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总,太太又去帮你重金求子了》 第1章 三个人一起玩 “嘶……” 会所卫生间内灯光昏暗,舒然被男人架在洗手台上,银色长裙裙摆在她腰间挤在一起。 大理石冰凉,男人周身炽热的火焰,将她裹在颤动的光圈里。 他解开束缚的西服扣子,一双漂亮的大手很自然地握住舒然的腰肢。 白皙修长,手背微浮的青筋泛着冷意,说不出的禁欲性感。 触压、游移。 滚烫干燥的指腹,到处点火。 “别……” 舒然情难自抑,妩媚的双目秋水荡漾,上齿咬着红艳欲滴的下唇。 似在极力隐忍着难以启齿的原始蠢动,又似在欲拒还迎引人采摘,呼吸安静地燃烧着。 “咚、咚……” 男人温柔的触碰,随着敲门声猝然而止,舒然的心猛然骤停,灵魂霎时从躯体抽离。 空空荡荡。 “秦野,你在里面吗?” 敲门的女声很是焦急,“秦野,秦野!” 舒然脑子里轰隆作响,甚至觉得自己肯定是出现了幻听,身体被烧得更烫,心却凉得刺痛。 霎时,舒然抬手抓住秦野的皮带,将他往跟前一拽。 “怎,怎么不继续了?” 吴侬软语断断续续,让人酥到骨子里。 秦野忽而抬头,嗓音低沉悦耳,语气云淡风轻,“你可以做贱自己,但你不能恶心我。” 舒然垂眼,刚好对上秦野耐人寻味的视线。 他有一张眉眼精致的脸庞,金框眼镜下左眼眼尾一颗极淡的桃花痣,正邪气横生肆意轻笑。 她细细看着,想从他冰冷面皮上,找到一丝证明他情动的证据。 “恶心?” 舒然扬眉,对向秦野嫣嫣一笑,“三年前新婚夜,秦先生一晚用七个套的时候,怎么不觉得恶心?” “秦太太,你可记得真清楚。” 话音落下。 秦野倾身向前,在舒然隐忍的目光中,对准她的红唇吻了下去。 舒然霎时方寸大乱,下意识抬手推他,却招来他更用力的抓握。 男人挤压她口腔中的空气,肆意在她的领地攻城略地。 呼吸短促、爆炸。 舒然被他的强势逼得节节败退,身体绷得很紧,用尽全力将他推开,“要不把沈南意叫进来,我们三个人一起?” “你确定?” 秦野眼神毫不避讳地打量舒然,指腹轻拭着他的薄唇,好似意犹未尽。 舒然的心被一刀一刀剐着,哪怕有了杀人的冲动,她只是双手紧紧扣在台面上,表情依旧控制得很好。 “我不仅确定,还很肯定。” 舒然故意拉长音调,暧昧中带着挑衅,“只是沈南意的身体,受得了这个刺激吗?” “三年不见,你倒是长了些本事。” 秦野声音如常,只是暗沉些许的眸色,下压的眼角出卖了他的真实情绪。 他后退的那半步,让舒然的心和身体,都被不可言说的失落侵蚀干净。 舒然六神无主跳下洗手台,身体晃了一晃,“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何况你也知道是三年。” 整理裙摆的手,没有一点血色。 三年前,彼时二十岁还是市长千金的舒然,和二十七岁的秦家继承人秦野联姻。 她知道他一定有过往感情,不求他如神仙清白,只是没料到他凡夫俗子一样,心里还藏着朱砂痣。 为了沈南意,他一走就是三年。 三年后的今天,舒然的市长父亲不久前被带走调查了,舒然无头苍蝇乱撞地找人帮忙。他选择在这个时候回来,还把沈南意带了回来,搅了舒然的局。 “还拿自己当市长千金?” 秦野凉薄视线落在她的身上,灯光在她裸露的肩颈,洒下碎银几两。 他冷眼粹出嘲讽,“我是不是该提醒你,落魄凤凰不如鸡。” “我是不是也该提醒你,结婚证上我们是一起的?” 一股热血急冲脑门,舒然知道自己恼羞成怒了,口腔里有淡淡血腥,“我是不如鸡,那给你当小的沈南意,又是癞蛤蟆背上插鸡毛,装的什么鸟?” 闻言。 秦野冷峻的脸色更为冰冷,似想到了什么,他勾唇嗤笑,“活了三十年,今儿个才知道遗嘱掉进粪坑是什么滋味。不捞可惜,捞了恶心。” 舒然的心使劲拧成一团,想要把眼前这个男人,从海绵一样的心里面挤干净。 哪有那么容易? 水泡在她眼里滚动,她不甘在秦野面前哭,手指揪着大腿将疼痛转移,“没人请你捞。” 秦野深邃的眼,目光沉沉地凝着她。 卫生间里死一般的寂静。 “扑哧。” 一声嘲讽拉满的嗤笑,从秦野唇齿间溢出。 “要不是沈南意开口……” 他推了推挂在鼻梁上的金边镜框,意味深长地开口,“你以为我自己想捞? 听到这个名字从他嘴里冒出来,舒然连心脏都停了半秒,难过和屈辱排山倒海袭来,将她压得喘不过气。 她几乎本能地想要去按住心脏,憋得实在太难受了。 这三年,旁人看她是为了利益守着秦太太的虚名。 只有她自己知道,为了和秦野牵扯上关系,她心甘情愿地给他守着活寡。 她可以假装他只是出了一趟长时间的远门,却做不到他把真相血淋淋摊在她的面前,让她仔细观摩,还要忍气吞声。 舒然深吸一口气,用尽所有意志挺直腰背,无视他额角的青筋,“你不仁不义,倒是沈南意还知道做小当妾的本分。” 一抹杀意闪过秦野漆黑的瞳孔,不过眨眼间,玩味严严实实地盖住那抹厉色。 “舒家的确是高门大户,教的女儿是比别人懂旧礼。” 他厌弃她,所以才会口无遮拦地讥讽她。 舒然脸色惨白,目光同样戏谑地与他视线交锋,“联姻的本质就是卖,我卖你也卖,所以别在我面前演什么桀骜不驯,又当又立!” “你卖……我也卖。” 秦野嘴里重复着她的话,语速不疾不徐。 忽然他一把捏住她的下巴,强势地拉近两人的距离,让舒然和他对视,声音不轻不重,“你现在还有卖给我的资格吗?” 舒然的下巴溢出顿疼,慢慢导向心脏,痛得她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只有她,在本该谈利益的婚姻里,投入了最不值钱的感情。 舒然心中百感交集,终是在理智和迷失中找不到方向。 她一字一顿地开口。 第2章 秦野,舒然在偷骂你 “但你想离,得经过我同意。” 不等秦野反应,舒然转身拉开卫生间的门。 门外贴门听墙根的沈南意,坐在轮椅上吓得花容失色,“舒然,我是身体……” “你身体不好。”舒然冷眼下扫,轻笑出声,“早点让秦野带你回去休息吧,夜里天凉别再冻出别的病来。” 沈南意看向舒然身后,神态娇滴滴,语气很是委屈,“我没有要和你抢秦野的意思。” 舒然想都没想,点头嗯了一声,“你这么善解人意,怎么会和我抢人呢?所以是秦野不知廉耻,跟舔狗似的缠着你。” 沈南意望穿秋水地盯着秦野的方向,忐忑又激动地等着他开口。 秦野站在灯下闭着眼,像是睡着了,又像是在凝神想着什么重要的事,许久没有下文。 “嗯哼……” 沈南意总算是撑不住了,清了清嗓子,“都怪我不好,要不是因为我三年前任性从楼上跳下来,你们……” 她欲说还休地小声啜泣,“你们别为了我吵架。” 此话一出,舒然后脊阵阵的寒意。 即使看不到秦野的表情,舒然也能想象得出,他想要刀了她的眼神是藏不住的。 真是讽刺。 三年前沈家失势,舒然成了秦家的儿媳,沈南意在他们新婚夜闹了一出被逼跳楼的好戏。 三年后舒家家道中落,舒然是不是也该演一出苦肉计? 舒然拽了拽手心,脸上依旧挑唇微笑。 “沈小姐,我给你的东西你得珍惜,特别是脸。” 舒然抬手,在木愣的沈南意肩上拍了两下,“我不闹,你还可以偷偷摸摸做个小。我要是闹,你知三当三,一人一口唾沫星子也能把你淹死。” “可秦野不爱你。” 沈南意带着哭腔,“他不爱你,你守着秦太太的位置,又能怎么样?” 舒然心猛烈抽搐,被偏爱的是挺有恃无恐。 她屏气调整呼吸,“爱值几个钱?爱能当饭吃?还是爱能治你半身不遂的病?” “你……” 沈南意放声哭了出来,“你太过分了!” “这就算过分了?” 舒然蹙眉,她讨厌女人吵不赢就哭,包括她自己。 如果眼泪有用,早就把蓉城淹成了海。 “比这过分的事还多着呢,您就慢慢瞧着。” “舒然!” 舒然猛回头,见秦野眸子缩在一起,眼底满是凉意。 “舒家教你的礼仪规矩呢?” 礼仪规矩? 舒然心道你还知道这东西,冷哧,“我们舒家可没教我打不还手,骂不还口。难道让小三上门挑衅正妻,是你们秦家的家风?” “舒然!”沈南意总算找到机会,声音大了些,“在蓉城,没人敢这样和秦野讲话。” 秦野太阳穴不动声色地抽了抽,“家里买不起秤砣,你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他没明说是谁,但只能是舒然。 舒然三年的憋屈顷刻化成恶气,不吐不快,“民政局是您亲自抬腿去的,别搞得像我逼良为娼。” 不待秦野回击,舒然把身体转向沈南意。 沈南意被舒然的戾色,吓得身体直往后缩,面色惨白,“你还想打我吗?” 舒然却突然开怀一笑,“家里没有镜子总有尿吧,你值得我亲自动手?” 说完,舒然抬脚就走。 就和龙脑香似的,舒然身体被盛夏的酷热火烤着,心里结出了纯白的冰片。 炎凉。 她晃晃悠悠地走回包厢门口,看到江望焦急踱步等着时。 舒然对着旁边的玻璃,整理妆发。 今天算是白费了江望的一番心意,父亲被带走调查,从前那些个笑脸相迎,百般谄媚的人,全对她闭门不见。 也只有江望还在帮她想办法,不惜动用江家的颜面帮着她斡旋。 秦野直接把她从酒局带走,不仅是让江望下不来台,还让舒然处境更为艰难。 “舒然。” 江望快步走了过来,雌雄难辨漂亮的脸凑到舒然面前,仔细瞧着她的脸色,“秦野那个王八蛋没欺负你吧?” 知道舒然和秦野结婚的人不多,江望就是其中之一。 舒然百感交集,努力挤出笑脸摇头,“我不让他难堪就不错了,他凭什么欺负我?” 江望目光下移,落在她的脖子上青紫一片,神色明显顿住,“三斤的鸭子,两斤九的嘴。” 舒然笑意更深了,只是看起来凄凉,瘆得人心慌。 江望一张苦瓜脸,声音不自觉地软了几分,“三年前,你就不该和他结婚。” “蓉城那么多纨绔排着队让你选,你选谁不好,非要选个捂不热的垃圾,现在后悔了吧?” 舒然不自觉垂了垂头,失笑,“有什么好后悔的?只怪我当年太年轻,是人是狗看不清。” “秦野,舒然好像在偷偷骂你?” 被推着沈南意,仰头无辜地盯着面无表情的秦野,“她以前看着不这样的,怎么这三年变化这么大。” 秦野侧头,看到舒然的背影就在不远处,江望和哈巴狗发情似的,在她面前摇头摆尾。 他蹙了蹙眉,推轮椅的动作顿了顿,语气漫不经心。 “你哪只眼睛看到她是在偷骂了?” 沈南意怔了一瞬,恍然大悟,“也是,她出身官宦之家,和我们这些家里做生意的不同。” 见秦野脸色越来越沉,沈南意心中更为得意。 她故作柔弱,拉低姿态,“她始终是你太太,你还是要提醒她低调点,今时不同往日,她爸……” 沈南意赶紧捂嘴,表示她说错话了。 不过,当年要不是因为舒然爸爸的官位,和秦野结婚的,必然是她! 还好天道好轮回,舒家要倒了。 她可以和舒然正大光明地争抢,拿回本该属于她的秦太太的位置。 秦野冷峻的脸色不改半分,瞥了沈南意一眼,“她为什么要低调?” 沈南意心头一紧,顿时有些心神不宁,回话的声音有些颤抖,“你说得对,就算她爸倒了,不还有你吗?毕竟你们结婚三年,即使有名无实,你还是要多多照顾她的。” 她故意提高音量,好让舒然听见。 正和江望大眼瞪小眼,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的舒然,听到刺耳的声音,下意识地回头。 只见秦野慢条斯理将双手插兜,抬眼和她冷冷对视。 第3章 后继无人,兄弟可以帮忙 “有名无实?” 江望走到两人中间地带,隔挡住他们的视线,意味深长地盯着秦野大腿。 连连啧啧摇头。 “难怪三年不敢回蓉城,我还以为你们是罗密欧与朱丽叶,不惜为真爱私奔,原来是秦老五你不行。” 这…… 舒然本来心里很不快,可江望的说辞,怎么就让她很想哈哈大笑呢。 压根儿就看不见秦野的脸色,舒然不能让朋友单打独斗。 舒然扯了扯江望的衣摆,不厚道地笑了,“秦总不愧是绝种好男人,连真爱都是乌托邦式的。” “感人。” 江望抬袖,抹了抹虚无的眼泪,“这么说秦家那金山银山后继无人,我这个当兄弟也不是不可以帮忙。” 除了江望发出的嘲讽声音,过道里静得出奇。 静站着的秦野,视线越过表演夸张的江望,死死地锁在抱着胳膊看戏的舒然脸上。 舒然的笑冻在脸上,挺直脊梁任由他看着。 三年,她等够了,失望攒够了。 哭着拽着他不让他走的舒然,也被她自己亲手杀死了。 秦野轻笑摇头,嘴里的话却无比狠毒,“秦太太这个身份,会跟你一辈子。” 一句话,让两个女人绝望。 秦野随性洒脱地把手搭在轮椅上,推着脸和跑马灯似的沈南意,径直往会所外走。 过了十几秒,舒然才从阎王殿侥幸闯回来。 一辈子多动听,一辈子多残忍! 额角突起的青筋,在舒然笑脸上无声地吼叫,“走吧。” 江望这才敛起眼底的恨意,看向舒然时表情轻松,“他做初一,你做十五;他敢背着你养小三,你就当着他面种草原。” 话糙理不糙,舒然差点就被他说动了。 可惜,她还有点理智。 在这蓉城里,天姓秦,地姓江。 敢在秦野地盘撒野的,也只有江望。 舒然看了看他。 总不至于把朋友拖下水,自己再得一个红颜祸水的好名声。 再说和江望……画面太美,实在不敢想。 秦家和江家斗了几代,反正谁也没把谁斗趴下,只是到了秦野和江望这儿,江望有那么一点点势弱。 “算盘打的我车子底盘都听见了。”舒然嫌弃地拉远两人距离,“你和秦老五斗法,别拿我祭天。” “你该不会……还真打算和秦老五过一辈子?” 江望就差抓把瓜子嗑了。 “他就想把你当花摆着招摇。你这个水蛇腰、大长腿、前凸后翘的,你自己不觉得暴殄天物啊。” 舒然低头看了看自己,昂首挺胸,“玫瑰花还长着一身刺呢,何况我是个人。” 江望瞪了她一眼,沉声问道:“不怕竹篮打水一场空?” 舒然,“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江望,“螳臂当车。” 舒然忽而一笑,眉眼弯弯,“撞得缺胳膊少腿最好,正好当场躺在地上选车选房,后半生好让他在病床前面当孝子。” 江望见她没心没肺,忍不住再瞪她,“就怕他出钱了事,还得我跑上跑下,给你做半个儿。” 舒然见他真有点恼,赶紧摆正态度,“别气了,我现在和他拖着,也不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吗?” “刚刚你也见到了,我可没给他们好脸。” 江望别开视线,不忍看她讨好卖乖,“现在网上都在讲女人救女人,女人不为难女人,沈南意怎么还是那个贱样,只会哭哭啼啼,博得男人的同情。” 说着,他也有些生气,捏了舒然小脸一下,“你也是没脑子,明知道她是装可怜,怎么就非要在秦老五面前给她机会。” 比起江望的怒其不争,舒然则是淡定从容很多。 “爱和不爱区别很大的,人家一滴眼泪好过我跪地求饶。与其唯唯诺诺,还不如伶牙俐齿给他们添添堵。” 江望冷哼,嘲讽意味很足,接着埋怨,“你爸在官场这么多年,也该是知人之鉴了,怎么就在给你选对象的时候,一叶障目了?” 舒然莫名惆怅,“身在宦海,百般不由己,他以为给我给他都找到了靠山,哪里知道秦家会过河拆桥,翻脸不认账。” “我理解我爸,靠着自己能力走到他的位置,已经是拼尽全力,想要再往上就不是他的能力决定的了。” 江望有些心梗,过了一会儿才开口,“你爸如今前途未知,秦家虽然不会着急撵你出门,可秦老五也不会让你在秦家好过。” 舒然和他并排往外走,面无表情目视前方,只是声音有一点波澜。 “好不好过都要过,眼下如果再被秦家赶出来,就真的是虎落平阳被犬欺了。” 话音落下,一辆摇下车窗的劳斯莱斯,从他们面前缓缓开过。 车窗里,女人和男人并肩坐在后排,舒然被车里的景象刺得眼睛疼。 沈南意埋头期期艾艾啜泣,他旁边的男人侧头深情的凝着她,虽没有太过亲密的举动,但他紧缩的眉头,看起来满眼心疼关心。 舒然撑了撑眼眶,前一秒还在豪言壮语,这一秒心里突然沉了底。 看着汽车的尾灯好一会儿。 她才回神看向身边的江望,“再去喝几杯?” 江望见她神情恍惚,不再继续唱衰,“赶紧回,爷还有局,谁要陪你醉生梦死。” “重色轻友。” 舒然认识江望比秦野早,两张不饶人的嘴,那是越怼友谊越深。 倒也没有因为她嫁给秦野,江望就把她也划到秦家去了。 江望笑了,“你要是牺牲一下色相,神仙把衣服脱光了站我面前,我都保证只看你,不看她。” 舒然伸手拦车,上车前还不忘赏他一记白眼,“你把这些话说给别的姑娘听,你妈也不用天天念你这个寡王了。” “寡是寡,心头亮。” 江望帮她关了车门,朝着出租车司机叮嘱,“安全把人送到目的地,要是头发丝少一根,你就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司机吓得虎躯一震,舒然赶紧拍了拍驾驶座后背,“他有被迫害妄想症,到月翠湖。” “好的。” 中年司机乖乖点头,也不知道是被江望吓到了,还是被月翠湖三个字吓懵了。 一路上始终保持微笑,没敢正大光明看舒然一眼。 第4章 流氓换了新花样 其实也不怪司机胆小,月翠湖是秦家的,蓉城人皆知。 当站在价值4.2亿的豪宅里,舒然看到秦野坐在沙发上翻看杂志。 他倒是效率挺高。 也不知道沈南意被安排住在哪里,秦野比她还先到家。 没有久别重逢的激动,舒然旁若无人地往电梯处走。 “你还知道回家?” 秦野头也没回,继续翻着杂志,“江望帮你牵桥搭线,你不以身报答他点什么?” 舒然手在包带上捏得咯咯作响,努力压下快要迸发的火山。 她淡淡笑了一声,“我和他之间,不计较这些。” 秦野手指蜷起,在杂志页面上一下一下敲着,“你们倒是亲密得不分你我。” 舒然转身,盯着他不近人情的后背,“你不也想和沈小姐难分难舍吗?这么早回来是你身体真憋出毛病了,回来在我这里撒气吗?” 她的语速很快,像炮弹似的将不快发泄。 秦野倒也没生气,缓缓合上书页,慢悠悠地伸了个懒腰起身。 “我身体有没有毛病,试一下就知道。” 秦野缓步走到舒然面前,轻轻捏着她的下巴,眉毛一挑,“就怕你受不了,又哭着求着喊停。” 舒然恶心坏了,脑袋一甩从他手里挣脱。 “想来就来,想睡就睡,你以为你是谁?” 秦野不怒反笑,“反正我不是江望那怂货。” “这个时候提江望,你是为了恶心我,还是为了显得你对婚姻不忠的事出有因?” 舒然面露挑衅,绷着一口气,“秦野,你可以把婚姻当儿戏,但你不能掩耳盗铃在我身上造黄谣。” “你敢说你不知道江望喜欢你?” 秦野目不转睛盯着她,“还是你在自欺欺人?” “江望喜欢的人多得去了,为什么不能喜欢我?” 舒然也不怕刺激秦野,语出惊人,“再说了,我要是和江望有什么,也不会让你知道,毕竟偷才刺激,这个你应该深有体会。” 秦野眸子微挑,口吻危险,“你可真是流氓换了新花样,偷人都敢摆在明面上说了,你是觉得我秦野脾气好?还是觉得我的绿帽是江望戴得了的?” 他表情云淡风轻,可舒然知道平静的背后是暗流涌动。 怕是真的动怒了。 她快被压得喘不过气,应该说句软话的,可曾经她已经证明示弱没有用。 舒然面不改色心不跳,“你都敢明做了,我还不能明说?” “你觉得绿帽戴着丢人,还要我大度容人,天底下没有这个理。” 秦野不为所动,本以为舒然说完了。 谁料,她冷不丁又补了一句,“当然,你如果实在憋得难受,我也不是不通情达理,帮你找人解决生理需求,这点小钱我还是出得起。” 秦野扬了扬眼角,分不清喜怒,“好人坏人都让你做了。” 舒然不接他的话。 秦野挪开两步别开视线,声音凉薄,“我这个人最讨厌谁和我耍心机。三年前我把你当自己人,可以容你纵你。” “就算你想要婚姻,我也可以给你,因为你是我看上眼的人,不过……” 秦野视线一轻扫,落在舒然苍白的侧脸上,黑眸暗沉,乍现冷漠的危险。 他声音缓慢,凉薄的唇瓣一张一闭,缓缓道出:“你做了不该做的事,我不仅不顾念你那时年纪小,还会把给过你的东西,变本加厉地讨回来。” 舒然看着神色未变,其实心中地动山摇。 她做的事? 他始终固执地认为,是她去找了沈南意的麻烦,才逼得沈南意跳楼。 他把她当自己人? 笑话,她不过是他养的宠物,开心就逗一下,不开心就一脚踢开罢了。 不管是三年前,还是如今。 他都没有信过她! 舒然短时如鲠在喉,不过很快又镇定下来,“能被秦先生怀恨在心,也算我舒然有本事了,不枉此生。” “你不是不想看到沈南意吗?” 秦野点燃一支烟,淡淡吸了一口,“明天我带她去你的药堂,她的腿你来治。” 两人视线被烟雾模糊,舒然的视线越加迷朦。 他一定看不清她眼底的恨和怨,还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后悔。 如果她不喜欢秦野,不和他开始就好了。 舒然侧了侧头,将眼泪逼进眼眶,“你只要不怕我把她治死,尽管把人往我跟前带。” “你不敢,也不会。” 秦野没有片刻犹豫,语气笃定,“比起你爸的仕途,你更珍惜你外公悬壶济世的名声。” 舒然张嘴,刚准备说些什么。 从金属的摆件中,看到一抹靓丽的风景,正踮脚朝着他们靠近。 女人也穿着真丝吊带裙,即使化了妆也看得出年纪尚轻,和舒然大小差不多。 在看到舒然转过头时,眼底打量、嫌弃、憎恶各占三分之一。 等看到秦野转身时,她又满脸堆笑,“哥,我们在家里等你半天了,你怎么跑到这边来了……你和舒然是有事要说吗?” 都不用去猜,也知道秦念念是落井下石,来劝他哥离婚的。 舒然不愿再和她置气,按了电梯进去,“你们聊,我先上楼。” 她直接无视了秦念念,擦身而过的时候,还不小心碰了一下秦念念的肩头。 秦念念的不悦一闪而过。 等舒然脚步声在二楼完全消失,秦念念抱着胳膊,愤愤不平地站到秦野面前。 “你为什么不直接和她离婚?” 秦野面无表情,侧身抬脚准备上楼。 秦念念挡在他面前,伸出双臂拦住秦野,“你不在的时候,她和江望的事就差摆到明处了。” “她现在就剩一个破药堂,还有哪里配得上我们秦家?你和妈说不离婚,是你喜欢捡破鞋吗?” 秦野头都没抬一下,侧身而过,“有你事?” “我是你妹妹,你不嫌丢人,我还怕没脸呢。” 秦念念被闪得不轻。 秦野踩踏着楼梯,走着走着突然停下,回头冷漠地看着跺脚的秦念念。 那张慵懒的脸上,立刻涌出疏离,嘴一张,同样语出惊人。 “她丢不丢我人不用你操心,你别让我丢人就行。知道的说你是妹妹维护哥哥,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这个被领养的妹妹,想和我睡一被窝呢。” 第5章 勾引 …… 舒然刚进卧室,江望的电话就拨了进来。 “到家没?秦老五在没在?” 舒然扔下包,趴在床上,“如果他不在,你是要过来?” “然然,虽然我对你是真爱,不过秦家的破庙,不配我踏足。” 江望在那边语露嫌弃,“也就你苍蝇嗅屎,才觉得他香。” 舒然无语,“屎不香,钱香。” “我去……”江望不可置信惊呼,“原来你是嫌弃我没他有钱,他拿多少钱砸你的,我出十倍你现在就来我家,或者明天我去你那里。” “这不是钱的事。” 舒然小声讲道理,“一臣不事二主,一女不事二夫,红彤彤的卖身契还在别人手里。他可以没有道德,我不能没有底线。” 江望听她念经脑壳疼,下意识地说了一句,“封建糟粕要不得,他敢拿着夫妻之名,逼你行夫妻之事,你不准委屈自己!” 舒然一声长叹,“没事还是报个补习班吧。你以为只有秦野会饥不择食,其实我也可以游戏人间,要是做得不爽,我可以反手告他婚内强……” 江望话到嘴边了,又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舒然嘻嘻笑笑,“做人,最要紧的是让自己开心!” 秦野靠在门框上,微敛神色看着床上的女人。 红底绑带细高跟鞋,捆绑着白皙纤细的小腿和脚踝。 不知是会所喝的酒这会儿上了头,还是通话的男人惹得她笑得没了力气,连脱鞋都显得那般无力。 两只脚纠缠不清、银色丝裙裹着杨柳腰,左右摇摆。 一眼望去娇媚,诱人的画面蛊惑人心。 秦野静静看着,没有发出声响,仿佛不愿把一幅中古世纪的欧洲油画,突然从想象中打碎。 直到…… 舒然挂断电话,撑起上半身回头,看着面无表情,其实眼神迷离似醉非醉。 四目相对,彼此视线,安静地纠缠片刻。 男人站在光里,和她正对,接近一米九的身高,宽肩窄臀比例极好。 他低头整理脖子上的领带,动作慢条斯理,莫名透露出极端诱惑的禁欲。 禁欲? 舒然暗自轻嗤,不过是他们这样自命不凡的多金男人,为了让女人为他痴迷的人皮。 要是只当情人,他的确是技术了得,让人赏心悦目且神魂颠倒。 舒然很快把这个想法从脑子里驱赶出去,直挺挺地躺在床上,闭着眼睛晃来晃脚。 “我喝多了,帮我把鞋脱了。” 秦野沉默须臾,终是迈开腿。 随着他的脚步声靠近,舒然紧紧抓住被子,鼻翼紧张地收缩。 秦野快到床前,突然停下。 房间寂静,舒然的心跳快到要蹦出身体,她颤巍巍睁开眼,用视线指了指脚。 “你该不会没做过吧?” 面对她的挑衅,秦野并没着急表态,视线在她脸上停留片刻,而后才落到她性感的小腿上。 看到已经松动的绑绳,他也没有拆穿,弯腰把手搭在她的腿上。 即使如此,舒然还是有了片刻的失重感,他掌心的滚烫,烫得她四肢百骸疼得厉害。 秦野挑着带子,并未着急让它们解开对舒然的束缚。 就在舒然一脸茫然,想要开口时。 秦野似笑非笑,嗓音低沉,“秦太太这样主动勾引,可知得不到男人的爱惜。” 说着,他松开手直接压了下去。 舒然没有直接推开他,扭了扭不太舒服的身体,小腿故意搭在他的腰间一蹭,若有似无,却足以让人浮想联翩。 她直勾勾地看着他,“我倒是想看看……不爱惜是什么样的?” 成年人的暗语,算得上简单明了。 是舒然对他的勾引。 她改主意了。 舒然不是什么贞洁烈女,但也不愿一辈子当个怨女,即使不痛快她也要拉两个垫背的。 秦野低头沉眸凝着她。 任凭她的双腿在他腰间收紧,能感觉到被人刮蹭到的地方越来越湿热。 “你别后悔。” 舒然视线僵在他眼眸深处,欲望无限热,理智无限冷。 “你挑起火,停不停由不得你。” 秦野语气轻描淡写,动作的凶猛却比台风还具摧毁力。 至此,舒然才知道他说的不爱惜,到底是什么样的。 他全然不顾她已经生疏的技艺,没有一点克制,汹涌得像泄愤一般。 秦野想让她开口求饶,舒然哪怕咬得舌头都出血了,还是紧咬牙关,没有吐出一个音节。 从卧室的床上、再到浴室的墙上,最后在浴缸里。 舒然终究是招架不住,全身发软直往水里滑去,被秦野一把捞起,用力按进怀里。 “你这个样子,不怕吓到沈小姐?” 她的鼻头酸酸的,眸子上沾染一层青雾,沙哑的呢喃带着哭腔,却格外惹人心痒。 在男人听来别有一番滋味,像是在吃醋,在嗔怪。 秦野掀眼轻扫,桃花眼深不见底。 声音冷得和他的身体判若两人,“你这个样子,江望见过?” 舒然被人扔进不见光的海底,再无力去和他唇枪舌战。 她认命地闭上眼,再无半点希望。 不知过了多久,秦野终于出了浴缸。 舒然失去支撑,身体顺着浴缸滑了下去,她猛然睁开眼,趴在浴缸边缘,犹如要死的鱼,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一把车钥匙,搁在她的面前。 “别再开你那辆破车了。” 舒然把hello kitty钥匙圈套在手里,举起来转着圈圈,忍不住吐槽,“你这算嫖资,还是营养费?” 秦野用浴巾擦着身体,不咸不淡,“我娶你是当老婆,不是包养情人。” 舒然看不见他的表情,躲在他身后,像个小偷觊觎昂贵的东西,小心翼翼地盯着他的背。 虽然知道他会恼,她还是硬着头皮嘲讽,“那沈小姐是你的小老婆?” 随后把车钥匙往地上一扔,“什么不要脸的女人拿过的东西,也往我面前送?” “你发什么疯?” 秦野不仅没捡钥匙,还顺势踢了一脚。 气氛瞬间降至冰点,舒然不知道吃了什么豹子胆,她特别想笑,大声地笑。 hello kitty? 沈南意才喜欢的玩意! 舒然靠在浴缸边缘,上下扫视着秦野,表情玩味,“我拿出全部身家陪你秦野玩,你却爱上城堡里的假公主,你把我当什么?” 第6章 她救过你命 蓉城南城同仁宽巷,一家名叫三生堂的中医堂。 桃花啄细雨,风黏黏的穿街过巷,挽走满堂的绿。 “然然姐,江少爷预约了你十点的号。” 舒然的医术师承外公,大学毕业于国内最好的中医大学。 不能说是天才,那也是从胎教的《黄帝内经》开始了笨鸟先飞。 三生堂是祖传下来的,舒然是这一代唯一的传人。 “来就来吧。” 许是这场淅淅沥沥的小雨,舒然今日神清气爽,脱掉外面的薄风衣,挽起衣袖走到洗手台认真洗着手。 药堂里的小学徒卿青,每次看到舒然来,一双眼睛都会长在舒然身上。 “最近天都不太好,昨天刚进的柏子仁、知母、党参记得拿到后院去阴着。” 樱桃樊素口,杨柳小蛮腰,凝脂若雪肤。 卿青总觉得古人这是在写舒然,她的眼睛怀孕了,耳朵也怀了双胞胎。 “然然姐,你明明就可以靠美貌,为什么要偏要靠实力?” “有没有可能,我这是才貌双修?” 说完,舒然走进了自己的诊室,在修身的长裙外遮上白大褂,裹得严严实实才开始坐诊。 一直忙到九点五十,给一位七岁感冒的小病人开完药方,送上几颗自己做的雪梨糖,舒然才有空喝上两口水。 九点五十九,身着青草绿唐装的江望,晃晃悠悠地坐到了舒然对面。 舒然抬眼瞥他一眼,“我还以为你闹着玩的。” 江望打了个哈欠,“我拿真心对你,你居然认为我是闹着玩。” 舒然打趣,“你母上大人今天没出门吧,是不是又把谁家闺女请到家里喝茶了?” 江望,“看破不说破,也就拿着你的名,还能博了母亲大人的一番良苦用心。” “你说说,当年说好了你三十未嫁,我三十五未娶,我们就将就将就,怎的你就二十岁英年早婚了。” 舒然研墨的动作僵滞,想起昨夜不欢而散的某人,“色令头昏。” 江望摸着自己的脸,冷笑,“你医术随你外公,眼光随你爸。” 舒然原本是要回怼的,不过卿青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这位先生,要看病得先打电话预约,我们舒医生周一到周四全天坐诊。” 秦野掀帘,推着几分病态美的沈南意长驱直入。 看到江望把腿挂在圈椅上,比在家里还要随性。 秦野清冷的声音响起,“我和你们舒医生私下约好的。” “卿青,忙你的去吧。” 舒然闻声抬头,像是看到了什么脏东西,“秦先生,先来后到。” 江望把转到门口的头,傲娇地转了回来,“我最近睡眠不好,一到半夜就老是梦到你,再也睡不着了。” 舒然,“……” “你这病第四人民医院才能诊治。” 秦野说的是蓉城精神病院,也没理睬几人的表情,把沈南意的轮椅,不急不缓的推到舒然对面,“你先给她看。” “看她长得美吗?” 舒然埋头自顾自地做着手里的事,神态自然,动作从容。 “秦先生还是替沈小姐另请高明吧,沈小姐的病我医不好。” 秦野看穿她的心思,“不想医?” 舒然哽了哽喉,抬头眨眼一脸真诚,“才疏学浅,医术不精,望秦先生理解。” 她还能怎么说? 总不至于在自家医堂里,和他撕破脸皮,说他把小三带到跟前来羞辱自己。 秦野不冷不热,“我只理解医者仁心,对病患一视同仁,还是说你们医生看病,还要分个贵贱贫富?” 舒然暗道,这是在回击昨晚她骂沈南意的话。 她气得差点没站起来,一脚踢到他脸上,很快她平静下来,“不分奸恶,便是假仁假义。我是医生不是神仙,大慈大悲是菩萨的事。” 气氛焦灼。 江望生怕火烧得不够旺,一脸惋惜地看着沈南意连连摇头,“沈南意,你这都病入膏肓无药可医了,怎么还不哭啊,爷我可等着看你梨花带雨呢。” 猝不及防,舒然手里的墨条断了。 江望对女人渣是挺渣的,不过当朋友很上道,有事他是真上啊。 场面很是尴尬。 舒然也不出声打圆场,她为了顾及所谓的体面,可以容忍他们三年无声的羞辱,但现在秦野把难堪摆在了台面上,江望替她出头,她何不嗑瓜子看戏? 沈南意本就在酝酿情绪,被江望吓得惊慌抬头。 秦野低头,一眨不眨地盯着沈南意。 沈南意顿时觉得被扔进冰窖,她不敢动不敢出声,委屈的表情僵在脸上。 就在舒然以为秦野要出声维护时,他当着他们的面,挑眉问道:“除了哭,你就没有别的本事了?” 沈南意不敢再看秦野,慌忙低下头。 秦野这是想让她站出来,可沈南意的确除了装委屈,在舒然面前没有更好的办法。 舒然不仅出身比她高,就算舒市长倒台了,舒然外祖父也是远近闻名、德高望重的名医。 而且舒然长得漂亮,还有一身治病救人的真本事。 沈南意不敢抹眼泪,只能带着哭腔,“我腿废了,为了你连名声都不要了,我有什么底气和别人争?” 舒然听笑了,“看得出来是第一次给人当小三,没有什么经验。” 电光火石间,舒然直接将目光投向秦野,“什么眼光,沈小姐的战斗力还不如之前来找我的呢。” 走别人的路,让别人无路可走。 舒然打量着秦野,金框眼镜下依旧是波澜不惊的眼,辨不清喜怒。 她知道秦野这个人冷,倒也没想到他对心上人也挺冷。 秦野清冷出声,“她的这张嘴,我也没指望能争过你。” “秦老五,你口味还挺另类的。” 江望翘起二郎腿,手指挑开沈南意遮脸的长发,“残疾也就算了,长得也平平无奇,连吵架都吵不赢,你说你这么喜欢救死扶伤。” “是沈南意救过你的命?”江望收回手,嫌弃地用手帕擦拭,“还是她有什么我们没见过的技术,让你对她这儿死心塌地的?” 舒然惊呆了,江望嘴里含毒她知道,只是不知道含的是氰化物。 “你又为了什么?” 秦野依旧表情淡淡的,西服熨烫一丝不苟的不近人情,哪怕不动声色,也能让人心生恐惧,“不管是为了什么,我秦野的人或物,哪怕是摆着只看不用,也不会给你。” 第7章 白莲与绿茶 舒然坐在椅子上,脑子一阵轰鸣。 她痛得忘记呼吸,脸色发白。 怎么会天真的以为,自己锋利的言语,能让秦野对她除了忽视之外,还有其他的什么。 她只能睁大眼睛,喉咙里发不出任何音节。 “呵……” 江望坐直身体,拍着唐装衣袖发出沉闷声响,“谁稀奇你给?别人给我,我不要面子的,从小到大我想要什么都是明抢。” 秦野勾唇,淡笑,“你还是这么幼稚。” 江望的火腾一下被点燃,“秦老五,你和谁装成熟呢?有本事,你就和我真刀真枪比一场。” 沈南意别的不行,见缝插针的能力还是有点,“江望,你说话注意点,别让扫黑除恶把你关进去。” 江望刚要发火,被舒然瞪了一眼。 富过了几代的家族,谁敢说每一分钱都来得干干净净,谁都禁不住细查,斗嘴可以但是不能祸从口出。 沈南意看他们退让,总算有了扳回一城的得意,“江望,人家舒然是名门正派之后,你别把人家一朵好好的白莲花,硬生生搞成招人嫌的石楠。” “早饭是在马桶用的稀餐,嘴这么臭?” 江望一句顶十句,直接把沈南意怼得啜泣。 沈南意就不懂了,按理说她和江望也打小认识,怎么就对她没有好脸。 一定是舒然这个贱人,在后面说了什么。 秦野听到哭声,霎时不耐烦地蹙眉。 舒然起身,拉了拉江望胳膊,“好好说话。” 江望满眼疑惑,用大大的眼睛问舒然。 您这是脑子有病? 舒然莞尔笑笑,“沈小姐刚夸我是出淤泥不染的白莲,那沈小姐自身肯定是清香扑鼻的绿茶。自古好茶苦涩难喝,你不懂其中回甘之美,有人自是爱不释手。” 说着,舒然走到中式长桌上,取了最好的西湖龙井泡了四杯。 一杯留给自己,另外两杯转给秦野和江望。 还有一杯,舒然慢悠悠递到目瞪口呆的沈南意面前,她含笑开口。 “沈小姐,这是之前病人送我的龙井,我不喜喝茶,也喝不懂茶,您帮我品尝品尝,是不是如病人说的最好的绿茶。” 不待沈南意接过手,江望美滋滋地嘬了两口,爽声笑道:“好茶,好茶!” 舒然双手捧杯,再往前递,“沈小姐,怎么不喝?” 秦野虽面色如常,眼底却划过一丝惊诧,声音四平八稳,“不愧是见过大世面,没有丢了礼数。” “虽然我爸被带走了,可他教我的东西,我还没敢忘。” 舒然意味深长扫视沈南意,始终挂着微笑,“何况沈家比我舒家败得早,沈小姐不也没忘沈家的祖训吗?” 沈南意接过茶杯,阴阳怪气,“我们沈家小门小户,比不得你们舒家还有什么为人处世之道。” 舒然唇角笑意更深,“怎么会没有呢?” “我都不知道,你是在我家做过工,知道得这么清楚?” 沈南意也不是绣花枕头,沈家出事前,她也算得上蓉城光耀一时的名媛。 要比有钱,那时的沈南意比舒然是富了不知多少倍。 不过暴发户和真正的富贵过几代的大户比,作风就要差上很多倍。 舒然在椅子上落坐,端着茶杯细细闻着。 “其实我挺羡慕沈小姐出身的,不像我们这些父辈屁股下坐着官位的,或者是家里有金山继承地,做人做事都有所顾忌。不然我也得和您一样,只当个动物不当人,何不乐哉。” 江望眼皮一掀,“稀奇,你偷偷背着我进步了?” 舒然嘴角瘪了瘪,“我每天在水深火热里,你还不允许我打怪升级?” “舒然,你别含沙射影骂我。” 沈南意受不了他们一人一句,把她转着圈地骂,“你爸倒了也是他作风不正,善恶有报,现在是你得报应的时候。” 江望想都没想,“你的戏能和你钱一样少吗?脑回路多清奇,这都能对号入座?” “你没骂我,舒然肯定是在骂我。” 沈南意气得手在轮椅上捏紧,脸上二斤的粉底更白皙,“这三年,秦野不回来,没有一天她不恨我的。” “还是沈小姐了解我。”舒然淡定地喝了口茶,“没理我都要争一争,有理我凭什么饶你?” 江望附和,“你怕不是有受虐倾向吧,别人不打你,你还主动送上门。” “秦野!”沈南意拖长音调,“你能不能说句话?” 她忽而想起了,身后还有一个男人在喝茶。 秦野一直默不作声,他压根儿就没把几句吵嘴听进耳里。 被人叫了名。 秦野有些不悦,放下茶杯时发出了声响,像是被人打扰了清静,“我说句什么?” 一拳打在棉花上,沈南意想跺脚,但是下肢没有知觉。 沈南意忍着委屈,“你带我来看病,就不能替我说两句?” “我带你来是看病,不是带你来和医生争个输赢。” 秦野抬眼看着舒然,“医还是不医?” 他还真把自己当县太爷了。 想开口拒绝,偏偏沈南意用眼神朝着她挑衅,舒然如鲠在喉。 “有病治病,别来找舒然,她不是兽医。” 江望利落起身,推着沈南意就往外走,全然不顾她手里的茶水洒了一身。 路过秦野时,江望停下片刻,“秦老五,你和沈南意挺配的。” “我需要你评价?”秦野随口回道:“穿着裤衩串门,你不把自己当外人。” 江望不拿正眼瞧他,“那你就动作麻利点,赶紧和舒然离,我来娶她当个内人。” 秦野靠坐在椅子里,胳膊随意搭在扶手上,手指蜷着,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 “别人说这话,我还多少会有点生气。” 舒然一动不动地盯着秦野。 这是瞧不起谁呢? 到底是谁不配谁? 几秒后,沈南意总算露出笑脸,“江望,你们江家不可能让你娶舒然的,你不要脸,江家还要脸呢。” “是吗?” 江望隐忍着怒意,似笑非笑地盯着秦野,“你也这样想?” 秦野回以江望云淡风轻,颇为笃定的目光。 他语气坦然,“你肯定没戏。” 直到江望把沈南意推出诊室,舒然脑子里不断回荡秦野的话。 屋内寂静无声。 不怕男人不明事理,就怕男人清醒得无情。 舒然端坐垂目,手里的毛笔平稳如常,记着近日的医案。 秦野忽然开口,“少和江望来往。” 第8章 打着婚姻旗号白嫖 舒然没有抬头,明明情绪没有变化,只是宣纸上的字怎么晕成一团了。 “我是我,我爸是我爸,江家人不会不分青红皂白再对付我。” 舒然爸爸舒砚存被实名举报,和江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但江家的确没找舒然麻烦,江望也没和江家人站在一起。 利益斗争,从不带私人感情,江望也尽量做到了不伤及舒然,还为舒然和自家表哥打了一架。 这份友情,舒然没法割舍。 秦野调整坐姿,“你是铁了心,要和江望一条路走到黑?” 放下毛笔,舒然暗舒一口气,“我和江望从小一起长大,他是嚣张跋扈了点,可对我这个玩伴朋友,他比你这个当丈夫的还要有情有义。” “人走茶凉,你比我懂。我不想被人骑到头上拉屎,只能借他的势。” 说这话,无疑是把秦野和秦家排除在外了。 认清现实,总比活在虚妄里好。 秦野眼角不被察觉的抽搐,“我的人,需要他来护?” 舒然攥紧拳头,全身血液逆流,“咱们都别自欺欺人,你不对我落井下石就算我祖坟冒青烟,我也不会求你帮忙。” “我是年纪小,说话做事冲动,但是我有自知之明。” 她从头到尾没有任何情绪起伏。 时间是最好的修行,舒然也能做到在他面前不卑不亢。 见她保持不动,秦野心里有点闷,“你凭什么这么自信的?” 舒然没回话,有一万句可以说的,忽而觉得和他鸡同鸭讲,好没意思。 沉默片刻,秦野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不知是突然想起什么,还是想讲的话不想留,朝外的脚尖又转了回来。 “我要脸,你该懂。” “嗯。” 舒然怔了片刻,点了点头,“所以以后别把沈南意带来,我怕我的脾气收不住。” 秦野先是沉默,随即出声,“我给你留脸,希望你长长脑子。” 舒然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就差把滚写在脑门上了。 秦野冲她扯起嘴角,甩袖走了。 望着他扳回一城得意忘形的背影,舒然八二年的乳腺增生都要犯了。 药堂外。 江望把人推到门口,恶心地松开手,“去巷子口自己打车。” 沈南意不可思议地瞪圆眼睛,“我是坐秦野车来的。” “他不缺你那几个打车费。” 江望面露嫌弃,“我找秦老五还有事,你难道三年还没学会怎么当个残疾人?” “残疾怎么!”沈南意被气得吐血,“你歧视残疾人!” “我只歧视你。” 江望语不惊人死不休,“叫你读书你喂猪,物理没学好,演什么偶像剧。你倒是jump了,秦野一根腿毛都没掉。” 原意不想和她废话,但一想到舒然故作头铁样,江望忍不住再踹一脚。 “别以为秦老五会喜欢你,这几年他碰过你吗?” 不等面红耳赤的沈南意狡辩。 江望继续,“别说你什么下肢无力,你也不是只有一张嘴,他有过半点要碰你的意思吗?” “我……” “你不用回答我,你自己反思就行。” 江望转身,挥手悠悠道:“连自己都骗不了,你也就骗骗舒然那个傻子。” 看到出来的秦野,江望一肚子火,“别以为我是怕你,我是顾着舒然的面子,不然你们秦家就算真有天兵天将守着,我也要闯一闯。” 秦野不怒不忿,“你还不够狠,所以抢不赢。” 江望剐他,暗骂比自个儿还人模狗样。 “你也别猖狂,风水轮流转,有你后悔的一天。” 秦野,“你死个千八百回,也没有机会看到那一天。” 江望若有所指的轻笑,“没有人原地踏步,你不要自信过头。 犯不着和脑残多说,江望哼着小曲儿回了诊室,还顺势从里面把门栓别上。 舒然和呆头鹅似的发呆。 江望猛地凑到跟前,“他给你放狠话了?让你别和我来往了?” 舒然木木点头“嗯。” 江望拍案而起,“王八蛋,他站着茅坑不拉屎,还不允许我围着转。” 舒然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注意措辞,你们是苍蝇,我不是粪坑,也不是屎。” “那你啥意思啊。” 江望又弯腰凑近,“我妈觉得对不起你,说是只要你能和秦老五离婚,不管是你想进我们江家,还是你看上别的王八,她都可以帮你张罗。” 得了江家“太后”这般关照,舒然诚惶诚恐。 她只能微笑颔首,“你应该没有不小心……把我和秦野没签婚前协议,告诉你母上大人了吧。” “我……” 一个很礼貌的字,被江望吞了回去,“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把共同财产分一半,我就能身家高过秦野,以后他不仅要在我面前当弟弟,还得叫你一声大嫂。” 舒然是无言以对,“梦可以科幻,但不能魔幻。我有那个钱,为什么要给你?” 江望,“他拿沈南意气你,你就不用我气气他?” 舒然云淡风轻,“我犯不着和狗生气。而且秦野不是会生气的人,他压根儿就没把我放在眼里。” 江望蹙眉,“可他把人带你面前,怎么看怎么像他想让你为他争风吃醋,故意逗你生气。” “什么争风吃醋,人家这是要让我认清处境,不要再张牙舞爪把自己当个人物。” 舒然耸耸肩,“我能怎么办,只能夹起尾巴做人,不能没了靠山还要虚张声势,不仅不讨好还叫人嫌弃。” 她有超乎年龄的理智,跟着父辈的身后,浸染了一身的审时度势。 而这种理智,在大多数男人面前不讨喜,甚至还相当减分。 强势的男人,向来不喜欢女人太过聪明。 江望倒没有特别感受,只是一时找不到话。 名不正则言不顺。 思考片刻,江望才开口,“要是秦老五真不把你看在眼里也好,就怕沈南意药吃多了,非要在秦老五跟前提你。” “他身体不通,心情就不畅,想着法地折磨你,你还不好应对。” 舒然脱口而出,“所以他说我是一辈子的秦太太,财产不做公证,他摆脱不了联姻的命运,就找了我这个没出息,没靠山的。” “说来说去,他不还是打着婚姻的旗号,白嫖你吗?” 江望有点不高兴,“不离婚,钱还是他的,你就得了个虚名,窝囊不窝囊。” 第9章 你管管你老婆 “旺旺啊,不是每个人生来就在罗马。” 舒然唉声叹气,“大多数人不管身在何处,都躲不过被白嫖的命运。被迫加班的员工,免费帮亲戚补课的大学生,还有含泪分享玩具的小朋友。” “本质都是为了人际关系,身不由己地被白嫖,还要必须保持被嫖得很开心。” “秦野是有诸多不对,但他给了足够的佣金,我就得表现我的职业道德。” 舒然喝了口茶,继续说,“别说我没骨气,骨气从来不是我们这种人能拥有的奢侈品,切身体会过被众星捧月,我还做不到在下水道里自由穿行。” 比往常严肃,话题更走心,江望被说得哑口无言。 江望静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问道:“知道你能屈能伸,可也没让你跪着啊?” 舒然笑了笑,“谁没有跪着求生的那天?活着就是最辛酸苦辣的两个字,我比很多人过得好了,感情不顺没有钱的人占80%,至少我不缺钱。” “算逑,不劝你了。” 江望也只能摆烂,“反正你对他人善,对自己狠,我早就见识过了。” 一连三天,舒然早出晚归,在医馆忙得脚不沾地。 秦野倒也没有再来给她添堵,在家里除了睡觉也不常碰见。 周五舒然按例休息,好不容易可以睡个懒觉,被自家婆婆的电话吵醒。 “妈,有什么事吩咐吗?” 看了看时间,早上六点半,睡眼又朦胧了些。 婆婆阮青五十三,数年如一日的早睡早起,身体倍儿好,声音格外洪亮。 “舒然啊,没有吵到你休息吧。” 您觉得呢? 对婆婆的明知故问,舒然只能捶胸,还是好声好气,“没,我也准备起床了。” “没吵到你就好,我还怕吵到你休息了。” 阮青假客气完,进入正题,“今天家里要来不少客人,你早点到老宅这边帮帮忙。” “嗯。”舒然口头答应,“妈,今天家里是有什么事吗?” “你看看你这孩子,今天是秦野生日,你连这么重要的事也忘了。” 阮青语气就有些埋怨,“都说了,你那个医馆能不去就不去,又不是请不起人,也挣不了几个钱,整天在外面围着别人转,你老公谁来照顾?” 舒然抓着被子,掌心全是汗,瞌睡一下就醒了。 要是连工作都被剥夺了,她还就真成秦家保姆了。 舒然对着手机微笑,声音语气听起来都软软绵绵的,“妈,我之前和秦野提过不工作来着,可他说他还年轻,不让我像照顾病人似的天天守着他。” 说着,在把脚伸出自己的被子,一脚踢到某人翘翘的屁股上。 怎么想怎么不解恨。 看到秦野蹙眉,没有睁眼的意思,舒然再踢一脚。 秦野被床头灯刺得眼睛疼,蒙着被子,“上朝点卯都没这么早,把电话挂了。” 他有起床气,要是没醒被吵到火气更大。 阮青听到儿子的声音疲惫,愣了愣,“他昨晚是不是累着了,他一个大男人不知节制,你当老婆也不知道劝?” 好委屈,好冤枉。 这口天大的锅,舒然背不动。 明明他都是后半夜才回,被子也是一人一床,谁不知道节制了? 不能凭白替人背锅,舒然把手机开成扬声器,拍了拍秦野的脸,故意提高音量。 “妈,我劝也劝过了,秦野一做起那事吧就不听我的,我把电话交给他,要不你亲自讲给他听?” “呀,他每天那么忙,你让他睡。” 在阮青的惊呼中,秦野把脑袋从被子里探了出来,那双蛊惑人心的桃花眼,因为没睡醒更加迷离。 不过青筋暴起的额角,让舒然觉得下一秒她就凶多吉少。 静了大概两三秒。 秦野开口,嗓音慵懒,“您老要是觉得无聊,就买只狗养吧。” 真心实意的建议,让其他两个人听来都是在嘲讽。 秦野是阮青的骄傲,她有火自然不会说自己儿子,把战火引到舒然身上。 “你自己看看你老婆,我不过就是说她两句,她还会当着我面给我上眼药了。” 舒然赶紧故作抱歉,“妈,是我理解错了您的意思,我以为您是担心秦野身体,这不我一时着急,就考虑得没那么周到。” “怪我,都怪我。” 亲疏远近,舒然心中自有一把秤。 秦野没回来的这些时日,秦家长辈亲戚对她是否真心,她也看得个分明。 以前秦野不在身边,她唱独角戏没意思,且不一定能收到成效。 现在…… 舒然冷冷瞥了一眼,昨晚一共看了138次的脸,怅然一笑倒头趴枕啜泣。 “我怎么这么笨呐……尽做些招人嫌的事。” 秦野可能是大脑没醒,以致于差点惊呆了。 阮青自己就是玩鹰的,还能被舒然这只小鹰啄了眼? “我啥重话也没说,这是哭给谁看啊?我儿子可不是没有脑子的,你以为你哭哭啼啼就能搬弄是非,挑得我们母子不和?” 舒然继续装傻充愣,“真的有这样吗?” 一语好几关,电话内外都无声了。 “你管管你老婆!” 阮青总算反应过来,“她现在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在秦家争风吃醋,不顾体面!” 秦野捏了捏眉心,“她是我老婆,体不体面,由我说。” 言下之意,阮青也是口无遮拦了。 秦野是什么人? 狠起来六亲不认的人,别说是行差踏错过的阮青,就算是他爸,秦野都能当场让亲爹下不来台。 阮青顿时气势弱了点,“你别怪妈多嘴,妈还不是想让你小家和睦,女人不管不行。” 秦野冷笑,“这倒是不劳您费心。” 说完直接挂了手机,扔到舒然的枕头边,语气冷漠,“她也没完全说错。” 舒然收回手机,忍住笑意,“哪句对,您给赐教一下,我不一定会学。” 从前舒然不这么气人的,秦野真觉得她长进了,一大早能惹得他心里堵得慌。 秦野猛地把脸靠近,想要好好看看除了性格,这张脸他还认得出几分。 舒然下意识后退,像跳毛毛虫似的在被子里咕蛹,“别以为你生日,我就不舍得揍你哦!” 额…… 舒然想咬舌自尽,慌张之下口无遮拦。 她真不暴力,当年用麻袋套秦野,对他拳打脚踢真是事出有因。 第10章 狗与秦野不得入内 不知是秦野真的忘了,还是他后知后觉地把当年的“行凶者”对上号。 秦野看舒然的眼神,迷朦中夹杂着原来如此的恍然,裹着看我不弄死你的杀意。 舒然心跳如擂鼓,坦白能从宽吗? 一口气还没顺下去,脖子热血翻涌,她的手机铃声响起,又让她憋住一口气。 这禽兽起床气真的不小,舒然曾经看见他被家里人吵醒,随手就把价值五千个w的蓝釉龙纹三爪梅瓶摔得稀碎。 她值多少?够这爷摔半次吗? 秦野被铃声震得耳朵疼,“你是等我帮你接?” 舒然滑动手机,长出一口气,“你说。” 江望,“秦念念在我场子里,你现在到茶色来一趟。” 茶色,江望的酒肉场子。 “嗯。“ 舒然挂断电话,坐在床上好一会儿,两眼发直,也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秦野等了片刻,“你不给我一个解释?” 舒然摇了摇头,“你是觉得,我是赶过去看秦念念笑话,还是想问为什么你妹妹有事,江望会通知我?” 说话间秦野看向她。 等她说完,他再发问,“明知故问。” 舒然垂着脑袋,“我不想解释。” 秦野也坐了起来,语气严厉,“舒然!” 舒然下床穿着衣服,“你想知道为什么,就一起去看看吧。” 在秦野别墅的车库里,舒然那辆五年的宝马车,显得和灰姑娘一样。 看秦野拉副驾车门还垫着手帕,舒然赶紧低头走向驾驶座。 他送她十八岁的生日礼物,她好好珍惜着,他却早已心生厌气。 “都说了,让你把这辆破车换了。” 秦野坐上车,面无表情地抖裤腿,“之前那辆不喜欢,你可以在车库里随便选,或者你看上什么新车,让我助理去订。” 说的是人,还是车? 舒然分不清。 她把视线往那车库里一扫,光是摆在这边当摆设的二三十辆豪车,加起来市值过亿。 富和富,大有不同,自己这辆车对人家来说,就是买颗泡泡糖。 何足挂在秦野寸土寸金的心上? 只有她自己念念不忘,拿着这点东西,妄图找到他曾对自己有一点好感。 不能让他心疼,也要让他肉疼。 舒然一边打火,一边拱火,“我可以随意选?” 秦野赏了个她多说废话的冷眼。 “您这个身家,您这个资产。”舒然表情夸张,语气恭维,“一辆车,一套房,一张不限额度的银行卡,对露水情缘的情人都是这个待遇。” “我既然是你法定的老婆,怎么也得买七辆,一周七天每天换着开。” 舒然等他给出反应,心中想着,再有钱也不允许家里有个这么败家的娘们儿啊。 秦野最好就金口一开,直截了当拒绝,好让她再来机会挖苦他的假大方。 “这个要求不过分。” 秦野闭目养神,没有一点守财奴的气急败坏,他还很大方,“只要是维护秦家的面子,你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开不一样的,我都能买单。” 舒然,“……” 一句直抒胸臆的脏话在嘴边,教养不允许她讲出来。 难受,很难受。 秦野兀自又补了一句,“能花钱办的事,对我来说,从来都不是问题。” 你……妈妈哟! 舒然心里更不好了,就多动了一点点心思,没有给别人造成伤害,她自己差点内伤。 “你在我面前拽个der,你兜里有一个子,半个都得姓舒。” 秦野不置可否,眼珠在车里转了一圈,“你舍不得花钱换车,是在娘家穷怕了吗?” 舒然偏头,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你的膨胀系数,是和钱有关吗?这么多钱就不提升一下内涵?这么有钱,没想过做点善事吗?” 秦野不答反问,“你是想说,我德不配位?” 舒然很诚实,赶紧利落地给出回复,“是。” 明知道自己嫁的什么人,也知道该怎么在豪门忍气吞声,可她就是做不到。 这张嘴巴是豌豆射手,只要见到秦野,那就自动突突突。 不出所料秦野声音冷了些许,“你要搞清楚,你能在这里对我指指点点,也是站在别人用金钱堆砌的道德高地。” “我是找你当老婆,不是让你当教引嬷嬷,教我怎么做人。” 舒然认死理,“夫妻一体,你为富不仁,道德败坏,我也被人戳脊梁骨,当然你可以不在意别人怎么说,秦家的其他人呢?真的就不怕流言蜚语?” 这几年舒然不帮着秦念念擦屁股,还不知道他们玩得有多花。 秦念念为什么会讨厌她,舒然一清二楚。 不还是怕舒然把丑事曝出去吗? 她没有资格劝秦念念,只能敲边鼓提醒秦野。 家族再大再繁荣,不怕硬嘴鸟,只怕蛀虫心。 秦野觉得她仇富心态偏执,不再开口。 到了茶色。 江望早在后门等着了,见他们一起下车,当时就没了好脸。 “稀奇,没看到我门口贴着狗与秦野不能入内。” 秦野心态很稳,语气如常,“秦念念在哪里?” “在哪里?” 江望呵呵一笑,“你说你们也不是亲兄妹,咋就那么像亲兄妹呢?” “不对,你妹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你都要被她拍死在沙滩上。” 秦野,“想找事?” 江望迎头上去,“你想竖着来横着走? 拉弓引箭,大战一触即发。 舒然赶紧拉了把江望,“要打你们下次私下打,别让我看见,免得我还要被带去问话。” 江望一脸无奈,小声嘀咕,“偏心眼,拉偏架。在我地盘,我知道下手轻重,不打死。” “下次偷偷打,别当着我面。”舒然皮笑肉不笑,也小声嘀咕,“不然我不好和秦家交代。” 秦野突然出声,“你们是让我来看你们打情骂俏?” 舒然顿住,她是笑得有点大声。 秦野凝着她,继续发问:“秦念念拿你当嫂子,你拿她当乐子,你以后把我当什么?” 拿他当什么? 当个放不来的闷屁呗,不然还能当什么? 放出来怕拉裤子,不放又憋得难受。 舒然也不是没有定力,也不是没口不对心过,赶紧摆正态度。 她出口解释,“你怎么会这么想,我们这是在商量,怎么才能让你进去之后,不受那么大的刺激。” 秦野都不屑拆穿她,“没什么能刺激我,前面带路。” “倒是我们多想了。” 舒然做出迎宾手势,“您待会儿有再大的火,也一定要稳住,你妹做错事,你打她就行,不要误伤到我。” 第11章 你想加入? 秦野跨步往里走,听到舒然的语气忐忑,脚步不由得放缓了些。 舒然在他旁边,缓解尴尬氛围,生怕两个男人一个眼神就能打起来。 “不过你应该也不会太吃惊,毕竟您见多识广,什么大风大浪您没见过,这点小事对您来说……” 秦野见她一脸虚伪,“马屁拍得不行。” 舒然假笑僵在脸上,“下次我换一个。” 有秦野在,江望不稀得说话。 三人神色各异,走到茶色最隐蔽的地下包房门口。 舒然还是忐忑地堵住门,“秦野,这件事我一直瞒着秦家人,我主要是想维护你妹妹的名声,但你要是觉得我不安好心,别在这里让我下不来台。” 秦野看着她,也不啰嗦,“我要想让你下不来台,就不会是我一个人跟着你来。” 说罢,他把舒然从门上拉开,利落推门。 秦野站在门口扫了一眼,眼底闪过怒意,抬起的脚往回退了一步,“几次?” “什么几次?” 舒然愣了。 她拍了拍胸口,把紧绷的神经放松些。 秦野,“实数。” 见他面无表情,无风起浪。 “一……也没几次。” “呵呵。”江望靠在墙上打着哈欠,眼睛都没睁一下,“别睁眼说瞎话。” 秦野推了推眼镜,睡眼忽而凌厉,没有说话。 舒然心头一颤,语气吞吞吐吐,“几……十次吧。” 她都没往包间里看,实在是看过太多次,依旧觉得太过毁三观,没法直视。 其实不用看,舒然知道里面是什么场景。 欧洲油画是什么样的,秦念念只能是比画里更夸张。 秦野问:“都是你自己来的?” 江望抢答,“她不自己来,难道还要请你们秦家人,一起来观摩你妹搞人体运动艺术?” 额…… 也正就是秦野在,江望才讲得这么含蓄,不然话更难听。 赶在秦野火山爆发前,舒然一脸严肃,“我有分寸的,她再怎么说也是你妹妹,我是她名义上的嫂子,这种事只能私下解决。” “江望那边你放心,他还会拿着这种事去威胁你。” “你这样我很难办呀。”江望吃了苍蝇的表情,“其实我是准备,拿这事敲诈秦老五来着。” 舒然偷偷瞪了江望,你这样我也很难办。 不能因为我不分你钱,你就打起了这种主意啊。 舒然瞪完某人,再看向秦野。 他依旧云淡风轻,以至于舒然觉得他没把任何威胁当回事。 她挤出诚恳的笑脸,“他要想敲诈早就做了,等不到现在,我拿我的命和你打包票。” “你有几条命?” 她表现得太过镇定,搞得秦野腹中一团火,“秦念念要是药嗑大了,做什么不顾后果,产生幻觉拿刀捅你,你能挨几刀?” 舒然懵了,他怎么好像重点搞错了。 “里面……” 舒然踮了踮脚,想要看看包间内。 秦野往她面前靠近一步。 舒然只有一米七,视线完全被高不少的秦野挡住,“里面只有秦念念?” 秦野拉着脸,“还有几个裸男裸女,你想加入?” 短暂大脑出走,舒然赶紧摇头,“那你赶紧把人带走呗,要是他们酒醒了,肯定会传出去的。” 秦野拉着她的手,把她带离空气不太清新的地下室,“她想疯就疯,传出去影响不了秦家,咸吃萝卜淡操心。” 舒然手腕滚烫,心脏不争气地加速跳动。 还偷偷在脑子里预演了秦野如果发难,她的三百种应急方案。 压住不安分的情绪,舒然侧头再看还是不确定,“真不管?” 秦野拽着舒然往外走,一步没停留,“她在我户口本哪一页?” 舒然愣了愣,后知后觉领会到他内涵她多管闲事,他们只领了结婚证,户口本是独立的。 她彻底闭嘴,甩开秦野的手,先一步出门上车。 江望看着生气,忍着揍人的冲动,“秦老五,你他妈是个人吗?” “舒然嫁给你的时候才二十岁,你甩手走人,她任劳任怨帮秦念念收拾烂摊子,她说过一句委屈吗?” 话音落,秦野反问,“谁让你叫她来的?” 江望当时成了老爷爷看手机的表情包,“得,是我们错了。” 秦野闻言蹙眉,“谁和你是我们?” 江望捏了捏拳,后槽牙咬得咯咯响,“秦老五,你是狗吧,见人就咬。” 秦野没看他,“下次秦念念再来,直接给我打电话。” 肯定是没睡醒,江望模糊地“哦”了一声。 等秦野走远些,他才反应过来,气得踢了旁边无辜的花瓶一脚。 他凭什么听秦野的? “秦念念的事,你以后少插手。” 舒然开着车,暗自琢磨秦野上车后唯一说过的话。 不仅是秦念念的事,他应该是不想让她管秦家任何事,铁打的秦家,流水的媳妇。 她看得很重要的物和事,人家压根儿就看不入眼。 豪门水深,舒然还不想把自己淹死,谨慎本分,老老实实在秦家当个花瓶吧。 当然舒然也不是软柿子,谁都可以捏,不管秦家人怎么看她,她始终还是秦野正儿八经领过结婚证的。 到了秦家老宅,秦野上楼去补觉,同样没睡饱的舒然被阮青拦了下来。 “舒然,去厨房帮我和阿姨准备餐食。” 没辙舒然只能在餐桌上,抓了一块芝士厚蛋烧啃,不能补偿大脑也要先安抚胃。 “我吃了就去。” 阮青也没辙,再恶的婆婆也不能不让儿媳吃早餐。 她坐在餐桌边,看着舒然慢条斯理品尝食物,像是在故意拖延。 感觉到被无视的阮青,恶气在胸中压了又压。 其实自打第一次见舒然,阮青就不喜欢她。 那年舒然才17岁,舒砚存才从外省调回蓉城,秦家宴请舒家,舒然也出席了。 年纪那么小就会拿腔作势,不把任何人看在眼里,谁和她说什么,问什么,她都摆着市长千金的架子,对别人爱答不理的。 秦舒两家都知道那次宴席的潜在用意,阮青不信舒然对儿子有什么真心,但是舒然没有提出异议。 后来按着秦家长辈的安排,他们结婚了,秦野新婚夜的第二天就走了。 没有谁能忍这样的屈辱,而舒然忍下来了。 隐忍,阮青在秦家几十年都没有做好,眼前的舒然做到了。 阮青当然不会让舒然爬到自己头上,“动作快些,别以为秦野回来,你就可以使性子。” 舒然一口吃食差点没喷出来,把嘴里的东西吞进去。 她顺了顺堵得很慌的胸口,“妈,你的笑话不好笑。” 第12章 替舒然出气 阮青和她对视一眼,嫌弃直接摆在脸上,“别在我面前嬉皮笑脸,你当秦家是你们舒家?” 再被提家事,舒然双睫微颤。 失去了父亲作为倚靠,她不能给秦家带来实质利益。 没用的儿媳,在这样的高门大户里,还不如门口站岗的保安呢。 舒然点头微笑颔首,“妈不喜欢我这样,我改就是。” “只是以后妈就别说这样的话了,我知道妈对我是关爱,可别人听到了还以为妈容不下我。” 阮青张了张嘴,找不到可以反驳的话。 过了好大一会儿,阮青还是不高兴,“餐食准备好了你就先走,你和秦野结婚的事外人不知道,这个节点也不好公开,不然秦家没法帮你爸。” 哭笑不得。 舒然拿着筷子,小心翼翼地夹着虾仁裙带菜豆腐汤里的豆腐。 把视线全部挪到筷子头上,心和豆腐一样,稍有不慎就要被人戳得稀碎。 没等到她回话,阮青语露不耐烦,“你听明白没有?” 啪! 豆腐还是被阮青吓得躲回到汤里,粉身碎骨,也不愿叫人再看。 舒然放下筷子,慢悠悠拿起餐具擦了擦嘴,微笑,“我都知道的。” 说完,舒然站起欠身,挺直脊背往厨房走。 阿姨见她进来,脸色不太好,赶紧把厨房门拉上,默默递上几张卫生纸。 “太太,厨房油烟重,小心熏了眼睛。” 舒然接过纸巾垂头,用力眨了眨有些熏得难受的眼睛。 而后她抬起头,一眨不眨地冲着阿姨笑,“许姨,今天准备做点什么好吃的?” 许姨从烤箱里偷偷摸摸地端出盘子,“听见你今天要来,我专门给你准备的,快吃吧,我给你听着外面动静。” 闻到香菇牛肉包的香味,舒然眼睛里流下贪吃的口水。 给了许姨一个热情的熊抱,“许姨,你对我最好了。” 许姨在秦家待了三十几年,见惯了秦家人的冷漠,对舒然的热情有些不好意思。 她往旁边挪了挪,手里继续清洗海参,嘴里开始说她为什么对舒然好。 “我儿媳打电话和我讲了,上次我家小孙孙高烧不退,吃饭吐饭,吃药吐药。要不是你连着去家里帮着针灸几天,估计不死也得丢半条命。” “我还不知道怎么谢谢你呢。” 舒然嘴里啃着肉包,“你多做点好吃的给我,就当诊金了吧。” “你呀。” 许姨有些不好意思,甚至觉得亏欠,“哪里像当了太太的人,就是一个贪吃的小姑娘。” “本来我就小,比秦野小七岁呢。”舒然噘着嘴,“他是老牛吃嫩草。” 秦家的女眷都觉得舒然不好相处,许姨倒觉得她是最好处的。 从不为难他们这些做事的,哪怕有人拿着自己主人的指令为难舒然,舒然都是只把枪头对准正主。 大度能容人。 许姨闻言也跟着笑,“他娶了你,的确是他占了便宜。” 舒然一边笑,一边去水池洗碗洗菜。 别人觉得这是阮青在给她下马威,让她丢了太太的身份。 舒然不以为意,甚至还乐得轻松。 和许姨说说笑笑,不用和其他人虚与逶迤说着场面话,还能偷吃很多秦家吃不到的美食。 鲍参翅肚。 秦家待客只有更贵的,没有最贵的。 舒然一直在厨房忙到十一点。 眼见宾客就要上门了,阮青端着杯子走到门口,拉开厨房门,“舒然,时间差不多了,你先下山吧。” 闻言,许姨想要帮舒然说话,被舒然赶紧挡住了。 舒然还拿着一只鲍鱼,没有顾得上放下,“我这就走。” 阮青见她态度还算好,也就没有再为难她,眼神轻飘飘地扫了一圈厨房,“也不知道你们两个人在干嘛,鲍鱼都还没蒸上。” 说完,她就转身扭腰走了。 许姨是一腔怒气,没敢发出来。 舒然帮着把鲍鱼放进锅里,对着苦瓜脸的许姨笑,“你知道的,我不喜欢吃这些华而不实的东西,我下山去吃我的小火锅、冒菜、串串。” “可……”许姨欲言又止,“太欺负人了。” 舒然其实也没那么气,比起在场被人无视,还要装得和秦野无关。 还不如眼不见心不烦。 视而不见,是她三年来得了满分的功课。 舒然走到客厅,眼睛不由自主地在屋子里上下左右移动。 除了忙得不可开交的帮佣,秦家人一个不见。 舒然长叹一口气,走到门厅,拿起被人放在地上的包,头也不回地走了。 秦野补了半个小时的觉,就在书房里处理工作,开了一场视频会议,抬手看腕表指针已经指向十二点整。 他三年没回来,阮青像是为了显摆什么,把这场而立之年的生日宴,搞得太过高调。 楼下的人声,吵得他有些烦躁。 “客人都来了,你该下去了。” 要不是阮青来催,秦野是真不愿意露面。 和阮青一起下楼,走到一半秦野停下看着楼下的场景,视线在屋里扫过。 阮青见他嘴角微微敛着,赶紧出声,“念念晚点回来,她去给你准备生日礼物了。” 秦野闻言一笑,“她是给我准备了大礼。” 一想到早上见到的场景,秦野的手指在扶手上敲了敲,脸上不动声色,“我爸呢?” 阮青有些怨念,“没回来,不知道在哪里丢了魂。” 秦野接着随口问道:“你是要办国宴,舒然还在厨房忙?” “我让她先走了。” 阮青想都没想,脱口而出,“外人又不知道你们结婚,家里的意思也是不想你们现在对外公开。我怕她留在这里,万一有人说了什么不好听的话,她心里不舒服。” 说完,阮青又补了一句,“她年纪小,心里装不下事,被舒家惯得脾气还大。” 秦野沉下脸,盯了阮青几秒,随后挪开视线,“舒市长的事还没最终确定,你就不怕舒家卷土重来?” 本来还兀自得意的阮青,一阵心惊肉跳。 阮青故作镇定,“我这也是为了舒然考虑,不管她爸怎么样,她现在都不该出来露风头,叫人背后说她不孝。” 秦野瞥了一眼楼下,转身朝楼上走。 阮青顿时着了急,“客人都来了,你有什么事晚点再说。” 秦野走了几步,才开口,“人多,我嫌吵,让他们散了吧。” 阮青微顿,随后反应过来,他这是在替舒然出气。 第13章 给秦野送的生日礼物 “别忘了,她是怎么出卖你的。” 秦野没有回头,还是自顾自地往楼上走。 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阮青气得上了头。 “秦野,你始终要记得她是为了什么和你结婚,你这次帮不了她爸,她为了利益已经忍了三年,你觉得她还能再在秦家待多久?” “有把心思放在我这里,不如花心思教好秦念念。” 秦野出声意有所指,“有些丑事,没人提不是真的就过去了。” 阮青扶着楼梯,才不至于倒下去,“正因为妈都经历过,才不想你变得和你爸一样。” “你是不是后悔生了我?” 秦野失笑,“没有我,你活得应该很潇洒自由。” 对于他们母子俩快不快乐,在蓉城北边小吃街的舒然,一点都不在意。 坐在麻辣烫的小门脸里,嘴里吃着几十米外小摊的榴莲臭豆腐,手里还攥着炭烤鱿鱼。 江望用衣领半遮脸,拿筷子夹着锡纸烤脑花,嘴里嫌弃,“你吃慢点,别搞得像我要抢你的。” “你还抢少了!” 舒然警惕地把身体侧了一点,“偶像包袱可以放下了,这里没人认识你。” “我又不是秦野,天天扮演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 江望把衣领放下,将四分之一脑花塞进嘴里,“我怕别人以为我是你男朋友,你这个吃相丢人。” “谁给谁丢人啊?” 舒然赐给他一记白眼,“等过几天锦歌从英国回来,到时候我看你这张嘴在她的拳头面前,有没有在我这儿这么毒。” 江望闻言,眼皮一掀,“我毒不毒不是重点,关起门来我们是一家人,倒是沈锦歌回来,秦五可能就不要你出门了。” 沈锦歌,性别女,蓉城圈里人尊称其锦哥。 一个女生能被所有人叫哥,作风该是多么彪悍。 沈锦歌是舒然铁闺蜜。 哪怕就是这么好的关系,舒然听到这个,直接把一块臭豆腐整吞了。 “我自己无所谓,万一锦哥看沈南意不顺眼,一拳让人绿树长青,我还得去监狱隔窗抹泪。” 江望不以为意,“打人也只有她打别人的份,坐监,她也得是单间。” “你先帮沈南意选好风水宝地,到时候我们把她厚葬了。” 这…… 舒然觉得今天的江望格外可爱,“旺旺啊,你死了以后,我肯定给你多烧纸钱,让你在下面当了蓉城首富。” 朋友之间玩笑,从来都是生死父子局。 江望平时也这样打趣舒然,只是今天的话格外刺耳,“千里迢迢,看在秦五今日是他大寿,我这次就让他先行一步。” 他是真有气,秦野在家里举办寿宴,闹得蓉城风风雨雨。 江望理所当然不被邀请,哪有连自己老婆都不邀请的。 “他大喜,你没送他点什么?” 舒然被小米辣辣得满嘴烧火,眼珠盯在饮料上的吸管。 江望心领神会,把饮料推了过去,“能不能不护食?” 舒然猛吸两口,“一个一个问啊,没看到我现在嘴不空。” 看舒然嬉皮笑脸的,他更想给舒然一棒槌,好让她清醒。 可他舍不得。 从小打闹惯了他可以欺负舒然,但是容不得别人这样欺负她。 但是江望又不能拆穿,握着筷子的手一点点攥起来,克制自己想要冲过去抱她的冲动。 “秦五生日,你送他礼物没?” 舒然眼睛提溜转,“送了。” “送什么了?” “送什么了?” 两声男声重叠,舒然猛抬头,吸管从她张大的嘴里蹦出去。 还没等江望发问。 一身纯白运动服,和脏乱环境尤为突兀的秦野,摘下左边的运动耳机,扬了扬眉,“还没吃饱?” 舒然彻底懵了,“你不是在家过生日吗?” 江望也懵,“你派人跟踪我们?” 秦野从裤兜里掏出手帕,垫在一张凳子上,犹豫着悠闲地坐上去。 双腿只张开一拳,双手撑在腿上,尽量不和环境发生过大的接触面。 “要不等你吃饱了?” 舒然是个十足的吃货,可她还是拎得清。 再说了,有了这么个格格不入的异类,她哪里还有心情享受美食。 这是对美食的辜负,暗自悔过。 擦了擦嘴,舒然笑得很虚伪,“难道您没收到我送的礼?” 秦野理所当然,“收到我还没问你?” 舒然脑子反应很快,张口就来,“我给你送的三百六十五个祝福,祝您体明身健活百岁,茶甘饭软享乐多。” 江望越听,衣领提得越高。 直到把整张脸遮住,他笑得肝都疼了。 舒然觉得抖成发动机故障的江望,这会儿忒不厚道,抬脚踢了他的椅子。 在秦野漫长无声的无视中,缓了两分钟。 江望那张脸可想而知的红,关键是他还没有完全收回笑意,手遮到嘴边又放下,放下又遮住。 “秦老五,你别多想,这是我今天听过……” 他还没说完,秦野冷脸打断,“你话挺多?闲着没事,江家是要垮了,还是你只想当个纨绔?” 发什么火啊! 短暂错愕,舒然赶紧出声,“家里的满汉全席是你妈准备的,你吃不惯别拿我们撒气,这里也没你吃的,去高级餐厅吃吧。” 秦野人冷,连吃的东西都冷。 常年只吃鸡蛋牛肉和蔬菜沙拉,从前和他吃饭,舒然是真的觉得还没猪吃得好。 背着秦野,拖着江望和沈锦歌,不知道在小吃街加过多少次餐了。 江望盯着他,自己都觉得别扭,“人间烟火不适合你,还是回到你的仙界去吧。” 秦野在板凳上坐得很稳,“神仙也吃饭。” 他的眼睛扫着桌面,最后落在一个黑乎乎的碗里。 不为别的,只有这个看起来不是太油,还有几颗绿飘在上面。 明知道秦野在嘴硬反击,舒然灵魂受到鼓动。 她就想看看,只沾风月的仙子,偷食人类食物,会变成什么样的怪物。 舒然开了一双新筷子,往秦野面前递,“要不您尝尝?” 见秦野久久不动,江望轻嗤,“吃不下去就别吃,我们都理解,不会笑话你。” “我自己来。” 秦野不理江望,接过筷子,很淡定地把块头插进汤里,插起一块黑东西,直接塞进嘴里。 第14章 以后怎么和他相处 纵然秦野想要表现得很淡定,可这一口,短短的一秒钟。 屎汤子的味道,刺激着他的味觉,他的嗅觉,每呼吸一口,就恶心一回! 好死不死,在他想要吐出来的时候,舒然把脑袋撑到他面前,大大的眼睛,满满的失望。 “你还真的吃得下去啊,江望这么多年都没接受臭豆腐的味道,他说像吃屎。” 秦野不知道是怀着什么心情,只能把东西吞了下去。 他觉得嘴里味道肯定熏人,没张嘴讲话,但眼神算不上友善。 可在其他两人看来,他的眼神是在得意,是在回击他们的轻视。 江望再嗤一声,很不服气,“吃屎你是比我强,我认输。” 舒然眉眼弯弯,她也有些开心。 被江望嫌弃这么多年的重口味,现在连挑事的秦野都能接受,说明她除了看人不准,其他的品味都不错。 好的眼光,总是与众不同,特立独行。 舒然埋头继续吃,边吃边说,“你们想吃什么就点,今天我买单。” “今天倒是大方。” 江望阴阳怪气,不稀得女人付钱,但舒然请秦五吃饭,他就是不爽,“我要把这条街,除了臭豆腐都吃一遍,你别心疼。” 舒然抬头,“你吃不下那么多,吃多少点多少,这点钱我不心疼,但是我心疼粮食。” “抠还抠得义正言辞,你忘了你叫舒抠抠。” 江望嗤之以鼻,“上次玩干瞪眼欠我的两毛,到现在还没转给我。” 舒然,“……” 谁都知道江望挥金如土,谁都不会信,他和舒然打牌赌得那么大,一张牌一毛。 就连江望自己,要不是无数次看微信转账红包,他都不信。 你说秦野能信吗? 秦野冷不丁地说了一句,“我饱了。” “那你回吧。” 舒然头都没抬,“晚上如果要喝酒,要么你就在你妈那边住,要么就睡客卧,别吵到我了。” 秦野垂眼看她头顶,“不喝酒。” 空气安静两秒。 “你能不能害点臊啊。”江望把筷子掰断,捏在手里。 舒然也秒懂,一只猛兽在肚子里怒吼。 她倒是不介意一夜情什么的,但是也没想过把这事摆在台面上说。 舒然看向江望,“你妈不是说要请我去看戏吗?” 江望回望,实话实说,“我妈今天不在,去寺庙里吃斋念佛,帮我求姻缘了。” 舒然,“那我晚上一个人去吧,你找人帮我买一张《红楼》舞台剧的票。” “买什么票?” 江望大包大揽,“我陪你一起去,剧场都是咱家的,还能少了你一张票钱。” 舒然没料到江望会这样说,顿时脑子嗡嗡的。 虽然不想把秦野放在心里,也想把他当个不重要的人,可他们的关系摆在这里。 自己的名声怎么样,舒然不是太在意,但人家江望还是寡王。 舒然想了想,还是淡定地回绝,“好,票我免费收着,你就不用跟着去了,你不喜欢这些,浪费了别人观赏的机会。” 江望被她拒绝惯了,都有些麻木了。 秦野听到这个,才慢悠悠地起身,拍了拍屁股上虚无的灰尘。 “晚上我有饭局,吃完顺路去接你。” 动作很装逼,话却让舒然眼底闪过一丝意外,很快恢复原状,“十点散场。” 她并不拒绝,她值得,而且理应如此。 秦野也有些意外,这是回到蓉城,舒然第一次没有剑拔弩张。 也不知道她迟疑的眼神,是在想些什么。 秦野没有时间深究,是真有事,“十点十分,在剧场停车场等。” 等他走了大概五分钟,天又飘起雨。 舒然放下食物,手肘撑着脑袋,开始犯起迷糊。 那天也下着细雨,三清观戏台前座无虚席。 一声“游园惊梦”,唱得满堂喝彩;一声“将军夫人”,半生如梦如戏荣华富贵。 一席夜宴多少浮生如梦,脂粉华贵浸透的命运气息,仍冲释不掉那昆腔的怅惘叹息。 舒然该沉醉戏词,却分心看了站在台下的男子一眼,只一眼,她走进了游园。 细雨里,从黑伞下探出一张眉眼精致的脸庞,眼底邪气流转。 风起云涌的桃花眼,鼻梁上的金边眼眶欲盖弥彰。 “想什么呢?” 江望在面前挥手,惊醒了舒然的梦。 舒然恍然,有些心虚地扒了扒头发,“想晚上吃什么。” “才吃饱,就又饿了?” 舒然和无语的江望一起高呼,“婠婠雎鸠,舒然是猪。” 婠婠是舒然外公叫她的小名,带着江南亲昵的语调,江望也是偶然听她外公叫过一次。 本来挺美好的一个名字,被江望一瞎编,特接地气。 “挺有自知之明。” 江望好奇,“以后怎么和他相处?” 舒然笑容收了收,不想回答,还是回答了,“老夫老妻怎么过,我就和他怎么过。” “婚姻需要适当眼瞎心盲,只要他不惹我,我还是能当好秦太太的。” 这是实话,在被阮青赶出来的车上,舒然已经想清楚了。 不闻不问,不妒不怒,顺其自然,随遇而安。 十六个大字将是她的准则,也是她决定放下秦野的警示标语。 端起唯怡豆奶,和江望碰杯。 “为明天的美好,做全新的自己。” 江望明显感觉到,舒然有什么东西在变化,很快,抓不住。 他的表情也跟着僵硬,视线不由自主把她盯紧,“舒然,你可别做傻事。” 舒然掀眼皮瞧他一眼,“你真该去四医院。” 人生一次苦修,舒然并不轻视坚持不下去,选择放弃的人,但她知道,她会坚持到底。 短短几十年,好不容易来这一趟,除了苦还有大把的乐,实在找不到乐,苦中作乐也行。 江望看起来游手好闲,其实还是有大把事要做,帮舒然拿了vip票就忙去了。 舒然闲来无事,想再去三清观看看,还没到目的地,就接到秦念念的电话。 舒然接起电话,并没主动开口。 “你在不在?”秦念念没绷住,先出声。 舒然嗯了一声。 秦念念有些吞吞吐吐,“我哥和你在一起?” 舒然如实回复,“没有。” 秦念念有些理所当然,“那你来铜雀台一趟,我有点事找你。” 舒然向来第六感很准,明显感觉到不是什么好事。 “你还是和你家里人打电话吧,我……” “你也是秦家人!”秦念念吼了一声,“你来不来!” 第15章 你给我一千万 这会儿把她当一家人,谁稀罕? 舒然语气平静,态度不容商量,“不去。” 什么破玩意儿,她又不是秦念念爹妈,没有必须照顾她的义务。 “你来一趟,我不是要害你。” 舒然不和她打哑谜,“有事说事,没事我挂了。” “你借我一千万,我今天就要。”秦念念是真急了,“不然我肯定死定了。” 舒然成了大怨种,不害她命要图她的财,“你最好别说你被绑架了,绑匪开口一千万,你不敢说你是秦家人,怕他们再涨价,所以才找我这个外姓人来帮你吧……” “我被人威胁了,你给我准备一千万。” 秦念念声音小得像蚊子,“就怪你今天早上没接我,我被人认出来,还被拍了照。” “你搞轰趴,是我绑着去的?” 舒然从没听过这么邪门的理论,“你嗨的时候也没见你叫我,我出于情意帮你擦屁股,就成了我必须?” 果真是不能惯着谁,不然不识趣的人就蹬鼻子上脸。 舒然有这个钱,但不可能这样花。 “你今天不转给我,我就把你的信息给他们,他们会去找你要。” 秦念念是真没这么多钱,她是秦家最穷的人。 舒然捏紧小拳头,忍了又忍,“随便你,要钱没有,要命也不给。” 还学会债务转移了,小拳拳捶胸口,舒然不允许秦念念这么牛逼。 “你别忘了,我也有你风光伟绩的照片。” 说完,直接挂断电话。 逛街脚疼,没事做心疼,舒然还是回了三生堂。 感觉秦念念觊觎她的财产,舒然始终不放心,躲在二楼的休息室里,抱着电脑挨个查看银行卡余额。 最终得出结论,没有秦野的那部分夫妻共同财产,外公和妈妈也给她留了足够底气。 她依旧妥妥的人间小富婆。 兜里有钱,心里不慌。 不过谁也不嫌钱多,卿青上来说有个外地来的病人没挂号,舒然还是穿上白大褂下楼看诊。 病人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先生,精神抖擞,红光满面。 舒然体寒即使到了夏季也是手脚冰凉,吃多少药都无济于事。 她自己习惯了,但在给病人诊病时特别注意,先用温水洗了手,才开始诊脉。 老人的脉象和脸色都是不错,只是舒然观察他脸色时,他带着审视的眼神也在打量舒然。 舒然直觉不是单纯来看病的,心中有些警惕,不过也能做到不动声色。 等脉诊完,舒然帮着把他的衣袖理好,微笑颔首,“老先生,您的身体状况很好。” “我知道。” 老先生笑意很深,没有一点尴尬,“原本是来碰碰运气的,没想到真遇上了。” 舒然一脸懵逼。 您是谁? 和我认识吗? 舒然记忆力很好,但很确定不认识眼前的老人。 哪怕老人已经很低调,但是整个人的皮肤,精气神,包括最简单面料却考究的衣服来看,此人不是一般老人。 舒然怕是疏漏了什么重要人物。 在一双慧面前别想什么高智商语录,只能态度诚恳。 舒然连挂号单都没看,欠身微笑,“老先生不好意思,我没能记住您的名字,能否请您再告知一次?” 老者大笑摆手,“我见你的时候,你还是抱在你外公怀里的娃娃,你要是记得我,那就更吓人了。” 的确吓人。 舒然还是懵,外公的病人? 老者继续开口,“我叫卫国东,是你外公的战友,老伙计。” “卫爷爷您好。”舒然听到这层关系,顿时感动亲近。 见卫国东伸出一只手,舒然赶紧起身双手握住他的手。 而在蓉城的另一边,有头有脸的人物都在一家五星酒店门口,围着一个秘书模样的年轻人,着急的转圈圈。 “还没有卫老的消息吗?” 卫国东的秘书也着急,“卫老要自己下楼到花园散步,不让警卫跟着手机也没带,他老的脾气,大家都是知道的,他说一没人敢说二。” “哟,赶快派人去找。” 中年人急得毛汗直流,“这要是卫老出一点问题,我们谁担得起这个责任,卫家不找我们算账,我们都得主动上门负荆请罪。” 秦野站在人群外,安静地抽着烟。 助理小李小声问道:“老板,我们要不要派人也出去找找?” 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时间。 秦野把烟灰抖了抖,声音平稳,“晚点再来吧。” “老板,这不好吧,竞争对手都在这儿呢。” 小李出声表达不同意见。 这次老板回到蓉城,主要就是看中了项目,而今天要拜访的卫老,是项目真正的话事人。 在一众老板挤破脑袋的时候,小李生怕自家老板在这种时候,给卫老留下被怠慢的第一印象。 秦野有自己的打算,今天本来就是过来碰碰运气,“好事不在忙。” 小李当时就觉得,这次估摸没戏了,就算能拿到项目,也是别人剩下的苍蝇腿。 无奈小李不是老板,只能把老板往停车位上引。 “那我们现在是去哪里?” 秦野想给好友发信息,微信好友页面打开,在找好友名字的时候,眼睛在某个俏皮的头像上停留片刻。 “去三生堂坐坐。” “老板娘今天不坐诊。”小李助理工作还是很到位。 秦野,“谁说我去找她,三生堂离这里近,去那里喝几口好茶就回来。” “老板,酒店就有好茶。” 秦野弯腰进车的身体,顿了顿,“要不,你帮我把事情都决定了。” 小李本来不紧张的,但秦野这句吓得他挡车门的手抖了抖,“是我考虑不周,酒店人多嘴杂,没有老板娘的药堂清净,品茶主要就是讲究好茶好景。” “回到蓉城,你话挺多。” 秦野说完阖眼,全然不顾助理的面如死灰,和惊恐表情下的各种内心戏。 三生堂里。 “卫爷爷,请您先走第一步棋。” 舒然和卫老聊了不少外公往事。 舒然得知了外公是卫老的保健医生,卫老得知了她会象棋。 许久没有好好下棋的卫国东,棋瘾犯了。 听她说要让自己走第一步棋,卫国东一脸严肃,“我让你两步,当年你外公都是我的手下败将,不能让那个老东西以后说我欺负小娃娃。” 虽不知道卫老真实身份,可当年就是外公的首长,外公这么多年没主动联系,怕是卫老身份只能更高。 舒然不敢让卫老背上这种名。 她睁大双眼,意味深长地朝卫老笑。 第16章 我是秦野,舒然的丈夫 “可不许再说你让我,我这个老头子听了不喜欢。” 话说自带威严,卫国东脸上笑得很慈祥,但那双眼睛格外明亮。 舒然挤了挤眼,“我外公从前都是让我两步,外公既然是您的手下败将,您怎么也得让我三步!” 卫国东忽而板脸,“就连你外公都不敢在我面前讨价还价,你居然得寸进尺。” 舒然面不改色,“我棋艺差,陪您玩,你总得让我有点参与感吧。” 卫国东虎目一瞪,随即爽声大笑,“好你个小娃娃,胆子是真大,让你三步就让你三步,不然你以后还说我个老东西胜之不武。” 秦野进了三生堂,就听见熟悉的京腔,抬手挡住了小李和要拦路的卿青。 “老板。” 秦野默不作声,再仔细辨听一会儿,确定了心中猜想。 “你先回去休息吧,今天后面没有安排了。” 小李莫名其妙地离开。 秦野在药堂的长廊里坐着,看着檐下水池的鱼。 偶尔洒下几颗鱼食,偶尔用手指在水面荡起涟漪,偶尔弯腰和小鱼对视。 不知不觉忘了时间,也压下了想见卫老的短暂蠢动。 等里间的笑声小了些,秦野摇头失笑,起身闲庭信步地掀帘而入。 当看到里面的场景,他还是有些吃惊。 舒然正对着门口,坐得笔直,眼睛似要把棋盘看穿。 秦野回来见惯了她张牙舞爪的样子,突然见她沉浸在某件事情上的专心。 特别是面对的是德高望重的老人,她的平静和专注,让秦野都有些佩服。 起码他在舒然这个年纪,做不到她这个程度。 秦野慢慢靠近,只是扫了片刻,就看出了这是个和局。 观棋不语真君子,秦野并未出声。 舒然可没想那么多,她做事不做则已,做了就会全身心投入。 不问结果,只享受过程。 大概过了两分钟,卫老主动结束了这局棋,“太久没下棋,技艺倒是生疏了。” 舒然呵呵地把手摊在卫老面前,“咱们事前说好的,只要我没输棋,您就得给我十块。” 卫老哈哈大笑,“老苏是财迷,教的小女娃也是财迷。” 两人说笑间抬头,才发现来了个不速之客。 卫国东脸上闪过不快,显然是认识秦野的,很快把不快压了下去,“这位后生是?” 舒然很会察言观色,捕捉到了转瞬即逝的信息。 愣了愣。 舒然赶紧起身介绍,不敢隐瞒,“卫爷爷,这是我先生秦野。” “秦野,这是我外公的老战友,卫爷爷。” 舒然弱化了卫老的身份,她没想到秦野会来,更不知道他们有什么交集。 但这个节骨眼,她不能让她和秦野的事,惹了卫国东不高兴。 上位者,喜怒难辨。 秦野主动伸出两只手,脸上是很坦然的微笑,“卫老下午好,我是秦野,舒然的丈夫。” 见卫国东没有着急伸手。 秦野不被察觉地把视线挪向舒然。 跟着外公和父亲,舒然骨子里被刻上了机警,赶紧出声,“你不是说下午要去和朋友打球吗,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秦野云淡风轻笑着,“临时取消,想过来喝杯茶,没想到在这里碰到卫老。” 秦野没有假装不认识卫国东,话语间表达了事出偶然。 卫国东这才伸手,“看来是我这个老头子来得不巧。” 按理,舒然可以不帮秦野说话,但万事都要留一线。 谁都有求人的时候,说不定哪天还要让秦野帮忙。 舒然弯腰收拾棋盘,“外公常说,医不叩门道不轻传,有缘自能相见,不巧也是缘。” 这话苏老爷子真说过,不是舒然胡诌。 卫国东今日来,本是想来看看当年救过他命的老伙计,留下来的三生堂,是不是讲得那样。 没想到看到了老伙计的后人,不由地就多停留了一些时间。 听到舒然的话,才想起是他主动来的,事前没有告知任何人。 失笑摇头,这些年他养成了什么都要问个缘由的毛病,倒是自己不放松了。 他难得自由活动,现在目的达成,想着外面一大帮人还在为自己瞎转。 卫国东开口,“今日老头子我就先走了,找机会再来找你这个小女娃,把这十块钱赢回来。” 舒然把钱收进衣兜,“那我就在这儿等您。” 卫国东笑呵呵的,看了看秦野收了笑脸,“晚上的饭局,你也去?” 秦野不动声色,“和舒然约好了晚上看《红楼》舞台剧,今日可能就不能给卫老敬酒了,改日晚辈再去登门赔礼。” “对嘛,年轻人就要和年轻人玩,和我一个老头子搅合没意思。” 卫国东挥挥手走了,坚决不让他们送出医馆,更别提送回住处了。 确定卫国东走了,舒然立刻当场表演了川剧变脸,“你是属狗的,嗅觉这么灵敏?” 秦野知道她误会了,也不解释,“是闻着味儿了。” 舒然忍不住吐槽,“那你怎么不答应他的饭局?” 秦野的回答,能把人气得半死,“我不想让人说我吃软饭。” 软饭? 舒然尴尬地咳嗽,他怎么好意思说出口的? 不等舒然反应,秦野继续开口,“让江望再多拿一张票,我和你一起去。” “没想到你还能白拿江望的东西。” 挖苦完,舒然重重把棋盒搁在长案上,语气很不好,“卫老已经走了,是不是该出戏了。” 秦野很不把自己当外人,走到她旁边,在长案上泡茶,“卫老可不是一般人,肯定会找人验证我说的话。” 舒然心里很不是滋味,她只有被利用的份。 嘴还是一如既往的硬,“我不想帮你,而且我没义务帮你。” 秦野面上波澜不惊,语气沉稳,“能拉拢卫老,我们是双赢。” 舒然顿了片刻,才反应过来,所谓的帮她自己,是说她爸的事。 忙着和他置气,忘了自身处境。 就勉为其难,和他再当一回利益夫妻吧。 不过舒然还是没忍住,吹胡子瞪眼,“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 秦野没接她的话,挨个打开茶盒。 他不知怎么的,今天不想喝绿茶了。 “除了龙井、竹叶青、雪芽,你就没别的茶了?” 第17章 生孩子不想自己出力 重重地挥出一拳,被他轻飘飘地打了回来。 舒然有些气,没忍住,“其他的茶,你能喝出味儿?” 秦野睨她一眼,“偶尔也换换口味。” 见过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没见过他这么光明正大的真小人。 舒然没应声,从架子上取了一罐金骏眉。 秦野看到罐子,眉头微蹙,“我的茶?” “又要马儿跑,又不要马儿吃草?” 舒然直接给他投了个嘲讽的白眼,“那么多钱,一罐茶叶都记得清清楚楚。” “我过目不忘。”秦野毫不谦虚。 话里话外,像是在说舒然自己小人之心了。 舒然无法忍受被嘲讽,出声,“所以卫老手里到底有什么大项目,或者是你想搭上他的天线做些什么,让你不惜费心思,开始废物利用了?” 骂人最高的境界,就是连自己一起骂,叫对方不好再说难听的话。 秦野低头品着茶香,眉眼放松了些,语气慵懒,“废物再利用是回收厂的事,与我何干?” 说着,他忽而侧头,眼神直勾勾地打量舒然。 舒然被他盯得毛骨悚然,心瞬间提起来,“还想说什么?” 秦野扯了扯嘴角,“你也不用妄自菲薄,即使你爸真进去了,你可以利用的人脉关系,也是别人望尘莫及的。” 舒然垂下头,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不管是外公医案上治过病的领导,还是跟在父亲身后认识的人,还有从前看中她身份那些人,哪怕是凭着和江望的友情,只要她能拉下脸,不是不能找条出路。 可…… 舒然不喜欢带着功利心,在别人面前摇头摆尾。 秦野再开口,“既然选择了卖,何不大大方方的卖个好价钱。” 这是一剂猛药,用舒然说过的话,来让舒然面对现实。 真是记仇啊! 舒然暗暗打量他。 茶杯上方探出的精致的脸,从来都是不动声色,云淡风轻。 虽然怨他,不理解他,但秦野的确很不一般,城府深,心思深、就连手段都比别人用得深。 桃花眼下的那颗痣,为他的一身正经添上一点不正经,但这一点不正经,又不影响满身的正经。 的确是极品,包括对感情。 正和自己内心小人较劲,舒然余光瞥见一双漂亮的手朝着她靠近。 抬眼,秦野的手已经碰到她的侧脸。 舒然吓得往后缩了缩,她的瞳孔极速聚拢。 虽然睡过,但这种无声的亲昵,还是让她脸红耳热。 秦野帮她把耳边碎发理了理,脸凑近些,一瞬不瞬凝着她。 舒然真是被吓到了,身体莫名地被人点了不动穴,本能地用眼神恐吓他,“这里是我的地盘,你别动手动脚的。” 秦野不慌不忙,指腹在她侧脸慢慢滑过,语气冰冷,“我们好像结过婚。” 舒然不知道是心冷,还是气温低,身体不由得打颤,“好像也能离。” 秦野似笑非笑,意味深长地站直身体,“该懂不懂,不懂装懂。” 他右手食指微微挽起,一下一下扣在长案上,看上去风平浪静。 舒然低眉顺眼的站着,垂眸盯着秦野的手,风平浪静之下怕是暗波涌动。 半晌后。 舒然回神,淡淡收回视线,瞟了一眼秦野,声音同样冷静,“想说什么直接说,你又不是没长嘴,非要让人猜,才显得你别具一格。” “江望什么都对你说?” 秦野看着她,想起今日在小吃街的画面。 想想,如果不是所处利益团体不同,当年该和舒然相亲的应该是江望。 他倒不在意舒然心里想着谁,但是有些警钟不得不敲。 秦野突然发难,杀得舒然措手不及。 舒然索性就把话挑明,“我要说我只把江望当朋友,我们之间清清白白,你肯定是不信的,但我还记得我已婚的事实,我的家教不允许我做出背叛婚姻的行为。” 秦野凝神想着什么,“同理。” 闻言,舒然有些莫名其妙,而后转念一想,他是想说他和沈南意的事吗? 他那是不想吗? 是现实不允许! 舒然不想太深入讨论这个问题,“你和沈南意的事,这几年我没问,以后也不会自讨没趣,所以你犯不着拐弯抹角地来提醒,还要让我沾一身黄泥。” 秦野面不改色,“是你自己不问。” 舒然呵呵两声。 心中暗道,你当我是想提这个人呢,要不是你这个死渣男,我们本来是无冤无仇,大路两边各走一边。 舒然还是点了点头,“如何当好正室的觉悟,我还是有的。” 她故意加重了正室二字。 秦野对沈南意不想多说,故而不再接她的话。 舒然很会看人察言观色,自然也不会再依依不饶,只能默默地在心里画圈圈。 您这辈子吧,注定只能当个孤寡老人。 秦野见她眼露精光,淡笑稍纵即逝,“你骂我什么时候还偷骂?” 这个人有读心术吧。 舒然礼貌微笑,“今日是你大喜之日,我怎么能骂你?” 秦野没话找话,和逗小猫似的,“那还有什么祝福,在这儿一并说了吧。” “你还是让我积点德吧。” 舒然无语至极,哪有人讨骂的,“我不想和你一样败了人品,以后想要生个孩子,还只能走重金求子这条路子。” 秦野眼底有一丝意外,“你想生孩子?” “我想生猴子。” 舒然抓狂,他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这是在咒他。 “重金求子……”秦野慢慢回味她的话。 本以为他要发难,谁知道,他冷不丁地补了一句,“这件事就交给你这个正妻来操办。” 尼玛山上有尼玛,尼玛怀了小尼玛。 舒然很憋屈,不得不放狠话,“我真办了,你别后悔。” 秦野依旧是那副要死不死,要活不活的嚣张样,“又不是养不起,后悔什么?还是你办不到?” 好嚣张,好无法反驳哦! 舒然保持淡定,“酬金够,没有我办不到的事。” 秦野意味深长抬眼,“那我就拭目以待。” 舒然不爽他这么得意,眼珠一转。 “你还真是身体金贵,连生孩子都不想自己出力。” 第18章 三年又三年 “能花钱办的事,不一定要卖力。” 秦野的无耻,再次刷新舒然的认知下限。 舒然再送祝福,“愿你吃饭有人喂,走路有人推。” 秦野想都没想,“还得是你。” 一语双关。 舒然直到坐在剧场里,都还闷闷不乐。 吵架没吵赢,她在仔细琢磨反思,到底哪句话没吵好,下次应该怎么让秦野没法反驳。 秦野本来对舞台剧没什么兴趣,听到旁边的人好像呼吸困难,忍不住微微侧头。 许是要看的是《红楼》,她出发前换了一身改良大地色系的汉服,即使在没人注意的时候,坐得依旧笔挺。 秦野想到了腹有诗书气自华,书香气从舒然身上油然而出。 长发盘在圆圆的头上,杏眼正视前方,鼻头小巧精致,只是气息不太稳。 如果不是靠得这么近,也看不出来她其实心思不在舞台上。 秦野拧开矿泉水瓶,悄无声息地放到舒然手中,压低声音,“生闷气对身体不好,多喝水。” 舒然再把腰板挺直几分,唇齿间挤出声音,“我是医生,不用你提醒。” 秦野把视线回到舞台上,“医者不能自医,别光顾着别人,把自己身体忽视了。” 长时间的沉默,秦野也不在意,兀自补充,“老了,我还得靠你。” 舒然假装没听见。 秦野挪了挪眼睛,神色没有任何变化,偏生说出来的话,直叫人心灰意冷。 “你不该把沈南意当成对手。” 女人不该为难女人,错主要在渣男这方。 舒然鼻头涩疼,对沈南意真是用心良苦,对她真是没有一点感情。 不该哭的,舒然把脑袋偏向另一边,枕在椅背上,不拿手去擦眼角的湿润,连呼吸都控制得很稳。 秦野见她不回话,“你想要她怎么样,只管和我提。” 舒然的脸色别提多苍白。 这算一句什么话,沈南意是善解人意的情人,而她是不能容人的老婆。 倒是叫旁人听去,是秦野对舒然无可奈何的娇惯。 豪门嘛,谁不是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 有多少房子,就能有多少老婆。 舒然气的发抖,还是隐忍着怒意,“我让她给我上门当洗脚婢,你觉得可以不可以?” 明知道是句气话,秦野还是小声回复,“提个可行的,她腿是废的。” 还好是在vip包厢,要不然舒然猛然转身的动作,肯定会惊扰到其他人。 “你到底有没有真心喜欢过谁?” 秦野轻笑,口吻很是嘲讽,“没有,你我这样的人,能动真感情?” “我可以宠任何人,但我不会喜欢任何人。” 这话…… 舒然彻底冷到骨子里,她想到了父亲讲过的权衡。 想要事情保持平衡,就必须要给表面有优势的那一方,再树立一个被偏爱的对手。 她向来能看懂几分人心,在秦野这被美色遮了眼睛。 儿女情长,小孩子才信的把戏。 舒然大悟大悔,就在这一霎,她觉得自己长大了。 她整理了一下情绪,主动伸出一只手,“以后合作愉快。” 明明是想要的结果,秦野莫名其妙堵了一口气,还是回握,“嗯。” 舒然再没分心,认真看着舞台上。 一连两天舒然都没出门,秦野也没出门,同处一屋,活成了完全陌生的两个人。 周日晚上沈南意和秦念念不请自来,当了讨人厌的客。 “哥,我把嫂子带来了。” 秦念念直接无视舒然,把沈南意推到秦野靠坐的单人沙发旁边。 看到舒然坐得很远,而且他们之间的气氛很冷。 舒然那天威胁她,不给她钱,秦念念挠破脑袋,才想起还有沈南意这么个人。 好在沈南意问都没问,直接给她转了款。 花别人的钱,沈南意怎么可能不大方。 秦念念知道舒然没地位,亲眼见到那就更得意了。 秦野没抬头,继续看着手机。 沈南意似乎觉得秦野不高兴,赶紧出声更正,“念念,舒然才是你嫂子,在舒然面前我算什么东西。” 舒然只觉聒噪,“我先上楼了。” 秦念念小声嘀咕,但又刻意让每个人听见,“早就该走了,在我们面前装什么装。” 舒然没接话,看了一眼秦野。 秦野似感觉到她的视线,也抬头,还是没说话。 沈南意表现出她善解人意的一面,“念念,别这样和舒然讲话,她也不用在我们面前装,你错怪舒然了,她本来就这样。” 秦野突然把手机往沙发上一扔,闭眼捏眉心,“她还没说什么呢,你们急什么急。” 说着看向舒然,用眼神让她说话。 舒然惊了,什么怪癖啊,居然喜欢看人吵架。 要是实在无聊,就去公司加班吧。 即便如此,她依旧巍然不动,矗立在被人凌迟的眼神中。 沈南意很快回过神,“秦野,你别这么凶嘛,念念和舒然经常在一起,难免有些摩擦,也不是什么大事。” 秦野沉脸,“女人扯头发能算大事?” 怎么滴,还想她们打起来? 沈南意无意识发抖,她怎么打得过。 秦念念懂了,“哥,舒然这几年没少欺负我,你要帮我做主。” “你也缺胳膊少腿了?” 舒然冷眼瞧她们,“你要不也从三楼往下跳,威胁让你哥,让他再走三年。” “舒然,你什么意思?” 沈南意被接了短,直接就变了脸,“当年的事,你自己心里清楚。” “我还真不清楚,要不你给我解释解释,好让我也知道,为什么要受你们这些鸟气?” 舒然琢磨了三年都没琢磨透,当初是什么事,让秦野突然变了脸。 三年又三年,她可不想再稀里糊涂地再过三年。 沈南意明显愣了愣,“说了你也不会认,反正你做过什么,我们都是心知肚明。” 舒然还想再问,秦野出声打断,“谁要是觉得嘴实在没用,我可以找人替你们捐了。” 得,舒然不问了。 反正已经给她定了罪,问不问又能怎么样? 其他两个女人,显然是领会错了意思。 秦念念冷哼,“还好意思问!” 沈南意,“别提了,提了你哥也不高兴,舒然那时候年纪小,做错事也是很正常的,人这一辈子怎么可能每件事都做对。” 两人一唱一和,非要把舒然往火里推。 第19章 我卖力,你就生 她们越说越起劲,舒然是越来越不在意。 舒然坐回到沙发里,嘴里语气轻松,“总归有人看我不顺眼,觉得我哪里都是错。我能怎么办,是上去反咬她一口,还是杀人灭口。” 秦念念呆呆地,有点可爱地眨了眨眼,“你也太嚣张了。“ “我不仅嚣张,我还跋扈。”舒然笑出声,“谁叫你想认的嫂子自己不争气。” 秦念念跺脚,转身去拽秦野,“哥!” 秦野扬手挡开,“她说的也没错。” “啊~” 秦念念摔到地上,着实吓得不轻,“你是不是有病啊,不是不喜欢她吗?你不是说你一辈子不婚不孕吗?” “说过。”秦野面不改色,“想法变了。” 要不是知道秦野念的什么经,舒然误以为自己要咸鱼翻身了。 要不是卫老的事情,秦野能帮她说话? 果然只有永恒的利益,没有永远的敌人啊。 最震惊的还是沈南意,怎么可能让钮钴禄舒然有回宫的机会。 “你说过会管我一辈子的。” 似曾相识,听着很耳熟。 舒然想起偶然收到的一条语音邮件,往事历历在目,耻辱柱上沾满她怄的血。 不动声色地看着秦野。 秦野倒也没看舒然,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的手,语气更加冰冷,“缺你吃,还是缺你喝了?” “昨天刷出去的一千万,你不该给我个合理说法?” 听到这话舒然睫毛颤了颤,心痛肉疼。 虽然秦野没把钱给她,可她就觉得有五百万是她的。 舒然面不改色,“夫妻共同财产,我也想听听钱花在哪里去了。” 秦念念,“舒然!” 舒然可不打算就此打住,她嫁给秦野,不图人不图钱,难道就图个高风亮节的美名? “来都来了,还是解释一下吧,不然我只能去报警,说我有巨额的财产被盗。” “我哥给沈南意的卡,沈南意想怎么用就怎么用。” 秦念念想撇清自己,连对沈南意的虚情假意都不顾了。 舒然扬了扬下巴,“进门不还在叫嫂子吗?这会儿是怕你嫂子叫你帮她还钱,所以就改口叫名字了吗?” 离间计。 舒然也见识过,先拿两个小喽啰练练手。 场面一度很尴尬,她们把求助的眼神投向秦野。 惯来目中无旁人的秦野,突然就开口求人了,“也没多少钱,你别太计较。”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舒然知道这是秦野在试探她,到底有多少悟性,又有多少本事。 能不能和他联手,毕竟卫老在明天晚上邀请他们赴宴,这种场合是不能掉链子的。 “照理说,的确这点钱我不在意,不就是几个包钱,买房首付都不够。” 舒然吹了吹手,掀眼皮不拿正眼瞧人,“不是我计较,但花了我的钱,就该给我报个名和数。” 秦念念咬牙切齿,“你以为你是谁啊!” 舒然回:“我是你哥的老婆,这个身份够吗?” 她话里不留漏洞,更没拿娘家说事。 秦念念低下头,猛吸气,“我哥都不计较了,你还问什么。” 舒然哀叹,“贤内助,贤内助,你哥对钱没有数,你怎么知道我的苦。” 秦野都心头一惊,怎么就能张口就来的那种吃惊。 面对其他两人的哑口无言,秦野勾起唇角,“我对钱没有概念,要不以后你来计数?” 舒然心里骂开了花,是他先想看唱戏的,戏唱到一半,怎么就换了曲目。 她又不是会计,也不是出纳,她管什么钱,难不成她还要去学习金融。 秦野又没给她开工资,何至于让她累死累活,专业的事专业的人干。 “不是应该如此吗?” 舒然明知是假,还是硬着头发接着唱,“男人有钱就变坏,你出生就坏,我更得防着。” 长了双眼睛,都能看出他们在唱双簧,一时弄不清他们是为了什么。 秦念念抱怨她哥,“家里那么多人,你随便找一个也比用她放心啊。” 靠坐在沙发上的秦野,目不转睛地盯着舒然。 舒然对上他的视线。 有一种不祥的预感,那双眼睛成了吃人的嘴,她瞬间汗毛倒立。 果不其然,秦野几秒后开口,“我只对她放心,毕竟我们同床共枕,她还是我孩子以后的娘。” 前脚被爆秦野不婚不孕,后脚他自己推翻言论。 打脸从不让粉丝下场,他对自己都能下得去手。 舒然梗住。 客厅里瞬间躁动,不安。 沈南意问:“你想要孩子了?” 秦野不苟言笑,“成家立业,我也三十了,业已经有了,是该要个孩子了。“ 沈南意马上接话,“我们可以做试管的。” 舒然忽然觉得沈南意真不够看。 也不知道秦野给她立这个对手,到底是侮辱了谁。 秦野手指无聊地抠了抠靠枕,神色淡淡的,“孩子怎么生,只能是舒然决定。” 说罢,他有意无意停顿,瞥了秦念念,“哪怕是从外面领养,只要舒然点头,也能跟着姓秦。” 无一例外,所有人都心跳加速,呼吸急促。 舒然眼皮狂跳,在这个狗东西身上,是真的讨不来一点便宜。 都过了两天了,他还能找到机会再损她。 所有的目光聚焦在舒然身上,舒然不紧张都觉得毛骨悚然。 她必须微笑,“这种事,我还是喜欢亲力亲为,就不劳沈小姐费心了。” 秦野盯了好几秒,懒懒地伸了个懒腰,“你办事,我放心。” 他一瞬不瞬地盯着舒然,终于在半分钟后,看到了舒然下巴抖动两下。 是在压制张嘴的冲动,是在努力憋着不骂他。 看她还要装得一本正经,秦野实在替她难受,“我可以多给你点时间,让你好好准备。” 闻言,舒然嘴角的抽搐,“光我准备有什么用,你也要多卖力才行。” 有那么一瞬,秦野的笑很真诚,“我卖力,你就生?” 舒然,“???” 旁边还有两个人呢,舒然的嘴不能软,气势不能输。 舒然点头,“嗯。” 从对面再传来低沉的声音,“秦念念,你嫂子最近要备孕,回去让家里人少来打扰她。” 咯噔一声。 舒然解构了,身体是身体,脑子是脑子。 事情为什么是这个走向! 第20章 你挺有经验 “你们也少来烦她。” 秦野摘下眼镜,“她的心情,决定我孩子属性。” 算他还有点自知之明。 可不吗,她要是心情不爽,给他找只狗当儿,也能让他抓狂。 再要是不爽,卫老那边不说完全不配合,肯定也要让秦野多走点弯路的。 “我去睡养生觉了,你们慢慢聊。” 舒然很懂事的,把空间留给他们。 客厅安静了好一会儿。 沈南意知道不能问,还是问出口,“你今天拉着舒然在我们面前这样,到底是什么意思,表演你们夫妻情深,好让我知难而退吗?” 秦野随口说:“我们不用演。” “我算什么?” 沈南意红着眼,眼泪稀稀疏疏往下掉,但是哭得一点都不丑,“这些年,我到底算什么!” 秦野除了冷,没有别的外放情绪,但在沈南意的眼泪面前,连冷都懒得外放。 “你自己不清楚,还是江望让你反思的,你没有认真反思?” 沈南意安静半秒,“原来你都听到了。” 这一声无限哀伤,无尽怨念。 秦念念突然上了发条,“江望和她说什么了?” 秦野冷言冷语,“要我把江望给你叫来?” 突然想起好友林钟曾经问过自己,为什么不喜欢沈南意还要把她带着。 秦野当时没直接回答,其实心中早就有答案,他要认清一个事实,也要不断提醒自己。 人为了达到目的,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究竟可以做到什么程度。 沈南意喜欢他吗? 秦野并不这样认为。 虽然他不需要男女感情,但喜欢至少不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去伤害自己,而达到目的。 哪怕看不上江望,江望有句话还是挺对的,光明正大地抢,也比暗地里耍心思的强。 至于和舒然…… 秦野也没想过,他需要什么夫妻之情,他的父母早就言传身教地告知他。 他们秦家没有这个东西。 让人把秦念念和沈南意送走,秦野回了房。 舒然正蜷缩在被子里,冷汗直冒。 屋漏偏逢连夜雨,要和秦野斗智斗勇的时候,她的大姨妈来了,因为体寒还痛经! 十级痛经! 说出去真得笑死人,她天天给别人开药治病,自己这点毛病还真治不了。 秦野进屋就察觉到不对劲,“有事?” 舒然疼得死去活来,想要原地各种姿势翻滚,但不想叫他看了笑话,“我没事,孩子的事改天再说。” 声音有些中气不足,身体也是微微挪动了一点。 秦野乍一听有些没懂,也没去深究,直到在卫生间看到马桶里拿卫生袋装着的东西,才慢慢回过味来。 从卫生间回到卧室,见舒然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只有头顶几根小胎毛露在外面,和在土里刚发芽的郁金香似的。 “你在哭?” 秦野的声音在头顶响起,舒然本能地揭开被子去看,忘了这会儿疼得小脸扭曲,眼泪还在眼圈打转。 四目短暂相对,秦野有片刻的恍惚,满脑子就四个字,含冤负屈。 也不怪秦野心软,实在是见惯了舒然咬人,此刻兔子憋红眼,明知道她不会哭,美人含泪冲击力太大。 不过秦野向来定力很好,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那张凉薄的嘴张开,看着舒然说:“我知道不管是你爸,还是你外公家,没人是不偏爱你,纵容你的。” “要是我们没结婚,你做什么,我对你都没有什么恶意。要怪只能怪你爸选了我和你联姻,我是商不与官斗,只能以退为进。” 舒然怔怔地看着他,他还委屈上了? 流氓也有绿茶味儿的? 秦野继续云淡风轻,面不改色,“你也不要觉得委屈,你能二十岁嫁给我,也明白我们关系的本质。所以如果你想不受人摆布,就不要感情用事。” 舒然开始有些恼,现在已经回过神来了。 他是在教她做事,不带任何嘲讽的。 她抬手抹了抹眼角无用的水,平心静气。 “不管你为什么答应结婚,我还是谢谢你今天给我讲的这些。就算我爸真出事了,能帮你的地方,我还是会尽我一份力。” 舒然的成熟,还在她的审时度势。 秦野眼底闪过一丝惊喜,“不管卫老那边事情成不成,你爸的事我都会帮你想想办法。” “也不管你能不能帮上什么,我也替我爸谢谢你。” 舒然回复得很礼貌,很生疏。 “不客气,合作共赢。” 秦野有种很怪异的感觉。 明明他想得到的回复,但是却没有意想的轻松,甚至心脏还被什么压着,有些呼吸不畅。 见舒然脸色实在不好,他还是主动问了句,“你想躺一会儿,我下楼去给你拿药。” 说完,他就转身出了屋门,把呆若木鸡的舒然留在原地。 过了好一会儿,他一手拿着药盒,一手端着冒着热气的水杯返回来。 舒然喝着姜糖水,还是不敢相信,“秦野,你该不会有句大郎该吃药了,在肚子里没说出来吧?” 秦野被她惹得哭笑不得,“为什么不是糖衣炮弹?” 舒然呵呵,“怀柔政策,在我这里不管用。” “那我下次试试别的。” 秦野今晚似乎情绪还不错,舒然见他偷偷笑了两次了,讲话也比平常像个人。 会哭的孩子有奶吃啊,生病更招人可怜。 秦野把她喝过的水杯放到床头,“肚子很疼?” 舒然眼包泪花,破涕为笑,“你怎么也会问废话了?不疼的话,我能和你好好说话?” 秦野,“躺下。” “额……”舒然警惕地再提高被子,“玩得不要太花。” 秦野直接把被子掀开,手掌扶着她的脑袋,把她放平在床上躺着。 也不等舒然反应,掀开她睡衣的下半部分,把手贴上去,机械地做顺时针转动。 舒然开始很不好意思,扭扭捏捏地往被子里钻,被秦野两记寒光,吓得不敢动弹。 随着他的手温变暖,腹部收缩的坠痛,慢慢得到了缓解。 口嫌体正直,她的脚丫子轻松的在舞蹈。 舒然闭着眼,声控指挥,“速度慢点。” 秦野冷冷睨了她一眼,动作稍有停顿,手里的动作放慢了些。 舒然很享受,“你肯定没少做这事,做起来挺有经验的。” 第21章 夫妻生活挺猛 一室无声。 随着按摩的时间流逝,舒然脑子里忘了疼痛,只觉得小腹上秦野的手掌越发滚烫,没有衣物的遮挡,徒增几分暧昧不清的感觉。 有些不可言说的电影画面,在她脑海里恣意回味,脸渐渐从白转到红。 把眼睛打开一条缝,偷偷瞄着秦野。 他坐在床边,侧身对着他,几近完美的侧脸,让她差点想入非非。 “能动吗?” 舒然头皮发麻,陷入沉迷美色的羞耻里,没听清他在讲什么,“你说什么?” 秦野有些许不耐烦,“能翻身吗?” “哦,腰是挺疼的。” 舒然小心翼翼地翻身,酸痛不再那么明显。 她很开心,一时口无遮拦,“你的技术比按摩椅好,你在哪里学的?” 秦野一口浊气。 他到底是倒了什么霉,好不容易有个休息时间,一时心软帮帮她,她竟然真的把他当大保健的技工了。 秦野还是拉着脸,继续帮她按腰,“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吧,小李经常帮我按。” 听出他语气有些变化,舒然吐了吐舌头,不再说话。 一夜相安无事。 秦野不知怎么的,早上明明是自然醒的,还是起床气很重。 小李提着打包过来的早餐,都没敢在餐厅多待。 舒然比他晚下楼,精气神倒不错,连看小李都顺眼多了,“小李,早。” “太太,早。” 小李莫名其妙,老板和老板娘性转了? 从前给太太送东西,小李也溜得很快,反正因为老板的原因,老板娘没给过他好脸。 舒然又抗上一口大锅。 以前小李偶尔来拿东西,从来都不敢看她的放下东西就跑,搞得她曾经一度以为自己是不是早上起床变丑了。 舒然有些吃惊,“你老板又是冷餐?” “不仅餐冷,人更冷。”小李瑟瑟发抖,“太太,你待会儿用餐,注意人身安全。” 说完,小李忍不住夸了一句,“老板娘,你是我见过最好看的女孩子。” 秦野要去拿手机,刚好就听到了这句。 不由地也侧头看了舒然几秒。 舒然冲着小李得意扬起下巴,“对吧,我从小被夸大的。” 而后就看到秦野,她心情还不错,随口问道:“你说对不对?” 秦野没想到被抓了个现行,更没想到她会问自己。 他承不承认,都不能改变舒然的漂亮。 不是国泰民安大气明艳的漂亮;她的好看结合了江南的润物细无声,蓉城的足知常乐。 没有攻击性,不会过目不忘,但是总是在那些不能寐的夜里,有一张轻描淡写的脸在眼前和脑子里挥散不去。 当然秦野不会把这些说出来。 内心活动再丰富,他也是面不改色。 秦野语气淡淡,用了蓉城的方言,“将就。” “老天赐了一双慧眼,你却只拿来看钱。” 舒然没说别的话,懒得自找没趣,走到餐桌前看到还是沙拉加鸡蛋,瞬间没了胃口。 “能不能让我吃口热乎的。” 秦野不喜外人介入生活,家里除了保镖,还是保镖。 回头看了看餐桌上的沙拉,秦野朝着小李交代,“把许姨安排到这边来。” “许姨在老宅几十年了,要不重新再找一个。” 小李深谙豪门生存法则,许姨是秦家大厨,熟悉每个人的饮食习惯。 今天就算是老板亲点,那老板亲娘那边也会认为是老板娘要的人。 一个阿姨而已,没必要给小老板娘找着让人挑错处的机会。 舒然也考虑到了,“我还是自己做吧,反正也做习惯了,实在不行我到了药堂点外卖。” 秦野赏了小李冷眼,“现在是我安排的事,你们都要提出反对意见?” “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没这个意思。” 舒然默默吃草,不敢多言。 小李赶紧掏电话,“我这就和那边交代。” 打完电话,回到餐厅小李当起没有感情的服务生。 瞧见舒然在椅子上坐立不安,没忍住问了一句,“太太,你是身体不舒服吗?” 痛经这东西吧,舒然是每次要疼三天,就算神仙来了给了仙药也是这样。 但是她不好意思和小李讲啊。 秦野从餐盒上抬眼,见她满脸尴尬不想说,善解人意地嗔了她一眼。 然后对着小李说,“她最近几天累着了,休息两天就好。” 小李都替老板娘脸红,他只能笑啊。 老板才回来几天,怎么就这么不巧,老板娘就这几天累着了。 再想想老板撇下卫老失踪的大事,要去老板娘的药堂里讨茶喝,还要支开他十多个小时。 老板这是久别如新婚,用力过猛了啊。 小李暗想,早知道夫妻生活这么香,当初为什么要走? 啃草的舒然,享受大地原始美味的秦野,自然是不知道小李在旁边想什么。 只是舒然越吃头越低,差点头都要埋到蔬菜上,让秦野不由地皱眉。 “很难受?” 秦野放下钗子起身,绕到她的身后,关切地垂眼看她,“能起来吗?” 舒然是有点小感动的,但一想到秦野昨晚的话,脑袋必须保持清醒。 他对她示好,是要用糖衣炮弹,让她心甘情愿沦为他的犬马。 可再一想做戏得做全套,好的演员要时时刻刻都自然得不像演的。 秦野这是在提前预演,要在卫老面前不留表演痕迹。 “疼得厉害,站不起来。” 舒然索性直接趴在桌子上,回答得很干净利落,像是多年和睦相处的老夫妻之间讲话的样子。 秦野弯腰,直接把人抱起来,“去叫医生来一趟家里,然后去卫老那边讲一声,就说舒然病了,今天的宴席可能去不了。” 小李不由地多看了他们一眼,眼底全是疑惑。 这事能有这么严重? 秦野把他的表情看在眼里,也不解释。 舒然是他攻克卫老的王牌,就算舒然让秦野做洗脚婢,他应该……也做得到。 等上了二楼。 舒然从他怀里抬头,“这招风险很大呀。” 秦野也是随机应变,“风险越高,收益越大。” “你能不能先给我说一下,你到底想在卫老那里拿到什么?” 舒然难免好奇,到底是什么能让秦野这么投入的。 她甚至还要怀疑,“你该不会为了项目,还能亲自把我送到别的男人床上吧?” 第22章 离婚和我过 秦野当即沉脸,嗓音也跟着低哑许多,“你是装的?” 感觉到某人,随时准备做出抛人的危险动作。 舒然心惊肉跳,胳膊紧紧挂在他脖子上,声音在抖,“能不能讲点理啊,被我点破你的计谋,也不用当场杀人灭口吧。” 秦野被勒得快窒息,脖子上青筋突起,“你是提前挑好了合葬墓,今天就是选的黄道吉日?” 此话一出。 舒然脖子上凉飕飕的,后知后觉自己用力过猛了,差点没失手“错杀亲夫”。 一千零九十六个日子,大概可能真的有三分之一,的确是这样想过的。 舒然很怂,不敢让想法实现,只能不好意思地松开手,还顺带在他脖子上抹了抹,“你看我这没轻没重的,脖子都给你勒红了。” 秦野没有直接出声,喉结不正常地动了动,慢了半拍把平视的头低了下来,视线聚焦在她脸上。 舒然发现秦野看她的眼神,像是把她的灵魂都看得精光。 一瞬间,如子弹穿膛,带走舒然身边所有的空气,她眼睁睁地看着他发出致命一击。 “你是有必定拿下卫老的把握。” 秦野杀意很浓,“值得我赔了夫人还折了我自己?” “误会,误会。” 舒然后怕地把眼睛挪开,她硬着头皮,“不能让你受这种委屈。” 她已经是如芒在背,偏生秦野还要再来一刀,“但你敢这样想。” 舒然不置可否了,反正心思藏也藏不住。 思考片刻,她还是为自己扳回一城,“想要刀你,我不会假他人之手。” 终于,舒然还是被无情地扔在了床上,瞬间血流成河。 看着秦野出去前,还留给她一个要剐人的眼神。 舒然好想使出急杀连环腿,每一脚都踢在他头上。 她生病的消息,不仅传到了卫老那边,还惊动了不少人。 舒然只想好好躺着,可来者是客。 不分亲疏远近,也不管恩怨情仇,只要别人主动往家里来,就必须笑脸相迎。 刚送走第四波人,大门被人用车挡住了。 蓉a·qy499 荧光绿的宾利,江望人还从车上没下来,舒然脑子嗡的一声,本能地捂脸后退。 秦野把她往前一拉,站在自己身边,冷脸低声问:“江望是上门来找死?” 舒然垂着视线,大气都不敢喘,生怕秦野要再问她些什么。 江望如沐春风地下车,墨镜架在头上,朝他们招招手,“怎么滴,我听说舒然病了,主动上门化干戈为玉帛,秦老五你怎么好像不欢迎我啊?” 秦野没接话,眼神很冷很冷。 舒然脸色寡白,朝着江望投去别惹事的信号。 江望故意曲解她的意思,“舒然,你是有什么想说的吗?大胆点,你是这个家里的女主人,秦老五又不是什么暴君,他不能把你挂在山顶。” 舒然感觉山顶突然变凉了,心惊胆战地扯了扯秦野衣袖,“他口无遮拦,你别和他一般计较。” 为了她自己,也为了江望的安全,在这个时候她只能站在秦野这边。 江望,“选车牌的时候,你可说的是要好好和他计较。” 这也能说? 秦野没表现出动怒,“骂得挺可爱。” 乍一听,舒然还没懂,在随着秦野的视线看向车牌。 秦野是狗狗。 误会大了去了,一点都不可爱,他怎么一点不生气。 江望和舒然都被闪得不轻。 “秦老五,你承认你是狗?”江望不懂就问,极力表现自己是好学的小学生。 江望脸上笑得很灿烂,挑衅意味很强地盯着秦野。 秦野不苟言笑,云淡风轻,“滚。” 明明是侮辱最强的逐客令,江望却神清气爽,像是得到了表扬,用力扯了扯身上的绿西装,大步往月翠湖里走。 路过舒然时,江望弯腰朝她挤眉弄眼,“我来看你,关一只狗什么事儿?” 秦野掏出一根烟点上,看猴似的看着江望,“算你时代生得好,杀狗现在要犯法,不然你们全家都进了屠宰场。” 江望一瞬不瞬回看着秦野,原本都以为他要动怒了。 谁知江望双手插兜,嘴角上扬轻嗤一声,“半斤八两,要不是动保闹得凶,肉架上你们全家都在打折出售。” 他们小时候还住对门,自打江望因为年龄不服秦野当老大,就开始没事找事。 最开始秦野也不屑理他,让江望产生了错觉,以为秦野怕他。 等秦野回击开始,他们就这样不眠不休,就连天上的耶稣路过蓉城,都要在秦江两家各点一炷香。 江望的话一出,舒然很敏锐的感觉到,自己在一片竹林里,周围漆黑看不清人影,她的两侧站着高手,都拿剑指着她。 舒然吞了吞口水,“秦野,江望是来看我的,有什么事下次再说吧。” 没等到秦野出声,只是江望把眼睛挪向她。 舒然目不斜视,“他今天上门是客,也没有带其他人进来,你就看在我今天不舒服的事情上,别听他胡说八道。” 江望再出言刺激,“他都承认自己不是人,听不懂人话,你解释那么多干嘛。” 秦野还是没理,安静抽烟。 舒然赶紧出声,“江望,我知道你来是好意,但毕竟是在我们家里,你说话还是注意点。” 江望倒是好说话,立刻眉开眼笑,“好,我听你的。” 舒然想把踢秦野头的脚,分几脚给江望。 他就是故意的,明明平时开玩笑挺注意场合的,怎么就在秦野面前非要拉她垫背。 她不想再被人误伤了,对秦野小声开口,“要不你先去忙,我让他把东西放下就走。” 坦白讲,舒然很怕秦野直接轰人,连她一起轰出去。 谁知秦野缓缓吸了一口烟,“就放在门口。” 见秦野态度缓和,舒然长舒一口气。 好死不死,江望在这时候非要出声,“秦老五,你先忙,我和舒然去她房间说悄悄话。” 舒然死到临头的危机感,只能将炮灰对准江望,“你能换个地儿吗?” 江望眉毛一挑,“你什么都劝我,是不是和我关系更近点?” “能不能别说话!”舒然要暴走了。 江望故意等了片刻,才又开口,“好吧,不说就不说咯,你说什么我就听什么。” 本来他都要往外走了,突然转身,“上次我妈说的让你离婚和我过,你认真考虑考虑。” 第23章 秦野,你听我说 秦野扔掉烟头,刚要动。 舒然眼下是五分熟的牛排,赶紧拉住了他的手,“秦野,你听我说。” 江望就是想亲眼验证,舒然到底病得怎么样,看样子和之前的生理期一样,疼得小脸没有一丝血色。 好在战斗力没完全丧失。 江望嘚瑟地把墨镜戴在鼻梁上,再朝下按了一点,露出眼睛的一半,“拜拜,下次我们撇开他,单约。”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终于那辆太过招摇的车,在把慰问品放下后走了,门口只剩下舒然和秦野站着。 舒然的压力有增无减,不着痕迹地喘了口气。 秦野低沉着嗓子,“你想说什么?” 表面上舒然还是很镇定,在裤腿上偷偷擦了擦汗,“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你不要这个时候和江望把矛盾升级。” 秦野意味深长地盯着她,嘴角微微勾起一点。 舒然读懂了他是在嘲讽,连同他的内心戏也看懂了。 即便是夫妻,她和秦野的关系也不是对等的。 而且今天她就是妥妥的点火线,工具人,不该不自量力地劝秦野。 舒然心里紧张,脸上却没有任何表露,“我知道有些话不该我说。可他年纪比你小还主动上门,要是你动了手,别人看不到他的挑衅,只会说你的不是。” 秦野问,“我还老呢。” “您不老,不老。” 舒然想要化大为小的讨好样,“我只是让你今天别动手。” 秦野再开口,“你为什么不和他结婚?” 舒然站在那里摇头,“我和江望是不可能的,不管从哪方面考虑,我们家需要的都是情绪稳定的女婿。” “虽然我年纪小,但是选你比选江望好,这点我拎得清的。” 舒然只能说是真话说一半,假话全不说。 最重要的那部分,关于她喜欢秦野的,她是再不会拿出来说事了。 而且,父亲让她和秦野结婚,一定也有他的用意。 秦野用神色缓和来证明,她说的没说错。 “今天马屁拍得不错。” 他总算不再用打量的眼神看着她,闲庭信步地往屋里走。 舒然紧抿双唇,形势逼人强不是。 要不是舒家人丁稀疏,高低也得找娘家人来撑撑腰。 一想到娘家人,舒然就想起某两个人来,头也开始痛了。 秦野发现某人没跟上来,脚步放缓了些。 舒然揉揉太阳穴,见他好像有要回头的迹象,赶紧跟了上去。 “你可以不理江望的,你越理他越来劲。” 秦野不冷不热,“你在帮他求情?” 舒然哭得好大声,她是在给自己求情啊,夹缝里生存,不还得看两位爷的心情。 本来江家就和舒然不在一条船上,秦家也只有半只脚踏上了船,她这个在风浪里飘摇的小舟,生怕他们一个不高兴抬脚就把船踢翻。 回以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 秦野突然侧头,意味深长地看她,“还是说,你现在觉得选江望比选我好?” 舒然也侧头看他,“除了当朋友,其他的不在我考虑范围之内。” 秦野沉声,“朋友也要分亲疏远近。” 他这是在教她做人吗? 舒然青春期的叛逆,突然袭来,“我有分寸。” 秦野,“我没看出来。江家怎么发家的,你心里有数。道不同不相为谋,天天和江家人混在一起,不是黑也成了黑。” 大哥就不要说二哥了呀。 舒然暗想,江家发家是走的旁门左道,可你秦野如今是啥名声,难道心里没个数? “秦野,你也得体谅我的难处。” 舒然晓之以理,动之以情,“高楼起,高楼落。高楼要塌了,你不帮我,我总得找个人帮我撑撑柱子,才不至于轰然倒塌。” “我是死了?” 秦野顿了半晌,终是忍不住出声,“离江望远点,我护得住你。” 霸总就是霸总。 这句话不管是哪个男人说,都能让女人感动落泪,何况说这话的是秦野。 可惜舒然只有哀,等她已经彻底心凉,他才肯拿这些话来哄她。 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希望也永远不要寄托在某一个人身上。 “我……”舒然欲言又止。 秦野耐着性子等了片刻,“想说什么直接说。” 舒然,“我饿了,准备去做点吃的,你要和我一起吃吗?” 秦野肉眼可见地愣住,显然没有料到她话锋转得这么快,更没想到她没心没肺到这种地步。 眼底闪过一丝意外,秦野接着如常道:“你吃吧,我不饿。” 舒然客气,“你先忙,我做的时候多做点,你要是饿了就下楼来吃。” 秦野不咸不淡,“再说吧,上次吃你一块豆腐,江望眼睛都要冒火了,要是你亲手做的东西被我吃了,我怕他得红眼病。” 舒然,“……” 她都没提了,他还提出来干嘛呀。 舒然很方,强撑镇定,“你可能想多了,江望他吧……” 秦野像是没放在心上,也没打算再拿江望为难她,“卫老下午要派人过来,你早点准备。” 舒然颔首,“好,我知道了。” 两人一起进了屋子,在楼梯口分手。 舒然往中餐厨房走,三步一回头地看往楼上走的秦野,脑子里他的语录在回荡。 我护得住你。 哎,没钱男人霸道叫大男子主义,有钱男人霸道就叫霸总。 不就是妥妥的控制欲吗? 总结一句,女人就是喜欢给自己加内心戏。 进了厨房,舒然看着食材犯了难。 秦野没说要吃,也没说不吃,她要做些什么呢? 想了好半天,舒然才想起好像几年前有那么一次,某人的筷子多夹了一次柠檬手撕鸡。 低脂低热,符合他食草的胃。 舒然不知道算不算有意讨好,或者花心思拉近关系。 反正想要秦野不踩翻她的小船,舒然还是愿意抛出橄榄枝的。 糖醋排骨、鱼香茄子、爆炒小牛肉、柠檬手撕鸡、三鲜豆腐汤。 一共花了快一个半小时,舒然把几道菜全部摆上餐桌,不管秦野今天想不想吃,她都必须让他吃一口。 只要他吃了,她就算还了他把许姨叫来的人情,也好叫他在秦家帮她偶尔说说话。 肚子里有馋虫,等人吃饭极其难受。 舒然没闲着,把电脑抱下来研究起股票、期货、基金。 一直从十一点等到下午一点,楼梯上总算有了动静。 第24章 想用吃的收买我? 舒然抬头,然后起身小跑到楼梯口,“饿了吗?我给你做了吃的,要不要尝一口?” 秦野打着哈欠,眼皮都没掀一下。 绕过舒然往餐厅走,本意是要去拿麦片,眼睛在餐桌上瞥了一眼,“你们家请不起阿姨?” 舒然不明白是什么意思,盯着他的背。 狗模狗样的,原来是上楼补觉去了,还以为他是真忙。 秦野顿都没顿就往冰箱的位置走,嗓音带着没睡醒的慵懒,“你爸的位置,应该会配有生活阿姨吧。” 舒然这才回过味儿来,合着就是不想做她吃的呗。 她承受力变强了,倒也不和他计较,“自己做的菜,总归是比阿姨做的更合口味。” 秦野在倒牛奶,回头扫了她一眼,“想用吃的收买我?” 也不等舒然回复,他继续说,“投其所好听过没,我不吃垃圾食品。” 垃圾食品? 舒然好想连同他大爷都拉起来鞭尸,想要讽刺她,也不用把食物都侮辱了吧。 舒家不是没有阿姨,养舒然倒也没有娇生惯养,不让她养成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娇气。 她做吃的,也不是为了在豪门里做贤妻良母的,完全就是舒然太喜欢吃了。 技多不压身。 瞥了眼头也不回的秦野,再把视线放回到餐桌上。 “呵……呵。” 舒然也不知道是在对自己,热脸贴冷屁股生气,还是对秦野无视的无奈。 干饭人干饭魂,干饭不分肚子疼不疼。 本着对食物的敬畏,舒然一个人坐在餐桌前慢慢品味。 小李办完事赶过来,还饿着肚子,看到舒然在吃东西,肚子咕噜噜地叫,“太太,怎么这个时间点才用餐?” “小李,一起吃一点。” 舒然也没让小李拒绝,直接摆了新碗筷。 小李往桌上一看,立马吞了吞口水,不是他没出息,主要是老板吃草,他一个助理也只能跟着吃草。 “许姨到了?” 舒然本来就心情不太好,现在更堵了,“不是许姨做的。” 小李总算吃到人吃的东西,没想那么多,“那就是让餐厅送上来的。” 啊! 土拨鼠表情包。 这两人是肿么肥事,她会做饭,是什么天方夜谭的事吗? 舒然啃着排骨,眼睛像是无意瞟到小李,“你们家的女家属,都不会做饭吗?” 小李以为老板娘这是在平衡,实话实说,“以前会做,现在家里都有阿姨,把所有时间都花在事业上。” “奋斗心都挺高。” 听他这样说,舒然都快反思是不是她太没事业心了。 小李随口接话,“主要是老板理念落实得好。” 舒然没食欲了。 一个事业狂魔,会把身边所有人都逼入魔教。 “太太,你也不用想着征服男人,先征服男人的胃。” 小李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决定说点老板娘不知道的,“老板之所以不吃这些,不是因为要保持身材,是小时候……” 忽而想到什么,小李没说下去。 舒然好奇心被挑起来,眨着智慧的双眼,“小时候怎么了?” 小李为难笑笑,“不重要,你只要记得老板的胃征服不了,他需要陪伴。” 舒然不置可否。 陪伴个毛线团,秦野就差把人类勿近的标语打在公屏上了。 要是放在古代,他可能会为了抢夺“孤”这个称号,不惜冒着诛九族的风险,也要把皇权推翻。 就他架子大,谁还不是个傲娇小公主。 下午四点,卫老派秘书到月翠湖。 舒然和秦野接到消息,提前十分钟站在门口等。 秦野见她脸色很不好,还是问了一句,“能坚持?” 舒然用手指戳了戳脸,咧嘴笑笑,“我这是病态妆。” 秦野遇到知识盲区,不耻下问,“什么妆?” “病态妆。”舒然一字一句回答,“是不是看起来挺像那么回事的。” 秦野蹙眉,明明就不舒服,为什么还要化妆? “挺像鬼。” 舒然憋嘴,“是我化妆技术不好,不过你以后出门碰到其他女鬼要小心,说不定就是化妆骗你的。” “我能和你直说,别人保不齐就会在你面前装可怜。” 直男嘛。 抹了口红就是化妆,不涂口红就是素颜。 秦野垂眼,不可理喻地发问,“别人可怜,是我造成的?” 舒然被他的脑回路,再一次打败。 重点永远不在一个频道上。 舒然看到有车上来,微笑着从唇边挤出音节,“怠慢了卫老,也不是我造成的。” 秦野面不改色,“主要还是看你接下来的表现。” 哎,除了在这里,舒然就没深刻理解过恭维人的小心翼翼。 爹爹倒了,她真成了没人疼没人爱的小白菜。 卫国东派来秘书夏远洋。 车停,秦野先是迎上去,脸上热情的笑容,显得他好像真的很高兴似的。 “夏秘书好” “秦总,您好。” 两个男人握手,秦野借着晃手的时候,言语自然地出声,“您比我虚长两岁,我叫您一声夏哥,您叫我秦野就行。” “您好。” 舒然和夏远洋微笑颔首示意的时候,余光飘向秦野。 能屈能伸啊。 “那我就叫你秦野,你叫我夏远洋就行。” 夏远洋年纪轻轻就是卫老贴身秘书,岂非等闲之辈,“卫老得知舒小姐病了,叫我带了他老人家亲手做的象棋,给舒小姐解解闷。” 礼是送给舒然的,只能是舒然去接,“谢谢卫老的关心,也谢谢您百忙之中来一趟。” 她举止优雅,谈吐大方。 但是心里却隐隐不安,卫老这份礼送的可不太寻常,怕是别有深意。 秦野给她递了个眼神,舒然心领神会地把想要琢磨的心思打住。 秦野很“贴心”,把礼物从舒然手中接过,“外面风大,到里面去坐吧。” 夏远洋见舒然的确很虚弱,站着都要秦野轻轻扶着,他出声说道:“客随主便。” 舒然没让秦野扶,走在两个男人身后。 不管是送的礼,还是夏远洋故意分割开来的称呼,舒然都嗅出浓浓的,卫老对秦野的警惕。 到了屋里,夏远洋和舒然落座,茶泡好。 秦野起身开口,“我先去三生堂给舒然取药,你们先聊。” 第25章 比秦老五硬 夏远洋点头没有说话。 舒然莫名其妙,但也只能配合,“路上注意安全。” 等秦野离开会客室。 夏远洋好似随口问道:“舒小姐和秦总的关系,不像外界传的那样。” 看似随意,但这是一句很有陷阱的问话。 他们结婚没对外公开,但也是有人知道的,卫老找人调查过,而且得到反馈是什么,夏远洋没明说。 舒然慢慢饮了一口茶,微笑,“我先生面冷心热。” 夏远洋,“舒小姐还病着,不用特意出来接我的。” 舒然,“原本秦野是不让我下楼的,但今日您是第一次登门,又是带着卫老的心意,我怎么也得出来迎一迎。要是夏哥改日自己来玩,我就一定在您面前随意些。” 这一句的回答不说完美,但是表达了三重意思。 她出门迎接,秦野是阻止过的,但她带病也不忘礼节,话里还透出愿意与夏远洋交好的意思。 夏远洋有一丝诧异,诧异她年纪尚轻话不漏风,还进退有度。 “我们来日方长,卫老多次念起你外公,没能亲自送你外公最后一程,他始终过意不去。” 听话听音,卫老对外公有旧情。 舒然领会了其中深意,“卫爷爷能记着外公,外公泉下有知也会感动的,送不送其实不打紧的。” 夏远洋,“是啊,我也经常这样劝卫老,可有时候还是不管用……” 两人你来我往聊了半个小时,夏远洋便以舒然身体有恙不好久留的借口,带着舒然回的一本外祖父留下的医书离开了。 舒然一个人在休息室里,对着才得到的棋盘细细琢磨。 等秦野回来的时候,见他真拿了药,还带了水果。 舒然有些吃惊,“你真去三生堂了?” “顺路。” 秦野态度不卑不亢,“夏远洋留了什么话?” “给你的话没有,但是很巧妙地问了些问题。” 舒然指了指象棋,“你觉得,卫老这份礼是什么意思?” “先谈谈你的看法。”秦野在棋盘对面坐下,拿起“将”棋在手里观看。 “叫你不要耍小心思,你要走什么棋,他老人家一清二楚。” 舒然一语道破,“早就说了是险招,现在无处遁形了吧。” 秦野把棋放回棋盘,神色淡淡,“我就是走的明棋,今晚的饭局人太多,我不喜欢和人抢菜,要么不吃,要吃就要全归我。” “你也挺护食。” 舒然忍不住吐槽,“你就不怕吃不下,再把自己撑着?” 秦野闻言笑了笑,“撑不撑,吃到嘴里才知道。” 为了让戏更逼真,舒然连着三天都在家躺着,许姨还是来了,没给她一点动手做菜的机会,换着花样给她展示秦家十级专职大厨的手艺。 秦野撑不撑,舒然不知道,她是嘴基本没闲着。 星期四早上,天刚亮。 接到了沈锦歌的电话。 舒然看到名字,睡眼猛然亮了,“大哥,你回来了!” 沈锦歌故意压低嗓音,“二弟,哥哥我后天就回去。” 舒然,“西天的洋真经取到了?” 沈锦歌,“不负家乡人民厚望,学成归来。” 沈锦歌家里很有钱,高中没毕业就被送去国外读书了,但每次休假回蓉城,都是先见舒然和江望,连父母都要排队叫号。 这次回来就不再走了,颇有几分要回到故土,用自己所学报效家乡的大志。 舒然,“饭约在哪里?” 沈锦歌,“你家我家如家,都不如江旺旺的金家。” 舒然从床上爬起,“旺旺会咬你。” “我会掰断他的獠牙。” 舒然替江望瑟瑟发抖。 沈锦歌还觉得乐子不够,补了一句,“要不把你家秦五那没用的玩意儿也掰下来,给你做成工艺品?” 舒然霎时幻肢疼,“大哥是真汉子。” 沈锦歌,“你老公是假汉子?私下还偷穿你裙子?” 舒然的眼睛不由地,在某个男人躺过的地方挪移。 好像画面……挺刺激。 沈锦歌再出狂言,“还真别说,秦老五要是真穿芭蕾舞裙,用铐子铐在床上,他死傲娇抵死不从的样子,做起来应该挺带感的。” “可惜白瞎了一副好皮囊,不举的事情都传到了大西洋。” 还好隔着电话,舒然真要拿卫生巾堵她嘴,“你后天几点到旺旺家。” 沈锦歌,“话题切得太硬,比秦老五硬。” 舒然捂脸,“你的脱口秀更硬核,我想听现场。” 沈锦歌也是段子张口就来的程度,“秦老五是蛋软房子硬,你是小鸟闯大屋,牙签越小说话越屌。” 舒然笑得都快抽筋了,“牙签小可以横着进啊。” 她犯了大忌,在豪门说话声音太大。 有个刚出浴的美男子,踏着七彩霞云拖鞋,从浴室里腾云驾雾而来。 秦野刚洗完澡出来,浴袍带在两边飘摇,“跟谁打电话?” 舒然深吸一口气,她没受到惊吓,是口水自己有自己的想法。 下一瞬,咳得眼前的世界面目全非。 “朝……朝歌。” “诶,我在。” 小度是什么声音,沈朝歌就是什么声音,“请问主人,需要打开什么?” 秦野沉声,“你的朋友都没脑子?” 沈潮歌,“你男人嘴这么甜,一定喝过马桶里的水。” “大哥,我们晚点再聊。” 舒然顿时吓成了胆小的鸟,挂断电话。 她拍着咳得有些疼的胸口,红着眼看向秦野,“她现在是晚上,正在说梦话。” 秦野一记刀人的眼,足以说明问题的严重性。 他黑着脸,“你又在说什么话?” 舒然这会儿缓过劲儿了,扫了他一眼,“中国话。” 秦野额角的青筋抽了抽,怕是再问下去,他会忍不住拿绷带缠住她的嘴。 他压下起床气,生硬地切换话题,“晚上周家办宴,我给你拿了邀请函。” “周家?” 舒然的睫毛抖得厉害,心口压抑得像是有什么隐疾。 父亲在位时,秦野从不参加爸爸举办的宴席,如今蓉城都在传周副市长要接替爸爸的位置,秦野不仅要参加,还要舒然也去。 他是真的一点都不在意她的感受。 舒然的脸色由红转白,垂着眼遮挡所有的情绪。 第26章 等你三年是动了真心 在这场利益的交换中,舒然应该和人工智能一样没有情绪。 秦野刚要问些什么的时候,那双纯净底色的双眸忽而抬了起来,眼下只剩一眼望不到头的孤寂。 舒然语气淡淡的,“等周家得势,我对你是不是就没有利用价值,你也可以和我离婚了。” 随着话音落,秦野擦头发的手没有了动作。 舒然低头抠着手指,抬头看了他一眼,突然笑了笑颇为自嘲,“我怎么会觉得,自己真是什么头戴王冠的公主。” 说完,舒然直直躺下,“我还没睡醒,你出去吧。” 秦野凝神盯着床上,眸子里闪过寒光。 手机这个时候响了起来,他出了卧室。 电话是阮青打来的。 阮青,“晚上去周家的饭局,我让你妹妹和你一起。” 秦野看了眼卧室方向,脸色有些僵,“她去干嘛?” 阮青,“周家发了邀请函,你妹妹也该做点正事了,不能天天和狐朋狗友瞎混。” 说到底还是秦家人,这个要求也并不算过分。 秦野耐着性子答应了,“舒然今天也会去,叫秦念念不要没事找事,不然小心我扒了她的皮。” 他准备挂断电话。 秦念念的声音传了过来,“舒然不找别人麻烦就不错了,我还敢给她添堵?” “你有这个觉悟就行。” 秦野这次没给她说话的机会,直接挂断了电话。 趴在阮青面前听电话的秦念念,一肚子的怪气话没说出来,憋得实在难受。 “妈,你就这样认输了?” 阮青脸色很不好,“我有什么办法?连我在你哥面前都要低声下气,他要护的人,我还敢去碰?” 秦念念咬了咬牙,“舒然今天敢把许姨叫走,明天就敢让我哥不管你,我们不能让她这么猖狂。” “你这个脑子,还能和她斗?” 阮青是怒其不争,要是秦念念能稍微有点手段,能够帮她在舒然那里使使绊子。 何至于,阮青自己坐在这里唉声叹气。 秦念念绞尽脑汁,突然眼睛闪了闪亮光,趴在阮青耳边密谋,“把你那条帝王绿翡翠项链,借我用用。” …… 当周家的邀请函送来,舒然不知是什么心情。 人走茶凉,兔死狗烹。 现在是属于猎人的狂欢,舒家是待分食的肉。 秦野不是不想和她离,而是她还有可利用的价值,可能还没到毫无还手之力的绝境。 福祸无门,祖上留下的家产,也是招人惦记的因。 他们看中的就是舒然孤单无依。 不要乖顺走进别人的屠宰场。 舒然想都没想,给秦野拨了电话。 电话被接通,谁也没有着急开口,任由空气在电流声中变得稀薄。 过了好久。 “有事就说。” 男人冰冷的声音,没有一点耐心。 舒然顿了一刻,“我没有合适的衣服,你让人送几套到家里来。” “你是没有其他的事做了?” 舒然冷笑,“什么事都是我自己做了,要你这个老公干什么使?” 电话那边又静了静。 秦野发问:“你生理期还没过?” “嗯。”舒然没有反驳,“你最好不要在这个时候惹我,流血七天不死的女人,你惹不起。” 秦野的声音依旧很冷,语气漫不经心,“别把舒家的千金做派带回我家。” 嘟嘟嘟。 林钟正在秦野办公室,秦野接电话的时候开的外放,他也听得清清楚楚。 林钟,“不就几件衣服,你打个电话就能搞定,何必搞得不愉快。” 秦野头都没从手里的文件上抬一下,“不值得我花时间。” “是事情,还是人?” 林钟也是才从外地回来,他这些年实在是看不懂秦野和舒然的关系。 秦野不答反问,“你觉得呢?” 闻言,林钟乐了,“你不懂珍惜,人江望眼巴巴地望着呢。你就不怕舒然回过神来,非要和你闹离婚,然后转头就进了江家门。” 秦野头抬起来,放下手中的笔,身体往后靠了靠,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江望永远不可能。” “你就这么确定?”林钟可不信。 秦野云淡风轻,“你没结婚你不懂,她能守着秦太太这个身份三年,不会甘心轻易放弃的。” 林钟,“……” 显摆? “我还就不信她没提过离婚。” 秦野,“提过,但只是小孩子闹情绪。” 林钟勾起唇角,嘲讽秦野的自大,“那是人家还不知道,即使离了你也可以在蓉城风生水起。” 欺负人家年纪小是怎么回事? 林钟可不惯秦野的臭毛病,“能等你三天是情意,等你三年是用了真心,等上十年那就是纯纯有病。” “舒然自己就是医生,你觉得她能让自己病得无药可医?” 秦野不置可否,“祝你找到真爱。” 同样是豪门,林钟知道这不是祝福,是妥妥的打击报复。 扫了秦野一眼。 林钟再开口,“早点和舒然要个孩子吧,也给自己留条日后反悔的退路。” “不需要。” 秦野没想过会离婚,但也没想过用孩子拴住女人。 而且舒然除了那张嘴,有和他要离婚的意思吗? 舒然知道不该抱有幻想,可还是在家里等了两个小时。 她以为秦野会派人来,甚至做着秦野会自己回来的白日梦。 最终,还是曾经等他的日夜一样,只有失望。 晚上七点,舒然开着车刚到酒店。 秦家的车停在了酒店正门口,服务生从两侧开了车门。 秦野、秦念念…… 沈南意从后面的车上,被人抱到了轮椅上。 舒然的心太疼了,每看一眼都是在给心脏加重负担。 哪怕知道秦野对沈南意只是宠,没有情,这样的画面也太过让舒然肝肠寸断。 秦野显然是看到了舒然,那双眼眸不动声色地盯着宝马车的方向。 舒然忍着痛,朝他微笑。 她甚是想还不如沈南意那样,哪怕是虚情假意,也曾被他很好地对待过。 这样的场合隐婚的舒然和秦野,不会站到一起。 宠? 默默悲哀,她连这个都得不到。 他是真的不喜欢沈南意,还是连他自己都分不清什么是喜欢? 第27章 你不应该这么失礼 秦念念也看到了舒然,冷哼,“算她知趣,今晚没有非要和我们一起来。” 秦野的眸色沉了沉。 沈南意痛定思痛之后,买了很多说话之道的书,最近也算是颇有学习心得。 “舒然现在有很多烦心事,你是她的家人,不要在这个时候给她添乱。” 秦念念看了她一眼,和她相视而假笑。 “我就是把她当亲人,才觉得今天她不该和我们一起来。她爸本来就被人举报贪污受贿,和我们这种人走一起,有理也说不清了。” 沈南意观察一阵,发现秦野没有表情变化。 “我是不信舒市长会这样做,舒然那么高傲的性格,一看就是家里人都有傲气在。” 舒然路过他们的时候,正听到沈南意的话。 连看都懒得看,直接无视三人往酒店里从容地走。 沈南意看着秦野盯着舒然,她满眼都是嫉妒。 要不是自己家里出了事,舒然现在的一切都该是她的。 而秦家不会要一个废人当儿媳,她只能委曲求全,还要更加小心翼翼不要惹秦野不高兴。 在舒然擦身而过的时候,秦野的眼睛不自主地被她吸引过去。 今天的舒然很不一样,平常她也是大多穿着修身的长裙,眼下身上那件改良过的裸色中式礼服,每一走一步都像要踩在旁人的心脏上。 秦念念在旁边小声嘀咕,“不愧是曾经的市长千金,连来参加周家的宴会,都能这么淡定,不是我们比得了的。” “会说话就说,不会说今晚跟狗坐一桌。” 秦野当即没了好脾气。 沈南意赶紧出声,“念念,今天是周家的席,不要祸从口出。” 秦念念恨恨地盯着舒然的背影,再次确定要让舒然好好丢一回脸的决心。 舒然心里百转千回,还是淡定地走进酒店。 一只蜜蜂,朝着她得意扬扬地扑过来,“舒然,你真来了。我听家里人说给你也发了邀请函,我还怕你不来呢。” 身穿dior高定淡黄仙女裙的周婉仪,正是周副市长的闺女。 说起这位和舒然的渊源,三天三夜可能都说不清。 反正周婉仪的爹,一直是舒然父亲的下级,从小到大都是她在舒然面前摇头摆尾。 而今应该是觉得舒然父亲肯定下台了,他爹屁股下的位置绝对稳了,对舒然倒是没有踩踏,眉眼间多了几分容人的气度。 但是,狗改得了吃屎吗? 以舒然对周婉仪的了解,这位不是什么大度之人。 舒然不露情绪地看着,回以淡淡微笑,“这是什么话,我还怕你们不邀请我来呢。” 仿佛是被猜中了内心所想。 周婉仪不自然地挽起舒然的胳膊,“你这又是什么话,你爸贪污是你爸的事,你是你。何况我们还是一起长大的,不会因为你爸的事,就对你有什么想法。” 舒然极其不喜欢这种说辞。 于是她附在周婉仪耳边,把声音控制得很小,笑意不减半分。 “一碗粥,我也偷偷给你说啊,你今天这条裙子不太适合你。” 周婉仪被叫小名,脸上的表情有些没绷住,“怎么就不适合了,我穿上都夸我好看,你是不是嫉妒我?” 舒然不由得对周副市长报以同情。 好好的脑子,怎么就生了个周婉仪呢? 在周婉仪想要刨根问底的眼神下,舒然笑得更真切了,“我是挺嫉妒的,毕竟85万的高定,我爸贪了那么多钱都没舍得给我买过,周伯伯还真是疼你。” 别问舒然是怎么知道的,沈潮歌就是学时装设计的。 这些仙女裙是沈潮歌每次看完时装周,必然会发给舒然,然后从价格,到细节,再到品味,都躲不过沈潮歌刻薄的嘴。 套用大哥的话,“人人穿上公主裙都说自己是公主,但是问她在哪个ktv上班,她就是不说。” “我这是山寨的。” 周婉仪脑子还算快。 舒然一双黑白分明的眼,很有兴趣地在礼服上看,“这做工挺好,是莆田哪家厂子的货?” 刚进来的秦念念没听到前面的话,独独听到了这句。 偷偷冷笑两声,在舒然背后像是要好意提醒。 “舒然,说中药你很懂,衣服你就不要评价了。周小姐身上这件是法国高定,纯手工打造,你看那走线和缝制技术,是小作坊能仿出来的吗?” “哦……” 惊讶、恍然,而后是有些失望。 舒然站直身体,没理其他人,还是把眼睛落在周婉仪身上。 “你看看,你都说了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怎么连这个都瞒着我。周伯伯和阿姨每个月工资两三万,买件八十多万的晚礼服给你,还是买得起的,没人会说你什么的。” 秦念念,“……” 周婉仪想去撕了秦念念的嘴,忍着怒气,“是秦小姐看错了,我这就是别人送的高仿的,不值钱。” 她敢承认是真货吗? 她不敢! 就算周婉仪爸妈的确有那么多工资,但是高定不是说给钱就能买的。 现在立在这儿的人,谁不知道高定的门槛是季度百万,年度千万。 光有钱不行,还得有面。 有些事是圈里人的默契,而舒然这就是打破了这种习惯。 “秦小姐应该不会看错。” 孑然一身,舒然也不介意把事情闹得更激烈点。 “一碗粥,你还是去查查比较好,说不定是别人拿着幌子想贿赂你爸,怕你爸不收,就打主意打到你这里,不敢和你说价格,只能说是假货。” 这话要是别人说,可能还会被直接反驳回击。 可舒然说出来,好像很有道理,毕竟她爸还在接受调查呢。 周婉仪当时就有些绷不住了,“那……” 舒然没给她说话机会,“去换了吧,我们认出来还好,别让其他人认出来,偷偷的去实名举报周伯伯。” 周婉仪脸都吓白了,“我去趟洗手间。” 秦野一直默默看着,他觉得舒然今晚有点过于咄咄逼人。 等周婉仪走了。 秦野这才沉声提醒,“今天你是客,别人是主,你不应该这么失礼。” 这句只是出于环境的善意提醒,毕竟周家有起势的可能,舒然不应该给自己直接树敌。 第28章 泡妞你也换个招 他冰冷的语气,再给舒然泼了一盆冷水。 舒然闭了闭眼,硬生生把寒意逼下去,“我有礼无礼都与你无关,你是我什么人?” 秦野闻声蹙眉,“我们达成过共识。” “国际法签了,美丽国还说撕就撕呢。”舒然没有退让,“你又算哪个霸权,我还不能推翻口头协议了。” 她的身心全是汗,但必须挺起脊背,“你要是觉得我德行不够,你就去找你觉得知书达理的人。” 说完,舒然头也不回地往会场里走。 秦野的脸隐藏在灯下,看不清他的喜怒,但是能看出他手指在裤管上敲动。 沈南意抓住机会,“秦野,舒然年纪小,你不要和她生气,这种场合她肯定是睹物思人,想她爸爸了。” “她曾经也是被众星捧月,这么短的时间物是人非,不是每个人都能接受得了的。” 秦念念听了忍不住想鼓掌。 还真是小瞧了沈南意这个残废,明面上是在帮舒然说话,背后不仅拉踩,还在替自己解释。 秦念念用不着和她一唱一和,两个人说同一个人,还容易惹得自己哥哥多心。 把轮椅推到秦野跟前,秦念念开口,“你照顾一下她,我去洗手间帮舒然看看周小姐。” 秦野没说话,点了一下头。 洗手间。 帮周婉仪脱礼服的人,不小心扯到了她的头发。 周婉仪一巴掌拍掉她的手,“没用的东西,滚!” “对不起,对不起。” 小姑娘被吓得不轻,连连鞠躬道歉。 秦念念就在这个时候推门而入,给小姑娘使了个眼神,“你先出去吧,我帮周小姐换。” 小姑娘仓皇跑了。 周婉仪气得不轻,“秦念念,你也是来看笑话的?” “你躲在这儿朝毫无关系的人发火,就解气了?” 秦念念走到周婉仪身后,主动帮她捋着后背的头发,“冤有头债有主,谁惹你不高兴,你就找谁解气,那才算是本事。” 自己斗不过舒然,不代表秦念念没脑子,不知道怎么用其他人来斗舒然。 以前主要秦念念太轻敌,还把自己放在太高的位置。 周婉仪眼露狐疑,转身看她,忍不住恨恨地嗤笑,“舒然从小就刀枪不入,软硬不吃,你能有办法对付她?” 蓉城的圈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她们虽无深交,但是彼此的品性都是知道一点的。 秦念念知道周婉仪和她是一种人,对舒然有种无可奈何的恨。 谁都曾经觉得自己不可一世,直到长大的舒然从江南回到蓉城,成了夜空里最亮的星。 曾经她们只能忍,现在是忍习惯了,还不知道怎么还击。 秦念念故作深沉地思索几秒,“我倒是想到一个办法,能让舒然今晚把人丢得全城都知道,不过我一个人做不到。” 至于帮手,秦念念压根儿就没想过沈南意,总要留一个手脚干净的,可以在秦野面前讲讲话。 “什么办法?” 周婉仪脱口而出,“我可以和你配合。” 忍了这么多年,周婉仪今晚就是忍不下去了,她爸的位置已经十拿九稳要升了,她还有什么好怕的。 舒然这边闷闷地喝着香槟,吃着颇为美味的小甜点,冷眼瞧着会场里。 从她进来,只有周婉仪在她面前招摇,其他人是能离她多远就离多远。 是什么感受呢? 舒然细细地扫过曾经对她百般讨好的,一张又一张的脸。 只敬罗衫,不敬人。 哪怕她兜里有钱,在普通人眼里看起来很重要,但对能参加宴席的人来说,钱是来得最容易的东西。 她的三瓜两枣,哪里值得别人冒着得罪领导的风险,来和她叙旧情。 而秦野…… 舒然的视线,穿过拥挤的人群,轻易地停靠在最耀眼的人身上。 他还是那么出众,正如当年她看到的那样光彩。 岁月没有让他的魅力减少半分,相反随着年岁的增长,他的眉宇间多了世事的沉淀,举手投足间,成熟的男性荷尔蒙让他更有气质。 时间再来一遍,当年心智不成熟的她,还是会喜欢上他。 时间再来一遍,二十三岁的她,如果是和三十岁的秦野今日初见,她还是会沦陷。 只是他们中间已经错过了最好的三年。 指尖触压在香槟杯的边缘,顿疼慢慢传向心脏,她也被拉回现实。 从没人的角落,走到同样没人的天台。 舒然站在潮湿晚风吹过的,单薄的墙顶,往前一步是悬崖,往后一步是黑暗。 她颤巍巍张开双臂,闭着眼睛感受最真实的蓉城。 喧闹的人声不再清晰;霓虹也只是模糊的影;就连风都似乱撞的蚊蝇…… 突然舒然被人拽着胳膊,从高空拉回现实,也拉到了瞬间失重的恐惧里。 “啊……” 没有臆想的粉身碎骨,她坠入了不真实的温暖里……怀抱里? “小姐,您没事吧?” 舒然心扑通通的乱跳,眼睛都没睁开,下意识地反问:“您没事吧?” “我没事。” 温柔男声尴尬傻笑,放开舒然的那一刹,又紧张的拉着她的手腕,“我还是拉着你好一点。” “泡妞你也换个招数好不好?” 舒然心有余悸,盯着男人抓住她的手,“别拉拉扯扯,我已婚。” 男人似乎被吓到了,赶紧松开了手,但是挡在了舒然和围墙之间,“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怕你一时想不开。” 舒然这才彻底回神,原来是以为她要自杀。 一个大无语。 舒然才不会自杀呢,要死也要拉两个不无辜的人一起。 琢磨透发生什么,她这才抬眼看向过于“好心”的男……孩儿。 只能叫男孩儿吧,这张脸看起来最多最多二十岁。 长得还挺帅,等她再老三十岁,就该按这个标准找小奶狗,体会富婆的快乐。 当然好色是本色,邪念只是一瞬。 舒然看着他无辜的大眼睛,顿时觉得自己是在残害祖国花朵的幼小心灵。 “小弟弟,站在楼顶的不一定是想不开,也有可能是单纯的想吹吹风。” “我叫卫以然,今年二十七。” 漂亮男孩子垂眼看她,这句自我介绍自然得像天天都被人误会年龄。 “你的样子看起来,不像单纯的要吹吹风。” 第29章 我的人 “什么?” 舒然还沉醉在美色里,没有世俗的欲望,就是在想他是怎么保养的? 完全没有听清,他讲了些什么。 卫彦态度随和,再重复了一次说过的东西,“你刚才打开手臂的时候,看起来不只是想吹吹风那么简单。” 魏岩?魏言? 舒然收回胡思乱想,耸了耸肩,“这个时间堵车,不适合上路。” 卫彦眼睛里的吃惊,明晃晃地写在眼珠上,“不好意思,我打扰到你了。” “没事,是我们互相打扰。” 舒然指了指楼梯口,“我还有事,把楼顶留给你独享。你可千万别想不开,没有美女救英雄。” 没等卫彦说什么,她已经转身了。 卫彦笑了笑,也没留。 这个女孩子好像有点不一样,和他见过的女孩子有太多的不同。 例如她会盯着他的脸,正大光明地看,一点不脸红,明明是他误会了,她没有朝他大吵大闹,相反还特别会给人找台阶。 再来……她好自恋啊,居然直接用结婚来拒绝人。 舒然不声不响地回到宴会厅,继续当个不受待见的客。 秦野站在人群里,有些不安的一颗心,总算是放下了。 还以为她就这样认输走了。 秦野想看清舒然的状态,可不管是身边闲谈的人,还是低着头吃东西的舒然,都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今天的东西是不好吃吗? 怎么吃了两三口,就拿着叉子戳着玩了? 有人顺着他的视线问:“秦总,认识舒小姐?” 秦野收回视线,语气不咸不淡,“在场有谁不认识?” 明明是一句没有情绪的话,轻易地以秦野为圆心,画出一个半径五米的沉默圈。 没人回他的话,秦野倒像是也不在意,自个儿冷不丁地补了一句,“还是大家都想装不认识?” 没人弄明白秦野这句话的意思,到底是他也不想表现的认识舒然,还是在嘲讽。 听到他话的所有人,都默默琢磨一番,而后在各自心里得到了统一且唯一的答案。 秦野不想表现出和舒然认识。 不管舒家曾经多风光,眼下只剩舒然一个孤女在蓉城,绝无再翻身的可能性。 有人清嗓搭言,“舒家是不行了,最后定什么调子,后台是谁,舒市长都……” “前市长。”有人更正。 “对对对,你看我叫习惯了,一时改不过口。” 那人尴尬地看了看周家人,继续说,“前市长自己肯定是没机会出来了。” “谁说不是呢,只是可怜了舒家这个女儿。” “可怜什么可怜,即便是没有市长爹,人家那张脸也是……” “也不知道谁有这个福气,要是能拿下舒小姐当个情人,牛逼能吹到下辈子。” “你们别说,我还真有这个想法,只是还要等个最终结果,不然到时候万一……” “万一什么?” 秦野端着酒杯慢慢晃动,忽而饶有兴致地看着最后说话的人。 那人满面红光,笑得很恶心,“万一在场有人愿意包了她,帮她爸在其中游说,帮她爸保证位置呢。” 都没等秦野说话,就有人附和,“对啊,我就可以啊。” 秦野眼底闪过一丝杀意,瞬间被密不透风的玩味盖住,“几年不见,你是弃商从政了,听这口气官还当得不小。” 那人莫名其妙,“秦总,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秦野云淡风轻,“你连一位市长的包票都敢打,职位肯定在舒市长之上,至少也是个副省长。” 此话一出,席间人人面露苍白。 没人琢磨得了秦野的性子,只知道秦野是蓉城说一不二的主。 也不知道哪句话惹他不高兴了,先前没说话的赶紧出来打圆场,“秦总,大家就是开个玩笑。” 秦野冷冷扫了一眼,“当事人觉得好笑才是玩笑,要不把舒小姐叫过来问问,你们的玩笑她觉得好笑不好笑。” 他声音里没有一点严肃,但是那股自带的威严,还是让人感觉到杀意。 可…… 秦野为什么要帮舒然说话? 有人又开口,“这个玩笑不好笑,大家以后别再说了,要是被外面那些人听到,还以为我们为富不仁,欺负别人一个小姑娘。” “呵。” 一声无限嘲讽的冷笑,从秦野嘴里滑出来,“听这话,你是想欺负我咯?” 众人懵了,同时瑟瑟发抖。 谁敢欺负秦野啊,曾经有个传说,有个不长眼的东西,喝醉酒大放厥词,说要揍秦野。 秦野是肯定没被揍的,但是那个蠢东西,再也没在蓉城出现过。 有人说是被秦野活埋了,有人说是被送去索马里了。 这类流言不少,没人去证实真假,可所有人都信。 有人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秦总,你到底什么意思,能不能给大家说个明白?” 秦野浅浅喝了一口酒,“我是你爹,有给你答疑解惑的义务?” 杯子被他放在桌子上转动,等只剩下心跳声。 秦野才忽而抬头,眼神化为利刃直直扎向所有人,“我的人,你们也敢拿来过嘴瘾?” “啊~!” “啊!” 不同的情绪,同一个语气词。 周婉仪一杯红酒,不小心倒在换好的白裙上。 舒然本能地往旁边撤,还是满脚背都是红酒,看着一双价格不菲,且她很喜欢的苏绣高跟中式绣鞋。 舒然眉头不由地紧缩。 她几乎是很自然地理解为,周婉仪是存心的。 舒然很想暴走,但是感觉到飘来的视线太多,还是忍下了这口恶气。 周婉仪倒是没顾自己,拉着舒然,“把你鞋弄脏了,我房间有新鞋,你去换一双吧。” 舒然,“没……” 周婉仪打断,“你别嫌弃啊,我的鞋肯定没有你的好,你先去换一双,改天我赔你一双一样的。”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明明感觉到可能有诈,舒然还是不得不同意。 她还是有所顾虑,怕去了周婉仪的房间,发生什么解释不清楚的事。 “这样吧,我去洗手间等你,你把鞋子拿过来就行。” 周婉仪心中一喜,果然如秦念念说的,舒然的确会想很多,然后提出她认为最安全的洗手间。 不过周婉仪还是压住激动,“好,那你去洗手间等我,我几分钟就下来。” 第30章 可以玩得花 舒然往洗手间去,一度以为是自己想多了。 如果不是遇到,“刚好”在洗手间洗手的秦念念,肯定就信了今天周婉仪是不小心。 秦念念正在洗手,手都洗红了,舒然才进来。 “你刚才去哪里了?”秦念念的语气趾高气扬,“也不知道乱跑什么。” 两个女的在洗手间能发生太多事,舒然不想惹事,走到洗手台边对镜检查妆容,“出去吹了吹风。” 忽而想起天台上长着一张过分年轻的脸,脾气也和少年一样。 这年代还有人真敢乐于助人,要是找着机会应该送他一面见义勇为的锦旗,不教别人的一腔热血的勇敢。 卫彦回到楼下的小宴会厅,朝着冲他打招呼的林钟走了过去。 “今天你是主角,怎么你还跑去躲清净了?” 林钟和卫彦在美丽国,同在纽约西蒙小学读书,仅有的两个华人小孩儿,也算是关系比较熟。 只是后来林钟先回蓉城,卫彦几年前才回到京北。 “喝得太急,吹去吹风醒醒酒。” 卫彦还是觉得天台的姑娘有趣,朝着地头蛇林钟打听,“今天酒店还有其他人在办宴?” 林钟喝得有点迷糊,“你碰着熟人了?” 卫彦眼含笑意,声音刻意压低,“碰见一个有趣的已婚少女,随口问问。” “我说彦儿啊。”林钟勾住卫彦肩膀,“听哥哥一句劝,咱这家世可以玩得花,但是不能玩出麻烦,已婚的好玩不好听。” 卫彦推开林钟的手,“说远了,我连人姑娘叫啥名都不知道。” 卫彦这才想起,那姑娘是真的防着他,连名都没愿意说。 “啥名不名的,改天带你见一已婚仙女,保管让你瞬间忘掉世上所有的已婚少女。” 林钟可不敢让卫彦行差踏错,不然卫老可得活剥了他。 卫彦倒也没在意,有缘自能相见,无缘努力都是白费。 正被人讨论的舒然,耳根都没红。 倒是秦念念被她的有问就答,搞得全身别扭,“你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 “皮痒?” 舒然对镜挑眉,“非得我抽你,你才浑身得劲儿?” 秦念念瞬间被激起战火,“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还敢嚣张,你不看看连我哥都不愿意承认你,这种场合他都不对外说你们的关系,你想想自己处境,也不知道夹起尾巴做人。” 舒然抿唇,被人当面揭开伤疤,难免会有点尴尬的疼。 人家说的是事实,舒然现在就是谁沾上都要脏了衣服。 舒然眼神有些失落滑过,立刻打起精神,“落井下石,对你有什么好处?” “你给我提供情绪价值,你高兴我就不高兴,你不高兴我就高兴,高低我们有个不高兴的人,我觉得还是你比较好。” 秦念念不愧是小学绕口令冠军,念起绕口令和机关枪一样,一梭子子弹梭哈。 舒然扯起唇角,“但愿这盛世如你所愿。” 补了口红,舒然还没等到周婉仪,不打算再等了。 她转身要走,就在她抬脚的那一刹,被秦念念从后面一绊倒。 舒然没有防备,美美摔了一个大屁墩儿,尾巴顿时钻心的疼。 “秦……念念。” 舒然疼得连头都抬不起来,脑袋埋在胳膊里,就连生理性的眼泪,都不想让人看见,“你是不是疯了!” 秦念念在她头顶拍手,冷哼,“舒然,要怪就怪你不合群,这个时候谁都想踩你一脚。” 说这话时,秦念念悄悄靠近舒然。 她蹲下,一只手重重地捏着舒然的肩,让舒然痛上加痛。 另一只手滑向了她的口袋,将阮青那串价值四百万的翡翠项链,悄无声息地转移到舒然身上。 “要钱比你有钱的多的是,要权比你有权的也不少,怎么你就是名门闺秀,我们就是名媛,交际花。” “你以为你是鹤立鸡群,其实就是披着蟒皮当龙袍。” 舒然现在的注意力,全在快要裂开的尾骨上,根本没注意到秦念念的小动作。 不过如此,把她骗到洗手间就玩这些小把戏! 舒然真是发自骨子里瞧不起秦念念,哪怕她顶上了秦家人的姓。 “我是不自量力。” 舒然忍着疼站起来,撑直自己要往下弯的腰,仰头看着,“秦念念你在我面前高贵什么?” “信不信我抽你。” 秦念念气急败坏,扬起手就要来打舒然。 舒然抬起胳膊挡住,眼神突然很锋利,“你给秦野当了二十四年妹妹,你有把自己当过秦家人吗?” “我不是秦家人是什么!”秦念念发了疯,张牙舞爪,“舒然,你不得好死,你这张破嘴我今天一定要给你撕烂。” 有那么一瞬间,舒然都想抬手呼她脸上。 忍了又忍。 “我说错了吗?” “秦家人要脸,你自己做过什么给他们留脸的事?” “你合伙周婉仪来欺负我,丢的只是我舒然一个人,还是只是舒家的脸?” 秦念念被问得哑口无言,还在想要怎么回答。 舒然忽然甩开疼的手,“要想别人打心底里看得起你,你就先得把自己当个人。” 说完,舒然直接离开洗手间了。 她不敢回头,生怕自己忍不住动手。 舒然扶墙走着,膝盖的布料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沾上了红色的脏东西,应该是周婉仪的红酒。 她清醒地骗自己,她不敢停下,一旦停下就会变得软弱。 原本两分钟的路,舒然硬生生花了五分钟才回到宴会厅。 杯觥交错,酒酣耳热。 有人主动迎了上来,“舒小姐,我们一起喝一杯?” 被冷落整场的舒然有些惊诧,没让自己露出半点狼狈,接过来人递过来的香槟杯。 “我敬您。” 舒然和他碰杯,然后浅浅喝了一口。 见有人成功,后面蠢蠢欲动的人,也都端着杯子过来。 “舒小姐,我们喝一杯。” “舒小姐,我们喝一杯。” “舒小姐,以后还请多多照顾。“ 舒然一连喝了好多杯,这么高密度的应酬,是这两个月不曾有过的。 发生什么事了? 难道他们还知道,她被秦念念欺负后,那番以德报怨? 莫名其妙嘛不是。 她只是机械的微笑举杯碰杯,仰头浅饮。 不知道是疼,还是酒上头,舒然双腿渐渐有些发软。 第31章 秦五的体贴入微 就在舒然要滑倒时,秦野走到她身边勾住她的肩头,从她手里拿过酒杯。 “还行吗?“ 舒然觉得一定是醉了,才会从他清冷的双眸里,看到一丝丝关切。 感觉到一缕不属于自己的温热,从他手掌覆盖的地方,慢慢将她全身的寒意驱散。 舒然感到莫名的伤感,原来醉了也是如此的爱他,微不足道的举动,依旧让她的心砰砰乱跳。 对上他的眼,仿佛一个眼神就把她看穿,舒然忍不住灵魂颤动,下意识地想要和他拉开距离。 “秦……少爷。”在公众场合,舒然少有地表现出有些慌张。 “剩下的酒我帮你喝了。” 秦野的眼神像是睥睨天下,想让得到他恩惠的人,对他感恩戴德的俯首称臣。 “不……不用。”舒然本是利索的嘴,变得磕磕绊绊,“我自己可以。” 秦野也没理会她的拒绝,举起手中还剩半杯的酒,朝着众人举杯示意。 “舒小姐酒量不好,这杯我代劳。” “那是我喝过的!” 随着舒然的紧张出声,秦野仰头将酒一饮而尽。 “舒小姐可真是把我们当外人,跟了秦总也不通知一下。” “英雄救美,秦总可是要让我们知难而退啊。” “舒小姐,日后我们可要仰仗您多多照顾。” …… 在七嘴八舌里,舒然的脸开始泛红。 羞愧、委屈和惆怅,在这一刻让舒然百感交集。 她不过是男人的附属品,不管是她父亲,还是秦野。 舒然知道,自己永远都是依附权势的市长千金、秦野女伴,或者日后可能会被人知道的秦野太太这个身份。 秦野察觉到随着大家的议论声,她的身体有些僵硬,手指微微在舒然肩上扣紧。 “要是累了,我让人给你在楼上开间房休息?” 有那么一瞬间,舒然被这句话温暖到,许久没有人问过她累不累。 不为别的,只是单纯地因为这句话。 舒然的确很想从这里离开,“我……” “秦野。” 沈南意的轮椅,和她的声音一起出现。 舒然清晰地听到,在场的人一齐倒吸凉气。 她的酒,该醒了。 今天能参加宴席的人,皆是蓉城根基深厚的,认识舒然,也认识沈南意。 关于舒然,今日刚得知是秦野的新欢。 而关于沈南意,有谁不知道,秦野爱惨了这个曾经蓉城最骄纵的公主。 两厢对比,一个走肾,一个走心,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舒然是感受最明显的,肩头上温热的手,霎时是让人发抖的寒。 “你带我去医院好不好,我现在腿疼得厉害。” 沈南意垂头抿唇,几滴眼泪让她的裤子湿了一大片。 秦野语气随意,“非要现在去?” 沈南意看向舒然,“舒小姐,我不是要和你抢人,只是……” 话还没说完,她表情痛苦得不像假的,“我刚才在房间捡水杯,不小心摔下去扎伤了腿。” 舒然看到了沈南意裤腿上的红,知道她是在耍心机。 她能不让人就医吗? 道德约束从来都是对善良的人,才能起作用。 再看沈南意,今晚一滴眼泪没掉,在舒然面前十足的委曲求全,唯唯诺诺。 舒然没有着急开口,余光撇向秦野。 就在下一秒,舒然的神态失落起来。 秦野松开舒然,“你先去房间休息,我晚点回来接你。” 沈南意的眼睛,肉眼可见的亮了起来,“舒小姐,我们去医院很快就会回来。” 舒然笑了笑,“不用管我,我直接回家。” 垂眼看着自己裤腿上的红。 没人疼没人爱,舒然你就是可可怜怜的小白菜啊。 忽而又想起天台。 哪怕是个陌生人,给的温暖都比秦野多。 要是秦野同样在天台,不仅不会救她,可能那张嘴还会说,“你们舒家就是这么不堪一击?” 只要一代入,舒然就觉得这世界上,选任何人都比选秦野好。 舒然没有回家,去前台开了一间房。 “舒小姐,靠江的套房没有了,您看要不给您换个房型。” “哎。” 舒然无声叹息,果然有钱也不一定就能买到快乐。 从五岁到十七岁,舒然大多数都在江南水乡,有烦心事的时候,食物能给她动力,水则能消减她的负面情绪。 “换吧,不过我应该要在酒店住一段时间,要是有人退了江景房,麻烦帮我换一下。” 舒然暂时不想回秦野家。 现在真后悔,当时应该买套属于自己的房子,也不至于连个落脚地都没有。 卫彦下楼送完朋友,转身的时候看到一抹有些熟悉的身影。 鬼使神差的,他走到前台,“我是2701的客人,麻烦让餐厅送一碗醒酒汤上去。” 卫彦好不容易找了个理由,直到说完旁边的姑娘都没抬头,倒是记录客人需求的前台,有意无意地打量。 “卫先生,您还有别的需要吗?” “彦儿!”林钟掉头回来,“我上次和你说的老五,待会儿要过来,我先去你房间等会儿,懒得跑来跑去。” 卫彦眼睁睁地,看着垂头丧气的姑娘,拿着房卡就走了。 林钟随着他的视线,朝着姑娘身上看了看,有点眼熟,但又不像。 他熟悉的那个女孩子,可是从来都是挺胸抬头,在他面前走路都自带十级台风的气场。 林钟勾住他肩,语露好奇,“看什么呢? 卫彦摇头,“没看什么,就是有点累,你朋友什么时候能来?我明天要早起,陪我爷爷去朋友家里。” 林钟同样摇头,“你们都是爷,我是你们的跟班,哪有主子给奴才汇报行程的。” 卫彦被他逗笑,“来人肯定不是一般人。” “那可不。”林钟笑道:“他从小就读五班。” 卫彦,“……” 他忍不住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能让林钟这么重视。 卫彦交朋友不喜欢调查个清楚,但是对那个秦家老五也是有所耳闻。 卫彦勾起唇角,“听说那个老五心狠手辣,但是对自己喜欢的女人,倒是体贴入微。好几年了,一直没放弃过给他女朋友治疗腿。” “完了,完了!” 第32章 他喜欢的清纯样 “完了完了。” 林钟在卫彦不明所以的眼神里,继续哀叹,“秦五真是跳进黄河洗不清了,连你个京北来的都知道这些,他以后还怎么解释得清楚。” 莫名想到天台上,那个姑娘也没给他解释的机会。 卫彦笑了笑,“有些事是解释不清。” 林钟觉得他不是在说秦五,突然来了兴致,“彦儿,你到底遇到个什么姑娘,像是被勾了魂,要不我找人帮你查查,不要让千年的狐妖给你下了套。” “现在的姑娘啊,心机可深了,你以为是偶遇,殊不知人可能都计划了好几年,才找到个‘偶遇’的机会。” 不知何时回来的秦野,在他们身后意有所指地接了一句,“林钟干别的正事不行,对女人了解挺通透。” 林钟,“……” 卫彦谦和的颔首,“我遇到那个姑娘,不是你们说的那样,她挺单纯的。” 林钟越发来了兴趣,“到底是什么女人,让我们家彦儿都给出这么高的评价,我还真要好好查查。” 卫彦当即阻止,“人家对我没兴趣,不要吓着别人了。” “哎……”林钟一声长叹,“你怎么还和小时候一样。” 卫彦反问,“我小时候啥样?” 还没等林钟回答,秦野就帮着回答:“他喜欢的清纯样。” 卫彦、林钟,“……” 秦野慢条斯理,“林钟小时候和我讲过,他们学校来了个学弟,清纯得和女孩子似的,要不是性别不允许,他就要收入后宫了。” 三人边说边往楼上走,秦野的视线重点,显然不在他们这边。 林钟有些纳闷,“今晚舒然不是也来了,怎么没见着她和你一起?” 秦野眼角微微下压,“刚才有些事,让她先开房休息了。” “该不会又是沈南意的事吧。”林钟极力控制好奇心,“小心玩火自焚。” 秦野,“她可比你想得通透,还会审时度势。” 林钟神色敛住,“就是因为通透,才可能说不要你就不要你。” 秦野想起舒然先前的反应,在把沈南意交给秘书前,他发了好几条信息。 舒然都没有回复,像是石沉大海一般。 秦野的眼睛在酒店搜寻,看向远处的周婉仪,带着几名警察正等在电梯口。 在看到秦野他们朝自己走来时,周婉仪心中本来有些暗自激动,立刻就神经一下就紧绷起来。 她极力控制情绪,不让自己表现出异样。 反正不管如何,今天一定要让舒然丢人丢到姥姥家,不要在秦野面前把秦念念过早暴露就行。 “秦少、林少。” 看到卫彦是生面孔,周婉仪微笑点头。 秦野只是冷冷地点了点头,“周小姐带着警察,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周婉仪虽不想回答,但还是开口,“秦小姐送我的礼物不见了,我让警察上楼去帮忙找找。” “秦念念呢?”秦野脸更冷了,“她不跟你在一块,先回家了?” 周婉仪一愣,“她在楼上帮我找东西,晚点就回去。” 眼睛一转,周婉仪想到了什么,“秦小姐本来劝说我破拆免灾,但毕竟是价值不菲的东西,我自己没敢收,也不能让秦家凭白损失财物。” “秦念念,价值不菲?”林钟发出质疑,“她手里还能留住值钱的东西?” 林钟趴在秦野身侧,压低声音,“你妹什么时候转性了?我可记得去年她生日,我送的钻石项链,她生日都还没过完,就被半价卖给我的珠宝店了。” 秦野眼神阴戾几分,“周小姐,秦念念送给你什么东西?” 周婉仪被盯得毛骨悚然,声音不自主地颤抖,“一串祖母绿的翡翠项链,我真没敢收。” “你们怀疑是谁偷了?” 秦野心烦意乱,语气也不太好,“能闹得这么大的阵仗,你们应该有了怀疑对象。” 不了解周婉仪,秦野了解自己的妹妹。 周婉仪吞吞吐吐,“秦小姐说,只有在卫生间和舒然单独待过,所以……” 林钟先开口,“祸从口出,我劝你还是考虑清楚再说。” 秦野冷眼剐了她一眼,不知为何听到舒然的名字,胸中有些难掩的心浮气躁。 周婉仪汗毛倒立,不过秦念念说已经搞定了,便不怕最后闹什么乌龙。 “秦少,林少,没有十足的把握,我可不敢乱说话。” 周婉仪确信,即便是秦野对舒然有一点点好感,也容不下手脚不干净的人。 “秦小姐是你妹妹,她肯定不会去冤枉谁,舒家现在正是需要用钱的时候,难免舒然会走投无路,病急乱投医。” 舒家? 卫彦听了个大概,心中不由地发笑。 如果他们说的是他知道的舒家,今日的阵仗闹得可是啼笑皆非。 就连爷爷都高看的舒家人,岂会干出偷鸡盗狗的行径。 秦野注意到卫彦的表情有所变化。 其实包括林钟在内,没有人调查出卫彦的真实身份,只是知道能和林钟上同一所小学的,那就是身份背景相当不得了。 和他们这些商人不同,真正的权贵都是隐姓埋名的。 秦野一度怀疑过卫彦和卫国东的关系,但始终查不出有什么实质联系。 不想这些事,让别人看了笑话。 秦野,“林钟你先陪卫少上去,我去处理点家务事。” 林钟心领神会,“彦儿,我们先上去喝几杯,等秦老五处理好家务事就来。” “好。”卫彦答应得也很爽快,只是在上电梯前,还是劝了一句,“如果是家务事,还是尽量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秦野笑着点头,倒也没说卫彦多管闲事。 周婉仪很激动,超级激动。 要是舒然在秦野心中留下个不好的形象,哪怕今天不去局子里走一遭,日后在蓉城也没有翻身的可能。 秦家的家事,在蓉城就是隐事,很多人都暗中好奇猜想。 周婉仪能听到的,都是别人的道听途说,或者无中生有的传闻。 但她明白一个道理,秦野不会不去袒护自己的妹妹,而去袒护一个可有可无的女人。 周婉仪主动挡住电梯门,“既然是秦家的东西,秦少去看看再合适不过了。” 第33章 舒然偷我东西 舒然到了房间洗完澡,叫服务生送来急救箱,正给自己处理伤口。 门铃被人按响。 她心想,秦野怕是开的直升机,效率才这么高。 打开门,看到没安好心的秦念念。 舒然几乎本能地要关门,“你应该知道你哥不在,有什么事去找他。” 秦念念伸手阻挡了关门动作,嚣张地轻笑,“舒然,有时候我挺可怜你的。” “你也看到了,我哥对沈南意多重视,她一说腿疼,我哥就能撇下你。你自我感动的守着这段名不副实的婚姻,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醒?” 舒然心头一滞,“这可怎么办,沈南意再被你哥重视,她还是做不了你正儿八经的嫂子。” 听她这样说,秦念念就很确信,她栽赃的行为没被舒然发现。 顿时秦念念就心神大定,哥哥已经被支开了,今晚没人能保得住舒然。 警察局舒然去定了,媒体她也安排好了,可想而知曾经的市长千金,一朝失足成了小偷。 这个笑话,可以让蓉城人谈论多久。 秦念念不以为意,“冷宫里的娘娘,也觉得自己还是娘娘。” 舒然眼含冷笑,“没少看清宫剧,你觉得我是冷宫里的,那你觉得你的手段,能活到开局的第几秒?” “我的事不用你操心,不过你肯定活不过今晚。”秦念念不和她争一时高低,等警察来了,她就要看看舒然怎么给自己开脱。 舒然,“你是当了医生会诊病,还是学了《周易》会算命?” 秦念念刚想怼回去,一声熟悉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你在干什么?” 秦念念一个激灵,嚣张的表情挤弄几秒,才转身看去,“哥,舒然偷了我的东西。” 没来得及等秦野做出反应。 舒然心中万般卧槽,原来是玩这初啊。 看了看某个身影后面的制服,这是什么cosy,这么逼真。 舒然隐隐觉得不对劲,“秦念念,你最好给我解释清楚,我什么时候偷你东西了?” 秦念念过去抓住秦野胳膊,“刚才我在洗手间,把手提包放在洗手台上,妈妈给周婉仪的项链放里面了,后来我怎么找也没找到。” 秦野横了她一眼,甩开她的手,“你怎么确定是舒然?” “我只有在洗手间放下过,也只有舒然进过洗手间。”秦念念赶紧解释,“我也不是一定说是舒然拿的,只是查查比较稳妥,不要到时候不是她拿的,让她凭白被怀疑。” 周婉仪帮腔,“是啊,还是让警察进去搜一下,不然以后舒然有理也说不清。” 黄鼠狼给鸡拜年。 这番说辞,舒然很难不怀疑,秦念念和周婉仪偷偷报了补习班。 舒然下意识地瞥了一眼秦野。 他毫无反应。 舒然当下明了,“你们要是有证据是我拿的,随便你们怎么搜,但是没有真凭实据,最好还是哪里来就去哪里。” 只有秦野清楚,如果秦念念没有百分百的信心,是不会这样主动找警察上门。 秦野突然开口,“东西是秦家的,不用麻烦警察了。” 秦念念第一个反对,“哥,东西是妈的陪嫁,几百万还是查个清楚比较好。” 秦野冷声,“我说的话,不管用?” 舒然,“……” 她没看秦野,也能感受到秦野不信任的视线,里面只有轻蔑。 “搜吧。”舒然主动让开了过道,“已经惊动了警察,可能还报了案,不让警察搜一搜,怕他们是不好交差。” “我们只是例行公事,还请舒小姐理解。” 带头的警察,衣服公事公办的态度,“也请秦总行个方便。” 空气有几秒凝滞。 这种场合,警察是最为难的,查与不查都是在得罪人。 舒然再请,“我很理解。” 别的不敢肯定,她能确定清者自清,就算一时有所误会,警察也能给她一个公平公证的处理。 就和她父亲的事一样,只要他没贪污,没人能栽赃陷害。 “舒然!”秦野冷冷地盯向舒然,视线在她毫无波澜的平静脸上,突然他的心里很不爽,“我说了这是秦家的家事。” 舒然扯了扯嘴角,“报警人是周小姐,就算不得秦家的家事。” 还有一句,她也算不上秦家人,没有直截了当的讲出来。 秦野却从她的轻笑中,看到这层涵义。 不管今晚是舒然自证清白,还是秦念念做局成功,丢人的都是秦野。 “你非要今晚争个输赢?” 舒然的憋屈化为火,在喉咙里灼烧着。 他没有看到她的腿上贴在纱布,也不问舒然到底发生了什么。 在他眼里,所有的事,都只是在争论输赢。 舒然被噎得很厉害,“我为什么不争,我就是要争。” 她的态度很强硬,没有给人留下一点余地,“要是我偷了东西,大不了去坐牢,说不定还能和我爸团聚;要是我没偷,谁栽赃,也要进去好好改造。” 就在秦野想怎么把事态化小时。 秦念念抓住机会,赶紧朝着舒然猛攻,“是的,舒然说得没错。项链价值几百万,就是该查个清楚。” 周婉仪也附和,“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家事了,这是违法犯罪,秦少你别因为好心,妨碍警察执行公务。” 秦野看着舒然,莫名地有些语塞。 他觉得自己高看了舒然,也觉得舒然过于自信。 她的审时度势,都去了哪里? 是因为年纪太小,所以真切面对物是人非的时候,还是不能从容淡定的处理别人的圈套? “进去搜吧。” 把警察让进房间,舒然看着神色各异地三人。 她依旧是云淡风轻,只是两条有些虚晃的腿王里并了并。 最后一个进屋的警察,小声提醒了一句,“舒小姐,你腿上的伤要不要先处理一下?” 舒然怔了一下,垂眼看了看,“没事的,只是擦破点皮。” 腿上的伤没处理完,秦念念就来了,秦野始终都没注意到,而连警察都观察到了。 舒然本来已经不疼了,但是因为这句话,感觉到很疼。 秦野随声也低下视线,看到舒然腿上的碘伏,上前两步。 第34章 你答应她什么 “先不管这里了,我带你去医院处理。” 他的声音不轻不淡,让紧张的气氛稍有缓和。 舒然退后半步,瞬间让空气再次窒息,“不劳秦总费心,警察局也有医务人员。” 现场气氛瞬间怪异。 “哥!” 秦念念按捺不住的兴奋,拉住秦野的胳膊,“一点小伤,舒然自己就是医生,她能照顾好自己。” 秦野没有因为这句话感到轻松,反而神色越加凝重,“你今天好像特别高兴。” 赤裸裸的表达不满,还有警告。 秦念念不以为意地耸肩,“我哪里有特别高兴,只是被邀请来参加晚宴,有那么一点点的高兴。” 不是秦念念没见过世面,主要是她哥从前不让她参加这种局,从而才显得有些不一样。 而且,今晚就是舒然的死期,她就差去舒然坟头蹦迪了。 舒然打量秦念念两眼,发现她的高兴是很复杂的。 在秦野回来的这几天,秦念念好像始终很兴奋,哪怕秦野没给她好脸,也没冷了秦念念的热情。 也对,秦野回来了,林钟也就成了常客。 不过林钟能看上秦念念? 舒然不怕秦念念栽赃,就怕秦念念以后会因为自己被人瞧不起,把过错都推到舒然身上。 周婉仪胸有成竹,便在一旁隐身,见到带队的警察一脸忐忑地过来。 “找到了吗?” 刚出口发现有什么不对,周婉仪赶紧改口,“查清楚了没?” 所有人视线被吸引到警察身上。 “舒……舒小姐,可能要麻烦您和我们到警局走一趟。” 那串翡翠项链,被人装进证物袋,提在警察手里。 舒然面色苍白,让人看起来是死到临头在害怕、恐惧。 秦念念不肯罢休,“现在你还有什么说的,人赃俱获!” “呵呵。”舒然冷笑两声,“你们还真是下了血本啊。” 你们? “你说谁们呢?”周婉仪生怕自己被牵扯进去,“我就是帮秦小姐报个警,你自己做错事,还要倒打一耙诬陷我和秦小姐是一起的。” 秦念念,“和她解释什么,她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去了警局看她还敢嘴硬。” 舒然没理会她们,直直看向秦野,“你也觉得是我手脚不干净?” 秦野脑子很快,他知道舒然肯定做不出来这种事,但是这会儿不是讲理的时候。 “东西是秦家的,我要求撤案。” 舒然得到了明知道的答案,收回视线,也收回心绪,没再理会他们。 她转身对向警察,“请问你们是在哪里找到的?” “是在舒小姐的衣服包里。” 听到答案,舒然心中有了个大概,看来是她低估了秦念念。 轻敌是大忌。 舒然再开口问:“指纹比对需要多久?” 警察愣了愣,“三个小时左右。” 舒然点点头,“那我和你们去一趟警局,还希望你们早点还我个公道。” 没犯过事,总该看过几部电视剧吧,她没碰过的东西,难道还能凭空有她的指纹。 秦野悟到了什么,“舒然,这件事我们私下说,不用去警局。” “切……”秦念念鼻腔里溢出嘲讽,“死鸭子嘴硬,你这么镇定是做给谁看?” 舒然也是两声冷笑,“你别到时候跪着求我。” “栽赃嫁祸最高可以判几年?”舒然明知故问,大大的眼睛没有丝毫疑惑。 警察也懵了,“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管制,造成严重后果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 秦野瞬间弄懂舒然的用意,“舒然,我说了私下解决。” 舒然朝他投向冰冷眼神,“是我把事情闹大的?私下能解决,还会有这一出?” “不是我的错,凭什么要我让人?” 秦念念,“你吓唬谁呢,东西是在你这里找到的,你还以为你跑得了。” “闭嘴!”秦野真的怒了,眉头不展。 他扫了一眼秦念念,“光长年龄,不长脑子?” 嫌弃的眼睛仿佛在说,怎么秦家会有你这种人。 秦野再看向舒然,“事情闹大,对谁都没有好处。” 舒然气笑了,“不闹大,对我有什么好处?” 秦野薄唇微敛,顿了顿,“你想要什么补偿,我都可以满足。” 舒然同样敛起唇瓣,“如果今天是沈小姐遇到这种事,你也会让她让步?” 说这话时,舒然都没看秦念念。 她清楚秦野对秦念念,没有比对她好多少。 除了沈南意之外的所有事,都敌不过秦野对自身利益维护的重要。 不管是舒然,亦或是周婉仪,如果今天受了秦念念的栽赃,秦野都会让她们放弃维护自己。 天大地大,秦野面子最大。 舒然见他眼底蕴着怒意,显然她的问题越界了。 “之前我提的事,麻烦您同意。” 舒然还是做出了让步,也是对自己的放过。 没有婚姻关系,她就不用事事考虑秦野的处境,也不用去和其他女人争个高低。 明知道争不过的。 秦野额角青筋突起,低沉着嗓音,语气还是云淡风轻,“你确定?” 这个问题,问得舒然火冒三丈。 他不是说不离,而像是把选择权让给她,却很笃定她只是说着玩。 舒然的手指在腿侧蜷紧,后背一层密密麻麻的冷汗,如同被人割肉刮骨般疼着。 她还是抬起下巴,语气如平常,“是,我确定。” 秦野的视线忽而一聚,冷声道:“好。” “哥!” 秦念念一时没反应过来,“你答应她什么了,今天的事明明是她的错。” 秦野剐她一眼,“滚!” 舒然红着眼,垂下脑袋,“等警察指纹比对完,协议我会让人给您送过去,麻烦您干净利落的把字签了。” 秦野心头一紧,先前那点怒意消了一大半,“我先看看你伤口,再陪你去警局。” 走到舒然面前,秦野想要替她检查一下伤口,可舒然还是很巧妙地侧身躲过了。 “哥,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啊?”秦念念表示不愿意,“现在苦主是我,你干嘛搞得像谁让她受了委屈一样,不就是破了点皮。” 苦主、委屈? 这些词,秦野从未和舒然联系在一起。 第35章 秦野求之不得的伴侣 舒然好像从未喊过疼。 从秦野认识舒然开始,不管遇到什么事,这个女孩子好像都能扛过去。 想起那日她肚子疼,即便是疼得站不起来,嘴里还在说着没事,甚至还能和他一起接待客人。 现在膝盖明显红肿得很厉害,她竟然没有叫过一声疼。 她不愿意在他面前喊疼,或者说她不会让秦野看到她脆弱的一面。 秦野是看过,她在江望面前撒娇的样子。 想到这个,秦野不知为何心里突然很不是滋味。 秦野是个什么都讲效率的人。 他们从见面到结婚,仿佛舒然就是个不会给他添麻烦,也不需要他花心思对付的女人。 她知道他们是联姻,甚至连拍结婚照都没要求过,更别提婚礼什么的。 婚后,他不管出于什么原因离家三年,她没有叫过一声苦,也从未给他打过电话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她和别的小女人不一样,她清楚地知道自己要什么。 舒然到了秦家,嫁给他,好像并未改变他原有的生活习惯。 秦野有时候甚至会忘记,他已婚的事实。 他曾想过,能够和这么聪明、懂事,生活完全独立的女人结婚,是他最求之不得的伴侣。 可当舒然在他面前,没有一点小女人该有的做派,他的心里空了一块。 舒然朝他警惕地看着。 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还是帅,不过只能远观不能亵玩。 就算再好色,也不能维持一段单方面暗恋的婚姻。 不对等的关系,只会让两人越走越远,最后连塑料夫妻都做不了。 秦野收着唇角,对着警察沉声道:“我先带舒小姐去处理伤口,你们先去做指纹鉴定,如果真有她事,我亲自送她去自首。” 别的面子不给,这点面子还是要给秦野的,警察提着证物就先离开了。 事情到这儿,也算是阶段性结束。 舒然瞥了一眼秦念念,再看向秦野,“差不多也演完了,你们都可以走了。” 秦野抬眼,“这件事没完。” “怎么,这会儿还想敲打我?”舒然语露嘲讽,“警察局那边,我可以现在就去。” 秦野见她误解,想起她曾认真的帮他处理手上的小伤口,并且提醒他小伤口也致命。 他下意识地发问:“你不要命?” 舒然不可思议地盯着秦野。 这是什么王八蛋,一句话就让她后悔了,不该只是要求离婚,还应该连同他的狗命一起要了。 她瞪圆眼睛,“对,我就是不要命。我和你们秦家人扯上关系,就是入了阎王殿。刚才警察在你怎么不恐吓我?是怕我就算做鬼,也要拉你妹妹垫背吗?” “你有脑子?”秦野嘴角压得很厉害。 舒然咬牙切齿,“我没有!” “你除了一张嘴,还有什么?”秦野盯着她的膝盖,气不打一处来,“除了在嘴上讨便宜,你还会做什么?她是诬陷你,那也是你给了她机会。” 舒然乐了,“你们秦家的歪理,我算是服了。不让坏人向善,倒是怪起受害者了。” “要不是我确定没动过东西,你觉得今天的事我能说得清楚吗?” 舒然脸都气红了,声音不自觉抬高几分,“秦念念,下次害人之前,记得做戏做全套,我都没碰过你的东西,你觉得你的诬告能成立吗?” 秦野忽而神色自然了许多,大概是知道舒然不是蠢的无可救药。 起码不是明知对自己可能造成伤害,还要把警察请进屋。 秦念念的头低到地上去了,原来是这儿出了问题啊。 秦野看了一眼秦念念,真犯不着和蠢人讲道理。 再看向舒然的时候,不由得声音低了些,“是她不懂事,你别和她一般见识。” 舒然呵呵,“不懂事的人多的去了,我凭什么不和她一般见识,不仅要和她一般见识,还要狠狠见识见识。” 其实秦野对谁都挺冷,他只是讨厌麻烦,舒然都知道。 只可惜,在沈南意身上他怎么也不怕麻烦。 秦野没生气,“你想怎么收拾她,你讲出来,我让人去办。” 此话一出,舒然有种灯火通明,见到鬼的表情。 这是在讨她高兴? 秦野脑子又没病,怎么可能这样做。 一定是秦野理亏,想要自己动手,免得舒然下手没个轻重。 舒然看都没看他,“有些事我喜欢亲力亲为,别人就算帮我把人杀了,我也解不了心头的气。” 秦野神情一顿,声音很冷,“你还想杀人?” 舒然,“……” 她就知道,秦野只是在帮秦念念。 舒然咬牙切齿,“你们都滚吧,我真的累了。” 要换作旁人在秦野面前如此放肆,旁人一定觉得是活得不耐烦了。 可惜说这话的是舒然,从小到大她就是这么高高在上,让所有人都觉得她的荷包很鼓,说话底气很足。 再来,和她那张战火纷飞的嘴不同,她身上的气质太过清冷,像是不把所有人都看在眼里。 不仅是秦野,就连江望、林钟都是。 蓉城天姓秦,地姓江,中间夹着一个林,也只有舒然敢在他们面前毫无顾忌。 舒然不知道别人怎么想她。 但是外公告诉过她一个真理,人不求人一般大,不要对有钱有势的人唯唯诺诺,也不要瞧不起比自己条件差的。 说完,舒然便进屋关了门,也不管门外的人走没走,给江望拨了电话。 舒然直截了当,“把你公司最好的律师借给我。” 江望,“舒伯伯的事,律师现在没法介入。” 舒然很冷静,“我要和秦野离婚,这个律师能帮上忙。” 虽然不是捞女,舒然也不想什么都不图,反正要安慰受伤的小心脏,必须好好宰秦野一笔。 人这一辈子,千万别为爱执迷不悟,也别为爱假清高。 江望扔掉手中的麻将,“这次来真的?” 舒然,“是兄弟,就帮我狠狠砍一刀。” 江望,“律师团都借你,你想砍多少刀都行。” 舒然见他比自己激动,赶紧再次劝阻,“旺旺,就算我和秦野离婚了,也不可能带着财产进你们江家,所以你还是悠着点办。” 江望也赶紧解释,“我是活雷锋,不要你的钱。” 第36章 她的腿,八爪鱼也勾搭不上 “图我人也不行。” 舒然很严肃,“我已看破红尘,情啊爱啊只能影响我赚钱,” 江望没和她深入讨论,讲起歪理来,舒然的理论基础很扎实。 反正他和舒然还来日方长,先把秦野这个麻烦解决掉。 秦野吩咐人把秦念念先送回家,然后去找了林钟。 喝了不过两三杯,邮箱里就收到了舒然的邮件。 他原以为舒然只是闹点脾气,睡一觉就好了,可看到离婚协议几个大字,有些火就冒了起来。 再看到里面的详细内容,尤其是那条夫妻感情破裂,比上面狮子大张口的二十个亿,还让他肝火旺盛。 林钟见他莫名其妙地动怒,忍不住发问:“沈南意又怎么了?” 秦野听到这个名字,突然觉得很刺耳,“你和她有一腿?” “她那个腿,我就算是八爪鱼,也勾搭不上。”林钟敬而远之,“我没你变态,不喜欢玩另类的情趣。” 秦野捏捏眉心,“你不变态,我就变态?” 林钟抿了口酒,“变不变态也不是我说的,反正家有美娇娘不爱,你却爱上断腿维纳斯,在别人看来,你不是变态,就是不行。” 秦野少有地和人讨论感情,今儿来了兴趣,“在你看来,我很爱沈南意?” 林钟吃瘪的表情,“不然呢?你表现得还不够明显吗?” “所以是因为觉得我爱沈南意,所以她才和我闹?”秦野后知后觉,觉得舒然今天的不理智,似乎是在发火。 至于发什么邪火,应该是他送沈南意去医院的事。 “谁和你闹?”林钟八卦眼,“弟妹和你闹了?” 秦野把手机扔给林钟,让他自个儿去领悟。 林钟越看,笑意越僵在脸上。 “月翠湖归女方。” “男方需支付女方二十亿精神损失费,赡养费。” “男方需把夫妻共同财产的三分之一,捐给慈善机构,资助重大疾病的贫困家庭。” …… “女方需对外界隐瞒和男方结婚……” 林钟读完最后一条附加协议,直接开口问:“你觉得这是在闹?” 秦野赏了个冷眼,“不然呢?” 林钟不置可否,“你脑子里除了钱,应该装不下别的东西,这明显是真的想和你离。” 秦野挑眉,“何以见得?” “弟妹是谁?她要是只想和你闹,绝对不会这么认真地做财产分割。”林钟指着上面的条款,“她不缺钱,不会拿着钱说事。” 秦野从手里夺过手机,再次认真看了一遍,“她可真长了本事。” 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就如林钟说的那样,舒然对钱没有概念,并不是她多么富有,而是她从不缺钱用,也没有体会过为钱发愁。 要是真的把钱都计算得清清楚楚,就真的动了离婚的心思。 还没等秦野细思明白,为什么突然舒然的态度改变这么大。 信息框再弹出一个炸弹。 婠婠【我的条件就是协议上的那些,没有任何商量余地。】 秦野没回复,就如三年一样,让舒然发的消息石沉大海。 可和离开时不一样,不管他喝了多少酒,舒然那张脸,再也没从他的眼前消失。 舒然睡到半夜,被警察的信息惊醒。 在酒店的床上坐了几个小时,打电话让人从月翠湖把她的衣服送来。 当看到是秦野亲自来的,舒然没有好脸,“你怎么来了?” 秦野大步朝房间里走,走出了酒店都是他的步伐,“没房了,我在你这里睡一会儿。” 舒然愣了一下,很明显有些失望,“那我走,你慢慢睡。” “闹脾气有个度。”秦野边走边脱衣服,没有要看舒然的意思,“昨晚的事,我会让秦念念给你认错。” 舒然对他这个诚意,是一点都不认同。 “我是认真的,秦念念也不用让她来了,心不诚地道歉,我不想收。” 秦野,“舒然,你也是秦家的人,能不能多为我考虑,你和秦念念不和,影响的不仅是秦家,还有你爸的名声。” 舒然像是没听出他话里的潜在意思,接话道:“我们舒家本来就没什么名声,所以我不想拖你们秦家后腿,我们早离早好。” “你是拿离婚威胁我?” 秦野主动放下身段来示好,谁知舒然是软硬不吃。 舒然笑了笑,“离婚算不上威胁,不过你不离,我可以利用各种手段威胁你离婚。” 此话一出,秦野绷紧脸,“你是铁了心?” 舒然平静点头,“是。” “好。”秦野拿起沙发上的衣服,抬脚往外走,“你别后悔。” 舒然故作轻松,“我最后悔的,就是嫁给你。” 等她说完,房门嘭地被关上。 舒然卸掉一身伪装,瘫软在地毯上。 要有多在意,才能这样假装毫不在乎。 不能回头,不能心软。 早上九点刚到,舒然准时出现在三生堂。 卫国东正在园中戏鸟,见到舒然就放下手里的鸟食,“小娃娃,这次我提前预约了你的号。” 舒然赶紧迎上去,面露微笑,“您老就喜欢拿着我们晚辈打趣。” 卫国东看出了舒然不开心,很不着痕迹地说了一句,“瞧你这样,像是不欢迎我来。” “卫爷爷说的是哪里的话。”舒然搀扶卫老的胳膊,将他扶到走廊里,“我是为其他事分了心,和您没关系。” 卫国东很相信眼缘,打从第一眼见舒然,就把她当做孙女儿一般。 “你们家的老东西不在了,遇上什么烦心事,要不和我这个老东西讲讲?” 老东西这个称呼,舒然听着倍感亲切。 舒然收起不太真诚的笑,思考了片刻,“是和秦野闹了些不愉快。” 不是舒然想坏秦野的事,只是她的城府还瞒不过卫老。 与其遮遮掩掩,还不如直接说出来,天下哪有完美的夫妻,牙齿和舌头那么亲,还有打架的时候呢。 卫老倒是笑得挺真诚,“他欺负你了?要不卫爷爷帮你敲打他?” 舒然忽觉得有人撑腰,感觉非常好,“卫爷爷厚爱,我们之间只是一些小矛盾,倒也不至于让您主动出手,落得旁人说你欺负小孩子。” 第37章 金丝楠木的树洞 卫老看了她一眼,眉宇间没有太明显的喜怒,“那你就说说到底遇到什么事了,也算是把我这个老东西当个树洞,说出来就心里畅快了。” 树洞? 卫老也太时髦了吧,肯定没少在网上冲浪。 不过这个树洞肯定是金丝楠木的,身价过于昂贵。 舒然说话前,还是转了一下弯,“我只是觉得我和秦野不太合适,他顾念我爸的托付,始终觉得要是不照顾我了,就是违背责任和道义。” 责人先责己。 舒然把事情的原因,还是归在自己身上。 不仅是为了帮秦野,也是不想让卫老觉得她是小人。 不在外面说前任的坏话,是每个人的基本准则。 至于江望和沈朝歌,那属于内人,自己人,不在这个标准范围内。 卫老没着急表态,“为什么觉得不合适,之前听我身边的人说,你和他感情挺好的。” 舒然耸了耸肩,早知道就不演戏了,搞得现在还得圆谎。 她也不得不解释,“他对我是挺好的,但是更像是对妹妹的照顾。” “我还这么年轻,不想把日子过成兄妹,可秦野已经过了而立,他需要的是稳定的家庭。” 秦念念的很多话,舒然都不认同。 但是昨晚她有一句话,让舒然无法带着偏见反驳。 舒然带着近乎自我感动的苦等,苦守,感动不了除了她以外的任何人。 不过秦野一定不知道,就连舒然想结束这段关系,也不忍在外面说他一句坏话。 连在卫老面前,她在流露真情的时候,还在小心翼翼地替他遮掩,不让他日后想成事,还被舒然所拖累。 她是骄傲的,骄傲到不容被人说她是秦野的污点,也不容秦野被形容成是她的瑕疵。 卫国东经历过太多,何尝不知道联姻的本质是什么。 两个各取所需的家庭,也不管年轻人是否有感情,强行将两个年轻人拉在一起。 他不认同,但也没法干预,因为大多数联姻的会为了利益,相敬如宾一辈子。 舒然能在他面前表达这些,大概真是把他当做很亲的人。 想来也正常,毕竟舒然除了她外公,再没有单纯为她好的人,包括她爸。 她外公走得早,看起来她什么都有,其实只是守着一堆身外物的活死人,没人在意她的喜怒哀乐。 盯着老战友的孙女,卫国东也有几分惆怅。 人活世上百般不由己,或许他能让一个小女娃快乐,活出自我,也算是给老友一个交代,告慰他在天之灵。 卫国东语气有几分严肃,“你考虑好,要是有什么麻烦,尽管来找我,最近我都在蓉城。” 得此一句,舒然知道就够了。 她为秦野美言两句,“秦野不会找我麻烦的,卫爷爷放心他公私分明。” “你也是成年人了,有些话卫爷爷也不深说。”卫国东叮嘱,“你知道他在外面的情况,即使闹到最后只有一条路走,什么事都要为自己多打算。” 舒然听懂了他的意思,眨了眨眼睛。 姜还是老的辣! 这是在劝她不要放弃财产。 “知道的,我不会委屈了自己。” 卫国东还是不放心,“我这次来蓉城没带保健医生,以后每周的循例检查,就你过来帮我吧。” 舒然很愧疚,好像不应该在卫老面前玩弄心眼的。 她颔首,“好。” “今天先帮我把把脉,要喝什么长生不老汤,就由你来安排。” 卫国东也不是不知道,他来这里越频繁,给舒然就会惹更多的麻烦。 让舒然去他那里,就是有意给她抬轿子。 舒家是没了顶梁柱,也不是完全没有人帮扶。 他就是要让那些急着拉踩的人,在出脚之前要好好掂量掂量。 但卫国东有一个特定的原则,不会帮任何官员在原则性问题上求情。 这也是他能做到老树长青的基石。 卫国东没有久留,出了三生堂回到车子上。 “彦儿,你昨晚喝了不少酒,去让舒医生帮你瞧瞧。” 卫彦昨晚被灌了不少酒,这会儿酒意还未完全消,“爷爷,你不是带了随行医生吗?” 卫国东脸色沉了沉,“我让你去你就去,哪里来的那么多废话。” 卫彦扭头,就看到老爷子不悦的表情。 “得,我去就是。” 卫国东再交代,“她们家老东西是我的救过我的命,你说话给我客气点。” “我和谁说话都很客气。” 卫彦打着哈欠下了车,看着明清时期的巷子,觉得自己似乎走入了戏园。 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女孩子,能让爷爷对她赞不绝口,就连同她送的礼物,都让爷爷爱不释手。 “舒……医生?” 卫彦前脚踏进药堂,看到一张有些熟悉的脸,有些不敢相信。 世上能有这么巧的事? 舒然趁着下位病人没来,正在院子里晒药材,听到有人叫自己,下意识地偏头,“您……刚才是在叫我吗?” 她已经认出了来人,是想要送锦旗的男子。 只不过……他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舒然立刻有些警惕,放下手里的药材,整理自己的头发。 卫彦酒醒了,尤其是见她眼睛里的警觉。 怕是又要叫她误会了,仿佛还是解释不清楚。 他总不至于说,他是得了自家爷爷的口令,要在她这儿没病也要诊出点什么病吧。 何况,爷爷不喜欢让他在外面,扯着卫家的名号行事。 卫彦眼神温和几分,“我初来蓉城,听说这边挺有历史底蕴的,所以趁着人少过来看看,没想到能碰到你。” 巧巧妈妈给巧巧开门,真是巧到家了。 虽然对方是帅哥,但是舒然绝对不惯他泡妞的臭毛病。 舒然满脸不信,“你刚好路过,刚好偏头看到我,刚好知道我姓舒,还是个医生?” 卫彦知道她误会了。 他指了指门外,再为自己强行解释,“门外挂着几个牌子,上面只有一个女医生的名字,应该是你吧。” 闻言。 舒然,“……” 难道真是自己想多了? 不过怎么看也不像啊,而且这个男人一看就很多心,她不得不多想。 第38章 最近男人都很小气 舒然尴尬笑笑,“是挺巧的,要是没事我继续了。” 她也没有表现出热情,也没有要刻意不回,但是赶人的态度已经摆了出来。 卫彦眉头拧了拧,看了看里面的景象,“我最近酒喝得太多人不舒服,既然赶巧碰到了,能否请你帮我诊治一下?” 刚才还在恼爷爷的多此一举,这会儿卫彦觉得爷爷的确老了,办事越来越拖沓。 需要照顾旧人的后人,应该早早地提上日程才是。 舒然,“……” 最近的年轻人,不是脑子有病,就是身体有病。 不过人家已经进了门,又是来求医,舒然不得不拿出专业的态度来。 把人拒之门外,倒显得她有什么心虚的事情。 “舒医生,为什么会学中医?”卫彦忍不住打探,眉眼弯着,“我没有看不起中医的意思,老祖宗几千年留下的东西,我不认为像竞争对手说的那样无用。” 舒然放松了警惕,“我不是喜欢,也不是因为有救人的仁心,只不过是从小就跟着外祖父接触这些,自然而然的好像也就只有这条路选了。” 什么大仁大义,舒然并不觉得初衷是这个。 除了极少数的天才,很少人在大学毕业前,甚至是毕业之后的几年时间里,就能完整规划自己的人生。 舒然也不例外,一切都是顺其自然,水到渠成。 她更不认为,医生是高人一等的职业,离神圣也差得很远。 种粮食的农民伯伯,也是在为人的生存而劳作;医生也是一份职业,这份职业就是要求救死扶伤。 三百六十五行,行行都是在为国家做贡献,也都是为了自己的生存而奋斗。 卫彦又觉得她很不一样了,“你倒是我认识的人当中,极少能够这么坦诚的。” 舒然想都没想,“你认识的人太少了。” 话音落,舒然知道自己又脑回路太直了,赶紧补充一句,“我没别的意思,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你的身份应该很少有人敢和你说真话,不怪你。” 这话吧,舒然很多时候都想和秦野说,不过人家没给她机会。 也不知秦野是什么孔雀行为,总是觉得高高在上,与众不同。 反正,她和秦野都有一样的毛病,太把自己当回事。 卫彦毫不在意。 在他昨晚的想象中,眼前的姑娘就应该是快言快语,有什么说什么。 “我也觉得不怪我。” 舒然被他的厚脸皮,着实吓了一跳,“您瞧着可是个脸皮薄的。” 卫彦摸了摸脸,“所见皆为假象。” 舒然的嘴角抽了抽。 这是想找回昨晚的场子? 最近的男人都这么小气! 还是他们受到了什么冲击,非要在女生身上讨个公平? 舒然皮笑肉不笑,“我昨晚真的没有想不开,不过还是谢谢你的仗义出手。” “要表达谢意,至少也得请我吃餐饭吧。”卫彦笑得倒是很开心,“不管你是不是真的想不开,我是真心实意想救你。” 这…… 他说的好像很有道理,好像很无法拒绝。 舒然微笑,“等我空了,一定请您。” 缓兵之计。 反正这种公子哥忘性大,说不准过两天就忘了。 卫彦也不拆穿,“好,我最近都有空,我们交换一下联系方式?” 他还挺绅士,没有直接掏出手机让舒然输入号码。 而是等舒然三思之后,顶着压力答应,拿出手机调出微信二维码,才扫了码。 “我是学法律的。”卫彦自我介绍,“如果遇到什么需要帮忙的事,也可以找我。” 舒然眼睛瞪得溜圆。 w……hat? 还有这样做生意的,她收他百十来块的诊断费,他就想着要趁火打劫。 “我……”舒然好多脏话想讲哦。 最近的男人不仅有病,而且都很狗,很现实。 敢情别人不是看上她的脸,而是看她为情所困,有打官司的需求。 卫彦身体一顿,观察了欲言又止的舒然,紧接着不好意思的笑。 “你好像误会了,我的意思是现在医闹案例不少,要是碰上了,我可以免费为你做法律咨询。” 直接反转剧情,舒然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哭。 她好像又小人之心了。 这个学法律的男人惹不得,舒然得出结论。 不过她也有太多男人惹不起了吧,做生意的,学法律的,就连林钟那个念mba的,她都不敢惹。 被偶然想起的两个男人,正聚在一起。 林钟和黑脸的秦野,大眼瞪小眼。 林钟,“吃闭门羹了?” 秦野脸更黑了,“显得你长了张嘴?” “朝我发什么火?”林钟很无辜,“早就劝过你了,舒然不是普通女孩子,一点小恩小惠就能让她服服帖帖。” 秦野,“光提议,谁不会?” 他是真的很郁结,还很不懂明明沈南意和秦念念都不是问题,为什么舒然突然就在意了。 这三年,她不是没有一点意见吗? 林钟朝着他靠近,“她从小就比别人对自己心狠,你也知道她妈妈在她七岁的时候过世,她爸没半年就领了后妈上门,你看她找谁哭过吗?” “还记不记得那年暑假,我踢球摔断腿,你陪我去三生堂,偶然舒然胳膊上全是被抽的藤条印子,被她外公问起来,她还替后妈遮掩。” 秦野有些想不起来,“有这事?” 林钟,“你不还给了人小姑娘一颗糖,搞得人家泪眼婆娑的,那小眼神,我瞧着只差把以身相许说出口了。” “后来我还以为舒然是为了这个和你结婚,谁知道她会把你公司的资料给江家,让你一夜丢了两家矿场。” 秦野听着他的话,心思却全不在眼下。 他给过舒然糖,也不知道林钟胡编乱造些什么。 秦野这辈子除了不懂事的时候,就从来没有吃过糖这种东西,更不可能随身携带。 他妈当年用两颗糖骗了他,让他为他们偷情打了掩护。 秦野从那以后,不仅是不碰糖,连所有人吃的东西都不再吃了。 他们就在他的眼皮下,在秦家的车上,一个秦家的司机,和秦家当年的女主人,竟然干起了龌龊事。 第39章 老板娘的委屈 林钟盯着有些走神的秦野,“昨晚的事,要不要我帮忙?” “我都解决了。”秦野挑眉,有些莫名其妙,“还要你帮什么?” 林钟皱起眉,“你解决什么了?弟妹那边解释清楚了?还是秦念念已经给了教训?” “没什么好解释的。” 秦野做事从不说缘由,更不屑于和任何人解释。 林钟和他一起长大,每次都被噎得不行。 空气僵持几秒。 秦野余光扫过街景,“你先去医院,把文件交给沈南意签名。” 林钟抱着文件,直接被扔下了车。 天空还飘着同情的雨。 他这是做了什么孽,还是上辈子欠秦野的,好好的林家大少爷不做,都快成了秦野狗腿子了。 看了看文件袋,林钟其实挺懂秦野做事的。 可能除了他之外,没人知道秦野会把所有高风险的生意,都让沈南意做了法人。 外界都说秦野喜欢沈南意,其实秦野只是看中沈南意只身一人,一旦出事没人为她奔走。 秦野狠吗? 要是沈南意做的事,发生在林钟身上,林钟早就让沈南意死了千八百回了。 但是林钟不懂秦野的嘴,还有对舒然的态度。 车上的小李,显然觉得他的老板也挺好懂。 “老板,我们是去老板娘那里吗?” 秦野扫了他一眼,“你和她很熟,还是你拿了她的好处费?” 小李苦涩一笑,“我最近身体不太舒服,想去老板娘那里开点药。” 提到舒然,秦野的心不断下沉,“回……” 突然想到林钟说的糖,还有什么以身相许,他想弄个明白。 就算是真离婚,也要搞清楚。 秦野顿了顿,“看在你这么多年任劳任怨的份上,我就和你一起去看看。” 小李脸若向阳的花朵,“谢谢老板的体恤。” 嘴上是这样说,小李心里想着,老板真是傲娇狗啊。 明明就是老板想见老板娘,偏偏还得他找借口,给他台阶。 卫彦有些肠胃不适,舒然给他开了药方让人抓了药,卫彦也很知礼的没有再做逗留。 客客气气地把人送出三生堂。 月季冒了新芽,铃兰长了花苞,郁金香已经开了花。 舒然留在院子里,给它们除草施肥。 “你把时间都花在这些上面?” 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舒然转身,看到秦野一张漠然的脸,“你怎么来了?” 问完,才想起他的问题。 “我的时间,我想怎么花就怎么花,有你什么事?” 秦野上上下下把她看了个透,“你发的协议,我还没签字。” 语毕,他的长腿一迈,就进了院子。 舒然瞬间什么心情都没有了,还不知道这个男人这么不讲理。 凭什么管她啊? 这些年对她不闻不问,现在回来了,就要给她演什么霸道总裁不能忤逆。 他以为他是谁? 舒然只觉得身心俱疲,“秦野,咱们好聚好散能行不?” 秦野唇角压得很低,从她手里拿过喷壶,“你提的条件,不像是要好好商量。” 舒然一愣,很气恼的从他手里抢回喷壶。 哪怕舒然在秦野面前计较过什么,但也有人告诉过她,秦野给过沈南意多少东西。 光是沈南意名下的公司都有十几家,而舒然开的条件,远远不及沈南意拥有的。 哪怕舒然对钱不是特别在意,比较之后的失落感,也让她胸中不平。 舒然忍住想骂人的冲动,“我要的并不过分。” 秦野语气很冷,“我也不是给不起,但给的不心甘情愿。” “你想不想给,这笔钱你都得掏。”舒然猛地站直身体,“就算你们家的佣人,被辞退还有遣散费,难道我连阿姨都不如?” 秦野扯了扯唇角,“你是主动离职。” “你还真把我当你们家阿姨了。”舒然压抑着自己的情绪,“你还和家里阿姨一起睡觉吗?” 站在门口的小李,赶紧退后几步。 也不知是舒然的话,还是小李的动作,惹得秦野更加心生不悦。 他眸光更冷,“显得你长了张嘴?” “你没长嘴?”舒然知道说话过分了,但是一点都不理亏。 在他面前除了这张嘴,也没剩下什么别的了。 “秦念念正在祠堂跪着,我吩咐过了,没有你的同意,没人敢放她出来。” 秦野的潜意识里,还是觉得舒然只是因为昨晚的事,在和他闹脾气。 所以他不想解释,还是说了,免得徒增麻烦。 “秦野!” 舒然暴怒了,“你是不是以为,你这样做是在给我撑腰,给我一个交代好让我闭嘴!” 秦野莫名其妙,“不然呢?” 他还想再说什么,舒然再开口,“打一巴掌给颗糖我不稀罕要。你以为你是在给我交代,其实是把我架在火上烤,你和秦念念拿着秦家人的身份逼我,有什么区别?” “我逼你?” 秦野听她这样曲解,眉头紧锁,“我承诺过,只要你不把事情闹大,我不会让你在这件事上受委屈。” “只要你同意条件签字离婚,我就不委屈,除此之外我都很委屈。” 舒然侧过身不再看他,“我的意思很明显了,你先去考虑吧,考虑好了我们再谈,现在我要忙了,你走吧。” 秦野甩袖走了,舒然没留。 小李没有直接跟着走,“太太,我是来找你开药的。” 舒然向来不把对秦野的情绪,发泄到第三人身上,还是把小李带进诊室号脉。 “太太。”小李声音有些忐忑,“老板有时候做事是有些欠考虑,不过他的初衷肯定不是你想的那样。” 舒然礼貌微笑,“你不用替他开脱,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小李懂得曲线救秦野,“我其实也觉得老板对你算不上好,你是该让老板吃吃苦头。” “哦?”舒然有些好奇,“他不是你老板吗?你怎么还帮着我说话?” “我比你和老板相处时间长,也是憋着一肚子委屈。” 小李无辜脸,“就拿老板把秦小姐的事交给我去办,我一个打工人,又不敢不听他的吩咐,又不敢得罪秦小姐,还有……” 第40章 要想离婚,先有个孩子 小李吞吞吐吐。 舒然突然觉得有了知己,“谁说不是呢。他是把秦念念罚了,还要美其名曰是为了我。” “他就没想过,秦家人不会怪他无情,反而会把责罚之过,落到具体执行的你,还有承名的我身上,这就是让我们左右为难。” 小李听她这样说,也就明白了症结所在,“太太,这些委屈你受得太多了,所以就算是离婚,也要拿够精神损失费才行。” 舒然点头,“不蒸馒头争口气,我才不是恋爱脑,为了感情放弃钱。” 小李叹了口气,“放心吧,我会帮你的。” 舒然被逗乐了,“不用,免得你到时候被牵连。” 分寸还是有的,不能让小李因为她,被秦野也打入冷宫。 能坐到秦野助理的位置上,小李比舒然当秦野老婆还要付出得多。 “我离了秦家,也能找着工作,太太你别担心我。” 小李默默求佛祖原谅,他套路老板娘是真为老板娘好,不是为了个人利益。 老板娘年纪小,还不知道社会险恶,天底下哪有好男人,老板还算有一点点底线和原则。 舒然凝神想了一会儿,“小李,你知道当初秦野为什么会突然离开蓉城吗?” 所有人都对她三缄其口,舒然是真不知道当初她做了什么,才惹得秦野宁愿离开,也不想和她当面对峙。 小李尬住了,“太太,那晚发生了太多事,我其实也不清楚是为了什么。” 舒然叹了口气,“都要离婚了,还问你这些干嘛,你脾虚我给你开点药,平时多注意饮食。” 小李拿着药回到车上,“老板。” 秦野抬眼没有开口,像是在等他主动交代。 小李笑了笑,“太太说我脾虚,没有其他大毛病。” 秦野等了片刻,语气有些不悦,“还有呢?” “还有什么?”小李故意糊涂,然后恍然大悟,“太太还说了,你让她左右为难。” 秦野言简意赅,“理由。” “您想想,您是好意为太太伸张,但是却让老板娘开口才放念念小姐。” “太太要是直接放了,心里还是憋着气;要是不直接放,她们以后就会找太太报复。” 秦野回到车上想过舒然的话,也才意识到事情处理得有些不妥。 “女人就是麻烦。” 他的性格,让他不愿意承认自己也有失误的时候。 “秦念念那里,就让她跪够48小时再出来,要是她敢找舒然麻烦,就让她继续进去跪着。” 小李,“老板娘提的离婚要求,要让律师看看吗?” 秦野一个冷眼,“谁告诉你,我同意离婚?” “老板娘不是说……”小李欲言又止,同时暗暗乐着,他就知道老板不可能离婚。 “她说是她说,我在她爸面前承诺过,这辈子都不会抛弃她,不管她犯下什么错。” 秦野的确很重视承诺,他始终认为,和舒然离婚就是背信弃义。 只是现在还是同样的理由,他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小李再助攻,“老板,现在老板娘在气头上,要不你找个由头拖着,等老板娘气消了也就不和你闹了。” 本以为会被呵斥,谁知秦野合眼片刻,神态有些不自然,“我要你干什么吃的?” 小李要不是足够理智,这会儿真要出口骂人了。 “例如,要和您离婚,要太太生个孩子什么的。” 本来挺荒唐的建议,秦野却觉得可行。 舒然之前和他讨论这个话题。 重金求子,秦野默默想着,她想要分几十亿走,他不就是付了重金吗? 舒然这边显然不知道,被秦野和小李一起算计了。 下午六点回到月翠湖,很是意外地在衣帽间看到秦野。 秦野正在偌大的衣帽间,找着衣服。 听到身后舒然的脚步声,他拉开衣柜玻璃门,“我让人每季都送来衣服,怎么这里没几件?” 舒然盯着他的背,眼睛里全是怒意,“我让人送回秦家了。” 秦野没有情绪地发出指令,“现在你让人送回来,我没衣服换了。” 看着还剩下一柜子的男人衣服,舒然觉得他是在没事找事,“要叫你自己叫,我不是你家保姆。” 秦野听着很刺耳,“不是我家保姆,你还操心我衣服放哪里?” 舒然看不见他的神情,也能想象他此刻的凉薄视线。 他觉得她是多管闲事了,哪里知道有多少个日夜,她盯着没有温度的衣物,都在睹物思人。 她在脑子里勾勒,秦野要是穿上那些衣服,该是怎么样的体态,做出动作时,衣服的褶皱该是怎样变化。 她近乎自虐的,想要在脑子里还原真实的秦野。 舒然要有多大的决心,才能把属于秦野的东西,从这里让人一点点挪走。 可是东西挪着了,心和脑子都不受自我控制,最后她连东西都快让人搬完了。 舒然很心酸,“以后你的事情,你的东西,我都不会再碰。” 秦野转身,沉下脸,“碰都碰了,你现在说不碰就能不碰?” 察觉到他话里有话,舒然避开他的视线,“我不想和你打哑谜。” “舒然……”秦野稍微缓和神情,勾起唇角,“离婚条件我可以答应,前提是我得先有个孩子。” 舒然瞳孔真的地震了,八级地震,“你是不是有毛病?” “几十亿,还不够我要个孩子?” 秦野摘下眼镜,捏了捏眉心,语气云淡风轻,“这件事,交给你来办,别人我不放心。” 舒然吃苍蝇的脸,“我要是不办呢?” “那我可以不同意你的条件,或者我还可以拒绝和你离婚。” 秦野慢悠悠地,成竹在胸地继续张嘴,“你知道,我有这个能力。” 要不是亲耳所听,舒然真不相信,不可一世的秦野这么死缠烂打。 可是,他这样为了什么呢? 难道是因为不想让舒然活得痛快,还是因为沈南意不能生育,他不想让其他人说三道四。 想想可能是一举两得,既恶心了舒然,又维护了沈南意。 舒然的笑容无懈可击,“秦野,你可别后悔!” 第41章 想得太过保守 秦野没有回答,不过眉眼舒展的傲娇样,舒然越看越像是对她的挑衅和嘲弄。 仿佛没什么从他口中说出来的事,会让他后悔。 和这种人多说一句,都是在浪费自己的时间。 舒然迈过秦野,拉出行李箱准备干今天本来要干的事。 从衣柜里把几件换洗衣服,颇为暴力地扔进行李箱。 舒然埋头整理,语气很平静,“离婚之前我搬出去,离婚之后你搬出去。” 空气静默片刻,秦野垂眼盯着舒然。 刚才还和自己斗嘴的女人,这会儿泛白的手指微微抖动,但是动作一点都不慌乱。 不知她是真淡定,还是多年养成的习惯。 从前秦野看中她的知书达理,还有不争不抢的自信,眼下离婚二字从她嘴里轻易说出,还是带着当初的自信。 秦野却不那么喜欢了,好像她伶牙俐齿更切中他的心意,“离婚之前,我们还是夫妻。” 舒然抿着唇,半天都不愿说一个字。 秦野尴尬地清了清嗓子,“除了刚才提的,我还有其他的条件。” 舒然猛抬头,怒不可遏地瞪着他,“一次性说完。” “离婚前,你还住月翠湖。”秦野开口提意见,“在秦家人和外人面前,还是要维持你是秦太太的身份,直到我拿下卫老的项目,还有我爸手里的股权。” 舒然皮笑肉不笑,“我是让你提要求,不是让你说梦话。” 要离婚的夫妻,就算不扯破脸,也不可能睡一被窝去。 她凭什么要陪秦野演戏。 这样的舒然,才是他认识的。 秦野忽而嘴角一扬,笑了,“互惠互利,事情办成我再给你三倍佣金。” 三倍? 舒然睁大眼睛,“二十亿的三倍?” “你要求的财物总和的三倍。”秦野抱起胳膊,从容地看着舒然,“我给你五分钟考虑。” 舒然大为震惊,外公辛苦一辈子,给她留下的不过也就三四千万。 就这个数目,已经秒杀绝大多数人。 而脑袋顶上的那张嘴一张,就是几十个亿,她还以为张口就来的二十亿已经是狮子大张口,现在想来还是太保守了。 秦野再动摇她的意志,“如果我是你,我会同意。毕竟任何承诺和男人,都没有真金白银可靠,何况只是陪着演戏。” 资本家就是资本家,精准无误地抓住人性弱点。 舒然还妄图和自己搏斗,“我要那么多钱,好像没有太大用处。” “你现在拿着的衣服五六万一件,月翠湖一个月的水电十万左右,还有你在我储藏室里拿的,你喝得很习惯的茶叶,最低也是七八万一斤……” 舒然听着,默默地把自己的钱换算成物品,越算越知道离财富自由差太多。 她尽量保持镇定,声音却出卖了她的真实情绪,“你提的要求我可以考虑,不过我要追加一条。” 秦野伸出一只手,“请讲。” 舒然也讲得干净利落,“我相信你不是什么禽兽,不过我还是先礼后兵,把丑话说在前面,卖艺不卖身,我不陪你睡。” 钱是真香啊,但她还是有最基本的原则。 挣钱嘛,跪着站着都不丢人。 秦野闻言,挑眉,“我还怕你是女流氓。” 舒然刚要怼,秦野继续说道:“你有勾引我的前科,我不得不防。” 舒然,“……” 得了便宜还卖乖! 舒然底气不足,话来撑腰,“要是我兽性大发,你可以关门拒绝。” “我抵抗力差。” 秦野很不羞愧地,承认自己的弱点,“所以,你要是再勾引我,我从还是不从?” 舒然脸红了,偷偷在衣服上擦了手心里的汗,“秦总,我尽量把持我自己。” 什么千年王八万年鳖,什么事情都能拿出来说。 她又不是饥不择食,非得找他做点什么。 “嗯,我相信你。” 秦野这才走回衣柜前,继续嫌弃地看着为数不多的衣服,“让人把我那套西服送过来。” “哪套?”舒然头都没抬,“帮忙找衣服是另外的价格。” 秦野额角抽抽,语气不太友善,“白色那套,五千不议价。” 舒然,“……” 败家男人真是有钱没处花,找套衣服给五千。 不过什么白色西服,秦野只有黑灰蓝的外套,什么时候外套还有浅色的。 难道是她之前送他的那套? 舒然心里有些异样,不确定地发问:“你让专卖店送了白色的西服?我好像没有见过,你是不是记错了。” 秦野冷笑,“你送的那套。” 舒然脸僵住了,什么意思呀? 在她快要乱想的时候,秦野打断了她的思绪,“晚上聚会要求穿白的。” “你要去白马俱乐部当鸭?” 舒然很不理解,就他这个脾气,谁敢规定他的穿着,“我帮你让人送一套新的过来,我送你的那套反正你不喜欢,已经被我扔了。” 秦野蹙眉,“你送我的就是我的,你凭什么擅自处理我的东西?” 秦野没有在意舒然调侃,反而关心她凭什么要把他的东西随意处理。 舒然莫名其妙,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还差一件衣服?” 秦野冷哧,“我差不差是我的事,你今天必须给我找一套一模一样的,不然在你二十亿里扣。” 舒然起身转身,然后骂骂咧咧。 小心眼、铁公鸡、计较鬼,有点钱就真把自己当大爷,不就是一件衣服,上纲上线的,还要威胁人。 心里骂了个痛痛快快,她还是去了一楼的换季衣帽间。 这年头,也就是钱能使舒然推磨,要不是惦记那笔不小的酬劳,谁要被秦野挥来喝去的。 不过光是自我疏导也不解气,舒然趁着秦野忙着开视频会议,去厨房准备给他熬一副“滋补”汤药。 两个小时后,秦野书房。 “秦总,衣服我给您找来了。” 舒然讨好卖乖的把衣服放下,然后转身在门口端着温热的中药汤,又回到书房。 “我还专门给您熬了药,您喝了之后再出门。” 秦野瞥了一眼沙发上的衣服,再看舒然一脸恭维,搞得他有些疑惑。 “我没病。” 第42章 你把我当种猪? 舒然心想,你不仅有病,还有大病。 她还是很淡定的,把汤药放在他面前,“不是只有生病才吃药,这是滋补汤,强身健体用的。” 她能有这个好心? 秦野什么事都会多想,何况是不给他好脸的舒然,今天突然变脸。 他不得不更多想一些,“你下毒了?” 舒然眼角抽抽,还真这么想过,“您这是说的什么话,你要是死了,能对我有什么好处?” 秦野疑惑地看看她,再看看黑乎乎的药水。 舒然也不怕,反正他们都谈好条件了,她做好她的事,他也得配合。 “你放心喝吧,生孩子是个重体力活,而且努力也不一定有成效,先把您身体调理好了,才能多播种。” 秦野嘴角抽动,忍了又忍才没骂人,“你把我当种猪?” “这不是没办法的事,男人一过三十什么质量都下降,你浪费了三年宝贵黄金期,现在只能祈求量变引起质变。” 舒然越说越来气,越说越委屈。 结婚三年,他拍拍屁股走人,她却要被婆婆在内的很多秦家人嘲笑,说她是没用的凤凰,连只下蛋鸡都不如。 生孩子是女的单独能完成的? 没有秦野配合,她还能无性繁殖不成? 可他呢,现在要离婚了,就为对他来说连个苍蝇腿都不算的钱,要她帮他重金求子。 豪门不易,没想到是这种不易。 舒然站直身体,“秦总,我能给你个建议吗?” 秦野将背靠在椅背上,觉得她的嘴里不会有什么好话。 舒然保持真诚的微笑,“你这么有钱,以后还是别结婚了,免得大家不仅知道你不行,还觉得你变态。” 她故意忽略了一个人字。 秦野立刻沉脸,“舒……然!” 舒然赶紧弯腰,“您记得把药喝了,我还有事先出去了。” 说完,似有黑白无常要抓她,仓皇逃窜。 秦野收回视线,盯着眼前的药碗,鬼使神差地端起来尝了一口。 各种草本植物混杂的清香,还有蜜糖的醇甜,瞬间从他嘴里炸开,朝着他身体各处散去。 秦野又抿了一口,好像这东西没有想象中的难喝,甚至喝完之后感觉胃里挺舒服的。 舒然生怕秦野追下来杀她,下楼直接躲进厨房,好找个目击证人去报案。 提心吊胆地帮着许姨择菜,结果老半天楼上都没反应。 这才安心的回了房间,看着床上的两床被子,一颗心又提起来。 做戏不能做全套,该用什么办法不让秦野和她再同睡一张床呢? 就在舒然绞尽脑汁的同时,许姨进了秦野书房。 许姨看到桌上的空碗,“先生,你喝完啦?” 秦野是无意识喝完的,感觉整个人过度的神清气爽,隐隐担心舒然会给她来剂要他命的猛药。 “她这是什么药,有什么副作用?” 许姨愣了愣,“太太只给自己煎药了,没给你煎药啊。” “你喝的这个就是竹叶汤,然后加了一点黑糖,太太说你工作,难免有生气的时候,这个是她做来帮你清心火的。” 秦野神情有些滞住。 许姨还没讲完,“你没回来的这几年,太太在后山自己种了一片小竹林,还养了几只走地鸡用来下蛋。” “可后来夫人无意中看到了,就说太太没生孩子用不着吃那么好的鸡蛋,把那几只走地鸡拿去焖了,只剩下几颗竹子,太太也不常去看了,今天说给你熬汤才又去了竹林。” 秦野敛着唇,神色微凝,“我妈经常过来?” 许姨假作回想,“我陪夫人来过几次,不过夫人其他时间来过没有,我实在不清楚。” 秦野像是随口一问:“她都来干什么?” 许姨神色有些为难,“那个……那个……” 秦野冷声,“说。” 许姨一哆嗦,“其实也没什么具体的事,就是太太读书老是没时间去老宅,夫人说她年纪小不懂规矩,所以就抽了时间过来专门教太太规矩,毕竟秦家是……” “你先下去。” 青筋在秦野手背突起,沉吟一秒,“以后没有得到我的许可,除了太太自己请的人,谁都不许进月翠湖。” 许姨垂着脑袋连连点头。 在秦家这么多年,只有舒然把她当亲人。 舒然自己不说受到的委屈,许姨也要帮她找机会说出来的。 谁家孩子不是宠大的,凭什么嫁了人就要忍气吞声,受婆家人的鸟气。 许姨虽然都当奶奶了,思想还在不断进步,已经朝外的脚,又突然转回来,“先生,有时候劝劝太太吧,别把什么话都放在心上。” 说完,许姨也一溜烟的跑了。 秦野不明所以,别把什么话都放在心上? 是阮青,秦念念,还是秦家其他的人,在他不在的时候,对舒然说过很不好听的话? 他对舒然是什么态度,那是他们之间的事,但是其他人不能因为他的态度,就把舒然不当回事。 说到底,舒然是他的老婆,谁都不能给她脸色看。 舒然忐忑不安到半夜,终究战胜不了瞌睡虫,倒头呼呼大睡。 第二天早上,是被沈朝歌的电话吵醒的。 她睡眼朦胧地接了电话,“大哥,这才六点,能不能算算时差。” “二弟,我回来啦!” 沈朝歌声音嘹亮,“我晚上要见个投资商,你陪我一起,现在你先睡,晚点我把时间地点发给你。” “我可以不……”舒然还没说完,电话已经被匆匆忙忙挂断了。 她其实是不太想去,但是提出请求的是荣归故里的沈朝歌。 就她们的革命友谊,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舒然就必须去。 舒然发现床上没有第二个人,心想秦野估计昨晚喝了药,得到了自我的心理暗示出门去寻找快乐了。 又安安心心的睡了一会儿,舒然才起床下楼。 等打着哈欠到了餐厅,才发现秦野正在啃草,满脸春风得意的盯着手机。 抬眼瞥到舒然,秦野的神情顿了顿。 舒然今天把头发盘起,黑色吊带裙、烈焰红唇,身上还飘着热烈又勇敢的香味。 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斗牛士手中的红,连牛闻了都要往后退退。 鼻腔吸入浓墨重彩,秦野蹙眉,“我没死,你是不是挺失望?” 第43章 不满意,一赔三 舒然眼角直抽抽。 得亏她还有大把青春还要享受,还有好多钞票没用完,不然就他这张含过砒霜的嘴,怎么也要拿命和他极限一换一。 “秦总,您想多了。” 秦野轻嗤,“穿得像参加谁的葬礼,你确定是我想多了?” 这张小嘴这么甜,一定是上完厕所擦过嘴吧。 舒然拉开椅子,在他对面坐下,“您是真的想多了,今天我约了朋友。” “什么阴曹地府的朋友,需要你穿成黑无常?” “我见谁,想穿什么,哪怕是不穿,也和你无关。” 秦野收敛唇角,以前怎么没发现舒然总是有一句话把天聊死的功夫,而且讲话是越来越肆无忌惮。 他顿了顿,“你还要给我调理身体。” 舒然的好心情灰飞烟灭,“调理身体也不用每天贴身跟着。” 秦野扫她一眼,“今晚我没活动。” 嗯? 舒然满眼疑惑,“你是想让我给你安排活动?” 秦野凝神迟疑片刻,真就点了点头。 舒然有些恼,还是尽量保持沉着微笑,“您有什么具体要求?” “符合我身份的。” 舒然没了好脸,“我没钱。” 秦野把手机滑到她面前,“你自己转,顺便把你的酬金一起转了。” 有钱不赚王八蛋,这是舒然的服务宗旨,立刻换了一副喜气洋洋的脸,“秦总放心,今晚的活动一定包你满意。” 秦野收回手机,输入了支付密码,起身,“要是不满意,你得一赔三。” 笑容逐渐在舒然脸上消失,埋头小声嘀咕,“黑心资本家。” 吃完早餐,舒然也出门了。 白天照常坐诊,趁着休息时把秦野活动的事安排好。 下班前,沈朝歌发来消息说还在做头发要晚点到,把金主爸爸的联系方式发来,让舒然提前去了约定的茶室。 舒然进店时,正值下班吃饭的点,茶室里没有几个人。 视线在店里搜寻一番,除了坐在窗边卡座的一名年轻男子背对着大厅,其余的基本上都是四十岁上下的中年人。 既然是金主爸爸,舒然理所当然的认为,应该是上了年纪的。 她拨通电话,随着电话里面的嘟嘟声传来,窗边的男子有了动静。 男子拿起茶桌上的手机,并没有着急接听,而是姿态优雅地起身转身。 舒然拿着手机,和他的视线撞上。 而后男子有些不确定的滑动手机,“您好。” “您好。”舒然声音有些意外。 卫彦朝她微笑,扣上西服外套的扣子,才走过来迎她,“舒医生,好巧。” 舒然觉得缘分这东西还真是奇妙,先前明明是毫无交集的人,怎么就机缘巧合遇上了好几次。 她有些尴尬,“是挺巧的。” 卫彦莞尔一笑,“你给开的药,我有按时喝。” “挺乖的。”舒然一愣,怎么把和小病人的对白,无意识地讲了出来,“我没有要占你便宜的意思,讲习惯了。” 卫彦神情也是滞了滞,“听医生的话,身体才能好。” 两人寒暄片刻,便在茶座落座。 舒然把沈朝歌发来的资料,用ipad先交给了卫彦看。 卫彦脸色平静,很认真的把资料逐页看完,随后打开微博搜索了一个账号。 “舒医生,你朋友设计稿上的刺绣,好像和这个博主风格挺相近的。” 【揉碎时光】 舒然看着青春时间,颇为幼稚的微博名,脸有些发烫。 她妈妈是苏绣传人,要不是因为乳腺癌去世,现在应该也能成为名师。 舒然从小就跟在妈妈和外公身边,耳濡目染的把传统文化融到了血液里。 中医是她的立身之本,刺绣绘画则是她的爱好,还有对妈妈思念的延续。 只是没想到,她只有一万多的关注者里,还有眼前这个看起来很西式的男子。 卫彦没从她抹了腮红的脸上,看出什么变化,只是见她没有及时开口,出声解围。 “你不用紧张,艺术风格相近也是很常见的事,我只是想确认一下,有没有不必要的风险。” 舒然愣了一下,“你也不用紧张,这些图是我画的,沈小姐是经过我授权使用的。” 卫彦有些吃惊,“舒医生只当个医生,还真是屈才了。” 他不是为了恭维讲出来的话,这个 id他已经关注好几年了,也不知道什么原因博主停更了三年。 卫彦和其他粉丝一样,经常上来看看博主会不会突然发布新作品,为此还点了特别关注,就怕错过了她的新作品。 卫彦能答和沈朝歌见面,真就是因为她设计衣服的刺绣和他喜欢的博主雷同。 他曾经还以为,是博主发生了什么意外,现在他欣赏才华的人就坐在面前,怎么能不小小的激动。 舒然被他说的有些不好意思,“只是画着玩的,和专业的比起来还是差了许多。” “可不要妄自菲薄。”卫彦笑了笑,“我投资了两部大热ip的古装电影,要是你和你朋友有兴趣,可以先试着给角色设计衣服,配合电影的宣传一起宣传品牌,比简单宣传更有效。” “这样能行吗?” 舒然有些不敢肯定,金主爸爸这么好讲话? 连老板沈朝歌都没来,就一个id和几张图纸,就把他搞定了? 卫彦点头,“以我的观点,你们的作品是很成熟的,既有你的传统加持,又有沈小姐西方学术背景,只要宣传到位,应该很快就能打开国内的高端定制市场。” “高端市场真那么好做?” “倒也不是,现在国内的高端市场几乎被国外时尚集团垄断,还得多在文化和产品品质上多花心思。” 舒然颇为好奇,“怎么花心思?” “这是我们投资方该考虑的事情,你和沈小姐要考虑的事,怎么才能才持续高效产出,还有怎么维持成衣质量。” 舒然有些沉默了。 她和沈朝歌都有同样的理想,那就是用中国的东西,去赚西方人的真金白银。 只是机会真的来了,她们能够把握的住吗? 卫彦看出了她的自我怀疑,思考片刻,“当然这些不是说的这么简单。” 第44章 我等你 舒然抬眼看向他。 卫彦慢慢解答:“现在的资本市场就是流量市场,如果品牌要做大,不仅会带来同行的攻击,还会让你们处在舆论的风口浪尖。” “世界上不差好的设计,而能够承受舆论的人少之又少,要成功就必须经得起所有人的议论,不管是正向的还是负面的。” 简单的两段话,让舒然的思绪飘远。 卫彦不知道她父亲的事,但是也给她提了个醒。 舒然沉默须臾,抬眼,“我可以再考虑考虑吗?” 卫彦浅浅一笑,“当然可以,不过你要是因为家庭原因,我倒觉得不必太过担心。” 这句话说得很有深意。 但是他没明说,舒然也没往别处想。 舒然只是在想,那可不是吗,要是你知道我爸现在是被调查的贪污犯,你还敢和我谈生意吗? 不怕受到牵连,连你手里的钱都要被怀疑来源是否正当。 舒然还是找了个理由,“你也知道我是有全职工作的,不想因为这个就放弃,我要考虑一下时间能否调配。” 卫彦很绅士地没拆穿,“是该好好考虑。” 忽而舒然才想起,他是个律师,不由地有些好奇,“现在律师都这么赚钱吗?” 卫彦,“我家里是做生意的,偶尔我也会帮着谈生意。” 果然如此,舒然就说这人不可能出身寒门。 既然都这么熟了,舒然试着问了一句,“离婚官司,你打吗?” 卫彦有些诧异,“舒小姐要是需要,我可以给你介绍我的朋友。” 舒然连连摆手,“我就是随口帮我朋友问问,我和我先生关系很好。” 一边可能是未来的金主爸爸,一边是日后暴富的提款机,舒然是哪个都不能得罪,也不会让这两个人有什么矛盾。 卫彦看破没说破,他怎么可能没察觉到眼前的人,从第一次见面就对他有所防备。 就在舒然感觉屁股下有针的时候。 墨镜、齐耳短发、西服西裤,身高一米七五的沈朝歌,大步走到了他们的卡座前。 要不是舒然和她打小就认识,真的会被沈朝歌掰弯。 而且沈朝歌有种魔力,就是不管见她的是男是女,都会惹得大家夸她一个帅字。 舒然按捺住久别重逢的激动,偷偷给沈朝歌竖大拇指。 而后,舒然就当起了透明人,看着强势的沈朝歌,和温文尔雅的卫彦,在商业合作的你拉我扯。 等了一个小时,卫彦起身告辞,“沈小姐,舒医生,晚上我还有其他的饭局,改日再请你们吃饭。” 沈朝歌很大气的答应,“好,你先忙。” 舒然则有些忐忑,一来一往,她怎么就要和卫彦吃两餐饭了。 哽了哽喉,舒然还是只能答应,“那就等您的消息。” 送走卫彦,沈朝歌围着舒然转了两圈,神色很凝重的品头论足,“穿得和黑寡妇似的,你丧偶了?” 舒然无语,“丧偶不应该穿身大红袍?” 沈朝歌立刻接话,“你不是喜欢二荆条,什么时候改吃大红袍了?” “二荆条太辣,今天留给秦野吃。” 舒然暗想,今晚给秦野安排的全都是辣椒,不知道他到了酒店房间,会不会被辣得眼泪哗哗。 沈朝歌也压不住想笑,“吃完饭,我们一起去瞧瞧?” 活动是找沈朝歌帮忙的,看戏肯定不能少了她。 她们在小吃街炫烤串的时候,秦野刚开完会,准备下班。 小李把手机递了过去,“秦总,太太把酒店地址和房间号发来了。” 秦野闻言蹙眉,“她在哪里?” “太太饭前见了一个男人,现在正在和沈家小姐聚餐。” 男人? 那肯定不是江望,舒然还认识别的男人? 秦野眉头更紧了,开口重点不在心中所想,“沈朝歌回来了?” “沈小姐早上刚落地,守在外围的保镖汇报,太太和沈小姐又亲又抱。” 小李回答得很有水平,老板你自己想吧,老板娘对朋友都比对你热情。 “保镖还传来了照片,您要看看吗?” 秦野接过手机,从下到上依次点开了里面的几张照片。 看到舒然和沈朝歌搂搂抱抱的照片,秦野完全没当回事,反正也是见惯不怪了,直到看到在茶室里,舒然对着另外一个男人笑。 秦野身上的气场,瞬间就冷了许多。 小李就怕老板反应不够强烈,继续狠狠刺激。 “老板,太太其实长得挺好看的,一般男人见了都会对她有想法。” “我刚才看那个男人的背影,一看就是有钱多金的,太太年纪小经不住别人的甜言蜜语,你说要是……” 秦野剐了小李一眼,直接让他闭了嘴。 没再搭理小李,秦野给舒然发了消息,“我下班了。” 正在炫牛肉串和喝啤酒的舒然,扫了一眼信息,两手不空没有回。 “活动安排好了?” “我现在过去,你也抓紧。” “你嘴不空,手也不空?” 舒然咬牛肉的嘴,气得很大力。 刚准备回一条,秦野的信息又发来了。 “你是不是想让沈朝歌,今天回今天走。” 这个狗男人,威胁人一套接一套的。 舒然抬眼看了看沈朝歌,立刻打字回复,“我刚才没看手机。” “还没吃完?” “快了。” “街边小吃不卫生。” 舒然警惕地观察周围,他是安装了摄像头,知道得这么清楚。 “秦总,我给您安排的是高级餐,您放心吃。” 秦野秒回,“我等你一起。” 有病啊,什么关系要一起吃饭啊。 舒然重重敲击手机键盘,“我已经吃好了。” “吃好了就现在过来,我当面验收你的工作。” 舒然…… 狗男人就是狗男人,原来是这样套路她的。 还没等舒然回复,他发来一段语音。 点开一听,正是早上他们的对话。 舒然差点就心肌梗塞,赶紧掐人中自我抢救,“秦野,你变态吧,还录音。” 秦野也发了一条语音,“工作习惯,避免有的人反悔。” 舒然居然找不到反驳理由,“你先玩,这会儿是堵车的点,我可能要晚点过去。” 紧接着,秦野再发来语音,“不急,我也叫上几个朋友一起等你,他们估计也会堵车。” 第45章 秦总怎么不进去 最后这条语音是外放的,舒然还没缓过劲儿。 沈朝歌冷不丁来了一句,“后悔了?” “嗯?”舒然有些心慌,眼睛左右转动,“有钱赚,我后悔什么。” 沈朝歌放下手里的筷子,好奇地打量舒然。 小妮子这几年变化也不大啊,还美得和喝露水的天仙似的,秦野眼瞎猎奇属性,应该不会改变对舒然的态度啊。 “我说是秦五后悔了?” 舒然一愣,立即摆出受到惊吓的样子,刚喂进嘴里的串,又被取了出来。 “他后悔什么,后悔没早点知道我这个名义上的老婆,这么贤良淑德?” 随即一声冷嗤,从舒然唇齿之间溢出来。 秦野永远也不会懂,她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和他提的离婚;更不知道,她得多坚强才能盖住心酸,在他面前表现得毫不在意。 她不是为了钱而去要钱,而是不想付出了那么多的爱,最后还要被人说是挖野菜的王宝钏。 “搞钱,才是当代年轻人的终极目标。” 沈朝歌举杯,对着灯火直抒胸臆,“靠男人,只有死路一条。” 舒然和她碰杯,“男人的钱,还是要搞。” 像是故意慢吞吞拖延,舒然和沈朝歌再点了一些吃的,还立下没吃完不能走的硬性规定。 至于秦野…… 舒然心想,就让他好好去玩,带着朋友一起好好玩。 反正有钱男人都一个样,花都拔德鸟,花得不得了。 秦野先到,林钟没多久也到了。 当然林钟海把沈南意顺道从医院接了出来,不然他就得和朝前的公公一样,随时还要当个传声筒。 酒店的行政走廊,秦野看到沈南意的那一瞬,本是放松的神情,突然严肃起来。 他的嗓音压得很低,情绪显得很是不佳,“你怎么来了?” 自打回到蓉城,沈南意每天都提心吊胆的,她明显的感觉到,秦野对她越来越没耐心。 从前在外地秦野起码还会关心她,亲自带她去医院复健,如今她住进医院,他也不愿看她一眼。 沈南意后悔当初的冲动,但已经没法改变现状,只能将错就错。 在这个世界上,她只有秦野了。 秦野半晌没等到她的回话,“哑巴了?” 沈南意被吓得浑身哆嗦,“我不知道说什么。” “不知道说什么。” 秦野冷冷地复述,而后一双凌厉的双眼盯着她,“你做的倒是比说的多。” “我……”沈南意被他眼神凌迟,不知道秦野具体说的是哪件事,有些忐忑的吞吞吐吐,“我是真的不小心割伤的,不是有意要让舒然落单的。” 林钟听了直摇头,怎么沈南意自己不长脑子,还以为其他人也没有脑子。 “人反正我是送去又接来,后面怎么安排你自己看着办,别再叫我。” 秦野没回,眼睛还是一瞬不瞬地盯着沈南意。 沈南意埋下头,“以后不管舒然做什么,我都会忍的,不会再让你为难了。” 林钟听笑了,“狗自己坐轿子,我还真是见得不多。” 把轻蔑的视线从沈南意身上收回。 林钟对着秦野发问:“到底是弟妹出身不够高,还是你声音不够响,什么人都能让你们为难了?” 讲实话,林钟很尊重女性,但是有的女人自己就不把自己当个人。 沈南意明知道秦野和舒然是夫妻,还要知三当三,林钟看来是很不道德的事。 没结婚谈几个,谈几天,都不是什么大事,但是一旦结了婚,就该守好道德底线。 至于秦野反正是玩弄人心,早晚阴沟里翻船,到时候追妻火葬场,林钟乐得看热闹。 秦野瞥了林钟一眼,“你认为呢。” “我认为你丫就是有病。” 林钟嬉皮笑脸,倒了一杯酒递给沈南意,“要是你只是想要钱,我觉得你还挺清醒,要是图别的,我劝你还是早点死心,别人的世界你没有金刚钻插不进去。” 这属于给沈南意递点子,也是给秦野扫清障碍。 谁知沈南意好死不死,把林钟仅剩的好意驳回去,“我不要秦野的钱。” “还挺感人。”林钟把酒杯收回来,一饮而尽,“也对,你都能跳楼,怎么可能一点钱就打发了。” “我能养活自己。” 沈南意有些怒,“秦野,我最近联系了一个以前的朋友,她答应帮我找关系,让我去帮电影设计衣服。” 秦野眉头皱了皱,“你做什么不用和我讲。” 沈南意咬了咬唇,“你也知道我毕业后就没工作过,现在想要自力更生,还是需要你帮帮忙。” 林钟完全不想说话了,这不就是还靠秦野吗? 秦野倒也不在意,随口回了一句,“有事找小李,他会帮你安排。” 他还真不是想帮沈南意,只是想到舒然一见到她,就会小宇宙爆发。 秦野暗自想,让沈南意忙点也好,免得老是去触舒然霉头,还要惹得秦野自己也跟着被怼。 沈南意快要死去的希望,又死灰复燃,按耐住激动,“我知道了。” 秦野有些累了,让林钟先在酒廊休息,他自己先去了舒然给他预定的房间。 小李陪着一起鞍前马后,门也是他打开的,“老板,我……” 先下去还没说出口,小李的瞳孔随着脸色一起僵住了。 打眼一看,房间里十几名身着性感比基尼的美女,虎视眈眈地看着他们,像是迫不及待的把他们活吞了。 怔了好一会儿,小李手一哆嗦从门把手上收了回来。 “老板,可能是老板娘给错房号了。” 秦野眼神淡淡的,像是这种场面见多了,已经不足为奇,更不值得他情绪波动。 “要不,我先给老板娘打个电话,确认一下?” “不用打电话了。” 舒然跟他们前后脚上了楼,一直也没吭声,至于沈朝歌太久没吃家乡美食,肠胃太激动,必须回家去解决。 看到秦野面无表情,分不清是失望还是有一丝庆幸,舒然嘴角别扭地上扬。 起码不是完全控制不住自己,可又再证明,他对沈南意是很不一样的。 想到这儿,她立马端起笑脸走了过去,“秦总,怎么不进去?” 秦野冷冷瞧她一眼,“你是从外省赶回来的?” 第46章 您可以得到美名 “我从外星赶回来的。” 舒然抬眸,瞥他一眼,见秦野板着脸。 出钱的是大爷。 她更正了自己的态度,弯腰讨好,“人有三急,这您得理解。” “我不理解。” “你是貔貅只进不出?” 舒然气得想跺脚,为了钱还必须恭维,“难怪您的生意做得这么红火,身家是蓉城人民望尘莫及的。” 秦野不屑得看她虚情假意,抬脚往房间里走。 房间的模特,在外面看的确很逼真,但是走近一看,假得简直就是触目惊心。 小李和舒然一同进去。 “太太,这是怎么回事啊?” 舒然满脸得意,“你老板让我给他安排活动,我就想着他即使什么都玩过了,这种应该也没玩过。” “啊,啊……” 小李在避免碰到老板娘的时候,胳膊不小心碰到哪里,瞬间有个模特的嘴角,就发出不可描述的声音。 等了许久,声音才停止。 秦野在沙发上落坐,脸沉得厉害,“你给我个合理解释。” 说到底舒然也就二十三岁,这种场景强撑镇定的脸,还是有些发烫。 “我给你买的都是最好的,单个售价超过五万,你给我七十万,我还要找人去搬运什么的,没有多赚你一分。” 为了表示物超所值,舒然站到人体模特前,挨个介绍,“你别看她们穿得差不多,但各个的内核都不一样,有会日语的,有会英语的,这个还会……” 她讲得绘声绘色,小李头都不敢抬,不知道老板是什么心情,反正他挺替老板尴尬的。 秦野靠坐在沙发里,眉眼之间看不出喜怒,“有没有会讲江南话的?” 舒然,“……” 什么狗男人啊,敢情还有这种爱好。 不过他那敲着扶手的手指,是在对舒然发出挑衅吗? 舒然哽了哽喉,“您这要求需要定制,可能需要加钱。” 秦野饶有兴趣地盯着她眼睛,轻笑,“今天的我不满意,一赔三的钱应该够给你定制费。” 她这点小心机,在秦野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秦野也难得和她计较,“下次用点心。” 还有下次? 舒然耐心用完,“你别太过分了哦,我可以选择不挣你这个钱。” 见她恼了,秦野反而情绪放松下来,“你想和我离婚,还想站着从我这里拿钱,还想秦家人不找你麻烦,什么好事都让你占完了,我得到了什么?” 舒然有口无话,他说的是事实,秦家的每一分钱都和她本质上无关。 哪怕是爸爸在,也是他们舒家仰仗秦家多,舒然只是最合适的选择,不是最好的选择。 而秦野能答应,或许真是他说的那样不想与官斗,与其找一个更成熟的官员千金,还不如找当时年纪轻轻的舒然。 年纪小意味着好控制,不会有那么多复杂心思。 舒然看着秦野,有很多话想说,却始终理不清该从何说起。 父亲在母亲去世的第二年续弦,后妈带来了一个大她一岁的姐姐,人前他们是最好的重组家庭,人后的真实情况有谁知道呢? 没妈的孩子,总是要学会小心翼翼地活着,不为父亲添忧,不让外公担心,承受继母过于沉重的“母爱”,还要让着童年比她苦的姐姐。 隐忍是从小就学习的课程,她一直都单科成绩优异。 直到那年暑假回到蓉城,在三生堂里挽起袖子识药,被外公看到了她胳膊上被打的印子。 一向淡然的外公,是彻底发了怒。 舒然看到了外公的心疼和犹豫。 他不是不爱她,是太过爱她,才在她撒谎遮掩后,选择自我欺瞒。 外公不能陪她一辈子,不能因为这个和父亲闹僵关系。 可她也有躲着哭的时候,恰巧碰到了一个陪小伙伴来看病的大哥哥。 他没问她疼不疼,也没和她说一句话,只是给了她一颗水果糖。 到现在舒然还记得,那天湿哒哒的风、昏沉沉的太阳公公、桑叶上懒懒的蝉,还有那颗甜甜的糖。 暑假过完,舒然回了江南的全寄宿学校,从那以后她开始特别期待假期的到来,特别想念这里的外公,还有不知名的大哥哥。 只是年复一年,舒然已经快要放弃了,劝自己把他只看作梦中的惊鸿一现。 父亲的调令,他们父女俩回到蓉城,再在秦家办的宴席上,她看到了那张重叠的脸。 时间在他身上只留下了不露痕迹的成熟,除此之外他还是当初记忆里的模样。 舒然曾无数次想过,如果不是想见他太久,她真的会荒唐到二十岁就结婚吗? 天知道,她在秦野上门求婚的时候,高兴得差点从窗户上掉下去,而面对秦野时,她又要保持足够的端庄稳重。 现在倒好了,她可以朝着他张牙舞爪,只不过同样还是要收起自己的心。 舒然抿唇微笑,“您可以得到美名。” 算是一报还一报,舒然不也就得了个秦太太的名吗? “你觉得我像是在乎名声的人?” 秦野一眼看穿她的心思,“恶名我是洗不掉了,所以为了钱请你拿出点诚意,感受不到你的诚意,这婚我不会离。” 一句话点醒舒然,要是爸爸真被判,爷爷奶奶那边肯定没人管,这些年爸爸的钱都是继母在管,舒然更别想拿到一毛钱。 要想维持现在的生活,她还有很多担子要背。 不由地想起卫彦说的事,如果真能走上那条路,以后说不定还真能靠自己财富自由。 不过在那之前,还是得先把离婚金搞到手,毕竟还是要有点本钱,才敢去做生意。 舒然突然有点烦躁,说到底还是需要秦野,她才能暂时维持原状。 她先前在秦野面前的所作所为,放的那些狠话,不就显得特别搞笑吗? 舒然不要面子的? 再说了,秦野外面彩旗都快插到家里了,难道她还要等到蓉城人都知道,然后笑她人财两空,才觉得刺激。 这钱必须要,这婚必须离! 坚定信念,舒然立刻摆出专业态度,和酒店前台一样笑得很真诚。 “请秦总再给我一次机会,下次我肯定不会让您失望。” 第47章 不要做白日梦 秦野觉得舒然表现怪怪的,本以为她会口出恶言,结果神色从容。 态度有些许……谦卑? 她的家世、她的样貌,以及所学的知识,就算舒砚存出事,谦卑二字都不应该属于舒然。 秦野手指的动作顿了顿,“再一再二不再三。” 舒然余光瞥到小李,看到他虎躯一震,想来平时他也是这样被自己老板威胁的。 她继续端起笑意,“谢谢秦总,愿意再给我一次将功补过的机会。” 秦野若有似无地清了清嗓子,“帮我去餐厅点一份蔬菜沙拉。” 舒然下意识地抬眼,发现秦野的视线落在她的身上。 她指了指自己,很不自信地问了一个字,“我?” 秦野眼神坚定反问,“你觉得呢?” 舒然脸色变了变,“可以给前台打电话。” 秦野眼神意有所指,嘴里的话轻飘飘的,但是分量很足,“我要看到你的态度。” 舒然恨不得抓起烟缸,砸到他脑袋上。 脚很现实地转向,舒然出了房间,小声开骂。 真把她当下属了,还要端茶倒水伺候,白瞎了一个健康的身体,只是为了好看的实质残疾人。 舒然在餐厅点好餐,本来是想让服务员送到房间的,但一想到秦野要的态度,为了钱她只能亲力亲为。 等餐的时候,她在手机上刷着微博热搜榜,看到热搜三十七名的词条#星若灿烂戏服出圈# 舒然不明所以地点开。 原来是电影《星若灿烂》疑似服装设计图释出,几张手稿图纸引得官宣过的,或者还没被官宣的演员粉丝,在帮着炒热度。 虽然她没在娱乐圈,但是也能理解各家小粉丝,为了让自己粉的哥哥姐姐一直有关注度的心情。 舒然本来是无聊点开看看,直到翻到一张《春之一角》的衣服照片,衣服上面的图案,她感觉很是眼熟。 放大仔细看了几次,确定了这是母亲手稿上的一张,而这份手稿除了舒然看过,只有继母带来的姐姐舒白曾经借去看过。 舒白是从小学油画,刚到舒家时和舒然很亲近,只是日子长了,等舒白妈妈坐稳舒太太的位置,舒白对舒然就没了先前的热情。 舒然在学校被孤立,被霸凌,其中大部分原因就是因为舒白。 如今舒砚存被调查,要说最大的原因就是舒白太过高调,走到哪里都要摆出市长千金的名头,她的生意大多是背地里借着舒砚存的名。 从初中开始,舒然有的舒白必须有,舒然没有的舒白还是要有,属于舒然的,舒白抢也要抢到手。 只有秦家这桩婚事,舒白怎么在家闹,父亲都没依她。 而在舒然和秦野的婚事上,舒白应该也是怀恨在心的,因为在舒白看来她才是舒家的大小姐,联姻秦家也该是她。 父亲在,舒白还不算明目张胆,现在父亲出事,舒白是不打算再忍了? 再看下面的评论,全是夸设计师的。 “这衣服哪里有卖,我要买空它!” “还是我们的传统衣服美,真不是国际大牌能比的底蕴。” “设计这件衣服的小姐姐,肯定是仙女。” 舒然的手顿在屏幕上,新仇旧恨全部朝她涌来。 被人夺走了父爱,如今连母亲的东西也要被抢走,舒然吞不下这口恶气。 小李站在秦野房间外面,接到了沈南意的电话。 “沈小姐,有什么事吗?” 沈南意,“秦野叫我找你,我现在找人把我作品发布到微博了,小李你帮我顶下热度。” 小李翻了个白眼,“沈小姐,还有其他要吩咐的吗?” 沈南意果真开始吩咐,“想要拿到电影服装项目,可能还需要两千万的前期投资,你还要替我去请一下制片方的人。” 小李公事公办的态度,“我要先问一下秦总的意见。” 说完挂断电话,正好看到和服务员一起回来的舒然。 小李赶紧迎了上去,把刚收到的沈南意发来的链接打开,递到舒然面前,“太太,这事我得先让您给个意见。” 能在秦家混的打工人,谁的心眼子少。 小李自然是知道,谁的大腿值得紧紧抱住。 只要舒然皱皱眉,小李虽然不敢瞒着不报,那也敢拖延一些时间,直接让沈南意的计划泡汤。 何况老板娘正在和沈小姐计划成立服装品牌,小李没有不偷偷帮忙的道理。 舒然只是扫了扫,就已经了然,“你们秦总什么意思?” 小李见她没有表情变化,“这事是秦总让沈小姐找我办的,但我看秦总的意思应该是不想沈小姐找他。” 舒然扯了扯唇角,不敢苟同小李的说法。 当然她也知道,秦野身边很多做事的人,他不会亲自去对这件事刨根问底,也不会知道这件事会和舒然扯上关系。 可舒然还是很郁结,如果她和沈南意真的站在了利益的对立面,秦野会选择站在哪头? 舒然想了片刻,然后看向小李,“那你帮帮沈小姐,一定要帮她把热度炒得热热的,而且是霸榜的那种热。” 小李愣了一下,“太太,这是……” 舒然若有所指地笑了笑,“站得越高,摔得越重,沈小姐另一条腿估计是也不想要了。” 兔子逼急了还咬人呢,舒然不可能就这样算了。 天要让其亡,必先让其疯狂。 至于小李会告密吗? 舒然不认为他会,要是小李真要维护沈南意,就不会找到舒然来讲这件事,默默进行才是最好的选择。 小李心领神会冲着舒然点头,“请太太放心,这件事我会帮沈小姐办好。” 舒然点头,从站在一旁的服务员手里接过餐盘,径直走向套房里面。 秦野听到脚步声抬头,见她心情不错,下意识地问了一句,“捡钱了?” 舒然皮笑肉不笑,堆了堆嘴角,“中彩票了。” 讲实话她还蛮想看,秦野在知道这件事后失态的样子。 秦野莫名其妙,“想致富靠自己的实力,不要做白日梦。” “要是都能靠别人,谁还愿意自己去努力。”舒然难得认同他的观点,但是话不随心,“我是不是也该找个跳楼机,去跳一跳?” 第48章 她会怎么选 秦野似乎听出了她有话外音,沉着脸让小李把她轰了出去。 舒然一路上骂骂咧咧,话本都没她这么励志的女主,老公不求回报地养小三,她却需要自食其力。 要是杀人不犯法,真要把秦野这条狗宰了。 路程才走到一半,舒然就被婆婆召见。 舒然刚从车上下来,就看到牵着宠物狗的秦念念,准备直接无视。 “你还有脸来?” 秦念念用狗绳拦下舒然,拉着脸把不待见明晃晃摆在脸上,“秦家是你想来就来的?” 舒然也不见得有多待见她,瞄了眼正在舔她脚脖子的小狗,挤出肉眼可见的假笑。 “你哥是我老公,我想来就来,你还能放吉娃娃咬我?” 秦念念轻蔑嗤笑:“丑人多作怪。” 舒然摸了摸脸,嘴角扬起得意的笑,“从小到大,说我什么坏话的都有,但是从没人说过我长得丑。” “你这样说是为了吸引我注意,想让我给你多发点压岁钱?” 她的厚脸皮,秦念念气得笑出声,“你还真把自己当秦家少奶奶了,在秦家你就是个屁!” 舒然扯了扯唇角,“那我也是个响屁,不像有的屁,无声无息的。” 秦念念愣住,完全没想到舒然还能说这么粗俗的话,而且是伤敌八百自损一千。 但是她很快镇定下来,“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装了这么多年淑女,你爸倒了就装不下去了?” 舒然脸色未动分毫,“你最好还是少惹我。” “惹你又怎么样?”秦念念阴狠地盯着她,“没了你爸,你觉得我哥会给你撑腰吗?我就算做错事,最后我哥不还是你让了步。” 舒然冷了脸,“三年前的那通电话,你觉得我说出来,你在秦家还有苟延残喘的余地?” 秦念念刹那间脸色苍白。 舒然没给她说话的机会,“把你还当个人,你就活出个人样,要是你还在我面前胡说八道,你哥不管教你,我可以让你亲爹来管你。” 她故意在原地停了几秒,看到秦念念露出惊恐,才抬脚进屋。 找到阮青时,她正和几位阔太太打着麻将。 舒然很警惕地叫了声,“阮阿姨。” 和秦野是隐婚,以后还要离婚,明里暗里舒然都不想挑明这层关系。 阮青闻声微微侧仰头,灯光照亮她的脸,目光很是冷漠。 不知道是不是舒然的错觉,仿似看到阮青想要把她当场剐了。 短暂沉默,阮青开口:“你来了。” 说完,她的注意力回到牌桌,没叫舒然走,也没让舒然坐。 其他几位太太,见此情景也都无视了舒然。 秦家就是修罗场,舒然每次来都保持着十足的警惕,眼下被人晾在旁边,她也只好静静立着。 本以为婆婆想立威,只是让她罚站。 哪知阮青手里摸着麻将,嘴上不肯放过她,“老话说惯儿不孝,从前我还不信这些,现如今也是不得不信。” 坐在阮青对面的太太,下意识地翻眼瞧了一眼舒然,“谁说不是呢,我还真怕有一天,我家闺女不管我的死活,只顾着自己攀龙附凤。” 舒然内心一颤,果然宴无好宴。 旁边太太附和:“攀龙附凤也就算了,要是还干出广撒渔网的事,可就真的是老脸无光了。” 舒然有短暂迟疑,阮青已经先一步出声,“舒小姐,阿姨我也不是老古板,很少干预儿女的事,只是你吃着碗里看着锅里,我这张老脸没处搁啊。” 话题指向舒然,逼得她不得不出声,“还请您明示。” 阮青乐了,“今天中午在报国寺吃斋饭,江家的老太太在大庭广众下,可是说要早就选定你当他们家孙媳妇,让我们对你多多照顾。” “这事你知道吗?” 舒然面不改色,语气淡淡的,“我真不知道。” 阮青不打算就此翻篇,“要不是你给了别人什么暗示,江家人会这样说?我看江老太太是铁了心,让你进他们江家的门。” 舒然盯着阮青的眼睛,“阮阿姨,我有自知之明。” 她也有些没有表现出来的意外。 江奶奶喜欢她,这是舒然大小就知道的,但是可从没有要让她当孙媳妇的意思。 阮青点了点头,“你有就行。” 就在舒然以为她要就此打住时,阮青从旁边拿起一个文件袋,轻飘飘地递到她的面前,“你自己找个安静地去看看吧,等我这圈麻将打完,你给我回个准话。” 舒然顿住一瞬,双手接过,“好。” 有一种说不好的直觉,舒然总觉得明明不重的文件袋,里面装的东西很沉。 秦野正和林钟在酒店商议投资的事情。 小李神色有些紧张地靠近,贴在秦野的耳边,语气很是焦急,“老板,有很重要的事情需要给您汇报。” 秦野面无波动,看了一眼小李,起身走到了酒廊的角落。 小李跟在他的后面,确认了没有其他人,“夫人今天去了趟报国寺,遇到了江家人,这会儿把太太叫了回去。” 秦野眼角微微抽动,“重点。” 小李神色诡异地再看周围,“夫人找过公司的律师,后面还开了两张顶额支票。” 差两分二十亿。 就算是没有特定的意思,阮青这把舒然叫过去,也就有了特殊的用意。 秦野盯着地板,忽而扯出一抹讥讽的冷笑,“有钱还真是能使鬼推磨。” 小李一听,这到底说的是谁…… “老板,我们需要现在回去吗?” 秦野沉着脸,“你如果是她,你会选择什么?” 小李低头,不敢说话。 怎么回答都不对,要说选择钱就是对老板不尊重;要说选择人,小李要是老板娘,等不了三年,最多三个月就拿钱走人了。 秦野忽而笑了笑,云淡风轻地说了一句,“要是我,会选择拿钱。” 小李心里咯噔一声,这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 舒然…… 秦野在心底默念她的名字,想起为数不多她在他身边,含情脉脉的动情眼眸。 好半天秦野都没动,他的心被什么堵得慌,同时心里又升起些许异样的躁动期许。 第49章 旧人,新人 舒然走进楼下的洗手间,小心翼翼地将门反锁。 有些忐忑地打开档案袋。 厚厚的一叠资料,被她先拿了出来。 银行转账记录、邮件记录、信息截图…… 每一项都和父亲没有直接关系,只是舒白和继母,还有其他表亲落款的名字,但是最终导向都是父亲贪污贿赂的实证。 舒然挨页翻看,越看手抖得越厉害。 太疯狂了! 舒然大脑短暂的空白,感觉所有对父亲的认知和理解,都在这些证据面前被颠覆。 就在她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洗手间的门被敲响。 “把门打开。” 秦念念趾高气扬的声音,在这一刻显得尤为让人讨厌。 舒然对镜整理妆容,确保仪态没有问题才把门打开。 她皱着眉,身体撑在门上,“有什么事?” 秦念念伸长脖子,扫了一眼洗手台,轻嗤一声,“我妈把东西给你了?” “你想说什么?” 舒然咬牙坚持,她看到了最后的离婚协议,还有那两张支票。 秦念念推了她一把,径直走到洗手台边,拿起上面的东西就开始快速翻看。 “舒然,识时务者为俊杰。秦家容不下你,你也看到了我妈拉的那些太太,是为了让她们帮我哥物色新老婆。” 舒然有些站不稳,两只腿无力地虚晃着。 新……旧…… 从来只见新人笑,哪里见得旧人哭。 秦家这场战,她不战而败。 秦念念回头轻飘飘瞥她一眼,“你要的钱,我哥肯定不会给你,我妈念在你在秦家几年,她把这笔钱出了,你今天就把字签了。” 舒然没有犹豫,接过秦念念递出的笔,直接在洗手台上就把自己的名字签了。 讲实话,她也在这段别扭的关系里,待得太久了,久到都快有心理疾病了。 舒然把笔重重放下,冷眼瞧着比当事人还激动的秦念念,“麻烦你通知你哥,我只给他一周时间到民政局,不然我会选择走法律途径。” 秦念念咬牙切齿,“你以为你是谁,我哥巴不得现在就和你离。” 除了离婚协议,舒然将其他的东西全部装回档案袋,利落地转身抬脚。 “拽得和二五八万似的,还不是见钱眼开,区区二十亿就把你打发了。” 舒然就听不得这些,停下脚步头都没回,“这二十亿是我应得的,不是你说的见钱眼开,相反要是我把事情闹大,你们秦家不止给我这么一点。” 说着,舒然轻笑,“论理,是你们秦家捡了我的便宜,你的生活费可能都是该给我的赡养费,所以以后你最好在我面前夹着尾巴做人做事。” 此刻的江家,江望正对着他奶奶叹气。 “您老到底怎么回事,说了不要在秦家人面前不要提我和舒然的事,您这不是让她在秦家难做吗?” 江老太太没放下手里的刺绣,一脸慈祥地抬头,满眼慈爱地看着孙儿。 “在秦家不好做,那我们就让舒然换个家。” 江望瞪大了双眼,“您愿意给别人一个家,也要别人愿意住啊。” “怂!”江老太太戳了孙儿的脑袋,怒其不争,“你已经错过一次了,就没想过要找机会赢一次?” “依我看,你是怕了秦家那小子。” 江望明知是激将法,还是掉进了奶奶给她挖的坑,“秦老五?我怕他?不年不节的您讲什么笑话,他除了脸臭,哪一项比我强?” 江老太太眨了眨眼,“你就与他比上一比,最差就是被他打得回家抱着奶奶哭鼻子,奶奶又不会笑话你。” 讲真的,江望有时候其实不想家里人太开明,都是什么和什么啊。 舒然要是喜欢他,还有秦老五的机会? 江望不想把舒然当个物品,更不愿意把她当成和秦老五争抢的战利品。 他只能等,等舒然看到他一直在她旁边,不离不弃。 江望突然一个激灵,乱七八糟想什么呢? 他这个凶狠花心阔少的形象,必须立住了。 躲开自家吃瓜的奶奶,江望给秦野发了条信息。 【你自己老婆你不护着,那我就让你失去护她的资格。】 秦野扫了一眼陌生号码,直接拉进黑名单。 进屋时,舒然恭恭敬敬的,伺候在阮青旁边。 一会儿被叫端茶,一会儿被叫拿水果,一会儿被叫拿热毛巾…… 秦野靠在柱上透过玻璃,模糊地看着她做这做那始终低着头,没有一句怨言。 有那么一刻,秦野竟在期待,她的恭顺里,有一丝丝的原因,是不想让他左右为难。 阮青收到了女儿的信息,心情是这几年前所未有的好。 就和手指上七八枚金光闪闪的戒指一样,必须让人看见她的高兴。 “舒市长不知道要判多少年,你们也和舒然打过交道,她曾经也把你们叫声姨,以后她的药铺你们要多多支持一下。” 有人立马附和,“按理说是应该帮衬,只是谁也不会无缘无故天天去药铺买药啊。” “是啊,要是学的西医,我们还能和当家的男人讲一讲,让他们公司的体检安排照顾一下,只是这中医……” 说话的人瞄了一眼舒然,尴尬笑了笑,“舒然,我们心直口快你别和我们一般见识,不过中医现在都是些骗人的东西,我们这个身份,没几个人信这个的。” 舒然微笑面对,“没关系。” 说这话的人,是一个建筑公司老板的新妻子,和老公差着五十岁。 还是售楼部的销售时,曾经找舒然的同事看过病抓过药,给她治好的时候,还专程上门感谢过。 不过两三年光景,金钱就使人膨胀了。 舒然也不鄙视谁,只是这个阔太太这会儿确实有点太装了。 就在大家以为她会默默忍受时,舒然继续开口,“刘夫人,上次给您开的药,您可能还要继续再吃几个疗程,不然上次小产的伤害太大,以后您和您先生可能想要小孩儿挺难的。” 此话一出,牌桌上的人愣住,然后看向舒然的神色大变。 “小……产?”有位太太说话都有些颤抖,“你是想说她流过产?” 第50章 你叫我什么 阮青厉色看了舒然一眼,赶紧出来打圆场,“哎,这种事不好对外面说,你们就别刨根问底了。” 问话的周太太,正是刘夫人的堂嫂,脸色超级难看,“今天这事还必须说清楚。” 说着,周太太指着舒然,“你说,她是什么时候流产的!” 舒然莫名其妙。 不过是想说刘夫人翻脸不认人,还要诋毁中医,怎么她们把重点放在流产上了。 这还是什么秘密吗? 阮青可是没少拿这事,在秦念念和舒然面前念叨。 说什么刘董老当益壮,还能让小娇妻怀孕什么的,反正都是些家长里短的闲言碎语。 舒然从来没当回事,只是眼下这情形,怎么连阮青都知道,反而是作为亲戚的周太太不知道? 别人家的私事,尤其是这些人的私事,尤其是舒然没敢多话。 刘夫人也算是脑子好用,片刻慌张后很快恢复镇定。 “嫂嫂,你听她一个小孩子乱说什么,我是去过三生堂,不过就是痛经想吃点中药调理,结果被庸医说我是流过产,所以我说不信他们。” 冤家宜解不宜结,舒然在大家的眼神注视下,低着头没有说话。 这个举动在旁人看来,就是舒然心虚了,没有接受到舒然的善意。 尤其是阮青,当即出声:“百无一用是中医,这些年治死治伤多少人。以前我没好意思讲,想让舒市长给他女儿换个专业,可惜一直没找着机会。” “谁说不是呢,学个艺术或者学个语言,也比现在强。” …… “也不知道现在的人怎么那么好骗,什么人披着医生的白大褂,随便开点药,都敢说自己是在救死扶伤。” 她们你一言我一语,就把中医说得相当不堪。 舒然承认有庸医,不管是中医还是西医都有。 但是只是片面地看负面报道,哪个行业都是害国害民。 有那么一刹,舒然想扭头走人。 阮青没能让她如愿,抬了抬手,“祸从口出,以后要低调做人做事,没有根据的话不要乱讲,害了你自己事小,别搞得别人家里鸡犬不宁。” 满口的仁义道德,知乎者也。 舒然真是听够了,“妈,我还有事可以先走吗?” “你……你叫我什么?”阮青脸色煞白,扔掉麻将跳起来,“你乱叫什么,谁是你妈!” 舒然依旧谦逊有礼,“您是秦野的妈妈,自然也就是我的。” 她感到解气,再继续说道:“不过也叫不了几次了,毕竟我要和你儿子……” 就在这时,秦野走了进来。 他很随意地将外套递给舒然,和几人点了点头。 舒然,“……” 没有伸手去接,谁还要陪他演贤妻良母。 把老娘不伺候了,明晃晃地摆在脸上。 秦野也没生气,从水果盘里拿了一颗车厘子,送到她唇边,“我有事,回来晚了。” 舒然差点没背过气去,当着大家的面,还只能就坡下驴。 没有直接张嘴,有些气恼地从他手里拿过车厘子,再自己往嘴里一送。 没了平日的小口细品,一整颗在她嘴里,像是在吃秦野的肉,奶凶奶凶的。 秦野冲她挑了下眉,表示他根本不在意她是个什么形象,反正对他没什么影响。 他越是这样,舒然越是咬牙切齿。 对比他们无声的对峙,旁边的人惊呆了。 “阮姐姐,这是……” “还看不明白吗?” “看是看明白了,但是也没听说秦家有什么喜事啊。” “估计是小两口不想公开吧。” …… 舒然和秦野自然是不理会窃窃私语,她们又把注意力放在了阮青身上。 “刚才进门,我是听错了吧,舒然叫的是阿姨吧?” “没听错,你看阮太太的脸色,好像是不想认啊。” “认不认哪由得长辈,人家秦野十七岁开始就脱离秦家创业,还是秦家人求着他回来管理公司的。” 阮青一个冷眼,“嚼什么舌根!” 周太太尴尬笑笑,“阮姐姐,舒然是你家儿媳,你瞒着我们做什么,我们也不敢和你家抢人啊。” 刘夫人赶紧附和,“知道的说你看重儿媳,不知道的怕是要说你不待见她。” 拱火都是双份的,阮青在太太圈只有她说别人的时候,眼下调转身份憋不下这口气。 “很快就不是了,不告诉你们是不想麻烦再更正。” 阮青没给她们反应时间,继续说道:“嫁进秦家几年,到现在肚皮都没有一点反应,就算是猪都产了几窝猪崽了,秦家等不起。” “嗯?” 舒然受到了莫大的撞击,这是怪她没生孩子? 周太太,“哦,也是也是,我们这种家庭,继承人是天大的事。” 刘夫人同病相怜,跟了老刘四五年,到现在还没个孩子,也是在家遭人不待见。 她就没有出声再附和,让舒然再丢人。 阮青神色凝重,“你们都理解我的心情,我是有要秦家延续香火的重担,不是看不起舒然,我给了她二十亿作为离婚补偿金,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舒然是忍无可忍,怎么有人能这样颠倒黑白。 她跨过秦野,看着阮青,“妈,你让我和秦野离婚,是因为我没生下孩子吗?” 阮青愣了一下,“那不然呢,你要是身体没问题,我能让你离开秦家,就算你们离婚了,我也会找人照顾你的。” 不敢有这种奢望,阮青不找人害她就不错了。 舒然满眼惆怅地看了眼阮青,又欲言又止地看了眼秦野。 突然她就没再说话了。 阮青莫名其妙,生怕她再惹得大家可怜,“你是不是我口说无凭,你如果不放心,我可以找人来公证。” 舒然心想,演到这份上,怎么也要给他们母子送份大礼。 她偷偷抹了抹眼角,声音小小的,“妈……有些话我不知道该说不该说。” “我们怎么说也是一家人,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有什么条件尽管提。” 舒然红着眼,有些伤感地看着阮青,“你确定要当着这么多人吗?我说出来你不会怪我吧?” 问完,她和秦野对视一眼。 见她眼里露出小心思,秦野当即觉得不妙。 第51章 所以赶紧离 阮青觉得舒然在勾引自己儿子,一团火直冲脑门,语气有点生硬,“有什么就说,我不会怪你。” 秦野在舒然张嘴前,脸色变了变,下意识地用眼神告诫她不要乱讲话。 舒然眼睛一眨不眨,颇为尴尬地在他们脸上扫过。 紧接着她把头垂得低低的,抠着手指吞吞吐吐,“我努力过了,也去大医院检查过了,我的身体没问题,只是……” 秦野手一伸,拉住舒然的手,快步将她拉拽出了活动室。 在旁人看来,舒然后半句没说完的话,就是秦野心虚的想要遮掩,他们不能生孩子,是秦野身体出了问题。 “胡闹对你有什么好处?” 到了外面的花园,秦野松开舒然的手。 他一瞬不瞬盯着舒然的脸,语气很轻很淡,没有丝毫生气的意思。 秦野啊,秦野。 舒然哽咽在喉,撑大的眼睛蒙上一层水雾。 她算是看明白了,眼前这个男人永远不会因为她有所情绪波动。 舒然不愿再让自己如跳梁小丑,垂下眼眸,声音很低,“我们离婚吧。” 秦野是自尊心极强的人。 说到底今天这事是他妈引起的,觉得有些委屈了舒然,也愿意给舒然台阶下,“我妈说什么,你别往心里去。” 大概是秦野不怎么安慰过谁,说这话时,他只觉得浑身别扭,就连看舒然的眼睛都不自然地挪开了。 舒然抬眼,看到他似嫌弃地把视线挪开,心在海底已经无处下沉。 什么都别往心里去,她也曾无数次这样劝告自己。 秦野真的就那么特殊吗? 他能站在舒然面前,对她说教,还要让她大度,不过就是因为舒然在意他,觉得他特别而已。 对于不在意他的人,谁管他是不是开心,是不是会为难? 可惜他什么都不懂,以为利益可以拿捏所有人。 舒然不动声色,将身体侧到看不到秦野的一方,“只要离婚,你家任何人包括你,我都不会放在心上。” 话音未落,秦野一个跨步直接走到了舒然面前。 他比舒然高太多,舒然被山呼海啸的压力包围,脸色很是苍白。 “你妈已经替你付了钱,我也收下了,做人做事得讲诚信。” 秦野的脸登时白了两个度,也不知道是不是气的。 站在不远处的秦念念,找准时机上前去拉秦野,“哥,有什么话晚点再说,妈还有事找你,舒然不懂礼数,你别跟着着急上火。” 秦野冷声,“滚。” 舒然见不得谁拉偏架,而且秦家人对她的态度,昭然若揭。 要是真把她当家里人,就不会只劝秦野,单独指责舒然,起码也该是各打五十大板。 更不应该拿着阮青的名头,把秦野叫走,让舒然还挑不出毛病。 不管秦野会不会走,舒然都抬起胳膊挡住了去路,“明天上午九点,民政局门口等你,你不来我就一直等。” “闹够没有?”秦野捏了捏眉心,显然已经完全没了耐心。 舒然立得板正,“记得带好证件。” 秦野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火,像刮过一阵风的火堆复燃,“我不去,你能怎么样?” 舒然轻笑,“我会等,已经等了三年,不怕多这几天,所有请您准时到。” “舒然,你居然敢主动和我哥提离婚?” 秦念念眼睛像汤圆,她是怎么敢的? 不管是谁,都只有哥哥命令他们的份,什么时候舒然也敢命令哥哥了。 舒然觉得秦念念蠢得无可救药,总是抓不住该抓的重点,这会儿秦念念应该敲锣打鼓地庆祝,总算要和舒然撇清关系了。 但好像在秦家人眼里,面子比什么事情都还要重要。 “你别把自己太当回事,虎落平阳的犬最好别吱声,我哥从前是看上你爸屁股下的位置,你现在什么都没有了,你以为他还会和你继续有名无实的婚姻?” 当着秦念念的面,舒然难堪,秦野难看,想来秦念念也清楚,所以越发往死里打压舒然。 舒然被秦野的视线,伤得遍体鳞伤,“所以赶紧离。” 苦楚在她喉咙里打着转,却一句别的话都讲不出。 他明知有些事她不愿别人提,但是他默许纵容他们讲了这几年。 见她不开口,秦野冷声再次开口:“舒然,事不过三,你是不是觉得我离了你就活不下了?” 秦念念继续推波助澜,“哥,你别生气,她被江望惯得不知天高地厚了,今天江家人还说要她做江家儿媳。” 秦野眼底闪过一瞬杀意,嘴角扯了扯,“祠堂没跪够,还想再进去反省?” 秦念念张大嘴,“你什么意思啊?” 秦野面无表情回道:“你还好意思问是什么意思?我警告过你几次了,让你别掺和我和舒然的事,也让你别去招惹她,你把我的话当屁放了?” “还是你觉得你提江家人,我就会觉得自己被人染了头?醒醒吧,就算舒然进不了江家,也轮不到你去江家当和亲公主。” 舒然站在旁边都替秦念念臊得慌,谁料秦野再补了一句,“不就是喜欢一个男的,你至于光着屁股推磨,转着圈丢人。关键是你不要脸,我还要脸,丢我秦野脸的人,一般没有好下场。” 这是秦野第一次,在秦念念面前把话说得这么清楚,当着舒然的面,揭开秦念念的伤疤。 他的确狠,一段话就断了秦念念所有的念想和奢望。 同时也了断了舒然的,不就一男的,不值得留恋什么。 花园寂静无声,过了半晌,淡漠的男声再响起,“明天早上九点。” 语气太过轻,以至于舒然许久才恍然大悟,很快她转头看向他的背影。 黑色的西服套装包裹着,比冰还冷的灵魂,危险的禁欲,终将把他们推向没有交集的陌路。 秦念念没有想到,秦野会真的同意舒然的离婚要求,尤其是她和她妈已经策划好了一系列的动作。 才刚开始,就这么痛快地结束了? 舒然好不容易恢复出厂设置,转头就看见秦念念肉眼可见的失望挂在脸上。 “你为什么不哭?” 第52章 恭喜五哥 哭? 舒然都没理她,直接甩腿开车走人。 又不是谁死了,为什么要哭。 离个婚就要死要活的,那也太看不起女人了。 秦野回到屋里,阮青已经叫人把其他人送走了。 阮青看到儿子回来,赶紧迎了上去,“我今天不是要为难舒然,就想拿着钱帮你试探一下。” “试探?”秦野额角抽抽,“你伪造证据,也是为了试探?” 阮青心头一惊,“要逼真试探才有效啊,你也看到了她现在破罐子破摔,为了钱不择手段。” 秦野看了眼麻将桌旁的水果,什么话都没说。 阮青已经吓得够呛,这个儿子从小就养不熟,比他爸还要亲情冷漠。 想当年,还是秦野主动揭发的她和司机的事,秦家人为了体面决定留下阮青。 五岁的秦野,是唯一发表了反对意见的人,而且私下告诉过阮青,从她骗他的那天起,他的妈妈就已经死了。 现在又是秦野当家,阮青自然更忌惮儿子,“这件事,妈真是为了你好。” “嗯,如你所愿。” 秦野冷冷扔下一句,“离了婚,这辈子我不婚不孕,所以你最好再抱个亲儿子回秦家。” 这一夜秦野没回月翠湖,舒然也忙了一晚上。 第二天九点,民政局离婚窗口。 “一定要离?” “离!”男女异口同声。 “理由?” “我急功近利。” “我重金求子。” 两人又是同时出声,末了男人补了一句,“我花的钱更多。” 工作人员推了推眼镜抬头,男人的一双桃花眼,眼波如水,仿佛是在肯定她的猜忌,鼓励她胆子可以再大点。 任工作人员能做到面不改色,心中还是忍不住暗骂一句:禽兽、畜生! 男人身边的女人垂着眼,薄唇微抿看不清神情,脑门上写着请勿靠近。 工作人员低头看了眼资料。 秦野、舒然。 男人是阳城耳熟能详的人名,或电视财经、或网络八卦,今日出现在离婚办理窗口。 “不再考虑考虑?”工作人员按例询问。 舒然依旧垂眸,声音气势逼人,“垃圾分类,是垃圾焚烧厂考虑的事。” 工作人员手在笔杆上捏紧。 秦野却毫不在意,“您也瞧见了,她不讲理,脾气大,关键是还善妒。” 本着宁拆一座庙不毁一门婚,工作人员好心劝说,“那也是在意你,女人都是刀子嘴豆腐心。” 秦野讥笑一声,“她在意,我的钱比她的多。” 工作人员张了张嘴,上一秒还觉得可以商量,下一秒就觉得赶紧毁灭重启吧。 有的人就该嘴上装把铡刀。 “有孩子吗?” “没有。” 问的全是废话,工作人员眼睛都没抬一下,“夫妻有共同财产分割吗?” “没有。” “双方是出于自愿离婚的吗?” “是。” 两人都是同时作答,秦野依旧漫不经心,舒然明显面露烦躁。 “那你们填一下资料。”工作人员递过来两张纸。 舒然当时就沉下脸,肉眼可见的发火了,“扔个垃圾到底需要多少步!” 工作人员看着舒然。 舒然昨天半夜找理发师,给自己剪了头发,美其名曰从头做人。 齐肩的黑色头发,蓬松自然的披落,哪怕脸型五官再美,也压不住扑面而来的压迫感。 “只剩最后两步。” 工作人员生怕再刺激到她,赶紧解释,“资料填完,工本费缴了,今天就能领到离婚证。” 舒然最终目的就是这个,接过薄薄的纸张,工作人员就去准备其他资料了。 秦野和她并排坐着,两人默契地穿着纯黑套装,不像是来离婚,倒像是来给彼此上坟的。 除了严肃,还是严肃。 周围一片安静,只剩下笔和纸张摩擦的沙沙声。 不经意地一瞬,秦野侧头,含情脉脉地盯着舒然,“老婆。” 他叫得婉转动听,舒然连眼皮都没掀一下。 她脑子里全是昨夜的捉奸现场,偌大的酒店套房,清一水的明码实价泳装嫩模,对秦野上下其手。 见她没有丝毫犹豫地签名,秦野想的全是她挽着金发碧眼小白脸,在酒店门口说要生个混血宝宝的娇羞样。 秦野嘴角扯了扯,“最后一次叫给你听了。” 说完秦野拿起笔,爽快签下自己的大名。 但凡有个外人在,都会以为秦野这是心有余情,万般不舍。 可舒然再清楚不过,千年王八万年龟,搁这儿装土鳖。 后面的步骤的确很快,不过几分钟红本本就拿到手了。 舒然怕出岔子,反复确认上面的中文字。 秦野也是元旦翻日历,翻来覆去看了好几次,“都是红的,为什么我要多给20元?” 结婚舒然付钱,离婚秦野买单。 舒然下意识回怼,“因为你的笔画多。” 秦野眼角一抬,“花钱,我向来比你大方。” 刚回来的工作人员哭也不是,笑也不是。 要是轰人不被投诉,她恨不得拿铁铲把这两人铲出去。 同是离婚人,有人神色凝重,有人面带轻松,唯有他们两人往外走,满面春风得意,大仇得报的快乐着。 秦野双手往裤兜一插,盯着那张上帝明显偏心眼捏的脸,想从上面找出一点伤心难过。 舒然从衣领摘下墨镜挂在脸上,停下脚步转身伸手,“五哥,以后还请多多关照。” 秦野懒散抬手回握,无视她的皮笑肉不笑,“那是自然,我还是你五哥,照顾妹妹是理所当然的。” 照顾二字,是从他牙缝里漏出来的,桑织倒也不在意是怎么个照顾法。 本来握手道别,两人就该大路两边,各走一边。 这个时候从两边保镖组成的人墙中间,一抹鲜亮的红色,垫着脚尖跳着“天鹅湖”,往他们这边摇曳过来。 “五哥~~” 红伞、红唇、红裙、红鞋…… 怀里的红菊有些刺眼。 这是来民政局结婚,还是来给搞行为艺术的。 随着女人靠近秦野,那张精致的脸笑得如菊花一般,把花束递到秦野面前,“恭喜五哥,总算从婚姻坟墓里爬出来了。” 饶是舒然怎么淡定,听到总算二字,走出去几步的脚,也都停了下来。 见秦野抱着胳膊一动不动,红衣女等了足足五秒,脚尖一转抱着花束,到了舒然面前。 “舒小姐,恭喜你恢复单身,这下阳城下到襁褓中的男婴,上到八旬的老翁,大家都有机会咯。” 舒然嘴角一扯,“你认识我?” 红衣女笑若白莲,“我早就认识你了,你还没嫁到秦家的时候,就认识了。” 第53章 离得晦气 舒然没动,脸上不见喜怒,没由来地问了一句,“你不是阳城土着?” 红衣女举着花,继续笑,“是不是阳城本地人,也都多多少少听过您的大名,从今天起,不知道多少豪门太太要去排队买裤腰带了。” “看来,你对我认识得不够深刻。” 话音落,耳光起,动作快到空气都没反应过来。 被抽了耳光的女人,瞬间脑子嗡嗡直响。 四月的太阳,比往年更加燥热。 舒然在近身的秦家保镖衣服上,擦了擦手上的粉,摘下墨镜交到保镖手里。 红衣女感觉气氛不对,捂着脸求助地看向秦野。 还没张口脖子被人抓住,头被扭了个方向,她感觉脖子都快要断了。 见舒然又抬起手,红衣女大叫,“我和五……” “啪!” “你敢!” “啪!” 红衣女彻底被打懵了,手里的花也掉到了地上,“这个疯女人!” “啪……” 这一下带着混响,舒然力度控制得很好,不伤筋动骨,但是绝对让她的脸看起来更像新娘。 红衣女想反抗,可她穿着高跟鞋,也比舒然矮一截,而且舒然捏着她胳膊的手,看起来纤细,实则力道惊人。 舒然见她不再开口,手一松人就跌到地上,像只受到惊吓的小动物埋下了头。 她也蹲下去,对着红衣女面色如常道:“这下对我认识够深刻了吗?” 红衣女愣了一瞬,又是点头又是摇头。 “你不知道我是五哥的人吗?” 舒然偏不见好就收,“我管你是谁的人,就算是玉皇大帝,你阴阳怪气骂我就不行。” 秦野始终双手插在裤兜里,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仿佛真的没听出她在指桑骂槐。 舒然随手抽了一朵红菊,起身走到秦野跟前。 “对不住五哥,是我狗仗人势了,下次一定注意。” 她的态度相当挑衅,秦野淡淡一笑,“前妻妹哪里的话,是她不懂事让你见笑了,改日我带个懂事的。” 前妻妹! 人不要脸则无敌,舒然可不是任人拿捏的小羔羊,她的战绩“名垂校史”。 面对校园暴力时,她都没有选择退缩忍让,何况是现在已经成人了。 舒然淡淡一笑,把花插在秦野的上衣口袋,“那就借花献佛,祝五哥单身快乐,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说完,舒然莞尔一笑,接过保镖递过来的墨镜,在保镖的目光送别中,高昂着头颅离开了。 瞬间少了女主角。 保镖围住秦野,他也准备要走。 坐在地上的红衣女,立即抬起头,“五哥,你拉……” 后面的我还没出口,秦野一个冷眼扫过去,她立刻噤声了。 秦野是臭名昭着的活阎王,但是那张脸绝对和凶神恶煞沾不上边,相反可以用勾人魂魄的漂亮。 舒然一走,他彻底收起那抹似笑非笑。 整个人的气场,直接从斯文矜贵,冷成了斯文败类,让人心生胆寒。 秦野冷眼,“你是怎么跟来的?” 女人浑身一激灵,嘴唇咬得更紧了。 秦野不怒自威,“我昨晚找你唱戏,真金白银给了你。你跑来让我唱大戏,连剧本都不提前给,你是觉得你咖位比我大,还是银行余额零比我多?” “五哥,我就是想帮你。” 女人眼泪像是自来水阀门,说来就来。 “你这么响当当的人物,舒然昨晚出轨还把人带你面前,你以后怎么做人啊。” 秦野嗤笑,“你是没照过镜子?还是没上过称?挑衅舒然,你算个什么东西?” 闻言,女人的脸红白相间,“我只是帮你讨回公道。谁不知道她嫁你是为了钱,现在钱拿了,她还一脚把你踹了。我是人微言轻,可我就是见不得她这样不把你当回事。” “你是觉得我好说话,还是觉得人间不值得了?” 秦野那张冷脸不再克制,眉眼全是刀人的寒光。 “离婚前,舒然是我太太;离婚后她是我前妻,我们怎么闹都是家务事。你要是敢闹,我不介意给阎王打个电话,让你插队去报道。” 保镖围着秦野上了车,望不到头的豪车车队紧跟其后,从民政局有序离开。 …… 上车的舒然彻底怒了,将手提包重重摔倒后座。 开车的江望漫不经心地开口,“你生气就正中秦老五下怀。他能自己爆料已婚出轨,就能爆料说你对他旧情难忘。” 舒然摘下墨镜,随手一扔,“比不要脸,他天下无敌。” 要是换个机灵点的,这个时候就当哑巴,偏偏驾驶座上是个二逼。 “你自己说的金句,女人可以不和女人比,但是和男人比,怎么都要勇当第一。” 舒然强压着胜负欲。 内心不断重复,江望在她面前只能算半个男人,不要把火发在他身上。 昨天舒然提了离婚,秦野同意了。 谁知道他居然让人爆料他已婚,接着记者就追着他,发现他在酒店里面玩嫩模。 江望和沈朝歌,还特意转发给舒然看。 舒然是咽不下这口气,当即就找了全蓉城最贵的混血男模,杀到秦家酒店。 怎知秦野就像会能掐会算,舒然刚到酒店,秦野就带着嫩模从楼上下来。 刚得知他们结婚的人,看到昨晚的花边新闻,说他们是异父异母的双胞胎,连偷情都这么有默契。 舒然不想承认,但又不能否认。 在算计人这方面,他们本质都是吃钢丝拉弹簧,一肚子勾勾绕绕。 “有火有气,你冲着我发,对外人发也行。”江望相当理智,语气十分冷静,“回家必须绷住,笑话不能让家里人白看。” 舒然微收怒意,好几秒声音平静,“不管谁想看我笑话,都要看我给不给他那张脸。” 从出生那天起,凡事能争个输赢的事,舒然从来不认输。 和秦野结婚前,她这辈子只输过一次。 想到秦野,舒然一腔愤怒无处宣泄。 三年前秦野拿着枚戒指,站在她面前,含情脉脉地看着她的眼睛,“然然,嫁给我,五哥一辈子为你挡风遮雨。” 说的那是一个情真意切,感天又动地。 连月老路过都要自我夸赞,促成一段好姻缘的程度。 明知道是联姻,舒然却信了他的鬼话。 现在才知道,他在风里雨里挖坑送她归西。 即使离婚了,他们之间可以没有感情、仇怨,但是利益、家族,牵扯太多。 这个婚离得不干不净,真是晦气。 第54章 舒家人不打舒家人 “明天的宴席,你确定要露脸?” 江望的一句话,把舒然拉了回来。 “去,当然去。”舒然雄心壮志,“离个婚而已,又不是死了老公,我要在家给他披麻戴孝三年。” 江望一脸不信,“你这话……该不会三年了,对秦老五还有感情吧。” 舒然冷眼地瞥了瞥,“我又不是粪坑,什么屎都往里装。” 哪里有时间想什么离婚,她应该好好想想明天,到底是丢人,还是光彩照人。 还有不到24小时,怎么才能扳回局面,让秦野吃个闷亏,还找不回场子。 舒然刚进了舒家门厅,包还没来得及放,就听到一个年轻的女声,不耐烦地抱怨。 “她离婚都打电话给我,不知道的还以为我给秦老五戴了绿帽。” 另一个年长的女声,“那你也要有机会进秦家的门。” “谁爱进谁进。秦老五也不是什么好鸟,一夜玩二十个也不怕死酒店里。也就是舒然那个窝囊废,吞得下这口气。” 年长女声,“声音小点,你妹该回来了。” 年轻女声越来越大,“我不想忍了。家里人说她脑子好心思缜密,培养她惯着她。这下和别人商业联姻,钱没捞着,自己还搭进去被别人白玩三年。” “别说了,被她听到,准要收拾的你半个月出不了门。” 年轻女子嗤了一声,“她把外人打到住院,还能把我送进重症监护?” “只要你不是秦野的人。” 冷漠的女声从身后响起,客厅里的母女齐齐回头。 看到穿得像黑无常的桑织,中年妇女先是回过神,笑脸相迎,“然然回来了。” 舒然淡淡点头,嘴都没完全张开,“嫚姨。” “离婚手续办得顺利吧?你这还没回来,叔叔阿姨们都打电话问你离婚的细节。怕你吃亏,等着去秦家给你撑场子呢。” 舒然眉眼一抬,“哪些叔叔阿姨?” 肖嫚笑得有些尴尬,“都是些你不太熟的。” 舒然冷嗤,“既然和我不熟,那我结婚他们也没参加,这种没随份子看热闹的,以后就不要联系了。” 肖嫚被噎得讲不出话。 舒白急了眼,阴阳怪气,“你多牛逼啊,没钱的人连话都不配和你说。秦家倒是矿里有家,他们连认下你都不愿意,你怎么连响屁都不敢放一个。” “别这样说你妹妹,她刚离婚。”肖嫚着急出来打着圆场。 舒白瞪了她妈一眼,“有什么说不得的?她一个人离婚,整个舒家跟着丢脸。见过离婚分男家家产的,倒是没见过像她这样,拿自己嫁妆给前夫付嫖资的。” 肖嫚看似有些恼,作势要去打舒白的嘴。 舒然站着没动,掀了掀眼皮,“我可还记得,我和秦野结婚前,你说嫁入霍家是福气,还说我不配。” 不待舒白辩驳,舒然继续开口,“怎么,你发给秦野的信息,他没回?” 闻言,舒白瞳光一聚,忿然作色。 她是给秦野发了消息,秦野不仅回了,还专门拨了通电话。 “你是舒然的姐姐,这种踩低妹妹,上杆子倒贴妹夫的事,以后别再做了。要是传到外面去,舒然也跟着抬不起头。” 秦野的态度随和,堪称苦口婆心,却让舒白现在想起来,胸口都还隐隐作痛。 舒白一直觉得,秦野给她打电话的时候,舒然就在旁边站着,那些话也是舒然让秦野那样讲的。 舒然轻笑,“现在想找我算账?” 新仇旧恨交织在一起,舒然早就想好好算个清楚。 父亲出事她们母女俩面都没露,这会儿她离婚,她们倒是脚底踩了筋斗云。 为了什么呢? 还不是为了看看秦家能给舒然多少钱,她们能压榨多少,顺带看舒然笑话。 肖嫚赶紧解释,“没有的事,你这刚离婚,我和你姐过来看看有什么能帮上忙。” 舒然微笑,“让嫚姨跟着费心了。” “你是我带大的,别说这些见外的话。”肖嫚虚情假意地附和。 舒白面带嘲讽,“你倒是把她当亲闺女,人家不拿你当回事。” “怎么说话呢?” “我说错了吗?别拿你的热脸去贴别人的冷屁股,你不觉得委屈,我还替你委屈呢。秦家不把她当一家人,她在别人爹妈面前端茶递水。你呢?一把屎一把尿地把她拉扯大,她管过你吗?” 舒白越说越激动,仿佛舒然离了婚,这个家里的大王要换她来当。 肖嫚脑子还是清醒,翻脸骂自己女儿,“你能不能懂事点,你妹妹就是面冷心热。她哪里是不管我?” “为了我们能在舒家过好日子,自己嫁去秦家的狼窝,她哪里知道秦家会过河拆桥?你帮不了你爸,这个时候就不能安慰一下妹妹?” 舒然情绪没有任何波动,“嫚姨不急,坐下歇歇。” 绕过肖嫚,她走到舒白冉面前,“站起来。” 舒白坐在沙发上,仰头看着舒然,身高上她就输得很彻底。 而舒然的气场,不仅来源于她一米七的身高,还有她从小跟着长辈在官场的熏染。 舒白还在梳公主辫,抱着芭比娃娃找妈妈时,比她小一岁的舒然,已经跟着舒砚存参加各种局。 舒白心里有鬼,越是想强撑,意识越是不受她控制。 屁股慢慢抬起走到了肖嫚的身后,还虚张声势地冷哼一声,好显得她大度,不和舒然计较。 舒然拍了拍她坐过的地方,掀起上面的坐垫,递到肖嫚面前,“这是我要送给嫚姨的礼物。” 肖嫚和舒白看着那张貂皮坐垫,表情相当精彩。 愤怒、不甘、隐忍,最后都化成了心虚。 舒白把坐垫一扔,“你骂我妈拿着貂皮当蟒袍?你就是个有爹生没娘的东西。” 骂完,她想往后躲两步,舒然伸手直接把她拽到面前,还没等人反应过来。 “啪!” 清脆的耳光声,吓得肖嫚下意识地闭眼,舒白高跟鞋晃了晃,直接坐在地上。 噤若寒蝉。 好几秒,舒白捂着脸,指着舒然的手指抖得厉害,“你敢打我,你当着我妈的面都敢打我,你忘了舒家人不打舒家人的家规吗?” 肖嫚急忙蹲下,“快给妈看看……” 掀开舒白的手,脸上清晰可见的五根手指印,没有一周肯定消不了肿。 肖嫚抬头,委屈地掉眼泪,“然然,她是你姐姐,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再说了,我还在这儿呢,她即使说错话,也有我这个当妈的管教。” 舒然看着惺惺作态的母女二人,没有一点愧疚,“嫚姨,她要是不是我姐,我能把她打进icu。” 第55章 拿什么嚣张 舒白和肖嫚同时惊得张大嘴。 舒然不急不缓,“我亲妈走得早,她明知道这些年是您把我带大的,还一口一个有爹生没娘教。她骂我可以,但是骂您和爸不行。” “你就会拿爸压我,你算什么本事。”舒白怒不可遏地盯着桑织。 她想骂舒然算哪把夜壶,可是面对舒然的盛气凌人,她还是把话收了回去。 二十多年来,就因为她妈是舒砚存的续弦,她是个继女,哪怕比舒然大一岁,明面上还是踩不到桑织头上去。 其实舒然从前不用靠秦野,从前光是舒家的千金这个名号,往蓉城一摆也没几个人敢惹。 舒然直接嘲讽,“你要不是叫我爸一声爸,你敢这么和我讲话吗?” “走,我们走。”肖嫚拽起女儿,瞪着舒然,“别以为没人管得了你,你爸过段时间判了,我看你到时候还拿什么嚣张。” 她们正要走,家门被人推开了。 “嫚姨和舒白也在。” 江望点了下头,绕过她们把一个档案袋递给舒然。 舒白看不惯舒然,连她身边的朋友也当做眼中钉,瞬间忘了疼。 “哟,我妹妹刚离婚,江公子这就把户口本带来了。怎么大家都说江公子很挑食,现在别人的剩饭也能吃得下了?” 江望抬眼望去,没有故意冷脸,那双黑得发亮的眼睛却像剑刃,语调轻松。 “明天舒然的生日,这是舒伯父给她的礼物。” 肖嫚和舒白立刻脸色煞白,刚把子弹扔出去还没打到舒然,直接反弹回了她们身上。 什么情况,死老头子进去了家里没留一点东西给她们娘俩,居然还给舒然准备了生日礼物? 不等她们回神,江望继续开口,“舒伯父让我爸带了句话,舒然的脸就是他的脸,要是谁打他的脸,风水宝地向东向西可以自选。” 肖嫚和舒白灰溜溜地走了。 “什么东西?”舒然也没打开档案袋,拿上吸尘器就开始清扫。 江望跟在她屁股后面,“赵德胜的资料。” 舒然眼露狠劲儿,“他还活着?我还以为秦野把他毁尸灭迹了。” 从昨夜到现在,舒然和秦野从隐婚到互扣绿帽,再到尽早离婚,成为了蓉城人讨论度最高的话题。 不知情的吃瓜人,还以为他们是感情不和,所以才走到了这步。 但蓉城权贵圈里众人都了然,他们撕破脸不是因为感情,全是贪名逐利。 他们结婚当日,也是海临精工收购的日子,秦野和舒然各占33.3%,还有33.4%在原老板赵德胜手里。 也是昨夜舒然才发现赵德胜是秦野的人,而父亲出事,赵德胜是导火索。 这三年多少知情人艳羡舒然,在离婚的时候对她嘲讽的,只增不减。 她这是赔了夫人又折兵,还扯了花布料给别人做嫁衣。 舒然不仅要拿回属于自己应得的,还要出一口恶气。 她找人去堵赵德胜,结果这孙子怕神仙斗法伤及小鬼,脚底抹了润滑油,比孙大圣还溜得快。 舒然找他,秦野也找他,这个赵德胜就和会遁土似的,愣是找不着。 中元节当天,舒然的生日。 要不说舒然天不怕地不怕,别人都在祭祖焚纸,她就非要在这天让鬼都给她让道。 生日宴在荣穗私邸举办,不是五星级酒店,在蓉城遍地小洋楼的私房菜里,也算不得最出色的。 不过现在大家都知道了,这是秦野送给舒然的离婚礼物,姓秦也姓舒,没人敢忽视它的存在。 舒然到的时候,已经高朋满座,她一出现就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肖嫚打扮得容光焕发,边走边和客人点头示意,“你这丫头,怎么来得这么晚,客人们都等老半天了。” 她刻意没有压低声音,嫣然一副女主人做派,和在家里伏低做小截然不同。 舒然习以为常。 还是那句话,她愿意给谁面子谁才能登台唱戏。 越过肖嫚,舒然和她身后的宾客握手打招呼。 “然然啊,今天当姨的得说你几句,你的生日宴,这么多长辈赏脸上门祝贺,你最后一个到实在不应该。” 有人立刻附和,“大家理解一下,然然昨天才离婚,肯定还没缓过劲。” “我这不就是怕她难过,推了秦野的局专门赶过来的。秦野那边都下半场了,这边菜还没上桌。” 蓉城人皆知,秦野和舒然昨日刚离婚。 舒然中元节江南庆生,秦野就中元节江北开席;秦野七月半江南大开鬼宴,舒然鬼节江北大宴活人。 在蓉城权贵圈子行走数年,舒然知道这些个人敷衍趋势,踩高捧低。 今天愿意来的,一是因为她脸可能在蓉城还有几分作用,还有一些就是为了来看她的好戏。 好些人总算抓着机会含沙射影,舒然也不恼,耐心等他们说完。 “我去亲自去请了赵老板。” 话音落,众人脸色皆变,“赵德胜?海临精工原老板?” 舒然点头,“是。” 在场的有一个算一个,有谁如果不知道赵德胜是何人,又有什么作用,那他们在蓉城连个人物都算不上。 赵德胜是天平上的砝码,偏向舒家或者秦家任何一家,那家在这一次的秦舒之斗中,就取得了胜利。 都说赵德胜消失,是秦家把人藏起来了。 舒然不是已经稳输了吗? “人呢?我来了半天,也没见着赵老板啊。” 这人话刚问完,宴会厅门口,江望领着脸色煞白的赵德胜进来。 舒然抬手,“赵老板,这边请。” 舒然领着赵德胜,和来宾挨个打招呼,把他介绍给所有人。 是个人长了眼睛,就能看出赵德胜不对劲,脑袋上的汗比豆子还大。 “赵老板,你这是怎么了?搞得像闯进了鬼门关,小鬼要索你的命。” 赵德胜浑身一激灵,心虚地看了眼舒然,赶紧笑道,“我才从外地赶回来,怕误了舒小姐的宴席跑急了点,急了点。” 舒然笑道:“赵老板有心了,不过一场生日宴年年都有,下次可以不用这么着急。” 赵德胜赔着笑脸,双腿有些发软,心肝脾肺肾都在颤抖。 第56章 喜事丧办 回想到几个小时前,赵德胜好好地在山里喝茶。 先是秦野带着人把他堵在屋里,还没和秦野谈好条件呢,舒然就进来了。 她一个人进屋,坐下来和他们悠闲地喝茶。 舒然什么话也不说,不到五分钟屋子外面地动山摇,接着就是外墙倒塌的声音,好几台挖土机开进院子, 偏就舒然还睁眼说瞎话,装作很惊讶地看着秦野,“五哥,咱又不是黑社会,别搞强拆这一套了,砸死我和赵老板事小,伤着您可就不好了。” 舒然的意思太明显,要不今天赵德胜去参加她的生日宴,要不就给自己办白事。 而且发起狠来,她自己的命都豁得出去。 秦野直接气笑了,“你有本事,和我玩狠的。” 起身往外走,秦野靠近舒然时,还不忘表扬一句,“比你爸有本事。” 这话只有舒然听懂了,无非就说她爸贪赃枉法,她直接开始打砸抢烧了。 赵德胜能活着赴宴,就属于祖先保佑了,“舒小姐这是哪里的话,五哥吩咐,我哪敢耽搁。” 听闻此话,众人皆是一愣,“秦野?” 没等众人回过味儿,舒然使劲握了握赵德胜的手,“赵老板客气了,我们都是伙伴,以后还请赵老板多加照顾。” 赵德胜死里逃生,还没出山就签了股权转让协议。 从他露脸的那一刻起,大家都知道意味着什么。 只是睚眦必报的秦野,能咽得下这口气? 秦野正在回城的车上。 “就这样把人给小七了?要不我让人把赵德胜给你接过来。”驾驶座的林钟,语气不咸不淡。 秦野扯了扯唇角,“不用,在哪里吃席不是吃。” 林钟,“弟妹肯定会强迫赵德胜签字。” 秦野头偏向窗外,脸色微沉,“能被人威胁的人,我不会再用第二次。当初他也答应了舒然签字,也算是履行了诺言吧。” 林钟瞄了一眼后视镜,“算了?这不像你的风格啊。” “今天可是舒然26岁生日,我这个当前夫哥的,怎么也得给她送份礼。” 林钟嘴角抽抽,“你还真是出手大方,一个赵德胜值十多亿,就当礼物送了,人弟妹还不给你个笑脸,全当凭自己本事挣来的。” 林钟暗想。 就算秦家不缺钱,秦野也有心送舒然礼物。 可赵德胜完全是被人抢走的,秦野以后也不怕别人笑话? 秦野再摆正脑袋时,嘴角多了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你没结过婚不懂,女人收礼物嘴上不说,心里高兴。” 林钟怎么看怎么觉得,这是黄鼠狼给鸡拜年。 这婚说离就离,也不是秦野的风格。 而且还是秦野主动公开的,从隐婚到离婚,不过一夜的工夫。 荣穗私邸热闹非凡,原本想着吃瓜看热闹还不嫌事大的,赵德胜这么一来,大家也摸不清秦野是什么意思,也不敢再那话讥舒然。 宴会厅里推杯换盏,欢笑声不断。 外面突然传来锣鼓声。 霎时间,所有人都离席,冲到了外面的草坪上。 偌大的场地,站满了身着黑衣服的保镖,两人一组抬着白花绿叶搭配圆形的“花蓝”。 丧事喜办见得不少,喜事丧办,任谁都是头一遭。 本来大家都觉得挺晦气的,但是生日宴的主人是舒然,也就觉得没什么了。 毕竟是蓉城的天煞孤星,谁也没她的命硬。 “都说舒小姐是心思活络,今日算是长了见识了,还挺别出心裁的。” 舒然淡淡微笑,悄无声息地给江望发了消息:【你给我准备的惊喜?】 江望秒回:【我是二逼,不是傻逼。】 其他人看到这阵仗,也没谁敢直接挑明。 偏偏肖嫚这个时候站出来,“我们家然然生日,谁搞得这些花圈挽联来触霉头,赶紧弄出去。” “我还挺喜欢的。” 舒然笑笑,朝着院里招招手。 穿得最笔挺的两人,抬着巨大无比的“花篮”走到舒然面前,齐声高贺:“祝舒小姐,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舒然端着酒杯,看着上面的白纸黑字“贺联。” 左边:青绿不是帽檐色。 右边:亲情不是金钱买。 横批:百年长青。 舒然不动,在场没人敢动。 安静了半分钟,舒然朝着江望开口,“辛苦他们跑一趟,给他们每人发两个红包。” 而后,生日宴继续,只是每个人心知肚明,放眼整个蓉城,有谁敢在这种场合,暗讽舒然被戴绿帽子,还花钱买亲情? 她和秦野的恩怨远还没结束,且比之前更加波涛汹涌。 生日宴结束,江望把大门一关,拉着舒然坐下,“你想怎么样?” 舒然摊在椅子上,愣了半天,才作恍然状,“你说秦野啊?我不打算怎么样,人好心送礼,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他那是送礼吗?”江望气得松开领带,“当着这么多人打你脸,你还真接得住?” 舒然嫣然一笑,“我都没气,你有什么好气的?” …… 秦野这边喝了三轮才总算脱身,回到月翠湖。 他准备直接楼上的卧室睡了,打开卧室门走进去刚准备抬手开灯,门口窜出来一个黑影,手里拿着根棍子,就朝他的脑袋方向挥来。 秦野随手拿起门外的花瓶,一抬手用花瓶敲了那人的胳膊,金属花瓶掉在了地上。 那人疼得吸了口凉气,依旧不肯罢休,一个俯冲来势汹汹,秦野稍一侧身,躲过了一脚直击要害的攻击。 秦野混了这么些年,没少被人袭击过,但是对他有下死手的仇人,也绝对没几个。 像这样在他的地盘,想置他死地的更是少见,一边拆招一边酒醒,心中有些惊讶。 这对手全用的是巧劲儿,身板也不像男人。 十几招过后,秦野确定了屋里再无第三人,慢慢化被动为主动,最后抓住一个对方出招的空档,直接来了个过肩摔。 漆黑的夜色里,秦野喊了一声,“舒然。” 地上的小野兽瞬间发飙,想要站起来继续再战斗。 秦野一屁股坐在了她的腰上。 第57章 你没和我提过这种要求 舒然背靠冰凉的地板,霎时被腰间的灼热传到背部。 秦野不仅热,还很躁,在她腰间扭动起来,他用力压着舒然。 舒然咬牙切齿,却被压得动不了身。 除了彼此的呼吸和心跳,卧室里静得出奇。 忽然秦野俯下身,在她面前戏谑,“这是唱的哪一出啊?是不是后悔和我离婚了?” 舒然冷笑,“我后悔没把你直接送去火葬场。” “你这个小没良心的,亏得我还费尽心思给你准备生日贺礼。” 秦野生怕火烧得不够旺,还故意往火堆里添把柴,“怎么,是礼物不喜欢?” 舒然怒火中烧,鼓足心劲儿仰起头,牙床直接朝着秦野的脖子咬去。 新一轮的战斗开始,秦野很容易就把头给她按到地上,动作要不快一点,他能被舒然咬得颈动脉大出血。 饶是秦野再大度,这会儿火气也上来了,“你也知道丢脸,江家放了个话,你就和我提离婚,怎么没想到我会丢脸。” 舒然侧头咬了一口他的手腕,“你别以为我不知道,结婚第三个月,你就在计划和我离婚。” 秦野捏着她的下颌,“领证当天晚上,你就在为吞下海临做准备。让江望陪你唱大戏,是想让蓉城人都看着我头顶长出青青草原。” “到底是谁不给谁脸?哪只龟说的海临以后归我管?” “是谁把自己人弄到国外溜了一圈,混进核心岗的?” “又是谁把我当猴子,把自己公司套个皮,假借我爸之名承揽项目的?” 舒然几连问,每问一次,咬在秦野手上的力度就更重一些。 积压了三年的怨气,在这一刻倾盆而出。 结婚这三年,秦野明明对她不闻不问,但凡是个人问他,他都说对她一辈子的不离不弃。 就连舒然都差点信了。 秦野不知是心中有愧,还是酒喝多了,钳制舒然的手明显软绵绵的,身体也歪歪斜斜的,一副摇摇欲坠要倒下去的架势。 按理说这种时候不应该趁人之危,舒然却头一拧,腿一撑,一个翻身把秦野压在地上。 听到他脑袋和地板瓷实的一声闷响,舒然还怕他不够疼,用自己的铁头功,狠狠地给他补了一锤。 纵然舒然头快炸裂,但还完全没在意。 秦野硬生生用手臂接住了,身体也再无反抗力,摊在地上任人蹂躏,不用开灯都能知道自己有多狼狈。 他秦野,秦家独子,漂亮威风了三十年,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屈辱。 被人关在自己房间,狠狠爆锤? 看着舒然还不罢手,秦野垂死痛中惊坐起,忍着被她拳头再砸一拳的剧痛,硬是再次把舒然按倒在地。 两人一番扭打,滚了好几个圈。 墙边的夜灯昏暗,暧昧地照亮地上喘着粗气的一对人影。 秦野跨坐在舒然腰间,双手扣住她的手腕,居高临下俯视。 “来呀,再来打呀。” 四目相对,怒意满满。 这一刻,秦野仿佛回到了结婚的前一天,他亲眼看到舒然,把那个人带回了她家里。 四个小时,能干的太多,秦野不想去刨根问底。 直到新婚夜的那条信息…… 她说过恨透了那个人,再也不会见他。 她不仅见了,还是把人带回家里见的。 是觉得他事情多,不会被抓包吗? 朝着他撒谎,舒然怎么敢? 舒然不知道秦野在想什么,只是睁大眼睛,凶狠地瞪着他。 秦野调整呼吸,“海临让你管是我答应的。我当时不答应,你准备嫁给霍家老二,还是周老三?我和他们不和,宁愿自己吃点亏,也不能让他们占了便宜。” “让你管没让你把我的人全踢走,他们屁股没擦干净,我承认技不如人,不代表小偷行为可以拿到台面上来说。” “至于谁把谁当猴子……” 秦野神情一冷,“你是不是得意太久,忘了为什么和我结婚?” 舒然怎么可能忘,先把肉装进锅里,以免群狼惦记。 本就是外公家的人脉,家里人也不会肥了外人田,所以联姻是必然。 至于选择秦野,当然是他提出的利益分割最有优势,给舒然的自主权最大。 最重要的是舒砚存那双慧眼,看准了秦野是可托付的人。 舒然有些分神,他们之间本就没有感情,只有彼此算计利用。 以利合者,必以利分。 瞪着秦野,她胸中的怒气逐渐消退,“在商言商,赵德胜我抢到手了,就是我的。婚也离了,以后我们两清。” “放开我。” 秦野不仅没放,反而把脸压到舒然面前,“还以为你是我老婆,说什么就是什么?你当我是谁?” 舒然看得很清楚,那双桃花眼底,溢满戏谑。 几乎鼻尖对鼻尖,她嗅到了被浓浓酒精压住的辛辣男香,像是被暴雨砸击大地,带着强烈的攻击性。 舒然咬紧牙关,“最好别惹我。” 秦野逗小狗似的,用鼻尖蹭了蹭,“搞不清楚你现在的位置?” 他上,她下。 “想要东西,就要学会服软。我这个人吃软不吃硬,要是你软声细语说两句我爱听的,说不定我就答应你了。” 舒然从骨头和到神经全部绷紧,“少做你的春秋大梦,有本事你一辈子压着我别起来。” 任谁听这话都是恐吓威胁,可秦野却是个没有正常脑回路的。 “真是后悔了?还是夫妻的时候,你都没和我提过这种要求。” 舒然再次恼怒,“非要争到你死我活?” 秦野秒回,“海临一人一半,我可以暂时放过你。” “想都别想。”舒然不肯让步,必须和秦野争个输赢。 秦野不以为意,“那我们就继续耗着,等天亮人来了,我就让他们通知媒体。就说前市长千金旧情未了,夜会前夫主动投怀送抱。” 一句无耻还没出口。 秦野扯起嘴角继续说道:“疑是求和失败,黯然离开。” 知道他不要脸,不知道他这么不要脸。 舒然纵有千言万语,只汇成了五个字,“秦野,秦老五!” “在呢。”秦野眼露柔情,声音温和,还夹带着几分俏皮。 第58章 为什么要追着不放 舒然气到无语,“最多三成。” 秦野坚持,“五成。” “两成。” “五成。” 舒然,“不要得寸进尺,不然让你连毛都分不到一根。” “我也可以不要股份。”秦野突然把嘴凑到舒然脸上,“你给点别的……也行。” 温热的呼吸从脸上一直蔓延到颈窝,似水的眼波近在咫尺流转,舒然灵魂有瞬间的颤抖。 结婚前,秦野时不时的也这样勾人,那时舒然也迷糊过,秦野到底是为了利益,还是为了泡她,才和她达成商业共识的。 后来才知道,他只是为了戏耍她,拿她当乐子。 以前他还收着性子,这会儿更是光明正大地玩儿她。 舒然越想越气,越想越恨不得拿棒球杆敲爆他的头。 只是形势比人强,只能保持沉默,等待时机。 秦野突然解开她脖子上的扣子,而后轻嗤一声,“你还欠着我东西呢。” 他的声音蛊惑人心,舒然却无比清醒,“我欠你什么?” 秦野眉眼弯弯,“钱已经付过了,孩子什么时候给我生?” “你夜夜当新郎,生孩子还要兄弟帮忙?婚已经离了,现在你还想售后服务?” 秦野,“你让我亲一下,赵德胜就算免费给你了。” 舒然很想好聚好散,可这口气实在压不下去,“现在放开我,我饶你一条狗命。” 她以为秦野又是口蜜腹剑,结果他却是先礼后兵。 秦野没有正常反唇相讥,结结实实地把嘴盖在了她的嘴上。 饶是舒然反应再快,两人的距离太近,她都没有躲过这一遭。 秦野的动作侵略性很强,没有任何的技术可言,趁着舒然愣神,他的舌头直接往里探。 突如其来的动作,舒然大脑嗡嗡作响,眼前空白一片,一时忘了该要如何反击。 秦野趁着她愣神,松开她的手,一边扯着她的上衣,一边在她腰间摸索。 当感受到腰上滚烫的温度,舒然在那一瞬间,彻底暴怒了,伸手抓起地板上的棒球棍,奋力从地上坐起。 秦野也练过几招,摸清了舒然的套路,沉着的应对,几下就没收了她的武器。 舒然取下胸前的胸针,如饿狼一样冲了过去。 秦野以为她是打空拳,正常地用胳膊去挡。 一秒、两秒、三秒…… 胳膊上感觉凉飕飕的,一股液体打湿了他的衣袖,有些黏。 接着闻到血腥和疼痛同时传来,他没想到,舒然真的是对他下死手。 他是真不敢相信,她拿着棒球棍来,是真想要她的命。 先前不是不敢,是还没到那个地步。 舒然捏着胸针,目光似黑洞无情,表情更是想要杀人。 秦野更想杀人,拽住她的肩一把推在墙上抵住,目光同样骇人。 “后悔没直接把我活埋了?还是后悔没直接敲爆我头?” 舒然举起胸针,还想继续往前推。 秦野捏住她的手腕,“都是半斤八两何必自装清高。谁没付出过真金白银,只不过你那脸说掉就掉。” 最了解你的是你的仇敌,最能伤你的,也是你曾经信任过的人。 秦野虽然手里没有武器,但是那张嘴比刀枪还要伤人,话语比利器还要锋利,直直往舒然心口插。 “公主命,丫鬟身,你和你妈一样……” 此话一出,气氛瞬间剑拔弩张,今日不争个你死我活,誓不罢休。 就在舒然准备再发动攻击时,两个人的手机同时响了。 两人都没着急看手机,趁着手机光照亮一角,他们看清了彼此的神情。 只有恨。 铃声不仅没停,喋喋不休地响着。 这大半夜的,如果不是火烧眉毛的事,也没人敢在这个时候,打扰他们的休息。 秦野兀地松开舒然,掏出手机,来电显示“林钟”。 舒然的手机在地上,秦野瞥了一眼,“江望找你。” 舒然怒火攻心,还没收起戾气,听到秦野的话,缓了几秒才觉得有些不对劲。 她弯腰捡起手机,的确是江望,“喂。” “沈朝歌出车祸了。”江望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很着急。 舒然心头一紧,眉头蹙紧,仅仅两秒恢复淡定,“很严重?” “我也是才接到消息,正在往医院赶。” “到底怎么回事?” “听交警队的人说,沈朝歌和林钟在高架上飙车,速度太快撞到一起了。” 舒然问了哪家医院挂断电话,转身去拿包。 秦野意味不明地盯着她,对着电话里讲,“我现在去医院,先别通知其他人。” 等他把电话挂断,舒然脸冷成冰,“你的人也不过如此。要是沈朝歌掉一根汗毛,我让林钟断手断脚。” 秦野倒也不解释,主要是林钟这人,还真是什么事都能干得出来。 听到飙车,不用舒然动手,秦野都想先揍林钟。 哪有这种帮兄弟找面子的方式。 舒然赶到医院,江望已经到了,手续也帮着办好了。看着病床上脸色煞白,额头贴着小纱布,手背上插着针的沈朝歌。 江望主动开口,“没啥大事,就是破了点皮。” 舒然闭了闭眼,“让手底下的嘴严实点,别让沈妈妈知道了。” 说完,舒然就朝外走。 江望跟在她后面,“你先去卫生间整理一下。” 舒然觉得莫名其妙,等在镜子里看到自己时,嘴上破了皮,头发乱糟糟的…… 一想到这些是秦野弄的,舒然恨不得现在就去掀了他的皮。 等舒然到了霍辰病房前,她脸上多了口罩和墨镜,身上也换了件外套。 不过秦野敢肯定,舒然脱掉外套,白衬衣上全是他的血。 暗流涌动。 秦野先开口,“林钟还没醒,想要慰问,明天请早。” “找人把他打醒。”舒然没有耐心。 秦野微带怒意,“你怎么不打沈朝歌?你怎么不去问问她,为什么开车追林钟,林钟都减速让她了,她为什么要直接撞上去?” 舒然来的路上就看过监控,的确是沈朝歌先追的林钟,可那又怎么样? “沈朝歌先提速,林钟可以不跟,他和她比拼了,后来又急减速。要是沈朝歌没事,我姑且放过林钟,沈朝歌要是吓着了,秦家我先拿林钟开刀。” “我也奇了怪了。要不你去问林钟,为什么要刹车?我去问沈朝歌,为什么要追着不放?” 秦野的态度明显是挑衅。 众人皆知,当年沈朝歌表白林钟被拒,然后远走他国。 第59章 不会饶了你 不过秦野看她那一眼,舒然很确定,这货是在说她今晚的所作所为,霎时舒然眼里迸射出杀意。 秦野也毫不怀疑,舒然不仅是想要了他的命,还想连同病房,还有霍家其他人连根拔起。 回想起结婚前那阵子,秦野不可谓对舒然百般照顾宠溺。 虽然是商业联姻,他表现的绝对是满分预备役未婚夫,一三五高尔夫球,二四六棒球馆,周日天上海里任她选。 随叫随到,不叫也到,就差挂在舒然的裤腰带上了。 所以,他什么时候变的呢? 突然有一天,他不再秒回舒然的信息,接着一两天不出现在舒然面前,最后直接消失了半个月。 舒然的心慌了,怕他有什么大计划,怕他遇到什么麻烦,最怕他为了不拖累自己,所以才不和她联系。 从来只权衡利弊,不在乎感情的舒然,在计算过很多得失后,还是派舒家人去找了。 结果呢? 秦野左拥右抱,在大溪地的海里浪翻浪涌,就证明她只是个笑话。 怪不得别人都说,男人的新鲜感超不过三个月。 要是没有结婚,他们还只是暗暗较劲的对手,在婚姻里搅和一通,他们直接成了仇人。 想要恨一个人,那就和他结婚吧。 就在两人暗潮涌动不开口时,医生走过来确认林钟家属信息。 江望也过来了,“沈朝歌醒了,着急找你。” 舒然没有看秦野,踩着高跟鞋从他们身边擦过。 以秦野对舒然的了解,这事肯定没完。 舒然回到病房,看到沈朝歌正要拔针,她把墨镜摘了下来。 沈朝歌立刻坐直,心虚地喊了一声,“二弟……” “你别为秦老五生气,他不配。” “我没生气。”舒然面不改色,仿佛今晚啥也没发生。 沈朝歌抓紧被子,“可我替你生气,哪怕夫妻做不成,你们也算是一起长大的,他凭什么那样对你。” 舒然有些愣神,察觉到沈朝歌眼底的幽怨,才想起生日宴上,花圈挽联出现的时候,大家窃窃私语的嘲讽。 舒然已经很平静了,“我伤了他面子,狗急了,你也要让他跳跳墙。” 沈朝歌不知道内情,看到舒然一脸无所谓,这才没那么生气了,“二弟,你带着口罩干嘛。” 舒然心里咒骂秦野,花了几秒想了个理由,“感冒,怕传染给你。” 为了让理由成立,舒然还故意打了几个喷嚏,吓得沈朝歌捂住口鼻。 帮她拉被子时,舒然右肩疼得厉害,有些使不上劲。 这才想起秦野那个过肩摔,差点把她摔得灵魂出窍。 舒然去了洗手间,脱掉衣服检查伤势。 被扔在马桶盖上的衬衣,上面几抹暗红。 她下意识地皱眉,检查了好几次,才确定血不是自己的。 除了肩上和手臂上青肿一片,就只有嘴唇破皮,没有这个出血量。 单挑从来没输过,居然被喝多了的秦老五摔成这个鬼样子。 应该进门就对他下死手,不该给他反应的机会。 冷敷好几次,舒然回到病房,让江望先回去,她今晚先陪护。 在送完江望上楼时,医院的大厅里,几个花枝招展的年轻姑娘,手里提着各种慰问品,正在服务台急切地询问周辰病房。 一口一个林钟哥哥。 舒然冷眼轻嗤,龙生九子各有不同,秦林两家是表亲,他们异父异母亲兄弟倒像是从一个炼丹炉出来的。 不过林钟只是秦野远得不能再远的远亲,连地龙都算不上,充其量就是根毛毛虫。 也是难得这帮小姑娘如此用心,上赶子去照顾一只虫子。 回到病房,舒然在沙发上和衣而卧。 脑子里全是在秦野房间,黑灯瞎火之下他们打得难舍难分,最后秦野趁机偷亲自己的样子。 舒然想揍死他,医院肯定不行,她得冷静下来另寻机会。 也不知是几点,沈朝歌突然从病床上坐起,“二弟,林钟呢?” 舒然被惊醒,“才想起来,晚了。” “他……怎么了?”沈朝歌错愕,惊慌,还有害怕。 只有面对林钟,沈朝歌才像个小女生。 其中的缘由,又是一段说来话长的孽缘。 舒然眨了眨眼,从沙发上站起,“现在应该已经在太平间了。” 闻言,沈朝歌跌跌撞撞地下床,拉开病房门往外走。 “我没想撞死林钟,就是想用他吓唬秦老五,让秦老五知道你也有人保护,你受了委屈,也有人站出来为你出头……” 舒然跟在后面,人都麻了。 敢情秦野骂得还挺对,她是有点失了家风。 空气有些寂静,连沈朝歌都冻住了。 舒然抬头就看到,秦野推着脑袋缠着绷带,手脚都打着石膏,坐着的木乃伊。 从绷带缝隙里辨别了几秒,才认出那是无人不知的林钟。 原本过道里鸦雀无声,突然一声哀嚎,沈朝歌身体抖得像筛糠,“秦五……” 习以为常,秦野脸色不变。 林钟艰难仰头,“你把她怎么了?” 沈朝歌面色苍白,“等我参加完林钟的葬礼,你再和我算账行吗?” 林钟十足懵逼,“谁的葬礼?” 沈朝歌语气有些抽抽,“林钟被我撞死了,你们让我参加他的葬礼吧。” 林钟,“……” 舒然被哭得脑瓜子疼,扭身往病房里回去。 秦野跟着她,一起进了病房,顺势落了锁。 舒然本来就浑身疼,看到不顺眼的那张脸,更没有好脸色。 秦野冷笑开口:“好本事,现在不是你饶不饶了我,是我不会饶了你。” 舒然眼皮一抬,尽力压制火气,不和他在这里动手。 “林钟醒了第一句就是问沈朝歌,缠得和只鳖一样,还想着来看看她,你居然咒他死。” 秦野这个人绝对的护短,他对林钟虽然不算好,但是被外人欺负了,他肯定会站出来。 “怎么发生的车祸,你比我清楚。你的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对于这种株连之罪,舒然也不辩解。 淡淡瞥了一眼秦野的胳膊,她长枪直入,“记吃不记打?” 秦野眼睛突然一亮,“还在回味?” 第60章 好男不跟女斗 没等舒然变脸,他继续张嘴:“不就亲一下,那也是我的第一次,你不亏。” 舒然气笑了,“今晚的第一次。” “我是啊,难道你不是?” 秦野摸了摸嘴唇,态度认真得像是故意挑衅,“别告诉我,那是你这辈子最难忘的吻。” 舒然紧张情绪一泄,反而很轻松地回复秦野,“你配吗?” 秦野倒也不气,“都说妹妹比老婆好,早知道妹妹这么好,我们就该早点离婚。” “你说得挺对,我们就该早点离。” 舒然难得认同秦野的话,这次他倒是说到她的心坎儿里了。 秦野嘴角一勾,“我还以为,你要说当初就该不结呢。” “你给的实在太多,我没法拒绝。”舒然保持微笑,“丫鬟身嘛,钱给够,什么老板都可以跟。” 秦野笑容逐渐讽刺,语气一贯地散漫,“你这张嘴啊,活该一辈子孤寡。” 舒然莞尔,“谢谢五哥的祝福,那我祝您天天当新郎,夜夜如洞房,不到三十儿孙满堂。” 两人互相友好的祝福,走道里却吵开了锅。 “秦老五好个屁,他一夜找二十个嫩模,还主动爆给八卦记者,是要恶心谁啊。” “喜欢舒然的人,从长江头排到长江尾。当初是秦老五主动追我们然然,追到手了,还要去花钱找鸡。” 舒然拉开房门,就看到沈朝歌把林钟的吊瓶扔在地上。 林钟也是气得不轻,石膏都在抖,“他们两口子的事,你咬着我不放,我做错了什么?” 沈朝歌指着他的鼻子,“我就该撞死你,死在你身疼在他心,也让秦老五知道,借刀杀人也会误伤自己。” 舒然瞥了一眼看戏的秦野,甚是无语。 她上前拦住沈朝歌,“瞧你这激动的,我还以为离婚的是你。” 沈朝歌被带回病房,深吸两口气,“林钟都那样了,你就别找他麻烦了。” 舒然半开玩笑,“演这么一出,是怕我找他麻烦啊。” 沈朝歌赶紧撇清,“没有。” 舒然笑了,“你不是喜欢他吗?” “之前是有点好感,但是秦老五欺负你,从今天起沈家和林家势不两立。” 沈朝歌气得小脸鼓鼓的,“舒家没人护着你,我们沈家护着你。” 舒然挑眉打趣,“你倒出国一趟长大了,连沈家的主都做得了。” “舒家人没良心,我们沈家还是记得你的恩。我妈说了要是谁欺负你,我必须第一个冲上去护着你。” 看着沈朝歌坚定模样,舒然有片刻恍惚。 沈朝歌比舒然大一岁,沈朝歌可以肆无忌惮的,和孩子一样胡闹,而舒然却不能。 她身上捆绑着舒家,还有母亲苏家的兴衰存亡。 舒然都忘了,从几岁开始她不会哭,也不再闹,他们需要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 她结婚,他们在算计利益;她离婚,他们还是在计较得失。 有谁在意过,她是否开心,是否也有难过的时候。 当然舒然现在很开心,赵德胜被她抢到了。 和秦野之争,她拿走了大头,不管秦野怎么谋划,最后嫁衣还是穿在了她身上。 至于秦野的狗急跳墙,她不去理会就好,偷偷关起门来数钱,别让外人看见就是。 只要不让秦野丢人丢到外面去,他自然也不会伸出獠牙,紧咬着她不放。 亲她那一下,就当被狗啃了吧。 另一间病房里,林钟盯着他堂哥,瑟瑟发抖,“老五,是我先刹车的,不然沈朝歌撞不到我,你就别找弟妹麻烦了。” 秦野冷着脸,“你不是不喜欢她吗?” 林钟懵逼,“你说的是弟妹?” 察觉他脸色实在不好,林钟赶紧话头转弯,“沈朝歌是蠢了点,但是舒然有事,她是真的上啊,我还挺佩服她的。” “佩服到你帮她扛下车祸?”秦野看着林钟,难得不想掐死他。 林钟尴尬笑笑,“好男不跟女斗。” 秦野手机响了,剐了林钟一眼,“你还挺高风亮节。” 等秦野都走了,林钟都没想明白,他哥最后那抹意味不明的笑意,到底是在肯定他,还是在嘲讽他。 舒然睡得迷迷糊糊,感觉有人在给自己盖毛毯。 睁眼就看见叶丽,她立刻起身,有些愧疚地喊了一声,“叶姨。” 叶丽眼眶红红的,轻声应着:“然然。” “您怎么来了?”舒然挪了屁股,给她让出位置。 “肖嫚给我打的电话,说是小溪撞了人。” 瞧见叶丽精神不太好,舒然心中憋着一口气,语气倒是十分温和,“朝歌没事,被撞的人也不会追责,要不我把朝歌先叫起来。” “让她再睡会儿。”叶丽拉着舒然的手,“本来就帮不上你的忙,朝歌还给你添乱,叶姨真是没脸见你。”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拿朝歌当亲姐。” 舒然不急于这会儿收拾肖嫚,先安抚好叶丽。 等沈朝歌醒了,舒然和医生打好招呼之后,才离开医院。 刚上车发动机都还没启动,电话响了。 舒然接通电话,不咸不淡地喊了一声,“四哥。” 电话那头的男人,开口直奔主题,“然然啊,我在海市无意撞见秦家的人,跟海市大通的老总在吃饭。” “之前不是在传大通要更新供应商名单,你管汽车业务,哥先给你通个风,别被人卖了还替别人数钱。” 舒然语气平淡,“谢谢四哥。有空回来看看嫚姨吧,她最近太闲,明知道我叶姨身体不好,嫚姨还大半夜打电话过去说朝歌撞了人。” “估计是想管你这个儿子,手伸不过去,连沈家的事都要揽到自己身上了。” 丛林法则,胜者为王。 有仇一定要报,不然他们能骑到舒然头上拉屎。 告完状,舒然直接开车去了公司。 大通想换供应商,舒然是最先知道消息的一批人。 舒然很早就想切掉传统生产线,只是风险高,投资大,她一个人没法完成。 秦野是带着海临要融资的消息来的,舒砚存和他一拍即合。 海临在汽车电池领域握有多项专利,如果做大了,必然能在电动车市场分一大块蛋糕。 这是舒然和秦野结婚的原因,也是他们离婚了,还要为了争个赵德胜舞刀弄枪的因素。 当舒然离婚第三天,坐在董事会议上,高调宣布,舒家拿到了赵德胜手里的股权,成为海临绝对的话事人。 消息一出,蓉城那些看热闹的,等着落井下石的,都只能挤出笑脸,违心地夸赞一番舒然是巾帼不让须眉。 舒然下了董事会,手机铃声就没停过。 第61章 能帮她的只有她自己 金迷纸醉,酒肉池林。 舒然手指触压在酒杯杯沿,胃里翻江倒海,看着神色未变,实则双眼朦胧似醉非醉。 能明显感觉到一股钝痛从她的指尖,慢慢传向心脏。 舒然视线轻抬,看向落地窗外。 这里是风城最奢靡的会所,坐山观海,今日的私人派对本是要去公海,突逢台风预警使得计划生变。 将一众富家子弟困顿在此。 而她…… 被一通电话叫来赴宴。 恍惚间回到了数月前,舒然也坐在这里,只不过彼时她是众星捧的月,被簇拥在人群最中央待为座上宾。 此刻她连客都算不上,充其量就是一个不受待见的陪酒女倌。 “舒然,你在发什么呆,赶紧过去敬徐公子一杯。” 身旁表哥肖聿成很是着急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 舒然晃了晃脑袋,收回目光。 命运啊…… 顺着阮聿成的视线往前看,酒桌对面故意打扮成纨绔子弟模样的青年男人,正是这家会所的老板,风城八面玲珑的掮客——徐延。 今日舒然来,便是肖聿成说徐延有办法救父亲。 舒家找了很多门路,问了许多人,都是徒劳无功。 病急乱投医的家里人,把主意打到舒然身上。 徐延喜欢她,曾几次三番公开对舒然示爱,舒家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他们想着,把舒然带到酒局上,当着意中人的面,徐延不仅不会为难舒然,更会替舒家想想办法。 舒然牵起一抹笑意,终是理不清心中万般滋味。 就连秦家都不愿意插手的事,徐延哪里会有办法,但是不撞南墙不回头。 不管他们出于什么目的,想救父亲的心,舒然还是替父亲心存些许温暖。 片刻迟疑,舒然起身。 银色真丝长裙随之落下,灯光在她裸露的脖颈上,铺上一层闪闪发亮的碎银。 舒然心中抵触,双手却自然捧杯,脸上朝徐延微笑,“徐公子,我敬您。” 徐延有些喜不自禁,极力控制两只眼睛,盯着未施粉黛的舒然,不要躲闪。 “叫徐公子多见外?” 徐延匆忙站起,在裤腿上擦了擦手心的汗,举起酒杯满面红光,大笑,“你我是啥关系?我叫你然然,然然叫我一声哥哥怎么样?” 舒然并未称呼,僵硬地微微一笑,“我爸的事,还劳烦您挂心。我干了,您随意。” 语毕,她仰头将满杯纯洋酒一饮而尽。 见她如此干脆利落,徐延更是笑得满面春风,“然然都干了,我这当哥哥的自然不能落于下风,哥哥也陪你干了。” 随着一屋子人起哄,徐延也喝了大半杯洋酒。 舒然记不清喝了多少杯,也不知道酒局何时能散,她还能不能撑住最后。 感受到四处飘来落井下石、不含善意看热闹的目光,舒然不敢露出半分醉态。 她手里的酒杯还没放下,酒气还在喉咙里堵着。 立刻就有人提议,“我说,你们这样干喝多没意思?在场的就连那日本国人体宴也都见识过,要不让舒大小姐今天给我们开开眼,给我们瞧瞧人体盛酒是什么样的?” 此话一出,众人先是愣住,而后齐齐鼓掌高声附和。 舒然霎时心头一紧,有些惊慌无措,求助似偷偷看向肖聿成。 在两人视线接触的那一瞬间,肖聿成苍白着脸欲言又止,迅速地把头低了下去。 舒然捏紧酒杯站在原地,直扫入鬓角里去的双眼皮深痕下的眼,是一眼望不到头的失望。 原来,他承诺的保护是这样的。 提议的人只顾着拍徐延马屁,主动当起服务生开酒,嘴里还不忘再拿着舒然打趣。 “舒大小姐,你一定要听我的。我也是男人,最了解男人的这些个喜好。你只要按我说的做了,别说是让令尊平安出来,就算是令尊想在仕途上再进一步,我们徐公子也能给你办成了。” 一段荒唐话,惹得满堂哄笑。 有人捧哏,徐延自然乐得不行,色眯眯的眼睛在舒然脸上游离,重重拍了拍桌子。 “然然,哥哥今儿个就把话撂下,只要你的裙子往上撩一寸,你爸就能在里面少受一天罪,你觉得怎么样?” 一个人撞开还在失神的舒然,挡在舒然前面,对着徐延殷勤地点头哈腰。 肖聿成双手握住徐延右手,有力地晃动,“感谢徐公子,感谢,感谢……” 徐延厌恶地甩开肖聿成,故意拿腔作势没有搭话。 所有人的视线,自然而然地落在舒然身上。 舒然就站在那里,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心中五味杂陈。 这样的场合,她能甩脸走人吗? 能不管爸爸吗? 答案是肯定的,她不能! 要不索性一咬牙,把衣服脱了? 脸面算什么?尊严算什么? 短短几个月,她的脸早就没了。 可…… 舒然没敢光明正大抬头,余光不自主地飘向坐在主位的男人。 男人穿着纯白衬衫,戴着金边眼镜,靠坐在沙发上慵懒地把玩着手中酒杯,长着一张足以让女人为之神魂颠倒的人皮。 他从头到尾没有抬过眼,更没开口说过一句话。 舒然和其他偷偷留意男人的人一样,丝毫不敢忽视他的存在。 ——秦野。 舒然来之前,根本不知道他会来,更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来的风城。 她和肖聿成一看就是来求徐延的。 而秦野往那一坐,是人都能看出来是徐延有求于他。 看着舒然被灌了许多酒,被其他人刻意刁难,秦野始终没有张过一次嘴,摆明了是不想帮她解围,也不想让人觉得他们离婚后还余情未了。 换而言之,舒然的事情与他无关,或许他也想看舒然出丑。 舒然久久不作任何回应,像是刻意把徐延晾着。 就在众人察觉舒然不大对劲,徐延快要骑虎难下时。 肖聿成悄悄扯了扯她的裙子,顺势侧身把舒然整个身体露出来,置于大家视线的焦点位。 短短那么一刹,舒然心中有了决定。 没有人能愿意她爸,也没人能帮她,除了她自己。 舒然猛地抬头,努力做出落落大方的样子,“徐公子,那我们说好了。我可以按你们说的做,但你必须救我爸出来。” 屋里瞬间火热,吹口哨、鼓掌,叫嚣不绝于耳。 徐延风光得意地迎上去,微欠身体,作势要拉舒然的手,“一言为定。” 在被抓住手腕的一瞬,舒然浑身僵硬,顷刻间似有无数只虫子在身体上蠕动。 仿佛还听到了自己被狠狠摔在地上,身体支离破碎的响声,如雷贯耳。 她再也不可能抬头做人了。 第62章 他的故意而为 “且慢着。” 当徐延要把舒然往怀里带时,一声不轻不重的清冷男声,穿过人群的哄闹声传到房间各个角落,很轻易地让所有人成了木头人。 沙发上的秦野弯下腰向前倾坐,酒杯置于两腿之间,灯光穿过头发,将斑驳的光撒在他闭着的眼睛上 屋内噤若寒蝉。 众人望穿秋水地盯着秦野的方向,忐忑不安地等着他开口吩咐。 秦野闭着眼像是睡着了,又像是凝神想着什么重要的事,许久没有下文。 “嗯哼……” 总算是有人撑不住了,躲在暗处轻轻地清了清嗓子,缓解紧绷的神经。 秦野闻声忽然抬起头,冷眼粹出嘲讽盯着舒然,慢悠悠地发问,“以前都说落魄凤凰任人欺,现在落魄凤凰还要被人当鸡?” 只觉得一股热血急冲脑门,舒然知道自己恼羞成怒了。 换个场合,舒然就算害怕秦野,肯定也会毫不犹豫回击他的话。 眼下,她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口,只是两只虚晃的腿往里并了并。 甚至为了躲避秦野凉薄视线,好不容易抬起的头,又不自觉地低下些许。 即便是离婚了,舒然依旧不敢面对他。 没人敢接秦野的话口,他也不在意,自个儿不疾不徐地接了一句,“还是说,有人硬要把落毛凤凰逼成鸡?” 此话一出,所有人腰板立刻齐刷刷坐直了,生怕这种罪名按在自己身上。 徐延跑马灯的脸上,迅速挤出几丝谄媚的笑意,凑到秦野跟前,“五哥,我们就是开个玩笑,您别当真。然然是我的女人,我怎么可能让人看她笑话。” 蓉城的事,显然风城的人并不关心。 或者说,在秦野的干涉下,并没有舒然想的那么热闹。 起码连徐延都不知道,她和秦野结过婚,更是离过婚。 说罢,徐延转身一个健步上前,伸出油腻的爪子就要来拉舒然。 舒然本能侧身躲开,顺势推了徐延,满满的厌恶溢出眼眶。 没有一丝遮掩。 这下热闹可就闹大了。 谁都知道舒然是来求徐延的,当众给徐延难堪,这算是唱哪出? “呵。” 一声嘲讽落满的冷哼,从秦野唇齿间溢出。 他推了推挂在鼻梁上的金边镜框,意味深长地开口,“看样子,是舒小姐有话想说?” 被直接忽视的徐延面红耳赤,口干舌燥。 当着这么多人,舒然不给他面子,他已经够窝火了,现在秦野还要暗戳戳拱火,他还不敢和秦野发火。 有一团烈火,在徐延五脏六腑窜来窜去,最后窜到嘴边,还是只能咧嘴一笑,“让五哥见笑了。” 说话间,徐延再次抓住舒然的手腕,面不改色使劲挫了几下,“五哥问你话,你有什么要说的?” 舒然手腕瞬间疼得厉害,肩膀往回缩了缩。 真的把徐延得罪了。 小脸疼得通红,舒然依旧强挺直脊梁。 想要看她笑话,她就不如他们的意! 舒然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严肃的表情,“不是说要喝酒吗?你不会是想要反悔吧?” 屋子里静得出奇,所有人浑身上下的汗毛都竖立起来。 只有徐延,在怔了两秒后,原本脸上的警告之意瞬间消失。 他立刻放松了手上的力道,神色欣喜,“喝,当然喝。答应你的事,哥哥就算要在鬼门关走一遭,也给你办成了。” 舒然甩开徐延的手,手腕上没那么疼了,心却更难受了。 听了舒然刚才的话,徐延像是得到了某种鼓舞,愈发得寸进尺。 他扬手拍拍舒然的脸,紧接着扯起挂在她肩上的细带,一副随时可以帮她宽衣解带模样。 静坐着的秦野,一抹杀意闪过他漆黑的瞳孔,不过眨眼间,玩味严严实实地盖住那抹厉色。 他再次开口问道,“你答应帮她办什么事?” 徐延被搞得心浮气躁,回话时语气稍有些不耐烦,“舒市长被双规了,没人敢帮忙,我看然然为她爸着急上火,就准备安排安排让舒市长早日出来。” 没人知道秦野问这个干嘛,只能静静地观察他。 包括舒然。 只见秦野将酒杯放在嘴边,浅浅地喝下了今晚第一口酒,冷撇撇地问了一句,“上面领导换人了?” 大家都是一脸茫然,似乎都没听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秦野慢条斯理地放下酒杯,声音很轻,但是足以替所有人解惑,“徐公子敢打这种包票,肯定官当得比向市长大。” 此话一出,众人面露惨白。 谁还没在美女面前吹过牛逼? 像徐延这样被自己请的客当众拆穿的,倒是见得很少。 胆战心惊地看戏,还怕戏唱到自己身上,没人敢站出来吱声替别人解围。 舒然也闪过一丝意外。 肖聿成在惊骇之余,第一个没忍住看向秦野,生怕秦野在这个时候挑明他们的关系。 “秦公子,我表妹真是没有办法了,您能不能帮帮忙?” 秦野眼皮都没掀一下,“我看起来像是平白无故帮人的人?”。 肖聿成没管他话里的讥讽,端起酒杯,健步如飞地凑到秦野跟前,难掩激动和兴奋。 “秦先生,我代我表妹和姑父敬你一杯。如果您愿意出手相帮,以后我给您当牛做马。” 秦野维持着先前的姿态,依然冷漠,手指不快不慢地在腿上敲着,神色未动。 肖聿成酒杯举了老半天,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一张脸红得堪比峨眉山上猴子的屁股。 秦野丝毫不在乎,他一点也不觉得尴尬。 自顾自地拍了拍裤腿,他薄唇微启突然发难,“怎么到我这儿,就换了个待遇?是我面子不够大,还是我长得太丑,不配市长千金敬个酒?” 秦野好像还没放下舒然! 肖聿成立刻抿出意味,看了看秦野,又看了看徐延。 他扭头,朝着舒然招手,“表妹,还发什么愣啊,赶快敬秦先生几杯。” 舒然眸光彻底暗了下去,心中五味杂陈。 她觉得此时大家看她的眼神,一定像是看出来做皮肉生意的小姐,还是那种没有底线原则,谁叫价高她就卖谁的小姐。 肖聿成怕她发小姐脾气,倒了杯酒凑到她面前,着急又小声地叮咛,“你已经把徐延得罪厉害了,再伤了前夫的面子,你爸还有出来的可能吗?” 喉头一紧,舒然接过阮聿成倒的一满杯酒,正对秦野双手碰杯,唇瓣开合,终是轻声示弱,“还请秦先生替我父亲费心。” 第63章 别对女人动手 “你要是站到外面去,肯定能被风吹跑。” 这一句声音虽小,但整个屋子的人都听清楚了。 舒然那张严肃的脸,顿时就相当难看了,酒杯悬在半空中,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 秦野目光戏味地在屋内扫了一圈,最终落在满脸通红的舒然脸上,似笑非笑。 “好一个随波逐流,要是来个比我面儿大的,你是不是立马就可以端着酒杯,对着别人摇头摆尾?” 大家看向秦野,心说他这染坊里卖的什么丸药? 每句话都夹枪带棒地讥讽舒然,可在舒然找不到台阶的时候,他又像是特意递把梯子给她下。 难道抛出橄榄枝,秦野就是为了爽一下他的嘴? 舒然捧着酒杯面红耳赤,心紧紧揪成一团。 压抑得快要死了。 秦野没有动她分毫,又好似他从未扬起的手,扇了她好几个响亮的大耳刮子。 舒然不由自主地闭了闭眼睛,好想所有事情都是大梦一场。 她永远也不想,再和眼前这个留给她无尽难堪,且她还不太惹不起的男人见面。 肖聿成在一旁看着,当余光扫过舒然,见她有些痛苦之色,心中多少有些愧疚。 暗暗鼓足心劲儿,紧紧捏了捏拳头,肖聿成对着秦野赔笑,“秦先生,您可就别再板着脸了,舒然是个脸皮薄的小姑娘,打小就不太会……” “我们秦家是没有长辈了?”没等肖聿成把话讲完,秦野立刻沉了脸,“需要你在这里教我做人?” 肖聿成对上秦野的冷眼,一个没稳住差点当场跪下,好在被人在身后捞了一把。 其他人集体倒吸凉气。 谁敢教秦野做人,除非是觉得自己脑袋和身体想各过各的了。 眼下秦野不高兴了,席上人人自危。 别人可以装傻充愣,唯独徐延不可以。 “五哥,您大人大量,不和他们这种自以为是的人计较。” 说着,满脸堆笑的徐延重重拍了拍舒然的背,语气中很明显是在发出警告,“还不赶紧给五哥赔礼道歉。” 舒然身体晃了晃,还是站着不动。 秦野才说了那样的话,她还没忍辱负重到再给他敬酒。 又凭什么徐延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 徐延当即发了火,用力推了舒然一掌,“不要给脸不要脸,你以为自己还是市长千金?” 舒然毫无防备被推得一个踉跄,酒杯直接摔在地上,碎了一地。 徐延看舒然的眼神变了,咬牙切齿喝道,“我愿意给你搭戏台子,你就还是个角儿,不然你连当鸡都要跪下来求我!” 舒然撑着桌子背向徐延,愣了有三五秒,突然猛然扭身,用力将顺势拿起的酒瓶砸向他的肩膀。 众人面露错愕地看着舒然。 谁也没有想到,她竟然敢这样做。 “嗷……” 徐延闷哼一声,右手下意识护住肩膀。 舒然和他仅有两个身位的距离,她没露一丝害怕,厌恶鄙夷地直视着徐延。 余光越过徐延,只瞧见秦野淡淡坐着,双眼打趣地看着她的方向。 过了大概两秒。 “臭婊子!” 徐延放下手耸动几下肩膀,操起手边的空酒瓶,直奔舒然的头顶而来。 舒然也不躲闪,怔怔地定在原地。 就在有人见势要起身出手相拦时,有个亮闪闪的小东西在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精准无误地砸中徐延的脑门。 徐延下意识地抱头,疼得嗷嗷叫着。 瞥了一眼徐延,舒然明显有些意外,想都没想就越过弯腰的徐延,看向坐着的男人。 沙发上,秦野悠悠闲闲地靠着,袖口敞开的那只手,漫不经心地耍着一把瑞士军刀。 噤若寒蝉。 等徐延缓过劲后,看到一枚銮沙蓝金古董袖扣躺在脚边。 他揉了揉额头,放开手抬起头,笑得比哭还难看,“五哥,看来今晚让你觉着无聊了,都拿袖扣当子弹射击了,手感是真的很准。” 秦野始终冷眼盯着舒然,戏谑反问,“我做什么,和你有关系?” 徐延当时就挂不住脸了,收起讨好的笑,“您到底什么意思?” 秦野坐在那里纹丝不动,“有我的局,别对女人动手。” 徐延来了气,鼻孔朝天,“五哥,你管天管地,连我的家务事也管?” 秦野盯着一脸苍白的舒然,“你和他是一家人?” 舒然心脏猛突突一下,酒没少喝,脑子却是格外清晰。 徐延,秦野,她眼下谁都不喜欢。 如果非要在两个恶人中选一个,她选…… “不是。” 舒然回答得干净利落,清楚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 秦野似胸有成竹地扯嘴一笑,起身迈向舒然,搂住她的肩膀,欲将她带离这里。 徐延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气,“五哥,你难道还要和我抢女人?舒然是我先看上的,她也是来找我的,你这样把人带走,我这张脸以后还往哪里搁?” “你想要脸?” 话刚说完,就听“喋”一声,原本拿在秦野手里的刀,不知怎么就稳稳地长在了徐延大腿上。 徐延连闷哼都没发出一声,疼得跌坐在地上。 秦野冷峻的脸色不改半分,“痛打落水狗,也要看她有没有新主人。她……我看上了,你们听明白了吗?” 偌大的会所,屋外依旧狂风大作,秦野一字一字吐出来的话,清晰得像是被雨洗过。 “明白,明白。” 众人抬起屁股,接连应声。 英雄难过美人关,冲冠一怒为红颜啊。 大家再打量舒然的眼神,明显比先前多了几分忌惮,玩味却依然在。 舒然心里一阵肉跳,脸色惨白。 秦野把她比作狗,他豢养的一只落水狗。 过了十几秒,全然不顾从阎罗殿侥幸闯回来的一众人。 秦野拽着已经僵木的舒然往外走。 别墅外的车上,坐着的人叫林钟,是秦野在阳城仅有的称兄道弟的哥们儿。 看到秦野黑着脸,拉着同样阴着脸的舒然一起出来。 猪头猪脸的林钟摇了摇头,让司机下车拉开后座的车门,林钟朝着乐呵呵地朝着舒然叫了声“五弟妹”。 他倒是不记仇。 第64章 户口本的哪一页 舒然看了看秦野,他冷冷站在原地完全没有张嘴的意思。 她怅然一笑,“林公子这声五弟妹,我怕是再也受不起。” 话音落下,舒然直接被秦野塞进后座,跟着他也屈身坐了进来。 林钟见状很自觉坐到了副驾,贴心地把中间的玻璃隔板升起来。 一路上,秦野默不作声,冷眉始终蹙着,手里的烟倒是一直没停,一根接一根地续上。 舒然面无表情盯着星空车顶,几次想捂住鼻子,努力把咳嗽憋回肚子。 约莫四十分钟后,车子稳稳停下。 前排的林钟和司机勾肩搭背离开,留下两个各怀心思的人。 秦野并不急着下车,将车窗打开一条细缝,朝外扬了扬面前的烟雾。 而后,他靠坐在座椅里,左手食指微微弯起,一下一下扣在扶手上,看上去风平浪静。 “恶心人,你还真是花样百出。” 舒然偏过头。 烟雾缭绕的昏暗里,露出一张眉眼精致的脸庞,他左眼眼尾有一颗极淡的桃花痣,正在邪气横生地轻笑。 舒然垂眼盯着秦野的手,风平浪静下怕是暗波涌动,“没人请你来看。” 她语无波澜,却让秦野嘴角抽了抽,“我看徐延说的也没错,你是还没认清现实,还当自己是市长千金?” 听到这个,舒然气的浑身一哆嗦,紧咬牙关,厌恨地瞪着他。 “你以为我是自己想来?” 秦野把头转向她,淡淡瞥了眼舒然,声线低沉清洌,“我们是什么关系,你不清楚?” 摄人的气势,源源不断从秦野骨子里往外涌。 舒然坐直身体,闭上眼睛规避他的锋芒,牙咬得咯咯响,还是沉默不语。 半晌,车身动了动,一阵冷风灌进来。 舒然忽然打了个冷战,再睁眼时,秦野已经自个儿下车走了。 好像为了不看到舒然这张令人生厌的脸,男人连车门都不愿意回头关,任由狂风拍打。 舒然看着背影清贵的男人,走进别墅院子。 这里应该是秦野的房产,秦野的家,却从始至终都不是她的。 顿时生出寄人篱下的感觉,很委屈又不敢哭。 天色很快暗了下来,舒然掰着手指犹豫许久,才磨蹭着下了车。 这里离市区太远,今晚肯定是走不了了。 思来想去,舒然也没敢去惊扰别墅的主人,准备找个不起眼的,能够遮风挡雨的地方先将就一晚。 舒然像是无头苍蝇似的,在别墅的外围乱飞乱撞。 明明哪扇玻璃都像是可以打开的门,可哪哪儿都打不开。 在舒然就快要放弃,准备找个花丛露宿时,靠近泳池的一扇窗,“啪嗒”被她推开了。 舒然激动地跺了跺脚,感觉后背一阵发凉,赶紧又收敛了动作。 左顾右盼好一会儿,她踩在窗边的木凳子上,铆足吃奶的劲儿把窗户推开一个大口。 上身趴在窗沿上,胸口被硬物硌得生疼,两只脚折腾了几下,以极其狼狈的姿势摔进了室内。 屁股刚落地,还没来得及哼一声。 夜色里一道黑影,阴森森地出现在她面前的不远处。 舒然只觉得头皮阵阵发麻,嘴上本能地问了一句,“你为什么在这里?” 话一出口,她就满肚子后悔,重重咬了下舌头。 “我什么不能在这里?” 果不其然秦野冷声从头顶飘来,冷漠的背后藏着一句潜台词,我想在哪里就在哪里,你管我? 舒然坐在地上,双眼瞪得溜圆,不知道该怎么回击他的话。 按秦野先前对她的态度,应该说完就扭身走。 谁料他冷不丁地补了一句,“不走正道,难道是你们舒家的祖训?” 他在嘲讽她爸的事。 舒然知道应该极力反击,可满肚子的话被馒头噎住了嗓子眼,一个音都漏不出来。 舒然登时脸色大变,疼得直钻心,浑身僵硬得无法动弹。 “别把你那一身千金做派带进来。” 并看不见秦野眼下是什么神情,想想也只会是嘲讽和轻视。 “我不是你家佣人,别对我指手画脚。” 舒然脸涨得通红,从地上腾起,朝着秦野怒吼着,“民政局是你亲自去的,别搞得像是我把刀架在你脖子上,逼良为娼!” “以前我爸在,你不好扯破脸皮;现在我爸倒了,你可以随心所欲!” 年纪轻轻,莫名其妙给人守了三年活寡的委屈,在这一刻爆发。 任凭舒然暴跳如雷,她只听到了一声冷笑从某人鼻腔里发出。 “你是凭什么这么自信的?” 轻飘飘甩下这么一句,秦野转身走了。 舒然的心,顿时沉到了谷底。 她凝着男人离开的方向,拳头紧了松,松了紧。 这几年,舒然只想给自己等一个结局,哪怕是秦野真死了,也该给她一个准信。 偏偏他就是那般无情。 三年前,秦野觉得自己被绑架了。 舒然又何尝不是被人判了个无期徒刑,还没有一个用优良表现,为自己争取提前释放的机会? 虽然秦野没留她,好在也没说要赶她走。 舒然打开手机电筒,蹑手蹑脚在别墅里乱撞,最后摸进一间最像保姆室的房间。 不敢去动别人家的东西,她小心翼翼地在沙发上躺下,蜷缩着身体。 脑子里全是父亲节那天的画面。 舒然用人生的第一笔工资,精心给爸爸挑选了礼物,蹦蹦跳跳地回家。 没有预想的父女温情,只有爸爸被人带走时,稍显疲态的眼神。 几个月,蓉城坊间传得沸沸扬扬。 舒砚存贪污受贿坐实了,落马只是迟早问题,舒家要倒了。 舒然——坚决不信! 近乎一夜无眠,舒然简单洗漱之后,拘谨地坐在客厅里等着。 看了无数次时间,在差一分钟十一点时,总算是听到楼梯上“哒哒哒”的脚步声。 舒然闻声起身,腿麻得有些站不直,用力锤了几下,才仰头朝楼梯上看。 秦野身上挂着缎面白色睡衣,一只手搭在楼梯扶手上,懒懒散散地向下移动。 不经意的一个抬眼,正好对上舒然投过去的视线。 四目相对,空气寂静。 秦野这会儿没带眼镜,大概是刚洗过澡,半湿的头发伏在额前,更显清贵疏离。 原本看不出阴晴的平静脸上,在认出和他对视的人是舒然时,惺忪的睡眼瞬间变得清晰鄙夷。 “你们舒家别的家教不行,三从四德倒是把你教得挺好。” 要说他那张“抹了蜜”的嘴不出声,舒然还愿意承认,他是一幅让人赏心悦目的世界名画。 在面对秦野时,她的母语一定是无语。 一股恶气瞬间翻涌,嘴角僵硬地猛抽两下,舒然憋了满肚子问候语,还是硬生生地压了下去。 正在舒然埋头宽慰自己时,那个清冷男声突然开口,“什么事?” 舒然抬头,环视豪宅内部一整圈,也没看到第三人,后知后觉地察觉他在问自己。 “既然你来了风城,有空的话……” “没空。” 秦野居高临下打断她的话,语气义正言辞,目不斜视地继续踩着楼梯下楼。 舒然心里咯噔一下,细汗浸湿了额角,继续往下说:“你让我把话说完,再拒绝也不迟。” “你在我户口本的哪一页?我要听你的?” 秦野脚步没停,脑袋倒是朝舒然偏了一下,给了一个让她自行体会的冷眼,立刻又摆正了。 第65章 还不算无可救药 好在舒然反应很快,没管秦野的刁难。 “昨晚答应你的事……” “昨晚的事,我没当真。” 两人几乎是同时开口。 在话音同时落地时,舒然清晰地看见秦野敛紧的薄唇,还有紧绷的下颚。 与生俱来的冷漠。 “刚才是你讲话了?” 秦野冰冷的眼神,犹如穿膛的子弹,高速旋转穿过偌大的客厅,抽光舒然周遭所有空气,精准地击穿她的心脏。 她不知道,为何要怕秦野。 就如三年前的那个新婚夜,二十岁的舒然,站在婚房内独自面对二十七岁的秦野,只有害怕。 当他冰冷手指触碰她脸颊时,她表现得那般局促不安,甚至浑身战栗。 她怕他领会错她的意思,又怕得罪他,他的一个字眼,一个举动都让她揣度再三。 舒然微微咬紧下唇,他应该不喜欢别人逼他做决定,哪怕他的想法也是如此。 “算我多此一举。” 又是片刻寂静之后,随着空调冷风一起飘来的,就是秦野饱含冷嘲的声音,“脑子和脐带一起剪了?” 他惯会嘲讽人的,而且绝不带脏字地让人无地自容。 舒然明明腿都抖了,还是逼迫自己装得若无其事,“我会自己找医生检查。” “还不算无药可救。” 秦野居然点了点头,脸上难得的还表现出了认同,紧接着话锋一转,“以退为进,在我这里不奏效。” 舒然瞬间明白他话里的意思,这是在警告她。 在爸爸的事情上,舒然原本就没有要求他的意思,昨天的所作所为不过是形势所迫。 她也并不认为,秦野会在这件事上帮忙。 秦野对她的抵触和厌烦,能让他离开三年,她哪里有那么大的本事让他劳心出力。 舒然自我调节情绪,硬着头皮看向不愿走下最后一级台阶的秦野,“以后我会注意。” “注意什么?” 秦野嘴角扯起讥讽,语气略显轻浮,“注意言行举止,好让外人知道,舒家给我培养了一个贤妻良母型的前妻?” “舒家不愧是高门大户,女儿还遵守着三从四德好传统。” 三年前,秦野离开留下的这句话,让舒然反思了很久。 而今,他又说了这样类似的话。 舒然不知道自己哪里错了,不过在秦野这里,她肯定是做错了些什么。 不过已经离了婚,舒然也不在意她错没错。 她不在意秦野的态度,也不在意别人怎么看她,她现在只想…… “看你意思,我会尽全力配合你。” 舒然说完,也不见秦野有什么反应。 他就一只手撑在扶手上,把脑袋支在手掌上,饶有兴致地盯着落地窗外,仿佛她配合他是天经地义的事。 舒然脸上火烧火燎,鼓足心劲儿说了一句,“我爸的事,我不求你,只希望你能摆平徐延,别让他找我家里人麻烦。” 秦野锋利的眼神扫了舒然一眼,很明显是反感她的多此一举,又怕她看不懂,给她打了一针强心针。 “我在外说过的话,没有忘记的。” 舒然却神色坦然,“是因为民政局有房子,所以你讲过的就忘了?” 言下之意,既然不会忘,怎么就忘了自愿结婚,也是他含着鹤顶红的嘴里冒出来的。 舒然的内心没有表现出来的坦然,甚至觉得自己滑稽的可笑,明明是个乞讨者,却还妄想挺直一碰就碎的脊梁。 秦野闻言,愣了有足足三秒,慢悠悠地站直身体,缓步朝客厅中心走。 他停在舒然的旁边,一边弯腰拿起茶几上的水杯,一边扯起唇角,“待会儿见到你外公家其他人,记得把这张利嘴带上。” 愣了愣。 原来他是知道,风城是外公的故土,她回来是一定会去看看其他亲人的。 顿时胸中了然,秦野和她离婚,但又不想别人挑了他的错处。 眼下舒家要倒了,她就更加配不上他,如果她再表现出嚣张跋扈的样子,外公家也不能不依不饶。 谁会要一个没有背景,还只会丢人的老婆? “我知道了。” 舒然说完,就先一步出了别墅,站在院子里等。 出乎意料的是,秦野在出发前让人用大包小包的礼物,把后备箱塞得满满当当。 一点都不像是去谁家摊牌的,倒像是她家表姐结婚后,带着新婚姑爷回门似的。 这要是放在平常人身上,舒然大概会觉得别人很懂礼节,只是放在秦野身上,她就觉得很虚伪。 越靠近自己的家,舒然就越感觉放松,尤其是知道了秦野愿意离婚的心思,她反而觉得压在心上的巨石,不声不响地轻了许多。 车一路开到一个幽深僻静的巷口,两人都没开口说过一个字。 下车前秦野就把后备箱打开了,下了车直奔后备箱,提出两个礼盒伸到舒然跟前,示意让她提着。 舒然立在车门旁,双手抓住手提包,未抬分毫。 她察觉随着时间的流逝,秦野金边眼镜后面的眸子浮出的戾气越来越重。 舒然神色自若,莞尔一笑,“绅士从不让女人提东西。” 言外之意,既然要让舒然表演不懂礼节,那他就要把自己演得足够的绅士。 有对比,才能分高下。 戏演得够真,细节到位,才能让人信服。 舒然看着秦野带着满腔怒意,来来回回好几次,才把车上所有的东西都搬到巷子里的一户老宅门口。 在他锁车的同时,她屏了一口气,这才叩响了木门。 听到门铃响,很快从屋里传来的脚步声。 门从里面被人打开,从门后站出一个中年端庄妇人。 她微笑起来荣辱不惊的模样,像是和舒然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让人忽略了她和舒然其实并没有那么相似的样貌。 舒然声音软软地叫了声,“姨妈。” 站在舒然身侧的男人紧随其后,扬起嘴角,“姨妈。” 这一声,直接让舒然和苏素都同时僵住了。 先不提舒然和苏素是什么关系,就舒然和秦野的真实状况,苏素知道得一清二楚。 原本苏素就不同意舒然那么小结婚,但当初实在拗不过舒砚存那个亲爹。 第66章 舒然,你和秦野很熟? 如今回想起来,三年前舒砚存是不是就预感自己要出事,所以才急着给然然找了这么一个婆家。 千算万算,机关算尽。 舒砚存怕是怎么也没算到,秦野会这么不是东西。 三年从未露过面的侄女婿,在自己姐夫出事后才第一次上门,居然主动开口叫了她一声姨妈,倒是让一贯淡定的苏素不知道该怎么应答。 “您最近受累了。” 秦野完全当无事发生,把苏家院子当作了片场,继续秀着他的精湛演技。 苏素短暂意外过后,拍了拍还没回神舒然,对着秦野说道:“然然这丫头也真是,要带朋友回来也没提前讲一声,我什么都没准备,今日恐怕要招待不周了。” 一句朋友,划清了舒然和秦野的界限。 舒然闻言鼻头很酸,很酸。 妈妈走得早,姨妈虽然不是自己的亲妈妈,待她却比亲生的还要好,即便是秦野这样的人主动示好,她还是站在了舒然的身后。 秦野定睛看着苏素,眼底分明闪过诧色,“您这是拿我当外人了。” “哪里的话,不管然然哪个朋友来,阿姨都说让你们把这里当作自家一样。” 苏素也不是好拿捏的主,话里绝不让人挑出毛病。 等保姆把礼物搬进去,苏素挽着舒然的胳膊,一起把秦野请进家门。 舒然感动的同时,始终有些惶惶不安,不知道昨天的事表哥有没有告诉姨妈。 三人坐在院子天井里喝茶,气氛静谧得近乎诡异。 舒然当了一会儿缩头乌龟,实在如坐针毡,抬头看了眼身边的姨妈,顺着她的视线看到了和姨妈眼神交锋的秦野。 秦野也看到了她,忽然先开口打破了僵持,“我也是刚知道爸的事,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尽管开口。” 此话一出,可能连院子里的花花草草都忍不住冷笑。 舒砚存被带走调查的事上了好几次热搜,别说是蓉城就算是全国,只要通了网的地方,多多少少也知道一点。 舒然觉得,秦野不仅演技好,睁眼说瞎话的能力也是炉火纯青。 舒然看了一眼秦野,目光意味深长。 秦野继续品茶,沉默不语,像是静候舒然给出回应。 或者说,他在等舒然张嘴求他,好让他以利益交换作为对离婚的补偿,不至于显得他薄情寡义。 这个主舒然做不了。 见苏素笑笑不语,舒然也静静陪坐着。 忽然门口传来一阵窸窣声,随即一个女声传来,“苏阿姨,我好像看到舒然回来了,我端了……” 沈筝提着一个保温桶,笑盈盈地小跑进来,看到秦野时,肉眼可见地故作惊讶,“秦野……?” 舒然定睛看着沈筝,神色诧异。 沈筝也是微微一愣,赶紧解释:“我昨天才从蓉城回来,今天才听我妈说了舒伯父的事,想着你最近肯定休息不好,就让阿姨做了点安神的汤给你送过来。” 她像是和秦野商量好的,连托词都差不多。 关于沈筝,舒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受,只觉得这些年,她好像在暗暗和自己较着劲儿。 舒砚存一直比沈筝父亲官职高半级,两人是风城走出去的老搭档,,一晃几十年都是这样过来的。 要说和沈筝两人有特别大的矛盾,倒也算不上。 不过二代的圈子就这么大,彼此生活条件差不多,实在没有可比的,就喜欢比谁家老子官做得更大。 舒然惯来不喜欢和他们搅合,也不知道怎么就被沈筝盯上了。 只要舒然有的她必须有,舒然没有的,她还是要有。 这种情况一直到沈筝去外地读大学,才算暂时消停。 今日沈筝这般登门,必定是黄鼠狼给鸡拜年。 舒然不想和她计较,“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汤就不需要了,我最近休息得挺好。” “今天我家有客人,就先不招待你了,改日再找机会给你道谢。” 沈筝没有走,反而笑得更灿烂了。 “说来也是巧了,我今天来本来还想说,有人给我说秦野来了风城,我想带你去见见秦野的,没有想到你们本来就认识。” 说着,她很自然地走到秦野跟前,“我和舒然是好闺蜜,舒伯父的事你帮她想想办法,她们孤儿寡母的也没个路子,出去别叫人欺负了。” 见她如此和秦野讲话,舒然便猜测他们关系不浅。 蓉城就那么大块地,沈筝的父亲是主管经济的副市长,她能认识秦野这尊财神爷,也并不叫人太意外。 只是沈筝这副高高在上的嘴脸,让舒然感觉不适。 不过舒家现在墙倒众人推,不管沈筝是虚情假意还是什么,舒然都没法和她扯破脸皮。 秦野靠坐在沙发里不动,云淡风轻地回了一句,“我帮不帮,需要你教我?” 沈筝赶紧说道:“我这哪里是在教你,这不是怕你觉得和舒家不熟,不知道舒伯父的为人,我在这里帮他做个担保嘛。” 没等秦野做出反应,舒然先是笑弯了眼睛,“看起来你们很熟?” 沈筝有意无意地瞥了一眼秦野,脸迅速羞红了,“也不算太熟,就是偶尔在一起玩,陪着双方父母吃吃饭什么的。” 不算熟,偶尔? 不了解秦野,但了解沈筝。 他们不仅熟,还是很熟的那种。 舒婉笑了。 自打沈筝进屋起,她那作态眼神,都是表演给秦野看的。 她倒不在乎秦野和谁好,她就恶心他把这份难堪摆在她家人面前。 舒然正欲怼人,结果感受到一道冷光朝她射来。 “我叫你,你没来。” 秦野嘴一张,所有事情都变了味道。 在苏素听来,这三年是舒然不待见秦野,所以秦野才没露面的。 感情是两个人的事,可能侄女也有不对的地方,以至于秦野不再那么让人恨了; 落进沈筝耳里,像是舒然和秦野关系匪浅,搞得自己像是跳梁小丑,从而更憎恨舒然了; 只有舒然看穿了秦野真正的用意,不是什么追妻火葬场,是要直接把她推进焚烧炉。 偏偏沈筝还要刨根问底,“舒然……你和秦野很熟?” 第67章 他在纵容她 顶着几对神色各异,又默契看向她的眼睛,舒然觉得自己是砧板上的鱼,哪里哪里都不自在。 见舒然久久不回答,沈筝提高了音量,“怎么了?你该不会不知道你们到底熟不熟吧?还是你觉得和秦家有关系,会影响舒伯父的事情的定性?” 这是揣着糊涂装明白,故意把他们的关系说得远一些。 舒然很后悔大学没听爸爸的建议去学医。 不然这会儿就可以用精湛的缝合技术,给沈筝那张太会讲人话的嘴,缝个漂亮蝴蝶结了。 舒然一言不发,站在对面的沈筝更是鄙夷。 “看来舒伯父平时太忙,没怎么带你出去应酬,不然也不至于现在想找人帮忙,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她边说边叹息。 舒然实在咽不下这口气,学着她的口吻,装着天真,“看来沈叔光顾着带你出去见世面了,不然也不至于该在学校学的知识,也没有怎么学到了。” 此话一出,沈筝被哽得没话说,她今天的确托大了。 不过她也没什么好怕的。 人走茶凉,不会再有人把舒然当回事,更不会有人愿意帮他们,躲还来不及呢。 苏素不想叫人笑话,出来缓和气氛,“各家情况不一样,教育方法也不同,五根手指都不一般长,你们自然也是各有所长,也有所短。” 舒然听出来姨妈的明捧暗讽,也就收了性子。 沈筝像是只听到了捧,脸上尽显得意,随即对苏素笑道:“苏阿姨,自从大苏阿姨走后,你一直没有嫁人,你说你要样貌有样貌,要文化有文化,舒伯伯虽然是领导,可舒然这个拖油瓶,倒是你一直帮带着……” 话没说完,沈筝赶紧捂嘴,紧接着就是一阵尬笑。 “舒然,我没有别的意思,小时候院里的小朋友在背后都这样讲你,我一时没注意。” 再难听的话,舒然也听过,只是在秦野面前,才显得特别难堪。 不是因为在意,仅仅是她那一点点倔强的孤傲,在被人慢慢敲碎。 很多想要回击的话,舒然毕竟讲不出口。 她是爸爸的女儿,是姨妈和外公带大的,她是他们的体面。 把委屈憋回肚子里,舒然还是能保持微笑。 “我爸还没判呢,你爸要是想把前面副字去掉,我劝你还是低调点,也别忘了从前你们一家人摇着尾巴,点头哈腰求我们的时候。” 每个人都有不能被外人戳的软肋,家人就是舒然的软肋。 她不知道她爸最后的结局,但她不允许别人这样着急上来踩几脚。 “你算是什么东西!” 沈筝瞬间狗急跳墙,“你有什么资格骂我们?你以为我们是对你们家示好,要不是你爸坐在那个位置上,狗见了都要绕着你们走。” 舒然面色苍白,一字一句发出警告,“你最好闭上你的嘴,不然我以你私闯民宅,危害我人身安全的理由,把你腿打残。” 说着,舒然起身直奔在墙角,抽出一根挑水的扁担。 沈筝真就闭嘴了,从小到大哪里见过舒然发火,还要用球杆打人。 一动不敢动,几滴眼泪在沈筝眼眶摇摇欲坠。 正绞尽脑汁想要回击什么,沈筝余光瞥见沙发上的男人挪了挪腿。 她立刻委屈十足地啜泣,“我只是和秦野是一起长大的朋友,想让他帮帮你们,你别这么激动啊。动手打人,是要负刑事责任的,你要是再进去了,阮阿姨还要怎么活。” 舒然满身怒意,脸色黑得骇人,自打沈筝开口说话,她就知道他们的关系不一般。 敢情这是拉她当垫脚石,好让沈筝在秦野面前显得识大体,富有同情心啊。 舒然看到沙发上的男人起身,故意取下眼镜拿在手里,捏了捏眉心,表现得毫不在意他们的吵闹。 明明彼此对视,但他的眼睛里丝毫没有她这个人。 他平静地往她跟前走,舒然却维持着要挥杆打沈筝的动作,并不打算要这样收场的意思。 见此情景,沈筝抽抽得更厉害了,“秦野,你快看看她,哪有她这样……” 秦野在离舒然一人距离的位置停下,面色很冷淡,也瞧不出怒意。 他薄唇一张,“算什么大事,还要你动手了?” 不等舒然回复,沈筝先告状,“你给评评理,我明明是好心帮忙,她不领情也就算了,还骂我们一家人是狗,骂了也就算了,她还威胁要打我。我主动关心她,难道还关心错了?” “难道非要我和其他人一样,在背后笑他们,她才觉得心里舒服?” “说话之前,先搞清自己的位置。这是在我家,你是不请自来的客。” 舒然也不客气,“难道你看秦野的反应还看不出来,我和他,比你和他关系要熟得多?用得着你在这里喧宾夺主吗?” 沈筝看了眼不动声色的秦野,果真没有反驳的意思,甚至没有要阻止舒然打她的意思。 回想刚才秦野的话。 他在纵容舒然,离婚了还是纵容舒然! 气氛僵持良久,最后还是舒然主动把球杆放下,冷冷扫了沈筝一眼。 “抬头不见低头见,送你一句话吧,自己屁股都没擦干净,就别嘲笑别人裤裆上溅了黄泥。” 说完,舒然霸气地把球杆插回球杆袋,发出震人心魂的撞击响声。 客厅里一片死寂,沈筝的脸比斑马条纹还好看,她完全找不到该说的话。 “我先送小筝出去,你们年轻人先聊。” 苏素扯着沈筝的衣袖,颇有几分送瘟神的意味,把人往外提。 等脚步声消失了,舒然的脸色更不好看了,变脸速度比川剧还快。 秦野和舒然一起往石桌走,他先一步坐在上位的石凳。 舒然心情就更差了,说不被他这不把自己当外人的举动影响,那肯定是假话。 现在因为她爸的事,她最敏感的就是屁股下的位置。 谁知道她还没发难呢,秦野比她还先表达不满,“你嘴皮子有多厉害我不管,别在我面前舞刀弄枪的,除非你想进去陪你爸过年,以表你的孝道。” 第68章 等你电话 还以为他耳聋呢,原来都听到了。 舒然呵呵,“谁叫她送上门讨打?” 秦野扯了扯裤腿,调整好坐姿,“也不全是她的错。” 话虽没错,舒然听了就是不舒服。 不过秦野不向着她说话,她倒也理解。 如果沈筝对她是妒忌,是酸;秦野对她就是憎和厌。 秦野或许比沈筝更不待见她。 三年前,如果舒然不点头,秦野也不会和她领证。 “我知道你不喜欢父母包办婚姻,也知道你对我有偏见,觉得我是一心只想走捷径的女……” 舒然也就23岁,在朋友面前,在家人面前还觉得自己是个孩子。 面对秦野,她可不敢装可爱说自己是女孩儿。 吞了吞口水,她才继续,“想不劳而获的那种女人。我不想辩解,其实我也理解你的感受,也能接受你对我的态度。” “昨晚在你家,我想了很多,就想给你说一声抱歉。是我爸当初为难你了。现在我爸前途未卜,他不能弥补的,我可以试着去补救。” 秦野不动声色,眼神却在探究,“你有什么能弥补我?” 舒然的脸和身体被人扫视着,她却没有先前紧张了。 他总算有点兴趣,不至于什么都不想听。 舒然坐直身体,“我为什么会学医,你知道吗?” 秦野明目张胆地嘲讽,“开太平方的富人多?” 舒然拳头在身侧偷偷握紧,神情依旧面不改色。 最离谱的,她还能朝秦野摆出一个标准医生职业微笑,“对,也不全对。首先更正一下,我是医生治病救人,不是买狗皮膏药糊弄人。” 不过真实意图绝对不是结交有钱人,但是现在说出来有什么用呢? “我可提醒你,你爸的事快要定性了。”秦野提醒着,让她别再做大梦了。 舒然还是很淡定,“他们要看的是势,我爸可以倒,但只要我有更强的靠山,他们也不会轻视我。” “当然,这是互惠互利的关系,愿不愿意取决于你。” 舒然说完,感觉被凭空抽走一股魂气,当着秦野的面,她必须强撑着,让她的话显得更有信服力。 秦野静默着,手里把玩着一个打火机,舒然实在猜不透他的心思。 说来也奇怪,以舒然的观察能力,发现这个被世人传得神乎其神的秦五爷,大多时候还是挺有人样的。 起码不搞一言堂,她说的话,也像是都经过他脑子处理过,才拿话揶揄她的。 更多的时候,他更乐意当个倾听者。 聪明人——这是舒然对秦野最新的评价。 秦野忽然出声,“龙生龙凤生凤,官员子女就是比一般人会见风使舵。” 舒然心跳到了嗓子眼,没有接话,默默在刚刚的评语前面加上“嘴毒的”。 秦野把打火机夹在两指之间,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自己脸颊,并没有要掏烟的动作。 他那冰冷的声音,又传来了,“我的面子,可不是白给你用的。” 说完,他就把舒然当空气了,他对舒然的态度如此,舒然也不会拿着自己的热脸去贴他的冷屁股。 关键是和秦野这种人,没法正常聊天。 苏素本来是要给两人单独讲话的空间,把沈筝送出去后,她还特意在车里坐了一会儿。 回到小院后,就看到两只石狮子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苏素也就心知肚明了,这两人是不可能再走到一起了。 未眠夜长梦多,她也就不表现得过于热络,“然然,家里什么准备也没有,要不你先送秦先生出去,下次再请秦先生在外面吃饭。” 这是完全不拿秦野当自己人。 舒然早就想把秦野叉出去了,当然乐意配合演出。 她立马起身,微笑着要送人走,“秦先生,我送你出去。” 秦野像是也没意见,起身微笑告别,“苏姨,晚辈下次再来叨扰。” 总算是没再语出惊人,舒然看得出来姨妈对这个称呼,比那声“姨妈”要听着感到悦耳多了。 一直走到门口,秦野才说了句,“这几天你先陪陪姨妈,过几天我叫人来接你……回蓉城。” 舒然只觉得后背一阵滚烫。 她不敢回头,生怕姨妈这会儿的眼神能把她煮熟了。 “姨妈,我把秦先生送到大院外面就回来。” 舒然扯着秦野的衣袖,像被鬼追似的逃跑,就在她准备长舒一口气时。 那个令她生厌的女声,又很“及时”地响起。 “秦野……” 沈筝和扑棱蛾子似的,直接扑到秦野跟前,“你今天要回蓉城吗?上次伯母邀请我去你家,我一直没找着机会,要不今天我和你一起过去看看伯母?” 舒然最烦沈筝这种行为,像是不踩上谁一脚,就不能突显她的身份尊贵。 巷子口就停着秦野的车,本来舒然不想和秦野扯上什么关系,偏偏有人她就是非要多此一举。 沈筝像得了健忘症,笑眯眯地对舒然说,“舒然,你也别太担心伯父的事了,等我到了秦伯母跟前,一定会帮你提提这事。” 咦? 还有这种事? 舒然这人也有点怪脾气,她可以自己不显摆,但最烦别人在她面前嘚瑟。 所以她废话不多说,说话只捡杀伤力最大的讲。 舒然摆出十二分的笑脸,笑得太阳都羞红了脸,“五哥,今天你先回去,等我把行李收拾好了,你就来接我。” 说罢,舒然“贤惠”地把驾驶门打开,眼光温柔地要送秦野上车。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秦野瞥了一眼惺惺作态的舒然,然后回应了沈筝,“我和我妈不熟。” 他更是不再理会这句话对沈筝的杀伤力,讲完径直走到驾驶座旁边,“我等你电话。” 两句话分了个亲疏远近,舒然明明是占上风的那个,差点被风吹得崴断腿。 等车一溜烟地开走,沈筝是再也忍不住好奇,“你和秦野不是已经离婚了吗?你现在和他是什么关系?他要接你去哪里?” 舒然已经看出秦野对沈筝的态度,她也没了耐心。 直接沉着脸反问,“你警官学院毕业了?” 第69章 不记得哥哥了? 沈筝愣了两秒,才明白舒然话里的意思,想发飙又想着在苏家的地盘,被人看到会造成不良影响。 她立刻变得委屈巴巴,“我就是关心关心你,你别敌意这么大。” 舒然转头看了眼周围,也没个路人,干脆也不理她。 “我知道你为伯父着急,可也不能为了救伯父,但也别牺牲你自己啊。” 沈筝继续着,“先别说秦野能不能保伯父,就算伯父出来了,知道自己是靠你那样……换来的,肯定也会接受不了。” 舒然眼底闪过一丝不耐烦,终是回了一句,“你爸知道你这样吗?” 这回该沈筝尴尬了,正找不到下一句的由头,手机铃声响了。 舒然拿起手机一看,【江望】 立刻接了起来,也就顺势和沈筝拉开了一点距离。 江望在那头压低声音,“我在风城,你今天有空?” 舒然对着空气翻了个白眼,“我最近每天都很空。” “晚上我组了个局,你和我一起去。” 舒然态度端正了很多,“你在哪里,我现在就过去找你。” 江望,“晚上十点,五十八号公馆,记得穿得火辣点。” “知道了。” 环境特别安静,沈筝别的没听到,倒是把公馆和火辣两个词,听得清清楚楚。 她眼底流露出很浓的不屑,心中暗想,真拿秦野不当回事啊? 离了婚,还和秦野拉扯不清,同时还敢和其他男人鬼混,要是让秦野知道…… 江望叮嘱个没完。 舒然生怕沈筝看热闹不嫌事大,故意提高音量,“我男朋友盯我盯得紧,晚上不能玩太晚,别叫不熟的人了。” “你才离婚,哪里来的男朋友?” 也没管江望在那边咆哮。 舒然对着沈筝意味不明的笑笑,有点害羞,有点害怕,还有点像在请沈筝帮忙保密。 沈筝没有出声,做出“放心吧。”的嘴型。 她果断拒绝还好,一说舒然就知道她没什么好心眼儿。 舒然笑得春光满面地往家里走,等一转身马上就面无表情。 刚进家门,姨妈就迎了上来,“然然,你和我说句实话,那个秦野,你们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舒然有些哽咽,“我爸的事,我们都尽力了。他总教导我说清者自清,黑的说不成白的,只要爸爸没违法犯罪,我相信法律会给他一个公正的说法。” “可……要是我爸真触碰了底线,外公走得早,您也没有一儿半女,我们的家不能垮了。” 有些事瞒不了姨妈,舒然也不会瞒着最亲的家人。 既然选择了这条路,不管会面对的是什么,她希望家人能理解她。 “然然……” 苏素最近表现得很坚强,但这一刻还是没忍住,背过身抹了一把眼泪,“在秦野那么狠心的人身边周旋,无疑是火中取栗啊。” “姨妈,别再劝我了,我已经决定了。” 舒然全然知道自己的处境,可秦野就算再狠,也没有要当众脱她衣服。 她的人生还很长,三起三落才到老呢。 苏素看她下定决心时坚定眼神,有些往事涌上了心头,却始终没法说出口。 曾经苏素对舒砚存续弦还是有些意见的,只是这么些年过去了,很多事情她也改变不了。 生不及养大,虽然舒然没叫她一声妈,可这份为了她们豁出去的心,比亲生的还要亲。 苏素知道,她劝也起不了作用。 伸手抱住舒然,像小时候哄她睡觉拍着她的背,“是姨妈没有保护好你。” 这一刻舒然是得到了很大的安慰,如果没有后来发生的事,舒然不会后悔现在的选择。 人心,是最不可拿来试探的。 这些都是后话。 舒然现在满脑子关心的,江望到底是个什么局,需要她浓妆艳抹地去酒吧。 晚上九点五十。 舒然穿着一件亮红色抹胸裙,踩着细高跟,手里拿着手包。 弯腰压着车窗付车钱,刚拿回找零,准备起身迈步往里走。 从身后忽然传来一声男声,“是然然?” 舒然回头,不过两秒,看清路边站着抽烟的人是谁时,立即冷了脸。 “哟……还真是我们然然呢?” 徐延穿着条肥肥的裤子,故意把腿盖得严严实实,像是要遮盖什么不好见人的痕迹。 是秦野弄的伤口。 不过他右腿盖着纱布,凸起一大圈,让他的裤子显得更掩耳盗铃。 他跨步朝舒然走来,边走边笑,“怎么,昨天才见过,就不记得哥哥了?” 舒然知道他就是个泼皮,不想理他,抬脚就走。 徐延紧追,不依不饶,“不仅当了鸡,还是个跑场鸡?” 舒然虎躯一震,下意识地停住脚步。 谁知徐延预料到她会停,态度更加戏谑,“真会狗仗人势,你是忘了当初为了见我,就差脱光送我床上去了,怎么现在就翻脸不认人了?” 舒然还有正事儿,压住怒火,侧身冷眼嘲讽,“记吃不记打?” 徐延那股子戏谑消散,眼睛里全是狠,凶恶地盯着舒然,“怪不得敢这么嚣张,原来是抱上了秦野的大腿。” 舒然也带着气,说话更没留面子给徐延,“谁叫你的大腿没秦野的粗,有和我磨嘴皮的功夫,你不如想想下辈子该往哪里投胎。” 这番话彻底惹怒了徐延。 徐延能从小混混到了如今的地步,自然是有一身真本事。 他忽然抬手,捏住舒然的肩头,也不再放什么狠话,作势就要把舒然往花坛上撞。 女人的力量肯定比不过男人,舒然脚下几个踉跄,眼瞧着脑袋和花坛距离越来越近。 一辆足够拉风的,让人过目不忘的亮红兰博基尼,从城西招摇过市地开到城南。 红色兰博还没停稳,一辆绿得眼花的布加迪,掐住秒表停在他们的对面。 跑车的轰鸣,在天空炸出一道惊雷。 隔着车窗和一脸挑衅的秦野对视一眼,江望目若无人地下车,淡定地带上墨镜。 “徐总管。” 江望下车,朝着徐延邪笑,“我给你三秒,不然今天就是你的忌日。” 徐延霎时脸色惨白,立刻就溜了。 江望摇头笑笑,站在两辆车车头的中间,瞧了眼被惊呆的某个狗腿子,然后看了车牌好几次。 第70章 不是来告别单身? 风a· 风a· 江望看破没说破,车牌是舒然帮他选的,秦野的…… 他给出空间,让他们把话说清楚,没说什么挑衅的话,直接进了别墅。 倒是杵着双拐的林钟,没有忍住好奇,“弟妹,你和秦野到底谁是谁爸爸?” 舒然侧头,秦野侧身,两人视线相对。 秦野肆无忌惮地盯着舒然的脸,“我不急,她比较比较急。” 看着秦野的绿黄瓜打扮,舒然就想问问怎么不再配顶绿帽,好让草原的清新也净化一下风城的空气。 单论长相,无人能及;论人品,依旧无人能及。 都是想弄死对方的程度,舒然灿烂一笑,“生晚了,怕赶不上吃五哥的席。” 秦野神色微愣,“那你可要小心,别踩着高跷入席摔跤了,怪五哥没提醒你。” 就连林钟都听出有言外之意,他就知道,秦老五不可能真就这么简单放过舒然抢人的事。 林钟自然是和秦野关系好,赶紧帮腔,“弟妹是要小心,入席也别吃得太多,容易撑着。” 瞧见林钟看好戏的模样,舒然也不客气,“今天怪冷的,林公子怎么没穿着裤衩就来了?” 林钟看了看西裤拉链,又看了看秦野。 秦野一本正经,“她不知道你真没穿,单纯嘲讽你没把自己当外人,” 舒然轻嗤,挎着包扭腰摆胯往二号别墅里走。 林钟盯着舒然的背影,“她这是隔山打牛?” 秦野冷冷瞥了一眼,“在舒然眼里,你最多算颗石头子。” “你是牛,你了不起。”林钟被气得没脾气了。 舒然坐在二楼平台,透过玻璃顶看着楼下,霓虹灯照得看不清人影,酒后的男女暧昧的相互试探。 江望拎着酒瓶,坐在她的旁边,“那么多俊男美女,一个都没看上?不应该啊,我把鸭王都找来了,一夜三十万,身价绝对够高。” 舒然扫了一眼游泳池方向。 的确是鸭王,能让风城圈子里的富婆豪掷万金,只为一夜醉生梦死的高端猎物。 上个月她表姐才和另一个富家女打得头破血流,还是舒然拿钱让人去摆平的。 舒然气乐了,“你是瞧我笑话闹得不够大,想把我螺旋式送上天爆炸,照亮万家灯火?” 江望不以为意,“谁爱笑谁笑去呗。人生苦短,失败更比人生短。” “世上男人又不是只有秦野一个,我就想和你说,男人都一个样,无非是秦野身价比鸭王贵一点。” 江望凑近,贴在舒然耳边,“长得帅的多的是,看多了和草一样贱。” 舒然忽而没那么气了,仿佛秦野就是一棵枯黄的草,被她从心里连根拔起,然后扔进排水沟,冲得远远的。 眼不见,心不烦。 泳池里嬉笑玩耍,不走心的话,光从看在眼里,全是人间绝色。 江望一直在耳边唠叨不停,“真不下去快乐快乐?” 舒然端起红酒杯,抿了一口,“玩要花钱,我是守财奴,没有什么比赚钱更快乐了。” 江望视线飘向对面,“能花钱找的快乐,千万别为了一个登徒子,动了自己的凡心。” 舒然顺着她的视线望去,那个“登徒子”就坐在对面。 她依旧面挂微笑,只是心脏被软针扎了扎,不痛不痒,却让人不适。 舒然没打算下去,眼睛看着秦野,耳边是江望换着花样,对秦野十八代祖宗的问候。 没有什么比这样更让人开心了。 直到一抹倩影,猝不及防闯入她的视线,舒然霎时脸色苍白。 哪怕天色已暗,江望还是察觉到了舒然状态不对,顺舒然的视线望去,目光越过男人,锁定在了男人身后的女人身上。 两栋楼相隔不过五米,那个女人手搭在秦野双肩上,垂眸默默含语地凝着秦野仰起的脸。 头顶那束暖光,似故意要为本就暧昧的两人,再增添一些氛围感。 要是这时候下场初雪,直接就可以架上相机拍摄一出标准偶像剧戏份。 天作之合的一对男女,舒然如是想。 只是一个侧影,已经让安风立刻拉下脸,“谁让她回来的?” 对面楼的男人像是听到了,毫无预兆地偏头,看了过来。 舒然懒懒地坐在沙发里,身体毫无反应,隔空和秦野四目相对。 她们这边没有开灯,舒然知道秦野看不见自己。 可秦野就有那种自信,他相信舒然一定在看他,所以挑衅地在对面笑着。 舒然看着对面的秦野,“为了让我够丢人,他也得把人接回来。” 江望气恼,“秦老五是什么意思?有他这样伤人的?” 对面的秦野视线已经挪开,舒然淡淡微笑,“还是我太年轻,是人是狗看不清。” “秦野就是属狗的,哪里有屎往哪里奔。你别气,我让那女人哪里来,再回哪里去。” 江望是绝好的男闺蜜,舒然不可能把他拉进来,一起面对秦野的打击。 “不用赶走。” 舒然挤了挤眼,像是看到了什么脏东西,“总归有人看不惯我,我能怎么办,百般讨好,还是每次都杀人灭口?” 江望气得锤桌子,“他摆明了故意恶心你,他知道你的死穴在哪里,专朝你的死穴捅,还怕捅前妻不够干净利落,你说你怎么和他斗。” 舒然想起了那晚,她捅秦野也没留情。 在这方面,他们只能算是五五开,谁也没输,谁也赢不了。 不知道是谁打开了楼顶的射灯,将舒然所在的位置照得透亮。 对面楼下的草坪,很快有人发现了舒然,扬起手朝她挥舞,“弟妹,躲在那里干嘛,该不会是怕见到老五,你们又掐起来吧。” 能混到秦野局里的,大多都认识舒然,也搭着她和秦野从前的关系叫声弟妹。 可有谁真把她当个人看,舒然心中自有定数。 秦野隔岸观火,意味深长地盯着她们这边,“舒小姐,不是来告别单身的吗?” 江望气不打一处来,“他这是杀人又诛心,你赶紧下去挑一个,不能让他比下去。” 舒然很不喜欢此刻的感觉,明明秦野什么实质伤害都没做,她却被一把刀抵着脖子,逼得她不得不按他说的那样做。 可舒然不是轻易认输的人。 她仰起头,目光晦涩难辨的回盯秦野。 第71章 真是亲生的? “五哥,是要帮我买单?” 当晚,秦野尾随舒然回了苏家。 第二天一大早,舒然是被姨妈吵醒的。 余漫年过五旬,保养很有心得,数年如一日的早早睡早起。 苏素很开明的长辈,舒然每次回到姨妈身边,都觉得很温暖。 舒然出了房间才六点整,苏素正在厨房亲自煲汤。 舒然软软地叫了声,“姨妈。” “把你吵醒了。” 苏素立刻和蔼笑着回头,放下手里的汤勺,在水龙头洗了手擦干,给舒然来了个大大的熊抱。 “昨晚我看是江家那小子送你回来的,比起你欠前夫,江望倒是个值得托付的。” 面对姨妈的直言不讳,舒然有些心虚地低了低头。 这比被秦野捉奸在床,还要让人脸红。 舒然只好解释,“我拒绝过江望了。” “姨妈知道你是个好孩子。” 苏素把冲着舒然挤挤眼,“但是好女也怕郎缠。” 没等舒然说话,苏素接着说,“你的下任,姨妈必须替你把关,从今天开始我就帮你物色,你就留在风城的药堂。” 这…… 听过变通的长辈,倒也没见过这样的。 “我不会和江望有什么的。” 舒然帮着做饭,低头不说话了。 豪门是个圈,现在是对手,未来也可能成为利益的朋友。 她是真犯不着,在蓉城那个地方充当红颜祸水。 苏素在她旁边搅拌鸡蛋,“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要不是姨妈年龄大了,又怕舆论对你们不好,我也要去找小鲜肉快活快活。” 舒然竟然无法反驳,“您挺时髦的。” “是吧。”苏素眼睛笑成了月牙,“我在网上看到一句,有钱有闲没老公就是女人最大的快乐,我还挺认同的。” “您这样……”舒然差点没好意思问,“外公知道吗?” “这是我们两个人的秘密,而且你也离婚了,该是我们好好享受生活的时候了。” 舒然和锅里的虾滑鸡蛋一样,正被油锅煎炒,“您是我一辈子的长辈。” “我要和你当闺蜜,不当你的长辈。”苏素出口惊人,“你的人生,我来守护。” 舒然呆住了。 自家姨妈这样,真是守旧的外公亲生的吗? 舒然顾着和苏素交流,就没有注意手机,吃完早餐就开车去了医院。 今天还有朋友让她去帮忙中医坐诊。 秦野打着喷嚏出了客房门,看到苏素在厨房里忙得手脚不空。 “姨妈,我安排一个阿姨过来照顾你。” 余漫瞪了秦野一眼,满满嫌弃,“要想讨好一个女人的心,就要先讨好她的胃。” 秦野对她免疫。 见秦野要走,苏素叫住了他,“当医生挺辛苦的,忙起来水都喝不上一口,我做点小甜品,你十点前后给然然送过去,别让她饿着了。” “我不送,要送你去送。” 秦野很平静的看着苏素,“她已经成年了,别再像对小孩子那样对她了。” 两人的年龄差距,始终都是秦野心中不深不浅的坑。 他们认识时,舒然还是个未成年,想想自己不管处于什么原因同意结婚,已经是够禽兽了。 苏素不把他的话当回事,“我送就我送,反正我一个老太太也无聊,顺便把几个天天闹身体不舒服的几位老太太也介绍给然然。” “随您意。” 秦野有些气闷,连早饭都没吃就去了风城分公司。 舒然应邀坐诊,也相当重视难得的积攒经验的机会。 从八点到九点半,带她的医生一共接诊了二十三位病人,舒然就帮着开了十八张ct片。 老祖宗留下的望闻问切,显然成了辅助手段,也不怪病人说治病负担重。 既在其中舒然心中不敢苟同,也不好直接挑明。 中医这样诊治,原因也不单单只是为了利益。 忽而觉得像外公那样开个小药堂,也许是身为医者最纯粹的方式。 “休息几分钟吧。” 对面的老医生,明显是有些疲累了。 舒然主动起身出门,顺手带上诊室的门。 “然然,这边。” 苏素女士抱着个食盒,像是等小学生放假的家长。 舒然有些尴尬,像小学生认错似地,“姨妈,您怎么来了?” 苏素起身拉过舒然,朝着众人介绍,“我闺女,长得漂亮吧?” “漂亮、漂亮……” “你们谁家要是有儿子,或者适龄男性,要是看着合适,就帮我闺女介绍介绍。” 苏素就不信,天天有人给舒然介绍相亲对象,姓秦和姓江的能不急。 舒然咬唇,“姨妈,别闹了。” “姨妈是认真的。”余漫身体还站直了些,“说了要和你当闺蜜的。” 舒然没放在心上,余漫显然是真的当回事了。 从周二到周四,苏素每天都陪着舒然上班,陪着舒然下班,非要来的病人给舒然物色对象。 到了周五早上十点,舒然都有些害怕走出诊室休息了。 带她的老师似乎也察觉到了她的为难,今天主动说要下楼走走,把诊室留给了舒然。 虽说如此,她还是胆战心惊,生怕余漫女士推门而入。 果不其然门还是被推开了,不过看到来人,舒然的脸更白了。 秦野坐在她侧边,捂嘴瞌睡两声,用手帕擦了手,便搭在脉诊上。 “要看病先去挂号,然后在外面排队等叫号。” 舒然对他可没什么好脸。 又是一走三天,没有招呼,那个家比公共厕所还来去自由。 秦野抬眼扫了她一眼,“因为你病的,你不负责?” “我?” 舒然不可思议地惊呼,“秦野,你该不会说是因为我,你得了相思病吧。” “你的戏和你的钱一样多?” 秦野语气平平,“你们家没空调。” 舒然蹙了蹙眉,还是把手搭了上去。 也不知道咋回事,秦野就赖在苏家小院不走了,还付了姨妈一大笔房租。 感觉到他手腕冰凉、脉浮,的确是病了,不过就是一般的感冒。 舒然收回手,“多喝热水。” 秦野也把手收回去、慢条斯理的整理袖口,“你对其他病人也这么敷衍?” “别人治病又不花我钱。” 舒然拿他的话噎他。 秦野扯了扯唇角,“其他病人,也给你几十亿?” 这个狗东西! 舒然浅浅笑笑,“我没有处方权,要不您先去挂个号,等老师回来再给您开药。” 拿人手短,吃人嘴短。 话说到这儿,要是秦野识趣就该离开。 可他天生就是自大,且得理不饶人的人。 秦野不痛不痒,不轻不淡,语出惊人,“医生家属,还要挂号?” 半分钟后,秦野被舒然轰出了诊室。 第72章 他只喜欢我 “这是第七个了?” 小护士眼冒粉红泡泡,捂着嘀咕,“舒医生眼光真高,这种极品都能轰出来。” “虽然我觉得江总没戏,但还是要给他汇报一下。” 小护士边发信息,边偷看被轰出来的男人。 秦野从不在意别人的眼光,但看到苏素坐在墙边,一副嗑瓜子看戏的样子。 他走到苏素面前,“姨妈,差不多得了。” 苏素眨着无辜的眼睛,“哎,你也不过如此。” “苏妹妹。”来复诊的一位老太太,赶紧好奇问道:“这是你儿子?” 秦野明显神情滞了一瞬。 苏素拍着秦野背,把他推着面向大家,“老姐姐,是不是看不出来我儿子都这么大了。” “你可真是好福气啊,儿女双全,都长得很标致。” 老太太羡慕的吞了吞口水,“也难怪你家舒医生眼光高,哥哥长得这么俊,是看不上我们介绍的那些。” “我家然然那是脸皮薄,你们……” 什么德国骨科,秦野赶紧打断苏素的话,“您这是违法。” “我这叫留一手。” 苏素确实着急,好不容易把舒然盼回来了,不能让她又走了,“谁叫你是个不争气的东西,进去才五分钟,就被轰出来了。” 说着,苏素把餐盒塞到秦野手里,拍了拍他胳膊,笑得虚伪至极,“把吃的给你妹妹送进去,妈还有点事,让她晚上回家吃饭。” 秦野拿着餐盒,送也不是,不送也不是。 最后遭到要给他介绍女朋友,一帮子热情老太太围堵时候,秦野再次推开门进去了。 “你怎么回来了?” 舒然正在看从前的医案,反应慢了半拍。 声音也是软软的,没有半点防御。 半晌,秦野把餐盒放到她桌上,“姨妈让你晚上回家吃饭,” “晚上再说吧,我今天有事。” 舒然是真有事,但是这个语气让人听了像是敷衍的拒绝。 “我只是传话,回不回你自己和她讲。” 秦野也没有要走的意思,盯着食盒久久没有挪眼。 “想吃?” 舒然觉得,有的人哈喇子都要掉下来了。 苏素做甜食的水平很高,舒然久不回家,很馋这一口,但礼待客人是基本准则。 秦野站着没回应。 舒然把食盒打开,朝他站着的地方推了推,“你吃吧,反正我天天吃,也不差这一口。” 话是这么说,可她还是吞了吞口水。 香草的甜腻、奥利奥的醇香、抹茶浓郁,绵密枣香沁人心脾。 万圣节的捣蛋鬼;春日里粉红的桃花;还有让全世界无法抗拒的大熊猫! “你到底吃不吃啊?” 舒然抗拒美食的毅力只有一分钟,“不吃我吃了。” “你不是在减肥吗?”秦野抓起那只大熊猫,一口就塞进了嘴里。 抢人吃食都抢得理直气壮。 舒然趁着他嘴没空,赶紧噎噎他,“有些话不是表面那个意思,我和你说我要减肥,其实就是想说看到你,我就饱了。” “不愧读过书,夸人都这么含蓄。” 秦野端起舒然的水杯,喝了两大口。 腻,比想象中还腻。 谁会喜欢吃这么甜的东西? 舒然看着自己的水杯,再看秦野,“你这个人讲不讲卫生啊。” “你下的医嘱,多喝热水。” 秦野指尖敲在水杯上,又傲娇地喝了一口。 喝完,放下水杯,走了。 “老板,现在回公司?”小李小跑到他面前。 “嗯。” 秦野走了两步,想起什么,“舒然姨妈最近太闲,你给她在老年大学报个名,记得把她的成绩单发给我看。” 话落,秦野身后就有水杯落地的声音。 舒然没心疼摔得粉碎的水杯,是真的心疼自家姨妈了。 想当初被她搞得不耐烦的秦野,也是给她报了许多兴趣班。 她乐呵呵地把成绩单,获奖证书堆到秦野面前。 秦野当时就一句话,“你怎么没考第一?” 然后…… 在秦野的办公室里,当着一众三四十岁的高管,秦野给她补课的恐惧,舒然这辈子都忘不了。 画面有多恐怖? 试想一下,当你数学题不会做,有个学霸拿着皮鞭给你讲,你还是听不懂,然后十几个监考老师,眼睛黑洞洞的盯着你。 就是那么恐怖! 舒然没敢把这事告知苏素,想让她心里负担晚点到。 中午舒然在食堂就餐。 江望像是掐着秒表,舒然刚到两分钟,他就像翻筋斗云似的,出现在了医院食堂。 舒然正抬头,准备夹菜塞进嘴里,江望就闯进她的眼睛里。 头疼,想躲。 “舒然,你下班来吃饭了?” 江望漂亮脸蛋上,一口大白牙朝着她靠近,“我今天是带了一个朋友来看病。” 他是老板,舒然只能蚊蝇似地嗯一声。 江望直接朝着助理招手,“把我的餐盘端过来,我们和舒医生一起吃。” 不等别人答应,江望拉着他的朋友坐下,他则挨着舒然坐下。 “这是我最好的哥们儿,顾禾。” “顾三儿,这是我的女神舒然。” 两个被点名的人,同时嘴角抽抽,同时抬眼,不走心地相视微笑。 “三儿,把你名片给舒然一张。” 江望看向顾禾,“你妈不是老说头疼吃西药没用吗?舒然是中医而且很厉害,找时间让她去帮你妈看看。” 顾禾颔首,“抱歉,今日出门没带名片,要是舒小姐方便的话,我们加一下微信,改日我好请您上门?”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舒然想拒绝都没法。 舒然掏出手机,面带微笑,“顾少爷别听江望乱讲,医不叩门道不轻传。” “要是令尊没有主动提出看中医,还是别让我上门了。” 顾禾很是意外,而后自个儿摇头笑,“舒小姐误会了,我母亲是信任中医的。” 此时顾禾的微信里,江望在群里消息发个不停。 【是兄弟就帮帮忙】 【多请舒然去给你家里人诊病,吃不吃药无所谓,给我创造和她接触的机会】 阳城另一富少【江望你心是真大,你不怕顾三儿把人拐跑了?】 江望【三儿不是那种人,他不喜女色,他喜欢我】 顾禾把群消息屏蔽,看着舒然的眼睛,“舒医生应该不喜欢冒冒失失的人。” 第73章 你老婆也在哦 而后,顾禾对着江望说:“你没戏,换个人追吧。” 舒然一口汽水,差点没喷出来。 突然就觉得顾禾顺眼了。 舒然放下筷子,一脸真诚地盯着江望,“听人劝,吃饱饭。” 江望筷子戳着红烧狮子头,脚下踢了顾禾一脚。 什么酒肉朋友。 早知道就不坐下来了,起码不会帮倒忙。 狮子头被他戳得面目全非,江望总算想到怎么切换话题,“舒然,你爸的事要不还是我找人帮忙。” 舒然婉拒,“不用,谢谢。身正不怕影子斜。” 江望的心稀烂,又踢了顾禾一脚。 顾禾假装没收到他的暗示,“中医八大门派,舒医生主攻哪个门派?” 舒然愣了愣,没想到他是真懂,“什么都学一点,就是都学得不精。” 难得遇到不是中医却懂中医的年轻人,两个人就中医的问题聊开了。 正如师兄所说,舒然是医痴,讨论医学知识就停不下来。 一旁的江望,心中只有绝望。 他试着看过黄帝内经,但是和百年孤独一样,翻开第一页就困了。 “舒医生和江望是怎么认识的?” 话题总算和自己挂钩了,江望赶紧搭话,“抢包子认识的。” 顾禾笑了,看舒然的眼神都变了。 舒然当时就想一拳挥在江望脸上,打得他说不出话。 挪了挪屁股,舒然挤出笑脸,“学校食堂最后一个卤肉包,该我刷卡,他插队了。” “我又不是故意的,谁知道你一个美女还吃卤肉包这么俗气的东西。” 江望毫不愧疚,“况且第二天不是没有,你大不了让我给你就是,干嘛非要和我辩理,你辩赢了还不要包子了。” “和包子无关。” 顾禾帮理不帮亲,“是你做人有问题。” 舒然默默点头认同,从来就不是包子的事,“你也不能因为没辩赢,就一直追着我不放啊。” “不是辩没辩赢,我以前说过了,我就想让你用小皮鞭抽我,我自个儿犯贱啊。” 江望挺委屈,一表人才,相貌堂堂,怎么舒然就不喜欢他。 顾禾摇头。 就这小会儿就能看出来,舒然明晃晃地把嫌弃写在脸上,江望注定是一厢情愿。 在工地视察完的秦野,回到车上打开手机,点开林钟发来的消息。 截图里有江望,还有风城几位公子哥发的舒然的照片。 秦野不禁眉头蹙紧,给林钟拨了电话,“说重点。” “你问的是什么?”林钟差点没想起,恍然大悟,“你在问江望请助攻追我弟妹的事?” “你说呢。” 林钟娓娓道来,“阮老二昨晚到的风城,估计是为了新区那块地皮的事,可能顺道被江望拉去医院当助攻了。” “不过,据我对顾老三的了解,他不会多管闲事,但要是让他知道你和舒然的关系,我觉得他可能会没事找事。” 秦野情绪并不外露,手指敲在扶手上看起来风平浪静。 不过前排的小李,很明显的感觉到,老板风平浪静的下面是巨浪滔滔。 “倒是有点长进。” 什么意思? “谁有点长进?” 林钟是真不知道秦野说谁。 秦野没回答,直接挂断电话,朝着小李吩咐,“把我送回公司,然后去接舒然回风城家里。” 想到什么,他又提醒,“别让她坐副驾,坐后座也要拴安全带。” 话落,他阖眼休息。 舒然下班没开车,坐上苏素的保姆车车,兴奋地直奔蓉城体育馆,去看偶像演唱会。 苏素把事前准备好的衣服给她,“我找人拿到了他们庆功宴的邀请卡。” 舒然拉好车帘,就直接换衣服了,“带我吗?” “必须带你啊,不带你,我怕我老公正眼都不瞧我。” 苏素戳了戳舒然的细腰,“你前夫真是……浪费这么好的肉体,连我都想和你睡觉,他是怎么忍得住的。” “看多了,都一样。” 舒然一语双关,没让苏素听出她在说酸话。 “要不要我找人,让你和你老公睡一觉,反正娱乐圈……你懂。” 完全没有年龄代沟,亲闺蜜。 舒然摇头,“只敢远观,不敢亵玩,我怕房子被我自己搞塌。” 彩虹编织吊带、阔腿收腰牛仔裤、一条黑色皮筋将头发束起。 明明是最普通的装扮,穿在舒然身上,就是让人挪不开眼。 苏素拍完照,抱着舒然隔空斯哈,“你说你是中医,谁信啊!” “不要刻板印象。” 舒然甩头,“我可以很乖,也可以很野,我就是我,百变的烟火。” “也就在我面前这样。” 苏素怼着舒然脸,啵了一口,“下次让你前夫好好看看,他是怎么暴殄天物的。” “别提我前夫,我怕待会儿见到我老公,我手……不举。” 舒然自个儿偷笑。 接到小李跑空的电话,秦野正准备给舒然打电话,就收到苏素的信息。 【今晚防爆少年团演唱会,你要不要来?】 秦野【姨妈,现场要是真有炸弹,我可以考虑找人去救你。】 苏素【你老婆也在哦】 秦野还没关掉屏幕,就看到舒然的照片。 放大、缩小、再放大。 秦野【你给她准备的衣服,这么伤风败俗】 苏素【不说了,我闺蜜侄女要去看她老公了,我准备给他们创造点机会】 “姨妈,照片修好发我,我发朋友圈。” 苏素,“你等等哈,我回个消息先。” 看着秦野询问座位的信息。 苏素不介意再刺激一下他,【就在你的包年vip包厢,你前妻要为另一个男人声嘶力竭,你一定不会有意见的吧。】 附带一个林娜贝儿老实人表情包,苏素再也不理秦野了。 哪怕秦野什么也没回,但是有的男人啊,他心里肯定慌得一匹。 他要是心里不慌,脑冒绿光就是必须的。 苏素多此一举做这些,不为别的,就为了气人。 气那个瞎了狗眼的秦野。 舒然哪里知道这些,接收到照片确认两次没有暴露不该暴露的,赶紧发了朋友圈。 配文,“今晚为我老公狠狠打call!三颗粉红爱心。” 闺蜜“余漫”秒回。 【玩开心,玩尽兴,明天周六可以彻夜不归。】 第74章 露水夫妻 舒然只能回个,“您真棒!” 许是她不常发朋友圈,回的人特别多,起初都还是些彩虹屁。 直到有个人回了一条,“你爸都进去了,能不能低调点。” 下面的回复,就成了辩论场。 “穿得像鸡,真是丢人显眼。” “古有木兰替父从军,今有某人卖身替父还债,都挺感人。” …… “说别人的,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丑人多作怪,我看她就不是什么好人。 舒然等他们吵够了,揪出这条评论回复,“骂我什么都可以,不过骂我丑不行,因为从小只有人夸我漂亮,除非你是为了显示你的审美与众不同。” 他爸一没定罪,二没死,她为什么要活得像服丧? 造黄谣一张嘴,受害者跑断腿。 舒然才不理这些人,不痛不痒的话,谁要信谁信去。 就连苏素都忍不住拍手。 “无视就是最高的礼遇,希望有的人,别表现的像十八世纪没卖出的油画一样。” 舒然从小被骂得多了,比别人高的起点是原罪,美貌也是原罪。 她是真不在意。 秦野却在意了,把舒然朋友圈截图发给小李,“查他们的信息,和秦家有关系的,立刻中止合作,给所有人发律师函。” 秦野传统,并不守旧。 虽然很不满苏素给舒然准备的衣服,不过穿衣自由。 谁的身体,谁做主,轮不到一群不三不四的人说三道四。 演唱会八点正式开始,当五个美男子穿着紧身衣从天而降的时候,配合着舞台绚烂的灯光。 现场“哇”声一片。 舒然觉得自己活了,三年一个人偷偷练习的外语、唱功、舞蹈,在今天全部派上用场。 反正包厢也没别人,她和苏素是怎么开心怎么跳。 “救命!楼上的小姐姐太好看啦!” “该不会是真嫂子吧,坐的可是楼顶独栋啊!” “要是嫂子长这样,我认下了!” …… 舒然投入在辣舞里,哪里顾得上去解释。 轮到她“老公”上场,舒然跳得更卖力,背擦地板,从椅子腿下穿过。 “嘿买给乌……” “哥!” 歌词还没唱完,人还没完全从椅子里蹿出来,秦野的冷脸像小狗似的,在天上左右晃动。 舒然脑子木了,肢体僵了,发条坏掉了。 “你也来看你老公?” 秦野猛地将她上方的椅子拿开,稳稳坐在上面,“你继续。” 救命…… 舒然紧张地闭眼,吞口水。 被抓现行,她连个辩驳的台词都没事先想好。 她能继续吗? 标准答案是肯定不能的,但舒然好死不死,真就继续当起人体擦地机。 嘴里还是标准发音的歌词,除了有点喘,一丁点调都没偏。 苏素捂脸,“勇,你是真的勇,虎也是真虎。” “秦总。”苏素小碎步挪到秦野身边,“追星就这样,我还见过比这更疯狂的。” “老公!老公!老公!” 体育中心的房顶,都快被掀翻了。 秦野皱眉,瞥了一眼苏素,“姨妈,你还知道疯?” 舒然从地上起来冲到露台,场地中央的大屏幕,正好镜头对准他们的包厢。 她抬起手,满面春风的挥手欢呼。 就连舞台上的外国欧巴,都忍不住朝她这边看。 “欧巴,嘶……啊啷嘿哟!” 舒然大喊完,全身的毛孔都兴奋的张开了,还不忘比了颗爱心。 有些话不敢当着秦野说,今天也算是喊出来了。 哪怕,他根本不懂。 苏素把舒然从外面捉回来,“你前夫吃醋了。” 舒然摸了摸她的头,“没病,别说胡话。” 包厢里,秦野早早摘掉了眼镜。 只知道舒然好色,而且是很大胆的好色,实在是不知道,还能大胆到如此地步。 真就验证了秦野想的那样,他找了一个适合当情人的女人,来当他老婆。 自己同意娶的,他能怎么办? 秦家也没有始乱终弃的先例,相反对婚姻相当重视和严肃。 别说是舒然在秦家宗祠里去提离婚,就连秦野说这个,估计当家人的板凳就要挪到别人屁股下了。 秦野低着头,心里琢磨着。 看她那么开心,不好当场给她泼冷水。 舒然疯玩有点心虚,“我和他们只是露水夫妻,演唱会完了,就不爱了。” “你还挺薄情寡义。” 任凭外面地动山摇,秦野靠在椅背上不动分毫。 “你对谁都这样?” 舒然总觉得他话里有话,但又不敢深想,怕自己会错意。 秦野喉结滚了滚,眼底有异色划过,“除了吃饭的医学,你对什么还有持之以恒的耐心?” 舒然冷汗和热汗一起冒。 有的啊,喜欢你不就喜欢了这么多年,哪怕再怎么假装对你冷冰冰,都断不了最初的热情。 舒然垂了垂头,调整呼吸,“有啊,保持漂亮。” 秦野瞬间没话了,他本来不是为了嘲讽她,只是想提醒不想负责就别撩。 “嗯,你不用保持,也挺漂亮。” 苏素嗑瓜子的眼睛,洞悉着一切,“然然,你前夫这句应该是真心话。” “我哪句是假的?” 秦野站起身把搭在椅背上的外套,给舒然搭上。 哎哟喂。 舒然浑身鸡皮疙瘩,真是睁眼说瞎话。 他哪句不是演的? 见舒然没反应,秦野再问苏素,“舒然是姨妈叫来的?” “我带她出来快乐,难道你有意见?” 苏素正在定向叛逆期,看秦野这个渣男,哪里哪里都不顺眼,“再说了,你们好像已经离了,有意见你也憋着。” “哼!”苏素抱着舒然的腰撒娇,“他说是他她,我们玩是我们的,然然你说对不对?” 舒然很尬。 隔代斗法,她这个小鬼最受煎熬。 “你们说的都对。”舒然僵硬微笑,“要是再吵下去,那就是错的是我。” 两人互看生厌,索性把脑袋都偏向了各自面对的墙体。 舒然被逗乐了,没有血缘关系,怎么生气都是一样一样的。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舒然不能蹦了,只要她往包间外走一步,四只眼睛都会用刀了她的眼神,咻咻地把小刀插在她半裸的背上。 来时是吃喜宴的心情,回去时也是吃席的心情,不过是白席。 也算是丧事喜办了。 第75章 喜欢是藏不住的 印证了江望的狠话,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 舒然前脚刚踏进小院的客房,秦野在她身后抓住了背上的绑带细绳。 他的手指触到腰窝时,舒然浑身一颤,赶紧做出捂胸口的动作,“你要干嘛!” 孤男寡女,能干什么? 舒然突然觉得,阿姨突然家中有事,可能是某人的手笔。 她腿抖得像筛糠,“我今天真累了……” 秦野双手抓着细绳轻轻一拽,就把舒然拉到了怀里。 他的身体,和她的后背,紧紧地贴在一起。 当秦野将滚烫的唇瓣,贴在舒然裸露的肩上时,她的呼吸瞬间紊乱。 他没有着急索取,胳膊环住她的腰,将她的手放在他的手里,伸向她自己的身体。 …… 屋里仅有几盏氛围灯亮着,落地窗上影影绰绰,两个人影难分彼此融为一体。 借着月光,依稀能看见男人西装笔挺,女人的上衣挂在脖子上飘飘荡荡。 他的手始终没碰她一下,依旧搅得舒然身心分离。 许久,秦野将她转了个方向,正对着他,目光沉沉地盯着她。 舒然逼着自己与他对视,不愿在他面前表现软弱。 秦野瞧见了她眼角的红,也看清了她被他挑起的欲,眼神晦暗不明。 “我三年不管你,你恨我么?” 舒然怔了片刻,还是实话实说,“怨过,时间长了,好像也就不怨了。” 秦野有些意外,视线无意识地一低,眸中欲色翻涌。 他挪了挪眼睛,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晚上睡不着,有想过我吗?” 他问得很直接,舒然感觉有被嘲讽到。 事实上,她不能让自己停下来,一旦脑子有空,就没有一秒不是想他的。 舒然规避了这个问题,“你妈经常提起你,你妹也老是念你,你该和她们多联系的。” 秦野轻笑,“秦太太,你到底是想嫁给我,还是想到我们家当长工的?” 舒然脸红。 这是在损她分不清这次。 她的回答的确很破坏气氛,秦野不想追问了。 他将舒然松开,走到旁边将外套挂上。 舒然还没来得及问,就听见他的脚步声靠近。 他把她抱了起来,公主抱! 接着进了房间的浴室,直接打开淋浴。 他把她压在墙上。 衣服湿透,水冰凉,连同他灰色的西裤也被染成深色,紧紧裹在他紧实有力的双腿上。 光是看着就知道坐在上面,会很有安全感。 头顶的花洒均匀地洒下雨露,落到半空改变了原有的轨迹,落地的声音忽高忽低。 舒然趴在墙上,任由男人吻着她的后背,感受着冰火交替。 秦野技术很好,也很照顾女伴的感受,三两下就让舒然彻底投降,任由他玩着各种花样。 炽热、疯狂。 舒然朦胧不清的眼,穿过玻璃看到了镜子中的自己。 暗暗吃惊。 原来放任天性,单纯身体快乐下的自己,比平时更加迷人。 女人为什么就不能表达欲望? 眼看秦野就要缴械,舒然不想再吃药,她动了动腰,“秦先生,你准备套了吗?” 秦野突然就清醒了。 “你是真有意思!”秦野身体向后两步,闭眼仰头直面凉水的冲刷,“提起裤子不认人,说的就是你。” 舒然脸红红的。 不过这有什么,男人都可以拍拍屁股走人,为什么她不可以。 不过想到临阵让他收枪,舒然也知道他挺难受,屏住呼吸,踮起脚在他脸上啄了一口。 “乖,一夜情不是不可以,不过下次记得买好作案工具。” 舒然故作淡定地拉门出去,走得扭捏作态。 当门被她关上。 舒然的脸白了,摇了摇头。 她变坏了。 不是说好得不到全部,就全部不要了吗? 舒然还没上楼,就听见床上有手机响。 她准备拿去给秦野。 本来已经停了的铃声,拿起的瞬间又响了,舒然吓得差点没扔出去。 当看到来电人的名字。 她想,她是应该丢出去的。 把手机放到远处,舒然先前那点快乐,让她的灵魂更寂寞了。 秦野洗了半小时凉水澡,好不容易把火压下去,走出浴室找手机。 当看到手机屏幕的水渍,他有些疑惑。 铃声在这个时候响起。 他滑动接听,“你说。” 电话那边的女声,很是激动,“我爸爸准备让我们全家回蓉城了。” 秦野朝楼上看了一眼,“恭喜,还有其他事?” “你怎么听起来一点都不高兴。”安珥语露嗔怪,“我们又可以在一个城市了,难道你就一点不期待?” 秦野忽而想到舒然,冷冷扔下一句,“我已婚,勿扰。” “你是不是生我气了,我当初……” “没有别的事,我先挂了。” 秦野果断挂断电话,拿着电话失了神。 要说他比舒然大七岁,没有一点过往感情,那也太虚伪了。 但在舒然前,的确是发乎情止于礼。 一开始舒然也的确是家里相中的,秦野对她和对其他的女生没什么区别。 可能是舒然那时太小,也没经常跟着她爸身边,她外公对她管教太严,所以没让她身上浸染所谓名媛的气息。 她比许多人单纯,没有心机。 喜欢什么都藏不住,但是和其他小孩子一样,喜欢什么都不长久。 后来怎么对她有了好感,秦野自己都不清楚。 如果没有后来的事,或许他们也能像父辈那样白头到老。 他想介入她的人生,不只想要是她的身体。 但好像没那么容易。 秦野拿了一瓶酒上楼,坐到卧室的沙发上,“会喝酒吗?” 他的语气比起平日多了几分愁。 舒然正在看书,眼睛被字刺疼。 安珥…… 在心里默念另一个女人的名字,舒然感觉到自己带着嫉妒。 从一次知道沈筝,再到第一次见到她,舒然才知道,自己是多幼稚。 她和秦野的差距,不仅仅是眼下家境的不对等,还有整整七年的时间,他没给她成长的机会。 她永远追不上,他比她大的那七年。 舒然有些控制不住的哽咽,“等你老了,得了三高,或者是走不动道了,没人陪你去医院,也不会不会有人帮你推轮椅。” 她的声音软软的,像是受了委屈,找父母说狠话的小孩。 没有任何威慑力。 第76章 成年人全都要 桑织眯了眯眼,微垂双眸盯着男人。 深邃的眉眼,鼻梁高挺,利落的头发和他的身份一样不近人情。 聂寒琛秦野 在桑织二十四岁的人生路径上,蚕蚀出一段清晰的分割线。 想到不久前,情到浓时,男人有力的手陷在她紧实的腰间,像是两人要融在一起。 每每到了这种时候,舒然就会生出被他爱着的错觉。 心脏马不停蹄地乱撞,她抱紧他,笑意爬出眼眶,仿佛拥有了整个世界。 …… 过了许久,男人轻抬眼皮的刹那。 “安珥,快回蓉城了。” 轰! 男人低沉的嗓音,在盛夏的晴空炸出一声闷雷,惊得舒然忘了做出反应。 眼底的水雾瞬间填满两人之间的间隙,再也看不清秦野的表情。 舒然使劲的抓住大腿,如同抓住大海上最后一艘救生的船。 片刻前还炙热的心,在刹那间凝结成冰。 她苍白着脸,穿过水雾盯着有些模糊的身影,声音微颤,“以后,我是不是不能回蓉城了?” “嗯?”秦野似没听清。 “我们以后不要见面了。” 舒然再开口,声音比先前清晰了许多,心却下沉得更加厉害, 整整一个青春,秦野就是她的全部。 联姻,她是秦野的协议老婆;私下,她是把他私藏在心的贪婪者。 不曾长久的朝夕相处过,他却连自己的感情,都不愿说些假话给舒然听。 “安珥回来不回来,和你回不回蓉城有必然联系?” 秦野掀眼,不悦地瞥了一眼舒然,“你难道还是什么贞洁烈女?” 难过、挫败、羞愧,气势汹汹地朝着她扑面而来。 舒然紧咬着下唇,浑身麻痹僵硬。 哆嗦着整理凌乱的头发,她转身就要走。 秦野拽住她的胳膊,声音很冷,“你是在和我使性子?” 舒然低下头拼命地撑大眼睛,才不至于让眼泪落下,“不敢。” “不敢?” 秦野轻嗤一声,“这几年我可没亏待你,既然是出来卖的就要职业道德,别演妓女爱上金主这种烂戏。” 出来卖的…… 婚姻拿来利益交换,可不就是出来卖的吗? 舒然不断地提醒自己,她只是见不得光的商业伙伴。 接受他给的钱财,享受他带来的便利,偶尔还会借着他的名字狐假虎威。 秦野说的都是事实,但是她的心为什么这么痛? 痛到快要窒息。 她一直伪装得很好,好到她自己都快信了。 就在此时她所有伪装被男人无情地撕开,血淋淋的假面,就那样随意地扔在她的眼前。 舒然脚下虚晃有些站不稳,“就算是妓女也有人权,我现在不想卖你了,而且我们已经离婚了!” “不卖我,你想卖给谁?” 秦野在她手腕上加重力气,戾气浮了出来,“你该不会天真地以为,那个男人还能接受你?” 语气轻蔑,从骨子里看轻舒然。 “我和他没关系!”桑织朝着秦野吼,“你新婚旧爱都回蓉城了,能不能放我一条生路。” 秦野眼底的笑意很深,也很冷,“被踩到狗尾巴了,这么激动?” “舒然,舒小姐,别忘了你是怎么爬上我的床,也别忘了我是为什么留你。” 秦野突然松开手,阴沉着脸先一步出了客房。 舒然跌坐在地上,望着他背影消失的方向苦笑。 她怎么可能忘? 又怎么敢忘! 三年了,舒然无时无刻都活在清醒和自我麻痹的痛苦里。 为了保舒家的一世繁荣,舒然这个看似受重视的女儿,不过是舒家费尽心思上供给秦家的贡品。 秦野之所以留她,不过是舒然长得像他的初恋,那个甩掉秦野的安珥。 就连沈南意也是如此,就连沈南意都因为更像安珥,就比舒然更受秦野待见。 白月光,朱砂痣,在秦野那里,是什么都要,什么都不会放手。 泪水还是不争气地掉下来。 舒然爱秦野,只是妓女爱上金主的烂戏,让人笑掉大牙的笑话。 她一辈子就这样了,永远登不上台的小丑,连哭泣都只能躲在没人的角落呜咽。 那么爱他有什么用,就算他对她身体有迷恋,那也只是荷尔蒙的因素。 她只是一个替代品。 舒然想要逃,但是又能往哪里逃? 聂寒山如果不留她,桑家也不可能留她。 没有利用价值的私生女,没有家人依靠。 不知过了多久,秦野在外面喊她。 舒然应了一声,从地上爬起,然后再去用水冲洗眼睛,无论水有多凉,她的手指依旧被眼泪烫得生疼。 走出房间时,秦野已经穿好衣服。 一身利落笔挺的西装,在他严肃的表情下更显无情。 秦野微微低头,看到她红了眼眶,莫名地觉得心烦,“戏演得挺真。” 舒然的心被刺痛,勉强抬起头挤出微笑,“你要不要给我加点劳务费?” “胃口越来越大。” 秦野搂住她的腰,许是看她笑了,他的嘴角也跟着向上扬着,“才拿走二十亿,这么快就花完了?” “我都快喂不饱你了。” 一句暧昧不清的话,桑织听出了话里的警告,心如刀绞。 她要的从来都不是钱。 她爱秦野爱了好多年,从青春懵懂第一眼见他时,舒然陷进了他那双如月光的眼眸里。 只是那个女人走后,他的眼底再也没了笑意,不管舒然怎么努力讨好,他们在一起时,她都只拥有他的皮囊。 她天真地以为,这个男人永远不会再对谁用情。 而他却轻描淡写地说安珥回来了。 他这样的身份家庭,根本不需要家族联姻。 舒然只能想到一个答案,秦野是不是再次会喜欢同一个人。 至于为什么不愿放开舒然,或许是因为她懂事吧。 不哭,不闹,世上再没有比她还省心的前妻了。 舒然被排山倒海的难过,压得有些喘不过气,“我年龄也不小了,总该要为以后打算。” “我会帮你安排好。” 秦野胸有成竹的保证,让舒然五味杂陈。 不知该哭还是该笑,她缓缓侧过头,莞尔一笑,“我要结婚生子,难道你连这个都能帮我安排?” 第77章 他爱惨了她 秦野挑眉轻瞥舒然一眼,“你何时见过,我用过的东西还给别人用?” 说这话时他故意放慢语速,似看即将被捕捉的猎物,眼神坚定。 舒然一愣,忽而笑了,心碎地笑了。 在秦野这里,她连个人都算不上。 一千多个日夜,她的一颗心就悬在他的身上。 因他喜而喜,为他悲所悲,秦野的一次皱眉,一句毫无意义的话都让舒然惶恐不安。 她偷偷幻想过他们一起到老的所有可能性,唯独没有想过,秦野的与子偕老,是要舒然即使离婚,也要卑微地在他面前俯首称臣。 “秦野,你不能太自私。” 哽咽着说完,舒然从他温暖的怀抱里挣脱,微微背过身,不让自己的伤心让他瞧见。 秦野扬起的嘴角向下收紧,“我对你的耐心有限,别得寸进尺。” “那你要怎么才能放我走?” 舒然偏头看他,紧抿双唇神情倔强。 她心里五味杂陈,不想和他分开,但是又不想和他以这样的方式再在一起。 给前夫当情人,她又何必多此一举离婚。 舒然就算再不堪,也不想落到谁都可以戳她脊梁骨的地步。 秦野的视线对上她的眸子,“等我看腻了你这张脸,自然会放你走。” 他的语气淡淡的,像是随口一说。 舒然的神色有些恍惚。 多么自私的男人啊,除了在床上会考虑她的感受,秦野真的是从不在意她的想法。 他只是想看着她的脸,去怀念另一个再也无法见面的女人。 他永远忘不掉一个未亡人,也就永远不会看腻舒然这张和别人有些神似的脸。 很疼,全身上下都疼得厉害。 舒然摸摸脸,强颜欢笑,“看来,我这张脸还有一点点利用价值。” “你应该庆幸。” 他永远只说前半句话,舒然却能精准地知道,他想表达的完整意思。 的确应该庆幸的。 这些年想要把女儿塞到秦野身边的,何止是舒家。 舒然能安稳地待在他身边三年,还真是因为这张脸。 如果不是这样,舒然连入他眼的机会都没有。 “安珥生日快到了,我会提前安排好。” 话一出口,在恒温的室内舒然感觉浑身冰冷,连血液都快凝结, 秦野眼神落在她身上,肆意的打量。 舒然只穿着一件蓝色吊带裙,宛若凝脂的肌肤大片裸露在外。 这一刻她只觉得浑身赤裸,被人扔在聚光灯下,如展品一样被人观摩。 过了很久,秦野轻笑着赏了她一句,“你还真懂事。” 他微微凝着神色,发怒了。 “应该的。”舒然苦笑,眼里全是疼痛和不忍。 他们相处得太久,她清楚秦野的逆鳞所在。 安珥这个名字不能提,哪怕她一刻没从秦野心里离开过,也不能被人提起。 舒然也几乎不提,比起秦野的念念不忘和遗憾,安珥更像一根刺扎在舒然的心上。 “都是我应该做的。” 她总是这么傻,明明自己是最疼的那个,却担心秦野会因此太过伤心。 舒然还在胡思乱想,幻想着她和别的女人是不一样的,她知道秦野最深处的秘密。 秦野浅笑一声,轻描淡写,“安珥知道我离婚了。” 笑僵在舒然的脸上,她听到心脏碎在地上的声音。 他浅笑的背后,是对舒然的冷漠和嘲弄。 …… 舒然这才发现,自己真的就是只是个笑话。 不切实际幻想的小火苗,被秦野轻易捕捉到,然后轻飘飘地掐灭,还要亲口告诉她。 舒然捏紧的手,泛着惨白。 她对秦野的爱,可能还不及秦野对安珥的万分之一。 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才能让不近人情的秦野,找了她这个替代品还觉得不够,还要养着沈南意作为补充,才能弥补对安珥的亏欠。 她缓缓抬起头,看向秦野。 这个男人永远冷着脸,可偶尔不诚心地笑,也如同炙热夏夜的月光,那股清幽舒服得让人不想挪步。 他一定是爱惨了安珥。 “那祝你二婚幸福。” 说完,舒然拿上自己的外套裹在身上,仓皇从家里逃离。 看着车子疾驰而去,秦野站在巷子深处,眸光一点点暗沉下去。 刚出巷子口。 舒然被表哥肖聿成拦了下来。 肖聿成看她失魂落魄,又看了看她的衣着,怒其不争,“你今天是没伺候好秦野,天还没亮就被人从自己家里赶出来了?” “是啊,我是被赶出来了。” 舒然后背僵硬,强撑淡定,“表哥是准备来看笑话?还是准备和我一起落魄?” “你是什么意思?”肖聿成手里的烟掉在了地上,脸色变得很紧张。 舒然摇头失笑。 她和肖聿成的关系从小就不好,甚至舒然受到伤害的始作俑者,就是这个同父异母的后来进门的表哥。 舒然从来都是被欺负的那个。 直到她跟了秦野,她和肖聿成的关系,好像悄悄的调换了位置。 眼下,好像所有事情都要回到原本的位置。 十二点的钟声敲响,舒然该脱下华丽的礼服,回到舒家继续做她的灰姑娘。 见她只笑不说话,肖聿成有些怒意地扯住她的胳膊,“我在问你话,刚刚说的是什么意思。” 舒然胳膊被捏得生疼,用力甩开他的手,目光凌厉地盯着他,一字一句吐出让她心碎的消息。 “秦野的初恋回来了,他很快就会和她结婚。” “他结不结婚,和你有什么关系?哪个有钱男人不是三妻四妾?” 肖聿成有些气急攻心,手指颤抖地指着舒然。 “就算他对你没兴趣了,你陪他睡了三年,他也必须给你一大笔的青春损失费,还有名誉损失费。就算找个小姐,那也是按次按时计费,你不能让他白嫖了。” 舒然低头从手提包里拿出一沓钞票,塞进肖聿成的手里,“你省着点花,这是我最后挣的辛苦费。” 肖聿成盯着手里的现金,眼睛睁得老大,“你就这么下贱,他给你这点钱就把你打发了?” “你觉得他该给多少?” 舒然脸色很难看,“三年被睡了几次,你觉得我还能值多少?” 她转身仓皇而逃,生怕再晚一点,被人看不起的眼泪又掉下来。 “你怎么脸皮没以前厚了,当初可是你主动爬的他的床。” 肖聿成在她身后冷静下来,“我这个当表哥的肯定不会让自己妹妹吃哑巴亏,改天我就替你去找秦野说礼去。” 第78章 三个月冷静期 舒然没理肖聿成,等秦野的车天亮时从咖啡馆开过,她悄无声息地回到家里,关掉手机。 这一进屋,三天三夜再也没有出去过。 时不时有人来敲她门,确保她没有想不开。 舒然很清楚,他们并不是真的关心她的死活,只是担心她寻了短见,舒家没了和聂家搭上关系的门路。 其实舒然没有看上去的娇弱,只是不想理任何人,不想听到他们说那些让她无地自容的话。 她也不觉得饿,就是浑身无力,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心好像被掏空了。 比天崩地裂还要难受。 第四天,舒然主动爬起来,撑着意志给秦野打了电话,“以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 秦野在电话里沉默良久,“我和甲方一起吃饭,地点我叫人发给你。” “秦野,我是认真的。” 认真的在和他说分开,舒然不想到最后更狼狈地被人甩开。 “闹脾气有个度。”他的声音低沉,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肯定,“而且你没有资格和我发脾气。” 嘟嘟嘟…… 电话被挂断的声音,就像舒然的提议一样,不会被人回应。 舒然掐着时间开车去了定位的酒店。 她到时,酒店门口站着一群人。 即使个个穿得西装笔挺,舒然的眼睛第一眼还是抓住了秦野,他不凡的出身,孤傲的气质总是在人群里格外耀眼。 秦野抬头,看到她来时先是脸色一沉,而后立刻又被漫不经心的笑意覆盖。 舒然心里发颤,脚步沉重地靠近人群。 这一场仗不好打,一点胜算都没有。 舒然朝着大家微笑点头,落落大方地打着招呼。 彼此寒暄客套一番,舒然最后才站在秦野身边被故意留下的位置。 “秦总。” 她的声音软软的,听起来毫无底气,也不敢抬头看秦野。 秦野没有应声,空气突然静了。 哪怕秦野是乙方,也是比甲方还有话语权的乙方,他如果不开口,甲方的人也不敢讲话。 手提包被舒然手心的汗浸湿。 秦野冷冷开口,“和我生活几年,你是越来越不懂规矩了。” 面对他的刻意刁难,舒然只是淡淡一笑,“秦总宽厚,所以我有点得意忘形,以后不会了。” 再也没有以后了,这便是他们的最后一面,舒然暗暗想着。 没有好聚,也没有好散,他们的目的性都很强。 秦野听懂了她的意思,饶有兴致地看向她,“你还有点自知之明。” 任谁都听出来这是敲打,其他人偷偷打量着他们。 舒然咬了咬下唇,鼓足勇气抬头。 四目相对时,她的腿有些发软,“秦总向来不强人所难,我想要不再和你见面,你应该也不会为难我。” 在众人震惊的表情中,舒然把离婚协议从包里掏出来,摊在秦野的面前。 她恭敬地弯下腰,态度强硬的和秦野无声对峙。 气氛过于尴尬,有人出声相劝。 “舒小姐,你是不是生病了,要是身体不舒服就先去医院看看,秦总也不是不通人情,肯定会准的。” 风城有点实力的,这会儿都知道舒然是秦野的前妻。 最开始大家都还挺想冷着她的,只是这几天,又有多少人为了见秦野一面要去求舒然搭线。 舒然看起来也很冷,却是面冷心热,能帮的都会帮着说上一两句。 就冲着这点,很多得到过她帮助的人,也会适时地维护她一二。 舒然心里感激,还是继续保持僵持,“秦总放心,就算我们离婚了,以后我也绝对不会在外说你的一个不是。” 她很紧张,紧张得连悲伤都忘了。 秦野面不改色,脖子上暴起的青筋出卖了他的真实情绪。 敢这样让他下不来台的,舒然绝对是第一个。 秦野扯过她手里的离婚协议,潦草地签下几个字,看都不曾看一眼。 “你可真有本事。” 一句话,让舒然的心突兀地抽了几下。 如果她真的有本事,怎么会既得不到秦野的心,又不能把他从自己心里拿掉。 舒然发现,她真的很爱他,根本不可能单纯为了利益和他在一起。 就在舒然准备抬脚离开时,秦野轻嗤开口,“你是不是忘了,离婚需要三个月冷静期。” 舒然愣住了。 还要和他相处三个月,她不知道自己撑不撑得住。 “走吧,正事要紧。” 秦野朝着旁人展露微笑,不再看舒然一眼。 舒然没有把他得罪厉害的底气,不知道是怎么跟着人群一起到了包间。 如果说从前秦野还给舒然留点颜面,今天的酒桌上,他再也不愿意施舍。 当着众人的面,秦野在桌下肆无忌惮的把手搭在她的大腿上,时不时的隔着裤子上下游离。 他总是能准确找到她的敏感所在,她也老是给他拿捏。 舒然恼羞成怒的红了脸,几次想要把他的手推下去无果。 她瞪着眼睛,盯着他。 秦野手上加重力气,面上却是淡淡的笑着,“你看着我干什么?桌上的菜,都不喜欢?要是不喜欢,叫服务员上你喜欢吃的。” 原来他想羞辱她的时候,是可以说长句的。 看到大家谨慎好奇的眼神,想到两人现在的关系,舒然鼻尖酸酸的。 她强笑,“我怀孕了,最近看什么都想吐。” 秦野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些,眼底有什么闪过,“孩子是谁的?” 胡扯的一句戏言,舒然并没有想象中报复的快感,快速被更大的悲伤笼罩着。 为数不多的恩爱,都会有人给舒然递上避孕药,还要守着她吃下,她怎么可能怀孕。 他没问为什么会怀孕,问的是孩子是谁的。 他不信她,就像金主不信妓女会从一而终。 舒然突然觉得这几年的相处,没有任何意义,她得不到爱,连最起码的尊重都没有。 “反正不是你的。”舒然端起桌上的酒杯,一口将大半杯白酒灌进嘴里。 喉咙似被火烧着,眼泪被疼得掉下来两颗。 她带着挑衅,笑眯眯地盯着他。 秦野的手在他腿上紧了紧,眸色沉得不像话。 若不是有其他人在,他肯定当场就要把舒然撕碎了。 舒然瞥了他一眼,“秦总,这样你还留我三个月吗?” 第79章 他的深情,与她无关 “产假最多提前十五天休。” 秦野在桌下推开舒然的腿,眉心往里锁了锁,抬手松了松领带,“就算你怀孕了,你觉得没有我点头,你能顺利生下来?” 舒然看着酒杯失神,“我的肚皮,我自己还能做主。” “你把我当什么?”秦野薄唇微勾,“舒然,别再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我的耐心。等我失去陪你玩的耐心,你会后悔的。” 他看似毫不在意,但是真的生气了。 “我早就后悔了。” 舒然侧头,悲伤快要掩盖不住。 她真的后悔了。 后悔秦野什么都没做,她就不可救药地爱上了。 恰在此时,桌上他的手机响了。 秦野从不给手机上锁,舒然平日也会很懂事的挪开眼睛,不去看他手机上的内容。 今日,她就是不想再那么听话,眼睛直直地盯着他的手机界面。 安珥:【秦野,我们订婚戒指到了,你晚上有空来我酒店试试大小吗?】 秦野慢条斯理的用餐巾擦手,唇角带笑地拿起手机。 看着他带着喜悦,在键盘上敲出。 【陪你,我什么时候都有空。】 干净利落地点击了发送,秦野开口吩咐,“晚上你和我一起去,要是尺寸不合适,你联系珠宝商。” 舒然脑子轰隆一声! 他是故意这样做的。 秦野明知道当初安珥和她是同校的学姐,也知道安珥对她做过什么,他就是要用这种方式羞辱她。 过了好几秒,舒然才回神,“我以什么身份去?你的前妻,还是你的小三?” 秦野冷着脸,“你该不会到了今天,都还弄明白你是身份吧。” 他那么追求完美的人,几乎不在外面失礼,现在全然不顾礼数。 饭局还没结束,秦野已经站起身穿上外套,长腿一迈往外走了。 其他人担惊受怕,看着还算镇定,其中内心更为害怕的舒然。 舒然维持着微笑,“秦总家里有急事,下次再请大家吃饭。” 说完,舒然也不做停留起身离开。 她怕再待下去,等秦野回头亲自“请她”,场面会更加难看。 “车钥匙给我。” 酒店门口,秦野沉声开口。 舒然先是一愣,看到车位上的宝马,恍然大悟。 车是他当年送给她开的,既然她想要终止两人的关系,他自然是可以收回去的。 舒然从包里翻出车钥匙,小心翼翼地放在他手心里,“保险下个月到期,记得叫人续保。” “你觉得,我在乎这点钱?” 秦野别有深意地剐了她一眼,“给出去的东西我从不收回来,同样我拥有的东西,没有我的允许,也不可能自己长腿从我这里溜走。” “你这样有意思吗?” 舒然是有自己底线的,她比任何人都介意被当小三这件事。 就因为他们是带着目的结婚,舒然这辈子都抬不起头。 心口堵得很厉害。 虽然她不把什么经历都往外说,也尽量保持乐观的模样,但是她也会痛。 明知道是错,为什么非要一错再错。 见她不肯就坡下驴,秦野也没了耐心,“你知道得罪我的下场,想想你的亲人。” 威逼向来很奏效。 半小时后,舒然坐着秦野亲自开的宝马,来到了安珥的家里。 安珥精心打扮过,或许是因为见“准未婚夫”感到害羞,脸上红晕染了一大片。 待看到秦野身后的舒然,安珥大吃一惊,红晕的脸上又徒增了些许的苍白。 自从高中毕业后,舒然再也没有见过安珥。 看到安珥现在容貌时,舒然也很是吃惊。 她们真的长得可真像。 一定要仔细观察,才能分辨得出她们的差别。 安珥的眉间比安珥多了几分狠,眉形更为阴柔,刀削过般的五官,骄傲地立在脸上。 舒然其实更神似安珥,温柔恬静,不管经历过什么事,她们都把事情藏在眉眼后面,不愿叫人轻易看出来。 直到此刻,舒然才知道秦野要的是什么。 舒然和安珥一起,拼凑出一个完整的想要的女人。 家世、性格,她们各占一半。 到底是谁更可悲,舒然竟也分不清,她们不过都是别人心中完美的演绎者。 她带着同情,自嘲地笑了笑。 难怪秦野既要和别人订婚,又不愿放她走。 标准的唯一答案,就在面前。 “秦野,你来了。”安珥一如既往地善于伪装,开心地打着招呼,“舒然,你也来了啊。” 目光移到舒然身上时,眼神很不友好。 秦野淡淡颔首,算是回应了。 有太多不好的记忆涌出来,胃酸不断的向上涌,舒然努力压着。 安珥看向秦野,说话时声音柔柔弱弱,“秦野,看到舒然,我想姐姐了。姐姐要是还活着,现在结婚的应该是你们。你也不会为了姐姐的一句要照顾好我,委屈自己和我结婚。” 说着说着,安珥表情痛苦掩面而泣。 秦野垂眸看了眼安珥,犹豫两秒抬手拍着她的后背安慰。 “你姐姐既然把你托付给我,我就会履行诺言,所以你也不要多想,以后也别再提这些了。” “好,你说的,我都会听。” 安珥抹了抹眼泪,委屈巴巴的盯着秦野。 秦野取了手帕,递到她手里,似乎还不放心耐心的等着安珥破涕为笑。 舒然呆呆的看着,他的温柔,他的深情,从来都与她无关。 都是替代品,也是有区别的替代品。 相处这些年,秦野除了在意乱情迷失去理智时,从未这样看过她。 这或许就是,血缘关系的重要性吧。 和她的身份一样,当个合法老婆都是不被人放在心上的。 哪怕安溪只是安珥的堂妹,那也是安珥的亲人,真心疼爱过的妹妹。 秦野也会爱屋及乌。 舒然算什么? 他想让舒然看到的,她都看到了。 像是被什么东西噎住喉咙,舒然有些待不住了,“你们慢慢聊,我先走了。如果戒指尺寸不合适告诉我一声,我找人修改尺寸。” 听到这话,秦野转身看她,神情极其冷淡,“试戒指只要几分钟,等我们试完你再走。” 第80章 气她的不忠 “舒然家离我这里挺远的,别再让她单独跑一趟了,怪麻烦的。” 在秦野面前,安珥伪装得足够善解人意,“等几分钟就好。” 她笑眯眯地拜托着,有那么一瞬,舒然觉得自己的记忆出现了偏差。 一起读书时,如蛇蝎一般让她害怕的人,不是眼前温柔的安珥。 要不是手臂上早已闭合的伤疤,时不时的还会瘙痒幻疼,舒然真的以为都是一场梦。 舒然深吸一口气,“宁小姐可以快递到秦家,或者让秦总的司机来取,我真的还有其他……” “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闲?”秦野看她的眼神极淡。 舒然喉咙一哽,再也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只能原地立着。 “秦野,你别生舒然的气,她肯定是有很重要的事,要不就让她先去忙吧。” 安珥像是没有骨头的八爪鱼,吸附在秦野身上,“工作和生活同样要紧,不能总让人围着你转呀。” 秦野听了有些不舒服,不动声色地推开安珥。 “她拿了我不少钱,不应该做点力所能及的事?” “舒家也不缺钱,也许她宁愿少拿点钱,多点自己的时间呢。” 安珥小心翼翼地试探,“舒然,你说对不对?” “说起来我还比你大,你都离婚了,我现在才谈结婚,你怎么到现在有没有新的男朋友?是不是秦野压榨你,压榨得太厉害了?” 安珥小嘴张张合合,没完没了地说着别人不想听的话题。 舒然听着她的自言自语,看着地板有些走神。 她不信秦野没看出安珥的绿茶属性,也不信他刚过三十大寿就得了健忘症。 当初安珥把舒然欺负得差点没命,事情被舒家闹大了,宁家花钱堵了舒家的嘴,并且把安珥送去国外躲风头的。 这些事,秦野明明都知道。 在那些触动舒然灵魂柔软的夜里,秦野的手总是在她陈旧伤口上抚摸。 她以为他虽然嘴上没问,也是偶尔心疼过她的。 原来她伤不伤,被谁伤,都不重要。 他不爱她,故而不关心她罢了。 “舒然,你怎么了?” 听到有人叫自己,舒然抬头见安珥打量着自己,“宁小姐,有什么要吩咐?” 她不在意舒家怎么样,只担心他们再去山里折腾外公一家。 三个月,只需要忍三个月。 就再也不用被谁威胁,也再也不用面对伤害过自己的人。 只是为什么余光神情冷漠的秦野,她觉得自己眼里的光也暗了暗。 安珥嗔怪地拍了一下秦野的胳膊,含笑打趣,“肯定是你压榨得太厉害了,舒然人在这里,心都飘到床上去了。” 听出她的意有所指,舒然并不辩解。 秦野闻言,一瞬不瞬地盯着舒然,“以后我压的时候,注意时长。” 说着,秦野从钱包里掏出一张卡,塞到舒然手里,“有时间去保养一下,别叫外面的人看到你萎靡不振的样子,觉得我亏欠了你。” 他的话语没有避讳,给钱动作很自然,舒然受到了极大的侮辱。 在他眼里,她不过就是用钱打发的工具,还要叮嘱她别因磨损出了故障。 他也不在意,让自己的准未婚妻,知道他们之间那点见不得光的破事。 舒然本来是要把卡还给他的,想了想他又不缺钱,她又何必又当又立。 如果爱他注定无疾而终,那就让她的灵魂卖个好价钱吧。 谁会和钱过不去呢? 舒然心漏得像筛子似的,还是笑着把银行卡装进包里,“谢谢老板。” 秦野被她的利落干脆搞得眉头皱了皱,倒也没有再出言为难。 “先试戒指。” 秦野说完,便被安珥拉上了楼。 卧室门刚关上。 安珥就满脸委屈,“秦野,我不介意舒然待在你身边的。我知道她陪了你几年,你肯定不忍心让她出去受委屈,只是以后能不能别把她带到我面前。” 秦野稍作沉默,“舒然很懂分寸。” “好吧。”安珥语气幽幽,“她现在真的比以前沉稳大气多了,跟在你身边几年,一点都看不出来是小城市出来的泥腿子,倒真像舒然带大的小姐。” “人都是可以改变。” 秦野心里有些堵,“舒然本来就是舒家的小姐,这有什么问题吗?” “我听别人说过她是私生女,难道她没告诉你?” 安珥捂嘴睁大眼睛,一副说错话感到后悔的模样。 秦野的唇角往里收紧,“听说,听谁说?” 安珥眼里闪过一丝难以置信,“就是听有些阿姨闲聊,把这事当做笑料讲出来的,我没跟着她们附和。” 秦野手搭在门把手上,“今天我累了,戒指改天再试吧。” “那你回去注意安全,到家给我发条信息。”安珥不敢挽留。 秦野开门下楼。 望着他离开的背影,安珥狠狠地咬了咬自己的舌头。 等秦野找到舒然时,她已经站在宁家大门外了。 夏夜热闹的街头,嬉笑打闹的小孩儿在地上带出一阵风,不经意卷起她风衣的一角,视线随着摆动向上,腰带捆绑后的身姿,纤细笔直。 秦野几步走到她的身侧。 两人谁都没有着急开口,就那样安静的在熙攘的街头站着,像是毫无关系的陌生人,在路口不急不燥地等着下一个绿灯。 “我给你司机打过电话了,他应该到停车场了。” 舒然抬手准备叫车。 秦野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拉着她就往地下停车场走。 “我今天很累,你放我回家行不行?” 舒然无力的请求着,不管是体力,还是硬实力,她都没法和他抵抗。 在他面前,她总是让自己低到尘埃里。 秦野并没有要就此打住的意思,“你不是怀孕了吗,我带你去医院做产检。” “我怀孕不怀孕,和你有什么关系?”舒然冷笑,“孩子爸又不是你。” “验验就知道了,如果真不是我的,那他就没有出生的必要。” 秦野神色很冷,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气什么。 气舒然敢对他不忠? 还是在气舒然为了和他分开,竟然拿假怀孕骗他? 秦野摇了摇头,他只是在气舒然不听他的话。 既然如此,也就别怪他对她心狠手辣。 一切都是舒然自找的。 第81章 为什么挑战他的耐心 到了车子旁。 舒然梗着喉咙说软话,“我没怀孕,不去医院好不好?” 见惯了舒然娴雅沉稳,还真是很少见到她惊慌失措,活像被人遗弃的小狗。 秦野些许犹豫。 他微松凝色,“还是要和我划清界限?” 舒然脖子一僵,屈辱得快要哭出来了,心里又像针扎似的密密麻麻地疼。 她本就不愿意和安珥有联系,何况还是抢一个男人。 秦野是真的不记得,她们之间发生过什么了吗? 舒然问和不问,都只能让自己备受折磨。 在明知会自取其辱的情况下,她选择了保持沉默。 秦野意味深长地看着她,“既然这样,那就更要查清楚你到底有没有怀孕,又怀的是谁的种。” 他的语气淡淡的,仿佛并没有什么能让他动怒,只是为了确保舒然不会带球跑路。 秦野怕麻烦,更讨厌不受他控制的变化。 关于到医院检查,有太多让舒然害怕的记忆。 虽然平日里她极力的掩盖着,但是看到远处能吞人的医院大门,她的手在秦野看不到的地方颤抖,愈合的伤口也开始瘙痒难耐。 一幕幕往事,又把她拉扯回不堪的过去。 似乎从妈妈走后,后妈进了门,舒然在舒家活着就带着原罪。 她爸因为工作忙,所以只要她脸上没伤,还能像正常人一样的生活,就是其乐融融的家庭和睦。 舒然的童年是在无尽的虐待,等待伤口愈合后,再一次被打得遍体鳞伤接受治疗中度过的。 小舒然最开始会疑惑,会问,会求饶。 后来她对后妈和舒白只有恨,恨不得她们立刻就去死。 这应该是舒然仅有的,黑暗的小秘密。 等后妈当着她的面从窗户上跳下去,她一个人在医院长凳上无助等爸爸时,小小的舒然后悔了。 她不该偷偷在心里诅咒她的。 后来她跟着外公回到了风城生活过两年,那是她仅有的快乐记忆。 十一岁被接回舒家,看到装修豪华的大房子,脸上时刻保持笑脸的亲人、邻居、同学。 她天真地以为,他们都是天使。 那些因捐款捐物时常上电视,面对弱小时还会同情流泪的有钱人,不都是善良的吗? 秦野被舒然挠手臂,带出衣服的摩擦声搞得心烦,“你在外面染了病?” “什么?” “你是不是在别的男人身上染了脏病?” 离得很近,舒然把他厌恶的表情看得清清楚楚。 停下动作偏头看向窗外,扯了扯被挠皱的衣袖,她在夜色里对着车窗上的自己笑了笑。 笑是凉的,心是冷的。 所有的幻想,都只是她的一厢情愿。 他从没在意过她的伤口,应该只是觉得它们破坏了他的手感,所以才在上面稍作停留。 车子驶入医院。 舒然先一步下了车,“就不劳你大驾了,让司机跟着我就行。” 秦野的腿在半空顿了一瞬,稳稳地踩在地上。 整理了一下外套,他冷着脸开口:“这种事,我喜欢亲力亲为。” 舒然想出言自嘲,司机小李站在秦野的身后对她挤眉弄眼,提醒她别在这个时候惹秦野生气。 这几年,舒然没把秦野的心捂热,倒是和他身边的人关系都不错。 也不知道是不是力气用错了地方。 她抱着要离开秦野的态度,自然不会再像以前那样事事小心,连说句话都要在肚子里转上几圈。 舒然直接无视了司机好意,朝着秦野微微一笑,“来都来了,要不您也做个检查,成天在外面应酬,搞不好是你把脏病传染给我的。” 秦野漆黑的眸子闪着寒光,想刀人的情绪压都压不住。 他刚要开口,小李就开始咳嗽。 “舒然姐,我看你脸红得吓人,是不是发高烧了?” “是吗?” 舒然并不打算见好就收,再难的日子都熬过来了,秦野还能更残忍? 事实证明,她的生命很顽强,比任何人想的都顽强,连她去阎王殿,阎王爷都得三推四请地把她送回阳间。 因为她的罪孽还没还清。 舒然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故意扬起夸张的语调,“我确定我没病,有病的是你们的秦总。” 秦野浓睫微垂,眼底生出一层霜。 他知道舒然是故意挑衅,但是怎么也压不住心里的火。 “但愿你的骨头,和你嘴一样硬。” 换作别的霸总这时候应该上来钳住她的下颌,恶狠狠地对她发出警告。 可面对的是秦野,他不屑于为了舒然脏了自己的手,而且他有的是办法让舒然生不如死。 舒然是被脱得一丝不挂送进检查室的,医生让她把腿张开时,她知道秦野就在那扇玻璃后面看。 她已无暇顾及他在想什么,额头的冷汗直冒,当冰冷医疗器械碰到她的身体时,仿佛又回到了高中时期。 永远不要低估人作恶的程度,在校医室里,宁家姐妹用差不多的仪器,在她的身体和心里都留下了伤痕。 身体的伤已经愈合,心里的伤口还在血淋淋地流着鲜血。 舒然闭紧眼睛,身体抖个不停。 不要怕,那么痛苦的日子已经熬过了,以后没有谁再能伤你。 别怕,千万别哭。 死多容易,活着才是你要走的路。 活下去,用尽全力活下去。 舒然不断地自我安慰,时光让她成长,她不需要任何人安慰,她能自我修复。 既然软弱不能让恶人收手,那就努力地活成他们的模样,用他们的方式对待他们,最后再让他们跪在十字架前忏悔。 “秦野,是你毁了我最后一束光,又亲手把我推进地狱。” 舒然小声自言自语,夹着呜咽,“你会后悔的,我会让你后悔的。” 秦野插手站在观摩室里,看着舒然表情痛苦,他的心莫名其妙地被揪了起来。 很快又恢复平静,快得他自己都还未察觉。 黑压压的沉默,把本就不大的房间塞得满满的,即使单独站在这里,秦野还是感到拥挤。 他不明白,明明给了舒然做梦都不敢梦的待遇,她有什么好不满足的。 为什么要不断地来挑衅他的耐心? 第82章 没躲,只是不想见你 舒然拿着报告单,轻飘飘地放在秦野旁边空位。 秦野已经看了她好一会儿。 察觉到她要抬眼的瞬间,秦野挪动视线。 她有一双会说情话的眼睛,干净的底色,让她内心渲染的情绪,都被完美表达。 她的眼睛在催他走。 秦野看穿了她的心思,语气淡淡,“没怀孕最好。” 舒然和他对视,不由得哽了哽喉。 他那双识人很准的眼睛,怎么可能看你不懂她想让他走。 舒然清了清嗓子,“我还有事,麻烦你先走吧。” 秦野表情仍旧很淡,只是眼底划过不被察觉的尴尬,他放下挽起的睡衣衣袖,总算抬腿出去了。 舒然从车子边转身,回头打了一辆车,直奔风城亚心医院。 秦野坐在车里将通话开成扩音,手虚虚浮浮搭在窗沿,看着不远处匆忙上车的一抹身影。 “亚心医院门口见。” 还没睡醒的林钟,一声惨叫,“我牌局六点才散场,这刚睡了半个小时,你是想要继承我遗产吗?” “正好,让我们家舒医生给你开死亡证明,省事。” 林钟瞌睡一下就没了,“你确定今天去?” 今天的亚心医院,肯定是修罗场啊。 林钟可不想真被当狗杀了。 亚心医院门诊大楼外,陈泽文望穿秋水盯着远处。 七八年没见了,也不知道舒然长啥样了。 陈泽文家境不好,初中毕业就被父母送去舒然外公的药堂打杂,以求跟着老爷子学门手艺,以后好安身立命。 舒然外公见他勤奋上进,便资助他完成学业,只是在大学时陈泽文选择了西医,为此愧疚了多年。 这些年陈泽文一直记着老爷子的恩情,只是老爷子早就驾鹤西去,当听说舒然家里出了事,这才有机会略表心意。 一辆宝马驶进医院,在停车位停稳后,陈泽文就看到了舒然。 “小然……”陈泽文很激动,连跑带叫过去,上去就给了舒然一个熊抱,“漂亮得我都快认不出来了。” 舒然也高兴,发自内心的开心。 伸手轻轻回抱,“师兄,要不是你叫我,我也认不出你了。” 一阵寒暄,两人并排往医院里走,话题也引到了正题上。 “亚心虽然是综合医院,但主攻的还是西医,中医位置不多,你先跟着老医生学习一段时间,其他的我们后面再想办法。” 舒然温婉笑笑,“慢慢来,急也急不来。” 陈泽文这才放心,“我们先去看我说的那个病案,晚点我带你去报到。” 跟着陈泽文走到后面的vip小洋楼,在一间特护病房的会诊室外,七八名专家围在一起,脸上皆是焦急之色。 陈泽文给舒然递了个眼神,示意她只听不说。 舒然踮了踮脚,想要看看里面病人的情况,连个影子都看不到。 只能安静站在人群末端,等着别人开口。 “来了,来了。” 不知道是哪个小护士,在过道的人群中喊了一声,所有人腰板立刻齐刷刷直了起来。 一辆劳斯莱斯缓缓驶来,车子还没挺稳,院长就几个健步上去,抢占了开车门的有利位置,苦瓜脸上挤出几分谄媚,“江总,您怎么亲自过来了。” 来的不是什么专家,而是亚心医院的老板,病患的弟弟的朋友江望。 江望下车之后,直奔主题,“你们能不能医,会不会医,要是什么都做不好现在就滚蛋。” 院长老脸红得滚烫,躬着身体,“我今天把专家都聚到一起了,要不先听听他们的会诊意见?” 江望扫了一眼过道,人人自危。 当眼睛落在角落里的一个人时,见她脸色苍白,江望言简意赅,“舒然,你一起参加会诊。” 舒然是谁,是哪个科室的神仙医生,为什么江总会请她一起会诊? 作为被众人眼神寻找的主角。 舒然愣在原地,“……” 她是真不知道,风城亚心也是江家的产业,更没想到还能在这里碰见江望。 那里面的病患…… 舒然本能的退后两步,脸上完全没有受宠若惊的表情。 江望大步走到舒然面前,直接把她从人群里揪出来,“往哪里躲呢?” “我没躲,只是不想见你。” 舒然此时此刻,忽而觉得当初不该学医。 江望今年二十七,已经开始接管家族生意,能在别人面前云淡风轻,在舒然面前紧张得像个毛头小子。 “没关系。”江望拉住她的手腕,将她往病房里面带,“你不想见我,我来见你也成。” 舒然,“?” 他是知道,秦野与她为难了? 直到看到病床上,躺着的植物人。 舒然扭头,一脸无辜地看向江望,“我是真没办法,就算是神仙来了,也无能为力。” 江望雌雄难辨漂亮的脸,清澈的眼睛委屈地看着舒然,“顾禾他哥前两天手指动了。” “可能是无意识的。” 舒然不是不想医,她只是医生,没有超能力。 江望已经帮顾家请过很多专家,虽然给出的意见是一致的。 但是舒然说这话,他怎么就不想承认呢。 为了天天见舒然,他可是想了很多理由,才想到这么个借人看病的事。 “你再抢救一下,医出问题,我不找你麻烦。” 舒然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只能坐下帮他哥把脉。 “江总真是慌不择路啊,这么年轻的女中医,能有什么真本事,怕是皮毛都没学到。” “也能理解,要是你们家谁这样躺着,你们也是要病急乱投医。” “不怪江总,要怪就怪有的人不自量力。” …… 舒然仔细号脉,没将他们的话听进耳里。 江望却觉得刺耳,“闭嘴。” 被他这么一吼,医生当时就挂不住脸。 听到大家倒吸凉气,舒然缓缓抬起头,瞪了江望一眼。 秦野和林钟在门诊部没找到人,在护士的陪同下到了病房。 听到了闲言碎语,也看到了病房里的情况。 “她三岁识药,四岁识字看的是黄帝内经,就连胎教都是神农本草经,在场的哪一位医学启蒙有她早?” 舒然虎躯一震,不敢相信地转过头,朝着声音发出的方向望去。 第83章 没救了,下一位 “他怎么来了?” 身边的江望,和舒然有同样的疑问。 所有认识他们俩的人都有一个共识,江家的人不搭秦家的天线,秦家人不踩江家的地界。 所以秦野来江家的医院,还来江望朋友哥哥的病房,他是不怕江望让人毒死他吗? 舒然突然感觉到床上的人,好像也动了动。 她从椅子上弹起来,“江望,你还是找其他专家看看吧。” 江望倒也不怕秦野,满脸挑衅,“别人,我还真不放心。” 秦野直接无视,“林钟病入膏肓,你给他瞧瞧。” 林钟,“我哪里有病?还病入膏肓了?” 秦野皮笑肉不笑,“我说你有病,你就肯定有病。” 林钟只能中气十足地开口,“舒然,我快不行了,你来救救我。” 一众老医生,真觉得没眼看。 “真是孟浪啊!” 小护士可没那么多顾忌。 “医院这么严肃的地方,怎么还谈情说爱了。” “我看不像打情骂俏,那个小舒医生脸都白了。” “果然有钱还长得好看的男人,就是为所欲为,白长了一张脸,想得什么主意,还拿生病开玩笑。” “实在想要玩情趣,回家cosy啊!” …… 这种想象力,舒然还是佩服的。 情趣? 秦野平静地看着她,“舒然,你是要我扮演病人吗?” 舒然浑身一个激灵,鸡皮疙瘩掉了满地。 画面太惊悚,不敢细想。 舒然放弃抵抗,朝他们走过去,“找个安静的地方,我帮林少爷看看。” 秦野从她背上取下双肩包,拿在手里,“家里安静。” 舒然觉得好色真的是病,医者怎么就不能自医了? 这么些年,也不是没见过多金帅气的男人,想要占为己有的只有秦野。 可惜,她就和她那双肩包似的,在秦野的手里荡来荡去,随时有被扔出去的可能性。 跟在他们的侧后方,舒然时不时地偷看他眼角的桃花痣。 脚步突然停住,舒然尴尬地别过头去,生怕秦野发现她在偷看。 秦野盯着林钟的眼角,若有所思好一会儿,摘下眼镜,解开西服扣子坐在了石凳上。 林钟莫名其妙摸摸脸,也跟着坐了下去,咧着嘴,“五弟妹,有劳了。” “不客气。”舒然浑身别扭,“以后还是叫我名字吧,五弟妹这个称呼,我怕是担不起。” 林钟坏笑,“先这么叫着,要是哪天你真的改嫁了,我再改称呼。” 别看林钟和颜悦色,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金字塔尖稳定的三角,没有一个不是狠角色。 这些都是后话,舒然现在只想赶紧把他们应付过去,“林少爷,先别说话。” 说着,她把手指搭在林钟的手腕上,闭眼感受他的脉象。 脉搏强劲,气血充盈。 “五弟妹,你和江望是什么关系?” 舒然蹙眉,“隐私,不便透露。” “他好像喜欢你。” 林钟和逗孩子一样,“他长得那么漂亮,你也动心了吧?” 舒然摇了咬唇,“林少爷,你这个病最好少说话。” 收回手,舒然站起身,“秦野,你能不能别这么幼稚。” 秦野理直气壮,“不能。” 她是真被气到了。 他不仅自己羞辱她,还要带个外人来看她笑话。 因为这件事,就连找到工作的喜悦都被冲淡了。 舒然向来好脾气,没想到给自己的新同事留下个人美脾气大,十分不好惹的第一印象。 虽然如此,在对待病患时,她还是耐心十足。 只是当快下班时,江望单独走进诊室,她的神态多了几分漠然。 她没想到他也会用这招。 舒然语不耐烦,“你确定你身体不舒服吗?” 江望点头,“我很确定。” “哪里不舒服。”舒然伸出手。 江望感觉到舒然在生气,但他一点也不怵,把手搭在脉枕上,“见不到你就心慌心空,见到你就心跳加速,不受控制。” 舒然感觉到他的脉搏的确很快,指尖有些发烫,赶紧收了回来。 “没救了,下一位。” 江望耍无赖,“你都能救林钟,为什么不能救我?” 舒然气得翻白眼,“我们是铁友谊,你再这样演就没意思了。” “你拒绝你的,我演我的。” 江望毫不泄气,“万一哪天以假乱真,你就对我着迷了,说不定也是一桩喜事。” “你是疯的。” 舒然懒得解释,毫不留恋的下班。 江望孤零零坐在自家医院,给林钟发了条信息。 【你今天装的什么病?】 消息发出不到两秒,就被林钟不厚道的截图发到群里,还特意圈了他。 面对满屏看好戏的表情包,江望刚想打字回击,已经被踢出群了。 再看踢他的id——秦野。 江望就咽不下这口气! 彼时舒然已经到了停车场,秦野懒懒靠在她的车门上。 闭着眼睛,抱着胳膊,像是在享受落日余晖,又像是凝神静思着什么。 舒然望了望天,大片的暖黄,将城市镀上一层金光。 “什么破玩意儿,怪好看的。” 喃喃自语,低头往车子走。 秦野听到脚步声,掀开睡眼,正好看到舒然从火光里走来。 他站直身体,抖了抖衣服后摆,朝着舒然摊开掌心,“晚上要喝酒,我先开。” 舒然茫然,将钥匙递了过去,“有我必须参加的应酬?” 秦野拉开后座,很绅士地帮她挡住门框,“你师兄帮你找工作,我理应请他吃饭。”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舒然是真不懂了,演戏也不用这么投入吧。 他可是秦野诶,就算要走一遍礼数,也用不着亲自出面。 秦野直接把她塞进后座,强行将安全带给她拴上。 “坐后座又不是高速,拴着不舒服。” 舒然说着就要去松。 秦野大手包裹住她的手,语气有些重,“你是不是忘了,当初要是顾禾哥哥去晚一点,现在躺在病床上的可能就是你。” 舒然茫然,“你在说什么?” 她是真不懂。 什么顾禾他哥,晚一点,早一点。 和她有什么关系? 秦野表情有些难看,但看到舒然脸上的表情,他立刻恢复了平静。 第84章 看来是真喜欢 舒然抓到他的细微表情变化,连忙追问,“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秦野没有直接回答,关上车门,绕到驾驶位开车。 趁着车子启动,他开口,“我在试探你。” 舒然下意识看向后视镜,刚好秦野也在从后视镜看她。 都没着急挪开视线。 舒然咬了咬唇,瞪了他一眼,“看得出来是上了年纪,挺无聊的。” 秦野不怒反笑,“你哪里看出来我老了?” 不想秒懂,还是懂了。 舒然大脑疯狂运转,怎么才能说出不给他反击机会的话。 秦野就兀自补充了一句,“那晚欠的帐,今晚一起补交。” 好大一声卧槽,在舒然心里回荡。 舒然脑门上的汗,简直就是七月的暴雨,“倒也不用这么不服老,人都有老的一天。” 秦野的声音又响起,“那一天还早。” 什么禁欲不禁欲,那身西服一脱,就是暴徒。 不知疲累的暴徒。 舒然彻底不说话了,今晚得想办法让师兄多灌秦野几杯酒。 车子很快开到小区,秦野轻车熟路地停到十七栋地下室单元门口。 舒然看他很自然地按下数字“9”,难免有些疑惑,“你来过?” “你觉得呢?” 秦野不答反问,搞得舒然觉得自己想多了。 好在电梯很快停了,司机小李在电梯门口笑脸相迎。 “秦总,太太,下午好。” 小李递上两个礼盒给秦野,又将一个小礼盒递给舒然。 “太太,这是给陈医生夫人准备的。” 舒然点了点头,“谢谢你,这么细心。” 小李偷看老板一眼,被赏了个冷眼,尬笑,“应该的。” 等小李下了楼,秦野按响了门铃。 陈泽文年纪轻轻就是主任医师,也算是见多识广,但是看到秦野亲自登门,还是紧张地在裤腿上擦了擦汗,“师妹,秦……这位是?” 舒然已经闻到家乡菜的味道,心思就没在眼前了。 愣了一下,她赶紧介绍,“我……先生,秦野。” 留下两个男人寒暄,舒然像小时候一样,在陈家自然地像是自家人。 因为父亲的身份,舒然从小就处在一个尴尬的位置。 她总是转学,在一个地方待不长,她想和别人熟络,但是别人又怕得罪她,故而和她相处总是小心翼翼的。 官位比她爸高的呢,子女也不愿和她玩。 看起来有很多朋友,其实都算不上朋友。 只有陈泽文算是知根知底,不在她身上附加条件的。 很快就开饭了。 舒然也的确饿了,给自己打了一碗牛肉羹,就专心吃起菜来。 秦野一只手拿着筷子,另一只手很自然地搭在她的椅子上,微微侧着身子,慵懒闲适地和陈泽文聊着。 他们之间就只有半个人的距离,舒然抬眼就能看到那颗邪气的痣,朝她恣意笑着。 心里怪痒的。 中途,舒然去阳台接了个电话,回来时,发现碗里凉掉的羹汤,被人换了一碗新的。 秦野正低着头,用汤勺慢条斯理地,将那碗明显沾了油汤的牛肉羹送进自己嘴里。 舒然心脏一滞,“我喝过的。” 她有些手忙脚乱的,想要去给秦野打一碗新的。 秦野拉开椅子,示意她坐下,“又不是没喝过。” 舒然霎时红了脸,不敢看师兄和嫂子的表情,低头坐到椅子上。 为了掩饰心慌,舒然疯狂往餐盘里夹菜,手有些抖,红烧肉夹起来又掉了下去。 秦野放下汤勺,用公筷把掉下去的那块,夹到她的碟子里。 “吃吧,吃剩下的给我。” 舒然抬眼看他,眼下的秦野,好像有些不一样。 陈泽文和妻子对视一眼,“秦总,和传闻很不一样。” 秦野笑了笑,才看向陈泽文,“在和人打交道的时候,人们总是喜欢偷懒。有了现成的认知,就不会再去花心思了解。” 传闻中心狠手辣的秦野,哪里有不近人情的样子,他分明对自家师妹格外纵容。 要不是秦野秘书给陈泽文打电话,陈泽文哪里有机会给师妹介绍工作。 陈泽文端起一杯酒,“秦总,我就顺着您的话替我师妹说上两句。” 秦野坐直了些,“请讲。” “要不是和小然一起长大,我想对她也是会有偏见的。” “小然妈妈走得早,爸爸一心扑在民生上,把她扔在老爷子身边,经常是半年不闻一年不见。” 舒然眼里有些酸,“师兄,都是些陈年旧话就别说了。” 陈泽文喝得有点上头,“我不说,谁说?” “你被同学霸凌,你爸管过你吗?我不信他会贪污,但是当父亲,他是失责的。” “你一个人在药堂檐角,把雨水接到桶里,又拿水瓢装进缸里,就那么无趣的事情,你能玩上一整天,笑得没心没肺。” “你爸那时又在哪里?他在位,你要没有享受一点父爱,他被调查了,你却要被牵连。” 陈泽文说得激动,抓住秦野的手,“秦总,你说哪有这样的道理。” 舒然很头疼,她真没觉得自己哪里苦,比她苦的一大把。 “他喝多了,你别听他说醉话。” 舒然给秦野夹了菜,“我爸对我挺好的,只是他走的路,肩上的担子,都不允许他把所有精力用到我一个人身上。” 她不愿意博人同情,尤其是秦野的。 舒然讲话语速一直不快,有江南特有的婉转,没有太多力量,却比刀还锋利,划过每个人的心。 连陈泽文的老婆都是泪眼婆娑的。 秦野眸色沉沉望着她,乌发盘得干净利落,面颊泛着粉红,眉头舒展。 玉手拿起汤匙,慢慢舀起半勺汤,等勺子送到嘴边时才附身,微低头,小口抿着汤,一点声音也没有。 她就在他面前,没有表露一点悲伤。 只要她做点什么,他就会为了她不计后果,让她得到所有想要的东西。 她却什么都没做。 半晌,秦野轻轻拍了拍她的背,“看来是真喜欢这牛肉羹,喜欢也要少喝点,我让小李去物色一个会做江浙菜的阿姨。” 他的语气像是在哄她,声音很低,语速很慢。 舒然的睫毛跟着心跳,一起颤了颤。 第85章 育儿观 一想到,都是秦野装出来的。 舒然就不觉得暖,只有寒。 比起虚假的,不能长存的片刻温暖,她希望自己清醒地冻着。 秦野再开口,“以后,我尽量抽空陪你吃饭。” 抽空陪她吃饭? 开什么联合国玩笑! 比联合国秘书长还忙,他能有这空。 再说,他们的关系不合适,两个人吃饭多亲密,多暧昧啊。 舒然小声嘀咕,“我减肥,要戒碳水。” 可当秦野把梭子蟹里的年糕夹给她时,她又后悔了,话说早了。 舒然吞了吞口水,“再吃最后一块。” 她肚子里有馋虫,从小就禁不住美食的诱惑。 不然也不能因为馋秦野的美色,就年纪轻轻英年早婚。 秦野,“嗯。” 舒然张开嘴,“那我吃了。” 秦野等她喂进嘴里,提出附加要求,“该吃饭就吃饭,减肥交给运动。” 年糕不香了,梭子蟹更黄了。 只有喝醉的师兄,还在旁边帮舒然苦忆童年。 下楼。 舒然拦住要上驾驶座的秦野,“你喝酒了,回去我开车。” 他突然把脸凑到舒然跟前,离着只有两三厘米的距离,对着她意味深长一笑,“谁说我喝酒了?” “我看见了。”舒然心跳加速,朝着车身靠了靠。 秦野一根手指头勾住她的裤袢,轻轻往回一拽,顺势用胳膊环住舒然的腰肢。 舒然被突如其来的动作,惊得脑袋瓜子嗡嗡叫。 秦野在她耳畔缓缓吹了一口气,感受到她的颤栗,附在她耳边低语,“眼见不一定为实。” 他的手抚摸她的侧脸,是凉的,胸膛烫得舒然后背出了汗。 “你这个自证的办法,是不是有点太别出心裁了。” 舒然腿都没出息软了,嘴很硬,“还是你在别人面前,经常用这招,看起来挺熟练的。” 秦野在她腰上掐了一下,力度不重,“在别人面前,犯不着。” 舒然低头,青筋微浮在他手臂上,他越抱越紧,没有要松开的意思。 秦野呼吸有些变奏,“你为什么三年不给我打一个电话?” “犯不着。” 回应他的,只有他自己刚说过的话。 秦野把下巴搭在她肩头,盯着不动声色的侧脸好一会儿,他猛地对准舒然的脖子,咬了一口。 “嘶……” 舒然疼得倒吸凉气,下意识地反手拍他脑袋,“你属狗的吗?” “我还以为你没脾气呢。” 秦野松开她,拉开驾驶门,看着风平浪静。 但是手指蜷在方向盘上,密密麻麻敲个不停。 舒然暗道,三年她真的长进了。 起码,还能惹秦野生气了。 舒然握着微微疼的脖子,绕到副驾,拉开车门。 秦野翻脸比翻书还快,语气很冷,“坐后排去。” 舒然憋了憋嘴,一时忘了秦野从不让她坐到他的副驾,从认识的时候就这样。 果然时间会让人淡忘很多事情,连铁律都忘了。 舒然悻悻然坐到后排,盯着副驾椅子发着呆,迷迷瞪瞪睡着了。 等她一觉醒来,已经到了秦野家。 车上没有秦野,舒然望着车窗外再次失神。 他在不在,他们离不离婚,好像也没有太大变化。 揉了揉有些疼的额角,舒然打着哈欠,走到屋里。 前脚刚踏进门,一只毛茸茸,圆滚滚的白毛球,跑到她脚边,嗅嗅味道,警惕地倒退好几步。 嗷、嗷、汪汪。 舒然刚想张嘴问,谁家的狗,看起来好好rua! 她眼里泛出慈祥的母爱。 楼梯上传来脚步声。 舒然压住激动,下意识地抬头,秦野刚洗完澡,半湿的头发伏在额前,因为没带眼镜,为他清贵气质添了几分神秘。 一切看不懂、摸不透、抓不住的人或事,都是诱人一探究竟的祸因。 秦野扬了扬下巴,“你的生日礼物。” “谢谢。”舒然嗓子有些干哑,低头看着啃自己裤腿的毛球,“我很喜欢。” 秦野明知故问:“喜欢什么?” 舒然指着小毛球,吐了吐舌头,“小时候就想养,外公家要晾药材,就一直没好提。” 舒然以为他看不清自己的小动作,殊不知秦野带了隐形眼镜。 不过秦野也不打算拆穿,能送她和她心意的礼物,她高兴,他心情跟着也不错。 “你是不是也该表示一下?” 秦野缓步下楼,手有些紧张地扣在扶手上面。 “我不知道你要回来。” 舒然垂着脑袋,前两年她还都有准备,但他没有回来。 今年爸爸出事了,她实在没有心思搞这些,他回来了还主动提要礼物。 秦野声音有些恼,“礼在用心,不在新,你现在想一个今晚就送的。” 静了几秒。 “字画、药方?”舒然挠着脑袋,“外公给我留了一些藏品,就在你家收藏室,要不你自己去选一样?” “我像缺这些的人?” 秦野拒绝,“用心想,别拿打发旁人那样打发我。” “药方都是祖传独一份的,我才舍不得给别人呢。” 舒然很懊恼,为什么要临场出题。 “我拿药方能吃,还是能卖?”秦野冷哼,“你宝贝得像命似的,我还能随意处置?” “说的也是。”舒然抓耳挠腮,“要不我给你……” 她顿住,秦野好奇地停下脚步。 舒然猛抬头,“那就让小毛球和你姓吧,四舍五入把你认成干爹,不过抚养权在我。” 此刻,无声胜有声。 还是小毛球发出抗议,让舒然不要算盘打得它一只狗都听得见。 秦野走到她面前蹲下,用他漂亮的手抚摸小毛球的脑袋。 忽而他眼角弯弯,“你以后就叫秦兜兜了,我是你亲爸。” 抬手指了一下舒然,“她是你亲妈,其他人就别乱称呼了,不然他们拿你煲汤。” 秦兜兜在他手上蹭蹭,明显挺享受亲爹的爱抚。 秦野继续开口,“要是你妈再乱让你叫干爹,你就张嘴咬,咬坏了爸爸给你撑腰。” 舒然咬着唇,那是一个字都说不出口啊。 什么奇奇怪怪的角色扮演。 剧情可以冷门,但也没必要邪门啊。 还有秦野这个“育儿”观,舒然实在是不敢苟同。 舒然蹲下去捂住秦兜兜的耳朵,很严肃地看着秦野。 第86章 不疼不长记性 “你不能让它从小就学会狗仗人势,这样不好。” 秦野一听,果然是没憋什么好话。 拐着弯骂他是狗。 舒然说完,抱起小毛球,“秦兜兜。” 等小狗回应不明所以汪一声,舒然就开始对她疯狂地单向彩虹屁。 秦野坐在沙发上,一本杂志翻了半个小时,也只翻了两夜。 好不容易等秦兜兜看他了,他直接给她甩了个杀意满满的眼神。 好巧不巧,被舒然看见了,“你这个人没耐心,好在你也生不出小孩儿。” 秦野指尖敲着杂志彩页,几乎看不出情绪变化,“没有调研,没有发言权。” “再说。”秦野合上杂志,扬了扬眉,“要是真生不了孩子,你到时候应该比我还急。” 舒然心想,她有什么好急的。 秦野抬头看了一下墙上的钟,“时间紧,任务重,你该去洗澡准备了。” “我今天挺累的。”舒然婉拒。 秦野,“你可以不动。” “我也可以拒绝。” 舒然就差把妇女保护写在脑门上了。 秦野玩味地盯着她脸,“我也可以用行动让你改变态度。” 要是没和他结过婚吧,舒然还可以告他一个调戏良家妇女。 可……那两本通红的结婚证,又红彤彤的两本离婚证…… 舒然是新时代的女性,也不避讳说这个。 只是她不能让秦野这么肆无忌惮。 舒然放下秦兜兜,取下后脑勺的鲨鱼夹,仰头甩了甩头发。 一个回眸,她嫣然一笑,“也不是不行,但是不爽我就要告你……” “光长个,不长脑?” 秦野依旧懒散地靠在沙发上,眼角的桃花痣又在邪气横生地冲着舒然笑。 “你觉得,我能让你留着体力去告我?” 所谓的极品,大概就是正经中夹杂着一丁点不正经,而这一点点不正经,丝毫不耽误一身的正经。 舒然后槽牙咬得很紧,“你在外面是没吃饱吗?” 秦野视线深深盯着她的脸,一丝玩味闪过眼底,“我说过,我没有忘记,我在这里还有家。” 舒然听懂了他的话。 他没和别的女人胡搞。 不知怎地,她却更心酸了。 婚姻对她来说,是无期徒刑,没有表现良好减刑的机会。 对秦野这么自律的人来说,更是捆在身上的道德枷锁,不允许他从心。 “其实离了你也不用对我还有什么责任心。” 平等互利是他们维持关系的基石,现在早就不存在了。 而秦野仅有的良知,男人的占有欲,可能让他不愿意这种时候和她一刀两断,一别两宽。 秦野还想说些什么,手机这个时候响了。 看了一眼来电,“林钟找我有事,你先上楼。” 看着秦野往外面走,舒然突然就很紧张。 三年前,他也是接了个电话就走了,以至于这三年,舒然到了晚上都会选择关机。 舒然晃了晃脑袋,从地上捞起秦兜兜,坐电梯上了楼。 还好,这次留了一条狗。 秦野站在落地窗外,感觉身后突然暗了许多,扭头才发现屋里的灯被关掉了。 空寂、毫无生气。 秦野心头一紧,对着电话里的林钟失去耐心,“说重点。” “你喝酒的那几位领导,今天被江家请过去了。” 林钟也憋着一团火,“舒市长的事,明显就是江家后台在里面使绊子,那个江望到底是什么意思,真为了一个女人和你拼刺刀?” 秦野捏了捏眉心,杀意一点未收,“那就和他比一比,免得他输得不心服口服。” 林钟不用算,都知道这是豪赌,“你疯了!” “疯的是江家。” 秦野没有解释,“他们低估了舒家。” 别说江家,就连林钟都不知道,在江南水乡开小药堂的舒然外公,还有可以登天的身份。 要不是舒然偶然给秦野看过那些个药方,秦野也不会知道,他老婆不是沾了舒市长的光,而是舒市长沾了老爷子的光。 当然这些舒然不对外说,秦野也不会对外说。 电话里诡异的静谧。 秦野淡淡说了一句,“江望还小,我们有责任帮他哥教教他。” “学费太贵了吧。” 秦野,“不疼不长记性,我给过他机会了,是他自己没珍惜。” 林钟没听懂,但是秦野已经挂断电话了。 秦野闭目转动脖子。 他给了江望三年成长机会,他的表现还是让秦野很失望。 秦野回头望了望,卧室的灯也灭了,抬脚回到屋里直接推门躺到舒然旁边。 舒然的心随着床陷下去,“你如果要走,记得给我讲一声。” 心虚地补了一句,“我好关好门窗,房子太大,我怕丢了东西说不清。” 秦野喉结滚了滚,忍住想把人抱进怀里的冲动,顾左右而言他,“你爸,可能一时半会儿出不来。” “黑的说不成白的,白的也说不成黑的,他要是贪赃枉法,该给所有人一个交代。” 舒然比所有人想的都坚强,而且她还挺有钱,就算没了爸爸的照顾,她也能活得挺好的。 至于为什么给阿姨钱还要掂量,那是因为外公一直教导她,不要给人超越能力的贪欲。 而她,对秦野的贪欲,显然是超过了她的自身能力。 所以才会有执念。 他怕爸爸回不来,只是怕一个人活着。 活着,是世上最辛酸苦辣的两个字。 秦野发现被子被某人裹走了些,露出一条腿在外面,有些习惯还是没改。 “你师兄今天说得我都快掉泪了。” 舒然不喜欢把心剖出来,血淋淋地吓人,“你的笑话太冷了。” 她又把被子裹紧些,一个人睡惯了,没有意识到某人几乎是光着睡了一夜。 第二天一大早,舒然是被自家姨妈吵醒的。 照说姨妈出现在秦野家里,舒然该高兴的。 理智却让她时刻保持清醒。 观察总结,一句话就是秦野最近太热情,超出了舒然对他认知的热情。 舒然到了楼下才六点整,苏素正在厨房煲汤。 舒然软软地叫了声,“姨妈。” “把你吵醒了。” 苏素立刻和蔼笑着回头,放下手里的汤勺,在水龙头洗了手擦干,给舒然来了个大大的熊抱。 “昨晚我是一夜没睡着,就怕那个禽兽对你做什么。” 第87章 培养夫妻感情 就在当晚,舒然再次被秦野的助理小李请到了秦家。 “老板娘,我给你和老板准备了烛光晚餐,好让你们培养一下感情。” 即使没有秦野在场,舒然都觉得阴风阵阵。 她可不想被秦野的冷冻伤,皮笑肉不笑地准备告辞。 秦野看了她一眼,似要故意捉弄她一般,“来都来了,小李也都准备了,别浪费他对你的良苦用心。” 舒然无声地回敬他一个冷眼,呵呵一笑,“我们是吃烛光晚餐的关系吗?” 秦野看着她,意味深长中带着一丝嘲讽。 舒然读懂了他的内心戏,他笃定她不会坐下来和他一起吃饭。 浑身长着反骨的舒然,自然不会让他捉弄,面不改色,“吃就吃,不就一顿晚餐吗?有没有蜡烛,都改变不了我们之间没有感情这个基本事实。” 秦野凝神看向舒然,仿佛又在琢磨什么新的,能够让舒然羞愧难当的话。 他肆无忌惮地在她脸上观察,开口反问,“张口闭口都是感情,你是怕对我产生好感?” “您是我现在的靠山,能让我不被人踩在地上。我一直很感谢你给我机会,同时我也很清楚,你是不会看上我的,所以我不会蠢到去做青天白日梦。” 这的确是舒然内心的真实想法,对秦野先前的怨,也仅仅源自于看不到前路该往哪走的不甘。 现在好了,一切都有了明确尘埃落定的了结日期,她没必要把什么都记在心上。 比起对秦野三年的不理不睬,她更害怕不能保护自己的家人。 秦野收起了嘲弄,云淡风轻挑眉,“你还算脑子清醒。” 舒然知道,她做对了。 暗自咬了咬唇,能清醒认识自己的地位,也是现实使然。 见秦野没了咄咄逼人的戾气。 舒然想和他好好谈谈江望这个人,放低了语气。 “我不知道自己观察得对不对,其实你是个面冷心热的人。江望之所以想要和你争,是因为他不愿意承认比你差的事实。” 秦野用余光瞥了一眼,“拍马屁不用这么明显。” 舒然想解释,又怕越描越黑。 只能全当没听见,继续说自己想说的。 “我现在只想早点知道我爸的结果,好好保护姨妈和其他家人,不想成为你们争斗的炮灰。所以你能不能在碰到江望的时候,尽量不看他行吗?” 秦野忽然脸色一沉,脚步跟着定住,不说话也没有行动。 舒然知道自己越界了,只能佯装淡定陪着罚站。 看气氛冷淡,老板和老板娘都不讲话。 小李出来活跃气氛,“太太,你是老板的老婆,他要是不在外面袒护你,那就不算是个男人。” “把嘴闭上。”秦野冷眼一扫,顿时有一股寒气,“轮得着你多嘴?” “老板,我说的是事实啊。男人要是连自己老婆都保护不了,也没什么好骄傲的。”小李慢慢挪动,凑到秦野身边,“你就是和老板娘太不熟了,她才和你这么见外。” 秦野不说话,轻飘飘的视线在舒然身上打量。 舒然感受到他伤人的目光,很是站立不安。 差那么一点点就脱口而出,你恐吓我有什么用,又不是我张嘴就说我是你老婆,明明是你没有管好下属。 不待她开口,秦野沉声反问:“你是在帮江望求情?” 舒然抬头看向秦野,他的面无表情下,似乎有快要喷出来的怒意。 她赶紧连连摇头,“我和他没这个交情。” 他忽而漫不经心扬起嘴角,神态恢复自然,“你要是能跟了江望,他们家说不定会对你爸高抬贵手。” 舒然抬头看向秦野,他的面无表情下似乎有快要喷出来的怒意。 不动声色地屏住一口气,舒然内心慌得一批,神情还算平静,“我不想跟他,也不会跟他。” 秦野突然关掉全身冷气,挑起唇角,“那你就不用怕他,要是他敢往你身上撞,你直接对他动手,天塌下来,我给你扛着。” 又是霸总语录,多少女人想听秦野这么一句:天塌下来,有我给你扛着。 要是没有前半句,舒然估计也会晕头转向。 她此刻只有瑟瑟发抖啊,她恨自己怎么就敢和秦野谈合作,凭什么自己就觉得有能力在阳城帮家里人顶起一片天。 怎么,她就这么膨胀。 “五……” 舒然欲言又止。 秦野等了她一会儿,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有话想说?” “蜡烛要燃完了,晚饭您还吃吗?” 许是没料到她突转话锋,秦野眼底划过一丝意外。 他抽出手抖了抖衣袖,很快面色如常,“走吧。” 舒然跟在他侧后方,“今天你妹找人联系我,有件事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秦野不冷不热地回了头,“说。” 舒然就没见过他好脾气的时候,眼底闪过一丝惊诧,赶紧故作为难,“你妹想让我帮她朋友看病。” “你也知道,我和你妹……” 秦野像是没有兴趣,并不打算等她说完,只对她说了一句:“你是我的人,她只是刚好是秦家人。” 舒然心微微颤抖,显示着他这句话的分量。 她恍然大悟点头,“好,我知道了。” 就如秦野的那句天塌了有他扛着,让舒然久久地盯着他的后背。 有钱人是真的没有感情,不管是对身边人,还是对自己的亲人,他们都觉得可以拿来当炮灰牺牲。 屋里关了灯,只有几根烛火在摇曳。 舒然坐在秦野对面,看着他吃烤串都能吃得像在米其林餐厅,感觉和烛火一样缥缈,不真实。 几次酒局,都不怎么见秦野主动端酒杯,今天倒是把7块一罐的雪花开了好几罐。 舒然更觉得像是在梦里。 果然看事看人,都不能带着固执己见的偏见。 两人都不说话,秦野像是仙女下凡品尝人间美食,没心思管舒然在干嘛。 舒然则是满肚心事,把啤酒接着往肚子里灌。 等秦野想起还有个人时,掀眼皮一看。 舒然红着脸撑着脑袋,眼神迷离地对着他笑,视线落在他右边嘴角。 第88章 卖也该她去卖 秦野以为自己脸上沾了脏东西,下意识地抽纸擦了擦嘴角。 舒然傻笑几声,突然弹出食指在空中乱晃,抬高了音量,“这是几。” 秦野眉头一蹙,这是把他当三岁小孩捉弄。 “醉了就滚去睡。” 舒然摇头,手臂摆动的幅度更大,“我问你,这是几。” 秦野本能地想要吼人,见她好像是真的喝多了,“1。” “binggo!”舒然接着把中指弹了出来,“这又是什么?” 秦野不得不放下手里的酒起身,还不得不考虑以后要在屋里留个人。 走到舒然旁边,弯腰扶着她的胳膊,想把人扶回房去。 “不能喝就别逞能。” “我问你这是什么?” 舒然把一只手死抠在桌沿,拼命赖着不走,把两根指头贴在秦野脸上。 突如其来的动作,让秦野无意识的冷脸松开手,见舒然摇摇欲坠,赶紧伸手把她扶住。 见她还要朝他动手。 忍着要发火的情绪,秦野很不耐烦地回了一句,“2。” “你好笨呐!” 舒然很失望地把食指顺势弯曲,在他脑门上狠狠弹了一下,“这次没答对,这是对你的惩罚。” 又把两根指头拿到秦野面前晃,“这不是2,这是yeah!” 说完,她就开始笑,像个没心没肺的孩子,被自己逗得咯咯笑。 醉酒的人本来就没什么劲,秦野的脑子倒是不算疼。 只是头很疼。 没等秦野说话,舒然又傻傻呵呵骂了一句,“你瞪着我也没用,恨我的人太多了,你又排不上号。” 秦野心下了然了,这是真醉了,不然怎么敢和他说这种话。 他怎么能和一个酒疯子讲理? 可是还是很不爽,他就该先拿手机给她录下来,看她以后还怎么在他面前张牙舞爪,好让她一辈子翻不了身。 原本以为把人送进屋往床上一扔,他就能脱身。 等把舒然丢到床上,舒然立刻爬起来像是树袋熊似的,攀附在秦野身上。 秦野僵硬的四肢,被她鼻尖灼热的气息,搞得浑身过电似的颤抖。 长这么大,他的内心还从未有过此刻这般不平静。 他有多不平静呢? 明明背上已经是汗如雨下,他那张脸还是神态自若,坚持把舒然丢下去。 可舒然像是被相扑附体,就是要抱着秦野不撒手,“能不能别动,你以前不是挺乖的。” 秦野不知道舒然在说谁,但是肯定不是在说他,“你现在听我指令。” 拿出军训那一套,秦野提高声音,“松手下去,立正站好。” “呼……”舒然突然醒了醒,立马脑袋又耷拉下去,“今天的小熊会讲话了。” 秦野一口浊气呼不出来,从脚底升起的热气压都压不住了,“你再不撒手,我今晚就睡这儿了。” “睡吧,睡吧,不要吵,又不是没睡过。” 舒然说完,就再也叫不醒了。 秦野干不出没人性的事,甩不开“醉汉”,只能扔了个枕头在地上,他坐在枕头上,背靠床沿坐着,扔床上的人在他一只胳膊上翻腾。 这应该是秦野这辈子,睡过最憋屈的一觉。 他永远也不可能对任何人说起,他和前妻的“余情未了”,居然是被当成了安抚熊! 清醒的舒然很敏感,感觉到脑袋下压着什么东西,她警惕地慢慢睁眼,瞳孔猛烈抖动。 秦……野? 他为什么会在床上? 舒然不敢动,心惊胆战地闭上眼,再当个叫不醒的装睡人。 熬啊,一直熬到有人推了她一把,让她在床上做了一圈圆周运动,她也始终“睡得很香”。 秦野站到床边,唇角勾起耐人寻味的弧度,“这件事,我不希望第三个人知道。” 必然是等不到舒然的回答,秦野也没想等,活动着肩膀出了客房。 哪件事? 舒然躺尸般地绞尽脑汁,也没想起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喝酒误事啊。 不可能是秦野要睡她,那就是她…… 秦野清洗一番,带着唐宝出了别墅,“去看看徐延。” 唐宝一边偷瞄老板,一边战战兢兢地确定,“您要亲自动手?” 秦野别开眼,打开车窗点上一支烟倒也不抽,眼睛直直看着火苗在风中猩红刺眼,“他配吗?” “那老板这是……” 唐宝深知伴野如伴虎,完全弄不懂自家老板的心思。 按理说像徐延这种小角色,老板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给他见面的机会,更不需要自己亲自现身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秦野懒懒的扔掉烟头,声音淡淡的,“我心情好,乐意给他抬轿子。” 唐宝闻言,顺着后视镜往后看,果然睡了一觉,夫妻感情都增添了不少。 老板都知道要给老板娘…… 秦野和他目光相对,“你是想让我找人帮你抬棺?” 唐宝干笑,立即把精力专注在开车上。 舒然磨蹭了许久,确定了秦野不在,背上自己的双肩包直接溜了。 舒然回了趟舒家。 没想到这段时间门厅冷清的二号楼,突然又恢复了往日的热闹。 等看到舒然回来,所有人默契地闭嘴,把打量的目光投向了舒然。 安静一秒。 “没想到啊,平时也看不出来她是个这么心狠的人,竟然忍心让把她一手带大的养母去卖身还债。” “肖嫚,当年我们就劝过你了,把她送到她外公家去养,你和老舒再生一个,怎么也不会像她这样白眼狼。” “可不是吗?这些年,你把心思花在她身上,落了个什么好?” 肖家人七嘴八舌,舒然只是微笑看着,并不为自己辩驳。 沈筝出来维护,“阿姨们,你们别这样说舒然,她不是那样的人,就算是真那样做了,肯定是有难言的苦衷。” “她不是那样的人,她是哪样的人?” “要舒砚存还债,也该是她去卖。我们肖嫚这些年,不欠他们父女的!” “看着知书达理的,长得也漂亮,谁知道里面的心却是黑的。” 几个人一唱一和,夹枪带棒,当着舒然的面,完全不怕她听不懂,还生怕她听不出来。 舒然并不接话,暗想这个沈筝也就这点本事了。 黄鼠狼看鸡,越看越稀。 他们家得势的时候,沈筝是能躲就躲。现在出事了,她倒是比孝子还孝子,恨不得一天24小时都密切关注舒家的动向。 肖家人见她不说话,自然更要把最近憋着的气,撒到舒然身上,话是越说越直白。 直到门口传来动静,所有人的视线陡然移到了她身后,脸色也都变了变。 舒然扭身看去,同样是眼底闪过一丝诧异。 …… 第89章 去拉屎,要一起吗? 顾禾今天穿得人模狗样的正式,把他的疯批灵魂紧固在衣服里面。 可哪怕是最简单的黑白西服套装,也掩盖不了他的金贵之气。 还有他那张脸,就算身上穿件破衫,也不会有人忽视他的存在。 顾禾本来就是奔着舒然来的,看到舒然回头不明所以地和他四目相对。 他勾了勾唇角,冲她笑了笑。 舒然身后的七大姑八大姨,不确定顾禾是在对谁笑,反正都觉得肯定是在对自己,赶紧一个个脸露笑意,像极了向日葵追逐太阳。 沈筝是跟着余意绵见过江望的,当即就站出来打招呼,“顾禾。” 顾禾抬脚往里走,从舒然身边目不斜视地擦身而过,仿佛不认识舒然似的。 舒然也没出声面带微笑,心中暗想别人对沈筝蓉城名媛的评价,还是蛮中肯的。 沈筝见顾禾真朝自己走来,她很得意,在蓉城谁能在顾江两家刷个脸熟,除了她没有别的人。 她老子以前是命不如人,但是只比个人能力,她绝对在舒然之上。 瞬间眉开眼笑,沈筝特别熟络地说道:“之前听人说你回来了,我还不信。怎么今天过来了,也不提前说一声,还让你找到这边了?” “今天有空。” 顾禾站在人堆里,和舒然离了两三个人的距离,上扬着好看的嘴角,看起来心情很不错。 沈筝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和顾禾套着近乎,然后把肖家的亲戚介绍给顾禾认识。 自然显得沈筝和顾禾私交不错,她还挺胸襟宽阔。 江望等和所有人打完招呼,忽然侧头看向舒然。 沈筝见状,立刻出声,“这位是前……舒市长的千金。舒伯伯把她管得很严,平时不让她和我们来往,可能是看不上我和余意绵这些。” 想着明晚的招商会,舒然并没有回应沈筝的话。 顾禾盯着舒然,一瞬不瞬,眼睛都不眨,紧紧地盯着。 时间一秒一秒地流逝,其他人都有些焦躁不安。 舒然终是微微颔首,声音很轻,“顾少爷。” 顾禾忽而咧嘴,一口白牙整齐列队,眼底有些嗔怪之意,“我也没得罪过你,怎么还装不认识?” 此话一出,客厅里一片死寂。 什么个情况? 舒然睁眼说着瞎话,“我有健忘症,一时没记起你是谁。” 顾禾乐了,这种烂借口她也能想出来? 他可没忘舒然是医生,如果连个人都记不住,就该趁早考虑换工作了。 “我回家要好好照照镜子,看看自己到底是长得多大众了。” 顾禾自嘲,语气里没有一丝怪罪,只有熟人之间的玩笑。 面对好声好气,颇为正常的江望,舒然满肚子怀疑,还是淡定接了一句,“医生说我有白内障。” 顾禾暗吸一口气,真是个有趣的灵魂,真是拿她有些没辙。 话里话外,舒然全是拿自损的方式来骂人。 舒然没想到顾禾会来,更不想江望把恩怨带到她家里来,她更不想和他有什么私人交集。 因为他和徐延不同,秦野不会在意她和徐延撇不清,因为徐延实力不够;但要是她和顾禾走得太近,那就真的有“骑墙”的嫌疑。 她正在苦思冥想,要怎么才能和顾禾划开界限。 沈筝突然问了一句,“顾禾,你和舒然是什么关系?” 江望侧头,扫了一圈神色各异的女人们,“亲戚。” 这次没等尴尬的沈筝开口,肖家的亲戚有人发问,“舒然什么时候,和顾家还成了亲戚?” “刚刚。” 顾禾不假思索地回答,似笑非笑地看着舒然,“谁有意见?有意见也先憋着。” 舒然没想到江望会看她,眼底也闪过一丝诧异。 和秦野冷漠的目中无人比,顾禾是摆在明面上的,他更喜欢把难堪当场留给别人。 场面一度尴尬。 顾禾看着舒然的肩膀处,又换了一副面孔,有我无人,“怎么回来的?” 舒然面无表情,“坐车。” 顾禾问:“坐谁的车,男的女的?” 舒然有被审讯的局促,并不回答他的问题。 其他的人被当做空气,实在有些受不了,也听不下去。 “顾少,我们先走了,你们慢慢聊。” 肖家的亲戚穿衣的穿衣,拿包的拿包,脚倒是挺诚实的犹犹豫豫。 “慢走不送。”顾禾眼睛都不挪一下,还是盯着舒然。 舒然被盯得不自在,摆出云淡风轻的态度,“顾少爷,您也慢走。” “这会儿我信你有健忘症了。”江望不把自己当外人,“昨天不是说了,我想单独和你聊聊。” 舒然浑身写满了拒绝,“我和你没什么好聊的。” 顾禾不以为意,“我和你有聊的,你听着就行。” 两人完全暴露在旁人的视线内,顾禾的声音引得要走的人脚步放慢,没有要走的人竖起耳朵。 舒然压低声音,“顾少爷,我和你不是一个圈子的人,也不想被你当成玩具取乐。” 她声音很小,顾禾似没听清,追问一句,“当成什么?” 舒然皮笑肉不笑,“玩具。” 他接着又问,“为什么不是亲戚?” 舒然看着他不说话,连假笑都不给了。 顾禾还是一脸笑,“聊聊?” 他抬腿要走,舒然站着不动。 “我们的事,还是找个没人的地方聊比较合适。” 舒然一整个大无语,最近一定是水逆,为什么全是这些狗皮膏药。 对顾禾,她也很是无奈,只能跟着走。 快要走出大门了,沈筝跟了过来。 她当然知道顾江两家的关系,但是也看出了沈筝对顾禾的好感,舒然不想蹚浑水。 所以沈筝不介意,在这个时候冲在前面。 沈筝没看顾禾,只对舒然发问:“你们要去哪里?” 没等舒然回答,顾禾直接给她答疑解惑,“去拉屎,要一起吗?” 沈筝目瞪口呆地看向顾禾。 他脸不红心不跳地回看她,不过仅仅一秒,顾禾就别开脸,对着舒然微笑,“你去拿点卫生纸,我先去占坑。” 而后,他又看向沈筝,“坑位只有两个,有机会再叫你。” 第90章 不要脸! 顾禾先走一步,留下沈筝和舒然神色各异,对视一眼。 沈筝先开口,“不要脸!” 舒然淡笑,“你是在骂我,还是在说顾少爷?” “谁心虚就是在骂谁。”沈筝冷脸看着她,“你以为他们是看上你了?其实别人就是玩你,现在没人给你撑腰,玩你还没有后顾之忧。” “你这么酸,是你想被他们玩,怕你爹不允许?” 舒然云淡风轻,“不过他们玩不玩我,我自己都不在意,你这个外人替我着什么急?同样是挣钱牟利,我自觉你想当秦家儿媳的想法,比我没有高尚多少。” 舒然近乎理智的冷漠,让沈筝迟迟无法给出回应。 好一会儿,沈筝才说:“我和你不一样,我认识秦野的那天起,就是真心喜欢他。” 舒然轻笑,“如果他不是秦家的继承人,他长得肥头大耳,他缺胳膊少腿,你还会真心喜欢吗?” “我……”沈筝有些语塞,“可是他就是秦野,你说的都不会发生。” 舒然侧头,一眨不眨的,“人生这么长,你怎么敢确定没有个万一。万一我说的都发生,你敢保证,你会不管贫富贵贱,生老病死,都会和他携手与共吗?” “你我处境不同,那就等你到了我这种境地,才有资格和我讨论要不要脸这个问题?” 一如之前,沈筝被说得哑口无言。 舒然抬脚从容地往外走。 沈筝负气甩手,走了几步想到了什么,猛地转身恶狠狠地盯着舒然的背,“我永远不会和你一样!” 舒然哽喉微笑摇头。 从前只觉得沈筝没脑子,现在觉得她是太没脑子了。 讲了那么多,她就抓了她爹不会倒一个重点。 当然,就连心思细腻的舒然,都没有想到顾禾之前那句占坑,是有多深远的含义。 走到大院外,站在车门旁的顾禾朝着她招手,“亲戚,这里。” 舒然走过去,不管顾禾玩什么花招,她还是主动给了彼此台阶。 “顾少爷,先前是我无心冒犯到了您,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以后见到您我会绕道的。” 伸手不打笑脸人。 见舒然主动示弱,顾禾用手拍了拍她的头,笑问:“你以为我是来找你算账的,在你心里我就这么小气?” 舒然不回应。 她根本就不在乎,顾禾是什么样的人。 现在是焦头烂额的时候,没有精力和顾禾再起冲突,连秦野都还应付不过来,她没必要同时得罪了顾禾。 今天的顾禾格外好说话,脸上全是笑意,“你和沈筝有矛盾?” 舒然甩了甩有些不舒服的头顶,“算是吧。” 顾禾笑着,“你知道她和秦老五有什么私交吗?” 舒然听他这样问,便回复:“我对秦先生的私事,没有任何兴趣。” 顾禾上下看了舒然一遍,“那我想想,你今天回家里,一屋子都是肖家人,唯独沈筝一个外姓人帮你说话……她不是要帮你,是要拱火让你出更大的丑。” 沈筝要干什么,舒然比什么都清楚,不需要任何人的提醒,故而没有搭腔。 顾禾无奈摇摇头,“秦五的确不是个好东西,但是不妨碍有些疯狗就喜欢翻垃圾,你最好离沈筝远点。” 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舒然听出了他的些许善意,“谢谢顾少爷的提醒。” “其实你也可以换个人跟,我身边就没有这些是非。” 舒然嘴角始终微微上扬,“是非长了腿,我去哪里他们就会跟到哪里,我就不去给顾少爷招惹麻烦了。” 顾禾一脸笑眯眯的,“你真是我妈的亲戚?” 舒然没太明白。 顾禾不吝赐教,“我妈常说,我即使什么都不做,是非也会主动找上门。看来我们真是亲戚,要不你嫁给我,我们亲上加亲。” 以前不认识这位公子哥的时候,舒然只听过他很疯,没想到好好的一小伙儿,他是真疯。 许是清楚顾禾只是为了戏弄她,又或许是今天她的耐心本来就不多。 舒然看了眼他,“顾少爷也不小了,令堂肯定也挂心你的婚姻大事。与其把时间浪费在没必要的事情上,还不如多花点心思,早日寻得佳人……” 顾禾仔细听了一大段,“说重点。” 舒然不急不慌,“您和秦野都不是一般之人,能不因为你们之间的私人恩怨,拿我这个小鬼儿祭天吗?” 顾禾算是听明白了,这不仅想和自己撇干净,还想他们不伤及她。 就连顾禾都忍不住,在心中竖起大拇指。 这才是千金小姐该有的风范,光是不卑不亢的气度,就不是沈筝之流能做到的。 顾禾垂眼看着她,“先前的事我们一笔勾销,我都不怪你,你也别不待见我。” 舒然捏了捏手指,心里明显很紧张,她还是站着不动。 “顾少爷,我们还是把话挑明了吧。秦野对外说我是他的人,我是不可能再去你那里。不是说您的条件比秦野差,而是一人不能伺二主。” “也许别人看来,我是为了钱权而攀附秦家。但顾少爷是极聪明之人,您肯定知道跟着秦野,是我为了我爸的事,情急之下迫不得已的选择。” “再说,我看着顾少爷比秦野好说话,所以还请您高抬贵手。” 顾禾勾着唇角,不由得多看了几眼舒然。 这会儿才发现,她的容颜清新自然,眉眼间有几分洒脱,说话时淡然的样子非常让人着迷。 “你不仅脑子好,眼神也不错,秦老五是没什么过人之处。” 顾禾得意笑了笑,“我不会再找你麻烦,你好好做你自己的事。” 舒然一身冷汗,心中不由松了口气。 本以为这些话对顾禾很受用,哪知他立即补了一句,“你这个朋友我认下了,以后见面不许再装不认识,哪怕秦老五也在,我和你打招呼,你也要应着。” “这……” 舒然顿时心提到嗓子眼,她满脑子的拒绝。 她怎么能和顾禾成为朋友,她怎么敢给秦野上眼药啊! 不过,能找到什么借口拒绝顾禾? 顾禾短暂停顿,接着开口,“我这个人说话算话,对朋友也真心实意。别轻信秦老五嘴里的我,你就慢慢等着看我要和你交朋友的诚意。” 第91章 管好你自己 话都让顾禾说完了,舒然是没法再说拒绝的话,“好吧,不过我要事先和江少爷讲一下,我是学艺不精,帮不上你什么忙。” 顾禾直接乐了,“朋友之间不谈利益互换,只看缘分,你知道我不是斤斤计较的人。” 舒然心中哭得好大声,您当然不是斤斤计较,真是睚眦必报。 俊男美女站在路边私语,让过路的人忍不住侧头,都以为他们在谈情说爱。 只有舒然想拔腿跑。 顾禾敲了敲车窗,司机车就下来了,递过两把车钥匙,“少爷,车已经准备好了。” “办得不错。”顾禾点头,“少爷我,没有某些人那么小气。” 肯定是在暗讽秦野和江望。 舒然选择不闻不问,事不关己。 顾禾拿过车钥匙,塞到舒然的手心里,“为了表达我的诚意,先送辆车给你用,以后没事别让其他家司机送你。” 随着顾禾手指的方向,一辆荧光绿的兰博,在大院不远处的路边停着。 “放心大胆地开,油卡放车里了,保险也给你买了最高的。” 打第一次见面,舒然就知道顾禾是不按道理出牌的人,要是今天顾禾来吓她,舒然还能和他斗一斗。 只是他这会儿像小学生邀功似的,眼睛里都是期待。 舒然还真是有些不知道怎么办。 顾禾自然有自己的打算,第一次见舒然觉得她胆大,第二次见觉得她对徐延透着骨子里的冷,今天再见面,又见识到了她的聪明和气度。 再说了要和秦老五抢人,如果真刀实枪干一场,赢了没面子,输了更没面子。 在舒然拿着车钥匙,不知道说些什么才不让顾禾发怒时,秦野正在秦家接受他妈的关心。 “我找大师给你们算过了,今年生兔宝宝是来不及了,后年属相不太好,你们最适合明年生个龙宝宝。” 阮青抱孙心切路人皆知。 她们闺蜜聚会,别人都开始炫耀自己儿子多懂事,给自家添了几个几个孙孙,只有她还是只能说自己又学了什么什么新东西。 秦野手里拿着几张钞票,一共251元,这就是他被人当人形枕头的身价。 再听她妈的话,直接气乐了,“你准备给多少?” 阮青一听这是有戏,笑容更大了,“一个亿,两个亿……只要能有孙孙抱,妈把私房钱都拿出来。” 秦野不为所动,压低声音,“抱歉,我不卖。” 阮青被闪了个激灵,再次看向儿子,“我也没说给你,是给你未来媳妇儿的。” 秦野把现金塞回裤兜,一脸冷漠,“我如果不配合,一个人能生?” “我儿啊,你也老大不小了,别因为过去的事影响你一辈子。” 阮青停顿片刻,“我们家不缺钱,现在就是人丁稀少,你总得给我和你爸留点念想,不然等我们百年之后,还得操心你是不是有人照顾。” 秦野神色没有多大变化,只是问:“你问过她愿意吗?” 阮青身形顿了顿,“现在是什么社会,别说你不留音讯走三年,就算是三天,都有可能结束一段关系。她要是不愿意,能等你三年?” “我还怕她赖着你不放,还好现在……” 秦野被说得有些心烦气躁,他还是耐着性子没和他妈发火。 “那就是她蠢,你们也由着她犯蠢。” 见儿子捏着眉心,这是他从小养成的习惯,只要是遇到烦心事,就会下意识地这样做。 阮青心头一喜,儿子对舒然的态度有了改变,这是好事,天大的好事。 心中是这样想,阮青说出的话又完全不同,“妈还是上次的话,要是你不满意,妈可以给你安排和你心意的。对于儿媳,我只有一个要求,必须是你看的中的。” 秦野皱起眉,刚想问他妈到底什么时候才会罢休。 秦念念急冲冲跑进来,“妈,我有很重要的事和你讲。” 看到秦野也在沙发上坐着,先是吓了一跳,赶紧又收起了惊慌,“……哥。” 秦野扫了她一眼,甚至连话都不搭她的,起身,“我先走了。” 秦念念赶紧伸开双臂,拦住了他,“事情和你有关系,等我说完了你再走。” 秦野面无表情,“你那些废话,和你妈讲就行。” “你先看看。”秦念念把手机屏幕对向秦野,“沈筝给我发消息,说今天顾禾去舒家了,还送了舒然一辆跑车。” “舒然和顾禾是什么关系啊,几百万的车说送就送,就连我给你要,你都……” “你驾驭不了。” 秦野打断她的话,看着屏幕里的舒然,眼角抽抽,“你来就是说这个事?” 秦念念没看到秦野眼露嘲弄,继续阴阳怪气,“哥,先不说她到底睡过没有,她收了顾禾的东西,就是在打你的脸,而且这车还是绿色的,绿色的!” 秦野冷瞥她一眼,“管好你自己,你别打我的脸就行,少去议论她。” 秦念念心虚地瘪了瘪嘴。 她哥到底是得了什么失心疯,怎么会维护舒然? 就算舒然是哥哥的前妻,那也仅仅是前妻而已。 不过这种警告,秦念念就不当回事,不过就是挠痒痒,她还有她妈妈呢。 秦野迈开大长腿,直接走了。 秦念念盯着他的背,攥紧了手,“妈,你还是找大师给表哥算算吧,是不是最近碰着了什么脏东西。” 阮青皱了皱眉,“封建迷信要不得。” “那你还求神拜佛。”秦念念意识到说错话,抿了抿嘴,“我不是那个意思。” 阮青淡然自若,“在我面前都这么口无遮拦,也难怪你哥哥总是让我多教育你。” “我只是嘴笨不会说话。”秦念念抱着阮青胳膊撒娇,“你别和我怕哥一样,被舒然假清高的样子骗了,那天她那张嘴你也见识过了,现在还和顾禾勾搭在一起,这个事情有多严重你知道吗?” “有多严重?” 阮青笑笑,“念念你还是太小了,估计这辈子也长不大。你到你哥哥面前说一通,只会让你哥哥更觉得舒然特别。” “嗯?” 第92章 中间商赚差价 秦野“赶巧”路过市委大院外,瞥见一个“可疑”身影,正在围着一辆豪车鬼鬼祟祟。 “停车。” 小李缓缓踩下刹车,“老板,不是要去处理徐延吗?” “不急。”秦野侧头专注在某人身上,皱起眉,“先问你个问题?” “老板,我的文化水平,你……”小李暗道不好,“老板,你还是找老板娘问吧,她是重点大学毕业的。” 小李说完眼神一瞄,立刻打开车窗,“太太!” 听到熟悉的声音,蹲着的舒然脚下一滑,直接和轮胎来了个亲密的贴面礼。 她本能地想溜,但…… 舒然看了看手腕上的表,只能站起拍衣服上的灰,淡定地朝小李微笑,对后座刚打开的车窗直接无视。 秦野笑了笑,打开车门,他活到三十岁,可没有料到还有人会出钱“嫖他”,他倒想看看某人的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东西。 走到车前,秦野冷瞥一眼舒然,“泡女人,顾禾就这点诚意?” 不怕男人冷漠,而是怕他事事通透的漠然。 他不仅是事不关己,还带着看舒然笑话的心思。 见舒然保持沉默,秦野再次开口:“这车还不错,你开着也挺合适。” 舒然有些不自在,眼睛一眨不眨盯着车,“我的身份不合适开这么扎眼的车,就算我爸没贪污,我开这车也说不清楚了,我想折价卖给你。” 秦野嘴角抽了抽,“你拿着顾禾的东西,到我这里换钱,不太合适吧。” “没有什么不合适,有钱不赚王八蛋。”舒然一点都不脸红,“何况对你们来说,这点钱也就是九牛一毛。” “顾少爷主动给我,如果我不收就是不把他放在眼里;但是用他给的东西,那就是伤你的脸,所以你破财,我免灾。” 要是旁人听了,都要替她脸红。 舒然则不,她很清楚两权相害取其轻。 秦野淡然一笑,眼带嫌弃,“我只是让你别招惹顾禾,倒也没让你学着中间商,在我们之间倒腾赚差价。” 话音刚落,谁料他冷不丁地补了一句,“以后不要露出穷酸样,搞得像是我亏待了你。我是要脸,不能让人说我连个女人都养不起。” 这是舒然和秦野相处,第一次感觉到秦野是真的有点开心。 还会开玩笑了? 他什么时候养过她,她又什么时候让他养过? 不过难得他心情不错,舒然也不好再说扫兴的话。 一时有些气氛尴尬。 舒然想了想,“今天顾少爷向我抛出橄榄枝,我严词拒绝过了,可他还是要和我做朋友。万一以后他有什么行为不当,我在这儿先和你报备一声。对你,我绝无二心。” “你这是借机表白?” 秦野忽而勾唇,“不过就是强睡我一晚,倒也不至于让你以身相许,至死不渝。” 这话…… 在戳舒然心窝子,还真是她拽着秦野留下的。 尴尬呀,太尴尬了。 而且是不是也在嘲讽,其实秦念念对她的评价,在秦野这里也不是完全错误。 舒然保持镇定,“可能你理解错了,我昨晚喝多了,拉着你不是要睡觉,是想和你商量……” “商量什么?” 绞尽脑汁时,围墙里面露出一双八卦的眼睛。 舒然走到秦野身边,手臂挨着手臂,“我想参加过几天的招商会,你能带我去吗?” 秦野蹙眉,余光也扫到了躲在柱子后面的沈筝,不慌不忙,似乎心情还不错,“我不一定去。” 舒然把手搭在秦野胳膊上,狠狠地捏了一把,眼波含泪,“你不是说爱我吗?顾禾都能送我一辆车,你就不能带我去看看?” 这是她在报复,回击秦野之前说她借机表白的话。 果真是一点都不吃亏的人。 秦野眉头轻蹙,明知道她是在演戏,不知道怎么就有些不耐烦,嗓音很是低沉,“我不是顾禾。” 舒然被甩开手,故意夸张地愤恨跺脚,“我也不是你养的小猫小狗,开心了逗一下,不开心就一脚踢到边上去!” 秦野垂着眼,云淡风轻的冷嗤,“你以为你是谁?” 舒然开着跑车进了大院,秦野也回了自己的车。 秦野觉得舒然反应真的很快,也很会见机行事,没有因为以前的事和他闹别扭。 她可别指望,他能像别的男人一样去给她解释。 舒然也觉得秦野反应灵敏,而且知道想要解决掉沈筝这个麻烦,必须要用女人的方式。 没有矛盾,就要制造矛盾。 在沈筝和秦念念身上,舒然深刻认识到人以群分。 这两人都很蠢,女人永远不要为了男人,或者是虚无缥缈的爱情,而对其他人心生恨意。 嫉妒只能使人丑陋,并不会得到任何人的尊重。 沈筝见此情形,赶紧给余意绵发了微信【舒然把你哥哥和顾禾比,你哥好像生气骂她了】 余意绵收到信息,心中得意,她就不认同她妈的说法。 表哥怎么会对舒然产生兴趣? 不过就是玩玩而已。 【那个贱人肯定要想机会参加过几天的招商会,你别拦着,想办法让她永远抬不起头,最好是在所有人面前丢脸。】 舒然把车开到2号楼,直接进了家门。 肖嫚早就在客厅等她了,“然然,今天阿姨们的话你别往心里去。” 舒然挨着坐下,摇了摇头,“我也没有心思记这些。” 表达了自己的立场,好让不直接和肖嫚撕破脸,舒然把招商会的事和后妈说了一下。 肖嫚听完,静思一阵,“有没有可能,秦野不止是想摆脱沈筝,还想顺带对付沈筝的爸。” 一句话,让舒然陷入沉默。 她好像把问题想得太片面了,秦野那样的人,想要甩掉一个女人何其容易,为什么还要舒然出面? 和秦野的婚姻,难道真是爸爸和秦野达成了利益交换…… 而沈家举报舒家,不仅是让舒家受损,还抢走了秦家的蛋糕? 他如果为了利益离婚不离家,这是舒然现在第二关心的问题。 怎么也想不明白的舒然,拨通了秦野的电话,有些问题她还是要问个明白。 第93章 真当自己是秦家人 彼时的秦野,正坐在和舒然重遇的会所。 依旧是纸醉金迷,看客仍然是那些看客,只是今晚被为难的对象,变成了大腿裹着纱布,战战兢兢立着的徐延。 “五哥,我真知道错了。” 秦野冷眼微掀,忽而想起那日的舒然,即使被无下限的刁难,没有露出半点惬意。 两相一比,不由地对徐延这个老江湖,心中更添厌恶。 就在他沉默时,桌子上的电话亮起了屏幕,他静静看了两秒,滑动了接听键。 没心思在电话里听舒然说些什么,直接报了个地址让她过来。 且让舒然去江望那里把秦语承带出来。 秦语承,秦野车祸身亡的堂哥的儿子,才从国外回来一个多月,至今舒然也没和他见过,也没有认识过。 舒然依着吩咐办事,到了目的地。 舒然没叫醒熟睡的秦语承,自己进了会所。 昔日金碧辉煌的会所,不知何时像是被轰炸过的一样残破,但不影响屋内的热闹。 这里有人,有很多人。 秦野就坐在一块裂开的石头上,其他人围着他站着,围成一个圈。 中间一个看不清脸的男人,被扒得只剩下条短裤,趴在地上求饶。 “五哥,我错了,我知道错了……你让他们别再捅我了。” 从呜咽声中,舒然辨出那是徐延的声音。 人群中的秦念念听到脚步声,回过身来看,“怎么哪里都有你。” 舒然面无表情,继续往里走,“哪里也少不了你。” 秦念念盯着舒然看,舒然表情很淡,屋里一时没人出声,气氛顿时陷入紧张。 秦念念走到秦野身边,抱着胳膊,“我们秦家处理家务事,也不知道一个外人怎么也好意思掺和?” 人堆里,有人抖了抖,“是五哥叫我来的。” 秦念念只看不惯舒然,立即瞪了那人一眼,“你算人吗?” 舒然已经认出来了,今日来这里的除了秦念念,都是她被徐延羞辱那晚在场的人。 她笑了笑,“感谢秦小姐,还把我当个人。” 秦念念面露讥笑,“不好意思,我看错了,原来你是一条狗。” 舒然一听,这哪里是对她不满啊,简直是恨透了她。 原来爱情这么伤? 女人扯头发,想来是格外吸引人注意。 满屋子人看得津津有味,谁都知道秦念念是秦野妹妹,舒然是被秦野离了的前妻,都是一个靠山,怎么会闹得如此地步? 有人问,“你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秦念念立刻沉了脸,“我和她有什么误会?谁把她叫来的?你们都是认不清形势,不知道她老子已经倒了吗?” 明着打舒然的脸,见秦野没有反应。 有人马上开口:“我们没人请她,她自己来的。” “真是不识好歹,还真当自己是秦家人了。秦家又不是市委大院,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 秦念念很嚣张,比秦野还嚣张。 秦野都还说过商不与官斗,到了秦念念这里就是全然目空一切。 舒然顿时沉了脸,“我劝余小姐还是谨言慎行。” 众人神色各异,秦念念被击得更加恼怒,“你是谁啊,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你还管得着?” 秦野闻言当即抬眼,看向秦念念的眼神,异常的阴戾,“把嘴闭上。” 舒然冷眼瞧着,一瞬不瞬地盯着他们兄妹俩。 秦念念面红耳赤,感觉受到了奇耻大辱,“哥!你就会护着她,你真心对她,她是怎么对你的!” 她用恶狠狠的眼睛盯着舒然,“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姓顾的去你家了,你还和他一起去了江家。” 舒然冷笑,“你知道又怎么样?难道我见谁,还要和你汇报?还是说你和江望有什么关系,他需要和你报备?” 这句话带着伤人的倒刺,一下子刺进秦念念的心脏,还拉扯着她的肉。 秦念念霎时眼圈红了,回忆起和舒然这些年的暗中较劲,挫败让她心生怨恨。 舒然见此情形就明白了,原来不止是那个人,还有江望。 这个秦念念怎么总是这么蠢,总是想用这种方式,和别人抢男的,抢之前也不调查清楚,到底舒然和他们是什么真实关系。 同为女人,舒然还是想给她留点面子,“先管好自己吧。” “你别吃着碗里看着锅里!我哥傻,我不傻,你骗得了他,骗不了我!” 秦念念向来不肯善罢甘休,“你就是水性烟花,是个男人你都要倒贴上去!” 秦野有些恼了,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秦念念口无遮拦了。 从小到大,他看腻了秦念念为了男人,不长脑子地争风吃醋。 秦野蹙了蹙眉起身,从容走到舒然旁边,将她往怀里一带,盯着秦念念,“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他的动作看起来是要维护舒然,舒然却感觉她肩头传来的阵痛。 不管是今日来的人,还是临时出席的秦念念,秦野的任何动作,都是在对别人发出警告。 警告所有人,如果违背了他的话,他们的下场和徐延一样。 秦野不用自己动手,也能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这场戏,舒然还是得继续陪着演,“秦小姐还小,以后让家里好好教就是。” 秦野维护她,她就得表现得足够大度,好让他不落得被人笑话。 “你就是被灌了迷魂汤,她就是人尽可夫的烂货。什么烂女人你都往家里带,你是垃圾桶吗?” 舒然心思敏感,知道秦野发火的后果很严重。 为了不和秦野妈有过大的矛盾,她本能站到了秦野前面,挡住了秦野上前的路线。 “我还有其他事情和你讲,我们先出去吧。” 秦念念气得跺脚,恨恨地盯着秦野,“她不会喜欢你的,她要是喜欢你,怎么会和江望走到一起,她不过是拿你当跳板,你看她勾搭上江望,还会不会跟你!” 话音落地,秦野从舒然身边侧身而过。 舒然伸手拉住秦野,把他往自己身边拽。 秦野低头瞪了舒然一眼,拍开她的手,倒是没在继续往前面走。 他隔空冷瞥着秦念念,松了松喉间的领带。 秦野的气场本来就很冷,这会儿直接降到了冰点,哪怕一个眼神都足以让人重伤。 第94章 谈钱伤心 秦念念哪里见过哥哥发这么大的火,霎时委屈地掉眼泪,“你想干什么?为了她,你还要对自己人动手?” “自己人?”秦野轻嗤一声,“我倒要看看,离了秦家人的身份,你在蓉城能混成什么样!” 秦念念心头瞬间窒息,“妈不会让你胡作非为的。” 秦野刚压下去的火,再次复燃,“你觉得,秦家的门你还能想进就进?” 周围的人,大感不妙。 不由地看向一脸冷漠的舒然,心想到底是什么样的红颜祸水,惹得秦家内部不和。 就在众人沉默时,秦野再次出声,“把徐公子伺候好,特别让他体验一下人体盛酒,到底是个什么稀奇玩意儿。” 在沈筝和秦念念身上,舒然深刻认识到人以群分。 这两人都很蠢,女人永远不要为了男人,或者是虚无缥缈的爱情,而对其他人心生恨意。 嫉妒只能使人丑陋,并不会得到任何人的尊重。 当着那么多的人,余意绵不仅让舒然难堪,还让秦野也跟着难看。 在出了会所时,怒急攻心的秦野,反倒冷静得不像话。 盯着门口的车,他冷眼瞥了一眼舒然手里的车钥匙。 在戳舒然心窝子,还真是她拽着秦野留下的。 而且是不是也在嘲讽,其实余意绵对她的评价,在秦野这里也不是完全错误。 舒然保持镇定,“我有……” 绞尽脑汁时,车窗露出一颗脑袋。 舒然赶紧说道:“我想和讨论你侄子的事。” “秦语承!” 秦野直接忽视掉舒然,大步跨到车窗旁,拿手拍了他脑袋,“你还知不知道你姓啥?” 秦语承臭着脸,不耐烦地看了一眼舒然,然后撅嘴看着秦野,“你到底行不行啊,江望把我拐走一个多月了,你不仅没把我救出来,还是他主动把我送出来的。” “真给秦家人丢脸!” 看到秦野回头,舒然在风里石化。 她上瞟着眼珠,极力表现自己什么都没听见。 秦野不以为意,秦家没人不知道秦语承是被他惯大的,而且惯得无法无天。 他的人,他宠着,有什么问题? “你还有理了,为什么跟着江望走?” 秦语承捏着下巴,老学究般地点头,“我这叫深入敌后,充分了解敌情。江家的人追着你不放,我们不得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吗?” “用得着你铤而走险?”秦野也是乐了。 秦语承态度很肯定,“他怎么说也是我舅,要是他敢伤害我,我就正月里剪头发。” “你这话和他讲过?” 秦野无奈摇头,看着一手带大的孩子一天天长大,心智太过成熟,他是真的有点担心的。 “我是拿着剪刀威胁他的。” 秦语承看都不看秦野,用掂量的眼神盯着舒然,“我都说了,我自己能照顾自己,你干什么还是给我找了个阿姨。” “这个阿姨虽说长得比上个好看点,但是你知道的,我不近女色。” 舒然,“……” 小小年纪眼光毒辣啊,这才第一次见面,就看出了她只是秦家的保姆。 挺好的,免得小屁孩儿以为她是要想当他养母,对她有太大的敌意。 舒然一点都不怒,微笑弯腰,“小少爷好,我是你爸爸给你找来照顾你的阿姨,我姓舒。” “我爸?” 秦语承看向秦野大大的眼睛,满满的疑惑,“白费力气,还是和以前一样,要不了一周,她就得灰头土脸从我们家逃跑。” “我给了她半年时间,你要有本事一周把她赶走,你要什么我就给你什么,要是一周赶不走,那她说什么你就听什么。” 秦野一句话,引得两人心生不满。 舒然只是想借势,哪里想过还需要当月嫂,还是一看就比秦野还难对付的小孩子。 小孩子不讲理啊,喜怒哀乐全凭心情,而且他们只觉得自己是对的。 秦野似看穿了她的心思,“你该不会被一个小孩子打败吧。” 舒然能承认吗? 她不能承认,挺起胸膛,“保证不让秦先生失望。” “我保证你会让自己失望。”秦语承先下了挑战书,必须证明自己不是普通小孩子。 听到他野言野语,舒然有股不服输的劲儿,暗暗和小孩子开始斗上了。 “在场的三个人,只有你会失望今天的决定。” 秦语承,“我们走着瞧。” 秦野冷喝,“你的规矩学到哪里去了?” 秦语承瘪嘴不说话。 舒然出来打着圆场,“秦先生,他还是小孩子,规矩以后我会慢慢教他的。” 收拾不了一个大版秦野,还驯服不了一个缩小版了? 秦语承一看就知道,她这是憋着坏,他更加不服输,“舒阿姨,以后还请多多关照。” 秦野看着两人各怀鬼胎,不过这招激将法对秦语承很有效,不由地看向舒然。 他清了清嗓子,“秦语承的事,你帮忙多费心,他要是不懂事,你尽管揍,我不会心疼。” 舒然眼角抽了抽。 得亏舒然还认得清自己的身份,不然这一把尚方宝剑,她真就把秦语承当一般小子了。 舒然笑了笑,“秦先生哪里的话,您家小孩儿一看就是极其听话的,我也一定会以理服人,绝不搞棍棒教育那一套。” 为了以后能好好相处,舒然决定暂时夸夸秦语承。 “你对江望用的也是怀柔政策?” 舒然淡淡笑笑,“我都是真心待人,从不套路。” 秦野抿着唇,好奇地观察着舒然。 除了那张特别会让人心肌梗塞的嘴,到底还有多少心眼子,是他不知道的。 秦野觉得有趣,“既然是真心,你怎么还想把车卖给我?” “真心是真心,钱是钱,我不会为了真心伤了钱。” 舒然不是什么道德楷模,为了糊口,她不觉得自己这样做有什么可耻的地方。 只有钱,才能给她最大的安全感。 至于男人么? 当然是没有一个能靠得住的。 秦野看了眼秦语承,“我让你照顾秦语承,你不和我谈钱,也是真心?” “您给我的东西,远不止是眼前的这点利益,我不好意思找您谈钱。” 舒然脸上更为讨好,“不过,您要是能赞助我一点活动经费,让我偶尔能带小少爷去嗨皮一下,我还是很高兴的。” 秦野真就大手一挥丢了张银行卡,冷脸,“你现在也代表着秦家的门面,别让我跟着你丢人现眼。” “您放心,保证只买贵的不买对的。” 舒然把卡收进包里,忽而又想到了什么,抬头小心地问道:“这个不是我卖车的钱吧?” 第95章 你是后悔了? “是。” 秦野拉开车门把秦语承揪下来,径直往自家的车走。 舒然当即脸就拉了下来,噘嘴冷嗤,小声逼逼,“吝啬鬼!” “你大学是什么专业?幼儿教育?心理学?还是……” 秦语承大大的眼睛,里面全是瞧不起人,“你没考上大学?” 舒然望了眼闭目养神的某人,暗骂一句王八蛋,有他这样教育儿子的吗? 在看秦语承时,舒然还是保持友好的微笑,“解剖。” 秦语承面露惨白,”你来给我当阿姨,是因为你专业知识不过关,还是你家没钱?” 舒然觉得,这是终生难忘的耻辱。 可此刻望着挑事儿的秦语承,她必须不能让这个小子得意。 “医学院没有你这么大的人体。” “你要把我作为实验对象?” 舒然点头,“是有这个打算。” “那你是不是该倒给我钱,我不能让你白嫖。”秦语承不愧是豪门继承人,才七岁就知道给家里赚钱了。 舒然一愣,免费保姆还不够,还要倒贴钱。 她去哪里说理去? 舒然尴尬至极,“有些事,不是钱能度量的。” 秦语承摇头,“能用钱解决的事,千万别提感情,而且我们家没得感情。” 这小子什么都听到了,在这儿等着她呢。 舒然皱了眉,心里顿时感觉很不好,怎么秦语承还是秦野的嘴替? 偷摸看了一眼秦野。 秦野似乎感觉到了她的视线,也在这时睁开眼,朦胧地和她对视一眼。 “没有感情,也要学会尊重人。” 他的视线很快落到秦语承脸上,“你缺这点钱吗?” 秦语承笑了下,“还是和以前的阿姨一样无趣,要是一周内赶走她,你把我送到江家去玩一段时间,逗江望还挺有趣的。” “按你说的办。”秦野再度合眼,直接无视了舒然。 还能这样? 此刻车里的沉默,格外的吵闹。 都是什么事啊,她为什么还是要被夹在秦江两家的纷争当中,左右为难啊。 搞不定秦语承,她估计只能被人用草席裹着扔到乱坟岗去。 秦语承看热闹不嫌事大,冲着她笑,“小阿姨,你要加油哦,千万别让我失望。” 舒然有些如坐针毡,秦家她得罪不起,江家她也不能去碰。 她应不应该庆幸,秦野离开三年,不然她早就被这小子玩得灰都不剩了。 在舒然悲戚人生时,有人比她更紧张。 秦家大宅子里,秦念念拉着她妈余漫的手,哭得那叫惊天地泣鬼神。 “我哥竟然为了一个女人恐吓我,说是以后不会再管我这个妹妹了。” “当着那么多人,哥哥说不认我是秦家人,您也是我妈,他这是连你这个亲妈都不认了啊。” 余漫不动声色,“你是不是又做了让你哥哥生气的事?” 秦念念哭声停了停,“我能做什么让哥哥生气的事?不过就是说了几句没人敢说的真话,他被舒然那个贱女人蒙了心,觉得我说的话刺耳。” “舒然还好是离了,不然哥哥这一回来,后她肯定会挑拨你和哥哥的关系。” 余漫看了一眼女儿,拿起手机给儿子发了信息。 秦念念看到了叫哥哥回来的信息已经发送,眼底闪过得意。 她继续小声啜泣,“我也不是对舒然有什么偏见,她真是不把哥哥当回事。今天和沈筝打电话,她无意中提到江望和顾家人去了舒家。” “妈,我们秦家和江家都是有头有脸的,怎么能被她这样玩弄。” 秦念念生怕火烧得不够旺,使劲儿地往里添柴火。 “那天她在家里呕吐,十有八九都是有了。哥哥和江望都才回来,孩子是谁的有谁说得清楚。” “她又是记者最懂怎么操作舆论风向,硬是要把孩子说成是秦家的,秦家到时候在蓉城还有什么颜面。” 在车里的秦野,收到余漫几条催着他回家的短信。 “我妈叫我回家里。” 舒然心头警铃大作,肯定是秦念念去了秦家,“那你随便找个路口把我放下。” 秦野似乎故意装看不见她的为难,“你一起。” 舒然把头别到窗外,“我就不去了吧,你们谈家事,我作为外人不好旁听。” “你也不算完全的外人,秦语承的事,我妈肯定还有事要和你沟通。” 舒然很想拒绝,可是秦野才是大爷。 她必须给自己点动力,为了钱什么都可以忍,不然她的脾气说不定就被引爆了。 “应付你妈,这是另外的价钱。” “你把发票给我,我好找我妈报账。” 秦野很好商量,一点讲价的意思都没有。 舒然惊了! 她怎么敢和余漫谈钱? 秦语承很会挑时候搭话,“小阿姨别客气,我奶奶有十个亿的私房钱,你放心开票,她肯定不会赖账。” 她小声问了句,“你怎么知道你奶奶的私房钱?” “我奶奶当着大家的面说过,她的钱以后要平分给她的小孙孙,想用这个来激励……”秦语承指了指秦野,“想让他多养几个。” 秦野忽然看向舒然,语气温和,“你加油,要是能帮我妈完成心愿,那钱我可以考虑分你一份。” 舒然的眼睛顿时亮了几分。 十个亿的私房钱…… 有钱人的世界真刺激,连私房钱都是按亿计算的。 不管秦野按十分之一,还是百分之一,那都不是一笔小数目。 只是让秦野名下有了孩子,也没说要和谁生,也没说谁生的。 曾经那句重金求子的斗气话,好像也不是不可行,即使求不到,恶搞秦野一次出出气也好。 舒然立刻掏出手机,在自己的备忘录里,编辑了一条信息。 【我叫舒某某,我老公是富豪,因为老公没有生育能力所以没有孩子,现在想找符合条件的孤儿……】 舒然还是有一点道德的,代孕这种伤害女性权益的事,她干不出来。 秦野不知道舒然拿着手机在干嘛,只是见她眉眼弯弯,真心实意地在笑,他的心情好像也跟着感觉不错。 “你是不是有什么想法,还是现在后悔了?” 第96章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简直是笑过过于冷了,车里恢复了安静。 只是这种和谐的气氛,也没持续多长时间,在到达秦家时,光是肃穆的大宅子,就压得舒然有些喘不过气。 再见到秦念念明显哭过的眼睛,就连秦野都绷着脸坐在客厅,没有温度地收着双唇。 舒然知道,今天怕是需要夹着尾巴做人了。 “规矩呢?”秦野突然出声,吓得一众人心惊肉战。 秦语承低下头,嘴里嗡嗡叫,“奶奶好,小姨好。” 舒然来的时候就招呼过人了,此刻的下马威并不是给她的,她就微笑陪坐。 “哥哥、承承……”秦念念看向舒然,神情只有恨,“你好。” 舒然正要点头。 秦野忽然抬眼,轻嗤,“你是记不住人?” 说罢,他看向余漫,“我不在的这几年,余家除了您,其他长辈都忙着帮秦家赚钱?” 这话…… 就算是秦语承都听出了,这是在冷嘲。 可秦念念认不清自己的身份,有些得意,“哥哥,什么帮不帮的,秦家也是余家的,都是自己人应该的。” 秦语承看着秦念念的骄傲,呵呵冷笑两声,“包里有几个子啊,就敢说这种话?” 秦念念愣了一下,“我不是那个意思,家里……” “我听你就是这个意思。”秦语承突然打断她的话,“我都没敢说秦家是我的,绵姨是连我那份也想要了去?” 果真是缩小版的秦野,说话是一点面子都没留。 秦语承弯着眼睛,看向余漫,“奶奶,趁你身体还硬朗,快点把我爸和我的钱给我吧,不然以后我就要去端盘子洗碗了。你肯定不忍心让你的宝贝孙子活得那么惨。” 说完,他偷看了舒然一眼,露出一切尽在不言中的表情。 看到余漫顺着秦语承的视线,也看向自己。 舒然…… 她今天就不该来,这小子是一石二鸟,话里有话啊。 舒然淡淡笑着,很坦然地看着余漫,并不张口去为自己解释什么。 余漫嗔了秦语承一下,招手把他叫了过去,捏着秦语承的手一脸和蔼,“奶奶可没老糊涂,该是我们承承的一分都少不了你的,别听其他人的胡说八道。” 秦野顺着问了一句,“这几年都是我带着您的宝贝孙子,您现在这是在责备我?” 余漫轻哼一声,借势把话题岔开,“上次妈和你说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您说的事不是我一个人就能办的。”秦野意味深长地,把视线落到舒然脸上。 舒然知道他不知道上次的对话,她听到了,但是车上讨论过的话题,他现在故意要让她为难,所以才把话题引到自己身上。 舒然目不斜视,假装什么都没看见。 秦野凉凉补了一句,“放心吧,舒然知道该怎么做。” 余漫点点头,“你们心里有数,妈也就不多说什么,希望一年内能听到你们的好消息。” “嗯。”秦野从鼻腔里露出一个音。 好大一句脏话,在舒然心里回荡,秦夫人您不该是这个态度啊。 秦野神情顿了顿,“您的私房钱,记得到时分她一份。” “我一向赏罚分明,她要是帮秦家完成任务,我自然不会亏待了她。” 余漫话也不挑明,主要是怕承承觉得地位受到威胁,还有就是秦家对生孩子有奖励的事让秦念念听去了,保不齐有人就要动歪心思。 舒然哪里知道别人在想什么,只是觉得她现在就是商品,还被秦家母子议价。 还没等舒然说话呢,秦念念第一个表示不同意,“妈,我不是给你说了她是什么人,你怎么还有事吩咐她做啊。” “她能做的事情,我也能做!” 不想怼秦念念,但是恶人先告状的行为,舒然感到不怼不行。 舒然还自行脑补出,一场不能播出的剧情,“余小姐,有些事情你还真做不了。” “不可能。”秦念念气得用手指着舒然,“就算我做不了,沈筝也能做!” 秦语承听到陌生的名字,立刻就来了兴趣,“沈筝是什么?” 秦野弯曲的手指,在沙发上停住动作,“你小姨想让沈小姐给我当老婆。” “不可能!” 秦语承跑到秦野面前,小鸡似的护住秦野,“你答应过我,我不喜欢的女人,你不可能娶回家的!” 忽而他看向舒然,“就算小阿姨嫁给你,我也不让绵姨介绍的人。” 他的表情很倔强,像是受到了很大的委屈。 就在那一刹,舒然忽然看懂了这个小孩子。 缺爱,缺少妈妈的关爱,所以才把爸爸当成自己唯一的感情寄托,怕别人和他抢。 单亲家庭长大的孩子,大多都是这样,不管家里有没有钱,他们的内心都很脆弱。 “我倒是觉得你这小阿姨可以,就怕你奶奶更看重沈阿姨。” 秦野说完,架着二郎腿隔岸观火。 舒然面部拧在一起,很想告诉余漫,她知道自己很是不配了。 她只是被秦野拉来挡枪的,可别错杀了她。 舒然是越想越郁闷,明明她是顶着秦野前妻的合法身份的,怎么搞得像是外面小妾似的。 但转念一想,小的就小的吧,总比被晾着的秦念念好点。 余漫的眉角,一丝不被人察觉的轻松,“别把责任都往我身上推,我看重谁看不中重谁,还不是都看你的态度。” 秦野面无表情,“您的人太聒噪,我不喜欢。” 此话一出,客厅里的人神色各异。 原来秦野兜了一大圈,就是为了表达自己对秦念念的不满,还要让他妈自己把话堵死。 高,实在是高。 舒然不禁默默为秦野鼓掌,她的城府和他比起来,还真是小孩子过家家完全不够看。 余漫愣了一下,转而面带和蔼,“她这么大了,是该出去闯荡闯荡了。” 秦念念终于变了脸,急得站起来,“哥,我到底哪里得罪了你,我就算做错了什么,那也有家中长辈教导,你凭什么决定我该怎么做。” “你家里有长辈教育你吗?” 这话…… 舒然偷偷地观察着屋里的一切,感觉一场暴风雨就在黑云之下蓄势待发。 第97章 给你留的面子够多了 舒然不禁默默为秦野鼓掌,她的城府和他比起来,还真是小孩子过家家完全不够看。 余漫愣了一下,转而面带和蔼,“她这么大了,是该出去闯荡闯荡了。” 秦念念终于变了脸,急得站起来,“哥,我到底哪里得罪了你,我就算做错了什么,那也有家中长辈教导,你凭什么决定我该怎么做。” “家里有长辈教育你吗?” 秦野懒得掀眼皮,“秦念念,脸我给你留得太多,你是不是误以为我的面子就不值钱?” 秦念念脸色变了又变,“你就是为了她,才几次三番地让自己丢脸。” “你那点破事非要我给你挑明?”秦野似乎对她的话听腻了,没给她说话机会。 “你给江望下药,你脱光了衣服爬人床上去,你还记得自己是怎么被扔出来的?” 舒然一听,心头大为震惊。 原来,这样的招数,有的人是用了不止一次。 秦野从沙发里站起,“没有男人你就活不了,你不止自己丢人,还拉着我丢人。” 余漫不变的脸上,也变得有些白,“什么时候的事?” “有些日子了。” 余漫向来就注重颜面,“还有其他人知道吗?” 秦野看了眼秦语承,“要不是承承叫江望一声舅舅,别说其他人知道不知道了,她得被人光着挂到城楼上。” 豪门是非多,舒然不敢再听后面的,拿着手机浏览网页。 才看了几分钟,就收到了一条信息。 【你上热搜了】 舒然打开微博,这才发现自己是被骂上热搜的。 她莫名其妙地点开。 #市长千金吃人血馒头 原来是《金笼之恋》被很多营销号转发了,引发了空前的热度。 模糊的照片是会所里的,秦野搂着她,似在对惹她不高兴的徐延,正在发布什么要命的口令。 不知为何,舒然的直觉这不是江望搞的鬼,感觉像是沈筝能干出来的事,视线不由自主地挪向秦念念。 她们想干什么呢? 是想先让她得了一个行为不检点的名声,然后再被泼上一盆没有道德底线的失足市长千金的脏水? 这套组合拳,还真是让舒然意外。 话题的引导性太强。 几乎都是一边倒的骂舒然的,就连最先帮舒然转发的周斯然,也被骂上了热搜。 “为了钱,连做人的底线都不要了。” “现在到底是什么时代,难道有个当官的爹,就能为所欲为?” “祝她十八代都转世为鸡!” “果然是贪污犯的女儿,什么烂钱都能恰得下去。” 看了很多评论,舒然其实不在意别人骂她什么,看到爸爸被骂,还是忍不住难受。 在结果出来之前,她甚至是连反驳的话都讲不出来,血压也飙了上来。 怎么会有这种人,为了一点点私人恩怨,宁愿昧着良心抹黑一个不曾主动伤害过她们的人。 秦野这个狗东西,吓唬人一套一套的,怎么连自己的妹妹都管不好。 越往下翻越气。 她忍不住给江望回了信息,【秦家这个秦念念,到底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江望正在试品牌方寄的衣服,想都没想,【你不能把狗和秦老五看成一家人。】 这…… 别说,这话很伤人,但是却让舒然畅快了些。 既然她们不怕惹事,舒然也要做一回十五。 既然她们说她吃人血馒头,那她也不能站在道德立场上,让她们也体验一把网络的力量。 舒然先是发了条微博【清者自清,浊者自浊。理性思考,请勿被别人利用】 她自然是知道这是在挑衅,也会让网友更气愤。 但是她必须得让沈筝她们跳得更欢,蹦得更高,因为摔下来才会疼。 江望看到后,心领神会【你需要的资料我提前给你准备好,需要的时候我立刻发你】 舒然收起手机,继续听戏。 秦念念本来还在为自己脸红,看到舒然心神不定,她就觉得也没那么丢人了。 她只是在自己家丢人,舒然就不一样,那是光着屁股推磨,转圈丢人。 “我知道自己错了,以后不会再那样了。” 秦念念小跑到余漫跟前,抱着余漫哭,“妈,我那时还小不懂事,一心喜欢江望,没有考虑那么多。” “你有我小吗?”秦语承是真不喜欢秦念念,对于这个表姨,他能看得出来她很虚伪。 秦念念肯定以为他忘了,其实秦语承什么都记得。 那时候他才五岁多,家里人都瞒着说秦野是他爸爸,只有秦念念背着人,偷偷告诉秦语承,秦野只是他叔叔。 他爸爸、妈妈……都死了,是他妈妈害死了爸爸,还害得他亲哥哥不认他这个弟弟。 秦语承生下来就把秦野叫爸爸,五岁多的他并不接受秦野不是他爸爸的事。 虽然后来他还是装作不知道,和秦野的关系也没什么变化,但是他知道,有一天这个假爸爸也会不要他。 舒然在旁边看着,总觉得秦语承眼睛里有很多故事,看不清理不清。 只是能看得出来,他是从骨子里厌恶秦念念。 而且秦野也是,按理说有钱人家对妹妹也是很宽容,很娇惯的。 秦家这对父子,只要有秦念念在,都能给舒然好脸色,甚至还会帮着舒然说话。 就在舒然动脑时,秦语承抱住了舒然的胳膊,“绵姨,你看着比我小阿姨老多了。小阿姨今天都拒绝江望了,你怎么还找这种借口掩盖你做的错事。” “做了错事,还不真心实意地悔改,就该重罚。”秦语承仰头,“小阿姨,你说对不对?” 对还是不对? 舒然把眼睛看向别的地方,没有正面回答这个看似简单的问题。 余漫目光似针,在舒然身上扫着,口吻有些不自然,“舒市长的事情,最晚下周就有定论了,你们也都该为自己打算了。” 舒然心头颤了颤,爸爸的事怕是凶多吉少。 尽量淡定地面不改色,假装什么都没听到。 秦野站在那里,想等舒然说句软话,可等了半天,失去了耐心。 这个世界上,怕是没有比她更执拗,更倔的蠢人。 第98章 是不是没做好? 舒然被留在秦野家里。 半夜,她迷迷糊糊被敲门声吵醒,开了门,就看到秦野的管家许伯恭恭敬敬地站在门口。 “少夫人。” 舒然听到称呼,神情微滞,随即勾起微笑颔首,“许伯。” 许伯递过一杯牛奶给舒然。 舒然并没有去接,很礼貌地表达了谢意,“谢谢许伯,晚上我不吃东西。” 就连许伯那双历经世事的精明之眼,都闪过一丝尴尬,“少夫人,这是给少爷准备的。” 也不等舒然反应,许伯将杯子再往前送了点,“是少爷让您送过去的。” 舒然近乎本能地转身要走,却被许伯叫住。 “少夫人,现在不是闹脾气的时候。” 舒然回头眉毛拧了拧,随即从他手里接过杯子,“麻烦您在前面带路。” 别墅很大,舒然跟在许伯后面上楼,却无心观摩随处可见的价值连城的艺术品,心中满是无奈。 到了目标门口,许伯欠身离开,舒然静站许久才叩响房门。 一秒、两秒……直到舒然被磨得失去耐心时。 秦野拉开房门,看到舒然低垂着头,他的唇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嘲弄,“让你来这里很委屈?” 舒然眸子抬了抬,和秦野对视片刻,又收回视线。 任由秦野盯着她看。 秦野忽而轻笑一声,“是我身份不够,还是你的礼仪……” 舒然霎时在冷光里浸了个透,冻得浑身发抖,“秦少爷,请用。” 说话时,舒然顺势将牛奶杯,用双手送到秦野面前。 气氛瞬间凝固。 秦野这会儿没带眼镜,大概是刚洗过澡,半湿的头发伏在额前,更显清贵疏离。 半晌没有任何动静,在舒然抬眼和他对视时。 秦野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目光沉沉地盯着她。 舒然在那样的注视下,尽管感到害怕,却还是怯怯地把牛奶再往秦野面前送,只敢看他一眼,便快速垂下眼帘。 “秦少爷,请用。” 舒然上身压低些许,更示弱的诚意。 又过了良久,秦野慢悠悠地用他清冷的声音,朝着她发问,“该不会离了婚,你连怎么伺候都忘了吧,还是说你等着我再教你一遍?” 舒然心脏猛地跳动两下,接着骤停一瞬,双手握着杯子越发紧了。 他说的伺候,她是知道的。 新婚夜,他告诉过她的。 只不过那晚,他亲吻着她语气柔和,甚至夹着一丝道不明的缠绵,不像眼下这般凉薄寡情。 舒然哽了哽喉,颤抖着眼眸看向他。 秦野比她高上许多,舒然掀眼时,他是垂着眼帘紧紧盯着舒然的。 舒然被他看得手指开始有些哆嗦,她感觉到了他越来越灼热的呼吸。 分不清是欲,还是火。 她很想就这么逃了。 可是她不能,她的父亲,她的家族,他们都把希望放在她的身上。 三年间,家人对秦野对她的不闻不问虽未言语表达,但是她看得懂他们对她的失望眼神, 从小到大,她可以在很多事情上任性,唯独在感情上,她不被允许对谁倾心,舒然被迫控制自己的内心。 她曾想,还好是秦野;如今,是秦野也还好。 起码这样的难堪,她始终都是在他面前,不被第三人知。 她的脚往前挪出去,又收回来,往复好几次。 最后秦野失去了耐性,嗤笑,“你爸的事,你是还能找到更好的人选?” 此话一出,舒然被激得抖得更厉害,她闭了闭眼,自欺欺人地告诉自己,忍一忍,忍一忍就好了。 舒然强迫自己忘掉所有的耻辱,将脚迈了出去。 秦野见她视死如归的模样,怒极反笑,“舒小姐,我不喜强人所难。如果你不情不愿,现在就可以走,我不拦你。” 舒然全身绷得紧紧的,对他的冷嘲充耳不闻,将手里的杯子随意放下。 背对着秦野,她紧紧咬着唇,剥掉右肩头的肩带…… 秦野蜷着泛白的手指,不等舒然完成所有动作,突然在她身后伸出手,将舒然一把捞过,两人一起摔倒后面的大床上。 他的动作很猛烈,下手也不轻,拉扯间舒然娇白的皮肤上,留下了刺眼的红。 可舒然感觉不到疼,一声不吭,任由男人在她的脖颈上啃咬。 在秦野突然加重力气时,感觉到她的身体明显瑟缩一下,除了一声闷哼,接下来只有安静,直到他尝到了血腥,仍然是一片寂静。 舒然的麻木,让他嘴角闪现一抹自嘲,然后他就直入正题。 …… 过了好久,一切才结束。 舒然的眼睛里有一层淡淡的水泡,她不敢戳破,她怎么好意思在秦野面前哭? 都是你情我愿,利益互换,她想一切都是值得的。 在阎王殿里闯了一遭,舒然在床上迷迷糊糊躺了一会儿,才缓缓回过神来,耳边是秦野急促的呼吸声。 舒然侧头,秦野正盯着天花板,不知在想些什么。 她心里有些摸不准,他说的伺候,她没有做完,今晚到底是成功了,还是算没有。 舒然犹豫着,还是开了口,“我爸的事,你能不能找人周旋。” 终究,还是打碎了自己的脊梁,朝着最不想认输的男人,举了双手投向。 不知道是哪句话惹得秦野勾了唇,呵呵两声笑,然后他突然冷了脸。 秦野也偏过头,盯着她脸看了好一会儿,自顾自地点点头,抬手一指,“你可以让人送你回去了。” 他这样翻脸比翻书还要快,让舒然心中一阵阵发怵。 和秦野相识后,她观察过他所有的神态、眼神、语气,能从中揣测出他的真实情绪,也能分辨出是不是触及到了他的底线。 只是隔了三年,她再也看不懂这个男人。 他说她可以回去了,难道是…… 舒然的心里越来越慌,她攥紧手,望着秦野漆黑的眼,“我是不是没做好?” 秦野突然脸上结了冰,看都不想看她一眼,起身丢给舒然一个后背。 舒然狠狠地咬了咬唇,微怔片刻,也跟着起身,冲到秦野身后,朝着他的后背直接贴了上去。 男人的体温灼热,烫得舒然打了个颤,她暗自鼓足勇气,从后面搂住了他的腰。 第99章 把电话交给您家少爷 秦野的身体绷得很紧,他能明显感觉到,贴在他身后的女子柔软细腻的身体在微微颤抖。 她像是在紧张,也像是在害怕,胸口起起伏伏。 过了一会儿,她踮脚将唇贴在他的耳后,随后他的脸上,就被落下浅浅的一个吻,很轻,飘渺虚无,再然后她的唇瓣贴在了他的双唇上。 舒然的唇抖得很厉害,她努力控制着,很努力地去亲吻他。 秦野有些眩晕,在被舒然亲吻许久后,他突然间就扯住她,将她禁锢在自己怀里。 他很是急迫,回吻她时很用力,整个人的动作都有些激烈,呼吸也逐渐急促。 秦野吻着吻着,察觉到有些不对劲,突然睁眼停了下来。 看到紧闭双眼的舒然没有丝毫喜悦和欢愉,宛如被迫在学着接受,瞬间一桶冷水从秦野头顶淋了下来。 秦野闭了闭眼,猛地松开她。 舒然疑惑地睁开眼,看到男人离开,眉头轻轻蹙了蹙。 还没等她开口问,秦野已经从床尾抓起她的衣服,冲着她砸了过去,“让司机送你。” 舒然有些不明白,刚刚还好好的,到底是怎么了? 她有些茫然无辜地望向秦野,整个人都木木的。 舒然的无动于衷,让秦野眼神阴戾些许,“我让你现在走。” 舒然被吼得浑身哆嗦,接而回过神。 盯着秦野片刻欲言又止,快速从地上捡起裙子,穿衣动作很是手忙脚乱。 裙子的拉链在背面,她背着手勾着头,拉了好几次才勉强拉起来。 舒然越想越委屈,从小到大她从未在任何人面前低三下四,她丢掉了所有的自尊,换来的只是他让她立刻走。 眼眶热热的,鼻头酸疼得厉害,舒然生怕被秦野看见她哭,所以始终都垂着脑袋。 舒然几乎是落荒而逃,连卧室门都忘记帮秦野关,逃命似的跑到楼下。 秦野站在窗边,正好看到舒然慌忙坐上车,上车的动作很着急。 他脸上风平浪静,只是右手手指微微弯曲,在窗台上毫无章法地敲着,像是极力要宣泄些什么。 直到大门关上,再也看不见载着舒然的车,秦野这才微微转过身。 看着凌乱的床,眼神有些恍惚。 他突然觉得很累。 舒然到了山脚,忍着身体的不适感,对着手机整理自己的头发和衣衫,确保自己仪表得体。 脖颈处的痕迹,是掩盖不了的狼狈和不堪。 到家下车时,舒然依旧压下疲惫和难受,给秦家司机留下一个恰到好处的微笑。 舒然在家门口,再次检查了仪表,看到脖子上被秦野咬下的唇印,此时已经有些瘀青,她抬手按了按,有点钻心的疼。 吓得她缩回了手,然后心中暗想,要是家里人知道秦野回来了,他们共度“良宵”,该是怎么的兴高采烈。 进了屋,肖嫚和肖聿成正在聊着什么,看到舒然回来,两人同时闭嘴。 肖嫚起身快步走到舒然身边,拉起她的手,把她往沙发带,一贯“暖心”的语气,“然然,你受委屈了。” “肖姨。”舒然轻轻叫了一声,跟着她在沙发上落坐。 看着肖聿成的视线躲闪,又看到阮姨一脸关切,舒然端起水杯喝着水,没有多说什么。 阮聿成看着舒然喝水,好一阵才开口,“表妹,秦少爷答应帮你没?” 舒然被问得神情微顿。 秦野不可能帮她,今晚怕是哪里不小心把他得罪得更厉害了。 只是这话,她没法对阮姨讲。 舒然垂下视线,不知该怎么作答。 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凝滞。 肖嫚和肖聿成对视一眼。 紧接着,肖嫚一脸凝重,“然然,阿姨这些年把心思都放在你们身上,也从始至终把你当自己的亲生孩子,要不是你爸这样,阿姨不会让你这样委屈的。” 舒然知道,不管肖嫚对自己怎么样,但是对爸爸,还是有许多真心的。 其他事舒然或许还能推脱,唯独爸爸的事,她必须要想办法。 哪怕是卖了自己,她也得舍身救父。 可徐延和秦野,舒然都没法让他们帮忙,这件事也瞒不住。 舒然咬了咬呀,正准备告诉他们,她再想其他的办法,手机响了。 看到秦野家的座机号码,由着急促的铃声响了很久,才有些紧张地接了起来。 “您好?” 许伯的声音,着急地从电话那头传来,“少夫人,您的包忘了拿。” 舒然长吸一口气,“那麻烦许伯找人帮我送一下,或者是寄过来也行。” 电话那边沉默了片刻,许伯再次开口,“包是私人物品,要不您自己过来拿一下。” 舒然很抗拒再到秦野家,“里面没有什么贵重物品。” 许伯压低了声音,“少夫人,你还是自己来一趟吧,要是少爷知道我这么潦草地帮您处理东西,肯定要生气。” 听到这个,舒然恍然大悟。 她百分百地肯定,许伯现在和秦野在一起,他就是要戏弄她,然后还要当面取笑她。 舒然看了眼时间,凌晨三点半! 这么晚,他不睡觉就是为了再在她身上找乐子。 有病,有大病! “那就烦请许伯告诉你们家少爷,我让你把包扔进垃圾堆。” 说完,舒然就挂断了电话。 许伯左手拿着电话,右手提着手提包,战战兢兢地看着自家少爷,“少爷,少夫人挂了。” 秦野瞥了他一眼。 “少爷,那这个包……” 秦野冷着脸,手里转动着一张身份证,冷声开口,“问她身份证还要不要。” 许伯心中有句话,想讲不敢讲。 在秦家这么多年,他跟了秦家三代当家人,要比心狠手辣,少爷绝对是第一,要比幼稚也是无人能及的幼稚。 不过谁叫许伯跟了个幼稚鬼,只能再次拨通少夫人的电话。 足足打了五次,电话才被接起。 “少夫人,您的包我们处理了,不过包里有您的张身份证……” 舒然笑得比哭还难看,“许伯,您看着办就行。” 电话那边许伯停了片刻,再次开口,“少夫人,身份证这么重要,我真不敢乱动,要不我去请示下少爷。” 舒然无语带三个六,“您把电话交给您家少爷。” 第100章 母凭子贵 “少爷在楼上休息。” 舒然是真生气了,“那就不用和他请示了,他醒了要发火,你让他来找我。” “您等等。” 电话那边许伯跑得气喘吁吁。 许久才传来一声慵懒男声,“说。” 舒然听他像是真在睡觉,咬了咬唇,“我身份证忘在你那边了,麻烦你和许伯讲一下,身份证很好补办,让他帮忙剪掉之后扔掉。” 只要不是同处一室,需要小心伺候秦野,舒然其实也不是那么忐忑。 “很好补办?”秦野轻嗤,“舒小姐,连最重要的身份证明,你都可以随便处置。你的人生是不是什么东西,什么事都不重要?” 舒然心头一滞,手指在手机上捏紧,心莫名地疼着。 就如舒然预感的一样,秦野没有轻易放过她。 “我是不是该夸你一句当代花木兰。” 早知道秦野怎么想自己,当舒然亲耳听到冷嘲热讽时,还是难受得要命。 他们谁也没有开口,也都没有挂断电话。 舒然沉默许久,声音有些失真,“我知道你看不上我,所以我不求你了。” 先前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火,又在秦野胸中升起,“你确定?” 他语无波澜,听来讽刺无比。 舒然冷笑,“我很确定。” “舒家教你的三从四德,我看你是忘了。” 甩下这句,秦野中断了通话。 舒然心中五味杂陈,三年前秦野离开前,也赏过她类似的话。 “舒家不愧是簪缨世家,女儿还循着旧礼。” 阳城人皆知,舒砚存是攀上了舒然的外公家,才在仕途上走得如此顺利。 后来母亲因病去世,舒砚存续弦,不仅失去了前岳父的支持,连同舒然都不被外公家待见了。 这一句世家的三从四德,哪怕舒然是没有思想的提线木偶,也没法做到如风过耳。 或许在他们领证时,他看她的那一眼,不仅是疏离,还有无尽的嘲讽与嫌弃。 一个只会拿着做派的女人,怎么会在夫妻之间有情趣? 就连舒然都感觉,自己被虚礼绑得喘不过气。 许伯年龄大耳朵可不聋,把他们的通话内容听得清清楚楚。 秦野出身好气场足,平常给人的感觉都是高人一等,可在其他人面前只是疏冷,没见他什么时候直接嘴毒得戳人心窝子。 许伯小心地看着少爷,一时有些拿不准主意,“少爷,少夫人的身份证?” 秦野绷着脸,扫了一眼身份证上微笑的舒然。 年纪轻轻结了又离,她不嫌麻烦,他都替她觉得丢人。 秦野捏了捏眉心,声音很淡,“放我书房去。” 话音刚落,许伯又叫了声,“少爷,还有件事。” 秦野有些许不耐烦,“一次性讲完。” “这次您回蓉城,老爷那边给您安排了几位医生调理身体,少夫人也是其中之一。” 许伯观察了下他面色没变化,继续解释,“老爷的意思是,要是您能和少夫人处出感情,那是最好的。要是实在不行,让您在医生里选一个……” “选一个就能下蛋?” 秦野声调冷到没有丝毫情绪。 许伯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少爷,秦家这一辈只有您这一个成年男丁。虽然时代变了,但是秦家还是需要您早日要孩子。” 就差没把有“皇位”继承,说到明处了。 秦野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句,“让人把药给舒然送过去。” 许伯还想再说什么,秦野已经离开了保姆房。 舒然抱着手机愣神,快天亮的时候收到秦氏集团通知她去总裁办上班的信息。 将手机关机扔到一边,舒然蒙头辗转反侧。 她不知道秦野到底玩什么把戏,但是她绝不会再去秦野自取其辱。 临近中午,舒然洗漱完下楼,客厅里不仅有阮姨还有许伯。 “肖姨、许伯。” 肖嫚还没开口,许伯把一盒药,像是贡品似的递到舒然面前,“少夫人,少爷吩咐的。” 舒然看了看药名,是常在电视广告上看到的紧急避孕药,没有多少血色的脸上,再添一层薄霜。 还知道买名牌。 她接过药,打开药盒拨开药衣,直接干吞下去。 舒然自嘲地笑了笑,“我现在是慌不择路,但是还没有到这么不择手段的地步。” 说完,看向肖嫚微微欠身,“肖姨,我还要出去面试,麻烦您招待一下许伯。” 不给任何人反应时间,舒然抬脚出了屋子。 肖嫚和许伯面面相觑。 “许伯,然然最近为了她爸爸的事心情不好,还请不要和她一般见识。“ 许伯笑呵呵地摆手,“您这是哪里的话。我们少爷公司事务多,舒市长的事他会想办法的,还请您见谅。” 都是寺里的和尚,谁不会念经。 舒然还在路上电话响了,看了眼肖聿成的名字,眉头不觉蹙起,“有什么事?” “你在哪里?” 舒然拿不准他要干什么,“有什么事直说。”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提醒你一件事。你爸的事只有秦野能帮你,我帮你准备了礼物,你到时候带去送给他。” “虽然他对外说你是他的人,但哪个公子哥不是朝三暮四,你要时时刻刻在他面前刷存在感,还要对他若即若离,他才能长久对你有兴趣。” 和肖聿成当了十多年的亲戚,别的舒然不敢确定,唯独肖聿成喜欢卖她求荣的本性,让舒然无比厌恶。 “秦野不是什么啊猫啊狗,谁的礼物都要收。” 听她推诿,肖聿成心提了起来,“所以你要多动动脑子,让他必须收下,拿人手短吃人嘴软。” 舒然笃定他没这个本事,敷衍几句就挂了电话。 想得秦野怕她母凭子贵的嘴脸,舒然恨不得找个他婚内出轨的证据,伤不到他人,也要再让他赔她一大笔精神损失费! 不过想归想,钱还是要自己赚的。 没了爸爸的照顾,她真的就要靠自己活了。 舒然开着小宝马,直奔今天病患的家里。 “在车里发什么呆。” 车窗被人从外面敲了几下,一个长相英俊的年轻男子支着脑袋,似笑非笑地望着舒然。 此人正是江望,舒然无力的翻了个白眼。 第101章 千万别爱我 江望刚要对窗“梳妆打扮”,车门猛地推开,吓得他蹦着后退两步,“嘿,你不能因为嫉妒我的美貌,就行如此下作手段。” 舒然了解他的脾气,完全不怕他一身唬人的行头,“下作吗?我这是青天白日之下替天行道,正大光明收拾你这般妖孽。” “你绝逼暗恋我。”江望视线嗔怪地扫她一眼,“不过千万不要爱我,爱我没有结果,因为……。” “因为你是弯的。” 舒然抢先说完他拒绝女孩子的台词,翻了个白眼。 江望愣了片刻,和她相视而笑,“算你有自知之明。” 然后空气突然沉默了。 江望观察了她好一会儿,“舒伯父的事,我是有心无力,你也知道我在家里说不上话。” “没事。” 舒然反而笑着安抚他的情绪,“我爸如果做错事犯了法,就应该接受法律的制裁。我四处奔走,不过就是安慰自己的孝心。” 说着,舒然又想起了秦野,万般滋味涌上心头。 “虽然我是弯的,但是我舅是直的,我觉得你可以试试。”江望附在她耳边,小声说道:“我介绍你来上班,不是真的当普普通通的搬砖人,是让你当金钱的搬运工。” 舒然直翻白眼,她爸可是被举报贪污受贿带走的,她还能再踩同一个坑里去? 嘴上她还是配合着,“定不辱使命。” 两人打趣着进了世宇的大楼,一面二面在燕子尧的陪同下,进行得很顺利。 直到三面,舒然被单独领进了一间会议室。 会议室中间坐着一位不辨雌雄的漂亮男子,依稀觉得和燕子尧眉宇间有些相似,但深藏着瘆人的阴鸷。 舒然身形顿了顿,礼貌地颔首低头,“您好。” “舒……然。” 男人将她的名字缓缓念出,手里翻着她的纸质简历,偶尔抬眼看她,似在把死板的文字和活生生的人对照。 他的声音比他的漂亮,还要让人心跳加速。 面对绝美男色,舒然始终秉着一口气,这是她人生第一次参加工作面试,成败在此一举,她不敢露出半分怯场。 “你和江望是什么关系?” 男人开口问的第一个问题,简单直接。 舒然并无半点慌张,“朋友,闺蜜。” 男人点了点头,舒然刚要松一口气,就见男人拿着深邃的眼睛凝向她。 “婚姻一栏,为什么是空着的?” 舒然脸突然麻木,嘴怎么也张不开,她下意识地垂下视线。 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她这段婚姻的荒唐,更不可能将这样的事,在一个外人面前诉说自己的情绪。 “不婚主义,择偶不是大众接受的,还是……” 男人顿了顿声音。 舒然避无可避,其实也没什么不能说的,“结过婚,刚离。” 她暗想,可能把事情搞砸了,难为了燕子尧的一番心意。 男人忽而咧嘴笑了笑,“你也不用解释得这么清楚,我只是要知道身边人的近况,以确保自己的安全。” “毕竟这年头,打着各种名义在我身边谋财图色的女人不在少数。” 舒然,“……” 江望他们家的自恋,是有遗传基因吗? 见男人半天没有下文,舒然微正声色,直接用了江望的套路,“我是弯的,对男人没有兴趣。” 后半句倒是实话。 她这辈子也就和秦野睡过几次,反正也就那么回事。 舒然想,再也不要和任何男人有社交距离的交集。 男人神色自若,补了一句,“我这里不允许医患恋情,不管是什么恋。” “自恋算吗?” 舒然忘了是在面试,居然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真…… 除了在秦野面前,她这张嘴真的该带张创口贴。 男人突然起身,勾着唇角笑得很漂亮,“自恋是病,我这边建议你及时就医。” 舒然还想说什么,男人的电话响了。 他看了屏幕,眉头皱了一下,抬头看向舒然,“周一八点,直接到总裁办报道。” 说完,男人接起电话就出去了。 舒然的手机也在这时响起,看了眼“亡夫”的来电。 她的脸色苍白,最后还是接了起来,“您说。” “药吃了?” 秦野的声音让人感觉冰凉。 舒然失声笑了笑,看来许伯是没把话讲给他听,“许伯看着我吃的。” 秦野在那边继续扎刀,“结婚证留不住我,孩子也不行,所以你最好别打歪主意。” 或许是看透了他是没有感情的人,又或许是参透了爸爸的事,再或许她得到了一个工作机会,人生没有那么彷徨了。 舒然第一次言语回击了秦野,“我吃不吃药都改不了你想要孩子,只能靠重金求子的事实。” 她气得双唇发抖,三年前她以为早就对他的话毫不在意,事实上什么都没忘,也什么都不会忘。 他清楚地让舒然知道,在她曾经为之心跳加速,呼吸紊乱的秦野那里。 她只是不择手段,不知廉耻的捞女。 似乎听到了舒然语气不对劲,秦野也皱了眉,“你在我户口哪一页,敢这么和我说话。” 舒然嗤笑一声,“秦少爷,是我不知天高地厚,我的确不配和你一个户口本。” “我昨晚给过你机会,你……” 秦野云淡风轻的嘲讽,挑起了舒然的怒火,她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昨晚我被蚊子叮了一个多小时。” 她不知道还要多谦卑,才能让男人张开金口。 别人想要脱掉她的衣服,他又何尝不是要剥去她的尊严。 三年无望的等待,她不敢向前,不敢后退,在原地踱步等着一个身未死的亡人。 舒然累了,身心俱疲,对着电话前所未有的平静,“秦野,我什么都不求你了,也什么都不要了。” “你还我自由吧。” 电话直接被挂断,而后不到一小时就有人把她带进了临近的酒店。 冰水将她完全包裹,呛进到肺里的水,让她窒息地疼着。 舒然想要将头抬起,却被冲进来的保镖再次推进水中。 “再打两桶冰过来,让舒小姐好好醒醒酒。” 从桑织的视角,只能看到秦野绝情离开的身影。 虽然只是掉进浴缸,可是这种被人按在水里的感官触觉,也让她觉得直面深海充满死亡的恐惧。 第102章 下次再找你 秦野长得人模人样,却是一条疯狗。 舒然冻得浑身颤抖,本已是深秋,置身零度的冰水中,加上片刻前的惊吓,她感觉灵魂都碎了。 秦野去哪里了,她已经不在意了。 她只想快点结束,快点离开。 被秦野这样的男人记上,绝对不能善终,再者他如果察觉到她的别有用心,一定也不会善罢甘休。 过了几分钟,保镖放开了舒然。 她仓皇地离开会所,跑到肖聿成车上时,腿还是软的。 …… “老板,太太只是和你闹着玩的。你听我解释。” “是的,是的,太太不会这么糊涂。” 秦野霎时回神,不舒服地眯了眯眼。 他沉着脸,视线扫过众人,最后才定在小李身上,“你倒是撇得干净。” 刚刚舒然狼狈逃窜,小李在秦野面前如此讨好卖乖,是为了让秦野不要过度追究。 只是秦野这句轻飘飘的嘲讽,让小李皆有些摸不着头脑。 就算秦野结婚了,也是蓉城有头有脸的富家子。 只要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乱飘,秦家人也不会介意的。 有钱人,婚姻算什么,不过是钱生钱的路子。 即便是离了婚,秦野也不可能不管前妻。 旁边的好友要出言维护,小李拦住了,“老板,今天是我的办事不周,下次一定注意。再也不会让太太和不该接触的人接触了。” 他嘴里的不该接触的人,显然戳中了在场人的记忆。 秦野神色一凝。 因久居国外,就算回国秦野也不常出门,久而久之怕是蓉城的富家子都忘了,这个地界到底谁说了算。 秦野从容不迫地从沙发上站起,手捏脖子时,无意间触碰到一圈牙齿印。 他抬脚,走向阳台。 台风呼啸,发出令人不适的惨叫,护栏外的一辆不起眼的慢车上,有个女人苍白的脸贴在车窗上,正怨气幽幽地盯着他看。 良久。 秦野望着模糊的车尾灯,拨了个电话。 声如寒冬。 “云水酒店惹了晦气让人来拆掉,天气越发冷了,江家也风光够了。” …… 舒然坐在车上,浑身湿漉漉的也没人在意。 “你是个死人吗?到底怎么样,有没有和秦野和好?你有没有求他帮我们家解决燃眉之急?” “说了又如何?没说又如何?” 舒然看都不愿看肖聿成一眼,从未幻想过这个表哥能替她遮风挡雨,但也未曾想过,终有一日她被他卖了,他还要问是不是卖了个好价钱。 如今看来,南柯一梦终须醒,浮生若梦皆是空。 把舒然内心深处,最后一点温暖人性也送走了。 “你是什么意思?” 车急停在路中间,在巨风中摇摇晃晃。 说真的,要不是在公共场合,她今日不死也得残,不仅仅是被人扔在冰水里冻一会儿。 秦野的脸忽而在舒然脑中闪过,说实在的,他轻吻她额头的时候,她的脑子有过短暂疯狂的空白,甚至想真的和他风花雪月浪一场。 不过,她现在清醒了。 那个男人是个狠角色,她轻易掌控不了。 肖聿成还在不依不饶,“你到底有没有和他睡?” “我睡了个更厉害的。”舒然转头,面带讥讽,“连秦野都惹不起的,所以你对我态度好点。” “真的?是谁?” 舒然瞧见,欣喜和贪婪溢出肖聿成的眼眶,心生厌恶。 “我敢说,你敢听吗?” 肖聿成额头汗珠直冒,犹豫地哽了哽喉,“你还是别说了。” 他嫌弃地瞥了瞥舒然,“那……那个人有没有说,下次什么时候再找你?” 舒然浑身发颤,忽冷忽热,可怜似地摇晃脑袋,“你不怕肖聿成因为没睡到我,去找你麻烦?” “你不是找了更厉害的,我怕他干嘛?” 肖聿成笑得猥琐、油腻,“这么多年无数次想和你去酒店开房,想着有钱人都喜欢雏鸟,我硬生生的都忍下来了,现在也该你拿点本事出来报答肖家对你的照顾。” 舒然没做声,神色也算自然。 尚有不喜亲生子女的父母,何况她还是寄人篱下。 更难听的话,明里暗里肖家人没少讲,肖聿成这种直来直去的,倒是真伤不了她。 回到家里,舒然泡了个热水澡,闷头大睡。 第二天,舒然是被烧醒的。 裹着被子打着冷颤,脑袋烫得像煮熟的浆糊。 还是生病了。 舒然在被窝里,小声咒骂几句,靠毅力撑着起床洗漱。 她得去一趟医院开药,顺便和科主任请假。 下楼。 楼梯口站着一位打扮精致的中年妇女,手里端着餐盘,听到脚步声抬头,笑盈盈地冲着舒然笑。 “然然啊,昨天你才那个啥了,阿姨给你做了补品正要上去,你怎么还下来了?” 舒然脚步没停,敷衍地回笑。 肖嫚笑得更灿烂,“虽然不是什么特别伤身的事,那也是要休息两日的,只有休息好了,人家再找你的时候,你才有个好精神应对。” 舒然无力一笑,“谢谢肖姨的好意,不过我的身体很好,特耐造。” 肖嫚笑容僵住,神色有些别扭,“然然,阿姨有点事想和你说说,不知道可不可以?” “我说不可以行吗?” 舒然严肃两秒,看到肖嫚的脸红了又白,白了又红,忽而展眼笑了,“逗你的,您和肖家养我这么些年,我们都是一家人,有什么事是不能说的。” 肖嫚稍松一口气,附和笑着,“我就知道你懂事,当年爸爸说要送你去外公家,我可是投了反对票的。” “肖姨,捡重点的说吧,我还要赶去上班。” 舒然抬手看了看表,故意显得有些着急。 如果不是她手里还有钱,她还有利用的价值,肖嫚能这么热心? 曾几何时,舒然也成了自己最讨厌的那种人,为了达到目的,也学会了说一套做一套。 压抑,窒息,她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何时是头。 “我听你表哥说你搭上了很大的老板,你肖家表叔最近生意很不顺,要不下次你见那个老板的时候,让他帮忙把你叔叔的账还了,再让他介绍点生意给你叔叔。” 桑织面无表情,“知道了。” 第103章 有什么好看的 说完,舒然便出了家门。 肖嫚把餐盘放下,拍了拍胸口。 赔钱货。 她面露狞色,在家门口暗自咒骂。 白养舒然这么多年,竟然敢和她摆脸色,等家里债务解决了,那个老板也玩腻了,看她怎么收拾舒然这个小贱人。 装什么假清高,还不是为了钱出卖自己的身体。 蓉城闹市中,一户深门大院,肃穆寂静。 小花园里。 一中年女子焦急踱步,嘴里不断自言自语,“江望到底做了什么?怎么突然就要让他离开蓉城?都在这里等了一夜了,怎么也没人出来给个说法?” 江望时刻谨慎,不可能惹怒聂家人,一定是有人在背后给聂寒琛说了什么! 保镖被她转得头晕,面无表情回复:“四爷吩咐的。” 中年女子神色大变,“老四不是才回来吗?江望怎么可能得罪他?” “要不,您亲自去问问四爷?” 中年女子霎时定住。 虽然她是江望的嫂嫂,也是聂家的远房表亲,在聂家行走多年也有几分颜面。 但聂寒琛身为聂家最小的儿子,却是真正掌握聂家实权的掌门人。 聂寒琛太过低调。 常年旅居海外,这次回来看似为了给老太太治病,实则是要让聂家大洗牌。 说是为了让企业更规范,能与国际接轨。 但是谁又不清楚,这是要削弱聂家旁系在企业中的实权。 聂家内斗得厉害,而聂寒琛能成为新一任掌门人,他的名字就足以让人生畏。 连她爸都不敢在聂寒琛面前多言,她更没有这个胆去找聂寒琛要个说法。 舒然驱车直奔医院。 肖聿成给她打了几个电话,她没接,直接将他设置了静音。 她都可以想象,肖聿成从昨夜开始肯定是度秒如年。 那就先拿肖聿成祭天,后面的一个一个的慢慢来。 肖聿成…… 等红灯时,舒然的眼睛眯出一道黠光。 原本两人从小就是兴趣班的同学,肖聿成一直对她恨得牙痒痒,舒然对这些人际关系向来没有任何兴趣,从始至终都没把肖聿成看进眼里。 只是后来阴差阳错,两人成了亲戚。 以前舒然还有个不得了的爹,后来爹倒台了,她变成了“下等人”,可依旧没有把肖聿成看进眼里。 或许就是因为这样,肖聿成对她的爱答不理怀恨在心,居然伙同舒白在新学校找人对她校园暴力。 她一度以为,忍忍就好了。 谁会一直盯着某个人欺负,可她没想到,肖聿成就是这样的人。 “我不会强要你,我要你跪在我面前,求我睡你。” 听听,肖聿成他多正人君子,多豪言壮志。 舒然想过以德报怨,可这种垃圾,她从深渊爬出来,就是要替自己伸冤,为民除害。 站在停车场,舒然看着面前的私立医院。 本是救人的手术刀,她拿起的初衷完全背道而驰。 不过……她有了新的计划。 “聂总,病房已经安排好了,医疗团队也是各个科室的主任。您这边有时间吗?要不让他们先到会议室,让您过过目?” 听到聂这个姓,舒然不由心头一颤。 她没回头,都能听出院长语气的谦卑和讨好。 再想想平日里开会,院长指点江山时,还要神气的缕缕掩耳盗铃的几根头发。 画面对比实在滑稽。 只要身处人群,总有捧高踩低,哪怕是院长也逃不过。 “不用专门组织,带我到各科室转转。” 这声音…… 舒然瞬间打了个机灵,仿佛昨天的冰水又将她包围。 冷漠、清冷、漫不经心。 舒然下意识地回头。 看到正后方最挺拔的背影。 一身暗色利落的西装,把他的身形修饰得格外挺拔,随意垂下的手腕上一块银色的表,发射着寒光。 聂寒琛…… 还是冷得像不识人间烟火的高岭之花。 他来医院干什么? 而且正巧来了她在的医院。 想到昨天她那般勾引,他都没有一点反应。 有个不太道德的想法,在舒然心中徘徊。 难道,他真的不行? 想想也是,这种难言之隐也不好在自家医院医治,被传出去得丢人丢到大本营。 舒然拉起衣领,遮住半张脸。 她还病着,早上也没化妆,不能让人看见聂寒琛看到她的丑样。 随着风衣发出的摩擦,立马引起了对面人注意,就连聂寒琛也跟着回头。 舒然,“……” 要人命的眼神。 她对他的视线太过敏感。 有什么好看的? 不管怎么看,都是那方面不行。 好在过了漫长的几秒,对面的电梯门开了。 院长挡住电梯,把聂寒琛请了进去。 舒然这才长舒一口气,挡得这么严实,应该没有认出她。 再说了,聂寒琛肯定也没工夫调查她这么个人。 舒然逃命般到了心血管内科。 怕再生变数,她找主任请了假,然后躲在办公室里给自己挂水。 舒然没有挂针的那只手,一直在网上查着聂寒琛的信息。 他的绯闻女友都长什么样,经常去的餐厅,有没有什么忌口或者过敏的食物,日常又喜欢拿什么消遣。 舒然不喜欢打无准备的仗,情报工作一定要收拾到位。 虽然聂寒琛是条疯狗,但是是条不行的疯狗。 能卖艺,绝不卖身。 活到二十三岁,舒然唯一庆幸的,带着一身伤痕,却没有在床上让男人占了便宜。 说来也是可笑。 她的长相让很多男人动心,想睡她的也不少,肖聿成那个人渣害她,也变相挡住了对她图谋不轨的男人。 在舒家这么些年,肖聿成不是没有机会,他却对她有更宏伟的愿景,始终都没碰她。 现在舒家生变,要拿舒然去交换利益,让她如履薄冰。 秦野不成,还会有下一个。 她要为以后打算,而聂寒琛绝对是不错的选择。 成人世界,都是利益计算过后的抉择,利益最大化,才是她最应该考虑的。 就算聂寒琛是变态的疯狗,也只会让舒然疼和接近死亡。 疼和濒死,她早就不怕了。 “咦——” 师兄时宇把文件夹拍在舒然头上,“你怎么也这么花痴?” “嗯?” 舒然仰头,有些懵。 第104章 他是真的不行 时宇指了指她的手机,“聂寒琛啊,他今天来我们医院,外面的小姑娘们都疯了,要不是医院不准喧哗,这会儿整栋楼都得被她们的尖叫声掀翻了。” 舒然无语。 默默把手机锁屏。 “我给你说啊,灰姑娘之所以被王子拯救,因为人家本来就是公主。看看就得了,别搞得和小朋友追星一样,哥哥长,哥哥短。” 要不是和时宇认识很多年,舒然绝对要以为他是知道了什么,在内涵聂寒琛。 “我虽然不是公主,可我长得漂亮。” 舒然苍白着脸,还是甩了甩飘逸的头发,“漂亮是块敲门砖,指不定我就把他门敲开了。” “天亮着呢!” 时宇再次打断她的白日梦,“我听一个朋友说起过,这个姓聂的不近女色。不管老的少的,好看的另类的,只要是个女的,就连家里的母狗,他都能让人轰出去。” 舒然,“……” 大脑飞速运转。 好像某些猜想得到了验证。 聂寒琛是真的不行! 舒然咧嘴笑,“那肯定是他傲娇,或者说还没遇到有缘的。如果他真不喜欢女的,我也可以角色扮演男的,就我这样sai的,假扮男的也帅得惊天地泣鬼神。” “我以前只以为你胸大,现在看来你还无脑。” 时宇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 他家的小师妹,怎么也能如此肤浅? “有钱男人,不就喜欢这一款吗?” “他既然有钱就不缺女人,喜欢是长久不了的,师妹可别糊涂。”时宇苦口婆心的劝着。 舒然肆意笑着。 报仇是她活着唯一信念,她可以为此付出所有,如果连这个都失去了,她不知道生命还有什么意义。 生命没了意义,她也就成了蚂蚁。 谁会在在意一只蚂蚁的死活? 没有人知道,她走到今天,已然是用尽了全身力气。 “人这一辈子啊,总要图点什么。我图别人的钱,别人总要图我的色,我要是胸大还聪明,别人就该防着我了。” 时宇听后,唉声叹气,“阎王也劝不住赶着送死的鬼。” “师兄还是得劝你一句,聂寒琛没有心,你要是想要他的金山银山,那就保持清醒别陷进去。要是你想要做他胸口的朱砂痣,早点回头是岸。” 舒然没有留意到时宇表情的异常,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搞得像我真的能勾搭上,就是幻想一下。” 她还就怕聂寒琛有心。 有心就会有情,有情会生恨。 恨一个人能做到哪种程度,舒然再清楚不过。 她不想伤害无辜的人,聂寒琛没有人心,也不会因为她的所作所为而受到伤害。 挂完水,舒然烧是退了,浑身还是酸痛无力。 站在办公室的窗边,一边盯着停车场如蝼蚁般的人群,一边回想起昨日。 聂寒琛的眉眼,聂寒琛的神情,仿似聂寒琛在她额头落下一吻的薄唇。 还有…… 这种男人,根本没那么容易拿下。 舒然看着玻璃上的自己,即使病得憔悴,可野心越于脸上。 鬼,怎么会怕恶犬? 她期待着,终有一天聂寒琛龇着獠牙,她松开绳子,让他咬谁他就咬谁。 手机又开始响个不停。 舒然看了眼来电【江望】,她再次关闭了手机。 急如热锅蚂蚁的肖聿成找不到她,肯定就会找江望,江望搞不定肖聿成,自然会来找舒然。 舒然连聂寒琛都敢招惹,现在还怕他们? 远远望着,仿佛看到一众领导对着那道冷漠的身影,深深的鞠躬送别。 等到天黑,舒然才驾车回了江家。 肖家姨侄二人在客厅转圈。 “我给你打电话,你怎么不接?” 肖聿成焦急得怒了,开口就是兴师问罪,“我叫你去找你前夫认错,你说你勾搭上了更厉害的老板,现在那些要账的人把我爸堵在公司里,你那个老板呢?”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舒然一边换鞋,一边回复,“放长线,钓大鱼,这个家里还指望着别人搭手,再创辉煌呢。” “那我爸怎么办,就让人一直堵着?” “不行,不行!你爸都快六十的人了,心脏还有问题,要是被吓出毛病,到时候谁来负责?” 肖嫚上前拽住舒然的胳膊,“冉冉啊,你说要是你叔叔有个三长两短,你好意思去见你父亲吗?他尽心尽力的养你这么些年,你就没有一点愧疚吗?” “要是我爸出事了,那就是你害的。” 肖聿成像是被点了穴,情绪异常激动,“你还以为自己是舒家小姐,连秦野都看不上了。” “秦野都答应了,只要你过去陪他,他一定帮我们解决债务问题。要么你现在给睡你那人打电话让他给钱,要么你再去让秦野睡一觉。” 舒然轻掀眼皮,“再?” 肖嫚感觉不对,赶紧晃晃她的胳膊,“然然,我们这也是没办法了。” 原来是姨侄俩排好的戏。 舒然继续冷眼看着。 肖嫚面露难色,“你叔叔真经不起折腾了,这些年他对你比他亲儿子还好。要是我还年轻,我就替你去了,只是我如今人老珠黄,送上门人家也看不上。” “只是睡睡觉,秦野和你做了几年夫妻,他不会伤害你的。” “您哪里就人老珠黄了,前几日不还有人问你是不是还没结婚?” 舒然声音带笑,似乎只是随口一说,也像是真的在恭维。 只是那阴阳怪气的陈词,杀伤力极强。 这家人到底把她当什么,挂在模特身上的衣服吗,来个男人就能想试就试。 肖嫚有些急,但又不能明着表露。 脸色变了又变,才没破口大骂,肖嫚上前两步,故作轻松地推搡舒然。 “然然,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你怎么分不清事情轻重缓急,你是不是不想救你肖叔叔?” 舒然盯着她的脸,时间一秒一分地无限拉长。 就在姨侄二人想要发作时,舒然眼眸一抬,意味深长地扯起嘴角。 “我是有什么必须要救的责任吗?” 肖聿成霎时眼睛直得要蹦出来,“你别忘了,我姨妈也是你的妈!” 第105章 这一套我也不吃 “死三八,连老娘的男人你都敢碰!” 时间一晃小半年,舒然还在回味肖聿成的话,闻声转头还没来得及看清来人,一杯红酒就已经从她头顶倾注而下。 “你谁啊?干什么?为什么要泼我!” 舒然慌忙起身,朝着贵妇打扮的中年妇女看去。 “你个烂货,还敢问我是谁,我是陈有成的老婆。”贵妇撸起袖子,用手指着舒然,“人呢?你把陈有才藏到哪里去了!” 听到人名,舒然愣了愣,“陈夫人,您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你老母,你个有爹生没娘教的烂货,就会干些勾引男人的破事儿。” 舒然被她尖锐的声音,吼得心惊肉跳。 苦等病人没等到,现在被病人老婆当小三训,她也有些情绪,可还是只能耐心解释。 “陈夫人,我和陈董只有病患与医生的关系,今天是陈董请我吃饭的。要不您联系一下陈董,我也等他半天了。” “姓舒的,你装什么装,你把人藏起来了,还让我打电话。” 贵妇猛地拍桌,“他不在,我先收拾你。” “陈夫人,我和陈董真没什么。” 贵妇完全不听舒然的说辞,薅起桌上的汤勺,直接朝她脑袋砸了过去。 “你不就长了一张勾引男人的脸,今天我就给你毁了。” 舒然瞬间疼得眼泪直流,抱着脑袋到处乱躲,“陈夫人,咱们有事好好说行吗?” “我没什么和你说的,你这个贱人,喜欢躺着赚快钱,今天我就让你赚个够!” 陈夫人不仅没停,反而越打越来劲。 被逼到墙角,眼瞅着汤勺要打到眼睛上,舒然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住手!” 一只有力的大手,将贵妇拿着汤勺的手稳稳抓住。 两人同时闻声望去。 一张熟悉的男人的脸,赫然出现在舒然的面前,她直接呆在了原地。 秦野…… 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偶遇? 贵妇猛甩被抓住的手,朝着秦野怒喝,“你又是谁,关你什么事?” “还说是来谈生意的,谈生意谁还带个姘头,你骗谁呢?”贵妇再一次把怒火对准舒然。 听到这些,舒然下意识地看向秦野。 他的眉压得很低,浓黑而凌厉的瞳色,在光线下更加凉薄。 秦野没有看舒然,也没理睬贵妇,朝着门口的人吩咐:“把闹事的人带出去。” “你们要干什么!我打不要脸的小三,你们……” 陈夫人把人捂住嘴,以极其狼狈的样子被人架了出去。 当包间只剩下他们两人,舒然感觉心脏都快跳出来了,她下意识地用手给脸降温。 黏黏的,酸酸的。 额…… 舒然意识到自己的状态,慌张抓起椅背上的包,拔腿就跑,“今天谢谢你,我还有事先走了。” “等等。” 秦野抬起胳膊,挡住了她仓皇逃窜的路线。 舒然脑子乱哄哄的,心虚地抬头,“还有事吗?” “我是这家店的老板。” 秦野淡定地扯起唇角,眼睛里全是陌生。 “……” 他是想表达,他很有钱吗? 舒然有种被嘲讽的感觉,“祝你生意兴隆,财源广进。” “祝福就不用了,麻烦您先买单。” 秦野把消费账单递到她面前,“因为我们安保疏忽,今日菜品给您打五折,希望没影响到您的用餐体验。” 这一口您啊您的,让舒然有点懵。 她鼓足勇气看向秦野,“你……不认识我?” 秦野盯着手里的账单,头都没抬,“您是现结,还是在线支付,需要开票吗?” “该多少就多少吧,我们公司可以报账。” 舒然不想占前夫便宜,何况当他们年分开得并不愉快。 她掏出手机,打开微信界面,“把你微信给我一下。” 时间定格两秒。 秦野抬头,细碎的黑发散落在额前,“抱歉,餐厅规定不允许添加客人微信。” 在对上他的视线时,舒然有种错觉,好像秦野故意不认得她了。 深色西装也没压住他的傲慢和矜贵。 舒然有些莫名烦躁。 “除了加好友,其他还有需求吗?”秦野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没有的话,可以买单了。” 他疏离的话语,把舒然猛然拉回现实。 舒然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让人误会的话。 她没有要加他好友的意思! 而且也是她把秦野删除了的。 在他看来,她应该是个心里没点数,还大胆攀关系逃单的女客人。 舒然有些不敢看秦野,“麻烦出示一下收款二维码。” 秦野递付款立牌的同时,也把外套递了过来,“要联系方式,你可以换换别的套路。” “嗯?”舒然不太能听懂。 秦野意味深长地盯了她片刻,唇角弯出幅度似要取笑她,“例如借件衣服,说洗干净再还。” 舒然张口想解释,但是没法解释。 刚被当成小三揍了一顿,又被误以为要他的联系方式,怎么解释都显得多余。 她暗自无声地叹了口气,不想再挣扎了。 反正两看生厌,她也不会再来这家餐厅。 舒然扫码付了款,干脆顺着他的话说,“下次我用你这方法试试。” 隐约觉得秦野的表情僵了僵,但应该是自己看错了。 闺蜜说过,旧情人见面气势不能输。 舒然肩膀一耸,见他表情没有任何变化,面露职业假笑,“你的衣服我就不借了,你应该不吃这招。” 秦野仍没有收回衣服的意思。 大概有那么一会儿,舒然很惊悚地察觉到,秦野一直盯着她,唇角扯出很诡异的幅度。 然后……他忽然笑了。 舒然,“……?” “挺有自知之明。”秦野挑了挑眉,没有一点正形,“拿去当作指路明灯吧。” 舒然哽住了,下意识地吞了吞口水,然后大步流星地往外走。 这么社死的画面,为什么会发生在今天! 快要出门了,舒然觉得丢人不丢面,回头舔了舔嘴角,面色稍显严肃,“你们家的红酒馊了。” 潜在意思就是东西都变质了,他还有脸到处转悠,不去盯盯品控。 秦野不正经地挑了挑眉,“这一套……我也不吃。” 舒然内心暴风雨哭泣,她在干嘛呀! 这个时候手机不懂事地响了,舒然带着没吵赢的憋屈,暴躁地把电话滑动接起。 “喂!” 第106章 把他发展成自己的人脉 “然然,然然你快回家,你表哥出事了。” 肖嫚彷徨失措的大哭声,如同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直接打碎了她脑子里的过往回忆。 舒然瞬时忘了和秦野斗法,“那个……麻烦把发票寄到医馆。” 丢下这句舒然焦急下楼,坐上出租车她才回头看了一眼。 瞥见餐厅的灯牌,舒然鼻头酸酸的。 到了蓉城郊区,肖嫚已经在门口踱步等着了。 看到肖嫚故意没有染黑的花白头发,洗得泛白的旧衣服,挂在她并不佝偻的身体上。 舒然在情绪崩溃边缘徘徊。 她把情绪压了压,上前搂住母亲,用力地捏了捏肖嫚的肩。 “肖姨,表哥怎么了?” “然然,你哥……” 肖嫚仰头泪眼汪汪盯向她,下巴抖得厉害,“你哥被警察抓走了。” 舒然倒吸一口凉气,牢牢抓住肖嫚的肩,“我哥不是在软件公司好好上班吗?” “然然,阿姨只能找你了。” 肖嫚情绪很激动,手在空中不知所措地飞舞。 “阿姨知道你给你哥找工作不容易,他应该好好珍惜,可催债的实在是逼得太紧了。” “他不想让追债的去找你,所以偷偷卖了公司的机密被抓了现行,你要救救他啊。” 舒然被什么东西掐住了喉咙,“我……我还能有什么办法。” 扑通一声,肖嫚直接跪在舒然的跟前。 “然然,你在外面走动认识的人多,帮你哥想想办法。” “坐牢,他就废了!” 肖嫚的哀嚎,如同陨石在她满是窟窿的心脏上,撞击出一个不可能愈合的深坑。 舒然要去扶肖嫚的手重重垂下,紧紧地捏着衣袖,什么抱怨的话都讲不出口。 父亲走后,舒然成了家里的顶梁柱,也是家里唯一的大人。 他们都可以哭可以闹,出事还能依靠她,她又有谁可以依靠。 “你先起来,我来想办法。”她的声音足够平静,起码能安抚肖嫚的惊慌。 好不容易劝好肖嫚,舒然去了一趟派出所。 案件还在侦办中,她并没有见到肖聿成。 舒然裹紧一身黑风衣,站在墙角疲惫地望着天。 红唇被寒风刮得干裂滋血,随意披着黏糊糊的头发,在她脸上狠狠地扇着耳光。 民警和无关的人路过,都会忍不住看她两眼,一致认为这个美女混得很惨。 舒然翻遍了通讯录,发出去几条信息最后都石沉大海。 试着上门找了几个认识的人,听说她的来意,不约而同地表示同情和无能为力,然后把她拒之门外。 接近凌晨回到最近新租住的房子,女房东早就睡着了。 舒然轻手轻脚洗漱,连淋浴都不敢完全打开。 手洗衣服的时候,她才想起意外重逢的秦野。 秦野真的像是不记得她了,或者说不愿意表现出彼此认识。 舒然有些走神,无端想起和秦野真正分开前的最后一面。 连续几日的大雨,蓉城被黑云压得喘不过气,秦野睫毛裹着厚厚的水汽,幽黑的瞳孔瞬间失去了光芒。 “你要的自由,就是一辈子再也不见。”他的胳膊上捆着黑纱,声音暗哑最后一次喊了她的名字,“舒然,我永远不会找你。” 这句秦野转身丢下的狠话,如同咒语再次让舒然彻夜无眠。 即使整夜没合眼,舒然出门时,依旧是最标准的女战士模样。 黑色的套装,红色的嘴唇,七厘米的高跟鞋,从头到脚精致的随时可以上战场。 刚到公司,舒然就被通知去开会。 她需要太多的工作经验,不再故步自封在自己的小世界里。 刚从投身公司的真正的工作,当然是要从基层做起。 工作还是最基层的,只需要配合各位老板们的工作,哪里需要就去哪里。 “舒然,下午和gb科技的会议,负责一下会议纪要。”女老板在上面安排组员的工作。 舒然脑子乱哄哄的,久久不能从幕布上秦野的照片上挪开眼睛。 说好再也不见的人,怎么在两千万人口的城市里,以这么巧合的方式再次出现。 gb科技去年靠着短视频迅速起势,还没上市估值就超过了百亿,如果能拿下他们的上市前的融资项目,美林的佣金将是个惊人的数目。 每个人都在凝神听着会议内容,没有人注意到她的异样。 舒然从震惊中不能回神。 gb科技的老板是秦野,他什么时候还自己开辟了新的产业? 原来他们离婚后,拉开的差距这么大了。 整场会议舒然都魂不守舍的,以后的工作她该如何面对秦野? “怎么,我给你安排的工作,你不满意?” 老板桑云华单独留下她,整个人异常严肃,“要是觉得同时跑两个项目累,我可以找其他人顶替你的工作。” 舒然张了张嘴,把想要辩驳的话收了回去。 能进美林是朋友帮忙,她不想给人留下不专业关系户印象,所以她得比任何人努力。 在遇到过那么多挫折后,她可以沉着应对所有人,所有事。 直到再次遇到秦野,她有些慌神。 舒然低头盯着双手,“老板,我昨晚没睡好。待会儿去喝杯咖啡就好了,保证不耽误工作。” “美林不是gb科技唯一的选择,拿出专业态度认真对待。” 舒然态度端正点头,“好,我会的。” 桑云华又想起了什么,“gb老板好像和你高中大学都是同校,你们认识吧?如果认识,下午会开完你跟着我一起接待。” “他比我高两届,算不上认识。” 舒然说谎话时,清晰地感受到脉搏猛烈跳动。 否认和秦野的关系,比秦野不记得她,还要让她紧张。 桑云华狐疑看她,“小舒,工作这么长时间,认真努力你不比任何人差,就是怎么不在人脉上多上上心,我们这行最重要的就是人脉。” “老板,我知道了。” “那就不要放过这次机会,把gb老板拿下,发展成自己的人脉。” “好。” 面对直接领导,舒然只能先答应,老板能讲这些,也是为了她好。 看着桑云华离开的背影,舒然嘴角泛出一丝苦笑。 秦野怎么可能会成为她的人脉。 他都不愿意表现得认识她。 第107章 我们是第一次见 秦野西装笔挺坐在美林的会议室,一副社会精英模样。 从小就习惯了被人当成焦点,被参会人员有意无意地打量,他自如地一边听着汇报,一边翻阅手里的资料。 会议间隙。 合伙人江停把身体歪向秦野,捂嘴压低声音。 “美林给的价格没有诚意啊,没必要在这里浪费时间,后面好几家投行排着队呢。” “那就先排着呗。” 秦野脸上没有情绪,让人很难琢磨透他的真实想法。 江停讨了个没趣,伸了个懒腰顺势转移了话题。 “快点交代,昨天干嘛去了,害我一个人被东盛那帮孙子灌酒。” 坐在后排的舒然,下意识地抬头。 秦野懒懒地靠在椅背上,手里转着笔,似笑非笑地轻嗤,“看戏。” 江停胳膊一滑,差点没跌坐在地上,“你这么俗不可耐的人,啥时候有这高雅爱好了?” 秦野侧头睫毛在净白的脸上,投下忽明忽暗的影子。 “我有说看的是雅戏吗?” “那你不带上我?” 秦野不咸不淡地反问:“带你,谁谈生意?” “草!” 江停像是吃了个闷亏,或者觉得无聊,回头找人打发时间。 看到舒然时,江停迟疑地睁大眼睛,“咦,你有点像个人。” 舒然偷看被抓包,脸烫得难受,立刻低下头小声回答。 “嗯,我是个人。” “你知道你是个人,哎,不是这个意思。” 江停有些莫名激动,半天想不起是在哪里见过了,抓着秦野的胳膊晃动。 “老五,她是不是有点像那个谁?” 秦野拍开江停的手,顺势朝着舒然的头顶看去,“别拿这种烂招来搭讪。” 舒然有种错觉,秦野还是在含沙射影地挖苦她。 “我是那种人吗?”江停甩了甩骄傲的头颅,“我不光有钱,还长得巨他妈的帅,就这张脸多少女人要生扑我。” 秦野瞥了江停脑袋一眼,“少去ktv唱梁静茹,有时间去医院照个ct。” “妹子别介意啊,他见着美女,这张嘴就不太会说话……” 后面的对话,舒然一句也没听进去,记忆生硬地被拉扯到从前。 “秦野是舒然的男朋友,请各位女生自重。” ktv里舒然对着话筒,大声朝着全世界宣告她对秦野的主权。 那时偌大的包间,瞬间一片沸腾。 舒然把背景音乐切换成梁静茹的勇气,然后故作镇定地靠在椅子上,等着秦野来找她算账。 其实那时秦野还不认识她。 但舒然那时很大胆,喜欢的人想方设法的也要追到,也不管会不会造成对方的困扰。 秦野来找她的时候,比她预想的淡定从容。 本以为会被秦野按在地上暴揍,结果他只是走到话筒前,云淡风轻地打开话筒。 “请舒市长,有空带你的女儿去医院看看脑子。” 关掉话筒,他朝舒然桀骜不驯地轻笑,再然后潇洒地走了。 那日,少年随风扬起的白衬衣,异常干净耀眼。 舒然都不怕,反而越挫越勇,像块牛皮糖似的,找着机会就在秦野面前刷存在感。 那时她多大胆,此时就有多怂,怂得连头都不敢抬。 会议结束。 桑云华拉着舒然,对着秦野面露热情的职业微笑。 “秦总,晚上一起吃个饭,说起来你还是我们小舒的学长,正好可以聊聊学生时代。” 秦野视线在舒然的身上稍作停留,像没认出人来有些尴尬,“哦,是吗?” 舒然大脑直接宕机,真的不记得了? 发现老板朝自己挤眉弄眼,舒然只能配合,“秦总,晚上要是有空的话……” “有事。” 秦野在垃圾桶上灭了烟头,径直朝电梯走。 舒然暗松一口气看向桑云华,她的表情努力朝老板表达几个字。 老板,我真的尽力了! 秦野突然停住了脚步,妖孽似的补充了一句,“不过也不太重要。” “……” 舒然懵逼,怎么还是喜欢说话大喘气。 “餐厅我们都订好了,就等秦总这句话。” 桑云华眼睛都冒光了,直接把舒然推进电梯,“我们六个人一辆车坐不下,要不秦总把小舒带上。” “那还挺不巧的。”秦野语气有些无可奈何,像是不太愿意带舒然,“既然桑总这样说,我也只能带上你同事了。” 桑云华故意没听懂,朝着舒然吩咐:“小舒,好好照顾秦总。” “好。” 一边是顶头上司,一边是可能成为甲方的金主。 舒然只能抱着给自己上坟的心情,跟在秦野和他那个二哈挂件后面。 “晚上的局,不是很重要吗?”江停囧着眼睛,贼眉鼠眼地贴在秦野身上。 秦野如扫描仪扫视江停,温吞吞地嘲讽:“你还知道什么事重要?” “啥?”江停大大的眼睛,满是疑惑。 “我还以为你脑子泡妞坏掉了。” 江停愣了好几秒,怪笑,“是不是嫉妒我有女朋友?谁叫我长得比你帅,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秦野嫌弃甩开他,“莫挨老子,怕被你智商传染。” “你换个人追,我怕你的智商影响到我。” 记忆和现实重叠交错,舒然无意识地,嘴里默念当年她对秦野的反驳。 “我月考全年级第二。” 空气突然安静了。 舒然心里咯噔一声,鸡皮爬满全身。 她说出来了? 他们听到了? 这…… 应该不会吧,她嘴这么严实,工作两年可从来没在哪里说错过话。 舒然有些迟疑的抬头。 秦野的视线正在她身上打量,幽幽的目光里,暗藏着几分说不清的赞许? 为什么会出现这个表情,应该是嘲讽才对。 舒然在心里重复当年秦野的话,“你考到第一了?” “成绩不错。” 眼前的秦野嘴角向上一扯,“不过为什么没考到第一名?” 语气还如从前,声音懒懒地冷冷的,听起来依旧欠揍。 气氛尴尬到冻住。 慌忙之际,她的脑子里有了答案。 舒然盯着秦野的脸,慢了好几拍接上他的话,“我没第一名聪明。” 秦野的眉心,不可察觉地跳动两下,“人贵在有自知之明。” “就你厉害回回考第一!人生得多失意又无趣,才把这破事天天拿出来炫耀。” 江停夸张地抖动身体,退后一步凑到舒然的跟前,像是看猩猩似的打量她,“小师妹,我们真没见过?” 舒然顿了顿。 她很确定没有见过这么“可爱”的人,不过这个搭讪的技术,也是真的有够烂的。 舒然悄无声息地挪了挪步子,“应该没吧,今天是我们第一次见。” 第108章 还没死心? “不可能啊。” 江停抓耳挠腮,“别的事情我不敢肯定,但是美女我肯定是过目不忘,我们肯定在哪里见过。” 舒然呼吸一滞,难道秦野和别人提到过她? 在秦野的口中,她会以什么形象出现呢? 舒然抓紧手里的包,忐忑地看向秦野。 “不是第一次见。” 秦野抬眼看她,似笑非笑的,“中途上过厕所,所以见过两次。” 他还是当初痞痞的样子。 只是随着年岁的增长,任何情绪都被隐藏得很好,眉间再也不能察觉到他的喜怒。 这个男人冷漠了许多,和大多成功人士一样,不再喜形于色。 舒然的心极速下落,把视线挪到他朋友身上,尽量保持着微笑。 “你大爷,吓我一跳!我还以为你要说,她是哪个被我遗忘的前女友呢。” 江停也不管秦野,冲着舒然一个劲儿傻笑,“小师妹,你想不想当我第75任现女友,要是你同意,我马上就可以恢复单身。” “我们公司有……” 没让舒然把话拒绝的话说完,秦野偏头轻描淡写地扫了他们一眼,“撒尿的时候,没照照自己?” 直到酒局结束,舒然都没理解到那话到底是要说谁。 她和二哈都上厕所了。 又琢磨许久,她才恍然大悟。 秦野是想提醒她,从前的事不许再提,也不要对他的朋友有非分之想。 是她高攀了…… 回到家。 舒然先把工作邮件发了,就开始在网上查肖聿成这事可以咨询的律师。 其实没必要找谁,她在投行工作,自身也算是半个法律人士。 泄露出售公司重要机密,这是刑事案件,找谁都没用,肖聿成肯定是要坐牢的。 不知为何,舒然竟然感觉到有些轻松,这半年肖家的人,早就把她的耐心消耗得差不多了。 租住着城里最便宜的房子,一分钱掰成几份花,工作生活再苦再累,她从来没有找谁抱怨过。 只求家人能让她省省心,可他们连这点都做不到。 再想想秦野,还好是离婚离得彻底,不然他也会被拖累。 那样骄傲的少年,天生属于世界中心。 酒吧里。 江停几杯洋酒下肚,突然拍了拍脑门,“卧槽,我想起来了!” “想起什么了?”其他朋友不明所以。 江停颤抖指着秦野,激动到话都说不清楚,“我想起是谁了,是她对不对?” 秦野神色微凝,“少喝点假酒。” “走了。”秦野拿起外套,还不忘叮嘱,“别忘了早点让你妈带你去看看病。” 转眼十二月末。 “谁有发票没报销的,一号之前交到财务室,不然就自掏腰包,给公司做贡献了。” 听到同事吆喝,舒然从抽屉里掏出发票夹。 这才想起秦野好像没有给她寄发票。 秦野是把这个也忘了,毕竟那么大的老板,怎么可能记得这点小事。 那要不就不报销了? 想到那餐饭花了3200,舒然肝倒是不疼,但是能报销为什么要自己掏钱。 不能让公司站了便宜。 应该碰不到秦野,要是碰到了偷偷看一眼,好像也行…… 舒然心存忐忑,下班还是去了餐厅。 “你好,我之前在这里消费过,能不能帮我补开一下发票。” “可以的,您把消费时间和包间报一下,我帮你补开。” 收银员小姐的笑脸,在舒然看来简直就是财神爷转世。 “12月20号,云栖厅。” 也就一瞬间,收银员小姐的脸色变得尴尬,“不好意思,这张发票我们老板已经开过了。” “啊?” 舒然有些无力地望天,“那您能帮我联系老板,麻烦他帮忙寄一下吗?” “我们没有老板的联系方式,他也不常来,实在不好意思帮不到你。” 舒然想再争取一下,“那要不你通融一下,帮我找个消费金额差不多的,重新给我开一张。” 服务员想了想,“我帮你问问经理吧。” 电话拨出去不久。 服务员看着舒然身后,像是看到了哪个男明星,突然就脸红了。 “找我有什么事。” 舒然没来得及回头,就被这声问话震成了木头人。 说好的不常来呢? 所幸服务员还没激动得失了智,“老板,这位女士是来拿之前你开走的那张发票的。” 秦野不急不缓地走到收银台,随意翻着菜单,神色漫不经心,“我开过?” 虽然不是单独相处,舒然还是感受到很强的压迫感,似要把她团团围困。 收银员以为老板贵人事忙,赶紧解释:“老板,她就是之前被原配堵在……” 闻声,秦野冷剐收银员一眼,“你没接受过培训?” 收银员意识到说错话,立刻换了个说法提醒:“就是这位女士之前和别人发生点误会,被泼了一身红酒,你帮忙解围的那次。” 秦野懒洋洋地回了一句,“哦,好像有点印象。” 多待一秒对她都是折磨,不等他们再说,舒然着急开口,“那麻烦您给我一下。” “好像忘记放哪儿了。” 秦野余光瞥了舒然一眼,“不过,我可以试着想想。” 舒然知道被刻意刁难,狠了股劲儿,直接看向秦野,“那就谢谢了,不过要是后天之前想不起,就不用寄了。” “你很……” 舒然知道他喜欢说话大喘气,这次直接抢答,“我是很急,所以过时不候。” 这不是废话吗,不急着要她还敢再来这里。 舒然在包里掏出名片,摆在台面上,“如果31号前找到了,麻烦寄到这个地址,如果没找到,也不用通知我。” 秦野在收银台上支棱着脑袋,应付地“嗯”了一声,连头都懒得抬一下。 舒然哪里管得了他什么意思。 损失几千块不是很心痛,要是再连年终报告,客户回访这些都没做好,那就可以直接卷东西走人了。 虽然顶着金融精英的名头,其实还是工地搬砖人的命。 舒然抬脚就走。 “等等。”秦野出声拦住了她。 舒然抬起的脚,放回了原地。 秦野神色严厉地看着收银员,“你没看见这位小姐着急,愣着是想让我亲自动手?” 收银员张大嘴,“啊?” 老板这也太阴晴不定了,明明是他为难别人来着。 收银员也不敢质问老板,赶紧拿过名片,照着上面的公司抬头开发票了。 “女士,您核对一下上面的信息。” 舒然接过发票,仔细核对,“谢谢,没问题。” 发票拿到手,舒然准备和秦野也道声谢。 忽而秦野从收银员手里拿过名片,扫了一眼,然后和她眼神对上。 “还没死心?” 第109章 把我老公交出来 舒然没听懂,神情有些怔住。 秦野把名片拿在手里把玩。 “你故意留下联系方式,是想让我加你?” 男人的眉眼自带冷感,此刻多了些许吊儿郎当。 那日的画面重播,接踵而至的狼狈不堪,让她微抿双唇。 舒然不想解释,也知道他是在刻意为难,扯了扯笑,“看来又失败了,那我先走了。” 秦野埋头漫不经心翻看菜单,没再看她,“怎么,想我送送你?” 十二月的蓉城很是阴冷,把人的骨头都要冻碎了。 或许是离开前秦野的冷漠,又或许是最近生活工作一团糟,舒然感受不到一点新年喜庆。 刚才态度有些恶劣的秦野,让她熟悉又陌生,回忆见缝插针地塞满她的脑子。 在相似的冬天,曾经那个冷着脸别扭地递上外套的男人,再也回不来了。 她不祈求秦野记得自己,只是不想每次见面,都让她感到无地自容。 在出租车台等车,舒然打开qq,准备趁着闲暇整理一下在线文件。 瞥到置顶的分组,她鬼使神差地点开。 这是他们仅存的联系方式,而秦野的头像五年前就一次再没亮过,就连qq空间也对她关闭了。 或许,他连登录密码都忘记了吧。 这样也好,起码不会发现她偷偷点过他的空间信息。 回到家。 房东躺在沙发上,敷着面膜嗑着瓜子,被电视里的综艺逗得想笑不敢笑。 舒然打了个招呼,“陈姐。” “小舒回来了。”陈姐抬头瞄了她一眼,“最近你好像都回得很晚,家里的卫生很长时间没做了。” 看着垃圾桶旁的瓜子皮,舒然有些烦躁。 心里再有气,她也只能忍着。 毕竟当初谈房租的时候,房东说了她如果能把卫生包了,可以给她少一千块的房租。 这样的好事,舒然心甘情愿帮人分担家务。 当时看房东的精致打扮,她不觉得能有多邋遢。 可住进来才知道,锅碗瓢盆即使长霉,房东都会等着她空了收拾。 舒然也不是不想抱怨,但以她的能力想要找个离公司近,价格还适中的,只有这个房东能满足。 爸爸被判前,追缴的罚款几乎把她家底掏空。 舒然陪着笑脸,“最近工作有点忙,我处理完工作就打扫。” 她无比想搬家,陈姐总是带陌生男人回家,这让舒然感觉不舒服。 处理好工作,她给闺蜜安风发了信息。 舒然:【啊啊啊,我想换房子。】 安风秒回:【房东又使唤你】 舒然:【她把瓜子皮扔地上。】 安风:【呜呜呜,我们家可怜的田螺姑娘,要不你还是搬来和我住吧】 舒然:【算了,我不想看到大老板的脸……】 安风:【他又不会吃了你】 舒然:【会直接杀了我。】 安风:【他不是你前夫】 …… 舒然:【我去当田螺了。】 平心而论她要是秦野,应该也不会轻易地放过自己。 在秦野那里舒然就是霸王硬上弓,然后提上裤子就不负责的渣女。 所以安风觉得秦野更想杀舒然,真是一点也没夸张。 还好,秦野现在只是不太愿意记得她。 舒然搞完卫生精疲力尽,明明困得不行,秦野那张脸始终在脑子里飘来飘去。 就在她迷迷糊糊困倦的时候,不知道哪个大力士猛砸了她的房门,瞬间把她惊醒。 就算是泥人,也总有脾气不好的时候。 “能不能看看时间,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舒然刚意识到自己吼了包租婆,准备道歉。 “舒然你睡什么睡,你到底招惹了什么人!”房东把门拍得很急,“你到底醒没醒,家里来了一波人,指名点姓的要找你。” “来了。” 舒然看了一眼手机,夜里四点。 就算上门催债的也要休息吧,她也没有重要到需要一波人上门找她。 意识到事情不对劲,舒然稳定了一下情绪,直接拨打了报警电话,报了地址和信息。 想到陈姐在外面,她还是鼓足勇气开了门。 “烂货,把我老公交出来!” 看到几天前见过的陈夫人,还有身边几个五大三粗的男人,舒然眼前一黑。 真应该找个大师算算。 “陈夫人,我和你老公真不熟。”舒然尽量缓和气氛。 “别给我扯这些。”陈夫人从沙发上蹦起,“你个小贱人只会勾引男人,不把老陈交出来,我今天就砸了你家。” 舒然没少被人误会,但是像陈夫人这样的不依不饶的,她也真是没见过。 舒然忍得难受,“你能不能不无理取闹,你老公不回家,你不去找他,找我有什么用?” “好啊,你不承认是不是!” 陈夫人朝着身边人怒吼,“给我砸!” 几个男人真的就开始动手了,房东陈姐吓得嗷嗷叫。 “小舒,你快把他老公行踪告诉她,我到底是倒了什么霉,才找了你这么个租客啊。” 舒然心想怎么有这么蠢的房东,开门前都不看看猫眼吗? 地球赶紧毁灭吧重启吧。 要不让陈夫人把她打残,正好狠狠讹一笔,她好一次性彻底解决养老问题。 这样她也不用再见到秦野。 舒然不怕真出什么事,派出所最多五分钟的路程。 再说了陈夫人真有杀人的决心,就不会只是让人砸东西泄愤了。 直到警察来,舒然都冷静得过分,如同一个旁观者用手机视频记录着。 “谁报的警?” 警察往屋里一站,所有人都是一愣。 “警察,这个贱女人抢我老公。” “警察,他们砸我家。” 舒然没理任何人跨过一片狼藉,把手机交给警察,“是我报的警。” 警察板着脸看完视频,“都跟我到派出所走一趟。” “我们和解,和解。”陈夫人这才哑了火,“又没什么大事,就不去派出所给你们添麻烦了。” 警察看了看舒然。 舒然摇了摇头,今天不把陈夫人的嚣张气焰打压下去,还不知道要给舒然找多少麻烦。 至于陈董那单业务…… 哎,还是先保命吧,有命挣也得有命花。 警察态度很严肃,“这还不算大事,那去派出所也不是什么大事。” 到了派出所,陈夫人一口咬定是误会,舒然把前因后果交代清楚,并不同意私了。 门是房东开的,陈夫人也承诺给一大笔赔偿,房东也愿意和解。 最后陈夫人和她的“拆迁队”,需要刑侦拘留七天。 出了派出所,房东还惊魂未定,“小舒,你长得漂漂亮亮的,什么样的男朋友找不到,非要当那种的人。” 舒然抱着胳膊,始终面无表情。 从事这份工作,被人误解的时候多得去了,她没什么好辩解的。 她眼里没有一点情绪,反而把房东搞得心里没底。 “你早点找地方搬出去吧,我那里容不下你这尊大佛,这次只是砸东西,谁知道你以后惹出什么事。” 舒然盯着房东后面,眼睛像似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疼得有些睁不开。 第110章 我没有前妻 秦野斜靠在车门上,眼神有些难以集中到手里的烟盒上。 这还是舒然吗? 以前他说她一句,她那张小嘴能吧啦半天,直到秦野举手投降才肯罢休。 什么时候,变得忍气吞声好脾气了? 江停顺着秦野的视线望过去,捂嘴低呼,“她就是你那个念念不忘的前妻吧,我就说什么美女我见过还能忘了。” “后来我才想起,我就没见过活的,只在你空间里看到过照片。” 秦野唇角似笑非笑,“我没有前妻。” 他的音量不高不低,威力等同原子弹爆炸,直接把舒然炸得灰飞烟灭。 城市真就这么小,哪里都能碰到秦野。 江停有些纳闷,挠了挠头嘿嘿一笑,“也对,人家那么好看,怎么能看得上你。肯定是你追人家没追上,所以耿耿于怀。” 闻言,秦野轻瞥舒然一眼,“都是别人追我。” 他的语气玩世不恭,让舒然熟悉又陌生,她紧张得双腿发软。 他记得自己。 不过瞬息,秦野唇角一松,“我都誓死不从,没有女人能轻易得到我。” 舒然又是一愣,秦野怕有什么选择性失忆症吧。 她偷偷地揪着裤腿,试图缓解现在的窘迫。 “瞧把你能的。” 江停好像没有眼力见,挖苦完秦野,扯着嗓子对着舒然高喊:“小师妹,你是不是也和别人约会开房,误被当作嫖客抓来了?” 说到这儿,江停一顿,“不对,你这个长相,应该是被嫖的那个。” “好像也不对……”江停求助地看向秦野,“小师妹长成这样,我该用什么形容词。” 噤若寒蝉。 舒然脑壳疼,赶紧回家收拾上班,路过江停的时候,她惋惜地摇摇头。 江停感觉自己被鄙视了,抓着秦野,“小师妹那是什么表情,她在笑我吗?” “你自己没点数?” 秦野微怔片刻,缓缓抬起眼皮,“嫖到派出所来,怎么还有脸让我来接你?” “不找你找谁。”江停理直气壮,“我爸夜里都有活干。” 秦野也是一声叹息,“可惜,活干得不怎么样。” “你怎么知道我爸干得不怎么样?” “活干得好,能生你这么个智障?” “草!” 舒然听着身后的打闹,心情轻松了不少。 至少秦野和以前一样毒舌,也依旧和朋友关系很好。 说来也奇怪,秦野那张嘴处处不饶人,可那些男孩子都对他死心塌地的。 有时候还让舒然有些错觉,他们好像还乐在其中,贱贱的等着秦野挖苦两句。 舒然躺了半个小时,换好衣服就去了公司。 大老板唐皓难得出现,看到舒然,眼神凌厉得像要刀人。 “到我办公室来。” 舒然放下背包小跑跟了过去,“老板,有什么工作安排吗?” “你把客户老婆送进派出所了?” 唐皓的办公室一整面落地窗,能够俯瞰蓉城的全景。 舒然盯着窗外,母亲河在远处慢慢流向大海,像是温床让她眼皮疯狂打架,“老板,陈夫人找我两次麻烦了,总不能让她真要我命吧。” “你急什么急,我说你什么了?” 唐皓毫无预兆地剐她一眼,“业务能力没提升,脾气倒涨了不少。” 想到什么,唐皓话头拐了个弯,“不对,对我比对秦野好点,我是不是还要感谢你。” 哪壶不开偏提哪壶。 唐皓是秦野小时候的朋友,也是秦野堂姐名义上的未婚夫。 这些都是安风讲给舒然的,舒然不好定义安风和唐皓的关系,到底是情侣,还是情人? 只是知道唐皓和秦野的关系,舒然心里有些堵得慌。 听唐皓拿私事揶自己,她弱弱地自言自语,“你和我也没什么区别,都渣得很彻底。” “你在嘀嘀咕咕什么呢?” 唐皓显然不满意她不端正的态度,“把陈董那个项目砍掉,你把心思都放到gb科技上来。” “老板。” 跟了半年的项目就差临门一脚了,提成就这样泡汤了? 舒然想哭,“我的工作是桑总安排。” “我管不了你是不是?”唐皓从来就不是个善茬,哪里痛戳哪里,“还是你放不下老情人,会让私人情绪影响工作?” “没有。” 舒然哪敢惹老板,只能听从安排,“我是受过专业培训的美林人,绝不会把私人感情带到工作中去,请老板放心。” “我不是你旧情人,别把你那死性子往我身上使。”唐皓不耐烦地甩手,“滚吧,我现在不想看到你。” 老板在她身上按监控了吗? 怎么这么快就知道她干嘛了。 舒然暴躁地在卫生间撞头,实在有些气不过。 掏出手机打开qq,选定发泄的怀疑对象。 【你是鬼吗,阴魂不散】 【你是馊水桶吗,路过的人都要提一提】 【你为什么要 发到第三条的时候,舒然突然脑子清醒了,赶紧把内容删除。 虽然知道秦野不会看到,她心虚地把消息全部撤回。 【?】 手机屏幕还没灭呢,一条新消息弹了过来,吓得舒然直接扔掉手机。 五年了,他突然想起密码了? 舒然拍了好长时间胸口,才捡起手机,鬼鬼祟祟地打开聊天界面。 真的有个突兀的问号。 她瞄了瞄卫生间,又低头看了看手机。 秦野是不是也不记得这是谁的号了,应该是不记得了吧。 还是不要回了,免得彼此尴尬。 舒然走出卫生间,觉得有个熟悉的人影闪进了唐皓办公室。 她晃了晃脑袋,应该是大脑不清醒。 大白天的怎么会闹鬼。 秦野走进唐皓的办公室,熟得像自己的家,往沙发上一坐懒懒地靠着。 唐皓被他盯着后背发凉,别看秦野比他小两岁,比心眼唐皓真比不过。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要找舒然出门直走。” “怎么,想用女员工来进行钱色交易?”秦野抬眼,“我不吃这套。” “你着急忙慌给我打电话,还特意赶过来,我以为你对她有意思,看来是我想错了,” 秦野一脸惋惜,“难怪你公司业绩没增长,心思用错了地方啊。” 唐皓不甘示弱,怎么能在自己主场丢了面子,“你没兴趣正好,有几个客户早就想和她深入沟通,我直接把人推给她。” “你把深入法给我详细讲解一下。” 秦野低头盯着手机屏幕,扯出一抹笑意,“为了市场的公平秩序,我看要不要举报你。” 第111章 去嫖吗? 唐皓连续被气,决定重拳出击。 “秦小五,忘不了前妻就忘不了,虽然痴情很丢人,说出来我又不会笑话你。” 秦野轻嗤,“秦小五也是你叫的?” “咱能敞开胸怀好好谈吗?”唐皓真是服了,就没见过比秦野还能绷的人。 秦野意味深长地瞥了他一眼,“我能和你敞开胸怀?” 唐皓瞬间黑脸,沉默几秒,扯着秦野往办公室外推,“赶紧滚。” 听到这个声音,舒然不由地看了过去。 还有哪个倒霉蛋,一大早的就去大老板那里触霉头了? …… 看到秦野吊儿郎当地站在不远处,漆黑微冷的视线,正落在她的方向,没有一点柔和。 舒然心里咯噔一声。 这么早就过来谈项目? 出来的这么快。 是因为她去派出所走一遭,就质疑她的人格。 所以秦野来找唐皓,是要把她从项目里踢掉? 舒然下意识地低头抠住桌面,心如死灰,“肖聿成要把牢底坐穿了。” 丢了项目,还要重新找房子,在开庭之前她不可能有钱请律师。 下班已是深夜,舒然不想回去看房东脸色,坐着夜班公交晃晃悠悠地到了给肖嫚她们租的房子。 好像除了这里,她也没有地方可以去。 只希望肖嫚能体谅她工作辛苦,今晚别和她唠叨。 舒然在包里翻找钥匙,手机屏幕亮着,页面还是秦野的那个问号。 这两年体力脑力透支太厉害,很多事情都是后知后觉,原来她盯着一个问号,看了一个多小时。 舒然按下锁屏键,拧开了屋门。 “聿成……” 肖嫚回过头,激动的表情瞬间被失望覆盖,“是你啊,我还以为是你表哥回来了。” 舒然关门的手僵住,心脏不断下沉。 早就不在意了,肖嫚不是一直都这样? 不管舒然多努力,也不管多想和她亲近,肖嫚总会一次次把她推得更远。 “嫚姨,时间很晚了,你早点休息。” “然然,你到底有没有找人帮忙,这都几天了,你哥怎么还没放出来。” 舒然拿着拖鞋,准备直接去洗漱,“嫚姨,你能不能让我先睡一会儿。” 肖嫚突然拔高声音,“你在外面山珍海味,是不是就不想管我和你哥了。” 遇上亲侄子犯事,舒然能体谅肖嫚的着急和无助,但是她今天怎么都压不下心里的憋屈。 “嫚姨!你能不能醒醒,表哥犯的是刑事罪,不管我找谁,他都不可能放出来。” 此言一出,肖嫚愣了片刻,然后一屁股坐到地上撒泼,双腿使劲地蹬着地面。 “我就知道你是个白眼狼,当时死的怎么不是你啊,你爸要是不替你保住钱,我们怎么会落得这么个地步。” 第一次没有理会肖嫚的情绪,面对她的无理取闹,舒然心里掀不起一点风浪,“我也在想,要是死的是我该多好。” 父亲是怎么被重判的,舒然无法再和肖嫚说起。 那些本该烂掉的秘密,就让她一个人承受。 肖嫚还要靠着对她的恨意,怒意,保持着一丝活下去的希望。 舒然也要靠这些,好好的生活。 梦塌了,这条命不也还是有点价值吗? 肖嫚的哭声戛然而止,“舒然,你到底有没有良心,你是不是要把所有人克死,你才心里舒坦!” 舒然真累了。 她不知道眼前这个苍老的女人,到底有多少张假面。 懦弱、刻薄、不讲理,有时又善良…… 或许所有的打碎拼凑,才是肖嫚完整的矛盾存在体。 舒然放下拖鞋,从外衣兜里掏出早就准备好的现金,放到茶几上。 “我明天还有工作,你照顾好自己。” 见她要走,肖嫚立刻慌了,“然然,你别怪阿姨,阿姨就是想你表哥和你爸了,你帮他想想办法。” “你说你表哥要是回不来了,谁还给我养老送终啊,谁给肖家传宗接代啊。” 舒然哽了哽,“嫚姨!” 我也是你养大的女儿。 这句话,舒然终究没喊出来。 父亲在的时候,家庭情况也不差,舒然没有明显感受到肖嫚的私心。 她还觉得自己很受宠,曾经的性格大胆,也和家庭有关。 后来才知道,骄傲和勇气有多不堪一击。 舒然裹紧风衣,决绝地走进黑夜。 她不想管了。 如果不是肖聿成当年给肖嫚出瞎主意,舒然应该没有那么着急和秦野彻底断了联系,更不会分得那么不留余地。 舒然认命了,她这辈子就这样了。 打车到公司楼下,她蹲在门口目光呆滞地盯着手机,安静地等待天亮。 唐皓回公司拿文件,刚下楼就看到舒然可怜巴巴地蹲在地上,电话都没挂,“你不人不鬼地吓唬谁呢。” 别问唐皓是怎么认出来的,但凡是看过舒然的,基本上都过目不忘。 听出唐皓的声音,舒然挤了挤眼抬头,“老板好,老板再见。” 没有精力管唐皓的反应,舒然低下头在地上画圈圈。 唐皓都被气乐了,“我这么一大老板,你对我就这个态度?” “现在下班时间,你只是我闺蜜的暖床……男朋友。” 舒然脑子短路,差点说出大不敬的言辞。 “去和安风住一晚。”唐皓没了脾气,万一出了啥事,他可是几头交代不了。 他怎么就招了这么个祖宗,不能打不能骂,还要陪着笑脸。 舒然摇头,“你在,我不方便。” “蹬鼻子上脸是不是。” 唐皓想起什么,把电话贴在耳朵边,故意大声嚷嚷,“舒然嫌弃我,要不你接她过去,让她和你睡。” 舒然感觉自己快猝死了,直觉告诉她,电话那边是秦野。 “老板,你和谁讲电话呢?” 唐皓没答复她,直接把扬声器打开。 “她还挺有眼光。”秦野在电话里笑了笑,拖长尾音,“但我不喜欢被人白嫖。” “什么时候还下海了?”唐皓朝着扬了扬下巴,“舒然你去吗?没钱的话,老板替你出。” “去哪里?” 舒然还在窘迫里出不来,木木呆呆地开口认真问唐皓,“去嫖吗?” 第112章 舒然,你这是什么意思 秦野说了什么? 舒然好像没听清。 只记得这天凌晨三点的风儿,嚣张得特别吵闹。 电话被挂断后的嘟嘟声,都没有平时那么清脆,带着让人难受的沉闷。 坐在唐皓的车上,舒然没话找话,“老板,去你家不会给你添麻烦吧。” “你死在公司门口,对我麻烦更大。” 马路很宽几乎没车,唐皓还是猛按喇叭,吵得人心脏快要骤停。 “嗯?” 舒然努力眨着眼睛,想让头脑保持清醒,“老板,你想把我丢下去吗?” “你这个鬼样子,该不会真的还没忘了秦小五吧。”唐皓不知道怎么,就突然问出来了。 舒然片刻慌神,抓紧安全带压住心脏。 燕小七,这还是舒然最先叫的。 那时秦野虽然还没同意交往,但也被她缠得快要失去反抗力,也就默许了她跟在他们一群人的后面。 “秦野,你这老牛啃嫩草的功力可以啊。” 当时是谁调侃来着,舒然不太记得了。 那日所有背景都模糊了,只有秦野那双泛红的耳朵,在她的记忆里聚焦成一个让人心跳加速的光点。 原来桀骜不可一世的少年,不知道何时好像偷偷喜欢上了她。 舒然一心想着不能让秦野为难,母鸡护小鸡似的挡在秦野面前。 “我是老牛,秦小五是嫩草。” “舒然,谁叫你给我乱加个小字辈的?” 随着众人的大笑,秦野把她扯到身后,荒诞更正,“别听小朋友乱讲,我他妈的巨大无比。” 闻着少年衣服上有些暖暖的花香,舒然忽略了秦野没有否认他被她啃的事。 她小心翼翼地,扯了扯恣意张扬少年的衣摆,“秦小五,你家用的什么洗衣粉,我也喜欢这个味道。” 秦野转身垂眼,一个字一个字地从牙缝往外蹦,“就不告诉你!” 舒然当时也不懂,好端端的怎么就突然生气了。 “问你话呢。” 唐皓突然的出声打断了她的回忆,“哑巴了?” 舒然挤出为难的笑脸,“老板,你觉得我们是谈这种事的关系吗?” “那你想和谁谈?前夫?” 舒然突然变得严肃,“老板,你能不能认真工作,不要这么八卦。” 唐皓很怀疑舒然的精神状态,哪有员工敢这样和老板讲话。 “你有把我当老板吗?” 舒然点了一下头,不置可否。 “惯的。”唐皓很突兀地吐槽了一句。 舒然心想,唐皓哪里就惯着她了,而且为什么要惯着她。 到了安风家里,舒然领悟了许久才有点反应过来。 “安风,你们家唐皓是不是在提醒我,快到新年了应该给他送份礼物?” 舒然对人情世故一向冷淡,或者说根本就不擅长和人打交道。 不然也不至于在投行工作两年,还是如今这个模样。 安风被惊醒,睡眼惺忪地看着她,“应该是吧,唐皓挺小心眼的。” 暗自猜想的意思得到了印证,舒然有些难掩的激动。 “那送老板什么好呢?送太便宜的入不了他的眼,太贵的我又负担不起。” 安风真是服了这个老六,都不困的吗? “我帮你准备,你分期付给我。” “那……”舒然抱着安风,“你的礼物也自己先买,我一起分期给你。” “你怎么这么穷啊,我家的小田螺。” 安风太了解舒然了,当着她的面直接讲这些,舒然不会往心里去。 但是在背后偷偷帮她,就会被舒然误以为是施舍。 都是这样过来的,安风比其他人和舒然多了些感同身受。 舒然很困,趴在安风的耳边,“我表哥找律师要花钱,快过年了还得给嫚姨买身新衣服,房东不让我续租了,还得找房子。” “项目黄了,奖金也没了,要抠抠搜搜过日子了。” 她讲得很平静,安风听得很心酸,“要我帮帮你不?” “不要。”舒然在她肩上磨蹭,“帮得了一时,帮不了一世,要靠自己。” 安风等她睡着了,实在心里堵得慌,掏出手机给唐皓发了消息。 【你怎么好意思找舒然要礼物的!!!】 唐皓在酒吧里,端着手机一脸懵逼,最后把手机屏幕怼到秦野眼前。 “你惯的什么臭毛病?” 秦野瞥了一眼,冷笑,“你的女人,你问我?” “……” 唐皓沉默三秒,闷了一大口洋酒,“得得得,我的女人是吧,明天我就去包了她。” 秦野懒得理他,“你那叫倒贴,而且不讨好。” “瞧把你能的,你不倒贴公司能取个什么破gb科技!” “有问题?” “你以为我留学都在泡妞,搞不懂你那是什么意思是吧。”唐皓继续吐槽,“秦小五你真是够可以的。” 秦野喉结滚了滚,眼神有些飘忽,“哦,你不仅上学泡妞,就连工作也在泡妞。” “啥玩意儿?”唐皓酒杯端起又放下。 “项目书里有,难道你没看?”秦野字正腔圆,“跟着我一起念,great bridge,伟大桥梁。” 唐皓气得无语,“你就嘴硬吧,我看你在舒然那里能不能这么嘴硬。” “她比你聪明。” 秦野抽出烟咬在嘴里,点火之前扯起嘴角说了一句,“她知道看项目书。” “你这么狗,你家里人知道吗?”唐皓借机嘲讽,“知道为什么你一直单身吗?因为你和我们不属于同一品种知道不。” “嗯,你是贵宾。”秦野嗤笑,指了指服务员,“他们都这样叫你的。” 秦野看了眼时间,快天亮了。 他起身拍拍裤腿,“今年的年终分红,直接给我一套房。” 看到桌子上的车钥匙,秦野若有所思补充道:“离你家近点。” 舒然这一觉睡到中午。 看到老板和安风在饭厅吃外卖,她心里瞬间平衡了,再有钱也要吃外卖。 “老板早。” 唐皓头都没抬,继续喝着粥。 暗自把秦野骂了八百回,秦野叫他出去喝酒,最后两瓶洋酒全进了他的肚子,那孙子一滴未沾。 舒然见唐皓脸色难看,想到老板昨天的暗示。 她决定以后好好讨好老板,在自己包里翻了半天,把一包东西偷偷摸摸地塞到唐皓胳膊旁边。 唐皓直觉没什么好事,“舒然,你这是什么意思?” 第113章 你就这么想见我 舒然灿烂的如向日葵,“老板,孝敬给您的好东西。” “你转性了?”唐皓有些意外。 两年了,他给舒然当了半年老板,这个小妮子连杯水都没给他倒过。 唐皓拿起东西,准备好好看看。 通便灵胶囊…… 唐皓瞬间血压爆表,“舒然!” “老板,这个真管用。” 为了让唐皓信服,她还准备把聊天记录翻出来,“真没骗你,经过多个便秘同事实际验证过的,有口皆碑的好东西。” 安风没忍住,一口粥喷了一桌,“哈哈哈哈哈。唐皓,你现在这个表情,真的可以试试。” “这就是别人说的,你很聪明?”唐皓有杀人的冲动。 舒然莫名其妙,他那个表情真的就是上厕所困难的样子啊。 还有谁说她聪明了? 安风在旁边乐得不行。 想起了当年秦野对舒然的评价,聪明的糊涂蛋。 而且这种偶尔犯傻的状况,舒然当时是真的不自知,等她自己想明白,也许要好几个月后了吧。 安风也庆幸,舒然还能真糊涂,不然那样的家庭,她得把自己逼死。 想起舒然的近况。 “唐皓,你帮舒然找个住的地方。” 安风使唤唐皓,比唐皓自己还像金主。 唐皓心里一万个草字,也不能在女士面前表达,“我是他们的中介?每个人都找我要房子?” 安风故意挺起胸膛,“我不管其他人,舒然你必须安排。我就这么一个姐妹儿,你要是对她不好,我就和你……分床睡。” “您真牛。”唐皓竖起大拇指,“舒然,你现在房租多少。” 舒然本想拒绝,话到嘴边就变了,“老板,2500。” 老板愿意帮忙,说明她的讨好是有用的。 拉近和老板的距离,才能更好地升职加薪。 上厕所查得攻略,这会儿就用上了,舒然有点小小的成就感。 唐皓吃饭是没心情了。 靠在椅子上想了一会儿,他的嘴角弯出了幅度,“你这个房租,可能只能和别人合租了。” “我可以合租,只要室友人品好就行。” 想了想,舒然补充了一句,“要是能爱干净那就更好了。” “元旦过后帮你看看,这几天你就先住这里。” 唐皓有些无可奈何,要是不安排好舒然这个小祖宗,不仅安风不让他好过,估计洋酒他还得每天喝两瓶。 舒然如沐春风里,脚下的地暖也不是地暖,而是老板神性的光辉洒向大地。 “谢谢老板。” 唐皓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等我帮你找好房子,你搬进去之后,再谢不迟。” 这就更增加了舒然对老板的尊敬。 老板办事就是稳妥。 难怪能赚大钱呢,他不赚钱,舒然作为员工第一个不同意。 元旦舒然只有一天假期,该搬砖还是得搬砖。 桑云华把她叫到办公室,“舒然,陈董夫人的事我听说了,别有什么心理负担。” 舒然还没机会说话,一摞资料就推到她面前。 “陈董项目砍掉了,你就负责gb科技的资料整合,有什么资料不全的,你最近多去他们公司跑跑。” 舒然吞了吞口水,“好。” 还好只是补资料,不用秦野那个老板出马,所以她不用太过担心。 “这是一点伴手礼,如果碰到燕总,你就帮我代表公司送给燕总。” 桑云华把一个礼品袋,顺势也推到她面前,“尽量争取一下,邀请燕总参加公司年会。” 舒然霎时心跳紊乱,心理压力大到可以用泰山压顶来形容。 都是职场卷王,桑云华怎么可能只是让她整理资料。 桑云华应该时刻都在想,怎么利用舒然和秦野校友这个身份,去拉近和gb科技的关系。 投行有多卷,卷到七大姑八大姨的宠物,都要被列入关系图。 舒然很想告诉桑云华,其实大老板直接出马更直接有效。 可她又不能说。 唐皓他们自己没公开,肯定有其他的考虑,门门道道太多舒然琢磨不透。 公司年会就在半个月后,她也不敢误事,第二天提着礼物背着资料,就去了gb科技总部。 原本是想把东西交给秦野秘书。 结果……总是事与愿违。 舒然看到秦野带着员工往这边走,本来是想扭身假装没看到。 可他站在人群里,如众星捧月般的存在,让她实在挪不动脚。 等秦野到了跟前,舒然浑身被针扎着似的。 她将手里的礼品递了过去,“秦总,新年快乐。” 秦野没有着急接,顺着她的手看了看,喉结不自然地滚了滚,“动作挺快。” 舒然以为说的是,他们公司送礼的动作挺快,“秦总事情多,不敢耽误。” 秦野扯笑,“就这么迫不及待?” “希望没有打扰到您的工作。” 舒然心里想着,秦野现在管理这么大的公司,肯定忙得脚不沾地。 想要让他在百忙之中抽空去参加别的公司年会,应该也是很为难的。 秦野唇角弯出弧度,不咸不淡的,“我就只值这点东西?” “不是……” 舒然撞上秦野直勾勾的眼神,一时连语言都组织不好了。 忽而像是听清了那天秦野的话。 嫖他很贵。 周围还有很多gb科技的员工,秦野讲着只有他们两人知道的暗语,这让舒然脸红的骇人。 “行吧。”秦野也没等她回复,从她手里接过礼物,“你在哪家酒店等我?” “……” 舒然全身僵硬,他好像误会了。 但是这么多人,她要怎么解释,才能不让彼此丢了面子。 秦野见她习惯性地抠衣服扣子,一紧张就这个样,多少年了还没变。 当年在校广播站,他看到她的第一眼,她就在那里抠着扣子,还要强撑镇定。 那会儿秦野就在想,怎么有这么大胆,又怂得像小老鼠的人。 不过现在只剩下怂了。 秦野咳了咳,“年会酒店名字。” “啊?”舒然当场想去世。 她的脑子里,到底被同事们灌输了些什么黄色染料。 人家明明是正经生意人,身边还跟着这么多员工,怎么可能和她讲那些东西。 舒然赶紧把地址报了出来,“希望秦总能参加。” 秦野弯着嘴角,“你就这么想见到我?” 第114章 挺让人遐想的 舒然紧张到眼睛疼,“美林所有员工,都想期待见到您。” 说完,舒然立即转身,心里暗自给自己鼓劲儿。 真棒! 能够从容和秦野公事公办了。 秦野晃了晃手里的礼盒,藏笑抬眸,“舒然。” 时隔半年,当自己的名字,再从秦野嘴里叫出来。 舒然差点摔个狗啃屎,回头时尴尬地拨了拨头发,“秦总,您还有什么别的事交代吗?” 秦野站在射光下,皮肤照得冷白,脸上依旧挂着成年人的面无表情。 “你最好还有别的招。” 沉默无语。 舒然魔怔了。 工作的时候总是忍不住去想,是不是她的频繁出现,让秦野觉得她是故意在刷存在感。 好像读书时,她就是这样的,总是会创造无数的巧合,然后和秦野假装偶遇。 秦野陪同学去医务室,她刚刚好肚子疼;秦野当值日,她也正好去倒垃圾;秦野水壶塞子被人偷了,她正好打水多备了一个…… 他是在暗示从前把这些用多了,所以他一眼就看穿了她现在的招数。 再这样偶遇,舒然都没法为自己辩解了,她的前科累累。 在安风家住了几天,唐皓通知舒然差不多可以搬家了。 这让舒然有些放松,有唐皓这个媒介,总是和秦野拉不开距离。 以后除了必要的工作,她还是尽量远离他们吧,包括秦野、包括唐皓和安风。 吃过晚饭安风带着舒然到了新租的房子,就在安风家隔壁单元。 两室两厅,房子虽然不算太大,可在市中心精装修的房子,没有七八千是租不下来的。 “安风,你确定老板没贴钱?” 舒然心里有把尺,安风对她再好,也不能让唐皓贴钱来帮忙。 安风也一脸无辜,“他是说他没贴钱啊,总不能和我藏着掖着吧,唐皓不是那种办好事不留名的人。” “这就更奇怪了,老板都不会让我占便宜,难道房东是活雷锋?” 舒然脑补了很多,什么电锯惊魂,汉尼拔之类的。 顿时觉得脖子上凉嗖嗖的。 “对了,唐皓说的,这家主人不常回来住,但是养了一只猫,让你到时候帮忙照顾一下。” 有了前房东的经验,舒然倒也觉得安风这样说,好像也能解释得通。 “打扫得挺干净的,看来有请清洁阿姨。” 看安风在客厅里转悠,像是很满意似的。 舒然嘟嘟囔囔,“难道我还升级了?” “什么升级了?” “从清洁阿姨升级到育儿嫂。”舒然偷偷吐了吐舌头,“大家不都把宠物当孩子养吗,所以我是育儿嫂,这样也能理解为什么房主能减房租了。” 安风赏了她一个白眼,“美死你了,在猫主子面前,人人都是奴才,你最多算个小婢女。” “婢女就婢女吧,总比伺候人强。” 舒然挺满意的,人心太复杂,动物活得简单多了。 而且房东也不常回来,她也不用像之前那样拘谨。 “那你让老板问问,我什么时候能搬,还有房租怎么付?” 前房东李姐打过几个电话,说来说去都是让她赶紧搬走,因为是她给房东造成了损失,所以押金不会退还。 即使李姐拿了一大笔赔偿金,舒然理亏也不好讲什么。 只是不退押金,她的银行卡里现下也没有多少的存款,要是这个房东要让她押一付三,日子就没法过了。 “不用问了,让你每月发工资的时候,当月交给房东。” 安风看了眼手里的钥匙,“房东明天找人换锁,钥匙明天给你,你就这两天搬吧。” “为什么要换锁?” “你是十万个为什么?人有钱,愿意换就换呗,反正又不让你出钱。” “房东是男的,还是女的?”舒然这才想起最重要的问题。 安风眉头紧皱,“我也没问,唐皓应该不会给你找男房东……吧。他认识的男的,也没人穷的需要把住房租出去啊,可能是下面哪个分公司的女员工。” 喜欢小动物,有爱心的女房东。 舒然很满意,头点得和捣蒜似的,“你和老板就是我的再生父母。” “别把我叫老了,我才十八。”安风假作嫌弃地昂起头,“唐皓那个老男人,倒是可以当你爹。” “爹,你是我亲爹。” 酒吧里,唐皓给秦野作揖,“老子连喝一周了,你就不能放过我?” “我也喝了一周。” 秦野甩了甩西服衣摆,端起杯子深饮一口,“这家酒吧的果汁不错。” “我又没对她起什么歪心思,你天天防我防贼一样是干嘛啊。” 秦野疑惑地盯着唐皓,“嗯?” “老子真是自己作的,谁让你刚好是你堂姐的堂弟,不然当年我能让你帮忙。” 秦野邪邪一笑,“那可不,投胎是门技术活。” “就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唐皓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喝,喝还不成吗?” 唐皓端起酒杯,把房门钥匙扔到秦野腿上,“你那么有本事,怎么还得靠爹给你买房。” “我这不是投胎强,没投到江城这种小地方吗?” 秦野把钥匙套在手指里转,脑子里的画面,逐帧播放。 “秦小五,我给咱俩配的情侣钥匙链,你喜欢吗?” 十八岁的舒然,在秦野租住的房子里,她把头枕在秦野的腿上,像个孩子似的,举着两串房门钥匙高兴了很久。 那是秦野正式承认,舒然是他的女朋友。 哪怕舒然单方面不遗余力地宣告所有人,她高一就是秦野的女朋友。 她的脸颊上,有两个浅浅的梨涡,如果不是笑得特别灿烂,基本上不会发现。 那对梨涡在那天,比任何时候都要深一些。 后来,他再也没有看到过了。 舒然如今在他面前还是会笑,但是一点也不走心。 “就没见过你这样的人,什么年代了,还用钥匙开门,” 唐皓打了个酒嗝,“对了,我帮你找了个田螺,你明天记得换完门锁,把钥匙给田螺送过去。” 秦野没理解,“说点人话。” “你也不常在家,不找人帮你照顾猫,不找人打扫屋子?”唐皓两手一拍,摊开,“那做这些的,不是田螺姑娘是什么?” 唐皓脸上有什么忽闪而过。 秦野想抓没抓住,“哦,一个保洁阿姨让你这样形容,还挺让人遐想的。” 第115章 是她毁了一切 “怎么这么晚才回家?” 新租住的家门口秦野那双黑洞洞的眼睛,看得舒然心里发慌。 他身上带着酒气,脚边堆着烟头,整个人显得很疲惫烦躁。 “有事……” 为什么要和他解释。 舒然把钥匙塞回包里,用力地挤了挤早已睁不开的眼睛,“你落东西了?如果不着急用,我明天闪送给你。” 昨天发生的一切,不过是不如意的生活里,偶然得到的一颗糖果,吃过就不该再回味。 “舒然!” 时隔五年,她的名字从秦野嘴里带着恼怒喊出来,“我憋了两个小时,你连卫生间都不肯借用一下?” “你家没有卫生间吗,非要跑……” “你再多说一个字,我可以用别的方式让你闭嘴。” 秦野皱了皱眉,看了她一眼不再开口,也没有要甩手离开的意思。 舒然迟疑片刻,要不要他再进家门呢? 他从来就不算相处的人,在一起的那些年,大多数时候也是舒然主动。 只不过他对她向来很好,即便是要天上的星星,前些年的秦野可能也会摘给她。 此时不过是恢复了他对常人的态度,却让舒然很失落。 她不能表现出兵荒马乱。 不过是借厕所,没有必要搞得像她还在意秦野,着急和他划清界限。 打开门舒然让出通道,秦野没有直奔卫生间,而是先进了厨房。 “晚饭光顾着喝酒了,你想吃什么?” 他打开冰箱门,脑袋凑进去,动作熟练的像是家里的男主人。 和从前他们住在一起时一样,他很自然地在厨房里忙活。 舒然有一瞬的恍惚,好像他们从来没有分开过。 只是秦野出了一趟远门,风尘仆仆地赶回来,和她相聚晚了一点。 而他身上价格不菲的西装,明晃晃地提醒着舒然,他们早就不是一路人了。 深深的无力感将她包裹,“我累了想休息。” 秦野看向她的时候,眼神温柔似水,语气更像是哄小孩儿,“那你先去睡一会儿,做好了叫你。” 明知道他在装糊涂,舒然那些赶人走的话,卡在喉咙怎么也讲不出来。 就这一次吧,最后一次。 舒然垂眼看向垃圾桶,“你随便做点吧,我不饿。” 躺在床上她怎么也睡不着,听着厨房里的动静,忍不住地多想。 秦野来叫她吃饭的时候,她紧闭双眼装作睡熟了。 她清楚地明白,不该沉溺在短暂的虚妄里,也不愿说出让秦野伤心的话。 像当初头也不回地离开吧。 秦野仔细地帮她掖了掖被子,帮她把床头灯关上。 他站在她的床头,拆穿了她的伪装,“是不是遇到麻烦事了,需要我帮忙吗?” 因为心虚舒然僵硬地平躺着,不敢挪动分毫。 舒然哪有脸找秦野帮忙。 她的任性,间接害死了秦野的父亲。 她是他的杀父仇人,她永远带着不可救赎的罪孽。 “为什么死的不是你!” 秦野母亲这句话,就如同咒语时常让她在午夜惊醒。 为什么当初死的不是她,要是死的是她就好了。 那样她可以放心大胆地,让秦野记她一辈子。 她能和秦野在一起,秦野的爸爸从来没有反对,反而对她像女儿一样好。 要不是父亲意外坠楼,她找不到秦野把电话打给了秦爸爸。 秦爸爸不会连司机都不等,醉酒开车去舒然,也就没了那场车祸。 她不知道怎么睡着了,后半夜隐隐约约听到门响,应该是秦野离开了。 又是一夜梦魇缠身,舒然打着哈欠准备去赶早高峰的地铁。 秦野已经换了套衣服,在沙发上抱着电脑,看到她出来淡定的伸了个懒腰。 “时间还早,你可以多休息一会儿。” 舒然瞬间惊醒,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安放,“你怎么还没走。” 秦野的手机这个时候响了,他起身去接电话了。 她木愣地站在客厅,不知道该怎么赶走秦野。 “公司临时有事,我要到外地出差几天,就没法送你去上班了。” 秦野挂断电话,转身朝她微笑解释。 听到他要离开江城,舒然暗暗松了一口气。 “嗯,一路平安。” 她对无数人都说过这样的话,都没有和秦野讲得这么心虚。 电脑、西服、洗漱用品,居然还有行李箱…… 看着秦野收拾东西,舒然不知道自己睡得有多死,家里被他搬进来这么多东西,她一点没察觉到。 秦野手里动作不停,用余光瞟了她一眼,“你还有话要讲?” 舒然浑身像是被蚂蚁爬,别扭得难受。 他们现在的关系,该用什么来定义,她又有什么话能和他讲。 告诉他,让他别再来了吗? 她气势微弱回了一句,“没有了。” “如果你老板让你联系我,让他们直接来找我。” 隐约感觉到秦野不高兴,舒然不解地看着他。 “如果我没记错,你现在只是最基层员工。”秦野的语速不快不慢,也没再分神来看她,“我要看到的是美林的诚意,你觉得你的级别够吗?” 舒然无地自容,她以为秦野是怕他为难。 她的妄想,她的自以为…… 到底在幻想什么? 舒然慌张解释,“对不起,我不知道老板会提我们认识的事。” 是她毁了他们所有的可能。 她怎么敢痴心妄想的。 秦野听她道歉皱了皱眉,直到离开也没再说什么。 在秦爸爸离世后,秦野没有说过她一句不是,更没有一句责怪。 正是这种漠视,让舒然陷入了更深的内疚。 秦野肯定比她还难过。 她有什么资格要求秦野原谅,所以她连请求原谅的想法都不曾有过。 到了公司,舒然就被桑云华单独召见了。 “舒然,gb的事你上上心。秦总还是挺在乎师兄妹关系的,怕我为了昨天的事为难你,他还自替你喝了几杯。” “我和他真的……” 秦野好像预判了所有事,甚至帮她挡了一次老板雷霆暴。 “别扭扭捏捏的,你看看你的同事为了工作谁不是舍家弃子的,就差把命交代了。” “你是什么条件,你比谁都清楚,你更应该比任何人都豁得出去。” 桑云华没说错。 第116章 老同学的热情 投行的门槛向来高,招人门槛也很高。 常青藤、清北遍地,至少也要是名校研究生,只有舒然是个特例。 她只有双重点大学本科学历,且专业不对口。 桑云华看在她努力的份上,还是对她一视同仁。 “老板,我试试吧,只是不一定有效果。”舒然半坐在椅子上,埋头不敢再说出让她不高兴的话。 桑云华满意地笑出声,“这就对了,事在人为。手头那个项目,是不是一直没拿到财务数据?” “嗯,约了甲方吃饭,他答应了不过最后还是没来。” 舒然很挫败。 在餐厅等了三个小时,最后那个甲方没等到,等来了秦野这个甲方。 桑云华把一张便签推到她面前,“他们老板最近一直在海市,这是他入住的酒店,如果再拿不到资料,我们准备砍掉这个项目。” “我去风城再争取一下。” 舒然知道被戏耍了,但是她早就被磨得没了脾气。 心里就想着,不能让半年辛苦泡汤。 别人能及时止损,她还有债要还,家里又出事了,基本工资哪里够啊。 “早去早回,gb才是我们要攻克的重点对象。” 再遇到秦野,好像生活和工作都开始被他渗透,这种感觉让舒然很不舒服。 秦野再也不是她的依靠,但是安风却是她最有力的支撑。 在离开蓉城之前,舒然去找了闺蜜安风。 酒吧里,作为老板的安风,还在和vip客人抱着洋酒瓶对吹。 彼时都是啤酒小妹,只是安风比她放得开,在认识唐皓的时候,果断放弃了底线搭上了天线。 这家蓉城数一数二的酒吧,就是唐皓付给安风的分手安置费。 安风应付完客人,朝着舒然做了个鬼脸,“我最爱的然然,我下次一定少喝。” 同样的话安风讲过很多次,舒然只是无奈笑笑。 安风从胸口掏出一张银行卡,自我嫌弃地塞进舒然的手提包,“拿去先给咱哥在里面改善伙食,剩下的事我给你想办法。” “安风……”舒然杏眼里蹦出眼泪。 任何人都可以对安风指指点点,只有她永远不会。 没在泥地里摸爬滚打的人,怎么敢轻易指责另一个人的行事作风。 “哭什么呢!今晚我可喝趴下三拨人,没吃亏。” 安风粗暴地搓她的脸,嘴里开始唠叨,“然然,你咋又瘦了,是不是唐皓那个王八蛋,没给你发工资,看我不揍他丫的。” 如果秦野之于舒然是糖,那么唐皓对安风就是砒霜。 唐皓还能时常出现在安风嘴里,不像舒然连秦野的名字都不敢提。 “我要出去几天,你帮我看着嫚姨一点,别叫她再被人骗了。” “她啊还真就是不长心。”安风叹气,“那你表哥呢?要不要我找里面的人照顾一下?” 舒然低头苦笑,“我表哥该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吧。大不了等他出狱,我养他就是,反正这辈子都是我欠他们肖家的。” “那……那个人呢?” “怎么突然提到他?” 舒然心头一滞,她可没说偶遇秦野的事。 安风醉眼迷糊,“前几天在饭局看见他了,我还以为他会良心发现去找你。” “他怎么会找我。” 舒然不想告诉安风,她和秦野见过面。 偶遇也算不上。 “没找你,就别理他。”安风醉得开始酒后吐真言,“左拥右抱的臭男人,能有什么好。” 这是在说秦野,还是唐皓呢? 舒然分不清楚,也不想去问个准确答案。 安风猛吸一口烟,“放心去吧,我替你照顾家里,有事给我打电话,对你24小时开机。” 安风是怕她触景伤情,舒然打趣。 “你真奇怪,我可是在风市出生长大的,能出什么事。” 舒然最近这半边跟着项目没少出差,国内大大小小的城市几乎跑了个遍。 风城,她一直在逃避。 下了高铁熟悉的乡音让她窒息,没有任何重回故乡的激动,每一步都迈得尤为沉重。 时间紧任务重,甲方还是难啃的骨头。 舒然没有时间感伤,拖着行李箱直奔甲方入住的酒店。 “你是……舒然?” 舒然认出来人,在酒店守株待兔两天,没有见着甲方却遇到了初中同学。 她从沙发上站起,“费翔,好久不见。” 舒然当年读的是文科,那时她的世界除了学习就是秦野,和班里大多同学都不熟。 能记得费翔,除了这个名字本身很难让人忘记。 大概是费翔曾经帮她买过一包卫生棉,除此之外他们连话都没怎么讲过。 “天呐,真的是你。” 费翔在大堂吧里,不可置信地围着舒然转了两圈。 “小心。” 舒然把费翔从过道上拉开,费翔还是和酒店员工胳膊撞在一起。 他没管掉在地上的咖啡杯,一个劲儿地傻笑。 “你还是那么漂亮,比读书的时候还漂亮,我还以为又要被人说认错人了。” 他的热情,让舒然有些不知所措。 自从出了事,舒然断了风城所有人的联系,她以为不会再有机会见面。 亦如她和秦野。 他们偏偏出现在她有些狼狈的时候。 见他身上穿着酒店制服,舒然转移了话题,“你在这里工作?” “对啊,在哪里工作不都是混口饭吃。”费翔不好意思地挠挠脑袋。 舒然点头认同,“是的,在哪里都一样。” 她还记得当初费翔想成为记者,她想进的也不是投行。 搞金融,完全是她被迫必须为了钱最优的选择。 人生大抵不过就是,造化弄人四个字。 费翔傻呵呵乐着,“咱们有好几年没见了,你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我组个局叫几个老同学怀念一下青春。” 舒然想拒绝,“吃饭就……” “你们猜猜我见到谁了?” 他把微信语音发出去了,舒然无奈笑笑。 “舒然你笑笑,我拍张照给大家看看,咱们班的大美女,不像他们说的那样长残了。” 老同学这般热情,舒然也不好再推脱。 费翔的办事效率很高,号召能力也很强。 在班群里一声吆喝,晚上坐在酒店餐桌上的就有二十多人,很多人舒然已经记不清了。 几杯酒下肚,话题打开就开始喋喋不休。 不知道是谁,突然发出感慨,“咱们班的两大美女,总算是见到了一个活的。” “是啊,不过人家第二班花现在可是大公司的老板,怎么可能还记得我们这些人。” “要不说当初给沈筝评个第二呢。她还是舒然闺蜜,怎么好意思趁虚而入和舒然抢男朋友,她就没有良心,大大的坏。” “心眼不坏,能挣着大钞票吗?” 舒然察觉到大家对她的同情,只是淡淡微笑,“都是过去的事了,她喜欢谁,和谁在一起也没错。” 记忆的盒子被打开,舒然只能独饮苦酒。 第117章 当初让老板下不来台 “对了,互联网大会她不也来了吗?我还看到她和秦野了。” 费翔突然大力拍桌,痛心疾首,“我和沈筝打招呼,她还假装不认识。倒是秦野这个只有几面之缘的大老板,还能叫出我名字,不枉当年我帮他照顾舒然一场啊。” 舒然想起费翔说的认错人,原来是沈筝。 秦野说的出差,也是和沈筝一起。 不仅是秦野,就连沈筝也隔空频繁出现,持续撕裂她的生活。 舒然咀嚼食物咬破了嘴,血腥味瞬间在口腔里扩散。 可是费翔说的帮秦野照顾她,又是怎么回事? 费翔拍了拍舒然的肩,“当年秦总是真宠你,他没在风城上学私下找我,让我每天要偷偷送你回家,如果你在学校被人欺负,让我帮你欺负回去。” “你为什么……” 舒然的话,总是被费翔打断。 “我对你可没别的意思,主要是高攀不起。” “我是想拒绝的,可秦老板给的实在太多了。” 费翔笑得像小孩儿,“我零花钱一周才一百,秦老板出手就是1000一月,把我包得心服口服。” 他的语速很快,舒然愣了片刻,才完全消化他话里的内容。 她也才知道,刚上大学的秦野为什么总是在打工,总是没有时间回她的消息。 她为了这事还和秦野吵过,说他根本就没在意过她。 青春期的任性,大多也是后知后觉的,等真的意识到秦野对她的好,才知道当时那些感情是真实存在过的。 “我说第一班花,不管你现在的男朋友多有钱,以后要嫁的人,还是要按秦总的标准来。” 舒然只是微笑。 还能去哪里找另一个秦野,她也不会结婚。 或许同学对她有所误解,以为她有很多人追。 菜是从前的味道,吃起来没了当年的意思。 秦野最拿手的剁椒鱼头上桌时,舒然拍了照发了朋友圈。 配文:【似水流年】 除了工作要求,舒然很少发朋友圈,她没有想要发给谁看,只是单纯记录此刻的感想。 评论区很快就热闹起来。 安风:小妞,你风华正茂! 老板:好好把握机会。 唐皓也来评论:我在风城,过来找我。 …… 比惊悚来得更快的,是大老板唐皓的视频。 “你也在风城出差?” 舒然像是摸鱼被抓,紧张得疯狂出汗,“老板,我有认真工作,下班后才来吃饭的。” 大约是她和唐皓接触少,在舒然的认知里,唐皓就只是她的大老板。 她的语气小心翼翼的,不敢得罪了并不牢靠的靠山。 “见到甲方了?” “没……陈董这两天没回酒店。”舒然拍了拍脸,让自己保持清醒。 “我给你发定位,半个小时后,你到我这边来。” 说完,唐皓就挂了视频。 舒然抱着手机,半天才回过神,朋友圈又出现一个红点。 房东:看起来不太行。 嗯? 舒然懵了,晃了晃晕乎乎的脑袋。 在她微信列表安静躺了两周,连房租都忘记收的女房东,原来是活的。 舒然赶紧给房东发了条微信。 【我现在把房租转给您】 房东:【不急,当面付。】 天底下有收钱这么不积极的房东? 莫名其妙赶到唐皓所在位置,舒然还没来得及喘气,就被唐皓搂着肩拽进了酒吧。 在美林工作两年,唐皓连正眼都没瞧过她,所以不可能对她潜规则。 可陌生男女举止亲密的动作,让她很不舒服。 为什么会叫她来? 舒然不想得罪唐皓,“老板,我不会喝酒。” “你刚才喝的马尿?” 唐皓嗤之以鼻,“业务能力没提升,说鬼话的本事倒是见长。” 画外音便是表达了对她工作的不满。 唐皓说得没错,她身边的同事换了好几拨,只有她在原地踏步。 舒然为自己辩解,“我有努力工作。” “那你就是努力错了方向。”唐皓没有预兆地剐了她一眼。 一周80小时的工作,她尽了全力做好,最后老板却说她努力错了。 舒然有些憋屈红着一双眼,跟着唐皓到了vip卡座。 唐皓当场表演了变脸。 “说好了自己出来玩,你们都带妞,搞得我没妞似的。” “舒然,上去走两步,让这群王八蛋看看,我的妞才是妞,要屁股有屁股要胸有胸。” 唐皓只是把她当做橱窗里的展品,得意地朝着众人展示。 “老板。” 舒然抬头的瞬间,坐在卡座中间的秦野,正好也眼神幽幽地看向了她。 酒吧里震耳欲聋的音乐,震得人心惶惶的。 她慌张地低下了头,无所适从地抠着外套扣子,“我不是你妞。” 唐皓脸都绿了,“瞧我给惯的。” 在她后背重重拍了两下,唐皓附在她耳边,从牙缝里挤出声音警告,“哪怕这里有你的老情人,也不准给我掉链子。” 唐皓不可能知道她和秦野的关系,秦野也不会在乎,她和哪个男人有什么关系。 她不知道心虚什么。 就算是桑云华来了都得配合唐皓,她却当场让老板下不来台。 升职加薪,应该就此和她无缘了。 “你这个妞最多也就七分。”某位公子哥故意刺激唐皓。 唐皓搂着舒然,吹了个口哨,“你是脱过她的衣服,还是偷看她洗澡了?我说她十分她就得是十分。” “我们说的都不算,让秦小五来当裁判,他见过的洋妞多。” 舒然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不想被人评头论足,又急切地想知道,她在秦野心里到底是什么样的分数。 卡座安静许久,都在等着秦野开口。 “抱歉,我还有事先走了。” 秦野从她身边走过,留给舒然的只是一阵风。 不予评价,或者说她根本就不配秦野打分。 舒然不知道被灌了多少酒,还有多少酒是她主动替唐皓喝的。 出了酒吧趴着草丛里吐了很久,连五脏都快要吐出来了。 “唐皓,你就是王八蛋!” 舒然对着灌木小声怒吼,“你那么有钱,找谁不行非要找我!” 没有人回应,也没有人管她。 他们结束一场还有下一场,哪里顾得上她的死活。 被风吹得浑身疼,往事一幕幕浮上来,脚步摇摇欲坠。 第118章 我们不认识 她强忍着不适,招手拦了出租车,“师傅,滨江路。” “洲际酒店。” 后座上来一个男的要和舒然抢车,瞬间激起了她失败人生残存的战斗欲。 “我先上来的,你给我下去!” 话都说不利索了,舒然还不忘用手指着男人的脸,“先来后到懂不懂,你家大人没教你规矩是不是。” 男人捏住了她的手指,“师傅,去洲际酒店。” “帅哥,你这不好吧。” 舒然俯身就在男人胳膊上咬了一口。 男人还是没松开,继续对着师傅讲话。“我们认识,她喝多了。” “我们不认识,师傅快赶他下去。”舒然揪着师傅的头发,疯狂摇晃。 出租车师傅嗷嗷叫唤。 “舒然!”秦野低声冷喝,“你再闹,我就把你扔出去了。” 舒然酒就醒了,鼻头酸酸的,“臭秦野,就会吓唬我,你才舍不得扔下我呢。” 她继续装着酒疯,把头埋到秦野的腿上不再胡闹。 出租车启动。 舒然呼呼喘着粗气,脑子一团乱麻。 他为什么会回来? 他和沈筝还在一起吗? 在听到秦野在她头顶叹了口气,舒然的梦境再一次被打碎。 睁眼就要面对不能承受的痛苦,她选择把眼睛闭得很紧。 …… 天一亮,舒然准时醒了。 “工作很棘手?”秦野背后长了眼睛似的。 他坐在床边背对着她,腿上的笔记本电脑被他敲得噼里啪啦。 为了照顾她,秦野昨晚没离开。 舒然怔了片刻,“你怎么认识我老板。” 顾左右而言他的本事,舒然早就练就得炉火纯青。 秦野回头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圈子就那么大,我认识他很奇怪?” 他的语气很平和,没有任何低看舒然的意思。 舒然却把头埋进枕头,陷入了沉思和绝望。 “还想吐?” 秦野把电脑搁到床头,迅速把垃圾桶拖到床边,帮她拍着背。 不管她的行径有多荒唐,秦野在这方面对她很温柔。 过期的糖,是有毒的。 舒然从背后拍开他的手,侧头瞪大眼睛怒视着他,“你就不问问,我和唐皓是什么关系?” “他只是你老板。”秦野低头浅笑,眉眼舒展。 他胸有成竹的样子,让舒然再次感到无力。 她对他一无所知,他却对她了然于胸。 “谢谢你的照顾,我要洗漱出门了。”舒然下了逐客令。 不管秦野怎么想,他们不能再这样纠缠下去。 秦野皱了皱眉头,“帮你叫了早餐,吃完再去工作。” 他很懂进退地离开,这就是舒然想要的。 那天一别,她就再也没有见过秦野。 费翔每天都会给她提前早饭送到房间,不用猜都是秦野安排的。 读不懂秦野的用意,舒然将全部精力耗在和甲方斗智斗勇上。 第五天。 她总算在酒店甲方房门口,堵住了日思夜想,就连做梦都想见到的人。 舒然从地上站起,整理了一下衣服,态度端正地伸出手。 “陈董。” “舒小姐,你找我也没用,当初我们给你们的就是原始财务报表。现在你们耽误了我们公司的融资计划,你怎么有脸追到这里来的。” 陈董夹着公文包挺着啤酒肚,快步流星地往电梯走,想要甩开她这张狗皮膏药。 舒然跟在他的屁股后面,不依不饶。 “陈董,您肯定是吩咐给的原始数据,可能是拷资料的时候不小心弄错了,您就让贵公司的财务人员再核实一下行吗?” 陈董不可理喻地吼她,“你以为都有你那么闲,要核实你自己去核实,我们公司没有空余人手。” 陈董厂子生产汽车液压挺柱,早些年靠着和燃油车企的关系没少挣钱。 只是随着多方面的政策变化,传统车企销量锐减,下游的零件加工企业也都不好做了。 想要融资,就得让投资方全方面了解企业的真实情况。 而舒然工作的投行,本身是不生产金钱,只是金钱的搬运工。 他们得对投资方和被投资方都负责。 甲方虐她千百遍,她待甲方如初恋。能同意她自己去查,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舒然笑脸相送,贴心地帮甲方爸爸按了电梯。 “陈董,那我就去您公司核对一下。” “随便你,你去了也不可能查出什么。” 陈董对着即将关上的电梯门冷哼,连眼神都不愿意丢给她一个。 舒然捏了捏拳头,暗自给自己打气。 不明白陈董忽然就变得不积极了,但是这是舒然第一次全权负责资料整合的项目,她想尽可能地促成合作。 最重要的还是提成。 甲方脸再臭,拿到手的钱也是香的。 和桑云华电话汇报了情况,桑云华提醒陈董厂子的情况很复杂,让她多注意安全。 隔日周一。 舒然依旧一身职业装,在双肩包里装上运动相机,斗志满满的就去了陈董的厂子。 陈董倒也安排了人接待,厂区、生产线、就连职工的更衣室,都带着她参观了。 到了重点的财务室,大家对她的态度就不再热情。 “舒小姐,谁家厂子发展初期没点违规操作。你就不能睁只眼闭只眼,那些投资人不会看得那么仔细,还不是你们怎么说,他们怎么信。” 各自立场不同,舒然不能乱表态,“我们都是替人打工,互相理解一下。” “那你自己看吧,我还有事就不陪你了。” 财务总监直接走人。 无论别人是什么态度,舒然只能保持微笑。 成堆的资料码在舒然的面前,像是被人故意打乱了顺序,不想被她看出点什么来。 他们这份工作和别的行业不太一样,一个萝卜一个坑,一个人就是一支队伍。 所以该是舒然的工作,也不会有人来帮她分担。 一直到了晚上十点,除了厂区机器运作的声响,就一名夜班的保安守在财务室。 陈董摇摇晃晃走进来,出口酒气四溢,“你先出去,我和舒小姐有事谈。” 保安懂事的帮他们老板带上门。 舒然看到陈董手上提着的白酒,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她也没少和甲方拼过酒,但是绝对不是这样的环境,而且只有她和陈董。 桑云华也提醒过她,单独和甲方沟通时不能喝酒,业务不是酒桌上谈下来的。 从这点来说,桑云华绝对是个好老板。 陈董在资料盒里推出一个窝,把两瓶茅台放在上面。 “小舒,还没吃晚饭吧,我叫了外卖,我们一起吃点。” 第119章 拼死拼活为了啥 舒然手脚发麻,面部肌肉僵硬,“陈董的好意心领了,我先前已经在你们食堂吃过了。” “吃过也没事,再吃点夜宵。” 陈董拖了把椅子,挨着她坐着,“上次我们家的母老虎把你吓着了,今天我亲自给你赔礼道歉。” 舒然本来都不去想这事,闷亏已经吃下了,没必要再翻出来说。 即使心里很不舒服,舒然也只能微笑面对, “都是误会,陈董和夫人解释清楚就行,我也没有受伤,陈董不用这么客气。” 舒然悄悄的,把椅子往旁边挪了挪。 有了一定的安全距离,她还是感觉浑身难受。 “陈董,时间有点晚了,我就先走明天再来。”舒然想要去抓包,她得赶紧离开。 陈董肥肥的大手直接盖在她手背上,将包按得死死的,眼神油腻地看向她的领口。 “不着急,你有什么想知道的,吃东西的时候问我,我都可以告诉你。” 职场性骚扰,在任何行业都不是什么稀罕事。 八面玲珑的人不仅能顺利地脱身,还能不让对方生气。 舒然却做不到。 除了面对秦野,和任何异性接触,她都不能沉着应对。 “陈董,您喝多了。” 舒然慌忙甩开他的手起身,抢回属于自己的包,拔腿就跑。 就在拉开门的时候,陈总冲上来身体压在了她的背上。 门缝再次被死死关上。 “装什么装,你们这种跑业务的女人,不就是为了钱什么都可以吗?” 陈董不安分的手,已经抓在她腰后裙子的拉链上。 “陪我睡一觉,我保证以后没人再为难你。” 舒然拼命的想要挣脱,但是力量太过悬殊,“你放开我!” “你放开我,我不是那种人!” …… 她不断地哭喊,声音被机器声淹没。 其实就算保安听见,也不一定会上来阻拦。 “软的不吃,喜欢吃硬的是吧!” 陈董冲着地上吐了口水,“暗示你多少次了,你都装听不懂,今天不是你主动送上门来的吗!” 他开始撕扯她的衣服,脑袋埋到她的脖子后面亲她。 舒然恐惧得浑身僵硬,恶心得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挣扎怒吼都无济于事,她的耳边开始一片寂静,她应该冷静应对,等一切结束再去警察局报案。 先要收集好证据…… 灵魂游走在身体之外,她好像又回到了父亲坠楼现场。 无论她怎么哭怎么喊,都再也没有人能听得到。 母亲是意外坠楼吗? 舒然是第一目击人,她是这样给警察说的,也是这样告诉父亲和外公的。 那是她给母亲留下最后的尊严。 她甚至不再关心,陈董到底做到什么程度了,只想快点结束。 她不会像母亲一样懦弱,因为还有很多人,要靠恨她才能好好地生活。 一声巨响,门被踢开。 陈董发出一声惨叫,她跌坐在地上,地板很凉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两个男人冲了进来,舒然灵魂回体。 一个男人把她从地上捞起来,脱掉衣服把她裹得严严实实。 她颤抖着睫毛抬眼。 从未见过如此生气的秦野,他身上的戾气,让她感到害怕。 察觉到她在看他,秦野低头的时候,声音很温柔,“我来了。” 这三个字等了好多好多年,却没有她想象中的让她安心。 她忘记了片刻前的惊慌和羞辱,有一座大山压在心里,怎么也挪不开。 陈董被打断好事瞬间暴怒,上来就要和秦野干架,“谁放你们进来的!” 一起冲进来的费翔三下五除二地,把陈董死死按在地上,完全动弹不得。 秦野好像还不解恨,把她安置到墙角。 他抬脚就朝陈董的下身踢过去,一副要踢死陈董的架势。 “我没事,别打了。” 舒然很清醒。 为了这种人,为了她,不值得让秦野惹上麻烦。 秦野收了脚,转身看向舒然。 除了凌乱的头发,腿上被扯破的丝袜,就只有过分苍白的脸,在讲述着她差点经历什么。 舒然眼神空洞,语气平静得有些过分,“让人带他去醒醒酒吧。” 秦野慢慢舒了一口气,声音低沉地说了一个“好。” “就这样算了?这种人渣不送去派出所?” 费翔蹲在地上,使劲拍了两下陈董的脸,“照我说,就该让他……” “按舒然的意思办。” 秦野捏紧的拳头,内心并不赞同舒然的处理意见。 舒然捡起地上的双肩包,掏出一直录像的口袋相机检查了一遍,“陈董,我会去验伤,至于追不追究你的法律责任,就要看陈董的诚意了。” 陈董想捶地而起,“臭三八,你要钱不要命!” “闭上你的臭嘴。” 秦野还要上去揍陈董,被舒然拦住了。 回酒店的车上,沉默的气氛让舒然情绪到了临界点。 “你怎么知道我在哪里?” “伤着没?”秦野没回答她的问题。 舒然摇摇头,“没。” 到了酒店,秦野牵着她的手往酒店里走。 电梯门打开,舒然停滞不前。 她想尽快逃离海市,尽快逃离秦野,熟悉的环境和人,都让她惴惴不安。 “我在车上买了明天的早班高铁,不用再让费翔送早餐到我房间。” “舒然!” 秦野去拉她,不小心扯下来半边衣服。 脖子上被掐过的淤青,胸前裸露皮肤狰狞的抓痕,都让人看得触目惊心。 舒然惊慌地用手挡住伤口,“就是一点皮外伤,不碍事的。” “我刚才没及时赶到,你知道会发生什么吗!” 秦野很愤怒,但还是尽量压低了声音。 “知道。” 舒然反过来安慰他,“女孩子工作是这样的,这种事情不可避免。所以我一直有视频录像的习惯,不会真有什么事。” 她说的很轻松,秦野脸色却越来越难看。 他应该不想听这些。 想到自己还没道谢,她挤出笑脸,“谢谢你,有机会请你吃饭。” 秦野随即发了火,“舒然!你为了工作拼死拼活,美林要给你颁奖吗?还是要给你补偿?你出了事,唐皓是要给你养老送终吗?” 第120章 玩玩算了 还有一大堆要骂人的话,看到舒然低下头不敢吱声,秦野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回房间。” 他抓起舒然的手,径直走进电梯,擅自进了她的房间。 “洗个澡把衣服换了。” 舒然听话的进了浴室,走到淋浴下,才敢咬着胳膊小声啜泣。 堆积多年的情绪,在这一刻爆发,种种过往如虫啃食着她的血肉。 伤感是短暂的,舒然不允许自己过度宣泄痛苦。 从浴室出来时,她把所有情绪收了起来。 秦野在窗边打着电话,听到动静侧身看她,眉间的戾气再次浮了上来。 舒然心想,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气什么。 他们早就分手了,按照她所犯下的罪孽,秦野不对她的遭遇拍手叫好,也应该冷眼旁观。 电话是秦野打给唐皓的。 “我需要你给我一个交代。” “我能给你什么交代?公司早就想放弃这个项目了,是舒然自己坚持再试试,浪费人力财力我都没计较,你和我耍什么浑。” 唐皓也气得不行,他手下的女员工也不是没人遇到过这种事,怎么就舒然不能从容应付。 “秦老五,实在放不下玩玩就算了,你和她不合适。” 秦野对着电话低吼,“够了。你不给我一个交代,我就让你交代了。” 他和唐皓算不上朋友,但是有差不多的背景,儿时还是一个大院长大的。 秦野认识唐皓比舒然时间还长,只是后来因为彼此父亲工作调动的原因,才失联了几年。 后来秦野回国创立公司,唐皓用别人的名义搭了伙。 “为了一个舒然值得吗?就算你有心和她在一起,你们那个家她进得去吗?” 唐皓在那边好心提醒,秦野直接挂断了电话。 再看舒然时,他的眼里多了很多说不清的负面情绪。 缓了片刻秦野走到舒然的身边,神色温柔了许多。 “秦野,我真没事。”舒然很肯定,他是为了她的事找人了。 “嗯。” 秦野帮她整理毛躁的碎发,“我还没吃晚饭,陪我吃点。” 他的手在她头顶轻抚,舒然的心渐渐安定。 微风吹动纱帘,窗外万家灯火,有些人注定出现后就又会离开。 她还是该为所有的事,向秦野说一声迟到的道歉,“对不起,秦野。” “不怪你。” 秦野转过身走到餐桌旁。 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叫的餐,在桌子上摆了慢慢一桌。 剁椒鱼头,他为什么会点这道菜? 红酒早就在醒酒器里,还有一支白玫瑰插在冰桶里。 今天的一切,不止是前男友对前女友好心照顾那么简单。 从秦野出现,她的世界已经地动山摇。 甚至在不知道他有没有女友的情况下,舒然和他发生关系。 为了秦野,舒然连做人的底线原则,都可以不要了。 他对她来说,真的很重要吧。 秦野朝她招手,“过来。” 舒然慢悠悠地挪过去,避嫌似的裹了裹浴袍。 “我在这边还有两场会议。”秦野扯了扯嘴角。 “你忙你的,我自己回江城。”舒然误以为,他是要说没时间送她去高铁站。 “你洗澡的时候,我把房间已经退掉了。” 秦野视线飘向窗外,“天不太好,最近晚上都有雷雨。” 舒然用余光偷瞄着他,面如雕刻,黑眸锐利深邃。 从前每到雷雨天,秦野就会心情变得很差,她会花很多心思让他开心。 自从分开后,她也会在雷雨天情绪低落,还要怎么去逗他。 “我回去还有工作。”舒然委婉拒绝他的潜在要求。 秦野偏头看她,“你给唐皓打个电话,休息两天。” 舒然咬了一口他夹给她的鱼脸肉,有些难以下咽,“能不能不要插手我的工作。” 唐皓批评的很对,她就是努力错了方向,有秦野这么成功的前男友,应该抱着他的大腿,哭着求着不撒手。 道理她比谁都懂,可惜做不到。 红酒杯和餐桌撞在一起,发出刺耳的声音。 “舒然,你是这样理解的?” 舒然怔怔地看着墙面。 她应该怎么理解? 半年,他一点音讯都没有,她不会天真的以为秦野对她还念念不忘。 也许只是恰巧看到她的狼狈,他善良的本性被激发,无关感情。 舒然喉咙一哽,“谢谢你得好意,我真的不需要休息。” 闻言,秦野深吸一口气,“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那……我可以交个男朋友。” 那沈筝呢? 舒然想问这个,可终究没问出口。 她没有立场问这些。 两个人突然没话了,空气安静好一会儿。 秦野冷着脸,“舒然,你才多大年纪?事业有成了吗?” “奔三了,谁规定事业有成才能交男朋友。”舒然的筷子,翻着碗里的菜。 秦野沉默一瞬,“认真工作,不许早恋。” 舒然听着很不舒服,“那我那年就和你早婚了呢,你当时怎么没拒绝来着?” “我拒绝得了吗?” 秦野说这话时,带着很浓烈的无可奈何。 舒然没法反驳。 十五岁的舒然,在秦野大礼堂发言时,第一眼就喜欢上了他。 不仅仅是她,学校里很多女同学都喜欢秦野。 别人都是偷偷写情书,只有她努力进了校广播站,然后在学校的大喇叭里,热情激昂地朝着所有人宣布,秦野是她的男朋友。 其实那时候秦野还不认识她。 即使被请家长,她的积极性也没减退。 最开始秦野是很烦她的,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默许了她这只跟屁虫的存在。 好在他们的学习没受影响,双方父亲都是思想开放的长辈,只是告诫他们交往注意底线。 再回想当年,硬生生把舒然割裂成两个人。 秦野想到了什么,自个儿低头笑了笑,“有时间回学校看看吧,你的检讨书现在还在广播站的墙上。” “没时间。”舒然拒绝了他的提议,“谁要回忆自己的黑历史。” 秦野夹了块红烧肉,暴躁地放进她碗里,“没良心。” 她怎么会没良心呢? 风城一中承载着她最快乐的记忆,她没有勇气去翻开浓墨重彩的那一页。 秦野早就放下的,还可以拿出来若无其事调侃的,正是舒然连回忆都不敢去回忆的。 第121章 老板生气 当晚秦野用不放心的理由留了下来。 两个人处在气氛暧昧的酒店,也没有发生什么。 秦野的工作很忙,舒然睡眠一直不好,几次醒来的时候,他都在沙发上敲着键盘。 舒然改签了高铁班次。 趁着秦野睡觉时,她拖着行李箱偷偷去了海市一中。 校警听说她是毕业生,让她登记了个人信息。 看到她的名字时,校警叔叔憨厚地笑出声,“原来你就是舒然,把行李箱放这里吧,我帮你看着。” “嗯?” 她这么有名吗? 舒然懵了一瞬,从背包里掏出一包烟,“谢谢您。” “女孩子少抽烟,对身体不好。”校警倒也没和她见外,直接接了过去。 “好。” 其实舒然是不抽烟的,只是工作需要所以备着,有时候是给甲方,有时候是给领导。 或许是回到熟悉的地方,一句简单的关心,都让她有些感动。 学校还是原来那样,仔细看又有些不同,很多地方都翻新了,没了当年的斑驳。 不知不觉走到原来的教室,老师和她差不多的年纪,学弟学妹们倒还和他们以前一样。 聚精会神盯着讲台认真听讲的;把手机夹在课本里看小说摸鱼的;趴在课桌上睡觉睡到翻白眼的。 “这不是舒然吗?” 迎面走来的班主任,没有把脑袋偷偷支在窗户后面,偏离路径到了舒然面前。 “没错,就是舒然,哈哈哈,长成大姑娘了。” 班主任和记忆里不太一样,喜欢笑了。 “李老。”舒然尴尬地打着招呼。 “前几天学校建校五百年,我就想着你这个丫头怎么没回来看看。真是没良心的小东西,就连秦野都来过几次,你怎么没跟着一起回来。” 这…… 被骂两次没良心了。 秦野原来回来过,那他干嘛要看她的班主任。 舒然想告诉李老误会了,她现在和秦野不在一起了。 李老拽着她的手,激动得像个小老太太,“教了那么多学生,你是让我最不放心,也是最放心的。” “当年让您多费心了,我不是个听话的学生。” 除了父母,应该就只有老师,才会让早已在社会闯荡的成年人,觉得自己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 “你和秦野都是好学生,没让我们这些老师失望。他现在是科技公司老板,你在投行工作,你们都是社会精英,挺配的。” 李老意味深长地冲她笑,“什么时候请老师喝你们喜酒,红包早就给你们准备好了。” “我和秦野应该不会办喜酒了。” 好像学校里的人,都很熟悉她的现状。 谁都想喜欢看有情人终成眷属的戏份,舒然不忍毁掉李老的美好心愿。 就让老师误会吧,反正秦野再婚也不会请李老。 “你们这些孩子啊,工作什么时候是个头啊。”李老一声叹息,“上次问秦野,他也说不着急。” 舒然心跳慢了半拍。 秦野说的不着急,是不是表明他有结婚对象,只是还没把结婚提上日程。 舒然手心里全是冷汗,“李老,您能带我去校广播站看看吗?” “怎么不能?” 李导早没了当年堵舒然的气愤,“你可是在校广播站青史留名的人物。校庆的时候,秦野还特意请我把你当年的检讨书贴到广播站。” 秦野到底想要干什么? 他是觉得她过得不够惨,用这种方式来让她的良心受到谴责吗? 舒然的情绪很低落,她早就悔恨地想要一死了之。 如果秦野能放下了心结,舒然爸爸能接受现实,她可以把命还给秦爸爸。 “你这孩子怎么还哭了?” 李导掏出纸巾,像母亲温柔地帮她擦拭眼泪,“又不丢人,谁青春期还没做点荒唐事。” 舒然哭成泪人,怎么也止不住。 “你先自己缓缓,我出去打个电话。”李老拍拍她的背,有些不放心地出了广播站。 舒然知道李老电话要打给谁,她仓皇地逃了。 回到阳城,舒然直接去了公司。 大老板唐皓难得出现在这里,看到舒然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来桑云华办公室。” 在投行工作有一个好处,同事手里都有很多工作,没人在意谁惹怒了老板,也鲜有人说三道四。 舒然放下东西,忐忑地进了办公室。 “她到了。”唐皓站在窗边讲着电话,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怎么处理员工,还需要你教我?” 舒然耷拉着脑袋,抠着手指。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大概就是说的她。 应该是陈董恶人先告状,把电话先打给了唐皓。 “你来公司多久了?” 听到唐皓问她,舒然抬头眼皮都快撑不住了,“两年。” “两年了,桑云华就是这么教你的?还是你自己蠢?” 唐皓毫不留情地吼她,“陈董老婆找你麻烦,为什么不向桑云华汇报?明知道陈董是什么人,你还敢在他们公司待到半夜?你不爱惜自己,我还怕你败坏公司风评。” 舒然紧咬着嘴唇。 工作就是这样,老板本来也是这样。 没做出成绩的时候,所有无济于事的愚蠢,只会让领导更加否定这个人的工作能力。 “唐总,消消气。” 桑云华端茶给唐皓,打着圆场,“舒然工作挺努力的,是我这个当老师的没做到位。她肯定也是想着是你介绍进来的,想要做出点成绩。” “舒然,下次不许这样了。” 桑云华语气也开始严肃,“我们都知道你家里的情况,急用钱你可以和我讲,为了工作没必要让自己受到伤害。” “我给公司惹麻烦了。” 舒然接受了桑云华的好意,就坡下驴赶紧认错,“公司做任何处罚,我都接受。” “我哪敢处罚你。” 唐皓没有消气,冷笑,“你不是挺能耐的,还知道录像吗?你是不是就等着谁对你做点什么,到时候可以公司甲方两头吃。” “我没这个意思。” 舒然不希望别人理解,但至少不应该被这样误解。 “我不关心你是什么意思。” 唐皓无视了她的解释,“桑云华,年终奖扣三成,舒然你就那点工资不经扣,停职回家检讨一周。要是再敢有下一次,你们一起收拾东西滚蛋。” 唐皓甩衣袖走了,出了办公室把电话贴在耳朵上,“满意了?” “不太满意。”秦野在电话里有些不悦。 第122章 捧个场 唐皓怒吼,“你们他妈的都有病!” 舒然听到唐皓的怒吼,定在原地不知所措。 桑云华有些失望地坐到沙发上,“回去休息吧,你说你怎么就不长心,发生这么大的事,还来公司干嘛?” “老板,对不起。你被扣的奖金,以后我会想办法还你的。” 舒然觉得自己是个麻烦,碰上她的人总会变得不幸。 “这几天没有具体的工作,你就多看看gb科技的资料,也尝试和他们老板联系沟通一下。” 桑云华没有拒绝,给她留了一点尊严。 潜在意思也表达了,只有拿下gb科技的项目,她才可能有弥补的机会。 舒然没有拒绝的本钱,重重点头,“好。” 离开公司,舒然回了一趟肖嫚家。 帮着把下个季度房租水电费交了,陪着肖嫚坐着聊聊天。 肖嫚缝补着袖套,手抖个不停,“然然,你到底有没有帮你表哥想办法,这都一周多了,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嫚姨……” 舒然很失望,肖嫚没有注意到她也需要安慰。 “我真的没办法了,肖聿成犯的是刑事案,不是找人赔钱就能出来的,我们都认了好不好。” 话音刚落,肖嫚立刻扔掉针线,一拳接着一拳地朝着她胸前砸着。 “你个没良心的白眼狼啊,你爸判了你去别人家哭坟。你每天在外面山珍海味,就忘了你表哥在里面受罪。” 肖嫚激动地把舒然拽起来,用鸡毛掸子打在她的腿上,“你现在出息了,嫌我们给你拖后腿了是不是?” “你走,你走,我就当没生过你,我今天就去死,不用你给我收尸。” 舒然任由肖嫚的发泄怒火,没有为自己辩解。 “老舒啊,你被关的时候,怎么不把我也带走啊!” 肖嫚一屁股坐在地上,双腿用力地蹬着地板,“你把我带走多好啊,我就不用跟着受罪了……” 舒然把委屈憋了回去,蹲下去抱着激动的肖嫚,“嫚姨,我再想想办法,你有高血压不能太激动。” 应该是早就麻木了,比起肖嫚的愤怒,舒然更担心她住进医院。 没有医保要花上一大笔住院费。 “然然,你一定要救你表哥,萧家就你表哥这么一个儿子,将来还得靠他养老送终。” “不是还有我吗?”舒然牙齿打着颤。 “你又不是儿子,等你找到了婆家,哪有精力管我啊。” 肖嫚的情绪慢慢平稳,舒然把她扶起来,从兜里掏出两千块放到茶几上。 她希望肖嫚能照顾好自己,除了给点钱,她做不了其他的了。 舒然回到家又是凌晨,早就习惯了这样的生活,今夜却格外孤单。 桌子上秦野用过的杯子,还剩下半杯凉水。 舒然双手捧着,在厨房门口站了半天也舍不得倒掉,最终把水杯放回了原来的位置。 如果秦野不出现就好了,她没有希望的人生也不会泛起浪花。 她并不后悔那天和秦野发生关系。 只有那一天,她才感觉自己内心还有悸动,还有渴望,不像一个垂暮之年平静面对死亡的老人。 舒然想到了桑云华的交代,打开电脑开始收集gb科技的资料。 秦野的照片、视频,让她眼睛潮湿。 不管多想切断和秦野的联系,为了生活还是逃避不了。 凌晨四点她脑子开始迷迷糊糊,勉强有了睡意。 抱着平板里秦野的照片,倒在枕头上,她就昏昏沉沉地睡了。 天一亮,她还是醒了。 一睁眼,猝不及防的一张男人的脸,就怼在她的眼前。 空气瞬间凝固,舒然不可置信地揉揉眼睛。 秦野是鬼吗? 怎么从屏幕里走出来了…… *** 饭桌上,一桌子的中年男人个个肥头大耳,油光满面。 就在唐皓同踏进包间的前一秒,这群中年男人嘴里讲着荤段子,合起伙来灌着安风的酒。 没办法谁让决定他们安家生死命运的项目,就握在这群酒囊饭袋的手里呢。 所以安风也只能装作听不懂他们的言外之意,一杯一杯地喝着,来者不拒。 唐皓同走进来的时候,这群男人正在鼓着掌,嘴里还一个劲儿地喊着好酒量。 安风是从扬起的酒杯边缘,透过余光看到唐皓同走进来的。 见到唐皓同的第一刻,安风觉得自己一定是产生幻觉了,唐皓同那样的天之骄子,怎么可能屈尊到这种二流饭店里。 安风站着的腿在酒精的作用下,已经有些摇晃。 心里想着一定是喝大了,才会看到唐皓同这个衣冠禽兽。 不过,不得不承认,这连幻觉里的唐皓同都是如此的迷人,难怪自己这些年还能经常想起他。 安风继续把酒杯里的酒喝完,然后一抬手将酒杯反了过来:“各位领导,这次我可没有在杯子里养金鱼哦!” 听到她开着自己的玩笑,众人又是一阵鼓掌,一顿夸奖。 安风坐下,然后就见唐皓同黑着一张脸,朝着他们走了过来。 都说初恋再相见,见光就得死。 安风时隔六七年,再看到唐皓同的时候。 虽然不至于让唐皓同原地死去,但是安风自己想找个地缝立即钻进去,倒是真的。 唐皓同平日里去的都是豪华餐厅。 今日来此,本是参加东海市药监局副局长组织的一个饭局。 本来这个饭局,唐皓同是不用亲自过来的,但是他们集团的一批新药快要上市了,这副局长虽然不能在这中间阻挠。 但生意上的事情,都是你来我往的。 谁还没有个求人办事的时候? 而且强龙不压地头蛇,既然唐皓同已经来了东海市,索性就来捧个场。 陪着唐皓同一起来的,还有自己大学时的同学尹淞,尹淞现在还在东海大学读着医学博士。 一直埋头做学问的尹淞,上了餐桌没喝几杯,就偷偷地跑去卫生间了。 等尹淞吐完回来时候,就告诉唐皓,说是见着了大学的一个女同学,好像还在陪着市医院的领导喝酒。 唐皓同本来也没在意,就随口问了一句是谁。 当听到尹淞说出安风的名字时,唐皓同瞬间觉得,有什么东西在挠着自己的心窝子,鬼使神差地找了过来。 第123章 找到她了 唐皓同和安风都是东海大学医学院的,两个人同级不同班,可是却都在一个社团里。 渐渐地两人在相处中,就生出了好感,也和大多数大学生一样,就那样自然而然地走到了一起。 唐皓同家里是开医药公司的,他也是注定要接手家中的产业的。 当初他去医学院,本就只是为了更好地了解医药相关的业务,所以他没有像尹淞那样的医学生,还要读研读博。 唐皓同原本是打算,等大学本科毕业的时候,就向当时热恋的安风求婚,他不想和大多数学生时期的恋人一样,毕业就面临着分手。 对于安风,那时的唐皓同,是真心喜欢的。 可是没有想到,安风还没等到本科毕业,就消失了。 对,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安风从东海大学消失了,从东海消失了,更是从唐皓同的身边消失了。 任凭唐皓同现在如何的成熟、稳重;可那时的他,因为安风的无故消失,可以算是发了疯。 再见到安风,却是眼前这一般光景。 在一堆男人的饭桌上,安风一个女人,竟比很多男的还游刃有余,喝得更是比男人更爽快。 唐皓同万万没有想到,当初那个被他捧在手心里的人,如今竟也这般市侩。 安风的模样倒是一点没变,只是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打扮得比读书时,成熟了几分。 唐皓同也不得不感叹,当初就是安风那张清纯而又干净的脸,把他迷得神魂颠倒的。 如今再相见,脸还是那张脸,可人早已不是那个人了! 唐皓同没有理会安风的尴尬和疑惑,而是径直走到了上位,伸出手:“您是市医院的主任吧,在下是同舟制药的唐皓同。” 市医院的方主任,手里掌管着医药公司对接的事务。 片刻前对这个突然闯进来的人,方主任还有几分不悦。 但是听到唐皓自报家门以后,他就赶紧从座位里站了起来,想要伸出手去握。 方主任突然又把手收了回来,用早已凉透了的擦手巾,慌乱地把手擦了一通。 这才脸上堆着热情的笑:“唐总今日,怎么有空到这里来用餐啊?” 方主任再怎么酒囊饭袋,也是对自己的业务范畴很了解的,这同舟制药可是国内最大的医药上市公司。 而面前这唐皓同,在去年刚接手同舟制药总裁职位。 平日里想和同舟制药扯上关系的,能从东江头排到东江尾。 他一个小小市医院的主任,算得上哪号人物? 在安风面前,摆着十足官威的方主任,此时就像点头哈腰的哈巴狗,讨好着唐皓同。 安风心中也是有些想笑,又给自己添上了一杯酒。 安风心里想着,唐皓同的这一番搅和,该谈的正事还没谈,看来也谈不了了。 这一桌子酒菜,可是要花不少的大洋,不能白白浪费了。 于是安风就自顾自地吃喝起来,一想到银行卡上所剩的余额,和家中所欠下的外债,她近乎报复地狼吞虎咽着。 安风的行为,吸引了唐皓同的注意,这妮子从他进来,就没正眼瞧过他。 唐皓同心中更是有些生气了,这当初不负责任的人可是安风,如今见了不仅对他没有一句解释,竟然连招呼都不打一个。 他有些不怀好意地问道:“方主任,这位小姐是……我看着有些眼熟?” 方主任和唐皓同谈话的时候,就察觉到了唐皓同的眼神,老是瞟着安风。 不过也不奇怪嘛,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何况是安风这样脱了俗气的仙女。 方主任一脸看破不说破的表情,说道:“唐总,要不我介绍你们认识认识,说不定就是见过面的熟人呢?” 唐皓同想要戏耍一番安风,回答道:“不用方主任介绍了,这会儿才有些认出来,这位小姐好像是我大学的同学。” 安风抬眼朝着唐皓同翻了个白眼。 方主任立刻笑道:“你瞧瞧,安风也真是的,既然有唐总这样的同学,干嘛还藏着掖着的。“ 侧着头,方主任又朝着安风说道:”安风,你的事情,等明日上班了……” 唐皓同没等方主任说完,就插话道:“方主任,我和金小姐就是普通的大学同学。“ “我不知道你们在谈正事,那边我还有个饭局,就先过去了,不打扰你们谈事了。” 说完,唐皓同就在安风满是怒火的注视下,头也不回地就走了! “安安……” 安风正在换着床单,听到唐皓同温柔而又充满诱惑的声音,想起昨夜的种种,她的脸羞得绯红。 虽然和唐皓同在一起已经三年多了,每次亲密之后,安风都不太好意思让人来帮忙整理床铺。 在安风的心里,这是属于她和唐皓同最亲密,最隐私的事情,她不想被任何人窥见。 “安风,你别再做这些了!和你说了多少次了,这些事情交给阿姨来做。” 唐皓同的语气里有些不耐烦。 安风停下手中的动作,抬起头看着有些怒气的唐皓,心里还是有些甜蜜的。 她走到唐皓同的身边,撒娇似的用手拉扯了一下唐皓的衣袖:“你别生气嘛!你知道的,我向来不喜欢别人来帮忙做这些事的!” 和唐皓的这些年里,唐皓待安风是极好的。 看着唐皓一双眼睛看着她的时候,有些躲闪。 安风以为,唐皓这是因为她的撒娇而有些不自然。 唐皓把安风的双手握在他的手里,然后把安风又往后推开了一些距离,沉沉地吸了一口气说道:“安风你先坐下,我有事情想要和你说。” 安风不知道唐皓怎么了,可他手中的温度在逐渐的变冷。 心里想着,一向稳重的唐皓同肯定是遇到了什么紧急的事,所以才这样严肃。 安风端端正正地坐到了椅子里,然后一脸担忧的,但又强装着镇定。 “是公司遇到什么麻烦了?你不要担心,不管遇到什么困难,我都会和你一起面对的。” 安风用力的抓住唐皓同的手,表示着自己的安慰和支持。 沉默了许久,唐皓同终于开了口:“安风,我找到她了!” 安风瞬间大脑失去了所有思考的能力,嗡嗡的剧烈地膨胀着,眼前的一切都开始变得缥缈。 卧室里变得很静,安风能听到她自己沉重的呼吸声。 第124章 该给的补偿 过了许久,安风使劲扯出一个笑容,然后抬起头说:“恭喜你唐皓,这么多年你终究还是找到她了!” 安风脸上笑着,心却急速地变冷。 原来,这几年唐皓一直没有放弃找那个女人; 原来,唐皓说的会忘了她,和安风好好生活,都是谎言; 原来,这三年多的陪伴,都是安风一厢情愿的笑话! 安风很想问问唐皓,她到底算什么? 既然放不下,也没有想过放下那个女人,而又要和她纠缠。 安风很想问问唐皓,既然放不下那个女人,为何在一起还要对她那么好? 安风以为在经历过人生种种痛后,她会和唐皓幸福的,可是现在这样又算什么? 可是安风还是不想让唐皓为难,也不想让自己更加难堪,她开口问道:“那你需要我什么时候搬出去?” “三年多留在这里的东西太多了,今天肯定是收拾不完的,不过我会尽快的……你给我三天时间吧” 安风从唐皓的手里,把自己的手抽离了出来。 她不敢看唐皓的眼睛,慌慌张张地走到衣帽间,踮起脚想要拿最上面的行李箱,可是怎么也拿不到。 安风急得有些想要落泪,平日里要出门都是唐皓帮忙拿箱子的…… 就在这个时候,唐皓也走了进来,站在她的身后说道:“我来帮你拿吧!” 明知道她这是要收拾东西,唐皓却没有任何挽留,甚至连句安慰的话都没有。 安风的眼泪就在眼眶里疯狂打转:“放心吧,我不会耽搁太长时间!” 她把自己的手紧紧地捏着,生怕在自己当下一个不小心就哭了出来。 “我没有要赶你走的意思!”唐皓从她的身后抱住了她,下巴搁在了安风的脑袋上。 安风感受到唐皓隔着衣服传来的体温,还是一如当初从赌场里把她抱出来那般温暖。 就是这样的温度,让安风一次又一次心甘情愿地沦陷。 “这些年,是我对不起你!分开后,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满足。” 唐皓的声音从头顶传来:“这里你也住了好些年了,分开还是我搬出去住,把这里留给你。” “飞凯”这两字,还是从唐皓的嘴里讲了出来。 安风摇了摇头:“没有什么对得起,对不起的。当初跟着你也是我心甘情愿的,所以你的东西我什么也不要。” 唐皓,安风很想告诉你,除了你,她什么也不想要。 可是安风什么也说不出口,她不想在唐皓的眼里显得那么的卑微,她不想让她的爱在这一刻也跟着变得廉价了。 即使苦苦哀求,得到的也只不过是他的同情罢了。 唐皓眼神担忧地看着安风:“你别这样,你这样子我会放心不了你!” 安风想快点结束这个话题,她不想要唐皓的同情和可怜。 眼泪最终还是不受控制地从眼角滑落,重重地砸在了地上。 就如同安风爱了唐皓的心,此刻也在身体里重重地敲打着她的灵魂。 “怎么还哭上了?”唐皓用手轻轻地帮安风擦拭着眼角的泪水。 安风吸了吸鼻子,然后挤出一个微笑,然后解释道:“刚才不小心在柜子上撞到了膝盖,现在感觉有些疼了!” 唐皓如释重负地放松了身体,刮了刮她的鼻头:“怎么还和小时候一样,冒冒失失的!” 安风由着他牵着,坐到了衣帽间里的凳子上。 唐皓蹲在她面前,用手卷起她的裤脚:“撞到哪儿了?” 安风随手指了一块地方:“就是这儿!” 唐皓仔细地检查了一下:“没有红肿,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等下用早餐的时候,我帮你涂点消炎药。” 安风看着唐皓抬起头看着自己,朝着他点了点头。 撞伤了尚且有药可涂抹,可是这颗心呢? 唐皓,安风这颗受伤的心,又该用什么来医治? 身着最简单的白纱,安风站在衣帽间里的镜子前。 这件白纱是安风心底最温暖、最柔情的梦,在她的心里悄悄地蛰伏着,随时等待一阵风吹起。 直到吹得心旌摇曳,直到吹得群决飘飘。 安风透过镜子,悄悄偷看着身后的唐皓,他是她梦想结婚的未来丈夫,也是她爱了十年的男人。 望着唐皓的背影,安风一颗心瞬间冰凉,周围的空气瞬间凝结成冰。 “我们在一起四年,结婚也有三年了。在你心里……我安风到底算什么?”安风的话语跟着她的心一起变冷了,声音里带着呜咽。 这是安风认识唐皓十多年以来,第一次这样对唐皓讲话。 十六岁的安风被她爸卖到赌场抵还巨额赌债,在暗无天日的地下室被折磨得不成人形,感到活着没有任何希望的时候。 唐皓抱着她出了那间地下室,并且告诉她:“安风,都会过去的!” 他把她从绝望的深渊中救了出来。 从那天起,这个男人就住在了她的心里,整整十年…… 唐皓陪着安风挨过了最难熬的日子。 那个女人不辞而别后,安风陪着唐皓又度过了他最颓废的时光。 安风以前从未敢妄想过,会和唐皓有什么纠葛,她只是把对他的喜欢,全都偷偷藏在了心里。 默默的陪伴,是安风爱唐皓,最勇敢的方式。 可是当唐皓朝着安风求婚,并且告诉安风,他会忘了那个女人的时候……她真的以为,他们能够携手相伴走过一生。 安风从不敢奢求唐皓能够爱上她。 可是作为女朋友,总还是想着他能给自己最基本的尊重。 而如今,安风却成了唐皓嘴里“别的女人”。 唐皓转过身,有些不悦地说道:“安风,不要无理取闹!这是我应该补偿你的。” 唐皓说得那么风轻云淡,而安风此时已是肝肠寸断。 他们认识十年了,而眼前的男人让安风感到无比的陌生。 往日的深情和温柔,在这时都化成利刃,狠狠地插入安风的心脏。 安风再也无法强撑镇定:“你解释一下,什么才叫做补偿?” 安风的胸口剧烈地上下起伏着,身上的白纱现在就好似一场笑话。 唐皓很不耐烦地掐灭了手里的烟:“我只是说暂时分开,没有说永远不管你,你跟过我唐皓,我对你就有照顾的责任。” 第125章 不和她计较 “责任?唐皓你扪心自问一下,你真的有把我当作女朋友来看待吗?” 安风再也忍不住,情绪异常的激动。 “天底下哪有我这样的女朋友?在一起多少年了,自己的男朋友还在财经杂志上,被冠以最杰出钻石王老五的称号。” “在一起这么多年,你的钱夹里永远都放着你和她的合照,你所有的银行卡密码都是她的生日!” 安风近乎嘶吼地喊道:“唐皓,我不是一个死人,我不是不会疼,只是一次一次地麻痹自己……我真的以为总有一天……” 安风的心疼得要死,再也讲不出任何的话。 她知道自己本来就配不上唐皓,还敢开口说以为唐皓有一天会爱上她吗? 唐皓是同舟制药的少东家,而她安风只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女人。 如果不是安风的奶奶,和唐皓的奶奶当年下乡时成了结拜姐妹,安风这辈子都够不上唐家的门槛。 她知道自己该自足。 可是人总是会变得贪心。 安风好想告诉唐皓,她想要告诉所有人他们在一起的消息,她也想要一场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婚礼,她更想拥有属于他们的孩子。 安风想和唐皓,拥有一个真正属于他们自己小家。 唐皓走到了安风的身边,用手轻轻抚着她耳边的碎发,动作还是如往常温柔:“好了不闹了,时间不早了洗洗睡了吧!” 说完唐皓匆忙地走出了衣帽间,顺手把门也关上了。 安风看着紧紧闭着的门,一直在眼眶里打转的眼泪,终于喷涌而出。 唐皓想要的不过就是一个不哭不闹的妻子,其实这个人是谁都可以。 唐皓不爱安风,所以才能如此漠视她的伤痛。 把白纱脱掉,安风在洗手间里给自己洗了脸,然后看着镜子,费尽全力地挤出一个微笑……像极了小丑! *** 安风给舒然打电话时,舒然也正在医院兵荒马乱,根本没有注意到手机。 “舒然,我给你一天时间,明天就出院。” 在几个小时前,舒然晕倒在地,在秦野看来这是舒然为了拒绝他的把戏。 尤其是在看到江望在病房之后,他的这种直觉更加强烈。 秦野听到舒然认输,内心还是有点小愉悦的,他再一次识破了他们的烂把戏,在他们的这场游戏里,他秦野是永远且唯一的赢家。 他认真整理了一下因和江望打斗有些凌乱的发型,然后迈着大步走出了病房,连一个眼神也没有留下。 舒然压抑太久的咳嗽,在秦野脚步声消失在走廊尽头后,总算不受控制地剧烈发作。 江望看着她难受的样子,赶紧走到她床头,一只手轻轻拍着她的背,一只手端起水杯,完全顾不得自己狼狈的形象。 也不知道咳了多久,舒然感觉咳嗽总算停止了。 她努力地抬起头,故作轻松地说:“江望,我没事,让我和秦野回去吧。” “你怎么可能没事?你这样无疑是回去送死。” 江望看着她的一双星眸全是泪水,可是她努力维持着笑容,连牙龈都因干裂和嘴唇黏在一起。 他一把搂住她,然后恳求道:“舒然,告诉秦野真相吧,你不能再这样折磨自己了。” “我们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秦野,就算他再怎么蠢,也能知道你现在到底是什么样的情况。” “江望,没有用的,秦野会觉得一切都是我们骗他的手段。” 她从江望的怀里退了出来,然后仰着头真诚地说道:“这些年,谢谢你。” 秦野一想到舒然为了和他撇清干系,居然用这么卑劣的手法来骗他,就压不住自己的怒火。 走到门口,秦野想给沈筝打个电话,让她不要等他。 烦躁地摸了摸裤兜,才想起手机还在那张病床上,秦野又不得不再次朝着病房的方向走了回来。 还没进病房,就隔着玻璃看见舒然被江望抱着,他用脚使劲地踢开病房门,门重重地和墙壁发生碰撞,声音划破一室的平静。 “舒然,我改变主意了。” “我绝对不给你什么时间了,我们今天就走。” 江望没有想到秦野会再次回来,他捏紧自己的双拳,想要再次朝秦野脸上挥去。 舒然比谁内心明白,她这辈子都不可能再摆脱秦野,这一回头,便是一生。 既然已经决定要走,她不想再激化矛盾,只想给那些她还在乎的人要给承诺。 看着江望脸上的伤口,已经很是过意不去,这些年她欠下的债,大概是没有机会再还了。 舒然伸出手拉住了江望。 “好,我跟你走,只是你要答应我,不能再为难江望,还有我家里人。” 秦野完全没有听出舒然话里的意思,他还以为舒然在和他炫耀,在无情地踩踏他的自尊。 他要为难的从来也就只有舒然一个人。 他还记得舒然总说,他是她的地狱,如今秦野只是想要告诉她,这辈子也别想从这地狱逃脱。 见舒然没有任何反抗的意思,他朝着她点点头。 舒然知道,这就是秦野做出的承诺,虽然他人品不行,对她也算不上好,但是这个人极其注重自己的诺言。 舒然拔掉了身上的检测仪,然后又用力拔掉了手背上的留置针头,撑着全身的力气,从病床上站起来,用手拍了几下脸,让自己看起来更像正常人一样。 “江望,帮我照顾好姨妈,也照顾好你自己。” 江望感觉自己耳边突然一股温暖的气息出来,然后又瞬间消失。 舒然就这样从他身边走到了秦野的面前低下了头。 秦野刚才看见他们抱在一起的画面,已经是怒气难消,现在又见江望深情地看着舒然,他冷笑一声:“要不,再给你们一点时间,演上一部《罗曼蒂克》?” 舒然感觉自己的身体被秦野用力一推,踉跄了几步,差一点摔倒,扶着墙壁才站稳。 “怎么,现在秦总在外面都不维持自己绅士的风度了吗?” 舒然知道只有彻底激怒秦野,他才不会用他那凌厉的眼神盯着她看,她不能让秦野察觉她有些许的异样。 不过让舒然意外的是秦野并没有生气,只是哼着曲子,大步流星的朝着医院的门口走去,显示着他现在的心情还不错,不想和她计较。 第126章 舒然,你说话 风城今年入冬就在下雪,秦野是打心底里不喜欢这么寒冷的地方,不知道这个舒然脑子是有什么大病,要选这么个地方。 秦野拉开医院大门时,一股寒风迎面吹了过来,他裹紧身上的羽绒服,还是忍不住打了几个喷嚏。 舒然穿着单薄的病服,跟在秦野的身后,走出医院。 “舒然,所有关于你的一切都没有被记录,但是风吹过,它会记得你来过。” 舒然在内心,与这个城市做着最后的告别,与这里那些生命中很重要的人再做着诀别。 圣诞节就快到了,街上已是一片欢乐喜悦的气息。 舒然感觉不到任何的寒冷,脑子里全是所有分别的影子,她现在很后悔上次没有好好和姨妈他们告别。 从今往后,她再也不能陪他们过这世上所有团圆的节日。 司机这次倒是很快就把车开了过来,见舒然一脸不舍离开的样子,秦野烦躁地问道:“你要实在不想走,把姨妈带回去也行。” 舒然看着还没关上的车门,一屁股坐了上去:“秦野,你这样有意思吗?” 秦野用手钳住舒然的下巴,使劲地把她闭着双眼的头转向了自己,然后恶狠狠地啃了下去。 直到感觉到嘴里充满了血腥的味道,他才把嘴挪开,手松开,然后嫌弃地用手擦了擦自己的嘴:“和我睡过多少次了,你在我这儿演什么贞洁烈女?” “舒然,我以前倒是小瞧你了,你这么会演,我要不要去给你申请一个明年奥斯卡最佳女主角奖?” 这些年,舒然已经习惯了秦野对他的冷嘲热讽。更伤人自尊的话,他也能对她说得出口。 以前舒然总是在想,秦野把所有的温柔都给了别的女人,而把所有的恶都对向了自己。 越想越心痛,越想越自我折磨。 到后来,舒然也就不再想了,刻意去回避那些让自己不堪的过往。 但是当她痛到自己坚持不下去的时候,她也是一只着急会咬人的兔子。 例如现在,身上的疼痛附加心里的痛苦,舒然也会学着秦野的语气进行反击。 “怎么?沈筝又做丰臀手术了?” “她不能满足你了?你需要在我这儿找刺激?” 医院离机场距离并不远,此时又不是高峰期,车很快就开到了私人停机坪的位置。 舒然几乎是被秦野拖上飞机的,然后被他重重地摔在床上。 “舒然,我今天让你看看什么叫找刺激。” 秦野身上散发着阴冷的寒气,舒然觉得自己此刻比刚才在雪地里还要冷上一万倍。 秦野一只冰冷的手放在她的脖子上,另一只手在她的身上胡乱撕扯着。 她从飞机上那扇小小的舷窗里,仿佛看见一只秃鹰在漫天雪地里自由地飞翔。 可这里是机场,哪里会有什么秃鹰?这里是人间,哪里有什么自由? 舒然的手机被秦野扔在床上,疯狂地震动着。 看见来电只是一串数字,秦野的动作停滞了两秒。 秦野此刻有些不悦,他不想去想江望和舒然的关系,可是他预感电话是江望打来的,按下接听键。 “舒然,你还好吗?” “舒然,你快说话!” …… 当恍惚间听到江望的声音在不远处传来,那一瞬间她感到羞辱和绝望。 秦野就像一团火,隔着厚厚的玻璃撩动舒然的心,而她正是处在冰冷之中,被这团火撩拨出熄也熄不灭的欲望。 秦野的下巴正放在舒然的肩胛处,他的脸紧紧地贴在她的眼角处,泪水滑落,灼烧着他的肌肤。 “呜呜呜……”声音在秦野的耳边游荡,比起像一条死鱼一样任由他摆布的舒然,他好像对此刻的她更有兴趣。 “江望在叫你,你快告诉他,你现在好不好。” 秦野略带喘息的声音在舒然耳鬓厮磨,又通过电话刺激着江望内心。 舒然听到秦野极具魅惑的声音,突然清醒,她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的耳朵,抓准一个机会,用牙狠狠地咬住了秦野的耳朵。 “嘶~”秦野感觉到耳朵处突如其来的疼痛,一只手捂住耳朵,一只手挂断电话。 “舒然,你好样的,原来你和江望玩得这么野!” 这种时候,他都还不忘讥讽舒然几句。 舒然从秦野的怀里溜了出去,站起身把他撕得不成样子的衣服裹在身上,努力地想要穿好。 可这衣服和她的人生一样,支离破碎。 她躺在床上,不再理秦野,这一路为了避免尴尬,她大概只能躺在这张床上,度过漫长的行程。 没有止痛药,胃穿孔的疼痛,让舒然这一路过得并不轻松,空姐送来的毛毯湿了又干,干了又湿,在她快要熬不住的时候,飞机总算降落在了林城。 也许是怕她衣不蔽体地出现在机场,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在下飞机前,已经有人送来了衣服。 下飞机后,两人同坐一辆车,路过江边。 舒然打开车窗,任由冬夜的寒冷的江风吹着自己的脸,这样她的疼痛会因寒冷而转移一些注意力。 秦野上车就把羽绒服脱掉了,在飞机上积攒了一肚子的火气,并没有休息好,上车本来想好好休息一会儿。 一阵寒意朝秦野迎面而来,心里想着自己这个司机办事越来越不靠谱,居然把冷风打开了,怕不是想冻死他这个老板。 睁开眼,发现不是司机开了空调,而是坐在他旁边的舒然病窗户完全打开了。 秦野快要脱口而出的怒骂声又换了对象:“你是不是烧得慌?大冬天,你还要开窗户。” 舒然被突然伸过来关窗户的手吓了一跳。 一时也分不清,秦野到底骂的是烧得慌?还是骚得慌? 想来应该是第二个,毕竟在秦野眼里,她就是个不守妇道的人。 秦野的电话响起,他迅速地接了起来,电话那头沈筝温柔而干净的声音传来。 “秦野,今晚爸爸要来家里,你可以过来陪我吗?” 秦野看了一眼旁边正闭目养神的舒然,反正他和沈筝的关系,她一清二楚,没必要躲躲藏藏的。 第127章 舒然,你不舒服? 他温柔地回道:“恩,我处理一点工作的事情,完了就过去。” 舒然把他们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心中一阵苦楚。 本以为自己已经不在意了,她以为自己已经把情绪收拾得很好,可还是高估了自己。 舒然看向车窗外,又回到了这个熟悉的城市,又回到了那些纠缠不清的人生之中,还好这一次不用太久。 “下车吧,你自己上去。” 舒然走下车,车子迅速地消失在这车水马龙的街道。 抬起头看向这高高的楼宇,舒然感觉这将是埋葬自己的坟墓。 舒然走到公寓门口,想起要给江望打个电话,才发现自己的手机还在秦野的车上。 她只好先回家再看能不能联系秦野,帮忙把手机送回来。 按动电梯,27楼很快就到了,舒然对着智能门锁试了很多次,也没有打开门。 她请公寓的管家给秦野打电话,却一直没有人接。 想着他可能正陪着沈筝。 也许是秦野没有看到未接来电,就只能等待他看到后回过来,舒然拜托管家后,就坐在家门口等着。 秦野在舒然离开的半年多时间里,因为某些原因,他没少去沈筝那边。 放下舒然后,司机轻车熟路地把他送到了一栋别墅门口。 秦野打开门时,沈筝已经坐在餐桌边等着他,却没看到沈筝的父亲。 他的神情,不动声色的变了变。 顾晚意1米65的身高,曼妙的身材,热情而温暖的性格和她精致的长相。 不管是任何人见到顾晚意,都会觉得她是那种让人眼前一亮的美女,与舒然的清冷不同。 在秦野的心里,顾晚意就是他心头的那一抹白月光,而舒然则是他心中的一根刺。 顾晚意见秦野一脸疲惫,赶紧走到他面前,接过他手里的外套,挂在衣架上。 然后她伸出收,帮着秦野拉开凳子,然后柔声细语地说:“秦野,怎么几天都联系不上你,我好担心你。” 秦野并没有告诉沈筝,他是去找舒然了。 这半年,一提到舒然,沈筝就会对她充满自责和内疚,觉得自己很对不起这个闺蜜。 可在秦野看来,沈筝其实不必如此。 成王败寇,愿赌服输。 与沈筝比起来,舒然就是个为了达到自己目的,而勇敢接受现实的女人。 “这几天公司有事,出了趟差。” 沈筝听到秦野的回答,心底一沉,她其实知道他去了哪里,她也知道他为何而去。 沈筝并没有表达不满的情绪,也没有去戳穿他的谎言,只是抓住秦野胳膊的手,更加用力,然后委屈地说道:“秦野,你下次出门带上我吧。” “最近我总感觉自己的病又要复发了,我怕万一……” “胡说什么呢?不管怎么样,我都会让你好好的活着这个世界上。” 秦野用为数不多的好脾气,缓解沈筝内心的不安。 舒然也不知道在门口的地上坐了多长时间,只觉得疼痛在寒冷中,越来越不感觉那么清晰了。 她走到楼下,找到管家,身体因为寒冷而颤抖着:“请问,有人回过电话吗?” 管家见她有些情况不太好,一副生病的样子。 虽然管家这个人很同情舒然,很想帮她把门打开,可是联系不上业主,家属名册上也没她的名字,他也实在没办法。 管家无奈又为难地回答:“这位太太,你先生还没有回电话,要不你再用我手机给他打一次试试?” 舒然从管家手中接过电话,她竟有些感动。 果然苦惯了的孩子,突然有人施舍一点恩惠,都会让她心里有一丝温暖。 舒然收拾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用被冻得僵硬的手指在电话上按出熟悉的号码,拨了过去,可是电话里冰冷的女声,机械地重复着:“你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她把手机递回给管家,也是无奈地说道:“麻烦你如果有人回电话过来,一定到27楼通知我一声。” “要不你这里的沙发上……” 管家的话还没讲完,就见她已经走进电梯,关上门,电梯飞速地上升,最终在数字27静止。 一阵寒风吹过,舒然睁开眼,已是天亮。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和秦野离婚前,她也是一夜一夜地等着并不会回家的秦野,回来后的第一天她又开始重复着以往的岁月。 区别只是那时舒然还有一套别墅,还有一张大床,而当下只有冰冷的地砖。 靠着门坐了一夜,舒然在地上缓了很久,才站了起来。走了两步,又重重地摔在地上。 美好的爱情故事,此时一定是男主突然出现,解救受难的女主。 可是这不是偶像剧,这是真实残酷的现实世界。 这栋公寓都是一层一户,连个左邻右舍都没有。总之别说等不来救她的男主,甚至连个搭把手的人都不会出现。 她又在地上趴了很久,才能缓缓地撑起自己不太听使唤的身体,拍拍身上的灰尘,来到公寓服务处。 借来一部电话,拨通了江望的电话:“江望,你能帮我给江月打个电话吗?” 江望自从上次打完电话后,再也联系不上舒然,足足担心了两天,现在听到舒然的声音,一颗心才稍微放下去一点。 他赶紧问道:“舒然,你不舒服吗?我让江月去接你。” “不用,就是有点小感冒,你让江月在你家医院门口等我一下,我大概半个小时到。” 舒然怕江望担心,并不打算把回来之后的事情告诉他。 她本来都不愿意麻烦江月,舒然怕江月把自己的情况告诉她哥哥江望,但是现在身无分文,又无人可以联系。 “对了,我手机好像弄丢了,等我去完医院之后,再去买一部。” “那你出门注意安全,如果要疼得厉害一定要找个远离车道的地方……” 电话是找住户借的,舒然不好意思长时间占用,只能打断了江望的话:“知道啦,晚些时候再联系你。” 电话被挂断,江望心里很是担忧。一边给妹妹江月打着电话,一边收拾着自己的行李箱。 第128章 太太在江家医院 当初来到风城就是为了照顾舒然,如今她回去了,何况还是那样的身体情况,江望不可能就这样傻傻的待在这里等待她不好的消息传来。 电话等了十几秒才被接通,妹妹江月的俏皮的声音传来:“哥,怎么今天有空给我打电话了,舒然姐呢?” 江望一声苦笑,在他们家里,只有江月一直默默支持着帮助着他和舒然,刚才听舒然状态不是很好,他赶紧交代:“舒然回去了,半个小时到医院,你去门口接接她。” 江月心中满是疑惑,怎么舒然姐回来了,自己哥哥没跟着,这可不像他的风格,她调侃道:“怎么,你们吵架了?” 江望没有心情和江月开玩笑,严肃且沉重地说:“你舒然姐生病了,而且病得不轻。” 一声长长的叹息,江望接着嘱咐:“在我回来之前,哥哥就把她拜托给你了,江月。” 江月还没有从震惊中缓过神,只是条件反射地回答:“哥,我知道了。” 如果说这段故事有一个头脑最清晰的旁观者,那一定是江月,她这个处在故事边缘的。 江月看着自己的哥哥江望一步步地陷入泥潭,无法回头。 她曾经以为江望是个悲情男二,还为此讨厌过舒然。 可是江月知道整个故事后,她又觉得舒然才是这个故事里最悲情的主角。 从最开始的唾弃,到后来江月还在暗中默默地帮助江望和舒然,她希望他们能在一起,摆脱几个人的悲剧。 舒然在路上拦了很久的出租车,最后一位中年大叔停在了她的面前。 “师傅,江氏医院。” 舒然闭着眼,再不吃止痛药她感觉自己都要活不到明天了。 “小姑娘,这大冷天的,不好穿这么少的,冻坏了怎么办?” 舒然的心里唏嘘不已,回来熟悉的城市,没想到给她温暖的,却是这些一面之缘的陌生人。 感觉到师傅把暖风开得更高,她忍着疼说:“谢谢师傅。” “小姑娘不舒服哇?你忍忍,我开快点。” 司机透过后视镜看向后座,舒然的脸苍白,额头还在冒着冷汗,脚下踩着油门的脚默默地加重了一些。 江月在医院门口见到虚弱的舒然时,她不敢相信那个从车上下来的人,是她半年前在机场送别时充满朝气的舒然。 舒然坐的出租车,到达医院门口。 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看到江月,舒然朝着空中挥动着手臂,朝着车里的师傅说了一句:“师傅,等一下我朋友来付钱。” 江月快速跑到舒然的身边,见她脸上惨白,伸出胳膊扶住她,她刚想说什么。 “江月,先帮我给师傅把车费结一下,多给师傅十块钱,我可是拦了很多辆,只有这个师傅愿意载身无分文的我。” 江月见舒然都这个模样了,还在开着玩笑,她先让舒然靠在墙上,然后转身付车钱。 一个转身的功夫,刚才还在对着江月傻笑地舒然,就重重地朝着门前的台阶摔了下去。 “师傅不用找零了。” 江月对着医院里着急地喊着:“快来人,把担架车推出来。” 两名护士和江月把人抬上担架车,快速推着车朝急救室跑去。 “江月,别告诉任何人。” 这是舒然清醒时对江月说的最后一句话,医生紧急地对她采取了抢救措施,上了呼吸机后,舒然的情况渐渐平稳下来,只是高烧一直不退。 秦野早上起床时,打开放在客厅里充电的手机,什么有几个陌生来电的提醒,以为就是广告或者广告骚扰电话,他并不在意。 沈筝见他要着急出门前,在门口为他整理好领带,然后想要吻他,最后还是止住了。 “秦野,晚上你也早点过来,我学了几道菜,想让你尝尝。” 秦野觉得比起舒然,沈筝更适合做一个妻子。 会演戏的妻子,比舒然投入太多。 此刻秦野有些失神,要不是沈筝爸拿着事情威胁,他是一眼也不愿意再看戏。 “尽量吧。” 秦野一直等到晚上也没有舒然的消息,今天除了早上公寓管家的来电,除此之外再也没有任何听到任何关于她的消息。 早上秦野许诺过沈筝,沈筝早早的就做好了饭菜等他。 对于秦野这个富家子,沈筝最开始也没有很喜欢他,她长得漂亮,从来就不缺少男孩子追她。 可当大学还没毕业,就传出舒然和秦野在一起了,秦野就进了沈筝的视野。 时间一久,沈筝觉得自己已经完全离不开他,哪怕秦野是自己的闺蜜的老公,哪怕那个闺蜜无数次地救她,她都不可能放弃秦野。 除了生命之外,沈筝觉得秦野是她这辈子最不可以输给舒然的东西。 墙上的时钟敲响,晚上十点,满桌的菜已经凉了,沈筝还是忍不住给秦野打了一个电话。 电话拨通,里面传来秦野富有磁性温暖的声音:“我有工作需要处理,你先休息吧。” 没等她说些什么,电话已经无情的被挂断,沈筝的内心有些莫名的慌张。 自从昨天秦野从外地回来,顾晚意承认秦野把情绪掩饰得很好,他待她还是那么温柔。 但是作为女人,沈筝敏锐的第六感,还是察觉到他语气里夹着的一丝烦躁。 这其实没有什么好紧张的,但是秦野以前对舒然除了冷漠,还是冷漠,根本不会有其他的情绪,她觉得此刻周围所有的气氛都不太对。 沈筝的为了那些还没发生的可能性,做些什么。 秦野让人去查舒然的行踪,只要她还在中国这片土地上,就别想逃出他的掌控。 凌晨两点,助理推开门,打开ipad播放一段监控录像:“老板,太太在林城医院。” 秦野并没有看到监控视频的最后舒然倒下来的那一个画面。他脑子里全是“江氏医院,江氏医院。” “好你个舒然,简直就是不把我当回事!” “刚从外地让你和江望分开,你这又迫不及待地跑去江家的医院。” 本来搁在桌子上的ipad,此刻已经只剩下一个破损的身体安静地躺在地上。 秦野穿上外套,自己开着车以赛车场的速度全速朝着林城医院开去。 “舒然,你给我滚出来!” “别以为你躲在这儿就没事了,快点给我出来!” 第129章 你会后悔的 …… 值班护士,只见一辆跑车停在急救科大楼门口,随后一个穿着精致西装的男人,走进大楼,朝着每一间屋子吼着。 “先生,先生声音小点。” 护士跟在秦野的屁股后面,又是拉又是劝阻,但是一点用都没有。 楼道里越来越多的病人,家属,护工,站在一旁指指点点,也不乏有几个胆子大的,直接朝着秦野呵斥起来。 “这个公子哥,你是不是喝大了?” “还让不让人休息,吼什么吼?” …… 江月今天一直守着舒然的病房,她可不敢离开,江望都交代给她了。 如果出了什么问题,她都怀疑江望会不认她这个妹妹。 窝在陪护床上睡得本来就不踏实,迷迷糊糊听着外面走廊里有人在喊着舒然的名字。 江月先看了一眼病床上的舒然,这才走出去吼了一声:“大半夜吼什么吼?脑子有病去精神病院!” 秦野停住脚步,他已经听出了这个声音是江月的,他转过身看向不远处,嘴角上扬。 秦野快速走到那间病房,推开江月,就见舒然正瞪大双眼,眼神如刀地盯着他。 江月发现舒然醒了,赶紧走到床边关切地问道:“舒然姐,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舒然想要开口回答,但是嗓子疼得厉害,趴在床边,咳嗽了一会儿,这才沙哑地说:“没事,别担心。” 有了舒然和江望的表演,秦野现在再看舒然和江月的表演,他觉得拙劣了许多。 秦野戏虐道:“到底是舒然爱演戏,还是你们江家兄妹爱演戏?要不你们三个一起报个表演班,我出学费。” 江月是一个敢爱敢恨的女子,她当初能在所有家里人都反对江望和舒然在一起时,而挺身站出来帮助江望,那她绝对容忍不了秦野在她面前如此侮辱大家。 一个耳光落在秦野白皙的脸上,瞬间浮现五个手指印。 作为外科医生的江月,可比一般女孩子力气大上不少,她这一巴掌可谓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 江月早就想这样给秦野一巴掌了,这人真是一个人渣,她朝着地上呲了一口。 然后江月也学着秦野挑起嘴角,调侃道:“要不秦总您先上武当学学挨揍?我出学费!” 舒然已经感受到秦野的冰火燃起,周围冰冷袭来。 舒然知道秦野的怒火即将下一刻爆发,她拔掉手上的针头,一下站在江月的身前,接下了来自秦野的猛烈一击。 江月没有想到秦野真的会出手,她更没想到原本虚弱的舒然会冲到她的面前,帮她拦下这一巴掌。 那一巴掌穿过舒然清秀的脸颊,划过她如精灵般的耳朵,最后和乌发摩擦,嗡嗡作响。 秦野看着跌坐在地的舒然,嘴角流着血,不停地咳嗽着,咳嗽声在整个急救中心回荡,在这个夜晚让人不得安静进入梦乡。 江月蹲下来查看舒然的情况,她心中很内疚,如果自己不冲动,肯定就不会出现现在的情况,她知道舒然的身体有些虚弱,根本承受不了秦野那一巴掌的力量。 她吼道:“秦野,你会后悔的。” “后悔?我有什么好后悔的?江月是你先动手,舒然心甘情愿地帮你挡这一下” 秦野用冰冷刺骨的眼神看着地上的两人:“与我何干?” 他蹲下身子,盯着舒然的眼神问道:“为了见江望,你可真是花了不少心思,说吧今天又是什么病?” 江月很想把秦野的脑子撬开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二极管结构,为什么他就像脑瘫一样没有辨别能力。 难道秦野一点都看不出来,舒然这是已经病入膏肓的样子吗? “秦野,你就是tm脑子有病,舒然姐的胃……” 舒然并不想再在秦野面前提胃穿孔,有引发胃癌可能什么的,提了也没用。 不愿意相信你的人,你就算你在他面前,他都还要再来踹上你几脚看你是不是在演戏装死。 “秦野,你摸摸我额头,我从昨夜冻到早上,发烧感染成肺炎了,这次真没骗你。” 秦野习惯了舒然一贯和他针锋相对的模样,她突然乖巧朝他讨好微笑的样子,让他看了有点毛骨悚然。 看样子是真病了,秦野也不想去摸什么额头,站起身,兴致恹恹地说:“那你先治病,明天我再来看你。” 快走出门时,他又回头回头,“要演,我们一起演。” 直到再也听不见走廊里秦野的脚步声,舒然才卸掉最后一口气,软软地瘫倒在地。 按响急救铃,值班医生没几秒就跑进来,和江月把舒然抬回病床上,挂上呼吸机,重新扎上针头。 看着舒然在脸上连睡着都挂着淡淡的微笑,江月陷入了无尽的自责,内疚。 秦野离开医院,并没有去沈筝那边,直接把车开到了九江公寓。 进屋看见客厅里一地的玻璃碎片,蹲在地上捡起一个相框,是他和舒然的结婚照。 照片里二十岁的章舒然笑靥如花,他站在她的身旁没有一丝表情。 他们的婚姻是舒然威胁他的工具,如今那纸婚前协议又成了他捆绑她的利器。 这辈子,没有人能够强迫他秦野做什么事情,唯一的一次就是被沈家和父亲来胁迫他,让他和她结婚。 “舒然是你自己按下了开始键,但是这个游戏什么时候结束的由我说了算!” 秦野将那张唯一的结婚照,撕碎扔进垃圾桶里。今晚他再一次在这一小局,取得了不错的战绩,关掉手机,走进浴室。 热水从头顶落下,然后快速达到地面。秦野就想让舒然在希望,失望之间来回徘徊。 秦野现在发现这世上,没有什么比折磨一个自己憎恨的人更快乐。 沈筝在阳台上任由冷风吹了一夜,虽没有等到秦野,但是如愿地让自己着凉发烧。 其实她的病早就没有想象中那么严重。 但是为了维持秦野对自己的持续关注,她这些年花了不少钱和心思,串通自己的主治医师,为的就是让他把病情说得严重些。 沈筝一大早就来到医院,找到主治医师,让他安排好自己住院的事宜。 第130章 需要她的帮忙 按照沈筝这半年多的经验,只要她一住院,秦野肯定会很担心,而且会花更多的时间陪着自己。 只要秦野守着自己,和自己待在一起,他就没有时间去想别的事情,别的什么人。 沈筝走进熟悉的病房,闻着自己讨厌的消毒水的味道,开开心心地换上了病服,然后让护士挂上生理盐水,最后拨通了秦野的电话。 “秦野,你可以来一下医院吗?我有点不敢问医生我的病情,我怕……” 秦野迷迷糊糊地听着电话里的沈筝抽泣,从床上坐起来,不动声色地说道:“我晚点就过去,你别着急。” 不到7个小时,秦野再一次踏进了江氏医院吃人一般的大门。 只是与昨晚找章舒然的愤怒心情不同,此刻秦野的心里全是担忧,沈筝这个病,这些年反反复复,导致她总是觉得自己会突然死掉。 到达病房时,沈筝已经睡着了,医生正在检查情况。 秦野把医生叫出病房,严肃地问道:“现在情况怎么样?” 医生皱着眉头,一声叹息,有些责怪:“都和你们家属交代过很多次了,不要让患者着凉,不要让患者着凉。” “你们都知道她这个病最怕感冒,现在倒好,体温一直在38.5以上,降不下来。” “这个温度得杀死多少白细胞,情况着急哪里那么合适去给她找造血干细胞?” 沈筝算准了秦野大概到的时间,她就在床上装睡。 现在她是越来越佩服自己主治医师的演技了,这钱没白花。 听医生惋惜的语气,沈筝感觉他不拿小金人,都有些可惜。 医生束手无策的样子,让秦野感觉到很压抑,他没有想到就昨天一晚上,沈筝的身体情况又急转直下。 秦野脑子里已经浮现出楼下舒然的模样,他直接告诉医生:“我去找人,你先去准备好。” 听到秦野急促离开的脚步声,章宁的一颗心从天堂又跌到了地狱。 “秦野说是去找人?” 沈筝一个非常不好的想法出现在脑海中“难道章舒然回来了?” “这不可能,秦野怎么可能还能让她回来。” “一定是自己胡思乱想。” 江月因为愧疚,今天早上早早地就去给舒然买了品种丰富的早餐。 她把一个热气腾腾的蟹黄包放进餐盒里,递给舒然,然后露出笑容说:“快吃吧,江望给我说的,你最喜欢这家的蟹黄包。” 舒然刚接过的餐盒,被进门的秦野直接打到地上。 秦野自己也不知道是因为沈筝的病着急,还是因为听到江望的名字,反正他就是不会让舒然今天有机会吃她最喜欢的东西。 “走吧,有事找你。” 舒然听着他冰冷的语气,再看他阴郁的表情,她也很不开心,冷漠地问道:“这么早,您该不会是要请我吃早餐吧?” “早餐的确是早餐。” 他突然贴近她的耳朵,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沈筝,还在上面等着想见你呢!” 舒然的脸突然煞白,仿佛有一盆冰水从头顶浇过。 沈筝自从舒然离开后的半年里,从没联系过舒然,她这刚回来,就这么巧地就赶上沈筝就要找她了? 舒然在沈家人面前吃过太多的亏,她可不相信世界上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沈筝不过就是寄生虫,寄生在她的身上,踩着她上位。 可是舒然也麻木了。 江月没有听到秦野最后说了什么,只是舒然木讷地起身,准备跟着秦野离开,并没见有过激的反应,她伸手拦住舒然轻声问:“需要我帮忙吗?” 舒然不想再让他们兄妹参与这些破事,拍拍江月肩膀平静地说道:“没事,你在这儿等我,一会儿就回来,早餐还没吃呢!” 舒然来过医院很多次,第一次觉得急诊科和门诊大楼有这么远的距离。 脚上犹如踩着千斤铁,每迈一步都耗尽她全身的力气,汗水早已湿透,而她只能坚持走到楼上病房的门口。 也许是见她挺配合,一路上秦野也没再来戏弄她,又或许是担心着“生命垂危”的沈筝。 到了血液科,沈筝的主治医师看到跟着秦野后面的舒然,他摇了摇头:“这可能不太行吧,太瘦了,达不到最基本的标准。” “别废话,出了事我负责。” 秦野近乎命令,让医生也有些尴尬,他为难地看着舒然。 “开始吧,我本来就很瘦,吃再多都不长肉。” 舒然把衣袖一点点地挽起,把手臂伸进了那个狭小的窗口。 此时的针头比输液的针头大上许多,但是戳破舒然手臂时,她并没有感觉到什么疼痛,也许是这些年已经习惯了。 当疼痛成为一种习惯,就不再感觉到疼。 “回去多补充点营养,吃点好的,你这么瘦,真的……” 医生递过来两根医用棉签,欲言又止地叮嘱了一句。 舒然坐在小板凳上,转头笑着对秦野说:“怎么?还不够吗?” 秦野的背影消失在检验科的楼道里,舒然朝着窗口里的护士说:“我有点累了,帮我叫一下江月医生过来接我一下。” 秦野回到沈筝的病房时,沈筝还在安静地睡着,见她眉头紧锁,他的心也随之发紧。 或许这就是天意吧,秦野内心一丝庆幸。 舒然和沈筝有一样的血型。 秦野坐在了沈筝的病床边。 沈筝其实压根就没睡着,但是既然要装,就要装得像一样。 她这些年对怎么装作很自然地醒过来,那可真是得心应手,技术早就如火纯青。 感受到秦野的手在她的头上,沈筝微微睁开眼,睡眼惺忪,然后装作很伤心的样子,柔柔地叫了一声:“秦野。” 秦野看着沈筝,她的眼里全是对死亡的恐惧。 他面无表情地挪开眼,不再和她对视,“你不会有事的。” 沈筝太了解秦野,她对这个男人的把控,甚至都可以毫不夸张地形容为“玩弄于鼓掌”。 她把头贴着秦野的胳膊,“我不怕死,只是怕我出了事,爸爸迁怒你。” 第131章 我也后悔救你 秦野的手被沈筝蹭了蹭,愣了片刻,然后缓缓的抬起头,“在乱想什么。” 虽然秦野的语气里有一些嗔怪,沈筝却如沐春风,那是秦野只会对她才会展露的柔情。 沈筝的内心依旧感觉到隐隐不安,秦野去找人抽血的时候,速度太快了,好像就有人在那儿等着一样。 她在内心猜想着会不会是舒然回来了?可是看着秦野一眼柔情,她又觉得自己的猜忌有点多余。 “舒然?除了空守着一个秦野前妻的名头,有什么可怕的?” 与此时秦野和沈筝的腻腻歪歪比起来,江月来到检验科的时候,舒然正一脸苍白地坐在座椅上,头发已被冷汗打湿。 不用舒然讲些什么,江月已经知道,又是那个沈筝开始作妖了。 如果杀人不犯法,江月可能会把沈筝捆在手术台上。 江月会用冰冷的手术刀,把沈筝的肉一片片削下来,让她感受一下,自己身体里的血,不被自己所掌控,一点滴干净。 在护士台推来一部轮椅,江月将舒然扶着坐下,先是关心地问道:“舒然姐,你还能坚持吗?” 对于舒然的家事,江月内心虽很打抱不平,可是作为外人,她哥江望都插不了手,她也只能是尽量去帮。 舒然除了有点冷和虚弱无力,身体上也没有感觉到特别疼,才挂了一夜的点滴,止疼药的效果也还没过。 江月在后面推着轮椅,舒然太累了,点点头表示着自己还能坚持。 听到江月使劲地在地上剁了几下脚,然后舒然头顶就传来江月如小孩子一般的气话。 “舒然姐,我好想把那个绿茶拉出去大卸八块!” “还有那个秦野,他应该是个智障,应该去检查检查脑子,怎么就分不清好坏呢?” “这对狗男女,真是应该一起拉出去枪毙个十次八次的,而且不能打死,打死也太便宜他们了。” …… 舒然被坐着轮椅被推进病房,四肢被人抬起,一阵悬空,她就被护工合力抬在了床上,最后挂上了液体。 也许是大家见她太累了,液体挂上之后,只听到出去的脚步声和关门声,就剩下舒然一个人在床上听着点滴慢慢滴落的声音。 秦野在楼上安慰一会儿沈筝,他今天早上还得去公司开会,就和沈筝做了道别,而后离开了病房。 下楼时,秦野想起舒然,今天早上讥讽他的样子。她轻挑的嘴角,怎么就那么让他不爽,想来舒然已经没什么问题了。 那时候秦野要去安排沈筝输血,现在他倒是有时间去找舒然了。 秦野闲庭信步般,来到舒然的病房门口,轻轻一推门就开了,床上的人还睡着,也不知道是真睡着了,还是要演戏给他看。 他用手触碰了一下舒然的额头,冷冰冰的,这就可以确定她没事了。 伸出手,直接从她手上拔下针头,扔在她的脖颈处。 舒然被手背处突然传来的刺痛惊醒,然后就感觉有什么液体,在她的身上积成了一个水池,水池周围全是满溢的水。 秦野的脸正在距离她一米的位置,邪魅地笑着,碍人眼又刺痛心。 “秦野,你还想怎么样?” “没想怎么样,既然烧退了,你就没必要再在这儿呆着了。” “挂完吊瓶,我会走的,不劳您放心。” 秦野指了指挂在输液架上的空瓶,“不是已经完了吗?” 舒然现在不想和秦野闹,也不想章宁她用还在流着血的手撑起自己的身体:“走吧。” 走到门口,舒然想起这两天的费用都是江月帮忙出的,就朝着秦野说了一句:“你记得把医药费补给江月。” 一想到江家兄妹,秦野就觉得自己心里有根刺,立刻出言嘲讽道:“怎么?江望对你这么抠门,都没给你点钱花?” 舒然的心里一股子的内疚,对于江望,她这辈子大概是还不清了。 但是面对秦野,舒然又有太多割舍不掉,即使他并不爱自己。 想想也是,不管舒然做什么,秦野都会认为舒然是有目的的,她做出自嘲的表情,抬头看着秦野回答道:“你觉得呢?” 秦野现在就感觉,自己是全世界最可怜的那种男人,被自己老婆带了绿帽,现在还要忍受她眼里传来的鄙夷,仿佛在向他宣战。 秦野踢了踢房间的椅子,然后弯下腰,在舒然肩的上方,伸出脑袋,声音低沉的说道:“久安公寓智能锁的密码是……1007。” 秦野站起身,用眼神瞥了一眼坐在他旁边,脸上没有一点颜色地舒然。 他轻飘飘甩下一句:“我想,你这辈子应该都不会忘记的。” 站在医院门口,冬天很少有这样的太阳,伴随着冬日的江风。 风吹乱了舒然的头发,把她的影子也拉扯散了,多想让风也把她带走呀。 “上车,你矗在哪儿还要等我请你吗?” 秦野不悦而冰冷地看着站在医院门口的舒然,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到底是要做给谁看? 不过就是一次普通的肺炎,也要在他面前装可怜。 舒然见秦野一脸阴郁,虽然现在很不想和他同坐一辆车,可兜里没有一毛钱。 无奈形势比人强,在现实面前,舒然也不得不低头。 坐进车里,看着秦野,舒然自我嘲笑微笑着。 “舒然,你脑子是烧坏了吗?” 秦野不知道舒然在笑什么,可是被她比哭还难看的笑,搞得有点慎得慌。 他点着一支烟,坐在车里就抽了起来。 车子里瞬间被烟雾缭绕,舒然只觉得肺部开始隐隐作痛。 舒然把头扭向窗外,强忍着胸中的不畅,并没有理会秦野。 自从当年秦野把她从死神手中拉回来,她的脑子就已经坏掉了。 不止是脑子,连心也跟着碎掉了,现在连着这里也出现了不少坑。 “秦野,16岁那年,你就应该让我死掉。” 旁边沉默了许久的舒然,突然讲的话,让秦野更加愤懑。 秦野用自己的手使劲地捏着她的肩,然后无情地说:“我也挺后悔当初救你。” 第132章 欲擒故纵? 看着外面车道里的救护车,一种悲怆的情绪在舒然的心脏蔓延开来,抵达内脏,传到四肢,最后刺激她的神经。 “你是应该后悔,没有我碍事,你和沈筝早就结婚了,哪里还需要像现在这样偷偷摸摸。” 沈筝的存在,就是为了让舒然知道自己有多狼狈不堪。 秦野太知道什么话能刺激舒然,在对她刻薄这件事上,秦野从不刻薄。 “不过也不是那么后悔,毕竟留着你对沈筝还有用。 “舒然你应该庆幸,不是每个人都那么在意名分。” 天底下真有沈筝这样的爱吗,如果爱一个人真的可以做到与其他人分享自己的爱人吗? 在舒然看来,她做不到,所以才会一直这么心疼。 那沈筝呢? 她真的爱秦野吗? 可是不管沈筝怎么想的,舒然能确定的是秦野不管爱不爱沈筝,而反正爱的都不是她这个名义上的前妻,不然秦野当初就不会和她离婚。 想着想着,舒然的心里有些发酸,索性没有理会那只搭在她肩上,靠在座椅靠背上闭目养神。 也不知道,是不是舒然冷漠的态度,刺激了秦野的神经。 到达久安公寓,秦野没有直接离开,而是拽着舒然的手走了进去。 那晚值班的管家,还在为那天晚上没能帮上忙而有些良心不安,怕业主投诉什么的。 见着舒然进来,管家热情地迎了上来:“秦太太,你身体还好吧?” 舒然朝他点头微笑,然后说了一声:“谢谢你的关心,我没什么事。” 管家还要准备寒暄两句,但是看着牵着舒然的秦野,此时已经是寒气逼人。 他有些心虚地朝后面退了两步,微笑地让出来一条道。 一进家门,秦野就把舒然摔在地上。 这个舒然,到哪里都不忘记勾引男人。 刚才他就在旁边,她还要朝着管家露出一副娇羞的样子,完全就是不守妇道。 舒然被摔在地上,手臂上和背上仿佛是被什么扎了一样。 和癌症的那种肌肉神经被撕扯的疼痛不一样,这种疼就是被人用刀划了很多口子,生生的疼。 她强撑着身体坐起来,便看到碎了一地的玻璃,她用手小心地把能看见的,扎在肉里的玻璃慢慢地拔了出来。 虽然很痛,但是却有一丝精神的快感。 如果能把秦野也这样硬生生地从心里拔出去,疼上一些时间,舒然也无所谓。 可秦野就像那拔不掉的玻璃,扎在伤口里,和肉长在了一起,不会要命,但是痛的时候比要她命还要难受。 舒然想把手里的玻璃碴扔进垃圾桶,当她看见垃圾桶里面被撕碎的结婚照,眼泪还是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秦野忘记了地上的玻璃,当看到舒然站起来后地上的血,他才意识到,不过看着她站在垃圾桶旁边哭。 秦野又觉得舒然演技好,这点伤有什么好哭的? 舒然被抽骨髓,那么痛的情况下,也从没让人见过她一滴眼泪,现在是怎么了?趁着他在,想给他演戏,还是想再让他鬼迷心窍? 秦野不耐烦地开口:“不要在我面前演戏了,现在江望又不在,装可怜给谁看?” “是啊,我又演给谁看呢?” 舒然眼里噙着泪,嘴角用力向上扬着。 她是真的疼了。 秦野越看越烦,记忆里的舒然清冷孤傲,最近干嘛老是摆出一副要哭的样子? 这是又想到了什么新的手段? 他想不明白,也不想去想,舒然怎么样,和他无关。 秦野抬腿就离开了公寓。 时隔半年回到这个所谓的家里,一切都和她离开的时候不太一样了。 结婚的时候,舒然以为会和秦野过上很幸福的婚姻生活。她花了很多心思去布置,让这里尽可能的温馨一些。 谁知道秦野选择了别墅,让她过的跟在做梦似的。 如今整个屋子里都剩下黑白灰,死气沉沉,像极了要让她即将走向终点的人生。 结婚这些年,她就被困住。 不见天也不见地,只是无声地等待,无尽地等待,等着那个偶尔出现确认她是不是还活着的秦家人,她所谓的丈夫的家人。 身体却没有让舒然陷入过分的悲伤之中,胃里的疼痛又一次来袭,舒然都不知道自己是否能撑过今天。 “舒然,撑不住你也得撑着,为了一口恶气你也得撑住了。” 她扶着墙,踉踉跄跄,最终倒在了床上。 江月去机场接江望的时候,舒然还在病床上躺着,可现在她把江望带进病房,剩下湿漉漉的床单,不知道是谁的血在上面晕染开来。 *** 江氏医院里,秦野走后,沈筝的主治医生走进了特护病房,拔掉了挂在输液架上的血袋。 沈筝含情脉脉地看着医生说:“李医生,这次也麻烦你了。” 李医生把剩下的半袋血扔进了垃圾桶,想到之前抽血时,舒然的状态,作为医生的那点最后的良心,让他觉得自己有些卑鄙。 他一脸为难的说道:“你没看舒然的样子,讲实话我现在都有点后悔帮你了。” 沈筝好不容易和李医生达成协议,她可不想被破坏。 她走下床,从后面抱住李医生,娇媚地说道:“老李,你要的我都给你了,你现在可不能反悔了哦~” 李医生笑得春心荡漾:“真是个勾人魂的妖精。” 秦野没有想到,他给沈筝安排的特护病房里,在冬天里开出怎么样的一室春色。 感受到压在自己身上的人,沈筝觉得恶心。 但是更让舒然不安的是,舒然回来了,而且秦野没有告诉她。 半夜,舒然也不知道自己这一觉睡了多久,整个世界在她的脑中旋转,她甚至分不清楚到底是虚幻还是现实。 在夜色中舒然睁开眼,秦野那张刻骨刀般的脸近在咫尺。 就算秦野就在眼前,舒然都感觉她和他相隔甚远,远到她用了八年都从未走进过他的心,她只是在他的世界游离。 眼前的秦野,眼睛里全是挑衅,舒然思绪万千,最终也只是淡淡说了一句:“秦野,我没功夫陪你闹。” 秦野有些不悦的开口,语气中带着些许嘲讽,“你这是在欲擒故纵?” 第133章 恨我,你做不到 虽然没有开灯,但是借着月色,秦野依旧看到舒然皓月般的眼眸里,倔强和反抗溢出眼眸。 每次看到舒然在他面前,出现这个神情,秦野就本能地想要刺激刺激他。 秦野慢慢把头伸向舒然的耳畔处,“你知道沈家为了安排沈筝到秦家,开了什么条件吗?” 舒然无数次从秦野嘴里听到令她耻辱,击碎她灵魂的名字。 无数个深夜里,沈筝总是像幽灵一样出现,舒然恨透了这个名字带来的耻辱,她也想恨秦野。 秦野就这样把沈筝的名字,变成了舒然在无数个深夜,挥不去的梦魇,挣不脱,逃不掉,醒不来。 舒然愤怒而又绝望地,朝着有些疯魔的秦野吼道:“秦野,我恨你,我恨你。” 秦野看到舒然此时就像发了疯一样,内心的报复得到了满足。 他站起身,下了床,邪魅地朝着床上心如死灰的舒然冷笑道:“恨我?舒然你做得到吗?” 舒然的确做不到恨秦野。 如果能恨,她又何必将自己搞得这么狼狈,这么不堪,那些藏在心里的伤,无一例外的都是她无法恨秦野的证明。 “舒然,你真可笑。” 何至于现在要死了,还在想着,如果秦野能够爱自己,哪怕只是假装爱自己,那舒然也觉得这一辈子也算完美。 走进浴室,秦野的手机里传来沈筝的短信。 “阿衡,舒然是不是回来了?” 刚才在医院里,沈筝已经感觉到秦野的热情,但是千钧一发的时候,秦野又如往常一样,他的热情戛然而止,只是让她好好休息。 沈筝心里有些不安,看着秦野离开,想着他肯定是回去找舒然了,抱着忐忑不安的情绪,她给秦野发了一条信息。 在处理这段三人难以启齿的关系时,沈筝早就学会了该如何去主动出去,她不能让舒然和秦野同时远离自己的视线,不受她的掌控。 秦野收到沈筝的短信后,没有及时的回复,他需要洗个澡,冲掉身上残留的舒然的气味,这种气味令他有些烦躁。 舒然在床上木讷地躺了一会儿,爬起身去到了外面的洗手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一身伤痕和其他不可言说的痕迹,她觉得自己是可悲又可笑。 她就像古时的陪房丫鬟一般,这些年在沈筝身子不方便的时候,舒然就得配合着秦野的一切。 如果可以逃离,舒然想要在没有纷纷扰扰的世界里,一直走一直走,直到慢慢死去。 可是舒然做不到放弃秦野,即使离开这里,她的心里,记忆里也全是秦野。 听着隔壁传来的水声,她想不明白,为何秦野如此厌恶自己,还要和自己做这些。 舒然打开淋浴,站在有些滚烫的水流下,想要把污秽冲掉,不止身体还有灵魂上的某些东西。 就如同不会水的人,掉进水里,忘记了该如何呼吸,舒然屏住呼吸,享受着被自己窒息的感觉。 秦野裹着浴巾,拿着手机走出浴室,并没有在房间里见到舒然,他走到客厅,从外间的浴室里透出一点昏暗的灯光。 秦野反复看着手机里的信息,想着该怎么去和沈筝解释,舒然在离开两年后,又被他带了回来。 沈筝发出信息后,等了很久也没有等到秦野的回复,她的脑子里有太多画面蹦了出来,她不能坐以待毙。 “秦野,如果舒然回来了,你带她来看看我好吗?” “挺长时间没见,我挺想舒然的,也不知道她过得好不好。” 秦野看着手机里的信息,心里莫名一股恨意。 秦野死劲儿地捏紧拳头,在沙发上用力地锤了一下。看着窗外的月色,现在时间已经很晚了。 时间不早了,你先休息。” “明天我把舒然带到医院。” 秦野发信息的时候,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 既然舒然这么无情,秦野就要让她天天去面对沈筝。 舒然正在享受着淋浴带来的温暖,她不用想任何人,任何事,只是单纯的感受水的温度。 突然被秦野推开的门,发出来一声闷哼,舒然透过玻璃,盯着站在门口的秦野,有些不耐烦地问道:“还有事吗?” 秦野打开门时,卫生间被水汽笼罩着,他不太能把站在里面的舒然看真切,只是从她的语气里听到了不悦。 秦野淡淡地把自己刚才的想法说了出来:“沈筝知道你回来了,她挺想见你的。” “你从明天开始去医院照沈筝,直到她出院。” 门关上,卫生间里只剩下水落下的声音,急促而又猛烈。 舒然的胃在剧烈地翻涌着,她只感觉到五脏六腑都火辣辣地疼。 沈筝会想舒然?沈筝只会想怎么才能让舒然过得更惨。 舒然从小到大在意的东西,沈筝都会抢去。 “秦野,你到底要将我的心践踏到什么地步,才肯罢休?” 舒然像个小孩子一样,蹲在地上,紧紧地抱着自己的身体。 秦野走回卧室后,还是觉得自己的怒气难消,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 总之,一想到舒然他就不能做到心平气和,想了想他顺势就把门从里面锁上。 秦野并不想和舒然共处一室,对于他来说,舒然就是联姻的工具,还是废掉的工具。 舒然平复了很久自己的情绪,走出卫生间,然后走到卧室门口,转动门把手,门稳稳地立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你就在外面睡吧。” 秦野冰冷的话从屋里传来,舒然环顾着整个公寓,除了这间卧室,只剩下一间书房,一间健身房,还有一间客厅。 还好客厅里的那张沙发,可以让她有个栖身之地,不至于天为被,地为床。 躺在床上的秦野,听到舒然的脚步声离他越来越远,这才安稳地睡去。 沙发上一张薄薄的毛毯,就是今晚舒然能拿来保暖的唯一物品了,还好的暖还在认真地工作着。 宁静的夜,总让孤独的旅人会思考很多,舒然回顾着这些年和秦野的点点滴滴,匆匆一生,好像什么也没能拥有。 第134章 骗自己而已 舒然的内心无尽的唏嘘,这无情的机器,也比对沈筝有情的秦野,让舒然感觉到更多的温暖。 早晨秦野起床走到客厅,就见舒然安稳地睡在沙发上。 她的额头和鼻尖还有些许的汗珠,房间里的温度,让她精致的脸上泛着一丝红晕。 秦野用力咳嗽一声,见舒然睁开眼,睡眼惺忪地看向他。 他的内心有些许的慌乱,像是被拆穿了什么。他故作冷漠地开口:“给你五分钟,收拾出门。” 舒然最近因为疼痛,本来睡眠质量很差,加上她一天多没吃东西,现在很虚弱。 她可不想现在就倒下,不服输的劲儿推着她起身。 舒然直接从秦野的身边走过,像是空气一样的掠过了秦野,走进厨房里。 “你是没听见我讲话吗?” 秦野早上醒来就收到沈筝短信,让他过去一起吃早饭。 再看舒然像是一点也不着急,慢吞吞地在厨房里准备着自己的早餐,完全没把秦野当回事。 秦野冲进厨房,一把舒然手里的牛奶杯抢过来,扔在地上。 玻璃碎了一地,牛奶也飞溅到各个角落,但是大部分都撒在了舒然的脚上。 舒然的手还维持着端杯子的姿势,她抬起头,用愤怒的眼神看向秦野:“你这么着急,沈筝是要死了吗?” 秦野没有想到舒然敢这样和他讲话,甚至还要咒沈筝死。 好不容易快要压住的怒火,此刻又直冲秦野的大脑。 秦野认为,舒然当然希望沈筝死。 不过显然舒然想得太天真,不管有没有沈筝,秦野知道自己永远也不可能对她有什么感情。 秦野扯着舒然胳膊,使劲儿拉扯着,看到舒然因疼痛而变形的脸,“你最好天天祈祷,所有人都好好活着。” “不然,我让你生不如死。” 头顶传来的刺痛感,让舒然的眼泪瞬间出了眼眶。 舒然就那样以极其不舒服的姿势,仰望着秦野。 她自嘲地冷笑道:“秦野,你早就让我生不如死了。” 那么多热量散布到宇宙,可宇宙还是那么冷。 在和秦野的这个故事里,舒然知道自己只是在做无谓的挣扎,因为她从爱上秦野的那一刻开始,她就注定会输得一败涂地。 “秦野,为什么这么多年,你的心还是那么冷?” 秦野见舒然闭上眼睛,不再看他,只是泪水不断地从她的眼角流出,他松开了自己的手。 舒然在秦野猛然松开手后,突然失去了重心,跌坐在了地上。 旧伤未愈,新伤又起。 牛奶杯的玻璃碎片,直接插入了她的手臂,血液流在了地上,和那还未来得及喝进肚子里的牛奶混在了一起。 秦野只见舒然用力地把玻璃片拔出,血不断地往外涌着,原本光滑白皙的手臂,现在上面突兀地出现一张血盆大口,朝他在喧嚣着。 舒然的眼神只是清冷的盯着秦野,她感觉到自己手臂传来的疼痛,这家里的玻璃也就和秦野一样,一而再再而三的伤害着她。 秦野意识到舒然血流的速度有些太快,没等舒然反应过来,秦野已经抱起她,朝楼下跑去。 舒然好想回到小时候。 如果那一天秦野没有出现就好了,如果那天秦野没有出现就好了! “秦野,我好像快要坚持不下去了。” 秦野感觉到怀里的舒然,越来越虚弱,把她放在车的后座,舒然靠在他的怀里,若有似无地挨着。 秦野用刚才随手在门口抓的毛巾,紧紧地扎在舒然伤口的上面,看着血液速度减缓一些,他才冷漠地开口:“舒然,你说这些话有用吗?” “想借着这点伤,让我同情?你知道没有用的,从决定和你结婚,你背叛我那一天起,你就永远死在了我心里。” 舒然虽然意识已经有些模糊,但是秦野没有温度的话,还是蚕食着她的心。 是为了让秦野同情吗? 舒然在反思着,她本意只是想表达爱秦野花了她太多精力。 她很累了,但是不是自己潜在还是想要秦野对她有些许的关心吧。 可是,舒然讲这些还有用吗? 秦野为了利益,连他自己的可以不爱。 秦野的手机铃声在车里突兀地响起,他接起电话温柔地唤着:“沈筝。” 沈筝一直惦记着,秦野昨晚说今天早上要把舒然带去医院。 她起床后,第一时间就发了短信,说了要和秦野一起吃早餐,就是为了提醒他,别忘了舒然的事。 可左等右等也不见秦野,沈筝有些担心。 他们该不会发生一些她不想看到事情? 想到这些,她就觉得自己快要疯了,还好拨出去的电话被秦野第一时间接了起来。 沈筝听到秦野的声音,焦躁的情绪稍作放松,她问道:“秦野,你什么时候到医院呢?” “我在等你,舒然要和你一起来吗?” 秦野冷眼看着怀里的舒然,把她的头朝旁边推了推,然后和电话那头的沈筝解释道:“我们快到了,舒然耽搁了点时间。” 在秦野的心里,所有关于她的事,都只是耽搁着他的时间。舒然努力装作自己没有听到那些刺耳的话语。 如果可以,舒然想一直龟缩在自己的世界,装作什么也不知道,骗自己一辈子。 车子到达医院时,早晨的医院熙熙攘攘。 但是拥挤的人群里,秦野一眼就看见沈筝只穿着薄薄的病服,站在寒风中焦急地等待着。 秦野走下车,把自己的外套脱了下来,搭在沈筝的肩上,“天这么冷,你身体本来就不好,怎么站在这儿?” 听到秦野的关心,沈筝露出开心的笑容,有些娇媚的回答:“听你说舒然要来,我想快点见到她,就下来等着了。” 舒然撑着随时可能倒下的躯体,动作迟缓地走下车。 寒风里,秦野就那样正大光明地关心沈筝,好像他们已经是夫妻,两人旁若无人般,含情脉脉地对视着。 舒然早就面对过很多次这样的事情,但是还是依旧会刺痛她的心,她只想快点逃离这个地方。 舒然问自己,刺痛一个人的心,是需要特别做些什么吗? 不用刻意做些什么,只要秦野一个不经意的动作,一句并不在乎的话,都能够让她身负重伤,伤口久久不能愈合。 “舒然,你还好吗?” 沈筝看出了舒然脸上的不悦,她今天这样下来,并不是真的关心舒然,而是要做给秦野看,她想维持着自己在秦野心中宽容、识大体的形象。 虽然很不情愿,但是她还是伸出手,拉住了想要直接走进医院的舒然,假装关切地问。 舒然也不知道沈筝是不是故意的,她的手拉在了舒然的伤口上,搞得那已经不是很疼的伤口,现在又传来撕裂的痛。 舒然把沈筝的手无情拿开,然后朝后退了两步,然后冷冷的开口:“我好不好,你难道看出不来?” 第135章 说不定孩子很快就有了 许久不见,沈筝现在仔细观察着舒然,好像什么都没变,又好像变化很大。 不过在沈筝面前,舒然一直伶牙俐齿。 沈筝知道,正因为舒然这般要强,秦野才更怜惜自己。 和记忆中一样,舒然依旧是那副清冷,孤傲的样子。 沈筝最反感的就是舒然骨子里透出来的清高,不管沈筝对她做了什么,舒然都是那副高高在上的姿态。 这次好像又不太一样,面前的舒然虽然依旧高傲,但是又感觉瘦骨嶙峋,失去了很多生气,好似一阵风就能把她吹走。 比起自己来,沈筝觉得此时的舒然更像个身患不治之症的将死之人。 想来离开的这些时日,舒然过得并不好,沈筝的内心有些惬意。 父亲被重判,还欠下一屁股债务,可不是过得不好吗? 舒然的不快乐,就是她最大的快乐。 但是沈筝还是要在秦野面前把戏演足了,她知道秦野最反感就是舒然对她针锋相对。 既然舒然给她这么好一个机会,沈筝岂有浪费的道理。 她眼眶含泪,特别委屈地朝着舒然喃喃道:“舒然,我只是想关心关心你。” 秦野见沈筝吞声忍泪的样子,有些烦躁。 但见舒然冷笑,秦野下意识地说了句,“你关心她做什么?” 秦野面色目露寒光的看向舒然,他始终不明白她为何会这么执拗。 秦野冷声呵斥道:“舒然,你会不会好好讲话?” 舒然觉得自己的眼睛疼,眼前的两人就是一对璧人,郎才女貌,一直都是自己自作多情,舒然只是那个棒打鸳鸯的恶人。 舒然在沈筝身上吃过太多苦头,所以面对假善的沈筝,她并没有多善良。 哪怕是知道会激怒秦野,舒然依然冷笑道:“想听我好好讲话?也不是不行!” 舒然把头故意凑近秦野一些,慢悠悠地嘲讽着“那……祝你们不孕不育,然后……儿孙满堂?” 舒然说完就见秦野的脸,瞬间冷得快要把空气结冰,沈筝倒是有些气急败坏。 舒然可没有什么闲工夫在这儿和他们纠缠,更没有心情接受他们的刺激,直接走进医院找江月。 江月昨天在医院找了很久也没有找到舒然,最后才从监控录像里,得知舒然被秦野带走了。 舒然走的时候没有开药,江月一直担心着,本来今天看到舒然回来,她心里是有点安慰的。 当看到舒然手臂上的伤口和毛巾上的血的时候,江月知道肯定又和秦野那个王八蛋脱不了干系,她的心又被揪了起来。 江月有些担忧地问:“舒然姐,秦野又对你做了什么?” “秦野真就没有注意过你的身体状况吗?怎么还把你搞伤了?” 舒然有些失神,不在意的人,又怎么会注意? 不想告诉曾经帮助过她的江月,舒然微笑地朝着江月说:“我自己不小心摔了一跤,没什么大事。” “舒然姐,你别笑了,比哭还难看。” 舒然的坚强超过了江月的想象。 江月见过许多家道中落的人。 他们无不例外的都是被落差折磨到疯狂的地步,然后堕落折磨身体,最后就如瘾君子一样,追着医生要杜冷丁,要吗啡。 而舒然呢? 她没开口提过那些止痛药,甚至都没有开口叫过疼。 但是她怎么可能不疼,脸色寡白,额头处,衣服都被冷汗打湿。 舒然越是这样,江月就越觉得她可怜,怎么有人能把日子过成这般凄惨模样。 江月实在见不得舒然这样折磨自己,她开口提出:“舒然姐,你应该好好休息,住院修养。” 舒然听出江月语气里的哽咽,不想再把江月也拉进来。 “小月,江望也提过,但是我们都知道结果,所以不想再去挣扎了。” 江月也不再开口,她不知道要怎么安慰。 那个眼睛里全是对生命绝望的舒然,她很想知道为什么舒然就不能看看自家哥哥,而是犹如飞蛾扑火般,扑向了那个死变态秦野。 秦野在医院门口愣了一会儿,虽然很生气,最后还是和沈筝一起跟着舒然的脚步到了急诊科,还是想要确认一下舒然的情况。 秦野还没推开门就听到里面舒然的声音传来。 “江月,我现在唯一的心愿就是你们都好好的,别像我一样人不人鬼不鬼的。” 秦野在内心冷笑,这个舒然可真会装。 明明这一切都是舒家自己造成的,现在她舒然却成了受害者? 门外的沈筝也听到刚才的话,舒然胆子还真是大呢,敢说秦野对她不好。 但是熬了这么些年,他们离了婚又像没彻底离,反而舒然又回来了。 刚才秦野的脸色,隐隐的透露出,他的内心不是完全不在乎舒然,沈筝内心又开始疯狂,她不能放任秦野对舒然产生什么感情。 想起刚才舒然对他们的诅咒,沈筝心里充满恨意,她得趁着什么都没有改变的时候,给秦野生个孩子,这样才能长久地绑住秦野。 沈筝很认真地对着秦野提议:“秦野,我给你生个孩子吧。” 沈筝的说话时音量不大不小,门里门外的人,该听到的不该听到的,都听到了。 秦野听到沈筝的话,还是有些悸动。 他曾经是坚定的丁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的确也想有个孩子。 但秦野不能想象,这个孩子的妈是沈筝。 “再等等吧,等你身体好一些,我们再考虑。” 秦野说完,心里也有一些不明的失落。 江月刚处理好舒然手臂上的伤,她实在听不下去门外那段狗男女的深情,天底下怎么有这么不要脸的人。 江月猛地拉开房门,对着两人讽刺道:“有这个时间在这腻腻歪歪,不如你们就找个地方去做动作片,说不定孩子很快就有了。” 江月又想起昨天查看监控的事情,她好像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事情。 负责沈筝的医生,昨天在秦野走了之后,在沈筝的病房里待了很久,久到早就超出了一个医生对病人正常诊断的时间。 而且江月从李医生走出病房时,春风得意的表情中,看出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江月最见不得,沈筝这种伪装的娇弱。 而且沈筝恬不知耻,霸占着自己闺蜜的丈夫,还为此沾沾自喜。 第136章 有什么冲我来 沈筝好不容易撞到了江月的枪口,江月可得好好借着机会刺激刺激她。 江月用意味不明的表情,死死地盯着沈筝,带着暧昧的语气说道:“说不定,沈筝很快就会给秦总惊喜呢!” 秦野不知道江月想表达些什么,但是她是江望的妹妹,自然是站在舒然的那一边。 他也不客气地说道:“江月,我劝你,最好少管闲事。” “秦野,你有什么冲着我来就行,我们的事和江月没有关系。“ 舒然听到秦野威胁江月的语气,她知道江月如果惹到秦野,并不好收场。 “舒然,你是知道我的手段的,所以最好不要借用他人来试探我的底线。” “因为,不管是江月,还是江望,或是其他人,为你做些什么,我都会报复到你的身上。对你,我没有太多的耐心。” 这就是舒然爱的秦野,对她无情冷漠,还有残忍。 有了秦野的撑腰,沈筝也不认为江月会有什么她的把柄 她顿时觉得自己的底气十足,她得意地走进了病房,假意热情地抱着坐在病床上的舒然,然后在轻蔑地在她耳边说道:“舒然,你不可能赢我。” “还记得你妈跳楼那天吗?我得不到的东西,宁愿亲手毁掉,也不能让你拥有。” 沈筝的话,在舒然的心里扔下了一块巨石,激起千层浪,久久不能回神。 “舒然,你好好休息。” 沈筝站起身,提高音量,像是想要说给在场的每一个人听。 舒然脑子里嗡嗡作响,以至于她并没有听到沈筝最后的关心。 舒然的脑子里现在全是疑问,沈筝为什么要提起妈妈的事? 沈筝又和妈妈的跳楼有什么关系? 妈妈不是因为受不了病痛,还有父亲的不闻不问,才最后选择结束痛苦的吗? 可是沈筝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记忆太过沉重,以至于每每想起,舒然都痛不欲生。 舒然很想问个明白,可是沈筝并没有给她这样的机会,有些机会错过了,就需要很长的时间才能查明真相。 沈筝看到舒然,眉眼间的痛苦,和眼眶的血红很是满意。 要和自己斗,舒然还差得太远。 想起那天的场景,沈筝现在不怕舒然知道些什么,时间过去太久,没有任何证据可以和她牵扯上联系。 沈筝只是后悔自己带着舒家人去得太早,那时如果就没了舒然这个麻烦,该是多好的一件事。 她走到门口,有些疲惫地和秦野说着:“秦野,我有点累了,我们先上去吧,也让舒然好好休息。” 这一会儿,沈筝已经在这儿受到了很多委屈,秦野虽然不悦,但是他也想带沈筝离开这里。 他冷冷地朝着坐在床上呆滞的舒然说了一句:“舒然,你好自为之。” 说完,秦野带着沈筝,一起消失在病房的门口。 舒然感觉自己的胸腔里,就像一口高压锅一样,快要爆发。 现在看来,有些东西,想来是她一直弄错了。 舒然现在怀疑,那场看似自杀的跳楼,并不是妈妈自己的选择。 “然然,妈妈很爱你,很爱很爱你。” “不管妈妈在哪里,你都要好好活着,不要恨,不要带着恨。” …… “然爱人,你要好好活着!” 记忆深处里,那些被刻意忘记的回忆一下涌入脑海。 那夜的大厦,妈妈总算让苦难熬到了头。 然后随着时间的流逝,舒然再也说不出话,安静地躲在花坛里,看着地上的那摊红色液体。 舒然在彻底绝望之前,被突然出现的父亲带走,再后来就见到了秦野。 多么可悲啊。 到了这个时候,最在意的还是秦野,他到底有哪里能让舒然如此? 一直被舒然控制得很好的咳嗽,在这一刻爆发,咳嗽,剧烈的咳嗽,不会停止地咳嗽,又朝她猛烈地袭来。 “舒然姐,沈筝到底和你说了什么?” 江月的手在她的背上用力的拍着,刚才虽然没有听见沈筝到底讲了什么,但是她注意到了舒然眼里的愤怒,还带着杀气。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舒然声音在整个急诊室回荡,她的悲愤,在这一刻爆发。 舒然到底该怎么办,她要做些什么?为什么自己都这样了,就不能对她善良点,一直瞒着她不行吗? 如果秦野此刻还在这里,他能听到舒然的无助和绝望吗? 舒然再压抑不住自己胸中的怒火,这些年所受的委屈,在这一刻彻底的爆发。 她扯掉手上的针头,从病房冲了出去。 “沈筝,你给我站住。” 本来挽着秦野的沈筝,听到有人叫她,刚回过头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追上来的舒然一把揪住衣领,重心不稳地摔了个踉跄。 “舒然,你干嘛?” 秦野也被舒然突然的行动吓了一跳,他本能地伸手要去把地上的沈筝扶起来,还没等他靠近,就被她用手推得退后两步。 “当年你到底做了什么?” 面对沈筝,舒然早就没了耐心。 沈筝只见舒然两眼血红的,朝她凑了过来,感觉想要吃了她。 “秦野,秦野。” 沈筝无助地喊着秦野,她是真的怕了。 从没有见过这样的舒然,感觉她现在要杀人的样子。 秦野被推开后,有些发愣,他没想到舒然的力气这么大。 听到沈筝叫自己,秦野才回过神,他快速走到两人身边,想要把舒然拉开。 可是用了很大的力气,舒然像是一头牛一样,就维持着原来的姿势。 “舒然,我叫你让开。”秦野用命令的语气,朝着舒然吼道。 舒然像是没有听到秦野的话一样,死劲地把手抓在沈筝的头上,不断地死劲地摇晃着沈筝的头。 “我问你,你到底做了什么?” 沈筝感觉自己的头皮都要被人生拽下来了,疼得她眼泪直掉,本来姣好的面容,此刻也被痛得变形。 “你敢再把刚才在病房说的话说一次吗?” 沈筝有些心虚,连呼救的语气都有些颤抖,“我说什么了?秦野,你快救我!” 秦野脱掉自己的西服,把舒然从沈筝的身上拽了起来,然后狠狠地把她甩开。 舒然失神看了看手腕。 秦野见舒然怒气冲冲的,又要朝着刚被他从地上扶起来的沈筝扑上来。 他赶紧站在了沈筝的身前,怒吼道:“舒然,你是不是有病,有什么冲我来。” 第137章 逃不掉的 舒然仰起自己的头,带着戏虐的口吻问道:“冲你来?秦野你以什么身份讲这话?” “沈筝闺蜜的丈前夫?还是沈筝的丈夫?” 跟着舒然的江月,不想舒然吃亏,伸手拉住了她:“舒然姐,你身体不好,有话好好讲。” “她身体不好?我看她好得很。” 秦野走到舒然面前,用手死死地捏住她的手腕。 舒然的手在他的手下变得苍白,愤怒的眼神依旧没有丝毫褪去:“舒然,又想用装病这招骗我?” 江月看着舒然的脸都疼得变色了,连忙劝道:“秦野,你放手,舒然姐真的生病了。” 舒然看见了秦野眼里的鄙夷,他自然不会相信自己有病,舒然用尽全力挣开秦野的手,嘴里一股子血腥味。 “我装病?秦野,你就没有心,为了沈筝,你就这么不长眼睛吗?” “为了沈筝,你还记得你是怎么威胁我跟你回来的吗?” 沈筝看着周围看热闹的人群,有些人已经拿出手机开始对着他们这边开始拍摄了。 她连忙站出来拉着舒然的手,装作委屈地说:“舒然,别说了,这些年是我对不起你,你不要怪秦野。” 舒然的泪水开始从眼角落下,她不知道沈筝为何就这么善于伪装,明明最大的受益者就是她,她却每次都可以装作自己是受害者。 舒然有些忧伤地问道:“沈筝,你什么时候才能收起你这副可怜的模样?” “你是做小三做上瘾了?还是你就喜欢抢自己闺蜜的老公?” 围在周围的人,听到舒然对两人的控诉,顿时气炸开了锅,大家也开始明目张胆的指指点点。 “这也太不要脸了吧,抢自己闺蜜的老公。” “哎,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怎么有这样的人。” …… 沈筝虽然并不在乎大家在背后讲她什么,但是这样大庭广众之下,她还是有些难为情地低下头,躲在了秦野的身后。 舒然把衣袖拉起,走到秦野面前:“知道为什么现在我只穿长袖吗,哪怕是夏天我也总是穿长袖吗?” “秦野,你看看这上面留下多少伤口,有你弄伤的,也有沈筝弄伤的。” “你有关心过我吗?有一刻为我心疼过吗?” 舒然痛苦地闭上自己的眼睛,秦野怎么可能会为她心疼,自己不是早就明白这个道理了吗?为什么还要问出来自讨没趣。 舒然把自己藏在身体,藏在内心的最难以启齿的伤,就这样曝露在大家面前。 谁也没有想到,这么好看的一个女子身上,会带着那么多大大小小的伤疤,很多人都开始对舒然流露出了同情之色。 沈筝感觉风向对自己越来越不利,她能依靠的只有秦野。 “秦野,是我对不起舒然,我不应该活着。” 沈筝抓住秦野的衣角,怯生生地从后面伸出头,泪眼婆娑地看向秦野。 舒然嘲讽道:“是啊,沈筝你怎么不早点死?” 秦野因为这一句话,彻底被激怒了,他早就知道舒然不是什么好人,现在更是看明白了。 他怒喝道:“舒然,你就是条毒蛇,神经病。” 江月实在受不了秦野在这么多人面前这样骂舒然,她此时也很愤怒:“秦野,你怎么好意思骂出这些话的,这些年,你们对舒然姐做过什么,你是真的记不住吗?” 舒然把江月拉到自己身后,追问秦野:“你说我是神经病,我承认,没有神经病,我怎么会忍受你们这么多年。 “可你说我是毒蛇?秦野你见过用自己命去救别人的毒蛇吗?这些年,为了自保,多少次我是从鬼门关上走回来的,你还记得吗?” 秦野看着周围的人群,议论声越来越嘈杂,他不想自己的生活就这样给大家当做笑话。 秦野朝着站在身后一直不敢插手的保镖说道:“把人给我带回公寓,我没回去之前,不准让她离开半步。” 舒然被两名保镖架走,江月跟在后面追着,可是她一个女孩子怎么可能拦得住训练有素的专业保镖。 舒然朝江月笑着点点头:“江月,我没事的,回去吧。” 聚集的人群,因为主角的离场,也四散而去,医院恢复了原本熙熙攘攘,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舒然穿着病服,就被保镖驾着带回了公寓。 两位保镖很负责地守在屋外,寸步不离,生怕一个不小心,人就飞走了。 入夜,舒然听到了从外面传来的开门声,她知道是秦野回来了,要面对的,始终要面对,不可能逃得掉。 秦野回到公寓,先是走进书房取出一个藏在暗格里的盒子。 然后拿着盒子,秦野面色阴冷走进卧室。 舒然太熟悉盒子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那里面装的是秦野对她的羞辱。 那是秦野的绝情,秦野所说对付她的手段,也是舒然一直想要隐藏的秘密。 秦野见舒然眼神空洞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他冰冷地开口问道:“需要我过来请你吗?” 舒然感觉到自己下巴微微地颤抖着,她清了清嗓子:“秦野,你可真是心疼沈筝得很。” 舒然只觉得脚下一滑,她自己就直直地倒在了地上,这一下摔得她骨头都快断了。 “舒然,你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秦野的话阴冷的从头顶飘过,舒然趴在地上仰起头,看着秦野的双眸。 那双眼眸里写满了厌恶,憎恨,愤怒,但是就是没有一分是对舒然的怜惜,或者心疼。 “我就是落泪了,你又能看见吗?” 舒然感觉一阵风朝着自己的身体刮来,然后就是身体剧烈的疼痛,撕裂的疼痛。 “舒然,你知道错了吗?” 忍着疼痛,舒然不以为意地看向秦野:“我不知道自己哪里错了,难道沈筝不是小三?还是她没喝我血,要我命?” 一条细长的影子,不断在墙上长出了造型诡异的野草。 舒然的身上已经疼痛在持续叠加,但是再痛也没有心痛。 这就是自己选的丈夫,这是自己义无反顾,奋不顾身爱着的人。 她没有后悔的能力,也早就失去了后悔的权利。 舒然以为,秦野的心再冷也能被自己捂热,可是八年过去了,不仅心没被她捂热,还搞得自己一生的伤。 “秦野,沈筝说我妈当年的死不是自杀。” 第138章 她离不开我 舒然知道秦野不会相信她的话,但是她还是把真相告诉了他,并不是因为想为自己辩解。 “舒然,死到临头你还要拖别人下水,你到底有多蛇蝎心肠。” 舒然感觉身上那无形的东西,疼痛又增加了几分。 在秦野看来舒然已经无可救药了。 舒然感觉自己身上早已经开了花,可是她已经感受不到疼了。 舒然用手支着自己的头,虚弱地笑着,看向窗外,无边的黑暗将大地笼罩,对岸的万家灯火又将黑夜点亮。 人们常说,即使再黑暗的日子,也会有光照进来,可是今夜照进舒然内心的光又在哪里? 秦野感觉自己有些累了,坐在了床边,休息了两分钟,看向趴在地上的人。 蓝白相间的病服,已经沾染上很多刺眼的红,仔细看一下,衣服有的地方已经不知何时破了些许。 秦野现在稍微冷静下来一点,走到舒然的面前蹲下,看着她居然还面带微笑,闭着眼睛微笑着。 秦野心想,这个舒然肯定有精神病,他咳嗽一声:“舒然,你说你还是人吗?你还在这儿享受上了?” 秦野等了几秒,没得到舒然的回答,他用手推了推,就见她的脑袋直接掉在了地上。 舒然感觉自己的背上像是在被火烧,而自己像是置身炼狱。 睁开眼,只见秦野站在不远处正高高地俯视着她,而她正身处装满温水的浴缸里。 舒然猛地从浴缸中坐起,扶住浴缸边缘,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舒然,我警告过你,不要再试探我的底线。” 舒然闻到水里散开的令人恶心的味道,猛烈地咳嗽起来,现在可不止肺疼了,她每咳一下,随着咳嗽身体的扩张,后背的伤口就进一步被撕裂。 秦野蹲下身子,用手拍在舒然的背上,然后说道:“舒然,你要听话,这样才不会伤害自己。” 落在背上的手,像是为了缓解她的咳嗽,可舒然太清楚,秦野这是在发出更严厉的警告,如果她再去惹章宁,那下一次只会比这更惨。 刚才剧烈的咳嗽一番,舒然讲话的时候,喉咙里依然干涩:“秦野,要不给我个痛快吧,这样大家都好过一点。” “秦野,再怎么说,我也给你当了这么多年的妻子,你就给我个痛快吧!” 秦野见她如此冷静,冷笑道:“舒然,你想的还挺好。” 秦野见舒然现在已经恢复了状态,一把将她从水里捞了起来,用浴巾胡乱地把她身上的水擦了一下,然后无情地放在了床上。 舒然想要爬起来床上衣服,可是真的太疼了,所有的疼痛加起来,让她早已经没了力气。 即使感受到秦野的目光就在自己的背后,舒然能做到,也只是微微蜷缩自己的身体,让自己不要显得太过狼狈。 秦野感觉自己的怒气还未消散,他想到了一个更为让他痛快的报复手段,他悠悠开口:“舒然,你说江望知道你现在这样,会怎么样。” 舒然听到江望的名字,就感到羞耻。她不能让江望知道,秦野对她做的这些。 她朝秦野怒吼:“秦野,你要干嘛?” 秦野走到屋外,吩咐门口的保镖:“去把江月医生请过来。” 折磨一个人的手段有很多,秦野不仅是要折磨人,他还要诛心。 秦野走回屋里,坐在床边,手轻轻地落在舒然背后的伤口上,小心翼翼地触碰着:“我让人去请江月了,她照顾你,我比较放心。” “秦野,你就是畜生!” 舒然绝望地趴在床上,泪水大滴大滴地滚落,她现在不想看见任何人,她那么骄傲的一个人,为了秦野已经丢掉了所有的骄傲,现在连最后仅有的尊严也要被他剥去,舒然觉得自己生不如死。 舒然发出哀求的声音:“算我求你,别让江月来!” 秦野的头靠近舒然的头,在她耳边温柔地说道:“舒然,你这样子还真是让我很为难!” 冬夜有多冷,即使房间开着暖气,身上盖着厚厚的被子,舒然也感觉不到任何温度。 像是被人扔进了冰窖,全身的骨头都要被冻裂了。 舒然安静地躺着,她已经忘记了身上的疼痛,目光呆滞地望向窗外。 窗外残缺的下弦月孤独挂在半空,就如同舒然的爱情,一直都是残缺了另一半,而且终将走向完全暗淡。 江月提着药箱走进来的时候,只看见舒然蜷缩在床上,就像一个婴儿一般安静地躺在那里。 一张大大的床,舒然只占据了小小的一块,光从身影都能感知到她的孤单。 江月见床上的舒然没有反应,又怕自己突然出声吓到她,于是用手轻轻拍了拍舒然的背。 背上满是伤口,哪怕轻轻地碰一下,舒然都会感受到钻心刺骨的疼。 听到舒然传来一声倒吸凉气的声音,江月有些担忧地叫道:“舒然姐,你怎么了?” 身后江月的声音,此时让舒然只感觉到羞愧,她想把自己藏起来,不想被任何人看到自己如此狼狈的模样。 舒然把自己的头埋进被子里,然后用手死死地拉住被角,然后有些哽咽地哀求着:“江月,求求你不要问。” 被带来时,江月只是被告知舒然生病了,需要她来帮忙看看。 江月在脑海里想了很多可能发生的事情,可是当她拉开被子,眼前就像一片血红荆棘,在洁白的雪地里开出了刺眼的花。 江月差一点就叫出来,她赶紧用双手捂住自己的嘴。 床上的那个身影在颤抖着,手指也因过度用力而逐渐苍白,江月看不见舒然的脸,但是她知道,舒然都经历了些什么。 江月的身体也有些颤抖,她压抑住自己的愤怒,轻声温柔地朝着被窝里的安慰着:“好,我不问。” “我先帮你处理一下伤口,可能……肯定会很疼,你忍一下。” 秦野点燃一支烟,慢悠悠地从客厅走到卧室,然后背靠着门,看着屋里两人的表演。 他戏虐地问道:“我该说你们是姐妹情深呢?还是该说你们姑嫂情深?” 江月用手抹了抹眼泪,然后转头恶狠狠地盯着秦野说:“之前说你是禽兽,都是高估你了。” 秦野面对江月的嘲讽,只是淡然一笑,很无所谓地说:“这个舒然早就知道了,这些年她的认识应该很深刻。” 进门就看到床上那一抹身影,秦野突然觉得自己的心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不过很快那种感觉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不过,不管我怎么做,舒然还是离不开我。” “舒然,你说我讲得对吗?” 第139章 不准出门 舒然不想回答秦野的问题,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回答。 这些年秦野对她的折磨,她反抗过,逃避过,甚至还离开过半年。 但是即使人离开了这里,自己的那颗心里也还全是秦野,相隔万里,她依然为秦野牵肠挂肚。 秦野的名字,他的身影曾在无数个不经意的瞬间,让舒然停滞不前。 秦野抛出去的问题,没有得到舒然的任何回应,他内心有些焦躁地站在门边。 一直看着江月给舒然处理伤口,秦野也不知道能有多疼,毕竟从小到大他也没有机会体验。 秦野用冷冽的双眼,静静地观察着,舒然除了一直有些发抖,连叫都没叫一声痛,想来也就只是看上去有些骇人而已。 江月上药的时候,动作很轻,生怕自己稍一用力,就会增加舒然的疼痛感。 但是即使再怎么小心,那么深的伤口,也不可能会轻松到哪里去,可是舒然除了有些颤抖,愣是没有叫过一声疼。 “舒然姐,伤口处理好了。” 江月将用过的棉签丢进垃圾桶,感觉自己的手都有些颤抖,用力地活动了一下自己的手指。 “今天麻烦你了,小月。” 舒然感觉到自己背上的伤口,上完药以后已经没有那种火辣辣的痛感,她很想站起来和江月道谢,但是她还是不知道该如何坦然面对。 “舒然姐,我让江望回来看看你好不好?” 舒然听到江月提起林理,立即坐起身,忘记了身上的伤,撕裂的疼让她坐在那里缓了很久才恢复,她抓住江月的手。 “江月,不要告诉你哥哥。” 舒然的额头上全是汗,眉头紧锁,连气息都有些不稳,她哀求的眼神,不禁刺痛着江月,还被秦野收进了眼里。 秦野的心又莫名地被扎了一下,一听到江望再看看舒然委屈的样子,他觉得自己在他们面前就像不存在一样。 秦野阴着脸,打断两人的:“处理好了吗?” 江月转过身,严肃地对着秦野说:“舒然姐的这个伤,需要去医院。” 秦野阴着的脸,此刻又沉下去几分很严肃开口,“舒然哪儿也去不了,就只能待在这儿。” 想到舒然身上的伤,必须每天都要换药,秦野这个罪魁祸首肯定不会帮忙,江月有些警告地说:“秦野,你这样,我们是可以报警的。” 秦野突然被江月逗乐了,怎么会有这么天真的人。 他摊开手做出一个极为挑衅的动作,然后目光转向舒然说道“想报警?你们随意,我无所谓。” 看着秦野挑衅的眼神,舒然心里太清楚,秦野在林城是什么样的存在,别说江月报警,就是林家报警都拿他没法,只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 舒然扯了扯江月的衣袖,然后笑着安慰江月,“我没事,放心吧。” “江医生,听到了吗?当事人都说没事。” 看着秦野得意的样子,江月就觉得想吐。 想起刚才上药的时候,就发现新伤下面有一些印记模糊的旧伤痕迹。 江月原本以为自己知道的已经够多了,现在看来她对舒然的了解真的太少了,这些年,她到底经历了多少磨难。 江月还想说些什么,却见舒然苍白如纸的脸上,一直挂着淡淡的微笑,然后朝她摇着头。 “江月,我有些困了,想休息了。” 舒然明明很努力地笑着,但是眼底却悲伤得像在落泪。 江月被送走了,房间里只剩下舒然和秦野。 坐在床上的舒然依然维持着,江月走之前的表情。 看得秦野有些心烦,他烦躁地开口:“舒然,人都走了,你装可怜给谁看。” 舒然想这一夜怎么这么漫长,长到看不见升起的太阳。 她能装可怜给谁看呢?这一切都是咎由自取,作茧自缚。她亲手把自己送进了,秦野的炼狱,而且怎么也走不出来。 “我装给你看,你会可怜我吗?” 秦野看着舒然的眼神从楚楚可怜,瞬间转成原本的清冷。 他愤怒地踢了一脚门柱,然后气冲冲地出了公寓:“不准她出门。” 门外秦野交代的声音很大,舒然在心里冷笑。 他这完全是多此一举,以舒然现在的状态,连翻身下床都十分费力,怎么可能有力气走出这里。 秦野开着车,飞速地朝着医院狂奔而去,一路上,他的脑子里不知道怎么就老是浮现出舒然的样子。 “秦野,你怎么这个点来了?” 本来已经在梦乡的沈筝,被秦野用力开门的声音吓了一跳。 沈筝感觉有些奇怪,这半夜三更的秦野没有告诉她,而且怒气冲冲的过来。 她有些紧张地问道:“是舒然又做什么事情惹到你了吗?” 秦野放下手里的水杯:“不要和我提她的名字。” 沈筝被秦野的怒吼,惊得身体颤抖了一下,她没有见过秦野对舒然何时有过这么大的怒气。 “刚才医生来给我测血糖,针扎得我手指好痛。” 沈筝把自己的手伸向秦野,想让他看看,好打消他的怒火。 沈筝知道,秦野一向最紧张她,哪怕一点苦也不想她吃,一点痛也不想她受。 秦野看着面前沈筝故意给他看的手指,上面一个小小的针眼,都快愈合了。 如果换作平时,秦野知道自己这时应该沈筝安慰了。 可不知道为何,此时脑子里全是舒然的身影。 她背上那么重的伤,也没有像沈筝这样叫一声疼。 秦野感觉自己内心有些酸涩,想要找什么发泄一下,但是又不知道该怎么发泄。 沈筝见秦野站在那里半天也没反应,眼神还有些空洞,这让她察觉到一些异样。 她又赶紧说道:“阿衡,今天医生查完血,说我的血液指标有些异常,几项数据都有些偏低。” 秦野的思绪被拉回来一些,他目光有些闪躲地看着沈筝,敷衍地说:“那你这几天,好好休息,不要再操心那些有的没的事情。” 沈筝主动拉起秦野的手,然后把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 她委屈地低下头,“医生今天说,明天要和专家讨论一下,看下一步的治疗需要你怎么配合。” 第140章 是你不配 听到说要配合,无非就是想让舒然献血。 秦野不知道怎么就开始有点恶心自己。 前些日子沈筝要用血,他都不会去过问舒然的身体,就让舒然当义务献血。 沈筝没有感受到秦野内心已经有些的纠结,她继续放低声音,让自己更委屈一点哽咽。 “如果明天医生说要输血怎么办,现在舒然好像有些不愿意了……。” 秦野感觉到手背沾上了沈筝的泪水,有些滚烫, 停顿了两秒“。 “我来想办法。” 秦野虽然嘴里说得很坚定,但是一想到舒然的伤,焦躁的情绪不减反增。 他也弄不清楚自己到底怎么了,自己不是从来就不在乎舒然的死活吗? 秦野本以为可以在沈筝这里,让自己烦躁的情绪平复下来,可是现在却更甚之情了。 秦野用手轻轻地拍着沈筝的背,像是在安慰沈筝,又更像是在平复自己的情绪。 沈筝感受到手边的秦野,已经没有了刚才进来时的那边暴躁。 把自己的身子朝床的一边挪了一些,然后沈筝一只手轻轻拍着床的另一侧。 她抬起头娇媚地看着秦野说:“这么晚了,要不今晚你就睡在这儿吧。” 沈筝这瞬间切换的情绪,让秦野有一丝恍惚。 他想起了舒然之前的表情,江月离开时的表情,舒然那时一直微笑着,就如同现在的沈筝。 可是舒然的笑里全是泪,即使在他嘲讽之后,她的表情转换了,但是依旧能看到悲痛的神态。 而现在沈筝的笑里全是不该有的引诱和开心,上一刻还那么悲伤的沈筝,为何这一刻就能如此开心。 秦野有些弄不明白,是自己看错了?还是自己昏了头,他把甚至的手放下,然后有些平静的说道:“不了,明天早上还有会要开。” “我先回去了,你休息吧!” 秦野还是交代了两句让她别多想,然后不再看回头看沈筝,拉开病房门,走了出去。 舒然好不容易在疼痛中睡着,现在又被房间里的烟呛醒。 她侧身扶着床边,一阵剧烈的咳嗽,又把背上的伤口撕裂,咳了许久,总算是不再咳了。 舒然的眼睛里,全是被烟熏和咳嗽窒息时被迫带出来的泪水,她抹了抹眼泪,看着秦野就坐在床尾,抽着烟。 舒然本以为秦野今晚会去沈筝那边,怎么也没想到他不仅回来了,还把整个卧室搞得烟雾缭绕的,舒然有些不耐烦地说:“你能不能出去抽?” 秦野从医院出来后,本来不想回来,但是好像方向盘和油门都不受他控制,他被什么不明的魔力,强行带回了这里。 回来后,秦野在客厅坐了一会儿,感觉那些莫名其妙的情绪还是要在舒然这儿找到答案,他本想进屋叫醒她。 可是进屋后,看她睡着的样子,一脸的痛苦,他不知道怎么就没忍心去拍醒她。 最后他只能坐在床尾不去看她,一支烟接着一支烟地抽着,现在地上全是烟蒂。 现在听到舒然不耐烦的语气,秦野冷冷的说道:“这里是我家,我想在哪儿,想干嘛,你都阻止不了我。” 舒然是真的难受,如果只是单纯的咳嗽,她还能坚持。 不过现在一咳嗽背上就加倍的疼,她没有好气地回怼回去:“我肺炎还没好,我要是早死了,就没人救沈筝的命了。” 秦野听到她这样说,莫名有些生气,站起身在黑暗里瞪了舒然一会儿,然后就走出了卧室。 舒然本来以为秦野又要朝她发火,见他就这样出去,也是觉得莫名其妙,嘟囔一句:“脑子有病吧。” 这一夜对秦野也很漫长,那股烦躁之气,一直也没退散。 想了一夜,秦野觉得,自己这是内分泌失调,他可不认为自己会对舒然有什么恻隐之心,他爱的只有沈筝。 接连几日,舒然都没有再见过秦野,她就被关在这套冷清的公寓里,安心地养着伤。 秦野还很贴心地安排两名保镖守在门口,美其名曰是为舒然服务的,可其实就是来监视她的。 那些深浅不一的伤口已经开始结痂,除了偶尔撕裂会感觉到有疼,更多的就像现在,犹如千只虫子在身上爬过,让舒然刺痒难耐。 听到开门声,想来是秦野回来了,舒然并没有打算起来迎接的意思。 舒然回想,她和秦野刚结婚的那段时间。她也曾每天站在家门口,等着秦野回家,想让他回家的第一时间就能看到她,努力地想要做好一个妻子。 秦野知道后只是留下一句:“别在我面前演什么贤妻良母,舒然你不配。” 他们之间不仅做不到幸福美满,甚至连相敬如宾也没有可能。 人前她是别人羡慕的钟太太,人后她只不过是被人利用的工具,舒然越想越觉得这些年过得太憋屈。 沈筝走进公寓时,和她住的别墅比起来,这里可真是没有任何可以比拟的地方。 最近几日,秦野没有到沈筝那边去,她有些心慌,她给秦野打电话,他也总是说自己很忙。 沈筝总是有种不好的感觉,秦野是不是在故意躲着她。 做了很多准备,想了很多说辞,甚至走进九江公寓。 她先是像个女主人一样,到处查看一番,确定只有舒然一个人躺在床上。 沈筝静悄悄走到床边,看着舒然的后背,眼神里全是恶毒之意,却又装作很亲密地问道:“我的然然,你这是怎么了?” 躺在床上闭目养神的舒然,听到沈筝的声音,条件反射地直接坐了起来。 舒然目光如电地看向沈筝问:“你怎么会来这里?” 沈筝笑意更深,有些挑衅地问道:“怎么,这里是我来不得的地方吗?” “你不在的这半年,我可是经常来这里陪阿衡呢!” 沈筝的语气里全是挑衅,其实这是她第二次来这间公寓,上一次还是舒然离开的时候。 那一次,秦野知道舒然瞧瞧离开,在这间屋子里像是发了疯一样。 沈筝一直认为是秦野受不了舒然给他带了绿帽子,可是再次来到这里,又感觉是不是或许是因为其他的原因。 舒然看着沈筝眼里的得意之色,心更加沉了。 第141章 学不会的演技 舒然一直以为这间公寓,是属于她内心最后的私密之地,不管在这里发生过什么,但是这里只属于她和秦野。 舒然脑海里,全是沈筝和秦野在这间屋子的画面。 他们在这里拥抱,在这里亲吻,在舒然现在躺的床上做尽所有龌蹉之事。 “沈筝,你可以滚了。” 舒然只觉得恶心,为什么他们要这样对自己,能给的,能让的,能放手的,舒然全都给了,他们还想怎么样。 如果问,这世上有谁最了解舒然,不会是秦野,不会是江望,甚至都不是舒然自己,而是此刻站在她面前的沈筝。 沈筝看到舒然脸上的痛苦表情。 她太了解舒然,为了秦野,舒然可是连命都可以不要,她就是要让舒然发怒。 “别着急赶我走呀,我可是有很多话想要和你讲呢!” 舒然看着章宁把围巾从脖子上取下来,原本她以为只是因为屋里暖气太足,章宁有些热罢了。 可是,当舒然看到章宁脖子上,密密麻麻的全是吻痕。 这是多么讽刺的事啊,沈筝怎么可能只是随意摘下围巾,她是故意的,故意展示给舒然看的。 舒然抓起床头的抱枕,狠狠地朝沈筝砸去,然后怒吼道:“你滚,你滚。” 沈筝看到失态的舒然,她可没想就这样无功而返。 既然秦野不在,她就是要故意和舒然制造些矛盾,最好还能让舒然把自己搞出一点小伤,哪怕是破一点皮,秦野都会更加厌恶舒然。 沈筝继续幽幽地说:“舒然啊,要不要我给你讲讲,这些时日我和秦野都在这里干了些什么?” 舒然不知道,怎么就有这么恬不知耻的人。 沈筝借着秦野在背后给她撑腰,就对舒然肆无忌惮地挖苦,嘲讽。 即使背上的伤还没有好,即使知道还会被秦野报复,舒然还是没有忍住自己的怒气。 她忽然站起身,冲下床,一下子扯住沈筝的头发,把她往外拽着。 “沈筝我让你走,你不走,非要我请你走是吧?” 沈筝进屋时,就发现舒然病恹恹的样子,并不觉得她现在的样子能对自己做什么,所以她毫无防范地就被舒然扯着头发,像拖着牲口一样往外拖着。 她头皮传来剧烈的撕裂感,眼泪大滴大滴地掉下来,早已没了之前的嚣张气焰,嘴里痛苦地喊着:“舒然,你快放开我。” “疼疼……疼……” “舒然你放手,要疼死了。” 舒然的身体还没恢复,拖拽章宁让她感觉很吃力,但是她依然没有放手,心里一阵冷笑。 沈筝这点疼算什么,比这个疼痛千倍万倍的舒然都经历过,此时后背撕裂的伤口无比真实提醒着舒然,这些年她因为沈筝所承受的痛苦。 “疼吗?疼你也得给我受着。“ “沈筝你给我的痛苦,岂止这一点。” 沈筝现在感觉自己都快要被舒然搞死了,她是想让自己受点伤,但是没有想过要伤得这么重。 她想到了秦野,舒然一直就害怕秦野,她厉声出言威胁道:“舒然,你再不放手,我会告诉秦野,我要让他杀了你!” 都到这个时候了,沈筝还在想着用秦野来威胁舒然。 让秦野杀了她又能怎么样,反正自己感觉也快死了,死在秦野的手里,也算有一个了解。 舒然的耐心在一点一点地被消磨殆尽,体力也在被耗尽,拖动沈筝的动作也开始变得迟缓,她讥讽地回击:“沈筝我早就说过,我对你没有耐心,让你不要来一次次地试探我的底线。” 舒然说话都有些吃力,稍作停顿,又才继续说道:“你也不要用秦野来吓唬我,没有用,讲实话,我比你更想让秦野杀了我。” 到了客厅,舒然实在没有力气再往前走了。 这一小会儿,她已经精疲力尽,胸中的火焰般灼伤着自己的肺,她依然没有放手,稍微低头开始咳嗽起来。 就在此时,从门外传来“滴滴滴”,然后就是门被打开的声音。 生活的戏剧性就在于,秦野想象了很多回来之后会发生的事情。 而眼前正在真实发生的,又完全不在他的想象之中。 秦野自从那天情绪有些失控,他第二天就去外地出差,这几天他的脑子里全是沈筝和舒然的身影在交错着。 虽然每天保镖都会给他汇报舒然的情况,回到蓉城,他第一时间还是想回来公寓先看看舒然的伤好一些没有,秦野也搞不清楚自己这是怎么了。 当秦野带着复杂的情绪打开门,就听到舒然冰冷的说道:“我比你更想让秦野杀了我。” 秦野知道这句话舒然不是给他讲的,他看见客厅里,舒然正弯着腰咳嗽着,而沈筝已经泪眼婆娑地看着刚进门的他。 “阿衡,你快来救救我。” 沈筝刚才已经感受到舒然扯住她头发的手,没了力气,当她想要反抗的时候,听到了开门声,于是她终止了自己还没实施的行动,等着秦野进屋。 当看到秦野进屋,沈筝的内心一阵窃喜。 “这个舒然,还真是从不让自己失望啊” 舒然听到沈筝叫着秦野,咳嗽依然没有停止,她艰难地抬起头,用冰冷的眼神看向秦野。 她一看见秦野的脸,就想到这间屋子里全是沈筝和秦野的痕迹,舒然就怒从心上起。 也许是看到沈筝委屈的模样,也许是舒然的眼神,秦野快步走到她们的面前。 把舒然的手从沈筝的头发是扒开,秦野用自己的手使劲地挫了挫舒然的手骨,然后一掌把她推开。 “秦野……” 秦野看着坐在地上,委屈的沈筝,脸因为疼有些变形,脸色也有些苍白。 他先把她扶起来,用手把她衣服上的灰尘拍去,秦野再用手轻轻地拭去她眼角的泪水,温柔地问道:“你怎么来了?” 沈筝看着秦野眼底的温柔,内心的愉悦就快溢于言表,但是她还是忍住了,装作可怜地回答道:“我就是想来看看舒然。” 舒然一阵冷笑,沈筝的演技真是专业的,是她舒然一辈子的学不会的。 第142章 好人死光了? 可是舒然现在没有力气去理会两人,刚才本来就已经很虚弱的身体。 被秦野这一推,后退了好几步,刚好摔在了电视柜的边角上,她只觉得眼前一片白茫茫的。 秦野转头看向跌坐在地上的舒然,他觉得自己真是蠢,之前还想着要关心一下她,现在看来舒然不仅没事,而且还有力气伤害沈筝。 秦野没有理会舒然,看着沈筝有些责怪,“没事别来招惹舒然这个疯子,你身体要紧。” 沈筝用手抚摸着秦野的心脏,低声细语呢喃:“秦野,我知道错了” 作为玩火的专家,沈筝总是知道该在什么时候加一把火,才会让火烧得更旺。 沈筝深情地望向秦野的双眸,然后劝道:“你也不要过分责怪舒然,她也是因为爱你,才会这样对我。” 听到沈筝的话,秦野心底一阵寒意,他这辈子也不会忘记舒然带给他的耻辱。 冷笑一声,秦野嘲讽道:“爱我?这就是她舒然爱我的方式?” 秦野又想起刚进门时,舒然的话。 她是什么意思,又想用什么手段?不仅需要婚姻,现在还想要用死来威胁自己爱她? 秦野冰冷的脸,朝着努力想要从地上站起来的舒然说着:“舒然,婚姻你想要,我给过你了。” “但是你想要我这颗心,总不能让我掏出来给你吧?” “舒然,你想要的东西太多了!” 舒然还没从被硬物撞击的疼痛中缓过来,听到秦野语气中的警告之意,她还是直起身,朝着两人的方向看去,然后自嘲般的开始说:“对于你秦野来说,我要的是挺多的。” “她沈筝倒是要得挺少,她只是想要我的命。” 舒然仰起头,对着屋顶肆意地笑着,把眼眶的泪水强行塞回去。 在秦野这里,舒然已经输得够惨了,她不想再输给沈筝,也不会输给沈筝。 在沈筝面前,她永远是让她抬不起头的舒然。 舒然近乎疯狂地说道:“你秦野能怎么办呢?又再次联姻,让她成为你的秦太太?” 秦野看着舒然突然用十分凌厉的眼神看向自己,内心突然又出现一些慌张。 他好像没有看过这样的舒然,虽然以前也觉得舒然像个疯子,但是此刻的舒然,状态像是疯了,可眼神却全是清醒。 舒然目光坚定地看着秦野,平淡地说着:“你秦野不能,因为你知道,一旦和她结婚,后果和我并没有什么区别。” 沈筝感受到秦野的细微变化,她突然觉得秦野有点怕这样的舒然。 她不想秦野被舒然拿捏住,她立刻朝着秦野说道:“秦野,不会的。我愿意为了你而死。” 沈筝当然不是说说而已,因为她比舒然会装糊涂。 只要今天能趁乱,把自己的病情已经好转的事情说出来,她以后也可以少一些伪装,这样也能甩掉舒然,真是一个一举两得的事情。 舒然似乎看出了沈筝的盘算,她可不想再成为她的棋子,她立刻反讽道:“沈筝,你要是肯死,你早就死了。” 沈筝还没想好怎么还击,就听舒然又开始嘲讽般地质问着。 “沈筝,你敢当着秦野的面说,你们家没有喝我们舒家的血吗?” 舒然看穿了沈筝内心的秘密,这些年她早就怀疑过,可是她不想去追究。 只要秦野能幸福,舒然可以配合沈筝演这场戏。 反正她也快死了,也算是给自己下辈子积点德,可是沈筝自己不珍惜,非要一次次主动撞上来。 “有些戏演过了,就不知道怎么收场了。” “沈筝,是不是因为你学我学得太多了?” “我现在感觉,我和你有点心电感应了。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想怎么做,这么多年,我第一次觉得我们真的像姐妹一样。” 秦野看着舒然面目狰狞地朝着沈筝笑着,沈筝好像受到了惊吓。 他一把又把舒然推到了电视柜的位置,就见舒然趴在那里,一动不动。 秦野有些不耐烦地说:“舒然,你够了!” 本想再挑拨一下两人的情绪的沈筝,看着趴在那里的舒然,好像有什么不对劲。 沈筝伸出手指着舒然,对着秦野颤抖地说:“秦野,血……!” 秦野就见舒然白色的睡裤上,有血渍慢慢渗开。 他意识到了什么,推开怀里受到惊吓的沈筝,蹲到舒然的身边,问道:“舒然,你怎么样?是不是很疼?” 舒然额头的汗,大滴大滴地砸在电视柜的木板上,她只感觉自己的腹部有什么东西在拖拽着她,一直往下坠。 侧头看向秦野,舒然已经分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哪里痛了,她还是用力扯着嘴角微笑:“秦野,我早就不知道疼了。” 秦野的心在看到舒然苍白无力的笑时,仿佛被刺痛了一下。 被这突发的情况搞得有些措手不及的秦野,有些慌张地问道:“舒然,你能自己站起来吗?” 沈筝看见了秦野脸上的担忧之色,没有想到本来是自己表演的机会,却让舒然占了先机。 她装作有些虚弱地说着:“秦野,我看到血,有点晕。” 舒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以为是自己背上的伤口又裂开了,她早已分不清自己身上的疼。 她在内心嘲笑着,沈筝为了博取秦野的怜惜,连晕血这么蠢的理由都能想得出来,她也不用脑子想一下,这些年她在做手术的时候,何时晕过血。 舒然强撑着疼痛的身体,颤巍巍地站起来,目光凶狠地投向楚楚可怜的沈筝,虚弱无力地呵斥道:“沈筝,你装可怜也需要找个合适的借口吧?” 秦野看着舒然额头全是冷汗,整个小脸只剩苍白,他内心有些着急,连着说话的语气都有些不耐烦:“舒然,你别再说话了。” 舒然早就知道,不管什么时候,不管发生什么,只要事关沈筝,秦野永远不会帮着自己。 她有些痛苦地说着:“秦野,这些年我受的苦还不够吗?现在连话都不让我讲了?” 秦野知道舒然误会了自己的意思,但是他一向不屑于和她解释些什么,他沉默地看着那张孤傲的脸上,全是痛苦,他一时也忘了要做些什么。 秦野的沉默,让沈筝有了些蠢蠢欲动,刚才秦野紧张只是应激反应,就算是个陌生人发生这样的情况,秦野肯定也会这样。 沈筝定了定心神,告诉自己不要慌,一切都还在自己掌握下,她柔柔地说道:“舒然,你不要怪秦野,他……” 舒然受够了沈筝的这些陈词滥调,她直接把沈筝想要说的话,帮她讲了出来:“他是为了你,所以才这样的。” 舒然有些无奈地吼道:“沈筝,这些话,这些年你说了多少次了。” “你只会用你伪装的温柔,蒙蔽所有人,你是大好人,而我们都是坏人。” “为了你,秦野是坏人,因为你,我舒然也是坏人,怎么全天下好人都死光了吗?就剩下你一个好人?” 第143章 病人都不行了 舒然因为情绪激动,感觉自己腹部的疼痛难忍,又跌坐在地上。 她低下头才看见,自己的裤腿上全是血,她用手摸了摸地板,血液还在往外流,她木讷地看着自己的双手,沾满血液的双手。 沈筝站在那里低着头,委屈地说着:“舒然,不是你想……” 没等沈筝说完,她就见秦野抱起舒然要往外走,她赶紧在后面喊道:“秦野,你这是……” 秦野第一次用阴冷的眼神看向沈筝,他对她的温柔有了些许的不耐烦,“我们晚点再谈吧。” 秦野没有再理会沈筝的呼唤声,抱起舒然就往楼下跑去。 医院里,舒然躺在手术台上,意识还是清醒的。 她这一辈子为了别人,为了自己,已经不记得躺进过这冰冷的手术台上多少次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和这些冷冰冰的机器,不再见面。 在麻药注射后,舒然觉得眼前的灯光,眼前的医生,眼前的世界都逐渐模糊,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听说过肺癌会吐血,没想到还会流血。 医院狭长的走廊里,秦野第一次感觉自己会因为舒然担心,他觉得自己疯了。 秦野抱着舒然到医院后,还没等他问问情况,她就被直接送进手术室,已经过了一个多小时也没人出来告诉他,舒然到底怎么了? “谁是舒然家属?” “谁是舒然家属?” 医生在过道里喊了两次,秦野才反应过来,是在叫自己,他灭掉自己手里的烟,快步从吸烟处跑到手术室门口,有些喘着粗气地回答:“医生,我是舒然家属。” 医生冰冷的,没有任何感情地问道:“你和病人什么关系?” 秦野机械的回答:“我们是夫妻。” 医生递过来一份文件,指着上面的一个地方说:“签一下病危通知书吧。” 听到医生的话,秦野有些闹不明白,怎么出个血还要下病危通知。 这些年舒然可是抽过很多血,不可能这么脆弱。 秦野想,这会不会又是舒然趁机给自己演戏? 不过这医生也不是江月啊,舒然再厉害总不能买通所有的医生吧。 秦野有些迟疑地问道:“她怎么了?怎么还要签病危通知书?” 医生听到秦野这样问,想到里面病人的情况,有些生气地责问道“你这个做丈夫的不知道自己妻子是什么情况吗?” 秦野有些尴尬地说道:“平时看她身体挺好的。” 医生听了之后很是生气,不过生气归生气,还是得把病情解释清楚。 为了避免万一发生意外,家属会找医院进行医闹,医生还是解释着:“她已经是肺癌晚期,一个月的胎儿已经确定意外流产了。” “本来一个月流产大多不会大出血,但是因为她肺癌已经大面积转移,整个体质比较虚弱,出现现在这个大出血的情况也是有可能的。” 解释完,医生又用笔指了指需要签字的地方,说道“签字吧,你老婆可没有时间等你在这儿磨蹭。” 等秦野签完字,医生就走向了手术室。 秦野听到远处传来一声叹息:“身体都这个样子了,怎么还能让她怀孕呢?” 秦野木讷地站在原地,手还维持着握笔的姿势,他都没有听清医生讲的是什么。 “舒然真的是生病了?她不是说她胃溃疡吗,癌症是编出来骗他的,自己只是肺炎吗?” “还有,舒然什么时候怀孕的?” 秦野在脑子里回想最近发生的事情,医生说是一个月,那就是舒然刚回来那会儿。 秦野感觉刚才发生的一切都不是真实的,肯定是大家在骗他,不得不承认舒然真的挺有手段的。 江月收到其他医生传来的消息,说自己的病人舒然病危,她就以最快的速度从家里赶过来了。 秦野看见江月从自己身边跑过,在她进手术室之前拦下了她,有些不相信地问道:“江月,是不是你们又合伙演戏给我看?” 江月甩开秦野的手,然后眼神凶煞地看着他的眼睛,冰冷地说:“秦野,我告诉过你的,你一定会后悔。” 说完,江月没有再去看秦野,快速地走进了手术室。 沈筝在公寓里犹豫了很久,还是来到了江氏医院。 秦野刚才的反应太不正常了,他不是应该漠不关心舒然吗? 出了电梯,沈筝就见秦野在手术室门口焦虑不安地等着,她可不能让秦野去想着舒然,她快步走到秦野身边,体贴温柔地问道:“秦野,舒然的情况……” 手术室的门打开,一位护士跑出来。 沈筝感觉今天全世界都在和她作对,自己每次想要讲些什么,就会被无情地打断。 她拉着秦野,还想继续把刚才没有讲完的话讲完。 可是秦野现在满脑子都是舒然到底怎么了,他把章宁的手扒开,跟上护士问:“有什么紧急情况吗?” 护士解释道:“医院准备的血浆不够了,我去楼下等一下血库送血过来。” 秦野一听血不够用了,有些着急,直接把沈筝拽过来说道:“她们的血型相同,可以抽她的。” 沈筝一听要抽自己的血给舒然,使劲从秦野手里挣脱,不可思议地看着秦野,有些哀怨地说道:“秦野,我的身体也不好,怎么能给舒然献血呢?” 因为血库到医院有一段距离,此时又还要等电梯,护士朝着跟过来的秦野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护士虽然觉得这人有些可笑,但是想来也是家属关心病人,一时情急罢了。 护士虽然不耐烦,但还是解释道:“你到底有没有医学常识啊,刚抽出来的血又不能直接用,这等抽出来的血消毒完,各种处理完,病人都不行了。” “何况又不是什么稀缺血型,血库就可以调,干嘛要用她的。” 秦野看着护士走进电梯,他又走回手术室门口。 虽然秦野还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但是脑子里疯狂地在思考着,护士刚才说的话。 这一晚,大量的信息涌进秦野的脑袋。他有些分不清什么是真什么是假了。 舒然癌症晚期了? 一个月流产? 抽血不能直接输血? …… 第144章 什么都不放过 秦野从没有想过要查这些东西,但是护士的话像是点醒的他,他掏出手机,开始搜索他想知道的答案。 秦野看着手机里的资料,双手都因过分生气而开始颤抖,他不知道是沈筝骗了他,还是手机里的信息骗了他。 沈筝感觉到从秦野身上传来的寒气,还有他那双眼睛里透露出的杀意。 刚才秦野说要抽她的血的时候,她真的有些不愿意,她没有听到护士后面的话,沈筝以为秦野是因为她不愿意献血生气的。 沈筝心想着,现在护士已经去取血了,自己假装大度一点,秦野会心疼她,不会真要她做些什么。 她小心翼翼地走到秦野身边,扯着她的衣袖说:“秦野,我刚才是因为害怕才拒绝的,我现在愿意给舒然献血了。” 秦野心中有很多疑问,但是此时的他也不会因为护士的一句话,或者一个网络搜索答案,轻易的去做定论。 在内心他还是不能接受沈筝会骗他,很多事情他还需要调查之后才会去追究。 看着沈筝眼神里的怯懦,秦野还是有些心软,他有些无力的说:“你先回去吧,等舒然出来了,我再去找你。” 沈筝虽然看出秦野想要安慰她不安的情绪,但是她实在不能忍受秦野为舒然摆出这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她还不死心地说:“秦野……要不我在这儿陪你吧,我们一起等舒然出来。” 秦野的语气平静而冰冷:“不用了,你身体不好,先回去吧。” 沈筝虽然很不情愿,但是看到秦野投向她冰冷的眼神,她也不敢再去讲些什么,只能老老实实的离开。 等待的时间总是漫长的,4个多小时后,手术室的指示灯总算熄灭了。 最先走出来的是今天的主刀医生,朝着秦野说:“病人的命算是暂时保住了,但是病人已经是癌症晚期了,作为家属还是要做好心理准备。” 秦野再次从医生口中听到癌症晚期这个词,虽然他不愿意相信,但还是不由担心起来。 秦野伸出手和医生握着,然后礼貌地说:“谢谢医生。” 江月和两名护士一起把舒然推出手术室,秦野还在走廊里站着。 走到秦野的面前,江月没好气地挖苦道:“秦野,你是真下得去手啊。” “为了折磨舒然姐,连她肚子里的孩子都不放过。” 江月的生气不是毫无缘由的,如果说只是癌症病危,她可以不去迁怒秦野。 可秦野不仅让舒然在这么危险的时候怀孕,而且舒然肚子上两道撞击的伤痕,说明她在今天又被秦野弄伤了。 “也许她知道自己怀孕,还会有想要活下去的理由,如今你亲手杀了自己的孩子,也可能会把她送走。” “这下你满意了,再也没有人挡在你和沈筝的面前了。” 秦野听到江月的挖苦,压抑了一晚上的情绪,突然爆发出来:“你凭什么认为我就会相信你们说她得了癌症,这个戏,你哥已经陪她演过了,现在你又来?” 江月觉得是只猪也能知道今天的情况有多危险,而秦野怎么就看不懂呢?是他真的蠢?还是他压根就不信任舒然。 江月把厚厚的病历本,化验单一起扔到秦野的脸上,愤怒地说:“自己去看吧,如果有疑问,检测样本医院都有,你可以拿去任何地方化验。” “如果你害怕我们动手脚,你可以找人来取样。” 瞧见江月这般笃定,秦野才开始觉得可能一切都如他们所说,舒然真的得了癌症,舒然真的很快就会死去。 而就在几个小时之前,相当于秦野自己亲手杀了自己和舒然的孩子。 秦野一时无法接受眼前的事实,正如他之前所说的,舒然就是祸害,祸害怎么可能会这么早死。 秦野开始努力回想最近的种种。 舒然从蒙特利尔回来后,一天比一天消瘦,她总是很虚弱,一点点伤都需要住院,还有她总是拿着一些没有包装盒的药吃,还有那天在医院输的营养液。 一幕幕的画面在秦野眼前闪过,他第一次意识到自己从没有关心过舒然的身体情况。 不知道为何,秦野就想起了他19岁那年,他从火场找到舒然时,他对舒然说:“不要怕,哥哥来救你了。” 那天舒然那双皓月般的双眸里,全是对他的信任。 秦野这一刻在想,是不是当年因为这句话,才给了舒然希望,那这一次自己还能给她活下去的希望吗? 虽然秦野知道自己不爱舒然,甚至很反感,很恨她,但是他从来没有想过让她这么早就死了。 望向走廊远处,舒然已经被推进电梯,秦野朝身边的保镖问:“这次,我还能救她吗?” 心中某种东西将要成型之际,总是会产生一种混杂着悲怆和不安的动物性的感情。 当舒然醒来,得知自己流产后。她才知道自己到底失去了什么,悲从中来,痛苦难抑。 舒然摸了摸自己的小腹,那里仿佛有个声音在向她控诉着。 她恨命运的不公,恨生活的无情,恨沈筝,恨所有一切的一切,甚至恨她自己。 原本以为自己失去的已经够多了,再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失去了。 但是生活就是这么无情,在你一无所有的时候,又会偷偷地塞给你一些东西,然后又肆意带走。 “为什么,为什么?” 舒然在内心一次次地问着自己,哭声在病房里回荡,传回舒然自己的耳里的全是哀伤,绝望,凄楚…… 秦野走进病房时,看着跌坐在窗边地上的舒然,一时有些恍惚,她的眼里全是泪水,痛苦的嘶吼,像极了一个无助的孩子,今夜的舒然让他看起来感觉格外悲伤。 秦野走到舒然的身边,他也有些莫名的伤感,有些不自然的说道:“舒然你站起来,地上凉。“ 舒然抬起头,她希望也能从秦野眼底看到一丝,哪怕是只有一丝为孩子表现出来的伤心。 可是舒然能够看到的只是秦野的冷漠,她绝望的看向秦野,悲凉的说道:“秦野,我们的孩子没了。” 舒然的话,就像一颗石头扔进秦野内心平静的湖面,泛起层层涟漪,久久不能消散。 第145章 想好了? 但是很快他又恢复平时的冷漠,不耐烦地说道:“舒然,先顾好自己的身体。” “孩子没了就没了。” 不知道怎么,提到孩子,秦野的内心也有些不能释怀。 对于已过而立之年的秦野来说,身边的朋友都早已都成人父,享受天伦之乐。 自己没个孩子,秦野始终还是有些遗憾。 现在想想如果舒然能为他生个孩子,也是很不错的,大不了生下来就放到秦家跟着自己养着。 不过秦野也只能想想,孩子已经没了。 听见秦野讲的,舒然闭上自己的眼睛,如鲠在喉。 “没了就没了” 这个孩子就这样无情地被秦野判了死刑立即执行,最后都得不到一点自己父亲的爱惜。 舒然明白对于秦野来说,如果是沈筝失去孩子,他肯定会很难过,很伤心,而就因为是她舒然的,所以连孩子都是这般的可有可无。 想想还真是,子凭母贵。 一想到这些,舒然又觉得自己压抑得喘不过气来,她怒问:“秦野,我对你到底算什么,我们的孩子又算什么?” “我早就不奢求你会爱我了,但是我的孩子也得不到一点怜惜吗?” “我到底是和你们有什么仇,你们要一次次地这样来伤害我,我也是个人,我也会痛。” 面对过往的种种,第一次舒然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为了死去的孩子。 她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她已经失去了一个孩子 她不能就这样让所有的任何事,和她一样成为这场三角关系的牺牲品。 舒然以前总是觉得只要自己爱秦野,就能吞下所有的苦痛,总有一天秦野会回头看看自己。 而现在命不久矣的她,为了秦野,她已经放弃了太多。哪里还有什么资格沉沦在这无边黑暗的困境。 舒然祈求般地看向站在头顶的人:“秦野,你可以对我善良一点吗?” 换做是以前,舒然绝不会和秦野讲这些话,她不愿意认输。 哪怕知道有些故事从开始时,已经写下了悲剧,但是舒然还是执拗,倔强地面对着。 可是他们都忘了,舒然也是绝聪明的女子,她不是不会手段,只是她不愿意将那些虚伪的东西用在秦野的身上。 正因为舒然聪明,在面对秦野时,她才想要用自己最纯真的一面去爱他。 此时舒然的心里生出一个念头,她这一生就只爱过秦野这么一个人。 她要用尽她的万种风情,让他在将来不和她在一起的任何时候,内心都无法得到安宁。 “秦野,你能对我好一点吗?哪怕只是一点点。” 舒然对着秦野露出笑容,她很想哭,但是已经哭不出来了。 秦野受不了舒然这个表情,也许是因为这个孩子是因为自己的原因才没了的。 秦野的内心还是有些愧疚,他不知道能为舒然做些什么,但是他还是想要做些弥补,其实更多是安抚自己的心。 秦野有些焦躁地问道:“舒然,你想要什么?房子?股份?还是什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舒然肆意地笑着,悲凉地笑着。 “我想要什么?秦野,你觉得我想要什么?都快死了,我还能要什么?” 舒然近乎疯狂地吼道:“我想要沈筝……赔我孩子的命,我要沈筝的命。” 秦野永远也不会懂她,他只会觉得自己施舍一点东西,舒然就得感恩戴德。 为了让自己的良心过得去,他又想要用这些身外之物来打发自己。 舒然恨自己,到底做不到恨秦野,就算到了如此地步,她的心里还是只想沈筝为此付出代价。 秦野看着眼底血红的双眼,脸上全是愤怒的舒然,他有些愤怒地冷言道:“舒然,你不要得寸进尺。” 沈筝就是秦野不能被人碰触的禁区,哪怕是因为沈筝失去了他们的孩子。 沈筝也是舒然不能去触及的人,比起沈筝其他人对秦野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她用力站起身,有些颤抖地扶住窗台,努力撑住自己早已失去灵魂的躯壳。 舒然明白,她不能再激怒秦野,她需要隐忍稍微平复,淡淡的说着:“我和你开玩笑的,等我想好了再告诉你吧。” 夜色里,只剩下几盏灰暗的路灯,怎么也照不亮前行的路。 舒然听见了背后传来的关门声,又陷入重重的悲伤之中。 都说月是故乡明,为什么回到这个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地方,舒然会觉得前路一片漆黑,既照不亮她回家的路,也照不亮今天离她远去的孩子的回家路。 “秦野,其实我问你的问题,我都知道答案,可是我还是不死心地开了口。” 舒然的内心深处,第一次有了报复的欲望,既然你们要让我一无所有,那即使死,我也要和你拼个你死我活。 今天是舒然出院的日子,秦野也算尽责的来接她出院,可是无论秦野再做什么,在舒然看来,不过就是鳄鱼的眼泪。 看着车子路过经济开发区时的章氏的新大楼,如同猛兽一样在朝着舒然咆哮着。 秦野离开后,舒然最近几天想了很多自己想要什么,但是又被她一一否决了,但是就在刚才这一刻,她突然明确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了。 舒然有些平静地问道:“秦野,你那天不是问我想要什么吗?现在还可以提要求吗?” 舒然想起了那天沈筝来医院时的嚣张气焰。 “既然都要死了,就安安静静地死去,不要惊扰任何人。” 从沈筝那里,舒然彻底明白,原来不是每一个人对将死之人都会抱有善意。 她一味地忍让,只会让别人更变本加厉。 既然从秦野那里,不能对沈筝做些什么,那么舒然就要把沈筝为之骄傲的东西,一样一样的摧毁,既然她注定不能得到,那就让大家失去就好了。 秦野对这样的舒然更加嗤之以鼻,那天说得那么决绝,今天却又和他来提条件,不过既然自己开了口,那也不好在这件事上反悔。 秦野觉得舒然不过如此,心中暗自有些得意,“想好了?” 第146章 太太说舒小姐要过来 手指向身后刚路过的大楼,舒然坚定地说道:“恩,我想要去这个公司百分之40的股份。” 秦野心想果然自己没有看错舒然,她就是一个贪得无厌的女人。 都这种时候,舒然的胃口还不是一般的大。 不过秦野有些不明白,为什么是这里。 以前是舒家的地盘,如今易主。 她应该是接受不了,还没死心…… 秦野仔细地观察着舒然,他想从她的眼底看出些什么,但是除了坦诚之外,什么也没有。 一时也有些捉摸不透舒然的心思,秦野有些疑惑地问道:“为什么?” 舒然知道不能让秦野知道自己的真实目的,她要的从来就不是钱。她冷静地看着秦野,“秦野,这些年我都守着你,守着这个家。 “我也想体验一下,正常人的生活,就算是我最后的心愿吧。” 车里的空气瞬间凝固,前排的司机连气都不敢出,从后视镜里看着后座的两个人,彼此对视着,谁也不说话。 秦野始终没有从舒然的眼神里看出任何闪躲,她坦诚得像是没有任何不可告人的心思。 他又继续问道:“舒然,这里就算了吧,我可以给你秦家百分之十的股份,这可比这个多得多。” 舒然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地说道:“秦野,我并不想要你任何的东西。” “你也知道沈家能走到今天,里面有多少是我父亲的利益,我只是想拿回我家里的东西,其他的我一分不多要。” 舒然提到她父亲的时候,像是又陷入了悲伤的回忆里面,秦野看得有些烦躁。 听着这个理由感觉还有点可信,他决定满足她一部分的心愿,但是秦野也不想给机会让她去做些什么。 他有些不容反抗地说道:“股份,我可以和沈家去商量,但是上班就免了吧,你现在这个身体状况。” 秦野想起他请来的专家会诊之后,都给出了统一的答案,舒然的病情不容乐观。 既然如此,答应她的最后请求,他这也算是仁至义尽了,对于舒然他并不亏欠。 舒然心里暗道,自己终究会变得沈筝一样不择手段,终究会变成连自己都讨厌的模样,计划的一步一步来,不可能事事如意。 既然秦野答应股份的事情,那必然不会食言,舒然朝他露出温柔的笑,然后柔声细语地说了一声:“谢谢。” 看着车辆行驶过自己熟悉的街景,在一个分叉的路口,转向了与家相反的方向。 舒然不安的情绪在心里蔓延,她有些忐忑地问道“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你现在身体不好,搬去别墅和我一起住。” 舒然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现在的感受,看样子是秦野不放心她一个人,可是他们住在一起算是怎么回事? 这世上哪有这样的关系,明明已经离婚,还要和前夫住在一起,这简直就是荒唐。 舒然本能的拒绝:“不用,还是送我回公寓吧,我可以照顾好自己。” 秦野易怒的情绪再次爆发:“舒然,不要不知好歹,你现在的身体怎么照顾自己?” “公寓就一个卧室,请阿姨也没地方住,你搬到别墅,阿姨可以照顾你,沈筝也说,她想照顾你。” 听到秦野的话,果然是自己又想多了,秦野怎么可能不放心她舒然,又是沈筝在从中作妖。 舒然有些嘲讽的说道:“那岂不是,我还要好好的感谢她。” 舒然的内心知道,沈筝这么做可不是什么大度,或者是突然良心发现,章宁这是要让舒然活在她眼皮之下,安静的快速的死去。 秦野想到二人之前的关系,和舒然对沈筝的敌意。 他用双手扣住在舒然的肩,强行让她看着自己,然后有些警告的补充。 “舒然,我要提醒你,有些不该动的心思,就不要去想,有些不该动的人,你最好也别去招惹,惹到了我,你想要的东西,永远也不会得到。” 曾经因为爱,明知道没有明天,舒然也甘愿为秦野冒一次险。这次也一样,舒然下定决心为了孩子们,她也愿意再冒一次险。 舒然为了孩子,不得不做出妥协,再难过的日子也都过了,和沈筝住一起又算什么,她直视秦野,也不甘示弱地说道:“只要沈筝不来招惹我,我保证相安无事。” 舒然最终还是被带到另一座别墅,她本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当看着眼前的如同庄园一般的豪宅,内心无尽难过。 她一直知道秦野有一座私宅,舒然结婚时也提出过想来看看,但是秦野胡乱找了一个理由搪塞过去了。 秦野为让他满意的女人在这里,打造了一个美丽新世界,而给她舒然的只是一套冰冷的囚笼。 这些年她从没来没有敢去问秦野,他和亲人的家安在哪里,她以为无非也和她差不多。 而此时站在私宅门口,舒然才知道,在秦野的心里,沈筝才是他秦野的妻子。 而她舒然只不过,是一只连金丝雀都算不上的囚鸟。 沈筝站在不远处的门口,像一只看到猎物一般,露出让舒然感到致命危险的笑容,热情地招呼着:“舒然,欢迎回家!” 舒然虽极不情愿,但是还是跟着被沈筝挽着的秦野,走进了屋子。 在她还没来得及对这里观察一番时,屋里传来了一阵浓浓的呛人的气味。 舒然扶着墙,开始咳嗽起来,空气里全是辣椒的味道,舒然感觉自己都要咳死了。 这个沈筝的确是不放过,任何可以折磨她的机会。 沈筝看着舒然的狼狈的样子,心里却很是满意,装作有些着急地朝厨房喊着:“李婶,你在干嘛?” 秦野就见家里的帮佣李婶,穿着围裙拿着锅铲从厨房里冲了出来,“先生回来了。” 秦野虽说没有舒然反应那么强烈,但是也有些难受,嗓子里,呼吸道里全是辣辣的,他有些不悦地问道:“你搞什么鬼名堂?” 李婶有些尴尬的回答:“太太说舒小姐今天要过来,让我准备几道舒小姐喜欢的菜。” 第147章 关心则乱 李婶的目光上下打量着这个短命的舒然,心里想着,也不怪自己,谁叫秦野不喜欢你呢? 她继续解释:“之前听太太提起过,说舒小姐喜欢吃辣,所以……” 内心苦笑,这个沈筝还真是会找借口,舒然都不知道什么时候甚至知道自己喜欢吃辣了。 舒然听着这个李婶一口一个太太,舒小姐,无疑都是在告诉她,这座房子的女主人是沈筝,而她只是个来临时做客的客人。 舒然好不容易从窒息中得到片刻喘息,她看向李婶,一个有些发福的中年妇女,脸上看得出的全是精明和算计。 不过舒然并不在意,这世上除了秦野,就算是秦野,也是因为舒然爱他,所以才给了他伤害自己的机会。 除此之外,没有任何人可以随心所欲伤害她,但是现在舒然也不想跟一个下人计较,来日方长,日后自见分晓。 舒然淡漠地朝着秦野问:“房间在哪里,我想去休息了。” 没等秦野反应过来,沈筝就已经热情开心地当起了向导,她可是精心为舒然挑选了一间最适合的房间。 舒然被带到一间屋子,沈筝热情地说道:“舒然,这间屋子是我特意为你准备的。” 沈筝在房间的安排上,可谓是煞费苦心,她在看出秦野有点不放心舒然的时候,心里想着与其让他们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待在一起,不如就把舒然放在自己的眼前。 她又特意提醒:“我和秦野就住在你隔壁,你平时如果不舒服了,方便叫我们。” 沈筝可真是用心良苦,从进门的李妈妈,再到这间屋子的选择,无不在向舒然挑衅着。 其实她更多还想着,如果舒然来了,秦野会不会从这间屋子里搬到自己屋子里住。 这么多年,虽说是住在一栋房子里,但是他们就是那样别扭的分开住着。 舒然有些嘲弄地说道:“沈筝,你这个欢迎仪式的确令人印象深刻。” 沈筝就是要告诉舒然,我不仅霸占了你老公,还替你做了女主人。 不知为何,舒然的心里并没有多少波动,也许是见多太多,也许是真的累了。 舒然并没有像以前那样,和沈筝针锋相对,她只是径直走进了房间,关上了门。 秦野感觉到了舒然态度的变化,还留意到舒然脸上的苍白。 不知怎么,他竟有些失落,他有种感觉,舒然在以他肉眼看不见的速度,快速的走向终点。 秦野不悦地看着跟上来的李妈问:“谁让你叫她舒小姐的?” 李婶自从进这个家里,就把沈筝叫太太,那时秦野也没反对,那太太是舒然,她的朋友自然就是章小姐。 她有些委屈的回答:“她是太太的朋友,自然就是舒小姐了。” 沈筝站在秦野背后满意地看着李婶,朝她点点头,这个李婶的确是很会来事,分得清楚该站在谁的队伍里。 在这个家里,除了自己,秦野可不会允许任何人欺负舒然。 秦野厉声喝道:“李婶,你要记清楚,你就是家里的一个帮佣,有些事情不是你该擅自做主的。” “舒然是我曾经唯一的妻子,还轮不到你来给她下马威。” 秦野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维护舒然,他觉得可能自己只是可怜她而已。 “舒然,是我唯一的妻子” 沈筝听到这一句,心里咯噔一声,看来是得尽快除掉这个舒然了。 瞧见李婶的脸红了又白,还一脸委屈地看着自己。 沈筝心想李婶是帮她才这样,她柔声劝道:“秦野,李婶也只是关心舒然,好心给她做喜欢吃的。” 秦野寒光扫过沈筝委屈的脸,他却感觉不到她真正的悔意:“沈筝,你不知道她现在是什么情况吗?能吃辣吗?能闻到这个气味吗?” 沈筝发现最近秦野再也不叫她晚意了,心里也有些失落,她有些生闷气的说道:“秦野,我们只是关心则乱,以后注意就是了,你干嘛这么生气?” 秦野虽然不爱舒然,但是他更不喜欢谁在他面前耍什么小心思。 秦野知道沈筝这是在吃醋,但是还是冷声喝道:“沈筝,你不要把我当个傻子。” 秦野推开房门,舒然正躺在床上,背对着他,他不知道怎么就在她身边躺下,搂住她的腰说:“舒然,只要你活着一天,你就是我秦野一天的妻子,没有任何人能够改变。” 记忆里,舒然的腰本就极为纤细,现在更让秦野感觉瘦骨如柴。 他把头靠近她的背,低声说道:“还记得我当初说过,即使死,你也只能死在我户口本上。” 一提到死,秦野感觉又像是近在眼前的事情,搂在腰间的手,又不自觉地加重了一些力道,他加重了自己的语气:“虽然给不了你想要的爱,但是这也是我对你的承诺。” 如果换做以前,舒然可能还会为这样的秦野而感动,可是如今,她竟然发现自己心境大有不同,这样的承诺终究只是一副枷锁。 舒然把自己抱住,蜷缩成母体里的姿态,让自己保持清醒。 “舒然,秦野不爱你。” “不可以心软。” 秦野感觉到她的颤抖,有些着急地问道:“舒然,你是不是又疼了?我去给你拿药。” 舒然的疼痛从未真的消失过,但是被秦野这样一问,又有点鼻头发酸。 她有些哽咽地低声说道:“不用了,忍忍就过去了。” “疼了就吃药,忍什么忍?” 秦野,这些疼痛哪有你给她的千分之一,舒然要用这些来抵抗对秦野的爱,只有疼痛才让她保持足够的清醒。 秦野找到舒然的药,亲手端着水,递到她面前:“把药吃了。” 舒然只是把头埋得更沉了。 秦野心里莫名一阵火气,他已经对她够宽容了。 放下水杯,把舒然直接拽了起来,用手捏住她的下颚,嘴自动地就张开了,他把药粗鲁地丢进她嘴里,然后将水灌进她嘴里。 舒然的眼神里全是抗拒,但是没有一丝反抗的动作,秦野突然想起之前,他朝着舒然挥动鞭子时,她也是这幅模样,心里又升起一丝心怯。 秦野就没有见过舒然这么不听话的人,他有些冷涩的开口:“好好和你讲,你不听,非要我动手。” 第148章 你不要命了 舒然被水呛得上气不接下气,疼痛不仅没有缓解,而且更甚。 秦野对她的耐心永远超不过三分钟,这是舒然早就知道的事情。这才是她所认识,所熟悉的秦野,对她没有任何怜惜。 此时眼里鼻孔里,现在全是水。 舒然的眉头不经意地紧锁,她有些生冷地说道:“我说了,我不用吃药。” “舒然,你不要不知好歹。” 门被重重地合上,就如舒然永远也打不开的秦野的心。 一到夜里,舒然的咳嗽就会开始不受控制,她努力的压抑着,可是越压抑爆发的就会越猛烈。 夜很静,她的声音在整个别墅里,凄凉地回荡着,让屋子里的人,并不能安稳入睡。 “秦野,你要干嘛?” 沈筝看着书桌前的秦野站起身,准备往外走。 秦野被舒然的咳嗽声扰乱了心绪,有些不明所以的心烦。他有些不放心舒然的情况,淡淡地和沈筝讲:“你先睡吧,我去看看。” 沈筝看着秦野走出去,在他的身后,一道恶毒的目光死死地盯着被合上的门。 秦野走到舒然的门口,咳嗽声戛然而止,屋里静得让他感觉有些阴森,有一种不好的念头涌上心头。 推开门,他并没有看见舒然的身影,只有浴室的灯明晃晃地亮地刺眼。 “舒然,你这是在寻死吗?” 秦野走进浴室,就见舒然整个人躺在装满水的浴缸里,头也埋在水里。 舒然最近找到了一个比药还管用的治咳嗽的方法,那就是让自己处在窒息之中,当人都不可以呼吸了,自然就不会咳嗽。 听到秦野的声音,舒然在水中睁开眼睛。 透过冰凉的水,看着他那张冷漠的脸,这一刻舒然感觉自己一直就生活在梦境,仰望着秦野,像是在水里仰望天空的鱼。 秦野看着舒然在水里朝他露出笑容,他把她从水里一把捞起来,手伸入水里的那一刻,刺骨的冰冷。 “你是真不要命了?” 舒然看着秦野粗鲁地帮她把打湿的衣服剥掉,然后又不带一点温柔地用浴巾在她身上胡乱地擦着,眼角的泪随着被打湿的头发上的水,一起被带走。 从镜子里看,舒然觉得自己现在就像一只狗,在被秦野随意的戏弄着。 秦野留意到舒然的下巴,因为寒冷而激烈地颤抖着,整个人没有一点温度,他直接把她扔在床上,用被子把她裹住。 看着手里的吹风机,秦野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还会为了一个女人干这种事,但是看着床上瑟瑟发抖的舒然,他还是走了过去。 “舒然,你说你是不是有病。” 舒然结婚后,第一次被秦野这样温柔地对待,她有些失神。 在经历了那么多挽回不了的伤痛后,她第一次在这种情况下,感觉自己是秦野的妻子,可是一切都来得太晚,晚到舒然彻底失去再去勇敢的勇气。 “这大半夜的,你是不是知道我会过来,故意做给我看的?” 秦野觉得女人也应该都留短发,这该死的长发吹了半天才算干了,也不知道每天这样吹头发的女人,为什么不会感觉到烦。 “你哑巴了?” 见舒然并不理他,秦野直接把人夹到怀里,低下头恶狠狠地咬住她的脖子,没有一点要松口的意思。 “你弄疼我了!” 舒然是真的被咬疼了,她感觉秦野此刻就像电影里的吸血鬼,想要喝她的血。 推开身前的人,又是一阵撕裂的疼,用手在脖子上摸了一下,已经有些许的出血,有些厌恶地盯着秦野。 “你不是挺能装的吗?说这样子是不是想要勾引我?” 舒然眼里全是疼出来的泪水,眼底却全是倔强和抗拒,秦野感觉喉咙里一阵滚烫,他吞了吞口水。 这才是他印象中的舒然,明明想要,却又要无声地拒绝。 舒然看着秦野眼底狩猎般的目光,心里生出一丝恐惧。 秦野这样的状态,她太熟悉了,在正式捕捉猎物之前,猛兽们总是风平浪静,不动声色,可是他们的眼里全是要把猎物撕碎的欲望。 为了不成为那个被戏耍的猎物,舒然冷声嘲讽道:“你去找沈筝吧,她比较喜欢用这种方式。” 舒然不知道,她越是这样就会越勾起猛兽对她的兴趣。 秦野已经快要失去耐心,他紧促着眉头发怒道:“我爱找谁找谁,还轮不到你来替我安排。” “舒然,我感觉就不能对你好” 舒然猛的一下子就倒在了床上,被摔得有点疼。 “一对你好,你就开始蹬鼻子上脸。” 猛兽终究捕捉到自己锁定的猎物,他不会有任何怜惜,他会尽情地,残忍地,撕碎她。 在绝对的力量之下,舒然只是静静地盯着黑暗中的人。 秦野,你何时对我好过? 舒然不再像刚才感觉那么寒冷,可是她的心却依然得不到任何温暖。 “秦野,你这样子,想过隔壁的沈筝吗?” 秦野像是被电流击中,一时有些恍惚。 听到舒然口中说出沈筝,他竟没有想象中的生气,反而是更多的刺激,就如他之前他在她耳边喊着沈筝的名字一样。 舒然主动吻上了秦野的唇,她把暂时地把那些不快乐的事,不快乐的人全部遮盖起来。 这一次,舒然单纯地享受着没有灵魂触动的快乐,这也是最后一次,舒然想要没有任何杂念的,把自己交给秦野。 “秦野,以后我想好好爱自己。” 舒然的内心,一直在和心中的东西做着割舍,决裂,虽然很疼,但是她不能停止,伤口愈合需要很长时间,但是也长不过爱秦野的岁月。 “这么多年了秦野我知道你不爱我,想要承认这一点很难,但是却没有我不想再爱你那么难。” 舒然不是一个死物,她也有心,她也会疼,她伤害你秦野一分,她自己就会疼上万分。 可是秦野啊,你从来看不到,那个一直想要对你微笑的舒然,那个恨不得把心掏出来给你的舒然,已经很久没有真正地笑过了。 秦野今天感受到了完全不一样的舒然,没有之前的别扭,好像她知道自己每一刻都想要什么。 难得在舒然这儿得到这么畅意的满足,秦野将她搂入怀中,亲亲地在她额头亲吻:“舒然,你今天倒是挺听话的。” 舒然在他面前露出娇媚的笑容,平时那么清冷的人,如今这般模样,散发着致命的魔力。 身边的秦野已经迷迷糊糊睡着,舒然用手轻轻地划过他的轮廓,朝着不会有回应的秦野不舍地说道:“秦野,那个单纯爱你的舒然,被你彻底搞丢了。” 第149章 不切实际的幻想 “太太,你这是怎么了?” 李婶看着坐在餐桌边,愁眉苦脸的沈筝问道。 沈筝这一夜可是过得很不好,秦野去了舒然房间后,她可以说是辗转反侧,彻夜难眠。 她有点拿不准秦野的想法了,总觉得最近他的表现行为有些太异常,不过一想到昨晚隔壁房间传来的声音,久久的不能释怀。 她有些哀怨地抱怨:“李婶,以后不要再叫我太太了。” 沈筝悠悠地朝着楼上指了指:“真正的秦太太在楼上养尊处优呢!” 昨天被秦野训斥一番,李婶心里就已经开始记恨上舒然了,她轻蔑地说:“还真把自己当太太了,这才来第一天,就要人请她下来吃饭吗?” “明明是根葱,非要在那里装蒜瓣。” 李婶可是个精明十足的人,她来这里帮忙已经几年了,从未见过楼上的舒然,而且秦野平日里有多紧张沈筝,她也是见识过的,孰轻孰重她可是拎得很清。 李婶压低了声音说道:“太太,你也不要太忧心,怎么说先生爱的都是你。” 沈筝像极了一个怨妇般地抱怨道:“他要是真的爱我,他昨晚能扔下我,能睡在他前妻床上去?” “一提到这个就生气,也不知道舒然这个小贱人,这几年在外面都学了一些什么勾引男人的手段。” “只要有舒然在的一天,即使和我在一个屋子里,秦野连碰都不碰我了,倒是三天两头地去找她。” 李婶总算明白了,为何今天沈筝会这么生气,这俗话不是常说吗?漫漫长夜,寂寞难耐。 连沈筝那张漂亮的脸蛋,都气得有些变形,眼睛也全是恨意。 “太太,这个你可得自己想想办法,这方面,我还真帮不上忙。” “不过其他的,我倒是可以帮帮你想想办法。” 李婶眼睛放光,神色兴奋地附在沈筝耳边说了悄悄地说了什么。 然后就见沈筝的脸,慢慢地由阴转晴,一直高兴地点头。 听李婶讲完,沈筝开心地说道:“李婶,只要你帮我,其他的,你别担心。” 沈筝阴森森地看向楼上的房间,然后恶狠狠地说道:“和我斗,舒然你还太嫩了点。” 昨天夜里,秦野像是发了疯,舒然早上醒来时,秦野已不在身边,她只觉得自己全身都快散架了,她实在没精力起床。 “舒然,你昨晚睡得好吗?” 推开房门,里面没有开灯,但是沈筝还是把令她讨厌的,舒然那张白净的小脸看得清清楚楚。 屋里全是浑浊不堪的气味,沈筝闻着除了感觉有点恶心,更多的是疯狂的嫉妒。 舒然听出来沈筝话里的酸臭味,这些年一般都是沈筝在她面前耀武扬威,今日这般倒过来的心境,竟是如此爽快。 舒然故意装作轻佻地回答:“我当然睡得挺好,不过你一个人应该是一夜无眠。” 灯突然被打开,舒然就见沈筝端着水杯,正面露不善地盯着自己。 沈筝看见舒然脖颈处的淤青,眼神里全是怨毒,她的脑子里全是,秦野和舒然抱在一起的亲热画面,想象的已经快要她发了疯。 她恨极了现在舒然那得意的样子。 以前在她面前总是要死不活的舒然,现在竟能如此挑衅自己。 沈筝嘲弄般地说道:“得意什么,要不是我生理期,让秦野过来找你,你以为他能进你屋?” 她的话,犹如一根刺,插在舒然的身上,痛还是依旧会痛。原本以为昨夜只属于她和秦野,而现在想来也是荒唐。 舒然只觉得恶心,那种吃了苍蝇一般的恶心,吐出来,又咽不下去,就那样不舒服的别扭的卡在喉咙里。 因为对自己没有爱,所以秦野才能把她仅仅当成一个工具。 但是在面对沈筝时,舒然还是不在意地仰起头:“你该不是来,让我感谢你大度的吧?” 沈筝发觉自己的话起了作用,这个舒然就是这么蠢,总是这么容易轻信别人的话。 她不怀好意地笑着:“我们是好闺蜜,谢谢就不用了。” 舒然只觉得可笑,沈筝何时把她当过闺蜜,如果真是自己的好闺蜜,又怎么会来和自己抢男人。 “你倒是说说我们是什么闺蜜?好到那种可以分享老公的地步?” 舒然看到了沈筝眼里的幽怨,可是面对始作俑者,舒然却一点也同情不了沈筝,如果不是她,他们三人何至于到现在这样的地步。 如果没有秦野在,沈筝一般都没法在舒然这儿讨到什么便宜,这点她很清楚。 沈筝把手里的药和水杯一起送到舒然的面前,然后愤恨地说:“把药吃了。” 舒然对沈筝一直就格外戒备,她不认为她会有什么好心,何况现在,最想让自己死的就是沈筝,她警惕地问:“这不是我的药,你想干嘛?” 突然沈筝的哑然失笑,摇摇头对舒然说道:“还能是什么药?当然是秦野让我给你吃的避孕药咯!” “舒然,你不会还那么天真地以为,秦野还会让你怀上他的孩子吧?” 果然如舒然所想的一样,秦野是不会想要和她有什么孩子的,不过这样也好,了无牵挂。 沈筝见舒然眉目紧锁,像是陷入了什么沉思,她可不想舒然再去胡思乱想些什么,得赶紧趁着秦野不在家,让舒然把药吃下去,不想再生出意外。 那天秦野知道失去孩子痛苦的样子,沈筝可还历历在目。 “舒然,我好心劝你一句,不要再抱着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 “秦野,永远也不会爱你,更不会爱你们的孩子。” 这些话,舒然已经在内心给自己讲过无数次,现在从别人口中说出来,却也是另一番滋味。 她接过面前的水杯和药,一口吞了下去。 可是她太低估了沈筝,水是滚烫的开水,一口下去舒然感觉从嘴里到胃里都是火辣辣的疼。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见沈筝夺过她手里的水杯,朝着自己的头上淋了上去,顿时杯子碎了一地,开水的热气在地上蒸腾着,而章宁委屈地哭着:“舒然,你别生气。” 第150章 不入流的演技 “舒然,我真不是故意的!” 沈筝可不是随意闹这么一出,本来以为今天秦野不会那么早回来,她在听了李婶的建议后,开始也只是想让舒然吃下避孕药。 可当楼下李婶和秦野说话的声音传来,她又临时改变了主意,她想看看舒然被秦野收拾的倒霉样子。 “什么不是故意的?” 秦野回家时,没见到她们中的任何一个。 听李婶说沈筝给舒然送药上来,他本来内心还是很开心的。 可还没进门,就听到房间里传来沈筝的哭声,秦野心想肯定是舒然又做了些什么。 还没等秦野进屋,倒是跟在他后面的李婶一个箭步冲了进去。 李婶见沈筝头发和衣服都湿掉了,还朝她递了一个眼神,瞬间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她很刻意地,着急地问:“太太,这么冷的天,怎么全身湿透了?” “身体本来就不好,着凉了可不好。” 沈筝以前也没觉得李婶这么会演戏,不过她倒是很满意,她用手捏了捏李婶的手,表示肯定。 然后继续一脸委屈,楚楚可怜地说道:“我只是把药给舒然拿上来吃了,忘了提醒她水烫,她喝下去之后,不知道怎么就突然像疯了一样,把水从我头上浇下来了。” 秦野听着两人的对话,走到沈筝身边,看见她身上的确打湿了,然后一张脸还带着热水烫过的红晕,有些担忧地脸色,“沈筝,你没事吧?” 听到秦野再次叫自己晚意,沈筝觉得今天这场戏果真没白演,这唱双簧,的确比演独角戏有用多了。 她抬起头,深情地看着秦野,“秦野,我的脸现在好疼。” 秦野紧紧搂住沈筝,那张脸瞬间变得阴沉,瞪着正趴着床边咳嗽的舒然,愤怒地提醒道:“舒然,你还记得我警告过你什么吗?” 舒然的嗓子现在疼得根本说不出话,眼里也全是疼痛带出的泪水。 她当然记得秦野警告过她,不要去招惹沈筝。 可是舒然从来就没有主动去招惹过谁,都是章宁主动撞上来的,何况今天舒然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就这样被沈筝摆了一道。 舒然是真没想到,沈筝为了诬陷她,连这种下三烂,不入流的戏码都演得出来。 不过即使沈筝这么拙劣的表演,舒然也知道,在秦野那里十分有用。 一张嘴,舒然感觉自己的食道都在被烧灼着,一股股的酸水向上涌动着,但是她还是忍住疼痛,挤出来几个字:“不关我的事。” 秦野被舒然死不悔改,还百般抵赖的态度彻底激怒了。 他就知道,眼前的这个沈筝也不可能是什么好人,但眼下也不好和沈家撕破脸。 别人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为什么舒然还和以前一样?一点变化也没有,还多了是善妒,恶毒。 秦野勃然大怒:“不关你的事,那还能是谁的事?” “难不成,你要说是沈筝为了冤枉你,故意把自己搞成这样,甚至不惜冒着毁容的风险。” 沈筝听到秦野的话,她怕被舒然反咬一口。 而且她可不想给舒然再有什么申辩的机会,她立刻解释道:“秦野,是我的错,我真的是忘记提醒舒然水很烫了。” 沈筝出声后,秦野才想起她还伤着。 “李婶,把太太带下去,再把医生叫过来,给她看看。” 听到秦野叫自己太太,沈筝可不知道有多开心了,她还想说些什么。 不过看来李婶投向自己的眼神,沈筝还是选择了见好就收,走出去之前她还一脸担忧地看向秦野说:“秦野,舒然她身体不好,你少说几句。” 门被关上,秦野才把目光挪回了舒然身上。 也许是看到沈筝的大度,又或许是想到了舒然的病,秦野再开口时,语气已不再那么愤怒。 秦野有些寒心地说道“舒然,你看看,你把沈筝都伤成这样了,她还在维护你说话。” 舒然并没有想着去辩解,她感觉自己就是个笑话,脑子里一直在思考着一个问题。 “沈筝是你秦野的太太,那舒然又算什么?” 昨天秦野信誓旦旦的话,还犹在耳边,昨天才告诉舒然,这辈子,她永远都是他秦野的妻子,而今天他的太太却成了沈筝。 原来在秦野那里,太太是太太,妻子是妻子。 如果还有什么李沈筝,王沈筝,是不是他还会有夫人,老婆这些称谓分发给每一个人。 舒然,你为什么还要对眼前这个男人心存幻想,他是什么样冷血无情的人,你难道不知道吗? 秦野看着原本低着头的舒然,突然抬头目不转睛地盯着他,被她盯得有些心里空落落的。 他继续说道:“舒然,这几天我以为你变了,我觉得你没有以前那么嚣张跋扈了。” 秦野在舒然抽筋剔骨的时候,你留给她的只有冷漠和无情。 “可是,我又高估了你,你舒然何时对谁施舍过一点善心。” 舒然绝望地问出:“秦野,我说不是我干的,你信吗?” “舒然,我不信!” “舒然,你以前起码是敢作敢当,现在都能在我面前撒谎了?” 舒然冷笑,秦野何时信过自己?她为他撒尽了天下所有的谎,他都信了,而唯独说真话时,他却不信。 “舒然,你疼吗?” “我不疼。” “舒然,你是个有心机的女人!” “我是” “舒然,我不会爱你” “我不要你的爱” …… 见舒然一脸无所谓的态度,秦野越觉得自己的怜悯之心可笑。 他冷声喝道:“我还可怜你,想着你已经得了癌症,活不久了,想要对你好一些,现在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你舒然根本不配任何人对你的怜悯。” 在看到舒然闭上眼睛时,秦野有一种错觉,她这是在等待,甚至是在迎接,他那高高扬起的手掌。 秦野的巴掌终究还是没有落下,因为舒然那张脸实在过于苍白,而且神色极为痛苦,好像每一次呼吸,每一次口水的吞咽,都会撕扯着她。 他愣了很久才想起,那杯烫红沈筝脸的开水,舒然喝过。 第151章 有什么事 事情发展好像和舒然想象的不一样,她仰着头很久,秦野的手并没有落在自己的脸上。 “起来,我带你去医院看看。” 舒然睁开眼,有些好奇的看着秦野,他今天是不是吃错了什么药? 果然是被虐多了,秦野突然这样,让她还有点不习惯,舒然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得了什么斯德哥尔摩综合症? 秦野被舒然盯着,心头有些发慌。 不过看着她痛苦吞咽口水的样子,他转身先拿了一条毛毯给舒然裹在身上,然后把她从床上抱起来,没给她反应时间,就直接出了卧室门。 “放我下来……我自己可以走。” 每说一个字,舒然都觉得有刀子划过自己的嗓子。 她目光锁定在秦野的脸上,这张脸上永远不会对她展露笑容,就连他们结婚的当天,他的脸上也只是冷漠,眼神和现在一样如冰凌一般。 秦野对她从来就没有温柔,连抱着她的时候,也不会注意到他的手紧紧地扣在腰上,让她并不舒服。 “舒然你再讲话,我就把你从楼梯上扔下去。” 舒然知道,秦野并不是说说而已。 她把手环在他的胳膊上,头埋进他的怀里,然后小心翼翼贴在他心脏的位置,仔细地听着那颗永不融化冰封的心。 此刻,他的心脏也因为抱着自己,而加速地跳着。怕被秦野看出她的异样,舒然埋在那里,连动都不敢动。 爱上秦野,从此她的人生,每一步都走得谨小慎微,生怕自己行差踏错,可她从来就没有意识到,其实从一开始就已经错了。 沈筝拿着医生开的药,来回看了几次,她有些怀疑,明明自己的脸感觉很疼,应该是有些严重的,为什么医生就给她开了一支连处方药都算不上的凝胶。 她有些质疑地问道:“蒋医生,你确定我这个伤只需要涂这个药膏?” “你不再仔细检查检查?” 蒋继航早就约好了和朋友今天去吃饭,被突然叫来处理这么一点小伤,心里本来就已经有些烦,再被沈筝这么一质疑专业性,就更烦了。 他也知道沈筝是秦野的情人,要不是看着和秦野朋友的这层关系,他肯定不会当这个家庭医生,说得不好听点,为了这点破事,真是大材小用。 蒋继航带着不耐烦地说道:“沈小姐,我很确定用这个就可以了。” “你这个烫伤也就是个表皮烫伤,其实家里如果有芦荟的话,都用不着开药。” 成为医生后,蒋继航见过太多沈筝这样的病人。 明明就是一点小问题,非要搞得自己像得了什么不治之症,生怕医生把病说轻了。 他补充道:“如果你觉得不放心,可以自己到医院去检查。” 正要与医生争论一番到沈筝,发现秦野抱着舒然下了楼。 她露出一脸惊讶的表情,这和她猜测的剧情完全不一样,她自己的伤瞬间被抛在了脑后。 秦野不是应该朝舒然动怒吗? 为什么他要抱着舒然? 是不是舒然又使了什么手段? 发现秦野没有要给她解释些什么,沈筝推开蒋继航,跑到秦野面前,有些气急败坏。 她几乎是本能的,有些失态紧张地问道:“你们这是要去哪儿?” 秦野冷漠地说道:“我带她去医院。” 沈筝心里一阵酸楚,她也伤着了,可是秦野都没先问问她的情况。 她提议:“秦野,蒋医生在这儿,你就让蒋医生给舒然看看吧。” 秦野也不想去医院来回地折腾,还是听取了沈筝的建议,他把舒然放在了沙发里。 转头看向已经收拾好医药箱的蒋继航说道:“继航,你给看看吧。” 蒋继航心里想着,肯定是钟家这个宅子风水不好,一个两个的都还病上了,他有些冰冷地问道:“哪里不舒服?” 蒋继航和舒然是同届的同学,读高中那会儿,她就是年级里最耀眼的女孩,年少时,也曾把她视为幻想对象。 不过现在见她的样子,真的和记忆中的那个舒然差上了太多,虽然说依旧还是那么好看,但是总给他一种,历经坎坷后的沧桑感。 不过,毕竟舒然已经是秦野的前妻,他也没有其他的歪心思,只是做一个医生该做的事情。 那些年少轻狂,只是在他心里,轻滑一下,然后就无声息地飘散。 舒然已经习惯了别人的冷言冷语,何况还是医生,指了指自己的脖子处,然后吃力地回答:“嗓子……” “来张嘴,啊~~” 舒然仰起头,跟着一起发声,每一次声带的震动,都伴随着灼烧的疼痛,眼泪就像不要钱一样,一直往外涌。 秦野站在不远处,就见蒋继航的手,放在了舒然的下颌处,不知道为何看到别的男人,和舒然身体接触,他的心里就很不舒服。 “检查好了没?” 秦野没有忍住,直接走到了两人旁边,这次发现舒然眼里全是泪,抬头张嘴的样子,格外的诱人。 他的心里又开始对舒然开始了各种揣测,都生病了,还不忘记勾引男人。 他仔细观察了一下蒋继航,他倒是一副专业医生该有的模样。 蒋继航摘下医用手套,平淡无常地说道:“食道烧伤,黏膜破损,口腔和食道都有出血的情况。” “你派个人和我去拿药吧。” 既然检查了没什么太大的问题,秦野也就放心了一些,他客气地说:“走吧,我送你出去。” 秦野刚才光顾着舒然了,这才想起来沈筝,他又问道:“沈筝,没什么问题吧?” 蒋继航哑然失笑:“能有什么问题?我再来晚一点,病都好了。” 走出屋子,蒋继航也是有些疑问,按理说,一次不算太严重的烫伤,不会虚弱到舒然那个样子。 虽然他不是喜欢八卦的人,但是还是有些好奇到底是什么原因,让当年那个让所有男生都心动的舒然成了这般模样。 他问:“钟太太,看起来身体不太好的样子。” “癌症。” 秦野抽出一支烟点燃:“不过也好,你也知道当年我是为什么和她结婚,她病死对大家来说都是一件好事。” 蒋继航回想起,他们结婚时,可是闹得整个圈子里都腥风血雨,舒然和所有认识的人都断绝了联系,如果不是选择了秦野,舒然会不会? 秦野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我不用承受抛妻的名声,沈家也不用一直找人找机会,舒然的死的确是一件对所有人都有利的事情。” 说这话时,秦野没有注意到抽烟的手,都有些颤抖。 虽然他很想同情舒然,但是他就是做不到。 一回想起,舒然对沈筝的伤害,他就觉得舒然该死。 蒋继航侧头想劝秦野几句,就见在他们的身后,舒然面如死灰地看着他们。 他也不确定,她有没有听到秦野的话,有些尴尬地问道:“舒然,有什么事吗?” 舒然扯着微笑,像是什么也没听见一样:“没事了!” 第152章 别想着演戏 舒然扭头快速朝楼上跑去,完全可以用落荒而逃来形容。 进了自己房间,听到了门锁的声音,她缓缓地滑在地上。 顾不上自己的伤,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明明知道秦野不爱自己了,也决定好了不再为秦野伤心。 为什么听到秦野说出,她死了对大家都好的话时,她的心还是这么疼。 这一刻,舒然感觉自己身上所有的疼痛都朝着她袭来,那些被自己以为可以忍受的疼痛,现在并不打算轻易放过他。 秦野没有想到舒然会跟出来,当她回头的时候,舒然已经跑了。 朝蒋继航扔下一句:“你自己走吧。” 秦野跟着舒然上了楼,可是门已经“砰”关上了。 他此时的心,七上八下的,疯狂地用手砸着门,声音有些颤抖地朝门里喊着:“舒然,你把门打开。” “秦野,这是怎么了?” 沈筝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看到秦野紧张的样子,她也跟着紧张起来,不过他们的紧张显然不是为了同一个人。 “去把钥匙找来。” 沈筝可不想去拿什么钥匙,她看着秦野没有要挪动半步的意思。 “你听不懂我的话吗?” 沈筝被秦野突然的严词厉色,吓得打了一个寒战。 “我现在就去找李婶帮忙找。” 见沈筝跑着下楼,秦野又继续敲打着房门:“舒然,你听见我让你开门了吗?” 舒然感觉下一刻,秦野就要破门而入了,她用尽力气爬到衣柜里面,关上门,蜷缩在里面。 秦野每一次加重力气,舒然就觉得呼吸更困难,随着敲门声越来越急促,她的呼吸也逐渐沉重。 她用手紧紧抱着自己,手指抓住手臂,她感觉到指甲已经和肉嵌在了一起,可是还是缓解不了她胸中的窒息感,她快被这种窒息感淹没了。 李婶拿着一大串钥匙,走到楼梯处,小声地问:“太太,这是怎么了?” 沈筝也搞不清楚状况,刚才还好好的,现在搞得她还被秦野吼,她有些不开心地说:“谁知道舒然又发什么疯?” “快把钥匙给秦野吧,不然待会儿迁怒我们。” 李婶赶紧跑到秦野面前,把一大串钥匙递到秦野面前:“先生,这是钥匙。” 秦野冷冷的吼道:“打开!” 被秦野这么一吼,李婶的手都开始哆嗦,怎么也找不到那把对的钥匙,冷汗把整个后背都打湿了。 看着李婶试了几把钥匙也没把门打开,而屋里一点声音都没有,秦野一掌把李婶推开:“滚” “你在家里干了这么多年,连几把破钥匙都分不清楚吗?” 沈筝还想帮李婶辩解几句,就见秦野,一脚踢在了门锁处,门就这样暴力的打开了。 听见门被踢开的声音,舒然在衣柜里越来越紧张,越来越害怕,她知道今天她又激怒了秦野,迎接她的又会是什么呢? “人呢?” 三个人把房间里,卫生间里来来回回地找了两次,也没见到舒然。 秦野心里无比慌张,甚至想到了舒然会不会跳窗,他还特意确认了一下窗户都是锁上的。 环顾了一下整个屋子,看着那一排整整齐齐的衣柜,秦野突然想起来了什么。 结婚后,他第一次对舒然使用家法后的几天里,舒然听见他回家就会躲进衣柜,看来还是改不了这个习惯。 他冷漠地说:“你们出去吧!” “秦野~” 沈筝的脸上全是不甘,她刚才就留意到了舒然藏着衣柜里。 但是她不想告诉秦野,可是现在看他的表情肯定是知道了,她不想让秦野和舒然独处一室。 女人一旦产生醋意,一般都会失去理智,嫉妒会使人的心变得疯狂。 沈筝有些不忿地问道:“你和舒然要说什么,是我不能听的吗?” 秦野感觉今天的沈筝特别不懂事,有些不悦地说道:“沈筝,先出去吧。” 李婶已经意识到现在的气氛的危险,她拉着沈筝:“先生,我们先出去了。” 出门时,李婶还特意把那扇关不上的门拉上了。 “李婶,你干什么?” 沈筝挣开李婶的手,扯了扯自己的衣袖,她不明白李婶感冒要把她拉出来。 李婶是觉得,沈筝怎么突然就智商不在线了,吃醋也要分个时间场合。 她先是做了一个禁声的动作,然后故意提高音量说道:“太太,你就跟我下楼去吃东西吧。” 听见两人下楼的脚步声,秦野走到衣帽间里,慢慢地把衣柜门一个一个地拉开,像极了正在和小朋友玩躲猫猫游戏。 他已经听到舒然急促的呼吸声是从那扇门传出来的,但是他就是要故意折磨她,不去打开那扇门。 舒然就在,下一秒就会被秦野找到的恐慌中,死劲捂住自己嘴,尽量让自己不要出声,但是门终究还是被打开了。 新鲜的空气涌进来,全身的汗水瞬间感觉有些冰凉。 “舒然,下次能不能换个地方藏。” 秦野脸上带着些许的玩味,戏虐地说道:“每次都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 舒然的睫毛上,有微微的水珠,正在发着淡淡的光。 他知道刚才和蒋继航讲的话,大概率是被她全听去了。 对一个将死之人来说,那些话是有些残忍,他的心里还是有一些愧疚。 转念一想,他又有什么好愧疚的,癌症又不是自己让她得的,这些都是命,何况她舒然也不是什么好人,何况她能活到现在,命还是他救的。 秦野脸色一变,厉声问道:“舒然,我那些话说错了吗?” 原来不在意你的人,连伪装都不会在你面前伪装,更别提要和你解释或者对你进行安慰。 舒然脸一僵,朝着秦野摇了摇头。 正因为秦野说得没错,所以舒然才会如此心痛,都要死了,也不曾走进过他的心,而她的死,还能为他们所用,是挺好。 舒然,这一辈子在秦野的眼里,不过就只是有利用价值和没利用价值。 秦野把她从衣柜里捞起来,狠狠地摔在床上:“都快死了,就别想着演戏了。” “舒然,你是什么人,你我都清楚。” “最后还有什么遗愿,你可以直接告诉我,夫妻一场,我尽量满足你。” 看着舒然窝在床上,一副痛苦的样子,秦野心底还是有一丝担忧。 “你还没吃东西吧,我让李婶给你做点流食,等会儿给你端上来。” 秦野总是这样,给你一巴掌,然后再赏你一颗糖。 第153章 不要脸的小三 沈成礼从车上走下来时,舒然正站在窗边看着夕阳。 灰蒙蒙云层里翻涌的霞光,似有随时喷薄而出的生命力。 沈筝穿着精致,见到沈成礼的第一时间,就上去揽过的他的手臂,满脸写着高兴。 “爸,你来了!” 这是沈成礼,第一次被邀请来秦家,见到沈筝生活在如此雄伟壮观的庄园里,他这个父亲也是很满足。 沈成礼拍了拍沈筝的手背,慈父般地微笑着:“看着我们筝筝,如今生活得这么好,爸爸就放心咯。” 他们的身影在舒然的视线里消失,然后爽朗的笑声便从楼下传来。 曾经舒然也会挽着她父亲的手臂,与他这样亲密无间,可是曾经的亲情,不过就是他们排演好的一场戏。 走进屋子,眼前的富丽堂皇还是让沈成礼有些吃惊,虽然顾家的小别墅已经装修得很华丽了,但是和这里比就完全只是暴发户,沈成礼的眼睛都没敢乱看。 他有些尴尬地说道:“爸爸第一次来,还有点紧张。” 沈筝哑然失笑,自己这个父亲也是老糊涂了,来自己女儿家有什么好紧张的。 怕他待会儿在秦野面前丢人,她赶紧打趣道:“你来自己女婿家,紧张什么?” 沈筝这一提秦野,沈成礼更紧张了,连忙问道:“秦野呢?不是说找我有事吗?” “你慌什么慌,有什么事也等饭吃了再谈,都到饭点了。” 李婶眼力见十足,立刻上前说道:“太太,我这就上去叫先生下来用餐。” 上楼后,走进秦野书房之前,李婶先去了舒然的房间,看见她正站在窗边。 这个舒然来了这么长时间,在李婶看来就像个透明人,天天都窝在这间屋子里,也不知道她怎么待得住。 李婶语气严肃地说道:“先生说你病还没好,就不用下去了,流食晚点给你拿上来。” 舒然听见门开了又关,想来也是可笑,为了不让自己影响他们一家团圆,如今连饭都不让自己下楼吃了。 李婶敲门走进书房,语气谦卑地说:“先生,太太的父亲来了,先下去用餐吧!” 秦野早就听到了楼下的声音,他其实并不想和沈成礼吃什么饭,但是一想到待会儿要谈的事情,也站起来准备下楼。 秦野问:“叫过舒然了吗?” 李婶怕事情败露,有些紧张地回答:“她说自己不想吃饭。” 想到舒然与沈成礼的关系,秦野也没再多问,直接下了楼。 “爸爸,这是专门为你做的。” “秦野,你尝尝这个。” …… 沈筝今晚的心情,都不能用一个好字来形容,她幻想了很多年的场景,今天总算实现了。 桌上只有她,秦野和父亲,沈筝这一刻觉得,这才算真正的家,她比任何时候都像这个家里的女主人。 楼下的餐具碰撞的声音,沈筝的笑声,都传入了舒然的耳里。 舒然知道,平时时刻保持淑女的沈筝,今晚故意把声音提高,讲给自己听。 曾经沈成礼,骗舒砚存,恭维舒砚存,连同舒然也被他像女儿一样对待,后来才发现他只是为了踩着舒家上位。 连舒然深爱的丈夫,也只爱沈筝。 沈筝这是在向她炫耀,炫耀她的胜利。 舒然也不清楚到底是谁的安排,但是她就是这样被刻意地遗忘在这黑暗的世界里。 楼下阖家欢乐,其乐融融,只有她一个人是孤苦伶仃。 一餐饭后,夜色已浓。 那日之后,秦野几天都没有再理舒然,反正就是觉得,一看见她的脸,就觉得堵得慌。 今天刚好休息,想起之前答应过她要给她章氏的股份,秦野想尽快把事情了结了,以免老是觉得欠了她什么。 “40%股份,不可能!” 书房里秦野正转动着手里的笔,充满挑衅地看着,眼前已经有些气急败坏的沈成礼。 他其实挺看不起沈成礼的,满脸的精明算计。 沈成礼走到今天这样的位置,没有一步能离开女人的帮助,甚至连让沈筝做小三,他都不介意。 “沈伯,你觉得我现在是在和你商量吗?” 沈成礼被邀请到秦家,这是第一次。 吃饭的时候他还满心欢喜,可是当看到书桌上那份股权转让协议书,他的肺都要气炸了。 可是听到秦野不容置疑的语气,和一点表情都没有的脸,他又觉得有些泄气。 “最多10%,也算我这个做叔叔的,对她舒然仁至义尽了。” 秦野冷笑,沈成礼这个老狐狸,果然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沈领导,还记得自己是怎么一步步走到今天的吗?” “如果你忘了,我可以帮你回忆回忆。” 秦野从抽屉里拿出厚厚的一叠资料,推到沈成礼的面前。 “这么多年,舒然要40%不过分。” 秦野这样做,仅仅是因为他承诺过了,所以他不会食言。 一直在门外偷听的沈筝,听到这个,再也忍不住,直接推开了书房门。 沈成礼有些尴尬地看着自己的女儿,他曾经答应过沈筝,公司以后全留给沈筝。 沈筝看到父亲想要签下文件,她冲过去把文件抢走。 “沈筝,别胡闹。” 沈成礼看过秦野递过来的文件后,知道以当年的投资比例来看,40%真的不算多,甚至还给的有点少了。 而且他知道,如果今天不签这个转让书,以秦野的能力,做掉沈家也是可以的。 沈成礼可不敢把秦野当作自家人,先不说他为了股份在舒家事情上的阴谋诡计。 就是沈筝跟了他这么久。 也没见秦野给他一个好脸色,更别提叫他一声爸了。 “我不允许,我不允许你们把股份转给舒然那个贱人。” “舒然她妈就是个小三,就是个不要脸的娼妇,就是个……” 看出沈成礼还有些犹豫和挣扎,秦野目光只在沈筝的身上停顿了一秒,他又云淡风轻地说了一句:“当年她妈妈是怎么走的,我们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舒然听到书房的吵闹声,本不想出去,但是又好像听到了自己的名字,她也就想来看看热闹,刚到门口就听到秦野的话。 她搭在门把手的手,突然像是没了勇气。 秦野从沈筝手里拿过文件,平放在桌面上,递上手里的笔,然后警告似的说道:“沈伯伯,我想你就别再考虑了。” 第154章 她能做什么 舒然不敢去想象他们到底知道什么?或者做了什么? 搭在门上的手,捏得死死的,骨节突出,白皙的手瞬间退去了血色。她感觉到冷,犹如走进了冷库,从头到脚没有一丝暖意,脑子里嗡嗡作响,一片混乱。 虽然舒然很想逃避,但她还是推开了那扇门,有些真相,再不想面对,也还是得面对。 秦野坐在椅子里,门突然被推开,舒然面如死灰地站在门口的地方。 看着舒然丢了魂一般,秦野知道多半刚才的话,已经被她听去了。 不过被她听去,也改变不了任何事情,所以他并不准备解释什么。 沈成礼和沈筝背对着门,自然是看不到舒然进来,但是他们看见秦野的眼睛正盯着他们的身后,两人下意识的回头看去。 “舒然,你怎么在这里?” 沈成礼对舒然的出现感到震惊,对于这个被自己骗了许多年的舒然,他没有太多的感情,甚至连她的样子有时都有些记不太清。 他只是没有想到他们的重逢,会是在这种情况下,当然就自己做的那些事,他觉得不见舒然,他能过得好一些,所以他并没有对她有什么热情。 舒然的心里有多冷,曾经自己认为在这世上最亲的人,几年不见,连句关心问候的话都没有。 虽然她并不需要他的关心,以前的种种,其实他不关心她是最好的,但是人总是这样,对那些曾经朝夕相处的人,多多少少会有些幻想。 舒然上下打量着,鬓角已经有些花白的沈成礼,挑衅般地问道:“怎么,我不能在这里吗?” “沈爸爸?” 沈成礼刚刚才把股份划到舒然名下,到现在都觉得自己身上被割了一大块下来,疼得要命。 现在见舒然的态度如此冷漠,纵使他不愿意再见她,心里还是很气愤。 他摆出长辈的威严,双手叉腰,趾高气扬地喝道:“几年不见,你连最基本的礼貌都没有了吗?” 舒然冷笑出声,眼神轻蔑地看着他:“我是有妈生,没爹生,你指望我有什么礼貌?” 她的眼神充满挑衅,话里话外都是在嘲讽沈成礼。 这彻底激怒了沈成礼,此时也顾及不了自己的形象,抬手指着她吼道:“舒然,注意你的态度,我好歹也是你的长辈!” 舒然不知道他是怎么有脸说出这两字的,他为了股份做出的那些下三烂事情,如果可以选择,她这辈子最想选择的就是没有认识顾家的人,他们就是一切悲剧的开端。 “长辈?你觉得你担得起这个称呼吗?” 舒然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看向沈成礼的眼睛里也没有任何感情。 “你当年,为了让我妈给你投钱,骗她你没有结婚,其实你早就有家有室;等你的事业有了起色,你就再毫不犹豫地抛弃了我妈。” “等我妈死了,你来接我了,你骗我说,你是我的父亲,我把你当作我唯一的依靠,可是你呢?你骗光我手里所有的钱,就把我赶出你们家门。” 秦野见她讲这些的时候,冷静得像在讲别人的故事,语气里全是平静,没有一丝起伏。 平时总是在他面前哭哭啼啼的舒然,原来也有这么冷静的时候,秦野不知为何就觉得这样的舒然很有趣。 舒然以前也伤心过,但她早已不在乎沈成礼这个父亲,所以她才能这么冷静地面对眼前的人。 “你现在怎么好意思和我提长辈两个字?” 面对舒然的控诉,沈成礼的脸色如蜡,他很想反驳些什么,但是却又无法反驳,因为这些都是事实。 舒然带着期待地看向秦野,她很想这一刻自己的丈夫,能够站在她的身边,给她依靠。 可是他只是坐在那里,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像是一个旁观者,看着眼前这一出闹剧。 倒是沈筝看着自己的父亲被舒然搞得哑口无言,一想到那么股份给出去了,她的心里很是愤恨。 但是现在秦野也在,沈筝也不好再做出什么失态的事,或者说出什么过分的话,她拉起舒然的手,死劲地掐了一下,然后一如既往地扮演一个贴心的姐姐形象。 她贴心地说道:“舒然,我爸爸也是有苦衷的。” “苦衷?” 舒然把手从沈筝手里抽出来,她深深地喘了两口气,又继续把没有讲完的继续讲完。 “为了你沈筝,他是怎么骗我去医院捐的骨髓,你还记得吗?” “因为你喜欢秦野,所以他就要对我赶尽杀绝。” “你们都有苦衷,满口的仁义道德,你们不都是正人君子吗?那为什么你们对我下手就那么狠呢?” 被舒然死死盯着的沈筝,回想起之前她被打的事情,内心还是有些恐惧,这疯子,发起疯来,什么也不会顾及。 沈筝感觉自己的双腿都有点站立不稳了,她求救般地看向秦野。 而秦野的目光一直锁定在舒然身上,并没有收到沈筝的求救信号。 舒然并不想和他们在这些问题上多做纠缠,她今天走进来,并不是想要追究什么自己受到的不公,她是只是想要知道火灾的真相。 母亲的死是舒然这辈子最惨痛的记忆,每次想起都觉得又回到了那里,再次经历一次生死,她不愿意主动提起,但是她还是开了口。 舒然先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然后声音有些颤抖地问道:“有人能告诉我,那天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室内突然就安静下来,没有一点声音。 舒然分不清楚眼前的人,到底谁是谁,但是他们都很默契地沉默着,她就像一个傻子一样,站在这儿,任他们在心中嘲笑。 等了几十秒,还是没有人讲话,舒然吼道:“你们都哑巴了吗?平时不都巧言令色吗?怎么这个时候就讲不出来了?” 她胸中的那口高压锅,感觉随时会爆炸。 秦野见舒然两眼猩红,胸口因情绪激动而快速地起伏着,他知道再这样下去,她又要开始不停地咳嗽,他冷声喝道:“舒然,你别太过分!” 半天没有开口的秦野总算开了口,但是他也激怒了舒然。 这就是秦野,任何时候,他都不会站在自己的这一边。舒然冷冷的,绝望的看着秦野问道:“我过分?” “你能告诉我,我哪里过分了吗?” “作为受害者家属,我就想知道我妈的死到底是不是意外,这很过分吗?” 面对不依不饶的舒然,秦野可没有那么多的耐心,他对舒然都没有同情,何况是舒然的家人,他嘲讽道:“不是意外你想怎么样?你想报仇?你有那个本事吗?” “舒然,有些事情不要知道得太多,只是折磨你自己而已,伤害不了任何人。 舒然这才意识到,秦野不是不信她以前的话,他一直知情,只是他不在乎舒然,所以这些事情才不重要,人命在他眼里算得了什么? 她在三人脸上来回扫视着,然后绝望地说:“对啊,我能做得了什么?” 第155章 为什么逼她 “她还能做什么?” 舒然困顿在小小的天地,竟无处可去。 她想和他们拼命,也想把他们拉下泥潭,可是仅凭她自己,一切都是天方夜谭。 曾经还算洒脱的自己,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舒然捏着手机,汗从每根毛孔密密麻麻的往外冒。 要自救,必须自救! 只有这个方法,才能摆脱这一切。 犹豫再三,舒然给江望发了信息。 【江望,帮我买一张出国的机票】 为了不让秦野发现,发完信息之后,舒然还特意把手机开了飞行模式。 酒店草地一角,又高又大的榉树阴影下,日落霞光给暧昧纠缠的男女描出一圈光晕。 男人宽厚的胸膛轻贴上女人裸露的后背,漆黑的眼睫遮住眼中情绪。 他垂眼盯着女人漂亮侧颈,忽的语气淡淡开口:“没做过?” 许洛从紧张中回神,可那紧张又被恐慌替代,呼吸开始紊乱。 男人的嗓音略低,故意放缓的声调有些蛊惑人心,“放松,双腿张开。” 感受到腰窝处燥热又自制的一双大手,许洛睫毛猛颤,身体不受控地绷紧,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楚腰微握,心尖一颤。 江望片刻的动作迟疑,恰好给了对方可乘之机。 许洛把手放在男人,白皙且有力的大手,在她手背摩擦。 “江总,你的手机提示音响了。” 江望迟疑几秒,才将手机解锁查看,没有明显的表情变化,也没有多余的身体动作。 只是看到再次锁屏时,眉头偷偷锁了锁。 “我教你的记住了吗?” 见他相似换了个人,许洛愣了片刻,动作有些慌张,“大概记住了。” “江总……” 许洛有些忐忑,“你要去勾引的那个男人,发现我是故意接近他的话,会不会害我啊?” 江望眼底一抹邪性,“别忘了,你要是不照做,我害的可不止你一个人。” 许洛牙都在颤抖,这个江望看着挺好说话的,可惜人模狗样。 要不是自己有把柄在他手上,现在也不至于要干出卖色相。 原本以为江望会直接离开,可惜在他走之前,想起了什么。 江望突然顿住脚步,也不看许洛,语气还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我要的是百分百的肯定,希望你有做到百分百的本事。” 许洛浑身一个紧绷,这是只允许成功不允许失败,否则她就要粉身碎骨了,万死不辞了。 而在家里的秦野,面对舒然反锁的房门时,除了无奈就只有无奈。 第一次没强行打开房门,默默走进了书房。 打开抽屉,将被舒然撕得粉碎的合照,颇有耐心的一点点用胶布粘上。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想法,只是好像对舒然的狠,好像也是在对他自己的折磨。 他们都不配拥有幸福,在他父亲失去生命后,他们连好好活着都是对父亲的伤害。 至于沈筝…… 想到这个女人,秦野拳头不由自主地捏紧,连手掌的青筋暴起,都没有察觉到。 算计,沈家的算盘真是打到西海岸都听到了。 用舒然吊着的那口气来威胁,他们沈家还真是好本事,好菩萨心肠。 都说他们这种人没有人性,他现在觉得的确不应该有人性。 对别人有人性,就是对自己狠。 沈家父女在楼下等了半个多小时,才见秦野从楼上慢悠悠下来。 父女俩对视一眼,默契的挤出了微笑。 “舒然没事了吧?” 沈成礼还是能屈能伸,“她家里发生那么多事,她一个小孩子短时间难以接受,我们也是可以理解的。” “爸!”沈筝开始唱着丑角,“舒然和我差不多大,哪里还是小孩子了,就是你们太惯着她了,所以她才做事不管不顾。” “这世道也不止只有她经历过这些,怎么别人就能接受现实,她却要闹得每个人都要这么累,说到底,还是她太自私,只顾自己!” “筝筝少说几句,你们是好朋友,这个时候你要多关心一下舒然,不要让她觉得孤单。” 沈筝在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果然姜还是老的辣,“我又不是不知道,可是也要别人领情啊,我热脸贴别人冷屁股,也要人家要我贴才行。” “爸爸平时怎么教你的!” “严于律己,宽以待人。” 沈成礼嗔了沈筝一眼,语气摆得很严厉,“肯定是你说话做事有让舒然不舒服的地方,她才会对你有敌意。” “什么都怪我,舒然什么错的没有。”沈筝埋头,话语里全是委屈。 秦野没有搭言,看着他们父女的表演,只是把一切看在眼里。 适当的装傻充愣,指头蜷在裤腿上,秦野敲的节奏有些乱。 唱戏没看客或许还能接受,可是唯一个看客不鼓掌叫好,倒是让两个唱戏的人有些尴尬得不知怎么办才好。 碍于沈成礼是长辈,这种时候也不能太把他置于没有回旋的地位,只能是沈筝冲出去打破尴尬。 收起啜泣,用手背抹了抹眼角,深呼吸两次。 做好所有的准备工作,沈筝才抬头看向楼梯口的秦野。 “我没有其他别的意思,就是最近负面情绪积累太多,刚才不知道怎么就不顾后果的说出来了。” 秦野内心一阵冷笑。 他长到这么大,所有人在他面前不是威逼利诱,要不就是阳奉阴违。 见过太多此情此景,突然觉得像舒然那样直抒胸臆,好像还真是少见。 一块软骨在想到舒然的时候,莫名其妙地被戳中了。 秦野把视线越过沈筝,看向想要迂回,还要要弄权的沈成礼。 “今晚就先让沈筝陪你回去吧,晚辈有些累了,改日再赔礼。” 沈成礼一双精明的眼睛,在聚神看了好一会儿后,才把恶气掩盖下去。 显然他没有想到,秦野会做出这样的安排。 沈成礼率先发难,摆出上位对下位者对高高在上。 “我们家筝筝不明不白和你相处半年多了,秦总是不是应该给我这个父亲,一个还说得过去的说法。” 沈筝想要拦,可看到秦野的冷脸时,又生生按耐住了想要袒护的心。 第156章 你们都一样 有那么一瞬间,秦野无限自嘲。 相同的事情,不同的时间,不同的人讲出来,感觉还是很不一样的。 当年舒砚存是怎么说的? 秦野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在两家商量婚事上。 舒然的爸爸,说出来的第一个要求,好像是要舒然同意,如果舒然不同意,那么秦舒两家的婚事,由不得他一个父亲替女儿做这种主。 霎时,秦野心头一紧。 他们的婚姻,是舒然首先点了头的。 一个不敢确定,但是又被舒然经常提起的话题,她是爱他的。 这个秦野一直没有认真听,但是舒然永远用心讲的简单的几个字里。 他好像错过了什么,失去了什么。 再看沈家父女,秦野只看到伪装出来的深情,假装对他没有忤逆。 其实只有算计,除了假也只剩下假。 一心想赴死的舒然,她要的不只是解决掉伤害过的人,可能她更想要杀死内心的她自己。 沈筝的注意力集中在秦野身上,很轻易地察觉到秦野根本就没看他们父女。 更甚者,他早已脱离了眼下的时间空间,将自己置身事外。 再看看沈成礼像企鹅的头,眼巴巴地等着秦野给出回复。 沈筝在这一刻突然觉得,人和人之间有壁,权贵和权贵之间也有墙。 在秦野走神许久后,沈筝走过去扯住秦野的手,怕惹他生气,又怕他看不到自己。 沈筝轻轻晃了晃他的胳膊,“你是不是有什么其他重要的事要忙,爸爸问你话,你都半天没反应。” 秦野收回飘远的视线,下意识地拔出自己的手。 这种本能的行为,让沈筝的心里空落落的。 她很不懂,为什么舒家都败落了,秦野对舒然的执念在哪里。 在秦野拔手的瞬间,她赶紧抱住秦野的胳膊。 她不信,在秦野的心里,她真的什么都没留下。 “放开。”秦野声音压低了些,但是不悦的情绪表露出来,“你爸还在这里,别拉拉扯扯的,有失礼仪。” 可是沈筝还松一点力道,就使劲的拽着秦野的胳膊,就差挂在秦野身上了。 “我们的关系,我爸不是不知道,搞得像是什么秘密一样。” 秦野脸色冷了冷,“我不喜欢不听话的女人。” 沈筝脚底挪动一步,“我和那些女人不一样,她们是为了你的钱,或者想着你能给他们带来的利益,地位提升,所以才对你百依百顺,我不需要这些,我只要……” “打住。” 秦野这次力气更大的摔开她的手,“我们都是俗人,都别在彼此面前装什么道德的模范,或者是什么天仙配。” 沈筝脸色苍白,刚才那一瞬间真觉得秦野要提分开的话。 虽然他们没有明明白白在一起,但是今天必须要把这个不明白搞明白。 沈筝还是心有余悸,低泣道:“秦野,我是真的喜欢你,也是真的怕失去你。” 秦野低头无情地看着沈筝,语气似在自嘲,“好像都是这样说的。” …… 空气清新了好几秒。 沈筝不可置信地抬头,怒目圆睁,“你就是这样想我的?还是你把我和那些女人比?” “不然呢?” 秦野摇了摇头,扯起嘴角,“都是出来卖,无非是谁卖的价高一点,谁卖的人多一点。” “名媛和鸡有什么不一样……” 秦野自顾自地自嘲,“名媛说起来还不如鸡,毕竟没有鸡那么坦荡,还要包裹着一张人皮。” 看着沈筝已经被秦野说得讲不出话了。 沈成礼简直是听不下去,咳嗽两声,吸引他们的注意力,“我看舒然八成是生了大病,秦野,当伯伯的劝你一句,早点把她送到医院治疗吧。” 听到这个建议,秦野犹豫了一下。 不过转念一想,秦家就有一流的医生,这种事需要别人替他操心? 确认对沈家人失去耐心后,秦野瞥了眼身边的沈筝,声音冷冷。 “沈筝,先送你父亲回去吧,你也先回沈家住一段时间。” 秦野那双眼睛只有寒冰,沈筝知道今晚舒然肯定又要倒霉了,她可不想错过这出好戏。 更不可能让自己离开这里,然后回来的机会还要单独刻意找。 她又抓住秦野的手臂,柔声细语地说道:“现在舒然的身体需要人照顾,你每天要忙的事情又多,就让我留下照顾舒然,也帮帮你吧。” “家里有阿姨,这些事用不着你来费心。” 似乎看出了秦野想反悔,沈成礼再次开口:“秦野,你还是把舒然送去医院吧,你们这样没有结果。” 听到他再提医院,秦野的心里很不舒服,他一想到舒然进去后,就会很快在郁郁寡欢里走向灭亡。 秦野超级不悦,但还是保持语调没变:“沈伯,我的家事不需要你来帮我做决定,舒然是我许下承诺会照顾一辈子的人。” “你们已经离婚了,承诺作废了。” 沈筝就知道,秦野不可能放下舒然。 如果不让舒然失去一切,沈筝做这些又是为了什么? 秦野又甩开沈筝的手,厉声说道:“沈筝,今天先和你爸回去。” 沈筝见秦野真生气了,她也不敢再说什么,“我过两天就过来照顾舒然,你就别生气了。” 她拉着沈成礼往外走,还抱着不切实际的幻想,一步三回头。 秦野眼睛盯着楼下,明明门关着,他都不愿意看沈筝一眼。 听到门外汽车启动的声音,秦野先是走到楼梯旁边的保姆房,用脚踢了房门。 “先生……” 李婶的声音抖得不像话,“我刚才睡着了,这么晚了是有什么吩咐吗?” 确认李婶是在说慌,他对两个保镖吩咐,“把她带去老宅,让他们教好她规矩,没有我的点头,谁也不许让她出老宅。” 随即秦野抬脚,哒哒……哒,慢悠悠地上了楼。 舒然其实一直都没睡,也完全没法睡。 还有好多事情,想要问个明白,死也要死个明白。 听到脚步声靠近,舒然把手不确定地搭在门把手上,犹豫着要不要现在就开门。 第157章 洛洛 人生的戏剧性在于,有人幻想了无数种与某人重逢的场景。 而现实往往和你想象的剧本相差甚远,他只是安静地呆在原地,而离开的永远只是你。 这是三年后,许洛第一次回家,也第一次真实地见到许理。 “许洛,你奶奶没了,快回来……” 前一天电话里,电话里的父亲再也没了往日的威风之气,剩下的只是小声的啜泣。 “好,我知道了。”挂断电话,许洛订了第二日的机票。 离家1966.6公里,飞机直飞仅需4个半小时,而这条路许洛却走了三年。 许理就站在达到口,那样静静地站在,像极了读大学放寒暑假,他在机场接许洛的样子,还好这点他没有改变。 他主动地拖着许洛的行李箱,安静地在前面带路到停车场。 谁都没有开口,周遭除了飞机起飞降落的巨大轰鸣声,最多的就是“到了,给我打电话。”“恩恩,我知道了。”…… 很快到了停车位,把行李箱放进后备箱,他突然摸了摸许洛的头。 “洛洛,欢迎回家。” 从他的语气中,许洛好像听出了许理些许的哽咽。 大概是因为奶奶的去世,毕竟从小到大,奶奶最疼爱的就是许理。 “哥,先去奶奶那儿吧。”许洛竭尽全力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当飞机降落在这阴郁的城市时,许洛就像溺水的孩子,不能呼吸。 见到许理的那一刻,我其实更多的还是想逃。 这个地方太沉重,终日不见太阳的天空,和那些在藏着内心,不能站在阳光下的往事。 许洛是6岁被带回许家的,在模糊的记忆里奶奶并不喜欢许洛和他妈妈。 那时爸爸经常到外地谈生意合作,而许洛和妈妈被留在那终日昏暗的老宅里和奶奶一起生活。 在这个家里,不哭不闹,几近透明地安静地活着。 可小孩子再怎么克制自己的天性,也会有犯错的时候,或者是大人觉得你错了。 “许洛,你过来。”奶奶的威严的语气。 战战兢兢地站到她面前,头死死的低着,不敢直视她的眼睛,就那样沉默着。 “为什么告诉老师同学你叫何洛?” 作业本狠狠地被摔在了旁边的茶几上,一声巨响划破了原本的宁静。 妈妈匆匆从楼上跑了过来,拿起作业本。 “你这个孩子怎么这么不听话,给你讲了多少次了,你现在叫许洛,你不姓何了,你现在和何家没有任何关系了……”骂着骂着,她的手掌就像许洛的脸挥了过来。 “讲她几句就行了,别动手。” 奶奶的表情其实掩饰不住她内心的满足,她很享受她在这个家里至高的权威。 “你叫什么,记住了吗?”奶奶问。 “许洛”。 那一次,许洛好像对这个家感到了恐惧。 就是在这个情景下,我第一次见到了尹理。 这一年许洛6岁,小学一年级,许理12岁,初一。 “许理,怎么这么长时间没来看奶奶呀?” 语气里是责怪的,脸上却抑制不住的开心,这是记忆里为数不多的奶奶开心的时候,而她开心的时候,大多和许理有关。 “奶奶。” 他只是简短地叫了一声,并没有回答奶奶的问题。 这个家里还能有人这样无视奶奶。 许洛想在这个时候,所有的故事都已写好了它的走向。 “带我去你房间看看可以吗?”许理轻轻地问。 许洛点了点头,把许理带到了二楼角落我的房间里。 他其实什么也没看,就安静地坐在窗边的书桌前。 许洛观察了半天,见他没有要讲话的意思,她也就安静地趴在地上安静地画着画。 “我叫你什么好呢?” 突然他温柔的声音轻轻地划破了安静。 “叫你妹妹?好像不太好。”他自问自答,“还是你也不是我亲妹妹,叫你洛洛!” “洛洛,在家里还习惯吗?” 许洛点点头。 “洛洛,在学校习惯吗?” 许洛点点头。 “洛洛,你会讲话吗?” 点点头。 “你真笨!” “我不笨,你才笨,你们全家都很笨!”语气了充满了对许理的反抗。 “看来的确不笨,还知道讲话,也知道反驳。”他的脸上挂着邪魅的笑,许理从小就是个勾人心的摄魂怪。 “那我叫你什么呢?” “当然是哥哥,要不然你还能叫我什么?” “许理?”我调皮的问道。 “看我不揍你。” 说着就开始拿起靠垫朝许洛扔过来,作势要过去揍她。 “哥,我错了,别揍我了,才被我妈揍过了,你看脸肯定还肿这” 许洛把脸朝他凑近了些,笑着向他求饶。 “好了,这次发过你,下次再叫许理你试试,看我揍不揍你。” 许理伸出手在她脸上小心翼翼碰了一下。 “还疼吗?阿姨下手也太重了。” 从他的眼里,许洛看出了一点点的心疼。 “不疼了,早就忘了疼了。” 在进入这个家之前妈妈总说,新的家人都会喜欢我的,可终究都是安慰。 “许理,下来走了。”大伯在楼下大声的喊着。 “我走了,下次来,带你出去玩。”许理伸出手,揉了揉她的头,“洛洛,你要好好的。” 许洛没有再说其他的,看着他认真的点点头。 “又成了小傻子。”许理笑着下了楼。 时间就这样缓慢而安静的走过一年又一年,奶奶冷冷的脸,妈妈小心翼翼的模样,偶尔回家的许爸爸,过年带着礼物回家的许理。 日子并没有掀起太大的波浪,而许洛也这样健健康康的一天天长大。 “高考成绩下来了,快去查查。”电话里,他理比许洛还着急。 …… 许洛叛逆的,语气平静的陈述,“657”。 “洛洛,你的第一志愿选的哪所学校?”此时的许理已在申城创业三年了。 “哥,最近你回家吗?”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 “回,过几天你生日我就回。” “我在家等你。” “好,哥一定会回来的。” 离生日还有6天,在等待的焦躁情绪中,时间被无限拉长。 等许理回家的心情是开心的,激动的还带着很多的忐忑。 第158章 第一次和秦野见面 6月29日一大早,许洛就起床梳洗,选了一套最喜欢的衣服,然后去到了机场。 12:38从申城国际机场飞往家乡的飞机准时落地。 在接机口的人行道上来回走动,半个小时左右看见许理拖着行李箱向她走来。 “等很久了?”许理的脸上带着疲惫却依然微笑着。 “没,我也刚到。”许洛撒了一个小小的谎。 “先到家里放行李还是先去市区吃饭?”许理询问她的意见。 “你决定就好。” “那就先去家里把东西放下,然后开车去市区吃吧。” 出租车在机场高速,不急不缓地行驶着。 “今天可真堵,你们是从哪里来的,很多天没下雨了,天气可真闷。” 司机师傅用标准的椒盐普通话在前面讲着。 (后来走了许多地方,还是觉得家乡司机的热情刚刚好,也许是从小就在这样的环境里长大,慢慢地适应了这里的生活,这里的节奏和这里的人) “师傅,你还是讲家乡话吧,我们都是本地人。”许理应该是受不了司机师傅的变味儿普通话,转头对着许洛摆出了无奈的表情。 “你这是在外面工作啦?回家玩几天?” 师傅依然问着,只是自动切换到了母语,可能很多外地来的朋友不太习惯这样的交流,总觉得师傅在打听自己的隐私, 可这座城市的人,问你干嘛和问你吃饭了没是一样的意思,他们沟通的方式就是这样,生活久了也就习惯了。 司机不嫌累地问着,许理礼貌地回着,半小时的路程也很快就到了。 下车前,许理习惯地向司机道了谢,司机也开心的说着:“应该的应该的”。 后来,许洛也问过许理,为什么明明有时候累得不想讲话,而在车上司机只要开口和他讲话,他都会认真地去回答。 “大概是因为人总有些事情是没法像身边人讲,而和那些不会再见的陌生人讲讲也就放下了。” 好像他是这样讲的。 大伯和婶婶都不在家,大概也不知道许理要回来,把行李放下,许理开车往着市区驶去。 “有特别想吃的东西吗?”他问。 “你选你喜欢吃的吧,我天天在家有什么吃不到。”许洛此刻的脸上一定是带着些许的异样。 “好,那我来安排。”他拨了电话,“你帮忙安排下,两个人。” 似乎他早就想好要到哪里去。 “没什么忌口,尽量做得清淡点。” 许洛不太能吃辣这点,这些年只有他发现了。 小时候,一大家人吃饭的时候,总是一桌的辣菜,怕自己和这个家格格不入,也怕奶奶阴阳怪气的讽刺,许洛也会大口地夹菜,假装自己很能吃辣的样子。 然后趁着大家不注意的时候躲起来偷偷喝水,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发现的。 自那以后,和他单独吃饭时,他总是迁就着她的口味,在这个地方,你说自己不能吃辣,他们肯定会笑你。 很快到了一家餐厅,餐厅老板在门口等着。 “你多长时间没回来了,让你回来聚聚,你总是很忙。” 餐厅老板用拳头在许理的胸口锤了一下。 “真忙,要不是答应了小姑娘每年陪她过生日,是真没时间回来。” 许理脸上笑着。 许洛跟在他们的身后,走进了餐厅。 三层的小楼,整体装修古色古香,没有其他川菜馆里的嘈杂,食客不多也都是轻声的交流。在这闹市中,有这样一间的餐厅,想来也是极其奢侈的。 “你们先喝点茶聊会儿天,我这就去给你们安排菜品,安排好了再上来。” 老板说着就转身出去带上了包间的门。 “志愿选好了没?”他给我倒着茶水问道。 “北城外国语或者申大吧。” 许洛故意把北外讲在了前面。 “那要不是去申大吧,北方的天气你受不了。” “你怎么知道我受不了北方的天气,我这儿都还没去呢?”许洛有点赌气地反问道。 “到了申城,我还能照顾你,去北方,家里都不放心。”他眼神里带着一些许洛看不懂的情绪,又极力地掩饰自己的真实想法。 许洛低着头半天不讲话。 “怎么,又成了不会讲话的小笨蛋?” 又沉默了半天。 “哥,你能照顾我一辈子吗?”她倔强地看着他。 他认真地思索了一会儿,“只要我活着,你是我妹妹,我肯定会照顾你。” “许理,我问的是你能不能照顾我一辈子?” 又是沉默了很长时间,周围安静得能听见针落地的声音。 “许洛,有些事等你成长几年,我们再谈可以吗?”他认真地回答了我的问题。 隐忍,愤怒还有一些,看不懂说不清的情绪,交织在他的眼底。 “哥,我知道了。”许洛尽快地调整了自己的情绪,并不想把我们的关系搞僵。 门被打开的声音,打破了此时尴尬的气氛。 “老四,不介绍一下吗?”老板顺势拉开椅子在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 “洛洛,叫五哥。” 5个字介绍完毕。 “五哥好。” 这是许洛第一次见到秦野,和资料里不一样的秦野。 “好好好!”他爽朗的笑着“老四,可是在我们耳边常提起你。” 许理狠狠的瞪了秦野一眼。 “你看你,还不让人讲了。” 秦野转头看着许洛,“妹妹,我可跟你讲,这个老四吧,就你哥以前总和我们讲,他小叔家有个很可爱的妹妹。可让他放假把妹妹带出来,他却怎么也不肯。” 她看了看许理,他迅速的喝了几口水,试图盖住此刻他的尴尬。 “到后来,我们几个就说,妹妹肯定很丑,所以他不愿意带出来。”他调侃地一笑,“你猜你哥做了什么?” “这小子把说你丑的都揍了一顿,然后说周末带我们去看你。” “我怎么不记得他带人来过?”许洛疑惑看了看许理,又看了看秦野。 试图将心底的紧张挥去。 “你哥也太不是东西了,周末带着我们在你上课的路上,远远地望了一眼,这是人干的事儿吗?”秦野到现在都还愤愤不平的语气。 “到后来,也不知道谁说的,等你长大了要你当他的女朋友,结果又是被你哥一顿揍。” 秦野继续讲着,也试图将在舒然获得的不好情绪,跟着不相干的人排解掉。 第159章 许家氛围 许洛不知道许理为什么要做这些事,也许那个时候连他自己也不清楚。 吃完饭已是下午4点过,许洛没敢表现出太强目的性,在他们说结束时,她也没有发表不同意见。 跟着许理回到了老宅,家里依然没人。 “还记得第一次在这里见你时的样子,人小小的,受了委屈也不哭不闹,许姨打你,你也不知道躲,当时就觉得这孩子真是倔强。” 许理顿了顿,“从那时起,好像就产生了想要保护你的念头,可那时我也还是个孩子,能做的就是陪陪你,逗逗你,然后让自己迅速地成长,有一天有足够的能力去保护你。” “洛洛,所以你要乖乖地听话,健康地长大。”许理还像小时候那样,轻轻地拥抱许洛,拍了拍她的背。 许洛突然听懂了他话语里的隐忍,也懂了他的迫不得已。 “哥,我去申大吧。” “嗯,晚上我和奶奶他们讲。” 他那一刻的开心,许洛是真切地感受到了的。 “哥,要不去我房里我拉拉二胡给你听听,你很长时间没听过了。”许洛略带讨好地问道。 “好,听听你这段时间有没有偷懒。” 他跟在我身后,上了楼,进了房间,他依然和小时候一样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我拿出二胡,调了调,选了一曲《长相思》。 长相思,长相思。 若问相思甚了期, 除非相见时。 长相思,长相思。 欲把相思说似谁, 浅情人不知。 一曲完。 “我可没偷懒。” 许洛想他肯定不懂曲中意,也不想他懂。 “嗯,没偷懒。”他肯定地答道:“假期有没有什么出行的计划?” “奶奶应该不会让我出远门的,你了解她的脾气。” 在这个看似像家的房子里过了12年,早已忘了有些东西我是可以去反抗的,小心翼翼地活着,近乎透明的活着,怕一不小心被谁注意到。 “我带你走吧,晚上我一同和奶奶讲”他有些心疼地看着许洛。 “哥,我早就不会痛了。” 他突然神情顿住,“洛洛,你总让人这样心疼。” “许理是你来了吗?”楼下传来奶奶开心有力的声音。 “门口的车是许理的吧。”她应该问的是张姨。 许理揉揉我的头发,“我们先下去吧” 许洛跟着他,一前一后下了楼。 他温柔地回应着刚才的问题,“奶奶,是我。” 许洛轻轻跟着叫了一声,“奶奶” “哎呀,你怎么回家都不打招呼,我好让他们准备准备。” 奶奶脸上还是小时候那种开心的模样,嘴里却是责怪的语气,同样的无视许洛的存在。 “现在准备也来得及。”张姨在厨房开始忙活起来。 许理的回家,这个家从上到下都是打心里开心的,从以前到现在都是。 “好好,张姨那你做些许理喜欢吃的,他难得回来。”奶奶对其他人倒是很尊重的,张姨在家里做了十多年的阿姨,比我早来这个家,才来时就发现了奶奶一直就随着小辈叫她张姨,也一直把张姨当家人一样照顾着。 “奶奶有些关于洛洛的事我需要和您商量”他认真地看着奶奶。 “哦?她有什么事不能直接和我讲,还需要你来做说客。”奶奶露出意外的表情。 “洛洛的高考成绩不错,我建议她去申城读书。” “为什么非要选申城呢,选个离家近点的地方,家里有事也好照顾。” “长大了总是需要出去闯闯的。” “那为什么选申城,可以闯的地方多了。” “她一个女孩子去到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家里人还是担心的。申城有我在,她遇上难事,总归还是有我能帮衬着”他坦然地回答奶奶的问题。 “你把她接到申城,肩上的责任可不轻,我个人不支持也不反对,这事儿你还要和你小叔他们商量一下。” 奶奶没有反对这件事,倒是出乎许洛的意料。 “好,这事儿我和小叔他们商量一下。”他继续说着“我准备过两天回申城的时候带着洛洛一起。她可以早点熟悉申城的环境,再来呢,也可以跟着我去公司帮帮忙。” “她一个小孩子能帮上什么忙,无非就是想出去玩,还要拿你做挡箭牌。” “这你可就真冤枉她了,这事儿是我提的,她自己也怕麻烦我,拒绝了的,可我想着趁着这个假期,多学学东西总是好的。” 这套说辞,不知道是许理早想好了,还是他反应快,滴水不漏的。 “学习东西我不反对,这事你和你小叔、许姨商量好了,自己安排吧。” 奶奶看向了许洛。 “许洛,跟着哥哥去上海,不要给他添麻烦,自己好好的学习,别天天尽想着玩了。” 许洛随声看向奶奶,有些怯懦地点了点头。 晚饭时间,家里人都回到了老宅。 “你个白眼狼,回家都不提前给家里打个电话,不是你奶奶打电话,我和你爸还不知道你回家了”婶婶责怪的语气,但是脸上也露出了难以压抑的笑容。 “这样不是能给你们惊喜嘛。”他打趣地应付着。 “这次回家待几天?”大伯不冷不热问道。 “4天,那边还有大堆公事要处理。” 许洛也不冷不热的回答,和大伯完全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小叔、许姨,早些时候我和奶奶讲了,让洛洛跟着他去那边读书,这次回来呢是准备带她去上海跟在我身边学习学习,也熟悉熟悉那边环境,你们觉得可以吗?” “洛洛自己的意见呢?”许爸爸看着我,认真严肃地询问着。 “我想出去看看。”许洛回答得很坚定。 “那就和哥哥去吧,如果遇到了困难一定要和家里讲,你这孩子从小就内向,有什么都憋在自己心里。”许爸爸眼里有些许泪光。 这些年,他对我也和亲生女儿一样,因为他工作的原因,他们见面的机会不多。 在那些不多的时光里,他陪我去过游乐园,每次回家我带我喜欢的零食,还带我去看过我的亲奶奶等等,这都是我和他之间的小秘密。 第160章 他的解释 许洛妈妈像是还有话要讲,许爸爸摇了摇头制止了她已经到嘴边的话。 婶婶嗔怪着,“你都没照顾过小孩子,你这样带着个孩子,我们怎么放心。” “洛洛也不小了,也不需要我特别照顾,不打紧的。”他解释着“小叔和小婶都不担心,你就好好的吃饭吧。” 和亲妈讲话,许理的语气里明显是夹杂着很亲近的,些许的不耐烦。 接下来的话题,就绕着他的工作,家里最近发生的趣事,已经彼此对彼此生活细节不满之类。 大多数家庭都会进行的话题讨论着,偶尔会有人情绪激动地争辩几句,大多情况还是一团和气。 许洛吃完,早早地上楼了。 时刻留意着楼下的动静,好像是有汽车发动的声音,我赶忙跑了出来,还没到楼梯口,就看到他站在楼梯口,笔直的站着,微笑地看许洛奔跑的样子。 许洛迟疑了一秒,停下了脚步,把衣服整理了一下,“哥,要走了吗?” “恩,你把行李收一下,过两天我来接你。”他递过来一个小小的礼盒。 “洛洛,生日快乐!哥哥希望你永远快乐!” 今夜的月光正好,照亮了他眼底的温柔。 “哥,我会努力快乐的。” “小笨蛋,快乐不需要努力,走了。”他背对着她挥了挥手,表示再见。 半夜被噩梦吓醒,许洛准备下楼倒水喝,路过大人房间时,隐约听到妈妈和许爸爸在谈论关于她的话题。 四处张望确定奶奶和张姨都睡下了,许洛蹑手蹑脚地贴近门偷听着。 “老许啊,我实在是不放心女儿跟着许理去。” “有什么好担心的,许理这孩子从小性子就稳重。” “这和稳重不稳重没什么关系呀,他们俩毕竟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堂兄妹,现在也大了,你说我当妈妈的能不担心吗?” “一天天的净想些奇奇怪怪的东西自己吓自己,这么多年了,谁没把你们娘俩当一家人了。” “睡吧睡吧,是我多想了”有些话,可能终究妈妈还是没有讲出口。 这些年,许洛在尽量地弱化自己的存在,而妈妈更多的是在讨好这家里的人。 如果说许洛像幽灵,而妈妈更多的时候就像那舞台剧里的小丑。 早些年许洛怨过恨过,妈妈在她受委屈的时候没有站出来保护她。 随着年龄慢慢长大,也越来越感受到她又何尝过的快乐呢。 转眼就到了出发的日子,许理一早就来到老宅等我,许洛因为太兴奋失眠了一整夜。 天微微亮的时候才有了睡意,以至于许理来了之后,妈妈来敲了几次门,许洛也没能起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外再次传来敲门声,许洛还以为是我妈又来了,准备盖着脑袋,继续睡。 听到门外伴随着敲门声,传来许理的声音,“洛洛,你再不起来,我们就赶不上飞机了” 瞬间惊醒,一屁股坐起来。 “哥,你等我一下。” 穿好衣服,用手顺了顺头发,打开门。 “哥,早上好”露出一个红光满面的灿烂笑容。 “行李在哪儿,搬车上去,你先去洗漱,完了下来吃早餐”他无奈说道。 许洛指了指书房,“行礼已经准备好了。” 他转去书房提行李,许洛迅速把自己收拾利索,可不想今天都要出发了,再闹出什么幺蛾子。 下楼到了饭厅,一家人已经都上桌了,只是都还没动筷子,看似在等我的样子。 “昨天喝了咖啡,睡得太晚了,不好意思。” 她的解释永远都显得苍白无力。 “吃吧。” 奶奶第一个伸出筷子夹了菜,“许洛,到了那边要听你哥哥的话” “好” “有什么事情给家里打电话,别老是给哥哥添麻烦。” “好” 许洛插话打趣,“她不给我讲,还要舍近求远地打电话回家,奶奶真是越活越有意思。” “你小子从小就喜欢和我唱对台戏,真是欠收拾。” 奶奶哪里肯真的收拾许理。 一餐饭,很快就结束了,妈妈始终也没有讲出她那些藏在心里的话。 可能是因为我第一次要长时间地离她这么远,也许是因为她和许爸爸讲的,我和许理终究不是血缘关系的兄妹,所以她的脸上透着抹不去的淡淡的忧愁之色。 她又极力隐藏着她的情绪,她不想因为她的想法,让许洛在这个家里处境更难。 “有空了就给妈妈打个电话回来。”把许洛送到车旁,妈妈叮嘱着,“在外面受了委屈就回家,妈妈在这儿” 这一刻,我也短暂的感受到了母亲的温暖。 “妈,我走了,你好好照顾自己。”此刻的许洛语气有点哽咽,突然觉得离开这个所谓的家,再回来就很难了。 看着站在门口的奶奶和张姨,许洛也朝她们挥了挥手表示再见,也好像在和过去的自己说着再见。 飞行了2小时55分后,降落在申城国际机场。 伴随着飞机落地的,许洛的心也跟着落地了,这12年她从未如此踏实过,即使是这样一座我从未来过的陌生城市。 人总是不能预测未来的很多事情,如果我们按部就班的走,是不是就能少了许多的磨难? “哥,带我去看看那些你曾经给我讲给我听,想要带我去看的地方可以吗?” 到了申城,对这个和老家完全不同风情的城市,许洛对这个城市充满了好奇,更隐秘的小心思就是。 她想去走走许理这些年走过的路,看看许理这些年看过的风景,去认识那些和许理朝夕相处的同伴。 时空的交错里,许洛错过了许理6年,他在这里早已开始奔跑,而许洛这6年依然在那个舒适的小城慢慢的走着,等着。 她想尽快的补救回来,怕有一天,他走远了,而许洛还在原地望着他。 “好,空了就带你出去玩。”他拖着我的行李箱,往电梯走去。 许理的房子在29楼,不知是否是许洛多想了,总觉得他是因为她的生日才选的29这个楼层。 房子正对着江,走到客厅的阳台上,拥有超宽的视野俯瞰江景。 路上的行人小小的,车也小小的,对面的外滩透漏着这个城市从以前到现在的骄傲。 房子装修也让人很舒服,是许洛喜欢的极简风,人在空间里享受着极大的舒适和自由。 “当初你说,你不想将来的房子,和老宅一样塞得满满的,我装房子的时,就想着万一你大学要过来读书,就按着你的想法装了,反正我对装修没太大的喜好”他像是在阐述着,也像是在解释着。 第161章 怎么就长大了 “哥,谢谢。” 感动是真的,有些情愫在心底扎了根,越长越茂盛。 如果想要拔掉就得伤其筋骨,切断它的水源,挖掉它赖以生存的土壤。 “谢什么,傻丫头。”许理揉了揉许洛的脑袋。 “哥,你可以晚几年再给我找嫂子吗?”许洛小心翼翼地提出过分的要求。 “你这是什么无理的请求?” “你就答应我好不好?” “好好学习,一天哪有那么多的时间来操心我的事情。” 他始终没有正面回答许洛的问题。 关于此时的情景,后来的很多年里,许洛无数地想起,都还清晰的记得目光里的犹豫和不安。 那时的他,早已是心智成熟的成年人,而她是刚过18岁不小心跨入成人队伍的不知道天高地厚的莽撞小孩,他知道她不该有的情愫,终究会把他们带入无尽的黑夜。 他不断地有工作电话打过来,“你先自己收收东西,晚点带你出去吃饭。” 许理把许洛带到了预留的房间,然后就去到了书房里。 房间里大大的落地窗,洁白的窗纱透着夏日限定的温暖阳光,淡黄的床单被套,米白色的床。 一切的一切都透着,许理对许洛的期待,他希望有一天我能乐观,阳光起来。 慵懒的阳光使人昏昏欲睡,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在地毯上睡着了。 感觉有人在我头上揉自己头发,许洛努力地睁开眼。 “怎么在地上睡着了”他的语气宠溺,连眼角都笑着。 “起来吧,收拾一下,我们半个小时后出去吃饭。” 许洛被他拉起来,朝着他调皮地吐了吐舌头。 突然他就笑了,“这还是第一次见你在人前调皮,我很开心。” 很快就到了出门地点,本以为就简单的吃一点。到了地方才发现,他公司的同事也来了,最终却成了公司的聚餐。 “这是我妹妹,许洛。”他向大家做了简单的介绍,转头对许洛开口:“他们以后再慢慢介绍给你认识吧。” 席间大家都在进行工作话题,他大多数时候都认真听着,偶尔会提出问题和提出解决的建议。 许洛在旁边安静地慢慢地吃着东西,许理时不时地给她夹菜,面前的食物越来越多,快要溢出来的时候。 “别夹了,放不下了。”许洛小声的用家乡话讲着,忘记了此时身处的环境,一句突兀的方言,哪怕声音再小,也会在全是普通话的环境里脱颖而出。 大家都转头看向许洛,她脸迅速地红了,头低到了看不见所有人的目光。 “你们聊你们的,小朋友挺害羞的。”许理试图化解此时她的尴尬。 “好了,怪我没注意你碗里的菜,还和小时候一样,又没做错什么,不用胆怯我在这儿呢”他用方言对她讲着。 其实从小他就这样维护她的同时,又怕伤害到她那脆弱的自尊。 用餐结束,大家都各奔东西。 回到家,他说这几天太累了,先去洗漱休息了,让她也早点休息。 “晚安,无梦。” 随后许理走进卧室关上门。 曾经幻想过无数次,要是和许理单独住一起会是什么样的情景。 在申城的第一晚,所有的幻想都成了现实,他会安抚许洛的情绪,会对她说晚安,而她会睡上一个安慰的好觉。 这一晚,许洛一夜无梦,在往后的几年无数次在深夜需要药物支撑睡眠的日子,她都想回到这天,回到这里再安稳地睡一觉。 接下来的两个月时间里,许理给她安排了实习岗位,大家因为她是许理妹妹的关系也都尽力的给予她帮助和照顾,许洛认真的学习工作。 许理的工作很忙,应酬也很多,想来很多创业公司的初创人都面临这样的问题。有些不正式的应酬,他也带我去过几次,后来慢慢的我就不去了,人多吵闹的环境许洛还是不太能适应,后来他也就不勉强了。 只是在他有应酬的时候,许洛总是要等他到家才能踏实地休息。 很多时候他回来的时候已经意识模糊,总是想着法地折腾人。 “洛洛,我渴。” “洛洛,我想吐了。” “洛洛,我怎么是臭的,你不给我擦擦脸吗” “洛洛…” 总是在许洛躺下了,他又在那边开始要这样要那样。 时间很快就到了学校报到的时间,许理显得比许洛还紧张。从昨天晚上到今天早上,就问了5.6次东西都有带好吗。 “军训如果身体不舒服了一定不要死撑。”他再次不厌其烦地叮嘱。 “知道啦,有什么会和你讲。” 许洛又认真的和他讲:“哥,我是大人了,知道照顾好自己,你少喝点酒,喝酒前一定要吃点东西,不然夜里胃疼了没人给你拿药。” “我们洛洛怎么这么快就长大了呢?”他的语气里充满了惆怅。 “长大了有什么不好的,长大了可以离开家和你在一起”许洛小声的嘟囔着。 “你说什么,没听见。” “没什么,就在说是呀,怎么就长大了呢?”许洛内心想的是,要快点,更快的成长,长到可以和你并肩站在一起,有勇气和你一起面对世界的冷言冷语。 帮许理把行李都搬到宿舍后,他就离开了。 同宿舍的三位室友都很热情,各自介绍着自己来自哪里,给彼此分享着从家乡带来的特产。 “我叫李洁,杭州的,以后请多多关照。” 语气里带着江南人的温柔,阳光且可爱的女孩子,身上充满着朝气。 “我叫宁薇,甘肃的,很开心和大家认识。”初见宁薇,没人能把她和荒芜的大西北联系在一起,她比李洁更像江南水乡走出来的女子,温婉,安静。后来她我们成了最要好的闺蜜,她一次又一次的把我从噬人的黑夜救了出来。 “我叫李晓玲,从云南来的,以后就麻烦各位了”介绍自己的时候显得比较约束,谁也没有意识到这个人将是我们宿舍的活宝。 “许洛,很高兴认识大家。” 第162章 给人当牛做马 简短的自我介绍后,大家都开始整理自己的东西,几个人相互打听了高考成绩,后又问了生日,李晓玲就按年龄大小给我们排了号,李洁是大姐,李晓玲的二姐,宁薇是三姐,而许洛成了她们三人的小妹。 脑子里幻想着未来四年,许洛将在这儿度过怎样的时光。 “小妹,今天送你来的是谁呀。”大姐李洁好奇地问道。 “我哥。” “你哥可真帅,那眼睛简直勾人魂。”她在躺在床上面朝着天花板,竟学起了老先生的语气。 “你哥一定会弹钢琴吧”宁薇轻轻地问。 “你怎么知道?”许洛有些好奇。 “那双手就是为了弹钢琴而生的。”她点点头,肯定自己的说法。 “我说你们不好好学习,只知道看帅哥,你看看我就不一样”二姐李晓玲不怀好意地看向我“小妹,把你哥的联系方式告诉我呗。” 集体沉默了半秒,然后我们都捧腹大笑,李晓玲自己笑得最为大声。这样的日子好像真的很让人期待。 军训的日子,每秒都在度日如年,9月的申城温度直逼40度大关,连着几日都发出了高温橙色预警,可就是这样军训也没有暂停。 军训对女生而言最大的苦中作乐就是可以光明正大地看帅哥,哪里哪里有一个帅哥,旁边的同学就会指给你看,然后引起很多人的围观。 很多男孩子最初还很不好意思,后来也就慢慢习惯了,甚至还有点小得意。 最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的就是,很多女孩子会大胆地走到教官面前和教官讲“教官你好帅”“教官可以加个微信吗”“教官你有女朋友”之类的。 每每看到这个画面,李晓玲就会用怨念的眼神看着许洛。 “小妹,你把你哥的联系方式给我们吧,看过人间绝色之后,再看眼前的这些小鲜肉,突然就觉得寡淡了。” “对,你得赔偿我们的精神损失。”李洁也跟着附和。 “小妹,求求你了,就给一个吧。”李晓玲用小狗式的摇头摆尾撒着娇。 “别闹了,下次他来了你们自己问呗。” 她们只是开玩笑,哪里能当真。 “好,那下次来,我们问你哥咯”李晓玲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对许洛露出了诡异的笑。 宁薇在旁边看着我们三始终微笑着,这样的话题她大多时候都不参与。 后来许洛问她,为什么这样。 她说真正的喜欢不会挂着嘴边,而是放在心里,直到有一天放不下了,它就会从眼底溢出来,不用讲什么,旁人也都能看懂。 大概这个时候她已从许洛的眼里看出了什么,只是她没有讲。 军训结束的前一晚,许洛给许理拨打了几次电话,可都没人接听。 焦躁和不安的情绪涌上了心头,怕他喝多了胃病又犯了,怕他自己一个人没人照顾出事了怎么办,就那几分钟的时间,许洛把所有的生离死别最坏的结果都想了一次。 不能就这样在这儿傻傻地等着他给她回电话,万一真出事了怎么办? 给所有认识的人打了电话,都没人知道他在哪里,不安的情绪更加的严重了。 找辅导员说明了情况,辅导员也很快的同意她请假的要求,并一直叮嘱许洛一路上注意安全,不要太着急。 学校到许理家短短半个小时的路程,我不停地拨着他的号码,电话里不断传来“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 “师傅麻烦开快一点,我哥哥一个人在家可能生病了”许洛声音已经开始止不住的颤抖。 “小姑娘别急,我尽快给你送到。”明显感受到司机的提速。 到了小区门口,塞了50块给司机。 “小姑娘还要给你找零呢”司机在身后喊着。 许洛以最快的速度跑上了楼,在电梯里着急地来回踱步。 “叮。” 电梯到了29楼,许洛用两秒开了门,鞋都没有来得及换,冲进他的卧室,看见他就在床上趴着,身上的衣服都没换,想来是又喝多了,已经没有精力再去做这些。 许洛用手去探了探他的鼻息,还活着。 所有不安的情绪在这一刻放下,突然就转换成了莫名的委屈。 许洛就站在他床边,嚎啕大哭了起来。 哭声打破了黑夜原本的宁静,许理还是被她吵醒了,坐了起来,还有点摇摇欲坠的样子。 “洛洛,你怎么回来了。”他睡眼朦胧地问道:“谁欺负你了吗?” “晚上给你打电话,一直没人接,我怕你喝多了胃炎犯了,或者是摔在卫生间里,又或者是在浴缸里睡着了。” 说着她又开始哽咽,“我怕你出事了,你要是出事了,留下我一个人怎么办” “傻丫头,哪里有那么多的意外。”也许是酒精让人思考能力减弱,总之他没有要将我赶走的意思。 也许是军训加上昨晚哭得太用力,许洛睁开眼的时候,已经到了吃午饭的时间。 “起来了,过来吃饭吧。” “恩”我在他对面坐下。 “怎么军训了两周,瘦了这么多,多吃点,本来就很瘦了,现在更是瘦得让人心疼。” “我有多吃的,倒是你应酬也要少喝点酒,胃本来就不好,再这样喝下去,总有一天会出大毛病的。” “知道了,昨天到底给多少人打了电话,今天早上起来看上百条未接来电,还有很多微信,短信。”他眼里带着笑意。 “这不是担心你自己一个人出问题吗?” “好,以后尽量少喝,能推的都推了。” “什么时候回学校,我送你过去。” “晚点吧,昨天请假的时候,老师批了两天的假。” “那吃完饭你是想逛逛还是就在家待着呢?” “就在家待着吧,你陪我看看电影什么的。” “好,那你想想看什么电影。” …… “你知道秦野喜欢什么电影吗?” 江望那张脸就在对面,百无聊赖地对着许洛出题。 许洛的思绪被拉回现实,有些隐晦,不能为人所知的秘密,被一个极其危险的人物知晓。 她就有了被人拿捏的痛脚,心甘情愿地给人当牛做马。 许洛含住吸管,话从嘴边挤出来,“你们这种人,哪里是我们能琢磨清楚喜好的?” 第163章 是个美人 日子就一天天地过着,和其他的大学生也别无区别。 在学校和社团举行的文艺晚会上拉了几次二胡,学校里也开始有越来越多的同学认识了许洛,也不乏有同学来和向她表白。 有在楼下等她的,也有写情诗递给她的,还有更夸张的是在宿舍前用蜡烛摆颗大大的心,然后在楼下叫许洛名字的,整个宿舍楼都跟着起哄。 还好这个时候总有李晓玲帮我去婉拒,对这样的事情许洛的确是没有经验,不知道怎么讲才能不伤害到男孩子的心,而又不让人产生不必要的幻想。 认识江望在许洛看来,是个纯属巧合的事。 最近宁薇在一家咖啡店做兼职,室友不放心她晚上下班一个人回宿舍,所以她们三就排了班换着去接她,李洁周一,周四;李晓玲周二,周六;许洛则是在周三,周五;周天应该有班会,所以这天基本上是不去兼职的。 周五这天,今天咖啡店的生意特别好,店里坐着很多校内的情侣,许洛照例点了杯咖啡,坐在角落长凳上看着书等薇薇下班。 咖啡就放在长凳上,这里没有桌子,所以一般是没有情侣坐的,也算是闹中取静了。 许洛安静地看着书,不知什么时候旁边竟坐了一位男人,只是安静地喝着咖啡,放空地望着窗外,我看了看他,他突然转过头看着我,许洛下意识地挪了下屁股,全然忘了旁边还有一杯咖啡。 就这样他的裤子和鞋子被打湿,尴尬的是他鞋子和裤子都是浅色的,这走出去就和阴阳师没什么区别。 “不好意思,我给你拿纸擦擦吧”说着许洛就在包里翻找起来,还好包里有纸,把纸递给他。 他接过纸什么话也没说,只是低头擦着裤子。 “对不起,这事儿是我不小心了,要不我把电话或者微信留给你,你看怎么解决比较合适,告诉我一下就行可以吗?”我低着头陪着小心,毕竟谁遇上陌生人把衣服弄脏也是会心情不好的。 “电话号码给我吧,我想好了怎么处理再通知你。”他倒也没有为难。 “我叫许洛,这是我的联系方式。”她在包里翻出纸笔把自己的电话写在了上面,双手递给他。 “想好了再通知你。”扔下一句就走了,甚至连名字都没有留下。 薇薇忙完手里的事走过来 “怎么回事。” “没事儿,不小心把咖啡打翻了把别人裤子和鞋子弄脏了,已经解决了,快去忙吧。” “没事就行,那你再等我十五分钟,我就能下班了。” “好” 不过人生的一个小插曲,两周都没有接到那个男人的通知,许洛也把这件事忘在了脑后。 也不知道过了多少天,手机显示一个陌生电话打了进来,犹豫了几秒接了起来。 “你好,请问你找谁?” “许洛是吗?” “恩?您是?” “咖啡店,裤子。” “哦哦哦,你好,请问是有解决方案了吗,需要我这边怎么处理?” “我在咖啡店,你过来吧。” “好,那你等我一会儿,我这边过去有点距离。” “不急” 心里想着,这人话是真少。赶紧换好衣服,匆匆出门往咖啡店去。 二十分钟后,在咖啡店看到了那天的裤子男,为什么一眼就认出他了呢,应该是他的眼睛和许理一样干净,所以对他也没有那么强的戒备心。 “不好意思,宿舍离这边有点远。”怎么老是在道歉。 “没提前通知你,是我考虑不周。”虽然冷漠,但是他还是很有涵养。 “请问,你有解决的方案了吗,是我给你买新的,还是我付钱给你” “不用,晚上有个饭局,想麻烦你和我一起参加,就当赔款了。” 看许洛脸上有些疑惑,他补充,“就是简单的吃餐饭,我对你没什么非分之想,就当帮我个小忙吧” “这……不太好吧。” 许洛很为难,不知道该怎么答复。 “不放心我的话,你可以把吃饭的地址告诉你的朋友,让他们来接你。” 想来这样说也是光明磊落,他很快把吃饭的地址发到许洛的手机上。 许洛也转发到了室友的微信群里,告诉他们如果晚上10点前我还没回来,就来这个地址接我。 …… 设计师的工作室,一幢老式的小洋楼里,各式的礼服,旗袍,西装。 “江望……”后面咿咿呀呀的上海话,许洛是半句都没听懂,心里又安稳一分,名字是真的。 “姨……”他讲的她也没听懂,他们也好像忘了旁边还有一个许洛。 咿咿呀呀地讲了许久,那位时尚的阿姨转头看向许洛。 “小姑娘跟我来,阿姨打包票今天给你搞得美美滴呀,你放心。” 许洛尴尬的陪着笑脸,也不知道他们到底讲了些什么。 就被阿姨拿着衣服这比比,那比比。 最后她选择了一件蝴蝶图案,银杏叶盘扣的白色旗袍“恩,还是这个符合你的气质。” 许洛把衣服换好后,然后给她画了温柔的妆容,盘起头,带上珍珠项链和耳饰,最后把许洛拉到镜子前。 透过镜子,看着镜中人,似她又不像她,从前表演时也穿过旗袍,但是从未这样用心地从头到脚去打扮过。 “淡眉如秋水,玉肌伴轻风”这个可爱的上海阿姨在旁边念着“真是画里走出来的女子。” 当看到她们从楼上走下来,可能是因为有长辈的关系赶紧站起来,扣好西服的扣子,就含笑站在那儿,像一棵树一动也不动。 “江望,你这次眼光不错,的确是个美人。” 以前虽然也有人夸许洛长得好,但是大家都还比较含蓄,可今天的夸赞倒是让她有点害羞。 “恩,一半是因为姑娘自身好看,一半是因为姨的功劳。”他不紧不慢地说着“,那今天我就先走了,费用呢要不你就找我妈拿,她可是念叨你很久都没回家了。” “侬个小赤佬。”阿姨笑着狠狠地在江望的背上拍了两下。 又递给许洛一个精致的小包,和这身旗袍也是配得正好。 第164章 江望的一盘大棋 “很好看。” 上车后江望对许洛讲,这是一个受过绅士教育的男士,对女士恰到好处的赞美,不敷衍,也不夸张。 “谢谢。”在许家这些年,大大小小的应酬也跟着参加过,在这种情景下也不至于扭扭捏捏。 大概20分钟,就到达了今天吃饭的地方,也是一幢私宅,已经有不少人在庭院里,看到夏慕时,大家都停止了各自的话题,上来和夏慕打招呼。 “江少,来了。” “江少,待会儿喝两杯。” …… 和其他人热情的态度对比起来,他对着谁都是冷冷地点点头。 可能是不想应付这一群人,他突然搂着许洛的腰说“外面冷,许洛带你进去吧。” 许洛配合地点点头,然后对着众人浅浅一笑,随着他进了里面的会客厅。 房间不大,摆着能坐下5-6人的沙发,兴许是提前打过招呼,没人在这间会客厅里。 进来后他也不讲话,许洛就安静的待着,既然是答应他以此为赔偿条件,许洛也就尽责的当起了女伴,他不想讲话许洛就保持安静。 会客厅的门传来敲门声“江少,可以入席了。”然后就听见外面的人走开了。 他过来牵起许洛的手,扶许洛从沙发上起来,这个男人的每个小细节都完美得要命。 “走吧,出去吃饭了”不知为何总觉他有话要讲,却始终没有讲出口。 不知是还有人没到,还是人本来就不多,一张10人的餐桌还剩下2个席位,说是剩下的更像是刻意留的。 今天的餐是很精致的上海本帮菜,他偶尔问许洛喜欢吃什么,便用公筷给许洛夹在碗里。 这点和许理倒是极像,也不管许洛是否能吃得下,他们就只顾夹菜。 席间不断有人举杯向他敬酒,往往是别人满饮一杯,而江望就浅浅地喝一小口,这也能看出家里的实力是很深厚的。 不然如此年轻,这个喝法,怎么还能让这些中年人面露喜色,接了这杯敬酒就给了天大的面子了。 席间也有人想向许洛敬酒,他摇摇头,“小孩子,不喝酒”。 中途去洗手间方便的时候,有人在洗手台窃窃私语。 “江少这是哪里找来的小朋友,看得挺紧。” “也不知道待会儿季晴来不,如果来了那就有好戏看了” “你说当年江望和舒然的事儿闹那么大,怎么这两年两人倒是还能见面和没事儿的人一样,也是佩服。” “豪门的恩怨,你还是少八卦了,哪天烧着自己就来不及了。” 两人哈哈哈地笑了两声,就听到她们走出洗手间去了。 这时,许洛像偷听别人墙角的小人一样,再三确定了洗手间没有响动才走了出来,脑子里不断想着那个名字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时也记不起来了。 洗了手擦干再次走进了包房,进去微笑着点了点头,朝着大家示意,看到本来空着的位置上此时已坐着了人,抬头一看,居然是许理还有一个明艳美丽的女子。 许理也看到了许洛,一脸的难以置信和困惑,“洛洛,你怎么在这儿?” “这是谁呀,许理”坐在他旁边的美女看向他问道。 “我妹妹。”他没给美女反应时间,“你怎么在这儿,你这个时间不该在学校吗?” 许洛傻傻地站在那儿,像极了做错事被家长抓现行的小孩。 谁也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关系。 “你们怎么认识的?你每天在学校怎么和他认识的?” 许理的声音有点失控,“洛洛,你讲话。” 许洛突然抬头,眼睛狠狠地看着他。 “许理,你先坐下吃东西,待会儿再问妹妹,这么多人你别让小孩子尴尬。” 旁边的美女倒是很贴心,拽着他的胳膊把他拉在了椅子上坐着。 “吓坏了吧,快去坐下吃饭吧,哥哥也是担心你。”美女也温柔地对许洛讲着。 江望走过来,拉着许洛的手,把许洛拉到了原本就挨着他的座位上。 许洛转过头看了看许理。他就死死地盯着许洛,好像想要许洛马上给他一个解释。 “都是缘分嘛,许少才来,我敬你一杯。”旁边一个大叔举起杯,朝着许理拱了拱手,一口干掉了。 “来晚了,这杯该我敬钱总。”也是一口而尽。 “慢点喝,昨天才闹了胃痛,今天还没吃东西呢?”美女姐姐举起一杯酒,“我和许理来晚了,我先自罚一杯,请各位老板见谅,先让许理吃点菜。” “既然季小姐都这样讲了,许洛们就恭敬不如从命”旁边的人都举起酒杯,和这位季小姐一起饮了一杯。 江望连杯子都没端起来,偏着头用不大不小的声音对许洛说:“吃好了没,吃好了我们就先走” “恩,吃好了。”实在没有心思在这儿,看着许理和季小姐你侬许我侬的。 “走吧。”他把外套披在许洛的肩上,帮许洛拿了手包,他点了点头,就带着许洛出了这幢小洋楼。 “回学校还是想出去走走?”江望低头看着许洛。 “随处走走吧,现在还不是太想回去。” 夜晚的武康路,没有白天的喧哗,昏黄的灯光,伴着微风,随着树叶轻轻地晃动着。 忙碌了一天的咖啡店,此时也都静了下来,三三两两的行人,在路上走着,享受着属于老上海的腔调。 和繁华的夜景比起来,黄埔的夜更有温度,狭长的弄堂,星星点点的灯火,老街坊间吴侬软语,都让人感受到申城是活的,温柔且有力量。 “进去坐坐吧”在一家咖啡馆门前,江望发出了邀请。 “好” 他打开门,做了个请的动作,许洛走了进去,他跟在后面。木质中式雕花屋檐,装修的木材看来都是老宅的旧木,古董摆件,中式字画随处可见,椅子也是来自不同的年代,清雅又朴实,一切都雅致的刚刚好。 “这家店的装修许洛很喜欢”许洛转过头小声地给江望讲着。 “喜欢哪里呢?”江望问。 “看得出老板花了很多心思在店铺的布置上,收集来的各种老物件各有特色,但是色调统一,极简的风格,也更能让老物件在这里更加的和谐统一。 走进来就有淡淡的沉木混合着咖啡浓浓的香气,让人的气味感官更立体。 点一杯咖啡,坐在窗边,看着过往的行人,肯定会有一种坐在马路上的感觉,我们彼此擦肩而过,却又互不打扰。”许洛转头看向他。 “欢迎你下次选个好时段来,这里还有个院子,适合日落时发呆。” “原来你是老板。” 许洛刚才还在想,老板不差钱,在这种路段,一下子拿下三个铺面开个咖啡馆,也不知道能不能赚钱。现在看来是许洛考虑太多。” “怎么一听到我是老板态度马上就变了。”他笑着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