是怎么长的，这也太天马行空了吧？ 刚刚还发文内涵他王氏，甚至隐约在剑指天下世族。 结果居然突然又搞这一套，居然主动邀请他们发文，还要搞什么大思辨。 两人正在想着李逸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却听杨更年又道：“对了，不管两位同不同意，今天的谈话本报都将在下一次如实报道。” “噗！” 韩式刚刚再次端起茶抿了一口，听到这话，忍不住一下子给喷了出来。 这李逸果然是卑鄙无耻啊。 这么一来，他们还能不参加吗？ 不参加，那么天下人怎么看，岂不是要以为他们是害怕了。 王匡也是一脸吃了某种脏东西一样阴沉。 等杨更年走了之后，两人都忍不住一阵咬牙切齿。 “韩公，此事你怎么看？” 王匡首先开口问道。 韩式闻言沉吟了一下道：“吾等恐怕也别无选择，若是不迎战，岂不是等于吾等怕了吗。 不过老朽若是辩经倒是还能稍微说几句，这样的辩论，吾怕是很难出的上力。 王公以为呢？” “吾倒是不惧迎战。 但是那李逸明明手握着报纸这样的利器，却主动放弃自己的便利，让吾等也在这报纸上发言，是不是有什么阴谋，吾却一点不敢确定？ 就怕一不小心又中了他的奸计啊。” 王匡有些担忧的道。 韩式也皱眉道：“这倒是。 纵观这李逸从出世以来，最惯常用的手段就是阴谋阳谋杂糅，而且往往声东击西。 不管是大将军何静，还是丞相张翰，乃至于蛮族，全都在他手中落败。 而且布局之深远令人恐惧。 往往你看见他眼前的目标，信以为真，结果却发现他真正的目标却在你根本看不见的地方。 别的不说，就说眼前，他居然已经想到了要争夺诸夏文明的正统了，我大乾士林有多长时间没敢想这个了？” 王匡也是沉默。 要是别人，他一定会觉得这就是说大话，甚至好高骛远。 但在李逸身上，不知为什么，他居然下意识的觉得这可能真的就在李逸的谋划之内。 作为士林大儒他甚至感到有些汗颜。 沉默了片刻，最后道：“此事已经不是你我个人的私事了，而是事关天下世族。 既然这样，我二人各自写信邀请士林同道共议吧。” “也对，正该如此！” …… 王匡与韩式先是聚集了所有在京畿的士林清流，紧接着又向整个天下各地的大儒名仕广发信件。 这件事也很快就惊动了整个京畿，乃至整个天下。 而大乾朝廷也很快以李逸的名义昭告了这件事。 东都，宁南，各州府诸侯世族，也都依次得到了这个消息。 一时间一石激起千层浪。 所有人的第一反应都是猜测朝廷这是什么意思？ 不过各方的反应却不同。 各方士林的第一反应是李逸这难道还真要以一己之力挑战天下士林吗，这也太狂妄了吧？ 而宁南王在得到消息之后，也立刻就召集了王府众臣，以及一众心腹幕僚。 “诸位，你们怎么看待此事，这朝廷是要干什么？” 宁南王皱眉问道。 “大王，我看这是缓兵之计。” 有谋士立刻断定道：“如果女帝的身份已然暴露，我宁南起兵已经不需要借口了，只待筹备完毕就可以起兵北上，匡正社稷。 这一点女帝与那奸佞李逸肯定也知道，他因此才会定下这缓兵之计，引诱吾等以口舌相争，好争取时间！” 第316章 李逸不在乎结果 第316章 李逸不在乎结果 听说可能是缓兵之计，宁南王等人都觉得很有道理。 “既然这样，那吾等便不予理会。” “不，照我看，可以命人去京城参与。” “嗯？” 宁南王有些诧异，“既然知道是缓兵之计，为何还要派人去参与？” 有谋士笑道：“大王，兴兵打仗靠的是谋臣武将，又不靠大儒名仕，参与也不代表吾等就不能起兵。 反而正好可以麻痹敌人，让他以为我们中了他的计。 另外朝廷此举，应该还有一个目的，那就是伪帝知道自己乃是牝鸡司晨，必然不会得到天下士民的认可，所以想用这种方式来从语言上压服天下世族。 可是她这注定是痴心妄想。 如今朝廷的种种举措早已动了世族的根本，他们越是如此做，反而正好让天下世族都认清当今大乾，谁才是正朔。 到那个时候大王一旦举兵，天下世族必然会更加支持大王。 等到春暖花开之日便是大王兴兵北伐之时。” “嗯，好啊。” 宁南王闻言点头，颇有些兴奋。 这么多年过去，他日盼夜盼都是有朝一日能够北伐京畿，重新让皇位回到他这一脉。 如今总算是看到希望了。 “既然如此，当派何人入京？” “那自然应该是牟山先生。” 有人立刻开口道：“牟山先生乃是我宁南大儒，而且牟山梁氏，也一直是我宁南郡望，从大王之国宁南以来，牟山梁氏对大王也是恭敬有加。 以牟山先生为代表，必能驳倒李逸那伪朝奸佞，增长我宁南士气。” “嗯。” 宁南王嘴角微掀，心中高兴。 这倒并不是他有多喜欢牟山梁氏，或者那什么牟山先生。 事实上他来到宁南郡之后，虽然也曾召见过那位牟山先生几次，本来是想要借助对方的名声，增加自己的贤王之名。 但结果那老东西却总是推三阻四。 他也因为顾忌对方的名望，拿对方没有办法。 梁氏对他同样也是阳奉阴违。 而今天有人这样提议，他一眼就看出来了，此人正是牟山梁氏安排的人，这样一来，这牟山梁氏也算是向他臣服了。 那牟山先生想来也不得不接受他的召见了。 这让他感觉很高兴。 甚至感觉应该感谢女帝和李逸，要不是他们倒行逆施，本王安能天下归心呢？ 但就在此时，人群中却有人道：“大王，此事不妥。 牟山先生当世名仕不假，但他一来年岁已高，不适合劳心劳力。 二来大王日后要做的是天下之主，而非是宁南之主。 若是只重用宁南的贤人，如何能够体现出大王吐哺天下之心呢？ 所以臣下以为，这代表应当选择宁南之外的大贤。 臣下倒是有一个人选，便是溧阳杨氏的溧山先生。 溧阳与我宁南相邻，若是能够争取到溧阳杨氏的支持，那么便能在北伐之前，现将溧阳收入囊中。 如此我大军北伐之时便能后顾无忧！” 但他话音一落，却立刻就遭到了反对，“大王，此事万万不可，大王北伐乃是顺天应命，非是诸侯争霸。 若是在北伐之前，却先对其他州府用兵，这是名不正言不顺，也会让天下诸侯不安。 以臣下看来，吾等不但不能对溧阳用兵，甚至连这样的意图都不能表露出来。 所以大王决不能用溧山先生，以免让溧阳王心生间隙。” “什么心生间隙，那溧阳王前次本来已经要向我宁南臣服了，结果却因为溧阳王的一个质子被那女帝封为帝子，便立刻改弦更张，此乃首鼠两端。 可见他已有不臣之心。” 宁南王前一秒还挺高兴，后一秒却见这些人一下子居然为了谁为代表去和朝廷在报纸上辩论，而吵了起来，顿时忍不住头疼了起来。 最近宁南的实力变强了，但是这样的争吵似乎也变多了。 说到底不过就是以牟山梁氏为代表的本郡世族与其他最近涌入宁南的外郡势力之间争斗。 他却没有意识到，其实还有两派势力在这件事上没有发言，那就是以武人为代表的本地豪强，以及同样是出身豪强之家的所谓寒门读书人。 他们没有说话，是因为他们知道，这样争执与他们无关，反正也轮不到他们去出这个风头。 但是其背后所代表的利益就和他们有关系了。 宁南王一心只想着北伐当皇帝，却根本没注意到自己的基本盘正在变得复杂分化。 不过远在京城的李逸却早已经预料到了这种变化。 其实原因也很简单，因为不管是宁南王也好，还是其他诸侯也好，虽然他们的野心不小，但究其根本，他们本质上也是以区域为划分的地方势力。 他们的基本盘也必然就是本地的世族豪强势力。 正常来说，只有他的力量发展到了新的区域，才会有新的势力加入。 这种矛盾才会逐渐出现。 但因为李逸在京畿以及雁北三洲，大量的驱逐世族与勋贵。 然后又在法理上，摆明车马炮毫不掩饰自己对这些世族豪强的敌意。 虽然这么做的本意是为了纯洁自身，在内部统一思想，明确立场。 让天下百姓知道朝廷要做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 避免到时候朝廷帮着老百姓清楚压在他们头上的大山，结果老百姓却不理解，甚至同情那些压迫他们的人。 甚至还会被曲解为昏君奸臣残害忠良，贤达。 但是却在客观上，加速了各方势力膨胀与复杂化的进程。 不过这就与他无关了。 甚至对于这场大辩论最终谁输谁赢，他也不太关心。 因为只要老百姓在这个问题上开始思考到底谁对谁错，他就赢了。 因为那些人的存在根基就是他们的“绝对正确”，不容置疑。 只要绝对正确不再绝对，不容置疑开始被质疑，那么他们的完蛋就是必然。 因为老百姓只要一思考，他就必然能够感受到自身的切身利益与感受。 这才是他发动这场大思辨的根本目的。 也是那些所谓的贤人们为什么总要百姓放弃思考，总要愚民的根本原因所在。 至于辩论的结果，他依旧会参与，但却不需要关心了。 可惜当今天下，似乎暂时还没有人能明白这一点。 或者明白也没有办法。 大势一起，无人可逆！ 第317章 这皇姐是亲的 第317章 这皇姐是亲的 于此同时，李逸的其他布局以及计划也在有条不紊的进行。 一步步的酝酿，筹备。 京畿三府八县的土地改革终于初步完成。 虽然真正实施还要到明年冬小麦收割完成之后，新的土地划分才能真正实施，但是属于朝廷的工作却已经基本完成了。 接下来只需要监督各地落实就好了。 当然这过程中肯定也有波折，比如兴安伯等一群人，虽然眼睁睁的看着何氏被拆了家，但是却依旧不甘心。 他甚至还想纠结自己的部曲家奴，想要在离开京畿之前，去袭杀那些不愿意在接着租赁他们土地的佃户，简直丧心病狂。 还好东厂和新的卫戍司都盯他们盯得紧，再加上现在农会都组织民兵做治安巡逻。 这才能及时发现。 但就算这样，依旧让他们焚毁了两处佃户的房子，造成了数位无辜百姓的伤亡。 如此行径，不光是皇帝和李逸勃然大怒，连那些本来对他们暗中表示同情的文武官员，也终于认识到了这些人的疯狂与恶毒。 李逸不得不再次举起了屠刀。 上千人被抓捕，数十人在经过公开审判之后，当街处死。 除此之外，总共在这次彻底的土地改革过程中，一共造成的动乱与死亡，总人数不下数百人。 如此多的鲜血，终于让某些人再一次的认识到了，李逸敢杀人的决心。 某些人一边胆战心惊的骂着李逸的“倒行逆施”，一边也意识到这一大政方针不可更改。 最终不得不选择，或者顺从，或者狼狈逃出京畿。 百姓纷纷都放了心，全部轰然叫好。 一时间民心士气大涨。 同时也让一些人感到了不安，比如褚长寿等一众雁南军的将领。 因为很显然，京畿这边过后，在雁南关和雁北三洲，必然也会照此推行。 这些人他们因为在之前的归顺朝廷，再加上在驱逐蛮奴的大战中，也立了不少功劳。 所以他们如今依然都还留在雁南军中。 这也造成了雁南军如今在大乾各个军团之中，显得格格不入。 因为其他的各个军团基本上都经过了几轮的换血改造了。 唯有雁南军依然还基本上保留了旧体系。 这也造成了，他们在装备，待遇全部相同的情况下，战力却是诸军垫底。 除此之外，这些将领名下依然还坐拥着不少土地，甚至还有不少军屯。 他们自己都很清楚这样下去是不可能持续的。 朝廷决不能任由他们一直这样。 之所以暂时没有动他们，原因也很简单，就是朝廷在彻底改造京畿三府八县。 同时也在暗中对雁北三洲悄无声息的大换血。 大量的官吏被取代，或者被送到了吏员学校深造，教育考察。 而之后在放回地方之后，自然就不可能原地不动了。 基本上都是调换到其他郡县，异地使用。 但因为能得到这样机会的本来就是积极性比较高的，而且调动之后基本都升官了。 这些官员自然也没有意见。 但在这样一系列的操作之后，地方的旧秩序自然就被全面打破，残余的地方势力再次被削弱。 等到一切就绪之后，京畿发生过的，也必然会在雁南关以及雁北三洲发生。 如今他们唯一的出路就是顺从朝廷的安排。 可是明白归明白，但是却依然很不甘心。 原因也与之前何氏一党差不多。 总觉得自己已经付出太多了，失去太多了。 觉得朝廷欺人太甚。 只能说再聪明的人，也终究会被利益蒙住眼睛和心智。 当然他们也有不得已之处。 那就是他们每一个人，都不是单独的个体存在。 每一个人背后都有一个利益团体，或者名为家族，或者名为下属。 就算他们能看清现实，知道怎么选择是正确的。 但是其他人却不知道，或者知道装不知道。 总之，京畿的改革虽然已经完成。 但是影响却没有结束，甚至连经济民生也受到了部分的影响。 不少人敏锐的发现市面上似乎都没有之前那么兴盛了。 这也成了不少人觉得朝廷这么做不对的理由。 但是李逸的步伐却不可能因此停止。 另外他在报纸上刊载数学知识的行为，也逐渐显现出了效果。 不但在民间带起了一股数学热。 也吸引了不少数学方面的人才，甚至有少数堪称天才。 他们对数学的挚爱与天赋让李逸叹为观止。 从李逸在报纸上刊登的数学知识进展到多元方程式的时候，这些人的热情终于被彻底引燃了。 比如一个叫做华鑫的元洲年轻人，在花了一天时间做完了新一期大乾月刊上的所有方程式之后，终于无法忍受动辄半月一个月的漫长等待。 然后不顾家人朋友的反对，毅然花了一个月的时间走到了京城，然后辗转来到了逸王府求见。 不过李逸很快就尝到了“苦果”，原因就是这些人是实在太执着了，身为为了一道数学题不眠不休简直是家常便饭。 整天赖在王府不走也是司空见惯。 而且这些人学数学就是为了学数学，而不是为了学了有什么用。 这可就与李逸的目的背道而驰了。 他发展数学是为了有数学人才可以用，至少也要这些人能够研究出什么成果。 但这些人却纯粹就为了解题的快乐，解完就完了，这他要有什么用。 本来他还打算把这些人养起来，但瞬间就打消了这个打算。 如果没有生存的压力，这些人都将成为“数学废人”。 没办法他干脆把这些人全部一股脑的丢给玉凝与徐云。 对此，两人简直要疯。 玉凝当天就找到她的皇姐，开门见山就一句话，“皇姐，我愿意去蛮族和亲！” 玉婧差点没把一口正在喝的茶水喷到他脸上，“什么胡话，朕什么时候说要你去蛮族和亲了？” 玉凝咬牙看了李逸一眼，然后指着他道：“就是他，姐夫说的。” 随着玉婧和李逸的大婚提上议程，虽然还没有确定最终的日期，但关系却无疑进一步确立了。 所以哪怕玉凝口称姐夫，皇帝也没有在意。 只是瞪了李逸一眼，“朕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了，如今的蛮族还需要和亲吗？就算要和亲那也该是越氏国，或者诸夏某国啊。” 李逸听玉婧这么说，差点没笑出声来……好家伙，果然还是你这个皇姐更亲。 面上却假装认可的点点头道：“这确实是我的错，还是陛下英明。” 第318章 交易权之争 第318章 交易权之争 玉凝瞪着眼睛，“你们两个都是魔鬼！” 说完哭着就跑了。 李逸和玉婧相视一笑。 而就在同一时间，大乾的第一次远贸商队终于在草原第一场雪降下来的时候到达了草原。 同样到来的还有大乾的使团。 阿莫可汗亲自带领蛮族各部头人出百里相迎。 看到那延绵不断的商队与一车车货物，阿莫可汗与一众部族头人，都禁不住双眸放光。 虽然现在还不知道这些货物都是什么，但不管什么东西，对于现在的蛮族来说，那都是急需品。 当然如果有盐巴与粮食那就最好了。 不过当他们看到那一队队甲胄鲜明的护商队，他们却都禁不住皱起了眉头。 虽然说使团出使有些护卫可以接受，但是这数量未免也有点太多了吧。 于是立刻便有蛮族的头人冷着脸质问道：“乾国的使臣，尔等这是出使还是入侵？为什么居然还有这样庞大数量的军队？” 大乾这一次的使团正使名叫苏明，本来只是一名六品的礼部主事，因为这一次的出使才临时加为四品礼部侍郎衔。 不过此人却是旧官僚中少有真正贫寒出身的官员，而且做事颇为干练。 也正因为如此，他才被皇帝和李逸相中，从而越级任命为这一次的使团正使。 对此苏明自然是振奋又感念。 哪怕经过这么长时间的长途跋涉，他却依然精神矍铄。 见到这位阿莫可汗也是不亢不卑，“尊敬的草原可汗，您可能误会了，这些人不是军队，而是护商队。 他们也不隶属于我大乾军方，而是我大乾皇室直属。 同时受雇于这些随行的大乾商贾们，他们的职责就是受命保证这些商贾的生命与财产。 换句话说这只是我大乾皇室与大乾商人之间的一个商业行为，与大乾朝廷无关。 除非情况特殊，否则他们不会接受我大乾的任何军方将领调动。 也就是说，哪怕现在大乾与蛮族开战，他们也只会保持中立，除非是商队受到了攻击。 所以可汗尽管放心。” “当然这一切都是经过赤哈台吉以及苏哈纳台吉同意的。 之后在我们双方签订合约的时候，也会加上这一条，目的也是为了保证商贸能够安全经行。” 苏明补充道。 阿莫可汗是半句也不信苏明的那些绕来绕去的废话。 闻言看了赤哈和苏哈纳一眼，两人脸色都是微微一变，然后赤哈连忙上前解释道：“父汗，如今的商路确实不太平，如果没有足够的保护，商人们也不可能来我草原，就算愿意来，还没等到我蛮族草场，也早就被那些胡狼，鹰雕给啄食干净了。 事实上，我们这一路而来，就至少受到过不下上百个胡部的窥视，遭遇到的袭击也不下五次。” 听到这话阿莫可汗才再次一皱眉。 他知道这是一个事实。 但就算如此，这样一支强大的军队行走在草原腹地，这也是他十分不愿意见到的。 当即沉声道：“若是如此，那我们草原日后要是也向你们乾国派遣商队，是不是也可以派军队保护呢？” “当然不行。” 苏明毫不犹豫的就拒绝了。 “什么？！” 阿莫可汗勃然大怒，没想到这个乾国使者居然连敷衍一下都没有。 “凭什么你乾国能行，我蛮族就不行？！” 蛮族的一众头人也很愤怒。 “因为很简单，我大乾没有入侵过尔等蛮族，尔等蛮族入侵过我大乾。 另外这一次我们君，尔等蛮族是臣。 尔等蛮族以臣逆君，而我大乾天子依然愿意本着仁慈之念，不但宽恕尔等，还愿意命商贾与尔等通商贸。 派学者来此帮助尔等摆脱饥饿与贫困，这些都是我陛下与逸王殿下的仁德。 但是我大乾陛下再仁德，也是有底线的，这个底线就必须要保障我大乾子民生命与财产安全。 不能说，我大乾为了帮助尔等，宁愿让我大乾自己的子民冒险送死，那样的话，就算陛下答应，天下百姓也不答应！” 听到他这话，使团的随行人员和一众商贾都下一的挺直了腰杆，深切的感觉到了身为大乾百姓的骄傲。 看向一众蛮族也不再害怕了，反而都是一副“我们是来帮你们的，别不知好歹”的神情。 阿莫可汗眉头紧皱的看着苏明，没想到之前一个大乾使者就能言善辩，这来一个居然更加能言善辩，这些乾人就是会讲这些让人头疼的道理。 当然说到底还是他蛮族现在需要这些商贾运来的货物。 这就是形势比人强。 就在此时，使团的副使冯忠突然上前一步行礼道：“另外，为了保证不让草原各部感到威胁，护商队也绝不会进入任何部族聚集地的十里之内。” 与苏明一身文士打扮不同，出身冯氏将门的冯忠却完全就是一副武人的装扮，事实上他不仅仅是副使之一，也是这支护商队的首领。 他这一开口，一众蛮族再次一愣。 有人问道：“那你们要如何交易呢？” 一名商队的首领闻言，乘机出面道：“很简单，我们之后会在雪狼湖畔设立一个临时的据点，然后我们派人把我们拥有的货物清单，和愿意收购的货物清单，都送到各位的部族。 凡是需要交易的部族都可以在规定的时间内，赶来交易。 当然诸位需要什么也可以告诉我们，就算这一次没有，只要诸位下了订单，下一次来的时候我们也会带来。” 听到这话，一众部族的头人眼睛都是一亮。 但是突支邪部的众人却脸色一沉，一名突支邪部的族老立刻就开口道：“这不行，交易只能在我突支邪部的主持下进行！” 他这一说话，其他部族头人就不乐意。 一名巴林部的族老微微笑道：“我倒是觉得乾人的提议更好，大家都方便，也省得麻烦突支邪部！” “呵呵，我突支邪部不怕麻烦，而且用乾人的话说，无规矩不成方圆，我突支邪部乃是草原之主，既然乾人是与我草原交易，那就必须要在我突支邪部进行！” 第319章 美丽画卷 第319章 美丽画卷 双方争执不休，谁都不肯相让，因为他们都清楚这可不是简单在争一个在哪里交易，而是争取权力和利益。 如果交易地点在突支邪部，那么交易权就捏在了突支邪部手里，到时候不管是乾人的商人，还是巴林部等其他蛮族各部，都得看突支邪部的意思。 卖给谁，怎么卖都得由他突支邪部说了算。 这才是突支邪部这次愿意促成和乾人交易，甚至愿意接受所谓招抚的原因。 他们可不是真的要给自己认一个主子，而是要借助乾人的本钱巩固突支邪部的地位。 巴林等部也正是看到了这一点，所以才极力反对，甚至企图破坏这次招抚，就是不想看到突支邪部再次坐大。 本来以为已经成为既定事实了，但结果乾人现在却提出了一个新的方法，他们当然愿意支持。 就在双方争执不下的时候，苏明再次微微一笑，开口道：“阿莫可汗，诸位，请稍安勿躁。可否再听本官说句话。” 突支邪部众人皱眉哼了一声，不过还是停了下来。 而巴林等部的头人却都是一笑，很客气的道：“贵使乃是大乾上国来的使者，有什么话自然请便。” 好么，不久之前还极力反对的巴林等部，现在一下子都成“大乾上国”了，这转变连苏明都差点失笑。 不过最终他却只是微笑着点头，然后再次朝阿莫可汗等人道：“不知阿莫可汗是要长远利益还是要一时利益？” 阿莫微微皱眉，“长远利益怎么说，一时利益怎么说？” “一时利益简单，只要阿莫可汗一句话，就说吾等大乾商贾千里迢迢运来的这批货物，突支邪部全部要了，那么吾等一句话不说，甚至连交易都大可不必了，直接就丢下货物走人。 当然那之后的事也就不必再提了。” 苏明说着不等阿莫开口，便再次又道：“但要是想要长远利益，那么阿莫可汗就请不要只看重这眼前的一点得失。 因为商贸交易只是我大乾帮助草原的诸多项目之一，而且就算只是商贸这一项，眼前也不过就是一次尝试，尝试如果成功，那么未来就必然还有更多次，更大量的商贸。 甚至到时候我们的商贸还会延伸大漠之北，以及草原之西。” “这和吾等有什么关系？” 一名突支邪部的汉子出言打断了苏明。 后者看了他一眼，微微笑道：“阿莫可汗应该知道如果这两条商路打通之后，扼守这两条商路要道的草原诸部会得到什么样的利益吧？ 而蛮族又是我大乾天子认定的草原之主，突支邪部则是大乾天子认定的蛮族之主，又能从中得到多少利益更不需本官多说吧？” 阿莫闻言没有说话，似乎是在沉思。 事实上，他其实并不能完全理解苏明所说的这些话，不过他确实曾经听说，在遥远的大夏时代。 彼时诸夏之地完全一统，确实曾经与大漠之北以及草原之西的域外文明都有过繁盛的商贸。 彼时草原诸部虽然不得不成为大夏的附庸，但是确实有过一段繁华的过往。 甚至在圣山下修筑了华丽的王庭，这也是圣山在草原诸部特殊地位的由来。 而且据说，连如今的大漠在那时都曾经有过无数繁华的国度。 不过那种事太遥远了，他根本不相信现在的大乾有能力打通这样的商路。 大乾如今的触角连草原都还没到达，何况大漠。 但是苏明言语中透露出的另一层意思他也听懂了，那就是如果不按照乾人的规矩办，那么眼前的商贸就只有这一次了。 他正要权衡得失，苏明这个时候也再次开口道：“另外除了商贸之外，我们这一次还为可汗带来了陛下赐予可汗的金印与可汗袍服，有我大乾天子的册封，从此之后可汗的草原之主便名正言顺。 这还只是其一。 至于其二，我们这一次还为草原带来新品牧草的种子，以及适合在草原种植的棉花的种子。 明年春天的时候，我们将会派人来教授诸位如何人工种植牧草和棉花。 到时候人工种植的牧场可以让诸位就不必再像现在这样需要不停的迁移了。 也可以像我大乾一样建立稳定的居所，能够稳定的繁衍生息。 至于棉花则可以像羊毛一样可以出售给我大乾，换取诸位需要的物资。 甚至诸位头人也可以像我大乾的那些贵人一样享受美好的生活，穿上美丽的丝绸，享受美味的食物。” “父汗，这位郎君说的是真的，我在大乾的时候见过他们种植的牧草，不但繁茂而且柔嫩。生长速度还非常快……” 赤哈和苏哈纳闻言也连忙站出来作证。 听到这话，一众蛮族各部的头人，甚至包括了突支邪的众人都一阵骚动。 草原蛮族真的也可以像乾人一样过上富足的生活吗？ 他们有些将信将疑。 不过且别说什么棉花是什么了，乾人要羊毛有什么用，难道乾人需要那么多的羊毛毡子吗？ 但是突支邪阿莫闻言却一声冷哼，不屑的道：“你们乾人这是想要把我草原勇士都变成在羊圈里吃草的绵羊吗？” 苏明呵呵一笑，“阿莫可汗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草原勇士只有餐风露宿，朝不保夕，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亲人饿死才能成为勇士吗？ 如果是这样，成为勇士是图什么呢？” 阿莫可汗一皱眉。 要是比口舌他哪里比得过这些乾人。 苏明再次道：“本官一直以为可汗与诸位草原勇士之所以要成为勇士，是为了让族人能够幸福安康，为了让每一个孩子都能平安降生，健康成长。 为了让没有草原的女儿都能穿上美丽的衣裳，幸福的出嫁。 为了让每一个老人都能安享自己的晚年。 为了让每一个妻子母亲，都能在夕阳落下的时候迎接丈夫和孩子平安归来，然后在温暖的毡房里享受美味的晚餐。 为了这一切，他们才去勇敢的与狼群搏斗，与敌人厮杀。 就像本官，与本官身后的这群大乾勇士一样，为了我大乾的百姓，和我们自己的亲人才不愿万里冒着巨大的危险来到草原一样。” 苏明说到这里抬头看着阿莫可汗，“难道本官想错了？” 第320章 成功改革的必要条件 第320章 成功改革的必要条件 阿莫可汗终究还是被说服了。 或者说他不得不被说服，因为他周围的所有人，甚至包括突支邪部的人都被这个乾人使者描述的美好画卷迷惑了。 他要是再不被说服，所有人都会在心里不服了。 而且这个乾人使者说的话实在过于“正确”了，让他无法反驳。 他难道要说草原的勇士不是为了让自己的亲人，族人过上好日子，如果不是为了过上好日子，那又是为了什么呢？ 为了他的王图霸业？ 或者他要说乾人是绵羊，草原勇士不要变成绵羊。 可是乾人早就已经证明了他们的勇敢。 眼前的这些乾人也在继续证明着乾人的勇敢。 他最终只能被说服。 三日后突支邪阿莫正式接受了大乾天子的册封。 他的地位暂时稳固了。 但是他却并不高兴，因为他的这次稳固并不来自他自己的强大力量，而是来自于大乾天子。 大乾天子能够把这个名分赐予他，就能赐予别人。 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草原各部可能会对这个法统越来越认可。 阿莫虽然还没有那么清晰的所谓合法性的认知，但作为曾经的枭雄，他却能够清楚的认识到他的权力不再来自于长生天了。 这一夜阿莫喝得酩酊大醉，酒是来自于大乾的好酒，确实比草原的马奶酒要美味。 同时他还得到了来自于大乾天子的诸多赏赐，他的可敦和阏氏们都穿上了美丽的丝绸，帐篷里用上了华丽的黄金烛台，烛台上是儿臂粗的蜜蜡，明亮的烛光把王帐照的金碧辉煌。 但是阿莫可汗却仿佛又衰老了一分。 数日后，阿莫可汗又娶了一个年轻的阏氏…… 不过此时，蛮族各部却都没有去在意他这样的变化，所有人都赶着羊群和牲口来到了雪狼湖畔。 乾人已经在那里建起了一个新的集市。 虽然乾人说是临时的，但是众人怎么看都觉得那根本就不像是临时的。 他们不但在修建房子，似乎还想要修建城墙。 这分明就是在筑城。 不过因为落雪之后，草原的土地已经开始上冻了，乾人不得不暂时放弃了。 他们的说法是，反正下次来还要用。 在巨大的利益面前，各部都默契的没有去深究这件事。 好在除此之外，乾人这一次都表现的非常信守承诺，而且非常的友好。 大量的盐巴，铁器，布匹价格都低到了他们难以想象的地步。 而且这些乾人还免费的教授他们如何用一种叫做茶叶的新商品，煮能够解腻的奶茶。 还教授他们怎么垒一种叫做火炕的东西，牧民们的帐篷里一下子暖和了起来。 这场交易一直持续了将近一个月，才结束，大量的牧民开始返回部族。 但却也有不少人留了下来。 因为在这里他们可以通过为乾人干活，来获得他们需要的物资。 而乾人自然也没有立刻离开，因为此时的大雪已经封锁了草原的道路，这些乾人也必须要等到春暖花开之后才能离开。 不过这些乾人却没有闲着，他们派出了大量的人员深入到各个部族，去给牧民和他们的牲口看病，去说服他们学习种植牧草与棉花的技术。 虽然各部对此都有些警惕。 但见这些乾人也没有做什么坏事，而且乾人做的这些事对牧民来说实在是太需要了。 而普通的牧民很快就发现，这些乾人和他们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 这些乾人没有他们想象中的那么奸诈，反而是那么的悲悯与仁慈。 无数人在这个冬天因为这些乾人活了下来。 虽然语言不通，但是双方凭着比划和蹩脚的对话，却很快打成了一片。 牧民们开始热情的邀请这些乾人到他们的帐篷里去喝酒，在篝火前唱歌跳舞。 唯一不好的是，这些乾人太害羞了。 每当有蛮族的姑娘钻进他们的帐篷，他们都会害羞的落荒而逃。 这让草原的姑娘们非常伤心。 却让草原的汉子们哈哈大笑，他们用粗壮的手臂搂着这些乾人兄弟，取笑他们的“胆小与懦弱”。 不过在第二年草长莺飞的时候，还是有不少草原的姑娘大起了肚子，也有不少乾人的小伙子受到了严厉的批评。 最后不得不灰溜溜的来到牧民的帐篷，向那些姑娘的父母提亲。 而当草原的消息传回大乾的时候，李逸和玉婧的大婚之期，以及大婚仪程，在经过漫长的商讨之后，也终于定了下来。 之所以会用了这么长时间，主要是礼部始终无法商量好用什么样的大婚规格。 甚至在到底是谁娶谁，到底是谁向谁下聘礼，都争执了许久。 因为按道理说，下聘那肯定是男方向女方下聘，哪怕是尚公主也不例外。 但问题是玉婧是天子，而且这还关系着未来的皇嗣与继承的问题自然不能马虎。 那就只能以入赘之礼了。 但问题是李逸也不是一般人啊。 赘婿在这个年头可不是什么好名声，在法律上都属于贱籍，连奴婢都不如。 哪怕是天子赘婿那也好不到哪去。 在大乾谁敢说让李逸当赘婿。 事实上李逸自己倒是不太在意，就算他真按照入赘之礼，谁还敢真把他当赘婿吗？ 而且这些陋习他将来都肯定是要废除的。 不过凡事名不正则言不顺。 尤其是这种事关皇权继承的事，这些东西还真不能少。 所以在经过和玉婧一番商量之后，采取了两个办法。 首先从法律上废除了所有的贱籍，至少在法律上给了所有人一个名义上平等的人格。 这本来就是他打算要做的，目的还是解放生产力，解放人口流动。 不过本来他的计划是在朝廷的控制范围内，先造成一定程度的既定事实，然后才提出思想上的思变，在取得大多数人的认可之后，再推出制度。 事实上他之前大多数改革都是这么做的。 而后世很多成功的改革也都是这么形成的。 基本上都是先有事实案例，有社会思潮，然后制度才能顺利推行。 不然在社会没有丝毫接受度的时候，就突然搞出一个上层建筑，反而会引起所有的警惕和抵触。 基本上这样的改革就没有成功的。 但是这一次没有办法，问题已经遇上了，就不得做出改变。 第321章 说服愿意被说服的人 第321章 说服愿意被说服的人 好在他在之前就已经做出了不少布局了，比如他的逸王府就基本上取消了蓄奴，全部采用属官制和聘用制，在京城形成了一定的风尚。 百姓都纷纷称赞，很多聪明人也看出了他的意图，开始有了一定范围的效仿。 同时还有所有的工坊也取消了旧的学徒制和包身工，这两种制度，其实也是另一种意义上的蓄奴。 只不过因为商人的地位不允许蓄奴，所以产生的一种变种而已。 就像有些奴仆不称为奴仆，称为“家人”“义子”一样，都是奴仆的变种。 而李逸之前利用转让上林苑技术的契机，基本上在商贾之中，消除了这些变种的奴仆。 虽然这种消除如果之后没有配套制度和有效的管理，以及整个社会思潮的变革。 那么时间长了肯定会死灰复燃。 但至少在当前产生不少的受益者和一定的社会影响和冲击。 这就有了一定的社会基础。 不过恰好在这个时候，因为大乾月报发起的大辩论。 不少大儒名仕都纷纷聚集到了京城。 当李逸这个消除贱籍的法令一颁布。 这些大儒纷纷都感觉抓住了把柄和机会。 很快一篇攻击这条法令合理性的文章就送到了杨更年的手上。 杨更年自然不敢自作主张，立刻又把这事禀报了李逸。 李逸一看那篇文章，好家伙，洋洋洒洒数千字，引经据典，端的是一片雄文。 看起来似乎是在说废除贱籍的事，但事实上却在剑指李逸之前否定世族治天下的文章。 大概的意思就是奴仆和贱籍制度废除不得。 为什么废除不得，因为人天生就有尊卑贵贱。 然后就是一大堆所谓的圣人之言，和百家经典，以此来证明圣人和先贤都认为人天生有贵贱尊卑，难道你李逸还能比圣人更英明吗？ 如果不能那就是倒行逆施。 另外又说，如果不这样，就会纲常混乱。 甚至还暗搓搓的用宫中制度来内涵李逸和皇帝。 再之后又再次升华，说什么天地玩物皆有尊卑之类的，以此来说明尊卑乃是天道。 最终落点在天子秉承天命牧民，世族奉天子而治世，士农工商国之四维，黔首百业贵贱皆有份，如此才能江山康泰，万民乐业。 反之则必然民心思变，纲常混乱这个结论上。 不得不说，这种东西在这个时代某种意义说确实能够做到表面上的逻辑自洽。 甚至在后世也有不少人奉行这一套东西的变种。 在当世人看来这确实是一篇雄文。 也因此杨更年才不敢自作主张，跑来请示。 不过李逸却不在意，只是微微一笑道：“不错，这篇文章写的倒是比之前的那些水平要高。 不知出自何人之手？” “应该是溧阳杨氏的溧山先生。” 所谓的溧山先生名叫杨旋，溧山只是他的号。 此人在大乾也算是鼎鼎大名，不但在士林大大有名，还批注了很多儒家典籍，关于他的种种美谈在士林之中也广为流传。 其中流传最广的一则就是说他事母至孝。 不过他这个母却不是他的亲生母亲，而是他的嫡母以及他的养母。 而事实上他自己却是小老婆养的。 只因为他的大伯没有儿子，他才得以过继给了大伯，完成了一次华丽转身。 而之后他的伯母就变成了养母。 传闻之中，他对这位养母非常的孝顺，对嫡母也非常恭顺。 留下了种种传说。 当然在李逸看来，这些美谈简直毫无新意，无非也就是那些老套路，都不值一提。 至于他的亲生母亲，那更是连一点消息都没有。 这样的人写出这样的文章简直一点都不稀奇。 不过之前有消息说，宁南王那边似乎在和溧阳杨氏有些眉来眼去。 于是问道：“对了，听说宁南那边有个牟山梁氏有人来吗？” “也有人来，似乎来的正是那位牟山先生梁宏。” “哦？” 李逸有点意外，随即也不再多问，直接文章递还给了杨更年道：“发出来就是了，不过你派人去问问他，登出来是要实名，还是匿名？” “这……喏。” 杨更年一怔，但见李逸似乎胸有成竹，也不再多说。 李逸随即又道：“之后在这篇文章的后面再发一则公告，就说三日后本王会在大乾皇家学院为所有大儒名仕答疑。 另外届时有愿意去现场观看的百姓，都可以提前报名，名额暂定三百个，不分男女老幼，贵贱，先到先得。 之后你们也可以考虑安排追加一期，对这次答疑做全程报道。” 杨更年闻言再次一动，他瞬间就明白了李逸的意图，这不仅仅是要在报端和这些人来个大辩论。 还要在线下来个现场对线。 而这必将是朝廷和世族之间在法理上的一次巅峰对决。 胜者接下来必将会影响接下来整个大乾的社会思潮。 甚至要载入史册。 而大乾月报也必将因此也同样载入史册。 想到此处，杨更年禁不住一阵兴奋。 对于重视史书的这个时代的人来说，能够参与这样一件注定名留青史的事件，没有人能够不感到兴奋。 而在他走之后，李逸又纷纷人去通知皇家学院，让他们做准备承接这一场大辩论。 同时又命人去通知其他三所学校，告知他们到时候都可以派选出学生代表前往现场观摩。 而他自己则亲自进宫向玉婧禀报了此事。 到时候玉婧以及朝堂百官肯定也要莅临现场。 而玉婧听到他的禀报倒也没有特别惊讶，毕竟这种意图李逸早就和她通过气了。 不过当时只是表达了这样的意图，他居然这么快就真要实施，玉婧还是忍不住神色有些凝重。 “你有把握吗？这些人虽然思想陈腐，但却无一不是饱学之士，引经据典更是他们的家常便饭，可不是一般的酒囊饭袋。” 李逸听到她这句，不是一般的酒囊饭袋差点没笑出来，大乾语言也是博大精深啊。 口中却认真的笑道：“放心吧，论引经据典我肯定不如他们，但是论摆事实讲道理，说服百姓，他们却不如我。 而我们的目的也从来没有指望靠着一场辩论，就能让这些人俯首帖耳，任由我们摆布。 我们不过是接着他们的名头，让更多人关注我们说了什么，然后说服那些愿意被我们说服的人。 最终的目的就是要活着的人都是认同我们道路的人，不认同我们道路的人就都是敌人，最终保证在他们肉体消亡的时候，精神也能一同被消灭。 至少在一定程度上被消灭。” 第322章 大儒进京 第322章 大儒进京 自从李逸的那一篇《论王朝合法性与世族、豪强特权的由来》的文章一发，首先就引发了礼部侍郎王匡，太学博士韩式为首的在京世族清流不满。 各地的世族也纷纷将之视为挑衅。 紧接着又在王匡和韩式等人的号召下，大批的世族出身的大儒名仕纷纷云集京畿。 冷清了许久的流翠坊再次热闹了起来。 尤其是今日，新一期的大乾月报发行。溧阳杨氏大儒，号称溧山先生的杨旋一篇文章见诸于报端。 这大概还是这些旧式文人，有史以来第一次见到自己的文章被刊登在报纸这个新媒介上。 不光是杨旋自己和他那一派的儒生，连不少京城的士子也好像打了鸡血一样。 虽然这些人中有不少人本身就是所谓的寒门出身。 但在这一刻，他们却坚定的站在了杨旋的一边。 首先寒门他也是门，虽然比不上如溧阳杨氏，横山王氏这样的世家大族，但是往往在某一郡县之地也都是郡望豪强级别的存在。 往祖上捋一捋也往往能找到那一两个三四品的大人物，或者名动一方的大儒之类的存在。 他们和李逸所要扶持的普通读书人和百姓，自然不是一条心。 而且自从李逸执掌朝政以来，他们的日子可不好过。 有些人在朝廷打败蛮族之后，也企图想要通过给李逸和女帝歌功颂德，来获得高官厚禄，奈何李逸和女帝却根本不吃他们这一套。 虽然并不拒绝他们的加入，但是却要求他们接受新教育，新规矩，然后还要和其他那些黔首和丘八出身的小吏一样从基层做起。 这对他们来说，简直就是侮辱，不但他们自己不能接受，甚至对于那些接受了新朝体系的旧日同伴，还要动辄冷嘲热讽。 有些人原本已经在新体系内干得好好的了，就是因为受不了这样的冷嘲热讽，居然又走了回头路。 只有那些真正意志坚定的才咬牙斩断了自己的过去，坚持了下来。 对于这样的人，他们自然是个个视之为仇寇。 但结果却是他们眼睁睁的看着那些叛徒，仇寇在新体系内磨砺一段时间之后，逐渐风生水起。 毕竟如今朝廷最缺的就是人才，对于这些能够坚定与旧日一刀两断，又能踏实接受改造的读书人，李逸和玉婧自然不吝于破格重用。 但这样一来反而更加激起了这些人内心的挫败感，和仇视心，因为只有进一步的否定那些在新体系内获得了新生的人，才能掩饰他们内心的挫败与不甘心。 可惜，在过去既不敢，也没有机会光明正大的和朝廷为敌。 只能抓住一些机会在暗中偶尔说些风凉话，散播一些谣言。 而这一次，他总算找到了走出前台，光明正大反对朝廷的机会，也找到属于自己的组织了。 看到溧山先生杨旋登上报端的那篇文章，简直比他们自己的文章登上报纸还要兴奋。 又听闻礼部侍郎王匡亲自设宴，在浮红楼招待溧山先生杨旋等一众名仕大儒。 这些人更是提前半日就聚集到了浮红楼。 当然他们肯定是没有资格到雅间列席的，但只是聚在楼下大堂，就这样他们也很兴奋。 “诸位，这是吾等士林的大胜啊。” 一名脸色浮肿的士子，一边挥舞着手中的报纸，一边有些癫狂的高声道：“以往朝中奸佞对吾等士人百般打压，又利用这报纸挤压吾等士林的声音。 但今日便是朝中奸佞也终于顶不住吾等士林的压力，不得不将旋公的这篇雄文刊登于头版头条。 这是什么，这正是吾等世子长期坚持抗争的结果啊。” 可能是因为太兴奋的缘故，此人原本浮肿的脸都显得有些潮红。 楼上一群红倌、清倌，站在围栏边手持小团扇，遮着半边脸往下看热闹。 听到这些士子们热血沸腾的发言，却有人忍不住轻笑，“哥哥们说的抗争就是来我们楼里喝花酒吗？” 她这话一说，立刻引起一班清倌红倌们一众哄笑。 底下的士子们本来正热血沸腾呢，听到这话顿时一阵尴尬，那浮肿脸的士子也臊眉耷眼的朝上讪笑道：“姐姐莫要说笑，吾等在说大事呢。” 别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彼此知根知底的缘故，这位公子对待这些红倌们倒是还挺温柔的。 但是那位说话的红倌却颇有些得势不饶人，闻言娇嗔的哼了一声，瞪着杏眼道：“奴家姐妹们可不晓得什么大事小事，房事倒是略知一二。 只是哥哥们来俺楼里，既不饮酒作乐，也不要姐儿作伴，只是拿着几张破纸片儿干甚大事，这是要俺姐们喝风呢？” 一众清红倌人们也都纷纷附和。 面对这一片的莺声燕语，一众士子们都有些把持不住。 要不是考虑到溧山先生等一众大儒马上要来，他们早就顾不得什么大事小事了，还是和姐儿们讨论讨论房事更加实在。 但是今天实在有些特殊，于是一群人只能强装正经。 好在说话间，那位溧山先生一行终于到了。 与这些士子们不同，对于这些大人物，鸨儿娘和一群清红倌们也不敢怠慢，都赶紧出去迎接。 一众士子们也跟着挤了出去。 还没等老鸨娘和一群清红倌人们开口，这些士子便挤在了前面争相开口。 “吾等京城学子拜见旋公，拜见诸位先生。” 杨旋虽然是大儒名仕走到哪里自然都是前呼后拥，但是面对如此多的热情士子却还真不常有。 而且还是在周围有其他一众大儒同道陪衬的情况下，那感觉真是犹如群星捧月一般。 要说在场大儒之中，也是有几个能和他齐名，甚至家世出身还略胜一筹的。 毕竟他本身乃是庶出。 但在这一刻，他却一下子成了众人之中最闪耀的一颗星，这感觉……还真不错。 以往他一直敌视那所谓的报纸，觉得有辱斯文，但这一刻却觉得这报纸用得好，却也是个好东西。 于是含笑额首道：“好好好好。” 第323章 李逸在流翠坊的影响 第323章 李逸在流翠坊的影响 杨旋连道四个好，甚至对于这些往常他根本看不上的寒门士人，这一刻也多了几分矜持的和煦，口中勉励的开口道：“吾在溧山时尝听闻京中士林饱受奸佞打压，以为京中士林必然已经凋敝。 不过吾入京之后，却听闻了一句好诗，所谓‘大雪压青松，青松挺且直’。 今日得见诸生，便觉此诗真是恰如其分！” 杨旋这话的本意是说在场这些士子们，在某个奸佞的打压下，依旧坚持立场，最终保存了京城士林的种子。 可谓极高的赞扬。 他以为说完之后，这些人必定会慷慨激昂。 说完之后，却没有得到他预料中的热烈回应，场中反而显得有些尴尬。 一群被世子们挤到了一边的清红倌人之中，更是有个年幼的清倌人忍不住发出一声低笑，对旁边的鸨儿娘道：“妈妈，这诗不正是那位殿下所做的吗？” 她这话一出，立刻就被旁边的鸨儿娘瞪了一眼，“不说话没人当你哑巴。” 清倌人这才意识到自己失言，连忙掩口，但还是晚了。 场中顿时一阵落针可闻的尴尬。 杨旋脸上也是一阵变颜变色。 在他旁边的另一位大儒矜持的咳嗽一声，轻笑道：“旋公，不可轻敌啊，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此位大儒不是别人，正是出身宁南蒋氏的那位牟山先生蒋忱。 虽然他也不知道这诗原来竟然是那奸佞所做，但却不妨碍他见到杨旋吃瘪，心中暗爽……让你装，装傻了吧。 杨旋闻言一声冷哼，瞥了他一眼道：“牟山先生不知道，你这一句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也是出自那奸佞的文章吗？” “……” 蒋忱愕然，没想到自己居然也犯了同样的毛病，一时也有些尴尬。 不过他却颇有急智，呵呵一笑道：“这吾自然知道。 不过其人虽奸，其诗却忠。 其言亦稍有道理，吾等圣人门徒岂能因此人而废其言哉！” 杨旋再次哼了一声，“既然如此，吾以其诗其言劝勉有何不当？！” 旁边其他一众大儒名仕，看着这两位还没跟那位奸佞干上，自己却先打起来了。 心中也是心思各异，有人冷眼旁观，摇头叹息，有人幸灾乐祸。 只有韩式与王匡两人作为半个东道主，连忙打圆场道：“尔等没听见二位先生的教诲吗？” 一众士子也不知道这些大佬之间的纠葛，闻言不敢怠慢，纷纷躬身道：“吾等受教。” 本来还想说几句仰慕的话，或者对杨旋那篇雄文的赞赏。 可是王匡却没给他们机会，没等他们再次开口便挥手驱赶道：“好了好了，都散了，吾等还有要事商谈。” 杨旋也没有了敷衍这些士子的心情。 鸨儿娘和一众清红倌人也得了空隙迎上前来，把一群名仕大儒们迎到了楼上的豪华雅间。 自从那些勋贵世族们纷纷逃出京畿之后，朝廷又陆续施行了一些列新政，不但废除了管家的教坊司，对于青楼产业也采取了一系列的限制，同时严厉的打击了人口买卖和市井闲散人员。 浮红楼的这间豪华雅间也许久没有迎来过真正的贵人光临了。 今日终于又高朋满座，鸨儿娘非常兴奋。 但结果这些贵人们进了雅间之后，那位礼部侍郎却把姐儿们给赶了出来，甚至连鸨儿娘都不让进门，表示他们要商议大事。 鸨儿娘差点没有骂街。 “这一个个都有毛病吧，楼下那帮穷士子们拿着几张破纸片在那发癫，这上了楼的贵人们居然也要干大事。 你们干大事去哪干不好，非要到青楼来干大事，这是什么毛病？” “这生意没法做了！” 一名清倌人道：“妈妈，要么咱们改行吧。” “改行，改行干什么，去种地，你会吗？” 鸨儿娘还没开口，旁边一名红倌人就先一通夹枪带棒。 与这些还保持着干净身子的清倌人不同，她们已经都破了身了，离开了这里，她们能去哪呢？ 虽然当初她们落入风尘都是不得已。 有的是家里犯了罪，被官府发卖。 有的是家里没有了活路，被亲人卖给了鸨儿娘。 更多的是被人贩子卖到了楼里。 但不管因为什么原因，走到这一步，她们就都没有去处了。 在这里她们是那些嫖客口中的“神女”，是“女书校”，离开了这里，她们就是“烂货”“破鞋”。 可是那位清倌人却颇为认真的道：“我们可以转行做戏楼啊，怡乐坊那边就有好几家新开的戏馆，生意可红火了。 另外之前还有宣教司的人来说，若是我们愿意改行，他们可以免费教我们学戏。 甚至还有机会进入朝廷的宣传队呢……” “放屁，朝廷的话你也信！” 她话还没说完，老鸨就恶狠狠的打断了她，阴狠的眼神让她心中一凛，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 旁边的小姐妹也吓得脸色发白，连忙打圆场道：“妈妈，泫雅没有别的意思，她只是看楼里现在生意不好做，所以心里着急。” 叫做泫雅的清倌人也连忙跟着点头。 鸨儿娘这才一声冷笑道：“你们最好没有别的心思，否则可别怪妈妈我翻脸无情！” “奴奴不敢。” 几名清倌人说完感觉逃到了一边。 一众小姐妹这才责怪的道：“泫雅，你是不是傻了，这种话你怎么能当着妈妈的面说呢？” “是啊，妈妈一直都不让我们和宣教司的人接触，你这样一说，回头妈妈肯定会让人坏了你的身子，堵死你的路！” 泫雅闻言脸色越发苍白，忍不住垂下泪珠。 “可是，我真的不想再呆在这种地方了，以往没有机会，现在朝廷给了我们机会，我想要过正常人的日子。” 听到她的话，众人都一阵沉默。 半晌之后，有人微微叹息道：“谁又不想呢？ 可是朝廷的话，别说妈妈不信，连我也不信。” “是啊，自古以来，哪有官家会管我们这些人死活的？” “还有，离开了这里，我们又能做什么呢？ 我们打小就被卖到了楼里，每日所学的都是怎么讨好男人，除此之外，我们还会什么？” 第324章 世族的灵活底线 第324章 世族的灵活底线 李逸带来的改变正在影响这个时代的每一个角落。 至少在如今大乾朝廷的控制范围内，报纸、宣教司和学校这三大利器，已经让这种影响深入到了每一个角落。 哪怕是青楼里的一群清倌人，她们也正在被这个时代所影响着。 但是没有什么事是能一蹴而就的。 这一刻听到一众小姐妹的话，泫雅也彷徨了。 她想要奔向新的时代，但旧时代却已经紧抓着她不放，并且要把她往深渊里拖。 雅间内，杨旋再次成为了主角。 但蒋忱等人却很不爽。 尤其是韩式和王匡。 认真说起来这登报的机会可是他们两人争取来的，当时没觉得，现在看杨旋这么嘚瑟，顿时就感觉自己把大好的扬名机会拱手让人了。 再看看杨旋那篇文章，也觉得没什么了不起啊，要是我来写的话未必比他差。 但怪谁呢，怪只怪他们自己没有担当，杨更年找到了他们，他们却不敢自作主张。 而在杨旋文章的后面，李逸登出的那篇公告更是让杨旋威风八面。 看见没有，他急了！ 之前那李逸一直都没有回应世族和士林的声音，老夫这篇文章一出，李逸不但老老实实的把这篇文章登了出来，还在头版几乎用了整个版面。 这是什么，这就是排面，说明那奸佞李逸也不敢无视老夫的声望。 而且老夫的文章一出，他立刻就要搞什么答疑，这是什么，这正说明老夫这文章击中了他的痛点。 旁边王匡等人见他这么嘚瑟，忍不住提醒道：“旋公，这李逸来者不善啊，说是答疑其实明摆着就是挑战啊。 还说什么准许百姓入场观摩，其用意不言自明啊。” 杨旋闻言却不以为然的淡淡一笑，瞥向众人道：“怎么，尔等怕了？” 众人都禁不住暗暗翻白眼。 那位牟山先生蒋忱直接冷笑道：“吾等何惧之有？ 只是担心旋公太过轻敌，到时候一招不慎落了下风不要紧，不要毁了一世英名，更连累吾等世族受挫。” 杨旋听到这话却哈哈大笑，站起身来摆摆手道：“忱公多虑了。” 说着背负双手老神在在一边缓缓踱步一边道：“想那李逸年不及而立，学无有来历，不过就是靠着附骥那女帝才骤得大位。 虽然稍有写奇才，但终究不得圣人正道。 吾观他行事，好弄奸巧而少行大道，好发异论而不知天理。 此皆是无人教化之过耳。” 说完又是自信的一挑眉道：“诸公且看我明日如何规训于他，若是他知过能改，老夫说不得也可破例让他列入我儒门正统！” “呃……” 王匡等人听到他这话，都是一阵愕然。 韩式首先禁不住懵逼的道：“旋公此言何意，难道说旋公要打算将那李逸收入门墙吗？那李逸可是奸佞啊。” 你不是来勇斗奸佞的吗？ 怎么反而想要收奸佞做弟子？ 杨旋却斜眼看了他一眼道：“韩公此言诧异，圣人有教无类，也有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之言。 那李逸虽然行事不得正道，但也有驱逐蛮奴之功，可见其人并非一味行奸，至少比那张翰匹夫要强上百倍。 他虽然与世族为敌，但说到底也是京畿的世族之家先将他拒之于门外。 若是京中诸公能够早早接纳他，规训他，让行王道，伏教化，又何来今日之事？” 众人都目瞪口呆，没想到他居然有这样的想法。 甚至连他的仆从都惊讶不已。 “那若是他不伏教化又当如何？” 一名大儒突然问道。 “老夫自有处置。” 说罢不容置疑般的一摆手。 众人见他如此，也不好多言。 王匡随即命人叫来舞姬，又让人摆上了美酒佳肴，以及诸般美人伺候众人。 场中气氛顿时一变，言谈也转到了风花雪月上面。 不过众人私下里却都在嘀咕，这杨旋到底是什么打算。 而人群中蒋忱等人看杨旋，嘴角却挂着嘲讽的冷笑。 “宁南王想要通过结好杨氏来谋取溧阳，看来怕是要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这杨旋说什么要规训那李逸，我看他分明就是要和那李逸媾和。” “如果他要是真能成功，对吾等来说也未必是坏事。” “不错，宁南王的心思天下人皆知，他对吾等世族倒也还算恭敬。 但可惜，其人虽有野心，却无盛德。 而且一个强势的开国强主也不是我们想要的。 只能作为一个退而求之次的选择。” “不过，那李逸恐怕不好规训。” “呵呵，那就要看旋公的本事了，若是成，他便为吾等世族立了大功了，若是败了，呵呵……身败名裂，那也是他咎由自取。” “善！” 众人举杯一笑，随即目光都落在了舞台上的一众美人身上。 “这京畿繁华地，醉里浮红楼，虽然有些没落了，倒是还算余韵尚存。” “哈哈，好一个京畿繁华地，醉里浮红楼，忱公果然是真名士自风流，看来有美人今夜能得忱公恩泽了。” 众人闻言哈哈一笑。 而依然两鬓斑白的蒋忱闻言也笑容自若，丝毫不感羞耻，反而颇为自得。 杨旋看着这些人，嘴角微微一瞥，颇为不屑。 在他身边，一名弟子忍不住低声问道：“老师，您真打算要收那李逸为弟子吗？” “与你有关系吗？” 杨旋冷冷的斜了他一眼。 “弟子不敢。只是老师，若是老师真将那李逸列入门墙，那女帝怎么办？” 弟子有些疑惑的道，他可清楚记得，当初女帝消息传到溧阳的时候，自己这位先生可是非常痛心疾首的哀叹“乾坤颠倒，纲常沦丧”的。 而如今老师却说要收李逸为弟子，那李逸可是保扶女帝的铁杆奸佞。 谁知他的老师听到他这句话，却把脸色一沉，厉声道：“混账东西，天子就是天子，何来什么男女？” “呃，这……” 弟子闻言愕然……老师当初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杨旋神色微凝道：“这一路而来，你看溧阳与宁南相比如何？” “相差不大。” 弟子如实回答。 “那么宁南与京城相比如何？” 杨旋再问。 第325章 驯化猛虎 第325章 驯化猛虎 弟子闻言迟疑了一下，然后答道：“比不了。” 说实话，这一路而来见到的景象让他心中还是颇为震动的。 从溧阳出发，一路辗转数千里，沿途所见虽然算不上饿殍偏野，十室九空，但饥民盗匪却绝不少见，道旁白骨也是时常可见。 但是当他们的队伍到达瑜洲之后，这种情况突然就好转了。 虽然还有流民，但是却再也不见有人饿死了，道路上居然还有官府设立的救助点。 本来他们只以为是瑜洲的官员贤能，一问才知道，只要这些些流民安全到达京畿，或者雁北三洲之后，朝廷居然就会反馈给周边州府相应的奖励。 这让他们感觉非常震惊。 这个年代，各地官府对于流民驱赶都来不及。 因为这些流民一旦进入某地，官府不管就会造成饿殍遍野的灾难，管的话，根本就是吃力不讨好，动不动还会聚集生乱。 哪有人居然还会鼓励相邻的州府把流民送过去。 他们当时只觉得如今的这位女帝陛下也未免太迂腐，幼稚了吧？ 这样的话，只怕用不着别人打过去，自己就先完了。 但当他们到达京畿之后，却惊讶的发现居然一个流民都见不到了。 整个京畿和雁北三洲就像是看不见底的黑洞一样，所有的流民一旦进入京畿就会被迅速吞没。 虽然他们到现在还不知道朝廷是怎么做到的，甚至不清楚那些流民到底被如何安置了。 但仅仅是他们所见到的，稍微有见识的人也意识到这并不简单。 杨旋见他已经明白了这其中的玄机，微微一笑道：“虽然老夫到现在还没有见到那位逸王殿下，也没有机会拜见女帝陛下，对他们的具体施政更是知之不详。 但智者窥一斑而知全豹，观一叶落可知秋至。 仅从老夫所见到的，如今的这位女帝陛下不一般，那位逸王殿下更是非同小可。 更难得的是，在如此优势，又取得大胜之下，他们居然丝毫没有轻举妄动，不但对东都和宁南视而不见，连周围的瑜洲，桓州都没有去染指，仿佛就默认了如今的这种割据之势一样。 但于此同时，他们却在大量的吞呐人口，改造发展内政，京畿那些田地里的麦苗你看见了吧？” “是。” 弟子闻言点点头，神色有些凝重的道：“冬日居然能够种植麦苗简直匪夷所思。” “不，你错了，冬日种植麦苗并不匪夷所思，真正匪夷所思的是那些百姓居然能够听从朝廷的政令去做这样匪夷所思的事。 云河，你能想象到当万千百姓都能被朝廷如臂使指的场景吗？ 而当今天下，除了朝廷还有谁能做到这一点吗？” 云河闻言神色更加凝重，但是却没有开口。 而杨旋则继续道：“那宁南王玉玄本来也算是个有些本事的贤王，宁南郡在他的治理下比其他州郡倒是也略好一些，另外他还掌握着盐利，苦心积蓄二十年，这才让他有了染指天下的野心。 但与女帝与这位逸王殿下相比，却差远了，而且这个差距时间越久就越大。 至于东都那位相国更是不值一提，连权臣都不会做，从先帝时就居高位，十数年下来，除了内斗之外，竟然无有寸功。 而在蛮族入侵之际，居然丢下了天子独自逃了，平白就让女帝陛下与逸王殿下毫不费力的拔除了他在京畿的所有的影响。 到如今居然还要靠占据着所谓相国的名义，才勉强维持这东都的统治。 这二者都如此，余者更不足论。” 说到丞相张翰，这位溧山先生十分不屑。 而云河则忽然注意到自己这位老师在人前一口一个奸佞，但在这私下里居然对女帝和李逸都以陛下以及殿下相称。 言语间竟然没有丝毫不敬。 他一下子有些不懂了，疑惑的问道：“以老师的意思，这大乾的女帝陛下天数还没有尽？ 既然如此，那么老师为什么还要写那样一篇文章呢？” 杨旋却摇摇头道：“天数之事谁敢断言？自古有雄才大略者折戟沉沙，或者中道崩殂者比比皆是。 只能说依照眼前的形式来看，天下群雄未见有能比拟这二位携手之人。” “至于为何要写那篇文章，呵呵……” 杨旋忽然嘴角微掀，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冷笑，“不写那篇文章，老夫如何能借这天下世族的威势呢！ 不写那篇文章，老夫如何能够驯服新朝这头猛虎呢？ 猛虎若是不能驯服，一旦横行天下那可就要吃人了。” 杨旋说着一声叹息：“可惜了，京畿那些短视的腐儒居然和那匹夫张翰一样，平白就逃离了京畿，竟然拱手把吾等世族对京畿的影响拱手送出了。 如今吾等再想影响朝廷，却是连一点抓手都没有。 一个不能被吾等影响的朝廷，那对吾等世族来说，就是灾难啊！” 云河终于明白了老师的意图和一番苦心。 不过心中却忍不住暗暗有些凝重，既然女帝与那位逸王殿下如此不凡，老师真能够驯服这头猛虎吗？ 其实杨旋心中还有另外一番打算，不过那就不足为外人道了，哪怕是自己的弟子也不能说。 他心中只是在想，李逸此时应该知道，老夫说要收他为弟子的话了吧？ 不知道，他能不能体会到老夫的意图。 就在他这样想着的同时，雅间之外，鸨儿娘正似笑非笑的看着泫雅，“你不是要唱戏吗？今儿妈妈我便给你一个机会，你去给雅间的客人唱一出，要是唱好了，之后妈妈便答应你，你只需在楼里唱戏就好。 要是唱不好，那可就不要怪妈妈不给你机会了。” 泫雅闻言心中默然，不过还是蹲身行了一礼，“谢妈妈。” 虽然这根本不是她想要的，可是她却知道，自己根本没有选择的权力。 只能赶鸭子上架，希望能够度过眼前这一关。 她一边回想着不就之前在怡乐坊看到过那一出戏曲的唱腔和唱词。 同时在心里暗暗下定决心，下一次如果找到机会再遇上宣教司的人，她一定要向他们求救。 绝不会再有任何迟疑。 第326章 黑暗的风雅 第326章 黑暗的风雅 “想要收我为弟子？” 正如杨旋所料，他扬言要收李逸为弟子的话，很快就通过各种途径传到了李逸的耳中。 不过东厂黄德禀报这个消息的时候，他正在北宫的御书房内，不仅他在冯毅冯晴，煦宁侯等一众新朝核心人物也都在场。 因为就在不久之前，密谍司刚刚传回了一则消息——西北之地要乱了，而且就在这几天。 听到这样的消息，朝廷上下自然都不敢怠慢。 与之相比，什么所谓大儒说几句狂言实在不算什么？ 所以众人听说之后，也都只是一笑了之。 李逸却感觉有些奇怪，忍不住失笑道：“他们不是一直说我是奸佞吗？怎么着，难道这位溧山先生还想要感化我这个奸佞？” 他这么一说，其他人也琢磨过味来。不过谁都没有开口，在别的事情上他们可以随意发言，但在对待世族豪强这件事上，他们都很清楚，不管是陛下还是李逸心里都有一道红线，没事最好不要去试探。 因为这不是方法的问题，而是路线问题。 当今陛下和这位逸王殿下本质上都是很开明的人，在很多时候他们都不忌讳臣下发表意见和建议，很多事情他们也只是提出了一个大方向。 具体怎么施行也愿意放权让臣下自由发挥。 用逸王殿下的话说，这叫发挥主观能动性。 唯有在路径路线上，除了他们自己之间可以商量探讨之外，没有人可以质疑。 虽然李逸经常会跟他们阐述朝廷要走的路线，也会阐述为什么要走这样的路线。 然后如果能够认同的就跟随，不认同的就悉听尊便。 不过这对他们来说，也不是坏事，反而是好事。 因为他们都明白，对于一个团体来说，比方向错误更可怕的是没有方向，比没有方向更可怕的是方向混乱。 只是不少人都在心里暗笑，这些世家大族的底线还真是灵活。 他们一边骂着什么牝鸡司晨，什么乾坤纲常。 但是要是女帝陛下和李逸愿意再次朝他们敞开怀抱，并且允许再次给他们特权，地位。 只怕牝鸡司晨立马就变成了圣主在世。 不过这位溧山先生，这次恐怕要失算了。 众人正要把话题重新转移到西北之地的弥生教上，忽然却听有内侍进来禀报。 “柳大人，萧大人在宫外求见。” “柳万权，萧大光？他们怎么一起来了？” 柳万权与萧大光，众人自然都不陌生。 这两人都是从基层走上来的老人了。 前者之前是宣教司第五组的组长，之后因为在雁南关收复南北禁军的过程中立下大功，如今已经是宣教司的核心人物了。 而后者之前乃是屯田营的副营率，虽然只是流民出身，但因为做事认真负责，又颇有能力，所以也积累功勋得到了升迁。 然后就是不久之前的冬小麦推广中，他亲自带队下乡言传身教，也立下了不少功劳。 李逸看他踏实肯干，又颇有组织管理能力，便向玉婧推荐他做了京兆尹。 虽然品级不高，但这两人都可谓李逸和皇帝的心腹人物，哪怕在场的众人都是一众大佬，也不敢小觑。 听到两人居然联袂而来，颇有些诧异。 因为两位的工作实在没有什么相关性。 李逸心中也有些好奇，便朝玉婧看了一眼。 后者会意，朝内侍道：“传他们进来吧。” 不一会功夫两人都被带了进来。 “臣柳万权（萧大光）拜见陛下。” 两人一起躬身行礼。 玉婧一摆手，示意两人平身，这才问道：“你们二人怎么联袂一起来了，是有什么大事吗？” 这样问按道理说是不合规矩的，不过这里不是朝堂，另外玉婧受到李逸的影响，现在也不太在意这些繁文缛节。 因为他们的权威已经不需要这些繁文缛节来彰显威严了。 而且这样说话，却正说明了两人乃是心腹，所以才能不拘小节的。 众臣听了不仅不觉得女帝陛下轻慢这两人，反而在心中还有些羡慕。 柳万权与萧大光，也是咧嘴一笑，不过却不敢怠慢，连忙道：“启禀陛下，确实出了点事，不过臣下却不知道到底算不算大事。” 玉婧没有开口，李逸却在旁边不耐烦了，没好气的开口道：“少废话，有什么事就说，还绕什么弯子。” 两人被骂了却再次咧嘴一笑道：“其实就是流翠坊那边出了点事，一名老鸨逼良为娼，将一名清倌人从楼上跳窗逃了出来，恰好被我们京兆尹的巡街兵丁和宣教司的人给撞上了。 这本来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因为牵涉到了一些特殊人物，所以我们一商量，觉得还是应该禀报陛下与逸王殿下！” 众人先听说是流翠坊那边出事，而且还只是一起所谓的逼良为娼，都忍不住有些无语，这种事还值得巴巴跑到宫里来禀报。 但听说涉及到一些特殊人物，却都是微微一惊。 “特殊人物？什么特殊人物，难道是朝中的什么人，还是……不会是咱们某人的亲族吧？” 正想着，却听李逸忽然把脸一沉道：“混账，都逼良为娼了还不是大事什么是大事，柳万权，萧大光，你们二人官做大了觉悟却什么时候下去了？” 柳万权和萧大光两人闻言都是一惊，连忙躬身认错。 其实两人心里还真没有不把这事当回事，不然也不会都派人专门盯着了。 柳万权连忙解释道：“其实属下和萧大人也一直觉得，青楼这个行业需要好好清理一番了，因为这个行业牵扯到的黑暗勾当实在太多了，比如人口买卖，逼良为娼，甚至大多数青楼的老鸨手中都有数十上百条认命。 有些是在贩卖过程中染上病疫的，有些是抵死不从被活活逼死的。 还有些是染上脏病得不到有效治疗，被暗中草草处理的。 据说在过去，光是浮红楼一家，每年仍在乱葬岗的可怜女子就有至少十数人以上。 就这还不算因为她们而间接遇害的人数。 比如那些死在人贩子手中的，还有那些被拐卖女子的父母亲人等等。 总之光是我大乾京畿三府八县，每年因为这个行业而遇害的女子就有不下千人。” 第327章 逼良为娼 第327章 逼良为娼 “竟然有这么多吗？” 众人闻言都禁不住暗暗心惊，尤其是在场的大多数男性基本上都是去过这种场所的，毕竟在这个时代，对于很多所谓的权贵，世族而言，流连风月都被视作风雅的行为。 一般有些地位的男子，不管是出于自身的喜好，还是出于社交需要，基本上都有过喝花酒等行为。 他们当时也没人觉得这有什么不对，就算有不去的，也只是出于对自身的洁身自好，谁也不会去想那背后有什么黑暗。 但此时听到柳万权的描述，却禁不住暗暗心惊。 李逸闻言却一声冷笑道：“多，照我看来，柳宣教这应该还是往少了说的。 诸位或许不知道，光是我京城一地，从浮红楼这样的销金窟，到卷门暗娼，从业人数少说应该也不下数千人。 这还不算过去教坊司的官妓和军中的营妓，各个勋贵世族之家中的家妓。 如果这些都算是，京城一地万人都打不住。 而这些女子能活过四十岁的不到两成。 相比而言，那些青楼的女子倒还好一点，她们多少还有一条将来当老鸨去继续害人这条路。 反而是那些权贵之家养的家妓，以及军中的营妓，才真的悲惨。 据说士林之中还有一则美谈，说某个名仕去朋友家做客，朋友见他始终不苟言笑，处变不惊，于是就故意杀了两个家妓，把头颅放在汤鼎里，来试探他是否会动容。 结果一时之下发现他果然是处变不惊，哪怕是看着汤鼎中的美人头也无动于衷（非完全杜撰，历史上有类似的典故）。 这个典故诸位应该都听说过吧？ 说实话，我真是无法想象这样恶心的行为，为什么会成为美谈。 而且这样的美谈居然还不是一则两则。 这样腐朽的社会如何能够不灭亡？” 李逸说到此处，众人都禁不住一阵沉默。 皇帝也默不作声，因为这样的事就发生在大乾，他身为大乾的皇帝感到无比羞耻。 只有柳万权和萧大光两人是第一次听说类似的典故，闻言只觉得浑身发麻，忍不住咬牙切齿，“这些世族之恶果然是死有余辜！” 这就是从底层成长起来的人和权贵阶层的最大差距，他们的内心是真有善恶观的。 其余众人都忍不住汗颜叹息。 倒是何芸很纯真的跟着咬牙道：“确实该死！” 李逸瞟了一眼众人，心中暗道：“皇帝一党的核心人物，从底层成长起来的还是太少了。 不管是冯氏将门出身的冯晴，还是煦宁侯，李二郎等人本质上还是旧时代统治阶层的残党。 他们或者道德层次比那些世族要高。 对于底层民众也有怜悯，甚至对他的政策路线也能理解。 但却始终缺少一点真正朴素的共情与理解。” 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时间实在太短了，再用力提拔那就是拔苗助长了。 慢慢来吧。 他心中这样想着，再次转头问道：“所以呢，你们打算怎么处理？” 柳万权和萧大光闻言自然知道，这是问他们的，连忙答道：“回禀殿下，我们虽然打算要清理这个行业，但这事涉及太多，我们也不敢轻举妄动。 一者属下记得之前殿下说过，我们如今已经是秩序的维护者了，所以做任何事都要名正言顺，非到万不得已不能以破坏秩序为代价，否则就得不偿失。 二者我们也在思考如果把那些可怜的女子拯救出来之后，应该如何安置，毕竟以她们的经历，虽然现在一堆的文人墨客们都吹捧她们是什么神女，女书校。 甚至开口闭口都要称一声大家。 但是一旦她们想要正常融入社会，恐怕发呢就要遭遇歧视了。 所以这段时间我们一方面让人去和她们接触，了解她们的情况，动员她们主动站出来揭露这些行业内的黑暗。 一边也在等待机会。 今天终于被我们等到了机会……一名叫做泫雅的清倌人……” 柳万权接着把今天在浮红楼发生的事大概说了一名。 不太善于言辞的萧大光则在旁边不时补充一句。 李逸与众人也终于明白了事情的经过。 其实事情本身倒也不复杂。 就是一名清倌人无意间透露出自己想要从良的意愿，结果却被鸨儿娘给记恨了。 然后就故意假装说让她去给客人唱戏，但事实却是打算要把她卖个好价钱。 而果然她这不唱还好，一唱一下子就勾起了一个客人的兴趣。 毕竟戏曲这种东西，如今可只有京城才有，那些外地来的土包子哪里见过。 而且这名清倌人长得也是极美的。 一群老帮菜顿时兽性大发。 那名清倌人这才明白了，自己是被老鸨给哄了，她想要拒绝，老鸨哪里还能容她。 逼不得已，那名清倌人只好从窗户跳了下来。 说到这里，柳万权有些惭愧的道：“我们动员她的时候，只是希望她能够站出来揭发老鸨的罪行，没想到结果却发展成这样，好在她伤得不重……” 萧大光在旁接着道：“发现情况之后，我们京兆府府衙的巡街兵卒便立刻冲了上去，本来到这里就结束了。 之后只要鼓励她站出来揭发那老鸨罪行，然后以此为突破口，就可以名正言顺的进行清肃，并且进一步把这行业的黑暗与罪恶公之于众。 百姓想必也能够支持理解。 但是没想到我们却没想到那些参与逼良为娼的嫖客有些例外，咳……他们居然是那些受殿下所邀，来京城与殿下辩经的名仕大儒，连王匡王侍郎和韩式韩博士也在……” 众人听到这里都忍不住愕然。 这事也太巧了吧？ 有人甚至忍不住偷眼看向李逸……这应该不会是这位殿下设的圈套吧？ 李逸闻言也不由失笑，这事还真不是他故意安排的，再说这事他也没法安排，谁能想到他们在这种时候还跑去逛青楼？ 不过他却并不在意别人怎么想，忍着笑意，冷笑道：“呵呵，什么狗屁大儒。 去通知一下杨更年，让他做一个特别专刊。 专门报道浮红楼的事，主要就是报道其行业背后的黑暗与残酷。 同时让那些女子匿名揭发那老鸨的罪行。 顺便也把这些大儒的事登出来，标题就是《知名大儒勾结老鸨逼良为娼》 内容如实报道就行了。 不过要找画师来把他们的绣像都画出来做出雕版，在报道下面给他们配图。 要让所有人都对他们的丑恶有更直观的认识。 具体怎么做，让他看着办。” 第328章 大乾喉舌 第328章 大乾喉舌 众人闻言都忍不住一脸古怪……你损不损啊，居然还要给人配图，好家伙你这是要再搞一次杀人诛心啊！ 有人忍不住有些担心的道：“这会不会让人觉得，这是朝廷在故意给他们设套？” “怎么给他设套了？是我让他去青楼的？还是我让他逼良为娼的？” 李逸并不在意，不过想了想又道：“既然这样，那就晚一期发，等到这次答疑经行完毕了，再在之后增刊一期发行。 还有对于直接参与了逼良为娼的什么大儒要依法执行。 到时候跟老鸨一起经行公审，公审内容也要如实报道。” 听到他这话，玉婧差点没把一口茶给喷出来。 连她都觉得这做的有点太狠了。 忍不住下意识的道：“这样搞，他不会自杀吧？” 她这句话倒是提醒了李逸，点头道：“嗯，陛下提醒的有道理，不要让他自杀了。” 至于怎么才能不让人自杀，他就不管了，这种事那些差役比他在行。 玉婧无语……我是这意思吗？ 不过她也没有多说什么，她和这些世族反正已经注定背道而驰了。 对于这种人渣她也没有什么怜悯可言。 既然这样她还有什么可在意的，随便李逸怎么弄就是了。 见逸王殿下和女帝陛下都是这个意思，柳万权和萧大光也都放宽了心，当即领命而去。 自始至终，都没有人去问一句，那个倒霉的大儒到底是谁。 倒是有人是想问的，不过李逸和玉婧都没问，其他人谁敢问。 倒是李逸心中还没有完全放下这事。 当然他在想的自然不是那一个清倌人的事，而是在想要如何安排这整个行业，是彻底取缔还是经行有序管理。 虽然从感情上来讲，自然是彻底取缔更符合他的本心。 但是坐在他这个位置上，处理什么事可不仅仅只是凭本心就行了，更多的还是要考虑到实际社会情况。 有时候好心未必就能办好事。 甚至处理不当，结果可能会与初衷背道而驰。 这也是他虽然一直都想要解放劳动力，但是却一直没有强制废除蓄奴，也没有强制取缔这些烟花场所的原因所在。 另一边，柳万权和萧大光出了宫门，便一面派人去请杨更年和报社的人到场。 两人自己则再次回到流翠坊的浮红楼。 两人到场，远远的就听见那位浮红楼的鸨儿娘还在喊冤枉。 “哎哟，冤枉啊，诸位官人，奴家我可是本分的商人，本分经营啊，可没有触犯王法啊。” 不得不说，这个老鸨儿还真是一个戏精，这一句话说的那叫一个百转千回，不知道的还真以为她受了多大委屈呢？ 而一群大儒名仕更是老神在在，巍然高坐，丝毫不把这些公差放在眼里。 一群刀笔吏什么时候能管到他们头上了？ 反而是一群清红倌们战战兢兢，有不少人都在为那个叫泫雅的小姐妹担心。 也有人幸灾乐祸，觉得那小蹄子咎由自取，居然相信官府会为一个妓女做主这不是笑话吗？ 而因为这一闹腾，周围也聚集了许多看热闹的人，不少人都在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当听说事情原委之后，围观者却大多数没有表现出两人预料的愤怒，反而大多都一副看稀奇的模样。 甚至还有人对那名受害人冷嘲热讽。 “诶唷，这可新鲜啊，官府什么时候连这破事也管了？” “什么清倌人红倌人还不都是出来卖的吗？” 反而只有少数人表示同情，但也只是一声叹息。 “哎，倒也可怜，不过这种事在这流翠坊里也是常事，也就是如今官府管的严了，若是以往直接被打死也是常事。” 如此种种，甚至没有人去谴责那名老鸨，或者那些大儒。 看见这种情景两人都在人群外停住了脚步，没有急于上前，而是都看着人群微微皱眉。 “这些百姓怎么麻木至此？” “大概是会到这流翠坊来的，大多也不是什么好人吧。” “不过要是这些百姓都是这样的反应，那么逸王殿下所说的报道恐怕无法达到预期的效果。 百姓对于他人的生命和苦难太麻木了。” 柳万权忍不住微微皱眉，居然发出了一句有些超出了这个时代的感慨。 萧大光禁不住看了他一眼，然后点点头道：“这也是没办法，如今这世道，谁没见过死人啊。 也就是今年，因为陛下与逸王殿下推出了新政，不然每到这冬天，路边饿死冻死的，还不是天天都有。 而一到青黄不接，卖儿鬻女也是常事，都见多了。” 柳万权听到他这话，也微微点头。 然后道：“看来这事我得给逸王殿下写一份详细的报告，以往我们对这事的认知和理解还是不够深刻，怕是逸王殿下也被我们误导了。” 两人说话间，杨更年也匆匆赶来了，问明情况，也禁不住微微皱眉。 作为一名报人，他比两人要多了一份敏感。 思维也要比两人灵活，稍微思索便道：“逸王殿下的意思我已经明白了。 他应该是想要通过触动人心的方式，改变百姓对娼妓这个行业的麻木，以及加深百姓对于这些所谓大儒名仕虚伪的认知。 若是如此只凭报道和秀图恐怕不够，必须要更触动人心的方式和方法。” 两人听他这么说，都露出了一丝兴趣。 “呵呵，这事你是专业的，你觉得应该怎么做？” 杨更年摸着下巴想了想，然后嘴角微掀道：“你们刚才不是说那清倌人会唱戏吗？” “嗯，好像会。” “既然这样，那就让人把这些娼妓的苦难编成一个故事，然后一面以话本小说的形式在报纸上刊登，一边把它变成戏目，就让这些被解救出来的女子们自己去唱。 就在朱雀大街搭台连演十天，把她们的血泪事实赤裸裸的演给百姓看，我就不相信那些百姓还能无动于衷。 而且这样做说不定还能对打击人口买卖和蓄奴有所帮助。” 其他两人闻言眼睛都是一亮。 三人本来就都是熟人，听见这家伙居然能够想到这么好的主意，都禁不住佩服，柳万权抬手就在他肩膀上猛地一拍。 “老杨，你可以啊，怪不得殿下会让你去掌管这个大乾喉舌。” 萧大光也佩服的点头，“确实厉害。” 第329章 不杀人的霸道 第329章 不杀人的霸道 如果是李逸能够想到这样的主意，他们不奇怪，杨更年居然能够想到这样的主意，却让两人刮目相看了。 杨更年也有些得意，哈哈一笑道：“那是，你们以为我老杨是浪得虚名的。” “啧啧啧，说你胖你还喘上了。” 三人说着都是一笑。 萧大光道：“不管怎么说，先把眼前的事处理了。 编成戏目的主意虽然不错，但还是要向逸王殿下禀报一二。” “不错。” 三人说着穿过了围观的人群。 京兆府和宣教司的人赶紧迎来了上来。 那牵涉此事的大儒看见三人到来，也是一声倨傲的冷笑，“尔等去见过李逸了？” 见他居然直呼李逸的名讳，三人都是一皱眉，但是也没说什么，只是淡然的点头道：“不错！” “呵呵，既然如此，那么尔等也该知道吾等的身份了吧？” “不错，横山王氏，礼部少宗伯王匡王公的亲族，当世大儒瑜洲名仕。” 柳万权一字一句清清楚楚的道。 那名大儒闻言一皱眉，礼部侍郎王匡也是一皱眉。 他们都没想到柳万权居然把他们的名讳直接报了出来。 不过也没太在意，流连青楼而已，又不是丢人的事，反而是风流雅事，只是因为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又被官府拿住这才显得有些煞风景而已。 周围围观者不少都是一惊。 虽然知道这些人不简单，但却不知道这些居然是如此大人物。 而那一群一直都在弱势地位的女子，此时更是脸色煞白。 王匡也禁不住开口道：“既然如此，李……逸王殿下可有什么说法？” “依法办理！” 这一次开口的人是萧大光，随即提高音量道：“经查实，有瑜洲横山人氏王某勾结京城流翠坊浮红楼老鸨及龟公等数人，狼狈为奸逼良为娼。 相关人等暂押京兆府大狱，具体案情查清之后，再行判罚！” 说着又一挥手道：“来人，将本案相关人等一起押走，封锁浮红楼，查实其中罪证。” “喏！” 一班公差雷厉风行，这些人可不是一般的公差，如今京城的公差几乎全部换了一遍血，大多都是从军中调出来的。 他们可不管什么三七二十一，只要上面有命令就照令行事。 而王匡和一班大儒名仕闻言却是又惊又怒。 “大胆！” 一名大儒当即出言阻拦道：“尔等这是要残害我圣人门徒吗？” 围观众人见官府的人居然真要为了一个清倌人拿问一名名仕大儒，都难以相信。 便是泫雅和一群浮红楼的女子也很吃惊。 却又禁不住双眼放光。 朝廷居然真的肯为她们做主了！ 但听到这名大儒说出圣人门徒四个字，所有人又禁不住神色一变。 哪怕李逸已经做过了很多努力，如今京城的世族也几乎都被清理的差不多了。 但圣人门徒四个字在百姓之中依旧有山一样的压力。 这是千百年来的积累的惯性，费一朝一夕可以改变。 便是萧大光、柳万权以及杨更年三人也不敢怠慢。 就在此时，人群之中却忽然有人轻笑道：“怎么，圣人也嫖娼吗？本王怎么没在哪本典籍里看到过？” 众人一听这话，神色都是一变。 萧大光等人也是一惊，“逸王殿下？！” 他们没想到李逸居然为了这事亲自来了。 王匡和韩式等人看见李逸也是一惊。 而杨旋、蒋忱等一众大儒却是第一次见到这位逸王殿下，第一印象就是，居然如此年轻。 当然他们也没想过李逸是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子，不然也不可能与女帝订婚。 不过如此年轻还是有些出乎他们的意料。 而听到他的话，一众大儒不分立场派别，却都忍不住一皱眉。 圣人可是他们吃饭的家伙，装逼的牌匾，岂容他人轻辱。 有人当即就是一声怒喝，“李逸，你好大但在，居然敢侮辱圣贤？” 听到此人这话，李逸身后的刘芸当即眼神就一寒。 一众士卒也纷纷要拔刀。 他们可不管什么圣贤不圣贤，在他们心中李逸可比圣贤贵重多了。 李逸却不在意的摆摆手，微微笑道：“阁下哪只耳朵听见本王侮辱圣贤了？本王分明就是虚心向诸位大儒求教啊！” 说着居然抱拳行了一个弟子礼，恭敬的问道：“弟子李逸求教诸位先生，圣人嫖娼的典故载于哪本典籍？或者说，圣人说嫖娼是雅事载于哪本典籍？” “你……” 一众大儒听到再次这样说，不由得脸色铁青。 如果说平时李逸行弟子礼，他们都肯定很得意，走到哪里都可用吹牛。 但此时此刻，李逸这就是在赤裸裸的打脸了。 太学博士韩式忍不住怒声道：“逸王殿下，你这样太过了！” “住口！” 李逸对别人只是讽刺，对他却忽然把脸一沉，“朝廷自太祖时期就有明文规定，官员招妓罪亚杀人一等，尔身为朝廷命官堂而皇之的出现在此，你还敢开口说话，谁给你的胆子？！” 说完又瞥了王匡一眼，“你二人回去之后递上辞呈吧，另外限三日之内离京，否则罪加一等！” “什么，你……” 王匡和韩式没想到李逸居然直接上来就把他们的官职给革除。 忍不住又惊又怒，“李逸，你这是在排除异己。 吾乃朝廷四品侍郎，就算要革职，那也要陛下圣旨，就算你是亲王之尊，也没有这个权力吧？” “所以，本王才让你递交辞呈啊，你没听懂本王的话吗？” 李逸冷冷的道：“如果你实在想要陛下圣旨，那么本王稍后便向陛下上表弹劾，不过在此之前，先将尔等暂押大理寺应该是合理合法的吧？ 你们确定要本王这么做吗？” 两人一听这话，禁不住脸色一变。 他们自然听得懂李逸这是什么意思。 这就是在对待其他大多数旧官员和勋贵世族一样，李逸的通常处理方法都是往朝廷控制区域外驱赶。 在王匡等人看来，李逸这种不杀人可不是因为仁慈，反而是一种霸道，要让所有人都按照他的意图去行事。 虽然他们不知道李逸这种意图是什么，为什么要把那些旧势力都往朝廷的控制范围外驱赶，就仿佛生怕他们这些旧势力不报团一样。 但是绝没有按什么好心。 不过他们终究还是没有不识相的胆量。 第330章 本王来晚了 第330章 本王来晚了 两人沉着脸，紧紧抿着嘴，但却终究没有敢说出一个字。 倒是一众大儒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位逸王殿下的霸道。 不管是杨旋还是蒋忱都是一皱眉，心中暗道：“这样的人真的能够被驯服吗？” 但这一刻杨旋却不得不站出来，口中淡淡的道：“逸王殿下误会了，吾等今日在此不过就是饮酒唱和，并没有其他不当行为，嫖……咳咳，那什么实在无从谈起。 至于逼良为娼……呵呵，逸王殿下，这里可是浮红楼啊，哪来的良家子啊？” 他这话一开口，其他众人也连忙转换了语气，纷纷都道：“是啊是啊，逸王殿下，这是误会，吾等今日来此图的不过就是此处环境清雅。 所谓招妓实在是有辱斯文。” 王匡也连忙朝李逸拱手道：“殿下，下官身为朝廷命官居然出入青楼确实有错，但所谓招妓确实没有。 这一点在场众人都可以作证？” 连那老鸨也腆着脸满脸堆笑的朝前凑道：“哎哟，逸王殿下真是贵足踏贱地，不妨请进里面说话吧。” 李逸却没理她，反而在这一刻下定了决心，要彻底的取缔娼妓这个行业，虽然他知道这种东西可能有一天还会死灰复燃。 但在此时此刻，这个行业必须要取缔，不管是为了解放生产力，还是为了尽量抑制社会的腐化速度，都必须要禁。 当然要做到这一点，首先却是要保证能让百姓不必卖儿鬻女也能活下去，不然就会像另一个世界的大明一样，明明禁娼，但却越禁越娼。 而就在此刻，他却忽然心有所感，突然抬头看向二楼的一个窗户。 这一看却恰好和一双眼睛碰了个正着，那双眼睛的主人明显楞了一下，似乎没想到他会抬头，不过却没有惊慌，反而朝他嫣然一笑。 李逸脑海中却突然冒出一个信息，“司徒韵，又名柳月娘，圣血宗弟子，弥生教七圣女之一……” 突然接到这个信息，李逸心中忍不住一惊，但面上却不动声色，正打算要朝刘芸示意。 但就在此时，那眼睛的主人却似乎看穿了他的意图一样再次一笑，然后悠的消失了。 李逸见此也顾不得其他了，赶紧对刘芸道：“去二楼看看有什么人在那里。” 同时对萧大光道：“封锁前后，不要让任何人离开！” 刘芸也发现了异样，闻言丝毫没有犹豫，立刻身形一动，纵身就上了二楼。 萧大光等人虽然不明所以，但是也丝毫没敢怠慢，立刻便挥手命令中差役，“封锁前后，不许任何人出入！” 而其他人却有些不知道什么情况。 “逸王殿下，这是何意？” 李逸却没有理会他们，只是在片刻之后，刘芸的身形再次从二楼一跃而下，回到了他的身边，但是却对他摇了摇头，“不见了！” “嗯？” 李逸一皱眉，没想到对方的反应居然这么快，以刘芸的速度居然没有抓住对方的影子。 但也不多言，当即便再次朝萧大光等人命令道：“搜！” 同时却朝旁边的一众浮红楼的人问道：“浮红楼可有一名叫司徒韵，或者柳月娘的女子？” “没有！” “月娘姐姐？”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一个无比肯定，甚至急迫。 另一个声音则显得有些意外，似乎没想到李逸会突然这么问一样。 回答这两个声音的人分别为浮红楼的老鸨和清倌人泫雅。 说完之后，泫雅讶异了一下，似乎不明白老鸨为什么会在这件事上撒谎。 而其他人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傻子也知道这其中肯定有事。 李逸则忍不住一声冷笑，看了老鸨一眼，后者脸色极度难看，甚至有些狰狞。 李逸也没理她，而是看向了清倌人泫雅，微笑问道：“你就是泫雅？” “奴奴泫雅，拜见逸王殿下。” 泫雅见李逸看向自己有些紧张，赶紧蹲身下拜。 只是可能脚受伤了，行动有些不自然，每一动作，脸色也因为疼痛而有些发白。 李逸却摆摆手再次微微一笑道：“好，不错，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虽然身遭不幸，却能洁身自好，自强不息，可谓女中君子也！ 谁敢说尔等不是良家子，那肯定不是眼瞎了，就是心瞎了！” 他这话一出，周围众人都不禁一阵动容。 泫雅更是眼睛瞬间就红了，眼泪簌然而下，连她旁边的一群小姐妹也是眼圈泛红，然后一个头就磕在了地上。 这一刻她感觉，这一辈子，能有这位逸王殿下这一句认可，就值了。 死而无憾了！ 而周围的其他女子不管是什么出身，这一刻也都感觉无比动容，甚至有些羡慕这个叫做泫雅的女子。 甚至连那些普通百姓，本来无动于衷，麻木的，甚至觉得什么清倌人红倌人都一个样的，这一刻却忽然都禁不住对这位叫泫雅的女子佩服起来。 设身处地的想一想，在那样的环境下，还能保持着洁身自好，甚至不惜以死抗争，这是何等的不容易。 只有大儒杨旋脸色一黑。 李逸伸手扶起她，然后再次朝周围其他的所有风月女子道：“还有诸位也一样，不管你们是清倌人还是红倌人，不管你们是完璧之身，还是已然身遭不幸，在本王看来你们都比很多人要干净的多。 因为你们的不幸从来就不是你们的过错，而是本王的错，是朝廷的错，是天下所有士大夫的错。 是本王来的晚了，是之前的朝廷和天下士大夫没有承担起他们应该承担的责任。 本王在这里恳请诸位姐妹再给本王一个机会，给朝廷一个机会。 让本王和朝廷能帮助你们，帮你们走向新生活！” 李逸说着躬身朝周围所有人深深的鞠了一躬。 第331章 浮红楼与弥生教 第331章 浮红楼与弥生教 李逸这一招，在后世其实不算什么，这样作秀的政客太多了，尤其是在某个有躬匠精神的国度。 但在这个时代却还是非常有杀伤力的。 一瞬间无数女子嚎咷痛哭，仿佛她们所有的委屈都在这一刻发泄了出来一样。 围观的百姓也都潸然泪下，没人能够抵御这样的情绪感染。 而杨旋等一众大儒虽然面上不动声色，但暗中却都禁不住暗暗皱眉。 感觉李逸这就是在打他们的脸。 他们来这里嫖娼，结果弄得人家姑娘直接跳楼，而李逸一来却就说要帮助这些女子走向新生，这对比实在太强烈了。 他们甚至觉得这就是李逸的圈套。 李逸却没有去理会这些人的想法，转身便再次发出命令，“马上去通知冯晴，让她调一千上林卫，配合京兆尹和宣教司，另外再从卫戍司调集三千人。 十天之内清除京城范围内所有的青楼娼馆，同时成立一个临时的安置点，安置这些女子。 所有清查的财物，房产一律进行集中处理，最后所得全部用来安置这些女子的日后生活，包括请人治疗她们的疾病，教授她们谋生技巧等等。 大理寺负责调查这些妓院经营者背后的所有罪恶，并且根据轻重，进行集体审判，大乾月报派人跟着全程报道。 具体怎么配合让他们自己商量！” “喏。” 旁边有属官听到命令立刻转身而去。 而周围人却听得一阵心惊，朝廷这是动真格的了居然直接出动了一千上林卫，还有三千卫戍司的兵丁，这哪还要十天啊，一天也能把整个京城的所有娼馆给掀得干干净净。 不过李逸所说的十天显然不只是要清理这些娼馆妓院的时间，而是要把这整条产业链连根拔起。 包括什么人牙子之类的存在。 而且这其中明显还牵扯到了弥生教，上林卫主要就是为了防着这群人的。 在李逸刚下达完这一系列的命令后。 京兆府的差役就从楼内带出来一群人，一眼望去就知道都是这浮红楼的一群杂役，但是却没有看到化名柳月娘的司徒韵。 萧大光快步走到李逸面前躬身拱手道：“殿下我们没有在里面找到殿下所说的人，不过倒是发现了一些其他东西。” “其他东西，什么东西？” “一条密道，殿下所说的人恐怕已经通过密道跑了，属下已经派人去追了。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地下暗室，里面设置了许多囚笼，还有不少刑具，我们在其中还发现两个衣不蔽体的女子，因为我们大多都是男子，不好上前接触。但看起来已经奄奄一息了。” 李逸听到这话忍不住一皱眉。 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拿眼瞥了那老鸨一眼。 那老鸨此时似乎也知道自己这下麻烦大了，早已脸色惨白，抖成一个。 还有泫雅等一众女子似乎都知道这个暗室的存在，听到之后，都露出恐惧之色，有人甚至忍不住微微颤抖。 忽然却听李逸道：“泫雅姑娘，麻烦你领几个姐妹进去给那两名女子穿上衣服带出来。” 泫雅闻言都浑身一颤，但最终还是咬牙点头，转身叫了几个姐妹一同在官差的陪同下走了进去。 旁边的柳万权见机，也转身命令宣教司的人去调来几个女宣教员和医生过来。 李逸则转头再次看向那名老鸨：“你真是胆子不小啊，勾结弥生邪教，还敢私设监牢。” 众人一听说弥生教，都是一怔。 连围观者和那群大儒也是惊讶，“这里面怎么还有弥生教的事？” 那老鸨闻言则瞪大眼睛，惊慌的道：“殿下，冤枉啊，奴家从来不知道什么弥生教，听都没听说过。” “呵呵，听都没听说过？那方才本王问你柳月娘，你为何要撒谎？” 李逸呵呵一笑。 老鸨似乎早准备，听到他这话，却并不慌张，只是一脸委屈的道：“哎哟，我的王爷，我们楼里平常都叫月娘，您这一说柳月娘，奴家哪里知道是谁呀？” “是吗？那你这浮红楼下的密道是怎么回事？” 萧大光在旁冷声问道。 他也没想到这浮红楼居然还和弥生教有关，更不知道李逸为什么知道那个逃走的什么柳月娘是弥生教的人。 但是逸王殿下肯定不会乱说。 而且这老鸨之前无辜撒谎，这一个妓院下面居然还有密道，本身就说明了问题。 谁知老鸨居然却还是死不承认，反而更大声的叫屈道：“这种事奴家哪里知道，倒是诸位大人，我浮红本分经营，该交的税款月供一样不少。 这么多大人，堂堂的亲王殿下却突然打上门来，无辜就要关停我浮红楼的生意，这是什么道理？！” 她说着居然又朝那群大儒道：“诸位可都是道德君子，看着吾等小民百姓被官府欺压，总不能不管吧？” 她自以为自己聪明，可是这下大儒名仕又不是傻子，到这会虽然不知道这到底是不是朝廷给他们设的圈套。 但是这其中牵扯重大，而且这浮红楼的罪证都是赤裸裸的，哪里是这老鸨胡搅蛮缠，一问三不知就能洗脱的？ 这个时候他们抽身还来不及，还指望他们来趟这趟浑水，那不正好中了这李逸的下怀吗？ 一众大儒哼了一声根本就不理她。 这老鸨见这些大儒不肯理她，不由一声冷笑，凄然道：“果然是天下乌鸦一般黑啊，老百姓没活路了，大乾将亡！” 说着突然做了一个咬牙的动作，而就在此时，李逸身后的刘芸突然闪电般出手，一把捏住了她的两腮，另一只手，直接伸进了她的口中用力一拔。 这老鸨立刻发出了一声杀猪般的哀嚎。 刘芸却丢开了她，手中多了一枚血淋淋的牙齿，齿洞中塞着一枚绿油油的药丸。 众人看这一幕都是一阵心惊。 既惊讶刘芸出手的狠辣，也惊讶这老鸨居然还是一个死士。 一众大儒心中都一阵后怕。 而萧大光在旁见此却是脸色一变，瞪了旁边的班头一眼，“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拿下。” 第332章 欲加之罪 第332章 欲加之罪 京兆府的班头闻言这才反应过来，一脸的冷汗。 好家伙，差点眼睁睁的看着有重要的犯罪嫌疑人，在他们面前自杀了。 如果真让这老鸨成功了，那么不光是萧大光在李逸面前脸上无光，他们更是严重的失职。 当即挥手道：“快快快，拿下她！” 一群官差连忙上前，如狼似虎的把那老鸨按在了地上，又用锁链锁了数道。 那老鸨此时满嘴是血，却反而疯狂的哈哈大笑，被人按住了依旧高声喊道：“弥生老母，慈爱世人！ 神国降世，众罪皆灭！ 尔等都是罪徒，等老母的神国降世，尔等全都不得好死！” 这一幕的情景，周围所有旁观者都禁不住心惊胆寒。 他们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如此疯狂，简直就像是疯子一样。 就在此时，泫雅等人也抱着两个昏迷的女子走了出来，同样看到这一幕，脸色都是一阵苍白。 而那两个女子，与其说是女子，其实说孩子更准确，本来就都不超过十二三岁，瘦骨如柴的身体让她们看起来比实际年纪更小一些。 虽然已经穿上了衣服，但依然能看见她们手腕和脖颈处有隐约的血痕，显然没有少受折磨。 气息也是奄奄一息。 所有人围观者，哪怕再麻木的人见到这么两个孩子居然被折磨成这样，也不由动容。 而就在此时，暗室中的各种刑具也都被人搬了出来。 周围围观者见此，不禁又是倒吸一口凉气，这哪是什么青楼，销金窟啊，这分明就是地狱啊。 一些经常光顾青楼的男子，此时都脸色苍白，一丝罪恶感和恐惧纷纷浮上心头。 至于那些围观的女子更是又怕又怒。 随着人群中有人对那老鸨和一群龟公打手喊出一句，“打死这帮畜生！” 人群的怒火似乎一下子就被点燃了。 但就在此时，李逸却突然把脸一沉，冷声道：“住手！” 愤怒的人群猛然一滞，但却依旧怒意未消，有人忍不住质问道：“逸王殿下，这些畜生如此丧心病狂了，殿下为什么还要护着他们？” “大胆！” 萧大光和柳万权等人见这些人居然敢指责李逸，都是勃然大怒。 李逸却一摆手，然后冷眼看着人群道：“没有买卖就没有伤害，没有你们这些嫖客还有人逼良为娼吗？ 他们丧尽天良，你们就无辜吗？ 从现在开始，大乾全面禁娼，并且禁止任何人口贩卖，不管是卖做娼优，还是卖做奴仆，全部禁止！ 凡是涉及人口买卖，不管是卖还是买一律重罪。” 人群闻言大多数人轰然叫好，但是也有一些男人微微皱眉，不过在这种情况下，也没有敢表达反对。 毕竟血淋淋的现实就在眼前。 就算是那些读书人，大儒名仕也没脸在这种情况下再自命风流了。 正说间，宣教司的女性宣教员和医生也来了。 几名女宣教员连忙上前从泫雅等人手中接过了两个女孩，医生也赶忙上前检查。 李逸当即一挥手，“所有相关人员，全部带走！” 一群大儒早就想要从此处脱身了，听到这话却是脸色一变。 纷纷看向王匡和韩式，因为在场只有两人算是半个地主。 王匡和韩式心中无语，他们都已经为此事丢了官了，居然还要他们去趟雷，这尼玛叫什么事啊。 不过却不得不再次上前道：“逸王殿下，难道吾等也要……这似乎有些不妥吧？” 李逸瞥了他一眼，问道：“你有参与逼良为娼吗？” “这……当然没有！” 王匡脸色一变，连忙否认。 “那不就得了。大乾法律不会放过一个坏人，但也不会冤枉一个好人。” 李逸随口说了一句官面上的话。 萧大光等人瞬间会意，立刻命人上前把浮红楼的一众龟公打手全部锁了起来，同时一挂锁链也挂在那名王匡的同宗脖子上。 那名大儒又惊又怒，没想到这些官差竟然真敢锁他。 “李逸，你大胆，你这是在倒行逆施，你这么做会把天下所有世族都逼到你的对立面去，你知道这后果吗？” 其余杨旋等一众名仕大儒也是脸色一变。 虽然官差只拿下了王匡的那名同宗，但是这挂锁链却不是挂在那名大儒一个人的脖子上，而是挂在刑不上士大夫的这条特权的脖子上。 如果换一个环境和情景，他们一定会群起反对，但是此时此刻，在这种情景之下。 在这么血淋淋的事实面前。 周围又有这么多百姓围观。 就算是他们，也不好开口说什么义正严词的话。 而对于他们来说，不能说义正严词的话，他们还能怎么占领道德制高点呢？ 一时间不管是杨旋，还是蒋忱，或者王匡韩式等人都面面相觑。 最后还是王匡继续低声道：“逸王殿下，可否网开一面，毕竟……这事关世族声誉和朝廷信誉，毕竟在场诸公可都是因殿下的邀约来京城的。 而且不久之后，殿下不是还要在王府召见吾等，这个时候传出这样的事，是不是有些不好听。” 李逸闻言只是一笑，瞥了他一眼，“本王行的端做得正，岂惧区区流言？ 倒是诸位，居然认为朝廷惩处这样一个，勾结邪教，逼良为娼的败类，就是在损害尔等世族的声誉？ 呵呵，若是如此，本王倒想知道，你们世族到底还有什么底线。” 他说到此处，眼睛一眯，冷冷道：“早知道尔等世族喜欢多面下注，不会连弥生教和域外宗门，你们也要下注吧？” 王匡等人一听这话脸色都是一变，“殿下，你这是欲加之罪！” “欲加之罪？” 李逸一声冷笑，拿手一指那老鸨，“此人就是活生生的弥生教教徒，尔等应该都看到了。 除此之外，刚刚逃走的一名女子，名叫柳月娘，本名司徒韵，乃是弥生教的七圣女之一，同时也是域外四品宗门，圣血宗的内门弟子。 朝廷一直在寻找她的下落，却都没有找到，偏偏尔等一来，就和他们接触上了？ 另外朝廷不久之前收到消息，弥生教将要在西北作乱。 而尔等来到京城之后，却哪里不去，偏偏就跑到这浮红楼来和弥生教教徒把酒言欢，还一同逼良为娼。 这些都是本王欲加之罪？” 第333章 走向新生的开始 第333章 走向新生的开始 王匡等人闻言脸色大变，瞪大眼睛也不晓得李逸说的是真是假。 连杨旋也有些懵。 后者也顾不得再往后躲了，连忙道：“这绝对是误会，吾等乃是第一次入京，根本毫不知情。” 他这一说，王匡和韩式都看了他一眼……你第一次入京不知情，你意思是我们知情呗？ 韩式当即连忙开口道：“老夫虽然就在京城，但也很少来这种场合，今日选择此处也不是老夫的主张！” “那是谁的主张？” “这……” 韩式只是出于本能的自保而开口，但是听到李逸这一追问，却不由语塞。 王匡连忙道；“殿下，此事纯属巧合。” “是不是巧合本王不管，稍后一查就知。 但是此人欲强行施暴，逼得一名弱女子总是事实吧？ 这种败类，你们也要保？” 李逸忽然话锋一转，再次落在了那名大儒头上。 一众大儒名仕神色再次一变，最后拱手道：“吾等不敢！” “哼。” 李逸一声冷哼，然后瞥眼看了一眼萧大光，后者立刻会意，一挥手对众人道：“带走！” 那么横山王氏的大儒似乎没想到王匡和杨旋等人居然真会丢下他不管，忍不住瞪大眼睛，再次高声怒骂起来。 不过这一次骂的却不是李逸，而是王匡，杨旋等人。 李逸要的就是这种效果，带走一个大儒很简单，在京城这个地盘上，他要强行带走一个人，就算把这些全部抓起来，谁又能阻拦？ 但那样一来，根本达不到他要一步步摧毁世族最后道德假象的目的。 甚至一转身，这些人还会以受害者的面目出现，换取那些不明真相百姓的同情。 这就叫以德服人。 只有撕毁他们之间那种所谓的同气连枝，然后才能让他们自己暴露出更多的丑态。 而李逸随即也没有再继续留在现场，接下来的事自然有其他人负责。 等他回到他的逸王府的时候，接到命令的上林卫和卫戍司，以及大理寺等相关部门也都纷纷动了。 这一夜京城百姓再一次见识到朝廷的雷厉风行。 所有的青楼娼馆不管是明暗，都在这一夜被全部捣毁，大量这个行业的丑陋罪恶被公之于众。 种种非人的恶行，让哪怕是再麻木的人也禁不住触目惊心。 无数曾经有过卖儿鬻女经历，以及丢失过儿女的人家，在这一夜哭的撕心裂肺。 许多人跑到衙门，想要知道自己的儿女在不在其中。 不要奇怪为什么会有人去找儿子，事实上，妓院娼馆里不一定都是女子，还有不少被人恶意调养的娈童，他们的遭遇比那些妓女更加悲惨。 他们又不少，生理，心里都已经畸形了。 不过李逸却并没有允许那些家人去和他们的儿女相认。 这让不少人都颇为意外。 连玉婧听说之后都有些不解。 李逸却摇摇头道：“人心是易变的，他们现在出于感动，或者愧疚，所以才迫切的想要把这些孩子接回家。 但真正到日后在一起生活，这种愧疚和感动就会消失。 另外这些孩子，虽然他们是受害者，但长期在某些特定的环境下，他们的身心和生活习性也早已不同于常人了。 在没有经过改造学习之前，他们也没有能力回归社会。 就这样把他们送回去，他们迟早只有重操旧业，甚至会更加自甘堕落，然后酿成更大的社会悲剧。” 这样的事情，他在后世见得多了。 这也是李逸一直没有去动这个行业的原因。 捣毁这些妓院娼馆很简单，捣毁之后怎么办，才是最大的问题。 好在李逸对此也早有计划，虽然这个计划只有一个大概轮廓和思路。 但是对于他现在的位置来说，能有个轮廓给下面人提供一个方向和范围就够了。 不然事事都他包办了，那下面人干什么？ 他当即再次召集了柳万权等人，把自己的意图和思路和他们一说。 然后又提了几点要求。 “第一，要尽可能的考虑他们自身的实际情况，征求那些受害者自己的想法。 你们的任务是帮助他们追求新生活，尽量给他们帮助，而不是强制安排他们的人生。 第二，要通过教育等手段，改变她们在特殊环境下遗留的不良习惯，激活她们自己对新生活的追求。 第三，要做好社会工作，尽可能的消除社会上对于他们的歧视，同时也要通过教育，让他们学会自强不息，勇敢面对，并且正视这些歧视。 之前杨更年提出的那个戏曲和话本小说的想法就很好，总之要引导舆论把罪责归咎到真正有罪的人头上，而不是受害者头上！ 第四……” 随着李逸的命令和意图下达，一个名为“更生计划”的计划也随之展开。 临时的安置点正式被命名为更生营。 大量被解救出来的女子和少年都被送到了此处，其中也包括了那些乐工和罪行不重的龟奴，他们虽然不少都充当过那些老鸨和经营者的帮凶，但也并非都是罪大恶极，而且本身也是受害者。 泫雅和她的那些小姐妹也都被送到了这里。 对此她们的内心是忐忑的，甚至有些恐惧。 因为最近在她们之中开始有传闻，说朝廷解救她们是假的，其实是要把她们送去官卖，甚至还有人说要把她们卖到蛮族去。 也有人说要把她们送去当营妓。 证据就是有些人有家人来接她们，但是朝廷却没有允许，如果不是朝廷要拿她们去卖钱，为什么不允许她们家人来接她们呢？ “泫雅，你说那些传言是真的吗？朝廷真要把我们卖到草原去吗？” 泫雅的一名小姐妹十分担忧。 而泫雅作为她们之中比较有主见的人，她们习惯性的询问她的意见。 泫雅虽然心中也同样忐忑，不过比其他人，却要冷静很多。 她想了想道：“应该不会，如果真是那样，朝廷就不会给我们发新衣服新鞋子，还让医疗队给我们看病了。 甚至连那些明显已经病得不成人形，甚至已经年老珠黄的他们也没有放弃。 如果和传言一样，他们何必浪费这个力气和钱财呢？” 第334章 流翠坊曾经的传奇 第334章 流翠坊曾经的传奇 一群小姐妹听到泫雅的话都觉得有道理。 “是啊，如果真像谣言说的那样，朝廷也不会费那个心了。” 一名小姐妹附和道，其他人也都点头，别的不说，他们又不是没有被人卖过。 那些个人牙子谁管过她们死活了，更不要说还给她们发了衣服和生活用品。 可是旁边一名神色有些苍白的女子却道：“呵呵，两件破衣裳就把你们打发啦，啧啧，小丫头就是天真啊。 就这衣服钱哪来的？还不是从我们身上搜刮去的。 不说别的，就那我那几件楚绣的裙裳就能买几百件这种粗布麻衣了。 更不要说还有老娘这些年攒下来的首饰，结果就用这么一件粗布麻衣和两块肥皂，一罐青盐一根破牙刷就给打发了。” 这女子的话，立刻也引起了一些人的附和。 甚至还有一些一眼看上去就已经是那种已经明显年老色衰，朝不保夕的暗娼居然也跟着嚷嚷。 泫雅等人不敢再说话。 不过她们心里却有点不明白，那些各个楼里的头牌若是不满意朝廷发的这些衣服用品也就罢了。 怎么那些个老娼，怎么也跟着嚷嚷。 这些肥皂，青盐之类的生活用品，虽然如今的价格比当初要便宜多了，但一般老百姓却也还是用不起。 更不要说这些个两个窝头就能嫖一次的老娼了。 她们为什么也要起哄呢，难道她们再差还能差到哪里去吗？ 果然那些老娼一开口立刻就惹来了嘲笑，一名身材婀娜的姐儿嘲讽的瞥了一个浑身散发着腐朽气息的老娼，嗤声笑道，“唷，我说老姐姐，我们姐妹说看不上这些东西，那是真看不上。 就你这种土窑里谋生计的，这些个玩意你以前摸到过吗，你也跟着起什么哄啊？” 她这话一说，立刻引来一群的姐儿哄笑。 可那老娼却丝毫不含糊，闻言居然嘻嘻一笑。 “嘿哟，小浪蹄子看不起谁呢，谁当年还不是个头牌，去打听打听我小红玲当年在流翠坊的名声，就你这样的，当年给姐姐我当个婢女都不够格。” “你是小红玲？” 周围众人闻言都很吃惊，泫雅等人也很惊讶。 她们这些楼里的可是没有多少人没听说过小红玲，当年那可真是红透流翠坊的传奇人物。 据说她最当红的时候，慕名而来的才子阔少不计其数，甚至有大豪商为了成为她的入幕之宾，把整个流翠坊连包了一个月。 那真是一掷万金。 “那真是一段繁华的岁月啊。” 这个自称小红玲的老娼，嘴角含笑，一脸陶醉，似乎依然沉浸在她的繁华岁月之中。 忽然却有人道：“不对呀，小红玲不是被珉阴侯纳入侯府做妾了吗？” 其他人也恍然想了起来。 这可也是小红玲的一段传奇。 一般妓女就算最终能够从良，大多也不过就是嫁作商人妇而已，勋贵世族，虽然也蓄养家妓，但是却不可能让一个风尘女子成为妾室。 当年珉阴候纳小红玲为妾可也是闹出了好大一场动静。 她也从此成了很多青楼女子的梦想与偶像，希望有朝一日也能如她一样。 如果她也沦落成这样，那无疑是很多她们这些女子的一场梦碎。 老娼闻言却凄然一笑。 “妾？呵呵，尔等知道什么叫做妾吗？” 不过却终于不肯再多说，反而再次又嘻嘻一笑，看向了那名婀娜女子手中的两块肥皂和一罐刷牙用的青盐道：“小妮子，你方才说这些东西你看不上对吧？” 那女子还没反应过来，闻言一愣，“那又怎么样？” “不怎么样。” 老娼一笑，随即居然伸手一把从那女子手中把这些东西给抢了过来，嬉笑道：“既然你看不上，那就给姐姐我了吧。” “哎，你干什么？” 那女子这才反应过来，“我要不要那是我的事情，跟你有什么关系！” 说着上前就要往回抢。 两人刚要扭打，有人忽然道：“女教官来了。” 教官说的是那些宣教员，女教官自然就是那些女性的宣教员。 当然其中还有一些是从其他地方临时调派过来的女官。 毕竟这些更生人员大多是女子，自然不可能让男人来管理。 众人闻言扭头一看，果然看见几名女教官带着一群人抬着一些东西走过来。 看见两人扭打，一名女教官皱眉呵斥道：“你们干什么？” 两人一看宣教官来了，不敢再扭打。 那名女子连忙告状道：“她抢我的东西。” 那老娼也毫不相让的道：“是你自己说你不要的。” “好了。” 一名女宣教员呵斥一声打断了两人的争吵，然后对那名老娼道：“姚红玲，把东西还给人家，人的东西人家怎么处理是人家自己的事，而且这些东西人人都有，用完了还可以找我或者其他宣教员申请，你多拿一份又有什么用。” 众人听那名女教官叫老娼姚红玲，这才知道她居然真是小红玲，心中都很惊讶，曾经风华绝代，被所有京城风尘女子视为偶像的小红玲，居然真的沦落成了一个头发稀疏，面容干枯，而且还爱占便宜的老娼。 不少人都感觉自己心中有什么东西碎了。 老娼本人却不怎么在意，不情不愿的把抢来的东西又还给了对方。 那女子木然的接过来，却忍不住问了一句，“你真是小红玲？” 姚红玲闻言眉飞色舞的一笑，“怎么着，你还不信？” 旁边的女教官却再次脸色一沉：“有什么可骄傲的吗？ 什么小红玲，小玉环，还不都是别人赚钱的工具，消遣的玩物吗？” 她这话一说，所有人都低下了头。 “我知道你们之中有不少人是想要获得新生的，但也还是有些人依旧麻木在所谓锦衣玉食之中，有些人一边破罐子破摔，一边却留念过去的繁华，但是那种繁华是你们的繁华吗？ 繁华之后呢？是什么下场？ 还有人甚至还想着自己也成为所谓的老鸨，然后让更多后来者重蹈你们的覆辙。 我告诉你们，没有可能的，朝廷已经全面取消了所有京城范围内的一切淫秽场所。 接下来会是整个京畿，雁北三洲，乃至整个大乾！” 第335章 弥仙散 第335章 弥仙散 不管是泫雅等一众小姐妹，还是其他人，听到这位女教官的话，都是一震，虽然她们不少都知道一些。 但真听到这位女教官正式说出来，却还是有些震惊。 朝廷居然真的把这些风月场所全部都取缔了。 众人有人神色激动，甚至忍不住落泪。 而有人却感觉失魂落魄，或者神情麻木不知该做什么样的反应。 “而那些过去犯过罪恶的人，也必将遭受到惩处，等待他们的将是无尽的牢狱，或者杀头！ 而你们要是想要重蹈覆辙，结果也是一样。” 女教官再次开口道：“所以你们只有一条路，那就是斩断过去，走向新生。 这也是朝廷将你们集中留在这里的原因。 不然在你们没有重新走向新人生的能力之前，不管你们回到哪里去，也不管你们是不是想要走向新生，很大可能，你们都会重蹈覆辙。 就算你们父母亲人把你们接回去了，你们能够融入他们的生活吗？ 你们能沉受周围异样的眼光吗？ 你们有自立更生，靠自己双手养活自己，并且活得有尊严的能力吗？” 听到女教官的这些话，所有人都是一阵惶然。 同时也终于明白，为什么朝廷居然不允许他们的父母亲人接走她们的原因了。 之前她们不少人都只想着回家，却没想过太多，回家之后的事。 现在仔细一想，就忍不住惶恐。 “还有你们身上多多少少，都有一些过去环境强加给你们的不良习惯，这些也都需要改掉。 这些就是你们接下来在更生营必须要努力获得的东西，而我们也会尽一切可能帮助你们。 比如我们会请人来教授你们基本的读书写字。 教授你们一些谋生的技能。 用逸王殿下的话，这个世界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是王子还是庶民，经济独立才能得到尊严独立。 当你们能够靠自己的能力堂堂正正的赚钱养活自己，甚至过的比别人还好的时候，那时候不管什么人再用什么眼神看你们，你都可以对他置之不理。 因为你不用靠他们的眼神活着。 大不了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听她这么说，所有人都感觉到了一种她们过去从来没在其他任何女子身上感受到的英武之气，和骄傲之气。 这不是那些青楼头牌目中无人的骄傲。 而是一种敢于苍天试比高般豪横的骄傲。 泫雅等人都忍不住双眸放光。 但也有人不以为然的道：“说的容易，可这世道，吾等女子除了卖身卖笑，怎么才能不靠他人？” 女教官却呵呵一笑道：“怎么不能，你们知道现在城外那些工坊之中，有多少女子在做工吗？她们一月挣的未必就比那些男子少。 如果你识字会算账的话，朝廷现在到处都在招募会算账的官吏，也并不限制男女。 甚至你们都是见过三教九流的人，将来有些本钱自己做个买卖，难道就比那些男子差吗？ 如果你们不怕辛苦，还可以报考我们宣教司，去军中医疗队当兵，哪里还不能养活自己。 现在的天下和过去不同了。 陛下和逸王殿下，都说过一句话——女子能顶半边天！” 人群听到这里再次一阵骚动。 泫雅旁边的一名小姐妹忍不住问道：“教官，奴奴真的也能和你一样……” “不要称什么奴奴，要称我，记住你是一个人，一个堂堂正正的人，不是谁的奴奴。” “……是！” 那名小姐妹咬了一下嘴唇，迟疑一下，然后答了一声是，随即再次问道：“奴……不，我也能和您一样吗？” 她这么问的时候，不管她自己，泫雅等人也都忍不住眼神灼灼的看着那么教官。 此时此刻，这名教官在她们眼里可比一个红牌更值得成为他们向往的对象。 “当然。” 女教官微微一笑道：“不瞒你们说，就在不久之前，我还是一个流民，因为交不起地主家的地租，我母亲饿死了。 我父亲和哥哥带着我成为了流民。 后来我父亲也死在路边，我哥哥为了保护我，也差点死了，就在他奄奄一息的时候。 逸王殿下带入招收了我们，他让我们在上林苑屯田，让人教我们识字。 因为我在小伙伴中最快认识了五百个字。 逸王殿下就问我，愿不愿意帮助更多的大乾百姓吃饱饭，穿上衣服。 我说愿意。 于是在两个月前，我就被派到乡下的农会学习，然后就成了宣教司的一员。 而你们，如果你们也愿意帮助更多的大乾苦难百姓，使他们的女儿儿子不会再像你们一样，那么你们就有成为一名宣教员的可能。” 泫雅等人听了都忍不住怔然。 其他人也是惊讶，没想到这样一位看起来干练飒爽的女郎君，居然是流民出身。 而泫雅等人想的却是，帮助别人，我们也能帮助别人吗？ 让天下不再有人再像我们一样，多么伟大说的理想。 女宣教员却笑了笑道：“不过在那之前，你们要先努力让自己强大起来。” 泫雅等人闻言正要点头，旁边却有人发出一声嘲笑。 泫雅等人一皱眉，转头发现居然是一名浮红楼出来的红倌人，正要说话，那女子却突然按住了自己的胸口，呼吸也开始变得急速起来，然后极为痛苦的跪在了地上。 众人见此都吓一跳。 一众女教官也是神色一变，“你怎么回事？” 其中一名女教官连忙上前查看，那女子却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口中痛苦的呢喃道：“药，药~！” “药，什么药？你得了什么病？” 女教官急忙询问，但是那女子却只是紧紧的抓住她，痛哭流涕的呢喃，“药，药，药！” 众人见此都忍不住愕然，也不晓得怎么回事。 女教官见她说不清楚，赶紧对身后道：“快去叫医疗队的人来。” “没用的……” 一个声音轻笑道。 众人闻言转头一看，居然是姚红玲。 “什么没用，姚红玲你知道她这是什么病吗？” “她这不是病，是弥仙散的瘾发了，当初珉阴候那老东西就和她这一样……” 姚红玲嘲讽的笑道。 而人群中几名女子听到她这话，神色都是一阵紧张，似乎有些害怕什么。 第336章 老母，李逸 第336章 老母，李逸 “弥仙散？” 李逸正打算要去大乾皇家学院，再次会一会那些个所谓的名仕大儒。 却忽然接到了宣教司的禀报。 说在那些更生女子之中发现有一些人服食过一种叫做弥仙散的毒物，一旦中毒，就必须要隔一段时间服食一次，否则就会毒发，医者也无法可施。 另外禀报还说，之前京城有不少勋贵世族似乎也都有服用。 因为据说这种毒物虽然有毒，但只有经常服食不但无害，还能让人飘飘欲仙，美梦成真。 甚至能够看到神仙的世界。 因为这种东西似乎出自弥生教，所以才被叫做弥仙散。 李逸听到这些禀报，有些无语。 这怎么看着不像是中毒，反而像是成瘾呢？ 他真没想到，在这个世界居然还能遇到这种鬼东西。 不过一想在华夏世界的古代，都有五石散一类的东西，这个武道世界，又有武道，又有战争兵器，还有铭纹，聚气丹，凝气丹这些东西，那么会有一些下三滥也就不奇怪了。 不过别的事他还好，这种事他却也没有办法。 只能让传令让他们尝试一下强制戒断措施，效果如何就只能看了。 另外又传令再次加派人手严加查清源头，防止这种下三滥东西进一步流入。 而另一边，那个化名柳月娘的弥生教圣女，却似乎完全没有了踪影。 不得不说，这个什么弥生教别的本事不好说，但是这种潜藏逃跑的本事真是一流。 之前那个楚晏之也是，他叫人盯着盯着，结果还是盯丢了，反而损失了一名宫中的密探。 如今这位圣女也是，简直比鱼还滑溜。 这一点，到是和他们的那些底层教徒完全不同，那些底层教徒简直就是疯子。 不管是雁南关还是上林苑，都至少已经干掉了上百名企图摧毁灭神弩，或者想要潜入上林苑的弥生教教众了，但结果那些人却好像完全不知道害怕一样，依然锲而不舍。 好在这些人除了不怕死之外，其他实在一般，尤其是在脑子方面，简直非常让人放心。 这种锲而不舍的无脑送死，搞得两处的防卫都有些烦躁麻木了。 他们难道就完全不在乎这些教众的死活吗？ 事实上他们真不在乎。 楚晏之或许还多少有些在乎，但其他人是真一点都不在乎，甚至连那些死的人自己也不在乎。 不过他们可以不在乎这些徒众的死活。 但是西北那边给他们的压力，楚晏之等人却不能不在乎。 当初教主交给他的任务，他到现在一个也没完成。 在这样下去，教主恐怕都要怀疑他对老母的信仰了。 可是他也没办法啊，随着朝廷彻底的驱逐了那些就勋贵，又不断的深耕强化地方治理。 农会工会，民兵，东厂，密谍司。 从上到下，整个京畿以及变成了一个密不通风的密林，任何外来的生物都没有立锥之地，除非他肯接纳你。 他甚至尝试着，让人假扮成流民，试图以此来从基础层面融入到京畿的社会体系当中。 但是当那些流民一到朝廷的控制范围内，立刻就被打散整编。 然后那些没脑子的教众简直不费吹灰之力就把自己，在那些眼睛瞪得溜圆的民众面上暴露的彻彻底底。 有时候楚晏之甚至觉得这些京城的百姓是不是傻了。 哪有这样的百姓，居然和朝廷一条心，脑子有病吧？ 李逸这厮简直比教主还邪乎……啊，老母恕罪，教主应该是神明才对。 楚晏之暗暗在心中向弥生老母忏悔了一下，然后继续头疼。 因为随着李逸彻底的清理了那些风月行业，连同与之相关的一些黑暗产业，也几乎在一夕之间被完全捣毁，距离连根拔起已经只是时间问题了。 他们现在连换个落脚点都难了。 他不得不看向柳月娘，“圣女殿下，如今京中的情势已经很难维持下去了，殿下可有什么指点？” 柳月娘慵懒苦笑一声道：“我能有什么指点，不过这个李逸倒确实不好对付。 要不然就算了吧，我们去别地算了，比如楚国，或者更远一些的东夏，反正地上神国在哪建不是建。” 楚晏之目瞪口呆，“圣女殿下，您是认真的吗？” 地上神国是这么随意的事吗？ 柳月娘却一耸肩，“当然是开玩笑的，老母指引之地岂能那么随意。” 楚晏之忽然明白了，为什么自己离开西北越久，对圣教的敬畏就会不自觉降低，都是这位圣女造成的。 老母指引这种事在她口中似乎真就是一个玩笑一样。 而且他在这位圣女殿下身上完全感受不到一丝一毫对圣教的在意。 她似乎一直都是在敷衍。 这让他感到困惑。 正想着，忽然听她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道：“哦，对了，忘了告诉你，我刚刚收到消息，西北那边可能最近就要引动了。” “什么？” 楚晏之吃了一惊，下意识的问道：“为什么？这是教主的意思，还是老母的神旨？” 圣女似笑非笑的瞥了他一眼，“楚左使，你居然在质疑？” “不敢！” 楚晏之再次一惊，连忙低头，同时心里连忙向老母忏悔自己的罪过。 除了老母的神旨难道还有别的吗？ 即使是教主的意思，那也必然是经过了老母神意许可的。 “不过……” 他心中还是忍不住疑惑。 这个时候根本就不是引爆西北天倾的时候啊。 这个时候且不说天下诸侯都没动，朝廷名义上的号召力还在。 西北这个时候动，无疑就会成为众矢之的，那些诸侯世族恐怕也要乘机建立功勋，扩张力量。 就说这个天气也不合适啊，如今正是天寒地冻的时候，兵乱一起根本就无处就食。 天时地利与人和一个都不占，为什么？ 这个时候旁的黑袍突然瓮声瓮气的道：“西北没粮食了，大量的粮食都运到了雁南关。” 楚晏之再次一惊，而且这一次是那种背脊发寒式的一惊。 原来这并不是教主的意思，也不是老母的神旨。 是李逸的意思。 第337章 再逃 第337章 再逃 大乾的西北之地本就比较贫瘠，而且十年九灾，这也是为什么弥生教能在西北之地有生存土壤。 但是他们这种东西，它的本质就决定了，他可能会用一些小恩小惠去吸引信众，但是却不可能会去主动承担社会治理的责任。 弥生教这种东西自然就更是如此了。 所以弥生教利用了西北百姓的困苦，发展了信众，但它的存在却不可能缓解百姓的困苦，更不可能会去改变现状。 而且为了教内高层的享受，还有他们的野心，他们反而需要通过，欺骗恐吓，或者勾结豪强等手段拼命的从本来就已经困苦不堪的百姓手中掠夺他们最后的一点剩余。 西北民间的粮食早就已经消耗殆尽了。 本来弥生教和那些豪强，商贾手中倒是还有些粮食。 但是京畿之地的商业突然兴起，各种以前人们闻所未闻的奢侈之物突然出现，自然瞬间就吸引了所有天下权贵阶层的目光。 他们一方面把朝廷视为仇敌，可同时又对上林苑出产的这些好东西爱不释手。 另外只要三石麦子运到雁南关就能换取两担粟米，或者一石精白面粉。 这在那些豪强和商贾眼中，同样是巨大的利益。 虽然以三换二，以三换一，还要承担运费，似乎很亏，可事实上根本就不是这么回事。 因为在其他地方麦子根本不值钱，麦饭麦粥，都只有最穷的穷人才会吃，通常三石麦子都不一定能换取一石稻米，或者粟米。 为什么之前南北禁军的那些将官都喜欢把朝廷放发的军粮换成麦子，就是因为这其中有着巨大的利益。 至于精白面粉就更不用说了，大家以前都没见过。 只要他们能换到手，他们随便运到哪里一转身就是数倍的利润。 至于没有了麦子，那也没关系，他们还可以把粟米，稻米运到其他更远的地方去，再换成麦子，倒手运到雁南关。 虽然这样麻烦了很多，但他们依然有利可图。 可是这样一来，天下其他地方的粮食在总量是自然就减少了。 在西北之地，哪怕百姓再怎么贫穷，那些商贾和豪强也不会放弃追求利益和奢华的享受。 包括那些弥生教内的高层也是一样，甚至更甚。 直到他们发现民间已经压榨不出一粒粮食，甚至连树皮草根都吃光了的时候，一切已经晚了。 而这一切此时在楚晏之看来，都成了李逸的阴谋。 “这个李逸，果然是狡诈又可怕，他口口声声说什么穷苦百姓，他难道不知这样做会让多少西北百姓易子而食吗？” 楚晏之觉得自己看透了李逸的虚伪，不由一声冷笑。 但是这并不能改变什么？ 既不能改变弥生教必须要提前引爆西北的天情，也不能让京畿的百姓看透李逸和女帝的真面目。 化名柳月娘的圣女司徒韵，也只是轻笑了一声，并没有接他的话茬。 黑袍也只声闷声道：“那么接下来呢，我们还要留在京畿吗？” 楚晏之沉默了。 按道理说，他们现在留在京畿以及没有意义了，既然西北之地即将天倾，那么他们这个时候自然是更应该回到西北之地去，为圣教的大业尽一份力。 但是他心中却又不甘心，到目前为止，他在京畿什么也没做成，这样回去怎么向教主交代？ 于是他再次看向司徒韵，“圣女殿下，您认为呢？” 司徒韵还没有回答，忽然却听见外面有惨叫声和骚乱声响起。 三人听到这声音，神色都是一变。 这是一个教徒捂着胸口脸色苍白，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三位大人，不好了，朝廷的走狗把我们包围了！” “什么？” 虽然有所预料，但听到这话，三人还是忍不住一惊。 连忙追问道；“对方有多少人？” “很多，至少有数百人！” 那名教徒很紧张的道。 但是三人闻言却反而都松了一口气。 司徒韵微微一笑道：“看来这是一个偶然，并不真的发现了我们三人的存在，否则应该不只这么点人。” 楚晏之和黑袍闻言也都点了点头。 如果朝廷知道他们的存在，还只派这么一点人的话，除非有七品或者更强者坐镇，否则也未免太看不起他们了。 “不过居然连这里都被发现了，朝廷这些走狗还真有点本事，这京畿就算楚左使你想留恐怕也留不下了。” 司徒韵再次一笑，哪怕外面惨叫声不断，但她却似乎并没有放在心上。 “既然如此那就收取一点利息吧，也不算白来这京畿一趟！” 黑袍冷声开口，而就在此时，忽然听见外面响起一声冷冽的声音，“弩兵队准备，放！” 随着这声音，然后就听见一阵“呜呜”的破空一样声，就好像是有什么魔鬼在哭泣一样。 三人一听这声音，脸色都是一变，“不好，是上林卫！” 只有上林卫的弩兵营的那种单兵弩，万箭齐发的时候才会发出这样近乎于魔鬼悲鸣一样的音爆声。 三人瞬间失去了要杀掉这一队朝廷走狗的想法了。 这种单兵弩虽然不像是那种恐怖的巨型战争兵器威力那么恐怖，但其单兵杀伤力却一样非常可怕。 弥生教很多教徒都是死在了这种可怕的悲鸣之下。 更重要的是，如果是上林卫的话，他们即使是只有数百人，甚至更少的人也一样可以成阵。 而军队一旦成阵，那么就算是七品武尊，也很难快速破敌。 而一旦被困住，那么他们也就完蛋了，这里可是京城。 所以三人在听到这种悲鸣声之后，第一时间便立刻选择了逃走。 而外面的官兵同样没想到，他们只是来清剿一个涉嫌贩卖弥仙散的据点，居然会杀出这样的高手，见三人破窗而出，居然硬顶着灭神弩的箭雨破空而去，也是一惊。 领队者连忙命令结阵，防止对方突然冲击，同时命令第二队弩兵再次发射。 第二波箭雨迅速的朝正破空而去的三人激射而去。 三人人在空中再次一惊，这些士兵的反应速度和攻击速度都有些超出他们的预料。 楚晏之与司徒韵都是神色一变，以他们的实力倒并不是挡不住这样的箭雨，但是他们却怕被缠住。 就在此时，黑袍突然一抖身上的黑袍，居然直接在三人身后形成了一道仿佛黑色铁壁一样的黑幕。 同时口中轻喝一声道：“你们先走，我来断后！” 楚晏之和司徒韵神色微凝，但是却都没有迟疑，立刻便是身形一展，迅速破空而去。 第338章 大儒与学子 第338章 大儒与学子 大乾皇家学院。 这本来大乾老闵王的王府，规模极为庞大。 原本之前玉婧是打算将这里改建成李逸的亲王府邸的。 但李逸没有要。 因为这规模实在太大了。 李逸现在就他自己光棍一个，就算加上属官，或者算上张滟澜等人，也住不了这么大的地方。 不但浪费，甚至还有点渗人，跟鬼宅似的。 最后在李逸的提议下，干脆便改建成了如今的大乾皇家学院。 不过如今的皇家学院，规模还是太小了，依然只占据了其中的一小部分。 哪怕李逸又划出了一块区域，打算在其中设立了一座皇家图书馆，谋划着将皇家武库的部分普通的武道书籍，和皇室的藏书，全都移到了这里。 另外系统仓库里，这段时间也抽取了不少东西，其中也有不少凡阶的功法和武技，这些东西对他现在作用不大了，都堆在系统仓库里，都快堆不下了。 他也打算都放进去。 这样一座大乾独一无二的图书馆也就成了。 就算如此，依然还没有占到这座庞大府邸的三分之一。 不过这样，正好可以为未来皇家学院进一步发展留有空间。 这样的安排在他来说并不算什么。 但在其他人看来却完全是另外一回事。 在百姓来说，是不可思议。 在那些学子来说，是振奋，是女帝陛下与逸王殿下英明神武，心中愈发坚定了要好好读书，报效陛下和大乾。 而在今日第一次踏入此地的一众名仕大儒来说，却感觉这是离经叛道。 尤其是看到那些受邀而来的普通布衣百姓居然也和他们一同踏入了这座曾经的王爵府邸，那一个个大惊小怪的样子，更加脸色阴沉。 “乱来，这简直是乱来，王子与黔首同堂，皇家威严礼法何存？” “王公，韩公，女帝与那李逸做出如此混乱礼法尊卑的事，尔等在京的儒门君子都没有上书谏言吗？” 王匡和韩式其实对这里也并不了解，在这座王府被改建之后，两人事实上还是第一次踏入此间。 所以两人也正目瞪口呆。 不过两人现在早就因为这些人的原因，连官都丢了，此时却又被这些人指责，顿时就不悦了。 闻言脸色一沉，哼了一声道：“我二人若非无能为力，又何必要请诸公入京，如今不正是要看诸公今日雄辩吗？” 这话翻译过来的意思就是，你喊个屁，你行你上啊！ 那人闻言却也不含糊，冷哼一声道：“这二位放心，今日不用吾等，只要那李逸小儿敢来，旋公便会当众让他知道什么叫做圣人教化。” 杨旋闻言却呵呵一笑，没有答话。 而就在此时，却忽然有一群年轻的学子从他们面前经过，只是看了他们一眼，朝他们微微欠身示意，便说笑着走了过去。 这顿时又让这些名仕大儒不爽了，以往不管是哪家的年轻士子见了他们之中的任意一人，也要恭恭敬敬的执弟子礼，躬身下拜。 这些人居然只是微微欠身就了事了。 再一看，这些人之中居然还有女子，顿时就像是被人踩了尾巴一样，眼睛瞪得溜圆。 “嘶，这什么皇家学院怎么还有女子？难不成这些男男女女都要混处一室吗？ 荒唐，荒唐啊！” 其他人也是目瞪口呆，当即便厉声喝道：“尔等站住！” 那几名年轻的学生不明所以，不过看他们的神态打扮，大概也知道是什么人。 于是都停下了脚步，微微抱拳一礼问道：“见过诸位先生，不知诸位现在叫住吾等有什么指教？” “哼，指教不敢当，吾只是问尔等，尔等如此男女混处可有廉耻之心吗？” 这名大儒这话一出，惊的不少人都纷纷侧目。 有不少受邀前来的百姓也注意到了那些学生中的女生，本来被周围的种种新事物吸引了注意力，现在听这大儒这么一说，也都禁不住低声议论起来。 “这么一说还真是，这学校什么都好，只是这些男女娃娃都这么呆在一块实在不像话。” “是啊，这要是闹出什么乱子，那可怎么得了啊。” 听到这些百姓的议论声，那名大儒，嘴角浮出一丝得意。 虽然他此时面对的还只是一群年轻的学子，但是他却觉得这已经是在和李逸较量了。 而那群年轻的学子本来神态还都挺恭敬，可是听到这名大儒的话，还有周围人的议论。 却都不自觉的挺直了胸膛。 而其中一名女生更是直接迈步战了出来，目光直接看向那名大儒，问道：“敢问这位先生，假如对一名女子来说，有三种命运。 第一种想我这样读书习武，改变自己的命运。 第二种被卖到青楼，饱受折磨之后，要么抛尸乱葬岗，要么最后委身风尘，然后被先生这样的道德君子光顾。 第三种，到先生这样的道德君子家里做奴仆，然后被肆意玩弄，随意打骂。 敢问如果这个女子是先生的女儿，先生要她选择哪一个更合礼法？” 她说着又转头看向那些百姓，“同样的问题我也想问问你们这些人，想过你们自己的女儿了吗？ 你们现在为了所谓的礼法不让她们读书习武，然后呢？ 她们能干什么，给人做奴仆？还是给人做小妾？ 到时候她们被她们的主人随意送入，随意打杀的时候，谁来给她们说什么狗屁礼法？” 众人都没想到这女子居然如此强势，不但针对那个大儒名仕，连围观者的议论都不放过。 这哪是一个女子啊，这简直就是一个强项令啊。 那个大儒更是被气的脸色铁青。 “放肆，简直放肆！” 第339章 道理已死 第339章 道理已死 “锵！” 那名大儒正气的发抖，围观的百姓也是目瞪口呆。 那名女生却铮的一声，直接将腰间的佩剑给拔了出来。 那名大儒顿时眼睛一眯，“你要干什么？” 其余人也是脸色一变。 那女生却淡淡一笑道：“没有什么，我只是想要告诉先生，时代已经变了，大乾的女子已经不可能再凭借你们这些人一句什么廉耻，礼法，然后就会乖乖的随意被你们这些伪君子肆意玩弄了。 如果有人敢这么做，本姑娘就一刀切了他，再将他的狗头挂到城楼上去！” “呵呵，就凭你！” 那名大儒闻言一声冷笑，浑身气势一放，居然是一名六品上的高手。 那名女生被逼的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一步。 那名大儒见此正要得意的说一句什么，而这个时候那名女生的同学却全都上前一步，挡住了他的威压。 其中一名男生随即笑道：“没关系，她一个人不够，还有我们这些同学，我们不够，还有陛下和逸王殿下，还有大乾军中千万袍泽！” 一众大儒闻言都禁不住一皱眉。 而周围的年轻学子们却都轰然叫好。 现场掌声雷动。 一众大儒名仕，见此脸色都凝重了起来。 朝廷不知不觉居然已经培养出了这么多的年轻人，虽然还不知道这些的才华如何，但这种锐气，勇气，却让人不敢小觑。 而且这些人对于世族的态度似乎也可见一斑。 而就在此时，那么女生却再次开口道：“顺便说一下，本姑娘乃是军事学院的，皇家学院可培养不出本姑娘这样的好汉！” 听到她这话，周围所有来自军事学院和士官学校的学生全都轰然叫好。 甚至有人大声的吹气了口哨。 巴林沙都也在其中，同样大声的吹着口哨。 不知不觉，他在大乾已经两三个月了，渐渐的他也不再抗拒在士官学校学习了，甚至有些喜欢起来。 这里比草原更加朝气蓬勃，而且他在这里学会了很多东西。 他甚至开始习惯穿着大乾的衣衫，习惯了用香皂洗澡，用青盐刷牙。 他身上已经没有了虱子。 而皇家学院的人在自己的地盘上居然被人挑衅，自然不服气，立刻就有人站出来发起挑战。 巴林沙都一看，被推出来的几名代表之中，正有那位阿希媞别吉在其中，此时地方阿希媞同样大变样。 她已经换上了一身大乾目下非常流行的裙裳，显得仙气飘飘，温文尔雅。 如果不是长相有些差异，看起来简直比大乾女子还要大乾女子了。 不过举手投足却还是草原姑娘的英武之气。 她插着小蛮腰，朝那名学姐发起了挑战，“军事学院的又怎样，我皇家学院无所畏惧，不信，我们择日来一场蹴鞠比赛一决雌雄！ 不知道军事学院各位敢不敢接？” 她这话一说，皇家学院的众人都开始为她呐喊助威。 所谓的蹴鞠比赛自然也是李逸搞出来的，说是蹴鞠，其实倒是和后世的足球差不多规则，毕竟李逸自己也不太清楚古代的蹴鞠是怎么玩的。 不过这样一来，倒是恰好迎合了这些年轻人的喜爱，一下子就在军中和四大学校流行了起来。 阿希媞直接发起挑战，作为挑事一方的军事学院自然也不会怂。 甚至吏员学校和士官学校在场的学生也纷纷要求参战。 好家伙，本来是一次学生和大儒之间的交锋。 甚至间接的是在和李逸交锋，但结果却一下子跑偏成了四所学校之间的联欢了。 一群大儒反而被晾在了一边，连想发怒都找不到对象。 那些百姓也不由得被这些年轻孩子的朝气与热情给感染了，不少人都咧嘴笑了起来。 虽然刚才他们也被那名学姐给骂了。 但是他们看到这一幕，却觉得那女娃说的有道理。 有不少人都纷纷决定…… “额回去之后，也要让额家娃去读书……你看那个女娃多精神，多英气。” “是咧，恁个女娃说的对，要不是皇上和逸王殿下，额们这些人家连饭都吃不饱，女娃养不活还不都是卖咧，还讲个啥礼法？” “给那些给老爷当丫头，还有啥礼法，说不得还盼着人家收了房咧。” “这些个世族没有好东西，就是想要咱们都不读书，好给他们当牛做马咧……” 道理这个东西，无论怎么说，都没有现实更让人清醒。 何况这些京城的百姓，能来这里的，本来就是心向朝廷，被潜移默化过无数遍的了。 也就是刚才那些大儒说话，他们才一时又被唤起了过去那些礼教的道德观。 不过最终还是敌不过活生生的现实。 李逸和玉婧其实早就已经到了，不过远远的看到这一幕，便故意没有上前打扰。 就想看看这些学生怎么应对。 不过居然发展成这样，却也出乎他们的意料。 再看那些大儒黑着脸被晾在一边，都禁不住相视一眼，感觉有些好笑。 “以前没发现，现在才发现这些大儒名仕地方一套理论简直不值一驳，连这些学子他们也辩不过，似乎你根本没必要出面了。” 玉婧感觉越来越对这些旧儒教感到失望了。 虽然她心中一直坚信她和李逸的道路是对的，准确的说，是李逸为她打造的道路是行得通的。 但是这些曾几何时，连她也不得不的慎重对待的大儒如此不堪一击，也还是让她很失望。 毕竟这曾几何时，也是她的价值观和精神主导。 在两人身后，朝中一些重臣，如冯毅，赵赫，甚至大将军何静都在场。 不过众人却发现，没有看见冯晴，李万年和褚长寿等人。 这三位军中核心都不在。 再联想到之前关于西北之地的消息，心中都有所猜测。 不过看到这一幕众人也是失望。 毕竟来之前他们可是觉得这可能是一场决定大乾将来方向的盛事，甚至名载史册。 结果就这？ 失望，也有些落寞。 毕竟某种程度上，他们也是旧时代的人。 李逸微微一笑道：“再完美的道理都要建立在事实的基础上，这个道理才能活，一旦脱离事实，不顾现实世界的情况。 那么道理就变成了教条和禁锢。 不过我今天来本来就不是为了他们，他们只是道具而已。 借着他们，就是要把某些道理给说清楚，说明白。 这样我们接下来的道路，纲领和原则就清楚了。” 第340章 我就站在圣人的肩膀上 第340章 我就站在圣人的肩膀上 “陛下驾到！” 李逸和玉婧突然出场，所有人都是一惊，连忙起身。 哪怕是那些大儒名仕也没有人怠慢。 “参见陛下！” 随即又朝李逸拱手行礼，“见过逸王殿下。” 一众百姓看见皇帝和李逸到来更是激动，纷纷自觉的下跪行礼。 虽然玉婧和以往的皇帝来说，并不属于那种总是待在深宫里，难得一见的皇帝。 尤其是京城的百姓更是时常就有各种机会能够见到皇帝，但此时此刻，这样的场合，他们还是感觉有点不一样。 因为以往他们大多时候都只能是完全的旁观者，而今天他们却是受邀而来，多少有点参与者的感觉。 “臣妹参见皇姐，请上座。” 玉凝则代表皇家学院的人上前，引着玉婧在上首的位置坐下。 玉婧微笑坐下，摆摆手，“诸位免礼。” 又朝一众百姓道：“都起来坐下说话吧，今日朕与尔等一样，都是前来看热闹的，想要看看究竟是谁人说的更有道理，不必多礼。” 一众百姓听皇帝这么说更是愈发兴奋，只是这一高兴就显得有些混乱，有人像模像样的谢恩，有人则大声的叫道：“那当然是朝廷和逸王殿下更有道理啊。” “那是，自从逸王殿下辅佐陛下之后，咱们京畿百姓越过越好，这可都是眼睁睁能看到的。” 众人七嘴八舌，不少大儒名仕脸色都有点黑。 什么时候，他们需要这些黔首百姓来评判对错了，而且这还没开始呢，就一面倒了，这还说个屁吗？ 不过杨旋等少数人，却是笑而不语，似乎十分淡然的样子。 不知道是因为信心足，还是他们的内心压根就不觉得自己需要说服的是这些百姓。 而李逸也只是微微一笑，朝众人点点头，然后在玉婧下首位置坐了下来，然后抬手压了压，示意众人安静。 等到场中彻底安静了下来，这才淡然开口道：“陛下，臣今日来此，可不是来和谁辨认的，而是来答疑的。” 随即又转向一众大儒以及众人道：“这答疑的范围，主要包括两方面，其一就是朝廷一直以来的新政。 虽然仰赖朝中百官，以及天下百姓的支持与努力，各方面目前都还比较顺利，但是其中也不算一点问题没有，这些问题怎么解决，未来道路要怎么走。 以及陛下与本王为什么要坚持现在的道路。 不管是诸位还是朝野上下，不少人应该心中都有一些疑问。 所以今日不光是诸位大儒名仕能够提问，或者发表看法，在座诸位也都可以说出自己心中的疑问，或者说出自己的看法。 而之后报纸会将诸位今日的所有过程，公之于天下，本王希望能够以此为契机，让整个天下也能有一次整体的思辨，与讨论。” “另外一个方面就是本王之前的一些文章，关于世族以及所谓的天命，或者天子到底该与谁共天下的问题。 而后有大儒学者也在报纸上发表了他们的文章，对此与本王的意见略有不同。 只是报纸上交流到底太慢，所以本王今日便将诸位邀请到此，我们当面来把这个问题讨论清楚。 也让诸位与天下人都想一想，未来的大乾是不是还要坚持过去的一套天命说，是不是天子就只能与世族共天下？ 只有把这些道理都说清楚了，天下人才能明白，到底自己应该跟谁走，走什么样的路。” 李逸说到这里微微一顿，看向杨旋等人道：“不过首先还是要感谢诸公的到来，诸公今日能来，就说明如今的世族之中至少还是有一些人是关心天下的。” 杨旋等人神色郑重，虽然不知道心中所想，但是闻言却都不敢怠慢，纷纷起身微微躬身抱拳。 “不敢。 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本就是吾等世族立身之本。” “呵呵……” 李逸不置可否的呵呵一笑，“好。 既然如此，诸公有什么疑问或者想法便请畅所欲言吧？” 一众大儒闻言都对视了一眼，然后其中一人站起来，微微笑道：“敢问逸王殿下比之圣人如何？” 这话一问，在场不少人都忍不住一皱眉，连皇帝都脸色都是一沉，不少学生更是一阵骚动，脸上纷纷显出怒色。 “这算什么问题，这分明就是耍赖。” “就是啊，这个问题根本就是一个陷阱吗。” 而那名大儒却是笑而不语的看着李逸。 他并不在意周围那些学生怎么说，他就是要给李逸设置一个陷阱。 李逸要是敢说自己超过了圣人，那么天下人都要笑他狂妄，而李逸也没办法证明自己超过了圣人。 之后，不管李逸再说什么，他们都可以污蔑他是狂人狂言。 李逸要是承认自己不如圣人，那么这些人就会拿着他们手中就有了压制李逸的一根大棒，同时等于给李逸画了一个圈子，一个他们有主导权的圈子。 而之后李逸便只能在他们划定的圈子里跳舞。 他相信李逸只有第二个选择，设身处地的想，他们要是在李逸的位置上，也只能做第二个选择。 这个方法百试百灵。 李逸自然一眼就洞穿了他们的心思，在后世这一套把戏见多了。 对此他只是淡淡一笑，轻蔑的道：“先生难道没有看出来吗？” “什么？” 那名大儒一愣，有些不明所以。 李逸再次微微一笑，“本王不就站在圣人的肩膀上？” 那名大儒一皱眉依然有些没明白李逸的意思，什么叫站在圣人的肩膀上，这难道是在羞辱我儒门圣贤吗？ 不过李逸却没有给他开口便再次朗声道：“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孺子牛。圣人为什么要把自己的学问与道理传播与天下，诸位有想过吗？ 在我看来圣人传播学问与道理，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希望吾等子孙能够站得更高看得更远。 这位先生，你觉得本王说的对吗？” 这名大儒一听这话，却不由再次皱眉，不过这一次却和之前不一样了。 之前他是没明白李逸的意思，而这一次他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第341章 李逸很圣贤 第341章 李逸很圣贤 他能说李逸说的不对吗？ 他难道还能说圣人不是希望后人站得更高看得更远。 而他这边还没想好怎么回答，周围的一众学子们却都忍不住双眼放光了，百姓也都觉得很有道理。 圣人嘛，那还能不希望后世子孙好吗？ 玉婧和在场一众朝中大臣，也都微笑点头，“好一个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孺子牛，不愧是逸王殿下，此言甚妙。” “令人醍醐灌顶啊。” 这时却有另一名大儒笑道：“逸王殿下此言果然发人深省，可是圣人虽然或许由此宏远，谁又能保证自己就真能站在圣人的肩膀上呢？” “呵呵……” 李逸呵呵一笑，睥睨的斜视着此人笑道：“如果诸公连这点信心都没有，那么诸公又凭什么站在这里呢？” “这……” 这名大儒也禁不住一阵语塞，最后一声轻笑，“逸王殿下果然是能言善辩。” 这话显然也是在内涵李逸巧言令色。 李逸对此只是呵呵一笑，说不过就内涵，惯用伎俩罢了。 “其实不光本王是站在圣人的肩膀上，便是历代圣贤他们也是站在前人的肩膀上，没有人的学问是凭空来的，便是圣人也是如此。 所以古人才有，五百年必有圣人出之言。 这并不是什么天道轮回，而是五百年的时间足以沉淀积累出一个新的大思辨的时代，而每一个大思辨时代里最终也都将淬炼出一个指引当前时代走向新道路的圣人。 所以与其说圣人是圣人，不如说圣人是之前一代代人智慧，在某个时期凝聚的结晶。 正是一代代人前赴后继的积累，才让我诸夏有今日之文明。 可惜的是，当世却有犬儒，偏偏放着前人留下的智慧阶梯不去攀爬，反而对着那智慧阶梯顶礼膜拜。 并且要拉着所有人一起顶礼膜拜，把前人们给吾等后世子孙铺就阶梯，活活变成了挡住我们视线和道路的大山。 而他们就仗着自己最先来到那大山脚下的优势，宣称自己就是那山的代表。 他们让人膜拜那山，其实却是自己在代替那山接受世人的膜拜，掠取世人的献礼。 何其无耻！” 李逸说到这里嘲讽的一声冷笑，随即又朝那些大儒道：“哦，诸位先生不要误会，本王说的是那些犬儒，诸位当不至于如此。” 他这话一说，周围学生、百姓，甚至连皇帝和百官都忍不住失笑出声。 逸王殿下太损了。 你这不解释可能还有人没往这想呢。 不过普通百姓还好，一些大臣和学生，却忍不住开始回想过去时代这些世族大儒的做派，可不就是如此吗？ 他们张口闭口都是圣贤道理，对圣贤道理顶礼膜拜。 但同时呢，他们却又千方百计的垄断这些知识的传播权和解释权。 我注六经，最终变成了六经注我。 而且不允许其他人靠近。 而一众大儒则是脸色铁青，有人冷声道：“难道逸王殿下就对圣贤没有一丝敬畏吗？” 李逸听到他这话却一声叹息，神色有些凝重的道：“敬畏自然是有的，不过本王说的敬畏，恐怕与诸位所说的有些不同。” “哼，愿闻其详。” “本王的敬畏有两个，其一，本王是在想当年那些诸子百家的圣贤们，在面对那些诸国血脉贵族之时，是否也象吾等今天在面对这天下世族豪强一般，举步维艰。 他们当初喊出有教无类，想要启蒙天下的时候，又是何等的艰难。 每每想到这些，本王午夜梦回的时候都禁不住一身冷汗，我仿佛听见那些前人们都站在我面前问我，‘小子，我们当初都尽到了自己责任，你担负起自己的责任了吗？’ 念及此处，本王汗湿重衣，不敢有丝毫懈怠。” 李逸说这些话的时候，神色无比庄重。 周围众人，听到这话，有人神情肃穆，有人心神震动。 “没想到逸王殿下平时看起来十分随意，没想到内心居然承受着这样巨大的压力，这大概就是逸王殿下所说的使命感与担当吧。” “相比逸王殿下，吾等真是汗颜啊！” 玉婧却是众人之中触动最深，虽然她感觉这种话有点不符合李逸平时的人设，平时感觉李逸好像也没这么有担当啊。 更多的时候不都是被她逼的赶鸭子上架吗？ 不过她却感觉心有戚戚，因为她也时常做类似的梦，只不过她梦到的是先皇，是大乾的列祖列宗。 没想到李逸心中担当的居然是整个诸夏文明，历代先贤。 朕真是看错他了。 李逸此时也有些进入状态了，演着演着，他自己都信了，最后居然流下了一滴眼泪。 太感动了。 然后含着湿润的眼眸再次一叹，“不过本王最怕的是，有一天本王也会和那些先贤一样，被人当做什么圣人，被一群只想拿着本王牌位赚钱的人当做牌坊，逼着天下人顶礼膜拜。 然后把本王说过的一些话，随意扭曲，然后用来禁锢后世子孙。 希望那个时候，还有后世子孙能够站出来，勇敢的承担自己的历史使命，用本王今天的努力做阶梯，去把本王的牌位一脚踹翻吧！” 李逸说完有些落寞的叹息一声，然后转头问道：“诸位先生，对本王这个解答还满意吗？” 一众大儒都禁不住一阵无语。 踏马的，要说我们这些也是装逼的专业户了，你特么这简直比我们还能装啊。 你连自己的牌位都不要了，我们还能说什么？ 再说，你就要立地成圣，原地飞升了。 果然是大奸似忠，大伪似真啊。 倒是其中有部分是真把自己平时说的话当真，至少是真把礼教一套当成信仰的大儒，听到李逸这些话，禁不住微微有些沉默。 随即感叹道：“原以为这李逸就是一个扰乱礼法的奸佞，没想到倒是有些我儒家圣贤的精神，只可惜他走错路了。” 旁边杨旋等人闻言都一阵无语……好家伙，这些话你们还真信啊？ 但是口中却不得不敷衍着点头，“嗯，确实如此。” 可屁股却悄悄的往旁边挪了挪。 作为儒教圣徒，他们最怕的就是那种真信仁义道德那一套的人，更怕那种真信仁义道德，却对周围的现实选择性失明的人。 不过，虽然一众大儒心思各异，但是却都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当中。 因为他们都已经意识到，眼前这人，论无耻与高尚都不在他们之下。 换句话说，用传统艺能对付不了眼前之人。 那就只能真正讲道理了。 第342章 大儒很累 第342章 大儒很累 众人当即便把目光投向了杨旋和蒋忱二人。 毕竟今天杨旋才是真正的主力，而蒋忱作为杨旋的老对头则次之。 他们之前不过是暖场的。 他们败下阵来，自然就要靠这两人了。 不过蒋忱此时却没有开口，而是也把目光看向杨旋。 毕竟之前那登报的文章就是杨旋写的，出风头是他，自然顶雷也该是他。 当然，如果桃子好摘，他自然不介意摘，但明显眼前的桃子不好摘。 杨旋也知道自己躲不过，不过他也不慌，毕竟他心中其实早就有了成算了。 当即微微开口道：“不知逸王殿下如何理解‘治大国如烹小鲜’这句话？” 他这一开口，周围一众大儒都暗暗一阵点头。 这句话问的巧妙，表面上问的是文章经典，但其实却是在暗指如今朝廷的新政动静太大，有违治大国如烹小鲜的道理。 同时暗指，这样做必定会出问题。 李逸闻言一笑，“时代变了。” 杨旋微微一皱，随即舒缓，拱手道：“愿闻其详。” 李逸道：“上古之时，烹饪手法，烹饪器具都很单一，无分蒸煮熬炖而已。 而器具也无法就是鼎、釜、甗（yan），甑（zeng）而已。 这样的烹饪器具和烹饪手法，都不需要去轻动，否则不但会破坏食物，还可能会损坏器具。 但诸公最近应该都吃过铁锅炒菜了，还有其他的种种古人没有的器具和烹饪手段，这个时候再遵循古法，不去翻炒，那就会受热不均，结果就是下面烧焦成碳，上面却还是生的。 不但味道不好，吃了还会拉肚子。” “……” 杨旋有些懵逼，一众大儒也是无语。 我们是在跟你说治国之道啊，你不会真以为是在讨论怎么做菜吧。 李逸却话锋一转，接着道：“同样的道理，治国也一样，此一时彼一时也，彼时之国，大者不过千里，小者不过一城。 人民的生活方式，生产结构与社会组成也相对简单。 所以彼时才有彼时的治国方法。 但是如今的社会早就已经天翻地覆了，如果我们还是固执己见的一味因循守旧，那和守株待兔，刻舟求剑有什么区别。” “守株待兔，刻舟求剑？” 李逸顺嘴说了出来，却忘了这个世界没有这两则成语，只得简单的把这两则故事说了一遍。 众人恍然，都觉得逸王殿下这两则故事真是大有道理，连周围百姓都能听懂在说什么，纷纷点头。 “逸王殿下真是厉害，这么高深的道理，居然说的这么简单易懂。” “逸王殿下这才是真正有大学问啊。” “是啊！” 杨旋也禁不住微微皱眉，他也不得不承认李逸这些话确实很难反驳，因为他确实有道理。 “逸王殿下果然是见识不凡，居然连烹饪之道也如此精通。” 这话说的，明面是在夸奖，其实却还是在贬损。 而且故意不提李逸说的那些道理，只说他，精通烹饪之道。 因为烹饪之道对他们来说，那是不上台面的东西，下九流。 “哪里。” 李逸淡淡一笑，“能者无所不能而已，昔日圣人不也有食不厌精脍不厌细之言吗？” 不过他这话一出，却有大儒好像猛然抓住了把柄似的笑道：“呵呵，圣人所言食不厌精脍不厌细，说的乃是礼。” “什么是礼？” 李逸问道：“礼为什么存在，从何而来？” 这些东西自然难不住这些大儒，不过杨旋却一笑，反问道：“殿下有和高见呢？” 李逸缓缓站起身来，一边微微踱步，一边道：“在我看来，礼就是规范当时社会，戒除当时社会人群不良习惯的规矩。 就比如说有父母对小孩子说，饭前便后要洗手，这是什么？这就是礼。 这样的礼为什么会存在呢，因为父母知道不这样做会生病，但是却又无法一一和孩子说清楚，并且让他记住，于是便说这是礼，必须要这样做才是有礼，不这样做就是无礼。 而圣人教化百姓也一样，有些道理，因为当时的百姓因为理解能力，或者认知水平，不足以理解某些行为背后的道理。 或者就算明白了，却因为种种原因不会遵守，于是圣人便只好以礼的方式来约束百姓。 比如食不厌精脍不厌细等等。 还有婚丧嫁娶等等是为了维持当时社会允许的规矩，但是这样的规矩是在变迁的，是要适应当时社会需求的，解决当时社会问题。 这就是礼存在的价值。 而不是要把礼弄成教条，不然诸公为什么现在都坐椅子而不坐席子呢？” 听到李逸居然把原本高大上的“礼”说的这么朴实无华，一众大儒都感觉头顶万马奔腾，三观都被踩碎了。 下意识的就想要呵斥胡说八道，居然把礼和父母叫小孩子要洗手相提并论，这不是胡闹吗？ 明明是应该更高大上的，至少也要关乎修身养性吧？ 关乎性命之道吧？ 但周围百姓却觉得恍然大悟，“原来这就是那些读书人动不动就说的什么礼法礼法，这也不是很难理解啊，为什么以前那些读书人说起来就之乎者也，云里雾里。” 杨旋抿了抿嘴唇，也忍不住深吸一口气。 他倒不是无法反驳李逸的这些话，关键是李逸这种讲道理的方式让他很不习惯。 以往他与人辩经，都是往高大上里去讲，讲的越玄乎越好。 可是眼前这位逸王殿下，似乎就是有本事把任何高大上的动向都讲的朴实无华，浅显直白。 他憋半天，最后问道：“按照逸王殿下的意思，这天下就没有共通不变的道理了，那世人当以什么来作为准绳呢？ 国家当以什么来作为行为准绳呢？ 若是人人都没有行为准绳，天子与朝廷也没有行为准绳，那么这天下不是乱了套了吗？” 第343章 杨旋 第343章 杨旋 杨旋不自觉的换了他说话的语气，虽然依旧是质疑，但是语气却已经从刁难变成了真实的疑问。 “谁说没有共通的道理？” 李逸感觉到了他的这种转变，也放平了语气，微微一笑道：“这世界有些东西会因为世事的改变而改变，但有些道理却不会变。 至少在可见的时间范围内不会变。” “请指教！” “不敢。” 杨旋拱手施礼，李逸也还了一礼，这一刻两人仿佛真的就是在讨论学问一般。 李逸随即接着道：“比如在治国这件事上，在不同的时期，不同的条件下，可能采用的治国方略会完全不同。 但是在根本准则的上却是一致的。 而这个根本准则在圣人口中叫做为民置产，叫做天下大同。 在我这里如果要更直白的描述的话，就是两个基础，一个目标。 两个基础分别叫做生产与分配。” “生产，分配？” 杨旋等人没有听过这两个词，在别处就算是出现过，也是不同的意义。 不过，他却大概能够听懂这个意思。 李逸则点点头道：“不错。” “生产不必说，不管是农耕，畜牧，工坊，商贸，都属于生产。 而其他的如制度，法律，战争，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让生产能够有序的运行，甚至是能够得到更进一步的发展。 凡是对生产运行起良性作用的，就是有效的，有利的。 反之亦然。 而生产的根本目的是为了产生财富。 而积累了财富就要在整个社会经行有效的分配。 而分配的目的，则有两个，其一是为了对生产做到良性的反馈，进而让生产运行可持续，而且可以有良好的发展环境。 其二则是要让社会上大多数人，都能做到老有所养，幼有所依。 而一个国家只要能保证这两点，那么这个国家就必然强大。 反正则必然会衰败，混乱。” “而做到这两个基础之后，那就要追求一个最终究的目标，用儒家的话说就是天下大同，用直白的话说，就是让天下百姓都能体面的活着。” 众人闻言都忍不住露出沉思之色，不管是学生，还是一众大儒，所有人都不曾听过有人如此直白的阐述治国之道。 一名大儒突然道。“那这岂不就是唯利是图了吗？” 李逸闻言一笑道：“能够让天下人老有所养，幼有所依，让天下百姓能够体面的活着，难道不就是最大的道德与仁爱吗？ 当一个人连别说体面或者，连活着都做不到，其他岂不都是空话吗？” “这岂有此理，岂不闻饿死事小失节事大……” “胡说八道！” 李逸本来还算客气，但听到有人说出这句话，禁不住脸色沉了下来。 “所谓饿死事小，失节事大，那是个人为了心中的道义去坚持理念，这值得尊重。 比如有人为了保护国家尊严，宁可在冰天雪地里忍饥挨饿。 有人为了带领百姓抗击天灾，而抛家舍业，这守节。 哪怕是为了忠孝，而坚持饿死而不失节，也值得赞扬。 可那些百姓是因为道义而饿死吗？ 不是。 他们是因为土地被你们利用权势兼并了，财富被你们巧取豪夺了。 妻女被你们买回家做婢女玩弄。 然后你还要她们饿死事小失节事大，他们守什么节？” 李逸差点没有爆粗口。 其他大儒也很无语，这位说话也太没水平了。 怎么着也是一个大儒，怎么说话跟个乡村老学究一个水平。 什么饿死事小失节事大，这种话去和那些普通妇人说说也就算了，在李逸这样的人面前，你说这个不是徒惹人笑吗？ 可是其本人却似乎毫无察觉，居然还恼羞成怒起来，涨红着脸，颤抖着胡子怒道：“逸王殿下此真乃乱天下之言，忠孝节义……” “无恒产而有恒心者，惟士为能。若民，则无恒产者无恒心。苟无恒心，放辟邪侈，无不为已。及陷于罪，然后从而刑之，是罔民也。 焉有仁人在位，罔民而可为也！ 这话尔听过吗？” 对于这种货色，也懒得给敷衍他了，连一句先生也没有了，直接就是居高临下的一个“尔”。 其人顿时哑口，瞠目结舌不知道该如何反驳了。 这话他自然听说过，这便是儒家亚圣所说的话，他虽然水平有点不怎么样，但好歹也混了个大儒的名声，死记硬背还是看过些书的。 而这句话大概的意思就是说：一个人在不能安居乐业的状态下，还能坚持本心，那只有修身养性的士大夫才能做到了。 普通人如果不能安居乐业就必然要走歪门邪道。 让普通百姓不能安居乐业，最后不得不走歪门邪道，然后只是不负责任的用法律去制裁他，这是在欺负老百姓。 这句话简直就是在赤裸裸打他的脸。 他还不能还手，因为这话是亚圣说的。 他能说李逸岂有此理，却不能说亚圣是胡说八道。 李逸这也算是用魔法打败魔法了。 不过其人却还是支支吾吾的，似乎还是想要反驳。 这个时候旁边的杨旋却突然冷笑道：“闭嘴吧，别再丢吾等儒门世族的脸了。” “你说什么？老夫丢了儒门世族的脸？”其人本来就被驳斥的哑口无言，下不来台，左看右看，想看有没有人帮他打个圆场什么的。 结果没人打圆场不说，却听杨旋居然直接让他闭嘴，还说他们丢了儒门世族的脸。 连周围的其他名仕大儒也一个个都是一脸嫌弃，脸上顿时挂不住，这下不是涨红，而是整个都青了。 周围众人一看，生怕他直接气死过去，连忙都纷纷劝说。 可是这不劝不要紧，这一劝，其人却来劲了，用力甩开了想要拉住他的人，然后指着杨旋大骂道：“杨旋，你今天非要给老夫说清楚，什么叫老夫给儒门世族丢脸了？ 难道你杨旋也觉得此子这种唯利是图的歪理邪说是对的？” 其人说着，忽然恍然一笑道：“哦，老夫明白了，杨旋，你今日来此，恐怕不是为了向天子谏言，也不是为了折服李逸这奸佞，你怕是来此想要借机向这奸佞献媚，媾和的吧？” 第344章 得民心者得天下 第344章 得民心者得天下 众人听到此话，神色都是一阵愕然。 有人是愕然这些世族大儒怎么好好的居然吵起来了。 有人则是惊愕此人话语中透露的内容，有些惊讶的看向杨旋，不知道此人所说是真是假？ 难道杨旋今日来此真不是来向李逸发起挑战，而是来此想要向李逸和女帝靠拢的？ 怪不得杨旋今日表现的如此平和，和李逸的对话也完全不像其他人那样针锋相对。 一众大儒名仕都忍不住皱眉。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们可就全都被利用了。 别说其他人了，连李逸和玉婧都有些意外。 可杨旋闻言之后，却只是微微一皱眉，随即便神色平淡的道：“殿下之前已经说了，他今日来此就是为了答疑，那么老夫今日自然就是为了解惑。 即使是谏言，也要看看到底有没有道理再谏言，若是为了谏言而谏言，那和无理取闹有什么区别？” 说着又一声冷笑，瞥了那人一眼道：“似汝这般，那连无理取闹都是高抬了，倒是泼妇骂街更加贴切。” 众人一听他这话，都是一眯眼。 连那名被骂的大儒也一眯眼，讶异的看向杨旋。 他没想到自己随口一说，居然说中了，这杨旋居然真是来向女帝与李逸投诚的。 杨旋却没有理会众人，而是笑着想李逸拱手道：“让殿下见笑了。” “好说。” 李逸也不置可否的一笑，并没有什么过多的表示。 只是目光环视周围问道：“诸位可还有什么疑问吗？” 他也不知道眼前这些世族大儒，到底是在试探，还是在表演。 不过这对他来说，也不重要，反正他只要坐看就是了。 杨旋见他表现的不冷不热，禁不住有些失望。 不过也没太在意，这本来就只是一次接触。 作为世家大族，想要转向，没有许多次的接触试探，讨价还价，那是不可能的。 本来要是没有这个猪队友，他连意向都不想当众表现的这么明显。 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坏事。 闻言再次一笑道：“殿下对于治国之道的阐述真是让老夫为之惊叹。 不过，老朽还是有一个疑问。” 杨旋无缝连接般的该了对自己的称谓，毫无障碍的，从老夫变成了老朽。 一切都似乎自然而然。 李逸微微一笑，依然不动声色的道：“请说。” “谢殿下。” 杨旋微微拱手，随即正色问道：“之前从报纸上看到殿下的文章，似乎说大乾未来将以民心为天心，民意为天意。 只是不知道，朝廷将如何保证自己是在顺应民心，民意呢？ 或者说，朝廷将以什么来说服天下人，自己是秉承民心的法统所在呢？” 不得不说，与之前那名大儒相比，杨旋还是有水平的，至少能够问到点子上。 而且李逸感觉得出来，杨旋这既是在提出疑问，却也是在给自己喂招。 他应该是看出了自己想要在这个场合说什么，阐述什么。 所以才故意打配合。 不过他这个问题，却也确实问到了关键。 所以周围众人哪怕看出了杨旋的故意，但是却也还是都竖起了耳朵。 李逸也不由点点头，称赞道：“杨公，不愧大儒之名，至少在提问方面，能够一语中的。 在任何社会体制下，掌握了合法性解释权的人或者群体，在长时间之后，都必然会形成权力垄断。 所以本王的想法，就是将这个权力的掌控这，从一个人，一群人，扩展到理论上的所有人。 同时增加群体的不固定性。 具体方法就是大会……” 李逸紧接着开始向众人阐述自己关于大会的构思。 众人听完之后，都感觉匪夷所思。 “这……殿下的意思，居然真要让普通百姓参与到朝政中来？” 虽然在李逸的描述中，这些万民代表，没有任何权力。 但即使如此，众人也觉得不可思议。 一个普通的百姓怎么能登堂入室，参与国事呢？ 这不乱套了吗？ 不过有聪明的人也立刻就看出了这套体系的厉害之处，和在当前环境下的不足之处。 杨旋和蒋忱等人都是神色微微闪动，心中自然是在思考，如果是在这套体系之下，世族势力将受到怎样的冲击，如何保存等等。 “当然这目前来说，还只是一个构想。” 李逸补充道：“具体如何施行，还要进一步的探索，实验，并且要建立相对完备的条件。 首先的一个先决条件自然就是实现真正统一。 交通体系要建立，道路不仅要通畅还要安全。不然一个京畿之外的百姓，还没走到京畿就先死在途中了，谁还敢来？ 百姓的基础教育水平要做到一定程度的普及等等……” 李逸虽然有这个想法，但却并没有盲目的认为现在就能把这一套体系彻底建立起来，凡事都要妥协与现实。 他在这里说出来，只是把种子播下去，让天下人心中有这么一个概念。 一旦这个种子播下去了，这个概念有了，那么就必然有人会去想要实践它，那么这件事就不是他一个人的事了。 等到有更多的人主动参与实践，种子就必然会生根发芽。 或者那个时候，一套真正适合当下的大会体系就可以建立了。 这个世界从来不缺乏理想主义者，也不缺乏有理想的实践者，虽然李逸自己不是，但他至少见过。 “而在当下，朝廷的在于我们坚定的站在天下百姓一边。 建立更符合大多数人利益的公序良俗。 群雄逐鹿，看谁能将这天下建设得更好吧。 而后百姓和历史也必将做出正确的选择，所谓得民心者得天下，如是而已！” 第345章 气运复活 第345章 气运复活 李逸说完，玉婧第一个带头站起来鼓掌，其他人自然也立刻都跟着站起来纷纷鼓掌。 现场数千人，一时间掌声雷动。 一众大儒见此不由得脸色微变。 杨旋第一个毫无障碍的站了起来，跟着鼓掌。 然后便又有数名大儒跟着效仿。 最后只有一半人依然冷着脸坐在原地。 但是在场已经没有人在意他们了。 最终玉婧抬手压了压，示意众人安静，然后往前迈了一步，这才道：“自今日起，我大乾不再受命于天，而将以天下万民为天，以为天下万民谋福祉，为唯一使命！” 玉婧这话说出，天空中万里无云，也没有任何异象发生。 但是众人都莫名觉得好像天地的气象，都在这一刻有一种焕然一新的感觉。 尤其是一些修为高深，六识敏锐的人更是明显的感觉到天地间好像有什么东西觉醒了。 有人甚至听见了一声龙吟。 连一些修为普通的百姓和学生，也感觉自己的修为似乎一下子变得活泼了。 “这是什么情况？” “我怎么仿佛听到了龙吟！” “我似乎也听到了！” “我的修为好像要突破了。” “天呐，这是什么情况？！” 众人都感觉惊讶。 连李逸的修为也从五品上突然一下提升到了五品圆满，似乎呼吸之间就能到六品了。 心中同样也忍不住惊讶。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我巴拉巴拉半天，啥都没有，皇帝就说了这么一句话，就发生了这样的事。 李逸正不解，被他关闭了普通消息通知的系统，这个时候突然再次响了起来。 “恭喜宿主成功为大乾激活了气运之龙，诸夏气运之争的时代即将开始…… 目前气运之龙为潜龙。 状态为萌生状态…… 气运覆盖范围为京畿以及雁北三洲……” “什么？什么气运之龙，龙在哪呢？” 李逸闻言一愣，什么情况，我明明是在搞唯物主义，怎么却反而弄出了这个什么气运之龙这么玄幻的东西。 但是这也没看见什么龙啊。 “都跟你说是潜龙了，龙潜于九渊，你怎么看得见。” “呃……那好吧。”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时间长了，李逸没怎么理会系统的原因，李逸感觉今天系统说话好像有点呛人。 李逸有些被噎住了。 随即问道：“那这什么气运之龙有什么用？ 还有什么又是诸夏气运之争？” “气运之龙为王朝气运凝聚，龙气覆盖范围内，作物生长更旺盛，产出更高更有灵气，人民和六畜都更加健康，禀龙气而出生的婴儿天资更好，更聪明。 己方武者在龙气覆盖范围内，修炼事半功倍。 己方士兵在龙气覆盖范围内，作战将由加成，相反敌方则会被压制。” “不过相对应的，一旦龙气被灭，王朝也会受到反噬。 同样的，如果能够吞噬其他王朝的气运，或者国力得到提升，王朝气运也会成长。” 系统没有再往下说了。 但是李逸却已经哭笑不得了。 这什么气运之龙，看起来是好东西，可是李逸却并不太想要。 目前的大乾只要按照他构想道路，有序的发展，自然就能稳步前进，有没有这什么气运之龙对他来说，根本就不重要。 这些效果，他通过改革一样能做到。 反而是这气运之龙一出，谁也不知道会不会引起什么波折，别给自己搞出什么乱子，打乱自己的节奏才好。 不过这种事已经发生了，他也没法退货。 只能问道：“既然如此，我成功激活了气运之龙，有没有奖励呢？” “有，系统将随即奖励一套铭文阵图，已发放至系统仓库，作用随机，宿主可自行前往查看。 另外提醒宿主，宿主的‘胜天半子’次数已经满了，若是不用之后将不再积累。” “‘胜天半子’？” 李逸一愣，随即才想起来，这是自己之前得到的一个新能力，就是下注对赌，但李逸试了两次，都什么都没弄到。 结果也就没兴趣了，这都快忘了。 虽然听说可用次数满了，他也没太在意，“反正那玩意也没啥用！” “谁说没用，只是宿主没有找到正确的使用方法而已。 另外不得不提醒一下，宿主最近有些懈怠，这个世界可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 别以为自己没有系统也能很牛逼。” 系统说完就没有声音了。 李逸却一阵无语。 他还是第一次发现这系统是真的挺拟人，居然还有脾气。 但是系统这话倒是让他微微有些在意。 难道这个世界并不只是自己所见的而已。 不过仔细一想，自己目前看到的世界确实只是这个世界的一隅。 不说那些域外宗门，就是诸夏的其他各国，他目前为止都还没有太深的接触。 虽然他也试图在收集其他诸夏各国的情况，但是所得却十分有限。 只知道如今的诸夏各国似乎都不太平，比如相邻的楚国如今便也在动乱当中，一分为三，已经打了好多年了。 而更远的各国如今却似乎在互相征战。 反倒是偏居一隅的大乾，倒是成了无人问津的存在，似乎诸夏各国都有点看不上大乾，甚至连来往都不多。 到目前为止，他连域外宗门的人都接触过了，却居然还真没怎么接触过诸夏其他几国的人。 “难道是因为这气运之龙，因为大乾没有气运之龙，所以他们压根看不上？” 而此时，大乾钦天监中，那位大乾宗室出身的女监正玉明一人坐在石桌前，手持一枚棋子，正琢磨着面前的棋局。 忽然似乎也心有所感，神色禁不住微微一变，手中的棋子无意识的落在了棋盘上。 “呃……咦，居然是一着好棋。” 原本被困死的大龙，居然一下子活了。 “这还真是……” 随即又皱眉抬头，有些疑惑的呢喃道：“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居然感觉到了龙气？” 她正自语，副监正刘晟匆匆从外面走了进来，身后还有几名钦天监的官员。 几人一进门也没废话，便直接禀报道：“师姐，监天仪有异象！” 玉明早有感应，所以也没有特别吃惊，只是凝神道：“什么异象？” “西北天倾！” 刘晟答道。 “嗯？” 玉明一愣，这和她感应到的可不一样。 第346章 吾皇万岁 第346章 吾皇万岁 刘晟等人看到玉明的反应也觉得诧异，“师姐，有什么不对吗？” 因为诸夏各国的钦天监都是阴阳道在掌管，钦天监的官员，也基本都是阴阳道弟子。 对于钦天监的官员来说，他们首先觉得自己是阴阳道的弟子，其次才是各国钦天监的官员。 所以他们哪怕是在钦天监内私下间彼此称呼，也都是以师门辈分相称，而不称呼彼此的官职。 玉明听到刘晟的询问，秀眉微蹙，然后摇摇头，“没什么，可能是我搞错了，方才一瞬间我仿佛感觉大乾的龙气似乎动了。” “龙气？这怎么可能！” 刘晟闻言一怔，随即失笑，“乾国虽为诸夏苗裔，但却偏居一隅，大乾太祖也是布衣立国，根本不是诸夏正统，怎么可能有气运之龙，又何来龙气？ 师姐肯定撒搞错了。” 其他人也都点头，“确实如此，而且监天仪并无反应。” “对，监天仪乃是宗门秘宝，专门感应监测天地气机变化。 哪怕我们手中的只是仿品，而非本体，但若是有龙气变动，也不可能毫无反应。” “嗯，也是。” 玉明想了想也觉得大概确实是自己搞错了。 正说间忽然却又有一名钦天监的官员匆匆跑进来，“诸位师兄师姐，监天仪又有异象。乾地似乎有龙气凝聚！” “什么？” 众人闻言都吃了一惊，连忙前往查看。 “竟然真的是龙气异象！” 几人都觉得不可思议。 乾国偏居一隅，再加上立国太祖布衣出身，所以其他诸夏各国几乎都不把乾国当做诸夏苗裔看待。 甚至连来往都很稀少。 而乾国从立国至今延续数百年，强盛之时也让诸夏侧目，但是也未曾凝聚过龙气。 如今乾国内忧外患，时刻都有亡国的可能，居然在这个时候凝聚龙气。 这简直打破了他们的常识。 而就在同一时间，皇宫内某个地宫之中，一名耄耋老者也突然睁开了眼睛。 “龙气，我大乾居然凝聚了龙气，这是天不绝吾啊！” 这声音透着一股难以形容的喜悦，但下一刻，这老者却禁不住忽然一皱眉，“怎么回事，这龙气如何将吾排斥在外，难道大乾江山被外姓窃取了？” 老者的声音由喜悦变得冷了下来。 同样身处皇宫，被惊动的，还有一名不知姓名的老太监。 感应到龙气，他一样感觉欣喜莫名。 紧接着也一样感觉诧异不解，神色变得冷了下来。 龙气这种东西对他们来说，可说是绝佳的补品。 如果能够得到龙气的滋补，他们很有可能能够再进一步，对于他们这样的人来说，再进一步，那可不仅仅只是意味着实力，还意味着生命的延续。 但眼下，眼见这龙气就在嘴边，却不能吃，这可比杀了他们还难受。 两人几乎都在同一时间踏出了自己的容身之所，但感应之间，却没有发现玉婧的气息。 倒是各自有一群感应到了他们动静的人，分别来到两人身前。 “老皇祖！” “老祖宗！” 两人也各自感应到了彼此，彼此看了一眼，但是却都并未做理会。 身着金龙袍服的耄耋老者随即便收回了目光，朝着身前的人问道：“天子在何处？” “回禀，老皇祖，陛下去宫外的皇家学院去了。” 这些人全都是这皇宫中最核心的秘卫，他们是这宫中最后的防卫力量，实力最低都是六品以上。 平时那怕是皇帝也不能轻易调动他们。 他们存在的唯一目的就是保证北宫的安全。 他们甚至不在乎北宫里的主人是谁，只要是玉氏的血脉就可以了。 也不在乎北宫的主人做什么。 只要没有人入侵北宫，就可以当做他们不存在。 但是在这位金龙袍服的耄耋老人面前，他们却一个个都服服帖帖。 “皇家学院，那是什么地方？” 于此同时，老太监面前也有一群太监跪在他面前，不过与那龙袍老者不同。 当老太监听说李逸的时候，微微愣了一下，“逸王殿下？李逸？那狡猾的小猴崽子居然封王了？” “回禀老祖宗，逸王殿下乃是先皇为陛下选定的夫婿，冒太监之名留在宫中，就是为了帮助陛下……” 小太监赶紧把如今的朝中情况，大抵说了一遍。 当听说李逸是先皇为皇帝选的夫婿，老太监明显楞了一下，嘴角随即浮起一丝玩味的笑意，似乎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一般。 又听到丞相张翰如今居然已经不在朝中，而是被赶到了东都雒城去了，他忍不住有些惊讶。 当初李逸为了对付张翰，还想要拉拢他来着。 只不过他压根没兴趣管这些闲事。 只要张翰不来宫中，这大乾的存在与否，他也不甚关心。 但是张翰居然就这么轻而易举的就被挤出了京畿，还是有些让他吃惊。 那可是张翰啊，除了权相身份之外，还是一位八品上的绝顶高手。 居然被一个小太监和一个小女娃给联手逼出了京畿。 “不过就算如此，这大乾如今的状况怎么可能凝聚龙气呢？ 而且我老人家守护这皇宫这么多年，就没有一点功劳吗？ 这龙气为何不能为我所用？ 不行，我要去找那小猴崽子问问清楚。” 老太监先是觉得疑惑，然后越说越生气，周围的一群老太监也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只见他身形一动，便消失在了原地。 于此同时，那龙袍老者的身形也同样从原地消失。 皇家学院内。 玉婧身为大乾皇帝，龙气又是因她而凝聚，她自然感知的更加清楚。 体内的修为也一瞬间就来到了七品上境。 不过她心中却很震惊，不知道这是什么力量，只是感觉非常玄妙，好像这一瞬间她与这大乾的江山社稷，乃至天下万民之间有了一股神秘的联系。 她甚至能够清楚的感觉到那种万民拱卫的感觉。 一时间不由福至心灵，再次往前踏了一步。 张开双臂，如宣誓般的朗声道：“吾大乾自今日奉万民而立，万民万岁！” 这话一出众人都感觉震惊，自古至今从为听有皇帝居然说出，“万民万岁”这样的话。 在龙气的感染之下，在场的百姓和学生都是一阵心潮澎湃，本能般的同样举起双手高呼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声音响彻云霄，而且瞬间向整个京城扩散开来。 这一刻整个京畿，乃至雁北三洲的百姓都似乎心有所感般的抬起头看向天空。 天地之间龙气一震，原本还有些虚浮的龙气瞬间稳固下来。 第347章 半步武帝 第347章 半步武帝 李逸趁机上前一步，朝玉婧躬身道：“恭喜陛下，今日与万民立约，凝聚气运之龙。 从今之后，我大乾龙气凝聚，天命在民，而不在天！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他这话一说，旁人还好，杨旋等一众大儒却是心神震动。 他们虽然都是第一次亲身体验龙气凝聚的情景，甚至之前都没有接触过龙气。 但身为大儒名仕，见识到底还是比别人广了一点，自然知道什么是气运之龙。 心中都忍不住震惊莫名，大乾居然凝聚了龙气！ 这简直难以置信。 但是刚才那一瞬间的感应却不会错，确实与传说中的龙气一样。 再者，这种事，就算是朝廷与李逸也没法造假。 只不过那龙气却将他们排除在外，这让他们震惊之余，又十分不爽。 更让他们不舒服的是。 大乾之前都没有凝聚龙气，如今女帝不过是重复了一遍李逸的受命于民论，居然就凝聚了龙气。 这岂不是说，李逸的这套东西暗合了天道吗？ 难道说，天命的真意就真的是受命于民，而非受命于天？ 可是，昔日大夏皇朝不就是秉承天命而凝聚气运的吗？ 难道是天道也变了吗？ 这一瞬间，一众大儒内心居然都有些惶然。 而在场的一众官员在震惊之后，却是大为欣喜。 冯毅带头，所有人都一起起立朝皇帝躬身下拜，“臣等恭喜陛下，凝聚龙气！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玉婧听到李逸的话，也才知道原来这股突然萌生出来，缠绕在她身上的力量，就是传说中的气运龙气，心中也是激动不已。 禁不住哈哈大笑，抬起双手道：“诸卿同喜，万民同喜！” 说完又一挥手道：“平身！” “谢陛下！” 众人心中都很高兴。 作为这大乾新朝的一众核心高层，他们在意的倒不是所谓龙气的加持。 他们在意的是这新朝的道路到底是不是正确，有没有光明的未来。 毕竟这是一条从未有人走过的路。 哪怕他们已经处在了这架马车上，而且目前看起来也是欣欣向荣，但是内心难免还是有些忐忑。 但这一刻的龙气凝聚，无疑给了他们极大的信心。 大乾有光明的未来，他们这些人自然也都有光明的未来。 不过在场却还是有人内心失落。 这其一便是大将军何静，他虽然还保留着大将军之名，但事实上却也只是空有其名了。 不但没有了权力，连何氏也都被拆散了。 而他本来也是有机会成为这架马车上，重要的驾驶者之一的。 另外还有王匡和韩式两人。 他们本来也是坐在大乾新朝这架马车上的，但现在却不但被赶下了马车，更是马上就不得不离开京畿了，连上车的机会都没有了。 而当这架马车驰骋天下的时候，他们的命运又当如何？ 就在众人各怀心思，有人欢喜有人愁的时候。 玉婧却又再次开口了，“另外正好乘着今日大喜的日子，朕还有一件事要宣布。” 她说着看了李逸一眼。 两人目光相遇，李逸心中一震，大概已经知道玉婧要宣布什么了。 果然就听玉婧道：“朕与逸亲王李逸奉先帝之命定下婚姻之约，本来应该早早定下婚期，以安定天下万民之心。 但是却因为国事蜩螗，民生凋敝，一直迁延至今。 今日朕便在此宣布，朕与逸亲王李逸的大婚之期便定在明春五月，先帝诞辰之日，借此以告慰父皇在天之灵。” 玉婧说着，朝李逸伸出了手。 李逸微微一笑，走上前，与她牵手并排而立。 众人见此都不由的心神震动。 谁都没想到，皇帝居然就这样就把大婚之期给定了。 都没有经过钦天监。 只是想到，日后大乾不再受命于天，而是受命于万民，那么这大婚之期，似乎确实不需要在经过钦天监了。 礼部之人正要问，大婚要用什么样的规制。 皇帝却在和李逸对望一眼之后，先开口了，“至于大婚规制，便以长公主之礼，再升一阶。 不过规制提升，靡费却要从简，毕竟如今大乾情况还并不好！” 众人听到这话，再次惊诧。 以长公主之礼，升一阶？这，女帝这岂不是要下嫁吗？ 一众官员面面相觑。 虽然如今皇帝和李逸两人威望太高。 这又是皇帝的私事。 但这种事牵涉太大，礼部还不得不站出来问道：“若是如此，那日后皇嗣……” 李逸此时也心中惊讶，却也感动。 知道玉婧这是在考虑他的感受。 听到这礼部官员的话，便代替玉婧回答道：“日后子嗣，是皇子便从玉姓，皇女则姓李就是了。” 李逸倒是不在乎子女的姓氏，难道跟妈妈姓，他还不是我儿子了吗？ 在二十一世纪，有的是跟妈妈姓的孩子。 玉婧听到他这么说也微微点头。 她心中也有些感动，毕竟她的思维还是这个时代的思维，在她看来这也是李逸做出的巨大牺牲。 不过这也是没办法，毕竟她是皇帝。 大乾江山是列祖列宗传下来的，姓了外姓，也不行。 而礼部官员问这话本身就顶着巨大的压力。 听到这个折中的办法，也觉得可以。 当即擦了擦汗，就要退下。 要是平时的话，这事可能还要反对，至少要争论一番。 但此时此刻，女帝刚刚凝聚了气运之龙，威望之高，谁敢反对。 可偏偏就在此时，人群之外，却有一个冰冷的声音道：“吾不同意！” 众人闻言都禁不住吃惊不已。 这是谁呀？ 居然这么横？！ 众人转头一看，却见一个耄耋老者背手站在人群之外，横眉冷对，哪怕是面对皇帝居然还有点居高临下的味道。 更让人扎眼的是他身上居然是一身的紫金龙袍。 瞬间就让人知道这不是一般人。 李逸也是一皱眉，不过他脑海里却猛然闪出一个画面。 一只真元大手一掌拍下，一个七品的黑衣强者瞬间碎成一蓬血雨。 难道这就是那个大手的主人？ 当即连忙催动窥探之眼。 但他却惊讶的发现，窥探之眼居然只看到短短的两行信息。 姓名：玉明山 修为：八品巅峰，半步武帝 第348章 劝你最好不要这么做 第348章 劝你最好不要这么做 “半步武帝？” 李逸有点惊讶，不过想到那一掌之威，便又觉得属实正常。 但此人往常从不在人前露面，此时却突然出来搅局却让他禁不住皱眉。 随即又在其身后看到了，那个他之前曾见过一次的老太监也笑眯眯的跟着。 看见李逸目光看过来，老太监却只是呵呵一笑，手上还做了一个你们随便，与我无关的手势。 正要开口，忽然却听见玉婧吃惊的喊出了一声，“皇叔祖？” 众人正不知道这突然出现的这两人有什么来历。 听到玉婧这一声，都是一阵惊讶，却无法猜出此人是谁。 不过众人都晓得，皇室一般历代都会在宗室，或者皇族庶子之中，挑选出一些武道资质上佳的苗子秘密培养。 这些人平时不显于人前，也不干涉朝政。 只是钻研武道。 这样的人，其实不光皇室有，有些顶级世族也都有。 此人应该就是其中辈分极高，地位也极高的存在了。 这样的人居然突然出面，还要干涉皇帝的大婚，这是什么情况？ 皇帝也是皱眉，冷声道：“皇叔祖今日怎么有空出门？” 这话说的隐晦，但却是在提醒对方已经坏规矩了。 但是玉明山却好像没听出来一样，冷哼一声道：“吾要是再不出来看看，说不得我大乾就该不属于我玉氏所有了。” 这话一出，在场众人都是脸色一变。 玉婧也不由得再次一皱眉，脸上显出了一些怒色。 随即淡然的道：“无妨，在宁南还有一个大乾，皇叔祖要是觉得朕不是正统，大可以去扶持你认为的正统便好！” “什么，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玉明山没想到玉婧居然会这么说，不禁又惊又怒，正要发作，却忽然感觉自己的气机居然在这一刻被压制了。 虽然这种压制还不足以限制他的实力太多，但却让人心中再次一惊。 他甚至有种感觉，如果他敢动手，只怕立刻就要被反噬。 这让他有些惊恐。 这种反噬他从未遇到过，但冥冥中却有所感应，似乎这种力量越是对强者，反噬越严重。 “这就是龙气之力？” 感知再一扫，立刻便察觉到玉婧身上龙气缠绕，威压之重，令他都感觉骇然。 他有些难以置信。 “这怎么可能，你虽然是当世天子，但这龙气应当是以我玉氏宗庙为核心，为什么会以你为主？ 难不成，这龙气竟然是你凝聚的？” 他原本以为这大乾的龙气应该是大乾历代气运积累，如今感应到了王朝危机，所以才集中迸发，凝聚出龙气。 但看这情形却居然好像完全是玉婧亲手凝聚的一般，居然完全以玉婧为主！ 再又一看李逸，又是一惊，“还有你，你的身上为何也有这么重的龙气缠绕？” 龙气这种东西，玄而又玄，普通人的眼睛根本看不到。 一般武者也只能有所感应。 哪怕是李逸和玉婧两人本身也只能感应到某种玄妙的气机变化。 但是玉明山乃是半步武帝，虽然还不能直接望气，却已经能够通过感知“看到”一二。 李逸在旁边本来没有说话，听到此人这句话，心中立刻大概猜到了此人突然现身的原因了。 大概就是因为感应到了龙气凝聚，所以才会被触动了贪念。 虽然不知道具体目的，但肯定是为了这龙气而来。 还有他身后的老太监大概也一样。 心中不由暗暗叹息一声，“果然，这气运之龙一出，立刻便引出了麻烦。” 不过他也能看出来，此人在刚才一瞬间似乎有些忌惮，所以倒也不慌。 闻言微微一笑，拦住了正要再次发怒的玉婧，然后抱拳拱手道：“前辈是为了这气运龙气而来吧？ 前辈八品巅峰，半步武帝，应该是感应到这龙气对修炼的增幅。 所以才会生出了贪念吧？” 玉明山微微一皱眉，有些意外李逸居然一眼看出了他的修为，不过他也没多想，只是以为是皇帝跟他泄露了什么。 但他却对贪念这两个字有些不爽，冷哼一声正要开口。 李逸却再次又一笑道：“不过前辈这个问题却是问错人了。” 听到他这话，玉明山也顾不得呵斥，只是一皱眉静等他的下文。 李逸微微一笑道：“前辈应该能感应到，这气运龙气也就是在前辈出现之前，盏茶功夫才凝聚的。 老实说，不要说本王与陛下了，就是在场诸多学识高深的大儒大概也不知究竟。 至于为什么陛下和本王身上龙气较厚，原因只怕只有一个，那就是陛下与本王心怀万民，于社稷略有些功劳。” 玉明山听到他这话神色一动，但随即却皱眉一声冷哼道：“小子，你是什么意思，你是说本王对大乾没有功劳吗？” “大概吧……” “什么？” 玉明山伸手一把抓住李逸的衣襟，玉婧等人见此神色都是一变。 刘芸更是当即就要动手，李逸却一摆手，示意众人稍安勿躁。 然后朝着玉明山两手一摊道：“前辈朝我发难也没用啊，龙气又不听我指挥。 而且我不妨提醒一下前辈。 如今大乾已是新朝新政，不再奉天承运，而是与万民立约，以万民之心为心，以万民之意为意。 而前辈旧日虽然有功于玉氏，但恐怕并不曾有功于天下。 曾有功于前朝，恐怕却不曾有功于当今。 再看前辈的行径，恐怕也无一丝忠心于社稷，更不曾有忠心于陛下。 既然如此，又如何能够得到龙气的认可呢？” 听到李逸这么说，玉明山不由微微皱眉，抓着李逸衣襟的手，也松了开来。 随即问道：“那你说本王应当如何做，才能得到龙气的认可？” 众人听到两人的对话，神色都有些古怪。 显然这名玉氏的前辈强者，虽然年纪不小，不过却似乎涉世不深，并不知道人心险恶啊。 而这位逸王殿下却似乎就有些过于奸诈了。 但众人却忍不住也在想，李逸所说的是不是有道理。 谁知，李逸弹了弹衣襟却并没有如众人所想的那样，忽悠眼前这名强者，而是淡淡的道：“本王劝前辈最好不要这么做。” 第349章 战火燎原 第349章 战火燎原 “嗯？” 所有人都是一阵意外，因为所有人都以为李逸接下来肯定就是要忽悠这名强者，效忠皇帝，效忠新朝。 然后再为新朝立功。 谁知李逸居然反其道而行之。 连玉明山也同样微微一眯眼，有些诧异的问道：“为什么？” 李逸也不动声色，抚平了衣襟之后，才正色道：“凡事有其利，必有其弊，龙气恐怕也是亦然。 虽然本王在此之前从为接触过龙气，但是却也能看出，它乃是王朝运气凝聚。 那么受它之利，恐怕也从此便与大乾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若是龙气有损，受其利者难道就不会反噬吗？ 当然这对吾等早已与大乾，与天下万民休戚与共者，当然无所谓。 对一般普通人更不重要。 但前辈这样的人，若非真心与我新朝荣辱与共，又何必贪图一时之功，而从此不得自由呢。” 所有人听到李逸这话，都心中惊讶，他们原本还在以为李逸很奸诈，却没有想到李逸居然如此的坦诚。 只是这是不是有点过于坦诚了？ 连玉明山也是愕然，有些玩味的看着他，“你是看不起本王吗？” 李逸无语，这是什么脑回路。 “如果不是看不起本王，你为何放着本王这样一名半步武帝不招揽，反而要往外推？ 你知道有一名半步武帝相助，意味着什么吗？” “呵呵，前辈有些过于看得起自己了。” “什么？” 李逸一声轻笑，却喏的玉明山再次震怒，李逸却丝毫不惧，冷笑道：“在此之前，前辈不是一直都在大乾吗？ 哦，应该还要加上前辈身后这位老祖宗。 但那又如何呢，大乾不是一样内忧外患吗？” 玉明山瞬间语塞。 而李逸却再次又道：“另外，比起一名离心离德，只在意自身武道修为的强者，本王更在意的是无数心怀天下，心怀万民的同道。 以及无数愿意与朝廷休戚与共的百姓！ 哪怕我们今天还很弱小，但只要我们同心同德。 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未来的大乾，就必然会无比强大！” 李逸说着，声音越来越大，周围的百姓和学生都禁不下意识的站直了身躯，挺起了胸膛。 玉婧也同样微笑着站在他身边。 而李逸这话说的也并不都是假话，虽然他事实上并不是那么的理想主义。 但是对如今的大乾来说，比起一两个高手，他确实更在意队伍的纯洁性。 一旦带坏了风气，再多的高手都弥补不过来。 所以不管是谁，强者也好，世族也好。 想要加入进来，就必须要接受改造，只有这样，才能让整个队伍不那么容易腐化变形。 队伍内部的敌人，比队伍外的敌人破坏力也强大一百倍。 普通人如此，强者更是如此。 当然他也并非真的非要把这样的强者都推走。 所以他又补充了一句。 “还有一点就是，本王向来待人以诚。就算是要人效力，也绝不会以欺骗的方式。 所以该说的话，本王都已经说了，前辈如何选择，还请仔细斟酌！ 但有一点，不管前辈如何选择，我与陛下的私事，请前辈不要干涉！” “放肆，自古以来哪有天子下嫁与臣子的？更不曾听说过有皇嗣姓外人姓氏的！” 玉明山其实已经不在乎这个了，但是他气势汹汹而来，总不能就这么被一个小辈几句话给唬住了。 正好李逸说到了这个，他便以这个作为下台的台阶。 仿佛他压根不是为了什么龙气而来，只是为了皇室的规矩体面。 谁知玉婧却并不打算给他留这个台阶。 闻言再次冷声开口，“此乃朕意，皇叔祖无需置喙！” 她说的是无需置喙，表达的意思，却是不容置喙。 说罢又朝在场的礼部官员道：“礼部照此施行就是了！” “遵旨！” 在场的礼部官员见皇帝和逸王殿下都如此强势，自然不会去触这二位的霉头。 其他人更是不会置喙。 他们自问自己比之一位半步武帝的分量，还是差了一点。 连那些大儒名仕也没有人开口。 如今朝廷连龙气都凝聚出来了，他们自然不得不多做一些考虑了。 这个时候还无脑的和皇帝与李逸过不去，那纯粹就是自己找不痛快了。 不少人都暗暗看向杨旋，心中不耻又后悔。 不耻这位的虚伪与无耻，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这么做。 被这厮抢先了一步。 杨旋则是眼观鼻观心，随着众人一起想皇帝和李逸称贺。 他虽然刚才还没有正式与朝廷达成条件，但是至少他已经先一步表明了这种意愿。 接下来就看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了。 不过看到李逸和皇帝对待玉明山的态度，心中暗自揣测，这个代价恐怕小不了。 倒是某个半步武帝强者，此时却有些开始自我怀疑起来。 什么时候，半步武帝这么不值钱了？ 不过忌惮与龙气的反噬，他还真不敢轻举妄动。 同时心中也在估算着李逸说的那些话。 他大概已经琢磨出了李逸的意思。 想要得到龙气的认可，恐怕只有一条路，那就是向玉婧这个小丫头彻底宣誓效忠。 而且不是一时，而是永远。 从此之后，他就真的会变成，皇帝手中的一柄刀。 而不能再像之前那么超然了。 这值得吗？ 可是若是没有龙气之助，他此生还有踏入武帝的可能吗？ 就在这样各怀心思的恭贺声中。 皇家学院的这次辩论也正式结束了。 虽然消息还没有登上报纸，期间发生的事却已经迅速的震动了整个京畿。 逸王殿下的主张居然借陛下之口凝聚出龙气。 女帝陛下亲口宣布大婚之期。 还有逸王殿下口中描述的那个万民大会。 对于爱看热闹，这一次的热闹有些过于密集，过于重大了。 每一个都足以让他们津津乐道许久。 而龙气存在给他们带来的变化，更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愈发让他们感到振奋与骄傲。 但是没等百姓高兴太久，西北之地的消息也传入了京畿。 西北的百姓造反了！ 听说是西北的豪强世族，连同一个叫做弥生教的邪教，一同掠夺百姓，把百姓逼的民不聊生。 但转过头，这些豪强和邪教却又裹挟百姓造了反。 三日之间连破四郡二十三县，战火瞬间燎原。 第350章 大乾太小了 第350章 大乾太小了 从报纸上看到这些消息，京畿以及雁北三洲的百姓无不义愤填膺。 “这些豪强太无耻了，居然和弥生教那种败类狼狈为奸，怪不得西北百姓要造反！” “不过这些西北百姓也太傻了，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 明明就是那些豪强和邪教害了他们，他们居然还傻傻的被这些畜生利用！” 因为弥生教之前在京畿和雁北三洲不停的搞破坏，还搞出了弥仙散这样害人的东西。 再加上报纸的宣传。 京畿和三洲百姓对弥生教是一点好印象都没有。 更不要说那些臭名昭着的豪强了。 “不知道朝廷会不会出兵？” “恐怕暂时不会出兵，这报纸上说了，兵家之事首重三样，天时地利人和。 天时就不必说了，如今这天寒地冻的，别说是人了。 骡马牲口也吃不消啊。 地利也不行，西北多高坡，丘林，与我京畿的平原地貌完全不同，没有完全准备不可轻入。 还有人和也不占。 虽然西北的百姓被欺负的够呛，但是他们却还被那些豪强和弥生教所蛊惑，此时朝廷进入，他们恐怕还要把朝廷当成仇敌。 一打起来，那些邪教肯定蛊惑百姓送死，那些个可怜人，咱们的士兵怎么忍心杀他们。 可要是不打他们，他们却又被弥生教那些畜生蛊惑，哎，难办啊！” “是啊……” 每一处人群聚集之处，都有爱显摆的人自发的拿着报纸，头头是道的给众人分析。 当然分析的内容都是报纸上写的。 不过就算如此，也让分析者有种指点江山的感觉。 而百姓自然也爱听这样的分析。 虽然不是完全懂，但是却觉得很有道理。 而且听得多了，不少人也都能够消化一些内容了。 设身处地的想，确实觉得很难办。 “可是，那也不能老不出兵啊，毕竟那也大乾的地方，大乾的百姓啊！” 有人忍不住道。 “当然不能老不出兵，不过首先却要等到合适的时机，其次要等到那些百姓自己醒悟过来，意识到自己上当受骗了。 这个时候朝廷出兵才能解救他们。 就像当初，宣教组的人跟乡下的那些百姓说要搞农会，要自己给自己种地！ 结果呢，不是还有些人坚持了好几个月才清醒过来吗？ 他们开始还对那些世族豪强感恩戴德呢，甚至还有人说，没有老爷，咱们给谁种地啊，不种地哪来饭食啊……” 说到这里，众人都笑起来，有人是真笑，有人是干笑，因为他们自己就是那个“蠢人”。 而于此同时，已经逃到了京畿范围边缘的司徒韵和楚晏之，却猛然感觉到了某种压制之力。 这种突如起来的力量，险些让两人没能逃出京畿。 对此楚晏之有些不明所以，司徒韵却禁不住心神震动。 “大乾居然凝聚了气运龙气，这怎么可能？！” 好在一出瑜洲，这种压制之力便消失了，两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回望京畿，却没有看到黑袍的身影。 两人不由得心有余悸。 不过哪怕是楚晏之也没有再提黑袍。 他们都知道，京畿出现了这样的变化，连他们都差点栽了，黑袍肯定是出不来了。 再提他也就没有意义了。 楚晏之也只是在心中默默向弥生老母祈祷了一下，然后便禁不住问司徒韵，“圣女殿下，你之前说龙气，什么是龙气？ 难道这天地间真有龙吗？” 司徒韵回望了一眼京畿，秀眉微蹙，难得的收起了她惯常的那种漫不经心的慵懒，正色道：“此龙非彼龙。 此龙乃是山川河岳之地脉精粹所凝聚，一个王朝只有得到这一方天地的认可，才会凝聚出这种气运之龙。 一旦凝聚出气运之龙，从此这一方天地便与王朝荣辱与共。 王朝越盛，气运越强，龙气越壮，山川河岳也都会受到滋养。 王朝也会因此越发风调雨顺，百业兴旺。 王朝百姓也会受到龙气加持，身体强健，修为顺畅。 王朝之敌则会受到压制。 而一旦王朝衰败，气运遭贬，龙气自然也就会萎靡，甚至溃散。 如果一个王朝的气运彻底被另一个王朝的气运之龙吞噬，那么原本天地的精粹也都将被吞噬，从而成为对方壮大的养料。 不过正常来说，想要到底天地认可非常困难。 这大乾怎么可能……” 司徒韵说到此处似乎有些难以理解。 这话却听得楚晏之心神震动，天下居然还有这样的事。 这简直比老母的地上神国更让他难以理解。 但他心中却莫名感觉受到了冲击。 因为这明显比地上神国更加近在眼前。 而且他心中也忍不住有些怀疑。 这种时候，大乾居然凝聚了气运之龙，那老母的地上神国还能建立吗？ 不过司徒韵在经历短暂的震惊之后，神色却变得有些兴奋起来。 嘴角重新泛起意思玩味的笑容。 “不过这对大乾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 “这还不是好事？” 楚晏之有些听不懂。 “呵呵，这大乾原本不过就是诸夏的一个边角料而已，许多大鳄都看不上！ 现在可不一样了，一个初生的幼龙，这简直就是一个柔弱又滋补的补品啊。 你说会有多少人会向祂张开大口呢？” “另外这对大乾的其他势力来说，也是一个机会。 我相信，很快就有很多外部势力会与你们这些本地势力联系。 到时候，他们必然会支持所有与朝廷为敌的势力，去窃取朝廷的权利和气运。 虽然最后这些东西会被他们吃干抹净，但如果运气好，说不定也会碰到一些大方仁慈的。 最后会给你们留下一些残渣。” 楚晏之听到这话，默默的感觉有些反感。 而且他不明白，这位圣女殿下怎么一口一个“你们”“你们”。 “难道圣女殿下不是大乾人吗？” 司徒韵一怔，似乎才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不过随即却是一笑，并不怎么在意的道：“确实不是。” “什么？” 楚晏之有些吃惊。 “好了，多说无益，你以后会明白的。” 司徒韵却不再多说，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努力活下来吧，楚左使，也许有一天你能够活着离开大乾，那时候你就知道天下的真相是什么样的了。 大乾太小了！” 第351章 自以为看懂了 第351章 自以为看懂了 一众大儒此时还没能离开京畿。 当然他们也没想这么快离开京畿，因为他们的目的还没达到。 西北之地的暴乱，他们自然也听到消息。 不少人从报纸上看到消息，都忍不住皱眉。 “弥生教居然在这个时候反了……” “寒冬腊月的造反，这些弥生教的人还真是疯子！” 他们并不意外西北之地的这场天倾之乱，他们意外的是弥生教居然选择此时动乱。 作为世族，他们任意一家都是盘根错节，消息自然也很灵通。 甚至有些人家还暗中和弥生教有所来往。 多面下注，各留余地，这本来就是他们的生存之道。 但这一次弥生教突然引爆天倾他们却完全没有提前得到消息。 而且这个时机选的真是一点不是时机。 天时地利人和一样不占。 如今朝廷方面女帝刚刚凝聚了龙气，威望正高。 西北之乱，根本无法对她的声望造成什么冲击。 而且天下群雄也没办法在这个时候呼应他们。 这种反常识的选择，让众人，有的扼腕，有的摇头。 “老师，您怎么看，为什么弥生教的人居然会做出这样违背常理的选择？” 某个客栈的阁楼中，杨旋的弟子看着手中报纸上的内容也感觉非常困惑。 虽然说在他们这样的世族文人眼中，确实不大看得起那些用神神鬼鬼来迷惑民众的邪道手段。 也看不起用这些邪道手段的人。 但哪怕这样的人，按道理说也不至于蠢到如此地步吧？ 不过杨旋却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道：“这段时间，为师让你多在京中访查，你都访查出什么了？” 弟子闻言一愣，不明白老师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不过还是老老实实的道：“倒是也访查出了一些东西，不知老师所指的是什么？” “粮食！” 杨旋简洁的道。 弟子神色一动，“老师，您是说西北之地的粮食都流入京畿，西北之地已经没有粮食了？” “岂止是西北之地。” 杨旋神色冰冷道：“自从逸王殿下驱动十万商贾以来，天下的粮食都在往京畿流。 甚至连越地也未曾幸免。 不然你以为他驱动那么多的劳工广修水利，道路，还有那么多的工坊，哪来的粮食养得起这么多人？ 西北之地不过是被引爆的第一个而已。” 弟子闻言一想，忽然感觉有些震惊，又觉得骇然。 下意识的咽了一口口水，“这么说来，那位逸王殿下是有意的吗？ 那些诸侯都没察觉吗？” “是不是有意这就不知道了。 至于那些诸侯，你没想过那些商人背后都是什么人吗？ 诸侯管得住吗，敢管吗？” 杨旋平淡的道。 弟子闻言一怔，商人背后是什么人，那不就是他们吗？ 这…… 他忽然居然理解的李逸为什么要针对世族，豪强了。 这些世族豪强还真不是好东西，虽然他自己也是。 他随即又忍不住问道：“可是西北之地天倾对朝廷有什么好处呢？” “你看着报纸上面在说什么？” 杨旋指了指报纸。 弟子顺着他手中一看，正是那篇分析出兵时机的文章。 然后接着道：“这报纸就是那位逸王殿下和女帝的喉舌，报纸上说不宜出兵，大概率，最近就不打算出兵。 但是从吾等入京之时起，你可曾在京中看到过那三位在蛮族大战中脱颖而出的名将？” 弟子闻言回想一下，似乎确实没有看到过冯晴，李万年和褚长寿三人。 “老师，你是说朝廷说不出兵是假的，事实上朝廷已经出兵了？” “错了。” “错了？” 弟子愕然，“如果不是这样，那么……” 杨旋凝神道：“如果我所猜不错的话，三位将军此时恐怕应该在这三个地方。” 杨旋说着，随手拿起笔，写了三个地名。 弟子一看这三个地名不由一惊。 “这三个地方不正是西北的三个出口吗？ 这是围三厥一？” 话没说完脑袋上就狠狠挨了一下。 “你个蠢货，西北那么大，什么围三厥一？ 你再想想，如今西北大地上，近百万乱民，却没有粮食。 他们要怎么办？” “只能把战火往其他地方蔓延。” 弟子下意识的答道，然后他猛然停住。 快速的用茶水在桌上画了一个简易的地图。 然后又分别在三个点上各划了一个圈。 最终他发现，似乎给那些乱民留下的就只有两条路。 一条去往河中。 一条去往江左。 往河中再去，就必然会入东都。 往江左如果不能渡江，便只有去往溏州，而溏州正在宁南王京畿的道路上。 “逸王殿下是要驱赶这些乱民去对付宁南王和相国？” 错了，他哪是驱赶乱民去对付宁南王和相国啊。 他这是要驱暴民以乱天下啊！ 河中之地乃是天下之中，河中一乱，天下何处不乱？ 而且这些被弥生教洗过脑的暴民，那可都是妥妥的疯子。 再加上如今天下被京畿吸走了大量的粮食。 一旦大乱，又没有粮食，简直不敢想象。 不敢这个猜测他终究不敢说。 因为这简直太过骇人了。 “慈不掌兵义不掌财，可这位逸王殿下……” 杨旋感觉自己手心里都是汗。 而且更让他揪心的是，如果真到了那种境地。 他们这些世族只怕也要伤筋动骨。 而接下来，朝廷只要跟在后面不断收复失地，收拢流民人口，并且不断的把世族豪强都往外赶。 那么到时候根本不用朝廷动手，他们这些世族豪强都只能和那些乱民同归于尽！ 从此之后，将不再有世族！ 这简直…… 自以为自己看透了李逸布局的杨旋，只要一想，就感觉心尖都冰凉。 更可怕的是，这一切的坑还是他们世族豪强自己挖的。 是他们不断的兼并土地，甚至还暗中支持弥生教这样的存在，制造除了如此多的疯子乱民。 是他们暗中苟合那些商贾不断的把粮食卖到京畿，以换取利益。 甚至他感觉就算他把这一切都说出去，最多也只有一群人嘴上谴责李逸，但该干的事却不会少干一件！ 真是悲哀！ 他叹息一声，随即呢喃道：“看来该去拜会一下那位殿下了！” 世族如何他不管，溧阳杨氏必须要活着。 第352章 铭纹阵图 胜天半子 第352章 铭纹阵图 胜天半子 李逸自然不知道居然会有人对他产生了这样的猜测。 此时他正在王府的书房里，研究自己刚刚到手的系统奖励，一套所谓的铭纹阵图。 这种东西他真是一点也看不懂。 而系统的介绍也很潦草，就寥寥几行字。 “名称：飞羽 品阶：玄阶下品 能力：一定范畴内改变物体重量 应用范围：自行探索…… 简介：一套由三百五十枚铭纹构成的简易组合阵图，能力相对单一，但应用范围较广……” “改变物体的重量，这……” 李逸有些惊喜。 事实上系统已经好长时间没有让他惊喜了，这段时间一直都是低阶的功法和武技，之类普通货色。 虽然这些东西随便拿出去，都会让很多人红眼睛，但对他来说刺激性不大。 除非是地阶以上的。 另外最多的就是凝气丹之类的修炼资源，这就更大路货色了。 不过如果能把凝气丹的丹方搞出来的话，倒是有点用，但系统在这方面堪称抠门。 这下总算又惊喜了一把。 能够改变物体重量，这可太有用了。 虽然系统说这是低阶入门的简易阵图，但在李逸看来，就算以后系统真出了高阶阵图，也未必就比这低阶的有用。 因为对李逸来说，他现在已经不太需要个体的强大力量了，他更需要能够改变社会基础性的东西。 他当即便让刘芸派人去把徐云和徐老头叫来。 “你把这个交给他们，让他们看着能不能搞出来。” 这个世界的高阶匠作基本上都懂一些铭纹，而这个玩意，系统既然说简易，虽然他看来一点也不简易，但徐云他们应该能够研究出来。 刘芸对于李逸隔三差五拿出一些新鲜玩意来，也没有太惊奇。 不过她也看不懂这是什么东西。 当问明居然是能够改变物体重量的铭纹阵图，还是忍不住惊了一把。 “这种东西就这样拿出吗？” “你懂铭纹吗？” 刘芸摇摇头。 李逸两手一摊，“我也不懂。” “……” 刘芸默然，她自然明白李逸的意思，毕竟朝夕相处这么久了，李逸的一些想法，她还是能够明白的。 不过在她看来，这种东西就算李逸不懂得使用，那也应该珍藏起来当做传家宝，或者放到皇家武库之中，设置最高保密权限。 只能被少数人学习，使用。 她这种想法也算是这个世界一些人的惯有思维。 李逸对此只是一笑，摆摆手道：“拿去吧，任何东西不能被运用就没有意义，至于咱家你就别担心了，好东西多的是。 不信你给我生个儿子或者女儿出来，我马上就给个传家宝给你藏着。” 刘芸听他这么说俏脸禁不住一红，白了他一眼，“烦人。” 说罢转身就往外走，不再理他。 她倒是想生，可是再怎么也要等陛下先生了再说啊。 但她刚转身却被李逸抬手在翘臀上拍了一巴掌，忍不住发出一声轻呼，再次回头瞪了他一眼，然后赶紧加快了脚步。 李逸看她如此不由呵呵一笑，随即正打算要继续清点系统仓库，顺便再研究一下【胜天半子】这个能力。 这玩意从得到之后，他一共尝试过三次，但每次都是一无所获。 他之后慢慢也就不放在心上了，此时再看，发现可用次数已经变成了【十】，并且显示已经到了累积的上限。 至于其他的，依旧没有什么变化。 系统描述依旧如之前一般。 “凡成大事者，不仅要有智慧，也要有敢于胜天半子的决心，所谓胜则万事皆允，败则万事皆休。” “能力描述：每十天可以使用一次，宿主可以付出任意代价（包括但不限于，生命、气运，身体等等一切），与天地对赌，赢了宿主对赌前许下的愿望可以实现，输了……那就是输了。” “ps：宿主修为越强，付出的代价越大，胜率越高。” “ps2：落子无悔，买定离手，宿主一旦下注就不能反悔。” 看着这些描述，李逸忍不住微微皱眉。 同时回想着自己之前三次的使用经历。 这玩意其实倒也简单，就是许愿，然后下注。 赢了实现愿望，输了，什么没有。 另外就是赌注越重，胜率越高。 可是拿自身的生命，身体去赌，李逸却不愿意。 这玩意小赌怡情还行，大赌伤身，那就免了吧？ 我有人定胜天的才情，为什么还要胜天半子的决心？ 不过来都来了，本着不浪费的原则，他还是决定把这几次的使用次数给用掉。 唔~，该许什么愿望呢？ 手机？电脑？ 算了吧，没电没网，要那玩意什么用？ 同理，空调，暖气也不行。 “对了，火锅……” 李逸忽然心中一动，嘴角也泛起了笑意。 对于穿越者来说，不把火锅搞出来，那简直就没有灵魂。 “系统，干辣椒能赌得出来吗？带种籽的那种！” “可以。 不过宿主真的确定要把这样珍贵的能力，用来做这种无聊的事吗？” 系统到底还只是系统，哪怕再智能，也不能理解有些无聊的事对人类有多重要。 李逸呵呵一笑，也不多说，直接许下愿望。 “十斤干辣椒带籽，要本辣椒，不要杂交的……” 许愿完毕，直接从系统仓库里抓出一把聚气丹，放在凭空出现的虚幻棋盘上。 他想了想觉得不把握，又再次抓出两把，放在上面，反正这种东西他现在也没用了，就当清库存了。 紧接着就见棋盘上一粒粒黑子白子接连落下，那种冥冥中的宏大能量再次出现。 李逸感觉自己似乎站在无垠的天宇之间，然后眼看着四周的天地化成了无边无际的棋盘。 渺小的自己，与宏大的未知存在，隔空相望。 李逸心中惊疑。 这副画面，却是之前几次没有出现过的。 难道这一次成了？ 李逸心中激动，同时灵魂深处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战栗感。 他不知道那个与自己对弈的力量到底是什么，真的是所谓天地伟力的存在吗？ 不过这一切却都只是一瞬间，最终天地间只剩下一枚白子，而且这枚白子还在不断的碎裂。 等它落在棋盘上的时候已经只剩下一块边角了。 李逸心中愕然，也不知道这样算胜还是算败？ 第353章 一个新兵种可能将要诞生 第353章 一个新兵种可能将要诞生 就在李逸疑惑的时候，一个宏大的意念在他心头响起，“胜天半子，准尔所愿！” 李逸一阵恍惚，同时就感觉自己身上好像有什么东西松开了。 一道两道三道…… 咔咔咔，连续三声仿佛锁链断裂的声音。 他整个人都感觉一阵无法形容的轻松。 修为居然在这一瞬间从五品圆满直接跨入了六品下。 “这……突破了！” 李逸心中惊愕，这是怎么回事？ 李逸没想到胜天半子还能突破修为。 而且刚才他分明感觉自己身上好像有三道锁链碎裂了，再联想到自己之前用过三次能力。 “系统，这胜天半子不会还有什么副作用吧？” “也没什么，就是晦运锁链罢了。” 系统平静的道。 “什么？” 李逸无语了，“这个你之前可没说过啊，这尼玛不是坑人吗？ 怪不得我这好几个月修为都进阶缓慢呢，而且系统也一直没有奖励好东西。” “宿主难道没有感觉到晦运锁链碎裂后的好处吗？” 李逸闻言一愣，这么一说，他果然发现自己现在不只是修为突破了，而且整个人都有种轻盈通透的感觉，连体内的真元也变得流畅轻快了许多。 这感觉就像是一个人常年绑着沙袋走路，然后突然脱下来的感觉。 不过这并不是肉体上的，而是整个生命层次上的。 原来这胜天半子还有这个好处。 不过他却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用掉剩下的九次了，等一下，我剩下的九次呢？ “刚才可使用次数明明是【十】，怎么变成【零】了。” “宿主成功触发天道棋局，消耗次数x10，胜率x10，并且获得特别奖励。” “什么特别奖励？” 李逸闻言一愣，心中恍然，“怪不得这一次的特效这么牛逼，以前就是赌注啪的一声碎掉拉倒，原来是触发了特殊效果？ 不过特别奖励是什么？ 还有，我的干辣椒呢？” “愿望获得已经发放至系统仓库，特别奖励宿主自行体会。” “自行体会？” 李逸无语，这玩意还整挺神秘。 不过他也不在意，自行体会就自行体会吧。 当即连忙打开系统仓库，果然有一堆干辣椒在。 而且还是好几个品种，分成了几个小堆。 全部都是又红又亮，匀称又漂亮，让人一看就感觉非常喜庆，可爱。 李逸一看就忍不住乐了，这天道还真是挺善解人意的。 正好这个时候，他忽然听见外面有脚步声，知道肯定是刘芸回来了，李逸赶紧抓了一把朝天椒出来。 待会先做一桌好菜过过瘾再说。 迎面正好看见刘芸。 看见他，刘芸却是楞了一下，似乎有些惊讶，有些失神。 “怎么样，徐云和徐老头来了吗？” 李逸随口问道。 “呃……来了，东西已经给他们了。” 刘芸这才回过神来，却不知为何有些惊慌的躲开了眼神，脸也有些红。 李逸不明所以，感觉有些奇怪，但也没多问，只是问道：“这么快就走了，什么都没说吗？” 刘芸此时心中也是惊讶，也不知道怎么了，怎么自己才离开一下，回来就发现李逸好像发生了某种奇异的变化，也说不上哪里不同。 只是莫名的感觉，让人心慌，心跳加速。 就像两人第一次时的那种感觉。 听到李逸问话，她连忙轻吸一口气，抚平了心绪，回答道：“他们两人看到那份阵图眼睛都红了，爷孙两人差点没打起来，哪还顾得上说什么话？” 刘芸说着抿嘴一笑，心中却感觉有些奇怪。 我这是怎么了？ 这大白天的，怎么…… 她为自己的反应感到有些脸热。 连忙又补充道：“不过他们倒是信心十足的样子，应该能够研究成功。” 李逸听到她这话，却没有留意到她的神情变化，只是想到徐云和徐老头差点打起来的样子，忍不住失笑。 不过他对两人的能力还是有信心的。 “这爷孙两，一个手艺功底扎实，一个理论功底扎实而且头脑灵活。 在这方面，如果这两爷孙搞不成，那整个大乾恐怕也没人能够搞成了。” 说完心中也忍不住燃起了一点畅想。 “不知道这种改变物体的重量能达到什么样的效果，如果效果足够的话，那么很多现在不能实现的东西也都可以实现了。 到时候，咱们说不定就能飞上天了。” “飞上天？” 刘芸虽然也知道这种能够改变物体重量的铭纹阵图厉害。 但在她能想到的应用之中，无非就是减轻盔甲武器的重量，能让人在使用同样层次装备的时候负担更低。 飞上天？那是什么？ 李逸听到她的话，却笑着摇摇头。 “这种铭纹阵图，就算再简易，也只是相对的，应用在盔甲兵器上，代价太高了。 不可能普及到全军。 所以最好的应用是在平台上，比如用在舟船上，可以降低舟船本身的吃水量。 还有车辆，可以降低牲口的负担，提高运速运量。 不过这还只是简单的运用，它真正的作用是在天空。” 李逸其实一直就想搞出大型热气球，或者飞艇。 不过这个时代的技术，造出来的飞艇注定浮力有限。 而且为了追求材料轻便，那么安全体系也不可能太高。 另外如果没有什么特别的技术支撑，普通的热气球太容易被模仿，无法真正形成技术优势。 所以他一直都没有在这方面打主意。 就像他知道这个世界的骑兵马具可以改进，但是马鞍，马镫，前者他没有去改进，后者他暂时也没有去搞。 并不只是因为这个世界的士兵都有武道修为，对马镫需求不高。 真正原因是这玩意太容易被模仿。 而大乾现在没法形成降维打击的优势。 但是如果有这样的铭纹阵图支撑，那就不一样了，其他人就算模仿也差着个。 用了飞羽铭纹阵图的飞艇和没有铭纹的飞艇，注定不可能是一种东西。 如果能再有增加防御的铭纹，那么这个世界必然将产生出一个圣人不出，所向无敌的全新兵种。 除非别人也能有同样的技术。 第354章 油泼辣子 第354章 油泼辣子 不过这些话，他暂时没必要说，一切都要等徐云他们成功把铭纹阵图研究透彻了再说。 现在他只想赶快做一顿又辣又爽的美食。 “又要做美食？” 王府众人听说逸王殿下又要亲自下厨做全新的美食，都很兴奋。 逸王殿下之前发明的各种面食和炒菜等等，每一样可都是人间绝味。 甚至于说已经从系统上改变了整个大乾京畿的饮食结构，而且这个影响范围还正在快速扩大。 听说连遥远的越州之地，那些世族豪门都已经开始流行炒菜了。 上林苑出品的铁锅，厨具远销大乾各州郡，供不应求。 鼎，釜之类的传统炊具正在被逐渐淘汰。 至于各种面食在京畿和雁北三洲更是已经成为全民食物了。 再穷的人家缝到节庆的日子也要吃一顿面条或者包子，饺子。 这京城已经成了一种新的风气了。 而逸王府的美食那更是天下唯二，另一个唯二就是宫里。 之所以能是唯二，那是因为这两个本来就是一家啊。 所以说能在逸王府任职，别的不说，光是吃这一样就能其他人羡慕到死。 逸王府的厨子走出去，那绝对是和宫里御厨一个档次。 所以当他们听说李逸又要做新菜品了，整个王府都激动了。 尤其是一些女官看到李逸都双眼放光。 “天呐，你们有没有发现逸王殿下好像变的更帅了？” “也不是变帅，我感觉营说是更有威严了，看我一眼，我都感觉心慌！” 一众女官小声议论，偷眼看向李逸，又赶紧移开目光，一个个都脸热心跳。 心中都感觉很奇怪。 因为平时她们虽然在王府做女官，经常和李逸打交道。 但是基本都能心如止水。 一来是因为熟悉，二来是知道李逸和女帝的关系，谁也不会没事去作那个大死。 但今天却不知道为什么，只要看李逸一眼，她们就感觉压不住自己的心绪。 这一幕让刘芸禁不住皱眉，目光冷冷的一扫。 这些人才瞬间冷静了下来，赶紧低头凝神各司其职，再不敢往李逸这边多看一眼。 而刘芸自己却禁不住往李逸这边瞥了一眼，心中也感觉奇怪。 忽然她才发现李逸的修为已经从五品上，进阶到六品下了。 “这是什么情况，难道是修为提升带来的效果？” 不过很快她就被一股惊人的味道给转移了注意力。 那是一种异常激烈的刺激。 哪怕众人都有修为在身，但依然被这气息给惊到了。 “殿下，这什么呀，这东西不会有毒吧？” 一众庖厨都很吃惊。 “少废话，赶紧帮忙，把里面的籽取出来，我要留着做种子，然后把这红色的壳碾碎，再弄些芝麻和晒干的小河虾过来。” 李逸别的不说，打算先搞一份油泼辣子。 有了这个之后再吃面，吃饺子就有灵魂了。 众人虽然不明所以，却也不敢怠慢，连忙照着他说的做。 油泼辣子做法多种多样，李逸选择的是最简单的一种。 就是碾碎的干辣椒，加上碎芝麻和晒干的河虾。 再适当的加一点调味料。 然后用大火把油烧热，烧到能看到淡淡的青烟那种，微微冷却片刻，便可以舀起来让辣椒上一泼。 随着一阵呲呲啦啦的声音，纯粹而直接的香味一下子就弥漫开来。 众人都没有闻到过如此直接又有冲击力的香味。 都忍不住瞪大了眼睛，口水却止不住的分泌出来。 “逸王殿下，这是什么呀，为什么这么香？” 肥胖的厨娘也是从宫里出来的，还了民籍之后，便到逸王府来做了疱人长，掌管着逸王府的厨房。 手艺连宫里尚膳监的御厨都不放在眼里。 但李逸的各种新奇玩意却总能让她大吃一惊。 这也是她为什么巴巴非要跑到逸王府来做这个当家厨娘的原因。 果然眼前李逸这一手再次让她长了见识。 “这个东西叫做辣椒，是从域外传来的，这些种子你们可给我收好了，等开春了，就在王府后面的花园里播种。 反正咱们府里都是粗人，也看不懂那些花花草草的，干脆全给我种上辣椒，到时候咱们就发财了！” 说着又瞥了她一眼道：“这事可就交给你了！” 胖厨娘一听原来这玩意这么珍贵，而李逸居然直接把它全权交给自己，忍不住大为感动，肥胖的大手把胸脯拍的一阵乱颤。 “王爷，您就放心吧，有我胖三娘在，神仙都不能从我们王府偷走一粒种子。” “嗯，很好。” 李逸呵呵一笑，其实他也就是这么一说。 十斤干辣椒呢，把里面的籽都掏出来，要是都种下去，够他餐餐辣椒当饭。 至于钱，他要是想赚钱，还能缺钱吗？ 旁边刘芸和王府的管家何伯却信以为真了，真以为李逸要把这个当做王府的一个产业，听到李逸居然把这么大的事交给这胖厨娘都不大放心。 他们都很清楚，这胖厨娘手艺是好，但手脚却未必干净。 经常把府里的吃食往家顺都是常有的事。 只不过量不大，李逸也不追究，他们才睁只眼闭着眼。 可是这么金贵的东西，再交给这胖厨娘就不合适了。 刘芸不好说话，何伯却直接开口道：“殿下，府中的事务各司其职，庖厨以外的事就不应该再交给庖厨来管了。” 胖三娘一听这话顿时大怒，“何伯，你啥意思，你门缝里看人啊……” 何伯闻言却一声冷笑，“门缝，多大的门缝能装得下你？” “你……” “好了好了。” 李逸赶紧摆手道：“只要在府里的都是自己人，本王做事一向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本王连肚子都放心交给三娘了，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随即又一挥手对胖三娘道：“三娘，擀面……本王今天让你们知道知道，什么叫油辣子是手擀面的灵魂！” 胖三娘听到李逸这句话，整个人瞬间光彩夺目，高声的答应一声，“好呢，王爷您就瞧着我胖三娘的手艺吧……” 说完还不忘趾高气扬的看了一眼何伯，仿佛得胜的大将军一样。 正说间，忽然有王府属官匆匆进来禀报，“殿下，溧山先生杨旋在府外求见。” 第355章 马屁拍的像追悼会 第355章 马屁拍的像追悼会 李逸一愣，他虽然料到这些大儒必然会上门，却没想到恰好是这么个节骨眼。 不由一皱眉，随即对来人道：“带他去花厅，本王稍后就到。” 然后对何伯吩咐道：“我去前面看看，等面好了，给我端过去，记得把醋和香菜也带上。” 花厅之中杨旋正襟危坐，弟子却禁不住有些好奇的打量四周，看到四周完全没有什么值得称道的摆设，也没有什么古玩字画，禁不住有些讶异。 “逸王殿下还真是简朴啊！” 领二人进来的王府属官，一边安排人给两人上茶，一边微笑道：“王爷说咱们逸王府都粗人，看不懂那些东西，挂在这里纯属浪费，还要平白给打扫的姐姐们添加工作量。” 这样的回答，着实有些让人猝不及防。 自古以来，上位者越是出身市井者越是喜欢附庸风雅，就算偶尔有反其道而行者，也往往标榜自己的清高。 哪有人会说自己是粗人看不懂，而且考虑的居然还是洒扫之事。 弟子一下子反应不过来，不知道该怎么接这样的话，只能端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然后眼睛一亮，欣喜的道：“好茶！香气清雅，回味悠长，令人如临山林，如沐清泉！” 杨旋也轻轻抿了一口，然后也微微点头，不过他却没有去夸赞这茶，只是淡淡的道：“这是必然的，如今这饮茶之法本来就是逸王殿下这里开始兴起的，逸王府的茶要是还不好，那就没有天理了。” 弟子一怔，似乎也想起了这事。 这位殿下似乎也不是什么粗人，食不厌精脍不厌细，在这一道上真可谓领当今风气。 另外这位殿下在诗词一道上似乎也颇有功底，只是似乎也不好此道。 “看来逸王殿下这是返璞归真了。” 弟子赞道。 话音未落，李逸正好从外面迈步进来，闻言呵呵一笑道：“什么返璞归真，本王可没那么高的境界，不过就是让自己活的随意一点而已。” 两人闻言，看见李逸走进来，连忙起身见礼。 李逸摆摆手，说了声，“免礼。” 再次分宾主落座。 随即问道：“两位吃了吗？” 两人刚刚坐下，听到这话连杨旋都愣了一下，有些猝不及防。 心说这位殿下也太返璞归真了，咱们又不是那些市井小民，哪有一个亲王一个大儒见面问吃了吗？ 但李逸问了，他也不能不答，只能清清嗓子，讪讪道：“还不曾。” “哦。” 李逸哦了一声，然后对旁边的属官道：“去告诉何伯一声，让他待会多送两碗过来。” 说着又对两人道：“两位来之前，本王正尝试一种新美食，不知道两位能不能吃得惯。” “呃……” 杨旋怔了一下，然后赶紧起身行礼，笑道：“能得殿下赐膳，老朽师徒不甚荣幸，何况整个大乾谁人不知道逸王府美食冠绝天下。 只是不知道殿下原来正要用膳，贸然打扰，请殿下恕罪！” 说着心中一动，觉得李逸这是不是在表示对他们的重视，毕竟正要用膳，听到他们过来，却没有让他们等待，而是先过来见他们。 这不是重视是什么。 这样想着，心中有些高兴。 李逸却并不知道其人心中所想，他这么做，这么说，纯粹就是后世普通的人的思维惯性而已。 而且在这些小节上，他也懒得去揣摩，学习什么上位者思维，或者逼格之类的。 太累了。 闻言也只是摆摆手道：“不必客气，这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随即才问道：“只是不知溧山先生今日来见本王，可是有什么赐教？” 杨旋连忙再次欠身拱手笑道：“殿下言重了，殿下面前，老朽岂敢当赐教二字。 倒是之前聆听殿下高论，令老朽深受裨益，大有茅塞顿开之感。 回去之后与我这弟子评说，小儿辈也是钦慕不已啊。” 听他这样说，那名弟子连忙起身行礼：“弟子杨桐见过逸王殿下！ 之前在溧阳时便多有听闻逸王殿下的大名。 以一己之力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先逐权臣，又败蛮奴。 当时便深感敬佩。 此次又有幸随老师一路来京，沿途所见更是让弟子感触良多。 原来殿下不仅有扶困之才，治世之能更是令人叹为观止……” 这名弟子也姓杨，不仅是杨旋的弟子，也是后辈，这倒并不令人意外，反而是常态。 儒家传承虽然不像武道那样严苛，严守所谓传子不传女的法则，但是大概也差不多，就是那么几家之间传播。 所传的弟子，要么是族人，要么就是姻亲。 李逸对此也只是觉得平常，倒是他上来就一通迷魂汤，让李逸有些无语，失笑着打断他道：“打住！ 再说下去，别人要以为这是本王的追悼会了。 本王还年轻，还没到盖棺定论的时候。 大乾目前也只是暂时维持住了京畿以及雁北三洲一隅之地，更谈不上挽狂澜扶大厦。” “这……殿下恕罪，弟子……” 杨桐说这些话还真不完全是拍马屁，至少有一部分确实是他的真实感受，或者说这个马屁他是言之有物的。 却没想到这位逸王殿下不但不喜欢，反而还说是追悼会，他虽然自誉为少年俊才，但毕竟年轻，遇到李逸这样的非常规上位者，还是有些不知所措。 李逸一笑道：“恕罪谈不上，本王也没怪罪你，只是本王说话不喜欢绕弯子。 两位到底有什么话就直说，不必说这些赞誉的话。 不过刚才你说到沿途所见，你能说说你一路而来，都见到了些什么吗？” “是。” 听到李逸的话，杨桐倒是镇定了一些，看了一眼杨旋，却见后者笑而不语，只是朝他微微点头，当即便要开口。 却正在此时，忽然却有一股香味飘进来。正要说话的杨桐闻到这股香味，不禁怔了一下。 李逸也是神色一动，转头正好看见何伯与胖厨娘等人端着托盘走进来，托盘上，三大碗牛肉面腾腾的冒着热气。 还有新做的油泼辣子和香菜、老醋的香味也随之而来。 李逸顿时感觉食指大动，当即也顾不得听杨桐说话了，摆手呵呵一笑道：“二位，面已经来了，咱们便吃边聊，在本王这里，不讲究什么食不言寝不语。” 第356章 紧张的杨桐 第356章 紧张的杨桐 杨桐有些愕然，虽然之前李逸就说过面的事，但是杨桐也没想到居然就这么随意。 不过逸王府美食的名声，再加上那热气腾腾的香味，他也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杨旋虽然是大儒，但适应能力却显然要比杨桐强得多，虽然这种待客场面他也是第一次见。 堂堂王府这样待客，他更是闻所未闻。 但他也只是一开始有些不适应，此时似乎已经完全调整过来了，哈哈一笑道：“早听闻逸王府美食之名，不想今日能有幸品尝，老朽就却之不恭了。” 虽然这种牛肉面在这个时代确属难得，但对他们这样的人，也并不是有多稀罕。 只不过逸王府美食的名声，确实让他感觉很好奇。 另外那种香味确实很不一般，和他们以往吃过的大不相同。 而吃法他们也是闻所未闻，尤其那种红色的配料，也不知道是什么，两人都是见也没见过。 却只觉得有一股别的香味。 李逸也不管两人，直接抓了一把香菜撒在面上面，又各舀了一勺香醋和油泼辣子，这才用筷子一挑，辣椒和香菜以及香醋瞬间让本来就香气四溢的牛肉擀面瞬间再上一个台阶。 “哈，舒服……” 虽然还没有吃，但是那种熟悉的感觉已经来了，忍不住深吸一口香气，先少少的喝了一口汤，酸辣鲜香一起袭来，味蕾瞬间就变得活跃了起来。 这才哧溜吸了一口面，汗瞬间就下来，浑身的毛孔也都在这一瞬间张开了。 果然不愧是系统出品的辣椒，真爽！ 这味太正了！ 他甚至感觉体内的真元都在这一刻变得活跃了。 这也太对劲了。 旁边的杨旋和杨桐两人还从来没见过有上位者这么用膳的。 别说上位者了，就算是一般豪强之家，家主人那也是细嚼慢咽，而且旁边少不了有一群侍女仆从伺候，哪有堂堂亲王吃饭自己上手添加配料的。 这哪是用膳啊，这分明就是吃饭啊。 不过不知为什么，看着李逸这样吃面，他们居然也禁不住食指大动。 李逸一抬头看见两人发愣，不由一怔，“怎么了，不喜欢吃面？” “不，没有……” “那就赶紧的，面坨了味道就不对了，我们三娘的手艺可是京畿一绝！” 旁边胖厨娘听到这话，整个人瞬间又膨胀了一群，捂着嘴哈哈直乐，庞大的身躯差点没飘起来。 杨桐嘴角微微抽搐，心说，这王府还真是……很随意。 他不好意思说没有规矩。 不过听到李逸这么说了，两人也都有样学样。 “老师，弟子帮您……” 见没有人过来伺候，杨桐便要弟子服其劳，但是却被杨旋拒绝了，“不用，老夫自己来。” 说着也学着李逸一样，只是他平时都一堆侍女伺候，连吃饭夹菜那也是旁人夹到碗里，然后才拿起筷子，文质彬彬，慢条斯理的夹起一点，送进嘴里，讲究的就是一个礼仪。 此时自己动手，难免有些不习惯，而且身为大儒穿的也是宽袍大袖，只能一只手挽着衣袖，一只手动手。 不过不得不说，这些大儒平时的修养确实不错，哪怕是这样，动作也显得无比优雅。 动筷子之后，也不像李逸那么“粗鲁”，一口面吃的从容不迫。 当然也是就是一口面从容不迫，因为一口面入口，他瞬间神色就是一变。 美味，非常美味。 但是美味的同时，嘴巴却像是着火了一样，瞬间燃烧起来，他再也顾不得风度了，赶紧端起碗喝汤。 然后就再也停不下来了。 旁边杨桐看的目瞪口呆，这有这么好吃吗？ 然后…… 他也步了后尘。 一开始只觉得辣，然后就变成了舒爽通透。 一大碗面下肚，师徒两人都禁不住满头大汗，嘴巴却依旧在不住的吁气。 虽然辣，但是却让人感觉意犹未尽。 这是他们从来没有过的用餐体验。 原来吃饭可以这么畅汗淋漓。 李逸见两人如此不由哈哈一笑。 又命人送上来漱口水以及香茶甜品，让两人簌了口，又吃了两块甜品，这才缓过劲来。 都不由赞叹：“逸王府的美食果真是名不虚传。” 李逸微微一笑，再次漱口净手之后，让人撤下碗筷。 这才道：“之前说了边吃边说，不过方才见两位吃的畅汗淋漓，本王倒是没好意思打扰。 现在吃也吃过了，杨桐，你来给本王说说，你们这一路入京的沿途所见。” 杨桐闻言有些不好意思，老脸微微一红。 其实他心里还是有些好奇，那种红色的配料到底是什么，更加不好意思问了。 对于他们这样的人来说，这么狼吞虎咽的用餐，实在是不合礼仪，有辱斯文。 心中连忙压下这些心思，整理了一下思绪，然后才道：“不知殿下是想知道京畿之内的所见，还是京畿以外其他州郡的所见。” “都可以，你想到哪说哪好了。” “喏。” 杨桐答应一声，随即笑道：“京畿之内的情况殿下应该比弟子知道的更多，弟子还是说一说京畿之外的情况吧，免得殿下又以外弟子光说好话。” 这个马屁拍的就比之前巧妙了，李逸不禁微微一笑。 “那弟子就先从弟子最熟悉的溧阳和宁南二郡开始说吧…… 首先是溧阳郡，这虽然是弟子的故里，但平心而论，溧阳的状况却不如宁南。 弟子与老师一路从溧山出发，沿途所见，百姓面有菜色者甚众，郡中山地颇多，道路不畅。 百姓耕种颇为不易 好在溧阳王虽然不算贤明，倒也谈不上昏恶。 因此郡中税赋倒是不算太重…… 而宁南，却要比溧阳好上不少……” 触及到自己熟悉，又有准备的领域，杨桐也变得从容了起来。 语气声调也渐渐有了士大夫纵论天下的味道。 “宁南虽然也有山地，但水网更多，再加上宁南有盐利，宁南王又颇有志向，因此也愿意让利于民。 郡中民心颇附……” 他说到此处，看了一眼李逸，似乎想要看他的反应。 但李逸却只是认真的听着，并没有什么表示。 第357章 世族的真正生存智慧 第357章 世族的真正生存智慧 杨桐见没有瞧出什么，便只得继续道：“出了宁南之后便是溏州的南郡，虽然有一江之隔，但南郡基本上还是在宁南王的掌控之中……” “等一下。” 李逸突然打断他道：“宁南大概有多少口盐井，每年能出多少盐？” 杨桐一怔，没想到李逸对宁南郡民心归附不在意，却反而关心宁南郡盐的产量。 好在这个问题他还是勉强知道的，当即便答道：“宁南一郡，大约有五百余座盐池，每年产业应该不低于七十万石左右。” “五百口盐池，一年七十万石……” 李逸默默的计算了一下，然后又问：“这些盐井是在宁南王手中，还是在当地的豪强世族手中？ 一般一口井有多少灶户，这些人的生存状况如何，一年的死亡率有多少？” “这……” 杨桐这下就有些答不上来了，有些结巴的道：“这些盐井大多应该都是在蒋氏手中，另外一些当地的豪族也掌握了部分，不过宁南王这些年也开辟了一些。 至于灶户有多少，这个……弟子属实不清楚了。 不过应该不是很好。 因为弟子来的途中，就见过有盐池主人的家奴和王府的兵丁抓捕逃逸灶户的情景，还听说有灶户为了逃避盐役躲到山里为盗的情况。” 说实话，他作为一个世族子弟，能够对这些盐井能有所了解，那就已经非常了不起了。 谁没事却关注那些灶户啊？ 不仅他不知道，怕是杨旋也不知道。 他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杨旋，果然后者也一言不发。 好在李逸本来也没抱太高的期望，听他这么说不但没失望，反而很高兴的点点头道：“不错，身为世族子弟，又有溧山先生这样的名师，还能有务实的精神，在世族之中也算少有了。” 杨桐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夸奖。 而李逸却再次又问道：“二位还是说一说今日来此的真正目的吧？” 杨桐见李逸似乎已经对他后面的话没有兴趣了，顿时有些讪讪。 作为杨氏子弟，又有杨旋的亲传，他本来还是非常自信的，但是面对这位逸王殿下的时候，他却发现自己过去的那些依仗完全发挥不出什么作用。 这位逸王殿下似乎既不关心他对于天下大势的看法，也想知道他的治国理念。 发呢只在意那些细微末节的小事。 这让他感觉有些失望。 这真是那个凭一己之力，逼走权臣张翰，大败蛮奴大军的逸王殿下吗？ 杨旋本来也是希望能让自己这个后辈弟子能在李逸面前有所表现，进而再提出让自己这个后辈弟子拜入李逸门下。 这样一来，他杨氏自然就和李逸搭上了关系。 而且他这样的要求也并不算过份，更没有违反李逸的规矩。 只是巧妙的绕过了那些规矩而已。 只要杨桐能够称为李逸的弟子，那么之后就算还和其他人一样进入基层从小吏做起，但从根本上却已经和其他人不一样了。 就算之后平步青云，也不会有人会说闲话。 如果再能让杨桐继承了李逸的衣钵，那杨氏就厉害了。 怎么说呢，这些世族在这方面的智慧确实厉害。 谁知这第一步就卡壳了，平时各方面都很不错的杨桐，今日居然表现的这么差。 也不能说表现差，只能说李逸这个上位者和其他人太不一样了。 哪怕是杨旋也不得不改变策略。 见李逸发问，立刻接过话头道：“回禀逸王殿下。 之前老朽在皇家学院，见院中学子与其他地方的年轻人气象大不相同。 他们既有世族子弟的眼界，却又有世族子弟所没有的锐气。 在他们面前，不仅老朽自己有垂暮之感，甚至感觉我世族的年轻子弟，似乎也有种暮气。 如我这弟子杨桐，说实话，老朽平时对他还是颇为满意的，但与那些年轻学子相比，却总觉得差了点什么？ 所以老朽便有个不情之请，不知道殿下能否准许我杨氏子弟来京畿入学。” 李逸闻言有些意外。 他原以为今日杨旋来此，是来谈条件的。 比如我杨氏愿意支持朝廷，帮助朝廷打败宁南王，或者控制溧阳郡，然后朝廷给杨氏什么条件之类的。 又或者直接投靠，然后争取条件之类的。 却没想到，杨旋居然只是说要让杨氏子弟入京入学。 不过他迅速就琢磨过味来。 什么入学其实不是关键，关键是他看准了，如今这四所学校在大乾的特殊地位。 明面上只是上学，但事实上却等于是让杨氏年轻人融入到了大乾的新体系之中。 而且一旦有了这一层关系，那么杨氏对比与其他世族，便立刻成了“自己人”。 当一旦成了自己人之后，朝廷自然就要把他们和外人区别对待。 如果这个时候，他们再聪明一点，积极主动的配合朝廷一下。 那么皇帝和他看杨氏还能不顺眼吗？ 一顺眼，很多事情便顺理成章了。 而之后再凭杨氏多年的积累，还怕自家的子弟不能在朝廷新体系中建功立业吗？ 这样一来，溧阳杨氏千年不朽的生命，便又续上了。 哪怕是李逸这个时候也不得不感叹一声，“不愧是千年世族，这份生存的智慧，真是令人叹为观止！” 只是一句话，杨旋瞬间便明白李逸已经完全看破了他的企图，心中也是暗暗惊叹。 面上却只是微微一笑道：“世事艰难啊。” 这话翻译到后世，就是人艰不拆。 李逸一笑道：“此事本王明白了，不过具体如何本王要问过陛下。” 杨旋闻言一怔，他原以为李逸如今在大乾新朝中的权势，必定是霸道无比，一言而决。 甚至感觉女帝就是一个吉祥物。 却没想到李逸居然这点小事，都要问过女帝。 心中不由暗暗重新评估李逸和女帝的关系，以及重新审视这位逸王殿下的谨慎与稳重。 虽然外面看起来似乎不拘于礼数，但真正行事却是敬小慎微。 不过他却没有丝毫因此看轻这位逸王殿下，反而愈发高看他一眼。 年纪轻轻，恃才却不傲物，这份气度，可怕！ 他心中如此想着，面上却不动声色，连忙躬身一礼道：“应该的。” 说完也不多留，立刻便领着杨桐一起起身告辞。 第358章 天候之变 第358章 天候之变 杨旋师徒离开之后，李逸来到了宫中和玉婧说了这事。 玉婧见他巴巴跑到宫里来，就是为了说这事，也和杨旋与杨桐一样，有些意外。 “这事你决定不就行了吗？” 几个杨氏的子弟要入京读书，这实在不是什么大事。 她说着看了李逸一眼，俏脸有些微红，有些娇嗔的道：“大婚之期已经定了，你别老找借口进宫，免得外人说闲话！” 真是的，这么点时间都等不及吗？ 而且她总觉得今天的李逸有点不一样，让她看了居然有点心痒痒的。 李逸闻言一愣，随即才反应过来。 原来玉婧是觉得自己这是等不及馋她的身子，所以才找借口进宫，禁不住一阵无语。 不过李逸虽然情商不高，但也不会傻到直接来一句，“陛下，您误会了，我来是为了公事。” 而是嘿嘿一笑，故意做出一副都被您看出来了啦。 然后才不好意思的道：“我这不是情不自禁吗。 不过，我这可不全是以公谋私啊，这件事他确实也很重要。 哦对了，我听容嬷嬷说陛下最近胃口不是很好，所以我这两天还琢磨出了一个开胃的好东西。” 说着从系统仓库里取出了一罐做好的油泼辣子，放到她的书案上。 “这叫油泼辣子，是一种我最近得到的一种域外香料——辣椒制成的。 吃面，吃饺子，甚至一些菜品里也都可以放一点。 陛下一开始吃的时候可能不习惯，所以可以少放一点，慢慢等习惯了，应该就会喜欢了，保证开胃。” 玉婧也没看清他是从哪里拿出来的，不过也没在意。 闻言只是假装无语的瞪了他一眼，“你真闲，这种事你也操心！” 但心里却很高兴，随手拿在手里把玩了一下，又打开盖子嗅了嗅，感觉确实挺香，一时居然真有些胃口大开的感觉，于是便对旁边的容嬷嬷道：“嬷嬷你命人去尚膳监去拿一些吃食过来，朕试试看，是不是真有咱们的逸王殿下说的这么好。” 两人说话的时候，容嬷嬷只是笑眯眯的站在一边，哪怕李逸拿她当借口，也丝毫没有在意。 听到玉婧的吩咐才答应一声，转身而去。 容嬷嬷走后，玉婧却再次瞪了李逸一眼道：“你离朕远一点，贴这么近干什么！” “什么贴这么近，不是一直都这样吗？”李逸有些莫名其妙，不明白玉婧这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这么在意距离了。 两人之间更亲密的举动又不是没有。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 玉婧却再次娇嗔的瞪了他一眼，“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 而且你今天进宫来，是不是特么打扮过了？” “什么意思？” 李逸更莫名其妙，忽然想到今天王府里的女官们看他的眼神似乎也有些不一样，还有刘芸似乎对他也是一副退避三舍的模样。 心中不由一动……这不会就是系统说的那个特别奖励吧？ 就这…… 合着特别奖励就是把本王变成了一个大号的自走型催情棒，本王需要这个吗？ 心中明白了，但是人却故意往玉婧身边又靠了靠，故意做出一副幽怨状，“陛下，你怎么突然对臣这么冷淡，难道是另有新欢了？” 玉婧这下是真被他给整无语了。 而且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今天的李逸似乎比平时更多了一份能让人撼动心弦的力量。 她是真的不敢让他靠的太近，怕在大婚之前，万一都把持不住，做出什么节外生枝的事，那就很糟糕了。 哪怕他们现在权威再高，但有些事能够避免，还是应该避免。 而且作为大乾天子，她也不希望自己在这些小节上因为一时放纵，留下瑕疵。 更不希望让李逸觉得自己是开放的女人。 当即连忙岔开话题道：“别闹了，你刚才不是说你不是以权谋私吗？ 那你说说，那杨旋的请求是什么大事，值得你逸亲王殿下巴巴往宫里跑一趟。” 李逸其实也只是逗她玩玩，毕竟两人之间一直以来基本上都是玉婧在掌握节奏，能够看她这样小小的窘迫也是一种情趣。 但是这种事还是适可而止。 反正迟早都是自己碗里的肉，何必急在一时，留下芥蒂呢。 当即也假装被她岔开了注意力，一笑道：“这件事单独来看，是小事，但整体来看，却不是小事。 首先要明确，杨旋或者说溧阳杨氏的企图是什么……” 李逸当即把自己对溧阳杨氏企图的猜测说了一遍。 玉婧闻言神色也凝重起来。 意识到这其中的不简单之处，同时也禁不住轻哼了一声，冷笑道：“这些个世族倒确实有其聪明之处。” 当初何氏要是也有这份聪明，又何至于此。 不过换个方向，何氏的不聪明，对于皇权和新朝来说，反而是好事。 因为所有的外人看来，皇帝都已经仁至义尽了，何氏什么下场也怪不得别人。 就算何氏以后写个什么伤痕文学，都得不到同情。 反而是聪明的世族更难对付。 他们摆出了更低的姿态，时机不对的时候，他们逆来顺受，天候一变，他们伤痕文学。 曾经被他们欺压的人，可能却会反过来同情他们，鼓吹他们。 “千年沉淀的世族，岂能没有一两个聪明人。” 李逸微微一笑接着又道：“不过这也不是坏事，从某种意义上说，它更是一个转折的标志。” “标志？” 皇帝微微一怔，有些没明白。 “没错。” 李逸神色平淡的道：“古人云，一叶落而知天下秋。 任何表面看来相互独立的事，从根本上来讲都有深层次的关联性。 这件事从表面看来，只是某一个深谙生存之道的世族的，一次见风使舵的行为。 但从深一层来看，却标志着某些聪明人已经看到了天下大势的变化。 更深一层来看，就是整个天下已经来到了一个转折点。 卖方市场已经变成了买方市场了！” 玉婧受李逸的影响，对他口中一些在这个时代人听来非常古怪的词汇，已经可以无障碍理解了。 所以听到卖方市场，买方市场，她闻言神色一动，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第359章 让好汉对好汉 第359章 让好汉对好汉 简单来说，就是以前那些世族让她玉婧高攀不起，她想拉拢，但根本给不起人家想要的东西。 但现在她已经可以对那些世族爱答不理了。 因为在过去，皇权暗弱。 而世族基本上出于完全优势的地位，他们想要的是更多的资源，更多的特权。 那个时候，皇帝难道没想过拉拢这些人吗？ 肯定是想的，至少在李逸出现之前，皇帝肯定心心念念就想要这些人的支持。 但那个时候，皇帝根本给不起对方想要的筹码。 而现在对方却已经感觉到了生存的危机，所以，他们所求的已经是更多的特权，变成了尽量的保存现在。 想到此处，玉婧忍不住一阵暗爽。 终于体味到李逸以前给她讲的那些装逼打脸故事的精髓所在了。 原来这就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这就是莫欺少年穷啊！ 爽！ 不过爽过之后，她却忍不住有些皱眉。 因为爽是爽了，但事情反而难办了。 如果还是反正都拉拢不了的状态，那倒简单了，只有铁了心打击，消灭这一条路。 但现在另一个选择出现了。 那么利弊就不得不重新权衡了。 而且过去没有别的选择，那么他们这一方，便只能上下一心，但现在就算她和李逸依然坚路线。 但捷径出现了，她们却非要坚持走一条可能要付出更大代价的路，下面人还能全部一条心吗？ “杨旋在见你之前，有没有去拜见过其他人？” 只是一句话，李逸就知道玉婧已经明白了这件事的关键点。 当即微微皱眉道：“不知道，不过他要是够聪明的话，应该就不会选择这么做！ 不过就算他没有先去拜会其他人，进行游说。 事情传开之后，大家应该还是会各有心思！ 因为有选择出现，就必然会有不同的选择倾向，这是人性的必然。” “嗯。” 玉婧本来是打算要让黄德过来，但听到李逸这么说，还是打消了这个打算。 正要问李逸有什么想法。 尚膳监却已经把吃食拿来了。 因为容嬷嬷知道玉婧的心思，就是想试试李逸拿来的“油泼辣子”，所以拿来的吃食也很简单。 就是一盘细面蒸饼和两个家常小菜，不过量倒是不少，显然是考虑到李逸也在。 玉婧一看，便也不再多说，搓搓手道：“坐下，陪朕边吃边说。”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李逸虽然已经吃过了，但是也没拒绝。 作为六品修为的武者，三天不吃没什么大事，一顿吃下半头猪也不会担心消化不了。 李逸亲自为玉婧在蒸饼上，抹上了一点油泼辣子，却没敢多放，怕她吃不了辣。 谁知玉婧一口下去，眼睛却就一亮，居然好像一个老吃辣的辣妹子一样没有丝毫不适应。 反而大叫了一声，“好，这东西有点意思，朕喜欢！” 说着，居然自己动手，又加了一大勺，一口下去，大呼过瘾。 李逸看着都一阵头皮发麻。 好家伙，这女人还真是天生重口味……各种意义上的。 看来大婚以后的生活值得期待了，不过我是不是考虑该修一门双修功法呢…… 然后就是和之前在逸王府一样，说好的边吃边说，结果一盘蒸饼，几个小菜都被扫荡一空，也没抽出功夫说话。 吃完之后，玉婧还有些意犹未尽。 再看了一个小罐的油泼辣子已经去掉一半了，禁不住蹙眉道：“这什么香料，就这么一点吗？” “陛下放心，别的没有，这个管够。” 李逸说着又坏笑一声道：“不过陛下最好不要多吃，不然明天早上可能会很痛苦！” “明天早上？” “嘿嘿，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李逸嘿嘿一笑……不过七品武尊的抗性应该也很高吧。 玉婧白了他一眼，也没再多问，摆摆手让人把碗筷收走。 然后才继续之前的话题，问李逸有什么想法。 李逸却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让容嬷嬷把御书房内的所有宫女内侍都赶了出去。 这才郑重的道：“刚不可久，柔不可守，有些事既然转变已经出现了，一味的堵也不是办法。 不然就变成了我们自己在逆势而为了，而且这个势某种意义上还是我们自己亲手缔造的。 但也不能就完全就随波逐流，天下大势必然向前，但是却只能按照我们划定的河道里向前！” 玉婧闻言神色一震，身体下意识往前倾了倾，李逸也向前移了移，然后道：“很简单，让英雄去对英雄，让好汉去对好汉！” 李逸见她丝毫没有注意到两人已经近在咫尺了，不由鬼使神差的朝她吹了一口气。 玉婧连忙后退，同时抬手捶了他一下，“烦人，快说。” 李逸呵呵一笑，这才认真的开口道：“当一个新的选择出现的时候，我们这边会有人有想法，难道对方就不会产生裂痕吗？ 我们要做的就是尽可能的统一我们这一边的思想，同时撕裂对方的裂痕。 如果能用撕裂对方的方式强化我们的内部统一那就更好了。 所以我的想法就是，给那些愿意弃暗投明者机会，但这个机会却不能给的太轻易。 否则我们内部一部分人或许会高兴，另一部分人却就会有意见了。 而且得到机会的人也不会珍惜，更不会死心塌地的和我们站在一起。 而最简单的方式，就是让他们纳投名状！ 只有他们的双手沾满他们原本势力的鲜血，我们才能相信他们，而他们也可能会完全接受我们的改造，而不会三心二意！” 玉婧听到这话，脸上所有的旖旎之色不见了，整个御书房内也不再有丝毫的暧昧气息。 有的只有冰冷的肃杀！ 玉婧也在这一刻从玉婧完全变成了皇帝。 在思考了片刻之后，她轻声吐出一个字，“可！” 随即又朝门外道：“召集各位重臣入宫议事。” “陛下，可以让煦宁侯等一部分人先来。” 李逸在旁提醒道。 第360章 道德不完美者 第360章 道德不完美者 任何团体之中都会有小团体，任何派系之中，都会有小派系，这是人类自有群体协作以来就必然会出现的必然现象。 如今的大乾新朝自然也不例外。 但在所有的派系群体之中，煦宁侯一系都是特殊的存在。 作为原本的勋贵一脉，他是最早在李逸的安排下，通过一次华丽转身，从而成为如今大乾新朝的新贵。 如今作为商部的掌管者，他毫无疑问是新朝的几位大佬之一。 但他却又和其他各系都格格不入。 他既不属于军方一脉，也不属于草根一脉。 因此他在新朝多少是有些孤立的。 不过他却并不排斥这种孤立。 他知道自己的地位来自于哪里。 所以他在心里默默的将自己归属于逸王府一脉。 虽然从根本上来讲，几乎所有人都可以把自己归为逸王府一脉。 而从事实上，又根本不存在所谓的逸王府一脉。 至少暂时还没形成。 或者要等到如今逸王府的那些属官之中，有人真正走出去，并且成长起来之后，这一脉才会真正存在。 不过这并不妨碍，他自己这样归类。 所以他和朝中其他各方走的都不算太近，反而是和上林苑和二十四监、大乾皇家银行这些机构走的比较近。 一来是他的职责所在，二来他觉得这三者才和他一样是真正的逸王府一脉。 当他走进御书房，发现只有李逸和皇帝在，他没有觉得惊慌，反而有些受宠若惊。 因为他很清楚，如果是他做了什么错事，要敲打他，根本不需要皇帝和李逸一起出面。 只要任意一个就够了。 这样两人一起出面，又单独召见他，那就只有一种可能，是有什么事要交代他去做。 虽然这事未必是什么好事。 但是他不在乎。 因为既然是孤臣，那就要有孤臣的觉悟。 更重要的一点，从过去的种种记录看来，李逸和皇帝都不是那种会过河拆桥的人，除非你跳脱了他们划定的界线。 “陛下，逸王殿下！” “坐。” 李逸也没跟他客气，示意他坐下之后，便直接代替玉婧开口道：“老沈，本来今天陛下是要召集大家商量一个事。 但是这个事，我和陛下有一个大概的想法，不过这不能由陛下和我提出来，不然的话会没有转圜的余地。 所以我便向陛下提议，这个黑锅你来背！” 煦宁侯闻言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虽然早就已经习惯了李逸的风格，但是每次还是要被他这种直接给弄得有些哭笑不得。 玉婧也有些无语，白了李逸一眼。 还想要解释一下，煦宁侯却也干脆，直接起身拱手道：“这是臣的职责！” “很好，你有这个觉悟就好。” 当即便把之前的前因后果大概一说，当然说服自然换了比较委婉的辞令，细节方面也没提。 因为那些东西没必要和一个臣子多提，这也是对后者的一种保护。 不过以煦宁侯的聪明，自然一下子就明白了，那些世族的心思，以及李逸和皇帝大概的想法。 但他也很聪明的没有点破，只是微微皱眉道：“陛下，逸王殿下，那些世族私心极重，如果接纳他们，恐怕会让现在朝中的风气受到破坏啊！” 玉婧有些意外，没想到作为曾经勋贵出身的煦宁侯，反而会反对接纳世族。 李逸倒是不奇怪。 当初的煦宁侯在勋贵之中就是一朵奇葩，而且作为勋贵，他更知道那些世族藏在伟光正背后的肮脏。 更重要的是，煦宁侯现在的利益已经和那些世族没有关联了，那些世族加入进来之后，对他也没有任何好处。 他当然不会赞同。 上车就焊车门，人之常情而已。 不过李逸也不在意，微微一笑道：“当然不会轻易接纳，但是堵不如疏，一味的强硬反而可能会让本来一盘散沙的世族真正团结起来。 虽然朝廷也不怕，但终究不是上上策。 另外说到对世族的了解，终究还是要世族本身，那么在处理世族的问题上，这些弃暗投明者，或许应该能够有所建树！” 煦宁侯一听这话瞬间就明白了，什么有所建树，不就是要让一部分世族成为对付其他世族的刀吗？ 就像他当初是对付其他勋贵的刀一样。 不过当初李逸对他还是宽容，只是让他上了一封奏章，站了立场。 并没有让他亲手沾其他勋贵的血，可现在那些世族恐怕就没有这么幸运了。 当即便立刻道：“陛下英明，逸王殿下考虑的也确实比臣周到。” 随即又点点头道：“臣知道该怎么做了。” 同时他也明白了，李逸为什么要让他来提出这个方案。 因为这一招虽然是实实在在的阳谋，但是却有些过于的狠辣，就像另一个世界的推恩令。 虽然是阳谋，但是却不能有君主提出，李逸某种程度上已经算是半个君主了，所以也不合适。 只有让臣子来提，那么有人反对的时候，君主才能站在“中立”的立场上拉偏架。 就好像假球只能由球员来踢，而不能由裁判亲自一脚踹进去一样。 不过他倒是无所谓。 他不怕被攻讦，诟病，反正那些人又奈何不得他。 这反而能成为他的一个功绩。 所以他想都没想，就满口答应了。 对他能表现的如此识相，李逸和玉婧都很满意。 这就是煦宁侯这样一个道德不完美者存在的好处。 他不在意道德，不在意名声，但是为了自身，他却能为一个团体出生入死。 恰好此时，内侍来禀报，其他人也都来了。 “宣！” 而煦宁侯也重新转到了外面，装作和众人一起进来一样。 甚至还一边走一边问其他人，“诸位，可知道今日陛下宣吾等所为何事啊？” 其他人自然都是一阵摇头。 有人猜测道：“应该是为了西北之事吧。” 其他人也都微微点头，“嗯，有可能，西北之事报纸上都已经登了，朝廷也必须要拿出对策啊。” 煦宁侯微微一笑道：“本候倒觉得此事已经没有什么好讨论的了，朝廷的对策，报纸上不是都已经说清楚了吗？” 不过他这话却立刻遭到了反对，“报纸是报纸，朝廷行事岂能以报纸为准！ 冯老将军怎么看？” 有人转头看向冯毅。 第361章 凤钰年 第361章 凤钰年 冯毅却淡淡的一笑，“陛下与逸王殿下自有圣断。” 这样的回答显然并不能让发问者满意。 不过此时已经到了御书房门口，进门的时候，李逸和皇帝不知道在说什么。 众人只听皇帝有些娇嗔的道：“不能在宫里做吗？还非要去你的王府。” 随即又道：“罢了，朕就信你一次，希望到时候你让朕满意，不然……哼！” 众人听到这话，都连忙低眉顺眼，心中暗道：“我们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啊，听到不该听的话了。” 却听李逸哈哈一笑，“陛下放心吧，臣保证让陛下比刚才更爽。” “……” 众人都有种想要退出去的冲动了……逸王殿下这也太……我们都已经来了，您好歹避讳一下，这不是让我们难做吗？ 而李逸却一转头正好看见了他们，当即一笑道：“诸位来的正是时候，本王刚刚才和陛下约好，改日去本王府中品尝火锅呢，既然被你们听到了，那到时候就一起来尝尝。 我跟你们说，这可是本王新发明的美食，雪天涮锅那真是人家极乐啊！” 众人一听才知道，原来逸王殿下和陛下在聊的是美食，都禁不住长出一口气，连忙都应声道：“原来逸王殿下又新发明了美食，那可真是让人期待。 若是殿下不嫌吾等叨扰，那吾等自然是恭敬不如从命。” 说着彼此都鄙夷的看了对方一眼。 李逸和玉婧自然不知道这些心中所想，以及龌龊的理解。 虽然看众人神色怪异，但也没在意，摆摆手道：“什么叨扰不叨扰的，太客气了。 还有这种油泼辣子，待会本王也命人往你们府上各自都送一罐，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嘛。 今日来的，见者有份。” 众人顺着他手指一看，都看见了玉婧的御书案上那个已经被吃掉了小半罐的油泼辣子。 虽然是玻璃罐能够看清里面的东西，但众人却都认不出来那是什么。 只是听李逸这么说，猜测应该是什么稀罕物，自然都连忙称谢。 倒是玉婧佯怒的看了他一眼，“你不是说此物来自域外吗？你有多少啊，就见者有份，朕告诉你，朕的一份可不能少。” 李逸和众人自然知道她这是在玩笑。 都呵呵一笑，李逸笑道：“陛下放心吧，少了谁的也少不了陛下的。” 说笑之后，众人才一起向皇帝问安。 “免礼。” 玉婧一摆手，又命人赐座。 这种轻松的君臣氛围，在场众人都感觉很喜欢。 事实上，也没有哪个下属喜欢那种喜欢摆脸色的老板。 只是有些老板总觉得只有这样才能有威严，但事实上威严这种东西，从来都不是靠摆脸色建立的。 当然该严肃的时候，还是要严肃。 所以当众人都落座之后，玉婧和李逸脸上虽然依然都还带着微笑，但这微笑却不再有玩笑的意思。 众人也都随之肃然起来。 “诸位，陛下今日召诸位进宫，主要为三件事，第一件事就是西北之乱。 第二件事是民众防寒的问题，这天气越来越冷了，虽然今年冬天目前为止还算好，没有像往年那么酷寒。 但是防寒问题还是要抓紧，这件事主要有京兆府负责，卫戍司和其他部门也要积极配合。 决不能出现大规模冻死人的情况，就算一个两个无法避免，但任意地方要是超过了十个，当地主官立刻罢免，情况严重，还要追责！” “喏。” 萧大光和卫戍司新任的卫戍校尉唐万车闻言，立刻起身应喏，其他人也不敢怠慢。 唐万车首先道：“陛下，殿下，您二位放心，今年冬天的情况比以往都要好。 首先承陛下洪福，今年冬天目前为止还没有出现往年的那种酷寒天气。 其次，因为煤炉和煤球的出现，以及火炕的推广，百姓之家今年大多也都有了基础的防寒能力。 另外因为大量工坊的出现，以及朝堂前期做的工作，现在京中基本上已经没有了流民，乞丐也少了很多。 而往年冻死的大部分也都是这些人，这些人现在都有了安置，基本上也就不会出现冻死情况了。” 萧大光也接着道：“唐校尉说的不错，与冻死的人相比，今年反而是烧煤中毒的人有所增加，臣希望报纸和文宣司的人能配合我们做更多的安全烧煤的宣传。” “嗯，这个可以。” 李逸说着看了一眼玉婧，后者也点点头，随即看向杨更年和一名叫凤钰年的女性官员，此人正是文宣司的主官。 文宣司就是原本的宣传队，原本是宣教司的一部分，但随着两者的性质越来越差异，最终分别独立为宣教司和文宣司。 前者如今已经基本成了大乾的一个动员，调研和官员培养的政工机构。 而后者则在一定程度上，取代了前者，成为了一个单纯的宣传教育团队。 不过作为一个宣传口的领导者，凤钰年在平时看起来却是一个内敛沉默的女性，并没有一般的女性强者的那种雷厉风行，锐气逼人的感觉。 反而显得非常温文尔雅。 和她的工作表面看起来有些格格不入。 不过这恰恰显示出了她的强大。 虽然她原本的出身也是某个梧州的郡望世族，但是却是一个庶出之女，母亲乃是婢女出身。 这样的出身，又是一个女子，在族中处境自然不是很好。 不过具体的情况，她却不肯多讲，旁人自然也不好多问。 只知道在蛮族入侵的时候，她带着自己的亲生母亲从族中逃了出来，一路逃到雁南关，然后又毅然决然的选择加入了宣教司。 短短时间居然一路带着原本的宣传队，从宣教司完成了独立，成为了和柳万权并驾齐驱的一司之主。 这样的经历即使是在如今的大乾新朝之中，也堪称传奇。 虽然文宣司的相对分量不如其他部门，更不如宣教司。 但是却也没有人敢轻视她。 也算是如今大乾新朝新女性的代表人物之一了。 听到萧大光的话，又见玉婧朝她看过来，不紧不慢的道：“启禀陛下，这件事我们文宣司已经在做了。 我们内部商议了一下，我们觉得新朝应该有新气象。 所以我们打算将逸王殿下平时所提倡的一些的卫生习惯，还有我们征询了医疗队的同仁，向他们征集了一些基础的防病知识。 以及一些安全常识和公共礼仪等等。 我们打算将其整合起来，乘着如今冬天农闲，经行一次整体性的新生活推广。” 说着又拿出一叠文牍道：“这是我们整理的章程和方案。” 第362章 移风易俗 第362章 移风易俗 容嬷嬷连忙上前接过来，然后转呈到玉婧面前。 玉婧接过来，心里有点意外。 萧大光和柳万权等人也看了一眼这位凤主事。 他们可以很确定凤主事应该是不知道今天陛下会召见，也不知道今天召见会谈论什么内容的。 结果他们觉得自己已经做的够好了，基本上也没有丝毫懈怠，李逸提到事他们也都有关注到。 但这位凤主事显然还走在了他们前面，人家已经不仅仅是在考虑逸王殿下和陛下提到的事，甚至考虑到了更多。 这…… 几人同为少壮派，同为底层成长起来的中生代，瞬间都感觉压力倍增。 冯毅等一群老头虽然脸上挂着姨母笑，似乎老神在在，但内心却也感觉亚历山大，这些年轻人太卷了。 这是诚心要把他们这些前浪拍在沙滩上啊。 李逸也稍微有些意外，等玉婧翻看完之后，他也接过来看了一遍。 然后又让人传下去，让所有人都大概翻了一遍。 这才道：“不错，柳万权，萧大光，你们看到了吗，这才叫主观能动性。 象这种事应该是你们，以及你们下面的那些一线工作者最先意识到，然后由你们向陛下和朝廷禀报，而不是等我来问你们。” “喏。” 被点名的两人连忙答应，额头上都禁不住冒汗。 其他人虽然没被点名，但也禁不住一阵汗颜。 而李逸随即又对凤钰年道：“凤主事做的不错，能够主动发现问题，解决问题，并且考虑的也很全面。 而且能够形成文档和章程，这是当前很多人都不具备的习惯。 是好习惯！” 凤钰年连忙拱手道：“殿下过奖了，属下也只是在学着殿下的方法做事，属下听说殿下凡是做事都必然会先形成章程，然后再在实践中修改充实细节。 殿下还说过，文档是目前为止任何一个团体最有效的运作方式。 属下只是亦步亦趋而已。” 李逸闻言先是一愣，“我有说过这话吗？” “当然，殿下之前在吏员学校讲课的时候说过。当时殿下还教了我们如果制作文档，如何让文档更简略清晰。” 凤钰年正色的道。 李逸听到这话，神色微动，然后想起来，自己在吏员学校的时候，确实有这样的课程。 没想到这位凤主事还是自己的学生，不由颇为欣慰的点点头道：“嗯，不错，看来你确实有在认真听课。 那本王今天就再教你一招。” 却没有留意到旁边玉婧为不可查的瞥了他一眼。 凤钰年自然更没有注意到玉婧这个小动作，闻言连忙起身，有些激动的道：“请殿下明示。” 李逸抬手压了压，示意她不必如此，然后道：“下次再准备这样的文牍，可以多准备几份做备份。 这样再遇到这样的场合，就算做不到人手一份，但传阅的速度也会更快。 另外如果这件事需要其他部门配合，还可以将这样的章程在其他部门手里也预留一份。” 凤钰年闻言微微沉思，随即连忙点头陈谢，“多谢殿下指点，属下明白了！” 其他人也都默默记在心里，同时心中暗道：“看来日后对逸王殿下的话，还是要多听多记。” 李逸在各个学校讲课，他们也都去听过，也学到了不少东西。 但很显然，有人学到的更多。 一点差距，就会积累出巨大的差距。 他们可不想被这个女同僚给比下去。 而此时，众人也终于把凤主事的这份章程大概看完了。 玉婧开口问道：“诸卿，凤主事这份章程，你们有什么看法？” “这个……” 众人互相对望一眼，然后有人迟疑道：“老臣没看出什么问题，只是这样会不会有些过于大动干戈了。” “是啊，自古以来移风易俗都要讲究一个润物细无声。 这章程一旦提出，到时候百姓若是不能照行，朝廷是管还是不管。 管会不会造成百姓不满，朝廷出力不讨好，到时百姓左耳进右耳出，那不是空耗物力，最终形同虚设吗？” 一些年长的大臣纷纷提出自己的隐忧。 而年轻的少壮派则表示不以为然。 “诸公此言诧异，古来所谓圣人行教化，不正是移风易俗吗？ 从上古巢皇教先民建居所，使百姓不必与百兽争穴。 又有燧皇教万民熟食，使我诸夏不再茹毛饮血。 而后有三皇治世五帝定伦，凡新时代必然先从移风易俗开始。 如果我大乾新朝，欲开辟新时代，若是不能使百姓移风易俗，新时代从和谈起？” 说这话的居然是柳万权。 虽然他有些懊恼，这样的提议居然不是自己提出，或者宣教司之手，但是作为宣教司的主官，他一眼就知道这件事是必须要做的事。 而且这小子现在居然也会引经据典，之乎者也了，看起来成长也不小。 其他萧大光，杨更年等一众少壮派也都纷纷表示支持。 以冯毅为首的一众老成派，虽然仍旧觉得不妥，但是他们却到底没有少壮派的锐气。 而且也没有那些清流文官的顽固。 当即便也不再争执，只是朝玉婧和李逸道：“老臣等还是觉得有些不妥，不过具体还要看陛下定夺。” 玉婧本来没有在意这种事。 她毕竟还是受传统教育成长起来的皇帝，虽然受李逸影响不小，有了一些民本的思维。 但在她心目中，还是觉得只要能让百姓吃饱饭，支持朝廷，具体的说，忠于她就够了。 这个章程上的东西，有一些关乎民生的，比如预防疾病，比如安全烧煤，这些她觉得重要。 有些她就觉得没那么重要了，比如一些民风民俗的东西，什么婚葬礼仪之类的，还有婆媳这些东西，她就觉得这不该由她一个皇帝，或者朝廷来管了。 而且提出这个章程的凤钰年对李逸的那份小迷妹的感觉，也让她有些不舒服。 更重要的是，今天召集群臣来，本来要谈的事重点也不是这个。 不过柳万权等人的话却让她也有些在意。 大乾要想开辟一个新时代，似乎确实要从移风易俗开始。 而且李逸总说要解放生产力，这似乎也要移风易俗。 想到此处，她不由看向李逸：“李逸，你怎么看？” 第363章 迁延瑜洲 第363章 迁延瑜洲 李逸之前关于这个问题，他也想过，甚至已经在做了。 但是他觉得暂时大张旗鼓还是太早了。 不过柳万权等人的话，却也让他有了一些思考。 那就是到底是生产力改变了，就必然会改变社会形态和社会风气，还是先要有社会解放，然后才能有社会发展的基础。 仔细一想，另一个世界，不管是古今中外，似乎确实任何一次生产力变革，都是从社会层次开始的。 西方的启蒙运动，然后文艺复兴，然后才有了工业革命。 在东方也是由新文化运动为起点。 柳万权萧大光，还有凤钰年等人更是让他惊讶。 这些人原本都是他培养出来的工具人，甚至是有些速成的工具人。 他们居然也有了自己的思想了。 居然在他没有提出来之后，先他一步提出了移风易俗和新时代的关系，并且提出了要推动社会改革。 他不知道自己是应该惊喜，还是应该担忧。 新思想者的诞生是好事，这预示着以后新朝的担子就不必他一个人来担。 这是新时代的基础。 但新思想者也是危险的，因为一旦失控，你无法预测他会往哪个方向发展。 他知道这样的人会出现，播下了种子就一定会生根发芽。 但是他却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他认真想了想，然后道：“想法是对的，但是有些东西必须要更加结合实际。 理想主义是通往新时代的动力，但现实主义才是通往新时代的阶梯。 凤主事的这份章程，总体来说是好的，推动移风易俗也是必须要做的，但是我希望你们能够有更详细的调研。 要知道百姓的有些不良习惯是因为某些人认为制造的，但有些习惯却是因为生活状况逼迫的。 你就比如说要喝热水这一条，我一直强调，但我却没有去强制推行，为什么？ 因为我很清楚，那个时候很多百姓根本做不到，他们没有那个时间，同时也没有那个物质。 但随着煤炉的推广，凡是有煤炉的人家基本上都慢慢养成了喝热水的习惯了，为什么，因为他们有条件能做到。 还有不要随地便溺，那么你首先得让他有个厕所，然后才能去倡导，要求他不随地便溺。” “总而言之，看到你们有这些想法，我很欣慰，因为这证明你们有了自己的主观能动性，有了心怀天下的想法。 但同时我也很担忧，我害怕你们之中有人会头脑一热，变成那种只顾自己的理想，而不顾社会的实际情况，只是想当然的以为自己是在为百姓好。 那么到时候你们就和那些整天仁义道德的清流没有任何区别了。 一样都是害民之贼。” 说着又把那份文牍重新交给了凤钰年道：“凤主事，我希望你回去之后，再下一些功夫，把这个章程做的更好一些。 移风易俗的宣传必须要做，但即使是宣传口，也一样要考虑实行的可行性，不能让百姓觉得你们就是在讲空话。 但也不能一味的顺从百姓，不然那就不叫移风易俗了。 明白吗？” “是！” 凤钰年脸色有些涨红，但还是认真的答应道：“属下回去之后，立刻就带队去做调研。” “嗯，很好。” 李逸说着一笑，然后又道：“另外宣传也要更亲民，不一定要局限于戏曲，报纸，评话这些。 也可以把旧式的参军戏之类的，做出改编。 另外我建议你可以先从孩子和老人入手。 孩子最容易接受新事物，而老人最爱管闲事，我觉得你可以考虑考虑。” “喏！” 凤钰年虽然一下子有些没明白，孩子容易接受新事物，她懂。 老人爱管闲事，这…… 她一下没理解，但还是认真的答应了一声是。 然后端端正正的坐了回去，心中暗道：“与逸王殿下相比，我果然还是差远了。” 再看向李逸，眼中更多了一份敬慕。 李逸没有注意，玉婧却看在眼里，虽然知道那可能并不涉及男女之情，而更多可能只是一个下属对有能力上司的钦慕。 其实不只是凤钰年，旁边柳万权等人也都差不多。 连冯毅等人也是捏着胡子，点头微笑，“逸王殿下老成谋国之言。” 所以凤钰年也没有什么特殊的。 更知道自己作为天子，不应该被这种儿女之情所干扰，但内心还是莫名有些不舒服。 不过身为皇帝她这点城府还是有的，所以并没有表露什么，只是淡淡的道：“那么下一个议题。 西北之地，弥生邪教裹挟乱民，蛊惑百姓，三日之间连下四郡。 恐怕不久之后，整个西北都将成为乱地。 很快连瑜洲恐怕也将被迁延……诸位可有什么看法？” 不少人都以为这个议题，就是今天的重点了。 所以听到皇帝这么问，神色都有些凝重。 而就在几乎同一时间。 瑜洲城内，瑜洲刺史扬升，正满面忧愁的在刺史府内来回踱步。 下方一干文武也是愁眉苦脸。 这段时间，瑜洲上下其实日子过的不错。 朝廷似乎突然起死回生，而且还变得有些生龙活虎的样子，一度让瑜洲上下担心不已。 因为瑜洲不但与梧州相邻，与京畿也只有一河之隔。 而且河也不是什么大河，河面最宽也不过一二十丈，根本算不上什么天险。 朝廷一旦出兵，瑜洲几乎很难力敌。 而且朝廷本来就有大义名分，连接口都不用找，他们要是对抗反而要找各种借口，名不正言不顺。 但谁知道，朝廷也不知什么原因，居然似乎只抓着京畿和雁北三洲这一亩三分地就满足了一样，对他们不管不问，只是发了两道政令。 其一就是不许他们对朝廷收过税的商贾重复收税。 然后一道政令就是让他们保证流民能够通过他们的州境，顺利抵达京畿或者雁南关。 而且在他们照做了之后，朝廷居然还按照政令所说的一分不少的把该给他们的份，发给了他们。 瑜洲上下不但没受威胁和损失，反而大发其财。 这样的好日子，扬升和瑜洲一众文武恨不得一直过下去。 但是，好景终究不长啊！ 第364章 不知所措 第364章 不知所措 西北之地一乱，乱军肯定会想要冲击京畿，那么瑜洲便首当其冲。 就算弥生教不打算冲击京畿，瑜洲也一样会受到波及。 “使君，要不向朝廷求援吧？” 有武将提议道。 不过立刻就有文官表示反对，“使君万万不可，如今朝中女主当朝，此乃牝鸡司晨之兆，大不吉。 又有奸佞残害忠良，那李逸不过一面首耳，假宦臣之名，而乱宫闱，居然异姓封王。 反而是世族公卿，名仕大儒屡遭贬嫡。 如此倒行逆施，才有西北天倾之变。 使君一旦入朝，彼辈安能容纳使君耶？” 这话的意思就是，你别看朝廷现在看起来好像挺好，但是女人当皇帝，这是牝鸡司晨的兆头，不吉利啊。 而且朝里还有奸臣，那个李逸什么东西，不过就是女帝的面首而已，冒充太监或乱宫闱，这样居然还能封王，这像话吗？ 还有那些世族公卿，名仕大儒，那才是忠臣啊，居然都被贬嫡了。 都是因为他们这样倒行逆施，西北才会发生了这样的变乱。 使君你这个时候加入朝廷，你能有好果汁吃吗？ 他这些话前面的其实都是废话，扬升也根本不在乎。 关键就是最后那一句，让扬升脸色一变。 因为这正是他最担心的。 按照朝廷现在的风格，朝廷一旦接管瑜洲之后，肯定就没有他这个州牧啥事了。 甚至别说权力了，说不定连小命都危险。 这是他无论如何也难以接受的。 “可若不向朝廷求援，吾当如何应对？” 文士闻言微微一笑，摇着手中的扇子，胸有成竹的笑道：“使君勿忧，想那乱军，名为乱军实则不过乱民而已，不久之前还在拿锄头刨地，彼辈能有多少战力。 使君只需遣一员大将，守住关隘之地，量彼辈也无法侵入我州一步。 到时候使君有退敌之功，再向朝廷上表，便是那女帝应该也知道使君之能，当更加不敢怠慢使君。 彼时使君当不失王侯之封也。” 扬升一听觉得大有道理，说到底那不过就是一群乱民而已，能有什么可怕的。 尤其一句王侯之封，更是让他转忧为喜，忍不住抚掌大笑，“好，哈哈，先生真吾之股肱也！ 不知何人可以当此重任？” 一众武将本来不想趟这个浑水，对于他们来说，投靠朝廷也没有什么不好。 他们出身普遍不高，虽然大多数现在也都有产业了，但是和这些世族豪强出身的文士相比，简直不值一提。 而且朝廷方面似乎对军人待遇不差。 尤其是对士卒的待遇，他们压根就不敢让自己手下的兵丁知道，不然只怕当场就要反水。 不如果能够不投降朝廷，他们也不想投靠朝廷。 毕竟据他们所知，朝廷虽然对军人不错，但对将官却规矩非常严。 更重要地方是，朝廷方面，将官不能经受钱粮，也无法样私军。 这对他们就有点难以接受了。 所以听到那名文士一说，一众武将也都不再反对了。 又听刺史扬升询问，当时便有一员武将站起来道：“使君，末将愿往！” 扬升一看这站起来的武将，顿时大喜，此人乃是瑜洲司马陶丹。 司马和刺史一样都是官职，理论上应该算是仅次于刺史的存在。 不过此时的大乾在地方上早就已经制度混乱了，人事任命职权已经全在各州刺史之手。 所以各种官职本质上已经没有多大意义了，反正都是刺史的下属。 谁是虚职，谁是实职，谁权大，就看谁得刺史的信任了。 不过这位陶丹能在这种情况下得到洲司马的职位，本质上就说明了他乃是杨氏的亲信之人。 而且此人在瑜洲也确实属于一员上将。 不但本身有七品上境的修为，战阵之道也同样层次不低，手下更有一支五千黑鸦军，全部都是他亲自培养训练的一支孤儿军。 军中所有士卒全部都是军中孤儿，从小被他收养，训练，在整个瑜洲也是纵横无敌的存在。 有他出马，本来还有些担忧的扬升心中瞬间大定。 “有瑜洲大将陶丹出马，吾无忧了！” “来人，上酒，吾今当与我陶将军壮行！” 他这一喊，立刻自然就有人抱上一坛酒来，扬升似乎也来了表演欲，居然亲自为陶丹倒了一碗，双手捧到陶丹面前道：“升与瑜洲百万父老便托付于将军了！” 他这一套其实有点不伦不类，但是此时众人却都有些上头了，谁也没在意这些。 连陶丹都激动的双眼泛红，手中捧着酒碗道：“末将定然不负主公所托！” 好家伙直接从使君变主公了。 旁边其他人也都感到不已。 这就是史书上所说的君臣相得了吧。 可就在此时，外面忽然一阵嘈杂，紧接着一名兵卒匆匆跑了进来。 “报！” 士卒不等到众人近前，便慌张的跪倒在地。 扬升在上头呢，忽然被人打断，极为不悦，忍不住一皱眉问道：“什么事？” 朝廷大军攻破菱水城，直入瑜洲而来。 “什么？” 扬升闻言一个趔趄。 旁边人赶紧上前搀扶，才勉强让他没有摔倒。 随即赶紧问道：“什么时候的事？朝廷有多少人马？” “五天前……具体多少人马不得而知。” 扬升一听这话忍不住勃然大怒，“五天前？五天前为什么现在才有战报？而且连人马多少都不知道！” 谁知那士卒却支支吾吾的道：“没，没有战报，是逃回来的士卒带回来的消息。 据他们说，朝廷的大军到了菱水城，只说了几句话就直接攻城，而且只用了不到半个时辰菱水城就破了，城中根本就没来得及传出战报就要么投降，要么成了逃兵！” “半个时辰？” 听到这话，不仅扬升连周围的一众文武也都忍不住愕然失声。 “这怎么可能，难道城中出了叛徒？” “这……小人不清楚，使君是否要问那些逃卒？” 这名士卒似乎看出了扬升的愤怒，不敢再多说，直接把那些逃卒给推了出来。 扬升也不多言直接怒道：“带上来！” 而陶丹此时手中还捧着酒，喝也不是，放下也不是，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第365章 来的太快 第365章 来的太快 扬升忍不住看了他一眼，眉头一皱。 陶丹一个激灵，赶紧把酒碗放到了一边。 恰好此时一群狼狈不堪的士卒被人推推搡搡给推了上来。 一看堂上使君扬升脸色阴沉，这些人心中顿时一阵害怕，连忙战战兢兢的跪倒在地，“小人等参见使君！” “哼！” 扬升一声冷哼，也没心思废话了，直接问道：“朝廷为什么突然出兵，菱水城也是一座重城，为什么连战报都来不及发出就被人攻破了？ 是不是城中有内奸？” 他接连不断的一串问题，直接把那些士卒都问懵了…… 朝廷为什么突然出兵我们怎么知道？ 不过却也不敢怠慢，连忙道：“回禀使君，不是城中有内贼，实在是朝廷的大军太强大了。 那个什么灭神弩，十多架灭神弩一起发射，只是一轮，城墙就整个塌了。 咱们的主将都没来得及逃下城墙就直接被埋了。 吾等都被吓傻了，一看城墙都塌了，主将也死了，当时就慌了，也不敢接战，有的当时就跪那投降了，小人等也只能转头就跑……” “胡说八道，朝廷一共就只有四架灭神弩，都在那雁南关，哪来的十多架？” 这名士卒话还没说完，立刻就有人厉声呵斥。 扬升本来都已经懵了，一听这话也忙道：“不错，尔等是不是为了掩盖罪责才故意夸大？” “冤枉啊，使君，吾等实在是忠心耿耿啊，要不然也不会其他人都降了，只有吾等一路跑回来报信！ 岂敢用这种事来蒙骗使君？” 一名士卒大声喊冤，还趁机表了一把忠心。 其他几人也连忙附和。 但扬升却完全没有丝毫的高兴之色，如果有选择，他宁愿不要这几个士卒的忠心，而换回这是一个假消息。 只是可惜，这几个士卒的忠心未必是真的，但是这消息却大概率不假。 就在此时，外面忽然又有军报传来，“报，下关城急报，三十里外发现朝廷大军，请使君立刻派兵支援！” “下关城？这么快？” 众人闻言都是一惊，按照这些逃兵所说朝廷五天前才到菱水城，这一路过来大小城池也不下三四座，路程也有七八百里。 “不说攻城拔寨，光是行军，五天时间七八百里，这也太快了吧？ 这可是军队，又不是单人独骑的快骑传书。” 众人都有些难以置信。 可是事实就在眼前。 “除非朝廷这支军队全员都有四品以上修为，而且不带大量辎重。” 州司马陶丹出言道。 “只有四品大武师以上层次的武者，才能在体能，耐力，速度等各方面都远超常人。 甚至饱餐一顿之后，一两个昼夜不饮不食，不眠不休，也依然能保持精力旺盛。 这样一来自然就可以减少大量不必要的时间消耗。 一般正常行军，一天光是拔营扎营，造饭进食，还要中途休息饮水，就要消耗大量的时间。 再加上睡眠时间，一天算下来，正常用来行军的时间，也就两三个时辰。 就算是一二品武者组成的大军，一天也最多能走六七十里，这已经是急行军了。 到三品武师以上才能有所提升。 但要五天时间行军七八百里，除非四品以上的武者才能做到。 而且就算这样，如果带有大量辎重也不可能，因为辎重需要辅兵和牲口甚至民夫才能运行。 而一支军队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连民夫都是四品武者，更不要说牲畜了。” “陶将军所言有理，可是我们要如何应对呢？”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都不说话了。 陶丹也不说话了。 分析的有道理，可分析有道理有什么用啊。 扬升只能催促道：“诸位可有应对之策啊？” 众人纷纷不动声色的往后躲了躲一下子就把之前那位“足智多谋”的文士给露了出来。 此人摇着扇子还没反应过来，忽然左右一看，发现自己怎么突然就“卓尔不群”了，不由一愣。 正疑惑却听扬升问道：“先生可有计策教我？” “什么情况，这特么是坑我吧？” 不过还是得硬着头皮道：“呃，这个……为今之计，只有……对了，陶将军不是说敌军如此行军，必然没有辎重随行吗？ 既然如此，不妨遣一员大将前去支援下关城，就算不胜之，也要阻他一阻，而后可再遣兵马绕道切断他的粮道。 这样一来，就算是全员四品武者组成的军队，也不能长期没有辎重补给。 彼时可再命一名能言善辩之士前往敌军，同时可上书朝廷或者问罪，或者言明我瑜洲并无不臣之心。 倒是朝廷必然也会知难而退。” 扬升一听，“好，果然还是先生，真吾之股肱也！” 随即又转头对陶丹道：“陶将军，你可敢领你的黑鸦军前去接阵？” 陶丹一听忍不住暗暗咂舌，刚才那碗酒我还没喝呢，这怎么又是我？ 但都已经点将了，那也由不得他了。 只能硬着头皮道：“末将领命！” 说罢接过令符，抱拳拱手而去。 扬升随即又看向另外一名武将，“张将军，你的帐下骑兵颇多，这断敌粮道的重任就只能交给你了。” 扬升也知道这个时候，再问谁去，也是白问，这个时候没有人会出头。 只能再次点将。 这名被点名的武将也只能暗道一声倒霉随即也领命而去。 两人刚一走，扬升就道：“敢问有那位先生愿往敌营一趟，见见朝廷前来的主将，问问朝廷为何无罪而伐诸侯？ 如果能够晓以大义，劝他退兵，那就再好没有了。” 一众文士闻言都发愣，“使君，总要让诸位将军们先打一战再论其他吧？” “诶~！” 扬升却一摆手，表示不以为然，“凡事宜早不宜迟，现在不谈，若是两军皆败，那还有什么可谈的？ 诸位不要忘了，下关城距此可不到八十里，中途又无阻碍，以对方的速度只怕半日就到了。 而且军报传出到现在，说不定敌军都已经在半路途中了。” 第366章 众寡悬殊 第366章 众寡悬殊 众人闻言觉得无语，哪有人刚刚派出将军，身为主公却转身就说打不过的，不过随即也觉得有道理。 前面那么多城池都挡不住，下关城就能挡得住吗？ 这要挡不住，转眼可就兵临城下了。 正想着，忽然听见外面脚步声，还有人道：“不好了，不好了，使君，不好了！” 扬升一听这个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又怎么了？” 话说到一半看见跑进来的人却是一愣，“陶将军，张将军，你二人怎么又回来了？” 众人一看也是无语，这跑进来的人，不是之前刚刚才领命而去的陶丹和另外一名武将是谁。 这应该还没走出刺史府吧，这就跑回来了，这像话吗？ 两人也是有些不好意思，但口中却赶紧道：“使君，不好了，前方望楼传讯，敌军前锋已到瑜洲城外二十里了，顷刻便至。” “什么？这么快？” 众人再次被吓了一跳，刚刚还说在下关城外三十里，怎么一下子出现在瑜洲城外二十里了？ 飞吗？ 他们已经在高估对方的速度了，都想到了，敌军可能已经在从下关城到渝州城的半路了。 结果人家已经在半路的半路了。 下关城到渝州城八十里，二十里不正好是半路的半路吗？ 不过这个半路是在这一半而已。 “敌军前锋有多少人马？” “望楼传讯，应该在五百人左右！” “什么？” 扬升勃然大怒，“陶将军，张将军，你二位可都是我瑜洲大将，区区五百人你二人都不敢接战吗？！” 两人闻言老脸都有些微红，不过口中却依旧理直气壮的道：“使君，不是我们不敢接战，只是敌军若是还在下关城外，那么我们自然应该出兵救援。 可是现在敌军已至瑜洲，再出兵意义已经不大了，反倒不如就在城中据城而守，兵法而言这叫以逸待劳。” “好。” 扬升说了一个好字，不过却不是赞赏，也更不是认可，而是浓浓的嘲讽，“二位将军不愧是我瑜洲上将。” 两人都有些尴尬，讪讪的赔笑道：“使君过誉了……” “过誉个屁，谁誉你们了？” 好家伙，之前还斯斯文文，咬文嚼字的杨使君直接爆出粗口。 说完忍不住拿手捂住胸口。 他是不知道什么叫做心脑血管啊，不然一定会大喊，“再给我来个支架！” 真是被气疯了。 “敌军长途奔袭八百里，你们这还不叫以逸待劳，什么才叫以逸待劳，要不干脆你们都去躺着好了。” “使君息怒！” 众人连忙劝解，“其实二位将军所说也有道理，据城而守也不是良策。” “能守得住吗？” 扬升一声冷哼，“就算我什么兵法战策都不懂，也知道守城也要挫其锋锐，一味死守如何能守得住？ 更何况对方还有战争兵器，十多架灭神弩一起发射，渝州城如何能够抵挡？” “这肯定是谬传，朝廷一共只有四架灭神弩，还有人质疑其真假。 这样的巨型战争兵器一件已经是难得了，那可能有十多架？” “不错，肯定就是一般的大型攻城弩，那些士卒不知道详细，又总听说灭神弩的威名，因此就被吓住了，然后战意全无! 这恐怕正是朝廷的诡计，菱水城等各个城池恐怕就是因为中了这个诡计，这才不战自溃！” 众人一同分析，扬升也渐渐平静下来，觉得有道理。 毕竟十多架灭神弩这种说服实在太荒谬了，反而是这个分析更加合情合理。 “若是如此，那渝州城也未必不可一守。” “使君英明！” 陶丹和张将军都连忙躬身叹服道。 扬升冷笑着看了他们一眼，然后一摆手道：“前事不究，既然两位将军觉得应该据城而守，那么便希望二位将军莫要再让吾失望，去准备布防吧。” “喏。” “另外把朝廷的诡计晓瑜全军，让所有人都知道朝廷那灭神弩是假的！ 莫要让士卒再次被朝廷的诡计恫吓住！” “两人再次应答一声。” 心中松了一口气，同时转身而去。 与此同时，上林卫前锋已经到了瑜洲城外不足十里了。 前锋校将拿起挂在胸前的千里镜一看，不由微微皱眉，“这渝州城的武备也太松弛了，好歹也是一洲郭！” 旁边一名副将笑道：“呵呵，要不然要吾等来干什么，逸王殿下不就是担心这瑜洲城根本挡不住那弥生教乱军吗？ 若是不能守住关隘，挡住那些乱军，到时候连瑜洲也要糜烂了，这可是京畿门户。” 那位前锋校将闻言一笑，“说的也对。” 随即肃然道：“既然如此就命人到城下去传陛下圣谕，命城中刺史立刻出城奉诏，否则即刻攻城。 咱们可没有那么多时间耽误！” “不等大军到来了？” 副将有些惊诧的问道。 前锋校将却一摆手中的长枪，撇嘴道：“就这，你们觉得有必要吗？” 后方一众士卒闻言都是一众哄笑。 副将闻言也笑了，他虽然是副将，又是宣教司的宣教员，但是能在前锋营做宣教员，本身就说明了很多事。 当即便一提手中的丝缰道：“既然如此，便有我上前传话吧。” “嗯，可以！” 前锋校将也没有阻止，点头就同意了。 军中的宣教员可不是什么文弱书生，不能身先士卒，如何服众！ 副将当即拍马上前，缓步来到城下，虽然是单人独骑但却依然无惧，昂首看着城头喝道：“陛下口谕，城中刺史何在？” 城上众人见对方只有一人，却如此嚣张，面对剑拔弩张的城头众军，却仿佛视若无物一般，都禁不住面面相觑。 这些朝廷官军也未免太目中无人了吧？ 但终究没有人敢轻举妄动。 他虽然一个人，可身后还有五百寂然如林的精锐呢，虽然一言不发，一动不动，但却给人一种远古巨兽般的压迫感。 而在这五百精锐之后呢？ 至少还有十倍百倍的主力大军，再之后，还有大乾新朝！ 而他们身后有什么，只有一群贪生怕死，把他们当成草芥的官老爷！ 到底谁强谁弱，谁众谁寡，一下子似乎并不那么清楚了！ 第367章 疯狂 第367章 疯狂 就在大乾新朝的兵临渝州城城下的时候。 大乾西北之地的另一座雄关，天霞岭上的守军却忽然发现关外有大量的蛮族大军正在向他们接近。 负责了望的守军看见那茫茫雪原上突然出现的，乌央乌央的黑点禁不住脸色大变。 “敌袭，敌袭，快禀报都帅，蛮族大军袭关！” 天霞岭关的都帅向三王，正在关中接见一名弥生教的特使。 突然听到这个消息，不仅是向三王一惊，连那名弥生教特使也是一愣。 这个季节草原居然出兵入侵，而且入侵的还是天霞岭。 “这些蛮族饿疯了吧，这大雪漫野的，他们就不怕在途中被大雪给埋了吗？ 而且他就算是想要抢，也该去武关啊。” 他有一句话，没有当着弥生教的使者面说。 此时天霞岭背后的西北之地，早就已经乱成一团了，天霞岭本身虽然靠着屯田勉强维持，但也穷得叮当响。 好在就在朝廷打败蛮族之后不久，居然破天荒的一下子送来了半年的粮饷，天霞岭的日子这才好过了一些。 不然现在天霞岭只怕也和西北之地一样了。 这些蛮族这个时候居然想要出兵攻打天霞岭这不是疯了吗？ 想到此处，他对那弥生教的使者道：“你们弥生教搞什么东西，本帅管不了，也不想管。 但是本帅也没有兴趣掺和你们的事。 本帅的职责就是守卫的天霞岭。” 随即一边说一边拿起旁边桌上的战盔和佩剑，一边道：“另外关中恐怕将有战事，恕待不周了！” 几名弥生教的使者见他居然直接拒绝了弥生教的示好，脸色都有些不悦，其中一人更是一声冷笑道：“都帅这话说的也未免太简单了吧！” “不简单又当如何？”向三王眉毛一挑，周围一众亲兵更是锵的一声便将兵刃拔出了一半，大堂中瞬间寒光森森。 但是那几名弥生教使者却依然不惧。 “都帅何必生气呢，吾等不过就是实话实说而已。 而今天下糜烂至此，正如吾教弥生老母法旨所示，这正是末世之兆！ 到时候天下众生玉石俱焚，都帅难道还能独善其身吗？” 向三王其实倒也不是对大乾朝廷还有多少忠心。 他本来就是蛮夷出身，虽然祖辈就归附大乾，而后更是连续三代给大乾戍边。 如今他向氏在这天霞岭也勉强算是大姓了，但要说他因此就要非要给大乾陪葬，那也要求太高了。 不过他也不认为这些神神叨叨的弥生教能够成事。 闻言也不由一声冷笑，“本帅是个粗人，你所谓的什么老母本帅不懂，尔等若是没什么事就赶紧走，不然一旦打起来，关内不容外人！” “放肆，你竟敢懈怠老母？！” 一名使者勃然大怒，似乎居然要直接动手的样子，完全不把旁边寒光闪闪的刀锋放在眼里。 反而是向三王不得不一伸手拦住了，就要动手的亲兵，忍不住一皱眉，但脸色却已经完全阴沉了下来。 “本帅虽然不想和尔等翻脸，但尔等最好也不要不识抬举！” 他虽然不害怕这几个教徒，但是也忍不住头疼，这些个弥生教徒就像是疯子一样，他们完全没有理智可言。 就这样的玩意还想成事。 但是他也确实不想和这些疯子完全闹僵，那样的话，那些疯子八成会什么都不管不顾，就来疯狂的攻击他天霞岭。 这显然也是他不想要的。 不过他的话却只引来那名教徒嘿嘿一声嘲笑。 还好另外一名教徒还算勉强有些理智，伸手拦住了同伴，微微一笑道：“都帅，似乎不信我圣教的实力，不然就由吾等替都帅击退关外的那些蛮奴如何！” 向三王闻言一愣，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随即不由失笑…… “呵呵，尔等替本帅去击退蛮奴？” 说着上下扫了一眼这几名弥生教徒，那意思是，你们以为蛮族是稻草人呢？ 就你们这几个人就去击退蛮族？ 谁知这么教徒却只是一笑，然后缓步走到帅堂之外，然后陡然仰头发出一声尖利又古怪的声音，像是在哭泣，又像是某种经文。 向三王不明所以。 而就在此时，他身边的亲兵却突然有数人，忽然收起了兵刃，神色木然又狂热的越过了他，朝那名教徒走去。 向三王以及其他亲兵都是一愣，“你们……干什么？” 但这些平时对他言听计从的亲兵，此时却根本不理会他。 而紧接着，就见整个天霞岭内，一个又一个身影，从四面八方走了出来。 这些人有男有女，有百姓，也有兵卒。 全都面带微笑，神色仿佛中了某种邪术一般，不断的汇聚道那名使者的身边。 看到这一幕，向三王哪里还不明白。 自己的地盘内居然会有这么多弥生教的教徒。 甚至还有自己的亲兵。 他惊呆了。 他知道天霞岭内肯定有弥生教教徒的渗透，但却没想到居然这么严重。 其他几名使者看他的表情，都禁不住有些嘲弄的一笑。 “向都帅，吾等劝你皈依不是要拉拢你，是要拯救你，否则你以为吾等要取你天霞岭很难吗？” 听到这话，向三王除了瞪了对方一眼，已经说不出来什么了。 他此时才知道，他过去和弥生教做的那些生意，得的那些好处，他以为自己是在敷衍。 但其实却是在与魔鬼做交易。 半晌才冷笑道：“就算如此，尔等以为就凭这点人就能出关击败蛮族了吗？” “呵呵，老母的神通岂是尔等凡夫俗子能够了解的！” 而就在此时，那名已经被一众教徒围在中央的弥生教使者突然双臂向前张开，两只手就像是托了什么看不见的东西一样。 同时头颅却依旧保持着看向天空的姿势，神情虔诚而又狂热的高声喊道：“弥生老母，慈爱世人！ 今日吾等将为神国降临而死，明日吾等都在神国中生！ 一切阻碍神国降临者都是恶业，除恶除业得享无边功德！” 第368章 邪术 第368章 邪术 他说一句，四周所有的男女丧尸一样的信众也都跟着念一句，“弥生老母慈爱世人！ 今日吾等将为神国降临而死，明日吾等都在神国中生……” 越说到最后，这些人的神色便越是狂热。 当说到无边功德的时候，当说到无边功德的时候，这些人眼中的狂热已经变成了癫狂的贪婪。 似乎那所谓的功德对他们来说，比生命还要重要一百倍一般。 同时那名使者身上好像出现一种诡异的香气，如紫色的烟雾一般开始向四周弥漫。 那些人立刻都开始如痴如醉的吸食这些紫烟。 然后诡异的一幕发生了，这些人一个个脸上都开始发现出一道道虬结的青筋，浑身肌肉开始蠕动，口中也都发出不似人声一般的嘶吼。 但一个个脸上的表情却依旧如痴如醉，同时气息却在不断飙升。 二品，三品，四品，甚至有些人居然直接攀升到了四品上的修为，身体也拔高了一大截。 但生命的气息却在快速的消失。 这诡异的一幕，让向三王这名久经战阵的大将也不由得头皮发麻。 这到底什么诡异的东西，他能明显感觉到这些人已经全部死了，但却又似乎蜕变成了另外一种诡异的生物。 众人连忙屏住呼吸，生怕吸到那种烟雾。 而那群弥生教的使者却似乎在拼命的克制自己不要去吸食那些烟雾，但又似乎十分渴望一般。 因此也都屏息静气，等到那些紫烟彻底消失，才松了一口气。 然后朝那位也已经变成了怪物的使者，以及那些同样变成怪物的一众信徒道：“恭贺诸位得此功德，异日在神国之中，必将可享无边福报！” 那名使者化身成的怪我似乎居然还保留着一丝神智，但却变得异常的嗜血与暴躁，闻言居然发出了一声鬼物似的咆哮。 其他的怪物也跟着纷纷咆哮，声音中透着无比的暴虐与饥渴！ 几名使者神色微微一变，赶紧朝向三王催促道：“向都帅，开城门，让吾教诛邪神将出关灭敌吧！” 此时那支蛮族的兵马也已经到了天霞岭下，不过领头之人却并非是蛮族人，却是大乾军中，如今风头仅次于冯晴的李万年李二郎。 而他身后的大军之中，蛮族人其实也仅仅只是一部分，主要就是负责向导和辅助。 这些自然都是已经内附的忽而都部和禄山部。 忽而都和禄山部的新汗王禄山诏义，此时就站在李万年身边。 抬头看着倚岭而建的雄关，都有些望而兴叹。 “李将军，这天霞岭可不好打，城高墙厚，地势又居高临下！ 如果是平时还可以找小路绕行，但如今这个天气，路面陡滑，就是有小路也无法同行！” 李万年抬头看着上面的雄关也禁不住微微皱眉，不过也只是微微皱眉而已。 此关虽然险。 但对如今战力大增已经正式更名为尚武卫的武邑营，以及同样全方位提升后的他来说，眼前的雄关虽然不好打，但也并非大不了。 大不了就用灭神弩轰就是了。 他的尚武卫虽然没有像上林卫那样变态，但灭神弩也还是有几架的。 只不过这样的雄关如果让他给轰碎了，未免有些可惜。 心中这样想着，口中却淡淡的道：“也不一定就要打，向将军本将还是知道的，虽然出身外族，但向氏与我大乾守边数代，应该还是有些忠诚之心的！ 况且吾等此次来此也只是暂时接受防务，避免弥生教糜烂而已。 陛下和逸王殿下并未让吾等收复此地……” 两位蛮族的汗王听到他这话，都忍不住暗暗苦笑。 心说，这位大乾的李将军，虽然是个武将，但说话却像个书呆子似的。 要不是吾等晓得他打仗的时候有多可怕，谁能相信这位居然是大乾军中仅次于，那位女修罗的猛将！ 你这种话，除了您自己谁信啊。 “总之先让人上去通报一下吧，就说本将奉陛下诏旨而来……” 而正说着，忽然却见上面雄关前的铁索吊桥突然放下了。 然后就见关内忽然有一阵诡异的紫雾弥漫出来，然后就见那紫雾之中一道道人影冲出铁索吊桥。 紧接着却是一声仿佛鬼哭狼嚎一般暴虐的咆哮。 震的四周峭壁山崖上积雪簌簌而下。 众人一看这情景都是脸色一变，忽然感觉有些熟悉。 旁边有副将连忙提醒道：“将军，这是之前梧州城外，与蛮族决战时出现的弥生教鬼兵！ 难道这天霞岭已经落入弥生教之手了？！” 他这话一说，不管是忽而都还是禄山诏义，又或者两部的部众，听到这话神色都是一变。 有人更是禁不住发出一声惊呼，“真是这种鬼东西！” 当初那一战，突支邪阿莫最后狗急跳墙，居然接受了弥生教使徒的建议，用了这种秘法，一下子把成千上万的蛮族勇士都变成了这种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 虽然差点逆风翻盘。 但是蛮族所有人却都对弥生教这种鬼东西，留下了难以磨灭的恐惧印象。 甚至忽而都和禄山也是因此才下定决心背叛突支邪阿莫，内附大乾。 在他们看来为了胜利居然要把蛮族勇士变成这种鬼物的人，根本不配做蛮族的可汗。 蛮族的勇士不拍战死，也不怕失败，但是却不能容忍自己的族人变成这样的鬼物。 因为战死者可以回归长生天。 但是变成这样失去灵魂的鬼物，肯定是无法得到长生天的怜悯的。 所以他们此时看到这样的怪物再次出现，都禁不住有些恐惧。 李万年的神色却肃然起来，眼看着那些怪物如下山的兽潮一般滚滚而来。 他脸上却没有丝毫变化，只是淡淡的道：“禄山、忽而都部退向两边，不准生乱，不准干扰吾军。 违令者，斩！” “尚武卫，退后五十步，结玄武阵！” 他的命令虽然简单，但是却仿佛有某种安定人心的神器魔力。 听到他仿佛没有感情的命令，不管是原本慌乱的蛮族部众，还是有些紧张的士卒都瞬间冷静了下来。 忽而都和禄山诏义也不敢怠慢，连忙组织自己的族人按照命令快速的退向两边，把更大的战场空间留给了尚武卫！ 第369章 冥顽 第369章 冥顽 而尚武卫的一众士卒，听到他的命令之后，立刻犹如演练过千万次一样。 所有人全都有条不紊的快速动作。 数千上万人，在令旗的指挥下，居然没有发生一丝紊乱，大军的血煞之气甚至还在这一过程中，迅速的凝聚成阵。 只听轰的一声，这些血煞之力居然凝聚成了一头巨大的玄武的虚影，将整个大军笼罩在内。 于此同时，那些兽潮一般滚滚而下的怪物大军也已经冲到了百步之外。 这些被秘法异化的弥生教众们，似乎已经彻底丧失了神智，只剩下狂暴与疯狂！ 但就在此时，玄武的虚影居然活了一般陡然仰天发出一声怒啸，虽然并没有真正的声音，但是那些已经没有神智的弥生教众大军居然在这咆哮中顿了一下。 看到这一幕，不管是已经退到两翼的蛮族众人，还是站到了城墙上的向三王都是一惊。 “凝聚兵魂！” “这怎么可能，大乾居然又出了一个凝聚兵魂的武将？！” 哪怕他们已经内附了大乾，但看到大乾居然又有一名如此年轻的武将凝聚了传说中的兵魂，依然感觉有些失魂落魄！ “天佑大乾，我蛮族真要成为乾人的附庸了！” 这一刻，这两位蛮族的部族汗王，彻底的打消了所有异心杂念。 如今的大乾运势太旺了。 以往一个能够凝聚兵魂的名将都是传说，大乾居然接连出现两位，而且还都这样年轻。 怪不得听说大乾凝聚了龙气，之前还不知真假，如今看来恐怕是真的。 关墙之上，向三王同样瞪大眼睛。 “下面不是说是蛮族吗，蛮族怎么可能有人凝聚兵魂！” 蛮族向来不善战阵，都是靠着个体优异身体素质，和借助战马得来的骑射能力与机动能力。 基本战法都是不断的游斗，拉扯，要求扰乱敌人的阵脚，只要敌人战阵一乱，他们立刻就凭借着自己强大的战斗本能和机动能力迅速展开反击。 这才是蛮族的强大之处。 而战阵却是诸夏各国的强项。 怎么可能有蛮族人能够凝聚战阵兵魂？ 旁边的弥生教使者似乎根本不知道什么是战阵兵魂，听到他的话，冷笑道：“什么战阵兵魂，在吾圣教神将面前都是无用！” 向三王看了他一眼，也懒得理会他…… 他从心里瞧不起这些被神鬼之术愚弄的疯子。 虽然他们不知道从哪掌握了一些邪法，确实也很可怕。 不过作为一个武将，无疑还是传说中的战阵兵魂更让他在意。 而就在此时，那所谓的神将大军也终于撞在了那宣武的龟甲之上。 那居高临下横冲下去的攻势瞬间就是一顿。 那看似气势汹汹的攻势，结果却只是让那化为了玄武的战阵稍微震动了一下，甚至都能破防。 “这怎么可能？” “这些凡夫俗子怎么可能挡得住吾教神将的冲击！” 几名弥生教使者见此禁不住目瞪口呆难以相信。 作为圣教信徒，他深知这些被老母“赐福”过的神将有多厉害，基本上全都有不下三品武者的战力。 而且丝毫不知道疼痛，不知道畏惧，力大无穷。 什么战阵能够挡得住这样大军的冲击？ “哼，无知！” 向三王一声冷笑，“尔等难道不知道，之前那蛮族也用过你弥生教的这种邪法吗？ 结果还不是都败在大乾将门之女冯晴，冯将军的兵魂之下吗？” 弥生教的几名使者听到他的话，都是勃然大怒。“胡说八道，这种荒诞的妖言怎么可能当真，那些草原蛮奴都不是吾教信徒，如何能够得到老母的赐福？！” 向三王也是无语。 这种事实就在面前，这些人居然还不信。 甚至还相信，那种诡异的邪术真是什么赐福，还以为只有信徒才能行使。 而且这种整天妖言惑众的家伙，居然还说别人是妖言。 这简直了……这些邪教真是恐怖！ 他已经下定决心了，决不能和这些疯子混在一起，否则想到自己日后也会变成这种疯子，那简直太可怕了。 想到此处，他心中忽然一动，这山下该不会是朝廷的那位女将军吧？ 如果这样的话…… 他目光忽然移到那几个弥生教的使者身上，随即又看向自己的亲兵，心中有些犹豫。 他不知道自己的亲兵之中，是不是还有这弥生教的信众。 甚至连那些将校也有些不敢信任，一时禁不住有些不敢轻举妄动。 当即试探道：“看来你们的神将大军要败了，就这还想让本帅投靠你们弥生教？” “哼！” 几名弥生教使者闻言勃然大怒，随即恶狠狠的道：“这是邪术，这山下之人必定是那妖帝朝廷想要阻挡神国降临的邪灵！ 向都帅，这对你来说可是大好的机会，只要能肯派兵助吾圣教神将诛灭邪灵，你肯定能得到无上功德。 将来神国降临，你必定能够在神国中享福，永生永世！” 向三王听到这话，差点忍不住笑了，“这些所谓的弥生教就这种脑子，就算有再厉害的邪术，也成不了事！” 不过听此人这么说，他也基本确定，这关内应该已经没有多少弥生教的信众了，不然对于这种疯子来说，为了诛灭邪灵肯定会不顾一切！ 但出于谨慎他还是没有轻举妄动，而是继续刺激对方，不停试探。 毕竟为了向招降对象展示力量，居然一下子就被自己潜伏的人马全部耗光的智障行为，作为一个正常人，他还是不太敢轻易相信是真的。 直到看到这几人暴跳如雷，但依然没有其他手段，才骤热脸色一冷，朝一众亲兵一挥手道：“给我把这几个妖人拿下，居然敢蛊惑我天霞岭的士卒百姓，找死！” 那几名使者一看他的动作才反应过来，又惊又怒，“向三王，你敢！” “你不怕吾圣教降罚吗？” “哼，愚蠢！” 向三王根本不想废话，再次以眼神示意，一众亲兵立刻如狼似虎的扑向几人…… 第370章 弥生教的来历 第370章 弥生教的来历 京城，皇宫，御书房内。 李逸不紧不慢的拿出一叠军报，递给众人。 众人一看才知道，原来朝廷早在数日之前，就已经派兵出发了。 当然在场有部分人显然是早就知情的，或者有所猜测。 所以大多人都不太吃惊。 只是看到朝廷居然直接出兵瑜洲，还有天霞岭，却禁不住有些意外。 “逸王殿下之前制定的策略一直强调要先积蓄我们自身的力量，等到我们有足够能力消化更大控制区域之后再用兵天下。 这……是要改变策略吗？” “不。” 李逸摇摇头道：“既定的节奏不能变，否则会造成消化不良，不过我们想要稳定发展，周边的环境也要有一定保障。 所以接下来，我们会在这些州郡进行初步军事布防，和行政的部分干涉。 同时教育，宣传，商业可以先延伸过去，先进行一轮软性消化！ 而之后的改革，我的意思也是都将以梯次进行。” 众人听到他这话，神色都是一动，一些老成派都纷纷点头表示赞赏，“这个方法好，梯次推进，既方便调节政策，又能减少冲击性。” 不过一些少壮派却微微皱眉道：“殿下，我倒不反对这样的梯次推进，只是有些担忧。” “什么担忧？” “就是那些出于软消化状态的州郡，比如瑜洲吧，如果我们只是做布防，以及文化，商业延伸，那么那些当地的世族豪强，我们要不要管呢？ 如果管，那么和直接拿下就没有什么区别了，因为这些地方的行政权基本都掌握在他们手里。 如果不管，他们会不会因为知道迟早要被我们拿下，因而对百姓更加疯狂压榨？ 或者更加疯狂的在百姓中抹黑我们。 同时他们又会不会利用民间的交流，影响腐蚀我们的官吏队伍？！” 这些问题提出，众人禁不住沉吟起来。 李逸也没有急着回答他这些问题，而是看了玉婧一眼，后者会意，朝众人问道：“这些问题，众卿有什么看法？” “陛下，臣以为，这些问题肯定会有，但是并不妨碍大局，而且也都能想到应对的办法。” 第一个发言的居然是凤钰年，玉婧看了她一眼，然后问道：“爱卿，有什么应对之法？” 凤钰年想了想道：“臣暂时也只能想到一部分，而且还欠缺深思熟虑以及详尽的调研，所以臣也只是姑妄言之。” “但说无妨！” “喏。” 凤钰年再次一礼，这才道：“对于世族豪强的问题，臣觉得殿下只说暂时不动，但这个不动应该是说不动整个整体。 但是却可以动个例。 这样并不需要消耗我们太大的精力，却能够起到一个督促的作用，也能够树立个例，让百姓知道朝廷是他们的后盾。 这样不会对百姓造成危害，还能保护百姓的力量，也让百姓对朝廷建立信任和归属感。 对我们时机成熟，实行全面接手应该也会有积极作用！” “嗯，这个主意不错。还有别的想法吗？” 哪怕是玉婧心里还是有些吃这位李逸小迷妹的醋，却也不得不承认，这位凤主事确实有能力。 心思敏捷。 “陛下谬赞，臣也暂时只想到这一个，勉强算个抛砖引玉吧。” 说着再次朝玉婧一礼，又朝众人微微一笑。 玉婧也不由笑了笑，然后道：“一个也不错，请坐下吧。” “谢陛下。” 凤钰年重新落座，玉婧又朝其他人问道：“诸位觉得如何？” “陛下，臣觉得一件事利大于弊就可行，弊大于利则不可行，逸王殿下这个软消化，梯次推进。 老臣以为目前看来应该是利大于弊的，既避免了盲目冒进，影响既定方略，又避免了一味的原地踏步。 至于一些细节上的问题，可以在实行过程中逐步发现，逐步完善！” “不错，臣等也是这个意思！” 众人纷纷表示同意。 玉婧这才看向李逸，后者一笑道：“我也同意。” “那么进入下一个议题？” “不，关于弥生教这件事，我还有一点要向诸位通报一下。” 李逸忽然正色道。 众人见他突然严肃神情，知道事情不一般，连忙也都肃然起来。 李逸停顿一下，这才继续道：“诸位可知道这弥生教从何而来？” 众人听到这话都是一愣，“难道这弥生教不只是草莽中的一个教派吗？” 李逸摇摇头，“诸位应该知道之前蛮族入侵事实上背后就有这弥生教的引子吧？ 一个新生的教派哪有这样的谋划？ 还有之前蛮族在梧州城外，用邪法造出数万名悍不畏死的怪物兵卒，这些也是弥生教的手笔。 普通草莽的教派有这样的妖术吗？ 另外其教某些骨干之前还在京畿，雁南，等各处都有潜伏！ 东厂多次抓捕都以失败告终。 这些人几乎全都悍不畏死，很难留下活口。 不过还好本王在其教内有一个叫做楚晏之的线人……本王之所以告诉诸位他的姓名，是希望诸位出去多宣扬宣扬，甭管是不是，反正让天下人都知道他是朝廷的线人就行了！” 众人闻言一愣随即反应过来，逸王殿下这分明就是想要坑死那个叫做楚晏之的家伙。 不过这样应该很难凑效吧？ 李逸却接着道：“据他透露，这弥生教的背后，乃是一个名叫圣血宗的五品域外宗门。 如今他们在大乾的核心人物之中，有一个女人，名叫司徒韵，化名叫做柳月娘，本身是圣血宗的核心弟子，如今是弥生教的七位圣女之一！ 之前根据楚晏之的线报，我们差点抓住了她，但是还是让她跑了，最后只是抓住了一个叫做黑袍的小喽啰，也没能留下活口！” 众人听到这话，都是震惊。 一是震惊，这弥生教居然还牵扯到了域外宗门。 域外宗门很多人之前都没听说过，就算是听说过也只是略知一些影子而已，谁能想到这些域外宗门的手居然已经伸到了大乾。 还有一个震惊的就是，逸王殿下居然知道这么多，甚至连那什么圣女的本名，化名都知道了。 难不成逸王殿下在弥生教内真有一个内线？ 第371章 有些极端 第371章 有些极端 “逸王殿下，这些也可以传播出去吗？” 有人忍不住问道。 “当然，这是他们的秘密，又不是我们的秘密，我们为什么要帮他们保密呢？” 李逸反问道。 “可是这样会不会在百姓中造成恐慌呢？” 有人忍不住担忧。 李逸笑了：“恐慌什么，百姓知道域外宗门是个什么鬼？ 我们不仅不要隐瞒，还要在报纸上普及域外宗门的知识。 我们有一个多么坏的敌人。 也让更多百姓知道那个什么弥生教是个什么玩意，包括那些被骗的弥生教众在内，他们都应该被拯救，而不是被继续蒙骗。” 众人听到他这话，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逸王殿下，这个主意好，这些邪教多是用故作神秘的手段欺骗百姓。 如果我们能够揭穿他们的真面目，虽然不能保证让所有都能不上当，但哪怕让少一个人上当也是极好的。” 柳万权赞同的道。 其他人也都点头同意。 这个时候，煦宁侯突然开口道：“陛下，逸王殿下，臣倒是有一个想法，不知当说不当说的。” 玉婧看了李逸一眼，心说……你们这演的也太浮夸了，这还有什么当说不当说的。 口中却道：“这本就是君臣私下议事，言者无罪闻者足戒，有什么不当说的。” 其他人也都笑道：“煦宁侯，你有话就说吧，有什么不当说的？” 煦宁侯笑了笑，先谢了皇帝，之后开口说到，“臣这个想法可能有点不合时宜啊，臣在想，既然这弥生教乃是域外之人为主，而那些世族不是常常都说自己是儒门圣徒。 又说是诸夏卫道士吗？ 那么如今正好又有诸多大儒在京城，何不请他们出面号召天下世族，以及各州府共灭域外邪教，相比他们应该是义不容辞吧？” 众人听到这话都禁不住失笑。 “煦宁侯，这个想法倒是挺好，不过那些世族也好，各地州府也好，谁会响应，就算是响应只怕也不会真出力啊！” “是啊，那些人嘴里说的是仁义道德，事实上么……” 众人都不以为然。 不过也有人不少人觉得这是个好主意。 当然这个主意好，不是好在那些世族或者诸侯真会响应，而是朝廷可以分锅。 本来西北天倾，天下诸侯肯定都会说是朝廷官逼民反。 但如果是域外之人的阴谋，还有一群大儒背书，那么就不是朝廷的锅了。 反而是一贯以儒门圣徒自居的世族要背更大的锅。 再号召天下州府。 那到时候天下州府也要背锅了。 毕竟兄弟阋墙，外御欺辱啊。 “就怕那些大儒不肯背这个书啊！” “是啊，毕竟如今我们也没有铁证！” 煦宁侯道：“话虽然如此，总要试试看吧，毕竟这可是事关儒门传承啊，要是让域外宗门真乱了天下，儒门传承如何存续啊？ 另外逸王殿下不是说要在报纸上普及域外宗门的知识吗？ 不如就请一名德高望重的大儒主笔，专门开一个专栏，就叫做百家讲坛，专门评点天下世家诸侯，看看他们的黑暗或者光辉的家史。 让天下人不仅要了解域外宗门，也要了解那些世族到底是个什么玩意。” 众人听到他这话都是一愣……你这个弯子是怎么转过来的？ 而且这种事，有哪个大儒会拦这个出力不讨好的活。 李逸听到此处，也皱眉开口道：“嗯，此事虽然不一定能成，不过煦宁侯这个提议倒是可以考虑。 正好今天要谈的第三件事就是于此有关。 不知诸位觉得如何？” 他接着就把杨旋说要让杨氏子弟入京读书的事一说。 众人闻言不少人心中都微微一动。 能坐在这里的都不是傻子，哪怕是萧大光等少壮派在这方面经验少一点。 也能体味到杨氏这么做的意图，应该是在向朝廷表明某种态度。 然后自然就是想这件事的利弊。 “看来，那位溧山先生这是打算要向我新朝靠拢了。” 有人冷笑道。 这点浅显的，自然所有人都能品出来。 李逸也一笑道：“本王也琢磨着应该是这样意思，而且有第一个就有第二个。 诸位觉得吾等应该如何应对？” 这一次众人却没有直接回答，要是平时，肯定是立刻就有人反对，有人表示同意。 但是因为刚才煦宁侯的话，众人都在心中品味这两件事的关联性。 就在此时，煦宁侯再次开口道：“陛下，逸王殿下，臣以为这件事可以看出两点： 其一，某些聪明人已经认识到，我大乾新朝崛起之势势不可挡了。 其二，在认清了这种大势之后，他们之中的一些已经开始尝试改变应对策略了。 他们开始从一味的追求特权，变成了主动追求存续了。 另外这位溧山先生，这个举动也相当狡猾。 他一面通过这种方式想朝廷示好，同时又不明确站队。 臣以为这种态度大不可取。 朝廷不可能将这些世族豪强一竿子打死，一点机会都没有，这样会让他们愈发抱团。 但也不能让他们这样左右逢源，两面三刀，同时还想什么代价都不负。 甚至还打算暂时隐忍一下，未来再钻营！ 这决不能行！” 众人听到这位煦宁侯居然有这么多想法都有些惊讶。 因为在他们印象中，煦宁侯除非在他自己的职责范围内，否则基本不太开口。 众人正琢磨，那位凤主事却站起来凛然道：“臣不同意煦宁侯的看法。” “哦，凤主事有什么意见？” “陛下，臣以为，新朝要有新气象，就必须要尽可能的保证我们内部的纯洁和统一性。 如果贸然让这些世族进入，必然会让新朝派系的复杂性更甚一个层次。 而且臣就出身与世族，没有人比臣更知道他们的嘴脸，这些人几乎无一例外都是只知有家，而不知有国着。 为了家族的延续，兴盛，他们丝毫不在意明天就毁了这个国家！” 第372章 小憩片刻 第372章 小憩片刻 “凤主事，你这话说的是不是有些太极端了？ 按照你的说法，你不也是世族出身的人吗？” 人群众人有人轻笑道。 “不错。” 凤钰年看了一眼那名说话之人，随即反问道：“如我这样的世族之人你见过几个？ 而且请你记住，我是世族的背叛者！ 如果当初我不是看到了逸王殿下的文章，知道这个世间还有一个地方不必被家族统治，不必被家族掌控。 我才有了勇气带着我母亲逃离了家族，来到大乾，否则我和我母亲都已经死了！” 众人听到这话都忍不住一愣，连李逸也是一愣。 他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居然会成为别人指路的明灯，生存的勇气。 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汗颜。 因为他虽然不知道这位凤主事看的是自己的那篇文章，但自己的每一篇文章其实都是为了某种目的服务的。 不过他最终还是坦然了，因为他的目的也并不什么阴谋诡计，基本上还都属于是营造大趋势。 而这位凤主事不也是大趋势中的一种吗？ 再看其他众人，包括煦宁侯在内似乎都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了。 虽然他们肯定不同意这位凤主事的话。 但这位凤主事的话，在此时此刻却有着某种正确性。 而且她是发自内心的，并不只是因为自己的一己之私，而是真心认为，世族的存在就是罪恶，必须被彻底消灭。 其实李逸也不完全反对，只是他更清楚这不可能做到。 而且他也没打算做。 因为他是个保皇党啊！ 他的目的只是要他建立的社会架构，能够超过同时代其他人，能够争取到更多百姓的支持，就行了。 于是他不得不开口道：“凤主事，你的想法我很理解，但我不得不很遗憾的告诉你，你的理想我们暂时没法做到。” “没法做到？” “对。” “为什么？” “因为……很现实的一点，最多不超过五十年，这里在座的就都会变成新的世族。” 李逸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把这个残酷的话给说了出来。 不光是凤钰年，连柳万权，萧大光等人都有些怔然。 而一些老臣，则惊讶于李逸的直接。 “我知道我不该说这样的话，因为这样的话说出来，会让有些人更容易堕落。 变得更加蝇营狗苟，争权夺利，那样我就不得不杀人。 你们都知道，我不喜欢杀人，更不喜欢杀自己人。 所以我希望你们都能保留一点理想主义。” 这话一说，在场不少人脸色都是一变。 玉婧虽然也很惊讶他会说这样的话，但是却配合的收起表情，一言不发，以表示这件事的严肃性。 还有就是，她和李逸的立场一样。 李逸微微一顿，接着道：“但有些话说到这里我又不得不说，因为过度的理想主义，有时候也会办坏事。 所以今天我干脆在这里就把我们的目标明确一下。 主要有三个。 第一就是取得胜利！ 第二建立一个相对更好的世界，记住是相对更好。 我们为什么要打击甚至消灭现在的世族和豪强，不是我们和他们有仇，而是他们的存在已经阻碍了当下的社会发展和文明的进程。 但是如果他们能够接受我们的改造，完成我们的考验，那么我们也必须要根据形式需要选择性接受他们。 因为我们要胜利！ 不能胜利一切都是白搭。 如果我们败了，那些跟着我们的百姓，将会比他们之前更惨。 第三，凤主事说的对……” 众人再次一愣，没明白这最后一句什么意思。 凤钰年也有些怔然的看着他。 李逸叹息一声却不想再多说了，只是道：“但是每一代人只能做他们能做到的事，如果你们现在就尝试把所有事做完了，要么就是失败告终。 要么就是你的子孙后代发现他们要吃的苦，你们都帮他们吃完了。 然后他们就会变成今天的那些世族一样，等着被人推翻甚至斩尽杀绝。 但如果有人听了我这些话，然后就破罐子破摔了，或者开始蝇营狗苟了，那么我这些话你也白听了。” “今天最后的这些话不许外传。” 李逸最后严厉的命令道。 “喏。” 众人连忙应喏，但是神色却有些迷茫。 李逸又对煦宁侯道：“老沈，你绕路去找杨旋谈谈，告诉他，五十年内天下不许有世族这种鬼东西存在。 想要延续就必须按照我们的章程进行改造。 之后会变成什么样，看天意！” 李逸说完感觉有些心累。 一屁股瘫坐在椅子上。 作为穿越者，最悲哀的事就是，他知道有些事是必然的。 哪怕他看起来怎么努力，其实内心还是一清二楚。 所以很少有穿越者能成为理想主义者。 但同时有些事却又并不完全受他掌控。 玉婧看了他一眼，走到他身后，一边给他捏肩，一边轻声哼道：“哼，为了你的小迷妹还真是操碎了心。” 李逸一愣，愕然的转头问道：“婧儿，你啥时候成我的小迷妹了？” 玉婧见他装傻，抬手在他脑袋上敲了一下，“装什么装，你不知道我说的是谁吗？” “谁呀，除了婧儿谁还值得我操心？” 李逸继续装傻。 “哼，油嘴滑舌。” 玉婧再次娇哼一声，随即又安慰他道：“你也别这么在意，其实你也不过就是把现实告诉了他们而已。 身为上位者，其实并不需要为下属考虑这么多。 你只需要制定规则就可以了。” “不一样。” 李逸摇摇头道：“他们不只是我们下属，也是我的追随者和学生，如果不是我的出现，他们会走上完全不同的道路。” “难道那样会更好吗？” “但是未来我怕我不得不亲手杀了他们！” “你呀，就是想得太多了，一点小的迹象就让你操心的不行。” 玉婧有些娇嗔的埋怨道。 随即又一咬银牙道：“大不了到时候我来杀!” “咳，咳~” 李逸差点没被口水给呛死，连忙拍了拍胸口，然后道：“那是算了吧。” “怎么了，朕才是皇帝，生杀予夺，都是朕的权利。” “行行行，都是你的……” 两人说完都是一笑，玉婧随即附身轻轻将他的脑袋抱在怀里，轻声道：“不要想太多，你已经做的够好了，没有人能完美！ 天地也不能！” 第373章 玉婧的担忧 第373章 玉婧的担忧 凤钰年走出皇城，神色之中仍旧有些迷茫。 “栁前辈，你说再过三五十年，我们的后辈真的也会变成今天的那些世族吗？ 如果是这样，那么我们今天所做的一切是为了什么？” 柳万权想了想道：“我不清楚，以前也没想过这个问题，不过……” 他微微顿了一下，又道：“不过，我觉得，即使到时候他们确实也会变成和今天世族类似的存在，但应该不会变成今天的世族了。” “呵呵，当然不会变成今天的世族了。” 几个少壮派走在一块，正说话，旁边却有人呵呵一笑，众人回头发现居然是煦宁侯，都是一愣，有些意外。 他们之前心事重重都没注意到煦宁侯，更没想到他居然会搭茬。 在他们的印象中，在如今的大乾新朝中，最没有原则，最唯利是图的投机者大概就是这位了。 一时都不知该怎么接话。 煦宁侯却不在意，再次一笑道：“事实上当初在我煦宁侯外的长巷内，与逸王殿下还有过一段谈话。 当时逸王殿下的话对我来说，真是犹如石破天惊。 当时他问我：按道理说，一个王朝哪怕再衰败，他拥有的资源也不会比当初起兵造反的先辈更难。 但古往今来几乎一个王朝走到末期，几乎没有一个能够通过救亡图存重新站起来的？ 煦宁侯知不知道为何如此？” 回想当日的情景，煦宁侯依然觉得历历在目，甚至连李逸的话，他也记得分毫不差。 而柳万权和凤钰年等人听到这里也是一怔，下意识的问道：“好像还真是如此，为什么呢？” “当时本侯也是这样问的。” 煦宁侯一笑，继续道：“逸王殿下当时回答说是心态。 他说，王朝崩坏之时，便如一个行将就木的人一样，并非是出了什么昏君奸臣，而是他的基础都已经衰朽了。 而这个时候若是有人想要力挽狂澜，其实就和一个少年要和耄耋老人同生共死一般。 而当今陛下与逸王殿下，却早已看破了这一切，所以他们从来都没有想要挽救大乾，他们做的是重塑新新朝。 乾失其鹿，天下共逐之，我们是造反者，是逐鹿者！” 几人听到这话也是一震，哪怕是此时此刻，他们听着也觉得耸人听闻。 这太惊悚了！ 忽然才反应过来，怪不得如今的朝廷一直以大乾新朝自居。 原来这个新朝并不是指新君即位的意思，而是指如今的大乾整体都已经是一个全新的王朝了。 “那这和我们讨论的事有什么关系呢？” 凤钰年忍不住发出疑问。 “怎么没关系呢？” 煦宁侯笑着反问，随即自问自答道：“历史从来只有相似，而没有完全的重复，更何况我大乾新朝是从根本上重塑了时代。 过去我们是君权天授，君与士大夫共天下。 而今天我们是以民为天，法统在民！ 所以当一块地的土壤已经变了，种子也变了，怎么可能还会种出一样的庄稼呢？” 几人闻言神色都是一震，有些吃惊的看向煦宁侯，有些吃惊这位煦宁侯居然能说出这样的话。 旁边冯毅等人离得不远，也同样听到了他们的交谈，同样忍不住赞叹道：“煦宁侯此言大善。” “哪里。” 煦宁侯呵呵一笑。 “多谢煦宁侯指点！” 凤钰年，柳万权等人连忙施礼，随即忍不住问道：“那么敢问未来……” “这就要问你们了呀。” 煦宁侯不等他们说完，便开口道：“陛下与逸王殿下，改变了土壤，而你们就是种子，至于将来会开出什么花，结出什么果，就在于你们自己了。 逸王殿下今天说出那番话就是怕你们认不清现实，过于理想化，结果捂了苗子，结不出果来。 又怕你们跟你们说出了现实，失去了理想，把自个埋土里烂了，不长出来了。 这一番苦心，你们要领会啊。” 煦宁侯说的语重心长。 凤钰年等人闻言都是一阵恍惚，随即朝煦宁侯一躬到底，“多谢煦宁侯为吾等指点迷津！” 便是旁边的其他人看向煦宁侯也有些惊讶。 煦宁侯这有些话，他们也思考过。 毕竟李逸常常说新时代。 他们也不免要想想什么叫做新时代。 以他们的阅历见识，自然知道历史的某种轮回。 不过煦宁侯后面的话，就相当有智慧了。 他们都有些怀疑是不是逸王殿下借煦宁侯的口，说出来的。 不但他们这样怀疑，当宫门卫把这些谈话的内容禀报到北宫，连玉婧也忍不住看了一眼李逸。 李逸听闻之后，却摇头一笑，也同样有些意外的道：“这话还真不是我教他说的，别说，他这话对我也有点醍醐灌顶的感觉。” 李逸确实感觉轻松了许多。 不错，有些事做了，改变了，就不可能毫无痕迹，总比不做强。 人类不就是这么螺旋上升的吗？ “这个老沈有两下子啊，大乾几百年江山还是留下了一些精华的，只是过去没有让他们发挥正能量的环境。 把这些聪明都用在了蝇营狗苟上了。” “呵呵，又开始自吹自擂了。” 玉婧嘲弄的瞥了他一眼，但见他能够放下心中的担子，心里还是欣慰的。 李逸却嘿然一笑，谄媚的道：“臣这哪是自吹自擂，分明就是在拍陛下马屁啊。” “哼，用不着。” 玉婧哼了一声，随即一边批阅各种奏章，一边头也不抬的道：“你没事就自己玩去吧，别在这里烦朕了，朕还要批阅这些文牍！” “陛下辛苦了。” 李逸呵呵一笑，“那臣就先告退。” 说完便拱手告退。 玉婧见他说走就真走，忍不住无语，“假惺惺的，真觉得朕辛苦，也不给朕搭把手。” 李逸为不可查的一撇嘴，他才不干这种出力不讨好的事呢？ 却听皇帝忽然停下笔，又道：“对了，不知道冯晴她们现在如何了？” 李逸闻言也不得停下脚步道：“放下吧，这一次的战术目标很简单，又准备充足，要是这样都能失败，那他们也太废物了。” 第374章 玉婧又入南宫 第374章 玉婧又入南宫 玉婧闻言一顿，随即也笑了，自己确实有些过于担心了。 不过却仍旧有些担心，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变数。 毕竟此事可不止牵扯到那弥生教，更有可能牵扯到域外宗门，对于这些力量，哪怕是作为大乾的皇帝知道的也有限。 李逸自然知道她心中的担忧，微微沉吟道：“放心吧，此事就算有变数也是在后面，暂时变数不可能太大。 毕竟域外宗门的力量在大乾不可能太大，否则也就不需要搞什么弥生教了。” “嗯。” 玉婧微微点头，也觉得有道理。 “不过朕担心，弥生教和他背后的宗门会不会和宁南，或者其他州郡势力勾结。” “有可能，不过这种勾结不改变大局，他们越勾结，就崩坏的越快，就越能让天下百姓认清现实。” “嗯。” 玉婧再次点点头，但眉头却禁不住微微一皱，心中有些不忍。 因为她知道李逸所谓的认清现实，代价是巨大的。 但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毕竟朝廷现在的能力还不足以吞下整个天下，那样要付出的妥协和代价更大。 两害相权取其轻而已。 但这种相权，对于百姓来说却是残酷的。 “如果要说最大的变数，恐怕还是龙气。” 李逸神色有些凝重，因为别的东西都是他的推算之中的，只有龙气凝聚这件事，完全是在他的推算之外的。 而且这事究竟会波及到哪里，引起什么变故，完全是在他的信息掌握之外。 说到此处，他忽然又想起一事对玉婧道：“对了，婧儿，关于域外宗门，你有时间最好去和太后谈谈。” “母后？” 玉婧的注意力正在他说的龙气之上，忽然听到他又说起太后，不由一愣。 “母后与域外宗门？” “咳，虽然说一个女婿半个儿，但总归是外人，有些话我不好说，陛下自己去问就是了。 事实上这话，我本来也不该说的，但是如今的情况，有些事还是由我们自己掌握主动的好，免得被外人利用，到时候我们就被动了。” 关于何玉娇和神影门的事，李逸一直没提，因为他觉得这种事最好等太后自己和皇帝提。 毕竟疏不间亲。 但是如今域外宗门在大乾的影子越来清晰，他却不能不多考虑一步了。 玉婧听到此处，大概已经明白了什么，心中虽然感觉难以置信，神色更是凝重。 但她却没有责怪李逸一直瞒着她。 虽然作为皇帝，她自然希望李逸对她毫无隐瞒，但是在这件事上，她却理解李逸的难处。 于是点点头，也没在追问。 等李逸走后，才皱眉微微呢喃，“母后居然和域外宗门还有关系？容嬷嬷，这个世界上，还是真是人人都有秘密啊。” 容嬷嬷也不知道该怎么接这个话，沉默了一下才道：“老奴也没想到。” 南宫，太后何玉娇最近在佛堂呆的时间已经越来越久了。 体内的秘术力量，当初被李逸阴差阳错的压制了一些。 但是自从李逸假太监的身份公开，作为孀居的太后，也不好再让一个年轻男人过来给自己按摩。哪怕是准女婿也不合适。 可是这样一来，那种不可知的秘术禁制便再次出现了反弹。 那种煎熬与灼烧，连佛法也有些压制不住了。 也因此，连大将军完全被夺权，何氏直接被拆分，她也没有心思出面干涉了。 原本还掌握在她手里的一些权力，也迅速被皇帝完全接手。 如今除了这个太后的名分她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整个南宫也因为她的失势，又终日把自己关在佛堂里，而显得有些冷清。 玉婧走进南宫，发现宫苑之内，居然看不见什么人，更有墙头上居然长出了杂草，脸色有些阴沉。 “容嬷嬷，这宫中要整顿了。” 容嬷嬷一看这种情况，脸色也有些不好。 太后南宫居然这副模样，这不是打皇帝的脸吗？ 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如今后宫无主，甚至连妃嫔都没有。 她平时又习惯只管北宫的事务，这些宫女太监没有了管束，可不就放羊了吗？ 她意识到这是自己的失职，当即连忙躬身领命。 此时南宫总管赵千秋才匆匆跑来，一看皇帝和容嬷嬷脸色都不好看，心中咯噔一下，连忙噗通跪倒在地。 皇帝却没有理会他，径直往佛堂而去。 容嬷嬷瞥了他一眼，“赵总管，陛下和太后让你管束南宫，你就是这么管束的？ 你这是在给谁难堪呢？” 赵千秋一听这话，吓得亡魂皆冒。 “老祖奶奶恕罪，不是奴婢懈怠，实在是陛下……太后不管事之后，这宫里的奴才们都放羊了，奴婢说什么他们也不听了呀！” 容嬷嬷听他居然叫自己什么“老祖奶奶”不由一愣……这什么乱七八糟的。 但是也没去纠正他，只是瞥了他一眼，冷冷的道：“这么说来，这南宫你管不了！” 赵千秋神色一边，随即连忙一叠声的道：“管得了，管得了！” “我不要只看说的。” “喏。” 赵千秋连忙咬牙应声道：“奴婢这就去叫人整顿……” 说着就要往起爬，容嬷嬷却一声冷哼，“谁让你起身的，就在这跪着，让所有人都知道渎职懈怠是什么下场！ 至于这南宫……还要听太后安排。” 她本来想直接拿了赵千秋这南宫总管，杀鸡儆猴，但是想了想，这事还是要经过太后准许。 不然皇帝动不动就拿掉一个南宫总管，外人怎么想。 另外之前李逸和皇帝也说宫中也要经行改革，具体怎么改，她也要请一个章程。 到时候才好整顿。 赵千秋却不知她心中所想，听她这样说，顿时脸色苍白，但是却不敢有丝毫异动，只能蜷缩着匍匐在原地不敢动弹。 容嬷嬷却快步的追上了皇帝的脚步。 不过玉婧站在佛堂外，却没有轻易的往里走。 虽然如今的她要往里走已经没有人敢阻拦了，她也不那么畏惧人言。 但该有的礼节，她却并不想废弛。 第375章 李逸是否也有秘密 第375章 李逸是否也有秘密 何玉娇听到皇帝到来，有些意外。 想了想，还是道：“请陛下进来吧。” 小侍女连忙退到门外，对皇帝道：“太后有请陛下入内。” 玉婧这才迈步走入佛堂，不过太后却并不在佛堂的正堂内，往里走，来到一个方丈静室，才见到太后端坐在蒲团之上，手中撵着佛珠。 只是看到太后的模样，玉婧却不由得再次一愣。 下意识的喊了一声，“母后……” 只见太后此时杏目寒春，满脸潮红，那模样让皇帝内心忍不住感觉一阵不自在。 毕竟谁看见自己老妈满脸春情她能不尴尬。 甚至都忍不住要胡思乱想，这在佛堂是在干什么呢？ 随即连忙压住自己的这些杂念，行礼道：“儿臣拜见母后，母后圣安？” “安。” 何玉娇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更庄重一点，但一开口，却总有些水灵灵的娇媚之意。 母女二人一时都有些尴尬。 只能都假装没感觉到。 何玉娇再次道：“吾儿免礼吧，坐！” “谢母后。” 皇帝也一本正经的作答，又在何玉娇对面的蒲团上坐了下来。 但是却都有些不自在，感觉那蒲团上有刺一样。 心中也不知到底是怎么了。 心说，母后在这佛堂里不会也有过假太监吧，那朕要如何自处啊。 何玉娇见她如此，心中也大概知道她大概在想什么，不禁有些无奈。 叹了口气道：“哎，看来有些事也没法瞒着你了。” “呃……” 玉婧心中咯噔一下……什么意思。 随即才意识到，这大概应该是和李逸之前所说的事有关。 果然就听何玉娇叹了口气道：“哀家这是中了妖人的暗算了。” 说着看了一眼玉婧身后的容嬷嬷等人。 玉婧会意连忙朝容嬷嬷等人摆摆手，示意众人去外面等候，不要让任何人靠近。 佛堂内的其他宫女内侍也都被赶了出去。 “母后，不知是中了什么人的暗算？” 玉婧问道。 何玉娇见她如此反应却拿眼打量了她一眼，“你好像并不吃惊？ 是李逸那小子告诉你了？” 玉婧一愣，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反应有些过于“心有灵犀”了。 迟疑了一下，也没隐瞒，点点头道：“他没有告诉儿臣，只是稍微提了一嘴。 他说虽然一个女婿半个儿，但是有些话，也不好由他的口中说出来。 只是如今某些人在大乾侵入的越来越深，他怕如果我们不采取主动，有些事会被人利用，然后让我们陷入被动。” 玉婧当即又把西北之地的弥生教之事一说。 “圣血宗？” 何玉娇没想到，除了神影门之外，居然还有别的域外宗门也把手伸到了大乾。 不过这圣血宗她却没有听说过。 “域外之地其实极大，宗门更是多如牛毛。 哀家当年虽然阴差阳错落入神影门的算计之中，成为神影门所谓的外门弟子。 但是却并没有真正接触过域外，所以知道的不多。” 她这句话说的平淡，玉婧却吃了一惊。 她虽然有所心理准备，但却没想何玉娇居然还是域外一个叫做神影门的外门弟子。 她原以为只是和这些域外宗门有些接触而已，却没想到接触的这么深。 但好在何玉娇也说是受算计，而且并没有去过域外。 不然的话，她真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了。 何玉娇看她的反应，有些意外，“你不知道？” 玉婧摇摇头。 “那李逸跟你说了什么？” “他就说我刚才说的那些话，多一句都没说。” 玉婧苦笑道。 何玉娇再次一愣，有些意外，“难道他并不知道我这些事，只是一直在诈我？” “呃……” 玉婧不知道该怎么说，迟疑了一下才道：“儿臣觉得他应该是知道的，只是不愿疏离我们母女的关系。” “哼，你把他想的太好了。” 何玉娇一声冷笑，有些不以为然。 “你身为皇帝，哪怕他是你的夫婿，你也不能太相信他。 君不密则失臣，身为君主太过相信一个人就会受制于人。 比如你父皇不也是把你的事对哀家这个母亲都瞒得死死的吗？” 口中虽然这么说，但她的语气中却透着一股幽怨。 玉婧一笑，也不愿在这方面争执。 何玉娇也没有再追究这事，接着便把自己如何被神影门的人看中，又如何连蒙带骗，将她骗人宗门，然后自己又如何慢慢发现自己中了这诡异的秘术。 包括那个自己把自己作死的真正神影门弟子，她也没有隐瞒，因为瞒不住。 玉婧一直听着，并没有插话，等她说完之后，心中暗暗一声叹息。 对于自己这位母后的愧疚却不知不觉降低了很多，对应的双方的关系也不知不觉疏远了一些。 甚至对于何玉娇的话，她也没有完全相信。 整个过程，自己母后就真这么无辜吗？ 就纯粹是被利用，蒙骗吗？ 母后能以屠户之女，最终入宫，并且成为后宫之主，一国之母。 神影门也没少下力气吧？ 不过这些她也没问。 毕竟本来就岌岌可危的母女关系，再要是说的太直白，那就更疏远了。 而且她也相信，母后如今还是站在大乾一边的，并不想成为那神影门谋取大乾的傀儡，工具。 毕竟任何正常，并且强势的人，都不会甘心成为别人的傀儡与工具。 只是母女之间，居然都彼此藏着巨大的秘密，比陌生人还陌生，真是让人悲哀。 李逸呢，他又藏着什么样的秘密？ 他又为什么进入这大乾皇宫？ 玉婧心中忍不住冒出这样一个念头。 但随即脑海中浮现出李逸死皮笑脸的笑容，嘴角又禁不住浮起一丝微笑。 那家伙虽然不知道有什么秘密，但是目前为止至少还是全心全意为她好，为大乾好的。 以他的本事要是真想谋取大乾，完全不需要这么麻烦。 而且那家伙虽然看起来如今权倾天下，但玉婧却很清楚，这些权力的根本却都掌握在她手里。 而且还全部都是李逸手把手交给她的，甚至还不厌其烦的告诉她如何掌握这些权力。 比如军队，几乎是李逸一手建立的。 甚至连钱粮也都是他赚来的，但是那些军队从上到下，效忠的人却无疑都是她。 想到此处，她嘴角的笑容更浓了一些。 让何玉娇有些莫名其妙。 第376章 不要得罪钦天监 第376章 不要得罪钦天监 何玉娇虽然不知道玉婧为什么发笑，但她知道自己的话，皇帝八成没有听进去，心中多少有些生气。 于是有些赌气的道：“现在该说的已经说了，陛下打算怎么处置哀家呢？” 这话自然是气话，但玉婧却似乎没听出来，想了想道：“此事朕暂时也没有主意。 若是能够不为外人所知，那是最好了，就怕那神影门不会善罢甘休，甚至还有其他人也知道此事，一旦暴露，皇家就被动了。 不知母后有什么建议？” 听她这么说，何太后也沉默了，她身为太后，曾经也执掌过权柄，如何不知道如果此事被外人暴露出来，会有什么样的影响。 甚至不用外人，到时候宗室有些人就会发难。 其他势力也会以此为借口。 “还有母后体内的禁制没有解决的办法吗？” 玉婧见太后沉默，再次又问道。 说到这秘术，何玉娇也禁不住轻叹了一声。 “若是哀家有解决的办法，也不用一直呆在这佛堂里寸步不出了。” 唯一可能的解决办法，大概就是那李逸了，不过她却没有提。 毕竟以前李逸只是一个小太监，让他来按摩没什么，现在李逸可是她的女婿，丈母娘跟女儿说，让女婿来给自己按摩，怎么都说不过去。 玉婧也一时没有开口。 其实太后的状态对她来说，某种程度上还是有利的。 如果太后不是因为被这秘术所累，整天困在佛堂内，她要收拾何氏，收拢宫中的权柄还不容易。 但是这事也不能一直不解决，毕竟这是自己的母亲，以前不知道就算了。 现在知道了，如果不想办解决，就有点太无情了。 想了想，然后开口道：“儿臣回头再去问问李逸吧，看看他有没有解决的办法。” “嗯。” 何玉娇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虽然她内心来说，并不想这样做，但是除此之外也没有其他办法，而且这秘术实在太折磨人了。 这个话题就此打住，母女两人随后又闲话了几句家常。 说是家常，其实也没有什么可说的，最多也就是说几句关于玉凝公主的事。 提到玉凝公主如今筹建并主持皇家学院的事。 何玉娇哼了一声，有些不满的道：“我道那丫头怎么也这么长时间没来宫里，原来也被你派了差。 自古以来，哪有公主抛头露面，掌管政务的。” 然后又数落道：“说起来那丫头也老大不小了，俗话说长兄如父……长姐如母，她的婚事你也上心。 对了，你和那李逸的大婚之期可定了？” 她下意识的说出一句“长兄如父”，随即才想起来，皇帝其实并不是长兄，还好及时又找补回来了。 然后又想起来皇帝和李逸的大婚，顺便也问了一句。 听她这么一问，玉婧才想到她和李逸的大婚之期，在事先并没有向太后请示，事后也没有及时前来禀报，心中不由咯噔一下。 连忙道：“儿臣今日来，正要向母后禀报此事，儿臣与李逸的大婚之期已经定在了来年的五月，正是父皇的诞辰之日。” “已经定了？” 何玉娇本来也就是一问，觉得同样是自己女儿，自己怎么也该关心一下。 没想到居然真的已经定下了，眉头禁不住微微一簇。 皇帝也只能硬着头皮答应，“是。” 接着又把当日的情景大概说了一遍。 “儿臣与李逸的婚事，因为没有前例可以参照，因此很多仪程无法定论。 当日正好时机合适，儿臣便自作主张擅自敲定了婚期和仪程，以免朝野继续为了此事争论不休，空耗精力。 因此没有事先来向母后请旨，还请母后恕罪！” 何玉娇虽然心中有些不高兴，但也知道皇帝现在翅膀已经硬了，甚至已经无可撼动了，虽然还没有真正收拾山河。 但在朝中权威之盛，在历代先帝之中，大概也只有太祖太宗以及少数几位大帝能够比肩。 她这个太后，就算表示不满，也没有人理会。 而且因为种种原因，两人之间的亲情其实也就那样。 当即也只能点头道：“嗯，此事能够及早定下也好，不过此事你没有经过钦天监吗？” “没有，李逸不太喜欢钦天监。” 何太后脸色一沉，“胡闹，治国理政，岂能因为个人好恶而定。” 玉婧却很平静的道：“当然也并非全是因为如此，还有更重要的原因是，大乾如今的法统已经改了，不再是受命于天，而是受命于民，若是朕的大婚再由钦天监来定制，名不正言不顺。” 玉婧身为皇帝，当然不可能因为李逸不喜欢钦天监就不用钦天监，不要说她不会，连李逸自己也不会。 这件事的根本还是因为法统。 既然已经否定了天命论，那么钦天监的职能就必须要发生改变。 “受命于民？” 何玉娇闻言也是一愣，她虽然贵为太后，但终日困于佛堂，还真不知道这些事。 “不错。” 玉婧点点头，又给她解释了一下，什么叫做受命于民。 “当日朕正是在皇家学院明确我大乾法统，才有龙气凝聚，由此可见，以民意为天意，以民心为天心，正合天道正统！” 这话一说，何玉娇也忍不住愣神，有些不知该说什么。 作为她本身来说，她是根本不认同什么所谓的受命于民这种论调。 因为她很清楚，这种更改法统之举，肯定会引起很多人的反对。 在她看来，这是非常不智的行为。 但是大乾数百年都未能凝聚龙气。 一直被其他各国视为蛮夷。 如今大乾内有外患，又是女帝在朝，真是各种名不正言不顺，就在这种情况下，却因为皇帝改受命于天为受命于民，而凝聚气运之龙。 这岂不是说明了，皇帝和李逸才是对的吗？ 她一时也有些分不清什么是对错，什么是天命，天道了。 半晌才摆摆手道：“罢了，看来这世道真是变了，哀家也看不懂了，你们自己作的业，你们自己担着吧？ 不过哀家却要提醒你，钦天监没什么，但钦天监背后的阴阳道却不简单。 不然他们也不能在大夏衰亡之后，依然能够掌控诸夏各国钦天监数百近千年。 他们在诸夏各国的影响力，远非尔等所想象。” 第377章 民心凝聚 第377章 民心凝聚 “母后放心，时机不成熟，我们也不会轻举妄动，不过有些事若是避免不了，朕也不怕了谁！” 玉婧面对何太后的正告，也没有反驳。 其实关于这一点，她和李逸在私下也早有讨论。 对于钦天监和阴阳道，一点也没敢轻视。 不过他们也都意识到，一旦涉及到法统之争，有些事就算他们再如何谨慎也避免不了。 不要说法统了，便是龙气之争，诸夏各国恐怕在不久的将来也都要有反应。 不过她们也没有因此而退缩，既然路已经选择了，开弓就没有回头箭了。 新生的大乾，也未必就怕了这些外部之敌。 与之相比，整顿发展大乾的内部，才当下的重中之重。 只是她不知道，凝聚龙气这件事带来的影响，远比她和李逸预料的，来的要更快。 这些影响有正面的，自然就有反面的。 正面的自然就是民心的凝聚，国力的提升。 自从龙气凝聚之后。 首先就是京畿和雁北三洲的百姓发现，他们的体力似乎比之前更好了，甚至有些本来已经衰朽的老人，居然也奇迹般的变得康健了，有种要焕发第二春的感觉。 少年人长身体也更强壮了。 习武的人修炼速度更快了，读书人的记忆里似乎都有所提升，对于普通百姓来说，这种好处自然是最让他们高兴的事了。 然后百姓就发现，龙气凝聚之后，庄稼也更茁壮了，原本大雪落下，京畿和雁北三洲的部分百姓还担心地里的冬小麦。 结果众人跑到地里一看，发现那些大雪下的冬小麦居然没有一丝萎靡。 整个新朝势力范围内，真是全民欢悦。 更重要的是，龙气这种东西它并不看人的地位高低，只看人是否认同大乾新朝，一个人越是对大乾新朝有认同感，得到的好处就越多。 相反哪怕人在龙气覆盖范围内，也得不到好处，甚至会被排斥在外。 而越多的人认可新朝的法统，龙气也就越凝聚。 这种神奇的正相关，大大的加速了百姓们对于新朝的认同。 原本还有些老人对朝廷更改法统，有些不以为然。 某些旧势力的残余也打算用此事来搞事，结果一看这状况，全部偃旗息鼓。 旧豪强之家的老年人暗暗叹息天道不公。 而年轻人则开始转变思想，积极的理解学习新朝的思想，他们一时间比普通百姓还要更加积极。 还有那些逃难到京畿和雁北三洲的流民，也快速的融入到了新朝的生产之中。 连不少蛮族的俘虏和归附者，心态也开始转变，不少人开始积极想要做一个大乾人，并且以此为荣。 反倒是那些外州的商贾，他们最为羡慕，眼红。 但他们很快发现，只要他们认同新朝，他们居然也能得到龙气的滋润。 这种发现迅速的改变这些商贾的心态，不少人都决定了，要把家人搬到京畿来。 而他们的存在，也迅速的把新朝的变化和龙气凝聚的事传播到了整个大乾天下。 不过大多数外州之人对此都是半信半疑。 有些人哪怕心里信了，但嘴上却开始了加倍的诋毁。 因为对他们来说，新朝的思想和政策都是在毁掉他们的根基。 这是他们绝对不能接受的。 与之相比，龙气带来的那点好处简直不值一提。 更何况以他们对新朝的敌意，也绝不可能得到龙气的沁润，说不定还会被排斥和压制。 绝不能让新朝一统天下！ 京畿和雁北三洲他们管不了了，但他们所在的州郡决不能再落在新朝手中。 一时间原本高高在上的世族们开始纷纷向各大割据势力加大了投资的力度。 这倒让各大割据势力吃了一波红利，大喜过望。 不过这是后话，此时消息的传播速度还远没到这一步。 而最先得到消息的，自然就是弥生教。 司徒韵和楚晏之就因为龙气的激发，差点没能逃出来，最终虽然死里逃生，但依然受伤不轻。 再加上害怕朝廷的追杀，也不敢轻举妄动。 只能先暂时隐蔽了下来，修养了一段时间，才终于回到了西北之地。 不过等他们回到西北之地的时候，便发现局势已经远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坏。 大雪覆盖的西北，到处都是断壁残垣，他们一路上几乎没有看到过多少活着的生物。 偶尔遇到一些人或者动物，一个个眼睛都血红的，看他们的眼神根本不像是人类看人类的眼神，而是野兽看猎物的眼神。 甚至连走在路上，也时常能踩到雪之下掩盖的尸骨。 至于冻死或者饿死在路边的尸体，简直不计其数。 这哪是人间，这就是地狱啊！ 这样的情形让楚晏之也忍不住有些心情凝重。 反而是司徒韵似乎完全无所谓，看到楚晏之这个表情，轻轻一笑道：“怎么，楚左使也悲天悯人了？” 楚晏之一愣，随即坚定的摇头道：“没有，他们不过是提前回归神国，回到老母身边而已，这对他们来说是解脱……”： 不过他说这些话的时候，声音却多少有些心虚。 其实这段时间，他对这一切多少已经有些动摇了。 所以他说完就把头转向另一边，不让司徒韵看到他眼中的动摇。 随即又补充道：“不过，我有些担忧这样下去，吾教的地上神国恐怕很难建立了。” 不过却听见司徒韵发出一声轻笑，似乎是在嘲讽。 “楚左使，咱们也算是熟人了，你不信别人也就算了，在我面前何必还要撒谎呢？” “什么？” 楚晏之一愣，有些惊慌。 “呵呵，以楚左使的聪明，难道还没看出来，所谓的神国，老母根本就是骗人的吗？” “什么？” 楚晏之再次一愣，有些没料到司徒韵居然会这么说。 司徒韵一笑，接着道：“朝廷的那位逸王殿下，叫破我的身份，你应该也听见了吧？ 说实话，我也很吃惊，他居然能够知道本圣女的来历，连真名都知道，真是让人吃惊。” “不是我……” 楚晏之连忙为自己辩解。 司徒韵却只是一声轻笑，“我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你怎么泄露？” 第378章 云州血祭 第378章 云州血祭 楚晏之闻言松了一口气。 最近朝廷不仅公布了司徒韵的真实身份，还散布说，他是内鬼，说这些消息都是他告诉李逸的。 他们当时还藏身在瑜洲，他在一次外出打探消息时听到这个消息，心中一边暗骂李逸无耻。 堂堂朝廷亲王对他一个小小的邪教徒，居然还用这么卑鄙的手段。 同时心中也不由暗暗担心，生怕司徒韵和教内的高层信以为真。 所以他一直没敢告诉司徒韵这个消息。 却没想到司徒韵原来早就知道了。 还好朝廷这一次有些用力过猛了，这些秘密他在此之前压根就不知道，如何能够泄密。 不过司徒韵这句话也变向的证实了，朝廷所说的都是真的。 甚至还直接承认了，压根就没有什么神国，什么弥生老母。 这对他的冲击还是有些大。 所谓的弥生教根本就是这些域外之人，想要把手伸到大乾的一个工具。 这对他来说，无疑是绝望的。 因为在过去这可一直是他的信仰。 而现在信仰崩塌了。 没有什么拯救世人的老母，也没有什么能让亡者重生的神国。 那么他过去所做的一切算什么？ 这么多的牺牲，未来肯定还会有更多的人将因此而死，这些都算什么？ “你也不用太灰心，虽然神国不存在，但我圣血宗的强大也不亚于神国，本圣女在宗门内也不过就是一个内门弟子。 宗门内比我强大者成千上万。 虽然弥生教对吾等来说就是一个工具而已，但是对于人才本宗却向来非常重视。 师弟你的聪明才智，和资质都不再我之下，等将来若有机会真正加入宗门，成就肯定也不会在我之下。 到那个时候，你就会发现，这些普通的凡俗之人死活根本与吾等无关。 就算这大乾的兆万百姓都死完了，只要资源还在，它对吾等来说就有价值。 何况普通人是死不完的。 他们就像老鼠一样，你越杀他们越生。 卑贱而又恶心！” 楚晏之听到这话，心中不由心神震动，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只是心中的信念却在崩塌。 毕竟他在此之前，总还以为自己是在救赎世人的。 他反对朝廷，也只是认为朝廷是坏的，朝廷让无所人妻离子散，沉重的税赋，世族豪强的盘剥让西北之地的百姓民不聊生。 他希望能够建立一个，人人都能享福的地上神国。 可是现在他却发现，所谓的神国根本就不存在。 那是一个比朝廷更邪恶的存在，甚至比那些世族豪强还要丧心病狂，他们只要这大乾的资源，而不需要这片土地上的人。 他禁不住环视了一下四周。 但最终他还是一咬牙，朝司徒韵躬身下拜道：“多谢圣女殿下栽培……” “叫师姐！” 司徒韵笑着纠正道。 楚晏之沉吟了一下，然后沉声道：“师姐。” “好。” 司徒韵满意的一笑，然后道：“走吧，我们尽快回去把京畿的消息禀报尹师兄，哦，就是你们说的教主！ 呵呵，大乾新朝居然能够凝聚龙气，这恐怕尹师兄也没料到的。 不过这对大乾来说，恐怕也不是好事。” 司徒韵说着，加快了脚步。 “是。” 楚晏之答应了一声，赶紧亦步亦趋的跟上司徒韵的脚步，同时忍不住问道：“司徒师姐，不知道教主在宗门什么地位？” “教主自然不是一般人，他乃是我圣血宗的十二真传之一，在宗门内地位崇高，如果师兄这一出能够成功完成在大乾的布局，那么将来宗主之位他也会有一争之力。” 说到那位尹师兄司徒韵似乎十分敬佩。 楚晏之闻言却有些惊讶，又听她说，大乾凝聚龙气对大乾来说不是好事，心中不由震惊。 “难道圣血宗比大乾还强大！” “这不是必然的吗，我圣血宗可是五品宗门，以大乾如今的实力，在域外最多也就是三四品宗门的实力。 如何能和我圣血宗相提并论，只不过碍于某些原因，域外宗门不能向诸夏之地明目张胆的出手而已。 否则不要说大乾了，整个诸夏之地，也早就被那些顶级的宗门纳入囊中了。” 楚晏之见司徒韵不想细说，为什么域外宗门不能明目张胆的向诸夏之地出手，也不敢多问。 只是转而担心的道：“那如今师姐的身份暴露了会不会有问题？” “无妨，我只是一个内门弟子而已，何况，谁说我暴露了，只要不承认不就行了吗？” 司徒韵不在意的一笑。 随即又嘴角微掀，“而且大乾本来就不被诸夏视为正统，这一次龙气凝聚又十分诡异，之后还会不会被诸夏承认都难说了。 如果真到了那时，大乾才是真正的死无葬身之地呢。 呵呵……” 云州城。 大乾西北最大的古城之一。 也是弥生教活动最猖獗的地方。 州刺史，以及一众高层，要么本来就是弥生教的信众，要么就早已和弥生教高层狼狈为奸。 西北天变一起，云州城也是最快落入弥生教掌控的州府。 原本的刺史府，此时早就已经变成了弥生教的圣庭。 城头上，大乾的龙旗也被扯下，转而悬挂上，弥生老母的圣象。 城总百姓本来就大多都是弥生教信众，对此自然是人人欢呼。 但是很快他们就发现，神国并没有降临，反而是地狱提前降临了。 一开始还只是零星的杀戮和劫掠，但是秩序很快就完全失去了控制。 无数披着圣徒之名的乱兵冲入城中到处杀戮，抢劫。 那些富户，原本以为挂上了弥生老母的圣象就没事，结果却发现那些乱兵压根就不管这些。 他们说你是信众你就是信众，他们说你是妖邪你就是妖邪。 那些已经投诚了弥生教的士卒们也一转身，加入到了这场疯狂的盛宴之中。 弥生教的一众高层，有人本来还想控制一二，但结果那些杀红眼的所谓圣徒们居然直接把刀子对准了他们。 当一名护教长老也直接被乱兵砍成肉泥之后，再也没人敢管了！ 当有人把消息禀报教主，但教主却颁布法旨，说这是神国降临前的血祭。 反而是那名企图阻止的护教长老被揭露了真实身份，原来竟然是意图阻挡神国降临的邪祟化身。 虔诚的信徒们这才明白了“真相”。 原来如此，若是为了神国降临，那么自然就合情合理了！ 第379章 王炳坤的建议 第379章 王炳坤的建议 腊月二十七，就在京城的百姓都在忙着筹备迎接新春佳节的时候。 云州城以血祭之名的杀戮却已经持续整整三天了，红色的血和白色的雪，最终混成了紫褐色的泥泞。 整个云州城似乎都变成了一个肮脏的紫褐色泥沼。 然而杀戮却并未停止。 反而开始从城内向城外蔓延。 那些大户豪强早早就在城外修建了坞堡，企图结寨自保。 但这些坞堡就算再坚固，也挡不住那些疯狂的弥生教信众和无数蝗虫一样饿急眼的乱民。 这些坞堡的主人原本也都是弥生教高层的座上宾，平时他们一个管家出面，弥生教都要护教长老出面接待。 但此时，他们却突然发现他们的面子突然不好用了。 派出去的家丁仿佛泥牛入海一般，连一点音信都没有。 “这些弥生教的疯子莫非真的疯了吗?没有吾等世族豪强的钱粮资助，他们如何能够成事？” 王氏号称云州第一，虽然比不上那些北方大族累世公卿，名仕大儒如云。也比不上那些东南豪族一般富可敌国。 但祖上也不乏能做到三四品的大吏，甚至在三代之前还出过一任云州刺史，王氏也因此在云州扎下根来。 只是之后几代，王氏却再也没有出过真正的人才，不过这几代王氏族长虽然不算大才，却都颇善经营。 而且王氏与其他世族豪强也稍有不同。 他们没有像其他世族豪强一样对传承敝帚自珍，反而热衷于资助看起来有前途的贫寒子弟，然后靠招赘，或者收养等手段令其改姓，归入王氏。 哪怕对方不愿意，王氏也不勉强，只当结个善缘。 就靠着这种手段，王氏在几代没有出大才的情况下，居然在云州愈发根深蒂固了，号称云州第一。 而这一代的少族长王炳坤，也是一个颇有眼光的人，在整个云州也有些才名。 当初弥生教在云州兴起，王炳坤就认为，弥生教蛊惑百姓，聚众为伍，所图不小。 而云州上下却不能见其祸患，朝廷也无力干涉，日久必定生乱。 力主王氏应该及早迁离云州。 但可惜，王氏与云州契合太深，族中其他人包括老族长王之用在内也舍不得王氏在云州的基业。 而且和其他世族豪强抱着一样的心理，总觉得天下兴也罢，亡也罢，不过就是王朝更替罢了。 无论谁只要有谋天下之心，都少不了要求他们世族背书，豪强出力。 所以他们不但没有搬离的心思，反而积极在弥生教内布局。 甚至王氏这些年来，还没有少利用弥生教捞好处。 所以在弥生教生乱之初的时，和不少世族豪强一样，王氏也是有恃无恐，觉得他们早有布局。 谁知变乱一起，他们之前的那些布局全都没了作用。 他们安排在弥生教内的人，除了给他们送了个信，让他们快跑之外，什么作用都没起到。 紧接着，云州城大乱，不少世族豪强的坞堡被乱民攻破的消息又连续传来。 直到此时，众人才慌了。 而弥生教在云州城的疯狂杀戮更是吓到他们。 一些世族豪强这个时候，才想到逃跑，但已经晚了。 这些世族一旦逃出坞堡，更是有人蜕了壳的王八一样，就是一团鳖肉。 虽然这些豪强大多也都有自己的武装，但是与仿佛无穷无尽的乱民和弥生教信众而言，根本就是螳臂当车。 知道此时，包括王氏在内的所有世族豪强才反应过来。 这一次的天下大乱和以往不同，这是一次对天下所有人，不分世庶都一视同仁的浩劫。 他们响起了弥生教宣扬的那句谶言：“末世降临，众生皆灭！” 王家坞堡之内，王之用在一阵大骂弥生教这些竖子，疯子之后，也想起了之前王炳坤的提议，不由哀叹道：“坤儿，为父悔不听汝之言也！” 王炳坤此时反而表现的很平静。 “父亲，现在说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为今之计，只有据堡而守，静待变机了！” “守得住吗？变机又在何处？” 虽然听到儿子这么说，但是王之用还是有些六神无主。 周围其他王氏族人也是迷茫。 “能守住。” 王炳坤坚定的道：“我王氏的坞堡极为坚固，庄上的壮丁也有数千人，再加上这段时间的准备。 那些乱民也好，信众也好，说到底也不过就是乌合之众，若是没有攻城器械一时半刻也攻不破。 而弥生教之所以放任这些乱民和信众如此疯狂，说到底还是因为缺粮。 他们也不可能长时间为了我一个坞堡消耗太长的时间。 若我所料不错，等一番劫掠之后，他们必然就要向他处流窜，不然等他们吃完了，抢来的粮食，就是死路一条！” 老太爷王之用这才镇定下来：“言之有理。” 心中既后悔没有早听自己儿子的话，又欣慰有这样一个有主见的儿子。 “我王氏后继有人，自今日之后，我云州王氏一切皆有尔做主！” 此言一出众人神色都是一动，没想到老家主居然就这样把大权完全给交了出去，不过众人也都没有话说。 若是平时大概还有人争一下。 但是如今这个情形，这家主之位也不过就是一副重担而已。 王炳坤却依旧很平静，只是深深的鞠了一躬，“儿必然尽力而为！” “善！” 王之用点点头，然后又朝众人道：“尔等也快去，一切听吾儿指挥！” “喏。” 众人闻言也不敢怠慢，连忙也都躬身答应。 就在此时，有人来报：“少族长，望楼禀报，坞堡外发现了乱民的踪迹。” 众人闻言都是一惊，没想到这些乱民居然说来就来。 来到坞堡的望楼上，往外一看，众人却都感觉头皮发麻。 只见坞堡之外，乌央乌央的都是密密麻麻的乱民，也分不清到底有多少，正从四名八方朝坞堡聚拢而来。 看到这一幕，王炳坤也禁不住眉头紧皱。 其他人更是吓得脸都白了。 “少族长，这些乱民居然这么多，这能挡得住吗？” 第380章 圣子 第380章 圣子 “挡不住也要挡，一旦让这些乱民攻入坞堡，尔等想过下场吗？” 王炳坤冷声发问。 众人闻言脸色不由再次一变，连忙都一起摇头。 没有人敢想象那种可怕的下场。 “明白就好，所以你们就算是死也要死在堡墙上……不要放箭！” 一看有人忍不住紧张开始胡乱放箭，王炳坤连忙阻止。 “起大木楯，挡住他们的乱箭，等他们靠近用开水和金汁浇……” 这些乱民实在太多了，而且个个都被弥生教的邪术蛊惑的麻木不仁，根本不惧生死，放箭杀伤一两个根本没用。 反而不如开水和金汁更具杀伤力。 对此他早已经有了准备，早在之前就已经吩咐人在坞堡的堡墙上架起了大瓮和铜釜，熬了大量的金汁和开水。 这玩意一旦浇下去，立马皮肉开绽，对付这些邪教信众和乱民，远比弓箭更有效。 可惜了，听说京畿之地已经开始用上铁锅了，传到云州虽然也有。 但是数量太少，不然要是用铁锅来熬制金汁开水，肯定比这些铜釜和大瓮更好。 王炳坤一边发号施令，一边不无遗憾的想着。 说起来他这一招也是从京城那边传过来的大乾月报上学来的，上面曾偶尔提到了“金汁”二字，却没有细说。 他也不知是什么，多方打听之后，才知道原来金汁就是烧滚了之后的粪便。 他当时还觉得不可思议，打仗怎么还用这些东西。 但实验之后，却发现此物恐怖异常。 弥生教生乱之后，他便立刻着手准备此事。 此时这些金汁一滚，整个王氏坞堡内外立刻臭气熏天。 坞堡内王氏族人就不说了，虽然早有准备，依然被熏的七晕八素。 坞堡外的乱民和弥生教信众更是面面相觑。 几名头目对望一眼，都是一阵嘿笑，“这王氏说是什么世族豪门也不过就如此嘛。 居然想用这样的污秽之物破吾教神术，哈哈，简直痴心妄想！” “弥生老母，慈爱世人，破除一切污秽！” “圣教众弟子听着，给我杀进这王氏坞堡，杀光一切男子……把他们的粮食，财物和女人都抢过来，那些都是老母赐予吾等的福泽！” “这些所谓的世族，他们世世代代趴在我们身上吸血，他们占我们的田地，穿我们的衣裳，欺辱我们的妻女，他们像牲口一样的驱策我们…… 他们是这世间最肮脏的邪祟，正是他们的存在，让这世间到处都流淌着肮脏的毒液。 只有杀光他们，用他们的血清洗大地，神国才能降临！” 坞堡的望楼上，王炳坤听到这些话，禁不住眉头一皱。 这不就是报纸上，那位逸王殿下的某些言辞的变种吗？ 只不过那位逸王殿下说的是世族的存在，阻挡了时代的发展，阻挡了社会所谓生产力的变革。 而这些弥生教信众却说世族的存在阻挡了所谓地上神国的降临。 这些疯子什么时候学会了朝廷的那一套！ 难道朝廷在弥生教内也有人？ 听着那些弥生教的信众头目疯狂呐喊，王炳坤心中有些惊讶。 更有些恐惧。 世族不怕天下大乱，也不怕饥民造反，但如果造反者都用百姓对世族豪强的仇恨来鼓动百姓，那世族就危险了。 不过他也来不及多想。 因为那些乱民和信众受到那几名头目话语的刺激，一个个全都双眼发红。 口中发出如狼似鬼的嚎叫，转眼就已经冲到了坞堡墙下。 王炳坤当即脸色一沉，冷声道：“浇！” 那些王氏族人和佃农壮丁早就已经被吓的控制不住了，听到这个命令，立刻迫不及待的把开水和金汁一股脑的往下泼洒下去。 因为太慌乱，有几口大瓮直接被砸成了碎片，里面的开水金汁一半泼洒到了墙下，一半洒在了墙头，溅的到处都是。 一时间墙上墙下都响起了杀猪办的哀嚎。 不过更多的却都还比较顺利的泼洒了下去。 那些乱民和信众哪里有什么攻防经验，所谓的攻城也就是一窝蜂的往上爬罢了。 就这一下子，城墙下方顿时就变成了人间地狱。 无数的人瞬间皮开肉绽，惨叫声让人毛骨悚然。 后方的乱民哪怕再不畏生死，见此情况也不由恐惧，纷纷往后倒退。 连那一群头目见此情况也不由心中震骇，“这是什么邪术？！” “难道污秽之物真能破吾教神术？” 墙头上，王氏族人以及一众部曲壮丁见此情景，先也是吓了一跳。 紧接着便是一阵轰然欢呼。 王炳坤也是一阵惊喜，不过他却没有敢怠慢，赶紧又指挥长枪手，拿长枪往下一桶乱扎。 下面本来就已经乱做一团，有些爬到一半正不知是该进该退，瞬间就把扎死无数。 其他的赶紧都往后逃，只剩下一波半死不活的依旧在哀嚎，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 云州城，原本的刺史府内，现在已经挂满了白色的长幡，正堂则垂挂着一副三头六臂部分男女的邪神坐像。 邪神的三幅面孔，一悲一喜，正面一张面孔则给人满面慈悲之感。 但仔细一看，又觉得邪恶无比。 正是所谓弥生老母的圣象。 圣象下方，弥生教主尹天航高高的斜坐在宝座之上，也不知用了什么秘术，给人的感觉依旧像一个半透明的虚影一般。 手中还拿着几页纸。 众人也看不清他的面容表情，只是从他形态上，感觉到这位教主似乎心情不错。 果然，尹天航随意扫了几眼之后，发出一声满意的轻笑，“不错，看来这些云州城果然还是很富有的，楚左使这个方法也很不错。 看来这一趟京畿之行，却也没有白走，虽然没能除掉那个叫做恶灵李逸和妖帝玉婧，也没能毁掉那所谓灭神弩的邪器。 但是却也还算学到了一些本事。 不错，自今日起，楚左使正式晋升为第六圣子。” 众人听到这话，目光都一起看向和第七圣女并排站立的楚晏之。 有人心中羡慕又嫉妒，还有些不屑。 没想到这位楚左使去了一趟京畿一事无成，结果却不但没有受到责罚，就因为出了一个毒计，反而还直接被提升为圣子。 第381章 外门弟子楚晏之 第381章 外门弟子楚晏之 不过却没人反对，因为教主的话说一不二。 而且这位楚左使明显是得到了圣女殿下的青睐。 只能在心中暗暗冷笑，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靠一张脸吗？ 倒是其他几位圣子圣女，看了楚晏之一眼，有的无动于衷，有的则嘴角微掀，显得有些意味深长。 不过楚晏之却对这所有人的目光都无动于衷。 他知道他此时和在场的大多数人都已经不一样了，他是知道了真相的人。 而他的未来也不在大乾这个穷乡僻壤的一隅之地了，而是在更加光靠的域外。 虽然他还没有去过域外，也没有看过域外哪怕一片树叶的风景。 但在他心里，域外已经是这世间最美好的地方了。 与之相比，这大乾真是肮脏不堪。 所有的人都是如此卑贱，恶劣。 不管是百姓也好，世族也罢，还是朝廷的所谓女帝，或是什么逸王殿下，都一样让人恶心。 难怪司徒师姐和教主师兄不把这大乾的人当人，他们太卑劣了。 既然这大乾如此可悲，那就干脆毁了它，让它成为我飞黄腾达的养料吧，这也是一种救赎。 他没有再向宝座上的尹天航下跪，只是躬身一礼，心中充满一种焕然一新的骄傲。 宝座上的尹天航为不可查的一笑。 再次开口道：“很好，有这些资源，足可以请圣母降下圣力，再造两万诛邪神将了。 不过这还不够，那朝廷居然凝聚了邪龙龙气，两万诛邪神将还不足以能打败有邪龙加持的朝廷大军！” “启禀教主，这西北之地实在是太贫瘠了，就算是再如何杀戮收刮，只怕也收不出更多的资源了。 而且不说百万教众也还要吃喝，便是用楚左使，啊不，便是用第六圣子殿下之计，也不能真把天下世族都得罪光了啊。 这大乾主要的力量还是掌握在那些世族手中啊。 要是我们做的太过，只怕天下世族不先去与朝廷为敌，反而要先与我圣教为敌了。 到那时我圣教就要成为众矢之的了。” 一名护教长老忍不住站出来劝解道。 不过他话还没说，就有一名圣子笑道：“林长老，你这么说是因为兔死狐悲吧？ 听说你也是出身与世族郡望之家啊……” 这名护教长老闻言脸色一变，随即连忙跪倒在地道：“属下不敢！ 教主明鉴，属下虽然出身林氏，但是属下如今只是一名圣教长老，身心都已经献给了老母和圣教事业，不敢有丝毫私心。” “呵呵，楚圣子，你怎么看？” 尹天航轻轻一笑，再次看向楚晏之。 楚晏之闻言看了一眼那名匍匐在地上的长老，淡漠的道：“这大乾天下的时代变了。 那朝廷的李逸和女帝，没有依靠所谓的世族，却一样建立了强大的军队，凝聚了邪龙龙气，为什么？ 正是因为那李逸，最擅长蛊惑人心。 口口声声说什么为国为民，为了天下万民。 然后却借此利用那些愚民对这些世族之家的仇恨，利用他们的力量从这些世族之家手中掠夺了大量的资源。 不过他也有一个巨大的弱点。 那就是他太过伪善，为了维持自己伪善的面孔，他做事总是束手束脚。 因此他每拿下一块地方都要消耗大量的时间，去凝聚人心。 同时还要为了所谓的正名，耗费大量的精力，去编造一套所谓的受命于民论。 这些东西都消耗掉了他太多的时间和精力。 我圣教要想打败他，便只有以彼之矛攻彼之盾，只要先他一步，更加彻底的把那些世族手中的资源彻底掠夺到吾圣教手中。 到时候再凭借这些资源，献祭百万教众，一举打造出百万神将。 到那个时候，不管什么龙气也好，还是什么妖法也罢，也不可能挡住我百万神将的攻伐！” 他这话一说，在场所有人都禁不住一阵动容。 连一众圣子圣女也禁不住多看了他一眼。 好家伙一张口就献祭百万教众。 这份狠毒，真是令吾等域外之人都汗颜啊。 而林长老等人看着他更是如同看着一个神经病。 “你疯了吗？” 照他这么搞，这天下还有人吗？ 那位林长老连忙往前爬了两步急声道：“教主千万不可这么做，否则我圣教必然会成为众矢之的！ 便是那朝廷邪灵妖帝也没这么丧心病狂啊，我们圣教拯救世人怎么能这么做？” “不这么做要怎么做？” 没有等尹天航开口，楚晏之便反问道：“你知道这西北之地还有多少钱粮吗？ 不动那些世族，哪来的钱粮喂养数百万教众？ 你以为我们不动那些世族，吾教数百万教众蔓延天下，就不会成为众矢之的了吗？” “这，这……” 那位林长老顿时语塞。 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他虽然觉得按照楚晏之的方法行事，到时候圣教必败无疑。 但是凭他的才智能看到这一步已经是极限了，再多的他哪来能看得出来。 尹天航见此情况，再次一笑，然后一挥手道：“好了，除了诸位圣子圣女，其余人都退下吧。” 一众护教长老，护法使者，不敢再多言，连忙躬身告退。 那位林长老还想要说话，却被旁边的人拉了一把，低声道：“你想回归神国吗？别待会成了神将的口粮。” 林长老听到这话，不敢再多说一句，连忙跟着众人退了出去。 但刚走到门外，忽然却有两个黑影不知从哪里窜出来，嘿笑一声，一把扯住了他的脖子，同时一个声音在众人耳边响起：“护法长老林长河受邪祟蛊惑，不尊圣子，不敬教义，罚为碎体之邢，以洗其罪……” 众人闻言大气也不敢出，赶紧都尽快脚步离去。 大厅内等众人都离去之后，尹天航的虚影却渐渐褪去，露出了本来面目，然后看向一众圣子圣女道：“首先要恭喜楚师弟，经司徒师妹引荐，本座便以真传弟子的身份，暂时收录师弟成为我圣血宗外门弟子。 待此次这乾国的事情完了之后，本座再正式向宗门长老为你报备！” 他这话一说，一众圣子圣女对望一眼，其中一人随即瞥向楚晏之道：“恭喜楚师弟入我宗门。” 其他圣子圣女也都是一笑。 楚晏之本来神色波澜不惊，但听到这话神色却禁不住露出一丝激动之色，连忙躬身行礼道：“见过尹师兄，诸位师兄师姐！” 心中十分激动。 第382章 京畿新春 第382章 京畿新春 大乾乃至诸夏各国也都有新春新年的说法，不过这个世界的人却并没有特别重视这个节日。 爆竹和春联也都还没有出现。 如今的大乾人一般更加重视上元，中元，以及重阳这三个节日。 据说在诸夏某些地方已经开始有换桃符的习俗了，但是因为大乾的偏僻，这些习俗显然还没有传播过来。 不过李逸却打算要好好过一下这一个新年，因为这毕竟是他在这个世界的第一个新年，同时这也算是他对另一个世界的一种遥思。 从腊月开始，他就开始指挥王府上下大扫除，打年糕，贴春联……把整个王府上下指挥得团团转。 又让上林苑试制了大量的鞭炮和烟花。 因为火药早就已经搞出来了，只是因为威力不够，所以一直没有武器化，只是用在了开矿和工程上。 现在搞出鞭炮和烟花自然没有太大难度。 虽然这么做多少有点公器私用的嫌疑，但他辛苦了这么久，还不允许他任性一次怎么的。 当然借口还是要找的，反正做实验嘛，名正言顺。 不过王府这么大动干戈，自然也引起京城上下的关注，连玉婧也跑到王府来看了一次，看完之后回到北宫也开始模仿。 第二天，百官上朝就看见乾兴殿的大门两边，贴上了红彤彤的对联。 上联写着：“沐雨栉风开辟九州新天地。” 下联写着：“披肝沥胆横扫八荒旧乾坤。” 再看横批四个字：“诸卿辛苦！” 众人见此都禁不住莞尔一笑。 “有趣。” 然后百官回去之后，也都开始模仿。 有这些官员带头，京城一下子就开始流行了起来，有脑子灵活的人，瞬间就发现了其中的商机。 不少店里都开始卖起了用来写对联的红纸，从普通红纸，一大刀现买现裁。 到高档烫金的专用对联纸张应有尽有。 有些店铺干脆还请了读书人把对联写好了直接卖给百姓。 有百姓家里有孩子在读书的，也买了红纸回去让自家孩子写，虽然不少字写的都相当一般，但是作为孩子的家长们依然高高兴兴的把它贴在了大门上。 尤其是在左邻右舍的羡慕和吹捧下，更是笑得合不拢嘴。 让那些没有孩子，或者孩子还没上学的人家看了都羡慕的不 咱家也出读书人了。 这种流行速度，连李逸都感觉吃惊。 紧接着，打年糕，做饴糖，百姓们只要有条件的也都有样学样。 本来不太受重视的新春一下子变得热闹了起来，这景象让不少外地人都目瞪口呆，这京城这是什么情况？ 每当这个时候，京城的百姓们都一脸骄傲，“不懂了吧，这叫辞旧迎新……” 外地客商一听有些见识光的，立刻明白了，“原来就是换桃符啊，不过这京城果然是天子居所，这桃符居然还写了诗句，真是喜庆又文雅。” 然后便决定回去之后也要又有学样，到时候往大门上那么一贴，在左邻右舍之中肯定倍有面子。 这种氛围，连滞留在京畿的一众大儒们也都被影响到了。 不少大儒都开始迷上了对联游戏。 与普通的百姓不同，他们很快就发现了这种文字本候的规律。 虽然比诗词简单，但是却也颇有一番趣味。 于是一种出上联，让别人来对下联的文字游戏也很快在这些大儒之中流行起来。 然后不少学生和读书人也开始模仿，倒是让这些七老八十的大儒们也品尝了一把引领流行的感觉。 同时也让这些本来和京城格格不入的大儒们，逐渐开始有些沉溺其中，乐不思蜀了。 就连牟山先生蒋忱在一起酒席上也不由感慨，“哎，这新朝要是没有那么敌视吾等世族，倒也不算是一无是处。” 其他大儒也禁不住失笑。 “这位逸王殿下这是在做什么打算，如今整个西北之地已经几近完全沦陷了，朝中的反应却如此平淡。 难道这位女帝陛下是真打算要偏安一隅了吗？” 不少人都对如今朝廷的反应表示看不懂。 若是换了任何一个王朝，看到自己的江山如此模样，怕是都不能如此悠然自得。 可偏偏如今的新朝就好像真的完全只关心自己手上的这一亩三分地一样。 西北之地不知道怕是已经尽入乱民之手了，而京城从宫廷到民间，居然还在忙着过节。 这也太荒诞了。 “如果这位女帝陛下真打就打算偏安一隅，那吾等却也不必在此浪费时间了。” 他们巴巴跑到京畿来，为的是什么，说到底是怕新朝席卷天下之后，世族没有了容身之处。 如果朝廷真打算就要这京畿和雁北三洲这一隅之地，那么他们也就不用担心这个了。 他们只管回到各自的地盘，然后继续批判新朝就是了。 “这是不可能的，诸位还是不要抱有这样的幻想比较好。” 蒋忱却没有众人这么乐观，“如今新朝的种种表现，又是立新政，又是改天命，这格局怎么可能是偏安的格局？ 如果真要偏安，他又何必搞这些？” “那么忱公以为朝廷这是什么打算呢？” “嗯……” 蒋忱微微沉吟，随即皱眉道：“不知道你们可发现杨溧阳（杨旋）最近表现有点奇怪？” 听他说到杨旋，一众大儒都禁不住一声冷笑，“杨溧阳有投诚朝廷之心吾等谁看不出来。 当日在皇家学院，他的表现就已经昭然若揭了。” “是啊，我听说，那之后他又亲自登门去拜见了那位逸王殿下，据说还提出了要送杨氏子弟来京城入学。 呵呵，堂堂大儒如此节操真是令人不耻……” “他真以为朝廷容不下吾等，就能容得下他溧阳杨氏吗？ 没见这京畿之地和雁北三洲，凡是被朝廷掌控的区域内，不管是世族还是勋贵都无一存在吗？ 就算是何氏也都被迫分家，好好一个家族被肢解的支离破碎。 其他如将门冯氏，煦宁侯沈家也全都交出了土地，分散了家族。 朝廷只要规矩不改，他杨氏还能比何氏，冯氏更例外？” 第383章 人神共愤 第383章 人神共愤 一众大儒，不管个人人品究竟如何，学问到底能不能够得上大儒，但却没有真正的傻子。 哪里看不出杨旋的一些打算。 不过他们却基本认同杨旋的行为，也不看好他的选择。 但也有人认为杨旋其实只是在两面下注，所谓的送杨氏子弟入学，其实就是留一个后路。 不少人也在暗中想要看看朝廷怎么接招。 如果朝廷真的同意了，那么他们也未必不能效仿一下。 不过这种打算，他们自然不会说出来。 蒋忱也看得明白，却并不拆穿。 他摇摇头道：“吾说的不是这个，吾是在说，杨旋能如此干脆的做出了这样的选择，是不是因为他知道了些什么？” “知道什么？” 众人都是一怔。 杨旋却摇摇头，“就是不知道知道什么。” 这是却有人道：“吾倒是听到了一些消息，听说那弥生教其实乃是域外宗门的手笔，似乎叫做圣血宗……” “此事吾也听说过，不过这与朝廷的反应有什么关系？” 正说间，忽然有人匆匆推门进来。 不是别人正是前礼部侍郎王匡和同样已经前太学博士的韩式。 两人虽然丢了官，按照规矩也该限期离京了。 但却一直都还留在京畿没走。 皇帝和李逸也都假装没看见了，并没有真的让人强行驱逐。 因为没必要。 只要他们不出面搞事，便是留在京城对朝廷也没有什么妨碍。 反正这么多大儒都滞留在京城，多他们两个不多。 反而是有他们存在，朝廷要赶人，随时都有名正言顺的理由。 而两人此时脸色却都不大好，一进门便王匡便迫不及待的道：“不好了，出大事了。” 众人闻言神色都是一变，连忙问道：“出什么大事了？” “两件事。第一件事是朝廷刚刚受到了捷报，上林卫和雁南军分两路出兵，已经在三日前全境拿下了瑜洲四郡二十三县……” “什么？！” 王匡还没说完，众人就忍不住骇然失声。 “朝廷出兵了，什么时候的事，而且瑜洲四郡二十二县，怎么可能这么快？” “具体情况不知道，毕竟目前为止还只是捷报，不过三日后就是新一期大乾月报发行的日期，到时候应该会有详细的公报。 但此事消息绝对假不了。” 王匡一边说一边接过侍者递过来的水一饮而尽。 众人闻言都禁不住一皱眉。 他们刚才还在想着朝廷是不是打算要偏安一隅了，结果话音未落，朝廷居然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下了一洲之地，连一丝波澜都没有。 这速度真是堪称惊人。 其中一名大儒有些不安的扭动了一下屁股，仿佛下面的坐垫有刺一样。 随即脸色有些苍白的问道：“王公，朝廷可有消息说如何安置瑜洲之地的世族之家吗？” 这说话之人正是出身瑜洲，此时听说瑜洲被朝廷拿下，他的脸色自然不大好。 王匡和韩式楞了一下，随即摇摇头道：“这个暂时却没有消息，不过宋公放心，按照那位逸王殿下以往的惯例，只要别太吸引注意，大概率就是继续驱逐…… 不管是女帝还是那位殿下都不算嗜杀……” 那名姓宋的大儒勉力点点头，也不知是该喜还是该忧。 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皇帝和李逸的唯一优点大概就是不嗜杀了吧？ 他心中有些后悔了，早知道应该像杨旋一样，早早去投靠女帝或者那位逸王殿下。 整天跟这些人混在一块吟诗作对，议论朝廷有个屁用啊。 不光是他，其实在场的其他人也有不少也都生出了这样的念头。 尤其是那些根基离京畿或者三洲之地比较近的。 他们此时才发现，朝廷的强大似乎有些超出了他们的意料。 有人轻咳了一声，问道：“那么另外一个消息呢，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听到这个问题，王匡和韩式脸色都有些苍白。 众人见此心中都是一沉，连蒋忱也禁不住皱眉的问道：“怎么，难道还有什么消息比这个更坏的吗？” 王匡脸色凝重的点点头，“这个消息还没证实，如果是真的话，那恐怕就真正是灾劫了。 据说弥生教的在腊月二十四日贡献了云州城，然后他们血祭了整个云州城，无论世庶皆无幸免！” 众人刚才听到朝廷拿下瑜洲还只是神色不好，而听到这话却就忍不住骤然失声了。 不少人更是噌的一下站了起来，“什么？！” 虽然在场众人没有人是西北之人，但听到这个消息，一众大儒还是禁不住惊的失了仪态。 他们料想到西北大乱一起必然是少不了杀戮。 但是这与血祭一座州城相比，还是有些太过有耸人听闻了。 更重要的还是那句不分世庶。 换句话说，普通百姓或许还有做乱民的机会，他们这些世族就连做乱民的机会都没有了。 “这弥生教难道疯了吗？” 不少人都感觉难以置信。 在此之前，他们一直以为所谓弥生教不过就是一个幌子，或者说某些野心家蛊惑愚民的一个手段而已。 就算是朝廷放出消息，说这些弥生教背后有域外力量，他们也没当一回事。 毕竟域外宗门，虽然大家口头上都会说，一说都是生死大敌，但谁也不会真当一回事。 毕竟域外宗门已经多少年都没有真正对诸夏之地，造成真正的威胁了。 更不曾对他们世族之家有什么妨碍。 那弥生教就算勾结了域外之人，那就勾结了呗，反正只要不妨碍他们世族就好了。 但是这弥生教一出手，就给他们开了个大眼。 “这会不会是朝廷故意散播出来的谣言……” 正说着，王匡还没有回答。 却又侍者匆匆进来禀报：“各位老爷，宫里来人了，陛下急诏诸位老爷进宫！” 众人闻言都是一愣，随即都意识到，皇帝此时相诏恐怕便是与这两个消息有关，而且大概率是与第二个消息关系更大。 只是不知道皇帝召见他们是要做什么。 众人互相对望了一眼。 蒋忱开口道：“陛下相诏恐怕正是与云州之事有关，既然如此，吾等不能不去！” “不错！” 其他人也都一起点头，“若是那弥生教真做出了如此人神共愤之事，吾等身为儒门圣徒，断不能视而不见！” 第384章 召见大儒 第384章 召见大儒 皇宫内，李逸和玉婧听到消息神色也有些复杂。 “我还准备明天大年三十要在举办一个火锅宴呢，连火锅汤料都已经熬好了。” 李逸看着手中密谍司的密报，嘴角忍不住泛起苦笑。 玉婧本来脸色凝重，听到他这句话，反而有些哭笑不得，白了他一眼。 “正经一点，你这话要说传出去，你这奸佞之名算是坐实了。” “呵呵……” 李逸倒是不在意什么奸佞之名。 不过他的心情确实有些复杂。 当然这并不是因为办不成火锅宴。 招待其他人不合适，但是把玉婧和张滟澜等人接到府里来，一家人团圆一下，还是可以的。 让他心情复杂的更大原因还是这个消息本身。 对于一个二十一世纪年轻人，屠城这种事对他来说，某种意义上来说只存在记忆里。 而现在这件事却就发生在他的“眼前”，甚至他自己也不敢说，他在这件事完全无辜。 虽然他并不觉得自己需要为这件事负什么责任。 但是心情还是忍不住有些沉重。 那是一种无能为力的感觉。 玉婧自然也知道他心中所想，不过却并没有说什么。 事实上她的心情也差不多。 不过这个消息虽然让两人心情复杂，但却并不出乎两人的意料之外。 因为某种意义上，这样的情景早就在他们的推导之中。 某种程度上，任何事物的发展都有着一定的偶然性和必然性。 比如云州城这件事就是某种必然会发生的事。 只是弥生教的疯狂还是有些超出他们预料。 因此这件事来的速度和惨烈程度也超出了他们的预料，这让他们本来准备的一些后续手段都没能用上。 否则的话，他们或许可以做的更好，甚至可以阻止这个必然的来临。 但是…… “人力终究有穷时啊！” 两人携手来到皇城的城头上，这里是整个京城最高的地方，如果目力够好的话，站在这里几乎能够目眺整个京城。 看着下面那川流不息的众生，李逸忍不住发出一声长叹。 不过看着那些川流不息的百姓，不管是李逸还是玉婧，心中都再次变得坚硬如铁。 因为看着那些百姓他们也更知道他们真正肩负的是什么。 与那些他暂时力所不能及的人相比，他现在更需要为这京城的人，为这大乾新朝负责。 慈不掌兵义不掌财，并不是掌兵的人不在意生命，而是为了对更多的人负责，有时候掌兵的人不得不让自己的心肠硬起来。 他们不仅仅要为自己负责，也要为这些跟随他们的人负责。 所以李逸的话锋随即便是一转，嘴角掠起一缕微笑道：“不过这样一来，情势倒是愈发对我们有利了。 本来我还担心，弥生教搞出一套仁义道德的标准来，或者干脆选择和其他诸侯联合。 对我们倒是更麻烦一些！ 现在他们这么一搞，恐怕这天下再没有任何一家势力会敢于和他们合作了。” 李逸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副地图，地图上西北之地被画了一个大圈，然后旁边还有一堆箭头。 玉婧闻言也看了一眼那副地图，随即便收回了目光。 因为这副地图她已经看过好多次了。 这正是几个月前，李逸听说弥生教教众在雁南关用自杀式袭击企图毁坏灭神弩时，随手画的地图。 而之后李逸所做的一切，当然不是全部都为了这西北之地，但却也在有意无意的情况下，达成了让弥生教这个毒瘤提前引爆，并且成为众矢之的的目标。 如今的形式已经快要复刻这地图上的情势了。 差的只是最后一步了。 就看天下世族和各方诸侯听不听话了。 “如果这些诸侯世族不肯听话的话，我们就只能吃夹生饭了。” “没办法，必要的时候夹生饭也要吃啊，弥生教祸患太大了。” 两人正说着，忽然却有内侍走到容嬷嬷身边低声道：“嬷嬷，大儒杨旋师徒已经到了。” 容嬷嬷闻言神色一动，看了一眼远处的李逸和皇帝一眼，随即点点头表示知道。 而李逸和玉婧也都听到看那内侍的话，没等容嬷嬷开口便道：“请他们上来吧。” “喏。” 容嬷嬷答应一声，又朝那内侍使了个眼神。 后者虽然意外皇帝和逸王殿下居然要在这种地方召见外臣，而且还是一个名仕大儒。 不过这种事那轮到他过问。 连忙小心翼翼的退了下，见到杨旋师徒的时候才微微一笑道：“杨公，陛下与逸王殿下有请，请二位随奴婢来吧。” “有劳。” 两人道了声有劳，同样意外女帝居然要在皇城的城楼上召见他们，不过却都没有多问。 只是在心里揣测这是什么意思。 亦步亦趋的随着内侍来到皇城城头，果然就看见皇帝和李逸负手而立，看见两人到来。 女帝和李逸都是微微一笑，杨旋和杨桐却不敢怠慢，连忙行礼。 “免礼！” 玉婧微微抬手示意两人不必多礼，随即又抬手指了指下方的风景，笑着问道：“杨公觉得这里的风景如何？” 杨旋、杨桐闻言都举目朝皇城外看去，只见皇城外，整个京城哪怕都是一片银装素裹，但依然车水马龙，人来往往，一片繁华景象。 而且因为李逸最近带火了新年这个节日，同时也因为朝廷这段时间的政策，不少百姓手里都开始有点闲钱了，街市上的买卖显得比平时更加红火了不少。 单看这副风景，简直不能相信如今大乾居然还是四分五裂。 两人一边猜测着皇帝想说什么，难道是在炫耀这京城的繁华吗？ 口中却只好微微一笑道：“国泰民安！” 女帝闻言微微点头，“不错。” 随即却又一声叹息，面露哀伤的道：“可惜啊，这国泰民安只在这京畿一隅之地。” “……” 杨旋杨桐都不知道该怎么答话。 而李逸此时在旁接口道：“西北云州沦陷了。” “……” 杨旋杨桐虽然有所准备，但是却依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而且他们知道李逸必然还有后话。 第385章 逃出生天 第385章 逃出生天 果然，李逸只是稍微顿了一下之后，便再次开口道：“说实话，这个消息并没有让我与陛下惊讶，因为从我们收集的情报中得知，云州城本来就是弥生教的巢穴所在。 整个云州城不管是官吏，世族，豪强，还是贩夫走卒，大多数都要么就是都已经被弥生教所蛊惑，要么就和弥生教有着千丝万缕的勾结。 不过让陛下和本王没想到的是，在这种情况下，云州城居然还是发生了让本陛下和本王都感觉很悲哀的事……” 李逸说着拿出了一张纸条和一封奏报，朝杨旋递了过去。 “这是……老朽，合适吗？” 杨旋有些意外，却没有伸手去接。 因为他一眼就看出，那张纸条材质似乎做了防水处理，而且还有卷叠的痕迹，可以看得出来，这应该是某种秘密传书。 而那封奏报也很特殊，上面有明显密封的痕迹，显然这也不是一封普通的奏报，而是一封密报。 李逸却一笑道：“无妨，这上面的事很快就不是秘密了。 哦，对了，溧山杨氏似乎与云州王氏有些姻亲对吧？” 李逸似乎突然想起什么，又问了一句。 杨旋闻言一怔，随即答道：“不错，老朽的一名侄孙女便嫁在云州王氏，去年刚刚过门。 另外老朽与云州王氏的家主王之用也有些私交。” 杨旋不知道李逸为什么突然问这个，但是却没有隐瞒，只是心中暗暗警惕。 李逸听完却未置可否，似乎并没有在意杨氏和王氏的姻亲，只是淡淡的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杨公恐怕要节哀了。 这份传书就是云州王氏飞书瑜洲的求救信，另外这封秘奏则是冯晴将军接到求救信之后传出的飞骑秘奏！ 虽然陛下已经明示冯将军可以相机便宜行事，但是结果如何实在难以预料。” 杨旋因为最早接到宫中的传诏，而且他在京城的消息渠道有限，他来之前自然不知道云州沦陷，以及弥生教血祭云州的事。 当他听到李逸的话，忍不住心中咯噔一下，也顾不得许多了，告罪一声，伸手接过了书信和密奏。 展开一看，当时脸色就是一变。 “这确实是王之用的笔迹，老朽和他有过书信往来，看过他的手迹。” 再看内容脸色忍不住又是一变。 拿信的手也禁不住微微发抖。 这才明白李逸为什么说要他节哀了。 弥生教居然以血祭之名，血洗了云州城，而且连世族豪强建在城外的坞堡也没放过。 王氏在天下世族之中，不算顶尖，但在云州之地却是首屈一指的望门大族。 而且王氏和弥生教之间的种种牵连，他也隐约是知情的，其实这种事对于世族内部来说，都是公开的秘密。 一个势力要想稍成规模，就不可能与当地世族豪强没有勾结。 更何况弥生教在西北之地闹得那么大，事实上早在作乱之前，就已经差不多事实上统治了西北之地的大部分郡县。 没有当地世族的默许和支持，能有这样的规模吗？ 但结果变乱一起，弥生教居然直接就对这些世族豪强亮起了屠刀，连王氏这样的世族郡王也没有放过。 王之用在书信中写道：“云州之地，如今除弥生教信众以及被弥生教所裹挟之乱民以外，已经几无活物。 苍生泣血，天地如狱。 漫天飞雪尽皆染红。 而彼教信众以及所挟之乱民，其实已然非人焉。 彼辈所行所举，较之禽兽犹有过之，与人则食已不待言，便是彼辈之间也时见竞相食之事，吾辈儒门弟子不忍赘言！ 我王氏虽然聚集了数千乡民民壮结堡而守，然则彼辈乱民却似无穷无尽，而且个个悍不畏死。 我王氏区区孤堡彷如沧海扁舟，一旦被破，必然无人能得幸免。 万望杨公即使不念我王氏同为士林一脉，也稍稍念及这堡内的万余百姓，能出雷霆之兵救吾等于水火…… 若得如此，我王氏上下必视杨公为父母……” 显然王氏还并不知道瑜洲依然落在了朝廷手中，所以这封信还是写给瑜洲刺史的，而其笔下的杨公，显然也是对瑜洲刺史扬升的称呼。 王之用自然不会想到这封求救信会落在朝廷手里，更不会想到最后辗转又被杨勋读到。 但就算如此，杨旋看到那杨公二字依然心情复杂。 一是没想到弥生教如此丧心病狂，其次是兔死狐悲。 堂堂云城王氏居然落得如此下场。 虽然李逸刚才说皇帝之前已经给了冯晴便宜行事之权，但是就算如此也不代表冯晴会出兵相救，就算出兵相救，也不代表能够就得出来。 就算救出来了，王氏还剩下多少人也是未知数。 他却不知道，此时王炳坤已经在前一天的深夜，趁着夜色完成了一次出堡突袭，在乘乱大败了弥生教乱兵之后，便果断的带领王氏族人乘乱突围。 虽然其后立刻就遭到了弥生教乱兵的围杀，但因为有夜色掩护，再加上弥生教猝不及防，居然真被他在付出了极大的代价之后，率领千余王氏族人和部曲杀出了重围。 而弥生教乱兵则趁机杀入堡内大肆杀戮。 堡内老幼无一幸免！ 王之用以及杨旋的那位侄孙女都在其内。 王氏坞堡火光冲天！ 而逃出后的王炳坤横剑割破手掌，对血发誓：“我王炳坤此生必当杀尽弥生孽畜，死不旋踵！” 其余王氏族人也都纷纷收起悲声，纷纷效仿。 弥生教之覆灭此生已然埋下伏笔。 连李逸也没想到，他的战略也间接让这旧时代的余烬之中最终还是险些诞生出了一位枭雄。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 此时，在大乾京畿皇城城头上。 杨旋已经看完了书信和那封冯晴上奏的密报，脸上的表情凝重，但却没有说什么，便又双手将书信与密奏奉上。 倒是旁边的杨桐脸色有些发白的道：“逸王殿下，难道朝廷要放任这弥生教继续为祸人间吗？” 第386章 又要用乱天下之策了 第386章 又要用乱天下之策了 “杨桐！” 听到杨桐说出这话，杨旋脸色不禁一变，连忙瞪了他一眼。 杨桐也意识到自己失言，连忙低头拱手认错，“学生失言，请殿下恕罪！” “无妨。” 李逸摆摆手，淡淡的一笑。 “只要不是居心叵测，我大乾一向是言者无罪。” 不过这话在杨旋师徒听来却和没说一样。 什么叫只要不是居心叵测，是不是居心叵测，还不是你一句话说了算吗？ 但口中却连忙附和道：“殿下心胸令人敬佩，只不过小辈无知，殿下……” 不过他话还没说完，李逸却再次摆手打断了他道：“杨公不必如此，年轻人的想法有些单纯可以理解。 而且今日陛下与本王请诸位来，便是为了此事。” “呃，朝廷的意思是……” 杨旋闻言神色一动，有些没明白李逸到底什么意思，难道朝廷真打算出兵？ 他觉得有点不太可能，而且真要出兵，跟他们这些人有什么关系呢？ 事实上，早在西北变乱之初，也就是他携杨桐却逸王府拜见这位逸王殿下的时候，就已经大概猜测到朝廷的方略了。 而今日所见种种，除了朝廷出兵瑜洲，并且快速的将其纳入了防控范围之内，是出乎他当初预料，其余的似乎都应征了他的猜测。 以这弥生教为刀，令其糜烂天下，削弱世族和宁南王等诸侯，这一招对目前的朝廷来说是最有利的举措。 虽然这样一来，对除了京畿、瑜洲和雁北三洲之外的其他州府来说无疑是灾难。 尤其是如今弥生教丧心病狂的行为来看，这个灾难恐怕他们原本预料的还要可怕。 杨桐显然就是想到了这种可怕的情景，所以才会忍不住出声。 但是慈不掌兵义不掌财，他不相信这位逸王殿下会心慈手软。 而李逸也没有绕弯子，而是明确的道：“朝廷不会出兵，但也不能坐视不管。 毕竟这天下百姓，说到底也都是我大乾的子民。 更何况，此事还事关域外势力，此辈所图可不是要改朝换代，而是要亡我诸夏道统！ 所以本王与陛下商量之后，决定要借助一下杨公和诸位大儒的力量。” 杨旋闻言一怔，没想到李逸居然还搬出了道统这种东西，这可是他们才会挂在嘴边的东西，从李逸嘴里说出来，总感觉有些违和。 而且还说要借助诸位大儒的力量，又是什么意思？ 杨旋有些不解，“逸王殿下说笑了，吾等儒门弟子又不精武道，虽然有些修为也就是强身健体而已。 更何况武圣不出，谁能凭一己之力而敌千军万马？” 李逸闻言微微一笑，和玉婧对视了一眼，后者随即笑道：“杨公不必过谦了，武道只是小道，仁德才能无敌。 而朕与朝廷自然也不会真让诸公亲临战场。 只是要借用一下诸公的声望。” “请陛下明示。” 杨旋心中一动似有所悟。 李逸和玉婧也没饶弯子。 “朕欲请诸公与朝廷一同发声，号召天下州郡藩镇，一同举兵灭贼。 不知杨公以为此举可行否？” 而李逸则在旁解释道：“西北无粮，就算乱兵抢了世族豪强的存粮，也支撑不久。 而且大凡乱兵都有一个特点，就是只会破坏，而不会建设。 如此一来，就算开春之后风调雨顺，西北之地恐怕也很难再有产出。 那么这些弥生教的乱兵，除了向外州糜烂，将没有其他出路。 同时弥生教虽然主要在西北，但在其他州府也并非没有信众，就算没有信众，也有流民和大量活不下去的百姓，等到西北变乱的消息一旦传播天下。 只怕其他州府立刻就会有大量的乱民效仿响应，这几乎是一定的事。 也就是说弥生教的糜烂，根本无法靠着关隘来阻挡。 除非其他州府也学着朝廷一样，组织农会，工会，并且为百姓置产。 但是这根本不可能，否则天下世族豪强还需要和朝廷这样周旋吗？ 而首当其冲的便是河中，江左，横山，当阳等州郡……而之后大半天下都将涂炭。” 李逸说到此处微微一顿，而杨旋杨桐神色都是一变。 因为李逸所描述的情形显然比他们所预料的还要严重。 他们当初只想过变乱生于外，而没想过变乱生于内。 但是李逸所说的情况却也是直中要害。 他们几乎可以想象，到时候情况大概率会像李逸所描述的情况一样发展。 那些吃不饱饭的饥民百姓，其实早已怨气冲天，缺的就是一个有人振臂一呼。 而一旦西北之乱的消息传出，到时候整个天下敢有振臂一呼者只怕大有人在。 如果这些人都与弥生教合流，那就真的是要天下大乱了。 到那个时候，恐怕宁南，溧阳也难以幸免。 而以弥生教在云州的所作所为，杨旋杨桐简直不敢想象，到时候杨家也如云州王氏一般的下场。 但两人心中也有疑惑……这样的情景，不是对朝廷更有利吗？ 李逸自然知道两人心中所想，心中不由暗自苦笑：都打烂了，还有什么利啊。 虽然说不破不立，但要是人都死光了，那想立也立不起来了。 而且如今大乾新朝的主旨就是以农为本，以商富国，以工强国。 而这三样哪一个都要人口。 如果任由弥生教这样搞，那到时候哪还有人啊。 没有人富强也就无从谈起。 真到那个时候，朝廷就算是吃夹生饭也要出兵了。 不过他口中却只是笑道：“虽然就算如此，朝廷也能保证独善其身，然而如今朝廷虽然还没到收拾天下的时机。 但陛下却无一日不将天下百姓视为子民。 天下人都能以邻为壑，唯独朝廷不能以邻为壑。 所以朝廷将欲号召天下共同聚兵灭贼，凡破贼有功者，朝廷将不吝公侯之封。 同时为了方便天下州府聚兵灭贼，朝廷将废刺史，改为州牧，不仅赐予军政之权，同时还将赐予各州州牧举荐之权，专征之权！” “这……” 听到李逸这话，杨旋杨桐都是一惊。 这也玩的太大了。 第387章 谁是子民 第387章 谁是子民 一洲州牧如果连军政之权，甚至专政之权都有了，那就真要成为一方诸侯了。 虽然如今天下州府事实上已经有割据之势了，但是毕竟还没有割据之名。 如果这刺史一改州牧，那可就真是有名有实了。 而这位女帝和逸王殿下显然肯定是明白这其中关键的，所以才用之引诱天下诸侯用兵。 在明知后果的情况下，这二位居然还敢这样做，这也未免太不将天下诸侯当一回事了。 不过一想到这位女帝在蛮族入侵之时，为了弄走张翰和一众京畿世族豪门，居然弄出了日封百子的事，杨旋又不觉得奇怪了。 当时天下人也无一不认为这是乱天下之举，不少宗室藩王更是第一时间就把这些帝子立为王储。 丞相张翰在东都还闹出了一城二帝的闹剧。 可是谁都没想到朝廷居然不但挡住了蛮族，甚至还一举大败蛮族数十万，俘虏无数。 本来群魔乱舞的一众帝子，瞬间偃旗息鼓。 如今东都二帝不知死活，各个郡国反而因为储君之事闹的不可开交，那些因为帝子之名而得王储之位的一众帝子们反而不得不依靠朝廷来稳固地位。 于是纷纷自请去帝子之名。 一场帝子之祸，消弭于无形。 据说对此，这位逸王殿下还有一句名言，叫做：“一切发展阶段带来的矛盾，都可以用发展的方式来解决。” 可是这一次，牵涉的可不是一群毫无根基的帝子。 而是早就已经手握大权的诸侯，他们一旦名正言顺之后，带来的后果，眼前这二位还能掌控自如吗？ 不过这些疑问，杨旋自然不会说出来，反正他又不是朝臣，虽然有心要在朝廷这里给杨氏留个后路，但也不会去当什么忠言直谏的忠臣。 万一触了这二位的霉头不是适得其反吗？ 所以他心中不以为然，口中却一躬到底道：“陛下仁德爱民之心令人感佩，如果能够因此而避免让天下生灵涂炭，老朽身为儒门弟子自然也愿意尽微薄之力。” “很好。” 女帝满意的一笑，“杨公高德不愧是我大乾士林楷模，有杨公这句话朕就放心了。” 女帝这一下给他捧的太高，反而让杨旋有些不大放心，但话已经出口，也只能硬着头皮道：“陛下过誉了。” 女帝却再次又道：“待会还希望杨公也能说服其余大儒共襄此举。” “什么？” 杨旋闻言一愣，这才意识到之前李逸和皇帝一直说的是诸公，而在场的却只有他一人。 他还以为李逸和皇帝已经和其他人都谈好了。 这什么意思，居然要他来说服其他人？ 这……这样一来，在其他人眼里他不真就成朝廷狗腿子了吗？ “怎么，杨公不愿意吗？” 李逸问道。 “这……” 杨旋欲哭无泪。 他确实想要在朝廷这里留后路，但却不想成为朝廷的狗腿子，不然在天下世族看来他就真成叛徒了。 但是事情已经架在这里了，而且这事说出去也都是为国为民的事，刚才李逸和女帝还一口一个道统，一口一个仁德。 他实在没有理由不答应。 只能继续硬着头皮道：“陛下，不是老朽不愿意，只是老朽德薄恐怕有负陛下所望。” “无妨。” 玉婧微微一笑道：“杨公尽力就好。” “……” 杨旋无语，只得拱手应承，“遵旨。” 早知道刚才怎么也该反对一下。 而正说间，容嬷嬷又上前来禀报，“陛下，牟山先生蒋忱，还有前礼部侍郎王匡等诸位先生已经到了。” 女帝闻言点头道：“好，请到永安殿，朕与逸王随后就到。” “喏。” 容嬷嬷领命而去。 女帝这才转头对杨旋和杨桐道：“二位便随朕与逸王一同移驾永安殿吧。” “喏。” 到这一步，杨旋就算是不愿意，也没办法了。 皇帝随即上了銮驾，倒是李逸却和他们一样安步当车，杨旋则趁机靠近李逸微微笑道：“前次老朽所请不知逸王殿下考虑的怎么样了？” 李逸闻言楞了一下，一副不明所以的道：“什么事。” 杨旋见他装糊涂，心中无语，“便是老朽之前所说，允我杨氏子弟入京求学的事。” “哦，这事啊……” 李逸恍然，随即皱眉问道：“日前本王已经让煦宁侯专办此事了，难道他没找过杨公吗？” “呃，这个……倒是找过，但是煦宁侯所说的条件实在是有些强人所难。 我杨氏也是士林一脉，却让我杨氏与士林为敌，此举实在有违圣人之德……若是传扬出去，也于陛下以及逸王殿下名声有损……” “不是士林，是世族。” 李逸冷声纠正道：“如今世族虽然把持士林，但世族却不代表士林，没有世族之后，天下依然会有读书人，依然会有士林。 杨公乃是大德之人，不可混淆是非。 至于名声，陛下与本王都不在乎，倘若舍弃名声就能让天下大同，老有所养，幼有所依，本王与陛下都不惜背负万世骂名！” “逸王殿下此言，小子不敢苟同。” 就在此时，杨旋身后的杨桐突然开口。 杨旋神色一沉便要呵斥，李逸却一摆手道：“无妨，你有什么不敢苟同之处尽管说。” 杨桐迟疑了一下，随即仰首挺胸的问道：“敢问逸王殿下，世族难道就不是陛下的子民吗？” “当然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凡我大乾之民自然都是陛下子民。” 李逸轻笑道。 “既然如此，那身为天子和朝廷为何非要厚此薄彼，视世族为仇寇呢？” 杨桐忽然站住脚步反问道。 他这一举动，自然立刻就引起了众人主意，连銮驾上的玉婧也不由侧过头来。 杨旋脸色微微一变，但却没有阻止。 李逸再次微微一笑道：“厚此薄彼？那本王倒要请教何为厚此薄彼？” 他没有等杨桐开口，便再次冷笑一声道：“如今天下便如一位父亲有一群子女，其中一个是长子叫做世族，其他人都叫黎民百姓。 本来这个长子就依仗着身份和礼法继承了大部分的财产，但现在他还嫌不够，他不仅要把其余诸子手中仅有的几亩薄田也霸占过来。 还要把这些兄弟姐妹都贬为奴仆，任意打杀。 同时他又怕这些兄弟姐妹变强之后，会跟他争夺家产，会不再甘愿被他欺凌，所以还用各种名义不准他们读书，不准他们习武。 以至于本来是堂堂的名门望族，就因为他这种行为，让这个家里除了他之外人人穷困潦倒，家道也日渐中落，甚至连隔壁的小蛮子都可以动辄打上门来。 敢问，若你是这位父亲，你当如何？” 第388章 杨旋的套路 第388章 杨旋的套路 “这个……世庶有别，而且世族也没有殿下所说的这么不堪……” 杨桐本来感觉自己好像理直气壮，但是听到李逸这样质问，眼神却忍不住漂移起来，说话也开始吞吞吐吐。 但一说出口却还是什么世庶有别的一套。 “世庶有别？” 李逸不禁一声冷笑，随即脸色一沉，“那是因为你不是庶子，不信你问问你的老师！” 听到这话杨旋脸上有些挂不住，杨桐也是神色一变，庶子出身一直都是杨旋心中的痛。 杨桐虽然是自己一时没有意识到，但听到李逸这话，却觉得李逸这是在侮辱他的师长，怒道：“殿下何故辱既吾师？！” “杨桐！” 杨旋再次呵斥，李逸却再次一抬手，随即冷冷看着杨桐问道：“不是你说世庶有别的吗？” 杨桐脸色涨红，一时语塞，但心中却并不服气。 “哎。” 杨旋叹了口气，随即拱手问道：“难道殿下以为这天下可以有绝对的公平吗？” 李逸也没有再去理会杨桐，看了他一眼道：“没有绝对的公平，但必须有相对的公平。” “何谓相对的公平！” “活着的公平，努力的公平，人格的公平。” 李逸平淡的道：“每个人都有活着的权利，只要他没有违反国法，伤害他人，好吃懒做，那么他就有活着的权利，国家和社会就得保障他有靠自己努力活得更好的权利。 每个人的身世会有不同，身份不同，但最起码在人格上他们都是人。 而不能同为诸夏子孙，有一群人可以天经地义的不把另一群人当人。 如果是这样，那么你眼中的牛马总有一天会揭竿而起，然后玉石俱焚，西北之乱，不就活生生在眼前吗？ 甚至某一天会被其他民族杀进来，彻底消灭在人类的历史长河之中，到那时候什么世族，什么王侯将相有意义吗？ 你们真以为你们这些世族可以永远靠着出卖同族苟延残喘，告诉你们，休想！ 蛮族也好，域外宗门也好，真等他们进来之后，尔等一样都是奴仆。 他们对你们家里那些妻女，一定比田间地头黢黑的农妇更有兴趣。” 李逸这话一说，杨旋和杨桐都禁不住脸色一变。 后者心中有些愤怒，觉得李逸这话还是在羞辱世族，尤其是最后一句。 但是想到西北之地，云州的灾劫就在眼前，心中又禁不住有些恐惧。 杨旋则忍不住再次长叹一声，“哎，乱世人如狗啊。 这世道或许是该整顿整顿了。” “老师？” 杨桐有些吃惊。 杨旋却一抬手制止了他，随即语重心长的道：“杨桐，陛下与逸王殿下这是在挽救吾等世族。 世族这些年确实做了太多的恶，如今世族和百姓的矛盾已经不可缓解了。 因为只有朝廷来做这件事，才能做到让世族有序的“消融”于万民之中，不至于造成毁灭性的动荡。” “杨公高论。 如果杨公能将此番高论撰写成文，然后刊行于天下那就太好了。” 李逸和銮驾上的玉婧都忍不住笑了，“拯救”和“有序消融”这个词用的太好了，不是消灭，不是消亡，而是消融。 李逸和皇帝也不是要针对世族，而是世族自己作恶太多，惹下了麻烦和因果太多，眼看灭顶在即，逸王殿下和天子这是在拯救世族，让他们能够有序的消融于万民百姓之中。 真不愧是大儒，只要他愿意帮你说话，那他就总能找到优美的说辞，而且非常有道理。 可不就是这么回事吗。 也不知道这位杨公是临时想出来的，还是早有预谋。 李逸不清楚，也不想问。 只要这位杨公能在世族有序消融的过程中，起到积极作用就够了。 而杨旋却似乎被他夸的有些不好意思，微微一笑道：“殿下过誉了。 老朽虽然学问粗浅难登大雅之堂，但是若有机会能将一些浅见传播于世自然是求之不得。” 听到这话，李逸脸上笑容更甚。 而杨旋却随即又道：“不过老朽却也有一点小小要求，不知道殿下能不能允许？” 李逸偏头看了他一眼，嘴角玩味的一笑，“请讲！” “为了能传播陛下的仁德，以及逸王殿下的智慧，老朽希望朝廷能准许老朽在溧阳开馆办学。 这也算是贯彻殿下有教无类思想的主旨。” 杨旋似乎早就为此谋划许久了，几乎没有多想就提出了自己的请求。 李逸闻言微微一皱眉，也瞬间就明白了这老杨头这分明就是以退为进啊。 这一边似乎打算放弃了固守旧有的世族格局。 但另一边却立刻就开始谋划着编织一套更大的网络。 而且他这样专门提出来，这就是要让朝廷承认他的办学资格。 李逸想了一下，随即道：“办学可以，但是所教授内容必须有朝廷审核，另外朝廷必须派人入驻，同时保留管理权。” “这，有些过了吧？” 杨旋没想到李逸居然会提出这么苛刻的要求，顿时有些皱眉。 李逸却意味深长的瞥了他一眼，似笑非笑的道：“杨公，本王要的是天下世族受朝廷改造，然后再消融于万民之中，而不是要让世族假装融入万民，其实确实来改造天下人。 到时候，一大堆读书人都还信奉着尔等这一套，那陛下与本王不是白忙活了。” “若是天下人都信奉我们这一套，那不正说明，我们这一套有道理吗？” 杨桐忽然插言道，不过声音很小，听起来就像是在赌气嘀咕一样。 李逸瞥了他一眼，冷声道：“有没有道理是陛下说了算，本王说了算，朝廷说了算！” 跟你讲道理，只是因为老子想讲道理。 老子不想讲道理，也就可以不讲道理。 杨桐脸色一变，也不敢再多说。 “殿下言重了。” 杨旋讪讪一笑，没想到李逸居然这么快就洞察了他的目的。 这份洞察推演能力也未免太强了，太恐怖了。 “严不严重，杨公自己清楚。” 李逸心中冷笑，想套路我，哪有这么容易。 这样的套路后世不要太多。 第389章 恐惧与庆幸 第389章 恐惧与庆幸 如果李逸真是当世之人，那么说不定真一下子看不出这所谓的办学权，有多重要。 说不定还很高兴，有人愿意出资普及教育。 但作为后世人，却知道，办学这东西有多重要。 这里头的猫腻太多了。 不过他随即神色一动，微笑道：“不过，杨公要是想要传播学问，本王倒是想到一个职位非常适合杨公。 杨公来我皇家学院当一个副山长怎么样，当然说是副山长其实就是山长，毕竟陛下的山长之职就是一个挂名。” 銮驾上玉婧听到这话，也是一笑，接口道：“朕也觉得这个主意不错。 另外朕近日也在考虑要兴修国朝史书，可惜一直没有合适的主编，若是杨公肯入朝，倒是正好合适。” “呃，这……” 杨旋没想到，他没能套路住李逸，李逸和玉婧却立刻反过来就要套路他，顿时心生警惕。 但是心中却也有些心动。 反正已经要投靠朝廷了，那么退而办学这个选择之外，进入朝堂也是一个选择。 而修史和皇家学院副山长这两件对文人来说都有着相当的吸引力。 不过出于谨慎，他却没有立刻答应，而是沉吟道：“请陛下容老朽想想。” 旁边的杨桐一听，就知道自己老师心动了，不由得看了他一眼。 心中有点为老师担心。 如果老师真的摆明车马炮站在朝廷一边，而朝廷又不改变其方略，那么老师恐怕真要成为士林公敌了。 天下世族更是不能容忍老师和溧山杨氏。 不过也没等他多想，因为兴安殿已经到了。 这是乾兴殿的一座偏殿，平时乃是皇帝的办公之所，一般非正式的朝会也会在这里举行。 皇帝下銮驾之后，要先入内殿，再由内殿入殿。 李逸等人却要绕道正门，经宣召才能入殿。 于此同时，蒋忱，王匡等一众大儒也早就到了，同样在殿外等候。 看到杨旋师徒居然和李逸一同到来，都是一愣。 随即纷纷向李逸见礼。 不过没等他们多想，就听有黄门官宣召众人入殿。 众人赶紧避让，请李逸当先，随后趋步而入。 等众人站定，皇帝也转屏风入座。 众人再次一起拜见。 皇帝说一声平身，赐座。 众人这才谢恩入座。 虽然繁琐，但这就是规矩。 一众大儒对此倒是不厌其烦，他们就喜欢这种规矩。 倒是王匡和韩式二人有些感慨。 再入这皇城朝堂，两人都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心中五味杂陈，不足与外人道。 正感慨间，忽听皇帝开口道：“今日召诸公入朝所为何事想必诸公也都有所耳闻了。” “吾等听说西北有弥生教乱民作乱，而且乱民还血洗了云州，但不知真假！” 一名大儒开口道。 “确有其事。” 玉婧如实回答道。 众人顿时一阵骚动，哪怕在场都是大儒，平时都讲究一个站如松坐如钟，讲究一个庄严。 但听到皇帝亲口证实此时，还是有些把持不住。 “不知朝廷可有应对之策？” 又一名大儒开口询问。 玉婧目光一扫众人，随即回答道：“方才朕在皇城城头上已经诏对过逸亲王李逸和溧山先生。 二位对此也都有所建言，具体情况，李逸，不如就由你来告诉诸公！” “喏。” 李逸点头应喏，随即起身站了起来，往前踱了两步，然后才转向众人道：“朝廷如今的对策主要有两个。 其一朝廷在西北变乱之初，已经先一步出兵布防了瑜洲，梧州，天霞岭、武关一线，以及香菱河一线。 从三面阻断了变乱的可能。 同时本王和溧山先生也向陛下提出看建议，颁发圣旨，诏令天下州府，郡国，以及所有识之士，聚兵讨贼。 凡是讨贼救民有功者，朝廷不吝公侯之封。 另外今日召诸位来，便是想请诸位能与朝廷一道号召天下有识之士，共赴国难，救民水火！” 众人听到这话再次一阵骚动，不少人更是下意识的看向了杨旋。 这才明白杨旋刚才为什么和李逸一同到来，原来在他们来之前，这位溧山先生早已经先一步面见了皇帝和逸王殿下。 众人心中都忍不住有些古怪，眼神也有些异样。 不过杨旋却巍然不动，只是神色凝重的道：“诸位可能还不知道吧，就在方才，老朽才刚刚看过王之用公的手书，此时此刻云州王氏，以及云州士林一脉可能已经不存于世了。” 杨旋这话非常巧妙，一下子就转移了众人的注意力。 不少人都忍不住问道：“杨公，这话怎么讲？” “哎。” 杨旋贪了一口气，然后转头向李逸道：“逸王殿下，可否将王之用公的手书交于诸位同道传阅一下。” 李逸没有回答，而是看向玉婧，后者点点头道：“可！” 李逸这才点头，然后拿出了那张纸条，传给众人。 众人虽然不明所以，但是却都迫不及待的接过来，想看看云州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这一看不少人脸色都是苍白，心中更是骇然。 没想到云州之乱居然如此惨烈。 而且还是在没有什么攻城战的情况下。 通常来说，屠城这种事基本都只会发生在攻防极为激烈的情况下，一般攻城方付出了极大的代价，才会以屠城来泄恨。 但就算如此，对城外据坞堡而守的世族豪强，也是以劝降为主，因为得不偿失。 而且世族活着比死了对他们有用。 但这弥生教仿佛完全不在乎人命，对他们世族豪强更是仇深似海一般，丝毫不考虑利弊。 这简直是疯子，不，就是疯子。 飞雪染红，苍生啼血，这是人间炼狱啊。 那位宋姓的云州大儒，此时突然非常庆幸朝廷出兵瑜洲了，他此刻只希望自己的族人不要想不开，被朝廷一激就主动逃离瑜洲。 朝廷大军能够这么快拿下瑜洲，肯定战力不弱，有他们布防瑜洲，瑜洲就安全了。 至于其他的事，以后再说吧。 而其他大儒则忍不住问道：“难道朝廷就止步于瑜洲以及香菱河一线了吗？不再向前了吗？” 第390章 世族要拼了 第390章 世族要拼了 “朝廷无能为力。” 李逸回答的直接了当。 但这样的回答显然不能让这些大儒满意。 立刻便有人冷声道：“逸王殿下所言恐怕不实吧，吾等入京也这么久了，所见所闻都能看得出朝廷兵强马壮，国富民强。 百姓也衣食充足，大街之上不但未见有冻饿而死者，甚至都没有看见有彩色之民。 而且不久之前还大败蛮族数十万大军。 此次出兵瑜洲也是旬日便克服四郡二十二县。 这怎么能说无能为力了，难道朝廷想要以邻为壑，坐视天下崩坏。” 听到这话，坐在御座上的玉婧忍不住一皱眉，愈发觉得打压这些世族腐儒真是一点没错。 之前不见说朝廷一个字好，现在只差没把朝廷吹成人间仙境了。 李逸闻言却是一声苦笑，无奈的摇头道：“先生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啊。 先生只是看到了如今京畿百姓还算能够勉强度日，可是先生知道为了让百姓不至于冻饿而死，朝廷如何节衣缩食吗？ 从蛮族入侵以来，陛下晚上批阅奏章连蜡烛都不敢点两根以上，入冬以来连新衣也未添一件。 宫中内侍宫人也是一减再减。 别说陛下宫中了，连太后宫中都快没人可用了。 前日陛下前往南宫问安，居然见到南宫的墙头上长出了荒草。 李逸说着满脸无奈，玉婧却听得有些发愣，朕好像也没这么惨吧？ 不过李逸说的还真都是实话，只是真实原因有所不同而已。 不点两根以上蜡烛是因为没必要，工研组研制的新型蜡烛，光照特别好。 没添置新衣，也是衣服够穿，而且她又不重视这个。 当然这在皇帝来说确实也是节约，但要说是为了让百姓不挨饿受冻，那真不至于。 还有裁撤宫中用人，这纯粹是因为真用不着，如今宫中连一个后宫都没有，还要那么多宫女太监干什么呢？ 还不如放她们出宫，还能解放生产力。 至于太后宫中墙头长草，这玩意就是一件丢人的事好不好，你把这个拿出来说干什么？ 不过还别说，这些大儒还真就吃这一套。 在这个时代，尤其是在这些大儒，清流面前，这玩意就是正确。 你要跟他解释什么财政，什么数据，他根本听都懒得听，但讲这种一根蜡烛一件衣裳的。 不管他内心怎么想，所有人都得称赞一声，“陛下盛德啊！” 将来都能传为美谈，甚至要被记载进史书的。当然会不会来个春秋笔法那就不知道了。 “至于大败蛮族，兵出瑜洲，一者是万民百姓感念陛下与万民共存之仁德，故而万众一心。 二者是将士用命，舍生忘死。 三者是瑜洲百姓早沐天恩，王师一至自然竞相归附，此正圣人所谓在德而不在强也！ 但是人力总有穷时，陛下不得已临危掌国，到如今不过半年，甚至到现在连朝中各部官员也还没有备齐。 士卒也不过就是区区数万人，诸位以为朝廷拿什么出兵？ 若是强行出兵，到时候恐怕连瑜洲，梧州也要顾此失彼。 哎，朝廷难啊。” 众人闻言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因为李逸把他们平时的那一套都说完了。 什么兵在德而不在强，这可都是他们的词啊，你这老是抢台词可还行。 倒是那位瑜洲出身的宋姓大儒，闻言连忙道：“哎，朝廷也确实不容易啊，强行出兵，顾此失彼，确非智者所为。” 在场不少人闻言都忍不住瞪了他一眼。 你当然这么说了，还不是因为你瑜洲已经安全了，纯属上车就把车门焊死啊。 此时杨旋也再次开口，“诸位，为今之计只有诏令天下，令天下有识之士聚兵灭贼。 另外这弥生教其实还有一个隐情，其背后很可能有域外宗门圣血宗的影子，彼辈沉寂数百年，如今又在我诸夏兴风作浪，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吾等儒门世族肩负诸夏道统传承，对此事也是责无旁贷啊！” 杨旋再次开口，众人又是一惊。 没想到此事居然还有隐情，居然还有域外宗门的手笔，怪不得一出手就如此丧心病狂，这是要毁我诸夏血脉啊。 同时众人也都听他只说有识之士，而不提天下州府，郡国。 又说世族责无旁贷，有些聪明之人，心中便是一动。 蒋忱等人都意味深长的看了杨旋一眼，猜不透他到底什么心思。 李逸同样也听出了杨旋这话中猫腻，嘴角不由微微一掀，也没去纠正。 反正对大乾新朝来说都一样，不管是那一股势力想要抓住这个机会崛起，都要去剿灭弥生教。 朝廷的第一个目的就达成了。 而之后在他来说，这天下越乱越好，崛起的枭雄越多越好。 这样朝廷就有更多的时间。 一时间整个兴安殿内虽然所有人都各怀心思，但是却快速的达成默契。 这些大儒作为天下世族这一波的代表，自从入京以来，还是第一次和朝廷达成了“高度一致”。 等众人走下皇城朱雀门前长长的玉阶，蒋忱这才皱眉看向杨旋，“杨公今日是什么意思？” 其他一众大儒也都一起看向杨旋。 杨桐见此便要说话，却被杨旋伸手拦住了。 后者回头看了一眼高高玉阶上，庄严巍峨的皇城。 然后收回目光，平淡的道：“无他，为世族做最后抗争而已。” “抗争？” 蒋忱眼睛一眯，目光锋锐如刀。 不过有人却没有听明白，一声冷笑道：“呵呵，某还以为溧山先生已经要成为朝廷新贵了呢？” 杨旋却看了他一眼，一声轻笑道：“你没有看错，老朽已经准备答应逸王殿下，出任皇家学院副山长了。 同时我杨氏自今日起也将全面效忠朝廷。” “什么，这……” 那人闻言一愣，还待要说话，杨旋却不理他，双手一背然后昂首阔步而去。 杨桐虽然吃惊，但是却连忙快步跟上。 “这……岂有此理！” 眼看杨旋师徒已经走远，那人才反应过来，感觉又羞又怒，“这杨旋到底什么意思？” 第391章 又是朝廷的毒计 第391章 又是朝廷的毒计 其他不少大儒也都皱眉。 蒋忱却一言不发的看着杨旋远去的背影，随即抱拳道：“杨兄慢走，从今日起，吾等便要各为其主了。” 杨旋却仿佛没听见一样，也没回头，依旧大步向前。 一众大儒见此，有人意味深长，有人微微皱眉。 也有人没明白什么意思，看着蒋忱忍不住问道：“忱公，杨溧阳这是什么意思？” “还不明白吗？从此以后，这天下道德文章不管用了，实力才是唯一的说话的底气。 而且不管是朝廷，还是乱民，这世间已经没有人能容得下我世族了。 不过陛下英明，却也给了世族一个机会。” 蒋忱神色冷峻，随即也如杨旋一样回头看了一眼玉阶之上巍峨的皇城。 隐约仿佛看到了那座坐镇皇城中央的乾兴殿。 口中忍不住低声呢喃，“沐雨栉风开辟九州新天地，披肝沥胆横山八荒旧乾坤！” 旁边一名大儒听到他的呢喃，也禁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想不到这大乾风烛残年居然出了这样一对强势的君臣。 这是真要改天换地，而且肆无忌惮啊！ 居然要号召天下有识之士聚兵灭贼，他就不怕这兵聚起来就不散了吗？” 有之前没明白者，听到这几句话，神色都是一动。 终于明白杨旋和蒋忱等人说的是什么意思了。 蒋忱却没有再多说话，只是转头对众人道：“诸公如果不想离开这京畿，就写信回去吧，域外宗门入侵非同小可，吾等世族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刻了。 各家的家底都被藏着掖着了，不然要是落得云州的下场，留着家底也是给人做嫁衣裳！” 他没有再提朝廷，不过众人却都明白了他的意思。 李逸和皇帝今日的举动，以及云州弥生教之事，已经彻底让他们明白过来。 这天下已经容不得他们了。 那些弥生教的疯子不说，他们已经用行动证明了这一点。 而朝廷李逸和皇帝居然敢放任他们掌握兵权。 这并不说明朝廷信任他们，反而是朝廷，或者女帝和李逸，已经铁了心要消灭天下世族了。 不然哪个君主敢让世族拥有兵权？ 既然这样，那就放手一搏。 看看这未来的大乾，谁是新天地，谁是旧乾坤！ 三日后，大年初二，云州的消息终于在京城传播开来，无论军民，不分男女，听到这消息，都无不心神震动。 朝中少壮派，以及四大学校的学生，更是义愤填膺。 于此同时，皇帝颁布圣旨，痛陈邪教逆贼之恶，同时诏令天下有识之士聚兵灭贼！ 又改各种刺史为州牧，许以专征之权！ 同时朝廷在东郊举行大祭，祭祀云州死难百姓。 同一日，新一期的大乾月报发行，与往期不同。 这一期的月报通篇几乎没有其他内容。 除了朝廷的公告之外，便是数十位大儒和学子的文章，除了表示沉痛，以及哀悼之外。 也朝廷一样痛骂邪教逆贼，同时还有大儒揭露这些邪教逆贼背后，原来还有域外宗门的黑手。 还有大量的文章揭露域外宗门的阴谋诡计。 其中一篇居然是出自皇室某人之手，揭露皇室这些年来一直在与域外宗门斗争，甚至这些域外宗门还曾深入禁宫，图谋加害当今太后。 以至于太后娘娘如今还被这些幕后黑手的秘术所困扰，终日困于佛堂之内。 这则消息，简直是骇人听闻。 连朝中一众大佬都吃惊不已，谁都没想到，原来太后一直甚少出面，竟然是这个原因。 百姓也才知道，原来皇室一直如此忍辱负重。 甚至一众大儒也很惊讶。 然后紧接着的文章便是一众大儒和朝廷一样号召天下有识之士，聚兵灭贼。 凡我诸夏子孙，杀贼诛恶人人有责！ 当然其中也有一部分文章着重写了朝廷的一系列布局，比如陈兵瑜洲等等，让百姓不必担心。 又号召百姓举报民间隐藏的邪教信众。 这也让本来心惊肉跳的百姓，放心了不少。 然后一个个都擦亮了眼睛，紧盯着每一个自己认识的，或者不认识的人。 这让一些其他势力派到京城来的谍子都感觉心惊胆战。 本来朝廷严密的制度，就让他们难以存身。 这下好了，别说探听消息了，连稍微动弹一下都心惊胆战，一个个比普通百姓都更勤劳朴实了。 好在朝廷还有报纸，他们只要把报纸上的消息传回去，也能勉强应付差事。 当然这样的应付肯定不能让各方的老板满意。 这玩意，报纸在其他州府也不是买不到，就是延迟的久一点，价格高一点而已。 不过就算是这些消息传回去，还是让各方势力大为震动。 尤其是宁南王看到报纸上的文章和皇帝颁布的圣旨，简直气的七窍生烟。 “啪~！” 一声脆响，一名在旁伺候的太监直接被他一巴掌拍的满嘴喷牙。 随即又抓起一只心爱的琉璃盏“啪”的砸在了地上。 “昏君，昏君啊！大乾的祖宗基业都被这昏君给败光了！” 左右之人从未见过诸位大王如此震怒过。 连之前皇帝日封百子，都没到这种地步，一个个都吓得噤若寒蝉。 只有几名心腹幕僚才干麻着胆子上前劝道：“大王息怒！” “息怒？你让本王如何息怒，你看看这昏君做了什么？” 宁南王把手中的报纸抖的啪啪响。 众人接过来一看，也是骇然。 “这……国之大事在戎在祀，专征之权岂可轻授于人！ 这女帝……到底怎么想的？” 此人显然是想说是不是疯了，但是随即想到，女帝毕竟是君主，哪怕是敌对的君主，身为人臣也不能亵渎，否则便是取死之道，于是连忙改口。 不过旁边却有人眉毛一挑道：“大王，这乃是伪朝针对大王的毒计啊！” “怎么说？” 宁南王一听这话，眉头一皱，脸上的怒意随即消失。 “大王还记得之前女帝日封百子之事吗？虽然如今看来就是一出闹剧，但是当时却让天下郡国纷纷升起了野心。 如今这州牧之封也是异曲同工而已。” 第392章 三王子妙计安天下 第392章 三王子妙计安天下 宁南王一听说日封百子之事，脸上的皱纹顿时又抖动起来。 他这么多年的经营，天下不少郡国藩王都已经向他暗中投效了，甚至都已经到了往宁南送质子的阶段了。 但是皇帝一封帝子，朝廷又一副马上完蛋的样子。 于是那些手中有了帝子的藩王们瞬间就野心起来了。 对宁南开始阳奉阴违，该送的质子也不送了。 而现在女帝又借着西北之乱，改天下刺史为州牧，毫无疑问肯定也会刺激这些州府之主的野心。 他的经营只怕又要毁掉一半。 “而且这些州府有了专政之权，朝廷又让各方聚兵灭贼。 这些兵聚起来容易，散去却难了。 到时候这些州牧到底由谁来做？到时候天下必然大乱，诸侯之间必然互相攻伐。 到时候他们连天子都不一定认了，谁还认大王呢？ 而且他们的州牧之权来自于朝廷，大王起兵，谁肯响应呢？” “女帝这一招虽然是饮鸩止渴，但她消解的不仅是朝廷的权威，也是大王的权威。毕竟大王和朝廷一样，大义名分都来自于大乾的法统传承。” 听到这些分析，宁南王瞬间坐不住了。 他此时忽然才意识到，他和朝廷居然是一伙的，朝廷朝自己身上砍一刀，他这里也一样痛，甚至更痛。 这尼玛也太无语了。 本王到底做错了什么，凭什么玉婧那丫头胡闹，锅要本王来背。 他还准备明年春暖花开就起兵呢。 现在好了，不但可能会有弥生教这些乱贼挡道，到时候天下群雄恐怕也没有一个会响应他。 甚至逮着机会，还要来个一鲸落万物生，都要来咬他一口。 踏马的，本王这辈子还能不能好好造个反了。 哪怕是最好败了呢，也比这么一直憋着强啊！ 想到此处，他强行压下心中的烦躁，朝一众幕僚请教道：“不知诸位先生可有破解之策？” 他感觉自己就像是被算命先生算出了大凶之兆一样，眼巴巴的想要一个破解之法。 一众幕僚却禁不住皱起了眉。 “此事很难……” “要不然，本王便上书朝廷，让那伪帝收回成命。” 宁南王也是急昏头了，居然想到了这么一个昏招。 这话一说，不说一众幕僚了，就连几名有资格在座的王子都纷纷道：“父王万万不可如此。 父王一旦上书不管是谏，是骂，都等于承认了伪朝的正统。 到时候父王再起兵就名不正言不顺。 而且伪帝这诏书虽然是乱命，但是却有着名分大义。 又有诸多世族大儒背书，打的是为国为民的旗号。 父王根本无法反对。 到时候反而会得罪天下人。” “诸位殿下说的不错。” 一众幕僚也是附和。 宁南王闻言大怒，“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如此罢了，本王也不提什么大业了。 明儿本王就再纳几个王妃，看看能不能抓紧机会再生几个聪明的儿子！” 说着又瞥了一众王子，“都是一群废物。” 众人闻言忍不住一众无语，幕僚纷纷眼观鼻鼻观心。 几位王子则是哭笑不得。 倒是三王子玉寿神色微动，忽然道：“父王息怒，其实此事也并非于我宁南毫无好处。” “好处？有什么好处？” 宁南王没好气的道。 三王子玉寿微微一笑道：“父王请想，既然那些州牧都有专征之权，难道父王身为藩王还没有专征之权吗？ 既然有专征之权，那么父王日后出兵收服周边州府就是名正言顺。 另外伪朝能够号召天下灭贼，父王身为大乾正统难道就不能号召天下吗？ 那弥生逆贼倒行逆施，害我大乾子民，父王身为太祖子孙，大乾正统，自然首当其冲。 不如父王就颁发诏令，会盟天下有识之士，共逐逆贼。” 众人一听这话，眼睛都是一亮，纷纷抚掌道：“三殿下此计甚妙，如此不但可以名正言顺的聚兵，而且还能名正言顺的收天下豪杰为我所用。 若是大王再能立下灭贼之功，那么天下诸侯谁敢不服！ 而朝廷此事所做的一切都将为大王做嫁衣。” 宁南王也是大喜，抚掌放声大笑，“好好好，吾儿真我玉家麒麟也！” 这话一说，众人看向玉寿的目光就有点不一样了。 宁南王储位未定，三王子玉寿本来并不出彩，母家的家世也远不如其他几位王子。 原本之前出使京城，想要建功立业，但是结果却并不理想。 虽然勉强也算是有一席之位，但一直都是忝陪末席，没想到今日居然大放异彩，还得到了宁南王如此高的评价。 看来这储位之争，又要添新变化了。 玉寿虽然心中惊喜，但面上却依旧十分低调的道：“父王过奖了，儿臣不过是愚者千虑偶有一得而已。” 而其他几位王子看向他的目光就有些意味深长了。 听到他这话，大王子玉孝呵呵一笑道：“老三这个计策确实不错，不过却有些问题，若是父王发诏，诸侯无人响应应当如何？” 玉寿却眼睛微眯道：“父王有专征之权，又有大义名分，谁敢不应！ 不过为策万全，儿臣还有一计！” 他这话一说，大王子玉孝忍不住一皱眉，二王子玉贤等人都冷眼旁观，虽然心中也嫉妒玉寿出风头，但是看到大哥吃瘪，也是喜闻乐见。 宁南王自然也对诸子之间的纷争心知肚明，但是却并不在意，听到玉寿说还有一计，眯眼一笑道：“讲！” 玉寿也不敢怠慢，再次微笑道：“朝廷有一种大儒名仕张目，虽然彼辈肯定不是心向朝廷，但是却也无形中涨伪帝的声势。 父王乃是皇朝正统，自然也不能若了声威。 所以如果能有足够分量的人，能为父王助威，必然也更能衬托父王的神武。” 宁南王听到他这话，神色又是一系，觉得这个主意不错。 “吾儿所言有理，不知吾儿以为何人分量足够！” “丞相张翰！” “呃，这……” 众人听到这个名字都是一愣，几名王子更是忍不住嗤笑出声。 “这人的名字都臭大街了，让他来是壮声威还是抹黑啊。” 宁南王脸色也有些不好看。 第393章 天下哪有活路 第393章 天下哪有活路 玉寿却丝毫不为所动。 平静的道：“父王，儿臣在京城时曾听那伪逸王李逸说过一句话。 他说，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吾缨，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吾足。 那张翰名声虽然不好，但不过是受伪帝与那李逸陷害所致。 但他毕竟还是大乾丞相，而且又有几近半步武帝的修为。 便是李逸与女帝也只能用奸计让他退避东都，而且就算如此，到如今也不敢废他丞相之位。 其女张滟澜亦有公主之封。 同时东都张氏本也是天下大族，更有百官勋贵也在东都。 这些人如今全都受女帝和李逸陷害，如今遭天下非议，如果父王肯在这个时候伸手相助，难道他们不会心存感激吗？” 他这话一说，宁南王也不由心动起来。 确实啊，张翰如今毕竟还是名义上的大乾丞相，还有东都的百官也是名义上的朝廷大臣。 如果有他们能奉自己为主，岂不更加能彰显自己乃是大乾正统吗？ 不过张翰其人是什么货色，他也清楚，而且此人狼子野心，甚至一度有窃国之心，这也让他这个大乾正统心里有些不爽。 毕竟那玉婧再怎么昏君，伪帝，也是他玉家的伪帝昏君，要窃国也该他来窃，一个外姓臣子居然有不臣之心，身为大乾正统如何能够容忍。 只是玉寿一句，“沧浪之水……”也让他有些心动，听起来好像非常有帝王气象。 他一时有些拿不定主意，于是朝一众幕僚问道：“诸位先生怎么看？” 一众幕僚其实也在思考这事，不过众人的意见却并不统一。 有人认为张翰名声太坏，而且不臣之心天下皆知，不能用。 也有人认为玉寿说的有道理，虽然张翰等人的名声确实不好，但可以说都是被女帝和李逸陷害的。 而且如果能够得到他的支持，确实能够涨宁南王的盛世。 就在众人争论不休之时，玉寿却悄悄的朝一人使个眼色，此人正是宁南王长吏姜万源。 当初便是他和玉寿一同出使京城，虽然他本来不是玉寿一党，但两人有这一层关系，再加上玉寿有心逢迎，不知不觉间，已经被众人当成了一党。 此时看到玉寿使眼色，只得开口道：“大王，仆下觉得三殿下此计可用。 张翰不但是大乾丞相，同时也是先帝托孤之臣。 三年来，所谓不臣之心，也多是旁人揣测，以及女帝有意散播，并未有实证。 而且这何尝不是女帝德行不够，再加上奸佞排挤的结果呢？ 如今人人都说女帝和那李逸如何逼退蛮奴大军，又如何中兴大乾，可是蛮奴大军入侵时，女帝都还未曾亲政，随后她抵挡蛮奴大军的粮草资源从何而来，难道不正是丞相张翰的数年经营吗？ 只可惜女帝无德，又兼那奸佞李逸不能容人，一朝托孤老臣却最终只能惶惶退让，可是朝中百官却是有眼睛的。 他们宁可跟随身背骂名的臣相张翰也不肯接受女帝的高官厚禄，由此便是证明。 若是他们能够臣服大王，岂不是正说明大王之德远胜女帝！” 众人闻言都忍不住目瞪口呆，这哪是颠倒黑白，这简直就是颠倒黑白啊。 如果不是他们多少知道真相，都要以为是真的了。 尤其是关于粮草的问题，简直是无懈可击。 对呀，你女帝和李逸不都说蛮奴入侵时你们才亲政吗？ 那你们抵挡蛮奴的粮草哪来的，大军哪来的？ 那肯定是有人给你们留下的啊。 谁留的，那除了之前的执政者还能有谁。 不知情的人一听简直太符合逻辑了。 连张翰以及他的同党在此，听了都要说一声好有道理！ 不过真正打动宁南王的还是最后一句，“女帝无德，所以用不了，本王有德所以用的了。” 这更有道理了。 于是当即便拍板道：“好，姜先生所言有理，既然如此，谁可替本王去东都一趟？” 玉寿早就已经准备好了，这是他种出的桃子，怎么能让别人摘了。 于是连忙道：“儿臣在京城时曾与张翰之子张世帆有些交往，儿臣可往东都说张氏臣服。” 一众王子神色一动，有人还想要争夺一下，但是宁南王却已经抚掌一笑道：“善！ 如此吾儿便辛苦一趟！ 姜先生，你再陪老三走一趟。” 宁南王确实高兴，居然用了辛苦二字，同时又派出了长史姜万源同行，可见重视。 一众王子都嫉妒不已。 玉寿则是一阵欣喜。 还好当初他就有准备。 和张世帆有所结交，此时果然就用上了。 而且他此时离开既能避免了被其他兄弟针对，又能再立一功。 若是能够拉拢张氏，说不定将来还能成为助力，一石三鸟。 妙。 三王子玉寿为自己的机智点了个赞，当日便收拾行装离开了宁南。 不过因为冬日路滑，又昼短夜长，他也不可能如一般人那样辛苦赶路。 所以走走停停，等他到东都也已经是旬日之后了。 此时虽然还是正月，但整个东都城却丝毫没有喜庆之意。 一路所见到处都是倒毙之人。 还有不少瘦骨嶙峋的百姓扶老携幼的，不知要向哪里徒迁。 忽然间却有马蹄声从远处响起，那些百姓全都大惊失色，有人惊呼一声，“快跑啊，贼兵来了！” 玉寿一行人闻言都是大惊失色。 “贼兵？难道弥生贼已经蔓延到这里来了？” 还没等他们明白过来，却见一队兵马已经到了眼前。 打眼一看，却见这些士卒虽然着装凌乱，队伍散漫，但看起来分明是官府的士卒，似乎并非是弥生贼。 而且领兵之人居然还是一名锦衣青年，虽热神态浪荡，但与其说是贼兵倒更像是纨绔。 不过一众护卫还是赶紧抽出兵刃戒备。 那群不知是兵是贼的士卒也没有理会他们，便从他们身前呼啸而过。 转瞬之间就拦住了那些百姓。 那些百姓一看逃不了，赶紧跪地求饶，“各位差官求你们放吾等一条生路吧，我们只是想找个活路而已。” “呵呵，找活路去哪里找不好，偏偏要往京畿跑？尔等分明就是叛逃……” “不往京畿还能……” 一名半大少年想要争辩，旁边老者赶紧拦住他，然后分辨道：“差官老爷明鉴，我们不是往京畿，我们是要往宁南呢……” 但话没说完，那名说话的士卒就一声冷笑，“胡说八道，宁南还隔着河中呢，而且宁南与我东都有什么区别，哪有活路？” 这话说的，连马车内的玉寿都差点一个趔趄……这特么是人话吗？ 第394章 东都格局 第394章 东都格局 玉寿有些无语，感觉这是宁南被人黑的最惨的一次。 他们父子一直以来还都觉得自家把宁南治理的很不错的。 结果这些兵丁居然说他们宁南和东都一样，没有活路。 “殿下，我们走吧，不要节外生枝。” “嗯。” 玉寿虽然感觉有些无语，但是他们此来的目的是为了拉拢丞相张翰和东都张氏，东都的情况如何却也和他们无关。 更不愿节外生枝。 虽然他们不愿节外生枝，但他们这样一支队伍，车马众多，而且还随行的护卫还都携带兵器，显然很难不让人注意他们。 那名锦衣青年路过他们身边的时候便上下打量了看了他们一眼，然后一袋丝缰在他们面前停了下来。 “尔等什么人？” 护卫头领知道玉寿不愿生事，闻言连忙拱手道：“回将军，吾等乃是宁南来的商贾。” 谁知那锦衣青年闻言却是一愣，似乎有些意外的打量了他们一眼，“商贾？” 随即眼睛一亮，又扫了一眼他们的车马，眼中闪过一丝贪婪之色。 还不等玉寿等明白过来，便嘿然一笑道：“宁南来的商贾，本公子看你们是京城来的吧。” 说着一挥手喝道：“不用管那些穷鬼了，把这些不顾相府法令，私自与京畿通商的不法之徒给公子我拿下！” 听到他这话，那些士卒都是一愣，随即一个个都兴奋起来。 “什么，这年头居然还有这么不知死的肥羊……” “哈哈，这下发了……” 说着话也不管那些逃难的百姓了，呼啦一下就朝玉寿等人围了过来。 那些百姓一看这种情况也是一愣，原以为难以幸免了，却不想居然绝处逢生。 也顾不得同情这些不知哪里跑出来的倒霉鬼，赶紧扶老携幼爬起来就跑。 玉寿等人也是发懵，这特么什么情况，他们为了不节外生枝才撒谎，结果却反而节外生枝。 一众护卫赶紧都抽出兵刃。 把玉寿和姜万源的马车护在中间。 “哟呵，还敢反抗，胆子真不小啊！” 那名锦衣青年见这些护卫抽出兵刃不怒反喜。 虽然玉寿的护卫都是宁南王府中的高手精锐，看起来很不一般。 但这名青年显然看不出这些护卫的修为，反而觉得自己一方人多势众。 而且一支商队居然带着这样精锐的护卫，那肯定油水很厚。 “给本公子动手，格杀勿论！” “慢着！” 玉寿一掀车帘钻了出来。 “殿……公子……” 护卫正也要动手，见他出来连忙想要阻止，怕动起手来伤到他。 玉寿却一抬手打断了他，随即朝那名锦衣青年道：“吾乃是宁南郡国三王子玉寿，与相府大公子张世帆兄乃是故交，今次特来拜会。 这位少将军不知是哪家的俊杰，为何无辜拦截小王车驾？” “慢着动手！” 锦衣青年听玉寿报出自己的身份，也赶紧拦住了一众兵卒，但是同时却忍不住一皱眉。 “你是宁南王三王子？” 一众兵卒也都面面相觑，本以为是一头肥羊，没想到居然蹦出一个什么王子，这不是没有的是吗？ “不错。” 玉寿看到这些人一脸失望，心中禁不住一阵无语，但面上却依旧带着微笑。 “那你为何要冒充商贾？” 锦衣青年也感觉非常失望，一块到嘴的肥肉居然跑了，而且此人居然还说自己和自己大哥是世交。 这就让他更不喜了。 这位锦衣青年其实不是别人，正是张翰的第三子张世安。 此人本来就是纨绔一个，到东都之后却也生出了野心。 丞相张翰的名声虽然烂大街了，但在他看来这样的割据一方远比当初在京城时候，整天想着篡位来的真实。 尤其是之前东都闹出一个一城二帝的闹剧，却让他觉得皇帝原来也就这样。 既然如此，那自己老子为什么还有顶着这个狗屁丞相的名头呢，还不如干脆当皇帝算了。 于是他就多次撺掇张翰干脆称帝，虽热被骂了几次，但却依然矢志不改。 反而因此也在身边聚拢了一群人。 这些人在东都被称之为称帝派，也被称之为反乾派，或者本土派。 这些人对大乾新朝的敌意最重。 不管是普通百姓，还是商贾，只要谁想要往京城经商也好，逃难也好，都被他们视为叛逆。 但讽刺的是，这一派的人同时也是和大乾新朝生意最多一派。 东都的几大商队背后几乎都是这一派的人在经营。 大量的粮食资源，每天都通过这些人的手运到大乾京城，不过这些张三公子自然是不知道的。 而与之相反的则是大公子张世帆一派，这一派的人还真有心想要经营好东都，同时他们也知道大乾新朝的强大，所以他们主张要韬光养晦。 因为这一派的人大多数就是原本丞相府的官僚和大乾朝原本的百官。 所以这一派也被称为百官派。 另外还有二公子一派，这一派就比较简单了。 他们只做一件事，就是搜刮，这些人大多数都是京城跑过来的勋贵，甚至还大乾的宗族，世族。 因此这些人被称作京畿派，或者勋贵派，中立派。 这三派的人互相不对付，三位公子自然关系也不可能会好到哪里去。 尤其是张世帆和张世安之间，简直势成水火。 玉寿虽然不知道这其中的隐情，但是却也能感觉到这位张二公子得知自己的身份之后，反而对自己露出的敌意。 但他面上却不动声色，微微一笑道：“无他，小王身份敏感，我想恐怕相国应该也不希望小王的到来闹得满城风雨吧？ 如果这位少将军怀疑的话，大可以命人随小王一起去见世帆兄，想来世帆兄应该可以为小王证明！” 张世安一皱眉，随即对旁边一名心腹道：“张二，你带人随他一起去见见我大哥。” 玉寿听他这话神色微动，这才知道此人居然也是张翰之子，心中十分意外。 心说，身为相国之子，怎么还带人这么胡作非为？ 面上却笑道：“原来少将军也是相国之子，不知是哪位公子？” 第395章 没见识 第395章 没见识 张世安却一声冷笑，“哼，你若真是宁南王的王子，以后你自然会知道，若不是，那你也没必要多问了。” 又转头对心腹道：“张二，你给本公子看紧了，没见到我大哥之前，可别让他们溜了！” 说罢摆手赶苍蝇般的道：“没事就请吧，本公子还有军务在身，不奉陪了。” 如此无礼，玉寿的一众随行人员都忍不住皱眉，一众护卫更是下意识的握住了刀柄。 玉寿却只是一声轻笑，拱手道：“那小王就先走一步了。” 说罢转身再次登车，说了一声：“走！” 车队再次启动。 心腹张二也赶紧带着一群人连忙跟上。 车内姜万源始终没有出面，仿佛睡着了一般，直到此时才睁开眼睛，开口道：“殿下，这东都似乎情况不怎么样啊，看啦这位相国大人真不是什么治世之才。” 玉寿却微微一笑道：“无妨，父王要的也不是他的治世之才，东都情况越遭，他就越需要我宁南。” …… 二月初三日，惊蛰，春雷动！ 在大雪覆盖下经过了整整一个冬天的冬小麦，终于从厚厚的积雪下冒出了头，再等一场春雨之后，大概就要进入了疯狂的生长期了。 京畿和雁北三洲的百姓却又进入了新一轮的耕作期。 大量的水田都要开耕。 宣教司和屯田营也开始忙碌起来，他们要深入到各个县乡，传播新的育苗和插秧技术。 如今上林苑的屯田营早就已经不以自耕自足为第一目标了，他们现在更像是试验田。 大量的培育实验和新作物的实验基本上都是在这里完成的，原本的屯田营士士卒百姓早就已经被分出去了，留在这里的大多数都是最有经验的老农和思维活跃的年轻人。 还有不少宣教司的宣教员和各地县乡的基层的官吏也都在这里学习观摩。 虽然如今这里实验的技术也都还很原始，而且大多数都还是靠李逸填鸭式灌输，但是李逸也在有意培养真正的研究型人才。 希望这里以后能够称为一个真正的，农业技术的研发基地，当然那还是相当遥远的事。 目前为止，能够把李逸填鸭式的东西，实现出来已经很不容易了。 毕竟很多东西李逸也只是知道理论而已，甚至连理论也只是一个大概。 要想把这些东西真正实现出来，也并非是容易的事。 因此这些人一旦走出去，在那些普通的农人眼里都是极为受尊敬的，尤其是冬小麦的成功之后，这里甚至被人称为农神营。 原本的营率黄全现在虽然已经被授为户部侍郎了，但整天却依然还是呆在这屯田营里，作为农民出身，一度甚至称为流民。 能呆在田地里，他就觉得很安心。 不过今天他却不得不离开田间地头，来到逸王府，因为逸王殿下今日要在王府中宴请一众大儒，只是不知为什么非要点名让他来做陪。 这让黄全非常意外。 这朝中这么多大臣，他一个种地的，也就是勉强能识得几个字罢了，其中还有多半是在屯田营之后学的。 他和这些大儒哪有话可以说。 其实别说他奇怪，一众大儒也都奇怪。 要说这位逸王殿下也奇怪，对于世族是毫不遮掩的打压，连装都不装。 对他们这些名仕大儒也谈不上礼敬，但同时却又表现的十分宽容，似乎只要不触犯他的底线，无论说什么做什么，哪怕摆明车马反对他，他也都能容忍。 对他们留在京畿也并不在意，甚至还隔三差五的请他们去几个官办学校讲课。 朝廷的报纸也容许他们发表文章。 这样的态度，如果不是铁了心非要打压世族，连他们也不得不称赞一句王者胸怀了。 不过今日居然要宴请他们，却让他们很意外。 同样在邀请之列的还有钦天监的两位正副监正。 李逸原以为以两人之前的表现应该不会来，却没想到两人居然都应邀而至，倒是让他有点意外。 不过这样一群人聚在一块，自然免不了狐疑这位逸王殿下搞什么鬼。 好在逸王府的美食确实让人垂涎，尤其是新春佳节时，这位逸王殿下在王府中摆下铜锅宴之后，一种名为火锅的美食之名迅速在京城传开。 凡是说起来的人无不垂涎三尺。 而京中的一众商贾，自然不肯错失机会，纷纷都尝试着想要复制出这种名为火锅的美食，但结果却学不到。 首先一种名为辣椒的香料，整个京畿除了逸王府就没有人有。 据说这种香料出自域外，价值连城。 别说那些商贾了，就是宫中也没有。 当然女帝陛下要是想吃，那自然是不会少的了，不但不会少，还要逸王殿下亲手烹调，但其他人就别想了。 今日一众大儒虽然不知道这位逸王殿下要搞什么，但为了尝一尝这传说中的火锅，还是都巴巴跑来了。 而逸王府也没让他们失望。 一只只滚烫的铜锅很快就摆在了众人的面前，涮锅的酱料也都是逸王府的大厨亲手调制的。 而一盘盘各种各样的涮料也让他们大开眼界，那切的精薄如纸的牛羊肉就不用说了，而且在这样倒春寒的季节里，王府居然端出了一盘盘绿油油的新鲜青菜。 “呵呵，都说这位逸王殿下如何勤俭节约，我看这也闻名不如见面么？这样奢靡无度居然还能凝聚龙气，果然是有猫腻。 对了，逸王殿下既然邀请吾等过来，为什么却不见他出面呢，这似乎不是待客之道吧？” 那位钦天监的副监正看着这一盘盘在这个季节里肯定价比黄金的新鲜蔬菜，有些阴阳怪气的冷笑。 同时也隐约道明了，他们今天肯应邀而来的原因。 大概率就是想要探究关于龙气凝聚的根底。 不过他嘴上阴阳怪气，却丝毫不妨碍他手中筷子的动作，下手可一点都没有心疼。 黄全和王府一众属官见此，都忍不住心中暗暗撇嘴……就这还钦天监呢，见识也不过如此。 第396章 王府宴 第396章 王府宴 一名王府属官微微一笑道：“这位郎君一定是听了什么谣传了，我们逸王府可从来没说过什么要勤俭节约的话。 我们殿下倒是常说一句话，叫做吃不穷穿不穷，算计不到才受穷。 而且我们堂堂大乾，如果连陛下和殿下都连饭都吃不起，那百姓还有什么理由相信陛下和殿下能让他们过好日子呢？” “呃……” 刘晟闻言一怔，正要嘲讽一声狡辩。 那位属官却又道：“另外这些蔬菜虽然确实不算便宜，但也没有这位郎君想的那么贵，屯田营种的虽然不多，但是供给宫里和我们王府还是够了。 耗费的成本大概也不过就是百钱一斤罢了，应该也还算不上奢靡无度的程度。” “百钱一斤，这怎么可能？” 听到这话，刘晟和玉明第一反应就是不可能。 连一众大儒也是吃惊不已。 这个季节虽然已经回暖了，但依然还是春寒料峭的季节，这个季节的蔬菜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窖藏，而且还要加上一些特殊的手法，而且这样的手法肯定都不便宜。 百钱一斤怎么可能？ 黄全微微一笑道：“确实只是这个价，目前来说百钱一斤还是因为只是在实验阶段，明年的话，我们便打算在各个军中营地推广，保证士卒们在冬天也能得到均衡的营养。 到时候成本应该能够进一步缩减，我们的目标是降到二十文一斤，甚至十文一斤。” “十文？那这岂不是只要平常三倍的价钱吗？ 难道这不是窖藏的，而是和冬小麦一样是你们在冬日种的？” 以为大儒听到十文这个价钱，也忍不住吃惊，不过想到冬小麦，他倒是想到了什么？ 而他一提冬小麦，众人也猛然发现这些蔬菜似乎确实不像是窖藏的，不然没有这么新鲜。 “嗯，差不多吧，不过还是有差别。另外我说的是成本价，不是售卖的价格，而且这没有计算人工。 如今我们采用的是暖房和地热，不过我们已经成功实验出了平替方法，比如暖房可以不用玻璃，而用刷了桐油的细麻网，采光稍微差了一点，但是也够了。 另外地热也可以用沼热来……呃，那个，抱歉，我是一个粗人，尽说一些粗俗的东西，让诸位见笑了，见笑了。” 一说到这些专业的东西，黄全的话就忍不住多了起来。 一众大儒都忍不住竖起了耳朵，旁边王府的属官连忙咳嗽一声。 黄全意识到失言，老脸一红连忙讪讪一笑，闭上了嘴巴。 众人都无语的看了那名王府属官一眼，但是也都不好再追问了。 只是纷纷道：“少司农过谦了，如此神乎其技，若是真能推广天下，那百姓将再无饥饿，这可是天大的功德啊。” 反而是那刘晟再次一声冷笑，“呵呵，可是看王府这样，恐怕是要敝帚自珍了，若是如此，又有什么用呢？” “……” 众人都一阵无语，这人就是纯粹是想要找不痛快啊。 也不知道李逸为什么要邀请他。 杨旋岔开话题道：“不知逸王殿下何在？” “殿下也在用餐，不过因为陛下也在府中用膳，所以他暂时没能过来。” 属官回答道。 众人这才知道，原来皇帝也在王府中。 事实上，不管是皇帝在，张滟澜和何芸、何芳，还有大将军何静已经太后何玉娇，玉凝公主也都在。 不过众人都在王府，自然不只是为了来蹭吃蹭喝，更重要的原因是为了帮何玉娇压制体内的禁制。 这也是无奈之举，毕竟太后的南宫比较敏感，再加上宫中耳目众多。 李逸自然不能总往南宫跑。 相对而言，太后来逸王府则比较容易掩人耳目一些。 又有大将军何静与何芳等人在侧，就算真传出去，也没有那么难以说清。 从腊月开始，一直到现在，经过一个半月的调理，何太后体内的禁制总算也被压制了下去。 何太后整个人都感觉轻松了不少，对于李逸也温和了不少，而大将军何静虽然心情复杂，但对李逸也多了一些感谢。 之前因为权柄被夺和何氏被肢解的怨气也慢慢放下了不少。 “李逸，不管怎么说，我何氏欠你一个人情。” 随即又朝皇帝抱拳一礼，“多谢陛下。” 何太后虽然心中太多有些改变，但面上却依然是一副嫌弃的样子，一边慢条斯理的在铜锅里涮着一片青菜，一边道：“你这府里的吃食确实不错，不过你一个亲王整天就琢磨这些吃吃喝喝的，是不是有些不务正业了。” 李逸对此只是不置可否的一笑，对于何氏如何他并不在意，如果不是因为皇帝和何芸何芳，他压根就不会去管何氏的死活。 闻言只是呵呵一笑道：“那亲王应该研究什么，研究早点让你老人抱孙子？我也想啊，可那也只能等大婚之后啊……” 听他这样故意歪曲词义，众人都一阵无语，皇帝更是忍不住在桌子下面狠狠的踢了他一脚。 何太后也差点没崩住，随即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你就不能多琢磨一下国事？” 李逸闻言一翻白眼，“谁说吃食之事就不是国事了？ 古人云民以食为天，这个食可不只是粮食，同样也包括怎么把这些五谷杂粮，瓜果蔬菜做的更好吃，更健康的吃。 同样的食物，做的好是吃，做的不好也是吃，但是同样的吃，能够给人提供的价值却完全不同。 好的烹饪方法不仅能让同样的食物提供更高的营养价值，还能让食用者获得更好的心情，更健康长寿…… 算了，跟您说这些您也不懂。” “你……” 何太后气得狠狠往嘴里塞了一块肉，然后把筷子往桌上一扳道：“你总有歪理，怎么着哀家好不能说你两句了？” 皇帝也忍不住又踢了他一脚，埋怨的看了他一眼，随即连忙劝解道：“母后您别生他气，他就这样。” 何芸等人也在旁边帮腔，“是啊，姑母，这厮就是一张嘴从不饶人。” 玉凝公主也在旁边岔开话题道：“逸王殿下，母后的病情能够根治吗？” 第397章 母慈女孝 第397章 母慈女孝 “不知道。” 李逸实话实说。 因为他确实无法回答玉凝公主的问题。 他到现在都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真气能够压制神影门的禁制。 目前为止完全就是误打误撞，他哪里能知道能不能根治。 不过他这话玉凝显然并不怎么相信。 何静也是将信将疑。 李逸也懒得多做解释。 事实上来说，如果硬要说解决办法，那恐怕就只有将《天意逍遥诀》传授给何玉娇，但是这根本不可能。 武道，尤其是是功法，可不是你把功法的内容告诉别人，别人就能修炼了。 不然也就不需要传承了。 地阶功法和武技还好，越是高阶的功法和武技，就越讲究一些意境层面的东西，这是无法用语言描述的。 李逸自己能够修炼，那是因为系统的存在，系统直接对他使用了类似于灌顶式的能力，所以他才能够修炼。 他要想传授别人，除非他自己能够把这套功法修炼到一定的程度，他现在显然还差了一点。 当然如何是一二层当然没问题，可何玉娇可是已经七品武尊了，他怎么传授。 当然就算能传授，他也不想传授。 这可是天阶超品功法。 这已经不是是否敝帚自珍的问题了，一旦泄露出去，已经会招来杀身之祸，甚至连大乾都会被连累。 这样的风险，如果是玉婧、张滟澜还好说，至于丈母娘那还是算了吧，何况还是一个对自己并不十分友好的丈母娘。 不过这些话他当然不会说，也没必要说。 便是何玉娇虽然有些失望，但是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若无其事的继续涮着蔬菜道：“能够压制到这种程度已经很好了，至少哀家不需要整日困守佛堂，偶尔也能出来走走。” 听她这样说，玉凝和何静自然也不会开口说什么。 玉婧则沉声道：“这样看来，要想彻底解决，办法只怕还是要落在那个所谓的神影门头上。 可惜，当初那名神影门的弟子已经被皇叔祖杀了。 不过母后也不用担心，那所谓的神影门，既然对我大乾有觊觎之心，他们就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肯定还会出现。” 何玉娇听到她这话，却一皱眉道：“皇帝，对于这些域外宗门，你们可不要掉以轻心。 虽然哀家对这些域外宗门了解的也相当有限，但是从他们偶尔言语中透露出的信息来看，他们拥有的实力绝对不会简单。 甚至我听那位师姐说，域外也有实力不再大乾之下的王朝，甚至还有堪比帝国的存在，但是宗门的存在一样超然于这些国度之上。 哪怕是这些国家的皇族面对宗门弟子，一样得要礼敬有加。 如果是全盛时的大乾他们或许还不敢轻举妄动，但如今的大乾可经不起折腾。” “凌驾于王朝帝国之上，难道这些宗门的实力比曾经的大夏还要强大？” 听到这话，不管是张滟澜和何静，还是玉凝以及何芸何芳，都感觉有些骇然。 域外宗门的大名他们早有耳闻，传闻之中这些宗门也确实非常强大，尤其是在武道方面，似乎远超大乾和诸夏各国。 只是这种强大居然能够在王朝和帝国面前还能超然，这就有点超出想象了。 不过李逸和玉婧却比较平静。 玉婧是因为知道一些只限于少数人才知道的一些密辛，这种密辛便是何太后也不一定有机会接触。 但身为皇帝她自然是这些少数之一。 而自从她完全掌握朝政和宫中之后，这些秘密对于李逸自然也不再保密了。 另外他们当初早就对这个问题有过讨论，因此对这些宗门的实力，也有过一些判断，虽然不一定十分精确，但一个大概轮廓还是有的。 当即两人都是一声轻笑。 玉婧道：“不至于，首先域外可能也有王朝帝国，但这些王朝帝国和我诸夏各国恐怕不完全是一回事。 更不要说和曾经的大夏相提并论了，否则诸夏也不可能存在了。 另外他们能够有超然的地位，也不一定就表明他们有超出王朝的实力。 就像是那些世族，豪强，曾几何时，他们难道就不是地位超然吗？” “呃，陛下的意思是这些宗门其实也是另外一种形式存在的世族？” 李逸却微微一笑，接口道：“或许不能生搬硬套，但应该有类似之处。 另外他们的实力如果一对一，也肯定会超过单一的世族。 毕竟他们的组织架构，已经突破了单纯血脉和姓氏的限制。 这就意味着他们有更复杂精密的组织形式，同时人才的来源也同样突破了单纯的血脉和姓氏限制。 那么他们的发展上限自然也就超过了单一的世族之家。 这是必然的。 同时他们可能还掌握着我们不了解的力量，比如他们用在母后身上的秘术，还有那弥生教的一些诡异手段。 这些都不能小觑。 还有就是个体武力方面，他们应该也很强，毕竟武道就是他们的根本。 但正如陛下所说，如果他们单一的力量都已经超过曾经的大夏皇朝了，那么以他们对诸夏的窥视，又怎么可能一直还不动手呢？ 所以对于这些宗门我们不能小觑，但也不用过份畏惧，更不可能是完全无法战胜的存在。” 众人闻言也都点点头，连何玉娇也承认两人分析的似乎有道理。 “反正你们心里有数就好，具体的事，哀家也不过问。” 正说着，何伯小心翼翼的走进来，低声在李逸身侧禀报道： “王爷，外面那些人吃的差不多了。” 李逸闻言神色微动，随即对皇帝等人道：“那我先出去一趟。 母后，大将军，你们慢用，我先失陪一下。” 何静呵呵一笑，“殿下尽管去忙，不用管我们。” 何玉娇也是赶苍蝇般的挥挥手，一副你赶紧走的样子。 玉凝也点点头微微一笑。 直到李逸和何伯出门之后，张滟澜才忍不住有些好奇的问道：“陛下，逸王殿下怎么突然想到要宴请那些大儒，他不是一直对这些人不太喜欢吗？” 第398章 重订历法 第398章 重订历法 “上位者治国哪有喜欢不喜欢的说法，只有有益无益……” 玉婧淡淡开口，随即又补充道：“朕听他的意思，似乎是觉得如今大乾所行的历法已经落后了，不能有效的指导农事，这对农业发展不利。 必须要有一套更合适的历法。” 听她这么说，房间内众人，哪怕是学问最好的玉凝也是一头雾水。 其他人就更不说了。 不过众人虽然并不明白历法与农业发展的具体关联，但是却知道历法对一个王朝十分重要。 甚至具有某种法理性。 所以一般王朝更替，都要重新颁布历法。 新皇登基也要更改年号。 所以听到玉婧这话，何玉娇立刻就一皱眉道：“这样的事，你身为天子不用出面吗？” 国之大事在戎在祀，这样的大事，皇帝居然直接不出面，就让李逸一个臣子去搞，何玉娇那种君臣之防的想法又被触动了。 玉婧却不甚在意的道：“这种事又不是一下子就能商量好的，甚至三五个月也不会有结果，李逸今天召集这些大儒也只是有这个动议罢了，哪里需要朕出面？” “嗯。” 何玉娇闻言也没再多说，但在心中却还是觉得玉婧对李逸的信任有些太过了。 就算是动议，身为君主也该出面一下，以彰显主导和存在。 玉婧则在心里暗暗嘀咕：“母后这病要是没有大碍的话，那还是不要那么快根治的好，不然她一闲下来，就要疑神疑鬼……” 事实上玉婧心中很清楚，她信任李逸是有基础性的，这个基础就是她对李逸的了解。 而且李逸也一直很有分寸，在权力方面，从来不会让她产生不安全感。 至于刷存在感，以她如今在大乾新朝的威望和掌控，根本就没必要这样时时刻刻刷存在感，那是弱者的行为。 不过这些东西她无法给何太后说得清楚，因为没到这个层次，根本无法理解。 同时她对自己这个母后的政治情商也有些不以为然，否则何氏至于如今这个下场吗？ 众人自然感觉到母女两之间这种微妙的关系，都有些该说什么，只好都闷着头大快朵颐，以美食化解尴尬。 于此同时，王府厅堂内。 一众大儒和两名钦天监正副监正，听到李逸说出今天召集众人的目的，也有些愕然。 他们设想过很多种可能，但唯独没想过这个。 其他人一时没有说话，那位副监正刘晟则不太在意的一声轻笑道：“逸王殿下是不是有些想的太多了？” “修订历法可是一件庞大的工程，大乾如今的情况还不到考虑这件事的时候吧？” 他虽然没有明说，但也没有太过隐晦自己的意思，就差没把好高骛远，不切实际八个字直接说出来了。 李逸自然也听得出他的意思，但却没有太过在意。 正如玉婧所说，上位者施政从来都不已自己的喜好为准。 不然他也就不会邀请众人到来了。 所以他只是平静的道：“没有什么是不是时候的，本王做事从来都只根据需要而行。 今次邀请诸位来此商讨历法之事也同样不是出于心血来潮，而是因为需要。” 他说着微微一顿，然后又道：“如今大乾，乃至诸夏各国的历法本质上还是大夏时期修订的历法，之后各国王朝更替的时候虽然也都会半步新历，但大多流于形式，或者就是换个名字。 或者就是胡乱改一下拉倒。 另外如今历法主要的核心还是太阴历，虽然也掺杂了一些干支历，但误差太大。 比如今年的立春和惊蛰都明显和天候变化误差较大，这样的误差对吾等来说无关紧要，但是对于农时来说，就非常成问题了。 尤其是我大乾如今要改革农业，要有过去的刀耕火种过度到相对精细化的耕种模式，就更加不合时宜了。 另外还有一点，我大乾如今已经掌握了相对成熟的纸张制造技术，以及刊印技术。 具备了真正将历法刊印天下，走进百姓之家的能力。 既然如此，自然要趁此机会淘汰过去的历法，刊印出相对更加精确的历法。 不然此次刊印不是白白浪费吗？” 一众大儒听到李逸这话，一下子都睁开了眼睛，瞬间就明白了李逸这番话的意义。 虽然过去来说，从历法诞生之初，就有指导农时的作用。 但这种作用是非常薛定谔的。 不只是历法的问题，还在于历法普及的问题。 对于大多数百姓来说，他们根本接触不到历法，刊发成本太高，不要说百姓了，就算是一般的是一般的豪强之家也不一定能珍藏一部历书。 只有顶级的世族之家才有可能。 所以在过去的时代，每当农耕时节都要有专门的劝农官去乡野告诉百姓，应该耕种了。 如今大乾也要派出许多宣教员，一方面是为了传播新技术，一方面也是为了指导农时。 但是这样的效率太低了。 而且一旦这些劝农官懈怠，或者朝政动荡，那么就只能依靠老农自身的经验判断了。 而李逸现在要做的，属于真正要把历法，甚至等于说要把时间交给农民手里了。 这样一来，以后所有农民理论上都可以把自己的经验和历法结合起来，这对农业无疑是有着极大意义的。 同时对历法本身也是划时代的。 意识到这些，他们再看李逸的神色就变了。 连玉明和刘晟也是一皱眉。 前者随即开口道：“逸王殿下，请恕玉明直言，历法之事乃是我钦天监的权责范围。” 刘晟神色一动，随即立刻明白了玉明的意思，立刻附和道：“不错，逸王殿下若是需要刊发新历，打可交给我阴阳道就好了，没有人比我阴阳道更懂历法了。” “这可不一定。” 刘晟话音未落，却立刻有人开口了，不是别人，正是杨旋。 “我儒门之中精通天文历法者也不再少数，而且逸王殿下要的历法应该是我大乾的历法。” 第399章 不喜不怒 第399章 不喜不怒 杨旋这话一出，刘晟当即便忍不住一皱眉。 而蒋忱等一众大儒却连忙附和道：“杨公所言不错。 阴阳道虽然执掌钦天监，但是历法乃是农时之法，礼仪之法，与阴阳道有和关系？” 虽然他们和杨旋已经分道扬镳，杨旋现在已经公然站在了大乾新朝一边。 杨旋本人直接出任了皇家学院的副山长。 杨氏大量的年轻子弟也陆续离开溧阳进入京畿，完全按照大乾新朝的要求，要么进入学校求学，要么深入到基层接受安排和改造。 甚至杨旋还公然在报纸上写各种揭露世族真面目的文章。 这段时间以来，双方没少在报纸上互骂。 哪怕是一些原本还理解杨旋以及杨氏做法的大儒和世族子弟，在几次互骂之后，也真的已经互为仇敌了。 哪怕当初杨旋还给蒋忱等人指点了一条最后抗争的路，但一旦做了决定，双方还是已经互为仇寇了。 杨氏一面按照新朝的规矩改头换面，一面开始毫不留情的自暴世族之短，不留丝毫余地。 这份觉悟，连李逸也无话可说。 不得不承认这些世族确实是有其过人之处。 而此时此刻双方却再一次站在一个战线上。 因为这已经涉及到另一个层面的战斗了。 这已经不是世族的问题了，这是儒家与阴阳道之争了。 自从夏皇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以来，在诸夏便基本上是儒家的天下，唯独法家和阴阳道例外。 法家虽然明面上已经不存在了，但事实上，在儒家之中，却依然还是有人披着儒家的皮，行着法家的事。 这一点在大乾之外的诸夏各国尤其严重，反而是大乾这个介于蛮夷与文明之间的边缘弱国，在这方面比较模糊。 另外一个就是阴阳道了。 他们执掌钦天监，和儒家一同执掌着天命的解释权。 这个阴阳道平时比较超然物外，所以双方还算能够共存。 但是此时双方却都意识到这位逸王殿下所说的历法不简单，这其中不仅涉及到利，还涉及到名。 能够参与道这样一部注定要划时代的历法，谁不想起主导作用？ 玉明秀眉微蹙，随即朝李逸拱手道：“逸王殿下，自大夏太祖立国以来，天文历法向来是我阴阳道所掌。 另外殿下之前与陛下不经我钦天监，便定下大婚之期，已然让我阴阳道的诸多前辈不满了。 还有大乾之前凝聚龙气，也是阴阳道上下对此秘而不宣，才让大乾到如今还没有引起什么波折，否则……” “否则怎样？” 李逸声音微冷，毫不客气的打断了她，心中有些无语。 “本王只是想要一个更精确的历法，什么儒门，阴阳道都和本王没有关系。” “什么？” 玉明一下子没听明白。 刘晟则一声冷哼道：“逸王殿下似乎看不起我阴阳道！” “……” 李逸听到这话真是有点被雷到了，一时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他真没想到这什么见鬼的阴阳道居然这么脑残。 他今天真的只是想要不拘一格用人，觉得阴阳道执掌钦天监想必在这方面有些造诣，属于专业的人。 谁知道这两位居然这么脑残。 和儒家的人争也就算了，居然拿阴阳道来压他。 而杨旋等人在旁边却忍不住差点把嘴巴笑歪了。 这阴阳道是多久没有和正常人接触了？ 还是他们超然太久，真把自己当成神仙了。 杨旋没说话，蒋忱却先一声冷笑道：“怎么，尔等阴阳道真觉得自己凌驾于诸夏各国之上了？ 什么时候，我大乾天子大婚还非得你阴阳道允许了？” 他这话显然是在偷换概念，因为玉明说的是大婚之期。 按照规矩来说，确实是要钦天监算定吉日才算合乎礼法。 不过皇帝不经过钦天监，也最多只能算是有违礼法，真要说应该是儒家的事。 跟阴阳道关系也不大。 而阴阳道在这件事上显然有点过于在意自己的存在感了。 但蒋忱这么说却明显有些故意挑拨了。 但是李逸却没有纠正，只是冷漠的开口道：“何伯，送客！” 逸王府上下本来就对玉明这二人的态度非常不满，听到李逸发话，何伯立刻上前毫不客气的道：“二位，请吧！” 玉明和刘晟脸色一变，前者此时也意识到自己可能是说错话了。 只是他们习惯阴阳道的超然地位，慢慢的也和那些域外宗门一样，觉得自己是凌驾于这些王朝之上的。 哪怕李逸是亲王之尊，他们也并不十分在意。 反而觉得他们已经是看着玉明同出玉氏的身份，在照顾大乾了，虽然刚才说话有点不太合适，但是李逸居然就这样就下逐客令，还是让他们脸上有些挂不住。 正要说话，李逸身边的刘芸却忽然往前踏了一步，没有说话，但八品武王的威压放开，便瞬间让两人脸色一变，禁不住往后退了一步。 玉明连忙改口道：“逸王殿下误会，玉明只是想表明我阴阳道的善意而已，只是言语有些不当……” 李逸却根本懒得再和他们啰嗦，直接摆摆手道：“送客！” 玉明再次一皱眉，没想到李逸一旦翻脸居然如此不留情面，当即也不再多说，直接一甩衣袖道：“逸王殿下，你会后悔你今天的行为的！” 说完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刘晟也哼哼一声冷笑，“呵呵，真以为你大乾新朝有多强大吗？” 李逸没有理会。 但刘芸以及一众王府属官却忍不住要动手，但见李逸没有命令，又不敢擅自动作，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两人离去，都禁不住义愤填膺。 一众大儒也是神色异样，他们也没想到事情居然会发展成这样，这阴阳道的人简直太无语了，完全不像是正常人。 李逸却仿若无事一般的道：“诸位，可有精通历法之人？” “呃……” 众人都有些愕然，一时有些不知该说什么？ 半晌才有人道：“殿下，难道不在意这阴阳道的冒犯吗？” 李逸闻言微微一笑道：“两个不知深浅的小人物而已。大乾发展的节奏还不值得因为这两个小人物而打破。” “那么殿下难道不担心阴阳道会对大乾不利吗？” 众人没想到这位我逸王殿下居然如此沉得住气，年纪轻轻居然就能如此喜怒不形于色。 第400章 致命诱惑 第400章 致命诱惑 “各位想多了，一个传承千年的势力其中必然会有妄自尊大，但不会全都是这样的人。 本王有什么好担忧的。 如果真都是这种货色，那么这个组织也就离他的消亡不远了，本王就更没有什么可担忧的了。” 李逸微微一笑，心中自然知道这些大儒在想什么？ 他们巴不得自己刚才一怒之下把这两个人宰了，因为这样更符合他们的利益。 同样的道理，李逸没有这么做，也不是因为他心胸宽广，而是因为这么做并不符合大乾新朝目前的利益。 主不以怒而兴师。 不过他说的却是实话。 一个存在千年的组织，而且从此前的种种信息看来，这个阴阳道除了把持各国钦天监之外，几乎没有什么得寸进尺的举动。 这说明他们高层应该还是有着起码的清醒认识。 一个清醒的人知道怎么去正确争取利益，一个清醒的组织，也是如此。 反之如果他们已经不清醒了，那么李逸自然也有办法去对付它，说不定还能给如今的大乾新朝狠狠奶一口。 一个存在千年的组织，到底积累了多少财富，想想都让人垂涎欲滴。 蒋忱等人本来还想挑拨一下，但李逸却没上这个当，他们也只好悻悻作罢。 但口中却仍旧不忘阴阳一把。 “逸王殿下果然是明见千里，想来那阴阳道之中，应该也不乏有能懂进退之人。” 李逸呵呵一笑，没有接茬。 而是话题一转道：“这个都是小事，还是继续说历法之事吧，不知诸位之中有哪些精通天文历法和算术之道，当然如果诸位知道我大乾有哪些这方面的人才，也可以引荐一二。 只要能够考核合格，都可以参与其中，而朝廷也不吝赏赐。 比如阴阳道，本王原本打算，他们如果能够参与完成此事的话，其中的奖赏之一，便是用目前最好的刊印技术，最好的纸张，免费帮将他们的阴阳道经刊印百万册。 并且将阴阳道的部分知识纳入道未来大乾的全民教育当中去。 让阴阳道彻底成为与儒门并驾齐驱的天下显学之一。” “什么？！” 蒋忱等一众大儒听这到话却都禁不住脸色一变，瞬间不能淡定了。 “殿下，此事万万不可啊，自大夏独尊儒术开始，天下便都以儒学为正统，如此才能有我诸夏文脉。 若是殿下如此一来，只怕不但是大乾士林震动，只怕诸夏所有儒门弟子都会不满啊。” 李逸呵呵一笑。 “呵呵，这个本王倒是不在意，不过现在说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本王也就是举个例子而已。 而诸位也是一样，凡是能够参与这项工程的，并且能够立功。 那么朝廷也一样不吝赏赐。 不管是由朝廷出资帮他刊印着作，还是在四大学校内为他专门设立专科，都可以有…… 当然这个刊印不是报纸那种相对粗制滥造的刊印，而是真正的精品刊印。” 他说着，拿出一本刚刚由徐云等人的工研组试印出来的基础算学教科书，递给众人。 书籍采用的是雕版技术，纸张也是最新的麻皮纸纸张，干净又有韧性，整本书不见一丝瑕疵。 之所以不用活字印刷，那是因为大乾文字和前世的汉字一样，字根都太多，如果用活字的话，几万个字模只是起步。 不说成本，就是排版，在没有电脑的情况下，一次排版也是天量工程。 这也是为什么活字印刷术，在古代华夏虽然被发明了出来，但却没有被推广运用的原因。 反倒不如雕版经济实用，质量也更好。 而一众大儒本来听说刊印以为就是比报纸的质量稍微好一点而已。 这一看，瞬间就更不淡定了，这样在当下属于降维打击般的存在，在他们看来任意一本这样的书那都是瑰宝。 光是那光洁毫无瑕疵的纸张就让他们拔不开眼睛。 一想到用这样的纸张装订成册，来刊印自己的着作，更是有种要疯的感觉。 “这……殿下，老朽不才，对天文历法方面倒是也略有涉猎。” “殿下，仆下虽然对天文历法涉猎不多，但仆下却有一个好友名为毛舜云，嘉州东郡人精善算学之道，他在这方面的造诣不敢说当世第一，但仆下绝对是望尘莫及。 如果朝廷有此需求，仆下可以马上给他写信……” 众人虽然对阴阳道有些警惕，但到底比不上自己的利益重要。 有人立刻开始毛遂自荐，有人一面暗恨自己平时为什么不研究研究这方面的知识，一面开始推荐自己的友人。 毕竟李逸所说的这两样福利对他们来说都太诱人了。 毕竟这些人虽然都出身世族，常常以宗族李逸为第一，但是他们的本职却都是名仕大儒。 彰显自己的学问和名声，对他们来说才是生存之本。 而让自己的着作能够刊印成册，并且发行天下，这对他们来说简直就是梦中才有的事。 另外这些世族大儒身上都有一个矛盾点，一方面他们对自己的核心学问敝帚自珍，但同时却又恨不得自己这一派的学术见解大行其道。 所以登坛讲学，同样对他们有着巨大的诱惑。 杨旋和蒋忱对望一眼，心中都忍不住暗暗叹息。 这位逸王殿下对他们这些人真是了如指掌，太会拿捏他们了。 逸王府的众人见此，嘴角也都禁不住微微掀起。 “呵呵，名仕怎么了，大儒又如何？ 这些人虽然心中大多都对朝廷抱有敌意，平时也是一个个眼高于顶。 但就算如此，只要殿下一出手，他们还不是争相要为朝廷效力？” 李逸也比较满意众人的反应，微微一笑道：“好，诸位能如此支持朝廷这项大业，本王十分欣慰。 同时也代表天下百姓，已经后世子孙感谢诸位。” 随即又看向蒋忱和杨旋道：“忱公，杨公……” 杨旋连忙起身离席，躬身一礼，“殿下。” 蒋忱迟疑了一下，随即也同样离开席位，朝李逸躬身抱拳。 李逸微笑问道：“不知忱公是否愿意与杨公一道暂时领衔此事？” 第401章 远贸商队回归 第401章 远贸商队回归 李逸这话一说。 众人虽然有所预料，但还是感觉有些意外。 杨旋也就算了，蒋忱目前可并没有臣服朝廷。 甚至可以说不久之前还几乎摆明了态度就是要和朝廷斗一场。 但李逸不但毫不犹豫的任用他，居然还让他和杨旋一起领衔。 而且从始至终并没有提出任何条件，也没有让他臣服。 这简直有点胡来了。 但同时却又不得不佩服他的气度和格局。 而蒋忱和杨旋两人心情却都有些复杂。 不久之前他们还说要从此以后各为其主，但这才不到两月，两人却又朝同一个人躬身俯首了。 但蒋忱也只是略微迟疑了一下，便道：“承蒙殿下看重，忱愿试为之……” 而杨旋则只有四个字，“杨旋领命。” “善。” 李逸微微一笑，然后直接道：“那么两位的第一个工作就是招揽这方面的人才。 不管人才本身是何立场，是敌是友，只要他有这方面能力，并且愿意参与此事，都可用参加。 学术与立场无关。 另外就是尽快选址兴建天文台，至于如何选择，如何观测，诸位可以商讨之后，给本王一个方案。 需要人力物力都可以直接找本王，本王不在京城，诸位也可以直接找陛下。” “殿下放心，我们一定会尽快实行。” 众人领命之后，自然也都不再久留，纷纷起身告辞。 走出王府。 蒋忱抬头看了看天空，心情有些复杂的叹息一声道：“这天下大势恐怕已经难以逆转了。” 杨旋闻言，微微沉默，然后一边信马由缰的往前走，一边答非所问的道：“吾听说宁南王似乎要在江左会盟天下，聚兵灭贼？ 似乎声势不小。” “确有此事。” 蒋忱也背着手与他并肩而行，自然知道他所说的是什么意思。 明面上说的是宁南王，但事实上却是在说，“这就是你们的高招？” 所以也没有否认。 这件事虽然最初主意表面上是那位三王子玉寿，拍板的是宁南王。 但世族自然没少在其中出力。 毕竟世族想要在这次剿灭弥生教的过程中掌握自己的武力，但却不是一天两天能够完成的。 在此之前，宁南王无疑是一个牵制朝廷的最好用棋子。 杨旋未置可否，又问：“如今贼势如何？” 蒋忱道：“西北之地已经全部糜烂，如今春雪将融，只怕很快就会糜烂天下。” “宁南王不打算速战速决吗？” “贼众百万，而且宁南之兵都未经战阵，天下各方招募之兵更是如此，之后还要筹集粮草，恐怕很难速战速决。 不知旋公能否在逸王殿下面前谏言几句，朝廷是否也该出些粮草？ 否则若是耗费时日太多，只怕贼兵将要出兵瑜洲，或者寻求突破天霞岭谋取与草原部族狼狈为奸。” 两人表面上似乎只是在分析弥生教作乱的情势。 但杨旋却已经明白了世族的打算，虽然已经支持宁南王会盟江左，但却并不打算支持宁南王真的快速剿灭贼寇。 而是打算养寇自重，慢慢发展世族本身的力量。 而且还要坐山观虎斗，放任弥生教的贼兵攻打瑜洲和天霞岭。 这一番应对，杨旋也说不上有什么不妥。 事实上当初他给蒋忱等人出的主意，本来就是要世族掌握自己的力量。 于是微微一笑道：“既然如此，忱公何故叹息呢？ 至于在殿下面前谏言，老朽只是一个教书匠，不在其位不谋其政。 如今又与公一道领了这个差事，更没有闲心关心其他事了。” 蒋忱闻言一皱眉，随即苦笑道：“吾本来也觉得大势可逆，但今天看到逸王殿下的举措，才知道高下立判。” 蒋忱本来也觉得世族这次的应对没问题，但和李逸一比。 立刻就看出了双方的差距。 他们想要养寇自重，想要坐山观虎斗，大乱朝廷的节奏。 但是朝廷却完全不为所动，就是按照自己的节奏一板一眼发展。 他们再怎么养寇自重，却寇就是寇。 他们可以打着灭贼的名义积蓄武力，但是生产呢，秩序呢，如果能保证不会被这些贼寇破坏。 而朝廷这边却是在全方位的发展生产力，甚至已经在考虑历法对农业发展的影响了。 一旦这些改革全部完成，朝廷的控制范围内生产水平必然会更上一个台阶。 而他们明明知道这是好东西，却连模仿都做不到。 而且他们这些世族人才，明明是打算要和朝廷为敌的，但结果却反而被朝廷所用了。 哪怕他们知道自己今天所做的一切未来都会变成朝廷的力量，然后让他们越发无法抵抗。 但是他们还不得不做。 因为这些事对他们诱惑太大了。 同时他们不做，也有人做。 比如阴阳道。 他相信今天之事传到阴阳道高层耳中，阴阳道一定会想尽办法参与其中。 因为新的历法创立对阴阳道来说，意义太大了。 如果阴阳道高层要是连这个都看不出来，那么阴阳道也就走到尽头了。 也就是玉明和刘晟这样所谓的青年俊杰不知天高地厚，不懂这其中的意义。 而百万册阴阳道经的价码，更是让阴阳道无法不心动。 甚至之后诸夏各国的士林也要被惊动。 李逸这种随便一个举动便推动天下大势的威势，让蒋忱也感觉有些无可奈何。 杨旋也是一样。 而就在此时，一支队伍浩浩荡荡的从草原出发，准备要返回大乾了。 正是大乾新朝组织的第一次远贸商队。 虽然此时草原上的积雪还没有开始融化，但是队伍中的所有人都已经有些归心似箭。 这一次不管是朝廷的使团，还是商队中的大小商贾可以说都是收获满满。 他们都迫不及待要将这些收获带回大乾，并且转化为真正的“财富”。 好在草原上最大的威胁不是积雪，而是白毛风和雪暴。 而入春之后，虽然积雪还暂时不会融化，但白毛风和雪暴却不会再出现了。 商队人马又众多，向导和地图也都齐全。 积雪虽然会带来麻烦，但是却不会带来太大的危险。 所以在经过各方一起商议之后，共同商定了返回之期。 第402章 天下大乱 第402章 天下大乱 这一个冬天，草原的格局已经悄然发生变化。 蛮族重新稳固了草原的主导地位，但是却没有当初那么强势了。 突支邪部也保住了蛮族的主导地位，突支邪阿莫依然还是蛮族的雅图可汗。 但是在这一个冬天里，他便新纳了九个阏氏，其中六个已经有身孕了。 这份效率，苏明和将门出身的冯忠都禁不住自叹弗如。 不过这却是他们乐意看到的。 同时一座城镇的雏形已经在雪狼湖便渐渐形成。 对于这样的格局，自然也有不满者，比如那些打算要趁着蛮族虚弱，想要重新争夺一下草原霸主的，曾经的失败者们。 便想要问一问，“吾等草原的事，连长生天也不会过问，与乾人有什么关系？” 还有人说，“蛮族居然要接受一群羔羊的加封，已经不配做草原的狼王了。” 不过在经过几次“亲切友好”的小规模交流之后，他就明白了，和乾人做朋友远比做敌人更有利。 如果朋友都支持蛮族继续做这个狼王，那么作为热情好客，能歌善舞的草原男儿似乎也不太好驳了朋友的面子。 只要保证他们也能和乾人朋友公平交易，那么他们也可以继续承认蛮族继续做草原狼王。 同时也明白了，维持这样和平共处的格局对大家都有利。 而大乾作为外人，也坚持了自己的原则，愿意和所有人公平交易。 临走前一天，苏明和冯忠再次来到突支邪部过冬的草原，许多人都争相赶来向他们表示感谢。 感谢他们让孩子们活着度过了这个冬天。 并且询问他们什么时候再来？ 等羊儿身上的毛再次茂密起来，他们是否还愿意用盐巴和茶叶和那些精美的铁器来换？ 当得到了肯定的答案之后，所有人脸上都堆满了“朴实”的笑容。 之后两人再次见到了阿莫可汗。 经过一个冬天，老可汗虽然日夜操劳，但是整个人却富态了一圈，坐在宽大的胡床上，像一坐上。 但两人却感觉他身上的那种压迫感没有之前那么让人喘不过气了。 那位可敦就坐在他旁边，但气氛却似乎并不太好。 一群年轻的阏氏，远远的坐在一旁，有几个似乎确实如传闻一样肚子已经隆起了。 见到两人阿莫可汗却没说太多的话，只是走了过场。 倒是两人出王帐的时候，他才忽然道：“回去之后告诉你们的逸王殿下，本汗输了，但这世间并非所有人的事都会按照他意愿去运转，草原的永远不会缺乏勇士。” 苏明和冯忠都一下子没听到这突然的话想要表达什么。 楞了一下之后，才不失礼貌的道：“吾等一定带到。” 倒是那位可敦似乎若有若无的冷笑了一声，然后也朝苏明和冯忠道：“二位使者回到乾地之后，替吾向贵国的陛下问好，另外请她照顾一下我的阿希缇。 就说这是一个母亲的请求。 如果见到阿希缇的话，也替我转告她一声，乾地是个好地方，让她好好的过好自己的生活，不用挂念草原。” 两人再次楞了一下，感觉似乎有些意味深长。 而且这样的话，为什么不让赤哈转述呢？ 随即照本宣科般的道：“请可敦放心，吾等一定将可敦的问候转呈陛下。 也会把可敦的话转告给阿希缇别吉。” 走出王帐之后，两人才对视一眼，苏明接着对一名随行者道：“转告你们的人，让他们要多关注一下可敦的部族和突支邪本部，我感觉可敦与可汗似乎有些不和。” 那名随行者却好像没听见一样，一言不发，而且从始至终也没有离开过队伍，甚至连多余的动作都没有。 但是苏明却知道，他肯定已经把消息传出去了。 只是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 这些密谍司的人越来越可怕了。 还好逸王殿下并没有把他们在内部使用。 …… 虽然这是一个武道世界，也有铭纹这种玄妙的东西存在。 但这些东西的存在却并不能弥补科技的落后。 比如消息传递这一块。 哪怕苏明等人在决定了返程日期之后，便立刻放出鹰隼，但就算是飞行能力强大，个体力量堪比二品武者的鹰隼，把消息传回大乾也要好几天的时间。 而在此之前，却又几则消息在大乾先传开了。 第一件事，就是西北的弥生教之乱，随着春意渐暖，冬雪融化，这个消息也彻底的传开了。 各方势力原本还想要压制，但是终于还是没能压制得了。 一时人心惶惶。 在京畿和雁北三洲倒是还好，毕竟朝廷本来也没压制，甚至报纸上都公开报道了，所以也谈不上什么传开不传开。 甚至很久之前朝野就都在争论朝廷到底是否应该出兵的事了，如今反而冷淡了下来。 但是其他州郡就不一样了。 不要说百姓，甚至有些消息闭塞的豪强都是第一次听说西北的事。 而且这种消息因为没有正规的消息源，都是经过多少道的传播，已经完全变了原本的模样了。 这些弥生教的乱兵都变成了刀枪不入，飞天遁地的妖魔。 甚至还说这些弥生贼都是域外天魔降世，要毁灭天下。 还说当年大乾太祖皇帝原本已经可以长生不死了，结果就是被这些域外天魔附身，才功亏一篑。 还好太祖皇帝有龙气护体，所以镇住了这头天魔，但是如今大乾国运将尽，太祖皇帝的英魂也镇不住这天魔了。 于是再次出世，想要报太祖皇帝镇压他四百年之仇。 甚至还有鼻子有眼的说，这天魔能够化身千万，只要是武者都会被附身，一旦附身就性情大变，见人就杀。 尤其喜欢杀财主，因为财主身上精气旺盛，更滋补。 好家伙有鼻子有眼的。 消息一出，人人自危。 不少低阶武者信以为真，都不敢再修炼了。 而普通人只要一看有武者出现，也都一哄而散，生怕他被天魔附体。 而于此同时也如不少人之前预料的一样，各地或真或假的弥生教徒得知消息之后，也纷纷揭竿而起。 天下大乱！ 第403章 李逸险些作茧自缚 第403章 李逸险些作茧自缚 随着弥生教在为祸天下，另一个消息也随之发酵，这便是宁南王于江左会盟灭贼的消息。 毕竟这个时候天下无论士民都人心惶惶，这个时候有人站出来说要会盟灭贼，自然是众望所归。 再加上背后有世族推动，以及各地诸侯自身的需要，也是纷纷响应。 不仅是诸侯，还有不少所谓的民间有识之士，也都纷纷表示响应。 宁南王一时之间声望大涨。 相反朝廷止步于瑜洲的行为，虽然理由充分，而且号召天下有识之士聚兵灭贼这件事本来就是朝廷的号召。 不过情绪这种东西从来都不需要什么理由，也不关心理由。 你理由再充分，人家觉得你不对，你就是不对。 再加上有心人在背后推动，朝廷在这件事中的作用自然是被大大削弱，朝廷的难处自然更是都避而不谈。 此消彼长，一时之间宁南王的声威甚至隐约已经盖过了朝廷。 消息传入京畿，朝野也随之震动。 连平时站在朝廷一边的百姓，似乎也动摇了。 军中少壮派更是纷纷上书请求出兵。 学生也纷纷请愿。 李逸与玉婧颇有点作茧自缚的感觉。 在这种自下而上的情绪感染下，连原本意志坚定的玉婧也忍不住有些动摇了。 李逸再次被召进北宫御书房。 “李逸，我们是不是也该有所动作？” “陛下，朝廷的策略不是已经早就商量好了吗？” 李逸一看御书房内除了皇帝就只有他一个人，不由得微微皱眉。 不是他不想和皇帝独处，而是他知道这样的情形恰恰表示皇帝是真的动摇了。 如果是要安定人心，那就应该召开大朝会。 如果是犹豫不决，那就应该召集核心众臣。 而且玉婧的问法也有问题，她问的不是如何看待朝野的意见，而是直接问是否出兵。 这让李逸第一次感到有些不安。 他不怕别人动摇，也不怕别人有意见。 但如果玉婧动摇了，那就是大麻烦。 如果只是顺从玉婧，那么他们的很多战略都会混乱，甚至整个大局将毁于一旦。 他很清楚自己并不是一个能够挽狂澜于即倒的天才，他更擅长的是凭借超前的眼光，一步步经营，靠积累大势而取胜。 “哎，千算万算，没有算到皇帝居然也会动摇……” 他以为自己对玉婧的教育已经相当成功了，在各方面都已经是个相当合格的皇帝了，和他之间也能够心意相通。 没想到居然这么经不起考验，一下就动摇了。 玉婧也知道自己有些理亏，但闻言也秀眉微蹙道：“你说的没错，但是如今这种情况，如果朝廷没有什么作为，只怕军心民心都会动荡。” 听到她这话，李逸反而冷静了下来，因为他已经明白玉婧心思动摇的根源了。 说到底责任还是在他头上。 他过去有些过于强调民心，民意了。而且如今的大乾新朝也是建立在民心民意的基础上的。 而玉婧从真正掌权以来，这应该也还是第一次经历民意动荡，因为没有经历过，又特别重视，这一旦遇上自然就有些慌了。 哪怕她知道坚持目前的方略是对的，但还是禁不住担心。 这就和后世的民选政客一样，明明能够看得清问题，但只要民调一动荡，一考虑到选票，立马就顾头不顾尾。 于是微微一笑道：“陛下放心，动荡不了。” “嗯？” 玉婧有些疑惑。 李逸却呵呵一笑，上前一把将她拉入怀里道：“婧儿，为夫今天就再传授你一句真言。” “说正事呢，不要胡闹。” 玉婧没想到他刚刚还很认真，突然却变得轻佻起来，忍不住白了他一眼，想要推开他却没推动，只得捶了他一下。 “烦人。” 不过见他表现的这么随意，也感觉到事情似乎没有自己担忧的那么严重，语气也变得随意了一些。 催促道：“别卖关子，赶紧说什么真言，莫非你以前对朕还留了一手。” 虽然挨了捶，但是李逸也不在意，嘿嘿笑道：“那是，如果不留一点本事，到时候陛下另觅新欢，为夫不是要抓瞎了。” “讨厌，说正经的。” 玉婧再次打了他一下。 “哎哟……” 李逸假装吃疼轻呼一声，随即才正色道：“其实这句真言也没有什么玄虚，亚圣其实早就已经说过了，‘无恒产则无恒心’。 对于百姓来说，安居乐业才是根本，在这个根本之后才是其他。 所以为政者要考虑民心，倾听民意，但有一个根本就是要认清，一件事对国计民生到底是好还是坏，如果是好，那么便是民意暂时反对也要去做。 要是确定了，这样做长久必然会升级民生，那么就算是呼声再高，执政者也不能动摇。 因为老百姓是不会在对自己说过的话负责的，虽然他们今天因为一时情绪呼吁朝廷出兵，可是一旦朝廷真的因此出了乱子，再次让民生崩坏，他们不会记得这是朝廷顺应他们意愿的结果。 这就像所有人都知道君主应该虚心纳谏，但是君主如果所有的谏言都听，那么最终造成了恶果，君主依然不算明君一样。 因为决策本来就应该是朝廷和君主的责任。” 玉婧闻言心中一动，隐约有所领悟，片刻微微点头，心中也安定了一些。 李逸继续道：“回到眼前，陛下不要看宁南王现在声望大涨，其实这对他来说不是好事，却不知道捧得越高摔得越很。 说实话，我本来还觉得宁南王也算是一个需要收拾的对象，现在看来可能根本不需要朝廷出手收拾他了。” 李逸说着嘴角嘲讽的一掀，冷笑道：“他想领剿灭弥生教之功，可是能不能真正拿到手还要看他的本事。 另外那些今天响应他，吹捧他的人，心中到底是什么心思，恐怕也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第404章 捧杀 第404章 捧杀 客观的说，宁南王接着剿灭弥生教这个事赚取声望并不算是一个昏招。 甚至相当高明。 但聚众会盟，那就不是什么高明了。 因为人一多，心思也就多了，这就相当的考验实力了。 而宁南王的实力真有这么高吗？ 未必。 一旦实力不够，驾驭不住小弟，那么盟主的下场就会非常凄惨。 同样依靠剿灭弥生教赚取声望也要有这个实力，不然很容易会赚了面子损了里子。 甚至连面子和里子都会一起掉光。 玉婧依在李逸怀里，听到这话，也慢慢想明白了这个道理，心中安定了许多。 随即轻轻从他怀中离开，缓步来到窗前。 “那，我们也不能什么都不做吧，不然就算长远是好事，暂时恐怕也会让百姓不安。” “这个陛下放心，难道陛下忘了，我们还有报纸这个大杀器吗？” “报纸，你打算要用报纸打压舆论。” 玉婧回过头来，问道。 李逸摇摇头一笑，“恰恰相反，陛下瞧好就是了。” 见他又卖关子，玉婧忍不住白了他一眼，不过也没再追问。 而是微微皱眉又问道：“那将士们的请战要怎么办？” “这个简单，朝廷不出兵，但不代表不参与。” 李逸微微一笑。 随即把自己的大概方略一说，玉婧闻言有些目瞪口呆，“这……行吗？” 玉婧此时已经明白了李逸的对策了。 简单来说就四个字。 示弱。 捧杀！ 第二天，大乾月报再次增刊了一期。 新一期的大乾月报出乎众人意料，居然全篇都在报道宁南王在江左会盟灭贼之事。 但是却没有任何负面之词，反而通篇都在赞扬宁南王。 甚至还有逸王殿下亲笔撰写的文章，高度赞扬宁南王身为皇族亲王敢于担当。 又吹捧宁南郡国多么富足，实力怎么雄厚，甚至其中还详细的讲了宁南的盐利之富。 话里话外就一个意思，有强大的宁南王皇叔出马，天下无忧了。 如果说其中有什么不好的声音，那就是有几篇文章再指责某种诸侯，光出声不出力，还说有些人养寇自重，如果他们都能像宁南王一样，那么弥生贼指日可灭。 大乾月报这个态度让所有人都很意外。 如果不是知道大乾月报就是逸王殿下和皇帝的禁脔，其他人根本无法插手，恐怕都要以为大乾月报已经投靠宁南王了。 紧接着，朝廷又召开了大朝会。 朝会上，皇帝也一样高度称赞了宁南王。 甚至还亲自命人制作了二十四面龙旗，十二面上书【大乾皇叔】四个大字，十二面上书【灭贼为国】四个大字。 隆重的派出飞骑送往江左。 另外朝廷还做的一件事就是哭穷。 朝会上，报纸上，各种哭穷。 哭的军民人等都不好意思再说什么出兵的事了。 但是逸王殿下随即却在军校的演讲中公开表示，朝廷虽然无力出兵，但民间却可以派出志愿军，自发的参加宁南王发起的会盟。 朝廷这个反应，更是让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那些本来希望朝廷有所作为的人，现在反而担心起来了。 这样会不会太助长宁南王的威势了。 那位可是一直都有不臣之心的，甚至还多次明里暗里自称大乾正朔。 这要是声望太高了，会不会这边灭了弥生贼，转头就天下归附了，那到时候朝廷可就尴尬了。 不过民间百姓倒是高兴。 毕竟宁南王想造反这件事，还是只在一些勋贵和世族豪强之中流传，普通百姓并不知道许多。 就算有些传闻，但看到朝廷都这么夸奖这位宁南王皇叔，那肯定就是没问题了。 而且这为皇叔还有那么钱粮，又有那么多兵马，那么弥生贼肯定也不用担心了。 这么多兵马钱粮，还灭不了弥生贼那岂不都是一群猪了。 而朝廷的这些举动和报纸上的内容也随即便传遍了天下，天下州府以及各个世族也都很迷惑。 朝廷居然这么吹捧宁南王，怎么回事？ 难道朝廷不知道宁南王有不臣之心？ 这是不可能的。 “看来朝廷也忌惮于宁南王的声望，不敢置喙！” 天下人都以为朝廷是怕了。 也有人觉得朝廷是被逼到了绝境，不得不服软。 而二十四面龙旗被送到江左，正在江左等着各方诸侯来会盟的宁南王看着这二十四面龙旗忍不住哈哈大笑。 人生从来没像此刻这样志得意满。 群臣也纷纷恭贺。 “恭喜大王，贺喜大王，如今大王的声威天下无不雌服，便是那女帝也不得不来讨好大王。” “呵呵，与大王相比，伪朝廷简直犹如跳梁小丑。” 几个王子更是兴奋莫名。 “父王如今的声望已经让那朝廷伪帝害怕了，等到父王剿灭弥生贼之后，天下还有谁敢不臣服，到时候便是那伪帝只怕也要向父王跪地启降了！” 宁南王听到这话，忍不住再次哈哈大笑。 他自己都没想法这次会盟灭贼的计策，居然效果这么好。 这还没开始呢，就已经令那伪朝廷和女帝害怕了，等本王灭了那什么弥生贼之后，女帝怕也只能退位让贤了。 若是如此，倒是比本王提兵靖难也要来得好。 既然那丫头肯叫本王一声皇叔，那么本王到时候也不吝封她一个公主。 宁南王这样想着，心中顿感美滋滋。 不过人群中却有人皱眉道：“大王，朝廷此举恐怕没按好心。” 宁南王一看却是一名刚刚投入自己门下的谋士，名叫诸葛玉，便是这江左诸葛氏出身的名仕。 在江左名声不小，素有多智之名。 自从发起这次会盟，自己声望大涨之后，这些世族出身的名仕便有不少投入到他的麾下，此人也是其中之一。 虽然来到自己的麾下没有多久，但是对方的名声在外，宁南王也不敢怠慢。 连忙虚心问道：“哦，不知道先生觉得朝廷有什么阴谋？” “唔，这个仆下也说不好，只是觉得朝廷此举有悖常理。” 他心中其实感觉朝廷这是在捧杀，可是却又不好说，因为说捧杀，那岂不是等于说宁南王没办法剿灭弥生贼吗？ 因为只要宁南王能够剿贼成功，那么这个捧杀就根本没用，反而适得其反。 第405章 宁南王死定了 第405章 宁南王死定了 可是他不能明说，在别人听来就显得有些底气不足了。 没等宁南王开口，二王子玉贤便道：“先生是不是多虑了，就算朝廷有什么不良用心，在惶惶大势之下又何足畏惧！” 他这一开口，其他几名王子也都不甘示弱，纷纷各抒己见，意思也都是差不多。 总之就是，父王威武，朝廷不足为惧。 宁南王挥手一笑道：“好了，言者无罪闻者足戒。 诸葛先生此言，本王记下了。” 而于此同时，东都雒城。 三王子玉寿已经来到东都半个月了，但是丞相张翰却迟迟没有给出明确的答复。 东都各派系之间也是吵成一片。 大公子张世帆一系自然是支持与宁南王联合。 而三公子和二公子这两派却都表示反对。 理由居然都是一样，都说，“宁南王是要造反，我们不应该掺和进去。” 这个反应让玉寿有些不解。 “那位二公子和勋贵一派，吾倒是能理解，那些勋贵素来得过且过，只想搜刮，圈地。 可是那位三公子一脉，明明野心勃勃，还要主张称帝，怎么居然也反对？ 而且这两派据说水火不容，怎么反而意见统一了？” 姜万源闻言一笑道：“殿下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这两派人马，他们表面上好像是一个强硬，一个软弱。 但本质上都一样，都是胸无大志，所谓的称帝也不过就是割据而已。 难道他们还真要打回京城去，做梦他们都不会这么想。 而且据老夫所知，三公子这一脉，其中大多数都和朝廷有生意往来。 他们嚷嚷着称帝不过就是做做姿态，在张相国面前装装样子罢了。 他们阻拦人员来往，也只是想独霸朝廷这个生意。” “呃……” 玉寿闻言愕然，随即一想似乎正是如此。 姜万源一笑，又道：“而且，如今这三位公子基本上维持着微妙的平衡。 如果按照大公子的意思和我们联合，那大公子就有了我们宁南的支持，他们自然不会乐意。” “那怎么办？此次任务是我自己争取的，要是不能促成此事，那我这一趟不是白跑了吗？” 正说间，忽然有心腹仆丛匆匆进来，“殿下，您快看，这是朝廷新一期的报纸。” “嗯？” 玉寿一皱眉，但一看头版的标题，立刻就愣住了，连忙接过来。 等看完之后，更是一脸懵逼。 他想要说服张翰为他父王的这次会盟背书。 却没想到，张翰这边还没答复，但朝廷这边却先一步大张旗鼓的称赞起了他父王。 “先生，朝廷这什么意思？” 姜万源接过报纸一看，也觉得愕然，随即却是眼睛一眯…… 于此同时，东都的相府内。 张翰手中也同样拿着新一期的报纸。 东都一众高层也全都在侧。 “诸位对此有什么看法？” 这报纸上的内容，众人早就已经看过了，但是所有人却都没有立刻发言。 张翰不得不点名，“世帆，你有什么看法？” 张世帆没想到父亲居然第一个点他的名，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想了想才道：“父亲，孩儿虽然不知道朝廷有什么图谋，但肯定没按好心。 不过这样一来倒是有一件好事，父亲也可以名正言顺的为宁南王发声了。” “不！” 张世帆话音未落，张世安等人还没来得及反对，反而是张世帆的义子，如今已经是东都实打实高层的菅秉第一个出言表示反对。 “相爷，义父，孩儿之前也赞同和宁南王联合，但现在孩儿反而不赞同和宁南王联合了。 所以我们不应该为宁南王发声，而是应该为朝廷发声。” 他此言一出，众人都是一阵懵逼。 连张世帆都一阵愕然的看着他，“小秉，你何出此言？” 语气中有些不悦。 因为他一直都在推动和宁南王的联合。 他也希望能够从外部找到助力。 但一直都是阻拦重重，眼下终于看见契机，没想到自己的干儿子居然都跟自己唱起了反调。 而张世安等人则乐得看笑话。 菅秉歉意的看了一眼张世帆，“义父，孩儿不是反对义父，而是这宁南王死定了，我们现在和他们联合百害而无一利。” “什么？” 听到他这话，众人都是一阵错愕，张世安更是一声嗤笑，“胡说八道，宁南王如今声威震天，连女帝和李逸都怕了，你却说他死定了，简直荒谬。” 其他人也有不少不以为然。 不过菅秉的本事包括张翰在内，不少人还是知道的。 至少在这东都绝对能名列前茅。 张翰于是微微抬手，示意众人安静，然后沉声开口道：“小秉，你详细说说。” 张世帆皱了皱眉，也没说什么。 “喏。” 菅秉应喏，随即朝张翰一礼，又朝张世帆拱手。 “相爷，义父，诸位。 朝廷，不，准确的说是那李逸这一招明显就是想要捧杀宁南王了，而捧杀一个人，通常都知道他现在所做的事必定不可能成功，知道他失败定了，只是怕他不死，所以才会捧杀。” 众人闻言都是一怔，感觉好像有点道理。 菅秉继续道：“换句话说，李逸此时如此不遗余力的捧高宁南王，第一个目的就是怕他不死。 第二个目的就是要逼宁南王真的去和弥生贼拼命，而不会只是做做样子，赚声望，但是却只呐喊不动手。 那样的话，弥生贼第一个目标肯定还是朝廷。 因为朝廷最富有。 而且打朝廷更符合弥生贼的利益。 哪怕最终被拦住，朝廷也要付出代价，弥生贼也要付出代价，说不定还真能被宁南王捡便宜了。 可是现在，宁南王屯兵江左已经天下人人皆知了，弥生贼也必须得有所顾忌。 不打败宁南王等一众联军，他就不敢全力对朝廷动手。 这还罢了，这报纸上还把宁南说的这么富有，把朝廷说的这么穷，还有上林卫挡路。 那些弥生贼怎么想？ 而且这文章中还明确的指出了，联军内部不和，弥生贼内部只要稍微有些人才都能看得出来。” 众人闻言都一阵无语。 设身处地的把自己带入弥生贼。 一边据城而守，刚刚才打败过蛮族大军，又旬日收复瑜洲。 而且摆明了只守不攻。 一边嚷嚷着要消灭自己，却是乌合之众，而且还有大量财富。 那先和谁拼个你死我活还用说吗？ 艹，真卑鄙！ 第406章 互相揭短 第406章 互相揭短 东都上下如果说还有什么意见一致的事，大概就是在李逸“阴险狡诈”的这个认知上。 所以当菅秉一语道出李逸真正的“阴谋”，几位公子，以及各个派系居然罕见的没有人怀疑这个可能性。 所有人都认为，如果是李逸，那么绝对会是这样的。 但是到底要如何应对，各方却再次争论不休。 大公子张世帆依旧坚持要联合宁南王。 “虽然朝廷有捧杀宁南王的动机，但是这并不能说明就一定会成功，宁南王势力雄厚也是事实，如果我们提醒他一下的话，胜负犹未可知。 最重要的是，我们和朝廷根本没有转圜的余地。 天下人都可以向朝廷投降，唯独我张氏没有可能！” 菅秉没想到自己这位义父居然这么固执。 而且他居然天真的以为，一个已经被李逸算计的人居然还有翻身的可能。 不过他的根基就在张世帆这里，刚才反对一次已经让张世帆不悦了，但因为情有可原，还可以说得过去。 但要是再反对，张世帆恐怕就真要把他视为叛逆了。 不过他不开口，不代表别人不拱火。 二公子张世诚便嘿嘿一笑，“小秉，你有什么话就尽管说嘛，放心吧，我大哥一心为公不会怪你的。” 三公子张世安本来张口就要反对，闻言也呵呵一笑道：“不错不错，菅秉，你有话尽管说，不必藏着掖着，有事三叔替你做主。” 反正不管张世帆说的有没有道理，他们都要反对。 总之就是不能让张世帆得便宜。 现在若是能让菅秉来反驳张世帆那就最好不过了。 不过张世帆也不傻，哪里不知道两人的心思，他虽然对菅秉居然反对他的意见有些不悦，但也不至于让两个兄弟这么容易就离间了。 于是哼了一声道：“小秉，你有什么想法尽管说，只要是对我张氏有利，吾不会怪你！” “回禀义父，之前孩儿虽然不同意联合宁南王，但现在听义父这番话觉得也有道理。 连弱制强也是一个不错的策略，而且我们与朝廷之间的矛盾确实已经不可调和了。 天下人都可以投降，唯独相爷不能投降，这句话真是至理名言，孩儿犹如醍醐灌顶。 义父英明。 孩儿也赞同义父的主张！” 菅秉当然不会傻到真的“固执己见”却和自己义父作对，他攀上张氏是图什么，认下张世帆这么一个几乎同年的义父又是图什么？ 难道是要做什么忠臣孝子吗？ 可拉倒吧。 之前反对一下也就算了，以他的聪明哪里还不知道张世帆在想什么，哪里还不知道见风使舵。 果然他这话一说，张世帆脸上立刻便露出了笑意。 而他这种毫无原则的态度，自然遭到了在场不少人的鄙夷。 张翰也微微一皱眉，不过张世帆的话也确实打动了他。 于是开口问道：“那么，小秉，如果本相与宁南王联合，会有几分胜算？” “这个……回禀相爷，小秉以为此事的关键不在于有多少胜算，而是我们如何从中获利。” 菅秉很巧妙的回避了张翰的问题，然后道：“相爷如今已经是宰相之尊了，就算日后宁南王成功靖难，当了皇帝对相爷又有什么好处呢。 反而是狡兔死走狗烹。” “嗯。” 张翰闻言神色微动，随即微微点头。 菅秉这句话显然是说中了他的心思。 就连张世帆也跟着点头，觉得这话说的有道理。 于是问道：“那你认为我们应该如何做？” “这个……” 菅秉打心里就不认为联合宁南王是什么好选择，他哪里知道应该怎么做？ 不过这个问题他也不能不回答，于是只好再次顾左右而言他的道：“孩儿觉得，现在的关键不是我们要怎么做，而是要先静观其变，不如相爷先把宁南那位三殿下请来，问问他宁南王有什么胜算，然后我们再做应对。” 这话说了等于没说。 却让张翰和张世帆觉得有道理。 于是张翰直接开口道：“既然如此，就请那位小王爷过来。” 张世帆闻言大喜，连忙道：“孩儿这就亲自去请。” 说罢便立刻起身离席。 张世安等人本来还要反对，但是张翰已经开口了，他也不敢再反对了。 但看到张世帆如此积极，还是一声冷笑，“大哥在这件事还真是上心啊。” “是啊，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与那位三王子才是亲兄弟呢……” “哼……” 面对两人阴阳怪气，张世帆沉着脸一声冷哼，“我如何做事父亲自然明白，用不着你们多嘴，有这个心思，还是想着怎么在外面少给父亲和我张氏抹黑比较好。 你们不要忘了，这东都可是我张氏的根基。 看看你们两个现在在这东都名声都快臭大街了。” “什么，我……” 张世帆说罢拂袖而去，张世安和张世诚两人正要反驳，还没开口，张世帆已经到了门外了。 两人还要开口，却被张翰瞪了一眼，“坐下！” “父亲……” “父什么亲，你大哥说的话有错吗？还是你们以为你们在外面的那些所作所为，为父什么都不知道？ 让你们两一个负责城防，一个负责铸币，可是你们两个都干了些什么！” 张翰脸色一沉，打断了两人。 两人一看张翰真的生气，神色也是一变，口中却狡辩道：“父亲，这也不能怪我们啊，铸币总得有金银吧，可是我们手上的那些金银够干什么的……” 张世安也叫屈道：“我和二哥可不一样，我可没有胡作非为，也没有像他一样刮地皮，我那是在查处叛逆和谍子，禁制那些判民私通朝廷。” 张世诚没想到两人本来是站在一边的，结果老三转头就踩他一脚，顿时勃然大怒，“查处叛逆呵呵，说得好听。我看这东都私通朝廷最多的人就是老三你吧？ 别的不说，就算如今这东都上下正是青黄不接，可是你名下的商行每个月都要远走多少粮食去京畿……” 张世安一听他居然直接爆出了自己的隐私，顿时勃然大怒，“张世诚，你不要胡说八道，你那只眼睛看见我往京城运粮了…… 我看是因为你的人私通京畿被我坏了好事，才倒打一耙……” 第407章 不变则死 第407章 不变则死 “住口！” 张世帆在的时候，两兄弟还能“一致对外”，结果张世帆前脚刚离开，后脚两人就先吵了起来。 直到张翰愤怒的一拍桌案，两人才脸色一变，反应过来，这样互相揭短根本就是伤敌八百自损三千。 “滚出去！” “父亲……” “滚！” 张翰原本只是想敲打一下两人，让两人不要捣乱。 谁知两人居然互相就把对方的底细给扒的一干二净。 张翰脸色顿时难看之极。 其实两人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他不是不知道，之所以不管，是因为他也没办法。 不这样他根本无法稳住这两人身边的那一团人。 他现在居然多少有些理解李逸和玉婧了。 但是他却没办法想玉婧和李逸样另打锣鼓重开台，因为玉婧当初是一无所有。 而他现在已经和这些人绑在一起了，这些人就是他的根基。 有这些人胡作非为，他迟早完蛋，没有这些人，他立刻完蛋。 所以说，这天下事坏就坏在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正因为如此，他才在明知道宁南王无法成事的情况下，依然要听凭张世帆促成此事。 不是他没有看出菅秉所说的那些东西，而是他比菅秉看到的更多。 他比菅秉更知道张氏目前的困境，他已经没办法从内部突破如今的困局了。 来到东都之后，他也企图通过整顿内部，来增强实力。 但是结果连铸币这种事都办不好，还能办成什么事？ 内部不成，那就只能从外部找希望了。 不然除了等死将别无出路。 另一边，玉寿终于等到了张世帆的到来。 听到他说明来意，顿时大喜。 他来东都半个月，终于有了结果。 虽然如今东都对宁南王的背书意义已经没有当初那么大了，但是对他个人来说却极为重要。 因为这标志着他可以任务圆满的返回宁南了。 所以他当即便朝张世帆行了一礼，“世帆兄，多谢你极力促成此事，从今日起东都便是我宁南最重要的盟友。 而世帆兄便是小王最重要的盟友。 希望我们今后能够通力合作。 不过世帆兄要想在东都完成变革，恐怕任重道远啊。” 这些话自然也是张世帆最希望听到的，当即也没客气，微微拱手道：“多谢三殿下。” 随即又一声长叹，神色凝重的道：“我何尝不知道变革不易。 但是东都的情况你也看到了，如果不做变革便是朝廷不动手，我们自己也会分崩离析。 而且之前在京畿，你也看到了朝廷的情况。 或许三殿下不知道京畿之前的情况所以感触不深，而我却比任何人都知道京畿在数月之前是什么模样。 而之后也是亲眼目睹了它日新月异的变化。 尤其是在离开京畿短短不到两月，再回京畿简直仿佛换了一个世界。 这只是短短不到一年啊，如果给他三年，给他十年，三殿下你能想象朝廷的实力会强大到什么程度吗？” 他说到此处，忍不住有些失神，抬头望着天空一声长叹。 玉寿听到他这话，有些意外，他没想到这位大公子居然有这样的心思。 但一想到京畿的情况，他也忍不住微微皱眉。 虽然宁南的情况要比东都好得多。 甚至他自我感觉，在总体实力上也未必比朝廷差多少，但要比组织能力和办事能力却差的不是一点半点。 另外朝廷的很多情况也让他很看不懂。 别的不说，光是他所见的，朝廷几乎每时每刻都没有停下来过。 修水利，修工坊，修道路，建学校，几乎每天都在消耗人力物力，这种消耗，如果换在任何一个地方恐怕都用不着半年就立刻完蛋。 哪怕是宁南有盐利支撑，也同样无法这样长期消耗。 但诡异的是，朝廷所掌控的京畿以及雁北三洲，在这种消耗下，居然并没有出现任何劳民伤财的情况。 反而是大量的流民，俘虏以及归附的异族被快速的消化，民生情况不降反升。 如果真这样持续三年，他简直无法想象。 不过他内心却并不人为，朝廷这种势头能够一直持续。 但他也没有反驳，只是点点头道：“是啊，朝廷这种强势也只有吾等亲眼见过才能体会。 不管是东都还是我宁南，都必须要破局，不能任由其继续发展。” 两人这一番对话，立刻便显示出了两人对于自身，以及自己所属势力的不同定位。 一个想要攻，一个想要守。 一个想要打断敌人的发展，一个是意识到了敌人的强大，想要模仿敌人，改革自身。 两人心领神会，虽然心中都觉得自己是对的，但是却没有多言，只是微微点头。 而于此同时却又另一支队伍正失望的离开了瑜洲，往江左进发。 这支队伍的领头者便是经历过云州之劫的云州王氏少族长王炳坤。 一个月前，他经历九死一生终于从云州逃了出来，彼时他身边已经只剩下数百人了，但是弥生贼却没有放过他。 那些弥生贼似乎下定了决心，非要把这一支劫后余生的幸存者彻底撕碎一般，居然一路狂追不止。 眼看再次要陷入包围，这时却有一支队伍从天而降。 那是他第一次看到如此强大的军队。 虽然数量不过二三百人，但却在一个照面之下就把数千上万的弥生贼打的溃不成军。 这支军队的每一个人都好像一架精密仪器上的部件一样，每一个动作与配合似乎都是无数次演练一般，那不像是一场屠杀，而更像是一场华丽的表演。 哪怕是生死关头，王炳坤等一众人依然有些看呆了。 到现在他也无法忘记当时那种既让人恐惧，又让人神往的华丽震撼。 直到战斗结束，一名士卒来到他面前，询问他是什么人的时候，他才回过神来。 而此时他也才知道，这支人马就是传说中的上林卫。 同时也知道了原来对方居然是因为接到了他父亲发出求援信，才出兵过来查看的。 他在一瞬间感觉有了报仇的希望。 但是对方却告诉他，朝廷并没有出兵云州的旨意，他们只是奉命在云州边缘巡视查看。 第408章 出走瑜洲 第408章 出走瑜洲 王炳坤非常失望，但到底还是抱着一丝希望。 朝廷有这样强大的军队，凭什么不出兵收复云州，乃至整个西北呢？ 所以他便跟着这支队伍一路来到瑜洲，希望能够见到真正的大人物，然后说服对方出兵。 但是来到瑜洲之后，他才知道，朝廷在整个瑜洲布防的军队也不到两万人。 加上辅兵也不过就是翻一倍的数量而已。 之后他又通过报纸等渠道知道，朝廷压根就没有出兵西北的意思。 对于他这个云州王氏的少族长，似乎也没有丝毫兴趣，倒是刺史扬升亲自接见了他。 但刺史扬升却在听了他的抱怨之后，面带苦笑，又有些意味深长的道：“世侄暂时就不要再想报仇的事了，朝廷别说云州了，如果不是我瑜洲一乱对京畿波及太重，恐怕连瑜洲朝廷也未必想要。 除了派兵布防之外，连一个治民官都没有派出。 不过若非如此，我这个刺史恐怕也当不成了，朝廷对吾等世族敌意太深。” “这……可吾西北云州也不全是世族啊……” 王炳坤倒是对世族已经没有太多想法了，反正王氏都已经所剩不多了，就算都去做普通百姓也没有什么损失。 报仇雪恨才是他最大的愿望。 “哎，如今西北之地除了弥生贼和被裹挟的乱民之外，还有其他人吗？” 扬升本来可能是想要把他收为己用，毕竟他手上还有数百人，是从云州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 虽然比不上朝廷的上林卫，但是比他云州之前那些没用的废物要强得多。 但是见他一心只想报仇，连所谓的世族也不在意了，对他也失去了兴趣。 敷衍了几句之后，便道：“世侄如果真想杀贼雪恨，恐怕只有一条路了。 便是自己招兵买马，然后去江左与宁南王会盟，这也是朝廷的号召。” 说着拿出一张报纸递给他，正是大乾月报增刊的那一期。 不过扬升可能是出于长远投资的打算，倒是也没有光说白话，之后又资助了他两百匹战马和三百套兵甲，两千石粮草。 然后便拍着他的肩膀道：“如今天下，朝廷对吾等世族百般打压，那些刁民也对我等世族嫉恨入骨。 难得我世族之中还有世侄这样的俊杰，不过世叔能帮你的也只有这么多了，之后便要靠世侄自己好自为之了。 不过你最好不要在瑜洲招兵，否则恐怕会引起朝廷不满。” 王炳坤长叹一声，他自然听得出来扬升这是有逐客之意。 所谓的朝廷不满，恐怕是他不希望在朝廷之外，在这瑜洲又多出一股人马。 甚至可能还怕自己会取他而代之。 当即心中一声冷笑，谢过扬升之后，便再次带着王氏族人离开了渝州城。 不过此时他身边的人马已经不到三百人了。 原本好歹还有七八百人，这一下少了一大半。 而这其中大多数都被扬升给挖走了。 他这才知道，扬升所谓的资助，倒不如说是在向他买人。 “这些忘恩负义之徒，若非阿兄，他们早死在云州了，如今居然背主求荣！” 王氏一众子弟非常愤怒，族弟王炳山更是忍不住破口大骂。 王炳坤却比较看得开，回头看了一眼道：“他们跟随吾等，本来就是为了活命，如今在瑜洲虽然报仇无望，但至少性命无忧。 而且有扬升公看顾，也不必为衣食发愁，总好过跟随吾等，不但前途未卜，连粮草也没有保障。 他们选择留下也是人之常情。” 另一名族弟王炳文也微微笑道：“彼辈本来就无心追随吾等，强行留下反而留成仇恨，好聚好散也未必不是好事。 不过他们居然选择了跟随这位扬升公，恐怕并非什么明智的选择。” “九郎这话什么意思？” 王炳坤未置可否，王炳山却忍不住有些不解。 王炳文微微一笑道：“这还不简单吗？如今朝廷已经布防瑜洲了，虽然没有派出治民官接管瑜洲，但是全面接管瑜洲也只是迟早的事。 可是这位扬升公，不但舍不得这刺史之位，居然还想在朝廷的眼皮底下蓄养私兵，这能有什么好下场吗？” 王炳山一听这话顿时高兴起来，“好啊，这群忘恩负义之辈死了才好了！” 王炳坤看了两人一眼，打断道：“好了，朝廷的事我们不要管了。 十二郎你也不要发牢骚了，扬升公说到底对我们还是有恩的。 这样的话传出去，倒要人说我王氏有恩将仇报之嫌了。” 随即又叮嘱众人道：“你们听着，我们此行只为两件事，一是报仇，而是建功立业杀贼报国！ 唯有如此，我王氏才有复兴的可能。” “喏。” 众人一起答应，不敢再多言。 如此一路疾行，数日之后，已到江左。 但是沿途却没有遇到过任何一支官兵，倒是小股的流贼，或者打着弥生教旗号的乱匪遇到了不少。 当然更多的还是逃亡的百姓，这些人扶老携幼，纷纷都往京畿或者瑜洲逃亡。 见此情景，王炳坤以及一众王氏兵卒都很疑惑。 “报纸上不是说，宁南王以及在江左聚集大军，会盟灭贼，天下诸侯都纷纷相应吗？为什么一点大军的影子都没看到。 反而是这江左的百姓千里迢迢的纷纷往瑜洲逃亡。 这是什么缘故？” “去叫一个百姓过来问问情况？” 王炳坤皱眉朝旁边吩咐了一声，几名兵卒领命而去，片刻之后便抓了几个百姓过来。 那是一个皮包骨头的中年汉子，以及一对同样面容粗粝，面有菜色的年轻夫妇，一看就是那种饱受摧残的百姓。 妇人背上还背着一个襁褓，因为包裹的严实，看不出里面孩子的模样。 几人都兵卒带过来，模样都十分惊恐。 还没等王炳坤问话，那汉子便跪在地上，连声哀求道：“官人，小人一家已经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了，只有这两斤粗粮，您要是要就尽管拿走，只求您不要杀害小人一家性命。” 第409章 只抢一半 第409章 只抢一半 王炳坤已经见过了太多这样的穷苦百姓，因此也没有太大反应，只是微微皱眉。 旁边王炳山立刻呵斥道：“闭嘴，没人要杀你，叫你过来，只是我阿兄有话要问你。” 那汉子一听说不是要杀他们，也不是要抢劫松了一口气，连忙一叠声的千恩万谢，“多谢官人，官人要问什么请尽管问，小人一定知无不言。” 但说话间目光却有意无意的往那兵卒手中的粮袋上瞟，显然那粮袋里装的正是那两斤粗粮。 不过不管是王炳山还是王炳坤都没有让那士卒把粮食还回去。 王炳坤淡漠的问道：“尔等是哪里人，要往何处去？” 那汉子以及那一对青年夫妇都眼巴巴的看着粮袋，却也不敢开口讨要，闻言连忙战战兢兢的道：“回禀官人，小人一家是江左巢县人氏，如今听人说瑜洲有朝廷管着，便想往瑜洲讨个活路。” “为何活不下去，江左闹灾了吗？” 王炳文在旁边问道。 “没有。” 那汉子摇摇头，神色有些躲闪的道：“江左虽然往年确实经常有春潮泛滥，今年倒是还好……” “既然如此，为何还要逃？” “这个……” 中年汉子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那青年却开口道：“虽然没有天灾却有人祸。” 说话间颇有些怒意。 不过刚一开口，旁边的女人就感觉伸手偷偷的扯他的衣袖，显然是怕他乱说。 “人祸？江左也有弥生贼？” “有，不过不多……” 汉子弱弱的道。 “那是什么人祸？” 王炳文和王炳坤都已经明白了情况，但是王炳山却依然傻愣愣的问道。 这次一家三口却都没有人敢回答，只是目光却有意无意的看了一眼正拦住其他逃难队伍的兵卒，这些兵卒正在队伍中搜刮这些可怜人的最后一丝存粮。 王氏兄弟都假装没看见。 他们也不想劫掠这些难民，但是他们手上只有不到一千五百石的粮草，不抢，他们吃什么。 更不要说招兵买马了。 要怪就只能怪朝廷，谁让朝廷不出兵，不管呢？ 不过这一家三口的眼神，却也让王氏兄弟得到了答案。 这人祸不是贼那自然就是兵了。 三兄弟随即又问了几个问题。 王炳坤这才看向那年轻人，问道：“可愿参军杀贼？” 那年轻人抿着嘴唇，一言不发，但眼中却藏着深深的憎恶。 在他身后，妇人紧紧的扯着他的衣袖。 那汉子赶忙道：“回禀官人，我儿子他身上有病，如果官人实在要人，就让小人为官人效力吧。” “罢了，既然不愿，尔等便走吧。” 王炳坤摆摆手示意左右放人，然后又对那拿着粮袋的兵卒道：“留一半，其余还给他们。” 接着又吩咐道：“传令下去，金银全收，粮食只取一半。” “阿兄！” 王炳文和王炳山有些诧异。 王炳坤一摆手，“照做！” “喏。” 两人只好领命，随即转身发号施令，“所有人听着，金银全收，粮食只取一半。” 一众士卒虽然不理解这个命令，但是能跟到现在的，要么就是王氏的族人，要么就是王氏的部曲。 倒也没有人敢违抗王炳坤的命令。 而一众难民虽然依旧被抢走了一半的粮食，但是与之前他们遇到的那些兵卒相比，这支队伍简直好太多了。 不少人居然千恩万谢。 等到王炳坤等人的人马走远了，才战战兢兢的爬起来，继续上路。 只有那青年人和一部分人咬牙看着队伍离开的方向，狠狠的往地上吐了一口吐沫。 而已经走远的王炳坤自然没有看到这一幕，不过看到了估计他也不在乎。 倒是王炳山依旧有些不解这位大兄这么做有什么意思。 抢都抢了干嘛不都抢了，留一半有什么意思。 王炳坤却没有理会他，而是若有所思的道：“九郎，十二郎，我去拜见宁南王，你们二人带人去定阳等我……” 众人听到他这话一愣，“什么，阿兄，宁南王在零陶会盟，我们去定阳做什么？” 王炳坤却没有多做解释，只是微微皱眉道：“没什么，我只是觉得我们也许应该改变一下策略了，不应该只想着依靠别人了。” 王炳文闻言神色一动，“大兄是觉得宁南王也没有真要灭贼的心思？” 王炳坤微微点头，没有多说。 王炳山却是满脸茫然，不明不白什么意思，“阿兄，九郎，你们这是什么意思？那报纸上不是说宁南王要会盟灭贼吗？” 王炳文看了他一眼，解释道：“报纸说的也未必是真的，再说了这些报纸都是从京城发出来的，他们如何能知道这数千里外的真相。” “可是就算如此，又怎么确定宁南王不是真心要灭贼呢？” 王炳坤这才解释道：“如果宁南王真要出兵灭贼，那么他就应该抓紧时间整训兵马，粮草供给，也应该有统一的制度规矩，哪里会容许士卒乱糟糟的四处劫掠。 这种情况只有两种可能。 第一就是他压根就没有灭贼的想法，所谓灭贼不过就是一个会盟诸侯的借口。 其次是他确实想要灭贼，但是却对会盟而来的兵马没有管束力，也不想负担他们的粮草供给。 更不要说统一整训了，这样的情况下，他们哪里有什么能力灭贼，不被贼灭就是好的了。 只怕贼兵一到，所有的百姓都要投贼了……” 说到百姓投贼，众人神色都是一变，仿佛又见到了那无边无际的乱民大军。 那些人曾几何时也都是百姓。 “那我们去定阳要做什么？” “屯田！” “屯田？” “我在报纸上看过关于上林卫的文章，上林卫最初就是靠查抄那些勋贵和屯田起家的。 当时女帝还没有正式掌权，朝政全部控制在丞相张翰之手。 如今的逸王殿下，当时也不过就是一个北宫总管而已，无兵无权无粮，他能无中生有，生生打造出一支上林卫，这才有了新朝根基。 吾等不管是要杀贼报仇，还是要建功立业，都要有一支上林卫一样的根基。 屯田练兵，便是吾等现在唯一的出路。想要依靠他人，根本不可能。不管是朝廷还是宁南王都一样！” 第410章 我将代表世族 第410章 我将代表世族 王炳坤说着，翻身下马，然后拿起一根树枝在地上画了一个简易的地图，随即在地图上的一角画了一个圈。 然后继续道：“定阳就是我们目前最好的定基之所，你们必须要在我倒零陶之前拿下它。” “这……” 王氏众人听到说他们也要有一支上林卫，都很激动。 他们是亲眼看见上林卫的强大的，如果他们真能有一支上林卫这样的强兵，天下何处去不得。 可是这真能做得到吗？ 又听他说要拿下定阳，这意思居然是要向定阳用兵。 且不说他们这一点人能不能做得到，就算做到了，宁阳王能饶得过他们吗？ “宁阳王这边你们不用担心，只要你们能够造成既定事实，我会说服宁阳王把这个地方交给我们。” “这可能吗？” 两人都感觉不可思议，哪怕平时也颇有计谋的王炳山，也感觉这就是天方夜谭。 “呵呵，没有什么不可能，你们忘了我们是什么人吗？我们是云州王氏，是世族！” 王炳坤呵呵一笑，信心十足，“如今天下世族已到末路，朝廷容不下世族，百姓憎恨世族，连弥生贼都要靠杀世族来赚取那些乱民的支持。 就算是宁南王真能成事，难道就能容得下世族吗？ 世族要想继续存在，就必须要有能够代表他们的人，而这个人…… 就是我！” 王炳坤说到此处，眼中迸发出强烈的光芒，仿佛在宣告什么一般。 王炳文等人再看他，感觉他整个人似乎都在发光，居然让他们有种想要膜拜的感觉。 所有人目光都是一亮，心中有种热血澎湃的感觉。 随即用力点头道：“阿兄，你尽管去吧，我们一定会在你到零陶前，拿下定阳！” “好。” 王炳坤笑着点头。 …… 此时，大多数的大乾世族还并不知道，这个时间出现了一个要代表他们的人。 此时大多数世族的大儒名仕的注意力都还在另一件事上。 这便是大乾朝廷宣布要修订新历法的事。 还有随之一同传播出来的，最新的改良版纸张。 还有跨时代般的雕版印刷术。 虽然这个消息远不如西北云州之乱，还有宁南王会盟江左这两个消息来的震撼。 甚至大多数普通百姓都没有多少人关注这件事。 但在士林的名仕大儒中间，这件事带来的冲击却远非前两者所能相比。 见识过报纸之后，他们都很清楚，如果真有更精良的纸张和更优秀的印刷技术，那对士林是怎样一众冲击。 首先书籍的成本和轻便性，将会是跨时代的飞升。 知识的传播方式将会迎来革命式的变迁。 而第一批享受这种技术来发行自己着作，这对这些大儒和名仕来，其诱惑力简直难以想象。 所以消息一传开，那些本来还有些矜持的大儒们，也都纷纷向京畿聚集。 同样，玉明和刘晟也把历法的事传回了阴阳道境。 当他们说明了当时的情景之后，隔着书信他们都能感觉到高层的愤怒。 只是让他们没想到的是，这些愤怒居然是冲他们来的。 “谁允许你们擅自做决定的？”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让他们有些懵逼。 “师姐，长老们这是怎么了？我们又没做错什么，明明是大乾的朝廷无视我阴阳道……” 刘晟感觉无比的委屈。 玉明也有些不明所以。 不过她多少要冷静一些。 意识到他们可能忽视了什么东西。 “可能这个新的历法比我们想象的要重要……” 她也只能想到这种可能。 不过随即她就听到了新的消息，便是李逸当日宣布说，本来准备要帮阴阳道刊印百万册阴阳道经作为酬劳的消息。 但是她觉得这消息实在有些荒谬。 百万册，他知道百万册阴阳道经有多少吗？ 那是一座大山！ 伐尽南山之竹也不够写一百万册阴阳道经。 整个阴阳道传承至今，所有的道经数量加在一起也不到十万册。 这可是多少代弟子日积月累而来的。 大乾有多少人力物力，张口就敢说百万册。 在她看来，李逸就是故意这么说，想要给他们施加压力。 这也说明了，大乾朝廷还是想要他阴阳道能够参与。 她当即便决定派人去通知李逸过来谈谈。 趁着阴阳道高层还没来，把这事解决掉，这样对对她对大乾都是好事。 刘晟也表示同意。 他虽然还是不明白宗门长老们为什么会这么重视此事，但既然宗门重视，那还是不要节外生枝的好。 他相信李逸也应该巴不得如此。 “那就派人去一趟吧。” 谁知他们派去的人却压根就没有见到李逸，只是一个王府的属官出面就直接把他们打发了。 这就有点给脸不要脸了。 “师姐，既然我们该做的已经做了，想要就算是长老来了，也说不出什么。 就算是长老，也不能因为外人无礼而责怪吾等弟子吧。” “哎，也只好如此了。” 玉明一声叹息，“我本来是一片好意，毕竟大乾也是我的母国，我自己也是出身皇族，如果可能的话，我也不希望给大乾招惹祸端。” “师姐一片好心，可惜人家未必领情啊。” 刘晟一声冷笑。 但让两人没想到的是，阴阳道境居然紧接着又发出一封飞书，居然命令两人在宗门长老到来之前不要做任何轻举妄动的行为。 这般郑重其事，就更加让两人惊愕了。 这大乾何德何能，居然让阴阳到一众长老如此重视。 而此时，在阴阳道境内，一众阴阳道高层也在争吵不休。 “这乾国的情况太过诡异，且不说，这乾国本来就未得诸夏正统。 之前将其纳入诸夏范畴之中，也只是希望不要被异族和域外所趁。 四百年来，从来也没有凝聚过龙气。 另外之前观天仪监测所示，这乾国分明已经到了王朝之末，气运混乱，乱象已显。 原本以为不出十年便要大乱。 可如今居然突兀的凝聚了龙气，这事着实突兀。 为防万一，本道觉得应该尽早号召各国将其覆灭，以免生出变数！” 第411章 阴阳道强者到来 第411章 阴阳道强者到来 一名老者面容冷酷，说出的话更加冷酷，一张口居然就要覆灭一个王朝。 不过他的话，却并未得到太多的响应。 这让他忍不住一皱眉，“诸位难道有什么不同意见吗？” “林长老，说话能过过脑子吗？” 一个嘲讽的声音响起，“一个王朝是你说灭就能灭的吗？什么时候我阴阳道已经强大到这种地步了？ 怪不得下面一些弟子总是表现出一副居高临下，不知道几斤几两的样子，原来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放肆，你是什么东西，居然也敢和老夫这样说话？ 你说的所谓眼高于顶居高临下的弟子，似乎就是你玉家的人吧？” “你是长老，我也是长老，你问我是什么东西，那你又是什么东西？ 至于那些眼高于顶的弟子之中确实有我玉家的子嗣，但是变成这样，却是因为当初没选好传承。” “你说什么……” 林长老闻言勃然大怒，不过那名长老却也毫不相让。 两人眼看一言不合似乎就要动手的意思。 这时一个苍老的声音随之响起。 “好了！” 微微一顿，那苍老的声音慢悠悠的开口道：“灭国的事就不要提了，我阴阳道能够成为我诸夏之地唯一宗门，并且享有超然的地位，并不是我阴阳道已经超越了诸夏之上了，而恰恰是因为阴阳道一向不参与俗世纷争。 否则就算我阴阳道有些实力，也终究会被诸夏各国所忌惮。 今日我们号召诸夏各国灭乾国，那么其他各国会作何感想。 林长老，你楚国会作何感想？” 那名姓林的长老闻言脸色一变，连忙解释道：“大长老，我不是这个意思。” “不是这个意思就好。” 苍老的声音缓声继续道：“我阴阳道虽然钻研天数气运，但天数气运本来就玄之又玄。 就算是吾宗祖师在世，也不敢说已经完全参透了其中玄机。 什么叫做异类，什么不是异类，谁又敢一概而论。 不过乾国这次龙气凝聚确实有些特别。 正好此次乾国不是说要重修历法吗，呵呵，重订历法怎么能没有我阴阳道参与。 玉长老，林长老，你们几位便去一趟，顺便看看情况。或许对吾宗阴阳大道也有所裨益。” 林长老和玉长老闻言都是一愣，没想到大长老居然让两人带队前往。 不过两人神色微变之后，都躬身答是。 心中却在揣摩这位大长老是什么用意。 如果想要示好大乾，那干嘛要让林长老这个明显对大乾带有敌意的人去。 如果是要敲打，那为什么又要让玉长老带队。 不怕两人在路上就打起来吗？ 其实林长老和玉长老本身关系并不差。 不然当初玉明也不会摆在林长老门下。 虽然两人在宗门中，一个属于低调派，主张阴阳道应该低调隐世。 一个属于强势派，主张阴阳道应该积极干预世俗各国。 这样才能让天下按照更符合阴阳大道的方式运行。 不过楚国和乾国却是相对相邻不远。 而且两国在诸夏各国之中都属于蛮夷一类，并不受其他各国待见。 因此两国关系虽然来往也不多，但相对还算不错。 至少并不交恶，没有多少歧视。 但是这一次乾国居然凝聚了龙气，这就让林长老动了心思。 一是怕乾国强大了之后，会威胁楚国，毕竟两国距离不算太远。 二是想着如果乾国被灭了，说不定楚国能够吞下一口，也能凝聚龙气。 再加上李逸的话通过玉明两人的传书传回宗门内，也让强势派的林长老十分不满。 小小乾国居然敢羞辱阴阳道的传人，岂有此理！ 当然玉长老肯定也是有自己的心思的，并不能因为他出身与玉氏就如此站在乾国一边说话。 两人怀揣着各自的心思。 彼此一路上谁都没给谁好脸色。 就这么气呼呼的，在三天之后到达了大乾。 这速度自然不是常人所能比拟。 不过进入大乾之后，他们却没有感觉到龙气存在，以为是谬传。 直到他们横跨过雁山，进入雁南，才骤热感觉到了龙气的压制。 两人心中都是惊愕。 一时惊愕这龙气笼罩的范围怎么这么小？ 二是惊叹这龙气的压制居然这么强大？ 而且林长老等人被压制就算了，玉长老居然也被龙气排斥。 这让他感觉有些错愕，难道大乾已经改换姓氏了？ 可是之前玉明等人传递的飞书之中，并没有提及啊。 带着这样的疑惑，一行人终于踏入了大乾京畿。 震撼再次袭来。 “这龙气居然如此凝聚，这已经不是潜龙状态了吧？” 再看京畿气象也让他们吃惊。 “这是什么情况，之前一路所见，这大乾明明是纷乱之象，可是自从踏入雁南之后，竟然呈现出一派盛世气象，这是什么情况？” 他们所说的盛世气象，当然不全是肉眼所见，更是契机感应，这玩意是骗不了人的。 连做形象工程也做不到。 “这乾国果然诡异。” 林长老一声冷哼。 玉长老瞥了他一眼，也没有反驳。 于此同时，正在宫中与玉婧等人说话的李逸忽然神色一动。 “系统提示：有两名八品巅峰强者入境！” 这还是系统发出这样的提示，李逸知道这肯定是因为这两名强者不一般。 连忙在心里问道：“这强者有多强，比皇宫里的那两位如何？” “和地宫里的那位相差不大，比老太监要强上一些。” 李逸闻言心惊， 地宫里那位和老太监都已经是他见过，个体实力最强的强者了，甚至连张翰在没有更进一步之前也比不上那两位。 但是这来的两名强者，居然比老太监还要更强一分。 这让他忍不住一阵心惊，连忙问道：“有敌意吗？” “有，但不明显！” 系统回答道。 李逸闻言脸色一变，不敢再耽搁，连忙对玉婧道：“陛下，快传旨让禁军和在京的上林卫马上入宫！” “什么？” 玉婧有些不明所以，其他人脸色也是愕然，怎么说话说得好好的，突然要调禁军和上林卫入宫。 第412章 半步武帝进京 第412章 半步武帝进京 “有半步武帝强者进入京畿，敌我不明，不要问我是怎么知道的，赶紧！” 李逸也来不及多解释，他也不敢赌这两人是敌是友。 至于宫中那两位他也不敢指望。 毕竟上次因为龙气的事，如今双方的关系一直很暧昧。 虽然依旧还呆在宫里，也没对谁不利。 但他也不敢保证危机时刻对方会出手。 不过皇宫只要有大军守卫，只要不是帝境之上，就没问题。 玉婧虽然不明所以，但听他这么说，也不敢怠慢，立刻拿出虎符和诏令。 上林卫和禁军突然入宫，把皇城守得水泄不通，自然也惊动京城的百姓。 所有人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就连老太监和那位老皇祖也都被惊动了，有些不明所以。 直到半个时辰之后，两人才猛然感知到了两股强大的气机。 瞬间也明白了有强者进入了京畿。 心中不由得有些惊讶，皇帝和李逸居然能比他们还提前感知到，而且还提前这么久。 这就有点不可思议。 这种程度的高手，要想不被感知到，一般人是不可能感知到的。 所以就算是沿途有暗哨也没用。 而且就算探知到了，你又如何能够比对方速度更快呢？ 而此时刘芸也猛的神色一变。 李逸见她如此，就知道已经到了，连忙问道：“是不是已经到了，在什么位置？” 刘芸正要说话，忽然神色一变，“已经到宫外了！” 皇帝等人闻言神色都是一变。 一时惊讶李逸为什么能够提前感知到，一时吃惊对方速度简直太快了。 李逸心中也吃惊，不过面上却比较镇定，转头再次问道：“有龙气压制，再加上这个你打得过吗？” 李逸说着直接拿出了天品单兵灭神弩。 刘芸本来神色凝重，但拿到灭神弩的一瞬间，神色忍不住一亮，用力点头道：“打不过，但是能够伤他们！” 李逸闻言一喜，兴奋的道：“好，待会你就躲在大军之中，不要急着出手，等大军挡住他们之后，你就出其不意的射特娘的。” 众人都感觉到了那弩上的可怕杀机，再听到他兴奋的话语，都禁不住一阵无语。 玉婧赶忙提醒道：“也许是友非敌。” “嗯，有备无患！” 李逸虽然也知道对方可能不是敌人。 但是对付这样层次的存在，还是别报幻想的好，一旦露出敌意，先弄死再说。 至于后果，那也要等之后再想办法应付了。 不然面对这种层面的存在，一不小心就会给对方可乘之机。 他这番举动不仅让众人一阵冷汗，也让老太监和地宫中的那位一阵无语。 这家伙把半步帝境当做什么了，还没见面就喊打喊杀。 本来他们还想着待会皇帝和李逸会不会求到他们。 到时候他们在乘机拿捏一番。 谁知李逸居然根本就没指望他们，这竟让两人感觉有些失落。 老太监终于忍不住主动传音道：“小猴崽子，你不打算求求你家老祖宗吗？” 李逸根本没有理会。 这让老太监一阵无语。 而地宫那位则一翻白眼，暗暗鄙夷老太监没出息。 不过这小子什么来头，身上怎么这么多好东西。 那架单兵弩是什么层次的东西，这气息居然如此恐怖。 而就在此时，宫外的两个不速之客也是一阵皱眉。 这乾国居然有如此强军。 面对如此强军，连他们这样的强者也不敢轻举妄动。 不过也还不到让他们畏惧的程度。 半步帝境确实不能够对抗这样的强军，但是半步帝境要想离开，事件又有哪个强军能留得下来的？ 而这样的强者一旦跑掉了，之后要是报复起来，造成的破坏也绝不是任意一方势力愿意看到的。 所以强者一般不会与国家为敌，同样一般王朝也绝不会去招惹这样程度的强者。 两人对视一眼，都瞬间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这大乾有古怪！” 说罢两人朝那宫门卫问道：“钦天监怎么走？” 宫门卫闻言一愣，随即伸手指了了一个方向。 两人点点头，随即便转身选择径直往大乾方向而去。 宫门卫有些茫然，随即赶忙把情况汇报到宫中。 一听两人只是问路，然后去了钦天监，众人嘴角都禁不住抽搐了一下。 “信了你的鬼了，跑到皇宫门口问路。” 不过随即也明白了这两人的来历。 肯定是阴阳道的人来了。 好家伙一次性就是两个半步帝境，这阴阳道果然不简单啊。 不过这一场交锋算是打了个平手，接下来，应该也不会乱来了。 但是守卫的禁军，却并没有撤离。 “看来必须要培养我们自己人的真正高手，不然动不动就调动大军，有点不成样子。” 而只凭一个刘芸也完全不够。 至于宫中那两位，在没有被真正驯化之前，根本不作数。 可是高手也不是那么容易培养的。 而目前他们这边，除了刘芸之外，玉婧居然排在了最前面。 这就让人无语了。 不过无语归无语，李逸还是忍不住问道： “陛下，你还有多久能突破八品？” “你以为八品是大白菜啊。” 皇帝一愣，随即没好气的一翻白眼。 我这突破七品才多长时间，就八品。 如果八品这么容易，那世间还不遍地武帝了。 而且朕可是天子，你把朕当打手啊！ “那你说我要是把破障丹给太后，让太后突破障碍，提升到八品，太后会听咱们话吗？” 李逸却忽然又想起了破障丹的事，禁不住问道。 玉婧真是被他给问无语了。 这混蛋平时对她一口一个陛下，一口一个母后，太后的叫着，内心简直毫无敬意，简直大逆不道。 先琢磨着让她做打手，又琢磨着让太后当打手。 不过她也知道如今大乾确实在这方面捉襟见肘。 以前没有遇到这样的情况还不觉得。 但上一次就因为地宫里那位惊吓一次。 这又来一次，确实有点头疼了。 于是竟然也认真想了想然后摇头道：“这事就别想了，母后咱们不可能驾驭得了。” 好家伙，太孝顺了。 第413章 大乾很重要 第413章 大乾很重要 李逸想了想，觉得也是。 这事一时真是无解。 只能又问系统，“系统，我最近又得了不少奖励，怎么都是一些垃圾？” 但系统却没有理他。 于是又问：“系统，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够尽快培养出几个武帝，或者半步武帝层次的强者？” “你以为武帝是大白菜啊！” 系统终于回话了，内容居然和之前皇帝所说的差不多。 但随即声音却又再次在他脑海中响起。“不过如果你运气好能够拿到完整版的龙虎壮魄丹，就可以直接制造出八品肉身的强者。 虽然不能够与真正的八品境对抗，但如果数量多的话，绞杀一般的半步武帝还是不在话下的。” “怎么才能拿到？” 李逸瞬间心动，批量制造八品强者，这个可以有。 不要多，只要一万名八品强者，那就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了。 “那就不知道了。” 系统冷淡的回答道。 李逸忍不住翻白眼，“你这不是等于没说吗？ 对了，我好像又有好几次胜天半子了，不知道能不能赌一下？” “系统提示宿主，胜天半子最好等次数集满之后再用，有几率能激发特殊效果。宿主上次应该已经体验过了。” 李逸本来打算使用胜天半子，但听到系统的提示，又迟疑了。 “哎，早知道上次不用那个机会赌辣椒种子了.” 李逸有些后悔，不过这也没办法，当时确实有点飘了，觉得自己已经有没有系统无所谓了。 算了，还是等有机会再说吧。 于此同时，钦天监。 玉明和刘晟见到宗门居然一次性派出两名长老出面，也有些惊讶。 “老师，师叔，您二位怎么一起来了？” “哼，因为什么你不知道吗？” 玉长老一声冷哼，没有给玉明好脸色。 林长老也一摆手道：“好了，不要废话，直接给我们说说，这大乾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师问的什么？” 这话问的有点没头没尾，玉明也有些不明所以。 林长老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当然是问龙气之事，为什么这大乾的龙气如此古怪？” 玉长老也在一旁问道：“这大乾如今皇室情况如何，还是玉氏吗？” “这当然是玉氏……” 玉明被两人问的有些懵逼，不过还是把她了解的情况说了一遍。 “如今大乾的天子先皇之女，名叫玉婧……” “女帝……” 两位长老闻言都有些吃惊，诸夏各国并非没有女子当国的，皇后掌国，太后掌国的都。 之前还出现过长公主垂帘听政的，虽然很快就失败身亡，但是这都不算稀奇，但女子为帝的却还真不曾出现过。 “是。” 玉明当即又把玉婧的情况说了一遍。 “这么说来，如今女帝真正当国也才不到一年，而且如今除了京畿和雁北三洲之后，其他州府都不再朝廷掌控之中？” “是。” 玉明点点头。 玉长老和林长老闻言恍然。 “原来如此，怪不得这大乾的龙气覆盖范围如此之小。” 但随即又皱眉道：“还是不对，通常就算朝廷控制不到之处，只要名义上还是朝廷疆域，最多也就是龙气衰朽，而不可能完全没有，而朝廷控制范围内却完全没有受影响，这根本不可能。” “这个情况有些复杂，具体我也不好说……” 玉明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毕竟平时她也并不关心这些政事。 眼睛一动忽然看见旁边有一叠报纸，虽然都是旧报纸，不过倒是正好合适。 于是赶紧拿起来道：“老师，师叔，不如你们还看这个报纸上的内容吧，这比我说可能还要清楚一点！” “报纸？” 两位长老闻言都是一愣，随即都一皱眉有些惊讶的道：“这乾国的纸张居然已经发展到这种地步了。” 纸张这个世界其实早就有了，但是质量却一直堪忧，不要说用来书写了，就是用来如厕也很容易小刀拉屁股，开个大眼。 要不然就碎成一片。 而这个纸张居然如此光滑。 还有这上面的字是怎么回事，这水平也太一般了。 这么好的纸，居然这么普通的字，这简直暴殄天物。 玉明和刘晟在旁，忽然竟感觉这两位长老和一众宗门师兄弟都有点土鳖，怎么什么都大惊小怪的。 她们这才意识到，她们不知什么时候对这些东西居然已经习以为常了。 甚至都忘了，这些东西在别的地方可能并不常见。 只能试着给众人解释，这报纸在大乾并不珍贵，只要几十文钱一份，如果愿意买二手的，甚至更便宜。 一众阴阳道境弟子，包括两位长老在内，闻言都十分吃惊。 这么好，这大的纸张，这么一大叠，居然只要几十文钱。 而且这报纸的发行量一期居然有好几万份，甚至十几万份，这简直挑战众人的认知。 不过通过阅读这些报纸，他们终于对如今的大乾有了一个大概的认识。 “这么说来，如今的大乾，虽然名义上还是以前的大乾，天子也是玉氏，但事实却已经算是一个全新的大乾了？” “差不多吧，如今大乾朝廷都自称大乾新朝！” 玉长老终于明白，为什么他作为玉氏之人，进入京畿之后，却被大乾的龙气所排斥压制。 很显然他已经不在如今大乾的龙气认可范围内。 如今大乾除了国号和天子玉婧之外，已经和旧的大乾基本上没有多少关系了。 不但重订了法统，重订了制度。 甚至如今连历法也要重订。 “天命在民……” 两人都不约而同的呢喃了一句。 林长老随即一声冷笑对玉长老道：“玉长老，我说这大乾是异类，你不信吗？” 玉长老却一皱眉道：“信又如何，不信又如何？ 我阴阳道只是参悟天命，不是定天命！ 既然他们能凝聚龙气，便是天命所归，吾等不理解，恰恰说明我们对天命参悟还不够！ 这大乾对我阴阳道乃是乃是瑰宝，若是能参悟透了，必然大受裨益。” 第414章 给面子 第414章 给面子 林长老闻言眉头一皱，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是却也不得不承认玉长老说的非常有道理。 玉长老也不再理会他，而是转头对玉明道：“你宫中递柬，就说玉氏子孙玉湘子求见陛下，若是陛下不方便，便是那位逸王殿下也可！” “求见？” 玉明和刘晟等人闻言都吃了一惊。 他们之前还企图直接传令让李逸来见他们的，现在玉湘子身为皇族长辈，又是阴阳道境的长老之尊，居然说要求见。 这…… 那位林长老也一声冷笑道：“玉长老，用不着如此低三下四吧？” 玉长老瞥了他一眼，冷声反问道：“林长老之前似乎去过夏国和唐国吧？” “哪有如何？” “你在夏国和唐国，天子是你想见就能见的吗？还是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呵呵，乾国能与这两国相比吗？” 林长老不屑的一笑，毕竟在他的意识里，所谓大乾不过就是一个边缘的弱国而已。 而玉长老所说的唐与夏，可都是诸夏各国之中的顶级强国。 尤其是夏，更是直接继承了之前大夏的国号。 两者根本无法相提并论。 玉长老却一声冷笑道：“为什么不可以，国有强弱，而国格却无二致。 都是诸夏苗裔，为什么不能相提并论？ 更何况大乾是我的母国，我不尊重她谁尊重她？” 玉长老这话一说，忽然竟感觉大乾龙气不那么排斥他了，心中又惊又喜。 这龙气居然如此有灵性。 但面上却不动声色的一笑道：“另外我要提醒你们一句，如今这乾国对我阴阳道的价值可比什么夏国，唐国更有意义。 还不去！” 这最后三个字自然是对玉明说的。 “喏。” 玉明心中有些汗颜，因为大乾也是她的母国，而且她名义上还是大乾的臣子，但是却丝毫没有想过要尊重她。 对于堂堂亲王，也企图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只不过别人压根没给她脸而已。 她当时还觉得李逸不知好歹。 此时与玉湘子一比，立刻就显得高下立显。 但来到皇城前，她还是有点抹不开面子，只是玉湘子的命令她不得不听。 她很清楚，她在阴阳道内虽然是林长老的门下，但真正的靠山却是玉湘子。 事实上当初林长老收下她，看的也是玉湘子的面子。 而玉湘子为什么要照拂她，无非是因为她也是玉氏子孙，也是大乾人。 而玉湘子之前的话已经表现出对她的不满了，如果她再如之前一样，那么她在阴阳道的前途就堪忧了。 于是也只好一咬牙，来到宫门卫，递上书笺说明来意。 宫门卫一看这位平时总是一副超越凡俗模样的监正，居然如此规规矩矩的递书求见，都有些惊讶。 不过随即便想到了这位之前在逸王府吃瘪的事。 心中都不由得暗暗好笑，不过也不敢怠慢，连忙将书笺送到北宫。 因为皇帝和李逸都在关注这事，这奏疏自然很快就到了两人手中。 看到书笺上署名的玉湘子，李逸不知道是什么人，玉婧却是一惊。 感觉似乎有些耳熟，连忙让容嬷嬷去查，一查居然发现这位竟是宣宗朝的钦天监监正。 也就是说，这位在大乾做监正距离现在已经过去近百年了。 李逸也是吃惊不小。 这是什么老古董般的存在。 随即立刻便意识到了，这位定然就是刚才那两大半步帝境强者之一。 不过对方居然会如此遵规守纪的，递书求见。 倒是有些出乎意料之外。 “这位是我玉氏的长辈，又是那阴阳道的长老，既然对方按规矩求见，我们不见也不合适。 而且对方这么做，似乎也是在想我们表明善意。” “嗯。” 李逸也点点头笑道：“既然对方表明了善意，那么我们也要投之以桃报之以李。 不过陛下还是不要贸然出面，就由我在王府见见这位长辈吧。” 虽然对方已经表明了善意，但是李逸面对这样的强者，依然保持着警惕。 玉婧苦笑一声也没有反对。 毕竟对方虽然是玉氏的长辈，但是谁也不能保证，一个一百多岁的老家伙还有几分亲情。 至少地宫中的那位就没有感觉到什么亲情。 所有李逸这样安排，她也没有矫情，只是叮嘱道：“你也小心一点。” “放心，有刘芸在身边，又有天品灭神弩，不会有大碍。 另外对方应该是有善意的，我们这么做也只是防患于未然。” 李逸微微一笑。 这个时候，脑海中又响起了那个老太监的声音，“小猴崽子，真不需要老祖宗给你撑腰吗？” 李逸依然不做理会，假装没听见。 这种老怪物，一个个都是无事献殷勤，他们的好处绝对没那么容易吞下去。 见李逸如此油盐不进，老太监也有些牙痒痒，“这小兔崽子，真是不识好歹。” 李逸也不理他，直接带着刘芸返回王府，而皇帝随即也下诏。 让李逸代天子宴请阴阳道高人。 却没有提玉氏长辈的事。 毕竟如果是玉氏长辈，那么皇帝就不适合让李逸这个外姓人出面了。 但如果是阴阳道高人，那就无所谓了。， 而李逸也给足了这位阴阳道高人的面子，不但在王府大张旗鼓，摆出了隆重的依仗，甚至还让人从上林苑拖了几门礼炮出来。 当然打的是烟花，而不是炮弹。 不过就算如此，二十四门巨大的礼炮摆在王府门前，也显得非常排面。 显然一众阴阳道的高人也没有见过这个，看着那五彩斑斓的礼花直冲云霄，也感觉非常震撼。 而礼炮之后，李逸也亲自迎接到了中门之外，算是给足了面子。 一众阴阳道的门人本来见皇帝不肯出面，只让李逸这个外姓亲王出面，多少有些不满。 在他们心目中，他们身为阴阳道高人，身份超然。 而他们的长老已经给足了大乾面子了，大乾居然不给面子，这就有点不识抬举了。 不过看到王府这个场面，一点不满也消弭了不少。 而那位玉长老更是全程笑呵呵的，似乎没有丝毫不满。 第415章 口舌之争 第415章 口舌之争 所谓花花轿子人抬人，有时候大人物行事的底层逻辑也和普通人是一样的，都是你给我面子，我给你面子的事。 有时候如果双方都会做人，那么哪怕双方之间有利益冲突，也可以保持彼此面子上过得去。 相反有时候明明双方有共同利益，但因为某一方脑抽，结果却不得彼此背道而驰。 很显然这位玉长老就是一个懂得彼此给面子的人。 逸王府门前的盛大欢迎仪式，自然也吸引京城上下不少人的注意力。 阴阳道的名声也在京城朝野间传播开来。 很多百姓第一次知道所谓阴阳道的存在，而且还是这么厉害的一个势力，又听说这一次是因为朝廷要重订历法，阴阳道这才受邀而来。 而且一次就派出了两名半步帝境的长老亲自到来。 普通百姓虽然不知道其中背后隐含着什么利益纠葛。 但是看到有外邦势力如此重视大乾朝廷，作为京城的百姓自然都与有荣焉。 一时间倒是让原本只关注西北之乱的百姓，分散了不少注意力。 甚至连原本不太受关注的历法修订之事也在民间掀起了一波讨论的热潮。 通过这种讨论，不少人都第一次意识到，原来历法居然如此重要。 很多百姓和学生也知道了，朝廷在这个时候还要做修订历法的工程，并不只是一件务虚的形象工程，而是一件真正关乎的国计民生的大事。 人们对这件事一下子关注了起来。 很多读书人和学生也开始关注起了天文历法方面的知识。 甚至不少本来毫无天文历法知识的普通人，也能一本正经的说出一堆如“太阴历”“太阳历”“子午线”“误差”之类的专业名词。 不过这是后话。 此时从各地赶来京畿打算要参与到朝廷这次历法修订的一众大儒名士，甚至一般的儒门读书人都感觉到了威胁。 “想不到阴阳道居然如此重视此事啊，本来此事理应是由我大乾儒门主导的，现在恐怕难说了。” “这有什么可难说的，就算阴阳道想要参与此事，但是他们最多也就是参与而已，主导自然还是要吾等大乾儒门。” “正该如此，正所谓强龙还不压地头蛇呢……” “难说啊，昔日大夏皇朝罢黜百家独尊我儒门，结果法家，兵家选择融入我儒门，唯有阴阳道依然保留下来，并且世代掌管钦天监。 如今诸夏各国也依然如此，正是因为他们在天文算术上有着不凡的建树。 甚至我儒门很多方面也受其影响。 而自从大夏皇朝分崩之后，如今已有数百年了，诸夏各国几乎都没有真正重订过历法。 此次朝廷重订历法，也不是要打算像原来那样胡乱换个名字了事，而是要真正意义上的重新修订。 其意义不管是对阴阳道来说，还是对我大乾儒门来说，都意义重大，阴阳道恐怕也不会放过主导之权。” “那吾等是不是应该上书朝廷？ 毕竟兄弟阋墙而外御欺辱，就算如今吾等儒门世族和朝廷有些不睦，但这样的大事却让外人主导，朝廷的颜面也不好看吧？” …… “呵呵，这位先生此言差矣了。” 逸王府明堂之内，阴阳道长老玉湘子呵呵一笑，不紧不慢看着一位受邀前来作陪的大儒道：“且不说贫道本来就是大乾玉氏之人，不是什么外人。 而且诸夏本来就是一体，从上古诸皇诸圣启蒙教化以来，凡是我诸夏苗裔便是同宗同族，大乾也没有独立于诸夏之外，如何能够说是外人？” 今日李逸虽然是奉诏宴请阴阳道的高人。 但同在京城的一众大儒自然也在受邀作陪之列。 而一众大儒若是平常，自然是不可能来当这个陪衬的，但是这一次所有人都知道阴阳道来大乾目的是什么。 也知道李逸必然要在筵席间谈论历法修订之事。 一众大儒自然不敢怠慢，甚至可以说是如临大敌。 上来便有人杀气腾腾的摆出了内外之别的说辞。 他们却不知道，阴阳道此次大张旗鼓的来到大乾，真正的目的还真不是修订历法的事。 至少最关心的事并不是历法之事。 他们更关心的是龙气的凝聚。 因为大乾的这次龙气凝聚，和他们之前的推算完全背道而驰。 这样的古怪异常，让把参悟天命作为根基的阴阳道不得不格外重视。 至于所谓的修订历法，他们反而没有特别在意。 毕竟从大夏皇朝分崩之后，诸夏各国谁也没有真正去重修什么历法，每次颁布所谓的新历法，也都是形式大于实际。 在他们看来大乾八成也是如此而已。 即使是来到大乾之后，玉明和刘晟等人也没多说此事，因为他们也没觉得这事有什么重要。 最多只是觉得这是阴阳道的权力，不能让其他人剥夺了。 反倒是一众大儒如此如临大敌的表现，让玉湘子和林长老等人在疑惑的同时，也警惕此来。 玉长老一边反驳众大儒提出的所谓内外之别，一边互相秘密传音。 “没想到大乾儒门居然如此重视此次所谓的重订历法，这其中怕是有古怪！” “确实有点不正常？” 两人都询问的看向玉明和刘晟，却看到两人一脸茫然。 这个表现便是林长老也忍不住皱眉。 原来以为这两个弟子只是有些自傲，却没想到已经开始变成愚蠢了，身在大乾，居然对大乾的什么事都茫然不知。 一众大儒却并不知道自己搬石头砸了自己脚。 不过要比斗嘴皮子，他们却也不怕了谁？ 其中一名大儒闻言便一声冷笑，“大乾自然没有独立于诸夏之外，但是诸夏却也有彼此之分，否则各国何必还要疆界呢？ 若是对上域外或者蛮夷，那么吾等诸夏自然都是兄弟，但若是兄弟之间却也还是要分分彼此的。 而众所周知，一荣一辱却正是凝聚国家民心的重要根本。 否则若是一国之民都不以本国之荣为荣，也不以本国之辱为辱，则国以何而立？” 这名大儒说着又朝李逸一拱手道：“逸王殿下以为然否？” 第416章 王府筵席 第416章 王府筵席 李逸闻言微微一笑。 心中自然知道这些大儒都是什么心思。 什么国家荣辱，那根本不是他们真正在意的。 他们真正在意的还是利益。 如果出卖大乾的荣辱能够为他们换取利益，他们之中或许有人会坚定不渝，但绝对不会是大多数。 不过他也没有反驳，只是呵呵一笑道：“诸位，今日本王只是奉陛下旨意，尽地主之谊为两位阴阳道的高人前辈接风。 今日只谈美食与风月不谈政务。” 一众大儒见李逸顾左右而言他，也不好多说什么。 只好恭敬的道：“逸王殿下说的是，当着远客面前，谈论政务确实有些不合适。” 随即又朝阴阳道众人道：“是吾等失礼了，还往诸位远客勿怪。 对了，说起来逸王府的美食不仅是我大乾一绝，恐怕整个诸夏也是天下无双的，老朽上次有幸品尝过一次，如今依旧不能忘怀。 诸位贵客待会可要好好品尝品尝。” 虽然嘴巴上说了不说，但却还是一口一个“远客”，俨然还是在强调内外之分。 “哦，是吗？那吾等今日确实要好好品尝品尝，说起来贫道也有数十年未曾品尝过故乡的美食了。” 玉湘子自然能够听得出这些大儒的言外之意，但却并不接茬。 不过目光却有意无意的看了李逸一眼。 李逸也呵呵一笑，打了个哈哈道：“哈哈，诸位先生过奖了，不过食不厌精脍不厌细，在美食一道本王还确实有些自傲。 要说天下无双，其实多少是有些以我之长欺天下人之短了。” 说着又转头朝王府的总管何伯吩咐道：“何伯，酒宴摆上！” “是，殿下！” 何伯闻言应喏，然后转身便去吩咐传宴。 而今日这样的日子，王府后厨自然是早就已经准备好了，何伯一声吩咐，各种美味佳肴立刻便流水一般的端了上来。 胖厨娘也是拿出了浑身解数，生怕丢了自家殿下的脸。 阴阳道的众人，玉明和刘晟等人还好，虽然没有品尝过逸王府的美食，但外面高仿的却还是尝过不少，所以也没有大惊小怪。 但玉长老，林长老一行人却都有些大眼瞪小眼了。 他们原本以为，所谓的美味佳肴也就是烹制的更精细一点，更丰盛一点。 可是他们这样的人，又活了这么大的岁数什么没吃过。 说到底无法就是煮肉鱼脍之类的。 盛食物的也无非就是大鼎小鼎，外加几个盘子而已。 谁知道事物端上来居然一个鼎都没看到，清一色的居然都美轮美奂的瓷器已经琉璃。 所盛装的食物他们居然一个都不认识。 食材虽然不少都见过，但做法他们却一个也没见过。 虽然还没品尝，但精美的彩色和诱人的香味却已经让他们感觉食指大动了。 心中不由震惊。 “这位大乾逸王殿下居然如此奢靡吗？这精美的餐具，每一样拿到诸夏各国恐怕都要价值千金吧，居然就这样普普通通的拿来盛装菜肴。” 此时诸夏各国其实也有瓷器了，不过基本上都还处于青釉与灰釉阶段，和陶器相比虽然精美了许多。 但是与大乾如今的白釉和彩釉相比还是相差太远了。 看着那洁白了瓷器，上面还有各种各样的精美的花纹，哪怕是阴阳道位高权重的长老也都被镇住了。 这东西在他们看来远远比什么黄金，白银的餐具要来的震撼。 而那些七彩的或者透明的玻璃器皿更是让他们睁大了眼睛，深深的震撼于这位逸王殿下的奢靡。 “玉长老，林长老，觉得如何，这些器具可也都是我大乾独有的，虽然价格不菲，但是诸位回头离开的时候，要是能购买几件回去，肯定也是极有意义的。” 一众大儒虽然心里也多少有些震撼，但是看到阴阳道众人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却都有些暗暗鄙夷。 毕竟他们虽然不像李逸这样不拿精美器具当一回事，但多少还是能够接触到的，甚至使用过的也不在少数。 这一对比优越感自然就起来。 “哦，这种器具难道市面上也可以购买吗？” 玉湘子和林长老等人完全没有意识到蒋忱等人是在秀优越感，闻言反而感觉十分吃惊。 他们原以为这样的精美宝物肯定都是皇室专用的。 普通人若是没有恩赐就买得起，那恐怕都属于僭越。 李逸这一次倒是非常满意一众大儒的配合，他这样做本来也是为了希望能够开拓国外市场。 如果有这几位阴阳道高人一宣传，肯定会在各国的贵胄阶层中带起风潮。 这样也可以为接下来大乾进一步拓展商业远贸做好铺垫。 当即也微微一笑接口道：“呵呵，这是自然的，我大乾新朝本来就以民为本，自然没有什么所谓僭越。 不过这些新品瓷器目前产量还不高，市场上想要购买也不容易。 诸位若是有兴趣，回头本王可以做主送几位两件作为礼品。 诸位大儒也一样，回头也每人都有一份。” “如此就多谢殿下了。” 若是一般东西，玉湘子和林长老可能还没什么兴趣，不过这样精美的器具，连他们也无法拒绝。 而一众大儒听说也有自己的份，自然也是高兴的很。 上林苑出品的这些瓷器和琉璃，哪怕是在世族之家那也是难得之物。 平时拿出来一件，那也是既有面子的事。 哪怕是他们这样的大儒耻于言利，但这种精美器具可不仅仅只是富贵，更有一份雅致。 这自然与那些金银之类的阿堵物不可同日而语。 于是也都纷纷称谢。 却完全不知道，李逸只是拿他们作为免费的广告宣传。 “哈哈，好说。” 李逸也哈哈一笑，随即又一抬手道：“诸位入席吧，请！” 所谓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短，如今他们又吃又拿，那自然也要越发给李逸几分面子了。 连林长老也不好再摆脸色了，免不了跟着众人一起做了个请的动作，“逸王殿下请！” 倒是玉明和刘晟等人依然觉得两位长老是否有些太给这位逸王殿下脸了。 第417章 没有真理只有接近真理的观察 第417章 没有真理只有接近真理的观察 李逸没有让他们的两位长老坐上座，而是自己坐了主桌的上座。 这就让玉明和刘晟等人越发感觉不满，可偏偏两位长老却什么都没说，哪怕林长老也没有说什么。 他们也不好多说。 只好跟着入席。 但是他们刚要入座，却有王府属官过来，微微一笑道：“两位请这边请吧。” “什么？” 玉明等一众阴阳道弟子一看，这意思居然是要他们去做末席，顿时脸色有些不好看。 玉明倒还好，刘晟等人当时就要发作，他们阴阳道的弟子，什么时候坐过末席了。 “罢了。” 玉明伸手拦了一下刘晟等人。 “师姐，这李逸分明就是在挟私报复。” 刘晟脸色难看的低声道。 “不要生事。” 玉明也微微皱眉，但还是主动走到了末席做了下来。 刘晟见此，深吸一口气，下意识的转头一看李逸和玉湘子等人，却见不管是李逸还是两位长老却好像都没看见他们一样，依旧在谈笑风生。 而其他大儒也没有人看他们一眼。 虽然所有人都注意到了，也明白李逸这就是在有意为之，但却都当做没看见一样。 只是心中有些狐疑李逸为什么这么做。 明明今天已经给了阴阳道极大的面子，却为什么有要在这两个小辈身上，表现的如此小气呢？ 有什么特别用意吗？ 李逸却似乎完全没有在意这边发生的事一般，笑着对众人介绍道：“诸位，请常常这一道菜，叫做红烧鲤鱼。 虽然凡天下河流几乎都有鲤鱼存在，实在是普通不过，但其本身却具龙相一旦化形便化身为龙，说是潜龙也不为过。 而且其美味也不让天下任何鱼类。 诗云：岂其食鱼，必河之鲤。 而这一道红烧鲤鱼，更是我王府厨娘的得意之作，玉长老，林长老，两长老请尝尝看，是否合胃口！” 说着亲自将一道红烧鲤鱼转到林长老和玉湘子跟前，又亲自拿起筷子为两人各夹了一筷子。 他这样的举动，众人神色不由得又是一动。 玉长老则呵呵一笑道：“好一个岂其食鱼，必河之鲤，贫道正要尝尝看。” 说着夹起鱼肉送到嘴里，然后眼睛一亮，“嗯，果然是天下绝味，贫道也算是吃了一辈子的鱼了，却没想到居然可以如此美味！ 逸王殿下还真是化腐朽为神奇啊。” 林长老听他这么一说，也矜持的往嘴里送了一筷子，紧接着也禁不住脸色一动。 点了点头，虽然没有说什么称赞之语，但心中却也不得不承认，这位逸王殿下别的不说，在吃方面还真是有两下子。 随即便下意识的想要伸筷子却夹第二下。 李逸却已经把转盘转开了，若无其事的朝众人道，“忱公，诸位，你们也尝尝看。” 说着又依次给一人夹了一筷子。 如此礼遇，众人自然称谢，心中都不由暗道：“这位逸王殿下如果不打压世族就好了，那真是让人如沐春风，一点都没有奸佞的感觉。” 而玉长老和林长老等人这才发现，原来这个桌子中央的圆盘是可以转动的，真是别出心裁。 这逸王府新奇之处还真是令人目不暇接啊。 这样的大乾让他们感觉非常陌生，仿佛置身于另一个世界。 两位半步帝境强者，堂堂阴阳道长老，第一次感觉有些无所适从。 尤其是林长老，打心里有些抵触这样的大乾以及眼前的这个年轻亲王。 可于此同时，这一切却又似乎如此美好。 器具如此精美，食物美味的超乎想象。 而这位年轻的王者似乎也让人感觉如沐春风。 只是同时却又和这王府的新鲜事物一样，让人捉摸不透。 一场筵席下来，所有人都在猜测，这位殿下到底是什么意思？ 而李逸却并没有任何表示。 说了不谈政务，之后就真的一直没有谈论任何政务。 席间似乎就真的只谈美食与风月，甚至还谈到了玄学。 玉长老自然乘机询问天命与龙气的问题。 “贫道到大乾之后，似乎听说逸王殿下似乎并不相信天命之论，可若是天命不足论，那么龙气之类又当如何解释呢？” 听到这位阴阳道的高人问出这样的问题，一众大儒也都停下了筷子，想要看看这位逸王殿下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李逸闻言，表面上只是淡淡一笑。 其实心中却一阵无语，心说我怎么知道怎么回事。 如果是前世的他，自然是个彻头彻尾的唯物主义者。 但是如今这个世界却是一个武道世界。 有些看起来玄之又玄的东西是实实在在存在的，比如龙气。 好在这个世界目前为止还没有什么妖魔鬼怪一类的存在证据。 至少他还没接触过。 只能说这是一个类似于华夏世界，但是却有着自己特殊规则的世界。 那么有些东西就不能完全用他前世的经验和知识来解释了。 不过两个世界的碰撞，倒是也让他有了一些自己的想法。 于是想了想，然后开口道：“本王并非不信天命，其实纵观古往今来，我们都能从其中看到某种必然。 这种必然有些是因为人性使然。 比如天命论本身，当初提出天命论，某种意义说是进步的，因为它在一定程度上制约了统治者，使统治者有所敬畏之心。 同时否定了完全的血脉论。 一个君主，或者贵族的合法性不再完全来源于血脉限定的范畴，促进了社会的发展。 另外在当时的社会，这种观点也有着其本身自洽的逻辑。 但不可否认的是，这种天命论它并不是真理，只是当时人对世间兴衰，以及天地大道观察所得到的有限答案。 另外这个答案在当时的时间段附和了当时社会发展的大势。 但是就算如此，我们依然要知道，那只是当世人观察的结果，并不是永恒不变的真理。 同时吾等也不能停止观察，停止思考，停止更加接近真理的脚步。 所以，本王和大乾新朝从来都不否认这世间有某种规律的存在，这种规律可以叫做天命，也可以叫做其他任何东西，比如说道。 本王反对的是那些守着过时的答案，并且企图愚昧世人的人，如此而已。” 第418章 不懂事的年轻人 第418章 不懂事的年轻人 听到李逸这一番描述，玉湘子和林长老都神色微动。 从李逸这番话之中，他们听出了几个点。 第一，李逸并没有完全否定有某种冥冥之中的力量存在，甚至认可把这种力量叫做天命也无不可能。 在他们看来，李逸这是在表达，他或者说大乾新朝和阴阳道没有根本性矛盾。 因为天命论不仅儒家在讲，阴阳道也在讲。 甚至儒家当初就是从阴阳道这里剽窃去，然后加以改造的。 如果李逸真的完全反对天命论，那么他们和李逸之间就会存在不可调和的矛盾。 但既然李逸并不是完全反对，那么很多事情都可以商量了。 同时他们也听出了，李逸那一句所谓“那些守着过时的答案，并且企图愚昧世人的人。”应该指的就是大乾的儒家世族。 这对他们来说不但没有意见，反而乐见其成。 因为对于阴阳道的人来说。 这些儒家，当初明明说什么敬鬼神而远之。 是他们阴阳道的人先讲天命之说。 当初在大夏皇朝，也是他们阴阳道的人最先跟着大夏太祖打天下的。 结果儒家这群无耻的家伙，却拿着他们阴阳道的“天命论说”这一套，跑去为大夏君主的合法权背书。 而且他们阴阳道的观点是：天命就是阴阳五行变化始终，轮到谁就是谁和什么仁义道德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而儒家却把天命论和他们儒家的仁义道德，纲常伦理给结合了起来。 说什么只要君主尊奉那一套仁义道德，纲常伦理，天命就能永兴不衰。 然后把这一套变成了拍君主马屁的工具。 进而通过解释是否有德，来垄断了天命的解释权。 结果就是，阴阳道为了生存，也不得不把天文天象的变化解释为上天对君主是否失德的昭示。 和儒家狼狈为奸互相配合。 但从骨子里，阴阳道的人非常看不起儒家这种小偷行为。 对儒家的天命论也十分鄙夷，认为这完全是歪理邪说。 现在李逸反对儒家这一套，他们自然乐见其成。 连林长老神色也舒缓了不少，居然微微一笑，主动开口问道：“逸王殿下的意思是，天命与君主是否贤德无关吗？” 听到这话，李逸还没开口，旁边的一众大儒却都忍不住微微挑眉。 蒋忱第一个开口道：“看来阴阳道这么多年过去，却依然没有得见大道啊。 若是君主贤明与天命无关，那么为什么只有有道君主在位，才能创造煌煌盛世，王朝才能兴盛不衰呢？” “呵呵，蒋忱公又怎么知道不是因为正是因为天命所归才会降临有道君主呢？” 林长老呵呵一笑，也毫不相让。 这就是一个鸡生蛋还是蛋生鸡的关系。 两方之间已经为此争论了不知道多少年了，彼此之间也没有分出胜负。 谁都能说出自己的道理。 最终双方又都一起看向李逸。 “不知逸王殿下如何看待此事？” “不知道。” 李逸淡淡的道。 “……” 两方闻言都是一愣，没想到李逸居然给出了这么一个回答。 李逸再次微微一笑道：“正如我之前所说，我不知道什么是天命，又怎么知道天命到底和什么有关。 所以我也不关心这种无法揣摩的东西，我只观察历史轮替中能够被人力所能影响的因素。 比如我不知道会不会有天灾，我只观察怎么应对天灾。 就像是现在的大乾，我不会去研究大乾是否有天命，我只会去研究怎么解决需要解决的问题。 只要把问题解决了，民心民意在我，那么天命自然在我大乾新朝。 如果这天命不管我做什么都还要毁了我大乾，以及我大乾万万百姓，那么我大乾新朝就逆了这天命，天命依然只能在我大乾新朝。” “呃……” 众人听到他这样蛮不讲理的答案，一时都有些无言以对，楞了一下玉湘子才笑道：“逸王殿下好气魄。” 这个时候下方末席位置却有人冷笑道：“逸王殿下难道不知道天命不可违吗？” 说这话的正是大乾钦天监的副监正刘晟。 李逸眯眼看了他一眼，“那是你见识少！” 随即转头看了玉湘子和林长老一眼，淡淡的道：“两位长老应该能够看得出，本王和大乾新朝对阴阳道给出了足够的尊重了，也有足够的合作诚意。 但如果诸位一再纵容跳梁小丑挑衅，那么本王恐怕就不得不考虑，本王与我大乾新朝是否要重新考虑一下对待贵宗的态度了。” 他这话一说，阴阳道众人脸色都是微微一变。 刘晟脸色也是一变，随即再次冷笑道：“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难道逸王殿下还不许人说话吗？” “闭嘴！” 他话没说完，玉湘子便是一声轻喝。 林长老也皱眉道：“刘晟，你放肆了！ 注意你自己的身份。” 刘晟没想到两位长老居然言辞都这么严厉，有些愕然。 玉长老也就算了，林长老对大乾新朝之前明明是有敌意的。 怎么现在居然也态度大变，居然当众让他主意身份。 这不等于是说他没资格说话吗？ 这也太过份了！ 不过他敢和李逸顶撞，那是仗着背后有阴阳道撑腰，但是对于两位长老他却不敢违拗。 没有阴阳道他什么都不是。 当下脸色微微变幻之后，虽然心中不服，却也不得不咬着牙拱手道：“长老恕罪，弟子孟浪了。” 玉湘子一声冷哼，随即又朝李逸道：“年轻人不懂事，逸王殿下勿怪。” “罢了。” 李逸摆摆手，随即又道：“不过出于贵我双方的利益考虑，这样不懂事的年轻人，还是不要让他继续在留在大乾了。” “什么？” 听到李逸“罢了”两个字，众人还以为他大度的就此揭过了，这也是预料之中的事，谁知道他接着话锋一转，居然直接就要赶人。 这就有点严重了。 毕竟这是一个王朝与一个千年大势力之间的事，等同于两国外交了。 直接赶人已经是非常严厉的举动了。 而被驱逐者也肯定会受到很严重的影响，回到自家势力之后，肯定也是一个巨大的失败。 第419章 挟私报复 第419章 挟私报复 “你这是在公报私仇！” 刘晟怒不可遏。 玉明等一众年轻的阴阳道弟子，脸色也是阴沉。 连林长老脸色也沉了下。 “住嘴。” 玉湘子再次呵斥了刘晟，随即朝李逸笑道：“逸王殿下是不是有些严重了？” 谁也没想到之前一刻还好好的，怎么就突然急转直下。 李逸却淡淡的道：“玉长老，你误会了，本王并非是因为他无礼才要驱逐他。 而是他太愚蠢，怕他继续留下来万一再做出什么蠢事。 或者被人所利用，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到时候恐怕就真要影响贵我双方的合作了。 毕竟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啊。 当然了，本王毕竟是外人不了解贵宗弟子，如果二位长老对贵宗弟子有信心，就当本王什么都没说好了。” “这……” 这话一说，不管是玉湘子还是林长老脸色都是一变，有些迟疑起来。 连其他阴阳道的一众弟子神色也是微微变幻，下意识的打量了刘晟一眼。 感觉这位逸王殿下说的确实有道理。 而且着实都是在为双方的利益考虑。 这位确实蠢得离谱，之前狂妄自大贸然自作主张也就算了，现在两位长老都在场了。 但凡有点脑子也该知道看看二位长老的脸色行事吧？ 明明都看到两位长老和这位逸王殿下相谈甚欢了，居然还要插嘴，这不是蠢是什么？ 甚至在看刘晟之余也忍不住多看了玉明一眼。 这让后者忍不住一阵不安，生怕被牵连，下意识的离前者远了一点。 这轻微的举动顿时让刘晟脸色愈发难看起来。 忽然却听玉湘子微微点头道：“其实本宗这位弟子平时还是不错的，不过最近确实有点不知好歹了，也许让他回去反省反省也确实对他的修行更有利。” 这话一说，玉明等人脸色都是一变。 刘晟更是脸色苍白。 他没想到玉湘子居然真会同意李逸的话。 他下意识的看向林长老，但是却并没有看到林长老有什么反应。 显然也认可了玉长老的决定。 顿时面如死灰，整个人摇摇晃晃差点没有摔倒。 众人看他这副模样，心中都禁不住暗暗同情。 知道此人恐怕是完蛋了。 不管是前途还是名声。 再看不动声色的李逸，心中都暗暗无语。 当初还觉得这位逸王殿下心胸宽广，真是看错了。 这位小鸡肚肠起来可真是一点都不含糊。 可偏偏又让人无话可说，因为不管从哪方面讲，似乎都确实是此人自己太蠢了。 而真正牺牲掉此人的人，也不是逸王殿下，而是阴阳道自己。 逸王殿下甚至都没有说过一句威胁，或者利诱的话。 而李逸却仿佛什么事都没有一样，依然继续和众人谈天论地。 直到筵席结束，也没有再提一句刘晟和玉明的事。 甚至在众人离去的时候，王府准备众人的礼物也没有少了两人的份。 而刘晟虽然内心愤怒，但是此时反而变得乖巧了，接过礼物的时候态度居然出奇的恭敬。 这种转变让众人都有些无语。 你早这么乖巧何至于此呢，非要受过毒打才能学乖。 但为时已晚。 回到钦天监之后，玉湘子立刻便命令玉明和他一起回阴阳道境反躬自省。 玉明没想到自己到底还是没有躲过这一道。 玉湘子居然连她也一起打发了。 可玉湘子却没有多理会她，直接便又从原本钦天监的官吏中，挑选了另外一个名叫玉翎的弟子，上报大乾朝廷接任了新的钦天监监正。 这名弟子同样也是女性，比玉明还要年轻，原本在钦天监她还属于是打杂的存在，要是按资排辈，她恐怕还要再等五年甚至十年才能有这样的机会。 没想到这大乾的正副监正居然一起完蛋。 而在当下又没有其他合适的玉氏子弟来担当这个位置，突然就轮到她当监正了，惊喜之余又有些错愕。 花了半天时间才确定是真的，心中自然是喜不自胜。 不过她也在这个过程中，了解道这个位置为什么会落到她头上的原因，所以也吸取了教训不敢有丝毫怠慢。 当天便老老实实的到宫中报到。 玉婧看到钦天监换了一个很乖巧的小妹妹当监正，比以前冷冷淡淡的玉明可爱多了，十分高兴。 所以立刻就准了阴阳道递上来的奏请，正式签发了任命诏书。 还留她在宫里用了午餐。 新朝与阴阳道的关系似乎并没有因为玉明和刘晟的被驱逐而僵化，反而似乎更好了。 而玉翎也趁机向皇帝打听了关于朝廷重订历法的具体“内幕”，也打听到了朝廷准备给阴阳道的报酬等等。 甚至还拿到了一本用最新刊印技术刊印的书籍样本。 回到钦天监之后立刻便向玉湘子和林长老二人做了汇报。 原本两人对于刘晟和玉明被驱逐，多少还有些芥蒂。 但一看这个新任命的“监正”居然如此能干，瞬间就觉得赶走那两个笨蛋真是做对了。 这种蠢货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留在这里除了碍手碍脚毫无用处。 不过听说朝廷的报酬居然是百万册阴阳道经，哪怕是冷如冰霜的林长老也有些坐不住了。 “女帝真说大乾朝廷可以为我阴阳道刊印百万册道经？” “不止如此，陛下说，如果我阴阳道真能帮助朝廷修订出足够符合要求的历法，朝廷不但会无偿帮我阴阳道刊印百万册阴阳道经。 还会允许我阴阳道在大乾四大学校内，开设关于天文算术的专科。” “允许还是要求？” 林长老一皱眉，感觉有点不对劲，前一个报酬确实让人惊喜，后面一个也叫报酬？ 这分明就是想要白嫖我阴阳道的学问吧。 “是允许。” 玉翎不明所以，不过想了想，她记得女帝所说确实是允许没有错。 “如果是允许那就不必了。 有百万册道经的报酬就够了！ 不过大乾真有这个能力能刊印百万册道经吗？” 百万册可不是小数目。 虽然阴阳道经本篇不是什么鸿篇巨制，通篇也不到百页。 但就算如此。 张口就刊印百万册，也还是有些超出林长老的想象。 第420章 主导权之争 第420章 主导权之争 不光是林长老，玉长老等人同样觉得不可思议。 众人都纷纷传阅着玉翎带回来的那一册样书。 内容似乎是一册入门的算术书籍，不过众人大多数都没太在意书的内容，他们更在意的是这书精美的纸张和清晰明快的字迹。 虽然书法谈不上优美，更谈不上意境。 但光是这样质量的纸张，在他们看来就价比黄金。 一百万册这样的书籍，哪个王朝能够负担的起。 而且还说是无偿的，这怎么可能吗？ “师妹，女帝说的应该不是一百册，你听错了吧？” 玉翎被他们这么一问，搞得也有点犹豫了，想了又想，然后才摇头道：“不会错的，我当时也觉得难以置信，还确认过，女帝陛下确实说是一百万册。 另外她还说，我拿回来的这本样书，其实就是大乾将来所有低等学校的数学启蒙教科书，朝廷的目标是未来让大乾所有的孩子人手一本。 虽然价格确实不便宜，但是如果批量印刷的情况下，也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贵。” “什么，这样的书籍让大乾所有的孩子人手一本？ 这……” 众人感觉好像在听天方夜谭。 下意识的又拿起那本书翻了翻，发现其中似乎确实都是一些启蒙层次的数学。 随即又发现，“这数字是怎么回事？这运算格式……” 众人自然都不可能见过阿拉伯数字，不过因为在场之人几乎全都有不错的算术基础，所以一下子便看出了这奇奇怪怪的符号应该是一种数字书写形式。 而且众人之中有算术精湛的，很快就发现了这种数字的其妙之处。 “哎呀，两位长老，你们看这种数字还真有些意思，用这种数字排列运算居然如此清楚明了。” 玉湘子和林长老本来只注意到纸张和字体的质量，并没有看其中的内容。 虽然发现了有奇奇怪怪的符号，还以为是什么符咒。 此时闻言仔细一看，果然发现这确实是一种数字的书写方式，只看两眼便瞬间眼睛一亮。 “这种数字的书写方式是从哪来的，贫道之前居然没见过，有趣，有趣！ 这东西对我阴阳道有大用啊，为何之前居然不曾听说过。 林长老，你之前见到过吗？” 林长老也摇头道：“没有，如果我看到过，自然早就已经献给宗门了，难道还会敝帚自珍吗？” “呃，那这种数字的书写运算方式是从何而来？” 玉翎见两位长老如此感兴趣，连忙道：“这是逸王殿下发明的一种数字书写方式，包括这种数字的运算方式都是从逸王殿下手中传出来的。 之前还专门在报纸上介绍过……” “又是逸王殿下？” 两人闻言都是一愣，林长老随即皱眉道：“既然尔等之前已经见到过了，为何没有禀报宗门？ 难道不知道我阴阳道的根本就是阴阳五行算术吗？” 玉翎闻言神色尴尬，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她又不好说，这事当时还是玉明和刘晟在管，两人不当回事，他们又能说什么？ 毕竟两人现在已经够惨了，她要再告状，未免有点落井下石了。 但是我凭什么又挨这个骂呢？ 好在玉湘子和林长老也很快意识到了这一点，脸色都有些难看。 本来还觉得把玉明和刘晟驱逐回去，是不得已。 现在却感觉李逸说得一点都没错，这两人太蠢了。 早就该赶走了。 简直是猪一样的队友。 两人随即对望一眼。 “道兄，看来这大乾，尤其是这位逸王殿下很不一般，恐怕大乾天命的异常，很大可能皆是因为这位逸王殿下。” “嗯。” 林长老罕见的没有反对玉长老的意见。 他本来还想着看看有没有机会让楚国吞了大乾这不知从何而来的气运。 现在却感觉此事并不简单，或许不该轻举妄动。 玉湘子对他的心理变化心知肚明，于是微微一笑又道：“看来大乾这次修订历法之事也不简单，不管是冲着刊印百万册道经的报酬也好，还是冲着这历法本身也罢了。 这一次的事我们阴阳道不能放过，最好能够主导。” “嗯。” 林长老想了想，再次同意了玉长老的话，然后微微皱眉道：“恐怕儒门的人也不会放过主导的可能，如果我阴阳道想要绝对拿下主导权，凭你我两人不够！ 还得要尽快并不道主，加派真正精善天文历法的人来。” 见他居然能主动提出这样的想法，玉长老微微一笑，立刻点头同意。 “有道理，我们立刻联名禀报道主。” 心中颇为欣慰自己这位老友还是有大局观。 另一边一众大儒也同样聚在一起商议此事。 “阴阳道的人似乎真的驱逐了玉明和刘晟，一贯以超然自诩的阴阳道居然这么容易妥协真是出乎意料。” “也没有什么出乎意料的，利益面前，没有人能真正清高，更何况这并不是单纯的个人利益，而是事关道统传承，谁敢轻忽。” “不过这样一来，这主导之权恐怕要旁落了。” “不会吧，之前逸王殿下不是说让蒋公和杨公主持此事吗？” 众人都感觉到来自于阴阳道的巨大压力。 连蒋忱都眉头紧锁。 “那是在没有阴阳道参与的情况下，一旦阴阳道全力以赴，不是老夫妄自菲薄。在天文历法算术之上，就算是老夫加上旋公也不足以与之抗衡。” 杨旋不在当场，他就是唯一的主心骨了。 他都这么说，众人更是不知该说什么， 而且杨旋的立场还已经和他们不一样了，就连这样的会议，也都没来参与。 只有蒋忱一人更加独木难支。 众人憋了半晌，才有人迟疑的道：“难道朝廷真的不在乎内外之别吗？” 听到这样的话，蒋忱禁不住苦笑道：“如今的女帝陛下和逸王殿下是什么性格诸位还看不出来吗？ 只要对大乾新朝的发展有利，他们连吾等都能毫无间隙的任用，还会在意阴阳道是否内外有别吗？” “这……” 众人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这话说的虽然古怪，但却也是事实，认真说起来，他们和朝廷却也是外而非内。 但显然那位女帝陛下和李逸都并不在乎这些虚幻的东西。 “那么或许就只有一个办法了……” 人群中有人忽然沉声道。 第421章 王府草台班子参谋团 第421章 王府草台班子参谋团 “王爷，果然是料事如神。 阴阳道和大乾儒门似乎都对能够主导这次的历法修订势在必得。 东厂黄公公刚刚命人来禀报，阴阳道已经去搬援兵了，蒋忱等人在商议之后似乎也要请什么人出山。” 逸王府内。 李逸一边听着王府属官的禀报，一边批阅着密谍司刚刚从各地汇总而来的密报。 闻言嘴角微掀，露出一丝笑意。 “好，让黄德继续派人关注，不过没有特殊情况不要打扰到诸位先生。” 口中吩咐，目光却依然还是停留在手中的密报上。 密报一共有三份。 第一封是从草原发来的，并没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信息，主要就是日常汇报远贸商队回程的状况。 这样等级的密报按理来说，是送不到李逸手中的。 不过因为事关远贸商队，李逸特别关注，所以李逸才会特别交代，事无巨细，都要送到他手上，这份密报才会送到他手里。 根据汇报的内容来看，远贸商队的回程还算是比较顺利的，算算时间也许此时已经快要过武关进入大乾境内了。 第二份密报是从江左发来的。 内容自然是关于宁南王和诸侯联军的情况。 内容也一样没有什么特别的变化。 宁南王进驻江左虽然已经过去快两个月了，不少的诸侯兵马，还有各方世族豪强也都派出各自的代表人物聚集人马进入了江左。 同时如今江左也已经进入了春暖花开的季节，但是宁南王和诸侯联军却没有任何要进剿弥生贼的举动。 反而是这些各路人马之间摩擦不断。 宁南王不知是因为管不住，还是不太在意，似乎也没有怎么管束这些诸侯兵马，甚至连粮草都没有充足供给。 结果各路兵马便越发混乱起来，甚至开始明目张胆的四处劫掠。 江左各个郡县，尤一开始看到这些兵马进驻，还很高兴，感觉有这么多大军在江左，可以不用担心弥生贼了。 但结果弥生贼还没来，但这些联军却比弥生贼也好不到哪去。 不但是普通百姓，连本地的豪强地主，甚至是当地世族也大为不满。 虽然那些联军背后大多数都有世族的影子，他们就算抢掠也不会一下子就抢到这些本地世族头上。 但是他们怎么说也是本地世族，那些普通百姓名义上可也是他们的乡亲。 身为本地望族如果眼看着当地乡亲被外人欺负，而毫无表示，对他们的声望也是有影响的。 更重要的是，如果这些普通百姓都没有了，那谁来给他们种地，谁来给他们做奴仆？ 而且这些联军把百姓和小地主都抢完了，还不是得朝他们动手？ 于是当地的世族豪强便纷纷都向宁南王进言，要求他尽早出兵剿贼。 不过宁南却总是百般推诿，一会说大军训练不够，一会说粮草人马还没有集结完毕，还有不少诸侯的兵马还未到云云。 总之就巍然不动。 不过密谍司判断，宁南王自己似乎有心是想要出兵灭贼的。 但是似乎却有人在给他出主意，让他选择按兵不动。 这个人很可能就是三王子玉寿和宁南王府长史姜万源。 不久之前，这两人才从东都回到宁南，同时和他们一起的还有张翰长子张世帆所率领的两万东都军。 所以密谍司认为，东都和宁南可能已经结盟了。 而就在这位三王子玉寿回到宁南，张世帆和东都军进入江左后的第三天，原本已经有出兵打算的宁南王就突然改变了主意。 李逸看着这份密报，眉头禁不住微微一皱。 东都和宁南联盟倒是没有出乎他意料，他也并没有特别在意。 甚至宁南王会选择按兵不动，他也有意料。 但是宁南王表现出来的拉胯却让他有些意外。 不光是他，连王府的一众属官也忍不住无语。 “没想到，之前还有人说宁南王是贤王，把宁南治理的井井有条，这才不到两个多月，居然就把江左搞得一片大乱。” “确实，另外他按兵不动倒是正常现象，但是手段居然如此拙劣。 如果是我，我怎么也得装装样子。” “殿下，这宁南王是做什么打算？” 逸王府的属官分为三类，一类是普通勤杂属官，主要就是负责王府的日常事务。 一类是政务属官，主要就是负责处理日常文牍，相当于书吏。 最后一类便是王府参谋。 之前一直空缺，最近还是皇帝做主，才给他补充了几人。 不过大多都属于兼任，因为这些人大多都还是在校学生。 比如宁平之和柳少卿，还有一位来自军事学院的女生名叫孙雯。 正是当初在皇家学院大出风头的那位。 不过此时她却正襟危坐，背脊挺得笔直。 还有一些成分未定，身份敏感的家伙。 比如杨旋的那位弟子杨桐便在其中。 除他之外，还有巴林沙都和阿希媞也都在内。 当然还有关系户，比如何霖与何震这两个小子也鱼目混珠的呆在中间。 何氏虽然已经被拆分完毕了，但毕竟还是太后的娘家，多少还是要给点照顾的。 再加上何芸何芳也在他耳边不停的吹枕边风。 李逸没办法也只好把这两小子安排在身边，看看能不能培养培养。 能培养出来，那最好。 培养不出来，这也算是李逸代表皇帝做的一个态度，免得有人看错了风向继续盯着何氏，想要落井下石。 同时这也算是给何氏以及太后一个交代。 另外还有一个关系户，便是煦宁侯的长子沈常杰。 冯晴的一个幼弟，冯源。年纪也和何霖何震差不多。 众人说话的时候，这三个小子眼珠子乱转，都是一副贼眉鼠眼特别激动的样子。 显然这种参与大事的感觉让他们感觉很兴奋。 稍微年长一些的沈常杰倒是一脸严肃，和玩世不恭的煦宁侯沈万年完全不是一个风格。 就是这么一帮牛鬼蛇神组成的参谋团队，李逸嘴角都禁不住微微抽搐。 瞥了一眼兴奋三人组，却没有理会他们。 而是把目光投向宁平之和柳少卿等人。 “平之，少卿，你们对这份情报怎么看？” 第422章 意外还行 第422章 意外还行 宁平之和柳少卿被点到名都有些紧张。 在他们看来，他们被征召到王府，与其说是来做什么参谋，不如说是被特别安排到李逸身边来学习。 事实上在其他人眼里也是一样，都认为这是重点培养的措施。 所以李逸的话在他们眼里也并非是咨询，而更像是老师的课堂提问。 两人都认真的斟酌了一下，然后宁平之先开口道：“学生也同意诸位同学的看法，宁南王此番操作确实有些失格，与宁南王的名头相比，有点名不副实。 不过学生认为这份情报值得主意的点，并非是宁南王本身，而是其中的几个细节。 第一个自然就是本地世族和联军之间的冲突矛盾，这值得我们主意，或许朝廷可以加以利用，迫使宁南王以及诸侯联军出兵剿贼。 其二，便是东都和宁南的联盟，这虽然并不出乎意料，但是其背后的东西，学生却比较在意。” 李逸微微一笑，问道：“哦，是什么让你在意？” “在意的点还比较多，比如东都和宁南的反应。 正常来说，这双方结盟，无非是互相借势，那么他们在达成联盟之后，就应该大肆宣扬才对。 但事实上双方居然都没有任何张扬，似乎完全不希望有人注意到一般。 另外让学生在意的就是，促成结盟的人，那位三王子玉寿，感觉上最近此人有些活跃。 不过据学生了解，他却并非嫡出，甚至母族地位并不高，此前也没有听说过宁南王有多么宠爱他。 甚至无足轻重，不然之前宁南王也不会让他来京城。 但这一次他不但促成了结盟，还很有可能改变了宁南王的决策。 这影响力已经完全不是一个庶出王子该有的了。 而且从种种迹象表明，他已经收复了宁南王的长史姜万源。 这势头已经完全盖过了其他的嫡出王子了。 可是据学生所知，宁南王妃的母族江南叶氏可是掌握着江南盐利，而盐利正是宁南王立身的根本。” 宁平之说到此处不再多说。 而众人却都听出了其中的门道，看向宁平之的目光多了几分佩服。 连李逸都忍不住赞赏的点点头。 想不到当初那个激愤的少年，如今已经有了这样的洞察力，果然少年人就要经过磨砺才能成才，不过这代价似乎有点大。 “少卿，你有什么看法？” 柳少卿在众人之中，恐怕是年纪最大的了，别人都还是少年，连巴林沙都也不过二十来岁，他却已近而立，表现的也比其他人要稳重许多。 “学生觉得平之和诸位分析的已经很全面了，只是有一个小细节学生觉得或许应该关注。” 他说着微微一顿，然继续道：“学生注意到这份情报中还提到了一个叫做王炳坤的人，学生觉得此人很可能已经取得了部分世族的背书。” “嗯？” 李逸闻言一怔，拿起那份密报再看了一眼，果然发现这份密报中，一笔带过的提到过云州王氏子王炳坤领宗族三百人入江左，于某日径取定阳县，宁南大怒。 其后在众人劝说下，才平息愤怒，并且任命王炳坤为定阳令，领部众驻屯定阳。 李逸之前一眼扫过，没太在意。 毕竟这样的事在乱世不叫事。 此时听到柳少卿的提醒，才感觉到此事果然有些微妙。 其他人也同样注意到这其中的微妙，不过却看不出来，为什么说此人得到了某些世族的背书。 因为这情报上只说宁南王大怒，然后又说众人说情，并没有说众人是谁？ 就算是世族的某些人。 也可以是看在同为世族，或者过去的交情上。 背书这个词可不是简单说出来的。 众人纷纷都说出自己的疑问。 “柳学长，这份情报中似乎没有证据能说明他取得了什么人的背书啊？” “是啊，就算是求情，也不能说就是背书。” “啊这个……我……” 柳少卿似乎有些不习惯这样面对这样七嘴八舌的问题，下意识的就想要退缩。 或者说他习惯了遇到同僚的反对便立刻退缩。 毕竟他之前在大将军府也不是没有尝试过坚持己见，但结果却无一不是没有结果…… 不过他一抬头却正好看见李逸微笑的看着自己，似乎是在鼓励自己。 一时又不禁迟疑起来。 正在此时，忽然却听一个女生的声音道：“我同意柳少卿的判断。” 柳少卿一怔，转头一看，却发现居然是那位名叫孙雯的女生。 其他人也是一怔，有人意外的问道：“孙雯学妹，你凭什么做出这样的判断？” “请不要叫我学妹，这里是王府不是学校，你可以叫我孙雯，或者孙参谋。” 孙雯没有直接回答却严肃的怼了那人一句。 那人愕了一下，不知道该说什么。 孙雯却也没有再理他，而是正色道：“我的判断依据是这定阳县的地理位置，虽然只是一县，但却是冲要之地，扼守河中、江左两郡咽喉，又背倚大明山，往东三百里便是瑜洲汜水郡。 这样的位置岂能轻易交付于人？ 何况这位王氏子还是不告而取，如果不是强力背书，宁南王便是不责罚他也就是了，大可以以各种名义将他征召到零陶，将他吃干抹净。 就算是顾及名声，那也可以另外安排一个不要紧，或者穷困之所安置他，甚至可以直接把他安排在紧邻西北云州的前沿，让他去顶着弥生贼即将到来的大军。 而这定阳虽然也毗邻云州，但是却有大明山屏障，几乎不太可能成为弥生贼的首要进军路线。 如果不是不得已，宁南王凭什么妥协？ 而这位王炳坤所领的人马不过几百人，他有什么本事能让宁南王不得已？” 她一边说一边在纸上画出了简易的地形图，果然和她所说的一模一样。 而众人一看地图，立刻也直观的感受到了这件事背后的不简单。 众人再看她就忍不住露出了几分佩服。 “孙……参谋果然不愧是军事学院出来的，居然能对江左地理地形如此了如指掌，佩服。 如此一看，柳参谋所言确实大有可能。” 第423章 鱼饵不是好吃的 第423章 鱼饵不是好吃的 说话之人下意识的想叫孙雯学妹，说到一半连忙改口，甚至连对柳少卿的称呼也改了。 而之后众人也都自觉的替换了所有人的称谓，没有人再称什么学生，同学。 心中都微微有些害怕。 自从陛下喊出女子能顶半边天之后，大乾的女生都厉害的有点可怕。 冯晴将军不说，眼前这位，据说如今文宣司的那位凤主事同样很“恐怖”。 这样下去大乾不会阴盛阳衰吧？ 不得不说这位孙雯参谋确实厉害，居然一句话让这个临时汆起来的王府参谋团变得正规了起来。 李逸也感觉有些好笑，不过更多的却是意外。 这个临时的参谋团似乎比自己预想的要厉害的多。 这就是所谓的国运来了吗？ 随便都能捡到人才。 他现在连对何霖何震都有了一点点期待，说不定也能给个惊喜什么的。 心中这样想着，不由瞥了关系户四人组，见几个家伙都一脸崇拜，双眼放光。 再看巴林沙都和阿希媞，两人更是一脸茫然，似乎不知身在何处。 不由暗叹一声，感觉自己好像还是有点想多了。 于是目光再次转向柳少卿，问道：“少卿，你觉得孙雯所言如何？” “呃……” 柳少卿一愣，然后赶紧道：“惭愧，孙雯参谋说的比属下更具体多了，属下完全只是凭直觉而已。” “嗯。” 李逸点点头，心中暗道，能有直觉恐怕才是真正的天才吧。 不过这话他也没有说，只是道：“既然这样，其他人还有什么补充的吗？” 说着目光一扫众人，最后定格在巴林沙都身上，“沙都，阿希媞，你们两呢？有什么想法没有？” 巴林沙都和阿希媞都楞了一下。 前者有些局促的道：“我……没有，大乾的这些东西太复杂了，什么世族，我根本不懂。” 阿希媞也苦笑道：“其实我根本不知道我为什么在这里，我连大乾话都还说不好，如果有可能的话，我宁愿回到学校去找人蹴鞠。” 听两人这么一说，众人都忍不住失笑。 李逸也忍不住失笑，“本王了解你的想法，不过你们也要清除，你们一个是草原的别吉，一个是巴林部的少主。 你们留在大乾，如果什么都没学会，本王可不好向阿莫可汗以及巴林部交代。 再说了，我大乾也不养闲人，吃饭就得干活。” 两人闻言都苦笑。 “好吧，记录下来，回头交代一下密谍司的人，让他们重点关注一下王炳坤。另外让东厂的人清查一下，宁南王妃的母族具体情况。” 李逸也没有在继续问，一边吩咐旁边的政务属官记录重点，草拟命令。 然后又拿出第三封密报。 “这个你们也看一下。” 说着将密报传了下去。 如果说他之前还只是在考教和培养这些临时参谋，现在就真有点讨论的意思了。 众人接过密报打开一看，脸色都禁不住骤热一变。 “神将大军！” 这一封密报比前面两封就要简单多了，只有一条内容。 “弥生贼已献祭诛邪神将十万有余，不日必出云州……” 因为道路封锁，又不通商贸，西北云州的情报比外界更加难以获得。 尤其是去年腊月云州那场大劫之后，几乎已经很难有人知道云州内部的情况了。 没想到这些邪教徒居然丧心病狂的弄出了十万所谓的诛邪神将。 那种东西此时已经并不神秘了。 所谓的诛邪神将，不过就是那些弥生贼用某种手段把一般普通人献祭成了刀枪不入，力大无穷，且完全无痛无识只知道杀戮的活僵尸而已。 当初朝廷与草原蛮族大战的时候。 这些弥生贼就蛊惑蛮族弄出了数万完全不知疼痛的活死人大军。 不过当初虽然说有数万，最多也不超过五万人，就算如此依然差点让大乾功败垂成。 还好当时冯晴成功凝聚了战阵兵魂，这才一举摧毁了这数万怪物大军。 而之后在天霞岭又出现过一次，不过那一次数量更少，所以没有翻起风浪。 这一次，弥生教居然一下子弄出了十万出来。 说实话连李逸也觉得头疼。 其他人更是脸色凝重。 “哎，西北之地本来就民生凋敝，又经受之前的大劫，如今这弥生贼又如此丧心病狂的搞出这些怪物大军，西北云州还有人吗？” 宁平之禁不住微微叹息。 其他人也是一时无语，谁也不知道如何接他这个话。 宁平之也自知说了不恰当的话，这个时候说这些根本于事无补。 于是又道：“这下情况变得糟糕了，如果真有十万那种怪物大军，宁南王联军恐怕顶不住。 一旦被他们占领了江左，甚至河中之后，恐怕会残害更多人，搞出更多这样的怪物！ 王爷，属下觉得，我们应该改变策略了。” “本王也是这个意思。 但策略具体怎么改，你们可有意见？” 李逸也没有继续墨守成规。 虽然现在出兵不符合大乾新朝的利益，但是这些弥生教的疯狂有些过于超出他的预估了。 那也只能做出相应的变动。 好在这种突发情况，他和女帝以及朝廷也不是完全没有预估。 就算是夹生饭，也只能吃了。 不过他还是希望能有一个更万全的方案。 而在场众人沉思了片刻。 柳少卿第一个发言道：“殿下，我觉得我们首先应该立刻让陛下下诏申斥宁南王拥兵自重，以及纵兵害民等罪行。 然后让报纸配合，揭露联军在江左的罪行，以及宁南王养寇自重的事实。 最好能让诸位大儒发声，即使不能让所有大儒发声，也要让江左本地世族的人发声。” “呃，这个时候还做这些……” 有人忍不住愕然。 宁平之想了想道：“我理解少卿的意思，这么做的目的应该是为了迫使宁南王必须要出兵，不然让他一直窝在江左。 我想这也是当初朝廷安排好的后招。” 众人闻言一怔，随即明白过来，怪不得当初朝廷把宁南王捧的那么高，甚至陛下还送了龙旗到江左。 原来这不仅是捧杀，还是鱼饵。 当初宁南王接受了龙旗，还高高兴兴的把大乾皇叔正统的旗子打了出来。 朝廷的吹捧他也都照单全收了。 那么这就等于咬勾了。 众人想到此处都忍不住看向李逸，后者微微一笑，并不多说，但也算是默认了。 第424章 组合拳又开始了 第424章 组合拳又开始了 李逸结合参谋团的意见，又经过完善之后，然后写了第一封弹劾奏章。 弹劾宁南王屯兵江左，会诸侯之兵，却连续三月未杀一贼，未出一兵一卒。 又弹劾宁南王约束不力，纵兵害民。 请求朝廷下诏申斥，甚至还说请皇帝收回大乾皇叔之封。 同时又在奏章中引经据典，说当初太祖皇帝如何神武，武宗，宣宗等列祖列宗如何英勇。 然后得出结论：宁南王不类列祖列宗。 总之就一句话，宁南王一点都不像大乾列祖列宗，不配做大乾皇叔。 这奏章一出，大乾朝野自然瞬间震动。 所有人都几乎能够想象到宁南王看到这封奏章，会是什么表情。 别的倒还好，但是宁南王一直以大乾正统自居，但李逸居然说他不像列祖列宗，这恐怕比指着他鼻子骂他十八代祖宗还要难以接受。 不过皇帝这一次却并没有如很多人预料的一样对李逸言听计从，居然亲自出面为宁南王辩解。 大概的意思就是：朕相信宁南皇叔，他肯定是有难处的，至于纵兵害民属实不该，但是据朕所知那也不是宁南郡国的兵卒，宁南皇叔最多也就是管束不力。 真正有错的是别人。 随即又再次大张旗鼓的下诏送往江左表示安慰，表示朕知道皇叔的难处，剿贼之事请皇叔好自为之，不必在意他人言语。 随诏书还往江左送了许多赏赐，甚至还直接在诏书中说，“朝廷与天下百姓多赖皇叔。” 这消息在京城传开，不少百姓都有些懵逼，表示看不懂。 这是怎么肥事，陛下和逸王殿下不是亲密无间吗？ 怎么突然就不听逸王殿下的了，反而对宁南王如此深信不疑。 民间一时议论纷纷。 有人说：“哎，毕竟宁南王是陛下的族叔啊，陛下厚道啊。” 有人说：“你们知道什么，陛下这也是没办法啊，如今朝廷发展太快，根本没有足够的力量剿灭贼寇，不依靠宁南王还能怎么办？ 这个时候，就算知道逸王殿下说的是真的，但是为了剿贼，陛下也只能委屈求全啊。” 果然随后报纸上就出现了一篇匿名文章，表示逸王殿下应该以大局为重。 而且还说并不是宁南王养寇自重，其实是有奸人蛊惑了宁南王。 而且还言之凿凿的举出了很多证据证明，宁南王其实在二月的时候就已经整兵完毕，当时前锋都已经出零陶了，结果三王子玉寿和王府长史姜万源从东都回来，在宁南王面前劝说他不要出兵。 文章作者自称为“儒林秀士”。 不少人猜测应该是在京的某位大儒名士。 而且这位大儒肯定和江左世族有联系。 因为他说的内容显得太真实了，感觉就像是在当场一样。把当时的情景说的让人身临其境。 就好像自己就在当场一样，连当场众人的表情对话都说的清清楚楚。 比如文章就说，当时二王子玉贤说：“如今天下倒悬，云州百姓民不聊生，且弥生贼一旦势大，天下有野心勃勃者必然会乘机蜂拥而起，到那时我大乾江山危矣。” 又说三王子玉寿反驳道：“王兄危言耸听了，那弥生贼说到底不过就是一群刁民百姓而已，如何有撼动我大乾江山的本事。 而且如果父王就这么轻轻松松灭了贼寇，如何能够显得出我父王的武功，不如放任贼寇糜烂，等天下百姓死过万万之数，到时候父王再出来收拾山河，既可以让天下人知道朝廷的无能，也能让天下百姓感念我父王的大恩。 如此一石二鸟岂不美哉！” 文章又说宁南王当时并不同意，甚至大骂三王子玉寿为玉家逆子。 “本王身为大乾皇叔，玉家正统，岂能坐视百姓遭劫而不顾，若如此有何面目于泉下面对我大乾二十四朝先帝！” 但是王府长吏姜万源却在旁边劝说道：“大王，三殿下之言虽然不中听，但却是肺腑之言。 大王虽然有扶危天下之心，难道就不知道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的道理吗？ 大王本来就是天下诸侯之长，向来为朝廷所忌惮。 之前是因为朝廷暗弱，又有相国张翰与大王暗中结盟，朝廷才不得睁只眼闭只眼。 可如今新朝女帝临朝励精图治，又有贤王辅佐，朝廷实力日新月异，缺少的只是时间。 如果大王这个时候却与贼寇拼个两败俱伤，到时候朝廷强大了，还能不忌惮功高盖世的大王吗？ 反不如放任贼寇糜烂天下，最好让贼寇杀进京畿，毁了新帝与那李逸积攒的基业，重新回到过去。 这样大王到时候进可以取天下，退可以据江左而令诸侯！” 宁南闻言仍旧不许，并说：“孤以诚心待天下，不信朝廷会薄待于孤。 况且，孤为太祖子孙，岂能坐视生民涂炭。 连新朝女帝都能为天下而不惜委曲求全，孤就不能吗？” 这是在场却有一人道：“大王，一将功成万骨枯，百姓就如同韭菜死过一茬又一茬，何必在意他们呢？” 文章到此戛然而止，也没有说这一人是谁，只说三王子玉寿和王府长史姜万源都纷纷附和。 表示父王当以天下为重百姓为轻。 最后文章结尾说：王不许，仍令出兵。 然次日，兵锋未出。 笔者亦不知其故，不过笔者相信这绝非宁南王本意，八成又是有奸佞从中作梗。 如今朝廷正该好生安抚，不要让宁南王生出间隙，为奸人所趁云云。 这文章在报纸上一发表，京畿沸腾。 人人都大骂姜万源和三王子玉寿，又猜测最后那个说出禽兽之言的人是谁。 有人猜测是东都那位丞相的长子张世帆，因为报纸上也说了，三王子玉寿就是去东都邀请这位丞相公子，然后一同返回的。 也有人说，可能是世族的某人。 因为这种视人命如草芥的话非常像这些世族之人的话。 而文章中虽然一再为宁南王辩解，表现出来的形象也非常正面，但百姓似乎并不买账。 因为说到底，宁南王最后也没有出兵。 第425章 李逸的使者 第425章 李逸的使者 皇帝不得不再次出面，申斥了大乾月报，连李逸也罚俸半年。 而李逸这一次似乎也突然性情大变，一下子从“佞臣”变成了诤臣，居然再次上表对皇帝的说辞一一进行了驳斥。 皇帝留中不发。 然后再次下诏对宁南王表示安抚，表示朕不相信这些闲话，朕深信皇叔不愧为太祖子孙。 但同时却又随诏书附赠了李逸的弹劾奏章，以及最近一期的报纸文章。 两封诏书先后到达江左。 虽然都是好话，但是宁南王看到之后却整个人都涨红了。 “混账，这昏君她有什么资格给本王下诏书，本王才是大乾正朔！” 而李逸的两份奏章上的内容，以及报纸上的内容更是让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此时他心中后悔了，也知道上了朝廷的当了。 如果当初他就不接女帝的诏书和龙旗，他对女帝这份诏书也可以置之不理。 但是他之前因为贪念声望，所以高高兴兴的照单全收，甚至还堂而皇之的打了出来。 意思就是要天下诸侯都看到，连朝廷的女帝也要礼敬本王。 结果也非常不错。 因为有朝廷的背书，之前没有响应的诸侯也纷纷响应，世族豪强也纷纷聚兵赶来江左，加入到他的阵营。 现在他要说不接也晚了。 而且皇帝通篇也没有说他一句不好的话，甚至比之前更加礼敬了。 连“朝廷与天下全赖皇叔”都说出来了，他想发作，也没有借口。 甚至连上表弹劾的李逸都受罚了，他还能怎么说？ 但是这种明摆着的一个唱红脸，一个唱黑脸简直就是在把他当傻子一样。 连掩饰都懒得掩饰。 其中还有着赤裸裸的威胁。 这一次是安抚，下一次呢。 到时候如果真的变成了申斥，甚至收回龙旗，以及大乾皇叔的封号，他一下子就变得尴尬了。 “简直岂有此理，本王本来就是大乾皇叔，她有什么权利收回？” 宁南王忍不住愤怒的把李逸的那份诏书狠狠的摔在地上。 心中无比憋屈，他本来就是正儿八经的大乾皇叔，皇帝的亲叔叔。 不要说当今的女帝了，就连先帝也不敢说他不是。 可是经过这么一送一收，搞得他好像没有朝廷认证就名不正言不顺似的。 这让他怎么不感激窝囊。 而且李逸那个奸佞居然还说他“不类列祖列宗”，这简直是在戳他的肺管子，别的都能忍，唯独这个不能。 他可是大乾正朔，怎么能不类列祖列宗呢？ 不能忍，决不能忍！ 宁南王来回踱了几步，然后突然站住脚步，沉声喝道：“传本王诏令，召集各路诸侯前来零陶议事！三日不到者斩！” 三王子玉寿和二王子玉贤也同样是脸色难看。 虽然两人在报纸的文章中一个被吹捧成了正面角色，一个成了反面奸佞，但是两人心中却都一样复杂。 前者自不必说，玉寿是万万没想到那位逸王殿下居然会专门重点照顾他，就这一下就彻底把他的名声给弄臭了。 不过从某个侧面，他也算是给宁南王给背了黑锅。 和父王同共甘苦了属于是。 而后者则正好相反。 倒是大王子虽然脸色阴沉，但心中却暗暗在看两人的热闹，只不过自己的两个兄弟都有出场的机会，而自己身为嫡长子，居然提都没被提到过，他心里其实也有些复杂。 不过三人听到玉玄突然发诏令要召集各路诸侯来零陶议事，神色却都是一变。 三王子急忙道：“父王，不可啊，朝廷这么做就是要逼父王出兵。我们要是此时出兵，岂不是正中女帝和那李逸的算计吗？” 二王子急于表达自己的态度，表明自己绝对是和父王站在一边的。 见玉寿居然抢在前面发言，不由瞪了他一眼，随即也连忙道：“是啊父王，朝廷如今的反应恰恰说明我们现在的选择是对的。 如果此时出兵正中了朝廷的下怀。” 大王子玉孝却一瞪眼道：“你们两个住口。 本来好好一件事，父王当初要是早早出兵，如今早就已经拿下云州，诛除乱贼，甚至都可以挟大胜之威，兵临京畿了。 就是你们一再劝阻，才让父王如此被动。 到如今如果父王再不出兵，天下人会如何看待父王？” 他这话一说，宁南王也铁青着脸，一声冷哼扫了三王子玉寿和二王子玉贤一眼。 “可是……” 玉寿脸色微变，还要争辩。 “可什么可是，老三，你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啊，你可知道我大军屯驻江左一天消耗多少钱粮？ 我宁南就算富足，也负担不起如此消耗。 更不要说还有那么多诸侯联军，天天一张嘴也都要讨要粮饷，不给他们就去劫掠。 本地的世族豪强早就已经怨声载道了。 这一次朝廷能对我江左的事情了如指掌，说不定就是他们在通风报信。 甚至这片文章八成就是出自他们之手，否则如何能知道的如此详尽……” 玉孝说着意味深长的一声冷笑，“现在还只是催促父王出兵，若是再下去，只怕他们就该要投贼了。 到那个时候，只怕真要变生肘腋……” 听他这么一说，宁南王三人也是脸色一变。 他们知道这种可能是真有可能出现的。 而就在此时，门外忽然有人禀报道：“大王，辕门外有人京中来人自称是逸王殿下的使者求见大王。” “李逸的使者？” 帐内父子四人闻言神色都是一变。 “皇帝的钦差不是刚走吗？怎么这李逸又派使者来了？” 大王子玉孝诧异的道。 宁南王和其他两人也是皱眉，不明所以。 大王子随即道：“父王，不管如何，还是让他进来吧，也看看那位逸王殿下到底有什么高招。” “嗯。” 宁南王闻言点头，既然李逸派人来了，他总也不能不接招。 只是他的脸色却有些阴沉，这李逸刚刚才把他一通臭骂，现在又派人来求见，难道背后骂不过瘾还想当面骂不成。 这样想着，不由冷声传令道：“让他进来。” 第426章 当面羞辱 第426章 当面羞辱？ 玉寿在旁脸色却微微一变，连忙提醒道：“父王，那李逸奸猾无比，父王千万小心不要上了他的当！ 不如让姜长史等人也过来。” 二王子见他如此如临大敌不由嘲讽的一声冷笑，“老三你也太夸张了，那李逸也没有三头六臂，何况如今来的也不过就是一个使者而已。” 大王子玉孝也是微微撇嘴。 宁南王微微沉吟，但却没有说什么。 不一会，一名面白无须的青年人缓步踏入了王帐。 背后跟着两名膀大腰圆的汉子，同样也是面白无须。 仔细一看，这三人虽然一个是文士打扮，后两个是一身劲装，但以宁南王父子的见识却一下就看出了三人都是太监。 宁南王一看这三人居然是三名内侍，心中顿时便有了一丝轻视。 可是那三名使者却都从容不迫，见到宁南王也只是抱拳微微躬身，不亢不卑的道：“逸亲王王府属官陈瑜，奉殿下之命见过宁南王殿下。” 而在他身后的两人虽然也行礼，但是却没有出声。 宁南王见此不由微微皱眉，不过也没追究三人的礼仪，只是冷冷的道：“李逸让你来见本王有什么事，是把你们几个奴才送来给本王出气的吗？” 陈瑜微微一笑，“呵呵，我家殿下自然不会做这么无聊的事，同样我家殿下与大王虽然缘悭一面，但也算是神交已久，自然也不会认为大王是一个交锋受挫就要拿人出气的人。” “哼哼，那他看错了，本王不拿人出气难不成还要吐面自干不成！” 宁南王一听他这话脸色就更加难看了，混账东西，又来捧杀，本王上当一次还会上当第二次吗？ 旁边一众侍从和三位王子也都跟着一声冷笑，眼神不善的看着陈瑜等三人。 陈瑜也没想到这位宁南王居然不按套路出牌，不过身为密谍司主事，在大乾新朝内也是举足轻重的人物了。 当初还是只是东厂区区一个总旗的时候就敢单枪匹马入敌营，之后又横跨数千里，跟随蛮族台吉赤哈一起深入草原面见正在暴怒之中的阿莫可汗。 如今自然也不会被宁南王轻易吓到，不然李逸就不会让他亲自出马了。 当即不慌不忙的呵呵一笑道：“果然如我家殿下所言，大王不是一般人，仆下这一招对付大人物屡试不爽，连当场阿莫可汗也着了道，在大王面前却毫无作用，真是汗颜。” 他口中说着汗颜，但神色中却没有丝毫汗颜的样子，反而是宁南王听到他这话不自觉的露出了一丝自得的笑容，同时也被他的话勾起了一丝兴趣。 “你还见过突支邪阿莫？” “是，当初阿莫可汗退走草原，殿下为了布局草原，便让仆下跟随败退的蛮兵去了一趟突支邪部……” 他说的云淡风轻。 宁南王等人却听得一皱眉，知道眼前这个内侍不是一般人。 想也知道在那种情况下要想跟随蛮族败军一起进入突支邪部，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而且李逸居然在那种情况下，就立刻要布局草原，这份远谋的能力同样让人忌惮。 不过他面上却依旧是一副不当一回事的样子。 旁边玉寿知道父王的心思，呵呵笑道：“这么说来，你的草原想必也是成果斐然？” “呵呵，大王说笑了，仆下哪有什么成果，不过就是奉殿下之命做个传声筒罢了，就像仆下今次来见大王一样。 就算有什么成果那也是逸王殿下运筹帷幄。” 玉寿想要帮宁南王探听草原的情况，陈瑜却不愿多说。 玉寿也只好一皱眉，随即问道：“这么说来，逸王殿下这一次让你来我江左，也是要布局咯？” “不错。” 陈瑜居然毫不忌讳的大大方方承认了，随即不咸不淡的道：“根据我们的情报判断，这一次大王出兵必败无疑，逸王殿下认为这不符合朝廷的利益，所以决定给大王送一些支援，增强大王的实力。” “放肆！” “休得无礼！” 听到陈瑜这话，大王子玉孝和二王子玉贤都是第一时间拍案而起。 宁南王也气的浑身发抖。 “你真以为本王不敢杀你吗？” 还真被他猜对了，李逸这混账还真是觉得在背后骂他不过瘾，这才让人巴巴跑到他面前来骂。 而且他么的连一点弯都不绕。 倒是玉寿心中感觉狐疑，他不大相信李逸会这么无聊。 皱眉之后，道：“父王，不妨听他要说什么？” 陈瑜闻言赞赏的看了玉寿一眼，笑道：“三王子英明，怪不得我家殿下说，如今江左能成事折不过二三人，除定阳令王炳坤之外，大概也就是三殿下还算是个人物了。” 玉寿一听这话差点忍不住骂人，“我这好歹也算是在帮你说话吧，你转头就坑我，连一点迟疑都没有吗？ 不过那王炳坤又是什么来头，居然也被李逸盯上了？” 而陈瑜却不理他，依旧风淡云轻的对宁南王道：“大王想要杀我自然轻而易举，但对大王而言，如果能够借助对手的力量增强自身，就算被羞辱又有什么大不了。 何况我家殿下只是实话实说，更没有丝毫羞辱之意。 大王居然因为一怒就要杀人，连问问朝廷能给大王的支援是什么都不问，实在不智。” 宁南王听到他这话，气的脸都绿了，但却发作不了，因为他说的确实有道理。 二王子玉贤在旁连忙冷笑道：“哼，我宁南兵强马壮，粮草丰足，岂在乎尔等朝廷那点支援。” “是吗？那太好了！” 陈瑜闻言眼睛一亮，欣喜的道：“我家殿下和吾皇陛下本来还担心宁南王殿下会以粮草不足为理由，一边向朝廷索要钱粮，一边拖延出兵呢，有二殿下这话，想必陛下和逸王殿下就放心了！” “你……” 二王子玉贤闻言脸色一黑，随即就感觉到旁边有几道杀人的目光。 大王子玉孝就是负责管理钱粮的，闻言连忙就要找补，可是还没等他开口，陈瑜便再次开口道：“不过我家殿下要给的支援自然也不是粮草，或者兵马，因为朝廷也没有。 但是朝廷给的东西却绝对要比粮草或者兵马对大王帮助更大。” 第427章 试药 第427章 试药 听到陈瑜这话，宁南王父子神色一动。 玉寿当即问道：“比粮草帮助更多，难道是战争兵器灭神弩吗？” 他这一问，宁南王和其他两人也都一下子来了精神，虽然知道这不大可能，但如果真是灭神弩，那就算是被李逸那厮羞辱一下也值了。 陈瑜瞥了玉寿一眼，有些无语……你这也太敢想了。 口中却微微一笑：“虽不中亦不远也，巨型灭神弩是不可能提供的，不过我家殿下向陛下请示过之后，却可以给大王提供五百架单兵版灭神弩。 另外还有这个……” 陈瑜说着伸手从袍袖中取出一枚玉瓶，然后倒转瓶口，倒出了一枚红色药丸。 “这叫龙虎壮骨散，被我大乾军中将士称之为神药……” 宁南王父子四人听到不是灭神弩，但听说居然可以提供单兵版灭神弩又有些惊讶。 单兵版灭神弩他们也是听说过的，大乾的弩骑兵和弩步兵虽然不如战争兵器灭神弩有那么大的名声，但一样让人印像深刻。 宁南上下一心想要造反，自然不会对朝廷的事一无所知。 各方势力也无不想尽办法想要把这东西弄到手，但奈何都没人能成功。 此时听说李逸居然真的说服了皇帝给他们提供了这个。 随即又注意到了陈瑜掌心中的药丸，不知道这又是什么，居然能和单兵灭神弩相提并论，似乎还要更珍贵一些。 大王子玉孝忍不住问道：“此物有何用途？” “大王看见我身后这两位兄弟了吗？” 陈瑜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伸手一指身后的两名随行者道：“大王应该能够感知到他们其实毫无修为，但他们却能够靠肉体的力量抗衡三品上的武者，如果持有单兵弩，两人合力便是四品武者见到他们也只有死路一条。 如果能组成一个小队，猎杀四品武者如探囊取物。” “你是说这种药物能让普通士卒能拥有堪比三品上武者的战力？” 宁南王父子听到这话都忍不住惊得站了起来。 “不错。 当然也是有条件，比如身体要足够强壮，有足够的意志力，因为在使用的过程中会有一定的痛苦，如果不能坚持效果会有折扣！” 陈瑜如实道。 父子四人闻言禁不住对望一眼，都感觉有些不敢相信。 除了不相信朝廷手中的居然有这种神物，也不相信朝廷居然愿意把这种神物提供给他们。 “本王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的？” 宁南王冷声问道，他绝不相信女帝和李逸会有这么好心。 陈瑜心中暗暗有些摇头，这位宁南王的胸怀气度比陛下和逸王殿下差远了。 不管是陛下，还是逸王殿下都不会这样问。 但面上依旧只是淡淡的道：“大王尽管找人来实验，一试便知。” 宁南王神色一动，也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话有些有失气度，不过李逸居然这么好心还是让他忍不住皱眉。 不过也没再说什么，只是转头道：“去找个人过来实验一下。” 旁边的心腹护卫也在震惊中，听到宁南王的吩咐楞了一下，随即连忙答应而去。 不一会功夫，带来一个身上还带着刑具的人，但看起来却不像是什么亡命之徒，反而看起来畏畏缩缩，来到帐中更是不停哆嗦。 跪倒在地，却连说话都说不利索。 陈瑜见此不由一皱眉，拱手道：“大王，此药珍贵，就算是试用，也请找一个能够上阵杀敌的士卒来用，哪怕是苦力，也最好是自愿的，这样才不至于浪费。” 宁南王闻言神色微动，也觉得万一这药真有效用，用在这么一个畏畏缩缩的囚徒身上浪费了。 于是瞪了那护卫一眼道：“去换一个人。” 护卫脸色一变，连忙答应，然又快速出去，不一会又带人过来，这一次不是一个，而是一队。 “大王，这些都是我王府卫队的杂兵，属下也不知道哪个合适，便多带了几个过来。” “嗯。” 宁南王嗯了一声，随即看向陈瑜。 陈瑜点点头，随即看向几人道：“诸位都是王府的士卒吗？” 几人不敢随便说话看了一眼那护卫，见他没有制止，其中一个年纪较大的中年汉子才道：“回禀郎君，小人不算什么士卒，不过就是打杂的杂兵而已。” “尔等都没有武道资质吗？” 陈瑜再次问道，但是那名中年汉子却是一脸尴尬，苦笑道：“回禀郎君，小人等都是下贱之人，能够维持生计已经是大王的仁慈了，武道那是不敢想的，不敢想的。” 见陈瑜总是问东问西，宁南王等人都有些不耐烦，二王子玉贤脾气最急，忍不住催促道：“我说陈瑜，你快点行不行，你直接从他们之中挑一个实验不就完了，老是问这些没用的做什么？” 他这一说，中年汉子等人神色更紧张了。 陈瑜却不理会，再次点点头道：“既然如此，那我就直说了，我这里有一种丹药，可以大幅度激发人体的潜能，简单来说就是让尔等也可以拥有一般三品，乃至三品上武者的力量。 虽然只是蛮力，但是运用得当也可以成为一个普通强者了。 但有一点就是过程比较痛苦，需要身体足够强健，若是有疾病的可能过程会有危险。 其次要有足够的毅力，能够在这个痛苦的过程中坚持不要晕厥，否则效果会大打折扣。 另外还有就是使用之后，寿命会有轻微损耗，但是等实力提升之后，也会增加一定寿命，所以基本可以忽略。” 陈瑜仔细的说明所有的后遗症，然后郑重的道：“最后还有一点，那就用了之后武道之路从此断绝，所以如果尔等之中有人有武道资质，我奉劝最好选择退出。” 他说完之后，中年汉子等人却一脸茫然，狐疑的看着陈瑜，如果不是因为宁南王等人在场，他们恐怕都要以为这是个神经病了。 玉贤再次露出不耐烦的表情道：“总之就是这种神药，你们几个之中站出一人出来服下去，之后大王重重有赏。” 第428章 被大手笔震慑的宁南王 第428章 被大手笔震慑的宁南王 听到重重有赏，之前满脸茫然麻木的几人神色立刻一亮，不过随即却又露出几分畏惧和迟疑。 “殿下，这药吃下去会死吗？” “死不了，真要死了，我父王会杀了此人给你陪葬，另外你的父母妻儿王府也会替你抚养！” 玉贤粗暴的道。 但那几人听了之后，却都露出了笑容，那中年汉子主动站出来道：“如果是这样，那小人愿意。” 其他几人也纷纷道：“我等也愿意。” 玉贤嘴角露出一丝笑容看了陈瑜一眼，那意思是……你看哪有这么麻烦，说一堆废话。 然后又居高临下的道：“要不了那么多，有一个就够了。” 说着又一指其中一个看起来最壮实的年轻人道：“就你了。 父王？” “可。” 宁南王点点头，认可了玉贤的决定。 玉贤大喜，再次转头对那年轻道：“就你了。 不过你可要想好了，不管过程多痛苦都给坚持住，坚持越久奖赏越重，如果半途而废，到时候我可饶不了你！” 那年轻人闻言大喜，连连点头，“明白明白。 小人一定咬牙坚持住！” “嗯，很好。” 玉贤得意的坐回自己的座位，然后对陈瑜道：“开始吧。 其他人可以走了。” 那中年汉子以及几个没被选中的人大为失望。 不过很显然他们看重的并不是变强的机会，而是玉贤所说的奖赏，以及如果死了之后，父母妻儿的抚恤。 变强对他们太遥远了，生存才是眼前的事。 同时陈瑜这个陌生人的话，也并没有玉贤这位二王子更有信任度。 不过陈瑜对此却没有丝毫挫败感，只是在心里通过这件事对宁南王的反应做出判断。 最后得出结论，宁南王的威信还不错，可以看得出宁南王平时对于承诺的奖赏还是有兑现的。 但是也没有什么特别惊喜之处。 军队的整体素质完全符合旧式军队的状态，比张翰时期的朝廷军队略强，和现在新朝的军队没法比。 士卒没有上升渠道，也没有进取心。 有一定的低生命价值优势。 但如果遇到劣势，士卒一旦对王府的承诺兑付能力失去信心，就会迅速土崩瓦解。 这一点和大多数的旧式军队类似。 他心中一边做着归纳，面上却仿佛无事发生过一般，将龙虎壮骨散递到那青年人手中。 青年手中拿着玉瓶迟疑了一下，然后一仰脖子将其整个倒进了嘴里。 不过却没有什么反应，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宁南王等人见此都忍不住皱眉，下意识的看向陈瑜，见他神色泰然，这才耐下性子等待。 但等了半天，也没什么异样。 那位二王子玉贤正不耐烦，想要质问的时候。 那名青年突然发出一声闷哼，众人连忙转过头看向那年轻人。 只见他额头上青筋暴起，脸上的血管也渐次的浮现出来，看起来颇为恐怖。 而且他浑身的肌肉也好像活了一般居然在不住的跳动，而且越来越激烈。 于此同时他的气血之力却越来越旺盛，整个人都像是煮沸了一样，浑身热气蒸腾。 见到这一幕，众人都忍不住暗暗心惊。 一名护卫忍不住轻呼道：“这药居然真有效用？” 说完才意识到这种地方根本轮不到他开口，好在也没有人在意他，只有那位二王子玉贤瞪了他一眼，随即便移开了目光。 而就在此时，众人却闻到了一股恶臭。 只见那名青年浑身毛孔都在渗出黑色的汁液。 “洗精伐髓！” 一名护卫再次忍不住发出惊呼，不过这次却没有人怪他。 因为洗精伐髓这是武者到达相当高的层次才会出现的效果。 陈瑜也露出了微笑道：“看来这位小哥激发的效果相当不错，不过大王最好还是先移驾换个地方吧，待会恐怕场面会更加污浊。” 陈瑜是见过有军中士卒在使用的过程中屎尿横流的，痛苦到极致根本控制不住。 所以如今在大乾新朝各个军中，有士卒使用神药都会有专门的空间，一来是避免其他人受影响。 而来也是保护使用者的尊严。 宁南王本来还想再关注一下，但随着气味越来越难闻，那年轻人惨叫声也越来凄厉，终于还是点点头，同意了提议。 玉寿玉贤等人早就已经受不了了，只是宁南王没动他们不好开口，此时宁南王一同意，众人连忙迫不及待的离开了大帐。 陈瑜却在走的时候，拿出一条手帕塞进了那青年的嘴里，微笑道：“别咬了舌头，坚持下去，你的命运将从此改变!” 这才跟着众人一起出了王帐，换到了另一座军帐之中。 呼吸到新鲜空气，众人都长长输出一口气。 宁南王随即便示意了大王子玉孝一眼，后者会意，立刻朝陈瑜问道：“不知道逸王殿下，打算支援我宁南多少这样的神药？” 虽然还没有看到最终效果，但基本上已经可以确定陈瑜没有完全说谎，就算隐瞒大概也就是在后遗症上面。 不过对此，宁南王父子却都不在乎，就算最后造成了什么不忍言之事，那也不要紧，反正这要是朝廷提供的，到时候正好可以宣扬朝廷的残暴卑劣。 他们现在唯一猜不透的就是李逸为什么会这么好心？ 不过这种事，以后再说，现在先把好处拿到手再说。 陈瑜竖起了一根手指头。 “一百枚，这也太少了吧？区区一百人根本不成建制？” 玉孝一皱眉，有些不满的道。 虽然是白来的，但白来的也是越多越好。 当然一百枚其实也是可以接受的，毕竟一百枚那可以就是一百名凭空得来的三品高手，如果再配上单兵弩，也可以当做一支奇兵了。 但陈瑜却摇摇头。 “什么，不会只有十枚吧？如果是这样，那大可不必了……” 玉孝没有说话，旁边玉贤却先一声冷哼。 陈瑜微微一笑道：“不，我说的是一千枚，外加一千架单兵弩，当然这是无偿的部分。 另外如果宁南王愿意提供原材料并且支付一定的费用，十万枚以内都可以，只要大王付得起费用！” 第429章 宁南王不服 第429章 宁南王不服 “噗~！” 正假装喝茶置身事外的宁南王直接一口茶水喷了出来，随即瞪大眼睛恼怒的看向陈瑜，“小子，你莫非是在戏耍本王吗？” “大王觉得仆下千里迢迢而来，冒着被大王砍脑袋的风险就是为了戏耍大王吗？” 陈瑜收敛了笑容，正色道。 宁南王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那单兵弩呢？” 玉寿在旁插嘴问道。 陈瑜道：“单兵弩数量有限，即使加制也不是一时半会能够完成的，而且单兵弩不适合作为正兵战阵使用，所以多了也没有意义。 如果宁南王愿意出价，我们可以再额外有偿提供一千架。” “只有一千架？” 其实两千家已经很多了，但是有那种神药的前例，让宁南王父子的阈值都提高了。 听到有偿加无偿只有两千，居然有点失望了。 “另外我们还可以出售一定数量之前淘汰的甲胄和兵刃……。” 陈瑜一看众人听说淘汰品便露出不屑之色，不由傲然道：“诸位殿下不要听说是淘汰的就嫌弃，不客气的讲我们淘汰的，品质也超过诸位所见过的任何军队兵甲，而且不是超过一点半点，这一点诸位到时候见到了就知道了。” 随即又补充道：“另外，我必须要向诸位说明的是，我这次奉逸王殿下的命令而来，并不是来和诸位谈交易。 而是援助。 而且即使我不来，大王应该也是必然要出兵的。 同时到目前为止，我们也没有提出任何条件，这一点大王应该注意到了。” “那如果我们就是不出兵呢？” 宁南王父子闻言神色微变，因为陈瑜确实说中了，他即使不出现，宁南王也打算要出兵了。 但口中却依旧强硬。 陈瑜淡漠的道：“没关系，我们会把贼兵赶过来，请殿下一定要相信我们绝对做得到！” “你！” 听到此人居然如此毫不忌讳的说出这么厚颜无耻的话，玉寿等人瞬间语塞。 “既然朝廷这么强，那何必还要吾等出兵？” “不是宁南王自己要会盟诸侯，聚兵灭贼的吗？” 陈瑜反问道。 然后再次淡漠的道：“其实我们不在乎是谁出兵灭贼，只要能够将这些弥生贼灭掉，暂时安稳天下就好。 如果宁南王现在后悔了，大可以退回宁南，我们可以另外扶持人出面，不过宁南王殿下还想要争天下吗？ 失去了这个机会，恐怕也不用再想了。” 听到他居然赤裸裸的把争天下给说了出来，宁南王忍不住皱眉，心中莫名的感觉不舒服。 这是一种被人完全轻视的感觉。 他脑子里忍不住又响起李逸那句“宁南王不类列祖列宗”的话。 当即也不再掩饰，一声冷哼道：“哼，本王争天下的时候，他李逸还没有出生！ 还有这天下是我玉氏的，他李逸再怎么样也不过就是我玉氏的赘婿罢了，争天下这个词与他无关！” “那么这些援助大王要是不要呢？” 陈瑜问道。 “……” 宁南王额头上青筋暴跳，很想说一句，“本王不是乞丐，不稀罕什么援助。” 但是……无奈对方给的实在有些多。 这让他最终不得不咬牙道：“既然是他自己上赶着送上门，本王为什么不要？” 陈瑜闻言笑了，“既然如此，那仆下就先告辞了，答应的数额，三天内会送到，这期间仆下也会留在宁南拜会一些朋友，大王要是有什么事找到仆下应该不难。” 说完便朝宁南王躬身一礼，“告辞。” “哼，不送！” 宁南王有些赌气的一声冷哼。 不过说是不送，大王子玉孝还是跟着送了出来。 目的自然是为了询问加购的问题。 但陈瑜却没有立刻给答复，只是说，“等三日后再说。” 玉孝微微皱眉，但也没说什么。 反倒是陈瑜走了几步又站住脚步回过头来道：“对了，逸王殿下还让仆下转达一句陛下的旨意，请大王约束一下诸侯联军的士卒。 陛下说，请皇叔记住这天下百姓才是我玉氏的根本，将来皇叔如果真得了天下不也要依靠这些百姓来耕作劳役吗？ 如果这些百姓都投了弥生贼，玉氏做谁的君主？” 玉孝闻言一皱眉，随即沉声点头道：“小王一定如实转奏父王。” 陈瑜点点头，领着两名随从转身而去。 玉孝看着他的背影，半晌才重新转回王帐。 一进王帐就看见了那名之前使用了神药的年轻人，不过此时已经整个人体形都粗了一大圈，但却流畅而匀称并不累赘，因为他身高也拔高了一大截。 精气神也有了变化。 站在那里自然而然的像一柄标枪一样挺直，只是眼神依然还是如之前一样朴实，只是显得有些兴奋。 看见玉孝，连忙就要下跪行礼，玉孝目光却注意到了他脚边有一个完全变形的金瓜锤，上面还有一个清晰的掌印。 很显然这是被一巴掌拍扁的，心中知道肯定是在他进来之前，父王等人已经试过他的力量了。 不由暗暗心惊。 这一掌恐怕绝对不会低于两三千斤的力量吧，不然绝不可能让一个实心的金瓜锤变形成这个模样。 一个刚刚还只是普通人的杂兵，转眼就有了不下两三千斤的掌力，这已经完全不亚于三品上，甚至四品下的掌力了。 真是可怕！ 如果宁南能有十万这样的兵卒组成的大军，那…… 玉孝想着，忍不住有些激动。 但随即却又人不皱眉。 因为他想到了朝廷，朝廷肯这样援助他们，那么朝廷手中有多少这样的力量？ 正想着，忽然听见宁南王问道：“走了？” 玉孝回过神来，看到宁南王等人也都是神色凝重，显然父王等人也都想到了这一点。 当即连忙回道：“是。 儿臣问了他加购的事，他说三日后等我们多使用几次之后，再谈。” “嗯。” 宁南王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只是片刻之后才道：“本王现在才知道当初女帝为什么能够快速翻身，并且还能一举打败蛮族，重振声威了。 本王手中要是能有这样的神物何愁不能席卷天下，可笑朝廷手中空有神物居然还要困居京畿，有什么面目在本王面前张牙舞爪。” 第430章 都想吃肉 第430章 都想吃肉 宁南王终于要出兵了，消息随着宁南王府的召集令很快传遍了整个江左。 听到消息后各方的反应不尽相同。 对于江左本地的世族豪强来说，自然是好事，当然也不完全是好事，因为随着召集令，宁南王还派出了大量的使者向这些本地的世族豪强要钱要粮。 不过不管怎么说总算可以送走这些瘟神了，总体来说可以松一口气，毕竟长痛不如短痛。 而对于一众大大小小的各路联军来说，就心思各异了。 有想浑水摸鱼打酱油的，有想建功立业的，还有更多只是想打着剿贼的借口捞取利益的。 目的不同，对这件事的态度自然也不同。 不过各方对于宁南王决定出兵的消息都没有十分惊讶，因为早在朝廷的诏旨传到江左之前，稍有背景的各方都已经先一步得到了京城传出的消息。 皇帝和李逸这一套双簧，他们自然看得明白，甚至觉得好笑，这完全就是一套糊弄人的把戏。 傻子都知道目的就是在逼宁南王出兵。 不过同时他们也不得不承认这些东西针对宁南王确实有用，更重要的是，朝廷在此之前早有先手。 他们此时看明白，多少有些马后炮了。 所以他们也不得不赞叹，女帝和那位逸王殿下确实厉害。 他们之前大多数人都只以为朝廷是在捧杀宁南王。 却没想到捧杀居然只是表面的目的，真正的目的是在为逼迫宁南王出兵江左埋下伏笔。 如果宁南王这一次还不出兵，恐怕朝廷还会有新的后手。 不过很快另一条消息就传入了众人的耳中，那位逸王殿下的使者居然来了江左，而且还带来了大量的援助。 两千架单兵灭神弩，十万剂所谓的龙虎壮骨散，众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一面惊讶于这位逸王殿下的后手来的如此之快，一面更惊讶女帝的大手笔。 他们不怕养虎为患吗？ 所谓的龙虎壮骨散他们不知道什么来历，但是单兵灭神弩他们可是知道的，不但可以连发，而且威力也极大，远超平常的弓箭。 如果不考虑高阶武者的闪避能力，单以破防能力而言，连五六品的武者也要退避三舍。 如果是遇到万箭齐发，没有七品实力或者战阵保护一般武者几乎十死无生。 这种大杀器，女帝居然一下子就拿出两千架。 而很快众人也都打听到了关于龙虎壮骨散的效用。 居然能让普通人拥有三品上的战力，而且副作用几乎可以忽视。 而且此事已经证实了，宁南王府的那个年轻的杂兵也一夜成名。 虽然宁南王已经把他收为王府亲卫，并且将他第一时间隐藏了起来，但是消息还是很快传开了。 因为一个大活人再怎么隐藏也不能凭空消失。 而且这种隐藏多少是有点掩耳盗铃的，毕竟王府内认得他的人不止一个两个，他的变化众人也都有目共睹。 一个小小杂兵一跃成为王府亲卫，这在普通人来说，无疑属于麻雀变凤凰了，在宁南王行辕内部自然一下就传开了。 与他同去的中年汉子等人都懊悔不已，纷纷都痛呼那位郎君说的原来是真的，同时也迅速的把他这种变化的原因给传开了。 而王府行辕哪有什么秘密可言。 有心人自然也很快就得到了消息。 各方诸侯也好，世族也好，哪怕原本只是想要浑水摸鱼的，都瞬间眼红了。 “凭什么，凭什么大家都要出兵，好处却只是宁南王一人独夺？” 虽然宁南王府的人拼命解释，但根本就没人信。 不得已，宁南王只得让大王子玉孝亲自出面给众人解释。 “根本没有所谓的两千架单兵弩，十万剂所谓的神药，那只是谣传。 逸王殿下确实答应送一些援助，但事实只有一千架单兵弩和一千剂神药，而且这种神药副作用极大。 不但使用过程痛苦，而是还有极大的后遗症，甚至会消耗寿元。” 不过众人也不是傻子，自然不会他说什么就信什么，有人当即便道：“某家听说那位逸王殿下的使者就在零陶，吾等能否见一见？” 玉孝自然不想让众人和陈瑜接触。 因为陈瑜并不在他的掌握之中。 所以各方势力还是很快就见到了这位逸王殿下的使者。 好在陈瑜也还比较配合，几乎证实了这位大王子的话。 “不错，大王子殿下所说都是真的。” 但他随即又道：“朝廷给宁南王的无偿援助，确实只有一千架单兵弩和一千剂神药。 另外这种神药使用的过程恐怕比大王子殿下所描述的还要痛苦，而且使用之后武道之路从此断绝，对于有武道资质的人来说，还是慎用微妙。 毕竟相当于三品上的战力，只是相当于，其实还只是蛮力而已。 不少武技的使用，诸位应该知道都是需要真力配合的。” 他这样的解释看似完全附和了玉孝的话，但是明眼人一听还是听出了猫腻。 “无偿援助的是各一千，那么有偿的呢……” 而后遗症原来也只是武道之路断绝，呵呵，这种事重要吗？ 那些士卒要什么武道之路。 一时之间所有人都纷纷动了心思。 原本不少人是反对出兵的，但现在所有人都想要在这两千架单兵弩和十万剂神药中分一杯羹。 连驻屯定阳正准备招收流民屯田的王氏兄弟也都得到了消息。 “大兄，这种神物我们必须要得到手？” “可是这样到嘴的肉，宁南王恐怕不愿意吐出来。” “去找孙家人，让他们出手！” 王炳坤目光闪动，神色坚定。 对于这样一批神物，他同样志在必得。 他决定再次去找那些世族的人，让他们出手。 江左孙氏在江左的地位威望不亚于王氏在云州。 但在整个士林，王氏的地位就远不如孙氏了。 孙氏可是出过三公层次人物的顶级世族。 孙氏门中也是人才济济。 尤其是当今孙氏家主的幼弟孙煜，更是有着江左孙郎风流无双的美名。 不但算术格律样样精通，而且据说兵法战阵也同样不再话下。 第431章 江左孙郎 第431章 江左孙郎 宁南王昔日还在宁南时便曾多次下诏征召，但孙氏都没有答应。 驻兵江左之后，更是多次派人上门，孙煜也始终避而不见。 王炳坤盯上孙家，同样也在打这位江左孙郎的主意。 不过这位孙郎却都避而不见。 似乎只醉心与音律与诗赋。 而就在王炳坤打算再让孙氏出手，联络一众世族，说服宁南王的时候，孙氏还来了另外一群从大乾京城来的客人。 不过这些人却不是李逸或者女帝派来的。 “没想到牟山先生也成了朝廷的说客了，宁南王殿下要是知道自己后院起火，不知道该作何表情。” 孙煜手中把玩着几枚骨玉算筹，斜倚云榻，目光似笑非笑的看着远来的贵客，语调带着几分戏谑。 这名贵客不是别人，正是人称牟山先生的蒋忱，与他同来的还有宋婵玉等数名士林名仕。 旁边孙氏家主孙彬有些不好意，低声呵斥道：“七郎不得无礼。” 两人虽然是兄弟，但年纪却相差极大，说是兄弟不如说是父子更为恰当。 而孙煜也确实是自己这位兄长一手拉扯大的，因此他虽然对人玩世不恭，但对于这位兄长却还是颇为尊敬的，闻言倒是稍微坐正了身姿。 口中也再次呵呵一笑道：“一句玩笑希望牟山先生不要在意。” 蒋忱闻言却微微一笑，不甚在意的道：“无妨，其实如果真如孙郎所言，老朽倒不认为是什么坏事，不过老朽这一次来，还真不是给谁做说客。” “哦，那倒是孙煜唐突了。 只是若不是做说客，却不知牟山先生为什么非要见煜呢？” 孙煜说着话，手中的算筹在他指间上下翻飞，不知道只是在把玩，还是在筹算什么？ “来请孙郎出山。” 蒋忱笑道。 接着又把自己的来意说明。 然后语重心长的道：“孙郎，老朽倚老卖老，勉强也是你的师长。 今日来此，一来是为了我大乾儒门，二来也是为了孙郎你一身才华。” 他说到此处微微一顿，随即叹息道：“若是以往老朽也不会来打扰你的清修。毕竟以你的才华大可以待价而沽。 但是今时已经不同往日，如今天下日新月异，比如算学以及天文历法，等这次朝廷完成了这一次的历法更订，这二者恐怕都要在原来的基础上翻开一个新篇章了。 其他如兵法战阵也是一样，在大乾京城早就已经汰旧更新了。 说实话，老朽也曾到大乾的四大学院去讲过课，本来以为自己是去授课的。 结果却发现大开眼界，人家所讲的东西早就超越老朽过去所学的范畴了。 孙郎你的才学虽然远超老朽，但终究还是没有超越时代，一旦你再待价而沽，而不去见见世面，恐怕你一身所学就要成为明日黄花了。” 听到蒋忱所言，在场孙氏众人都忍不住有些暗暗皱眉。 连家主孙彬也是有些不悦。 孙煜某种意义上可以说是他们孙氏这一代的骄傲，以往来人，不管是征召，还是游说，谁敢轻视孙煜才学。 可是如今听蒋忱的口气，却一副孙煜马上要完蛋似的。 如果不是尊敬他的身份辈分，只怕有人已经要开口嘲讽了。 可是孙煜的关注点却似乎不一样，手中的算筹微微一顿，有些好奇的问道：“明日黄花？何谓明日黄花？” 蒋忱一愣，随即笑道：“此语老朽也是从那位逸王殿下处听来的，他说重阳佳节以黄花佐酒，乃是一件雅事。 过了重阳黄花依旧，但是多少却已经有些不合时宜了。” “妙。” 孙煜闻言抚掌大笑，“没想到那位逸王殿下居然还是个妙人。” 随即又微微笑道：“可是京城的天下真有先生所说的这么不同吗？” “大不相同。” 蒋忱道：“不过，这并不是说京城各方面都已经领先于天下了，如果京城真的已经在方方面面都领先于天下，那么那位逸王殿下也就不会算计吾等一身所学了。 而是……怎么说呢？京城于这天下，就像一轮朝阳。 老朽其实一直想要维持吾等世族，在京城原本的目的也只是想要和朝廷周旋，为吾等世族争取喘息的时机。 根本不想为它出力。 但是……在那里每多呆一刻，却又不得不为它所吸引。 甚至不得不投入其中。 那里的人每一个都活着。” 他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声音有些微弱，像是在呢喃，情绪似乎也有些复杂。 不仅是他，宋婵玉等人也是一样，神色复杂的跟着点头道：“是啊……” 孙家众人却是莫名其妙。 每一个都活着，难道别的地方的人都是死的吗？ 而孙煜却似乎听懂了，居然再次坐正了身姿。 “如此看来，孙煜确实该去京城。” 孙氏众人闻言惊讶，宁南王征召数次，甚至派人亲自上门来请，孙煜都避而不见，蒋忱就这么几名莫名其妙的话，就居然把七郎说动了。 “七郎，你真要去为朝廷效力？” “不一定是效力，去看看吧。” 孙煜若有所思的道。 蒋忱微微点头，笑道：“孙郎应该去看看。” 宋婵玉等人则高兴的道：“好啊，如果有孙郎的加入，此次历法修订，我大乾儒门必定能为主导。” “是啊，如果要说儒家经典吾等必定不甘人后，但是要说天文算术，当世大乾首推孙郎！” 蒋忱却摇摇头道：“说天文算术首推孙郎有些言过了，如果单论知识体系，当世还是有几位大家名宿不在孙郎之下。 只可惜他们都与老朽一样已经老了，没有革新变通的能力了。 而这一次逸王殿下显然是冲着汰旧革新去的，他是想将历法推上一个新台阶，这就不是我们这些老年人能做到的了。 当今大乾非孙郎不可。” “既然如此，我们不要耽搁了，马上上路，不然恐怕阴阳道的人就要先拔头筹了。” 听到他们随便就把自家的弟弟拐跑了，而且还在那旁若无人的自说自话。 孙彬神色有些不悦，站起来拦住一副马上就要动身的众人道：“慢着，蒋公，孙某不是信不过你，只是却还是有一事不明。” 第432章 朝廷的掌控力 第432章 朝廷的掌控力 “孙家主言重了，不知孙家主有何疑问？” 蒋忱也意识到孙彬的不悦，但却没有退缩。 孙彬也没再客气，只是拱了拱手便问道：“孙某有些不明白，如今天下纷争，朝廷除了京畿和雁北三洲之外，几乎全无掌控能力。 更何况如今宁南王势大，西北之乱已然有糜烂天下之势。 朝廷却在这个时候搞什么历法，是不是有些不分轻重了？” “孙家主这话问错人了，因为老朽不是朝廷的人，也不知道朝廷的心思。 不过老朽等人私下倒是也讨论过此事，也略微有些猜测。” 蒋忱再次申明自己的立场。 他并不站在朝廷一边，也不想为朝廷代言。 孙彬自然明白了他的意思，也相信他所说是真的。 如今天下世族除了溧阳杨氏之外，还没有哪一家完全站到朝廷一边，因为要付出的代价太大。 过去的生存方式几乎要被全部打断，世代累积也要被全部归零。 这谁能愿意。 双方从一开始就几乎没有兼容的可能。 而朝廷似乎也明白这一点，从来不报幻想。 从一开始就几乎把所有世族的力量完全排挤了出去，把本来的内部矛盾强行变成了外部矛盾。 虽然之后又制造机会，让蒋忱等一众大儒进入了京城，如今又要用这些人来重修历法。 但从根本上，蒋忱等人的根基却依然还是在朝廷之外。 朝廷不可能真的信重蒋忱等人，蒋忱等人也不可能真的融入朝廷。 念及此处，孙彬的语气也稍微放缓了一些，道：“蒋公请讲。” 就在此时，孙煜却突然插嘴道：“大兄，我觉得你们的思维方式有几个误区。 第一朝廷是只掌控了京畿，瑜洲已经雁北三洲，并非只能掌控这几个区域。 第二朝廷虽然没有掌控天下，但在某些方面其实掌控力是超过了他实际掌控范围的。 比如铸币，自从朝廷开始推广金银币以来，短短时间内，几乎已经通过他的商贸推广流通天下了。 不管是江左，宁南，还是其他州府，大量的金银都在流入京畿，又变成金银币流通天下，甚至东都自己搞了一个银行，但结果半年也没弄出几枚金银币，而且质量极差根本没人用。 大家依旧还在用京城的金银币，这算不算一种控制？ 其二商税。 朝廷通过诚信的分税制度和武力威胁，让如今的大多数州府都遵从了他的一税制，既一批货物只在京畿纳一次税。 这算不算是一次控制？ 第三，商贸，这个就不必说了，就是我孙氏也和京畿以及雁南有着大量的商贸往来吧？ 这应该也算是一个控制吧？ 其实要我说，朝廷如今就是只吸血天下，而不承担天下的义务。 而天下怨气却没有归于朝廷。 因为稍微有见识的人都知道朝廷是好的，皇帝和逸王殿下都对百姓好，朝廷的官员也是一心为百姓。 只是朝廷太弱了，管不到他们所在的地方而已。” 众人听到他的话都是一愣。 连蒋忱等人也没有从这个角度考虑过。 “这么说来，朝廷如今是只得好处，把坏处都留给了别人了？” “可以这么说，但也不完全，因为朝廷最终还是要一统天下的，而这样的情况如果维持久了，必然会造成天下差距太大，进而离心离德。 京畿的百姓会慢慢的觉得自己根本不需要天下，没有天下他们过的更好。 天下的百姓也会慢慢对朝廷感到麻木，进而生出异心。 所以朝廷的情况是不能持续的。 他一方面需要时间来增加自己鲸吞天下的能力，另一方面时间对他也有毒。” 孙煜说到此处，微微一笑道：“所以他此次修订历法的目的也就简单了，其一是因为朝廷不差钱，并不想大兄你们想的那样捉襟见肘。 其二，是他这一次不是在钱财上吸血天下了，而是在要在文脉上吸血天下，如果我猜不错的话。 他接下来还可能要修史，修天下经典。 这一方面可以让朝廷积累更大的声望，同时也可以让蒋公这样明明是跟他不一条心的大儒名仕心甘情愿的拿出自己的真才实学。 同时他们一定会在这个过程中塞入大量他们自己培养的年轻人，给诸位打杂，同时吸纳诸位的学问知识。 等到这些修订工程都完成之后，那些年轻人也都成长起来了。 到那个时候，诸位要是愿意背叛世族，彻底投入朝廷怀抱，他一定会给你们崇高的地位，让你们名留青史，为天下人所赞颂。 如果你们依旧离心离德，那么淘汰你们也不会有什么负罪感，因为他给过你们机会了，也让你们发挥了自己一身所学了。 你们死而无憾。 而大乾也不会出现任何文化和人才上的断代，只是这些新成长起来的人才会尊敬你们的学识，人品，但却不会对你们的道路有丝毫兴趣。” “……” 众人都一阵沉默。 连蒋忱等人都是半晌无语，许久才叹息道：“老朽等也有所猜测，却没有孙郎这般洞察入微。” “既然这样，那吾等为什么还要为他效力？” 一名孙氏族人道。 孙煜似笑非笑的瞥了他一眼，问道：“五叔的意思是，我孙家以后不再做和朝廷相关的生意了？” “呃，这……这不一样吧，而且五叔也不懂经营上的事。” 那人支支吾吾，显然他虽热不懂经营，也不管这些事，但是他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你不做，有人做。 你弱了，别人就会把你吞掉。 世族没有表面看起来的那么清高。 “哎……” 蒋忱也叹了口气，道：“朝廷此举乃是阳谋。 天下大儒名仕多的是，有的是人愿意参与其中。 就算大乾儒门都不愿意，阴阳道呢？ 楚国的儒门呢，其他诸国的儒门呢？ 难道诸位愿意见到日后的大乾，不再是我大乾儒门的天下？” “朝廷就不怕天下世族都与他为敌吗？” 一名孙氏族人有些愤怒的问道。 “现在不就是吗？” 一个声音淡漠的道。 第433章 江左孙氏 第433章 江左孙氏 “七郎，真打算要去京畿吗？” 蒋忱等人走了，孙煜并没有立刻跟他们一起离开。 但是孙彬等孙氏族人却都看出了，他的心动了。 “去看看吧。” 孙煜似乎很随意的道。 孙彬点点头，没有再劝阻，只是叹息了一声道：“或许我孙氏也该想想出路了。” 如果天下大势真不能改变，那就只能顺应大势，这是世族的生存法则。 只是顺就能生存吗？ 这才是他最担心的地方。 不过这一点，连孙煜也给不了答案。 或许也只能京畿那位才能给出答案了。 就在此时，忽然有人来禀报，定阳令王炳坤求见。 孙彬一怔，随即有所明悟。 孙氏在江左，消息自然比王炳坤更灵通。 王炳坤都知道的消息，他们自然也知道。 所以王炳坤此时到来的目的也是一目了然了。 “看来情况果然如七郎你判断的一样，朝廷确实有收拾天下的信心，连宁南王这样的大老虎也丝毫不担心喂他吃肉。” 孙煜没想到自己这位平时总是一脸严肃的大兄，居然也会说这样的笑话，忍不住失笑。 “应该不是不担心养虎为患，而是知道这是一只纸老虎，而接下来这只纸老虎要去咬的猎物恐怕也比较硬。 朝廷是担心这只纸老虎会被一戳就破，到时候朝廷就不得不大乱节奏，出兵西北了。 否则这要真搞到遍地是弥生贼那种疯子，那么大乾就真的只有京畿那一亩三分地了。” “不会吧，宁南王怎么说也有几十万兵马，还有诸侯联军，还能打不过一群乱贼？” 孙彬有些难以置信。 “难说，虽然不知道具体情况，但是不管是女帝陛下还是那位逸王殿下都绝不会无缘无故的给宁南王送礼。” “嗯。” 孙彬也觉得有理。 随即皱眉道：“那这个王炳坤，七郎你怎么看？” 孙煜想了想，道：“去见见他吧，能帮就帮一把，虽然他机会已经不大了，但万一呢。” 孙彬再次点点头，“那我就去见见此人，再帮他一次。” 孙煜却坚定的道：“不，不是帮一次，我去京畿之后，你们还是要继续全力投资他。 除非大兄你真的下定了决心，否则这都是一个不能放弃的选择。” 孙彬有些意外，“七郎居然这么看好他？” 孙煜听到这话，神色却难得露出认真之色道：“若是朝廷没有那位逸王殿下横空出世，此人必然是乱世枭雄。” 孙彬听到这样的评价，认真的点点头，随即迈步而出。 走到花厅，笑容已经在脸上完全绽放了开来。 “父母官大驾光临，怎么也没让人提前知会一声，也好让我孙氏上下有个准备啊。” 孙彬笑着拱手行礼，既没有过于轻浮，也没有让人觉得过于客气，而生出疏远。 王炳坤此时也表现出一副文质彬彬的随和模样。 连忙起身还礼道：“孙公折煞我了，王某一个蒙难之人，算什么父母官，孙公就不要抬举我了。” “哎，此言差矣，所谓天欲将大任于斯人，必将劳其筋骨，饿其体肤。 王氏遭逢大劫虽然不幸，但炳坤你大难不死，安知不正是天欲将大任于斯人呢？” “呵呵，承蒙孙公抬举。如果能有选择，炳坤宁愿不要这样的大任。” 王炳坤再次客气了一句，但却显然是认可了孙彬所说的天欲将大任于斯人。 随即又扫视了一眼四周，然后有些讶异的问道：“今日似乎依旧没见孙郎？” 孙彬闻言心中微动，面上却有些遗憾的苦笑道：“确实可惜了，我家七郎两日前才刚回来，之前昨日又走了。” 王炳坤一怔，有些讶异的道：“哦，何故如此匆匆啊？” “嗨，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七郎就是这样的性子，听到什么有趣的事就呆不住。 这不吗？不久之前京畿传来消息，说朝廷欲重修历法，连阴阳道境的人都惊动了。 两位半步武帝层次的长老联袂而来，想要与大乾儒门争夺这历法修订的主导权。 七郎一听有关天文历法，也被搔到了痒处，于是刚在家还没站稳，便又急急忙忙的走了。” 孙彬说的有鼻子有眼，半真半假，让人丝毫听不出他的在撒谎。 连王炳坤也没察觉出一样，只是愕然一声，“孙郎去京畿了？” 孙彬脸不红心不跳的笑道：“是啊，炳坤若是早日来，还能见到他。” 王炳坤有些遗憾的拍拍大腿，“哎呀，这看来还是王某缘浅，孙郎此去京畿怕是一时半会难以回来了吧？” “是啊，历法修订工程浩大，怕不是一时半会能够完成的，不过也不一定，七郎也只是说去看看。 说不定到时候他又没有兴趣了，或者朝廷根本不肯用他。 这天下人才济济，精通天文算术的也非只有他一人。 对了，炳坤你今日来怕是有什么要事吧？ 我这上了年纪，一说话就收不住。” 孙彬话锋一转问道。 王炳坤见孙煜并不在家，也就不再纠缠此事了。 于是也赶忙转换话题道：“惭愧，说起来之前便承蒙孙公联络诸位贤达在宁南王面前为炳坤说项，才得以有尺寸之地容身，按理说本不该再来打扰。 但是今日来，确实是有些事想要再麻烦孙公。” “炳坤，你这样说话就客气了，吾等世族同气连枝。 何况吾与令尊又是故交，跟我还何必客气呢。” 孙彬做出一副责怪的样子，却让人如沐春风。 王炳坤虽然明知道孙氏的打算，但依旧感觉很舒服，当即微微一笑。 “那王某就不客气了。” 当即便把来意说了一遍。 孙彬闻言二话不说，直接便拍着胸脯说道：“这事好说，既然那位逸王殿下的使者说了，可以有偿提供。 那么我们出价就是了，我们世族别的没有，钱财还是有一些的。 我再去联络几位世族故交，必然能够说服宁南王让出部分。” 王炳坤见他如此干脆，一时间都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拿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这位孙家主不会是真拿我当亲人了吧？ 当即连忙称谢。 第434章 李逸到底图什么 第434章 李逸到底图什么 孙彬也不耽搁，直接就带着王炳坤亲自上门拜访了一众世族中人，又一道来到零陶，拜见宁南王。 也正好这一日，朝廷的第一批援助也到了。 一千架单兵弩，一千剂龙虎壮骨散。 甚至还多送了五百套兵甲。 虽然陈瑜当场对众人言明了是淘汰的兵甲，但众人一看却都纷纷眼红。 这些兵甲确实是旧的，甚至有些甲胄都出现了残损，但是修一修都明显能用。 而且材质做工更是远胜他们手下士卒身上的兵甲。 有人拿起其中一把朴刀，对着自己的佩刀一斩，原以为最多能够斩一个口子，谁知居然应声而断。 众人都一阵惊诧。 “这刀居然是玄钢刀！” “这朝廷也太奢侈了吧，这样好的兵甲居然就淘汰了。” “就是啊，朝廷如此富足，居然只送我们这么一点东西，难道我们不是在给朝廷杀贼吗？” “不错，都是给朝廷当兵，凭什么两种待遇。” 有人乘机带节奏。 陈瑜见此也不在意，微微一笑道：“你们想要统一待遇可以啊，前提是你们也要和上林卫，南北军一样接受朝廷整编。 遵守朝廷的管制和奖罚！ 你们愿意吗？” 所有人都不说话了。 陈瑜一声冷笑，“既然如此，何比废话。” 然后神色一沉道：“今日交付的这些都是朝廷无偿援助给宁南王殿下的，诸位就不要想了。 另外之后有偿提供的，也必须由宁南王优先选购，如果数量还有剩余，诸位又出得起价也可以购买，但必须先付钱款和材料。” “什么，这凭什么？” 听到这话，所有人都忍不住嚷嚷起来。 连宁南王府众人也是意外。 他们本来还在想着要怎么打发这些人呢？ 谁知这位逸王殿下的使者居然直接就替他们扛下来了。 “什么凭什么，凭宁南王殿下乃是当今陛下亲叔叔，大乾皇叔够不够，宁南王和陛下乃是一家人，你们是吗？” 陈瑜义正严词的道。 众人都感觉一阵古怪。 连宁南王府众人表情都一阵抽搐。 宁南王远远的看着这一幕也忍不住皱眉。 这个使者怎么回事，这不会又是在给本王挖坑吧？ 你们以为这样本王就不造反了吗？ 不对，肯定是别的坑，这些人怎么这么卑鄙，能不能明刀明枪的来。 几个王子也一起看向父王，询问是不是要反驳。 却听陈瑜又道：“更重要的是，这些东西数量有限，集中起来才能发挥最大的效用，否则一旦分散了摊薄了，有和没有有什么区别！” 这话一说众人都沉默了。 宁南王也微微皱眉。 怎么感觉那李逸似乎是真的在担心他打败仗？ 王炳坤在人群中也是微微皱眉。 “敢问这位郎君，朝廷是不是有什么情报，能否告知。” “没有什么情报，不过弥生贼确实也没有你们想的那么简单，这一点朝廷早就已经明确说过了，他们背后有域外力量在支持。 更重要的是，那些人是一群疯子，他们已经对死亡没有了恐惧。 而你们呢，大多人不过就是浑水摸鱼，有些人更是觉得这是一个机会，可以养寇自重，让所谓的世族掌握自己的军事力量。 这么一盘散沙也能打仗，居然还有人在嘲笑弥生贼是乌合之众。 还有比你们更乌合之众的吗？” 陈瑜说着呵呵一声冷笑，一句话说的众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你站哪头的到底？ “你的意思是，朝廷就是让我们去送死。” “放屁，朝廷要是让你们去送死，那我还来这里做什么，为什么还要给诸位说这些。” 陈瑜毫不客气的骂了一声，“我说这些只是让你们明白现实，不要想着让别人去送死，自己浑水摸鱼。 弥生贼一旦拿下江左，下一个就是云州，这一点定阳令应该比别人都清楚。” 王炳坤在人群之中脸色阴沉，他没想到陈瑜居然会提到他。 但是陈瑜的话却让他脑海里不由得又想起了那一夜的冲天大火。 他意识到陈瑜可能隐瞒了什么，但是基本说的是真的。 “所以诸位。” 陈瑜的声音再次响起，变得有些低沉。 “放弃那些不切实际的遐想，你们不想死就只有两个选择，一个是赶紧滚，滚的越远越好，虽然那样很可耻，但其他人都死光了，也就没有人取笑你。 另一个就是准备一场认真的战斗，真正的组织起来，建立统一的指挥和后勤，你们的时间不多了。 这也是逸王殿下为什么选择把援助优先供给给宁南王殿下原因，最起码他的军队还算成建制。” “好了，在下言尽于此，诸位好好想一想吧。 至于有偿提供的援助，价目表我会交给大王子玉孝殿下，其他的决定权都在宁南王殿下手中，朝廷只建议不干预。” 陈瑜不知道这些话有没有作用，但他能做到的就只有这些了。 李逸也只是交代他，尽量让江左的这些联军意识到危险，不要过份掉以轻心。 不过看在场众人的表情，他就知道效果有，但不多。 很多人依旧不信。 而有些人只怕已经开始打退堂鼓了。 “父王，李逸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不管是三王子玉寿，还是大王子玉孝，二王子玉贤都不相信朝廷会有什么好心思。 那么就只有一个解释，只怕弥生贼真不如他们想的那么好打。 只是宁南王依旧不信他手下的数十万大军，再加上二十万联军，会打不过一群弥生贼。 而且他也已经骑虎难下了，如果这个时候他要是退缩，那么这些联盟而来的联军或许会很高兴。 但是从此之后他还有什么威信可言，还说什么大乾正朔，谁理他？ 当即一咬牙，“擂鼓，升帐！” 众人闻言不敢怠慢，一瞬间隆隆的鼓声和号角声便传遍了整个零陶大营，不管是本部将领还是神色一凝。 于此同时一支商队不紧不慢的离开了零陶，然后一只鹰隼在没人主意处飞离了队伍。 第435章 弥生贼兵出云州 第435章 弥生贼兵出云州 而就在几乎同一时间，云州城内最后一缕灰烬熄灭了，千年的云州城彻底成为一片死寂的白地，没有了任何的生命气息。 数百里外。 无数衣衫褴褛的乱军手中握着各种各样的武器，麻木的踏过荒原上最后的积雪，开始向荒原外蔓延，感觉就像是一群带着疫病的鼠群一般，让人头皮发麻。 而在队伍的后方是一片同样无边无垠的怪物大军。 每一个怪物身上都弥漫着可怕的死气，嘴里却总是在咀嚼，吞食着所过之处一切可以吞食的东西。 而后化成它们“活着”的精气。 随着隆隆的鼓声，这支数量庞大的怪物大军驱赶着前方数量更加庞大的乱军，麻木的朝前方蔓延。 在距离他们数十里外的另外一条通往云州之外的道路上，也几乎是一模一样的场景。 而在两支大军后方都有数十面巨鼓，发出隆隆的音波。 就在这样齐头并进式行军方式下，在云州涂炭了两个月的弥生贼终于踏出了西北云州地界，留下了几乎生机断绝的西北之地。 也许要过许久之后，才会有些躲藏在山林，地穴中的幸存者小心翼翼的走出来。 然后他们看见的就是一个满目疮痍的世界。 而制造这一切的人此时正在一架由数百人抬着的巨大车驾之中谈笑风生。 “恭喜师弟终于突破七品武尊境界。 不到三十岁就气瓶武尊，从此帝境可期。” 司徒韵笑眯眯的看着眼前，因为刚刚突破境界而意气风发的楚晏之。 尹天航等人同样也面带微笑。 “多谢诸位师兄师姐栽培，尤其是尹师兄，没有尹师兄的栽培指点，我想要达到七品，只怕还要十年不止。 到那时我这一生也就到顶了。” 楚晏之感觉着体内奔涌的力量，神情有些激动，心怀激荡。 短短不到两个月，他就从六品中提升到了七品境界，这是他以前不敢想象的。 “这是你应得的，这次覆灭云州你居功至伟。” 尹天航面带微笑，淡淡的道：“如果实在要谢，那就感谢宗门吧，我赐予你的一切也是宗门对你赐予。” “是，感谢尹师兄，也感谢宗门！” 楚晏之连忙道。 尹天航微微摇头失笑。 周围其他几人也一样呵呵笑道：“楚师弟现在知道为什么说宗门才是正统了吧？ 什么国家王朝根本就是歪门邪道。” “这大乾，还有这诸夏都走错路了，他们忘了这个世界，武道才是根本。 而只有宗门才能让吾等这样有武道资质者，走向更高的顶点。 而所谓的王朝国家却把太多的资源消耗在了那些蝼蚁一样的普通人身上，是文明的倒退！” 这位师兄仿佛非常愤怒，仿佛让人活着就是一件罪大恶极的事。 听到他的话，司徒韵掩口笑道：“武师弟，你也太夸张了，其实普通人勉强活着还是允许的，毕竟有些工作还是需要他们去做。 不然难道吾等武者去劳作吗？” 众人都是一阵轻笑。 楚晏之却道：“不，我认为武师兄说的是对的，那些普通人占据的资源太多了。 这是浪费。 尤其是那些所谓的世族，所谓大儒名仕，他们就是一群无能的蛀虫，但是却终日奢靡无度。 这是罪大恶极。 至于劳作，完全可以让低阶武者去做。 他们的效率要比普通人更高，而且他们的资质也没必要再浪费资源去修炼了，不如就当做劳作工具正好合适。 然后就可以把更多的资源集中给真正资质优秀者，那么这个世界的武道必定可以突破到一个新层次。 这才是真正的正途！” 他说着眼中露出一丝激动之色。 众人闻言微微愕然，随即都笑了起来。 心中暗道：“这位楚师弟不会认为自己的资质很好吧？” 楚晏之并不知道众人所想。 他的目光已经投向了车驾之外。 看着车驾前方的怪物大军和无边无垠的乱军，嘴角忍不住露出鄙夷嘲讽的冷笑。 看看他们多可悲，就和虫子一样。 就在此时，队伍忽然微微一顿。 “什么情况？” 楚晏之立刻步出车驾，喝问道。 “回禀圣子，大军已出云州，探马发现似乎有敌军正在监视我们行动。” 楚晏之闻言神色一凛，“可有发现是什么人？” “没有对方的机动速度极快，而且我们的探马一旦接近就会被消灭，根本没机会查证对方身份。” “再探！” 楚晏之冷声命令道。 随即转身返回车驾。 “怎么回事？” 尹天航问道。 “大军已经出云州了，不过好像被人盯上了。” 他说着快速的摊开一副地图，但这副地图质量太差，不但地形不准确，尺寸也丝毫没有精确度。 他看了两眼没看出名堂，干脆直接丢在一边，然后根据自己的判断道：“应该是瑜洲兵马，想要监视我们的动向。 我们探马战力太弱，根本不足以跟他们交锋。” “那你打算怎么做？” 尹天航淡淡的问道。 楚晏之面对的他的询问，有些紧张，但是却强做镇定的道：“不用管他，反正我们没有打算打瑜洲。 而我们的大军都是信徒和神将也会因为埋伏而崩溃。” 听他这么说，尹天航微微皱眉，但还是点了点头。 另一名圣子问道：“那他们会不会跟我们开战？” “不会。” 楚晏之冷笑道：“瑜洲如今应该已经在朝廷手里了，而他们没有再向前一步，便已经表明他们的态度。 那李逸满嘴仁义道德，其实自私无比，他巴不得我们把其他地方打成一片白地。” 众人听到这话都露出了微笑。 第436章 天文与地理 第436章 天文与地理 “这就是你所说的沙盘吗，果然比一般地图更加直观。” 京城，北宫御书房内。 玉婧看着眼前巨大的沙盘式地图，神情有些震撼，又有些兴奋。 李逸对于眼前的沙盘地图却并不满意。 虽然这本来就是他花费了不少心血，才和兵工营和工研组徐云等人一起搞传来的。 光是把这些模块化的地图，在这御书房内组装完成就花了整整一个月的时间。 但因为没有经过完整的测绘，只是根据旧的地图根据想象勉强弄出来的成果。 自然谈不上什么精确性和尺寸比例了。 要做到那一步最起码，要等到他把热气球和更有效的测绘方法搞出来，最好还要发明钟表之后才能做到。 不过看到玉婧这么兴奋，他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呵呵笑道：“这个只能说是勉强凑活用吧，等以后把测绘工具和热气球搞出来之后，才能搞出拥有更精确地形地貌的地图。 至于尺寸比例和经纬度，那恐怕就要看这次历法测算之后，大乾的观星术能够发展到哪个地步了？” “天文星象还能帮助地图测绘？” 玉婧闻言有些愕然。 她知道李逸这段时间都在忙活历法修订的事，为此朝野还有很多人不理解。 因为在大多数人看来，如今的大乾有太多事比这件事要紧很多倍。 虽然历法对农事确实有着巨大的帮助，但这种事也不急在一时。 事实上连她心中多少也有这样的想法。 不过从李逸开始忙活这件事之后，她也看到了不少好处。 大量的人才，不管是阴阳道的还是世族的都在往大乾的京城汇聚。 这些人虽然并不是心向大乾，不过不管他们心里怎么想的，只要他们来了，就能带来不少好处。 比如京城百姓的自豪感，比如大乾新朝的声望。 另外还有就是人才的培养。 如此等等，这些好处都是极大的。 不过天文观测居然还能提高地图的精确性，这却有些超出她的认知范围。 李逸闻言微微一笑道：“这是当然，世间的任何学问都是相互关联的，不然怎么会说，知天文晓地理，通阴阳识八卦呢？ 通过观察天文我们不但有可能能够确认山川地理，还能确定我们脚下大地的形状。 你比如说太阳，当我们发现太阳落到了地平线下面了，可是如果我们用足够快的速度爬上一个相对高的位置，我们就能发现原来太阳其实还在。 这说明了什么？” “呃，这……” 玉婧闻言一怔，发现好像确实有这种情况。 两人身后容嬷嬷和刘芸闻言也忍不住一怔，他们之前还真没留意过这种事，不过李逸这么一说。 她们忽然发现好像确实有这种现象，只是以前没有留意，更没有多想。 可是这说明什么呢？ “这至少说明一件事，那就是太阳落山并不是传说中的那样是落进了苍梧之渊。 而应是和我们脚下大地的形状和天地运行的轨迹有关。 同时我们也可以得出，在同一个时间内，在不同的区域内，太阳的角度应该是不一样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们是不是能够通过一个确定时间的工具，然后做到在同一时间点通过在不同区域内观察太阳的角度聊确定这些不同区域处于哪一个区间呢？ 然后我们就可以像织布一样，通过一条条经线和纬线织出一张无比巨大的天文之网，确认大乾的每一个区域在哪一个经纬交织之处。 如此自然也就能计算出精确的地理尺寸了。” 李逸说到此处，玉婧还勉强能听懂一点，刘芸和容嬷嬷等人更是觉得如同天方夜谭，完全已经懵了。 但是却又觉得如果能做到这种程度，那真是一件不得了的事。 李逸随即又是一笑，“不过这件事我们恐怕很难做到了，或许要留到后世子孙再去做了。 我们现在能比较期待的，还是等徐云他们把热气球完善之后，飞上天空测绘出相对精确的山川地貌比较靠谱。 到那时候，至少能让陛下更直观的俯览大乾江山。” “留待子孙去做啊？” 玉婧听到他这话，心中竟然感觉微微有些失落，不过随即又点点头道：“不错，一代人只能做一代人的事。 只要能够乘坐热气球飞上天空，看看我大乾山川究竟是什么模样，朕也就满意了。” 容嬷嬷却在旁边突然笑道：“陛下，老奴倒是觉得不必这么悲观，你别看逸王殿下现在这么说，但说不定他哪天突然就搞出来了。 你就像那热气球，实在话，在此之前，如果有人跟老奴说，一个球居然能够把人带到天上去，老奴是说什么也不会信的。” 刘芸也跟着笑道：“奴婢也觉得是这样没错。” 玉婧闻言也禁不住笑了，“呵呵，你们两倒是比朕更有信心。 不过这么一说倒也对。” 说完笑着看了李逸一眼，调侃的道：“逸王殿下，听见没有，不要把什么事都推给子孙，容嬷嬷和刘芸可都对你很有信心。” 李逸闻言失笑，“对我有信心有什么用，就算是热气球那也是徐云他们搞出来的，至于天文历法，那更是要指望那些大儒和阴阳道的高人了。 至于未来，那更是要看这天下人了。 指望我，最多也就是给他们一些启发而已。” 李逸这话却不是谦虚，而是实话。 这世间启蒙的作用很重要，但启蒙也终究只是启蒙而已。 一个世界的真正发展还是要看整个社会的整体基础。 他能做到的不过就是尽量根据自己前世的知识和经验，为这个世界的基础发展做好引导和规划而已。 不过他确实也存在着一点希望，毕竟他有系统，而且这个世界本身也存在着诸多神秘的力量和他不了解的知识体系。 说不定两者一碰撞就出现了什么让人意想不到的火花呢？ 所以他口中这样说，心中却依旧有些期待。 而其他三人更是完全没有把他的“谦虚”之言当真，三人对他的信心，可比他自己要强多了。 而正说间，外面突然响起小黄门紧急的声音，“启奏陛下，瑜洲，冯晴将军传来急报。” 第437章 瑜洲急报，商队归来 第437章 瑜洲急报，商队归来 “瑜洲急报？” 听到瑜洲急报，玉婧和李逸神色都立刻肃然起来。 下意识的相互对望了一眼，大概已经猜到了急报的内容。 而于此同时，容嬷嬷已经先一步急报从黄门官手中接了过来，然后快速返回，双手呈上。 “陛下！” 玉婧却没有接，而是沉声吩咐了一句，“念。” “喏。” 容嬷嬷这才答应一声，拆开急报密件。 微微皱眉，然后念道：“臣，车骑将军，领上林卫都统领，奉旨布防瑜洲各路总都元帅冯晴，启奏大乾皇帝陛下： 臣自去岁冬三月起，奉旨布防瑜洲各路以来，一直依照陛下旨意以及逸王殿下提示，严密监控西北之地弥生贼之动向…… 七日前，臣据密报察知云州弥生贼有异动，臣不敢怠慢，立刻率军……” “这个冯晴什么时候说话这么啰嗦了。” 李逸听得有些不耐烦，立刻伸手一把接了过来，拿眼一扫，然后抬头对玉婧道：“果然不出所料，弥生教乱军已经于七日前兵分两路离开了西北之地。 一路由麻山道往东兵锋指向虎头山，一路由千尺岩出黄牙岭，兵锋向南，目标预测应该是南塘镇。” “虎头山，黄牙岭？都是向东南，看来弥生贼这果然是要避开瑜洲直入南郡了……” 玉婧目光快速的在沙盘上找到了相应的位置，并且根据两个箭头所指的方向，判断出了弥生贼进军的目标。 南郡也是一个冲要之地，向东可以往河中，向南便是江左的门户九原郡。 “如果判断不错的话，很大概率应该会往河中。 江左虽然富庶但却水网众多，弥生贼多是出自西北，习惯旱地，却不习水性。 而河中之地却是一马平川，这无疑对弥生贼更有利，而且之后还可以威胁东都。也可以转过头控制河津，居高临下的攻打江左。” “嗯，确实有这种可能。” 玉婧看着沙盘，随即抬起头对容嬷嬷道：“召冯老将军，以及诸位大臣入宫议事。” “是。” 容嬷嬷闻言连忙转身出去。 御书房内，玉婧和李逸的目光依旧落在沙盘上。 思考着应对之策。 而冯毅等人这几天也预料到弥生贼之乱，要有新的变化。 所以在接到诏旨之后并没有吃惊，更没有耽搁。 只是心中都是一紧，暗道一声，“终于来了。” 然后都毫不耽搁的匆忙感到宫中。 而就在此时，草原返回的远贸商队却正喜气洋洋的踏入雁南关的大门。 看着眼前这座熟悉的京畿门户，所有人心中的一块石头都彻底落了一地。 尤其是当雁南关的守将亲自率人迎接出来的时候，众人更是感觉到一瞬有种“安全感”油然而生。 “回家的感觉真好啊。” “是啊，到这里，这一趟的远贸终于可以说基本圆满完成了。 剩下的便只是要看到底收获多少的问题了。” 当然这一趟的收获，不管是加入远贸的商贾还是朝廷的使团都不会小。 而雁南新城的商人和朝廷外务部的官员也早在等他们了。 “苏侍郎，冯校尉，恭喜二位圆满归来。 二位此次立下大功，这下又要高升了。” “分内之事而已，岂敢居功。不过总算是幸不辱命，没有辜负陛下和逸王殿下的期望。” “恭喜恭喜，诸位这一次真是满载而归啊，早知道我当初死活也该加入商队……” “哈哈，哪来的什么收回，不过都是一些牲口和不值钱的玩意而已…… 而且诸位是光看见贼吃肉没看见贼挨打啊，吾等这一趟可真是险死还生啊。” “是啊，是啊，诸位是不知道草原上的白毛风有多恐怖，那狼群成群结队的，一个个简直比牛犊子还大……” 前来迎接的外务部官员看着苏明和冯忠都是又敬佩又羡慕。 而那些商贾看到商队带回来的那数不清的牲口和如山一般的货物也是羡慕嫉妒恨，一个个都后悔当初没有砸锅卖铁加入商队。 而苏明冯忠等人也好，还是商队成员也罢，虽然口中或是谦虚，或是诉苦，但胸脯都挺得高高的。 而跟随而来的草原使团也一样很兴奋。 虽然这已经是第二次了。 但是这一次的心情却和上一次完全不同了。 上一次众人的一方面是各怀鬼胎，一方面也是心境复杂。 而这一次，一方面是失败带来的阴影已经淡了许多，对未来也没有那么大的压力了。 不过这一次草原使团的规模却比之前要大的多，不止有突支邪族，以及蛮族其他部族的代表。 甚至还有一群蛮族之外族群的使者。 他们也能够加入队伍，自然是苏明和冯忠等人的功劳。 与见过世面的蛮族众人相比，这些人看到眼前高大的城墙，已经甲胄鲜明的士卒，一个个都瞪大眼睛。 “大乾居然这么强大，简直比之前武关见到的大乾人还要强大，这和传闻的不一样啊，传说中大乾不是说都是任人宰割的绵羊吗？” 等他们看到雁南新城的时候，一个个眼珠子更是都差点瞪出来了，“这真是太繁华了，我向长生天发誓，我从来没见过如此多的人！” 听到他们嘀哩咕噜的赞叹，不管是商贾还是官员，甚至前来看热闹的人都笑得很矜持。 反而是蛮族众人都像这些人投出鄙夷的眼神，“一副没见识的样。” 不过他们内心也同样惊叹，眼前的这座新城比他们当初看到的更繁华了，面积也更大了。 而等他们看到田里的冬小麦，更是都感觉不可思议。 “这冬天才刚刚过去，乾地的草怎么都长这么高了？ 不过这草好像不怎么茂密啊，为什么要间隔这么远的距离呢？” 在场的商贾和看热闹的百姓闻言都禁不住一阵哄笑。 “这可不是草，这是小麦，是粮食……” “粮食？这明明就是草嘛……” “哦，小麦我知道，我吃过麦饼非常好吃……” 众人反应各异，蛮族众人因为之前来过，自然知道小麦是什么？ 其他部族的人则完全不知道小麦为何物？ 其实苏明和冯忠也很惊讶，两人拉住一名外务部官员问道：“今年的小麦怎么长的这么快，这才不到四月，怎么麦苗都长这么高了，这都快要抽穗了吧？” 第438章 制度隐患 第438章 制度隐患 “冬小麦，逸王殿下真是神人也，先是化腐朽为神奇，将小麦这种除了喂牲口的粗粮，变成了让富贵之家都垂涎的精细面粉。 如今居然又让冬小麦在京畿大规模推广，这样一来我大乾新朝，就算不从其他州府转运粮食，也可以自给自足了。 不过西北之地居然遭遇这样大劫……” 一番询问之后，苏明、冯忠等人心绪都有些复杂。 他们没想到自己才离开大乾短短几个月，居然就发生了这么多的事，尤其是天下格局已经因为西北弥生贼之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原本只是心照不宣的割据之势几乎已经彻底成了事实。 宁南王以剿贼之名会盟天下诸侯，更是完全摆出了一副与朝廷分庭抗礼的架势。 而朝廷居然纵容，甚至还推动了这种格局的形成。 不过让众人欣慰的是，新朝内部的发展节奏并没有被打断。 他们这一路过来，其实也看到了这种发展的日新月异，宽阔平整的道路，让他们从武关到雁南所消耗的时间几乎缩短了一半。 大量的沟渠，水井和移民也正在快速的恢复之前被蛮族破坏的雁北三洲。 甚至在人口方面，还因为天下其他地方的混乱出现了相当规模的增长。 这一切总算让众人有些担忧的内心，增加了不少的信心。 “好了，这些东西我们就不要操心了，朝廷的大事自有陛下和逸王殿下以及朝廷诸公考虑，我们还是赶紧回京吧。 此次草原之行，虽然还算顺利，但也有许多问题需要向陛下和逸王殿下禀报。” “不错，那就赶紧回京吧，不过弥生贼的事最好还上办不要让草原使团的人知道。” “这恐怕不容易，毕竟朝廷似乎并没有打算隐瞒此事……” 因为种种担忧，远贸的队伍并没有在雁南关多做停留，不过他们这种担忧似乎有些多余。 草原使团的成员，不管是蛮族，还是其他部族的成员，虽然隐约得知了大乾如今还在打仗的事，但是却并没有太过关注这事。 苏明等人这才想起来，对于这些草原民族来说，乱才是正常现象，割据才是常态。 他们压根就没有非要稳定一统的想法。 更主要的是这一路所见，大乾的富足繁荣早就把他们镇住了。 哪怕是来过一次的赤哈等人也惊讶的发现，这一次来看到的大乾居然和他们上一次来的时候，居然又有了不小的发展变化。 这对几百年也几乎没有什么变化的草原之人看来简直超出了认知。 这要再过几年，甚至几十年，那还得了吗？ 相比而言内乱，打仗算什么？ 而远贸商队回归的消息，也很快传回了京城。 这对这段时间几乎满耳朵都是西北大乱消息的京畿百姓来说，自然是一个让所有人都非常欢欣鼓舞的事。 尤其是商人们，不少人已经得到了从雁南新城快马送回来的消息，知道了这一次远贸商队不但取得了成功。 而且带回了如云一般的牲口，如山一般的货物，一个个都疯了。 有人迫不及待的四处打探消息，想要知道详情如何。 有人赶紧筹措资金，想要分一杯羹。 还有人更早一步，已经开始在打下一次远贸商队的主意了。 商队还没到京畿，商务部的门槛却差点被踏倒了，全都打听下一次远贸商队什么时候出发，目标是哪里？ 对于这些商贾来说，什么西北之乱，什么弥生贼根本没有巨大的利益重要。 而老百姓也很兴奋，去年朝廷大败蛮族缴获了许多牲口，他们可都得了不少好处。 这一次远贸商队听说又带回了许多牲口，他们或许也可以弄些便宜的牲口回来养一养。 唯一的坏处就是草原的牲口不太会耕地，需要花好大力气驯养才能勉强可用。 但即使如此，那也比自家用肩膀拉犁强得多啊。 而消息传入宫中，正在议事的皇帝和众臣也都禁不住露出了一丝笑容。 “还好，这段时间总算有一个好消息。” “是啊，远贸商队在这个时候归来，收获如何先不提，但对民心民气总算是个提振。” “除此之外，这段时间商贸方面因为外部环境，发展势头也有些疲软，希望这一次远贸商队的归来也能稍微刺激一下。” “不过商贸部和相关部门也要做好准备，不要因为大量的货物涌入造成市场混乱，把好事变坏事。” “明白，这件事我们早就在准备了。” “另外工研组那边的羊毛纺织和皮革柔化技术发展的怎么样了？” 李逸转头朝徐云问道。 “启禀殿下，这两项技术本来在大乾和草原民间都已经存在多年了。 我们经过借鉴之后，又按照殿下提醒的思路经过几次更新之后，如今基本上已经可以达到要求了。 只是有一个问题，这个技术是由谁来开发呢，是由皇家承接，还是交给朝廷，又或者转让给民间？” 大乾工研组如今早已经不是以前的规模了，几乎已经相当于大乾中央研究院这种层次的存在了。 除了徐云当初带领的那一批人之外，之后又从社会各界招收了大量的人才。 研究的范围也几乎触及到了方方面面，既有技术层面的，也有学术层面，不过后者目前来说还只是停留在“有”这个阶段而已。 所开发出来的技术，根据层次和保密等级，部分归皇室所专属。 部分归朝廷专营，还有部分则通过转让的方式过度给民间，借此来曾经官民全面发展。 当然目前为止，具体怎么分层，怎么安排还是李逸和皇帝一言而决。 并不是李逸不像规范化，只是目前还顾不上，也没有人手成立那么多的管理部门。 而且这么做虽然长时间或许会有后患，但短期来说，好处也是极大的，至少效率极高。 好在他和皇帝都不太在意这些小利，所有的安排基本上还是能够做到综合安排。 比如眼前这两项技术，你说他属于军用也可以，你说他是民用也可以。 而且目前发展也还没有完全成熟。 要是通过程序来安排，那么就相当于复杂，或许需要扯皮许久也不能决定。 但现在却只需要皇帝或者李逸一句话。 “先由皇家来搞吧，民间工坊承担不起后续的技术革新换代成本。” 第439章 冯晴vs褚长寿 第439章 冯晴vs褚长寿 李逸说着，看了皇帝一眼，后者想了想也点点头，“可。” 这件事就算是决定了。 众人也没有意见。 因为所有人都知道李逸和皇帝既算不上有多么勤俭节约，但也都不是什么贪图享受的人。 皇族产业如今除了承担皇家的靡费之外，还有一个更大的作用就是承担推动技术改革研究，甚至包括一些社会实验的费用。 比如工研组的各个项目研究经费，和冬小麦推广，四大学校的大部分研究费用，还有目前新历法更订等等，这些费用几乎全部都是有宫里承担的。 这样做不但朝廷的负担减轻了，也少了许多的审计工作。 唯一的坏处就是，这么做，会让皇家的影响力过于强大。 虽然李逸和皇帝在各方面都愿意放权给外朝，但是结果还是让外朝百官强势不起来。 比如李逸，他名义上其实没有担任朝廷任何实质性的官职。 也没有明确的赋权。 但是朝中大事，只要皇帝不反对，基本上还是他一言而决。 这除了皇帝对他的支持和信任，以及他本身的威望之外，更大原因还是他掌握的隐性资源和权力太大了。 很多事，他要想推动，几乎可以不经过朝廷决定，就能直接推动。 这就是文臣对于这样强势君主的无奈。 他们一方面是制度的创造者，但同时又是制度的支配者。 这样做自然是有着巨大的隐患。 比如旧的君主在交接权力之前，如果没有做好完善工作，那么新的君主上来之后要么就是无法驾驭这样的权力，然后变成暴君昏君，要么就是在博弈过程中为王朝留下覆灭的隐患。 好在李逸和玉婧在这方面有一个巨大的优势。 那就是他们都还年轻，有足够的时间可以留待以后来完善制度。 同时他们一个在内一个在外，不用担心像别的君主那样突然暴毙来不及交接权力。 这也是李逸明知道这样做的会有后患，但却敢于暂时放纵的原因。 …… 就在这种万众期待中，远贸商队终于回到了京城。 还没看到城墙就先看到了大量的百姓在迎接他们的归来。 而看到他们的影子，人群便自发的欢呼起来。 这情景让远贸商队的众人先是吓一跳，待看清人群原来是迎接他们归来的京城百姓，才松了一口气。 然后又忍不住兴奋激动起来，作为商贾他们何曾有过这种待遇。 以往他们走到哪里都是人憎狗厌。 贵人们把他们当成下贱之人，百姓又把他们当成了敲骨吸髓的奸商。 而今天他们却仿佛变成了凯旋归来的将军，被万众瞩目，享受着百姓的欢呼。 “这辈子有这么一次值了！” 一名商队成员开心的泪流满面。 这一刻，众商贾们忽然觉得他们以往看的比命还重要的金钱似乎都没那么重要了。 这个世界原来还有比银币更好的东西。 而此时冯晴和褚长寿也接到了朝廷的命令。 只有短短两句话。 第一，从今以后所有军报必须简明扼要，不需遵从奏章格式，不需要一切不必要废话。 第二，阻止贼众进入河中，其他一切便宜行事，情况紧急不需要提前奏报。 冯晴看到手中简洁的有些粗暴的命令，面甲后面的脸有些微红。 一看就知道这其中的第一条命令肯定是出自那位逸王殿下之手，整个大乾除了那位殿下之外，没有人会发出这种命令。 而且很明显就是对她说的。 肯定是觉得她之前的奏报内容过于循规蹈矩，战战兢兢了。 想到此处不由暗暗一声苦笑。 其实她也不想这样，可是没办法啊。 如今她冯家在大乾新朝有点过于兴盛了。 她一个女流之辈如今几乎是军中第一人，家族子弟也有大量进入军中中高层。 他爷爷冯老将军如今在朝中也隐约有点百官之首的味道。 在民间，她冯氏还有着一支数量庞大的工程队。 她二叔经营着大乾第一家和水泥工坊，虽然是和皇室合营，但是其中的利益还是让她都有些胆战心惊。 她又不敢让家族自作主张把利益让出去，让给谁都有嫌隙。 谁知道你是在让渡利益，还是在通过分润利益，拉拢人心呢？ 而大乾这还没有真正一统呢，之后谁知道她又会立下多少功劳。 她冯氏又会被赋予多少利益。 想到此处，她就忍不住有些无奈。 谁能想到，有一天她冯氏还会因为太过兴盛而战战兢兢呢？ 她其实是想把这些话给皇帝和李逸说清楚的，但是家族其他人却不愿意。 虽然目前家族众人有她爷爷压着都还算低调。 但谁知道日后呢，万一有人不知好歹。 她想想就忍不住害怕。 能做到的也只有让自己更加低调，更严谨的遵守臣子的本分。 “将军？” 她正想着，忽然听见旁边有人呼唤自己，转头一看，只见自己的亲卫正看着自己，这才意识到自己走神了。 当即连忙收敛心神，沉声问道：“何事？” “褚长寿将军帐外请见。” 冯晴神色一动，知道褚长寿肯定也是接到了朝廷的命令，所以过来商议。 当即便道：“请他进来！” “喏。” 亲卫答应一声，随即转身出去。 冯晴也一转身来到地图旁，开始思考朝廷的命令。 不一会听到脚步声，才抬起头来，往前走了几步迎到帅帐外。 迎面正好看见褚长寿大踏步从远处走来。 看见她站在帅帐门前，肃穆的神色微微露出一丝不太热情的笑容，“有劳宗帅远迎。” “褚帅客气。” 冯晴也没有表现的太过热情，但也没有怠慢，中规中矩。 两人都是布防瑜洲，虽然以她为主，但她知道褚长寿并不十分服气她。 毕竟对于褚长寿这样的武夫而言，天然都是大男子主义，对于屈居于她之下，却没有视作奇耻大辱，甚至还维持这明面上的尊重，这已经是因为知道她的本事确实在他之上。 同时又因为知道她是皇帝和李逸的亲信。 要想对她完全服气，那自然是千难万难。 第440章 弥生贼无敌 第440章 弥生贼无敌？ 来到帅帐之中，褚长寿也没有多余的废话，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朝廷的命令，宗帅应该也已经接到了吧？” 冯晴点点头，“本帅正思考此事，不知褚帅可有什么想法？” “这有什么想法，既然朝廷已经说了，不准贼寇入河中，那无非就是打而已。” 褚长寿满不在乎的道。 “褚帅以为应该怎么打？” 冯晴不置可否的问道。 褚长寿这一次却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淡淡的道：“冯帅是瑜洲宗帅，具体怎么打自然是由冯帅来安排。” “嗯。” 冯晴点点头，然后对左右吩咐道：“击鼓，召众将议事。” “喏。” 亲卫闻言不敢怠慢，连忙转身出去击鼓聚将。 军中号令，鼓声一响，一时三刻，所有将校必须赶到帅帐内报号。 无故延时不到者，军法从事！ 只要少有军纪的军中，无论将校对此都不敢怠慢。 冯晴军中，军纪严厉，更是如此。 鼓声一响，不用片刻众将都聚集到了帐中。 冯晴居中而坐。 褚长寿居左侧面而坐。 冯晴一看众将到齐，也没废话，直接道：“朝廷已有诏旨到营，命令吾等必须要阻止贼寇进入河中，其余皆有本帅与褚帅便宜行事。 诸将可有什么意见？” 众人闻言神色都是微微一动，彼此互相都看了一眼，然后其中一人问道：“这么说来朝廷是准许出兵了？” 另外又有一人问道：“只是阻止入河中吗？那么贼寇要是向南入江左呢？” 因为说话的人都是褚长寿的直属下属，所以冯晴还没有说话，褚长寿便一拍扶手喝道：“宗帅唤尔等来是问尔等对策的，不是要让尔等问东问西，总之朝廷的命令就是不许贼寇入河中！” 被他这一骂，众人脸色微变。 其中一人又道：“既然这样，那就只有打了。” 这话倒是和之前褚长寿说的差不多。 但是褚长寿却再次哼了一声，冷冷的道：“谁不知道打，问你们怎么打呢？” 一众雁南军出身的将校，互相对望一言，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 半晌才有一名偏将站起来道：“如果只是阻止贼寇入河中的话，那最好的方法就是抢在贼寇之前兵驻南郡，堵住贼寇东去的道路。 到时候除非贼寇向北绕道，否则他们便只有从章林南下入江左这一条路，当然了，他们也可以选择转头打瑜洲，就看他们有没有这个胆子了！” 这个主意听起来似乎有道理，褚长寿也哼了一声，对自己这个偏将的发言还算满意，转头看向冯晴道：“宗帅以为如何？” 冯晴却没有回答，依旧看向众人问道：“尔等以为如何？” “末将以为不妥。” 一名上林卫出身的将校出声表示反对。 那名偏将一听顿时就不乐意了，冷声转头道：“哪里不妥了？” “不妥有三： 其一，郡四通八达，乃是四战之地，天然不利防守。 其二，我们的兵力不足，不能分兵太多，除去布防瑜洲的兵马之外，能够调动的兵力更是有限。 这么点兵力想要在四战之地，靠防守挡住贼寇的道路，根本不可能。 反而可能会被敌军各个击破。 其三，我们与南郡的守军和官吏豪强之间没有信任。 万一南郡本地的守军和官吏豪强不肯配合我等，到时候反而腹背受敌。” “我也不同意。” 另一名将校也道：“其实就算南郡守军和官吏豪强愿意配合，我们也不能保证南郡的百姓之中没有弥生贼的内应。 自从弥生贼在西北作乱以来，各地都有小股乱民以弥生教的名义聚众起兵。 这些人虽然大多数都和弥生贼并无太大关系，只是狐假虎威而已。 但也说明了，百姓之中是有想要趁机作乱者存在的？ 相反我们在南郡却毫无民心基础。 逸王殿下曾在军校讲课中说过，战争中的防守方，首要就是民心基础，有民心在哪怕是出于弱势也能持久坚持。 若无民心在，便是强势也会漏洞百出。 我们以少数的兵力在没有民意基础的区域打防守战，是取死之道。” “所以末将的建议是，我们应该采取主动进攻的方式，这样才能最大程度上的发挥我们的优势。” “嗯，同意！” “同意……” 众人各抒己见，最终大多数人都同意应该用主动进攻的方式。 连最初提出要拿下南郡堵住贼寇东去之路的那名偏将，在脸色一阵变幻之后，也不得不承认自己考虑不周。 可是话没说完就感觉到褚长寿的目光正不爽的看着自己，顿时一阵冷汗。 “哼，下次发言前考虑清楚再说话！” “喏。” 那名偏将顿时感觉一阵尴尬，却只能乖乖应喏。 这时他旁边的一名同伴却似乎打算为他扳回一城，似笑非笑的开口道：“防守兵力不足，难道进攻兵力就足了吗？ 岂不闻兵法有云十则围之，倍则攻之。 而且那些弥生贼诸位应该也都见识过了，不但数量庞大，而且悍不畏死。 即使是那些被裹挟的乱民，如今都各个都被那些妖邪洗脑成了疯子，动不动就说什么回归神国，根本不畏惧死亡。 更不要说那些核心教众以及那种所谓诛邪神将的怪物大军，连痛觉都没有。 这样的的乱军，即使我们消灭掉了他们一小部也无法撼动其根本，更不要说阻挡它的道路了。” 说这话的那名雁南军将校虽然是为了替同伴扳回一城，但说出来的却是实情。 不少人都忍不住皱眉。 这确实非常无解，除非朝廷真正倾尽全力，调动所有兵力，才能真正将其击溃。 或者守住关隘，依靠后方的力量之源，拖死对方。 但是在没有倾尽全力的情况下，又没有后方的资源支撑，少量的兵力，就算在战力上能够打击对方，但是对方却可以凭借着防高血厚这一点对你置之不理。 继续按照自己的节奏糜烂涂炭，并且在这个过程中还能裹挟更多新的兵力，那么结果可能就是，打掉对方一百滴血，对方却恢复了一千点血。 而弥生贼方面显然也就抱的是这个打算。 第441章 立功的机会拱手相让 第441章 立功的机会拱手相让 就在众人都感觉一筹莫展之际，冯晴缓缓开口道：“未必不能。” 声音不大，但是众人却都是一愣。 正要开口询问却听冯晴继续道：“凡世间强军本质上都脱离不开两点。 其一为纪律，第二为组织。 至于其他，不管是甲兵，还是单兵素质，都是建立在这个基础上的延伸。 而弥生贼这种通过蛊惑和欺骗，又或者用秘术的方法使得其信众和那种怪物军队，悍不畏死，甚至不知疼痛，其实不过就是在纪律性上的一个投机取巧罢了。 但他却有一个巨大的弱点，就是他的组织性几乎为零。 这就注定了，它虽然不会轻易被击溃，但却注定没有太高的灵活机动性，只要针对它这一点，打败它不过是易如反掌而已。” 听到冯晴的这个分析，众人眼睛都是一亮，“啊，有道理，不愧是宗帅，真是一针见血。” 褚长寿也是神色一动，随即问道：“那么要如何针对他们这种弱点？” “以快打慢，侧翼骚扰，攻其要害。 他们或许不在意那些普通乱民的死活，但是其核心信众和那些怪物大军，他们绝对承受不住消耗。 那我们就放弃战阵的方式，采用小股精骑骚扰的方式打击它的要害。” “以快打慢，侧翼骚扰，这不是蛮族人的打法吗？” 众人听到冯晴的战法，都是一愣，感觉这打法怎么这么熟悉，随即忽然想起来，这不就是蛮族人最擅长的打法吗。 这种东西，众人可太熟悉了。 不管是禁军，还是上林卫，只要和蛮族接触过，都不会对这一套战法感到陌生。 尤其是雁南军的一些老将，对这一套东西更是记忆深刻。 比如褚长寿本人，从军数十年，当初可就没有少在蛮族这种群狼式的战术上吃苦头。 打打不着，追不敢追。 你一打他就立马一哄而散，跑的到处都是，你要是分兵去追，你就发现，他原本跑得到处都是的“溃兵”瞬间就变成了一群饿狼，转回头就是一通群起围攻。 而失去了战阵保护的大乾兵马在这种撕咬下，根本毫无还手之力。 可是你要不追，你一停下来，它立刻又转回头来继续骚扰攻击，让不胜其烦。 所以以往大乾和蛮族对战的结果很多时候都是，胜一百次效果微弱，失败一次就损失惨重。 最后明明是强的一方，却生生打成了守势。 直到上林卫的横空出世，居然在那位逸王殿下的启发下搞出一套能够化整为零的战阵。 不再需要主将，每一个什伍都能单独成阵，而且这些什伍一旦聚拢又能迅速的组成一个以主将为核心的大规模战阵。 同时又搞出弩骑兵和弩步兵这两支奇兵。 终于做到了在机动性和组织性这两方面都全方位碾压的程度。 这才有了蛮族之前的大败。 而今天，当初亲手粉碎了这套战法的冯晴，居然又要采用这套战法对敌。 褚长寿一瞬间还真有一种，其妙轮回的感觉。 冯晴似乎知道他的想法，微微一笑道：“谁的战法不重要，重要的是有用。 而且不管是上林卫还是如今的雁南军，都不是当初的蛮族能够比拟的。 我们能够粉碎它，一旦采用它，自然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众人闻言都是眼睛一亮，“不错，是谁的打法不重要，重要的是有用。 仔细一想这套打法还真是对这些弥生贼量身打造的。” 连褚长寿有些佩服冯晴。 不过表面上却仍旧一副不冷不热的模样，咂咂嘴道：“光说的没有用，有用没用还是要上了战场才知道。 另外本帅以为，在细节上还是要做一些改动，比如说……” 褚长寿虽然在思维创造性上不如冯晴，但是也不愧是经验丰富的老将，而且如今的雁南军同样也熟悉新式战阵。 所以一瞬间就发现了冯晴这套打法，细节上的多处不足。 连冯晴和一众上林卫将校也不由得心生佩服。 又见他虽然表面依然不冷不热，但是却肯出言为自己拾遗补缺，而不是选择看笑话。 心中也是高兴。 知道这位老将军虽然平时有些别扭，但是在关键时候还是能够分得清主次。 于是真心实意的赞佩道：“褚帅不愧是我大乾柱石，沙场老将，这般见微知着的能力，令人佩服！” 其他人也纷纷点头附和。 褚长寿却只是一声冷哼道：“你是主帅，我是副帅，拾遗补缺本就是本帅职责所在，而且本帅也不想因为宗帅的疏忽打败仗，所以好听的话就不必说了。 如果真要有心，不如就把此次任务交给我雁南军。” 冯晴思考了一下，然后点点头道：“如此就拜托褚帅了。” 褚长寿闻言一愣，有些诧异的看了冯晴一眼，没想到她居然真会答应。 在场一众将校也很意外冯晴居然会如此干脆。 不过反应却各不相同，雁南军上下都惊喜。 虽然布防瑜洲也是功劳，但是哪有主动出击功劳来的大。 上林卫众将却是惊讶。 “宗帅？” 冯晴却摆摆手道：“此事就这么定了。” “喏。” 既然她都这样说了，上林卫众将也不敢再反对。 褚长寿难得的露出一丝笑容，也微微拱手道：“宗帅放心，老夫定然不辱使命。” 本来他也就是这么一说，毕竟这个计划本来就是冯晴自己提出来的，她又是主帅，她要是决定让上林卫来执行此事，他也没有理由反对。 不过冯晴既然愿意把立功的机会让给他雁南军，他自然也不会客气。 而且从总体考虑来说，主帅坐镇后方，副帅率军出击，安排上也算是从大局考虑。 只能说冯晴这位主帅确实是个有公心的人。 冯晴倒是不在意这些，但是上林卫的一众将校却有些不满。 送走褚长寿之后，便有将校低声抱怨。 “宗帅，此次出击明明是我上林卫更合适，为什么要把这立功的机会拱手让给雁南军呢？” 第442章 给别人机会就是给自己机会 第442章 给别人机会就是给自己机会 “功劳是立不完的，立功的机会也有的是，此次主要的任务不过是骚扰，阻止贼寇东出，如果连这样的立功机会都不愿让给友军。 那么你们又凭什么相信，你们在前方杀敌的时候后方友军会为你们尽心尽力守护后方呢？” “啊这……” 一众上林卫将校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冯晴自然知道这些人心里在想什么。 上林卫如今在大乾地位有些特殊，因此便也有些眼高于顶，自我中心。 这样下去迟早是要吃亏的。 “你们要记住逸王殿下的话，战争是一个综合性的动员，在前线冲杀立功的永远只是一小部分。 再无敌的强军也不可能紧靠自己就战无不胜。 越大的战争越是如此。 想要立功也不是处处争先恐后，而是在平时甘当绿叶，但是在关键时刻，让所有人都知道非我们不行，那个时候，别人就算羡慕的你的功劳，也会甘心为你们做出配合。 给别人机会就等于给自己机会，这句话是我祖父送给我的，今天我也送给你们。” 众人闻言神色都是一震，隐约有些明悟。 “多谢将军教诲！” 众人没有称“宗帅”而改称将军。 “现在知道该怎么做了吗？守护后方，全力为友军配合！” 众人齐声答道。 “那就去吧。” “喏！” 众人再次齐声答应，然后立刻起身行礼而去。 这话之后因为各种原因自然也传到了雁南军，褚万寿等人耳中。 老褚听到这话也忍不住一阵沉默，然后目视众人道：“你们知道该怎么做吗？” “将军放心，上林卫有这样的气度，我雁南军也不是孬种！” 雁南军一众将校昂首挺胸的道。 冯晴这番话说的算不上多么高大上，但是却透着一股无匹的自信，让他们有些不服气，但是却不得不佩服。 不过众人心中也都憋着一股劲。 感谢你们甘心给我们做绿叶，但关键时刻我雁南军也不会输给你们！ “很好，今天就让天下知道，大乾不只是有上林卫！” 褚长寿大手一挥，发令道：“整军，一炷香后，全军出发！” “喏！” 众人大声响应。 很快整个营地都震动了起来，一队队穿戴整齐的士卒从各个营区，快速汇集到大营前方的校场之上。 一炷香之后，三千雁南精锐兵出瑜洲。 而上林卫和留守的辅兵也没有闲着，他们一方面快速的填补了雁南军留下的布防空隙。 一方面开始积极安排转运粮草和后勤，以配合三千雁南精锐的这次出击。 而于此同时，南郡上下也都得到了弥生贼大军正狼奔豚突而来的消息，全郡上下顿时陷入一片恐慌之中。 虽然自从西北动乱之后，几乎所有人都知道，这些弥生贼一旦东出，南郡就必然会首当其冲。 甚至连不少普通百姓，也都有所认识。 南郡百姓和士绅豪强，不少都纷纷选择出逃。 不过能够出逃的总是少数，大多数人都属于想逃也没地逃的。 毕竟大乾哪怕是武道世界，但在很多方面依然还是和另一个世界的华夏古代有着相似之处。 对于普通百姓来说，背井离乡也同样是一件九死一生的死，除非万不得已，不然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轻易是不会选择背井离乡的。 不仅仅是普通百姓，即使是一些豪强也是如此。 他们的家业根基可都在这里呢？ 一旦舍弃了，一个豪强家族可能迅速就会破败，最后也变成了一个安安饿殍。 于是这些豪强便也和云州的王氏等世族豪强一样，纷纷要么选择搬进城里，要么就选择跑到城外铸堡自守。 虽然有云州前车之鉴，但毕竟这个时代的消息传播不那么容易，也没有照片或者影像，无法给人以直观的感受。 所以自然也不少人对道听途说，并不相信，或者心存侥幸。 直到听说弥生贼真的来了，这些人才慌了。 一大清早不少世族豪强就纷纷挤到了，郡守府。 希望能够得到什么安慰，或者什么安全保证。 结果却发现，郡守自己和郡府长史、都尉一伙巨头，却比他们还要慌张。 “这可怎么办？怎么办啦？老太守，您可要拿个主意啊，如今全郡上下百万生灵可都全仰赖老太守了。” “呃这个……曹都尉，如何？” 众人都看着老太守，老太守却把目光看向郡都尉。 可是那位曹都尉闻言也是苦笑。 “回禀老太守，我南郡乃是内郡，平时根本不养兵马，全郡兵马连同各县加在一起也不满三千之众。 如果再能把各衙门的差役，驿站驿卒都整合起来，应该能勉强能到四五千人。 可是因为我郡中常年也不动刀兵，因此这甲胄兵器也都不全……” 曹都尉吞吞吐吐说了一大堆，但翻译翻译也就是一句话，“你问我，我问谁去啊？” 众人一听，整个南郡居然只有这么一点兵力，而且还各种不靠谱，顿时就更慌了。 “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我听说那弥生贼足有数十万之众，便是精锐似乎也有十万，就这数千弱兵如何能守得住？” “完了，完了，全完了！” “早知道便是抛家舍业，我也要躲出去啊。” “我看，吾等还是赶紧回去收拾收拾，赶紧跑吧……” “啊，这……吾等家业怎么办？” “哎呀，这个时候哪还顾得了家业啊！” 众人慌作一团，有人火烧眉毛般的慌忙就要回去收拾行李跑路，可是有人依旧舍不得家业。 郡守早就六神无主。 反倒是郡丞一看这情景赶紧道：“诸位，莫慌莫慌，诸位先生现在收拾行李想跑也来不及了。 而且如今这天下何处不乱，尔等要是跑到半路遇到个贼人，反不如留在此处还更好一点。 留在此处多少还能据城而守，若是能守得一时三刻，说不定贼人还会知难而退。 而且吾等也并非毫无出路。” 第443章 都不安分 第443章 都不安分 “哦，不知郡丞公有什么妙计？” 众人闻言眼睛都是一亮，仿佛骤然又看到一丝希望。 那些本来要逃的人也都停了下来，毕竟能不逃，也还是不要逃的好。 正如郡丞所言，现在盗贼蜂起，哪里也不安全。 光是打着弥生贼旗号的贼寇听说就不在少数。 郡丞见众人暂时安稳下来，微微一笑道：“其实不是学生有什么妙计，而是老太守早有安排，事实上早在旬日前，学生已经在老太守的授意下，往江左发了求援信。 此间到江左快马传书不过就是一两日功夫。 那么按照估计，宁南王的大军应该已经在路上了。” 众人一听，原来太守早有安排，纷纷称赞老太守英明。 有人道：“既然如此，我们不如给朝廷也发一封求援信，如此，朝廷与诸侯联军前后夹击，贼寇必败。” 但是这个提议却立刻遭到了，大部分人的反对，“既然已经向宁南求救了，就不必再画蛇添足了吧……” “不错，确实没必要再多此一举了，免得两方都觉得我们自作主张。” “对对对，到时候两边都不讨好。” 众人口中如此说，心中想的却是。 要是没有宁南王的援军，那还罢了，既然已经有宁南王的援军了，那还向朝廷求援干什么？ 万一朝廷来了就不走了，直接把南郡搞得和京畿以及雁北三洲一样可如何是好。 落在朝廷手里，也未必就比落在贼寇手里好多少。 他们却没有注意到老太守的笑容有些不大自然。 等众人一走，老太守就忍不住叹息道：“本府向江左求援已经有旬日了，却一直没有得到丝毫回应，宁南王真的会救援吾等吗？” 郡丞也没有了之前的笑容，随即却道：“老公祖（太守敬称）万万不可灰心，宁南不肯出兵救援我们就向瑜洲求援。 不过此事万万不可泄露，否则郡中士绅肯定会反对，甚至会立刻出走。 到时候他们不但会把郡中的钱粮带走还会把丁壮也都带走，没有钱粮没有丁壮，吾等便是想守也没法守了。 而只要把他们留在城中，等贼寇一到，就由不得他们不出钱出粮，出人了。 只要把郡中的钱粮人口都整合起来，吾等又虎踞高城，到时候又有朝廷援军，贼寇也不得不知难而退。” 老太守闻言也只好点头，“也只好如此了。 只是朝廷大军要是来了就不走，如何是好？” 郡丞嘿然一笑道：“老公祖尽管放心，学生虽然不知朝廷做的什么打算，但却看得出来，朝廷如今没有进取之心。 不要说南郡，便是瑜洲，朝廷也只是布防，而没有接管，更没有派出文武官员。 倒是老公祖，此次南郡要是能够守得住，到时候朝廷少不了一个候封，如果再能趁此机会彻底将郡内这些豪强世族降服，老公祖就真正能够大权在握了。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处处仰彼辈鼻息。” “善！” 老太守微微点头，浑浊的双眸之中，也禁不住迸发出了光芒。 “大丈夫身处乱世谁不想建立一番功业，何况我赵元原本也是南江世族出身，这么多年来却一直不得伸展。 哪怕做了这一郡之守，也处处被彼辈掣肘，否则我南郡怎么会这样暗弱。 说实话本府很多时候倒是非常能够理解，如今朝廷为何要打压这些世族豪强。” 他说到此处，眼中更是隐约有寒光隐现。 郡丞在旁也微微点头道：“大夏皇朝越千年，而后分崩，其中原因虽然有夏皇昏庸所致，但当初世族豪强也同样是祸根之一。 之后大夏分崩离析，这些世族也遭受重创，但却没有伤及根本，反而是其中一部分却建立了如今的诸夏各国。 唯独我大乾太祖乃是布衣出身，但能得大乾天下，也靠了不少世族的襄助。 为了能让世族的人才出山，更是给了许多优厚的政策。 尤其是优待读书士子。 之后历代，这些世族的权柄更是一步步扩张。 直到宣武二帝，才大力抑制豪强，于是大乾得以中兴。 可惜武宗，宣宗之后，大乾却没有再出强主，反倒是权臣辈出，外戚屡屡掌权。 而这些世族豪强也趁机再次扩张，尤其是在地方，几乎完全掌握了所有的土地，同时也掌握了人口。 如今这天下，说是诸侯割据，倒不如说是世族豪强割据更为恰当。” “不过物之极必反，这些世族豪强逼迫太甚，自然也造成了如今上下皆反的局面。 朝廷出了一位女帝和一位来历不明的逸王殿下，完全不同于大乾历代先主，居然走出了一条企图要消灭所有世族豪强的道路。 甚至也宗族和勋贵也不被其所倚重。 在民间又百姓也是人心丧尽，甚至酿出了弥生贼这样疯狂怪胎。 不过这二者都太极端了，弥生贼就不用说了，不过就是一时疯狂而已，便是朝廷，未来也是成败难料。” “如今世族虽然已经腐朽，不必当初诸夏开篇之时那般群星璀璨，但他们手中依旧掌握着不可小觑的力量。 他们又岂肯引颈就戮。 所以中庸平衡才是王道。” “嗯，公台所言不错。” 老太守微微点点头，对这位郡丞的话表示认同，随即又双手握住郡丞的手道：“此番若是能够成功，赵元必不敢忘公台大恩。” 谭公台便是此位郡丞的大名。 从这二人的对话就能看得出来，这二位也是不甘寂寞的人。 只是这乱世，也不是所有不甘寂寞的人都能有机会。 想得天花乱坠，最终壮志未酬，呜呼哀哉者也不在少数。 …… 江左，零陶。 确实如那位南郡太守赵元所想的一样，宁南王虽然接受了朝廷的援助。 不但是一千架单兵弩，一千剂神药。 而之后也快速和朝廷商定了有偿援助的价格，然后一口气把单兵弩和五千套兵甲的援助配额全部吃下。 又一口气定下了五万剂龙虎壮骨散的订单。 可谓吃的沟满壕平。 而且也确实接到了南郡的求援，但是他虽然出兵了，却只是把兵力前压到了与南郡相邻的陵城，伺机而动。 并没有再往前推进。 理由是还在消化朝廷的援助。 而其他诸侯也没闲着，纷纷瓜分其他剩下的配额。 第444章 三王争权 第444章 三王争权 而作为李逸使者的陈瑜，也迅速的暴露出贪婪的“本性”。 只要马屁到位或者送的好处让他满意，各种珍贵的资源居然被他轻易的“送入”了联军手中。 看到这种情况，各方势力一方面加大力度对这位使者大力吹捧，一方面心中又都不由暗自冷笑。 “我还以为如今新朝的官吏有什么不同呢，原来也就这副模样。” “哈哈，这才是正常啊，大乾的官吏从来还不都是如此，看来新朝的种种传说，也不过是以讹传讹罢了。” “是啊，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倒是那位逸王殿下，看这用人的水平，就知道传闻有多夸大。” 众人却没有太过怀疑，因为这才是他们熟悉的大乾官员的模样。 倒是因此对女帝和李逸多了一丝轻蔑。 觉得过去那许多传闻，把女帝和李逸吹的多么英明，多么厉害，应该仅仅只是传闻而已。 “不过这朝廷手中的好东西还真是多啊。” 众人一边嘲讽，一边眼红嫉妒朝廷手中的好东西，赞叹果然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短短时间，联军的实力几乎全部壮大了一圈。 宁南王更是利用这些资源整备出了一支大约三万人规模的精锐，命名为御林卫，听这名字就知道是在对标朝廷的上林卫。 据说军制也是参考朝廷上林卫设置的，打破了以往军队就是一部分亲兵带一群杂兵的传统。 所有士卒只分为正兵和辅兵两部分。 而且还据说连辅兵都有二品以上战力。 有消息说这也是三王子玉寿建议成立的，原本按照大王子玉孝和二王子玉贤等众人的意思，是要把这些精锐分散到各营作为亲兵使用的。 最好全部收为义子。 就算要集中使用，这么多精锐也足可以卷起一支十万人规模的强军了。 最后似乎还是三王子力排众议，说服了宁南王。 不过军队建立起来了，由谁来统领这支御林卫却让宁南王府内部争斗不休，当然名义上这支御林卫肯定是宁南王的亲军。 但宁南王自然不可能自己率兵上阵，也不可能真把这样一支亲军留在身边当卫队。 交给别人也不放心，只能是自己儿子率领。 这样一来，几位已经成年的王子便各不相让起来。 二王子说：“大哥一向负责内政，大军钱粮，运筹帷幄全靠大哥。 老三文采斐然，又擅长纵横之术，还是留在父王身边出谋划策，顺便联络各方诸侯最好。 至于老四，老五，他们年纪还小，又没有统军经验，这样的骄兵悍将，他们把握不住。 若是父王不弃，儿臣原为父王做前驱！” 他这话说的不是没有道理。 而且还把大王子和三王子都捧了一遍，看似非常巧妙了。 但是众人又不是傻子，哪能被他两句好话就忽悠了。 而且这一句话还把所有人都得罪了。 首先大王子一听这话立刻就警惕了起来，两人本来是一母同胞，都是宁南王妃所出，年龄也只相差一岁，而且宁南王到现在还没有正式册立世子。 因为册立世子需要朝廷册封，倒不是朝廷不允许，只是宁南王自己不愿意上这个奏章。 我才是大乾正统，凭什么要让你一个伪朝廷册封。 但这样一来，本来应该是王世子的大王子便没有什么安全感了。 二王子这话一说，大王子顿时就一皱眉，看了他一眼，心说：“老二，你也太急不可耐了，这么想要掌军，还上来就把我撇开，你是几个意思？” 四王子五王子本来也没什么心思，因为他们机会确实不大，但听到二王子直接说他们把握不住，自然也不会高兴。 至于三王子那就不用说了，在他心里来讲，这支军队就是他一手促成的，现在二王子却要摘桃子，他能高兴才怪。 在场众人都不由暗暗摇头。 人群之中，陈瑜也是嘴角微掀，暗暗失笑。 三王子就高明多了，他并没有反对二王子的话，也没有为自己争取。 而是拱手道：“父王，我们一众兄弟之中，要说起来，五弟最类父王，而且五弟的勇武也在我们兄弟之上。 虽然年纪不大，但统兵术却已具规模，修为也是我们兄弟之首。 如果父王问儿臣谁最适合率领这支御林卫，儿臣首推五弟。” 宁南王听到他这话一愣，有些意外。 他确实对这个第五子比较偏爱，原因就是因为他长得确实和自己最像，而且身材高大，勇猛威武，年纪轻轻已经是七品武尊的修为。 宁南王平时看他，怎么看都像是年轻时的自己。 但是让老五统领御林卫这合适吗…… 他正想着，二王子却急不可耐的道：“胡说八道，老五虽有勇力，却无韬略，有勇无谋，如何领军？” 这话一说，宁南王顿时就不高兴起来。 刚刚老三才说老五最类本王，你立刻就说老五有勇无谋，你说谁呢？ 五王子心情也是急转直下，他本来也没料到三王子会提名他，正自高兴，忽然听到二哥又说他有勇无谋，脸色顿时一沉。 “二哥，你想掌握军权我们都知道，但是你有必要这么贬低我吗？我和你不是一母所生吗？ 而且领军之事是三哥的提议，又不是我主动要和你争的？” “我……” “好了，都不要吵了，此事容后再议。” 二王子脸色一变，也知道自己有点太心急了。 正要解释，却被宁南王一挥手打断了。 不过宁南王说到底也是一方君主，所以他内心也知道二王子这是无心之言，而且也知道此事不能意气用事。 于是也不等其他人说话，便直接把几位王子和无关人等全部下了逐客令，却把一众心腹留了下来，商议此事。 二王子也不好再开口，只能起身告退。 但出门之后，却忍不住瞪了三王子一眼，“老三，你去了一趟京畿，别的没学会，倒是越发会算计了。 对自己兄弟居然也用这样的招数。” 第445章 偶遇 第445章 偶遇 三王子玉寿却一脸茫然，很不解的问道：“二哥何出此言，我算计什么了？” 二王子一声冷哼，“不要装糊涂，你真觉得老五能够统帅御林卫？” “二哥这话，小弟确实糊涂了，敢问二哥，小弟若不是觉得五弟确实合适，又为什么要推荐他呢，难道就因为推荐他，他就能对我感恩戴德吗？ 就算如此，如果五弟真把这支精锐毁于一旦，那对我有什么好处呢，要知道这御林卫正是我提议建立的。” 玉寿一脸真诚，但是玉贤却依旧半个字都不信，只是他内心确实也有些疑惑，老三图什么？ 其实不止他疑惑，消息传开之后，连其他各方势力的众人也都很疑惑。 “这位三王子打的什么盘算？” 比如江左孙氏，家主孙彬闻听此事之后，也一样发出了这样的疑问。 不过在场的其他孙氏众人以及一众聚集来此的，其余江左世族豪强却并不关心此事。 众人都道：“孙家主，宁南王也好，几位殿下也好，他们做什么打算与我们都无关紧要，对我们来说，现在最要紧的是怎么把这些瘟神送出江左。 不然他们自己祸害就不说了，要是弥生贼再一来，到时候不论胜负，我江左就要彻底溃败了。” “是啊，如今江左百姓已经苦不堪言了，这要是得到大战一起，我江左父老就更没活路了。” 孙彬一听这话，也是皱眉，因为这件事不仅关乎其他人，同样也关乎他孙氏。 不过这种事他也没有什么好主意，只能问道：“不知诸位可有什么主意？” “这……” 众人闻言都是苦笑。 “吾等要是有主意又何必来问孙家主呢？” “是啊，之前那朝廷使者还不停督促宁南王管束联军，可是从他被那些诸侯贿赂之后，也不闻不问了。” 天下世族豪强没有不抵触大乾新朝的，李逸在他们口中更是万恶不赦的奸佞，这些江左世族豪强自然也不例外。 平时他们谈论起李逸都是各种编排，什么佞臣，面首，权奸，阉奴，阉王……什么好词都往李逸头上堆。 但是如今这些世族豪强居然一度把这个佞臣派来的使者当做了希望，虽然最终还是变成了失望。 但想想也蛮讽刺的。 不过他们却确实没办法了，眼看那弥生贼已经快到家门口了，他们没法不急。 毕竟眼下这些联军虽然无恶不作，但基本上还是处于半可控状态。 可一旦打起来，那就全面失控了。 到时候受害的就不只是一般百姓层面了，等江左打烂了，那就更完蛋了。 到时候不管是弥生贼胜，还是联军获胜，他们都讨不了好。 “七郎呢？” 有人问道：“七郎一向足智多谋，何不请他出来给吾等出出主意？” “对对对，孙家主，快请孙郎出来。” 众人纷纷响应。 他们今天来此，其一是因为孙家在江左的地位。 另外一个目的就是冲着孙煜来的。 可孙彬闻言却禁不住苦笑，“诸位抱歉，事实上我七弟早在不久之前就去京城了。 如果路上不耽搁，他此时恐怕已经到了京城了。” “呃……” 众人闻言愕然，没想到那位孙郎居然在这个时候不在江左。 随即忍不住疑问。 “孙家主，孙郎这个时候去京城所为何事，难道孙氏也要选择归附朝廷？” “诸位误会了，七郎此次入京，乃是因为受到牟山先生等诸大儒邀请，如此而已。” 孙彬笑着解释了一句，但是却没有多说，既没有说孙家不会归附朝廷，也没有具体说那些大儒为什么邀请孙煜。 不过在场之人也有消息灵敏的，闻言立刻神色一动，问道：“七郎受蒋公邀请，难道是为了朝廷重修历法之事？” 孙彬点点头却依旧不愿多说，众人也不好再继续追问，但是孙煜不在，众人又忍不住一筹莫展。 “孙郎不在，那这如何是好？” 就在此时，忽然有孙氏仆从进来禀报说，“逸王使者陈瑜来了，说是要见家主，另外那位定阳令也来了。” “陈瑜？他来做什么？” 众人闻言都是一怔，“定阳令，他怎么又和那位逸王使者搞一块去了？” 不过说到这位定阳令，众人就有些不满起来。 “说起来这位定阳令，孙家主，当初也是你一力让吾等出资出力扶持他的，可是到如今却不见他对吾等有一丝助力，今番却和朝廷使者联袂而来，这是什么意思？ 不会又来让吾等出力吧？” 孙彬也一样不解，不知道陈瑜怎么突然到来，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和陈瑜联袂而来。 倒是旁边家奴连忙解释道：“家主，我看那位定阳令和逸王使者应该只是偶遇，并非是联袂而来。” “这倒也有可能。” 孙彬微微一笑，然后道：“诸位，虽然吾也不知道那位逸王使者为何而来，但是既然来了，吾等也不好失礼，诸位也不妨随某一起去迎一迎。” 众人闻言也只好点头。 毕竟他们虽然不想归附朝廷，但也没必要在明面上得罪。 而孙氏府邸门外。 陈瑜和王炳坤确实只是偶遇，当然这个“偶遇”是不是那么偶然，那就只有当事双方知道了。 不过双方看到对方的时候，确实都是一副偶然的表情。 “没想到居然在此处遇到天使，真是意外？” “意外？” 陈瑜一声冷笑，“只是意外吗，少族长不会是知道本官的行程，故意在此处堵本官吧？” 陈瑜显得有些咄咄逼人，神态也十分不可一世。 王炳坤身边众人都是大怒，王炳坤自己却只是有些尴尬，微微一笑道：“天使误会了，下官来此只是为了拜见孙家主人，遇到天使确实是偶然。 不过下官倒是一直希望能够面见天使，今次能够遇见，确实是令下官不胜欣喜。” 说着又朝身旁的亲卫示意，亲卫见此连忙拿出一只尺寸见方的玉匣，王炳坤伸手接过，又双手呈到陈瑜面前道：“小小意思，不成敬意，望天使笑纳。” 陈瑜却依旧是一副看透了他的样子，撇嘴一声冷笑，“呵呵，少族长这个偶遇倒是准备的很充分啊，只是你把本官当成什么人了？” 第446章 拜会孙氏 第446章 拜会孙氏 陈瑜说着，抱拳往左上方一拱手，义正严词的道：“我陈某蒙陛下天恩，又蒙逸王殿下赏识。 此番来江左，所为的都是江左百姓，你这匣子里装的是什么东西就想要收买本官？” 好家伙前面几句倒还好，后面几句就有点不伦不类了。 搞得王炳坤都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强忍着没让面部肌肉不受控制，装作一副惶恐的模样道：“不敢不敢，天使高风亮节王某早有所知，就算有天大胆子也不敢贿赂天使。 不过天使想必也知道我王家如今的情况，王某此生已经别无他求，只希望能够杀贼报仇，只要能杀尽弥生贼，下官便是死也无憾了。 只是王某兄弟自己死活不打紧，可是这玉匣中却是我王氏的传家之宝，若是落在贼寇手里，王某就对不起祖宗了。 所以恳请天使能帮王某保存下来，交付于有德之人，这样王某纵然身死，也无憾了。 只是不知天使是否愿意帮这个忙？” “原来如此。” 陈瑜眼睛一亮，随即又做出为难的样子，“定阳令这番忠君报国之心倒是令人敬佩。 这个忙本官要是不帮，倒是有些不近人情了，只是……哎呀，定阳令这是在为难本官啊。” 王炳坤身边的亲卫和几名王氏族人见他一听说是宝贝，立刻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连称呼也从“少族长”变成了“定阳令”，心中都不由鄙夷。 知道他的请求陈瑜已经答应了。 之前他一直自称下官，而陈瑜却坚持称呼他为“少族长”。 其实本意就是他在向陈瑜表示，他希望能让朝廷承认他这个定阳令，而陈瑜不同意。 现在这称呼一变，自然就是表示，他同意帮这个忙，而且十拿九稳。 一切都在不言中。 当即便欣喜的拱手道：“陈公受累了。” 陈瑜也就坡下驴道：“罢了，看在你一片孝心，本官就帮你一把吧。” 说着一摆手，旁边自然有人上前接过玉匣，收了起来，动作熟练无比。 “多谢陈公。” 王炳坤连忙再次称谢，随即又上前一步低声道：“不知道陈公能否在逸王殿下面前替我定阳百姓求一些恩典？” “定阳令，不要得寸进尺啊。” 陈瑜眼睛一眯，不善的看着他，不过随即又缓和了下来，“罢了，看在你一片拳拳之心，你要什么恩典，若是不过分，陈某便试试看。” “多谢陈公。” 王炳坤一躬到底，“下官也不敢有什么过份的要求，只是听说逸王殿下在京中办学，下官希望能把几个幼弟送到其中求读，一来学些学问，二来万一不测也希望能给我王氏留个后。 请陈公成全！” 陈瑜听到他这话，第一次露出意外之色，诧异的看了他一眼，眼中寒光一闪即逝。 “定阳令的眼光倒是不错。 别人都以为朝廷手中的好东西就是那些单兵弩和神药，便是那三王子玉寿也只知道邯郸学步，学一些似是而非的制度。 你却能比他们更进一步，不简单。 难怪逸王殿下都看重你！” “什么？” 王炳坤听到这话，却悚然一惊，猛然就感觉被什么东西盯住了一样，浑身汗毛倒竖。 没想到自己的心思被陈瑜一眼看穿了。 而且逸王殿下看重我，什么意思？ 陈瑜却没有回答他，而是淡淡的一笑道：“你这个要求我可以替你带到，但是殿下能不能答应你，我不能做主。” “是。” 王炳坤答应一声，心中忽然有些后悔了。 同时也猛然意识到这位逸王使者恐怕也并非他表现的这样贪婪不堪，他表现成这样，恐怕正是有意为之。 甚至他今天这个“偶遇”，也是在对方的预料之中。 那这一切的目的是什么？ 说话间，门内忽热有笑声传出。 “不知天使与定阳令大驾光临，吾等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说话间孙彬等人，满面春风的从门内走出来。 陈瑜也没有在理会王炳坤，同样笑容满面的应和道：“孙家主客气了，本官贸然打扰还望孙家主和诸位贤达勿怪才好。” 众人连忙道：“岂敢岂敢……” 王炳坤也不得不暂时压下心绪，寒暄应付。 一番寒暄之后，孙彬亲自将陈瑜领进厅堂，分宾主落座，又吩咐上茶。 自从李逸把炒青技术引入到大乾，饮茶也逐渐在大乾形成了风气，当然目前除了在京城之外，其他地方这种风气还只是停留在一般世族权贵层面。 而且也还没有真正形成习惯。 茶叶在很多人眼里还是一种食物，而不是一种饮品。 孙彬此时特意吩咐上茶待客，这显然也是在向陈瑜示好。 不过期间也没有丝毫怠慢王炳坤。 这种左右兼顾，还让人如沐春风的本事，确实是这些世族精英最擅长的本事。 而这位孙氏家主似乎犹善此道。 落座之后，自然也少不了一番东拉西扯的寒暄吹捧。 等差不多了，孙彬才问道：“天使此番光临寒舍，令我孙氏上下蓬荜生辉，只是不知天使此番前来有何差遣，吾等是否可以效绵薄之力。” 孙彬显然是以为陈瑜是来敲竹杠的，所谓效说什么效绵薄之力，说白了，就是你打算要多少。 陈瑜自然听得明白，哈哈一笑。 “哈哈，诸位放心，本官此次前来并不是来朝诸位索要好处的，而是来为诸位分忧的。” 不过他这话，却让众人脸色有些不好，显然是以为这位天使要狮子大开口了，什么分忧，不是就是一种威慑手段而已。 孙彬心中有些不悦，勉强笑道：“天使这话令人费解，吾等有何忧？” “没有吗？那你们今天聚在这里干什？” “这……” 众人脸色一变，其中一位家主勉强笑道：“吾等不过就是聚在一起品茶谈天，吟咏风月罢了。” “原来如此，那是本官误会了，告辞！” 陈瑜一声嘲讽的冷笑，随即也不多言，直接站起来身来就要走。 孙彬等人都是一愣，随即意识到什么，连忙起身道：“天使留步！” 第447章 一个机会 第447章 一个机会 “呵呵，诸位不是没有隐忧吗，那还挽留本官作甚？ 吟咏风月这种事本官一个粗人，怕是和诸位说不到一块来！” 陈瑜口中冷笑，但还是站住了脚步，重新又坐了下来。 但脸上的笑容却收了起来，冷哼一声道：“死到临头还有闲心吟风弄月，本官还第一次知道江左世族如此有雅兴。” 听到他这话，众人脸色都是一阵变幻，虽然恼怒，但也被戳中了痛处，因此也不敢发作。 同时又有点搞不清楚这位天使到底所为何来，凭什么能给他们解忧，想要的又是什么？ 王炳坤在旁旁观，心中暗道：“这位天使之前所作所为果然都是伪装。” 同时连忙起身打圆场道：“陈公勿怪，吾等江左士民也是有难处啊，身处为难之地不得不如履薄冰，还往陈公见谅。” 然后又对孙彬等人道：“诸位，陈公奉陛下与逸王殿下之命来江左，本就是为了吾等江左百姓。 之前也曾一再要求联军约束军纪，多少江左百姓因此幸免于难。 今日又不惜千金贵体，亲自登门，诸位难道还有什么疑虑吗？” 他这话一说，众人也连忙就坡下驴。 “王公所言极是，是吾等孟浪了。 未能领会陈公一番苦心，请陈公恕罪。” “罢了，罢了。” 陈瑜也同样就坡下驴，一声叹息道：“其实这也不怪尔等，本官奉命而来，本意是想要说动联军出兵灭贼，一来是为西北云州无数遭劫百姓报仇雪恨。 二来是为了保全天下百姓，希望能够不步云州百姓后尘。 可是本官到江左已经月余，耗费资源无数，却始终未能驱动联军分毫。 甚至眼睁睁的看着江左百姓遭遇联军士卒残害，也无能为力，尔等不信任本官也是应有之事。” “陈公言重了。” 众人也不知道他说的是漂亮话，还是真心话，但却都是一副感动不已的模样。 陈瑜摆摆手，随即神色一震道：“不过之前没有机会，如今这机会终于来了。” 众人闻言神色再次一动，但是却依旧比较警惕的问道：“不知道陈公所言的机会是什么机会？” “自然是让联军真正出兵，御敌于江左之外的机会。” “这个……” 陈瑜这话自然一下子戳中了众人的心思，这正是他们求之不得的事。 不过众人也都是老谋深算之辈，并没有露出什么欣喜之色，反而都是一脸迟疑。 “不是吾等不信任陈公，只是此事吾等也一直孜孜以求，什么办法也都想尽了，而陈公似乎也没少为此努力，可是一直不成啊。” 言下之意，你搞了这么久都没搞成，你现在就能成了？ 陈瑜却只是微微一笑，淡然的道：“之前是之前，现在是现在，之前做不成的事现在未必做不成。 不过这件事还是要看诸位是否舍得。” 众人听到他这么说，莫名的感觉到一丝不妙。 但还是咬牙道：“请陈公明示。” 陈瑜却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扫了一眼众人道：“孙家主，在座各位都信得过吗？” 孙彬闻言神色一动，然后点头道：“这是自然，在座诸位都是我江左世族，祖宗基业都在江左，自然信得过！ 便是定阳令虽然是云州人，但也与我世族同气连枝，而且他与弥生贼仇深似海，自然也信得过。” 王炳坤闻言连忙站起身道：“这是自然，别的不敢说，只要是与灭贼有关，我王炳坤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口说无凭，立血誓为证！” 陈瑜森然道。 众人闻言神色都是一变，有人有些不客气的道：“陈公都还没说什么计划，就让吾等立血誓有点过了吧？” “不错，陈公怎么着也该让吾等知道个大概吧。” 其他人脸色也都是阴晴不定。 毕竟这个世界的人还是看重誓言的，尤其是血誓，谁也不敢轻易许下。 陈瑜却沉着脸毫不松口，“抱歉，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失身，事不密则败。 诸位若是不肯立誓，本官立刻就走，大不了回京之后被殿下责罚一顿罢了。 不过本官可要提醒各位，南郡挡不住弥生贼，而之后弥生贼必入江左。” “这……陈公何以如此断言，江左毕竟有宁南王在，倒是河中更有可能吧？” “不可能，因为朝廷不允许他们入河中，两三天后诸位就应该能够收到消息了。” “呃，这……” 众人一听这话，忍不住又惊又怒。 哪里还不明白他的意思，朝廷不允许弥生贼入河中，却放任弥生贼入江左。 我江左上下招谁惹谁了？ “诸位放心，只要诸位立誓绝不泄露今日本官的一言一行，之后诸位要是觉得本官的计划不可行，本官立刻便走人。 全当今日什么都没发生过。” 众人闻言虽然心中愤怒，但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虽然不知道朝廷凭什么敢夸下海口，但是他们却不敢赌。 另外逼迫联军御敌于江左之外本来也就符合他们的利益诉求。 之前他们就是在为这个事烦恼，如今有人给他们出主意，哪怕知道这个主意肯定有毒，他们也只能尝尝看了。 互相对望一眼之后，然后都点头道：“好，吾等愿意立下血誓，绝不泄露陈公今日在此地的一言一行，若违此誓……” “九族皆灭，断子绝孙！” 陈瑜替他们补充道。 随即又一挥手，让人取来一块白布，道：“把这些誓词写下来，然后诸位签上姓名，之后，本官会将他传回京畿，天不应誓，朝廷会帮诸位应誓。” 众人听到这些话脸色都难看之极，但是却也只能依照他说的行事。 不过不知为什么经过了这些仪式，众人心中居然有些相信这位逸王使者说的话是真的了。 他似乎真有能力能让联军按照他的意思行事了。 王炳坤心中有些后悔今日来此，不过面上却丝毫不显，很干脆的就在鸡血写就的血书上签了名字。 等这一切都结束了。 孙彬等人忍不住有些怨气的道：“陈公有何妙计，现在可以明示了吧？” “其实也没有什么妙计，只不过就是一个机会罢了。” 陈瑜微笑着把众人立下血誓的血书收了起来，口中淡然的道。 第448章 联军必败 第448章 联军必败 “什么机会？” 众人皱眉问道。 “一个能够说服几位王子殿下的机会。” 陈瑜再次淡淡的回答道。 “说服几位殿下？怎么说服？” 众人有些不明所以，本来燃起的希望又禁不住失望起来。 折腾这么一通，还以为有什么妙计呢？ 就这…… 陈瑜也不着急，反而气定神闲的反问道：“诸位觉得这一次几位殿下谁能成功掌握御林军？” 众人不明所以，但还是想了想之后，答道：“应该是三王子玉寿吧。” 这个答案也是应有之意，毕竟如今谁都看出来是三王子占了上风。 “那么三王子会用什么方法掌握领兵权呢？”陈瑜再次问道。 “这个……” 众人一下子有些回答不上来。 都不知道他最后要如何掌握御林军，毕竟就算他推荐了五殿下，五殿下也不会感激他，更不会把领军权拱手想让。 “定阳令，你觉得呢？” 陈瑜转头朝王炳坤问道。 后者一愣，随后想了想道：“这个，若是我的话，我大概在力推五殿下领军之后，主动请命去做辅佐，然后幕后掌控吧。” “好主意，但有个前提必须要五殿下心甘情愿，不然宁南王岂能坐视。 而五殿下并不是他的人，恐怕不会那么乖乖的被他控制。” 陈瑜笑道。 王炳坤不知道是有意藏拙，还是因为之前没考虑过，所以闻言楞了一下之后，便失笑道：“这确实是个问题，既然如此，那下官便不知道那位三王子会如何做了。 陈公以为三王子会如何做？” 众人闻言也都下意识的看向陈瑜。 陈瑜看了王炳坤一眼，然后淡淡的道：“很简单，通过宁南王来控制。” “什么？” 众人闻言都禁不住一阵错愕，连王炳坤也是一愣。 他之前确实有所藏拙，如果他真要做，他自信是有办法能够做到掌控的。 但是陈瑜这话却让他感觉有些不解。 陈瑜微微一笑，“假设五王子最后真的获得了统兵权，那么宁南王能放心吗？ 答案是肯定不能。 其实不光是五王子，任何一位殿下领兵宁南王都不会放心。 大王子领兵他更不放心。” “这……” 众人闻言都忍不住失笑，这样一支强军，交到他人手中，哪怕这个人是自己儿子，他也不能完全放心。 “宁南王不放心，就必然会想办法想要控制，那么这个时候如果三殿下给宁南王献上一个能够完全控制这支军队的制度，宁南王会不会采纳。 比如模仿朝廷的宣教制度，并且将其变种一下，变成宣教加监军的制度。” 众人闻言都是眼睛一亮，瞬间就明白了这其中玄妙。 原来这三殿下针对的就是宁南王。 只要宁南王还是一名君主，还有疑心，他就必然会接纳这个制度。 这件事，宁南王手下除了这位三王子之外，几乎没有人能够成功操作。 而之后三殿下就可以以宁南王的名义在所有宁南王的大军中掺沙子。 “要更有效的完成这件事，就必须要出兵，不然在宁南王的眼皮地下操作太难了。 所有接下来，三殿下必然会主张进攻！” 众人想到这里，都忍不住看了陈瑜一眼，有人似笑非笑道：“这个主意应该不会就是陈公给那位三殿下出的吧？” 陈瑜却摇摇头道：“不是我，是那位东都来的大公子。” “张世帆？” 众人闻言一怔，随即就明白了，如今弥生贼兵锋直指南郡，那么接下来不是江左就是河中，一旦进入河中，东都几乎难以幸免。 而张世帆作为丞相张翰的长子，如果能够说动宁南王出兵南郡，挡住弥生贼，他肯定愿意下大力气。 而张世帆和三王子是好友，他出面出主意，三王子绝对不会怀疑，就算知道他的动机，也不会在意，各取所需罢了。 不过这个张世帆又是怎么想到这个主意的？ 众人心中虽然有所猜测，但是却都没有开口。 反而都松了一口气，“既然如此，那还有吾等什么事呢？” “当然还有诸位的事，因为三王子主张出兵，其他两派必然会反对，世族联军也一定会反对。 而且还有一个更大的隐患，如果联军出师不利，那么到时候大王子和二王子，以及以王妃母族为首的宁南派必定会要求宁南王退守宁南。 到时候诸位如何自处？” “这……” 众人闻言脸色一变，这个问题他们不是没想过，只是之前一直心存侥幸。 而且想了也没用。 此时听到陈瑜的话，都忍不住心中咯噔一下。 而也有人心中警惕起来，知道这位逸王使者说了半天，肉戏终于要来了。 但口中却呵呵道：“这个，不会吧？” “联军数十万之众，如今又得了朝廷的援助，怎么还会败呢？” “对呀，对呀，陈公过虑了。” 陈瑜也呵呵一笑，“本官可以告诉诸位，联军首战必败。” “什么，这……” 众人愕然，更是忍不住狐疑的看了陈瑜一眼……难道朝廷有什么阴谋。 “这和朝廷无关。” 陈瑜似乎看出了他们的想法，肃然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知己而不知彼胜败各半，不知己不知彼，必败无胜。 诸位觉得联军上下现在有几个人能够对自身实力有清楚认知的，更不要谁对敌人的认知了。 如此情况下，联军胜算在哪里。 此其一。” “其二，兵法又云，夫未战而庙算胜者，得算多也；未战而庙算不胜者，得算少也。 多算胜少算，而况于无算乎! 敢问诸位，如今联军上下庙算几何？” “其三，联军上下虽众而不和，犹如一盘散沙。 而弥生贼虽然也无纪律组织可言，但是却能政令如一，如莽夫出拳，虽无章法却一往无前，笨却有力。 以散沙而对莽夫直拳，胜败如何？” “其四，联军上下虽然口中都说要灭贼，但事实上呢，除了定阳令之外，恐怕没有一人真有灭贼之志，他们所求者不过名利而已。 若是顺风仗还好，若是战事不利，他们能有多少战心？” “如此者四，不败何如？” 众人听到此处，个个脸色苍白。 第449章 帮帮宁南王吧 第449章 帮帮宁南王吧 王炳坤也不由得一声叹息，这就是他为什么上来就非要单独驻军的原因。 当初他一到江左，凭直觉就感觉所谓的诸侯联军根本就是一群不靠谱的虫豸。 只是他没有陈瑜这么清楚的认知。 此时听到陈瑜的表述，他瞬间感觉有种豁然之感。 不错，就是这样。 其他人没有王炳坤这样的感觉，不过同样也都意识到陈瑜所说的确实是事实。 基于这些事实，联军大概率确实不可能会赢。 不过他们也注意到陈瑜所说的是首战必败，那么…… “难道首战之后还有获胜的希望吗？” “当然。” 陈瑜非常确定的道：“不过这还需要诸位帮他们一个忙？” “吾等帮他们？帮他们什么吗？” 众人闻言一愣，心中疑惑：“这位应该不是给联军当说客的吧？” 陈瑜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微微笑道：“帮他们破釜沉舟，下定决心！” “破釜沉舟？” 众人一愣，这个世界显然没有这个成语。 陈瑜一边把玩着茶杯，一边继续微笑道：“有一个故事，说是上古之时有位将军打了败仗，带着大军不停的后退，终于退到一条大江旁边。 其时军中士卒人人都只想渡江逃命，毫无战心。 敌军又追的甚急，这样下去必败无疑。 于是这位将军便干脆当着所有士卒的面，砸碎了煮饭的陶釜，凿沉了渡江的船只，以示置之于死地的决心。 士卒看到退无可退，只好拼死决战，于是大胜！” 众人听到这里忍不住额头冒汗，“陈公是说，要说服宁南王凿沉船只拼死一战，这……可能吗？” “当然不可能，所以才要请诸位帮帮宁南王殿下啊！” 陈瑜笑眯眯的道：“诸位都是世族精英，干这种事应该很内行吧？” 众人看着他的笑容，却感觉后背凉飕飕的冒冷汗，额头上也是汗如雨下。 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这个，陈公对吾等世族好……好像有些误会啊……” “是啊是啊，吾等世族耕读传家，本本分分，这个…这种帮忙……咳，那个，我们这些人都是读书人，实在不会啊。” 特么这叫帮忙，你这是让我们去断宁南王的后路吧？ “而且这事要是让联军知道，吾等……” “呵呵，是吗？那就没办法了。” 陈瑜一声叹息，缓缓放下茶盏，无可奈何的道：“朝廷虽然不忍江左涂炭，但奈何如今朝廷实在无能为力，否则朝廷也不会明知宁南王有不臣之心久矣，还会倾尽府库拿出这么多珍贵的资源援助他。 而且连陛下九五之尊，也忍辱负重，忍耐这些乱臣贼子的放肆。 可惜……人力有穷时，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诸位节哀顺变，本官就先告辞了！” 陈瑜说着再次一声长叹，站起身来，朝众人一拱手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诸公，保重！” 说完转身便要往外走！ “等一下，陈公，留步……” 众人一愣，这才回过神来，连忙再次挽留。 “陈公，留步，留步。” 孙彬笑着上前拉住陈瑜的胳膊，“此事，我们再商量商量！” 其他人也附和道：“对对对，陈公不要如此嘛，凡事都要商量斟酌嘛。” 他们心中虽然恼怒，知道朝廷这就是利用他们来对付宁南王。 什么帮忙破釜沉舟，这分明就是要断宁南王南归的后路，让他无路可退，只能去和弥生贼拼死一战。 这一招简直是恶毒之极。 不仅是断了宁南王的后路也断了他们的后路。 但他们也没有别的选择，因为如果战争在江左爆发，肯定对江左伤害极大，虽然首先伤害的是那些普通百姓。 但世族豪强也不可能毫发无伤。 不过他们却又不想却承担这个责任和后果，如果这种事是由别人去做，而他们只负责渔翁得利，那自然是最好的。 事后他们还可以站在道德制高点去谴责那些为他们做嫁衣的人。 这才是他们最想看到的。 孙彬等人拉着陈瑜，但是陈瑜的脚步却好像钉在地上一样，一动不动。 “有什么好商量的，如今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情况也就是这么个情况，怎么选择都是诸位自己的决定。 本官实在无能为力，告辞。” 说着又打算要走，孙彬等人也忍不住急了，连忙再次拉着他，“等一下，陈公，请稍等一下。” 这个时候王炳坤也在旁边开口道：“如果此举能够帮宁南王取胜，倒也不是什么坏事，我想宁南王就算事后知道，也只会感激。 但是这事却有一个问题。 如今江上的大船可不光是用来运兵的，粮草辎重也大多数要靠水路转运，调集。 如果舟船都毁了，那么联军不但失去了江南的后援，其他地方的钱粮只怕也一时没法从陆路转运。 如果没有了钱粮，那么联军岂不是还是非败不可吗？” “对对对，陈公此事确实是个大问题啊。” 众人闻言纷纷附和。 陈瑜笑了，目光再次扫视了一眼众人：“这一点诸位尽管放心，朝廷所作所为都是为了江左百姓，若是江左真的发生了这样的天灾人祸，朝廷自然不会坐视。 到时候自会有商贾来和诸位接洽。 至于到时候诸位怎么用这些钱粮和宁南王殿下以及联军交涉，朝廷和本官就不管了，应该这本来就是民间的商贸行为与朝廷无关。 不过我个人觉得，诸位要是能够趁着这个机会拿下江南的盐利之权，那想必应该是一件非常赚钱的买卖。 哎，可惜啊，本官是朝廷命官是不能参与商贸的，哎，遗憾啊。” 陈瑜说着一脸遗憾的摇摇头，随即再次告辞离去。 这一次众人没有再阻拦了，因为所有人都被陈瑜描绘的前景给打动了。 一个个都双眼放光，江南盐利啊，如果真能被他们拿下的话，那对于在场的众人来说，甚至对整个江左的世族来说，那可真都是因祸得福了。 第450章 贪婪 第450章 贪婪 想不到啊，原本以为是一场灾祸，没想到现在居然眼看有机会能够变成一件好事，众人忽然由之前的惶惶不可终日，变得有些兴奋起来。 “诸位，你们怎么看这位逸王使者所言，朝廷真的会有钱粮配合我们吗？” 孙彬想了想道：“应该会有吧，据说去年朝廷通过商贸从天下吸取了大量的粮食，不然他们也没办法那么大规模的一边兴修水利，一边修建道路。 而去年冬天他们又搞出了冬小麦，改革了农耕技术，又因为龙气的加持，据说现在冬小麦长势好的不得了。 预计再有一两个月就可以收割了。 这生生等于比天下其他州府多收了一季。 而等到夏天，他们的水利和道路应该也都兴修完成了，到时候产量也肯定要比天下其他地方都要高。” 孙氏作为江左郡望，本身就有商队往来雁南，京畿与江左，所以对京畿的消息，孙彬还算比较了解的。 对于朝廷手中的资本也有相对清晰的预估。 其他人也或多或少通过各种渠道了解一些。 闻言也都点头道：“这些吾也从报纸上看到过。 另外我看近期的报纸上，还说朝廷搞的远贸草原的商队也大获成功，预估草原未来可以为大乾提供大量的牲畜，报纸上还说朝廷的目标要对全境农业和运输实行牲畜化升级，保证日后再也不用完全靠人力来交通和耕作了。 只是我一直以为这些应该都是朝廷在吹牛，听孙公的意思，难道都是真的吗？” “这个我也不能十分确定，不过按照我家七郎的意思，朝廷应该不会在这方面撒谎。 毕竟这事都是百姓能够切身感受到的，外人也能轻易看到真假。 而且也没有人会逼朝廷非要做到这些。 如果说到做不到岂不是自己打自己脸吗？” 孙彬分析道。 众人闻言也都点头，觉得确实如此。 朝廷如果做不到这些，那么确实没必要吹这个牛，因为这种事之前也没有哪一朝哪一代做过。 朝廷要是不说，完全不会有人去要求朝廷这么做。 可是这真可能吗？ “如果真的做到这种程度，那岂不是在助长那些庶民变得懒惰吗？” “是啊，那些人本来就懒惰得不行，现在居然还要让牲畜取代人力，那些佃奴还不都躺在地里不干活了？” 众人完全不理解朝廷为什么要这么做。 既然有那么多佃奴，为什么还要废大力气，大规模推广牲畜。 而且使用骡马，牲畜根本就是大地主豪强之家才有的条件。 现在朝廷这样搞，对地主豪强完全不公平啊。 这简直是乱政。 这些人的想法如果放在后世看来简直蠢的可以，但是在这个时代，在这些群体内部，却没有人觉得有什么不对。 倒是王炳坤在一旁听得心神震动不已。 他也在定阳搞屯田，收拢无地农民开垦，屯植。 同时也在做针对普通农民的劝农，但是此时和朝廷的这些政策发展对比，他发现自己所做的一切简直太简单粗糙了，所谓的劝农也不过是他作为县令跑到田地里做个样子而已。 当时他还感觉很良好，因为他过去看到古书中，那些贤明的君主都是如此做的啊。 但此时他扪心自问，这样做有什么用呢？ 完全就是敷于表面，对于那些百姓到底有什么影响呢？ 如果有机会能去京畿，看看朝廷到底是怎么搞的就好了。 他已经意识到了，他要想成就一番事业，就必须要向朝廷学习。 现在的各方诸侯，没有一个能够成事的，包括宁南王在内。 他们简直在各方面都落后，而且还被朝廷算计得死死的。 世族也一样不行，听听这些人说的蠢话，就知道世族在有些方面确实也落后了。 不过朝廷也有问题，朝廷的那些做法成本太高了，还有就是他们对那些农民太好了，这是没必要的。 如果我能够多了解一些朝廷的具体政策和做法技术，然后再加以改进…… 乾失其鹿，天下共逐之。 我王氏也并非没有希望。 王炳坤下意识的握紧了拳头。 此时，有人道：“不过不管怎么说，手中的钱粮应该是有的，这一点可以确定。 问题就是这位逸王使者说的话算不算数？” 王炳坤开口道：“我觉得那位陈公应该不会在这方面骗我们，因为目前为止朝廷还没有做好收拾天下的准备。 而从弥生贼这件事上看来，朝廷可以容忍天下割据，但是却不能容忍天下糜烂。 这个天下自然也包括我江左。 那么为了保证江左不会糜烂。 而且我看朝廷的意思应该也是希望通过我们出面，用粮食指挥联军，按照朝廷的意思行动。 同时如果能逼迫宁南王交出部分江南盐利，这也无疑会削弱宁南王的力量。 还能让我江左世族和宁南王互相牵制。 这样一来，谁也不能给朝廷添麻烦了，朝廷就可以安心的发展内政，积蓄力量了，为最终收拾天下做准备了。” 众人听他这么一说，都觉得有理，纷纷点头表示： “不错，炳坤说的有道理。” “既然这样，那么我们未必不能火中取栗一次。” “是啊，进是生，退则是死，诸位……” “那就一搏吧……” 眼神纷纷都火热起来。 “不过此事必须要有一个周密的计划，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对！” 王炳坤看着这些人，心中暗暗无语，这些人刚才还觉得朝廷的计谋恶毒，但他们看到利益，并且下定了决心后，对于自己要做的事便没有了任何的负罪感。 不过王炳坤一边这样想着，心中却也一边暗暗火热，因为这对他来说也是一次机会。 因为这件事他既然参与其中了，那这好处就必然也要有他一份。 这正是他目前最需要的，有了这些利益，就可以加快他的原始积累了。 当即微微一笑道：“王某虽然不是江左出身，但天下世族本就同气连枝，如今王某有添为定阳令，便也算是江左一份子了。 今日又天意让王某适逢其会，自然也应该要为江左父老出一份力。” 第451章 让人破防的军事评论 第451章 让人破防的军事评论 王炳坤这话说的好听，但都是千年的狐狸，都不要说什么聊斋，所以众人一听就知道他这话的意思就是也要分一杯羹。 不过众人虽然心里明白，但是面上却都一副很高兴的样子。 “好啊，能有炳坤公相助大事成矣！” 众人心里都很清楚，这件事王炳坤已经参与其中了，现在不想让他掺和也不可能了。 而且此人今天是和那陈瑜一起来的，谁能知道到底是巧合，还是他本身就是朝廷放进来的一个棋子呢？ 接下来还要仰仗朝廷，这个时候自然不能冒险得罪朝廷。 另外王炳坤手中怎么说也有一票人马，也许还是用得着的。 陈瑜也没料到，他的一个偶然之举，会让王炳坤这头云州之虎和江左的这些世族群狼结合的更紧密了。 但是这对王炳坤是好事吗？ 谁知道呢？ 只能拭目以待了。 而接下来，江左的局势发展就像忽然被人按下了加速器一样，突然就风云突变起来。 先是五王子这位刚刚才成年的王子因为三王子玉寿的支持突然就被推上了风口浪尖。 紧接着落于下风的二王子居然得到了江左世族的公开支持。 而且公开表示，如果二王子能够统帅御林军，江左世族愿意共同支持御林军五万石钱粮。 在此前一直哭穷的江左世族突然这么下血本，所有人都吓一跳，有些不明所以。 二王子上位对江左世族有什么好处吗？ 就在众人迷惑之际，二王子却瞬间为众人揭开了谜底，他忽然公开提出，江左是联军根本，江南门户，联军应该御敌于江左之外的主张。 此言一出，众人瞬间恍然大悟。 因为所有人都知道江左世族最不愿意让战争在江左爆发。 但不管怎么说，本来处于劣势的二王子一下子重新找回了优势。 因为如今联军确实缺粮。 毕竟如今联军的钱粮几乎全靠江南世族和盐商支撑，这些世族手中到不是没有粮。 甚至宁南郡国手中也有粮。 但是有粮不代表，他们愿意拿出来，也不代表这些钱粮就是宁南王的。 如果只是供给宁南王军，那还罢了，联军这么多人，凭什么都要江南和宁南出？ 在这种情况下，有人愿意拿出五万石钱粮，连宁南王也不得不动心。 但是这些人居然还要参与宁南的权利分配，这就让宁南王有些不高兴了。 而江南世族和宁南盐商也大力反对所谓的御敌于江左之外。 你们说的倒好听。 什么御敌于江左之外，出兵那是要花钱的。 你就出区区五万石，就想让大军按照你们的意志行事？ 门都没有。 至于你江左的人死不死，管我江南宁南什么事？ 而大王子正是这一派的代表人物，自然也是大力反对。 并且提出联军如今就是在保护江左，江左世族也好，百姓也好，倾尽所有本来就是应该的，你们还要提出要求，那吾等江南世族算什么？ 而让众人疑惑的是，三王子居然也同意了这个主张，同时向宁南王提出建议。 与朝廷相比，联军对各路兵马的掌控实在太低了，甚至对宁南内部的各营兵马的制约也十分不足。 以至于王府对于军中士卒了解太少，许多将士遭受到不公平待遇，王府也一无所知。 所以宁南王应该效法朝廷，设立宣教司，由王府派遣宣教员进入各军，宣扬宁南王府的王化，同时监察各营，记录功过。 又推荐王府长史姜万源执掌宣教司。 这个提议立刻就被宁南王采纳，不过却没有让姜万源来掌管这个宁南版的宣教司，而是直接命令三王子代掌宣教司。 这固然有些出乎众人意料，不过只要仔细一想也就明白了。 因为所有人都明白姜万源本来就是三王子的人，既然如此，那又何必倒一次手呢？ 还不如直接让三王子去军中制衡二王子。 这件事二王子一脉和武将一系本来是应该反对的，但因为三王子也支持出兵，这却又和二王子与武将一系契合了。 而且玉贤也知道，他在军中的根基已经让宁南王有些忌惮了，如果他再反对设立宣教司，那么宁南王便不可能让他执掌御林卫。 在这种种利益的纠葛下，二王子和三王子居然罕见的意见统一了。 只有大王子和江南世族一脉依旧极力反对出兵。 他们在这次权力争夺中什么好处都没得到，他们自然不肯妥协。 但就在此时，一则消息传来。 朝廷出兵了，虽然具体人数不知道。 但是可以确定的是，朝廷确实出兵了，先是南下的商贾都在大肆传扬这件事。 紧接着新一期的报纸传到宁南，也大幅的报道了这件事，并且公布了出兵人数。 只有区区三千人，另外报纸上还报道说，这三千人都是原雁南军的精锐，由老将军褚万寿亲自率军，于粮官山一带击溃敌军数万，然后又于卧虎滩，一线天一带连续击败敌军主力，斩获无数。 只是因为朝廷兵力有限，最终未能全敌。 这个消息传来，让江左上下都人心震动。 原来所有人都以为朝廷是不可能出兵的。 因为一旦出兵激怒弥生贼，肯定会把弥生贼引到瑜洲。 而朝廷就是希望看着弥生贼和联军两败俱伤，所以根本不会出兵，但是现在这个说法不攻自破。 因为朝廷已经明确出兵了，但出兵的结果并没有让弥生贼转向瑜洲，反而加快了南下的速度。 不过最让联军上下不爽，或者说破防的是，报纸上突然多了一群叫做专家的人。 他们一面一本正经的分析朝廷这次出击多么多么英明，同时居然还一边倒的表示对江左联军的担忧。 说什么朝廷这一次出击虽然取得不小的成果，但是连褚将军亲自出马，弥生贼依然没有出现全面崩溃的局面，这从侧面说了弥生贼的战斗韧性超出预估。 以江左联军的战力和战斗意志，最好的选择就是固守江左，但是目前江左联军内部出现了一些好战轻敌的声音，这很危险。 如果宁南王殿下的战略定力不够，被这些看不清自己几斤几两的声音左右，可能会非常危险。 第452章 大火 第452章 大火 这种看似是完全在为江左联军考虑的评论，却让联军上下所有人怎么看怎么刺眼。 朝廷几千人就能打的弥生贼大败，就这还吹什么弥生贼战斗意志和战斗韧性。 甚至报纸上还说，弥生贼有一支名为诛邪神将组成的大军，这些诛邪神将为活人以邪术献祭而成，这些人几乎已经成了活死人，不知疼痛，不惧死亡，而且力大无穷，普通刀剑难伤。 总之就是各种吹弥生贼不可小觑。 说的内容都和之前那位逸王使者陈瑜说的差不多。 但是与陈瑜不同，这些所谓的评论家都是危言耸听，这些敌人能够没有被朝廷一击即溃，所以非常厉害，江左联军遇到的话，肯定就危险了。 这谁听着能不刺耳。 哪怕知道肯能是激将法，联军上下也有些受不了了。 于是主张出战的声音更大了。 反而是反对者，只要有人开口，主战派就立刻反问，“怎么，你也和那些什么狗屁评论家一样觉得我联军不堪一击吗？” 而江左世族自然不肯放过这个机会，也在民间大肆鼓动。 江左百姓本来就对联军恨之入骨，更加不希望联军在江左打仗，世族这么一鼓动，军民矛盾更加激化。 终于事情发展到了顶点。 “起火了，起火了，白江码头船坞起火了！” 随着一声不知从哪传来的惊呼，零陶所有百姓都从梦中惊醒过来，然后纷纷跑出家门，看向白江码头方向。 果然就看见冲天的大火染红了整个天空，原本漆黑的夜色也被这大火烧的一片通红。 火光映照中，有人满脸惊恐，有人幸灾乐祸。 “烧的好，这些宁南蛮子整天横行霸道，终于遭报应了吧？” “快别说了，那些丘八没事都要祸害人，出了这事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 “怕什么，大不了一死，反正照这样下去，就算不被弥生贼杀死，也迟早被这些宁南蛮子逼死！ 既然如此，还不如来个痛快的。 只是不知道这把大火是那位好汉放的，要是知道，某家真要敬他一大碗！” “这把火确实烧的好，但是是不是好汉就难说了，八成是弥生贼吧？” “怎么可能，弥生贼还在南郡呢……” 而就在百姓被惊动的同时，联军各方势力自然也都被惊动了。 一时间也都震惊不已。 而宁南王行辕内却是一片大乱，宁南王怒发冲冠。 “谁，是谁？！” “到底是谁干的，给我查！” “不管是谁，本王一定要诛他九族！” 随着宁南王的怒吼，大队的兵丁快速的封锁了整个零陶。 各方势力的代表也快速的被召集到了大军行辕。 但是放火的人却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放火的人要么已经逃了，要么已经死在了大火之中的时候。 却有一个汉子，走到了联军大营的辕门外，高呼：“放火者，江左儿郎某某是也！” 这一幕瞬间震动各方。 所有人瞬间都意识到这件事不简单。 宁南王也是勃然大怒，亲自命人把人犯带到大营中，亲口质问道：“竖子，本王承天命，会盟诸侯于江左，使尔等江左士民免遭贼寇屠戮，汝等既然自称江左儿郎，何故要毁本王军港战舰？！ 尔等若是能说出个所以然，本王赐尔等一个痛快，若是说不出来，本王必将汝等九族尽灭，剥皮。” 谁知那三人闻言却哈哈大笑，“哈哈，天命，老贼也敢妄称天命，徒惹人笑耳。 你身为皇叔，宗室藩王，却屡屡以正统自居，图谋不轨之心路人皆知。 上不尊天子，下不爱百姓。 朝廷诏令天下有识之士聚兵灭贼，你身为藩王以灭贼之名会盟诸侯于江左。 然则如今贼寇肆虐，天下惟难，天子寝食不安，百姓水生火热。 尔等上承所赐权柄，下纳江左百姓衣食供奉，至今为止，可有一贼灭于汝等之手？ 而今贼就在江左门外，便是一头守户犬也敢朝门外吠两声，汝等敢否？！ 反倒是我江左百姓害于尔等之手者数不胜数。 老贼，就凭你这般德性还敢自称大乾正统，太祖若于九泉之下有灵，恐怕也要以汝为耻！” “放肆！” 宁南王这下是真被彻底刺激到了，他一辈子都在以这个大乾正统自居，心心念念的也是，取天子而代之。 之前李逸说他不类列祖列宗，就让他差点破防。 如今一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庶民，居然先是烧了他的军港战舰。 还敢说太祖九泉之下以他为耻。 这如何能忍！ 不光他破防。 在场所有人都一样破防。 “好大的胆子，汝真不怕九族皆灭吗？” 有人忍不住再次威胁道。 不过这样的威胁实在是有点落下乘。 而说这话的人也不是别人，正是江左孙氏家主孙彬。 众人闻言，看他的眼光都有些古怪。 因为这件事所有人都知道这其中的有问题，虽然这汉子什么都抗下了。 但是一个人就烧了一座把守严密的军港，数百条战舰，连逃到江面上都没能幸免。 这都是一个人干的，谁信啊？ 而且烧完之后，还能在大军封锁下，全身而退，然后神不知鬼不觉跑到行辕大门外大放厥词。 有这本事，这汉子孬好也得是个武帝吧？ 而孙彬这样更是有点欲盖弥彰了。 再加上这汉子的一番话，背后是谁，昭然若揭。 但是孙彬却似乎完全不知道自己的拙劣一样，依旧在对那汉子怒目而视。 那汉子也不在意，再次哈哈一声大笑。“哈哈，民不畏死何以死惧之？ 至于吾之亲族，也不需汝灭，吾之亲族早就已经都死在你等联军之手了！ 今日，吾便以吾之性命宣尔等之罪，让天下人都知道你等所谓联军是什么货色！” 此人说着，再次一声狞笑。 众人见此，立刻都明白了他要干什么。 大王子玉孝连忙喝道：“拦住他！” 一众护卫也反应过来，连忙就要阻拦。 但就在此时，人群中却忽然有人大喊一声，“想死，没那么容易。” 此人喊着似乎也要扑上去阻拦，但是却恰好挡住了其他想要阻拦的护卫撞在了一起。 这一撞双方都人仰马翻。 第453章 罪魁祸首 第453章 罪魁祸首 就在这一耽搁的功夫，那人已经撞在了旁边的柱子上，瞬间死亡。 但临死时却依旧朝宁南王嘲弄的笑了一声，嘴巴动了一下，似乎骂了一句：“老贼！” 宁南王又惊又怒。 旁边大王子等人也是惊怒，大叫，“你们在做什么，不要让他死了，一定要问出是谁在背后指使……” 但是这话显然是白说了。 “你们干什么吃的？” 大王子玉孝愤怒的一巴掌扇在护卫的脸上，那护卫满脸委屈敢怒不敢言的看了那个刚才把他们撞的人仰马翻的人。 但是那人却一副满脸悲悯的表情，叹息道：“哎，何必呢……” 大王子怒目圆睁，正要说话，那人却忽然朝宁南王道：“大王息怒，此人虽然罪大恶极，做下这等大逆不道之事。 但是罪魁祸首却不是此人。” 而此时孙彬孙氏家主孙彬也忽然站了出来道：“大王，仆下也以为此事的罪魁祸首不是此人。” 众人闻言一愣，都有些意外。 因为此人的举动，众人都看得清楚，刚才分明就是故意破坏那些护卫的阻拦，显然就是要让这汉子死无对证。 此时却忽然又说这汉子不是罪魁祸首。 这什么情况，难道刚才是误会此人了，还是说这件事的幕后主使不是这些江左世族吗？ 连宁南王也一声冷笑，道：“哦，那孙家主你说这罪魁祸首是谁？” 宁南王这话明显是带着杀意的，此时他已经出离了愤怒了，这个时候他真恨不得把这江左屠个干干净净。 这些混蛋他们为了逼迫自己去给他们卖命，居然一把火烧掉自己多年积攒的心血。 那可是几百艘战舰。 有这些战舰在，整个大江便都是他的活动场，进可攻退可守。 这几百艘战舰一毁，不仅暂时斩断了他的退路，而且让他瞬间削弱了对大江两岸重镇的控制权。 这已经不是斩了他一条臂膀了，这是一下子让他半身不遂了。 想要恢复，不知道要耗费多少力气，没有三五年功夫，都很难完全恢复，可是三五年，他还有几个三五年？ 孙彬此时心中也是紧张不已，甚至感觉周围的温度都开始下降了，但是他却不得继续硬着头皮。 这种事开弓就没有回头箭。 只能硬着头皮来了。 但他面上却是一副十分平静的模样道：“大王息怒，仆下以为此事的罪魁祸首便是那些不尊大王约束的诸侯之兵。 大王以一片仁心，出兵江左，本意是要保护吾等江左之民不受贼寇侵扰。 然则彼辈却不能体谅大王的苦心。 大王要出兵，彼辈处处拖后腿，大王屡次三番要他们约束军纪，他们却充耳不闻，反而处处以联军的名义祸害百姓。 以至于如今江左无知之民，皆以为害民者大王也，人人视大王如仇寇，便如这汉子，他行此大逆不道之事，完全不知道这是在害我江左，反而还自以为自己是在为江左百姓除贼！ 结果竟然酿成了如此悲剧，真是亲者痛仇者快！” 宁南王听到这话，忍不住一皱眉。 此时人群之中却又有一名大儒上前一步道：“大王，孙公所虑甚是啊，今日只是江左，明日若是天下又当如何？ 而且如今朝廷报纸，一旦刊出，数日便可传遍天下，若是大王处理不当，到时候就算是陛下顾念大王皇叔之尊，但逸王殿下恐怕很愿意将诸侯之恶皆归于大王。 到时候大王如何辩驳？” 在场众人听到这话，脸色都是一变。 所有人都没想到这些世族之人如此擅长颠倒黑白，转移方向。 明明说的是有人毁坏军港，烧毁船只，追查真凶的事。 结果却忽然就变成了有人故意损坏宁南王的名声。 而且“坏人”一下子也从疑似是江左世族，变成了联军诸侯。 不过联军诸侯都在自己的军营中，就算来，也没这么快，在场自然也没有人替他们说话。 只有大王子玉孝冷笑了一声道：“照你们这么说，我宁南王府的数百艘战舰就这么白白被毁了？” 孙彬微微一笑，反问道：“那么大王子以为应当如何呢？如今犯人已经伏法，难道大王子还要大王来一个大肆诛连吗？” 玉孝闻言脸色微微一变，孙彬则继续道：“若如此做有没有好处且不说，但坏处恐怕是显而易见的。 首先便是彻底坐实了江左之民之前对大王的误会。 其次，大王麾下战舰被毁，恐怕一时半会很难从宁南或者江南各镇调集钱粮了。 若无江左百姓箪食壶浆，为大王羽翼，大王数十万大军如何维系呢？” 这话一出，王帐内瞬间安静。 宁南王手中的扶手咔嚓一声碎裂。 最后冷冷的开口道：“敢问先生有何妙计教吾？” “不敢！” 孙彬恭敬的一礼，后背冷汗淋漓，然后沉声肃然道：“如今之计，第一便是确保粮食的供给，不只是军中，民间也要能够基本维持。 这一点，吾等江左世族愿意为大王稍微谋划一二，或者能够找到购置的途径也不一定。” “可是，本王没有金银如何购置粮草？” 宁南王淡漠的问道，语气让人琢磨不定，不知道他倒的是什么心思。 孙彬感觉有些压力山大，不过他也有所依仗。 一来他是江左孙氏的家主，他不相信宁南王真敢动他。 其次，他掐准了这位宁南王的软肋，一个是名声声望，一个是钱粮。 为了这两样，他相信这位宁南王就算有天大的怒火也只能往肚子里咽。 至于日后如何，那就只能日后再说了。 当即心中再次暗暗咬牙，面上却一脸为难的皱眉道：“若是如此，这就难办了，我江左上下之前为了支持大王已经几乎倾尽家产了。 不久之前那五万石粮草也是高价从外购置的，如今便是有心也无力了。” 第454章 皇帝的婚前恐惧症 第454章 皇帝的婚前恐惧症 宁南王听到这话，脸色再次阴沉一分。 而孙彬却话锋一转又道：“不过仆下以为，大王如今首要之事还不是钱粮，而是要为自己正名？” “如何正名？” “乱世用重典，大王如今要想挽回名声，便要严惩罪魁祸首，让天下人都知道大王依旧是大乾皇叔，与列祖列宗一样，都是以民为重。 同时大王也需立威。 如今弥生贼已在江左门外，而如今联军上下却依旧是明面上以大王为尊，其实却把大王之号令当做儿戏。 大王何不趁此机会，一来为民除害，二来杀鸡儆猴，树立权威。 这样既可以为大王正名，也可以让联军真正做到号令如一。 而之后再挥军南郡，到时候不仅谣言不攻自破，连南郡，甚至连同西北云州等地也都在大王囊中。 若能如此，区区几百艘战舰又值几何？” 宁南王虽然心中对孙彬这些江左世族恨的咬牙切齿，但是孙彬这段话却说到他心里去了。 他会盟诸侯，为的就是要扩张权威，要让这些诸侯臣服。 但是这些诸侯却一直对他阳奉阴违。 表面上对他恭敬，但他说的话，却没有几个人真的执行。 他每次击鼓聚将，这些人都是半天不到。 以前他一再容忍，结果却搞出了这样的事。 虽然他知道这件事背后肯定没那么简单，八成就是这些江左世族搞的鬼。 而如今既然已经到这一步了，那么便只有想办法止损，同时从其他方面找补了。 “那么先生以为孤当如何去做？” 这样想着，宁南王的语气也缓和了下来。 不过孙彬还没说，大王子玉孝却急忙道：“父王，不可如此。 若此时如此做，诸侯必然会离心离德，甚至联军也会分崩离析。 而且如今刚刚遭逢大变，此时出兵十分不妥！” 而一直沉默不言，二王子却缓缓道：“父王，儿臣倒是以为到如今不出战已经不可能了。 若是再不打一仗，恐怕天下人就真要以为我宁南不行了。 而且军中士卒原本渡江而来就是抱着灭贼立功来的，结果数月下来却一战未打。 士气其实早已从最初的高亢变成如今已经懈怠了，不然军港重地，也不至于如此轻而易举的被人所毁。 而这一次对士气的打击更大。 若是再如此下去，士卒恐怕就慢慢忘了，吾等是为何而来的了。 再加上外面全都负面消息，时间一长，人心就散了。” 三王子也开口道：“父王，儿臣也同意二哥的意思，此时对我军来说，已经不得不战了！” “父王……” “好了。” 大王子还要再说，宁南王却一摆手制止了他。 然后沉声喝道：“击鼓聚将，敢有不到者斩！” 大王子听到这话神色一变，也不再劝阻了，他也知道，宁南王府已经如三王子所言，已经不得不战的地步了。 他虽然还想要再拖延一二，但是已经不可能。 不仅仅是民心，士气，甚至连钱粮都被人卡主了。 他忽然感觉，这一次他宁南王府选择出兵江左，似乎并不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感觉自从踏上江左之后，整个宁南王府就似乎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所推动，一步步的踏入一个越来越深不见底的漩涡，最后只能身不由己的被人操控。 再想退回宁南一时半会也做不到了。 而此时，在零陶的一座新开张的酒楼上，陈瑜正一边自斟自酌，一边看着远处宁南王行辕大营的情况。 直到听到鼓声隆隆响起，陈瑜嘴角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 “果然这些世族就是擅长做这些事！” 说话间，他漫不经心的端起酒杯在桌上轻轻叩了数下。 仿佛只是一个无意识的行为。 但在他不远处却有一名弹唱的瞎眼老者缓缓起身，慢腾腾的用竹杖点地，小心翼翼的走下了酒楼。 然后走入了一条深巷…… 不久之后，某处传出了一条消息，“水神葬，山君出！” …… 这条消息以最快的速度辗转送到京畿，密谍司，最终最为最高等级的密件送到了李逸的手中。 看到这古古怪怪的六个字，李逸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 然后对刘芸道：“准备一下，我们进宫一趟。” “这不好吧，陛下之前可是说了，您与陛下的大婚之期将近，最近让您少去宫中的。” 刘芸有些为难的道。 李逸却不理会，撇嘴道：“少去，又不是不去。 再说了，这还有将近两个月呢，难道我这么长时间都不见陛下了？” “哪有这么长时间，婚期定在五月二十二，先帝诞辰之日，如今已经四月过半，最多也就还有一个多月。” 刘芸口中这么说，但还是依言命人备马。 其实她也觉得这些繁文缛节对陛下和李逸并不适用，两人都是国家主政者，哪能为了婚期忌讳就不见面。 她觉得其实陛下也并不是真在乎这些繁文缛节。 不然当初也不可能把一个假太监留在身边了。 用李逸的话说，陛下应该算是婚前恐惧症，所以才会搞出这么多的花样。 但出于责任，该提醒的她还是得提醒，至于李逸不听，那她就没有办法了。 而此时，皇宫中。 玉婧也正百无聊赖坐在池水边，因为周围除了容嬷嬷之外没有外人，再加上她心中却是有点为了即将到来的婚期莫名烦躁，居然难得的露出了一丝小女儿态。 一手托着香腮，两脚无意识的踢着水花，目光看着某处，但是却没有聚焦。 看她这般模样，容嬷嬷忍不住有些担忧。 陛下可是很少有这样烦躁不安，又心神不宁的。 哪怕是当初张翰把持朝政，陛下困顿北宫，连一封政令都无法发出的时候，陛下最多也就是在上朝回来之后发一通脾气。 却也没有表现这样烦躁不安过。 “陛下要把去汤沐监泡泡温泉吧？” 容嬷嬷忍不住提议道。 第455章 陛下神机妙算 第455章 陛下神机妙算 容嬷嬷清楚的记得，当初陛下是最喜欢泡温泉的。 每当被外朝气到不行，压力过大的时候，就会跑到汤沐监泡泉水。 这几乎成了她当初唯一的爱好。 但这一次，玉婧闻言却毫不犹豫的拒绝道：“不去，整天泡，皮都泡脱了，有什么意思？” 随即又皱眉道：“最近朝中怎么回事，都没有什么事吗，怎么奏章这么少？” “这个朝中的事其实并没有少，不过大多都已经入正轨了，比如历法修订，夏粮育苗，道路修建，水利开脱也依然还在继续。 只是这些事都是之前已经定好的，没有出什么大的变故，自然就没有奏章。 另外外朝诸公应该也是考虑到陛下大婚在即，所以不想因为琐事打扰陛下。” 容嬷嬷这话一说，心中就后悔了。 果然玉婧一听这话，瞬间大怒，“胡说八道，朕乃是天子，是皇帝，自然是应当以国事为重，若是因为大婚而耽误国事，那这大婚还不如……” “陛下，慎言！” 容嬷嬷不待她说完，便连忙劝阻。 她知道皇帝这段时间，因为大婚将近，不知道为什么总是烦躁不安。 但是有些话却不能乱说。 尤其是皇帝和李逸之间的事，一个不好，传到外面，只怕被人会错意的话，立刻就会引起轩然大波。 玉婧自然也晓得这一点，她也就是只有容嬷嬷在，才发一下脾气，但最终还是叹了口气，然后摆摆手，“算了。” 然后又问道：“李逸最近在做什么？” “逸王殿下最近也比较清闲，除了在王府研究美食之外，大多数时间都在工研院，似乎又在和徐云等人研究什么新奇的东西。” 正说间，忽然有黄门官禀报，逸王殿下在宫外求见。 玉婧闻言神色一动，眼睛微微一亮，随即又脸色一沉道：“不是让他最近少往宫里跑吗？怎么又来了。” 容嬷嬷笑道：“肯定又做什么好吃的，来哄陛下开心了。” “哼，合着朕就图一口吃的。而且他不是有直入之权吗？每次还让人通报……” 玉婧撇嘴一声娇哼，心中却莫名的又烦躁起来。不过还是摆手吩咐道：“让他过来吧。” “喏。” 黄门官答应一声，匆匆退去。 但玉婧心中的烦躁却退不下去，她忽然莫名其妙的问道：“嬷嬷，你说李逸到底是把朕当皇帝，还是当一个妻子？” “这……” 容嬷嬷闻言有些意外，她完全没想到玉婧会问出这样的话，哪怕是她对玉婧的了解，也一下子没法回答这个问题。 玉婧也意识到自己失言，不该问她这样的问题，甚至都不该有这样的想法。 她理所当然应该是皇帝啊。 但是随着婚期临近，她这样的想法忍不住就会冒出来。 就像以前，李逸每次入宫也都是规规矩矩通报，她也并没有觉得有什么？ 虽然她给了李逸直入内禁之权，但是李逸从不擅用，这让她很高兴，觉得李逸没有得意忘形。 但是随着婚期临近，李逸的这种守规矩却让她感觉烦躁起来。 她也知道其他君王后宫应该也都是如此。 比如以前父皇在的时候，后宫嫔妃也无人敢恃宠而骄，逾越规矩。 但是她不是其他君王，她没有三宫六院，只有李逸一人。 如果李逸还只是把她当做一个君臣，那么她莫名感觉悲哀。 但是如果李逸真的不把她当君王，只把她当一个普通妻子呢？ 比如每次入宫都大摇大摆的长驱直入…… 她也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接受，就算她能接受，外朝怎么看。 还有后世子孙之中，会不会有人效仿？ 她发现连她自己也不知道李逸要怎么样表现，才能真正让她满意。 正想着，忽然听见有黄门官道：“陛下，逸王殿下道。” 接着又听李逸的声音道：“行了，用不着你，去吧。” 似乎直接就把那黄门官给打发了。 一转头正看见李逸似笑非笑的朝这边走来，脸上依旧是一副玩世不恭的表情。 她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多虑了，李逸根本就不是一个会重视繁文缛节的人，外面那些行为大概都是做给别人看的。 这样想着，嘴角不由露出了一丝笑容。 但随即便收敛此来，正要先下手为强，喝问他一声，“为什么跑来？” 李逸却先开口了，“婧儿，想我没有？” “滚，再敢无礼，朕治你一个君前失仪之罪！” 玉婧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但心中的烦躁却莫名少了一些。 李逸赶紧做惶恐状，战战兢兢的道：“陛下恕罪，小的再也不敢了！” 玉婧终于没有忍住噗嗤笑出声来，随即脸色一板，摆手道：“罢了，朕看在你还算有用的份上，饶你一次！” “微臣谢主隆恩。” 玉婧再次失笑，但是忽然笑容变得有些勉强，“李逸，你说有一天我要不是皇帝了，你还会像现在这样讨好我吗？” “那当然不会了。” “什么？！” 玉婧顿时柳眉倒竖，李逸却从身后揽住她的肩膀道：“如果婧儿不再是皇帝了，那么我就踏碎这天下，再将婧儿送上皇帝的宝座。 这大乾，除了我的婧儿没有人能当皇帝！ 而婧儿也永远都是我的皇帝！” 玉婧终于再次露出了笑容，“这还差不多。” 旁边容嬷嬷见此，也忍不住抿嘴露出了一丝笑意。 果然还是逸王殿下厉害，而陛下也是口是心非，说什么不让逸王殿下进宫，都是骗人的。 当然这话她是打死都不会说出口的。 倒是玉婧瞬间就从李逸的花言巧语中清醒了过来，问道：“你今天突然进宫，是不是江左那边有了消息。” 李逸微微一怔，随即嘿嘿一笑，拍马屁道：“陛下真是神机妙算，居然一猜就中。” “哼，这还用猜，如今朝中诸事，除了江左或者南郡，还有什么值得你逸王殿下巴巴进宫一趟的。” 这话说着，居然有些怨气。 李逸心中无语……明明是你不让我进宫的。 口中却嘿嘿笑道：“婧儿果然英明，不过我这几天没进宫却是另有原因。” 第456章 不想动用的 备用棋子 第456章 不想动用的 备用棋子 “另有原因？” 玉婧本来以为他会叫屈，谁知他却神秘兮兮的说另有原因，忍不住有些好奇。 “什么原因？” “这个先保密……” 李逸嘿然一笑，再次卖关子道：“总之陛下敬请期待就是了。” 玉婧却忽然想到了什么，然后抿嘴一笑道：“神秘兮兮的，不过朕大概已经猜到了……” “呃……” 李逸有些愕然，不太相信的道：“你猜到了什么？” 玉婧却呵呵一笑，拍拍他的肩膀道：“不知道，朕什么都不知道。 你继续努力，朕保持期待？” “……” 李逸无语……怎么忽然感觉没什么干劲了。 然后苦笑一声道：“本来还想给你一个惊喜……反正行吧，到时候婧儿你应该能够成为第一个在天空俯瞰自己江山的君王，应该还是有些惊喜的。” “什么，你们那个热气球实验成功啦？！” 玉婧听到李逸的话，失声惊呼。 李逸闻言一愣，：“什么什么？你不是猜到了吗？” 随即反应过来，原来自己被诈了，顿时无语的一拍额头。 玉婧嘿然一笑，“这叫兵不厌诈！” 然后又问道：“你不会是打算要和朕在空中举办大婚吧？” “不仅如此，我还打算到时候带你在空中游历京畿一周。” 玉婧闻言不由得睁大眼睛，：“游历京畿一周，这真的能做到吗？” 旁边容嬷嬷也忍不住惊讶，能够飞上天，就已经很神奇了。 据说这可是帝境以上强者才有的能力，连半步帝境也办不到，最多只能有一定的滞空滑翔能力而言。 只有帝境才能做到一段距离的飞行，但高度和时间也十分有限。 唯有圣境据说才可以完全制霸天空。 而对半步帝境以下的武者以及普通人来说，飞行几乎是只有在梦中才会出现的事。 而现在李逸居然说要带皇帝飞行京畿一周，这岂不是在窃取圣境的能力吗？ 她忍不住担忧的道：“逸王殿下，这安全吗？” 李逸微微一笑道：“基本上没有问题，当然了，就算出了什么故障，配备一些安全措施，以我和婧儿的修为也摔不死！” “这……” 容嬷嬷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这是摔不死的事吗？ 好家伙堂堂大乾女帝和亲王夫婿，两人刚刚大婚，就乘坐奇怪的飞行物，然后摔成滚地葫芦。 那画面简直太感人了。 肯定比飞行成功还能名留史册。 不过一贯在人前表现的稳重成熟的玉婧此时却似乎已经被李逸的话彻底点燃了兴趣。 可能是她骨子里就有一股喜欢作死的精神，只是平时总是被皇帝的身份约束，不得不处处以江山社稷为重。 而这样的放纵却似乎对她更有诱惑。 她忽然对即将到来的大婚有些迫不及待了。 而李逸则松了一口气，总算消除了这丫头的婚期恐惧症，不然谁知道会折腾出什么来。 一个普通女人的婚期恐惧症，都能折腾出三十集电视剧，何况是一个皇帝。 为了这个冒点险也是值得的。 而玉婧到底还是没有忘了正事，兴奋一阵之后，问道：“那么江左传来什么消息？” 说到正事李逸也赶紧收拢思绪，然后把已经翻译过的密报递给玉婧，内容已经变成了，“战舰已毁，联军将动！” 虽然已经语意不详，但是对早已经掌握了大量相关信息的李逸和玉婧来说，这简单几个字，却如同一份详尽的情报。 瞬间就对江左的局势了然于胸。 玉婧嘴角再次露出了微笑，随即却又神色肃然的道：“这些世族为了利益，果然是可以无所不用其极。” 虽然从立场来说，江左世族才是他们现在暂时的友军，但是从共情的角度来说，玉婧却很显然更容易带入那位宁南王殿下。 不过李逸却没有这种共情，所以闻言也只是一声冷笑道：“世族本来就是如此，不过这一波宁南王却是自作自受！ 先是贸然踏入一个不是自己固有领地的势力范围。 而踏入之后却不进行深耕，播种。 然后为了贪图名望，毫无计划的扩张自己的统治半径。 简单的来说，从他出兵江左，搞什么会盟开始，他就已经完了。” 玉婧闻言也不由叹了口气，“是啊，我这皇叔志大才疏。 当初皇祖父选择我父皇，没有选他，本身就已经说明他并非帝王之才。 可是他却总觉得自己遭受不公，总觉得天下应该是他的。 因此总是野心勃勃，可是却又总想走捷径。 他大概以为只要他会盟天下诸侯，然后这些诸侯就会理所当然的和他一个阵营，然后天下诸侯都站在他一边，他就是大乾正统了。” “他从头到尾压根就没有看清我们，也没有看清这天下诸侯与世族，甚至没有看清他自己。” 玉婧说着又一声叹息。 李逸闻言失笑，“陛下，你怎么一副宁南王已经覆灭了的架势，他的篇章可是才刚刚开始呢。” 玉婧白了他一眼，“开始什么，都已经落入你的瓮中了。” 李逸却摇摇头道：“陛下言过其实了，目前来说，只能说他这一局暂落下风，未来之事难说。 说不定他能因祸得福呢。 不可否认的是，这一波如果他最终能够完全剿灭弥生贼，那么他确实还是能够获得大量声望的。 而且他的根基在江南，也没有损伤。 这些都是未知数。 未到最后都不能轻敌。” 玉婧看他如此，不由欣慰的点点头道：“不错。” 然后又问道：“那么你认为他最终能够反败为胜剿灭弥生贼吗？” 李逸微微沉吟道：“这大概率是不会有问题的，虽然最初会大概率会败，但是他毕竟是正规军，又有我们给他送的那些资源，如果这样还不能反败为胜，那就太令人失望了。” 玉婧微微点头，然后道：“不过也不能不做防备，天下其他势力都可以暂时放任，唯独这弥生贼决不能放任。 一定要将其彻底掐死！” “陛下放心，我也做了一些准备，就算宁南王完全扶不上墙，江左也还是可以有别的棋子可以动用。 不过这个棋子，不到万不得已，我不想让他崛起，这可比这位皇叔麻烦多了。” 第457章 京畿不是江左 第457章 京畿不是江左 玉婧没有问他具体做了什么安排，这是对他的信任，也是对他的尊重。 她相信如果李逸觉得需要禀报，他就一定会说，就像之前无数次一样，李逸从来不会在这方面有任何疏忽，没说，那就说明那个棋子现在还只是一枚闲子，或许永远都不会动用。 自然也就没必要向她禀报。 而她也只需要知道李逸没有疏忽就够了，既然李逸已经没有疏漏，她也就没必要多问了。 随即便又说起了历法修订的事。 这件事如今在大乾也算是一件大事了，不少人都很关注这件事。 外界对李逸为什么要推动这件事，也有诸多猜测。 朝廷公布的是，为了更好的发展农业生产。 不过大多数人都不是很相信，或者说是不信李逸的目的只是仅此而已。 有人以为这就是朝廷好大喜功，女帝和李逸就是在做这种事刷声望。 也有人认为李逸图谋甚大，比如之前那位江左孙郎就认为朝廷想要利用这件事吸取天下文华，为了不让大乾新朝在将来一旦扫除世族之后出现文华断代。 不得不说，这位江左孙郎的格局已经相当不小了。 甚至李逸在最初的时候，都没有在这个方向想这么远。 不过在实行的过程中，确实发现了这样的效果，然后也开始有了这种布局。 要说真正知道这件事，在李逸整体规划中重要性的，还是只有玉婧和李逸两人自己而已。 所以玉婧对这件事也十分关注。 李逸算了一下，“阴阳道和大乾儒门方面都在搬救兵，不过算算时间双方要请的人应该也都快到位了。” 而就在两人讨论此事的时候。 那位江左孙郎正蹲在大乾京畿的某条新修的道路旁边，饶有兴趣的用手指关节敲着坚硬的水泥路面。 道路两边的田地里冬小麦已经灌浆了，还有些山坡地，种的是油菜，虽然是春油菜，但是也已经有点点的黄花盛开了，不过大多数都是还是绿油油的一片。 “这不是芸菜吗？这乾京的人怎么种这么多芸菜，而且这都已经开花了，怎么也不采？” “确实有些奇怪，古语云，正月采芸，二月荣芸，这都已经这个季节了，这么多的芸菜都任其老去，太可惜了。” “难道都是用来赏玩的？” 孙煜的几名随从看到满地油菜有些惊讶。 而他们口中的芸菜，正是油菜此时在大乾的称呼，不过一直都被当做蔬菜，或者喂牲口的饲料，之前大多都是野生的，很少有人大规模种植。 只有一些富人，才会在花园里种植用来观赏。 所谓荣芸，便是赏芸草之花的意思。 众人看这些田地里这么大片的芸草都快开花了，却没有人采摘，也以为这也是种来欣赏的，不由失笑。 “都说这大乾新朝，驱逐勋贵，贬嫡世族，连宗族皇亲也没放过，结果让这些黔首得了土地之后却倒不晓得珍惜起来。 居然也学起了勋贵豪强，图其了奢美之欲。” “不过若是种来赏玩也该种在庭院里啊，居然种在这田野之间，这未免有点……” 众人显然都把这当做是那些黔首穷人乍富之后，在这里玩起了炫富来了，甚至感觉有些邯郸学步。 孙煜闻言失笑，摇摇头道：“此事恐怕并非是你们所想的一样，这些芸菜恐怕是别有用途。” 说话间正好有一老一少两名农人拉着一辆骡车从旁边经过，孙煜连忙拦住。 拱手道：“有扰。” “客气。” 那两人楞了一下，上下打量了他们一眼，看出来他们应该都是外地人，便笑着点点头，“几位客人是有什么事要问吗？” 孙煜见这两位普通农人，看见他们的衣着打扮，却完全没有畏惧之色，心中有些惊讶。 要是在别的地方，这样的黔首看见他们这样的富贵之人，就算不吓的马上跪地磕头，也肯定会战战兢兢，绝不敢如此大大方方的问什么事。 尤其是那个年轻的农人，还一脸好奇的模样。 心中不由暗暗赞叹，不愧是京城的百姓，果然不同于外州。 同时笑着问道：“哦，吾等是见这片地里为什么种了这么多的芸菜，却无人采摘，敢问这是有什么缘故吗？” 两名农人闻言再次一愣，那年轻的汉子随即失笑道：“几位说的这个可不是一般的芸菜，这个叫做油芸，又叫油菜，不是用来食用的，而是用来榨油的。” “油芸？榨油？” 众人闻言都有些不明所以，这不就是芸菜吗？而且这玩意要怎么榨油？ “这个东西要怎么榨油？” 目前大乾的主流还是食用动物油，不过孙煜倒是知道大乾新朝似乎发明出了用大豆和芝麻榨油的技术，之后才推动了炒菜的流行。 不过这种流行目前主要还是局限在京畿的部分人群之中。 外州的一些富贵之家虽然也有样学样，但是目前还谈不上流行。 大多东西都还是在听闻的阶段，这还要托报纸的福。 便是他也不知道大豆要怎么榨油，更不要说这些芸菜了。 他突然发现，这大乾京畿有太多东西，是在他的认知之外的。 那年轻汉子再次笑道：“这个吾等就不知道了，这些油芸也不是吾等种的。 而是朝廷在各个乡里中的，朝廷的郎君们说，这个叫做示范田，就是种植各种朝廷想要推广的作物。 让吾等百姓看看是否可行，如果示范成功就推广给百姓种植，若是示范失败，损失也很小。 呵呵……这些话也都是那些郎君们说的。” “示范田，这倒是好方法！” 孙煜眼睛一亮，由衷的赞叹道。 “那当然了。” 那年轻的汉子有些与有荣焉的道，旁边的老者却瞪了他一眼，低声斥责道：“就你话多，农会有让你到处说了吗？” 说完警惕的看了孙煜等人一眼，那年轻汉子也意识到自己似乎跟这些外乡人说的有点多，朝廷的这些方法，若是都让外人学去了可不好。 当即也警惕的看了几人一眼道：“吾等就是种地的农人什么也不懂，诸位要是还有别的问题，就去找别人问吧。” 说罢便和老者一道匆匆走了。 “诶，我们郎君还有话要问呢……” 一众随从一看这两个黔首居然这么“无礼”，都很恼怒，还待要去阻拦。 “算了。” 孙煜一摆手阻止众人，目光看着远去的两人，若有所思的道：“这里是京畿，可不是江左！” 第458章 边关急报 第458章 边关急报 一众随从闻言也都止住了动作，看着那远去的一老一少，也有些失神。 “这京畿还真和别处有些不同，这些黔首似乎特别大胆。 特别心向朝廷。” 其中一人下意思的呢喃道。 其他也都下意识的点点头。 一个普通的黔首看见孙煜这样的贵人，居然不畏惧。 那位老者就算了，毕竟在大乾有尊老的习惯，一般老人只要超过了一定的年纪，哪怕只是黔首，也有资格不向官府和贵人行礼。 一般的法律也不再有约束力。 毕竟圣人都说了，七十从心所欲不逾矩。 但是那个年轻人也敢这么大胆，甚至敢在贵人没有允许的情况下，说走就走。 这要是在别的州府，孙煜这样的贵人直接就可以私行处置，或者拿了送到官府治罪。 孙煜也微微点头，“是啊，这京畿确实不同于其他外州。 自从踏入这京畿之后，我才发现这天下居然有这么多东西，我竟然一无所知。 就比如这路面，似乎是叫水泥吧？ 这水泥到底是什么泥，居然能如此坚硬如铁却又浑然一体？” 他说着又用脚尖蹭了蹭路面，满脸好奇中带着一丝兴奋。 “还有这所谓的油芸，到底要如何榨油呢？” “以及这京畿，如今勋贵，世族早就已经被驱逐殆尽了，但是却能如此繁荣有序。 百姓似乎也是一个衣食充足的样子。 那么这天下岂不是说真的可以在没有世族豪强的情况下，运行无碍？ 若是如此，那世族还有存在的必要吗？” 孙煜有些失神。 他虽然早就通过各种渠道知道如今新朝有意打击世族豪强。 也知道百姓也大多敌视世族。 甚至知道长期以往，世族必然会遭遇大劫。 但在他内心里下意识的把世族当成了这个世界的运行，甚至存在的根基。 一个没有世族的世界是超出他的认知的。 但自从踏入大乾京畿之后，这样的世界忽然一下就真的呈现在他眼前了。 而且似乎还发展的超乎他想象的好。 这对他的三观多少有些颠覆。 而随着他不断前行，这样的颠覆也还在不断继续。 直到他目光远远看到京城那高大的城墙时，他的内心反而平静了下来，仿徨和不安都消失了。 转而被好奇和兴奋所取代，他想看看这大乾新朝到底还能带给他多少惊喜。 “长老，你们终于回来了！” 正想着，忽然却被一个兴奋的声音打断了思绪。 他一抬头便看见便看见一个穿着大乾官服的女子，正朝城门口附近的另外一群人快步迎上去。 “阴阳道……” 孙煜一看这些人之中大多都是道服打扮。 而且道服上还有阴阳道的标志，微微楞了一下，瞬间便明白了这些人的来历。 心中不由一凛，有些意外。 他之前就听说阴阳道的人这一次也受到了朝廷的邀请，似乎还对这次朝廷新修历法的事十分上心。 也正是如此，蒋忱才不惜亲自去江左对他发出邀请。 却没想到这才一到京畿就在城门口遇到了，这还真是很巧啊。 而于此同时，外务部却接到了一封边关急报。 “楚国使者？” 外务部一看急报的内都是一惊。 大乾和诸夏各国已经有数十年都没有使者往来了，怎么这一次楚国却突然派出了使者。 这可是大事。 外务部上下自然不敢怠慢。 “快将急报送到宫里去，算了，本官亲自入宫一趟吧。” 外务部如今还没有尚书，刚刚从草原归来的侍郎苏明如今便成了外务部的最高主官。 他这段时间一直都在主抓草原的事。 虽然一次出使成功，但却不代表这事结束了，相反反而是刚刚开始。 接下来双方还要敲定许多合作事项。 敲定之后还要推动实行。 比如大乾要负责派人去草原帮助蛮族各部推广牧草种植。 还要去草原试种棉花，勘探矿藏，等等。 而这一切都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完成地方。 甚至有些细节还要在推行的过程中经行调整。 另外商务部那边正在组织第二次的远贸商队，外务部也要给予配合。 苏明正忙的团团转，突然接到禀报说边关拦截了一支和阴阳道的高人一同到来的楚国人，自称是想要入京，向大乾朝廷上国书的楚国使者。 边关自然不敢随意放行，哪怕有阴阳道的高人作保，也不行。 便只能一面将人暂时留在边关，一边快马飞报入京。 这对本来就忙的团团转的外务部来说，简直是“雪上加霜”。 不过就算如此，苏明也不敢怠慢，连忙亲自入宫禀报此事。 “只是看来真要让陛下多给我外务部多派一些人手了。” 苏明表面叹息，心目却还是挺高兴的。 作为官员来说，忙从来都不是最麻烦的事，最可怕的是无事可做。 因为无事就代表着无权，无作为。 除非铁了心打算混吃等死，不然没有哪个一部主官希望自己的部门无事可做。 皇帝和李逸接到禀报，却都相视一笑。 “看来你谋划初步见效了。” 玉婧转头朝李逸笑道。 李逸也是一笑。 倒是苏明有些不明所以。 “敢问陛下，逸王殿下，难道楚国使者到来，逸王殿下早就知道吗？” “呵呵，我又不是神仙，如何能什么都知道。” 李逸闻言一笑。 “那……”苏明有些不明所以。 李逸微笑道：“本王只是预料到随着阴阳道被我大乾吸引而来之后，诸夏各国必然越会有可能引起注意。 那么他们会派人过来接触便也是预料之中的事了，毕竟我大乾现在应该有很多东西都能引起他们的兴趣。” 苏明听他这样一说，微微有些愕然，随即神色一动，有些惊讶的道：“殿下，难道朝廷修订历法，又邀请阴阳道参与，真正的目的是为了诸夏各国？” 他完全没料到，修订历法的事居然还和外交有关。 这个弯子绕的也太大了吧。 李逸微微一笑道：“怎么可能，重修历法本来就是因为需要，至于其他不过都是顺便而已。 比如这阴阳道，弟子遍布各国，地位超然，那么为什么不利用一下呢？ 不过能够这么快就有动静，也有些出乎本王的预料。” 第459章 伐谋与伐交 第459章 伐谋与伐交 “哦……” 苏明还是感觉疑惑，就算是顺便，那目的又是为了什么呢？ 虽然他现在是外务部侍郎，但是在他的观念里，也不认为大乾现在应该着力于外部的事。 像蛮族这样是没办法，不经营好，边关就不稳。 但像楚国这样的诸夏各国来说，不相往来，相安无事难道不是最好的吗？ 他心中虽然隐隐有些担心，不会是陛下和逸王殿下想要做什么扬威于国外之类的，好大喜功之事吧？ 根据历史经验判断，一旦君主有了这样的心思，那对国家来说可不算是好事。 “我是不是该劝一下？” 苏明犹豫了一下，随即还是开口道：“陛下，如今大乾新朝虽然已有盛世之象，因为朝廷兴修水利，又仰赖陛下盛德，因此民间百业之兴旺也都远超前朝。 只是……” 苏明微微一顿，咬了咬牙又继续道：“只是如今天下毕竟还未一统，中兴大业未半，此时似乎还不是经营诸夏，开疆拓土之时……” 玉婧和李逸看他一开始支支吾吾，还有些不明所以，不知道他想要说什么。 听他说到此处，才终于明白过来，这个家伙显然是误会了什么。 不由失笑。 “苏卿，你可能是误会了什么，朕暂时并没有什么开疆拓土的想法。” “这……” 苏明闻言一愣，难道陛下和逸王殿下并不是这个意思，那…… “不过，苏卿。” 玉婧再次开口。 “臣在。” 苏明一惊连忙答应。 玉婧笑道：“你身为外务部侍郎，有些思想观念也该有所转变了。” 苏明神色一变，脊背下意识的往下降低了一些，“请陛下明示。” 不过紧着开口的却不是玉婧，而是李逸微微一笑接口问道：“苏侍郎，敢问你可知道新朝制度，为什么要特意把外务诸事特意从礼部独立出来，另立一个外务部？” “这……” 苏明微微沉吟，然后道：“属下记得殿下曾经说过，是故外交之事无小事，不可轻忽。” “不错。” 李逸再次一笑，满意的点点头，不管怎么说，自己说的话还是被听进去了。 不过理不理解就不好说了，于是又问道：“那么苏侍郎觉得什么叫做伐谋，什么叫做伐交？” “……” 果然苏明一听这话，顿时有些卡壳，事实上很多人一看这两句话，都会以为自己明白了这两句话的含义。 但是真要有个准确的描述，却似乎又说不上来。 苏明此时便是如此。 李逸也没有等他回答，便再次道：“所谓谋者，谋篇也！ 观天下事，如写文章，一笔未动，胸中已有整篇文章之大概脉络，既先认识到事物发展的客观规律，然后按照事物的客观规律，一点点落笔，推动天下大势按照自己有利的方向发展。 最终让天下大势如历史的车轮浩浩汤汤，滚滚向前，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苏明闻言心中一动，“原来这才是谋的真意，不错，只有如此才能算得上‘上兵’啊。” “相比而言，我一直以为上兵伐谋就是用计谋战胜对方。 实在是与所谓“上兵伐谋”有些不太匹配，有点太小家子气了。 原来上兵伐谋并非是谋略，而是谋势谋篇，原来如此！” 李逸对于谋的概念，显然和他过去概念中的谋大不相同。 但却让他瞬间感觉犹如醍醐灌顶，豁然开朗。 心中不由佩服，逸王殿下的见识果然非一般人所能比拟。 大概也只有陛下才能与他相得益彰吧。 他正这样想着，却听李逸又道：“所谓交者，交换，交流，交易也，简单来说，就以交流，交换，交易的方式来获取我方所需要的利益。 这个“利益”可以是安全，可以是财富，也可以是道义，总之就是要根据当前的形势和未来的发展，判断自身的需要。 然后根据自己所需，判断出自身能够付出的代价，以及对方所需。 最终追求以最小的代价，获得最大的利益。 这便是外交的本质。” “而不管是伐谋还是伐交，都有一个关键，那就是以发展的眼光看问题。” “以发展的眼光看问题？” 苏明下意识的重复一遍，似有所悟。 “不错。” 李逸点点头道：“我们过去是时代最大的问题就是，习惯以一成不变的眼光看待天下，不管对任何事都是一句‘只要陛下如何如何，朝廷如何如何，便如何如何……’。 仿佛天下存在一种万年不变，皇帝和大臣只要什么都不做就可以天下大同了。 同时又过于的追求所谓一成不变的稳定。 却不知道历史的车轮是客观向前的，任何人或者组织身处其间，若是不跟上历史车轮的速度，就必然会被它碾碎。” “而在外交来说，更更是如此。 总是以一成不变的眼光看待问题，追求所谓一成不变的稳定。 结果就是你不主动掌握发展的方向，发展的方向就必然被别人所掌握。 等你发现你被别人带动的天下大势逼得不得不变的时候，你就只能按照别人的方向去变了。 因为那个时候天下大势都在别人一方，你不顺应，就只有死路一条，即使顺应，也不一定就能跟得上，一旦跟不上，也会一样被大势碾碎。 甚至连一丝涟漪都没有。” 李逸说到此处，一声冷笑，“比如如今的诸夏各国，甚至蛮族，域外，哪个是绝对一成不变的。 另外我们现在的形势也不允许我们一成不变，我们要做事，要发展就要更多的资源，更大的市场，让那些工坊生产出来的东西有地方卖。 只有这样，才能让百姓赚到更多的财富，朝廷获得更多的税收。 才能有更多的资源完善我们的道路，学校，医馆。 而这样的市场，苏侍郎觉得是我们热脸贴冷屁股的去找他们，还是让他们来找我们更好？” 苏明正为前面李逸所展现出来的那种博大胸怀所感动，忽然听到此处，忍不住嘴角抽搐了一下。 原来如此，这个才是逸王殿下你真正的意图吧？ 说了半天，原来就是要卖东西。 第460章 敏锐的洞察力 第460章 敏锐的洞察力 不过这个想法他却不敢说出，只能乖乖的点头道：“多谢殿下教诲，属下明白了。” 同时又觉得这样的谋划反而比所谓的谋篇谋势更实在，而仔细一想似乎又觉得其实是彼此呼应的。 从一开始就以整个天下为着眼，却又实实在在的脚踏实地，以谋利为重，这不正是胸怀天下，从容落子吗？ 这样一想顿时为刚才自己的轻忽而感到汗颜。 怀着这样心思走出皇宫，才发现自己居然忘了和陛下说起要添加人手的事。 可是刚出来，又不好在转头回去了。 忍不住一阵苦笑，“看来又要加班了。” 他这样想着，却没有立刻回外务部，而是转道向兵部走去。 请求边关放人，以及派人护送使者进京，这些都需要和兵部接洽。 之后如何接待，如果需要觐见陛下，还需要和礼部商量。 而他走到兵部的时候，正好遇到兵部尚书赵赫笑呵呵的把钦天监的那位新任监正以及两名阴阳道高人，礼送出门。 看见他到来，赵赫顿时呵呵一笑道：“苏侍郎，你来的正好。” 随即又向玉翎和玉湘子等人道：“玉监正，几位道长，这位就是如今执掌外务部苏侍郎。 关于使者之事，你们同他说比跟老夫说更有用。” 身为老将出身，如今又执掌兵部的赵赫说起话来却像是一个富家翁。 他显然是不想应付这些阴阳道的高人，看见苏明立刻就想要甩锅。 苏明忍不住一阵无语。 不过这事他也不好推脱，只好拱拱手道：“此事本官刚刚已经入宫禀报过陛下了，来这里也正是要和赵尚书商洽此事。 玉监正和几位高人在此，那正好，省得本官再跑一趟。” 赵赫闻言神色微动，脸上笑容却丝毫不改，依旧笑呵呵的抚掌道：“哦，原来苏侍郎已经进宫禀报过此事了，那太好了。 不知陛下如何示下？” 苏明还没回答，阴阳道的一众高人中却就有不耐烦的道：“这还有什么好示下的，大楚上邦的使者到来，你乾国皇帝自然应该立刻派人远接高迎。 兀那小子，你们皇帝是不是这样示下的？” 一听此人的口气，就知道此人要么就也和那位林长老一样是出身自楚国，要么就是站在林长老一边。 当然也有可能只是想要借机压大乾朝廷一头，以便后续争利。 苏明等在场官员听到这话，自然都忍不住微微一皱眉。 便是笑的好像弥勒佛似的赵赫眼睛也微微一眯。 不过此时，那位钦天监的新监正玉翎却一笑道：“诸位长老，使者之事是大楚与大乾两国之间的事，吾等方外之人还是不要插嘴了。 而且两国都是诸夏兄弟之邦，哪来上邦下邦之说。” 她这一开口倒是让苏明好赵赫等人有了一丝笑容。 看向她的目光也顺眼了许多。 看来这位监正果然要比之前那位监正聪明得多。 但之前说话的那人却很不高兴的高声道：“玉翎丫头，你到底是站那边的？” “长老说笑了，玉翎身为阴阳道弟子，自然是站阴阳道一边的。” 玉翎呵呵一笑，随即又狡黠的道：“不过玉翎同时可也是大乾钦天监的监正啊。 按照我阴阳道的规矩，凡弟子当以修行为第一，不得轻易干涉世俗之事。 若身负各国钦天监职衔者，亦当尽人臣之道。 宗门规矩，弟子不敢怠慢。” 听到她这话，苏明和赵赫等人脸上笑容更温和了。 玉湘子等一众长老也都露出一脸满意的笑容。 林长老等一群人面无表情，唯独那名说话之人脸色变换，有些难看。 不过哼了一声，也没有再继续说话了。 苏明这才开口道：“诸位放心，我大乾乃是礼仪之邦，既然有远客到来，自然不会怠慢。 楚国使者虽然此来有些突兀，但是既然有诸位阴阳道的高人作保，想来也不可能是歹人假冒伪装。 稍后本官自然会派人前往边关接洽，不过安全方面还要劳烦兵部赵尚书了。” “这是自然。” 赵赫口中含笑答应，心中却微微一动，从苏明的语气中，他能感觉到宫中似乎颇为重视此事。 而且似乎早在宫中的预料之内。 不然这样突然之事，陛下和逸王殿下少不得都要召集群臣商量之后，才做决定。 而不会这样立刻就有了明确的决定。 想到此处，他连忙叫住了打算要走的苏明，“苏侍郎，请稍等，此事之后还要和礼部商洽，不如我二人便顺道去一趟礼部吧。” “正好也可以一路商量一下你我两部具体如何配合之事。” 赵赫说着，居然上前一把拉住了苏明的胳膊，十分亲热的样子，让玉明有些不大习惯。 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和这位赵部堂这么熟悉了。 而且两部如何协作，这种事下面具体办事的人之间协商不就好了吗？ 哪有这种具体事项，还要两部主官商量。 不过人家这么热情，他也不好拒绝，只好也笑好：“这样也好。 下官也正好向赵部堂请教。” “哈哈，请教什么的就太客气了。” 赵赫哈哈一笑，又朝朝玉翎和玉湘子等人一拱手。 “诸位，老夫还有公务在身，就不远送了。” “好说。” 玉翎本来就也要走了，见他又下逐客令，自然不好再耽搁，只能赶紧拱手告退。 而赵赫送走了这些阴阳道的外人，对苏明就更客气了，再次主动拉着他的胳膊道：“走走走，苏老弟咱们边走边说。” 苏明被他拉着胳膊往外走，心中愈发感觉古怪，却听他又问道：“苏老弟，这次楚国使者来的突兀，老弟刚才去宫中，陛下可有明旨啊，是否知道这楚国使者此来是敌是友啊？” 苏明听他这么一说，哪里还听不出这位赵部堂是在旁敲侧击。 心中暗道：“这位赵部堂平时看不出来，没想到居然这么敏锐，居然一下子就意识到了宫中对这件事反应异常。” 不过他一时有些不确定是不是该和盘托出，微微有些沉吟。 第461章 赵赫的心思 第461章 赵赫的心思 赵赫也不催促，只是愈发确定了，宫中对这这次的楚国使者突兀的到来，却似乎早有准备。 而苏明斟酌了一下，觉得这事似乎也没有什么不能说的，再说了赵赫不管怎么说也是兵部尚书。 这种事更没必要瞒他。 当即沉吟道：“是敌是友，暂时还未可知。不过对于此事宫中确实早有些预料。” 他当即便把皇帝和李逸的话，挑部分简要的说了一遍。 然后总结道：“按照目前的情况推算来看，此次应该是楚国朝廷从阴阳道的某些人口中得知了我大乾的一些情况，而其中可能有些东西吸引了他们的注意。 所以这才派人来探听情况。 不过此事虽然是我大乾有意为之，但是被诱饵吸引来的，究竟是猎物还是猛兽，就要看我们自己把握了。 按照逸王殿下的意思，我们既要让他们看到我们手上的好东西，也要让他们知道怎么样选择才更有利。” “原来如此，陛下与逸王殿下果然是高瞻远瞩，我原以为历法修订只是为了进一步正新朝名分，确立天下正统！ 却没想到，居然还有这样的谋划。 真是每一步都有深意。 上兵伐谋，果然是谋篇之举！” 赵赫口中不住赞叹，心中却暗暗羡慕苏明。 虽然自己是一部堂官，而对方只是侍郎，暂代堂官之责。 自己掌管的是堂堂六部之一的兵部，而外务部不过是礼部分出去的职能。 但事实上，对方虽然不像柳万权，萧大光，那样是李逸一手培养拉扯出来的。 也不如冯晴和李万年李二郎那样惊才绝艳。 甚至也不如煦宁侯沈万年那样成为皇帝和李逸的背锅专业户。 而且苏明本身也是旧朝遗留的官员，如今能够崛起某种程度上也是因为人才缺乏的结果。 但他能上位好歹也是因为光明正大的立功晋升。 而且因为他原本名不见经传，当初只是一个郎官，为了出使草原才勉强挂了个礼部侍郎的衔。 之后因为这次出使表现不错，终于得以坐正了侍郎的头衔，甚至得以暂时掌管一部。 所以他说是旧朝遗留的官员，真要说起来，却也算是新朝之后才崛起的年轻一代。 而看李逸这态度，似乎也确实打算要认真栽培他了。 不然也不会这么苦口婆心的给他讲解这些道理。 “真是令人羡慕啊。” 哪像自己，看似位高权重，其实却是不尴不尬。 既没有什么能够说得出口的功劳，也不是皇帝或者逸王殿下的嫡系。 “是啊，确实是谋篇之举。” 苏明并不知道他心中所想，听到他的赞叹之语，也跟着点头应和，随即又请教道：“只是此事，到底该如何操作，赵部堂可有什么高见？” “呵呵，老夫能有什么高见。不过此事逸王殿下不是已经说的明白了吗？ 威胁利诱，呃，不对，应该说是恩威并施。” 赵赫一面谦虚说自己没有高见，一面却也没有吝啬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苏明闻言心思微动，似乎有些明白了，但是却又还是有些模糊，连忙再次道：“怎么个恩威并施法，还请赵部堂指教。” “指教不敢当。” 赵赫笑着摆手，不过该说的却也没有保留。 “逸王殿下不是想要让那些楚人见识见识我们的好东西吗？ 那么苏老弟何不在不僭越的前提下，让他们见识一下什么叫做奢侈呢？ 我想以我大乾如今手中诸多天下独一无二的宝贝，应该足以能震住这些土包子吧？” 苏明闻言点点头，想到自己当成第一次见到上林苑出品的那些好东西时心中的震撼。 那些楚国来的土包子肯定没见过。 别的不说，光是美食一项，就足以让那些楚国使者美掉下巴。 然后再让上林苑和各大工坊拿出一些好东西出来。 “不过这些只能算是利诱，那么如何威慑呢？” “呵呵，这不是陛下与逸王殿下的大婚将至了吗？苏老弟何不向陛下建议，在大婚时举办一场军演呢？ 既能让陛下的大婚更加隆重，也能提振民心民气。 如果顺便让那些楚国使者见识见识我们的爪牙，我想陛下与逸王殿下应该不会反对。” 赵赫呵呵一笑，建议道。 他这个建议自然是有些私心的，目的么也很简单，就是让兵部也能借机有些事做，有些表现的机会。 而且如果军演是大婚的附属项目，那么为了军演的事时常入宫禀报一下，或者到逸王府请示一下，也应该就非常正常了吧。 不过在私心至于，他这个主意也确实非常不错。 而且他也不担心皇帝和李逸知道他有私心。 身为臣子想要向天子展示忠心总是没错的吧？ 不得不说，这位赵部堂，当初只是大将军何静手中的一枚棋子，傀儡。 结果却能够在权力斗争中不但保住了性命，而且还能借机上位，成为一部堂官，确实还是有本事的。 而苏明却没有多想，听到他这个建议，眼睛一亮，忍不住抚掌赞道：“好主意，想来陛下和逸王殿下肯定会同意。” 同时他心中对于如何具体应那些楚国使者也有数了。 顿时心中大定。 当即连忙向赵赫道谢，“多谢部堂指点。” 心中对赵赫的感观也大为改善。 看来这位赵部堂也不像外界说的那样不堪啊，至少在能力方面绝对没有问题，而且还这么热心。 两人随即一同来到礼部。 让苏明十分意外，眼看着皇帝的大婚将之，但礼部上下却似乎并不十分繁忙。 而且上下居然连一个主官都没有。 虽然如今大乾新朝，各部都缺人缺的厉害，主官大多都和外务部一样，以副官暂代。 但礼部作为诸部之首，居然也没有主官这就有点凄惨了。 而且礼部如今有侍郎三人，皇帝和李逸都似乎忘了一般，没有指认任何人来暂代主官一职。 不过面对这种奇怪的现象，不管是苏明还是赵赫都没有多问一句。 他们都很清楚，会有这种怪现象，那原因就只有一个，陛下和逸王殿下暂时还不需要一个健全的礼部。 第462章 礼部陶主事 第462章 礼部陶主事 礼部上下官员，此时似乎都处于一种摆烂的状态。 甚至三位侍郎，他们一个都没见到，接待他们的只是一名主事。 一问才知道，三位侍郎都去四大学院讲学去了。 那位主事有些嘲讽的苦笑道：“二位来的不巧。 陛下与逸王殿下都认为礼部人才缺失，而礼部也不能后继无人，所以三位小宗伯便都奉圣命为国培养后继之才去了。” 随即又懒懒散散的问道：“不知道二位部堂来我们这个清水衙门有和贵干呢？” 苏明和赵赫听他这说话的语气与态度，都是无语。 心道：“怪不得陛下与逸王殿下宁可暂时废弛礼部，也不用这些人任事，这压根就没有摆正自己的位置啊。” 如今大乾各部之中，“遗老遗少”最多的大概就是礼部了。 其他各部就算有当初残留的官员，也会积极的选择融入新朝。 唯独这些礼部官员，选择了摆烂。 他们也不和皇帝已经李逸对抗，甚至让他们做事他们也做，比如让他们去讲学，教书，他们都照做。 但要说主观能动性，那是半点都没有。 而且一开口就是阴阳怪气的调调。 就像这位主事一样。 苏明和赵赫对望一眼，然后说明了来意。 那位主官听说之后，也没有丝毫激动，没有任何感觉好像终于有了用武之地的意思。 而是不屑的一声嘲笑道：“如今天下分崩，各州百姓水深火热，诸公不理诸侯之怨，不问百姓之苦，却如此热衷于取悦外国他邦，呵呵……” 苏明听到他这话差点没崩住了。 忍不住反问道：“那么按照主事的意思，外邦使者到了我们也该置之不理吗？” 那名主事却斜了他一眼，冷笑道：“苏侍郎也是从我礼部出去的吧？难道连礼都不知吗？ 既然是外国使臣，那就应该按照礼仪，递交国书，如今国书何在？” “使者如今还在边关，哪来的国书？” “既然没有国书，那么如何确定他是使者？” “……” 苏明还真一下子被他给问住了。 这种事就是一个咬尾蛇的问题。 他还要再说，旁边赵赫却一把拦住了他，然后笑道：“陶主事是吧？” “不敢，下官确实姓陶，不知部堂有和指教。” 虽然知道赵赫那是一部堂官，但却似乎并不畏惧，依旧是一副滚刀肉模样，甚至似乎还有些期待赵赫能够一怒之下对他做点什么。 谁知赵赫却什么都没做，反而十分客气的笑道：“指教不敢当，只是觉得陶主事适才所言非常有道理，不愧是礼部清流。 只是敢问陶主事，若是按礼法此事应当如何处理？” “呵呵，赵部堂这是在考教下官吗？” 陶主事一副看透了赵赫的模样，淡淡一笑，然后老神在在的道：“不过这个题目有些过于简单了。 按照我大乾礼法而言，凡外邦之臣来使，必当持我大乾照会，若无照会，需持外邦使节，递国书，而后由我礼部堪审，无误，再交由陛下与朝廷商议是否准许入使。 若陛下准许入使，需下诏书，着我礼部议定具体入使礼仪章程，再由陛下与朝廷审议。 如无异议，则照此执行。” 陶主事说到此处，有些得意洋洋的看着赵赫道：“不知道赵部堂以为下官所言可有缺漏？” 赵赫呵呵一笑道：“没有没有，陶主事果然是合适地方人选。 老夫这就给陛下上书，举荐陶主事主理此事。” “什么？” 听到赵赫这么说，不光是那位陶主事一愣，连苏明也有些没反应过来，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那位陶主事随即反应过来哦，连忙道：“这，这不行，我……” 但赵赫却不给他拒绝的机会，一摆手道：“好了，陶主事就不要推辞了，苏侍郎，你也和老夫一同上书吧。” 说完拉着苏明就往外走。 那位陶主事一看顿时急了，连忙一溜小跑追了出来，“喂喂喂，两位部堂，不可如此啊，下官不合适啊……” 开什么玩笑，这种事过过嘴瘾就罢了，真让他去主理这事，开什么玩笑。 两国外交何等大事，一个处理不当可能就会引发刀兵之灾。 到时候他还能有个好。 可是赵赫却根本不理他，反而拉着苏明跑的更快，一出大门便飞快的上了车驾。 等那位陶主事慌慌张张的追出来，马车早就已经使远了。 这位陶主事顿时急的捶胸顿足。 “完了完了，这该死的赵赫，他莫非疯了吗？凭什么好端端的推荐我啊？” 旁边的书吏见他这副如丧考妣的模样都很不解。 “郎君，这不是好事吗？赵公这是欣赏郎君的才华啊，要是陛下和逸王殿下也能同意，那郎君可就要高升了。” “高升个屁，你以为那赵赫是什么好人啊……真有好事，他会让给我礼部？” 陶主事气的破口大骂。 “那楚国说是诸夏之一，其实不过和我大乾一样都是蛮夷，最是狼子野心不过了。 可他们偏偏又自恃比我大乾高一等，向来目中无人。 而且楚国和我大乾已经有数十年都没有使节往来了，这次突然派出使者，谁知道是什么鸟事。 这样的事，我礼部要是接手了，回头别的不说，几位少宗伯就饶不了我……” 几名书吏一听这话，也是脸色一变，有些慌张。 “这，那怎么办？” “怎么办？凉拌。” 陶主事再次一瞪眼，然后又怒喝道：“还愣着干什么，快去请三位小宗伯回来，就说出大事了，咱们礼部要完。” 几名书吏一听不敢怠慢，慌忙应诺而去。 于此同时，苏明也正一脸不解。 “赵部堂，你真要上书推荐那姓陶的主官？” 赵赫微微一笑，反问道：“苏老弟觉得那位陶主事怎么样？” 苏明闻言苦笑……怎么样？什么怎么样？ “我看他虽然口口声声自称清流，其实就是一个老油条。” “这就对了。” 赵赫一笑，不过却不多解释，拉着他道：“走吧，随老夫一起进宫，奏报此事，我想陛下和逸王殿下一定会允许。” 第463章 威吓 第463章 威吓 苏明还是没有明白赵赫为什么要推荐那位陶主事，而且还是在明知对方就是一个老油条。 不过他也知道赵赫此人并不简单，对方在官场上浸淫多年，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一个老油条式的人物。 他会选择这么做，就肯定是有什么自己没能看透的地方，而且这事最终还是由陛下和逸王殿下拍板，所以他也没有坚持反对。 而是选择了与他同行。 不过两人刚到安兴门就遇到李逸的车驾正好从宫中出来。 两人不敢怠慢赶紧上前拜见。 “免礼。” 李逸一摆手，看两人联袂而来感觉有些奇怪。 两人连忙解释自己的来意。 李逸听说两人联袂而来是为了楚国使者一事，又听说两人居然是要推荐一名礼部主事，不禁也有些好奇。 本来他对下面人如何办事的细节并不太想过问。 但是见一名兵部尚书，一名问外务部侍郎，如此大张旗鼓，反而有些好奇起来。 忍不住问道：“这位礼部主事有什么特别吗？” “这……” 苏明苦笑道：“说实话，下官也不知道赵部堂为什么会觉得那位陶主事适合署理此事，不过下官见赵部堂为官老道经验丰富，下官觉得他既然应该是有什么下官没看透的深意。” “哦？” 李逸闻言一笑，随即看向赵赫。 “殿下。” 赵赫赶紧再次向李逸再次一礼，然后微笑着把刚才在礼部看到的情况，以及和那位陶主事到底对话，大概说了一遍。 随即笑道：“殿下，这位陶主事身为一名六品主事，面对下官两人，一个侍郎，一个尚书，却能不亢不卑据理力争，可见其勇气与德性。 而且其人说话条理清晰，引经据典，可见学问和辩才皆是上乘。 除此之外，他本身就是礼部官员，熟悉礼法，善于周旋。 如此人才，由他出面接待楚国来使没有比他更合适的了。” 赵赫说着抬眼看了李逸一眼，随即再次意味深长的道：“更重要的是，我大乾与楚国已经有数十年未有官方往来，此次楚国骤然派出使者，其目的，甚至目前楚国国内的具体情况吾等都不清楚。 若是没有那位陶主事那样专业老道的官员恐怕会不好应对，若是一个不好恐怕还会引起两国纷争。” 李逸听他这么一说，神色不由一动，瞬间也明白了他的意思。 翻译过来的意思就是：楚国这一次来意不明，而且我们对他们知道的也不多，那位陶主事这样的老油条正好可以放出去试试情况。 就算是出了状况，大不了……也可以有个转圜的余地。 明白他的意思，李逸也微微点头，但却有些担心的道：“嗯，赵部堂所虑不错，不过，如今外交之事已单独分立为外务部。那位陶主事愿意负责此事吗？” “呵呵，殿下放心？那位陶主事乃是道德君子，儒家忠臣，断不会因为门户之私，就置国事于不顾。” 赵赫说的义正严辞，好像他真是非常钦佩那位陶主事的道德人品，对他无比信任一样。 不过旁边的苏明嘴角却禁不住微微抽搐，心中有些无语……这位赵尚书不是武将出身吗，怎么却比文官还擅长这种捧杀，挖坑的套路。 却听赵赫微微一顿又道：“另外楚国乃是大邦，大邦来使不是小事，也不是一两个部门就能独自解决。 本来就需要各部协调处理，殿下何不干脆从各部之中各抽调人手，成立一个专门负责此事的临时钦差之职。 就像有战事是，临时从各军之中抽调人马统一指挥一样。” 李逸闻言眼睛一亮，点头道：“嗯，赵部堂这个主意好，不错。 苏侍郎，你觉得呢？” 李逸非常满意这个主意，不仅仅是解决了那位陶主事可能会做出了的推诿借口，而且这也是一个非常好的办事方式。 就好像后世的工作组，或者专案组一样的模式。 这样可以非常好的强化各部门间的障碍，整合各部门之间的资源，提高办事效率。 在一定程度上节省总体的人力消耗，各部门平时只要能够维持基本运行就可以了。 有些部门，比如礼部这样平时工作量不大的部门就大可以做一些精简，然后等到需要时再从其他地方整合力量来成立一个临时工作小组就可以了。 这本来也没有什么复杂之处，他对这一套东西其实也很熟悉，但是他之前居然一直都忽略了。 结果反而是赵赫这样一位这个时代的土着，在这方面给他一个穿越者提了醒。 果然不能小瞧任何人，穿越者也未必就是万能的。 赵赫自然不知道他心中所想，不过见他接受了自己的建议，自然也很高兴。 虽然反应似乎比预想中的要激烈。 但他的目的就是要像李逸表明姿态，李逸越欣赏自己的建议，那自然越好。 旁边苏明也觉得赵赫这个建议非常不错，同时也对赵赫的官场智慧已经能力更多了一些佩服。 听到李逸问自己，当然连忙点头应和：“殿下英明，下官也觉得赵部堂这个建议很好。” “那好，既然苏侍郎也同意，那此事就照此办理。 为了接待楚国使者，暂时成立一个钦差迎宾使。 设主使一人，同外务部侍郎事，另设副使数名，同外务部员外郎事，再从禁军中调五百精兵专事仪仗护卫之事，设制军校尉一人。 其他具体如何安排，你们看着办，人手除了从各部调派之后，也可以从各学校，或者州府郡县临时抽调。 回头本王就向陛下请旨。” 见李逸已经有了决策，两人都连忙一起应喏。 “殿下英明！” “另外还有其他事吗？” 李逸再次问道。 “确实还有一事。” 赵赫连忙道。 “哦？” 李逸没想到赵赫今天居然如此活跃，有些意外，颇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然后道：“赵部堂请说。” “是。” 赵赫微微躬身，随即笑着看了旁边的苏明一眼道：“下官适才也和苏侍郎谈过此事，觉得楚国虽然和我大乾一样，也是诸夏之属，但是却向来与蛮夷类似。 畏威而不怀德，此次突然来使当有所图谋，我大乾除了以礼相待之外，是不是也要彰显一下武力，免得让其以为我大乾柔弱，而生出不轨之心。” 第464章 互相勾结 第464章 互相勾结 “嗯，有理。” 李逸闻言心中一动，微微点头表示同意，“此次楚国来使，虽然不知具体目的，但是肯定是有所图谋，确实应该让他知道怎么和我大乾交流更加有利。” 随即问道：“那么依二位所见，应该如何展示武力呢？” “这个，下官与苏侍郎刚才也商量了一下，只是不知道是否妥当。” 赵赫再次拉上苏明，然后才道：“下官与苏侍郎觉得，可否趁着陛下与殿下的大婚，举办一次大军校阅？ 一来提振军心民气。 二来也是为陛下与殿下的大婚献礼。 还有第三，就是正好震慑一下楚国以及蛮族的使者，甚至包括阴阳道，和一众在京的大儒，也让他们知道知道我大乾新朝爪牙之利！” 李逸闻言看了赵赫一眼，嘴角微微一掀，心中顿时心知肚明。 怪不得这位赵部堂今天这么活跃，原来也是不甘寂寞，想有所作为了。 他刚才所提的那些意见，应该都只是附带的，最多就是展示能力，表明态度。 但是这位赵部堂本身已经是一部堂官了，真想要有所作为，仅凭个人还是不够的，而是要让整个兵部有所作为，他自己才能水涨船高。 坐稳这个兵部尚书的位置。 否则要是整个兵部权力不彰，没有作为，那么他作为兵部主官就算再得皇帝和李逸的信任也最多就是一个幸臣而已。 不过李逸对他如此，倒也兵部反感，作为官员想要提振自己部门的存在感，扩张权力，并没有什么错。 新朝草创，本来就是一个各个部门各显神通，划分疆界的过程。 只要不踩红线，不越雷池就好。 不过李逸却没有立刻答复，只是点点头道：“嗯，这个提议也不错。 不过事关重大，本王也要奏明陛下才能做决定。 另外也要问问朝中其他百官的意见。” “殿下所言甚是。” 赵赫闻言也知道这是应有之意，有些东西李逸可以一言而决，但却不可能所有事都是这位逸王殿下一言而决。 当即也立刻见好就收。 李逸点点头，然后看向苏明，微笑问道：“苏侍郎，你还有什么意见吗？” 苏明这次前来，完全成了赵赫的陪衬，他也意识到自己这次某种意义上算是被赵赫利用了一把。 不过赵赫这也算是在帮他解决问题。 而且事先也都和自己商量过，倒也不算算计。 只能说自己还是太年轻，经验和能力确实都还差了一筹，也没什么好抱怨的。 当即躬身道：“回殿下，下官觉得赵部堂考虑的非常周全，暂时没有什么意见。” “既然如此，二位就去忙吧，本王正好再回去和陛下商量一下此事。” 李逸点点头，同样也没有多说什么。 虽然心中多少有些失望。 这位苏侍郎虽然也算不错，之前出使草原也算是能够完美胜任，但作为一部堂官终究还是差点火候。 但是这也没办法，一部堂官这样的人才不是说有就能有的。 只能慢慢看吧，希望这位苏侍郎能够成长起来，或者能有其他人才脱颖而出。 而两人闻言也连忙躬身：“有劳殿下！” 李逸摆摆手，再次转身又重新往北宫而去。 两人看他走远了才缓缓直起腰来。 赵赫有些歉意的对苏明道：“苏侍郎，老夫欠你一个人情。” 苏明没想到对方居然如此坦诚，一时心中不知道该说什么？ 不过他就算心里有些不爽，但是对方毕竟是一部尚书，位阶在自己之上，论资排辈自己更是望尘莫及。 都已经这样说了，自己还能说什么。 只能讪笑道：“赵部堂言重了，都是为了国事，而且认真说起来，应该是下官欠部堂一个人情才对。 毕竟这件事主要是我外务部的职责，如今反倒有劳部堂为下官指点方略，又拾遗补缺。” 他口中虽然如此说，但语气之中，还是流露出一丝不悦，赵赫哪里听不出来。 但却丝毫没有生气，反而再次拉住他的手，一边走一边道：“苏侍郎，你是有所不知啊。老夫也是有苦难言啊。” 说完一声叹息，随即有些怅然的道：“老夫虽然蒙陛下不弃，忝任一部堂官，但在朝中却是不上不下，身份尴尬。 旧朝诸臣都视老夫为叛徒，新朝诸臣也对老夫敬而远之。 其实这也没什么？ 毕竟方今天下正是百废待兴之时，又明君在朝，贤王辅佐。 正是吾辈大有为之时，只要能上不负君王，下不负百姓。 尽展胸中一腔抱负，又何惧他人目光。 哪怕就是做个孤臣又有何惧。 但奈何老夫身份毕竟还是有些嫌隙，和某些旧臣一系也有些牵扯，陛下虽然仁德宽厚。 只是老夫却总有些戚戚然，就算想向陛下和逸王殿下表明心迹，却又总是瞻前顾后，今日多蒙苏侍郎，才终于得此机会，自然要多谢苏侍郎！” 见他如此坦诚相待，苏明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只能再次说一声，“赵部堂言重了。” 赵赫见他如此，面上仍旧微笑，“苏侍郎宅心仁厚，老夫果然没有看错人。 今日也算是机会难得，不知道苏侍郎可愿到老夫寒舍坐坐，正好继续商议商议钦差迎宾使的事宜安排。” 心中却暗暗有些可惜。 这位苏侍郎运气其实不错，能力也有一些，但终究差了点火候，有点太老实了。 不过他现在的情况正如他自己说的一样，处境尴尬，在朝中有人视他为大将军一系参与势力的代表，可大将军一系的真正残余却又把他视作罪魁祸首。 这位苏侍郎虽然有点过于“老实”，但好歹也是一部侍郎，代理主官。 而且对方在朝中也有些形单影只，如果能够拉拢住此人，也算是有个助力。 “这……” 苏明闻言有些犹豫，说实话他心里有些矛盾，一方面他从心里来说并不喜欢这位赵尚书。 但同时他其实也和赵赫一样，也想能在朝中有个助力。 而且对方的经验能力确实在自己之上，有些东西或许可以请教学习一二。 这样想着，他迟疑了一下，终于还是点头同意了。 “如此就叨扰了。” 第465章 记录在案 第465章 记录在案 两人在玉阶上的对话对话自然很快就传到了宫内，这倒不是玉婧或者李逸在盯着这些大臣的一言一行。 李逸虽然当初搞出了东厂，但那是没办法情况下的产物，等到玉婧亲政之后，东厂一部分变成了密谍司由内转外。 领一部分虽然保留了下来，但基本上已经很少动用了，只是当做了玉婧手中的一支特别力量存在。 毕竟特务治国虽然好用，但是弊病也大，非不得已实在没必要。 只是两个部堂级人物私下聚会可大可小，而且两人又没有避讳旁人，宫中内侍听见自然不能当做不知道。 而玉婧听到禀报之后，果然脸色有些难看。 “哼，又是这些朋党的陋习……” 作为皇帝她天然的反感大臣拉帮结派。 而且她内心里到底还是残留着当初张翰，和大将军何静当初两党对立留下的阴影，自然对这些更加敏感。 何况赵赫和苏明本来就是旧臣一系，尤其是赵赫还是从大将军府出来的，玉婧自然更加敏感。 李逸倒是不甚在意。 “呵呵，婧儿就不要为这种事生气了，这种事是避免不了的。” 想当初，教员就说，党内无党帝王思想，党内无派千奇百怪。 虽然玉婧同志本来就是帝王，有帝王思想一点都不奇怪。 不过教员这句话，也充分揭示了朝堂的本质就是拉帮结派。 只要不太过份就好了。 “人从猴子开始就会寻找能够一起互相捉虱子到底伙伴，这是灵长类的天性。” “又说什么鬼话。” 玉婧虽然早就习惯了他时不时就会蹦出一些奇谈怪论，但是闻言还是忍不住生气的瞪了他一眼。 “难道这种事就真的无法杜绝吗？” “怎么杜绝？过份在意，最多也只能让他们从明转暗而已！” 想另一个世界的明朝，对这种事管控力度够大了吧，但结果呢，杜绝掉党争了吗？ “而且对于君主来说，如果群臣真的都一团和气了，或者彼此都完全孤立，只怕也不算好事吧。 只要你我还在世，他们就会知道分寸在哪里。 至于你我不在了，将来的君主只怕为了巩固自己的权力，还故意要挑动群臣争斗呢。” 玉婧闻言再次皱眉，“难道就没有解决的办法吗？” “有啊。 第一就是尽量设立一个明确的规则，并且作为君主要带头尽可能的维护遵守这个规则。 这样做的坏处就是很多时候没法随心所欲，甚至会被自己所定的规矩所限制。 好处就是人人都知道红线在哪里，有人踩了红线，就可以堂堂正正的予以打击，并且打击之后带来的负面效果相对更小。 第二就是坚持以发展的眼光看问题。 一个国家也好，一个团体也好，只要还在向前发展，那么任何问题都是可以解决的问题。 哪怕现在不能解决，未来也可以解决。 但一个团体进入停滞了，甚至在走下坡路，那么本来没有问题也会出现问题。 甚至明明知道问题在哪里，也知道解决办法，但是却依旧不敢解决，因为对于一个走下坡路的团体来说，解决一个问题，就会带来更大更多的问题。 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便是如此。 这个时候最好的办法，就是找到了一个新的发展点，然后团结一部分人朝这个发展方向前进，在这个过程中剔除那些阻碍的人。 若是能够成功，坚决，那么就活获得新生。 若是失败，或者拖泥带水，那么结果就难说了。” 玉婧闻言若有所思，随即想起在遇到李逸之前，大乾朝堂不正是如李逸所说吗？ 朝中处处都是弊病，但是却没人敢去触动分毫，不管是她，还是权臣张翰也同样无所作为。 她相信当初张翰肯定也是有做事的想法的。 只是在那种情况下，就算是有心也无力。 而后李逸采取的办法，不正是寻找新的发展方向，然后置之死地而后生吗？ 如今大乾不敢说已经浴火重生了，但至少已经有了浴火重生的可能了。 她这一想，顿时深有感触起来，当即便朝容嬷嬷微微看了一眼。 后者似乎立刻心领神会，居然好像变戏法一样的不知从哪拿出了纸笔出来，一字不落的把李逸刚才说的话记录了下来。 然后又交给玉婧查看。 李逸在旁边一脸懵逼，“容嬷嬷你这是……” 容嬷嬷闻言一张老脸露出菊花绽放般的笑容，禀报道：“启禀殿下，这是……” “咳。” 容嬷嬷还没说完，玉婧却一声轻咳，打断了他，随即瞪了李逸一眼，“你问那么多干什么，跟你又没关系。” 什么叫跟我没关系？ 你刚刚记的那分明就是我说的话好吗？ 说到此处，他忽然心中一动，神色有些古怪道：“陛下，你不会是打算把我说的话都记下来，留给后世子孙吧？” 这…… 被他揭穿，玉婧似乎有些恼羞成怒，再次瞪了他一眼，恶狠狠的道：“怎么，不行吗？” 李逸无语，赶紧认怂，“行行行，您高兴就好。” 这叫什么事啊……一想到自己的一言一行都会被记录下来，然后变成后世子孙的某种神仙秘籍一样的存在，浑身就感觉怪怪是。 而且这都还没大婚呢，就开始为后世子孙考虑，陛下，你有点心急啊。 不过这种事反正也不会有什么坏处，就随她吧，左右总比婚前焦虑症好的多。 “哼。” 玉婧见某人习惯性秒怂，嘴角露出一丝笑意，然后一字一句的检查了容嬷嬷的记录，确认没错之后，满意的合上了册子，郑重的交给后者。 容嬷嬷也小心翼翼的收下，感觉好像是什么价值连城的宝物一样，小心的藏了起来。 李逸敢肯定这东西以后肯定会成为皇家的秘藏，除了少数人之外，其他人根本无缘得见。 就算是他，现在要说看看，恐怕容嬷嬷也要先请示过玉婧，得到许可才行。 想到此处，顿时感觉有些哭笑不得。 只希望后世子孙不要教条主义才好，不然真不知道是福是祸。 第466章 朝会 第466章 朝会 李逸虽然心中感觉奇怪，但也知道自己阻止不了玉婧和容嬷嬷。 只能听之任之。 随即再次把话题拉了回来，说到了阅兵上来。 “这个如今冯晴和李二郎都领兵在外，京中上林卫和禁军加起来也不过两万人，还要否则京畿和皇城的守卫。 举行阅兵的话，兵力够吗？” 玉婧对于婚礼上举行阅兵倒是没什么意见，另外现在内府库也是满满的，费用方面她也不担心。 唯一担心的就是兵力的问题。 如今大乾新朝兵力虽然经过几轮整编，但总体数量上，反而有减无增。 反而是大量的老兵被放归，新兵的扩充数量却严格把控。 而且大多数也都还在训练当中，并不能立刻派上用场。 “这倒不是问题。” 李逸在返回北宫的路上就已经想过这个问题了。 “阅兵仪式并不需要全部动用正兵，可以设立几个方阵，比如老兵方阵，学生方阵，少年兵方阵，民兵方阵，尽量让各个群体都有机会参与。 这样的话，也更让让社会各个群体都有参与感和代入感。 毕竟这是大乾上下在向我们的大婚献礼，那么自然要让大部分群体都有代表参与其中。 也能更好是提振军心民气。” “这……” 玉婧听到这个提议，有些心动，她能想象如果这样做，肯定能够让军心民气再上一个台阶。 而作为皇帝能够检阅自己的军队，固然让人心潮澎湃。 而检阅天下军民，那自然更加让人开心。 “不过这样会不会劳民伤财，毕竟冬小麦应该快要收割吧，冬小麦收割之后，又要春种。” “另外我们这一次阅兵不是要向各方展示武力吗？ 若是参与者都是老兵，学生，等等，是不是气势不够！” “这个婧儿不用担心。” 李逸微微一笑道：“我们的大婚是在五月末，而麦收基本上初到五月中这段时间，我不如趁此机会，进行一起全社会的大动员。 号召全社会的军工商团体，学生，甚至包括官员，一起动员下乡帮农民收割。 然后再从各个团体中，选出这次动员过程表现最突出的部分代表，参与这次检阅。 甚至可以邀请部分代表，作为嘉宾参加我们的大婚！ 陛下以为如何！” 玉婧一听这个顿时双眼放光，忍不住击节赞叹道：“好，这个主意好。 这样，明日就在朝会上提出此事。” 第二天，朝会之上。 当众人听皇帝说出她与李逸商定的决议之后。 众人包括赵赫这个始作俑者在内都都惊到了。 尤其是赵赫，他清楚的记得，当初他和李逸提议的应该只是阅兵，展示一下武力吧。 目的也是让兵部能有一次展示的机会，怎么这事一夜之间就变成这样了。 他一下子都不知道自己是应该站出来反对，还是赞同了。 这已经完全超出兵部的范畴了。 其他人也是目瞪口呆。 不过柳万权，萧大光等人在短暂的愣神之后，立刻就被皇帝所描绘的计划点燃了激情。 萧大光连忙道：“陛下，臣同意这个提议，不过此事需要做好配套工作，要确保所有动员起来的人都能真正愿意参与收割和夏播的工作，免得好事变坏事。 我京兆府愿意承担组织此事。” “臣也同意，宣教司也愿意协助京兆府，协助管理。” “臣也附议，文宣司也愿意参与组织宣传！” “臣也附议……” “附议……” 三位少壮派领军人物一站出来，朝堂上所有少壮派官员纷纷表示附议。 同时纷纷提出意见，完善这个大动员各种细枝末节。 片刻功夫，不少人还没反应过来，一份完善的动员执行方略就已经大体形成了。 赵赫等人这才反应过来，连忙也上前一步道：“陛下，臣也同意，不过阅兵若是都让这些社会团体代表参加，那如何能够彰显我大乾新朝的武力呢？” “呵呵，赵部堂多虑了，还有什么比我大乾军民上下万众一心更加能够彰显我大乾力量的？” 没等玉婧和李逸开口，便有人出面回答了赵赫这个问题。 不是别人，正是凤钰年，之前李逸对于世族无法被消灭的残酷发言，让这位文宣司主事颇受打击，不过这段时间显然已经恢复过来。 而且眼神不像之前那么狂热了，但是却似乎更加坚定了。 应该是找到了新的奋斗目标了。 李逸见她能够有如此精气神，颇为欣慰。 对于理想主义者，他还是颇为敬重的，尤其是愿意用现实检阅自己理想的理想主义者，更是尤为珍贵。 “凤主事所言不错，另外阅兵既然是以方阵经行，那么此事就很容易弥补，比如可以在每个方阵走到某个位置的时候，有专门的人做出介绍，不仅介绍他们的来历，也介绍他们的事迹。 这样不但能让在场的人都知道他们为什么出现在队列之中，也能让参与者更加感到光荣。 而在最后再让上林卫正兵营方阵和禁卫军正兵营方阵压场。 这样一来不但不会拉低效果，或许还能起到强烈的对比效果。 让人一看就知道我大乾爪牙是何等锋锐！” 杨更年不愧是如今大乾最粗的笔杆子，最锋利的喉舌，他这主意一出，不要说其他人了。 连赵赫也忍不住心中暗赞，真是好主意。 同时心中又暗暗叹息，本来自己这一次的谋划应该很顺利才对。 结果怎么一个好好的方案一到这些人手里立马就会被玩的面目全非呢？ 是我真的老了，还是这个世界变了。 其他在场不少老人，也都禁不住生出类似的感慨。 他们应该也都算是究竟宦海的人了。 而且从各方面来说，应该也都算是佼佼者。 但是这些新生代的一批人，似乎思维方式和他们有着某种不同。 这到底是为什么？ 难道是因为这位逸王殿下吗？ 可是这位逸王殿下，在大乾异军突起，也不过就是一年有余而已。 众人感到困惑。 李逸却微微一笑道：“诸位的意见都很不错，其实本王也还有些压箱底的东西，到时候绝对不会让那些楚国使者小觑了。” 他相信飞艇一出，到时候没有人能够不被震惊半年。 第467章 躺平的礼部 第467章 躺平的礼部 虽然如今的飞艇未必能有多强的战力，但是未知有时候就是最大的威慑。 谁敢轻视一个飞在天空的庞然大物？！ 而且还是一个自己从未见过的事物。 不过此事他还打算卖个关子。 众人虽然心中好奇是什么东西能让这位殿下如此信心十足。 不过想到李逸之前每次出手，都必然有惊人之举，心中也不由得有些期待。 玉婧见此，这才缓缓开口问道：“关于阅兵和全民动员之事，谁还有什么意见吗？ 赵爱卿，你还有意见吗？” “臣没有意见了。” 赵赫心中暗暗叹息一时，这次本来应该是兵部独领风骚的事，如今就稍微差了一些了。 不过好在阅兵这件事本身还在，兵部还是有展示自己的机会。 “好，既然没有意见，那阅兵之事便交由赵爱卿和兵部着手准备。” 玉婧淡淡开口，随即忽然又目光一扫众人道：“不过关于麦收和春种之事，朕倒是还有几句话要说在前头。 第一，本次全民动员助民抢收抢播是我大乾当前最重要的事，因为我大乾的根本方针便是以农固本，以工强国。 而这次冬小麦的抢收也是大乾有史以来的第一次大规模冬小麦收获，这是农民，甚至是我大乾新朝上下从去年冬天以来上下一心辛苦的结果。 所以此次助农抢收，不管是学生，还是商贾，还是工人，都可可以不参加，纯属自愿，绝不勉强。 但是所有参加了的人，就必须要认真对待。要听从指挥，安排，不要给农民添麻烦。 如果有人既要装模作样参与，却又放不下身段，不清楚自己到底几斤几两，最终破坏了此事，或者没有帮上忙，反而到处添麻烦。 无心的还罢了。 若是有意，那么朕一定会让你清清楚楚的知道自己到底几斤几两！ 诸位都听清楚没有？！” 众人闻言心中都是一凛，没有人敢怠慢。 连忙都齐声道：“臣等谨遵陛下圣谕！” “杨更年！” 李逸也开口道。 “属下在！” 杨更年连忙答应。 “你把陛下刚才的话整理一下，整理成一片文章，题目就叫：警惕！不要给农民添麻烦！ 另外再让人写两篇，关于麦收的基础常识，以及关于到乡下之后，如何能切实帮上忙，怎么和农民打交道的指导文章？ 免得有些傻子傻乎乎跑下去，什么都不懂，好心办坏事！” “喏。” 杨更年对于李逸的吩咐从来不敢怠慢，对于他来说，李逸不仅仅是大乾亲王，也是老师，领路人。 甚至是信仰。 因为他现在从事的事业就是李逸无中生有，生生创造出来的。 “属下下朝之后，就立刻组织人手加更一期。” 其他人听到玉婧和李逸的话，心中也是暗暗欷吁。 自古以来，凡重视农耕，或者号称自己重视农耕者不在少数。 但是能像当今陛下和这位逸王殿下这样把农耕之事重视到如此程度，甚至对农民如此尊重的，恐怕绝无仅有了吧？ 或许只有传说中的那位农家圣人能媲美。 不过这一次不知道会不会有人顶风犯蠢。 众人一面想着，一边都决定回去之后要严告家人，不要做这个顶风犯蠢的人。 当然不参与那是不可能。 虽然陛下和逸王殿下都一再说了，可以不参与。 但是陛下和逸王殿下不会计较，也计较不过来。 但是其他官员呢？ 比如现在有两个人各方面都差不多，但是一个参加过这一次的助农，并且表现的还不错。 另一个没有参与过。 这个时候让吏部优先选用一人为官，那么吏部会优先用谁？ 用脚指头想也能明白。 这并不是说吏部想要讨好皇帝，而是选择后者可能会增加一些不必要的风险。 而在官场最重要的就是避免不必要的风险。 除非是有利可图，或者被人拿了把柄。 “此事便暂时告一段落，下一个议题。” 玉婧再次开口，立刻有使者上前一步宣布道：“下一个议题，兵部尚书赵赫，外务部侍郎苏明奏请： 鉴于楚国与我大乾已经有数十年没有使者来往，此次突然遣使者到访，事关重大，不可小觑。 而外务部又属草创，故请奏陛下，准许从各部临时地调派人员，并设立钦差迎宾使一职，同外务部侍郎事。 另设副使数名，同外务部员外郎事。 为策安全，再请调禁卫军精兵五百，设立护军校尉一名。 诸卿可有异议？” 众人闻言微微一怔，不少人开始交头接耳。 而礼部的两位侍郎却都脸色微变。 他们昨天就已经接到过那位陶主事的禀报了，知道外务部这是要把锅丢给礼部。 这什么迎宾使分明就是冲礼部来的。 当即便对视一眼，然后互相一阵使眼色，都是想要催促对方出面。 最终其中一人到底耐心差一些，有点扛不住，不情不愿的站了出来道：“陛下，呃，老臣以为此事有待商榷。 想外务部依然从我礼部分割出去了，且职权明确，既然如此，那么……” “陛下，臣有话说！” 没等这位礼部侍郎磨磨唧唧的说完，苏明便迈步站了出来。 皇帝对他这样突然打断其他臣子的发言似乎有些不满，微微皱了一下眉，但还是问道：“苏爱卿，想说什么？” 苏明手持笏板朝上道：“陛下臣想对周侍郎说，迎宾使，虽然为临时设立的差遣，人员也必须要从各部调派，但是此事依然还是有我外务部直接负责！” 他这话一说那名颤颤巍巍的老侍郎，一下子精神起来，“如此，那臣没话说了。” 众人差点没乐出声来，这些礼部的家伙真是明目张胆的摆烂啊。 似乎只要不承担责任，还有俸禄拿，他们就什么都不在意了。 这群家伙，如今在大乾真是找不出第二拨了。 而且自从之前另外一名礼部侍郎王匡，因为和那些大儒厮混，结果把官给丢了之后，这些人除了说话阴阳怪气之外，似乎彻底躺平了。 第468章 礼部尚书大宗伯 第468章 礼部尚书大宗伯 玉婧对此也很头疼。 但一时半会，也没什么办法，他们也不是不干活，只要不是那种需要承担特别大责任的活，叫他们干什么，他们也干。 他们也不犯错，一个个都廉洁的可怕，连当初张翰掌国的时候，这些人也没有贪腐过。 甚至有人穷的吃上顿没下顿，也最多只是跟张翰吵闹一番而已。 到如今朝廷的俸禄比当初优厚了不知多少，更不会欠奉。 已经足够这些人活逍遥自在了，他们更不会贪腐了。 以前还逛窑子，现在窑子也没了，没事就三五人聚在一起吟诗作对，品尝美食。 一副我就是要摆烂到死的架势。 这种情况下，皇帝和李逸也拿他们没办法。 当然最主要是没空搭理他们。 只能等以后再说，反正现在也没有足够人手顶替他们。 当即便不再理会。 不过人群之中那位陶主事听到这位周侍郎的话，却差点昏倒……什么话啊，什么叫那你就没话说了，我好歹也是你的下属啊，你就这么不管了。 以往他还比较喜欢这位摆烂的上司。 因为正好上行下效，大家一起摆烂。 但现在终于品尝到恶果了。 若是别的部门领导肯定会护着自己下属，免得让其他下属看了心冷，但对礼部这些清流来说，根本不在乎。 你爱冷不冷。 没办法他只能自己慌忙从班次中像个肉球一样弹出来，赶紧道：“陛下，此事万万不可啊。” “哦，有何不可？” 皇帝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些所谓清流的人这么着急，竟然不由自主的生出了一丝戏谑之心。 陶主事绞尽脑汁，连忙道：“想那楚国，虽然名为诸夏，其实不过蛮夷，昔日楚王更是以蛮夷自居，而丝毫不觉廉耻。 此等国家，国虽大不足称大邦。 我大乾乃是诸夏正统，而今陛下又尚仁德而爱百姓，龙气凝聚，蛮夷雌服，将来必将中兴大乾，雄踞诸夏。 若与此等蛮夷之国相交，恐怕会有损陛下盛德。” 玉婧和李逸两人一听这话，都忍不住笑了……好家伙，这口才确实可以。 而且这股不要脸的劲也值得称道。 李逸当即笑道：“陶主事所言有理，不过这事已经定了，这迎宾使一职就是为你量身准备的。 或者你从礼部再推荐一人代替你！” 李逸这话一说，礼部一众官员脸色都是一变，纷纷呵斥道：“陶主事，你太不像话了，君王有命，你怎敢推三阻四，圣贤书你白读立刻吗？” “就是，楚虽近蛮夷，却也是我诸夏血脉，与我大乾也是兄弟之邦，当年太祖太宗时便早有交往，然则却不曾听闻太祖太宗因此而有损盛德。 今日其国再次遣使而来，正是我大乾和睦兄弟的时机，你怎么敢唆使陛下，得罪邻邦，万一因此而导致两国交兵，你承担得起责任吗？” “诸公所以甚是，陶主事，你就从了吧。” 众人听到这些人突然一下都义正严词，而且一个个全都引经据典，上来就是仁义道德。都是一阵哭笑不得。 陶主事也是一阵咬牙切齿，随即干脆一咬牙对李逸道：“逸王殿下，这件事下官愿意领命，但有一点，我要举荐两个人做我的副使。” 他说着一直那群人中，刚才叫的最响的两人，“便是这二位了，殿下要是应允，下官就认了，要是不允下官无能为力。” 那两人一听顿时破口大骂，“彼之母矣，你缺德不缺德啊!” “不缺。” 陶主事淡然回复。 众人再也忍不住了，顿时一众哄笑，朝堂上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李逸也忍不住失笑，看了玉婧一眼，见她也忍着笑点头，然后道：“准了。” 那两人顿时如丧考妣，连忙道：“陛下，逸王殿下，不可啊……” 没等李逸和玉婧回答。 陶主事便先对两位礼部侍郎道：“二位少司命，还请劝服二位同僚，否则我便要求所有书吏从事都从礼部出。” 那两位侍郎一听，也气的不清，狠狠的瞪了这“叛逆”一眼。 哪有你这样搞的还有没有规矩了。 不过他也不能真让这“叛逆”胡搞，不然要是真把礼部给掏空了，他们就算再摆烂，也没脸在当这个侍郎了。 要不然就不是摆烂，而是腐烂了。 当即两人都一起瞪向那两人。 那两个倒霉鬼，一脸郁闷的怒视陶主事。 后者却完全不在乎，甚至还满脸笑容的道：“二位瞪我也没用，谁让二位才华过人呢。 若无二公相助，某断难承担此等重担，到时候上有负陛下天恩，下恐怕会祸国殃民。 如此后果皆二公之罪也。 另外如果二公如此枉顾君恩，不忠不仁，那也就休怪陶某不仁不义，把二位的韵事在大乾月报上宣扬宣扬了。” 两人闻言脸色都是一变，“你……” 心中十分后悔方才不该出头指责这混账，真是低估了这混账的无耻。 当即一阵咬牙切齿，却也知道这事没办法了。 只得朝上躬身行礼道：“臣等愿领司职。” 见这两人居然这么乖乖的雌服，众人忽然都忍不住好奇起来，这二位到底有什么把柄攥在这位陶主事手中。 不过朝廷迎宾使就选这么三位，合适吗？ 不过李逸却对此十分满意，呵呵一笑道：“陶主事，用心做成此事，到时候本王便向陛下奏请你为礼部侍郎，代掌尚书事。” 听到这话朝堂上下都是一阵骚动。 连皇座上的玉婧也是一愣。 没想到李逸居然会做出这样许诺。 礼部如今虽然看起来不成样子，但礼部本身可是要害部门。 所谓国之大事在戎在祀。 而礼部正是执掌祭祀的部门。 在上古之时，这可成为大司命，乃是沟通天地之人。 知道古帝王绝通天地，敬鬼神而远之，执掌祭祀之权者才终于落在帝王之下。 但就算如此，礼部依旧堪称九卿之首。 在一定程度上拥有礼法道的解释权。 同时还负责诸侯以及宗室的册封之权，拥有管理外交之权。 甚至拥有对君王行为合法性的解释权。 礼部尚书，人称大宗伯。 第469章 你不愿接受本王的好意 第469章 你不愿接受本王的好意？ 乾新朝又将天命归民，又将学部和外务部渐次分离出去。 如今天下割据，内部诸侯都朝廷都阳奉阴违，甚至有宁南王之辈几乎摆明了要造反。 皇帝和李逸这才敢于废弛礼部。 但是如今旧的礼法虽然被渐次废除，但新的礼法终究还是要确立。 旧的祭祀暂时被削弱，但新的祭祀却在形成。 比如对阵亡战士的祭祀，对诸夏先祖的祭祀，天下宗室也不可能永远被废除。 那么这些权力将来迟早还要回到礼部。 到时候一个被削弱的礼部，依然至关重要。 除非皇帝和李逸用新的权力架构来取代礼部。 这并非不可能，但至少不是现在。 而这样的权力，李逸居然直接就这样允诺了出去了。 玉婧虽然有些惊讶，不过随即便微微一笑道：“准了。” 这话一出众人一惊。 那陶主事也是惊讶不已，随即却忍不住一阵兴奋，连忙伏倒在地道：“臣定然不负陛下圣恩，但臣还有一个请求，望陛下允许。” “你有什么请求？” 玉婧有些意外。 “臣请假节，以重权威！” 众人闻言都是一惊，这家伙还真敢开口。 所谓假节，就是持节的意思，一般对外是使者的标配。 对内，不恰当的通俗解释大概就相当于尚方宝剑，如朕亲临的意思。 同时也是权臣的标配之一，所谓剑履上殿，赞拜不名，假节钺…… 玉婧想都不想脸色就一沉道：“不准！” 随即又道：“此次尔等只是负责迎接外邦使者，何须假节，具体如何做，你可以问逸亲王，他会交代你。” 众人闻言都摇头失笑。 陶主事倒是不在意，反正他就是这么一说，要到最好，要不到也没什么损失不是。 所以虽然被拒绝了，却脸不红心不跳的，便乖乖的应了一声，“臣遵旨。” 一句争辩都没有。 众人一看就知道这位纯属就是有枣没枣打三竿子。 就这货居然是清流。 连玉婧都有些后悔同意赵赫等人的推荐了。 不过李逸却越来越欣赏他了。 装得了君子，耍得起流氓，玩得了无赖。 能言善辩，毫无节操，太适合当礼部尚书了。 散朝之后，回到王府便立刻对老管家何伯道：“待会有为礼部陶主事过来，立刻带他来见我，不许通报。” 何伯闻言有些讶异。 自家殿下可是很少如此高看于人的，除了那少数的几位之外，能够在逸王府不许通报的，比在皇宫能够直入内廷的可还少。 小小的一个礼部主事居然有这么大的脸面，这是什么来头。 不过他却知道不该自己问的不问，只是答应了一声便亲自去吩咐了下去。 门房守卫一听也觉得纳闷，不知道这位是什么厉害人物。 一群人正议论，就见一辆马车停在了王府对面，车上滚下来一个肉球一样的人物。 两个小短腿却迈着四方步，不紧不慢的就来到了王府门前。 一个随从模样的人要上前说话，却被他一个眼神给制止。 随即亲自走上前来。 众人一看他这架势，不敢怠慢，连忙都站起身来。 但此人一开口却让众人一愣，“诸位尊管辛苦，下官新任钦差迎宾使陶志谦求见逸王殿下，烦请诸位尊管通报一下。” 看他走路的架势，众人都以为这必然是一个行事方正严肃的道德君子。 谁知道这一开口居然这么随和，倒让众人感觉有些不好意思。 而且一听这名字…… “新任……陶志谦，哦，您就是那位礼部陶主事吧？” “呃……正是。” 陶志谦似乎已经有点喜欢钦差迎宾使了，听到礼部主事居然感觉有些陌生，顿了一下，才微笑点头。 门房一看正是殿下所说之人，虽然和想象的有点不一样，但还是挺高兴，连忙堆笑道：“既然是陶主事，那不用通报了，殿下已经吩咐过了，若是陶主事来，可以直接请您去书房。” “什么……哎呀，殿下居然如此抬举下官，惶恐惶恐……” 陶志谦听到这话，面上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 但心中却咯噔一下……这位逸王殿下什么时候居然如此看重我这个小小主事了？ 难不成还真要抬举我做礼部尚书不成？ 不会是此行实际九死一生吧？ 这可麻烦了。 他心中想着，跟着门房的脚步一路便来到王府的外书房。 所谓外书房，便是因为他虽然是书房，但却在外庭。 属于是比花厅和明堂更私密一点，但又不是真正私密之所。 平常一般用来接待毕竟亲近的客人，比如好友，学生，亲近的晚辈之类。 比在花厅和明堂更方便谈事。 能进这个地方的都不是一般人。 而两人到了书房门口，老管家何伯已经在门外等候了。 门房连忙上前介绍道：“何伯，这位便是陶主事。” 何伯点点头笑道：“很好，你去忙吧。” 随即又朝陶志谦道：“陶主事，您稍等。” 然后才对书房内道：“殿下，陶主事到了。” 接着就听见里面有人道：“不是说了，来了就请进来吗？还通报什么。 请进来。” 何伯闻言依旧满脸笑容，再次对陶志谦道：“陶主事请进。” 说罢侧身让出道路。 陶志谦朝何伯微微还礼，然后又朝门内一拜，道：“下官陶志谦，冒昧来访，叨扰殿下金安。” 然后才小心翼翼的趋步入内。 越过珠帘，却是一个博古架，透过博古架，隐约能看见李逸正穿着一身常服，立在书桌前手持毛笔刷刷点点。 不知是在写还是在画。 正愣神，便听李逸头也不抬的道：“是志谦吧，你过来看看本王这副莲花怎么样？” 陶志谦见李逸居然直接叫他的表字，又如此清切，虽然知道这肯定是有意为之，但此情此景之下。 居然真有点受宠若惊之感。 连忙答应一声，赔笑道：“莲花出自殿下之手自然是好的，只是下官愚钝之人恐怕看不出好呢？” 说着转过博古架，正要上前。 李逸却忽然沉着脸转过于来，“什么意思，你不愿接受本王的好意？” 第470章 开个玩笑 第470章 开个玩笑 “这……下官不敢，下官……” 陶志谦满头黑线，有些不知所措，有些搞不清楚这位殿下到底是什么意思？ 怎么刚刚还一副要拉拢自己的样子，突然说变脸就变脸。 他正不知所措，李逸却突然笑了起来。 “不要慌，跟你开玩笑呢。” “原来是玩笑，下官愚钝，下官愚钝……” 陶志谦一边擦着汗，一边在心里骂街，这种玩笑哪里好笑了，差点吓死人了好吗？ “来，鉴赏一下本王的杰作！” 李逸再次招呼道。 “是。” 陶志谦这一次却不敢再多废话了，一边把擦汗的手巾塞回袍袖中，一边走上前朝书桌上看了一眼，然后他愣住了。 不过不是因为李逸这幅画画的太好了，而是……怎么说呢，总之一言难尽。 他很难将眼前白纸上的那一团团墨迹和莲花联系在一起，还有下面那一条条的波浪线是什么，应该不会就是水面吧？ 波浪线中间还有那又是什么应该不会是鱼吧？ “怎么样？” “啊……” 你问我说怎么样？ 我不到啊，我没看明白这是什么呀？ 陶志谦下意识的伸手又想去把手绢拿出来，连忙又停了下来，然后满脸赞叹的道： “好，殿下这幅画真是立意深远，技法高超，啧啧啧，下官叹为观止……” “哦，没想志谦你居然这么欣赏本王这幅画，这真是难得啊，没想到本王就是随手涂鸦，还以为就是一幅垃圾呢。 没想到啊，啧啧啧……” 李逸似笑非笑的看向陶志谦，一脸很意外的样子。 “没想到志谦你居然这么喜欢，罢了，本王就赏给你了，拿回去裱起来吧，不过千万不要跟别人说这是本王的作品。 有人问，你就说是你自己画的。” “……” 陶志谦满脸尴尬，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这个，合适吗？” “这有什么不合适的，志谦你要是喜欢，本王再给你画一幅……” “殿下不必了，有这一副就够了。 还是正事要紧。” 李逸说完，拿起笔又要继续作画，陶志谦连忙拦住，随即赶紧改变话题。 “下官今日来王府，乃是为了下官即将接任迎宾使的事。 具体有什么需要注意之处，还希望殿下明示。” 李逸闻言点点头，“这倒也是。 那作画的事就下次再说。” “对对对。” 陶志谦连忙应和，至于下次……下次再说吧。 李逸也不是故意要戏耍他，就是刚才一个人等在书房里，闲着没事，看见旁边恰好有纸笔，忽然就童心大作。 想着如今纸张也改良了，书画艺术，如今似乎在大乾京畿那些大儒之中，似乎也方兴未艾，自己是不是能够把后世那些名家大作给复刻出来，引领一下这个世界的书画艺术。 但结果发现自己在这一道上面，果然还是前世的水平，并没有因为自己穿越了，就一下子变得无所不能了。 虽然有些失望，但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恰好在此时，陶志谦来了，于是便跟他开了个玩笑。 不过既然是开玩笑，自然也要见好就收。 当即也收起了玩笑，抬手请他坐了下来。 然后又随手拿起旁边已经沏好的凉茶给他倒了一杯，笑道：“这可是去年本王搬进王府的时候，看到后院有几株茶树，然后让人采摘制作的。 可是难得的秋茶！ 你尝尝怎么样？” 陶志谦这一次真是有些受宠若惊了，连忙站起身来双手接过，“早听说过王府的茶叶比宫中的还要好，不过这秋茶有什么讲究吗？” “呵呵，志谦问的好啊，看来你对茶之一道也开始有些研究了。” “殿下过奖了，如今的饮茶之道，天下人都知道乃是殿下首创，下官哪敢在殿下面前说研究……只是之前在报纸上，看到一篇文章说，茶中极品乃是谷雨之前，称之为雨前茶。 只是不知道秋茶又有什么讲究？” 陶志谦虽然在官场上是个老油条，但也算是个文化人，对这种被视作风雅的饮茶之道，自然颇有兴趣。 何况眼前之人还是如今饮茶之道的创始之人，难得有机会，他自然忍不住想要请教一二。 李逸微微笑道：“那篇文章所说的不错，如果要说茶，雨前茶确实是极品。 不过极品却不一定就是最好的。 所谓春茶苦，夏茶涩，好喝还得秋露白。 对于真正的饮者来说，秋露白犹胜雨前，不过与春茶相比，秋茶却不适合小口品茗。 更适合在这样天气渐热的夏天，泡一大壶，等它凉了之后，大口豪饮，消暑解热，又甘甜爽美。” 李逸说着，也给自己倒了一杯，然后咕咚咕咚一口豪饮入腹，然后长长出一口气。 陶志谦见此，也有样学样，端起杯子豪饮了一口，果然觉得甘甜爽快，整个人都感觉精神一振，而且过后许久口中依旧觉得回甘无穷。 同时却没有春夏之茶的那种苦涩。 不由惊叹，“殿下果然不愧是饮茶之道的首创者，如今京中大儒名仕，人人都说春茶之妙，却只有殿下能够领悟秋茶之美。” 李逸摇摇头，“呵呵，志谦就不用在这方面吹捧本王了，本王虽然把炒青技术和饮茶之道引入大乾，但是要说真懂，那就是捧我了。 春茶秋茶只能说各有千秋罢了。 而且秋茶虽好，却不值得提倡。” “呃……这又是为何呢？” 陶志谦闻言一愣。 “因为最好的秋茶，要到白露之后采摘，因为有秋露浸润，所以才会甘美异常。 但是彼时也是茶树休养生息之时，这个时候过度采摘，便会伤及茶树根基，等到明年这一株茶就该减产了。” “原来如此。” 陶志谦微微点头，但是心中却在揣摩，李逸这些话是不是有什么深意。 忽然有听李逸道：“之前在朝堂上，本王说过，如果你这次能够办好楚国使者之事。 之后本王便会推荐你来掌管礼部，志谦，你觉得如何？” 陶志谦闻言下意识的想要谦虚两句，比如说什么下官力微德薄之类的。 但他却忽然一下子响起了，之前进门的时候，李逸那句，“你要拒绝本王的好意吗？” 后来逸王殿下自己说是玩笑。 不过那真是玩笑吗？ 第471章 江左第一 第471章 江左第一 陶志谦忽然心中一哆嗦，然后连忙起身直接跪倒在地，“若蒙殿下抬举栽培，下官原为殿下门下走狗！” 李逸见他如此，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志谦果然是聪明人，不过你要记住一点，那就是本王不会拉帮结派……” “臣愿为陛下赴死！” 陶志谦立刻改口道。 李逸嘴角再次掠起一丝笑意，不过却没有立刻让他起身，而是再次问道：“那你知道陛下与本王为什么选择你吗？” “因为……” 陶志谦刚想要说，因为我比别人听话，但随即心中一动，连忙改口道：“下官不知，请殿下示下。” “因为陛下与本王都需要一个更能配合朝廷的礼部。” 李逸收起了笑容，认真的道：“记住，是配合，不是听话。 知道这其中的区别吗？” 陶志谦想了想，然后认真的道：“下官明白，听话是被动的，配合是主动的。 殿下想要改革礼部，就像改革其他各部一样，但是这种改革却需要礼部从内部配合朝廷展开。” 李逸闻言神色一动，有些意外，他原以为这位陶主事，只是比较没有底线，或者说他看似道德君子，其实却是老油条，看似老油条，其实却也还有野心。 因此李逸才觉得此人可用。 却没想到，此人居然能有这样的见解，不禁有些意外。 “难得你居然能看得清楚。” 随即又抬手道：“好了，你起来坐下说话，本王这里以后不要行这种大礼。” “喏。” 陶志谦应喏，站起身来，再次一礼之后，才撩袍重新落座，然后抬头正色道：“其实礼部上下大多数人都隐约能够明白一些。 而且正因为如此，他们才故意做出消极听话的模样。 其实不过是因为他们觉得，他们并不需要一个新的礼部，而且陛下和殿下一些对于礼的重新解释，也不符合他们的理念。” “另外他们也觉得殿下不可能完全废除礼部，因为他们觉得，只要大乾还是帝制天下。 就不可能没有爵位，没有封王！ 那么就不可能没有礼法约束。 他们还看出殿下其实想用宣教司和文宣司来取代礼部，但是他们却觉得这根本不可能，因为宣教司和文宣司的局限性太大了。 宣教司是真的在教化天下，而教化往往只对底层百姓和士卒有用，而约束上层的只有礼法。 也就是所谓的名份！” “当然，他们敢如此做，还有一点，那就是他们都觉得殿下其实本质上是一个讲规矩的人。 虽然很多事表面上看起来，似乎离经叛道，但如果仔细研究就发现，殿下行事一向都在规则之内。 所以他们觉得，只要他们不违反殿下的规矩，不踩殿下的红线，那么殿下就不可能为了扫除他们，而强行破坏规矩，否则得不偿失。” 陶志谦算是铁了心了，居然把礼部一些人的想法全部和盘托出。 李逸听闻之后，也不由的暗暗心惊。 他一直以为礼部那些老学究，那些所谓的清流，就是一群老古董，没想到他们居然有这么清晰的认识。 不过他嘴角却只是一声冷笑道：“没想到礼部上下居然还有这样的认知。” 陶志谦却摇头道：“不只是礼部，下官虽然官小位卑，在士林之中也没有什么声望。 不过下官却知道，礼部的三位少司命都和那些在京的大儒名仕过从甚密。 这些想法，某种程度上也是那些大儒的想法。 属下曾经偶尔听到过他们的一些谈话。 他们都觉得如今新朝基本势不可挡。 但也不是没有弱点。 第一就是根基薄弱，培养合格的人才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他们猜测殿下之所以允许，甚至故意吸引他们来京畿，就是因为新朝需要更快的培养出更多的合格人才，殿下利诱他们来京畿。 又抛出修订历法这样的诱饵，就是要他们展现自己的知识，然后朝廷就可以在这个过程中培养自己的人才。 不过他们觉得，这对他们也是机会。 因为他们可以影响那些年轻人，用人品道德来折服那些年轻人。” 李逸闻言眸光闪动，却没有说话。 陶志谦看了他一眼，然后继续道：“除此之外，他们认为朝廷还有一个弱点，那就是朝廷现在的政策存在着一个根本性矛盾。 那就是朝廷如今希望能够通过调动底层的力量，来制衡中上阶层。 可是他们觉得，这有一个巨大的问题就是，底层的人成长起来了，就也会变成中上层，而要调动底层的力量，终究也还是需要中上层的人去做。 等那些底层的人才成长起来之后，他们还愿意被制衡吗？ 到时候他们是愿意配合朝廷继续调动底层力量来制衡自己，还是会变成打压底层力量的人？ 如果是后者，那么这些人到时候就会需要他们，而他们也能通过这些人重新融入到新朝之中。 虽然在这个过程中，他们会失去很多，但是因为殿下给新朝带来的诸多改革，以及生产力的提升，所以最终他们会得到更多。” “这些话你都是听谁说的？” 李逸这一次是真的惊讶了。 那群大儒名仕居然能有这样的洞察力和预见能力吗？ “有些是蒋忱等人说的，不过当时他们都说的模模糊糊，只是觉得他们不能像之前的张翰，还有那些京畿世族一样，轻易上殿下的当。 直到几天前，一名叫做江左孙郎的年轻人来到京畿，才做出了更明确的判断。” 陶志谦毫无隐瞒的道。 “江左孙郎？” 李逸微微呢喃了一句，然后问道：“此人叫什么名字？” “似乎叫做孙煜，乃是江左孙氏家主孙彬之弟，排行老七，所以我听蒋忱等人都称呼他为七郎。 另外他就是这一次大乾儒门搬来的主要救兵之一，其人精善天文算术，另外对兵法战阵似乎也颇有些研究，号称医卜算术，天文星象无所不通。” 第472章 志得意满 第472章 志得意满 李逸真是没有料到居然从陶志谦口中听到这些。 他本来的目的不过就是想要考教一下这位陶主事，看看到底有几分堪用。 若是真是合适人选，那么不妨也栽培一二。 却没想到居然听到了这样的重磅消息。 他忽然觉得这位陶主事，这样直接拉过来用有点浪费了。 不如让他继续留在那些人当中，更有价值。 不过他随即就打消了这种想法。 上位者最重要的就是坚持如一，不能轻易改弦更张。 当即微微一笑道：“天文算术，医卜星象无所不通，好家伙，没想到我大乾天下居然还有这样的奇才。 你这一说，本王都忍不住对这位孙郎有些好奇了。” 他说着，随即又目光一转重新看向陶志谦，“那么志谦你是怎么看的呢？” 陶志谦闻言微微一笑道：“他们说的都挺有道理，但是他们忘了一样，那就是这天下的规矩是有陛下和殿下来定的。 而且他们说的这些，他们能看到，陛下与殿下就看不到吗？ 如果看不到，下官也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了。” 李逸闻言笑了，点头道：“不错，本王果然没有看错你。” 说着又站起身来，踱步到他旁边，伸手一拍他的肩膀道：“另外你今天说的这些也算你立一功。 接下来你如果能够应付好那些楚国的使者，之后本王说话算话，保你为礼部侍郎，掌尚书事。” “谢殿下！” 陶志谦闻言大喜，连忙起身称谢。 他一点不觉得自己把那些人的事抖的干干净净是什么不道德的事。 如果硬要说，倒不如说是那些人太蠢，难道不知道事不密则败吗？ 这种事居然不知道保密，当众就巴拉巴拉往外倒。 说不定那些孙郎是有意的，就是要借助自己这样人的口，好引起这位逸王殿下的主意。 这样说来，自己倒可能是帮了他。 他越想越觉得很有可能。 不过口中却赶紧向李逸请教道：“不知殿下对于那些楚国使者，有何指示。” “具体也没有什么指示，你只要记住，你的责任就是接待。 不需要你具体完成什么任务，就应付住他们就可以。 可以适当高傲一点，但也不要失了礼数，顺便也让他们见识见识我大乾的好东西，但只能见不能吃，我们只提供标准接待。 总之就八个字，照章办事，平易近人。尽可能的满足他们的要求，但是要给钱。” “照章办事，平易近人。” 陶志谦呢喃了一句，然后眼睛一亮，随即点头道：“下官明白了。” “好。” 李逸见他已经理解了自己的意思，微微一笑，然后又交代道：“如果顺便能顺便多打听一些楚国国内的情形就更好了。” “明白。” 陶志谦再次点头，随即起身告辞。 李逸这一次亲自把他送到了书房外，又对何伯道：“何伯，把花园里胖厨娘种的那些蔬菜和青辣椒摘一些让志谦带回去尝尝鲜。 还有派个厨子去志谦府上，教教他府里的庖丁怎么烹制。” 陶志谦闻言脸上都快放出光来，他可是知道王府出来的那种叫做辣椒，还有各种外面没有蔬菜有多珍贵。 去年过年的时候，王府也朝中不少大员家都送了一些油泼辣子，在京城上下传的沸沸扬扬。 不过那时候还没有他的份。 倒是几位侍郎大人有幸得到一些，那几个老家伙，虽然平时言谈间对这位逸王殿下透露出诸多阴阳怪气。 但是拿到好东西之后，却还是不忘到处显摆。 而之后也听说，王府开春之后就开始培育这些辣椒，甚至还流传出了好几道新菜。 每一样都在京城成为传说，不过真正能有幸品尝的人却寥寥无几。 而自己今天居然能够见识到这种所谓青椒，这简直太荣幸了。 而且逸王殿下居然还让厨子到自己府上指点烹制，虽然只是指点，并不是送给他厨子。 但是这却让他更加开心。 如果真是送他一个厨子，他就该多想一下这个厨子到底是来干嘛的了。 而逸王殿下如此做，正是在表示对他只有恩宠，没有怀疑。 这如何能不让他受宠若惊。 他此时愈发觉得自己选择是对的。 等他走出逸王府的时候，整个人都仿佛轻了一半，走起路来飘然若仙。 有随从过来要接过他手中的竹筐，却被他严厉的拒绝了，“不用，这么金贵的东西，汝等笨手笨脚的出来差池怎么办？” 王府一众门房见他如此，有些哭笑不得。 这东西确实金贵，胖厨娘每天都死死的盯着，除了王爷之外，每次采摘都是她亲自下手，别人不让碰。 倒是不久之前，陛下跑到府上来一通摘，把胖厨娘心疼的差点心肌梗塞。 然后玉澜公主（张滟澜的封号），还有芸公主和芳公主（何芸何芳的封号），又过来一通风卷残云。 那一晚胖厨娘偷偷哭的双眼通红。 后来还是逸王殿下亲自下令，说以后菜园子，除了胖厨娘允许，其他任何人都不得入内。 胖厨娘这才喜笑颜开。 不过事实上，好像也没有那么珍贵吧。 用王爷的话说，这就是吃的东西，上了天也是吃的东西。 不过他们也都见怪不怪了。 别说是这位陶主事了，就是朝中那些二三品的大佬，偶尔得到一些也是珍之重之。 搞得王府上下都不敢在外说，自己其实能够经常吃，不然害怕被打。 直到看着这位陶主事离去，众人才忍不住相视一笑。 陶志谦自然不知道这些王府护卫在想什么。 提着一箩筐青椒和各色蔬菜，上了马车，志得意满的回到自家府中。 甚至还亲自把那筐东西送到了后厨。 随即立刻对自己的心腹小厮道：“快，去把外务部的苏侍郎和其他两位副使请来，就说本官今日在府中设宴，请他们过来商讨如何接待楚国使者之事。” “喏。” 小厮答应一声，随即又问道：“那要请周侍郎等人吗？” 陶志谦瞥了他一眼，“请他们干什么，本官今日要商量朝中政务，又不是风花雪月。” 第473章 因何而兴 第473章 因何而兴 小厮闻言有些发愣，怎么感觉自家老爷，好像换了一个人似的。 陶志谦见他发愣，一瞪眼，“还不去。” “喏。” 小厮连忙一溜小跑而去。 而另一名小厮却在旁边问道：“老爷，您拿回来的那幅画要怎么处置？” 陶志谦听到这话神色微微一僵，有些不太自然。 这次王府之行，要说有什么不完美的地方大概就是这副画了，当即没好气的道：“此事我自会处理，不用你多事。” 说着便拿着画走进书房，展开一看，顿时有些一筹莫展。 怎么办呢？ 随便处理了吗？ 不合适。 逸王殿下已经说了，让他裱起来，挂上了。 虽然是玩笑。 可是上位者的玩笑，你能当玩笑对待吗？ 可是裱起来就合适吗？ 逸王殿下已经说是玩笑了。 你还裱起来，万一传出去，成了笑话，逸王殿下能高兴吗？ 正为难，忽然灵机一动，连忙展开画铺在书桌上，又拿出一块镇尺压住画眉，做出一副还没画完的样子。 这样一来，你可以说他是放在这里欣赏，也可以当做还没创作完成。 而外人看见肯定第一印象会认为这就是他自己没完成的作品，就算觉得不怎么样，也不会引起什么多大的动静。 如果逸王殿下知道，也只会以为他还摆在桌上欣赏，也不算是怠慢。 要是能有机会，让逸王殿下知道那就更好了。 到时候逸王殿下肯定会一笑了之，然后继续用玩笑的方式告诉他怎么处理。 好主意。 李逸也没想到，自己一个玩笑，居然能让这位钦差迎宾使这么绞尽脑汁。 而于此同时，外务部侍郎苏明和兵部尚书赵赫，此时正在京城南市坊的一家名为“尚逸轩”的酒楼对饮。 自从炒菜和饮茶之道盛行之后，又加上各种风化场所被扫荡一空之后，戏楼和酒楼行业便应运繁荣了起来。 前者自不必说，就是提供戏曲表演和茶水点心。 一开始只是搭台露天表演，一般也都是文宣司安排的，大多都是宣传朝廷政策，和文宣司编排的戏曲。 不过自从妓院等场所被扫荡之后，不少清倌人在改造之后，开始转行进入这一行业，一些商人看到机会，就有了相对正式完备的戏楼。 戏曲曲目也变得繁多起来。 不过目前内容都还比较青涩，情节唱腔也都十分简单，创作者除了读书识字后的那些清倌人本身之外。 也有各个学校的学生，甚至还有大儒名仕附庸风雅。 不过这种在李逸看来十分青涩的表演和曲目，却在百姓之中大受欢迎。 不管怎么样，它也比之前的参军戏精彩的多。 文宣司在斟酌之后，又请示了李逸和皇帝，最终并没有采取取缔，或者打击的措施。 只是在内容方面采取了一定的管制。 凡是新戏目上演，必须要在文宣司报备。 李逸又干脆在学校增加了戏曲科目。 这种事要是在另一个世界的古代来做，自然是不可能的，不过好在如今戏曲还是新事物，而且基本是由他草创的。 目前还没有下九流的概念。 反而算得上是一件比较风雅的事，因此倒是没有遇到太大阻力。 至于酒楼，则大多由最初的食肆演变而来。 因为炒菜的出现，还有雁南新城大量的麦麸酿和果酒的供应，大乾新朝暂时不必像天下其他州府或者前朝一样因为粮食短缺而在民间禁酒。 短短时间，这些食肆便演变成了各种档次的酒楼菜馆。 上戏楼看戏，上酒楼吃酒也逐渐成了大乾新朝范围内，尤其是京城地区的流行趋势。 不管是名仕大儒，还是贩夫走卒，都习惯了，在闲暇时间里去戏楼看看戏，去酒楼喝个小酒。 大乾新朝带来的一些东西改变，已经不知不觉的影响到了各个阶层的生活习惯。 此时外务部侍郎苏明、兵部尚书赵赫与那两位钦差迎宾副使，之间便只隔着一堵墙。 而与那两位钦差迎宾副使同坐的，还有大乾的一众名仕大儒，以及那位江左孙郎。 说起来两位迎宾副使在这里只能算是陪衬。 真正的主角自然就是那位江左孙郎。 当然对于他们来说，到酒楼来，自然不完全是为了饮酒或者吃饭。 他们来这里，是因为这里的环境很方便，他们以饮酒之名谈一些事，说一些话。 同时又不像呼朋引伴在自己府邸聚会那样敏感。 说也奇怪，酒楼这样的场所，似乎只要已诞生便会自然而然的觉醒这样的功能。 “赵部堂怎么看今日朝堂上陛下和逸王殿下的反应？” 苏明手中捏着筷子，却没怎么动，桌上的酒杯也基本是满的，显然他并没有什么心思饮酒吃菜。 今日朝堂上的情况，和他们昨天在赵赫府上推演的结果出了不小的偏差。 不管是阅兵，还是那位陶主事的安排，都有点出乎他的意料。 他感觉自己有点被架空了，赵赫的目的也没达成。 这让他对赵赫刚刚建立不久的信任，产生了一些动摇。 他当初同意和赵赫一起推荐陶主事，目标是赵赫说，那位陶主事是一枚合适的棋子，可以用来应对那些楚国使者，即使出错也不会被牵连。 但现在逸王殿下居然说要推荐那位陶主事为礼部侍郎，代掌尚书事。 陛下也答应了。 这么一来，陶主事似乎倒成了主角。 这却不是他想要的。 赵赫倒是比较淡定，一边吃着菜，一边赞不绝口的道：“不愧是尚逸轩，这道粉蒸肉已经有逸王府那位胖厨娘六分水平了。 怪不得外界都说这家酒楼其实就是那位胖厨娘私下开的。” 说完见苏明脸色有些不好，这才缓缓放下筷子，不慌不忙的道：“苏侍郎，你今天表现的不错啊，在朝堂上，不但帮助陛下和逸王殿下，打消了礼部那几位侍郎的阻碍。 也进一步强调了，这件事的主导是外务部，既然这样，你担心什么呢？” “可是……” 赵赫打断了苏明，然后意味深长的道：“没有什么可是的，苏老弟，你还记得昨天老夫跟你说的话吗？ 不要太在意屁股下的位置，侍郎也好，尚书也好都不重要，千万不要忘了你是因为什么而兴起的。” 第474章 贞，丈人吉，无咎。 第474章 贞，丈人吉，无咎。 苏明闻言微微皱眉。 这些话，昨天赵赫也说过。 可是有些事明白容易，做却难。 当初他奉命出使草原也没有想那么多。 但是当他回到大乾，坐上这个外务部侍郎，代掌尚书事的位置。 他就感觉有些患得患失起来。 既为自己能够一步登天感到振奋，却又感觉自己力不从心。 外人都说他是因功而得到了陛下的赏识，才一步登天。 他本来也是这么认为的。 可这一次楚国来使的事，却让他渐渐对此产生了怀疑。 因为他发现自己似乎并没有那么有能力。 然后进一步，他忍不住想，当初草原之行，真是自己的功劳吗？ 那分明是之前有人已经被一切路都铺好了，他只是奉命去摘桃子而已。 如果一开始就让他来负责，他还能做得成吗？ 答案他一点都不确定，甚至十分怀疑。 而这件事，别人不知道，因为殿下和陛下却不可能不知道。 那么陛下与殿下是真的因为信任我，赏识我才让我做这样位置吗？ 还是仅仅只是为了掩人耳目？ 即使是出于信任和赏识，那么自己对得起这样的赏识和信任吗？ 越是这样想他就越感觉不安。 “我想要辞去外部侍郎……” 苏明突然脱口而出道。 “什么？” 赵赫闻言一愣，捏在手里的酒杯也是一顿，酒水微微有些撒了出来。 “苏老弟，你何出此言？” 他结交苏明，是为了结交一个盟友，在朝中能有一个助力。 他让苏明不要过份在意自己的位置，要牢记自己是因为什么而兴起。 那意思是让苏明要抓住李逸这条线，要努力当好逸王殿下自己人这个角色。 你请辞是什么鬼？ “苏老弟，你是不是有些误会老夫的意思了？” 苏明自己说完也有些愣神，他也没意识到自己为什么脱口而出居然说出要请辞的话。 自己这么多年默默无闻，如今一朝脱颖而出，怎么能请辞呢？ “一时失言，一时失言……” 苏明有些尴尬的道。 但是“请辞”这个念头却似乎在脑子里生根了，而且越来越清晰。 这让他有些不安。 赵赫打量了他一下，然后笑道：“这种话在老夫这里说说也就算了，在外面可不要乱说，不然陛下和逸王殿下还以为你有什么不满呢。” 苏明点点头，表示明白。 赵赫再次看了他一眼，感觉上这厮还是有些言不由衷，不过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能呵呵笑道：“其实你也不用过份担心。 你只需记住，吾等臣子坐在什么位置都不重要，做什么也不重要。 重要的是能够体会君王的圣意。 陛下和逸王殿下这次都非常看重这次楚国使者来访，目的殿下之前也跟你和盘托出了，这是如今朝中除你之外谁都不知道的。 这就是殿下对你的信任。 而你我只要尽心尽力确保这件事最终能够如逸王殿下预期的一样进展，那么你作为外务部主官就是最大的功劳。 而不需要你在这件事上做什么，或者不做什么？ 成了，你就没有辜负殿下的信任，明白吗？” 赵赫长这么大，可能除了面对自己的儿子之外，没有这么苦口婆心过了。 他忽然也有些后悔找这个盟友了。 我这个辛苦，图什么？ 万一他明天请辞了，那自己不是白忙活了。 哎，心累。 本来他还想和苏明聊几句关于阅兵的事，现在也懒得说了。 “来，饮酒！” …… 而此时在他们隔壁，不管是一众大儒名仕，还是那位江左孙郎，显然都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那位陶主事卖干净了。 依然还在兴致勃勃的指点江山。 所谈论的事，自然也离不开今日朝堂之上发生的事。 “七郎，你怎么看此次楚国忽然遣使来访，以及朝廷的应对之策？” 一名大儒开口问道。 众人都停下了筷子，看向孙煜。 对于这位江左孙郎，之前众人大多数只是听他的名声，具体是不是名副其实，众人其实都不太以为然。 不过就这两天时间，众人却都已经对这位江左孙郎心悦诚服了。 不管是大儒还是名仕，哪怕平时再怎么眼高于顶，对孙煜都要赞一句，“孙郎不负盛名。” 而今日朝堂之事，不少已经开始在京城传开了。 何况众人之中，还有不少礼部官员，包括那几位侍郎和一众主事，连那两位已经被任命为迎宾副使的两位也在其中。 这种情况下，他们聚在一起，自然不可能不谈这些事。 孙煜此时手中依旧拿着两枚骨玉算筹，哪怕一只手拿着酒杯也没有放下。 闻言微微一抛，然后淡淡笑道：“贞，丈人吉，无咎。” “嗯？” 众人闻言都是一皱眉。 这是易经《师卦》的卦辞。 “师卦，难道说楚人来使有刀兵之险？” “嗯，这倒有可能，吾观此次楚人来使也多有不善之心，朝廷应对不当恐怕确实会有刀兵之祸。” “这样说来，大乾恐怕又要内外交困了。不过之前蛮族来袭，天下虽然不安，但还没有大乱。 但如今天下刀兵已动，若是再有外敌，朝廷恐怕危矣！” 众人纷纷猜测，各抒己见。 孙煜却一边饮酒一边微微摇头不语。 众人见此，不由再次皱眉，“难道不是这个意思？” 这样的谈话方式，如果是在李逸面前，恐怕理都懒得理会。 不过这些人坐在一起，却特别喜欢这种感觉。 就是要这种玄之又玄的逼格，这些人才觉得适合他们的调性。 不过因为孙煜一再摇头，众人也有些不明所以了。 这个时候蒋忱微微摸了摸胡子，然后道：“贞，丈人吉，无咎。 贞者正也，丈人者尊也。 老夫以为七郎的意思，应该是说，此次朝廷只有用正人，方能无咎！” 这话一说，众人都眼睛一亮，纷纷赞叹，“原来如此，蒋公一言吾等茅塞顿开，果然如此。” “地水为师，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 坎虽有险，然则阴虚阳实，待以诚心，自然化险为夷。 果然是用正人，以厚德相待才能无咎，蒋公好解！” 第475章 美食当前的诱惑 第475章 美食当前的诱惑 众人再次赞叹蒋公果然是高见。 蒋公厉害，孙郎更厉害。 牛逼完了。 那两位迎宾副使之中的一人，听到此处却忽然一锤掌心惊呼道：“那完了，那陶志谦他不是正人啊。” 另一人也附和道：“对对对，这混蛋无耻之极，不但是我礼部之耻，也是大乾儒林之耻。 朝廷居然用此人，看来大祸降临也！” 众人一想那陶志谦的言行举止，似乎确实称不上正人。 那如果用正人才能无咎，那这一把肯定有咎了。 正说间，门帘忽然被掀开，酒楼伙计走了进来，陪着笑脸道，“诸位郎君，陶郎君家里仆从前来，说是邀请刘杜二位郎君过府饮宴。” 紧随其后，陶府的小厮也跟着走进来，道：“敢问刘杜二位郎君可在，在下陶二奉我家郎君之命，前来相邀！” 那两位迎宾副使闻言都一皱眉，不悦的道：“什么饮宴，你没看我们正在饮酒吗？” 小厮却不慌，淡淡的赔笑道：“二位就是刘杜二位郎君吗？二位郎君勿怪，在下也是奉命前来相请。 我家郎君今日在逸王殿下王府中得了一些赏赐，都是外面难得一见的珍稀之物，另外殿下还专门派了王府的大厨到我们府上指导烹制。 机会难得，所以我家郎君便想邀请二位分享，同时也正好商讨一下如何接待楚国使者之事。” “什么？逸王殿下赏赐的珍稀之物，还派了厨子亲自上门指导烹制？” 众人闻言都一阵吃惊，所有人都知道逸王的美食冠绝京畿，不，应该说是冠绝天下。 因为如今天下，单论美食一道已经没有哪个地方能够媲美大乾京城了。 那么能够冠绝京畿，自然也就能冠绝天下。 而王府每每流出一些东西，都能够震动京城。 比如去年冬天的火锅和油泼辣子，哪怕是那些朝中大员得到一小瓶也都珍之重之。 往往人前拿出来显摆一下，还要假装还淡然的样子。 而如果能参加一次王府的筵席，那都够吹半年的了。 什么时候，王府会直接派厨子去给人指导烹饪。 这是宫里，还有何府才有的待遇啊。 这位逸王殿下也太看重陶志谦了吧？ 那两位副使有些迟疑起来，但又不好直接起身。 “咳，那个你们郎君只让你请我与杜兄二人吗？” 刘主事问道。 “当然不止。” 小厮笑道：“除了两位之外，还有外务部的那位苏侍郎，以及兵部赵部堂。 都是与应对楚国使者有关之人。” “什么，这……” 两人闻言一皱眉，似乎想要发怒。 在场其他人也都不大自然。 如果只是平常宴请，他们倒不在意，一个小小的主事宴请，就算请了，他们也懒得去。 但是刚才这小厮说的这么热闹，而且那可是逸王府流出来的珍稀之物，到底是什么东西，他们也想瞧瞧。 那陶志谦平常在他们面前跟孙子似的，大概就和现在刘杜这两位一样，现在有这好的东西居然不请他们。 不请他们也就算了，居然还当着他们的面请别人。 还故意显摆。 这就有点过份了。 有人忍不住道：“你们郎君都从王府得了什么好东西，你倒是说说看。” “哎哟，这位郎君真是为难在下了，我只是一个小厮，那些可都王府的人亲手培育出的宝贝，连诸位都难得一见，在下一个小厮哪里认得？ 不过我听我家郎君，说了一种……好像叫什么鲜辣椒，哦对了，他说，这就是去年京城都在传说的什么油泼辣子，不过那是用晒干的辣椒做的，这个是新摘的。” 在场众人一听都一阵沉默。 你特么的就是来炫耀的吧，早知道不问了。 只有孙煜不明所以，忍不住问道：“油泼辣子，那是什么东西？” “咳……” 蒋忱轻咳一声为他解释道： “就是一种从域外传来的香料，不过这种香料十分独特，一开始给人感觉十分辛辣，但是却异香无比。 入口之后，犹如火烧，但是一旦习惯之后，却让人无法割舍，大凡菜肴只要用上一点，便立刻有化腐朽为神奇之效。 之前似乎无人食用，甚至见过的也是少数。 逸王殿下得到之后，却发掘了它的妙用，去年冬天老夫也有幸在王府筵席上尝过一次，之后蒙殿下恩德，又赏赐了老夫一小瓶，至今依旧回味不已。 而且此物还有祛风散邪之效，实在是难得的珍品。 只可惜，早已用完，不然定要让七郎你也尝尝。 不过鲜辣椒是什么模样，又是什么味道，老夫也不知道了？” 蒋忱说着也有些遗憾，不知道是遗憾没能让孙煜尝尝，还是遗憾吃的太快。 又或者是遗憾，没机会尝尝鲜辣椒是什么味道。 而他这一说，在场的另外几位大儒也是不停咂嘴，表示确实遗憾。 孙煜听他们这么一说，也觉得遗憾起来。 “蒋公这么一说，连孙某也忍不住心动了，对了，伙计，你们尚逸轩这么大的酒楼也没有吗？” 伙计闻言苦笑：“郎君也太看得起小店了，这种东西如今只在王府后花园有少许培植，既要供应王府，又要供应宫中。 还有一些贵人也要供应，哪里能有多少流出来。 要等到市面上销售，恐怕要等到明年大规模种植之后了。” 伙计虽然如此说，但显然要比一般人知道的多。 众人听他如此说，反而越发觉得他们能弄到了。 有人便笑道：“不会吧，你们尚逸轩不是逸王府的产业吗？” “这真不是，诸位千万别瞎说，我们叫尚逸轩，只是因为我们东家敬佩逸王殿下而已。” 伙计连忙否认。 他们平时虽然乐得众人这么猜测，但却不敢真承认这个名头。 这时旁边的小厮忍不住催促道：“二位郎君，两位怎么说，能否给个准话，我也好回去回复我家郎君！” 刘杜两人其实早已经迫不及待了。 但是又不好脱身，听小厮催促，假装皱眉不悦的道：“催什么催？” 然后为难的道：“蒋公？诸位……你们看？” 第476章 四楚铁甲 第476章 四楚铁甲 众人哪里还不知道两人的心思，心中鄙夷，面上却还是得含笑道：“既然是为国事，两位且去吧。” “嗯，诸公说的对。如此，刘兄，你我便去看看。” “嗯，也只好如此了。” 两人皱着眉一副不情愿的样子，唉声叹气的站起身来，随即皱眉对小厮喝道：“还不带路！” 小厮心中鄙夷……哈喇子都流出来了，还装什么装啊。 “两位稍等，我好要去请一下赵部堂二位，他们的府上说，他们也在尚逸轩。” 旁边的伙计也道：“对，赵部堂二位确实就在诸位隔壁。” 听两人这么一说，刘杜两人都一皱眉，“什么，那你们早干什么去了。” 小厮说一声抱歉，随即出门往隔壁而去。 “等一下，吾等也过去看看。” 刘杜二人，叫住小厮，随即也跟着迈步而出。 雅间内众人相视一眼。 有人嘲笑道：“这二位似乎有些迫不及待啊。” 其他人都很尴尬，尤其是那三位礼部侍郎，更是讪讪。 蒋忱只好打圆场道：“也许是心念国事吧……” “呵呵，这么说来，朝廷总算是得正人而用了。” “这……” 蒋忱也不知道怎么圆了。 而于此同时，关于楚国使者以及阅兵的事也在京城传开了。 对于前者百姓们倒是都不太关心。 只是有人猜测这些楚国使者恐怕不安好心。 不过有之前对蛮族的胜利，又有朝廷军队一连串的胜利打底，百姓都信心十足，并不害怕。 甚至还觉得什么楚国不知天高地厚。 反倒是对朝廷阅兵更加关心。 因为传闻说，这一次阅兵不仅是在役的士卒可以参加。 甚至包括个农会的民兵，已经退役的老兵，甚至连各个工坊，商贾团体也都有机会组成方阵参加，为陛下大婚献礼。 虽然这消息还没证实，但民间不少人听说之后，却都轰动了，有门路的人都赶紧四处打听是否是真的。 之前朝廷阅兵他们也都见过，那一队队的士卒在万众瞩目下接受陛下的检阅，太威风了，太风光了。 很多人都觉得能有这一次这辈子值了。 而这一次居然连他们也有份参与。 这可能吗？ 如果真是这样，那无论如何也要参加啊。 何况这一次还是要给陛下和逸王殿下大大婚献礼。 很多人听到之后都激动的哭了。 这就是大乾新朝啊！ 在新朝他们才是人啊，以往这种事，有他们商贾什么事，有黔首什么事。 有他们一群做工的人什么事？ 那些老兵和民兵同样激动。 尤其是那些老兵，很多人退役之后并不十分如意。 虽然朝廷已经尽量给他们妥善的安排了，但是很多人却并不适应这样的生活。 忽然听到这样的消息，他们都振奋了。 “陛下没有忘了我们，逸王殿下没有忘了我们，朝廷没有忘了我们。” “谁敢说我们民兵不是兵，谁敢说我们民兵不是在为陛下效力？！” 众人虽然激动，但也忍不住怀疑。 这不会是假的吧？ 终于经过多方打听，不少人都确认了是真的。 不过，似乎说要参加全民抢收，抢种，要下乡帮农民完成夏粮抢收，播种。 然后从各个团体中，推选表现最好的去参加。 甚至还有机会接受陛下的邀请，参加陛下的大婚典礼。 然后和陛下一同登城楼观看阅兵。 随后新一期加更的报纸出来，也证实了这件事。 这下子全民轰动了。 “参加，一定要参加，不就是抢收抢种吗，谁怕谁啊，这一个县的，我们商会包了。” “凭什么，商会了不起啊……” “都不要吵，一个个吵吵什么，规矩都没有了吗？ 没看见报纸说了吗？统一报名，统一安排，统一听指挥行事。” 京兆府，宣教司，文宣司，卫戍司，几乎整个京畿都一起动了，很快便在整个京畿各处设立了大量的报名处。 这是大乾新朝整个体制第一次如此大规模的运作。 不仅仅是官方机构，还有农会，商会，工会这样的版官方机构，也全力配合。 民间各个团体，百姓，也都展现出了惊人的配合度。 不过期间还是出现了大量的混乱。 好在各方面都非常积极，主动，这样混乱才没有酿成灾祸。 而这期间，东厂的侦骑也全面出动，不过这一次却不是为了拿人或者，办案。 而且专门记录各个环节出现的错误，然后全部汇总到中枢。 皇帝亲自坐镇总指挥。 李逸和冯毅左右全面辅助。 这样大张旗鼓，让不少局外人都目瞪口呆。 “朝廷这是在干什么，不就是收割麦子吗？值得这么大费周章吗？” 不过很快就有人看出了端倪。 “这哪是什么割麦子，这就是一次全民的战争动员模拟啊…… 真是叹为观止，亘古未见！” 说这话的人正是那位江左孙郎。 在京的蛮族使团和阴阳道众人也同样耳闻目睹了此事，同样震惊不已。 “当年大夏也未有这样的动员能力吧？” “大夏要是能如此得民心也就不会亡了。” “这大乾似乎比表面上看起来的可怕，林长老，你这一次让楚国出使，若是一个不好，恐怕不是好事啊。” “哼，什么叫我让楚国出使，我虽然出身楚国，但早已皈依阴阳道，楚国与我何干？” …… 而就在此时，陶志谦等人也奉旨来到了大乾边关的另一座有些重镇，四楚关。 此处乃是大乾正东，与楚国唯一接壤的一座雄关。 不过此处现在并不完全掌握在朝廷手中，中间还隔着一个东都。 好在此处守关大将巍舒崖依然还尊奉朝廷正统，大概属于听调不听宣的哪一种。 虽然各方势力都对他积极拉拢，包括东都，甚至宁南王都对他伸出过橄榄枝，但是他却一直不为所动。 除了四楚关周边的几座城池，他哪里都不理会。 不过通过收过路费和屯田，他也掌握了不少资源，手下有五万精兵，清一色的都是重甲武卒。 号称四楚铁甲。 有此雄兵在手，谁也不敢招惹他。 第477章 齐聚四楚关 第477章 齐聚四楚关 朝廷在此之前，也送过来一批物资，但是他却没有接受。 不过却上了谢恩表章，只是号称知道朝廷如今困难，而我四楚亦能自足，请朝廷先满足他处。 这话说的光明正大，甚至称得上高风亮节。 但是明白人一看自然都知道怎么回事。 骄兵悍将，你可以说他是在割据，也可以说他是待价而沽。 反正就是谁也管不了他。 不过这一次楚国使者忽然出现，却给了四楚关巨大的压力。 毕竟四楚关能够割据一方，超然各方之上。 就是因为他没有强敌。 可是一旦楚国真的大兵压境，那很难说凭借他四楚关一关之力就能抵挡得住。 而且一旦两国真打起来，那么民间往来也会完全决断，过路费也就不用谈了。 四楚关上下的经济来源立刻断了一半。 到那个时候，不管是向哪一方求援，那么四楚关的独立性都不存在了。 所以朝廷的钦差迎宾使还没到，消息才传来，关中上下已经颇为关注了。 “不知道朝廷这一次会如何处理？” “听说如今朝廷那位女帝陛下颇为英明，应该不至于会做出什么不智之举吧……” “哼哼，这种事我看以讹传讹居多，如果朝廷真英明，堂堂大乾又怎么会落到如此地步？” “是啊，我看朝廷的许多举动都绝称不上英明。 又是敕封帝子，又是下方征伐之权，完全就是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架势……” 四楚关和朝廷之间隔了一个东都，以及漫长的距离。 所以关中上下对朝廷的各种消息都是道听途说，甚至有报纸传到此处，也往往都是两个月之前的了，而且还往往不全，不是破损就是字迹模糊。 而且此前，关中上下对朝廷的事也不太关心。 反正又管不了自己，管他干什么？ “看情况吧，反正如果朝廷真做出什么不智之举，我们也不能把身家性命都交给别人来决断。” 巍舒崖虽然是一位武将，但长相却颇有些文气，白净面庞，只有几缕微须。 他事实上也属于子承父业。 如今四楚关的基业也大多数都是他父兄留下的。 老将军巍堂天，其长兄巍舒镜，两代经营终有如今基业。 不过此人也颇有些本事，把关中几方势力都笼络的不错。 五万四楚铁甲对巍氏也颇为忠心，所以如今巍氏对四楚关，以及楚州的统治基本上还算稳固。 所以众人听他如此说，也都没有反对。 “左将军（官名）所言有理，我四楚关的命运终究还是要掌握在自己手里！” 有人更是冷笑道：“大不了，吾等便直接投了大楚，反正那楚人的使者也有这个意思……” “咳！” 巍舒崖一声轻咳打断了此人，然后目光扫了其人一眼，“这样的话不要再说了，我楚州虽然名楚，但却世代乾地。 当年楚人先祖杀我楚州百姓不计其数，是大乾太祖率兵相救，才使我楚州百姓没有被灭绝。 此等大恩，大仇，诸位应该不会忘了吧？” 他这话一说，立刻得到了不少人的赞同。 “不错，投楚是不可能投楚的，这辈子都不可能投楚！” “你看那些楚人使者，一个个趾高气扬的，哪有把吾等当人……” “现在他让你投他们，等真投了，他转过身恐怕就要逼你做前驱炮灰！” “楚人，蛮夷也！” 众人七嘴八舌，都对大楚没有好印象。 那说话之人闻言老脸一红，讪讪的嘿笑道：“我就是说句气话，气话，这种事，哪能忘呢？” 巍舒崖面无表情的点点头，“我自然知道你气话，不过就是气话这话也不能再说了，传出去伤士气，也不好听。” 就在此时，忽然有士卒来报：“都帅，东都有使者来了。” “嗯？” 巍舒崖闻言一愣，“东都？不是朝廷的吗？” 朝廷的使者还没到，东都的怎么反倒先到了？ “禀都帅，来人确实说他们是东都的使者，领头之人叫做菅秉，自称是大乾礼部尚书，封丞相之命前来迎接大楚使者。” 士卒再次禀报道。 “朝廷和东都这是搞什么鬼，难不成他们还以为这是什么香饽饽吗，还来抢？” 众人闻言都一皱眉，十分不解。 巍舒崖也微微皱眉，随即吩咐道：“请进来吧。” 话音未落，又有士卒来报：“报，朝廷的钦差迎宾使也到了，还有五百精兵，敢问都元帅如何安排？” “怎么都赶到一块了。” 众人闻言都一阵皱眉。 巍舒崖想了一下，然后依旧没有什么表情的道：“准许钦差入关，为策万全考虑，士卒只许在关外驻扎！” 随即又吩咐道：“把楚国使者也请来。” “喏。” 士卒应声答应，随即快速的转身而去。 “呵呵，这乾国果然蛮夷小国，真是咄咄怪事，一个国家居然跑出了两拨使者来了。” 大乾上下都称楚国为蛮夷，同样楚国也没把大乾视作诸夏正统。 而就在士卒前来请他们之前，他们便已经得到消息，知道除了如今大乾朝廷派了一波使者，还有一个所谓的东都居然也派来了一波使者。 这顿时让本来就不怎么把乾国看在眼里的楚国使者，更加多了一丝鄙夷。 “真不知道林长老说的是真是假，这大乾真有什么值得我大楚在意东都东西吗？” “闭嘴，林长老也是你能随意置喙的吗？” “是，我只是……” “不要你只是，林长老带回来的纸张等物，你们也都见过了，这些东西，你们难道以为林长老会造假吗？” “属下自然不敢怀疑林长老，只是觉得林长老是不是也被乾人被蒙骗了。 说不定那些东西也是乾人从其他地方得来……” “就算如此，也要确认过才知道。” “是……” 一众楚人使者正说着话，来请他们的士卒也到了。 “诸位使者，我家都帅有请。” 于此同时，菅秉一行也被请到了帅帐。 同时也得知朝廷钦差到来的消息。 菅秉不由微微皱眉，没有说话，队伍中的另外一名年轻人却先冷笑道：“朝廷的狗官来的还真快。” 第478章 东都之谋 第478章 东都之谋 这群东都人明明自己也穿着一身官服，但是张口闭口却是狗官长狗官短。 对朝廷也毫不掩饰敌意。 “依我看朝廷这个时候居然还派人来接待楚人使者，绝对是不得已的事。” “嗯，吾也如此认为。此时朝廷内忧外患，要是再因为应对不周，肯定害怕激怒楚人，造成两国交兵。” “呵呵，这对我东都不是好事吗？楚人这次突然来使，必然有所图谋。 那么朝廷和楚人就绝对是敌非友。 这样一来，我东都在其中便大有作为。” 东都一行人你一言我一语，一副要看朝廷笑话东都模样，还有人觉得这是东都的一个机会。 这其实也是东都上下不少人的心思。 说是什么有所作为，其实就是打算要引楚人来对付朝廷。 东都上下如今的心态正在发生着某种变化。 包括张翰在内，早就没有了取代大乾朝廷的心思了。 基本上都知道这不可能。 至少凭他们自己不可能。 那么割据便是最好的选择，不过他们也知道这样割据是不可能长久的。 朝廷一旦完成了力量积蓄，东都根本无法抵挡。 那么引外来力量，便是东都上下唯一的选择。 其中自然也包括楚国，只是楚国之前一直和大乾基本没有多少官方的往来，东都也还没有找到能够搭上楚国这条线的渠道。 却没想到到瞌睡来就有人送枕头。 他们正琢磨这事，楚人的使者居然送上门了。 虽然这一次楚人的使者目标是朝廷。 但是东都上下不少人都一致认为，这肯定是因为楚人还不了解大乾的情况。 否则就不一定了…… “菅尚书，你认为呢？” 有人见菅秉不说话，直接朝他问道。 “嗯？” 菅秉一边有意无意的，用手中的折扇敲打着另一只手的手心。 心中在想，事情真会像众人想的这么简单吗？ 首先他们根本不知道这次楚人为什么会突然来使，目的是什么？ 其次如今大乾新朝的情况究竟如何他也不知道，但肯定不像东都上下以为的那么内外交困。 至少在经济上，目前为止还能支撑的住。 因为如今朝廷在别的方面难说，但在赚钱方面实在太厉害了。 而且这种厉害，是一种非常巧妙的结构性的厉害，而不是传统的巧取豪夺，搜刮民脂民膏。 朝廷手中的任意一样东西，如果落到其他人手中，恐怕都做不到如现在大乾新朝这样巧妙。 比如说纸张，这项技术如果落在如今大乾的任何势力手中，恐怕都只有两种下场，要么就是敝帚自珍。 要么就是靠着天阶出售纸张来牟利。 但是大乾新朝去似乎走出了另外一条道路，皇家固然是通过出售纸张赚钱，但其价格却并不高。 甚至是一般人都能买得起的地步，听说新朝范围内，很多普通家庭到底孩子都已经开始用起了纸张。 但是他却又用控制销售渠道，来控制了大量的民间相关产业。 其中就比如说他手中的这柄象牙柄的白纸折扇，如今已经逐渐取代了过去时代的羽扇成为新的流行。 一把白纸扇，价值百枚银币。 除此之外，还有女子特别喜欢到底油纸伞，一把做工精巧油纸伞，更是一伞千枚银币难求。 但这些产业如今却都被大乾新朝间接控制的商人所垄断，因为只有这些商人才能成规模的从上林苑购买相应的纸张。 因此这些本来没有太强垄断性的技术，却被朝廷用控制生产材料的方式，完成了间接控制。 进而通过这些产业又给朝廷带来了大量到底税收。 而同时，他又给了外来到底商贾有利可图的机会。 比如他这柄折扇，外来的商贾买回来的时候只是一柄两百枚银币价值单调白纸扇而已，但是在他请人画了一副山水，又亲手写了一首小诗之后，现在这柄折扇的价值最起码提升了百倍不止。 一下子变成了天下无二的存在。 然后再拿到东都，卖给他价格就翻了十倍甚至百倍不止。 这样一来看似是其他商贾赚了便宜。 但事实上，却让天下的商贾都更加对京城趋之如骛。 同时等于是天下商贾在合力帮新朝推动，这种东西的传播和流行。 就这一样，他就不知道朝廷可以从中得到多少利益，而且这种获利是全方位的，似乎是所有人都在获利。 这种格局和精巧又磅礴的布局手段，当今天下除了那位逸王殿下，似乎没有人能够达到。 那么回到眼前，朝廷对楚人的来使，到底是什么态度呢？ 真像众人所说，朝廷，或者说那位逸王殿下是把它当做一件坏事来看待的吗？ 如果没有当做坏事看待，那么朝廷能从中达成什么样的目的？ 如果我现在坐在那位逸王殿下的位置上，自己会怎么做？ 然后他脑海里，立刻出现了东都。 然后又摇摇头，朝廷要是真想图谋东都，完全没必要联合楚人，而且这样做的后患太大，那位逸王殿下绝不会如此做。 就算他肯，女帝陛下也绝不会允许，除非新朝上下都不打算再让大乾一统了。 不错，朝廷绝不会如此短视。 这样一想，他心中稍微安定下来。 那么至少来说，东都在这其中不会成为被算计的目标，进一步来说，就有利可图？ 正想着，忽然听见一个嚷嚷声从门外传进来。 “你们乾人朝廷是怎么回事，是看不起我大楚吗？ 还是真和那些化外蛮夷一样不通礼仪。 吾皇听说尔等内外交困，看在兄弟之邦到底份上，特意命吾等来使，尔等居然如此怠慢！” 这声音用的也是诸夏雅言，但是口音却和大乾的口音大不相同，在场众人听起来都感觉怪怪的。 甚至和楚州，乃至这四楚关上下的口音也完全不同。 下一秒，就见一群身着黑色官服的楚人使者趾高气扬的从门外大摇大摆的走进来。 目光从菅秉等人身上一扫，微微停顿了一下，随即便好像没有看见众人一般，一扫而过。 然后继续嚷嚷道：“尔等不是说你们乾人朝廷有个什么钦差来了吗？人在哪呢？” 第479章 钦差走了 第479章 钦差走了 东都上下完全被无视了，但是除了菅秉微微皱眉之外，其他人却非但没有丝毫不满，反而大都是一阵欣喜。 因为他们觉得这些楚人果然是来者不善，但这来者不善却是针对朝廷到底，这对东都就是大好事了。 旁边众人都连连给菅秉使眼色，那意思是，“你快答话啊。” 见菅秉没有反应，有人忍不住了，直接站起身来越俎代庖的道：“贵使，吾等奉相国之命前来迎接诸位大楚贵使，失礼之处还往诸位贵使见谅。” 楚国众人自然早就看见了他们，之所以假装没看见，自然是故意抬高自己的身位。 听到他们说话，才好像刚刚才看见他们一样，一皱眉，“相国之命，尔等相国能够代表乾国朝廷吗？” “这是自然，相国乃是百官之首，代掌朝廷诸事，自然能够代表朝廷。” 东都众人似乎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问，毫不含糊的答道。 可是那位楚国使者闻言却把嘴角微微一掀，似笑非笑的道：“不会吧，本官怎么听说，尔等所说的相国张翰，其实早就被尔等皇帝放逐了，如今不过是偏居一隅而已，如何能够代表朝廷？” 东都众人显然没想楚人使者居然知道这些情况，有些猝不及防。 菅秉不得不借口道：“使者听信了什么不实的谣言，我大乾相国乃是奉圣谕退守东都，如今相位仍在，百官公卿，乃至大多数宗室也都在东都，何来放逐一说？” “呵呵，如果不是放逐，那么堂堂相国不在朝中掌国，为何却偏居东都呢？” 那使者嘲讽东都呵呵一笑。 菅秉却再次淡淡一笑：“我大乾自有国情在，有些事就不便与诸位奉告了。” “呵呵，贵国国情本使自然不会过问，也没兴趣。不过本使出使乾国，乃是奉了我大楚天子的诏令，要是贵国的这些国情事关我大楚天子的诏令和本使的使命，那么本使就不得不问问清楚了。” 菅秉的应对也算是不亢不卑，但是楚国使者却只是傲慢的再次一声冷笑，一副本使的大事你耽误不起的模样。 说着又转头问巍舒崖道：“巍将军，刚才不是听说你们乾国朝廷的钦差也到了吗，怎么不见踪影呢？ 难道他真不怕本使被贵国相国接走吗？” 巍舒崖闻言面上神色不动，淡淡的道：“本帅驻守边关，对朝中的事纸之不详，也没有兴趣。 贵使自己询问钦差就是了。” 但他心中也对朝廷和东都方面有些无语。 有道是兄弟阋墙，外御欺辱，这样当着外人的面争斗，不是白白给别人可乘之机吗？ 怪不得丞相张翰掌国多年，成就寥寥，真是让人难以恭维。 不过他也不希望东都和楚人勾结上，否则的话，四楚关也就麻烦了。 但就在此时，忽然却有一名心腹亲卫匆匆入帐而来，居然径直到他旁边，低声耳语起来。 众人一看这情况都有些愕然。 而一直喜怒不形于色的巍舒崖闻言脸色却是一变，失声道：“什么，朝廷钦差走了？” 听他这话，众人更加愕然。 “巍将军，这是怎么回事？” 楚国使者第一个开口追问。 连东都上下都有些反应不过来。 那名亲卫迟疑的看了巍舒崖一眼。 巍舒崖脸色阴沉，冷声道： “说。” “喏。” 亲卫答应一声，然后一伍一什的答道：“吾等奉都帅之名，去请钦差入城，同时按照都帅的吩咐，命他将兵卒驻屯于关外。 可是朝廷钦差却道：既然左将军不需要朝廷助力，又有礼部的菅侍郎在，朝廷就不必多事了。 此事便由将军和相国看着处置就是了。” 众人闻言都忍不住懵逼。 连菅秉等人听着都有些难以置信。 身为前来迎接外宾的钦差，居然因为这么一点小事就直接甩手不管了。 这不会是一个假钦差吧？ 简直感觉荒谬。 同时也明白了巍舒崖为什么脸色阴沉，因为朝廷这钦差等于是直接将了巍舒崖一军。 不允许人家的兵马入城，人家就直接离开。 刚刚还嚣张不可一世的楚国使者，也是皱眉。 这乾国貌似比预料中的还要复杂。 简直是一盘散沙。 朝廷不仅和有着相国之名的张翰不是一条心。 和边关大将也是装都不装。 就这样，居然还能打败蛮族。 而且之前为什么林长老还一再叮嘱，要谨慎处理。 不过他却不敢真放任了朝廷的钦差走了，因为他这一次的使命是要和乾国的朝廷接触，同时探听朝廷具体的情况，然后才能帮助楚国朝廷做出决策。 如果就这样回去肯定不行，就算和东都接触上，作用也不大。 拿东都制衡大乾朝廷可以，但是和东都接触，却是下下之选。 东都又没有他们想要的东西。 使者当即脸色一沉，“巍将军，这是怎么回事？贵国莫非真不将我大楚放在眼里吗？” 巍舒崖没好气的瞥了他一眼……这话你跟我说有什么用？ 不过他也不敢怠慢，转头对一名幕僚道：“范阳，你去一趟，把他们追回来……” “那他们要是……” 那名幕僚闻言站起身来，但神色却有些迟疑。 因为谁都看出来了，朝廷钦差之所以来而复去，就是因为巍舒崖之前不允许朝廷兵马入城的命令。 这个时候要去追，那肯定要允许对方的兵马入城。 这本来也没有什么，不过就是五百人的兵马，就算再精兵，也不可能在四楚关内泛起太大的浪花。 但关键是，之前巍舒崖已经下了命令，这多少有些打脸。 这时一名副将连忙站起来劝解道：“都帅，还是以国事为重吧。” 这话等于给了巍舒崖一个台阶。 不过巍舒崖还没开口，一名东都的人却先开口道：“巍将军大可不必如此，方才菅尚书已经说过了，我东都和朝廷本就是一体，朝廷的使者所做所为也正好证明了吾等所言，句句属实。 既然如此，此事便由吾等接手便好了。朝廷使者要走，就让他们走就好了。” 巍舒崖哼了一声，从鼻孔里喷出一口气，然后不耐烦的对那名叫范阳的幕僚挥了挥手，根本没有理会那人的话。 而范阳也会意，立刻转身快步而去。 同样没有理会东都上下的话语。 第480章 初交锋 第480章 初交锋 朝廷这边，陶志谦等人当然也没有真的要走，不过就是吃准了四楚关必然要妥协。 而且这事事关朝廷威严，身为朝廷钦差，护卫的兵马，在自己国家的城镇内，却不能入关，那成何体统。 何况这事还当着外人的面，身为钦差无论如何也不能答应。 若是这都答应了，那楚国使者见了，还不得寸进尺。 不过虽然是做姿态，那姿态就要做足。 所以众人不但没有故意放慢速度，反而还加快了离去的速度，一副生怕被追上的样子。 范阳追的气喘吁吁，才终于看到众人的影子，心中忍不住无语的大骂。 但口中却不得不做出一副完全不明所以的样子，大喊道：“钦差留步，留步! 诸位这是何故，奉钦命而来，却怎么就这样来而复去？” 钦差队伍中，陶志谦坐在车驾内，连面都没露，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 而刘杜二位副使也不知道是被他灌了什么迷魂汤，还是当日的筵席太好吃了，反正此时态度已经和之前完全不一样了。 两人一左一右，拱卫在陶志谦的车驾左右，完全就是一副众星捧月的模样。 不过面对范阳，两人却立刻都做出一副鼻孔朝天不可一世的模样。 “什么人，朝廷钦差在此，闲杂人等不得近前。” 范阳更加无语……装什么装啊，这还看不出来吗？ 但口中却不的不连忙道：“钦差不要误会，仆下乃是左将军巍公门下幕僚，巍公得知朝廷钦差降临，不敢怠慢特意命仆下迎接，却不知天使何故来而复去？” 双方都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仿佛都什么不知情一样。 这个时候陶志谦才掀开车窗往外瞥了一眼，淡漠的道：“哼，本官为何来而复去，左将军巍公难道不知道？ 难不成不许钦差护军入城，不是巍公的命令？” “竟有此事吗？这个……仆下确实不曾听说过.” 范阳一脸惊讶，不过他没有说巍舒崖不知道，而是说自己不知道。 听起来意思好像是在说，自己没听说过巍舒崖有过这个命令，意思好像就是巍舒崖没下过这个命令。 但如果真要对质，那他也有话说。 随即又赶紧抱拳道：“不管如何，此事大概是误会，而且如今巍公和楚国使者都在帅帐等候钦差到来。 还请上使务必以国事为重，稍后左将军巍公必然会给上使一个交代。” 这种小花招，陶志谦自然听得出来，不过这种时候就没必要较真了。 微微皱眉沉吟了一下，然后道：“也罢，既然是误会，那就算了。不过本官希望这样的误会，以后不会再有了。 否则传扬出去恐怕会毁了巍公一世名声。” “钦差的话，仆下一定会转告巍公。 还请钦差调转马头，随仆下入关。” 对于陶志谦半是劝告，半是威胁的话，范阳微微俯首，算是不软不硬的应付了过去。 陶志谦也见好就收，他今次的目标是楚国使者，敲打巍舒崖不是他的责任。 点到为止也不过是为了彰显自己钦差的威严。 紧接着，钦差车驾也再次鸣锣开道，大张旗鼓的进了四楚关。 陶志谦的车驾居中，护军校尉冯忠亲自为前驱，五百禁军鲜衣怒马，人人手持单兵弩，护卫左右。 其他副使和随行者众星捧月拱卫在钦差车驾左右，虽然人数不多，但是却气象森严，做足了朝廷天使的派头。 刘杜二人心里多少都有些羡慕。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以前大家都在礼部混吃等死，都一样是礼部主事。 现在好了，这厮一转身混成了钦差迎宾使，掌王命旗牌，有禁军护卫。 连一方诸侯，也不得暂时妥协屈服，这是何等威风。 有这样大胆威风，哪个傻子会在礼部当咸鱼。 而周围四楚关一众官兵也都怔怔的看着这支朝廷钦差的队伍。 他们其实早就只知道有都帅，而不知有朝廷了。 今日忽然见到朝廷钦差如此大张旗鼓，堂而皇之的踏入四楚关，这些士卒不知具体情况，虽然还不知道这一次大乾钦差入城对四楚关意味着，大乾朝廷正王者归来。 但心中要是没有一点想法，那也是不可能的。 再看那禁军士卒甲胄鲜明，神完气足，也忍不住有些隐隐的忌惮和羡慕。 其实不只是他们，就是那些将校见此也一样有些心神触动。 同样担任护教的一众禁军也在打量这些四楚关到底兵卒。 虽然心思各异，但双方在这一刻，毫无疑问，都在彼此心目中留下了印象。 这样印象未来是否会影响他们的命运，现在有未可知。 帅帐内，众人自然也在关注这一切。 众人心思各异表情也各异。 楚国众人想的是，“这大乾使者倒是有些不太好对付。 不过这世界终究是以实力为第一。 作为一个钦差，使者，如果背后没有强大的力量支撑，靠着这些小花招，终究难成大事。 而如今乾国四分五裂，如何与我大楚抗衡。” 而四楚关上下脸色则都有些冷。 东都众人就更不用说了。 一个个脸色都是阴沉。 “哼，不过就是一个钦差使者罢了，装什么威风！” 但是口中这么说，心中说不羡慕却是假东都。 名义上来说，他们也代表着朝廷，但是他们在这里，巍舒崖等人都对他们爱答不理。 而此时巍舒崖居然站了起来，淡淡的道：“走吧，随本帅去迎迎。” “这……不必了吧？” 东都众人连忙表示反对。 巍舒崖却坚持道：“钦差乃是天子使者，还是有必要。” 说着迈步便往外走。 既然已经让步了，那就不要再端着了，干脆换一个策略。 这就是巍舒崖的厉害之处，懂得审时度势。 他这一走，众人不管愿不愿意也只得跟着赢了出去。 巍舒崖隔着老远便拱手笑道：“天使莅临，四楚关上下蓬荜生辉……” 陶志谦此时也下了车驾，一件巍舒崖也赶紧快走几步。 “哎哟，左将军使不得，使不得，折煞下官了。” 寒暄几句之后，又朝人群中看去，“敢问楚国使者可在？” 第481章 外斗外行，内斗内行 第481章 外斗外行，内斗内行 巍舒崖等人上前迎接陶志谦等钦差迎宾使团的时候，楚国使者一众却站在远处没有动。 这倒不是说他们故意给陶志谦等人下马威，而是从礼节上来说，他们是客，陶志谦等人是主。 只有主迎客，没有客迎主的道理。 除非楚国是把自己摆在小国下邦的位置上，那么才会主动上前拜见。 此时听到陶志谦询问，巍舒崖连忙让人有请。 楚国使者这才持节而出，开口道：“大楚国卿大夫梁天懿，奉大楚天子诏令入使睦邻之国大乾，求见乾国皇帝，来者可是乾国钦差使者？” 陶志谦也同样手持钦差节杖，对道：“大乾钦差迎宾使陶志谦，奉我大乾天子诏令前来迎接睦邻之国大楚使者，使者可有凭证？” “有我大楚天子所出国书为证。” “可否查验？” “请查验！” 双方一问一答。 楚国使团中，有副使捧出国书交给作为正史的梁天懿，这个时候陶志谦旁边也有副迎宾使刘桃，杜松上前接过国书。 接下来只要交给陶志谦，查验确认之后，便算是确认了身份。 但是这个时候东都一行人在旁边却有点坐不住了，他们这次过来是想要截胡了楚国使者，然后帮助东都和楚国搭上关系。 必要的时候甚至希望能够借助楚国的力量来对付朝廷，当然这肯定是要出卖一些利益给楚国的。 不过那又什么关系呢，反正现在这天下姓玉，是京城朝廷的。 又不姓张，不是东都相府的。 出卖别人的东西也叫出卖吗？ 当然那是后话，总之他们却不能这么眼看着什么都不做。 旁边一群人便开始催促菅秉，意思是让他做点什么。 要是这么眼睁睁的看着朝廷的钦差和楚国使者顺利接触，那他们来这里岂不是个笑话吗？ 可是菅秉却没有动。 他并不认为这个时候急吼吼的出来搅局能有什么效果，反不如静观事态变化，搞清楚朝廷和楚国各自到底图谋是什么，然后才相机行事。 而且他们只要在这里，楚国使者就一定会用他们来牵制朝廷。 这效果可能远比他们贸贸然跳出来，做一些无谓的举动要好。 可是他有这个定力，其他人却没有。 见他一动不动，有人坐不住了，猛然大叫一声：“慢着。” 然后不等其他人开口，便冷笑一声道：“陶主事，你光让大楚国的上使验证身份，你自己是不是也要验证一下身份呢，总不能你说是钦差就是钦差吧？” 他这话一说，众人都一头黑线，菅秉更是没眼看。 这个蠢货，你都把人家的身份喊破了，还验证个屁啊？ 人家只说自己是钦差迎宾使，可没说自己是什么主事，你这分明就是在佐证别人身份的真实性吧？ 而朝廷一方，陶志谦根本没有理会，甚至连刘桃，杜松两人都没有多看他一眼，只有一名随行的书吏瞥他一眼，嗤笑出声，“你以为别人都像你一样蠢吗？ 四楚关上下数万人，会在没有查验的情况下，就放任一行自称钦差的人入关吗？” 这话一说，在场的四楚关众人除了巍舒崖之外，看向东都一行人的目光都有些不善起来。 而巍舒崖之所以没有反应，也不是因为他是站在东都一边，而是因为这种小角色还不值得他有什么反应。 那人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还想要找补几句，却根本没有人理会他。 连菅秉都丝毫没有反应。 杜松刘桃两人，依旧中规中矩的把国书接过来，旁边自有过来查验，等确认无误之后，又让陶志谦亲自看了一眼。 这才将国书收录封存，之后回到京城之后，还要呈交朝廷和天子。 这些过程走完之后，陶志谦又以钦差的身份对巍舒崖道：“使者身份验证无误，奉陛下诏令，请左将军准许放行！ 并派军护送使者出楚州。” 巍舒崖口称：“遵旨！” 而楚国使者也没有在这过程中做文章，甚至对那名东都之人的打岔都没做理会。 当然官面上的过程走完了，却不代表马上就能成行。 别的不说，光是四楚关方面，如何派人护送，走什么路线，各方都要接洽。 而朝廷钦差使团方面也要派人回报朝廷，同时知会沿途州府郡县，还有沿途的食宿安排，都需要准备。 如果是朝廷权威鼎盛的时候，这些事都简单，自有沿途的州府郡县负责。 甚至朝廷都不需要派出什么迎宾使，只需要知会地方做好接待和护送就可以了。 可是现在的情况，沿途郡县却未必理会。 不来捣乱就好的了。 何况中间还有一个东都。 这也是菅秉不着急的原因，至于那个急吼吼的家伙，那不过就是一个白痴而已。 只是这天下事坏就坏在，白痴太多，而聪明人太少。 菅秉想要按兵不动，静观事态。 但是他的同伴却都无法保持安静，不但忍不住上蹿下跳，还要对他横加指责。 刚一回到驿馆，便有人跳起来指着他的鼻子大骂：“菅秉菅尚书，相国将如此大事托付于你，你却毫无作为，你对得起相国吗？ 还是说你眼中只有大公子，根本没有相国？” 这些人对外无能为力，但是对内却个顶个的好手，只是一句话就包藏祸心。 不过菅秉也不是好惹的，闻言眼神一冷，森然道：“你要离间相爷与我义父的父子之情？” “什么……” 那人闻言脸色一变，连忙否认三连，“你胡说，我没有，休妄言！” “哼，即是没有，何来我眼中只有大公子没有相爷之说，你难道不知道相国与大公子父子本就是一体吗？” 菅秉手按剑柄往前紧逼了一步，眼中杀气森然。 那人脸色一变，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 口中急忙道：“你敢动我，我可是二公子的人。” “放肆，你还敢污蔑二公子！” 菅秉一声冷喝，腰间宝剑“锵”的一声拔出一半，那人脸色再次一变，众人连忙上前阻拦。 “菅尚书不可！” “菅尚书请以国事为重。陆公也是着急国事一时失言而已。” “是啊是啊，菅尚书，此时最重要的是楚国使者之事，不可自乱阵脚啊。” 第482章 以退为进 第482章 以退为进 菅秉脸色变幻不定，但终究也没把长剑完全拔出来。 他终究不敢真的杀了此人。 倒不是怕此人背后的二公子。 他很清楚，这一次相国虽然让他来负责此事，但是却安排了这些人同来，本来就是为了制衡他。 “哼，国事为重，这天下事坏就坏在彼辈身上，要说起来，那位逸王殿下有一句话倒是没说错，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这猪队友三个字，用来形容这厮真是再恰当没有了。” 菅秉说着一声冷哼，直接铿锵一声，将长剑重新插回了腰间。 但脸色却依然阴沉，目光扫过众人，冷声道：“相爷名本官主理此事，可是这厮却一再自作主张，坏我大事。 既然尔等不允许本官杀他，那也罢了。 不过回头见了相国，你们可就不要怪本官照实禀报了。” 众人见他虽然表面上只骂那人一人，但众人却都能听得出来他就是在指桑骂槐，而且分明就是要把责任都推到他们头上。 脸连都有些难看，口中却道：“菅尚书言重了，自作主张虽然不对，但是我们也不能毫无作为啊。 难道眼睁睁的看着朝廷和楚人使者相谈甚欢吗？” 之前那人也反应过来，再次怒道：“菅秉，你不要想着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我头上，我自作主张，如果不是你什么都不做，本官会自作主张吗？ 你有话说，本官见了相国也一样有话说。” “哼，蠢货，你懂什么？” 菅秉对待此人就没那么客气了，直接脸色一沉，“谁跟你说本官什么都不做。 但是有所作为，不代表就像你这样没头没脑的乱作为。 到现在为止，你知道楚人此次的目的是什么吗？ 连目的都不知道，你怎么作为？ 而且此事主动权在我，而不在朝廷，我为什么要急？” 那人被他这句话怼的说不出话来。 其他人闻言却是神色一动，连忙打圆场道：“菅尚书莫怪，卢兄也是关心则乱。 只是不知菅尚书所谓，主动权在我是什么意思？” “哼，你们以为两国外交，就是交换个国书就万事大吉了吗？ 那种东西不过就是一个过场而已。 真正的交锋此时才刚刚开始。” 菅秉说着目光看向朝廷钦差一行人驻扎之处，又看了看驿馆的另一个方向，那正是楚国使者所居住的地方。 嘴角掠起一丝似笑非笑的冷笑，“你们什么都不要问，也不需要做一些无谓的举动，只要一切听我的，之后事情成败都无需你们承担责任。 如果你们再自作主张，坏了相国的大事，到那个时候，你们大可以试试看相国是更信我一些，还是更信尔等一些。” 众人闻言脸色一变。 心中知道眼前之人虽然讨人厌，但是他在相国心目中的分量，确实不是他们所能比的。 当即也都借坡下驴道：“哼，既然菅尚书有如此自信，那吾等奉命就是了。” “这就好。” 菅秉见暂时震慑住了这些人，心中一松，当即便吩咐道：“我去拜会那位朝廷钦差一趟，你们在此期间什么都不要做。 一切等我回来再说。” 众人闻言微微皱眉，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而菅秉也不理会他们，直接便领着两名亲信的随从出了驿馆的门，径直往朝廷钦差的住处而去。 他这一个动作，自然立刻就引起了其他各方的注意。 也有些出乎意料。 因为所有人都下意识的以为，他第一时间应该会去拜见楚国使者，却没想到他居然没有理会楚国使者，而是去拜见朝廷钦差。 “东都这是搞什么花样？” 朝廷钦差迎宾使团一行人都有些不明所以。 不过却没有给他好脸色看，陶志谦直接对前来通禀的驿卒道：“什么礼部尚书，本官没有听说过礼部有哪位姓菅的尚书，只知道户部曾经有一位菅侍郎。 你去告诉他，不知所谓的礼部菅尚书是谁，不见！” 刘杜两人在旁提醒道：“不然陶兄先不要出面，由我们二人去会会他，看看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要。” 陶志谦也一下吃不准这位菅侍郎是什么目的，闻言想了想，还是点了点头。 菅秉见来的是两位副使，也不在意，微微一笑，拱手道：“下官此来拜见钦差天使，其实是有两件事。 其一是特地来向钦差天使辞别的……” “辞别？” “不错。” 菅秉再次微微一笑，点点头，继续道：“相国本来以为陛下与逸王殿下现在，应该需要专心顾虑东南战事，又听说朝廷还在忙于重新修订历法，因而无暇兼顾楚国使者之事。 所以才授命下官前来，为陛下暂时分忧，应对楚国使者。 现在既然朝廷钦差已经到了，那么此事也就不需要下官多事了。 所以下官此来的第二个目的就是想代相国他老人家，解释此事。 我东都上下，只是希望能为朝廷分忧，绝无僭越之意。 不过既然天使（天子使者的简称）没空，那也没关系，便请二位副使代为转达一声。” “……” 杜刘两人都有些反应不过来，微微沉默了一下，然后才淡淡点头道：“好说。 那我二人就不远送了！” “不劳二位副使……” 菅秉表现的极为谦恭，说完话居然没有转身，而是躬着身子倒退而出。 但是看到他这副样子，刘杜二人却都忍不住皱眉。 总感觉浑身膈应。 “这菅秉搞什么鬼？” 刘桃忍不住咒骂了一声。 杜松也一皱眉，“先禀报陶君再说。” 刘桃也点头同意。 两人重新回到内院，把情况和陶志谦一说。 “这东都来的这位菅侍郎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突然表现得如此谦恭，不知为什么总让下官感觉有些毛骨悚然。” “是啊，俗话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他如果摆明车马炮，随便他什么花样咱们都不惧他，他突然来这么一出反而让人有些不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 刘桃，杜松两人本来没把东都这一行人放在眼里。 毕竟如今在天下各方势力之中，东都就算不是最弱，但也大概率属于比较弱的一方。 第483章 我一旦摆烂，你就无可奈何 第483章 我一旦摆烂，你就无可奈何 而且他们现在已经是朝廷一方的人了，虽然不久之前，他们还在想着怎么用消极对抗的方式和朝廷周旋。 可是当他们决心调转枪口之后，立刻就发现天地忽然开朗，原来自己居然这么强大。 东都……呵呵，手下败将而已。 但是菅秉突然来这么一出，他们猛然又发现，这位东都来的菅侍郎似乎也不好对付。 其他众人听说之后也是感觉摸不着头脑。 有人忽然道：“东都那些人不会是知道，凭正常手段他们争不过我们，所以打算以退为进，让我们放松警惕。 然后在我们回去的路上伏击我们吧？” 这话一说，众人脸色都是一变，惊道：“有可能。” 然后又分析道：“东都现在的情况，根本就不可能是朝廷敌手。 陛下和逸王殿下现在不收拾他们，只是因为还不到时候，这才让他们苟延残喘。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必定会对他们更加不利。 所以东都才一直就想勾结外敌，来制衡朝廷。 之前是宁南。 现在他们显然就是瞄准了楚人。 如果他们无法达成目的，他们肯定不介意狗急跳墙！” 众人听到这番分析，越发觉得此事大有可能。 而陶志谦却一直闭着眼睛没有说话，半晌才忽然睁开眼睛，嘿然笑道：“有意思，这位菅侍郎不愧是和逸王殿下交过手的人，本官刚刚给他来了一个以退为进。 他居然立刻就来一个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也来一个以退为进。” 众人闻言有些不明所以。 “以退为进，陶公此言何意？” “呵呵，本官之前以退为进是因为本官看准了，不管是楚国使者，还是左将军巍公，他们真正的目标都是朝廷。 东都不过就是他们制衡朝廷的一个筹码而已。 所以他们也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我们来而复去，肯定要妥协。 而且封死了他们打东都这张牌的可能。 那菅侍郎肯定也是看准了这一点，他知道他如果在继续死皮赖脸的留下。 不管谁都会对他们冷眼相待。 甚至楚国使者也会冷眼看着他们在我们面前上蹿下跳，借机恶心我们，但是却绝对不会给他们好处。 所以……” 陶志谦一声嗤笑，“所以他便干脆选择彻底示敌以弱。 这样一来，他们便立刻从被动转为主动，从棋子重新成为棋手。 楚人如果还继续想拿他们做筹码，就不会轻易放他们走了。 接下来肯定要主动接触他们。 我们为了防止他们狗急跳墙，也许也要接触他们。 甚至四楚关的那位左将军巍公也要改变看法，不再将他们当成一个搅局者，而是当做一个需要拉拢安抚的对象。” 陶志谦说到此处，忍不住抚掌大笑，“精彩，真是精彩。” 众人听完也是眼睛一亮，有些惊讶，有些震惊。 既震惊于那位菅侍郎居然有如此手段。 更没想到这位曾经名不见经传的陶主事，居然能够做出如此鞭辟入里的分析。 这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没想到那位菅侍郎打的是这个主意，果然是好一个以退为进，厉害！” “确实厉害，不过他再厉害还是咱们钦差迎宾使，居然能够一眼就洞察了其人的谋算。” “是啊，是啊……” 陶志谦心中也有些得意，不过面上却颇为矜持。 淡淡一笑道：“这没什么，我能看出他的图谋，并不是我比他高明，而是之前与逸王殿下的谈话，打开了我的眼界。 离京之前，逸王殿下又接见了我数次，每一次谈话，都让我茅塞顿开，看问题的方法和角度都有极大的改变。 其次，本官掌握着远超于他的信息，能从全面的角度，更高的高度看问题，自然就看得一清二楚了。” 众人听他这么一说，脸上都露出了羡慕之色。 这厮真是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居然被逸王殿下那般看重，不但抬举他，还对他一再面授机宜。 为什么这个人不是我呢？ 众人心中这样想着，面上自然不会表露，而是再次问道：“那么我们该如应对呢？” 陶志谦呵呵一笑，“简单，随他们去。” “嗯？” 众人闻言愕然。 而接下来几天，果然如陶志谦所预判的一样。 东都一行人突然说要离去，而且表现的极为谦逊。 而之前一直都对东都一行人没什么兴趣模样的楚国使者，却突然主动邀请了东都一行人。 并且还在一次四楚关举办的筵席上，当着陶志谦的面提出，使团要分出一部分人分别出使东都和宁南。 理由是他们来之前并不知道大乾现在的情况，以为大乾还是一个统一的王朝。 可现在看来似乎并不是如此，那么使团出于对大楚王朝的利益考虑，就不得不做出不得已的决断了。 陶志谦闻言只是淡淡的瞥了他一眼道：“可以，诸位想去东都，宁南，都无所谓。 不过如果是这样的话，就不必那么麻烦再去我大乾京城了，因为朝廷事实上对于贵国没有什么兴趣。 如果相国，或者宁南王愿意代劳，本官认为，陛下和朝廷应该都乐得清闲。 不过……” 他说到此处，声音微微变冷道：“选择的机会只有一次，如果使者做出了选择之后，就不要再来麻烦我大乾朝廷了。 我大乾现在的情况贵使也知道，实在是没有那么多心思和外国交往。” “你……” 楚国使者没想到大乾的这位钦差如此油盐不进。 忍不住也冷下了语调道：“呵呵，阁下难道真不理解这意味着什么吗？” “呃？意味着什么，这不是贵使自己要求的吗？” 陶志谦一脸茫然，然后微微一笑道：“贵使大概还不知道本官在大乾之前位居何职吧？” 楚国使者闻言一皱眉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 陶志谦指着自己的鼻子笑道：“本官在此之前乃是大乾礼部的一个六品主事，贵使不要觉得礼部在朝廷是多么重要的一个部门，那是贵国。 或者之前的大乾。 如今大乾是什么情况，贵使如果不是清楚，可以问问菅侍郎，他应该清楚。 然后应该就能明白，朝廷派本官这些人做这个迎宾使，意味着什么？” 第484章 使团上京vs大败的消息 第484章 使团上京vs大败的消息 听到他这话，在场众人脸色都是一变。 连四楚关的众人都是一阵懵逼，连忙道：“天使慎言！” 谁都没想到这位堂堂的朝廷钦差，居然当众自曝其短。 而楚国一众使者也是傻眼，忍不住皱眉道：“阁下什么意思？” “意思就一句话，本官就是奉命而来，迎接诸位入朝的，其余的事本官一律不管。” “放肆，你们乾国这是在羞辱我大楚吗？还是说你大乾还要和我大楚开战？” 楚国使者一行，显然没想到这位乾国的钦差迎宾使，突然摆烂。 听这意思似乎就是一个在朝中不受待见的家伙，临时塞过来应付他们的人。 这让楚国使者一行人都有些错愕，又有些恼羞成怒。 就连东都一行人也是懵逼。 他们忽然想起来，这位钦差迎宾使可不就是那种不受待见的家伙吗？ 那朝廷这是什么意思。 不过如果楚国真的恼羞成怒，要和大乾开战这倒是好事。 想到此处，东都众人都忍不住有些欣喜。 可是四楚关这些人却忍不住又急又怒……朝廷这是搞什么鬼？ 两国外交难道是儿戏吗？ 可是陶志谦却依旧不紧不慢，不痛不痒的打了个哈欠道：“对本官来说，这就是一个差事，只要程序上没出差错，之后差事成败，都怪不到本官头上来。 不过……” 他忽然又似笑非笑的看了楚国使者一眼道：“贵使此次不远千里而来，想必是有什么目的的吧？ 比如大乾有什么让你们眼馋了？ 或者你们有什么需要大乾的地方？ 哪怕是真想开战，贵使应该也很想去京城看一看大乾朝廷如今真正的实力究竟如何吧？ 毕竟大乾刚刚才打败，并且征服了蛮族，如今蛮族突支邪可汗都不得不低头称臣。 蛮族使团如今依旧还在京畿。 可汗最宠爱的别吉。 沙都部台吉正在我大乾京畿求学。 数十万蛮族牧民在给我大乾做工！ 而楚国在此之前似乎也有蛮族困扰，而且一直都败多胜少，这样想来……贵使不去京畿看看，回去能交差吗？” 这话一说，楚国使者一众脸色都是禁不住一变。 这个时候，陶志谦居然上前拍了拍那使者的肩膀道：“行了，你我都是食君俸禄忠君之事，左右不过是完成差事，应付过去，然后回去加官进爵岂不美哉。 何必搞那些花招，弄得好没有功劳，弄得不好，反而误了卿卿性命，何必呢？” 那名使者简直无语了，他一时也不知道此人说的是真是假，是话术，还是真不当一回事。 可是在对方这一副摆烂的架势面前，他的种种算计还真是一下子用不上力。 只能怒哼一声道：“别把我楚国大臣和你这样的乾国官员相提并论，你这样，也配叫食君之禄忠君之事？” “得得得，我不配，你配还不行吗？” 陶志谦也不在意，依旧无所谓的道：“总而言之，三日后本官会按时启程。 你们有什么目的也好，有什么手段也罢。 本官概不理会。 总之如果你们愿意去大乾京城，那就乖乖的配合本官，否则本官立刻拍拍屁股走人，大不了这狗屁的鸟官不当了！” 面对大乾这位奇葩的钦差，所有各方之前的一切算计，忽然都好像打在了棉花上。 根本使不上力。 不过众人也不可能就这么相信了他的话，各自都少不了用各种手段多方打听。 但打听的结果却似乎都证实了这位钦差迎宾使所说的是真的。 这让众人无语又恼怒。 “这大乾朝廷简直欺人太甚，居然就派了这么一个货色来迎接吾等。” “不如我们向大乾朝廷抗议，让他们另派靠谱的钦差迎宾使过来！” “那要是大乾朝廷再派一个这种货色过来呢？” “那……” “我看乾国就是看准了我等有所图而来，所以才有恃无恐。” “既然这样，那么不如吾等就干脆回朝让陛下整合大军……” “胡说八道！” 楚国使团正使梁天懿瞪了一眼说话之人，“兵者国之大事，正如那位乾国钦差所言，就算要出兵，也要乘机看看乾国的深浅，哪能贸然就出兵？” “那……” “就按照乾国钦差说的办吧。” 梁天懿有些无奈，随即又道：“另外请那位乾国丞相的使者来一趟……” 虽然这位乾国钦差油盐不进，他之前想要用的某些手段用不上了。 但是送上门的棋子却不能丢。 梁天懿这边动静，陶志谦等人随后就知道了，消息自然是四楚关的人无意中透露的。 “看来这些楚国人还是打算要和东都勾搭！” “这是不可避免的。” 陶志谦从来没指望能够真的阻止楚国人和东都接触，这是不可能的。 官面上不能接触，之后也会在暗地里接触。 不过堂堂大乾相国，最后居然要勾结外邦，真是让人唏嘘，一个人堕落起来，毫无底线，一个团体更是如此。 好在他们这一趟的基本任务算是完成了。 接下来只要平安到达京城就好了。 不过问题应该不大，他们有五百禁军护卫。 四楚关也会派军护送。 而沿途不管是那些零碎的诸侯势力，还是东都，明面上应该都不敢轻举妄动。 至于那些暗地里的手段，这些军力足以保护了。 三日后楚国使团在钦差迎宾使团的带领下，终于离开了四楚关，一路出楚州往京城而去。 而于此同时，一场大败的消息也传到了京城。 如大多数人预料的一样，江左诸侯联军，出征后在连胜数次小规模战斗之后，忽然就急转直下，一溃千里。 只不过这一次的大败程度却多少有些超出众人预料。 而且还是在守城战的情况下发生的。 消息传回京城之后，虽然高层都有预料，但普通百姓却有些猝不及防。 正在全民如火如荼抢收抢种之际，忽然听到这样的消息，不少人都禁不住一阵沉默。 因为在此之前一直都是胜利的消息。 先是朝廷的雁南军以区区三千之众，生生的堵住了几十万弥生贼的东进之路。 甚至在他们的牵制下连原本早就要崩溃的南郡城，也生生守住了一月之久。 第485章 离心离德 第485章 离心离德 而之后诸侯联军的先头部队也是连战连胜，尤其是作为先锋之一的王炳坤所部，更是在瓦塘镇一战成名。 甚至在某些人的推动下，这一战更是被炒作成了所谓的瓦塘镇大捷。王炳坤也正式获得了所谓的云州之虎的名号。 诸侯联军一时信心大增，视弥生贼为无物。 大大小小的诸侯都迫不及待的想要分一杯羹。 连南郡太守赵元也一扫之前的如履薄冰，整合了郡中的力量，组成了两万人的大军，号称十万，打出了扫灭弥生贼，与南郡共存亡的口号。 这样的形式，让不少人的认知又回到了之前，觉得弥生贼说到底不过就是一群丢掉了锄头的乱民而已。 甚至有人觉得朝廷真是一群被吓破了胆的惊弓之鸟，就这么一群乱民居然也值得大张旗鼓，还说什么联军必败之类的。 真以为吾等会像他们一样无能吗？ 可是谁也没想到就在这一片大好的形势之下，人心也在发生某种奇妙的变化。 之前养寇的心思再起。 有人更是萌生起了吞掉弥生贼乱民中的那些青壮的想法。 这些乱民虽然打仗毫无章法，但确实悍勇，而且豪不畏死。 一个个明明都瘦骨嶙峋，看起来仿佛弱不禁风，但是却个个疯狂无比，每次接战，居然让装备素质全方位占优的联军士卒付出极大的代价。 这样的兵源如果落在自己手中，稍微整顿，训练之后，那自身实力岂不是马上就突飞猛进吗？ 如果再能搞到朝廷那种神药，那就真的起飞了。 到那个时候……吾辈未必就不能问一问鼎之轻重。 这种心思一起，联军内部好不容易整合起来的人心，瞬间又有了各自为战的迹象。 互相之间明争暗斗，以邻为壑，甚至暗中作梗，背叛，偷袭这样的事瞬间层出不穷。 期间当然也不是没有人站出来唱反调。 比如那位云州之虎王炳坤就多次指出，目前这种看起来一片大好的形势只是假象，很可能就是敌人故意在迷惑吾等。 所谓的连战连胜，事实上都只是一些外围被裹挟的乱民，甚至不少都弥生贼出云州之后沿途裹挟的百姓。 那些真正的弥生贼信众，以及最可怕的神将军团，吾等都还没有真正接触过。 即使这样，其实我们每次的胜利付出的代价也并不成比例。 总之就是远远还没到掉以轻心的时候。 而那位江左孙家的家主孙彬更是直接指出，“如今联军所谓的胜利，不过是在朝廷牵制下完成的，朝廷一旦放弃牵制，联军必然大败。” 可是这样的话自然没有人愿意听，甚至引来了一片骂声。 甚至有人对朝廷也看轻了，觉得朝廷连这么一群乱民都怕，那么之前的那些所谓战绩，所谓大败蛮族之类的，恐怕也是吹嘘为多。 其中最离谱的居然还有妄人，眼馋雁南军的精良装备。 觉得三千雁南军拥有这么好的装备，却不敢和弥生贼硬碰硬的大战，反而像苍蝇一样绕来绕去，不时的上前叮一口，这简直就是废物。 既然这样那不如给我好了。 而且说干就干，这支诸侯居然打算在雁南军牵制弥生贼进攻南郡郡城主力大军的时候，企图绕后袭击雁南军。 结果就是，他们还没有真正看到雁南军，就被雁南军的斥候发现了，然后他们眼中的苍蝇迅速的化身为苍鹰，先是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迅速的脱离了战场，消失在他们的视野范围。 就在他们懊恼自己不小心惊动了猎物之际，那头消失的苍鹰突然又飞扑到了他们眼前。 紧接着就是一次让人眼花缭乱的表演。 是的，就是表演。 一场在所有眼皮子底下的华丽表演。 甚至没有人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那支不知所措的倒霉鬼就被一个突袭打的晕头转向，再紧接着，就是仿佛没有感情般的不断切割肢解，切割肢解，然后消灭。 甚至没有人来得及逃跑。 人们第一次见识到了这种手术刀般的精准杀戮方式。 等到各方反应过来的时候，战斗已经单方面的结束了，雁南军再次消失在他们的视野之内。 战场上鲜血还在流淌，并且很快就染红了大地。 一路诸侯联军——除名！ 以所有人都没有设想过的方式。 而这个时候，不少人才感觉到一阵后怕。 因为他们在不久之前也有过同样的心思。 甚至看到那一路诸侯抢了先机之后，不少人还懊恼不已。 觉得不应该因为忌惮朝廷，而瞻前顾后。 而现在他们却只感觉庆幸。 再之后，褚万寿很快派人送了一封信到联军中军大营。 表示三千雁南军奉命牵制弥生贼，如今联军主力已到，雁南军上下任务也已完成，为了避免再次发生不愉快的接触，雁南军将于三日内全面撤出南郡范围。 预祝宁南王殿下，以及联军诸位早日踏平弥生贼，还清平于天下。 两日后，新一期的大乾月报也在头版头条上公布了这个消息，以及前因后果。 京城百姓义愤填膺，同时又为雁南军上下的英勇而兴奋。 更让本来就在如火如荼全民动员状态下的京城添了一把火。 这个时候，依然没有人会想到接下来联军会大败。 但是事情发生的远比想象的要快，要突然。 就在这一期的报纸发行之后，不到三天。 没有了牵制的弥生贼，立刻便抓住了机会，迅速的展开了对南郡城的猛攻。 原本以为自己行了的南郡太守赵元，立刻意识到自己其实不行。 连忙向宁南王以及诸侯联军求救。 宁南王趁机要求，全面接管包括南郡城在内的所有府县防务。 赵元不得已只好同意，但要求继续执掌南郡的本部兵马。 宁南王同意。 两日后，联军进驻南郡城，全面接手防务。 士卒在城中大肆掠夺。 城中一时大乱。 南郡百姓没想到，他们还没来得及遭受弥生贼的残害，也没遭受到那些世族老爷口中杀人不眨眼的朝廷官军荼毒。 却先遭受到他们视为救星的诸侯联军的暴击。 第486章 联军怕是要完 第486章 联军怕是要完 不少百姓都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那些世族的郎君不都说宁南王和诸侯联盟都是救民于水火的英雄。 都是道德高士吗？ 为什么会这样？ 事实上南郡本地的世族豪强们也是懵逼。 他们当然不会真的认为这些诸侯是什么道德高士。 但是最起码这些人应该属于他们的同类啊。 而且如今可是大敌当前啊，就是抢，你也得打完仗了再抢吧。 众人连忙联名找到已经退居二线的赵元，请求他出面劝阻宁南王约束联军士卒，不然人心散了，这城还怎么守啊？ 可是赵元此时内心也极为矛盾。 一方面，他原本以为这位宁南王虽然野心勃勃，但到底有贤王之称，多多少少应该会做做样子。 谁知道宁南王的长史姜万源一入城不但就全面接手了防务，而且还毫不客气的查封府库文牍，甚至连他的郡守大印都收走了。 原本答应好的，让他继续执掌南郡本部兵马，也改成了保留郡守府的护卫兵马。 随后大王子入城之后，又以请求他保护安全的理由，又把他手中的这一点兵马拿走了一半。 同时连他的郡守府也给占了。 算是基本上除了一个郡守名义之外，全部都给他夺了。 到这个时候他真是悔得肠子都青了，之前构筑的雄图霸业之梦，更是彻底成为泡影。 早知道这样，那还不如请朝廷派军入驻呢。 至少或许还可以和瑜洲扬升一样，继续行事行政之权。 大不了，也可以丢了诸侯权柄，去京畿当个闲差。 按照如今朝廷的风格来看，只要听话，性命基本是无忧的。 在后悔之余就是害怕和不甘心。 因为这位宁南王的做派和他预想中的完全不一样，这样下去，未必肯留他性命。 他却不知道，宁南王其实也是吃一亏长一智。 他在江左被坑的太惨了。 想他当初也还是想留点体面的，但结果江左那帮子世族豪强，算是充分让他认识到了，这帮子虫豸不做人起来是真的不当人。 而且他现在还没办法，因为那帮人现在已经用钱粮掐住了他的脖子。 同时他猜测那帮人背后大概率就是朝廷的手脚，不然他们哪里有那么多渠道能搞到那么多钱粮？ 有了这个教训，他现在哪里还能顾忌什么体面。 万一江左的故事再在南郡来一遍怎么办？ 更何况，这位南郡太守也十分可疑，之前居然和朝廷的雁南军配合的那么默契，谁知道背后有没有点什么？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现在他后路被掐断了，江左又不可靠。 那么这个送到嘴里的南郡自然就显得尤为重要。 不过宁南王这么一不要脸，突然就发现一个秘密，原来脸这玩意只有在你要脸的时候才感觉如此重要。 而当你决定不要脸的时候，就发现这玩意其实一文不值。 于是宁南王决定不当人了。 所以众人不知道的是，如今城中那些劫掠的诸侯联军士卒，很多其实根本就不是联军士卒，大多都是宁南王的士卒假冒的。 他这么一带头，其他人还管那个。 这种连锁反应，只怕作为始作俑者的大乾密谍司主事陈瑜应该也没有预料道。 但是恶果很快就来了。 就在联军大军进驻南郡城之后不久…… 弥生贼似乎早就在等待这个时机了，数十万贼众突然就对南郡城形成了合围，刚刚进驻到城中的诸侯联军，似乎一下子就成了笼中困兽。 十万诛邪神将也随之亮出了爪牙。 联军上下终于第一次大规模的见识到了这种邪术制造的怪物，一个个不但皮糙肉厚力大无穷，而且根本不知道恐惧和疼痛。 哪怕身边的同伴被砸滚石檑木砸成了肉泥，它们也仿佛毫无感觉，踩着这些同伴尸体和血肉，徒手就往城上攀爬。 甚至还有抓起这些血肉往嘴里塞的。 无数被信众大军裹挟的乱民成成了这些怪物攻城的土山和军粮。 这恐怖的画面，不要说城中那些被赶上城头，但心里早就已经对联军恨之入骨的百姓青壮，就连那些驱赶他们的联军士卒，也是吓得两股打颤。 这哪是大军，这简直就是妖物兽潮！ 对待百姓凶神恶煞的联军士卒，面对这些怪物的时候，却瞬间变成了胆怯的绵羊。 溃败几乎在一瞬间就发生了。 先是那些被驱赶上城头的百姓，他们几乎在第一时间就发生了崩溃。 联军士卒阻拦不及，便也跟着四散奔逃。 不过跑得最快的还是那些将领。 大王子玉贤几乎在大战发生的第一时间就被王府亲卫军的护送下逃出了南郡城。 这些亲卫军几乎都是御林卫之中精选出来的精锐，个体战力全部都在三品以上，甚至不乏有四品战力的存在。 而且人人都用从朝廷手中得到的援助，武装到了牙齿。 单论个体战力和装备，他们甚至不亚于雁南军，但是他们却一站未接就带头加入了逃跑的队伍。 倒是有部分将领和上位者打算力挽狂澜，但可惜的是，在这种闪崩式的溃败之下，没有超绝当世的战阵才能，这样的事是不可能做到的。 甚至逃的慢一步，都会小命不保。 那位宁南王王府长吏姜万源便因为跑慢了一步，最终尸骨无存，甚至连到底是死在谁手里都不清楚。 五月十二日破晓，南郡城破！ 太守赵元殉国，联军兵败如山倒。 之后短短不到三日功夫，便有三座县城告破，十万士卒或死或散。 联军的中军行辕，得知消息大惊失色，连忙后退三百里以避锋芒，之后不到两日又连续再次后撤。 各路联军也纷纷向后狼狈逃窜。 整个南郡几乎瞬间全境失守。 直到退到江左境内，才终于止住了败势。 到此时，原本二十万之众的宁南军只剩下了十万有余，几乎折损了一半。 其他各路联军加在一起原本也有将近三十万，此时也同样剩下不到十万，折损三分之二。 当然这些折损大多都是逃散了。 有些则是趁机故意逃离了队伍。 因为所有人都看出来，诸侯联军怕是要完了。 第487章 三道圣旨 第487章 三道圣旨 与联军上下一片悲鸿相比，弥生贼经此一役却是声威再震。 大量的人口和资源再次落入他们手中。 虽然也有损失但是根本不值一提。 而楚晏之经此一战，也终于坐实了他第九圣子的地位。 至少在表面上他现在已经与其他圣子圣女平起平坐了。 甚至比起其他人，他还要更得到那位弥生教主的器重。 正式得到了前军统帅的权利。 虽然弥生教此前的大战基本上也都是他在操刀，不过直接指挥权却一直不再他手上。 但这一次，他似乎终于得到了那位弥生教主的信任。 同时他的大名也终于在大乾上下传播开来。 甚至还得到了一个“魔师”的称号。 消息传到京城，李逸看到这个名字，一时也忍不住有些感慨。 想不到当初那个从自己手中逃出去的漏网之鱼，居然还真成了弥生贼的核心人物。 而朝廷上下却忍不住有些担心起来。 出兵的提议再次被提上了日程。 民间也同样出现了呼吁朝廷出兵灭贼的呼声。 毕竟就算是朝堂诸公之前想到了联军会败，但败的这么惨这么快，也还是出乎意料的。 这样一来，就算是朝堂上最理性的人，也难免开始担心弥生贼彻底糜烂。 同时朝野上下也都在呼吁，不要再给联军援助了。 之前也有反对的声音，是担心养虎为患，不过现在却是因为感觉这些人太过烂泥扶不上墙墙。 不过李逸和皇帝却都没有就此事做出回应。 只是在不久之后，连下数道圣旨。 第一道圣旨： “宁南王长子玉贤，品行不端，身为皇家宗室，宁南王长子却不修文武之德，揽权自专，纵纵容不法…… 临阵脱逃致使大军溃散……南郡诸县府几乎全陷于贼手，百万军民惟难…… 究其德性亦枉为太祖子孙，大乾宗室…… 论其罪当诛！ 论其德当逐！ 然则念及宁南王为大乾皇叔，德高望重，又兼年纪已迈，朕实不忍见其白发人送黑发人…… ……故贬为庶人……” 当传旨钦差的声音在宁南王中军大帐中响起的时候，所有人都难以置信，随即又是一片沉默。 要是在半年之前，这样的圣旨就是一个笑话，宁南王理都懒得理，直接扔到垃圾桶，说不定还会高兴有了出兵的理由。 要是在一个月前，宁南王也肯定会勃然大怒，甚至会直接让人把钦差拉出去切了。 但现在宁南王却只有脸色铁青的份。 因为这道圣旨顺了在场不少人的心。 这样一场大败肯定要有人负责，如果玉贤不负责，其他人就要负责。 那么自然是玉贤负责更好。 而且圣旨说的不少都是事实，虽然要说玉贤要为这场大败完全负责那也不公平，但是他无疑是最适合负责的人。 宁南王也不好包庇，甚至不好开口。 只有玉贤脸色一片苍白，向上看了一眼，“父王。” 随即又朝钦差怒道。 “我宁南之事自有我父王一言而决，用不着朝廷废话。” 但钦差却根本不理会，接着又拿出一份圣旨，“宁南王庶三子玉寿虽非嫡出，然品德纯良……为宁南王诸子之首。 自弥生贼为乱以来…… 今钦封庶三子玉寿为宁南王世子，都督联军内外诸军事。 封江左孙彬为世子师，宁南国相……” 这道圣旨一出，众人神色更是惊变。 连宁南王也坐不住了，直接拍案而起，怒道：“玉婧那丫头她想干什么，真因为本王遭受一场挫败就可以随她拿捏了吗？” 三王子玉寿同样吃惊不已，这一次宁南王府长吏姜万源死在南郡，对他的打击很大。 他身为庶子本来就没有什么势力，姜万源可以说是他拉到的最大的一个援手了。 但是却折损在南郡，一下子就让他断了一条臂膀。 之前辛苦经营的势力瞬间去了一半。 他深深怀疑，姜万源大概率就是自己这位好大哥害死的。 所以刚才他听到朝廷圣旨把玉贤废为庶人。 他是打心里高兴。 哪怕他知道这种事，朝廷废不废，在宁南内部未必就能作数。 他还是很高兴。 但是他却没想到，朝廷居然会直接下旨封他为世子，还给了他都督诸侯联军诸军事。 这简直就是在让他取代宁南王了。 某一瞬间，他的心脏差点都骤停了。 这样的事简直太诱人了。 哪怕明知道是陷阱，也忍不住。 直到听见宁南王的声音，他才猛然惊醒过来。 当即连忙道：“这是乱命，臣玉寿不敢奉诏！” 钦差闻言不慌不忙的把圣旨收了起来，同时不紧不慢的道：“三殿下不要着急，本官这里还有一份圣旨，等本官念完了，三殿下再决定接不接也不迟。” 他说着，居然真又拿出一份圣旨，并且朝人群中问道：“定阳令王炳坤可在？” 王炳坤本来也在人群中看热闹，不知道朝廷这个时候下这些圣旨是什么意思。 忽然听到钦差居然叫自己的名字，不由一怔，随即连忙上前一步抱拳拱手道：“下官便是。” “好。” 钦差说了一个好，随即展开圣旨道：“定阳令王炳坤讨贼有功，特升调为南郡太守，兼领诸侯讨贼联军副统帅，专事都督联军军纪！ 另赏赐上品玄铁甲三百副，玄铁朴刀三百柄，上品单兵弩三百副，配套弩箭三千支。 并赏特许贸易权！” 王炳坤闻言再次一怔，随即大喜，没想到这一次联军大败，而自己却得到了封赏。 不过只是一转念他就明白了，皇帝的意思，这就是在告诉宁南王和三王子玉寿。 不听话，或者扶不起来，那朕就扶其他人。 而这样来，自己之后肯定就会变成宁南王的眼中钉。 想到此处，他眼中忍不住有些精光闪烁，不过随即便是一咬牙。 “不管他，眼中钉就眼中钉，只要有好处就行。” 当即连忙跪倒在地，“臣领旨谢恩！” “呵呵，好！” 钦差满意的一笑，亲自过去将圣旨交在了王炳坤手中，“恭喜王太守。另外逸王殿下有口谕命本官转告你。 你之前说要送你弟弟入京求学，本王准了！” 第488章 特许贸易权 第488章 特许贸易权 “谢逸王殿下，臣王炳坤，肝脑涂地无足为报。” 王炳坤闻言大喜，连忙再次谢恩。 周围其他人看向王炳坤的目光却都有些意味深长。 谁都能看出朝廷这三份圣旨的意思。 先是直接把大王子玉贤废为庶人。 这等于直接敲了宁南王一棍子。 宁南王是什么人，身为当今皇帝之叔，先帝在的时候，就不服气先帝。 之后女帝临朝，他更是直接以大乾正统自居。几乎就差没有摆明车马炮起兵造反了。 对朝廷根本不加理会。 再之后，朝廷下诏，下放专征之权，号召诸侯讨贼。 他便立刻出兵江左，传檄天下要会盟诸侯，自认诸侯之长，俨然就是要与诸侯分庭抗礼。 而彼时朝廷也是一副对他毫无办法的样子，不但不能阻止，皇帝还不得不下诏对他大加封赏。 当时所有人都以为那是朝廷的软弱，但是此时回头去看，便会发现那根本就是朝廷下的一个套。 一步步的强调朝廷和宁南之间的名分。 到如今更是直接出手干涉宁南王诸子的废立。 不但直接把长子玉贤直接废为庶人，还要册立作为庶出的三王子玉寿为王府世子。 又设立国相人选，指定世子老师。 这等于就完全要把宁南王的脸面按在地上摩擦了。 宁南王如果连这个都认了，那就别再说什么大乾正统，说什么造反了。 能安稳做一个普通的藩王就谢天谢地了。 所以宁南王第一时间就直接撕破脸，而三王子玉寿也赶紧表示自己拒绝。 但是皇帝对此显然是早有预料的，居然当着面就下了这第三道圣旨。 这就好比是一巴掌扇在了宁南王的脸上，然后指着他的鼻子对他说，“你不听话，朕就扶持别人。” 更让众人没想到的是，王炳坤居然接受了。 他难道不知道朝廷这就是在拿他当刀子吗？ 可是王炳坤却好像完全没有注意到现场诡异的气氛，以及宁南王好像能够喷出火的恐怖眼神。 一边小心翼翼的收起圣旨，一边问道：“敢问天使，什么叫做特许贸易权？” 钦差看他如此淡定，也不由暗暗赞叹逸王殿下看人之准，此子果然不是池中之物。 口中却微微笑道：“所谓特许贸易权，这是朝廷最近才做出的新规定，今后凡是朝廷或者皇家生产制造出来的商品，一律按照门类划分贸易等级。 部分门类的商品只有持有相应等级的特许贸易凭证，才能购买。 比如玄铁甲，单兵弩，千里筒，纸张……等等，甚至神药……只要有相应等级的贸易权，都可以自由购买，不受限制，不需朝廷特别赏赐份额。 同样份额范围内，贸易权高者，有优先权。” 王炳坤闻言有些喜出望外，他才知道，原来朝廷这一次册封和赏赐，最重要的重点居然在这里。 旁边众人也微微吸一口冷气。 刚才众人看王炳坤的眼神还是看傻子一样，现在却一下子羡慕了起来。 只要有好处，当刀子又怎么样。 而朝廷出品的各种好东西，他们之前也见识过了。 那种能够快速催生出强力精兵的神药就不用说了。 各种兵器战甲也全都是百金难求的精品，而朝廷却可以批量产出并且销售。 以往一般最多只有一些将领才有可能持有一柄这样的神兵，但是现在却有了可以当做制式装备装备全军的可能。 不过朝廷之前给的份额很少，别说他们，就算是宁南王手中也不是很多，基本上只有最亲信的亲卫完成了配装。 而现在朝廷却直接给出了这个所谓的特许贸易权。 这对于任何一个诸侯来说，都等于是一个可以快速成长的助力。 而相反没有这种贸易权的诸侯，只怕很快就会被淘汰或者兼并。 众人瞬间都感觉到了巨大的压力。 如果是之前，他们肯定要琢磨一下，朝廷为什么要这么做。 但现在他们已经麻木了，或者说，众人都已经习惯了朝廷的各种不按规矩出牌了。 与其想那么多，还不如想想怎么也获得这样的贸易权呢？ 当即便有人问出了这个问题。 “当然是讨贼立功。” 钦差微微一笑道：“诸位如果也能表现出相应的能力，朝廷自然也不吝赏赐，但是如果诸位都是那种还没看见敌人就望风而逃的废物，那么你们要这些东西干什么呢？” 钦差面带笑容，但说出的话，却让众人脸色有些难看。 而钦差却没有多做理会，而是直接转头问玉寿，“三殿下，你考虑好了吗？这旨意，你接还是不接？” 玉寿闻言眉头一皱，没有说话。 玉贤却先一步站出来冷声怒道：“朝廷以为这样就能威胁到我宁南王府吗？” 宁南王也是一声冷哼。 玉寿迟疑了半晌，却开口道：“如果我接旨，我宁南也能得到特许贸易权吗？” 玉贤听到他的话，又惊又怒，“老三，你在说什么？” 二王子玉孝和四王子玉喜也同样勃然大怒，“老三（三哥），你想要背叛父王，背叛我宁南吗？” 宁南王也是脸色铁青。 但玉寿却仍旧不为所动，也没有理会几位王子，而是朝宁南王道：“父王，儿臣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宁南，为了父王。” 随即再次转向钦差问道：“敢问上使，如果小王接受朝廷旨意，我宁南也能得到这特许贸易权吗？” “不能！”传旨钦差淡漠的道：“不仅没有特许贸易权，经过朝廷诸公商议，连之前还没有完成交付的份额也一律取消。” “什么？” 众人都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放肆！” “欺人太甚！” 宁南王一系纷纷喝骂。 而其他诸侯联军却只是在一旁看热闹。 王炳坤更是瞳孔微微一缩。 钦差淡漠的继续道：“之前宁南王也得到了朝廷海量的援助，甚至还打造出了一支御林军，可是在这次大败中，这支御林军起到了什么作用吗？ 如今那些装备不少恐怕都落到了弥生贼手里了吧？ 那么再给殿下更多，又能怎么样呢，不过就是更大规模的御林军罢了？ 陛下给诸位援助，是希望诸位能打造出能打仗的军队，消灭弥生贼，而不是弄出一群好看的废物。” 第489章 父子兄弟 第489章 父子兄弟 玉寿最终还是接下了圣旨，虽然他坚称自己是为了宁南，但是玉贤、玉孝等人却并不买账。 宁南王也同样脸色阴沉。 不过就算如此，玉寿还是很快就感觉到了接下圣旨的好处。 首先他有了名正言顺插手军队指挥管理的名义，虽然名义不会一下子转换为权力，但是有了名义就有了操作的空间。 同时王府的文官幕僚，也有不少主动向他靠拢。 其次他立刻就得到了江左系的全力支持。 原本宁南军的后勤物资和调配，几乎都掌握在大王子玉贤手中。 这不仅仅是因为玉贤是长子，更重要的是他背后有宁南王王妃母族为首的江南盐商的支持。 而这些盐商又承担着宁南的主要财赋，以及后勤采购。 但是如今因为港口完全被毁，船只也几乎被烧了个干净。 江南盐商对于宁南王府的影响瞬间降到了最低点，至少在对江左方面的大军已经几乎完全失去了影响和控制。 取而代之的，现在联军的粮草供给几乎都在依赖江左世族，没有叫做世族代为转运采购，大军立刻就会断粮。 也因此，就算是宁南王府上下，都明知破坏水寨和舰船的就是江左世族，也无可奈何，只能装作不知道。 而这一次朝廷的旨意下达后，江左世族也立刻就摆明车马炮开始支持玉寿，钱粮物资的支配权一下子就转移到了玉寿手中。 在加上他之前就建立了宁南王府版的宣教司，由姜万源在掌管，姜万源一死他便立刻推荐由姜万源弟弟姜万通执掌，而姜万通自然也是他的人。 有这两大利器在手，宁南王猛然发现，自己居然有些制不住这个庶三子了。 “父王，老三的狼子野心已经暴露无遗了，再这样下去，恐怕不只是儿臣兄弟，就是父王您肯定也要有性命之忧了。” 被便为庶人，又失去了权柄的大王子玉贤整个人都变得有些阴鸩，对朝廷，还有三王子玉寿也都恨之入骨。 感觉到了自己父王对老三产生了忌惮之心，立刻便开始在他耳边吹风。 宁南王虽然心中也有些意动，但是口中却还是呵斥道：“不要胡说，这不过就是伪帝和那李逸的离间之计。” “父王，人心易变啊。” 玉贤上前一步提高了音量，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道：“父王念及父子之情，可是老师眼里却只有权力，他明知道朝廷包藏祸心，却还是甘之如饴的接受了那个什么狗屁世子。 而且父王身边的那些个文官幕僚，如今也个个都围拢在他左右。 又和江左那些个乱臣贼子沆瀣一气，控制了大军的后勤，甚至还和那逆贼王炳坤狼狈为奸，居然要建立什么联军统一指挥系统。 如今不光是军中将士，连各路诸侯也是人心惶惶，个个都以为是父王想要吞并他们的人马。 这样下去，人心迟早散尽。 等到弥生贼再来，只怕还是难逃一场大败。” 二王子玉孝等人也连忙在旁附和，“是啊，父王，之前各路诸侯人人争先，结果还是难逃一败。 如今五十万大军已经折损过半，再加上人心离散，若是再战，更加难逃一败。 不如退回宁南王，重整旗鼓再做打算。” 宁南王本来也就不是什么意志坚定的人，不然也会造反造了十几年都还是ppt，顺境时总是野心勃勃，遭受逆境，此时其实早就萌生了退意。 但他心中也还是有些迟疑，闻言皱眉道：“本王当初大张旗鼓而来，如今损兵折将，就这样退回宁南恐怕会让天下人耻笑啊。” 此时他已经不想什么大业了，担心的只是耻笑。 “另外战船舟舰都已经烧毁了，士卒如何渡江？” 大王子听他这样说，就知道他其实已经意动了，连忙再次进言道：“父王不必担心，战船虽然被烧毁了，但是江左之地民船很多，大可以多多的征调民间舟船。 这些舟船虽然不能远行，也不能作战，但是用来运兵却足够了。 另外这段时间，舅舅那边其实也在调集舰船，这么长时间应该最少也有数十架大小舟船了。” 随即又一声冷笑，不屑的道：“至于耻笑，哼，这天下只要还有实力在，谁敢耻笑？ 相反，要是连手中的力量都没有了，那么就算天下人都来吹捧又有什么用呢？ 到时候，恐怕不要说争天下了，就算是宁南也保不住了。” 宁南王听到这话，瞳孔微微一缩。随即点点头道：“那好，你去叫老三过来。” …… “世子殿下，为今之计，只有在战场上取胜才能解决一切。” 在另一边，三王子玉寿的营帐内，新任的宁南国相孙彬也在向他进言。 不过说的内容却正好和宁南王父子之间商讨的内容相反。 玉寿闻言也微微点头。 确实如今不管是诸侯联军，还是宁南王府都需要一场胜利，才能凝聚人心。 另外也只有一场胜利，他们才能有和朝廷讨价还价的筹码。 “可是要如何取胜呢，那些弥生贼的战力似乎远超预料。 尤其是那种名为诛邪神将的怪物军团，更是可怕，不但个体战力惊人，而且根本不知道恐惧和疼痛。” 旁边的新任南郡太守，联军副统帅王炳坤，突然接口道：“其实也不算远超预料，其实当初朝廷来的那位陈先生早就已经警告过了，甚至也给了我们对敌的方法，只是当时根本没有人当一回事罢了。 另外那些怪物军团虽然恐怖，但也不是不可战胜。 朝廷用三千人便能将其牵制一个月，使其无法攻克南郡城，甚至如今那些弥生贼也依然不敢向东一步，更不要说出兵瑜洲了。 我们之所以大败，不过是因为人心不齐。联军上下全都想要保存自己，牺牲别人。 看见功劳都抢，看见危险都逃。 更不要说互相之间有什么配合了，不对自己人下刀子就已经是好的了。 所以以下官看来，如今要想取胜只有两个方法。” 第490章 各自图谋 第490章 各自图谋 虽然人人都知道他就是朝廷祭出的一柄刀子，但是玉寿在议事的时候，却没有避讳他。 就这一点来说，这位三王子玉寿真就胜过那位宁南王一筹不止。 而王炳坤也丝毫没有保留自己的意见，同样表现的坦坦荡荡。 孙彬等人在旁也不由暗暗赞叹。 “这二位也都算是一时俊杰了。朝廷居然敢如此纵容这两位，还真是魄力不小啊。” 玉寿闻言神色一动，连忙问道：“炳坤兄有和高见尽管讲来。” “高见不敢，只是稍微有些不成熟的想法而已。” 王炳坤微微拱手，然后继续道：“其一，不用多说，就是之前朝廷的那位陈先生所说的，建立统一指挥体系，严肃约束军纪。 不过这一点说来容易做到却难，因为各路联军出身不同，来历各异。 有些是民间奉诏讨贼的有志之士。 有些是各路诸侯或者各个世族豪强推出的代言人。” “这些人的目的也都各不相同。 前者大多数和在下差不多，想要杀贼立功，以图建功立业，甚至扬名天下。 而后者有的是为了自保，有的是为了借机练兵，养兵，或者积累威望。” “因为目的和出处都不同，所以很难将其整合起来，如果强行整合，只怕反而会让其误以为是殿下想要图谋于他。” 玉寿听到他的分析，忍不住点头。 “嗯，不错，其实我父王当初也不是没有想过要建立统一指挥，但是正因为顾忌众人的想法，这才迟迟没能施行。 不知炳坤兄的第二个方法是什么？” “第二个方法就是干脆反其道而行之，既然反正都不可能整合到一起，那就干脆放开来，让所有人自愿组成若干个联盟，然后以这个小联盟为单位划分区域，各自为战。 盟主只负责约束盟约，同时承担战略上的安排，物资统筹，并且记录功勋上报朝廷。 这样做虽然做不到最大程度的整合战力，但是至少可以尽可能的避免互相牵制，或者互相推诿。 谁胜谁败，谁能获得多大的功劳全靠自己。 就算一点被破，也不至于立刻就全盘皆败。” 玉寿闻言眼睛一亮，忍不住抚掌赞叹道：“好，此计甚妙。” 旁边孙彬等人也都忍不住点头道：“这个主意好。 虽然不能完全整合，但至少也在一定程度上避免了内耗。” “不错，下官正是这个意思。” “不过这只是对内的，对外的呢？” “对外的……” 王炳坤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开口道：“对外，其实下官也没有什么好办法，不过下官打算请求朝廷派人来帮下官整训军队，并且做出战术上的参谋指导。” “朝廷？” 玉寿闻言有些愕然，没想到王炳坤居然会有这样的想法。 哪怕是他，听到这样的想法也觉得有些荒唐。 他们这些人对朝廷来说，到底算什么，其实大家都清楚。 就算野心再小的人也多少有些割据之心。 甚至不小更是琢磨着有机会的话，要图谋一下天下。 这种情况下，接受一点朝廷的援助，还能说各取所需。 让朝廷帮忙练兵，那算什么？ 朝廷愿意吗？ 朝廷愿意，他们能放心吗？ 训练出来的军队，到时候是心向朝廷还是心向他们？ “朝廷会否许可，下官也不清楚，不过下官已经让钦差代为转奏了。 下官猜测朝廷应该会同意，毕竟朝廷肯付出这么大代价支援吾等，目的不必说，就是要阻止弥生贼糜烂天下。 而且女帝陛下和逸王殿下也都多次透露出，把弥生贼的影响控制在一定范围内，乃是朝廷的底线。 如果我们再不行的话，朝廷恐怕也只能亲自出兵了。 用朝廷在报纸上的说法就是，万不得已，夹生饭也要吃。 不过那样肯定不是朝廷的首选。 所以为了不吃夹生饭，给我们一点技术上的支持应该也是朝廷能够接受的代价。 而且这样做，也是为了避免朝廷的投入无效化。” “无效化，这应该是报纸上的用词吧？” 玉寿闻言微微一笑，意味深长的呵呵笑道：“看来炳坤兄没有少看朝廷的报纸啊。” 王炳坤点点头，“是啊，不看不行啊。” “是啊，不看不行啊。” 玉寿也说出了几乎一模一样的话，但语调却有些不同。 两人的神色都有些复杂的感慨。 这一届的朝廷给造反者的压力太大了。 这天下明明就是一副王朝末世景象，内忧外患，诸侯割据。 但是这一届的朝廷却完全不像是一个末世王朝该有的朝廷模样。 陌生到让人很多时候都完全看不懂。 仔细去看，又感觉越了解越恐怖。 这样下去，搞得人都不想造反了，可是这一条路，一旦踏上却根本没有回头路。 而且如今朝廷的格局下，也没有他们的位置。 正在此时，忽然有人匆匆进来，“报，世子殿下，大王请你过去。” 在场众人听到来人的禀报，神色都是一动。 孙彬意味深长的道：“我观大王自从大败之后，似乎已经萌生了退守之意。 另外大殿下和二殿下最近也在暗中调集民船……” 玉寿闻言下意识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微微点头，发出一声叹息，“父王，哎……” 自己这位父王，以前没觉得，现在看来是真的有些志大才疏了。 自己那两位王兄搞不清状况吗？ 难道父王也搞不清状况吗？ 开弓哪有回头箭。 这个时候还想退守宁南，难道江左这些人能烧你一次船，就不能烧你第二次吗？ 不过这话他自然不会说出来，只是一声苦笑，然后对众人道：“今日就议到这里吧，小王去向父王禀报之后，就立刻推行，吾等时间不多了。” 众人也都连忙起身相送，“殿下请便。” 等玉寿离开之后，众人才互相对望一眼，“看来这宁南真要改朝换代了。” “没那么容易，江南那边不会这样容易妥协，最终恐怕会一分为二。” “那样也是一个不错的结果，不过这样一来，江南的盐利就是有些难以到手了……” 第491章 弥生贼必败 第491章 弥生贼必败 “父王是打算说要退守宁南？” “不错，老三你以为如何？” 宁南王有些意外玉寿居然好像一点没有惊讶，似乎早就有所预料一般。 那种淡定的感觉，让他居然感觉自己这个庶三子有些陌生。 这种感觉让他莫名感觉有些不舒服，忍不住微微挪动了一下身躯。 旁边的玉贤玉孝等人也莫名感觉不爽。 玉寿却依然还是十分平静，恭敬而又有些疏离的道：“儿臣没有意见。” “嗯？” 宁南王有些意外，“这么说，你也赞成暂时退守宁南？” 玉寿却摇摇头道：“不，儿臣并不赞成，只是如果是父王的决定儿臣自然应该从命而已。” 听到他这种看似恭顺的回答，却让宁南王感觉越发有些不舒服。 旁边玉贤趁机插话道：“老三，你有话就说，在父王面前说话也要这么阴阳怪气吗？” “儿臣不敢，儿臣只是据实而言罢了。 首先，对于父王的旨意儿臣理所应当应该遵从。 其次，对于这个方略儿臣持保留意见。” 玉寿再次重复了自己的意思，不过这一次，他说到这里并没有停下，而是接着道。 “原因有二，其一，儿臣并不认为这个方略能够顺利进行，调集民船说来容易，但是真要施行并不容易。 一旦如此做，几乎所有人都会明白我们的意图。 到时候一旦各路诸侯知道了我们有退守之意，恐怕立刻做鸟兽散。 那个时候我军将会孤掌难鸣，而江左百姓和本地世族豪强肯定也不会配合我们，说不定还要从中作梗。 弥生贼到时候要是趁虚而入怎么办？ 父王要知道，自古退兵比进兵更难。 因为退兵不仅要防止敌人的追击，还要稳住军心不乱，还要有人心甘情愿的冒死断后。 任意一样做不到，退兵很可能就会变成溃败。 之前溃败至少还有路可退，现在这可是有大江阻隔！ 一个不好恐怕就真是全军覆没了。 就算能够退回江左，如此连遭两次溃败，损兵折将，回到宁南之后，拿什么来威服江南。 不要说江南了，就是宁南本地的世族豪强，还会像之前一样老实吗？” 宁南王听到他这话，忍不住一阵皱眉。 旁边大王子玉贤和二王子玉孝等人更加觉得不爽，自己等人好不容易想出的好主意，居然被他说的一文不值，这让人情何以堪。 他们甚至觉得老三这就是在故意羞辱他们。 可是一下子又想不好怎么反驳。 而玉寿微微一顿，却再次开口道：“此其一，还有其二： 父王，想必也看出来了，如今天下看似大乱方起，似乎又是一个群雄并起，逐鹿天下的时代。 但事实上，却和任何一个王朝的末期都完全不同。 如今的女帝虽然掌国不久，但朝廷的整体实力确实突飞猛进，军事战力更是碾压事的超越当下时代。 其组织能力，也远超过去时代想象的极限。 父王应该听说了吧，就在我们和弥生贼大战期间，朝廷组织了一场全民动员的抢收抢种，整个国家几乎全部动员，去帮一群农民割麦子，种夏粮。 动员规模据说除了京畿之外，连雁南关和雁北三洲，甚至瑜洲都有人踊跃参与，人数整体不下千万人。 这么大规模的全民动员，居然没有发生太大的骚乱，所有人都统一指挥，听从安排。 也没有发生害民现象，农民欢欣鼓舞……” “你到底想说什么？” 玉贤不耐烦的打断了他。 二王子玉孝也冷笑道：“老三，不会是那女帝封了你一个世子，你就这么对她歌功颂德吧？ 你要歌功颂德也该到她当面去啊，最起码也要在朝廷的钦差面前说啊，你在这说，给谁听呢？” 这时宁南王却似乎已经听进去了，见两人打断，冷眼看了两人一眼。 两人显然是没有想到“父王”居然会被老三说动，却不敢再开口打断。 玉寿继续道：“现在朝廷唯一欠缺的就是时间。 因为朝廷几乎完全拒绝了世族体系内走出的人才，除非那些人肯背离世族完全融入到朝廷的新体系之中。 另外他们在地方的治理上，也完全把世族豪强的力量排除在外。 这样一来，他们不仅需要时间来培养大量的治理人才，同时，已经入仕的官员也需要时间成长。 但这个时间不会太长，长则三五年，短则两三年，甚至可能就在明后年，朝廷新一轮的扩张就会开始。 而在这个时间内，天下所有有野望者，都会抓紧这个窗口期不惜一切代价的积攒力量。 这不仅是儿臣的判断，也是诸位先生的判断，甚至那位王太守也是如此认为的。” 宁南王沉声问道：“你是说，接下来天下诸侯会进入一个互相厮杀吞并，划分地盘的时期？” “父王英明。” “那么弥生贼呢？” 宁南王再次问道。 “弥生贼不足为惧。” “什么？” 玉贤玉孝听到玉寿居然说弥生贼不足为惧，忍不住再次开口打断了他。 “呵呵，老三，你也太狂妄了吧，如果弥生贼不足为惧，那么吾等之前的一场大败算什么？” “简直就是胡说八道。” 两人就像是好不容易抓住了玉寿的漏洞一般，毫不客气的嘲讽起来。 宁南王再次微微皱眉，但是却没有呵斥两人。 而是开口问道：“老三，你莫非已经有了胜敌之策了吗？” “回禀父王，儿臣等之前确实已经商量出应对策略了。 不过儿臣说弥生贼不足为惧，却和有没有胜敌之策无关。 而是弥生贼本身的就注定了无法成事。 他们能够一时动乱天下，不过是因为太多百姓不堪重负而已，只要我们能够给百姓一个活命的出路，他们立刻就会变成无源之水。 而且他们在战阵上也没有什么高明的组织和指挥能力，至于治理就根本无从谈起了。 不过就是凭借着一些域外的秘术和愚民之术，一时得逞罢了。 而我等之前大败，究其原因，也不是对方战力多强，恰恰是我等自身自乱阵脚罢了。 只要我们能够稳住阵脚，挡住他一阵，要不了我们出手，他们自己就会被自己的邪术反噬！” 第492章 最像本王的竟然是你 第492章 最像本王的竟然是你 玉寿接着又把之前商量出来的策略说了一遍。 听到前面，宁南王微微点头。 其他众人也都交头接耳，觉得这主意不错。 就是玉贤和玉孝两人，也找不出反对的理由。 但听他说居然要请求朝廷派人来帮忙训练军队，还要参谋指挥。 都感觉匪夷所思。 “荒唐，实在荒唐。” 玉贤又第一个站出来反对，“老三你听听你说的这叫人话吗？ 居然让朝廷派人来练兵，那练出来是谁的兵？ 而且朝廷会有那么好心吗？” 众人也觉得此事有点匪夷所思。 玉寿却平静的道：“人心换人心罢了，这些士卒吃着我王府的粮，拿着我王府的饷，只要我们真心相待，难道还就能因为几个教头，这些士卒就不忠心我宁南王府了吗？ 为什么就不能是我宁南王府将朝廷的人才挖过来呢？” “这倒有理！” “不错……” “朝廷派人来，应该也就是单枪匹马……” 众人议论纷纷，忽然有人问道：“可是，世子殿下，朝廷会同意吗？”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玉寿反问道。 然后又补充道：“父王这是我们的最后机会，因为朝廷现在不想为了这些弥生贼打乱节奏。 同时也不想让弥生贼糜烂太重，所以朝廷才会放任吾等成长发展。 等弥生贼一灭，再想有这样的机会恐怕就不可能了。 所以弥生贼对吾等来说，既是一个门槛，也是一剂补药。 如果我们放弃了，那么这剂补药就必然会落入别人口中。 甚至连我们自己也会变成别人的补药。” 宁南王闻言一声叹息，神色有些凝重的点点头，他现在也算是认清形式了。 这天下野心勃勃者众多，对于那些人来说，并不会因为他姓玉就对他俯首帖耳，甚至对他下手也丝毫不会留情。 另外他宁南王府也没有他自己想象的那么强大。 这乱世之中，就连朝廷也不过就是群雄之一而已。 既然如此…… “老三，你有几分把握？” “回禀父王，老实说要说战胜弥生贼，儿臣不敢说十成，至少也有九成把握，区别就是付出的代价，需要的时间而已，反正最终必胜。 反要说对朝，儿臣很难说有几分把握，也许有三五成，也许一成也没有。 因为到现在为止，没有人对朝廷的实力有具体的了解，更没有人知道朝廷接下来会有什么样的发展。 也许，最后根本就不需要我们出手，朝廷自己就会把自己玩崩了，因为他们现在做的那些事，都是从来没有人做过。 比如身为君主居然完全不打算与世族共治天下，从朝堂道地方，不给世族豪强留任何空间，简直难以想象…… 更难以想象的是，这天下世族居然拿他一时没办法，很可能永远没办法。 在这种情况下，儿臣真的很难说，有几分把握。” 说到此处，玉寿神色有些迷茫，不过随即却又正色道：“只是身为太祖子孙，想那女帝，一介女流都敢直面权臣与蛮族百万大军。 而吾等总不能连一个女流的志气都不如，死则死耳，岂能安安做阶下之囚！” “好！” 听到他这话，宁南王忽然拍案而起，整个人的斗志仿佛又被点燃了，看向玉寿的目光也变得炙热起来。 “好啊，没想到在本王诸子之中，最类吾者竟然是汝！” 在场众人听到这话，脸色都是一变。 玉贤玉孝等人更是忍不住下意识的捏紧了拳头，眼中的诧异，不服以及嫉妒之色几乎成为实质。 玉寿也没想到，自己这句话居然如此戳中了父王的心思，甚至做出了这样的一个评价。 心中不由大喜，连忙躬身下拜，“多谢父王夸奖，儿臣愧不敢当！” 他知道这一刻开始，自己这个世子位置算是基本稳了。 不过还不够。 他当即便趁热打铁的道：“父王，儿臣还有一个提议。” “提议，什么提议？” 宁南王也没在意，随口问道。 玉寿低着头，声音平淡的道：“本月二十三便是女帝和那逸亲王李逸的大婚之日，而且觉得为了确保朝廷能够答应我们的要求，儿臣提议由大哥和二哥带队，以恭贺女帝大婚为由入京一趟。 另外京畿的四大学校，乃是如今新朝培养人才的核心，所以若是可能，之后便让两位哥哥留在京城求学如何？” 这话一出，所有人脸色都是微微一变。 玉贤玉孝两人更是瞬间瞪大了眼睛，又惊又怒，没想到他居然忽然说出这样提议。 这哪是要他们入京求学啊，这不就是要把他们送到京城去做人质吗？ 以前怎么没看出来，这厮居然如此歹毒。 宁南王也是吃惊，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这个儿子。 他刚才还说此子类吾。 现在却忽然感觉，这厮哪里像自己啊，这分明就是自己的那位好皇兄啊。 这心机也太狠了。 怪不得之前看他的时候，总感觉很熟悉，又感觉很陌生。 还没等宁南王开口，玉寿却又上前一步开口道：“父王，这么做除了能够更好的说服朝廷之外，还有两个好处。 其一正如儿臣之前所说，儿臣对于最终成败毫无把握，成了自然不必说，要是败了。 自古争天下没有第二条路可言，不过强者总是愿意向弱者展示仁慈，所以若是大哥二哥人在京城，说不定还能够留的性命，那么我宁南一脉至少还能留下血脉。 其二么……” 他说到这里，便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了，但是意思众人都明白了。 那就是如果宁南王真成事了，那么玉贤玉孝远离权力，他也不必手足相残了。 这话一说，玉贤玉孝都目眦欲裂。 但宁南王在微微恍惚之后，却忽然点了点头道：“罢了，就这么办了。 之后本王也会回宁南王，为你坐镇后方，你放手去做吧！” “谢父王成全！” 玉寿闻言神色微变，知道宁南王这句话也有两层意思，第一层不必说，就是字面意思。 至于第二层也是在告诉他，你要是成了，一切好说，要是败了，那也不必回宁南了。 第493章 使者入京 第493章 使者入京 两封奏章很快传到京畿，一封是新任的南郡太守王炳坤，一封是宁南王玉玄。 都是请求朝廷支援，同时表示要遣使入京恭贺陛下的大婚之喜。 这还是从先皇驾崩之后，宁南王第一次以臣子的身份像朝廷上奏书。 难道是宁南王终于臣服了吗？ 众人都感觉很好奇。 不过看到奏疏的内容，众人更是愕然，居然求情朝廷派人去给他们指导训练？ 还有王子要入京求学。 宁南王这是要干嘛？ “诸卿怎么看？” 玉婧也是秀眉微蹙，显然宁南王和王炳坤等人的反应，也有些出乎她的预料。 而众人互相对视一眼。 “臣觉这是好事。” “不错，臣也觉得是好事。” “请求朝廷派人指导，至少说明宁南王和王太守还有再战之心，那么朝廷之前的投入就不算浪费。” “入京求学，大概率也是为了让朝廷安心，不过就是几个入学名额罢了，准了就是。” “至于恭贺陛下大婚，也是臣服之意，虽然未必是真心，但至少表面上有这个意思。” 众人意见基本一致，都认为可以准许请求。 玉婧点点头，又看向李逸，“李逸，你觉得呢？” “我也没意见，唯一意外的是，那位三殿下倒是比我预想的有能耐一些。” 众人一愣，随即也都明白了他所说的意思。 都纷纷失笑，“这位三殿下确实有两下子，不仅坐稳了世子之位，而且居然还能说服宁南王把其余的几个兄弟都打包送给了朝廷。” 玉婧闻言也是失笑，不过这样一来，宁南会不会失控，她心中有些担心。 不过这样的担心随即就被压下去了，因为这样的可能性并不大，甚至十分微小，既然如此，就没必要特意提出来，免得效应放大。 “那就这样吧，至于人选军方安排一下，什么能传授，什么不能传授也要划定清楚。 还有王子入京，如何接待，礼部也要做好安排。” “遵旨。” 兵部尚书赵赫，立刻领旨答应。 礼部一名侍郎也慢慢吞吞的答应，然后又慢腾腾的问道：“敢问陛下，那位大王子玉贤已经被贬为庶人，那么该用何种礼仪接待？” “既然已经贬为庶民，就不必特别接待了，当他不存在就好了。” 李逸在旁微微一笑答道。 那名礼部侍郎楞了一下，似乎没有想到李逸会如此回答，随即才慢腾腾的答应，正要坐下。 玉婧又问道：“楚国使者应该也快要到京了吧？” 苏明起身答道：“按照之前接到的讯息来看，如果过程顺利的话，楚国使者的队伍应该已经快要到达京畿，预计明日就会有正式消息。” 听到这话，在场众人神色都禁不住微微一动。 楚国使者来朝，不是小事，除了礼部和外务部之外，其他各部衙，虽然没有接待职责，但也不得不关注此事。 尤其是商务部，煦宁侯心中很清楚皇帝和李逸对这一次楚国使者来访重视的原因。 兵部和京兆尹也有负责安全的责任。 听说楚国使者即将入京，自然也不敢放松。 玉婧也同样神色郑重，毕竟这可是她登基以来，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外交。 之前蛮族，那更多应该算是战争的延续。 而这一次却需要用完全的外交来达成目的，作为皇帝也同样压力不小。 而与之相关的自然就是接下来大婚仪式上的阅兵。 “如今全民动员的抢收抢种已经接近尾声了，那么阅兵仪式的入选团体可选好了？兵部一定要谨慎对待，其他各部也要积极配合。” “臣等明白。” 众人连忙起身答应，不敢怠慢。 而就在朝会上诸公谈论此事的时候，楚国使团已经如苏明所预料的一样，已经正式踏入了大乾京畿的范围内。 陶志谦，冯忠等人都忍不住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到了这里这一趟的差事基本就算完事了。 虽然过程曲折，但总算有惊无险。 “陶主事，总算到你们大乾京畿了。你们大乾京畿应该不会也像我们沿途所见的这个破败吧，不然的话，吾等真要后悔这次出使了。” 楚国使团内一名使者扫了一眼不远处的界碑，有些轻蔑的道。 这一路过来，他们沿途所见都是一片破败，心中早已对所谓是大乾没有了丝毫的敬畏之心。 唯一让他们在意的大概就是护卫他们安全的这支五百人的兵丁了。 这些人个个训练严格，纪律严明到让他们发指。 这一路过来，五百人的队伍居然没有发生过一次掉队，或者开小差的行为。 沿途遇到百姓或者商贾，这些士卒也没有出现过任何劫掠，或者欺压百姓的行为。 这样的事说来好像很简单，甚至理所当然。 不过真正了解这个时代军队的人，就会知道，这其实非常不容易。 按照一众楚国使团的观察，估计楚国皇家的卫戍部队，可能也比不上这支护卫队的精良。 但是这并没有让楚国一众使者因此而生出什么敬畏之心，反而觉得这是乾国人在他们面前装模作样，硬撑面子。 而这一路过来，陶志谦等人也受尽了憋屈。 他们一面为沿途各个郡县主官的无能感到可耻，同时又不得不忍受这些楚国蛮子的冷嘲热讽，此时又听到这个蛮子的零碎话，不过这一次众人却都挺直了腰杆，也不做理会。 楚国众人见他们如此，还以为他们和之前一样，无话可说，不由都是一阵轻笑。 不过很快他们就被自己所见的景象惊呆了。 当他们越过界碑，刚刚转过一个山口，眼前便立刻豁然开朗。 首先是道路一下子变得平整开阔了起来。 而四周田野中更是惊人，放眼所见只见沟渠严整阡陌纵横，到处都是一副生机盎然的景象和他们之前所见的荒芜破败完全呈强烈的对比。 事实上不只是他们惊讶，陶志谦等人也是惊讶。 他们记得走的时候这里的田野里都还是麦子，现在居然已经都变成了水田，插上了秧苗了。 如此大面积的收割翻耕，插秧，似乎都在一夕之间就完成了。 第494章 官与民 第494章 官与民 不过众人心中惊讶，但脸上却都带着淡然的微笑。 只是平静的扫了楚国的使者一眼。 那意思是，“你们觉得如何？” 楚国使者自然明白他们的意思，虽然心中也感觉有些震撼。 就算是他们在楚国也很少见到如此规整有序的田野景象，毕竟如今的楚国也还没有演化到精耕细作的阶段。 农业水平也和之前的大乾相差不大。 唯一强一点的地方，也就是如今的楚国还没有进入乱世，基本上还维持在王朝中后期的程度上。 但口中却不以为然的道：“呵呵，贵国还真是喜爱面子啊，这道路和这沿路农田居然都弄的如此光鲜，可惜啊，这样劳民伤财不是仁君所为啊。 怪不得京畿以外都是一片破败。” 很显然，他们依然觉得这些都是乾国人为了面子搞出来的形象工程。 陶志谦等人早就憋了一肚子火了，好不容易可以扬眉吐气了，哪里还肯惯着他们。 当即便摇头一笑道：“贵使可曾听说过一个蚱蜢人的故事？” 楚国使者梁天懿呵呵一笑，玩味的道：“哦，陶主事还会讲故事，愿听其详。” 陶志谦也呵呵一笑，然后娓娓道来，“一日，圣人的学生正在门前扫落叶，有个过路人问他一年有几个季节。圣人的学生脱口而出：“当然是四季。“ 那人却摇头：“不，一年只有三季。“两个人为着一年有几个季节的问题争得面红耳赤。 于是那人又问走过来的圣人。圣人回答：“先生您说得对，一年有三季。“那人得意而去。 圣人的学生很是诧异：一年四季，老师怎么连这个都不知道了呢？ 圣人笑语：“你没见那个人通体是绿色吗，他是蚱蜢人。蚱蜢生于春天，死于秋天。你和一个没经历过四季的人争论这个问题，是毫无意义的。“ 贵使，当你遇到一件你不了解的事，最好的藏拙之法就是不要轻易发表意见，下定论，否则只会徒惹人笑耳。 多看，少言才是智者所为。” 梁天懿脸色微微一变，随即摇头哈哈一笑，似乎对陶志谦等人的“嘴硬”很无奈的样子。 陶志谦也没有再多理会，一边差人去向就近的府县联络，一边派人快马往京城禀报。 而此处正是京畿三府八县之一的，临陶府兴安县。 县令马天达此时正在忙着抢收抢种的收尾工作，忙得不可开交。 忽然接到禀报说钦差迎宾使以及楚国使团路过境内，请求安排食宿。 忍不住一皱眉，“不是说明后天吗？这正忙着呢。” 这次全民动员抢种抢收，对于农民来说是好事，对朝廷来说也是好事，但是对于地方的官员来说，真是一个巨大的考验。 尤其是对于马天达这样，刚刚从基层升上来，没什么经验的官员来说，更是如此。 好在他本身是农会出身，又在吏员学校学习过，也算是一个干才，再加上宣教司等其他部门的官员配合协助，总算是有惊无险的进入收尾。 正以为可以歇一口气了，却听说，又有楚国使团路过，顿时感觉一阵无奈。 旁边县衙的其他官员，也是苦笑，不过也只能安慰道：“县尊您就知足吧，这要是再早两天来，那不是更乱，现在好歹都已经收尾了。 而且这一次咱们兴安县提前完成抢种抢收，冬小麦亩产也全都达到了平均每亩九石以上，我估摸着应该能够进入各府县前三，到时候县尊您说不定也能有机会，登上皇城城楼陪同陛下观看阅兵呢……” 虽然感觉这个时候出这么档子事，简直就是在添乱。 但是却也不敢怠慢。 连忙将手边的工作移交给其他人，自己则带人亲自赶往迎接。 好在楚国使者即将入京的消息，沿途府县都早已提前得到消息了，所以大多数准备工作都已经提前做好了。 他要做的也就是照章办事。 但是对于一个县来说，要接待这么多人的食宿依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 “你可想好事吧，这个荣誉本来就是针对民间百姓的，怎么可能轮到我们官吏头上了。 要是那样，到时候老百姓还以为朝廷暗箱操作呢……” 马天达摆手一声苦笑，不过他内心中对此却并没有怨言，如今朝廷以民为本。 如果还像以前那样，但凡有什么好事都被当官的拿了，那么很快老百姓就该离心离德了。 不过他随即又想起一事，神秘的笑道：“不过，咱们县的民兵团很可能有望能参加这次的阅兵。” “真的假的？” 众人听闻之后都是一阵大喜。 民兵团本来就是当地百姓组成的队伍，成员也都是乡里乡亲，这要是能够参加，他们到外面一说，那也是倍有面子。 “还没定呢，只是说有可能！” 马天达一边说着，一边整了整官服，站起来道：“好了，不扯这些没用的了，县里的这些事就交给你们，我去迎一迎使者的队伍，另外让下马驿那边做好准备……” “县尊您放心吧，之前接到朝廷通知说使者有可能会从咱们这里过，吾等早就做了准备了，保证不会让咱大乾在楚国蛮子面前丢了脸。” 听到下属如此说，马天达哈哈一笑，“这就好，不过也不用太奢侈，反正那些蛮子也是山猪吃不了细糠……” 对于自己手下能有一群得力的帮手，他非常满意，戴好官帽便匆匆出县衙往城外而去。 沿途百姓看见他，都纷纷热情的向他问候。 并不向过去的百姓那样见了官就躲，或者胆战心惊的跪在路边，这让他感觉非常自得。 他听说陛下和逸王殿下面对百姓的时候，也一样随意。 但是百姓却没有一个不尊敬陛下和逸王殿下的。 甚至听说京城的百姓看见陛下和逸王殿下微服私访的时候，都假装没认出来，然后就赌陛下会买谁家东西，和谁说话。 如果能够幸运被选中的幸运儿，这位幸运儿就可以到处吹一辈子。 他觉得圣君的典范，就该是如此，能百姓爱戴，而不是恐惧。 好官也一样。 第495章 楚国使者见闻 第495章 楚国使者见闻 楚国一众使者显然是没有见过马天达这样官员的。 只见一个身着官服的年轻人也没骑马，也没坐车，居然就这么带着一群人匆匆而来。 然后自称是兴安县县令。 自梁天懿以下都觉得错愕。 “这大乾没有人当官了吗？” 一名使团成员嗤笑道。 不过一众乾人却没什么反应，似乎完全没有因此而感觉愤怒。 连马天达对此也只是看了那人一眼，然后居然老老实实的道：“嗯，大乾如今确实缺少合格的官吏。” 这样的反应显然有些出乎楚国一众使者的预料，忍不住有些懵逼。 然后其中一人再次笑道：“哦，这是为何，难道是因为贵国如今的君主不贤，所以天下名仕不愿为官吗？” “那倒不是。” 马天达依旧很平淡朴实的道：“主要是我大乾新朝如今的选官制度有些不同于以往，恐怕与贵国也有些不同。” “哦，有何不同？” 梁天懿忽然对眼前这个年轻的官吏有些好奇起来。 马天达却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老老实实的道：“诸位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还是随下官一道先到驿站安排主要住下，另外诸位风尘仆仆而来，想必也需要洗个澡吃些饭食。 有什么话不妨回头再说。” 众人见他虽然没有官态，官威，但说话做事却十分干练，虽然语言有些朴实，但是却也让生不起恶感。 当时也不好再说什么。 而且他的话也确实说到众人心头上了。 作为楚国使者，他们在楚国也都是养尊处优的存在，这一路上舟车劳顿确实有些疲乏。 如果能在沐浴之后吃上一顿美食，那确实是他们现在最想要的选择。 当即便也拱手一礼道：“如此就有劳贵县了。” 马天达也不多说，点点头便领着众人往驿站而去。 进城之后，众人都有些惊讶。 这小小的一座县城却比他们想象的要繁华的多。 沿途所见，百姓全都衣衫整洁，街道上居然没有看见有菜色之民，更少见有乞丐，游民。 众人都禁不住一阵皱眉，再看这位大乾年轻的官员，之前的好感荡然无存。 “之前还以为这个年轻官员是个老实人，没想到居然完全看错了，只是这造假的手段也未免太过拙劣了。” “不错，这街上这么多人居然人人衣衫整洁，道路上也不见有牲畜粪便，甚至连落叶都少，这也未免太假了。” 一众使团低声议论，不过说是低声，却也没有特别压低声音，至少周围众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不过周围一众大乾官吏听到他们的话，却都是一副看傻子的表情。 不过也没人反驳他们。 很快便来到了驿馆，自然早有馆驿的驿丞得到消息等在门口。 马天达匆匆安排之后，也没多留便告辞而去，似乎连一点向这些使团解释什么的意思都没有。 这在一众楚国使者眼里，简直是无礼之极。 正常来说，这怎么也该设宴招待才对。 不过很快等他们进入驿馆安排的房间之后，便立刻又有了改观。 驿馆安排的房间虽然谈不上奢华，但是却都十分干净整洁。 尤其是等他们沐浴更衣之后，这种不满便又消散了一分。 而很快便驿馆工作人员送上来饭食，却让他们有些惊讶起来。 饭食并不丰盛。 就是两荤一素，另加一个汤，主食因为刚刚收完新麦，所以自然都是面食，其实就是蒸馒头。 这种水平的饭食对于接待使团来说，确实有点不太丰盛，更谈不上奢侈了。 与这些人平时在本国的时候，动不动就大摆宴宴相比，这简直是寒酸了。 但是一众使团上下却都有些震惊了。 别的不说，光是那蒸馒头就让他吃惊不已。 这和他们当初在四楚关时，巍舒崖设宴时所用的蒸饼似乎有些相似，但是巍舒崖筵席上的蒸饼绝对比不上这个圆乎乎的东西。 绝对没有这么白，这么细软。 “老丈，敢问这是什么？” 梁天懿有些好奇的指着馒头朝一名年老的驿卒问道。 那名驿卒瞥了一眼，然后答道：“这个啊，馒头。” “馒头，这……为什么叫馒头呢？” 梁天懿一下子没有理解这个词汇，按道理说要么就是叫什么饼，要么就是一个文雅的词，为什么叫馒头这么古怪的名字。 不过他这下却把那老驿卒给问住了，“这个小老儿也不知道了，反正大家都这么叫呗，要不我替您去问问驿丞？” “那有劳了。” 这些楚国使者，虽然在面对大乾的迎宾使和官员的时候，都表现的很狂傲。 但是在对这些他们眼中的下等人时，却又很矜持的保持着一副彬彬有礼的形象。 这倒不是他故意表现出平易近人。 相反，他们的无礼狂傲才是一种刻意为之的策略。 而面对这些普通人的时候，自然就觉得这样的人，不值得他们故意盛气凌人了。 而很快那位驿丞就被请了上来。 不过当听到他的问题的时候，驿丞也是一脸茫然，表示自己并不知道馒头为什么叫馒头。 “因为这个名字据说是逸王殿下取的，当时也有人问为什么叫馒头，逸王殿下回答说，你爱吃不吃，哪那么多问题。” 梁天懿闻言神色一僵，他有些怀疑这位驿丞是不是在借题发挥。 不过也没有证据。 只能讪讪一笑，想讽刺一句，又觉得没必要。 因为他还想继续从对方口中打听些事。 当即微微一笑道：“呵呵，贵国这位逸王殿下还真是风趣啊。 这么说来，这些美食佳肴都是那位逸王殿下发明的？” 他也在林长老口中听到过李逸，所以想要打听一下关于李逸的情况。 不过有一说一，这馒头的味道真是不错，入口松软，还微微带甜。 那位驿丞倒也没多想，反正这些在大乾也不算是啥秘密，闻言也只是点头道：“差不多吧，不过也不全是，比如这个菜就是我们驿馆的厨子自己发明的。” 驿丞指着其中一个半荤菜道。 第496章 吃瓜 第496章 吃瓜 “哦？” 听他这么说，梁天懿便伸筷子夹了一筷子，尝了尝眼睛一亮，感觉非常美味，反正比他之前吃过的那些什么釜啊，鼎啊，弄出来的大白肉好吃多了。 当即忍不住道：“想不到啊，你们一个小小的驿馆居然还藏龙卧虎，这个菜叫什么名字？” 驿丞听他这么说，心中暗暗好笑，心说，能有啥名字，不就是瞅着有什么材料就凑活到一块炒了呗。 就这还藏龙卧虎，县尊大人说的对，这帮蛮子果然也没吃过啥细糠。 口中却胡诌道：“这个还没取名字呢，要不贵使你给取一个名字。” 梁天懿一听这话却很高兴，“哦，可以吗？ 嗯，这个菜脆香可口，绿意盎然，不如就叫碧园春如何？” 这话一出，众人都轰然叫好，“梁大夫好学问，这个名字雅致自然，比那什么馒头好过百倍。” 不过驿丞在旁边听得却嘴角抽搐，哪跟哪啊，什么玩意就碧园春。 等他走了之后，梁天懿等人才想起来。 原本要跟这位驿丞打听事的，结果居然给忘了。 光顾着给这菜肴取名字了。 “不过这大乾的美食倒是别具一格，比如这馒头，一直都不知道麦子居然也能如此美味可口。 还有这炒菜也别具一格。” “确实如此，不过一国上下都如此耽于逸乐，又好虚荣。 小小一个县城，居然为了在吾等使者面前装门面，而劳民伤财。 不管是之前看到的街道景象，还是这看似简单的几道美食，也不知道要耗费多少人力物力。 怪不得堂堂乾国居然衰败至此。” “梁公所言甚是，看来这大乾也没什么可看的了。” “既然来了，就还是入京看看吧。” 众人口中如此说，但心中却已经认定他们看到的都是假的了。 而接下来的一路行程中，他们所见到的也都和兴安县差不多，而且越临近京城越繁华，不过他们已经认定了，这都是假的。 因此也越发觉得，这大乾朝廷是在欺骗他们，而且为了欺骗他们，不惜劳民伤财。 尤其是当他们踏入京城的时候，看到城上城下成千上万的人在围观他们，而且整个京城沿途所见商铺林立，百姓来往川流不息。 众人都恍惚了…… 梁天懿也终于忍不住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陶主事，你们大乾也太拼了吧，为了欺骗吾等，居然找这么多人出来假装百姓？” “啊？” 陶志谦都懵了，半天都没反应过来这啥意思？ “什么假装百姓？” “呵呵，陶主事你就不要再装了，你看着满街的行人，车水马龙，店铺林立，居然没有见到一个乞丐，一个面有菜色的百姓，这正常吗？” 梁天懿很愤怒的指着满街的百姓喝问道。 这句话直接把能言善辩的陶志谦给干沉默了。 “你早说啊，你早说你想要看这个，我好歹让朝廷给你安排几个，你现在临时说，我上哪给你找面有菜色的百姓去？” 陶志谦干脆选择耍赖，“这个问题你别问我，我就负责让你吃好喝好，不死在大乾，其他的，有机会你见到了逸王殿下，或者陛下，你直接问他们。 又或者你可以问京兆尹。 反正问谁都好，别问我就行了。” 不过他这话落在梁天懿等人耳中，简直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而且他也已经习惯了这位陶主事的“摆烂”了。 而陶志谦也懒得和他们废话，直接对杜刘二人道：“你们带他们去外务部，我去找逸王殿下交差。” 说完直接让车夫脱离了队伍，连一句废话也懒得多说。 李逸此时正像提线木偶一样被众人摆来摆去，试穿各种礼服。 排演各种仪程。 脑子里却前所未有的出于一众空洞的状态。 前世他就听朋友说，结婚是体力活，他还以为朋友是在开车，现在才知道原来人家是正经人。 这岂止是体力活啊，这简直都快无我了。 而这个体力活，他之后可能还要再经历两次，甚至三次。 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去找何芸何芳以及张滟澜商量商量，能不能凑合一下趁这次一块办了。 就在他这样物我两忘的时候，忽然听说钦差迎宾使陶志谦回来了，前来王府求见。 他整个人就感觉突然一下从黑白状态瞬间进入彩色画面，迫不及待的甩开一群宫里来的嬷嬷，对何伯道：“快，请他进来！” 随即又一脸无奈的对这些嬷嬷道：“各位嬷嬷，抱歉，本王还有政务在身，今日就到这里吧！” 然后眼看着那群嬷嬷念念不舍的离去，整个人都有种春风满面的感觉。 旁边何伯见此，心中不由暗暗感慨，“没想到啊，王爷居然对那位陶主事如此重视。” 对待陶志谦也越发客气了。 这让这位不知情的陶主事再次受宠若惊。 “志谦，一路辛苦了。来吃个西瓜。” 李逸这一次没有选择在书房，而是就在王府花园的水榭中接见了陶志谦。 因为天到五月中，连王府的书房内也热的不像话。 本来他还想用芒硝搞点冰，但结果却发现这玩意搞出来的都是碎冰，根本没办法搞出来现代意义上的那种冰块。 作用也就微乎其微了。 不过也算聊胜于无，用来冰镇水果，倒是比放在井里要效果好一点。 只是除非能够进一步进行改良，或者在搞出什么辅助的铭纹来，不然想要搞出一个产业的设想是不可能实现了。 另外西瓜也是上林苑刚刚培育出来的，同样和后世的那种沙瓤甜瓜无法比拟，皮又厚，籽又多。 吃起来味道也不算太甜，甚至还有些酸。 李逸吃了两口就不想吃了。 不过就算是这种东西，在当下也绝对是难得之物了。 陶志谦受宠若惊的连连陈谢，吃的津津有味，但是见李逸只吃了一瓣就不再吃了，他也不好意思继续取用。 只能一边接过何伯亲自递上来的毛巾擦了擦手，一边正襟危坐，向李逸禀报这一趟迎宾的过程。 以及那些楚国使者的状况。 第497章 楚国逸闻 第497章 楚国逸闻 “这一路上，楚国使者虽然都守口如瓶，但是下官多少还是打听到了一些楚国的情况。” 陶志谦说着话，目光却不争气的瞟一眼那碎冰中的瓜。 这东西在李逸眼里根本看不上眼，但在当事人的眼里却真的有点太诱人了，尤其是这样的夏日，只是看着就觉得美滋滋。 李逸见他如此，不由好笑的笑骂道：“想吃就吃，在我这里还装什么斯文啊。” “那下官就不客气了，也不是下官眼馋，实在是此物在这夏日里实在太美了。” 陶志谦虽然挨了骂，但是却开心的嘿然一笑，老实不客气的伸手拿了一瓣，然后美滋滋的啃了起来。 “没出息，这个算什么，这东西目前还属于没有进化完全的状态，等人工选育，多迭代几次，培育出真正的沙瓤瓜，那才盛夏绝配呢。 对了，你继续说，楚国现在怎么样了。” “嘿嘿，殿下您也太挑剔了，这么好的寒瓜，居然还说没进化……对了，进化是什么意思？” 陶志谦一边啃着瓜一边问道。 见李逸拿眼瞪他，才连忙道：“哦，对对对，楚国。 说到楚国，立国比我大乾还要早一些，立国太祖熊壮乃是大夏皇族的旁支，改姓熊。 传到今天，大楚也传承了二十一世了，如今的楚国皇帝乃是一位幼主，名为熊彷。 国中真正掌权的楚国长公主熊娟和大将军屈然夫妇。” “长公主掌权？” 李逸闻言有些意外。 没想到楚国居然也是女子掌权，难道如今诸夏世界阴盛阳衰吗？ 而且掌权的要是太后，或者皇后都说得过去，怎么会是长公主呢？ “其实说是长公主，其实如今的楚皇不是她的弟弟，而是她的侄子。 而且这位楚皇幼年丧母，一直是由这位姑姑照顾。 后来前代楚皇驾崩，有人提议兄终弟及，由如今的楚国皇叔接任，也是这位长公主力排众议，联络先皇的忠臣，一力将如今的楚皇推上了宝座。 所以如今的楚皇对这位长公主十分依恋，下官从楚国使者口中打听到的消息来看，这姑侄二人的关系可能……咳，那个这纯粹是下官臆测啊，可能是有点不太正常。” “呃……” 李逸闻言愕然，“你指的不正常是指什么？” “这个……下官也不好说，或许应该是，那位楚皇陛下有些恋母也不一定……” 陶志谦支支吾吾，却终究不敢说出自己真正的猜想。 毕竟对方也是一国君王，虽然是他国，但他国君王也是君王。 在皇权时代，身为臣子，诋毁皇室从来没有好下场，哪怕是敌国。 李逸点点，也没再多问了。 然后又问：“那么那个大将军屈然是怎么回事？” “屈姓在楚国乃是时代公卿，祖上和熊姓本是兄弟，但因为各种原因改了姓氏，这一点在诸夏各国中除了我大乾之外都十分常见。 尤其是那些世族公卿之家，往上倒，很可能都是一家人。 而这位大将军屈然和长公主熊娟乃是夫妻……” 李逸闻言微微点头，心中也有了大概的明悟， 因为诸夏各国之中，只有大乾太祖是布衣出身，虽然崛起的过程中也得到了世族的帮助。 并且为了获得世族的支持，让出了大量的特权。 但是与其他诸夏各国还是有些差异。 因为诸夏其他各国，要么就原本就是大夏皇朝的皇族，要么就是皇族旁系，或者国中世族公卿本身所建立的。 因此诸夏各国也大多都比大乾更重视血脉，同时因此，诸夏其他各国大多视大乾为异类，蛮夷。 很多时候都不太愿意和大乾一块玩。 楚国倒是其中相对和大乾来往比较多的了，但也往往一过就是几年，十几年，官方没有来往。 这一次更是长达几十年，官方都没有往来。 而其他诸夏各国就不一样了。 他们彼此之间不但往来频繁，甚至还经常互相联姻，彼此之间一问都是亲戚。 而大乾和其他诸国之间的联姻，数百年来拢共也只有寥寥数次，其中有一大半都是和楚国的。 不过奇怪的是，诸夏各国之间互相打来打去，似乎也没有大乾什么事，有限的几次国战，也基本都是和楚国。 这玩意怎么说呢…… 你可以说是世亲，也可以说是世仇。 总而言之，诸夏各国都不太愿意搭理大乾。 既因为地理原因，也因为血脉上的瞧不起。 而这一次楚国突然遣使而来，很大原因都应该是因为大乾突然凝聚了龙气。 另外那位林长老也应该起了某种作用。 李逸摸着下巴微微沉吟。 陶志谦啃着西瓜突然想起什么，又道：“哦，对了，那位长公主和大将军屈然之间虽然是夫妻，但关系却可能并不是很好……原因也可能就是因为那位大将军怀疑长公主和楚皇姑侄之间……不太和谐。” 李逸一愣，有些无语……是不太和谐，还是太和谐？ “不过，楚国使者居然连这个都跟你说吗？” 陶志谦嘿嘿一笑道：“楚国使者自然不会说，但是使团之中又不都是使者，有的是杂役，甚至奴隶。 他们可不会对楚皇有什么忠心，甚至很愿意说一些楚皇的笑话。” “哦，什么笑话，说说看。” 李逸一听这个顿时就不困了。 不过陶志谦这一次却是打死都不肯说。 李逸没办法，也只能作罢。 毕竟他堂堂一个逸王殿下要是逼着臣子说外国的皇室笑话，传出去，他自己肯能也要成笑话了。 只能改变话题问道：“那么那位大楚皇叔是什么情况，是否我大乾的某位皇叔相似？” 陶志谦摇摇头道：“这倒没有，据说那位皇叔十分低调，终日只耽于逸乐，而这一次通过阴阳道，导致有些我大乾的东西流入到了大楚，这位皇叔便爱若珍宝！” “哦，低调，耽于逸乐？” 李逸闻言眼睛微微一眯，嘴角掠起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 “那么这一次楚国的使者是谁的人？” 第498章 苏明到访 第498章 苏明到访 “根据下官了解到的情况来看，应该是那位长公主的人，毕竟那位大将军的影响力应该在军中更多。” 陶志谦猜测道。 “嗯。” 李逸点点头，但随即却若有所思的问道：“那么那位皇叔没有插手此事吗？不是说他对我大乾流落过去的一些东西视若珍宝吗？ 这种情况下，他应该也会对我大乾有些兴趣吧？” “呃……” 陶志谦有些愕然，不知道为什么李逸为什么对那位皇叔这么在意。 不过他在打听消息的时候却对那位皇叔并没有特别留意，毕竟从各种情况看来，那位皇叔应该都算是一位斗争的失败者。 如今在大楚的政坛上，这位皇叔似乎也并不是一个角力者。 于是只好老实的道：“这个下官也不确定，殿下难道认为这位皇叔的低调其实是一种伪装。” “这个本王也不确定。只是感觉这位皇叔有点意思……” 李逸微微一笑。 随即吩咐道：“你有机会的话，多打听一些关于这位皇叔的消息。” 陶志谦不知道他说的有意思是什么意思，怎么个有意思，但既然李逸强调，他自然也不会唱反调，于是认真的点头道：“下官明白了。 殿下还有其他吩咐吗？” “不着急，你继续说说楚国使团这一路过来还有没有什么趣闻。 还有这一路还顺利吗？” “使团这一路基本上还算顺利，东都方面虽然在四楚关的时候，似乎是有意要冒充朝廷的名义，诓骗使团入东都。 不过之后却并没有再做出什么后续的动作了。 沿途的各个州府也同样比较安分。 要说有趣的事……嗯，那应该就是那位楚国使者在进入京畿之后，似乎总是以为他看见的都是假的，都是我大乾可以伪造给他看的假象。” 陶志谦原本已经准备要告辞了，见李逸居然又问起了使团路上的经历，有些意外。 看来殿下对这件事还真是重视啊。 他却不知道，李逸倒也不是真的在意使团的趣闻，主要是他真不想再回去继续被那些嬷嬷摆布了。 与其如此还不如继续和陶志谦在这里吹吹风。 不过听陶志谦说了那位楚国使者在兴安县以及，在京畿这一路的表现，也禁不住失笑。 “哈哈，看来这位使者还真是有趣啊，那么志谦你打算怎么应对呢？” 李逸原本以为这种人只有网络时代营造的信息茧房里才会出现，没想到这个时代也有这样自说自话的家伙。 “这个……下官觉得对待这种人，也不需要怎么应对，就让他自己去看就好了。 作为使者他既然怀疑他现在看到的是假的，那么他应该会想办法去了解他想要知道的“真相“吧，等他自己去了解之后，他总不会还说那是我们安排的假象吧？ 不过具体怎么安排，还要看外务部。” 陶志谦也跟着微微笑道。 李逸微微点头，正要说话，忽然有王府属官匆匆来报：“殿下，外务部侍郎苏明苏郎君求见。” “苏明……呵呵，这还真是巧了，说曹操曹操到。” 李逸下意识的说了一句上一世的俗语，然后对陶志谦道：“志谦，你去替本王迎一迎苏侍郎。” “是。” 按道理说陶志谦也是客人，让客人去迎接客人多少是有点乱套。 但陶志谦闻言却并不觉得有什么羞辱，反而微微一笑，感觉非常受用。 因为李逸会这样做，恰好说明没把他当外人，这是以弟子或者晚辈的态度在对他。 给别人当弟子或者晚辈，他当然不乐意，但是如果是给逸王殿下当弟子，或者晚辈，他就求之不得了。 不光是他，只怕整个大乾新朝也没有几个不愿意，这不仅仅是因为李逸的身份，更因为逸王殿下在大乾很多领域都属于开创者和奠基者。 说他是一国之师也不为过。 在这样的人面前行使弟子之事，那自然就不是羞辱，而是荣耀了。 果然当苏明看到是陶志谦先是微微一愣，随即眼中更是为不可查的闪过一丝艳羡。 “居然劳动志谦兄你来相迎，真是折煞苏某了。” “哈哈，苏兄你就别客气了，下官本来也是来向殿下汇报的，恰好听说苏兄到来，便向殿下请缨担当这迎宾之责。 苏兄，你应该也是为了楚国使者之事来的吧？” 陶志谦哈哈一笑，巧妙的置换了一下先后顺序，没说是李逸让他来迎接，而是说是自己请缨。 乍一听会让人觉得这是他自己的主动行为。 随即又立刻转换了话题，不给他细究的机会。 而苏明果然和他设想的一样产生了误解，心中暗道一声“原来如此”。 同时口中答道：“是啊，正是为了楚国使者之事来请殿下指示，本来还打算回头要去拜访志谦兄当面讨教。 现在在这里遇到志谦兄，这倒是正好。 不知道志谦兄可有什么赐教？” “赐教不敢当。” 陶志谦一边拉着他的胳膊往水榭走，一边道：“说起来，下官刚才也恰好和逸王殿下谈到此事……” 他当即又把之前和李逸的对话和苏明大概说了一遍。 说到正事，苏明也迅速的收拢了心思。 见陶志谦对自己如此和盘托出，心中对此人的感官也不由产生了细微的转变。 当初推荐此人却应对楚国使者，完全是因为此人表现出的那种官场滚刀肉的感觉，只怕就是赵赫赵部堂也不会想到这位礼部主事居然也有这样干练的一面吧。 果然人还真是不能只看简单的表象。 这个念头一闪而逝，随即再次回到了楚国使者身上。 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水榭前，远远就看见，李逸背手站在水榭前，两人连忙都加快速度。 “下官苏明拜见殿下，殿下金安。” 李逸呵呵一笑，摆摆手，“行了，在本王这里用不着这些虚礼。 坐！” 李逸说着抬手指了指旁边的石凳，示意两人落座，又让王府属官再次拿来冰好的瓜果，对两人道：“这大热天的有什么事不用着急，先吃块寒瓜解解暑气。” 第499章 乾人果然有阴谋 第499章 乾人果然有阴谋 李逸说着亲手拿起一瓣西瓜递给了苏明。 苏明刚坐下，见此慌忙又起身双手接过，看着手中的寒瓜心中也有些惊奇，这个季节居然就有成熟的寒瓜了，而且居然这么鲜红。 不过想到这位殿下总是能搞出些稀罕物，便也没有做出大惊小怪的模样，只是恭敬的道谢。 李逸摆摆手，示意他不必多礼，接着又给陶志谦拿了一瓣，同时开口道：“子恒（苏明的字），志谦，来的路上，你们两应该都已经聊过了吧？” “是。” 陶志谦自然也不敢怠慢，一边答应，一边也也同样欠身双手接过。 然后一边吃一边道：“下官和苏侍郎在路上确实已经谈过了几句，也把下官刚才和殿下禀报的话，也和苏侍郎大概的转述了一下。 不过具体的还没来得及深谈。” 苏明也同样接口道：“正是如此。 只是下官却有些担心……如果任由他们四处乱看，四处打听，会不会泄露了我们的一些机密？” 李逸自己也同样也拿了一瓣西瓜，不紧不慢的吃着，咄咄~吐掉一串西瓜子，若有所思的道：“这瓜不怎么样，但是籽却是又多有饱满，也许到时候可以搞个五香西瓜子……对了何伯，咱们园子里还有多少寒瓜。” “这个……应该还有千余个吧，不过有不少还没成熟……另外上林苑屯田营的棚子里也有不少。” 何伯回道。 李逸虽然知道自家种了不少，却没想到居然有这么多，有些惊讶。 “有这么多，那就好，回头摘两百个好的给各个衙门送过去，剩下的都掏了，咱们搞个五香瓜子尝尝……” “啊，这……瓜瓤都掏了？这……” 何伯听他说居然要把那些寒瓜瓜瓤都掏了，吃瓜子，忍不住有些心疼，下意识的看了一眼那些吐在旁边盘子里的瓜子。 这玩意好吃吗？而且就算要吃，那何必…… 虽然没有说出来，但李逸哪里不明白他的想法，眼睛立刻一眯，“何伯！” 何伯一个激灵，猛然意识到这从嘴里吐出来的再让殿下吃确实不合适，不过王府其他人可以啊…… “别乱打主意，咱们王府不兴这一套，你要是实在舍不得，就让胖厨娘把瓜瓤榨成饮子…… 这些就留着做种吧。” “喏。” 何伯答应一声，然后又迟疑的问道：“那送出去的瓜，种子要回收吗？” “回收干什么，你很闲吗？” 李逸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这位老管家什么都好，就是有些抠门，还有那位胖厨娘也是一样，巴不得把什么东西都死死的藏着。 最好什么好东西都只有王府有才好。 这种毛病，改都改不了。 一点都没学会自己的大气。 可惜，他觉得自己大气，何伯等人却都只觉得他败家。 这些本来都能给王府添产业的，这倒好，现在送出去的瓜，人家正好还可以种一季，这样一来，今年秋天只怕整个京城到处都是寒瓜了，哎…… 何伯心中叹息一声，但却无法改变这位王爷的心意，只能无奈的往后院，打算把这种无可奈何分享给胖厨娘去。 李逸也不理会他心中的碎碎念，转头继续和苏明，陶志谦道：“泄密的事不用担心，如果机密这么容易被探听，那这机密也保不住，京城那么多人，你总不可能人人都看着吧？” 苏明和陶志谦也都点点头，不过内心却也和何伯想法差不多。 这位殿下多多少少确实有些败家。 有些东西虽然谈不上机密，也大概率不可能一直保密，但晚一点引起别人的注意也是好的呀。 不过这种无伤大雅的事，既然李逸这么说了，他们也不想来个什么直言纳谏。 有些小题大做了。 李逸却并不是很在意。 有些东西能够流传开来他乐见其成。 比如西瓜，别说那些官吏了，就算是普通百姓之家，房前屋后能够多一些瓜果，那怎么都不算坏事。 还有些东西，有些人就算学去了，想要学会，并且推广也不是容易的事。 比如精耕细作，比如冬小麦。 这些东西他从来没保密，但是大乾除了朝廷掌控的范围内，谁能学会，谁能模仿。 昔日战国七雄，人人都知道秦国变法是怎么回事，谁能学习，谁能模仿？ 他们如果想要全面学习，那么首先冲击的就算他们自身。 他倒是巴不得这样，那样大乾可真就能不战而胜了。 而于此同时，那些楚国的使者想法也和苏明差不多。 他们都以为，入驻馆驿之后，肯定会有人约束他们的行动，结果得到的答案却是：“随意。只是告诉他们，为了安全考虑，必须要护卫陪同，如果执意不要护卫，那么出了问题，大乾朝廷不负责。” 这个回答完全出乎他们意料之外。 乾人居然允许他们随意走动，难道乾人的官员都和那位陶主事一样，完全就是混事吗？ 不过这样正好，这样一来，他们应该就能看清这大乾新朝的真面目了。 当晚休息了一晚，次日一早，梁天懿便亲自带队打算试试看，这些乾人是不是真的不约束他们。 结果他们走出馆驿居然真的没有阻拦他们。 不过却有护卫人员立刻跟了出来。 他当即就表示拒绝，馆驿官员也没有勉强，只是拿出文书来，让他们签字画押，表示是自己非要拒绝大乾国提供的安全保障，一应后果自行负责。 看到这种文书，梁天懿等人一瞬间感觉有些发虚，这些乾人不会是有什么阴谋吧？ 想了想最后还是决定，让那些护卫人员跟着，一瞬间，他竟然从那些护卫人员眼中看到了失望。 他心里愈发坐实了自己的想法，这些乾人肯定不怀好意。 待到感觉没人主意的空挡，立刻对其他使团众人道：“诸位，咱们要小心一点，要预防这些乾人八成要对吾等不利……” 其他人闻言都很吃惊：“不会吧，吾等可是使者，一旦有个三长两短，他们不怕引起两国争端吗？” “所以他们才诱骗咱们签这种文书啊……” 众人恍然，“原来如此。” 一瞬间所有人都警惕起来。 第500章 楚国使者京城游 第500章 楚国使者京城游 另一边，护卫小队成员也是满脸郁闷。 “这些楚国蛮子怎么这么胆小，直接拒绝多好啊。” “就是啊，这大热天的还要咱们跟着他们瞎晃，这京城也没什么危险啊！” “住口！” 护卫小队的什长，看到队员如此懈怠，立刻沉着脸一声呵斥，“你们这是什么态度？ 对吾等军人来说，天热又如何，天热就不打仗，天热就不训练了吗？ 你们不要忘了，就在此刻其他部队的兄弟们都还在瑜洲等地值勤呢！ 在京城保护几个蛮子，你们都嫌辛苦，那干脆脱了这身皮，趁早滚蛋！ 咱们卫戍司纵然比不上上林卫，但也不能光收软蛋！” “是！” 一众队员连忙肃然立正。 不过他们这一大声却把梁天懿等人吓了一跳，原本还打算往没人的地方走走也有些不敢，只能顺着人多的地方走。 早知道当初带几名强者过来就好了。 他们虽然也有修为在身，但是却不擅长战斗，多少有些心虚。 正走着忽然听见前方一阵喧嚣，似乎有不少人一起大声叫好。 似乎是从不远处的一个很大的院墙里传出来的。 众人心中好奇，便转头朝那名护卫什长问道：“这里面是什么声音？” 那护卫什长抬头看了一眼，然后道：“哦，这里是一所小学，就是少年人开蒙读书的地方。 这声音应该是那些孩子课间在蹴鞠。” “原来是一所学堂，这学堂这么大，难道是太学？ 蹴鞠又是什么？” 梁天懿等人虽然听到了护卫什长的解释，但仍旧不解，忍不住便好奇的走上前，从院墙镂空的花窗往内观瞧。 果然发现院墙内果然好像是一座学堂，只是这学堂的规模有些超出他的意料，一眼居然看不出全貌。 而他眼前所见的是一片不小的空地，空地上，有两拨小孩子正追着一个皮球跑，周围围着不少人在围观，大多数也都是少年孩童，居然有男有女。 这让梁天懿等人十分惊讶。 “这似乎不是太学，可是怎么有这么多孩子在读书？” 他楚国自从长公主掌权之后，也颇重视教化，甚至还兴建了一座相当闻名的书院。 但是这么多的小孩子同一个学堂，他还真没见过。 而且居然还有女子。 这难道也是乾人故意让他们看到的假象，可是这种荒唐的假象，有什么意义呢？ 旁边一众护卫看他们傻眼的模样不禁有些好笑，其中一人道：“这可不是什么太学，这叫做乾京第一小学，这样的小学，光咱们京城还有好几所呢？ 不过这乃是我大乾京城最大的一所小学，对了，什长，你家大小子明年应该要入学了吧？” 什长闻言也嘿然一笑，有些憧憬又有些满足的道：“是啊，俺本来打算今年就送他来的，结果学堂先生说年纪太小了，不肯要。 好歹明年俺是一定要把他送进来的，不然整天在家皮的没样子。” 梁天懿等人听到他们的对话，有些惊讶。 “这样的小学京城还有好几所？” 说着又看了一眼那护卫什长，此人一看就是一名中下层军官，这样的人家居然也能送孩子上学？ “难道你们大乾京城什么人家的孩子都能上学？” “哪能呢。” 一名护卫摇头道：“虽然朝廷希望能够如此，但是根据报纸上所说，目前京畿范围内，还是至少有三分之一以上的适龄孩童没有接受教育。 其他地方就更不用说了。 而且这个数字据说还在扩大。” “是啊，不少父母和孩子都是一开始图新鲜……过了几天就开始计较起那一点点油盐柴米了。” 另一名护卫冷哼道：“那些个父母就是短视，朝廷都已经补贴学费了，只要承担一些伙食费用和书本费用，这样居然还不愿意。” 又有一名护卫道：“是啊，我听说有些工坊里居然出现了父母把小孩子送进去做工，朝廷三令五申说了不准用童工，但还是有人偷偷这么做…… 就为了那点眼前的蝇头小利，就耽误孩子的一生，真是枉为人父母……” 此人说到这里，旁边人连忙用手肘撞了他一下。 那人这才反应过来，连忙闭嘴。然后有些心虚的下意识看了梁天懿等人一眼，心中有些不安，自己真是混蛋了，居然当着这些楚国蛮子面，说这些丢人的话。 其他人也警觉起来，纷纷闭嘴。 他却不知道，梁天懿等人听得都惊呆了。 三分之一以上的适龄孩子没有接受教育，那岂不是有接近三分之二的孩子是有机会接受教育的吗？ 不要说三分之二，有一半，也是不可思议了。 这可能吗？ 至于众人说的那些“家丑”，他压根没在意，这种事根本就不叫事。 小孩子做工怎么了，多少人生下来就是奴隶，生死全凭主人意愿。 反倒是这种事大乾朝廷居然要禁止，这才奇怪吧…… 就在此时，校园内忽然响起一阵“铛铛铛”的钟声，那一众孩子立刻蜂拥着跑回各个教室。 不一会教室外安静下来，而教室内则有一阵阵郎朗的读书声传了出来，给人一种身心宁静之感。 梁天懿等人眼中却颇不平静。 “这样的学校京城不止一座吗？” 他们已经不自觉的用学校这个词代替了学堂。 “这是当然。” “那能带吾等去其他地方看看吗？” 梁天懿等人显然还是不相信自己看见的是真的。 “什长，这没问题吧？” 众人看向护卫什长。 什长微微皱眉然后道：“应该没有问题，上面说了，诸位使者愿意往哪去不用管，不让进的地方自然有人拦着。 对了，这附近最近的学校是哪一所？” “那自然是皇家学院了，不过要是小学的话，那就是乾京女校了。” 一名对附近熟悉的护卫答道。 “皇家学院，乾京女校？” 这两个学校的名字立刻就引起了梁天懿的注意。 而这也不是什么需要隐瞒的信息，所以那名护卫什长想也没想便道：“皇家学院那是大乾的四大学校之一，也是我大乾最高学府，陛下和逸王殿下，乃至朝中诸公都会不定期的去讲学。 至于乾京女校吗？那是因为有些女子的父母不愿意让她们和男子一块读书，因此朝廷才特别设立的。 这两处都不远，诸位想去哪里？” 第501章 女儿当自强 第501章 女儿当自强 听到皇帝和那个什么逸王殿下都会去皇家学院讲学，梁天懿等人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甚至还有些不屑。 皇帝也好，亲王也好，也就是在老百姓眼里好像是仙圣一样不可侵犯。 在世族眼里，虽然很尊贵，还可以是自己效忠的对象，但也仅此而已。 至少在学问方面，没有那个世族会认为皇帝这个身份会对学问有所加成。 不过从这条消息来看，这个大乾的皇帝倒是可能确实毕竟重视办学。 另外那个皇族学院也可能在大乾的地位比较高。 当然前提是此人说的话是真的。 所以梁天懿等人还是选择先去看看那个所谓的“乾京女校”。 因为众人都觉得，如果这些都是假象，那么不可能会故意伪造出一座所谓的女子学校，因为这根本就是画蛇添足。 当即便道：“哦，女子学校这倒是稀奇，你便带吾等去看看吧。” 那位护卫什长也不知道他们的种种心思，不过也没推辞，反正上面说了，这些使者想去哪去哪，只要没人拦着，就随便。 当即便点点头，吩咐一个熟悉道路的护卫领路。 其他人依旧护卫在这些使者的身后，他们并没有忘记自己的职责。 女校离的也不算远，不一会就到了。 和其他大多数京城的学校一样，女校的建筑也过去勋贵府邸改建的，不过女校的规模要比之前的乾京第一小学小了很多，只有两排校舍，学生似乎也比之前的乾京第一小学少很多。 但即使如此，也让梁天懿等人很震撼。 而且从隐约传出来的读书声和进出的身影来看，似乎确实都是小女生。 这让梁天懿等人非常惊讶。 这大乾朝廷居然还真为女子办了一所学校，难道是因为如今大乾天子是女子的关系吗？ 其实在楚国也有女子学堂，不过那一般都是世族之家专门为自家后辈中女子举办的，而且基本都是临时的。 比如某家有个长房的女郎特别受长辈宠爱，又喜好读书，于是长辈就会去请一个先生过来专门教导，顺便也给其他后辈一些名额，当做恩赐。 专门给所有适龄女子办一所学校，这根本是不可能出现的事。 而且这样做也完全没有意义嘛。 梁天懿等人这样想着，越发感觉这个大乾女帝真是荒唐。 但同时内心又禁不住怀疑，“吾等看到的这一切难道都是真实，并不是乾人为了迷惑吾等，所以故意堆砌的假象？” “喂，你们是什么人？不知道这里是女校吗？” 几人正在疑惑，忽然听见一声呵斥，忍不住吓一跳，回头一看，便看见两个粗壮的妇人，一个手中的拿着鸡毛掸子，一个拿着扫帚，正一脸警惕的瞪着他们。 不远处还有几个看起来像是女先生的女子，正远远的看着这边的情况。 众人立刻反应过来，肯定是自己一群男子跑到人家女校外面东张西望引起了误会。 于是连忙解释：“诸位误会了，吾等乃是楚国使者，因为好奇贵国风貌，所以才想要四处走动走动，恰好路过此处，有些好奇，但并无冒犯之意。 对了，这几位乃是贵国所派，护卫吾等的士卒，他们可以证明。” 那位护卫什长也上前一步，行了一个军礼道：“在下是卫戍司所属底物营，第二旅队下属什队什长，见过诸位先生。 这几位确实都是楚国使团的成员。” “原来是楚国使者。” 远处那群女先生显然也听见了他们的话，听说这些人都是楚国使者，又有卫戍司的派出的护卫士卒作证，便也都放松了警惕。 一边示意那两位粗壮妇人收起“武器”，一边走上前抱拳行礼。 “既然是外国使者，那么便请入内参观吧，这么多人围在外面，恐怕会引起误会，要是有人报官了，那就麻烦了。” “啊，这合适吗？” 梁天懿等人虽然对女子也用男子的礼仪，有些不太习惯，但还是慌忙还礼。 更没想到对方居然会准许他们入内参观。 那名说话的女先生却只是微微一笑道：“这没有什么，目前校内基本上还都是十三岁以下的孩子，并无什么妨碍。 而且开办女校的目的是为了让女子也能得到受教育的机会，并不是为了让她们隔绝男子，否则就违背了教育的初衷了。” 女先生说着，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落落大方，和梁天懿等人过去所见的女子都有些不同。 梁天懿等人过去也曾见过有知书达理的女子，甚至见过那位长公主，但似乎都和眼前这位女先生差别非常大。 但又说不上哪里不同。 此时正是上课时间，几位女先生指派了一人给他们引路，其余人便又回去上课去了。 众人在教室外张望了一眼，发现教授的内容居然是算术。 只是算术所用的数字符号有些奇怪，还有运算的方式和表述方式，似乎也和他的认知有所不同。 众人都忍不住赶到惊讶。 这种女校所教授的内容最多就是诗书，然后琴艺女红之类的。 那位给他们领路的女先生似乎看出了他们的好奇，微微一笑道：“这些孩子她们并非都是来自富贵之家，有些孩子本身就是穷苦人家的孩子，甚至有失孤的孩子。 所以我们教授她们的内容除了修身养性之外，也是希望她们能够用这些知识更独立自主的生活。” “那就是我们的校训。” 女先生指着其中一面墙上的红色大字，有些骄傲的微微一笑。 只见那几个字竟然是——女儿当自强。 而在学校的正门前，还有一副巨大的石刻——女子能顶半边天！ 梁天懿等人有些懵圈……这都是什么跟什么！ 女子当自强，那尊卑呢？ 女子能顶半边天，难不成，女子还要和男子并驾齐驱？ 再看下面的落款，居然是两个字——玉婧。 玉婧，那不是如今大乾的那位女帝吗？居然不避名讳。 这大乾真是处处让人看不懂。 而他终于也明白了这位女先生和他过去所见到的女子有什么不同了，那就是自信。 甚至从他进入大乾京畿以来，似乎所见到的任何人脸上都有这种感觉。 梁天懿心神有些震动。 使团其他人也一样心神有些震动。 第502章 皇帝大婚前的京城 第502章 皇帝大婚前的京城 “五天了，这些天我们几乎走遍了大半个乾国京城。 说实话，这五天内，吾大感震动。” 馆驿内，梁天懿目光扫过楚国使团所有人。 其他人也是神色凝重，闻言微微点头。 此时距离他们进入大乾京城已经五天了。 五天时间他们几乎走完了大半个京城，除了上林苑和皇城以及一些驻军之地，等部分区域不允许他们入内之外。 其他时候，乾人对他们果然没有任何阻拦。 这种态度本身就让他们感觉很不可思议，反正要是乾人到了楚国，他们肯定不敢，也不会让乾人这样肆无忌惮的到处乱晃。 如果他们是乾国的迎宾使，他们可以保证，楚国使团所见到的一切都只能是他们允许看见的，所听到的一切都只能是他们允许听见的。 而乾人的所谓外务部也好，还是那位姓陶的迎宾使也好，似乎完全没有这种意识。 感觉要不是皇宫和上林苑这些地方都有护卫把守，就算他们想要入宫看看，外务部和那位陶姓迎宾使都懒得管他们。 他们一开始以为这就是乾人的官员不负责任，殆政。 但此时梁天懿已经完全不这样看了。 乾人这么做，就是在向他们展示自信，秀肌肉。 而某种程度上，乾人成功了。 他把目光再次投向众人。 “诸君怎看乾人的态度？” 众人互相看了一眼，神色都有些凝重。 其中一人随即道：“虽然不愿承认，但如今的乾国似乎确实不像我们最初以为的那样脆弱。 甚至让仆下感觉有些不可思议。” 另一人也点头接口道：“确实如此，很难相信那位女帝居然能够在短短时间内，做出如此不可思议的成绩。 不过仆下觉得这是我们大楚的幸运。” “嗯？” 梁天懿等人闻言疑惑，不明白他说的幸运是什么意思。 那位嘴角一掀，咧嘴笑道：“梁公，诸位，我说的幸运，便是因为我大楚来的正是时候。 要是再过个三五年，甚至一两年，以乾国如今的女帝和那位逸王殿下的能力，乾国的实力必然会翻天覆地。 到那时就算是我大楚想要吞下他也千难万难了，甚至可能还会被反噬。 要是吾等来的太早，那么乾国的这些好东西和能力都还没有展示出来，我们就算吞下了他，也得不到太多好处。 但是如今的乾国却像是在化茧成蝶的瞬间，这正是它最脆弱的时刻。 你看乾人故意在我们面前表现的坦荡，似乎是自信，事实在仆下看来更是一种虚张声势罢了。 反正仆下不相信他们在军事上还有余力，不然他们又何必如此煞费苦心的向我们展示他们内政的成果呢？ 甚至仆下听说，在我们入京之前，他们甚至还运作了一次千万人规模的全民动员，这确实让人震惊。 但是百姓再如何被动员，也比不上真正的军队。” “可是他们在不久之前刚刚打败了蛮族，并且还让蛮族臣服，如今蛮族的使团似乎也在乾国京城之内。” “哼，你这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不错，乾国之前确实打败了蛮族，但那是蛮族轻敌，深入敌境，又以己之短就敌之长…… 最重要的是，如乾国的内乱，已经完全牵制了他们主要的军力，甚至都无力评判，不得不将专征之权都下放给了诸侯以及世族。 他们一面要淘汰旧世族，一方面却又让世族有了拥有私兵的机会，这种饮鸩止渴的行为，如果不是万不得已，想来以那位女帝和李逸的英明应该不会如此做吧？” 此人这样一说，不少人都同意点头。 但是却也有人表示反对，“不对，你说我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可你同样也是盲人摸象，你说乾国朝廷下方专征权，号召有志之士剿贼，是给了世族拥有私兵的机会，这没错。 但是同时你也要看到，朝廷对这些诸侯的钳制能力并没有减弱。 就在我们来到乾国京城的时候，还有一群人也来到了乾国的京城，这便是那些诸侯送来的人质。 其中就包括了如今乾国最强大的诸侯，宁南王的两个儿子。” “哼，这不过就是一种麻痹敌人的惯常手段罢了。” “呵呵，就算是麻痹，那么通常也是弱势一方对强势一方的行为，如果女帝对诸侯的钳制力不如之前了，那么他们为甚需要麻痹呢？” 两人争执不下，梁天懿听着双方都觉得很有道理，一时也不好判断。 只好再次问其他人，“诸位，你们怎么看？” 众人一时沉默，半晌有人道：“依我看，此事咱们不能轻举妄动，再看看再说。 不是说女帝和逸王大婚之时会有阅兵吗？ 到时候，吾等身为使者应该也在受邀之列，到时候应该可以稍微一窥究竟。” “如此也好。” 梁天懿点头同意，其他人想了想，也都没有反对。 而此时他们口中的另一拨人，宁南王的几位成年的王子，包括大王子玉贤，二王子玉孝，甚至四王子玉喜，五王子玉章几乎都被那位世子殿下给一勺烩了，全部以求学以及为女帝大婚献礼的名义，全都给送到了乾京。 不过他们来到京城之后，也没有受到人质应有的待遇。 基本上和楚国的使团一样，出于无人问津的状态。 尤其是大王子玉贤，如今因为已经被贬为庶民了，所以朝廷压根连馆驿都没给他安排。 当然相对应的，他们的行动也基本没有啥束缚。 一群人除了一开始有些不适应之外。 渐渐的都开始有些放飞自我，尤其是四王子玉喜和五王子玉章，年纪本来就不大，正是爱玩的年纪。 而这京城别的没有，好吃好玩的东西那可真是如今这大乾天下哪里都比不了的存在。 而且在宁南或者江左，他们还要处处敬小慎微，生怕一个不当引起了那位王兄，甚至父王的猜忌，在这里完全不用管这些了。 几个小辈几天时间就开始此间乐不思宁南了。 第503章 人质很麻烦 第503章 人质很麻烦 而京城的百姓，在久违一年多时间之后，也终于再次见识到了曾经满京城游手好闲的狗少。 一群王子，公子，整天除了流连酒楼戏楼茶馆之外，就是驾车满大街乱跑，要不然就跑到各个学校找人踢球打架。 疯的都忘了自我。 京兆尹萧大光头疼不已，只能找到李逸告状。 李逸简直无语。 “这种破事，你也来找我。” 萧大光也很无奈。 “那有什么办法，这事原本是归礼部和宗人寺管的，但是如今宗室都跑光了，宗人寺也基本废弛了。 礼部又全员摆烂。 这些人要么就是宗室，要么就是外官之子，总不能都关大牢里面吧？ 而且他们也没犯法啊，就是捣乱而已。 吃饭听戏给钱，闹市驾车最多罚款。 蹴鞠打架，他们也基本不找普通人……” 李逸有些无语。 就在此时，何芸何芳也找上门来。 “李逸，那几个破小孩，你到底管不管？” 何芸上来就兴师问罪。 “姑奶奶，你又怎么了？” 李逸捏了捏额角。 随着他和玉婧的大婚之期临近，玉婧的婚前躁郁症似乎治好了，但是何芸何芳，还有张滟澜却似乎都变得狂暴了。 张滟澜和何芳还好，两人一个比较内敛，一个心机深沉。 而何芸本来脾气就不咋地，之前一段时间有所改善，但这段时间渐渐却有点变本加厉。 前两天更是无端的跑到王府的后花园一顿发飙，把花园改成的菜园子给祸害的好像被野猪光临过一样。 搞得胖厨娘哭哭唧唧了半天。 李逸也知道她们心里不好受，不得已也只能逆来顺受。 而今天这丫头也不知道找了个什么借口又来兴师问罪。 而何芸却一屁股坐在了主位上，一副当家主母的模样，气呼呼的道：“你还说怎么了，还不就是玉家的那几个破小孩嘛……” “玉家的破小孩……” 李逸楞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她说的应该也是被宁南王世子殿下打包过来的那几个家伙。 眉梢禁不住微微一挑，“怎么，他们还招惹你们了？” “哼，他们敢！” 何芸一撇嘴，不屑的道。 李逸松了一口气，嘴角再次露出笑意，“既然没招惹你们，你们急什么？” 他还真以为那几个家伙这么不开眼呢，要真是这样，那可就不好弄了，他虽然不想给那位世子殿下当刀，但是要是那几个家伙真不开眼，他也只好顺了那位世子殿下的心意了。 还好，那几个家伙，虽然浑，但还不算太蠢。 何芸闻言却再次秀眉一竖，怒道：“他们没招惹我，但是他们招惹了霖弟和震弟啊！” 随即又得意的问道：“李逸，你说何霖何震他们这段时间很乖，很争气吧？” “嗯，还行吧。” 李逸轻轻抿了一口冰镇西瓜汁，不算很甜，但是感觉比直接吃瓜好多了。 随即笑道：“不过他们是何芳的弟弟，又不是你弟弟……” “你说什么！？” 何芸闻言瞬间炸毛。 “好好，我说错了，他们又怎么了？” 李逸赶紧表示投降，后面半句却问的是何芳。 后者微微一笑，有些无奈的道：“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事，就是玉章和玉喜等人跑到皇家学院找人蹴鞠，结果不知怎么的和一个学院的学生发生了矛盾。 然后恰好何震和何霖路过，看见是他们就嘲弄了他们几句，然后就打起来了……” 李逸听完这才明白了大概怎么回事。 “原来是这样……” “什么叫原来这样，何霖何震两人眼睛都肿了，鼻子也破了……” 见李逸说的轻描淡写，何芸再次不满起来。 如今何家七零八落，虽然因为有何太后和她们两人在，不至于墙倒众人推。 但何氏第二代也确实后继乏人。 还好最近何霖何震有点成长，虽然不算多么出色，但至少看起来还算争气。 而且在学校里和一群明显看起来前途无量的年轻人关系都很好。 何氏众人对两人不自觉也都重视了起来。 就连何氏老太太和太后原本眼里只有作为嫡长子的何田，现在也都对两人关注起来。 何芳就不用说了，连何芸也因为何芳的关系，把两人当做亲弟弟看待。 此时见李逸居然不重视，顿时就不满起来。 说着话，眼泪就掉了下来，“我就知道，你心里只有宫里那位，根本就没有我们姐妹，亏我们姐妹当初还那么帮你……” “这都哪跟哪啊……少年人哪有不打架的……”李逸忍不住满头黑线，随即转头问萧大光，“老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是京兆尹，这事你应该清楚吧？” 旁边萧大光正感觉如坐针毡，几次都想要起身告辞却又不敢开口。 可是，这种事是我一个外臣能听的吗？ 忽然听见李逸居然把锅甩给自己，更是觉得一阵无语。 殿下，可真有你的，这种事你把我扯进来合适吗？ 但何芸却不买账，直接打断道：“这事和萧府君无关，我们今天可是来找你的！” 听到这话，萧大光险些就忍不住要点头表示同意，甚至嘴角也忍不住溢出一丝笑容，随即连忙收敛，做出一脸委屈的模样。 李逸一看甩锅失败，也是无奈。 这种破事他不是没办法解决，只是他并不想管。 和之前的旧日大乾尽量切割，这是他和玉婧早就商量好的。 除了大乾这个名号，前朝的一切他们都不想要。 但是暂时又还没到完全翻脸的时机。 所以对于那些所谓的人质，他和玉婧原本的打算就是和之前一样，不做理会，就当做其不存在。 最好能让那些家伙自己呆着无聊，然后自己滚蛋。 不然真留这么一堆人质在手上，将来留着膈应，甚至可能会有后患，无辜杀了多少也有些脏手。 只是他没想到，这些混账东西却用自己的方式，打破了他的打算。 这真是让人无语了。 他正伤脑筋，忽然何伯又来禀报说，“殿下，煦宁侯和滟澜公主在外求见。” “滟澜，煦宁侯？” 李逸一愣，没想到张滟澜和沈万年居然也来了，而且张滟澜一般过来都直接从后门直接入府的，这次怎么居然还求见？ 忍不住有些心烦，“我这马上就要大婚了，就不能让我省点心吗？” 第504章 他肯定是故意的 第504章 他肯定是故意的 “殿下，他们好像是有什么急事，已经安排去客堂了，您要现在过去吗？” “不去不去，今天麻烦事这么多。老萧，咱俩从后门出去先把那几个混小子收拾了吧。” 摆了摆手，李逸直接起身道。 一旁的何芸见状脸上一喜，但跟着又担忧道： “可公主和煦宁侯那边呢？他们急着来应该是有正事，如此慢待总不好吧？” 这二人要是分别单独来的还好说，可一并到来还如此正式。 就算不是朝堂上出了什么事，也是下面又添乱子了。 “这不就得麻烦您了吗？姑奶奶们，帮我个忙，你应付他俩，我去给你俩弟弟主持公道，这很公平吧？” 李逸微微一笑道。对他来说，还是先处理那几个世子比较好些。 要是张滟澜和沈万年真有要紧事的话，他们也能找到自己。反之则可省去一些麻烦。 “嗯？你这是跟我们做买卖吗？” 何芸何芳顿时俏眼一瞪，娇颜上满是不忿。 但此时李逸已经拉着萧大光出了房门，只是对着她又抱了下拳： “自家的事何谈买卖呢？便辛苦二位娘子这一遭了。老萧，咱们赶紧走，别被他们撞上了……” 说完话，二人便头也不回的一路小跑着离开了。 而本来想追上去的何芸与何芳，此时精致的鹅蛋脸上旖旎起了一抹红晕，玉手更是忍不住捂住小嘴。 “刚才，他是叫我娘子了吗？这冤家……” “那好吧，今天这麻烦事，便替相公你挡了……” 一句话把二女内心搞得小鹿乱撞，李逸他自己都没料到，只是想着如此一说，能多少拖延一下两个麻烦人。 而离开宅院之后，出乎萧大光意料的，李逸并没有和他返回府衙。 而是带着他来到了一处酒楼内，并且就在下面大堂点了一桌酒菜，自顾自的斟酌了起来。 “老萧，喝啊。这可是用蒸馏技术做出来的烈酒，一杯下肚，多少愁事都能消去了。” 李逸摇晃了下杯子，这酒液虽然还没到能挂壁的程度，制作工艺上也欠缺许多。 但胜在这时候的谷物都还较为纯粹，也给这酒添加了许多别致风味。 “殿下……卑职遇到的事实在不是靠喝酒可以解决的啊……那几个烫手山芋您看……” 萧大光也是爱酒之人，但此刻的他哪里还有心情喝？ 这事越早处理越好，拖久了要是那些人向上申报，自己这府尹肯定是要背锅的。 “急什么？我问你，那几人是不是都还关在府衙？” “呃，是的。不过卑职没把他们送进监牢，而是按照贵族待遇，只让衙役们将其软禁在后堂。” 眼见李逸总算提正事了，萧大光连忙开口道，目中还带着一丝得意。 这也就是自己和李逸走得近，知道上面对这些人的态度，不然换别人来给他们打进大牢或者无罪释放。 那都是要让李逸不好做的。 但他这得意之色还没等持续多久，便被李逸一个瞪眼给吓回去了！ “你这京兆府尹是怎么当的？作为朝廷中枢的所在，要么就不抓，既然拿了，那便要典明刑法，不然我大乾还有何恩威可言？！” “啊……殿下，这是卑职的不对……可何家那两个后生也在里面啊。” “在里面又如何？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你现在便回去给他们都投进大狱。本王随后便到。” 李逸说完话便摆了摆手，见状萧大光也只能硬着头皮起身作揖，随后离去了。 “这次也不失为是个合适的机会，最近的情况让这些人都以为我大乾局面不稳。正好借着这次契机，让他们见识一下我的雷霆手段。” 嘴角缓缓勾勒起了一抹弧度，李逸喃喃低声的同时，心中也下了决断。 如今整个大乾一片欣欣向荣，虽说还有弥生教大军，南宁，东都的情况存在，但自己和玉婧已经准备好了一切。 只是这些事情外面不知，而且南宁王刚刚大败，内外臣民心意皆乱，需要一个信号来让他们重拾信心。 尤其在这婚礼前夕，自己需要展示一下手腕，震慑一番城内宵小。 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扔下二两金子后李逸便起身也出去了。 但就连他也没注意到的是。 就在旁边角落里的一张桌子上，几个男人的目光全都跟着他出了门，直到不见踪影才收回。 “粱公，听见了没有？刚才那人好像就是大乾的逸王啊。” “绝对不会有错，他对面那人是萧大光，京兆府尹，昨天我见过。也只有那李逸能让他如此谨小慎微了！” “真没想到如此厉害的人物竟这般年轻，而且还这么巧，跟咱们在同一家酒楼用膳啊。” 几人全都是面露惊讶之色，今天他们这是确定了京兆府内没有危险，这才签了字独自出来逛。 可没想到在这里就见到了大乾的第二号人物，而且还如此的年轻俊帅。 而首位上的梁天懿一双老眼中精光闪过，冷声沉闷道： “你们真的以为，他是凑巧来这间酒家吃酒的么？不要太天真了！” “他这摆明了就是过来敲打我们的！想要警告我们别太自己以为是，不然便会跟那几人落得同样的下场啊。” “啊？那……那粱公，咱们该怎么办，现在回住处去吗？” 几人这才瞬间警醒，吓出了一身冷汗连忙道。 是啊，这京兆府过百间酒家，怎么就如此巧合碰到一起了？ 这定是有暗卫在跟踪自己等人，并将行踪告诉给了这李逸！ 但相比较他们的慌张，梁天懿始终是那副半阴不沉的神情。 “慌什么？我们是他国使者，且并无不妥行为。他最多也只是敲打，不能对我们做什么。不然引发的后果，便是大乾皇帝也不能承受。” 说完话，将酒杯重重的往桌子上一放，梁天懿也站了起来。 “我们走吧，跟上去看看。” “老夫倒是想要见识一下，这位逸王到底是否有传言的那么厉害，能妥善的处置好这质子的麻烦事。” “以及，他到底能怎么敲打我等。” 第505章 兄弟情深 第505章 兄弟情深 京畿道府，作为负责京城的府衙，若放在前世他朝那一般都是太子兼任府尹的重担。 在大乾虽被将军府和相府压制多年，但如今在李逸的有意改造下，也隐约有了类似于警察总局的雏形。 按照李逸的设想，今后的大乾不仅要立法，司法和执法分开，避免再出现之前那种一家独大，尾大不掉的情况。 而且军伍和衙门体系也要分清，除上林卫这种皇权直属的机构外，严禁军伍插手衙门机关。 于是乎在被关押进了府衙后，南宁玉家与何家的人都傻眼了。 你认识哪个大将军，和哪位都尉关系莫逆，长辈在军中担任什么官职？ 不好意思，衙门上属刑部，除非有代刑部尚书沈万年的命令，或者陛下手谕之外，谁来都不好使。 而在萧大光回来，宣布全押入大牢后，几人全都慌了。 “五弟，你说他们不会真的打算把咱们法办吧？我看这架势不像开玩笑的啊！” 玉喜蜷缩在角落的稻草里，看着监牢内那一个个走路带风的狱卒，颤抖着问道。 不似其他几个兄弟想掌大权，他因天生无缘武道根本就没这方面想法，便是大了玉章几岁却也以他为主的样子。 “四哥莫慌，我已令人送信给二哥了。而且料想他们看在父王的面子上，也不敢真的为难我等。这不过是个下马威罢了。” 玉章坐在一旁冷声开口道，现在南方未定，皇帝无论如何也不会对他们怎么样，除非她是真想看到大乾尸骸遍地。 但说到这里，玉章又不禁看了眼旁边监牢，听着里面何家二人也带着点惊恐的声音，有点眼角抽动。 若真是下马威的话，何必还把这挨打的俩人也抓起来呢？ 他也只是在来前听王府的人说皇帝不会真把他们怎样，但现在这情况，以他的城府还真想不通。 而与此同时，府衙之前，已经围凑了数百人。 不为其他，只因他们敬爱的逸王殿下，要在这里旁听一场审判大会！ 虽说自从蛮族危机之后，京畿府每隔几天就要抓点人公开审判，以示天威浩荡，城中人都习惯了。 但有逸王参加，就注定了这场审判不简单。 尤其在部分人通过各种渠道，得知了今天要审的是宁南王两个世子，以及前大将军何家的子嗣后，感兴趣的人就更多了，现场更不乏各种大人物。 “龚公，您说这逸王殿下是打算做什么？” “老夫不知。不过韩博士也在这里。韩博士，可否为我等解释一二？” 本是路过的韩式被人拉住，在了解详细后挑眉淡笑道： “这有何难猜。两位世子年轻气盛，而何家的两位公主又与逸王关系斐然。自然是要为其出气一番了。” “不过此事也不会闹大。等着吧，等下定是先问何家子弟的罪，然后对两位世子略作惩罚，面子上过去，此事也就结了。” 韩式虽如今落魄了些，但毕竟是太学博士，知名大儒，一番解析下来众人也纷纷恍然大悟。 潜藏在人群中的梁天懿也微微点头，对着身边人道： “你等看见了没。乾国内便是这街边流子也有如此见解。这就是老夫说为何不能小瞧他们的原因。” “不过，这李逸非要公开审判，倒落了下乘了。” 他不似韩式那般置身大乾朝廷，层面不同看的也更远一些。 表面上看来李逸这一波的确是涨了威风，可能威慑到谁？大家都知道你定不会严惩。 若是关门打狗的话，消息早晚还会漏出来，大家也能说你一句好手段。 不过梁天懿也没因此小瞧李逸，若他在局中顶多也就这般处理罢了。 “肃静！大人来了！” 随着衙役一声高喝，李逸与萧大光前后走出。 何家二子和宁南王的两个世子，也被押了出来。 “提何霖何震，出来受审！” 萧大光先是对着侧旁高位上的李逸一抱拳，随后猛拍惊堂木道。 此举一出，围观的众人都露出了玩味的笑容，韩式也一捋胡须露出了傲然神情。 虽说现在清流大儒为了历法的事都避免和李逸起冲突，但像这种折他面子的小事，就算被他知晓也无妨。 但就在这时，萧大光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让包括梁天懿在内的人都一愣。 “本官问你们，汝等二人身为学生，深受皇恩，为何不专心学习，却要与外人厮打？” 嗯？ 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他们不是与世子互殴吗？ 按照宗法规矩，这二人也算皇亲国戚，不是理当先问互殴缘由，再问谁先动手，最后按照责任轻重发落么？ “真是好手段啊！没想到老夫竟然小瞧了这个逸王。如此一来的话，局面可就对何家大大有利了！” 梁天懿双眼猛然一亮，抬头看向坐在侧位上正品茗茶的李逸，那神情就好似这一切都与他无关，真是来旁听的一般。 但这事关键就在你怎么去看待。 如果是皇亲与王族互殴，就得用宗法，责任一下子大了，两边都落不得好。 可若是学子与人打斗呢？那甚至都没必要闹到府衙来，学院内部就能处理，最后肯定是惩治外人。 而若他们的情报没错的话，宁南王府的两位世子到京之后就一直玩乐，还未像他们兄长那般去学院报道！ 何霖与何震显然也被通过气了，连忙单膝跪地给自己解释了一番，还将责任都甩在了玉喜和玉章身上。 而事实也是如此，的确是他们打扰学习，那动手的同学还没等碰到，就被这俩人一脚踹翻了。 “嗯。你二人的供词倒与本大人调查的一致。那逸王殿下，您看接下来？” “萧大人不必拘礼。本王此次是旁听，一切你按照章程来便可，无需过问。” “那好。押闲散人员玉喜与玉章过堂问话！” 萧大光再一拍惊堂木喝道。 但此时，人群中却挤出一男子冷声道： “我看今日谁敢提审我宁南王府的世子！” “四弟五弟莫慌，二哥来救你们了！” 第506章 一石三鸟之计 第506章 一石三鸟之计 来人自是宁南二世子玉贤，一声出，瞬间满堂安静。 原本他是不想来的，毕竟到了这京畿内，他们这些质子虽谈不上人人自危，但也要小心被抓到小辫子。 更何况还是要为这两个不争气的弟弟，去直面李逸这个大麻烦。 但在手下谋士表示此二人多少也值得拉拢，且若让父王知道自己对弟弟见死不救，定会心生不满后，他也不得不来了。 而且手下谋士也给他出了个妙计，虽谈不上反败为胜，但起码能把人给妥善带走，便也就没了顾忌。 “逸王殿下，在下这两个弟弟如此不争气，实在是让您为难了。” “不过他们再怎么说也是皇室宗亲，何家也是外戚。此事何不交给宗府办理，非要在这里被外人看陛下的笑话呢？” 三步并两步来到堂前，虽姿态卑微，可玉贤的声音却丝毫不低，足以让非武者的围观民众都听到。 果不其然，此言一出当即便有几个自诩读书人的发声，说什么有违礼数，此举不妥的话语。 甚至就连一些普通老百姓也纷纷低声了起来。 虽然没有指责李逸，但却有不少人在骂萧大光不通人理！ 若是放在以前辱谁他们都无所谓，但如今的大乾可是全新的！ 往常人们不知何为养育，只知被盘剥。是如今的天子陛下将他们从水深火热当中拯救出来。 在很多老百姓心中，早已将皇帝视作再造父母，又岂能容其受辱？！ “老农恳请逸王殿下，萧大人，将此案交给宗府处理！” “草民们也请求大人如此！” 有一乡里长者开口，跟着便有数不清的百姓跟着跪了下去。 一时间站着的竟然只剩韩式等一众大儒，以及梁天懿几人！ “这……这是什么妖术？难道乾国皇帝掌握了洗心之术，将平民都给掌握了？！” 梁天懿看着现场这一幕，即便城府再深也不由得瞳孔震动！ 上下一心，万民从尊！ 莫说他们楚国从立鼎以来从未有过，便是那唐，夏等盛世帝国，也罕有此事流传啊！ 有此皇民便有此帝军，有此帝君便无不兴之朝！ 而且经过短暂的震撼他也看清了，这些人身上没有被施加任何术式，全都是发自真心的尊敬乾国皇帝。 幸好！这还只是京畿之地，一路而来其他地方尚未有此迹象。 不然得话，楚国便是再强盛上十倍，也未必能吞下乾国！ 而堂内的李逸见到这一幕，眉头却微微皱了起来。 百姓如此尊重皇帝当然是好事，这也证明了他这么久以来的做法得到了回报。 可百姓是单纯的，若这种狂热的心理被有心人利用的话，那可比满天下的藩王同时造反还要可怕。 “世子真是好手段啊，利用民意来胁迫本王。不过你以为这样就能得逞么？” “呵呵，殿下说笑了。在下这也是身为皇亲，为陛下着想啊。” 玉贤脸上露出了一个得意笑容，心中更是赞许手下谋士没白看自己在学院里记录的课件。 李逸啊李逸，小王就用你的招式来对付你，看你能如何化解！ “呵呵，好一个皇亲。老萧，你先退开吧。” 李逸微微一笑，随即走到主位上拍了下惊堂木。 “各位，你们的心意本王知道了。不过今日要审的这几位，可算不上什么皇亲啊。” 唰！ 李逸这轻飘飘的一句话响起，瞬间满场安静了。 “嗯？逸王，你敢说我宁南王府不是皇亲？难道我家的玉姓是假的不成？！那陛下又为何喊我父为皇叔？！” 玉贤双眼一瞪，满脸都是怒意，好似受到天大羞辱一般。 但实际上，内心却是兴奋至极！ 因为这句话放到以前就是羞辱皇族，至少要被流放。就算现在不行，那主动权也到自己手里了。 只是他丝毫没注意到，李逸看他的目光却越来越不屑，随即淡然道： “我觉得你们首先要明白。各位现在的身份是质子没错吧？” “这……是又如何？若非身份尊贵，我们又怎能被派来做质？” 玉贤几人闻言一愣，隐约觉得这里有坑，但也只能咬着牙往里跳了。 毕竟质子这身份虽然尴尬，但却没什么不好讲的，自从大夏分封开始，诸侯送质便是常见的。 况且只要双方不撕破脸皮，身为质子反而要受到远超常人的优待，只是这个名头说出来不好听罢了。 “那就是了。我想各位应该还清楚，按照规矩，凡为质子，便身同无根之人，万般皆由陛下定夺吧？” 说到这里，李逸脸上的笑容已经很显然了，跟着又冲天一抱拳道： “而陛下昨日刚刚下令，赐婚几位世子于相国之女，因质子身份，只得暂赘。待丞相返京后即刻成婚！文书已送至宗府核准，立档。” “而按照规矩，皇亲外赘便不再是皇亲了！” “刚才说有辱斯文的那位大博士，可否为本王作证一下，这样有违礼数否？” 话音至此，李逸冲着外面仍旧呆站在那里的韩式微微一笑。 而包括韩式和梁天懿在内，所有知晓朝廷内情的人此刻全都倒吸了一口凉气，内心更是不由得暗叹一声好手段！ 此乃是一石三鸟之计啊！ 这其一，是将规则利用到了极致，身为皇亲的世子就算为质也是个烫手山芋，但却将他们巧妙的变成了赘婿，而且皇帝赐婚，还是和相府结姻，门当户对，根本没有你反驳的余地！ 其二，便是宁南和东都的狼子野心世人皆知，但他们彼此却也有不对付，这一桩联姻看似让他们捆的更紧。 但这个暂时入赘，是暂时多久？ 男子入赘后便与女子一致，未经夫家允许是不能出门的！这两股势力必要在这一点上争斗一番啊！ 而其三则比较隐晦，但却是让几人最为心惊的。 那就是宁南王玉玄和相国张翰，如果想利用这一点，那就必须回到京畿来，因为条件便是回到京畿才能完婚！ 这朝廷之前可是千方百计，才把他们赶走的啊！ 难道，他们现在已经有能力能对付东都了，不然怎还敢主动请他们回来？！ 第507章 谁稳住了 第507章 谁稳住了？ “呃……圣人有云，质不由主，然君者自以上礼待之。吾皇陛下此举，甚善……” 一滴冷汗从发鬓沿着太阳穴流下，韩式犹豫再三，还是迈前一步抱拳道。 没办法啊，他也没想到这原本是个小事，背后却藏着这样的阴谋存在！ 现在想来，只怕这场打斗都可能是李逸故意安排的！ 但他说的这些都是有法可循的，何况儒家还迫切需求那百万造册，若自己在这都不配合，回去怕是要被数万同门共而诛之。 “很好。既有太学韩博士在此述法证明。那萧府尹，你便可以继续审判了。” 李逸的神情再次恢复淡漠，重新坐了回去。 而百姓们此时也已经没了之前的激动，反正只要不辱到他们敬爱的皇帝陛下，怎么样都是可以的。 萧大光略微躬身致意，回到台案后一拍惊堂木： “好，既已无异议，那本府便按公法审理此案。” “今日有闲杂人玉喜，玉章，闯入皇家学院寻衅滋事，目无皇尊。学院生员何霖，何震不忍同窗受辱，圣尊被践，方才出手与之厮打。” “着何霖何震二人以工代罚，为陛下圣婚撰写谶书三千篇。玉喜玉章水火鞭挞三下，以儆效尤！” 清冷的话语说出，整个现场一片安静，但每个人的眼角都不禁抽动了一下。 为圣婚撰写谶书算是罚吗？ 那可是皇室请柬一般的东西，历来只有立皇后时才会发送给王公大臣们，内容除去贺喜外还要上结天理，下融风水，以预兆天下大吉。 那向来都是只有丞相才有资格去写的东西！ 这三千篇也不是要他们手写三千篇，只是内容需编撰出来，再自己找人去写。这点付出，与能带来的声誉相比，完全不算什么！ 而玉章和玉喜的惩罚其实也不算大，水火鞭虽痛，但也只是皮外伤。 只是按照规矩，这东西可是要扒了裤子打的，可不是一般的丢人啊…… “不行！我看你们谁敢打！” 玉贤闻言连忙再次上前，高喝后神态卑微道： “殿下……就算在下求您了，能不能换个惩罚？再怎么样他们也是王父的子嗣，这当众加以鞭刑，实在是太丢人了啊！” 他的心里现在也很复杂，首先是手下那几个蠢货的计谋居然被他一句话就给破解了，而且还莫名其妙多了一桩亲事！ 现在这里的事都不算事了，自己得赶紧给父王送信去说一下情况，但这面子多少还是要保留一些的。 但面对他的退步，李逸却没有丝毫妥协的意思。 “世子这话就错了。公法为陛下所定，如今萧大人当众宣布，要是撤回的话，你将陛下的颜面置于何处呢？” “此事已定，萧大人，让衙役们开始吧。” 淡然一摆手，李逸便再也没看任何人一眼。 早在一开始时他就下定了决心，要拿今天这件事对所有人进行一番敲打，自然不会妥协。 尤其在今天看到民意如此狂热之后，那就更得给他们展示一下朝廷的恩威了。 “那，既然大人要施刑，作为兄长教育不当，就请将某也一并打了吧！” 眼见情形如此，玉贤说着话一咬牙单膝跪在了地上。 在他想来，如此兄弟之情多少也能博得围观人的同情。 但随着两道身影走进此处，情况再次变了。 “嗯？逸王殿下，这里是怎么回事？” 一声疑问之中，张滟澜和沈万年穿过人群走了进来，终于他们还是找来了。 而在了解事情的缘由后，身为代刑部尚书的沈万年直接一摆手道： “好了，原来不过是这么一件学生厮打的小事罢了，何至于闹得如此满城风雨吗？我看这鞭刑也就免了。” “嗯？那真是谢过沈大人了！” 玉贤闻言一愣，跟着连忙抱拳谢道。 虽然不知为何这李逸的党羽为何帮自己，但有台阶那就得下啊！ “先别忙着谢。本官身为代刑部尚书，自然要明正典刑。这鞭刑可免，但仍要有处罚。” 沈万年嘴角勾勒起一抹笑意，对着李逸点头致意后随即道： “既是在学院闹事，那就罚玉喜和玉章去学院内外扫地一月。这样一来既是惩戒也是教育，最为妥当了。” “至于这监督之职，就交给世子你来吧，我想阁下定不会徇私姑息吧？” “逸王殿下，陛下那边还有事请您过去，我们还是快些去吧。” 张滟澜也适时开口道，这下根本就再没别人开口的机会了，而扫地虽然也丢脸，但玉贤也只能咬牙接下。 很快，现场人群便散了去。 而李逸也跟着二人回到了皇宫之内。 “启禀陛下，逸王，玉澜公主与煦宁候在宫外听宣。” “怎么这么久？让他们进来吧，容嬷嬷，你带人把好外面。” 玉婧微微颌首，对着一旁的容嬷嬷开口道。 李逸三人正好进来，看着殿内的冯毅等人不由眉头一挑。 “陛下，是宁南方向又有消息传来么？” 再来的路上他也问了张滟澜二人，不过他们也只是听宣，让喊上自己一起到来。 起初还以为是跟经济有关的事，但冯毅也在此，事情就不会那么简单了。 “逸王殿下，时间紧迫，就由在下代陛下将事情说明。” “请看沙盘，在昨日黄昏，宁南王的联军与弥生教众接触上了。” 说着话，冯毅对照着手中的急报，在沙盘上插了几个标。 看到最后双方主力都停在了南郡地界，李逸脸上显出一丝笑意。 “看来我们这些日子的辛苦没有白费啊。这玉寿上阵之后，总算是能勉强稳住局势了。” “呃……逸王殿下，虽然现在暂且挡住了，可联军散去三分之一，且弥生教的主力还未出现，他们真的能挡住么？” 冯毅有些迟疑道，不只是他，就连玉婧的神情也算不上好看。 因为现在的局面与其说是宁南联军稳住，倒不如说是弥生教稳住了。 他们还未大力出击，定是在蚕食周围地盘，将百姓变成教众。 拖得越久，局面就越是不利啊。 第508章 你这是在考朕吗 第508章 你这是在考朕吗 “那陛下的意思又是什么呢？我想宣我等进殿，陛下心中定然已有计谋了吧？” 李逸微微一笑，没有回应，而是将问题抛向了玉婧。 “哼，你这是在考朕吗？” 玉婧忍不住翻了个小白眼给李逸，最近因为大婚将近，李逸出现在皇宫的频率少了很多。 而对应的，很多消息她也得独立思考解决之道了。 “不敢，不过既然不只是叫我，我想陛下定有妙计于胸了。” 说到这里，李逸还特意往里看了一眼，二人眼神对撞，玉婧俏脸不由得一红。 也是快要以女儿身面对天下人的时候了，她最近在伪装上也懈怠了一些。 虽然还是穿着男人的帝王袍服，可那一道深邃却掩盖不住。 “谈不上妙计，不过朕的确有个计划。那就是支援一下南郡旁的江安城。如今这城已被朝廷接管，外地难民也多在其中，只要我们守好这里，弥生教就难再扩张了。” 玉手拿起小皇旗插在南郡城上，玉婧淡淡道。 上次冲击之后，联军便退出了南郡旁的江安小城，只剩下各地难民在其中，后续又被李二郎携军掌控。 别看城池小，但里面有不下三十万的军民，这可是重中之重！ “煦宁候，冬麦采收已经接近尾声了吧？再加上贩售给联军东西的收益，我们现在有多少钱财可以用？” “回禀陛下，除去留种和国库收纳之外，粮食还有一千万石的，至于银钱，更是车载斗量，换算成金币都有五百万预结。我们大乾朝国库可谓是前所未有的富足！” 说到这个，沈万年的脸上那叫一个神采飞扬。 虽然这钱不是他的，但作为一个商人，除了钱之外还有一个东西很重要，那就是成就感！ 就凭借这一笔功绩，他都自信可以名留史册了。 “很好。那公主呢？如果朕要调用这里五分之一的粮食，和十分之一的金银，会不会对市场造成冲击？” “嗯……应该不会。如今京畿辐射范围内都有商部官员管控，下面的商人也都很配合。我们的冗余空间很大，就算意外之下，有人把这批东西全结了散到市场上，我们也能接得下。” 没有多少思索，张滟澜思忖片刻后便立即点头道。 不只是下面的学生，就连她与玉婧这些日子来也都没放下过学习，但凡有空就抱着李逸编辑的教材看个没完。 因为李逸说过，为政之道在于民生，而民生之道在接下来，重心会逐渐转到工业与商业上面。 而商业不只是简单的你交钱我给货这么简单，按照李逸的说法，经济是一个很恐怖的东西。如果出现了泡沫，都不需要有人造反，朝廷就会像个商铺一样崩盘。 工业她们是来不及了，自然要好好摸清楚这商业的运行规律，也熟悉了很多名词和含义。 “那就好。逸王，你看朕的这个点子如何呢？” 玉婧颔首一笑，嘴角勾勒起了两个迷人的小酒窝，看向李逸的眼神中还带着一点傲气。 这可不仅是一个妙计，还契合了李逸那以民为先的理念。 要知道她可是足足纠结了小半天，才一咬牙决定拿这么多钱出来周济的。没办法，以前穷日子真是过怕了。 但想象中的夸赞并没有，李逸反而是皱眉摇了摇头。 “不，陛下，虽然您的这一计的确是妙，但现在却不能管南郡的百姓。” “嗯？李逸，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我们不该管那些百姓？” 玉婧一对桃花眼猛然一怔，在场其他人也全都露出了讶然的神情。 这可不像是李逸会说出来的话啊，以前那么穷的时候他可都舍得将那些惊为天人的东西让给百姓。 虽说后续带来的收益也很巨大，但现在这笔投资，怎么算也不亏吧？ 要知道这三十万百姓可是南郡附近几乎最后的居民，等到弥生教被打散之后，谁能得到他们的投靠，那就能真正意义上统治那片区域啊。 “管是要管的，但给钱给粮就算了。各位可能还不知道，今天我在京城里，发现了个情况……” 李逸缓缓沉声道，将那群百姓的狂热状态给说了一遍。 自然，他不能直接说这样不好，毕竟以皇朝制度的视角，自然是百姓越尊重，敬爱皇帝越好。你要是质疑这个，那就由不得别人不怀疑你存有二心了。 所以李逸只是说百姓现在受教育程度还不高，不能分判谁好谁坏，万一以后有谁打着皇帝的名号为非作歹，百姓会上当受骗。 “这……倒也不是没可能。只不过这些事情怎么能避免呢？若因此就不给南郡百姓救助的话，是不是因噎废食了？” 玉婧闻言也迟疑了起来，但比起拉拢民心，就算有隐患也得做啊。 李逸微微一笑，凑到玉婧的耳旁道： “当然不能因噎废食了。臣想的是陛下可以换个方式救助……而且这样一来，百姓不仅会对陛下感恩戴德，同时也不会只是愚忠。陛下您看如何呢？” 说完这些话，李逸后退两步，脸上笑容依旧。 “嘶……你……这真的可以吗？会不会风险太大了些，我们真有把握么？” 玉婧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仿佛听到了什么惊破天的话语。 其他人皆是一脸的好奇，毕竟他们也不敢去用修为窥听李逸和皇帝的悄悄话。 但从皇帝的神情来看，这位逸王殿下，怕不是又要整什么大的了…… “风险与利益向来是同等的，而且大婚当天，陛下不想也给天下来个好消息么？” “当然了，您是陛下，一切决断权都在您手里。” 李逸再次开口道，看着玉婧那犹豫的神情他就知道，玉婧最后还是会答应的。 只是还需要推一把力才行。 毕竟，这些日子以来，自己等人暗中所做的一切，不就是为了这个么？ 果不其然，玉婧最后还是银牙一咬，十分坚决道： “好！那冯将军，你去将兵部尚书赵赫找来，等下在乾安殿与朕谋会！” 第509章 一换十万 第509章 一换十万 傍晚，驿馆之内。 楚国使者一行人看着桌子上美味动人的酒菜，即便肚子已经打鼓，可却无一人有动作。 当然，这并不是他们不想吃，而是看着坐在那一脸阴沉的梁天懿，没人敢动筷子。 莫说是到了这大乾内了，就算在楚国时，不管面对何等情况，这位梁大夫也都未曾露出过此等神情啊！ “你们都看我做什么，想吃便吃吧。” “老夫只是想到今日万民一心的场面，深感这大乾的改革，惊人啊！” 梁天懿摆了摆手示意众人开动，但副使郭明闻言却眉头一皱道： “粱公，这万民一心虽然可怖，但大乾各处皆有动乱，这团火未必就能烧遍大乾啊。而且东都的人也对我们承诺了，他们会有动作的啊。” “哼，那李逸有一句刊登在报纸上的话，叫星星之火，足以燎原。那东都的使者还没滚？就他们那样也能跟朝廷相比么？” 梁天懿不由得面露不屑，若放在之前，他还对东都那边有点想法，认为可以接触拉拢。 但这一路过来的总总，尤其是今天所看到的万民一心，让他深刻明白为什么这女帝能在一年之内扭转乾坤，让这大乾改天换日了。 这已经不是一个八品武王张翰，或者手握十万大军的玉玄能对比的了。 而那弥生教在他看来也是浮萍无根，只是一时壮大，被灭是迟早的事情。 “呵呵，粱公此言差矣了。那东都的人何处不在？今日他们又来找我了，而且还透露出两个很重要的信息，那就是宁南王撤回宁南府了，同时江安城内汇聚了三十万难民！” “粱公不妨想一下，他们现在是万民一心，可若再败一场，难民到处流落呢？” 郭明说到这里便停了下来，但话外之音在场所有人都听明白了。 南郡新任太守王炳坤虽受朝廷封赏，但实际上关系也就那样。 而江安城虽被朝廷先头部队占领，但不过才五千守军，却要护卫三十万百姓，他们能有什么办法？ 虽说不远处还有个渝州城，但那是朝廷大门所在，定是不可能放人进来的，这样会给弥生教可乘之机。 到时候一旦再败一场，整个关中之地恐怕再无一人存在，就算京畿能稳住，怕是也会元气大伤了。 “嗯……你所说也不无道理，看来我们要抓紧时间与乾国朝廷接触，尽量将利益拿在手里了。” 梁天懿思索着点点头道，这次出访的主要目的也是乾国内的各种好东西。 无论如何，自己也得趁着现在乾国局面还算稳妥，快点把主事做好。 “至于东都那边的话……老夫还是不方便与他们接触。不过你可以告诉他们，等女皇婚礼之后我们就会离开，如果想让我们做什么，就拿出足够的利益过来！” …… 与此同时，大乾的漩涡所在，南郡城中。 新任的南郡太守王炳坤坐在首位上，左手边是朝廷的先锋将军李万年，右手边是南宁联军的新总参赞罗河。 没有一人开口，且旁边士卒握着的长刀上还留有鲜血。 整个的是将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不知王太守考虑的如何了？这次弥生教众可谓是来势汹汹，且你也是联军副统帅，我们只有合兵一处，才能应付这些贼敌啊！” “不然，只怕今日南郡之乱还只是个开始，日后情况会愈演愈烈的。” 罗河轻轻一捋胡须，口中的话语虽危机万分，但神情上却带着一丝淡然。 就在联军再次正面与弥生教接触的同时，南郡城中，那朝廷给的货物所在的仓储重地，也出现了一次危机。 近千个不知从何处而来，一身流民打扮的弥生教众突然集结，喊着什么慈爱世人的话语冲击而来。 若不是王炳坤及时率亲兵回访的话，虽不至于破城，但所有补给也要付之一炬了。 而他这次前来，就是按照玉寿的指示，想让两边合兵一处，遣两万大军入驻南郡城协防。 但至于是真的协防，还是看上了那特许经营权所带来的东西，亦或两者都有……那就不需要明说了。 “合兵之事，本太守还需再考虑一番。对了，李将军，你这次前来所为何事？” 王炳坤目中闪过一丝不悦，随即转头问向了李万年。 今天南郡的乱子的确让他有些猝不及防，没想到之前善意让进的流民里居然会有这么多弥生教徒。 可玉寿就真是什么好东西么？ 虽然在练兵上他的确认真了些，也给了宣教司的人很多特权，可毕竟他还是宁南王的儿子。 打仗可以信任，但让他入驻南郡……之前的那一幕幕自己可还没忘记。 无可奈何之下，他只能期盼于这突然到来的李万年了。 毕竟真算起来的话，自己和朝廷的关系要更好一些。 而李万年闻言也只是笑笑： “那恐怕要让王太守失望了。因为本将军这次到来不是给你援助的，而是来向你索要协助的。” “我所防御的江安城现在有难民三十万，粮草物资实在难以供给，想问王太守能否帮忙收容一些。” “嗯？李将军，不是本参赞以下犯上，可你此举也未免太不智了吧？” 还不待王炳坤发言，那罗河眉头一挑略带不满道： “现如今我等人人自危，且难民中还不知有多少弥生教徒，你还管他们做什么？难道你打算拖死所有人么？” 这倒不是因为利益，而是不管从哪个方面来看这都是不明智的。 你朝廷想招揽人心没问题，可能不能挑一下时机啊？打赢了你再招不行吗？ 但相比较他的不忿，王炳坤却一摆手打断道： “那，在下想问问，分担了我能得到什么好处呢？” “呵呵，那是自然，这世上没人想做亏本买卖。本将自然也有礼物送给王太守。” 说到这里，李万年缓缓抬手，伸出了一根手指。 “不知，一名弥生教的高层，也就是他们口中的圣子，是否能值得上十万难民呢？” 第510章 好好敲打他一番 第510章 好好敲打他一番 “你说什么？你们手里有一个圣子？！” 听到这二字，王炳坤瞬间瞪大了眼睛，就连声音都激动到颤抖了起来！ 随着战争的逐渐加深，现在联军对弥生教内部也有了更多了解，知道在他们内部真正的高层除了教主之外，就是那几个圣子圣女。 比如这次弥生教中，真正的大统领名字就叫楚晏之，是新晋的一名圣子。 若是能抓到一名圣子，虽然未必能对战争局面起到多大的帮助，但绝对是一项大功劳！ 而与之对应的哪个将领抓到的，就能邀到多大的功劳，也能顺势招揽更多的诸侯！ “李将军，这牛皮稍微吹一下就行了。你吹的这么大，就不怕把自己给撑死吗？” “哼，我就不信你手里真有一名圣子，要是有的话，你能不自己拿去邀功吗？” 此时罗河冷哼了一声，目中满都是不屑之色。 经他这么一提醒，王炳坤的神态也冷静了一些。是啊，这圣子哪里是这么好抓的？ 先不说他们每个都定然是实力高强的武者，且就是那数万邪军的重重包围，你要如何进入？ “现在没有，但明天就有了。王将军，你现在只要先拿出十万石粮草算作定金，明日本将定会把一名圣子送到你府上，届时你可再接纳那十万难民，你意下如何？” 神态依旧是那么淡然，李万年对于罗河的逼问讥讽甚至一点要反驳的意思都没有。 但就是这种姿态，却更显得他是那么自信，那么十拿九稳。 “敢问李将军，可是逸王殿下又有了什么安排吗？” 王炳坤心头一动再次问道，虽然未曾谋面，但他对这位突然出现的王爷可谓是敬重已久，尤其是对他那出乎其神的本领。 如果是他有什么动作，比如祭出了那巨型灭神弩的话……情况可就不一样了。 而且自己也真的不想和宁南联军走得太近，最好是朝廷这边也能主动一些，自己才能游走在双方之间，博取最多利益。 “王太守这是说的话什么话。我大军是陛下的军队，陛下最近可没发军令呢。” 李万年微微一笑道，很巧妙的回应了这个问题。 首先是表明了大军是朝廷的，陛下没有下令，但这并不表明李逸就真的没有指示。 “原来如此，那本太守明白了。我这就让人准备十万石粮草，送去江安城！” “啊？王太守，在下劝你谨慎……” “罗参赞，这只不过是对难民的仁慈罢了。何况本太守靠朝廷的特许经营权已经赚了很多了，就算没有那什么圣子，为陛下分忧解难一些也不算什么吧？” 王炳坤也淡笑了起来，既然这件事背后有李逸的意思存在，那自己就没什么好顾忌的了。 反正最亏就是白给十万石粮草，比起自己这些日子赚到的就是九牛一毛。而且朝廷的胃口可比宁南联军小多了。 “那好，希望王太守届时不要为自己如今的选择后悔，告辞了！” 一番咬牙切齿后，罗河甩手离开南郡城，返回了江左联军府内。 在将今日的一番遭遇和玉寿说完后，整个联军府内众人全都怒了。 “这王炳坤什么意思？难不成他想反水朝廷，与我等为敌么？” “统帅，此子已有二心，弥生教众最近动作颇多，为了接下来的战争我方能占据优势，还请早做决断！” 几个诸侯纷纷上前抱拳道，脸上满都是真挚之意。 上次宁南王回去之后，随着宣教司的人到来，众诸侯也看清了玉寿是真想要打赢这场仗的。 除去三分之一投靠了王炳坤外，剩下的人基本都站到了玉涛这一边。 当然，除了不站队难以为继之外，玉涛也许诺在胜利之后依照战功，满足他们每个一个条件。 虽然这也有招揽之意，但奈何远期利益实在太大了，他们也基本一心一意的想要打赢这场战争。 而玉涛神色一阵复杂后，目光扫视全场却突然疑惑道： “嗯？为什么宣教司的人没来？这等大会为何不请那位柳大人呢？” “啊？将军，您是说那个柳万权？他可是朝廷，那个李逸手下的鹰犬啊！” 罗河闻言也都不由得一愣。 难不成，自家这位小王爷也准备造反，做那皇帝的走狗了？ “你们懂什么？现在要讨论的是如何能赢下战争，小王请他这位宣教司第五司处长过来讨论，有什么问题吗？” 玉涛淡笑着道，其他人闻言神态也从迷茫变成了惊喜。 “对啊，还是将军聪明！他们宣教司在我们监管下和外界没有任何接触。让他们自己出计来算计自己，这招真是妙！” “那臣下这就去把他请过来！” 众人眼前一亮，随即很快柳万权便眨着惺忪的睡眼被带了进来。 “柳大人，刚刚得到消息，南郡王太守准备拿出不多的配额，接纳十万难民，而且还拒绝与我联军合兵一处。你对此怎么看，能不能给将军出个招？” 罗河率先开口道，眼中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这不仅是在寻求谋计，同时也是个套！ 只要柳万权对此发表了意见，那就等于是朝廷方面在这件事上给了口子，自己等人接下来怎么做都是名正言顺了。 而且自己等人这段日子的确是大放权给宣教司，无论如何他都应该会认为王炳坤是有二心才对。 “什么？王太守在这个关键时刻，居然做出了如此不明智的举动？” 好似被这情形给吓醒了一般，柳万权瞬间瞪大了眼睛，嘴巴都张得老大。 “是啊。所以本统帅现在也拿不好他是怎么想的。柳大人，你认为我们需不需要稍微敲打他一下呢？” 玉寿脸上笑意盛了起来，看来柳万权和自己所想的一样，的确是李逸派来为了打胜仗的鹰犬。 面对如此局面，虽不会说出夺权之类的话，但敲打定是会允许的！ “嗯……将军说的在理，敲打是必须的。我看咱们就送给他二十万石粮草，让他好好醒悟一下吧！” 第511章 世子何故投靠朝廷 第511章 世子何故投靠朝廷？ “嗯？！柳宣教，你这是敲打还是要资敌啊？！” 罗河忍不住失声道，这要不是每天都有人十二个时辰监视他们，自己都要以为这宣教司和外面有联系了！ “呃……柳大人，你是不是还没有睡醒？还是本统帅刚才没把话说清？现在双方大军正面接触……” “不，玉统帅，在下很清醒，也明白自己在说什么。但我们打仗不就是为了百姓么？付出一些粮草又算得了什么？何况也不缺啊。” 柳万权笑着摇摇头，一句话说出却让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 坏了，只想着打胜仗，却把最关键的一件事给忘了。 那就是这宣教司帮忙练军只是顺带的，他们最主要的任务还是宣扬现在朝廷的新政。 那就是以民为天！ 要是别的事情柳万权或许会站在自己这一边，但偏偏李万年是因为难民的事…… 而且粮食其实现在还真不缺，虽说是通过贷款的形式搞到手的，但朝廷上次真就给批了两百万石，加上江左支援的，足够使用一月有余。 “可难民中必然有弥生教众啊，今日南郡便被袭击，差点王太守自己都遇险。我觉得有必要让联军入驻南郡城，柳大人你看如何？” 还是不甘心，罗河跟着开口道。 这下于情于理都能说得过去了吧？要是柳万权再拒绝的话，自己真要怀疑一下大军中是否有人给他们通风报信了。 而在所有人注视下的柳万权，却是嘴角勾勒起了一抹弧度： “入驻南郡么？看来各位所想的，果然和来时逸王殿下与在下所说的差不多啊。” “哦？逸王殿下说过什么？” 众人闻言再次一愣，怎么还有李逸的事？ “殿下所说的卑职不方便对外透露。不过殿下将一封信交给了我。说统帅动起了这个心思时，便将这信交给他。在下一直随身携带，现在正好用上。” 说着话，柳万权从怀中拿出一封信递了过去。 而玉寿在拆开看了之后，神态更是连番一阵变幻，表情一阵激动一阵低落，看的周围众人都满脸错愕。 这李逸到底写了什么？ “好。那也不要二十万石了，本统帅准许出三十万石粮草！安阳伯，着你部立刻送去江安城！” 而放下信的玉寿更是大手一挥，说出来的话震的在场所有人都一怔！ “尔等谁也不要多问，此令为军令，尽管执行便是！” 又是一声冷喝打断了想开口的所有人，玉寿从主位上走了下来，将信折好又还给了柳万权。 “麻烦柳宣教过来一趟了。从明天开始你们想去哪里都可以，本统帅会撤掉你们身旁的士卒。” “另外，若有幸联系逸王的话，请代本世子对他问好，欢迎他来前线视察。” …… 与此同时，南郡城郊，一片人迹罕至的函谷中。 虽然在战时中了邪术的人们形同丧尸，可在这大阵核心处，围绕在圣子圣女身旁的人，却还能维持一定程度的理智。 不仅修建起了像模像样的大营，甚至还按照军法五步一岗十步一哨，中间还有巡逻队在游荡。 而在最中心的大帐中，尹天航，司徒韵与楚晏之三人正聚在一起，分析着面前桌子上的情报。 “虽然今日对南郡的突袭失败了，没能毁了他们那个仓库，但根据密探打探，现在南郡方和联军方并不合。尹师兄，我们是不是能利用这个机会，给他们致命一击呢？” “如今我教众里至少有三万人混在难民中，想下手看来并不难。” 楚晏之将最新的那份情报摔在桌子上，淡淡开口道。 “哦？楚师弟，看来你是真的不在乎乾国人生死了啊。如果现在就动用这批人，他们未必能对大军造成多少威胁，但肯定会让南郡周围再不剩一个活口啊。” 司徒韵手中团扇掩面一笑，目光始终是那么玩味。 楚晏之则还了个同样的笑容道： “师姐，这话就过分了。能为天国献上生命是他们的恩荣。而且虽然不能直接对大军造成威胁，但此事传到京畿后，皇帝也肯定会命令联军直接开战。到时候不就正好进入我们的圈套中么？” “尹师兄，您觉得师弟我这个计划如何？” 始终仿佛置身于水月镜花中的尹天航微微一摆手： “师弟此计是不错。但你有没有想过，如此一来不仅我们手里的二十三万大军要耗损过多，就连那么多苗种也要浪费在厮杀中？” “为何本教主要让战局稳定在这里，让教众慢慢发展？你还记得我之前跟你提过的那个招数么？” “师兄是说，那个绝招真的能成？哈哈，那可真的是太好了！若能用那招的话，莫说这联军了，就连朝廷的那巨型灭神弩也不能拦住我们啊！” 楚晏之闻言瞬间兴奋了起来，之前他可是听师兄说过，有一个很恐怖的招式，需要五十万教众和百万血祭才能达成。 但那是很早之前的事了，最近连番征战他都快给忘了。 若能用那招的话，这次的目标就不用局限于南方，连北关重地连带乾国朝廷也能一举拿下啊！ “呵呵，那是自然了。再加上你这第六位圣子，所有条件都达成，此计有何不成之理呢？” 尹天航也笑了起来，只是他还与司徒韵交换了个只有彼此能懂的眼神。 对比之下，只有猖狂得意的楚晏之像个傻子。 但也就在这时，突然帐门被人给撞开了。 “不好了教主！刚才我们去给宋大教送女人，发现他不在帐篷里，而且还在床上发现了这张纸条！” 张大教，便是第五圣子！ 肥胖的主教说着话快步冲上前，递过去了一张纸条。 “什么？！圣子被劫，你们居然都没发现？！” 尹天航瞬间暴怒，起身咆哮一声！ 司徒韵和楚晏之也闻言一惊，连忙捡起掉到地上的纸条。 而纸条上的内容很简单，只有一句话。 “弥生教主，在下朝廷先锋将军李万年，借你教中圣子一用，若想取回的话，请三日后到南郡城墙下来！” 第512章 跨时代的发明 第512章 跨时代的发明 京畿，逸王府。 在大院的最里面，有一间除了李逸之外谁都禁止入内的房间。 借着烛光，能看到里面的李逸正坐在一张桌子旁，双手拿着什么东西，在进行着很精密的活计。 何伯犹豫了一下，还是上前轻轻拍了拍门。 “殿下，陈瑜陈大人来了。还有这么晚了，您要不要休息一下，我让厨娘给您准备点夜宵？” 看着里面的身影，何伯的内心就不禁一阵动容。 别人家的王爷他也见过，那都是得了王位之后就整天花天酒地的主。 虽然自家这位王爷在外人眼里也是那般安逸，但只有负责伺候的他才知道，每天自家主人都很劳累。 不仅要宫里宫外来回跑，甚至每天晚上回来后都还要在这小屋里忙活到深夜才休息。 如果可以，他是真想替这位堪称鞠躬尽瘁的主人分担一些。 “哦？陈瑜回来了么？那你就直接把他带过来吧，再让厨娘准备个羊肉火锅，我们俩就在屋子里吃了。” 李逸的声音从里面传出，但丝毫没有出来的意思。 见状，何伯也只好前去把陈瑜带了过来。 而火锅的准备也很快，因为李逸已经将牛油锅底的制作方法交给了厨娘，再加上硝冰虽然小，但产量其实还可以，王府地下甚至有个小型冷库，各种蔬菜和肉类都能放上很久。 很快，陈瑜便和火锅一起进了屋子。 “陛下，卑职幸不辱命，将您吩咐的事情都办妥了，而且还带回来了很多情报。” 对着那桌子上的背影抱拳躬身一拜，风尘仆仆的陈瑜满是恭敬道。 若是他人在被外派执行了如此艰难的任务后，回来时不被风光迎接定是会心生怨气的。 但陈瑜很清楚自己的定位，也明白李逸肯定是在忙什么正事，所以自然没有丝毫怨言。 而此刻，李逸也转过了身来。 “哦，你来了啊。那咱们就坐下边吃边说吧。” 擦了擦手上的黑灰，李逸笑着起身道，也将那手工打磨的头戴式放大镜摘了下来。 这一下，陈瑜也看到了桌子上那一堆极其小的金属物件，忍不住好奇道： “殿下，您这是又在研究什么战争兵器吗？” “嗯？你说这个吗？这不是战争兵器，不过若是能研究出来的话，这玩意的效果可丝毫不差于灭神弩，而且就连在民生上，这东西也有大用处呢。” “啊？殿下，虽然卑职知道您这里总能冒出来一些震惊世人的宝贝，可这种两全的……” 陈瑜闻言一愣，随即神态有些扭捏道。 这倒不是他不信李逸，可在战争中不输灭神弩那大杀器，同时民生上也有同样效果的东西，实在是他压根就想象不出来啊！ 李逸笑着对他招了招手道： “怎么不可能有呢？来，你看这个东西，他上面用了新的字符，将十二个时辰分割成二十四个小时，然后这是时针，分针，秒针……这是弹簧和齿轮……” 谈到这个李逸便来了兴趣，这可是他这些日子闲暇时间最大的乐趣了。 虽然大学的那点机械原理都忘得差不多了，可对于这个时代来说，能有个粗略的机械表就已经是划时代的发明了。 就算精度和时区校准这些都没有也没关系，反正他也没打算大规模发行，目前只要在官府系统中持有就行。 而在将基本原理讲了一遍后，陈瑜也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不就是说，我们可以准确到一息之内设定计划，以前不可能有的全同步作战也能拥有了？！” 实在是由不得他不震撼啊！ 以前战争大规模的调度靠的是什么？是战阵与旗兵。 但就算是再厉害的将领，也不可能一下子统帅全部的兵卒，便是能凝聚战魂，几万人也就是极限了。 而旗兵这种东西，总归是受限于视力，且一旦打乱了就没法看到了。 靠香烛的办法也不是没试过，可那东西燃烧起来总归是不准的。 但有了这名为时钟的东西就不同了啊！ 在设定计划时就可以规定在哪一小时的哪一秒动手，且按照殿下的话来说，误差不会超过几息！ 他都可以想象，到时候在战场上无数处兵卒同时佯攻，正攻，奇袭时，敌人那完全反应不过来的样子了！ “呃……这也算一个作用吧。不过这东西的妙处还在测绘，以及更广泛的调度上。” 李逸有些尴尬的摸了摸下巴，陈瑜不能理解也正常，毕竟他是第一次见这东西。 但有了这东西，等到热气球量产之后，自己就可以将整个大乾，连带周围大国的地貌绘制出来，那才是真正的民生与战争两用的大好处。 以后大家也不需要因为阴天什么的就拿不好时间了，可以说想要塑造一个现代文明，时钟是仅次于蒸汽机，电力的重要发明。 “殿下果然是奇人……哦不，圣人啊！能跟随您，实在是卑职三生有幸！” 陈瑜忍不住再次感叹道。 “行了行了，这东西做好还需要点时间，再拖羊肉都煮老了，咱们还是先吃饭，顺带聊聊南边的情况吧。” 李逸摆了摆手，随即贴切的给陈瑜的碗中倒上芝麻酱，辣椒油韭菜花和小葱碎，调了一份完美的蘸料。 虽说陈瑜是他最重要的手下之一，但因总是在外执行任务，这等美味他还是第一次品尝道。 直到五斤羊肉下肚，两大杯西瓜汁喝完，他拍了拍肚子，这才想起自己是来做报告的。 而后尴尬的挠了挠头，从怀中掏出一份名单递给了李逸。 “殿下，这是您让我搜集的什长以上，对宁南王有不满的官员名单，其中也不乏一些诸侯。” “不过请恕卑职多嘴，这些人就算对宁蛮王不满，也未必就心向朝廷。您真的打算收拢他们吗？” 陈瑜有些不解的开口问道，这是他除去明面特使之外，暗地里做的最主要的事情了。 李逸掸了下名单，看着上面数百人的姓名微微一笑： “不，谁说本王要招揽他们了？” “这些人，可是我送给宁南王的大礼啊。” 第513章 楚国使者不爱甜 第513章 楚国使者不爱甜 “大礼？给宁南王？殿下，请恕卑职愚钝，实在是想不明白这样做的缘由啊……” 陈瑜双手抱拳，脸上带着一丝犹豫之色。 李逸闻言淡然一笑： “呵呵，你是想说等到战胜后宁南王肯定心怀不轨，本王就算用这些人头给他送礼，也不能让其稳住吧？” “呃……卑职的确有这方面的疑虑……” 陈瑜拱了拱手，这方面他倒是不用掩饰，毕竟宁南王狼子野心，连三岁的小娃娃都知道。 如果一只狼盯上了你的牧群，那你割让再多牛羊都只会让狼来的次数更多。 对付这种满是贪念的动物，最好的做法就是一次把他们打死，打怕。 这是出使蛮族时，一位蛮族长者跟自己说的谚语。 “放心吧，本王是不会做这种事的。这是一份礼物，也的确要给宁南王，不过目的不是与他求和。至于更多的，你未来会知道的。” 李逸笑了笑，露出一个玩味的神情。 陈瑜虽然心中好奇，但也知道有些事自己也最好别知道，随即便又说起了其他江左南郡的情况。 因为次日还要返回江左，陈瑜也没多留，随即便离开王府去了朝廷。 而李逸也在休息一晚后，次日突然宣布今天下午要去皇家高等学院搞一场公开课。 一开始众人闻言都有些错愕，这何为公开课。 在了解这课虽然是在皇家学院举办，但所有人都可以去听之后，城里不少人也都来了兴趣。 毕竟这位逸王殿下的名头众人都听得耳朵快起茧子了，但真见过他面的人还是少之又少，更别提听他开坛讲课。 虽然是下午开始，但一大早皇家学院外便已人山人海。 但相比众人的兴奋，被安排在这里扫大街的玉喜和玉章心里就满是愤怒了，认定这是李逸故意给他们难堪。 可李逸实际上还真没这个意思，因为在宣布之后，一大早他就被宣进了宫。 而且这次还很特殊的是在正式的乾安殿，且现存仅有七八十位的官员都被拉来了，甚至为了凑数，还喊上了不少上林卫武官，将现场整的很正式。 “容嬷嬷，陛下今日是准备招待楚国的使者了么？” 来到自己的位置上，李逸看向站在上面的容嬷嬷问道。 对方闻言一惊： “诶，殿下是怎么知道的？楚国使者今天的确送了一封信入宫，陛下看了一眼后便决定今日接见他们了。” 那封信是烫金封皮的，从送过来到陛下看完收起就没别人接触过，李逸是如何知晓的？ “果然是这样啊。其实也没什么难猜的，这个时候除了使者外，除非是弥生教被灭了，不然陛下不会弄这么大阵仗。” 说到这里，李逸突然目光一闪，跟着往前凑了两步道： “容嬷嬷方便帮我个忙么？你现在就找人去逸王府，就说是我的命令……” “嗯？好，我现在就让人去。” 容嬷嬷闻言一愣，但还是点点头对着一旁的小太监嘱咐了几句。 而也就在这时，一身紫袍的玉婧从后面走了过来。 这一幕让在场众人都略感意外。 他们多少也猜到了今天是要接见楚国使者，而如此重要的外交场合，皇帝为何没穿上龙袍呢？ 这可不仅仅是作为皇帝应有的规矩，同时也能更好的让楚国人见识到自家皇帝的威严啊。 而玉婧一点都没在意，就略显慵懒的坐在皇位上，在与李逸交换了个眼神后，玉婧对着容嬷嬷微微颌首。 “圣上有旨，宣楚国使者梁天懿等人，入朝觐见！” 后者一声高宣，随即在外务部侍郎苏明的带领下，梁天懿等人走了进来。 “楚国使者梁天懿，参见乾国皇帝，陛下万福金安。” 梁天懿脚步停在正当中，微微躬身一敬道。 不卑不亢，老成有加，这是他给众人留下的第一印象。 而且外使虽不必行下跪礼，可单膝跪地还是常见的，但他却只是微微低头，这股子傲气，看来是有恃无恐啊。 “免礼平身。楚国与我大乾向来交好，梁使者也不必拘泥于这些俗礼了。来人啊，赐座。” 玉婧慵懒的声音缓缓响起，但话语的内容却让在场所有文武大臣都是一愣。 啊？ 陛下今天这是怎么了？对方既然都摆出了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了，不主动对其攻讦也就罢了，为何还要赐座？ 而听到这话的梁天懿也是错愕了一下，他今天可是准备好要在朝堂上给楚国尽可能的争取利益才做出如此姿态，心中更是盘算好了各种应对策略。 但这一个赐座，也给他整不会了。 可很快，随着小太监将那所谓的“赐座”拿上来，所有人目光又随之一变。 因为这说是赐座，实际上拿来的是个小凳子，高度也就和足颈差不多，是那种下人做工洗菜时才会坐的。 以梁天懿这个八尺的身高，让他坐这种凳子，那可以想象到有多难受啊。 “嗯？梁使者为何还不坐呢？你来信不是说要与朕商讨贸易事宜吗？我们快点开始吧。” 玉婧再次贝齿轻启，露出了一个英气十足的笑容，同时还不着痕迹的给了李逸一个得意的眼神。 对此，李逸心里也颇为无奈的笑了笑。 看来跟自己这些日子以来，玉婧也是学坏了啊。 虽然对楚国使者的应对策略自己和她谈过，但这种表面施恩，实际上让人难受的缺德做法，绝对不是自己传授的。 “呃……谢陛下赐座，那在下便失礼了。” 面色一阵纠结，梁天懿最后还是咬牙点头坐了下来。 只是他的眼神也在李逸身上注视了下，理所当然的认为这种阴招是他出的。 “是这样的陛下，我楚皇此次给予了在下经贸便宜之权，所以在下也就开门见山了。” “这次一路走来，在下对乾国的香皂，琉璃镜子，以及单子上的这些物品十分有兴趣，烦劳陛下过目。” 从怀中拿出整理好的清单交给一旁小太监，梁天懿沉声道。 但玉婧接过后却只是看了一眼，便将其放在了玉案上，反而看向他笑道： “对了梁使者，你爱饮甜么？” 第514章 完了，被算计了 第514章 完了，被算计了 “嗯？甜？抱歉了陛下，在下对此物不感兴趣。” 梁天懿目光闪烁了几下，跟着有些艰难的欠身道。 在他看来，这自然是玉婧在问为何清单上没有那白如霜雪的饴糖。 但楚国本就土地肥沃，是个物产丰富，尤其是麦谷丰盛的地方，麦芽糖本身的价格就不高。 虽说这霜饴糖不管是味道还是各方面都更好，但显然不及其他东西要紧。 但出乎他意料的是，在听到这回话之后，玉婧神情中没有一点遗憾，反而是玉手轻摆道： “既然梁使者不饮甜，那容嬷嬷，你就让御厨别准备他的冰饮了，这天气如此炎热，给在场的其他人都上一杯寒瓜霜露吧。” 嗯？ 寒瓜霜露？那是什么东西？ 梁天懿闻言一愣，而就在他错愕的这功夫，外面走进来了几十个端着盘子的宫女。 每个盘子上都摆放着十支完美无比的琉璃长杯，里面装着澄红色的液体，其中还有许多微小的透明物体。 而随着宫女从他身边走过，一股寒气也从盘子上流了下来，这才让他意识到那是碎冰块。 “哎呀，这大夏天能饮上一杯如此寒瓜汁，真是人间一大享受啊！老臣多谢陛下！” “臣也谢过陛下。不过周公此言就难免有些露怯了。这寒瓜虽逸王殿下都赠给了我们。可这碎冰门法只有逸王府和皇宫内有。加上特殊的调配，才有了这人间佳酿，寒瓜霜露。” 一众大臣们在谢恩后纷纷轻饮了起来，个个脸上都带着满足的神色。 甚至于就连身后的那些随从和副使们也一人塞了一杯，只有梁天懿自己坐在那大眼瞪小眼。 这个季节还能有冰？而且寒瓜也不是时节吧？这乾国内怎么到处都是这种妖术？ 李逸见状微微一笑道： “梁使者，说啊。我们喝我们的，你有什么想说的，尽言便是了。想买什么出价便可，我们大乾可是童叟无欺的。” “既然乾国愿意贸易，那自是最好不过。不过我楚国也非童叟，自是准备了足够的代价。” 见李逸总算是肯和自己谈正事了，梁天懿随即收正了神态，从怀中拿出了一个小盒子出来。 众人的目光也被吸引过来，而盒子打开后，里面所装着的是一颗颗比大豆还要小一些的球状物体，有白的有黑的，还有红色裂开的。 “虽然在下列的清单上物品很多，量也不少。但想必有此物的话，应当足以兑换吧？” “这……这难道是楚国的至宝胡椒？真没想到这次楚皇陛下居然这么舍得下本啊！” 在场有见识多的顿时惊讶道。 胡椒，相传是多年前楚国奇人于那草原之外，荒漠之极，又越过一片大海后才寻到的宝贵香料。 其不仅能用作熏香与饮食，甚至还有奇特药用，能让人免于瘴气之毒！ 楚国多年来一直将此物视作珍宝，不仅对外鲜有出售，甚至对内就连王公大臣们，一年也仅能得到三两的供给。 其价值可以说是远超黄金了啊！ “呵呵，不错，我楚皇陛下想到多年未与乾国来往，陛下定是想念此物，这才命在下携带二两过来。且只要陛下同意交易，上面的东西，我楚国愿意用五百斤胡椒作为交换！” 梁天懿轻抚胡须一笑道，就如同他所料想的那般，此物一拿出来，不管乾国这边有什么筹算都没用了。 胡椒此物产量稀缺，便是夏国与唐国每年也要用大量利益来与他们交换。 这五百斤绝对足以让乾人大开眼界了。 但也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李逸突然道： “哦。闹了这么半天，足下的底牌原来就是这么个不足轻重的小东西么？” “区区胡椒而已，我们乾朝并不需要这不值钱的东西。若是足下以及贵皇真有诚意的话，还是拿点别的东西来交换吧。” “嗯？逸王殿下，您这话是何意？我楚国的胡椒之珍贵世人皆知，怎么就不值钱了？” 梁天懿双眼猛然一瞪，目光中满是不敢置信的神色。 这李逸到底是真没招了，在胡口乱说，还是有什么坑在等着自己呢？ 胡椒这味香料的效用，满天下谁人不知？他怎么敢说不值钱呢？ “梁使者不要误会，胡椒在别的地方自然是很值钱的，但我大乾如今已有了更好的东西，谁还要这个呢？拿出来给他看看吧。” 李逸笑着一摆手，随即一个小太监便提着陶瓷罐子走了过来。 白玉花瓷的盖碗缓缓挪开。 顿时间，一股顺着鼻腔直冲脑海的猛烈气味，便让梁天懿瞬间双眼瞪大！ “这……这是何物？！难道乾国也有胡椒了不成？可……不对啊，就算是将白，黑，花，藤四种胡椒合在一起，也不可能有如此强烈气息啊！” 再也忍不住内心的激动，梁天懿失声喊了出来。 实在是由不得他不震惊！ 胡椒这东西对楚国而言代表着巨大的利益，所有种子摘取下来就要立刻烟熏让其失去生根发芽的能力。 若他国也有的话，对楚国而言将是一个不亚于一场战争的冲击。 而且，这场战争他楚国还注定要失败！ “特使不必激动。此物并非胡椒，而是名为辣椒的一种香料。” “足下何不品尝一番呢？” 玉婧嘴角勾勒起一抹笑意，只不过这个笑容是给李逸的。 若不是李逸提醒，她都没意识到辣椒此物是可以反将楚国一军的至宝！ 而且不同于楚国费尽心机的不让胡椒外流，现在乾国手里已经有足够多的底牌了。 只需要将辣椒推广开来，那楚国的国力就必然被削去至少一成！ 别看只是一成，但却是从上到下几乎每个环节都躲不过去的一成，引发的连锁反应可想而知！ 梁天懿轻蘸了一点辣椒酱送到嘴里，面庞瞬间变红之后神色也严肃了起来。 随即便起身，对着玉婧直接单膝跪地，大施一礼道： “大乾皇帝陛下，还有逸王殿下，请问可否换个地方详谈一番？” 第515章 你们干了什么! 第515章 你们干了什么！ 时间已至初伏，天气酷暑难耐。 尤其在南郡城下，护城河中不知堆积了多少难民和弥生教众的尸体。 城中根本没法组织人手去打捞焚烧或掩埋，此刻在天气的加持之下，散发出来的气味足以让任何人作呕。 但此刻城门前，却聚拢了足有过十万的人马！ 除去带头的李万年以及亲卫之外，剩下的便都是面黄肌瘦的难民了。 “哎呀，真是让李兄久等了！都怪下面人不懂事，是愚弟来迟了！” 随着一道爽朗的声音响起，巨大的城门两开，一脸喜悦的王炳坤笑着迎了出来。 只是在他身后，还跟着出来了至少几百个一身精甲的士卒这点来看，这热情还夹带着一些其他的东西。 “王太守客气了。我们也是刚到不久。何况城防严备一些也是好事。” 李万年对此则是不屑的笑了笑，目中甚至透露出一丝悲悯。 当然，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谁让这王炳坤是自己在外面野蛮生长起来的诸侯呢？ 不像自己等人一样，有逸王殿下的教导，很清楚什么是有用的，什么是没用的。 “来，把那个叫张波的家伙带上来，给王太守过过目吧。” 随着李万年大手一挥，后面的士卒推过来了一个玄铁打造的人形囚笼。 将头套取下之后，一个满脸通红得人便破口大骂了起来。 “日汝娘亲！速速放了老子，不然等我师兄他们过来，要尔等尸骨无存，用汝头颅做夜壶！” “张波？好像还真和画像上的差不多。嘶……李兄，愚弟真的是不得不佩服你手段通天了。这圣子你们是如何抓到的？” 王炳坤再三确定了一下，随即倒吸了一口凉气忍不住道。 这实在是没法让他不惊讶啊！ 虽然弥生教的结构很严，但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有几个为了钱不要命的密探还真就搞到了除那教主之外其他人的画像。 而这个张波就是第四圣子，弥生教的大主教，拥有七品高阶的实力，无限接近武王！ 且除去他本身实力极强之外，在那弥生教的大营之中，丁点动静都会被立刻发现，他们之前也不是没想试过夜袭，可全都失败了。 在这种情况下，就江安城那五千士卒，就算全是五品修为，也不可能轻易做到这些吧？！ “呵呵，稍微废了一点劲，不过幸好有陛下保佑，且逸王殿下给我们的密招很多，这才算有惊无险。” “逸王殿下的密招么……在下真的是越来越仰慕了。” 王炳坤目中闪过一道精光，那陛下保佑的破话三岁孩子都不会信，也只有李逸能拿出什么奇招来让他们出奇制胜了。 “那既然人已经确认了，本将便将他交给王太守了。还请太守按照事前约定，将难民收下。” “这是自然，城中我已令人做过布置了。五弟，你率卫队，分批将百姓们带进去。” “至于这个张波……带去地牢，等下本太守要亲自审问他一番，看看能不能撬出一些有用的东西。” 王炳坤嘴角缓缓勾勒起一抹笑意，这才是他愿意接下十万难民的主要原因啊！ 毫不夸张的说，一个圣子脑子里所有的情报，甚至足以左右这场战争的最终走向！ 他虽然不明白李逸为何要做这亏本买卖，但功劳到了头上就没有不占的道理。 到时候等战争结束，他已经有足够自信成为不下于宁南王的一方诸侯了！ “好，那本将便告辞了。” 李万年笑着点点头，随即转身便要离开。 只是他的脚步却刻意的放缓了一些。 而也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一声高喝！ “不……不好了太守！弥生教那边突然有了动作，二十多万邪教众全部出动，现在已经和联军正面接触上了！” 一名探马宛若奔命一般的抽动着马鞭赶来，下地时甚至一个不稳都摔在了地上。 “你说什么？！弥生教全军出动了？那联军方面现在战况如何了？” 王炳坤闻言双眼瞬间瞪大，整个城门之前更是肃杀一片！ 之前虽然也接触过几次，但与其说是正面打仗，倒不如说弥生教众就是一个巨大的食人鱼鱼群。 仅是边缘的鱼闻着味过来，就让之前的联军难以承受！ 虽说现在经过宣教司的操练，联军战斗力提升了好几个档次，但如此突然，谁也不敢说就能打赢啊！ 难民们闻言更是慌乱了起来，但幸亏李万年的人马还未离开，总算是帮忙稳住了局面，没有引起动乱。 “这个下属也不知。不过那罗参赞也来了，就跟在我后面！” 探马说着话伸手对后面一指，果不其然，不远处一个骑着马的身影也在快速靠近。 “王炳坤！李万年！你们两个到底做了什么好事？！那弥生教简直就跟疯了一样，现在江左都快被突破了！” “现在整个江左外面都是漫山遍野的弥生邪教，一眼过去望不到头。本参赞在来的路上都差点丧命！” 从马背上跳下来，罗河指着二人便悲愤的大喊了起来！ “哈哈哈！我师兄果然来了！朝廷的卑贱走狗们，现在赶紧放了老子，不然等下让你们尸骨无存！” 囚笼里的张波也哈哈大笑道，目中满都是猖狂之意。 “嗯？这……这人是张波？那第四圣子？你们居然真给他抓过来了？我说那些人怎么跟不要命一样的进攻！” 罗河一愣，目光随即便转到了李万年的身上，一阵咬牙切齿。 这个混蛋！弥生教肯定是将人被抓归结到了联军头上，这才发动了这不要命的进攻！ “罗参赞这么看着在下是什么意思？我的部队只负责守卫城池。现在事情也结束了，那在下便不多叨扰二位商讨退敌之策了。告辞。” 李万年冷笑一声，随即转身便上了马，一点停留意思都没有的要走。 “对了。王太守也要加强一下城防啊。万一他们攻下江左发现没找到人，说不定会掉头攻打南郡。到时候情况可就危险了啊。” 第516章 你疯了吧 第516章 你疯了吧？ “李将军，请留步！” 看着李万年要走，王炳坤连忙开口道。 但一旁的罗河却皱眉道：“王太守，留他作甚？现在关键是你我双方合军一处，才能抵挡这势如洪水的弥生教众啊！” 即便已经到了这一步，对于能吞下南郡军伍这件事，玉寿也还没放下。 毕竟弥生教众也有往南郡靠过来的趋势，很快探马也会将这个情况告诉王炳坤。 而且借着这个机会，说不定能更进一步将王炳坤这个才子收入麾下，对未来的发展更是有利的。 “接收难民是本太守做出的承诺，绝不会收回。而李将军是陛下派来的人，现在陈特使不在，我自然是要咨询一下他的看法了。” “何况李将军虽只有五千兵卒，可联军拥有如此多兵卒，也没抓到一个高层，更别提圣子了吧？” 此言一出，罗河面色阴冷着甩了下手也没再多说什么。 因为事情的确就是这样的，他们人是很多，可真打起来能赢谁？ 王炳坤冷哼一声，随即不再搭理罗河，走过去给李万年把住了马绳。 “李将军，你肯定早就料到了抓完圣子后对方会有动作吧？还请尊下告知应对之策！” “对策？王太守恐怕是有什么错误的认知吧？你们南郡和江左的宁南王一派才是联军，而我们只不过是来守城的。” “至于应对之策这些，不是有罗参赞在这里吗？而且大军的指挥权也在你们手上，在下就是有心也无力呀。告辞了。” 仿佛真的是很无奈一样，说完话李万年便夹了下马肚子要离开。 “将军此言差矣，我南郡城和他们江左那边是分而治之的。他们或许不听，但我一定会谨遵将军的意思！” 王炳坤说着话双手抱拳一拜，当真就是一副唯命是从的样子。 这一下别说是其他人了，就连那几个王姓的族人也满脸错愕！ 嗯？这是什么意思？自己大哥居然要对朝廷的人低头了吗？！ 自己大哥可是一直梦想着成为一方诸侯，不被任何人所干预的。 何况就算真的要低头，也不至于对这么一个小将领低呀？！ “王太守！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当真想象我联军一分为二吗！” 罗河更是一脸怒气的往前迈了一步，厉声喝道。 这是什么意思？ 自己今天过来可是要帮着统帅，将南郡城给收下的！ 怎么王炳坤还打算把大军都拱手送给朝廷了？！ “皓首匹夫休要在此胡言乱语！那本太守问你，既然江左那边有自信的话为何还要向我来求援呢？！你们这明摆着就是抵挡不了弥生教众，想让本太守过去给你们做炮灰！这些将士都是本太守的心血！事到如今也只有朝廷还怜悯他们能给他们一条活路了！” 王炳坤也突然转头破口大骂了起来。 这一番话说出之后，在场的情形明显又变了一些。 不少将领诸侯，乃至是普通士卒都对王炳坤投来了感激的目光，仿佛这世上只有他一个好人了一般。 罗河更是气的咬牙切齿，但他也明白这话一出来，自己就没法接了。 也是怪老宁南王之前的行为太畜生了点，从上到下都没人再信宁南玉家一脉。 现在王炳坤用漂亮话让将士们跟他上下一心，自己要还敢在说什么，怕不是要被这些皓首匹夫当场乱棍打死！ “那……好吧。既然王太守能对陛下有如此忠心。本将倒是刚好有一计谋可以应对此局面。” 李万年点点头下了马。 但就在王炳坤准备将他迎进去的这时，李万年又看向了正要离开的罗河。 “罗参赞也请留步。本将的计谋，也需江左方面配合。” “嗯？呵呵，李将军还是算了吧。我玉统帅知道如何行军打仗，就不听你这四品武官的调遣了。真是不知所谓……” “不，本将的计划对对玉统帅而言是好事一桩，你们不需要大费干戈就能化解如今局面。你确定不要来听一下么？” 李万年微微一笑着说道，此言一出王炳坤和罗河的神色也都微微一变。 前者显然不想将自己的利益让出太多，尤其是江左方面，最好让他们在这一战中付出惨痛的代价。 而后者闻言一愣，最后还是转过了身来。 “若是如此的话，那在下倒要听听了。只是希望李将军不要愚弄于我等。” 虽然他也不确定李万年打的什么心思，或者说李逸是什么算盘。但从之前帮忙练兵就可以看出来，他们还是真心想让这场战争走向胜利的。 “其实也很简单。这次弥生教众大军出动，为的就是这个圣子。而你们把他交给我，有我在回江安城中。这样一来他们不就会离开你们的地盘了吗？” “至于各位要做的，就是在他们调转矛头的时候，在后方进行包抄围攻。进而就算不能歼灭他们，也要大量的消耗掉敌军的有生力量。” 李万年一字一句的说着，但听到他的话，不管是王炳坤还是罗河都又愣住了。 “李将军，不是在下不愿意配合。但你真的要这么做吗？那弥生教众这次可足足出动了二十多万人啊！”王炳坤忍不住开口说道。 这哪里是什么妙计呀？简直就是这世上最蠢不过的计谋了！虽然说你手下的士兵都是精兵良将，可也不过就五千个人而已。 “这个就不需要二位担心了。我们既然敢提出就有那个自信。现在就看二位愿不愿意配合了。” “嗯？配合！既如此我江左方面一定要配合啊！” 罗河几乎都快笑出声来，连忙点头道！ 虽然不知道李万年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但只要能分担，甚至引走全部的火力，那自己在玉寿面前就是大功一件！ 见状，王炳坤也只得点点头： “那，就劳烦将军了。我南郡城到时一定全军出击，力图歼灭弥生邪教！” 第517章 成交吗 第517章 成交吗？ “辣椒就是乾国的胡椒。不仅效果相同，有去湿驱邪的作用，能应对瘴毒，而且就连味道也比之胡椒更为猛烈醇香。” “且此物不仅可做鲜食，制成酱或者油炸，亦或者只是单纯晒干之后，储存期能大大延长，甚至能一年之久都不腐坏。” “但最关键的就是此物极其好打理，不生害虫，且产量巨大。” “请问陛下和逸王殿下，在下总结的可对否？” 梁天懿掰着一根根的手指数着，严谨的目光也看向了对面的二人。 此刻他们已经离开了乾安殿，来到了御花园中的水榭凉亭内。 而不远处的一片空地上，就是李逸让人刚刚耕种好的辣椒树苗，现在已经长出了苗头了。 如果李逸没有撒谎的话，那么等到几个月之后，便有新鲜的小辣椒可以食用，而且显然他没必要在这事上撒谎。 再过几个月盛夏到来时，就是播种辣椒最好的时节，届时整个大乾都会大面积的推广，预计一年产量不下五百万石！ 等到那时候，他楚国所要面对的局面，用脚后跟想一下也知道了！ “对极了。梁使者果然不是一般人，很快就明白了这辣椒和胡椒的相似之处。自然也就能理解为我们不想用这东西交易了吧？” 李逸微微一笑，同时对着旁边的宫女招了招手，将一杯寒瓜霜露送到了梁天懿面前的桌子上。 “理解。此物虽耐储存上不及胡椒，但胜在极容易耕种，且产量极大。若是陛下愿意将此物进行推广的话，我们楚国的胡椒生意就真的要崩盘了。” 玉婧闻言一摆玉手：“诶，使者这是说的什么话？大乾与楚国历来交好，是绝不会做这种事的。甚至如果楚皇愿意，也可将这辣椒的种植培育方法传授给你们呢。” “嗯？陛下此言当真？！” 梁天懿闻言再次一愣，但很快便反应过来，有些迟疑道： “那，就是不知我们要付出何等的代价，才能拿到这技术。且乾皇陛下又能否保证，不会再将此物传授给其他朝廷呢？” 这天底下从来就没有白给的事，所有人都在想尽办法让自己的利益变多。不然也不会分裂出这么多个国家和朝廷。现在乾国皇帝竟然愿意将这技术转让出来那肯定也想谋取更多。 李逸和玉婧对了个眼神，随后看向梁天懿轻笑道：“梁使者不必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我们是诚心想和楚国交好的。所以这项技术我们准备免费转让给你们，并且承诺五年内不再给其他人。” “啊？！逸王殿下是真的打算免费给我们？！” “那是当然。不仅种子我们提供，也会派出几个匠人去教你们。不过至于其他物品的话，就要用真金白银和矿产来换了。” “哎呀！那真是极好啊！不用请示我楚皇陛下，在下现在便可答应！”梁天懿激动无比的说道，双手更是忍不住的捶了一下大腿！ 虽然这么一来，乾国肯定是打算将楚国内的储备洗劫一空。 可是借助于地理上的优势，这五年时间中自己楚国可以靠着这辣椒，转来不知多少倍的利益！ 毕竟乾国北面是蛮族，南面有动乱，东面又是大海。也唯有和自己楚国接壤。 不和自己楚国做这笔交易，他们又能跟谁做呢？！ “很好。那具体的价格方面商议，接下来我会让户部的官员与使者手下人接洽。就是不知除此之外，足下还是否想做点其他交易呢？” 见到对方总算入套，李逸也在对玉婧使了个眼色之后开口了。 辣椒这笔生意跟谁做都能做，蛮族那边的消息只是楚国不灵通罢了，实际上口岸和路线都有了。 只不过这东西没有是没有，一旦有了之后，就依照辣椒的特性，用不了多久就会普遍起来。 别说五年时间了，只怕用不了两年，这东西就会从他楚国自己内部流到外面去。 而自己只要把控住这选种育种的源头，就永远都不会亏，生意可以永世做下去。 毕竟吃过辣椒的人都懂，这东西最好还是好几个品种混合的，单一口味始终差了些意思。 “哦？其他生意？不知逸王殿下说的是何物？” 梁天懿目光再次收拢了起来。 只是没等他这心中疑虑成型，一旁的玉婧突然皱眉道： “李逸，真的要把那东西也拿来做买卖吗？朕觉得咱们还是自己留着好一点吧？” “诶。陛下此言差矣。你看粱公代表楚国而来，如此的有诚意。我们若不将真的好宝贝拿出来给粱公看，那就显得不诚心了。” 说着话的同时，李逸还将手伸了过去，就那么当着梁天懿的面搭在了玉婧的手上。 玉婧俏脸一红，神情明显多了几分愠怒，但最后也没发作起来，任由他如此放肆。 但这一下梁天懿却是满脸尴尬了。 你们夫妻俩这还没结婚呢，在我一个外人面前演双簧也就罢了，怎么还秀起恩爱来了呢？ 但心中虽然无语，他也对李逸口中的东西很感兴趣，随即为了掩饰尴尬，一边拿起西瓜冰沙一边笑道： “陛下和逸王殿下真是恩爱的紧啊。我们楚皇其实也准备了好东西作为婚礼，就是不知殿下口中的好宝贝到底是何物？” 李逸有些无所谓的摆了摆手： “哦。其实也没什么，不过就是能让普通人变成二品武者的药罢了。” “噗！啊，不好意思，是在下失礼了！可逸王殿下，您刚才说的，是认真的吗？！” 梁天懿连忙一擦被自己喷出来的西瓜汁，可神情却愈加的激动了起来！ 这一路过来，他也在多方打听下知道了大乾朝廷还能稳住的原因。 除去各种民生之外，还有两样东西是重中之重。 其一，是名为灭神弩的可以大量生产的战争兵器。 而其二，便是一个名为龙虎壮骨散的玄药，能让人无条件成为武者的东西！ 他也不是没动过心思，只是此物涉及实在太大，不是他这个级别现在能触碰的。 而李逸则是轻笑着点点头： “当然，只不过这价格嘛……” 第518章 得亏拉的干净 第518章 得亏拉的干净 皇城之外。 经过了一上午等待，急得像热锅上蚂蚁一般的随从们，终于见到了他们主使粱公走了出来。 “粱公，谈得怎么样了？” “他们是不是为难您老了？我就说这乾国人狼子野心，压根就不打算跟咱们做生意！” 众人围凑上去，看着满脸阴沉的梁天懿，不由得愤愤开口道。 毕竟单独一人被带去后面，还黑着脸出来，难以想象他们是如何为难自己粱公的啊！ 但梁天懿却对此一言不发，只是招呼众人上了马车。 直到回到使者馆，在众人的追问下，他这才沉声道： “生意已经谈妥了。不仅盐，糖，茶，琉璃镜，陶瓷和纸张这些他们同意交易，甚至就连那辣椒也愿意赠与我等种植技术。” “更重要的是，他们还愿意将那龙虎壮骨散的弱化版配方交给我们，服用之后就能让普通人成为二品武者！” “啊？！这么多好东西？那……那粱公您为何还阴沉着脸？” 众人闻言瞬间狂喜了起来，只是碍于梁天懿的面色没敢发作。 那辣椒的妙处他们尝了之后也知道了，可是不输于胡椒，甚至在某些方面还超越胡椒的宝贝啊！ 而那龙虎壮骨散就更不用提了，哪怕只是二品，也能让楚国的整体战力提升数倍！ 毕竟楚国虽位置优渥，物产丰富，可国民却因日子太安逸而疲于修炼，上层都被倒逼着降低了入伍条件。 以至于闹出一个大营上千人中，凑不出一百个一品武者的笑话！ 但有了这东西之后，再加上人口的优势。就算他乾国真的上下一心也对楚国造不成威胁了啊！ “哼。你们想乐便乐吧，在老夫面前掩饰什么？” “你们以为老夫想不出你们脑子里在乐什么吗？那乾国人也想不到不成？他们这是有条件的！” 梁天懿烦躁的说着，随即拿出一张崭新的地图扔到了桌子上。 卷轴滚开，里面的地图竟然正是楚国的地貌，只是上面多了很多红点标注。 “嗯？粱公，您身上还带了我楚国的地图吗？只是……这地图看起来有点奇怪啊。” “是啊，一些地形标注的比朝廷里那副还清楚，但比例似乎有些不对。” 不少人再次被惊讶了一下，如此精美的地形图，他们可是从未见过。 “这不是老夫的。而是乾国人绘制的。上面标出来的点便是他们所要勘探的矿藏，也是交易这龙虎壮骨散的条件。” “林少保。等下老夫会写一封信，而后你带着信与地图星夜兼程返回楚国。让陛下看后做出决断。如果同意的话，就准备接洽乾国使者，让他们进入我朝开矿。同时协助大将军屯兵边境。” 说完这些话，梁天懿不由得起身来到窗边，看着外面的京畿盛景，暗自咬了咬牙。 这一趟他虽说出色完成了任务，且还有意外收获。 但与之对应的，也明白了这乾国为何能改天换日，变成今天这副模样。 “先让我们看到乾国的富足和上下一心，跟着又让出部分利益，表面上让我楚国强大，可暗地里真实目的却是麻痹我楚国，给自己韬光养晦的时间。 李逸啊李逸，你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只可惜这些，我朝内的那些目光短浅之徒绝对看不透。 改革……改革……若我楚国再不改革的话，怕是真的要成为乾国下一个目标了。” …… 京畿府，午时一刻。 随着皇家学院的开门开启，足有千余人的听众们也挤了进去。 虽然他们其中大部分都是闲来无事做的平民百姓，但其中也并不缺乏一些有身份的人。 只是这些王公贵族们，面色都不太好看，视与这些百姓挤在一起有失体统。 但他们也没办法，因为这次公开课根本就没给任何人做区分。 你想进来听课，那就得挤在一起站着，除非是年老或者年幼的，才有资格去前面的座位上呆着。 甚至于就连学生们也被安排成了维持秩序的侍者，只能站着听课。 但在人群中，却有一个衣着华贵的中年人对此不仅没一点不满，甚至眉眼间还带着一些兴奋。 而此人，正是江左孙家中人称七郎的孙煜。 “蒋公，你们这京畿内实在是太有意思了。那位逸王殿下也是同样有趣。 古时圣人虽也开坛论道，但能到场之人皆为上三等者。何曾有过这耕地老农也能来听的公开课呢？ 尤其还让如此多王公子孙充当卫兵，这学院也是个有意思的地方啊。” 孙煜越说是脸上神采越飞扬，似乎目光所及之处的一切都能让他感兴趣。 而事实上也的确是如此。 来到京畿的这段日子，每天不管是在临时的家里还是在外面，到处都有数不尽的惊喜出现。 而且今天还能以学生的身份，和那位逸王殿下来个正面接触，这就更让他兴奋了。 但对这一切，蒋忱却是有些面色不喜道： “皇家书院，神圣之地。这讲述圣人之道的地方，便是不论五谷也要讲一个尊卑有别。这逸王恐怕不是要讲圣人言说，而是又准备搞什么奇技淫巧了。” 蒋忱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周围不少人闻言都颇为认同的点了点头。 当然，这也并不是他们对什么儒道有太多了解，纯粹是因为自己身为达官贵人却要和一群平民挤在一起，有些不满罢了。 但也就在这时，一道爽朗的声音突然从对面响了起来。 “哈哈。蒋公说的实在是好啊。要不是本王今天拉的干净，都要以为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了。” “不错，本王今天要讲的，正是被尔等视作奇技淫巧的东西。” 随着声音，李逸在孙雯和阿希媞这两位“校花”的簇拥之下走了出来，脸上还带着春风一般的笑容。 “来啊，今天便破个例，允许蒋公与他身边的这几人入座。” “毕竟，等下本王讲到什么折辱圣人的话语，还指望他们来纠正呢。” 第519章 何谓道 第519章 何谓道？ “逸王殿下说笑了。小老儿怎敢纠正殿下呢？不过既有赐座，我等便却之不恭了。” 蒋忱笑了笑，但也没多说什么，随即带着沈煜便入了前面的正座。 这话虽然示了弱，且给了李逸面子，但里面却留了话头。 那就是只是我们不敢纠正你，并不代表你所说的就一定没问题。 身为儒家与士族两方的代表人物之一，沈忱如此的做派自然又引的现场不少人暗自称赞。 这李逸或者靠着一时的奇技淫巧取悦皇帝，甚至于现在儒家士族们也不得不对其低头。 但归根到底，这天下的正源还在他们手中，即便是他李逸也不敢挑衅。 “这些家伙实在是太放肆了！殿下如此善意，他们怎能如此无礼呢？我看就该把他们都赶出去！” 维护秩序的人群中，沈常杰等人见状忍不住怒声道，其余的学生也是一样同仇敌忾的神情。 作为学员的学生，他们可是太知道李逸的本领有多大了。 那些切实能对民生，以及未来发展有用的东西，可不是儒学能教给他们的。 平常能遇到李逸一课，那教室都挤爆了也要去听。 现在公开开课，这些人不知感恩也就罢了，怎还能如此诋毁殿下？ 但这时，一旁的杨桐却开口了。 “各位同窗，我看你们还是别擅自做主了。你们看殿下已经开始写东西了，根本就没驱逐他们的意思，胡乱猜测上意是及不好的。” “更何况……这些腐儒虽德行差了些，但学识还是有的。” 杨桐沉声缓缓说道，语气温和无比。 但说出来的话却让其他人都为之一愣！ “杨……杨兄，这可不像你说出来的话啊，你这是怎么了？” 何霖忍不住开口问道，其他人也是同样疑惑神情。 杨桐是什么来历？溧阳杨氏，大儒杨旋的弟子，其本人之前更也是视儒道为一切正统，这是在学院内呆了这么久时间才稍微有点转变。 但今天这表现，未免也太怪了些吧？甚至还说他们是腐儒…… “这个……在下不方便多说，各位可以等等看，殿下已经开始在黑板上写字了。” 杨桐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将之前李逸和他说过的那几句话讲出来。 当时，李逸表示那几句只是一点小构思，还不够总纲成章，等到准备完全再拿出来搞一堂公开课。 但即便只是当时，那几句简短话语带给他的震撼就不下于前半生数年的儒道学习！ 今日这一场公开课，想来也必将会名载史册，成为不亚于圣人开坛的大会！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故常无欲，以观其妙……” 随着李逸手中粉笔不断舞动，一段段文字也跃然遇上，不少人下意识的跟着念了出来。 大部分人看的都是满头雾水，可蒋忱等人在内的儒士，神色已经完全没了之前的轻屑，转而全都严肃了起来！ “这……无欲便无求，自得窥探世间真理……妙，实在是妙啊！虽与圣人所言的正道自存有些出入，但世人何尝又不是为名利所困，只得见其浅表呢？” “嗯，不错！夫者人，言说大道臻着于清，这板上之字更是反从人的角度来看道，说的更加清明且有玄机。这对道的解释不差于圣人啊！” 身边人一道接一道的惊叹声不断响起，听得蒋忱直接坐不住了。 尤其就连沈煜，虽未开口，但目中也闪过赞许之色，这就更让他无法容忍了！ “逸王殿下，此语虽含大道，但在下还有一事不明，殿下可否为某解开疑惑？！” 蒋忱起身抱拳直接道，一声高喝直接打断了所有人的思绪。 不开口不行啊！这些脑子里只有学术与大道的蠢货，照着这样下去不得被李逸给收买了？ 虽然儒道也很重要，但面对如今局面，士族的利益与解释权才是最要紧的！ 所以哪怕知道自己被李逸盯上了，他也不得不站起来。 “哦？大家看，我就说蒋公是我肚子里蛔虫吧？有何疑问，蒋公请尽管开口。” 李逸也放下了粉笔，转身冲着众人微微一笑道。 虽然一开始他的确是打着再次敲打一番士族的想法，才搞的这堂公开课。 但蒋忱的出现的确没在他算计内，这也是个意外收获了。 毕竟王家与韩家现在都萎靡下去了，蒋忱可以算是头目之一。 “在下的问题其实也很简单，那就是你我皆遵从圣人之道，何以故一言蔽之为有欲观微？此不成不能瞻仰圣人之道了吗？” 蒋忱果然不愧是一代大儒，声音不急不躁，平淡的话说出来之后，却让在场人们都眼中神采一闪。 对啊？！ 若李逸这黑板上写的东西真有道理，那他就不该有道理。 因为第一句就是如果可以描述的道，那就不是永恒大道。更别提后面还又说你若是执迷于圣人之道，那就不可能看到本源了！ 如此看来的话，这不就是一派胡言了吗？ “怎么样啊逸王殿下。某只有这一个小小的问题。若您能回答上来，在下就专心做个学生了。” 蒋忱一抹胡须，颇带着自得之色的笑问道。 李逸上面的话自然不是一派胡言，只不过其中的真相，就自己身边的这些俗人怎么可能辨别出来？ 而且就算身为作者的李逸能辩驳，自己也可以靠着贤淑的论道之法，让其无法说服所有人！ 只要他别不讲理就行…… 但就在蒋忱认为自己准备的万无一失的这时。 李逸却笑了笑，伸手点了一下他身旁作为上的人。 “我看这位先生打从刚才开始，目中就闪过思索之色，似乎有什么话要说一般。” “不如，就让他代替本王，来做下解释如何呢？” “啊？在下么？” 被点到的孙煜愣了一下，随即在众人的注视下站了起来。 在场众人见状皆是一阵错愕，以他们的见识都不认识的人，想来应该不是什么人物。 但坐在蒋忱身边的，应该也不是一般人。 第520章 先生真乃圣人也 第520章 先生真乃圣人也 “逸王殿下！某刚才是对您的提出的问题。您让别人来解答，有些不合适了吧？” 不等沈煜开口，蒋忱再次一抱拳连忙道！ 这李逸，当真是好有一副算计的心肠啊！ 用己之矛，攻己之盾的典故，自己在报纸上也看到过。 不管孙煜说什么话，肯定都会被他给利用，这样一来可就落了下风了！ “无妨，在下其实还真有一些想说的，既然殿下给了机会，又怎能不知所为呢？” 但孙煜已经起身开口了，这下蒋忱也只能惺惺的做坐了下去。 毕竟这话说与不说还是有区别的。自己若再阻拦，那就是不给李逸面子了。 “好，不知先生高姓大名？” “不敢，再下姓孙，单名一个煜字，因在家中排行老七，便有了七郎这么一个称呼。” “原来是孙七郎啊，那就请阁下说吧。” 好像一切都已经算计在其中的李逸笑了笑。 而沈煜也在一拱手后迈步上前，略微沉吟了下道： “圣者有言，道为天理，天定世间苍茫道，着以微入着，不见刑空，自以人释。所以逸王殿下此言的意思可能是，我们做学问，研究圣人之道是可以的。但不能只是为了名利，对吧？” “善也。孙郎虽年纪与本王差不多，但道行却不知高了你身旁这些人多少倍啊。” 李逸认可的点了点头道，目中闪过一丝欣赏之色。 这道德经虽然是老子的着作，而老子属于道家。 但实际上万法本源如一，而后期的儒家内又融杂了许多道家，法家以及名家的学识，早就是不分彼此了。 但在这些老顽固里面，能有一个可以看出部分意思的人，也不枉费自己辛苦一顿终于记起这道德经开篇的几句了。 李逸此话一出，在场一众大儒的面色都明显不善了起来。 而孙煜虽然知道李逸这是拿自己做刀子，挑衅这些人，但心中的好奇还是让他忽略这些，继续追问道： “可研习圣人之道，本身便要寻求功名，以此才能宣扬圣人道法，为天下人解开疑惑，宣读正统。” “如若不为此所图，那借用殿下的话，岂不就成了闭门造车了吗？” 孙煜平静的话语说出来之后，旁边不少人也暗自点了点头，一副颇为认可的模样。 他们之前也觉得不对，只是感觉不出不对劲在哪里，这一下瞬间也都了然了。 是啊，那这李逸的话，岂不是前后自相矛盾了吗？ “很好，孙郎，你的确有几分本事。等下结课了别走，本王再和你仔细聊聊。” 李逸淡然一笑道，只是这个笑容却让孙煜浑身一震，突然有一种被狼盯上的感觉！ 怎么回事？自己不过就是提个问题，难道要被处理了吗？ 但李逸却并未再多说什么，也没理会其他人的反应，而是转身又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写了起来。 很快，又一段文字呈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孙煜连忙看了过去，而这次的句子并不长，但看的众人却再次一愣。 “不尚贤，使民不争。不贵难得之货，使民不盗……是以圣人之治……虚其心，实其腹……为无为，则无不治！” 一片安静！ 除去呢喃这几个字的声音外，整个现场再无一点其他言语之声！ 甚至包括一直想着反驳李逸的蒋忱，此刻也是瞪大了眼睛，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种不敢置信的状态中。 仿佛是有什么东西狠狠闯入了他们的脑海，正在用一把巨锤，要将一些东西给砸碎一般！ “各位，这才是今天我要给你们讲的课。这堂课的名字就叫无为而治。” “而至于前面的圣贤名利，也已经有了解释。甚至与此比起来什么都不算了，难道不是么？” 李逸微微一笑着开口道，这些人的反应在他看来正常极了。 虽说比不上太祖宝书里的那些东西，但道德经也堪称是华夏历史上的一部瑰宝级别作品。 站在巨人的肩膀上能看得更远，而道德经便是对早期圣人言说的进一步解释。 其中许多概念，便是放到自己曾经生活的那个时代，也是适用的。 所谓寻求圣人之道，是否与功名利禄有关，在这里已经彻底解释清楚了。 无论是圣人言说，还是大道天理，他们本身都是好的，人想去寻求也是崇高的。 但将其与功名利禄联系起来，过于的敬重，甚至祭祀，视其言说为圭臬。 那你将这一切都当做什么了？那又怎么能不引的民众，甚至宵小去追求这些？ 所以学说便只是学说，没有必要将其与什么正统，权势，尊贵联系起来。 当然，李逸所想的也不只是跟他们讲经说道。 这搬出道德经来，最重要的还是黑板上的最后一句，也是他最后记得的一句。 那就是——无为而治！ 规矩必须有，但那也是至高无上的，所有人都要遵守的规则，没有任何例外！ 即便是士族和豪门，也对其没有解释权，也在其规则之下。 剩下的，则不会过多的干预，让人们自由发挥自己的能力，这才是治大国如烹小鲜的最终版本！ 这话或许他们要琢磨很久才明白，就算明白了也不一定都愿意接受。 但只要自己今天将这颗种子种下，未来便一定会发芽！ “为无为，则无不治，是曰无为而治……先生真乃圣人也！请受学生一拜！” 人群中的杨桐更是整个人瞬间眼前一亮，好似所有挡在身前的迷雾都消失了一般，激动着便朝着李逸跪拜了下来！ 而有了他带头，其他学生也在反应过来后连忙下拜。 便是那些大儒，虽然心有不忿，但这符合他们思路的玄说大道摆在面前，而且还一时找不出一点反驳由头之下，也不得微微躬身表示请教到了。 “谬赞了。各位快快请起。在下也不过是说出一些心里话而已。” 李逸笑着一摆手，但也就在这时。 他看到外面黄德骑着马来了。 第521章 一触即发的溃败 第521章 一触即发的溃败 “各位。今日的课便上到这里吧。本王还有些事要去处理。这位孙郎若是愿意可以跟我来。” 李逸沉声缓缓道，说完话便不等众人开口，快步从侧门走了出去。 黄德现在可是东厂的大都统了，除非是真有要紧的事，不然他不会亲自来。 很快，二人在学院外的一条隐蔽小巷内碰了面。 “启禀殿下，圣上有密旨，您先看看。” 黄德从马上快速翻下，从怀中拿出了一封被下了禁锢的金封信递给了李逸。 大乾书信之类中，级别最高的就是金封信，上面的禁锢五品之下难以撼动分毫。 而且若不掌握解信之法，便是武帝强行打开禁锢，也会让信中内容自毁。 “什么？居然变成这样了么？” 看着信中的内容，李逸忍不住惊讶道。 黄德在一旁有些好奇的抬了抬眉毛： “殿下，是出什么大事了吗？需要我东厂协助否？” “用不着你东厂，我们赶紧去皇宫吧。情况发展的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快一些。” 李逸眉头一皱道，跟着快步朝皇宫方向走去。 但黄德这时却一把拦住了他。 “殿下，陛下不在皇宫啊。” “嗯？那你是在什么地方接的召？” “呃……奴婢是在您的府上，当时是想去讨二两辣椒解解馋的来着……” …… 很快，眨眼间李逸便和黄德返回了逸王府。 平常逸王府内就没几个人，除去何伯与厨娘是不会离开的之外。 刘芸现在也很少去宫里了，除非是玉婧召她，不然大多时间就是跟在李逸身旁，或者去上林卫转一转。 但今天，逸王府内却比以往要冷清上许多。 一路走进来直到进入后院，李逸都没看到一个人。 而黄德的脚步也停在了后院门口，伸手指了指最里面，那间他用来研究钟表的密室。 李逸见状有些无语，这钟表他之所以没交给老小徐研究，除了他们还不懂机械之外，最主要的就是为了保密。 毕竟此物一旦对外泄露，那可是比任何宝贝都要被人惦记的！ 甚至就连那万里之外，诸夏之地上最强大的夏国和唐国，也绝对都会闻讯而来！ 告诉陈瑜那是因为这家伙是绝对的自己人，但对于皇帝，在没真正搞好之外，他还不想说。 但现在皇帝都进去了，他也只得在让黄德离开后，走过去推开了门。 房间里面，玉婧果不其然正在摆弄那些机械构件和图纸。 “陛下，臣的宝贝好玩吗？” 无奈的说了一句，李逸走过去便将东西都收进了箱子里。 玉婧对此有些颇感意外，黛眉一皱道： “李逸，就连你这整个人都是朕的，玩玩你的宝贝又如何？更何况这什么钟表真能准确无误的计算时间么？真要有用的话，那还要监天司和阴阳道的那些人做什么？” “陛下，关于这件事，您绝对不能对外说，尤其是阴阳道的人，哪怕是那位玉家老前辈也不行。臣很认真，还希望您当真。” 李逸在自己面前上一次露出如此神情时，还是把自己压在地上的那一次…… 见此，玉婧也收正了神色，一拍对面的椅子道： “好了，朕不对外说就是了。你快坐下，这次叫你来的原因，是商量一下对南郡和江左方面应对之策的。” “现在弥生教众比我们预期的还要提前几天全军出动，这该如何是好？” 若是有第三人在此，哪怕是冯晴或者陈瑜，也会被皇帝的话给惊讶掉下巴！ 弥生邪教的大军动了，陛下最先担忧的竟然不是那活死人一般的邪教众，而是在跟李逸商量如何对付南郡和江左！ 更甚至的是，这一切居然都在她们的算计之内，只是提前了几天而已！ 李逸略微一思忖道： “那还能有什么办法？依陛下来看，他们能撑多久呢？我说的是宁南联军。” “多久？若李万年没有按照预期完成任务的话，恐怕他们早已是一触即溃了。就算是完成了，那两方面也未必真会如约应援，破城是迟早的事情。” 玉婧那一对精致的眉毛中间不禁拧出了一个川字。 果然是人算不如天算啊。 虽然料想过失去圣子之后，那弥生邪教定会开始疯狂的反扑。 但二十三万邪军倾巢而出，规模还是远超了他们的想象。 就算暗地里褚长寿已经派遣了三千五品修为将士过去，并且悄悄利用李逸那最新研究出来的减重阵图运过去了三架巨型灭神弩。 但如若宁南王和王炳坤方面都不出力，或只有一方出力，也必将难以抵挡。 “你就别跟我卖关子了行不行啊？快点把办法说出来。今天既然你临时跟那梁天懿又开了个条件，应该就是为了防备这一幕出现的吧？” 看着李逸还是一副淡然之色，玉婧有些急躁道，玉手更是伸过去一把便抓住了他的腰带。 “嗯？娘子，咱们这还没成婚呢，你该不会现在就想把正事办了吧？” “办了？呵呵，当然可以啊。不过你要是不说，朕就把你扒光了先去皇宫转一圈，尤其让那些嬷嬷好好给朕看一下你的成色，你觉得如何？” “啊？别别别陛下，我说还不行吗？你这也都不知道跟谁学的，怎么越来越坏了呢……” 一想到那些不知几十岁的嬷嬷要调笑自己，李逸就连忙打了个寒蝉，跟着一把抓住了玉婧放在自己腰头的手。 触感一阵异常，玉婧俏脸不由得一红，但最后还是任由他放肆了起来。 而李逸也在舒服了一阵后，这才一边揉着那柔弱无骨的玉指，一边淡淡道： “既然城破是不可避免的。那就让他们破好了。” “不知陛下可曾听过一句话否。那就是有一种胜利叫撤退，有一种失败叫占领。” 第522章 血海与尸山 第522章 血海与尸山 江安城，位于龙江的下游边缘，与南郡城隔江三十里。 相传这里原本是一片荒地，是玉家先祖在此修建了这座城池，与南郡互成掎角之势，这才能应对来犯之敌，初步稳住了自己的局势。 但真正的要害首冲乃是南郡，江安的建立只是为了进行辅佐，所以算不上有多庞大和坚固。 平日里若是应付一些小诸侯还不成问题。 但如今被漫山遍野，甚至拥挤之下时刻都有人会掉进龙江滔水中的弥生教众包围之下。 这座城显得是那么孤零零，那么的渺小且卑微。 仿佛一阵风吹过来，这座城池便会轰然倒塌一般。 而与发生在城墙上下的激烈厮杀不同的是。 在城中央的城主府内。 李万年用银匙取出一捧极为珍贵的茶叶，又投入了那烧的滚开的壶水之中。 掐指默数十息，提起壶梁，一斟两杯，将其中一杯推到了桌子的对面，随后自己捧起一杯放在了口鼻之边。 “嗯。好茶啊。珍品秋茶只有用这甘澈的山泉水煮出来才有此等风韵。张兄，我们共饮此杯吧？” 李万年举着杯子淡淡道，任凭外面如何厮杀，血腥气如何浓烈，甚至箭雨就从窗边飞过，也没有动摇丝毫。 但相比他的淡然，对面的张波可就大不一样了！ 不仅在这炎炎夏日，身上披着毛毯还瑟瑟发抖，甚至就连十根手指也都缠绕着厚厚的纱布，仿佛每动一下都会传来撕心裂肺的疼痛一般。 “李……李将军，你也听到了，外面我师兄已经带大军来了。你继续……继续负隅顽抗的话，只有死路一条啊！” “你，你放了我。我可以给你代做引荐，加入我弥生教，我保证你能成为第七圣子！” 此时的张波哪里还有丝毫之前的嚣张，态度之谦卑，神色之低下，就差给李万年下跪求饶了！ 当然，那前提是他的膝盖骨还在，能跪下去求饶。 他们圣子圣女虽然有不俗修为，可毕竟也还是人，不是中了圣术的，那些不知疼痛饥渴的疯子！ 而且不同于楚晏之那种后来被选拔上的，从圣血宗被派过来的他们，自是明白这所做的一切实际上都只不过是任务，是自己晋升的手段！ 哪里有为了晋升就不要命的人？ 尤其是这李万年的折磨手段，那要真是到了弥生教，尹天航都得把教主位置让给他啊！ 照着这样下去，不等城破自己就得被折磨死，而且还剩不下一局全尸。 那与其继续死鸭子嘴硬，倒不如试试劝降了。 “哦？你为何能如此断定，我交出你就能活命？难道你知道他们是为了你而来的？你果然对弥生教来说很重要啊。” “看起来，你还是对本将军撒谎了。” 李万年往椅子上一靠，随即对旁边的手下招了招手道： “去，请兄下去。他刚才才经历到第三关。我看得让他完整体验一遍逸王殿下编排出的十大酷刑，这家伙才会老实。” “遵命！” 两个手持钢鞭的士卒一抱拳，随即夹起张波的胳膊就要带他离开！ “唉！别！别！你们真要把我折磨死，我师兄是不会放过你们的！你们毁了他的大计，他会把你们做成肉塔拿去喂给你们妻儿！” 心中几乎是把李逸问候的千万遍，张波嘴上更是急忙咆哮道！ 而李万年等的便是这一句，随即一个眼神让那两个士卒将他放了下来。 只是这二人却没有离开，仍旧站在他身后甩动着钢鞭。 “很好，你这不就配合了么？顺着往下说，你师兄的大计到底是什么？” “你……你们简直是卑鄙无耻！做这一切就是为了套我的话么？简直就毫无强者尊严！” “卑鄙无耻？对付你们这种禽兽不如的东西，再卑鄙的事情我李万年都做的问心无愧！” 李万年一把拽住张波的脖子，就把他拎到了楼外面，伸手指向城墙的一个角落。 在那里，尸体摞的几乎码成了一座小山，那血水更是汇聚成了河，钻进任何一处能进入的角落，将这整个江安城的土地都染成了暗红色。 “这些人，其中有一半都是被你们弥生教坑害的百姓！你们害了他们还不算，还要让这群人混入百姓群中，另一半人都是被这些人害死的！” “告诉我，对付你们这样的畜生，我到底该怎么做才能告慰这些亡灵？！” 李万年此刻再无之前的风轻云淡，双眼几近猩红道： “现在摆在你面前只有一条路！乖乖跟我们合作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不然的话，就算城破了，我也不会杀你，而是把那个所谓大计告诉你的教主师兄。” “你猜猜，他到时候会怎么对付你呢？！” 李万年嘴角再次浮现了一抹笑容，只不过这次是万分狰狞的！ 表面上他要在士卒们面前做出无所谓的姿态，这样才能稳定住军心。 但这些日子以来的所见所闻，已经让他内心的压力和愤怒都达到了极限。 若不是知道逸王殿下在背后支持自己，他恐怕也已然疯癫，早就冲出去和那群畜生厮杀了。 “你……你不可以这样做啊！你把我交给师兄，他会和你一样残忍折磨我的！” “好。你别激动，我说，我都告诉你！” 一想到自己圣血教那残酷到毫无道义可言的规矩，以及对于叛徒的态度，张波的身躯就忍不住颤抖了起来。 哪怕自己只是说漏嘴了大计二字，但落到尹天航手里，那也是比死罪还要严重的罪过！ “那你就说吧。我自有办法验证。如果你敢骗我，后果你是知道的。” 李万年使了个眼色，身旁的士卒这才将他带回了楼内。 颤抖着用那杯茶水润了下沙哑的喉咙，张波深吸一口气道： “看来，尊将军已经知道，我们弥生教的真正来历是域外宗派了。” “但，你可知何为血炼邪魂么？！” 第523章 死也要和他拼了! 第523章 死也要和他拼了！ 太阳，逐渐的向西落了下去。 一朵云霞遮挡在山的上面，映衬出的红光洒满了大地。 只是此刻不管是对于陆地，还是龙江来说。 已经无法分别那红色是太阳带来的，还是血所染就的。 弥生教众的尸体已经在那汹涌的江水中堆出了尖，甚至形成了一道大坝。 那溢过去的江水每次落下，都给下游带去更多的红色。 水中不知多少鱼虾都冒了出来，翻出了肚白。 而陆地上，更加随处可见都是尸体，以及被巨型灭神弩炸出来的大坑。 断裂的身体足足将地面抬高了至少有半尺。 但即便是这样，对于那足有二十三万人的弥生教大军来说，也不过是才耗去了不到二十分之一。 剩下的大军仍旧是那副不知死亡与恐惧为何物的行尸走肉模样，踩着尸体形成的阶梯，麻木的朝着城墙上爬去。 而江安城的情形，此刻同样不容乐观。 因为弥生教在半日的攻伐中，凑了上千个有修为的将士，形成了一波爆炸攻击。 那原本就不敦实的城墙，早已是被炸的千疮百孔。 李万年所带来的五千兵马，即便作为防守一方，也损失了十分之一。 甚至于就连褚长寿支援来的三千精兵，也有一千人因不断操控灭神弩大耗力量，从而昏死了过去。 “韩副将。你说他们是单纯的失去了意识，还是已经死了，只是被人用邪术控制着来攻打呢？” 站在城门楼上，看着下面那一个个早就被血染成红色的人，李万年有些麻木的问道。 他一开始参军，只是为了光耀门楣，以求不辱没祖宗威名。 到了后来跟随李逸后，又树立了为万民，为国为家而征战的理想。 但在这种战场上，在面前发生的这一切前。 这些概念都已经有些模糊了。 脚下这些被他下令击杀的“敌人”，或许在昨天还只是这附近的一个可怜的民众。 如果他们是真的死了倒还好。 可若真的还有意识，他们的内心得有多绝望？自己为何就没能提前救下他们呢？ “李将军，现在不是伤感的时候。就算他们还保有意识，想必也是生不如死。我们什么都帮不了他们，只能为他们解开痛苦，脱离苦海。” 名为韩通的神机营都尉冷漠的开口道。 他从小就跟在褚长寿身旁，镇守雁关，生离死别早就不知经历了多少次。 “如今的场面，简直就像昔日蛮族绑架了我等亲人，要我们打开城门。但被俘的兄弟都是有血性的男儿，其中甚至有人咬舌自尽了。” 韩通话说到这里，李万年眼中再次恢复了神光，转头看向了他。 “而且，将军，我过来是为了告诉你一个坏消息的。” “因为高强度的连续使用，有两架灭神弩内部铭文阵图已经损坏报废了。剩下的那一架虽然还能维修，但也起码需要八个时辰才能修好。” “现在请您思索一下，我们该如何撑过这一晚吧。” 八千人对二十三万。 就算守着城池，还有巨型灭神弩这种大杀器，能守到现在也堪称有史以来军事界上的奇迹了。 更何况城中还有十多万难民，或者说十多万累赘。 韩通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现在自己这方面已经尽了全力。 现在放弃城池撤退的话，便是上了朝廷也绝对不会受到责罚，甚至还要被嘉奖。 “敌军至少还有二十万人。晚上我们没有灭神弩，且兵卒视力也受限。但这些家伙不需要视力，有活物咬死便是，局面的确对我们非常不利。” 李万年低声喃喃道，语气更是有退缩之意。 “那下官这便去……” 韩通见状还以为是李万年准备撤了，便一抱拳要下去。 但李万年却摇摇头拒绝道： “不，逸王殿下给我们的命令是死守江安城。就是战至最后一兵一卒也不能撤退，更何况我们还有援军！” “你现在去打开北城门，让出全部马匹，和除士卒七日口粮之外的所有粮食给难民们，让他们提前离去吧！” “啊？！将军，不能这样做啊！您该不会还以为那玉寿或者王炳坤会来吧？他们现在就等着我们城破，再趁机捞取油水了！” “更别提军马和粮食，如果给了那些难民，我们就真的……” 韩通浑身一震，连忙跪在了地上，敬佩的同时心中也有着一份无奈。 他是不怕死的，是义父褚长寿给了他生命，逸王给了他未来，做了这个神机营都尉。 可自己身死之后，竟还要被两个宵小之辈蚕食，那就是他不能容忍的了！ 距离又不远，要出兵早就来了，拖到现在意思还不明显吗？！ 但，也就在这时！ “两位将军！若还有多余的兵器，就发给小老儿我们，让我们为您来守城吧！” 一声苍老但十分有力的喊叫声，让李万年和韩通同时掉头向后看去。 就见在后面的城墙下面，密密麻麻的站着同样数不尽的人！ 老者，年轻人，甚至是老妪妇人和孩子，全都有！ 一眼望去，恐怕除了行动不便之人外，整个城池中所有的难民都来了！ “大人。若不是您好心收留，我们只怕早就像乡亲一样，被那些妖怪给生吞活剥了！” “您现在居然还准备把粮食和马都给我们，这让我等情何以堪啊！” “是啊！将军，俺铁牛虽然没念过书，可也知道人不能做畜生！没兵器俺也有一身力气，就让俺给您站岗吧！” “哈哈哈！！韩副将！你看见没有？他弥生教靠着邪术才能控制人群。但我大乾早就是臣民一心，上下同体了！” “好，那咱们就一起来灭了这群邪祟，夺回咱们自家的土地！铁牛，本将就把这朴刀给你了，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亲卫！” “便是死，本将也会倒在前进的路上做绊脚石，摔上那弥生教畜生一摔！” 李万年一阵大笑之后，将手中佩刀直接扔给了下面粗壮汉子，脸上也再之前那样哪怕一丝的迷茫！ 一种之前从未有过的信心，力量，强大的感觉，也在他身上疯狂的滋长着！ “逸王殿下！末将现在终于明白您所说的了！” “只要咱们问心无愧，对得起百姓。就算他娘的天塌下来也不怕！” 第524章 天下之动 第524章 天下之动 日薄西山，逸王府。 “陛下，您当真不留下来吃饭了吗？臣这边可有小羔羊肉，都是盐滩的，味道极好。” 李逸送着玉婧到了大门口，脸上带着微笑道。 也的确是有一段时间二人没像这样在一起聚过了，每次都是因为公事，匆匆得来，匆匆的去。 虽说自己和玉婧的感情没有变淡，这样反而是一种彼此间的信任。 可在一起吃个饭，喝点小酒还是极好的。 “算了。朕今天没有这个心情。前线军民如此艰苦，只有白面可以吃，又让朕如何能吃下这肉食呢？” 玉婧摆了摆手道，娇容上略带着一些无奈。 “哦，说到这个，臣倒是有一些新东西要给陛下看看。明日方便的话可否到上林卫来一趟？” 李逸闻言似是想起了什么，连忙跟上去道。 算一算这也过去四个月了，之前自己让那群小子搞的东西应该也已经见效果了。 如果能成的话，那也是一个对这世界会产生很大改变的成果了。 “不用送了，朕这次出来是躲开了宫中人悄悄出来的。要是被别人看到，怕是又要被他们数落朕定心不足，这还有几天便大婚就提前忍不住了……上林卫，明天朕会去的。” 俏脸略微有点红润，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现在玉婧身上的男人装扮是越来越淡了，说着话便快步离开了。 看着那远去的动人身姿，李逸不由得脸上再次浮现出了笑意，随即便要转身进屋。 但此时一旁的墙后面，突然有人走了出来。 “呃……逸王殿下，方才在下已经封闭了自己的视觉和听觉，所以什么都不知道。” “而且，这也是您让我跟来的，应该不算在下的错吧？” 孙煜有些尴尬的走了出来道，如果可以的话，他发誓绝对不会傻傻的真跟上来！ 虽然在看到的那一刻他就意识到了那人就是大乾女帝，跟着连忙封闭了视觉听觉。 但本身知道皇帝到这里来这件事，如果李逸追责的话，他也没法说什么。 仰面视君，有意刺王杀驾。就算不砍头也得发配边疆充军流放！ “嗯？是七郎？哎呀，刚才一忙本王还真差点把你给忘了。快快随我进来！” 李逸见来人是孙煜当即一笑，跟着直接过去抓住他的腕子就往里面走去了。 自己和玉婧的事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更何况这种事情就算传扬出去，那也属于是一种佳话。 而且孙煜，这个杨旋给自己推荐来的人才，现在来的可太是时候了！ “你来的是真巧。下人刚好准备了一锅清辣锅底，还有鲜切的盐滩羔羊肉，咱们一边吃一边谈吧。” “啊？这……这怎么好意思呢？在下不过一介草民，怎敢与逸王殿下同桌。” 孙煜闻言一愣，连忙摆手道。 虽然他之前就亲眼见过李逸找人谈事，必定是以吃饭为由头邀请。 而且他也对逸王府内那些远近闻名的美食颇感兴趣。 可今天自己是跟着蒋忱出现在李逸面前的，这次过来也是内心实在对那几句惊为天人的论道感到震惊，从而忽略了可能存在的风险。 毕竟虽然京畿内朝廷的景象好是好，但自己的身份还是士族，与蒋忱等人还是站在一起的，尚未想好是否要归顺朝廷。 不同于杨旋他那一脉自成一体，自己江左孙氏如今也可以算身陷囹圄，及其需要和其他士族搞好关系。 这如何抉择，自己真的还没想好。 但李逸的邀请也没法拒绝。 很快，孙煜就被他带着到了后堂内，坐在了圆桌旁。 胖厨娘正好将那火山形状的胖肚铜锅放好，何伯也将各种蔬菜，豆制品与羊肉放在了桌子上。 “来，孙郎。这铜锅涮羊肉可是我王府的一个新发明。不同于重油重辣的火锅，此物就要用上好的山泉水，简单放一些辣椒，葱姜和红枣，越往下吃，羊肉的味道渗透水中，味道越好。” 一边说着，李逸一边拿起碗，往里面放上芝麻酱，香油，韭菜花，黄酒和香菜，给孙煜调了一碗蘸料。 孙煜是满脸的诚惶诚恐，连忙起身接过： “早闻逸王殿下礼贤下士，但如此这样还是让在下受宠若惊了，殿下真乃君子也啊。” “好了孙郎，这马屁稍微拍几句就成了，再等一会儿羊肉可就老了。” 瞥了他一眼，李逸随即便拿起筷子，狠狠挑起了一大把羊肉到自己盘子里吃了起来。 如此性情的转变直接让孙煜当场呆愣住了，但很快也适应了过来，同样大口吃起羊肉。 但不管如何，到了何时，那手中的算筹他都没有放下来过。 李逸在擦了擦嘴后看了满脸通红的孙煜一眼，随即淡笑道： “江左孙郎的大名，本王早就有所耳闻。这次来到京城，是被他们邀请来帮助儒家编修历法的么？” 此言一出，孙煜手中的筷子当即也停了下来。 在轻轻擦了下汗之后，收正神色对着李逸微微一点头： “殿下的消息果然灵通无比。不过有一点殿下理解的可能有点偏差。” “那就是我江左孙氏，同样身为儒家正传。此次过来并非帮忙，而是处理自家的事情。所以也就谈不上什么邀请了。” 孙煜也从没想过自己的身份能一直瞒着李逸，对此倒也没多意外。 不卑不亢之下，同时把自己的立场也给讲明白了。 那就是我孙煜是自己来给同一边的人做事的，您就别想着离间我们了。 而李逸又怎能听不出这话外之音，只是他也同样一脸的淡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结，而是话音一转道： “嗯。孙郎果然不愧是儒家正统，如此中正的心境才是儒士该有的样子。” “只是本王还是为你感到一些忧虑啊。” “你说这历法之事，虽儒家也有一些涉及。可毕竟这不是儒学擅长的。而是阴阳道最精通的。” “靠你孙郎手中的算筹，你真有把握就能胜的过那些牛鼻子么？” 第525章 都是有代价的 第525章 都是有代价的 “这……在下不敢在逸王殿下面前信口妄言，不然便是对之前圣人言论的侮辱。在下的确是对此没有多大把握。但也不是就没机会。” 手中算筹略微一滞，但很快孙煜还是点头承认了。 虽然他对自己的计算之术相当自信，也得到过很多大儒的认可。 但是真要和阴阳道的那些人相比较起来的话，就真的是小巫见大巫了。 儒家大多时候还是在研究天地君亲师礼节，阴阳道的人只执迷于玄学与术法，在这方面的成就是可以想象的多么巨大。 他也只能说是尝试着去攻克一下。到时候只要能稍微得到一些优势，在借助着儒家与现实中的影响力，得到最终胜利也不是没有可能。 “嗯，本王知道你们的胜算并不在术法上，儒家也有自己的优势是阴阳道所不具备的。不过依照你孙郎的心气来说，应该不想用那种低劣的手段吧？” “殿下说的是。我孙某人虽不是什么大才，但也有一点心气在。若能正常取胜的话，自然还是光明正大的好。” 孙煜微微一点头，目光也挪到了李逸那张始终淡然的面庞上。 “殿下既然会跟我说这些，定是有什么后话吧？我看殿下也是个爽快的人。不如便直接跟在下说就是了。” “哦？孙郎若是喜欢直来直去，那本王倒也不是不能直接告诉你。” 李逸闻言一笑，这倒是第一次有人跟他来直接的，而且对方也还算是个儒家的代表。 顿时，又对这孙煜增加了一些好感。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阴阳家那边已经准备好了第一部的历法表。明日便要在朝会上拿出来了。” “什……什么？！他们进度居然如此之快？！” 孙煜双眼猛然瞪大，瞳孔中已然满是不敢置信的惊惧之色！ 他想过很多种可能，但唯独没有料想到这阴阳家的速度能快到如此地步！ 要知道这历法不仅是要推算现在以及未来的，就连过去的也要算在内，而且还要结合时局来进行综合测算。 这工程量不可谓不巨大。 他们儒家这些日子，光是搜集整理资料的人手就用了不下三千，但即便是如此，也才算将进度推了五分之一而已。 现在面对这已经拿出第一版新历法的阴阳家，要如何才能应对？！ “是啊。他们不仅进度快得很。而且本王还可以给你透露一点内部消息。” “那就是他们的历法已经估算到了五十年之后，且经过前几天对雨水的测算来看，很准确。” 李逸说着话直接端起了酒杯，脸上的笑意愈加的盛了起来。 就连他在第一次看到的时候，其实也被小小的惊讶了一下。 要知道虽然阴阳道有对天象的估算，但他们可没有热气球，气象站这种高级的玩意儿。 能将下雨时间精确到一个时辰误差间，且降雨量能把控在一寸之内，这已经很了不起了！ “若是如此的话，那只怕我等儒家，这次真的要一败涂地了。” 孙煜在震惊之后，还是摇了摇头道。 李逸身为这件事情的主导者，本身是没有必要骗他的。 因为不管是阴阳道还是儒家，他作为朝廷一方，肯定是不想看到任何一方独大的。 而且明天一上朝，一切都会呈现在众人面前。 李逸微微一笑：“其实嘛，这倒也未必。就看你孙郎，或者你们儒家是怎么想的了。” “哦？殿下的意思是，准备帮助我们？” “其实也算不上帮吧。可以当做是利益交换。毕竟本王和朝廷也不想看到阴阳道独占矛头。” “如果你们儒家愿意配合一下朝廷，我很乐于给你们个机会，起码让你们和阴阳道比个五五开。” 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李逸淡淡的开口道。 这，才是他今天做这一切的最终目的！ 阴阳道的进展实在是太快了，但如果真被他们完全把控的话，那对新朝来说绝对不是一个好事。 自己和玉婧的目标是塑造一个新的大乾，之前的东西绝对不允许还在其中占据多大位置。 而和儒家虽然要合作，却也不能直接找他们，不然会被这些人认为自己不可或缺，到时候讨价还价。 开一堂公开课，对他们进行一番敲打之后再合作，就是个很好的过程。 只不过原本盯上的目标是如蒋忱一般的大儒，但孙煜的出现让李逸临时改变了计划。 毕竟根据这些日子东厂探子的汇报，以及杨旋的书信来看。 这孙煜虽然和儒家士族利益捆绑的很紧，但实际上此人要比其他人更清醒一些，也是有真才实学，想要做出一番事业的。 “若是这样那可是真的太好了！就是……在下不知道，朝廷到底打算让我等，如何配合呢？” 孙煜脸上瞬间露出喜色，只不过口中的话语却表明了他丝毫没有被这喜悦给冲昏头脑。 阴阳道虽然是儒家如今的对手。 但真要说大敌人的话，朝廷可是除去弥生教之外的当仁不让！ 毕竟现在朝廷的方针就是削弱儒家影响力，同时消灭所有士族的！ “呵呵，孙郎果然是个谨慎的人啊。不过这一点上你倒是不必担心。因为我们朝廷的条件其实，对你们儒家来说的话，甚至还是个好事。” 李逸再次一笑，同时从桌子旁边的柜台中，拿出了一堆金质的牌子放到了桌子上。 “这是……朝廷特使通行证？持有者可令当地三品以下文官，包括府尹在内无条件配合？” 孙煜拿起其中一枚看了下，顿时被上面的文字给弄懵了。 “呃，逸王殿下，请恕在下愚钝，实在是不明白此物有什么用。” “呵呵，其实很简单，就是你们可以选出十三个人，手持此令牌，前往任何你们想去的地方宣扬儒道。朝廷会在后面大力协助你们的。” “只不过，我们有一个要求！” 说到这里，李逸伸出了一根手指，满脸严肃道： “你们必须赞扬前线大军，让人们心中燃起对弥生邪军的仇恨！” 第526章 朝廷完了! 第526章 朝廷完了！ 夜，寂静无声。 在所有平民都已睡去的这时，一群大儒正凑在一起，对孙煜带回来的消息和交易展开了激烈的讨论。 最后，在确定这件事对儒家本身是百利而无一害的之后。 哪怕是蒋忱，也不得不投出了赞同票，以十八比三的大优势，同意了和朝廷合作。 毕竟阴阳道的胜利，他们不想看到，同时也无比渴望得到那一百万份的造册。 而且宣扬儒道，还是有朝廷支持的，那肯定更要做了。 就算主要宣讲的是军队抗敌义举，痛斥弥生邪教的暴行也没什么关系。 如果弥生教真的打了进来，那他们儒家还谈什么礼法？ 和那一群似人却鬼的玩意讲吗？他们听么？ 但与此同时，前线的线报，也如同飞雪一般飘进了京畿内各个王公大臣的府邸中。 弥生邪教大军出动，宁南王联军不敌退守江左，南郡城一兵不发，只留李万年带领五千兵卒和二十万难民与其对垒！ 一日厮杀下来，血彻底染红龙江，江安城摇摇欲坠！ 这消息一出来，哪怕是在深夜，也彻底引爆了整个京畿内的声音！ 次日还没等上面对此做出任何回应，整个城池内便已经全都是对于此事的讨论了。 宁南王那边经过训练和补给的十几万大军都不敌，甚至还被打退了！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那群弥生邪军的战斗力要比之前想象的更加恐怖！ 就连他们都不敌，那朝廷紧靠着几万的上林卫又能如何？ 南北大军和禁军虽然人多，但他们还要负责其他很多方向的防守，是绝对不能被抽调太多兵力的。 而南郡的王炳坤又摆出了一副保留自己实力的样子，丝毫不打算出兵，谁也说不好他是不是存有异心！ 现在一旦江安城被攻破，接下来就是瑜洲，然后便就是长驱直入关内，直达京畿了！ 比起这个要命的消息，今日召开的什么历法朝会，反而没什么人在意了。 一时间，整个京畿府内都是人心惶惶。 而此刻在朝会上，阴阳道的那林长老在将自己这一边做好的历法介绍一番后，拱手对着玉婧轻施一礼道： “乾皇，这历法之妙处在下都已经说完了。现在还只是五十年，再给我等一个月时间，绝对能将其推衍到一百年。” “该说的本长老都说完了，各位有什么想问的，随时可以问。” 说完这些话，林长老便回到了阴阳道的人群之中，脸上满是自信之色。 而事实也的确足够他自信。 在场许多大臣，甚至包括大将军何静和其他文武大臣在内，都露出了赞佩的神色。 没办法，人家这历法就是这么厉害，往前追溯不仅是一点误差没有，甚至还结合天象夸赞了一番历代先皇的正统性。 而后面对于天象时节的预测也很准确。 实在是不管从任何方面都找不到反驳的点了。 “怎么了诸位爱卿。林长老也说了这只是第一版初稿而已，其中定然还有很多不足之处。” “难道你们就没一人有此方面的才能，找不到一点不对之处吗？” 皇位上的玉婧黛眉一挑，开口直接问道。 “嗯？怎么回事，皇帝这是在找我们麻烦吗？” 下面的林长老闻言神色一变，随即转头看向了一旁的玉长老。 但对方显然也未曾料到会出现这种情况，也一瞪眼道： “你看老夫作甚？难不成老夫还会伙同乾国朝廷，一同对付阴阳道吗？” 也就在这二人互怼的这时。 下面的韩式清咳了一声，迈步上前道： “启禀陛下，老臣虽略微感觉到不对，但具体是哪里有问题还说不上来。” “不过，在下有个晚辈名为孙煜，其对天文地理及推算之术极为精通。如今就在殿外候着，和否宣其入内讲解一番？” “哦？儒家还有如此能人么？速速宣入殿。” 玉婧随即玉手一挥道。 很快，孙煜就在容嬷嬷的带领下走了进来。 “草民孙煜，参见我大乾新朝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十分有礼的入殿，立定，跪地叩拜。 孙煜的出现，顿时就引起了在场许多人的注视。 “这就是那位江左孙郎么？听说孙家这大士族，一直都是他在后面操持。没想到居然来到京畿了啊。” “我听说他来了有些日子了，是帮儒家修历法的。看来他们今日是要在此打擂台了啊。” 不少对内幕有一些了解的大臣纷纷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了起来。 但林长老在见到孙煜这年轻的外表之后，神态瞬间从刚才的惊疑不定，转为了不屑。 数算推衍之法，讲究的可不仅仅是天赋，也很要求阅历和见识。 这等三十来岁的年纪，即便是天纵奇才，也绝不可能真找出什么问题。 心中有了底气，他跟着也开口道： “乾皇，某没想到儒家还能有如此人才。那就让他讲吧。若是此人真能有一些真材实料，我阴阳道也愿意让其加入，共同编修。” 在这朝堂之上，皇帝还没开口，你阴阳道的人居然敢说这种做主的话，当真是目无尊卑了。 但几个清流也只敢内心腹诽，没有一人有胆子站出来公然质问。 “那真是谢过林长老了。不过在下毕竟是儒生。倒是希望有机会能邀请二位长老，来我儒家共同编修。” 不卑不亢的微微一笑，不等这二人反应过来，孙煜立刻道： “阴阳道的各位前辈编修的历法在某看来的确是好。不过这里面却存在一个致命的缺陷！” “那就是他这里只记录了有关于京畿部分的天象。而没有顾虑到我大乾幅员辽阔，很多地方跨过太大，气象那是不同的！” “嗯？小子，你是不是糊涂了。这天象能顾及到一地准确就很费力了，如何才能顾虑全面？” 林长老忍不住皱了下眉，若不是身份摆在这里，他都要开口骂人了！ 单是京畿之地的推算，就耗去了他阴阳道不知多少玄晶。 怎么，还要给你每个地方都来算上一遍吗？ 那还不如我们自费出钱编修一百万册文书了！ 第527章 自取头颅 第527章 自取头颅 “是啊，这预测能满足京畿一地就足够了。怎可能幅员全部？其他地方自己看看天就行了。” “原本以为儒家有何高谈阔论，没想到就只有这种程度，鸡蛋里挑骨头么？” 林长老不开口，但现场的其余几个阴阳道之人就没那么客气了，立即便反驳了起来。 “各位，先别着急，还是先让他把话说完如何？” 李逸此时抬手打断道，目光也随之落在了孙煜的身上。 “孙儒生，这历法是各位阴阳道的道人们用了很多人力和资源才推算出来的。希望你能有一些真材实料的东西拿出来。” “若只是信口胡言的话，莫说是各位道人不答应，便是本王与陛下，也定饶不得尔等啊。” “当然了，若是你真有什么好计策的话，我想二位长老也定会倾听遵从，毕竟阴阳道就是纳百家所长的，对吧？” 李逸这一番话说出来，表面上听着的确是给阴阳道这边说话。 但这话头却让林长老与玉长老都是眉头微微皱起，不得不抱拳道： “那是自然。如果这位先生的说法真有道理的话，我们当然会承认，甚至于将主导权交给他来进行，也不是不可以。” “我们阴阳道就是有这股自信，所以才能成为如今这世间第一大道。” 虽然感觉这里面可能是有坑存在，但李逸已经把这话给说到此处了，他们想不认也不行。 要是这时候反着来的话，那可就丢大人了。 “很好，孙煜你也听到了吧？这阴阳道的两位长老已经为你做了担保了。别说没给你机会，真有什么东西现在就拿出来吧。” 李逸微微一笑道。 “好，既然阴阳道的前辈们如此豪爽，我儒家再继续藏拙，那就说不过去了。” “各位大人请看，此物便是在下从一位前辈高人那里学来的，能够测算各地气象的宝物！” 仿佛是早已准备好了这一切，就在等如此的机会。 孙煜说着话便从怀中取出了一个卷轴，交给了容嬷嬷。 “请嬷嬷将此物悬挂于高台之上展开，再给小人准备一根用作拨动的棍子，在下将结合起来，生动的给各位介绍一下此物如何使用。” 孙煜脸上带着无比自信的笑容淡淡道，那风轻云淡的姿态当即便让林长老心中大感不妙。 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因为容嬷嬷已经照着样子将那卷轴打了开来。 众人这才发现，此物是一个双轮的结构，上面除去固定的一张似乎是地图的东西外，还有一层东西飘在上面，而且还能自由转动。 “各位请看，这便是一位前辈高人，经过常年对天地之理的测算，所制作出的一张气象图，根据此物，我们便可以得知大乾内的所有动向！” “哦？这上面……是大乾的地图么？如此精良的图还真是世间罕见啊！不过就靠这个，真能知道我大乾各地的气象？” 下面有大臣忍不住开口惊讶道，但随之而来的就是更加的疑惑了。 靠精良的地图，对行军打仗的确有不少帮助。 可跟气象有什么关系呢？ “这就是上面这个传动结构的作用了。各位请看，虽然浮云有很多，但他们大致可以被分为三条带。” “就比如这一条正好在我京畿与江南地区飘动的，我们把他叫做副热带高气压带，简称副高。其根据节气，主要是进南退北，且与标注的几个季风地区……” 伸手指着上面的东西，沈煜一字一句的开始给众人科普起了气压气象对世界的影响。 上面的李逸见状也不由得暗自点头。 “真不愧本王用胜天半子次数得到的宝贝啊。也幸亏这孙煜记性超群，不然想要在一晚上的时间内记下这些知识并且理解，还真有难度。” 七次的胜天半子，他原本是打算用来完善测绘之术的，这样配合钟表，就能方便推进接下来的大计了。 但就跟系统描述的一样，你若是不把十次都凑满，不仅获胜的概率小，同时得到的好宝贝还不一定多。 这次自己便输给了那贼老天爷，并没有得到完整的现代测绘术。 但奖励还是有的，就是现在这一套气象卷轴，以及对应的气象知识、 虽说比不过测绘，但有了这东西就等于拥有了天气预报！ 哪怕没法做到前世那般的“精准”，可哪怕只能预测对一场大雨，那对于民生来说都是极为有用的！ 到时候不仅农作物能保证营收，甚至对行军打仗也有极好的作用，也算是个不错的奖励了。 而此刻经过孙煜的一番解释，李逸都快把高中知识给记起来了，但下面的其他人却听得是满脑子浆糊。 “什么高压复压的，孙先生，为何我等之前连这些名词都没听过？” “就是啊，说这么多有用吗？你得用这东西预测一下天象才行啊。就靠这么个图纸，就想把我阴阳道的风头盖过去吗？” 有几人直接不屑的开口道，眼角都带着讥讽之色。 说到头那不就是几道盘旋在天上的大风吗？这世上哪里没有风？ “预测天象当然可以了。而且用此图能预测的还不仅是京畿之地。” 嘴角缓缓勾勒起一抹笑意，孙煜先是用棍子点了下京畿，而后又一敲点雁关。 “根据副高的动向，以及云团和季风的情况来推测，臣敢断言，明日午时，京畿将会迎来一场短暂的雷阵雨。随后这团云会继续北上，直至到雁关与北方冷空气结合，最后下上至少一个时辰的大暴雨！” 林长老闻言眉头一挑：“哦？京畿的雨倒是和我阴阳道预测的差不多。可若倒是雁关未曾下雨，又当如何呢？” 孙煜笑着对玉婧拱了拱手，随即看着林长老无比自信道： “那，自是戏弄阴阳道的各位前辈，同时欺君罔上，将朝堂视作儿戏之地了。” “若不下雨，届时孙某愿自取头颅，向陛下以及各位谢罪。” 第528章 坑人老杂毛 第528章 坑人老杂毛 “很好。既然孙郎有自信立下军令状，那便等到后日见分晓吧。陛下，臣这就让东厂卫士连夜快马赶往雁北，阴阳道也可使出一人同去，到现场勘探情况。” “嗯，准了。历法之事就暂且议到这里吧。各位爱卿还有何事要奏报？” 冲着李逸点了点头，玉婧随即直接看向其他大臣道。 这丝毫不给阴阳道众人开口机会的姿态，直接让林长老等人面色无比难看，最后一咬牙便带着不少人直接走了。 唯有那玉长老一直在盯着那地图卷轴在看，目中满都是思索之色，就连身边人离开也没察觉。 “呃，启禀陛下，臣有事要奏报！” 大将军何静此时第一个站了出来，双手一抱拳道： “江南之地，弥生邪教大军出动，然而联军却始终按兵不动，致使江安城生灵涂炭，尸骸遍地！” “臣恳请陛下下旨，督促宁南王之子玉寿，与南郡太守王炳坤立刻出兵！最好在遣人率领大军，哪怕是三万禁军也好过去助战督战，以让天下人知道陛下还没忘了他们啊！” 越往下说，何静的情绪越是激动，到了最后甚至直接跪在了地上，那叫一个声泪俱下！ “这老家伙，真就一点都不死心，还想掌兵？” 李逸眉头一挑与玉婧对视了一眼，对方那一对媚眼中同样也是如此的无奈神情。 江南那边的情况谁不知道，还需要你说吗？ 现在主动站出来说这个，文官还可以说是为了求个名声，而武官那就只有想上位的嫌疑了。 而且还不只是何静一人，在他带头之后，又有不少人纷纷上谏，所提及的也基本都是江南战事。 “各位爱卿，你们忧心江南，朕深感欣慰。可奈何现在朝廷仅仅是为了照顾好三洲各县就已经耗空了国库。朕也忧心江南之事，可奈何是有心无力啊。” 一番眼神交流后见李逸不想站出来，玉婧也只好自己开口，长吁短叹了一番。 但这话说出来，莫说是下面的大臣了，就连周围的侍卫们也不由得眼角一阵抽动。 好家伙，咱这陛下什么时候也这么能说瞎话都不打草稿了？ 这些日子，不仅冬小麦的收成极好，即便很多地方都免了税收，甚至主产区都只收一成了，可入国库的粮食也是上千万石的！ 而且和蛮族交易的商队回来时，虽然很多人没亲眼看见，但都有听闻，当天差点没把一千个脚夫给累死，货物多到皇宫的库房都塞不下，最后又临时搭建了几十个棚屋才勉强装好！ 而那些牛羊更是多到不行，而又没办法直接廉价送到市场上，按照他们的话说那样会破坏物价。 最后几万头牛羊只能当场杀了吃，吃不完的又做成了肉干之类，听说上林卫都有好多人给搞到上火了！ 就在这种情况下，你说你穷，鬼才信啊？！ 但今时不同往日了，皇帝就算睁眼说瞎话他们也不敢戳穿，随后何静只能无奈道： “这……国库空虚的事情老臣也有所了解。只是我何家现在也内帑不多。不如各位同僚们皆凑一凑如何？” “冯毅，某记得你们冯家承接了不少朝廷工程，应当有富足吧？还有张部堂，你们家……” 何静的目光不断在在场众官员的身上游走着，几乎每看到一人便会说出他们对方家里现在赚钱的生意！ 这一下哪怕是冯毅，也不由得瞪大了眼睛，纷纷内心骂起了何静不要脸！ 他们这些日子赚到了钱是不错，可那都是之前投资朝廷，作为新朝创始人才得到的回报啊！ 那机会你何家也有过，只不过是你们自己不珍惜罢了！ 而且如果是陛下要钱也就罢了，但你个老东西想要我们掏钱，你当我们傻子吗？！ “好了好了。何老将军，你的忠心耿耿陛下知道了。但启军需要的资金何等之多，只靠官员们如何能凑齐呢？” 李逸见状淡笑着开口道，没办法，再这样下去，他还真怕这何静找到自己头上来。 何静闻言眼中神光一闪：“那逸王殿下的意思是，让百姓们捐钱交税？” “不。百姓们现在生活刚刚好转，又让他们多掏钱的话，会让民心再次散了的。” “那不让百官捐钱，也不让百姓纳税。殿下真打算看江南百姓如此受苦吗？” “当然不了。何老将军如此体恤陛下又爱民，就算让谁寒心，本王和陛下也不能让你寒心啊。” 李逸笑了笑，随即转身走到了台上，凑到玉婧耳旁跟她窃窃私语了起来。 若是放到以前，哪怕李逸现在的身份是王爷，众清流们自然也要非议一番。 但现在人家都表明了夫妻身份，只差举行婚礼了。 自然也没人蠢到上去触霉头。 可就算这样，在看到玉婧突然笑着锤了一下李逸胸口后，不少大臣还是纷纷遮住了眼睛，心中说着非礼勿视的话语。 “好。何老将军，你的忠心天可怜见。那朕现在便命你为督军特使，领一品衔，准许携带三万内军，前往江南督战，助战！” 玉婧起身沉声说道，但不等何静谢恩，便直接转身离开了。 这一下又让不少人错愕，何静更是连忙看向李逸道： “逸王殿下。这让某带着自己的三万兵过去是没问题。可是兵马粮饷这些，陛下批了吗？” 虽然大将军府已经名存实亡了，但何静身份摆在这里，手里还是有几万人马的。 但兵马一旦动起来，那钱粮消耗可不是平日能比的，自己无论如何也出不起这笔钱啊。 “呵呵，老将军啊，陛下自然考虑到这一点了。虽然国库没钱，但陛下知道谁能出得起这笔钱，而且还给你特批了掏钱令了。” “哦？！那不知是哪位富贾？”何静闻言眼前一亮。 他现在也不怕得罪人了，等立功上位之后要什么没有？ 李逸再次一笑： “自然，是东都的张翰丞相了啊。” 第529章 又怎么能抵挡了 第529章 又怎么能抵挡了？ 这早朝，足足是上到了午时一刻。 所讨论的内容虽然不多，但所发生的事情，却让每个大臣都面色怪异。 尤其是朝廷特批遣江南督战使何静。 一边顺着台阶往下走，一边表情从惊喜变成忧愁，又咬咬牙锤锤手，那叫一个精彩且奇怪。 周围的大臣们见状都站到了离他有三丈远的地方，生怕被这派去找死的何静也给连累上。 但众人绝对想不到的是，就是这么一个他们认为必死无疑的蠢货。 将会在不远的将来，重新焕发出人生的第二春…… 而与此同时，在后宫之中。 看着拉着自己手往外走的李逸，玉婧有些脸红的拍了拍他。 “你……你这是干什么啊？让别人看见多不好啊。就算要去上林卫，先吃完饭再去不行吗？” 若是放在之前，别说在外面拉手了，就是在屋里李逸敢对她动手动脚，那都要被绑起来用刀子丈量一下那货。 但或许是这些日子关系越来越近加上马上就要大婚了，也可能是别的原因，导致她并没有那么难以接受了。 其实若在后世，玉婧就能知晓，这是自己随着心态的变化，体内的雌激素以及荷尔蒙开始更加旺盛的分泌了。 或者换个说法，那就是进入了恋爱的发热状态，作为女人的特性愈加明显了起来。 这也是她最近越来越对搬男装不上心，举手投足间都充满了女人风韵的缘由。 “不能吃。要是吃了饭的话，过去就没有惊喜了。” “对了陛下，最好再把玉凝公主也带上，我已经让刘芸去请了，他们现在应该上马车了。” “嗯？你这家伙，居然没跟朕通报就先斩后奏了？说，你是不是对朕的皇妹也有非分之想？！” 之前的种种玉婧都没多大反应，但听到这话瞬间便站立了身子，甚至那六品武宗的修为都外溢了出来！ 李逸顿时一惊，跟着连忙笑道： “没，没有啊！臣的心永远只属于陛下，怎么会看上玉凝呢？除了陛下您，那其他女人在我眼里都如那粪土一般啊！” 虽然自己现在的修为也提升了不少，但距离玉婧还是有一个层级的差距。 而且从分析来看，现在玉婧也很接近七品了，只是还差一个契机，便能成为武尊。 突然来这么一下，还是有些害怕的。 听到这话，玉婧神色上的怒意消散了不少，但还是挑了下黛眉，有些小小的不忿道： “那你为何要邀请朕的皇妹呢？而且你是在说玉凝也是粪土吗？” “不不不，这个绝对没有！臣是将玉凝也视作了自己的妹妹来看待呢，毕竟马上就是她姐夫了嘛。而且上林卫好东西那么多，总不能亏待了小姨子是吧？” “哼，就你那张嘴能说。还没成亲呢，扯什么一家人？真是讨人厌。” 玉婧给了李逸一个小白眼，但也没再说别的什么，任由他拉着自己去了南门。 很快，四人便在那里碰了面，跟着来到了上林卫所在的上林苑之中。 “臣上林卫屯营所副所长，宁平之，恭迎陛下，公主，与逸王殿下！” 两扇大铁门之前，一身黝黑的精壮男子迎了出来，跪地沉声道。 “哦？你是宁平之？真没想到啊，这才过去多少日子，你竟然变成这样了，还当上了副所长啊。” 玉婧见到来人有些惊讶道。 她虽然没接见过宁平之，但几个月前审视上林卫的时候，李逸是给她指过的。 当时对这个丧父少年愿意从小兵开始做起，她还比较欣慰。 只是怎么也没想到，这短短时间内，这少年能出现如此之大的变化，而且还能从上林卫这严苛的制度中，由一个小兵变成屯田所的副所长。 关于这上林卫的制度，她和李逸是探讨过的，一致认为若还按照以前的旧规矩，肯定会让这里染上不良的风气。 所以按照李逸的建议，这里采用的是考勤，评级制度，而非过去的举孝廉一类。 也就是说在上林卫是不看出身和背景，功名的。 除去直接任命之外，任何人都可以通过自己的勤劳本分和学习，去取得优秀评级和成绩，进而上位。 但这种方法看起来是降低了门槛，但在具体了解难度之后，就连玉婧当时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宁平之能在此等地狱条件下进展还如此之快，实在是太厉害了。 “这还都多亏殿下的指引和陛下的恩惠。这次便由卑职为陛下做导游吧。” 宁平之微微一笑道，随即转身冲着李逸一拱手。 “殿下，您之前吩咐的都已经安排妥当。请随我来吧。” 李逸点点头：“好，头前带路。” 在宁平之的带领下，众人穿过了一片又一片田地和营房。 这其中的各种景象，看的第一次到这种地方来的玉凝俏脸蛋上满是惊讶与好奇。 “这就是辣椒田吗？可为什么是这种胖嘟嘟的样子？辣椒不都是长长的吗？” “这个就是风轮和水车？用这个东西，当真就能起到堪比数十个五品武者共同发力吗？” 不管走到哪里，玉凝都要停上那么一下，仿佛各种东西都无比吸引她一样，更是对着那些还在劳作的兵卒佃户不停发问，搞的那些人全都脸红错愕。 玉婧实在是受不了了，干脆一把将其给抓到了自己的身后，颇为严厉的对她叮嘱了一番莫要丢皇家的脸面，这才让玉凝就此作罢，像个小兔子一样跟在了后面。 但很快，这一路走下来，再加上早上和中午都未曾用膳。 随着肚子一阵低沉的响声，玉婧自己的脸刷一下子就红了！ “好了！走也走了半天了。逸王，你跟朕说的好东西呢？难道就是这些能看不能吃的东西吗？” 银牙一咬，玉婧只能用这种方式来掩饰尴尬。 而李逸则憋着笑意，伸手指了指前面。 “快到了陛下。就在前面的营房那里。” “臣给您准备的东西，不仅好看，而且应该也很好吃。” 第530章 这是什么 第530章 这是什么？ “哼，你就是个不靠谱的骗子！你以为这样朕就会信吗？朕要亲自去看看！” 又是不屑的哼了一声，但玉婧的脚步却不由的加快了许多，差点让后面的玉凝都没跟上。 刘芸则在后面忍不住捅了捅李逸的腰窝。 “我说，你怎么能如此作弄陛下呢？你知不知道，这些日子陛下在宫中都时常想念你呢。” “哦？真的吗？你是不想看我作弄陛下，还是芸儿你自己也饿了？” 李逸笑了笑，伸手过去就搂住了刘芸的腰。 虽然很快就被她挣脱开了，但还是被李逸顺手小小得逞了一下，笑意更甚道： “放心吧，这自然不是作弄。马上你就知道，我所准备的东西有多好了。” “切，装神弄鬼的。不会又是准备的火锅吧？我一猜就知道。” “娘子此言可就太小瞧你夫君我了。那能总是火锅呢？这次可是更好的东西哦。” 李逸卖了个关子不再多言，而四人也前后脚到了营房之前。 就见里面火光闪烁，铁勺碰锅边的声音不时响起，更有一股极为独特的香气从中散发了出来。 “嗯？！这是什么味道，怎么如此之诱人？但不像牛羊，也不似鹿熊……” 玉婧脚步一顿，一对桃花眼瞬间都亮了起来。 而此时，正好有一个士卒从里面端着两个碗走了出来。 玉婧忍不住侧过脖子看去，就见里面一个碗中装着暗黄色的，宛若糕泥一样的东西，上面还撒着芝麻与椒籽。 而另一个碗中装着的，则是大块的肉，还有粉白透明的条状物体。 自己刚才所闻到的奇异香气，正是这两个东西结合在一起所散发出来的。 “你这……” 玉婧开口想问，可还没等问出来，后面的宁平之连忙跑来，对着那士卒的脑袋就拍了一巴掌。 “你这混小子！见了陛下还不参拜？！” “而且这还没到饭点呢，谁允许你过来吃东西了？平日里大家一起吃饭，是有谁短了你的口了？” “啊？是陛下？！哎呦，陛下，所长，是小的不开眼嘴馋啊！” 那士卒闻言瞬间一慌，连忙跪在了地上。 但也因为这一慌乱，两个碗落地没稳住，当即就撒了不少出来。 看的玉婧又是忍不住咽了下香涎，眼角更是抽动了一下。 那士卒有些好奇的看了一眼玉婧，心中顿时困扰了起来。 这真是皇帝吗？ 咋跟俺刚到这屯田所的时候一样的，就跟没见过吃的东西一样。 “看什么看？陛下不怪你还不快滚！再有下次，留神本官罚你去养殖场！” 宁平之一脚将那士卒踹了出去，跟着转身便对玉婧和李逸一拜： “陛下，殿下。都是卑职管教不力。还请您先去大帐歇息片刻，卑职这就去负荆请罪！” 李逸编排的战国段子虽然不对外公开，但在这上林卫中早就演过很多次了，也很流行犯错之后玩请罪的这一套。 但宁平之显然没注意到玉婧那想要吃人的目光，还是李逸快步过来道： “好了好了。士卒偷吃又算不上什么事。你先下去休息吧，这里就让我给陛下介绍好了。” 好家伙，你这要是再让皇帝去大帐休息，那本王可就真成有意作弄了。 就冲这饿肚子的劲，到了晚上只怕皇帝也不会饶了本王啊。 “都把手下的活儿停下来吧。各位大厨，陛下来探望你们了！” 带着玉婧几人走入厨房之内，李逸直接开口道。 那几个正做着最后调味的厨子闻言连忙跪倒在地，不停地谢着恩。 这下即便快要馋死了，但玉婧也只能先摆出一副温和的样子让他们都平身，跟着才问道。 “方才朕在外面就闻到了一种异香。而且那偷吃的士卒手里端着的东西也很奇特。现在上林卫的环境已经如此好了吗，士卒们每一顿都有牛肉吃？” 虽说皇帝的饭桌上什么都不缺，但玉婧可不是那只知享乐的昏君，明白哪怕是一般富贾，桌子上也不可能每顿都有肉。 哪怕是有商队的原因在其中，这么久下来应该也只剩肉干了，又哪来如此多鲜肉？ 要知道一头牛起码需要十岁之后，才算是老到了允许宰杀。 羊虽没这个限制，但奈何出肉太少了，哪怕喂最肥美的牧草，也要三年以上才能有个一百多斤。 但厨子们听到这话都是一愣，还是其中最年长的第一个反应过来，跟着掀开两个锅盖道： “哦。陛下所说的是这个土豆泥和猪肉炖粉条吗？” 就见两个大锅里面，一个里是那暗黄色的糕泥，另一个则满登登都是那炖肉。 “嗯？土豆泥？粉条又是什么？还有那肉，你说……你说那是豚肉？可是豚肉怎可能如此之香呢？” “你这厨子，该不会是哪里偷来的牛肉，还找此借口欺骗我皇兄吧？” 这下轮到玉凝忍不住开口了，那一对大眼睛瞪得溜圆，语气就好像在质问对方是不是拿做傻子一般！ 豚谁不知道，那是奇臭无比的动物，寻常家庭饲养此物，那都是为了有个东西能处理各种脏物。 吃这些东西长大的豚，那肉也都是异味，除非是快饿死的人才会杀了吃，又怎可能如此之香呢？！ “啊？！不敢不敢！公主殿下，我们真的没撒谎啊！” 几个厨子闻言直接跪了下来，吓得浑身都止不住颤抖。 李逸见状拦了过去笑道： “殿下，陛下，都请息怒。他们怎么敢骗您呢？在下可以保证，他们说的都是实话。” “哦？这么说来，这就是你跟朕所说的惊喜了？” 玉婧是何等人，当即便明白了这就是李逸跟她所说的惊喜，当即黛眉一挑道。 李逸微笑点头：“陛下果然聪慧过人。没错，这豚猪虽然本身肉有异味，但奈何此物只需半年便能长到一百多斤，不用来吃的话实在太可惜了些。” “所以，臣便把它们都给阉了，这样出来的猪肉就没有那么多异味，变得美味诱人了。” 第531章 先别急 第531章 先别急 “什……什么？阉猪？这阉猪和味道有什么关系？宫里那么多太监，也没见哪个就干净多少啊？” 这下就连刘芸都忍不住好奇的问了起来。 因为这的确在她看来毫无逻辑根据啊！ 阉……不是把那活儿给切了吗，切了以后就不能做那什么了，这和肉味有什么关系？ “呃……这个我解释起来比较麻烦，大致的话可以理解为这猪没净身的时候喜欢争斗，他就不养膘。但是割了之后就没那方面的想法了，然后这肉就养多了，也就肥美了。” 李逸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如果是数理方面的内容他还能掰扯一下。 但涉及到生物化学方面的，他就真的是两眼一抹黑，只能靠那点高中知识来解释了。 但别说他不懂，就算明白，想从技术方面把这些东西都跟这个时代的人讲清楚也太难了。 无奈之下，也只能顺嘴胡扯了。 “真的？可这东西真能好吃吗？朕还是不大相信啊。” 玉婧黛眉再次一挑，声音平淡道。 但那一对看向李逸的桃花眼中，却丝毫不带遮掩的透露出了一道带着威胁意味的凶光！ 仿佛是在说，你要是再吊着朕的胃口，不让朕吃东西，那你小子就真的要有好看了。 “呃……这猪肉都是俺们当兵的吃的，陛下金枝玉叶，未必会喜欢。不然老奴给您盛上一碗如何？” 一旁的老厨子显然很懂察言观色，连忙凑上来谨小慎微的开口道。 玉婧闻言双眼一亮，但还不等她开口，李逸连忙摆手道： “这腌臜之地，陛下金贵之躯如何能在此用膳呢？这样吧，你都准备上一些，包括那些新产的东西，炒几个菜送去东湖水榭，我先带陛下过去。” “陛下，君子远庖厨，咱们还是先出去吧？” 李逸笑着对玉婧做了个手势，惹得玉婧又是好一阵对他瞪眼。 这君子远庖厨，是你嘴里的这个意思吗？ 但身为皇帝，在这厨房内吃东西也的确不妥，最后她还是跟着李逸走了出去。 路上，刘芸忍不住小声问道： “你既然不打算让陛下在这里吃东西，那为什么还要让陛下过来呢？直接去水榭不成吗？ 还是说你真的就是要捉弄陛下？” “诶，娘子此言差矣。陛下也是我的娘子，更何况身为此处的东家，让她亲眼看一下士卒的生活水平，难道不是应该的吗？” 李逸微微一笑道，只是有些话他没说完。 那就是皇帝现在虽然是跟着自己的路在走，可她身上还是存在一些弊病问题。 就比如除去施政之外，思维仍旧是过去的那套皇帝思维，有些不食人间烟火了。 虽说比起前代的皇帝已经强了不知道多少，但更进一步难道不好吗？ 深刻体会了挨饿的感觉，又见证到了平常士卒的生活，这些事情对玉婧来说都是宝贵的经历体验。 刘芸对此自是不理解，但此时众人已经来到了东湖，随着玉凝喊她过去，便也没在这件事上多纠结什么。 “嗯。真没想到这上林苑居然还有如此一处宝地。李逸，你可真会享受啊。” 皇帝站在东湖岸边，深吸了一口那凉爽的空气，俏脸上露出了心旷神怡的表情。 上林苑的西边本身就有连绵的山麓，上面的积雪有一些到现在还没化开，带来的冷空气仿佛是天然的空调一般，让这里的温度正好到了人最适宜的区间。 不远处还能看到几个似是佃户家室的女子和孩童，正踩着前滩，似乎是在取下第一茬新鲜的嫩藕。 “是啊陛下。若我大乾能四方安定的话，闲暇时间来这里泛舟湖上，持竿垂钓，也是一番享受。” “您看那里，这大红鲤鱼就像是在预示着大乾的未来一般，是那么的红火。” “这鲤鱼就能预示红火了吗？我看你真是和那群腐儒清流学坏了，只会耍嘴皮子功夫。在朕看来，这鱼除了熬汤鲜美之外，别无他用。” 玉婧再次白了李逸一眼道，这话一出来，让正在欣赏荷花的玉凝和刘芸都差点没憋住笑。 李逸也只能尴尬笑笑，随即转移话题道： “对了陛下，马上就是天中节了。按照惯例该发放半年期的俸禄了，对这事您怎么看呢？” 大乾虽然没有大文豪投身汨罗江的端午节，但却有个日子差不太多的天中节。 同时不同于前世官员俸禄是一年一发，这边是每半年给大小有品阶的官员发一次俸禄。 不少人可就指望这笔钱过日子了。 “怎么又是要钱的事呢？朕这才赚了少少的一点钱他们就跑来要，以往交税的时候怎么没见他们如此勤快？” 玉婧是真的苦日子过太多穷怕了，但也知道这事是不能拖的，只好咬咬牙道： “那你应该都清楚要发多少了吧？先给朕说一下，让朕有个心理准备。” “呵呵，陛下不必抱着这种如临大敌的心态。其实您看，东都那边咱们是肯定不用掏钱的，江南也只有小部分官员。所以……” 说到这里，李逸挑了挑眉，掐了几下手指头后道： “所以也不用很多，连带京畿的三百五十二名官员和外地四百多人在内，国库只需要调拨出银币五十三万枚，粮食五百万石就足够了。” “什么？！你去把沈万年找来，这么多钱粮都能养活一座城半年了！你真欺负朕对这方面不懂吗？” 玉婧一对桃花眼瞬间瞪大了起来，俏脸上满都是不敢置信的神色。 她早就不是之前那个对什么都不懂的皇帝了，一石粮食都够养活有一个壮劳力的三口之家一个月。 这加起来不到一千个官员，就算是一千头大肥猪也吃不了这么多钱粮啊！ 李逸连忙摆手： “陛下，臣知道您很急，但是您先别急。这些钱粮自然不光是那些官员的。虽然东都和宁南的钱粮不用我们给，但臣觉得还是有必要发。” “嗯？李逸，你是不是疯了？！” 第532章 九转什么 第532章 九转什么？ 玉婧死死的盯着面前的人，要不是身为六品大武宗巅峰，能大致感受到身边人状态的话。 她是真打算把手贴到李逸额头上，看这家伙是不是发烧把脑子烧坏了！ 这宁南和东都是什么地方？除去弥生教众之外，甚至就算包括了弥生教众在内。 这两股势力，也是现在朝廷最大的敌人！ 现在打仗期间，给的资助就已经够多了，怎么还要额外给他们发钱粮呢？ 而李逸则是笑着给玉婧拉开了椅子，又拿起泡好的莲花茶，给她倒了一杯后淡笑道： “陛下，臣在回答您的问题之前，还有一个问题想问问您。” “那就是您觉得，咱们现在手下的人，够用吗？” “你这是问朕吗？别以为朕看不出来，你这是在考朕！” “不过就这种小问题，还对朕构不成威胁。” 玉婧看了看眼前的花茶，闻着那股清香直感觉腹中的饥饿更加剧烈，但还是无奈沉声道： “目前新朝所下属的京畿和三洲境内，呈现着一种非常不合理的结构。那就是五品之上的大官比较多，占据了三分之一，而七品之下的官员竟然也只有三分之一，这是极不合理的。” “如果按照这个趋势发展下去，最后就算有学院内出来的人作为补充，等我们大批收回土地之后仍旧会面临基层用人短缺这一难题。” “可就算这样，朕也不觉得你收买那些人有什么用。他们都浸毒太久，难堪大用。” 玉婧很是自信的说着，这些日子不仅在经济上她很上心，同时就像之前对待上林卫的那样，对朝廷现任官员的情况她也摸了一遍。 一般来说到了五品往上走，那就是道台府尹这一级别的地方大官了，放在京城里也是个侍郎级别的人物。 可就是这种关键位置上，只需一两个人就能做主拍板的位置上，官员数量却占据了三分之一的数量。 对应的五六品官员还有三分之一，真正在基层做事的下三品官员就只有那么可怜的一点了，这是极度不合理的结构。 现在的朝廷暂且不需要那么多“说话”的人，而是需要很多很多做事的人。 之前朝廷虽然有很多基层官员，但之前的动乱已经让他们都跟着跑去东都了。 可也就因为这样，这些昔日被判过朝廷的人现在怎么还能够相信呢？ “陛下果然是聪慧过人，所说所讲的几乎一点都不错……” 李逸点了点头，但说到这里话音直接一转道： “可是臣以为，这些基层官员本身是没有多少是非观念的。而且我们需要这些人，也不过就是做一些基础的事情罢了，只要他们按照规章制度来进行就可以。根本就不需要他们有什么才干和是否忠心啊。” “更何况我们还有监察制度的存在，就不怕这些人继续浑水摸鱼。两害相较取其轻，还望陛下三思。” 话说到这里，李逸便双手一抱拳不再言语，一副武死战，文死谏的忠烈神情。 但这一套，放在现在玉婧的身上显然是不好使了。 看着李逸的表情，她轻笑一声道： “好了，跟朕在这里还要装这些有什么意义吗？反正在场的都不是外人，你肯定有办法让他们彻底跟宁南王以及张翰划清关系对吧？” 这件事的核心在什么？ 根本就不在这些人是否能跟学院里的学生比本事，也不是让他们和上林卫比较忠心。 关键就在于这些人是否能真的臣服朝廷，不做那阳奉阴违，吃里扒外的事啊！ “其实这也很简单，以陛下的聪慧应当都想到了，臣之所以现在会给他们要钱粮俸禄，不就正是因为他们马上就得不到了么？” “到了那时候，一面是什么都给不了他们的旧主子，一边是有着大把钱粮的新主人。” “哪怕就是一条傻狗，也应该懂得该对着谁摇尾乞怜了吧？” 李逸说完话，就从怀中掏出一张看起来很新的纸条递给了玉婧。 而玉婧原本脸上带着一丝不耐烦的狐疑。 可随着纸条上的内容映入眼帘，越往下看去，她的美目之间惊讶之色就愈加的多。 直至最后放下纸条时，玉婧的那双桃花眼中已满是喜色！ “李逸，你居然背着朕做了这么多好事？我说南边的情况你怎么一点都不担心，原来是早就有准备啊！” “呵呵，陛下谬赞了。其实臣之所以不跟您说，主要还是这些事情的确有些繁琐，不想太过占据您的时间。另外……” “就是此计虽妙，但还需他们那边再多加一些努力了。” 李逸神色淡然的缓缓道，但他的心中却丝毫没有像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淡然。 之所以没跟玉婧说，主要原因就还是自己的这个计划存在很大很大的风险。 成功了自然一切都好。 可一旦失败的话，虽然最坏结果也不会导致大乾灭亡，但那巨大的骂名肯定是会甩过来的。 到时候哪怕朝廷已经在玉婧和自己的控制之下，也必然要有人出来承担责任。 而这个人，绝对不能是皇帝，所以最好不要让她参与进来。 “真是太好了。如此一来天下可安！饭菜呢？快快让他们送上来，朕要用膳了！” 玉婧脸上挂着李逸想要看到的喜色。 很快，一道道算不上精美的菜品被端了上来。 众女其实也都有些饿了，也顾不上好看不看，全都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嗯？这个真的是猪肉？为何吃起来如此软糯浓香？就算是比牛肉也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从盘子里夹起一块东坡肉放进了嘴里，玉凝的双眼瞬间亮了起来。 而玉婧闻言也挑挑黛眉，竹筷最后落在了一个同样酱色油亮的东西上。 将东西缓缓放入樱桃小口，贝齿轻咬之后，她的神色也陡然一变。 “鲜香甜美，数味柔和，李逸，这也是猪肉吗？此佳肴名为何物？” 李逸有些尴尬道： “呃……此物，名为九转乾坤道。” 第533章 这可是真宝贝 第533章 这可是真宝贝 犹豫了再三，看着那吃的正美的玉婧，李逸还是没敢说出九转大肠的本名，给起了个九转乾坤道的昵称。 也就万幸那几个蠢货厨子清理的够干净，这要是吃出什么异味来，自己今天怕是要跟他们一起倒霉了。 “这几个没脑子的货，我让你们把菜各自都做一道端上来你就全做？没想想这玩意是皇帝能吃的吗？” 其实大肠本身表面有一层滑膜，按照他所知道的生物知识，这东西分子壁厚的很，只要清洗的够干净就不会残留，更别提还可以刮下去。 可比那看起来干净的陶瓷碗要洁净多了。 万幸这菜品的味道李逸自身也比较满意，更别提还从未吃过猪肉的几女，也纷纷都是一脸满意。 “不错不错。这猪肉虽然吃多了有些油腻，但感觉也颇为滋补。陛下，您感觉如何？” 刘芸轻轻擦了下嘴，又喝了一口花茶后看向玉婧问道。 此刻玉婧还沉迷在那土豆泥的绵密香甜口感中，闻言这才擦了下嘴道： “嗯，朕的修为虽然不及刘嬷嬷，但也能感觉到此物对身体极为滋补。包括这名为土豆泥的东西，虽然滋养差了些，但饱腹似是还不错。” “李逸，这些东西，便是你跟朕所说的惊喜吧？” “是的陛下。臣打算将这养猪的门法教给农户们。这样一来不及能为他们创收，也能让我大乾的子民们身体素质更好。” 说到这里，李逸停顿了一下，又将那装着土豆泥的大碗捧了起来。 “不过陛下，这次真正的宝贝是此物。土豆是和蛮族人的交易得来的。不过他们显然不清楚此物的真正价值，只当做水果食用。” “而臣在一本古籍上曾看到过，此物不仅种植方便，能在一定程度上替代主食，甚至亩产也可达到一百石！” “什么？！此物居然能亩产一百石？李逸，你此言当真否？！” 玉婧等人被惊的小嘴都猛然张大了！ 麦子已然是亩产极多之物了，可哪怕是采用了李逸提供的新技术，最好的一亩地也就仅仅才产五十石而已。 这名为土豆的东西，竟然能亩产一百石？！ 如果是真的话，那对自己大乾来说，这才是真正的至宝啊！ “当然了陛下。这还只是初期的产量。若是在经过几年选育，只怕再多上十石也不无可能啊。” 李逸嘴角再次挂起了一抹笑容。 这次自己可真是走大运了！ 没靠系统，仅仅是通商就从不懂耕种的蛮族人手里得到了土豆。 这玩意虽然肯定比不过玉米这类能当主食的，可就算作为辅食，也能让人人都吃饱。 而所谓温饱思那啥，接下来大乾所迎来的，将会是前世如明清那般的人口大爆发，那可是几何倍数的增长！ 再等自己搞来玉米，甘蔗这些东西，那大乾就真有崛起为大国的潜质了！ “不过咱们所吃的，里面用了从牛奶中提炼出的黄油，平民肯定吃不起，但就算味道差一些，也比没得吃好吧？” “是这么回事了。那这土豆的种子你有多少？若是多的话可以立刻联系沈万年，让他开始推广。” 哪怕还没完全吃饱，玉婧此刻也被心中的喜悦给冲击到全无饿意了。 说着话便要起身，看意思这就要去找沈万年。 李逸连忙拦下笑道： “陛下，这土豆本身既是果实也是种子。切块之后就能种植出来。臣这屯田所大部分土地种的都是这个。 等到三个月之后大规模产出，也差不多是正好种的时节了。” “好好好……李逸，你可真不亏是朕的夫婿，给大乾真的帮大忙了。那刘芸，你现在就随我回宫，召张滟澜和沈万年等人来，先商议一下到时候推广助农的举措。” 玉婧再次恢复了那身为皇帝的威严和深沉，说着话就要离开。 李逸见状开口道： “那陛下，我呢？你开这种会不带上我吗？” 玉婧转身看着李逸那一副幽怨小媳妇的神情，忍不住莞尔一笑道： “你啊，还是等再过几天吧，到时候朕把你迎娶进宫。派个厨子带上土豆和黄油进宫给朕做饭就好了。” 说完这话，玉婧在没停留，带着刘芸和玉凝直接离开了。 独留自己一人的李逸送三人到上林苑大门口，忍不住叹了口气道： “唉，玉婧心里还是重视朝廷过于我啊。看来得早点努努力让她怀上个一儿半女的，这样才能乖乖做我怀里的乖宝宝啊。” “还有你，别躲着了，就你那点修为，还想在本王面前隐身吗？” 突然转身看向一旁的大树，李逸眉头一挑又道。 而话音落下后，果不其然，从树后面走出来一道身影，正是陈瑜。 “啊？殿下，您从刚才就知道我躲在这里了？我还以为自己的藏身术很高明了呢……” 陈瑜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笑道，但还有半句话他没说出来。 那就是既然您都知道我在这了，干啥还要说那自言自语的话啊？该不会是想谋害我吧…… “行了。本王是给你留点面子。打扮成这样，是准备要回江左了吗？” 李逸上下打量了一眼行囊工整陈瑜后淡淡道。 刚才那就是他的真心话，但也是有意说给外人听的。 内部要是不改造，也可以从外部倒逼，先让天下人都有一种玉婧是个女人，而自己才是她夫君的认知。 “是的陛下，该汇报的也都说完了。卑职还要回去继续主持局面，不能让柳大人一个人压力太大。” “卑职已经从东厂那领了陛下的旨意。这次来就是想问一下，您还有没有别的嘱咐？” 陈瑜身体站得笔直，低着头恭敬的问道。 虽然他现在的身份地位都不低了，某种程度上来说更是隐约间和黄德职权差不多大。 但同样的，他也没忘记是谁给的他这一切。 对朝廷，是忠心。 对李逸，那是彻头彻尾的孝心！ 李逸微微点头道：“嗯，正好有件事要交代你。” 第534章 毋宁死 第534章 毋宁死 夜，星光寂寥。 月亮更是紧紧的藏在云团之后，仿佛是在躲避着什么一般。 而在这淡淡星月之光照耀下的。 则是一片暗红的大地，鲜红的城池。 从弥生教邪军第一次进攻开始，已经整整过去了三天时间。 江安城的城墙早已变成了一片残垣断壁，矗立在城门楼最上方的龙旗都烧毁了一半。 但即便是这样，这杆大旗都未曾倒下，迎着夹带浓郁血腥气的微风缓缓飘动。 仿佛是在诉说着这些日子以来的苦难，以及证明着这座城池还未被攻破。 城墙四周围，到处都是尸体，有穿着民服的，有穿着军服的，老女老少都有，任何人来了都无法数清到底有多少。 因为其中很多都四分五裂了，更有不少仿佛被野兽撕咬过一般。 但唯一相似的一点是，这些尸身上都缺少了左耳。 此刻，一队士兵正行走在城池外面，个个一手拿着包袱，另一手提着短刀，其中还有两个看起来不过十几岁的孩童，身上的盔甲都显得那么不合身。 他们身上的盔甲与内衬早就被血汗染透，看样子似乎已经和肌肤彻底粘在了一起，想必若是取下也能带走三四两血肉。 但就是这么个十几人的小队，即便行走在城池之外，距离那弥生教安札好的大营不过几十步的距离。 那些弥生教众也没有一个敢上前对他们做什么的。 甚至那失去神智的瞳孔，在看到这些人时都会罕见的流露出震惊之色，随即连忙退避，继续在尸堆里翻找着还有一口气的人。 若是找到，也不管其是自己还是对面的，便直接扛起带回大营中。 双方的人在这夜晚的战场上就形成了如此一种诡异和谐，你找你的人，我砍我的耳朵，互不打扰。 直到每个人手里的口袋都被塞满，身上也再无一处可以放东西，他们这才走回了城池中。 穿过由民众们组成的一道道防线，他们来到了府邸内，带头的光头汉子单膝跪地，对着里面沉声道： “禀报将军，我们此行带回了七百人的耳朵。同时将三千枚激发铭文放进了尸体群中。” “如此一来，明日弥生邪军再次进攻时，至少能折损他们两万军力。” 男人话说完后，里面足足沉默了足有半柱香时间，这才传来一道沧桑却孔武有力的声音。 “嗯。你辛苦了。将耳朵交给后部的人干制之后就退下休息吧。明日令尔等带着这些耳朵，回京复命。” 但此话一出，原本面色平淡的男人却猛然瞪大了眼睛，跟着双腿跪地往前爬了几尺后高声道： “不！将军！请恕卑职不能从命！此事您还是找其他人去做吧！” 说到这里，激动的王虎甚至流出了两滴清泪，只是这泪水在接触到那干枯的面庞之后，瞬间就被尘土和鲜血染成了黑色。 “跟着您我没后悔过。这么多兄弟和乡亲都死在了战场上，我们没能力救他们，甚至连他们的尸体也没法安葬，只能取耳代人。甚至还要用他们的尸身，借那弥生邪法来应敌，这些别人不去做，我也都能做！” “我王虎可以死在战场上，您也可以现在一刀杀了我！但让我做逃兵，独自苟活？我还没那么窝囊废！” “是！请将军收回成命，另派他人！” “将军让别人活吧，我两个兄弟死在了这里，我若苟活，如何面对父母？他们可都是承了陛下与逸王的恩情，才能从难民变成良民的啊！” “俺爹俺娘都被他们撕了，俺不走！俺要给他们报仇！” 有王虎一人开口，他身后的其他人也都跟着跪了下来，一个个说着话不断地磕头请命，直到头破血流也没停下来。 这片战场已经将他们每个人的一切都给撕碎了，但他们并不怨恨坚持不退的李万年，也不怨恨下达这命令的皇帝和李逸。 因为从这里再往北去，一旦他们撤了，他们就对不起嘴里的每一粒粮食，也对不起还在后方安居乐业的亲人。 是的，张波提供的激发铭文很有用，若不是靠着此物，这江安城早就破了。 但同样，效果如此强劲的东西，弥生教之所以不用，就是因为此物需要耗费很多粮食，他们提供不起。 但即便是江安城，这些日子下来也几乎将所有粮草耗空。 现在还勉强能每日一顿饱饭，都是因为后方乡村的乡民们，冒着生命危险，从牙缝里挤出来送过来的粮食。 这等的恩情压在身上，又让他们如何能后退哪怕一步？！ “好了，都起来吧。” 终于，随着一声轻叹，李万年从里面走了出来。 只是身为主将的他，此刻甚至少了一条手臂，只能一手撑着刀，另一边由铁牛搀扶着才能勉强不倒。 往日那意气风发的李二郎早已消失不见，但蜕变而出的，是一个气势如虎，即便伤残也能气吞山河的大将！ “将军？您的手臂？！” 王虎等人目次欲裂道。 李万年却笑着摇了摇头： “没什么。你们外勤的时候，有个弥生教圣子从侧方偷袭，胳膊被他上了毒，本将便给它砍了，顺便还剁了那家伙的头。” “本将的一条手臂就能换一个圣子，这还不算赚了吗？唯独可惜来的不是那个尹天航，不然本将跟他以头换头也好啊。” 听着李万年的话，在内堂里探出了个头的张波不禁嘴角一阵抽搐。 虽然死在他手里的第三圣子实力很强，他也没料到李万年真能给他杀了。 但要对付那连自己都看不透的尹天航，只怕难度还是太大了…… “好了你们几个，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你们以为本将只是让你们回去活命吗？” “张波，出来！” 李万年一声厉喝之下，里面的张波快步走了出来。 而与此同时，铁牛和几个亲卫也将府邸内其他的人都赶了出去。 “王虎，你们几个是本将现在最能信任的人了。所以有一件事，只能你们去做。” 第535章 对不起你 第535章 对不起你 时间已经来到了五月中旬，南方的天亮的非常之早。 尤其在晴朗的时候，凌晨还能看到太阳和月亮同时悬挂于天空的景象。 而就在旭日初升，月亮还未完全遁影的这时。 江左，联军大统帅府邸内的正堂中。 玉寿坐在首位上，众诸侯与罗河等参赞位于右下位。 左尊位上，柳万权正手捧一杯茗茶，轻抿了一口后看向众人笑道： “各位，这莲花茶可是上林苑的特产，只供给皇宫和逸王府。” “逸王殿下念我等劳累辛苦，这才送来了几两。今日某拿来与各位分享，为何不饮呢？” 柳万权若不说此话还好。 此言一出，原本只是面色怪异的众人，突然变得嘴角和眼角同时抽动了起来。 嘴巴里鼓了又鼓，似乎是想开口说些什么。 但最后也只能化作了一道道无奈的目光，同时投向了上位的玉寿。 一身甲胄的玉寿面色同样不好看，但见状只能沉声道： “柳宣教。这茶什么时候喝都不迟。可本统帅真的想知道，你到底什么时候才准备允许咱们出兵呢？” “这几天江安城那边可把龙江都给染红了。你和那李万年都是逸王的属下。难道你就真准备见死不救吗？” 若是有外人在此，肯定会不解，为什么身为联军的大统帅，玉寿还要问柳万权能否出兵。难道是有什么把柄在他手中不成？ 但一定会有诸侯将他给拉出去，狠狠地赏上几个耳光，并对其严厉申明，根本就没什么把柄，这叫尊重朝廷特使！ 但实际情况是什么样的？ 实际上这大军的掌握权虽然还在玉寿手里，但所有的粮草辎重这些，都已经被柳万权给把持了！ 不知为何，整个江左士族都将管理权给了柳万权，就连南郡那边的各种好玩意，现在也归他管理。 这家伙真就是人如其名，手掌万个权利。 一开始众人还没觉得有什么，认为柳万权肯定也是想打胜仗才用了手段，这和他们的目标并没有冲突。 因为在第一天江安城守住之后，根据探马的情报，弥生教这次是真的全军出动，将整个大后方都给空了出来！ 他们内部一番分析下来，认定此时就是最好的时机，这一波包围上去，即便不能全歼弥生邪军。 但只要王炳坤那边稍微配合一下，也能顺势将这些家伙的残军赶回云州去！ 到时候再集合全部兵力，一举进军西南。 全灭弥生教朝廷高兴，自己这边也能再多一处地盘，这是双赢的事情啊！ 可就在他们兴奋找到柳万权商讨出兵时，柳万权却以粮草短时间筹备不足，给拒绝了！ 当时众人也没多想，只是觉得柳万权很谨慎，也算是好事。 但第二天他又说船只少凑了三支，少带三千兵都不安全。 第三天又扯上了什么天气不好，是老天爷暗示不宜出兵给拒绝后。 所有人都耐不住性子了！ 你这也太谨慎了些吧？！ 这要不是你一直不接受我们的收买，我们还寻思你是宁南王手下的人了！ 所以今天，众人便凌晨就把柳万权围在了正堂内，一定要问他讨个说法。 毕竟根据线报，江安城的李万年军虽然一直在创造奇迹，可他们是没有兵员补充的。 算上那支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三千精兵，那八千兵马也折损了接近五分之三，十万百姓更是因为充当城防，也死了两万多。 “大统帅这话就错了。我和李将军怎么能是逸王的属下呢？莫说我与他，就包括统帅在内，不也都是陛下的臣民吗？” 柳万权笑着摇了摇头，目中满是无所谓道： “而且，本宣教这怎么能叫见死不救呢？江安本就是一座危城。李将军能守四天，着实令人动容。但要是为了救人折损我大军兵力，那就是对不起陛下了。” “本宣教要去补个觉。至于出兵与否。待我睡到中午醒来，用膳之后再说吧。” 话音落下，柳万权直接起身走了出去，只剩下玉涛等人大眼瞪小眼了。 “统帅……要不咱们别理他了，直接出兵如何？反正三天的口粮还有……” 看着柳万权身影消失不见，有诸侯直接开口道。 但这询问所换来的，却是玉寿的一巴掌。 “出兵？你疯了是吧？万一输了谁给咱们背锅？到时候责任不全是本王……本统帅的？” “我就不信这家伙能一直耐得住性子，再等等看吧！” …… 而柳万权刚回到宣教司内，自己的房间中。 就有一个身着黑衣的男子快步进入，对着他一抱拳道： “启禀大人，李将军说了，他那边的人再坚守两日应该不成问题。只不过最近城中似乎有一些人心性不定。他今天要冒险除一次虫了。” “如果一旦失败，他希望您能代他给陛下和逸王殿下转达一句话。” “那就是，他李二郎没给李家丢人。” 正拿起水杯要给自己倒水的柳万权闻言一愣，沉默片刻后对着黑衣人摆了摆手道： “好了。我知道了。你速速返回江安城外，监视一切情况。” “是，大人。只不过……真的不要我们去帮李将军吗？我们这些人若是全力以赴的话……” “住口！” “逸王殿下给你们的命令，是对内外监视后向我和陈大人汇报。现在陈大人不在，你们负责好自己的本职就行，其他的不用你们管！滚出去！” 从未有过的咆哮声失控的从柳万权口中响起，那黑衣人闻言一愣，目光在柳万权腰间停留了片刻，随即默不作声的离去了。 而在他离开之后，柳万权抬起了左手，看着那被瓷器割的鲜血横流的掌心，年轻的面庞仿佛瞬间苍老数十岁，无力的瘫坐在了榻上。 “李兄，我柳某人对不起你啊。” “可是殿下有令，在信号到来之前，绝对不能轻举妄动。除非我能想到万全的歼敌之策，不然寸兵也不能发。” “是我无能，到现在也没想出一个好办法。不过你放心，若你战死，我柳某也绝不独活！” 呢喃到这里，柳万权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个木盒打开。 里面装着的，是一个红色瓶子和一枚小药丸。 第536章 内外风波 第536章 内外风波 瓶子里是李逸给他的龙虎壮骨散，根据李逸的说法，这是在简易完全版上又加了一些东西，运气好可以突破五品极限，达到肉身六品。 而后借助破障丹，说不定就有机会达到七品境界！ 只是短期内只用一样东西催发潜力就对身体有很大损伤，更别提这两样一起用，哪怕是补药也会变成毒药。 按照李逸的说法，若遇到解决不了的危险，视情况选一样就可以。 但事已至此，他也没有别的选择了。 只是就在柳万权打开瓶塞，要将药物吞下的这时。 房门之外，突然传来一道淡然的声音。 “柳宣教。殿下让你过来是执行任务的。现在正事还没做完，你就不想要自己的命了吗？” “嗯？！陈大人，你回来了？！” 听到这声音，柳万权眼中瞬间闪出了希冀的光芒，连忙打开了房门。 而门口站着的，正是快马扬鞭，一路狂奔回来的陈瑜！ “回来了。幸亏我回来的足够及时，不然就怕你做出糊涂事了。” 陈瑜摆摆手无奈道，随即拿出金疮药，简单的给柳万权止住了血。 他是不慌不忙的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但柳万权可等不了了，直接焦急道： “陈大人，敢问殿下或者陛下可是有什么命令下来了吗？李将军那边真的是情况万分危急，他们……” “柳大人，不要如此急躁。我来这里之前去江安看过了。那边的情况我很清楚，而且甚至比殿下预测的还要好。” “哦？这么说殿下早就安排好后手了？果然不愧是殿下啊，当真是神机妙算天人也！我们何时出兵？” 柳万权内心长松了一口气，如此看来，自己便不必过多担心了。 “不，殿下说了，还不能出兵。” 看着柳万权那张猛然错愕的脸，陈瑜跟着淡然道： “而且不仅不出兵。柳大人，你接下来还要亲自前往一趟宁南，去找宁南王玉玄，将此物交给他，并且与其结交好友。” 说完话，陈瑜就从腰包中取出了一纸信封递给了柳万权。 “陈大人，这是何物？” 柳万权在经过短暂的错愕后也恢复了过来，开口疑惑道。 他很相信李逸是绝对不会看着李二郎白白送死的，而且现在陈瑜还回来了，那想必就是对这件事另有所安排。 自己现在能做的，就是将这个新任务完成好，再多说其他也只能耽误工夫。 “这是一份名单，上面是对宁南王不满的人。你只管交给他，然后再表示朝廷有意与其和解，若能战胜弥生教的话，就算与其划江而治，也不无可能……” …… 江安城外，随着日头高悬，若是按照往常来看，早已是又一轮血腥厮杀的开始。 但今日，城池内外，却到处都弥漫着一种诡异的氛围。 “队长，您说今天这是咋了，这些弥生教邪军怎么还不打上来？一直就在外面绕圈是怎么回事？” 一个士卒看着面前的景象，忍不住对一旁的卫队长开口问道。 几万的弥生教邪军就在城池外三里的地方绕着大圈，也不前进也不后退，任谁看了不会觉得奇怪呢？ 要是说他们真有什么计谋，或者说怕了那激发铭文也罢，可现在转着圈就算是踩上也没有停下过，这就太不对劲了。 但他所呼唤的那卫队长甚至都没看外面一下，目光始终紧紧地盯着城池之内，右手更是一直放在刀鞘上就没离开过。 “专心做好你的警卫就是了。外面有暗哨，若有异动会直达将军处。你更应该关注的，是城中。” “啊？卫队长，那么说，那个传言是真的了？” 听到这话，那士卒突然握紧了手中的战戈，眼中满是震惊的低声道。 这些日子下来，城中的人虽然越来越少，可经过了这么多场堪称炼狱的厮杀下来，却让他们战斗力更加高涨，甚至有不少人还借此机会突破了自己的上限，武道境界更进一步。 虽然大部分人都很团结，都视李万年为将为父君。 可总归随着实力提升，加上每天都在不断死人，这军中一直都有风言风语，说是哪个副将不想为一个狗皇帝的命令送死，更对自己在前面拼命，其他人坐山观虎斗甚为不满。 早就应该离开这破地方，让这些弥生教邪军对那见死不救的联军大出杀手了。 只是这些消息毕竟只是传言，且每次都没说清是哪个副将，再加上李万年的压制，最后都不了了之。 可是，随着昨日李万年与敌军拼杀，丢掉一手臂的消息传出来开始。 当天晚上，哪怕他仅仅是个小卒子，也都明显的察觉到了营中沉默了不少。 大帐内很多熟悉的人都不见了，又多了许多似是其他营房的面孔。 而现在，自己的卫队长又说出如此话语，看起来这件事似乎是实锤了。 毕竟，卫队长可是从小跟着李将军的，也是出于信任，才将这正城门的防守交给了他。 而就在这同时。 江安城的中心处，城主府之中。 李万年盘腿静坐在蒲团上，正在缓缓运功给自己的胳膊伤口进行着疗愈。 只是，那毒似乎并没有随着切下手臂而完全去除。 创口处每次刚修补好，都会猛烈的一颤，跟着暗绿色的脓水再次破创而出。 李万年的面色，也随之再苍白上几分，甚至就连嘴唇都毫无血色了。 “将军，这伤若是治不好的话，不如回京如何？末将想来，逸王殿下如此看重您，一定会有妙计为您治好吧？” 随着一道冷淡的声音缓缓响起，房门被人推了开来。 一个身穿甲胄，腰挂双刀的瘦长身影迈步走入。 那张同样瘦长的面庞上，一双眼睛中满都是阴桀之意。 李万年轻瞥了他一眼，但随即又闭上了眼睛，淡漠道： “魏河，你不在西城守卫过来做什么？” “至于本将军的伤，不用你多操心。” “呵呵，是啊。将军不管什么事都不用我们多嘴。可末将自己的命，我总得操心一下吧？” 第537章 谢谢你了 第537章 谢谢你了 “魏河，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难道忘记了，你这条命本来就是朝廷给的吗？” “如若不是陛下宣布的那一次特赦，你现在已经发配西疆去做徭役了。” 李万年声音冷淡道，眼睛虽然再次睁开，但似乎因为身上的伤痛，眼角忍不住的抽动了几下。 而魏河在听到这话后，再次冷漠一笑道： “是，将军说的很对。但若不是因为那李逸之前上位，对军内的情况严查一番，我又何苦锒铛入狱呢？” “当然了，能出来后继续做领兵将领，除了我自身有家传本领外。还是要多谢您能给我这个机会。所以末将才劝您返回京畿疗养。” “劝我？那本将要是不答应呢？！” 李万年说到这里也不再运功了，一手拿起旁边的刀，挣扎着虚弱的身体就要起来。 但也就在这时，又一道身影从外面踉踉跄跄的走了进来。 “呵呵，李万年，你不用挣扎了。你所中的是弥生教的吞噬毒。一旦沾上，除非有七品之上的内力，不然绝无可能去除！” “你不会我昨晚跟你说慢慢运功就能好转是真的吧？那样只会让你身体内的毒顺着奇经八脉扩散到全身啊，哈哈哈！” 随着一声放肆无比的笑声响起，那人也终于露出了真容。 正是那弥生教的圣子，张波！ “你……你们两个，居然联合起来谋害本将？！难道你们打算投靠弥生教？你们不会以为他们能相信你们吧？！” 李万年瞪大了眼睛，每一寸血丝之间都仿佛带着震惊与不甘。 仿佛就像是完全没想到，自己会被手下人给联合外人背叛一般。 “哼，我们还没那么傻。但出路又不止投奔弥生教这一条。” “事到如今，老子也不怕跟你明说了。我的人已经和弥生教达成了协议，今天我们就会给他们打开城门，引他们进来，将你，和那些冥顽不灵的家伙全都杀了！” 魏河神情狰狞且狂傲道，而一旁的张波也随之冷笑道： “而在那之前，我和魏建军便早已离开南方，前往京畿了。” “到时候面见皇帝，擅自出军应敌，导致手下全灭的罪不容诛之恶人，就是你李万年！” “而我张波，则是和魏建军唯一杀出重围的人。并且还带着许多资料。你说到时候，皇帝和李逸会作何选择呢？” 八千兵丁，十万难民，能将这一处孤城坚守如此多时日，的确已经是很了不起的成就了。 可若最后城破的原因是你狂妄轻敌的话，那哪怕你有功劳，也会被贬低的一文不值！ 而作为最后孤苗的自己，哪里还有不上位的可能性呢？ 尤其还抓了个圣子并让其投诚的情况下。 此次回京不仅能保住性命，甚至还能更进一步啊！ 李万年眼中缓缓透出一道精光道： “原来你打的是这种算盘，所以这些日子来兵营里的那些小动作也都是你搞的了？让熟悉的士兵全都分散开，新拼凑的营房互相不认识，导致他们协调性也下降了不少。” “嗯？你居然知道这件事？” 魏河闻言瞬间一愣，但随即又不屑道： “哼，不过也就是因为你的自大才害了你自己！原本亲卫营我是插手不了的，不然对付你还有点困难。但今天你居然把他们给派出去了，这才给了我这样的机会！” “要怪的话，就只能怪你自己愚蠢了啊！” 话音落下，他便抬手抽出了自己的双刀，作势便要上前。 可也就在这时，李万年突然又坐了下去，嘴角微微翘起道： “魏河，看起来你这些日子真是费了不少功夫啊。不过你是不是漏掉了什么东西？难道就没注意到，从昨天傍晚开始，王虎他们就不见了吗？” 原本想要动手的魏河，在听到这句话之后，突然又僵硬了一下，王虎的职位虽然不高，但是同样是跟这李万年长大的他：跟魏河之间以前也是称兄道弟的存在。 只不过因为王虎是普通人出身，当兵打仗还行，但并没有将帅之才。 可也就是因为这样，王虎和李万年之间的关系要更近一些，一些很重要的事也是交给他来办的。 自己昨天在知到李万年手臂断了之后，就有些兴奋过了头，只顾着让手下人去赶紧布局，却将这么重要的一个人给忘了！ “哎呀，魏将军！这家伙摆明了是在拖延时间，不过一个大头兵罢了，还管他干嘛？赶紧杀了他咱们走吧！” 张波有些不耐烦的开口催促道，反正对他来说，现在没什么比活命更重要了。 “嗯？你怎么知道王虎是大头兵？你昨天见过他吗？” “见过呀，昨天我也在这院子里。李万年昨天好像是让他回京城去复命，但王虎一开始不答应。后来他又把别人都赶走了，跟那家伙窃窃私语了一番之后，他才同意回去的。怎么了吗魏将军，难道这里有什么问题？” 张波一脸不理解的开口问道，丝毫没有注意到魏河那逐渐变化的表情。 “你是说李万年跟他窃窃私语了几句话？而且同时还把别人都赶走了？” “对呀，而且那几个人好像还很着急的样子，当即就领命离开了。” “原来是这样吗……那张兄，在下有一件事情想要麻烦你了。” 魏河深吸了一口气，呼吸甚至都有些不稳了起来，转身看着张波说道。 张波则是皱了皱眉头：“兄弟有什么话你尽管说就是了。咱们已经烧过黄酒是结拜兄弟了，不管是什么忙，哥哥我都帮你！” 张波拍了拍胸脯很是自信的说道。 反正了弥生教他是回不去了。以后在朝廷里，还是有个同谋更好一些。 “那就多谢哥哥了。其实这个忙也没多大……那就是借你项上人头一用！”话音落下的瞬间，魏河手起刀落！直接将张波的脑袋砍了下来！ “李将军，你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啊。差一点就让某着了你的道了！” 第538章 这不对吧 第538章 这不对吧？ 手中提着那颗还睁着眼睛，瞳孔内满是惊惧的脑袋，走一步血撒一步，魏河来到了李万年面前。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让王虎去京城，就是为了把搜集到的关于我的消息，都报告给皇帝吧？” “大家好歹是兄弟一场，而且昨天我还没下手呢你就这样做？李将军，你是不是有些太没人性了呢？！” 别的罪名都不用论了。 在两军交战的关键时刻，身为副将的自己在下面悄悄搞一些小动作，这种事情绝对是要被判死刑的！ 而自己一旦回去之后，按照原来的计划说出那些谎言，肯定会被皇帝认定为是自己害死了李万年和十几万军民。 到时候千刀万剐都属于是一种死有余辜了！ “呵呵，跟你这种畜生，本将军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不过这一点上你是猜对了。你所有的动作，再过两天陛下都会知道。无论你再做什么都没用了。” 李万年冷笑一声，眼中带着嗜血的神光。 “是吗？不过你好像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些吧？咱们这里可是还有这个张波的，我现在把他杀了，到时候可以把所有罪名都推到他身上。反正也是死无对证的事，皇帝还能因为这个就要了我的命吗？” 魏河也笑了起来，手中两把长刀跟着便缓缓举起。 可这时候，一道身影突然翻过院墙冲了进来。 魏河身子一顿随后头也不回的冷声问道： “怎么，是弥生教的大军进来了吗？先等本将军把这人杀了，然后咱们就离开。” 算算时间，其实自己这边拖延的都已经有些超时了。 如果不是出现王虎那些人的情况，早在一炷香之前，自己等人就已经走了。 但还没等他这边的刀落下，后面来人跟着焦急道：“不是的魏将军！弥生教的人没能进来啊！” “嗯？！你说什么？！！！” 魏河闻言瞬间浑身一震，连忙转身看向那男子。 此时他这才发现，原来自己这心腹手下浑身都是血，显然是刚刚经历了一场恶战！ “你，你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我们安排的人反水了？还是弥生教突然想把我们一起歼灭？！” 想到这个可能，魏河的身子不禁颤抖了起来。 弥生教这些日子表面虽然没能打进城中，但实际上四面八方都已经被他们给围住了。 之所以没有把粮道给彻底断绝，主要还是自己这边的请求。 可一旦他们真要全围堵的话，那自己就真的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了！ “我不知道啊将军！我们按照您的吩咐前去正城门，准备里应外合将门给打开。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那亲卫营的人突然从城墙上冲了下来，直接把我们给包围了！” “什么？亲卫营？！” 魏河再次猛然一转身看向了李万年。 而此刻的李万年哪里还有一点之前的虚弱之态？ 只见他面色红润无比，神态淡然自定，甚至还在微微笑着！ “魏河，你知道么？本将军第一个怀疑的人就是你，只是没想到，你比本将军想象的还要愚蠢一些。” “原本以你六品修为，再加上张波这个残废的七品，本将军想要一人对付你们两个，还有些困难。” “但现在你帮本将军把他给杀了，就你一个人，应付起来便很轻松了。” 铁马交戈之声逐渐在城主府邸之外响起，很显然，亲卫营也已经赶过来了！ 魏河浑身一震颤抖，但还是咬牙道： “那又如何？其他人都得负责城防，亲卫营一群四品的武者，再加上你现在不过是个残废的六品罢了！” “本将军就算杀不了你们，想要走，你们还有谁能阻拦？！” “是么？那，你就试试吧。” 李万年一声冷笑，手中家传金马刀也随之缓缓举起。 同时，一股强横无比，仿佛能将整个房间内空气都给凝固的无可匹敌气势也瞬间扩散了出来！ 感受到这股气势，魏河拿刀的手都忍不住颤抖了起来，脸色终于露出了一抹凄绝的苍白。 “你……你达到七品了？！” …… 李逸最近的休息很不好。 除去因为婚期将近，他的内心多少也有些兴奋之外。 刘芸最近每天晚上也总缠着他，导致他每次都要折腾到很晚才能入睡。 而且每次还不等天亮，就有一堆事情找上他，也没法睡懒觉。 今日便也是如此，还不等鸡叫上那么几声，何伯便过来拍门了。 “殿下，外面有一伙比较奇怪的人找您，手里拿着王府的牌子，说是有急事，我不敢耽搁……” 李逸听到这声音，便立刻要起身。 但刘芸却用玉臂环住了他，眼神略带幽怨道： “就不能再休息一会儿吗？有什么大事需要如此着急呢？” “呃……娘子，王府的令牌我只发给了很少的人，除非急事不然他们不会用的。别的事情，咱们等到晚上好不好？” 李逸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道，看着刘芸的脸突然有一种自己被算计了的感觉。 因为哪怕是食髓知味，但按照刘芸的身份和经历修为，也不该如此沉浸才是啊。 “还要等晚上？再过五天就是大婚的日子了，要是不再加把劲的话……” 刘芸轻轻摸了一下自己的小腹，话没有说下去，但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她如此这样，那自然是有缘由的，甚至还是玉婧亲自下的命令。 那就是看看李逸的身体在当假太监的这些年里，到底出没出问题，生育方面的是否还存在…… “呃，这个着急也没用吧？我还是先去见一下外面的人，你再休息一会儿。” 李逸愣了一下，随即连忙穿好衣服走了下去。 他也是没想到刘芸居然能说出这种话，原本自己还想着，在没跟玉婧成婚之前，先和其他女子有了孩子会显得有些不合适。 但现在看来，好像是自己想多了似的呢？ “看来今晚是不用再保全措施了。不过玉婧那边的口风，我最好还是再稍微探一探的好。” 第539章 你们最干净了 第539章 你们最干净了 李逸很快便来到了前厅，只是呈现在他面前的景象，却让他为之一愣。 只见七个浑身衣物破损不堪，甚至还不如流民的身影在正厅内。 而且这些人全都坐在了地上，还刻意避开了有毯子的地方，甚至哪怕嘴唇干裂无比，也没碰那桌子上给他们准备好的茗茶一下。 “你们……是从江安城来的吗？” 李逸脑筋一转，跟着开口道。 能是这个样子的，也唯有那个自己一手打造的炼狱场中出来的人了。 而一身风尘的王虎等人看到李逸，便立刻从地上爬了起来，跪到他面前沉声道： “殿下，我们谨遵大将军命令回来交差了！” “这是大将军让我们交给您的信笺，请您收下。” 王虎从怀中拿出了一个布包，小心翼翼的将其打开之后，双手托底呈到了李逸面前。 相比较他们身上的肮脏，这布包里的信笺却连封皮都白净无比。 “好。你们辛苦了。地上太脏了些，快点起来吧。” 李逸将信笺放到了一旁桌子上，跟着直接伸手过去将王虎搀扶了起来。 王虎一脸的惊惧： “殿下，卑职身上腌臜，怎敢使您……” “好了。本王不允许你们再说自己肮脏。你们都是为大乾朝廷，为天下百姓而战，而厮杀。” “在本王的眼里，你们是这个世上最干净的人！” 说着话，李逸竟然直接给了王虎一个拥抱！ 这一幕当即便让众人湿润了眼眶，激动着就要再次跪下。 “殿下！能追随于您，便是刀山火海，我等也义无反顾！” 当兵打仗几十年来，何曾有人将他们如此当做人来看待过？ 便是在南北军中之时，虽李万年对他们不错，但更往上一层的那些头领将军，也都对他们鄙夷万分。 但后面被朝廷收编之后，不仅他们活的更像个人了，日子更有奔头了。 到现在，这朝廷的二号人物，便是自己将军见了也要叩首的逸王殿下，居然不嫌肮脏，不觉自己等人卑鄙，还说出如此的敬重话语。 要知道自己几个虽然和李万年关系近，但本身只不过是一无所有的小卒子而已，就连拉拢的价值也没有啊！ 有领袖如此，自己等人还能，又还需要什么？！ “好了，你们一路过来也辛苦了，这些话就不要再说了。” “不过虽然本王不嫌弃，但身上脏太久总归不好。何伯，你先带他们去汤浴洗漱一下，再多做点好吃的。本王上朝回来后再跟你们谈。” 李逸微微笑道，他是真的一点都不嫌弃这些人。 虽然这一切都在他的安排之内，可能在那种堪比地狱的环境之下生存下来，没放弃理想的，绝对都是这个世界上最值得尊敬的人。 反倒是自己，为了那目标，将他们投入这尸山血海之中，有许多对不起他们的地方。 王虎等人纷纷感动的跟着何伯下去了，而李逸也在简短的看了一番信笺内容后，来到了乾安殿之内。 还是那个熟悉的位置，还是那些熟悉的人。 甚至于今天，就连阴阳道那一边，也多了不少新面孔。 “张行长，这些人是什么来头，你清楚吗？” 李逸凑到了一身新式女官服的张滟澜身旁开口问道。 朝廷内部的改革也已经开始了，只不过如今没人会闹什么风波了，哪怕是女人登堂入室也没有一人敢开口说些什么。 只不过碍于现在还只是刚起步，所以李逸和玉婧商量之后暂定的就是先只让领了从二品衔的大乾银行行长张滟澜上朝。 等到后续逐步适应之后，再让何芸何芳她们，甚至于更低品级的女官也能上朝。 而自从有了这个新身份和地位之后，张滟澜整个人的气质也发生了不少变化，那妩媚的身姿中多了一分精明干练，微微轻声道： “还不是你前几天做的好事么？阴阳道那边为了取胜，这才又派来了好几个人。据说他们都是测算的天才人物，势必要在今天将儒家彻底打压呢。” 就如同孙煜所说的一般，前天京城真的下雨了。 虽说这一点阴阳道也同样预测到了，可是雁关那边呢？ 按照日程来算，今天他们应该已经回来了，接下来就是等揭晓谜底的时候到了。 虽说未必就真的算准了，但孙煜那天所展现出来的东西实在是太让林长老震惊了。 没有办法，他只能又跟宗门内请了一些人过来。 万一雁关真的下雨了，那也要区分个大小。 一旦不对，就一定要在这里将儒家按死，夺得完全掌控权！ “玉长老，今天可能还要用到你玉家人的身份，我们宗门可就全都靠你了。” “嗯？玉涛，你听见我说话了吗？” 林长老眉头一皱，看着站在身边发呆的人，忍不住伸手拍了他一下。 而一直注视着上面卷轴的玉长老这才回过神来，对着其瞥了下眼道： “林炎，不要打扰老夫参道。这历法的事是你应承下来的。又与老夫有什么干系呢？” 听到这话，林炎一双浑浊的老眼中顿时添增了几分怒意。 但不等他再开口，玉涛直接对着另一边的孙煜拱了拱手笑道： “孙小友。今日不管结局如何，你我之前的约定可不要忘记啊。此卷轴请无比让老夫仔细端详一番。” 孙煜也回了个笑脸，点点头道： “那是自然，不过这正本还要留在乾安殿内供陛下查看。在下还有一些精致小巧的副本，回头玉长老若喜欢，带回去一件也不成问题。” “哦？！若真如此那真是甚善啊！老夫就在这里多多谢过孙小友了！” 玉长老说着话，甚至微微躬身了一下！ 这一幕当真是把旁边的阴阳道中人，尤其是林长老都给看傻眼了。 这到底什么情况？这俩人是啥时候勾搭到一起去的？！ 但没有再给他开口的机会，此刻后面的小太监走了上来，轻轻一甩手中拂尘高声道： “众人肃静，陛下登朝！” 第540章 陛下学坏了 第540章 陛下学坏了 小太监话音落下，下面众人随即收声。 紧跟着在众人的恭敬声中，玉婧缓缓走了上来。 “众爱卿，免礼平身。” 今天的玉婧“十分罕见”的做好了男装，甚至还特意将那只有祭祀等大日子时才穿的烫金龙袍也披在了身上。 惹得不少大臣都特意多注视了两眼。 “乾皇陛下，在下有事要禀报！” 不等其他人开口，林长老手持着朝板脱离人群，站在正中间开口道。 “哦？阴阳道的林长老有何要事？” “敢问乾皇陛下，那前往雁关的测探天象的快马回来了吗？我阴阳道人觉得历法之事不能再拖了。为了加快进度，之前陛下提及的联合之事，我们也可以再谈谈！” 林长老声音沉稳中带着一丝急切道。 而听到这话，在场的众人脸上全都露出了意外的神色。 阴阳道，居然同意联合之事了？今天太阳也没打西边出来啊？ 要知道这阴阳道与朝廷联合起来，共同编纂历法的事情，之前李逸和玉婧在朝会的时候提过很多次了。 其实编纂历法这种专业程度拉满的事情，皇家学院的人加入进来也做不了什么，无非就是想监管一下里面的内容，顺带再挂个名罢了。 也可以理解为是皇帝单纯的想给玉凝公主镀个金。 但无一例外的，全都被阴阳道以各种理由给拒绝了。 次数多了，玉婧和李逸也就都没再说过。 现在这林炎主动提出来，是想做什么？ “怎么样乾皇陛下，若是这样还不够的话，我们阴阳道也可以再多往大乾派一些人，辅助你们成立监天司如何？！” 见玉婧和李逸都神情淡漠，林长老再次一咬牙，说出了一个令所有人，甚至包括其他阴阳道之人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的话！ 监天司！虽然在职能上和钦天监差不多，只是人多了一些而已。 可这个机构，那是只有类似唐和夏这种帝国才能拥有的东西啊！ 之前有好几个发展也不错的国家想要弄个监天司充门面，但都被阴阳道给拒绝了。 有一国甚至不服的想要上门讨个说法，可几乎是一夜之间，那国的皇帝便宣告退位，由另一人继位了…… 但众人不知道的是，现在这局面摆在面前，他林炎不这么说都不行了啊！现在玉涛都有被儒家或者朝廷收买的迹象，而宗门那边短时间内又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 自己要是再不让出来一些利益和乾国朝廷商议，那就真的要功亏一篑了！ 比起百万造册的巨大好处，这点利益又算得了什么？反正根据国力分别设立的话，不过是用来抬高阴阳道自身身价，哄骗别人的话罢了！ 而此刻，在林炎的注视下，玉婧目中闪过思忖之色，但随即便笑笑道： “嗯，看来林长老真是对我乾国的历法之事很上心啊。” “他们的确是回来了。不过今天朕还有别的事情要宣布，这个事就先缓缓吧。” “容嬷嬷，去请来吧。” 说着话，玉婧对身旁的容嬷嬷使了个眼色。 后者心领神会，快步从正门走了出去。 众人见状再次一愣，这到底还有什么大事，能比得上林长老所说的这些？ “那个……逸王殿下，陛下所要宣布的，到底是什么事啊？” 有的大臣忍不住往前凑了凑，对着李逸低声问道。 李逸闻言转身，看着那一个个眼巴巴望着自己，神色中带着好奇的紧张的脸，忍不住笑笑道： “各位，不必如此紧张。最近我大乾没什么大事发生。所以不会是坏消息的。” “不过……这是对整个大乾而言的。具体落到各位身上的话……估计会让各位有一些小小的不舒服呢。” 说完这些，不给众人再发问的机会，李逸转头看向台上，正好看见玉婧给自己抛过来了一个得意的目光。 而紧跟着，离去没多一会儿的容嬷嬷就又走了进来。 只是她的身后，此刻还跟着另一个人。 只见何静穿着一身得体布衣，手中拿着一个箱子，一边往里走着，一边还满脸笑意的冲着两旁的官员们打着招呼。 只是官员们哪怕把脑袋伸到了极限，也没看到那箱子里面有什么。 在一众官员满脸的疑惑下，何静走到皇帝面前，微微一躬身道： “臣，遣南特使何静，参见吾皇陛下！请陛下恕臣手持重物，不能全礼。” “无妨。何爱卿此一去便是万水千山，路途还不知多少艰难险阻，凶险环生，这些俗礼便不要在意了。” 玉婧摆了摆手，随即站了起来，看向下面的众大臣道： “各位爱卿。之前何爱卿说让你们捐款资助大军，朕给否决了。因为朕知道你们也并不富裕，拿不出这么多钱来。” “但现在何爱卿要走了，手里还是没钱。所以你们是不是得以个人的名义，多少捐一些钱，作为践行的礼仪呢？” “当然了，朕也不会强迫各位。不想捐的现在便可以退朝回家了。最低捐款是三千银币，低于此数的，也可以回去了。” 说完这些，玉婧便重新坐了回去，接过容嬷嬷递上的茗茶轻饮了起来，一副剩下的事情都与她无关的模样。 而与此同时，何静也抱着箱子，一脸乐呵的来到了太学博士韩式面前。 “韩博士。之前你可是特别支持老夫前往南方的。所以现在，你打算捐多少呢？” 嗯？！ 陛下这是跟谁学的损招啊？自己不出钱也就算了，怎么连启动资金还得我们给出了？！ 一众官员纷纷大眼瞪小眼了起来，但没有一人敢上前开口。 这嘴怎么张？ 之前皇帝把大道理都讲的那么透彻了，自己等人都没有愿意掏钱的。 现在要是连这笔“小钱”都不愿意出的话，那就真是主动给皇帝递刀子了！ 无可奈何，众人只好紧盯着韩式，看他打算出多少，然后纷纷效仿。 韩式却摆出了一张苦瓜脸： “这……，何将军，老夫没带这么多钱啊。” “没带没关系，这有纸笔，你写个条子，我去你家拿。” 第541章 都是朕的钱 第541章 都是朕的钱 李逸是有些意外的。 因为何静的这件事，玉婧虽然找他商量过，但李逸最后的表态是让她自己看着来。 毕竟这事最后肯定会牵涉到太后的身上。 对于这位人物，李逸目前是真的不想有太多接触，毕竟何家也算是皇帝自己的事，这麻烦账太不好算了…… 但玉婧想出的这招倒还真跟自己预想的差不多。 何静现在摆出如此一副姿态要钱，在场的五六十个官员谁能拒绝呢？ 更何况三千银币这个数字还真的很合适，这半年俸禄刚刚发下去不久，朝堂上的五品大官们是有这笔富裕钱的。 以高薪养廉，再用一些小招数让他们把得到的钱吐出来一些，这招是真不错。 有钱的出钱，没钱的出粮食，还真给何静搞到了十几万银币的粮草，甚至于就连阴阳道的人，也礼貌性的给了一万银币。 而随着何静的离开，就在林长老看样子想要再次上前时。 李逸却抢先他一步，手拿着信笺上前道： “陛下，臣今日得到了一封线报。是关乎于江安方面军情的。臣觉得您有必要看一下。” “哦？江安的么？呈上来。” 玉婧闻言神色瞬间收正，从容嬷嬷手中接过来后仔细的看了一遍。 只是这内容越往下看，那张英气十足的面庞就愈加阴沉。 而后，她又将信笺递回给了容嬷嬷，眼神示意下让其拿了下去，给一众大臣们传阅了起来。 而几乎无一例外的。 每个大臣在看完信之后，都变得咬牙切齿了起来！ “陛下！这弥生邪教简直就是禽兽畜生！将人命视作无物，甚至还用那孩童进行残害进而引诱我军，当真是该千刀万剐！” “还有那宁南王府的世子玉寿！原本只想他们不过是有不臣之心，但未料这些家伙竟然勾结当地士族，坐视难民与李良军于水火之中，他们比弥生教还禽兽不如，真真是罪不容诛！” “臣，恳请陛下追加出兵，快刀斩乱麻，终结战局！” 韩式第一个站了出来咬牙切齿道，甚至惊人的言语之中也将士族给骂了进去！ 但是，这一次不仅没有大臣出来，反驳，甚至还有不少人跟着站了出来，抱拳请愿！ 没有办法，因为这封信笺上的内容，实在是太万恶了！ 京畿虽然每天也有线报，但那消息都是从江左和南郡出来的，朝廷探子根本没法进入江安。 根据他们的说法，这战场虽然很凶残，但大体上还在掌握之中，只是在等一个合适的时机出兵。 但今天看到这线报内的内容，即便以他们大多数人数十年的经历，也不由得被其中的地狱景象描述给震惊，给恶心到了！ 而且玉寿还联络了一批不愿意跟随孙家的士族，趁着所有视线都集中在弥生教和江安的当口，大肆掠夺当地的各种产业和资源！ 其中涉及数目之重，坑杀平民之多，也差不多相当于一个小号版本的弥生教了！ 这种东西摆在面前，他们要是还不说些什么的话，那就真的要成为畜生，百年之后只剩骂名了！ “看到各位爱卿能如此同仇敌忾，朕真是欣慰啊。” “那，今天的早朝就上到这里吧，散朝。” 在所有人皆同仇敌忾的这时，玉婧站起来说完这两句话后，竟然就这么转身走了！ 嗯？ 皇帝这又是在搞什么幺蛾子？ 难道这时候你不应该顺势再跟我们要一波钱，我们和你拉锯一番之后来个折中数，朝廷得了钱粮，我们得了清名，然后大军一路碾压过去吗？ 怎么还就这么直接走了呢？ “逸王殿下，陛下这是……” 有人忍不住再次开口道，但是再向前看去，却发现李逸的身影也不知何时不见了！ “你们若是找逸王的话，他刚才就提前一步去皇宫了。” 一旁的林长老冷着脸说了一句，跟着便转身第一个离去了。 后面的其他阴阳道人连忙跟了上去。 “林长老，难道就这么算了吗？下次上朝可要等到三天后了啊。” “不用等了。这事算不算的，也不是我们能说的算了。” 林长老面色阴沉着，看着那还是一脸迷茫的众人没好气道： “怎么，难道到了现在你们还没看出来么？” “这玉婧今天特意将局面摆成这个样子，为的就是逼我们阴阳道也出手，这样她才会真的答应我们的要求！” “啊？想让我们出手？可……那弥生教虽然是邪祟，但我们阴阳道也是宗门，向来是不参与这俗世争斗的啊。” 众人闻言一惊，这玉婧哪里来的这么大胆子，敢胁迫阴阳道出手？ 难道她就不知道这么做的下场会是什么吗？ “哼。你们的脑子什么时候能开窍呢？哪怕只有那李逸的十分之一，现在局面也不会变成这样了！” “你们都留在这里给我看着玉长老。本长老要立刻返回宗门一趟。这件事，只有护法，甚至宗主才能做主了。” 一声冷哼，林炎直接步履生风，宛若飞一般的离开了京畿。 而与此同时，在皇宫之中。 李逸在给玉婧介绍完了自己所研究出来的时钟后，轻轻一笑道： “陛下，有了这东西，我们和楚国，以及阴阳道的配合就能达到完美了。” “如此一举下来，那弥生邪教，必将被驱逐出我大乾！” 玉婧还在满脸惊奇的摆弄着面前的座钟，闻言更加惊讶道： “你就这么确定阴阳道一定会答应我们的条件吗？” “楚国能答应，还是我们答应矿产利润会分给他们一半的情况下。难道又要让出利益给阴阳道么？” 上次梁天懿能那么痛快答应，除去表面的交易之外，最重要的就是后续他们楚国也可以作为出口方和投资方，获得空手套白狼一样的持续性收益。 可阴阳道的胃口只会比他们大，不会比他们小。 自己这好不容易算有钱了，真的要一下子都散出去吗？ 李逸笑着在玉婧的鼻子上滑了一下： “当然不会了，我的小财迷啊。这次咱们一点利益都不用让出去。” 第542章 又有人来了 第542章 又有人来了 “谁是你的小财迷啊？跟朕不要油腔滑调的，快点把话说明白。” 玉婧拍了李逸一下，脸上露出一抹笑容道。 现在她也没有以前那么要求李逸不管做什么事都要提前跟她通报了。 反正李逸不管做什么都是为了自己和朝廷好，要是再像以前一样，不管什么事都要跟他问个究竟的话，那倒显得自己对李逸不够信任了。 而且如果是真的大事，李逸也会跟自己提前说清楚的。 李逸微微笑了一下：“其实也很简单啊陛下，您看到这个钟表没有，咱们就让阴阳道来做这东西的代言人，这样不就一举两得了吗？” “代言人？那是什么东西，你是想让阴阳道来给这东西写说明书吗？” 玉婧听到这话愣了一下，跟着有些不解的反问道。 李逸口中经常蹦出来一些新鲜词汇的事儿，她已经见怪不怪了。 只是这代言二字，以往可都是只用在皇帝身上的，那叫代天发言。 “不是的，陛下。您看刚才我给您解释完了之后，您也知道了这钟表的重要意义和用途吧？有了这东西，我们大乾算是真正有了，和那些超级帝国平起平坐的机会。” “可是这东西早晚是要发下去的，一旦走漏了风声，被比如唐国和夏国知道了，您觉得他们会怎么做呢？” “这不就是我们之前讨论过的问题吗？有这么多宝贝迟早会被他们给盯上，只不过如果是加上这个钟表的话，只怕咱们真的会有大危险了。” 玉婧点了点头，身为皇帝，哪怕只是一个偏僻之地的小皇帝，在心性上也是和那些大皇帝一样的。 好东西要落到自己手里，如果有人会威胁到自己的地位，那更是要尽快的铲除，最好是斩草除根。 所以这也是为什么只开通了蛮族这一条交易路线，而且卖的也是一些虽然有用，但比较稀松平常的东西。 所为的就是慢慢积攒实力，等到足够强大的时候就也不怕，类似于唐国和夏国这种帝国来攻打了。 “陛下所说的一点不错。唐国和夏国如此强盛，内部也肯定有天才高人，咱们这件事是无论如何也瞒不了太久的。” “所以臣的想法就是，让这个东西表面上成为阴阳道出品的。只不过因为还在实验阶段，所以仅限于乾国内存在，有了他们的站台，其他国家想要的话也不敢直接动手了吧？” 李逸微微一笑的开口道，拉虎皮扯大旗这件事儿，他可是打从穿越过来就在干的。 只不过之前扯的皮是太上皇，而现在用的这杆大旗是阴阳道。 自己这边只需要给他们一些成品，而他们也仅仅只是帮忙分担一下其他大国的压力。 只不过这个计划李逸不打算延伸到其他层面，毕竟阴阳道的人也都还是普通人，都会有贪念，万一和他们合作的太过深入，到时候谁主谁沉就不好说了。 而也就在李逸开口说到这里的这时。 突然之间，从二人身后传来了一道略带几分调侃意味的声音。 “小东西，你的胆子真是大啊。居然敢把算盘打到阴阳道的头上了。” “不过别怪老祖宗我没提醒过你们，玩火是很可能自焚的。” 听到这个声音，李逸连忙就要转身，但是却被玉婧抓住胳膊压了下来。 紧跟着玉婧就头也不回的，冷漠开口道： “皇叔祖，这似乎跟你没有什么关系吧？” “治理朝廷的事情由朕和李逸就足够了，您老人家还是回到地宫之内，继续静心调理身体吧。” 来人的身份已经很清楚了，正是那位八品巅峰的半步武帝，玉明山。 只不过不同于之前的雄赳赳，气昂昂，如今的他出现在这里倒多了，几分其他的意味。 玉婧的态度之所以变得如此冷漠，甚至是厌恶的原因，李逸也清楚。 那就是之前在南边战争局面最危急的时候，玉婧曾经找过他，想要请求这位老祖宗出面帮助一下。 其实压根就不用他出手，只要出来到南边说一下，要是弥生教的人继续攻打，那他就要出手，这样佯做恫吓就可以了。 但即便是这么简单的事，这位皇叔祖都不愿意出手。 也难怪，玉婧的态度会变成这样。 “孙侄女，你这么说就不对了。老祖宗我再怎么说也是玉家的人，如果你们闹的事情太大，导致王朝都要覆灭了，那还能跟我没关系吗？” 而被如此怼了一顿，这位皇叔族也不恼怒，甚至还主动走到了凉亭里面，对着玉婧开口道。 其实以他的身份能做出这种姿态，就已经表明了想要和解或者妥协的意愿。 只是玉婧仍旧把头扭了过去，似乎不想跟其说话一般。 李逸见状连忙起身，将玉明山请着坐了下来，一边给他倒着茶水，一边轻声笑道： “皇叔祖还请不要见怪，最近朝廷的事情实在太多了，陛下有一些焦头烂额，如果您有什么忠告，跟我说也是一样的。” “嗯？李逸，谁让你给朕做主的？” 玉婧听到这话，突然冲他瞪了一下眼。 但是那皇叔祖听到这话，却连忙把话茬接了过来。 “嗯，不错不错，不愧是能被玉婧看上的男人。李逸，你很识大体，皇叔祖对你很满意啊。” 这么一开口，等于是当场代表整个皇族认可了李逸的身份！ 玉婧听到这话也不再多言，而是给李逸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自由发挥，尽量多套出一些东西来。 “皇叔祖谬赞了。不过晚辈倒是真的很好奇，这阴阳道不就是一个依附于我们这些诸国才存在的宗门吗？就算他们有些实力，可也不会为了一些利益就对我们痛下杀手吧？” 道理还是那个道理，乾国虽然对那些大国来说可有可无，但毕竟也是诸夏的一份子，今天他们能灭了大乾，谁能保证他们明天不会灭别人呢？ 玉明山闻言则是笑了笑，目中闪过一丝不屑道： “谁告诉你，就只有阴阳道能下杀手了？” 第543章 除了阴阳道还有 第543章 除了阴阳道还有？ “哦？那皇叔祖的意思是在咱们诸夏的地方之内，还有其他的宗门存在？” 李逸和玉婧的瞳孔都猛烈一收缩，连忙开口追问道。 很久之前诸夏之地上是有很多宗门的，可是随着后来的统一又分解，很多都消失不见了，只有一个阴阳道存在了下来。这也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 可越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背后就越可能隐藏着其他的东西。 尤其是这种活了不知道多少岁的老怪物，定然能更知晓其中的隐秘。 而在看到玉婧终于也正视了过来后，玉明山再次恢复了那拿腔拿调的态度，轻轻一点头说道： “阴阳道能存在下来，并不是因为他们实力有多强，而是那些人精通推算之术算，准了当初的夏皇能一统天下，这才站好了队。” “而其他的宗门在这一过程中虽然大部分都被消灭，或者赶到外面去了。但还是有一些实力强悍的，转入了黑暗之中，留存了下来。” “经过这么多年的发展，他们其中有一些在实力上已经不弱于阴阳道了。只是在等一个时机重现人间而已。” “你们现在拿出如此重要的发明，要冠名给阴阳道，你说那些宗门还能沉得住气吗？” 玉明山的声音很平淡，可听完他这一番话的李逸和玉婧两个人，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心中满是震惊！ 存在其他宗门是可以理解的，但要是还有一些实力比阴阳道还强悍，而且势力也发展了起来的存在，那可就恐怖了！ 正如那弥生教一样，根据现在所掌握的信息，他们只不过是域外圣血宗的几个弟子成立的而已。 一旦那些潜伏在境内的庞然大物站了出来，整个天下又怎么可能不发生剧烈的变化？ 就目前大乾这点实力，如果真的被超级宗门盯上，那是没有丝毫还手之力的！ “要是这么看起来的话，陛下，我们的钟表暂时还真不能给阴阳道来代言了，一旦引起宗门之间的冲突，咱俩就算躲去深山老林，也未必能安享余生。” “是……看起来此事还真需要从长计议了。既然阴阳道的力量不能借用，咱们得寻找一些新的帮助来对付这弥生教。” 玉婧也点了点头，但说着话的同时，眼睛也看向了对面的玉明山。 这意思已经再明显不过了，那你既然出来有这个和解的意思，阴阳道的力量又不能借用了，那就你出点力气呗？ “皇叔祖，根据我们的研究，这个龙气，是需要对如今新朝廷认同理解的人才能得到的。 不如您就稍微出手一下，我想如此一来，龙气也能为您所用了。” 李逸微微一笑开口道，认为自己这个提议是相当的可以了。 根据之前那个老太监和自己所说的话来推测，这位皇叔祖的身上是有很严重病情的，正好需要这个龙气来进行调理。 只要面前这位愿意帮忙，那他本身也就等于融入了新朝廷，得到龙气的协助是轻而易举的。 但是对于李逸这个提议，玉明山却是笑着摇了摇头： “不了。老夫并不方便出手，甚至是出面，因为现在的情况还在世俗的掌握之中，一旦老夫出手的话，那么整个事态就将会升级。” “你们可不要小瞧了这个圣血宗，他们虽然只是派出了几个弟子到这里来。可你们应该也得到信息了吧，这些人做下如此多的事情是有目的的。” 此话一出，李逸和玉婧对视的一眼，也都点了点头。 李万年之前已经将张波吐露出来的信息全都转达给他们了。 这些家伙这一趟过来的主要目的有两个，虽然谈不上对那圣血宗有多重要，但也是不可小视的。 一旦自己家这位皇叔祖出了手，对方就很有可能也出动同样的强者来进行应对。 到那时候，谁是真老虎，谁是纸老虎，一下子就能分出来了。 “不过你们也不必灰心。我只是说你们不能玩火，但是跟阴阳道的合作还可以继续推行。” “只不过在这方面有一些细节，我要跟你们交代一下……” …… 一番交谈，足足是持续了两三个时辰。 等到最后李逸从皇宫出来时，太阳都已经渐渐的往西方落去了。 而他前脚刚回到王府，后脚王虎几人便跑了过来。 “殿下，请问陛下那边怎么说，我们什么时候去救将军他们？” 众人全都洗漱了一番，并且换上了干净整洁的衣服，浑身上下都透露出一股精明能干的气息。 并且领头的王虎身上更是隐约的散发出将领的气势。 只不过他那一脑的光头看起来实在是有些令人出戏。 “出兵的事情暂且不急。何伯，你让厨娘稍微准备一些酒菜，我要和这几位兄弟小酌几杯。” 李逸说完话，便迈开脚步，朝着后院走了过去，王虎等人见状也不好意思推脱和催促，只能跟了过去。 而等到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之后，李逸上下打量了一番王虎，突然开口问道： “王虎，本王对一事有些好奇，看你还有发根，似乎也不是谢顶，那你为什么不把头发留起来呢？” “要知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一直留着光头，也难怪，李万年没有提拔你也做副将军。” 众人显然都没有意料到李逸突然提到这个，就连王虎也摸了摸自己的脑袋，随后有些尴尬的笑了笑。 “殿下，自古忠孝难两全。卑职不留头发，其实正是为了尽孝道。至于那做不做将军的事，反倒没那么在意。反正跟在李将军身旁就能为他出力。” “哦？那不知道这是尽的什么孝道呢？本王对此有些好奇，你说来听听。” 李逸继续追问道。 “呃……真没想到殿下对在下的私事还如此感兴趣。那好，卑职便跟殿下说一说。” 心中急切想要去救李万年的王虎再次被打断，也治好顺着李逸的话茬来。 “卑职从生下来就没了父亲，自小就跟着老母亲长大。可母亲却病了。” “病了？是什么病？若是令堂还安在的话，可以遣人请到京畿来，本王会让人全力医治。” 第544章 痛恨朝廷 第544章 痛恨朝廷 “那真是谢谢殿下的好意了。不过家母现在仍住于东都。想要接来实在是太难了些。而且这病也很奇怪，身上没有其他表现，只是头发却日益减少，直到最后掉光了。” 王虎对着李逸抱了抱拳，随后继续叹息着说道： “想来殿下也清楚，对于一个女人来说，不管到了多大岁数，这头发都是极为重要的。” “而家母在三十岁时便掉光了头发，这就导致家母不管走到哪里都会被人嘲笑和讥讽，即便戴上头巾，也还是会被人看出来。在卑职小的时候就经常夜晚看到母亲偷偷流泪。” “所以在十五岁参军之前，卑职就找人将这一脑袋头发全给剃光了。还对着整个村子的人发誓，将来时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个同样光头的将军。” “但卑职心里也清楚，那些只不过是狠话罢了，但我能做的也就只有这样为母亲分担一些压力，或许能让她稍微好受一些呢？” 话说到这里，王虎便不再言语，拿起桌上的酒杯就一饮而尽。 而在场的其他人，也全都暗自叹了口气。 自古忠孝难两全，但自己这队长可以说是将忠孝都做到了极限。 只不过这一场硬仗打下来之后，李家军是否还能存在，都未必敢言了。 “殿下，请饶恕卑职说一句大不敬的话。根据这一路来，听到的风言风语。卑职大胆猜测一下，陛下是不是并不打算出兵？” 王虎再次抬头问道，但这话一说出来，整个房间内的温度都好似降低了不少。 虽然李万年的军队是按照命令死守江安城的，从开战以来就没有得到过朝廷一点的援助，死伤不计其数。 但就算朝廷真的将你们给抛弃了，作为军人也不该问出这种问题。 放在之前那些年敢说出这种话，那就肯定要被拉去砍头，甚至五马分尸。 但李逸毕竟不是之前那些人，面对这个问题，他很干脆的点了点头： “是的。陛下虽然派出了三万军队过去督战，而且还让大将军何静作为特使。但这些人并不会直接参与到战争中，甚至何静的主要任务，也只是跟宁南王把关系搞好。” “果然是这样么……那殿下，卑职可不可以提出一个无理的请求？那就是不管最后结果如何，都请将我们这些兄弟的尸身，送回老家？” 王虎的眼中透出一阵落寞，随后伸手指了指外面的箱子。 说是尸体，但已经什么都没剩下了，除去箱子里面那些干制的耳朵外，那些战死沙场的兄弟们甚至没有一封遗书，一句遗言留给自己的亲人。 但面对这个并不过分，甚至是本就该要做到的请求，李逸仍旧是摇了摇头。 “这个本王也不能答应你。战士中有很多人都是来自五湖四海的，甚至还有不少人是云州的籍贯，他们连家人都没有了，如何能送回去呢？” “那……那我们这些兄弟就真的白死了吗？他们为了朝廷战斗到尸骨无存，就连一点东西也都得不到？！” 王虎身边，一个看似只有十六七岁的孩子突然大声道，嘶吼着连双眼都猩红了起来！ 王虎连忙伸手制止了他，双眼一瞪道： “小三子，不得对殿下如此无礼！” “你我的生命和一切都是殿下和陛下给的，如果没有他们的改革，你我现在又能有什么资格和殿下同桌用膳？” “别说是什么都得不到了。你我不也发了誓，即便在战场上死了，也愿意用自己的尸体对那些邪祟们进行最后一击吗？！” 一通咆哮下来，那名叫小三子的少年不再言语，只是低着头抽泣着。 但王虎却随即推开椅子，对着李逸便抱拳跪下。 “那殿下，既然朝廷不方便，我等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现在东西已经全部送到，请您准许我们几个返回江安前线！” “我们宁愿跟着李将军一起死，也绝不独自苟活！” “请殿下准许！” 其余人也都跟着跪了下去，一个个脸上挂满了视死如归的坚决。 “唉。兄弟之情，战友之情，果然是这个世上最令人动容的感情啊。” “跟你们一比，本王又有何资格坐在这里，享用美酒佳肴呢？” 李逸长叹了一口气，随即将酒杯往桌子上一摔，站了起来。 “不过，你们的这个请求，我也不能答应。你们谁都回不了前线了。” “先别激动，本王留下你们，是还有一些事情没弄清楚。 王虎起身，回答本王一个问题！” “你心里对于朝廷的不作为，到底有没有恨意？！” 李逸声音突然加大，那无限接近大武宗的气势更是扩散整间屋子，几乎将桌子都给掀翻起来！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和质问，再加上李逸那如同刀子一般锐利的目光，直接让王虎整个人都颤抖了一下。 但是紧跟着他便站了起来，不带有一丝惧怕之意的点头道： “恨！若殿下想听真心话，那卑职对朝廷是非常的恨！” “但并不是恨朝廷一兵不发，而是在让我们接纳了难民之后，又不做援助这一行为而恨的！不然他们很多人都可以逃生出去，不用跟我们一起血战！” “卑职亲眼看到就连孕妇也都持枪走上了墙头，然后被那群邪祟给撕碎！” “若朝廷的用意就是利用难民来防守的话，那对于这个朝廷，卑职无比的痛恨！” 王虎声音越来越大，直到最后都变成了咆哮，就连负责守卫李逸安全的一群东厂探子也翻墙进入，将整个大厅给包围了起来！ 只要李逸一声令下，这些人便会立刻冲进来，将王虎拿下。 “说完了么。”李逸冷冷的看着他。 “说完了，殿下想做什么，都请随意吧！只是这些话都是卑职一人所想，与李将军无关，还请殿下不要为难将军！” 王虎说完话便直接闭上了眼睛，一副任人宰割之样。 第545章 老朋友来了 第545章 老朋友来了 “呵呵，没想到你个小卒子还对自己的将军这么忠心。” “那你知道按照我朝的律法，你如此的贬低朝廷，会落的个什么样的下场吗？” 李逸说着话，缓缓的伸出了手掌，将五颗手指头摊了开来。 “依照法律法，你的罪过是要被施加五马分尸之刑罚，并且还要将头颅悬挂在菜市口一个月，直到被鸟兽啄食干净才算结束。” “啊？！殿下，请不要如此责怪王队长，他也是无心之言啊！” “是啊，殿下如果真要行刑的话，卑职愿意代替王队长受刑！” 身后的众人连忙往前跪爬了两步，只不过王虎却怒视了众人一眼。 “你们这是做什么？男子汉大丈夫敢做敢当这些话就是我说的，殿下不管准备做什么，在下自己一人都受着！” “只是希望殿下能够信守自己当初所说的话，要以民为天，起码派出人将城中还存活的难民都接出来。也不枉费我们拼死作战了！” 话音落下，王虎便将双臂抬了起来，一副束手就擒的样子。 但是他并没有等到有人用绳子捆上自己的手脚，反而是感觉到有一样东西放到了自己手上。 而睁开眼睛一看，落在自己手上的，居然是一把天子剑！ “嗯？殿下，是愿意让卑职自刎谢罪？” 一瞬间，王虎的脸上居然露出了受宠若惊的神情！ 这不由得他不感到震惊啊，因为天子剑，自古以来便是代表着无上皇权的东西。 持有这把剑的人就能够代表皇帝，而即便是被下令赐死，若是能以此剑自刎归天，也能得到风光大葬，更是可以树碑立传，成为受人景仰的人物存在！ 这代表着犯罪之人虽有该死之处，但之前也曾立下过天大的功劳，是值得身为天子的皇帝所敬重的！ “嗯？本王什么时候说过让你死了呢？而且那所谓的律法不是早就废除了吗？看来是消息阻塞，你们还不知道呢。” 李逸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伸手一拍还在错愕中的王虎道。 “啊？那殿下刚才是……” “刚才？刚才是本王对你的一个试探，想看看你心中所想到底为何，能否堪当大任。结果你的回答令本王十分满意，这把天子剑，以及这份委任状，你便拿着吧。” 说着话，李逸又将一卷圣旨放到了王虎手上。 王虎恭敬的将其缓缓打开，而在看到其中所写的内容之后，双眼再次忍不住的一颤！ “南达……防御使？殿下，这个职位和名字是什么意思？” 王虎的脸上写满了惊讶，虽然前面的官名他有些看不明白，可后面的品级却说得清楚。 因为这是一个从二品的职位！ 大乾的品级分为准，从二级，就相当于是正位和副位。 可是一般的正位都是虚的，做实事的都是从官。 要知道现在就连李万年也不过是从四品，可自己却得到了一个从二品的职位！ 这对于他来说实在是有些惊骇了。 “防御史这职务其实没什么。将来一统天下之后，陛下准备将从京城到南郡的这一条道，独立为南达道，而你所要负责的就是这一条路上的州府安全。” “当然了，现在虽然没收回，可你这个职位也是有用的。那就是牺牲的将士和百姓都会由你来统一安置。他们的家人抚恤金这些，也都会交给你来处理。” “但最重要的是，你要立刻做好准备，我会派人过来与你交接一切，负责准备战争后的善后工作！” 说到这里，李逸的眼中闪过一道精光。 “什么？善……善后？难道说殿下您……” 王虎等人听到这话全都是心头猛烈一惊，现在战争的局面到底是走向何处还都不明朗。 朝廷居然已经开始准备善后的工作了？ 难道说暗地里还有什么大动作正在酝酿，只是自己等人不知道。而一旦这个动作展开，会在很快的时间内将战局给终结？！ 李逸笑着伸出一根手指放在嘴前： “嘘。天机不可泄露。本王和你说这些，也只是为了让你能稳住，好好的工作。” “王虎，如果你能接受这个工作的话，现在就去上林苑那边报到吧。” “好的殿下，在下明白了！不懂的东西和地方我可以去学，但是忠诚方面请您放心。属下就是万死，也不会让您和陛下失望的！” “兄弟几个，我们走！” 话都说到这里了，王虎哪里还能不明白李逸的意思，随即便招呼上自己的兄弟们离开了王府。 如今朝廷所陷入的局面是相当严重的，而且很缺可以信任的人使用，恐怕李将军派自己等人回来，也是事前就和殿下有过商量的，就是为了将这个职务交给自己等人。 那么无论如何，自己等人也不能辜负了殿下的信任，和李将军的期待。 “走了好啊。这样本王也算是勉强补偿了一些李万年。如此一场恶仗打下来，就算能胜利，最后也要付出很多代价。” “不过这个仇，老子是一定要报的。” 看着王虎等人离去的背影，李逸低声喃喃自语道，双拳更是忍不住的握紧了。 如果有选择，他真的不想看到任何大乾的忠臣良将和子民死去。 但如今形式变成这样，对于大乾这个刚刚改天换日的新生儿来说，必须要有人做出牺牲，才能让更多的人保存下来。 而自己在这个选择碾死一个人，还是碾死五个人的电车难题中，最后还是选择了牺牲那一人。 接下来唯有让活着的人活的更好，才算没辜负那些战死的英灵和牺牲的亡灵。 “何伯。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吧，我没事。” 李逸冲着外面突然开口道，何伯也从一旁的拐角走了进来。 “殿下，其实也没什么大事。您不如先休息一下，就是那位杨旋，杨大儒回来了，他想要见您一面。” “哦？杨旋回来了么？那你就派人把他请过来吧。” 李逸闻言神色一喜，杨旋回来，那就代表那件事有结果了啊。 第546章 各位能早点死吗 第546章 各位能早点死吗？ 当初杨旋出去，其实去把那孙郎“引诱”到京畿只是顺带的。 那至关主要的任务，只有自己和皇帝知道。 只不过这杨旋的速度如此之快，还是让他有些意外的。 “哦，对了，他出去这么久，肯定对咱们这儿的美食十分想念，你让厨娘多做上几道好菜，不要吝啬材料，本王要与他好好畅饮一番。” 李逸笑了笑说道。 只是这话刚说出来，何伯的脸上却有些扭捏道： “这个，那位杨大儒说了，他这次回来就不到王府上面叨扰了。已经和那群大儒生们在清风楼内摆下了酒宴，若是殿下您有空，去赏个光那就再好不过了。” 杨旋的话虽然说的很客气，有时间的话就过去赏个光，但是这里面的意思却是我们不会到你的王府上来，如果你有话，就主动过来跟我们说。 这略微带着一丝挑衅意味的话语，似乎表示了对方有些来者不善。 “哦？他刚刚回到京城，就和那些儒生们混在一起了吗？” “清风楼……倒是有些意思。那何伯你现在备车，再准备点东西，本王就过去看看他们能放出什么酸臭屁来好了。” 李逸在片刻的异色之后，随即便又笑了出来。 这一趟来的也刚好正是时候，如果他们不搞，自己也肯定要搞一趟。 毕竟阴阳道那边的事情，自己帮着儒家已经告一段落了。 接下来就是该他们做一下表态的时候了。 很快，在车马备好之后，李逸便来到了位于城东区的清风楼前。 自打上次由他牵头，将京城内的风花雪月场所给清扫了一遍之后，这些文人雅士们也就少了一些去处。 但所谓有需求就有市场，跟着就有商人抓住这个机会，弄了一堆清倌人，打着弹唱歌舞的噱头，搞了个清风楼。 虽然在朝廷的明令禁止之下，不会再有人敢玩那些东西了。 但是吃素，总好过什么都没得吃吧？ 在店小二的迎接之下，李逸来到了被儒生们包下的三楼。 宽敞明亮的大空间内，只有一张拼起来的大桌子。 对面分别坐着杨旋，韩式，蒋忱和王匡这些大儒，以及孙煜。 而其他人虽然有些面生，但也都能和东厂给自己提供的那些外地大儒画像，一一对应上。 “哎呀，逸王殿下能闪光来临，真是让老夫等人深感蓬荜生辉呀！” “来来来，各位我给你们引荐一下，这位便是我乾朝陛下之下第一人，逸王李逸殿下！” 韩式第一个起身开口介绍道，其余众人也都纷纷对着李逸一拜。 “各位客气了。不必如此拘礼，都请坐吧，我看各位不少已然耄耋，若是按规矩来说的话，本王还要给你们鞠上一躬呢。” 李逸笑着摆了摆手，只是这听起来尊敬的话，却让那些外地来的大儒生们面色一阵怪异。 在大乾是有这么一条规矩不假，年级超过耄耋的老人，只要没有犯过罪，便自然能成为一方乡里尊贵，享受官府优待。 若是一地能凑齐六位这样的老者，那便可以封为长寿之地，朝廷还会特殊拨款来赞扬。 可是不管再怎么说，那也不至于让一个王爷参拜。 只有一种情况，那就是皇室成员出巡时，当地有耄耋之人恰好去世，他们才会慰问一下。 现在李逸这么说话，那不就等于在盼着他们早点死了吗？ “呃……哈哈，各位，殿下便是一个如此痛快的人，我看咱们还是坐下吧，不要再让殿下为难了。” 注意到众人的怪异面色，杨旋连忙打起了圆场。 只是他这话刚说出来，李逸又随即看向了他，微微一笑道： “杨公这一去，路上可曾遇到过危险否？” “各位可能还不知道，当初杨公出行前，本王曾亲自为他摆过一桌送宾宴。当时杨公还承诺，回京之后第一个来与本王见面。” “可没想到杨公却先是与各位碰了面，这真是让本王有些伤心啊。敢问杨公，难道是我王府上的菜肴不合你的口味，才要选择在这里一叙吗？” 李逸这平淡的话语说出，现场的气氛顿时又是一变，甚至连刚刚内心感谢杨旋帮他们解局的大儒们，也都纷纷皱起了眉头。 这次聚会虽然的确是杨旋发起的，所说的话无一人不重视，而且他们也迫切的需要和李逸沟通。 可是之前，是谁第一个背叛了儒家，背叛了士族，跑到朝廷那一边去了呢？ 如果不是当初杨旋的跳反，现在他们的情形也不至于如此被动了。 而杨旋在左右看了一眼，发现没人愿意帮自己解围之后，也只能无奈的一抱拳笑道： “殿下就不要为难在下了。可能是在下年纪大了脑子不好了。府上的饭菜还是无比好吃的，若是记得，自然要立刻去了啊。” “各位，你们是不知道，逸王殿下是真的将圣人所说的食不厌精脍不厌细贯彻到了极限，王府的美味当真天下第一啊！” 韩式见状也跟着笑道： “是啊，老夫也早就有听闻。不过我等这么多人，若是一起去叨扰殿下的话，还是多有不适的。就在这里聚面，也还不错了。” “哦？真没想到各位大人还能为本王如此着想啊。不过正所谓君子之交，惺惺相惜。你们既然为本王如此着想，那本王自然也给你们想到了。” 话说到这里，李逸笑着抬手拍了拍，跟着就听见楼梯上传来一阵蹬蹬的脚步声。 眨眼之间，就见三个大铜锅，和几十盘子的菜肉被摆在了桌子上。 铜锅下面的炭火烧的正旺，就见其中滚滚的红油夹带着辣椒不断翻腾，热辣之风扑面而来，令人面红耳赤，食欲大振。 “这外面的饭菜能有什么好吃的，所以本王特意为各位准备了这火锅大餐。” “来来来，大家都请不要拘束。先痛痛快快的吃上一顿，有什么我们等吃饱了再说。” 李逸说着话坐了下来，跟着盛出一碗满是辣椒的红油汤放在了韩式面前。 第547章 有眉目了 第547章 有眉目了 “韩大人，正所谓饭前一口汤，肠胃不受伤。本王亲自给你盛的这碗火锅汤，你可一定要喝光了呀。” 说完话，李逸甚至还贴心的将一把勺子递了过去。 而韩式的脸瞬间便耷拉成了苦瓜，同时还恨恨的给了杨旋一个眼神，似是在说这就是老夫帮你出头的下场。 这麻辣火锅他虽然没吃过，可是辣椒酱他也曾分到过一点，那是一小勺就足以让人吃完整碗米饭的东西！ 就这么一大碗的辣椒汤，等喝完之后自己也不用说话了！ 但心中虽然抵抗，韩式最后还是双手将勺子接了过来，礼让了一番无人接之后，自己一勺一勺的喝了起来。 “哈哈哈，好。各位快看啊，韩大人喝的那叫一个香呀，咱们也别干等着了，请动筷吃吧。” 说完话之后，李逸当即拿起筷子，夹起一片牛百叶涮了起来。 而其他人见状也没法再说什么了，只能是拱拱手之后也跟着吃了起来。 只是相比较于吃辣早已经习惯的李逸，其他人之前只吃过一点辣椒酱，而且今天这顿红油火锅，李逸又特意让人多放了几把辣椒。 这一顿饭吃下来，除了杨旋和沈煜这些接触过几次王府佳肴的人之外，其余人全都是脸红的像个猴子屁股，直感觉自己的喉咙都能喷出火来！ “通……通透，实在是太通透了！怪不得每个去过王府的人都大赞王府佳肴，天下无双。老夫今天算是知道了……” “啊……王兄的身体是真好啊，老夫就不止通透了，这内襟都好似已然被打透，着实是热烈啊。” 一群大儒生们个个都擦着额头的汗水大呼过瘾，更有几个人忍不住也顾不上体面了，直接就将外衣给解了下来。 “怎么样？各位大儒们都吃好了吗？” 李逸正拿着一根牙签在剔牙，笑着对众人问道。 “吃好了吃好了，真是感谢殿下的款待。” “既然吃好那就行了，本王就不再打扰了，有机会咱们改天再叙吧。” 话音落下的同时，李逸便站起了身子，跟着就要往外走。 嗯？ 合着你过来还真就是为了请我们吃一顿饭的吗？！ “诶！逸王殿下请留步！” “嗯？怎么了杨公，是没吃饱吗？我可以让下人再送一些肉菜过来。” “呃……已然酒足饭饱。不过这次我联合各位请殿下过来，是有要紧事要商量的。孙郎，你先说？” 杨旋连忙对着一旁的孙煜使了个眼色道。 这要再不说，李逸一旦走了，那下次再找到他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而且他也未必会再愿意一次性接见自己这么多人。 孙煜点点头站了起来，对李逸一鞠躬后沉声道： “殿下，其实在下要说的，还是关于历法的事情。” “虽然得到您的帮助，我们在推算方面略微胜过了那阴阳道的人一头，可是还是有很多地方，尤其是相关的历史资料这些只有他们阴阳道那边保存的比较完全。” “虽然我们儒家很不想这样，但事到如今为了将这件事推行下去，我们觉得只能和阴阳道的人平分利益了。” 居然直接说出就是为了平分利益，而不是共同将这伟大的事业完成，这一番话若是放在之前，定然会被许多沽名钓誉的儒家人士所抨击。 只不过今夕不同往日，哪怕是在座的各位大儒生对此也是一脸的默许态度，甚至仿佛这就是他们共同的意思。 历法对普通人来说，不过就是个时间日期的意义，但对上层而言，这涉及到的各方面实在太多了。 其中哪怕稍微多提自己一方几句，也都有着巨大的影响意义。 只不过这东西意义再大，那也得你有本事拿下才行。 在那天看到阴阳道的人拿出的第一版历法之后，许多儒士们便如遭雷击，信心大挫。 仅仅只是初版就如此的完整，若是在完善上几次的话，哪怕他们儒家的人再有上几十年时间也不见得能赶上。 所以在召集众人进行了一番商议之后，尤其在今天自己这一方面再次占据了优势的情况下，那么主动提出和阴阳道联合，就是最好不过的选择了。 “哦？各位真是这么想的么？圣人曾经有过孔融让梨的典故，如今儒家居然也能如此的宽广胸怀，真是让本王有些欣慰啊。” “那好吧，这件事情本王会和阴阳道那边的人接触的，不过能否成功，本王就不敢做保证了。” 李逸笑着点了点头道。 在和玉明山交流了那一番之后，他和玉婧也稍微更改了一下对于阴阳道的态度，正好也有从这方面再加码的意思。 原本他还在想如何说服这些老古董，没想到立刻就来了这么一个意外之喜，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了。 “那实在是太谢谢殿下了。好了各位，既然殿下已经答应了，那咱们就改天再聚？” 杨旋转身对着众人开口道。 “好。承蒙款待，殿下请宽恕，我等就先离去了。” 其余大儒跟着就纷纷起身，对李逸鞠了一躬之后，便全都离去了。 整个现场顿时只剩下了李逸杨旋，以及孙煜三个人。 而孙煜跟着便为李逸拉开了椅子，再次请他坐了下来。 “嗯？孙郎，你……” 杨旋见状随之一愣，李逸直接笑着打断道： “不用见怪了杨公，孙郎现在已经是本王的门生了，有什么话但讲无妨。” “哎呀，殿下的手段实在是惊为天人啊。老夫原本以为以孙郎的心性，再怎么样还要过上些时日，没想到竟然能如此之快啊。” 杨旋忍不住啧了啧舌，而孙煜则笑道： “杨公，殿下的本领的确无人能及。且学生也想更进一步，进而为朝廷效力，为家族光耀门楣，自然知道该如何选择了。” 这些日子的经历下来，没人比他更清楚朝廷的未来会如何。 所以哪怕是当着杨旋和李逸的面，他也不需要顾忌什么。 因为李逸并不在乎这些，而杨旋则还需要一些“提醒”。 “呵呵，真没想到当日是我劝孙郎，今日反倒成孙郎劝我了。” “那好吧殿下，关于其他宗门的事，的确有眉目了。” 第548章 还有一股势力 第548章 还有一股势力 “是么，那你是在什么地方遇到的他们？是在云州还是东南方向？” 李逸挑了挑眉毛，开口问道。 早在玉明山过来之前，其实他就通过各地的探子得到了特殊消息。 在各地，都有一些独立于宁南王府，或者东都等诸侯各地之外的势力存在。 而且不同于其他的势力大肆扩张，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的大名一样，这些人却格外的不想被注意到。 有一些甚至势力大到能盖过当地的诸侯，可却仍旧是那么默默无闻。 那他们就绝对不可能只是普通的民间组织，或者山贼帮派之类的了。 那也就只剩下一种可能，就是这些人也是宗门的势力，而且绝对很大！ 但对于这些人，谁也不知道他们渗透到了什么地步，所以李逸不能派出东厂的探子去查询。 也就只有杨旋这个独立于朝廷之外，而且和自己关系还算可以，尤其有利益绑定的人去做合适了。 “宗门势力，我们孙家也多少有一些了解，不过没想到殿下您居然都算到这些人所处的方位了吗？” 孙煜有些惊讶道，他们作为地方氏族，在当地的信息和人脉可以说是盘根错节，世上没人比他们更强。 但即便是哪怕只有一个生面孔出现在范围内也能知道的情况下，对于这些潜伏的宗门，他们也只是略微知道一点动向。 而朝廷的辐射范围不过三洲和十几个郡县，在这种情况下，居然就连那么远的边疆情报都能调查的如此清楚么？ “其实也不能说是算到或者查到吧。这些家伙的动向其实还是有规律可以琢磨的，回头有机会的话，本王会再开上那么一堂课，专门给有学识的人来讲一下。” 李逸微微笑了笑道，没有在这一点上多说。 这倒也不是他卖关子什么的，而是分析统计学这门技术涉及到的技术知识实在太多了。 按照现在大乾的发展水平来看，就算自己把教材编出来，最后学会的也多不了，最起码也得等皇家学院那边课程推展到微积分，分形几何这些高等数学之后，才能开始。 到那时候自己也能省点劲，不用将各地的信息都自己手动统计，而后进行测算，费很大力气才能算出他们的基地在哪里。 “殿下的本事果然是惊为天人啊。不错，这些家伙的老巢，就是在云州之内！孙郎，请看地图。” 说着话，杨旋将一张图纸挂在了对面的墙上。 上面有着许多虚红的地区，以及实红的地方，尤其是云州的红色最重。 “根据这些日子的走访，我发现目前整个大乾的局势呈现一种非常怪异的现象。孙郎，你觉得弥生教经过的地方都会变成什么样子？” 孙煜摸了摸下巴，沉吟道： “在那群邪祟经过之后，应该是尸横遍地，寸草不生吧？我们孙家其实也有一些摊子，他们曾经去过那些地方，简直就是骇人听闻，百里之内都没有一个活人，甚至一个活的牲畜。” “不错。在他们经过的时候，当地的确会变成这样。而且他们推进到哪里，就会把哪里变成人间地狱。” “可是在这群邪祟离开之后，他们所经过的地方居然又出现了很多人，尤其是作为爆发地点的云州，我过去之后居然发现那里的人已经恢复了正常的生活！” 话说到这里，杨旋打开随身的包，将一些图纸递给了李逸和孙煜。 里面一部分是对当地情况的写生素描，而另一些则是文字方式的记录。 看完这些之后，孙煜脸上满都是震惊的神情，就连李逸也不禁笑了笑： “看起来这些家伙还是有些善心的呀。在弥生教过去的时候，虽然没出手帮忙，可等到浩劫结束，他们也帮着那些最后生还的民众们重新建立起了生活。” 弥生教的动乱，不仅毁灭的是当地的人，就连很多房屋和公共设施也都给摧毁殆尽，更是连一丁点儿铁器和粮食都没有留下。 可是根据杨旋的这些图纸来看，虽然哪怕偌大的云州之内也仅剩下了一万多人，可他们的生活却还不错。 手里不仅有各种农耕用的铁器，甚至还有多余的粮食，可以用来做种子。 “由此看来，这个宗门似乎是走的实干路线？那他们做这些所图的到底是什么呢？收买人心吗？” 孙煜放下了手中图纸，在一旁忍不住好奇道。 虽然说这些人做的都是好事，但恰恰就是因为他们这样，这才里外里透着怪异。 如果是真心的想让百姓们好，那为何在之前不跟朝廷联合起来呢？ 就算对朝廷不信任，就从他们表现出的能量来看，在爆发的时候也完全有余力能救下更多人，起码不至于，仅有现在这么点躲进深山老林的百姓。 但如果说他们想要的并不是做好事，而是准备收买人心，控制地盘的话，只有这么点人，又够做什么的呢？ 他们完全可以振臂一呼，将很多百姓和诸侯也都招拢过去，形成一股丝毫不弱于弥生教的势力，那才是最明智的做法。 “是的，我也对这一点不甚了解。但奈何这次是潜伏过去，所以没办法找他们的人详谈一番。殿下，您觉得这些人是想做什么？可不可以为我们所用呢？” 杨旋挑了挑眉头问道。 这一点才是至关重要的，起码他认为如此。 不管这些人其余方面如何，在现在局面下，最主要的就是确定对方是敌是友，然后在选择应对措施。 “那按照杨公你的意思来说，我们得要主动出击了吗？” 李逸笑了笑没有回答，反而是又抛了个问题出来。 “在下觉得最好是主动出击。不过听殿下的意思，似乎是另有打算？” “我们在调查他们，他们肯定也在看着咱们。” 李逸笑着站了起来，迈步走到窗边道： “所以不用着急，本王可以跟你保证，很快这些人就会出现在我们面前了。” 第549章 王爷牙根痒痒 第549章 王爷牙根痒痒 宁南之地。 虽然经历过这一系列的风波，甚至就连手下的盐矿生意都丢了不少。 但作为经营多年的鱼米之乡，回到家乡的玉玄，还是又过上了安逸的生活。 只不过每天在看到手下人送来的线报之后，玉玄的脸色都会阴暗上那么一会儿。 “这个孽子啊！那都是本王手下的大军！他却被一个外来人如此玩弄于鼓掌之中，还来信让本王给他出主意！” “要不是有朝廷在那阻拦，现在本王真想过去狠狠的给他几个耳光！” 话音落下的同时，玉玄重重的砸了一下桌子，震的周围的一众参谋们全都是不敢言语。 这怎么开口？就是有办法也不能说啊！ 那是人家自己家的家事，你作为一个属下，如果对这个事情评头论足的话，那可就真是没事给自己找麻烦了。 “呃，禀报王爷，外面有一位陈特使，说是从朝廷过来的，想要见您。” 幸亏在这时，一个家丁走了进来开口道，这才打破了房间内的尴尬。 “嗯？姓陈的特使？难道是那个陈瑜？” “他又来做什么？！你给我让他滚，本王不见他！” 听到这个名字，玉玄的眼中怒火再次多了几分。 想当初若不是这个陈瑜从中作梗的话，自己又怎么会失去这个联军统帅的职务呢？ 而且一想到被他从中转走的那些利益，自己这心里火气就不打一处来。 一旁的参谋见状连忙开口道： “呃，王爷，属下觉得您或许可以见他一面，现在这个关头您又不是联军统帅了，如果有什么坏事的话，皇帝怎么会派他来见你呢？” “所以属下猜测他们一定是又想和咱们联合，所以趁着这个机会，您可以将之前丢掉的，再往回弄一些呀！” “是啊，王爷还是见一面的好，免得被人说咱们王府小家子气嘛。” 有一个开口的就有第二个跟着开口的，只不过几人目中的神光，却好像并不是在为宁南王着想。 现在局面已经那么清楚的摆在面前了，整个宁南王府都已经被朝廷这一通操作下来，给拆了个七零八碎。 自己等人也是时候，该为自己考虑一下退路了。 毕竟玉玄是王爷，皇帝就算再怎么撕破脸皮，也不一定就要了他的命。 但是自己这些人呢，只怕当场就会被斩首，而且还会落下一个居心不良，教唆王爷谋反的骂名！ 而在众人的这一通劝说下，宁男王最后也只能咬牙摆了摆手： “那好吧，你就把那个姓陈的带进来，本王倒要看看他能放出什么狗臭屁。” “你等众人先躲进里屋，仔细听听他的话，看看朝廷到底想做什么。” 一众参谋们纷纷进了里面的房间，与此同时陈瑜也被家丁带着走了进来。 只不过如今的陈瑜，已经换上了那套光鲜亮丽的三品大员官服，整个人看起来无比的神采飞扬，气势凛然。 “哦？一别几日不见，没想到陈大人都已经升官了呀，本王真是要恭喜了。” 玉玄斜眼瞥了他一下，嘴中阴阳怪气的说道。 这三品的官服哪里只是官服啊，简直就是自己那些家产和统帅的位置！ 这狗皇帝当真是想要气死本王！ 你哪怕给他个一品大员当当也好，难道本王在你心中就只价值这么一个三品吗？！ “哎呀，王爷的谢在下可受不起。卑职能升任三品，一是感恩陛下和逸王殿下，二就是要多谢王爷您了。” 陈瑜拱手，笑了笑说道，这一句话下来，再次给玉玄噎了个不轻。 只是没等他再次开口，陈瑜先从怀中掏出了一纸名单，恭敬地承送到了玉玄的面前。 “不管有什么要说的，王爷还是先看看这个吧。这可是我家殿下，专门为您准备的礼物呢。” “哦？你家殿下给本王的礼物？真是有意思了。” 不屑的冷哼了一声，玉玄随即拿起名单看了起来。 但是这一看之下，他的眉头再次皱紧。 “嗯？李逸这是什么意思？这些都是本王手下的忠臣良将，你们收集这个名单想做什么？威胁本王吗？！” 玉玄直接连带名单都拍在了桌子上，声若洪钟地咆哮道！ 这些何止是他手下的忠臣良将啊，若是没有这些人，这么多年的劳苦功高，自己这个宁南王能这么有钱吗？ 甚至于此刻里屋中大部分人，都在这个名单上呢！ 理所当然的，他就认为这些人便是李逸拿出来威胁他的。 也自然要高声咆哮起来，表明自己对手下的爱护。 陈瑜面对这七品级别的威压，没有一丝一毫的惧怕，脸上仍旧带着淡然的笑容开口道： “王爷。您要是这么说，可就是辜负了我家殿下的一片苦心了。” “卑职想请王爷仔细想一下。您可以摸着良心的说，这些人真的就是您的忠臣良将吗？” “请恕在下无理一些，说点直白的话。” “早在本官上次到来的时候，这些人就背着您和我私下接触过，想要投靠朝廷了呢！” 轰隆！ 陈瑜这话一说出来，还不等玉玄有什么反应，里屋的众人心头先猛然响起了一个炸雷，甚至有人慌张之下还把杯子给打碎了！ 他们虽然没有看见名单，可是私下跟陈瑜接触这事儿，每个人都有做过啊！ 可上次不是说的好好的吗？怎么一眨眼就把他们给卖了？！ 还是说朝廷这就准备摊牌，将玉玄给拿下了？ 慌张的心头陡然生起了一丝期待，若是后者的话，那这就算投名状了啊，他们作为第一批谴贼的人，得到的赏赐自然也是极大的！ 而外面的玉玄，则面色更加阴沉了起来。 “你的意思是说，这些人背叛了本王吗？” “那你此刻又把他们的名字都拿出来，是想做什么？还是说李逸打算和本王做些什么呢？” “呵呵，王爷果然是个聪明人啊。一下子就注意到了重点。” “这些背叛主人的奸贼，对我们殿下来说一文不值，招揽他们本就是要送给您的。” 第550章 围起来咯 第550章 围起来咯 “你的意思是说，你家殿下准备根本王讲和吗？” 玉玄沉着气，再次看向陈瑜开口问道。 只不过那一张老脸上除了黑云之外，此刻又多了一些绛红色。 那并不是愤怒，而是感到羞辱！ 自己的对手，招揽了自己手下的人，反过头来还将他们送回来。 这不就是赤裸裸的在抽打自己这张老脸，告诉自己这些年来的运营就是一个笑话吗？！ 但是心头再怎么愤怒，玉玄也明白，自己事到如今，已经没法和李逸翻脸了。 这份名单是真是假？是不是全部还不好说。 而且李逸原本可以拿这些人来从内部攻破自己，却选择了将这些人拿出来，也的确有讲和的意思。 说不定，这对自己来说，反而是一个机会呢？！ 看到玉玄的脸上，果然露出了李逸所预言的那种羞愤中带着一丝期待的神情，陈瑜心头竖起大拇指，再次淡笑道： “王爷说的一点儿都不错。其实我家殿下也并没有那么忠于朝廷。大家都是人，谁会想被另一个女人压在自己头上呢？” “虽然这场仗肯定是要打赢，但我们家殿下的意思是，让王爷您继续保持足够的实力，这样他就可以以此为由，逐渐蚕食掉女帝的势力。” “等到我家殿下主宰了京畿朝廷，到时候不管是划江而治，还是和王爷您之间再拼出一个雌雄胜负，也都好过现在这样吧？” “现在我们殿下的话已经带到了，如何选择，就请王爷您自己决定吧。” 话说到这里，陈瑜便双手合在身前，缓缓闭上了眼睛，一副任你宰割的样子。 而玉玄看了看陈瑜，又瞥了一眼那不时传来动静的里屋。 最后那张老脸上闪过一抹凶狠之色，一拍桌子道： “王府卫队何在？！” “王爷有何吩咐？！” 顺着话音，就见十几个黑衣人从外面冲了进来。 其中每一个身上，都散发着不下于六品的气势！ “你们几个现在根据这张名单，把上面的人都给本王抓起来！若有反抗者当场格杀，勿论！连带他的家人也一并处死！” “上面绝大部分的，都在里面的房间里！” 玉玄伸手一指里屋，紧跟着面前的人便分为了两队，一队跑了出去，而另一队则开门进入了里面房间。 紧跟着，惨叫声和血腥气息便弥漫透了整个宁南王府！ 身后的窗户已经彻底被鲜血所染透，但玉玄仍旧是面不改色，笑着端起茶对陈瑜一敬道： “那就麻烦陈大人代替本王，给逸王殿下问个好了。在下很期待和你家殿下的合作呢。” 表面上看起来似乎还有选择，但实际上玉玄已经没得选了。 儿子们要么被送去了朝廷京城，要么就是像玉寿那样，已经有了夺权之志。 再加上自己手下的人烂成这样，而宁南这片地方的利益也不够养活这些人了。 如果不抓住现在这个机会和李逸合作的话，那就真的没有翻盘的希望了。 陈瑜也笑着一捧茶盏道： “那是自然。王爷请放心，我们殿下已经派出了人手前来支援。保证不出三天内，就让王爷能得到十万大军，以及百万石的粮草。” “嗯？！十万大军和百万粮草？陈大人此言可当真？！” 刚刚心头平复过来的玉玄，却再次又被震惊了一下！ 粮草这件事倒是还好说，毕竟现在的朝廷有多么不缺钱，他也见到了。 可是十万大军啊，现在哪里还有如此多的精壮汉子可以用呢？ 总不能他们把上林卫和禁军全都调过来了吧？ 但那么做的话，朝廷那边力量可就空虚了，一旦这场战争出现意外，就代表着他们将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啊！ “呵呵，这个王爷就不用操心了。真是肯定真的。而且这些东西。” “也根本就不是朝廷出的呢。” 陈瑜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脸上堆满了神秘的笑容。 …… 而也就在陈瑜这边，和宁南王暂时达成了战略性合作的同时。 另一边，东都的张翰所在之处。 也迎来了一位客人。 只不过和宁南王所不同的是，面对这位从朝廷来的客人，他张翰也得亲自出城来迎接了。 “哎呀，何将军，上次一别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你这头发都又多白了几分啊！” 看着从道路上骑着高头大马而来的何静，张翰连忙上去一把拉住了马绳，脸上堆满笑容。 在何静的身后，则是浩浩荡荡的跟着三万精兵，那气势之足，直震的附近土地都在颤抖。 “停！” 何静对着身后的大军一举手，让他们停下来之后，这才转身对着张翰一抱拳： “张老哥，何某现在已经不是将军了。但您还是丞相，何苦于亲自来迎接呢？” “啊？难不成皇帝已经将何贤弟的大将军职位给剥夺了？不过那也无妨啊，你我之前在朝堂上便是亲如手足，就算愚兄我为你持鞭坠蹬又何尝不可呢？” 张翰的眼中闪过一道金光，但是嘴上的话却仍旧是客气无比。 “只是不知道贤弟你，这次率如此多的大军过来，是所为何事呢？” 之前朝廷对于何静要作为特使过来的消息是严格封锁的，而且派他出来的速度是如此之快，以至于京城的探子都没来得及给张翰送来情报。 这三万人马，虽然未必就能打得下自己的东都城，但若皇帝针对自己这里有什么谋算的话，还是要防备一些的好。 毕竟李逸那家伙的鬼神手段，自己已经见证过许多次了。 “诶，贤兄这是说的什么话？难道没有正事，你我阔别如此之久，愚弟我就不能来探望你一下吗？” 何静嘴角浮现一抹笑容，打太极拳的一般，将张翰的问题全都闪了过去。 “老哥哥，难道咱们就要在这里继续交谈下去，不能进你的府中喝上一碗清水吗？” “呃……那是自然要进府摆接风宴给贤弟你的。不过这如此多的大军，该如何安顿呢？” “哦，这个好说，我让他们围着东都城安营扎寨就可以了。” 第551章 上梁很正 第551章 上梁很正 东都城内，丞相府邸中。 喝酒喝到双颊通红的张翰正在运功逼出酒气，一旁的手下见状进来之后便转身想要离去。 但张翰却缓缓睁开眼睛喊住了他。 “怎么样了，那边安排好了吗。” “呃，回禀丞相大人，都安顿妥当了，何静他们就住在旁边的侧院内，按照您的吩咐，我让手下的人没有太靠近，只是在附近屋顶上监视。” 面前的手下抱了抱拳，沉声开口，但是紧跟着又忍不住道： “不过丞相，有一点属下我还是无法理解，那就是您为什么会允许那个何静自由安排大军呢？他手下的那三万人马，可是将咱们整个城池给围了个水泄不通啊。” “不止是卫队想要进出会遇到麻烦，就连世帆少爷今天也差点跟他们起冲突啊。” 一说到这里，王波就忍不住暗自咬了咬牙。 何止是张世帆？就连他王波自己的也同样遇到了麻烦！ 这好不容易在张家人手中找到了一些还没被剥削的百姓，自己手下的人才刚刚弄来了几大车财物，可还没等进城，就被那些何静的人给扣留了！ 关键这些人的理由还很硬，说是防备弥生教邪军贩运货物，除去必需品之外，其余的全都不能从城中进出。 这么一来让他怎么能受得了？ 所以这才来找上张翰，毕竟真要说起来的话，他身为这东都的主人，才是最该着急的。 但让王波怎么都没想到的是，对此张翰却满不在意的摆了摆手。 “那就随他们去吧。你代本相传个令，就让所有人都不得与何静的人马起冲突，如果有什么特殊情况，先来跟本相汇报。再去把世帆喊过来。” “啊……这……卑职遵命。” 王波面色一阵纠结，但最后还是点了点头，转身走了出去。 而没过多一会儿，张世帆也从外面走了进来。 “父亲，难道您真的就打算任由这个家伙，在咱们的地盘上胡搞乱搞吗？那可是几十万钱的货物都没能运来，而且看那个意思他也不打算还给我们呀！” 张世帆一进门就大声的喊了起来，惹得张翰直接瞪了他一眼。 “叫嚷什么，我们张家的教养你都扔到哪里去了？不过就是几十万钱的东西罢了，难道还能比命重要吗？” “啊？父亲，您的意思是说那老东西这次过来，是准备对咱们下手的吗？” 张世帆听到这话，顿时也有些慌了。 虽然说在东都城内，他们也囤积了不少的兵马军械，总数加起来也有个四五万。 可是要谈起真正的战斗力，那还是没法跟城外何静带来的军队所比较的。 毕竟他们这边都是在当地征集的兵卒，而关中之地已经有很多年没有出现过战事了。 可何静的那些部下不仅经历过之前和蛮族人作战，得到了经验，而且他还看到其中一些人手里还拿着灭神弩！ 虽然说在如今这个风雨飘摇的关头，朝廷不太可能做出这种事儿，但真要打起来的话，恐怕自己这边也很难说胜负。 “倒是不一定就对咱们下手，可是你想一下，我们在京城的探子到现在还没发回来情报，而何静已经带队到了一天了。你说这里面能没有什么事情吗？” 张翰迈步走到了窗户旁边，看着外面的星空，沉声开口道。 自己丞相府的探子虽然不敢说是天下第一，但各顶各也都是五品的高手，若是谈及信息情报的传递程度，在朝廷没有东厂之前，也绝对不如自己。 现在这个样子，恐怕在京城里，自己手下的人也都遭了毒手了。 “那……父亲，现在这个情况我们该怎么办？难道就真的什么也不做，任由他们这样下去吗？那岂不是成了温水煮青蛙，慢慢等死吗？” 虽然对于李逸这个人他很讨厌，但不得不承认，这家伙在报纸上发的那些典故和寓言在很多情况下都特别好用。 张翰摸了摸自己下巴的胡须，嘴角缓缓浮现了一抹弧度： “那倒也不至于。儿啊，你还记得何静是个什么人吗？这个老东西目光短浅，只知吃喝玩乐。” “就算朝廷给他下了什么任务，或者是其他的承诺。但是我们只要抓住他的弱点，那情况就还在可以掌握的范围之内。” “这样吧，等到明天一早，你就把秋十三娘给他送过去。” 张翰的语气很是平淡，可是张世帆在听到这话之后，却瞬间瞪大了眼睛！ “啊？父亲，能不能换一个人，非得是秋十三娘吗？儿子我可是最爱她的呀！” 张世帆的脸上写满了抗拒，虽然他的后院里养了非常多女人，但要说最喜欢的还得是这个秋十三娘。 这个女人曾经是江南之地排名第一的名妓，自己当初可是掏了非常多的代价，才把这女人给弄到了手里，这还没等享用上几天呢！ “嗯？你难道要学那宁南王府的几个逆子，只知贪图享乐，而不在乎大计吗？！” “别说是一个女人，而且还只不过是你圈养的罢了，哪怕是正妻，只要能控制好何静，那就算给他又何妨呢？！” 哼，话说得轻巧，还在意大计就不能贪图享乐？ 那你刚娶的几房小妾我看姿色都不错，你怎么不把她们给何静送去呢？！ 张世帆在心中冷哼了两声，但这话终究是不敢往外说的，最后也只能咬着牙一低头： “遵命，请父亲放心，儿会照做的。只是那何静万一还不合作怎么办呢？” “那要是他再不合作的话，父亲我就只能另想办法了，但这件事你要先做好，退下去吧。” 张翰摆了摆手，见状张世帆也不再说什么，转身打开房门便走了出去。 只不过这父子二人都没有察觉到的是，就在房檐上面，随着张世帆的离开，一道身影也悄然离开了住院。 而这道身影在七拐八拐之后，最终进入了何静所住的侧院内。 第552章 军机哪个机 第552章 军机？哪个机？ 斗转星移，日夜轮替。 很快时间便来到了第二天，而张翰却足足是在房间里面，待到中午才起来。 一边儿揉了揉太阳穴，他一边来到了正厅之中。 “真是奇了怪了，难道何静带来的酒里面下了药吗？可凭借老夫的修为，若是酒水当中真有问题，不可能喝不出来呀，而且那酒的味道还如此令人享受……” 按照张翰的实力，别说是酒那点醉意了，就算是有人下鹤顶红，他也能凭借着运功将其彻底排空。 可是昨晚在喝了那顿酒之后，他不仅运功了半夜也没能完全排空，甚至还一觉睡到了正中午。 虽然说起来之后有些疲惫，但那种感觉还是有舒服的。 “老爷，您过来了呀，那咱们要现在用膳吗？” 就在这时一个姨太太走了过来，一边给张翰按摩着肩膀，一边笑着问道。 她原本是那几个所谓的皇太子找来的娘娘，但随着那些人被监禁起来之后，她也变成了张翰的侧房。 而且凭借着姿色和头脑，很快就在那几十房姨太太之中拔得了头筹，俨然成了女主人。 “嗯，说起来老夫倒是也有些饿了。那世帆他们呢，怎么还没过来吃饭？” “哦，今天少爷跟着何静大将军去了城外军营，听说是被留在那里喝酒，中午就不回来了。” “是么？嗯，不错，果然不愧是我儿，心狠手快啊。那就用膳吧。” 听到自己儿子果然按照命令去做了，并且何静还很开心的样子。张翰也心情愉悦，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即就招呼起了上菜。 只不过他的这份好心情，随着手下的厨子们将饭菜端上来之后，瞬间就消失了。 “嗯？这是怎么回事？你们几个也不是第一天来到丞相府了，难道就不知道本丞相喜欢吃些什么吗？” 伸手一指桌子上的菜肴，张翰的面色难看无比。 虽然说这桌子上的每一盘菜都是鱼肉，看起来非常不错，但是张翰本身是喜欢吃素的，除非是要在喝酒的情况下，他才会吃一些肉。 这昨晚刚刚大鱼大肉，还喝了这么多酒，今天又没有新鲜蔬菜吃，让他的心情和胃口瞬间便跌落到了谷底。 而被如此质问，那几个厨子也是连忙跪了下来，满脸无奈的说道： “相爷，这真的不怪我们呀，那俗话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今天就连半根葱一片韭菜叶，我们都没拿到，这怎么做素的东西吃呢？” “而且桌子上的这些鱼肉，也是丞相府内最后的库存了。按照您每顿饭最少十八个菜的规矩，我们才勉强凑出这么多，下一顿我们还没着落呢。” “嗯？你们说什么？我们丞相府不是每天都有专门的送菜车队吗？这些人难道是不想活了，居然拿了钱还敢慢待本丞相？！” “王波！” 张翰瞪眼咆哮了一声，作为丞相参谋，外带丞相府管家的王波，快步从外面走完了进来。 而在看了一眼桌子之后，他随即也无奈的摆了摆手： “丞相您看啊，这就是在下昨天跟您说的情况。而且今天他们还变本加厉了，昨日只是除生活必需品之外的不让送进城，今天就连送菜的车队都被他们拦下了呢。” “这个何静真真是岂有此理啊！本丞相如此的款待他，他难道连一点面子也不给我留吗？速度备马，本丞相要亲自去见他！” 张翰心头的火气旺盛了起来，而王波就是在等这个机会，很快便准备好马车，一行二人来到了城外所谓的军营前。 之所以要把这个军营说成是所谓的，主要原因就是现在看来，这的确不能被称为是军营了。 那木头围栏之中，除了几个营帐之外，其余的地方都被各种各样的马车，箱子给堆得满满当当，甚至有很多东西还被堆在了外面。 其中一些箱子打开，那白花花的金银珠，宝古玩字画，就那么暴露在空气之中。 要是不知道的人见了，还以为这是哪家的钱庄要搬家呢！ 而也就在这时，军营之中有人走了出来。 “哎呦！这不是张丞相大人吗？您今天怎么有空来我们这里巡查了？” “哦，我知道了，丞相大人一定是看我们兄弟代替城防，站岗辛苦，特地来慰问的吧？” 来人对着马车上的张翰抱了抱拳，随即脸上堆满了笑容说道。 代替城防？现在老夫这东都城内最大的城防危险就是你们！ 张翰心里满是怒火，但对面这人他也有印象，是这次何静的副手将军，还不好对他发作，只能沉着性子道： “老蒲是来找你们何将军的，他人在这里吗？” “在啊，不过我们将军正在跟人商谈军机大事，恐怕不太方便接见丞相大人您，要不您改天再过来？” “你这小厮扯谎都不打草稿是吗？明明就是在跟我儿子喝酒，还什么军机大事！速度头前带路！” 张翰这下是真的有些忍不了了，一声咆哮之下，那个副手也不敢再嘻嘻哈哈，连忙带着他和王波到了最大的营帐前。 而不等那个副手开口，从营帐内便传出了让几人面色都有些怪异的话语。 “哈哈，何将军怎么样啊？是不是很软很弹，手感不错？” “嗯，的确是触感非凡，真没想到这世上除了本将军之外，还有人能如此懂得享受。张公子的眼光是真不错啊！” “哈哈，将军客气了！您的眼光也很好啊，这如此巨软，在下也是第一次接触，那咱们就都别客气了？” 里面二人的声音越来越大，只不过这语气却是愈加的贱格，很难令人想象，这里真的是朝廷的军机大帐。 而那个副手也转过身来，对着张翰再次摆了摆手。 “丞相大人，您看。在下就跟您说了里面是军机大事，这下您总该信了吧？” “哼！这个机是那个机吗？！何贤弟，愚兄有事找你。” 张翰脸色黑的厉害，不再搭理这副手，直接冲着里面大喊了一声。 第553章 狗与肉骨头 第553章 狗与肉骨头 片刻张翰终于被让进了大帐之中，落座在了左尊位上。 在他的下面，则坐着一脸尴尬的张世帆。 张世帆几次想要和自己父亲对话解释，但在看到他那想要杀人的目光之后，又都放弃了打算。 而换了一身衣服回来的何静，此时也落座在了首位上，微微一笑道： “真没想到，今天丞相大人有空能到我这地方来呀。只不过这里毕竟男人众多，有些脏乱和臭烘烘的，让贤兄你见笑了。” “呵呵，贤弟此话就玩笑了，我看你这里一点也不臭，反而是到处都有女人香。即便是那城中的青楼，也没得如此浓郁吧？” 张翰冷笑着拱了拱手，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继续听何静胡扯，而是话锋一转直接问道： “贤弟，你是奉朝廷的命令过来的。所以对于你要做的事，愚兄我是不会过问的，你想要干什么我也会尽力的配合。” “其实自从昨日开始，你手下的人不让他们运送东西出城进城，我这里就收到了很多检举，不过愚兄我都给你压下来了。可是今天，为什么连我丞相府送菜的你都不让进呢？” 今天这一出事儿的确是让他心里有火，不过这直接冲过来，却也并非全都是因为吃饭的事儿，更主要的是这也是一个机会。 借着这个由头，他可以旁敲侧击的打听一下，何静这次来到底是什么目的。 “啊？送菜的也被拦截了？贤兄你听我说，愚弟可从没有下过这种命令啊！一定是下面的人错误的执行了我的意思，你请先在这里稍等，我这就去仔细的调查一下！” 何静听到这话是一脸的‘惊讶’，说着话就站不起来，但跟着话音也转了一下道： “至于那些检举，不必劳烦贤兄压下，你就让他们来找我，本特使倒要看看他们能拿这三万大军怎么样。本特使可是按照陛下的意思来办的，贤兄可千万不要为难啊。” 这话的意思也很明显，我的队伍就摆在这里，你们有本事就来闹一闹，只不过到时候谁会丧命于此，就不好说了。 “好了贤弟，如果是下面的人执行错了，那也就罢了，你回头让他们把路让开就行了。不过你能不能略微跟愚兄我透露一下，这陛下到底是下达的什么命令呢？” “当然，这不是我不听朝廷号令。可这东都城几十万百姓也要生活，总被困着，也不符合朝廷的方针吧？” 张翰无奈的翻了个白眼，对于何静这种滚刀肉的做法，他可是太熟悉了，之前在朝廷上的时候就没少听。 只不过之前自己还算是能跟他势均力敌，可是现在何静背靠着一个新的强大的朝廷，自己也没有办法太过于强硬。 只能是暗暗的表示，你想要什么就说，我给你之后，你就别来折腾我了。 而对于张翰的暗示，何静则是再次一笑。 “不用透露，其实朝廷的命令我都可以直接给贤兄你看，只不过之前你一直没跟我要罢了。” 说着话，何静便从一旁的匣子内掏出一卷圣旨扔给了张翰。 嗯？这么痛快就给了，这里面是不是还有什么阴谋？ 张翰被这姿态弄得一愣，一边缓缓打开圣旨，一遍心中也多了几分防备。 可是，在看完其中记载的内容之后，他心中的这份疑虑被打消了。 “何贤弟，你……你这是认真的吗？要是这样下去，我这东都城还不得成为一座死城了？！” 张翰一把将圣旨拍在桌子上喊了起来！ 可何静仍旧是一脸的云淡风轻，捧起茶盏微笑道： “贤兄这话就不对了吧？若是弥生教攻破了防线，那普天之下哪一座城能活下来呢？” “而且这东都城并不只是死路一条，只要条件达成，某自然会离开了。” 看着自己父亲那一脸愤怒，一旁的张世帆悄悄将圣旨拿过来看了一眼。 而在看完之后，即便已经有了防备，他还是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的确不是阴谋，而是阳谋！ 朝廷命令何静以东都府为中心，在附近征集十万大军，一百万粮草，以及兵马军械二十万，银钱过百万两，若是征不够，那就不能离开东都，以免被弥生教袭击！ 这一招不可谓是不阴险歹毒啊！ 如今这个情况下，你别说是在东都城了，不管在哪里，你也很难找到十万大军，更别提那么多的粮草，还有银钱军械。 朝廷这摆明了就是借助何静这把刀，来对付自己的东都城！ 而且他还有一个很正当的理由，那就是皇帝十分担忧丞相的安危，命令这些人将城池围住进行保护。 也就是说你无论如何，也没办法体面的把这事儿解决，而一旦要打起来的话，那同样是鹬蚌相争，给人渔翁得利！ 而张翰又怎么可能想不明白这一点？ 面色一阵的阴沉之后，他缓缓的伸出了两根手指。 “何贤弟，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想必你也能看出来，朝廷这是在戏弄你我。难道你就真的打算被他们如此操控吗？” “不如这样，你我二人联手，保存实力。等到天下再出现变化之时，就是你我建功立业的机会了。” 张翰静静的看着何静，虽然这话还没有直接挑明，但他相信自己的这位老对手已经听明白了。 只不过张翰不知道的是，这些日子以来朝廷的变化，已经彻底的改变了何静的想法。 尤其是按照这样，哪怕跟张翰联手，他所能得到的利益也只有那么一点，毕竟张翰肯定会有所防备，将实力和利益牢牢握在自己手心里。 还不如听朝廷的这样做，能得到更大的好处！ 与其说是被朝廷操控做刀，他何静现在更像是一条朝廷的狗！ 只要能咬住猎物，咬死敌人，那就能得到一块实实在在的肉骨头吃！ “丞相大人这话我就听不懂了。在下是奉陛下的旨意过来做事的。若你不愿配合，那就请速速离开。” 第554章 他人还怪好的 第554章 他人还怪好的 “嗯？何大人，难道你真的想要和我家丞相不死不休吗？如果逼到鱼死网破，我们丞相府也不是没有一点还手之力的！” “所以在下劝您三思，最起码也先把路禁打开，给双方一些周旋的余地吧？” 王波站了起来，一脸不忿的开口道。 见状，一旁的张世帆也悻悻的起身道： “是啊，何伯伯，咱们完全可以再谈谈，没必要这样你死我活吧？这样也不方便咱们以后互相交流啊……” “你这孽子，给老夫滚出去！” 再也受不了自己这儿子还在这里插科打诨，尤其派他过来本是想拿下何静，可反被何静给用女人套住，简直就是不堪大用！ “呵呵，丞相大人倒也不必如此动怒。再怎么说你我也身为同僚，本特使怎么可能一点面子都不给你呢？” 何静笑眯眯的开口道，此言一出张翰的神色也微微缓解了下来。 “哦？那何特使，打算怎么给某面子呢？” 张翰缓缓道，只不过他的手却一直都没有放下来。 袖子之中，一枚小小的方印正在隐隐的散发着精光，好似随时都能暴起的一般。 “其实也很简单。朝廷之所以下这道旨意，本意就是想再给南边多一些援助罢了，想必丞相也能看明白。” “只不过，你可能都猜不到，这些东西到底是要给谁的。” “哦？给谁？朝廷那方面到底是什么意思？” 看着何静那张满是玩味神情的面庞，张翰内心也不禁为之一动。 是啊，这朝廷理应知道，要是想拿下自己这东都，所要付出的东西绝对比要的更多。 但就算这样他们也还是把何静给派过来了，那就意味着朝廷肯定是有什么打算，让自己心甘情愿，将这些兵马和粮草给拿出来的。 那要是这么来看的话，自己付出了这些东西倒也不能算是全亏，至少也可以得到一些利益和好处。 “呵呵，丞相想错了，其实和朝天那边没多大关系，主要是李逸和宁南王府那边。” “嗯？这事和宁南王府有什么关系？” 张翰闻言一愣，要是说和那李逸小子有关系，他倒理解，但是这事儿和宁南王府能有什么关联？ “其实很简单啊，你看现在联军是被玉寿掌握的，可是那小子一点进攻的打算都没有，这就让朝廷对他很不满意了，甚至还不如之前宁南王在位的时候主动。” “但是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因为那小子肯定不会愿意把大权再交还给他爹的。除非说宁南王能自己再打开一些局面和声势。让那些老部下再次心向于他。” “而现在殿下最想要的就是胜利，所以便需要给宁南王一些资源，来达成互惠互利啊。” 话说到这里，何静便不再继续往下讲。 但已经听明白这话里意思的张翰，却紧跟着站了起来，将自己袖子里的那一尊印章递给了张世帆。 “山河印？父亲，您这是打算做什么？” 张世帆接过山河印，有些惊讶道。 要知道这东西之前可是朝廷皇室的至宝，自己父亲可是用了很多办法，才在老皇帝去世，现在这个女帝上位之前给弄到手的。 “世帆，你现在便持着这枚山河印，去召集附近的所有诸侯，共同把圣旨上面所要的东西给凑出来。要他们在一天之内准备妥当，明天便送到宁南王府去！” “啊？父亲，可是这么多东西……就算我们能凑齐，可也会元气大伤啊！” 张世帆再次被震惊了，虽然说这些日子他们通过搜刮民脂民膏和敲诈勒索，那些富豪诸侯们，的确是得到了不少的好东西。 可皇帝所要的这些玩意儿，加起来都够武装一只三十万人的军队，外带上一座百万人的城池，几个月内吃喝不缺了！ 就现在这个形势把这些东西给出去，东都城是绝对补不回来的，甚至可能在半年之内就因为物资短缺而出现乱子了！ “让你去你就去，难道为父就不懂这些东西吗？” 话说到这里，张翰冲着张世帆瞪了下眼，但是目光之中却闪出一些其他的意味。 “而且你记住了，必须得是你亲自去，将这枚山河印和其他东西一并交给宁南王，这可是我丞相府与朝廷联合起来的好意呀。” “何贤弟，愚兄我如此处理，你可还满意否？” 嘱咐完了自己儿子，张翰这才转头看向何静，微微一笑着说道。 谈到这个地步，双方基本上都已经是在打明牌了。 朝廷迫切的需要胜利，但却因为自己之前的愚蠢操作，导致局面变得更糟糕，所以想要找补回来。 但是因为局面实在太差劲，朝廷自己已经给不出那么些东西了，所以就只能借助丞相府的力量。 而如此一来，丞相府不仅落得了名声，而且还借此和宁南王搞好了关系。 等到那些邪祟们被消灭了之后，他们的影响力和结盟关系，必然还会再往上提升好几个档次！ 等到那个时候，关中以南是谁说了算，可就由不得朝廷插嘴了！ 甚至于就连自己囚禁起来的那几个太子，到时候也能派上用场啊！ “贤兄处理的实在是太好了。那既然如此，何某也不必在做这些没用的事，明日便带着大军离开。” “诶，你我好不容易见一面，何不多留几天饮酒作乐呢？” “不了不了，毕竟公子带这么多东西过去也需要防护，我们大军就是为了这个来的。” 二人都是满脸虚伪的客套了一番，随后张翰便带着张世帆和王波一起离开了。 但是满脸得意深情的张翰，却怎么也都没想到，在他离开之后，何静的脸上满是不屑。 随着何静一招手，一个东厂的探子随即来到了他身边。 “何特使，有何吩咐？” “你现在就返回京城告诉殿下，这边的事处理妥当了，我们马上要前往宁南。” “等到下次回来时，我会押着张翰，进京面圣。但如果他反抗，那就只能带回他的头了。” 第555章 担心下自己吧 第555章 担心下自己吧 战场上的局势，是瞬息万变的。 有时候当你以为自己必败时，却发现对手却像纸糊的一般，大军所过之处便摧枯拉朽的摧毁一切，最终提着敌人的头颅占领了山头。 而有的时候，在你认为自己必胜时，敌人却会突然爆发出你之前从未见过的力量，前一刻的优势瞬间变成劣势，最终也只能隐恨自刎，以求得最后一丝体面。 正所谓攻守之势常异也，天下也没有真正的百胜将军。 而这一切，在江安城这座所有人眼中的危城中，就展现了个淋漓尽致。 整整十天的时间，除了中间有一日弥生教奇怪的没有发起进攻以外。 其他时间内，那些人疯狂的进攻宛若山呼海啸，足以吞没南郡或者江左任何一座大城。 可落在江安城中，当潮水退去之时，他却仍旧能够矗立在那里。 而他们所依靠的就仅仅只有八千个精兵，以及十万个百姓，和十万个累赘。 而就在今天，发生了一件让各方势力都更为震惊的事。 因为这一天的凌晨，当弥生教的人，还没有按照惯例在日出之时发动进攻时，江安城内的人却主动出来了！ 原来他们挑选了一百个真正的汉子，假装受伤被弥生教所捕捉，又假装被洗脑成为他们的一员。 就在李万年带着兵队攻打来的时候那一百个汉子也在内部突然发动了袭击，制造了一场大乱！ 这一仗虽然最后还是以李万年带着人火速退回城中作为结束。 可这一举却烧掉了弥生教好几个大粮仓，而且还制造了很多爆炸，足足损伤了他们有两三万人！ 而除去震惊之外，最让各方势力感到心痛和惋惜的就是那一百个汉子。 在发动袭击的同时，就被那些邪祟们给撕碎了。 这可不只是简单的死士，因为根据他们的了解，朝廷除了会帮他们照顾家人之外，并没有给予任何特殊优待，甚至都不是被推选出来的，而是他们主动站出来的！ 面对这必死的局面，而且还会死得非常凄惨的下场，他们竟然没有一个人退缩！ 若是自己的手下，能有这样的一百个……不，哪怕只有十个呢？ 能有这么忠心的人作为手下，他们也绝对能完成很多之前想做而不敢做的事情！ 而最后也不知道是出于敬重还是眼热，亦或者其他的什么，无比罕见的情况发生了。 大大小小的诸侯，各个方面的势力全都派出了人马，第一次来到了江安城外。 在招揽无果之后，他们也没有立刻离去，而是带着那装满了各种食物药物以及用品的车队，进城慰问。 只不过在进城之后，哪怕是身为联军特使的罗河，也都被城中的景象给震惊了。 按理来说，在进行了如此血腥的数日厮杀之后，这城中不说是一片骚乱，那也该是人心惶惶，到处都透露着肃杀之气。 可是这江安城中一切都井井有条，不仅道路上干净无比，没有一点血腥，甚至还有百姓在摆摊做着买卖，一切都好似无事发生一般！ 要不是他们进城的时候，经过了好几道关卡的盘查，以及那残破的城墙上堆满的尸体，他都要怀疑自己是走错地方了。 “请问李将军在吗？烦劳进去通报一声，在下是联军特使罗河，此次特来慰问与参拜李将军。” 来到那城主府邸的大门口，罗河对着门前的两个侍卫躬身一拜道。 其实以他的身份和那超过五品的实力，完全没必要对两个三品的侍卫这样做。 甚至于李万年都该主动出来接见他。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面前的两个侍卫虽然修为低下，身上的军甲也残迫不堪，刀身都满是血迹和顿口。 但这二人却给他一种无比强横的感觉，这种威压，这种好似尸山血海一般的气势，就算在面对弥生教邪军的时候，那些圣子也没有带给他过！ 很快，在侍卫通报之后，他也被带着进入了城主府之中。 而一进入院子，他便看到了正在练习单手挥刀的李万年。 虽然已经成为了残疾，而且从刀法上来看，这用一只手对他来说还有些生疏，但是那种压迫感，却是他罗河从未见过的。 和之前在南郡城外见到的那个李万年相比，更是状若两人。 “李……李将军，在下联军特使罗河，奉统帅之命特来参拜。您的身体，还好吧？” “哦，原来是联军的特使啊，本将军还以为你们已经退回南郡了呢。” 李万年将刀往地上一插，缓缓转身看向罗河笑道。 对此，罗河也只能尴尬的抱了抱拳： “李将军说笑了，联军才是对抗弥生教的主力，怎么可能撤回去呢？只不过因为军调调度比较麻烦，还需要一些时间。” “等再过上一些日子，大军便会出动，与将军会师于龙江，以贼枭首为杯，举酒畅饮啊！” 这件事要是怪他们，那不仅仅是漯河，就连其他人也得是一脸的尴尬。 因为他们早就想要出兵了，只不过因为柳万权那家伙一直拦着，这才没有成功。 “好了。这些废话就不用再说了，如果只是来送东西的话，把车马留下，你们就可以离开了。” “本将军还有要务在身，就不送罗特使了。” 李万年淡淡的瞥了他一眼，一副不耐烦的样子，转身就要离开。 见状罗河连忙拦道： “别啊李将军，在下这次过来，其实还有一件很要紧的事要与您商谈！” “虽然我家统帅说了，现在还不能够出兵，但是换防却是可以的，您不如带着手下的兵卒，现在就去江左，我们会派出两万军队，代为守护江安！” 爱财之心那是人皆有之的，尤其是作为刚刚上位的玉寿。 虽然他身为统帅，可有什么根基呢？ 文臣就自己一个，其他人都是别的诸侯的，甚至连武将都没一个能打的。 要是能把李万年招揽到自己的麾下，那么整个天下还不得侧目？！ 第556章 怕死直说 第556章 怕死直说 “李将军，不是在下吹嘘，您的威猛和英明，说是天下第一也不为过吧？” “如今打不过弥生教并不怪，毕竟您手下只有这么些人马，还要照料如此之多的百姓，能有如今的成绩，已经是非常了不得了。” “可就算是您已经展现出来了前所未有的将军之才。可是最该看到的人，却好像没有看见一样啊！” 罗河再次抱着拳往前走了几步，来到李万年的身前，深深的弯下了腰恭敬道： “请您饶恕在下，说几句大不敬的话。” “您是按照朝廷的命令过来防守江安城的，可是战争已经打到了这个地步，朝廷居然都不给您施加一点援助，还命令您死守这座城，他们这岂不是在埋没人才吗？” “不如您跟我返回江左城如何？我家统帅虽然年轻，但是眼睛可不瞎，一定会给您更大的发展空间的。到时候率领而二十联军将弥生教一举歼灭，返回朝廷那也是光耀李家的门楣呀！” “当然，这一切都全凭将军选择。如果您觉得我说的话不对，现在就将某的头颅斩下，再下也绝无怨言！” 话说到这里，罗河便直接闭上眼睛双膝跪地，一副悉听尊便的模样。 想要得到什么，就得付出同样的代价，去进行一场豪赌。 这一点，他在报纸上还是看了不少关于人才论方面的内容的。 这李万年显然就是一个榆中的人，那么自己就得展露出同样的姿态，才能让他稍微有些动心。 而要是万一赌错了的话……那自己也只能认命了。 但不管是被搀扶起来，还是听到拔刀的声音。 罗河最终都没有等来。 他只感觉到李万年似乎是拿了一张纸，在自己面前稍微动了两下，带来了点点微风。 “拿着看看吧。” “你们家统帅的好意本将军心领了，可比起操心我江安城，你们最好还是先顾虑一下自己。” 李万年的声音越来越远，等到罗河睁开眼一看，自己的面前就只剩下一张纸了，而李万年已经走出了院子。 再喊人就不礼貌了，他也只能先将那张纸捧到手中看了起来。 而这一看之下，他的瞳孔之中瞬间就猛然一颤！ “罗参赞，那咱们现在还要追上去吗？” 旁边的随从凑过来还开口问，但罗河一把推开他转身就上了马！ “所有人立刻骑上马，跟我飞奔回江左！延误一息者，杀无赦！” …… 江安城的对面，龙江岸边。 弥生教的大营之中，一群圣子和圣女们围坐在桌子前，每一个面色都不太好看。 最终还是司徒韵第一个缓缓开口道： “各位师兄师弟，师姐，师妹，你们怎么都不说话了呢？我们来到这地方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在短短几日内就连续失去了两位圣子。” “现在师兄提出来，要用那一招，把这场战争给定下胜负，你们为何就不给个回话呢？” 司徒韵的声音仍旧是那么的轻挑，只不过如今的他也没有拿起扇子，神色也比以往严谨了很多。 很显然，现在这个局面，即便是她也从来就没预料到过，也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了。 而一旁的楚晏之则是立刻起身，满脸狂热道： “那按照我来看就应该这么做呀！各位，你们想想那个李万年居然能扛住咱们的冲击整整十天，肯定是朝廷用的什么邪招！所以咱们也没有必要留手了吧？” “师兄，如果您愿意的话，师弟我可以作为先锋，肝脑涂地也在所不辞！” 楚晏之又转身，冲着上面的尹天航抱了抱拳，一副只要能胜利，做什么他都愿意的样子。 但实际上这份狂热的背后，是被他深深藏在眼眸深处的恐惧。 这一场战争本来就是他做的先锋，可是却被这么一个小城却拦住了脚步，而且损失这么多手下，今天还又被人袭击了大营，这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上午他就感觉到了，尹天航对他有些不满，要是再不表态的话，恐怕真会付出什么代价啊…… 但是他这一番话说出来之后，还不等上面的尹天航开口，另一个圣子立刻冷哼道： “哼，你这个才加入没几天的家伙懂什么？若是要实行师兄这个计划，那就需要至少三个人作为阵眼才可以。一旦失败的话，作为中心的三人将会付出难以想象的惨痛代价。” “师兄，师弟我劝你还是三思一下吧。毕竟对于咱们来说，全员回去复命，才是对上面最好的交代啊。” “是啊，请师兄再斟酌斟酌！” “我等虽不怕死，但若坏了宗门大计，那就是愧对恩师了！” 有一个带头的，其他的圣子和圣女，也全都跟着对尹天航抱起了拳头。 之前打的虽然也是最终用出这一招的转盘，可那要等到慢慢的手下发展到五十万人的时候，届时只需要一人作为阵眼就可以实施。 而那个人选，也自然就是刚刚加入进来的楚晏之，像这种会背叛自己族群的蠢货，也就该死在这里。 可是现在手下人不仅没有发展更多，反倒因为战争的拖累而越来越少了。 那么想要实施那个计划的话，就只能用三个人作为核心才行，那么其他两个人只能在自己等人中间出来了！谁会愿意去送死啊？ “尔等说这么多，不就是不想成为阵眼吗？怕死直说就好，谁若再搬出宗门来，别怪师兄我对你们不客气！” 上面的尹天航终于开口了，而在他的这一声怒吼之下，底下的众人也纷纷收了声，不敢再有动作。 但不说话也是一种表明态度，那就是既然我们都不愿意，你和楚晏之再加上司徒韵，那不就正好是三个人了吗？ 反正这个计划只要实施了，结果就只有成功和不成功两种。 成了之后，大家一起回到宗门，自然不会有人在意这些。 倘若失败的话，你们三个死了，我们也正好把责任都推到你们身上！ 第557章 皇帝貌美如花 第557章 皇帝貌美如花 京城之中，近日的景象是一片良好。 不仅到处挂满了高高的大红灯笼，每天城里的居民也都能收到一枚银币的红包，甚至还有专门的皇家车辆在大街小巷中穿行。 车上装满了美酒和珍贵的糖果，所有人只要从家里出来，就能得到一份。 而这一切便是要持续整整三天的圣婚前夕！ 如今已经到了第二天，等到明日婚礼正式召开的时候，酒席将会从皇宫中一路铺出来，直到城门口处形成一套一千张桌子的流水宴席！ 这种盛大的喜事，也短暂的冲散了人们对于战争的悲观情绪，几乎所有人都在欢庆，享受着这一切。 只不过相比较老百姓们的喜悦，此刻皇宫之中正在被安排着试衣服的玉婧，脸上却带着几分不耐烦。 “好了，这衣服随便有一件穿不就可以了吗？你们赶紧下去，不要妨碍朕继续处理公务！” 一身雪白花边嫁衣的玉婧站在桌子旁，一手拿着谍报，一手推着几个宫女道。 此刻的她已经彻底不再做哪怕一点的男人伪装，将自己的女儿身完全的展现了出来。 那唇红齿白又珠圆玉润的五官，搭配上凹凸有致的窈窕身姿，又穿了一件好似白兰花般的礼服，那当真是好似仙女下凡，足以让世间任何女人都自惭形秽的存在。 只不过，这绝美的容颜上，却没有一点该有的喜悦。 结婚这件事本来她也无所谓，毕竟从本质上来说，自己和李逸的关系已经不需要这种东西了，哪怕结婚之后也不过就是给了他一个可以自由往返皇宫，而不用被人指点的理由而已。 只不过是现在可以借着这个机会来做一些事情，自己不得不配合。 可玉婧直到这婚礼开始后才意识到这结婚，尤其是皇帝结婚，是多么麻烦的一件事！ 这几天内玉婧不仅不能去召开早朝，甚至连大臣也不能见，这些外面的事情都被手下人把持着，自然是不放心的。 尤其今天这份前线的军报送过来，就更加让玉婧有些心烦意乱了。 “陛下，这话可不能这么说呀，这可是您一生一次的大事，而且这些衣服都是殿下亲自设计的，专程嘱咐过我们，一定要让您挑一件自己最喜欢的呢。” 几个宫女裁缝们脸上满都是羡慕的神色。 一开始她们拿到设计图的时候，还觉得这种衣服会有些奇怪，可当做出来之后，尤其是穿在皇帝的身上时，她们才意识到这些设计到底是有多么的漂亮和完美。 哪怕自己没资格穿，可身为裁缝看到自己的成果，能在皇帝身上展示出来，那也是一种极大的自豪和成就感。 “什么？这个家伙一天到晚就没点正事了吗？还有心情去搞这些东西？” 玉婧听到这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随即就冲一旁的容嬷嬷招了招手： “容嬷嬷，你现在就去把李逸给我带过来，朕有事情要跟他商量。” “呃……陛下按照祖训，在这几天内您还是不要和殿下见面的为好？奴婢是不怕的，可就担心那些老家伙会对此颇有微词……” 容嬷嬷有些怯懦的说道，因为随着朝廷的情况逐渐转好，之前逃跑掉的那些家伙，尤其是年纪大的宗亲们，又有不少人回来了。 虽然说经过这么一遭，他们在朝廷内的影响力是没法跟之前所比拟的，可毕竟身为皇帝的长辈，那话语权还是有的。 “哼，现在就连皇叔祖都站在了我们这一边，那些家伙就算有什么怨言，又能如何？你尽管去把李逸给朕带过来就是了！” 玉婧有些不屑的冷哼了一声，现在有着玉明山的协助，虽然他还不能光明正大的站出来，但只要稍微做下敲打，也足够让那些家伙彻底闭上嘴。 闻言，容嬷嬷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是微微欠身之后，便离开皇宫赶往了逸王府。 只不过就连玉婧都没想到的是。 此刻的李逸并没在自己家中，身处于外面的他，同样是遇到了麻烦。 上林苑的机造营之内，李逸和老徐小徐三个人正身处于一间，由重兵把守的营房之内。 看着面前那巨大的红布，三个人面色都有些不太好看。 “呃，启禀陛下，这件东西的处理虽然有些麻烦，但也是最后一步了，只要我们多找一些手工精细的裁缝过来，说不定就能凑合出来呢？” 一旁的老徐忍受不了这种强大的压力，主动开口说道。 但他这一开口，一旁的李逸当即就给了他个白眼。 “这件事是靠着人多，手艺精湛就能解决的吗？” “之前我给你的那些教材，你有没有好好看？面对内外气压的冲击和压强的不平衡，如果机械动能方面的问题不能解决，又得不到足够强度的材料的话，你就是用什么办法他都会裂开的！” 说到这里，李逸伸手指了指红布上面的一处缺口。 那里，就是刚刚试飞热气球时，才升空不到三十米就裂开的地方。 要不是他提前让人在下面做了缓冲设施，只怕这热气球当场就要损毁了。 “真是麻烦啊，没想到这个世界的一些细节还是有些出入，单纯靠这些帆布根本就承受不了那么大的气压。难道老子的热气球企划，这就要破产了吗？” 李逸的内心有些无奈，因为在他上一辈子的那个世界，只要帆布的工艺到位，那强度就足以撑得住热空气，带来的动能也不会被撕裂。 可是在这个世界，哪怕他已经将帆布制作工艺改进到了极限，可是由于铭文的激发所带来的动能太过强大，可这玩意儿还是撑不住，很快就会出现破口。 但是更先进的材料，比如尼龙这些，起码要等出现石油之后才能制作，现在又该怎么办才好呢？ 而也就在二人都一筹莫展的这时候，一旁的小徐却摸了摸那光滑的下巴，若有所思道： “陛下的意思是要强度吗？那兽皮您看如何呢？” 第558章 一锅炖不下 第558章 一锅炖不下 “兽皮？嗯？你这个提议不错啊。” 听到这话，看向小徐的李逸双眼顿时一亮，双手更是忍不住拍了一下！ 是啊，如果说要在韧性材料上找强度的话，那么在这个时代，最好的东西难道不就是动物的皮毛吗？！ 这种天然组织的强度，哪怕是在自己所身处的那个时代，也是被人十分看好的。 但还没等李逸兴奋上多少秒，一旁的老徐却直接给了小徐脑袋一巴掌。 “你这小子，什么话都敢张口就来吗？你难道没听清刚才大人说最关键的地方是在于抗压和延展性，以防止出现破裂么？” “现在咱们连着一体成型的帆布都扛不住，你弄那么多动物皮毛过来，就算找再好的裁缝进行缝纫，那不也会有缝隙从而导致开裂吗？” 热气球想要飞得够高，足够的稳定，那体积就得足够大。 虽然说这个世界上像牛和马之类的生物，要比自己上辈子巨大上不少，但想要靠一张皮毛就撑起整个热气球？ 撑起个孔明灯还差不多！ 李逸眉头一皱，跟着又道： “你们先别气馁，咱们大前的东面不是靠着大海吗？那海洋中有没有什么庞然大物，比如鲸鱼之类的？” “我们可以花钱让那些渔民们弄一头过来用那东西的皮，不管是强度还是大小，可都完全足够了呀！” 对啊，自己之前怎么就没想到这个好东西呢？！ 哪怕是在自己之前那个世界，鲸鱼也都浑身是宝贝，尤其是外面的鲸鱼皮，强度韧性都非常之好，曾经也是皮革当中的极品。 只不过后来随着人们的滥捕滥杀，导致鲸鱼数量大大下跌，后面都没有什么人知道罢了。 但是在这个世界，就不用考虑那些问题了。 可是让李逸没想到的，是他这自认为高明的话一说出来，对面的两人就露出了一副看待傻子的表情！ 老徐满脸怪异道： “殿下，您说的是那魔鲸吗？那东西也能被称呼为鱼？还能被捕捞？！” “呃……王爷，魔鲸的确在我大乾沿海很多，可是这东西身长足有一百丈，一旦暴动起来更是能将装载千人的渔船都给闹翻，渔民们见到鲸都要躲着走，更何谈对其捕捞呢？” 小徐也是吞咽了下口水之后，缓缓的说起了关于魔鲸的传言。 而随着他的解释，李逸这才明白在这个世界鲸鱼的数量很多，但是就像牛和马会变得更大更凶猛一般，这鲸鱼的体积也变大了数倍，随之变大的，还有他们的脾气！ 自己前世世界里，最大的哺乳动物蓝鲸也就最多能到三四十米长，可这个世界的大家伙却是他的十倍之多！ 试想一下，一个三百多米长的，稍微拍一下尾巴都能卷起海浪，鼻子里一喷气就能掀起狂风骤雨的怪物。 若不是那顶级强者，谁敢去触怒？！ “原来是这样啊，那要是按照你们的了解，如果动用巨型灭神弩的话，能否拿下它们呢？” 李逸再次挑了挑眉道，在具体了解了之后，他反倒没有那么害怕了。 说到底不还是生物吗？按照前世打游戏的话来说，那就是只要亮出来血条，哪怕是神我也杀给你看。 你这鲸鱼哪怕再大也是皮肉长成的，难道还能扛下那足以炸烂城墙的灭神弩箭矢吗？ “这……一架灭神弩或许够呛，两架的话就有把握，只要能直接命中大脑，想来也足够将其击杀了。” “而且三驾灭神弩虽然巨大，但在一百年前，大乾也曾经打造过一艘巨船，想要出海远洋，只不过后来搁浅了。若是用那艘船的话，不仅能将灭神弩承载，甚至还可以把鲸鱼的尸体给拖拽回来！” 老徐从来就不是一般人被李逸这么一点，播之后，脑海瞬间变清明了过来，将可行的计划讲出。 李逸笑着点了点头： “那不就成了吗？这样，本王将令牌交给你，这件事情由你们二人来全权负责，先把小的热气球准备好，争取在三天之内给我将大的鲸鱼皮带回来。” “啊？殿下，三……三天时间可能不够啊。就光是前面的准备工作，就不知道要用去多少时间和精力，那艘船说不定也需要修补……” 老徐和小徐看着李逸递过来的牌子，再次犯了难。 别说是三天时间了，就算是三个月，也都未必够他们去修整那搜一百年都没人动过的大船！ 更别提，还要将三架灭神弩安装在上面，并且召集足够有经验的水手下海捕捞。 要不是和李逸关系好的话，都要以为他这是在玩弄自己二人了。 但李逸却一脸信任的将牌子塞到了他手中，还拍了拍这二人的肩膀： “二位，这件事不仅对朝廷很重要，也关乎着上百万的百姓存亡。所以本王只能如此要求了。” “天下苍生的生死存亡，就关乎在二位的身上。还请二位务必做到！” 话说到这里，李逸居然弯身给这二人鞠了一躬，当场就把老徐和小徐给惊到了。 “哎呀，受不得受不得！殿下快快请起！” “二位可是答应了？若不答应的话，本王便不起来了。” “这……这……那好吧殿下，但在下也只是保证会尽全力去做，不能保证真的就能在三日内将这一切完工啊。” 老徐咬了咬牙，最后还是算答应了下来。 就不说要不是因为李逸，他们这徐家的爷孙二人这辈子也别想达到这种地步。 单单是让他给自己二人下拜这一幕，若是被外面的上林卫给看到了，也一定会气愤到将自己二人撕碎呀…… 终于得到了这两个人的承诺，李逸也在搀扶下缓缓直起了腰，并且对着二人神秘一笑道： “是啊，只要尽力就好。不过二位也不要觉得本王是将着不可能完成的任务，甩给了你们。” “你们往前凑来，本王还有一条妙计要交给你们，有了这一招，此事想来会非常容易的做到！” 第559章 是个节目 第559章 是个节目 营房内的声音压低了足有半天，直到快吃中午饭时，徐家二人这才算从里面出来，随后匆匆忙忙的便走了出去。 而就在这二人离开后不久，还没等李逸喝上两口水缓缓气，黄德又从外面走了进来。 “嗯？小黄子，你到这来干什么？我不是跟你们再三叮嘱过，东厂的人，不要明着介入上林苑吗？” 李逸的面色有些不喜，这之前他就跟皇帝商量过，各个单位之间绝对不能产生结党营私的情况，也不能互相干预对方的办公。 虽然说东厂是作为暗中的探子存在的，有必要监视每一个地方。可你也得暗着来，而不能明着来呀。 要是黄德被人给看到了，把事情捅到玉婧那里去，自己和她可是不好给交代的。 “殿下，请饶恕卑职的冒失，但的确是有很重要的事，要对您当面说明！” “刚刚那徐家的二人离开之后，立刻就去总营提调了两千个手持灭神弩的精兵！在下觉得有必要派人跟着他们，以备不测呀。” “就像您昨晚对我们嘱咐的一样，随着婚礼的展开，城中那些家伙也终于有动作了。” 话说到这里，黄德跟李逸二人同时压低了眼角，身上的修为也扩散了开来，好似将这周围都给扫视了一遍似的。 “徐家二人本王是信得过的，所以你们不需要去监视，倒是可以派几个人过去保护一下。” “我想你这次来应该不只是为了说这些吧，是不是还调查到什么了？” 李逸挑了挑眉毛，淡淡的说道，同时还给了黄德一个玩味的眼神。 那眼神仿佛是在教他说话的艺术，对于徐家二人，怎么能叫派人去监视呢？ 那都是信得过的人，得是保护！ 虽说这二人是自己一手提拔起来的，按理来说内心应该是感恩戴德，但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也不可无。 “是卑职鲁莽了，殿下教训的是……不过卑职还是要再佩服一下殿下。那就是您之前的猜测简直太准确了，城里是有动静，而且还不小！” 黄德再次抱了抱拳，说到这里，将一张图纸摊开在了桌子上。 上面，正是京畿之地的地图，只不过和普通地图比起来，有些区别的是分别有三个地方被用不同颜色的墨水给涂抹了。 而且在城门之前，还多了两个红色的小点。 “橙色的这个，应该是宁南王府那边的吧？其余两方分别代表了谁？把具体情况跟我说说。” “是的殿下，宁南王府在我们经济附近安排了有一千多人，不过从他们最近的动向看起来，应该是不打算捣乱，只是要把我们的消息给送出去。按照您的吩咐，没有动他们。” “蓝色的一方是东都府那边的，也按照您的吩咐，除了出城的探子会被我们截下之外，里面的人也没有动。” “唯一动向颇为频繁，而且找不到主使的，就是黑色的这一群人了，他们总数大约有两千左右，频繁的活动在乾坤大道两侧，看起来是真想动手了。” 说这话，黄德拿出一杆李逸专门配发给东厂的黑色吸水笔，快速的在乾坤大道的两侧房屋上点起了点。 “直接在婚礼的必经之路上布置吗？看起来他们应该不是打算真做什么，就是要给我们弄一些乱子。” 李逸仔细看了下地图，随后淡然颔首道。 等到婚礼的当天，不仅会有平常的安置守卫，而且也要举行隆重的阅兵仪式，接近十万之数的上林卫到时都会出现。 但凡敌人有一点儿脑子，他也不会选择在外面真的下手。 “是的，殿下，就跟您所猜测的一样，这些人应该就是弥生教的信徒。那您看要怎么处理他们呢？我已经让东厂的人全都做了布控，只要一声令下，就能给他们通通拿下！” 黄德的脸上露出了从未有过的自信和傲然之色，而这份底气和胆色，来源正是如今东场那三千个实力强悍的探子！ 个顶个的都持有灭神弩，每一个实力都在四品以上，大部分都是五品！ 可以说，如果他黄德想的话，靠着这三千人进行奇袭，整个大乾没有一个地方是他拿不下来的！ 只不过他还没蠢到那个真敢有什么异心的地步。 黄德知道这一切实际上都是李逸给的，而他只不过是李逸的传话筒而已罢了。 而李逸也是摸了摸下巴，随后摆了摆手： “现在不用动他们。留着这些人明天也算是个节目，能让这城里的人都知道如今是什么局面，同时也能让大家看到朝廷的实力。” “你再跟我说说这两个红点吧，你把他们两个留到最后，应该不会是手滑点上去的吧？” 李逸伸手一碰地图上，城门口处的那两个红点。 能用如此鲜艳的颜色标记出来，足以见证这两个存在，给黄德带来了什么样的震撼。 “当然不是手滑，殿下，我觉得这两个人凭我们东厂是难以解决了，或许需要您亲自出手才行！” 黄德深吸了一口气，脸上难得的露出了一丝严谨道： “按照您的吩咐，所有人进程都会被暗中盘查一番，可是关于这两个人，我们翻遍了他们身上的东西，也没能查到他们的真实来历。” “而且他还发现了我们的动手动脚，可哪怕是在下，也难以跟他们过手几招！” “不过这两个人倒是没有逃跑或者说鱼死网破的意思，在逼退了我们，之后就光明正大的住进了旁边的旅店之中。看起来进京城，是有所图谋了。” 两千个实力不足的兵卒并不能让他多在意，毕竟那只能算乌合之众。 可是实力强悍的存在，哪怕只有一个，也必须要被严肃对待。 因为这种人，按照李逸的说法就是一个炸弹。 一旦他疯狂起来，所能引发的危害，甚至是要超过一整支军队的！ 但相比较黄德的严肃，李逸嘴角倒是勾起了一抹笑意。 “有意思，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赶到这时候来，是准备贺礼的吗？” 第560章 什么来头 第560章 什么来头？ “嗯？殿下，您难道是知道这些人是什么来头了吗？” 黄德闻言心头一惊，难不成李逸还有别的情报组织存在，是自己所不知道的吗？ 虽然说在此之前他就隐隐的有了许多猜测，毕竟很多事情是自己不知道，而李逸很清楚的。 尤其是有很多人经常从王府进出，它虽然不知道那些人说了什么，但从他们都是从外地回来，回到京城之后，没过几天又走了来看，应该也是潜藏在外面的探子。 这其实并没有什么，但如果就连自己东厂所不知道的情报，这些人都能打探清楚的话，那就显得有些惊人了。 因为自己的只为荣华富贵，甚至说是生命都是靠着李逸这条大腿才能维系的，要是在他眼里自己不重要了的话，那可就危险了！ “呵呵，本王也只是略微有些猜测而已，这样吧，这两个人你就不用管了，等下本王亲自去会一会他们。” 李逸微微一笑开口道，这两个人的事儿他倒是真没得到，什么消息，不过就像之前和小陈说的一样，等到时机到了，这些人自然会浮出水面。 而很大概率上来看，此二人便是，那在被弥生教摧残之后的土地上，重新建立起一切的那个势力。 “好的，属下明白了，那需不需要派几个人跟随保卫您的安全？” 黄德仍旧是有些不甘心的开口说道，不想就这样被彻底孤立在外。 而李逸则是玩味的，看了黄德一眼，这家伙心里想的什么他也很清楚，随即就挑了挑眉头说道： “小黄子，你就放心吧，本王是不忘记将忠心耿耿的属下的。但忠心也要有个限度，那就是主家所做的决断，你不要自以为是的干预。” “这样吧，你要是真的还想做些事的话，本王这里倒的确有个交代，你且附耳过来……” 李逸招了招手，贴在黄德的耳朵旁，轻轻的念叨了起来。 而也就在与此同时，从皇宫正门口一直绵延到京城城门前的乾坤大道旁，一家三层的酒楼之内。 两个三十来岁的中年男人，正坐在二楼贴窗的座位上，面前摆着一壶清酒和几碟小菜，一边看着窗外的美景，一边饮酒品味着美食。 只不过与这闲情雅致显得不太匹配，两个人身上穿的都是非常朴素的黑布麻衣，甚至衣服上都打满了布丁，就连脚上穿的也是很简陋的草鞋。 不客气一点来说的话，现在哪怕是在京城内做最低贱的劳工的平民们，也都比这二人打扮要体面的多。 也就是在朝廷改头换面之后，李逸曾亲自对这些商户做了一次指导，勒令他们不得以貌取人，根据人的外观和穿着打扮来区别对客，要将所有顾客都视作衣食父母。 若是放在以前，就这两人连门槛都没等踏进去，就被人乱棍打出了。 其中一个留着长胡须的男人举起酒杯，看着杯中的酒液缓缓流淌，忍不住微笑道： “王兄，你看这新朝廷之内当真是处处有奇迹啊，如此清澈的美酒，哪怕是放在唐国和夏国这种地方，也都是只有皇室才能享用的甘露。” “可是在这大乾朝廷，不仅你我这样的身份能享用，而且价格也很低廉，一斛只要十个铜钱，这若传出去，当真是骇人听闻了。” 如今虽然市面上主要交易流通的是金币和银币了，但毕竟那东西的价值还是太高昂，一枚银币换算下来等于二两银子，不太利于平常生活使用。 再加上为了拉拢一些地方豪强，所以李逸和皇帝在商量之后，还是将一部分铜钱的铸造和流通交给了他们，以便于人们平时使用。 不过这方面倒不至于对市场造成的冲击，就像李逸的前世，在各个国家做买卖都可以用当地货币，但要涉及到大宗交易，最终人们还是更相信美元和金条一样。 反正只要有足够的公信力存在，那哪怕别人能做出一样的金币和银币，也丝毫不用担心能对市场有什么影响。区区铜钱就更不值得在意了。 想拿铜钱换成银币或者金币，就得到朝廷的银行去交易，到了那里一过秤，价格该是多少，最终解释权还在朝廷，这样也能从上到下的逼迫他们把事情做好。 只不过面对长胡须男人的称赞，王自在却在抱抱拳之后，略有些不屑道： “孙贤弟此言有些不恰当了。这美酒虽然好，但依照王某来看，只怕你我所喝的每一滴酒液后面，都是无数百姓说不清的血汗啊。” 孙伯通闻言，有些错愕：“不知此话何解，还请王兄指点。” “正如你我所看到的如今是这新朝的皇帝要举办大婚的日子，这京城之内往来的，大多都是外地前来贺寿的人，面对这些人，朝廷自然要拿出一副欣欣向荣的样子来拉拢人心，借助他们来宣传归顺朝廷的好处。” “你我都知道，这美酒想要做好，那必然要耗费大量的粮食，价格怎么可能如此便宜？这一定是朝廷命令他们将价格调到如此低廉，你我的享受最终都会变成负担，施加到百姓身上啊。” 指着面前只品尝了一口的美酒，王自在淡淡的说道。 “这倒也不一定吧？你我进京之后也都亲眼看到了，这里的百姓的确是生活的安居乐业，田地内的粮食长是无比丰盛，甚至要远超那江南之地。” “不过王兄你既然这么说了，那咱们还是老样子吧，就不给百姓们施加负担了。毕竟这次来到京城不是为了享乐的，咱们还是要多观察，完成巨子的任务。” 孙伯通虽然有些不舍，但还是放下了酒杯，又从随身包裹里面取出两个干到发裂的馕饼，掰开之后二人一点一点的往嘴里塞了进去。 但也就在这时，外面的街道上，突然传来了一声尖叫。 二人侧头看去，就见一个女子撞烂了旁边的小摊倒在地上，对面，则是一只还在扬蹄的大马。 第561章 自在不自在 第561章 自在不自在？ “你这女人，没长眼睛不成吗？看到本少爷的马还不躲避？！” 高头马上的男人咬牙大喝道，一身华丽的衣装显然是来头不俗。 而女人纵然已被撞的头破血流，但还是快步的爬了起来，对着男人跪下，浑身颤抖道： “是，是草民不开眼，冲撞了大人的尊驾，求大人不要杀了我啊！” 下面的景象一览无余的映入楼上二人眼中，王自在露出一副果不其然的模样，端起酒杯冷笑道： “看到了没有孙贤弟，这世俗王朝都是一个样子的，权贵之人毫无爱心，底层人民受尽欺压。巨子还是太慈悲了些，听到那些传闻就真的以为这大乾新朝是有什么改变了。” “我看你我也不用再接触下去了，现在就回去复命，还能帮上忙。” 孙伯通闻言，则是略有迟疑道：“呃……王兄，我们还是再看看再说如何？毕竟这种纨绔少爷在各个地方也都有，他们并不能够代表朝廷的态度啊。” “呵呵，师弟既然这么说，那咱们就再看一下吧，不过师兄我可以跟你打赌，那就是这件事最后还会是百姓吃亏，如果这个朝廷真的能惩处这些官宦子弟的话，那不需要你出面，师兄我就亲自去跟这朝廷接触。同时我还会给那主持公道的人一些赏赐。” 王自在很是自信的说道，一副一切尽在预料之中的样子。 而与此同时，下面的动静也将周围的百姓都给吸引了过来，将二人全都包围在了正当中。 “他娘的，今天好不容易趁着放假能出来一趟，怎么就碰上这么个倒霉事儿呢？” 马背上的玉喜咬了咬牙，内心暗自道。 自从被李逸罚去扫地之后，他就每天早晚都被困在了学院外面，今天这是趁着皇帝结婚放的几天假期才有机会又出来玩耍一下。 可能是这些日子没骑马有些生疏了，这才到了脸前才看到，没来得及勒绳子。 “算了，无心之过本世子也不怪罪你，给你点钱去看病吧，下次走路当心点！都给本世子让开！” 不想在这种地方多浪费时间，玉喜从怀中掏出几枚银币扔了下去，跟着就要离开。 这一幕的出现，当即就让上面的孙伯通微微一笑： “师兄啊，这事若是发生在其他国内，别说是赔偿医药费了，就是再痛打一顿也不算什么。” “可如今这马上的人却愿意拿出来几枚银币，给那位妇人看病，那些钱至少也够一个普通人家生活半年了。” “虽说他没有得到应有的惩罚，但这样也算可以了吧？看来你是得跟师弟我一起去了呢。” 王自在面色一阵的阴晴不定，但最后也只能点点头： “那就勉强算吧。那咱们现在就起身，我和你一起去。” 虽然这么做让他挺不自在的，可现在这个结果，哪怕是他也不得不认可，这大乾新朝的确是有些不同。 官府的人都还没等来呢，那马背上的富家子弟就愿意赔偿这么多，放眼整个诸夏之地，这都可以算得上是一等一的文明公道了。 只不过就在这二人准备起身的时候，一旁的桌子上却有一个年轻男子端着酒壶走了过来。 “二位，在下刚刚听了有小半天了，似乎是两位在打赌对吗？” “不过依照在下来看此事还不算完，不如你我再饮酒稍等片刻，或许事情会还有变化呢？” 酒壶中的佳酿透露着罕有的香气，只消稍微一闻，孙伯通和王自在就能断定，这是在这家酒楼内最贵的玉柱烧，一斛都要一枚银币。 而端着酒壶的男人，虽然只是穿着普通的衣服，可身上那股独特的气质再搭配上那英俊刚毅的面庞，也可以断定对方绝对不是普通的富商，而是身居高位者。 心头微微一动，孙博通抢先王自在，一抱拳开口道： “那就多谢兄台的款待了，在下姓孙，这位是我的师兄，姓王。不知兄台高姓大名？” “谈不上什么高姓大名，在下李某人，也是看二位气质不凡，这才想一叙，可否坐下详谈呢？” 对面二人在试探着自己，而李逸也同样笑着在试探这二人。 虽然都没有互相挑明身份，但意思已经差不多了。 “当然可以了，李兄快快请坐。我二人是从南方刚刚来到京城的，没想到就遇到了这么一桩子事儿，真是很期待这个新朝廷能做出什么样的举措呢。” 王自在也笑了笑，邀请着李逸坐了下来。 楼下的事情显然是突然发生的，而面前这男人却在很早之前就上楼饮酒了。 那么楼下这件事，最后到底会如何解决，便也就决定了这一番到底是谁胜谁负。 而此时玉喜刚刚推开了人群要出去，可对面却迎面走来了一队人马。 带头的人一身紫色官服，正是京畿府尹萧大光！ “玉喜世子，惹了事，难道就想这么轻易的走了吗？” “嗯？萧大光，你又想做什么？难不成你真的要跟本世子对着干吗？不过就是撞到了一个平民而已，而且本世子已经给了其医药费。” “难道你要因为这事，再次把本世子逮捕吗？” 玉喜此时心头也来了火气，上次就是这个姓萧的，才让自己变成了扫大街的。 自古以来便有刑不上大夫，民不举官不究的规矩，上次是被搞成了宗亲之间的矛盾，可这一次难不成，随便一个路上的妇女也能变成皇亲国戚吗？ 自己好歹也是宁南王的儿子，哪怕没有修为，可泥人还有三分血性呢！ “呵呵，当然不会了。毕竟那妇人还没有报官，但这丝毫不影响本官把你抓起来！” “来人，给我拿下！” 萧大光面色突然一冷，跟着不等玉喜反应过来，一群衙役便把他从马上拽下，直接给拿在了地上！ “萧大光！你到底想干什么？！” “干什么？乾坤大道在三天前就不让通马车了，你骑马而行就是目无圣尊，你说本官想做什么呢？” 第562章 赌注的输赢 第562章 赌注的输赢 乾坤大道，是朝廷钦定的举行阅兵，和皇帝婚礼出行的道路。 若是按照以往的规矩，那别说走马车了，就是人也不能在这条路上再走。 也就是当今的朝廷以宽仁为本，这才允许百姓继续行走和在这条道上做生意。 但是玉喜却从来都没关注过这方面的事，对朝廷发布的公告也视若无物，这才导致他根本就不知道还有这一条规矩！ 而目无圣尊，哪怕按照宗法，作为皇亲国戚，也是要被削去爵位，在宗府内圈禁十年的！ 而如果放到平民身上，那都不需要废什么话了，拉出去直接砍头便是！ “啊？！不是……这，这我真的不知道啊萧府尹！如果我知道的话，是绝对不会这么做的！” 这下玉喜也是真的慌了，再也顾不上其他，连忙求饶了起来。 因为这件事虽说本质上是可大可小的，哪怕闹到朝廷上面去，也会因为即将就是大喜的日子，而最终选择从轻发落。 可这也只是宗亲们的态度，而并不是那个该死的李逸的态度啊！ 那个没有好心眼儿的东西，上次能因为一个小小的打架斗殴，就利用自己一家算计了东都丞相府一次。 按照他那个抓着蛤蟆都要攥出尿来的歹毒心机，这次说不定还要作出什么妖来呢！ “世子，这些话你跟本官说没用啊，规矩都是朝廷定下的。不信的话，你可以问问在场的百姓们，朝廷有没有这条规定？” “有！有啊！” “是不让骑马的，更别提还撞到人了，应该被法办！” 周围的百姓们应声大喊了起来。 如果放在以前，面对这种事情，他们肯定是有多远就躲多远的，以免被受到牵连或者拉去当替死鬼，这种事情之前是经常发生的。 可是现在大家都知道了，朝廷是真心为大家好，官府也是向着百姓的，自然也都纷纷站台萧大光。 听到这些话，玉喜只感觉自己的血都快凉了，跟着连忙起身对着周围鞠躬道： “各位各位，之前是在下的不对，冲撞了大家也是我的错！这样吧，在场的所有人有一位算一位，等下我都会给大家分银币作为赔礼道歉。” “那位妇人还有那个摊主，某等下还会给你们一人十枚金币赔罪！求你们一起开口为我求求情吧，我是真的不想被抓去。” “你说了算就真的算吗？还是得听听大家怎么说。大家都对这件事怎么看？” 萧大光挑了挑眉头，对着周围的人问道。一副是看戏的样子。 而在听到能得到这么多的好处之后，周围的众人也都是眨了眨眼。 最后还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头，第一个开口： “那既然他这么诚恳认错的话，我看大家就稍微宽恕一下他吧？毕竟这大喜的日子，闹出来一些风波也不好吧？” “是啊大人，我看他也是诚心悔过，毕竟不知者不怪嘛，您就宽恕他一下如何？” “虽然他做了错事，但态度还算诚恳，律法也是为了训诫人们变好，不是以惩罚作为目的。就请大人开恩吧！” 周围不少人也纷纷开口道，其中更不乏一些有学识和地位之人。 至于是真的看在他悔改的心意上，还是看在金银的好处上……那就不得而知了。 而萧大光最后也是“思忖”了片刻后，便点点头道： “那好吧，本官便饶了你这一次。不过这些都是看在在场的各位给你求情的份上，所以你答应的，一定要做到。本官会派人监督的。” “另外，惩罚也多少该有一些，这样吧，等到大婚当日，你就负责清扫这条大街，也算是给其他皇亲国戚以儆效尤了。你可答应？” 萧大光开出的代价不可谓是不高，给钱不算什么，可在婚礼当天，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扫大街，这脸可丢太大了。 尤其等传回宁南王府，恐怕父王听了都得气到来京城抽他。 可已经没得选了，玉喜只能咬着牙一抱拳： “谢……谢过萧大人开恩，在下谨记，一定会遵守的！” 欲哭无泪的玉喜，带着一群满脸开心的百姓离开了。 而萧大光也在余光撇了一眼旁边酒楼的二层后，带着衙役们继续巡逻去了。 楼上，李逸一边饮着杯中的美酒，一边微笑道： “二位现在这戏也看完了，你们感受如何呢？之前的赌约，到底是谁赢了？” 李逸的神色仍旧淡然，可孙伯通与王自在的脸色就没那么好了。 二人的眼中此刻已然满是震撼，尤其是那王自在，好似如遭雷击一般愣在当场，丝毫都没听到李逸说话的样子。 最终，还是孙伯通第一个反应过来，深吸一口气道： “感受颇深……至于赌约的话，在下和师兄，应该是谁都没赢，满盘皆输了。” “是啊。谁都没赢，输得很彻底。” 王自在缓缓的开口道，转头深深的看了李逸一眼。 一开始他们想的是这大乾虽然有好的地方，但必然也有很多弊端存在。 这并不是不合理的，反而非常合理，因为那些势力的根深顽固就如同肿瘤一般深入骨髓，他们非常清楚。 原本的打算本来是这大乾只要还有一些可取之处，那便可以稍微接触一下。 但是，这刚进京畿，所展现出来的东西，就大大超出他们的预期了。 路上没有乞丐，百姓们个个面有红光，神色饱满，神采飞扬，一看就是不愁吃喝，对未来有希望的。 而刚刚这一遭，就算下面那个官员可能是身旁这男人给喊来的，可百姓们的表现也给他们带来了极深的震撼！ 民众不惧怕权贵，不远离官府，这已经不只是生活富足所能解释的了。 这代表着，这个大乾从上到下，每一个地方都做到了很大清澈！ 就如他们巨子所说的一般，一个机关若想流畅运转，那就必定每一个环节都要达到一定程度的完美！ 如此看来，说不定不是自己等人帮助大乾。 反倒是需要他们来帮助自己了啊！ 第563章 墨道 第563章 墨道 “怎么说，二位，要是全都输了的话，还要和大乾朝廷接触吗？” 李逸再次笑了笑，看向二人的目光之中除了玩味，还带有一丝淡淡的欣赏。 这二人之前腹诽朝廷的事他并不在意，毕竟在这之前成百上千年的时间中，所有的地方都是一个样，哪怕当初大夏统一时也没什么变化。 所以在看到如今大乾真正的改变之后，露出这种神情也是很正常的。 而且从这二人的言谈举止和打扮来看，也很像自己前世的墨门，对于这个百家学派他是比较有好感的。 因为比起儒家这种和利益阶层必定勾结深的相比，墨家的核心思想并不只有跟你讲大道理，这些人更注重实事。 不仅亲力亲为给百姓做事，指导他们科学的劳作，更发明了很多先进的东西改善生活和劳动，但自己却完全不讲究这些东西，个个都像苦行僧一样。 而且他们的科研精神也很足，一些机关术更是堪称神乎其神。 面前这两人所属的组织，哪怕只有三成像墨家，那也值得自己和他们好好交流一下。 听到李逸的问话，孙伯通看向王自在笑了笑，后者也只好收拾了下表情，起身对着李逸一抱拳： “那，就多劳李兄代为引荐了。” “墨道特使王，孙二人，奉墨道巨子之命，特来面会大乾皇帝。” 果然是不出心中所料，不仅风格像，就连名字也差不多，李逸也起身一抱拳笑道： “原来是墨道之人啊。若是他人来到我大乾，即便是国使也没资格直接面圣。不过看在墨道的面子上，某倒是可以僭越一下，带你们去见皇帝。” “哦？那，敢问李兄在朝廷的职位是……” 二人闻言再次一愣，之前他们虽然认为面前之人身份不凡，但最多也就认为是什么刺探部门的头领。 但能直接断言可以引见皇帝？ 这可不是一般二般的大臣能做到的啊。 可也就在二人这话还没等问完的这时。 楼梯口处，却有一道身影好似漂浮一般的来到了近前！ “嗯？好高强的身手！” 孙王二人见状瞬间浑身一紧，跟着翻手便抓住了腰间的一个长方形小盒子。 李逸格外注意了下那盒子，连忙摆手道： “二位不必慌张，是来找我的。” “容嬷嬷，有什么事吗？” “呼，逸王殿下，你可真是让奴婢好找啊。陛下那边两个时辰前就在找您呢。快点跟我走吧。” 容嬷嬷一脸无奈的开口道，额头上还微微渗出了两滴细密的汗珠。 以她的七品高阶修为都能露出这种样子，足以可见这两个时辰是找的有多费劲。 “啊？！原来李兄你便是那位逸王李逸？！” 孙伯通和王自在再次瞪大了眼睛，声音甚至都有些颤抖了起来！ 这一路过来，他们听到最多的字眼不是皇帝，不是宁南王，也不是弥生教和张翰一流。 而正是李逸这两个字！ 按照百姓和很多官员的说法，如今大乾新朝能有这种种改变，全都是多亏了李逸的存在！ 从衣食住行到行军打仗，再到整理市场推进货币改革，几乎三百六十五行就没有此人所不精通的！ 当时他们还在想，能有这样本领的人物，一定是个老谋深算的角色，被皇帝安全的保护起来，想要见他只怕比见皇帝还难。 可实在没想到，这一直坐在这里，跟他们喝酒聊天的人便是李逸！ “对啊，二位，正好陛下要召见本王，那就请随着一起来吧。” 李逸微微一笑道，同时给了容嬷嬷一个眼神。 虽然说容嬷嬷不如刘芸和自己之间的默契深，但好歹也是这一年来时间相处下来了，自然也能明白其中的意思。 没有多说什么，很快便准备好了车马，四个人一起来到了皇宫之中。 孙博通和王自在自然被安排在了前面等候，而在李逸略微说了一下这几人的来历之后，玉婧则是眉头一挑。 “你是说这些人都是墨家的人，而他们两个就是那墨家巨子派来的特使？你确定是真的吗？” “呃，这个我也说不好，对这个墨家在下还有很多不了解的事情，陛下你知道吗？” 看着玉婧变化的神色，李逸再次开口道。 他所熟悉的是上辈子那个墨子的墨家，但是在这个世界显然情况是不同的。 虽然墨家同样是在独尊儒术后被迫消失，但本质上是转入了地下，后来才在时代洪流中渐渐消亡。 可在这里，显然这个墨家虽然同样隐世，可实力却丝毫不低啊。不然玉婧也不会露出一副严谨神色。 “对于墨家，我是有过一些了解的。相传在大下统一之前，墨家也是诸子百家当中相当具有重量的一位，可以说当时的先朝不是儒家，就是墨家。” “但是在大厦统一的时候，墨家却没有像儒家那样选择归附，而是在国破之后便带着所有人通通消失了。即便后来的夏帝那么的去寻找，甚至不惜许以半国之地邀巨子出来共建大夏，都被其给拒绝了。” “至于后来，随着大夏的解体，儒家没有了管控，更在各地把持喉舌，彻底将有关墨家的消息在明面上抹去了。只是我们皇室的典籍库他们无法插手，所以我曾经看到过相关记录。” 玉婧缓缓的开口道，目中更是随之透露出一些严肃之色。 李逸微微点头，这个他现在也不会奇怪了。 不管谈的内容是什么，但凡是涉及到大夏帝国的事情，所有人都会是这么个神情。 以此来看，这个夏帝的地位就相当于自己前世的炎帝皇帝，或者秦始皇帝，作为塑造了大一统时代的存在，自然值得尊敬。 “那这么说来的话，这个墨道是一个很有本事和脾气的存在了。那陛下您打不打算接见他们？或者说咱们该如何对付他们呢？” 李逸摸了摸下巴问道。 但他这个神态，却惹得玉婧俏颜满是无语的翻了个小白眼。 “你早就想好了吧？还问我做什么？” 第564章 人才啊 第564章 人才啊 明日便是婚礼了，玉婧也少了很多之前的不忿心理。 不然若是放在几个月前，李逸要是敢卖弄这种关子，肯定是会被捆到台子上，被用刀嘎小弟弟威胁的。 但就连玉婧自己都没注意到的是，那就是在李逸面前，她已经没有用朕自居了。 而这种真正将双方都视作平等的态度，也让李逸自在了不少，随即笑笑道： “陛下果然聪慧过人啊。不过臣也不是十拿九稳。但经过陛下的介绍，臣大概知道要怎么对待他们了。” “还请陛下暂去内屋，落下纱帐，隔帘见那二人。” “哼，我就知道你肚子里鬼花样不少。那就交给你了。” 玉婧再次白了李逸一眼，随即起身转身，迈起柳步走进了里面房间。 但她却没注意到，落在李逸眼里，这个眼神和身姿，与其说是调侃，更像是调戏！ “不行不行……这还有正事没做呢。再说明天就要洞房花烛夜了。到时候咱想怎么样都成，二弟，你这时候就别闹了。” 连忙深吸了两口气，平复心情后，李逸迈步了出去。 “二位，请跟我过来吧，陛下答应接见你们了。” “哦？那真是谢过逸王殿下了。” 孙伯通和王自在闻言一愣，他们虽然想过能顺利见到皇帝，但这么快也是有些出乎意料了。 但就在二人准备鞠躬告谢的这时，李逸却一摆手，随即面色收正道： “不过，在此之前，还请二位将随身携带的武器，机关这些东西，先交出来吧。” 说到这里，李逸伸手指了指二人腰间的小黑匣子。 虽然只是个比墨盒大不了多少的东西，但就从这二人之前的举动来看，此物应该是非常厉害的墨家兵器。 “嗯？逸王是说这个吗？此物虽然是兵器，但其实也是我们给陛下准备的礼物。那就请殿下代为收下吧。” 二人闻言一愣，随后笑着将匣子拿出来递给了李逸。 “殿下，此物名为兼爱，取自我墨道初代巨子之言说，意为相爱太平，特此奉献给改革立新，让百姓安居乐业的大乾皇帝。” “以底部弧形握柄为机关，在注入修为力量后，可根据自身的实力配合用法，展现出万千变化。用作防身最善。” “哦？那本王就代陛下谢过二位了。后面有机会的话，倒是有几个人可以给二位引荐一下。” 李逸心头一动，要是这么看来的话，这两个人，或许自己可以留下来，也说不定呢？ …… 也就在李逸这边带着墨道二人见皇帝的此时。 另一旁，江左之地。 随着近日的风波逐渐落定，眼见江安城平稳了下来，且柳万权也仍旧是一副拒不出兵的样子，众人也渐渐接受了这个现实。 往日还算勤快的操练也松懈了下来，甚至很多主将都不去自己的军营了，每天都把事情甩给宣教司的人，自己便进了城中吃喝玩乐，宿醉青楼。 “哈哈哈，胡了！清一色外带小七对，给钱给钱！一人十七个金币！” “嗯？老张你喝糊涂了吧，这清一色不算小七对啊，报纸上就这么写的，就七个，爱要不要！” “报纸？那报纸算个屁啊，我就听统帅的！统帅说不算才不算呢！” 一家酒楼内，三个副将们因为一副麻将牌吵了起来，最后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首位上的玉寿脸上。 可想比较这三人因为喝完酒之后的一脸红润且轻快，上面的玉寿却阴沉着一张脸。 “让本帅说吗？那你们谁都不算。” 玉寿阴冷着声音说道，那神态当即便让众人内心一颤。 怎么回事，难道是出了什么事情，还是说自己等人拉着统帅来打麻将，不务正业，让他不开心了？ 三人瞬间紧张了起来。 但是紧跟着，一脸阴沉的玉寿便转阴为晴，大笑着将手牌推开道： “哈哈，截胡九莲宝灯！八十八番，一人八十八金币，掏钱！” “啊？！统……统帅，您的牌技真是出神入化……在做如此一手大牌我等都没有一点察觉。属下们……输的心服口服了。” 三人一脸的苦逼，突然间有些后悔把玉寿拉来了。 这些日子虽说靠倒卖物资收取过路费，赚了不少钱。 但八十八枚金币，那也是大出血了啊。 而眨眼间便赚了一堆金币，同时还因为算计成功而心生优越感的玉寿，随即不屑一笑道： “那是自然，你们也不看看本王……本统帅是什么人？这李逸发明的麻将虽然有趣，但就像他那个人一样，到了本统帅手里，也是随意拿捏。” “那是那是，这世上比聪明才智，我看除了老王爷之外，没人能胜过统帅啊！” “啊呸！会说人话吗？不会说就闭嘴！” “老王爷那是老谋深算，城府高深。但那都是老一套了。现在这个新时代，就得是咱们少王爷这种机敏过人的，才能对付朝廷啊！” “哈哈哈！是某唐突了，张兄说的到位！” 众人你一句我一言的吹捧着，更是让玉寿的内心满意到了极点。 但是，也就在这时！ 突然之间，外面匆匆忙忙的闯进来了一个兵卒！ “统帅！统帅！不好了，敌人打进来了！！” 那兵卒咣当一声摔倒在地，甚至都磕碎了几颗牙，但仍旧是大声喊道。 听到这话，三个副将瞬间神色一变。 但玉寿却在短暂震惊后很快恢复了淡定，瞪了几人一眼。 “都这么慌张干什么？不就是区区敌军攻打来了，看看你们这样子，成何体统？” “那卒子，你先擦擦嘴里的血。说一下，王炳坤这次是派了多少人过来。” 从桌子上拿起几枚金币扔了过去，玉寿冷漠道。 而听到王炳坤这三个字，几人也目中露出了开悟之色。 早在很多天前，罗河就预言过南郡可能会动歪心思，看来统帅这是提前想到了？ 但那兵卒却看都没看金币一眼，一脸绝望道： “要是王炳坤就好了！是弥生教来了！” 第565章 来了! 第565章 来了！ “你！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弥生教？他们不是在江安城那边吗？！什么时候来的，到什么地方了？！” 玉寿直接是暴起一般的来到了那兵卒面前，抬手便抓住了对方的衣领！ 那六品的气息瞬间扩散开来，如若不是那兵卒也有几分修为，直接便会被压碎！ 强行稳住心神后，兵卒艰难道： “这次过来的不是大部队，看样子大概只有三万人左右。可是这些人却好像和那些一般的邪祟不一样，居然还会用战术和配合，已经打到江左城前二十里的地方了统帅！” “江左前二十里？那不是张彪你的阵地吗？你手下的人呢？！” 听到这话，玉寿直接转头看向了那个张副将。 对方则浑身一颤，随后有些无奈道： “统帅，是您之前下令，说训练的事情可以交给宣教司。今天他们好像是带着我手下大部分人去东湖水训了……” “是的统帅，就连我的部队，今天一大早也被带走了。” “还有末将的……” 三个人全都无奈的一摊手，直至此刻玉寿才意识到，自己整个前线居然都被挪空了！ “该死的！这宣教司的人想做什么？居然把整个前线的人都给调走了，难道你想看到江左城城破人亡吗？！” 愤恨的痛骂了一声，但玉寿也明白，在这件事上他是没法把责任推卸给宣教司的。 因为在一开始就做好了规矩，那就是宣教司只负责训练士兵，其他的事情一概不管。 人家肯在这个大热的天气里，带着你手下的人去做训练，就已经很尽职尽责了，是你自己主动放弃了掌兵权，对手下的人一点布置都没有。 不管闹到什么地方去，这件事自己都不占理，更何况闹到宣教司后盾一般的朝廷呢？ “真是该死，罗参谋在哪里？快点把他找来，想一下咱们现在该怎么做！” 玉寿再次大喊道，而也就在他话音落下的这时候。 房门之外，轻轻摇着羽扇的罗河微笑走入。 “统帅何故如此发怒啊？要是找属下的话，属下一直就在您身边呢。” 玉寿皱眉道：“嗯？罗参谋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还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难道现在城外发生的事情你就不知道吗？” “当然知道了，而且卑职就是从外面回来的，现在前线所有的阵地都基本宣告被攻破，那弥生教的大军正带着势如破竹的气势，一路朝着江左城来，只怕用不了两个时辰就能兵临城下。” 手中的羽扇再次轻轻摇晃，罗河一字一句道： “而且这只弥生教的大军和别的很不一样，如果论起整体作战能力，我看不差于在被宣教司训练之前的联军。” “那情况既然都如此危机了，先生怎么还这一般的淡然，难不成已经有什么妙计了？” “统帅果然是聪慧过人啊。不错，现在的情况的确十分危机，但对咱们来说也可能是个机会啊。” 罗河微微一笑，随即对着玉寿使了个眼色。 后者心领神会，当即便让那个卒子和三个副将都去外面听命了，而后又跟着用修为将整个房间封锁了起来，起到一个屏蔽的作用。 “先生现在可以说了吧，若是真有好机会的话，那本统帅必将一马当先！” “统帅能有这样的心气就好，虽然大部分联军都被宣教司给带走了，一时半会儿是难以驰援回来。就算回来了，休整一下也要半天时间。” “可是您别忘了，咱们自己手里还掌握着六万人的精兵，而且在他们宣教司的营房之内，还停着一架巨型的灭神弩呢！” “先生的意思是说，我们可以借助守城的优势，一举将这些弥生教的邪军歼灭？可是这样会不会让那个姓柳的家伙不高兴啊？” 玉寿心头一动，但跟着还是有些担忧道。 凭借自己手里的六万亲兵再加上巨型灭神弩，说不好真的和那弥生教大军有一战之力。 哪怕没法正面打赢，可想要守城想来还是轻而易举的。 可，那是柳万权的灭神弩啊！ 这要是擅自动了，触怒了那家伙，他只需要断粮草，那就足够自己喝上好一壶了。 但面对玉寿的迟疑，对面的罗河只是笑着摇了摇头： “统帅，这话便不对了。之前我们不是一直想出兵却不成吗？” “可是现在，这个弥生教主动给了咱们机会。而且他们只有三万人过来，咱们再怎么样也能靠着精兵良将将他们击溃吧？” “到时候乘胜追击之下，那柳万权就算回来了，可面对已经胜利的局面，他又能怎么办呢？咱们再安排一些武将拱拱火，他最后也肯定得答应出兵。” “等到平定弥生之乱后，您便是第一大功臣。到那时，就该是他柳万权主动来贴近您了啊。” 罗河话说到这里便停了下来，而玉寿已然是听得双眼放光，手更是忍不住在桌子上锤了一下！ “先生真是大才啊！虽未真正带兵打仗过，但却对用兵之道如此了解，本统帅受教了！” “那就按照您的建议，本统帅这就让人去把那巨型灭神弩抢出来，正面迎敌！” 虽然风险很大，而且隐约间觉得这个计划有些太过完美了。 可一想到那所能带来的丰厚回报，玉寿也管不了那么多了，随即便招呼那三个副将进来，吩咐下了命令。 而在与此同时，江左城外十里左右的一处阵地中。 三百个宿醉未醒的士卒被吊了起来，每个人都瞪大了眼睛，想要开口大喊些什么，可嘴却被一种不知道是什么的灰暗物体给堵上了。 在他们周围，是一群双眼泛着红光，神情冷漠中带着一丝挣扎的弥生邪军。 “就只有这几个吗？” 人群之中，随着一道冷漠的声音响起，楚晏之的身影显现了出来。 与他同行的，还有一男一女两个人，都是那天在会议上没怎么说话的人。 只不过有一点和当日不同的是。 那就是这几个人的眼中，都同样透着那诡异的红光。 第566章 攻城 第566章 攻城 “大人，前面的各个营地也都抓到了一些。全部加起来应该有八千多人。” 人群之中，走出来一个上了年纪的老者开口道。 虽然他的身体已经残破不全，看起来和那些攻江安城的被蛊之人没什么两样，但那满是血污的脸上却透露着算计的神光，还将手中作为记录的账本递给了楚晏之。 “那就动手吧。不过按照这个进度还是太慢了。真是奇怪了，这里的兵卒都去哪里了？” 楚晏之看了眼账本后一边摆手，一边疑惑道。 在下了决定之后，完成了阵法的前置安排他便立刻带着大军就过来了。 哪怕说江左联军这边有什么察觉，或者甚至还在自己内部安插了卧底。 可这是近十万大军啊！ 他们到底是用了什么手段，才让如此之多的大军，在这么短时间内消失无踪的？ 而随着其他人拿起炭火，将那些人口中的东西融化，随着其中液体进入体内，那些士兵也都双眼转红之后。 那个圣女走到楚晏之的面前抱拳道： “师弟，我们还是不要在意这些东西，浪费时间了。反正这些大军再怎么样也不可能彻底消失，那江左城中不还是有很多军民和百姓吗？” “咱们现在应该赶紧把江左城拿下，这样才好回去和师兄复命。” 虽然自己的身份是师姐，楚晏之只不过是师弟。 但现在他才是这个大阵的核心阵眼，尹天航也将指挥权交给了他，那自己二人也只能承担辅助的责任。 “师姐说的对，那咱们就立刻出发吧。我就不信了，他们还真的能将这江左诺大的地盘都给放弃！” 抬头看向不远处的江左城，楚晏之的脸上露出了一抹阴冷的笑意。 “等到我们将玉寿也抓来做成尸傀，到时候不仅师兄能满意，也能给那大乾朝廷来一个彻头彻尾的侮辱，彻底击碎他们反抗的念头！” …… 弥生教的大军，缓缓的朝前推进。 江左城中，在玉寿的指挥下，众人也紧锣密鼓的布置起了防御。 平日里宣教司的库房就没什么人看守，今天大部分人都出去训练人马了，除了一些维修人员之外，就没有其他人留下，自然很快就被大军给拿下了。 而在听到是要对付突然攻打来的弥生叫大军后，几人思索了一下，也都答应了玉寿的要求，开始在城墙上组装起了巨型灭神弩，并承担了操作的任务。 只不过没人注意到的是，就在这个过程当中，有一马一人顺着城后面的小门飞奔了出去，一路直奔到了东湖。 东湖是为处于南宁和江左之间最大的湖泊，有一条足以容纳战船通行的小河连接龙江，往日里这里丰富的水产，也养活了几个渔村。 只不过随着弥生教的到来，哪怕还没被波及到，这里的渔民们也都纷纷逃难去了。 自然而然的，这里也就成了操练水师最好的地方。 而刚刚指挥完十万大军进行一波演练的柳万权，还没等回到陆地上休息一下，便看到了迎面走来的孙彬。 “嗯？孙家主你怎么过来了？难道是江左城那边出什么乱子了吗？” 孙彬现在也基本算靠拢了朝廷，自己和他的分工是非常明确的。 军事方面的事情由自己负责，而后勤和民生相关的则是由他孙彬来管理，按理来说，自己既然离开了江左城，那他就不能从城中出来，免得被人从背后捣乱。 “哎呀，我的柳大人啊，那边何止是出了乱子，简直就是要翻天了呀！” “你快点带着大军跟我回去吧，要是再晚上那么一会儿，只怕整个江左城和我孙家数代人的基业，就毁于一旦了！” 孙彬满脸焦急的说道，跟着就主动拉起了柳万权的手，作势便要往外走。 柳万权则是一把拉住了他，神色微微一动： “哎呀，孙家主，你先不要这么着急嘛。这事情是真的吗？弥生教的大军真的来了？” “嗯？我说柳大人这么大的事情我会跑过来跟你开玩笑吗？那边的军情真是十万火急！您怎么好像还一副完全不担心的样子呢？！” 孙彬是真的有些错愕了，因为他在柳万权的脸上没有看到一丝一毫的惊慌，甚至还在他的眼底看到了那么一点点笑意！ 可是不管这件事儿背后有什么谋划之类的，那江左城里面可是自己孙家的一切呀！ 联军总共就那么二十多万人，有几万将士被王炳坤招揽走了，现在10来万大军又在这里操练。 城中就那么几万人，就算不被全歼，可哪怕只是被攻破城池自己也受不了！ “哎呀，孙家主，你先不要这么着急。听本宣教来慢慢跟你说明这其中的利害关系。” 但柳万权可不给他继续开口的机会，稍微那么一施展修为，便拉着孙彬做到了一旁的凉亭内。 一边拿起煮好的凉茶给他倒上，一边淡淡微笑道： “孙家主啊，你觉得对于一个家族来说，最重要的东西是什么？如果是国和家摆在面前，又哪个比较重要呢？” “呃……如果说家族的话，那在下认为一个家族最重要的就是香火传承。而国和家的事情……请恕在下愚钝，对这种大问题，还想不出答案。” 面对这种问题，哪怕没有孙煜的才学，可孙彬那也是在儒家圈子内混迹的老油子，当即便给滑了过去。 只不过这送命的问题虽然躲过了，但他心里那股不安，却越来越剧烈了。 因为这柳万权的话，怎么越听，越像是要自己放弃在江左城中的一切呢？！ “呵呵，孙家主啊，和某就不用来这一套弯弯绕了。其实你我都明白，无论这个问题最后的解答是什么样的，但最重要的就是一个利益，对吧？” 一句话说出，见孙彬没有回话，柳万权又跟着笑眯眯的说道： “但是你想要利益，就必须选边站好。我们朝廷是不会允许一个墙头派存在的。你明白吗？” 第567章 那就支援吧 第567章 那就支援吧 “墙头派？柳大人，这……这话是从何说起啊？我孙家可是一直心向朝廷，甚至都把亲弟弟送去……” 孙彬闻言一愣，有些磕巴的连忙开口道。 但不等他把话说完，柳万权便笑着一打断道： “孙家主，我们逸王殿下有一句话，那就是大家都是千年的狐狸，就不用玩什么聊斋了。虽说某不知道聊斋是什么，但想来也是计谋筹算之类的东西。” “若是一直无战事，你私底下的那些东西我也不想管。但既然现在弥生教主动出击了，我也只能跟你摊牌了。” “现在摆在你面前的选择有两个。第一是立刻断掉你现在的所有筹谋，带着所有五服之内的族人过来。第二个，我想不用我说，你也应该知道吧？” 柳万权和孙彬的脸色，在这些话说完之后，可谓是来了一个两级反转。 前者的神情愈加张扬，而后者的脸色却阴沉了下来。 “没想到，柳大人居然将某与宁南王府的那点小事都了然于胸了。这可真是让在下大感震撼啊。” “不过在下与宁南王有交易，所为的也只是给孙家留一条退路，绝无对抗朝廷之意！今日在下便彻底断了与他们的勾结，若再有藕断丝连，愿天打五雷轰！” 孙彬缓缓举起了自己的手，声音低沉而又无比严肃。 一对并不算浑浊的眸子中，也首次出现了坚定之色。 以往他都是听弟弟的，这稍微给宁南王送一些钱粮军械的事也是孙煜的安排，其实给的量并不多，只是表示一下心意。 但现在这种被发现的情况就连孙煜都没想到，也没给出一个解决方案。 那么作为家主的他，就必须要来做次主了。 就像弟弟离开时说的最后一句话那样。 这个家，终归自己是家主，早晚是要承担起选择的责任，不能总去依靠旁人。 “很好！黄都尉，赵都尉，你们两个随孙家主回去，将孙家人和其他忠心朝廷家族，经由我们的密道送出！” 柳万权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即冲着不远处的两个干练男子开口吩咐道。 “遵命！” 二人点点头走了过来，随即在一棵大树下运转修为，一扇巨大的铁门痕迹浮现在地表，将其打开之后，黄赵二人对着一脸错愕的孙彬招手道： “孙家主，还请快一些吧，时间可是不等人的。” “啊？这……这是通往江左城的密道？！柳大人，难道您早就预料到了会有这一天？！” 孙彬走到密道之前，看着里面那灯火通明的宽敞通道，忍不住失声道。 这实在是没法让他不震惊啊！ 之前的种种，还可以解释为是李逸那边老谋深算，预料到了可能会出现弥生教掉头攻击的情况。 可你居然连地道都给修好了，而且还正好连接到这东湖旁？ 这简直就像是你们和弥生教商量好了一样，就等着出事的时候，彻底将玉寿他们给抛弃啊！ 但对此，柳万权并没有多做解释，只是在把孙彬送进密道之后，站在外面淡然的说了一句。 “孙家主，我们逸王殿下说过一句话，现在我也把这句话送给你。” “这个世上有一种胜利叫撤退，有一种失败，叫占领。进退胜负乃兵家常事，关键便在于，你是否有详细的规划，以及对自己和敌人，是否足够了解。” “请，一路保重吧。” 挥手送别了三人，柳万权再次转身对着身后的几个副将招了招手。 “你们几个，应该也听清了刚才的话吧？现在你们怎么抉择呢？” 面前的四五人并不是宣教司的人，而是联军的副将，负责统兵过来集训。 只不过随着这些日子的接触下来，每个人的心性都多少有了一些变化。 几人面色一阵变化，其中一个稍微年长一些的抱拳道： “柳大人，我等虽是有心想要真正的胜利。可是局面摆在这里，我等虽掌握着大部分的兵卒，但倘若其他人选择驰援的话，我们也必须得跟上去。” “是的，我等虽也清楚玉寿并无统兵之能，且他身旁的那个罗河，按照逸王的话来说就是个纸上谈兵的雏。可不管怎么说，我们也还是联军的人啊。” “若是故意不支援的话，只怕会导致联军人心涣散……” 其他人也跟着满是担忧的应声道，神色中满是纠结与复杂。 这件事，从头到尾主要突出的就是一个难办！ 不管是从理性还是感性上来说，他们是铁了心想要和柳万权干的，因为这些日子接触下来，他们都清楚了，只有跟着朝廷才能打赢这场战争。 可同样理性的是，他们只不过是副将罢了，只要主将一过来，这些兵卒会听谁的显而易见。 就算把主将杀了，可前面打的热火朝天，自己这边却按兵不动，一旦军心涣散了，那所引发的后果，可就不仅仅是营啸那么简单了。 面对众人的表态，柳万权露出了一副早就预料到的笑容，微微点头道： “嗯，你们的担忧，本官也清楚，所以放心吧，我是不会让你们为难的。接下来你们只需要尽管去支援就好了。” “只不过，这个过程一定要慢。” “这个倒是没问题，我们可以制造足够多的麻烦拖延速度。只是……这再怎么样，等到半夜也能回到江左城，还会被玉寿控制啊……” 众人闻言又是一阵纠结，隐隐的内心还是期盼着柳万权有个更好的办法，能让他们彻底不用再跟着那个糊涂蛋玉寿。 “半夜就足够了。谁跟你们说，江左城能守到半夜呢？” “啊？可是江左那边至少还有六万人，那弥生教难不成将所有人马都征集过来了？” 众人心中再次一惊，那要是这样的话，自己等人哪怕现在赶过去，拉开阵仗做好准备，都未必是他们的对手啊。 毕竟手下的人什么样心里还是有数的，没法和江安城那边相提并论。 第568章 来了还想走 第568章 来了还想走？ “你们去做便是了。就算信不过本官，难道你们还信不过逸王殿下么？” “再多的本官不能说了，但是这里有个锦囊，万一遇到什么突发情况，你们可以打开来看，按照上面的行事。” 柳万权从怀中拿出了几个小锦囊递给了五人，随即便摆摆手让他们离去了。 几人见状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视若珍宝的放好锦囊，随即招呼起了大军拔营。 “真是不知道殿下为什么非要把纸条塞进锦囊里，不过看起来的确是有点效果啊。” 微笑着喃喃自语了一番之后，柳万权又转身看向一旁小草房，对着里面沉声道： “陈大人，现在局势都按照殿下说的布置完了，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草房之内，并没有人影显露，只听得一道淡淡的声音传出： “开水闸，迎船入内！” …… 京畿，皇宫，御书房内。 在听完孙王二人的一番自我介绍之后，空气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最后，还是玉婧的声音缓缓从里面响起。 “这么说来，墨道一直都在我大乾，以及各国境内蛰伏，观察。如今是看到我大乾遭遇大难，且朝廷还有希望，这才准备出来和我们联手了？” “可你让朕怎么能相信你们呢？都说空口无凭，且你们的势力如此之大，又如何做出足够的保证？” 玉婧的疑问是非常正常的。 宗门的存在，一直以来便是这诸夏之地上各个朝廷最忌讳的。 除了一个阴阳道之外，其他的都基本被赶走或者消灭了。 虽然墨道自称不是宗门，而是和儒家一样的学派。 毫不客气的说，在整体实力上，他们已经和阴阳道没有太大区别了。 虽说这些日子墨道的确做了不少好事，但动机是什么，目的又是什么，这些没摸清楚是绝对不行的。 “陛下的疑虑我们了解。这次巨子派我们过来，自然也有交代。” “其实我们墨道的追求很简单，名利与话语权都不是我们所要的。我们只是想要让这世间太平，万事万物都向着更好而去。” “如果落实到实际的话。就是希望乾皇陛下，能助我墨道传道天下。” 王自在缓缓沉声道，神色不卑不亢，且脸上写满了真诚。 不求名利，也不要把持喉舌，这番话若是被儒家等听到，也会嗤之以鼻。 若只是想要传道的话，这些东西你有了，那不是想怎么传就怎么传吗？ 但对墨道有一些了解的李逸和玉婧，却是心头一动。 因为墨道就是这么个有些脾气和坚持的学派，这也导致他们不屑去变通，最后变成现在儒家一家独大的样子。 只是虽然了解对方在说实话，但李逸在和玉婧交换了个眼神，得到许可后，走出来对着二人皱了皱眉： “二位，你们所说的的确是很让人动心。但空口无凭啊，总不能因为你们口头承诺，我们就将权限和资源交给你们吧？更别谈帮忙推广墨道，这可能会触及到儒家和阴阳道的禁忌。” “当然不会只是口头承诺。陛下和殿下可以等等看。现在不是弥生教正在做乱么？我们墨道虽然说不可能将他们全灭，但给这些家伙制造一些乱子，还是轻而易举的。” 说到这里，孙伯通满是自信的伸出了两根手指。 “两天，就两天。在我们出来的同时，我墨道就也开始了行动。估计再有两天时间，殿下和陛下就能收到消息，那弥生教至少会损失三万以上的人马！” 弥生教之所以恐怖，就是因为他们的大军不怕死，而且一般的伤势不会让他们停下来，除非彻底杀死。 这三万人的损失，对他们来说也绝对是个很大的打击了。 但就在孙伯通和王自在满脸自信的这时，对面的李逸却笑着摇了摇头。 “二位，不是在下说大话，只不过我们并不需要你们在弥生教的事情上帮忙。如果可以的话，还请二位传信回去，让你们的人别出手了。” “如果阁下是真心想跟我们联合的话，就请拿出来一些真正有诚意的东西吧。如若没有的话，大门随时是开着的，二位可以自便。” 说完话，李逸便伸手指了指门口。 两个宫女见状也走了过来，一副要带他们离开的样子。 “啊？不是，殿下，那你们到底想要什么呢？我们墨道这次是带着完全的诚意过来的，就不能好好谈一下吗？” 见李逸是来真的，王自在这下也有些着急了。 虽说墨道内没有完不成任务要被惩罚的规矩，可就这样回去，他也要丢大脸，而且会心中满是对巨子的愧疚啊！ 听到这话，李逸总算是抬手拦住了那两个宫女，随即做态冲着里面开口问道： “我们想要什么？陛下，咱们缺什么来着？” “那，自然是缺人才了啊。大乾现在最缺的就是能干的人才，这样我们才能在收回全部地盘之后发展起来。” 玉婧的声音从里面响起，李逸也随之转过了头。 在上下仔细打量了二人一番之后，嘴角缓缓勾勒起一抹弧度道： “二位也听见了吧？我们陛下可是说得清楚，如果墨道想要得到我们的信任，那就得拿出足够的人才，帮我们建设大乾才行。你们意下如何呢？” “嗯？这当然可以啊！哈哈哈，陛下，殿下，我们墨道既然准备传道，那自然要拿出一些成果来，肯定就要帮忙建设啊，这一点简直就不成问题！” 王自在和孙伯通闻言哈哈一笑，这不是想睡觉来枕头，想什么来什么吗？ “这样吧，在下这就回去请示巨子，只要双方合作达成，立刻便带第一批人过来！” “不，传信的事让别人去做就可以了。” 李逸笑着一摇头，伸手一点二人道： “我看作为头期款，二位就留下来，为我大乾的建设出力吧。” 第569章 朕是千古罪人了 第569章 朕是千古罪人了？ “啊……啊？不是，殿下，我们只不过是来送信的，为什么要把我们留下啊？” “是啊，殿下，陛下，我墨道里还有许多人才，我二人不过是最不成器的，没有必要留下来，只会让你们失望啊！” 孙伯通和王自在都是一愣，跟着连忙开口道。 开什么玩笑啊？自己二人是作为特使身份过来的，怎么就还要留下建设大乾了呢？！ 但李逸压根就给他们继续对玉婧说话的机会，直接便笑着一拦道： “二位就不必自谦了。我看二位无论谈吐还是气质，都远非常人。而且如果二位只是垫底的都能做出成绩，那不就更表明墨道的厉害了吗？” “我看二位就不要再谦虚了。容嬷嬷，你现在便带着二位，去上林苑和神机营的各位接触一下吧。” 孙伯通和王自在虽然很想开口说些什么。 但二人不过是一个六品，一个五品的修为，而且又把身上那特殊的墨家机关给交了出去。 在容嬷嬷那七品威压之下，再也没法开口，甚至脚步都不由自主的被带着往外去了。 而随着这二人的离去，玉婧的身影也从里面走了出来，到了李逸背后。 但不等李逸反应过来，一只玉手便缓缓抬起，跟着捏住了他的耳朵！ “诶！陛下，疼啊！这还没结婚，您可不能谋害亲夫啊！” “亲夫？我呸！还没成婚你叫嚷什么呢？你只不过是朕的臣子，拧你？阉了你又能怎么样？” “朕这好不容易找个理由喊你过来一次，你却非要带两个外人过来，真是的……” 玉婧略微有些幽怨的说道，松开李逸之后双手随即抱在了身前。 这副姿态，当即便让李逸心头一动。 但就在他准备动手动脚的这时，玉婧却摇了摇头，并且侧目对着一旁的窗户暗示了下。 李逸心领神会，立刻便展开了系统的探查，果然，就在外面，有几个皇室宗亲的女眷正在一处阁楼上注视着这里。 “你放心吧，那处阁楼是有限制的，她们听不到我们对话，但却可以看到房间内的一切。所以……还是再忍耐一下吧。” 玉婧说着话轻轻挑开裙襟，落座在了桌子旁。 那一身紧致中带着些宽松衣物，将那近乎完美的身材衬托到了极致，让人哪怕只是仅仅看，都能心神荡漾。 尤其再配上那沁人心脾的兰花体香，当真是让李逸差点有些没忍住。 强行压下那股子火气，李逸也坐到了一旁，微微笑道： “陛下，臣给您设计的婚衣都试过了吗？其实臣觉得第五件比较不错，大气端庄又不是美丽，当然，最终如何选择，还要看陛下自己的心意。” “美丽？朕是皇帝，哪怕是结婚也要有足够的威严。而且你也是朝廷的核心，怎么能把时间都浪费在这些东西上面呢？你还是先看看这个吧。” 玉婧再次白了李逸一眼，随即将奏折递到了他面前。 只不过这语气虽然有些生硬，但是玉婧那张绝美的俏脸上，却在不经意间闪过一丝温柔和羞红。 毕竟不管怎么说，这是自己以后要厮守一生的人了，能够专心的做出这些来，足以证明他对自己的在意。 只不过李逸显然没有玉婧这么细腻，或者说他能够很快的在各种态度之间切换，尤其是在遇到正事的时候。 在看到奏折的第一眼，他整个人便专注了起来。 到了最后，将奏折缓缓放下的同时，也深吸了一口气道： “看起来计划展开的非常顺利，各方面都在按照咱们所预想的推进着。只要这中间不在出什么乱子的话，很快天下就能平定了。” “如果真能这样就好了。可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包括你之前所说的那几个方面在内。要是那弥生教的人还有什么后备手段，可怎么办呢？” 玉婧的脸上露出了忧虑之色，很是严肃的轻轻点了下奏折。 “我们的一切，都是建立在这些人会按照预期推行的前提下的，除非你还有什么招没有跟我说，不然他们哪怕是选择撤退的话，都会将我们的布局彻底打乱。” 自己这边的布局的确是很完美，各个方面几乎都召集到了，甚至还拉拢了楚国的势力作为协助。 可就凭借着这些因为利益而捆绑在一起，有些离心离德的人，想要全歼这二十多万的弥生教大军，实在是有些难度。 除非他们真的和一开始料想的那样，会彻头彻尾的打到死，不然哪怕只是战略性撤退，都会因为让出来的喘息之机，使得各方面再活动心思，到那个时候可就更糟糕了。 所以无论如何，玉婧也要在明日的婚礼之前，和李逸将这件事彻底敲定下来，力求万无一失。 “陛下啊，你的担心确实是非常有道理的。只不过，你好像把我想的有些太厉害了。” 李逸摊了摊手，脸上露出一抹无奈的苦笑： “其实，我一没有证据能证明他们会打到底，目前所有结论都是根据情报分析得来的，虽然可能性很高，但也有那么一成的概率，他们真会撤退。” “而这第二，就是现在把局面布置成这个样子，已经让我尽了全力了，剩下的咱们也只能听天由命，希望老天爷不要太过为难咱们。” 自己是有系统不错，可是最近系统也没发布什么关于弥生教的任务，胜天半子的次数也没凑够，就跟系统要自己独立一样，这从头到尾的所有事都是靠着自己做的。 而这个后手其实也不是没有。 只不过要是跟玉婧挑明，自己的这个后手就是带着她一起远走高飞，到个安定的地方做一对鸳鸯夫妻的话，只怕会被她当场给拍死。 “啊？你真的一点备用方案都没有？那咱们现在收手还来得及吗？可不要最后没有灭掉弥生教，又把其他可以利用的力量都给毁了呀！” 玉婧闻言再次一惊，这一旦失败，所引发的后果足以让她成为千古罪人！ 第570章 棋盘再开 第570章 棋盘再开 “哎呀，我的陛下啊，请您不要再担心那么多了。是不是您的婚前焦虑症又发作了？” “咱们从一开始到现在，每一步的预料都被证实了。所以我想再有什么，也不至于太过离谱吧？” 李逸再次无奈的摆了摆手道。 “嗯？这事你光想想就可以的事情吗？不行今天你必须得给我说出个子丑寅卯来，不然的话……” 玉婧再次瞪了瞪眼，只不过就在这时候，外面却传来了一个老妪的声音。 “那个……皇帝，时间已经差不多了。为了皇家的威严和避免外面起一些风言风语，还是让逸王先离开吧。” 虽然阁楼内的人听不到这里的声音，但却可以把声音传进来。 听到这句话，李逸对着玉婧一拜： “陛下，是臣多有叨扰了。臣现在就离去，明日亲自来嫁给陛下。还请陛下暂且忍耐一晚。臣会挂念陛下的！” 话音落下的同时，不等玉婧反应过来，李逸便转身一溜烟的跑没影了，只剩下她自己一个人在原地咬了咬银牙，可也无可奈何。 而离开了皇宫的李逸特意的没有立刻返回家中，而是围绕着城墙转了一圈才回去。 除了巡视整个京城，让民众们多多看到自己这张脸，更加显得亲民之外。 也有借此迷惑外部，让那些心怀不轨的人，都以为自己什么都没察觉的意图在其中。 而在回到王府后，李逸便将其他人都赶到了前院，独自一人进入密室之内，闭眼喃喃道： “这些日子下来，胜天半子的次数应该也积攒的差不多了吧？” “系统，如果我现在开启的话，有多大的概率能算出来这次对弥生教的作战能否成功？” “如果测算这么重大的事情，宿主最好等到十次全满，现在只有八次，概率非常低。” “当然，你如果心里实在没底的话，也可以开启，就算是输了，也不会影响到现实的最终结果。” 系统冰冷的声音在耳旁响起，其中还带着一些调侃的意味，当即便让李逸一阵无语。 “什么叫我心里没底啊？那不还是为了给玉婧一个安心吗？不过要是这种事算不了的话，算个小事应该概率会大一些吧。” 李逸立刻开口反驳道，只不过实际上在他心里，多少也是有一些这方面担忧的。 毕竟这如今的种种成果，都是自己这一年时间下来拼搏而出的。就这么被别人给破坏了的话，多少也有一些不甘心。 更何况还有那么多敬爱自己的百姓们，要是就这样将他们给放弃了，这心里也难免会内疚。 现在为了胜利，让李万年带着那么多人在前线死顶，就已经让他每晚都入睡困难了。 系统的声音再次响起：“涉及或直接影响人数少于三万，或者同等价值没那么高的，成功概率会大一些。” “哦？那要是这样的话，就立刻开始吧。这次我要算的事情，只和个人有关。” 心中的念头微微一动，李逸的眼前也随之一黑，等到再次亮起来的时候，已然又进入了那个巨大的空间之内。 面前还是那个棋盘，对面还是那个隐约的身影，只不过这一次自己手执的是白子，且仅有三枚。 而对面的黑子却足足有数十枚之多，且已经提前在棋盘上布好了一个宛若深坑的局面，仿佛稍稍一动，便能将自己白子全部吞噬一般。 “嗯？看起来这个漏洞还是不太好钻啊，哪怕只算一个人，可一旦影响面涉及过大的话，仍旧会非常难搞啊。” 李逸心头一动对于这个局面他倒是没有感到太过意外，毕竟上次就是这样的，最后导致自己满盘皆输。 只不过或许随着对棋局的深入了解，现在的他哪怕掌握的次数不太多，也能大概的感觉到整个局势的流向。 心头一动，手中的一枚白子随即便落在了棋盘的左下方。 对面的黑子随之挪动，很快便将那白子彻底包围，只不过这次却没有直接围死，还流出来了一条活路。 李逸脸上露出一道会心的笑容： “过不其然啊，这棋盘上的输赢并不在于你选择的次数有多少，而是在你能不能足够了解自身和对面，只要自身能够将棋盘掌握清楚，即便局势再怎么不利，也有翻盘的机会，这世界上根本就不存在什么彻底的死局！” “对面的家伙，这枚棋子我要放在这里，你又要如何应对呢？！” 仿佛是挑衅一般的喊了一句，李逸再次将一枚棋子放在了正中间下方。 而这一次对面的黑色棋子仿佛更疯狂了，一般涌动着要将那枚白子给包围吞没，但最后甚至都没能将左右的活路给堵住，直接留出来了三条活路！ “果然啊，哪怕是你也得遵循某种规则。从今往后看来，我不需要积攒太多次数，只要将事情足够的拿捏清楚，也有机会来挑战成功了！” “这一枚棋子落下，我便要断绝你的活路！” 双眼之中，精光猛然闪过，李逸直接将一枚棋子反向的插入了那黑棋中间！ 在之前的许多次对弈之中，李逸只需要让自己的棋子活到最后，便可以达到心想所愿的结果，还从来就没想过要正面击溃对方。 但是此刻随着他这一枚棋子落下，那一直满是战意的黑色棋子，却好像死了一般定在了那里！ 刹那间，整个空间都爆发出了低沉的轰鸣声，而随着这道声音响起，李逸也感觉自己从里到外，整个人都瞬间轻松了不少。 一股强横的力量，更是顺着他的七经八脉有力的运动着！ 随着这一枚至关重要的棋子落下，他的修为也在这一刻迎来了巨大的突破，达到了六品高层，仅差那么一丝便能成为七品的强者！ “哈哈哈！和我猜想的一模一样！我提出的问题有多难，你就会调出多少力量来应对。但是这一次，你的力量我足够应付了！” 第571章 定天半子 第571章 定天半子 白子，一颗颗的落在了棋盘上。 所发出的沓沓声，正好似面前的情景，一滴滴净水落入那波涛汹涌的黑色海浪中。 看似风雨飘摇，却能坚定地守住自己所管辖的每一个位置，甚至还拦住了这股海浪愈加壮大！ 而随着李逸将手中最后一枚棋子落下，那黑色浪涛的步伐，也停止在了棋盘的正当中，没能跨过那条乾坤线！ “胜天半子，虽然还不能算真的胜了。但也算开了个好头，你的一切都已经被我看穿了。” 李逸的双手缓缓放在身前，一脸淡漠的对着对面的身影说道。 这一次他没有着急喊出系统来询问成果，因为这盘棋下成这个样子，自己所想知道的事情，也差不多得出答案了。 双眼再次一闭，睁开的时候，李逸已经回到了外面。 而也就在这同时，房门之外突然传来何伯急促的声音。 “王爷，您还在里面吗？那个姓徐的老工匠过来了，着急忙慌地说要见您。” “哦，是他的话，你就让他过来吧，本王已经知道是什么事了。” 对着何伯淡淡的说了一句，李逸随即便再次摆弄起了桌子上的钟表。 虽说现在座式的钟表已经开发出来了，但这种大体型的东西可不是自己所追求的。 那可以戴在手臂上的手表，才是自己所要的最终产物。 像那种轻量化的东西，方才有资格成为军事机密，而像这种体积大的，便是要交给阴阳道，由他们推广到外面的产品。 毕竟这玩意儿最核心的机械结构，已经被自己联合神机营给摘除了，现在里面是需要消耗晶核才可以运转的，且还需要在下面布置很大一块的铭文阵法。 有了这诸多的限制，民生农业上的事可以帮到忙，但行军打仗可就不行了。 这时候老徐也从外面慌忙的走了进来，甚至连门都没有敲。 “我说老徐啊，你现在是越来越没规矩了，就算本王不在意，难道你就不知道敲敲门吗？” “哎呀，我的陛下，这都什么时候了，哪里还有空敲门呢？那两个人您到底是从哪里弄来的呀？简直是太有本事了！ 照着他们那样的，您只要再给我五六个，我保证半年……不！三个月！ 三个月之内！给您把那小钟表做出来！” 从外面闯进来的老徐满脸激动的说道，那表情模样简直比他娶媳妇儿使还要兴奋。 这倒是也不怪他，毕竟墨家的人，那手上肯定是有真本事的。 而那两个人又肯定不会说出真实来历，自己也让容嬷嬷刻意保护了一下他们的身份。 再加上那二人不过三十多岁的年纪，所以对神机营的人来说，尤其是对老徐而言，这就相当于突然从天上降下来了两个机关方面的天才，能够更好的传承自己的衣钵，又怎么能不兴奋呢？ “你先别那么兴奋和本王好好说说，他们都看到了什么，又都做了什么呢？” 李逸一边给满头大汗的老徐倒着茶水，一边淡淡问道。 “哎呀，那可实在是太多了！老头子我活了大半辈子，就没看过那么好学而且聪明的人！” “他们对咱们神机营的每个玩意儿都感兴趣，而且只要我讲解一遍，再把那东西拆开，这俩人居然就能原模原样的复原！而且还给我提了很多可行的改进方案！” “原来是这样啊，那这么说来此二人是真有些本事了，那你现在自己过来，他们还在神机营吗？” 李逸不动声色地笑了笑，多少也为自己的眼光而感到一些骄傲。 虽然说神机营里真正的好东西都被重兵把守着，他俩不可能接触到。 可就光是外面的那些玩意儿，也是老徐和小徐研究一年才琢磨明白的。 由此可见，他们二人在墨家里绝对不是什么不成器的存在，甚至还可能是很受重视的天才！ 这就更不能给他们放回去了。 “嗯？当然在了，为什么不在呢？咱们神机营里那么多好东西，他俩一开始来的时候还有一些抗拒，可半个时辰前就跟我提要住在神机营里面呢！ 可老头子我不是要按照您的指示去弄那鲸鱼皮嘛，所以只能来问问您的意思了。” 说到这里，老徐便停顿了下来，但那不停搓动的双手，还是暴露了他内心此刻的紧张和激动。 没有人是不爱财的，尤其是老徐这种上了年纪的更加迫切想要做出一些什么来，流芳百世。 就算自己不能，那也要教导出几个好弟子，以后也可以多出个伟人师傅的名头。 “我说老徐啊，这件事你是不用想了，这两个人才本王留着还有大用。要是给你做了弟子，对外可不好交代。” “那是那是。殿下的意思，我老头子也清楚，您允许我在皇家学院里招徒弟，就已经很是开恩了，老头子我又怎么能不知满足呢？” 老徐抱了抱拳，只是那神色之中仍旧闪过了一丝遗憾。 “好啦，你也没必要那么失望，本王只是说不让他们给你做弟子，可没说不让你收他们做干儿子呀。” “啊？不是……什么？殿下您说什么？让那两个天才给我做干儿子？！” 仿佛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老徐再次开口确认的问道。 但这错愕并不是被吓的，而是被喜的！ 要是能当那两个人的干爹，那可实在是太好了呀！比当他们的师傅可强多了！ 作为徒弟的有时候可能会不提师傅，但当儿子的还能不提亲爹吗？！ “那是当然了，不过老徐啊，这两个人心气可高的很，你得做出一些真正的成绩来，才能让他们心甘情愿呢。” 李逸凑近了老徐轻声说道，那表情像极了一头正在紧盯着小绵羊的灰狼。 只不过这头小绵羊，似乎有些老，老到连视力都不太好了，当即便站起来一拍胸脯道： “那就请殿下，您放心，这次鲸鱼皮气球的事我老徐肯定会做好，不给您丢人！而且还会让那两个天才心甘情愿的叫我一声义父！” 第572章 沈家的人才 第572章 沈家的人才 老徐走了，走的时候脸上带着光。 李逸的脸上也带着淡然的笑意，这可以算是今天他得到的第三个好消息了。 只不过，就在这时，刘芸却从一旁走了出来，略带疲惫的俏颜上带着一丝无奈道： “你这么骗一个老实人，难道心里就不会内疚吗？明明就是麻烦多的事情，就算有这样的好处在，那也不好成功啊。” “哦？娘子回来了啊。呵呵，其实我和老徐头也是彼此都心知肚明的。算不上欺骗，最多只能算是给了他一个比较高难度的条件吧。” “对了，你那边的事情处理的怎么样了？” 李逸转身看着刘芸微微一笑，并拉着她的手坐了下来。 对于老徐，自己之前交给他的任务是那么的难，虽然他是发誓会尽力，但外部的压力，终归还是不如自己内部需求提供的动力大。 这就像每个人都需要钱一样，但每个人的最终需求都不是钱，而是钱可以起到的作用，用此物来达到自己想要做的一切。 那么将两个绝顶的天才摆在他面前，又刚巧自己后代有点龙阳倾向的情况下…… 对于一个耄耋年纪，最大需求就是将自己一切传承下去的老人而言，那就是最好的奖励了。 虽说自己并没有把希望都寄托在神机营上，但谁会嫌自己的底牌多呢？ 而刘芸则是在喝了口水，又伸了个懒腰之后才缓缓道： “按照你说的，这两天时间内我已经沿着州府各地都走了一趟了。整体的情况还算不错，除了阴阳道那方面稍微有点动静之外，其他的都比较稳定。” “且在暗中征调之后，已经有差不多五万人愿意等战争结束后去那些被摧残的土地上重建了，毕竟五十年土地免税和十年无息贷款还是很吸引人的。” “只不过，咱们这第一批百万银币可是已经发下去作为安家费和启动资金了。要是万一没能打赢的话，又该怎么办才好呢？” 刘芸的心中有着和玉婧同样的担忧。 李逸这两天只让自己去做着后续的事情安排，可对于眼前的情况却不怎么关注。 一百万银钱加上这么多优待的条件。这万一出点什么事，钱白给也就算了，可是那些条件呢？ 按照现在朝廷的形势和对外形象，一旦失败了，哪怕只有几个人闹事，那也会大事不妙啊。 “呵呵，我说本郎君自有定算，娘子可信否？” 说着话，李逸的嘴角再次勾勒出一抹笑意，随后伸手一指窗外的南方。 “就在那边，有一个人怀揣着和本郎君一样的心思，也在等待一个时机便会出手。甚至于他比我们还要着急。” “而在最关键的时刻，这个人将会起到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作用，最后让这场战争走向属于我们的胜利。” “哦？若是有这么关键和厉害的人物，那他就真的会一心向着我们吗？可不要中间又出什么情况，导致再次出现一个大敌呀。” 刘芸先是脸上露出了喜色，但紧跟着又有些担忧道。 都说乱世出枭雄，这个道理不管放在什么时候都是一样的。 自己等人这些日子的筹划和调整，其中一部分是为了打胜仗，但也有相当的一部分是在布局战争之后如何遏制各方的势力。 要是真有这么厉害的角色存在，那倒是又要多做一些考量了。 但是面对刘芸的疑惑，李逸只是淡淡的笑了笑： “关于这一点，娘子你倒是可以放心。因为我已经算准了，那个人虽然会有那么一点儿别的心思，但最后他还是会归我们所用的。” “不信，你接下来等着看就好了。” 李逸满是自信的开口说道，对于已经胜天半子的他来说，这一切即便没有得到真正的结果，可在这滚滚如浪的趋势之下，一切也都会按照既定的路径去发展。 而与此同时，南郡城中。 刚刚结束了一天练兵操劳的王炳坤刚要休息，突然眼皮就猛烈的颤抖了几下。 “怎么回事？最近这几天总是各种怪相出现，先是搞得我心神不宁，现在又眼皮狂跳，难道真要出什么事了吗？” “沈老弟，你们宣教司那边，有没有探查到什么呢？” 头一转，看向另一张床上的沈常杰，王炳坤主动开口问道。 沈常杰是前几天刚从京畿来的，负责的就是南郡城的宣教司职务，二人一见面在稍微聊了几句之后，王炳坤便喜爱上了这个年纪比自己要小上七八岁的弟弟。 不仅与外表相反，为人成熟稳重老练外，而且他对用兵以及经济之道还特别的有研究。 起码江左那边，自己听说宣教司都是一直在跟联军吃拿卡要的，可自己这边不仅没被要，甚至还在沈常杰的操作下，通过倒腾一些和战事无关的物资反过来赚了不少！ 这种人才，对于想要成为一方诸侯或者枭雄的他来说，那可是太重要了啊！ 所以便直接将他请来了自己的房间，与其抵足而眠，想要进一步的拉拢关系。 但作为煦宁候的长子，以及被李逸钦点在学院学习，而后又作为宣教出来的人，沈常杰的心性何其的沉稳？ 面对王炳坤的提问，沈常杰神色不动的微笑道： “王兄，不必多虑。这前面有江安城，后面有江左，我们南郡背靠渝州城，那弥生教便是糊涂了心眼也不至于打咱们吧？” “你我还是好好休息，等明天继续操练吧。” “嗯……也只好这样了。不过老弟，老哥我是真的很好奇，你们难道就一点都不担心李将军出事吗？他是上林卫出身，和逸王殿下关系很近啊。” 王炳坤有些忍不住吐槽道，对于宣教司的操作同样也没法理解。 只是就在他这话刚吐槽完之后，一个亲卫便慌张的跑了进来，跪在地上大喊道： “太守，大事不妙了！” “弥生教突然攻打江左城，如今已经破了城池，统帅已然失联！” 第573章 开摆了 第573章 开摆了 “什么？！” “你说什么？江左城被攻破了？玉寿都联络不上？！” 王炳坤瞳孔猛然一震颤抖，这话给他带来的震撼不可谓是不大！ 这都是怎么回事？ 今日上午的线报，不是还在说弥生教正在组织新一轮对江安城的进攻吗？咋那么一眨眼就跑到江左去了。 而且江左城的联军可是有十几万啊，那就是十几万头猪，弥生教要抓，也得抓上几天吧？ “禀报太守，是真的城破了，我们在江左城的所有探子都已经联系不上。而且要不是卑职跑得快的话，只怕现在都没有办法和您汇报这些事情了。” “您看这里，卑职胳膊上，便是被弥生教的邪祟们拿刀砍出来的！这些家伙彻底变了，他们现在不光光会啃咬，甚至还学会使用刀枪和战术了，简直就是骇人听闻啊！” 那个亲卫兵说着话，掀开了胳膊上的纱布，露出了一道狰狞刀口。 但比起身上所受的区区伤势，这个消息给他和众人所带来的惊吓，才是最大的！ 弥生教派的那些邪祟们在之前只会啃咬的时候就已经那么可怕了，现在竟然能使用刀枪，而且还有战术的安排？！ 可以说若不是自己这边还有战阵的话，真的要全方位的被那些家伙给碾压了！ 毕竟他们那边可不需要有什么调度安排上的困难，只要领头的人一声令下，便能如臂使指一样的轻松！ “沈老弟！你看现在情况变成了这样子，咱们是不是该出手了？” “若是现在出兵驰援的话，或许还能来得及救下不少人。毕竟大军的主力都在那边，那可是咱们不能缺少的战力呀！” 王炳坤连忙回身看向沈常杰开口说道。 虽说南郡城不像江左一样，资源全都把持在宣教司手里。 在这里，他王炳坤是真的一人说了就算。 可是，这些东西都是宣教司给的，且自己自从听了他们的话之后，的确得到了进步，甚至那看似是难民的十万人中，都筛选出了两万个自愿加入队伍的精壮汉子。 他是真的将沈常杰视作了自己的参谋，凡事都要先问询他一番。 但相比较他的激动，沈常杰却是一如既往的神色淡然，甚至还伸了个懒腰之后才缓缓道： “王兄何必如此慌张？此事我下午就知道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啊？既然早就知道了，那沈老弟你难道就一点都不担心吗？俗话说唇齿相依，唇亡齿寒啊！” 王炳坤这下是真的错愕住了。 虽然他知道宣教司背后的李逸肯定是有什么谋算的，毕竟李万年是他手下的一员良将，整体战斗力甚至超过自己，他现在如此安排必然有打算。 可联军那边完全不如李万年那么厉害啊！ 就这么坐视下去的话，对面都不必全歼，只要将联军给冲散了。 就靠那些蠢货的组织力，让他们都活着，没有半年的功夫，他们也绝不可能将大军再次组织起来！ “这位兄弟，你先下去治伤吧，我要跟你们太守好好谈谈。” 摆手让那亲卫下去之后，沈常杰走到了王炳坤面前，将一旁自己的佩剑取下，递到了对方面前。 “嗯？沈老弟，这是何意？” “我的建议是再等等。玉寿身旁好歹也有那么多高强武者，又怎么会轻易死亡呢？而且他们手中难道就真的没有其他的底牌，就如此的不堪一击吗？” 话说到这里，沈常杰伸手拍了拍王炳坤的肩膀，脸上带着深沉的神色道： “如果用我们殿下的话来说，那就是让箭矢再飞一会儿。我们手中已经掌握了足够的情报和局势信息，没有必要那么着急。” 话说到这里，沈常杰竟然真的就那么转身回到自己床上，大被蒙过头睡起了觉。 而手里拿着剑的王炳坤，在神色一阵复杂之后，最终也是咬咬牙，招手喊来了门口的两个卫士。 “你们两个，传本太守的命令下去。让各部分队伍都开始收整行囊，呈现一级戒备状态。” “但是没有我的命令，不管南郡城外出现什么样的情况，都不能主动出击，违令者斩！” …… 江左城被弥生教大军攻破的事情，好似是春天的柳絮一般，很快便随风传到了各个势力的耳朵中。 各个方面虽然在一开始的反应都各不相同，但等到了最后，基本都选择了观望的状态。 毕竟实力最强悍的两个存在都没有动静，他们这些小势力就算出手了，又能起到什么作用呢？ 还不如坐山观虎斗，最后伺机而动，以取得自身的利益最大化。 而相比较起这些人最终都稳定住了心神。 作为暴风中心的玉寿，可就没有这么淡定了！ 自己所期盼的援军没有到来，而摆好了架势，以六万之数，信心满满要守城并且反打的亲兵，竟然在短短一个时辰之内就被击溃了！ 原因也很简单，那就是那些被俘获的士兵，竟然还保持着足够的理智和清醒，竟然找出了江左城那些守卫薄弱的地方！ 而城池一被攻破，自己手下的人便随即乱了阵脚，连有效的应对都没来得及拿出来，便被那疯狂的邪祟们给冲碎了！ 经此一战，手下折损超过两万人！失联的也有七八千！ 甚至就连那甲巨型的灭神弩也被敌人所俘获，自己只能带着三万残军边打边退，现在已经要彻底被驱逐出江左之地了！ “该死的！统帅，我求求您了，咱们赶紧撤退吧，再这样下去真的会片甲不留啊！” 张副将看向马背上的玉寿，一脸苦涩道。 当天的牌局四人如今只活下来自己两个，其余两位老兄弟估计都落到那些邪祟的肚子里去了。 如今败局已定，就算在负隅顽抗又能如何呢？ 但玉寿闻言，却一咬牙。 “若是现在退了，这统帅位置还能留下吗？！” 第574章 死胡同吗 第574章 死胡同吗？ 原本自己能代替父亲，成为这个统帅。 靠的就是父亲不断犯错，而朝廷又要利用自己，这才勉强达成的。 自己只不过是一枚棋子，这一点他心里也很清楚，所以这些日子以来一直在到处拉拢团结，如今才勉强算是有了自己的一些班底。 可是这一场仗打下来，不仅失败的彻头彻尾，而且还将江左城这出要地给丢失了！ 自己可不是父亲宁南王，没有那么深厚的背景和实力，能让朝廷忌惮。 如果不做出一些成绩的话，恐怕不仅统帅的位置保不住，就连这条小命也难说了呀！ “都不准撤退！给本统帅赶紧拉开阵仗进行战阵防御！” “谁要是敢后退一步，伍长逃斩一班，什长逃斩一排，营长逃斩一团！” 玉寿扯开嗓子大喊着，但这话落到众人的心中，却又更加加剧了他们的恐慌和担忧。 自古以来都是手下人逃跑惧战，会牵连上级，还没听说过上级逃跑惧战的！ 如今就连指挥的将领都认为不可能打赢了，甚至玉寿他自己都意识到了这一点，不得不下达此命令，那这场仗完全就没有希望了啊！ 但玉寿却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这句话所会引起的连锁反应，左右扫视了一眼后又大喊道： “罗参谋呢？罗河跑哪里去了？本统帅的援军怎么现在还没到？！” “柳万权那家伙难道要造反投敌不成！裹挟本统帅的十万大军，坐视江左城被覆灭？！” 但哪怕玉寿喊叫的声音，再怎么嘹亮，都没有人回应他。 有的只是那前方不断传来的惨叫声，甚至就连喊杀的声音都很微弱了。 对面的邪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推进着，所到之处势如破竹。 甚至隐约之间，双方的统帅都能互相看到彼此的容貌了。 “真是奇了怪了，这江左城里怎么就只有这么点儿人呢？不过这个玉寿也真是废物。” “本圣子之前还以为这里的联军都像那李万年一样，是个难啃的硬骨头，但如果其他人都是这样子的话，想来用不了几天功夫就能彻底将这里给拿下了。” 几百人抬起的宫殿式轿子上，楚晏之享受着圣女的捏肩锤腿，冷冷的笑道。 虽然说能如此轻易的攻破城池，还要多亏师兄给的这个密阵，能全方位的利用被俘获的人。 但要是没有自己这个阵眼的存在，一切能够这么顺利吗？ 现在可是连圣女都躺在了自己身边，给自己做按摩呢。 “师弟，不过我觉得这里还是有些奇怪的，他们另外十万大军虽然是去拉练了，但这么长时间也早该回来了。” “所以为了避免夜长梦多出现乱子，还是快点把剩下的人都给同化了吧，这样回去之后也好给师兄交代。” 一旁的另一个圣子，虽然有些看不惯他，但也只能抱拳建议道。 “嗯，三师兄的建议也对。那就把那架灭神弩给抬出来，用那东西将他们的指挥部给毁了吧。” 楚晏之挑了挑眉头，随即心念一动，城墙上的那灭神弩，便被几千人拉到了前方。 虽然大部分宣教司的人最后都战斗到了死，可还是有两个人没来得及自尽，被他们给抓住同化了。 在其他人的配合下，很快，那巨大的弓箭便拉了快来。 另一旁的玉寿还在指挥着手下的人调整。 但就在这时，一道猛烈无比的破空之音响起！ 众人抬头望去，就见夜空之中好似有一道流星划破了夜幕，带着猛烈的火光朝向他们而来！ 而这个东西，他们每个人都无比熟悉！ “快……快跑啊！是灭神弩，他们用灭神弩了！” “所有人向四面散开，不要聚集在一起！！” 士兵们尖叫着乱了阵脚，一旁的副将虽然在尽力的指挥，但面对那灭神弩的巨大声势，一切都来不及了。 那好像没头苍蝇一样乱撞的士兵，最后还是成了一锅糊涂粥。 随着那灭神弩撞击到地上，引发起巨大的爆炸。 数千人，直接化作了一地的齑粉，和满天的血雨！ “轰！！！！” 猛烈的轰鸣声，在爆炸发生之后的一瞬间后响起。 玉寿那一直光鲜亮丽的联军统帅战甲，也终于被血雾彻底沾染。 “跑……快跑！所有人掉头，跟着本统帅撤退！撤退！！！” 巨大的恐惧感袭上心头，面对着这切实的死亡，玉寿终于也慌了，大叫一声便立刻勒绳调转马头，朝向后方跑去！ 不管怎么说，还是自己的命更重要，更何况现在手下还有些人。 要是真的全拼光了，那就真的彻底完了！ 连指挥部都失去了阵仗，剩下的士卒们自然也是做鸟兽散，在这个阴沉的夜里，像是苍蝇一样四处逃窜着。 不过他们的慌乱，倒是给玉寿起到了分散吸引力的作用。 向着后方狂奔了一个时辰之后，他终于停下马来。 看一下后面那寥寥的残兵败将，满脸苦涩的看向了老张。 “张副将，现在咱们手底下还有多少人？” “禀……禀报统帅，实在是来不及做统计了。不过就从刚才被冲散时的情形来看，咱们现在手底下最多不过五千人马了。” “不过您的那些家眷马车也没来得及带走，只怕都被弥生教给收缴了。” 张副将也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脸上同样带着无奈神情。 早知道这样的话，自己就应该力保老王爷，或者跟着他走也好啊！ 本以为跟着玉寿能博得一个更好的前程，可实在没想到这家伙根本不会带兵打仗，现在闹成这个样子，又该如何收场？ “什么？！这该死的弥生教，本统帅与他们势不两立！” 听到自己这些日子，收缴的钱财全都归了别人，玉寿又愤恨的咬了咬牙。 但来不及他再发火，后面的亲卫又快步跑了过来。 “统帅咱们快走吧！弥生教追上来了，据此不到二十里了！” “这么快？那取地图来，这四处怎么都是水，难不成咱们进了死胡同了？” 第575章 吾儿莫慌 第575章 吾儿莫慌 “不应该吧，我们都是跟着统帅您走的，难道咱们不是往东湖去的吗？” 张副将等人闻言一愣，跟着急忙将地图翻了出来。 所幸多亏的是现在用的地图都是宣教司的人重新绘制的，精度非常之高，哪怕现在是黑夜，凭借周围的地形也能比对出方位。 但也就是这一比对之下。 在场的每个人都傻眼了。 “这……东湖是在西南方向，咱们怎么往西北来了？从地形上来看，这里好像是鬼渡口？！” 鬼渡口！ 这三个字一说出来，哪怕是求生欲望最强烈的玉寿都不由得浑身一颤，眼中透露出了绝望之色！ 为了将这场仗打赢，哪怕是他们这几人，也跟着宣教司上了不少课，尤其是将周围地形都给研究了个透彻。 而若说整个江左之地哪里是天然坟场的话，没有一个地方能超越得了鬼渡口！ 这地方之所以叫这个名字，就是因为人绝对渡不过去，其水面宽，又是龙江的拐角口，其下面暗流有数十股，就连野鸭水鸟都会被卷入江底，更何况是人？！ 现在前面是只有鬼能过去的口子，后面则有数万弥生教大军。 已经再也没有生还的可能性了！ “怎么办！你们快点给本统帅想想办法啊！个个都在这发愣，难道指望本统帅解救你们？！” 玉寿大喊大叫道，到了这一刻，周围的众人虽然仍旧不敢得罪他，但每个人的神情也都像是看傻子一般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着，就在这期间，那刚摆脱不久的，好似地震一般的脚步声又逼近了过来。 甚至，隐约间都能听到后方士兵的惨叫了。 最终，还是那张副将迈前一步，将腰间的宝剑拔了出来，恭敬的递到了玉寿面前。 “嗯？你这是什么意思？” “统帅，如今死局已定，我们没有机会了。为了不被俘受辱，还请您自戕，以维护宁南王世子的尊严吧！” 见死局无望，身为君侯领袖者不愿受辱而自裁，是很常见的事情。 但也得分人。 在玉寿的身上，显然就没有这个魄力和觉悟，甚至都没有抬手去拿剑的意思。 “哈哈，玉寿啊，怎么，不敢死吗？” “那你倒不如转投到我弥生教门下，不仅可以不死，能统帅的兵还要比现在更多呢！” 也就在这时，楚晏之那狂傲的声音猛然从远处响了起来。 众人闻言看去，就见那巨大的宫殿正缓缓移动而来，上面一个身穿黑衣，双眼猩红的男子正在对着自己这边狂笑！ “他……他难道就是弥生教的教主？你们谁过去说一下，问问他能不能和谈？！” “哎呀！我的统帅啊，都什么时候了您居然还抱着这种不切实际的幻想？您还是速速自戕吧！” 老张双手一抱拳，直接把脑袋低了下去，沉声开口道。 没眼看啊，实在是没眼看了！ 原本以为这玉寿多少还有一些血性，毕竟想要上位的人，怎么着也该有些枭雄心态。 可任谁也没想到，他竟然会懦弱并且愚蠢到这种地步！ 如果说放在之前，你手握二十多万大军的时候，跟他们谈合，虽然成功性很低，但也不是没有可能。 可现在你一无所有就是个落水狗，败家之犬，人家还有什么必要跟你谈合？ 现在要是不自裁的话，只怕等被抓到了后，要被关进狗笼子里玩弄了！ 就从对面虽然在往这边推进，但却没有主动出手杀人一样。 整个局势已经被他们彻底拿捏在手了，接下来便是要享受胜利的时刻。 只不过，就在双方都已经认定，这场战争有了结果的这时候。 后面的龙江上，突然出现异变！ 就听到一阵轰隆隆的声音，突然从不远处传来，紧跟着一道道火光在那江水的拐角处出现！ 定眼仔细一看，众人这才发现竟然是迎面过来了，至少有三十艘大船！ 而且还不是普通的商船，从上面摆放的旗帜，等等来看，正是朝廷最标准的战船！ 每一艘船上都可以装载三千名士兵，而且配备最少有十台火炮和一百架灭神弩！ 哪怕不是按照满坑满谷来算，这也是一个无比强悍的战斗力，尤其在这三面环水的情况下，简直就是无敌！ 只不过因为天实在是太黑了，让人没法看清那旗帜上面到底画着什么。 “难道是援军来了？可他们怎么会在这里出现？如果要从东湖绕到这里，至少得五个时辰的时间啊。” 有人疑惑的轻声开口道，但不管怎么说，这些船只的出现，都给他们打了一剂强大的强心针！ 而最前面的那艘大船，此刻也来到了岸边。 一个身材雄阔的男人从船舱内走了出来，跟着就见到他胳膊一甩，一到金光璀璨的大印，突然从天而降，将弥生教的大军和联军的残部直接分割了开来，在中间砸出了一道足有十丈宽，一尺深的沟壑！ “这是……山河印？难道张翰来了？！” “所有人听我的命令，立刻后退一里地！按照防御阵型拉开阵架，随时准备抵御对方的攻击！” 楚晏之心头猛然一动，跟着高声喊道！ 作为土生土长的前大乾人，他可太了解这山河印是多么恐怖的东西了！ 不同于帝心剑这种单打独斗的神兵利器，也不同于浮屠炮这类攻城防守器械。 山河印是实打实的，两军对垒时最强的战争兵器！存在就是为了快速消灭对方的大军！ 尤其在张翰这个八品武王的操控下，足以发挥出山河印七成的力量，再加上他身后的这些战船，自己这四五万人还真不一定是他的对手！ “是张丞相吗？！多谢丞相搭救！本统帅感激不尽！” “快！大家跟我一起谢过张丞相！” 而重新燃起生存希望的玉寿更是一脸狂喜的转身谢道，腰弯的几乎都要跪在地上，其他人也是纷纷行礼。 但，那船头上的人却笑了笑道： “吾儿莫慌，父王这次过来，你就安全了。” 第576章 换主人了 第576章 换主人了 原本，楚晏之是有机会彻底击溃联军的。 骑马联军的军心在他这一次攻击之下将会彻底垮塌，从此往后再难组织起有效的阵仗。 但是随着玉玄手持着山河印和十万大军到来，他也没办法，只能撤退了。 几倍于自己这边的人数，再加上一个持有战争兵器的八品武王，别说是自己了，就算是师兄来了也要好好掂量一下。 而哪怕是他立刻就下了防御，跟着又下达了撤退的命令，却还是被后面上岸的大军给追上了。 没有任何办法，他也只能忍痛断腕，让手下三万人留在后面送死断后，这才得以带着剩下的人逃离。 但如此一来，除了摧毁一座城池之外，这次他竟然还是亏着离开的！ 楚晏之原本信心满满的一场必胜之战，最后却变成了惨败而归，直接让他的心情跌落到了谷底。 但同样心情不好的，也不止他一个。 就比如此刻登上了战船，刚刚死里逃生的玉寿，在缓过一口气来之后，看着眼前的景象，心情也郁闷了起来。 “哎呀，王爷啊，您可真的是神兵天降！如若不是您及时驰援而来，只怕老奴这条命都要交代了！” “王爷，末将让您失望了，没能保护好世子，还请您责罚！” “王爷，之前小的的确还有一些其他心思，但现在小人这条命都是您给的了，以后刀山火海，再无二言！” “哎呀，诸位都是我宁南王府效力多年的老将了，本王又怎么会在意这些呢？只要大家性命无忧便好，无忧便好啊！” 面对着面前一个个感动到痛哭流涕的老部下，宁南王笑着将他们都搀扶了起来。 毫无疑问的，经过这么一遭之后，且不论宁南王是出于什么原因来到这里，但他玉寿的统帅职权可以说是被彻底架空了。 之前的战争一败涂地，老上司回来又把他们的命给救了，这以后谁还会再听信自己的？ 玉寿咬了咬牙，也跟着上前一抱拳道： “真是多谢父王，这次过来支援了。但儿臣职权在身，请父王宽恕儿臣在您面前只能以统帅自居。” “各位，既然咱们现在活了下来，那就应该快点返回江左城，趁着那些邪祟们没回过味儿来，重新占领城池。这样才能对上面奏报的时候写的漂亮一点，免得我宁南王府遭到重罚呀。” 话说到这里，玉寿的眼中透过一丝狡黠，嘴角也缓缓翘了起来。 父王啊父王，你这一招拉拢人心，虽然做得不错，可明面上的统帅还是你出色的儿子我呀！ 毕竟这地方经过我这些日子的耕耘，局面已经跟之前大不一样了，等回到江左城之后，这些人马到底听谁的还不一定呢！ 而且宁南王府是什么情况我再清楚不过了，你能得到这么多战船之类的，一定是有了朝廷的协助，难不成你还敢违背朝廷的意思跟我起内讧吗？ 而面对玉寿的这套说辞，其他人都是面色一变，只不过也不敢开口，只能一个劲的对着宁南王挤着眼色。 但宁南王却好似丝毫没意识到这里有什么问题，也没注意到旁人的眼色一般，笑着点了点头道： “那好啊，反正从这边过去也近一些，那咱们就赶紧回去控制江左城吧。” 宁南王如此痛快的回答，倒是让玉寿愣了一下。 但船已经缓缓启动了，他也没法再说什么。 没用半个时辰，就在这沉默之中，一行人再次回到了江左城旁。 不同于其他城池是建立在江两旁的，江左的地段非常之好，是整个龙江最平缓的一段，所以便直接在江两旁各自盖了个半城，又用索桥连同成了一个大城。 如此一来，上下游的所有往来都会经过这里，也就让这城发达了起来。 但也就是因为这个特点，如今的江左城要显得更加血腥。 虽说弥生教这次主要是为了扩张势力，而非屠戮，但经过他们这一圈洗礼下来，城中军民死伤也多达上万。 那尸体已经彻底堵塞了侧面城门下的河道，鲜血也浸润了土地，江水早已没了正常颜色，甚至连船身上都染了一层红。 “嗯？我记得走的时候侧门是打开了，难道弥生教的人还特地将城门给关上了么？” “老张，你带人去看看，现在城里什么情况。” 玉寿使了个眼色道，张副将见状也只得让人落下木板，准备上岸。 只是，就在这时，对面的城墙上却突然亮起了两道火把光，跟着城墙上浮现出了一道身影。 “哦，原来是统帅大人来了啊。怎么样，把弥生教全歼了没有？” 柳万权背着手在城墙上微笑道，声音虽然不大，但在场的每个人都听得清楚。 竟是在玉寿前面，柳万权便带人占领了江左城！ 不，可能还要更早！ 就在弥生教大军追出来的时候，他们便同时出动，将这里给占了下来！ 随着火把逐渐变多，船上的人也能看清了，不仅城墙上满是人。 就连周围的陆地上也是，附近的河道的船上也都是人！ 其中一些甚至还穿着联军的衣服，一些站在最前面的本该是自己手下将领的副将！ “柳宣教，真是多亏你帮本统帅夺回城池了。那弥生教虽未全歼，不过也被我们给打退了。” “现在，请打开城门，让本统帅和父王等人，进城休整吧。” 玉寿神色不动的淡淡道，提了一嘴宁南王，却又是在自己统帅身份之后才提的。 这到底是为了彰显自己的联军统帅地位不可动摇，还是借宁南王府的身份来施压，抑或两者都有，就只有他自己清楚了。 但就如同玉寿最担忧的那样，城墙上的柳万权闻言却摇了摇头： “真是不好意思了统帅大人。在下不能打开城门让你们进来。” “嗯？柳大人此言何意？” “也没别的意思。这城池是我们从弥生教手中夺下的，应该算战利品缴获的吧？那归属自然要朝廷来定夺了。” 第577章 大婚之日 第577章 大婚之日 城池是你的没错，但那是之前了！ 在你被弥生教打出江左属地的那一刻起，这座城便被定义为了沦陷之地。 后续柳万权带人重新占领，别管到底是靠谁才能拿下的，总之城墙上插的是宣教司的大旗！ 那么按照朝廷的规矩，他柳万权就有权处理这座城，是自己留下还是交给朝廷，都由他自己一人说了算！ 只是，规矩是规矩，玉寿此刻却并没有守规矩的打算。 他当即眉头一皱，声音冷漠道： “嗯？柳宣教，你难道打算和本统帅来这一套吗？难道你存心和本统帅过不去不成？” “你可知，你手下兵卒都属于本统帅，只要某一声令下，他们便会拿了你吗？！” 话音落下的同时，玉寿便对着城墙附近的那些个副将们使了个颜色。 但比较尴尬的是，面对他的眼神示意，这些人里几乎没有一个给出反应。 其中有一些人下意识的想要做出回应，可也都被身边的人给拉了回去。 这都已经不用说了，摆明就是这些人已然被收买了！ “你们这些忘恩负义的东西！本统帅只不过小小输了一阵，你们便有了异心是吗！父王，此事您怎么看？！” 脸上的面子过不去，但对此又无可奈何，玉寿最后只能转头看向了宁南王。 毕竟再怎么说自己也是宁南王府的人，自己的势力便是宁南的势力，就算父子之间有矛盾，那面对共同的利益也得暂时联合起来吧？ 只不过让玉寿再次震惊的是面对他的提问，宁南王也只是略微的思考了一下后，边摆摆手道： “我看柳大人说的也不无几分道理。反正江左成是个易攻难守的城池，现在竟然宣教司愿意替我们把守，父王也觉得没什么。” “咱们父子还是先返回鬼渡口，召集各路诸侯重整一下势力吧。正好为父在那附近还有一处据点，安身没有什么问题。” 话说到这里，眼见玉寿还要张口说些什么，玉玄跟着直接抢先道： “而且呀，儿子。今天发生这么多事，你难道就不累吗？好好休息一下，有什么明天再说吧。” “夜晚是不合适动火的，有可能会被小人暗算。你可别忘了，还有人到现在为止一直没露面呢。” 玉玄轻轻拍了两下玉寿的肩膀，同时眼神瞥了一下西北方面。 那正是南郡城所在的方位。 玉寿虽然心有不甘，但最后也只能咬牙点了点头，随即对着城墙上的柳万权抱拳道： “那就烦劳柳大人，帮本统帅再多看管几天江左城了。还是希望大人，能快点给朝廷奏上奏折说明此事。” “呵呵，那是一定的。统帅大人慢走在下就不送了，我一定会尽快将奏折送上去的。” 摆了摆手目送着宁南王父子离开，柳万权也满脸笑意的下了城池。 在城门楼下，一直等待的孙彬快步迎了上来，满脸感激的握住了他的手。 “柳大人，这一次真的是太感谢您了，还愿意给我们孙家一个机会。如今我们孙家的人不仅都没事，而且家产放在地库内那些邪祟们也没来得及搜刮。这全都是仰仗您啊！” 孙兵脸上的感激都是真的，只不过却并不是全部。 经过这波涛汹涌的一天，虽然多少有一些损失。 可江左城在洗牌之后，所空出来的份额更大了啊！ 哪怕朝廷要吃下九成，自己孙家只要能得到议程，所带来的利益和影响力，也要比以前更高一个档次！ “孙家主客气了，要谢的话你也得是谢谢殿下，我只不过是奉命行事而已。而且日后还少不了你孙家多多出力，大家互惠互利嘛。” 柳万权也假模假样的笑了笑，在这脸皮还在的时候，老狐狸想怎么演戏，自己陪着就是了。 而这也正是孙彬想要得到的结果，只不过他跟着眉头一皱，略带一些迟疑道： “不过，柳大人，那个罗河您打算怎么处置呢？按照您的吩咐，我们是在半路上就把它给绑了起来，现在还关在我孙家的地牢里面呢……” 这次的计划之所以能成功，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切断了双方的直接联系。 李逸的锦囊里面的妙计，就是把前来联络要求增援的人给绑起来。 如此一来，对方完全就是空口无凭，再怎么闹也掀不起水花。 可要是想让这个计划彻底达成的话，这位姓罗的参谋恐怕就要去找孟婆，研究一下晚餐喝点什么了。 “不，这个人先留着，还有大用处呢。” “现在既然局势都在咱们的把控之中了，那接下来才是真正的重头戏。孙家主请你按照咱们之前约好的那样，连夜开始准备吧。” 柳万权握了握拳头沉声道。 等了这么长时间，自己总算是等到了这一天！ 江左城的李兄，你在忍耐一下，兄弟我这就可以来救你了！ …… 一夜无话。 虽说江左城的声势闹得这么大，但实际上对于其他地方倒也没有引起多么巨大的连锁反应。 因为，今日，大乾朝廷将会有一个非常重要的仪式举办。 那就是皇帝玉婧和逸王李逸的婚礼！ 才刚刚一大早，整个京城便已然热闹了起来。 从皇宫正门一直到京畿正南门的道路两旁，声势浩大的流水席已经摆了开来，从早到晚，绝无停歇。 只不过为了避免出乱子，桌子上只上了低度的酒水，但饭菜都是按照一等一的标准安排的，甚至中午和晚上还分别有两顿火锅吃。 而皇宫之内，前来祝贺的各路诸侯特使和王公大臣们也已来到。 但他们的宴席却不是传统的样式，而是在李逸的建议下改成了自助餐的形势。 彼此之间手持清酒一杯，来回走动闲谈着，气氛不算压抑也不算狂热，较为的平和。 后宫里的玉婧还在和刘芸，容嬷嬷琢磨穿哪件衣服最合适，脸上都洋溢的欣慰和幸福的神色。 而逸王府内，一身黑色礼服的李逸也做好了最后的准备，翻身上了蛮族特送的汗血宝马。 该说不说，第一次结婚，他也有些小紧张，不停地整理着衣襟。 第578章 表演节目吗 第578章 表演节目吗 “大人，咱们可以出发了吧？皇家乐队已经在巷子口全部准备好了，就等您过去，便可前去迎亲了。” 马前方，何伯微微一笑道，作为过来人的他，可太清楚李逸现在这样子是因为什么了。 不过这样，倒也显得自家王爷还是个正常人，并非是高高在上的神仙。 “何伯，我记得你也结亲过吧？那时候你是个什么心情？” 李逸挑了挑眉开口道，老何曾经成过亲，不过妻子已经离世了，现在孩子在老家刚成婚不久，对于这方面的经验，他应该是很足够的。 而对于李逸的提问，老何随即淡笑道： “王爷，其实这事情并没有什么。虽然说您和皇上的婚礼肯定和我们普通人家不同，但日子不都是一样的过吗？” “只要两个人能够相互理解体谅，做丈夫的挑起大梁，做妻子的相夫教子，慢慢磨合磨合，也就能顺其自然了。” “嗯，你说得对。那我就不乱想了，咱们走吧。” 李逸点了点头，随即驾马前去。 何伯所说的虽然看似粗犷，但道理都是一样的。 自己的目标也从来都没变过，那就是在主宰自己人生的同时，也让玉婧她们能稍微放松一下。 很快，数百人组成的皇家乐团，在李逸的带领之下，浩浩荡荡的上了乾坤大道，朝着皇宫进发了。 而与此同时，由玉婧带头，王公大臣和皇室宗亲们组成的队伍也从皇宫内出来了。 这次成婚早就对外做足了宣传，不只是皇家自己享乐，而且也要到外面来与民同乐。 而且因为这男女双方身份的不同，经过最后考量之后也将这大礼的地点定在了乾坤大道的正中央，在那里修建了一座高台。 李逸和玉婧将会在那里汇聚，并且手挽着手走上高台，迎接阅兵仪式。 但是也就在城中，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到大道上的这时。 “蹭蹭蹭！！” 突然之间！数道破风之音瞬间便在周围的房屋内响了起来！ 顺着声音看过去，就见一道道箭矢穿破了周围的窗户，径直的朝着李逸和玉婧攻击了过去！ “有刺客！护驾！” 但只不过是区区的几道冷箭，又不是灭神弩所激发出来的，很快便被周围的亲兵们给拦了下来。 由于这一切实在是发生的太快，几乎是在电光火石之间，所有的百姓们还没有反应过来。其中一个领头的卫队长连忙过去对着玉婧说道。 “慌乱什么？区区刺客，我皇室婚礼何等重要，继续前行！” 但玉婧却是冷冷的喝了一声，态度无比的冷漠，直接让周围卫兵都看傻了眼。 可他们也不敢不遵从，只能是个个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打起十二万个精神护卫左右，缓慢前行。 而对面的李逸，也在向着身边几人打了个眼色之后，凌空抽了两下马绳高声道： “我大乾的子民们！今日，是普天同庆的日子！但是却有一些宵小之辈，企图给我大乾添乱子，试图在这里展现他们那渺小且又可怜的力量。” “你们说，对于这些家伙，应该怎么办呢？！” 李逸不仅是在高声大喊，而且还在声音之中注入了力量，直接让满城数万百姓都听了个真切。 同样的，在那些房间内的人也都听到了。 原本射箭只不过是佯攻，就等着卫队慌乱起来然后展开正式攻击的他们，全都停了下来。 “主教，这情况不对啊？他们怎么好像一点不着急的样子？难不成我们中间出了叛徒？要不咱们先撤退，等等看再说。” 一个负责百人的小队长有些慌乱的，看向那满是长须的主教问道。 他们是在多年前就受到老母感召，加入弥生教的人，这主教是最近刚刚来到的，所以彼此双方都还不算太熟悉，对彼此的情况也不甚了解。 现在这反常的景象出现，难免会有些心惊，毕竟他们可还没被蛊惑，而且多年生活在京城，很清楚李逸是个什么角色！ 只是，对面的主教显然不这么觉得，一直都在云州境内负责处理事情的他，刚刚来到京城才不到三四天时间，立刻就对着那人瞪了下眼： “撤退？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所有人立刻按照先前的预定展开行动，不要忘了你们的命都是谁给的！” “要是你们对那个姓李的家伙有什么忌惮的话，就让老夫来为你们打个头阵吧！” 一声冷哼之后，那个主教老头直接一脚踹碎了面前的窗户，跟着凌空踏步就走了出去！ 原来这看似普通的老头，竟然是一位八品武王级别的强者！ “乾国的宵小们，竟然胆敢与我弥生为敌，视老母为邪祟。那今天便由老夫来将你们诛杀！” “我弥生教徒何在？！” 老者的这一出现，当即便让现场的众人都是一惊，而在他的这一声大喊之下，周围房间里那两千多人也全都冲了出来！ “大人是武王！大人天下无敌啊！” “乾国的混账们，最好主动把你们那女帝给我们送过来，不然等下出手起来，必将你们杀个片甲不留！” 有了战王坐镇，众人的心气也大了起来，纷纷走上前去大声喝道。 这可是战王啊，放眼整个诸夏之地，各个国家也都没有几个的存在！ 乾国虽然也有，但根据他们了解，一个玉玄，一个张翰，全都在外面呢，而皇宫里的那些老东西，似乎和现在这个女帝的关系并没有多好。 而且就算他们肯出手，似乎也因为某种限制，没法离开皇宫几里地的范围！ 这一次，就算不能达到目的，也绝对足以给乾朝重创，让老母感到愉悦，进而给自己等人发下神药啊！ 但，众人正狂喜着，突然间就察觉到不对劲了。 因为下面的这些人没有一个露出惊恐神情的，甚至不少人还在用一种看笑话的表情盯着他们。 而也就在这时，那第一个出去的主教却突然神色一变，跟着就朝城外飞奔而去！ 第579章 别走了 第579章 别走了 八品武王的速度是很快的。 几乎只是眨眼之间，那些人都没来得及反应，那主教便不见了身影，只剩下他们一群人站在原地大眼瞪小眼，不知如何是好！ “怎么回事？这到底什么情况？” “莫不成，是皇帝找人演的一出戏，为了在咱们面前展示？” 王公大臣们也纷纷疑惑道，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未免也有些太拙劣了吧？ 你要真是找人来扮演弥生教，那再怎么样也得打斗几下啊。 何况八品武王虽然稀有，可通过一些特殊的法门，七品也能做到短暂的飞行，想靠这个来糊弄人简直就是儿戏。 可也就在众人都纷纷感到不解的这时。 “既然来了，那就都别走了。” 突然之间，一道雄厚无比的声音，从皇宫之内传出，响彻了整个京畿！ 紧跟着，众人就看到天空之上一前一后，同时出现了两个巨大的手掌虚印！ 那疯了一般往外逃窜的老者，见此更是疯狂挣扎。 但一切都是无用功。 随着一声猛烈巨响，两只巨大手掌对合。 像是拍苍蝇一般，直接将那老者给拍爆，拍成了一团血雾！ “区区宵小，皇帝莫慌，有我等人镇守皇宫，定能保得京畿一方太平。” “若有其他人也怀有此心的话，那，便来试试吧。” 在众人的震惊之中，那道声音再次响起，但这次却是异口同声的二人一起说的！ 八品的武王，在朝廷皇宫之内居然至少有两个？！ 虽然本地的人或多或少都听过一些传闻，但今天前来贺礼的可有不少是从其他地方来的，当即就被这个消息给大大的震撼了一下。 紧跟着，那剩下的弥生教虽然人数不少，但早已被布控的他们，如今又失去了首脑，很快便被东厂的探子们给包围抓捕了起来。 “启奏陛下，弥生教信众两千零四十五人，已被悉数抓获！如何处置他们，还请陛下下令！” 黄德来到了高台之下，对着上面的玉婧神采飞扬的开口问道。 这可是个露大脸的机会啊！ 虽然暗地里陈瑜所掌握的权利比自己大，但这明面上露脸的事，哪辈子能轮到他呢？ 有此一遭，本公公在众大臣心中的地位，那还不得水涨船高步步升么？ 而已经和李逸挽手的玉婧，则是在看了身旁人一眼，从他目光中得到肯定之后，对着黄德一摆手： “今天是朕大喜的日子，喊打喊杀的便不要了，免得不吉利。” “就把这些人送到上林苑去吧，那边正在挖矿，正好需要人手。” “大礼，开始吧。” 随着玉婧一声令下，这些弥生教人被押送走之后，阅兵仪式也正式开始了。 先是皇家学院的学生们所组成的方阵，从城门口缓缓的走了过来。 只不过，他们口中所颂唱着的，并不是什么儒家经典，或者皇家典籍，鬼神之言。 而是全都吟诵着李逸所编辑的教材内容！ “得见天地之宽，人民之志，以合天道，正知行合一，实践出真知……” “读万卷书不如走万里路，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务求公平，公正，公开……” 这一句句的话音虽然和众人平时听到的，婚礼上会说的话有些不同。 但意外的还感觉很有道理的样子。 而那些大儒们此刻也全都是默不作声，毕竟现在是求着和朝廷合作，那可不能在这种场合闹事。 很快，随着周围众人的掌声和赞美声，学生方队走了下去。 紧跟着便是官吏方阵，上林苑方阵等等。 以前人们虽然对朝廷的改变有认知，但却并不深刻。 因为朝廷很多事情都是在秘密做的，很多时候等你意识到的时候，那边都已经安排完毕了，你只能被动的被随意安排和拿捏。 但今天，当那一个个方阵出现，将那焕然一新的面貌展现出来之后。 无论是朝中大臣还是百姓们，全都被深深的震撼了！ 个个官吏虽然年轻，但身上都带着一种十分精明气质，步伐也很有力量。 和往日里他们所见到的那些偷奸耍滑，无恶不作的恶吏有着明显区别。 哪怕对那些五花八门的部门名称不了解，但也给人一种不管什么事，他们都能办好的感觉。 而那上林苑方阵给人的感觉，就更加的厉害了！ 上林卫，在上次那军演之中虽然也给了人无比犀利的感觉，但那次不过就那点人而已，比起正规军队还是差了不少，更像是皇帝手下豢养的精兵。 但是此刻，这上林卫的方阵竟然足足有五十个！ 如果粗略按照每个方阵都有一千人来看的话，那这就是整整五万人！ 八千人便可成军，两万人便是大军。 这足足五万个无论修为，装备都堪称是地面顶尖的上林卫，那简直就可以称呼为恐怖了！ 直到这一刻人们才意识到，原来这些日子朝廷一直在养兵，爆兵。 在不知不觉当中，已然拥有了这么恐怖的一支势力！ “若是算上还在外面的冯晴等人的队伍的话，恐怕现在朝廷所拥有的战斗力，已经不下于联军了啊！” “是啊，上林苑，加上禁军这些，难道说，今天皇帝之所以要加上这个阅兵的项目，是还有其他的意思在里面？！” 大臣的队伍之中，已经有几个人开始了议论。 而讨论讨论着，众人的心头全都是一惊，一个不敢想象，但却很有可能的结果浮现在了他们的脑海中！ 所有想到的人都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倘若是这样的话，只怕整个天下都要再次起变化了啊！ “禀报陛下！上林卫方阵全军到齐，请您训话！” 冯晴不在，代理统军大将冯毅迈前一步，来到高台下沉声道。 “嗯，冯老将军辛苦了，请先去坐下休息吧。” 玉婧点了点头，随即转身看向了李逸。 李逸笑了笑： “陛下，时机已经到了。就请您当着子民们的面，宣布吧。” “那好，那朕就说了。” “各位都听好了。朕今日没有训话，只是有个消息要宣布。” “那，就是朝廷即日便要发兵，攻伐弥生教！” 第580章 你这老贼 第580章 你这老贼 朝廷的婚礼举办的非常喜庆。 玉婧在高台上的发言，虽然也引起了巨大的震动。 但碍于种种限制，一时间也没法传到外面去，更别提是战争中心的江左之地。 与此同时，南郡城中。 由于这里是一直都没出过事的地方，且还算比较安定，今日所有人都来到了这座城中。 太守府的正厅内，宁南王府等人坐在右边，左侧则是柳万权和江安城来的特使。 “各位，昨晚的事情本太守虽然得到了一些消息，但对于具体的还是不甚了解。” “所以不管各位有什么诉求，还请先讲清楚。你们的官职都不比在下小，所以在下也不敢断案，只能是和大家讲讲道理了。” 首位上的王炳坤神色不动，微微一抬手道，让人猜不透他在想着什么。 但下面的玉寿，在听到这话之后立刻便站了起来。 “多谢王太守能给我们这个机会。本统帅其实也没别的意思，如果江左城柳宣教一定要拿的话也可以，但麻烦你好歹把那十万大军交还给本统帅吧？” “还有，大军的粮草，和本统帅的私昂也都在城中，难道就不能让我们拿回来吗？！” 玉寿咬了咬牙，死死盯着对面的柳万权道。 要是没有那十万大军在自己手中，虽然父王那里还有十万人，但显然他们都不会听自己的！ 而且自己搜刮的那些财宝也都还在城中，要是不拿回来的话，以后也没有独立的资格了，只能继续活在父王的阴影下！ 而且，他注定不会像以前那样信任自己了。 “嗯，统帅的条件倒也不算过分，为了应付弥生教，这些都是应该的。柳宣教，您看如何呢？” 王炳坤微微一点头，随即目光转向了一旁的柳万权。 而柳万权始终是那一副淡然的模样，闻听此言略微一拱手道： “在下也觉得理应是这样的。只不过还是那句话，朝廷的规矩摆在那里，我们宣教司也没办法啊。” “当初若是统帅大人没有抛弃江左城池，和城中的军民百姓。那江左城也就不会成为被敌军占领的城池。” “现在，是我宣教司将江左夺回。虽然用的是联军军队，但那也是他们自愿跟随。若是宣教司自己违背规矩，那我等怎么能对得起陛下的期盼呢？” 柳万权说到这里便停了下来，重新坐了回去。 只不过，他的目光最后却在宁南王的身上重重的落了一下，其中意味耐人顽味。 而如此一番话说下来，现场众人的面色当即都是一变。 这下他们总算是明白为什么柳万权如此有恃无恐了。 这家伙不仅对规则掌控的很到位，研究的非常细致。 而且还很懂拉虎皮扯大旗！ 直接将皇帝这个底牌搞到手中，等同于也将宁南王给拉到了贼船上啊！ 毕竟在刚刚来的时候，众人已经从他口中打听到了。 虽然这手下的十万精兵是张翰这个“亲家”送的，甚至将山河印都给了他。 但说到本质上，还是朝廷在其中斡旋，给了丞相府很多利益条件，才让他能如此顺心如意的。 如果他现在做什么违背朝廷之事的话，恐怕就连张翰那边都不会善罢甘休！ 而玉寿也明白，现在自己父王不添乱就是帮忙了，跟着也只能咬牙道： “那你难道就打算让本王带着这么几万残军去打仗吗？！俗话所说，大军作战，讲究的就是个调度统一。” “虽然你们或许也会配合本统帅，但现在时间上根本就来不及操练。据本统帅的探子回报，那弥生教大军似乎已经不想继续在江安城纠缠了，随时可能调转矛头，反扑我们！”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这次，或许自己是因祸得福了！ 虽然说江左城归了别人，自己手下也死伤数万人，而且弥生教还因为失败，打算集结大军攻来。 可首先父王就多带来了十万大军，若是能将这些军队都掌握到手中的话，自己的实力比以前还要强！ 而且危机的确摆在面前，行军打仗最怕的就是指挥权混乱，并且自己才是朝廷指定的征讨大统帅。 不管站在哪个角度，他们也都没资格对这件事提出异议！ 果不其然的，这一番话说出来之后，就连柳万权都没有出言反驳了。 王炳坤也是目光一阵闪烁，最后点点头道： “这个确实。对方打算展开决战了，我们这些日子养兵也足够了。一旦拉开阵仗的话，这次还能抢占先机，未必就会落得和之前一样的结果！” “只不过……关于指挥权的问题，某还是想问问宁南王。王爷，您对此怎么看呢？” 嗯？ 这事问我父亲做什么？ 你就算想从中作梗，你自己身为联军副统帅，一旁还有李万年的特使，找他们哪个不更好？ 玉寿闻言一愣，不解的同时心中也升起了一丝担忧。 要是别人，他心中提前都有了预期，自然也有应对之法，但是对于自己父王…… 而在他担忧的目光下，玉玄也缓缓站起了身子。 那之前一副不在乎的神情消失不见，脸上再次浮现出了严肃之色。 “其实现在的局面也没多复杂。只不过是我们要守规矩的同时摆开阵仗，以应对即将攻击过来的弥生教大军。” “但是因为彼此之间有矛盾，所以现在协调出了问题而已。” “那，几位看本王如何呢？” 目光扫视全场每一个人，玉玄很是自信的拍了拍自己胸膛道： “本王虽然是玉寿统帅的父亲，可这次能带军复出，全都是多亏了皇帝陛下的恩赐，所以你们可以把本王当成陛下的特使。” “而玉寿，难道你还信不过父王么？” “各位如果没有意见的话，暂且就由本王来统兵，等到战争结束后你们再各自领会部队，回去朝廷，让陛下主持公道，不就好了么？” 此言一出，玉寿内心猛然一震！ 坏了，自己最不想看到的情况，果然还是发生了！ “你这老贼！真是贼心不死！” 第581章 父子情深 第581章 父子情深 “父王啊父王，老而不死是为贼，你怎么还想跟你儿子夺权呢？！” 恶狠狠的盯着玉玄，但玉寿也只能是在心中痛骂，嘴上却不能说出来。 毕竟这里可不只有自己父子二人，一旁还有那么多外人在。 而王炳坤和柳万权等人则是在互相对视一眼后，先后点头道： “嗯，要是宁南王殿下出面暂且代掌的话，我南郡城倒是没有什么意见。毕竟当初王某也是受到大人感召，这才成为的联军一员。” “不错。我宣教司虽未和宁南王殿下有多少接触，但也久闻王爷的贤名。知道您是礼贤下士，深懂用兵之道的人。” “更何况，您还是当今天子的皇叔。不管从哪个方面来说，由您来暂且统御全军，我宣教司都没有任何意见。” 嗯？ 你们两个怎么一下子变得如此配合了？ 难不成这一切都是你们商量好的不成？ 玉寿直接傻眼了。 自己父王做出这种事他一点都不意外，可王炳坤和柳万权，这俩人可不是什么好鸟啊。 一个是皇帝和那李逸的鹰犬，一直以来就想着从自己这里拿走权力。 另一个则一直想趁着这乱世做个枭雄，向来是只进不出的主，自己运一批小麦路过南郡城都要被他薅几根穗子下来。 他们为什么现在一下子都这么愿意将手下大军交给自己父王了？他的胃口可一点都不比本统帅小啊！ 但懵逼归懵逼，现在这情况摆在面前，也没有他再反驳的份了。 反倒是那几人在商议了一番之后，都将目光转到了他玉寿身上。 “大统帅，我们现在都答应将大军交由王爷指挥，自己做他帐下将领了。你现在难道就没什么表示吗？” “这……那你们全加起来都有接近三十万人了，本统帅收拢了一下旧部也不过才三万人，还有必要吗？” 玉寿愣了一下后咬咬牙道，这苍蝇腿再小也是肉啊，最起码他不应该做个光杆将军。 而见到他这反应，对面三人都是眉头一皱。 如今这个局面，的确是他们之前就谋划好了的，而且还全都是朝廷，或者说李逸的意思。 朝廷方面，代表柳万权，想要的就是胜利。 为此，愿意给王炳坤许多的优待好处，允许他在战胜之后保留南郡，甚至依据战果给予其江左，甚至是云州等地的统兵权。 而张翰和宁南王府一方，朝廷的承诺就是会继续保留他们的地位，这对他们来说就是很不错的待遇了。 那么唯一还成问题的，自然就是眼前的玉寿。 只是可能就连王炳坤，宁南王，以及张翰都没注意到的是。 经过这兜兜绕绕的一圈下来，他们的实力其实也没有壮大多少，甚至因为有了朝廷这一倒手，还让他们更加的被朝廷给控制了。 而也就在几人正在思索怎么说服玉寿的这时，突然间，外面一个士卒匆忙的跑了进来。 “报！！！” “禀报太守，大事不好了！那弥生教邪军已经集结完毕，正在朝着我们这边过来！” “什么？有多少人？！” 王炳坤闻言一怔，连忙开口问道。 其他人也纷纷都是面色一变。 这弥生教的动作也未免有点太快了吧？ 虽然他们手下不会有二心，调度及其的快，可上层显然也都是正常人，难道就没一点争执吗？ “全部！大概有二十万左右，现在已经正在跨江了。不过从他们的前头布置来看，似乎并不是打算直奔咱们来的，应当只是借道。” “太守，请您下令，我们该怎么办？” “王太守，既然对方来势汹汹，且目标又不在南郡城，就先放他们过去吧。” 玉玄摸了摸胡须，随即淡淡道： “反正他们还不清楚我大军的调度，就放他们去江左也是一无所获，到时候我们再从两个方面反包围过去，同时切断水路，定能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嗯，在下也觉得王爷的这个提议十分的好。他们现在还以为咱们的主力都在江左城中，这样一来能迷惑到对手的同时，也能给我们争取更多的时间。” 一旁的柳万权也点了点头道，一副十分赞同的样子。 只不过这个提议，实际上并不是宁南王自己想出来的。 他和老陈曾经展开过数次，讨论这种情况也在先前的预料之中，自然可以进行。 “嗯，那好。统帅大人就请你派出手下几千精兵，现在立刻返回将佐城，搞出一副我们主力还在那里的样子，这应该没问题吧？” 宁南王挑眉看了看自己的儿子开口道。 对此。玉寿又还能说什么？只得点了点头。 “父王就不要让儿臣难堪了那么儿臣，从现在开始就不是什么统帅，也是您的部下了，我这就派人去做。” 哪怕他没有打过几次仗，但现在局势摆在面前也没蠢，到连这点东西都看不通，这样做是目前最好的办法了。 但是也就在他即将吩咐手下的这时候人群之中，有一位一直都没怎么开口的，突然说话了。 “各位，在下认为此事不能这么做。江左城中的百姓们好不容易再次安定下来。若是我们放他们过去的话，又该如何对天下人交代呢？” 此言一出，瞬时间让在场每个人都面色一变，甚至就连柳万权也是如此！ 虽然放任弥生教大军过去，江左城肯定很难守住，城中百姓肯定还要遭殃。 但为了胜利，这些代价是很难避免的，此人难道就连这点东西都不懂么？ 可宁南王眉头皱了下后，还是沉声看向那人道： “张特使，行军打仗难免会有一些牺牲。你们江安城是因为有李将军，我们自认做不到那个地步，实在是没法顾忌全面啊！” 如若不是这使者是李万年派来的，那他真是懒得多说一句，直接就乱棍打出了。 而那张特使仍旧是摇了摇头道： “不，这和实力无关。我们李将军已经下定决心了，就在这里，在这南郡，和他们血战到底！” 第582章 真是疯了 第582章 真是疯了 “啊？你说什么？李将军居然还想跟他们血战？难道你们就不需要修整吗？！” 玉玄瞪大了眼，满是震惊道。 不只是他，周围的人也都是一脸的错愕，包括王炳坤和柳万权！ 江左城可是苦战了十几日了，那死伤不计其数。 现在弥生教好不容易算是调转矛头了。 趁着这个机会，你们那边不好好休整一下也就算了。 居然还想主动出击，攻打过来？ 虽然很让人动容，可不管在哪个方面上来说，这都是……有些不合用兵之道的啊！ “这个就不劳烦各位大人操心了，我们将军既然下定了主意，那就没有更改的说法，现在他们那边已经整顿好了一切，就等这边打起来，便可以从后方进行偷袭。” “而且，还有一个消息，可能各位还不知道。” 话说到这里，这位张特使站了起来，目光扫过全场之后一抱拳道： “那就是逸王殿下，已然带领着五万上林卫，从京城出发了！” …… 京南道，这条从京城一直延续到南郡城的道路，虽然是刚刚才成立的。 但是以如今朝廷的行动能力，要将这里修筑好，那简直是再轻易不过的事情了。 在婚礼当天宣布了这个消息之后。 经历了一夜春宵，一大早李逸就和玉婧做了告别，带领着整齐的五万人马离开了京城。 此刻的他们已经离开了京畿的范围，人马整齐有序的朝着前面快速行进着。 “报告王爷，按照目前的进度，后天一早我们就可以赶到南郡城附近。” “神机营那边他们已经去往沿海了，只不过哪怕一切顺利，等他们做好了，热气球送过来，那时候咱们也和敌军对接上了。” “综合一下其他方面的情报，学生认为那弥生教的邪军已经要行动起来了，咱们或许可以加快一下速度，争取在明天晚上就到达前线，以减缓他们的压力。” 马车旁边，骑着高头大马的柳少卿，手里拿着信笺，对着里面的李逸汇报道。 之所以让他来，倒也不是因为手底下实在没人可用了，而是因为学院里这么多人，也就是柳少卿的学习最好，正好趁着这个机会检验一下成果。 李逸挑开了帘子，对着他微微一点头： “柳少卿，你这情报统计和分析做的还不错，不过现在本王是大将军，懂了吗？以后要叫将军。” “而且咱们倒是没有必要加急行军，就保持这个速度便可以了，他们那边再撑上几天也不会有什么问题。如今所有人都是退无可退，不能绝境逢生的话，他们就只有死。” 李逸还是原来那个样子，用着最温和的口气，说出最冷漠的话语。 纵然已经对自己这位王爷很熟悉了，柳少卿也不由得面色一阵僵硬，随后尴尬的笑了笑： “将军说的对。而且从地图上来看，越过前面那几道山脉，咱们就可以和冯将军接触上了，到时候难免要修整和调度一番才能前行，要是着急的话倒是会乱了阵脚。” 这次出来之所以只带了五万大军，除去剩下的还要在京城和北方作为防御之外，最主要的就是这边还有冯晴手下的那些军士。 如此一来，自己这边就可以拥有不下于三十万的人马。 对付那二十万邪祟，自然不成问题。 “是啊，也不知道这些日子过去冯，将军那边情况怎么样了。如果她这边建设还不错的话，以后倒是可以以这里作为根据地，继而辐射到南方各地。” 李逸微微一点头，现在的他已经在考虑战争结束之后的事情要怎么做了。 只不过就在大军正常前行的这时候，最前面的部队却逐渐减缓了速度，到最后甚至停了下来。 “嗯？怎么回事？” 李逸眉头一皱，同时最前面也有军士跑了过来。 “禀报将军，前面的情形有些怪异，咱们的马匹全部都不愿意继续往前去了，还请您下令。” “哦？咱们的军马都不愿意前行了么？那你先让他们都别动，本将军过去看看什么情况。” 李逸面露疑惑之色，随即下了马车，上了另一匹高头大马，和柳少卿一起往前面去了。 虽然他对于驯马这件事儿并没有现代化的了解，可是这个世界的麻批那可不是一般的东西。好马不仅体型巨大，速度飞快，而且本身就具备着不俗的战斗力，就连狮子老虎也都会绕着走，还有什么东西能吓到他们呢？ 很快二人就来到了队伍的最前面。 此处是一个隘口，再往前去就进入了那连绵的山脉之中，而在这隘口的附近到处都是尸体，很多都已经被野兽啃食的，残缺不全了。 只不过这种景象并不能算什么事，因为这一路过来路边也偶尔都会出现这种情况。毕竟哪怕虽然说这些地方都在朝廷的控制范围内，可人马也不能召集到每个地方，总会有一些难民，因为某些事情而大打出手，这种东西是很难完全肃清的。 但不管怎么说，这玩意儿也不可能吓到军马呀。 “大人，这里似乎有些异常，您看这些尸体下面！” 柳少卿则是彻底贯彻了实践出真知这个道理，贱的情形便立刻过去检查了起来。 而在他翻开一具已经快要风干了的尸体后，那地面上的东西则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原本上面的尸体都会被风干，那下面肯定也是干燥的。 但是在这里，那尸体下面却长出了一颗颗黑色的蘑菇，并且上面的脉络看起来还很多，且延伸去了附近。 “立刻把所有尸体都挪开凑到一起，所有人都戴上口罩和手套，不要直接用皮肤接触。” 李逸眉头一皱，随即吩咐了下去。 原本他做这些东西是为了防止传染病的，但既然都有弥生教的那个邪术了，这世界上还有没有其他诡异的玩意儿，他也说不好，所以便让大军也都将这些医疗用品给带上了。 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了用场。 第583章 这不对啊 第583章 这不对啊 “禀报大人，大概有七十五个尸体，都已经按照您的吩咐挪开了。地面经过我们斥候的仔细摸排，发现这些蘑菇的脉络在地下蔓延及其的长。” “如果预测没错的话，这些蘑菇应该只是子株。它们的母体恐怕在山脉之中，这才是让战马恐惧的存在。” 一个斥候营的都尉来到了李逸面前，将自己所调查出的信息报告给了李逸。 而此时，几个负责进入山脉探查的斥候也返了回来，遥遥的对着这边摇了摇头，示意什么异常都没发现。 “真是怪了，之前何静也是走这边离开的，他难道就没遇到这情况么？还是说这东西是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突然冒出来的？” 李逸的神色不由得随着喃喃自语严肃了起来。 现在这个关头，他这边是不能出任何情况的。 因为是公开宣布了自己要去攻打弥生教，各方面的人都在看着，倘若退缩的话，会对朝廷的信誉和威严有很大打击。 同样也因为都在看，说不好这就是敌人设下的什么阴谋，贸然进去危险很大。 看了眼已然来到天空正中间的太阳，李逸看向柳少卿道： “我们已经在这里拖延一个时辰多了，如果要绕路的话，还会浪费多少时间？” “呃……如果不走这里的话，将军，我们就得去找渡船了，这里的三条大河都需要跨过去，会多耽误起码一天时间，并且拖着渡船也会影响速度。” 柳少卿打开了地图，指着上面由龙江分流出来的三条大河说道。 这以往宛若京畿血管的河，现在却成了阻碍输血的关卡。 “不行，那样就太慢了。你们找三千人留下照看军马。” “吩咐其余人，大军组成三号阵型，入山！” 李逸摇了摇头，随即面色一转严肃道。 声如令下！ 只是这一句话下来，整个大军便如臂使指一般，瞬间从刚才工整的方阵，变化成了足有上百个连排！ 但虽然阵型更加分散了，可大军却一点错乱的迹象都没有。 多日的训练下来，哪怕没有人施展战阵，他们也能将一切牢记于心，各司其职的纷纷摆开了阵势。 李逸也在此同时下了马，便要带头第一个进入山脉。 见状，一旁的柳少卿等人连忙拦在了他面前。 “啊？将军，您不能打头阵啊！这不安全！” “是啊将军，您是将领首脑，应该坐镇中军指挥全局，先锋还是让我来做吧！” 开什么玩笑，现在这诡异的场面到底是什么东西在作祟还不知道，怎么可能让王爷去做先锋？ 万一他出了什么事情的话，先不说没法对陛下交代，就是没人问责，自己等人也要死以谢罪啊！ 但面对他们的阻拦，李逸却冷漠的瞪了他们一眼。 “本将军是大军统帅，要如何调度还需要你等同意吗？” “速度各归其职，跟着队伍进发。若有违者，军法从事！” “而且，本将军要是没有把握，会做先锋吗？你们也不想想，我是那会做冒险事情的人么？” 说到这里，李逸的神色终于有了一些松缓，甚至还露出了一个微笑。 见状，柳少卿二人也不再说什么，只得带着一丝不安的回到了队伍，跟着往前去了。 但他们没注意到的是，就在他们刚走之后，李逸的面色随即便垮了下来。 “唉，这突发情况我又能有什么办法呢？不过是要给手下人都做个样子，让他们建立起必胜的信心罢了。” “只能希望里面的东西别太离谱，能一下子干死就好。” 摇了摇头，李逸摸了摸袖子中藏好的真版灭神弩。 就像俗话说的那样，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才是最吓人的，有本体的话完全没什么好怕的，直接弄死就完事。 很快，大军便进入了前面的山脉中。 一路上都很太平，过去了四五座大山都没有再出现什么情况。 但是这再往里面去，诡异的情形便发生了。 “真是奇了怪了，为什么这么热啊？” “是啊，明明刚吃过午饭喝了汤，可我现在口渴的要命，嘴唇都干裂了，你那还有水吗？” “没了，刚才全喝完了，你再去问问别人吧。” 两个士卒一边擦着额头上的汗水，抖落着衣服，一边交谈道。 同样的情形，在大军之中还有很多连排内发生着。 只不过因为这是上林卫的士兵，个个都训练有素，所以哪怕再热也没人掉队，或者解开一点衣服。 而最前面的李逸等人，更是感受最深的那一群人。 “你们发现了吗，这里虽然是岩山，但却好像到了南方的林山之中一样。不仅闷热无比，而且还好像有瘴，我们每个人身体上的水分都在快速流失。” 李逸点了一下额头上的汗水，向着旁边的柳少卿几人开口道。 “是的，这热很不正常，和山脉外面简直是两个世界。” “看起来咱们这次是真的遇到敌人了，只不过说不好对方是人，还是天象异动。不过幸亏将军您有应对之法啊。” 柳少卿和那斥候都尉也都点点头道，同时抖了下已经湿透的袖子。 也就是因为他们的修为都还可以，所以对这情况还勉强能抵挡，不至于像其他士卒一般狼狈。 “不好说对面是什么。但看起来对方是想让我们先卸下衣服。那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看看对方如何应对好了。” 李逸神色一动，跟着便对那斥候都尉使了个眼色。 对方心领神会，立刻回到了斥候营内，在几个连排之间游走着，看似不经意的和几个人吩咐了一句，而后才回到李逸身旁。 “将军，卑职挑选了十人，他们是我斥候营内最强最精明的。已经吩咐他们等下找机会脱掉战甲，引诱敌人出手了。” “嗯，注意保护好他们的安全。一旦有情况便立刻用这个。” 李逸微微点头，跟着手一翻，几个小的圆形物体便被他拿了出来，递给了斥候都尉。 第584章 不对啊将军 第584章 不对啊将军 “大人，这又是神机营研发出来的东西吗？这个该如何使用？” 王都尉看着手中那金属小球，有些好奇道。 神机营经常制造各种稀奇物件他都不奇怪了，只不过这么小一个和鸡蛋差不多的球，这能有什么大作用吗？ “此物名为震爆信号弹，上面有一个环，遇到危险就拔下来磕一下开口，然后扔出去就好了。” “不过你要让他们切记，扔出去之后就立刻转头，万万不可正面对此物，最好把耳朵也捂住。” 李逸看着手中小球，微笑着解释道。 虽然说这个世界没有完备的基础科学，可有铭文阵图这种特殊构造，以及晶核这类的强大能源！ 这种在中心埋藏一枚晶核，再用十二层铭文阵图包裹制造出来的震爆弹，经过神机营测试，威力是相当巨大的。 可以说只要对方是生物，哪怕是武王那个级别的，也会被这玩意给搞到暂时失去作战能力！ 很快，东西都被分了下去，那十个斥候也纷纷叫嚷着太热，脱掉了身上的战甲。 而队伍也在这时来到了山脉的中段，进入了真正的无门之地。 到了这里不仅岩山变成了土山，各种树木草丛也都多了起来，而且还能听见各种动物的叫声，总算是有了一些正常动静。 “喂，孙胖子，你去哪儿啊？别走这么远，要跟队伍脱离了！” “没，没什么，我是感觉那边像有什么东西一样，去看看，很快就回来。” 摆摆手让自己的队友安心，赤膊着的孙胖子跟着便走向了一旁的灌木丛。 而紧跟着没等多久，猛然之间！ “轰！！！” 一道宛若惊雷地动的声音炸响，带着能卷动地皮三寸的气浪瞬间从那侧边扩散而开！ “孙胖子？！” 众人闻声连忙围了过去，李逸等人也早就在等这一刻，全都围凑而来。 而爆炸中心等到余波散去，烟尘落定后。 呈现在众人面前的景象，却让他们每个人都为之一愣！ “嗯？这……这是什么东西？！” “孙胖子，你没事，你钻到灌木林里做什么啊？！” 几个老队友先忍不住开口道。 因为就在他们面前，刚刚的孙胖子竟然扎进了前面的灌木丛里！ 刚才那爆炸竟然没把灌木丛给摧毁就很奇怪了，而孙胖子虽然深陷其中，可却看起来好像没事一样，只是好像没法说话了，只能招手求救。 “过去两个身手好的给他救出来，但切记，不可动作大了，也不要损伤那灌木丛，最主要的是保护自己的安全。” 李逸目光一凝，沉声开口道。 这情形现在倒是让他有些棘手了。 就连震爆弹都不能应付的存在，看来自己或许真要考虑一下渡河方案了。 但是，也就在那几人应了一声，准备过去救出孙胖子的这时。 “等一下！你们千万别动他，不然他就死定了！” 突然之间，岩壁上面发出了一个年轻男人的惊呼声！ “谁？！” 众人闻言一惊，瞬间抄起武器向上看去。 岩壁之上，是一个年轻男人和年轻女人，身上是兽皮衣服的猎人打扮，正顺着绳索往下来，背后还背着篓子，似乎是在采集只生长于悬崖绝壁上的草药。 在这种地方遇到这种猎户本没什么奇怪的，但每个上林卫都没有丝毫松懈，手中的灭神弩甚至还拉起了弦。 毕竟他们这一路过来，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松懈，可实际上一直都有不少人负责对周围情况的探查。 别说是猎户了，就是出现了多少个松鼠，蛇，都有人记录在案。 怎么可能就偏偏没发现这两个大活人呢？！ “把武器都放下，人家这是好心提醒咱们，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李逸对着周围的众人瞪了下眼，让他们把武器都放下之后，这才微笑着看向上面的一男一女。 “二位莫慌，我们是朝廷的军队，这次是去攻打弥生教的。你们不用害怕。可以说一下为什么不能动吗？” “在下是朝廷的逸王，这是我的身份名牌，你们可以下来说话。” “哦，原来是朝廷的逸王殿下啊，我们兄妹早就听过您的大名了。” 此刻，那两人也顺着绳索走了下来，男的笑着走了过来道。 而那个年纪稍小一些的女子，则是从背篓里面取出了一把弯镰刀，开始给孙胖子身上的荆棘进行切割。 而在一番闲谈之后，李逸也知道了面前这二人的身份和来历。 男的叫钱二虎，女的是他妹妹钱燕子，二人是不远处山王村的村民，这次出来是为了弄一些珍奇草药去换钱的。 而周围这些奇怪的动静和植物，是在大约七天前出现的。 他们村子里的人也因为这些动静死伤不少，幸亏是观察和摸排到了一些现象，这才算是勉强安然无恙，能继续捕猎采药。 “哥，他的情况不是特别好，这毒藤已经入了皮肉，得带回去治疗了。” 此时钱燕子已经把孙胖子给救了出来，指着那张地上的紫色面庞无奈道。 “哦，那你先给他弄出来吧，治不治疗的，还得看王爷的意思。” 钱二虎闻言看向了李逸。 “王爷，要不要去我们村子暂住一晚？这晚上的夜路可不好走，而且看不清东西，更可能和那些不干净的东西撞上啊。” “那就叨扰了。反正现在天色已暗，大军不适合在山林里行夜路。” 李逸和身旁的人对视了一眼，随后便点了点头。 “少卿，你们带上伤员等人随我去十里外的山王村。其余人便就近驻扎，按照标准阵型执行纪律。” 说走那便就走，很快，除了一些伤员和几十个卫兵之外，其余人便就地扎营，埋锅造饭了起来。 而就在钱家兄妹帮忙将孙胖子装到车的这时，李逸招呼来了那个王都尉。 “将军，是有什么事要吩咐吗？” “嗯，我们走了之后，这边就主要交给你来负责了。所以有几件事，你要特别注意……” 第585章 你有点极端了 第585章 你有点极端了 麻雀虽小，但却五脏俱全。 这句话用来形容山王村，简直在合适不过了。 虽然只是个仅有几十户人家，二三百口人的小村子，但是却有学堂，药店诊所和集市等等地方。 一般的村庄等到太阳彻底不见之后，便也就回归了寂静，所有人都早早睡下，准备次日早起进行耕作。 哪怕是在京城附近的村庄，也是这个样子。 但是这山王村之中，哪怕月亮已经高挂当空了，外面却仍旧是热闹非凡，村民们围绕着篝火，有喝酒吃肉的，也有载歌载舞的，好是一番热闹景象。 而李逸等人则是在购买了一些当地特产的草药等东西之后，吃完了晚饭，被钱家兄妹安顿住在了一套偏院内。 按照他们兄妹的说法，这套院子原本是村里一个大户的，现在对方为了逃难全家去了城里，这里也就空了出来，只要有人住着不荒废就行了。 而此刻在房间之内，后面的床上躺着还在昏迷中的孙胖子。 李逸和柳少卿坐在桌子前，点着一盏烛灯，将二人的面庞都映的有些暗黄。 “少卿，要是按照你的说法来看的话，这个山王村现在很不对劲是吧？那两兄妹可能很有问题？” “不，王爷有问题的可能不止他们兄妹，我看着整个村子都不对劲。” 柳少卿摇了摇头，表情十分严肃道： “就像您之前交代的那样，我对这一路上的情报都做了仔细的了解，在这个山脉之中是存在一个山王村不错，可那个村子应该是在山脉的末尾处，怎么会出现在凶险最大的山脉正中央呢？” “而且根据前些日子的调查，这个山王村的年轻人都已经离开了，剩下的不过是一些老弱妇孺，又怎可能像现在这样是年轻人居多呢？” 猎户们所聚集成的村庄不像是农民们的村庄那样个个人，家里都有几亩田地存在，靠着种地也能养活全家。 猎户原本就是最为贫贱的一群人，又赶上现在，到处都是危险，但凡有点儿能力的人也都出去另谋生路了。 这也就导致这个山王村更不可能来到这正中央，唯一的说法也就剩下这些人都有问题了。 “不过目前来看这些人似乎还不打算动手，比较符合王爷您之前所做的预测，那咱们还要按照预定计划来办吗？” 柳少卿再次开口问道，同时伸出手掌，在自己脖子上比划了一下。 在这个到处都是尸体和危险的地方，突然冒出来这么一群好心人，又怎么可能不让人怀疑呢？ 所以在那一对兄妹作出邀请的时候，李逸便悄悄的定下了计划。 别看跟过来的人只有几十个，但那些人全都是六品以上的修为！ 除非这村子里的二百来人也都是六品，不然杀光他们都不成问题！ 但是面对柳少卿的提议，李逸却摆了摆手。 “不虽然说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但人家现在还什么都没做呢，咱要是主动出手，那岂不有点理亏吗？” “啊？王爷……不是在下没有人性，可现在这情况的确不一样啊，咱就别讲什么道义了吧？” 柳少卿紧皱着眉头，一副无语的表情。 这也就是碍于李逸的身份他不敢说罢了，如果换另一个人他肯定要问一下，你既然这么讲理，为啥还都给手下几十人都装备了那震爆弹和灭神弩呢？ “要是情况脱离了掌控，那的确不能讲道理，但现在局面不还在咱们的控制之下吗？” 说到这里，李逸站了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服，微笑道： “柳少卿啊，你有点儿太极端了。还是跟本王出去转一转，找点儿夜宵来吃吃看吧。” …… 另一旁。 山王村的土地庙之中。 不像外面空地上，人们载歌载舞的那般热闹。 这并不算大的寺庙内却挤了至少有上百人， 唯有正中间点着一盏小油灯，将整个房间的气氛都衬托得无比压抑。 最中间除了那兄妹二人之外还有个白胡子老头，这三人俨然成了这里的核心。 此刻，那兄妹正对着白胡子老头追问着。 “长老大人，现在猴子已经入套了，咱们什么时候品尝美味佳肴呢？” “是啊长老，早在来的时候就听说这个叫李逸的家伙，是个奇男子，那它的味道也一定格外的鲜美，正是极好的补品啊！” 说到这里，那钱燕子舔了下嘴唇，一副急不可耐的凶狠表情，和白天那略显有些呆萌的少女相比，俨然就是另一个人。 但面对这二人的追问，那位白胡子长老却是很坚定的摆了摆手。 “猴子都已经入套了，那你们还着什么急呢？想吃不是随时就能吃到嘴里吗？” “比起这个，你们更应该担心一下外面那十万大军。万一他们直接杀过来的话，咱们这点人可是吃不消的。” “而且那个李逸手里的手段你们也看到了。不要忘记咱们的任务是什么，就为了那点口腹之欲的话，等回去本长老给你找二十个精壮的美男子不更好吗？” 白胡子长老这一番话说出来之后，除了那钱燕子又贪婪的舔了下嘴唇之外，其余人的脸上全都露出了严谨之色。 是啊，说到底，最重要的还是完成任务，这样回去才能交差。 毕竟这次能换来到这里自由捕猎的机会，代价也是同样巨大的。 而也就在这时，外面匆忙跑进来一个男子大喊道。 “报告！长老大人，大师兄，二师姐，那个李逸过来了！” “嗯？他不好好睡觉，半夜的跑到这里来干什么？难道咱们被发现了？” 几人同时转头，纷纷脸上露出了震惊之色。 “长老，要先下手为强吗？直接把他给控制住，估计那大军也不敢贸然做些什么！” “对，这李逸是大乾朝廷的核心，只要挟持他我们就安全！” 众人纷纷开口大喊道，但那长老却一跺脚呵斥住了众人。 “什么先下手为强？我们未必就暴露了，他或许就是晚上随便走走。你们先躲起来吧。” 第586章 跑路保命 第586章 跑路保命 “哎呀，这不是逸王殿下吗？您这大晚上的没休息，是有心事，随便出来溜达溜达吗？” 土地庙内，手端着灯盏的长老走了出来，对着李逸和柳长卿微笑道。 李逸还以一笑： “村长真是能掐会算啊，是啊，前线战事尚未明细，又因为邪祟导致大军驻足不前，本王的心里多少有些不安稳。” “韩村长你呢？我看大家都在外面空地上欢庆今天收成很好。你不去参加么？而且刚才本王还隐约听到，这土地庙里好像有很多人呢？” “呃……哦，殿下刚才一定是听错了，有人从土地庙后面刚过去，不是庙里面有人。” “哦？是么？不过本王也正好想参拜一下土地公公，以求明日行程无恙，不知村长可否陪同呢？” “当然，当然，殿下请进。” 韩村长眼角一阵抽搐，但还是对着李逸做了个请的手势。 土地庙之内，表面上看起来一切都很正常，除去一张贡品桌和一个泥塑的神像之外就什么都没了。 但实际上，在那烛光所照不到的黑暗中，一层很特殊的黑布之后，是一个个手里提着匕首的身影。 “这家伙果然还是察觉到什么了啊，不然他为啥非得要进来？” “就是，大师兄，要我说咱们就该出手，反正只要灭了李逸，对咱们来说，也算勉强完成了一半任务啊！” “行了，都给我闭嘴！怎么样那得看长老的吩咐。别忘了要对楚国负责的是长老，咱们只能对长老负责！” “而且楚国高层那也是有派别之分的。他们现在还未必就是想要直接对立的结果，你们谁都不准擅自乱动！” 钱二虎对着周围说话的众人怒斥了一声，这也就是因为幸亏有神布的存在，不然他还真不敢如此大声。 要知道这块布可是自家组织能延续至今的最重要之物，除非是九品往上的存在，不然都不能窥探到这块布后面发出的一切响动。 当然，前提是。 对方并没有什么无视品级，就能对一切都一览无余的能力。 “韩村长，你们来这个村子有多久了？这土地公公的神像，看起来还有点新啊，上面的泥土都还没干彻底。” 李逸站在台子前上了两炷香，随即转身笑道。 “呃，可能是最近回南天，有点返潮吧。我们世代都生活在这里，殿下这话是从何讲起呢？呵呵……” “哦？六月初的回南天吗？韩村长，你真是说谎话都不打个草稿啊。少卿。” 李逸笑着对着旁边的柳少卿调了下眉头。 对方则立刻上前，将之前关于山王村的调查情况又重复了一遍。 随着他的讲述，整个山神庙逐渐灰暗了下来，就连外面那载歌载舞的声音也逐渐消失了。 “以上，便是我们对山王村的了解，且由此可以断定，你们并不是原本山王村的人。” 说完这些，柳少卿便退回到了李逸的身旁。 山神庙内，只有李逸和韩通二人对立而站，双目相交。 “呼。” 一片寂静之中，一道阴风突然吹过，闪烁间烛火随风飘摇，似是要随时熄灭，也将二人的眼神阴暗交替。 隐约之间，仿佛有刀剑出窍，金铁交加的声音，在空中响起！ 但，就在这烛火即将熄灭的这时，李逸却突然伸出胳膊，用袖子挡住风，护住了那微弱的小火苗。 “不过，如今天下大乱，就算有一些风波和动静，也不奇怪，对吧韩村长？” “我们想要的只有平定，你们想要什么呢？或许咱们可以合作，也说不定呢？” 李逸双手一摊，再次微微笑道。 这一句话说出来，不止对面的韩通一愣，就连黑布后面随时准备动手的钱二虎等人也都怔住了。 这什么情况？ 你李逸跑过来都这么说话了，那不就代表着你已经发现了一切，准备好开战了么？ 怎么一下子话锋直转，看着像是要讲和一样了？ “嗯？大人此话是什么意思，老朽怎么有点听不懂了呢？我们……我们能想要什么啊？” 韩通瞬间有些心虚了，这被人直接戳穿的感觉，和彼此互相心知肚明的感觉还是有些区别的。 尤其是李逸居然说出这种话，这岂不是代表着，他知道不少内情了？ 而李逸则是仍旧脸上挂着淡然的笑容，不急不慢道： “韩村长不用做出这么一副思索的样子了。其实这事情你我都心知肚明不是吗？” “楚国虽然势力林立，整体国力要比大乾更强，但是你们那边并不团结，中枢的力量很弱不对吗？” “押宝如果压错了，那是很不好的。与其死压一头，不如说出你们的诉求，咱们来个合作。这样也给自己留一条退路，对谁来说都是好处啊。” “啊？！不是……逸王殿下，您到底对我们这边知道多少？难道说我们这里有您的间谍不成？！” 韩通这下再也没法维持镇定了，直接忍不住失声喊了起来！ 这已经不能说是让人震惊了，简直就是特娘的夸张啊！ 虽然说安插间谍这种事情不太可能，毕竟自己等人都是组织的最核心人员，收到命令之后是直接赶过来的，中间压根就没有和外部接触的机会。 可是奈何这李逸的言语实在是太夸张了，简直从头到尾都像是知情人一般，而且一些细节方面好像比自己了解的还清楚！ 难不成这家伙也是组织里的人，而且级别比自己还要高？！ 可这样也说不通啊，那上面为什么还要下达这个任务呢？直接和李逸联系不就好了吗？ “这些你就不用操心了，反正你我的情况现在大家都清楚。不如我开一个条件，你们考虑一下如何？” “这里发生的事，我就不跟你们计较了。等到天一亮，你们随我一起上前线，协助我击退敌人，然后你们想要的东西，我都可以考虑提供。” 李逸微微一笑道。 这系统的功能，你们要能琢磨明白，那就该换我跑路保命了。 第587章 应该不至于吧 第587章 应该不至于吧？ “那，若是这样的话，在下倒是可以考虑一下，毕竟这也不算违背条例。” 一番思索之后，韩通还是点了点头。 毕竟现在这个局面摆在面前，他也没有什么更好的选择了。 人家既然都对你这边知根知底了，外面还有10万大军存在，你再怎么样也都掀不起波浪。 而且上面的命令也从来没说不可以帮着对付弥生教，甚至还说过，只要有拦路的全部都可以杀死，除了李逸和玉婧。 虽然说这样交易是违背了上面一开始的意思，但只要能有成果交差，回去就不至于受到多大处罚。 “很好，既然这样，那你们就把在这里观察到的情况说一下吧。那些诡异的东西你们掌握了多少？能不能派上用场？” 李逸点了点头，跟着问道。 系统可以看到的东西终归是有限的。 他现在也只是知道了，面前这人叫韩通，实力是七品，弱点是有些优柔寡断，而且不喜欢动刀动枪。 并且这里那些怪异的现象和植物，还真不是他们给弄出来的。 是他们来到这里之后发现了有这玩意儿，经过一番研究并且加以利用之后，才制造出了这么一个局面。 而且这样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对面的敌人肯定也不知道这玩意儿是什么来头，一旦能用在战场上，就能打出一个出其不意的效果！ “呃，这个经过我们的研究，其实发现倒也没什么。就是这些植物本来虽然有些特殊，不管什么环境都能生长，但如果不触碰到人血还是比较正常的。” “可若是触碰到人的血液，那就会瞬间疯狂起来，吸食掉所有能触碰到的，并且还会输出一种毒素到组织里，让尸体之类的发出热量，迅速干枯且不腐。而且只对人有效，对其他动物都无效。” “所以这东西拿来搞搞偷袭还可以，但要是想靠他出奇制胜，就有些难了。” 似乎是看出了李逸心里在想些什么，韩通跟着开口解释道。 毕竟这东西要真有很厉害的地方的话，他们是肯定会全部收集起来，不给李逸他们看到的，这玩意儿拿回去也是大功一件啊。 但让韩通没想到的是自己说完这些之后，李逸却显得更加兴奋了。 “哦？你是说这些东西会专门的吸食人类的血液并且让尸体不腐败吗？！” 韩通一脸错愕的点点头：“呃，是啊，不过这个东西只对尸体有效，如果是活人的话，就会像那位孙先生一样，只是陷入几天的昏迷不醒，稍微用点药就好了。没什么大用处啊。” “这还叫什么大用处？哈哈哈，韩通啊，韩通，你可真是一员福将啊，刚刚来到这里，竟然就给本将军准备了这么好的一份礼物！” “现在整个南方的战场上，肯定到处都是尸体，就算战争能打赢后续处理也是极其麻烦的，可有了这些东西，不仅尸体不需要特意处理了，而且还能快速的恢复生态，这可是大好事一件啊！” 李逸笑着站了起来，甚至都激动的忍不住拍起了手！ 自古以来战争之后，首先会爆发的是饥饿，但真正要命的是随后而来的瘟疫和疾病！ 几乎每一场会导致大量人死亡的瘟疫，源头绝对是因为战争。 这一点在自己上辈子的历史书中，就有过无数经典的记载了。 原本他要的那些预算，其中有三分之一都是为了后续处理而准备的，但这样一来那可就省了大钱了！ 而且还有一点很关键的，他还没有跟韩通说明。 那就是弥生教授下的大军，你很难界定他们是已经死了还是没死！ 如果这个植物能判定那些人都是尸体的话，局面可就会大不相同了！ “这样吧，看在你献宝有功的份上，本将军现在就可以给你一些好处！这里有提气丹一百枚，你和庙里的其他人分了吧！” 大喜过旺的李逸，直接从空间中拿出了一个大瓶子，扔给了韩通。 这玩意儿对他来说已经一点用都没有了，但对外面的人来说仍旧是宝贝。 “啊？！这么多提气丹？！这……这实在是有些太贵重了，而且品质看起来还都是绝品！大家，快出来谢过……” “嗯？！王爷，您……您是怎么知道这庙里还有其他人的？！” 这才意识过来的韩通再次被震惊了，而那黑布也在此同时落了下来，露出了那上百对瞪大的眼珠子！ 这又是什么情况？！ 神布不是可以抵挡九品之下的一切探查，而且不会对外产生一点动静吗？！ 难不成，李逸他是九品武帝？！ 可是这也不应该呀！ 除了唐国和夏国那两个恐怖的存在之外，还从来就没听说过这诸夏之地上的其他国家，出现过九品的武帝级人物！ 若这乾国真有这般角色，那还需要什么和谈，什么废话？ 哪怕只是振臂一呼，周围也会有很多国家来帮忙，甚至于主动臣服！ 可如果不是的话，那这个李逸就更加恐怖了，难不成他有什么读心眼一般的能力，只是一个照面就能看到自己想要看到的一切吗？！ “好了。本王既然敢过来，那就肯定是有把握的，怎么做到的你们就不用去想了。” “现在距离天亮还有四个时辰。本王要先回去补一觉，你们就抓紧把这里的植物种子之类的都收集一下吧。” 李逸笑着摇了摇头，给众人留下了一个玩味的笑容之后就转身离开了。 只剩下现场一群不明所以的人大眼瞪小眼，瞳孔之中全都是震惊。 “咕咚……” “长老，那咱们现在……要按照他说的来办吗？这个李逸如此厉害，会不会是在利用我们，准备等个机会再将咱们斩草除根啊？” 钱二虎吞咽了下口水，颤抖着开口问道。 现在别说什么先下手为强了，面对这种角色。 能不能保命都是两说呢！ “照做吧，他既然这么厉害，想来……身为高手的自尊，也不会滥杀无辜吧……” 第588章 太地道了 第588章 太地道了 南郡城和江安城。 这两座城池建立之初，便是为了战争。 利用掎角之势，加上中间的龙江作为隔断，能起到非常厉害的钳制敌人的效果。 只是这几百年来，除了大乾的开国皇帝之外，还从没人用这块地方，打出过那么精彩的战术操作。 但是，在今天，这场面对弥生教的战争中。 因为李万年等人的果断，这个战术终于再次重现了。 虽然两座城池各自的战争局面仍旧十分艰难，但因为地形上面的优势，弥生教的绝大部分士兵都被卡在了龙江之中。 再借助巨型灭神弩对他们的便桥和渡船进行轰击，一时间几乎切断了敌军在江岸两侧的联系，让他们首尾不能相顾，驰援也来不及做到。 “报告太守，敌军的第二十七次冲锋已经被我们打退了！虽然城门被他们破了一处，死伤人数上万，但他们却差不多付出了两倍的代价，而且城门已经被我们夺回来了！” 一个士兵匆忙来到城中最高楼的楼顶上，对着那里的王炳坤等人报告道。 在这短短一天的时间内，敌人的攻击几乎就没有停歇下来过，而大部分时候也都是他们在吃亏。 虽说这次也有点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意思。 可终归是个胜利的好消息，顿时就提振了不少士气。 “嗯，很好。立刻派出工兵营去维修城门，并且加强防御！估计敌人的下一波冲锋很快就会到来了，不能让敌人两次攻破同一处城门，不然会暴露弱点的。” 王炳坤对着那名手下吩咐了下去，跟着又冲着旁边的宁南王一抱拳： “大统帅，现在敌人还只是用普通队伍进行攻击，他们那一批精英部队尚未露面。请问您的水军那边都准备好了吗？一旦敌人把家底亮出来，咱们就可以展开反攻了！” 敌人的攻势虽然猛烈，但如今自己这边所得到的情报信息比以往要多的太多，知道他们这仍旧是在试探，所以就没有拉开全部阵仗，也留了底牌。 在这种地形之下，水军的优势将会发挥到极致，只要敌人的底牌亮出来，立刻就进行反攻的话，甚至还可以起到中心开花的效果！ 到时候别说是击退敌人了，就是将他们全歼，也不是什么困难的问题！ 而正在处理其他前线战报的宁南王，此时也转过身来，对着王炳坤点了点头。 “王太守不用担心。本将军的水军早就严阵以待了。只要他们出现，立刻就能进行攻击。” “只不过比起这边，本将军还是更担心江南城那边的情况啊。” 拿起指挥棒，点了点面前的沙盘，宁南王有些担忧的说道。 虽然说李万年的部队坚守了十几天，都没有事。剩下来的士兵，每个都有以一敌十的能力。 可过去他们是守城的那一方，天然就有不少优势。 但如今局面扩展到了全面战争，为了将敌军分散牵制，不让他们首尾相顾，江安城那边也只能主动出击，将战场拉到城外。 这样一来，李万年最大的优势就没有了，而双方的通讯现在又比较艰难，哪怕靠着那先进的望远镜，也不能彻底掌握局势信息。 敌人都不需要彻底打败历万年，只要能将他那边撕开一道口子，或者给他们逼回江安城中，敌人就有能力驰援南郡城这一边。 而自己这边的训练和配合程度始终是要差一些的，如果十几万人一起攻打过来的话，就算城池不会失手，恐怕航道这个最大的优势所在也会丢失啊。 “嗯，大统帅说的在理。那既然这样的话，不如在下领一万人出城如何？” 王炳坤思索了一下，最后还是沉声说道： “实不相瞒，在下还有三万人的特殊部队在外面。如果能把他们带回来的话，对局势一定有很大帮助！” 就如同别人所看到的那一样，他的确有枭雄的心思，真正好的那批士兵都被他拉到了不远处的大山里进行特训。 吃的用的，都是朝廷给的最好的东西。 而且之前陈瑜带来的一个宝贝，也是自己那个特殊部队在使用操练，这是对外严格保密的，说不定现在就能有奇效。 “王太守能实言相告，实在是让本将军欣慰。你若愿意的话，那就去吧，只不过区区三万人，只怕回来了，对局势也起不了多大作用。” 宁南王等人对视了一眼，随即点了点头。 虽然他们不知道具体情况，但三万人的吃喝拉撒多少还是有些注意的，现在王炳坤能有这个心思，就算来了没什么帮助，也能再次提振一下士气。 而对于这些人的不在意，王炳坤也没有多解释什么，领命之后便下去了。 然而也就在他带着人，从后方出城的这同时。 没有任何人注意到的是，就在距离南郡城及里地外的一座小山坡后面，一条巨大的地道正在被挖掘着。 一筐接着一筐的，土方被人从里面运出，那宽大的地道甚至能够走马运车，同时容纳几十人并排进去都不是难事。 “报告圣子大人，我们的地道已经挖到距离南郡城门只剩半里地左右了！预计再有一个时辰，便能进入城中！” 一个红眼男人从地道里走出来，到楚晏之的面前沉声开口道。 脸上仍旧带着巴掌印的楚晏之点了点头，有些咬牙切齿道： “这样还不够给我速度加快，要在一个时辰之内到达城主府的地下！必须要把那个宁南王还有那个玉寿都给我抓住！本圣子要亲自斩下他们的头颅来洗刷屈辱！” “遵命！卑职保证一个时辰到达城主府，若做不到提头来见！” 红眼男子点了点头，转身飞奔了进去，而一旁的司徒韵见状却莞尔一笑，调侃着碰了下他的脸道： “师弟呀，师姐知道你是有些气不过，被人家给打退了。但师兄的命令是破城就好，你若深入其中再出错，只怕师兄就不只是抽你耳光了呢。” 第589章 玄火 第589章 玄火 “哼，这就不劳烦师姐你操心了。之前的屈辱是他们带给我的，这一次我肯定要狠狠的报复回来！” “而且我是乾国土生土长的人，最清楚这些低贱的家伙有多么可笑，只要我带领大军一下子出现在他们面前，这些家伙肯定会吓得屁滚尿流，跪地求饶的！” 楚晏之再次咬了咬牙冷哼道，目中满带着不屑之色。 他之所以如此愤怒，倒不是因为被抽了耳光而感到丢人，或者是辜负了师兄的期望，被人家给打退了而心中屈辱。 之所以如此态度，就是因为他不服气！ 之前自己还是个大乾人的时候，就到处被打压，受窝囊气，最后加入了高大的弥生教，认为自己和别人不一样了。 后来得到认可，又成为圣血宗的弟子，那打心里更认定自己早就和那些低贱之人完全不一样，是高于他们的人上人！ 他楚晏之可以输，输给谁都行，被谁侮辱都可以，但就是不能输给这么一群在他眼里属于低贱之人的家伙！ 而在他的连续催促之下，这条地道总算是被挖到了城主府的地下。 大院内的石砖突然从下面飞起，跟着便如同泉水一般涌出来了成百上千的敌人。 当即就让院子内的卫兵们全都吓了一跳！ 可是让他们有些意外的是，身为大军核心的王炳坤等人，却没有将指挥部设立在这最安全的城主府里面，反而是在靠近前线的高楼内，导致他们扑了个空。 而因为他们这次认为是一击致命的攻击，没有保留。 动静很快也传到了其他地方。 “你说什么？！敌人在地下挖出了通道，开口直接在城主府的地下？！他们有多少人！” 宁南王等人听着手下的汇报，瞬间就惊了。 他们之前倒不是没考虑过这一点，因为李逸给的建议当中就有提到过，敌人可能从地下偷袭。 只不过在原地勘察过地质之后，发现这地下石头及其的多，想要挖掘出通道非常困难，也就没有在意，没在这方面做防备。 但他们恰恰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对方并不是什么普通的敌人，而是不要命的弥生教！ 石头铲不动凿不开，那就让人用手去扣缝！ 反正都是不知道疼不怕死的，手指磨没了或者被砸死了就换人顶上，拿命垫也能垫出一条地道出来！ “这个……属下来的匆忙，没有细数。不过他们第一批出来的人就有好几千，而且听动静地下源源不断的还有很多，保守估计，恐怕至少也有个两三万人啊！” 那小兵思索了一番之后开口道。 而听到这个，估计一旁的玉寿瞬间露出了绝望的神色。 “要是这么看起来的话，这些人应该就是之前追击我们的那一批特殊部队了！他们可不是一般的弥生教，战斗力要远远强过我们，而且还有脑子，懂战术！” “父王，快点调兵回来剿灭他们！不然咱们必死无疑啊！” 玉寿大声的咆哮着，而宁南王虽然脸色也很难看，但还是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调什么人？现在前线正在鏖战，一旦把军队撤回来，我们的防线立刻就会被敌人冲垮！到时候被敌人里外夹击，那才是必死的局面！” “那，那也不能就这么等死吧？您看外面，战火都已经烧到咱们这边来了！” 玉寿伸手指了指楼下。 虽然城里面有难民自发组织的巡逻队，但哪怕他们再怎么拼命，终究也是没受过正规训练的普通人，就算是用生命上去堆，也难以阻挡敌人的步伐。 现在外面的街道上已经到处都是尸体了，按照这个进度，只怕用不了几炷香的时间，敌人就会来到楼下！ “那要是实在不行的话，我们好像只剩下撤退，转移到一旁的黑山上，才能尽量保持兵力了。” 也就在这时，一个参谋突然开口道，并且手中的指挥棒落在了沙盘上，距离南郡城有十里地远的一座大山。 其实这里原本就在众人商议的预选方案之中，为的就是万一被打败，好有回旋的余地。 但是现在他这么一提出，在场每个人的面色都变了。 “不行，现在绝对不能撤退。一旦我们撤了，城中的百姓们怎么办？这南郡城可是王太守的心血所在！” “而且现在是我们承担了大部分火力。如果我们撤退了，敌人不追击，反而掉头去打江安城的话，那李将军他们必将再无生机！” 柳万权直接将那指挥棒抢了过来，厉声开口道。 他是宣教司的人，本来按照规矩是不能参与到作战指挥中的。 但现在这局面他要是不开口，只怕真的要被这些人给卖了！ “那不这么做，我们都死了的话，剩下的人就能赢吗？！柳宣教，这时候还请你不要妇人之仁了！敌人已经快到楼下了！” 玉寿一声厉喝，跟着便要去抢宁南王腰间的虎符，号令大军撤离。 但就在这时，一道宛若惊雷般的轰鸣声陡然在南郡城上空响起！ “轰隆隆！！！” 这巨响动静之大，甚至将楼内的玻璃杯都给震碎！ 众人连忙向外看去，就见天空之中爆发出了一道宛若烟花的火光，巨大程度堪比楼宇一般！ 而在这爆炸之后，一颗颗燃烧着的宛若石子般的东西便四散而开，砸向地面。 那些来不及躲避的弥生教人被这石子砸中之后，竟是连惨叫都来不及喊出一下，便瞬间燃烧殆尽，化作了一地的灰尘！ 紧跟着，就见后面的城门打开，王炳坤骑着高头大马第一个进入！ 在他后面，是几十架马车拉着的一个巨大黑管，往前来了足有十几丈都没到底！ “大将军莫慌！王某回来了！” “有这玄火浮屠炮在此，敌人哪怕是从天上飞下来，我们也能将他们全灭！” 指着巨大黑管上面那堪称是艺术品一般精美的铭文阵图，王炳坤大声笑道。 没错。 神机营制造的新浮屠炮，他来了！ 第590章 全面反攻! 第590章 全面反攻！ 浮屠炮在上次对蛮族的作战后虽然被摧毁了，可是碎片却残留的很多。 其中最核心的铭文阵图很幸运的保留了下来。 在李逸的安排下，此物最后交给了神机营，让他们根据核心重新铸造出一台浮屠炮出来。 而此刻祭出来的，就是在原版基础上又增加了子母散发弹的玄火浮屠炮！ 之前的浮屠炮主要还是攻城器具，对人来说除非是在炮口中央，不然也没有太大威胁。 可此刻在这足以覆盖方圆三里散射之下，除非是六品以上的修为，不然又有谁来得及躲避？！ 只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那第一批冲上来的弥生教邪军，就已经被轰杀殆尽！ 硝烟落定，城中哪里还有什么邪军，所剩下的只有一地尸骸！ 城主府的地道出口，刚刚进来的楚晏之等人恰好看到了这一幕，即便是他们也不由得错愣在了原地，脸上只剩震惊！ “不好了，圣子！敌军的援军到了，他们人太多了，我们还是先撤退吧！” 院门外，一个主教慌忙的跑了进来，满脸惊恐的大喊道。 “慌什么？！我们这里还有两万人！等下全都冲去他们人多的地方，那些家伙如果敢开炮的话，就会把他们的人一起打死！我们还没输！” 楚晏之咬牙咆哮道，他怎么可能会输？ 之前只不过是自己大意了，有些轻敌而已，不然全军出击之下，那玉寿怎么可能被救下？ 现在只要自己这一边全军集结，肯定能势如破竹的将这南郡城拿下！ “可是圣子咱们这边是还有2万人不假，但他们可有4万人啊！” “嗯？！你说他们有多少人？4万？这怎么可能呢？！他们要是从前线抽调回4万人马，那肯定会被我们正面的大军给冲破啊！” “不是从正面抽调回来的，他们好像在别的地方还藏了三万人，刚才那个姓王的出去，就是把这些人带回来的！” 那主教说到这里，吞咽了下口水后又惊恐道： “而且，他们不仅有那个战争武器，甚至那四万人个个还手持着灭神弩那种单人武器！咱们就算是冲到对方人群里也没用啊！” 弥生教的优势其实全在于手下人听话，且不怕死。 他们手中的精英也只不过是有点脑子罢了，本质上还是普通老百姓居多，根本就没什么战斗经验。 此刻在人数不及对方一半，且在对方素质极高，还持有灭神弩的情况下，岂不是白白送死？！ “里面的人听好了！现在放下武器跪在地上投降，还可留你们一命，不然格杀勿论！” 而也就在这时，王炳坤冷冽的声音从院墙外面响了起来！ “圣子大人您都听见了吧？那些家伙已经打到这里来了，再不走的话咱们就真没机会了！” “俗话说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咱们快撤撤退吧！！” 周围的几个主教几乎是跪在了楚晏之的面前，他们虽然是很虔诚的信徒，但也不是这么白白送了性命啊！ 而此时外面的脚步声音越来越大，哪怕不用看，也知道外面早已是人山人海，将这院子彻底的围了起来。 楚晏之在一阵咬牙切齿之后，还是抬起胳膊狠狠的挥了一下。 “撤退！不过就算撤退也要给他们埋一个雷！你们几个跟我回去，剩下的人出来和他们血战到底！” 虽然心中十分的不甘，但是局面已经成了这样，他也清楚继续留下来是没有机会的。 让院子里这几千人负责断后之后，楚晏之便跟着其他人走了。 一阵血腥的杀戮之后，一身戎装的王炳坤来到了高楼之内。 “报告大统帅，城中的乱象已经平定敌人除去被歼灭的之外，剩下全部逃窜了出去，现在正面可以开始进攻了！” “哈哈哈！好！王太守真不愧是一员福将，轻易便化解了城中的危机，而且还带来了这强大的浮屠炮！等到战争结束之后，本统帅一定亲自奏明圣上，为你邀功！” 玉玄大笑着从座椅上走了下来对着王炳坤拍了拍肩膀，满是赞许道。 同时目光还扫视了周围人一眼，那高傲的神情仿佛在说，这都是本统帅安排之下才有的结果。 只是他似乎忘记了，之前对王炳坤最不抱希望的也是他。 “各位，现在局面已经打开了，我们多了4万精兵助阵，而且还有浮屠炮在此，立刻打开城门，全军出击！” 将匣中的宝剑拔出，玉玄一脸狂热的直接下令道。 三面的城门随着这道命令打开，那些早就有恐惧转为愤怒的士兵们，在经过如此一番补给之后，也个个神情坚毅的冲了出去！ 干岸上的阵地其实并不大，虽然有战壕的存在，但奈何敌人是不要命的往上冲，很快也被填平了。 几乎每一个地方都有敌人的身影，在防守作战的时候，朝廷大军这一边经常互相支援不上。 但也就是因为这样，当二十多万大军共同发起攻击时，敌人的阵型就显得有些四散了。 尤其在朝廷军队按照柳万权之前教授的那样，以万人为单位拉开阵仗，组成战阵进行对点突围之后。 转而就轮到敌人首尾难顾了！ “杀！杀！杀！” “为死去的兄弟报仇！让这些受难的人们解脱！” “杀出一个乾坤朗朗！杀出一个天公地道！杀进去，把那些弥生教的畜生脑袋拧下来做夜壶！” 随着震天动地的口号声响起，数个方阵同时向前冲去。 盾兵抵挡住敌人的公式，枪兵紧跟着使枪刺穿敌人的身体，后方的弓弩兵更是释放出一支支灭神弩，将敌人后方生力军钉在地上！ 这口号虽然他们自己都不信，但宣教司让他们在作战的时候一定要喊出来。 此刻在这怒吼之下，竟然还真起到了一些奇妙的作用，让每个人的心中都生起了一种无所畏惧的感觉。 此刻，他们才发现，之前让自己等人如此恐惧的弥生教，只不过是一群体型大一些的疯狗罢了，轻易就能斩杀！ 第591章 提前发动! 第591章 提前发动！ “嘭！” “楚晏之啊楚晏之，枉费本尊将大阵交给你，你真是让本尊太失望了！” 一掌直接将面前的桌子给拍了个稀巴烂，尹天航恶狠狠的盯着面前的楚晏之咆哮道！ “五万人！整整五万人，现在被你弄得只剩下不到两万，而且还一点成果都没有打出来，你怎么有脸回到本尊面前的？！” 前后加起来整整五万人啊！ 这些日子抓到的所有活人自己都填充到了里面，可现在只剩下一万五千余人。 这若是被宗门里其他人知道，肯定会嘲笑自己不知多久！ “师兄……是，是师弟我愚蠢无能。求您再给我一个机会，现在他们都从城里出来了，我这次带着人从正面杀过去，肯定能将这些低贱的家伙斩尽杀绝！” 楚晏之噗通一下便跪在了地上，开口发誓的同时浑身都在颤抖。 之前自己这位师兄虽然很神秘，但对于他的实力如何还不是很清楚，所以也就没那么害怕。 可是自从昨天，在亲眼看到自己师兄，只是随便一抬手就斩杀了犯错的一个六品主教之后，楚晏之是真的害怕了。 六品的主教都能说杀就杀，而且杀的这么随意，那自己岂不是同样的可以被随便抛弃，而且想逃都绝对逃不出去吗？！ “已经用不着你了。本尊自有打算，你先滚去外面吧。” 尹天航冷漠的摆了摆手，让楚晏之和其余众人都去了外面，只剩下司徒韵和他在房间里。 “我说师兄，你该不会是又想出来什么馊主意了吧？除了我之外还不能让别人知道，那看起来这个主意不是一般的馊呢。” 手中的团扇挡住了半张脸，司徒韵微微笑着调侃道。 而尹天航却是面色一沉道： “师兄现在没有心情和你开玩笑。根据我们得到的消息，那个李逸已经带着好几万人马往这边来了。现在局面已经对我们非常不利，如果再加上他的人手，计划势必会彻底失败。” “所以为了扭转败局，趁早将现在的敌人解决。师兄，我决定现在就开启血炼大阵！” 血炼大阵！ 这四个字一说出来，哪怕是不管遇到什么局面都毫不在意的司徒韵，也不由得猛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啊？师兄，你居然打算现在就把阵法开启吗？可按照宗门长老的意思，我们是要把这块地方上的人全部清理之后才能开启。” “此时突然启动，虽然能扭转战局上的胜负。可万一引起动静，被其他东西们注意到的话，趋势就对我们更加不妙了！” 司徒韵满是担忧的说道，毕竟这个世界上的宗门可不止他们圣血宗一家。 远的不说就说在这诸夏之地上，几乎每个地方都有阴阳道的人存在。 血炼大阵这种堪称是禁忌的阵法一旦出现，就代表自己这一面，彻底打破了之前的禁忌，很难说其他人不会出手！ “来不及顾虑这么多了。只要我们速度足够快，赶在别人反应过来之前灭掉这里所有人，完成最终的阵法。就算其他人有想法，到时候宗门也会出面的。” 尹天航大手一挥，斩钉截铁道。 “你去，把楚晏之，叫进来。” …… “报告大统帅，我们已经将敌人的先头部队歼灭了一半！现在他们已经被打退了二里地，按照这个趋势下去，我看不用等晚上就可以彻底将敌人驱逐出南郡城的领地！” 一个先锋将军骑着快马来到城墙下，对着上面的玉玄等人大声喊道。 “哈哈哈，好！各位看到了没有？这弥生教也不过如此而已！在本王的统领之下，击溃他们不比砍烂一块豆腐难多少！” “要本王说的话，之前逸王就多余弄这么多弯弯绕了。直接将物资给本王，全军出击之下，不是早就给这些邪祟们消灭了么？还至于拜拜折损了如此多军民百姓。” 伸手一捋胡须，宁南王露出一副怀才不遇的样子长吁短叹道。 而对于他的装模作样，众人也只能是无奈的摇了摇头，毕竟现在胜利就在眼前，他喜欢吹就让他吹吧。 “大统帅，现在时机差不多了。是不是该让水军出击，从龙江上彻底断绝他们重新汇聚一处的可能？” 王炳坤不像其他人一样，眼见胜利即将到来就神色愉悦，仍旧是一脸严肃道。 他真正的仇人，并不是这些被操控的傀儡百姓，而是弥生教的高层，那些所谓的圣子圣女！ 自己的父亲，家人，就是死在这些人手上。 一日不手刃仇人，他就一日不得安宁。 “嗯，王太守所言有道理。那就让水军出动吧，去把所有炮弹都装上去，争取一次性就给他们尽数毁灭！” 玉玄点了点头道。 船上的火炮也是神机营最新改造过的，不像以往那样只能打出铁炮砸人，现在的炮弹那是会爆炸的。 虽然比不上浮屠炮那般厉害，但一炮连炸带烧，报废上百个敌人也不成问题。 消息发出，便有斥候快马加鞭前往江左城。 此刻前面的局势已经很明朗了，朝廷联军这面虽然推进缓慢，但杀死的敌人却越来越多，距离敌人的大本营也不过只剩下五里地的距离。 只要彻底将他们都赶到龙江边，这场战争基本也就可以宣告结束。 但是！ 也就在这局势一片清晰的这时。 突然间，那些弥生教的人仿佛是得到了什么命令一般，全都放弃了作战，开始飞快的往中军大营方向撤了过去！ “嗯？怎么回事。难道这些家伙终于明白不是本统帅的对手，准备逃跑了吗？” 玉玄见状一愣，但紧跟着脸上笑意更盛。 就像那李逸在报纸上所发的一样，攻心为上，攻城为下！ 敌人的心气已经被自己打没了，那可比杀他们的人还要厉害！ “不……不对劲啊父王，你快看那边的大帐，怎么在发红光？！” 但还没等玉玄高兴几秒钟，玉寿便伸手一指前面，惊慌的打断道。 众人连忙看去，就见弥生教之内，爆发出了一道通天彻地的红光！ 第592章 来不及了 第592章 来不及了？ 这道红光一开始并不大，只是笼罩了最中间的那座宫殿大帐。 但几乎只是眨眼的功夫，红光便化作了红圈，直接将所有的弥生教徒都笼罩在内，覆盖范围广达一里地！ 如此异动出现，也让追击的军士们全都停了下来。 “都停下做什么？继续冲锋！统帅大人刚刚下达了命令，这只不过是弥生教妖人弄出来吓唬人的把戏罢了。都给我冲！” 后面，一个骑着快马的传令兵冲了过来，对着众人大声喊道。 只是，这喊话声刚刚落下，他就感觉自己的嗓子有些不舒服，甚至眼睛都有些模糊了起来。 “大……大人，不是我们不想冲……实在……实在是，我们，走不动路啊。” 最前面，一个士兵迟钝的说着话，同时转过了身来。 但这一个转身，当即就把那传令兵给吓到差点没魂飞魄散！ 因为那个士兵的背面虽然正常，但正面却早已化作了干尸一般的样子，甚至就连眼睛因为干枯都憋了！ 再仔细去看那红光，那哪里是什么光？ 摆明了就是一片巨大无比的血雾！ “撤退！所有人快点撤退！不要留在这里，我去通禀统帅！” 摸了下自己的脸也在逐渐干枯，那传令兵急忙大叫道，跟着调转马头便朝着南郡城疾驰而去。 原本以为战争已成定局，玉玄等人此刻正满脸笑意的往这边来。 但紧跟着众人就看到刚派出去的传令兵飞快朝自己这边赶来，并且没过多少距离那匹蛮族马便一头栽倒在地，只剩那传令兵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 “禀报统帅！请立刻下令让大军撤退！那是弥生教的陷阱！所有靠近的东西都会被抽光身上血肉啊！” “您看我这里，那红光是血雾，杀人于无形！” 说着话，那传令兵伸手在自己脸上用力的扒了一下。 脸上的皮肤顿时便如同灰烬一般脱落，化作了一地灰尘！ “这！那快让大军撤退！这弥生教的邪祟真真是贼心不死！去把玄火浮屠炮抬出来，用大炮来送他们超度！” 玉玄闻言也是一惊，但最后心神还是稳定了下来。 毕竟这情况还算在能应付的范围内，看起来这红光也不会扩散的太开，只要自己手下的大军离开，再用远程武器将他们消灭就好了。 命令传出之后，早就感到无比恐惧的大军立刻便开始了后撤，个个都把灭神弩拿了起来。 同时也有人将浮屠炮从城中运了出来。 但也就在这边快要组织完毕的这时候，一旁的王炳坤突然道： “对了统帅，那水军那边呢？您现在还来得及下令让他们撤退吗？” “嗯？为何要让水军撤退呢？他们在龙江上啊。” “啊？难道您不知道敌军的布置吗？他们的大营距离龙江只有不到半里地。如果那红光是可以移动的话，到时候整个水军团队都会进入范围之内呀！” 王炳坤很是震惊的，说道而听到这一番话的玉玄，也瞬间瞪大了眼睛。 “你说什么？！可……可是水军半个时辰前便进入了作战区域啊！难不成他们现在之所以没动，正在收割水军船队上的人？！” …… “报告将军殿下，再往前十里地就是南郡城了。” “不过依照我们走到这里都没听见动静来看，似乎那边已经打了胜仗，咱们不必那么着急了。” 走在山脉的最后一段路程上，柳少卿指着前面微微笑道。 不管其他情况或者别的怎么说。 只要能打赢，那就是值得祝贺的事情。 反正最多不过就是暂时让给那些人一些权力和地盘罢了。 如今的朝廷早已今非昔比，他们就算再蹦哒，也蹦达不了多久了。 但是相比柳少卿满脸的笑意，马背上的李逸却微微一摇头： “不，在没有到达战场之前，不要给自己心里太高的预期，不然一旦现场情形不好，只会让你更加失望。” “而且那弥生教既然作为域外宗门的势力，肯定还会有后手。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能高兴的太早。” 话说到这里，李逸转头看向了后面的韩通： “韩长老，那些黑色植物你们都准备好了吧？等下到了战场，或许能派上很大的用场。” “哈哈，放心吧，将军殿下。我们已经将所有植物都打包装好了，而且种子也完成了提前预苗，只要到了地方立刻便能生根发芽，开始吞噬。” 韩通笑着拍了拍后面马车上的箱子道。 这些东西可真的能算得上是上天给予的礼物了。 经过那一晚上的交流，李逸给自己开出的条件，甚至要比组织要求的还要多！ 等这次事情结束回去之后，自己不仅能完成任务，甚至还能多出一条关系，这肯定会被重重的嘉奖！ “嗯，准备好就行了。冯将军，你手下的人马安顿的如何了？你们和弥生教有过接触，等下或许需要作为先锋。” 李逸点了点头，跟着又看向自己左边的冯晴，开口问道。 虽然只不过是两三个月没见面，但是冯晴和之前相比，可以说是大不相同了。 人还是依旧漂亮，但身上却更多了几分将军的气质，堪称是英姿飒爽，巾帼英雄。 冯晴手持马鞭，对着李逸双手一抱拳道： “请大将军殿下放心。末将手下的四万人马，早就急不可耐了。他们一直都想上前线，只是碍于您的命令，所以我没允许。” “等下您便会看到这些好儿郎们的表现，末将对于自己的练兵之道还是很有自信的。” 正所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 重振自己冯家军威的日子，她早就翘首以盼许久了，等的就是这个机会！ “很好，那本将军就期待他们的表现了。” “对了，这里还有一个小礼物送给你，拿着。” 李逸微微一笑，随即从怀里取出了一个小盒子，扔给了冯晴。 “嗯？将军，这是何物？” “这是墨道的法宝，名为兼爱。等下你既然要领兵冲锋，相信此物能给你很好的保护。” 第593章 差点断子绝孙 第593章 差点断子绝孙 “啊？如此宝物，殿下还是留着自己防身吧，末将实在有些收受不起啊。” 冯晴在听完李逸对此物的解释后，有些诧异道。 如此完美的防御兵器堪称是世间少有，自己坐镇阵眼，本身就没有什么危险，还不如给李逸来用，以便保护它的安全。 “让你收着就收着吧，你的安全现在比什么都重要，更何况本将军也不喜欢这东西。” 说到这里，李逸看着那墨家兵器，不自禁的眼角抽搐了一下。 这玩意儿好用是好用，但李逸发现这个东西好像是会自动触发的。 上次墨家的那两人送了这玩意儿之后，他自己留了一个另一个给了皇帝。 结果就在大婚当天晚上本来都该办正事儿了，李逸就有些主动，结果这玩意儿居然自己触发了！ 要不是他身手还算可以，差点儿就断子绝孙！ 就算这玩意儿再怎么好用，他也不想留在自己身边了。 “报！！！！” “报告二位将军，我们的赤猴回来了，就在刚刚南郡城里的大军已经全部出动，将敌人压到了龙江边缘。局势一片大好！” 也就在这时，一个骑着快马的斥候来到了前面，对着李逸等人开口道。 “哦？没想到他们那边的进度还挺快嘛。那咱们也快马加鞭过去吧，省得晚了连口汤都喝不上。” 李逸眉头一挑，神色中也带着一些惊喜的淡淡笑道。 只是其余人都没发现的，是李逸的目光在那斥候的手上注意了一下。 和一般的抱拳不同，他的拳头有两根手指是伸出来，压在手掌上面的。 这是李逸跟手下亲卫们所做的暗示，如果没有情况的话就不用伸出手指，情况不好伸出一根，情常不好就是两根！ 而如果局势无比糟糕的话，就会伸出三根手指，表面上虽然还是报喜，但实际上所说的话都是反着来的！ 而此刻这个赤猴似乎很想伸出第三根手指，但是手掌一阵鼓弄之后还是没伸出来。 这足以证明前面的情况已经非常不好了！ 话音落下的同时，李逸手中的马鞭飞快抽动了一下，率先众人第一个冲了出去。 而此刻在最前线的阵地上，情形已经来了个180度的大反转。 虽然这异常的动静让玉玄只能下令众军往后撤退，但好歹还没有缩回城里去，而且因为下令足够及时，实际上也没有折损几百士卒。 但是手下的士兵们已经没有了一丝一毫之前的冲劲和干劲。 每一只握着武器的手都在止不住的颤抖，甚至连呼吸声都急促和紊乱了起来。 跟他们相反的，则是对面的弥生教大军又往这边来了。 这边的人并不知道龙江上的水军是否发现了异动，又是否撤退的足够及时。 但是从一声炮响都没有响起，再加上弥生教那血雾大阵又扩展到了五里范围来看、 只怕他们也是凶多吉少了！ “你们都在害怕什么？敌人再怎么样也还是肉体凡胎，都给我放箭！用枪去扎他们！” 玉寿玩了命的大喊着，但是前面的士兵却没有一个人听他的。 一个营长无奈的转身道： “大人，我们的弩箭已经快用完了啊！而且您看那些邪祟们，哪怕被扎成了刺猬，也像没事儿人一样往这边来，他们真的还是肉体凡胎吗？！” “这是一群妖魔呀！” “咱们又不是神兵天降，就算有心也没那个力能灭了他们，还是赶紧撤退吧！” 敌人数量多并不可怕，敌人嗜血凶残不怕死也不可怕。 毕竟你可以抱着杀死一个够本儿，杀两个赚一个的心态去跟他们拼命。 可敌人如果是杀不死的呢？ 那灭神弩的箭矢如果落到人身上，哪怕是四品的修为，也都会被炸掉小半个身子，不死也残废。 可现在的弥生教大军，那灭神弩打到身上就好像是普通的弓箭，一样只能扎在他们皮肉里，一点余波都打不出来！ 在这种情形之下，又怎么能让他们不心生恐惧，甚至是失去战斗的意志？！ 而在朝廷大军这边的视角看不到的是那些弓箭落到身上时的确是炸开了不少，但很快那些血雾又钻入了那些人的身体，帮他们修复好了损坏的肉身。 虽然这样对那大阵也是有损耗的，但对显然刚刚补给了几万人血肉的大阵来说，九牛一毛罢了。 “哈哈哈，师兄啊。这血炼大阵实在是太爽了！我现在感觉自己浑身上下都充满了力量，这十几万人就好像是我身体的组成部分，一样可以任意的指挥，这满天下就没有什么是我打不过的呀！” 大军的最核心处。楚晏之正在狂傲的大笑着。那叫一个眉飞色舞，神采飞扬。 甚至看向尹天航的神情之中，相比之前都少了很多敬畏，转而浮现出了一丝不屑。 只不过以他自己的视角，注定无法发现的是。 他的双眼已经从之前的红色转成了现在的纯黑，甚至连眼白都被那如同墨水一般的黑色给染透了。 “呵呵，师弟说的对呀。虽然这阵法是师兄我启动的，但如果没有你来做这个阵眼的话，也不会发挥出这么大的威力。好了，现在对他们劝降吧。” 尹天航笑着点了点头，目光中满都是赞许的神色。 “我们都这么大的优势了，怎么还要对他们劝降呢？” 楚晏之听到这话，有些不愤的嘟囔了一句，对于这些给他带来如此多羞辱的低贱之人，他恨不得直接将这些家伙全部撕碎。 但这毕竟是尹天航的命令，他最后也只能借助大军成为自己的传话筒，直接开口大声道。 “对面的人听着，现在我们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立刻放下武器，选择投降归顺。这样一来你们还可以保全性命。” “不然的话，等下大军杀将过去定要尔等片甲不留，碎尸万段！” 十几万的弥生教大军，此刻已然和尹天航融为一体，他说话这些人也跟着开口，那声势简直撼天动地！ 第594章 怂包软蛋 第594章 怂包软蛋 情形急转直下，刚刚的进攻方现在居然要被敌人劝降。 但投降是不可能投降的，朝廷大军这边就连一个想要放下武器的人都没有。 只不过所有人都转头看向了玉玄，祈盼他能下令让大军撤回南郡城里，免得在这里白白丢了性命。 但是让这些士兵很快就傻掉眼睛的是，王炳坤在这时突然冲着玉玄一抱拳。 “大统帅，我们绝对不能撤退。” “大军好不容易从城里开拔出来，抢占回了阵地，如果这个时候就撤掉的话，只会让敌人更加的占据优势，而且还有损我们的士气！” “嗯？王太守你说这话是不是有点天真了？难道我们不撤退就能打得赢敌人吗？刚才的那两次进攻你又不是没看到过。难道要留在这里，让敌人的阵法将我们吞噬不成？” 玉寿也瞪了瞪眼，他自己手下所剩的那点儿人此刻就在正前方，如果那些人死了，他就成真的一无所有了！ 但是面对玉寿的咆哮，王炳坤只是不屑一笑道。 “那我们退回城里，就不会被敌人的阵法给吞噬了吗？世子你是这个意思么？” “我……！” “好了！二位都不要争吵了。还是让本统帅试试能不能暂且跟他们讲和吧。” 玉玄咬了咬牙，如果可以的话他是真的不想就这么放过这个可以一举得胜的机会。 但现在难局摆在面前，也只能试试先暂且稳住局面了。 “对面可是弥生教的头领？在下朝廷暂代联军大统领，宁南王玉玄，可否方便出来一谈？！” “谈什么谈。你我现在已经是生死之敌，留给你们的只有归顺或者死亡的选择！” 楚晏之直接一声冷哼回应道，这才是他想要看到的局面啊！ 面对我圣血宗弥生教的攻势，你们这些低劣的大乾人就应该跪地乞合，然后被我们狠狠地践踏！ 但他的这一句话刚说出来，便被后面的尹天航直接打断。 “玉玄是吧？本尊才是弥生教的教主。你说你想合谈是么？那你准备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呢？” “这……我们后退回南郡城三里，咱们各自修整几日，谁也不吃亏，你看如何？” 玉玄眉头一挑，四村片刻后沉声道。 怎么回事，这弥生教内部原来也不是铁板一块么？ 这主持战阵的人居然还不是首脑，真正的领袖原来是旁边那人。 不过他们有争斗，对自己来说其实也是一件好事，可以利用这一点进行斡旋！ 但玉玄心里想的美，可接下来尹天航的一句话就让他脸色瞬间变了。 “这也算是条件吗？没想到你居然能愚蠢到这个地步。我看还不如让你身旁那个年轻人来和本尊说话。” 伸手点了一下王炳坤，尹天航跟着冷漠道： “实话不怕告诉你，这血炼大阵是我弥生教的底牌。血雾可以随意操控，且不受外部影响。哪怕你们全都躲进南郡城里，我们也可以靠操控这东西来将你们全部灭杀！” “只不过我们内部也的确有一些问题要解决，所以这样吧，只要你交出来10万人马，我就给你一天的喘息时间。是修整军队还是逃跑，都随便你。” 十万个士兵，如果水军已经全灭了的话，那这就是如今联军接近一半的人数了。 虽然对方头顶说的话很唬人，如果真的可以做到的话，那他为何不现在就把自己这边所有人都给灭掉而要选择这种折中的方案。 但是此刻玉玄却不敢去赌了。 因为一旦自己赌输了的话，那么下场将会是极为凄惨的全军被灭。 一旦局势变成了那样，自己别说什么，当皇帝了就连这条命也保不下呀。 “各位将军，你们看谁愿意出来为联军做一下奉献？本统帅可以再跟他们说一下，尽量少给几万人马……” 声音都有些颤抖和微弱了起来，玉玄转头看向身后的众人问道。 而也就在这时，王炳坤第一个站了出来。 “哦？王将军侠肝义胆，愿意为了联军做出奉献？” “不，我王炳坤手下的战士们不会白白送死，就算是死也要死在冲锋杀敌的路上！” 王炳坤冷冷的笑了一声随即转身，对着自己的步将们，无比豪迈的大喊道： “兄弟们，你们可愿意跟随本将军冲杀过去，和这群邪祟们拼了？！” “战！杀了这群畜生！” 七八万个战士手持着武器，从联军当中走了出来，那呐喊声同样的撼天动地，丝毫不比敌军十几万人的声势小！ “呵呵，很好。反正也没多少差距，都是过来送死罢了。楚晏之，你就把这些人全都吸纳进来吧，然后给他们一天的逃命时间。” 尹天航冷冷的笑了一声，随即一点停留的意思都没有，转身便要离去。 现在局势已经摆在这里，所有人都能看清了，那就是这朝廷联军看似十分有战斗力，但实际上统帅却是个怂包软蛋！ 如此窝囊的统帅手下，那些有心气的将领们，肯定不会服从他，而自己刚刚又开出了那个条件。 现在剩下的人肯定不会出手，只希望王炳坤和他手下几万人死了之后，自己这边就会放他们一马。 那团庞大的血雾开始缓缓的向前抛动，但凡触及到的地方，不管是地上的草还是树木，都瞬间枯萎，大地都干裂出了裂纹！ “大家都不要慌，以本将军作为核心，直线冲进敌人的阵型里，只要把他们的脑袋砍下来，我就不信他们还能再长出一个来！” 王炳坤一马当先，手中的宝剑直指那阵法核心中的楚晏之，冷静的喊道。 即便到了这一刻，他们所有人都很可能因为这一仗而死亡的这时，他也没有失去理智。 但也就在这时，对方却先停了下来！ 就见那弥生教的大军猛然停下，跟着以那核心处的楚晏之为首，所有人都抬头向上面看了过去！ 王炳坤也在错愕后看去，跟着眼睛也猛然瞪大了！ 十分诡异的一幕，在战场上出现了。 第595章 神兵天降! 第595章 神兵天降！ 刚刚还在喊打喊杀，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对阵双方突然停了下来。 加起来总共有二十来万人，此刻全都呆愣在原地，高高的仰起脖子看向天上。 而不等其他人反应过来，一个圆形的巨大黑影，便将其余部分也给笼罩了！ “那……那是什么东西？！难道是天狗食日？！” “不对啊，阴阳道没有说最近几年有天狗食日啊，而且你仔细看，那黑乎乎的东西上面，似乎还刻着咱们大乾的旗帜？！” 惊呼的声音此起彼伏响起。但还是有眼尖的人一下子看清了上面的某些东西。 因为就在那遮天蔽日，几乎笼罩了整个太阳的黑色球形物体下面，还吊着一个方形的篮筐。 而在那篮筐的四面，都有大乾龙旗！ 这是他们从来都没有见过的东西！ “你们快看，那上面好像有字？大乾……神机营出品？！” “不止有字你们再仔细看，那里好像还有人！上面那个人是逸王殿下吗？！” “不止逸王殿下！周围好像还有很多人，他们手里还都拿着东西呢！” 此话一出，整个下面顿时爆发起了极大的骚动！ 人可以飞天，对他们来说并没有什么值得震惊的，八品修为稍微靠上一点，便可以做到飞行一段距离。 可是这么大的一个东西飞在天上，里面还装了那么多人，这是怎么做到的啊？！ 不止联军震惊，甚至就连敌军方面，刚刚要离开这里的尹天航等人也全都停下了脚步，眼中露出了无比震惊的神情！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朝廷那边还有什么隐藏的底牌没有拿出来吗？我们在京城的布置难道就没有起到一点效果不成？！” “居然能够带人，直接飞到天上去，这个姓李的家伙还真是有点可怕！师兄您说我们现在该怎么办？以我们现在所有的东西根本就打不到那么高！” 一群高层的脸色都有些沉重，毕竟虽然这还是第一次和李逸接触，但之前这家伙的布置就已经给自己这边带来很大的损失了。 虽然说之前缴获了一架巨型的灭神弩，但奈何自己这边实在没人会操作，那几个宣教司的人直接选择了自我了断，而且弩箭也不够了。 而尹天航的面色也阴沉了下来： “先不着急作出反应，看看他们准备做什么。反正我们有血炼大阵在此，哪怕他是从上面扔灭神弩箭，最多也就耗去一些血雾罢了！” 尹天航这一番话说下来，周围众人刚刚有些乱掉的心，也再次恢复了冷静。 是啊，不管怎么说自己都有阵法护体。它上面难不成还能搞出什么，能够灭世级别的东西出来吗？ 十几万人的血炼大阵，抗下山河印都是轻而易举的事，哪怕是八品，甚至九品的武帝到来都不可能将其打破！ 除非是那只存在于传说之中，从来没有人见过的武圣，或许才有能力对自己等人造成威胁。 而这些，显然是区区一个大乾朝廷不可能有的。 “殿下！请您快快离开那地方，他们的这个阵法诡异无比！您待在那里很危险啊！” 柳万权和王炳坤见状连忙高升开口道，李逸的到来势必会给他们带来一些惊喜。 但这阵法是弥生教刚刚搞出来的，他还不知道具体情况，很可能会中招！ “无妨！你们就在下面好好歇息吧。本王已经对这里的一切都知晓了，这次过来就是要破了这个邪祟阵法的。” 热气球上的李逸笑了笑，随即对着旁边还在发抖的韩通等人微微一点头。 “好了，可以开始了。” “是……是，那就请殿下稍微往中间站一站，其余人跟我一起把这些东西倒下去！” 韩通等人是真的被李逸所展现出来的手段给折服了，态度比之前也有了很大的改变，纷纷恭敬摆手道。 又有谁能想到半个时辰之前，后面突然来了一个车队，将一张不知道是什么做成的大布给了李逸。 而在他手中一痛折腾之后，这块巨大的布居然成了一个气球，紧跟着就在晶核的催动之下飞到了天上！ 这等神仙一般的手段，又让他们如何能不折服，如何能不全心全意的为其效力？！ 一包接着一包的种子被他们举了起来，跟着便朝着下面倒了出去。 那些黑色植物的种子虽然经过了疫苗，但是因为没有血液的灌溉，导致本身其实还是一颗颗的玉寿豆。 但是这往下一落，一接触到那阵法上的血雾，便纷纷疯狂的生长了起来！ “嗯？这是什么东西？为何本尊在上面一点危险的感觉都没有探查到呢？” 尹天航眼疾手快，直接将一枚种子抓到了掌心里，看着骑慢慢长出枝芽，并且开出了花，有些疑惑到。 虽然这东西迅速生长是很诡异，可威胁却一点也没有，自己只要稍微一用力便能将其碾成粉末。 其他人原本还使出手段去拦截，但在注意到这东西对自身没有一点影响之后，也都放弃了，任由的看着这些种子落到地上，扎根发芽，开始肆意的蔓延和生长。 但是其他人感觉不到，作为这个阵法核心的楚晏之却突然尖叫了起来！ “不！不对劲啊，师兄，这些东西好像正在抽走咱们阵法里的力量！那些植物居然把咱们的大军都给吞噬了！” 楚晏之疯狂的大喊着其他人，听到这话也瞬间一惊，跟着往前看去。 就见那黑色种子落在被控制之人的脚边，发芽之后便会生出枝芽，将旁边的人给捆起来，跟着快速将其身上的血肉全部抽空，就连血雾都来不及救他们！ 而那些被种子落到身上的人则更加惨，直接整个人便爆裂了开来，被那黑色植物从内到外彻底掏空！ 只不过短短一个眨眼的功夫，至少也有几万人就这么死去面前，黑压压的一大片，只剩下那诡异的植物！ 第596章 投降吧 第596章 投降吧 “投降吧，只要你们愿意解开，或者说有办法能解开其余人身上的诡术，本王就可以暂且不杀你们！” 热气球上，李逸冷目对着下面说道。 虽然说这种可能性很低，但只要还有一点可能，能够救出哪怕一个人，也是极好的。 “呵呵，姓李的，难道你真以为我圣血宗拿你们这个蝼蚁之地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 尹天航一番咬牙切齿的咆哮道，这次的他已经不再说什么弥生教的谎言了，直接讲出了宗门的名字！ 跟着，不等其他人反应过来，尹天航便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大阵中央，一把按在了楚晏之的头上！ “啊？师兄，您这是要做什么？” “做什么你等下就知道了，现在不要动，不想死的话就跟着我的真气运行！” 尹天航冷漠的打断了楚晏之的问话，跟着将那如同大海一般的力量传到了楚晏之的身体里。 这股力量之强大，仿佛随时都会让自己的身体爆炸一般，楚晏之也不敢再分散心思，立刻顺着这股真气的指引，将自身变成了一个气囊，顺着气息把力量都分散给了那些还活着的手下。 而有了这股强大力量的加持，那些个手下们身上也纷纷爆发出来了强大的力量，迅速的便将空气当中所有的血雾都收进了自身体内！ 那些黑色植物还想要将他们缠绕，但这些人身上只是稍微一震便迸发出气浪，把那些植物都给推开了。 “好强烈的气息呀，他们每个人居然都有六品的实力了？！” “对面至少还有8万人，8万个六品啊……就算是唐国和夏国这种帝国，也未必能有这般的实力吧？！” 朝廷联军这边的众人纷纷倒吸了一口凉气，情绪再次陷入了绝望。 李逸所带来的这一招的确是非常有用，极其厉害的削减了敌人的人数。 可剩下来的这些敌人居然还能上涨实力？尤其在显然他们也不是那种无脑的类型之后，这对自己一边来说同样是个巨大的威胁啊！ “哼，姓李的，怎么样？现在你还要跟本尊谈什么条件吗？” “还是说你有什么底牌仍旧没拿出来，如果有的话就尽早亮出来吧，不然等下你们就没有机会了！” 虽然脸色苍白，就脸嘴唇都失去了血色，但尹天航仍旧是一脸狂傲的冲着上面的李逸冷笑道。 这么做对他来说是极其严重的负担，并且用了这招之后恐怕是没法完成宗门布置的任务了。 但哪怕是回去要接受处罚，他也得在这里把李逸这个家伙给杀掉！ 任务可以不完成，但是这一口恶气他必须要出掉！ “怎么办啊殿下，咱们预备的植物和种子全都扔下去了，而且看来这些东西也不能阻挡他们的步伐了！” 热气球上面，韩通等人有些紧张的问道。 虽然他们飞在天上，肯定不用担心会有生命威胁。 但是就这一路过来，通过他们的观察，已经可以确定面前的这个李逸，可不像他表面上表现出来的那样老谋深算，城府深沉。 这家伙如果粗俗一些来说的话，简直就是个疯子！ 就比如这热气球刚刚送过来，他就敢直接点火带自己等人飞到天上去，一旦出什么事儿，那不就全都死定了？ 被对方这么一激，万一他一时间上了头要下去跟他们玩命可怎么办啊！ “呵呵。各位怎么神情都这么恐惧呢？难道你们认为本王就没有别的办法对付他们了吗？” 李逸对着几人微微一笑，随即也不做，解释从怀中掏出一个竹筒，便对着外面拽了一下底下的绳子。 竹筒的顶部飞出一颗弹丸，在半空当中爆炸了开来，绽放出了绚丽烟花。 原来此物，竟然是一颗信号弹。 而随着这颗信号弹的炸响，就在南郡城后面。 十万大军犹如潮水一般涌出，直接便越过朝廷大军，将弥生教给包围了起来！ “报告大将军，全军已形成甲号阵型，随时可以开战！” 一身将军盔甲的冯晴驾马来前，对着上面李逸抱拳道。 “殿下，李某幸不辱命，也已将阵前敌人尽数消灭，现在归队！” 同时间，后面的李万年也带队站了出来，对着上面的李逸恭敬道！ 虽然他们这边现在人数不少，可实际上还穿着军装，有个士兵样子的也就只剩下一千左右了，剩下的都是老百姓。 但就是这样的队伍，竟然真的把江安城前那至少五万邪军给消灭了！ 这样的气势，哪怕只是待在那里，都是足以让人肝胆震颤的存在！ “哼，想靠着人数取胜吗？那你未免也太小瞧我们了一些！” 但阵型之中的尹天航，即便面对这几倍于自己的敌人，脸上也没有露出一丝一毫的畏惧，甚至反而更加不屑了起来。 紧跟着，他便松开了自己放在楚晏之脑袋上的手。 俗话说，拔起萝卜带出泥，尹天航这一松手，看似是直接离开了，但却有一枚黑色的物体落到了楚晏之的脑袋上。 楚晏之的身体就好像是水做的一般，被这个东西碰上了之后一点都没有阻碍的，便沉没到了他的身体里。 “好了师弟，师兄我已经将至少三十年的功力留在你体内了，其余人也被提升了不少实力。接下来，可就都看你的了。” “你可不要让师兄我失望啊。” 拍了拍楚晏之的肩膀，尹天航仍就是满脸笑意的说道。 楚晏之顿时被感动的神情有些恍惚，跟着疯狂点头道： “师兄请放心，我一定尽全力杀死这些下贱的敌人！” “嗯，那这里就交给你了，师兄我就回营房内等你的好消息了，我需要休息一下。” 尹天航点了点头，随后便跟其他几人一起返回了营帐之中，好似这里的结局已经注定了那般。 而热气球上的李逸，此刻也看向了玉玄的人。 “各位，接下来便是实打实的正面对决了。不要再有任何保留，拿出你们全部的实力吧！” 第597章 绝杀之举 第597章 绝杀之举 真正的全面战争，开始了。 和之前的战斗完全不同的是，以往都是弥生教这边靠着人数优势，对朝廷这边的精兵进行以多打少的攻击。 但是如今，局面却反了过来。 朝廷联军总共三四十万的兵力汇聚在一起，对付他们这边只有几万的人马。 最开始弥生教这一边还能靠着质量取胜，但是打着打着，眼看只靠人数是占领不了多少优势，朝廷这边的人们终于也都不再藏私，纷纷亮出了自己的底牌。 玉玄第一个冲在最前面，伸手祭出山河印，大印过去直接将最前面的敌军给砸成了粉末，为后面的大军打开了一条进攻的路。 而后是冯晴等人，这些日子以来他们可并不是只在旁边看着，私底下一直都未曾停下过对手下人的特训。 此刻战旗起，战阵出，无论是队形工整度，还是所爆发出来的气场，都完全不是联军这边可以比拟的。 虽然整体的实力还是要稍微的弱上那么一些，但是在各种加持下来，他们的战斗能力也足以和对面打一个五五开。 而在这缠斗之中，王炳坤带着手下的人终于出击了。 只不过和别人不同的是，他并没有选择从正面攻击，而是挑了一个敌人防守最薄弱的位置，从侧面发起了突袭。 在这一刻，这些日子爆兵下来的成果，终于见效了！ 在这场战争的整个过程当中，他是得到朝廷援助最多的人不管是兵器还是药物，都得到了不少。 而且因为手里掌握着经营权，后续他又从别人那里换到了很多好东西。 虽然手中的兵力们平均修为也只有四品，可是当一个四品的士兵，手里拿着两把灭神弩出现在你面前，纵然你是六品又能如何呢？ 几乎只是眨眼之间，弥生教的左翼便被他给直接撕裂出了一条大口子！ 虽然这有大军在正面吸引火力的功劳，但如此一来，也使得他可以长驱直入，直接带着大军往敌人的核心攻杀而去！ “畜生们拿命来！我要用你们的头颅祭奠我的父亲，哥哥嫂子和我王家所有人！你们今天谁也别想活着离开！！！” 这一刻，王炳坤实在是等得太久了。每当夜里想起自己父亲和哥哥的脸，又想到在那大火之中所传来的哀嚎，他都会被直接惊醒，冷汗打透了全身。 这些日子以来，他无时无刻不在期盼着这一幕。 而此刻，梦想就在眼前了！ “娘的你们这群废物！快点把窟窿给我堵住，堵死了绝对不能让他们冲进来！不然等下本尊先把你们都给杀掉！” 看着朝向自己冲过来的王炳坤等人，楚晏之冲着周围的人大声喊道。 即便他自己现在的实力已经非常强悍了，可在看到王炳坤那如同魔神一般的表情时，心中的恐惧还是盖过了他的理智，顿时间就乱了自己的阵脚！ 而两军对战怕的并不是一时间的胜负成败，最怕的就是哪一方的统帅失去了脑子。 因为楚晏之的胡乱指挥，刚才还比较有阵型的弥生教大军直接乱套了。 命令下来，并不懂如何调整的大军连忙去填补窟窿，而且是各个方向都往那边去。 但他们这么一走，别的地方也都露出来了漏洞，其他方面的大军抓住机会直接冲了过去，便将他们勉强还算工整的阵型，直接给击溃了！ “不好了师弟，我们左前方的部队已经被敌人给彻底歼灭了！” “你瞎叫唤什么？难道本尊看不见吗？！你实力比较强，现在立刻过去给本尊顶住，要是被敌人冲到核心来，本尊先杀了你！” “还有你们几个，也别在这儿给我端着什么圣子圣女的架子了，派出一个人去请师兄出来看看怎么办！其余人马上就过去把前面给我挡住！” 黑道好似石油一般的汗水从楚晏之的额头滑落而下，他疯狂的大喊着，那张大的嘴几乎将整个牙龈都露出来，仿佛嘴角都被撕裂了一般。 此刻的他除了外形看起来还是个人之外，其余的地方早已不能用人来形容了。 众人无比的惊恐，但最后也只能按照他的指示去做。 可如果一开始楚晏之就能如此果断的话，情况或许还有的逆转，但现在整个阵型已经彻底被朝廷联军给打没了，哪怕那些圣子和圣女每个都有七品以上的实力，面对着几十万大军又能怎么样呢？ “区区邪祟，赤魅魍魉罢了，竟也敢与我朝廷大军为敌？尔等全都退开，看老夫的山河印！” 面对那快速冲过来的圣子，玉玄冷喝一声迈步向前，手中的山河印飞出之后迎风变长，很快就化作了大山一般，遮天蔽日的朝下砸去！ “啊！师弟，救我！！！” 那圣子疯了，一般的大喊着救命，但身后的大军只管往前冲来，将他裹挟着，根本就来不及逃离！ 随着轰隆的一声巨大的山河印与大地接触，彻底将大军面前所有的动静都给消灭！ 而等到山河印再次变小，飞回面色苍白的玉玄手中之时，地上已只剩一片血红了。 “上！把灭神弩和浮屠炮都搬出来！老夫已经用尽全力了，剩下的就看你们了！” 彻头彻底的包围，前所未有的信心提振！ 就连对方的圣子都被自家大统帅给斩杀了，那剩下的人还有什么好畏惧的呢？！ 一声高喊之下，所有士兵都大叫着向前冲了过去，那长枪就如同穿糖葫芦一般把对方的人给直接扎了个透心凉！ “废物！都是一群废物！师兄呢？为什么师兄还没有来？！我让你去把师兄给叫过来，你自己回来干什么？！” 看着那个不知何时出现在自己身旁的圣女，楚晏之怒声质问道。 现在这个局面自己是解决不了了，得靠着师兄才能行啊！ 但面对楚晏之的急切，那圣女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让他犹堕深渊。 “师兄……师兄他，他不见了！而且就连司徒师姐都不见了！他们可能已经走了！” 第598章 别客气了 第598章 别客气了 南郡和江左这两座大城，是龙江上的重要关口。 但这并不代表这一带，就只有这两个城池和方向。 从南郡城，往东边去三十里，就有一座名为天王山的大山。 此山脉连绵数百里，越过之后变出了大乾的领地。 而此刻，在这山脉之中，两道疾驰而去的身影突然停了下来。 “好了师兄，我们的速度也够快了，他们一时半会儿就算知道我们的方位也追不上来，何至于如此着急呢？” 司徒韵轻轻擦了擦玉颈上的汗珠，有些无奈道： “更何况虽然是把他们留下来做挡箭牌了。但咱们不是还有一些东西，可以拿回去复命吗？那样的话上面也会减少对你的处罚。” “哼，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就算把那些东西带回去，上面就真的会放过我们吗？全都怪楚晏之那个废物，如果不是他的话，明明局势还是对我们更有利的！” 尹天航咬牙切齿的开口道，看向司徒韵的眼神中也多了几分埋怨。 如果不是司徒韵和自己强烈推荐这个人的话，自己怎么会让他来做圣子，成为大阵的最后一块儿拼图呢？ 虽然说成为大阵的核心，就注定了，这个人绝对活不下来，从一开始也是准备找个替死鬼的。可谁也没成想，居然找了一个这样的蠢货过来啊。 现在把它留在那里替自己挡枪，也算是罪有应得了。 “那师兄你看咱们该怎么办呢？难道就这样空着手回去吗？宗门的高层，可不想看到这样的结果。” “现在你知道问我了吗？事到如今也没其他好办法了，这大乾肯定是待不下去了，咱们只能换个地方，再重新组织起一股势力了。” 说到这里，尹天航从怀中取出了地图，对比一番之后，伸手指了指前面。 “跨过这条山脉，前面就是楚国的领地了。” “虽然咱们没有在楚国的境内提前做什么安排，但他们那边也是比较松散，而且有好几股势力的，凭借你我的实力，只要稍微操作一番，短时间内就可以在建立起一支强大的军队！” “用不了一年的时间，我们就可以回来跟这个姓李的复仇了！” 尹天航咬牙切齿的说道。 今天的耻辱，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在，那就势必要百倍的报复回来！ 只是就在这两个人下定了决心准备过去的这时候。 山脉的前方，突然走出来了两道身影。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嗯？什么人？！不想死的话就给我滚开！” 尹天航的脚步再次一顿，跟着冲着前面大声喊道。 虽然由于距离过远，他看不到对面二人的长相，也感受不到他们的实力波动。 但现在已经本质上和丧家之犬没区别的自己二人，绝对不能在随便出手制造动静了。 最好还是让对面的人赶紧离开，自己也好快点离去。 但面对尹天航的威胁。对面两个人不仅没有停下脚步，反而还一边朝着他走来，一边淡然的闲聊着。 “何贤弟。总算是到了你我二人的时候了，索性咱们来的还不算晚啊。” “呵呵。亲家公说的是啊。虽然说出力咱们已经出过了。但谁又会嫌自己的功勋少呢？我看贤兄你还是不要出手了，就让给我来吧。” “诶，这八字还没一撇的事情，怎么能称呼亲家呢？贤弟你还是不要和愚兄做争夺了。这两个人就交给我吧。” 谈笑风生的同时，二人也来到了尹天航和司徒韵的面前。 在看到对方的相貌之后，即便是这二人也不由得浑身一震！ “何静，张翰？！你们两个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司徒韵失声娇喊了起来。 没错，此刻出现在他们面前的两人就是先前朝廷最强的战斗力，大将军何静与丞相张翰！ 或者说这二人并不是先前的最强战斗力，哪怕放在现在，他们也是最强的存在之一！ 他们失去的只是手下的势力，可个人的实力是一点都没有退步的！ 这场战争他们二人之所以一直没有现身，除了有害怕他们掌握大权之后，会在生出什么异心来之外。 最大的原因，还是留着他们两个最强之人，能派上别的用场！ “那还用问吗？出现在这里，自然是要将你们这两个漏网之鱼给抓回去了。” “或者说只把你们两个的头颅给带回去也可以，这样能省不少的事情。” 何静冷冷的一笑，随即对着旁边张翰做了个请的手势。 “亲家公，我看咱们就不要争夺了，一人一个好了。” “哼！你们当真以为我圣血宗的内门弟子就是那么好欺负的么？！师妹，看来事到如今你我也不能再有所保留了，出手吧！” 尹天航咬了咬牙，随即身躯一震，那八品的实力瞬间便释放了出来，直接吹的是飞沙走石，漫天树叶。 只不过因为之前将不少力量给了楚晏之，导致此刻的他显得要虚弱上不少，也没有了八品巅峰的战斗力。 而一旁的司徒韵实力也只不过勉强强才到达八品。 爆喝之后，双方的战斗立刻开始了。 而在另一旁正面的阵型被冲散了，又找不到师兄尹天航给自己出谋划策。 哪怕再怎么愚蠢，楚晏之也明白，如今的自己已经成了一枚弃子，留在这里只有等死一个下场。 即便再怎么不甘心，他也只能舍弃掉自己的大部队，带上几千个精兵，选择了逃跑。 而核心失去的弥生教大军，再也没有一丁点的抵抗之力。 七零八落之下，将他们彻底消灭，只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将军，他们的高层往南边逃跑了，末将甘愿领一支精兵前去追击！” 李万年单手握拳，冲着上面的李逸高声喊道。 李逸已经到了这里，那就没人把宁南王当成什么大统帅了。更何况他李万年一直就不是联军的一份子。 但在看到李万年只剩了一条胳膊之后，李逸却目光复杂的摇了摇头。 “不，李将军，穷寇莫追。你已经付出太多了，就好好休息吧。” “追击的事，我看交给王太守好了。” 第599章 最后的底线 第599章 最后的底线 李逸这话一说出来，在场又有不少人面色都变了。 追击穷途末路的敌人，可以说是好事，同时又是一件坏事。 好处就是一旦你追上并且将他们活捉或者消灭了，那就是一个很大的功劳。 但坏处同样也很明显，因为俗话说穷寇莫追，到了穷途末路的敌人，很可能爆发出来更强悍的战斗力，对自己这一方进行反扑。 一旦对敌人的预估出现错误，或者对自己这方的战斗力过于自信的话，被反杀的情况也不是没有发生过，甚至还经常有。 而对于在场的大家来说，李万年的战斗力是有目共睹的，虽然他们现在只剩下七八百个人，而且还都身上有伤。但没人怀疑他们会输。 而王炳坤之前虽然给众人展露了一下他那也不错的战斗力。 可真要是和玩儿了命的敌人对撞起来，也说不好呢。 现在李逸没将这个任务交给自己手下人，而是交给了王炳坤，这其中的意味就很是耐人琢磨了。 而王炳坤自己也好像没料到会被委托这个任务一般，当场就愣在了那里。 “怎么了王太守，现在还不出机，是觉得手下的人不够用吗？要不要本将军再替你填补一些人手或者军械呢？” “啊？不不不！末将手下的兵力和武器都很充足。请将军大人放心。末将一定会追上那些敌人，并且将他们全部剿灭，将其首领的头颅带回来的！” 很是感激的对着李逸抱了抱拳头，王炳坤一声令下，带着自己手下的人便跟着追了上去。 “大人，您真的打算将追击的任务交给他们吗？要不要我们也跟过去，反正这里剩下的敌人交给宁南王他们也足够应付了。” 冯晴此时走到了李逸的身旁，有些担忧的开口问道。 面前的战局已经快要结束了，所以她也不用再担任先锋了。 相比较剩下来的这些残兵败将，还是逃走的那些家伙比较危险。 就算不谈王炳坤他们能不能战胜或者活着回来，但凡是让哪些人里面的几个高层跑掉，去到那人口密集的地方，也能在短时间内再次引起不小的骚动。对付这种毒瘤最好的还是斩草除根，力求不留一丁点祸害。 但是面对冯晴的提议，李逸却是笑着摆了摆手道： “没关系的，就让王炳坤他们去吧，能消灭掉全部的敌人最好。但本王也没想过他们能消灭掉全部敌人。最好是跑掉一些人，那样才，最符合本王的心愿。” 啊？ 没想着让王炳坤消灭全部敌人就算了，怎么自家王爷还盼望着能跑掉一些人呢？冯晴听到这话有些错了，但也没敢再问，转头跟着其他人一起收拾残局去了。 而与此同时，王炳坤等人毕竟是骑着高头大马的，很快也追上了前面的楚晏之等人。 而他们的面前正好是前几天困住玉寿他们的那道鬼渡口。 只不过时过境迁，如今被困倒这绝境的人却是他们，而且是基本上不可能会再有救援了。 “师弟，我们现在怎么办了？对面的人已经追过来了，再不想想办法咱们都要死在这里呀。” 一个圣女抓住了楚晏之的肩膀，有些惊慌失措的喊教导。 而纵观其周围，竟然就只剩下他和楚晏之两个圣子圣女了，其他人竟然已经全部被消灭。 而原本黑着脸，脸上神情还有些惊慌的楚晏之，被这女人如此一推却，突然神光一闪。 “我有办法了，师姐。只不过这个活命的方法，却要让你吃一点苦头。” “呃，什么苦头啊师弟你尽管说，只要能活着离开这里，什么是世界我都可以接受。” 那个圣女说着话，甚至还把身子往前凑了凑。 一副贪生怕死的模样。 但是紧跟着，她就感觉到自己的脖颈一凉！ 等再次睁开眼，却看到了楚晏之，那已经变成了坚刺的手指，直接穿透了自己的脖子！ “师姐，你可不要动啊，只要湿地我手指稍微一偏，你的动脉就会直接断掉。到时候神仙来了也救不了你。” 阴冷的笑了一声，楚晏之跟着抬头看，向了那正朝着自己这边冲杀过来的王炳坤。 跟着他枕头稍微那么一动，那几千名手下便直接放弃了抵抗。 “大家都不要轻举妄动，敌人可能又在耍什么花招？” 王炳坤一抬手也拦下了自己手下的将士们，他虽然复仇心切，但也没被吞噬掉理智。 但最重要的，是他看到了对面突然发生的变化。 “对面那畜生，怎么，现在知道自己马上要完了，所以准备杀掉身旁人再自尽吗？” “呵呵，王太守这话就说的不对了吧？其实我也是乾国人啊，你我都是一样的，怎么能说我是畜生呢？” “在下之前其实是被弥生教的人给蛊惑了，现在突然顿悟过来，生擒了这个女人就是为了献给太守你啊！” 楚晏之呵呵一笑道，这一番话说出来，若是那圣女还能开口的话，定要破口大骂他不要脸！ 明明之前对乾国人最仇恨的家伙就是他！可现在却反过来成了他是被蛊惑的了？ 如此下贱且不要脸的家伙，即便是在自己的宗门里面，那也是要被所有人唾弃的！ 王炳坤虽然有些诧异，但很快还是回归了平静淡漠的问道： “哦？那你现在抓了自己的同伴是什么意思呢？献给本太守，你想要什么？” “这还不简单，王太守你就别跟在下揣着明白当糊涂了，当然是希望你们能给我一个机会，让在下改过自新，重新为皇帝陛下效命啊！” 楚晏之说到这里，脸上露出了一个玩味的笑容： “而且在下于弥生教，或者说圣血宗的这些日子里，还得到了不少关于他们的情报消息和秘法，全都可以交给王太守你拿去换功勋啊！” 楚晏之的眼神当中满都是自信，在他看来自己给出的东西可实在太好了。 虽然朝廷现在也很强，但谁会拒绝变得更强的办法呢？ 第600章 你们就干净吗! 第600章 你们就干净吗？！ 虽然现在朝廷有办法，把普通的将士变成战斗力超高的士兵，可这毕竟是要消耗很多资源的。 但弥生教的那些办法，可就省事儿多了。 不管是罪犯还是俘虏，抓过来洗脑之后就能直接控制。 而自己这个精通此数的人说不定还能得到重用呢，反正最大恶极的首犯是尹天航又不是自己！ 但是就在楚晏之信心满满的这时候，他却看到了对面的王炳坤，突然抬起了手跟着便往自己这边指了一下。 “所有将士听我号令，立刻冲杀过去，将面前的贼人全部诛杀，一个不留！” “诺！” “王炳坤！你想干什么？难道这天大的功劳你不想要了吗？！哪怕你撒个谎也好啊，暂时说同意了我的要求，再把我活捉回去献给皇帝，这难道对你没好处吗？！” 仿佛是见到了这世上什么最不可思议的事情一般，楚晏之不解的大声咆哮道！ 这就像他不能理解，明明自己已经加入了宗门，而且还成为了圣子弟子，却仍旧被尹天航给抛弃了一般。 这就像他无法理解，明明自己已经强大到了这般地步，手下的士兵军队堪称是天下无敌，可还是输给了李逸一般！ “哼，像你这种背叛了自己的家，背叛了自己的国，甚至还反过来屠戮自己同族的畜生，是永远也不会知道什么为天公地道的！” “楚晏之，我王炳坤告诉你，这世上有一些东西是比利益还要重要的，那就是一个人的良心！如果人没了良心，就是老天也不会容你！” “哼！王炳坤！你少在本尊这里大放厥词！你装什么圣人啊？你以为你们朝廷那边的人，还有你们士族，就有什么所谓的良心吗？ 要是你们有的话，这些人怎么会加入我弥生教呢？！就你们那些人的手段，甚至比我弥生教还要畜牲不如！至少我们没有让他们一直活在痛苦里面！ 我们弥生教，只不过是控制了他们，而你们却是在抽他们的筋，喝他们的骨髓，你们才是真的畜生！” 看着自己手下的精英部队，在王炳坤的攻击下，都如同纸糊的一般摧枯拉朽，楚晏之再次不甘心的大喊道。 而听到这些话，王炳坤的面色也很是突然的暗沉了一下。 但紧跟着他便缓缓拔出了腰间的宝剑，一边往前走，一边冷漠道： “我不得不承认你说的对，不过你可以放心，先解决了你接下来就是他们了。” 王炳坤的实力到底有多强，这些日子以来一直没有人知道。 但是此刻终于真正出手的他，展现出了自己的实力。 七品中上的修为，再加上战阵的加持，此刻的他所爆发出来的力量足有八品！ 只不过一个眨眼的功夫，楚晏之面前的部队便被消灭了足有一大半。 “疯子，你们都是他娘的疯子！老子不陪你们玩儿了！你们都去死吧！” 几乎要将牙齿咬碎，王炳坤怒喊之后直接将另一只手伸入了自己的胸膛之中，跟着手指深入血肉，便将一枚黑色的晶核给掏了出来。 如果尹天航还没走，定能认出此物便是自己之前放进楚晏之体内的东西。更会诧异于他为何能发现此物！ “我的好师兄，你这礼物师弟我是消受不起了，还是让师姐来感受一下吧！” 一声冷笑，楚晏之直接将这东西拍进了面前圣女的体内，跟着抽身便带着剩余的一千多人转身跑掉了。 而那圣女都来不及修复自己身上的伤势，双眼陡然瞪大！ 紧跟着，她那原本娇小的身躯便开始膨胀，一个眨眼的功夫便变成了一个足有一丈大小的肉球！ “嗯？！不好！大家快撤退！！” 见到这一幕，王炳坤内心警铃大作，连忙高声喊道。 但只是片刻之后，一声震天动地的巨响，便瞬间将一切都给覆盖！ 而此刻早已飞奔出有数十里开外的楚晏之，则是吐了一口带血的吐沫后，露出了一抹阴冷的笑容。 “哼，早就说了，你们都是愚蠢的低贱之人。想要杀了本尊，你们还太嫩了点儿！” “等着吧，用不了多久，等本尊的实力恢复之后，便要回来找你们算账！嗯……到时候不只是你们，就连尹天航那个家伙，本尊也要让他付出惨痛的代价！” “王平，我们现在到什么地方了？从哪边走去楚国最近？” 楚晏之内心暗自发狠之后，看向下面的一个老者问道。 他最后之所以要冒着危险带上这些人，就是因为他们都是有足够神智的那一批，后续能给自己起到很大作用。 而那老者左右看了一下，随之指向了东南方向。 “大人，顺江而去，再走三百里，运气好的话，晚上之前我们就能入楚国了。” “哦？哈哈哈，看起来老天爷还是站在我这一边啊！晚上就能到楚国，那李逸他们肯定来不及追上了，咱们现在就走！” 一声大笑，楚晏之带着手下人急忙离去了。 而与此同时，在南郡城前面的战场，此刻也已经进入了最尾声的打扫阶段。 索性有着黑色植物的帮助，人们这边只需要收回朝廷战士的尸身，确保弥生教那些家伙全都死干净了，然后再把武器等等东西收集起来就可以了。 李逸此时也操纵着热气球缓缓的落了下来，众人见状连忙就要上去迎接。 但就在这时。 不远处，王炳坤等人带队回来了。 王炳坤和他的手下虽然样子狼狈，但看起来人数并没有减少太多。 只是王炳坤过来之后，便立刻跪在了李逸面前。 “报告王爷，在下有辱王恩，让那楚晏之逃掉了！还请王爷处罚！” “什么？！你居然让他们逃掉了，那不是放虎归山，后患无穷吗？！” 玉寿第一个站了出来，指着王炳坤的鼻子怒声道。 其他人也是面色难看的厉害，大家都很清楚弥生教哪怕一个余毒都有很大威胁。 唯独冯晴，是满脸诧异的看向了李逸，想起了之前他对自己说的话！ 难不成，王爷真的会算命？！ 第601章 准备好死了么 第601章 准备好死了么？ 虽然说存在有阴阳道这种，可以预测天象以及命数的宗门存在。 但说到底，他们也只能预测一些不大不小的事情，或者是很模糊的结果。 但能预料到如此精准的事情发展，这简直就是只有传说中的神仙才能做到的事儿啊！ 虽然说自家王爷的种种表现，的确也可以算得上是神仙手段就是了…… “殿下！还请拨给在下五万人马，我保证明天天亮之前把他们捉回来，如若不然的话，本世子也甘愿成为人质，被押送京畿！” 伸手一拍自己的胸脯，玉寿迈前一步高声说道。 只是他这个军令状，却让在场的众人都听的是眉头一皱，满脸的无语。 你这也能算是什么条件吗？ 这场战争打成这个样子，你们宁南王府会是个什么下场谁还不清楚吗？ 还如果完不成便愿意成为人质，那是不是也要让张翰丞相抓紧再生个闺女，给你配个妻室啊？ “呵呵，好了好了，世子有这个心本王就很欣慰了。不过就是一些残兵流寇而已，不需要咱们出手，他们也会自己走向灭亡的。” “大家还是跟我过来，去看看张丞相跟何特使那边怎么样了吧。” 李逸笑着摆了摆手，随即便第一个迈步走了出去。 其余众人虽然有些错愕，但现在李逸已经是这里最大的官，最有权势的人了，他们也只能跟着一起走。 而很快，众人便来到了那座山谷之中。 首先映入他们眼帘的，便是已经被摧毁的一切，与其说这里是山谷，倒不如说像是个被陨石砸出来的深坑。 而在这深坑的最中心处，正有两个老人家在那里盘腿打坐，调养气息。 见到这一幕，李逸先是眉头微微一皱，随后这才走过去缓缓道： “怎么样了丞相大人还有特使大人，本王交给你们的任务完成了吗。” 李逸此话一出，这二人才缓缓睁开眼睛，但是神色都不怎么好看，最后还是张翰从身后拿出了一条手臂扔了出来。 “真是抱歉，让逸王殿下失望了。那二人的实力非常强悍，我们拼尽全力也只取下了那男人的一条手臂，最后还是让他们给逃掉了。” 何静起身跟着道：“不过经此一战，那二人想来应该也会返回宗门疗养生息，起码一年之内他们不敢再来了，而到时候我们也会彻底做好防备，不给他们再次扩张起来的机会！” 就连何静都是这个样子了，那显然的确是他们二人用尽了全力，也没能拦下那两个家伙。 毕竟不同于张翰，还有着自己的地盘和势力，何静如今一切都要靠建立功勋，再从朝廷那里得到，他是一点也不敢留有余力的。 “嗯，能有这样的结果，也很不错了。麻烦宁南王带二位回南郡城疗养吧，剩下的事情就由我和冯晴他们来处理好了。” 对此，李逸也没多说什么，转身便冲着玉玄开口道。 而虽然明白李逸是想趁着这个机会把士兵都拉拢到自己手里，但他们现在也没有什么谈判的资本了，只能乖乖点了下头离开了。 而在他们走掉之后，冯晴的脸上却露出了一丝笑容： “想来这也在殿下的算计之内吧？如此一来，这场战争我们是真的大获全胜了！” 虽然说最后还是被敌人逃掉了不少，可起码所有失去的领地都收回来了，一年的时间按，照现在的速度，也足以让自己大乾朝实力提升一个档次了！ 但是对于此刻冯晴的笑容，李逸却摇了摇头，面色仍旧冷淡道： “这场战争我们的确是赢了，但还不能说大获全胜。” “远的就不说了，宁南王和张翰，我们和这两个人的交锋，这才算正面开始啊。” 一开始李逸的算盘其实打的很清楚，凭借着系统的能力，他能很清楚的看到楚晏之身上是还有底牌的，所以料定了王炳坤灭不了他，但这方面自己还有后手，正好顺势让王炳坤内心有些愧疚，以便于收服他。 但是在这一面，自己料想无论如何这二人联手也应该能留下一个人，到时候他们手里有了底牌，就不一定愿意接受朝廷的纸艺。 等到那个时候自己再联合皇帝对付起来他们就名正言顺了。 可如此一来的话，这件事就不能用武力来解决了。 “好了，这些麻烦的事先不提，你立刻派人给陛下送捷豹过去。再怎么说咱们也打了一场大胜仗，压抑了这么久，是时候让大家都高兴高兴了。” 李逸再次恢复了笑容，伸手拍了拍冯晴的肩膀微笑了。 不管怎么说，这结果也比自己预估的最坏要好上很多。直接动手自己并不怕。那其他方面就更没有必要害怕他们了。 而也就在李逸这边欢天喜地地庆祝胜利，在南郡城中也大摆了庆功宴的这时。 另一旁随着夜幕的逐渐降临，楚晏之也带着自己残存的最后手下，来到了大乾和楚国的交界地。 “哈哈哈。本尊终于逃出来了！到了江岸的这一边，哪怕他们追上来也不敢跨过边界，不然要引起的就是两个朝廷的争斗了！” “大家都把自己整理一下，接下来我们要以普通商人的样子在楚国蛰伏一段时间！” 脚踩在楚国这一边的陆地上，楚晏之的内心也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对着身旁的众人开口吩咐道。 但是！ 也就在他这句话音落下的同时。 周围那原本一片漆黑的山头之上，瞬间变亮起了无数个火把！ 仅仅是打眼粗略的一扫，最起码也有十万之多！ “什……什么人？！楚国的军官们你们不要误会，我们只是行走的商人，为了避难才跑到楚国来的！” 楚晏之见状连忙大叫道，同时内心庆幸自己等人换装够快，且手里还有一些宝贝，贿赂这本就风气不正的楚国军队不成问题！ 但对于他的辩解，对方一道高大的身影却走出来摇头冷笑道： “好了楚晏之，别装了。逸王殿下托本将军给你带句话。他说你这叛国贼子没资格死在大乾的土地上，会造成污染。” “那么现在，你准备好死了么？” 第602章 狂欢! 第602章 狂欢！ 胜利的消息，仿佛雪花一般飘入了京畿，飘散到了整个大乾的所有地方！ 各地的百姓们全都激动了。不，严格意义上来说是所有地方全都狂喜起来了！ 这场战争虽然也就仅仅维持了几个月，但是给人们带来的恐惧和阴影，确是前所未有的巨大。 但是现在所有的敌人要么被杀，要么就是被彻底逐出了自己生活的家园。这如何能不让人们狂欢呢？ 不只生活在安定区域的人们，纷纷拿出美食和美酒来庆祝，就连那些躲在深山老林里的幸存百姓们也纷纷跑出来，到处欢呼歌唱着。 歌颂的内容，自然便是当今的朝廷！ 而在京城之中，随着这道喜讯正式的宣布出来，更是让京城内爆发出了比之前婚礼还要嘹亮的喜悦之声！ 除去欢呼这次的胜利之外，最主要的就是之前好几个月都一直在失败，但李逸去了之后，却在短短的几天之内就让这场仗打赢了！ 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他们终于等来了一个英明的领导，一个有力的领头人啊！ 而在朝廷之内。或者说皇宫之中的玉婧，更是兴奋的坐都坐不住了，一个劲的在房间内来回走着，恨不得现在就冲到前线去，和李逸来个相聚。 “容嬷嬷你还在这里干愣着做什么，还不快点去把大臣们都召集过来？这么大的喜事，咱们一定要办一个无比隆重的庆典，欢迎他们班师回朝啊！” “啊，啊？哦，好的陛下，那老身现在就去召集他们过来，您请稍等一下。” 容嬷嬷听到这话一愣，陛下您之前也没下命令啊，我不在这里待着还能干什么去？ 但是也就在容嬷嬷准备离开的这时，房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打开了。 而走进来的人不是别人，正当中的正是玉婧的母亲，当今朝廷的何太后。 而在何太后的身旁，则跟着朝廷的皇叔祖，玉明山。 自打上次那回洽谈之后，玉明山也得到了龙气的治疗，现在的他已经彻底的从下面出来了，就在皇宫当中走动，充当着护卫整个朝廷的责任。 虽然一些事情玉婧也不太清楚，但就在几天前自己母后的那个宗门好像又过来了一趟，但是被皇叔族给拦了下来，并且跟他们商谈过什么。 如今除了自己的母后之外，也算是又多了一个实力强悍的帮衬。而看到这二人进来，玉婧也是笑着迎了上去。 “母后，黄叔祖你们怎么过来了？我这里正有一个好消息要去告诉你们呢。” “好了皇帝，事情我们也都已经知道了。这件事的确是值得好好庆贺一番。只不过李逸临走的时候有过交代，让你要注意一些情况。” 何太后微微笑着摆了摆手，随即从袖口里取出了一个紫色的锦囊，递给了对面的玉婧。 嗯？！ 为什么李逸有话不跟自己直说，而是要用锦囊的方式给自己，而且还是通过自己母后的手呢？！ 好你个李逸啊……你等着，等你回来，朕和你没完！ 内心恶狠狠的咬牙切齿了一番，但玉婧最后还是耐下了性子，将锦囊中的纸条拿出来仔细看了起来。 而随着纸条上的内容逐渐看下去，玉婧脸上的怒气也逐渐的消失了，并且嘴角缓缓勾勒起了一抹笑容。 “陛下，上面都写了些什么，需要我们帮忙吗？” 一旁的玉明山有些好奇的开口问道。 虽然这个锦囊是李逸委托他转交给何太后的，但他可真的没有拆开看过，多少还是怕被发现了之后，自己这刚好不容易得到的地位又出现问题。 “当然需要帮忙了，皇叔祖母后你们过来，这里有几条事情我需要跟你们好好的交代一下。” 玉婧笑着点了点头，随即对二人招了下手。 “这可关乎到，咱们能不能在日后成功的控制一切。” …… 时间一眨眼，便又过去了两日。 在这段时间里，整个大乾朝廷的各处，都在发生着及其剧烈的改变。 弥生教如今彻底在这片土地上消失了，虽然经过这一场战争，导致大乾的人口锐减了至少有十分之一。 但不幸中的万幸是，这些家伙并不会刻意挑选对象，所以这十分之一的人口并不全都是精壮年的劳动力。 在朝廷连续下了数道命令，给予了许多金钱，田地，税款的减免，补助优待之后。 成千上万个家庭选择了跟着重建的队伍一起出发，去到那些已经没什么人的地方，进行重建工作。 而且顺其自然的，在这个过程当中，朝廷也把那些已经很多年，不在自己管辖之内的地盘，全都收回了自己手中！ 而面对朝廷的这些动作，如今已经没有任何人再有什么意见了。 或者说那些有意见的人已经死的死，投降的投降。 侥幸幸存下来的那些家族也不是傻子，如今大势已去，再主动跳出来，那不是正好给朝廷递刀子吗？ 几乎除了极个别还保有势力的之外，其余绝大部分人只能坐看着朝廷将一切都收回去，心中焦急，却对此无可奈何。 但在这群人里真正具有头脑的人，却丝毫没有去在乎朝廷在干什么，甚至就连那些来询问他们的小家族成员，也全都被这些人给赶走了。 而他们这些人的目光，此刻全都汇聚在了一队返回京城的人马上。 或者说是这只班师回朝的大军中，最前面的那几架马车！ “报告王爷，再有半天时间咱们就能回到京城了，运气好的话还能赶上陛下为咱们准备的酒席呢！” 在旁边骑着马的陈瑜笑着说道，经历了这么一番苦难，他也总算是回到了李逸的身边。 而随着他话音落下，马车的侧帘打开，李逸将脸凑出来微笑道： “放心吧，就算再怎么晚，陛下也会等我们的。你还是去问问其余那些马车上的大人吧，看看他们还有什么需要没有。” “不然等下进了京城，就不好说，也不好给他们办了。” 第603章 哼，想走 第603章 哼，想走？ 这一次班师回朝，李逸并没有将全部的部队都带上，只带了除去手下人之外，身有三等以上军功的士卒将官。 以及，那些大人物们。 而这一场重要等级丝毫不弱于驱逐弥生教的战争，势必就要在京城内打响了，该有的礼节自己还是要尽量表现一下的。 陈瑜则是心领神会，应了一声之后便驾马去了周围的马车旁边，低声询问了起来。 而那些马车上的帘子撩起来，不管是张翰还是何静亦或者是宁南王，他们没有一个表情是特别好看的。 最后除了何静小声的对陈瑜说了几句之外，其他人都只是摆了摆手，没多讲什么。 “报告大人，何特使表示这次回来，自己只想告老还乡。所以这京城他不想进了，希望如果您允许的话，就让他在城外下车，磕几个头谢过皇恩之后就离开。” 陈瑜回到了李逸身边，一抱拳沉声说道。 “哦？没想到这个家伙现在嗅觉还挺灵敏的嘛，那陈瑜，你觉得他心里打的是什么算盘？” “呃……这个属下说不太好。不过从被其他人都放在了同样颜色的马车上来看，何特使应该是害怕自己也被跟着一起清算吧。” 陈瑜低头沉思了一下，随即开口回应道。 李逸则是笑着点了点头： “不错，你分析的基本全对了。这家伙自从有了上次那么一遭之后，现在心里便很害怕自己被再次清算，所以他不想跟着张翰他们一起进京城。” “不过你要是以为这老家伙是真的想告老还乡的话，那就把他想的太简单了。再怎么样他也是这次战争当中的功臣，陛下难道还不会把他请回来吗？” “所以啊，你回去告诉他，本王不允许他直接离开，一定要进京接受陛下的封赏。至于其他的，就以后再说吧。” 话音落下，李逸便摆了摆手，示意陈瑜离开，跟着也放下了帘子。 转过头来，他又看向了坐在自己身旁的冯晴，继而微微笑道： “对了，还没有问冯将军呢，这次你作为先锋也是战功卓着，想要什么封赏？” “算了吧，王爷殿下，您又不会把我跟着一起清算，还说这种玩笑做什么呢？末将只希望回到上林卫当中，继续操练新兵就可以了。” 面对着李逸那不知道是真在笑，还是在假笑的脸，冯晴一点也没有犹豫的笑着回答道。 她和李逸的关系其实是比较微妙的，不像是陈瑜他们那般，是李逸的手下。 也不像王炳坤他们那样，是有异心的人。 虽然也受了李逸的不少恩惠，但如果真要说的话，她倒是这些人里面为数不多真正忠心于朝廷的了！ 毕竟冯家就是跟着朝廷一起起来的，只有对朝廷尽忠，那才能让冯家的门楣继续发扬光大。 而如果朝廷是不顾一切的想要把所有人都清算掉的话，那她也没什么办法，只能祈求李逸和皇帝不要太过赶尽杀绝，给冯家留一条活路就好了。 而李逸似乎也对冯晴的这种反应非常满意，随后从怀中掏出了一块令牌，递到了对方面前。 “放心吧，本王和陛下是不会做那种鸟尽弓藏，兔死狗烹的事情的。” “其实在出来之前本王就和陛下商量过了，等到战争结束后，你就是上林卫真正的总统领。从现在开始，这支队伍就彻底交给你了。” “啊？！不……这不行啊王爷！小女子才疏学浅，还不能担当这种大任。谢过陛下和王爷的恩赐，但还是请收回成命吧！” 冯晴此刻的表情都不能说是受宠若惊了，更像是受到了什么巨大的惊吓一般，连忙就将那枚金光闪闪的令牌给推了回去！ 如今的上林卫，早已不是之前那只有几千人的小部队了，如果还是那样的话，让她率领这一支精兵也没问题。 可作为建造上林苑的深度参与者，她冯晴太过清楚这支队伍的重要性！ 除去表面上的这些大军之外，在上林苑中还有很多的机密存在，甚至可以说朝廷能有今天这样，全都是靠着上林苑的底子才拼出来的！ 毫不客气的说，这枚总统领的令牌，含金量甚至要比何静之前那个大将军更为重要！ 如此的尊贵地位，她又怎么敢去接？！ 但是推回来的令牌，却又被李逸直接抓着塞到了她手里，并且一脸义正言辞道： “冯将军，难道你以为本王在跟你开玩笑吗？这是陛下的命令，你不想遵守也得遵守！” “而且本王日后还有其他很重要的工作要去做，上林院的事，本王根本就管不过来，所以你只要好好的做就行了。” “切记，这是本王和陛下对你的信任。只要你不辜负朝廷，那我们也绝对不会辜负你冯家。” 话说到这里，李逸抬起手，本来想锤一下冯晴的心口以表示信任，但最后举起的手，在看了一眼对方之后，也只能落在肩膀上了。 而这一切的确不是什么阴谋，他也的确没时间管理上林苑了。 之前的上林卫的确是很重要，但那是因为当时朝廷根本没有其他人，手和部门可以利用了。 现如今整个朝廷已经重新回到了玉婧的掌控中，那么这个卫队以后就的确只是如同御林军一般了。 无所谓就是还有个负责研发的神机营也在里面，但冯晴的确是可以信任的人，交给她是最好的选择。 “那……末将领命，请王爷放心，小女子一定不会辜负您和陛下的信任！绝对让上林卫成为陛下最好的部下！” 仍旧是有些不敢信任的拿着金牌，冯晴此刻已经彻底被李逸的话给感动了，心中更是发誓，一定要好好的为朝廷效命。 而也就在二人议论的这时，外面的陈瑜再次骑马过来了。 “报告王爷，我们已经到了京城前了。陛下派出来的仪仗队就在前面一里之外。” “咱们的人我已经安顿好了，可是至于其他人的那些属下，您看要如何安置才好呢？” 第604章 好地方啊 第604章 好地方啊 李逸伸手挑开了帘子果然不知不觉之间已经来到了京城之前，能清晰的看到前面那声势浩大的仪仗队。 而顺着陈瑜的手，他也看到了后面那数万个精兵。 这些人都是宁南王，张翰，还有王炳坤以及何静等人的部下。 别看他们人数不多，但作为每一个都身上立有战功的人，实力也都非常了得，哪怕平均下来也都在五品往上，六品左右。 “这个场景怎么有些熟悉呢？可惜呀，在这附近我记得好像没有个叫陈桥的地方。” 李逸眉头一挑，不由的想起了上一辈子的四大名着之一，水浒中后期的名场面。 当时宋江带着梁山的好汉们接受了朝廷的诏安，可是在进京面圣的时候却遭到了对方的刁难，故意安排在陈桥驿这个地方驻扎。 作为当年赵匡胤被属下披上龙袍，夺位登基的所在地，不管那是高俅还是童贯，亦或者蔡太师的手笔，站在理性角度来看，那都是神来一笔。 只要他想的话，就可以给你扣个同样意图谋反的罪名在脑袋上，你是百口莫辩的。 而大乾虽然没有陈桥，但只要自己想的话，随便给他们安顿一下，也能找到理由对付。 但这种念头只是在心中稍微过了一下，李逸便立刻摆了摆手： “那几位大人的部下就不用安置在外面了。把他们都接去上林苑驻扎好了。” “啊？这……那好吧，属下明白了，这就去安排。” 陈瑜听到这话愣了一下，但最后还是点了点头，转身离去了。 上林院那可是驻扎着朝廷最后保卫力量的地方，一旦这些人有什么谋反意图的话，那对朝廷来说可是个极大的威胁。 但自己都明白这一点，那王爷肯定也清楚……吧？ 而接下来的流程就非常公式化了。 李逸等人在靠近了之后，全都从马车里走了下来，亲自经过仪仗队，喝了几杯百姓敬上的美酒之后，到了京城的大门前。 而玉婧也早换上了庄严肃穆的衣服，亲自过来，对每个人都进行了一番慰问。 而后玉婧和李逸便手拉着手，带着众人一起上了那巨大的平板马车，迎接着京城内百姓们热烈的欢呼声，一路往皇宫去了。 这一切都跟之前预想的一样，而且亲昵也不急于这一时，所以玉婧和李逸都表现的比较平淡。 但是他们两个平静，可不代表后面的人们也平静。 看着京城内那些高大的楼房，精神焕发的百姓，干净的地面和周围井然有序的市井街坊。 王炳坤看的有些呆愣住了，而张翰和宁南王二人却是一脸的凝重。 “真让人没有想到啊，这不过短短几年的功夫，京城居然来了个焕然一新，和老夫上一次来的时候对比的话，简直就像是一座新城啊！” 宁南王忍不住小声的惊叹道。 哪怕是在他小时候，那时朝廷还算比较富足，可也远没有现在这样，就连每个百姓都是满面红光！ 在玉婧上位之后，按理来说这里又经历了那么多事，应该变得破败不堪才是啊！ 可现在到了这里一看，比起京城，自己那个很有自信的宁南城简直就像是一个贫民窟！ 他的信心瞬间便被击碎了一地。 而一旁的张翰却在此时摇了摇头，又给他补上了一刀。 “王爷这话就说错了，不是几年时间，而是短短几个月时间。” “啊？！什么？你的意思难道是说……” “没错，老夫在回到东都之前时，京城里也是一片的破败不堪。尤其当时又赶上满族的进攻，更是烧杀抢掠一片！虽不像废墟，但也相差无几。” 张鹤点了点头，目光中带着更为猛烈的震撼，缓缓说道： “真是让人没想到啊，几个月时间内，他们竟然能做到这些！” 这已经不是给他们做戏所能弄出来的景象了。 其他的倒还好说，可是所有百姓都这么神采奕奕，至少需要一个月的时间来吃好喝好才行。 但自己等人从战胜到回来，所用时间也不过才三天而已。 如今的朝廷的确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厉害，而且是各个方面碾压式的厉害！ “那……要是朝廷这么强的话，直接归顺朝廷是不是个好选择呢？” 而也就在这时，有些失了神的王炳坤突然开口了。 虽然在这种地方敢说出这种话，本身就已经是大逆不道之罪，是很危险的事情。 但眼前的景象实在是让他有些难以控制自己了！ 如果当初的王家堡能有现在京城那哪怕一半儿的样子，当时也能再多坚持几天，说不定就能等到援军到来。 而现在自己虽然有了势力，但要是想靠自己打拼的话，得需要多少年才能达到朝廷这个样子？一辈子够用吗？ 只不过对于他的迷茫，一旁的张翰此时却不屑的笑了一声。 “王太守，你现在的想法可是有些天真啊。” “你难道真的以为朝廷所在的京城变成这个样子，你归顺之后，他们就会把你的家乡也变成这样吗？” “嗯？张丞相这话是什么意思？刚才来的一路上我们也都看到了呀，不少地方虽然比不上京畿重地，但也算是安居乐业啊？” 王炳坤闻言再次一愣，这也就是顾忌面子没把话说全。 东都本太守又不是没去过，就算在你老家，那里百姓也是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哪一个目中能有这样的光彩？ “哼，那是因为他们都早早归顺了朝廷，将地盘彻底掌握在了自己手中。朝廷肯定要优待他们了。” “但是像你我这种呢？我们还可以算皇亲国戚，或许能周旋。不过你一个氏族之人。就算你归顺了，以后情形会怎么样……你自己好好想下吧。” 张翰话音落下，便笑着转身继续看向前方了，只留王炳坤一人呆愣原地，目中纠结复杂之色不断交替。 而一旁的宁南王，则是忍不住眼角抽了又抽。 纵然知道张翰这是在为自己等人拉队友，但这操作，也着实下作了些。 第605章 这就是pua! 第605章 这就是pua！ 何静首先就不用谈了，这老家伙虽然也有点儿别的心思，但整体来说，他还是站在朝廷这一边的。 而那些残存下来的地方势力们其实也在伺机而动，准备看看最后的情形在下注，这种家伙也指望不上。 那么纵观如今整个局面，也就剩下这个王炳坤还有一些拉拢的价值了。 只不过这拉拢也有很多的形式。 可是张翰却偏偏挑了一个最能打击人的，自己又唱红脸，又唱白脸。 王炳坤虽然的确是士族的人，但他家已经全灭了，只剩下他和几个族人，又能掀起什么风浪？ 更何况朝廷对于士族也不是一定要打死，被诏安的就有很多，更何况他王炳坤还是有功之人。 这不管站在哪个角度来说，张翰的行为都有些为人所不齿，带有一些欺骗的性质了。 而如果玉玄和李逸关系再近一点的话，就能从他这里知道，这种行为在后世有一个更加贴切的形容词，叫pua。 但他本来也不是什么大善人，也就没再多说什么。 很快，马车告别了外面的百姓，进入了皇宫之中。 在孔雀台之前，盛大的宴会已经准备就绪了，在京城之内的所有七品以上的大臣全部到齐，甚至就连宁南王的那几个儿子，也特意被邀请了过来。 王炳坤等人按照各自先前的职位分别落座，玉婧和李逸也手挽着手走到了孔雀台最上面的皇位上。 “各位爱卿们。请随朕一起举起酒杯，敬各位在前线赴死杀敌的将士们，祭奠他们的英灵！” 玉婧举起酒杯，对着下面高声喊道。 一杯酒水泼洒于天地之间，现场是一片的庄严肃穆。 而当这第二杯酒水端起来之后，玉婧的脸上露出了一分笑意，看向了宁南王和张翰等人。 “这一杯酒水本来该净给在场各位奋勇杀敌的将军们，可是朕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先敬给皇叔宁南王，以及张翰丞相。” “毕竟他们二人严格来说是不用参加这场战争的，但面对朕的请求他们却欣然答应，甚至有人还是二次出山。这实在是让朕感到非常感动啊。” 毕竟是这种盛大的场合，还没想好以后如何跟李逸一起面对众人的玉婧，今天还是女扮男装。 可哪怕打扮的和真正的男人没有区别。 玉玄和张翰两个人还是感觉此刻面前是一个女人，正在用那种仿佛想让人死的眼神盯着自己二人！ 不敢怠慢，二人连忙也端着杯站了起来。 “陛下此言言重了。老臣等人也是朝廷的一份子，敌人来袭，我们怎么能不出面呢？这也是老臣的职责所在啊！” “是啊陛下，当初先皇将山河印交给老臣，就是期盼当遇到危险时老臣能站出来，所以陛下没必要特意敬我们。还是一起敬给这些英勇的将士们吧！” 直觉就在说这里面有套，张翰连忙将话题挪了过去，就想把话茬给结束。 但是玉婧又怎么会放过他呢？ “嗯，丞相这话说的实在是太对了。朝廷有难的时候，您的确是应该站出来。” “就比如上次蛮族入侵的时候，大家都看到了，张丞相可是第一个跑到东都去的。而且又是第一个带着朕认下的那些干儿子们，建立了新朝廷啊。” 玉婧继续微笑着说道，但是听到这一番话，原本还在陪笑的众人，瞬间就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我的个乖乖天老爷！ 陛下在这时候说这种话，这是想要干什么呀？！ 难不成这场接风宴，跟着又要变成送风宴了？ 送张翰丞相大人上路的宴会？！ 谁都没想到玉婧居然会说出这番话，包括张翰在内，也是瞬间如遭雷击，僵硬在了原地。 但毕竟是千年的老狐狸了，他的脑筋飞速旋转，最后还是挤出了一丝笑容： “陛下说的是啊，当时老臣的确是有些心急了，毕竟各地的情况都不明朗，需要有一个主心骨来主持一切。” “所以在知道陛下您没事之后，老臣便直接将那些您的干儿子全都给赡养了起来。老臣这就下令，让他们都来跟您团聚！” “呵呵，那就不必了。既然张丞相喜欢养着他们，那就继续养着吧。回头朕会派遣一些人过去，在东都修个太子宫，同时派一些人过去帮你教导他们的。” 玉婧也同样不在意的笑了笑道。 但是这一番话说出来之后，现场众人的面色又有一些微微变化了。 怎么听这个意思，陛下好像还真的打算把手伸到东都去啊？ 虽然说之前也有过一些猜测，毕竟现在朝廷在各个方向都在收复失地，对于宁南和东都这两个地方肯定也是看在眼里，馋在心上。 可毕竟他俩是功臣，而且很不幸的还没被弥生教给弄死，按理来说也应该给点面子，有些顾忌吧？ 而不等张翰给出反应，玉婧又侧头看向了李逸，对着他使了个眼神。 “唉，每次这真得罪人的事儿都让你老公我去做，要是哪天走夜路，我被人从后面砍死了，你到时候可别哭啊。” 内心无奈的吐槽了一句，李逸也只好跟着站了起来，走到了宁南王面前，微微一笑道： “现在似乎应该改口叫皇叔了吧？真是恭喜皇叔了，我那侄子今天怎么没有来呢？之前好像看到他也下车了呀。” “呃……玉寿他身体有些不舒服，所以我让他去休息了。怎么，殿下要恭喜什么？” 宁南王的心里突然咯噔了一下子，有些颤抖的问道。 虽然玉婧看起来恐怖，但那就是真的，只有看起来恐怖而已。 在一切的后面出谋划策的，真正蔫儿坏的那个家伙，就是自己面前的这位呀！ 就连张翰都被皇帝给这么为难了，那他得怎么对付自己？！ “哦，其实也没有什么。只不过就是玉寿他，才是这次联军的真正统帅，这庆功的宴会少了他总归是差了一点意思。” “毕竟那些处罚的事要等到明天再说，再怎么样今天也该乐呵一下才是吧？皇叔？” 第606章 要赌吗 第606章 要赌吗？ 终究，在玉婧的拒绝之下，玉寿还是没有被要求来到现场。 这倒也不是玉婧突然想起来发善心了，是李逸表示自己另有安排，所以在这件事上也没有过多纠结。 而经历过这么一遭，其他人也没有再说什么的了，整个酒宴也算是顺利的进行了下去，一直到太阳快要落山才算结束。 正式的庆功宴以及颁奖仪式，要等到明天早朝的时候才正式举行，所以其他人也都早早的回去了。 但也不是所有人都回去了，像张翰，何静跟玉玄他们几个全都留了下来。 之前的宴会只不过是给别人做个样子看罢了，明天的授勋仪式也只是最终结果。 这真正的切磋较量，就在今晚！ 大殿之内这次没有别人，除了李逸和玉婧之外，就只有张翰跟玉玄。 其中甚至就连何静也只是坐在了门口处，轻轻地扇着扇子，仿佛一切都跟自己无关一般。 “好了，二位之前的那些咱们就不提了，接着卖关子也没什么意思，不如就挑开天窗说亮话，来直接的怎么样？” 看着二人落了座，李逸也直接开口道： “我和陛下都很清楚，二位并不愿意放下自己手中的权力。这虽然是合情合理的事，但毕竟我们才代表朝廷，所以希望二位还是能做出一些妥协和让步。你们也可以开一些条件，我们会考虑的。” “当然了，二位如果实在不想，非得执意将一切都留在自己手里的话，我们也没什么办法，等到明天授勋之后，除了何将军之外，二位也就可以离开京城了。” 李逸这话一说出来，门口的何静手中的扇子突然停了。 同时间他还对着里面投来了一个无奈的眼神。 这回算是彻底完了，自己这条老命，恐怕真是要交代在这姓李的小子手上了！ 和玉玄在听到李逸的这些话之后，神色也微微有一些变化。 他们两个虽然想过玉婧，会直接说一些实话出来，但没成想居然会这么直接，而且是斩钉截铁的不留余地！ 这也就意味着自己二人没有什么周旋的空间了，要是在这里不能解决的话，只怕回去之后用不了多久就会开战啊！ “陛下，您这话是什么意思？老臣有些听不明白，我们的一切不都是您给的吗？你要是想拿回去的话，随时都可以，只不过我们其实也是在帮朝廷维持稳定，当地的情况，一时半会儿不能解决呀。” “更何况您不是已经派人去东都了吗？既然已经有您的管辖了，接下来咱们只需要时间就好。” 张翰仍旧保持着那一套造作的神情，哪怕李逸已经把话说的这么明白了，也不能抵挡他继续搞弯弯绕。 但是另一旁的宁南王就没有他这么虚伪了，在听完张翰的发言，又仔细的看了李逸几眼之后，宁南王对着玉婧抱了抱拳沉声道： “陛下，某再怎么说也是您的皇叔，更是我大乾的王爷对吧？按照我朝圣祖的章程，身为王爷，便要统御一方，现在老臣所有的一切都是符合规矩的，难不成陛下是准备违背圣祖爷的意思吗？” 话说到这里，玉玄的脸色上也多出了几分傲气。 毕竟跟张翰不同，他跟皇帝可是一个姓氏的，而自身的权利又有圣祖的章程作为背书，又有何畏惧呢？ 虽然说反攻倒算，自己当皇帝的梦想是实现不了了，可是继续保留自己的地盘，应该不成什么问题吧？ 若皇帝真的打算斩尽杀绝的话，那自己也得多多的挣扎一下！ “二位你们是我朝廷现在最重要的人物，难道就真的不打算和朕和谈吗？我希望你们清楚，现在已经不是一年前了。” 听到这二人的话，玉婧的那张俏脸突然阴沉了下来，压着眉毛冷声道。 之前寡人一无所有的时候，你们随便欺负一下也就算了。 现在寡人已经做出了这么多功绩，手下还有了如此多的权力，你们居然还敢这样，就连一点面子也不给寡人留吗？ 想到这里，玉婧又瞪了一眼李逸。 那目光仿佛是在说，这一切朕都按照你说的来做了，可结果又如何？这两个老家伙不还是冥顽不灵！ 就多余跟他们两个废话！直接抓起来扔进大牢里就省事儿了！ “皇上啊，不管什么时候您都是皇上，我们只有听命令的份，又怎么有资格跟您谈呢？” 张翰又笑了笑，仍旧带着那淡然的姿态缓缓道： “只不过虽然如今朝廷的确是大有改变，可毕竟万物待兴，咱们还是需要时间的。” “别的不说，宁南和东都可是两个重要的边关要地，一旦我们撤回了自己的手，那外部的敌人又来进攻的话，您是绝对不可能来得及组织防御的呀。” “对的皇上。老臣也非常认可这一点。其实我们不撤退，另一个主要原因就是害怕敌人再次攻打过来，毕竟那宗门可是势力强大的很。而我们经过一场大战又是国力最为空虚的时候，万一周围的那些强国们突然进攻怎么办呢？” “这样吧，我看5年的时间足够了，只要度过这5年，您就可以把我们的地盘收回去。到时候我们也不会再有他言！” 听到这话的玉玄眼前一亮，跟着也连忙抱拳说道。 张翰真不愧是个老狐狸呀，这脑子就是强，找的理由也都是十分恰当的！ 不管是那宗门的报复，还是周围强国的窥视，这都是实打实摆在明面上的问题。 而至于5年之后的事情，那就等5年后再找个理由好了！ 反正养寇自重这件事儿，没人比他更清楚。 而就在这二人的话音落下之后，一直沉默的李逸此时突然开口了。 “真没想到丞相和皇叔大人都对朝廷的事这么上心啊，真是让本王和陛下感到欣慰。” “不过从二位的话音来听，似乎朝廷只要证明了自己有那个能力，你们就能退位，再也不把持权力了？” 第607章 这有坑啊 第607章 这有坑啊 “怎么了？二位大人为何不说话了？难道说本王的认知理解出什么偏差了吗？” “还是说你们想要的就是权利，刚才所说的那些都是借口？” 李逸的嘴角缓缓翘起，面对着二人露出了一个玩味的笑容，不停追问道。 有坑！ 张翰和宁南王虽然神色还正常，但二人心中同时都冒出了这句话！ 先是提出一个看似不可能完成的条件，把别人引进这个套里面，然后他再用什么神奇的招数给做到，从而将你的一切都给剥夺。 这一招面前这个姓李的，可是玩儿的那叫一个炉火纯青啊！ 就比如此刻正在门口坐着的何静，就是被他这样给剥夺了联军大将军职位的！ 可是……战争打到这个份儿上，朝廷应该是把所有能拿出来的东西都拿出来了。 就从自己二人一路上看到的这些来看，至少也得需要个六七年的时间，朝廷才能把这一切都变得和京城内一样。 但这还是在最好的预估情况下，其中但凡出一点儿坏人，那可就不知道要延期到什么时候了！ 自己二人哪怕跟了他这个赌，似乎也是必胜的局面啊？ 虽然说那个被坑了的当事人就在自己身旁，而且哪怕牙牙学语的小孩子都知道天上不会掉馅儿饼这个道理。 可是人就是这样的生物。 面对那天大的诱惑，哪怕明知道是个骗局，自己输掉的概率很大，也会忍不住往坑里面去跳。 更不要提从理性角度来分析，种种条件证据来看，除非有神仙帮忙，不然朝廷绝对不可能赢。 心中一番咬牙切齿，心脏砰砰直跳的二人互相对视的一眼，最后还是抱拳道。 “那当然不会，我宁南王就是担心朝廷可能好大喜功，一时间控制不好局面才会这么做，如果朝廷真能证明自己有这个力量的话，老夫又何尝不想颐养天年呢？” “是的。皇上还有王爷，老夫今年都九十岁了，也想在家里抱孙子，安享晚年。可是做了几十年的丞相，又如何能放心的下呢？” “这样吧，倘若陛下或者王爷能证明朝廷的确有这个能力，我就把一切都交出来！” 张翰也是跟玉玄一样昂首挺胸的说道，但他的眼角却不自然的闪过了一丝得意！ 打赌的事情虽然是你李逸先提出来的，而且赌注我们也都下了，可是赌局条件呢？ 你说你有这个能力，那要怎么证明？ 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承认，或者给你开出一个很短的期限。导致你不得不延长，最后可能还超出5年呢！ 呵呵，比起玩儿规则，老夫在朝堂上玩了几十年了，那玩儿规矩的时间可比你俩年纪加在一起都长！ 张翰的内心满是得意，可不管是他还是宁南王。 脸上和心里的笑容，在下一秒全都垮塌了！ “二位既然这么说，那陛下也就可以放心了。其实要证明也很简单，只需要三个月的时间，我们就让大乾变的有唐国一半强。二位，觉得如何呢？” “啊？！你……你说什么？！三个月的时间，变得有唐国一半强？李逸，你该不会是在开玩笑吧？！” 心中的震惊之大，直接让宁南王连尊称都忘了，直接惊呼出了李逸的名字！ 没办法，谁让这惊吓实在是太大了呢？！ 唐国那是和夏国一样，在这诸夏之地上最强大的国家！ 哪怕是在大乾最昌盛的圣祖时期，也还不及那两个大国的十分之一，毕竟谁让他们建立在这蛮夷之地。 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唐国和夏国又变得强大了不少，放在他们那里，哪怕是一个州府，所拥有的力量都堪比整个大乾或者楚国！ 那些诸夏之地外的宗门，之所以不敢到诸夏之地来，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因为有唐国和夏国镇守中州。 其他的小国在他们眼里简直如同蝼蚁一般。哪怕都联合起来，也闹不起什么风浪。 别说是一半儿了，若是大乾之前能有唐国十分乃至二十分之一的力量，也绝对足够让圣血宗不敢踏入分毫！ 你李逸是真的吹牛不打草稿啊，说大话也就算了，还就只给自己三个月时间。 你要是早把这失心疯的话说出来，我们还搞什么弯弯绕啊？ 上赶着倒贴着也要答应你啊！ “好！那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这个赌，我宁南王府答应下来了！” “我东都丞相府也是如此！陛下，您意下如何？” 玉玄和张翰二人先后开口道，但是后者又跟着看了一眼玉婧。 毕竟不管怎么说，真正主事的还是皇帝，必须把所有退路都给封死了才行，不然到时候一旦这两夫妻耍赖，可就不好搞了。 而玉婧听到这话竟然也显得有些诧异，可是在深深的看了李逸一眼之后，也点了下头。 “逸王的意思就是朕的意思，那这件事就这么定了吧。只不过还希望二位能够信守诺言，倘若三个月之后真的做到了这一切的话……” “请陛下放心，如果真能那样的话，朝廷就堪称是天下第三了，我们又怎么可能有不归顺的意思呢？” “说的是啊，我看陛下就先不要急着给我们赏赐了，现在我们便赶回老家去做准备，等着三个月之后再次进京城，到时候再请陛下恩赐！” 似乎是害怕皇帝反悔，或者准备把他们扣下来做为人质，二人说完这话之后便告罪离开了。 而门口的何静也很识时务的跟着走了出去，并且还顺带将门给关上了。 但是也就在他们走了之后，刚才还无比端庄大方的玉婧，立刻就从皇位上走了下来，过来便一把揪住了李逸的耳朵！ “诶诶诶！陛下，您这下可是真的谋杀亲夫了啊！” “谋杀？朕杀的就是你！李逸！你怎么敢说出这个条件的啊？你在锦囊里面不是写了吗？等他们来了之后就立刻软禁起来，然后派人强行接管就完事了。” “搞成现在这个样子，你到底知不知道做到难度有多大啊？！” 第608章 你开玩笑呢 第608章 你开玩笑呢 一般来说，到了亥时，不管是皇宫还是外面的京城，全都会陷入寂静。 宵禁自然是没有的，但人们白天都劳累了那么多，晚上又没有什么娱乐活动。 除了夫妻的房间内，可能还点着一盏小灯之外，其他地方按照天理也都该没有动静了。 只不过今天有些例外，或者说命中注定了，这一晚上的皇宫不会安静。 早就该封门的大殿，不仅门窗没有关上，而且还到处都点着蜡烛。 大殿之外，更有数不清的宫女和太监们手里提着灯笼，抱着一捆又一捆的书卷，在宫殿内外走动。 而在大殿之内，几百个文官和三四十个三品以上的大臣都端坐在书台后面，一手快速的翻动着面前的书籍文档，另一只手在一张空白的纸上不停的记录着。 渴了有人给喂水，饿了有人往嘴里送饭，旁边还有宫女给擦着汗，扇着扇子，仿佛就是想要将这些人锁死在座位上，不让他们离开。 而在宫殿的正上方，玉婧和李逸分别坐在椅子上，一人手里捧着一杯西瓜汁儿。面色也各有不一样。 李逸的眉头有些微微皱，起觉得在这时候如果能来上一份火锅是最好不过的享受。 但是在看到玉婧投过来的那能杀人的目光之后，还是把想说的话都收回了肚子里。 但万幸的是这份压抑的气氛没有持续多久，随着沈万年从下面走上来，终于打破了寂静。 “怎么样了爱卿，都调查总结出来了吗？” 玉婧连忙起身开口问道。 而沈万年则是先擦了下额头的汗，又有些幽怨的瞥了李逸一眼之后，这才缓缓点头道： “报告陛下，微臣，幸不辱命，和同僚们一起查了这三四个时辰之后，总算是弄出来了。” “我们调查了这最近十年以来所有关于唐国的情报文牒，以及商队的言谈记录，大致可以总结为如下……” 将手里那长长的奏折打开，沈万年开始一条一条的念了起来。 而在听完了所有的总结之后，玉婧那张脸更是阴沉的，仿佛现在就要杀人一般。 “李逸你都听到了没有？哪怕是在三年前的那一场大旱灾之中，唐国的每个人都至少能人均一月得到六十斤的口粮！” “如果把其他的东西也折算成粮食的话，他们那里就有八十斤的一个月口粮，这还不算他们拥有的二百万大军以及其他各个方面的收入。你打算怎么在三个月之内赶上呢？！” 玉婧敢对着自己的祖宗牌位发誓，如果现在不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他真要狠狠的再拧一下李逸的耳朵！ 八十斤的口粮啊！ 那是个什么概念？ 在三年前那场弥漫整个诸夏之地的旱灾当中，大乾人均都不到五斤的口粮！ 哪怕是在现在一切都好转的情况下，也就才人均二十斤斤左右，可以确保温饱。 如今又是丰收之年，差距只会被拉开的更大！ 而且二百万的大军啊！那可不是随便抓两百万百姓上去就算数的。 那背后是唐国足有数千万，乃至上亿的人口作为支撑，才能拥有的庞大军队！ 自己这边要是随便抓点人上去，他们到时候肯定不认账！ 再算上其他的那些差距的话…… 比起在三个月内自己发展起来，倒还不如试试去抢劫楚国，周国这些地方了！ 但是听到这些数据之后，李逸不仅没有一点忧虑之色，甚至还反过来笑了一声。 “呵呵，这真是有些让人出乎意料啊，陛下。原本我还以为咱们各方面要差的更多呢，但如今看来只需要稍微翻上个两三倍就行了。” “嗯？！稍微翻上个两三倍？你脑子是不是坏掉了？朕就把话放在这，三个月的时间你别说翻两三倍了，要是能翻一倍，朕都将这个皇位让给你来坐！” “呃……陛下，还请慎言……咱们都是夫妻了，这个位置还是您来做吧。我只要当您的贤内助就可以了。” “各位大人，今日多多有劳了。明天的颁奖典礼改到下午，你们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吧。” 李逸先是安抚了一下玉婧，跟着又对大殿内的其他大臣们摆了摆手。 其他人虽然心中很是疑惑，而且听皇帝的讲话似乎有什么非常劲爆的内容，但也没人敢多打听，随即全都起身离去了。 唯独是沈万年，在刚刚告辞要离开的这时却被李逸拉住了肩膀，在他耳旁又轻声的嘱咐了几句。 “你刚刚跟他说什么呢？难道还有什么事情要瞒着我吗？” “呃，陛下，不是瞒着您，主要是怕被别人听到，我让沈万年找上公主她们几个，明天到逸王府去，有些事情要跟他们商量一下。不然可不好赢啊。” “嗯？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这么胸有成竹？难道你真有什么办法能做到？！” 玉婧看着李逸那张仍旧淡然的脸，有些不敢置信的问道，同时目中再次闪出了惊讶。 之前她虽然的确是在发怒，但考虑到之前李逸做很多事情的时候，也都是前面瞒着他的，所以也就自然认为他是另有打算，就配合了一下。 毕竟心里也真的不信三个月能做到这一切。 可是现在看起来的话……要是真能做到，她自然是一万个高兴了！ “陛下，准确的来说不是我能做到，而是我们一起合力，就可以做到。” “其实说到底，最终咱们需要的也就是粮食和人这两样东西，其他的都是在这个基础上衍生而来的不是吗？” 李逸微微一笑，随即走过去，一把将玉婧搂在了怀中。 玉婧也只是象征性的挣扎了两下，跟着便靠在了他的肩膀上，在其耳旁轻声细语道：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可要怎么做到呢？我们自己又没法在三个月内生产出来，只能靠外部交易，可是蛮族那边路途遥远，楚国虽然四通八达，可阻力太多了啊。” “陛下果然是聪慧过人啊。可如果我告诉你，那些阻力现在都已经消失，或者说成为了我们的助力呢？” 第609章 万一一万! 第609章 万一？一万！ 三个月的时间说长也长，整整有九十天，代表了一年四季当中的一个季节。 但要是说短，其实也很短，毕竟耕种都需要春耕夏耘，到了秋天才能收获，需要二百天左右才能变成粮食。 但是对于宁南王还有张翰来说，这三个月绝对是他们人生当中最快乐的三个月了！ 此刻的他们并驾齐驱着，正在前往京畿的路上，二人脸上都带着极其灿烂的笑容。 因为在这三个月里面，他们不仅在自己的老巢又重新盘活了很多势力。 而且朝廷的援助在这些日子还源源不断的到来，让他们每天只需要吃喝玩乐，钱财和粮食就自动飘到他们手里。 而在这三个月的最后一天，他们更是要前往京城，揭露那个赌注的最后答案，从此彻底的得到自由！ “亲家公，这几个月的日子过得可好？老夫的几个女儿在你那里没给你添乱吧？” “哈哈哈，亲家公说笑了。几个儿媳妇都非常的孝顺，而且有两个已经怀胎了，再过几个月您就可以当外公了。这还都得多谢谢皇帝呀，要不是她牵线搭桥，咱们两家还不会走到一起去呢。” “嗯，说得对极了。等下到了京城，咱们一定要好好的谢谢皇上啊。” 说到这里，张翰的神色微微一动，跟着话锋一转道： “不过啊，王爷咱们两家本来距离就不是特别远，以后也会经常来回走动，不如这次你我就再跟陛下提一些要求，将咱们两家和军一处如何呢？” 听到这话，宁南王的瞳孔也微微一收缩： “哦？呵呵，张丞相这个提议是真不错呀，只不过现在谜底还没有揭晓呢，万一朝廷真的做到了怎么办？更何况两家合在一起之后又以谁作为主导呢？咱们还是等大局落定之后再说吧。” “嗯，哈哈哈，对，那就等这个万一，变成一万吧，哈哈哈！” 心怀鬼胎的二人各自大笑着进入了京城，在他们的心中，这个赌约早就注定了结局。 而在这三个月的时间里，他们也都想通了，为何明明做不到，但李逸和玉婧却还要提出这个赌约的原因了。 那就是朝廷的局势上来看，自己两家他们注定得不到，但同时还有一些其他的势力，想要得到也得付出一些代价才行。 而有了和自己两家打赌这个理由之后，他们就可以以此为借口，来做到一些之前很难办的事情。 到时候不管走到哪里，只要拿出这个为了一统大乾的金字招牌出来，谁敢不答应，那就是与所有乾国人为敌！ 这一点从他们最近收到的线报之中，朝廷不管走到哪里都是百姓夹道欢迎来看，就可以确定了。 自己二人既然作为了借口，那么这次到了京城就肯定还要跟朝廷再周旋一番，索要除了赌注之外的好处。 那么这里面可以得到的最大好处，就是对另外一家也占据主导权！ 东都和宁南，两个大城，全得者几乎得三分之一的江山啊！ 眼看着前面京城的城门越来越清晰，二人心中也开始更加的期待了起来。 但是，就在他们即将进入京城的这时候。 突然之间，旁边走过来了，一对人马，拦在了他们二人面前。 “嗯？王太守？李将军？你们是来迎接我们的吗？” 看着面前出现的二人，宁南王眉头一皱，开口问道。 这两个家伙跟他，可也是颇有渊源，甚至是仇怨！ 王炳坤分裂了联军，李万年又是李逸的先锋将军，虽然说如果没了他们，这场战争就不可能赢。 但如果这二人当初能被自己招揽到麾下的话，现在真正的朝廷在哪里还不一定呢！ “王爷丞相，我们奉陛下的命令特来迎接二位，只不过这次不是要进京城，而是去旁边的上林苑。” 李万年说着话，伸手指了指京城左边。 “哦？那就头前带路吧。想来可能是陛下那一百万大军在京城里放不开吧？哈哈哈！” 宁南王和张翰对视一笑，随即扬起马鞭跟了过去。 之所以他们敢这么肯定，最主要的一点还是在来之前他们就已经做过调查了，四面八方的军队都驻守在各自本部，没有一支队伍被召回京城。 在这种情况下，朝廷又怎么可能凑够一百万人呢？ 那除非他上林卫养的不是十万精兵，而是十万头猪！往死了生的话，三个月倒能生出来这么多！ 但是二人的笑容，随着他们逐渐靠近上林苑，渐渐的也僵硬住了。 “轰隆……轰隆……” 沉闷有力的声音开始逐渐传入耳中，甚至连脚下的地面也都随之在颤抖！ 这绝不是地震，因为这个动静他们之前是听到过的。 就是之前在战场上，那弥生教大军共同前行时所发出的动静！ 只不过那个动静跟现在这个比起来，至少弱了十倍！ 而等来到门口，地面上三艘热气球艇已经在那里准备好了，其中一个上面站着李逸和玉婧和何芸等人，而另一个上面是冯晴，沈万年等朝中大臣。 “丞相和宁南王来了啊。快请来吧，这大军人数实在太多，正面是看不清楚的，我们要飞上天空才能一览无余。” 李逸也注意到了他们二人，随即招了招手笑道，脸上满都是自信的神色。 热气球他们之前是见过的，但亲自站在上面，不运用功力就能自由飞起来的感觉，还是让二人大感震惊。 而当看到上林苑那诺大的土地上，站满了正在操练的士兵之后。 二人的神情更是瞬间震惊到连下巴都要惊掉了！ “一……二……三，四，五……” 玉玄忍不住伸出手指数着，即便以他的实力，哪怕只是用眼一扫也能知道现场有多少个方阵。 一个方阵一万人，一百个方阵便正好是一百万。 甚至于现场还富裕出来四五个方阵！ 李逸见状微微一笑道：“哦，二位不用惊讶，那是炊事营和医疗营，不用算在里面。其他的正好一百多万士兵。” 第610章 最后的大计 第610章 最后的大计 玉玄和张翰已经忘了自己是怎么离开上林苑，又是怎么进入皇宫御花园里的了。 但是坐在小凉亭里面，他们二人的脸色仍旧是没有恢复正常。 哪怕李逸和玉婧已经呼唤了他俩足有几十声，这二人仍旧一点反应都没有。 “陛下，这二位该不会是坐化了吧？要不要拉去游街展览一下，让大家看看咱大乾出肉神佛了？” “呃，还是不要了吧……皇叔，丞相，你们要是没反应的话，那朕就认为你们认输了，现在就派人去接管东都和宁南了啊。” 玉婧瞪了李逸一眼，随即缓缓的开口说道。 而这话一说出来，那俩人便瞬间正起了神色！ “不！这不可，这万万不可啊！” “陛下，您……您先别急，这件事还有的商量，我们对您还有用啊！” 张翰和宁南王几乎是同时开口，前者更是紧跟着道： “陛下，城池什么的都可以给您，但是其他的您还是得给我们留下！” “哦？为什么呢？” 玉婧闻言微微一笑，和李逸对视了一眼后这才问道。 “因为我们对您有用啊！您想一下，虽然……虽然您现在有大军了，可是老臣也看出来了，这些人的实力和工整程度比之前差了很多，应该是从外部招来的吧？” “是的，这些人其中大部分都是从蛮族那边招过来的，毕竟他们那里没有什么战争了，大量的人力正好租借给我们。” 李逸点了点头说道，在这一点上没有必要隐瞒什么，反正想要查也能查出来。 而自己的赌约只是说让国力变强，可却没有说一定都得是自己内部的。 张翰的头脑飞速运转，短短时间内几乎要把自己的脑细胞全部给榨干，跟着连忙继续道： “这就对了！陛下，您一定很缺高端的人才，尤其现在这个情况对于将领和高级文官更是缺乏的很。不如就将这些人交给在下，由我来训练他们，这样不好吗？！” “毕竟那些宗门和其他国家的敌人，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过来，已经没有时间给您慢慢操练了。而且您也不用担心这些人会背叛，因为钱和粮都是朝廷供给的，您若是突然断了，我也养不起这么多人啊！” “在下和宁南王虽然有些腐朽，但终归还是能用的，就请您再给我们这么个机会吧！” 一番话说完之后，张翰便直接拉着宁南王跪了下去！ 幸好啊，幸好！ 不管怎么说，自己二人还是有一条活路存在的！ 那就是外部的这些敌人可不会跟你搞什么有期限的赌约，他们随时都有可能攻击过来！ 而以此为理由，虽然把地盘交了出去，但自己等人仍旧能在地方上拥有强大的势力！ 就算做不成一方诸侯了，成为一个强大的士族，那也是极好的！ 而且下面的士兵朝廷能租借到，可是高级的将领呢？那是任何一个势力都绝对不会让出去的存在！ 可是还没等张翰内心庆幸上一会儿。 李逸便笑着将他搀扶了起来，并且伸手指了指他背后。 “张丞相啊，你看看你身后都是什么人？你就不用再打这些小算盘了，我们已经没有任何外部敌人可言。” 李逸此话一出，张翰和玉玄连忙转身看去。 而身后出现的这一群人，让这二人瞬间目呲欲裂！ “太后……皇……皇叔祖？还有这位，是楚国的大将军？你是上次那个阴阳道的长老？你们怎么会……另外这几人是？！” 看着正迎面走来的这些人，即便是张翰也不由的脚步往后退了两下，连声音都颤抖了起来！ 因为面前的这些人，每一个都是实力极为强悍的存在！不仅有在朝廷的超级老怪物，甚至还有来自楚国和阴阳道的强者！ 其余几个人自己虽然不认识，可从他们身上的实力波动来看，也绝对是八品以上的存在！ 难不成皇帝真用什么巨大的代价，请来了这些人领兵不成？！ 但这些人却没有搭理张翰和玉玄，而是走到了李逸和玉婧的面前。 何太后和玉明山先是一抱拳道： “禀报陛下，陛下交代的任务我们已经完成了，不仅请来了楚国的大将军，商讨联合防御之事，也前往了阴阳道，请来了大长老，委托他和域外宗门联络。” “这几位，便是来自域外宗门的使者。” 说着话，玉明山往身后一指，那三人迎面便走了过来。 虽然没有行任何的礼，但以他们的身份，微微点头便已是足够的敬意。 “乾国皇帝，你们所说的事情我们已经都调查过了，的确是圣血宗不按照千年前的盟约，使用了那禁忌之术。” “我们三个圣门接下来将会对他们进行围剿，势必要让圣血宗为此付出代价，且以后绝不再敢做下此类事情。” “那真是多谢三位了。皇叔祖，就麻烦您先去招待一下这几位客人，朕这里还有点事情要做。” 玉婧笑着点了点头，算是回礼。 在将这几人送走之后，二人的目光这才转回落到了张翰和玉玄身上。 而这次不等他们开口，这二人便再次跪到地上，磕了个头。 “陛下隆恩浩荡，千古帝君之势，吾等甘愿为您马前卒，持鞭坠蹬，肝脑涂地！” “陛下，本王……不，是在下先前心术不正，还请陛下在宗族府内，给在下留一间茅屋吧……” 心中有惊恐和悔恨，但再也没有一点的不服气了。 现在的朝廷不仅整体实力堪称诸夏之地的前几名，甚至还跟楚国搞成了掎角之势，再加上甚至和域外的三大圣门有了关系。 现在哪里还有什么对外部的担心啊？ 反过来倒是那些外部，该担心以后怎么面对这突然崛起的大乾帝国了！ 不，甚至说不好再过上几年，就连唐国和夏国，也该考虑下归顺之后怎么像自己二人一样求饶了！ 而李逸和玉婧却再也没搭理这儿人，或者说对他们两个也不在意了。 静静的躺在李逸的怀里，玉婧舒展开玉臂，俏颜粉黛，微笑着问道： “逸王殿下，这如今一切都大定了。那接下来咱们该制定些什么计划呢？” 李逸笑着伸手在她的粉鼻上轻轻刮了一下。 “嗯……那微臣倒是有个好计划，献给我的皇帝陛下。” “就是咱们大乾现在人还是太少，身为皇族，应该起到带头作用，多多的生孩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