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腹黑贤后:暴君的心尖宠》 第1章 穿越为后 头疼。 好像炸裂般的疼。 这是琉璃醒来的第一感觉。 扶着额头疼的眼睛紧闭,呢喃一声,“哎呦……” 安神香的清凉让她缓过神来,睁开眼,古色古香的丝绸暖帐,古韵花纹的凤头锦被。 支撑床榻坐起身,转头一瞧,好大的屋子,雕梁绣柱、画栋飞甍,好一处辉煌金碧的寝殿。 琉璃一时蹙眉,这是哪? 仔细回想,终于想起来了。 公司搞团建,她身为总裁带着手底下十几号管理人员来古宫旅游,依稀记得她好奇一口枯井,站在古井边上往里看,却不知身后是谁推了她。 ! 她想起来了,她是被人推下古井的! 那口千年古井已然干涸,掉下去的时候,竟还能看到井底埋藏骇人的白骨,她吓得在井底大声呼救,等来的却是有人从上面扔下一块大石。石头不偏不正的砸在她的头上,眼前一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琉璃心头一紧,不免后怕起来。 她是获救了吗? 可是,为什么会身处此地?为什么混混沌沌之中会觉得浑身冰冷无比,仿佛浸泡于冷水之中久久不能脱身? 是梦吗? 这一切都让琉璃百思不得其解。 “我是皇后,我是上官琉璃。” 是谁?谁在说话? 这道声音,让琉璃浑身一颤,她确定这寝殿只有她一个人,那么那道声音是…… 好像,是从脑子里发出的。 一瞬之间,琉璃的脑子再一次炸裂般的疼起来。 “啊!”,琉璃不免惨叫,双手抱头坐在床上痛苦不已。 脑中闪现出好多她从未见过的画面,犹如过电影一般,她身穿大红嫁衣入王府、怀胎十月诞下一儿一女、身穿凤凰朝服叩拜…… 等等一系列她说不清道不明的画面,头疼的她大声的喊着,“张秘书!张秘书!” 一声殿门被人用力推开,紧接着银铃般的声音入耳,“主子,您终于醒了!” 琉璃头疼的眼睛只能睁开一条缝隙,站在身前的是一个穿着古风宫装的宫女,从未见过,但是却很眼熟。 剧烈的疼痛让琉璃顾不得她是谁,只道,“快打120,我头疼的受不了!” 那宫女却一副疑惑不解的看着琉璃,听不懂她在说什么,但看着琉璃这般痛苦的样子,便赶紧跑到殿门前朝外喊道,“皇后娘娘醒了,快传太医!兰芝,你快去通禀陛下,皇后娘娘醒了!” 那宫女端着安神香走过来,脸色焦急,“主子,您先闻香清清神,奴婢已经叫人去传太医过来了。” 这安神香还真是管用,闻过之后果然头便不那么疼了。 琉璃接过安神香,大口大口的吸着,里面好像有薄荷,让人闻了清凉凉的。 琉璃这才缓过神来,瞧着那宫女,“你方才说什么?皇后娘娘?陛下?” 那宫女坚定的点了点头,“是啊,三月前是您封后的册封大典,您现在是皇后了,您忘了?” 琉璃倒吸一口冷气,“封后大典?” 那宫女见琉璃这般惊讶,脸色便难看了,“主子,您不会不记得了吧?” 琉璃坐在床榻上仔细回想,方才头疼之时,脑子的确闪出这样的画面,她穿着金黄凤凰朝服,叩拜殿上陛下太后,太监宣读圣旨,接过宝册宝印。 再一次想起方才那声莫名其妙的声音。 “我是皇后,我是上官琉璃。” 琉璃不安的咽了口吐沫,看着眼前的宫女,忽而之间居然认得她。 她叫锦翠,是她的陪嫁侍女。 而她,是大将军嫡女上官琉璃,七年前嫁给摄政王为侧王妃,七年间诞下一儿一女,后先帝驾崩,摄政王继承皇位,是她亲手害死了王妃余氏,坐上了皇后之位。 琉璃的呼吸越发的急促起来,她知道当下并不是2018年,而是大沥六十三年。 可琉璃还是不信,问着,“现在是何年何月?” 锦翠的回答让琉璃再度失控,“大沥六十三年十月。” ! 琉璃懵了,双眼发直,手一松,安神香便掉落在锦被上。 锦翠赶忙拾起安神香,抖着锦被上的香灰,面容不安,“主子,您这是怎么了?” 这时,太医便到了。 琉璃呆坐在那里,任凭太医为她把脉,她已无暇去理会其他,脑子里不知从何而来的画面越来越多,都是关于她的,好像是第三视角,就像过电影一样。 琉璃彻底明白了,她这个曾经叱咤商界的女总裁,穿越了。 等到缓过神来的时候,太医已经走了,殿内只有锦翠和几个侍奉的宫女。 琉璃掀开被子,不顾锦翠阻拦,坐到梳妆台前。 还好,样貌丝毫未变,只是曾经那一头利落短发,变成了当下的长发及腰。 她知道,那些脑子里多余的画面,都是上官琉璃的记忆,她此刻就是上官琉璃,大沥皇后。 毕竟是做过总裁的人,片刻慌张后,便是冷静沉谧。 侍奉多年的锦翠,从未见过琉璃这般模样,一时心中忐忑不安,站在身侧回道,“太医说了,主子已无大碍,调理几日便可康复如初,眼下已是夜黑,主子刚醒过来,早些歇息吧。” 琉璃看着梳妆台上,胭脂水粉、金簪玉镯,样样都是价值连城。 拿起一柄凤头朱钗,言了句,“它还在?” 锦翠点了点头,“当日主子落水之时,这朱钗落在荷叶上,奴婢叫人拾了回来,毕竟是陛下赏赐之物。” 琉璃知道自己是被熙贵妃推下荷花池的,落水之后池中有人紧紧抓住她的脚踝,她被活活淹死了。 不,准确的说,是上官琉璃被淹死了,已在2018年死去的她,附在了上官琉璃的身上获得重生。 琉璃冷冷一笑,看来,这皇后之位还有旁人惦记着呢。 但是,之前的上官琉璃也不是什么好人,与德妃联手烧死了王妃,也是为了这皇后之位。 之前王府七年,上官琉璃如何算计人心迫害他人的种种龌龊之举,一时间都被琉璃尽收脑海。 琉璃叹了口气,心想着之前的上官琉璃死的不冤,算是罪有应得。可她,怎么偏偏就附在这么个烂人身上。 不得陛下宠爱,不得太后喜欢,不得嫔妃敬重。 细想想,还真是叫人头疼。 第2章 含羞忍辱 “陛下驾到——” 太监一声通报,随后便是一声巨响,“哐啷!” 之后,便看到一身龙袍加身的男子走了进来,步伐间挥洒着王者风范,身躯凛凛,相貌堂堂。一双眼光射寒星,两弯眉浑如刷漆,胸脯横阔,有万夫难敌之威风。 他便是琉璃的夫君,大沥的新帝,尹宸。 大殿的门是他推开的,此刻正站在殿门前,扶着门框摇摇欲坠,双颊微红,应是喝醉的缘故。 身旁众位宫人皆是朝他施礼,琉璃适应的很快,依照新得的记忆上前俯身施礼,“臣妾参见陛下。” “都退下!”,他的声音很冷,冷到殿内的宫人不敢有半刻迟疑,速速退下。 不过片刻间,偌大的寝殿便剩下尹宸和琉璃两个人。 他朝着琉璃步步逼近,那双黝黑的眸子里,透着一股冰冷,让人不敢亲近。忽然,他冲着琉璃一笑,那抹笑诡异又邪恶,酒醉微醺使得步伐摇摇晃晃。 一步,两步…… 琉璃不安的咽了口吐沫,赶忙起身,惊恐的看着他,一步步往后退。 新得的记忆告诉她,眼前这个可怖的男人是她的夫君,她嫁给他七年,为他生了一儿一女。他性格冷傲腹黑,做事不折手断,可谓是暴君一枚。 琉璃意识到,他就是一颗定时炸弹,猝不及防便会殃及自己。 琉璃此刻正抬眼望着他,清晰的感受着他寒彻入骨的目光,冷傲孤清又盛气逼人,孑然独立间散发的是傲视天地的强势。 这个男人很恐怖,这是琉璃的第一感觉。 她心底有些紧张,退到无路可退,身子撞在梳妆台上,不小心将一支步摇推掉了地上,“啪”的一声,惊得琉璃浑身一颤,忙是回头去瞧。 “脱掉。”他居高临下的站在她面前,用命令的口吻冷待她。 那声音冷的琉璃仓促转头,对上他锐利有神的眼睛,越发的让她感到不安,惊恐的吐出两个字,“什么?” 尹宸瞬间烦躁的眉头一紧,似乎很不喜欢把话说第二遍,索性将琉璃横抱而起,朝着床榻走去。 琉璃彻底的被吓到了,在尹宸的怀里奋力挣扎,“放开我!放开我!” 走到塌边,他将她扔在床上,就好像是在扔一个物件,摔的琉璃浑身刺痛。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他就沉沉的压在了她的身上。 “撕拉——”,琉璃身上的缎裙,被他大力的撕开,春光外泄。 “啊!”,她惊恐的叫着,双手紧紧的捂在胸前,遮挡那最后一丝的尊严。 尹宸将身子压了下来,捏起她的下颚,压低了声线,“你不愿意?” 好大的酒气,酒气里带着浓烈的腥味,这让琉璃厌恶至极,忙是躲避。 他凉凉的指尖捏得琉璃下颚有些疼,令她原本惊恐的心更加战战兢兢,抬手就去推他结实的胸膛,大声的叫着,“你喝多了!滚开!” 尹宸瞬间眉目冷清了下来,有些微怒,一把扯掉她身上仅存的肚兜,将琉璃抵在自己胸膛上的双臂压在床上,怒吼一声,“你敢骂我?” 那道声音是从他牙缝里硬挤出来的,琉璃的身体彻底暴露在外,身上只觉凉凉的,羞愧至极。 “你让兰芝去清心殿禀报,想要的不就是这个么?嫁给朕七年,你可从来没抗拒过,今日怎么不愿意了?难道这是你争宠的手段之一吗?朕的皇后!” 琉璃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绝望,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恳求着,“我没有!我求你,放过我。” 他却冷笑了一下,没有一丝怜惜,更没有放弃的意思。 他冷漠的眼睛在琉璃的身上游走,坦然而露骨,仿佛是在端看着一件玩物,数秒过后,他满意的笑了。 这更让琉璃觉得难堪,这是她这辈子受过最大的屈辱,她想要挣扎,可是双臂却被他大力的压着,根本动弹不得,她毕竟是个毫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 为什么?为什么她要经历这些?为什么她要附在上官琉璃的身上! “我求你了,放了我,我不是上官琉璃,你放了我吧。”,她颤抖着恳求着,看着他无情的眼睛,希望他能因此怜悯的放过她。 可是,也只是希望而已,他的目光没有一丝转变,冷得像玄冰。 琉璃继续恳求着,“你现在神志不清,你先听我解释,求求你了,唔——” 他的唇霸道的压在了她的唇上,当那一道身影倒下的时候,琉璃绝望的闭上了眼睛,一行泪从眼角滑落。 他的唇很冷,让琉璃下意识的想要转头躲开,可是却怎么也躲不掉。 渐渐的,他的呼吸开始灼热,狂乱不迭的啃咬她的双唇。 不!她不要他这样强迫自己! 这是琉璃此刻的想法,她想开口反驳,但刚一开口,他灵活的舌头就顺势“溜”了进来。搅乱她的所有思绪,让她每一根神经都跟着活跃了起来,她脑羞的想要反抗,可是她的手被紧紧的扣在他的手掌里,只能多余发出“呜呜”的声音。 夜,那么漫长。 这是琉璃这辈子经历过最漫长的夜。 整整一夜,琉璃感觉自己仿佛是漂泊在大风大浪里孤立无援的船帆,伴随着浪潮的汹涌,她所有的抵抗都是无力的,直到她的意识彻底崩溃。 …… 当清晨的曙光亮起的时候,枕边的人呼吸沉重的睡着,可是她却一夜无眠。 疼…… 浑身刺骨的疼! 这是她当下唯一的感受。 身上青一块紫一块,那是昨夜她反抗的后果。 琉璃如一块木头一样,睁着眼睛死死的躺在床榻上,面如死灰的望着头顶,绝望至极。她没想到,穿越之后会经历这样的绝望。 这时候,尹宸的眉头忽然颤抖了一下,眼睛疲惫的缓缓睁开。 这一夜,他也很累。 掀开被子起身,背对着琉璃坐在塌边,根本不去在意躺在他身边的女人是谁。抬手轻揉着太阳穴,缓了好一阵子,才转过头不经意的瞄了一眼,当他发现躺着的居然是琉璃的时候,整个人都惊了,惊呼一声,“怎么是你?” 琉璃愤恨的看着他,咬牙切齿。 这个男人,果真是渣,昨夜明明是他强迫了她,一觉醒来居然会这么说。 尹宸冷静片刻,似乎也回想起了什么,一时间眉头一皱,很不高兴,怒吼一声,“来人啊!” 宫人侍奉更衣,尹宸不停的催促着,似乎一时半刻都不想留在这里,只穿了一件长衫,登上鞋子就急匆匆的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琉璃躺在那里,一身狼狈,眼里的泪说什么都没流下来。 她知道他讨厌他,也猜到昨晚他那么做也是酒醉的缘故,她不是上官琉璃,所以更不在乎他待她是何感情,但她不能不在意昨晚受的屈辱! 她可是堂堂总裁,什么时候受过这般委屈? 心中恨意难挡,暗自默念:尹宸,咱们走着瞧! 第3章 德妃忠心 琉璃是个内心很强大的女子,即便是昨夜受尽凌辱,她不哭不闹。 沐浴更衣,用过早膳,平静的样子好似昨夜什么也没发生过,但胸膛里隐藏着的那颗心,却在昨夜里无数次撕裂般的疼过。 打开窗,深秋的寒风袭来,琉璃却感受不到一丝的寒意,因为她的心已冻结成冰。 站在不远处的锦翠,看着琉璃这般模样,她的心也跟着难受起来。方才侍奉琉璃沐浴之时,她亲眼看到琉璃身上数不清的紫青,便什么都明白了。 锦翠不想看到琉璃明明心里苦却仍要装作坚强的模样,赶忙引了话来转移琉璃的思绪,“主子,大公主和二皇子今日都休了学,待会儿就来陪您了。” 琉璃自己都差点忘了,她还有一儿一女,脑子里呈现出两个孩子的模样,甚是可爱。 这时,兰芝走了进来,禀道,“主子,德妃娘娘来探望您了。” 德妃…… 琉璃站在窗边思绪片刻,凭借新的记忆知晓,知道这人是她阵营的。 当初还没嫁入王府的时候,琉璃和德妃是闺阁之交,后来二人一前一后嫁入王府,自然联手一体了。 琉璃想着,日后在这后宫还真得有个帮衬的自己人,便道,“让她进来吧。” 随后,一个身穿亮粉色锦绣牡丹锦缎裙的女子就走了进来,装扮也算华贵,见到琉璃的那一刻满脸的喜悦,施礼道,“臣妾参见皇后娘娘。” 琉璃微微一笑,转身坐在软塌上,指了指椅子道,“坐吧。” 德妃入座,看到琉璃一切如旧,更是高兴,“看到姐姐神采奕奕,臣妾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 德妃平日里唤琉璃一声“姐姐”,却也不忘规矩的自称“臣妾”。 锦翠上了茶点,琉璃应变能力过人,一点也拘谨,笑着回道,“让妹妹挂心了。” “臣妾送了上好的红参过来,已经交给兰芝了,姐姐拿去补补身子。” “多谢妹妹了。” 德妃不免叹了口气,“哎,这三个月,臣妾真的是担心死了。姐姐,你快说说,当日好端端的,怎么就落水了?那荷花池也不深,怎么就……” 后面的话不敬,德妃没敢说出口。 琉璃心中都明白,但却半句话没提熙贵妃,“是本宫自己不小心。” 德妃似乎不信,“真的?” 琉璃点了点头,“真的。” 德妃便没再多问,“日后姐姐万要注意,好好的人躺在床榻上不省人事三个月,真的吓死臣妾了。好在只是虚惊一场。姐姐可能还不知道,您昏迷这三月不要紧,这后宫都成了熙贵妃的天下了。” 琉璃眸子微微一转,想着德妃果然与她一条心,笑里带着冷然,“她盼着本宫早早死,她好接替本宫的皇后之位。” “她也配!”,德妃气愤的唾弃一声,她的性子一向如此,心直口快,“臣妾都听说了,她已让尚宫局悄悄备下皇后的华服,就等着姐姐一旦出了事她好住进这凤翔宫。尚宫局那些趋炎附势的奴才也以为姐姐您醒不过来了,都巴结着熙贵妃呢!” 琉璃脸色淡然,言道,“那她还真是迫不及待了。” 德妃赶忙接了话,“何止是迫不及待,是真把自己当成是皇后了!当日太医来给姐姐瞧了病,一个个的都摇头出的凤翔宫,陛下将后宫诸事交给熙贵妃打理,熙贵妃便让人放出风声,说姐姐身子废了,醒不过来了。熙贵妃的娘家人更过分,大肆散播消息,登门送礼的都快把丞相府的门槛踏断了。” 琉璃看着德妃那气急败坏的样子,还真是恨透了熙贵妃,不为别的,只为德妃当年还府邸的第一个孩子,是熙贵妃害死的。 熙贵妃的母家是位高权重的丞相,不比琉璃身份差,有人趋炎附势信了风言风语也很正常。 德妃将身子往琉璃身前凑了凑,严肃的说道,“姐姐可得把贵妃协理六宫之权给夺回来,不然对您不利,如今后宫妃嫔大多与她亲近,姐姐不得不防。” 琉璃微微蹙眉,有人想分权可不是好事,便问道,“如今后宫有多少妃嫔?” 德妃一边掐指算着,一边回话,“丽贵嫔、惠嫔、柔贵人、舒贵人、李常在、赵答应、孙答应,加上臣妾和熙贵妃,一共九人。” 琉璃心中冷笑,想着尹宸这七年还真没少娶。面容不露声色的点点头,表示知晓,“先不急,想削了她协理六宫之权,本宫总要让她心服口服才是。” 德妃赞同颔首,“姐姐说的是,这件事姐姐可真得上心,若是放任着不管,日后再想收回贵妃的协理六宫之权可就难了。姐姐也知道熙贵妃的脾性,事事都要与您争个高低,此人不除,后患无穷。” 琉璃微微皱了皱眉,德妃这是把她当做从前的上官琉璃了,依着那个坏女人的心思,必然会这么做,但她并不想害谁,更不想滥杀无辜,之前熙贵妃如何心狠手辣,也是冲着上官琉璃去的,而非对她,所以日后怎么对待贵妃,那就看贵妃如何待她了。 皱眉舒缓下来,琉璃朝着德妃微微一笑,“妹妹的话本宫记下了。” 德妃看色琉璃当下身子还硬朗,便道,“姐姐,此等大事您得早做筹谋,您虽大病初愈,但还是早早把持后宫为好,今早恢复省安吧。” 琉璃微微蹙眉,她不知省安是什么,疑惑重复,“省安?” 德妃点了点头,“是啊,您是后宫的主位,依照宫规,后宫妃嫔每日辰时都要来凤翔宫给您请安的,就像陛下日日上朝一般,后宫诸事也都在此时来说。” 琉璃当即便明白了,早一日恢复省安,便早一日宣布她才是后宫的掌权者,也是给那些平日里巴结熙贵妃的妃嫔提个醒。 但在琉璃眼里,这日日的省安说白了就如企业每日的例会一样,她最擅长的不就是过人的管理能力吗?那何不把这皇后之位当做是个职务来做。 突然冒出来的想法,让琉璃脑洞大开,她这个皇后该怎么做,该如何管理好这深宫六院,她可真得好好筹谋一番。 琉璃微微点了点头,“妹妹言之有理,明日就恢复省安制吧,本宫的确有好些话要对这宫里的妃嫔说道说道。” 德妃颔首应下,“姐姐英明,断不能让那熙贵妃得逞,臣妾和姐姐一条心,从前在王府是,日后在这宫里更是。” 这一点琉璃倒是深信不疑,德妃和上官琉璃曾经做尽坏事,已经成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一体,眼下这宫里没有人比德妃更希望她醒过来。不必多问,琉璃昏睡的这三个月,熙贵妃必然给了德妃不少小鞋穿,德妃自然容不下。 两个人又聊了许多,德妃便以不多打扰为由,起身离开了。 第4章 儿女承欢 德妃前脚刚走,就听殿外孩童吵嚷,还有奶娘的担忧声,“二皇子、大公主慢点跑,小心台阶。” 随即,便看到一大一小、一男一女两个小孩儿跑进寝殿,见到琉璃好端端的坐在那儿,立马跑过来簇拥在琉璃膝前,大呼小叫起来,“母后总算醒了,儿臣担心死了!” 琉璃定眼一瞧,两个都是自己的孩子,大一点的是大公主尹沐晴,年六岁,小一点的是二皇子尹梓恒,年四岁。 大公主看着琉璃,可怜巴巴的就哭了,琉璃忽而之间多了两个孩子,一时还未适应,看这小丫头梨花带雨的哭起来,莫名的一阵心疼,忙是弯身将六岁的大公主抱起来,放在膝上柔声的安慰着,“好端端的怎么哭了?” 大公主紧紧抓着琉璃的衣襟,生怕一松手琉璃会跑了似的,“他们都说母后醒不过来了,吓坏了儿臣,如今看母后醒了,儿臣真高兴。” 四岁的二皇子也扶着琉璃的膝盖,稚嫩的说道,“母后再也不会这样了吧?儿臣害怕。” 琉璃一阵怜惜不已,虽不是她生的,但是这样可爱的一对儿女,她怎能不喜欢,忙劝慰,“沐晴、梓恒安心,母后只是睡了一觉,就是时间久了些,日后再不会了。” 大公主擦了擦脸上的泪,赌气道,“这下看那些人还敢不敢欺负我了!” 琉璃一皱眉,下意识的看了锦翠一眼,锦翠解释道,“自主子昏迷后,宫里流言蜚语不断,最难听的莫过于说两位小主子要落得孤苦伶仃的下场,那些趋炎附势的奴才便不拿两位小主子当主子了。” 琉璃自然不高兴,言了句,“孩子是无辜的,他们何必如此?” 锦翠叹了口气,“这后宫讲究母凭子贵,可也是子凭母贵啊,人人都以为主子醒不过来了,自然会冷落两位小主子的。” 兰芝素日心直口快,此刻也愤愤不平道,“各宫都惦记着呢,奴婢听说,熙贵妃还有意把二皇子过继给惠嫔抚养,若不是德妃阻拦,只怕二皇子此刻人就在漪澜殿了。” 琉璃紧了紧牙,护着两个孩子道,“谁也别想抢走本宫的孩子,她们都是为了自己,又不是亲生的,怎么会真心实意的对二皇子好,等到日后有了自己的孩子,那本宫的孩子便该受苦了!” 兰芝走上前用力点了点头,“主子说的没错,如今您醒了,可得给她们点教训,您才是后宫之主,什么时候需要熙贵妃主持大局了?哼,拿着鸡毛当令箭,奴婢看了就生气!” 这时,外面的宫女走进来,禀道,“皇后娘娘,熙贵妃携后宫妃嫔前来探望娘娘。” 琉璃一听,脸色就沉了下来,德妃说的没错,如今后宫妃嫔多与熙贵妃亲近,都听着熙贵妃的命令来的。琉璃轻抚着沐晴的头发,冷着声音的回道,“就说本宫身体不适需要静养,让她们都回了吧。” 宫女应了一声便要出去回话,却被兰芝阻拦,“奴婢去回话,定要好好数落数落她们。” 锦翠做事一向顾大局,忙是提点,“你言语注意些,她们虽过分了些,但咱们也不能太过分。” 兰芝点了点头,便出去了。 锦翠不免有些担忧,问着琉璃,“主子,兰芝性子直,您不去瞧瞧?” 琉璃却毫不担忧的回道,“熙贵妃作威作福这么久,让兰芝数落数落也好,不然还真以为咱们凤翔宫的人都是好脾气。” 深秋的午时并不燥热,日光暖暖的正合宜,用过了午膳,琉璃便带着两个孩子去了御花园放风筝。 到了御花园,琉璃才知道为何古时的人喜赏花,深秋时节,御花园依旧花团锦簇的开着她不知道是什么的花,颜色很是好看,树木绿茵茵的成片成片的,让人看着很舒服。 兰芝和奶娘跟着两个孩子在不远处放着风筝,琉璃则是坐在凉亭里远望,风筝放的很高,二皇子大声的对琉璃喊着,兴奋极了,“母后快看,风筝飞的好高!” 琉璃看着他开心,她也高兴,“慢点跑,别摔了。” 花繁叶茂,两个孩子牵着风筝线跑在草地里,欢愉的样子让琉璃心情愉悦。 站在身后的锦翠瞧着也高兴,开口道,“二皇子平日里学业紧,难得有这样的机会玩乐,自打入了上书房,奴婢很少看到二皇子这样开心。” 琉璃紧了紧身上的披风,刚要开口回话,身后就传来了一道声音,“臣妾参见皇后娘娘。” 闻声回眸,才知是熙贵妃。 明珠生晕、美玉莹光,身穿缕金百蝶穿花大红洋缎裙,头上戴着金丝八宝攒珠髻,绾着朝阳五凤挂珠钗,项上戴着赤金盘螭璎珞圈,一双丹凤三角眼,两弯柳叶吊梢眉,身量苗条,体格风骚,粉面含春威不露,丹唇未起笑先闻。 好一个珠光宝气的女子。 琉璃淡扫一眼,并不想理她,一句话不说。 熙贵妃直起腰身,瞧着琉璃的模样,一点病态的样子也没有,心中萌生出一丝不悦,但脸上却笑得春风得意,“皇后娘娘真是好福气,病了三月还能这般面色红润不说,如今儿欢膝下在这享天伦之乐呢。” 这酸溜溜不怀好意的语气,琉璃怎么可能听不出来,她脸上没半点的不高兴,反而笑得悠然,“熙贵妃说的是,本宫的确好福气,比那些无福的人幸运多了。” 琉璃这话就是在讥讽熙贵妃,你筹谋后位三月又如何?如今深居后位的人还是她上官琉璃。你得宠荣华又如何?膝下无子,可琉璃却已有儿女傍身。 熙贵妃脸色沉了下来,语气如悬珠坠地,“今早去探望皇后娘娘,兰芝说您身子不适需静养,眼下瞧着您红光满面,倒是兰芝胡说了。” 琉璃机敏,接话接的极快,“兰芝没胡说,早上本宫的确没精神。这人啊,还真是因人而异,也不知怎的,一听要见熙贵妃,本宫这身子就浑身的不舒服。” 熙贵妃越发的不高兴了,紧了紧唇角,撇嘴扯出一丝讥讽,“三月不见,皇后娘娘越发伶牙俐齿了。是不是因为昨夜陛下歇在凤翔宫,皇后娘娘就认为了不得了?哎,也是,许久不侍寝的人了,好不容易有了一次,可不得满心欢喜,不像臣妾,总能伴侧陛下身前,倒没那么在意了。不过话说回来,昨夜皇后娘娘能得陛下留宿凤翔宫,还是臣妾的功劳呢,若不是臣妾和陛下共饮美酒,陛下贪杯酒醉,只怕陛下连瞧都不会瞧您一眼呢。” 这熙贵妃不提这事还好,琉璃正因为昨夜的事不爽快,她反倒还拿这件事讥讽她,琉璃怎么能忍。当下,琉璃也真真切切的知道,这个熙贵妃果真是教养跋扈,也更没把她这个皇后放在眼里,可她岂是随意让人凌驾的,抿出一抹娇柔的笑,接下来的话便是句句诛心。 第5章 贵妃跋扈 琉璃缓缓起身,清澈的眸子专注的瞧着眼前的熙贵妃,眉间笑意点点,嘴角绽开清丽笑莲。只是,这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却是沾染上了鸠毒罢了。泠泠音传,道,“熙贵妃是否已经忘了,三月前荷花池边,是谁害的本宫落水?” 熙贵妃原本还能撑得住气势的脸,转瞬间蓦然一惊,似乎真的是忘了这茬儿,定神片刻牵强的挤出一丝笑来掩饰慌张,“口说无凭,你可有真凭实据?” 琉璃冷冷一笑,阴冷转至眼角晕开久久没能散去,“看来真是你做的。” “我没有!”,熙贵妃否认的极快,连称呼都忘了,她是真的慌了。 琉璃迈开步子缓缓朝着熙贵妃走过去,凤眼微眯,微透精光,唇畔含着罂粟般柔美且带毒的笑意。 琉璃每迈出去一步,都让熙贵妃感觉踩在她的心尖上,这么多年,她还是都一次看到琉璃这般模样,下意识将广袖下的玉指握紧,咽了口吐沫硬撑着。 琉璃走到熙贵妃跟前,伊抿起朱唇,笑了轻叹,“熙贵妃疾言厉色时要多加注意,深秋风大,小心别闪了舌头。” 熙贵妃倒吸一口冷气,她不得不承认,从气势上她的确输了,但她又怎能认怂,冷道,“若无太后,你能是皇后吗?咱们一同侍奉陛下多年,谁不了解谁?你又何必在这故弄玄虚?” 琉璃一抹轻笑收场,冷音悠扬,“好啊,那咱们走着瞧。” 语毕,琉璃直接越过熙贵妃的肩膀,下了台阶朝着自己的一双儿女离去。 熙贵妃站在凉亭里,转头看着那抹她再熟悉不过的身影,可是却又觉得那般陌生,与往日的上官琉璃大相径庭。 翌日清晨,琉璃身穿正黄色金丝鸾鸟锦绣拖地长裙,头戴朝阳五凤挂珠凤头钗往正殿走去。 此时此刻,琉璃才知道,原来古时妃嫔的头饰这么重,才这么一会儿,脖子就压得有些酸了。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 锦翠跟在身后,言道,“主子,妃嫔们都在正殿候着了。” 琉璃随口问了句,“都到了?” 锦翠回道,“都到了,无一缺席。” 俗话说,新官上任三把火,暗指新上任的官总要先做几件有影响的事,以显示自己的才能和胆识。 今时今日,琉璃首次会见满宫妃嫔,她自当要拿出点皇后的气魄来,对此,她早就想好了对策。 入了正殿,还没出面便听到大殿里妃嫔们叽叽喳喳的闲聊着,伴随着太监的一声通传,所有人都静了。 琉璃仪态端庄的走到正位上坐下,大殿里数位妃嫔皆起身施礼,“臣妾/嫔妾/姬妾,参见皇后娘娘,给皇后娘娘请安。” 琉璃端坐在上,扫视脚下众人,一张张陌生的面孔,凭借着上官琉璃留下的记忆,变得熟悉起来。 “免礼。”,琉璃说着。 “谢皇后娘娘。”,后宫妃嫔齐声应下,才敢起身入座。 这一来一去,将皇家尊卑彰显到了极致,最前面的熙贵妃起身,然后是德妃起身,后面的妃嫔才能起身入座。 再看各自座位上,单单那不起眼的茶杯都是不一样的,熙贵妃摆的是青花喜鹊登枝玉碗,德妃的是粉彩蝠桃纹橄榄碗,再往后看,位份高点的嫔位较好,坐在最后面的答应,便是很普通的连花色都没有的瓷碗了。 殿下众人,数看着坐在殿上的琉璃,珠光宝气、金枝玉叶,也都不敢相信眼前这个面色红润的女人昏迷了三个月。 面对众目焦集,琉璃一点也不紧张,从前她演讲做报告的时候,下面的员工有一万多人,这几个人又算的了什么。 琉璃礼仪一笑,彰显大方得体,“自封后以后,本宫便病缠床榻,便再没与各位姐妹见面,三个月过去了,宫里的日子都还习惯吗?” 妃嫔齐声回道,“托皇后娘娘的福,一切都好。” 琉璃缓缓颔首,目光落在了熙贵妃的身上,“本宫身体一直欠安,这三个月有劳熙贵妃帮本宫打理后宫诸事了。” 熙贵妃抬眼瞧了琉璃一眼,心中不服,但回的还算得体,“皇后娘娘病重,臣妾身为贵妃自当为皇后娘娘分忧。” 琉璃接下来的话破有深意,“这三个月辛苦你了,本宫身子已大好,日后熙贵妃也可歇息了。” 熙贵妃当然听出琉璃的话外之音,回道,“当日皇后娘娘突然昏厥不醒,后宫无人主持,陛下下旨给了额臣妾协理六宫之权,如今皇后娘娘虽然醒了,可陛下的旨意还是在的。” 熙贵妃如此当仁不让,引得德妃脸色不悦,厌恶的白了她一眼。 琉璃也不气,依旧笑得端庄,“这好说,本宫让陛下收回旨意便是。” 如此一句,熙贵妃的脸色就难看了,她以为琉璃不得宠,哪有本事让陛下收回旨意,一时笑得讥讽,“如今皇后娘娘醒了,臣妾也不敢担此重任,昨夜侍奉陛下身侧的时候,臣妾就劝说陛下收回旨意,可陛下说皇后娘娘身体刚康复,还需悉心调理,让臣妾协理您处理后宫诸事。” 琉璃勾起一抹最嗜血的笑意,轻声道,“如今宫里的妃嫔都是曾经王府里的人,数量不多且熟识,本宫自是能管得过来。本宫听说熙贵妃这三个月可忙坏了,倒是让本宫质疑你的能力,真的能协理本宫治理六宫吗?” 德妃听了这话,立马接话道,“皇后娘娘所言极是,这三个月来,熙贵妃可谓是忙的千头万绪,臣妾看着都想帮帮忙,如今皇后娘娘身体康复,也该让熙贵妃好好歇歇了。” 熙贵妃自然知道德妃是琉璃的人,她从未把德妃放在眼里过,再加上也从未对琉璃有过尊敬之心,当即就呵斥德妃道,“你何时瞧见本宫忙的千头万绪了?这三月你与本宫甚少谋面,休在这胡说!” 德妃有琉璃撑腰,如今也自然不怕的,回的干脆利落,“臣妾是与您极少碰面,可臣妾又不是聋子,尚宫局、内务府您是整日的进进出出,不仅如此,后宫妃嫔还经常去您凤翥宫,定是您一人忙不过来,要姐妹们帮衬着您呢。” 惠嫔这时开了口,“德妃娘娘许是多虑了,嫔妾们去熙贵妃娘娘宫里,也是日常走动聊天,并未帮熙贵妃分忧后宫之事,若是真如德妃所言,熙贵妃忙的不可开交,哪有时间和嫔妾们聚集闲聊呢。” 琉璃坐在那里瞧得真切,她还没说什么呢,这就斗起嘴来了,看来这惠嫔是熙贵妃的人了,那些闷着声不说话的,也定有熙贵妃的手下。 她昏迷三月未醒,这后宫已然成了熙贵妃的天下,她这个做皇后的若不拿出来点脾气,旁人还真以为她只是嘴皮子功夫呢。 第6章 孕妃晕厥 熙贵妃脸色越发难看,斜眸不屑的瞧着德妃,冷道,“本宫是陛下亲封的贵妃,乃有协理六宫之权,众位姐妹都在呢,德妃把话说的这么酸,还真是毫不掩饰的妒忌呢。” 德妃心下不甘,身子一挺来了气势,欲与熙贵妃理论。琉璃见状赶忙开口道,“好了,别再争执了,这件事先不提也罢。” 既然琉璃开了口,德妃便把话咽了下去,但脸色却极其不高兴的看着熙贵妃。 琉璃随后将目光落在孙答应的身上,那是一个不起眼的妃嫔,出身卑微,平日里连正眼瞧她的人都没有,可就是这样的人,偏偏有福气,如今已怀有皇嗣两月有余,当下坐在大殿最后面,唯唯诺诺的样子,显得有些软弱。 琉璃瞧着她慈眉善目的微微一笑,“本宫今早才知道孙答应有喜了,这可是宫里的大喜事。” 孙答应听琉璃提起她,让她显得有几分紧张,坐在那里紧了紧肩,也不敢抬眼去看谁。再看旁人的眼色,看她的模样也多半是没把她当回事,有些性子直的,甚至不屑的看着。 琉璃继续道,“孙答应,这是你的头一胎,可要好好金贵着才是。” 孙答应坐在那里仍旧紧张,手指捏着裙角,不安的揉搓着。德妃瞧着她,半带不悦,“孙答应,皇后娘娘和你说话呢。” 孙答应这才反应过来,仓促起身给琉璃施礼,“姬妾谢皇后娘娘关怀。” 琉璃忙道,“身子金贵就别总屈身施礼了,待会儿本宫让人给你送些东阿阿胶过去,都怀着两个月的身子了,怎么还这般清瘦?” “多谢皇后娘娘。”,孙答应起身坐回,脸上似有几分委屈。 琉璃看出了端倪,问道,“怎么了?脸色这样难看?” 孙答应将头沉得很低,更是不敢多说什么,好在德妃开了口,“皇后娘娘有所不知,孙答应住在偏远的馨梦阁,那是连下人都很少踏足的北宫。” 话到此处,琉璃便知孙答应的处境并不好,便道,“既然有了身子,哪里还能住在寒凉的北宫啊,眼下都到了秋天了,若是入了冬,北宫便更冷了。” 随即,琉璃便瞧着熙贵妃道,“熙贵妃,你就是这样协理六宫的吗?” 一声质问,倒是让熙贵妃有些意外,此时毕竟妃嫔都在,她不能不给个答复,藐视了孙答应一眼,回道,“臣妾想着怀孕需静养,北宫那地方虽然偏僻了些,可终究是安静,先让孙答应养着,都说孕期前三个月最为重要,等过几天就给孙答应安置个更好的住处。” 早前在王府的时候,孙答应原是熙贵妃的侍女,有次陛下去熙贵妃房中歇息,夜里临幸了孙答应,这才让孙答应成了主子,可她卑微的出身却让她的日子并不好过,几乎所有人都瞧不起她,尤其是熙贵妃,一直厌恶她。 琉璃轻叹了口气,“就因孕期前三月很是重要,才不能掉以轻心,皇嗣乃宫廷大事,熙贵妃怎能这般疏忽?孙答应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你这个贵妃担得起这责任吗?” 短短一句话,便足以让熙贵妃难堪。 德妃顺势插了一句,“北宫那地方偏远极了,真有个三长两短的,叫个太医都得好些时辰,这岂不是耽误事儿?” 琉璃微微点了点头,“德妃说的没错,此事不能耽搁。重华宫眼下居住的妃嫔不多,就让孙答应住进去吧。” 一直没说话的丽贵嫔听了这话,立马赞同道,“皇后娘娘英明,重华宫人少,适合孙答应静养,而且比北宫那地方要好得多。” 琉璃又道,“既是怀了身孕,身边也不能少了伺候的人,本宫会让内务府拨几个伶俐的奴才过去的。” 不过只是些小恩小惠,便足以让孙答应感恩戴德,赶忙起身又跪下了,“姬妾谢皇后娘娘照拂。” 琉璃无奈的叹了口气,“都说不让你总屈身施礼了,快起来好生坐着。” 孙答应扶着身边的椅子正要起身,谁知身子刚要站起,忽觉头昏脑涨,身子一软,竟晕过去了。 如此,殿里的人都慌了,可走过去扶孙答应的只有丽贵嫔一个人,她撑着孙答应的胳膊,大声的喊着,“孙答应!孙答应!” 可孙答应却半点反应都没有,丽贵嫔立马对琉璃道,“皇后娘娘,孙答应昏过去了!” 这还了得,琉璃立马命令下人,“赶紧将孙答应安置在偏殿,快去传太医过来!” 出了这么大的事,锦翠立马安排人将孙答应抬出去,又差人去太医院传太医过来。 忙活了好一阵子,众人都等着太医过来,剩下的妃嫔也都坐回原处,琉璃脸色有些不高兴,问着,“不过就是跪了一下,怎么就晕过去了?” 丽贵嫔这时回话道,“皇后娘娘身子一直抱恙,自然是不知晓的。孙答应从前是做奴婢的,身子本来就弱,如今怀了身孕更该好好养着,可北宫哪里是住人的地方。” 琉璃仔细一想,仍有觉得不妥之处,“即便如此身子也不该这般羸弱啊。” 丽贵嫔下意识的看了一眼熙贵妃,不敢再多说什么了。 丽贵嫔不敢说,德妃也是敢说话的人,没好脸色的看着熙贵妃,语气尖酸刻薄,“有人之前说过,孙答应就是个卑贱奴婢出身,就该住在偏僻的北宫,即便坏了皇嗣,也是同孙答应一样是卑微的贱骨头。” “放肆!”,琉璃怒吼一声,“孙答应乃是后宫妃嫔,腹中皇嗣更是金贵,这话是谁说的?” 殿下妃嫔一个个的都闷着不敢出声,德妃冷道,“这宫里谁敢说这话啊,皇后娘娘细想想便知了。” 琉璃立马瞧向熙贵妃,熙贵妃带着怒气的对德妃吼道,“德妃,你这班含沙射影是什么意思?意思这话是本宫说的了?” 德妃一点也不慌张,甚至越发猖狂,“熙贵妃平日里那般忙碌,自己说过什么话也忘了吗?您说这话的时候,还是在您的凤翥宫呢,当时丽贵嫔求您让孙答应搬出北宫,您不就是这么说的。哎,当时在场的妃嫔可不少,您那趾高气扬的样子,那叫一个威严,不知道的还以为您是皇后呢。” 熙贵妃激动的站起身,指着德妃怒道,“德妃,你竟敢污蔑本宫!” 德妃看着此时脸色扭曲的熙贵妃,瞧了丽贵嫔一眼,问道,“丽贵嫔,熙贵妃记性不好,你不会也忘了吧?” 丽贵嫔倒吸一口气,看着此刻气急败坏的熙贵妃,她哪里敢说话。 琉璃将所有的一切都看明白了,站起身走下台阶,朝着熙贵妃走去。 第7章 龙胎有恙 琉璃站在熙贵妃身前,冷眸一转,似有一道寒光射出,眼神清冽的直视眼前之人,若有一种无形的压力,“就你这样子,也配协理本宫打理六宫之事?” 琉璃这般在众人面前不给熙贵妃情面,为的就是压制她的气焰。她是皇后,便是这后宫最大的掌权者,岂能容忍有人凌驾在她头上。 此时此刻的熙贵妃,的确被琉璃的话触动,眉头一紧,语气冰冷,“德妃所言乃是含血喷人,臣妾从来没说过这样的话,宫人谁不知道德妃和皇后娘娘串通一气,如此便是有意污蔑臣妾!” 熙贵妃果真是教养跋扈惯了,在琉璃这个皇后面前也敢如此口无遮拦,若是继续放任熙贵妃如此,日后琉璃还如何在这后宫立足。 琉璃清冽的声调,仿佛珠玉落地,不带任何语气,“若今日孙答应有个三长两短,本宫看你如何向陛下交待!” 一句警告,足以让熙贵妃心头一紧。今时不同往日,琉璃已经醒了,倘若孙答应今日有任何差池,陛下当然要责问她这个贵妃,再看今日德妃和琉璃架势,也必然不会容此事就这么过去,熙贵妃此刻能做的,就是祈祷孙答应平安无事。 这时,兰芝走进来禀道,“皇后娘娘,太医院的薛太医有事求见。” 琉璃知道是关于孙答应的,立马回道,“让他进来。” 随后,薛太医便走了进来,所有人的目光都交集在她身上,都关切着孙答应的腹中胎儿是否无恙,尤其是熙贵妃,那双眼睛简直都要瞪出来了,惶惶之中夹杂着些许不安。 薛太医走到大殿中央,施礼道,“微臣参见皇后娘娘,参见熙贵妃,各位小主。” 皇后立马问道,“孙答应到底怎么样?” 薛太医回禀道,“皇后娘娘放心,孙答应只是身子羸弱才昏厥的,眼下并无大碍。” 此话一出,琉璃便放心了,一旁的熙贵妃也喘了口大气。 “只是……”,谁知,薛太医又冒出这两个字,让琉璃再次紧张起来,“可是什么?” 薛太医回道,“只是孙答应身体太过虚弱了,若不多加调理,只怕到了六七月的时候,便会滑胎。” 琉璃微微一怔,没想到这后半句竟如此严重,“怎么会这样?” 薛太医解释道,“孙答应在怀孕前身子便比常人要弱许多,微臣方才给孙答应把了脉才知道,孙答应体虚有亏,询问了其身前侍女,更得知自有孕以来又没好好进补,才会导致昏厥的。” 琉璃略显不悦,“你们太医院早前怎么没发现?今日出了事才知晓这些,孙答应腹中乃是金贵龙胎,若有差池你们担得起吗?” 薛太医一听这话,立马惶恐难安,“日前照料孙答应的不是微臣,是太医院旁的小太医。” 琉璃冷哼一声,“哼,龙胎乃是宫廷大事,竟让一个小太医照顾孙答应,你们太医院还真是胆大包天了!” 薛太医立马俯身赔罪,“皇后娘娘息怒,这是熙贵妃下的命令,再加上孙答应住在偏远的北宫,离着太医院路途的确远了些,这才疏忽了。” 如此,熙贵妃的脸色立马就难看了,太医院哪里会管她,事到如今薛太医也是实话实说。其实熙贵妃能这般胆大妄为,不过是笃定了琉璃醒不过来,即便孙答应出事,她也能压得住,可偏偏如今琉璃醒了,事情自然不会如熙贵妃所想的那么简单了。 琉璃当即怒瞪着熙贵妃,发了火,“事到如今,你还说德妃是污蔑你吗?孙答应原是你身前侍女,你心中狭隘留不得她,竟这般苛待她!咱们都是从王府出来的,谁不知道这几年你是如何欺凌孙答应的?” 熙贵妃知晓百口莫辩,倘若此事被陛下知道,一定会怪罪她,她也管不得什么气势了,当即跪地对琉璃道,“是臣妾疏忽了,但臣妾属实没有苛待孙答应的心思啊!” 惠嫔这时替熙贵妃求情道,“熙贵妃膝下无子,对于怀胎之事毫无经验,许也是无心的。” 德妃并不希望此事就这般草草了事,不甘道,“就算不知情,也总该知道怀孕的人要好好休养,为什么还要让孙答应住在条件极差的北宫?还不让太医院的好太医照顾孙答应,让一个小太医伺候,熙贵妃这是安的什么心?” “好了!都到这份上了,你们还不忘斗嘴!”,琉璃当即打断,身为掌权者,自然要有掌权者的睿智,眼下最重要的是孙答应的腹中胎儿,再继续争执这些,的确有些不合时宜了。 琉璃随后问向薛太医,“薛太医,你是太医院的老太医了,医术高明,依你之见,孙答应如何才能保住龙胎?” 薛太医能语气平和的前来回话,自然是有法子的,“孙答应日后定要好生休养,平日里要多注意休息,少走动,等身子重了,更是要日日躺在床榻上安胎,太医院也会开最好的安胎药和滋补汤药补着,如此应该能顺利诞下龙胎。” 琉璃一听还有救,放心不少,但还不忘提点道,“什么叫应该?本宫要的是孙答应必须顺利诞下龙胎,太医院若是连这点本事也没有,还有什么资格伺候皇家?” 薛太医立马坚定回道,“是,太医院一定竭尽所能,保住孙答应腹中胎儿。” 琉璃随后便让薛太医退了出去,自己转身回到座位上坐下,殿下熙贵妃仍旧跪下,她也没让熙贵妃起身,任由熙贵妃跪在那里。 思来想去,琉璃言道,“孙答应身子这么弱,没个人照料怕是不行,你们谁愿把孙答应接到自己的宫里照料着?” 当即,大殿寂静一片,所有人都不做声了,甚至连琉璃的眼睛都不敢看。 薛太医方才的话她们都听到了,此事关乎龙胎,万一有个差池,便会受牵连,谁敢惹祸上身? 琉璃心中不悦,“哼,方才斗嘴的时候一个个的不都挺能说的么,怎么现在都不说话了?熙贵妃,你不是想协理本宫吗?怎么也不出声了?” 熙贵妃跪在那里,不安的咽了口吐沫,“臣妾并无抚养皇嗣的经验,因无知已犯下过错,自是不敢了。” 琉璃眉目肃然,语气中隐有严厉,“你知道自己犯错便好,孙答应毕竟是因你失职才会如此,本宫念你侍奉陛下多年,又是无心之举,便小惩你去功德殿为孙答应焚香祈福三日,你可有怨言?” 这果真是最轻的责罚了,若是陛下此刻在,必当不会如此轻饶了熙贵妃,熙贵妃还能说什么,只能硬着头皮应下,“臣妾毫无怨言,臣妾一定在佛前悔过,祈求佛祖保佑孙答应平安无事。” 琉璃果然厉害,只是来来往往几句话,便让熙贵妃败下阵来,这个曾经叱咤商界的女人,果真是不简单。 第8章 烫手山芋 熙贵妃谢罪起身,看着琉璃的眼神,满是不服。 但,熙贵妃又不得不败下阵来,孙答应的昏厥,瞬间就将她推到风口浪尖之上。 新仇旧恨涌上心头,她却要硬生生的吞下,忍不住也要强忍着,冷眸一瞥,转身出了大殿,去功德殿为孙答应烧香祈福。 琉璃脸上沉静一片,似乎熙贵妃并未给她带什么任何影响,抬眸问向兰芝,“孙答应还没醒吗?” 兰芝摇了摇头,“还没有,太医说孙答应需昏睡些时辰,醒来的时候记得服药即可。” 琉璃扫视殿下众人,一个个的皆是闷不做声,最终将目光落在丽贵嫔的身上,言道,“方才本宫见丽贵嫔对孙答应爱护有加,还出言袒护,就将孙答应安置在丽贵嫔处居住吧。” 琉璃本想就这么决定了,谁知丽贵嫔却立马回道,“皇后娘娘,嫔妾怕是难当此任,嫔妾也是膝下无子,也没经验啊。” 琉璃眉头一紧,一时便不好办了。 惠嫔这时插言道,“平日里就数丽贵嫔和孙答应有来往,怎么如今孙答应落了难,丽贵嫔就推辞了?” 丽贵嫔知晓惠嫔并非好意,她不敢和熙贵妃作对,但却不怕惠嫔,当即冷道,“惠嫔膝下有三皇子,自是懂得孕事,比本嫔有经验,惠嫔这般有心,何不将孙答应安置在你那里?” 惠嫔脸色一沉,她更是不敢接下这烫手的山芋,“丽贵嫔不愿意就罢了,何必强推给嫔妾?您和孙答应平日里姐妹相称,怎么此刻便一点姐妹情分也不顾及了吗?” 丽贵嫔瞪了惠嫔一眼,讥讽道,“依着你这般言论,惠嫔还和熙贵妃交好呢,如今熙贵妃在功德殿祈福,你是不是也该陪着一起去?” 琉璃一时厌恶不已,怒声低吼道,“好了!一个个的不能帮本宫分忧,斗起嘴来倒是一等一的厉害!” 丽贵嫔和惠嫔见琉璃震怒,谁也不敢开口说话了。 琉璃无奈又郁闷的叹了口气,“你们一个个的本宫都指望不上!罢了,孙答应日后就住在本宫的凤翔宫吧。” 德妃一听,脸色立马就急了,“皇后娘娘,您身子刚刚痊愈,还要治理六宫,若是再照顾孙答应,臣妾怕您忙不过来啊。” 琉璃脸色一冷,回道,“不然呢?孙答应该怎么办?你们都怕牵连自己不愿接受孙答应,难不成再让孙答应住回北宫去?” 当即,德妃也不做声了。 琉璃随即起了身,不愿再留此处,“本宫去看看孙答应,德妃你跟着本宫一起去,其他人就都散了吧。” 众人起身,齐声道,“嫔妾/姬妾,告退。” 德妃跟着琉璃出了大殿,去探望孙答应的路上,德妃开了口,“姐姐,不是臣妾心狠不愿管孙答应,只是孙答应的身子那般虚弱,若是出了什么事,只怕姐姐也不好向陛下交待。” 琉璃缓缓的朝前走着,回着话,“本宫是皇后,是六宫之主,就该有六宫之主的担当。本宫也理解她们不愿接受孙答应的难处,当然也疼惜孙答应,好不容易怀上龙胎,却被熙贵妃害到这般地步。” 提起熙贵妃,德妃便满脸的不高兴,“姐姐说的没错,就等着姐姐咽了气,她好顺理成章的坐上皇后之位。熙贵妃是笃定了姐姐这次醒不过来了,才敢这样堂而皇之的苛待孙答应,陛下平日过事繁忙极少踏足后宫,哪怕到时候孙答应出了事,她在后宫独大也能将这件事压下来。熙贵妃是千算万算,也没算到姐姐能醒过来,姐姐今日三言两语的就将熙贵妃败下阵来,臣妾看着真是解气。” 裙摆拖地有些累赘,琉璃抬手提了提裙摆,回道,“今日省安这一来二去的,才知这熙贵妃是何等不把本宫放在眼里,若不给她点颜色,日后定是容不得本宫的。孙答应出了事,已经派人去通禀陛下了,陛下就算看在皇嗣的份上,也会来探望孙答应的。到时候,本宫自然知道该怎么和陛下说熙贵妃的事。” 德妃点了点头,“陛下是英明之人,自会决断。” 琉璃回道,“本宫想着,就算陛下极少踏足后宫,可熙贵妃这三个月在后宫是如何跋扈的,想必陛下自有耳闻。” 德妃赞同道,“姐姐说的没错,熙贵妃位份虽高,但这么多年都膝下无子,只怕陛下也是起了防备之心。” 这话中深意,琉璃立马就懂了,但这件事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到了孙答应的住所,孙答应依然在昏睡之中,脸色惨白的如冬日里的白雪,一点血色都没有。 琉璃自是有几分心疼,吩咐锦翠道,“日后孙答应便住在凤翔宫了,多派些人手伺候着,衣食住行都要是最好的。” 锦翠应了一声,便出去置办了。 德妃看着孙答应那可怜的样子,多少也有些同情,掩了掩她身上的被子,回头对琉璃道,“孙答应也是可怜,从前侍奉熙贵妃做个卑微侍女,好不容易混出头,却被熙贵妃压在头上,过的日子也不比原先做侍女时好多少。姐姐是没去孙答应住的北宫瞧瞧,啧啧啧,那屋子里都透风,难怪孙答应会这般羸弱。” 琉璃脸色一沉,“早前熙贵妃如何待孙答应的本宫暂且不管,既然如今本宫将孙答应安置在凤翔宫,自然不会亏待了她。” 德妃看着琉璃的脸,看出琉璃有几分真心来,冒出这么一句,“姐姐何时变得这般心善?” 这样的问话琉璃一点也不意外,毕竟在德妃的眼里,她是从前作恶多端的上官琉璃。她也知道德妃必然在想,琉璃这般做必有另外的目的,至少会认为她是借着孙答应争宠。 琉璃心头轻笑,那夜尹宸不顾她昏睡三月的病身子那般凌辱她,这笔账她还没找尹宸算呢,她还会去讨好尹宸?这并非是琉璃的作风,靠着男人上位这种事,琉璃是做不出来的。 但琉璃也不和德妃多做解释,刚要开口说些什么,就听外面太监传道,“陛下驾到……” 第9章 他不信她 尹宸踏入偏殿的那一刻,就稀稀拉拉的跪了一地人,琉璃和德妃也相继施礼。 尹宸没有理会任何人,直径走到孙答应的塌前,看着那张憔悴的脸,并未过多疼惜,只是淡淡的问了句,“孙答应不知一直都好好的吗?怎么忽然就成了这个样子。” 琉璃扶着锦翠的手起了身,看着那道挺拔的背影,问了句,“孙答应一直好好的?陛下听谁说的?” 尹宸并未听出琉璃的话外之音,他也从未对琉璃的话上心过,回道,“日前你昏厥于凤翔宫,朕将后宫诸事交由熙贵妃打理,熙贵妃跟朕说,孙答应身体无碍。” 琉璃立马扯出一丝冷笑来,心想着孙答应怀孕期间,尹宸必是一面也没去瞧过,孙答应肚子里的是他的,他作为父亲竟也狠心冷落,真不知眼前这个男人,到底是凭什么坐上帝位的。 琉璃面容阴沉,也没什么不敢说的,但话也不能说的太明白,只道,“孙答应一直居于北宫,那地方偏僻寒苦,哪里是养胎的地方。太医说了,孙答应如今体虚得很,若有不慎腹中龙胎便保不住了。” 尹宸当即眉头一紧,他是聪明人,转瞬间便知熙贵妃从前诓骗了他,心中不免有气,直接问道,“熙贵妃呢?” 琉璃回道,“熙贵妃自知自己没能照顾好孙答应,也是自责不已,本宫也顾念她膝下无子不知如何照顾有孕之人,便罚她去功德殿给孙答应烧香祈福诵经去了。” 尹宸回身,瞧着眼前的琉璃,倒是有些陌生了,他们相处七年,琉璃是何等心狠手辣他不是不知道,若是从前,依着琉璃的性子必然会抓住这次机会大大打压熙贵妃,可为什么今日琉璃只是小惩? 可即便如此,也没能给尹宸留下什么好印象,毕竟他知道,当年王妃是琉璃亲手烧死的。 尹宸又问道,“皇后是如何安置孙答应的?” 琉璃如实回话,“孙答应如今自是不能继续住在北宫了,臣妾问过嫔妃,她们都不愿接纳孙答应入住,臣妾只好将孙答应安置在凤翔宫,由臣妾亲自照顾。” 这本是琉璃的一片好心,可却被尹宸看做是别有目的。 尹宸朝着琉璃迈出几步,声音很冷,如寒天里的冷风般刺耳,“你最好对孙答应是实心实意的,若孙答应腹中龙胎有任何闪失,朕决不轻饶。” 琉璃对视着尹宸那双冰冷的眸子,她只觉眼前这个男人令人厌恶,语气也是冷极了,“陛下放心,臣妾既是后宫主位,必然会谋其责,好生照顾孙答应,直到龙胎安然落地。” 尹宸依旧不相信琉璃,鄙夷的眯了眯眼,一句话也不说,却胜似说了好多话。 琉璃懒得去猜尹宸怎么想,要说的话还是必须得说的,便又开口道,“陛下是聪明人,想必也知道熙贵妃这三个月是如何治理后宫的,她还配协理臣妾吗?” 尹宸眉头一挑,冷冷一笑,“朕就知道你别有目的,你想说什么?” 琉璃眉目肃然下来,语音清凉的如外面正吹着的秋风一般,“贤而多财,则损起志;愚而多财,则益其过。钱财改变一个人的本性,更何况是至高无上的权利呢?” 尹宸竟没想到,琉璃还有这般觉悟,这话能从他印象里的琉璃说出来,倒是让人意外,很少多话的尹宸,便多问了句,“那依皇后的意思,熙贵妃是贤能还是愚蠢呢?” 琉璃深邃一笑,“陛下英明,您心中自有决断。孙答应骤然昏厥,必然会引起风波,本宫虽已小惩熙贵妃,但也需陛下您这个帝王做个决断才好。” 尹宸目光骤然迸发出一丝锐利开,那样咄咄逼人的目光,盯着琉璃的面容,好似锋利的刀刃,让人窒息。 片刻,尹宸缓了下来,只道了一句,“你方才的话说得很好,希望皇后也能将此话做为谏言,时刻提醒着自己。” 语毕,尹宸直接越过琉璃,一刻不愿停留的离开了。 琉璃站在那里,松了口气。 那个男人,那日夜里那般凌辱她,今时今日当没发生一般,似乎以为他那么做是一点错也没有,难道只因他是帝王吗? 琉璃也不需要他认错,也不曾奢望过他能因此对她愧疚,琉璃是理智的人,毕竟他还不知道,从前的上官琉璃已经死了,那晚他凌辱的是另外的人。只是他如此冷情,不顾昏厥三月的她,一句嘘寒问暖都没有,还加以迫害凌辱,便足以证明尹宸是有多讨厌曾经的上官琉璃。 琉璃附加在这样的人设里,还真是难了。 站在身后的德妃忽然开口,打断了琉璃的思绪,“陛下对姐姐深存误解,姐姐别伤心。” 德妃以为,琉璃站在那里久久没有回身,是因为太过伤心。 琉璃转过身,面色没有一丝一毫的悲伤,甚至连一点情绪都没有,看着德妃淡淡的说道,“曾经你我做过什么,你很清楚,陛下没有误解上官琉璃,只是误解了本宫,他还以为,曾经的上官琉璃还活着。” 这样的话,对于不知情的德妃来说太过深奥,德妃一句都没听懂,“姐姐的话臣妾听不明白。” 琉璃轻轻一笑,“你不需要明白,即便是本宫说明白了,你也不会信的。你只管记住,曾经的上官琉璃已经死了,本宫只不过是借着这个身子继续活着罢了。” 德妃还是听不懂,上前一步,担忧着问道,“姐姐,是出了什么事吗?” 琉璃摇了摇头,一句解释也没有。 德妃心下疑惑,只觉得琉璃是对往日作恶有亏,但她和琉璃相处多年,琉璃是个心狠手辣的人,哪里会忽然悔过呢?但她还是说道,“当日姐姐若不那么做,今日坐在皇后位置上的就是王妃了。那姐姐现在呢?恐怕熙贵妃还是熙贵妃,您也只能是个妃位,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是您亲口告诉臣妾的。” 琉璃深舒了口气,德妃到底还是没听懂,但她也不奢求德妃能明白,只言了句,“往事都过去了,日后便不要再提了。本宫还要安置一下孙答应的事,你先回去歇着吧。” 德妃应了一声,便转身准备出去,走到门口的时候,却顿了顿身子,回头疑虑的瞧了琉璃一眼,方才踏过门槛离开。 第10章 不识好歹 午膳过后的一个时辰,宫人才过来传话,说孙答应醒了,琉璃立马放下手中事物去探望孙答应。 入了偏殿,孙答应见琉璃进来,便掀被子施礼,琉璃立马阻止,“你眼下身子弱,礼节就免了吧。” 孙答应这才作罢,谢恩道,“姬妾谢皇后娘娘恩典。” 从前在王府,上官琉璃哪里正眼瞧过孙答应,两个人更是没什么交集。如今琉璃贵为皇后,卑微惯了的孙答应,在琉璃面前显得涩涩难安了些,以至于旁人拿来椅子,琉璃坐在孙答应的身前,孙答应就立马低下了头不敢多说话。 琉璃也看出孙答应胆子小,朝着她温润一笑,“身子可还觉得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再传太医过来瞧瞧?” 孙答应立马摇头,“不必了,姬妾觉得身子好多了,今日多谢皇后娘娘关怀,姬妾不敢多留凤翔宫叨扰您,姬妾还是回去吧。” 琉璃下意识的看了兰芝一眼,问道,“你没对孙答应说清楚吗?” 兰芝立马回道,“孙答应刚醒,端茶倒水的服侍了好一阵子,奴婢还没来得及说,主子您就来了。” 琉璃随后瞧向孙答应,慈眉善目的样子叫人瞧着亲切,“太医说了,你气虚体亏,腹中胎儿万要注意,不然便保不住了,本宫想着北宫那地方艰苦,你便不要回去了,日后就住在凤翔宫养胎吧。” 孙答应脸色瞬间惊变,一是担心自己腹中的孩子,二是断没想到琉璃会如此安排。她身份卑微,这些年受尽旁人冷眼以及熙贵妃的折磨,做事更是谨小慎微,不免心中难安,“姬妾哪里敢宿在凤翔宫惊扰皇后娘娘,姬妾不敢。” 琉璃笑着安抚着她紧张的情绪,“本宫身为皇后,自当要保住你腹中胎儿,本宫知道你心中疑虑,但还有什么是比你肚子里的孩子更重要呢?这不过才三个月,你的身子就这般不争气了,若是再回北宫,你的孩子便生不下来了。” 简短的一句话,便足以让孙答应知晓自己的困境,这三个月的苦她自己最清楚,可是心里还忌讳着熙贵妃,试探的问了句,“西贵妃娘娘同意了吗?” 琉璃轻笑了一下,“本宫是皇后,本宫让你住在凤翔宫,她熙贵妃敢说什么?” 孙答应坐在那里,脸色依旧没多少血色,捏着锦被的手指不安的揉搓着,似乎在担心什么。 琉璃随手拿起桌子上的红枣,递给孙答应道,“红枣补气又补血,你吃一些对身体有益。” “谢皇后娘娘。”,孙答应接过那盘红枣,却一点胃口也没有,就那样端在怀里,眼睛夹杂着不安。 琉璃见状便又道,“本宫将你接进凤翔宫,自是会护你周,你有什么担忧藏在心里本宫也不知道,大可说与本宫听听。” 孙答应抬眼,看向琉璃,心中揣测许久,终于还是说了,“皇后娘娘,姬妾害怕,姬妾怕熙贵妃娘娘知道臣妾宿在您这里会不高兴。” 琉璃还以为是什么大事,毫不担心的提唇一笑,“本宫还当是什么了不得的事,你不必担心,你人在凤翔宫,熙贵妃她有心也无力。” 孙答应仍旧不安,“皇后娘娘也只知晓熙贵妃的性情,她铁了心的不想让姬妾生下腹中胎儿,和皇后娘娘更是水火不容,如此一来,姬妾不知该如何是好。” 琉璃脸色一沉,看着孙答应苍白的脸,接下来的话便重了些,“你难道是想这辈子都被熙贵妃压着吗?” 果然,孙答应的脸色立马就难看了,回的话更是不争气,“姬妾当然不想,可姬妾又有什么办法?从前姬妾不过就是个卑微的奴才,姬妾从来没想当什么主子,也没想过什么荣华富贵,可偏偏姬妾就……”,后面的话,孙答应忽然说不出口了,叹了口气,“熙贵妃位高权重,姬妾即便做了小主又如何?日子比从前做奴才的时候更难。” 琉璃身子一软,靠在椅背上,语气慢悠悠的,但却字字就扎在孙答应的心上,“那你就这么认了?就这么弃了你肚子里的孩子?” 孙答应一只手抚着小腹,兰芝见她拿着一盘红枣也不利索,便接过了那盘红枣。 孙答应的脸上无时无刻不流露着为难,“天下女子,谁不拿自己的孩子当命,谁愿弃了自己的孩子?皇后娘娘身份尊贵,自是无法理解姬妾的苦,若不是无能为力,姬妾怎能如此?” 这话引得琉璃嗤笑,“眼下本宫不是护着你了吗?你还说是无能为力?到底是你自己弃了你自己的孩子。” 这话太过直接,令孙答应脸色骤变,那锐利的眼神里,说不出是恨还是怨,语气加重的说道,“皇后娘娘能帮姬妾,到底是为了护姬妾肚子里的孩子,还是接姬妾还对付熙贵妃?” 琉璃顿时好生冤枉,她琉璃是想对付熙贵妃没错,但也没到不折手断的地步,拿一个尚未出世的孩子来做手脚,这种小人之举她做不出来,这也让琉璃体会到,宫中人心复杂,哪怕是真的想帮一个人,都会让人觉得是别有目的。 琉璃懒得解释什么,似乎也失了耐性,只道,“不管本宫是为了什么,眼下你还有比住在凤翔宫更安的地方吗?至少你住在凤翔宫,还有生下腹中胎儿的一线希望,此刻你若是出了凤翔宫,谁能保你?” 当即,孙答应便什么话也说出来了。 琉璃缓缓起身,瞧着孙答应,语气有些严肃,“你留不留下本宫不逼你,你自己拿捏。但本宫既然留你在凤翔宫,必然会拼尽力保住你腹中胎儿,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本宫不过多解释。但本宫还是要提点你一句,你若诞下腹中子嗣,陛下自然会提你的位份,日后母凭子贵,你便无需被熙贵妃任意欺凌,熙贵妃权势再大,她也是个没孩子的女人。孰轻孰重,孙答应自己掂量,若是不想住在这凤翔宫,孙答应随时可以离开,本宫不拦着。” 而后,琉璃便直接转身离开了。 第11章 内忧外患 “轰隆隆——”,一声雷鸣,今秋的第一场雨。 深夜,外面黑漆漆的,将星辰吞没,什么也看不见,只能听见哗哗的雨声。 清心殿里,尹宸独自静坐桌前,专注的批阅着奏折。新帝登基,要处理的国事繁多,尹宸已经几日三更入睡。 寝殿里静悄悄的,此刻走进来一个太监,四十左右,身穿藏蓝色太监宫装,大拇指上带着价值连城的玉扳指,一看便知是个有身份的太监。 无人通传,他自己进来的,走到尹宸身前唤了声,“陛下。” 尹宸停笔抬眼,瞧见是他,一点惊讶和责怪没有,只问道,“查清楚了吗?” 太监点了点头,“查清楚了。” 尹宸立马放下手中笔,脸色十分严肃,“说。” 太监上前一步,语气平稳,“丞相一族在宫外大肆宣扬废后一事,登门送礼的洛绎不绝,丞相早已在结党朝中重臣,以便皇后薨逝后,扶贵妃为后。” 尹宸的脸上立马生出几丝冷色,他最讨厌的就是有人背着他做手脚,微微蹙眉,“就这些?还有吗?” 太监又道,“贵妃也早早就命尚宫局裁制了新后的朝服凤冠,自皇后昏迷以来,熙贵妃在后宫大肆宣传她将为继后的事,拉拢了不少权势,也暗中杀了几个人。” 尹宸越发的不高兴了,“朕自登基后,国事繁重,的确对后宫之事疏忽了。” 太监微微一笑,笑得很是得体,“陛下精力有限,国事已让您应接不暇,自是顾不上后宫诸事。按理说,后宫有皇后做主,自当为陛下分忧,但皇后因落水昏迷多日,便有人不安分了。” 尹宸将眼睛停滞在某处,微微有些呆滞,脑子里转瞬间便想出许多,悠悠道,“母后说的没错,若是熙贵妃为后,只怕这后宫就不能安宁了。” 太监赞同颔首,“太后毕竟在这后宫深居多年,许多事她老人家思虑周,熙贵妃的母家是位高权重的丞相,加之又有些野心,他的女儿自然会帮衬着。奴才侍奉先帝多年,也算是宫里的老人儿了,好些事奴才看得多了,在此提醒陛下一句,后宫要的就是安宁祥和,妃嫔不得干政,不然会起乱子的。” 尹宸收回目光,端起桌上茶盏,点头道,“没错,后宫若是和前朝勾结,的确会祸乱朝纲。皇后虽手段毒辣,但比起居心叵测的贵妃,还是更适合居于后位。” 太监眸子一转,精明的洞察了一切,“不管皇后从前做过什么出格的事,她要的就是这个皇后之位,可熙贵妃不一样,有那么一个父亲唆使,想要的就不仅仅是皇后之位了。” 饮了口茶,尹宸将茶盏放回原处,深舒了口气,“上官将军为人正直,只是她的女儿性子没随她父亲,之前王妃忽然薨逝,朕不得不怀疑是被人所害,虽没找到有力证据,但朕派人彻查过,桩桩件件都指向皇后。” 太监轻轻一笑,“如今后宫妃嫔,无论从家世还是地位,都要数皇后和熙贵妃为重,皇后之位只能是二者其一,陛下要做长远打算,不管皇后如何心怀叵测,她为后您管得住,可若是熙贵妃为后,只怕陛下就管不住了。” 一来二去,尹宸自是明白其中深浅,熙贵妃不能为后是板上钉钉了,让琉璃为后也是不想选的选择。尹宸落下眉间锋利,话锋一转,问道,“孙答应的事情也查清楚了?” 太监点了点头,“查清了,孙答应龙胎有损,的确和熙贵妃有关。” 当即,尹宸便更不高兴了,心中生出几丝怒气,他是不喜孙答应,但孙答应毕竟怀着他的孩子,熙贵妃这么做岂不是要让他断子绝孙?忽然想起琉璃今日对他说的话,虽然极不像平日的上官琉璃能说出的话,但至少还是将孙答应安置在凤翔宫,这边比熙贵妃要强百倍了。 尹宸将身子靠在椅背上,语气悠长且深邃,“熙贵妃跋扈三月,朕不得不提醒提醒他了,收回她协理六宫之权吧。” 太监回道,“陛下英明,这样以来,丞相便可知晓陛下已洞察,也就不敢太过嚣张了,平日里与他结党营私的大臣,自会收敛。至于熙贵妃,她还是一人之下的贵妃,只是没了权势,有皇后压着,只会让她乖乖听话。” 此话,引得尹宸动容,“皇后?你说上官琉璃?呵。”,一声轻笑,足以证明尹宸对上官琉璃的厌恶,“她这后位来的也是名不正言不顺,不折手段残害他人得来的,也没比熙贵妃好到哪里去。” 太监做了解释,“话虽如此,但至少皇后无心拉拢强权,上官将军一心为国,更是无意冒犯陛下。自皇后醒来,只用了一下午治的内务府收敛许多。” 尹宸猛然抬眸,立即问道,“内务府又怎么了?” “内务府有好些说不清道不明的账目,大多与熙贵妃有关,皇后今日已整理的大半,责罚了几个内务府的宫人,内务府也是怕了。” “这个熙贵妃到底要闹到什么地步?居然还联合内务府弄起黑账了?真是胆大妄为,若是让熙贵妃做了皇后,朕看这后宫就是他丞相做主了!” “陛下忧心了,延寿宫不是还住着太后么,太后也容不得熙贵妃乱来的。” “忠浦,你办事果然干净利落,不到一天就查出这么多,不亏是侍奉父皇身前的人。” 原来,这个太监叫忠浦。 忠浦谦卑一笑,“陛下谬赞,奴才的存在就是为帝王分忧,这是奴才的本分。” 尹宸满意的点了点头,“日后就继续侍奉朕身前吧,替朕盯着后宫的事。” “是,奴才遵旨,必当忠心效力。” “跪安吧,朕乏了。” “奴才告退。” 大殿里,又只剩下尹宸一个人。 这个男人,身穿黄袍,做为天下之主,却忧心忡忡。 当初太子逼宫,刺杀先帝,就在即将登基之时,是他与上官将军联手铲除太子,却不想还是被太子逃脱了,现更不知人在何处。他身为摄政王顺理成章登基,却不想父皇卧床多年,朝政不安,他一心铺在朝政上,夜以继日,却不想熙贵妃于后宫这般不安宁。 如此,他今日才知道,那些与他相伴七年的妻妾,竟也是各怀鬼胎的女人。 当下时局,可谓是后宫内忧朝堂外患,已经压得他喘不过来气。 人人说他尹宸腹黑无情,可谁知他自小生在后宫身陷算计之中的苦楚,他不狠便有人不留他,他不狠或许早就不知死在谁的手里了。 如今做为皇帝,他更是不敢有一刻的松懈,帝王冷傲风范压制众臣,却又太多身不由己。 第12章 贵妃失权 功德殿内,金樽神明供奉,空气里弥漫着沉香的味道。 按理说,熙贵妃理应跪在佛前为孙答应烧香祈福,可此刻她却搬了把椅子坐在一旁,一点恕罪的样子也没有。 这时,她的大宫女玥云打伞而来,临到门口将伞折起立在一旁,跨过门槛走到熙贵妃身前,脸色有些许难看,“主子,张德海来了。” 熙贵妃听闻此话立马起身,急速跪在佛前,双手合在一起,装作一副拜佛祈福的模样。 玥云瞧了瞧外面,大雨纷纷,站在熙贵妃身后道,“主子,张德海传了陛下的旨意便走了。” 熙贵妃猛然回头,问道,“陛下没来?”,玥云摇了摇头。 熙贵妃身子一软,谢了口气,半带不悦道,“本宫还以为陛下来了,害的本宫乱紧张,张德海传了什么旨意?” 玥云紧了紧唇角,想着接下来的话怎么说能让熙贵妃不动怒,可思来想去也没法子,只好无可奈何道,“陛下撤了主子的协理六宫之权。” 此话一出,熙贵妃的脸色那叫一个惊愕,不敢相信的看着玥云,“真的是这么说的?” 玥云点了点头,“的确是这么说的,奴婢不敢撒谎。” 这下,熙贵妃是真的泄了气,身子一松,跪坐在地上。 玥云见熙贵妃如此,忙是宽慰道,“陛下只是撤了您协理六宫之权,并未降罪责罚,看来陛下还是顾念旧情的。” 熙贵妃失声一笑,“这还不算降罪责罚吗?孙答应那个贱婢,腹中胎儿不是无恙吗?陛下怎么就生气了呢?” 玥云眸子一转,言了句,“难不成是皇后在背后捣的鬼?” 熙贵妃仔细一想,摇了摇头,“不会的,陛下厌弃皇后,就算皇后真的说了什么,陛下也不会相信,只怕是陛下察觉了什么。”,随即,熙贵妃的脑子里又生出其他想法,立马吩咐道,“明日你想法子去告诉父亲,让他这阵子收敛些,陛下定是知道了些什么。” 玥云点头应下,“是,奴婢明白。”,随后,她伸手去扶熙贵妃,又道,“主子,地上凉,咱们起来吧。” 熙贵妃却推开了玥云的手,摇头道,“不起了,若是再不让陛下瞧见我有些赎罪之心,陛下更不高兴了。” …… 大雨接连下了三日,似乎就是专门来折磨熙贵妃的,熙贵妃恕罪三日欺满,大雨刚好就停了,她在功德殿跪了三日,受了三日的寒气不说,膝盖都跪的紫青紫青的。 尹宸虽撤了熙贵妃协理六宫之权,可昨夜还是去凤翥宫探望了熙贵妃,熙贵妃自是要卖弄可怜相,让尹宸看自己受伤的膝盖,好让尹宸知道,她是真心实意为孙答应祈福,更是无心迫害孙答应的。尹宸心里什么都明白,但极为配合熙贵妃,说了好些疼人的话,又让太医院的太医来为熙贵妃诊治。熙贵妃见尹宸如此,悬着的心这才放下。 翌日一早省安时,琉璃刚入大殿,便听到熙贵妃和德妃争执起来,话里话外不过是因为熙贵妃失了权势的事,德妃自然是幸灾乐祸,熙贵妃又是个倔脾气,两个人谁看谁都不顺眼,必是言语间含着刻薄。 众人见琉璃来了,忙是起身施礼。琉璃入座,让众人免礼,看着熙贵妃和德妃彼此间眼神流露,便言道,“后宫要以和为贵,都是从王府一并进宫的,何必争执不休。” 德妃不甘心的含着气道,“是熙贵妃不把皇后娘娘您放在眼里,臣妾才忍不住提醒了几句,谁知熙贵妃不但不知收敛,居然还当众羞辱您。” 琉璃眉头一皱,的确有些不高兴了,对熙贵妃道,“熙贵妃,陛下已撤去你协理六宫之权,就是提醒你不可再如从前那般跋扈,你怎么还不知悔改?” 熙贵妃却冷冷一笑,完视琉璃为空气一般,“陛下也知道臣妾是无心的,撤了臣妾协理六宫之权,也不过是给皇后点情面,皇后娘娘不会真以为陛下责怪臣妾吧?” 琉璃紧了紧牙根,她真不知道熙贵妃是真蠢,还是装蠢,刚要开口训斥,门口传来一道怒斥,“放肆!皇后乃是一宫主位,岂容得你这般藐视?” 众人皆是瞧向门口,当看到太后走进来了的时候,所有人都惊了,立马起身施礼。 琉璃也是不敢怠慢,下了台阶一同施礼道,“臣妾参见母后。” 太后走到熙贵妃身前,含着阴冷的目光看着她,熙贵妃不安的咽了口吐沫,看来她还是畏惧太后的。 太后上了台阶坐在正位上,指着一旁的椅子道,“皇后坐吧。” “谢母后。”,琉璃上了台阶坐下,众位妃嫔也起身入座。 太后如今年过四十,却保养的极好,只有眼角细细皱纹,身穿黄色暗纹拖地裙,头上配着八宝玉珠牡丹首饰,优容华贵。 太后瞧着殿下众位妃嫔,冷道,“哀家本是来找皇后有事要说,偏巧听见熙贵妃竟这般无视中宫,成何体统?” 熙贵妃脸色慌张,她不怕皇后,但却怕这位太后,立马服软道,“臣妾不敢。” 太后不悦的白了熙贵妃一眼,冷道,“今日,哀家不得不提醒贵妃几句,其他妃嫔也都听着。” 熙贵妃知道太后要训责她了,脸色难看,却也不敢嚣张,“是,太后请说,臣妾谨遵太后教诲。” 太后脸色一沉,语气严肃,“自古以来,妻就是妻,妾就是妾。妻与妾自有不同,妻可当家做主,料理财政,而妾只是主人泄欲和生儿育女的工具,所以妻子就尊称夫人,妾只能是姨娘。妻在府中是主子,妾只能算半个主子,妾在妻面前就是个奴才,只有在奴才面前,妾才算是主子。” 这一番话,听得琉璃脸色都难看了,熙贵妃到底是丞相嫡女,也算身份尊贵,太后当着众人这般不给熙贵妃留颜面,还真是不把熙贵妃以及丞相一族放在眼里。 琉璃本以为,话说到这已经够分量了,谁知太后却不肯罢休,继续道,“所以说妾生的孩子也同妻不一样,夫人所生是嫡出,姨娘所生是庶出,嫡出自然高贵无比,而庶出必然就低人一等。哀家再举个例子,官宦若是犯案,皇帝下旨若灭九族,九族包括妻族,但妾族却不属于九族之中,所以妻就是自家人,妾就是奴。妻嫁过去要拜高堂,妾过门只需要向妻磕头递茶就可以了。所以皇后入宫,需从正门进宫,皇家大摆婚宴,皇帝明媒正娶,封后大典也是要昭告天下,但旁的妃嫔册封,只需皇帝下道旨意,来给皇后敬茶请安便可。” 熙贵妃被羞辱的颜面尽失,坐在那里身子都跟着颤了颤,太后这就是在暗指,别以为自己身份多高贵,不过就是皇后的奴才罢了。 太后不顾熙贵妃,又道,“自古休妻是慎重之事,甚至要开祠堂通过族门长辈点头,但是妾,妻子都有权利休妾。你听明白了吗?熙贵妃?” 熙贵妃当然听明白了,言外之意就是若再敢对皇后不敬,皇后只要一句话,便可休了她这个熙贵妃,便是皇后休不得,还有她这个太后在,到时就算皇帝也保不住她。 熙贵妃不安的咽了口吐沫,声音软弱弱的回道,“臣妾听明白了,臣妾再不敢对皇后不敬了。” 第13章 燕窝风波 熙贵妃这般乖觉,太后便也作罢,“哀家念你入宫时间尚短,今日便宽恕于你,日后若是再敢无视中宫,必不会这般轻饶了你。” 熙贵妃这才算松了口气,即刻起身施礼道,“臣妾谢太后宽恕之恩,日后定不敢这般口无遮拦了。” 大殿里,众位妃嫔都瞧得真真儿的,平日里看惯了熙贵妃教养跋扈的样子,也就唯有在太后面前,才能收敛脾性。可众人却脸色庄重极了,太后方才讽刺熙贵妃为奴,那她们这些身份不如熙贵妃的,岂不是更加低贱了。 这些平日里养尊处优的主子娘娘,在太后眼里一文不值,加之太后性情狠烈,连尹宸都忌惮三分,她们更是连声都不敢出。 太后扫视众人,甩了甩手,“你们都散了吧,哀家和皇后有事要说。” 嫔妃赶紧起身,对于她们来说,此刻巴不得赶紧离开。 众人散去后,琉璃看向太后,前几日前去请安时,太后对态度的态度还算中肯,但面对这个仅一面之缘的皇家婆婆,琉璃打第一眼就是知道她不是好对付的主儿,当即语气平淡的问道,“不知母后今日前来找臣妾有何事?” 太后已没有方才的架子,将身子倚在扶手上,看着琉璃语气还算慈悲,“哀家知道你如今料理后宫事物繁忙,但也不能疏忽了对亲人的关怀。” 琉璃不知道太后这话从何提起,问道,“不知太后知晓了家中何事?” 太后抿了抿唇,言道,“舒太贵妃病了,染了极重的风寒,怎也是你姑母,你一点都不知道?” 猛然间,琉璃不知这个舒太贵妃是何人,仔细一想,从记忆里得知,她的确有一位姑母,是上官将军的姐姐,先帝在时,曾是宫里的舒贵妃。 对于琉璃来说,这个人她一次也没见过,自打醒来也从未在意过这个人,但毕竟太后提起,琉璃自当微微低头道,“母后提醒的是,臣妾的确忙于后宫琐事疏忽了,臣妾今日便去探望姑母。” 谁知,太后直接说出这么一句话,“哀家都给你准备好了。”,随后,太后从身边侍女的手上接过一食盒,方才琉璃眼前,言道,“这是哀家特地命人炖好的燕窝,你送去吧。” 琉璃心中犯疑,这种小事太后若是有心让人通传一声便是,何需劳驾亲自跑一趟,看着食盒上精致的花纹,琉璃手都没伸,起了防备之心道,“母后果然思虑周,连要送的汤羹都让准备好了,不过臣妾想着,既然失去探望病人,还是臣妾自己做有诚意。” 太后脸色一沉,似有不悦,但还是稳住性子言道,“你直接送去便是,免得劳心劳神了。” 越是这样,琉璃便觉得越发有问题,更不敢收,“不过就是让人备些补品,算不上劳心劳神。” 当即,太后失了所有的耐性,缓缓起身,似有不再停留之意,直接冷言道,“哀家喜欢听话的人,哀家让你怎么做,你便怎么做就是了,这碗燕窝就留给你,至于你送不送,你最好掂量清楚。”,语毕,太后横眉冷目的瞪了琉璃一眼,抬步下了台阶,便离开了。 待太后走远了,锦翠才敢开口说话,“主子,只怕这燕窝没这么简单。” 琉璃眼底一冷,“叫人去炖一碗燕窝送过来,然后派人去查查,舒太贵妃到底病没病。” 锦翠应了一声,便按照琉璃的吩咐去办了。 过了午时,锦翠才会回话,“主子,舒太贵妃根本就没病,午时刚用过午膳,去藏书阁阅书了。” 琉璃坐在软塌上,脸色立马就难看了,“本宫就知道,太后醉翁之意不在酒。” 锦翠办事一向周,言道,“奴婢还打听到,太后和舒太贵妃一向不睦,二人自先帝在时就水火不容,如今即便先帝驾崩数月,舒太贵妃却也没能服于太后膝下。” 这下便什么都明白了,那碗燕窝肯定有问题。 琉璃紧皱眉头,问道,“本宫要的燕窝备好了吧?” 锦翠点了点头,“早就备好了,就是查舒太贵妃的事情耽误了些时辰,主子要用,奴婢就让人去热一热。” 琉璃合起方才过目的账本,言道,“去吧,太后的人一直守在凤翔宫门口一上午了,若本宫再不送去,只怕太后那边也不好交差。” 等燕窝热好了,琉璃便让锦翠拿上,往藏书阁的方向去了。 等到了藏书阁,舒太贵妃果然在,那是一个年老色衰的女人,身上穿戴自是不比太后金贵,略显朴素了些,太从仪态上看,倒是能看到当年贵妃的风姿。 舒太贵妃瞧见琉璃,并未料到她能来看她,合起书籍,问道,“哀家本打算过几日去探望你的,你倒是来了。” 琉璃到底是对舒太贵妃有些陌生感,微微笑着,“舒太贵妃身子可好?” 舒太贵妃却冷笑了一下,“怎么?如今做了皇后,连姑母都不叫了吗?” 琉璃略显尴尬,她平白无故多了个姑母出来,自是还没适应,忙是唤了声,“姑母。” 舒太贵妃端起茶盏饮了一口,略有不悦,“罢了,如今都是金贵无比的人了,自是哀家比不得的。” 琉璃忙是转开话题,“听闻姑母染了风寒,臣妾特来探望,备了上好的燕窝。” 舒太贵妃微微一怔,“谁告诉你哀家染了风寒的?哀家身子好得很,没病。” 琉璃当然知道,便又道,“太后告诉臣妾的,她也备了一碗燕窝,让臣妾给您送过来,但臣妾想着如此便没了心意,自己煮了一碗,都带来了。” 锦翠上前将两个食盒放下,舒太贵妃瞧着食盒,一动不动,片刻间,脸上的容颜好似风中残叶,变化莫测,“呵呵,太后有心,你更有心。” 琉璃知道这话里有话,但到底何意,她此刻还不知晓,“姑母,太后送来的燕窝时辰久了,早已凉透了,您还是喝臣妾那碗吧。” 语毕,琉璃就将自己那碗燕窝的食盒打开,依旧热气腾腾。 舒太贵妃瞄了一眼,冷冷一笑,“放那吧,哀家读完这本书自会喝的。哀家不喜读书时被人打扰,你且跪安吧。” 舒太贵妃赶琉璃走,琉璃自是没理由再继续留,朝着舒太贵妃施了一礼,起身之时本想从舒太贵妃的脸上察觉点什么,可那张脸淡漠如水,什么也读不出,琉璃只好转身离去。 第14章 燕窝有毒 傍晚的时候,琉璃正忙着尚宫局的事,谁知锦翠就传来了一道让她瞠目结舌的消息。 舒太贵妃,薨了。 下午的时候,说是从藏书阁二层阁楼上不慎坠楼而亡。 琉璃想不明白,明明方才见面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人说没就没了。 一刻不敢怠慢,赶紧匆匆往舒太贵妃的居所走,谁知刚走到一半,张德海就差人来了,说陛下此刻有要事传她去清心殿。 看来,事情并非表面上那么简单。 到了清心殿,不仅尹宸在,太后也在,还有一位太医,他是太医院的最高品级官员太医令,名叫初长河。 琉璃走到殿前,施礼,“臣妾参见陛下,参见母后。” 尹宸面容阴沉,似有兴师问罪之态,“你可知道舒太贵妃薨逝的消息?” 琉璃如实回答,“臣妾刚刚听说,本想前去瞧瞧,半路就被殿下传召过来了。” “呵。”,尹宸轻笑一声,“好一个刚刚听说,皇后你自己做了什么你自己不清楚吗?” 琉璃一头雾水,微微摇头,“臣妾不知,还请陛下明鉴。” 尹宸一副然不信的样子,极其不悦的白了琉璃一眼,冷道,“初太医,把你方才禀告朕的话,说给皇后听听。” 初太医应了一声,缓步上前,对琉璃道,“禀皇后娘娘,微臣在您给舒太贵妃送去的燕窝里,发现了砒霜。” ! 琉璃瞬间心头一紧,猛然瞧向坐在尹宸身边的太后,当即转头问道,“初太医,本宫送去了两碗燕窝,是哪一碗?” 太后当即就不悦了,横眉冷目道,“怎么?皇后这是要诬陷哀家?” 琉璃紧了紧手心,正直不阿,“臣妾送给舒太贵妃的燕窝没问题。” 太后微微蹙眉,瞧着尹宸道,“陛下你瞧瞧,皇后居然怪到哀家身上来了。哀家说什么了,她必然会利用哀家来为自己开脱,这一招还真是厉害呢。” 太后如此大言不惭,气的琉璃属实不能忍,高声道,“臣妾说的是事实,臣妾和母后燕窝分别放在不同的食盒里,到底是那一碗燕窝有问题,拿来一瞧便知。” 谁知,太后语气连一点慌张都没有,“你想害死舒太贵妃再怪到哀家头上,自然是要把事情都办妥了,谁知道你有没有换了食盒?” 琉璃气的双肩微微颤抖,怒道,“臣妾与舒太贵妃无冤无仇,与母后无冤无仇,臣妾为什么要这么做?” 当即,尹宸插了话,“到底是否无冤无仇,查查便知,朕即刻将你关押慎刑司,朕就不信,严刑拷打还问不出来什么?不仅是你,整个凤翔宫的宫人,都要一并压到慎刑司审问!” 荒唐,真是荒唐! 这是琉璃当下的感觉,她感觉到尹宸这是故意为之,他就这般厌恶她,这般恨不得她死吗? 尹宸此刻也恶狠狠的盯着琉璃瞧,在他心里,琉璃是从前那个作恶多端的女人,根本不配做皇后,心中仍旧对王妃的死过意不去,当下自然是公报私仇。 就在这时,初太医的一句话救了琉璃,“微臣查过舒太贵妃的尸体,舒太贵妃是坠楼身亡,这两碗燕窝,舒太贵妃并未服下。” 如此,尹宸和太后都愣神了。 太后忙是开口责问道,“方才你怎么没说?” 初太医稳健施礼道,“方才太后也没问微臣舒太贵妃喝没喝燕窝啊。” 琉璃不知初太医为何帮她,但她反应极快,立马道,“既然如此,母后为何要将此事推到臣妾头上?此事还没查清楚,母后是不是别有意图?” 如此,尹宸眼底蒙上一层阴霾,转头瞧着太后。 他的母亲是什么样的人,他是最清楚的。 这一句质问,果然让太后脸色巨变,“皇后,你这话什么意思?哀家好心好意备了燕窝让你去探望舒太贵妃,没想到竟成了罪过!这碗燕窝是今早哀家送给你的,你直到午时才献给舒太贵妃,这么长的时间,哀家怎么知道你做没做手脚!所以陛下说的没错,要好好审问才是。” 琉璃丝毫不惧,她身正不怕影子斜,但也不会让太后得意,“臣妾没做过,自然不怕陛下彻查,只是这件事多多少少和母后也有关系,母后是不是也要受审才是。” “放肆!哀家是太后,岂能被问责受审?” “臣妾也是皇后,六宫之主,身份也不太后差多少。再说,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为何不能?母后若是没做过,又怕什么呢?” 尹宸看着眼前这个落难不惊的女子,哪里还是从前在太后面前卑微的侧王妃,如此桀骜不驯,倒是让尹宸刮目相看。 初太医这时插眼道,“这件事仍有颇多蹊跷,这燕窝经了太后、皇后以及其他宫人的手,到底是谁下的毒,眼下也难说了。” 尹宸缓缓点头,“没错,虽然舒太贵妃是坠楼身亡,但到底是有人想蓄意谋害,舒太贵妃乃是父皇生前宠爱的妃嫔,朕不能不重视,不然后宫岂不要大乱?所以该审还是要审的,皇后说的没错,母后也有嫌疑,不过还是先审了皇后再说,若是皇后是清白的,再审母后也不迟。” 琉璃听闻这话,猛然后退几步,惊恐的看着尹宸。 若真按照尹宸说的那么办了,只怕太后必然会从中作梗将一切都扣在她头上,她不知道太后为什么要害她,为什么如此容不得她,但她却知道太后不会善待她。 “不可以!”,琉璃嘶吼一声,“若要审问,便让臣妾和母后一同受审,不然臣妾不从!” 尹宸微微蹙眉,“皇后,你知道朕的脾气。” 面对尹宸的威胁,琉璃丝毫不动摇,不管尹宸接下来要如何对她,她还是不会改变,“臣妾不从!臣妾没做的事,死都不会承认!” 尹宸愤怒的握紧桌上的茶盏,片刻间手指与瓷器咯咯作响映入耳畔,紧接着便是尹宸的怒吼,“你敢忤逆朕!朕让你做个皇后已是法外开恩?你作恶多端,还如此跋扈,成何体统!” 这时,张德海小跑进来,唤了声,“陛下。” “何事!”,尹宸正在气头上,怒声嘶吼,吓得张德海浑身一颤,赶忙低头小声回道,“殿下,凌亲王求见,说是要禀报关于舒太贵妃的死因之事。” 原来是凌亲王尹鹤,他正是舒太贵妃的儿子,也就是琉璃的表哥,他此刻前来因舒太贵妃的事而来,当然是不能不传的。 “让他进来。”,尹宸依旧没好气的说着。 张德海立马应道,“是,奴才这就去传凌亲王入殿。” 第15章 有人顶罪 当凌亲王走进来的时候,对于琉璃来说,她是第一次见他。 这个男人小尹宸三岁,清秀白皙的脸上,少了尹宸的深不可测,多的是令人感到舒适的青涩,并没有尹宸那么深的城府,也不让人觉得如尹宸那般不可接近。必看太后和舒太贵妃水火不容,尹宸和尹鹤却兄弟情深,以至于当年太后和舒太贵妃争储君之位时,让二人陷入难抉择的境地。还好,两个人的兄弟情经过了磨难考验,当初太子逼宫,尹宸身为摄政王以不孝不忠之名义举兵捉拿太子,尹鹤也拔刀相助。 事情过去这么久了,众说纷纭。 有人说先帝病缠床榻之时,是摄政王尹宸代先帝治理朝政,登基皇位乃顺理成章。也有人说,尹鹤无论才学还是治国都不必尹宸差,只是帝王之争向来只有你死我活,尹鹤重情重义,不愿将自己和尹宸逼到这般境地,若是尹鹤当年有心夺帝,如今到底二人谁是皇帝还真不好说。 事到如今,尹宸已是天子,再论这些早已无济于事,尹宸也没亏待尹鹤,封其为亲王,给他权力,辅佐朝纲。 尹鹤此刻站在尹宸面前,二人兄弟情深,举止间不乏随性了些,语气也如家人般随和,“二哥脸色不太好,又动气了?” 尹宸烦躁的蹙了蹙眉,指着琉璃不悦道,“你瞧瞧你的皇嫂,给朕惹了多大的麻烦。三弟,你且放心,舒太贵妃是你的生母,如今发生这等事,朕一定给你个说法。” 尹鹤却微微一笑,语气不急不躁,“二哥,您误会皇嫂了,母亲的确是自己失足摔下藏书阁的。” 尹鹤的话分量十足,将此事完扭转到了另一外一层局面,引得尹宸眉头一挑,“怎么说?” 尹鹤不多做解释,只是转头朝着外面说了句,“进来吧。” 随后,便看到一中年宫人走了进来,琉璃认得她,她是午时侍奉在舒太贵妃身前的姑姑。 姑姑走到众人面前,面如死灰般的跪在地上叩头道,“罪奴叩见陛下,叩见太后。” 众人不知所以然,尹鹤给了答案,对那姑姑道,“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对陛下说个清楚吧。” “是。”,姑姑应了一声,绝望的咽了口吐沫,徐徐道来,“奴婢是侍奉舒太贵妃身前二十余年的老宫女,在燕窝里下毒的人不是太后也不是皇后,而是奴婢。” 如此一句,让太后整个人都惊了,那毒是她下的,这个老宫女揽到自己身上,但太后什么也没说,只是惊愕的瞧着。 尹宸也对此事有疑虑,问道,“你既是舒太贵妃身前侍奉多年的宫女,自当对舒太贵妃忠心耿耿,为何要害舒太贵妃?于情于理,这都是说不通的。” 姑姑愤恨的瞧了太后一眼,带着挥散不去的恨意,“奴婢当然不会毒害主子,奴婢要害的人是太后!” 当即,大殿众人脸色各异,尤其是太后,那脸色诡异的很,事情发展到这般局面,已经脱离了她的控制。 姑姑瞧着太后嫉恶如仇,怒道,“主子的的确确是不小心从藏书阁阁楼上坠下身亡,可奴婢心里好恨,恨主子不该这般白白了却此生,太后之前待主子狠心,身居后位之时,屡屡谋害主子,为什么主子就这样薨了?而她却高高在上继续养尊处优,奴婢不甘,便在太后送去的燕窝里下了砒霜,为的就是陷太后于不义。” 琉璃看着此刻跪在地上的姑姑,她心中难安,事情的来龙去脉她最清楚,太后那碗燕窝必然有问题,可为什么这个宫女要拦下所有的罪责? 尹鹤这时对尹宸道,“二哥,此事因这奴婢所起,不管皇嫂和母后任何,臣弟也不愿皇嫂母后蒙冤,特将这宫女带来陈清此事。” 当下,清心殿静了,所有人都不说话了。 众人的目光皆数落在姑姑的身上,猜忌、鄙夷等等一系列的表情,足以证明所有人都各怀心思。 良久,尹宸开了口,“既然她都认了罪,这件事便如此了,谋害太后乃是杀无赦的大罪,念其忠心侍奉舒太贵妃多年的份上,留个尸吧,九族之罪也免了。” “奴婢叩谢皇恩!”,姑姑当即叩头,一举一动之间,双肩跟着微微颤抖,语气也是凝重。 琉璃本以为太后会说什么,但她却只是静谧的起了身,一句话也没说,脸色凝重的离开了。 也是,太后如此做定有她的安排,但姑姑拦下所有罪责,这是太后意想不到的,计划被破坏,太后还能说什么? 尹宸深吸一口气,也不想再说什么,简单的说了些结尾话,也离开了。 姑姑被门外的侍卫拖出去,清心殿便只剩下琉璃和尹鹤。 琉璃看着尹鹤,淡淡一笑,“今日多谢凌亲王解围,不然只怕此刻本宫早就去了慎刑司了。” 尹鹤不过心的笑了笑,“你要谢的人不是我,而是你姑母。” 琉璃微微一愣,问道,“此话何意?” 尹鹤也不说明,只道,“你现在去见那姑姑,或许还来得及,她会告诉你答案的。” 语毕,尹鹤也不多留,转身便离开了。 琉璃当然想知道这件事到底如何,赶忙出了清心殿,外面已经黑,她顾不得,她要赶在那姑姑行刑前问个清楚。急忙让锦翠掌灯,步伐加快。 待到了地方,太监们正准备行刑的器具,见琉璃到来,各自停下手里事物,上前施礼。 琉璃问向一个太监,“姑姑人呢?” 太监瞧了一眼身后的屋子,言道,“人在屋里呢,皇后娘娘,这地方晦气,您怎么来了。” 琉璃顾不得太多,只道,“她侍奉本宫姑母多年,本宫来送送她。” 太监不敢违抗,回道,“皇后娘娘进去便是,只是长话短说,时间太久了奴才不好向陛下复命。” “放心吧,本宫不会耽误太久。”,扔下这句话,琉璃便上了台阶,推开了那道门。 第16章 幕后真相 陋室里,只染了一支蜡烛,加上天黑,光线昏暗极了,琉璃要走到姑姑身前许久,放才能看清她的脸。 她许是被侍卫胁迫,衣衫不整,头发也乱了,坐在那里看着眼前的琉璃,并未施礼,就那样静静的看着,目光里带着数不尽的哀凉。 琉璃能够体会到她此刻的绝望,将死之人,就如即刻燃尽的烛火,没有任何希望。 “很多事情本宫想不明不白,便过来问问你。”,其实琉璃也不想就这样开门见山,但所有体恤的话,似乎此时此刻都说不出来了,感觉说什么对于姑姑来说,都已无用。 姑姑是个伶俐人,知道琉璃要问什么,她的样子很平淡,似乎一点也不怕接下来要迎接死亡,“是舒太贵妃要奴婢这么没做的,也是舒太贵妃自己故意从藏书阁阁楼上摔下来的。” 琉璃倒吸一口冷气,她想不明白,到底能有什么事,会让一个人不顾自己的性命,“为什么?姑母她为什么这么做?” 姑姑这才抬眼看向琉璃,冷笑了一下,极为失望,“真是枉费主子一片苦心,她用自己的命护着你,你却不知道为什么。” 琉璃不安的咽了口吐沫,“护着我?姑姑,时间不多,还请明示,别让本宫心悬。” 姑姑深舒了口气,才道,“主子早就猜到太后的那碗燕窝里有毒,也知道太后是想借你的手除掉她。你离开藏书阁以后,主子一个人静坐了好久,主子说她如今贵为太后,自己早已大势已去,就算主子今日不死,来日太后想杀她机会多得是。主子自知自己命数已到,不想牵累皇后娘娘,自己坠下阁楼了却此生,并嘱咐奴婢,认下燕窝里的砒霜是奴婢下的。” 琉璃惊恐难安,她虽聪慧,但也终究没想到,这里面竟有如此深不可测的文章,是她低估了太后。 琉璃当下便什么都明白了,“本宫懂了,太后这是一箭双雕,既除掉了姑母,又有本宫的把柄赚在手里。” 姑姑一抹冷意拂过眼底,“还算聪明。太后从前一心想独揽大权,如今身为太后亦是,她是不会居于后宫颐养天年的。今日之事,从那碗燕窝开始,你便掉入她的陷阱里。不管今日主子喝没喝那碗燕窝,太后都会让你成为下毒者,身为皇后谋害先帝太妃,这可是不能饶恕的罪过,即便你能活着,也当不了这个皇后了。” 这些琉璃都清楚,剩下的便是太后掌握了主动权,到时便会胁迫她,若不想死,若想继续为后,日后便要任太后摆布,这个罪名将为伴随琉璃一生,只要琉璃敢忤逆太后,太后随时可以翻出此事让她永无宁日。 好毒的女人,心机如此之深,太后想让琉璃这个皇后成为她的傀儡,表面上安然后宫颐养天年,实际上却想继续手握大权。 琉璃当下也终于明白了姑母的苦心,懊悔不已,“是本宫愚笨,若能想到这些,必然会想尽一切办法,姑母也不会薨逝了。” 姑姑却摇了摇头,“没用的,当日摄政王登基,她成了太后,主子便知自己活不了多久了。主子和太后斗了几十年,深仇大恨,谁能原谅谁呢?其实你也不是十分蠢,不然你能新备一碗燕窝来吗?你只是不了解太后的为人,不想违抗她罢了。” 琉璃点了点头,“是啊,本宫若事先知道太后心机如此之深,也不会听命于太后,本宫想着自己坐拥中宫不久,忤逆太后对自己不利,才会如此。” 陋室的纸窗破损,夜里的秋风很凉,吹进来的风打散了姑姑鬓角的碎发,她抬手拢了拢,并不在意,继续对琉璃道,“奴婢这一辈子都效忠于主子,能为主子死,奴婢心甘情愿。但奴婢希望,皇后娘娘别辜负了主子,有生之年,可以报答主子舍命之恩。” 琉璃咬了咬唇,姑母因她而死,她愧疚不已,太后心存歹意,她更是怀恨在心,坚定点头,“姑姑放心,此事本宫必定铭记一生,若有机会,必定报效姑母舍命之恩。” 这时,外面的太监开始催道,“皇后娘娘,时辰已过,劳烦您有话快说,不然奴才不好复命。” 这么快,不过就是与姑姑说了几句话而已。 琉璃有些心烦,隔着那道门怒道,“催什么催,若是陛下怪罪,有本宫顶着,你怕什么?” 外面的太监立马就不做声了,姑姑这时苍凉一笑,“生死有命,都到了这般关头了,多一刻少一刻对于奴婢来说,已经毫无意义。只是,主子临终前有话让奴婢托付给你。” 琉璃忙问道,“姑姑请说。” 接下来的话的确是严肃的,姑姑甚至站起了身,目光里带着期望,“主子说,你这后位来的不易,必当要守住。皇后之位不仅是你一个人的荣耀,更是牵扯上官族的荣耀。主子争了一辈子,也没争到这皇后之位,你如今要倍加珍惜。主子还说,只有你坐拥皇后之位,才能保住你自己,倘若你哪日不再为后,你便连活路也没有了。后宫人心险恶,你要多心留意,对太后莫不可心慈手软,只要掌握了权势,才能活到最后。” 琉璃一字一句听得清清楚楚,点头应道,“好,本宫都记住了。” 姑姑却还有一句话,“还有,主子说,千万不要相信帝王情谊,帝王家没有一生一世的爱情。” 这句话,让琉璃立在原处片刻说不出话来,她似乎能猜到,姑母生前必定是被先帝所伤,才会嘱咐她这样的话吧。 “好,姑姑说的话,本宫都记下了,还不知姑姑名讳呢。” “梦欣。” 原来,姑姑叫梦欣。 随即,姑姑寞寞的重新坐下,言道,“奴婢要说的话都说完了,皇后娘娘走吧。” 此刻琉璃的心,纠结成一团,微微作痛。 她不忍,她真的不忍。 可是,身为成年人,她知道当下所有的一切都已成定局,这是姑母最好的安排。 心头一横,琉璃再不舍也转过身,临到门口的时候,忽然想起什么,立马回头问道,“这一切,凌亲王都知道吧?” 姑姑点了点头,“都知道,可惜了,若殿下如今为皇帝,主子岂能如此了却一生。” 看来,传言并不假,只怕尹宸和尹鹤之间,也必然不那么简单。 琉璃没再多问什么,推开门,便出去了。 太监赶忙端着毒酒走了进去,琉璃不想看到这样残忍的场景,步伐加快,消失在漆黑的夜里。 第17章 四面楚歌 琉璃回到凤翔宫,陪着二皇子读了会儿书,便回了寝殿。 折腾了小一日,最累的还是精神,胆战心惊自是不必多说,一天之间死了两个人,换谁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这一夜,琉璃久久不能入眠,只要一闭上眼睛,不管有多镇定,太后和姑母的脸就会浮现于脑海,辗转反侧,直到三更天困得不行,方才昏昏沉沉的睡了。 翌日,将舒太贵妃的丧事办理妥当,琉璃回到凤翔宫的时候,已是下午。 刚走到殿门前,宫女就来报道,“皇后娘娘,德妃娘娘来了,正在偏殿等您呢。” 琉璃直接去了偏殿,二人相对而坐,锦翠上了好果好茶,德妃便满脸担忧道,“昨日听闻姐姐落难,臣妾担忧不已,到了凤翔宫得知姐姐有惊无险,才回去的。” 德妃一片关心让琉璃心暖,言道,“那怎么不等本宫?” 德妃叹了口气,“哎,姐姐如今多事缠身,臣妾听闻您无事便不多打扰了。舒太贵妃的后事都处理妥当了吧?陛下没怪罪您吧?” 琉璃脸色一沉,这等烦心事扰的她昨夜没睡好,当下虽已平安无事,但后续的琐事也是让人头疼,蹙眉对德妃道,“事情已查清楚,此事与本宫无关,陛下自然没再责问。只是舒太贵妃的丧事,太后下令不允本宫戴孝守灵,本宫不过去了几个时辰,太后就派人前来赶本宫,说新帝登基,本宫身为皇后沾染白事乃是不吉利的。” 德妃不悦的白了一眼,“太后这分明就是在刁难您,舒太贵妃是您姑母,您自当要在灵前尽孝三日,这有什么不合规矩的?” 琉璃轻笑了一下,“不仅如此,太后还不允本宫着丧衣戴灵花,命本宫衣装佩戴要与往日不一样。” 德妃更是来气,“太后这是别有用意,如此一来,宫人会如何议论姐姐?会说姐姐不重义守孝,这宫里刮阵小风都能掀起惊涛骇浪,人言可畏啊!” 琉璃也是为难,“是啊,可太后如今不论在前朝还是后宫,皆有权势傍身,本宫也是为难。一碗燕窝就能害的本宫差点连翻身的机会都没有了。” 德妃提醒了一句,“姐姐万要提防太后,疏忽不得。” “这个本宫自然知道,幸好陛下体恤凌亲王,命人厚葬姑母,不然我真是愧对姑母在天之灵。” 这时,锦翠端着一摞厚厚的典籍走了进来,禀道,“主子,太后命人送来历朝历代的贤妃贤后籍册,说是让您通阅览读。” 随后,锦翠便将典籍放下。 德妃看着一摞厚厚的册子,更是不高兴了,“太后还是真是会给姐姐找活干,姐姐如今忙着后宫诸事已是抽不开身,哪里有功夫读这些。” 琉璃将手轻抚在册子上,深舒了口气,随便拿起一本打开,粗略翻看了几眼,冷清一笑,“历朝历代的妃嫔,即使垂青千古,也不过是草草几字便罢了。女人真是不受用,在这后宫蹉跎一辈子,这史记上不过是只字片语一概而过。” 德妃都懒得去看,满不在乎道,“这些东西,不过都是历代史官写上去的。久远的臣妾就不说了,就拿这太后来说,在这后宫三十余年,做过什么咱们都略有耳闻,可史官是怎么写的?不过也就是几个字而已,写着太后功德千古,淑慎性成,勤勉柔顺,雍和粹纯。可实际太后是个什么人,宫里人谁不清楚一二?所以史册典籍这东西,不过都是给百年后不知内情的人看的,什么流芳千古,哄人的罢了。” 德妃谍语滔滔这一番,引得琉璃抿唇一笑,“这话你同本宫说说就罢了,若是传到太后耳朵里,你怕是没好日子过了。” 德妃微微一笑,“臣妾又不傻,臣妾信过姐姐才这样说的。” 琉璃随手将手里的册子放回原处,对锦翠道,“收下去吧,本宫得空了再看。” 锦翠应了一声,便将典籍收下。 德妃忽然想起了什么,身子往琉璃身前探了探,问道,“孙答应在凤翔宫可还安分?” 琉璃昨日和今日忙着舒太贵妃的事,并未去探望孙答应,便道,“她身子弱,在凤翔宫安胎有什么不安分的。” 德妃眼珠子一转,想的深了些,“昨日省安之时,太后对熙贵妃的那一番话重量可不小,熙贵妃可谓是颜面扫地,只怕是近些时日不会有什么动静,但孙答应还有数月才能诞下子嗣,姐姐可不能掉以轻心。” 德妃的话的确没错,琉璃点了点头,“本宫已让兰芝近身伺候,刚开始的时候,孙答应顾虑太多,还想搬出凤翔宫,这几日倒是安分了。” 德妃撤出一抹冷笑来,“这孙答应还真是蠢,如今也只有姐姐能护住她肚子里的孩子了,她还想搬出凤翔宫?真是浪费姐姐一番苦心,待会儿臣妾得去和孙答应把话说清楚,身在凤翔宫养胎是姐姐心善,她能有姐姐庇护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可得安分守己些,别惹出什么事端来。” 琉璃知道德妃性子直,说话没深没浅,立马提点道,“你别把话说的太深了,孙答应如今本就心绪不宁,你别吓着她。” 德妃回道,“姐姐放心,臣妾自有分寸,不过就是提醒她几句。如今姐姐处境四面楚歌,她别给你添乱才是。” 琉璃立马就不说话,心里沉沉的揣着不安。德妃说的没错,琉璃如今的确是四面楚歌。 皇帝对她存有异心,太后更是不容她大权在握,还有个处处看她不顺眼的熙贵妃,再加上凤翔宫多了个说不定哪天就会滑胎的孙答应。只怕一着不慎,琉璃便会落得惨不忍睹的结局。 好在,琉璃的内心是强大的,不管前路多难,琉璃都没退缩过。 这个皇后之位,要比从前的总裁难做多了,后宫比职场的人情世故更为复杂,在古代这种尊卑有别的时代,一不小心便会没了性命。更何况她的生死存亡,直接牵连整个上官一族。 一碗燕窝,死了一个曾经宠冠后宫的舒太贵妃,那日后呢? 琉璃意识到,这后宫之路并非像她所想的那般好走,前面的荆棘崎岖,都在等着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