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她开了十八家连锁医院》 第1章 穿越成苦逼王妃 第1章 穿越成苦逼王妃 中秋圆夜，上京城。 夜渐深，城中喧闹不减，红灯结彩女子结伴拜月神，夜幕之中烟花盛放，绚烂夺目，河道之上的拱桥人满为患，桥下河中遍是花灯，顺流远去，如入银河。 一墙之隔的容王府内，寂静之下隐隐传出女子的痛呼求饶声，下人们不敢停留，纷纷安置好差事自回房歇着。 地牢内，烛光闪烁，逼仄的空间潮湿闷热，十字架上的锦衣女子浑身染血遍布鞭痕，头脱力的垂下。 “王爷、求求你，饶我一命……” “怎么，堂堂镇北将军嫡女，竟一丝气节也无，怎对得起你那战死沙场的一双父兄。” 烛灯前的太师椅上坐着一位身着紫袍玉带的男子，他目光凌厉，神色尽是鄙夷，轻靠着椅背上下打量着面前满是伤痕的女子，“继续给本王打，打到她招认为止！” “啪”！“啪”！ 清脆的声音接连响起，女子初起还会哀嚎求饶两声，渐渐的声音便息了。 “王爷，不能再打下去了，再打下去只怕王妃性命不保啊！” 陆凛眸色落在停滞的鞭子上，眸子微冷：“七十鞭，一鞭也不能少。” 云潇月只觉得天旋地转，整个人的脑干都仿佛被抽空了，她耳边不断的响起剧烈爆炸之后的鸣声，眼前一片白茫茫，她也被巨大爆炸引起的蘑菇云淹没。 临死之前，她满心满眼里想的都是八年心血付之一炬。 整个研究中心的顶尖人才潜心研制八年的胶囊手术室项目，就在这场爆炸中功亏一篑了。 她心不甘啊！ 思绪渐渐回笼，未等云潇月睁开眼，肩膀忽然传来一阵剧痛！ 她猛的睁开眼，剧烈的大口呼吸，不等她反应过来，右边肩膀又是一阵剧痛！ 云潇月迅速恢复清醒，映入眼帘的是一根极长的鞭子，随着清脆的响声落下，她的肩膀皮开肉绽，鲜血瞬间洇红了衣袖！！ 再看身上，满身的鞭痕，浑身都是血肉模糊的，周身剧痛让她麻木的身躯感受到了一丝真切。 周围景象怪异，烛火闪烁间，她看到正对着自己不远处坐着的极其貌美的男子，他身着紫色蟒纹袍，头戴乌纱长翅帽，神色蕴着怒气，而站在她面前的男子正眉头紧皱双手积蓄着力气朝她挥动鞭子！ “住手！” 寂静之中的一声喊，将几人都吓了一跳。 迎向那紫袍男子冰冷的目光，云潇月脑海中有万千景象迅速闪过。 她面前坐的正是容王，当今天下权势滔天炙手可热的人物，掌握京郊大营五万兵马，深得天子重用。而正在受刑、准确的说是刚刚被打死的这位正是容王刚刚迎进门不足一月的王妃云潇月。 对刚刚进门不足一月的发妻如此凌辱，七十鞭加身沾着粗盐水鞭鞭致命，究竟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扭曲……一个场景在云潇月脑海中浮现。 原主趁陆凛洗澡，装作侍婢潜入陆凛浴房，偷走了陆凛用来调度京郊大营五万兵马的兵符，并且将它送入皇宫交给了皇后。 天子病弱，依赖外戚，皇后把持朝政，视陆凛为眼中钉肉中刺，恨不能除之而后快，陆凛虽有权势，可这五万兵马可谓是他最坚硬的护盾，被发妻背叛窃走不算，还将它送给了仇人，他怎能不恨。 云潇月都觉得原主这七十鞭受的不冤，只可惜这原主体弱，五十鞭就已受不住，生生让她挨了剩下的二十。 “王爷，我可以帮你把兵符取回来！” 眼看着小命又要交代在这里，云潇月急忙装起孙子，“不仅如此，我还可以帮王爷拿到三万禁军的指挥权！” 陆凛的目光落在云潇月身上，目光冰冷犹如利剑一般，看的云潇月后背发寒。 “不知悔改，再加二十鞭。” 眼看着鞭子马上落下，惊吓之中云潇月忘记了身上的束缚，急忙欲伸手去挡——眼前景象突然变化，在她面前赫然出现一间手术室。 她惊愕的看着面前设备齐全的手术室，抬起手，胶囊手链正戴在她的手腕上！ 难道胶囊医院也跟着她穿越过来了！ 云潇月大喜过望，又有几分忐忑的抬起手腕，看着手链上的小型胶囊操控器，左右翻页，面前的场景切换，从手术室到药房、观察室、放射室、检验科、b超室等等一应俱全，她停留在药房界面上，抬脚竟然走进了药房内部！ 药方内中西药齐备，自己这浑身的伤痛，她正要去取几个换药包和消炎药，忽然想起自己小命还攥在陆凛手上，急忙去止痛药的柜子拿了一瓶。 再一闭眼睛，睁开便又回到了地牢。 云潇月看着自己的胶囊手链，心中大喜，完全没注意到鞭子已经落了下来。 “！！！” 云潇月疼的满头冷汗，顾不上缓，看着已经起身欲离开地牢的陆凛，忙开口道：“王爷！我还可以治你的腿疾！！” 她大喊道，陆凛骤然回头，看向她的目光中已经满是杀意。 威名赫赫的容王殿下是个半残废，这是整个上京都为之惋惜的遗憾，也是陆凛不可触碰的逆鳞。 云潇月缩了缩脖子，忙道：“我袖中有一瓶药，今夜会有雷雨，王爷若是旧疾发作，吃两颗便可完全缓解。这算是我的一点诚意。” 侍卫在云潇月的袖中果然发现了一褐色的玻璃瓶子。 奇怪的很，将她押到地牢时分明没有这个东西。 “王爷。” 陆凛接过侍卫递过来的药瓶，收敛了神色，快步离开了地牢。 刚走出地牢，陆凛抬头，半个时辰之前夜幕还是一轮圆月，现在已是乌云遮月凉风突起，卷积着地上的草叶刮起来。 莫非连天都在帮她。 地牢之中，侍卫松开云潇月身上的绳索，将她扔回了牢房里，潇月缩在牢房中的草席上，听着外头的风声，不多时，便响起闷雷，伴随着闪电雨势渐大。云潇月缩在墙角，从胶囊药房里拿出了换药包和消炎止疼药，清洗消毒过伤口之后，就着生理盐水咽下了药。 只要挨到天亮，就有生的希望。 第2章 夫君想要我的命 第2章 夫君想要我的命 后半夜云潇月发起了低烧，迷蒙中好像回到了实验室，爆炸之前已是深夜，她和师弟在实验室完成最后一个项目，彼时他们疲惫的准备收尾工作，正讨论着下班后去家属院楼下吃烧烤，下一秒，设备齐齐警鸣，红灯亮起，两个人双双被炸飞了出去。 兴许尸体已经碎成了八百瓣，粘都粘不起来了。 终于挨到天亮，云潇月刚刚睡安稳了些，牢房门外的门锁便传来响动，她敏锐的睁开眼，只见一袭粉裙倩影走了进来，站在了牢门外。 “姐姐！姐姐你没事吧？”云以柔急急忙忙的走进来，让侍卫打开了内牢门，神色担忧的握着云潇月的手坐在床边，“姐姐，你好糊涂啊，为什么要背叛王爷，去偷他的兵符呢？” 云潇月的眸色冰冷，注视着云以柔。 她这个庶妹，倒还挺坐得住，到现在了，还能装得下去。 原主看不出她打的什么算盘，不代表她看不出。 两姐妹一日嫁入容王府，一正妃一侧妃，云以柔早就觊觎正妃之位，趁着皇后施压，哄骗着原主出面偷得了兵符，将自己择的干干净净，这会儿了还不忘上演姐妹情深的戏码。 “姐姐，昨日我去求王爷，在清雪楼外跪了一夜，王爷不肯饶恕你，妹妹蠢笨帮不了姐姐，只能带些姐姐爱吃的云片糕来。”说着，云以柔打开了旁边的食盒，从里面端出糕点送到云潇月面前，“姐姐吃了这糕点，伤好的也快些。” 云潇月凝眸看向盘子里的云片糕。 她闻到了乌头的味道。 且是提炼浓缩的剧毒。 “妹妹这是想替王爷送我一程吗？” 云潇月声音冰凉，一双眸子死死盯着云以柔，眸色泛着冰冷的寒意，看的云以柔背后生寒。 “姐姐误会妹妹了。”云以柔眉微低，两行泪落下来，垂下来的眼中却透露出恨毒之色，“事已至此，妹妹只好据实相告，王爷今晨说早朝后要将姐姐活活打死，尸首遣送回将军府，妹妹实在不忍姐姐受苦，这才……姐姐莫要怪我。” “是皇后派你过来杀我的吧？” 云以柔神色一滞，不可置信的抬头看向云潇月。 这蠢货何时变机灵了？ “你回去回禀娘娘，我会将偷窃兵符一事原原本本的告知王爷。”云潇月神色冰冷的抽回被云以柔握着的手，冷道，“我云潇月从今日起与皇后再无瓜葛，也更不会再做出任何背叛容王府之事！” 云以柔惊愕之际，余光恰瞥到门外一身紫袍玉带迈了进来，急忙跪在了云潇月身前，紧紧抓着她的衣袖痛哭。 “姐姐你可千万别想不开啊！王爷是我们的夫君！你怎能做出如此背叛他之事还不知悔改？皇后娘娘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背叛王爷？求求姐姐放过王爷吧！王爷如今已经失去了兵符，你怎能再给王爷下毒？！” 云潇月却猛的甩开云以柔的双手，冷声质问道。 “好妹妹，先是鼓动我偷盗兵符交给皇后，让王爷厌弃了我，后又用含有这剧毒乌头的糕点来害我，打量着我死了你便能成为这王府的女主人不成？！我告诉你，王爷心明眼亮何等聪慧，定不会叫你蒙骗了过去！” 话音刚落，那身紫袍玉带已经站在了牢房门口。 他刚下早朝，连朝服都没来得及宽。 “王爷！”云以柔神情凄楚的跪在陆凛身前，两行清泪自颊上缓缓落下，“姐姐害怕被王爷杖毙身亡死相难看，这才让我送了这有毒的糕点。姐姐如此攀诬我，妾有口难辩，求王爷替妾做主！” “放心，本王定当为你做主。” 陆凛俯身，轻拍云以柔肩膀，长翅帽微微晃动，他的眸色深深，云以柔被他瞧的心虚，忙垂下了头。 “送侧妃出去。” 云以柔不情不愿的离开牢房，牢房内重归寂静。 云潇月并未起身，而是直直的上下打量了陆凛两圈，神色自若目光直接，好像并不怯他。 “王爷匆匆前来，看来是昨夜的药起效了。”云潇月并不绕圈子，开门见山道，“有三件事我必须和王爷说明白。一，先前我身不由己被皇后和云以柔鼓动盗窃兵符很是愚蠢，我也得到了教训，答应替王爷拿回兵符就一定会做到；二，三万禁军的指挥权我会替王爷拿到，前提是你我达成合作；三，王爷的腿疾，我能治，且只有我能治。” “合作？王妃想同本王谈什么合作？”陆凛有了些兴趣，他倒是好奇她一深闺女子能同他合作什么。 “我可以帮王爷扳倒皇后削弱外戚，我只需要王爷帮我做三件事。” “说说看。” “第一件事，王爷同我合作便要无条件的相信我，不干涉我的决定不过问我做的事。剩余两件现在还不能告知王爷，但于王爷绝对是有利无害的，王爷若是答允，十日之内便可拿回兵符。” “本王可以同你合作，但是本王要看到你的能力。”陆凛站在牢门内，垂眸凝视着云潇月，神色倨傲，“十日之内本王要见到兵符，否则一切免谈，在此之前除非进宫，你不得离开朱月楼半步。” “成交。” 云潇月欣然答应，随后便被送回了朱月楼。 朱月楼内，看着浑身遍布伤痕血淋淋的云潇月，丫鬟凝珠哭的泪人一般，一边给自家小姐上药，一边啪嗒啪嗒的落泪。 “王妃，您受委屈了。” “不委屈。”云潇月皱着眉，额上浮起冷汗，冰凉的药膏触碰伤口，她倒吸一口凉气，问凝珠道，“凝珠，你听过云隐先生吗？” “自然听过，北陆第一神医，只不过从来没见过，倒是听说皇后娘娘一直在找云隐先生的踪迹，想请他进宫诊脉呢！” 云潇月点点头，皇后盛宠多年无子嗣是举国皆知的事，北陆多少明医遍瞧过了都没有作用。外戚一手掌握朝堂，皇后也更被人诟病名不正言不顺，迫切想生个小皇子立为储君傍身。怪不得如此急切的想寻云隐先生的踪迹。 这云隐先生空留其名却从未现身过，只怕是民间传言罢了。 “凝珠，你去帮我一个忙，把云隐先生进京的消息传出去。” 若想拿回兵符，便不能像以前那样一文不值了。 第3章 皇后震怒 第3章 皇后震怒 没过几日，云隐先生入京定居一事便在上京传开，其中不乏大户人家登门求见诊病，但都没有请动。 这日清晨，云以柔照常到朱月楼给云潇月请安。 “姐姐身上的伤可好些了吗？妹妹这里有些伤药，姐姐若不嫌弃便请收下吧。” 云以柔赔着一张笑脸拉着云潇月的手，奉上一瓶上好的伤药，脸上满是谄媚的亲切。 “难为妹妹还惦记着我，”云潇月讽刺的一笑，“莫不是在这伤药中也下了毒了吧？” “怎么会？姐姐说这话真是让妹妹无地自容了。”云以柔微微垂眸，神色中带了愧疚，下一瞬便直直跪在了云潇月身前，“求姐姐宽恕我吧！以柔区区一介庶女，夹在王爷和皇后之中实在艰难，皇后吩咐的事我岂敢不从？求姐姐看在我是一个庶女，在娘家时便受尽了主母欺辱心疼心疼妹妹吧！” 扮可怜装柔弱这一招百试不爽，原主正是感怀她的身世才对她如此宽容，云潇月可不吃这一套。 “也罢，想来你也并非真要害我。”云潇月眸色微闪，顺着她的话茬将她扶起来落座，“你我是亲姐妹，自然应当相护扶持，若有困难尽管来同我说，我一定相帮。” “妹妹有姐姐庇护，自然是一切顺遂的。妹妹只是实在太担心姐姐了。”说着，云以柔便拈着帕子落下泪来，“皇后娘娘不知打哪听来姐姐对她不敬，近来对姐姐颇有微词，想来不会轻易饶恕姐姐。姐姐虽是将军府嫡女，可是父兄不在了，只怕皇后娘娘一根手指就能捏死姐姐，妹妹实在是担忧姐姐……” 说着话，云以柔不断的打量着云潇月的神色，只见她眼中浮现出惧色，捏着帕子的手也紧绷了起来。 “哎呀！这可如何是好？还请妹妹一定帮我出个主意！” “姐姐不必怕。”云以柔止住泪，当即便握着云潇月的手出起主意来，“我听闻云隐先生进京了，皇后娘娘多年无子遍请明医无果，想来只要姐姐出面请得了神医云隐先生，替娘娘结了心头之结，那可是大功一件！娘娘自然也不会怪罪姐姐了。” 云潇月眼中不由得闪过几分笑意，原来是在这等着她呢。 “妹妹原本打算替姐姐去求见云隐先生，可妹妹一介庶女，无名无分的，若是姐姐以容王妃和将军府嫡长女的身份去请，神医必定会给几分薄面！届时由姐姐引荐进宫替皇后娘娘诊病，皇后娘娘必定是念着姐姐的孝心的！” “有劳妹妹替我费心了，只是现下王爷禁足，我出不去这朱月楼，只怕是有这心没这力啊！”云潇月叹惋道。 “姐姐不必担心，妹妹可以替姐姐跑一趟，只是要以姐姐的身份去请云隐先生……”看云潇月面色犹豫，云以柔忙解释道，“只怕晚了消息传到宫里，娘娘便派人亲去请了，妹妹一心为着姐姐，绝没有二心！” “这是自然，我自然信得过妹妹。”云潇月弯唇一笑，“便依妹妹。” 得到了云潇月的准许，云以柔满心欢喜的离开了朱月楼，凝珠看着她那得意的背影，有些不放心。 “王妃当真信得过侧妃？” “云以柔以我的身份去请云隐先生为皇后诊病，若是云隐先生堪用，在皇后面前得了脸便是她的功劳，若是云隐先生名不副实诊坏了娘娘，她便顺势将责任推到我身上，将自己干干净净的择出去。”云潇月脸上泛起冷笑，拿起茶碗喝了口茶，感叹道，“她算的倒尽。” “那该如何是好？万一真出了岔子……王妃您可一定不能任由侧妃胡来啊！” “这是自然。”云潇月胸有成竹的放下茶碗，“只是凝珠，一个人出了名，必然招人眼热，云隐先生从未露过面，怎能保证她云以柔请的就是真的云隐先生？” “哦～”凝珠恍然大悟的竖起大拇指，“王妃高啊。可是毕竟侧妃是秉着王妃的意思去的，万一那真是个庸医，皇后娘娘发落下来……” “若我就是真的云隐先生呢？” 云潇月眉目带笑，眼中带着狡黠。 这一局，不论怎么算她都有法子全身而退，云以柔可就未必了。 没过几日，云以柔便请到了“云隐先生”，将他带进了宫。 这江湖骗子原本以为只是去大户人家骗骗吃喝，待走进了威严的宣武门，看到宫中内外一队队巡逻的兵士，心里就打起来鼓，额头上不断的浮出汗珠。 “先生不必担忧，只要能为皇后娘娘解了心中结，日后便是荣华富贵什么都有了。” 云以柔只道云隐先生头回进宫心中紧张，急于立功之际竟也没有多想一二。 骗子擦擦额头上的汗水，连忙点头应下。 现如今也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了。 进了凤鸾殿，满屋的雕金玉砌，云以柔带着“云隐先生”对皇后娘娘行叩拜大礼，那骗子哆哆嗦嗦的跪下，眼睛直瞅着地面不敢抬头。 “娘娘，妾将云隐先生带来了。” “你就是云隐先生？” 头顶响起威严清冷的一道女声，那骗子慌张的抬起头，看着主位上雍容华贵不怒自威的女子，竟不自觉瘫坐在地上！ “皇后娘娘饶命！皇后娘娘饶命！草、草民是个江湖骗子，混吃混喝的，不成想这位姑娘找我竟是给娘娘诊病！皇后娘娘饶命！” “放肆！” 皇后猛的一拍桌子，眼中盈满怒气，“来人啊，将这个骗子带下去，杖毙！” “皇后娘娘饶命、皇后娘娘饶命啊……” 江湖骗子的声音越来越远，云以柔也吓出了一身冷汗，急忙跪地求饶。 “娘娘恕罪！娘娘恕罪！” “云侧妃，你竟找了个江湖骗子给本宫诊病，该当何罪？！” “娘娘恕罪！”云以柔跪在地上不住的磕头，神情惊慌，随后她仿佛突然想到了什么，“这江湖骗子不是妾请来的，是妾的姐姐容王妃请来的！姐姐知道娘娘对她不满，但是寻不到真的云隐先生便找了个冒牌货来蒙骗娘娘，妾实在愚蠢，竟然没能戳穿姐姐的阴谋，求娘娘恕罪！” “来人啊！去把容王妃给本宫带过来！” 第4章 贵妃难产 第4章 贵妃难产 宫中内官来请云潇月时，云潇月刚刚上完药，哆哆嗦嗦的穿好衣服，门房便急来传话。 “王妃！宫中内官请您即刻进宫，皇后娘娘要面见王妃！” “知道了。”料想是江湖骗子被皇后戳穿了，云潇月心中有数，转头让凝珠去取了身宫装，又对小厮道，“你退下吧，转告内官，我随后便到。” “王妃，内官来势汹汹，怕不是什么好事，要不要小的去请王爷拿个主意？”小厮多年在门房上值守，最会察言观色，一瞧今日内官的脸色便觉不对，只怕皇后娘娘要发难。 “无碍，若我日落前回不来，再去请王爷拿主意不迟。” 见云潇月有成算，小厮没有多言，退下了。 云潇月换了宫装便乘马车快马进宫，内侍甚至没有请她稍候进去禀报便直接将她带进了殿。 “臣妾拜见皇后娘娘。” 余光瞥见云以柔跪在一旁，脸上还挂着泪，皇后脸上也是愠色，云潇月不急不忙的行了个礼。 “容王妃，你竟找个江湖骗子来糊弄本宫？！当本宫的眼睛是瞎的不成？！” 皇后怒极，朝云潇月扔出一个茶盏，云潇月灵巧躲开，茶盏在云潇月身旁炸开，碎片嘣了一地。 “放肆！本宫还是头回见到有人敢躲本宫的打！” 说着，皇后又要扔下一个茶盏，云潇月忙道。 “娘娘恕罪！今日之事臣妾实在是毫不知情，那个江湖骗子臣妾见都未见过，娘娘若不相信，可以将他叫过来对质。臣妾前两日倒是听说妹妹要去请云隐先生，不知是不是妹妹遇人不淑，被那江湖骗子骗了？” “你、你血口喷人！”云以柔忙辩解道，“娘娘明鉴！妾对娘娘忠心耿耿，绝不会做任何不利于娘娘的事！” “娘娘！”云潇月打断云以柔的话，“是妹妹将这骗子带进宫，带到了娘娘身前，也是妹妹说这骗子是云隐先生，与臣妾有什么相干呢？况且臣妾若想请云隐先生为何不自己去请，假手于人岂不显得太没有诚意了？” “那是因为你被王爷禁足了不能出府！”云以柔反驳道。 “妹妹这话更奇怪了，我又没犯什么错，王爷为何要禁足我？” “那是因为、因为……” 云以柔支吾了半天，最终还是咽下了这句话。 总不能说是因为受皇后娘娘的指示偷盗了兵符所以才被禁足的。 “娘娘，这骗子与臣妾毫无关系，妹妹也栽不到臣妾头上，想来娘娘心明眼亮，自然比臣妾看的透亮。”云潇月适时截断了话题，道，“且臣妾今日来，是向娘娘举荐真正的云隐先生。” 皇后神色变了几变，容王妃这话茬还真是一时一个态度。 “云侧妃能带个骗子上殿，可见你云家女子胆大包天，本宫如何相信你所言非虚？” “真真假假，娘娘慧眼自然能分辨。” 皇后瞧着她不像说谎，神色微变，目光落在云以柔身上。 “容王侧妃竟带骗子进宫蒙骗本宫，罪无可赦，然看在侧妃一片忠心只是被人蒙蔽饶你一命。死罪可免，带下去赏二十个巴掌，伤好之前不必进宫请安了。” “娘娘……”云以柔还欲分辩什么，却被皇后的眼神压了回去，只得下跪磕头认了这桩罪，被内侍带下去掌嘴了。 “既然王妃如此有信心，便将云隐先生带上殿来吧。” “我便是云隐先生。”云潇月挺直脊背，直视皇后的目光，道，“娘娘想见的云隐先生正是我。” “荒唐！”皇后猛的一拍桌子，眼中重新盈满怒气，“你真当本宫是好戏耍的吗！” “娘娘若不信，可叫人来试，若我没有云隐先生的医术，娘娘今日便可将我杖毙。” 云潇月面容镇定，神色自若，倒真不像在说假。 皇后神色微闪。 莫非她说的是真的？ “我可以帮娘娘怀上龙嗣。”云潇月继续道，“娘娘想要一子，整个北陆的明医都束手无策，只有我能帮娘娘诞下龙嗣。” “只要娘娘与我合作，便能诞下龙嗣，娘娘掌权名不正言不顺的言论便会不攻自破，届时皇权争斗的大戏里，我也会帮娘娘的小皇子夺得皇位。” “云潇月，你藏的果然深，这么多年来本宫竟真以为你是个懦弱蠢笨之人。”皇后冷笑道，“你心机如此深沉，本宫如何相信你？” “娘娘大可一试。” 话音刚落，内侍匆匆忙忙跑进殿内禀报。 “娘娘！芙贵嫔胎大难产！太医束手无策！只怕母子都难以保住！！” “芙贵嫔所怀竟是个皇子？！”皇后大惊，手死死捏住矮桌的桌角。 上天当真如此不公吗？！芙贵嫔同她乃是堂姐妹，为何她刚进宫三年，头一胎便能诞下皇子？！ 皇后的眼微垂，眸色变换之中，两行泪自眼角涌出，再抬眼时，神色已是威严冷静。 “容王妃，若你能让芙贵嫔安然产子，本宫便信你。” “遵命。” 内侍将云潇月带到了芙贵嫔的福宁宫，福宁宫内，宫人脚步匆匆，一盆一盆的血水被端出来，内殿女子的哭喊声渐渐弱了下去，想必已经无力再生了。 太医不得入内殿，只在外殿守着，急得来回踱步却无计可施。 “娘娘、娘娘您撑住些，奴婢已经让人去请皇上了，小皇子一定会平安降生的！” 稳婆安抚着芙贵嫔，指挥着她用力，可是胎儿的头大卡在宫口，不论芙贵嫔怎么用力，都生不出来。 内侍匆忙带着云潇月进了内殿外，隔着屏风行礼。 “贵嫔娘娘，皇后娘娘特意为您请了一位长于产褥的女大夫。” “快、快请她进来！” 只见云潇月提着不知从哪里拿来的药箱走进了内殿，朝芙贵嫔行了个礼。 “娘娘，小皇子胎大难生，耽搁下去只怕会窒息身亡，我有一策，需要裁开娘娘宫口将皇子抱出来再缝合，我这里有帮娘娘缓解疼痛的麻醉剂，但撕裂的疼痛仍旧是不能避免的，娘娘可愿意一试？” 芙贵嫔艰难的撑起上半身，想着自己怀胎十月一心爱护着的儿子，双眼含泪，艰难的点了点头。 “只要孩子能生下来，我死了也无妨。” 第5章 皇后试探 第5章 皇后试探 云潇月点了点头，转头看着床边围了一群的稳婆和嬷嬷。 “病室内不得留太多人，只留下两位最忠心的嬷嬷帮手便是，其余人都出去吧。” 几位稳婆犹疑了片刻，可见芙贵嫔也是如此神色，只好先告退了。 “大夫，您有什么好法子？快些救救我们娘娘吧！” 留下的两位嬷嬷都是积年跟着芙贵嫔的，最是忠心，眼眶中都含着泪，只盼云潇月能够顺利的帮贵嫔产子。 “二位嬷嬷，接下来我做任何事都是为了贵嫔和小皇子着想，二位且不可迟疑置喙半句，如此我才能保证贵嫔平安产子，二位嬷嬷可懂了？” 只见云潇月打开药箱，从里面拿出几张蓝色的垫子递给嬷嬷示意她们垫在贵嫔身下，拿出帽子和口罩手套戴上，随后拿出来一瓶瓶的药水镊子和剪刀，先是用镊子夹着沾了药水的棉花涂抹在贵嫔的宫口、肚子、大腿上，紧接着拿出一根可怕的针管，竟然要扎贵嫔！！ “大夫——！” “这万万使不得啊！” “嬷嬷们忘记我的话了？”云潇月头也未抬，语气冰冷道。 “嬷嬷，听大夫的！” 芙贵嫔撑着身体说道，二位嬷嬷只能忍着心疼看下去。 云潇月麻利的大范围消毒，古代不比现代医院产房，伤口感染的风险大，半点马虎不得。 随后用麻醉剂局部麻醉，针头刺入皮肤，在皮肤下尽可能多的地方留下麻醉剂，随后抽出，从盘子里拿出了医用剪刀。 画面触目惊心，尽管注射了麻醉剂，芙贵嫔仍然咬着牙疼的满头是汗，二位嬷嬷更是害怕的不忍直视，却见云潇月神色淡定的放下剪刀，叮嘱芙贵嫔使劲，将孩子抱了出来。 “孩子被羊水呛到了，嬷嬷带着去处理一下吧，我缝合贵嫔的伤口。” 嬷嬷看着小皇子健康的被抱出来，一把老泪纵横，急忙接过孩子去了一边。 “贵嫔娘娘，接下来我为你缝合伤口，会很痛，你忍着些。” 芙贵嫔点点头，额头上的汗珠如水一般混合着泪水落下，云潇月额头上也浮起了汗珠，低下头清理缝合贵嫔的伤口。 芙贵嫔忍着钻心的痛，待伤口缝合好，她才重重的吐出一口浊气。 “娘娘，接下来您会有几天排恶露，这是正常现象，不过最长不会超过二十日，七日以后我会替您拆线，在这期间身体有任何不适都可以来找我。” 未等芙贵嫔回答，一旁青紫的孩子发出了第一声啼哭，声音洪亮有力，可见是为健康的小皇子，芙贵嫔不由自主的露出了温柔的笑意，两行泪在眼角滑落。 “多谢大夫救我母子性命，我必定感恩戴德报答大夫。” “贵嫔言重了，我叫云潇月，日后贵嫔有不适之处可派人去容王府找我。” “你就是容王妃……” 贵嫔话音刚落，皇上便脚步匆匆的来了福宁宫，云潇月急忙下跪行礼，却见皇上脚步虚浮，经过门口时险些跌倒。 “贵嫔平安产子，当真是我北陆之福！”皇上一把老泪横流，心疼的握着贵嫔的手，待看到小皇子时又不由得露出了欣慰的微笑。 “是容王妃替臣妾接生，皇上理应重赏才是。” “重赏，一定要重赏！”皇上回头，这才看到跪在一边的云潇月，“容王妃大功一件，朕必定要好好嘉奖！” “妹妹能平安产子便是最好的了！”皇后脚步匆匆从殿外走进来，“若非本宫知道容王妃有这等手艺，只怕妹妹要辛苦了。” “臣妾多谢姐姐。” 芙贵嫔同皇后又客套了几句，皇后抱着白白胖胖的小皇子逗了片刻，心中压抑不住，便带着云潇月匆匆离开了。 一路上，皇后都沉默不语，快到凤鸾殿时才缓缓开口。 “你果真有几分本事，以前倒是本宫小看了你。” 云潇月亦步亦趋跟在皇后身侧，看着她头顶的步摇微微晃动，道：“娘娘觉得我无用了，便要派云以柔来杀我，臣妾自然要让娘娘看到我的用处。” 皇后一时被她噎住，确是自己理亏，她也没什么好辩解的。 “说吧，你想从本宫这里得到什么。” “娘娘明鉴，我想要京郊大营五万兵马的兵符。” “你想的倒美，这兵符刚到本宫手里，本宫还没有攥热，怎能说给你就给你？” 北陆国力强盛，大军八十万，然多都驻扎边疆难以调动，京郊大营虽只有五万精锐，却是离上京最近，也是最有用的，兵符好不容易从陆凛手里夺回来，怎能轻易交出去。 “娘娘位高权重，我自然是铁了心与娘娘同一阵营，只是我毕竟是容王府的王妃，要在容王手底下讨生活，盗窃兵符是大罪，容王不会轻易饶了我。娘娘将兵符给我算是暂借，待怀上了小皇子，自然大权在握，还怕区区兵符拿不到手吗？”云潇月分析道，“皇上宠爱容王，若娘娘无子嗣，皇上又天命不永，只怕届时一纸诏书，容王登基为帝，岂能让娘娘如意？” 这番话是的的确确砸在了皇后的心里。 她这么多年来忌惮陆凛，不就因为他有兵权在手且又深受皇上依仗吗？她若无子嗣，只怕真要眼睁睁看着陆凛登基，将她踩在脚下。 云潇月的小命总归是攥在她手上，想来也不敢耍小聪明。 “三月为期，若本宫怀不上龙嗣，便让你云家一族给你陪葬。” “谢娘娘信任。” 凤鸾殿内，皇后坐在主位，睥睨着云潇月，将兵符扔到了她面前，云潇月俯首谢恩拿起了兵符，算是松了口气。 皇后比陆凛好糊弄些。 出宫以后，云潇月马不停蹄回王府，将兵符还给了陆凛。 “王爷，兵符已到手，我们的合作算是正式开始了吧？” “自然。”陆凛接过兵符，确认为真，惊讶于她竟然真的在十日之内取回了兵符，可见的确是有些本事的。“只要你不再做些蠢事，本王自然当你是王府的一份子。” 云潇月正要松一口气，看来陆凛还是蛮有良心的嘛。 “治本王腿疾的法子，什么时候给我？” 第6章 急召入宫 第6章 急召入宫 “王爷急什么，还怕我反悔不成？”小命有了保障，云潇月的底气也硬了，“我这身上的伤还没好呢，总得好好将养将养，王爷这七十鞭可不是闹着玩的，我一介弱女子总得多休养些时日吧？” “随你。” 知道她是在故意寒碜他，陆凛也没有生气，云潇月身心舒畅的回到朱月楼，不多时，下人们便将无数的珍品补药送到了朱月楼。 “王妃，王爷怕朱月楼里的伤药不好，特让奴婢们送来这许多请王妃挑选。” “不用挑选了，都留下吧。” 云潇月大手一挥，下人们便将所有的珍品补药都放进了朱月楼主屋。 “王妃，您真厉害，这么快王爷对您的态度就转变了。”凝珠崇拜的竖起大拇指。 主仆俩忙碌了多日，终于能安心的睡个好觉，朱月楼早早的便熄了灯。 次日清早，云潇月尚且未醒，院门外便响起拍门声，凝珠匆匆忙忙打开院门，陆凛同云以柔及一堆下人站在门口，凝珠急忙行礼。 “见过王爷。” “王爷，妾亲耳听闻，姐姐同皇后娘娘商议下毒谋害王爷，绝对错不了！毒药一定就在朱月楼藏着！”云以柔激动的说着，便推开凝珠进了院子，急切的看向陆凛，“王爷只要派人一搜便知，妾一心爱慕王爷，实不忍心看着王爷被姐姐蒙骗！求王爷明鉴！” “凝珠，去把王妃叫出来。” 陆凛神色微动，看不出喜怒，云以柔心里也打着鼓，此一举把自己也豁出去了，万一不成只怕王爷会反过来怀疑她。 然而她不得不冒险，眼看云潇月在皇后娘娘面前得势，若不尽快除了她，日后云潇月必定会报复。 凝珠急忙进屋，将云潇月从床上拉起来。 “王妃，大事不好了！云侧妃带着王爷来了！说什么您同皇后娘娘合谋给王爷下毒！要搜查咱们朱月楼！” 云潇月迷蒙的视线落在屏风外摞着的那堆珍稀补药上。 既然云以柔如此斩钉截铁，甚至直接把陆凛拽来了，可见这朱月楼的确有她想要的东西。 昨夜下人们来送药，人多眼杂，保不齐云以柔趁乱弄了什么东西进来。 云潇月迅速起身穿好衣服，同凝珠在屋里搜寻了番。 “王爷，姐姐迟迟不肯出来，会不会在屋内同双喜将毒药毁了？” 陆凛眉微皱，抬腿走进主屋，正撞见云潇月在更衣。 她只着一件白色中衣，甚至未完全系好衣带，衣裳半开着露出里面荷花绣纹的里衣，陆凛一怔，迅速的转过身去。 凝珠趁机将药包扔出了窗外。 “王爷如此心急，就不能等我穿好衣服出去再说吗？”云潇月故意逗他，“大清早的，王爷不去上朝，来朱月楼有何事？” “云侧妃告你私藏毒药欲对本王不轨，本王觉得，总得让王妃自证清白才是。” “既然云侧妃怀疑我藏毒，王爷派人搜便是。只是有一点，若是搜不到毒药，妹妹可要承担诬告我的代价。”云潇月换好衣裙，走到了屏风外，与此同时云以柔也怒气冲冲的走了进来。 “妾亲眼所见，绝无半句虚言！恳请王爷搜查！” 陆凛微微招手，几个嬷嬷便进了房，大肆的搜查了番，将整个屋子都翻遍了，什么都没有发现。 “回王爷，朱月楼内并无毒药。” “怎、怎么可能？”云以柔神情惊诧，她明明派人把毒药藏好了，怎么可能没找到？ “是吗。”陆凛注意到未关严的窗，踱步到窗口，轻轻推开一扇，“从前不觉得，今日一瞧，朱月楼此处的风景甚是不错。” 凝珠的心顿时跌落谷底凉了大半。 完了，王爷必定看到了。 谁知下一瞬，陆凛关上窗转过了身，视线落在云以柔身上，“以柔，身为妾室，攀蔑主母，你可知是什么罪责？” “妾、妾知错了！”云以柔急忙跪在陆凛身前，“求王爷宽恕！求王妃宽恕！” “既然侧妃知错，就交给王妃处置吧，早朝的时辰快过了。” 言罢，陆凛便转身离开了朱月楼，徒留云以柔跪在屋内，一手捏着帕子，美眸中两行恨泪滑下。 “云以柔，违逆皇后你该知道是什么下场。”云潇月淡淡然在太师椅前落座，垂眸看着云以柔，“你还没有蠢到家，应当知道，你我都是夹在皇后与王爷之间，本就艰难，若没有了我，皇后和王爷的矛头都会指向你。你是有我这般的医术可以替皇后娘娘分忧，还是有我这般的能耐可以替王爷拿回兵符？若都没有，我劝你还是老老实实在这容王府待着，惹急了我，我也不会让你好过。” 云以柔垂眸，眼中带着浓浓的恨意和不甘。 凭什么，凭什么她生来就低云潇月一头，如今还要被她拿捏着，听她的命令行事？ “将军府你我那位母亲当真是让你同我一起到这容王府享福来了吗？父亲前线牺牲，你若还想将军府有你和你小娘一席之地就莫再做这些蠢事！在这府里夹着尾巴给我老老实实的，若再出纰漏，皇后娘娘面前别怪我不给你留情面！” “是，妹妹知错了。” 云以柔站起身，恭敬的向云潇月行了一礼，“妹妹日后定当老实本分，不给姐姐添麻烦。” 离开朱月楼时，云以柔携着帕子擦干净眼角的泪痕。 等把将军府那个老不死的继母扳倒，她定不会让云潇月有好日子过！ 谁都别想压在她头上！ 送走了云以柔，凝珠却是满脸担忧。 “王妃，云侧妃当真会如此懂事听话吗？” “自然不会。”云潇月端起茶碗喝了口茶，“只不过我话提醒到了，她在惹出什么来，便只能由她自己承担后果了。” 教训完云以柔，也到了该用早饭的时辰了，云潇月没吃两口，门房上便来传话。 “王妃，宫中来人传话，皇上召见王妃，请王妃即刻动身进宫！” “知道了，你去回禀内官，我马上动身进宫。”云潇月放下碗筷，正要让凝珠去取一身宫装来，凝珠却急的原地转了两圈。 “现下王爷早朝未归，皇上召见王妃必定不会有什么好事，不会是皇后娘娘改变主意要杀您吧？！” 第7章 可以看到皇上的心脏 第7章 可以看到皇上的心脏 “好歹我现在也还是明面上的容王妃，即便皇后权柄偌大，也不能想杀我便杀我。”云潇月失笑道，听她如此说，凝珠才松了口气，去取了身清荷绿的宫装，替云潇月换上。 马车停在了宣武门外，再次站到这宣武门外，云潇月的心境变化了很多。 几只雀鸟飞上宣武门的檐头，这红墙朱瓦深深，两排兵士威严以守，往里是无尽的长廊和高楼，此时此刻，她才有种确身处于古代的感觉。 既来之则安之。 先将眼前的坎儿迈过了。 进宣武门后，内侍领着云潇月往内宫方向走，却没有去皇上的正阳宫方向，而是去了福宁宫方向。 “皇上特叮嘱过了，若王妃进宫，先去福宁宫替贵嫔娘娘瞧一瞧，娘娘方才生产，身子虚，还劳烦王妃给瞧瞧。” 看出云潇月的疑惑，内侍及时解释道。 “内官客气了，这是我分内之事。” 到了福宁宫，云潇月替芙贵嫔诊了诊，只是产后气血不足，倒没什么要紧的，喝些补药过些时日自然能恢复。 “本宫身体恢复的如何？” 经历两日的调养，芙贵嫔面容恢复了些红润，更没有当日的彷徨无助，神色中多了几分从容端威，这么瞧着，她同皇后的确有两三分相像。 能与皇后争宠且成功诞下皇子，芙贵嫔必也不是简单的傻白甜。 “娘娘年轻，又是头一胎，恢复起来自然更快，只是产后虽虚也要适当走动，再辅以补气养血的汤药，不日便能完全恢复。” 芙贵嫔点点头，又道：“你救了本宫的命，也是本宫如今最可信任托付之人。太医院送来的补药，你替本宫查查，可有何不妥之处。” 云潇月一怔，很快恢复正常应了下来。 芙贵嫔贴身的侍婢去取了一碗汤药来，还热乎乎的冒着热气，可见是刚送来的。 云潇月接过碗，细细检查了番，才将碗放回桌上。 “回娘娘，这汤药是常见的补气养血的方子，没什么奇怪的。” 芙贵嫔点点头，让侍婢呈上，端起碗将药喝了，又拿了颗蜜饯压了压苦。 “本宫信你。”言罢，芙贵嫔又挥手让侍婢退下，殿内只余二人，“本宫孤身一人在后宫之中，若不谨慎着些，真怕哪一日躺下就再也起不来了。” 云潇月垂着头，眼珠动了动，急忙跪下。 “娘娘言重了！皇宫大内又有禁卫守护，自然是普天之下最安全的地方！” “本宫的话你是真听不懂也罢，装听不懂也罢，只需记住，本宫这福宁宫的大门，永远向你敞开。” “是，臣妾记下了。”云潇月松了口气，心却一直悬在嗓子眼。 这是想拉拢她啊。 芙贵妃新产体力不济，云潇月便没有久留，叮嘱了些日常事宜便离开了福宁宫，内侍在殿外侯着，见到她出来，忙催促她。 “王妃快些，皇上还等着您呢！” 云潇月跟着内侍一路去了正阳宫，内侍通报了声，便直接带她进了正殿。 殿内，皇上正盘腿坐在软榻上，矮桌上摆放着两摞奏折，皇上近身的魏大总管在一旁侍候着，视线落在云潇月身上，带了些探寻。 “儿臣拜见父皇。” “平身赐座。”皇上合上手中奏折放到一边，这才抬眼看向云潇月，“芙贵妃身体如何？” “回皇上，贵妃虽年轻，但生产时失了些血，恐怕且得休养几月才能恢复。” 皇上点点头，似是把这茬揭过了，又道：“朕倒不知，镇北将军家还有一位医术高超的女儿，朕记得云家上三代均没有从医的，不知容王妃师出何人？” “儿臣未出阁时在家中常读医书，父兄出征后去庄子上住了几年，常看庄子上的郎中诊病，便也学会了几分。” 云潇月沉着应对，皇上倒也没有多起疑，让魏大总管将矮桌上的奏折撤了，便要云潇月替他诊脉。 云潇月提着药箱过去，探了探他的脉搏。 脉沉弱且节律不齐，云潇月不擅中医，摸不出什么，从药箱里拿出听诊器。 皇上头一次见这东西，倒也不抗拒，任由云潇月听了心跳。 心尖区听诊舒张期有明显杂音，呈局限性递增型，第一心音增强，肺动脉瓣区有吹风样杂音。呼吸音更是有些急促不稳。 云潇月收了听诊器，仔细端详皇上的面部。 虽然不太明显，但是两颧微红，口唇有轻度紫绀，很典型的二尖瓣面容。 “皇上平常偶尔会咳血丝吗？或者有时呼吸急促不畅，劳累时便呼吸困难？时有心悸或胸口疼痛？” “偶尔会有胸痛心悸呼吸困难，至于咳血丝，只有一两次。” 云潇月略一点头，打开药箱，竟然从里面拿出一个白色的方盒子出来。 盒子上连接着几种颜色的线，线末端是金属的头，皇上并不知道这是做什么用的，疑惑的看向云潇月。 “请皇上解开外衣，闭目躺在床上，期间不要说话更不要活动。这个盒子可以帮皇上看到您心脏的问题，请皇上相信我。” 皇上依言照做，云潇月迅速将六个导联连接好，趁皇上闭着眼不注意，一闭眼，通过药箱将电源连接在病房的电源接口处。 随着云潇月按下几个按钮，方形的盒子开始不断发出声音，一个长长的纸条从盒子一边慢慢被推了出来。 云潇月解开皇上身体上的导联，撕下心电图，将心电图机放回药箱。 p波宽度增加呈双峰状。 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皇上的病是非常典型的二尖瓣狭窄，只不过还没有到格外严重的程度。 如果能做个心脏彩超便可确诊。 只不过看皇上的惊诧程度，今日她不好再拿出什么超出他认知的东西了。 “回皇上，您的心脏出了些问题，确切的说，您心脏里防止血液倒流的开关比正常人略狭窄些，这才引起了您身体上的不舒服。” “你竟能看到朕的心脏？”皇上大为惊讶，连忙问道，“可有什么法子让它恢复正常吗？” “皇上的情况，尽量先保守服药治疗。” 二尖瓣修复手术相对来说是复杂的手术，她一个人难以完成，若是出了岔子就得不偿失了。 况且胶囊医院的事，她谁也不能透露，保险起见现在更不能带任何人进去。 “既然容王妃有信心，那便听你的。” 第8章 现成的小白鼠 第8章 现成的小白鼠 云潇月开了抗感染及利尿扩血管的药，几个稀奇古怪的瓶子放到皇上面前，云潇月一一叮嘱了用量。 “父皇请放心，这药必然是安全的，儿臣以性命担保。” 皇上略一点头。 “另外请父皇准许儿臣每隔三日进宫复诊一次，以便为皇上调整药量。” “准了。” “那儿臣便告退了。” 皇上又一点头，将外头候着的魏大总管召进来：“魏衡，送容王妃出去。” 魏衡刚一进内殿，便瞧着云潇月将一细长的纸条收了起来，上面画着各种波起伏不平。 魏衡眉头微微一皱，莫非…… “父皇，儿臣有一事请求。若三日后儿臣复诊，皇上觉得儿臣的药起效用了，可否答允儿臣一件事？” “准。” 皇上摆摆手，云潇月谢过皇上，跟着魏大总管出了正阳宫。 “王妃方才给皇上开的是什么药？咱家进宫多年还从未见过这等稀奇的药。” “是我自己研制的特效药，魏总管没见过也正常。”云潇月听出了魏大总管的试探，沉着回答，眼看着已经到了正阳宫外，“魏总管止步吧，我认得出宫的路。” “王妃慢走。” 言罢，云潇月便转身离开了正阳宫，这几日事多操劳，她都没有好好养伤，又坐马车颠簸，整个人都感觉要散架了，得快些回去歇着才行。 魏大总管看着她提的药箱，心中无限的疑惑，却不好多问，只得先回内殿看皇上的情况。 皇上正对着几瓶药发呆，见魏衡回来，神色微凛，道。 “将这些药各取一片，交给太医院瞧瞧，看看可有什么问题吗？” “是。”魏衡不敢多问，取了药便送去了太医院。 陆凛一回府便听说了云潇月进宫的事，宽了朝服便匆匆去了朱月楼。 云潇月正坐在桌前用晚饭，见王爷来了，凝珠匆忙让人去取了一副碗筷。 陆凛落座却没有动筷。 “听说父皇召你去正阳宫诊病了，父皇的身体如何？” “皇上所患是痼疾，不易治愈，眼下开的药也不过是治标不治本。需从长计议。” 云潇月低头默默吃着东西，面色没什么变化，让陆凛也瞧不清她打的什么算盘。 她心思深沉了许多，虽帮他拿回了兵符，却并不能叫他马上就信任她。 “明日会下雨。”吃的差不多，云潇月放下碗筷，用帕子轻轻擦拭了下嘴角的油渍，淡道，“今夜我可以给王爷针灸，恐怕王爷要戌时之后才能回去。” 陆凛略一点头，并没有多问。 用过晚饭，二人默默坐了好一会儿，陆凛的贴身侍卫霍冬送来了不少大理寺的公文，陆凛坐在案前看共文，云潇月则坐在软塌上喝茶翻阅医书。 她对中医的了解不深，在这个朝代，还是应该深入学习一番，靠着她的西医理论未必能够让病人完全信任。 换句话说，她需要站稳脚跟，建立绝对的信任。 戌时一刻，休息的差不多，云潇月主动起身。 “王爷，我要为你针灸了。” 陆凛点头，主动撩起袍子褪下靴子，正要掀起裤腿，却被云潇月拦住了。 “脱下裤子，侧躺到上面。” 云潇月指着她刚刚坐过的软榻，陆凛撩裤脚的手一怔，有些诧异的抬头看向云潇月。 她神色自若，葡萄大的眼珠闪着微微的光，诚恳的看着他，陆凛又觉得自己狭隘了，主动褪下外衣侧躺在软榻上。 云潇月站在软榻边，周身升腾着热气，烤的耳朵有些发热。 微微闪烁摇晃的暖黄烛光下，陆凛只着白色的中衣中裤，柔软的布料微微透光，隔着矮桌上的一盏烛灯，她完全可以看清陆凛朦胧的身形。 他的线条流畅，中衣衣襟微微散开，露出两边的锁骨，胸口的肌肤平滑微微泛着光泽，简直比她每天用护肤油的皮肤还要好。 要说老天实在是太偏心，已经给了他人神共愤的脸，连骨骼线都如此完美。 如果等他死了挖出来，对他们医学生来说简直是最完美的标本。 “还不开始？” 正对着云潇月的陆凛有些不耐烦的抬起头催促，触及她不加掩饰的目光，竟有种任人宰割的错觉。 “马上。” 云潇月麻利的打开针包，取出大小合适的1.5寸针灸针，一只手轻轻掀开陆凛中裤，拉到大腿上方。 她的指尖不小心触碰到他，陆凛心中顿时警铃大作，如同被蚂蚁啃食一般，耳朵根瞬间红的滴血。 先前在外征战受了重伤，军医整个将他腿上的衣物撕开都不曾有过这种感觉。 那时是疼的冒汗，现在是麻的冒汗。 然而下一秒，指尖触碰，一根极细的针没入皮肉，还带了些犹疑的探寻。 针刺的疼痛瞬间在大脑炸开，陆凛却松了口气。 “什么感觉？” 云潇月有些心虚。 大学时她们不舒服请中医和康复的同学们扎过针灸，她自己倒也知道很多穴位，但是从没给人扎过。 陆凛算是她扎的第一个人，准确的说是她实验的小白兔。 “有点……疼。”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真的有点疼。 云潇月皱眉，轻轻转动针柄，拔出来一些，换了个角度，又扎了进去。 “现在呢？” 陆凛微微皱着眉，大腿后侧的肌肉已经有些绷起来了。 “放松。” 云潇月没什么耐心的提醒。 “还疼？” 看陆凛抿着唇默不作声的样子，便知道她仍旧没有扎对。 正确的针感是微胀微麻，应该是不会有什么痛感的。 或许是她没有扎对地方，云潇月再次提起针柄，转换角度重新扎了下去。 “你……到底会不会针灸？” 陆凛发出灵魂一问。 “我针灸就是这方式，这叫痛苦疗法。”云潇月睁眼说瞎话，待又进出了几次终于扎对了地方，“多刺激刺激穴位周围疗效更好。” “本王信你的鬼话。” 要不是看她真有几分用处，他早就一刀杀了她。 云潇月挨个穴位的试，试到最后，陆凛腿上已经扎了十多根细针，她也逐渐掌握了手感，越扎越准了。 陆凛更确信她是在拿他练手。 等他腿疾痊愈，必定要杀了她泄愤！ 第9章 侯府出事 第9章 侯府出事 戌时，云潇月将陆凛腿上的针一一取了下来小心收好，拔出的针眼瞬间涌出鲜红的血珠，趁陆凛不注意，云潇月急忙用棉签擦了一把。 虽说针灸出血是常见的事，可这每个针孔都出血着实有些夸张了。 幸而陆凛并不在意这些，他将云潇月撵到屏风后面，不紧不慢的系好衣带，云潇月这才慢腾腾从屏风后走出，递给他一瓶药。 “每日早晚各一次，一次两片。” 陆凛接过云潇月手中奇奇怪怪的小药瓶收好，没多说什么，转身出了朱月楼。 暂且信她这一次。 看着陆凛僵着半条腿迈出去，仿佛刚刚装好了新的假肢一样不自在，云潇月就觉得十分痛快解气。 先前他这么欺负人，总也该让他尝尝这不太好受的滋味。 下雨的时间比云潇月预想的还要早一些，天还未亮，窗外一片黑蒙蒙时，云潇月便隐约听到了细雨丝丝的声音，大雨来临之前空气亦是十分潮湿，云潇月缓慢的挪动着身子将被子卷起来，把自己裹成一只虫子，缩在温暖的被窝里再度进入了梦乡。 没过多久，窗外的雨便越下越大，泼着窗台的雨珠不断蹦起，溅湿了窗框，云潇月越睡越美，直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凝珠脚步匆匆的走进来掀她的被子。 “王妃快些醒醒，王爷出事了！” 云潇月懵着坐起身，不等她先反应过来，凝珠已经替她将衣服穿好，云潇月顺从的蹬上鞋，霍东已经在门外候着，一脸的杀气腾腾，仿佛云潇月再慢一步就要把她的脖子给抹了。 一出门，看到霍东一身黑衣打着一把油纸伞，雨水不断地从伞上滑下，光影幽暗，场面颇有几分惊悚，加之被冷风一吹，冷雨扑到脸上，连着她还没有愈合的伤口一阵抽痛，云潇月瞬间就清醒了，拎着药箱缩在凝珠的伞下，跟着霍东快步去了陆凛的青川阁。 屋内静悄悄的，掌着几盏灯，他们进内室时，两名侍婢守在陆凛床前，小心翼翼的用湿帕子擦着他额头渗出的汗，大气也不敢出生怕惊醒了陆凛的梦魇。 陆凛额头渗出汗珠，双目紧闭嘴唇泛白振振有词，只是听不清到底在说什么。 “你们都先出去吧。” 云潇月大体明白了陆凛的问题，将药箱放下，从被子中拿出陆凛有些发烫的手摸了摸脉搏。 两名侍婢如释重负退出了房，霍东迟迟未动身，直到云潇月转头看了他一眼。 “若是王爷有什么差池，我定要让你偿命。” 云潇月没有理会他，待房中的人都离开了，她才放下手里的听诊器，安静的坐在床前的脚凳上，一只手握住陆凛的手静静地坐着。 他正处于一种异常紧张且濒临崩溃的状态中，像是梦魇但是意识并不模糊，准确的说他自己完全有意识清醒过来，只是还没有到该醒的时候。 她不应该打扰他。 梦里血流漂橹浮尸千里，血液染就的长河绵延向前，被长枪插在地上的，撑在半空的，堆成尸山的，数以万计的尸体横陈在陆凛面前，他撑着重伤的身体，在迷蒙昏暗的天际之下，仰头倒在了尸堆之中。 那场战役牺牲数万兄弟，硝烟之下，只有他一个人存活下来，昔日的至亲兄弟全部牺牲，连全尸也难找回。 回京，他带着抚恤去看望他们的亲人，他成了他们最憎恨的人，成了让他们家破人亡的罪魁祸首。 无数的哭喊谩骂，无数的声音伴随着战场上号角声响起充斥在他耳边，面前是一片迷红的场景，入目是狰狞的尸体，昔日的兄弟化成怨鬼，不断让他偿命。 陆凛只觉得无比窒息，就快要断气之前猛地睁开双眼，大口的呼吸缓着气。 “做恶梦了？” 不等陆凛反应过来，一道声音突然想起，他猛然转头，发现自己的手正被云潇月握着。 他迅速抽回手。 “只是梦魇罢了。” 云潇月也不反驳他，起身拍拍尘土，看他额头上的汗，递给他一个帕子。 “依我看，你的心病可比腿疾严重多了。” 她身上伤还未痊愈，动起来有种小心翼翼的扭曲，格外滑稽。 “霍东！”陆凛并不领情，又恢复成冷冰冰的样子，“送王妃回朱月楼。” 霍东马上走进内室，大有一副赶人的架势。 “我劝你还是劝劝你主子，有时候心病更折磨人。” 云潇月转身离开了青川阁，远处的天际浮现出隐隐白雾，看来快黎明了。 雨势减小，凝珠撑着伞亦步亦趋的跟在云潇月身侧，主仆二人回了朱月楼。 “王妃，王爷这是怎么了？” “管他做什么，一个轴人。” 依她看，没什么可放不下的，人越轴就越容易钻牛角尖，何况陆凛不是一般轴人。 心理学不是她强项，她也很少多管闲事，先照料好自己才是最要紧的，这一身的伤还且得休养些时日。 云潇月回去睡了个回笼觉，听说陆凛刚醒就更衣进宫早朝了，如他这般勤勤恳恳也是不易。云潇月一觉睡醒，让凝珠去王府的藏书楼内搜罗了些医书，开始系统的学习北陆的医学。 北陆的书籍有些晦涩，尤其是医书，好在这个身体还保留着属于北陆的语感，学起来也没有如此艰难。 要想完全融入这个朝代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原主是镇北将军府的嫡长女况且都成了权谋争斗的炮灰，她若是不让自己有点用处，岂不是死得更快。 古代职场可比现代难混多了。 云潇月正勤勤恳恳的记着笔记，门房上小厮便匆匆来报。 小厮领进来一个镇北将军府的侍婢。 云潇月仔细一瞧，认出这是将军府原主幼弟身边的大丫鬟红襄。 红襄一进门，便扑通一声跪在了云潇月身前。 “小姐，求您快回去瞧瞧吧！小公子高烧几日不退了，人烫的跟烤熟的山芋似的，夫人不准请大夫，说是得了疫证，将小少爷关在院里！奴婢好不容易逃出来报信，只怕再不吃药小公子性命便不保！求求小姐回去瞧瞧吧！” “马上去将军府！” 云潇月眉头微凛，急忙让人备车赶往将军府，马车颠簸，她身上的伤本就没有好全，一路上疼的她眉头紧皱，汗水洇湿了后背，可她心中急切，顾不上许多。 原主这幼弟才八岁，还没断奶亲娘就过世了，从小孱弱，若真烧个几日，只怕就危险了。 第10章 报二小姐疯病 第10章 报二小姐疯病 将军府门口，远远看着云潇月的马车来了，下人竟都退到门后关上了大门。 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云潇月一下马车，看到紧闭的大门，心里气不打一处来。 “来人，给我砸门！” 几个小厮迅速走上前，一人手中举着一把大板斧，二话不说便对着暗红色的木门砍了起来。 将军府高门大户，这一闹便惊动了不少人，门后躲着的下人面面相觑，急忙派人去请王管家。 “都别客气，给我用力砍！头一个砍破大门的重重有赏！” 云潇月气的双手微颤，整个人提不起劲，半个身子都依托凝珠扶着，若非自己体力不济，恨不得自己举着斧头去砍。 不多时门上便被砍出一个深坑，眼看大门守不住，下人急忙打开大门。 大门一开，管家便匆匆忙忙走出来，脸上蕴着怒气。 “二小姐，您这是在做什么？！这可是将军府！是您的娘家！” “难得王管家还没有糊涂。” 云潇月冷笑一声，“何时我回娘家还要看你这个下人的脸色了。” 王管家看到云潇月身边的红襄，便也明白了她的来意。 “二小姐自然是能回娘家的，只是现下五公子得了疫证，夫人有令，任何人不得踏入云苑半步，红襄私自逃出云苑更是死罪！来人啊，马上把红襄抓回去，杖毙！” 话音刚落，两个小厮便走上前来，欲拿红襄。 “我看谁敢？！” 云潇月挡在红襄身前，怒视王管家，“红襄是云苑的人，便是我容王府护着的！你们有几个胆子敢动容王府的人？若是想脑袋分家的尽管过来，看他能不能活过今日！” 几个小厮闻言怯步，王管家却是极尽嘲讽的笑出了声。 “容王府咱们自然是不敢得罪，可容王殿下当二小姐是王府的人吗？二小姐犯下祸事得罪了容王，容王殿下没有杀了二小姐已是开恩，难道还会护着你不成？” 云潇月冷笑，镇北侯府的消息倒是准确，只是略慢了些。 “王管家尽管试试看，看是你的命硬还是容王府的手腕硬。” 云潇月目光冰冷，神色不容置喙，竟颇有几分老将军的神韵，王管家一时怔住，竟凭空生出了怯意。 平日里懦弱无能的二小姐何时如此威严霸道咄咄逼人了？ “红襄，带我去云苑！” 云潇月快步跟着红襄进府去了后院，她身后八个小厮个个举着斧头，将军府的人不敢拦，王管家更是气的面色铁青。 “去，快去主屋请夫人！” 还未到云苑，云潇月远远便看到了院门守着的两个小厮，怒喝道：“只管砸门！若是有人敢拦便给我砍！不必怕出人命！” 门口的小厮不敢发一言，任由云潇月推开院门走了进去。 主屋里，八岁的孩子瘦的跟小鸡子一样，虚弱的躺在床上，面红如潮，连一口完成的气都续不上。云潇月一踏进去，便心疼的要命，撑着身体蹲下身来，扶起床上的幼弟，探了探他的额头。 高烧不退，呼吸急促咳嗽声低，只怕高烧几日已经发展成了肺炎，再耽搁下去真怕要伤及性命！ 云潇月闭眼凝神，便回到了药房，她急忙拿了退烧药和抗生素，拿了一盒退烧贴便急急忙忙离开了药房。 云潇月将这孩子扶起来，轻轻呼唤他的小名，红襄取来水，将几颗药喂了下去。 门外响起吵嚷声。 云潇月将幼弟放回床上，替他盖上被子。 “红襄，照顾好钰儿。” 说完，云潇月便起身出了房间。 “云潇月，你如今真是硬气了！手持凶器破门而入！你当将军府是什么地方？当我这个主母是什么东西？！” 继母杨氏怒气冲冲走进院里，斥骂道。 “我自然当您什么东西都不是。”云潇月直直的站在她面前，神色冷篾。 “看来王管家说的没错，你如今攀上了容王府的高枝，打量着我便不能教训你了是不是？你父亲过世，我便是这将军府的主子！只要你一日还姓云，我便一日还管的了你！来人啊，二小姐枉顾家规礼法以下犯上，掌嘴五十罚跪祠堂思过！” 自杨氏身后走出两个婆子，个个身形肥硕目光凶狠，摩拳擦掌向云潇月步步逼近。 “我看谁敢动手？！”云潇月怒视两个婆子，神情威慑，“我是将军府的嫡长女，又是容王妃！是天家儿媳，你们胆敢对我私自用刑便是藐视天家！不怕死的尽管动手，看你们的主子能不能保得住你们！” 云潇月字字诛心，两个婆子不敢轻举妄动。 “废物！就这两句话也能吓着你们！”杨氏怒气冲冲撸起衣袖朝云潇月快步走来，“今日我这做母亲的便亲自教训教训这个忤逆不孝的小贱人！” 杨氏猛的扬起手，一巴掌挥了下来—— 云潇月眸色未动，一把抓住杨氏的手腕，另一只手全力抽上了杨氏的嘴巴！ “啪”！ 一声响清脆入耳，杨氏惊愕的捂住脸颊，不敢置信的看向云潇月。 先前打骂都不敢还手的小贱人，如今竟然敢动手打她！ “你竟敢打我？！贱人！！” 杨氏怒极，伸手撕扯云潇月头发，却被她反扯住头发猛的向后拽，杨氏被迫仰起头，眼中泪与恨交织，她恨毒的看着云潇月，恨不得撕碎了她。 “打你又不费工夫。” 此刻云潇月脑海中回想的画面尽是原主和钰儿遭受过的非人待遇，原主父兄在外征战多年未归，杨氏苛待她们姐弟多年，是时候一并偿还了。 云潇月一手用力扯住杨氏头发迫使她抬起头，另一只手麻利的在她左右脸颊上开弓，每一巴掌凑用尽全力，足抽了二十多下，手掌麻木至极。 杨氏挣脱不得，被她抽的头晕目眩，紧接着，一个圆溜溜的东西滑进了她的喉咙。 云潇月觉得打累了，才松开手，任由杨氏瘫软在地上。 “你、你给我吃了什么？！” 杨氏扣着嗓子想要把咽下去的东西吐出来，可是徒劳。 “自然是对母亲身体大大有益的东西。” 云潇月轻轻吹落掌心的发丝，纷纷扬扬的青丝缓缓飘落，落在杨氏面前。 女子视青丝如命。 杨氏看着地上散落的发丝，双目赤红，眼泪砸在地砖上。 “王管家，还不快给我拿下这个贱人！” 云潇月身后八个小厮个个举着斧头目光带煞，王管家不敢轻举妄动，只得先将杨氏扶起来。 “夫人，我看二小姐是疯了，干脆去容王府报她疯病，同五公子一起关在这云苑之中，好好治治二小姐的疯病。” 王管家压低声音在杨氏耳边密谋道。 想必容王正厌弃她，报疯病于两家都无碍，还替容王除了一个烦心的人，岂不两全其美。 第11章 都是一家人不必见外 第11章 都是一家人不必见外 “王管家算盘打的好，那就报容王府吧，看看王爷会不会站在你们这边。” 杨氏正要开口，云潇月却突然打断了她。 “王管家，以后再密谋这些见不得人的事，背点人，让人听见了多尴尬，你说是不是？” 王管家脸色微变，和杨氏交换了个神色，便冲身旁小厮道：“快去容王府禀报，二小姐得了疯病，请容王殿下定夺！” 坚持到现在，云潇月已经有些站不住了，杨氏派人将云苑围得水泄不通，生怕她跑了，同王管家寸步不离的守在院中。 云潇月给了凝珠一个眼色，凝珠会意，进屋里搬了两个太师椅出来。 “只怕王爷赶来还要些时辰，母亲身体不济，还是先坐一坐。”凝珠将一个椅子搬到杨氏身边，折回来扶着云潇月坐在了另一个椅子上，“我也坐一坐，这手上用了力气，身上也发虚，可得好好歇歇。” 杨氏气的面色青紫，坐在太师椅上，手紧紧握住扶手，浑身颤抖。 过了会儿，红襄急急忙忙的跑出来，贴在云潇月旁边耳语。 “二小姐，五公子好多了，已经开始退烧了。” 云潇月松了口气，轻轻点了点头。随后，目光落在杨氏身上。 “父兄战死沙场，三妹四妹都已嫁人，母亲您亲生的六弟尚且年幼，钰儿就是将军府的嫡长子，将军府的爵位自然是要承袭给钰儿，待父兄的尸首运回上京，皇上自然会下令钰儿承袭爵位。” “你做梦！”杨氏恨毒的吐出一口血沫来。 “母亲不是问女儿方才给你吃了什么，女儿明告诉你是回春散，是我新得的一种毒药，服用过后三月之内需要每半月服一颗解药，否则就会暴毙而亡。”云潇月神色淡淡，“母亲现在是不是感觉胃肠之中有什么东西在乱窜，身上的血仿佛都热起来了，这正是回春散发挥作用了。” 杨氏惊愕的摸着小腹，神色逐渐惊恐。 “你、你竟敢下毒谋害官眷命妇！！我要杀了你！” “此毒大夫查不出来，除了我无人能解，母亲若不信便送拜贴进宫告上殿前，咱们一道将今日之事好好分说分说，也让这遍上京的官眷们瞧瞧将军府的主母大娘子是如何善待元配一双年幼儿女的。” 这小贱人伶牙俐齿，杨氏被她噎的支支吾吾说不出争辩的话来，越发气结，双手颤抖的扶住扶手。 “夫人莫怕，容王殿下马上来了，到时自然不会有这贱人好果子吃。” 王管家低声宽慰道，杨氏这才松了口气。 对，容王殿下何等厌恶这小贱人，定然是巴不得将她锁死在云苑之中，两家一起将这事捂下，也算除了他的眼中钉，一举双得。 云潇月靠着椅背，吃力的撑着身体，后背的衣裳已经被汗水洇湿了，不知是这副身体对杨氏的畏和恨还是对幼弟的心疼，整个身体不住的颤抖发冷，喉咙腥甜想吐，几乎快控制不住自己冷静下来。她更希望陆凛能快些赶来解围，却不能表露出来。 不知过了多久。 “容王殿下到！” 杨氏同王管家如同瞧见了救命的绳索，急忙起身相迎，陆凛却径直越过他们走到了云潇月身前。 她没有起身行礼，倒不是不知礼数，她额头浮出的汗珠已经告诉陆凛，她无力起身了。 “岳母，听闻王妃得了疯病，不知此事是否为真？” “自然是真的！”杨氏急切道，“潇月今日回府突然发疯，将我打成重伤，已然疯了。以我看便不让她出这云苑了，免得给王爷惹麻烦。” 陆凛了然的点点头，道：“既如此，怎好给岳母添麻烦，本王将王妃带回王府好好调养便是。” “王爷，您不是……”杨氏有些懵，容王殿下不是厌弃这贱人了吗？怎么还要将她接回府里去？ “云将军父子悲壮牺牲，岳母一人操持后事，又要掌管全家大小事宜，实在是辛苦。如今潇月又病了，本王实在不忍岳母累上加累，便上书父皇，请他下旨，让五弟即刻承袭爵位，也好替岳母分担重担。”说完，陆凛慢悠悠的拱手行了个礼，“岳母就不必谢本王了，都是一家人，实不必见外。” “你竟上书让老五承袭爵位？！”杨氏惊愕之际脱口质问，王管家见势急忙拉住了她。 陆凛眸色一扫，冰冷的目光看的杨氏心慌胆怯，不由得后退了半步。 “王、王爷，小五年纪还小，又体弱多病，实在不宜操劳，还请王爷收回成命……” 陆凛凝视着杨氏，生生把她看的息了声，只剩下胆怯的呼吸声，垂眸不敢直视他。 “既然五弟体弱，本王更不好置之不理了，于是便一道上书请父皇派一位太医来贴身照顾。这位太医医术高明，最擅长解毒辨毒，有他在将军府照顾，想必岳母更加不用担忧了。” “是、夫人多谢王爷。” 杨氏支支吾吾的道了谢，胸中一道浊气翻涌，硬生生的被她压了下去。 这个贱人！成婚短短不到一月竟然能搏得容王为她出头！ “既如此我们便不打扰了，岳母不必送。” 说完，陆凛便转身径直走向云潇月，俯身竟将她一把抱了起来！ “王妃今日打累了，实在叫本王不忍。” 目送着陆凛的背影离开，杨氏再也忍不住，口中腥甜，一转头猛的喷出一口鲜血！ 被搀扶着出了云苑，杨氏便一病不起，虚弱的躺在床上，一下午气血翻涌，吐了五六回血。 屏风外，王管家思虑良久，迟疑着开口。 “夫人，太医已经住进了云苑，贴身照顾五公子，只怕咱们动不了手了。想来过两日圣旨一下，五公子承袭爵位，便更难对付了。” “云潇月如今有容王做靠山，咱们是奈何不了了。”杨氏撑着身体坐起身，眼中满是恨毒之意，“只是容王再厉害难道能和皇后娘娘抗衡么？” “夫人莫非是要投靠皇后？”王管家神色犹豫，“只是皇后终究名不正言不顺……” “莫非咱们现在还有其他的法子？”杨氏紧紧攥住了手里的帕子，“若是不能杀了云潇月这个贱人，我死不瞑目！” “可二小姐也为皇后卖命……” “皇后莫非还能和他容王府的人更亲不成？不过是看那贱丫头有些用处罢了。我镇北侯府莫非还比不上丫头二两贱骨头重？” 王管家欲劝，可看到杨氏如此恨意，便没有开口。 第12章 重赏之下 第12章 重赏之下 陆凛将云潇月抱到马车上，云潇月堪堪靠住靠背，额头上浮起薄汗。 她闭上眼睛缓缓深呼吸了几口，身上的无力和虚脱感才稍微卸下去了些，只是汗湿了衣裳，被汗水泡着的伤口也隐隐发疼。 “今日多谢王爷了。” 若没有他，恐怕她没那么容易从将军府脱身。 “不必，各取所需罢了。”陆凛从怀中拿出一方帕子递给她，云潇月接过帕子，目光落在帕子一角绣着的兰草上，用它擦了擦额头的汗珠，缓了口气。 看她缓了缓，陆凛才又道。 “今日早朝，西北的人来报，大将军父子的尸首仍未找到，只将些衣物用品快马送回京，怕是只能立衣冠冢下葬，想来葬礼过不了几日了。” 闻言，云潇月的心猛一抽痛，悲伤和无助席卷着她，她艰难的靠着靠背，从袖中拿出一瓶救心丸含了一颗，好半天才缓过来。 西北多豺狼野兽，若尸首曝露在野外，极难保全，况且父兄战场失踪已是一月之前的事。 只是尸身一日未找到，原主心里总有一丝指望，现如今这丝指望也破灭了，她怎能不心痛。 马车颠簸，很快便停在了容王府门口，陆凛先下了马车，云潇月扶着马车往下走，脚下一软，险些栽了下去。 陆凛长臂一捞，将她平稳接住，等她站稳了才松开手。 “既受了伤，就应多歇着，屋子里的补药吃着，这两日无事不要出门了。” 云潇月并未应声，陆凛已经转身快步进府门，凝珠急忙扶住她，搀扶着她往府中走。 云潇月结结实实在床上歇了两日，气色恢复了许多，想着差不多到进宫复诊的日子，不等她计算时辰，宫里先来人宣召了。 马车停在宣武门外，还是上次的小内侍领着她，还是福宁宫的方向。 “皇上现下正在福宁宫逗弄小皇子呢！” 内侍提醒她。 云潇月了然的点点头，到了福宁宫，给皇上、芙贵嫔行了个礼。 “贵嫔恢复的不错，这都是容王妃的功劳，朕理应好好嘉奖才是。” 皇上怀中抱着白白胖胖的小皇子，龙心大悦，云潇月也不敢张狂，只谦虚的说是上天庇佑。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云潇月替芙贵嫔检查了下伤口。 芙贵嫔恢复得很好，云潇月替她拆了线，小皇子白白胖胖颇有富贵相，连皇上也甚是喜爱，哪怕身体不济也要常到福宁宫走动看望小皇子。 云潇月替芙贵嫔拆完线从内殿走出来，恰碰见奶妈走进来，从皇上怀里接过小皇子，将小皇子抱了下去，芙贵嫔跟着整理好衣物走了出来。 “爱妃好生歇息，朕正阳宫还有些奏折未批阅，改日再来看爱妃皇儿。” “是，皇上也要注意身体，国事岂是一日能处理完的，龙体为重才是。” 皇上点头敷衍了几句，便将云潇月一道带出了福宁宫。 “你的药果真有效，朕这两日仿佛觉得自己的身体与常人无异。” 路过御花园，宫女内侍们都在小心的洒扫着，远远看见銮驾来了，纷纷停下手中的活俯首跪在地上。 此刻云潇月远远的看着这一场景，又觉得自己是这世界之外的人。 正阳宫内，云潇月冒险给皇上做了一次心脏彩超，皇上如今把她当成治愈自己的指望，倒也没有上次那么疑心了，闭着眼睛任由云潇月替他检查。 打印出彩超单之后，云潇月更确定了自己之前的诊断，皇上的心脏比她想象中还要严重一些，她调整了用药量增加了一瓶，将超声探头和检查单都收进了药箱。 这样做很冒险，可她只能硬着头皮上，毕竟皇上的身体恢复情况直接影响到她脖子上的这颗脑袋会不会搬家。 “父皇，您按照用量先吃半个月，七日左右儿臣会再进宫为您复诊，若有不适，一定不要耽搁马上派人传信给儿臣。您这病症最忌劳累动怒，平日公务再忙也不要晚于亥时休息，久坐劳累便要起身外出走动走动呼吸新鲜空气，于您的龙体大有裨益。”云潇月叮嘱了番，皇上身边的魏大总管都记了下来，云潇月将药箱合好，正了正色，往后退了几步跪在了龙榻前，“父皇您可还记得三日之前曾答允过儿臣，若我的药起效了，便恩准儿臣一桩事。” “记得。”皇上不甚在意的点着头，想着她无非求些赏赐，也不外乎钱财富贵那些东西，他还是赏得起的。 “父皇，儿臣想入太医署为官。” 皇上怔了一瞬，有些诧异的垂眸看向云潇月：“你说你要入太医署？” “正是，还请父皇恩准。”云潇月跪的笔直，目光坚韧，如一棵挺直的松柏，面上更是没有半分怯色。 连一旁垂头侯着的魏衡都忍不住悄悄抬头打量了她两眼。 自古以来，哪有女子入朝为官的，太医署虽不涉及朝政，可牵扯到医师、医工的教导培养，其学子有八百余人，都是将来北陆医学的接班人。且太医署隶属太常寺，大到着医书研新病，小到司药炮制都由太医署掌管，太医署中虽有女子，却也都是没有官职的医婆，算不上逾制。 魏衡也常同情女子，生于这个时代，无法同男子一样纵横官场，甚至连自己喜好的事情都不能有，何其悲哀。 但是以一人之力抗衡封建制度，简直痴人说梦。 “你可知本朝无女子为官的先例？”皇上也收敛了神色，目光带着威压，两手撑在膝盖上凝视着云潇月。 “儿臣知道。” 北陆开朝以来历经八位皇帝，多是明君，配享太庙的名臣便有三十二位，皆是男子。 别说太庙，就是寻常的七品官也没有女子。 她不介意成为这个先例。 “朕可以让你入太医署为官，还可以让你为师指导学子。”皇上看她心意已决，也不好直接驳斥她，便想了个迂回的办法，“只是虽然你替芙贵嫔接生，又接手诊治朕的旧疾，却始终没有威望，难以在太医署中立足，不如先去太医院，从吏目做起，只要让众人看到了你的能力，安排你入太医署为官更不是什么难事。” 看皇上的神色和语气，云潇月便知这吏目不是什么得体的官职，却还是应了下来。 “谢父皇。” “如此，明日你便去太医院报道吧，”言罢，皇上挥挥手，示意魏衡送云潇月出去。 第13章 皇上宠臣 第13章 皇上宠臣 魏衡将云潇月送到正阳宫门口，神色打量的瞧着她，看的云潇月后背发毛，不由得道。 “魏总管可是有什么话想说？” “没什么，只是瞧着王妃治病救人的法子同太医们都不一样，咱家有些好奇罢了。”魏衡敛下神色，朝云潇月鞠了一礼，“王妃慢走。” 云潇月依言转身，刚走出几步，忽听身后一道略有些尖锐的声音响起。 “一嗅二视三动眼，四滑五叉六外展” 云潇月怔愣了片刻。 “七面八听九舌咽，迷走及副舌下全？” 云潇月回头，二人都露出了惊讶的神色，缓了片刻，云潇月试探着问。 “顾二楞？” “师姐？！” 顾旬惊喜的就差扔了手中拂尘一把抱上云潇月，云潇月惊喜之余，看着面前留着半白山羊胡的一张沧桑老脸，深深的犹豫了。 “你怎么……？” 迎着云潇月上下打量的目光，顾旬也陷入了深深地自闭之中。 老天对他实在不公，人家穿越，不是穿成潇洒浪子就是世家王侯，怎么只有他，穿成了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太监？！ “我也不想的！” 能捡回一条命就不错了好吗！ “顾旬，真的是你，你怎么会变成这幅样子，哈哈哈哈……” 云潇月笑的几欲岔气，然不管怎样，异世他乡能和朋友相聚也着实让她慰藉了许多。 最起码她不是孤单的一个人。 宫里眼线众多，魏衡又是皇上贴身的大总管，不好太表露喜色了，惊喜过后就收起了神色，面容严峻了起来。 “你是不是脑抽了，吏目在太医院是什么职位，从八品你知道是什么概念吗！你连给人看病都没资格，就是个打杂誊写记录的！皇上分明想让你知难而退你还偏偏迎难而上了！知道在这里和皇上对着干是什么下场吗？”魏衡压着声音劝道，“你回去再好好想想，我再跟皇上说说，堂堂容王妃跑去做吏目，别说你了，容王的面子都挂不住。” “哟，顾二楞，现在不一般了，不愧是皇上身边的宠臣，堪比苏妃啊。”云潇月打趣道。 魏衡翻一个白眼，却还是挺着脊背做出大总管的架势。 “你不听我劝，回去你家那位有的跟你闹。” “这倒未必吧。”云潇月神色中透着狡黠，看她胸有成竹的样子，魏衡便也不多说了。 “罢了，总之我会想法子在皇上面前说说，你到了太医院切莫惹事。” 他比云潇月来的还要早些，又是顶替了皇上近身的大总管身份，刚开始那段日子简直是头顶悬剑一般，又怕伺候不好又怕被人发现，动不动就是掉脑袋，吓得险些心梗，好在他会装，皇帝身体又不舒服没什么精力放在这种闲事上，他才安然度过了危险期。 云潇月就未必了，她作天作地的性子他是知道的。 “胶囊手链你带过来了对不对？” 魏衡突然压下脸，低声问道。 云潇月亮了亮手腕上的珠串手链：“要是没有它我估计早就死在容王府了。” 魏衡了然，容王不是什么良善角色，甚至比皇上还要霸道狠辣些，要糊弄他的确更难，况且先前容王妃也的确触了陆凛的逆鳞才玉殒香消，他就怕云潇月再作孽激怒了陆凛。 “替芙贵嫔接产是怎么回事？你当真投靠了皇后？” 云潇月摇摇头：“缓兵之计罢了。” 她不仅需要在容王府内立足，还需要在上京立足在朝堂立足。 “皇后身边……” 魏衡正要说什么，不远处凤鸾殿的内侍快步走近，他只能咽下后半句话。 “容王妃、魏总管。”内侍向二人行礼，又道，“王妃可是要出宫？皇后娘娘身体不适，想请王妃过去瞧瞧，还请王妃随奴才去一趟凤鸾殿。” “有劳内侍了。”云潇月给魏衡递了个放心的神色，转身跟着小内侍往凤鸾殿方向去了。 近晌午，近来天气虽晴，深秋的冷意却慢慢逼近了，魏衡揣着两手，目光幽远的看了看天空。 北陆可不是善地，身处上京城，只怕更是如在刀山火海之中寻路一般。 凤鸾殿内，熏香阵阵，软榻之上，皇后端坐之上，一手理了理凤袍衣袖上的丝线细绣，狭长的凤眸瞥向底下拘谨跪着的青竹袖袍男子。 “珺儿，近来听闻你很不懂事，城中的花场云楼也去过多次了，还结交了许多官宦子弟日日笙歌酗酒，难道是以为出宫立了府，本宫这做母后的便管不了你了吗？” “母后恕罪！”陆方珺俯身叩地，额角不由得浮起一层冷汗，“儿臣年幼顽劣，日后定当悔过听从母妃教诲！好好读书向上！” “你舅舅为你在太常寺安排了个差事，虽说官职小了些，也是个历练，先去做几年吧，收收你这贪玩的性子。” 皇后眸色微冷，看向陆方珺的神色没有半分波动。 皇后话音刚落，内侍便来通传，容王妃到了。 “你先下去吧，回府自跪两个时辰，这种错误日后若再犯，本宫便不再宽恕了。” “谢母后宽恕。” 陆方珺忐忑起身，退出了凤鸾殿，恰巧与进殿的云潇月擦肩而过。 看他和陆凛两分相似的长相，便知也是皇室子弟。 这约摸就是那位生母难产身亡自小养在皇后身边的祁王殿下。 只是这祁王殿下资质略平庸了些，好像并不受皇后宠爱。 云潇月回神，下跪行礼。 “臣妾拜见皇后娘娘。” “平身吧，赐座。” 云潇月一边落座，一边悄悄打量皇后，见她面色红润有光泽，便知身体不适只是召她前来的借口。 “娘娘可是要问臣妾的方子写的如何？”云潇月主动汇报情况，“这些日子臣妾一直在为娘娘制药，再过七日便可为娘娘检查开药。” “此事本宫既交给你便信任你，放手去做便是。”总归她等了这许多年，也不差七日了，“只是听闻前日你回门，与嫡母闹得不太愉快，这消息都传到宫里来了，恐对你的名声不好。” 云潇月沉吟片刻，原来是杨氏进宫告状了。 “你嫡母虽与你并非血亲，这么多年来在将军府也是尽心尽力操持一大家子，你父兄常年在外，家里家外都是她一手操办，此次大将军父子牺牲，于她更是打击，过几日殡葬回门，你身为小辈，便服个软赔个不是，将此事揭过。” 第14章 芝麻小官 第14章 芝麻小官 “恕臣妾不能从命。”云潇月不紧不慢道，“臣妾父兄阵亡，心中剧痛，如今只剩下家中幼弟这一个血脉亲人，若是谁想害他，臣妾便是拼了这条命，也要与她斗到底。” 这其中的弯弯绕绕，皇后又岂能不知，今晨皇上已下令，待大将军父子入土为安之后，便下旨让云家五公子云瑾钰袭大将军爵位。这云瑾钰不过八岁小儿，尚在什么都不懂的年纪，又怎能明白其中的凶险。 杨氏自然心心念念她自己的孩子袭爵，可偏偏她前头那位元配实在争气，生了大公子争气不说，死之前又留下了个小儿子，怎么轮也难轮到她的孩子。 这本就是她云家的家事，杨氏哭哭啼啼的告到她这里，她也不好不过问，如今看云潇月的反应，想必接下来这镇北将军府还有的闹。 “罢了，你家的家事，本宫也不想管。”皇后有些烦躁的挥挥手，她可不会出面做这坏人，“只是别闹大了，闹到殿前谁的面子都过不去。” “谢娘娘体恤。”云潇月起身行了个礼。 又问了皇上的身体状况，皇后才松口放云潇月走，云潇月恭恭敬敬的退出凤鸾殿，转身之后眉头却渐渐拢了起来。 她与皇后之间若是再掺和进一个杨氏，只怕有许多事都不好办了。 得先得到皇后的宠信才行。 快到宣武门时已过晌午，这个时节哪怕是晌午日头也不毒，只是没吃东西饿的有些难受，云潇月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快速往宣武门方向走去，路过一个路口，一道暗红的身影麻利的将她拉到宫墙底下。 魏衡左右观察了片刻，发现周围没人才放心的怼了云潇月肩膀一下。 “皇后跟你说什么了？” 云潇月将镇北将军府的事同他大致讲了讲，魏衡了然的点点头，眉头微微拢起。 “杨氏倒不难对付，坏就坏在她身后杨家一族的势力。过几日大将军父子的身后物送回京，灵堂上估计很热闹，你要做好准备。” 云潇月点头，灵堂之上，是杨氏翻盘的大好机会，她务必会闹上一场。 “不错啊二楞，从前都是我带你，现在到你带我的时候了。”云潇月调侃的拍拍魏衡的肩膀，“宫里我就交给你了，有什么消息一定要报给我。” 魏衡点点头，眼看着一队宫女靠近了，他急忙用拂尘戳了戳云潇月的肩膀，示意她赶紧走。 云潇月前脚出宫回府，皇上的赏赐后脚就抬到了王府，足足八大箱，都是不菲的玉器金银，堆了满院子，还是皇上身边的近侍亲自送的，给足了她这个容王妃的面子，阵仗之大，满上京都传开了。 然而云潇月收下赏赐没多久，她要去太医院任职的消息也迅速传开了。 堂堂容王妃，竟然屈就太医院做一吏目，传出去岂不让人笑掉大牙。 云潇月并不在意这些，让凝珠去收拾了几件轻便中性的衣裳，准备第二日便去太医院报到。 与此同时，镇北将军府内。 杨秋水身着深绿色的对襟小袄，裙尾整整齐齐的叠在脚面上，纤细的手指端起一杯茶，慢悠悠的品了口，视线落在一侧安静坐着的云以柔身上。 “你还算听话。”杨秋水满意的点点头，前几日的病好了些，面上也浮起红润，自打边关夫君阵亡的消息传回上京后，整个镇北将军府都由她一人做主，日子更是惬意。 眼下只要将云潇月和院里那个小东西一并除了，整个镇北将军府便都是她的，包括爵位。 拿捏个庶女还不是轻轻松松。 “母亲召女儿回，女儿不敢不回。” 云以柔垂着头，敛下眼睫，姿态恭谨，心里却十分不屑。 迟早有一日，叫杨氏摔下马来，看她还怎么猖狂。 “你在王府里做小，想必日子也不好过，毕竟头顶上有个主母压着呢。你自小作为庶女出生，想必也是知道其中滋味的，难道就没有想过有朝一日翻起身来做王府的主母大娘子？” 杨氏这一番话倒让云以柔不知该作何反应了。 当初做主让她同云潇月一起嫁入王府的也是她，怎么如今变卦变得如此之快。 又联想到前几日云潇月带人回门，那日好像闹得不太愉快。 莫非云潇月同杨氏撕破脸皮了？ “母亲的意思是？” “云潇月投靠了皇后，这个消息想必容王还不知道吧？”杨氏捏着帕子，面容上浮起些许笑意，“你回去在王爷耳边多吹些枕边风，务必要让容王与云潇月离心。最好再多多的想些法子，让容王猜疑厌弃她才好，只要云潇月被休，我一定扶你做王府正妻。” “这法子我用过了，没扳倒云潇月不说，还惹得王爷不快。”云以柔犹疑道。 王爷聪慧过人洞悉一切，在他面前说谎用感觉没穿衣服一样，仿佛只是他不屑于拆穿，心里贼慌。 “那是因为你没用对方法。”杨氏压低声音，低声耳语了番，云以柔才慢慢有了些主意。 晚饭时分，云潇月刚刚动筷，底下人便来通传，陆凛往朱月楼方向来了。 凝珠十分自觉的让人去准备碗筷，正屋的门开着，云潇月刚好能看到陆凛穿过院门走进来。 他刚刚下值，宽下官袍，换了一身清淡的月白色大袖袍，发冠高束用白玉簪挽起，给凌厉冷峻的眉眼平添了几分柔色。 这么看，便知道上天在造人的时候有多不公了。 云潇月起身行了个礼，见陆凛坐下了，自己也从善如流的坐下接着吃饭。 “父皇派你去太医院做吏目？” 这个消息，乍一听还以为谣传。 吏目是何官职暂且不论，本朝的的确确没有女子为官的先例，且父皇遵循旧例，也很难破除规矩。 虽只是从八品的吏目，但是只要一脚迈入了官场，就代表着有往上走的空间。 只不过慢一些罢了。 “今日有人跟我说吏目官职很小，当真如此吗？” 云潇月反问。 陆凛抿抿唇，不知道从何说起。 地方吏目乃是从九品，乃是本朝最小的官阶，上京吏目从八品但也高不到哪里去，是官场上最底层，且毫无话语权的那一群。 官职小为其一，手中无权才是最要命的，人人都可指使，官途尤为惨淡。 第15章 爵位之争 第15章 爵位之争 皇上开恩，准许云潇月在云家父子衣冠冢入土为安之后再去太医院报到。 云若海父子的棺椁运到城门口时，百姓在街边列为两排，全城悲恸，人人为之惋惜。 云潇月同云家一族在城门楼等候父亲兄长回京，云瑾钰作为如今云家一家之主，小小的身躯立在云潇月身前，拳头垂在身侧紧握着，眼中有泪。 迎着风，远远的看到路尽头蚂蚁大小的队伍慢慢靠近，风一吹，云潇月的眼眶便不受控制的湿润起来。 父亲为官三十载，其中二十六年都在边关戍边，是人人称颂的大英雄，他将半生都舍命沙场，如今却换来一个身死异乡难归故里的下场。 白幡飘扬，将大将军父子运回来的正是云若海的旧部，原本就难止住的泪意，在看到老将军一家亲眷之时更汹涌起来。 “父亲！兄长！！” 云瑾钰难以抑制的扑到棺前，涕泗横流几乎跪下，云潇月站在幼弟身旁，颤抖着双手，轻轻抚上棺椁，泪珠悄然落下。 众人戴孝，将老将军父子的棺椁运回镇北将军府，路过之处，百姓无不怆然落泪。 “大将军！” 冷风凄凄，吹动云潇月的发丝，她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那种痛苦。 亲人离世，大概是人生至痛。 将军府挂了白，灵堂已经安置好，将二人的棺椁放置好，云瑾钰还不能处理这等大事，葬礼一应事宜都是由主母杨氏操持。 出殡前，满朝文武几乎都到了镇北将军府吊唁。大清早，云潇月便先行回了将军府处理父亲和兄长的身后事。 钰儿年纪尚小，无力主持家中大事，一切由杨氏做主，加之杨家人也在镇北将军府，还有云家二房三房一群豺狼，只怕钰儿会受欺负。 这么想着，云潇月不由得催促车夫快些，马车停在了镇北将军府门外，云潇月急急忙忙跳下马车，进了府门。 灵堂之内，云瑾钰背挺得笔直，跪在府中的棺椁前，眉眼悲恸，两只眼肿着，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 “钰儿啊，别太难过了。”二叔云向山蹲在云瑾钰身边，伸手拍拍他的肩膀，“这云家一大家子你也操持不了，如今大哥和睿儿都不在了，全仰仗你母亲一个人操持，你干脆听二叔的，将爵位让出来，年纪小些多读两年书，科举考个好成绩，届时二叔做主，再让你母亲将爵位还给你。” “是啊钰儿，现下你年岁小，偌大一个家，你怎能操持得了？”云向山话音刚落，三叔云文卿便急忙接上，“今日你认识的叔父伯父都在，干脆在这灵堂上一并见证了，我们都是你的至亲，总不会坑害了你。” “可是二姐说……”云瑾钰泪眼模糊的看向两位叔叔和朝堂中父亲的几位同僚，有些茫然。 叔伯们都是他的至亲，他相信他们不会害他，可是二姐也告诉过他爵位不可拱手相让，此刻他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你二姐一介女流，如今已经嫁人了，这府里的事怎么能管得了？如今乃是大嫂操持一家上下，叔叔们如此做也是为了你好。” 说着，云向山便掏出一纸让爵书，放到云瑾钰面前，示意他签字盖章。 “好钰儿，签了这让爵书，日后你想打鸟便打鸟，想逗鱼便逗鱼，二叔带你去京郊放风筝可好？” 云瑾钰迟疑着，云向山却不断的催促，目光之中带着凌厉，看的他心生怯意，一声声的催促之中，他控制不住的伸手握着笔落在纸上—— “住手！！” 云潇月几乎是猛冲进灵堂，一把夺过了云瑾钰手中的笔扔在地上。 第16章 灵堂开战 第16章 灵堂开战 她俯身将云瑾钰面前的让爵书拿起来，拉着云瑾钰站起身来。 “二叔三叔想做什么？莫非想当着父亲如此多知交故友的面威胁诱骗瑾钰交出爵位不成？”云潇月冷着脸将让爵书撕碎，手中紧紧握住瑾钰的小手，低头对他说道，“瑾钰，你是镇北将军府的主子，将来你就是要继承爹爹和兄长遗志的人！是要撑起整个云家的人！挺起背来告诉二叔三叔，你会学习打理好整个镇北将军府。” 她的手温暖有力，云瑾钰小小年纪，却仿佛也明白了什么，抬头挺胸的看向从前有些惧怕的二叔三叔，扬声道：“二叔三叔！瑾钰会学习打理好整个镇北将军府，继承父亲兄长的遗志将云家发扬光大，为祖宗争光！” 云潇月欣慰的看着瑾钰，继而抬头看向灵堂周围站着看戏的诸位，这些都曾是父兄朝中的亲友，如今却都站在了利益的一边。 “诸位世叔世伯做个见证，日后瑾钰必定会承担起一家之重担，若有做的不妥当之处，还请诸位看在家父的面上多多包涵。”云潇月朝着众人行了个礼，人群之中突然有人冷嗤了一声。 “云瑾钰不过是个十岁小儿，他是有功名在身还是有军功在身？什么都不会如何承担起这一大家子？难道只看着爵位的封赏过一辈子？” 云潇月定睛看向说话之人，这人面生，瞧着是站在杨氏身边的，想来应该是杨氏娘家的兄弟。 “我朝科举最年轻的中第之人也过了十四，瑾钰不过十岁突闻噩耗本就可怜，莫非这位世叔还要要求他十岁就考取个功名不成？只怕连皇上都不曾对瑾钰下过如此殷切的期望，小女在这里还要谢过世叔如此高看瑾钰了。” “若只凭着爵位的荫庇才能做这镇北将军府的主，那岂不人人都能承袭这爵位了？！”那人拂袖怒而驳斥道。 “我父兄为国，在外征战数年不曾归家，如今更是牺牲在边关连尸首都难以寻回，如此惨烈的一生才换来镇北将军府有如今的荫庇，难道连小儿几年长进的时间都不给？皇上尚且怜惜我云家下旨让瑾钰袭爵，世叔莫非要违逆皇上不成？！” 她言语掷地有声，目光坦直的望向挑衅之人，那人只觉得颜面不存，拂袖冷哼了声便不再说话了。 人群之中突然传来一声轻笑。 云潇月的目光落在出声之人身上，正是站在杨家旁边，身穿紫金云纹大袖袍的男子。 “这毕竟是云家的家事，自然应该由云家人做主，大将军不在了，这不是还有二房和三房的长辈在，二位可有何话想说？” 他的话仿佛提醒了二房三房的，二人异口同声道。 “高大人所言极是。” 云潇月反应了一瞬，此人姓高，与皇后也有三分相似，皆是容貌惊艳的长相，莫非是皇后那位位极人臣的弟弟，高君怀。 看二房三房如此阿谀谄媚的样子，应当是了。 “潇月，你既已出嫁，便是别家的人了，如今回来管云家的闲事，莫非是不把二叔三叔放在眼里？” 第17章 霸气护妻 第17章 霸气护妻 “二叔言重了，潇月即便嫁出去也是云家的女儿，云家有难，容王府怎能置之不理？传出去了，还道我们容王府冷酷无情，高大人，您说是不是？” 云潇月的目光落在欣然看戏的高君怀身上。 高君怀一笑，看不出喜怒，眸光之中倒是来了几分兴趣。 不愧是云若海的女儿，有将相之风，能驳斥他的也就只她一个了。 “此话也有理。”高君怀神色淡然的点点头，搞得二房三房倒迷糊了，不懂这位大佬的言外之意。 “那就听听当家主母的意思吧。” 众人的视线挪到了跪在一旁默默烧纸的杨氏身上。 杨氏茫然的抬头，擦了擦眼角的泪珠，一脸悲痛欲绝的模样，仿佛没听到他们方才的争论。 “大嫂，既然高大人都如此说了，你便出来主持公道，瑾钰年幼，这爵位是不是应该让贤？” “瑾钰年纪还小，若是袭爵，总得需要历练几年。”杨氏这才不紧不慢的起身道，“我这做母亲的，自然全心全意帮他料理，只盼瑾钰能一心读书，早些为将军府挣个功名回来。” “大嫂所言极是，瑾钰年岁小，就应当一心苦读，若是因这爵位耽搁了大好前程，岂不是因小失大。”二房三房急忙应和。 云潇月在心里深深地翻了个白眼。 这一大家子，既要把爵位抢到手，又要挣一个贤良恭谨的好名声，口口声声说着为将军府和瑾钰着想，实际上最虚伪无耻自私自利。 “二叔三叔怎么就认为瑾钰一定会延误学业，科举落榜？”云潇月反问。 “这话就怪了，莫非二丫头有什么教书育人的好法子，能保证瑾钰处理好府内庶务的同时还能春闱中第，如此可不要太小气了，应告诉二叔三叔及在座的长辈叔伯们，也让大家好好学习借鉴，日后每家都出个状元，光耀门楣。大家说是与不是？”云向山说完，甚至颇嘲讽的笑了声，引得周围几个叔伯都跟着笑了起来。 云潇月气结，正要张口反驳，灵堂外突然传来一道清亮的声音。 “云家二叔如此好奇，不如亲到我容王府学习一二，本王必定好好教导，倾囊相授。” 人群瞬间让开一条路，众人连忙噤声，转头看向声音来源。 陆凛快步自外走进，月白色祥云绣纹的披风微微扬起，裹挟着露水的寒气，在云潇月身前站定，目光稳稳的落在她身上，转身的目光落在云向山脸上片刻。 “见过容王殿下。”云向山腿一哆嗦，急忙跟着众人一同行礼，“方才不过是下官在同二丫头说笑罢了，还请王爷不要当真。” “瑾钰袭爵的折子是本王递上去，父皇亲自下旨盖上玺印，已是板上钉钉，诸位有几个胆子敢驳斥圣旨？日后若让本王再听到半个让爵不让爵的字，后果二叔可以自己想想。”陆凛脸上带着冰冷的笑意，让这本就凄寒的灵堂更加毛骨悚然，几人纷纷拱手行礼。 “王爷恕罪。” 说着，陆凛的目光逐渐转向一直在旁闲逸站着看戏的高君怀，目光与他的相接，眸色冰冷。 “入秋以来，北方冰雹成灾，南方水匪猖狂，朝堂诸事压身，诸位皆是朝廷骨干，放着成堆的公务不理，反倒来别家看起热闹来了。” 第18章 将军府守灵 第18章 将军府守灵 “高大人身为内阁重臣，更应监察约束底下官员做好本职分内之事，才不愧对于朝廷栽培之恩，高大人以为本王说的可对？” 他虽说着旁人，目光却始终落在高君怀的脸上，闻言，高君怀亦是不甚在意的朝他拱手行了一礼，淡淡道。 “王爷教训的极是。” “请王爷恕罪。” 诸朝臣也不约而同的向陆凛行礼请罪，完全是看着高君怀的眼色行事。 高君怀虽赔着罪，目光却泛着寒意和杀气。 “吊唁过后，没什么要紧事便都各自回去。” 陆凛下了逐客令，众臣更如蒙大赦一般，急急忙忙告辞转头离开，只剩下云家一族的人和杨家的几个。 倒是谁都不敢提让爵的事了。 瑾钰紧紧握住云潇月的手，两只圆溜溜黑漆漆的大眼睛紧紧盯着陆凛，眸光中满是崇拜和艳羡。 什么时候他也能保护好身边的人就好了。 陆凛倒是恭谨从容的跪下给老将军磕了个头，上了炷香。 灵堂内一屋子人战战兢兢的，一口大气都不敢出。 祭拜过老将军父子，陆凛便没有在镇北将军府内逗留，云潇月则留下来同云瑾钰一起为父兄守灵。 入夜，灵堂内，云潇月、云瑾钰及云以柔姐弟三人安静跪着替父兄守灵，远嫁的三妹还没有赶回府中，杨氏亲生的小六年岁实在小，在灵堂内亦待不住，便只剩下姐弟三人。 云潇月静静的跪着，替父兄多多添了些纸钱，火光一明一暗映照着她的脸颊，云瑾钰则老实的跪在她身边，低头不语，片刻又落下泪来。 父亲虽不常归家，待他们几个儿女却是格外的疼爱，即便是两个庶出的妹妹也是疼爱照拂着的，云以柔跪在灵前，也是真真切切的掉眼泪。 只是终归自小到大没见过太多面，感情不够深厚，守了不到两个时辰，云以柔便寻了个借口溜了出去，灵堂内只剩下云潇月姐弟。 “瑾钰。”过了良久，云潇月才开口，嗓音沙哑，声音亦无比低沉，“整个后院里，知道自己该信谁吗？” 瑾钰摇摇头，他虽不够早慧，可经今日一事，也知嫡母和叔伯们不可信。 他生下来就没有见过娘亲，最依赖的姐姐也嫁人了，他也不知自己还能再信谁。 “这整个院里，谁也不能信。”云潇月放下手中物什，转头看着瑾钰，神色严峻，“尤其有人再提及让你让爵，坚决不能答允。” 云瑾钰认真的点点头。 “瑾钰，父兄不在，你就是整个镇北将军府唯一的依靠，你必须尽快成长起来，别人才不能欺负你，知道吗？” “像王爷那样？”云瑾钰忽然就想起白天在灵堂内的场景。 “对，像王爷那样。”云潇月点头，一手扶住云瑾钰的肩，微微用力，“成为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云瑾钰似乎感受到了肩上的重量，坚定的点了点头。 三日后出殡，全城戴孝，目送云家送灵，白幡被风吹起，天空黑压压的，仿佛也在替两位英雄悲恸。 第19章 主动上门 第19章 主动上门 操劳完父兄的丧事，云潇月便要去太医院报到了。 报到前一夜，云潇月主动去陆凛院里替他针灸，算是报答他灵堂解围的恩情。 陆凛的青川阁比朱月楼大些，也更敞亮些，有一层宽敞的二楼，楼梯又高又长，陆凛也多在二楼歇息。 云潇月到青川阁门外时，霍冬正守在门口，一张冰块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云潇月在门口站定，他连半点视线都没给她。 “我来替王爷针灸。”云潇月亮了亮手里的药箱。 “王妃稍等。” 说完，霍冬便转身进门禀报，门在云潇月面前敞开又响亮的关上。 这家伙对她是有多不满。 不多时，霍冬从内将门拉开，面无表情的凝视了她一眼。 “请进。” 云潇月这才顺着打开的门进了房。 二楼上，滚水沸腾着，侍婢烹了茶端上桌便告退了，路过云潇月身边，又向她行了个礼才退下。 陆凛坐在案前，手侧摆放了一摞公文，热茶在他身旁微微升起热气。 “王爷，宽衣上榻吧。” 云潇月从善如流的打开药箱，陆凛却险些将一口热茶喷了出来。 这话怎么听怎么觉得怪。 一回生二回熟，陆凛这次衣服脱的十分顺溜，侧躺在榻上，云潇月从针包里取出一点五寸的银针，对准委中刺了下去。 她进步神速，只是第二次而已，已经能非常准确的找到穴位的具体位置，且一针下去针感尤为明显。 陆凛有些惊奇。 施针结束，要留针一刻钟左右，陆凛很老实的躺在榻上，云潇月则登堂入室，坐到了他的位置上，替自己倒了杯热茶喝。 案上放着大理寺的公文，近日来大理寺案情破多，公文亦多，云潇月虽好奇古代刑狱案件细则，却也知这是陆凛的隐私不能窥探。 陆凛在位大理寺卿，正三品。复核案件、平反冤狱、参加三法司会堪重辟大案，并参加九卿会议商讨朝廷大政等职责在身，责任重大，虽只至三品，却是重拳在握。 况除了大理寺卿的职责之外，陆凛尚有军功在身，京郊大营指挥权在手，可见皇上对其重用。 能让一武将任大理寺卿之位，陆凛的权势和受宠程度可见一斑了。 案上一摞公文旁，还放着一本页面发黄陈旧的解剖图谱。 须知在这个朝代，虽每个衙门都有仵作官职，可是对大部分人来说，解剖尸体都是对死者不敬的错误行为。 “王爷在学人体解剖？” “近来有个案子，有些麻烦。” 他说有些麻烦，可见麻烦不小。 云潇月翻开两页，这本书对现在这个朝代来说算是比较超前，可绘图模糊，人体器官的大体位置和形状算是描绘清楚，可更详细的生理功能及一些血管肌肉都十分潦草，甚至还有不少错误。 云潇月没多说什么，估摸着时辰差不多，便合上书起身替陆凛把针取了。 今日针孔出血少多了，陆凛迎着云潇月直白的目光，快速系好了衣带，将腰带扣好。 “王爷，明日我就要去太医院报到了，没什么叮嘱我的吗？” 第20章 苦逼的打工生涯 第20章 苦逼的打工生涯 “本王叮嘱你，难道你会按本王说的做？” 近几日他也发现了，云潇月似乎有些离经叛道，或许越是三令五申不让做的，她越是要去做试试。 这倒是。 “太医院的刘院判或许是可堪信任之人。” “谢王爷提醒。” 他既肯将可堪信任之人告知她，说明对她存了几分信任。 “王爷好好休息，这几日不下雨，你的腿疾应该不会犯。若是不舒服，就只能到太医院找我了。” 说完，云潇月提着药箱下楼，离开了青川阁。 次日清早，云潇月一早便到太医院报到。 她的顶头上司是右院判王如明，一介吏目，连任职文书都没有，云潇月空着手，到太医院门口随便拉了一个切药的小太医。 “王如明王院判在吗？” 小太医懵着脸抬头，上下打量了她两眼。 “你就是那位今日要来报道的吏目云大人吧？” “正是，烦请小大人帮忙带路。” 小太医十分热情，将她领到了王如明的房门外，进去通报了声，就将她带了进去。 一踏进这间房，熟悉的草药和扑面而来的书卷清香充斥在云潇月的鼻腔，进门右转，正是王如明的办公区域，他正坐在案前誊写医案，听到有人进来，匆忙抬头瞥了云潇月一眼。 “王大人。”云潇月淡定自如的行了个礼，王如明点点头。 “云大人，你来之前太医院的吏目恰好辞官，吏目的公务都是你旁边这位陈大人经手，如今由他来带你正合适。”言罢，王如明的视线落在小太医身上，“慧勤，带着云大人去领两身官服，熟悉熟悉太医院的事务。” “是。” 陈慧勤领着云潇月出去，云潇月这才发现，入门左边是另一处办公区域，陈设风格同王如明完全不同，案上放着多本医书，除医书医案之外别无其他，想来应当是酷爱医学之人。 出了屋，陈慧勤热络的拉着云潇月介绍太医院的人和事，云潇月则好奇的拉着他问起了王如明对面坐着谁。 “那位是咱们太医院刘院判刘少卿大人的位置，今日恰逢他去京郊采办药材，故而不在院中。”陈慧勤解释道，“咱们太医院有左右两位院判，刘院判的官职略高些，不过院内杂事他都是不过问的，多由王院判掌管。当然太医院内官职最高的还是李院使，李大人多是给宫中位分高的贵人诊脉，平常咱们是瞧不见人的。” 云潇月点点头。 陈慧勤带着云潇月去领了两身官服，北陆没有女子官服，云潇月便同众人一样着男装挽发髻，远远瞧着只觉得是个白净小生，不近瞧还真认不出是位姑娘。 随后陈慧勤带着云潇月在太医院内转了一圈，大家都各自忙碌，并不在意今日有谁来了。随后他们来到了一处僻静的屋舍前。 陈慧勤从怀中掏出钥匙，打开房门，一股霉味扑面而来，云潇月走进去一看，偌大的屋舍内摆放着数排架子，上面陈列着数千本书。 “陈大人，这是？” “这正是咱们入冬前要做的事。”终于有人帮忙的陈慧勤面上多了许多笑意，“将这些医书整理归纳，防止过冬受潮腐败，若有书页发霉腐败者，便要重新誊抄。” 云潇月：？？？ 第21章 杨氏再作妖 第21章 杨氏再作妖 “除此之外，太医院内的开支明细，所购药材、所费器具等支出账目等等不隶属于诊疗的公务都由你我——准确的说是由云大人你来完成。” 看她错愕的神色，陈慧勤十分贴心的又提醒补充了些，“云大人，每月的各种鱼鳞册子都要及时上交，方便查验，以后你要辛苦喽。” 她好像知道为什么上任吏目匆忙辞职了。 这工作换了谁也不乐意干啊！ 是又费时费力又讨嫌，又苦又累不说，兴许还要得罪同僚。 “不过你放心，在你上手之前，我会教你的。”看她头晕眼胀，陈慧勤好心道，语气又有些失落，“反正我天资不高，虽是医士，平常也就切切药，闲得很。” 云潇月感激的拍拍陈慧勤的肩膀。 “陈大人，有你相助我就放心多了。” 趁着天气晴好，二人将藏书室的门窗打开通风，微凉的空气涌入，裹挟着风将霉气吹散了些，云潇月一本本整理着医案书籍，这里存放的多是一些历任院使或誊抄或编写的医案医集，要么就是一些流传民间的医书古籍，再者就是古代医家着书的誊抄，倒是没有真迹，自然真迹也不舍得放在此处。 整理了整日，也不过才整理了一个书架，拿出了数本损坏的书籍，单单这几本誊抄下来，只怕就需要些许时日。 虽枯燥，幸而也是个学习的过程。 这日刚下值，凝珠特套了车来接她，回去路上，凝珠低头认真替她揉捏着指节。 “这几日累坏王妃了。” 说着，凝珠颇心疼的递上一杯热茶，又用温热的盐包替云潇月热敷着手指。 这几日确是累，幸而原主这副身体留下了肢体记忆，小篆写的极好，否则可真就要全指望陈慧勤一人了。 只不过凝珠如此煞有介事的关怀，让云潇月陡然生出一种不争气的纨绔读了两日书便被通房妾室抱在怀里心疼的既视感，颇有些不适应。 马车停在府门口，凝珠先下了车，云潇月掀开帘子，手搭在凝珠手上，正要下车，不远处一道人影急匆匆的扑到马车前。 “二小姐！” 迎着昏暗的黄昏日光，红襄哭丧着个脸，云潇月见她委屈巴巴的，料想不是什么大事，便挥挥手让她先进府。 朱月楼内，红襄跪在云潇月身前，拉着她的官服袍尾，两个眼眶红通通的哭诉。 “二小姐，夫人以让五公子静心读书为由，将云苑的下人裁撤了大半，还、还将教导公子读书的夫子辞退了！公子不忍二小姐担心，不让奴婢来报信，只是公子现正是需要教导的时候，还求二小姐想想办法！” 云潇月凝眸，眉头微微拢起。 她早料到明面上过不去，杨氏必会在暗地里耍小聪明，看似关怀实则加害，她倒是打的一副好算盘。 只是这招数忒小儿科了些。 “你且先回去，告诉钰儿，这些都是身外事，如今正是历练他的时候，务必要沉稳下来。杨氏越扰乱他，他就更要用心读书。” “是。”红襄看二小姐心有成算的样子，知她有办法，便没有多问匆匆离开了。 云潇月沉思片刻，继而起身宽下官服，让凝珠帮她换上了常服，声音淡淡道。 “礼部侍郎陈恪陈世叔快要进京任职了吧？” 第22章 拜见世叔 第22章 拜见世叔 “正是呢。”凝珠眼睛一亮，仿佛知道云潇月要做什么了，“莫非您是想……” “凝珠，你去打听着些，看看陈世叔何时进京，及时回禀。” 与此同时，京郊百余里之外的官道上，一队人马缓缓前进，车队前方一匹枣红骏马的背上，坐着一位身穿淡青长衫、颇有文人风骨的挺拔男子。 深秋风大，男子轻捋了捋下巴上的胡子，看着远处一片茫茫的官道尽头。 “可是快到京了？” “回大人，还有一百三十里便到城门了。” “快马进京。” 陈恪凛眉。 自他被远放南下，已经过去七年余了。 没想到再回来，竟是听闻了挚友的死讯。原以为云兄留在京中能遏制外戚势力发展，他必会想方设法请命回京，不料…… 迎着秋风，一阵长长的叹息消散，很快被马蹄踏散。 陈恪回京的第一件事便是进宫觐见述职，虽是远放，且多有盗匪猖獗，可南方毕竟沿海，百姓富足，至于匪寇陈恪一文臣也汇报不出什么，不过两刻钟便从宫中出来了。 连府门都来不及回，匆匆在马车上宽了官服换上常服便去了将军府拜祭。 将军府大门口，得了消息的杨氏带着小儿子瑾栋在门内等候着，看着陈恪从马车上下来，才匆忙出去迎接。 “陈大人安好，有劳陈大人挂心将军了。” “嫂嫂节哀。”陈恪在门外站定，恭谨的行了一礼，“一别七年，是我来迟了，未来得及送兄长最后一程。” 陈恪正要进门，却见路一头快速驶来一辆马车，停在了府门旁边。 云潇月掀开马车帘，麻利的从车上跳下来，径直走到陈恪面前。 “母亲安好。”装模作样的给杨氏行了个礼，云潇月转身看向陈恪，双手交叠在额上，躬身行了个大礼，“陈世叔安好。” “这是……潇月吧？”陈恪楞了片刻，脑海中仔细回忆了番，才响起一个稚嫩的面孔，“一晃七年，都长这么大了。” “有劳世叔记挂，父亲在家时亦是一直惦念世叔，若是知道世叔回京，他必定十分欣慰。” 提及云若海，陈恪的脸上难掩悲恸，只是来晚了些，只能到祠堂上一炷香以表哀悼。 三人同行到祠堂，杨氏还不知云潇月打的什么算盘，直到到了祠堂门外，瞧见老五跪在祠堂替云家的列祖列宗上香。 “瑾钰，快来拜见陈世叔。” 云瑾钰茫然抬头，转头看向步入祠堂的清瘦身影，这张脸陌生又熟悉，他连忙起身向陈恪行了一礼。 “瑾钰见过世叔，世叔安好。” “是瑾钰，都长这么大了。”瞧着云瑾钰清瘦的身形，陈恪颇为心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世叔上次见你，你才这么大一点，还不记人。” 云瑾钰对陈恪自然没什么印象了，倒是云潇月见状接上了话茬。 “世叔说的是，父兄过世，我们一家悲痛欲绝，瑾钰年岁小，只把您当成亲叔叔，您可一定要好好开导开导他。” “瑾钰，万事朝前看。”陈恪意重深长道。 临行时，杨氏将二人送到门口，陈恪却没有直接上马车回府，反而是同云潇月并行了一段路。 “潇月，今日你如此巧合的出现在娘家，只怕还有别的缘由吧？” 第23章 跟随验尸 第23章 跟随验尸 “不敢瞒世叔。”云潇月十分坦荡的将这些年来杨氏的所作所为告知陈恪，“潇月如今不在娘家，无法护住瑾钰。然也知瑾钰既然承袭爵位便应承担诸多压力，只是做姐姐的总想他能好，只得厚着脸皮求到世叔面前。上京的诸多风险世叔比侄女清楚，只求世叔能收下瑾钰教导一二，侄女谢世叔了。” 陈恪眉头微皱，单手有些焦躁的捋了捋胡子。 “我答应你。只要瑾钰愿意，我陈恪愿倾尽毕生所学培养，不为别的，只为与云兄多年的情义。” “侄女深谢世叔。”云潇月双手交叠，躬身行了个大礼，陈恪摇摇头，转身。 “明日起便让他到我府中报到吧。” 目送陈恪的马车离开，云潇月这才折身回去，凝珠与红襄正在马车外等她。 “红襄，回去切记告诫瑾钰，明日前去陈府拜师，务必要恭敬诚心，万不可懈怠，我也只能帮他到此处，还得他自己争气才行。” “是，二小姐，奴婢记下了。” 红襄退下回府，云潇月则上了马车，凝珠跟着上车，看她的神色不太好，连忙倒了杯茶递上。 “陈大人既然愿意收五公子做学生，王妃为何还愁眉不展？” “瑾钰要吃的苦还在后面。” 她怎能不担心。 “五公子吉人自有天相，何况有王妃您、往后还有陈大人护着，必不会出什么岔子了。”凝珠宽慰道。 是了，现下她尚且还处在朝不保夕的境地，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太医院成堆的公务还等着她呢。 解决完瑾钰拜师的事，云潇月便专心投入工作当中，除了与陈慧勤的日常杂务，下值后她自己凭借着记忆画了一本详细的人体解剖图谱。 只怕她在这里待的时间太久了，要把自己学到的知识都忘记了，还是趁早誊写下来的好。 次日，云潇月见到了一直存在于别人口中的刘院判。 藏书室地偏，太医院内有什么消息云潇月也不得而知，恰巧快到月末，云潇月同陈慧勤一道去王如明处送这月的鱼鳞册子，刘少卿恰巧在写医案，便一道拜见了。 刘少卿头也未抬，对太医院每日新招了哪些人并不感兴趣。 放下鱼鳞册子，二人正要离开，一太医匆匆忙忙自门外进来。 “刘大人，大理寺请您前去协助验尸！” “仵作不在么？”刘少卿淡道。 “刑部仵作告假返乡，大理寺新来的仵作……” “如何？” “吐了。” 刘少卿皱皱眉，将手中毛笔放下，起身利落的跟着小太医出去了。 两个人还在愣神中，王如明则从手旁的一摞公文中取了两卷。 “正巧，你们两个去刑部送一趟公文。” 陈慧勤连忙接过公文，拉着云潇月出了太医院。 “是发生什么大案了吗？什么尸体让大理寺的仵作看了都吐？” 云潇月想起前几日陆凛一直在看人体解剖图谱。 不会是同一个案子吧。 “大理寺那位仵作上任不足三月，经验尚且不足，应当是被吓到了。”陈慧勤同云潇月去牵马，云潇月摇摇晃晃的坐上去，不太敢挥鞭子，“听说近来上京内外多发命案，凶手残暴，一直没有落网。” “哦～”云潇月了然的点头，“蛮有挑战性的。” 第24章 班门弄斧 第24章 班门弄斧 陈慧勤说完，猛的一甩鞭子，骏马扬蹄，一溜烟就不见人影了。 “等等我！” 云潇月情急之下只得夹紧马背跟着扬鞭，马儿吃痛嘶鸣，撒丫子往前狂奔，云潇月赶忙拉紧缰绳，生怕被甩飞出去。 好在这副身体有骑马的肌肉记忆，不多时云潇月就适应了这种风驰电掣的感觉。 奈何上京城内集市上不得飙马，否则他们到的更快。 二人将公文送到，刑部停尸房外站了一群人，云潇月想过去凑凑热闹，却被陈慧勤拉住。 “刑部的事还是别掺和了。” 他们的官阶低，若是出了什么事担不了责任。 自入职太医院以来，陈慧勤就秉持着自己的工作好好做，身边的杂事不闻也不问的职业操守和理念，会给自己减少很多麻烦。 他同其他人不一样，既没有天资也没有靠山，靠自己的努力考入太医院，最懂置身事外的重要性。 云潇月顿了下，点点头，正要同陈慧勤一道离开。 “你们两个！” 身后传来一声低沉的叫喊，二人懵着回头，看到穿着白色大褂带着布质口罩的刘少卿。 “刘大人，有何吩咐？”陈慧勤马上反应过来，行了一礼。 “穿上衣服戴上口罩进来帮忙。”刘文卿言简意赅，“这群人一个比一个手笨，不够添乱的。” 被骂的一群衙差亦不敢吭声，心虚的默默低着头。 二人麻利的进停尸房，穿上白大褂戴好手套口罩。 北陆的白大褂跟现代手术服的结构相似，系带位置在背后，她正要转身让陈慧勤帮她系好，一双手伸过来替她打上了结。 云潇月回头，陆凛抱着肩膀沉沉看着她，她略微点了下头算是问好。 掀开盖尸布，颇壮观的场景让在场的人都忍不住皱眉捂嘴退步，也就只有刘少卿和云潇月还算镇定。 “尸体从城外河道下游被发现，发现时已经僵硬，漂浮在水面上，被打渔的渔民发现报官。” 陆凛解释道，刘少卿点点头，伸手掰开死者的嘴巴，仔细查探了番。 口腔中干净，没有溺水呛水的表现。 云潇月则十分泰然自若的翻开死者的手查看。 见此操作，陈慧勤脸都吓绿了。 “指甲缝隙中无异物，手掌也没有抓握过水草泥沙等溺亡挣扎过的表现，不像是溺死。” 云潇月说完，才发现自己似乎僭越了。 上司还没说话，她先推断起来了。 “刘大人恕罪，下官失言。” 从前手术台操作教学都是她讲师弟妹们记笔记，一时顺了嘴，没个把门的就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你懂验尸？” 刘少卿有些诧异的抬头看向云潇月。 “略懂一点。”云潇月谦虚道。 她不是专业干法医的，就不在鲁班门前弄大斧了。 “那你推测一下，这具尸体是什么时候死亡被扔下水的？” 云潇月本不打算再多言，刘少卿倒好奇起来。 这年头，找个仵作极为不易，哪怕是在这上京城中，拼拼凑凑也凑不出来一个巴掌，还净都是些胆小之辈，更别说女仵作，简直闻所未闻。 “五到七日，具体死亡时间难以推算。” 云潇月实话实说。 这个时代医学检验技术有限，也只能如此估算。 第25章 一定是他 第25章 一定是他 “继续说下去。” 刘少卿展现了对外人少有的耐心，云潇月只能硬着头皮说下去。 “溺亡的人口鼻之中多有蕈样泡沫，死者口鼻干净，别说泡沫了，连水草泥沙等异物都没有，推测应当是死后推入河中，并非溺亡。” “死者右肩膀有一处刀伤，伤口粗糙，应当是钝性的菜刀剁刀之类砍伤所致，伤口没有愈合，已经被水泡的翻皮发胀，应当是近日新伤，死者死前应与人起过冲突。” “尸体有轻微巨人观，即颜面肿大眼球突出，胸腹隆起腹壁紧张等表现，根据胸腹隆起和腹壁紧张的程度来看，死亡时间不超过十日，前几日有雨潮湿，尸体死后腐化受到影响，或许早于这个时间。” 云潇月一番推测，令众人不由得刮目相看。 她一介女子，竟好似比专业的仵作还要熟练。 “说的不错。”刘少卿眼中带上了两分赞赏的点点头，“王爷或许从近日死者与谁冲突下手调查。” 不等陆凛说话，刑部大门外突然一阵骚乱，几人急忙出门去看。 云潇月正要跑出去，几名衙差蜂拥而出，将她往旁边一挤，云潇月重心不稳反应不及，身体一歪便要栽倒—— 身后一只温热的手揽住她的肩膀，将她扶正之后便利落的松开了手。 “多谢。” 云潇月一回头，才发现是陆凛，朝他道了声谢。 陆凛略一点头，快步走出了停尸房。 看来这位铁面罗刹也不是完全不讲道理的。 云潇月一笑，抬腿迅速跟上。 “还我儿子、我要见我的儿子！儿啊！！” 刑部门外，一老妪哭喊着挣脱衙差的束缚冲进大门，幸好被几个衙差及时拦住，她痛苦哭喊，待看到身穿官服的陆凛之后才稍微安静了下来，直直的跪了下去。 “大人！求求您让我见见我可怜的儿子吧！我老来得子，三十五才生了这个儿子！还没等到他养老孝顺，他竟跌入河中淹死了！我的儿啊——” “大娘，您起来说话。”陆凛使了个眼色，老妪身边的衙差急忙扶起她，“带大娘去认尸。” 衙差点头应下，扶着老妪进了停尸房。 不多时，老妪绝望的哭喊再次响起。 几人神色了然。 这下也省去了找死者家属的麻烦。 陆凛脚步一转，往停尸房方向去了，几人也连忙跟上。 老妪趴在尸体上泣不成声，盖尸布底下散发出阵阵恶臭，仅仅从河里抬回来几个时辰，周围就已经萦绕着数十只蝇虫，进了此间只有皱眉躲避的份，也就只有亲娘亲不嫌了。 云潇月微微皱眉。 这样对验尸可是大大不利。 陆凛和刘少卿倒是都没有阻拦，只是在一旁静静看着。 谁又能有如此无情打断一个母亲对孩子的浓浓不舍之情。 几人到旁边的空厢房等了会儿，几个衙差才将稍微缓过来的老妪带了过来。 “大娘，仵作推断，死者应当死于他杀，是死后才被抛尸河中，您好好回忆回忆，您儿子生前是否与人结怨？” “什么？！”老妪神情惊愕，刚刚干涩的眼眶马上又盈出泪，她无措茫然的回忆了片刻，神色突然恨毒，“一定是他！” 第26章 配合默契 第26章 配合默契 “您说是谁？” 几人神色好奇，仿佛看到了破案的希望。 “就是城东码头的孙大志，”老妪斩钉截铁道，仿佛孙大志就是凶手无疑，“那孙大志与我儿素来不合，前几日还用砍刀砍伤了我儿！” 众人神色微明，看来死者肩膀处的伤就是孙大志所为了。 “那孙大志先前不过是个粗鲁屠户！好赌欠钱才到码头上做活，定是我儿抢了他的活怀恨在心，这才狠心杀害了他！儿子，娘这就去给你报仇！” 说话间，老妪撸起袖子便要往外冲，幸而被两名衙差拦住去路。 “一切尚未调查清楚，若当真是孙大志杀人，大理寺定不会饶恕。” 询问过后，老妪便要取走死者尸首，云潇月和刘少卿又做了详细尸检，将细则一一记录。 除了肩膀处的刀伤，死者身上并无其他致命伤，身上其他青紫也多由被水流冲击磕碰造成，只是死者面部发紫，身上尸斑显着且分布广泛，牙齿出血。初步判断可能是窒息死亡，若是可以进一步解剖尸体，或许能更明确的判断死因和死亡时间。 然看老妪护犊子的模样，应是断断接受不了解剖尸体。 云潇月也不好多嘴惹祸上身。 老妪回去叫了几个人，将尸首抬了回去。 停尸房内除了被拉回去的，还存放着三个尸体，都是于各处被发现的，死因或烧伤或摔伤，发现尸体的地点各异，难以分辨究竟是死于意外还是他杀。 案子并没有明确指向一人所为，但是发生时间间隔极近，便都规整到一起调查。 这次案件势必要依赖仵作详细尸检，将案件错综复杂的关系理清楚，找到其中相互联系的蛛丝马迹。 “你，留下来协助我。” 刘少卿回头顺手一指，目光落在云潇月身上。 “是，大人。”云潇月行礼应下。 “刘大人，让我也留下帮忙吧！”陈慧勤连忙自荐。 虽说尸检于他行医帮助不大，但是跟着刘院判必定比留在太医院抄书学到的东西更多。 “也罢。”刘少卿没说什么，算是答允了。 一下午，停尸房的房门紧闭，陆凛等人在隔壁等着，待人出来时他们才起身。 陈慧勤的脸色青绿青绿的，眼看着就要吐出来了，又强行忍了回去。 这几具尸体同在水里发现的又不一样，腐化程度更严重一些，而且因为死了有些日子，尸体上布满蛆虫，已经近乎面目全非。 三具尸体之中有两名女子一名男子，案发之日到现在始终没有人前来认领，衙门也没有人报失踪，便都先放在了衙门。 他们提取了一些肢体和面目特征，让画师想方设法画出大概的容貌身形，随后交给陆凛让他派人去城中问询，找到死者家属。 验尸结束时，离下值不过一个时辰，三人洗了洗手清理了番，便告辞回了太医院。 快马赶回太医院，陈慧勤向刘少卿行了一礼。 “刘大人，我二人先回藏书室了。” “不必。”刘少卿道，“你们随我来。” 第27章 变相升官 第27章 变相升官 二人一脸懵逼的跟着刘少卿进门，进书房，王如明正对着一堆公文头疼，一抬头刘少卿便站在他面前，吓了他一跳。 “刘大人可有事想说？” “这二人。”刘少卿回头看了看老实站在门口等候的两人，“暂时调到我身边协助，至于藏书室的杂务，有劳王大人另派人手。” “妥。”王如明欣然答应，倒是一笑，看向门口二人，“你二人还真有几分本事，竟然让刘大人出口要了你们去，可要珍惜机会好好学习。” “是。”两人应下。 “明日便不用来太医院上值了，直接到刑部报到便是。” 二人领命退下，陈慧勤嘴角的笑意掩盖不住。 虽说恐怕他今日没有胃口吃饭了，但是能在刘大人身边协助学习，可谓是整个太医院里人人艳羡的好事。 “你没事吧？”云潇月看他面色蜡黄，脸上还带着一股子渗人的微笑，越看越惊悚，“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我没事……” 陈慧勤一时有些心悸，云潇月急忙抬起他的手猛掐内关穴，缓了好一会儿他才缓过来。 “就是开心，能跟在刘院判身边学习……” 云潇月表示理解。 古人对于拜师有种近乎痴狂的向往，古代名士家门前往往络绎不绝的都是想要拜师的学子，几乎是不分酷暑寒冬日日守望，只求能够感动名士拜入门下。 只要拜入名士门下，基本就相当于一脚迈入了学问的天堂。 对于没有根基的寒门学子更是如此。 怪不得陈慧勤忍着如此不适也要跟着刘少卿学验尸。 这纯纯改变命运的康庄大道。 “你别害怕，尸体不吓人的。” 云潇月扶着陈慧勤在太医院门外的石凳上坐了下来。 “你是如何克服这种恐惧的？” 陈慧勤太好奇了。 她一个女子，瞧着如此柔弱文静，竟能面不改色的拿着那个死人的手来回翻看，那些尸体上的蛆虫围成一团，血糊糊白花花的蠕动，看一眼人就要恶心的吐出来了，她竟能泰然自若的将它们一一挑开检查尸体。 而且看她的样子绝非一年之功。 莫非当真是他太胆小太懦弱？ “刚开始的时候，哪有不怕的，吃不下饭睡不着觉的情况也常有。”云潇月宽慰他，“待你熟悉了这行，就觉得无比寻常了，眼睛会自动忽略那些无法忍受的东西，专注尸体上的蛛丝马迹。” 他们学临床的比起法医相对幸福不少，至少不用面对如此膈应的场面。 她辅修法医学的时候跟老师被借调去帮忙，那才是人生至尊灰暗的时刻。 看书学知识和实打实干是完全不同的。 哪怕她学医近十年，看过无数标本摸过无数头骨，甚至参加手术时亲手锯过骨头，也比不上尸检现场来那么一眼。 实在是印象深刻，终身难忘。 “想想看，你是为了正义，为了抓住凶手，还死者一个公道，哪怕这个职业不被很多人接受，都是光辉而伟大的。” 云潇月拍拍陈慧勤的肩膀，这也是当初老师告诉她可以在至暗之处坚守下来的要诀。 他们必须坚守着内心的光才能在黑暗中前行不被吞噬。 第28章 人吓人吓死人 第28章 人吓人吓死人 陈慧勤点点头，试着去接纳这件事。 “时辰不早了，今日什么都不要想，回家好好睡上一觉，明天又是一条好汉。” 二人在路口分头，各自回家。 二人离开之后，刘少卿从门内牵马出来。 万没想到，一个小姑娘，心中竟有许多男子都没有的意气和大义。 他还真对她有点改观了。 晚上，云潇月回去也缓了好半天，却也不太想吃东西，凝珠让人煮了甜甜的雪梨羹，还做了清新怡口的糕点，左哄右哄才让她吃了些。 云潇月觉得，凝珠不像她的婢女，像是她妈。 用过饭，云潇月坐在案前，将自己今日尸检所查所见一一记录，将几个死者身上能发掘到的所有信息一一串联起来，试图组建起他们相互联系的整体结构。 凝珠看她如此用功，不敢打扰，悄悄退出房间，去厨房煮降火的梨汤。 她总觉得二小姐这次死而复生，仿佛变了一个人，从前对医术完全不精通的她，如今竟成了治病救人的大夫。 莫非是老天给二小姐开了一个天窗？ 她识字少，想不明白，便就不想了。 总之她一辈子跟着二小姐。 陆凛进院时，院子里静悄悄，只有楼里的烛灯闪烁着昏暗的光，陆凛扶手迈步踏进，一楼静悄悄的，伺候的下人也都不在，桌上小炉子里煮着沸水，冒着滚滚热气。 往左边一转，屏风后头的案上，云潇月掌着一盏烛灯，时而奋笔疾书，时而仰头皱眉沉思着什么。 她实在专心，以至于陆凛走到身后了都没有发觉。 面前摊开几张大纸，云潇月详细记录了每个死者的死因死亡时间尸体腐化情况尸体发现地点等等，只不过她的字实在是洒脱飞扬，若非仔细辨认还真认不出来。 “可有什么眉目了么？” “沃日——！” 云潇月正沉浸于死者死亡的场景之中，身后冷不丁响起一声，吓得她往后一撤险些摔倒。 陆凛拉住她的胳膊，看她坐稳了才松开手坐到她对面。 “怎么如此娇弱，站不稳也就罢了，坐也坐不稳。” “还不是因为你吓我。”云潇月不由得吐槽，“这深更半夜的，人吓人是会吓死人的好吗？” “可有何发现？” “这几个人死因各不相同，根据已知死亡的人来看，他们之间互不相识，看起来好像完全没有联系，但是我觉得凶手应该是同一人，或者是同一伙人。” “为何如此觉得？” “直觉。”云潇月定定道，凭她多年在临床上的敏锐直觉，这些人的死因虽大相径庭，其中却透露出近乎相同的行凶风格。 人是有独立思想的个体，长久的工作学习生活中，必然会形成一种固化的个人风格和思维习惯，即便想要隐藏，透过细节仔细斟酌也能发现一二。 只不过这也只是她的猜想，实际要确认凶手还是得看证据。 “大理寺和刑部的人已经去各处问询，想必明后日便能确定三名死者的身份。”陆凛并不反驳云潇月所谓的直觉，因为他的直觉也是如此，“第二具年轻的女尸，本王总觉得似曾相识。” 云潇月闻言噗嗤一笑。 “你笑什么？”陆凛有些羞恼的问。 “我只见过男人搭讪的时候会这么说，没听说过验尸还似曾相识的。” 第29章 国公府千金 第29章 国公府千金 陆凛也觉得自己这个想法十分荒谬，可他的确有这种直觉。 “不过你们当真见过也说不准。”云潇月想想又觉得不无这个可能，“现在的尸检结果看来，第二名女尸皮肤细腻十指如水葱，指甲上还有新染就的时兴颜色，想来应当是大户人家的女儿。只不过这大户人家丢了女儿都不报官的吗？” 这话仿佛提醒了陆凛，他脑海中的的确确浮现去一个人。 “对了，这名死者右手腕上有一颗较为明显的痣，或许从这个特征调查也会有所发现。” 陆凛神色变了几变，当即就拉着云潇月的手起身。 “你随我出府一趟。” 云潇月一脸懵，被他强行拉着出了朱月楼。 “霍冬备马！” 不等云潇月反应过来，二人已经到了府门外。 霍冬十分“聪慧”，一匹马孤零零的在门外站着。 感情他只备他家王爷一个人的马。 云潇月忍不住在心里翻白眼。 “王爷，这只有一匹马，要不……” 要不您自己一个人去得了。 云潇月后半句还没说出口，陆凛已经翻身上马朝她身伸出了手。 “上来。” 云潇月颇不情愿的伸出手握住陆凛的，陆凛借力将她抱上了马。 同乘一车她经历过，同乘一马还是头一回。 后背传来陆凛胸膛的徐徐热度，即便迎着晚风狂奔也没什么冷意。 “吁！” 马停在了都国公府门口。 云潇月还没明白过来什么意思，陆凛已经翻身下马，朝她再次伸出手。 云潇月扶住他的手臂，借着他的力量跳下马。 二人走到门口，陆凛拍了拍门。 这个时辰，都国公夫妇估计早就歇下了。 “门外何人？” 守门的小厮被吵醒，有些不快。 “容王陆凛，求见都国公。” 一听来人姓名，小厮一个激灵，马上清醒了过来，急忙打开门迎二人进府，将二人领到前厅。 “容王殿下稍待，奴才马上去禀报公爷。” 小厮退下没多久，侍婢就上了两杯热茶，一路上冷风吹着，云潇月手脚冰凉，不由得端起茶喝了口。 “你不会怀疑那个女子是都国公府的千金吧？” 陆凛眉头微皱，没有应声。 云潇月大受震撼。 好家伙，国公府的千金丢了竟然不报官更没有大肆寻找，府内一片安静祥和，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 若那个尸体当真是国公府的千金，只怕是有什么隐情了。 二人并未等多久，都国公齐瑀便匆忙现身，向陆凛行了一礼。 “不知王爷深夜拜见，可是有何要事？” 云潇月暗暗打量了齐瑀一眼，他衣着齐整，发冠整洁，看样子是还未歇下，这才这么快就赶了过来。 “无甚大事，只是有人托本王说个媒，不知世妹可有婚配？想来也多日不曾见世妹出现在上京的雅集诗会上，不知可是有了心仪的人家？” 闻言，齐瑀神色一僵，但很快就缓了过来。 “世雅前些日子去江南外公家中侍奉了，一年半载不能回京，此番恐怕要辜负王爷的好意了。” 陆凛看齐瑀的神色怪异，便接着道。 “如此便不好强求了。既世妹不在京中，我们便不再叨扰，告辞。”陆凛带着云潇月别过齐瑀，走到前厅门口时却住了脚步，“刑部停尸房内有一具女尸，国公或可去一看。” 第30章 这位正是内人 第30章 这位正是内人 齐瑀身形一怔，不由得往后退了半步，几乎站不稳，扶着桌才勉强站住。 桌上果盘里的梨受力滚落，一直滚到了旁边的椅子底下。 “告辞。” 话说完，陆凛头也未回，拉着云潇月快步离开了国公府。 回去的马显然慢了不少，陆凛将身上的披风替云潇月披上，迎着月色在寂静无人的街市上走过。 “那当真是国公府千金。” 云潇月有些不解，“为何失踪了都国公却不报官？” 陆凛抿抿唇，双手拉着缰绳，将云潇月护在怀中。 “京中有传言，齐家千金同一个卖布的商人暗定情缘，伤了女子名节，被都国公知道，便将女儿锁在家中，如今看来，极有可能是齐小姐与那布商私奔，都国公有碍家中颜面，便没有报官，一直派人暗中寻找。” 方才他们入府，时辰已晚，齐瑀却一身齐整，近来朝中无甚要紧公务，他却迟迟不休息，眼下还有深深的乌青，可见是为别的事犯愁。 死者是不是齐小姐，待明日国公府来人认尸便能清楚。 云潇月轻叹一口气。 自古以来，门不当户不对的姻缘都是备受反对的，尤其在这个朝代对女子约束甚重。 也是可怜了那齐小姐了。 次日一早，云潇月早早关上了官服出门。 她现在爱上了骑马，便让凝珠在府中马厩陆凛的众多爱马中挑选了一匹，打算日后都骑着它上下班。 有了爱车，上班都变得不那么痛苦了。 云潇月出门，正要上马，却见一辆马车停在了旁边。 “王妃请上马车。” 霍冬坐在车头，冷冰冰的喊着她。 云潇月只得放弃爱马，上了陆凛的马车。 “既都是去刑部，便捎你一程。” 陆凛一副“本王颇善良”的神色，云潇月只得僵笑着道谢。 还真是亏得他替她着想呢。 刑部门口，二人一下马车，迎面便撞上了清早赶来上值的陈慧勤，他颇惊愕的看着二人，视线在二人之间来回转动。 “莫、莫非……” “你猜的没错，这位正是内人。”云潇月颇戏多的解释，陆凛也不在意，转身进了衙门。 陈慧勤的嘴巴一直没能合上。 他还以为太医院里传的那些都是他们无聊，因为只要一听都觉得上谣言，怎么难道竟然都是真的？！ 最像谣言的谣言竟然不是谣言！ “你、你、你你你你你……” “我们就是普通夫妻关系，公事上泾渭分明。”云潇月打断陈慧勤的话，“陆凛也不会妨碍我们的工作，所以不要那么惊讶了，ok？” 陈慧勤懵着点头，完全没听懂她在说什么。 三人在停尸房旁的书房里写着详细的尸检报告，将能够探查清楚的问题一一解决，刘少卿年长他们许多，思维敏捷目光锐利，往往能一眼看清本质且不拖泥带水，跟着这样的上司工作简直叫一个爽，他们总能以最高的效率完成手头的工作。 云潇月还好，她在这方面的储备从某些方面来说甚至优于刘少卿，只不过经验有限存在于书本层面的知识更多，陈慧勤就有些费劲了。 他试图理解二人所说的，尽可能帮他们完成工作，可时不时还会帮倒忙，好在刘少卿并没有嫌弃他麻烦。 第31章 进宫复诊 第31章 进宫复诊 既然决定组队，年长也好年少也好，资历深也好资历浅也好，都是队友。 刘少卿也愿意给新人学习的机会。 三人忙活了半天，门口又是一阵骚乱，原来是找到了那具男尸的家属，家里亲属来将人领了回去。 现只剩下两具女尸还孤零零的躺在停尸房无人认领，三人忙到上午，原本准备帮忙去查一查死者身份，刑部却突然把守在门口的衙差全部都撤了。 三人一脸懵逼，没等反应过来，之间一辆马车停在衙门外，从上面下来一个装扮素净却颇有气质的中年女子。 前头骑马一同前来的还有一位少年，仔细一瞧，与齐瑀还有几分相似。 这应当就是齐小姐的兄长与母亲了。 都国公没能亲自来认领，云潇月心中不免唏嘘。 陆凛及刑部张大人将人带到了停尸房，掀开盖尸布的一刹那两个人都愣住了，国公府人脚下一软险些晕倒，好在被儿子扶住站了起来。 “雅儿，我的女儿……” 国公夫人捂着胸口，压抑着哭声，小公爷更是别过头去默默流泪。 这张脸已经难以辨认，半张脸都已经腐化，露出皮囊下的骨骼，骨骼上面布满蛆虫，常人看了都唏嘘不已，何况是至亲之人。 经国公夫人认领，确定死者的确为都国公府的齐世雅。 国公夫人悲痛欲绝，近乎站不起来，却也不敢表现的太过明显，下人们将尸首抬进马车，国公夫人则上了另一辆马车。 小公爷临行之前朝陆凛和几个人行了一礼。 “王爷，还请王爷将此事隐瞒，国公府会对外人宣称妹妹是暴病而亡，多谢诸位体恤了。” “应该的。” 小公爷眼角还挂着泪，一抬头，已是一副冷然凌厉的样子，指挥着家丁启程回府。 都国公府何等权贵，出了这样的事，即便是有意遮掩，消息也会走漏出去。 国公府把人接走后，陆凛便开始顺着布商的线索调查起来。 间隔多日，最后一具女尸却迟迟无人认领，只怕并非本地人，眼看着尸首腐化的越来越厉害，衙门只能带人先将人掩埋了。 衙门验尸的工作解决的差不多，也差不多到了进宫复诊的日子。 正阳宫门外，魏衡早早地等着云潇月，见她到了，给她递了个神色。 瞧着倒没什么紧急事，只不过魏衡这个眼色中包含的也并非报喜之意。 云潇月心中有点悬，老老实实的跟着魏衡进了正殿。 “儿臣拜见父皇。” “平身吧。” 皇上语气清淡，倒不像是不快。 云潇月心里有些忐忑的落座，悄悄抬头看了眼皇上。 皇上面色较之前有气色多了，除了按时服药之外，他也格外注重养生和保养，前朝传下来的五禽戏他日日练习，对身体也是大有裨益。 一个掌握了天下权势的人，对长寿的追求往往痴迷。 也是情理之中。 “这几日朕的身体好多了，多亏你研制的药。” “父皇言重了，为父皇分忧是儿臣的本分。” 经历了一场场生死危局，云潇月也学会了低头做人谦虚做事。 “听闻你对验尸也有所涉猎，近日大理寺勘察的案件，亏得你协助刘少卿验尸，帮了大理寺和刑部一个大忙。” 说这话时皇上语气并无赞赏之意，倒更像是苛责。 第32章 脑袋危矣 第32章 脑袋危矣 “请父皇恕罪，儿臣并非有意僭越本职，只是偶然看见几个受害之人其亲人悲痛，想起自己则才失去亲人不久，感怀身世，这才莽撞了。” 云潇月忙下跪谢罪，将姿态放低，还不忘搬出自己为国捐躯的一对父兄。 皇上感怀老将军父子的功劳，也不好降罪于她。 “案子查的如何？” 皇上沉默片刻，最终还是没有怪罪。 感怀身世为一方面，云若海父子在百姓中颇有威望，如今为家国牺牲他不厚待其子女反而降罪功臣之后，只怕天下会起非议。 “回父皇，儿臣只协助刘大人验尸，查案细则由大理寺和刑部独立完成，儿臣并不知情。” 皇上对她的回答还算满意，点了点头又让她坐了回去。 云潇月暗松了口气。 皇上应当是极不悦女子掺和进朝事之中的，尤其案子牵扯都国公府，陆凛又是她的夫君，她若是一般女子相夫教子还好，偏偏她掺和进了验尸环节，若要再同大理寺通气知晓了查案的细则，只怕真要惹皇上不快。 云潇月照例替皇上做了检查，之前的药量不必调整，眼看快到晌午，皇上急着用膳午休，挥挥手让她退下了。 云潇月如蒙大赦，却不敢走得太快，直到出了正殿才松了口气。 “你糊涂啊！”魏衡跟在她身后，压低声音劝道，“大理寺的案子也是你能插手的？” “皇上有意将皇位传给容王，若让他知道容王有个能力可比容王甚至能帮容王解决政务的王妃，你猜传位之时他会做什么？” 经魏衡一提醒，云潇月的心也跟着颠了两下。 “不想死你就给我老实点，别再出头冒尖，大理寺的案子也别再过问了！” 魏衡不好多说什么，将云潇月送到正阳宫外，便将她撵走了。 云潇月心有余悸，亏得魏衡提醒，她还没有想到这层。 自古以来帝王都十分介怀女子掌权，所以素有去母留子一说，怕的就是牝鸡司晨权势更迭。 陆凛如此受重用，所有皇子之中他是最得皇上心的一个，皇上难免对他更加关注些。 好在方才她回答谨慎，这才没有引火上身。 看来日后当真得埋起头来做事，且不敢招摇了。 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云潇月又有些悲哀。 莫非她真要被困在这北陆王朝，一生都受封建礼教的束缚。 转念一想，或许她根本不用想如此多，兴许哪日闯了祸脑袋就搬家了。 刚出正阳宫，还没来得及松口气，云潇月便远远瞧着凤鸾殿的内侍站在一边等着她。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刚刚应付完皇上，又来了一个皇后。 她难啊。 “王妃，请吧。” 内侍甚至都不用多说半个字，转头领着云潇月往凤鸾殿方向去了。 凤鸾殿外，云潇月定了定神。 皇后既已经将兵符交还给她，自然等着看她的用处，今日来此也的确应该让皇后多多看到她的用处。 云潇月整理了一下神色，抬脚迈入了凤鸾殿。 “臣妾拜见娘娘。” 第33章 凤鸾殿看诊 第33章 凤鸾殿看诊 “平身赐座。” 皇后比皇上利落很多，也没有字里行间的试探和算计，虽说看似格外威严狠厉，却都是实打实来的，比皇上那藏在棉袄里的软钉子好应付多了。 “过了快半月了，你是不是也该让本宫看到你的用处了？” “请皇后放心。” 云潇月将皇后请到软榻上，放下纱帐屏退了众人，打开药箱，默默掏出了b超机的探头。 不适的感觉从小腹传来，凉凉的带着些压迫，皇后微微皱起眉头，却没有说什么。 末了，云潇月打印出一张b超检查单。 自然已婚妇女做阴超的效果更好，只是在北陆恐怕行不通。 她敢保证，只要她一说，皇后指定马上下令杀了她。 还是做b超保险许多。 皇后注重调养，检查单亦没什么问题，多年来皇后也生了两个女儿，可见身体是没问题的，至于为何一直没有怀上男孩，只能说运气问题。 “皇后娘娘请看，这就是您的胞宫。” 皇后重新穿好衣裳，看着那张纸上明明暗暗的一片，有些诧异。 “这是本宫的胞宫？” “正是，”云潇月又指向两处，“这里是胞络和胞脉，皆与怀孕相关。” “可知为何本宫迟迟怀不上皇子？” “娘娘的身体无甚大问题，只是先前的大夫都用错了方法，娘娘只要安心服用臣妾开的药，臣妾必会帮助娘娘怀上皇子。” “如此甚好。”皇后满意的点点头，“若本宫当真有孕，必定好好赏赐于你。” “多谢娘娘。”云潇月笑着福了福身，“那臣妾就先斗胆领着了。” 皇后亦是一笑，眉宇之中有几分赞赏？ “我高家从来不吝啬于有功之人。” 云潇月找了些调养身体有助怀孕的古方，自己整理了番，调制出一个方子，还特意请刘院判帮忙看过，将她呈给了皇后，又从胶囊药房中取了两瓶叶酸。 皇后身体并无问题，更不需要什么促排卵之类的药物帮助怀孕，况且她若真的太快有孕也未必是好事，先用这药调养着最佳。 “此药娘娘尽管安心服用，臣妾必定会帮娘娘怀上小皇子。” 皇后颇为满意，留下了药，赏了云潇月两盘糕点，便让她退下了。 出了凤鸾殿，云潇月又松了口气。 额头上浮了些冷汗，她用帕子擦了擦。 今日过的分外艰险。 尤其她坑骗了皇后，心里还有些过意不去。 这一上午她消耗太大，只觉得饥肠辘辘，想着赶紧回府吃上一顿热腾腾的饭菜，脚下的步速不由得更快了。 转过凤鸾殿旁边的路口不远，云潇月再次被拦了下来。 “奴才见过容王妃。” 内侍毕恭毕敬的朝她行了一礼，云潇月见是她从未见过的陌生面孔，心中一紧。 “不知内官是哪个宫里的？” “奴才正是和春宫的，长公主知晓王妃今日进宫，特让奴才在此处等候，想见一见王妃。” “不知长公主可是身体不适？” 一个皇上一个皇后就已经够她疲惫的了，怎么如今又来了一位长公主？ “长公主身体安康，只是对王妃尤为好奇，恰逢午膳时辰到了，想留王妃一道用膳罢了。” 第34章 长公主召见 第34章 长公主召见 “既如此，不敢辜负长公主好意，还请内官带路。” 云潇月只得硬着头皮跟着内侍去了和春宫。 和春宫内，云潇月被领进院里。 这里同正阳宫的威严大气不一样，同凤鸾殿的瑰丽堂皇亦不一样，院中陈设简单，多有花草且料理的极好，即便是在天气渐冷的深秋也没有凋亡。 “殿下，容王妃到了。” “请她进来。” 是一道清丽好听的声音，话音落之后，内侍便将她带进了正殿。 殿内装饰清新雅致，颇有几分现代田园清新风格的味道，摆放的瓷器装饰也都是清新的花草或者鸟类花纹，房间内多用木质摆设，矮桌上还放着小炉子煮着沸水烹着热茶，可见这位长公主是极其懂得享受生活的。 云潇月一抬头，便瞧见在主位上坐着正料理花草的长公主。 容貌端丽清雅，眉宇之间笑意温柔，身上穿着翠鸟绣纹的轻纱绿裙格外动人，一举一动之间，发鬓的步摇微微晃动，发出清脆好听的声音。 “拜见长公主。” 云潇月急忙下跪行礼。 这简直就是电视剧里温柔大方人人爱的大姐姐。 “平身吧，赐座。” 长公主眉眼弯弯，眼中沁着笑意，“你应当随凛儿唤本宫一声姑姑才是。” “……姑姑。” 对如此美丽温柔的大姐姐叫姑姑，云潇月也是有心理压力的。 “亏得你现在来了，否则小厨房的菜都要凉了，快快随本宫入座，先吃着些。” 瞧见她手中拿着食盒，猜想是从凤鸾殿带出来的，长公主从她手中接过放在桌子一边，拉着云潇月到了侧殿圆桌前入座。 宫女们开始排着队上菜。 和春宫用餐清淡，长公主食肉少，今日破天荒的上了几道肉菜，也是为着招待云潇月。 宫女一碟一碟的上完菜，桌上琳琅满目摆放了几十盘，都是精致的菜式。 “不知你爱吃什么，便让厨子将拿手的都上了，尝尝。” 长公主颇为温柔的用公筷替云潇月夹了几道菜，云潇月一一尝了，味道实在是不错，连眉头都能舒展开。 看她吃的满意，长公主也有了些胃口。 云潇月吃了半天，心里仍咂摸不准长公主的用意。 心里嘀咕着，表面上还得老老实实吃着。 “本宫听说你如今在太医院当值，前几日还到刑部帮忙查案验尸了，可有此事？” “正是。”云潇月以为长公主同皇上一样是来指责她的，当即放下筷子起身行礼认错，“皇上方才已经训斥过臣妾，臣妾理应在太医院做好本分工作，实不该掺和大理寺查案，僭越了本职，请姑姑恕罪。” “皇兄一贯古板。”长公主倒是被她这惊弓之鸟的模样逗笑了，“本宫又不理会政事，何须怪罪你。” “那姑姑这是……” 云潇月已经彻底被搞蒙了。 “本宫只是实在好奇，你是如何判断人死之后抛尸水中还是活着的时候被水溺死的？本宫问了刘少卿几次他都不肯相告。如今听说你也懂验尸，再也不用去求刘少卿那个老古板了。” 第35章 法医小讲堂 第35章 法医小讲堂 云潇月被闪的猝不及防。 原来长公主只是对尸检的知识太过好奇。 “实际上还是容易分辨的，只要看死者口鼻……”云潇月话说到一半突然停住，迎向长公主好奇的目光，有些无奈道，“姑姑，要不还是吃完饭再说这些，怕是说完了就吃不下了。” “也好也好。”长公主被她逗笑，连连点头应下，让她先填饱肚子。 知道此番来和春宫没有生命危险，云潇月也放松了下来，两边肩膀不再僵着，心里没有压力连食欲也好了不少，又怕长公主一直等候，风卷残云一般吃饱了。 长公主瞧着她不太端庄的吃相，不仅没有皱眉责怪，反而觉得十分可爱。 这皇宫大内数万人，哪里有一人如她这般。 洒脱、恣意、让人艳羡。 云潇月吃完，端起茶水一饮而尽，胃里充满了食物，身体也没那么无力了。 “溺亡的人坠入水中之后，求生的本能会让他们急于抓住身边一切东西，所以尸检时死者的指甲里或者手心里会有水草泥沙等痕迹，抛尸入水则没有这些，除此之外因为呛水，溺亡的人口鼻之中也会有水草泥沙等异物，抛尸入水同样没有……” 云潇月细细的讲述了一番，长公主听得别有趣味，只专注的看着她说话。 “姑姑还想听什么？” “就从你去太医院报到开始说起吧，有没有什么有意思的事？” 太医院报到这些时日实在没发生什么有意思的事，云潇月便将她是如何与陈慧勤被选中协助刘少卿验尸开始讲，她又爱加戏，听得长公主频频发笑。 “这刘少卿还算慧眼识珠，懂得将你从藏书室调到身边帮手。” 云潇月来到这个世界不过半月，实讲不出太多经历，便只能真真假假的掺和了一些自己大学和工作之后发生的奇人异事。 “我第一次同我师父验尸时，那个尸体是从废水大桥底下被挖出来的，别提多惨烈，在场的人看一眼都要吐出来，偏偏还是我头一次见那副场景，尸检也顾不上做，蹲在旁边吐了十几分钟，强忍着恶心配合师父尸检，好几天都没有吃下饭。” 可能也是开头太过激烈，后面她很快就适应了这种工作状态。 自然她干这份工作不到半年就被调回了原职，后来想想还是挺怀念的。 云潇月头一次在北陆遇到如此投机的人，这一讲便是大半个时辰，倾倒过去的记忆仿佛也能帮她缓解一些压力和在这个朝代的陌生及不安的感觉。 长公主听的起劲，连午睡也忘记了。 她自出生就在宫中，未接触过外面的世界，年少时也因好奇和向往偷偷溜出去过，不过那些日子实在是太少了，后来父皇重病，她发愿终生不嫁以求父皇平安，这一过就是近二十年，她还在这宫中，还被困在这和春宫。 讲到后来，云潇月也恢复了些理智。 她不能在宫中逗留太长时间，难免会引皇上和皇后怀疑。 “姑姑，我太医院还有公务在身，不能继续讲了，今日之事还请姑姑不要告知旁人，下次进宫若有机会，我可以给您带几本有意思的书。” “甚好。”长公主意犹未尽的点点头，“本宫不会告诉别人的，日后若有人欺负你，便来告诉本宫。” 第36章 夏虫不可以语冰 第36章 夏虫不可以语冰 云潇月脚步匆匆的出了宣武门。 晌午早已经过了，她若再在和春宫耽搁一个时辰，回府时就该到用晚饭的时辰了。 今日她将压力卸下去不少，看来与人倾诉还是十分有用的。 宣武门外，一辆马车静静等候着，直到看见云潇月出来，霍冬才对马车内的人禀报了声。 “王爷，王妃出来了。” 远远看到霍冬，云潇月也加快脚步走了过去。 “王妃，请上车。” 云潇月麻利的上车，马车内陆凛正闭目沉思，见她进来才睁开了眼睛。 “回府。” 前头霍冬让车夫驾马，马车摇摇晃晃的往前行进着。 “王爷今日也进宫了？” 按理说不对，这个时辰恐怕皇上也没有时间接见。 “你巳时进宫，现在已经是申时二刻了。” “王爷原来是在担心我。” 云潇月一笑，她今日的确耽搁了太久，不过他能有心念着她，她还是十分感动的。 “姑姑召你去和春宫了？” 云潇月一怔，果然什么事都瞒不过他的耳目，便点了点头。 “长公主好似对外面的新奇事物很感兴趣，一直要我讲在太医院验尸的所见所闻。” “姑姑许久未出宫了，孤单也是在所难免，只是朝堂之中的事还是少与她讲。” 云潇月点头，她明白陆凛是为她好。 言多必失。 “今日父皇虽没有明说，但是对我有训斥之意，只怕大理寺的命案我不便再插手了。” 马车上，云潇月思虑了番，最终决定同陆凛商议，“陈慧勤陈太医是当真崇敬刘院判，我一个人退出便好，就让他继续留在刘院判身边协助吧。” 陆凛略一点头，算是答应了。 马车慢慢悠悠驶回了王府。 次日一早，云潇月收拾停当，骑马去太医院上值。 陈慧勤不在身边，藏书室内只有她一个人，这几日王如明还未来得及委派人接替他们的工作，积压了许多，云潇月一人收拾好一切，坐在桌前抄书。 门口突然传来响动，云潇月闻声抬头，却见王如明从门口迈进，她起身朝他行了一礼。 “王大人。” “还是藏书室好啊，清净事少。” 王如明摆摆手让她继续工作，自己在藏书室内转了一圈，语气颇为感慨。 “云大人，若按王府的品阶，你尚在我之上，我见了你可是要行礼的。可是你如今来了太医院，屈就八品，整个太医院几乎人人都在你之上，每日忙不完的杂务，琐事繁多，这又是何苦呢。” 王如明随手翻动的书架上的书，道，“我劝你还不如赶紧辞官回王府去，容王殿下如此俊才，莫非还能亏待了你这个王妃不成。” 在后院稳坐当家主母之位岂不更舒适惬意，还没听说过哪个王府养不起王妃的。 “多谢王大人提醒，只是人各有志，或许我能一辈子依附王爷而活，可是人生亦只有一次，我也想看看走其他的路会不会有什么惊喜。” 王如明有些烦躁的将书扔回书架，摇摇头。 “夏虫不可语冰也。” 说完，王如明拂袖离开了藏书室。 第37章 炒鱿鱼进行时 第37章 炒鱿鱼进行时 云潇月并不大在意别人的看法，知道王如明应当是受了皇上的授意才会如此说。 恐怕皇上是难以容忍她在太医院中任职。 她倒是不怕众人反对，也知自己这个行为在旁人眼中是违逆纲常，也做好了受到万人谴责的准备。 原本以为她帮皇上诊病有功，又救了芙贵嫔母子性命皇上对她会有些宽容，如今看来是她自作多情了。 自然以帝王的威慑，若皇上当真狠得下心便也不会让王如明来劝她这一遭，随便动动手指她便在太医院过不下去。 还是给她留了情面的。 只怕这太医院她待不长久了。 中午下值，云潇月懒得再骑马回王府用膳，平常和她一起吃饭的陈慧勤现正在刑部忙着，她独自一人去了宫外集市上的面摊吃面。 “客官，您要吃些什么？我们这有面有馄饨，最受欢迎的便是牛肉面了，只需要二十文。” “那就来一碗牛肉面，多放牛肉。” 云潇月说完，便擦了擦桌椅落座，面摊老板给她上了一壶热茶。 云潇月一边等面熟，一边无聊的观察着四周人来人往，老板麻利的将面下入沸水中，一看姿势便知从业多年颇为熟练，只是右肩膀僵硬，好像是受了伤。 不多时，老板端着一碗热腾腾的汤面放在了桌上。 “客官慢用。” “等等！”云潇月职业病犯了，上下端详了一眼老板，他上面的手粗糙又老茧，完全不像长期制作面食的手，“老板你右肩膀是不是受伤了？” “这都被客官看出来了。”老板面色有些奇怪，继而解释道，“卖面有时生意不好，没人的时候我便到码头上搬搬抗抗赚点外快，前几日搬货时不小心抻到了。” “老板辛苦啊。” 云潇月没有多问，低头吃自己的面，抬头人来人往的，好像的确没什么人在这面摊吃面。 吃过饭喝过茶，云潇月将铜板放在桌上，便骑马回太医院了。 不知是否是这两日太累还是精神压力太大的缘故，云潇月昏昏沉沉，没抄了几页便趴在桌上打起了瞌睡。 一觉醒来，已经快到下值的时辰了。 明明睡了这么久，她还是觉得有些困。 与此同时刑部衙门内。 近几日都没有再发现新的尸体，不知是他们盘查太严令凶手胆怯了还是他在谋划着更大的凶杀案，人人都不敢懈怠。 根据已知死亡人员的每日行动轨迹，陆凛再一次缩小了搜查圈。 出了那具无名女尸外，其他几名死者都是上京城内的常住人口，要么是来此经商要么是从小在此处长大，尤其是齐世雅活动空间更是小，平日里除了在府中弄花食茶便是出城去庙里烧香，他实在想不明白凶手是如何盯上的她，只能将破案目标放在那名带着齐世雅私奔的布商身上。 陆凛正在房中查看几人的行动轨迹图和居住地点之间的联系，两地点锁定在城中闹市的一片区域之中，正要带进去加强搜索，底下人匆匆来报。 “王爷，那名布商找到了！” 第38章 确定嫌疑人 第38章 确定嫌疑人 “将人带进来！” 不多时，两名衙差便将布商带进了书房。 那布商从未见过如此场面，惊吓之余，慌慌张张的跪在地上。 “你就是王箐？” “小的正是。”王箐哆哆嗦嗦的跪在地上，紧张之余，双手都在微微颤抖。 “你同都国公府的齐世雅是什么关系？” “小、小的只是一介商人，并、并不认识什么都国公府的人。” “还在狡辩！”陆凛猛的一拍桌子，怒斥道，“若非什么都知道了，本官将你带到这里来是叙闲话的么？还不快从实招！” “大人赎罪！大人赎罪！”王箐连磕了几个头，才不得不将真相讲述出来。 原来早在几月之前，齐世雅同几位闺中密友到商铺中购买布匹时王箐便对齐世雅起了色心。于是便时常送些小玩意儿，南行北往的商人最会讨人欢心，一来二去的，齐世雅便被王箐迷惑，得知王箐要去南边做生意，死活都要跟他离开。 王箐原本追求齐世雅不过是找找乐子，自然也看上了都国公府的权势，可他心里十分明白，都国公府万万看不上他商贾末流，想着家里阻拦齐世雅便也就作罢不会再继续纠缠，不料齐世雅猪油蒙心，竟然追他追到了码头。 王箐怕都国公府报复，连忙扔下齐世雅坐船离开了。 这才造就了齐世雅的惨状。 王箐慌忙逃出上京，而国公府则以为齐世雅私奔出京了，一直派人寻找，不成想齐世雅已经遭遇毒手。 “你们是在码头分开的？” 陆凛敏锐嗅到了一丝不寻常。 之前的死者也是码头上搬搬抗抗的工人，除此之外，其他死者之中另有两位在死之前两天左右也到过码头。 京城并不是水流丰富之城，码头一东一西两个，西边不靠沿海，所以码头不如东边使用次数多。自然东边的码头也更大，每日来往的船只也多，码头上常有工人来往劳作。 他曾带人去调查过与之前死者有恩怨的孙大志，孙大志虽有些暴躁且好赌，却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据，他如今攒了些钱，娶了个媳妇，每日除了在码头做活便是回家老婆孩子热炕头，与死者产生冲突之后，家里便凑了些钱让他重新开猪肉铺子，不再到码头做活了。 原本的线索也断了，如今看来，几名死者都曾到过城东码头，可见凶手经常出入城东码头。 要么是经商之人，要么便是在码头做活的工人。 陆凛当即便带人去了码头，通过码头的工头得到了一份名单，上面是近两个月码头工人的具体务工时间。 码头搬搬抗抗的工作算是稳定，码头的工人也多是老人了，没什么变动。 陆凛仔细对比名单，发现两个多月前，码头新来了三名工人。 命案正是从两个月前发生的。 排查出这三个人，陆凛便开始挨个进行调查。 三人之中，有两人是上京城的常住人口，家底清楚人口简单，从小到大没受过什么教育，一直从事体力劳作，还有一人是从南方搬来城中的，在上京定居半年，一直在城中集市上摆摊卖面。 在走访调查中，陆凛得知这人还有一个妻子，无他一同到上京来谋生，前些日子得病死了。 第39章 悲惨被俘 第39章 悲惨被俘 下值后，云潇月出了太医院，周围的同僚也都陆续下值离开了太医院，云潇月有些头晕，便没有上马，牵着马在集市上走着。 近来天黑的越来越早，下值之时已近黄昏，路上行人渐少，这个时辰大家都各自回家用晚饭了，凝珠想必也给她准备了可口的饭菜。 这么想着，云潇月不由加快了脚步。 走到中午的面摊前，云潇月已没有几分力气，便在桌前坐了下来，老板一直背对着她忙碌着，见她来了，将煮面的桶盖好盖子，把东西收了收。 “客官，又来吃面啊？” “我有些累，在此歇一歇。” 云潇月此刻深觉不对劲，她这副身体年轻力壮，即便是先前受了些皮外伤，这些天也养的差不多了，实不该有此症状。 怕只怕被人下了迷药了。 她每日来往于太医院与王府之间，究竟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除了今日在铺子上吃了一碗面之外…… 不会是这面有问题吧？ 思及此，云潇月方觉不妙，撑着身体欲起身，才发现面摊老板一直站在旁边看着他。 烛光之下微微发笑的脸看着有些森然可怕，从他煮的面汤里散发出阵阵诱人的肉香，云潇月连忙牵马欲跑，脚下一软，整个人昏死了过去。 再清醒过来时，她人已经在城郊一处僻静的树林之中。 云潇月动了动身体，才发现自己被捆在了树上。 面前点燃着一堆篝火，却没有人。 云潇月连忙使劲欲挣脱绳索，还没来得及撼动绳索的系口，就远远瞧着一个人，一左一右拉着两个人来到了篝火面前。 走近的人正是面摊老板。 他手中拽着两根绳子，身后拉着被绳子捆绑住的人。二人被堵着嘴，神情惊恐，眼眶中不断溢出恐惧的泪水。 把两个人扔在篝火旁，拴在旁边的树上，面摊老板这才不急不慢的打开自己随身带的包袱，将包袱铺在地上，把里面的器具一一摆放好。 “听说你很会验尸。” 他虽没有回头，云潇月也知道这话是对她说的。 “那几个人的尸体都是你验的？如何，他们的死相可否还说得过去吗？” 他语气平淡的好像在说着今日卖了几碗面。 “莫非那些人都是你杀的？” 云潇月定了定神，面前篝火映照，在这个杀人犯的面前却仿佛根本不足以温暖周围环境。 “算是吧。”面摊老板神色很淡，收拾完东西，他安静的坐在篝火旁的石头上，从怀里拿出一个烧饼，打开包装吃了起来，“我是个运气不好的人，从小家里穷，读不起书，早早地便跟着师傅学习做面，大字都不认识几个，更别说杀人了。” “可是我会学啊，我花了两年学习了师傅做面的手艺，花了两个月学习如何杀人。” 从最开始的惊恐失措到现在越来越熟练，仅仅用了两个多月他就接受了自己新的身份。 人死之前双目圆睁，眼中近乎有血流出来的表情格外精彩，所以之前他非常乐意看别人闷死在他面前。 他处理尸体的手段也很草率，要么抛尸水中要么埋入树林之中，很快就被刑部那群人发现了。 直到刑部的人找来仵作验尸，他才发现，原来杀死一个人并且处理尸体还有如此多的学问。 “可惜了你的上司和同僚都在刑部，我实在难以下手，便只能抓了你来。我让你亲自为自己选一个死法可好？” 第40章 案件真相 第40章 案件真相 敢情是因为她会验尸所以才惹来了这杀身之祸。 她冤不冤啊。 “既然被你抓住了，死在你手里我也认命了。” 云潇月定了定神，眼下她不能慌，更不能激怒凶手，眼下他就是一个没有人性的杀人工具，一旦惹急了他，真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来。 “你现在带来这些器具，是想亲自在我面前演示你杀人的手法吗？” 她看得出来，这些工具他拿的不顺手，应该是刚刚购入，准备让她来一个“现场教学”。 真是好思路，好想法。 “正是。”老板微微一笑，露出好学生一般渴求知识的目光，“你就是我第二个老师，我不会再用之前的杀人方法，我会在你的指导下，慢慢探索新世界，让他们死的不那么浪费。” 这一套逆天言论听得云潇月只想翻白眼，旁边两个被拴住的可怜人呜呜的低吼着，试图挣脱绳索。 “别动！”老板眼里流出愤怒和杀意，“别打扰我听课的好兴致！” “别激怒他！”云潇月及时提醒，“否则你们死得更快！” 老板满意的笑了笑，眼中的狠厉神色慢慢散了下去。 “我们还有一整夜的时间，我可以慢慢学。” “既然要跟我学习，总得让老师知道你的名讳吧？” 云潇月问道。 “孙兴武。” “很好，孙兴武。正式开始学习之前，是否应该给老师说一说之前的作业？先前的几个人你都是如何杀的？又是怎么寻找的杀人目标？只有知道你是怎么样的水平，我才知道从哪里教起，对吧？” 云潇月沉下心来，尽量冷静的同孙兴武交谈。 旁边被拴着的两人面色惊恐的注视着两人，仿佛不敢相信他们在说什么泼天鬼话。 都这个时候了，还说这些没有用的！赶紧想办法逃才是上计！ 孙兴武颇为虔诚的点点头，老实的坐在石头上，一字一句详细向云潇月讲述着自己开始杀人的始末。 “三个月前，阿秀告诉我，她不想留在上京，想回家乡去了，她的母亲年迈，尤其思念女儿。可是这里是上京啊，我要在这里将生意做红火，让她过上好日子，只有赚很多钱才能让她过上她想要的那种体面日子……可是她背叛了我，她勾结了一个南下经商的商人，与他私奔，不想竟被我发现了，我便将那个商人勒死，埋尸的时候，阿秀却要去报官，我想阻拦她，她却开始大喊大叫，我只能捂住她的嘴不让她出声，没想到她竟就这样死在了我面前……” “我将两人的尸首分开埋了，又惊又怕，心想官府一定会来抓我，可是他们一直没有发现死了两个人，我便觉得，一定是我埋的太隐蔽了。” “可是没有了阿秀，我卖面的钱给谁花？我才发现，原来我的人生一片空白，除了生存其他什么都没有，没有了阿秀，我就是一个行尸走肉，活着和死了没什么区别。” “那之后我常梦见阿秀临死之前的表情，梦惊醒之后满头大汗时我才像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 云潇月眉头微皱，听他讲述着一切。 第41章 生死一线 第41章 生死一线 一个人自小生活在冷漠的环境中，对自己的人生毫无向往，生活漫无目的，一切都成了机械化的程序，某一天发生了意外，一记重锤撼动了先前的所有生活，将之前的一切敲成了无数碎片，之前建立起来所有的人生观也就崩塌了。 杀人给他带来了快感。 只是可怜了那几个死在他手里的人，也可怜了他的妻子阿秀。 “我在码头帮工，李游仗势欺人，我便想着，若是能看到他惊恐的跪在我面前求饶该有多好……” 自杀了妻子及妻子情人之后，漫长的压抑禁锢促使着他寻找新的猎物，码头上得罪过他的工友，落单的姑娘，夜里路上喝醉的行人，都成了他下手的良机，从一开始惊慌失措到后来游刃有余，他已经杀了八人。 他想尝试不同的杀人手法，不仅仅是溺死窒息，于是把目光落在了云潇月身上。 他不识字，需要一个启蒙老师教导。 至此，云潇月算是明白了案发全程。 他下手的人都是落单的，即便失踪半月也未必有人报官，这才让他安然度过了这两个月。 只不过他这杀人频率可比一般的杀人魔快多了。 实习时她也跟老师同犯罪心理学专家接触探讨过，也亲眼见证了几个案子，一般杀人魔两次行凶之间都有一定的时间间隔，尤其是初次作案之后，惊恐尚且还在满足的心理之上。往往越到后期心理越麻木犯案间隔期才会越短。 他直接一步跨越了别人几年的心理历程，如此快就接受了自己的转变，并且开始试图从中寻找快感。 云潇月还算镇定，旁边被拴着的一男一女已经吓到无声了。 面对一个心理如此扭曲的心理变太，他们怎么可能逃脱得了？ “杀了那么多人，晚上睡觉的时候不怕他们来找你索命吗？” “我倒更希望阿秀回来找我，哪怕是让我死，我也要和她在一起。” 阿秀也是够惨的了。 云潇月有些无语的抬起头，远远的，看到树林尽头有一点亮光。 那亮光逐渐靠近，到了一定距离时，便熄灭了。 随后树林里便起了风，将篝火的火苗吹的摇摇晃晃的。 “你这些刀具不够专业，都是杀猪宰牛拆骨的，见过仵作解剖真正会用的刀具吗？” “这是自然。”孙兴武十分渴求知识，只等着她介绍。 “解剖刀非常小，甚至比一根毛笔还要小，这样才能保证精准的解剖每一个部位，刀头有各种形状，方便用在不同部位，解剖是一项非常精密的工作，你就算从现在开始学习，没有五年也掌握不了。” 云潇月一边讲着，视线瞟向方才闪光的地方，那里安安静静的，除了风声什么都没有。 不远处传来猫头鹰的叫声。 “只要你告诉我他们都长什么样子，我可以去打造一副最精密的刀具，我会非常认真的学习，直到完全熟练的使用他们。” “你不解开我身上的绳子，我如何把他们的图纸都画出来给你？” 云潇月继续诱导。 孙兴武的神色中马上流露出警惕。 “别想糊弄我，再敢动歪心思，我现在就杀了你！” 第42章 英雄救妻 第42章 英雄救妻 “我一介弱质女流，能动什么歪心思？”云潇月一笑，“就算我动了歪心思，难道还能打过你一个男人不成？” 孙兴武想来也是，她中了迷香，药效还没完全过去，就算放开她，她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也许是孙兴武对解剖知识太过渴求了，竟然真的相信云潇月不会动歪心思，将她身上的绳索解了下来。 云潇月揉了揉发麻的手腕，旁边的孙兴武却片刻也等不下去，催促道：“还不快画图纸？” “有纸笔吗？” 孙兴武是真好学，一个不识字的盲丁竟然真的准备了纸笔。 云潇月将纸铺在石头上，取出笔湿了湿，开始在纸上画出解剖刀的具体形状。 孙兴武看着便啧啧称奇，他还从未见过如此精细的刀具。 实则在北陆，解剖已经开始使用小型刀具并且已经发展出了不同的刀头形状，虽然没有现代精巧，用起来的效果也不会逊色太多。 毕竟究其根本这还是个手艺活，主要看法医的手稳不稳。 不远处又响起风声，猫头鹰不断的叫着，夜风越吹越大，篝火上的木柴渐少，光亮也逐渐暗了下去。 眼看快要看不清纸上的画，孙兴武只得起身去旁边抱柴火添柴。 云潇月见状，急忙从他报复中拿了一个最小的匕首扔给了被拴住的男子。 只要他们松了绑，三个人总能干过一个人吧。 云潇月完全低估了猪队友犯浑的能力。 云潇月画出了几个不同的刀头，孙兴武添完柴，回来时看她仍旧老实作画，还算满意的眯了眯眼。 “这个刀头和其他刀头都不一样，它也有更加特殊的用处，用它的时候一定要格外小心……” 云潇月尽力吸引孙兴武的注意，给旁边的两个人争取时间，不料男子笨拙，来回磨蹭了半天都没有把绳索割开。 “你乱动什么？” 孙兴武发现了男人的不对劲。 “我、我尿急……”男人急忙解释道。 孙兴武扭头，看到包袱里的刀具少了一把，当即便举起了最大的砍刀对准了云潇月。 “你拿了我的刀？” 另一边，男子终于挣脱了绳索，却没有第一时间扑倒孙兴武，而是转头就跑。 眼看着他跑远了，孙兴武捡起一把刀便用力扔了出去。 刀猛的飞出去，射中男人的小腿，他当即便跌倒在地上，却还是惊恐的不断往前爬着。 知道他跑不远，孙兴武便也不急着追，转过头看向云潇月，目光凝聚着杀意。 “你分明说过你不会动歪心思的！” 他握着刀不断地向云潇月靠近，旁边没有来得及松绑的女子发出呜呜的哭声，云潇月紧张的后退着，脑袋里急速旋转，不停的搜寻着办法。 “我要杀了你！” 孙兴武猛的举起刀砍下—— “咻——” 空气中传来利器破风的声音，下一瞬，孙兴武双目圆瞪，神情惊愕的目视前方，直直的倒了下去。 他背后插了一根长箭。 下一瞬，火光闪烁，快马疾蹄，陆凛带着一队人马迅速出现在云潇月的视野中。 云潇月吓得浑身瘫软，后背出了一背的汗，她瘫坐在地上，大口的呼吸着。 第43章 感恩有你 第43章 感恩有你 还以为这次必死无疑了。 陆凛急忙翻身下马，蹲下身来查看云潇月的情况，好在她只是惊吓过度，加之中了迷香，并没有受什么伤。 刑部衙差将两个受害人带了回去，陆凛则抱着云潇月上马，快马往城中赶。 云潇月睁开眼的时候，他们已经进城了。 冷风拂面，云潇月不由得打了个寒战，往陆凛怀里缩了缩。 经历这一遭，她更加切实的感觉到小命的重要。 今日若是陆凛晚来半刻，她的尸体就凉了。 这么冷的风，做个孤魂野鬼可不太好。 “王爷是怎么知道我被抓了的？” “这还要感谢你的马。” 他查到孙兴武头上，便带人去他家中搜查，听邻居说他在集市上摆摊卖面，赶到时只有孤零零的一匹马，当即便知道她出事了。 偏巧今夜有人报案，家中女儿出城上香路上失踪，他们便沿着出城的路找，果然找到他们。 “回去我得多喂它一些上好的草料，算是报答它的救命之恩。” 云潇月玩笑道。 “我才是你的救命恩人。”功劳被冒领的陆凛颇不满意，“你应该想想如何报答我。” “那我回去替王爷针灸吧。” ……这究竟是对他的报答还是对她自己的。 进城之后，怕她受寒，陆凛不自觉放慢了步速，马儿慢悠悠的在城中街道走着，夜风阵阵，倒是没有树林里那么阴寒了。 “王爷，今日王如明来找过我，他劝我趁早辞官，回家做好我的当家主母，还说王爷必不会亏待我。” “王如明不是个多管闲事之人。” 陆凛道。王如明会特意跑一趟只能是受人授意，授意他的人是谁不言而喻。 “今日我险些将命丢了，更加知道小命的重要，干脆趁着我被孙兴武报复的机会，将太医院的官辞了。” 听她说辞官，陆凛倒有些诧异。 他还以为她性格倔强，既然说到了就一定要做到。 “识时务者为俊杰嘛。” 她向来不是一个为难自己的人。 “想必不用你主动辞官，借这个契机父皇便会先让你辞官休息了。” 原先让她入太医院为官，也是因为已经承诺过给她赏赐，天子之令无法更改，皇上也只能硬着头皮勉强让她进入太医院，可终究是不情不愿的。 在上京，若是让皇上不痛快了，就是在给自己找不痛快。 云潇月还是明白这个道理的。 “那就有劳明日早朝王爷替我辞官了，便说我受了惊吓身体不济病倒了。” 陆凛点点头，这点小忙他还是能帮的。 云潇月回王府时，凝珠正在府门口踱步，她急的来回转，只怕王妃会出什么岔子，猛的一抬头看到王妃回来，高兴的行礼都忘记了。 “王妃，你终于回来了，若是您有个三长两短，奴婢一个人也不活了……” 凝珠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云潇月失笑的点了点她的额头。 “我这不是没事嘛，有王爷在，天王老子也要不了我的命。” 突然被夸的陆凛唇角泛起一丝笑意。 第44章 被炒鱿鱼 第44章 被炒鱿鱼 次日一早，早朝之上，陆凛便替云潇月请辞，这还是北陆史上头一次一个八品吏目请辞拿到早朝之上说的。 毕竟八品吏目连早朝都每资格参加。 皇上心情愉悦，却不能表现出来，反而露出一副颇为遗憾的神色。 “原以为容王妃能给太医院带来新力量，实在是可惜。既然受了惊，便在府里好生休养着，这次破案容王妃立下不小功劳，应重赏！” “谢父皇。” 云潇月难得睡了个懒觉，一觉睡醒，不等她起床，凝珠已经把甜甜热热的木瓜羹端到了她面前。 这种阔太太的生活方式云潇月十分满意。 这次勘破重案，容王妃的名号也在上京城传了出去，大家都称赞她临危不惧沉着冷静，云潇月听着凝珠的汇报，心里别提多美。 相反的，云以柔则不那么愉快了。 自上次陷害云潇月不成，王爷已经多日都没有来过她院里了，虽说王爷公务忙碌，可这多日不见面也不是个道理。 尤其她还听说，昨日王爷是将云潇月抱回来的。 王爷怎么突然对云潇月转变了态度？难道就因为她会几分医术吗？ 说起医术就更加离奇，他们云家没有一个人从医，云潇月的母家亦没有，之前虽说她被送到乡下庄子住了两年，庄子里有个郎中可也是医术平平，她这一身的好医术究竟是跟谁学的？ 思及此，云以柔更觉离奇。 她不会是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附身了吧？ 当即云以柔便叫来身边的侍婢。 “你拿上些银钱，去外面找个信得过的，去云潇月居住过的乡下庄子详细查查，看看她在乡下住的那两年都在做什么。” “是。”侍婢带着一包银子退下了，云以柔纠结了片刻，还是让小厨房做了些汤水，准备给陆凛送过去，顺便卖个好缓和缓和关系。 都说容王不近女色，成亲之后陆凛亦没有碰过她，她心中无限疑惑，只差去问云潇月有没有和王爷洞房，侍婢总劝她王爷实在太忙，想是没有心情，可是她每每瞧见王爷和霍冬出双入对形影不离，心里就觉得十分膈应。 该不会王爷他有什么隐疾吧？ 别的不论，她本就是庶女，又是侧室，总得尽快怀个孩子傍身才行。 知道陆凛今日在府内办公，云以柔特带上了汤水去青川阁见他。 走到院门前，看到霍冬没有守在内屋门外，云以柔便隐隐觉得，王爷不在里面。 “王爷可歇下了吗？” “回侧妃，王爷今夜去朱月楼用晚膳了，还没有回来。” 小厮老实回答。 云以柔握着帕子的手紧了紧，尽力稳住神色，转身离开了青川阁。 云潇月那个贱人果然拿住了王爷的心。 不行，再这么下去她迟早被踢出王府。 必须得早早做打算才行。 朱月楼内，看着陆凛淡定喝汤的神色，云潇月发出了由衷一问。 “王爷当真是来找我针灸的？” “自然。”陆凛答，“莫非王妃不情愿？” “这倒不是……” 他不是一向害怕被她针灸吗，怎么今日主动送上门来当陪练了。 第45章 惠民医局 第45章 惠民医局 用过饭，陆凛坐在案前品茶，看到云潇月之前画的解剖图。 虽然她只画出了大概，但是他看得出来，她对人体器官结构十分熟悉，并且几乎不用多加思考便能落笔，一气呵成画完整幅图。 似乎他对她还十分不了解。 昨日处置了孙兴武之后，他看到了她画的刀具图，其中很多刀型都是现在没有的，他将图纸拿给刘少卿看，刘少卿啧啧称奇，只追着他问是哪位能工巧匠画出来的，应该加以生产使用。 她究竟从哪里学来的这一身的本事能耐？他可从未听说云老将军一家有哪位是神医的。 “案子都破了，这图再看也没什么用了。” 察觉他在出神，云潇月及时打断他。 “你的图画的很好，只不过有些地方与图谱上不太一样。”说着，陆凛指了指自己的腹部，“这个地方，难道不是胃肠吗？” “胃是胃，肠是肠。”云潇月拿起他的手，带着他指了指他问的位置，“这个地方详细的说叫胰腺，猪的胰腺常用来做肥皂。胰腺主要帮助消化和调节血糖。” 陆凛对她的话一知半解，眉头微微皱了皱。 “总之是个十分重要的器官。”云潇月没有多做解释，也不好说出太多超出他认知的话，便从一边拿出针包，“王爷，请上榻吧。” 到现在，云潇月已经能熟悉的使用针具，并且明确知道每个穴位的具体位置，熟练的一针扎下去，不仅不痛，陆凛能感觉到非常明显的微胀微麻。 这是她第三次替他针灸，却已经熟练的像个老大夫了。 他可谓是亲眼看着她从随手乱扎到现在驾轻就熟。 她进步实在是快，不由得令他吃惊。 不一会儿，云潇月就把针都下完了，陆凛安静的躺在榻上等着起针，云潇月则坐在一旁写自己的医案心得。 “王爷还记不记得先前我同王爷约定的三件事？” “记得。”陆凛答道。 “我想到第二件事要王爷帮我做什么了。” “说说看。” “我想以王爷的名义，在上京城开一个惠民医局。” 现如今来看，她想以自己的名号开办惠民医局是不现实了，且不说她在上京没什么信誉，恐怕皇上也不会任由她太惹眼，到时候都是给自己惹麻烦，还不如走陆凛的路子，先将惠民医局办起来。 “上京城中医馆药房无数，本王帮你开惠民医局，你有什么办法能够保证它在一群百年老店中屹立不倒？” 这的确是个好问题。 “建设惠民医局，盈利是其次，我最想做的还是建立平价老百姓医院，让贫苦人也能看得起病，在维持收益的前提下少收钱多开办义诊。最好可以设立附属学堂，让向往医学的寒门子弟可以有机会学习医术治病救人，壮大医者队伍，最好是让人人都有病能医。” 她的想法超前，且思维大胆。陆凛头一次被一个女子的言论震慑到。 不是为自己，是为整个历史长河中的医学之路铺砖垫瓦。 他不得不重新审视面前这个女子。 第46章 怀疑她是鬼 第46章 怀疑她是鬼 “本王答应你，不仅会帮你开设惠民医局，还可以开设附属学堂。” 似乎他也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这个时代，出身第一，生为王侯将相则一生坦途，生为平安人家则一生凄苦，似乎生下来的命运就已经被决定好了。 固然他运气很好出生在王侯之家，可不代表他觉得一切有利于权贵的都是对的。 人人都有求学上进的权利。 若云潇月提出的第二个要求只是利己的，他或许还不会答应的如此痛快。 他不由得对她生了几分钦佩。 “那就这么定了，有劳王爷选一处大些的铺面，学生宿舍最好也要离医馆近一些。” 她希望学医不仅仅是背诵书面上的知识，更重要的是在临床上多看多听多体验，久而久之便能融会贯通。 若是能培养出几个医学人才，也算是一番功德了。 她想，既然老天让她来到这里，必定是要让她做些事情的。 容王府如烟阁内，自打云以柔开始怀疑云潇月的医术，便派人去她住的庄子里调查，没几日，调查的人就送来了消息。 “侧妃，派去的人回信了。” “如何？”云以柔修剪着盆栽的枝丫，漫不经心问道。 “王妃先前在庄子里很少出门，有时会施粥赠饭，也曾帮过当地的郎中诊治过年迈的病人，却没有学过医术，至于她在后院有没有看过医术便无法调查得知了。” 云以柔的秀眉微微拧起。 “这云潇月该不会真被什么脏东西附身了吧？” 如此一说，她便回忆起当时在王府地牢中，她曾受皇后授意解决了云潇月，那时她就仿佛突然变了一个人一样，不仅识破了她的目的，说话振振有词咄咄逼人，连王爷都被她说服了。 那时她便觉得怪，后来云潇月精心策划一切，将她耍的团团转，她甚至毫无知觉的着了她的道。 “你去帮我请一个驱鬼辟邪的道士来，要有真本事的，我务必要替云潇月驱一驱。” 人也好，鬼也罢，但凡挡住她路的，她都不会放过。 这两日云潇月睡了醒醒了吃，每日十分无聊。 人闲久了就会麻木，为了让自己避免麻木，云潇月开始撰写医案，时不时的还会悄悄进胶囊医院去看一看这些熟悉的设备，仿佛自己又回到了岗位上。 这日上午，云潇月正在整理医案，旁边摆着一碗热腾腾的雪梨羹，是凝珠刚刚替她煮的，阳光透过旁边的窗照到桌面上，映出窗面雕花的明暗画面，这两日气候温暖宜人，正是好时节，云潇月心满意足的喝着雪梨羹，简直觉得这就是岁月静好的好日子。 外头，凝珠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 “王妃，大事不好了！” “发生了何事？”云潇月连忙放下汤匙，问。 “侧妃不知道从哪里请来了位驱鬼辟邪的道士，现正在满院子驱鬼念咒呢！侧妃派人来告诉王妃，说是近来王府事多不顺，尤其要替王妃驱一驱。” 云潇月冷笑一声，并不太在意的样子，继续低头喝了口雪梨羹。 “由她闹去吧，只要王爷不在意就行。” 还驱鬼辟邪，先驱驱她心里的鬼吧。 “王妃，可是您……” 连凝珠也不由得怀疑，王妃经历上次生死一劫，身体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变化。 “怎么，连你也怀疑我是鬼啊？” 第47章 驱邪捉鬼 第47章 驱邪捉鬼 “不是不是！！”凝珠连连摆手，“就算王妃是鬼奴婢也不怕。” 王妃待她好，是鬼她也认了。 “我不是鬼，也不怕那个所谓驱鬼辟邪的道士，尽管让他来驱便是。” 凝珠没有再多言，她知道王妃心有成算，必定不会让云以柔抓了把柄去。 没多一会儿，云以柔便带着那位“大师”到了朱月楼院外。 大师身后跟着两名弟子，云以柔身后则带了四个侍婢，一群人浩浩荡荡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上门捉奸了。 云潇月更是慷慨，直接将朱月楼的院门大开着，静候她上门。 “哟，妹妹葫芦里这是卖的什么药啊？怎么都将人带到我朱月楼来了。” 云潇月特让凝珠帮她把椅子搬到了檐下，好近距离的观赏这一场闹剧。 “姐姐，妹妹思来想去，近来王府发生的事颇怪异，妹妹这人胆小姐姐是知道的，故而花重金请了一位大师驱鬼辟邪，大师知道姐姐前两日险些遭遇不测，特来替姐姐驱驱身上邪祟，还请姐姐不要拂了妹妹的一片好意呀。” 众人面前，云以柔拿出一副姐妹和睦一心为云潇月考虑的架势，上来便亲切的挽上了云潇月的胳膊。 “妹妹如此为我着想，我若是拒绝岂非不识抬举？我也觉得自己近来颇为不顺，先是被亲妹妹坑害又险些不测，的确得好好驱驱邪祟才是。” 说着，云潇月抽出了被云以柔挽着的胳膊，还颇为嫌弃的掸了掸，仿佛她才是什么不干净的邪祟一样。 云以柔面色变了变，青白不接的十分好看，随后又恢复正常，面色冷了冷，转过身面对着请来的大师。 “大师，还有劳您费心，将这院子里不干净的东西都驱干净。” “大师”忙让两名徒弟摆上供奉桌，上摆放着多种法器，还煞有介事的上了三炷香，随后便举着桃木剑手拿黄符纸最终念念有词。 云潇月只淡然坐在旁边看着一切，神色中尽是玩味，仿佛在看着什么猴戏一样，就差旁边放盘瓜子助兴了。 大师振振有词破了半天，什么响动都没有，云以柔瞧着云潇月更是毫无反应，不由得用目光催促其大师来。 大师会意，手持桃木剑黄符纸，带着两名弟子走近云潇月。 两个弟子一边用桃树枝往云潇月旁边洒符纸水，大师一边在旁边贴上了各种符纸，只差设个阵法将云潇月困在里面。 又是半天的念叨，云潇月实在觉得无趣。 “大师，您这咒语念得我都快背下来了，不知可施完了吗？”云潇月没什么耐心的起身，揭了旁边柱子上的符纸，“没几分本事就少出来行骗，拿这几张破符纸糊弄人，对得起人家给你的银子吗？” 说着，云潇月的视线落在不远处的云以柔身上，仿佛在公然讽刺她的愚蠢。 云以柔面色瞬间落了下来，冷着脸转身离开了朱月楼。 眼看行骗失败，道士只能带着两名弟子灰溜溜的走了。 顺利解决了所有人，云潇月神清气爽的回过头，凝珠看向她的目光中充满了崇拜。 第48章 朋友之间 第48章 朋友之间 入夜，厨房备了一大桌云潇月爱吃的菜式，她正心满意足的大快朵颐，院外陆凛拎着两盒东西缓步走进了朱月楼。 “王爷这是知道我今日蒙受了不白之冤，所以特来给我送些东西安慰一番？” 陆凛抿了抿唇，下值回府时小厮向他汇报了白日里云以柔做的荒唐事，原来是冲着她来的。 他倒不觉得稀奇，毕竟这几日她的变化实在是天差地别。 “这是今日陈慧勤下值前委托本王转交与你的。”陆凛将东西递给凝珠，“听说你前几日遭遇了危险，他特意去买了些糕点给你压惊。” “当真吗？！” 云潇月既惊喜又感动，没想到她一个班上了不到半个月，竟然与同事结下了深厚的友谊，“他为何不亲自送过来。” 陆凛抿唇，自觉的拿筷子用菜，云潇月也有些后知后觉。 大抵是觉得她出身王府，他贸然带礼上门，会让人觉得攀附。 他送的礼虽然只是些糕点，可是共事不到半月，只一起吃了几顿饭，他却记住了她的喜好，买了之前她曾去的那家铺子并且夸赞过的糕点。加之送的不是贵重礼物，又委托陆凛转交，更不会被人怀疑攀附。 陈慧勤平时看起来默不作声的，没想到还是个心细如发的人。 这个朋友更值得交了。 “改日我得亲自去谢谢他才行。” 天知道在这个朝代能交到一个真心朋友多难。 “陈慧勤虽天资一般，可是心性沉稳心细好学，若是他肯上进，王爷可以多多栽培，日后或许能成器。”说着话，云潇月又觉得自己这话有走后门之嫌，又解释道，“只是客观评价哈，官职升降还是由王爷做主的，不必考虑我的想法。” 陆凛位处大理寺卿的位置，身上又有王爷的爵位，难免与刑部、太医院、太医署都会有牵扯，若是他肯栽培，陈慧勤的官途必定是一片大好前景，若他再沉下心来跟着刘少卿好好学习，将来必定成大器。 未必一定要天资聪颖才能成器，尤其学医。 “本王也会客观听取你的建议。” 近来朝堂不安定，西北又闹得凶，一来二去的仗打了多年，如今云家父子不在，无人坐镇西北，凉国更加叫嚣，朝堂之中高君怀作恶多端，已无什么忠臣可委派了。 都是事，一桩桩一件件压在头顶。 “王爷今晚别走了吧？” 正在出神的陆凛猛然听到这句话，不由得怔愣了片刻，继而有些不敢置信的看向云潇月。 她说什么？ “吃完饭我替王爷针灸。” 前后落差太大，陆凛险些呛了一口饭，才明白自己会错了意。 “单是针灸也不行，我该给王爷开些药了。” 陆凛的腿疾最大的原因应当便是先前受伤损伤了神经，加之受伤时没有得到妥善的处理落下的病根，吃些营养神经的药，发作疼痛时服用些非甾体抗炎药便可以缓解，只是这药不能多吃罢了。 辅以中医针灸推拿，或可逐渐恢复正常，若是可以，最好再喝点舒筋活络的中药增强疗效。 几分钟之内，云潇月脑海中已经闪过了多个治疗方案。 第49章 自己上位 第49章 自己上位 用过饭后，陆凛再次躺在榻上，如今他脱起衣服已经是驾轻就熟，云潇月一手拿着针包，坐在桌边翘着二郎腿轻抬脚尖，目光落在陆凛身上，宛若一个逼迫良家女子的纨绔子弟。 拘谨作为一个男子，第一次有种被人盯得不敢抬头的感觉。 待陆凛躺好以后，云潇月迅速替他扎好了针，整条腿十几根银针扎着，陆凛一动也不动，只听旁边云潇月十分真诚的建议道。 “王爷，不如我们试试新花样？” 这话怎么听怎么变味。 “什么花样？” 陆凛马上警惕起来。 云潇月便开始大刀阔斧的实验各种行针手法，提插捻转、轻弹针柄、晃动针柄……她新学得的行针手法都用了个遍。 “有没有感觉针感加强了？” “……有。” 她都快把针摇飞出去了，能没有针感吗。 云潇月不由得轻笑出声。 陆凛平常看起来是个冷面罗刹不苟言笑的，没想到细相处起来还有种颇耿直的萌感，相比较第一面不太友好的印象，她对他也略有改观了。 “王爷深得皇上信任，皇上将大理寺事务及京郊大营的兵符都放心交给王爷掌管，可见是极为倚重王爷的。” 这些日子她也看明白了，陆凛是个忠臣。 他不仅仅是守护陆家的江山，更是在守护北陆黎明百姓的江山。 陆凛闷声“嗯”了声，算是赞同她的说法。 “可是皇上也十分宠信高家。”多年来，皇上后宫佳丽三千人，年年都有新人入宫，哪怕皇后已至中年，他心里最在意的仍旧是她。 爱屋及乌，因此高家一人得道鸡犬升天。高皇后之父资质平庸胸无大志，皇后入宫前他仅官至五品，在上京城内算是一小官，那时皇上为挟制多方势力平衡，选了不上不下的高曦月任中宫皇后，也是看中了岳父没什么大志向，只祈求能平安荣退，因此宠幸皇后时亦不用背负太多精神压力，逐渐便种下了情根。 可万万没想到高家生出了高君怀这个杀才。狠辣深沉，借着皇后这个天梯一路往上爬，如今已掌握了朝堂大半权势。 皇上却已年迈，加之久病体弱又对皇后有情，此刻他已没有年轻时候那样的果决冷静，对高家一放再放。 未必皇上就不知道高家的所作所为，只是你永远无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 此时外戚已成为朝廷最大的毒瘤，哪怕是陆凛从中斡旋，每年从朝中请辞避难的忠臣也是越来越多。 偏偏陆凛没这个野心，皇上自小疼爱他，他视这个父皇犹如以星望月，否则以他的地位能耐，现如今应当已立储协理政务了。 实际说来，陆凛虽上过战场聪慧无极，武能身经百战少年战神，文能饱读诗书处理大理寺诸多疑难杂案，终究还是个被宠大的孩子，尚未经历过的情感方面的毒打和历练，还是个单纯的孩子。 永远不要对别人抱有太大指望，哪怕对方是宛若天神的父亲。 “王爷就从未想过自己上位，以自己之力铲除高家吗？” 第50章 十方楼 第50章 十方楼 她这话大不敬，却也是真把陆凛当成伙伴才会如此说。 朝局动荡，若陆凛还是如此，权势的天平会逐渐往高家转移，他便会处于被动。 如今她对皇后虚与委蛇，正是因为知道他是个正人君子，对江山社稷、对黎民百姓都是真的看重，将来为君必然是贤明的君主，与他合作是于自己于百姓都有裨益的事。 她如今同他站在一条船上，可若他始终不能狠下心痛下杀手，他们这条船迟早被外戚击溃，届时是什么下场他们都明白。 云潇月如此大胆说出这番话，更多的还是为自己的安危。 在这个朝代，权势争夺更迭之快，门客将全部指望都压在主人身上，可若是主人不争气，门客便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陆凛抿唇，胸腔里似乎轻叹出一口气。 这话不止一个人同他说过。 “父皇只是暂时被高家迷惑，只要能找到高家结党营私残害忠良的证据，本王相信父皇定会为了社稷百姓处置高家。” 他对皇上还存有指望。 云潇月也不再劝他。 他有赤诚之心，没有被权势吞没或许也不是坏事。 陆凛始终侧卧背对着她，云潇月趁这个机会打开药箱，进胶囊药房取了两瓶药。 随后看时辰差不多了，云潇月便替陆凛取了针。 “王爷，这两瓶药都是针对你的腿疾的，按我给的说明服用，很快便能看到效果。” “多谢。” 经历一番谈话，陆凛的面容也有些严峻，没有多叙话便离开了朱月楼。 夜渐渐深，云潇月在窗边坐了片刻，窗外的月光微弱能隐隐约约照见院里的花草，凝珠从厨房端来她爱吃的银耳羹，云潇月决定什么都不想，喝完便漱了漱口上床歇息了。 次日一早，云潇月尚在赖床，门房小厮便匆匆来报，交给凝珠一封信。 凝珠没有多想就转交给了云潇月。 云潇月打开信，里面只有一行小字。 “十一点十方楼见，顾。” 云潇月马上露出笑容。 这个时代能与她无障碍交流的就只有顾二楞一个人了。 云潇月当即便起身洗漱，让凝珠帮她找了一身轻便的男装。 不到十一点，云潇月便独自一人赶到了传说中的十方楼。 十方楼是上京第一楼，据说已经有近百年的历史，做菜尤其一绝，常有达官贵人在此聚会。 自打来了北陆以后，云潇月每日忙于奔命，脑袋每天别在裤腰带上，生死成了她担忧的第一大事，自然顾不上享乐这回事。 头一次踏入十方楼，她宛若刘姥姥进大观园，十分新奇。 十方楼是一个四四方方的大楼阁，占地颇大，且是在上京闹市之中，寸土寸金。 一楼二楼多是吃饭的，其中摆放满了桌椅，这个时辰人还未上全，却也不少。 三楼四楼则是雅间，平日里多是些金贵有钱的人才会上去。 云潇月刚一进去，不等她开口询问，小二先瞧见了她，快步朝她走来。 “是云姑……公子吧？” “正是。”云潇月挺直腰背，装模作样的打开手中折扇扇了扇。 “请随小的来。” 第51章 活不过三年 第51章 活不过三年 小二带着云潇月径直上了楼梯，上了三楼之后转进走廊，拐进最里面最大最清净的雅间，轻轻敲了敲门。 “进。” 一道有些阴柔的声音响起，小二没有入内，只是推开门让云潇月进去了，自己则在外面又关上了门。 一进雅间，云潇月来不及和魏衡说话，倒是先环顾四周观察了下雅间里的环境。 她瞧过了，三楼的每个雅间都有字牌，他的字牌是天字号，是最好的一间。 “可以啊，如今知道享乐了。” 魏衡起身给她倒了杯茶。 “哪是我知道享乐，是这老头子知道享乐。” 云潇月明白他说的是先前的魏大总管。 魏大总管可是皇上身边第一红人，位同副后，从皇上刚登基不久就在身边伺候着了，多年陪伴体心得很。 “你是不知道他多有钱。” “多有钱？” 云潇月不由问。 她现下正是缺钱的时候。 “这么说吧，他生前十分挥霍，死了之后还给我留了不少。” 人生得意须尽欢啊！要不然死了之后钱都花不出去。 虽说穿越成个五十多岁的半老太监让人难以接受，可是突然变成富翁的感觉还是很爽的。 魏衡总管宫内大小事务，不单单是内侍宫女的升迁，就连宫中妃子想在皇上面前排上号侍寝都免不了要求他，魏衡是老人精了，在宫里生活了三十多年，大家早就知道他的德行，以至于后来都不用他说什么，钱自然而然就放到他的手上。 手里的钱袋子越来越沉，就算是五十多岁的老太监，也能乐出花来。 “我要开办惠民医局了，正好借我些。” 魏衡诧异道：“惠民医局？你不是已经从太医院辞官了吗？” “正因从太医院辞官了，所以才要自己搞事业。我不仅要开设惠民医局为天下百姓治病，还要开设附属学堂请先生传授医术，让贫苦人家的孩子也能学习医术。” “你这是在冒险。”魏衡眉头微微拢起，山羊胡也跟着撅了起来，“你明知道皇上不喜你抛头露面，尤其是打着王府的旗号，此事只怕是不好做成。” 他们本是最默契的师姐弟和好搭档，魏衡怎能不知她心中所想，只是一个官眷女子想在北陆发展事业，阻碍远远超出想象。 “如果不让我做想做的事，难道一辈子在后院里空看闲云落花？那样过几十年又有什么意义，还不如轰轰烈烈干他一场。” 皇上或许能阻止她入朝为官，但是阻拦不了她开设惠民医局。 “要不你再等等？”说着，魏衡突然压低声音，凑近云潇月小声道，“按我的观察，皇上活不过两三年了。” 三年一过皇上一死，陆凛登基她岂不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皇上的身体不是渐好了吗？” 云潇月皱眉，上次她进宫复诊时，皇上的身体还有所恢复，心脏也算不上太严重，应该不至于那么早逝吧。 魏衡微皱着眉摇摇头。 “亏损了几十年了，哪是吃几日药就能转好的。” 第52章 千里送铺面 第52章 千里送铺面 “对了，你往后给皇上看病可得小心些，能脱身便尽快脱身吧。”魏衡不由得提醒，“万一什么时候皇上病重了，搞不好还要降罪于你。” 生老病死虽是人之常情，但是处于这个朝代，万事都要小心。 云潇月点点头。 气氛一下子凝重起来，不等云潇月说话，门口又响起敲门声，小二将菜送了上来，十分恭顺的一一摆上。 “二位请慢用。” 小二离开之后，云潇月正要动筷。 “你还没说这次把我叫出来有什么事？” 他现在可是宫里的红人了，难免有人盯着他，贸然出宫岂不麻烦。 “今日恰好我出宫采买些东西，咱们姐弟俩趁这机会叙叙旧呗。”魏衡的面色也缓了缓。 “可别。”云潇月听着怎么觉得这么不舒服呢，“您一把胡子，可别叫我姐。” “高君怀有意拉拢我。” 事实上，自从皇上身体渐渐虚弱，高家不止一次明里暗里拉拢过他，想让他站在皇后一边，他几次周旋，都没有决定好。 主要这与虎谋皮，他怕自己不仅没得到想要的反而被老虎吃了。 “预料之中。”云潇月不以为意的吃着菜，毕竟魏衡可是皇上身边最亲近之人，皇上若有个什么情况，魏衡必然是头一个知晓的。 “你不想知道我有没有答应？” “我还不了解你？高君怀是什么人，你现如今也就是对他有几分用他来拉拢你，真待将来皇位到手了，他留你这个知道太多秘密的老太监有什么用？” 话糙理不糙，魏衡被噎了下，也知她说的是实理。 “我这不是看着咱们同门情谊，才毫不犹豫的站在你和容王这边，高君怀就算给我个内阁首辅当我也绝不动摇。” “吹吧你就。”云潇月毫不留情的戳穿他，随后还不忘走到他旁边揽着他的肩膀感慨，“在这个朝代，咱们只能相互依靠了。” 同魏衡叙完话，云潇月心情顿时开阔不少。 吃完饭，魏衡还是心软，拉着她塞了五百两银票和一串钥匙到她手里。 “城东有一处铺子，极大极宽敞，原先是开客栈的，后来被我盘了下来，别人都不知道，你若是想开设惠民医局，就开在那里吧。” “好兄弟，多谢了。” 云潇月接过银票，颇为感动。 原先都是她护着这个师弟，如今竟然有受他荫庇的时候，这么多年姐弟俩没白处。 魏衡出宫的时辰有限，吃过饭之后便匆匆离开了，云潇月带着银票和钥匙回去，编了个理由告知陆凛她找到了铺子，陆凛没有多问，让她尽管到王府账房去支银子，还将霍冬派给她调遣。 次日清晨，云潇月带着凝珠霍冬到了那个铺子前。 铺子刚刚盘出去一个多月，还是干净整洁的，又是处于城东闹市附近，倒是有不少人抢着盘这个铺子。 云潇月打开大门，让霍冬将原本挂在门上的客栈门匾摘了下来，准备去订做一个新的门匾挂上。 随后几人开始里里外外彻底清扫卫生，云潇月则坐在桌前铺开纸笔，将惠民医局即将开业和收徒的告示写了几份，一份贴在了门口，剩余的准备张贴在城中人来人往的集市口各处。 趁几人忙着，云潇月楼上楼下的瞧了瞧。 这处铺子的确如同魏衡所说格外大，楼下可以用作医馆诊病开方，楼上可以设置病房，也可以给学生们当做宿舍，两全其美。 云潇月正规划着，门外突然一阵骚动。 第53章 得罪大人物 第53章 得罪大人物 云潇月连忙下楼查看。 “这间铺子是谁的？” 门外来了一群凶神恶煞的人，为首的是一年少公子，身着青绿色长袍，眉宇之中满是强横，将门口刚刚贴上的告示撕了下来，拍到了桌上。 “是我的。” 高致远闻声抬头，目光落在从楼梯上走下来的云潇月脸上，不由得轻嗤一声。 “就你这小身板，还想开医馆？知不知道这个铺面是小爷看上的地方？小爷早就想把这里改成赌坊了。”高致远翘着二郎腿在门口桌前的长凳上一座，身后几个大汉齐刷刷站在他身后，怒视着云潇月，“这个铺子你花了多少钱盘下来的？我出双倍。” “这铺子我们已经定下了，不日便会开张，公子若是想开赌坊，不如去别处看看其他铺子如何？何必来为难我们几个柔弱书生呢？” “爷就看上这里了！”高致远猛的一拍桌子，“识相的赶紧滚出去！不然小爷可要砸店了。” 云潇月眼皮跳了跳，有些无奈的抚了抚额头，看向一旁的霍冬。 “霍冬，这几个二流子就交给你了。” “是！” 霍冬捏了捏拳头，冷着脸逼近高致远。 “还真碰上硬茬了，”高致远亦是狂笑一声，“你们几个，把这家店给我砸了！” 两方人一触即发，下一瞬，六个彪形大汉排着顺序飞出门去，摔在了街上。 “混账！”只剩下高致远一人站在门内，颇有几分形单影只，“你知道我是谁吗？老子是高致远！” “还不快滚？” 提及姓高的人，霍冬眸色更冷，拳头捏的咔咔作响。 “你们给我等着！” 高致远落荒而逃，云潇月颇有些头疼的将告示重新贴回门口。 方才铺子内的响动倒是吸引了不少路人的注意，大家纷纷聚在门口看告示。 “公子，你这下麻烦大喽。” 人群中有好心的大爷提醒云潇月，“这高致远可是城内数一数二的纨绔，他想做什么还没有做不成的，你这家医馆只怕开不起来喽。” “无妨，大爷日后若是有个腰酸腿痛的尽管来我惠民医局，免费给大爷推拿针灸，不收费的。” 几人一听，还有这等好事。 “除此之外，大家家中有年幼子侄儿女想要学医的也可以到我惠民医局来报名，学费很低，若是没有足够的银两，只需要在医馆内做些杂活帮工，只要能勤于学习，一切都好谈。” 云潇月顺势打了波广告。 众人连忙点头，直道是遇到活菩萨了。 要知现在拜师学医之难，学徒之时便要付上银两，贫苦人家根本学不起，如今有包吃包住免学费的机会，简直如同天上掉馅饼一样。 告示贴出去后，云潇月便带上银子联系了北陆全屋定制的铺子，将药柜诊疗床诊疗桌乃至楼上住院病房和学生宿舍里需要的床榻和桌椅板凳都定制齐全了。 订金付上不到一日，铺子里送货的伙计便排着队拉着车，将所有东西一应俱全全部搬到了惠民医局，并且按照云潇月的安排放置到了相应的位置。 云潇月可谓是他们本月甚至本年度最大的客户，仅仅一日便在他们铺子花了近千两。 这波声势浩大更是惊动了大半个上京城的百姓，大家都排着队来看新开的医馆。 第54章 明枪暗箭 第54章 明枪暗箭 下午云潇月定制的牌匾也送来了，云潇月指挥着他们挂上，惠民医局的名号算是正式在上京立足了。 凝珠选好了适宜开张的好日子，在那之前，他们只需每日在铺子内的桌前坐着，准备好一本册子，静候学生前来报名学习便是。 可是干坐了两日，铺子内静悄悄的一个人都没有，报名的册子上连个人名都没留下。 “这也太奇怪了，先前分明有很多百姓说要让家里孩子前来学习，这报名都开始两日了，城中各处也都张贴了告示，怎么一个人都没来？” 云潇月倒还沉得住气，她也觉得此事蹊跷，便自己拿上了几张告示，准备去大街上亲自发一大打一打广告。 不料等她路过了先前他们张贴告示的地方，竟发现告示被人撕去了。 她接连去了几个地方，几乎所有的告示全部都被人撕掉了。 云潇月皱眉将告示重新贴上，却又没有百姓凑过来看热闹了。 “大哥，来看看吧，惠民医局开业，广收学生，表现好有免减学费的机会！” 云潇月拉住路过的行人介绍道，那人却连忙摇头拒绝，面带惊恐迅速离开了，其他人见状也都是绕着云潇月走。 云潇月直觉可能是发生了什么，准备回去同霍冬凝珠商议商议，刚走到医馆前不远的路口，瞧见两个人拉住来往过路人恶狠狠的说了什么，路人匆忙绕着医馆离开了。 “告诉全城的人，谁要是敢去惠民医局看病或者学医，别怪我们把他的腿打断！” “你们要把谁的腿打断？” 云潇月走近了才听到他们说的什么。 怪不得这几日医馆门庭冷落，原来多亏了这几个人在这帮他们“减轻压力”。 实在是可恶至极。 “你们是谁派来的？！” 云潇月上前，抓住一人的衣领，怒气冲冲质问。 “和你没关系！” 两人急忙挣脱她跑远了。 “和我没关系？”云潇月怒极反笑，“坏了我的生意还说跟我没关系？！” 云潇月怒气冲冲的回到医馆，一拍桌子坐了下来。 “一群混账！” 凝珠见状急忙奉上一杯茶，云潇月一口饮尽。 “高致远那个混账羔子派人在外面把我们的告示给撕了不说，还让人到处威胁想要来报名的百姓，怪不得这两日一个人都没有！” 上京城内天子脚下，竟然有人如此猖狂，欺行霸市欺压百姓，还有没有天理了！ “这高致远究竟是高家的什么人？” “是皇后和高君怀的幼弟。” 霍冬从一旁提醒道。 怪不得，怪不得他如此嚣张，原来背后有皇后和高君怀给他撑腰。 这口恶气她非出不可！ “霍冬，你现在就回王府去，调遣一群好手在城中各处分散开来，若是再有高致远派来的人，不用多说先揍一顿，将这些人清理干净了，自然慢慢有人前来报名。” 云潇月这话可是说在霍冬的心坎里了，他当即便放下手中活回王府摇人去了。 “这高致远也忒没本事了，想抢铺子明着抢不了来暗的，我就不信这皇城之中还真能让他掀出了天去！” 第55章 哥我错了 第55章 哥我错了 容王府内的好手都是跟随陆凛上过战场的，高致远府中的那些家丁自然不可能是对手，不过半个时辰，高致远派出去的家丁全部都挂了彩，张皇失措的逃回了高府。 “如何，惠民医局的几个人是不是灰溜溜的关铺子了？” 高致远抬起头，却见手底下人一个个鼻青脸肿，“你们这是怎么了？被谁给打了？” “回公子，不知从哪来的一群好手，专门在城中各处堵我们，看到我们二话不说上来就打，还说、还说……” “还说什么？” “还说您不是东西……只会使这些下作手段，算不得好汉。” “放肆！混账！！” 高致远气的面色青紫，一拍桌面，桌上的茶杯跟着跳三跳。 “小爷就让他们看看我到底是不是好汉！走！抄家伙跟我去惠民医局！” 众人正要出府门，迎面撞上了下值回来的高君怀，上一年还雄赳赳气昂昂的高致远顿时偃旗息鼓。 “三哥。” 高致远忙规规矩矩的给高君怀行了个礼。 “这是要去做什么？” 看着众家丁一个个手持棍铲，连擀面杖都带上了，高君怀不由得皱眉，“你究竟是高府的少爷还是外头打家劫舍的土匪？高家的脸都被你给丢尽了！” “三哥恕罪，我知道错了。”高致远马上认错。 “还不快滚回书房读书去！” 高君怀一声令下，高致远什么也不敢说，连忙夹着尾巴回书房用功去了。 “你们几个，日后小公子再干这些丢人现眼的事，先来禀报我。” “是！” 众家丁也都松了口气。 他们是来上班挣钱养家糊口的，也不知怎么来了高府还得兼着打架的活，心里也虚着。 自打派人将高致远底下的人收拾了，就再没见高致远那些人出来捣乱，这几日前来医馆报名的学生陆续多了起来，云潇月分外忙碌，登记了他们的基本信息，家里富裕的便收些学费，没钱的便先欠着，学徒路上慢慢来还。 不过几日，医馆宿舍里已经住进了十余人。 他们收学生门槛低，也难免出现浑水摸鱼想找个地方蹭吃蹭喝的，这个现象也只能在日后开课的过程中慢慢解决。 开张前夕，只差最重要的一项没有完成。 那就是去请几位资历深厚医术高明的老大夫坐诊带课。 云潇月一套现代医学的模式，她自己用起来游刃有余，可未必能教会别人，尤其这北陆还没有西医根基，贸然跨越两个专业的巨大差距，别说学生，她自己都接受不了。 第一位老师，云潇月一眼就相中了前任太医院院使冉卉。 冉卉五十六岁请辞，到如今已过十年了。 云潇月早在打算开设惠民医局之时就已经开始四处搜罗合适的老师人选，她首先把目光放在了从太医院退下的诸位老前辈身上。 冉卉最让她敬重，医术高超且有医德，即便身处太医院，仍旧能保持品行高洁且能无私的指点教导底下的小太医，哪怕不是他的亲弟子，只要愿意学习他也会尽心指点。 这才是老师的上上之选。 只是他退休之后便一直在京郊别苑中休养，几乎与世隔绝，怕是不好请。 云潇月必须亲自跑一趟。 第56章 干不长久 第56章 干不长久 次日一早，云潇月带着霍冬凝珠出发去了京郊别苑。 先帝仁厚，在位时修建了一处京郊别苑，专门供对朝廷有贡献但是年迈无子嗣的退休官员休养终老，冉卉一生致力于医学，单单是着书便有近十本，全都是他这一生对医术的见解和看法，云潇月看过几本，他对医学之虔诚，让她不由得敬重。 所谓京郊别苑实际并不豪华，有点类似现代社会的养老公寓，每年修葺的费用从朝中公账出，只是住在此处的官员并不多。 在北陆，没有子嗣可谓是大罪过，但凡成了亲的，务必要生孩子，即便是王公贵卿也不能例外，因此朝中大臣即便公务再忙，府中也会有子嗣，且大臣府内都多有妾室，即便不常留宿，孩子也都会留下几个，甚至有些人府内孩子能生十几个。 除了没有子嗣，子女不奉养老人更是罪过，更遑论大户人家，朝中大臣的孩子基本也都步了父亲的老路，要么接受荫封要么科举苦读，做官之后更加注重孝名，恨不得将老父老母捧在掌心奉养着，去冉卉这般的老人实在不多。 她们到别苑时，已是降临午饭时分，不远处瞧见一处院子里冒着炊烟，云潇月猜测这就是冉卉老先生的住处。 几人进了别苑，在里面那个僻静的小院子在叩了叩门，一个年纪有些小的小书童从厨房走了出来，疑惑看着几人。 “请问冉卉老先生可在吗？” 小书童揉揉被烟熏的眼，转头扯着嗓子喊了一声。 “师父！有人找您！” 话音刚落不久，一个鬓发花白的老先生便从门内走了出来，隔着院子瞧着几人。 “进来吧。” 云潇月这才敢踏进门槛进到院里。 不为别的，只是因为她听说冉卉的脾气有些古怪，初来乍到还是应当小心谨慎些。 “你们倒是赶到好时候来了，正赶上吃午饭。” 将他们带到书房中，冉卉示意云潇月坐下，小书童给她倒了杯热茶。 看老先生并不惊奇他们的到来，云潇月不免有些奇怪。 “老先生，我们此次来是想请您……” “饭好了，先吃饭。” 冉卉一刻也不耽搁，当即便起身去了正屋用饭，云潇月只好跟着坐在饭桌上。 小书童甚至准备了几人的饭菜，一人一碗饭都放在桌上了，带冉卉入座之后他径直入座，捧起饭大快朵颐起来。 三人也跟着坐下，默默吃饭。 桌上坐着五个人，除了碗筷碰撞的声音，一个说话的都没有，气氛莫名怪异，云潇月心存疑惑的吃了一碗，便将碗筷放了下来。 老先生还在低头吃饭。 她便静候着他吃完。 直到碗里的米粒吃干净，冉卉才心满意足的放下碗筷，喝了口茶顺顺气。 “你来此的目的，凌王已经在信中同我说过了，听说你要办什么惠民医局？” “正是，晚辈来此就是想请先生出山。” “年纪轻轻，展望倒是远大。”冉卉不紧不慢的拿出帕子擦了擦嘴，“只是可惜干不长久。” 第57章 老先生出山 第57章 老先生出山 冉卉一句话直接把云潇月说懵逼了。 虽说身边多有人不赞同她做的事，可是直言说她干不起来的，他还是第一人。 “先生何以如此说？” “曾经也有不少人，同如今的你一样，自以为能成为领路人，可最后他们都迷路走丢了。” 不管所谓的惠民医局做好还是做不好，他都不觉得她能坚持到最后。 做好了，被利益权势熏染逐渐变质，做不好心灰意冷关门大吉，徒留下一群赤子之心衷心跟着她的孩子们伤心失落。 “晚辈同先生才见第一面，先生就如此信不过我？”一时间，云潇月觉得自己能请动冉卉的希望渺茫，便也就不再拘束拿捏着了，“先生觉得，传道受业解惑的目的是什么？” “为世人解除愚昧、无知、迷茫，传习知识、智慧。”冉卉脱口而出道。 “假设我惠民医局只能开三个月，三个月之后便破产倒闭。这三个月内我收了二十名学生，每日教导他们医学知识，教他们望闻问切看病诊方，教他们照顾病患医者仁心，请问先生，三个月后医馆倒闭，他们是否学到了知识，是否迈入了医学的大门？” 云潇月这番言论听的冉卉措手不及。 “……是。” 他好像被她牵着鼻子走了。 “我做一件事，第一考虑的从不是结果如何，就算我培养了二十名学生，最后他们都放弃了学医，那也是因为我的教导让他们明白自己不适合学医而不是让他们连接触医学的机会都没有。”云潇月继续道，“即便结果真的不好，我相信我培养的学生已经被我领进了门，未来继续在这个行业里深耕还是放弃都是他们的选择，我只尽力做好我能做的，从不考虑我做不到的事。” 冉卉实打实被她这番言论震惊，张着嘴半天没有说出话来。 这丫头当真伶牙俐齿。 “如果因为一件事很难，大家都没有成功，害怕自己失败就也不去做，那一个去做的都没有了。” 即便明知希望渺茫，仍旧有人前仆后继，这才是时代不断更迭进化的意义。 永远不缺不计后果的人。 “甚合我意哈哈哈哈。”冉卉忽然发现这个思维竟才是最可行的，瞬间有种贯通内外豁然开朗的感觉。 他竟然被一个比他小四十多岁的小辈给教育了。 “原本陆凛来信替你说情，我是一定要拒绝的，没想到你这小丫头和我投脾气，我便陪你做这三个月。” “多谢老先生给我这个机会，我已经在惠民医局准备好了上好厢房作为老师宿舍，还请先生一定要搬过去。” “这别苑住了十年了，我也腻了，权当做是换换环境吧。” 说服了冉卉老先生，惠民医局就算是有了个活招牌，不管是剩下的老师还是学生，都将慕名而来。 老先生及书童要留下来收拾行李细软，他们便先行回城了，路过惠民医局，云潇月正要进去瞧瞧，却见门口的牌匾被人泼上了狗血。 第58章 砸场子 第58章 砸场子 他们今日留在惠民医局守着的两个小厮正惊慌失措的补救。 “这是怎么回事？” 云潇月连忙下马，问。 “今日突然来了几个大汉，二话不说便往门口泼了两桶狗血，他们还留下话说要跟您对抗到底。” 这十有八九又是高致远的杰作，云潇月突然觉得脑仁疼。 “罢了，将牌匾清洗干净再挂回去。” 看来高致远是和她对上了。 准备了多日，终于到了开张这日。 这几日前来医馆报名的有十数人，暂时都将他们两人一间分配到宿舍住下，请了三位老师，都是内外妇的强中手，云潇月同几位设置了课表，偶尔她会带两节解剖和生理，学生们每日除了上课便是在楼下医馆打杂帮手顺便学习。 除此之外，惠民医局第一日营业，免费义诊三日，消息一传出，大清早的便排起了长龙，百姓们纷纷前来参加义诊看病。 开张第一日医馆内就挤满了人，大家各司其职，云潇月在一楼帮手，凝珠匆匆忙忙从二楼下来。 “王妃，二楼的课堂收拾出来了，都是按照您的吩咐，明日起便可以在里面授课了。” 云潇月点点头，现下什么都不缺了。 大家正忙着，云潇月大老远便看见高致远带着一群人靠近了。 她眉头微皱，忙起身出去拦。 今天是开张的大日子，不能让他出来捣乱。 云潇月在医馆外将高致远拦下了。 “高致远，你究竟想做什么？” “听说今日惠民医局开张，我特意带着人前来祝贺啊，怎么，难道掌柜的不欢迎？” 高致远让身后的人亮了亮身后的花圈，面容轻蔑，“这可是本少爷花了大价钱给你惠民医局订做的，你可不要不识抬举。” “高致远，我劝你适可而止。”云潇月面容冰冷，“你我并无仇怨，你又何必抓着我不放？” “不凭什么，就凭小爷愿意。” 高致远吊儿郎当的眼中也闪烁着少有的阴寒之意，“自小到大只要是小爷想要的，就没有得不到手的，若不将你这惠民医局弄黄了我就不姓高！我奉劝你还是乖乖跪在我面前磕三个响头，然后带着你的人从这间铺子滚出去，我或许还会考虑放你一马。” “混账东西！” 云潇月一拳挥过去，高致远措手不及，一拳钉在了他鼻梁上。 强烈的酸楚带着痛意瞬间淹没了他，高致远眼眶瞬间溢出眼泪，吃痛的捂着鼻子。 “你竟敢打我？！” “不止打你，我还要踹你呢！” 云潇月趁其不备，抬腿又是一脚，正踹在高致远大腿穴位上，一瞬间又疼又麻又木宛若废了一样，高致远险些给云潇月跪下！ “给我把惠民医局给砸了！连个桌子腿都别放过！” 高致远怒极，手一挥，他身后等候的十余名大汉便摩拳擦掌的往云潇月面前逼近。 “给我把这个混账东西腿打折！鼻梁也打折！！” 高致远捂着鼻子叫嚣着，鼻子底下一片湿润，抬起手一看，两行鼻血潺潺流下。 “谁敢阻拦一样把腿打折！！” 云潇月不由后退了两步，神色紧张。 今日霍冬不在医馆内，没人帮她揍这群王八蛋。 “五公子这是要把谁的腿打折？” 惠民医局方向，一道泛着冷意的声音响起。 第59章 是个罗刹 第59章 是个罗刹 不等云潇月回头，身后一只手放在她肩膀上轻拍了下，随后站在了她身前。 几个大汉不认识陆凛，当即便对他动了手，陆凛站在原地未动，迅速出手，不过一刹那，最前面的两个人已经捂着头倒在地上哀嚎。 “陆、陆凛，你想做什么？” 高致远不由往后退了半步。 这个活阎王，怎么会管惠民医局的闲事？ 他从小看到这活阎王就腿软直打哆嗦。 “五公子，上京城内天子脚下，你想只手遮天么？”陆凛眸中凝着寒意，慢慢逼近高致远，看的他汗毛倒竖，不住的后退。 “我、我警告你，你若是敢动手打我，我三哥不会放过你的……” “这间惠民医局隶属于容王府，是本王手下的医馆，在惠民医局方圆五里之内，我不希望再看到五公子的身影，包括你手底下的这群打手。”陆凛伸手，轻轻掸了掸高致远肩膀上的灰尘，方才还只是威胁的眸中突然起了杀意，“五公子听明白了吗？” “明、明白了。” 陆凛的手落在他肩膀上，简直比刑场上的虎头铡还要令他害怕，虎头铡不敢铡他，可是陆凛敢啊！ “后年开春便是春闱了，五公子这一年还是待在府中好好读书，少出门为妙，最好别让本王在大街上看到你，你说呢？”陆凛的手落在高致远肩膀上，微微用力压了压，“高君怀尚且不能只手遮天，何况你五公子？” 高致远实在顶不下去，哆哆嗦嗦转身惊叫着跑了。 这一闹，他又要连做好几日噩梦。 陆凛受起手，回头时又是一派宽和神色。 “高致远最近应当不会再来医馆捣乱了。” 云潇月点点头，竟觉有些好笑：“他怎么这么怕你啊？” 她看得出来，高致远不是怕陆凛的身份，而是真的怕他这个人。 “没什么，只是多年前被他看到了不好的一面。” “什么事啊，讲讲呗。” 陆凛笑笑不语，云潇月也没有再追问，开张这一日算是圆满过去了。 高致远屁颠儿屁颠儿的滚回家，当即便躲进书房读了一整日的书，夜里蹲在被窝里，房间不敢吹灯，哆哆嗦嗦做了一夜的噩梦。 梦里全是陆凛杀人溅了满脸血的场景，他满脸血的转过头阴森森的瞧着他，高致远一个寒颤从床上惊坐而起，已经是一脑门的汗。 那就是个恶罗刹！吃人不吐骨头的那种！ 他对陆凛有从骨子里产生的畏惧，那怕当时陆凛救了他的命。 医馆开张之后，云潇月也忙碌了起来。 她将自己沿海中的解剖图谱详细画了出来，只不过没有画详细的血管分支和神经，与北陆现存的解剖图谱比较相似，不会跨越太大，准备拿着它给学生们将人体的解剖生理。 惠民医局便这么平平静静的开过了十日，因为诊金优惠慕名而来不少病人。 云潇月觉得也应该在入门之后给大家准备一次入门考，检验一下同学们这段时日学习的成果，便联合几位老师给同学们出了卷子。 摸底考的成绩很快出来了。 第60章 又发命案 第60章 又发命案 云潇月在课堂上给大家一一分发了卷子。 十几位学子之中，有天资好的，也有天资一般的，因此摸底成绩分数差别很大，自然大家刚来十日还未彻底熟悉惠民医局内的学习环境和节奏，云潇月并没有将这次的考试结果放在心上。 晚上，云潇月陪冉卉坐夜诊，这个时辰没什么患者前来，两个人便讨论起了学生们的教育。 “学生之中有个叫秦是然的，天资很高，这次考试他各科都很均衡。”冉卉翻阅众多学生的卷子，目光落在其中一张，“但是这个叫徐炳文的天资就一般了，各科都不太理想。” 云潇月接过冉卉手中的卷子看了看，徐炳文的成绩的确落下了一大截。 “先生不必太过忧心，我看这孩子内秀慢热，想来是对医馆内的学习环境还不够熟悉，多给他些时日，他应当会有起色。” 冉卉点点头，现下只学了十日，的确还看不出什么。 到了打烊的时辰，云潇月扶着冉卉上楼歇息，路过二楼大课堂时，发现里面亮着一盏灯，她好奇推门进去瞧了瞧，才发现是徐炳文在夜读。 “徐炳文？” “先生。” 徐炳文毕恭毕敬的起身朝云潇月行了一礼。 云潇月走到他桌前，在他前排坐了下来。 “怎么这么晚还在读书？” “我脑袋笨，学东西比别人慢，只能多花些时间温习。” 云潇月一笑：“你不必有太大压力，只是一次考试罢了，说明不了什么。” 听她如此说，徐炳文压力更大，低着头看着书沉默不言。 “其实学东西慢未必是件坏事，这说明你学的扎实，只要你学进去的东西就不会轻易忘掉。”云潇月宽慰他，“我原先有个师兄，刚入学的时候成绩极差，别人一日能复习完的课业，他要学三日甚至五日，可是毕业时他是我们所有同门中的第一，甚至被更好的老师选去深造了。” 实际上就是保研了。 “当真？” “自然当真，”云潇月肯定的点点头，拍了拍徐炳文的肩膀，“徐炳文，不要因为学的慢就觉得比其他人差，知识只要学进去了就是你的，别人抢不走。” 徐炳文连忙点了点头。 云潇月头一次发现自己还有做思想工作的天赋。 处理完徐炳文的思想工作，云潇月便干脆让他留下来关门，自己出发回府了。 这几日天气骤凉，夜里秋风吹的凉飕飕的，她骑着一匹马脚步轻盈，很快便回了府里。 回府时还灯火通明的，府门打开。 看这情况便知陆凛还未下值回来。 “今日王爷怎么这么晚还没回来？” 云潇月将马的缰绳交给小厮，随口问道。 “前几日京中又发生了大案，王爷正在大理寺加班加点调查呢。” 云潇月点点头，没放在心上，脚步轻快的回朱月楼了。 “王妃，听闻近来京里又有人离奇身亡了。” 晚饭时，凝珠同云潇月谈起八卦消息，“听说尸体被分成了好多块，从枯井里挖出来的，十分可怕。” 第61章 协助验尸 第61章 协助验尸 云潇月抿抿唇，继续低头吃饭喝汤。 “既然是分尸案，仵作岂不是要忙坏了。” “正是呢，听闻刘院判和陈慧勤大人都去刑部帮忙了，也不知验尸结束了没有。” 凝珠的话刚刚说完，门外霍冬便匆忙赶到了朱月楼。 “王妃！”霍冬进门行了一礼，“刑部发现几具碎尸，验尸难度极大，刘院判无法独立完成，王爷特派属下请王妃前往协助。” “陈慧勤和仵作呢？” 先前告假的仵作不是回来了吗？ “仵作年迈，如此程度的验尸身体难以承受，陈慧勤……晕过去了。” 云潇月点点头，继续喝了口汤：“先说说具体情况，尸体是在哪里发现的？一共有多少块碎尸？现在是否明确碎尸来自几个死者？” 她不紧不慢的吃了口菜，霍冬吞了吞口水，一阵反胃。 那场景光是想想都快要吐出来了，王妃竟还能淡定如初的吃饭。 实乃狠人。 “尸体是在城西多年的一口枯井中发现的，目前看来应当有三具尸体，分尸后用布条包裹起来分别抛尸，现在大理寺的同僚们在城西各处寻找其他尸块的踪迹。想必不久便会有结果。” 云潇月点点头，这才擦了擦嘴，起身穿好凝珠递过来的披风。 二人骑快马赶到了刑部。 刑部大堂内，陈慧勤面色苍白的靠在椅背上，抱着桶险些将自己的隔夜饭都吐出来了，整个人昏天黑地，一闭上眼停尸间内的场景就在他面前闪现。 太恶心了。 怎么会有人如此残忍？ 云潇月快步走进大堂，见陈慧勤这个样子，不由得拍了拍他的肩膀，递给他一瓶和胃止呕的药。 “你先在这里休息，我去停尸房看看。” 云潇月快步步入后院停尸房，穿戴整齐后推门进去。 停尸房内只有两人，一个陆凛一个刘少卿。 门口守着几个衙差，看神色都已经吐过了。 哪怕是站在停尸房戴着口罩的陆凛面色也不太好看。 “王爷、刘大人。” 云潇月向二人行了一礼，快步走到刘少卿旁边，“进展如何？” “想要把这些裹尸布弄掉，又不破坏尸体，很有难度。” 云潇月点点头，当即便上手配合刘少卿验尸。 在场尸块一共十二块，初步看来它们的确来源于三个不同的人身上，二人尽力将尸块拼凑起三个不完整的人。 “这三具尸体分别是一男两女，从尸体的表征来看，这两具尸体年龄大些，这一具女尸年纪小些，初步判断应该是一家人。”云潇月道，“具体的还要等大理寺和刑部的同僚将剩余的尸块找回才能判定，不过王爷可以派人调查城西附近有没有一家三口失踪的，我怀疑这是一场没有预谋的屠杀案。” “为何是没有预谋的屠杀案？” “尸体分尸的切口粗糙，分尸工具有点像劈柴或剁骨的砍刀，凶手的行凶手法仓促且慌张，原本人体各肢体都是对称相似的，可这里的尸块大小不一，可见他当时分尸仓促，并没有提前预想好如何分尸。” “并且或许他杀人时附近或许有人听到过惨叫声，王爷派人再城中各户调查或许可得知。” 第62章 情杀案 第62章 情杀案 陆凛点头，转头看向门口等候的霍冬。 “霍冬，你亲自带人到城西各户挨家挨户调查，务必要确认死者一家的身份！” 云潇月和刘少卿继续忙，这一忙便是一整夜。 拂晓时二人的工作才做了差不多，将尸体拼搏好之后又将各处细节乃至每个尸体的特征都记录了下来。 初步判断这三具尸体的死亡时间应该在三日左右，因为分尸又掩埋在枯井当中，尸体虽没有腐化但是血液粘住裹尸布，验尸相当有难度。 值得一提的是，年轻的女尸脸上被人用刀子划了几道。 “这起案件极有可能是情杀案。” “没错。”云潇月点点头，“凶手的怨气很深。” 天亮后，在城西各处寻找尸块的衙差回来了，从城西树林中带回了剩余的十四块尸块。 将尸块抬回来的时候，几人实在没忍住，用白布盖上了，不多时白布也洇出了血水，几人是一路轮换着抬，你抬吐了我抬，我抬吐了你抬，好不容易将尸体送回了衙门。 将尸体放进停尸房时，几个人又围着树吐了一顿，面色青黄。 云潇月刘少卿加班加点把剩余的尸块拼凑好，发现除了原本的三具尸体之外，还有一具幼年婴儿的尸体。 “现在可以判断，这应当是一家四口无疑，全部被残忍杀害，可见凶手毫无人性。” 早饭时辰，云潇月同刘少卿才完成了剩余工作，二人忙碌了一整夜没有歇息，胃里什么东西都没有，可谓又饿又困，然而此时却也吃不下什么。 见验尸完成，云潇月便打算先回王府休息，至于剩下查案的事便是陆凛的职责了。 正要走，霍冬快步走进了后院。 “王爷，案发现场找到了！” 几人没有耽搁，连忙启程去了案发现场。 正是城西的一户人家，进门时有一堆砍完码好的柴火，几人快步穿过院子进堂屋，才瞧见，堂屋内的地上、桌子上、墙上到处都是血迹，甚至连房顶上都有喷溅的血迹。 现场一片狼藉，地上更是一大摊血，一个砍柴用的大砍刀躺在地上。 “根据周围邻里的证词，案发当夜在这里发生了剧烈的争吵，只是这家人脾气不好，谁也不敢出来拉架，后来没有了声响便以为不吵了就没有在意。” “有没有人看见那夜有人鬼鬼祟祟的搬着东西从附近走过？” 霍冬摇头，深夜时分，大街上的确少有人出门。 若是真撞到了凶手藏尸，岂不是要被灭口。 “从与这家人关系密切的人查起，尤其要查有没有近期发生矛盾的，将有嫌疑的人全都送到大理寺审问。” “是！” 另一边云潇月面色凝重。 通过血液喷溅的方向，血柱面积和血点的分布，她几乎可以想象到凶手杀人碎尸的全过程。 的确是残暴疯狂的报复行为。 准确的说他当时已经失去了理智，杀人之后匆忙分尸却完全忘记处理案发现场。不过看这情况，这案发现场也的确不好清理。 冷静之后他可能会有些反常，甚至早已在衙门没发现之前匆忙逃窜出京了。 第63章 学生失踪 第63章 学生失踪 云潇月没有细想下去，过度揣测凶手的思维不是什么好事。 大理寺的动作很快，不久便筛选出了嫌疑人名单。 “这家人平常没少同别人借钱，欠钱不还十分嚣张，故而在上京多有人看他们不顺眼，年前时为女儿同附近的一个男子定了亲，讨要了诸多聘礼，前几日却突然反悔激怒了男子，当夜邻居们听到的争吵声便是那男子前来理论，现在看来，这男子的嫌疑最大。” 霍冬带人去抓捕，赶到时已人去房空。 刑部当即便出了海捕公文，在周围几城寻找嫌疑人的踪迹。 料想凶手即便不是此男子，他也一定知道什么。 案件完成的差不多，云潇月便回王府歇了一日。 一夜高强度的工作实在让人吃不消，回府后云潇月没怎么用饭，喝了碗银耳羹便睡下了。 直到傍晚，冉卉身边的小书童突然来王府传信。 “王妃，秦是然已经整整三日多没有回医馆了！” 凝珠匆匆忙忙前来报信，云潇月一个激灵坐起身，迅速穿好衣服。 “怎么回事？他是不是又偷跑出去喝酒了？” 秦是然家境优渥，更是经常出入烟花场所，进入惠民医局学习之后，虽然三令五申夜里不得私自出门，他还是会趁夜深偷跑出去。 三日前恰好是他告假回家的日子，按理说昨日便应该回来了。 云潇月快马赶到惠民医局，学生们神色各异，凑在一起小声讨论着什么。 医馆很快联系到了秦是然的爹娘。 “什么？是然根本没有回府啊？” 云潇月眉头皱起，看来秦是然告假回家只是托词。 “凝珠！赶快去刑部报案！” 不多时，衙门的衙差便赶到了惠民医局，对平常与秦是然走的较近的几个学生询问了番。 “四日之前，是然说要去看千春楼的花魁大赛，但是因为他经常溜出去喝酒，老师将医馆的钥匙全部收了起来，入夜后不准任何人离开医馆，于是他便想出了假装告假回家的法子，偷偷溜出去参加花魁大赛了。” “我们只以为他难得有假期，必是在千春楼醉倒了，直到昨日夜里他的假期到了，人却没有回来，我们实在是害怕，这才告诉了老师。” “你们几个糊涂啊！” 冉卉一脸的恨铁不成钢，眼下一个学生丢了，他们做老师的如何能安坐？ 秦是然的一双爹娘更是哭道在地，哭喊着让医馆赔他们的儿子，几个学生愧疚的低着头不说话。 “眼下最要紧的是找人。”云潇月打断众人，“光是衙门的人寻找还不够，大家也都一起去找，这两日惠民医局暂停营业，等找到秦是然再说。” 除了最年迈的冉卉留在医馆内，其他不论是学生还是老师都外出寻找秦是然的踪迹，云潇月也没闲着，当即便带着凝珠去了千春楼。 千春楼刚刚结束花魁大赛，正是生意好的时候，迎客时妈妈脸上的皱纹都笑深了。 “妈妈。”云潇月迈入千春楼的门槛，妈妈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瞧出她穿着打扮不凡，急忙陪着笑脸。 “哟，二位公子，快请进快请进！我这里的姑娘绝对是全上京最标致的！” “妈妈可曾见过此人？” 云潇月拿出秦是然的画像展开，妈妈看到画像上的人，神色微变。 第64章 找到尸体 第64章 找到尸体 “此人还欠着我二百两银子呢！二位是来替他还钱的吧？” “三日之前的那个晚上，他可曾到过千春楼来？” “来过啊，怎么了？”妈妈这才有了几分戒备，脸色变了变，“你们要是来替他还账的我欢迎，若不是就请离开吧，别耽搁我千春楼做生意。” “妈妈，我们只问几个问题，只要你如实回答，钱嘛，我这里要多少有多少。” 云潇月自钱袋子中拿出一个沉甸甸的银锭子，妈妈一见，顿时乐的合不拢嘴。 “公子请问公子请问！奴家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 妈妈接过银锭子，脸上满是谄媚的笑意。 “三日之前他来此做了些什么？和什么人见了面，又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妈妈将云潇月领进门，在角落一处安静些的桌子前坐了下来。 “这位秦公子我们千春楼的常客了，他爱听如玉姑娘弹的琵琶，因此三日前的花魁大赛便也参加了，那夜人实在是多，有钱的客人也多，如玉姑娘一曲琵琶获得了魁首，秦公子想花重金与如玉姑娘一亲芳泽，但是他的银子不够，便说回去取银子，我瞧他喝了不少便劝他算了，不想他甩开我就走了，谁知他回去之后竟再也没有回来，害我白白损失了一大笔银子。” “他是什么时辰离开的？”云潇月皱眉。 “约摸子时了。” 妈妈回忆了番，不过也记不真切，当夜人实在是多。 随后云潇月又找那位如玉姑娘询问了番，得知如玉姑娘同秦是然关系不错，算得上是红粉知己，三日以来她却也一直没有见过秦是然。 从千春楼出来，二人毫无发现。 云潇月一面因为学生走丢而自责着，一面又觉得自己对学生太不了解了。 她只知道秦是然天资不错，人虽不安分但是十分聪慧，却不曾想他的私生活如此丰富。 千春楼外仍是热闹的街市，行人匆忙，人与人之间的悲欢并不相通，云潇月轻叹了口气，转头看了眼千春楼的牌匾。 “千春楼是城中唯一一家花楼吗？” “不是，”凝珠摇摇头，“城西只有这一家，城南还有一家更大的芳华楼。” 只不过芳华楼略远些，里面的美人虽更多，但是小曲儿和琵琶都没有千春楼的好。 二人在大街上转了会儿，没有任何发现，便先回了惠民医局。 刚刚到路口，云潇月便看见几个衙差走进了医馆。 云潇月急忙快步跑了过去。 “秦老爷，秦夫人，我们在城西巷子里的一处废弃筐篓中发现了秦是然的尸体，请二位虽我们前去认领。” 闻此言，秦夫人当即晕倒过去，秦老爷更是悲痛欲绝，捂着胸口迟迟说不出话。 云潇月楞在门口，又惊又痛，心脏仿佛被滚轮碾压过一样。 几人急忙动身，跟着衙差去了城西巷子。 此处原来是一处草编铺子，后来老板不干了，便留下了几个废弃不用的筐篓，平日里根本不会有人进这个巷子。 硕大的筐篓里，秦是然以卷曲的姿势躺在里面，即便将人带出来，尸体也很难恢复平整。 第65章 怀疑凶手 第65章 怀疑凶手 亲眼看到自己儿子的尸体，秦老爷秦夫人泣不成声，云潇月更是呆傻一般站着。 “我的儿子啊……”秦夫人哭喊着抓住云潇月的衣襟捶打，“你还我的儿子，还我儿子……” 绝望的哭喊声不断在云潇月耳边想起，她的耳畔放空，脑袋里不断萦绕着秦夫人的哭喊，她整个人仿佛被捶打成碎片，心里无限的愧疚自责，她眼眶红透，却终究什么都没说。 “秦夫人！”一双有力的手拉开了两人，将云潇月往后带了带，把她护在怀中，“请节哀，我们一定将真相调查清楚，给您和秦老爷一个交代。” 话音刚落，刘少卿也赶到了现场，低头查看了下尸体，道。 “是被捂住口鼻窒息身亡，不知死者生前有没有与谁结下过仇怨？” 秦老爷秦夫人大惊。 “是然平时不过是爱玩了些，与谁都相处的极好，怎么可能会得罪、得罪这样的人……” 随后，秦老爷秦夫人派人将尸首带回了府。 陆凛站在原地，正要回头查看云潇月的反应，背后突然有一个力量顶住了他。 是云潇月的额头。 他能感受到她的身体微微颤抖，似乎哭了。 刘少卿见状，同几位老师和学生转头离开了巷子。 巷子内只余他们二人，陆凛一动不动的站着，静静的任由她靠着。 过了会儿，云潇月吸了吸鼻子，将满腹的委屈咽下，擦了擦脸上狼藉的眼泪。 “我没事了。” 陆凛从怀中拿出一个帕子递给她，云潇月接过，毫不客气的往上面糊了一脸的眼泪。 “秦是然之死只怕有内情，这不是你的错。他想出去，即便你想方设法的拦，他也有办法出去。” 陆凛将手放在云潇月肩上拍了拍：“这就是他的命数。” 云潇月回府缓了一日，看她坐在窗前默不作声，凝珠想安慰她却又不知要说些什么。 幸而她只消沉了一日，次日清早云潇月便又生龙活虎的起床。 “凝珠，今日起我要每日都去惠民医局报到，深入了解学生，贴近他们的生活，我绝不会让这种事再发生。” “奴婢陪着王妃。” 惠民医局内的氛围也极其怪异。 医馆重新开始了授课和营业，一上午来了几个患者，二楼课堂上更是气氛沉闷，老师和学生脸上都是严峻之色。 云潇月到时正是课间休息，大家都在自由活动。 “你们说说，是然能和谁结仇？” “还用说吗，徐炳文呗，前一日他刚刚同是然大吵了一架，第二天是然就遇害了，除了他还能是谁？” “就是他，除了他是然没和其他人结仇，肯定就是他杀害是然的，你们看他那个样子，不言不语的，这种人最可怕了。” 几个与秦是然交好的学生看不过去，义愤填膺的找徐炳文算账。 “徐炳文，你这个杀人凶手！是然出事的那天晚上我分明看到你从宿舍出去了！你最好赶快去衙门自首！否则别怪我们告到刑部让你坐一辈子牢！” “不是我！”徐炳文慌忙辩解，“真的不是我！” 第66章 法场行刑 第66章 法场行刑 “你们几个做什么呢？” 云潇月及时走进教室，喝止了众人。 “云先生，我们怀疑徐炳文就是杀害是然的凶手！” “你们既然怀疑徐炳文，有证据吗？是看到杀人凶器了还是亲眼目睹他杀人了？” 云潇月问。 “我、我们……” 几个学生支支吾吾的回答不出来。 “几位，你们是大夫，将来要治病救人悬壶济世的，或者也会从事仵作验尸工作，就凭你们现在这样，毫无根据的怀疑谴责，甚至连证据都没有的情况下就贸然判定徐炳文是凶手，日后你们做了官，还不知要有多少冤假错案！多少无辜之人枉顶罪名，真凶却在逍遥法外！” 几人听此言，皆羞愧的低下了头。 “秦是然一案已经由刑部和大理寺全权接手，必定会查清楚真相还死者一个说法，你们几个与其在这里妄自揣测还不如沉下心来好好学习。” 几人听完，不约而同的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低头打开了书本。 云潇月垂下头，轻轻拍了拍徐炳文的肩膀。 “清者自清，真相迟早会查清楚，不用理会他们说什么。” 徐炳文点点头，眼眶不由得发热。 云潇月出了课室，心情有些烦躁，便下楼到后院柴房安静待了会儿。 经历云潇月这一番话后，学生们也仿佛受到了启发，再没有人讨论秦是然的案子，课室内每天静悄悄的，大家都在埋头苦读。 或许经历此一遭之后，他们也能明白自己强大起来才能保护好想要保护的人。 云潇月冉卉几个老师去了秦家灵堂，不曾想还没进门便被秦家下人赶了出来。 秦老爷秦夫人不接受他们拜祭秦是然，几人也不好留下来让二位平白生气，只得离开了。 出殡这日，云潇月跟着队伍许久，看着他们把秦是然送出城安葬，心里也稍微平静了些。 又过了几日，大理寺传来消息，杀害城西一家的凶手已经被抓捕，正是与那家女儿定亲被骗了许多聘礼的人。 云潇月本不欲再去大理寺，没想到衙差又传话说凶手供认不讳，还说在城西巷子里杀害了一个目击他藏尸的男子。 云潇月当即便起身，快马赶去了大理寺。 凶手已经被押入大牢，三日后处斩，云潇月赶到时，陆凛刚刚审问完从牢内出来。 “如何？” “已经让凶手辨认过画像，的确是他杀害了秦是然。” 竟然是他。 云潇月眼中不断涌出怒意，她正要进牢房内责问，却被陆凛拉了回来。 “凶手供认不讳，且三日后便会处斩，眼下再去那他也无法挽回什么。” 他说的对。 生命一旦逝去，无论怎么挣扎努力，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 时光的洪流不断汹涌往前，不给人一刻回头的机会。 三日后凶手处斩，云潇月一早便到了法场，隔着很远看到了凶手的脸。 是一张看起来毫无特色老实巴交的脸，他一直垂着眸，哪怕被押上了刑场，也始终没有抬起头看向围观的百姓。 阳光强烈，尤其近午时，云潇月站在一边，只觉得浑身冰凉。 正午时，刽子手手起刀落，鲜血喷溅，凶手的人头落地，云潇月这才看清楚他的眼。 充满不甘。 第67章 下马威 第67章 下马威 抓到凶手后，医馆内彻底恢复了平静。徐炳文仍旧是独来独往，几个学生因为之前对他诸多猜测而生了许多愧疚，两方也没有再起矛盾。 云潇月从府里拨了几个身手不错的家丁，让他们轮换着到医馆内上岗守门，一来防止有人闹事，二来算是兼职舍管防止再有学生偷溜出去。 又过了几日，便到了该进宫复诊的日子。 正阳宫外，魏衡进去通报，云潇月则在外等候。 不多时，魏衡面色有些为难的从殿内出来，看向云潇月，神色复杂。 “容王妃，皇上现正在用膳，还请王妃在此稍候。” 他虽这样说着，眼珠却转了转，给云潇月递了个眼色。 云潇月当即便明白，皇上这是故意晾着她，想给她点颜色看看。 看来是近些日子惠民医局的事传到皇上耳中了，他对她有些不满，却又不好说什么。 也是有些搞笑了，明明是皇上请她来替他看病的，他身体好与不好全依靠着她开的药，按理说应当好好捧着好好待着，哄着她为他治好病才是，没想到竟摆起架子来了。 毕竟天子嘛，唯我独尊。 云潇月也没有在意，安安静静的在殿外候着，一刻钟后，皇上才让魏衡将她带了进去。 “儿臣参见父皇。”进门先行礼，瞧她毕恭毕敬的，神色之中亦没有半分不满和怨色，皇上这才满意的点点头，让她平身。 云潇月按照常规程序复诊，他的情况比第一次诊断时好多了，如今气喘的匀，也没有憋闷的感觉，更少有胸闷压迫心跳过速的感觉，皇上的小日子也越发舒坦，面上泛着红光，精神矍铄。 云潇月深知这药不治本，一旦停药很快便会故态复萌，便开始建议皇上在太医院的帮助下服用中药。 “父皇，您的身体比之前好多了，我的药对缓解症状效果显着，但是若要根除，儿臣建议父皇可继续服用汤药，对父皇的身体更有好处。” “既如此今日起便让太医院重新送汤药来罢。” 相比较起来汤药苦且难以下咽，不像云潇月开的药，只需要温水吞服即可。 “听说你前些日子开了个医馆，叫惠民医局？收了多少学生？” 云潇月略一沉吟。 果然，皇上提及了惠民医局。 “回皇上，学生一共十七人，还在持续招生中。” 云潇月老实的报了个数字，就算她不说，皇上也早就派人查了个底朝天。 “教书育人固然是好事，只是也应加强管理，朕听说前几日出了人命，亏得大理寺破案迅速，否则你这医馆便要开不下去了。” “父皇说的是，多亏王爷聪慧过人抓到凶手。” 云潇月附和道。 “你这医馆开了也有二十日了，学生想必也都入门了，又有冉卉教导，必定是进步神速。朕正有意替太医署的学子们准备一场针灸经络比赛，不如让惠民医局的学生和太医署的学子比上一场友谊比赛，权当是互相鞭策激励了，与两边都有百利而无一害。” “儿臣遵旨，多谢父皇提携惠民医局。” 第68章 友谊比赛 第68章 友谊比赛 复诊完，皇上照例让魏衡送云潇月离开。 “没听出来皇上的话茬吗，你这惠民医局之所以能办起来全都依托容王，让你可得好好感恩容王呢。” 出了正殿，魏衡压低声音，语气有些不屑，“这还得是亲爹，就是向着自家儿子。” “当然了，不向着自家儿子难道向着我？”云潇月失笑，随后不免有些愁，“只是这针灸经络比赛……难办啊。” “惠民医局刚刚开课不到一月，他便让在太医署学了一两年的学生和你们比赛，摆明了是要给你个下马威，让你知道还是正统学出来的才是正道，逼你放弃呢。” 云潇月点头，这点她听出来了，说是友谊赛，惠民医局这些刚刚入门的孩子怎么可能是太医署学子的对手。 学医本就是耗时间耗精力的，一群初生牛犊就算再猛，也顶不过浸淫几年的老油条。 “你啊，还是回去好好给你那些学生做做工作，胜不骄败不馁，输了可千万别颓，这正是皇上想看到的。” 云潇月点头，输阵不可怕，输了士气可就严重了。 他们都是刚步入这行，对自己的信心还没有建立起来，若是现在就被打击一场，日后行医诊病每每想到现在都畏首畏尾的，如何能做一个好大夫。 云潇月出宫不久，皇上便对外宣旨，让太医署和惠民医局的学生举行一次针灸经络友谊比赛，时间就定在五日之后，届时遍请群臣观看，地点就设置在宣武门外。 届时百姓也可前来围观。 这是实打实的降级打击，还要让惠民医局在全上京丢脸。 云潇月有些无语。这皇上，心眼比针鼻还小。 不等云潇月回医馆宣布这个消息，学生们就已经先得知了小道消息，个个跃跃欲试。 用过午饭，云潇月到了课堂，一看到大家雀跃的样子，就知道到自己做心理工作的时候了。 “诸位！”云潇月走到讲台前坐下，拍了拍桌面，众人瞬间安静下来，回到自己的座位坐好，“想必诸位已经知道了，五日后宣武门外，我们惠民医局要和太医署举行一次针灸比赛。” “云先生，是您帮我们争取的这个机会吗？” 几人都觉得这是个好机会，正好可以检验一下自己这个月学的怎么样。 “是皇上的圣恩。”云潇月并不抢功，“皇上听闻我们惠民医局收了弟子，十分鼓励，特举办了这次比赛。” “先生，您觉得我们有几分赢的把握？” 云潇月抿抿唇：“零。” “啊……”众人顿时泄气，气氛也逐渐沉闷下来，大家都耷拉着脸不说话了。 “同学们，虽然这次比赛我们会输，但是输赢并不重要。不管是惠民医局还是太医署，培养的都是于国于民大有帮助的大夫，即便五日后我们输了，只要能吸取教训看到我们同太医署的差别，勤奋学习奋起追赶，这场比赛就不白输。”云潇月道，“学医不是为了争夺第一，也不是只有得了第一才有资格替患者诊病，比赛是为了让同学们学习更多知识认识自己的不足，将来你们的患者都会感谢你们今日输了这一场。” “未必只有赢了才是合格的大夫，同样的，一场比赛中输了并不是完全输了，人生长河何其漫漫，今日我们的医术或许不如太医署，可一年后、十年后，谁能保证他们不会因为一时的得意懈怠而被我们超越？” 第69章 比赛开始 第69章 比赛开始 云潇月这一波欲扬先抑实在用的巧妙，学生们经历了低谷高峰的来回震荡，又重新昂扬了斗志。 “先生说的对！我们是要学一辈子的！即便今日赢不了比赛，日后只要我们潜心学习，一定能成为比他们太医署更优秀的大夫！” 云潇月笑着鼓掌，很好，这么快就学会自我洗脑了。 “这几日大家安心准备，什么都不要想，只当做这是一次学习历练，能和太医署的学生切磋是我们学习的大好机会，大家博采众长，只要有收获这次比赛输了也是赢了！” 给大家打完鸡血，云潇月一回头，冉卉和两位老师都在门外看她，面容带笑。 除了这群天真的学生们不懂，他们哪个不明白皇上的真实用意，不过现在听云潇月一席话，他们也将心中的忧虑转变成了前进的干劲。 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并且启程了，总得走下去才能看到一个结果。 五日后，宣武门外可谓是十分热闹。 应皇上的邀请，朝中五品以上的官员几乎都到了，各自穿着官服，宫里临时搭了个场子，百官都各自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场子外是数不清围观的百姓们，哪怕看不清场内的情况，大家也都挤在一边看热闹。 另一边则是太医署的学子们。 大家穿着太医署的制服，神情倨傲的站在一边等候入场。 另一边则是惠民医局的学生们。 两边的视线一对上，气氛便有些胶着。 “你看太医署那些人，一个个都什么表情？好像看不起我们似的。” “不就是出身比我们好些，可以进太医署学医，有什么可骄傲的，依我看咱们惠民医局比他们太医署强多了！” “同学们，少关注对手，沉下心来准备比赛。”云潇月提醒道，“过会儿抽签排号，我们出十七人太医署也是十七人，一对一进行个人赛，主要比赛的内容是对人体经络、穴位的位置及主治病症的考核，虽然没什么技术含量，但是尤其考验记忆，大家别被对手干扰，保持冷静沉着应对是最重要的。” 今日陪同云潇月一起来的是惠民医局最年轻的老师吴生生，二人一前一后管理着纪律，对大家讲清楚比赛规则，开始比赛前云潇月便回到了场上，坐到了陆凛身边。 今日她最要紧的身份还是容王妃。 不多时，皇上便在众人的目光之中来到了场地主位入座。 众人纷纷起身行叩拜礼。 “平身。” 难得出现在百姓面前的皇上心情不错，面带红光，视线扫向惠民医局众人时嘴角还带着微微笑意。 “秋高气爽，既然大家都准备好了，那就开始比赛吧。” 场上负责主持的小内侍得令，用力敲了下场上的铜锣。 “开始抽签！” 两边何十七名学子上场，在抽签桶里挨个抽签，抽到一样字的便是对手，两两进行较量。 两边各十七人都抽签过后，便根据各自抽到的字进行站队，对手与对手站在一起。 这并排一站，便能看得出来，太医署的气势高涨，脸上都带着必胜的笑意，瞥向对手时，神色都有不约而同的轻蔑。 第70章 抢答模式 第70章 抢答模式 皇上不以为意的在前面笑着，视线偶然瞥到云潇月身上，发现她也在没心没肺的笑着，笑容立马就淡了不少。 陆凛正瞧见这一幕，有些无奈的揉揉眉心，靠近云潇月，低声道。 “我替父皇向你道歉，今日这比赛，只怕父皇存了羞辱的心思。” “我还得感谢皇上呢，尽管他本意是羞辱我们，但是这也是惠民医局难得的好机会，既能锻炼学生，还趁机打响了名号，有百利而无一害。” 陆凛弯唇一笑。 她的心态果然好。 不多时，场上的人体模型已经准备好，每组两个，每个选手按照考官给的题目在模型上绘画出经络走向和人体穴位，画出数量多且更精确的一个获胜。 偌大的场地分隔成不同的考试区域，每个人都被隔断在固定的考试空间里，无从作弊也看不到别人。 其余观赛的人不由得都静下来观看比赛的过程。 相比较起来，太医署的学子速度更快，很快便将十二经脉准确的画了出来，随后便是络脉和一些经别经筋，尽可能详细的描绘才能在经络上更加准确的找到穴位。 人体遍布经络和穴位，真若是细致的一个一个找下来，没有一个时辰也得半个时辰，况且是在没有书本图谱参照的情况下。 众人耐心等候着，时不时喝口茶看看考场内的情况，时间不知不觉就过去了。 首先起身交卷的是太医署的一位学子，随着他起身，太医署的其他学子也陆陆续续的举手起身等待考官审核。 待太医署的学子们都起身交卷，惠民医局的学生们却都还在低头苦背着，见此情形，皇上不由得满意的弯弯唇角。 就是要这种效果。 眼看着逼近考试结束时间，惠民医局的学生才陆续交卷。 随后便是考官核查，一一将众人的成绩核算出来，将众人的分数一一列在名单上进行比较。 以十分来算，太医署超过七分的有百分之八十，而惠民医局只有百分之二十。 差距甚大。 众人的成绩被宣布出来，惠民医局众学生的神色不约而同落寞下来。 原本以为他们同太医署的差距并不太大，如今看来，简直是天差地别。 “本轮最高分出自惠民医局夏桥，最终成绩九点二分。” 话音刚落，众人都十分诧异的看向夏桥。 平时不声不响的夏桥竟然拿了个最高分？ “随后往下第二名太医署九分，第三名太医署八点七分，第四名太医署八点五分，第五名惠民医局徐炳文八点四分……” 前五名中竟然有两个都是他们惠民医局的。 学生们又重新燃起了希望。 看来他们同太医署的差距也没有那么大嘛。 云潇月朝着众人鼓励的笑笑，略微点点头以示肯定。 第二轮便到了两两比赛，由考官指出穴位，抽签的一对对手进行抢答说出穴位的功能主治，答得快说的全面者得分。 比赛正式开始，两方开始谨慎的互相抢答。 第二轮和第一轮的差距不大，第一轮得高分的到第二轮基本也都是高分，只是抢答的模式太考验考生临场反应和心态，第一轮成绩突出的徐炳文在这一轮落了势，倒是夏桥，记忆力尤其惊人，抢答的速度快到对手根本来不及反应。 第71章 西北战败 第71章 西北战败 夏桥是典型的突击型选手，能在关键时刻之前临时突击迅速记住很多东西，但这也有一个巨大的劣势，那就是一旦战线拉长，第一次的记忆印象逐渐消退之后，他会将自己背诵过的东西忘得一干二净。 云潇月记得他头一次摸底考试的时候，成绩还在中游，平时嘻嘻哈哈大大咧咧的，心态极其平和。 他和徐炳文正好互补。 第二轮的结局毋庸置疑，太医署比惠民医局十四比三，虽然成绩悬殊，但是夏桥以一己之力拉回了惠民医局的士气。 夏桥当之无愧溃败太医署众学霸，成为今日比赛的第一名。 这个结果比云潇月预想中的好太多了，不至于太打击这群孩子。 宣布结果时，皇上以龙体疲惫为由先行回宫了，剩下的大臣也都陆续散去，夏桥和徐炳文成了众人的骄傲。 一群人正要围在一起庆祝，旁边却响起太医署学子的嘲笑声。 “赛的这么烂还好意思庆祝，不觉得丢人么？” “若没有夏桥，你们惠民医局就是个笑话！” “你们说什么？！” 几人听不下去，当即便理论了起来，两方视线交汇，战火一触即发。 “几位。”夏桥及时出现拦在队友身前，带着些戏谑的笑意看着对面太医院的对手，“没有惠民医局就没有夏桥。” 对面愣了愣，一时不知道如何回怼。 “好了诸位！” 云潇月及时起身，将学生们带下来，“你们已经证明了实力，不管是输是赢都是过去式，不必放在心上，回去之后努力学习医术，明年这个时候，我争取向皇上请旨再赛一场，这一年大家可要争气，明年扬眉吐气才行。” “先生放心，明年我们定打他们一个落花流水！” “呸！明年我们会进步的更快，你们照样还是输！” 一边的太医署学子也被激发出斗志来。 云潇月一笑，如果太医署和惠民医局能互相做对方的起爆剂，也不失为一种双赢。 比赛后，果然如云潇月预料的，同学们宛如突然开窍了一样，不管上课下课，还是在一楼帮活，大家都没有落下学习，是不是几人凑在一起讨论，找老师答疑解惑也更加勤奋。 与此同时，惠民医局也彻底打响了名号，白天前来排队看诊的人亦是越来越多。 晚上，云潇月带着针包，主动到青川阁给陆凛针灸。 陆凛正坐在案前，俊眉微锁，正在垂头看着手中的公文，末了，轻叹一口气，单手揉了揉眉心。 “何事让王爷如此发愁？” 身旁突然响起云潇月的声音，陆凛吓了一跳，很快恢复了正常。 “西北传来战报，我们打了败仗。” 云潇月收起吊儿郎当的表情，神色也凝重起来。 “是凉国又来袭了吗？” 她记得父兄就是在与凉国的战争中牺牲的。 “是。”陆凛点点头，将公文合上，“没有了云老将军父子坐镇西北，凉国越发猖狂，大举侵扰边关，我已上书请求父皇派兵增援，粮饷也在支援的路上，只是缺一个能带领将士们重振士气的将领。” 第72章 冤家见面 第72章 冤家见面 云潇月不语，朝堂中武官本就稀少，父兄过世之后，对西北熟悉的武官便更少，谁都知道西北荒漠苦寒，谁也不愿意去那等荒凉之地驻守边关。 可没有人想去也要有人去。 云潇月看得出来，陆凛动了想亲自出征的心思。 倒不是他嗜战，实在是朝堂之中没有合适的人派遣，西北有急等将领重振士气。 但是朝堂之中不能没有人坐镇，一旦陆凛离开，高君怀势必大肆敛权。 他必须得选择一头，暂时放弃另一头。 一边是西北的百姓，一边是朝堂安危，选哪头都尤为艰难。 云潇月没说什么，利落的替陆凛针灸，陆凛依旧侧躺在床上，任由云潇月将他腿上扎满银针。 “王爷的腿，只要按时服药，别受寒别受伤，再针几次便能差不多痊愈，只不过恢复成同原来一样还是有些困难的。” 她的言外之意时，很快他就可以无所顾虑的去做他想做的事。 陆凛应了声，没有再说话。 次日一早，陆凛去京郊大营巡营去了，云潇月则一大早便去了惠民医局授课。 让学生们背书的空挡，云潇月透过窗看向楼下，楼下路口几个脑袋探来探去的，十分猥琐可疑。 不等云潇月揣测他们的身份，高致远出现在她的视线里。 又来。 这次不知道他又藏了什么坏心思。 云潇月当即便下楼，追到路口。 “高致远，上次的教训是忘了吗？这么快又来寻死了？” “别以为我不知道，今日陆凛出城巡营了不在城中！” 高致远有两分虚弱的底气，“我来就是告诉你，这件事没完！我不会轻易放过你的！” “那你想如何？再带几个人来砸我的铺子？高大少爷，在这上京城中还是有律法的，你信不信我告到殿前去？！” “你！”高致远被怼的说不出话，到了现在，他也知道了云潇月的身份。 她身后有容王替她撑腰，他得罪不起。 可是他也不是吃素的！他身后有整个高家！ “云潇月你等着！陆凛护不了你一辈子！” 说完，高致远便怒气冲冲的带着人离开了。 看着他的背影，云潇月不由得冷冷一笑。 且先看看高君怀能不能护他一辈子吧。 高致远怒气冲冲的回了府，前脚刚步入花厅，后脚便气愤不已的举起花瓶猛砸了下去。 花瓶的碎片在他脚下迸溅开，高致远仍旧不解气，又将手伸向了另一边的青瓷白玉瓶。 “致远。” 高君怀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高致远突然刹住了手。 “三哥……” 高致远顿时心虚。 “谁又惹你了？” 高君怀对这个弟弟已经是无奈至极，高家五个孩子，前面四个都董事早慧，偏偏最后出声的高致远，千宠万爱的长大，可幼稚的不像话。 若没有高家撑腰，他这个性格在别家已经死了十几次了。 “还不是、还不是那个云潇月！”说着，高致远的语气又弱了下来，“抢了我的铺子不说，仗着有陆凛给她撑腰，蛮横的很！竟然连我们高家都不放在眼里！” 第73章 亲自赔罪 第73章 亲自赔罪 听高致远如此说，高君怀倒先笑了。 “铺子这种东西，谁先盘下就是谁的，难道不是你胡搅蛮缠要拆了人家的医馆？莫非你真以为人人都畏惧高家，真以为人人都得巴结害怕你？” “这……自然不是，只是我实在气不过。” 从来没有一个人对他如此蛮横，之前踹了他一脚打了他一拳他到现在还没忘呢！ “致远，别人不是怕高家，是怕高家背后的权势。若有一日高家权势不再，别说云潇月，大街上人人都可以欺负你。”高君怀意味深长的拍拍高致远的肩膀，“你是家中最小的，三哥不奢望你为高家挣得什么，但是好歹也读些书，别再出去鬼混了。” 高致远点点头，继而老实的去书房苦读了。 高君怀知晓他没有听进去，也懒得多言了。 高君怀坐于主位，侍婢麻利的将花瓶碎片收拾干净，连忙给高君怀上了一杯热茶。 “去备些厚礼，我亲去惠民医局赔个不是。” 侍从一怔，他们主子说的是“赔个不是”吗？亲自？ “是！” 惠民医局内，午饭后来了位不速之客。 看着高家的仆从在医馆内站成两排，一人手中捧着一个大小不一的锦盒，云潇月有些懵了。 上午她刚刚同高致远大吵一架，下午他就送礼来了？ 脑回路没什么问题吧。 随后门外的马车上，缓缓下来一位气质出尘的锦衣男子。 他身着墨蓝的长袍，贵气逼人，眼中是漠然的冷意，直到进了医馆，才浮上几分敷衍的笑。 云潇月认出来，这位便是当时在云家灵堂前的那位高大人，高君怀。 掌握朝堂大半权势之人。 云潇月微怔，眸中浮起两分警惕。 “高大人。”云潇月行了一礼，高君怀也礼貌的回以一礼。 “前些日子高某公务繁忙，不知容王妃竟开了惠民医局，宣武门外比试，医馆内诸位学生表现实在是佳，今日才腾出空来送这开张之礼，还请王妃不要见怪。” 十几只锦盒一起打开，里面尽是珠光宝气的珍贵之物。 “高大人太客气了，只是这礼太贵重了，惠民医局刚开张一月，尚未能为百姓做些什么，受大人如此重礼，心里不安啊！” “王妃谦虚。”高君怀眸色闪了闪，“舍弟年幼无知，多次公然与惠民医局对抗，给王妃添了许多麻烦，这些小玩意儿也算是高家的赔罪了，还请王妃收下，否则下次进宫，皇后娘娘岂不要斥责高某不知约束管教兄弟？” 云潇月抖了抖唇角。 他将皇后都搬出来了，她焉能不收？ 这年头还有上赶着让人收礼的。 “既如此，惠民医局便不推辞了，谢过高大人重礼。”云潇月又行一礼。 原本以为高君怀就这样走了，谁知他踱着步，竟坐在了诊疗桌前的位子上。 “高某近日忙于公务，肩膀酸痛，不知医馆可否替高某治疗一二？” “自然可以。” 恰逢冉卉坐诊，他去取了针包，将高君怀的外衫解下来，露出肩膀和半个后背，迅速给他背上肩膀上扎满了针。 云潇月在一旁翻阅医书，不知他葫芦里卖什么药。 第74章 禁军都尉 第74章 禁军都尉 高君怀静静坐在一旁针灸，良久，才缓缓开口。 “听闻今日容王殿下去京郊巡营了，如王爷这般勤勉爱兵之将领，实乃当世少见。近来皇上颇为西北战事头疼，只怕王爷胸中已有打算了。” 云潇月抿唇：“朝堂之事，皇上自有定夺。” 高君怀弯唇一笑，并不搭话。 针灸完成，高君怀一边缓缓系好衣服，一边夸赞冉卉的技术，言语之间倒是颇为亲近，弄得人一头雾水。 好不容易打发走了高君怀，云潇月同冉卉交换了个神色。 她在这官场内，就相当于一株还没有冒头就被铲掉了的小白菜，哪能跟高君怀这种心机深沉的老油条斗。冉卉倒是比她强许多，只是也没搞明白高君怀来此为何。 “八成是想试探王爷对西北的心思。” 冉卉如此猜测道。 云潇月点点头，近来陆凛的确为此事为难着。 视线落在一堆重礼上，她只得让凝珠带人先收进库房。 这些东西即便收了也是个定时炸弹，先存在库房是最稳妥的。 二人话音刚落，只听门外一阵吵吵嚷嚷。 几个兵士打扮的粗壮男子，粗鲁的推开门口的百姓，大刀阔斧的走进了医馆。 “大夫呢？！有没有大夫？” 冉卉忙起身道。 “在下就是大夫，诸位有何贵干？” “来替兄弟几个针灸推拿一下，近日肩膀胳膊疼得厉害。” 几人说话间便坐下了，冉卉带着几个学徒分别给几人推拿了番，然后一一下了针。 云潇月则在柜前核对账目，并没有抬头。 “我呸！真是晦气！西北开战连累的咱们也跟着加训，这几日把老子累的，肩膀抬都抬不起来！” “咱们离西北隔着十万八千里呢，就算打仗也打不到上京来啊！咱们是禁军，守卫皇宫的，这天天加练算是怎么回事？” “说的是，难不成是想让我们去西北支援？” “我呸，上面昏头了还是你昏头了？咱们走了谁保护皇上？” “实不相瞒，今日我听陈校尉说，只怕皇上想从禁军中选一合适的将领去西北，约摸就是派咱们大哥去。” “大哥若是去了西北，禁军都尉的位置岂不是空出来了？莫非皇上打算把陈校尉升上去？” “就看高大人愿意保举谁了。” 那人微微一笑道。 云潇月抿唇在一旁忙碌着，视线却不由得在几人身上转了一圈。 这几个的确是禁军中的将士。 禁军离皇上最近，得到的小道消息兴许也是最准确的。 先前就听闻禁军都尉楚威是高君怀的人，连带着整个禁军都听从高君怀差遣，如今看来这个传闻倒是不假。 禁军…… 云潇月微微拢起眉，想起她与陆凛的约定。 她答应陆凛替他拿到禁军的指挥权，看来从楚威下手正合适。 “沈羽！”云潇月叫住经过自己面前的学生，“将我特制的烤灯拿过来。” 沈羽点点头，将云潇月自制的烤灯搬了过来。 “瞧着诸位是禁军中的，保卫皇城多劳靠诸位，这是我们医馆特制的烤灯，针灸时烤一烤事半功倍，算是给诸位体验一下，这次便不收诸位诊金了。” 云潇月脸上挂着笑，将烤灯一一放在他们身后。 第75章 皇上又患高血压 第75章 皇上又患高血压 不多时，被针灸的各处便被烘得暖融融的，连带着肩膀上的酸痛也没有那么明显了。 “好、好！既如此，多谢掌柜的！” 几人脸上不约而同也流露出了笑意。 云潇月特意给他们延长了针灸的时间，几个大男人闲不住，嘚吧嘚把禁军里面的二三事说了个七七八八。 云潇月心中有数，准备回去与陆凛商议商议。 夜里，陆凛风尘仆仆的从京郊回来，刚一进府门就遇上了等候多时的凝珠。 “王爷，王妃请您到朱月楼一叙。” “本王回去换身常服便来。” 一早去巡营，他还穿着先前出征时的盔甲战服。 凝珠应声退下，朱月楼内，云潇月颇给面子的没有动桌上的饭菜，等着陆凛一起。 不多时陆凛便到了朱月楼用饭。 “王爷，听说皇上有意派禁军都尉楚威去西北领兵？” 陆凛皱眉摇头。 “楚威还没这个能力。” 不过是依附着高君怀立足的一颗野藤，如何能成为庇护西北的参天大树。 “楚威在上京多有恶名，掌着禁军头领的身份和高家的庇护多行恶事，这样的人倘若真去了西北，于西北百姓岂不是祸害。” 云潇月点头：“那那位陈校尉呢？” 今日听禁军中几人的闲话，这位陈校尉倒还算一个刚直的将领。 “陈冲……”陆凛脑海中闪过一张清俊坚毅的脸，“他做校尉倒是比楚威合适。” “陈冲是王爷的人？” 陆凛的眼中晦暗不明，算是默认。 准确的说他们是一路人，都厌恶高家敛权，倒是未必是同一条船上的人。 他还不能信任陈冲。 “明日恰是我进宫复诊的日子，到时兴许能会一会这个楚威。” 云潇月弯弯唇，如能尽快将禁军中高君怀的走狗剔除，于朝廷也是一件好事。 次日清早，早上的薄雾还未散，阳光还未开始热烈，云潇月便进宫替皇上复诊。 照例还是老一套，只是今日云潇月觉得，皇上似乎有些倦怠。 “父皇，可是身体不舒服？” “被你瞧出来了。”皇上深舒一口气，将身上的黑色大氅裹了裹，“今日朕胸口倒是不闷了，不知为何偶有头晕耳鸣之症，时好时差，不知可是与先前的病症相关？” “父皇莫急，儿臣一查便知。” 云潇月微微拧眉，这是老人家多会有的症状，一般出现在高血压疾病的老年人身上。 她当即从药箱中取出血压计，扶着皇上坐稳了，将气袖缠绕右上臂，缓缓往里充气，随后放气。 随着气袖内的气放空，肩膀上的束缚感也消失了。 云潇月眉头皱了皱。 果然如魏衡所说的，皇上的身体情况不容小视。 “父皇，您有些高血压。” 收缩压160，舒张压100。 已经属于有些严重的情况，尤其对于皇上现在的身体来说。 看她神情严肃，皇上不免升起担忧。 “如何？可会影响朕的病情？” “若任其发展，对父皇的身体大有不利。”云潇月说着，从药箱里又拿出两瓶药，在方子上写下服用剂量，“即日起父皇恐怕不能清闲的在正阳宫中坐着了。每日饮食清淡，少盐少糖不可大吃大喝油腻荤腥之物，除此之外，每日应当在御花园中散步半个时辰，情绪上更不能动怒悲伤，须保持良好心情。” 第76章 校尉陈冲 第76章 校尉陈冲 皇上见状，连忙让魏衡一一记录下来。 他原以为自己一生都要在病痛中度过，待享受过健康的感觉之后，便真的开始畏惧生病，畏惧死亡了。 复诊完成，魏衡照例送云潇月出去。 “让你别多管闲事，你怎么又给皇上开上药了？” 魏衡头疼不已。 这孩子怎么就不听话呢！ “任由他的病情发展下去，别说三年了，一年都够呛。”云潇月低声道，“皇上若是现在死了，高家把控朝堂，对我们更为不利。” 况且他算得上是一个可怜的小老头，虽荣华富贵一生，身边没几个人真心待他不说，大半生受病痛折磨，也是蛮惨。 她是一个医生，无法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患者因为没有得到及时救治而身亡。 “他若是听话就好了，可你知不知道，高君怀向皇上举荐了几个术士，通阴阳懂八卦，现在正住在宫中为皇上炼丹呢！他这么杂七杂八的瞎吃，迟早吃出事来，到时候牵连到你怎么办？” 云潇月眉头拢起：“高君怀怎么会突然举荐术士？” “只怕是见你在皇上面前得了脸，想派些人分走宠爱，况且这些人也算是皇上身边的内线了，一旦有什么异常，高君怀的人能马上知道。” 云潇月点头，这的确是高君怀会做出来的事。 “禁军都尉楚威长什么样子？” 见她又起了小算盘，魏衡连忙道：“今日是陈冲代值巡逻，楚威不在。楚威此人可不是什么善茬，你最好别招惹他，免得惹祸上身。” “放心，我知道分寸。” 云潇月大步离开了正阳宫，魏衡瞧着她的背影，怎么看怎么愁。 这丫头不怕死一样，面前是刀山火海恶虎沼泽她也硬要蹚过去，迟早惹出大祸来。 云潇月刚走到宣武门，便瞧见一队禁军远远靠近了。 为首的面容冷峻，一脸凛然之色，看来就是陈冲了。 云潇月装模作样的将药箱放在地上，颇为痛苦的蹲下身深呼吸了两口。 陈冲见状，急忙带人查看。 “容王妃！”陈冲行一礼，忙道，“王妃可是身体不适？马上去叫太医来！” “不必！”云潇月急忙拦住他，“只是晨起未用饭，有些头晕罢了。可否请阁下帮我将药箱送到马车上？” “是！”陈冲当即便提起药箱走近宣武门外的马车，云潇月紧跟了上去。 陈冲将药箱放进马车，正要告退，却见云潇月一脸笑意吟吟的看着他，全无刚才的虚弱。 “陈校尉，久闻大名了。前些日子我去凤鸾殿替皇后娘娘诊脉，皇后娘娘对陈校尉可是赞不绝口，连高大人都觉得陈校尉是可造之材。” “多谢娘娘、高大人夸奖，属下愧不敢当。” 陈冲不露痕迹的行了一礼，眸子中却有一闪而过的厌恶，连带着看向云潇月的表情也变冷了，“王妃既然无事，属下告退了。” 说完，不等云潇月开口，陈冲已迅速转身回到巡逻的队伍中。 “王妃同陈冲说这些做什么？”凝珠一头雾水，扶着云潇月上了马车。 “用人之前，怎能不查验一番？” 第77章 会会楚威 第77章 会会楚威 马车摇摇晃晃的走在回王府的路上。 这个时辰集市上正是喧闹的时候，云潇月掀开帘子，闹市之中一处赌坊的牌匾吸引了她的注意。 “凝珠，让你派个可靠之人去查楚威的动向，可有结果了？” “这楚威平生又三大好，分别是……” “抽烟喝酒烫头？” 云潇月下意识的接茬，凝珠颇为疑惑的看着她。 “是钱、赌和美色。” 云潇月点点头，倒是符合楚威的性格。 “平日里楚威带着几个兄弟欺行霸市，常常像城中无权无势的商户收取保护费用，若是交不出来便直接砸摊，上次城东老王头的腿就是被他打折的，现在还躺在家中养伤呢！抢来了钱他便去城中各大赌坊中赌，基本都输光了，他尤其爱去城东的一家赌坊，因为那家赌坊离芳华楼格外近，几步路的功夫便可以赶到芳华楼，这两处都是他常去的。” 凝珠道。实则这些东西很多都不用特意调查，楚威在上京这一片已经臭大街了，随便拉个人打听，他犯下的恶事都能说一箩筐。 说话间，马车已经停在了王府门口。 “凝珠，收拾收拾东西，咱们今天去会会楚威。” “王妃，可您连武功都不会，万一被打……” “谁说要找他打架了。”云潇月失笑，“楚威此人浑身上下都是漏洞，随便戳哪个都能万劫不复，我何必和他硬碰硬。” 主仆二人回府换了身轻便的男装，迅速动身去了城东赌坊。 北陆没有明令禁赌，虽说皇上不喜这些东西，却也没有真正废止，因此上京城内的赌坊还是不少的。 二人到了城东最大的一间赌坊，云潇月掀开门口的帘子迈进去，一股刺鼻的味道瞬间充斥着她的鼻腔。 浓浓的烟雾中，大家全都围在赌桌前站着，或惊或喜或悲或痛，人围着人人挤着人，整个赌坊内无比喧闹，甚至比外面的集市上还要更热闹几分。 云潇月迅速在赌坊中搜寻楚威的身影。 “我赢了！我赢了！！” 一道声音吸引了云潇月的注意，她的视线望过去，说话的是一个青年男子，眼中带着狡黠，和这里人浑浊的瞳孔很不一样。 而站在他对面，刚刚输了钱的，正是长相凶狠身材魁梧的楚威。 他满脸不善的看着对面刚刚赢钱的男子，恶狠狠的咽了口唾沫。 “再来一局！” 看到楚威的身影，云潇月迅速带着凝珠走到了他们的桌前围观。 方才叫喊的男子面前堆着不少筹码和银钱，他满心欢喜的将钱都收进包袱，脸上带着十分得意的笑。 “再来一局、再来一局就不玩了……” 说着，桌上又起了新局。 他们的赢钱方式十分简单，两个骰盅，一人一个，打开的时候谁的点数大就是谁赢。 云潇月紧紧盯着男子手上的骰盅，等到他不断的摇晃骰盅，马上快要拍到桌面上时，小拇指迅速从骰盅底下扫了一下。 云潇月沉默着注视着一切，唇角弯了弯，了然了。 赌桌之上十赌九输，人人不能例外，他何以赢这么多钱，秘密就在这骰盅上。 第78章 拿命陪你玩 第78章 拿命陪你玩 这小子出老千了。 怪不得能赢这么多钱，原来是在骰盅上动了手脚。 看破不说破，云潇月静静观察着一切。 等到骰盅打开，里面的点数揭晓，楚威的面色冷了冷。 怎么可能，他竟然又输了？！ “哈哈哈哈，我又赢了！” 男子见好就收，当即便将所有的银子收进自己的包袱中，“今日恕不奉陪了！” 说完他便转身离开了赌坊。 楚威越品越觉得不对劲。 “这小子是不是出老千了？！” 旁边围观的众人恍然大悟，很快便从桌子底下捡起几个骰子，楚威见状，面色大变，急忙起身追了出去。 云潇月迅速跟了出去。 赌坊外不远的巷子中，刚刚大赢特赢的男子正揣着一兜银子，欢天喜地的走在回家的路上，身后突然一阵冰冷的杀气直逼他的后脑勺。 “站住！” 身后传来一声冷喝，男子僵住身体，没敢回头。 “你小子，是不是出老千了。” 下一瞬，男子撒丫子就跑，一溜烟消失在街尾。 “站住！”楚威大怒，当即便追了上去，紧随其后，“让老子抓到你，不把你腿打折老子就不姓楚！！” 云潇月站在街尾看着一切，不由得摇了摇头。 “啧啧，他逃他追，他插翅难飞。” 追逐游戏进行了半天，男子凭借对地形的熟悉和伶俐的跑位躲开了紧追不舍的楚威，正当他松一口气，从巷子里转出来之时，两道身影赫然拦在了他身前。 “兄弟，今天赚了不少啊。” 盯着面前娇娇弱弱的两个白面小生，张令将口中的狗尾巴草吐了出来，冷哼道。 “我警告你们两个，小爷可是在这一片混的，信不信我喊一声，就会有三十多个人出来把你们打趴下？” “你喊一个试试。”云潇月不以为意的挖挖耳朵，“看看是你三十多个人先来，还是楚威先来。” 张令张了张嘴，什么都没喊出来，最终泄气道：“你们到底想要什么？” 他怀里抱着自己怀里赢的几十两银子，十分警惕的看着云潇月。 “我们不图你的钱，只需要你帮我办件事。” 云潇月微微扬眉。 张令狐疑的上下打量了两眼云潇月，将银子揣好：“先说好，要命没钱的事我不干。” “你今日刚刚得罪了楚威，在上京这片地界上，只要楚威还在一日，你就一日不能安心，他的狠辣想必你也知道，再碰到他，只怕你怀里这些银子你也没有命花。” 云潇月说着，指了指张令怀里鼓鼓囊囊的一包银子。 张令垂下眸，眼珠迅速的转了转。 “你想让我怎么做？” “很简单，让楚威打你一顿。”云潇月道。 “你疯了？！”张令大惊失色，“被他打一顿，我小命还在吗？” 说着，他便要拢着银子逃跑，“得得得，你们还是另找高人吧，我可不想拿命陪你们玩。” “如果说事成之后有银子拿呢？”云潇月搓了搓拇指食指，“我可以帮你讹楚威一笔钱，比你怀中这些还要多十倍不止。” 第79章 当街杀人 第79章 当街杀人 张令转身要走的脚步生生顿住了。 要是她说这个，那他可就不困了。 “我能拿多少钱？” “那就看你的演技和号召力如何了。”云潇月胸有成竹的一笑，“楚威的家底，想必你比我清楚多了。” 要么被楚威搞死，要么反过来搞搞楚威，敲诈一笔。 “我干了。”张令答的十分痛快。 云潇月讳莫如深的一笑，眼中闪烁着深深地算计。 楚威在城中绕了大半日，都没有找到那个出老千的小子，胸口正堵着一口气不知该如何发泄，一抬头，却见刚刚骗了他一大笔钱的混账就在不远处的面摊上吃面！！ “混账东西，落到你楚爷爷手里算你倒霉！”楚威猛啐一口，当即便大步向张令走去。 张令心有余悸的嗦了一口面，下一瞬整个人便如同小鸡子一般被提了起来。 “好小子，让爷爷好找。”楚威冷笑一声，一拳出去，被张令慌张躲开。 “楚大将军，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嘛。” 张令笑着往后退，后背的汗毛一根根都竖了起来，他分明能感觉到楚威眼中的杀意。 这混球动起手来可顾不上轻重！ 现在他有点后悔和那两个小白脸做这个交易了…… “今日爷爷就送你见阎王！” 楚威一板凳抡上去，张令躲避不及，硬生生被他敲在胳膊上！！ 好痛！ 这是个要命的活啊！ “楚大将军杀人啦！！楚威杀人啦！！！！” 眼下已经到粘板上，做不做都是待宰的鱼，张令梗着脖子硬着头皮，边跑边喊。 大街小巷上空响彻张令的喊声，他越喊便越能激发楚威的恨意，提着一根棍子追了张令大半个京城。 直到有人通知了官府，府衙的人不得不上街调解纷争。 张令见一队衙差走近了，急忙跑过去求救。 “救命啊！楚威杀人了！楚威要杀了我！” 楚威就在他身后不远处追着，亦是气喘吁吁。 “好小子，追上你老子不给你打个半死算你命大！” “楚都尉。”为首的衙差面色冷硬的朝他行了一礼，“身为禁军头领、朝廷命官，当街殴打百姓，你可知罪？” 楚威一愣。 这年头还有敢问他的罪的？ “你看清楚了，我是楚威。” 对方丝毫不怯：“还请楚都尉随属下们到刑部接受审问。” “老子是楚威！”楚威怒道，却还是压低声音，贴在衙差耳边恶狠狠的低语威胁，“老子是高大人身边的人！” 在上京城，别的不敢说，提一个“高”字，哪怕是杀了人也能无罪释放。 衙差仿佛没听懂。 “来人，将楚威带走！” 大街之上，百姓们纷纷围观，楚威不好做的太过火，只得跟着众人去了刑部。 刑部大堂内，负责审讯此案的正是张大人。 好巧不巧，今日恰巧是他上值，便遇上这么个棘手的案子。 堂下百姓围观，堂上张令身受重伤，躺在地上哎哟哎哟的起不来，楚威不肯跪，别过头相当傲慢的当众威胁他。 “张大人，若算起官阶，你我平起平坐，如今你来审讯我，是否有不妥之处？”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何况你不过区区禁军都尉！”方才抓人的捕头冷哼道，“楚威当街打人已是全城百姓人人见证之事，皇城之内天子脚下！竟有如此嚣张之人！还请张大人按律处置！” 第80章 堂外和解 第80章 堂外和解 “你放肆！”楚威怒视着面前神色冷硬的衙差，“区区一个七品捕头，你连给我提鞋都不配！本官是禁军都尉，自然有权处置这等坑蒙拐骗之人，哪里轮的上你插嘴？！” “楚大人既担着禁军都尉的职责，便应举行保护皇城百姓的职责，整日里流连烟花柳巷豪赌不说，欺压百姓的事你哪一桩也没少干！更何况我朝律例分明，官员不得私下惩处有罪之人！现在张令的罪尚未定论，敢问楚都尉又如何定的张令之罪？” 捕头夏方朔手持长刀，一身捕快制服格外凛然，在堂外观察的云潇月不由得将视线落到他身上。 看起来倒是个公正不阿的好捕头。 “夏方朔！你找死！！”楚威怒目圆睁，恨不得马上提刀杀了他，张大人见状只得连连拍惊堂木喝止众人。 “肃静！公堂之上岂能喧哗？！！” 众人这才稍微安静下来。 “大人，请替我们申冤！” 忽然，从堂外涌入一群人，个个平民打扮衣着朴素，很多人脸上身上还有伤痕，纷纷跪在堂内。 “楚威草菅人命对城中摊贩百姓任意威胁打骂！我们都曾受过他的欺压，还请大人替我们做主！” 所谓墙倒众人推，说的应该就是楚威现在的处境。 “放肆！你们竟敢诬告本官！”楚威当即反驳喝止，“本官乃是朝廷命官，你们可知诬告朝廷命官的下场是什么？！” 他视线往底下众人身上一扫，目光冷然淬着杀气，若非在刑部大堂，只怕要拔刀砍人了。 “此案证据不足，今日暂且休堂，改日证据充足再论。”张大人眼见不好，忙拍一下惊堂木，当即便要起身离开。 “大人！”张令急忙叫住张大人，“您是朝廷命官！冤情如此、百姓饱受折磨，人证物证俱在，还有什么证据不足的？若是大人如此枉顾律法，我们便再去大理寺鸣冤！想必容王殿下一定能替我们主持公道！再不然我们就去宫门外请见圣上！就不信在这皇城之中天子脚下是非黑白还能颠倒过来！！” 张令三言两语，便鼓动的底下百姓义愤填膺，当即便要动身去大理寺。 张大人见状，急忙起身阻拦。 “诸位莫急诸位莫急！本官一定替你们主持公道！” 要是去了大理寺，让容王知道他断案草率就麻烦大了！他还想保住他头顶的乌纱帽呢！ “楚大人，如今你打人一案证据确凿，若不想闹翻大理寺去，你还是同诸位商议商议如何赔偿和解吧。” 张大人压低了些声音，给楚威使了个眼色。 楚威神色犹疑。 他自然知道此事不能落入陆凛的耳中，他虽背靠高君怀，却也深知自己只不过是高家的一个棋子，高君怀虽与陆凛不对付却也绝不会为了他和陆凛公开作对。 他还是有几分自知之明的。 “诸位。”楚威敛下眼中的狠厉神色，转身朝众人行了一礼，“是楚某草率粗鲁了，求诸位谅解，只要诸位肯作罢，什么要求都可以尽管提。” “既如此，那我们就不客气了。”张令被打的扭曲的脸上露出一个得意的笑，“不如就赔偿一千两——” 一千两？！ “每个人。” 第81章 她会易容术 第81章 她会易容术 “你们这是敲诈！！” 楚威大惊，在堂内的足有近二十人，一人一千两加在一起就是两万两！他不过是打了他们一顿，就要他付出两万两来赔偿！ 他一个禁军都尉，哪里来的这么多银子？！ “楚都尉觉得我们是敲诈的话，不如大家去大理寺让容王殿下评评理，看看这两万两究竟多不多。” 张令巧舌如簧，深深拿捏住了楚威的七寸，楚威只得吃了这个哑巴亏，让府里来人送了两万两银票。 退堂之时，他深深记住了张令这张脸。 他发誓，一定要让这个厚颜无耻的骗子死无葬身之地！！ 出了衙门，众人拿着银票已经在考虑搬出上京的打算了，拿着这一千两有多远跑多远，这些钱足够他们享受衣食无忧的生活了。 张令更是这么打算的。 这些钱虽然多，可他更不能为了钱丢了命！ “张令，你要到哪里去？” 衙门附近不远的巷子，云潇月堵住了打算逃跑的张令。 “你要我做的我都做完了，现在再留在上京就是找死！那楚威的脾气秉性想必你也清楚，我要是被他打死了，你就是该死我的间接凶手！” “以楚威的性格，就算你逃出上京，他也会想方设法的抓到你。”云潇月道，“不如干脆跟我一起扳倒楚威，他作恶多端失道寡助，你这是为民除害了！” “为民除害之前，我还是先保住小命吧。” 张令现在深深后悔自己受了这一千两的蛊惑，现在才是真真正正的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一辈子逃亡的命。 “扳倒楚威之后，我想办法举荐你在大理寺或禁军做个捕快如何？”云潇月继续道，“楚威作恶多端，迟早会接受制裁，你若是此时帮我，便是顺应天意，往后荣华富贵青云直上少不了你的。” 张令再一次不争气的动心了。 有钱归有钱，他实在不想过一辈子逃亡的生活。 “从明日开始，你乔装打扮一番，开始跟踪楚威，他每日所作所为同何人有什么勾连，有没有受贿有没有犯罪一一详细记录，证据完整之后将它交给我，我自会想办法呈上去。” “我这张脸？跟踪楚威？”他这张脸现在已经是楚威眼里的通缉令了，一旦发现他楚威岂不当场把他揍死？ “我有这个呀，保证你不被发现。” 云潇月煞有介事的从怀里掏出一个方方正正的锦盒，打开里面正是一张人皮面具。 “这个东西……是你做的？！” 整个北陆，别说朝廷里，算上江湖上的好手，能把易容术练到出神入化的也没有几个，他一介柔弱书生，看着不过十七八岁，会做人皮面具？ “第一次做，有些粗糙，你将就着用。” 这人皮面具其实和肤蜡有异曲同工之处，还是比较考验操作的，云潇月捣鼓了两三日，才勉强做好了这么一个。 虽说有些粗糙，可是用来糊弄楚威足够了。 张令接过锦盒收好。 “对了，你从前住的地方往后就别回去了，拿着银子找个离大理寺近点的小院子先住着，万一有情况直接奔大理寺求救，就说你是容王的人，他们会帮你。”说着话，云潇月递给了张令一个钱袋子。 “你就是容王？！” 第82章 芳华楼议事 第82章 芳华楼议事 看这小子文文弱弱的，好像不会武功的样子，会是容王吗？ 张令用怀疑的目光上下打量着云潇月。 可若他不是，瞧他的言谈举止，嘴巴一张就是要举荐他去大理寺任职，大理寺难道不是容王做主吗？ “当然……不是。”云潇月实在佩服张令的想象力，“我只是一个籍籍无名的好心人罢了。” 张令无语：“你既然不是容王，我到大理寺冒充容王的人，不会被抓起来哦？” “这……应当不会，容王会给我这个面子的。” “你哪位啊？”张令继续无语。 他这么出来顶着容王的名号招摇撞骗真的不会被抓吗？ “总之你听我的没错。”云潇月搪塞了几句，帮张令在大理寺对面不远的一个小宅子安置了下来。 随后就是漫长的跟踪。 得知楚威最爱来这芳华楼，云潇月便也男扮女装来了芳华楼。 不过不是跟踪楚威，而是跟踪校尉陈冲。 她刚得的小道消息，楚威约陈冲在芳华楼喝花酒。 楚威素常看不惯行事与他大相径庭的陈冲，身为顶头上司更是常常打压陈冲，如今突然转了性，肯定没憋什么好屁。 云潇月订的雅间就在楚威的隔壁。 一踏进芳华楼，丝竹乱耳，一道道妖娆窈窕的身影在台上不断扭动着腰肢，做出最妩媚勾人的动作，妈妈毕恭毕敬的将云潇月请到雅间，酒肉上齐，殷勤的向她们推荐芳华楼的姑娘们。 “如何，二位公子可有喜欢的姑娘？只要银子够多，妈妈我都能给二位找来。” “先不急，我们有要事相谈，需要叫姑娘时自会叫妈妈过来。” 云潇月塞给妈妈一锭银子，妈妈欢天喜地的走了，云潇月急忙起身，耳朵贴近墙壁，隔壁的声音她是一点也没听到。 这隔音效果也太好了吧！ 凝珠一张脸红的像猴屁股，拘谨的坐在桌前不吭声。 这里可是青楼啊！她怎么能同王妃一道来这种地方？！ 窗外夜色朦胧，带着微微的雾气遮蔽住天上的月色，云潇月正焦急的踱着步，窗外一道人影迅速闪过！ “凝珠，你方才有没有看到有人从窗外飞过去了？” “……没有。”凝珠紧张的要命，注意力根本不在窗外。 云潇月悄悄靠近窗边，拉开了一扇窗。 四目相对，隔着夜色，两边都有些懵。 “！！！” 见云潇月马上就要出声，那黑衣人急忙捂住她的嘴，翻身带着她跃入窗内，关上了窗。 “嘘！” 随后，隔壁的楚威疑心的打开窗四处看了看，确定没有人才重新关上窗。 “别说话，我是官府的人！” 黑衣人摘下面巾，云潇月这才认出，他就是前几日刑部大堂那位当众与楚威叫板的捕头。 “你就是……夏捕头吧？” “你认识我？”夏方朔神色怀疑的打量了云潇月两眼，“你又是什么人？” “前几日刑部大堂外我曾见过夏捕头，不知夏捕头这身打扮是？” 总不会跟她一样是来跟踪楚威陈冲的吧？ “刑部查案，公子还是少知道些的好。” 原本在窗外他还能听一句半句，现如今楚威起了疑心，只怕窗外不能趴了。 三个人在房内面面相觑，门口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第83章 当世忠臣 第83章 当世忠臣 “二位公子，可否为二位上菜？” 云潇月见状，急忙示意夏方朔躲起来。夏方朔偌大的块头实在不好躲，云潇月拎着他的衣袖，一把把他塞进了床底，他腰间的佩刀露出一块，她还十分好心的往里踢了踢。 “进来吧。” 小二迅速将酒菜上齐，看二人神色怪异，不敢多逗留，迅速离开了雅间。 人走了之后，夏方朔才从床底爬出来。 “多谢二位替在下隐藏身份，还望二位守口如瓶，不要将今日在下来此的事泄露出去，否则恐会给二位带来杀身之祸。” 说完，夏方朔利落的翻窗离开了厢房。 “王妃，夏捕头也是跟踪楚威而来，为何不同他讲明身份？” “傻凝珠，一个人哪是见一两面就能看清楚的，切不可轻易托付信任。” 说话间，云潇月拿出了自己特制的偷听筒，将筒一边贴在墙上，一边贴在耳朵上。 隔壁雅间内的谈话声若有似无的飘进云潇月的耳中。 还是这个法子好。 一墙之隔的另一间雅间内，桌上好酒好菜，楚威连干了几盅，陈冲却是一直端坐着，神色凛然。 “不知楚都尉叫属下来有什么事？” 陈冲自知自己和楚威不对付，这番恐怕是鸿门宴。 “陈校尉，自两年前你头一次到禁军报到，本将军就知道你非池中之物。”一向凶恶的楚威脸上少见的带了几分宽和的笑意，给陈冲倒了杯酒，“如今看来，你的晋升之日到了。” “楚都尉这是何意？”陈冲微微皱起眉，心中却有种不太妙的预感。 “高大人准备保举你做这个禁军都尉之职，接替我掌管禁军。”楚威开门见山道，“高大人的意思是，我升为统帅领兵出征西北，禁军之位可由你升任，由你保卫皇城，大人同本将军都是极为安心的。” 陈冲眸色闪烁，沉吟片刻，问道：“只怕这官升的没那么容易吧。” “这还不就是高大人一句话的事。”楚威得意一笑，“高大人的意思是，他愿意培养你这个贤才，前提是你要站在大人身边。” “倘若我不答应呢？” “陈冲！”楚威当即拍桌，酒杯里的酒水溅出大半，“你竟敢不领高大人的情？！” “不领！”陈冲当即起身，“我陈冲此生升官也好贬绌也罢，绝不受高君怀的半分威胁！有能耐就让他罢了我的校尉之职，我陈冲食君俸禄为君分忧，绝不受佞臣左右！” “你！”楚威怒不可遏，他此生就没见到过比陈冲还拧的的人，“丢官罢职不说，你就不怕丢了你这条性命？！” “陈冲一条贱命，死不足惜。” 说完，陈冲愤愤起身，离开了雅间。 楚威坐在原地，竟有一瞬间的怔愣， 这世上当真有陈冲这种倔驴？ 隔壁偷听的云潇月忍不住竖起了大拇指。 这就是当世忠臣吧，可重用矣！ 陈冲刚走出雅间，还不等他下楼，便被一个文弱的小公子拦住了。 “可是陈冲陈校尉？” 陈冲颇为警惕的看着面前娇弱的小公子。 “我家主人十分敬佩陈校尉，想请陈校尉喝杯酒。” 第84章 一拍即合 第84章 一拍即合 “你家主人是谁？”陈冲疑惑道。 “我只能告诉校尉，我家主人与你一样，不喜欢姓高的人。” 陈冲眸色微变，没有多加犹豫，便同他一起回了雅间。 云潇月已经在雅间等候多时了。 陈冲推门进雅间，看到云潇月，明显愣了一瞬。 怪不得方才他觉得这个小侍从眼熟，原来她就是当日云潇月身边的小侍婢！ “陈校尉请坐。” 陈冲在云潇月对面入座，这个雅间同他方才与楚威叙话的雅间仅一墙之隔，用脚丫子想想也知道今日他同楚威叙话的事被云潇月看到了，甚至听到了。 “不知容王妃如此装扮，约见属下有何吩咐？” “方才陈校尉同楚威的谈话，我都听到了。”云潇月开门见山，“高君怀大权在握，若是归入他门下，陈校尉将来的仕途可谓青云直上，陈校尉又为何要拒绝？” 陈冲闻言，神色微冷。 “我陈冲忠于南陆，忠于皇上，绝不做乱臣贼子的帮凶。” “说得好！”云潇月颇为赞赏的拍拍陈冲的肩膀，突如其来的称赞晃得陈冲措手不及。 这位容王妃不是同高皇后来往密切吗？之前在宫门外她的一番话他还记得十分清楚，怎么如今的态度又发生了变化。 “我同王爷一样，希望朝中多一些像陈校尉这种宁折不屈的忠臣，如此才不至让高家把持朝堂。”云潇月为陈冲倒了杯酒，又道，“禁军由你这样的贤才接管，王爷和我才能放心，百姓才能安心。” 隔壁响起笙歌阵阵，楚威开怀大笑，怀中抱着两个美人儿，与一墙之隔的他们可谓天壤之别。 “陈校尉，这条路注定难行，最后或许会走向失败，你准备好了吗？” “即便王妃不说，属下也不会放弃自己的选择。” “好！喝酒！” 云潇月十分欣赏陈冲爽快洒脱的性格，尤其方才对楚威的一席话，深深说到她心坎里了。 若他当真是为国为民的忠臣，自然应当有更好的前程。 主要她实在也饿了，芳华楼的菜式不错，云潇月一面吃着白斩鸡，一面又干了两杯。 酒过三巡，芳华楼妈妈见里面气氛正热，觉得差不多是时候了，便推了四个貌美的美人儿进了雅间。 四位美人儿分别入座，弹琵琶的和唱曲儿的坐在桌子对面不远的椅子上，另外两个则坐到了云潇月和陈冲身边。 “二位公子，妾给二位倒酒吧～” 陈冲一张黝黑的脸莫名其妙红了起来，仿佛屁股着火一样，不断的往后缩着。 相比起来云潇月则淡然很多。 她喝了不少酒，面上浮起粉红，身旁的美人儿馨香柔软，她不自觉的摸着人家的葇荑轻轻摩挲，宛若一个常年流连烟花柳巷的老混子。 “王、公子……您可不能再喝了！” 凝珠相当忐忑，劝了几回了，王妃越说越赛，明明喝不了酒，一杯一杯的停不下来，现一壶已经见底了！ 陈冲也颇为诧异，方才同他义愤填膺斥责佞臣，宛若一身正气两袖清风的容王妃去哪里了？！ 第85章 王爷来了 第85章 王爷来了 “不、不碍事……”云潇月说着，又举起酒杯，旁边的美人儿夹了一块她最爱吃的鲜笋烧鸡，她正要张嘴去接—— “砰”—— 雅间的门被推开，众人的视线不由得纷纷转向门口，琵琶声突停，云潇月就这么半僵在空中，手中举着酒杯，怀里还抱着一个美人！ 陆凛看着这样一幅场景，内心已经演发了一场八级地震。 他宁愿他瞎了！ 陈冲腾的一下站起身，急忙行礼。 凝珠更是忐忑的垂首站在云潇月身后，拼命的戳她的脊梁。 王爷，这可是王爷来了！！ “你们都先退下。” 他的声音带着威压，四位美人连忙起身退出了雅间，还不忘带上了门。 “王爷恕罪，属下僭越了。” “无碍，就算你不在，她也会这么喝。”经过这段时日的相处，陆凛发现自己对云潇月是越来越了解了，“楚威是颗死棋，迟早会被高君怀舍弃，本王会上书父皇由你升任禁军都尉之位，只是希望陈都尉能记住今日的一番话，为国为民终生不悔。” “属下定当竭尽全力。” 陈冲回完话，十分自觉的退下了，陆凛转头一看，云潇月摇摇晃晃起身行了个礼之后，便又坐下来吃饭。 “王爷，来喝酒啊。”云潇月相当热情的朝陆凛招招手，拿起两个杯子碰了一下，自己仰头干了一杯，又要干第二杯。 陆凛及时将杯子抢下来。 “不能再喝了，我们回家。” 从凝珠怀里接过她的披风替云潇月围上，陆凛俯身将她抱起，凝珠十分机智的替他打开了雅间的门。 “我的肉还没有吃完……” “回府再吃。” 陆凛快步离开芳华楼，顶着路人或八卦或疑惑的目光，将云潇月抱上了马车。 马车上，云潇月躺在软垫上，因为马车颠簸，脑袋不断的摇晃，几次磕到车内壁上，陆凛深觉头疼的揉了揉眉心，却还是走到她旁边坐下来，将她的头挪到自己的腿上。 云潇月很自觉的蹬掉了靴子，陷入了深睡。 再下马车时，陆凛手里拿着靴子，怀里抱着人，将云潇月送回了朱月楼。 从没见过人睡这么死的，冷风拂面也吹不醒她。 将云潇月抱到床上，她就十分自觉的去找杯子，且将自己盖的严严实实随后陷入深睡。 喝醉不忘盖被子。果真是好好青年。 陆凛有些想笑，转过身就瞧见凝珠忐忑的站在门口，生怕他砍她的头一样。 他有那么吓人吗？ “凝珠，这几日王妃都做了什么？” 凝珠老实，连威胁都不用，直接就和盘托出了。 原来她这几日早出晚归就是为了扳倒楚威。 想让楚威死很容易，难的是此事要办的利索，且不被高君怀抓到把柄。 自然楚威作恶多端，即便不费心创造，罪行也是一大车，只差集齐证据找个合适的时机呈上去。 “这几日你守着王妃，别让她正面招惹楚威，其他的就随她吧。” 陆凛交代完便离开了朱月楼，凝珠看着一双安静争气躺在床下的靴子，这正是王妃今日穿的那双，王爷把它好好的放在了床下。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王爷待王妃亲近了许多。 第86章 皇上不遵医嘱怎么办 第86章 皇上不遵医嘱怎么办 一觉睡醒，云潇月眼睛还没睁开，凝珠的醒酒汤已经端到嘴边了。 “都怪奴婢，不应该让王妃去芳华楼，更不该让王妃喝酒。” “这怎么能怪你？”云潇月失笑，接过醒酒汤仰头两口喝完，“我们是为了正事，又不是为了去享乐的。” 凝珠的眸中闪过了一丝犹疑。 怎么感觉做正事的同时王妃也没有忘记享乐？ “王妃，您还是快收拾收拾，今日是您进宫替皇上复诊的日子。” 云潇月这才想起还有这茬事，急忙起身梳洗更衣。 自从皇上确诊高血压，她从原本的半月进宫一次，到如今五六日便要进宫一次，每次迎着皇上带着威严的目光，云潇月总觉得后背冒凉汗。 做皇家的媳妇不易，做会看病的皇家媳妇更不易！ 正阳宫内格外热闹，今日恰逢进宫请安，除了陆凛请安后去大理寺理事，其他几位皇子都在正阳宫中。 一进正阳宫，云潇月就看见了上次在凤鸾殿见过的祁王陆方珺，他安静在一旁坐着，神色淡然，手中端着一杯热茶，正在徐徐冒着热气。 除了陆方珺，旁边还坐着几位王爷，云潇月未敢细细端详，只快步走进殿内行了个礼。 “儿臣拜见父皇。” “今日来得早。”皇上自觉的将手伸出来，示意云潇月把脉。 中医把脉实在是个考验技术的活，云潇月还没有练的那么出神入化，众人面前又不好落了势，她只得搭上四指，装模作样的按了会儿。 随后又抄起自己的听诊器和血压计。 魏衡见状，便将皇上座位前的帷帐放了下来。 帷帐是纱质的，实则挡不住什么东西，但是既然都放下帷帐了，几位王爷自是不能随意抬头观看，便都心照不宣的低头喝茶。 烈王陆方明倒是冷蔑一笑，对陆凛夫妇这等谄媚的姿态十分蔑视。 殿内十分安静，云潇月皱眉听完血压，神色凝重。 “父皇，您是否没有按照儿臣上次的医嘱服药？” “朕自然谨遵医嘱，按时服药，且每日都去御花园中散心半个时辰，御膳房的菜式也都是清淡的口味。”为了龙体康健，这点牺牲他还是能做到的。 “父皇的血压比上次更高了。”云潇月也有些疑惑，若是皇上谨遵医嘱按时服药，血压是一定会稳定在相对正常的范围内，不可能不降反增，“皇上除日常餐食之外，可还吃过其他的东西？” 皇上的目光有片刻闪烁。 旁边魏衡心里有了底，一直垂着头，也不敢将皇上每日服用丹药的事捅出来。 “父皇，还请您如实告知儿臣，否则儿臣很难对症下药。”云潇月一看便知他有隐瞒，又不好发脾气，只得耐心引导，“父皇的血压越来越高，只会对龙体不利，父皇难道就没感觉到服药这么长时间，症状却一点都没缓解吗？” 皇上犹疑片刻，他自然是有感觉的。 可是仙师说了，丹药不能断，只要连服三年，他便能百病全消长寿无极。 “朕不过是服用了仙师炼制的丹药，想来只会对朕的龙体有益，必不会有害。” 第87章 正阳宫是漏风的墙 第87章 正阳宫是漏风的墙 “父皇，那丹药中必定含诸多厚重滋补的药材，于您的病体是大大不利的，若是长久服用，丹药是否能发挥作用不说，您的高血压只会越来越严重，若任其发展下去，后果严重，还请父皇三思。” 这若是放在之前，病房里她的患者若是如此不遵医嘱瞎吃药，她一定会气炸掉，必定要拉着患者家属狠狠斥责一顿，这简直是对自己身体不负责任！ 可现在她的患者是皇上，她即便再气，也只能好声好气的劝着，把怒火全咽下去。 “容王妃是否太谨慎过头了？”帷帐外，陆方明听不下去，不由得插嘴道，“那仙师可是高大人从南海请来的炼丹术士，是险些登仙之人，他炼制的丹药怎么会有问题？依本王看，不过是容王妃医术浅薄，治不好父皇的龙体，反而将责任推卸给仙师。若是让仙师知晓，还以为我北陆不尊仙重道，岂不恼怒？” 被他如此一激，皇上原本还有几分心虚的脸上，多了几分不快。 “烈王的话很有道理，仙丹乃是能帮助朕延年益寿的神药，怎会与容王妃的药冲突，想来只是容王妃多想了，朕这些时日也没觉得哪里不舒服，反而觉得通体舒畅，脚下也轻盈了不少。” 放屁。 云潇月在心里已经把白眼翻到天上去了。 好言难劝该死的鬼。 她早该听魏衡的，何必再搅和进这浑水里。 “既然仙师如此圣明，想必仙丹也是极为珍贵的了。”云潇月沉吟片刻，道，“儿臣所开的药中有几瓶恐会影响仙丹的药性发挥，儿臣建议父皇可以先停一段时间，安心服用仙师的丹药，对龙体更有好处，也更能发挥仙丹延年益寿的作用。” 她话锋转的突然，众人都有些措手不及。 皇上也是老糊涂了，当真以为云潇月说的是真心话，还颇为欣慰的点了点头。 “容王妃此话有道理，正好先前的药朕也吃完了，不如趁此机会停药一段时日，专心服用仙师的仙丹。” “是，父皇。”云潇月收起神色，更没有继续替皇上检查心脏，将血压计听诊器收进药箱，行了个礼，“儿臣告退了。” 离开时，路过众人，云潇月的视线在陆方明的身上停留了片刻。 陆方明的视线正好与她相撞，触及她冰凉的眼神，他的目光下意识的闪烁了下，正准备好好的瞪回去，她已经走远了。 该死。一个徒有虚名的假郎中罢了，险些被她镇住。 刚出正阳宫，云潇月便被凤鸾殿的内侍拦下了。 她早有准备，话都不用多问，十分自觉的往凤鸾殿去了。 凤鸾殿内，皇后的面色不快，云潇月的脚步一踏进去，就感觉到了殿内压抑冷凝的气氛。 她眉头微皱，不动声色的行了个礼。 “臣妾见过皇后娘娘。” 该不会是她骗皇后被拆穿了吧？ 还是说皇后发现她开的叶酸作用不大？ “听闻你方才在正阳宫劝皇上停止服用仙丹，可有此事？” 云潇月心一惊。 她前脚从正阳宫出来，后脚消息就传到凤鸾殿了。 第88章 皇后责问 第88章 皇后责问 看来正阳宫内当真是遍布高家的耳目。 “回娘娘，此事的确是真的。”云潇月稳了稳心神。 “云潇月，你莫不是以为本宫现在有用的上你的地方，便可以为所欲为了？且不说你还没有帮本宫怀上皇子，就算帮本宫怀上了，也容不得你放肆！”皇后猛的一拍案桌，沉闷的声音炸响，“莫不是你明着投靠本宫，暗里实则在为陆凛卖命？” 云潇月的太阳穴突突的跳，她尽力稳住呼吸，闭了闭眼。 “皇后娘娘明查，臣妾是一心为皇后娘娘考虑。” “此话怎讲？” “回娘娘，臣妾这些时日一直在替皇上诊病，皇上除了心脏不好之外，近来血压渐高，身体状况越发不好，若是执意服用仙师的丹药，只怕于龙体更加不利。臣妾能看得出来，若是皇上请太医复诊，太医必定也能看得出来，若是等到皇上龙体亏空，发现了仙丹非但没有延年益寿反而令他身体更差，岂不牵连娘娘？如此还不如尽早断服，娘娘不是也想让皇上再多活两年吗？” 皇后闻言，先是一怔，后便干脆笑出了声。 “你怎知那仙丹不能延年益寿？” “回娘娘，根据皇上的龙体来看，所谓的仙丹无非就是诸多补药加在一起炼制而成，普通壮年男子尚且不能每日服用，何况皇上已暮年，身体承受能力更差，强行进补只会拖累身体。” “亏得本宫将你收到麾下，你若是与本宫作对，那才真叫本宫头疼。”皇后的怒气消散，取而代之的则是对云潇月的欣赏，“你果真有几分本事，没有愧对本宫的信任。” “谢娘娘夸奖。” 云潇月暗暗松了口气。 好在这关暂时是过了。 “本宫听说你劝皇上暂停服药。方才不是还说皇上龙体渐差，为何不劝他继续服用你开的药！” 皇后继续问。 “娘娘，臣妾同娘娘一样，也想规避风险。与其强行规劝皇上令他生气，倒不如后退一步独善其身。何况娘娘与臣妾都清楚，即便是臣妾冒着触怒皇上的风险进言，皇上也不会听臣妾的。” 皇后笑着点点头，她这话倒是没错。 皇上向来自我，平常看似开明，实则有时认准了的事根本听不进旁人的建议。 “与其让皇上两种药同服，还不如先停药，于皇上龙体的影响也是最小的。” 这也是她中和下来最可取的法子。 “本宫会让人将皇上丹药中的药材减去一些，至于你，该给皇上看病还是要看的。”皇后这才靠在榻上，端着茶杯品了口茶，“至少在本宫诞下皇子之前，本宫希望皇上的身体都是康健的。” “是，臣妾记下了。” 从凤鸾殿出来，云潇月的后背都湿了一层，风一吹凉嗖嗖的。 每日这种胆战心惊的生活，感觉刀就悬在头顶，稍不注意就会落下来砍死她。 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云潇月仰天长叹，看着湛蓝的天色，秋高气爽天空万里无云，她的心情却无比沉重。 第89章 规避风险 第89章 规避风险 刚出凤鸾殿，云潇月迎头便碰到了往凤鸾殿走的陆方珺。 他眉宇之中仿佛积着淡淡的愁绪，形体又偏瘦，清俊的身影又常穿白袍，一眼看去总让人觉得是男版林黛玉，瞧着有几分文弱儒雅。 “容王妃。” “祁王殿下。” 二人离得近了，便都不约而同停下互相行了一礼。 “方才五哥说话草率，唐突了容王妃，还请不要见怪，五哥只是性子直爽了些，并无恶意。” 云潇月反应了下，才知道他说的是烈王。 就烈王那一席话还没有恶意，满满的恶意都快漫出来了。 “让殿下见笑了，方才我也有不妥之处。”云潇月自然不会将怒火转嫁在陆方珺身上，“殿下可是要去凤鸾殿给皇后娘娘请安？” “正是。不知母后心情可好？” 看他的神态，想必是时常挨骂的，云潇月也拿不准皇后现在到底是被她哄好了还是气着，只得道：“皇后娘娘心情尚可，不过也斥责了我几句，殿下进凤鸾殿时尽量不要提正阳宫内给父皇诊病的事，只说些好听的便罢了。” “多谢提醒。” 说完，云潇月便转身继续往宫外走了。 陆方珺驻足原地，盯着云潇月的背影许久，直到侍从提醒他时辰迟了，他才疾步往凤鸾殿去了。 出了宫，云潇月刚要松一口气，却见凝珠一直在给她使眼色，掀开马车帘一瞧，陆凛正端正坐在马车里。 原以为能放松一下，结果宫外还有一个等着她的。 云潇月无可奈何的坐进马车。 “听说你从今日起暂停给父皇服药了？” “王爷的消息果然快。”云潇月头疼的揉揉太阳穴。 这皇上做的是真失败，一个正阳宫四处漏风，前一秒宫里发生了什么，后一秒便传遍上京了。 陆凛身在宫外，这探子传递消息的可见一斑。 都是能人啊，日后她可得小心，千万不能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 “上次你不是还说父皇的身体恢复的不好，为何不坚持让他继续服药？”陆凛眉心微微拢起，眼中满是对皇上的担忧。 “我肯劝皇上也得肯听啊，我的容王殿下。”云潇月长叹一口气，“现下皇上对宫里那位仙师恨不得供奉起来日日烧香，我只是劝他暂停服用一段时日他都不肯，只得先将他的药停了。” 两种药一起服用，对身体的影响各异，于身体更加不好，还不如干脆停一种，等皇上觉出不对来，或许还有转机。 “你是不是怕，万一父皇病情严峻会牵连到自己，所以才停了父皇的药。” 陆凛一针见血，目光灼灼的盯着云潇月。 “也有这个原因。”云潇月坦然承认，并没有陆凛以为的躲闪逃避。 “为何？你是本王的王妃，自然也是父皇的儿臣，为何不能对他更尽些心，即便父皇身体真的严峻，只要你尽力施治了，本王一定会护住你……” “王爷。”云潇月打断陆凛的话，“我很能体谅你对皇上的关心，可身体是皇上自己的，我勉强不了他，你也勉强不了。” 第90章 赏月大会 第90章 赏月大会 “何况，只要皇上肯配合，我自然愿意全心全意的救治他，不是因为我是你的妻子，而且因为我是个大夫。”云潇月本身还是有些抵触这种结了婚就要把婆家当成自己家的道德绑架，语气变得冷硬，“王爷，你与其在这里劝我，不如尽快拆穿宫里那位仙师的真面目，这样对父皇的病情更有帮助。” 陆凛一噎，忽然觉得自己好像恶意揣测了她的善心，甚至要求她要像他一样对待父皇的确有些过分。 父皇多有为难她，他是清楚的，她能如此不计前嫌尽力施治已是不易，他却要求她待父皇毫无芥蒂如同亲儿女一般。 “抱歉，是本王太心急了。” 从之前听她说父皇身体更差时开始，他心中便担忧着，今日乍听她停了药，心中更是担忧急切，情急之下这才说了重话。 “这不是你的错，你只是太关心皇上了。” 在现代，云潇月也常遇到过因为老人不配合住院治疗而万分急切的家属，她在临床几年，十分能体谅这种心情。 “王爷，你有没有想过，皇上日渐年迈，尽管他壮年时是位明君，可是年纪大了总会糊涂些，高家蒙蔽圣意，如今还只是抬个术士进宫蒙骗皇上，日渐下去，就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了。”云潇月道，“只有铲除了高家，将皇上身边扰乱视听的人除掉了，于皇上的身体、于北陆百姓才都是最有帮助的。” 陆凛眉头紧锁，他又何尝不知这其中的利害，父皇迟迟未立储，朝堂之中猜测纷纷，最年长的大哥不在京内，其余几个皇子虽说不算得势，却也紧盯着储君的位子，高家更是虎视眈眈。 云潇月苦口婆心如小学语文老师，就差自己捏着学生的手教他写一二三了，陆凛还没有下定决心。 她心累啊。 马车摇摇晃晃的回了府，云潇月经历了一上午的心脏过山车，格外饿，一个人吃了一桌子的菜。 看现在的形势，保不齐哪天脑袋就不在脖子上了，趁猛享受之前多多享受享受，省的死了之后留下钱没花完更痛苦。 皇上对那位仙师可谓深信不疑，停药没几日，便听从了那位仙师的建议，在宫内举行赏月大会。 赏月大会顾名思义，即是在十五月圆时齐聚御花园中观赏月色。 中秋夜已过去两月，云潇月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来到北陆两个月了。 这两个月的惊险程度简直比她之前二十五年加起来还要恐怖。 这所谓的赏月大会，只怕也不是什么好去处，十有八九是鸿门宴。 皇上兴致冲冲的，不仅将所有皇家儿女子侄全部邀请在列，连带着朝中的重臣也都在此次赏月大会的名单中。 可谓是别开生面，十分热闹。 日落之前，陆凛云潇月坐上了进宫的马车。 “父皇听闻了仙师的建议，要在宫中修建登仙楼。” “登仙楼？” “父皇听信仙师谗言，以为站在登仙楼上可以观赏月宫仙女的风采，甚至可以登月一睹仙女真容，已经下令工部，赏月大会之后便开始修建。” “百官也不劝劝皇上？” 第91章 烈王妃 第91章 烈王妃 建造所谓的登仙楼耗时费力，且要花费大量的金银，如今西北还在打仗，上京中皇上便带头享乐甚至要修建什么所谓的登仙楼一睹仙子真容，实在是荒谬。 这要是传到西北，将士们的心都得凉了大半。 那个仙师这是要存心把皇上害成商纣王啊！ “百官自然不愿，可是父皇一意孤行，加之高君怀从中鼓动，此事已成定局。” 陆凛面露颓色。 如今瞧着父皇是越来越糊涂，分明不可为的事，他却听信小人谗言硬要为之，实在令百姓失望。 “今日的赏月大会，只怕也是在为修建登仙楼做铺垫，仙师恐怕要想着办法蒙蔽皇上的视线了。” 皇上如此信任仙师，可见平日里仙师没少蒙蔽皇上，不晓得给他看了什么所谓的“天界奇景”引得皇上如此向往登仙。 这世上哪有什么神仙，只有越活越累的老百姓罢了。 “今日赏月大会，王爷还要进言吗？” 陆凛微微摇头。 “如今越是进言，父皇越觉得是有意阻碍，反而更坚定要建造登仙楼，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云潇月点点头。 这就好像家里老人执意要买什么保健品电热毯，觉得能包治百病一样，做儿女的越是不让买，老人就越是要买。 先晾一晾此事，等皇上冷静冷静，或许还有转折。 御花园内，偌大的宴会场面已经布置好，红毯铺满地，两边是两排坐席，正中主位上则是皇上和皇后的位置。 他们到之前，装扮隆重的舞姬已经开始翩翩起舞，伴随着琵琶古琴交相辉映的登月曲，整个御花园当真如同仙境一般。 陆凛只觉得头疼。 眼下朝事堆得如山一般，正阳宫的奏折公文亦是堆积如山，可是瞧着父皇一点都不急，每日里沉迷追仙享乐，逐渐迷失在其中，近来上京城已经传言诸多，百姓颇为不满。 宴席之上很快就坐满了，皇上和那所谓的仙师到来之前，大家已经互相讨论了一场，众臣脸上的神色各异，对登仙楼也是不同的看法。 “内阁高大人到！” 众人一听高君怀到了，纷纷起身行礼迎接。 陆凛也坐在案前，仰头喝了口茶。 坐在云潇月对面的正是先前在正阳宫同云潇月吵过嘴的烈王陆方明。 今日他带着王妃参加赏月大会，那位王妃就坐在云潇月侧对面，她的视线从落座开始，就始终停留在陆凛身上，眸中有淡淡的忧伤。 哟呵，看来有故事啊。 云潇月的视线在二人身上来回逡巡几圈，嗅到了八卦的气息。 怪不得那日在正阳宫里，烈王如此火急火燎的呲她。 原来是情敌见面分外眼红，她不过是被陆凛连带的。 多无辜啊她。 “凝珠。”云潇月侧过身，朝身后站着的凝珠挥了挥手，凝珠忙弯下身来，“烈王旁边的那位就是烈王妃吧？她和陆凛是不是有什么故事？” 凝珠见状，有些心虚的摆摆手。 “只不过是在少时又过几面之缘，王妃切莫多想，王爷心里只有您一个人。” 第92章 王爷的白月光 第92章 王爷的白月光 云潇月深觉扫兴。 陆凛心里有没有她她还不知道吗，两个月前还巴望着要弄死她，这么快就能培养起感情？她才不信。 “好凝珠，告诉我嘛，我是真的很好奇。”云潇月哄着凝珠，“你要是不告诉我，我可去问陆凛了。” “别别！”凝珠急忙拦住云潇月，“您别问王爷，奴婢告诉您就是了。” “这位烈王妃姓柳名凤昙，是柳大将军的女儿，听闻早些年战场上柳大将军曾救过王爷一命，后来柳大将军战死，烈王妃孤身一人在柳府被叔伯婶嫂欺负，王爷顾念着大将军的救命之恩，便帮扶过几次，但是自从烈王妃同烈王成婚便再没有交集了，奴婢发誓！” 凝珠信誓旦旦的保证，生怕云潇月多想。 云潇月点点头，回过头时还是悄悄打量了眼柳凤昙。 眉目端庄大方，眉眼之中有种柔仪温婉的温柔气质，配烈王可惜了。 如果没有她的话，柳凤昙和陆凛倒是挺登对的。 这么说起来，陆凛之前厌恶她，难道是因为她取代了柳凤昙的位置？ “凝珠。”云潇月继续向凝珠招手，“烈王和柳凤昙是什么时候成婚的？” “约摸在您和王爷成婚的半个月之前吧。” 云潇月算了算时间，差不多。 要么就是柳凤昙得知陆凛订婚心灰意冷，要么就是陆凛得知柳凤昙成婚心如死灰，双方各自嫁娶了自己不爱的人。 实在是冤孽哦。 陆凛完全不知道在自己身边安静坐着的云潇月内心上演了一出你爱我我爱你我们却不能在一起的悲情大戏。 “王爷，”云潇月颇同情的拍拍陆凛的肩膀，“是我拖累了你。” “嗯？”陆凛一脸懵，更没懂她这话的意思。 不等云潇月再说话，一旁的内侍突然扯了扯嗓子。 “皇上、皇后娘娘到～仙师到～” 众人纷纷起身行礼，却见一个道士打扮的白胡子老头跟在皇上皇后身后到了宴会上。 不仅如此，皇上还把他的位置安排在了皇上旁边的侧位上，只比皇后稍靠下一点。 这是无上的荣宠啊。 众人见状，视线交汇之中都带上了一丝议论，虽在场寂静无声，人人却都清楚彼此心里在说什么。 北陆自开朝以来从未有过这等例外，历朝历代皇上都尽量避免过于重用术士，如今瞧着皇上怎么竟是要反其道而行之。 就不怕术士干政吗？ 自然，这些话大家在心里敢说，却是不敢摆在明面上说的。 盲目开口触怒皇上不说，还得罪高君怀，保不齐今夜说完明日脑袋就不在脖子上了。 陆凛微皱着眉，视线落在高君怀身上。 高君怀却仿佛万分坦荡一般，甚至朝陆凛点头示意。 “奏乐！” 鼓乐之声连绵不绝，几乎整个上京城都能听见这等恢宏热闹的乐声，御花园的舞姬更是都扮成嫦娥追月的仙女，身上的披帛迎风摇动，女子曼妙的腰肢在夜风中微微扭动如灵蛇一般，底下内侍配合着扇起几缕青烟，恍惚中看着竟真宛若九重天上一般。 第93章 容王妃根骨极佳 第93章 容王妃根骨极佳 皇上实则并不过分爱女色，可是如今这幅场景让他颇为迷恋，仿佛自己真的已登仙境，面前舞着的并非是舞姬，而是九重天上的仙女，他登临仙境，更是位列仙班享受世人供奉，功德无量。 看皇上迷醉的神色宛如喝醉了一般，云潇月有些惆怅的轻叹一口气，仰头喝了杯酒。 “看容王妃似有愁绪，今日如此盛景，大家都在替父皇庆贺登仙楼筹建，莫非容王妃有何不满之处？” 云潇月神色不善的望向声音来源，正是坐在她对面的烈王陆方明。 这几日她仿佛踩到了陆方明的尾巴一样，这厮恨不得拿着放大镜找她的错处，实在是讨厌。 陆方明的声音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周围人的视线都跟着聚拢在云潇月身上。 “我方才发愁与登仙楼筹建无关，实则是替烈王殿下发愁。”云潇月也不甘示弱，直接怼道，“瞧着王爷眼下发青，唇色深黑面色蜡黄，想必近来身体亏空，王爷尚且年轻，可要好好保重身体才是。” “你！”被反将一军的陆方明大怒，又不好在御前和她吵起来，只能先将这口恶气咽了。 等着看吧，他迟早让容王夫妇吃不了兜着走！ 看她不受半分欺负，言语之上更是能将陆方明怼的面红耳赤无话可说，陆凛倒有几分欣慰，如此便不用担心她在这些饿狼猛虎面前吃亏了。 “今日乃是赏月大会，安心赏月看歌舞便是，吵吵嚷嚷成何体统？”皇上不悦的开口斥责，陆方明云潇月起身认了个错，坐下来之后仍旧执着的用目光鞭笞对方。 皇上旁边的仙师端详着云潇月，倒是有几分兴趣。 察觉到仙师饶有兴致的目光，皇上不由得也起了好奇之心。 “仙师可是发现了什么？” “回皇上，贫道瞧着，这容王妃根骨极佳，是能得道成仙的好苗子。” 听他如此说，皇上不由得上下打量了云潇月几眼，惊喜道：“当真？！” “贫道绝不会看走眼，”仙师又道，“容王妃印堂光明，周深散发着福泽之气，若能拜入贫道门下好好修炼必定能够得道成仙，福泽亦会庇佑皇上，保皇上万寿无疆。” “当真？！！”皇上惊喜的看向云潇月，此刻他的目光里满是欣赏和满意，再没有哪一刻比现在让他对云潇月这个儿媳妇更满意了，“如此甚好！朕今日便可下令，让容王妃拜入仙师门下。” “皇上莫急，此事急不来，最要紧的是要看容王妃是否愿意，贫道绝不会强人所难。” “能拜入仙师门下有何不愿意的？她难道想上天拜玉帝不成？”皇上眼中闪过一丝不耐，“朕明日一早便下旨，只请仙师不嫌弃她是个妇道人家便好。” “这是自然，贫道收徒只看天赋缘分。”仙师的眸子垂下，露出两分精明的算计。 正双眼放空一边欣赏舞姬一边出神的云潇月还不知道自己大难将至，看着面前人影纷飞的裙边，无聊的在脑袋里哼歌。 第94章 登仙一览 第94章 登仙一览 赏月大会进行到白热化阶段，云潇月已经哈欠连天了。 这些古代人不都常是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吗，怎么一个个熬起夜来都这么猛？ “皇上，为庆贺赏月大会隆重举行贫道也准备了个小小的惊喜送给皇上。”眼看众人兴致缺缺，仙师不由得起身道。 “哦？是何惊喜？”无甚体力的皇上闻此言突然抖擞了精神。 只见仙师起身，单手拿着拂尘一挥，只见夜幕之中陡然升起一座云桥，离地面甚远，但是大家都看清了那道硕大的云桥。 云桥之上星云点点，格外璀璨。仙师再一挥手，却见几位穿着七彩裙衣的仙女挎着篮从云桥上走过，时不时在空中飞两圈，姿态曼妙实在美好。 “仙师真乃神人也！” 在场的众位纷纷惊诧，莫非有生以来他们也有机会可以一睹这九重天的风采？ 皇上更是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果然，仙师是险些登仙之人！！ 云潇月却有些不屑的弯了弯唇角。 不知是不是北陆的文化生活太枯燥单调了，这种程度的表演只能称得上幻术罢了。这世上哪有什么九重天，只不过大气层内一片云罢了。 她自然不会没趣儿到去拆穿这个骗局，只是跟着众人抬头装模作样的假装欣赏。 最重要的是，所谓的仙师弄出的这个幻象也太假了！人影模糊不说，仔细看就能看出来场面粗糙，所谓的仙女脸上根本没什么五官！ 只是一种粗陋的成像技巧罢了。 仙师的表演完毕，云桥逐渐散去，恢复了之前的夜幕天空，众人有些意犹未尽的收回视线，皇上更是觉得遗憾。 若他能登仙一览便好了。 仙师略有些得意的弯弯唇，这群凡夫俗子，怎能看破他的法术。 原本众臣们便都不太敢忤逆圣意，如今被仙师一出云桥仙境震慑，更不敢上书提放弃修建登仙楼之事。 纵然有些人根本不信这世上有仙境，也不会蠢到在这种时候扫皇上的兴。 只是可惜苦了百姓，苦了西北的将士们哦！ 赏月大会结束，众人神色各异，出了御花园沿着宫道往外走，陆凛同云潇月走在人群之中，前面不远的高君怀却放慢脚步与他们并行。 “王爷觉得，今夜仙师展现的云桥仙境如何？” “甚美。”陆凛敷衍答道。 “王妃以为呢？”高君怀的视线落在云潇月身上。 “美则美矣，只可惜有些缺憾。”云潇月状似遗憾的叹了口气，“可惜看不清仙女的真容，整个云桥显得太不真实了。” “若是能轻而易举让我等凡人看到仙女真容，岂不人人都能登仙了？那修建登仙楼还有什么意义？”高君怀哈哈一笑，眼中却透出深意。 她是头一个看穿这场骗局的人。 只可惜这场骗局即便再拙劣，只要能骗过皇上，便是成功的。 高君怀的视线饶有兴味的在云潇月身上停留了片刻。 陆凛护犊子的拉住云潇月的手，将她带到身侧。 “不打扰王爷王妃夫妻缠绵了，下官告退。” 言罢，高君怀加快脚步很快拉开了同他们的距离，陆凛眉头微皱，总觉得他在谋划什么。 第95章 进宫拜师 第95章 进宫拜师 次日一早，云潇月还没起床，魏衡便带着圣旨到了王府。 “容王妃接旨～” 云潇月慌忙赶到前厅接旨，抬头却见魏衡的神色不妙。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昨夜赏月大会云霄仙师慧眼独具，见容王妃宋氏颇具根骨，乃百年难得一见的修道奇才，加以培养修建定能登仙，朕特恩准宋氏拜仙师为师，三日后进宫拜师修炼道法，钦此。” 云潇月一愣。 没有人告诉她要搞这一出啊！！ 她一个已婚人士，修什么道法？！ “容王妃还不快接旨？” 魏衡见她迟迟没有反应，不由得催促道。 “儿臣接旨。” 云潇月苦着一张脸接过圣旨，魏衡颇有些同情的叹口气。 “你啊，当真是有莫大的福气，头一次见仙师便被仙师看中入云霄宫学习道法，这可是别人求都求不来的机会。” “这福气给你要不要？”云潇月无语的翻个白眼，“皇上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这不是一般二般的荒谬，是荒谬绝伦！ “这自然是仙师的意思。”魏衡提醒道，“我瞧着皇上是下定决心了，你可千万别忤逆圣意触怒皇上。” 正说着没两句，陆凛脚步匆匆的进了前厅。 “魏总管。”陆凛行了一礼，忙道，“潇月是女子，且已成婚，怎能进宫修道？” “王爷，”魏衡回以一礼，无可奈何道，“仙师认为王妃是难得一见的修道奇才，皇上深信仙师，自然不会拒绝他，王爷还是替王妃收拾收拾细软，三日后将她送进宫为好。” 魏衡不好再多说什么，旨意传到便离开了容王府。 云潇月拿着圣旨反复看了几遍。 “皇上不会是昏头了吧？” 云潇月泄气的坐在椅子上，将圣旨拍在旁边的小桌上，眉头拢起。 这也太儿戏了吧！ “只怕是那所谓的仙师在父皇面前说了什么。” 父皇能做出这种事反而不奇怪了。 陆凛皱着眉，和云潇月隔桌而坐，手指有些焦躁的轻敲桌面，“眼下是要找个办法让父皇收回旨意。” “王爷有办法？” 陆凛摇摇头。 父皇眼下是鬼迷心窍了，除了仙师的话谁也不信。 “不如就让我进宫好了，我去会会这位仙师。” “不可！”陆凛当即拒绝，“这仙师收徒分明就是高君怀安排的阴谋，若是真将你送进宫，那就是真的着了他们的道！” “王爷放心，我会保护好我自己。”云潇月宽慰他道，“而且我保证用不着十日，仙师就得求着我出宫。” 她眼中绽出一丝狡黠的笑意，看她胸有成竹的样子，陆凛也只好先依了她。 三日后。 马车里，云潇月只带上了凝珠和一些行李，下车之前，陆凛不甚放心的递给她两支响箭。 “若是宫中有危险，便放响箭，本王的人随时在附近盯着，一定能及时进宫救你。” “放心吧王爷。”云潇月收好响箭，转身下了马车。 主仆两一人背着一个包袱，腿脚轻便的踏入了宣武门。宣武门内不远，登仙楼项目已经开始修建，原先大片的空地，如今摆满了木材和砖瓦，瞧着马上就要开始动工了。 第96章 云霄宫点火 第96章 云霄宫点火 “王妃，现在宫里忙着修建登仙楼，每日人来人往极为杂乱，咱们进了宫可要更加小心才行。” “别担心。”云潇月宽慰她道，“好歹咱们现在明面上还是皇后的人，皇后还指望我帮她生个小皇子，高君怀即使看不惯我，也不会真对我动手。” 虽不知将她骗进宫的目的是什么，但既然他们不让她好过，她也不会让他们好过。 云霄宫里，云潇月一脚迈入大门，庭院里几个小道士在清扫庭院，她扬着嗓子大喊道。 “我师父呢？！徒弟云潇月前来拜见师父！！” 闻言，众人纷纷抬头看她，神色僵硬的给她行了个礼。 “见过容王妃。” “不必客气，今日我拜入师门，大家便是同门师兄弟，我初来乍到，还请诸位师兄弟多多关照才是。”云潇月哈哈一笑，“不知几位师兄可否告诉我，师父在哪里？” 几个弟子往丹房方向指了指，云潇月会意，当即便往丹房方向去了。 丹房门没有关，今日亦没有炼丹，云霄正在打坐入定，云潇月躬身行了一礼。 “徒弟云潇月拜见师父。”云潇月悄悄打量了两眼背对着打坐的云霄仙师，“徒弟来迟了，还请师父恕罪。” “无碍、无碍。”仙师这才起身，状似欢迎的把云潇月迎进丹房，“能让容王妃拜我为师，贫道不胜荣幸。” “师父太客气了，能拜仙师为师是我的荣幸才是。” 两人互相恭维了阵子，一派师徒和睦的征象，实则心里各怀鬼胎。 来到云霄宫头一日，云潇月便换上了道袍，十分殷勤的跟在仙师屁股后面，只求仙师尽快教她些真本事。 若非云霄仙师早在高君怀口中听过这位容王妃的诸多事迹，只怕他就要被云潇月精湛的表演骗过去了。 一晃一夜过去，第二日天还未亮时，云潇月便被迫起床，跟着众多师兄弟一起在正殿内打坐上早课。 师兄弟们都在静心打坐，研读手中书籍，云潇月坐在最角落的位置，脑袋摇摇晃晃，眼看就要睡死过去。 觉得睡不舒服，云潇月不由得往旁边挪了挪，靠在旁边摆放满蜡烛的供奉桌桌腿上，专心致志的打着瞌睡。 渐渐的，安静无声的正殿内，响起了一阵阵均匀的鼾声，是师兄弟们不由得纷纷看向声音来源，始作俑者半张着嘴，头靠着桌子睡得正香。 “容王妃！”仙师有些愠怒的喊道。 “徒弟在。”云潇月迷迷糊糊的答着，眼睛还没睁开。 “你来回答方才为师讲的这个问题。” 云潇月迷迷糊糊的起身，脚下不注意踩到了供奉桌上的黄布，随着她起身拉扯，黄布从桌面上抽离，带倒了桌面上的数排蜡烛！！ 蜡烛倒地，当即便点燃了黄布，连带着周围柱子上挂着的黄色长帷帐都被点燃，火焰迅速蔓延，熊熊火光闪烁，瞬间点燃了整个正殿。 “快救火！！” 众人纷纷起身往外跑，云潇月还没缓过神来，呆呆的站在原地，仙师人都已经跑到门口了，回头看她人还没动，又折回来把她拉了出去！ 第97章 云霄宫鬼见愁 第97章 云霄宫鬼见愁 云潇月跑出了正殿，才回过神。 “救火啊！快救火！！” 仙师顶着脸上的污渍，十分无语的看着她。 师兄弟们一人拎着一桶水冲进正殿，很快便将火灭了。 虽然灭了，却也是烧的一片狼藉，仙师十分头疼的看着满室狼藉，叹了口气。 “容王妃，日后上早课时能否别再打瞌睡了？” “我尽量。”云潇月歉疚一笑。虽然恼怒，仙师也不好斥责她，谁让她是容王妃呢。 一场灾难好不容易过去，众师兄弟挨到了用早饭的时辰，御膳房送来一桶白米粥，正要抬进饭堂给大家分发，饭堂内火急火燎的跑出来一个清瘦的身影。 “我来搬我来搬！”云潇月毛遂自荐，“师兄们都辛苦了，我初来乍到，理应多做些事！” 言罢，云潇月扎了个马步，将偌大的粥桶整个抬了起来，摇摇晃晃的走进饭堂。 “容王妃，可一定小心啊！” 不等师兄的话说完，云潇月左脚绊右脚，整个人抱着粥桶扑了出去—— 整整一桶粥，以极其夸张的姿势泼了出去，众师兄弟慌忙躲避，却还是难免被泼到，云潇月更是以一种夸张的姿势抱着粥桶摔了出去，整个人撞在桌子上，险些晕了过去！ 满室的狼藉里，里面还躺着一个云潇月！ 这是个猪吗？！猪都没有这么笨的！ 桌面上也都是撒出来的粥，值得欣慰的是，桌子上的碗里也都被倒满了。 这算是……史上最快速便捷的盛粥方式？ 仙师站在门口，事故发生的时候，他只来得及捂住自己的脸。 只要他看不见，就什么事都没发生。 “王妃！！”凝珠急忙上前把云潇月扶起来，云潇月晕晕乎乎的捂着头，只觉天旋地转不辨方向，转过头朝着柱子行了个礼。 “诸位师兄，实在对不住！” 师兄们彻底无语了。 这也就是容王妃了，要是换了其他人，早就按倒猛揍一顿！ “容王妃，还是先回去梳洗换个衣裳吧。” “师父，我还是把饭堂清理干净再回去换衣服吧！”云潇月继续毛遂自荐。 “别别！！”师兄急忙打断她的话，“王妃尽管去歇着，这里我们打扫便可，切不能累坏了王妃！” 云潇月只得同凝珠先行离开，众位师兄满脸晦气的打扫着残局。 真是憋屈，连早饭都没吃一口，还要重新清理刷洗一遍饭堂，脚踩在地板上的时候都是黏糊糊的。 云潇月被凝珠扶着，走出人群之中，狼狈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狡黠的笑意。 “王妃，您这么做，仙师会相信你吗？” “管他信不信，若是他不怕我把云霄宫给炸了就尽管留我。” 云潇月弯唇一笑。 所谓请神容易送神难，她不在云霄宫掀起些风浪来，怎么对得起仙师在皇上面前的抬举。 此后几日，云潇月更是热情的抢着担水、打扫，次次热心次次搞砸，甚至险些将丹房里的丹炉推翻了，导致后来师兄弟们看到她都后怕，只远远的躲着她。 第98章 收了个冤种徒弟 第98章 收了个冤种徒弟 云霄仙师已是痛苦不堪。 这云潇月同他的道号还有些缘分，他还真以为她如同传言中那般聪慧过人，没想到都是谣传！ 若非她是容王妃，在外面讨生活只怕她早就饿死了！ 身为大夫，称药时还会认错！ 连大茴和莽草都分不清！更别提那些用不同方法炮制的半夏之类！她常常称错，不仅帮不上忙不说，还增加了其他师兄弟的工作负担。 实在是令人头疼。 有一个这样的徒弟，云霄觉得自己能折寿十年。 实则这几日变着法的犯错，云潇月也颇为劳累，旁的或许是她刻意为之，可是药材分不清当真不怪她。 这些药材晒干了放在柜子里储存，即便是仔细分辨了也还是认不清！尤其是半夏，怎么会有那么多的炮制方法？她每次都拿错，看着师兄们无语的目光，她自己都开始怀疑自己到底是在装傻还是真傻。 这一日，云霄仙师到登仙楼监工去了，轮到云潇月替他整理书房。 用过早饭，云潇月早早的来到了云霄仙师的书房。她手中拿一鸡毛掸子，百无聊赖的随意清扫着桌子上和架子上的灰尘。 这位仙师的书房每日都有师兄轮换着打扫，才过了一日而已，各处仍旧一尘不染，根本用不上太费心打扫。 云潇月一边打扫着，一边带着探子的警觉性，时不时翻动云霄仙师的案桌和柜子。 都是些道法书籍，没什么可看的。 只是仙师这椅子坐着格外舒服，软垫柔软又弹性，一屁股坐上去就不想起来。 于是等到半个时辰之后，云霄仙师从登仙楼回来，进书房时就看到了这样一副场景。 云潇月坐在他的椅子上，双腿交叠放在桌上，靠着椅背就这么睡了过去，鸡毛掸子放在身前，鸡毛被她均匀的呼吸吹拂的微微摇晃，看起来一派岁月静好。 云霄仙师不由得握紧了拳。 他究竟为什么要把她收进云霄宫？ “容王妃！” 一道带着冷意的声音响起，云潇月后知后觉的睁开眼，下意识的擦了擦嘴角的口水。 “师父！您回来了！”云潇月马上挂上狗腿的笑容起身，“徒儿将您这书房打扫的一尘不染，还将垫子给您捂热了！您过会儿读书时一定十分惬意！” 云霄仙师的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 是么！难道方才他看到的都是假象！ “师父，您刚刚去监工登仙楼工程，一定非常辛苦，快请坐下，徒儿这就去为您泡茶！” 云潇月屁颠儿屁颠儿的扶着云霄仙师坐下，随后出去泡茶了。 不多时，一杯热气腾腾的茶水端到了桌边。 “师父，请用茶。” 见她这次总算没有出错，云霄先生还算满意的点点头，拿起了茶杯。 茶汤的颜色奇怪，味道也有些奇怪，等到他带着怀疑喝下一口的时候，就更加奇怪。 “你泡的是什么茶？难道不是用为师最爱的龙井泡的吗？” 云潇月一愣。 随后，云霄仙师在茶杯底发现了一块黑黑的东西，用手指拈起来抿了抿，才发现是一块木耳。 “你同为师说说，这龙井茶里，怎么会有木耳？” “可能、可能是我不小心把干木耳当成您的茶叶泡了……” 第99章 收徒后折寿十年 第99章 收徒后折寿十年 云霄仙师忍着反胃将茶杯放下，深深地叹了口气。 “罢了，往后泡茶这等小事，便交给你师兄他们吧。” “是，师父。” “下午开始，你便陪着为师去登仙楼监工吧。” 最起码在他身边，他还可以看着她，应当犯不下什么大错。 “是，徒儿遵命。” 用过午饭，云霄仙师在书房内发作歇息了会儿，云潇月在旁守着，靠在柱子上不住的打瞌睡，脑袋几次磕在柱子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仙师不由得掀开眼皮扫了她一眼，深深无奈的摇了摇头。 真不明白，高君怀执意要他把云潇月收进云霄宫是为了什么。 她除了惹祸便是偷懒，什么也做不好。 原本他还以为她是装的，但是近来他慢慢发现，她是真的什么都做不好，秤错药时那种烦躁郁闷的神情，不像是在演戏。 外面人人都道她医术高超，现在他倒是怀疑，她真的有医术吗？ “罢了，若是为师再不起身，你的头上只怕满是大包了。” 云霄仙师起身，掸了掸道袍上的尘土，云潇月急忙跟上，师徒俩步行去了登仙楼。 登仙楼刚刚开建不到五日，还尚在搭建地基的过程中，根据云霄仙师画的图纸搭建起了简单框架，他们到时，工人们正在担架上不断的忙碌。 登仙楼工程皇上十分重视，不仅要求建的快，更要求建的好，务必要达到图纸上的要求，要建立整个北陆最富丽堂皇的登仙楼。 云潇月站在云霄仙师身侧，看着工人们辛苦忙碌，心里不由得长叹一口气。 皇上终究还是一意孤行修建了登仙楼。 看她的视线怪异，仙师不由得问道。 “徒儿，可是觉得有何不妥之处？” “师父设计的登仙楼自然是最完美的，徒弟只有瞻仰的份儿。”云潇月毫不走心的恭维道，看着地上有散落的木架，便十分主动的帮忙抬起来。 云霄仙师一个不注意，后脑勺便被她抱着木架来了一记重击。 云潇月闻声回头，那木架又奔着他的脑门来了！ 云霄仙师急忙躲避，惊魂未定的摸着剧痛的后脑勺。 “师父！你没事吧？！”云潇月急忙放下木架关心道，“您怎么这么不小心撞到架子上了？！” 云霄仙师一口老血堵在胸口，感觉自己快被气死了。 看来当真是他小瞧云潇月了，即便把她带在身边她也能层出不穷的做蠢事。 “你老实站着，什么都不要碰。” 云霄仙师顺了顺气，摸着肿起来的后脑勺，无可奈何道，“只要站着就可以了。” “哦。”云潇月负手站在一边，不小心踩在一块木板上，随着木板另一侧弹起，云霄仙师的小腿又遭受了剧烈一击。 “！！！” “师父！” “不要过来！！”云霄仙师万分惊恐的后退两步，看向云潇月的眼神如同看瘟神一般，“你离我三丈远，再不要动了！” 眼看着云霄仙师已经被她气的快要吐血，云潇月只得老实的退后，站在一边。 “师父，你还好吧？” 他还好？他还没死实在是太好了！ 第100章 云霄宫大火 第100章 云霄宫大火 自从登仙楼监工那日险些被云潇月当场谋杀，云霄仙师就再没提起要带着她去监工现场，众师兄看到她也如同看到瘟神一般，恨不得躲开十万里，云潇月如同一个被排挤的边缘人，偏偏她好像若无所知一样，每次都还十分热情的想要融入大家。 这就令大家更加害怕。 云霄宫有个规矩，每个弟子都有轮流在正殿守夜，要打坐整整一夜，让正殿内的烛火不灭，这个习惯已经传承了多年，直到这日轮到云潇月守夜。 为了防止再发生打瞌睡打翻烛台的意外，师兄们白天的时候特意让她多睡了两个时辰，将打坐的蒲团摆放在正中间，离所有的蜡烛都保持着安全距离。 天黑后众师兄去歇息之前，还语重心长的叮嘱了云潇月好几次。 云潇月表面上点头答应，实则心里已经打了无数个哈欠。 夜深的正殿内。 云潇月枕着蒲团，四仰八叉的躺在殿内睡得正香。 周围都是烛火，窗子又关的严实，正殿内暖意融融的，地上虽硬了些，却也不耽误睡觉。 凝珠终究还是放心不下她一个人，子时前后，带了些糕点来给云潇月送夜宵。 “王妃，瞧着这样也过了五六日了，怎么仙师一点要将您送回去的意思都没有？” “再等等吧。”云潇月拿起一块糕点咬了一口，“现在都是小打小闹，惹下的祸事还不够大。” “王妃，要不还是算了，万一闯下大祸惹怒了皇上就不好了……”凝珠担忧的皱起眉，道。 “放心，我有数。” 后半夜，云潇月吃的饱饱的，坐在蒲团上，倒是不困了。 后半夜的风大了些，吹动着窗子发出声音，不知何时将窗子吹开了一个缝隙，吹动着烛火不断摇晃，云潇月深觉冷意，抱着蒲团缩到最前面的供奉桌底下睡去了。 风吹动帷幔，不断的促使着它和蜡烛上跳动的火苗接触，在风不断的努力下，火苗终于舔舐到帷幔，瞬间点燃了整个帷幔。 直到正殿内熊熊火光，惊动了起夜的师兄，这才发现正殿内又失火了。 “救火，快救火啊！！” 大火迅速燃烧，几乎快包围了整个正殿，缩在供奉桌底下的云潇月几乎被熏晕了过去，只有一只手垂在供奉桌外，似乎是在求救。 众师兄匆忙救火，忽然间看到火光之中供奉桌底下还有一只手，众人大惊！！ “小师妹还在正殿之内！” 正要起身去救，正殿门上的牌匾突然掉落，砸到门口，几乎阻拦了他们的去路， “火势大，只怕不好进去救人！” 众弟子对云潇月并无甚同门情谊，谁也不想为了她去冒险，大师兄犹疑了片刻，从旁边厢房取出一个厚棉被，泼上一桶水，顶着棉被冲进了正殿。 “大师兄！！！” 大师兄冲进正殿，整个殿内几乎已经被火舌淹没，他急忙将云潇月拉出来，现在也顾不上男女有别，背着她顶着湿透的棉被冲出了正殿。 “王妃！！” 云潇月满脸灰尘的躺在地上，凝珠趴在她旁边不断呼唤着，众弟子也都有些担忧的围在了她身边。 该不会死了吧？ 第101章 赔罪宴 第101章 赔罪宴 “她吸入太多尘烟，等醒过来多喝两碗清水应当便无事了。” 大师兄扔下棉被，擦了擦脸上沾染的灰尘，道。 “多谢大师兄救命之恩。” 凝珠向来恩怨分明，当即便跪在大师兄身前磕了三个头，倒是把大师兄吓的连连后退，不敢承受这种重谢。 这时候正殿内的火也被扑灭，经此一次，正殿可是被烧了个七七八八，殿内供奉着的几位仙师排位也都被烧了。 “大师兄，你说这容王妃是不是同我们云霄宫不合？她刚来云霄宫七日，便已经惹出了这许多祸事，师父还不如不收她呢。” 这些时日他们师兄弟可被这位容王妃折磨的不成样子。 “师父呢？”大师兄这才发现，方才大火烧的这么厉害，师父竟然没有被惊动。 “想是睡得熟，没有听见吧。” 旁边几位进殿寻找失火原因的师兄弟也找到了缘由。 “应当是窗子未关严，风将帷幔吹到了蜡烛上，这才导致失火。” 大师兄点点头，没说什么。 “咱们师兄弟每日都在殿内守夜，一次意外都没出过，这小师妹头一回守夜，正殿便烧了，该不会是祖师爷的旨意吧？”有弟子猜测道。 “对啊，几位祖师爷的牌位都烧成灰烬了，小师妹躲在供奉桌底下竟然一点事都没有，实在是诡异。” 众师兄弟揣测纷纷，大师兄只得先将他们打发回去。 “都先回去，此事师父自有定夺。” 天色太晚，众人也极困，虽议论了几句，但是都顺从的各自回去歇息了。 凝珠将云潇月扶回房，还以为她是装的，叫了好几声都没反应，才发现这真的是一次意外。 云潇月昏睡了大半日，整个嗓子吸入了不少黑烟，咳出来不少黑色灰尘，嗓子如同被蒙住了一样，难受得紧。 天亮前仙师匆匆回云霄宫，才发现正殿已成了一片废墟。 不用猜，这必定是云潇月的手笔。 他心疼不已的看着这一片废墟，甚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大师兄将昨夜的情况仔细同仙师汇报，虽然心里埋怨云潇月，但若容王妃在云霄宫出事终归是他的责任，还是去瞧了瞧云潇月。 “仙师。” 云霄仙师看望云潇月时，她还在昏睡着，凝珠只得先替云潇月赔不是，“昨夜王妃守夜，不甚让风吹动帷幔引起大火，王妃却昏睡在桌底并未察觉，实在是大过失，凝珠在此替王妃向仙师赔罪了。” “罢了，容王妃无事便好，幸而火势及时止住，并未造成太大损伤。”仙师皱眉摇摇头，没有多做停留便离开了。 云潇月歇了一日，自己也深知给云霄宫的师兄们带来了麻烦和困扰，晚膳时特意让御膳房备上了一桌好饭菜，还准备了好些糕点，丰盛的摆满了饭堂。 “诸位师兄，快请进快请进～” 今日的云潇月热情的不像话，将诸位师兄一一请入座，“昨日正殿大火，给师兄们添麻烦了，今日这一桌就当是我给大家的赔罪，还请各位师兄见谅。” 第102章 徒儿克我 第102章 徒儿克我 “无碍，我们早就习惯了师妹的出人意料了。”几位师兄也没有真的记恨她，毕竟是师妹，只要不提着砍刀杀人，他们都还是谦让着的。 “大师兄，昨夜多亏你救我小命，这个是特意孝敬你的。”她端着一盘精致的糕点，放在大师兄面前，“大恩不言谢。” “师妹太客气了，身为大师兄，保护师弟妹是分内之事。”大师兄客套了两句，收下了那盘糕点。 寻云霄仙师一踏进饭堂，便看到了这一幕。 “师父～”云潇月继续狗腿的将仙师请到座位前，只见他面前摆了几盘装点精致的菜式，“师父请用饭。” 难得的，云潇月没有闯祸，云霄仙师端详着桌上的菜。 这是御膳房做的，应该可以吃吧？ 迟疑着将筷子伸向其中一道菜，仙师试探着尝了一口。 味道不错。 见师父动筷了，众师兄弟才开始动筷。 这顿饭吃的是酣畅淋漓，云潇月孝敬云霄仙师的几道菜很快就见了底。 晚上，安静坐在房间床上打坐的云霄仙师突然觉得腹内略有胀痛，一股气流不断的在腹内冲撞，紧接着便是一连串味道不太友好的屁。 云霄仙师当即捂着肚子，急急忙忙出恭去了。 折腾了大半夜后，云霄仙师只觉得自己腹内空荡荡的，好在终于没有内急的冲动，近乎虚脱的躺回了床上。 定是云潇月送的菜有问题！！ 次日一早，云潇月赶去上早课时，几位师兄都用一种不太友好的目光看着她。 “云潇月，你到底给师父吃了什么东西？！师父昨夜腹痛腹泻，一直到今晨才睡去！你是不是要谋害师长？！” “这……没什么东西啊，”云潇月一脸茫然，“都是御膳房做的菜，诸位师兄不是也吃了吗？可有觉得不适？” 师兄们面面相觑，他们的确没什么事。 “对了！蘑菇汤！昨日师父有一道蘑菇汤！”二师兄反应迅速，大家也迅速回想起来，昨日师父桌上的确有一道其他人都没有的蘑菇汤。 “那个蘑菇汤怎么会有问题？那是我特意亲手为师父做的滋补好汤，清心排毒的。” 众师兄满脸的了然。他们算是知道师父为什么会腹痛腹泻了。 都是云潇月的蘑菇汤惹的。 不过她说的没错，这汤的确是排毒，腹泻一整晚，肠胃都排空了，能不排毒吗？ 上过早课，云潇月特意去看了云霄仙师，还端了一盅热粥。 推门进去，云霄仙师正虚弱的躺在床上，满脸蜡黄，可见昨夜过得十分痛苦。 “师父？” 云霄仙师几乎是一个激灵，马上睁开眼警惕的看着云潇月。 他实在是怕了她了。他修道多年，想着有朝一日能登仙道，但是眼下看来，若是继续留云潇月在云霄宫，只怕他还没等到那日，人就先被她折腾死了。 “师父，这是徒儿特意为师父准备的清粥小菜，师父体力不济，多喝点粥能补充体力。” 云潇月将粥放在桌上，云霄仙师却连忙背过身蒙上了被子。 “你送来的我可不敢喝！” 第103章 逐出师门 第103章 逐出师门 “师父，您尝尝嘛，这不是我做的，是御膳房做的。” 趁着盛粥的空挡，云潇月打量着云霄仙师的卧房。 卧房内摆设整齐，没什么可疑的地方。 她敛下的眼中满是怀疑。 前夜正殿大火，众师兄都被惊醒救火，云霄仙师却迟迟没有出来，实在是奇怪。 若不是他聋了，那就是他那一夜并不在云霄宫中。 若不在云霄宫，他会去哪里？ 这宫里入夜守卫森严，即便他是皇上信任的仙师，应当也不能随意在宫内进出。 云霄仙师也放弃挣扎了，只得坐起身来，接过了云潇月递过来的热粥。 “这粥你确定没问题？” “确定。”云潇月连连点头。 云霄仙师这才似信非信的喝了几口，也不敢多喝，垫了垫肚子便放下了。 晚上，云潇月特留了个心眼，一直在房门内守着，透过窗户缝隙看着院子里的情况。 夜色寂静，偶尔有几只鸟飞过，窗外静悄悄的，什么都没有发生。 子时前不久，云潇月坐在窗前昏昏欲睡，头几次落在桌面上，就在她的精神即将要崩溃之时，耳边突然传来“嘎吱——”一声。 她急忙睁开眼，透过窗子缝隙往外看去。 云霄仙师轻手轻脚的出了云霄宫。 云潇月见状，马上跟着出了云霄宫。 云霄宫外是一片平坦的宫道，无可跟踪藏身的地方，云潇月只能躲在门口看着云霄仙师沿着宫道一路走远了。 这深更半夜的，他是要去见谁？ 宫门早就关闭了，在那之前宫外的人一律不得在宫内逗留，被发现了可是谋逆死罪。 莫非是高君怀在宫里的探子？ 想来想去，也就这一种可能了。 次日一早，想来是听说了云潇月近几日的所作所为，皇上终于宣召了这师徒俩。 “朕听闻这些日子在云霄宫，容王妃做出了不少出人意料的事？” 皇上的耳目自然是最好使的，想瞒也瞒不住。 云霄仙师不好告状，只得道：“容王妃同普通弟子略有不同，想来同贫道没什么师徒缘分的，到云霄宫不到十日，云霄宫便失火两次。” 云潇月垂眸站着，眼里闪过一丝狡黠。 来了来了！ 终于要赶她出师门了么！ “哦？先前仙师不是还同朕说，容王妃根骨极佳，拜入云霄宫好好修炼必定能得道登仙吗？”皇上脸上闪过一丝不快，前些日子刚刚升起的长寿指望在此刻破灭了。 “容王妃的确是当世奇才，同多数人都不一样，因此也常有些出人意料的举动，只是前日贫道卜卦，祖师爷预示贫道，贫道同容王妃恐没有师徒缘分，若要强行收徒，只怕违反天道反而适得其反。” 云霄仙师连忙解释道。 若是继续留她在云霄宫，整个云霄宫的房顶还不被她掀了。 “父皇，儿臣觉得这些时日在云霄宫同师父师兄们相处的极好，之前发生的那些不顺之事想必都是巧合。”云潇月不由得火上浇油，“再给儿臣些时日，儿臣一定能彻底融入云霄宫。” 云霄仙师神色一变。 等到她融入云霄宫，云霄宫的人估计都被她害惨了。 “皇上，前夜云霄宫大火，祖师爷的牌位全部化为灰烬，只有容王妃躲在供奉桌下安然无恙，想是祖师对贫道的警告，还请皇上收回成命，贫道愿在云霄宫内为容王妃祈福，只求容王妃快些离开云霄宫。” 第104章 打赢出宫 第104章 打赢出宫 “仙师既然都如此说了，朕也不好再强人所难。”皇上长舒了一口气，道，“想是你们师徒没有缘分，可惜了容王妃这身天资。” 若不能保他长寿无极，就算云潇月拜入云霄宫又有什么意义呢。 就这样，云潇月还没有在云霄宫待够十日，就被整个云霄宫的人送出了宫。 刚出正阳宫，云霄仙师便宛如放下了心中巨石一般，长叹了口气。 “徒儿……不，如今该叫容王妃了，”云霄仙师脸上露出了和平常的稳重不太相符的惬意笑容，“今日出宫回王府，日后若无事，就别来云霄宫了。” “师父这是在赶我吗？”云潇月状似受伤的问。 “不不，”云霄仙师连连摇头，“实在是云霄宫禁不起折腾了，还请王妃高抬贵手吧。” 回云霄宫时，仙师的脚步都是轻盈的，一把山羊胡随风飘扬，充满了活泼的气息。 刚到云霄宫门口，师兄弟们都在门口等着，脸上不约而同的带上了隐晦的笑意。 凝珠已经收拾好了包袱，安静的站在一旁等着云潇月。 “师父、诸位师兄，今日告辞出宫，往后我会常常回来看你们的。”云潇月不舍的擦擦眼下并不存在的眼泪，煽情道。 “不必了，”二师兄连忙道，“师妹出宫之后就不必回来看我们了，心里惦记着师兄们便好。” “最好是惦记也不要惦记。我怕师妹一惦记，我们就要倒霉。”三师兄跟着补刀。 “师妹，我们便不远送了。” 众师兄远远的对着云潇月行一礼，云潇月回以一礼，随后转身同凝珠离开了云霄宫，落寞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 待人走远了，云霄宫众弟子连忙转身进门，随后将大门狠狠关上了。 “快快！做场法事去去晦气！” “咱们云霄宫总算是太平了……” 师兄弟们松了口气，云潇月亦松了口气。 原本她还以为能在云霄宫多逗留两日，顺便跟踪仙师看看他半夜三更都跟谁碰面，没想到这仙师如此玩不起，还不到十日就慌里慌张的把她送走了。 她还有大招都没用呢。 主仆俩出云霄宫不久，云潇月便在宫道上远远看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魏衡的拂尘迎风飘动，袍尾也随着他的小碎步摆动着，大老远的便朝着云潇月招了招手。 “容王妃～”魏衡贱兮兮的给云潇月行了个礼，“多日未见，瞧着清瘦了不少啊。” “魏大总管倒是日渐圆润了。”云潇月知道他有话要说，只是碍于凝珠在旁边不好多说，便主动汇报了自己的情况，“如今我离开云霄宫，日后魏大总管在宫里就见不到我喽。” “宫内还安生点，宫外只怕也有一堆事要头疼哦。”魏衡说着话，微微扬了扬眉。 云潇月神色微变。 听他这个意思，宫外有事发生。 “那我们就不打搅魏大总管了。”云潇月说着，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凝珠，咱们快些出宫。” 宫门口，王府的马车正在等着云潇月。 云潇月掀开马车，却见车内空荡荡的。 陆凛竟然不在。 第105章 烈王上门 第105章 烈王上门 马车停在王府门口，云潇月连忙下马车进了府。 “府里近日可发生什么大事了吗？” 小厮一脸疑惑：“回王妃，并无大事发生。” “王爷呢？为何不在府中？” “王爷前两日伤风受寒，今日刚刚痊愈，一早便去大理寺上值了。”小厮如是道。 云潇月点点头，正要回朱月楼沐浴更衣收拾一番，却见门口停了一辆马车，从马车上下来的，正是一直与他们不对付的烈王陆方明。 “九弟呢？本王今日是特来向他道谢的。” 陆方明冷着一张脸，瞧着凶神恶煞的，小厮不敢得罪，只得先将他迎到前厅稍坐，随后连忙派人去大理寺请陆凛去了。 云潇月原不想管他们兄弟之间的私事，正打算当做什么都没看见起身离开，却听得身后陆方明冷哼一声。 “容王妃莫非就不想知道，你不在的这十日之中，你的夫君都做了什么好事吗？” 你要说这个，那我可就不困了。 云潇月当即转身。 “是吗？什么好事？王爷说给我听听？” 怎么瞧着她神色中还有几分期待？ 烈王皱皱眉，冷哼一声，拂袖进了前厅。云潇月只得随后跟着走了进去。 “两日前，上京贵眷游湖，你家王爷与凤昙拉拉扯扯不成体统，凤昙坠入湖中他当下便跃入湖中救人，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一男一女就这么抱在一起，实在不成体统！！” “还有呢？”云潇月不以为意道。 “这还不够严重？非得让本王捉奸在床才叫严重？？！” 陆方明此刻怀疑，站在他面前的根本就不是陆凛的王妃，好像是一个无关紧要的路人！ 她都不会吃醋生气的吗？ 本以为自己此次能拉拢一个盟友，好好教训陆凛一番，莫非是他打错算盘了？ “不就是烈王妃失足坠湖，王爷将她救起来了么？人命关天，若放任不救，难道看着烈王妃被淹死不成？亏你还是她的夫君呢，生死面前，有什么比你妻子的性命更重要？” “当然有！女子名节最为重要！”烈王气的脸红脖子粗，他旁边放着一杯热茶，当即便拽了出去！“你们夫妻简直放肆！世俗礼教置若罔闻！莫非就不怕天下人戳你们脊梁骨吗？！” 茶杯在地上迸裂，碎片迸向各处，溅到云潇月脚下，她不由得往旁边挪了挪。 “那你想如何处置？人活着总比抬上来一具尸体强吧？这烈王妃难道不是烈王殿下你三媒六聘娶进门的吗？” 烈王这才稍稍冷静了些。 “你知道现在上京城内的人都是如何说本王的闲话的吗？本王头上顶着偌大的一个绿帽子！连朝中同僚都在笑话本王！” “王爷习惯习惯就好。”云潇月不咸不淡的端起茶杯喝了口，“何况这不是没戴上吗？我相信我家王爷与烈王妃是清白的，就看烈王信不信任烈王妃了。” “我信得过昙儿，信不过你们夫妻！谁不知道陆凛他早就对昙儿有非分之想？今日你们夫妻务必要给本王这个满意的答复！” 第106章 你信本王 第106章 你信本王？ “五哥想要什么答复？” 陆方明话音刚落，陆凛人便已到了前厅外，他垂眸看着地上的茶杯碎片，眸色微凝，“即便当日落水的不是烈王妃，本王也会去救。” “你倒是惯会为你的私心做解释。”陆方明冷哼一声，“那昙儿坠湖之前呢？为什么你们两个会在一起叙话？还将身边的人都支开了，若说没什么私情谁信？” “五哥爱信不信。”陆凛并不欲多解释，垂眸看见云潇月的裤脚红了一片，蹲下身来掀开裙角看了看，才发现她的脚踝被割伤了。 云潇月低头才发现自己受伤了。 方才光顾着看陆方明了，她竟然都没有感觉。 “本王没什么好同五哥解释的，霍冬送客。” 说完，陆凛弯腰将云潇月抱起来，带她回了朱月楼。 凝珠跟在身后，宛若cp粉头子磕到了不得了的糖。 朱月楼内，云潇月坐在椅子上，任由陆凛掀开了她的裤脚。 她脚踝上方被碎片割伤了一个小口子，渗出了不少血。 “不少什么大伤。”云潇月不以为意的放下裙角，想要起身，却被陆凛按住，陆凛抬起她的腿放在膝盖上。 “凝珠，取药箱来。” 凝珠早就准备好了，陆凛话音刚落，她就将药箱递了过去。 陆凛打开药箱，取了止血的药膏，替云潇月敷上，随后相当郑重的用纱布包了包。 “王爷，不必如此重视吧？” “腿上有伤恐影响走路。”自打他受伤后遗留了腿疾，便对双腿格外重视。 包扎完，云潇月安静的坐着喝茶，陆凛几次疑惑的将视线投到她身上。 “你为何不问本王？” “问什么？你和烈王妃？”云潇月不以为意道，“王爷不是说你们之间什么都没有吗？” “你信本王？” “自然信。” 信他们有没有私情倒是其次，主要她信得过陆凛的为人。他是个君子，即便当初因为诸多原因没能同柳凤昙在一起，既然各自成婚，他便会谨守分寸距离。 陆凛弯唇一笑，她能信任他，他觉得十分踏实。 “登仙楼修建期间，父皇心情大好，想来近几日楚威所做的那些好事便会陆续传入父皇耳中，这段日子你便不要再去招惹楚威了，他的好日子过不了几日了。” 云潇月点点头，这才忽然想起自己拜托张令的事。 过去半个多月了，不知道他有没有调查出什么。 大理寺挤压了多日的公务，处理完府内事务之后，陆凛便又回了大理寺。 云潇月坐不住，当即便起身去衣柜里翻自己的男装。 “王妃，王爷方才不是还同您说让您这几日老实些，您莫非又要出府不成？” “他说他的，我出我的。”云潇月翻出男装，躲在屏风后换好，看凝珠站在外面不动，不由得催促，“你若是不管，我可就自己出府了。” “奴婢这就换。” 胳膊拗不过大腿，不消一刻，主仆两个已经换上男装离开了王府。 长街之上仍旧是十分热闹，这天子脚下自然是最为繁盛，只不过云潇月没有赏景的心思，带着凝珠直奔大理寺。 第107章 春来茶馆 第107章 春来茶馆 大理寺对面一条巷子里的民房，正是张令的住处。 他这几日深刻体会到了什么是做贼心虚。 每天鬼鬼祟祟跟在楚威身后，早出晚归，当真如同一个见不到天日的老鼠。 关键是他还不知道这种日子什么时候到头！ 那个小白脸，自从上次帮他找了这个房子之后就再没出现过了！ 他非常有理由怀疑，那个小白脸已经跑路了！ 虽说如此，但拿了别人的银子，他还是日复一日的跟踪着楚威。 不跟不知道，一跟还真发现了不少不得了的秘密。 幸而楚威也要经常进宫上值，这个时候他可以忙中偷闲，回到小宅子里歇一歇。 正啃着一只烧鸡，张令擦了擦满嘴流的油，人皮面具躺在他手边，正惬意之时，门口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张令当即精神一紧，急忙放下了手中的鸡腿，擦了擦嘴角的油渍，戴上了手边的人皮面具，这才慢腾腾的起身去开门。 门打开的瞬间，张令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 “是你啊。” 吓死他了，还以为是楚威找过来了。 云潇月拉着凝珠进院，张令颇为警惕的探出头四处看了看，这才关上了门。 “我还以为现在你应该在努力工作呢，没想到在偷吃！” 堂屋内，云潇月看着一盘狼藉的鸡骨头，再看看这混乱的房间，不知道的还是哪个通缉犯的藏身之地。 “楚威进宫当差了，我总不能也跟进去吧？” 张令说着，客气的拿起自己啃了一口的鸡腿递给云潇月，“尝尝？” “不尝。”云潇月在长凳前坐下，“你跟我汇报汇报，这些日子楚威都做了什么，又见了哪些人？” “他去的地方多了，赌坊芳华楼都算不上奇怪的，这两日倒常去茶馆喝茶，同什么人见了几面，鬼鬼祟祟的，跟不进去。”张令自顾自坐下来啃了口鸡腿，“除此之外我还发现，他背着他老婆偷偷在外面的宅子里养了个外室，前两天差点被抓到，没想到他还是个惧内的，实在是好笑。” “他去什么茶馆喝茶？” “好像是叫什么春来茶馆，是间小茶馆，不太出名。” “以楚威的脾性，会喜欢去没什么名气的小茶馆？”云潇月皱起眉头，“我倒要去看看这春来茶馆里有什么稀奇的。” 言罢，云潇月瞧瞧桌面：“你换上身得体的衣服，同我们一起去春来茶馆。” “还戴着这张丑不拉几的脸皮？” 这两日他进进出出的，邻里邻居都嫌弃他长得丑，话都不愿意同他多说两句。 “你要是不怕被楚威发现，也可以不戴。” 三人说干就干，当即便出门了。 霍冬刚刚从城外查案回来，马停在大理寺门口，他正要翻身下马，却见两道熟悉的身影从巷子里穿出来，往长街另一头去了。 霍冬赶忙下马进大理寺。 “调查的如何？” “属下去城外调查了一番，近来多有少女失踪，且丢的多都是貌美的女子，不单单城中有几户，上京以南几城人数亦不少，有外出务工失踪的，也有被男子骗走的数不胜数，前些日子，竟还有一个商贩专门去乡下重金买这些小姑娘。” 第108章 刀疤男 第108章 刀疤男 “她们的父母竟也肯卖？”陆凛这才从公文中抬起头来，眉头微微蹙起。 “村子里孩子多，不好养活，为了养活年纪更小的弟弟妹妹，自然……” 霍冬也有些不敢启齿。 虽说不是荒年，这京城附近也都算得上富庶之地，可天底下哪里没有穷人，穷的揭不开锅的人比比皆是，大家都觉得生女子无用，若是能有人给一笔大大的钱财把他们的女儿买走，他们甚至会觉得这是一笔好生意。 “这些人都知道女儿被卖去哪里了吗？竟也狠得下心。” “想来那人牙子只同他们说是卖进大户人家做丫鬟侍婢，他们还以为女儿离开家能过上好日子也未可知。” 陆凛闻言，不由摇头，轻叹口气。 真想不到，在这太平盛世，竟然还有这种卖儿卖女的事发生。 “王爷，方才属下在门口好像看到王妃同凝珠往城南方向去了，还穿着男装。” 闻言，陆凛的头又疼了几分。就知道她不会这么听话，他对她说的话从来都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他刚刚离府不到一个时辰，她紧跟着出来了。 “罢了，让她去查吧，派几个人保护好王妃，切莫让她受了伤。” “是！” 春来茶馆内。 人头攒动，颇为雅致，虽是个不大的茶馆，却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一进门云潇月便闻到了浓浓的茶香，各种好茶的香味混杂在一起，连带着茶馆的瓜子干果香气扑面而来。 一口台子上正坐着一位说书先生，口若悬河的说着江湖上朝堂中的诸多奇闻异事，底下人听的津津有味，三人一进茶馆，便上了二楼雅座，寻了个视野宽阔的好位置坐下来。 “怎么样，这茶馆里有可疑的人吗？” 云潇月品着茶，视线在茶馆内逡巡，随后看向了坐在对面的张令。 “可疑的人哪能每日都喝茶？”张令不由得反驳道，“我前日方才见到楚威来过，估计没这么快再碰头吧。” 云潇月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抓了一把瓜子磕了半天。 说树先生说的热火朝天，从门口走进来两三个体型彪壮的男子，在一楼的角落雅座坐了下来。 “就是他！” 顺着张令的视线望过去，云潇月看到了坐在角落里在，左眼眼下有一条细长刀疤的男子。 “是哪个刀疤男？” “就是他。”张令点头如捣蒜，“前些日子和楚威碰头的人就是这个刀疤男。” “他身边一高一矮的那两个呢？你见过他们吗？” 张令皱眉摇了摇头。 “之前都是他单独来，没见过他带其他人来过。” 云潇月的视线不住的在刀疤男身上上下打量。 瞧着像是个江湖上混迹的，江湖气很重，身上虽然没有带刀剑，但会下意识的摸向腰间，可见是经常佩刀的。 与他同行的两位，一高一矮，进门时她便看出来了，脚步轻盈反应敏捷，应当也是常年习武的。 看样子都是江湖上来的。 楚威一个朝廷官员，与江湖上诸多关系八竿子也打不着，怎么会与这些人有来往？ 第109章 青云帮 第109章 青云帮 “你们看他们手腕上。” 张令敏锐的察觉到三人手腕内侧的黑色刺青。 那好像是一个标记，又像是图腾，不过未露出全貌，分辨不清到底刺的是什么。 “江湖上在手腕上刺青的帮派多吗？” 云潇月问道。 “应当不少。”张令答道。他在江湖上摸爬滚打这么多年，见过各门各派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可能是为了彰显地位，又或许是为了表示团结，很多帮派都喜欢弄一个所谓的刺青图腾，即便离开帮派将刺青洗去了，也会留下痕迹。 云潇月眉头微皱，这可就不太好办了。 又不能让他们把手臂上的刺青全部露出来。 “我有办法。” 云潇月眼前一亮，当即便起身走到一楼。 只见她神情紧张，装作找人的样子，待到离她最近的人举杯欲饮时，她胳膊肘猛然撞到了那人的肩膀上，一杯茶应声翻落！ “实在对不住！”云潇月马上转身赔不是。 “你走路不长眼，是瞎了吗？！”对方面色不快，一脸的凶神恶煞，急忙卷了卷被沾湿的衣袖。 “对不住对不住！” 云潇月连连道歉，对方仍旧是不依不饶，眼看就要抓着她的衣领打起来了，坐在他侧对面的刀疤脸猛然扫了他一眼。 “一杯茶而已，用不着小题大做。” 那人这才不情不愿的放开云潇月。 “多谢大哥、多谢大哥！” 云潇月将贪生怕死的小市民形象演的出神入化，刀疤脸见状，挥挥手让她回去了。 云潇月如蒙大赦一般，这才忙离开了几人的座位，装模作样的找了一圈，回到了二楼。 “如何，可看清了？” “看清了。”云校家理理被抓皱的衣襟，贪生怕死的表情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严峻之色，“是一团火焰。” 说着，她手指沾了些茶水，在桌子上画下了自己看到的那个图腾。 “你知道这是什么帮派吗？” “好像是……青云帮。”张令犹疑了半天，才想起青云帮的图腾，“青云帮主要是做漕运的，都是一帮没什么文化的粗人，怎么会同楚威扯上关系？” “漕运？”云潇月敏锐的抓住了关键字眼，“既然是做漕运的，能与楚威联系在一起，可见是帮他运送什么东西。” 楚威一个禁军头领，能有什么东西要委托青云帮运的？ “这我就不知道了，料想楚威还做了其他赚钱的生意？” 云潇月摇摇头，楚威背地里肯定做了生意，否则以他禁军头领的俸禄怎么够他挥霍？而且极有可能这生意与高君怀也有关系，恐怕不是什么正经生意。 “遭了！” 云潇月神色惊诧的看向门口方向，仿佛看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快蹲下！” 张令和凝珠都是一脸懵逼，等到凝珠看到一楼陆凛的身影时，霍冬早已发现了她。 “完蛋了！”云潇月急忙拉着凝珠躲在了桌子底下。 “我觉得王爷好像看到我了，怎么办……”凝珠忐忑的缩在云潇月身边低语，紧紧的抓住了她的衣袖。 第110章 王妃别躲了 第110章 王妃别躲了 “不怕不怕，这都是你做贼心虚的错觉，咱们在二楼，他们没那么容易发现我们。”云潇月自我洗脑道。 “你们两个在躲谁？”张令见状，也将头挪到了桌子底下，好奇的看着二人。 “没什么，一个熟人罢了，你赶快回去坐好，别让他发现我们……” 云潇月毫不客气的将张令的脑袋推了出去。 一口尚未落座的二人：…… 王妃，别躲了，已经看到你了好么。 “王爷，二楼上王妃好像……在和一个很丑的人聊天。” 霍冬生怕陆凛没看到一样，十分贴心的提醒。 “本王看到了。”陆凛的视线从二楼扫过，恰好和张令的视线交汇，后者颇心虚的挪开了视线，“他戴了人皮面具。” 霍冬正要细细端详，陆凛却在一楼正中视野宽阔的雅座入座了。 坐在他的位置，余光一扫便能看到角落里叙话的刀疤男，若是想抬头，还能看到二楼躲躲闪闪的几人。 “王爷，需不需要属下去回禀王妃一声？” 用在桌子底下躲着也不是回事。 “不必，蹲累了她自然会起来。” 陆凛轻叩桌面，小二急忙带着笑容迎了过来。 “二位客官，想喝什么茶？” “普洱便好。” “得嘞。” 小二去泡热茶，陆凛的视线则落在最前面说书先生身上。 “话说三百年前，前朝有一位号称战神的少年将军，凭借着他出色的领军能力，踏破西北三城，将敌军打的节节败退，这才夺回了西北大半疆域，可惜后来的皇上昏庸无能，这三座城池悉数被夺不说，甚至成为了敌国的三大要塞，专门用来抵御对抗我朝，这可谓是前人挖坑后人跳，实在是令人唏嘘……” 说书先生说的起劲，完全没有注意到底下听书的陆凛面色越来越冷。 另一旁，发现自己好像没被发现的云潇月松了口气，发现是陆凛的视野盲区，干脆便又坐回了位置上。 “那个人是你们的仇人哦？看你们两个好像很怕他的样子。”张令好奇道。 说实话，方才他的视线扫过来的时候，他也怕的不行。 “没什么，”云潇月继续镇定的喝茶，“算是个熟人。” “你们欠他钱？”提及钱时张令总是尤其敏感，“快快躲好，别让他发现你们，万一知道我是和你们一起的，找我要钱就不好了。” 云潇月翻了个白眼。 “你看我像是欠别人钱的样子？” “倒也是。”张令往后倾了倾身体，上下打量的云潇月两眼，“那是欠情了呗，你们谁夺了人家的女人？” 云潇月实在不想搭理他，干脆别过头，继续看向刀疤男。 坐了没一会儿，刀疤男便起身，付了茶钱之后便离开了茶馆。 “快快！快跟上他！” 云潇月见状，急急忙忙的起身拉着凝珠跑下楼张令只得紧随其后付了银子。 害怕被陆凛发现，云潇月此地无银三百两一般，从楼梯旁边的柜台便蹲着前行，一步一步的挪出了茶馆。 柜台后的掌柜的宛若看到一个精神病一样无语。 第111章 再进千春楼 第111章 再进千春楼 随后，陆凛也放下了茶钱，带着霍冬出了茶馆。 云潇月三人跟着刀疤男到了千春楼，眼看着他们三个人进了千春楼，云潇月正要跟上，身后突然身处一只手，抓住了她的后衣领让她动弹不得。 “凝珠，我告诉你你拦我没用。就算你拦我，我也有办法进去。” 挣扎之中，云潇月转过头，分明看到凝珠一脸惊恐的站在她身边。 挣扎几次无果的云潇月终于慢慢回过头。 陆凛站在她身后，一只手勾住她的衣领，霍冬正站在他身后，一脸“你大难临头了”的神色。 “想跑到哪里去？” “王、王……公子，怎么这么巧，您也来千春楼逍遥快活？” 云潇月犹疑片刻终究还是碍于张令在身边，没有透露陆凛的身份。 “云公子，这么巧，在这里遇到你了。”陆凛阴恻恻的一笑，“不是说要在府中苦读这几日都不出府门了吗？还是说你家先生留给你的话你完全没有听进去？” “没有没有……”云潇月连连摆手，急忙解释，“先生的话我牢记在心，马上就回去读书！” 云潇月正要逃跑，又被陆凛给抓了回来。 “来都来了，不如就一同进去瞧瞧吧。” 凝珠和张令都没弄懂他们话中的含义，云潇月已经被陆凛抓着进了千春楼。 千春楼的琵琶和小曲儿都是上京城出了名的好，一踏进千春楼，周围尽是乐曲声入耳，妈妈原本准备迎客，瞧见云潇月只觉得熟悉，却又不记得是哪位了。 “这位公子之前来过吧？瞧着公子的面相分外眼熟呢！” 这话简直就是在雷区蹦迪，云潇月心虚的看向陆凛，急忙解释。 “妈妈记错了，我是头一回来。” 妈妈的视线在二人身上来回逡巡，仿佛看明白了什么，了然一笑。 “是是是，瞧我这张嘴！竟胡诌乱扯。” 妈妈求你别说了，实在是越描越黑。 “方才进来的三位去哪里了？” 陆凛问。 “方才的三位上三楼了，叫了几个姑娘陪着，想必现在已经喝上了，几位是他们的朋友？” “我们要在他们旁边的雅间。”陆凛说完，霍冬非常阔气的从怀里拿出一锭银子，妈妈见钱眼看，急忙让人将他们带去刀疤男隔壁的雅间。 雅间的隔音效果不怎么好，他们在这边，隔壁传来女子的调笑声，伴随着的还有刀疤男的笑声。 可见的确是来千春楼找乐子的。 三个人围在桌前坐着，霍冬和凝珠则分别站在一旁，安静如鸡哦揣测着现在的情况。 “不介绍介绍？”陆凛的视线落在张令身上。 “这是我刚刚认识的朋友，张令。”说着，云潇月的视线落在陆凛身上，一时半刻不知道该如何介绍他。 现给他编个名字？ “都是熟人，就没必要一直戴着人皮面具示人了吧？” 张令愣了下，看向云潇月，视线询问。 云潇月点点头，他这才将人皮面具摘下来，露出一张干净清秀的脸。 “原来这才是你的庐山真面目。”陆凛淡道，“人皮面具从哪里来的？” 第112章 生意往来 第112章 生意往来 “是我做的。”此刻的云潇月无比的心虚。 “哦？”陆凛饶有兴味的扬扬眉，“云兄弟会的可真不少，连人皮面具也不在话下。” 云潇月怎么听怎么觉得，他这是在讽刺自己呢。 张令只觉得，陆凛的视线落在他身上，他便如芒在背，不由自主的紧张起来。 这位爷到底是什么来头啊！ 这小白脸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他现在到底要不要跑路？ 隔壁的丝竹乱耳，陆凛莫名听出了些烦躁的意思。 “我今日还有事。时辰不早，云公子还是早些回家，想必家中先生还在等着你回去背书。” 言罢，陆凛当即便起身离开了千春楼。 云潇月这才松一口气。 “刚刚那位，到底是什么人？” 张令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好像上了一条贼船。 “下次见面我再跟你解释，我得赶紧回去了。”云潇月马上起身，临走时还不忘叮嘱，“别忘了把人皮面具带上，我还会去找你的。” 云潇月拉着凝珠迅速逃离了千春楼，迎着和煦的阳光走在大街上，云潇月不由得松一口气。 “王妃，方才您同王爷在说什么呢？奴婢怎么一句话也没听懂？” 什么先生什么功课的，王妃还用得着做什么功课吗？ “就当做是陆凛跟我的暗号吧，总之是被他抓到了，回去必定没有好果子吃。” 原本还想趁这个机会潜进楚威那个外室的院子里打探打探的，现在看来她什么都做不了了。 云潇月垂头丧气的回了王府，屁股还没落在朱月楼的椅子上，陆凛便回来了。 “王爷。”云潇月不情不愿的起身行礼。 “云公子今日玩的可痛快？”陆凛的声音凉嗖嗖的，听的云潇月后脖颈子一阵冒凉风。 “回王爷，今日我其实是想帮你查案的，我正是跟踪那个和楚威见面的刀疤男，没想到王爷也在跟踪他，我们真是心有灵犀呢。”云潇月贱兮兮的把自己调查到的情报告诉陆凛，“那个刀疤男貌似是青云帮的人，听说青云帮是做漕运的，王爷可知晓？” 陆凛眉头拢起，本以为她是小打小闹，没想到竟然连青云帮都被她查出来了。 “青云帮的确是做漕运的，帮派驻扎在水路码头丰富的远州，在远州，青云帮与奉先堂将水路生意分占一半，原本相安无事，近几年也在明争暗斗之中，奈何青云帮是后起，不如奉先堂根基深厚，且原就不是什么正派，颇不得民心，在远州占不到什么大便宜。” “青云帮近几年开始主动拉生意，甚至会以相对优惠的价格运送货物来同奉先堂抢占市场，做的也不是什么正经生意，只怕同楚威来往，所为也不是什么正经事。” 陆凛非常怀疑，近来的少女失踪案和青云帮脱不了干系，只是苦于没有证据罢了。 “这青云帮会不会是帮楚威运送什么货物，或者是走私之类的？” “极有可能。” 陆凛神色严峻，云潇月也跟着皱起了眉头。 第113章 夜半跟踪 第113章 夜半跟踪 “王爷打算怎么做？” 既然他已经深入调查青云帮，可见是打算从青云帮入手堪破，想来他心里已经有数了。 “本王打算上书，去一趟远州查清楚青云帮的底细。” 云潇月眉头皱起。 “王爷未必要急着去远州，刀疤男既然出现在上京，极有可能说明有一批货会从上京运走或者运到，王爷可以派人盯紧码头几日，先看看青云帮有没有动作再说。” “言之有理。” 既然刀疤男来了上京，先跟踪他一阵子也未尝不可。 没等两日，霍冬派去的人便传回消息，刀疤男同楚威带人往码头去了。 正是夜深，陆凛当即便换上夜行衣出门，霍冬则去集结大理寺的兄弟，若有情况，便准备一举拿下。 云潇月从张令处得了消息，也匆忙换了身夜行衣，准备去码头一探究竟。 没等她走出院子，便先撞上了陆凛。 “你做什么？”陆凛一眼便认出云潇月，摘下她的面巾，“本王一个人去码头就够了，你一个女子，又不会武功，如何保护好自己？” “我有这个。”云潇月拍拍鼓鼓囊囊的腰间和沉甸甸的袖子。 所谓武功不够，暗器来凑。她带上了一身的毒药毒粉，还有两只袖子里的袖箭，难道害怕青云帮那些人不成？ “不行。”陆凛严词拒绝，“太危险了，你在王府等消息。” “王爷别忘了，让你盯住码头可是我的主意，我不去怎么行？”云潇月连忙保证道，“我保证，我就躲在后面看着，绝对不冲到前面去，这个案子好歹我也参与了，让我去看看也行啊。” 她可怜巴巴的求他，拽着他的袖子来回晃得起劲，陆凛无可奈何，只得先答应她。 “你躲在我身后，若是打起来就找个地方躲好。最重要的是，不准擅自行动。” 云潇月点头如捣蒜。 一大一小两个黑衣人这才出发，匆忙赶到了码头。 上京的码头不大，夜里也没什么船只停靠，因此当一艘大船缓缓靠岸的时候，还是十分明显的。 云潇月同陆凛躲在暗处，看着楚威一行人堂而皇之的站在码头上，好像完全不惧官服来抓一样，嚣张得很。 随着船只缓缓靠岸，从船舱内走出来一队体型壮硕的男子，他们手中都带着刀剑，随后随着一根绳子被拉出来，如同蚂蚱一样被一个个绑在绳子上的少女也都被迫下了船。 她们都被堵着嘴，一双泪眼，泪已经哭干了，看着这陌生的地方，眼睛里都是恐惧。 陆凛眼眶微红，眸色中闪烁着怒意和杀伐之意。 这群畜生，连这么小的女孩子都能下得去手。 下船时有姑娘不太听话，旁边押送的人猛的朝她身上踹了一脚，险些将人踹倒。 “小心些，这些可都金贵着，将来都是要伺候大人物的。”楚威一笑，“瞧瞧，这从远州送来的姑娘就是不一样，一个个水灵的很，肯定能卖个好价钱。” 云潇月远远的蹲在陆凛旁边，一双拳头也攥紧了。 这群畜生！！ 第114章 瓮中捉鳖 第114章 瓮中捉鳖 随后便是一队马车侯着，将姑娘们六个六个分开，四五辆马车一同离开码头，往城内方向去了。 “王爷，我们现在怎么办？” 陆凛微微皱眉。 “霍冬还没来，我们跟上他们，看看他们要把人送去哪里。” 陆凛在明显处给霍冬留了记号，随后带着云潇月跟踪四辆马车穿街过巷。 他们去的不是其他地方，正是楚威在城中养外室的宅院。 马车到时，张令正躲在宅院旁边不远的树旁边，只见马车从侧门进了楚威的宅子，随后侧门关上，等再打开时，从里面出来的就只有空荡荡的马车。 陆凛和云潇月赶到时，马车刚刚从侧门出来，轻车快马迅速在夜幕中的长街上消失。 陆凛脚尖轻点一跃爬上宅子旁边的大树，恰能看到少女们们拉入一个牢房之中，随后便上锁把她们锁在里面。 陆凛正疑惑云潇月怎么没有跟着他一起上树，低下头才发现，她正十分艰难的抱着树干往上爬。 忘记她不会轻功了。 陆凛只得跳下去，揽住她的腰，将她带上树。 牢房封的严实，几乎见不到光，门口还守着几个守卫，门内的姑娘们缩在一起瑟瑟发抖，她们知道，过不了多久她们便会被卖到各地，或者送往那些大户人家的家里，供他们玩乐，这一路上，她们或多或少也听看守他们的人聊天，她们这样的人送出去了，能不能活过三日都不知道。 可怜这些姑娘们都还是十四五的年岁，面对这种可怕的事，更不知该如何保持冷静，已经被吓的丢了魂。 陆凛半蹲在树枝之间，神色有些为难。 若是现在霍冬带人冲进去，必定一抓一个准，楚威明日便可入狱，这二十多个可怜的姑娘也能被救赎。可同样的，她们将被送往何处也无从知晓，没办法顺藤摸瓜的查出下线。 可若是一直不行动，任由他们将这些姑娘送往各处，即便采取行动，及时救出她们，对她们造成的伤害仍旧是不可挽回的。 “王爷别犹豫了，等霍冬一到，咱们就冲进去，把他们一窝端了。” 云潇月低声说道。 陆凛眸色微凝，看着月色之下的小小囚牢，仿佛做出了决定。 不多时，霍冬带着大理寺的众兄弟们赶到了院外。 “王爷，已经按您的意思，将整个院子围死了，保证一只蚊子也飞不出来。” “进院抓人！” 大理寺众衙差迅速从墙外跃入，紧接着门内便传来厮杀声，喧闹了一阵子之后，屋内逐渐安静下来，霍冬将门打开，云潇月这才进入偌大的庭院。 霍冬带人在院子内里里外外都搜查了一遍，楚威和刀疤男却凭空消失了。 “王爷，楚威和刀疤男不见了！” “他们突破重围跑了？”陆凛眉头蹙起，此二人是万恶之源，断不能将他们放走了！ “我们的兄弟将院子堵的死死的，并没有看到楚威突破包围跑出去。” “那必定是有暗道了。”陆凛冷道，“楚威那个相好的呢？将她带出来。” 他早该料到楚威会有后手，应当早做准备的。 这两条滑不留手的泥鳅跑了，只怕难抓。 不多时，霍冬便带着一个身穿粉裙的女子来到院中，女子惊慌失措，看到陆凛更是吓破了胆，当即跪在他身前。 “大人饶命！” 第115章 地道逃跑 第115章 地道逃跑 “楚威到底是如何逃跑的？” 迎着火把的熊熊火光，陆凛清俊的脸上满是杀伐之色，在明暗闪动的火光映衬下，他如同一个罗刹一般，看的人心里发寒。 “他、他们进了书房，之后就再没有出来过了！”女子慌忙道。 “带我们去书房。” 女子战战兢兢的起身，将几人带到了书房门口。 陆凛一脚踹开书房的门，静谧的书房内，桌子上还点着烛灯，只是空无一人。 云潇月随后走进去，一进门便看到书桌底下一个大开的木箱，里面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可怜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被他们带走了。 桌子旁边是一排架子，上面摆放着诸多装饰品，花瓶摆件一类。 作为一个资深电视剧迷，云潇月当即便在架子上摸索了起来。 她碰到一个花瓶，用力一转，桌子后面的书架便往旁边错开，露出一条通道来。 “霍冬，马上带人追！” 霍冬当即带人追进地道之中，陆凛则派人在附近仔细搜查。 然而楚威如同凭空消失了一般，直到天亮他们都没能再抓到他。 眼看着东方渐明，一丝微光划破天际照亮黑夜，已经快到了上早朝的时辰，陆凛只能先进宫面见皇上禀明一切。 皇上大怒，当即便要下令铲除青云帮，全国范围缉捕楚威。 “父皇且慢。”陆凛及时劝住皇上，“眼下楚威等人还不知道我们已经知晓青云帮和他们之间的勾当，不如只缉捕楚威，至于青云帮，暂且先不要动。” “为何？” 皇上不由得皱起眉。 “儿臣以为，楚威既然能如此猖狂大胆，足见他不是头一回这样做，能在天子脚下行拐卖之事，只怕他背后另有其人。与其全部铲除不如留个缺口，楚威堂皇逃窜必然会去投靠青云帮，届时从青云帮入手，调查起来便容易多了。” 陆凛如是道。 眼下错过了顺藤摸瓜的机会，也只能先留着青云帮，留待之后引蛇出洞。 皇上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也罢，便按你的意思办。” “父皇，在码头跟踪时，儿臣听到楚威提及，这些少女是从远州送来的，远州又是青云帮的驻扎之地，只怕在远州，受害的女子更多，还请父皇准许儿臣去远州调查真相。” 陆凛见皇上对此事也甚为看重，连忙禀报道。 “派你去远州原不是什么难事，只是倘若以调查此案派你前往，恐会让青云帮有所察觉。” “父皇，儿臣有一个主意……” 早朝后，陆凛从宫里出来，朝堂之上，皇上大发雷霆，京中的大小官员皆没有逃过被骂的下场，一个个如同霜打的茄子一般垂丧着头。 自然也不怪皇上骂他们，上京城内，天子脚下，竟然有此等令人发指的勾当，这楚威简直不将皇上放在眼里，更是置律法于无物。 陆凛出宫时，云潇月已经回府睡下了，她熬了一个大夜，回朱月楼之后便栽倒在床上，睡起了回笼觉。 原本此案暂结，安置了二十多个少女，平静的日子没过两日，宫里突然传来消息，国库中的国宝被盗了！！ 第116章 国宝失窃 第116章 国宝失窃 国宝被盗实乃大事，皇上当即下令大理寺严查，务必追回国宝。 云潇月在府内闲了两日，方才听凝珠提起国宝丢失一事。 “我朝还有国宝？”云潇月忙问道，“长什么样子？很值钱吗？” “听说是一颗足有这么大的夜明珠，价值连城。”凝珠用双手比了一个大鸵鸟蛋的形状，“揣在身上都嫌沉，但是不知偷了它做什么，难道为了拿去卖吗？” 国库之中真金白银也有不少，若是贪财，抱着真金白银走便是，罪名兴许还没有那么严重。 这可是国宝啊，是国库之中最最要紧的宝贝，庇护国运用的，这么猖狂大胆的将国宝偷走了，皇上必然要发怒，全国缉捕，这个小偷日子想必要难过了。 云潇月也摇头，她也觉得偷个大珠子不如偷真金白银来的实惠，毕竟偷出去还要带着它去换钱，更容易暴露被抓。 “听说那盗贼十分大胆，还在国库留下了一张纸条，说自己就是十年前销声匿迹的大盗冯玉，更是有人看到了他的脸，现在外面都贴满了海捕公文，到处都在抓他，还悬赏十万两呢！” “这么多？”云潇月颇惊，楚威的海捕公文也才悬赏五万两，看来这个大盗冯玉果真不是一般盗贼。 如此说来，他偷盗夜明珠倒未必是为了钱财了。 既然是十年前就消失匿迹的大盗，重出江湖必定需要打响第一炮，选择盗取国宝的确是能轰动全国。 只不过同样面临着被全国缉捕的风险罢了，不过既然是十年前响当当的大盗名号，想来也早就过惯了被拘捕的生活。 云潇月正打算等陆凛回来询问一番缘由，宫里却突然来人传旨，皇后娘娘身体不适，急请容王妃进宫诊治。 云潇月心下了然，只得派人套车，跟着传旨内侍的马车一路往宣武门方向去了。 “这可如何是好？”马车内，凝珠一脸紧张，“会不会是皇后娘娘得知了您前几日同王爷一道抓了楚威的事要降罪您？” “应当就是为了这件事。” 那夜她也有些太冲动了，不应同陆凛进入楚威的别院的，如此一来皇后势必会得到消息，用脚后跟想想也知道她帮助陆凛抓破了楚威拐卖少女的案子。 请她进宫十有八九是为了治罪于她。 一路上，云潇月的大脑迅速运行，脑海中闪过了无数个可能会让皇后信服的理由，想到最后都一一毙了。 皇后不是傻子。 直到人站在凤鸾殿内行了大礼，云潇月脑海中仍旧是一片空白。 “臣妾拜见皇后娘娘。” “平身吧。”皇后的语气还算平淡，甚至还给云潇月赐了座。 这下云潇月更不明白她的用意。 “听内官说皇后娘娘身体不适，不知是哪里不太爽利？” 云潇月主动问道。 “本宫身体并无不适，只是找了个借口宣你进宫罢了。”皇后神色淡淡道，“听闻你前几日十分出息，配合着容王当场抓住了楚威拐卖少女的把柄，此事可是真的？” 第117章 皇后有孕 第117章 皇后有孕 “回娘娘，是真的。”云潇月如实答道。 “你倒是承认的十分痛快。”皇后冷哼一声，“难道你不知道，楚威是本宫的人？” “正是因为知道楚威是娘娘的人，才要拿下他。”云潇月急中生智，解释道，“楚威拐卖少女，实在可恶，实则容王早就盯上了他，并且打算等他将这些女子送到各处之后顺藤摸瓜将所有人一网打尽，臣妾怕此案牵连娘娘，只能鼓动王爷在楚威的别院内动手抓人，这样的损失相对更小，楚威逃窜，亦不会牵连到娘娘。” “你这个理由倒也算是充分。”皇后端起茶杯轻抿一口，终究没有真治云潇月的罪，只因她有大功，“此事本宫可以饶恕你，倒不是因为你理由找的好，而是因为，本宫有孕了。” “当真？”云潇月面露惊色。 好家伙，不过是吃了几瓶叶酸，这么快就怀上了？ 真不知道该说皇后娘娘棒还是皇上棒。 “恭喜娘娘贺喜娘娘。” 云潇月不太走心的祝贺了番。 “这都是你的功劳，没想到刚刚服用你给的药不到两月，本宫竟然就怀上了身孕，实在是令人惊喜。”皇后说着，颇为慈爱的朝着云潇月招了招手，示意她到自己跟前来，“你可能看出这腹中胎儿是男是女？” 虽说多年之后能再有孕皇后十分惊喜，可若是个小皇子，那便是真真遂了她的心意。 “回娘娘，臣妾替您把把脉便知。” 云潇月伸出手，煞有介事的按着皇后的手腕摸了会儿。 脉象滑利，如盘走珠，的确是有孕的表现。 只不过云潇月是没有能看穿婴儿性别的本事的。 “娘娘现在腹中的胎儿，应当不是皇子。” 听云潇月说完，皇后的面色瞬间冷了下来。 “你说什么？本宫好不容易怀上孩子，你竟然告诉本宫不是皇子？” “娘娘别急。”云潇月急忙安抚道，“臣妾可以为娘娘继续开药，只要娘娘坚持服用，腹中的孩子便可变成小皇子。” “当真？” “臣妾不敢诓骗娘娘。”云潇月随便从药箱里拿出了几瓶孕妇维生素交给交给皇后，“娘娘只需静心等候小皇子降生便是。” 皇后这才满意的点点头，让人收下了云潇月开的药。 “本宫瞧着你这药箱里的药都十分奇怪，本宫先前从未见到过，不知是从何处得来的？” “回娘娘，这些都是臣妾根据医书和自己的心得，自己研制的药。臣妾自小久居后院，也就能看看书以慰寂寥了。” 皇后倒是没多起疑心，只要她能帮自己诞下皇子，她并不想知晓她是从何研制出来的这些药。 只要对她有用的人，她都可以委以重任。 云潇月从凤鸾殿出来，恰逢皇上下旨，升任校尉陈冲为禁军头领。 出宣武门时，陈冲刚刚领了升官的旨意，脸上满是慨然之色，就差一把老泪撒在当场。 “陈将军，恭喜升迁了。” “谢过容王妃。”陈冲行了一礼。云潇月并未久留，祝贺之后便脚步匆匆的出了宫。 宣武门外的马车里，陆凛早已等候云潇月多时。 第118章 前往灵州 第118章 前往灵州 云潇月迈入马车坐好，马车摇摇晃晃的往王府方向出发。 “皇后怀有身孕了？” “有孕近一个月了。”云潇月点头，“按理说此事皇后瞒得极严，王爷是如何知道的？” 云潇月问完才发现，自己说的是废话。 陆凛在宫里必定遍布内应，这边有点风吹草动他那边马上就能知道，能打听到皇后怀孕的消息也不奇怪。 “凤鸾殿有本王的人。”陆凛丝毫不藏着掖着，云潇月也非常识趣的没有继续追问。 “听说国库中的国宝丢失了？” “昨夜惊天大盗冯玉潜入国库窃取了国宝明珠，除此之外还留下了一封信，说在十日之后，要在灵州举行赏珠大会，在那之前若是不能将明珠取回来，他便会将国宝在众人面前摔碎。” 闻言，云潇月的心一痛。 鸵鸟蛋那么大的夜明珠啊！得值多少钱？如果要摔碎，能不能便宜了她？ 等等…… 云潇月突然反应过来有些不对：“冯玉要在灵州举行赏珠大会？” “正是。” 这也太巧了吧，刚刚查到青云帮驻扎在远州，冯玉便盗窃了夜明珠在灵州召开赏珠大会。 要知道灵州与远州相隔不远，骑快马不过两个时辰来回。 “父皇派本王携大理寺的兄弟们前往灵州追回国宝，明日一早便动身去灵州。” “那青云帮呢？王爷还查吗？” “自然是要查的。”陆凛神色微微闪烁，“此次去灵州，若是顺利，本王会连同青云帮的案子一起调查，尽快抓到楚威回京受审。” “那我也要去灵州。”云潇月自告奋勇，“青云帮的案子也有我一份，既然王爷要查，我便同王爷一起查。” 陆凛深觉自己说错话了。 早知如此便不这么说了。 “此去灵州一路凶险，你又不会武功，且一个女子跟着一群男子查案多有不便，你还是安心留在上京待本王回京，待回来之后我必定将查案过程一字不漏的讲给你。” 马车摇摇晃晃，眼看便到了王府门口。 “王爷，别的案子我或许不会插手，但是这个拐卖案我一定要查。”云潇月看向陆凛，目光灼灼，“女子自古以来便殊为不易，在这世道想要平稳的生活下去已是极难，若要再有人因为她们的美貌她们的柔弱而暗下黑手，对她们岂不是太不公平？正因为我是女子，我懂她们的担忧害怕，所以才一定要去查这个案子。” 见到她如此神色，陆凛心中微动，也只能依了她。 次日一早，大理寺的队伍离京，云潇月凝珠扮作陆凛身边的侍从，跟着大队伍浩浩荡荡的离开了上京。 一路往离上京越来越远，他们身后从房屋林立到平原树林，这次出行不便坐车，一整天都坐在马背上，马儿累不累云潇月不知道，反正她是快要被马颠死了。 一路上腰酸背痛，偏偏大家好像都没有知觉，只有云潇月和凝珠时不时捂着腰，下马车时扶着老腰，恨不得一翻身跳下去。 第119章 王爷水土不服 第119章 王爷水土不服 一行人很快就到了灵州。 灵州驿站内，云潇月终于能休息一下，房间内，凝珠在帮她收拾东西，云潇月坐在床前，推开窗，楼下便是热闹的长街。 和上京不同，灵州位处南方，水路丰富，大老远的，她隐约能看见街另一头的河道上的小拱桥，有两个人在上面说话。 她的窗正对着长街，可以看到长街两边提着篮子卖各种果子的小贩，长街两旁的店铺都开着，还有来来往往的行人，看起来格外祥和美好。 初到灵州，云潇月十分好奇，拉着凝珠到街市上逛了好几圈，买了不少当地的美食特产，二人拎着大包小包往回走，云潇月后知后觉的察觉到有点古怪。 “冯玉不是广告天下，过几日要在灵州开什么赏珠大会，怎么灵州好像一点消息都没有？” 按理说这几日各地爱看热闹的人都应该往灵州赶才是，怎么大街上一个背着包袱的外地人都瞧不见？ “兴许消息还没有传到灵州？”凝珠不以为意道，“何况这赏珠大会赏的乃是国宝，冯玉有胆量拿出来大家未必有胆量来赏，万一牵连到自己如何是好？” 说的也有些道理。 云潇月揣着疑惑回了驿站，整个驿站静悄悄的，除了大理寺几个官差偶尔来往，就只有云潇月和凝珠在楼下。 云潇月抬头看向二楼，二楼陆凛的房间门紧闭着，她觉得有些怪，便去敲他的房门。 “王爷？” 屋内静悄悄的，一点声音都没有。 “王妃，王爷初到灵州有些水土不服，身体不适歇下了，有什么事明日再说吧。” 隔壁的衙差见状，急忙起身拦住云潇月。 云潇月犹豫片刻，压低声音问道：“王爷是不是不在里面？” 她神色如暗中接头的线人，颇为夸张。 衙差不由得无语了一下。 “王妃，王爷真的身体不适睡下了。” 云潇月不好硬闯，便回房间歇下了。 她非常怀疑，陆凛背着她偷偷去远州查案子了。 在灵州的生活几乎快闲出屁来，次日一大早，灵州知府便派人来递帖子，请陆凛在灵州最大的饭馆内用宴，算是替他们接风洗尘。 衙差接过了请帖，心中正忐忑着。 也不知道王爷能不能赶在用饭之前回来。 临近黄昏，眼瞧着快到了赴宴的时辰，衙差心中正着急着，却听楼上的房间里有响动，急忙上楼查看，险些与开门走出来的陆凛撞个正着。 他一身墨色长袍，发冠高束，看起来颇为贵气，奔波了一日一夜，瞧着仍旧神清气爽。 “王爷，这是知府大人送来的请帖。” 陆凛接过请帖扫了一眼，随后便去敲云潇月的房门。 “今夜灵州知府摆了宴席请你我同去，换身衣裙，车已经在楼下候着了。” 云潇月不由上下打量陆凛，却瞧不出什么破绽，颓丧的关门回去换衣裳了。 马车上，云潇月的视线片刻都没有从陆凛身上挪开，饶是他定力惊人，也难以在这样的眼神下安坐如山。 “你昨夜不在驿站吧？” 第120章 大摆宴席 第120章 大摆宴席 “说什么浑话。”陆凛失笑，“不在驿站本王能在哪里？” “你偷偷去了远州。”云潇月柯南附身，“你身上有远州的味道。” “远州是什么味道？”陆凛笑意更甚，“你都没去过远州，就知道远州的味道了？” “那就是你骑快马赶路，风渗进衣服里的味道。”他身上裹挟着凉气，不像是刚刚出门时沾上的。 “好好，你说的都对。”陆凛见状，便也不再瞒她，“本王的确去了远州调查。可惜并没有查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青云帮如何？” “青云帮得知楚威被抓的消息，怕被牵连，几个头目连夜逃去外地避风头，现在便只有底下几个堂主坐镇，不成什么气候。”陆凛说着，笑意渐渐消失，眉头不由微微拢起，“奉先堂倒是快发生大事了，老堂主要为女儿比武招亲，现下江湖上的人都纷纷往远州涌去。” 这远州一乱，便更难查清楚真相了。奉先堂这一出不知是碰巧赶上了还是故意为之。 “比武招亲？”云潇月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是我以为的那个比武招亲吗？我能不能去看看热闹？” 电视剧里，武术世家的女儿，一身红色劲装，裙尾飞扬，长发束起，十分飒气的站在擂台之上，底下围着一群参加比武招亲的能人上台挑战，但是都被女侠一脚一个踹飞了出去。 太帅了！ 她就想看这种刺激的场面！ 陆凛颇为无奈的看向云潇月：“没你想的那么夸张，点到即止罢了。” 况且所谓的比武招亲也并非人人都能上，报名的能人异士要先经过一轮选拔，把长得丑的、家世差的、武功低的都先踢出去，随后剩下一群长相尚可的世家公子参加，其他人不过是看个热闹罢了，基本最后能抱得美人归的人选都不意外。 “反正赏珠大会还有几日，咱们干脆去远州看看热闹如何？” 不等陆凛答应，马车停在了酒楼前，知府大人陪着笑在底下迎接。 陆凛收起神色，先下了马车，随后伸手将云潇月接了下来。 “下官见过王爷、王妃。” 云潇月的视线落在说话的灵州知府身上。 这灵州知府矮矮胖胖的，笑起来眼睛几乎快瞧不见，可见平日里没少享乐奢靡。 “王大人客气了。”陆凛颇为疏远的一笑，“本王此行为公，倒是让王大人破费了。” “哪里哪里，能与王爷同席乃是下官的荣幸。” 王知府不着痕迹的拍着陆凛的马屁，毕恭毕敬的将两人请进酒楼。 酒楼陈设简单不失雅致，正是吃晚饭的时辰，酒楼内却空空荡荡的，一个用饭的人都没有，小二和掌柜的毕恭毕敬的站在门口迎接，可见王知府今日将整个酒楼都包了下来。 将二人请到二楼雅座，偌大的八仙桌上已经摆满了各种精致的菜色，鸡鸭鱼肉居多，全都是云潇月爱吃的菜。 “不知道王爷王妃喜爱什么菜，下官便自作主张，让小二将招牌都上了，还请王爷不要怪罪。” “怪罪什么，王知府如此盛宴，本王理应感谢你才是。” 云潇月在陆凛旁边入座，他神色淡淡的，好像并不太领情。 第121章 黄鼠狼给鸡拜年 第121章 黄鼠狼给鸡拜年 “此次冯玉盗取国宝实在是可恨，王爷放心，下官已经加强了城中内外的守卫，必定会在赏珠大会之前将冯玉抓到，把国宝完完整整的拿回来交给王爷。” “既如此便有劳王大人了。” 两人在客套，云潇月在专心干饭。 “王爷，驿站多年未修葺，陈设简陋，到夜里窗子还会漏风，王爷若不嫌弃，不如搬到下官的府邸，虽说比不上王府，却也舒适，比那驿站可好太多了。”王知府视线探寻的看向陆凛，目光带着深意。 “不必了。本王这两日水土不服，不好来回搬动，只怕更不舒服，驿站管事将一切照料的很好，并无不适之处。”陆凛不露痕迹的拒绝，用公筷给云潇月夹了块肉，完全是夫妻外出散心的架势。 王知府一瞧，敢情这二位不是出公差来了，是游山玩水谈恋爱来了。 瞧这样子，陆凛还颇不愿被人打扰夫妻之间的小日子。 他这是招人嫌了吗。 王知府再不敢提让他们搬出驿站的事，陪着笑提心吊胆的拍着二人的马屁，一会儿说他们天作之合，一会儿说他们佳偶天成，好不容易将二位送走了，身上已经出了一层的汗。 “高大人给的这个差事还真不好干。” 送走了二人，王知府抬起衣袖擦了擦额头的汗，让人将席面撤了，重新上了一桌，坐下来自由自在的吃。 “大人，瞧着这王爷也并不将寻找国宝一事放在心上，会不会当真如高大人心中所说，国宝丢失只是个幌子？”身边侍从疑惑道。 “是不是个幌子，等过几日赏珠大会就知道。”王知府囫囵的啃着鸡腿，“是个幌子又能怎么样？就算容王要大张旗鼓的查，高大人也不能拦着不让他查。总归明面上的事都处理过一遍了，想来容王也查不出什么东西来，等赏珠大会结束，将他们应付走也就算完了。” 第二日开始，城中各处都张贴了冯玉的画像，通缉令贴满全城，大理寺和衙门的人同时出动，在城内加紧巡逻和搜查，大有将灵州整个翻一遍的架势。 陆凛则持续水土不服中，在房间一直没有出门。 云潇月实在想帮他一起查些什么，又深知自己不会武功去了也只能拖他后腿，便每日伪装成贤妻良母给陆凛送饭，然后坐在他的床前将东西吃干净，擦擦嘴装作他吃完了再端出去。 其他时间里，云潇月基本躺在床上望天。 灵州地方不大，不像上京那么繁华，没有那么多好玩的地方，待不到两天便腻了。 多数时候凝珠陪着云潇月出去散心，她都站在拱桥上往河道里扔石子打水漂。 凝珠相当耐心的陪着云潇月在河道边压马路。 “王爷同我说，这王知府是高君怀的人，你看得出来吗？” 凝珠摇摇头，她只在酒楼见过王知府一面，自然是看不出来的。 转了大半圈，云潇月觉得无聊，打算回驿站继续睡觉。 刚进门，只见一向冷清的驿站里站着好些人，为首的正是王知府身边的侍从。 “我家大人听说王爷水土不服心情不佳，特寻了这些歌舞姬们帮王爷调理心情。” 第122章 王妃好演技 第122章 王妃好演技 云潇月的视线看过去，几个貌美如花的江南女子，抱着琵琶的抱着琵琶，抱着古琴的抱着古琴，还有几个身段窈窕婀娜多姿，穿着更是清凉惑人，一瞧便知是舞姬。 “王爷现下正睡着呢，想必不愿好梦被惊扰。”云潇月连忙找借口，“有劳王知府费心了，这些人只怕留不了，还请带回。” 完了完了，她们一旦上楼，陆凛不在房中的事不就暴露了吗！ “王妃太客气了，她们都是最懂事的人，必定能伺候好王爷。”侍从不依不饶，“还是说莫非王爷不在驿站之中？” “这……自然是在的。”云潇月干笑两声，“我去上楼问问王爷是否留下他们，几位稍等。” 云潇月拖着步子上二楼。大脑飞速运转。她多希望陆凛现在能听到她的心声，马上出现在厢房里解现在的困局。 好不容易挪到门口，云潇月伸出手，煞有介事的敲了敲门。 “王爷，我进来了。” 厢房内，云潇月急得直转圈。 怎么办怎么办…… 想起自己在大学的时候参加过配音社，虽说是个烂的不能再烂的配音渣渣，云潇月也只得硬着头皮试一试。 不多时，楼上便响起了细微的争吵声。侍从竖起耳朵仔细听了听，的确是一男一女在争吵。 只可惜隔的太远了，他听不清里面的声音。 侍从当即往里走了几步。 “你想做什么？”楼梯旁的衙差伸手拦住他，面带厉色问。 “没听见你们王爷王妃都吵起来了？我上去劝劝。” “这是王爷王妃的私事，我劝阁下还是不要上去听了，免得王爷生气。” 话音刚落，一个花瓶就猛然迸裂，清脆的响声吓了众人一跳，大家不约而同的抬头看向那扇紧闭的房门。 “你真是不可理喻！” 压低的男声带着愠怒之色，衙差也竖起耳朵听了听。 怎么好像的确是王爷的声音？ 随后便是云潇月摔门而出，怒气冲冲的回了自己房间。 底下众人：…… 好害怕哦。 紧随其后的，陆凛便从房中出来，垂首站在二楼扶栏前，眸色冷凝，凝视着底下众人。 “王妃不是说过不要搅本王清梦吗？都没听见是不是？” “王爷恕罪。” 那侍从也没想到，陆凛还真的在驿站中，“知府大人本是一片好意，没想到惹得王妃不快，小的这就将人带走。” 侍从忙带着人退下了，陆凛这才转身回房，霍冬正收拾着地上的花瓶碎片。 “幸亏王爷赶回及时，否则就要露馅了。” “应当是说幸亏王妃演的真。” 天知道方才他们推窗回来时，她一会儿叉着腰骂她，一会儿又扮作男声皱眉说她小肚鸡肠的样子有多好笑。 幸而将这群人搪塞过去了。 “那王爷，天黑之后我们还出城吗？” “恐怕不行了。”陆凛眉头皱起，“只怕现在驿站外已是遍布眼线，城门的看守也更加严密，我们想要私下出城只怕不行了。” “那该如何是好？” “潇月不是想去远州看奉先堂比武招亲吗？”陆凛眸色微缓，“本王身为她的夫君，自然应该满足王妃的这点小小要求。” 第123章 知府之女 第123章 知府之女 云潇月还躲在房间假装生气呢，房门被敲响她理也不理，陆凛直接推门走进了房间。 “王爷不是有那一堆美貌的歌舞姬吗？还来我这房间做什么？” 云潇月入戏颇深，演完半天了，还没有从角色中走出来。 “本王已经打发她们走了。”陆凛饶有兴致的陪她演戏，“旁的女子本王自然是多看一眼都嫌累。本王是特意来告诉王妃，我们明日可以去远州去看奉先堂比武招亲。” “当真？”云潇月来了精神，马上从床上坐起身，继而又有些犹疑，“王爷去远州当真没问题？” “王妃想去，本王自然要陪着王妃一起去。” 云潇月笑嘻嘻的起身收拾行李，十分马屁的替陆凛按了半天肩膀。 “王爷这几日查案累了，我替王爷按按，也算是为查案奉献了一份力。” 陆凛笑着闭上眼，任由她捶着自己的肩膀。 容王要带王妃去远州散心一事，很快便传到了王知府的耳中。 “不是说陆凛没有去远州查案吗？怎么又突然要启程去远州散心？” “大人有所不知，咱们这位容王可是爱妻如命，听说是容王妃想去瞧瞧奉先堂比武招亲的热闹，王爷原本也不想答应，这不是王妃在同王爷置气，为了哄好王妃，才决定明日启程去远州。”侍从将消息打探的清清楚楚，原原本本同王知府讲完了事情始末。 “没想到啊没想到，这陆凛英雄一世，当初在西北谁不知道他的大名，如今竟然被个女子拿捏的死死的，传出去起步让人笑话？”王知府不由得一笑，“真是丢咱们男子的脸。” “容王夫妻恩爱，大人正好有下手的机会啊。与其讨好王爷，不如讨好容王妃。大人的女儿与王妃年龄相仿，不如让她去王妃身边做个朋友，一来能拉近关系，二来在远州也能趁机盯着容王。” “好主意。”王知府连连点头，当即便让人将女儿叫到了书房。 晚上，得知陆凛要离开灵州的王知府特意到驿站看望几位，算是送行。 与王知府一起的，还有王夫人以及他们的女儿王嫣嫣。 “王爷明日出发远州散心，尽管放心，下官务必会在灵州继续搜查冯玉和国宝的踪迹。”王知府同陆凛客套了半天，王夫人则带着王嫣嫣同云潇月搭上了话。 “瞧瞧，王妃不愧是上京出来的千金小姐，一举一动娴静柔仪，嫣嫣你可得跟王妃多多学习才是，免得长成个野蛮丫头，将来嫁都嫁不出去。” 王夫人打趣道。 “母亲说的是呢，嫣嫣今日头一次见王妃姐姐，便觉得姐姐十分亲近。嫣嫣也想去远州看比武招亲，王妃姐姐能不能带着嫣嫣一同前往？” “这……恐怕不妥吧。”云潇月面露难色，求助的目光落在陆凛身上。 这分明就是在他们身边安插了一个眼线！想趁机二十四小时监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这王知府的算盘打的还真是响亮。 “小女年纪小，又爱热闹，下官夫妻不便出灵州地界，又不放心她一个人去远州游玩，便只能拜托王爷王妃捎嫣嫣一程，不知会不会打扰二位？” 第124章 花痴上线 第124章 花痴上线 王知府闪烁的目光不断从陆凛和云潇月身上扫过。 你说打不打扰？！你自己说说看！ 云潇月抿唇不语。 谁想带一个随身的监控在身边？生怕自己每天做了什么不能全球直播是吗？！ 这王知府也真是够无耻的了，厚着脸皮将女儿塞过来。 云潇月看向陆凛，期望他说句公道话。 拒绝他拒绝他拒绝他…… “也好，既然是同去远州，不如结伴而行。” ？？？？ 云潇月满头的大问号。 “既如此，下官多谢王爷，小女便交给王爷王妃了。” 云潇月满脸疑惑的看着王知府夫妻带着女儿心满意足的离开了驿站。 “王爷，你为什么要答应他们？那个王嫣嫣分明是他派来盯着咱们的。” “总归都要派人跟踪，将眼线放到明处自己盯着不好吗。” 云潇月后知后觉的明白了他的用意。 原来如此。 来一个反向监视。 “如此就有劳王妃替本王看好王嫣嫣这个眼线了。” 云潇月颇不情愿的点点头。 她不想答应又能怎么办？王嫣嫣就跟在屁股后面甩也甩不掉。 次日大早，出行的马车准备好，不等他们上车，王知府便匆忙将女儿送了过来。 不仅如此，他们连王嫣嫣要坐的马车都没准备，明摆着就是让她和云潇月坐同一个马车。 陆凛头前骑马，一上马车，云潇月便闭上眼睛靠着靠垫睡着了。 王嫣嫣时不时掀开帘子探出头去欣赏陆凛的背影。 容王殿下果真名不虚传，当真是少有一见的谦谦君子。 灵州城这等小地方，青年才俊虽有一些，平日里瞧着他们倒是不错，但是同容王殿下一比，简直是云泥之别。 这世上怎么可能会有女子能毫无波澜的将视线从容王殿下身上挪开？ 这么想着，王嫣嫣的视线落在躺在主位毫无睡姿的云潇月身上。 这等粗俗的女子，怎么配嫁容王殿下为妻。 容王殿下身边，应当多几个如她这般的女子才是。 马车摇摇晃晃，云潇月根本没睡熟，加上王嫣嫣这厮时不时的掀开帘子往外瞥一眼，阳光都从窗口照进来了，一晃一晃的，晃得她睡不安稳。 用小拇指想想都知道，王嫣嫣这春心萌动的样子是在看谁。 人都说红颜祸水，她现在真真觉得这是谬论。 红颜在其次，只要长得好看，男的更容易成为祸水好吗？！ 瞧这王嫣嫣，几乎恨不得把眼珠子安在陆凛身上了。 “嫣嫣妹妹在看什么？” 终于忍不下去，云潇月没什么精神的掀起了眼皮。 “嫣嫣打扰姐姐休息了吗？”王嫣嫣马上回归柔弱小白兔的样子，依依不舍的将帘子放了下来，“嫣嫣头一回去远州，心中好奇，这才往外多看了两眼。” 云潇月心中冷哼。 只怕你不是头一回去远州，是头一回同陆凛一道去远州吧。 “嫣嫣妹妹也对奉先堂比武招亲感兴趣？” 王嫣嫣心中升起不屑。 女儿家家的，抛头露面的择选夫君，实在是难登大雅之堂，她才不屑看呢。 若非父亲叮嘱，她才不愿如此风尘仆仆的在外头走这一遭。 幸而这容王殿下是个美男，没有让她失望。 第125章 嫣嫣妹妹的眼神会拉丝 第125章 嫣嫣妹妹的眼神会拉丝 看着王嫣嫣脸上浮起的点点薄红，云潇月看也不用看就知道她脑子里没装什么健康向上的东西。 她这幅样子像极了大学舍友追剧的时候对着屏幕狂喊老公的样子。 估计要不是她这个容王妃还在场，王嫣嫣就如同噩羊扑虎一般将陆凛给扑倒了。 “嫣嫣妹妹？” 王嫣嫣这才回过神来。 “是呢，嫣嫣从小在后院长大，从没见过比武招亲，实在好奇。” 云潇月一笑：“我也没见过，想来应该是盛况空前，毕竟听闻奉先堂的大小姐是江南有名的美人，想必应当会有不少青年才俊求娶。” 没眼光。王嫣嫣在心底冷哼一声。 整日就知道舞刀弄枪，琴棋书画样样不通，有什么可炫耀的，一点都不像姑娘家，倒像是投错了胎。 并不知道她内心戏如此丰富的云潇月翻了个身，准备再好好睡一觉。 “王妃姐姐，你同王爷是怎么相识的？” “皇上赐婚。”云潇月言简意赅。 王嫣嫣神色一怔。好吧，既然是皇上赐婚，那就不好拆散了。 若他爹也是上京的官员就好了，她这么优秀，皇上应当也会将她赐婚给王爷皇子的，将来万一夫君争气，兴许她就是皇后娘娘。 王嫣嫣沉浸在幻想的世界中不能自拔，竟忍不出发出了笑声。 她连忙捂住嘴，好在云潇月已经睡熟了，并没有听见她的笑声。 云潇月才真是憋笑要憋死了。 她一面要维持睡容，一面要强忍住大笑的冲动，嘴角一抽一抽的，险些破功。 她竟然觉得王嫣嫣有几分可爱，蠢的可爱。 王知府究竟是怎么想的啊，竟然派这么个不灵光的女儿来做眼线。 车队很快就到了远州城中。 此次并非公干，原想着住在客栈中，不成想远州知府仿佛早就得了消息，早早地候在城门口，硬是截住了陆凛，将人请到了驿站。 远州是富庶之城，驿站也比灵州的更大更宽阔，众人入住驿站，凝珠刚铺好床，云潇月就迫不及待的躺了上去。 这远州同灵州就大不相同了。 一推开窗，楼下长街上人来人往好不热闹，小贩的叫卖声不绝于耳，这几日天气正好，阳光和煦，铺撒在地上，映照着大街上忙碌着的人们。云潇月撑着头坐在窗前，忽然觉得不论哪个朝代，每个人的使命都是一样的。 那就是在这世道上艰难的活下去。 大多数的人一生或许都是平淡如水，可是众多的人生叠加在一起，就是一幅生动的画。 这可能就是所谓的烟火气？ 房顶上升起的袅袅炊烟，包子铺里热气腾腾的包子，烧饼铺里燃烧着的火炉，还有枝头偶尔停留的鸟儿。 都是这幅画卷的一部分。 “王妃，您今日好好歇歇，听说明日开始才是比武招亲报名，后日才正式开始呢。”凝珠一边收拾着包袱里的衣物一边道，“瞧着那位嫣嫣小姐倒是精神十足，刚到驿站便带着侍婢出去逛街去了。” “由她去吧，只要别在我面前烦我就行。” 第126章 侠女降临 第126章 侠女降临 云潇月正迷迷糊糊的睡着，王嫣嫣便如同受惊的鸭子，匆匆忙忙的冲进了她的房间。 “吓死我了！” 云潇月被她惊醒，连带着凝珠也被吓了一跳。 “发生了何事？” 云潇月不甚开心的掀开眼皮，她刚刚合眼不过一刻钟，还没来得及彻底睡过去好梦便被惊醒了！ “城中码头有人在打架！” 王嫣嫣心有余悸的坐在桌前，不等凝珠动手，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一仰而今，“两伙人打的热火朝天，旁边围了好些看热闹的百姓，都见血了！听说知府大人带人去拉架了，不知道结果如何。” 你要是说这个，那我可就不困了。 云潇月当即起身。 “在哪个码头？快带我去看看！” “？？”王嫣嫣一脸疑惑，莫非还有比她很爱看热闹的人？ 云潇月当即拉着王嫣嫣冲出了驿站。 到了码头云潇月才知道，原来是奉先堂和青云帮因为争夺码头使用权起了纷争，青云帮群龙无首，散漫了些，加上平常就蛮横习惯了，一言不合便和奉先堂动起手来。 奉先堂人手少，又没有青云帮会使阴招，很快就落了势。 眼看着奉先堂落败，人群之后，一道红色身影从天而降，手持长剑稳稳的落在了战场之中。 云潇月的眼睛一下就瞪大了。 来了来了！传说中力挽狂澜的女主角来了！ 只见这位红衣女侠出手迅速，武功高强，墨发飞扬之间，以一敌十不在话下，三两下便将青云帮一群狂徒收拾干净，甚至连剑都没有拔出。 “这就是你们青云帮的好汉？” 一道清冷的声音顺着风涌入云潇月的耳中，云潇月此刻完全变成了星星眼。 好帅！ “这码头从二十年前使用权就归我们奉先堂所有，你们青云帮占据着城西城南几处大码头难道还不够？如今竟然惦记上我奉先堂的地盘了，莫非是想斗上一斗？” 秋风猎猎，吹动那女侠的衣裙，在旁看热闹的人无不感慨。 “瞧瞧，这就是奉先堂巾帼不让须眉的那位大小姐，只怕青云帮占不到什么便宜喽！” “说的正是，奉先堂这位江大小姐师从名门武功高强，没看见青云帮这些人三两下就被她收拾了。” 云潇月的耳朵敏锐的被旁边八卦的声音吸引走了。 “二位仁兄，你们所说的江小姐叫什么名字？” “自然是奉先堂长女江清澜，身在远州，你连江清澜江女侠的名号都没有听过？那可是说书先生口中的常客。”几人纷纷用看异类的目光看向云潇月。 她头一日来，哪能认识这位江女侠哦。 “那比武招亲的也是这位？” “自然是她，江清澜不愿嫁出去，其父便想了这个法子，打算招一个青年才俊入赘奉先堂，协助江清澜管理奉先堂事务。” 云潇月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入赘？这不失为是个两全其美的好法子。 要是她没有同陆凛成婚的话，招个夫婿入赘岂不更好，家里家外都是她做主。 可惜了，怪就怪她成婚太早。 第127章 王妃吃醋了 第127章 王妃吃醋了 正遗憾着，知府大人匆匆赶到，在现场查看了一番，好在没什么伤亡，训斥了几句便将青云帮的打发了回去。 “江姑娘，这青云帮都是群粗人，若他们再惹事，您只管派人去府衙告知本官一声，最好不要同他们正面对上，万一有什么伤亡，岂不伤了两家的和气。” “知府大人所言极是，只是我奉先堂也不能看着自家人受欺负却置之不理，我答应大人，只要青云帮不先动手，我奉先堂自然不会找他们的麻烦。”江清澜不卑不亢，神色凛然，同知府说完便告辞带着自家手上的兄弟们回去疗伤了。 知府大人更是深深叹气。 可怜他在这个远州知府的位置上坐了十几年，没有升迁不说，日日为这两帮的矛盾调解，调解了几年，两帮仍旧势同水火，每月都得发生几次冲突。 远州不宁，他怎有升官的机会啊！ 真是愁煞人了。 云潇月刚看了个大热闹，可谓是心满意足，又想起青云帮和奉先堂的纷争，心中浮出一计。 既然两个帮派争执的如此厉害，只怕已经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青云帮又步步紧逼，只怕这把火很快就要烧起来了。 看完热闹，百姓纷纷散去，云潇月也带着王嫣嫣回了驿站， 寻不到云潇月的陆凛一猜便知她去看热闹了。 “如何，两边打的可还算激烈？” 云潇月在桌边坐定，给自己倒了杯热茶：“刚开始还算激烈，只听霹雳一声震天响，江女侠从天而降，秋风猎猎吹动她的裙角，只见她连佩剑都未拔出，三下两下便将青云帮一帮乌合之众收拾的妥妥帖帖，知府大人随后赶到，见此场面不由得拍手叫好……” “停。”陆凛打断云潇月的说书先生模仿秀，“日后少去茶馆听书，人都被教坏了。” “云潇月收住口若悬河的讲解，原想同他分析分析青云帮和奉先堂的局势，余光一扫，王嫣嫣正安静的坐在一旁，一双大眼睛粘在陆凛身上，都快能拉出丝来了。 “嫣嫣妹妹，时辰不早了，你不回房间歇息歇息？” “多谢姐姐关心，嫣嫣不累。”王嫣嫣的视线挪都未挪动半分，云潇月无可奈何的撑着额头背过身去。 她真服了。 用晚饭时，王嫣嫣恨不得把云潇月踹到桌子底下去，自己好坐在陆凛身边，一双眼睛不盯着碗中的饭菜，只盯着陆凛，几次险些把菜送到鼻孔里。 “嫣嫣妹妹，吃饭不专心思想有问题。”云潇月没什么耐心的提醒。 王嫣嫣这才依依不舍的收回拉丝的视线，低头把饭吃完了。 好不容易打发走了王嫣嫣，云潇月也学着她的样子，上下打量起陆凛来。 “王爷，你有没有反省过自己，为什么会对姑娘有如此大的吸引力？” “这也是本王的错？”陆凛甚感无辜。 “不然是我的错？”云潇月颇为无语，“难道不是王爷做主让王嫣嫣跟着我们来远州的吗？” “所以，王妃这是吃醋了？” 第128章 比武招亲开幕式 第128章 比武招亲开幕式 “王爷府里还有侧室呢，若是吃醋我吃的过来么。”云潇月颇真诚的解释，“我只是怕她就在远州会耽误了我们查案。你没看到那王嫣嫣的眼珠子都快粘在你身上了，要不你干脆牺牲牺牲自己奉献一次，让她哪凉快哪待着去。” 闻言，陆凛的脸僵了僵，眸色顿时下降了两度。 云潇月觉得自己好像说错了话，但是又不知道哪一句错了。 “王爷？要不你刚才就当我放了个屁。” 陆凛又有几分想笑。 她根本不明白他在气什么。 “你原本想同我说什么？” 云潇月这才想起正事：“今日青云帮和奉先堂打斗，或许是个大好机会。看着青云帮和奉先堂如今已是水火不容，不如我们请奉先堂帮忙瓦解青云帮抓到楚威，这样一来不用我们自己动手，二来奉先堂不受高君怀的监视，行事起来也更加方便些。” “可奉先堂未必可靠。” 陆凛提出关键问题，这也正是云潇月担心的。 奉先堂里未必都是义士，和青云帮交恶是因为利益冲突，在没有利益冲突的前提下就未必如此了。 “这两日且先看看奉先堂内是何情况再说。” 云潇月点点头，也只能如此了。 次日天亮，今日正是比武招亲的第一日，也是报名比武招亲的日子，云潇月起了个大早，特换上了男装，清清爽爽的下楼用早饭。 用过早饭几人出发去比武招亲报名现场，现场已经是人流涌动，众多男子排成长龙等待报名登记。 望着一眼看不到尽头的报名队伍，云潇月颇吃惊了一把。 最热的网红店铺每天的排队量也不过如此吧。 不过人数虽多，但是能入奉先堂眼的应当也没几个，队伍里多都是碰运气的，有平头百姓也有世家子弟，打眼一扫便知道没什么高质量男性。 人群之中倒是有个扛着一把重刀的格外扎眼，云潇月的目光第一时间就被他吸引了过去。 瞧着他身材魁梧，面上满是神采，同周围的人仿佛不是一个次元，只是脸上一把络腮胡子有些妨碍美观。 且看着他提的那把重刀，一看就知道是神兵利器，武侠小说里男主角不是也有一把重刀吗，别人都挥不动，只有他是天选之子。 “王爷，不如我们来赌一赌，你觉得谁会是奉先堂入赘的女婿？” 云潇月摸着下巴，指了指自己方才看到的那人，“我觉得他天赋异禀，定能脱颖而出。” 陆凛的视线紧随着望过去，看到了寻找指的那人。 “我倒不这样觉得。”一旁的王嫣嫣指了指队尾一个身穿白袍的锦衣公子，“瞧那位公子神色自信容貌超尘，必定能脱颖而出。” 云潇月的视线落在锦衣公子身上，瞧着他脚下虚浮，虽然长相俊俏但是少了几分习武之人的凛然之色，应当是位世家公子，但是脱颖而出就未必。 料想像江清澜这样的女侠应当也不会喜欢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公子吧？ 第129章 被嫌弃的夫妻的一生 第129章 被嫌弃的夫妻的一生 报名地点正是在奉先堂大门外，有人专门替这些人登记信息。江清澜从门内走出，前来报名的人视线纷纷投到她身上。 一个个都是歪瓜裂枣。 江清澜的视线从大排场龙的众人身上一扫而过，心想道。 真不知道为什么爹执意要给她比武招亲，这些主动来入赘奉先堂的人又怎会有什么纯净的心思？ “大姐，看什么呢。”弟弟江清河跑到江清澜身旁拍了拍她的肩膀，“看看，这些可都是慕名而来想娶你的，可见你在江湖上声名鹊起啊！” “哟，最近用功了，连声名鹊起都知道了。” 江清河假装没听懂亲姐的嘲讽，视线不住在众人身上徘徊着。 “怎么样，有没有看上眼的？到时候让爹爹给开个后门，直接让他胜出。” “你看看这些，哪个能入我的眼。” 江清澜十分不屑的抱着肩膀，“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我还真看到一个不错的。” 顺着弟弟的视线看过去，江清澜看到了站在对面街边身穿浅蓝织金袍的俊美公子。 “不错有什么用，你看他站在报名的队伍中吗。”江清澜不由得给弟弟一拳，“而且看他的样子便知道是肩不能提手不能抗的世家公子，这辈子估计连剑都没握过，怎么配做我奉先堂的女婿？” 长相倒是上乘，只可惜一看就是个绣花枕头。 莫名躺枪的陆凛：…… “姐，你这样的性格，娶个武功高强的女婿回来还不天天打架，依我看不如娶个文弱的回来，什么都听你的，至少咱们奉先堂内能得个安稳。”江清河说着，指向了陆凛身旁的云潇月，“你看看浅蓝衣服旁边的那个，文文弱弱的，最适合你这样的母老虎了。” “你找打！”江清澜一脚将弟弟踹进了大门，视线却真落在了云潇月身上。 又矮又弱，还过分白净，只怕别说提刀，剑都未必能拿的起来。 无辜躺枪的云潇月：…… 临近晌午，阳光灼热，云潇月打开折扇，替自己遮了遮，瞧着不远处正是茶馆，便拉着陆凛上了二楼靠窗的雅座，一边喝茶一边看热闹。 “王爷，若是你在京城比武招亲，估计也就是这个盛况吧。” 在二楼，更能看清队伍的长度，街头排到巷尾，可见这江清澜的确是世家公子眼中的良配。 “可惜本王已经成婚了。” 陆凛状似遗憾道，嘴角却带上了笑意。 “不妨事。”云潇月不以为意的摆摆手，“哪怕是替王爷纳妾，我估计也会有这么多人排队。” 陆凛的脸色黑了两度。 一旁的云潇月举着茶杯，陷入臆想之中。 说实话，陆凛和江清澜还真适配，两个都是人狠话不多的代表，别人夫妻成婚相敬如宾，他俩兴许就是世界大战。 每次家庭中有什么重大决议的时候，只要带着剑比试一场，谁赢了就听谁的。 还挺有意思的。 看着云潇月越发猥琐的笑容，陆凛便知道她没想好事。 王嫣嫣好奇的看着两人的神色，怎么好像他们不说话也知道彼此心里在想什么？ 那父亲让她来打探消息还有必要吗？ 第130章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第130章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与此同时，百里之外的上京城容王府内。 云以柔派出去打探消息的人终于有了回音。 一听完来人的汇报，云以柔马不停蹄的套马车进宫面见皇后。 自从云潇月假云隐先生骗她进宫之后皇后娘娘便冷落了她，现如今终于叫她抓到了云潇月这个贱人的把柄！ “侧妃，您真的要进宫状告王妃吗？毕竟她现在替皇后娘娘诊治，万一娘娘不向着您……” 马车内，侍婢心中不安，不由得劝道。 “娘娘不向着我，难道会向着她？”云以柔冷哼一声，“皇后娘娘此生最恨被人欺骗，云潇月竟然如此无耻冒充云隐先生，待我进宫禀报之后，皇后娘娘必定恼怒！等她从灵州一回来便会下旨杀了她！” 这么想着，云以柔眼中浮现出一丝畅快的神色。 只要她在皇后娘娘那里得了脸，云潇月一死，容王妃的位置空出来，还不迟早都是她的囊中之物。 到时候在云家她也能挺起脊背来扬眉吐气，看那个老妖婆还敢不敢欺负她娘。 说话间，马车已经到了宫门外。 云以柔连忙下车，紧赶慢赶终于赶到了凤鸾殿。 这两日皇后的心情委实不错，胎养的好，皇上也越发宠爱她，最要紧的是登仙楼半年之内就能完工，等小皇子出生之后，她便可以抱着小皇子上登仙楼俯瞰上京城的盛景。 将来整个天下都将是他们母子的。 “皇后娘娘，云以柔在殿外求见。” “她来做什么？”皇后的眸色闪过一丝不耐烦，她还记得上次云以柔闹出的蠢事，“将人带进来吧。” 云以柔迈着小碎步进入正殿。 “臣妾拜见皇后娘娘。” “云侧妃，匆忙进宫，可有什么事要禀报吗？”皇后微微抬了抬眼皮，敏锐的察觉到云以柔严重的得意之色，料想她是来打小报告的。 “回娘娘，臣妾要向娘娘揭发云潇月的真面目！她其实并不是什么云隐先生，早些年在庄子里只跟着一个土郎中学了一些皮毛医术，她现在完全就是在蒙骗娘娘！”云以柔连忙道，“臣妾不希望娘娘上当受骗，得知消息之后马上便来禀报娘娘了！还请娘娘一定不要姑息，务必要严惩不贷！” “云侧妃的意思是，容王妃根本没有精湛的医术，她所做的一切都是骗局？”皇后微微抬眼，眸色中凝着冷意，云以柔垂首跪在地上，并没有看到。 “回娘娘，正是如此。” “荒谬！”皇后大怒，猛的将手边的茶盏拂落在地，正当云以柔心中暗自得意，想着云潇月这次肯定完蛋之时，却听头顶一道冰冷的声音响起，“云侧妃，诬陷官眷贵妇，你可知道该当何罪？” “娘娘？臣妾没有、臣妾没有诬陷她……”云以柔诧异的抬起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臣妾所言千真万确，不敢欺瞒娘娘！求娘娘明查！” “放肆！来人啊！将云侧妃带下去掌嘴二十！往后若无召见不得进宫！” 第131章 比武招亲 第131章 比武招亲 云以柔还没看明白发生了什么，人已经被拖了下去。 二十个巴掌打完，云以柔觉得自己一张脸都快废了。 直到被赶出宫门，她也没明白自己到底是说错了什么。 皇后娘娘得知自己被云潇月蒙骗，难道就不生气吗？为什么她非但不怪罪蒙骗她的云潇月，反而将怒火转嫁到她身上。 直到她走出宫门上了马车，才从侍婢口中听到了事情真相。 “侧妃，方才奴婢听几个宫婢叙话，皇后娘娘有孕了。” “什么？？！”云以柔大惊，“皇后娘娘有孕了？！” 这怎么可能？ 莫非当真是云潇月那个贱人用了什么法子帮皇后怀上了身孕？ 云以柔坐在马车内，不由得抓紧了膝盖上的衣裙。 怪不得皇后不责罚云潇月，反而掌嘴她二十。 难道就注定她只能败给云潇月？这根本不公平！ 云潇月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野鸡医术，怎么可能让皇后怀上身孕呢？ 一路上，云以柔都在震惊和自我怀疑中度过了。 侍婢见她难过，只得在旁边苦苦安慰。 “侧妃别着急，皇后现下只不过是有孕了，腹中胎儿是男是女并不知晓，想必云潇月必定没有那么大的本事能够让皇后生下皇子。侧妃只需再忍耐几月，等皇后娘娘的孩子落了地，若是生了女儿，不用侧妃出面，皇后娘娘自然会处置云潇月。” 侍婢的话又给了云以柔几分安慰，她现下也只能祈祷，祈祷皇后所怀的是个公主。 远州城。 翌日清晨。 擂台正摆在奉先堂门外，大清早的天色刚亮，擂台外边聚集了不少人。 幸而云潇月有先见之明，在对面的茶馆重金留了位置。 自然除了他们之外，还有不少看热闹的人也预定了茶馆的位置。 这一次比武招亲，最大的受益者竟然是奉先堂对面的茶馆。 楼下人头攒动，楼上云潇月惬意的品着茶，视线不断在人群之中逡巡，寻找着昨日自己看好的那个重刀少年。 王嫣嫣坐在正对窗口的位置，她抻着脖子往外看着，生怕错过一丝重要信息。 楼下擂台之上亦是十分热闹，擂台之上，通过初步选拔的一共有五十人，这五十人之中，最终能与江清澜一战的只有五人，在此之前江清澜会依次在长杆上留下五个彩球，能够夺得五个彩球的人便是可以进入最终试炼之人。 这也就证明，这五十个人要先进行一场大混战。 武功最高的五个人才能顺利抢到彩球进入最后一轮。 大家纷纷摩拳擦掌，准备大显身手一番，获得江清澜的青睐。 锣声响起，长杆足足有三丈长，上面悬挂着五个彩球，众人施展轻功迅速将彩球踢下来，随后便陷入混战。 大家追逐着彩球，打的一塌糊涂，云潇月还真有一种看国足比赛的既视感。 她昨日一眼看中，背着重刀的那个络腮胡大哥三两下便挥退了身边的人，独占了一个彩球。 众人也看出他不是个好惹的茬，便放弃这一个去追逐其他四个彩球。 第132章 坑夫小能手 第132章 坑夫小能手 眼看着一炷香的时辰越来越近，香也即将燃烧到底。 人群争抢的更加热烈，还有抱着球施展轻功跳到房顶的，一个人在前面跑一群人在后面追。 场面混乱不堪，云潇月几乎看不清球都落在哪些人的手里。 下一瞬，一个不明物体划破长空飞来，稳稳的落在了云潇月的手中。 她愕然看着手中的彩球，正不知道该如何处置之时，一炷香的时间到，底下响起锣声。 云潇月急中生智，急忙将彩球塞进陆凛怀里。 陆凛：…… 他这辈子没这么无语过。 锣声停止。 众人万分艳羡的看向陆凛，都十分羡慕这个坐着喝茶球自动飞到他手里的幸运儿。 “请诸位拿到彩球的公子回到擂台上来！” 这一场混乱大戏过去，被淘汰的四十六个人如同相亲节目上被心仪女嘉宾灭了灯一般，垂头丧气的离开了擂台。 剩余的四人抱着球回到擂台上，也是赶巧，云潇月看中的那个重刀大哥与王嫣嫣看中的那个锦衣公子都在擂台上。 然而现在这一切都不是重点，重点是陆凛手中的彩球。 陆凛相当怨恨的看了云潇月一眼，云潇月就差给他跪下了。 “王爷，我该死我有罪，我对不起你。” “楼上的这位公子，既然赢得了彩球，说明你同奉先堂有缘分，便请下来吧。” 陆凛只得起身，向门口的江清澜和江老爷子行了一礼。 “江老堂主，方才实在是意外，在下已成婚，拿这彩球实属不该，还请将这个机会让给其他属意江姑娘之人。” 江清澜横眉冷竖。 “你可是看不上我奉先堂？” 不想当选便直说，竟然拿已成婚为理由来搪塞于她，实在是可恶。 “这位公子，既然得了彩球，哪怕走个过场，也请下来与小女比试一番，点到即止便是。” 江老堂主瞧着这位公子举止得体，言语大方，倒是相当满意。 若是两边相看互相有意，能结成一家也不失为一桩美事。 老堂主都这样说了，陆凛只好纵身一跃，落在擂台之上。 云潇月看着他如同谪仙一般的出场，就差给他鼓掌了。 “王妃姐姐，王爷可是去参加比武招亲了，你就一点都不担心？” 看她没心没肺的样子，王嫣嫣都替她捉急。 “不担心。”比起担心，云潇月更多的还是想看看这场热闹如何收场。 彩球上都有编号，按照编号决定比试的顺序，陆凛手中拿着的正是最后一个。 拿到第一个彩球的人上擂台与江清澜比试，正是先前王嫣嫣看中的锦衣公子，其余四人分别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等候。 锦衣公子果真如云潇月所说是个花拳绣腿，不过五六招，便被江清澜逼得节节败退，坠下了擂台。 紧接着接下来的两人一一被江清澜淘汰。 每个对手江清澜都没用超过十招，比试的十分轻松。 直到背着重刀的大哥上场了。 云潇月摩拳擦掌，心中紧张的如同自己上场一般。 “大哥加油！” 云潇月暗暗帮着大哥加了好一会儿油。 “江姑娘。”大哥开口说话，粗狂的外表下竟然是一副清润俊雅的好嗓子，倒是十分有反差萌，“我是男子，你又与三人过过招，我便不用身上这把刀，但请给我一把普通的刀便可。” 第133章 王爷被骂可怜兮兮 第133章 王爷被骂可怜兮兮 看他如此绅士，江清澜也一愣，让底下人给他扔上来一把刀。 二人过招，招招凌厉。 江清澜同背刀大哥的路数可谓南辕北辙，江清澜身形轻盈更擅长技巧和招式，大哥是真硬上，力量攻击为主，偏偏脚下十分利索，江清澜几次都没占到便宜，一来二去过了十几招都没分出胜负。 在场的人都不由得捏了一把汗，云潇月更是紧张的握紧了拳头。 不知怎么，此时此刻她格外希望大哥能赢。 二人难分伯仲，交战二十招之后打成平手，江老堂主喊停了二人的比试。 “这位公子武艺高强，若非你换了兵器，只怕小女不是你的对手。” 老爷子如今看着这面糙心细的少年，心里也有几分满意。 只可惜太糙了，想必澜儿不会喜欢。 前四个都没能赢过江清澜，众人的目光纷纷落在陆凛身上。 陆凛起身，向奉先堂借了把剑，锣声响起比试开始，江清澜待着先前的怒气，当即便提剑向陆凛冲了过去。 若是同方才背刀的那位过招是吃力，那么同陆凛过招便是无力。 他仿佛总能看穿她的意图啊，不紧不慢的出招各方，基本不用什么攻势便已经打的她节节败退。 江清澜心中不甘，将全身的力气用在剑锋之上，试图将他逼退，可就如同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一般。 整个局面完全被他控制，她甚至连挣脱的余地都没有。 她从来没有过如此被动和颓丧的时候。 “王爷怎么回事？！” 二楼上的云潇月有些捉急的一拍桌子，“他这是上去秀剑法去了还是还彩球去了？” 王嫣嫣闻言，没忍住笑出了声。 “姐姐你也真是的，明明是你将彩球塞给王爷，如今倒着急起来了。若是王爷当真赢得了比试，看你怎么办。” 云潇月有些理亏，几次试图给陆凛递眼色但都失败了。 她非常有理由怀疑，陆凛看上了江清澜的美貌！ 过了片刻，形势急转直下，陆凛突然落於下风，三招两招便被江清澜逼退，坠下了擂台，稳稳的落在地上。 “江姑娘女中豪杰，在下甘拜下风。” “你放屁！”江清澜脸上蕴着怒意，就差提着剑追下去，老堂主见状，急忙拉住自家女儿。 被骂了的陆凛摸摸鼻子，有些不以为然。 实在是可气！ 江清澜怒火上涌，要不老父亲拦着，她非冲上去给他当胸戳一个窟窿不行！ “公子武功高强，瞧着不像是寻常人家，不知师从何派？” 老堂主将女儿交给儿子，走到擂台上，抱拳向陆凛行了一礼。 “不过是探亲偶然路过远州，家中算不上什么名号，今日有所不便，改日在下必当登门拜访，亲自向堂主致歉。” 江老堂主神色了然，并没有多问。 “今日比试没有选出合适的夫婿，想来是小女与诸位没有缘分，实在是可惜。”老堂主三言两语打发了众人，背重刀的大哥当即也要离开，老堂主却拦住了他。 “这位少侠武功高强，不知师从何派？可有兴趣加入我奉先堂？” 第134章 拜访奉先堂 第134章 拜访奉先堂 “有钱吗？”背刀大哥转过头看向老堂主，眸子微亮。 老堂主一怔，他来参加比武招亲就是为了钱。 一瞬间，少侠高大伟岸的身影瞬间消失不见。 见老堂主不说话，大哥自顾自的摇了摇头，转身离开奉先堂。 “且慢行！” 云潇月三步两步冲下茶馆拦住了大哥。 “我看大哥身手不凡，不如留在我身边做个护卫吧？我有钱。” “能给我十两银子吗？”大哥转过头看向云潇月，黑漆漆的眸子闪烁着微微亮光，就这么注视着她。 “能。”云潇月也不多问，从怀中掏出三十两银子递给他，“你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 大哥没说话，只是默默接下银子，过了片刻，又道，“你在哪里？等我处理好手头的事，我去找你。” “我在城中驿站暂住，找我只需要报我云潇月的名号他们便会带你来见我。”云潇月倒不担心自己被骗，她总觉得这位大哥眼中闪烁着直白的诚恳，是最不会骗人的那种人。 大哥点点头，拿着银子消失在街角。 “当心被骗哟。”王嫣嫣出现在云潇月身后。 “若是他有什么难处，能帮一把也是一种功德。”云潇月说完，便跪着回去给陆凛赔不是去了。 当真是能屈能伸。 回驿站之后，陆凛派霍冬出去买了好些礼品，大盒小盒的堆在一起，像个小山丘。 “王爷这是？”总不会是送给她的吧？ “今日既然得罪了江清澜，必然要亲自登门像老堂主赔个不是。”陆凛的目光落在云潇月身上，脸上写着四个大字“拜你所赐”。 “谁让王爷太出众了，你一开始就当一个不会武功的文弱公子被江姑娘拍下擂台不就好了？”云潇月深深觉得，他那就是在耍帅出风头。 “本王从不当什么废物公子。” 不是废物公子是文弱公子。 云潇月懒得纠正他的语病，拿了两块糕点上楼找凝珠聊天去了。 “对了，”陆凛叫住她，视线在她身上打量了一圈，“明日换回女装，再不准胡乱穿男装了。” 若非她今日穿男装，也不会引出这一系列的事。 “知道了。”云潇月吃着糕点，含糊不清的答。 他不让穿她就不穿？背着他的时候她天天穿，睡觉也穿！ 次日一早，马车备好。霍冬将大包小包带上，陆凛同云潇月坐上马车，王嫣嫣十分悲惨的被留在了马车外。 “王爷同王妃有事相谈，请王姑娘上后面的马车吧。”霍冬冷冰冰的“请”着王嫣嫣去了后面的马车。 马车摇摇晃晃的走着，云潇月头上的钗环随着摇晃，发出细微的声音。 凝珠深刻贯彻落实陆凛的每一句话，今日特给她打扮的文静端庄，头上簪上了步摇，就是为了约束她的行为。 每每云潇月动作大些，步摇流苏就会抽她的脑袋，顺产挂在她的头发上，十分讨厌。 不多时，马车停在了奉先堂门口。 陆凛扶着云潇月下了马车，霍冬则去通报守门的弟兄。 “烦请禀报一声，容王殿下携王妃特来拜见老堂主。” 第135章 招个赘婿 第135章 招个赘婿 几人在门外等了片刻，江老堂主便匆匆忙忙走了出来，身后还跟着江清澜和江清河。 “老朽见过王爷、王妃。”老堂主急忙带着儿女向二人行礼，“先前就听说容王殿下来了远州，昨日老朽还猜测阁下身份，没想到竟是容王殿下。” “老堂主言重了，今日本王是特地来向堂主及江姑娘赔不是的，昨日内人唐突，竟将彩球扔给了我，这才搅和了江姑娘的比武招亲，实在惭愧。” “无碍无碍，想来都是缘分罢了，偏巧那彩球就飞到了王妃怀中，可见是王妃同小女有缘，日后能成为朋友也未可知。” 二人说说笑笑，老堂主将众人请到前厅，江清澜余光打量着云潇月。 一看就是那些大户人家的官眷，穿的得体端庄，她怎么可能会同她玩到一起？ 坐到前厅里，云潇月努力维持自己的淑女人设，她百无聊赖的用余光瞥自己头上的流苏坠子。底下人上了杯茶，她不注意喝了一口，险些一口喷出来，硬生生的咽了下去。 烫死了。 看她烫的说不出话，陆凛在心中再次叹气。 也就是她了。 陆凛同老堂主说的都是些江湖上朝堂中的事，颇为无趣，旁边四个人都各自在发呆。 老堂主看出四人意不在前厅，不由得笑道。 “旁边不远有我精心照料的荷花池，这个季节鱼儿最是欢快，不如让清澜清河带王妃同王姑娘去喂鱼吧，她们姑娘家一同玩耍还有意思些。” 被自动归入姑娘行列的江清河十分委屈。 “也好。”陆凛的目光落在云潇月身上，带着几分威胁，“潇月，你可要照顾好王姑娘，万不可闯祸。” “放心吧，有我看着她呢，闯不出什么祸来。”江清澜一看，便觉得云潇月是备受夫君摆布欺凌的可怜女子，连喂个鱼都要警告两句，不由得维护起云潇月来。 “也好，如此便有劳江姑娘了。” 陆凛破有深意的看向江清澜，仿佛在说，希望姑娘不会后悔。 “不麻烦。”江清澜性子直，并没有注意到陆凛的神色，拉起云潇月的手便将她带到了前厅，王嫣嫣屁颠儿屁颠儿的紧随其后。 老堂主说的没错，奉先堂后院的鱼果真是又肥又胖，颜色花纹也极其美丽，看得出来是精心培养的。 云潇月想起趵突泉的鱼。 老堂主把养猪的技术作用到养鱼身上实在是大材小用，他要是不干漕运去开养猪场，想必一定能暴富。 江清澜蹲在云潇月身边，看着她伸手逗鱼，不觉有些可怜。 “那个容王是不是常常欺负你？王府里是不是有各种各样的规矩约束，好好的一个姑娘家，干嘛要嫁入那种地方，像我一样招个赘婿进门，想打就打想骂就骂岂不更好？” 江清澜很不能理解这些世家小姐的脑回路。 在家里就要受各种规矩约束，嫁了人了还要看夫君的脸色，实在是窝囊。 若是她日后的夫君敢给她使脸色，她就一巴掌甩过去，抽烂他的嘴。 第136章 偷钓老堂主的爱鱼 第136章 偷钓老堂主的爱鱼 “江姑娘，”云潇月却仿佛并没有听见她的话，目光直愣愣的看着鱼塘里走来走去的大胖鱼，“你有没有吃过老堂主养的鱼？” 江清澜神色微变，继而也反应过来，自己好像没有吃过。 “这鱼又肥又胖，烤着吃或者炖汤味道肯定都不错。” 说着，云潇月仿佛闻到了烤鱼的香味，不由自主的咽了咽口水。 “你是认真的？”江清澜颇不敢置信的看着云潇月。 她老父亲把这一池子鱼当亲儿子似的，死了一条都要心疼半天，要是抓上来烤了，估计能当场气炸过去。 云潇月从怀里掏出自己清晨没吃完的糕点，用树枝和凝珠贴身带着的针线包里的线团制作了一个简单的鱼饵，将鱼饵甩进池塘。 众人的视线都不约而同的紧盯着鱼饵。 这群从小金尊玉贵无忧无虑养大的大胖鱼哪里体会过社会险恶，看到有吃的便咬钩，被云潇月一把拽了上来。 “好身手！”江清澜大为惊叹。 没想到这上京的大家小姐还会钓鱼！钓大胖鱼！ 大胖鱼在云潇月的手里不住地扑腾，仿佛生怕她下毒手一样，凝珠急忙拦住云潇月。 “王妃！万万不可啊！这是老堂主精心养的宠物！” 云潇月依依不舍的看着手里的鱼，还是小心翼翼的将它放了回去。 她太馋了。 “江姑娘，你能请我吃烧鸡吗？” 云潇月转过头，可怜巴巴的看着江清澜。 江清澜这辈子一个最大的弱点就是，看不了美貌小姑娘可怜巴巴的眼神。 于是姐弟俩当即便带着云潇月王嫣嫣去了后厨。 后厨里正在准备中午宴客的饭菜，江清澜已经是偷吃的老手，从厨房偷偷拿了一盘刚刚做好的整鸡，带到后院，看着两个云潇月王嫣嫣馋的眼睛都直了，撕下两只大鸡腿递给她们。 “喏，吃吧。” 可怜巴巴的江清河只得了一个鸡翅膀。 江清澜绝对不是他亲姐姐。 吃完鸡之后，云潇月迅速同江家姐弟俩打成一片，王嫣嫣俨然变成了二人的小跟班。 “听说你进太医院做过官？当官的感觉怎么样？” 几人坐在后院亭子底下闲聊天，江清澜也从只字片语中得知了云潇月在上京做的许多事。 听起来倒还挺有意思的。 “还行吧，平日里就是整理整理医书医案什么的，好在后来去大理寺帮手了几日，还挺有意思的。” 等到回去饭厅用午饭时，三个姑娘家已然打成了一片，江清河更是如同小迷弟一般鞍前马后，同刚刚进门时已然是另一幅景象。 前厅内，陆凛也没闲着，趁着云潇月将王嫣嫣支走，他也将上京大体的情况同老堂主讲了一遍。 “这高君怀竟然如此嚣张，皇城之中天子脚下竟也能做出如此勾当？！”老堂主大为震撼，“真是奸臣当道，百姓受苦，” “此次我来远州，也是为着这桩案子，事关这么多条性命，务必要把楚威抓回去受刑才是。至于青云帮，作恶多端更不能留。” 第137章 大哥现真容 第137章 大哥现真容 “王爷的意思是想同我奉先堂合作？” “本王正有此意。”陆凛道，“只有将远州的各大码头交给老堂主这样的公正柄直之人，于朝堂于百姓才是最有利的。” 老堂主微微皱起眉，有些犹疑。 他年事已高，将奉先堂经营到如此规模已是倾尽全力，原本打算清河能继承奉先堂将奉先堂发扬光大，偏偏他又是个不学无术的二世祖。打算比武招亲招一个有才能的赘婿协助清澜打理奉先堂诸多事务也未果，他只怕这么搏一次，没能壮大奉先堂反而把祖宗留下来的基业毁于一旦，那真是无颜面见祖先。 “本王绝不会强人所难，老堂主只需把真实想法告诉本王便可。”陆凛见老堂主似有犹豫，便道，“本王还会在驿站逗留几日，老堂主若下定决心，可派人去驿站通知本王。” 饭厅用饭时，一旁四人聊的热火朝天。老堂主从没见过自己的女儿和儿子同时和谁打得火热，不由得对云潇月多了几分好奇。 在奉先堂用过午饭，几人便告辞了。 马车上，云潇月终于烦不胜烦的将头上的步摇取了下来，陆凛坐在旁边，双目放空，不知在想些什么。 “王爷，莫非老堂主不打算合作？” 看他的神色，十有八九谈的并不顺利。 陆凛的视线逐渐聚焦，过了良久，他才开口，似乎带着叹息。 “老堂主需要考量。就再多等几日吧，到时再做决定也不迟。” 回了驿站，陆凛早早上楼歇着，云潇月紧随其后，将跟屁虫王嫣嫣关在了门外。 次日一早。 云潇月尚在梦乡之中，凝珠如慈母一般，慈爱的将睡梦中的云潇月叫醒。 “王妃，驿站外有一个少侠找你，说是同你约好了。” “少侠？”云潇月朦朦胧胧的坐起身，“是比武招亲的那位背刀大哥吗？” “不是。”凝珠摇摇头，“这位少侠长相英武，没有大胡子，比背刀的那个大哥好看多了。” 云潇月起身，任由凝珠帮她梳洗穿戴好，打着哈欠下了楼。 凝珠所说的那位少侠正坐在桌边静候着她，看到云潇月下楼，起身朝她抱拳行了一礼。 “你是？” 她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招惹过这样的帅气小伙啊。 “多谢姑娘前几日给的三十两银子，石一二赴约前来做姑娘的护卫。” 云潇月仔细辨认了他的眼睛，才认出这就是比武招亲时背刀的那位大哥。 “大哥，你这把胡子剃了还真俊！我都认不出来你了。你那把重刀呢？” 石一二将包袱从桌下搬上来，包袱放在桌上的瞬间，刀锋发出“铮”的一声。 石一二原以为雇自己的是一位文弱公子，没想到今日再见，竟然是位姑娘。 不过这姑娘可比许多行走江湖的所谓侠义之士更有侠义之心。 “石大哥，我可先跟你说好，我不是远州本地人，做我的护卫，可是要同我一起回上京去的，你若是有年迈亲眷在远州，只怕做不了这个护卫。” “我是个孤儿，唯一对我有过恩惠的人几日前也死了。” 第138章 你姐看上容王了 第138章 你姐看上容王了？ 云潇月神色微怔。 “那你前日向我要十两银子是……” “是为了买棺材。”石一二坦然告知，“困苦的时候他给了我一碗面一床被褥，让我有饭吃饱有被取暖，今日给他买一副棺材送他下葬，也算是还了恩情，” “不愧是石大哥，重情重义！”云潇月颇赞赏的拍拍石一二的肩膀，“日后就跟着我，我每月给你开三十两银子。” “不求有钱，包食宿就可以。” 总归人这一生就是吃饭睡觉，只要这两件事解决了，便也没什么其他事要费心。 “不仅包食宿，还有钱。”云潇月对自己人从不吝啬，“像石大哥武功如此高强又重情重义的护卫，配得上这个待遇。” 王嫣嫣一下楼，便听说云潇月刚刚收了个护卫，她颇好奇的绕着石一二端详了半天，还是通过他包袱底下的那把刀才认出这就是比武招亲时那位粗犷的大哥。 “王妃姐姐好眼光啊，石大哥拾掇拾掇还是个俊小伙！”王嫣嫣由衷赞美道。 “那是自然，我的眼光一向毒辣。” 自从认识了云潇月，江清澜才知道什么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没想到这种感情没用在未来夫婿的身上，反倒用在一个姑娘身上。 大清早的，她将帮派杂务丢给江清河处置，自己则欢天喜地的去驿站找云潇月去了。 老堂主看着自己一向冷静持重的女儿露出了小姑娘家见有情人一般的兴奋小碎步，一蹦一跳的出了奉先堂，眸色深深。 “你姐姐……是不是看上容王了？” 江清河：“？？？” “我姐不是看上容王，是看上容王妃了。” 老堂主兜头给了儿子一个大逼兜。 “人家说的是实话嘛！”江清河委屈巴巴的捂着高高肿起的脑袋。 “从前也有不少大户人家的女儿来找你姐姐，她一个都看不上，怎么如今反倒主动同容王妃交好了？” “爹，您还是不了解自己闺女。我姐不是不爱交朋友，她是不喜欢那些世家小姐矫揉造作的性格。”江清河实话实说道，“不光我姐，我都想去找容王妃玩，谁让您把我生成个儿子了呢。” 江清河再次苦逼的挨了一个大逼兜。 一踏进驿站，江清澜的视线首先被桌子上的那把刀吸引了过去，随后视线落在了桌边的石一二身上。 所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这还没三日呢，就跟换了个人一样。 同门师兄弟？ “云妹妹！” “江姐姐！” 才见第二面的两人拿出了时隔多年未见沧海桑田尽变的激动神情，朝着对方奔赴而去。 真闪瞎了旁边一群人的眼。 “今日没什么事吧？姐姐带你逛遍远州城。” “江姐姐邀请，有事也得推了。”云潇月大咧咧的揽住江清澜的肩膀，她比江清澜略矮一点，揽着肩膀颇有些费劲。 于是云潇月带上凝珠以及自己新晋的护卫，还有一个跟屁虫王嫣嫣，被江清澜带着去了远州本地好玩热闹的地方。 云潇月见石一二还穿着比武招亲那日的粗布麻衣，路过成衣铺时大手一挥，买了五六件深色的男子服饰，按照石一二的尺码一一包了起来，让掌柜的送到了驿站。 第139章 游船会 第139章 游船会 衣服包好送到驿站，众人乍一看到，还以为是王妃给王爷买的。 连陆凛都有一瞬间的错觉。 直到霍冬打开包装，从里面取出来一件和陆凛体型相差略大的深蓝色长袍。 “这必定是王妃送给王爷……” 霍冬的话僵在当场。 霍冬怔愣了片刻，才后知后觉的将衣服又塞了回去。 这等布料王爷平常是不会穿的，最重要的是这衣服肥大，一看就不是王爷的尺码。 这该不会是送给那个背着大刀的石一二护卫的吧？ 刚来头一日就给他买衣服？ 王妃待底下人也太好了吧。 不等霍冬想出借口替云潇月解释，陆凛已经转头上了楼。 霍冬轻叹一口气，王妃算是把王爷伤到了。 与此同时，江清澜十分慷慨的租了一艘客船，相当大方的请云潇月上船游湖。 远州河流丰富水路发达，湖景更是一绝，每到春暖花开景色宜人之时，当地的大户人家便常常乘船游湖。 船舱之内美姬起舞，琵琶声不绝于耳，两边的窗开着，可以看到湖中的景色，宜人的风吹拂进船舱，别提多惬意了。 托江清澜的福，云潇月也享受到了这种待遇。 几人坐在船舱中，觥筹交错好不惬意。 云潇月望向船舱外，这个时节游湖的人真不少，外面不乏大户人家的船只在湖面上游动。 江清澜和云潇月对饮一杯，靠着椅背，眼睛微微蜜起，神情闲适。 “远州别的没有，就这点景色了。” 云潇月喝的有些晕乎，远远望出去，竟然好像在某个船舱内看到了楚威的身影。 “楚威……别跑！” 云潇月起身欲追，船只突然晃动，她重心不稳整个人栽倒在船板上，凝珠见状，急忙将她扶了起来。 “凝珠，你快看看，楚威是不是在那个方向？” 云潇月起身再往方才的方向看过去，却已经看不到楚威的身影了。 凝珠瞧了半天，什么也没看到。 “王妃，想必是您想抓楚威心切，这才产生了幻觉。”凝珠将云潇月扶回座位上坐好，“楚威好不容易才逃脱缉捕，怎么可能跑到远州来自寻死路。” “凝珠说的是。”旁边的江清澜附和道，“就算他敢来远州，不躲着点王爷，光天化日之下还乘船游湖，除非他脑袋里灌了水。” 云潇月想想也是，只道自己看错了，没有再多想。 王嫣嫣坐在另一边品着甜美的果酒，一口一杯，已然喝醉了。 离开家几日，她已然将父亲叮嘱过的话抛到九霄云外，外面的世界热闹而有趣，是在深闺内宅从未体会过的人生，王嫣嫣也不由得开始羡慕起云潇月和江清澜起来。 真羡慕她们能自由自在的，有一技之长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 一来二去，三人都喝的醉醺醺的。凝珠扛着云潇月回驿站时，陆凛的脸色都黑了。 他从凝珠怀里接过云潇月，将她抱回房间，正要把她放下，她两只手紧紧抱住他的脖颈不肯撒手。 “放开。”陆凛低声警告。 第140章 再起纷争 第140章 再起纷争 “不放。”云潇月微睁着眼睛，像个树袋熊紧紧抱在陆凛身上。 陆凛只得先俯下身将她放到床上，然后努力掰开她的手脱身。 刚刚被迫松开手的云潇月当即放弃了陆凛，抱着被子翻了个身面朝里睡着了。 陆凛万般无奈的从她身下将被子扯出来，帮她盖好掖好被角才离开房间。 云潇月这一睡就是一下午，睁开眼时已经黄昏了，窗外的景色微暗，屋内点了一盏烛灯，照亮床前的一片天地。 烛火微微跳动，云潇月不由得生出一片愁绪来。 好怀念在实验室按时下班的日子哦。 师兄师姐师弟妹们，下了班之后一起约着烤肉火锅ktv，享受惬意的夜生活，晚上哪怕喝醉了回到家以后妈妈也会端一碗热腾腾的醒酒汤给她，一觉睡醒到天亮就有美味的早餐。 就算住在职工宿舍里，早上被师弟的电话吵醒，一打开门就有热腾腾的包子和豆浆。 哪像现在，孤零零的一个人，还有这难以应付的各种危急情况。 好想回家…… 凝珠端着醒酒汤和晚饭进门是云潇月正盯着窗外的景色发呆，双目空洞，看起来心情不太好的样子。 “王妃，您醒啦？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云潇月摇摇头，除了头有点晕，没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奴婢做了醒酒汤。”凝珠将云潇月扶起来，把醒酒汤递给她，云潇月捧着醒酒汤，莫名有些心酸。 看她心情不好，凝珠便没有多打扰，放下饭菜就离开了房间。 云潇月吃了几口饭，胃里有些不舒服，便又躺回床上早早歇下了。 王嫣嫣则是在旁边厢房撒了一下午酒疯，最后还是石一二把她按在床上，协助凝珠将人捆了才老实睡觉。 次日清早，云潇月刚刚起床，便听凝珠说青云帮又与奉先堂起了纷争。 “前两日不是刚刚才打过，怎么又打起来了？” “听说是为了抢一个大单子。原先这位是奉先堂的主顾，青云帮不知从哪里联系上人，用更优惠的价格护送押运，被奉先堂知晓了，连夜在码头打了一架。”凝珠解释道，“这次可比上次严重多了，青云帮十几个人被送到了医馆，奉先堂在伤了七八个。” “那江姐姐呢？她可有受伤？” 云潇月连忙问。 “江姑娘自然是没有受伤的，昨夜她喝多了，是江清河带人去的码头。原本都打赢了，不知从哪里飞起一个石头，把江清河脑袋差点砸开了花。” 想到那个场面，云潇月不禁有些想笑。 两帮纷争常有，只要没有重大伤亡，一般不会出大问题，云潇月并没有放在心上。 没想到到了下午，江清澜急吼吼的跑到驿站来，鬼鬼祟祟将云潇月拉进了厢房。 “今晚我要去码头烧了青云帮的船。” “你是认真的？”云潇月大惊，“万一被发现了，两帮可就彻底势不两立了。” 实则没有万一，就算没有抓到现行，青云帮也会此事安到奉先堂的头上。 第141章 顶风作案 第141章 顶风作案 “这群王八蛋抢了我们的生意不说，昨夜在码头开战，竟然下黑手把清河的脑袋打开了花。”江清澜说着，眼中似乎要迸出火来，拳头紧紧握起，“此仇不报，我还能算得上是奉先堂的一份子吗？” “何况我早就觉得，奉先堂没必要一忍再忍，青云帮欺人太甚，跟他们闹翻又如何？一群乌合之众罢了，老子一个人就能挑他们！” 云潇月拍拍江清澜的肩膀，示意她冷静下来。 “关键是放火烧船咱们不占理啊。” 云潇月说着眉头微微皱起，“今夜我先陪你去码头打探一番，我帮你想个一劳永逸的办法。” “好兄弟。”江清澜当即揽住了云潇月的肩膀，“够义气。” “此事万万不能让王爷知道，还有王嫣嫣也不能告诉。” 江清澜点点头，二人约好了碰头时间，江清澜便离开了驿站。 看着江清澜义愤填膺的来，心情舒畅的走，陆凛便知道她们悄悄谋划了什么。 “你今晚跟着王妃，别让她做出什么过火的事情来。” “是！”霍冬领命。 用过晚饭后，云潇月便谎称头晕早早回了房，一直等到周围房间的灯都熄了，她才悄悄动身，换上夜行衣，带上石一二，二人偷偷从后门溜出了驿站。 在驿站不远处的街角，江清澜已经等候他们多时了。 “就你一个人？”云潇月看着江清澜孤零零的身后，“万一打起来怎么办？” “我以一敌十，”江清澜十分有信心，“何况你身边不是还有个护卫吗，有我们俩保护你，打起来也不怕。” 也是这个道理。 人多容易出意外，三个人目标更小，更方便行动。 三人往城西方向走，那里有青云帮几处大码头。 码头上静悄悄的，这个点没有货船靠岸，码头上怪冷清的，一个人都没有。 青云帮的几艘船都在码头上，江清澜恨不得现在就泼上一桶油，将这几艘船都给点了。 三人正要行动，却见远处的水面上闪烁着微光。 “不好！好像有船来了！” 三人急忙躲起来，蹲在一旁看着货船渐渐往岸边移动。 “奇怪，这个时辰怎么会有船靠岸？还是个货船。”江清澜眉头拢起，“码头船运都是有固定时间的，若非海上起了大风浪轻易不会变，这个时辰不应该有船，而且还是如此大的一艘货船。” 不等三人疑惑，从旁边的主干道上走过来一队人，个个都带着刀，穿的都是青云帮的衣服。 “青云帮到底在搞什么？” 三个人躲在更加隐蔽的地方，大气也不敢出。 隔着夜色，云潇月看到为首的那个男人，看到他眼下的刀疤。 刀疤男！！！ “为首的是朝廷的通缉犯，上次上京拐卖少女的案子他便参与了。” “青云帮果然都是一群毫无人性的畜生。”江清澜咬牙切齿道。 又过了会儿，船停靠在码头，从船舱内走出来几个壮汉，手里拽着绳子，如之前在上京一样，绳子上绑着二三十个貌美的少女。 云潇月握紧了拳头。 这群王八蛋竟然敢顶风作案！！ 第142章 跟丢了 第142章 跟丢了 不等云潇月开骂，江清澜已经快忍不住了。 她一直知道青云帮不是什么好东西，没想到他们竟然这么不是东西！十三四岁的小孩子竟然也能卖！实在是无耻至极，这群畜生！！ 云潇月急忙安抚好江清澜，眼下他们只有三个人，刀疤男带的可都是武功不低的，看他们的样子便知是训练有素长年杀人的打手。 现在这种形势他们只能偷偷跟踪，看看他们要把人带到哪里去。 云潇月神色微变。既然刀疤男在远州，那楚威十有八九也在远州了。 这么说她在船上看到的那个人，说不定是真的楚威！ 可惜了，早知道应该把他拿下！ 根据之前的经验，云潇月看着他们把二十多个姑娘塞进马车里，随后马车沿着官道往城里去了。 三人不敢跟的太近，只能沿着官道上的车辙印远远的跟着，进入菜市口之后便跟丢了去向。 “这群混蛋！！” 云潇月气的直骂，又没有办法。 青云帮能如此猖狂，可见是有恃无恐，仗着身后之人势大，连律法都不放在眼中。 “既然他们往菜市口去了，就不怕找不到。”江清澜眸色微凝，“明日一早我便派奉先堂的弟兄们在各处路口隐蔽，迟早能抓到他们。” 还不如将他们的船烧了，别人的船都是用来运货的，他们的船却是用来拐卖人口的！！ 这样的人还给他留什么船，一把火烧了干净！ “江姐姐，今日多亏你带我来码头，否则我们竟还一直不知道他们竟然在远州也如此猖狂。”云潇月眉头紧锁，“此事我务必要尽快回去禀报王爷。” “也好，我也要回去将此事禀报父亲。” 三人在驿站前不远的路口分开，云潇月神色凝重的回了驿站，在院里往楼上看，陆凛的厢房竟然还亮着灯。 正要上楼，霍冬抱着肩膀站在楼梯上看着云潇月，把她吓了一跳。 “霍冬，你知不知道人吓人是会吓死人的？” “王妃，王爷请您到厢房一叙。” 云潇月料想是自己偷偷跑出去被陆凛发现了，虽说本来也瞒不下去，但是自己承认总比被抓到好一些。 她只得硬着头皮敲响陆凛的房门。 房间内，陆凛正坐在案前看书，烛火微微跳动，他的侧脸被映照的明暗不清。 云潇月决定先告状。 “王爷，今夜在码头上，那个刀疤男带着青云帮的人又在拐卖少女，足有二十多个，全都带上马车不知道送到哪里去了！” 陆凛“嗯”了声：“霍冬方才已经同本王禀报过了。” “霍冬也看见了？”云潇月后知后觉的察觉，霍冬应当是跟着她去的码头，“今夜我就是猜到青云帮会有所行动，特意去跟踪他们的！” “当真？”陆凛掀了掀眼皮，“难道不是同江清澜去烧船的？” 好吧，什么都瞒不过他。 “王爷，现在最要紧的是码头上被运过来的那些姑娘们！我们跟踪到菜市口马车就不见了，只怕不知道被运到哪里去了！” 第143章 劝说父亲 第143章 劝说父亲 “不妨事，他们总会将人送出来的。” 陆凛答道。 既然青云帮驻扎在远州，足以见得远州平日里没少进行过这些活动，只不过没有人注意过罢了。 他们做的顺了，自然以为天衣无缝，便无所顾忌。 想来也该狠狠惩治他们一番，将远州的大小码头全部整治一番，彻底断绝了他们作恶的念头。 另一边，奉先堂内。 天一亮江清澜便同父亲禀报了自己昨夜在码头所见所闻。 “足足有二十五六个姑娘，约摸只有十三四岁，像牲口一样被绳子拴着，塞进马车里往菜市口方向走了，”江清澜神色凝重，坐在父亲身边，不由得道，“瞧着青云帮如此，必然不是头一回犯案，远州码头被他们搞得乌烟瘴气，我们不能再置之不理了。” “你昨夜去码头做什么？”老堂主敏锐的抬起头看向女儿，看她犹疑，便也猜到了七七八八，“你这丫头什么都好，就是性子急爱冲动，报仇不是吃饭，你以为你单枪匹马的去就能挑了整个青云帮？” “爹，若非女儿昨夜硬拉着潇月去码头，我们还不知道青云帮竟做此禽兽不如之事。”江清澜怒道，“这不仅事关人命，还关乎着咱们奉先堂的名声，我亲眼看见马车往城东方向奉先堂的管辖区域去了！若是事发，他们将罪责推到我们头上，您就是浑身长满嘴也说不清了！” “此事容爹再想一想。” “您还犹豫什么？”江清澜十分不理解，“这是人命关天的大事！那些姑娘还都是十三四岁的孩子啊！这等禽兽我恨不得现在就提着剑去杀了他们！” “清澜！！”老堂主疾言厉色喝止女儿，告诫道，“你不止是爹的女儿，更代表着奉先堂，做什么事之前务必要考虑奉先堂的安危！！” “爹，女儿只知道您从小教育我，做人做事顶天立地正气凛然，仰无愧于天俯无愧于地，若是此事女儿不管，便无颜做奉先堂的少堂主。” 说完，江清澜提着剑离开了书房。 看着女儿决然的背影，老堂主坐在桌前，无奈的叹了口气。 江清澜是个什么倔脾气，老堂主心里是知道的。 即便奉先堂不出面帮忙，她也会单枪匹马的去调查此事。 做父母的，好像天生就是欠了儿女的。 “爹，儿子也觉得，此事咱们不能置之不理。” 头上缠着纱布的江清河弱弱的露出头来。 “我们奉先堂同青云帮的恩怨并非一朝一夕，将来也很难化干戈为玉帛，想来父亲也不想同那种人同流合污。日后的纷争少不了，仇怨积累到一定程度，迟早会彻底反目，到那时奉先堂想以一己之力铲除青云帮只怕会更难。还不如趁现在有王爷的人帮忙，抓住青云帮这个把柄死死咬住，青云帮一完，自然没有人再跟我们作对了。于我们奉先堂于百姓都是有百益而无一害。” 老堂主神色微怔。 他这蠢儿子什么时候如此聪慧了？ 第144章 奉先堂设宴 第144章 奉先堂设宴 “爹？”迟迟没有得到老父亲回复的江清河露出疑惑的神情。 “也罢，爹真是上辈子欠了你们姐弟俩的。”老堂主长叹一口气，“既然如此就豁出去赌一把，若是将家业败光了，日后难的也是你们姐弟俩。” 江清河面露喜色。 “你派人去驿站禀报王爷一声，就说我今晚在奉先堂设宴款待，请他一定要到。” “好，儿子这就去办！”江清河屁颠儿屁颠儿的跑了出去。 离开了奉先堂，江清澜就去了驿站找云潇月吐槽自家老父亲。 “反正我已经决定了，就算我爹不管这事，我也不会置之不理。” “我相信老堂主是侠义之士，他必不会放任青云帮为祸一方。”云潇月拍拍江清澜的手安慰道。 二人话没说完，凝珠便急匆匆的进门禀报。 “王爷说奉先堂的人来传话，今夜老堂主在奉先堂设宴，请王爷王妃同去。” 云潇月和江清澜对视一眼，都不由自主的露出了喜色。 “没想到你比我还了解我爹。”江清澜粲然一笑。 爹愿意帮忙就是最好不过的了。 黄昏前，几人出发去奉先堂，马车摇摇晃晃的往奉先堂方向走，马车上，陆凛已经替云潇月安排好了任务。 “你只需要负责将王嫣嫣支走，剩余的我自然会同老堂主谈。” “包在我身上。”云潇月颇有信心。 经过这几日的相处，王嫣嫣的脾气秉性基本已经被她拿捏了。 一个贪玩好男色的小丫头罢了。 晚宴上，陆凛同老堂主推杯换盏，谈的十分热络，云潇月没忘记自己的任务，上来便三口两口吃个半饱，同江清澜交换了个视线，她会意的眨眨眼。 “潇月妹妹，我家后院有个好玩的东西，我带你去看看吧？” “什么东西这么神神秘秘的？”云潇月好奇道。 “总归是你瞧见了一定会喜欢的东西。”江清澜故作悬疑道，视线继而转到王嫣嫣身上，“嫣嫣妹妹要不要同我们一起去？” “我可以吗？”王嫣嫣惊喜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充满了渴望。 “当然可以。” “我也要去。”江清河对酒桌之上的事并不感兴趣，屁颠儿屁颠儿的跟着三个人离开了饭厅。 奉先堂后院安静，偶有几个巡逻的兄弟经过，老堂主爱种花草，院子里绿植非常多，这个季节入了夜会吸引一些萤火虫，星星点点的在花丛中停留。 然而这都不是重点。 后院有一个大亭子，原本是用来会客赏风景用的，桌上准备了好酒好菜，江清澜跑到亭子下朝几人招了招手。 几人连忙跑过去坐下来。 “可以啊江姐姐，你怎么知道我没吃饱？”云潇月正要动筷，却听江清澜道。 “这算什么，重头戏还在后头呢。” 江清澜拍拍手，却见一群打扮艳丽的男男女女走近了亭子，古琴声悠扬，几个颇为俊俏的美男在亭子下翩翩起舞。 云潇月的视线瞬间被吸引了过去。 “江姐姐，你是懂惊喜的。” 王嫣嫣“呀”了一声，羞红了脸，急忙捂住脸，却悄悄从指缝里欣赏着美男。 第145章 醉倒一片 第145章 醉倒一片 “姐，我要去告诉爹，你又找这些人来，看他不打断你的腿！”江清河当即便要起身去告状，江清澜却满不在乎的冷哼了声。 “就知道告状，是不是个男子汉？” 江清河委屈巴巴，被亲姐姐鄙视了。 虽说今日安排的这一场主要是为了吸引王嫣嫣这个小丫头的注意，但是云潇月不得不承认，江清澜的这个计策实在是妙，连带着她也跟着享受了一场。 早就想看美男起舞了，上京没能完成的愿望，在远州实现了。 没有注意到云潇月的视线，江清澜不由得偷偷一笑。 看来今日她设的这场宴大家都很满意。 桌上有酒有菜，耳边有悠扬的古琴琵琶伴奏，面前还有一群如此貌美的公子，几人都有些飘飘然，尤其是王嫣嫣，她哪见过这种场景，几杯酒下肚，脸上不知道是喝酒红的还是羞红的。 “江姐姐，你信不信再过个几百一千年，咱们女子撑起半边天，到时候八块腹肌的美男在台上热舞，咱们在底下欣赏……” 江清澜十分坚信的点头。 “如果你现在想看，我也可以让他们脱了上衣给你看，只不过没有你说的那个什么腹肌罢了……” 古代还没有健身的概念。这也是能理解的。 不等云潇月说话，旁边的王嫣嫣仿佛已经想象出了那个画面，傻笑着倒在地上，鼻子地下流出两条鼻血。 旁边的江清河看的惊掉了大牙。 这就是女子？这就是娘亲告诉过他，温婉娴静静若处子的女子？ 怎么和他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他以后还敢成婚吗？万一日后的妻子像她们几个一样，他岂不是要可怜一辈子？ 王嫣嫣晕晕乎乎的倒在地上，意识已经不清醒了，只能偶尔发出两声傻笑。 云潇月和江清澜交换了个神色。 算是把这丫头给解决了。 估计这会儿在梦里正搂着美男嘿嘿傻笑呢。 江清澜摇摇头，这姑娘太嫩。 王知府那个老滑头聪明一世糊涂一时，竟然蠢到让自己这个单纯的女儿潜伏在陆凛身边打探消息。 王嫣嫣倒下之后，江清澜就挥挥手，让一群男男女女退下了，亭子里重归安静。 亭子里重归安静，云潇月喝了几杯便坚持不住，躺在桌边。 夜风微凉，静静吹拂过她的发梢，她抬起头可以看到天边一轮圆月，月光皎洁的铺撒在地上，一切都显得如此静谧美好。 等到饭厅的陆凛和老堂主谈完事，二人去后院找人的时候就看到躺倒了一片。 “王爷恕罪，小女不知轻重，竟然灌醉了王妃。” “无碍，”陆凛摆摆手，未必谁灌谁呢。 陆凛走进亭子，俯身把软成面条一样的云潇月抱起来，同老堂主告辞之后就先离开了。 凝珠和石一二面面相觑，两个人你一把我一把，把王嫣嫣拽出了奉先堂。 出了奉先堂，云潇月已经在陆凛怀里睡熟了，陆凛将她抱上马车，旁边的王嫣嫣傻笑着揪着石一二的辫子被拉走了。 陆凛有一瞬间的怀疑，自己让云潇月把王嫣嫣支走到底是对是错。 第146章 水仙楼 第146章 水仙楼 云潇月一觉睡醒已经是次日的快上午。 眼看着马上到十日之期，青云帮团伙还没有落网，云潇月心里也有些着急，本想自告奋勇帮陆江清澜一起调查跟踪，奈何身边跟着一个王嫣嫣。 自从灵州出来，王嫣嫣每天在她面前出现的次数几乎快比凝珠还要多了。 云潇月深感其烦，又不能把她赶出去。 夜里，好不容易等到王嫣嫣回去睡了，云潇月才有一点自我空间。 坐在床边，凝珠帮云潇月捶着腿，云潇月忽然想起不太对。 王嫣嫣难道不是她爹派来跟踪陆凛的，怎么反倒跟在她屁股后面甩不掉了？ 云潇月正打算到隔壁找陆凛商议商议，让他先替她看两天孩子，没想到一推门进去，陆凛正在换衣服。 换的还是夜行衣。 “王爷要做什么去？” 被当场抓住的陆凛有些挂不住，转过身来将面巾围好。 “奉先堂那里有进展，我同霍冬前去看看情况。” “我也要去。”云潇月当即便动身回隔壁房间，换上了自己的夜行衣。 三人骑快马去了奉先堂，和江清澜会和之后他，她带着三人去了他们一直跟踪的地方。 是城东一处不太显眼的偏僻院落，院子破旧，看起来像许久未住过人一样，只是门口的土路上有几条车辙印，昭示着最近几日有马车经过。 “这一日我们奉先堂的兄弟乔装打扮多方查探，终于发现了这个宅子。” 当日马车消失在菜市口时是往城东方向，以菜市口为界搜查追踪，费不了什么力气便能找到他们的藏身之地。 青云帮究竟还是怕惹祸上身，并没有把这些人藏在青云帮老巢，而是暂且安置在这个院子里。 院门紧闭，里面有十几个守卫，除此之外那个刀疤男也住在这里。 “可有看见楚威的身影？” “王爷给的画像我也让兄弟们看过了，这个人的确来过，但是待了不到半个时辰就离开了，好像是来传什么话的。” 陆凛眉头微皱。 “如何，我们要不要现在就包围了这个院子，冲进去将人给拿下？”江清澜摩拳擦掌道。 “还不行。”陆凛神色严峻道，“楚威一日不落网，就永远有人受害，不如抓准机会一次打死，彻底铲除了这个祸害。” 有了先前的经验，陆凛特意让江清澜带着奉先堂的人将周围仔细检查过，确定没有地道逃跑之后，便一直派人盯着院子。 后半夜时，夜深寂静，守着院子的兄弟几乎都已经要睡过去时，两辆马车停在了院门外，紧接着，这二十多个姑娘被强行带出来推进了马车里。 马车调转车头离开，底下人急忙派人雇报告陆凛，剩余的人跟着马车一路离开了宅院。 马车停在了远州最大的花楼，水仙楼。 陆凛云潇月赶到时，楚威正从马车上下来，他穿着长披风挡住了大半身躯，但是陆凛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楚威敲了敲门，很快一个女子便打开了门，紧接着便将二十几个姑娘全部带进了水仙楼。 姑娘之中有人发出哭喊，当即便被楚威一巴掌打翻在地。 “小贱人！到了这里，你以为你还逃的出去吗？” 第147章 一窝端 第147章 一窝端 看着如此景象，几人都不由得攥紧了拳头。 “通知奉先堂，下手包围吧，先把楚威和刀疤男抓住。” 两边同时行动，院子那边，刀疤男正躺在床上呼呼大睡，门突然被踹开，一把长剑横在他脖颈上，他慌忙睁开眼睛。 “谁？！” “拿下！” 刀疤男当即被五花大绑带到了府衙。 楚威将姑娘们交给水仙楼妈妈后，正要驾车离开，大理寺的兄弟们一拥而上，当即便将马车拦住了。 楚威拔刀便向，双方陷入缠斗。 陆凛从旁边人手中接过弓箭，眼看着楚威要跑，他拉动弓箭，一支长箭划破长空飞出，破空直射进楚威大腿后侧！ 楚威应声倒地，下一瞬便被众人拿下。 水仙楼内，妈妈刚把姑娘们关起来，一转身，便看到一把把刀对准了她。 水仙楼被全面封锁，所有人全都下楼回话，陆凛带人搜上二楼时，一个年轻女子正在焚烧证据，陆凛一脚将炭火盆踢开。底下人当即押住了女子。 “所有房间都搜查一遍，绝对不能让人再销毁证据！” 众人分头行动，将所有房间一一搜查干净。 一楼。 陆凛坐在椅子上，底下齐刷刷跪了一大片，面前放着一箱纸张和账本，都是水仙楼往来买卖女子的收支去向。 这可都是铁证。 “可都还有话想说？”陆凛眉头皱起，厉声道。 底下一片沉默，倒是水仙楼的妈妈先跪在陆凛面前，一把拽上他的衣袍。 陆凛反应更快，一脚将人踢了出去。 “大人饶命啊！我、我只不过是买些女子罢了，并不知道她们的来处，求大人宽恕！” “宽恕？”陆凛冷笑一声，“若当真如此，这些又是什么东西？” 陆凛踢了踢面前沉甸甸的账本往来。 妈妈一时哑然，过了半晌，十分颓丧的瘫坐在地上。 陆凛随意拿起一本账册，上面的明细只扫一眼便让他震怒。 “看来你水仙楼还真是来头不小，除了远州的官员，还给上京的官员送过女子。” 这里面明明白白的记着，青云帮送来的女子，何时何地送给何人，最可怕的是，其中竟有不少远州的大小官员，还有成批送到上京的，记录没有那么详细，但也是一笔不小的收入。 这些官员组织成一套关系网，像一张无形的大网笼罩在北陆的上空，几乎把所有的阳光都遮住了。 这难道就是北陆的朝廷吗？百姓的父母官竟然转过头来吸食老百姓的血，吃人肉馒头，踩着老百姓的尸骨享乐，升官发财。 “霍冬，将这些证据带回去好好保存。” 霍冬将箱子收起，众人也被收押。 远州知府得到消息的时候，也是惊了一身的冷汗。 好在他没有参与水仙楼的那些勾当，否则今日只怕人头不保。 知府连夜赶去水仙楼，陆凛正站在门口，大理寺的人将水仙楼里里外外搜查了个彻底，当夜便贴上了封条。 “王爷恕罪！下官在远州为官多年，竟然不知水仙楼与青云帮勾结做此等谋财害命的恶事！是下官不察，请王爷降罪！” 第148章 就地处斩 第148章 就地处斩 “只怕不是你不察，是你不敢查吧。”陆凛神色冷然，“事到如今，本王仍旧愿意给你一个机会，知府大人马上清点人手，两个时辰之内，本王希望能看到青云帮众人全部被收押。” “是！”知府当即回衙门清点人手，带兵往青云帮去了。 青云帮的几个当家的早就逃之夭夭，剩下的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拿下他们倒是不太困难。 一夜之间，远州城的天下就变了样。 他们既然查抄了水仙楼，端了青云帮，抓了楚威和刀疤男，与此同时面临着的也是重重危险。 有些人是不会让他们带着这些证据安然回京的。 陆凛当即便做好了打算，将证据分开存放，连夜让人誊抄了多份，分成几队人马，先将一部分证据送出去。 剩余的则由他带着，跟随大部队一道回上京。 既然已经端了青云帮，国宝失窃的戏便也就结束了，外界只传盗窃国宝的贼被抓住当场斩杀，国宝也重新送回了国库之中。 临近天亮时众人才回到驿站，云潇月困得不行，先回房间补觉去了。 陆凛则去了衙门公审犯人，将罪行理清，罪行不重的便在远州衙门关押，罪无可恕的如楚威刀疤男等人则交由陆凛亲自押送回京受审。 等王嫣嫣反应过来的时候，陆凛已经以雷霆之势迅速将整个案子处理了个大概。王嫣嫣这才忽然想到，自己是受父亲之命前来盯着陆凛的。 没想到他这么快，在不知不觉之中竟然已经将案子给破了！ 不过破了也好，她听说了那些恶人的罪行，连十三四岁的姑娘都敢随意买卖伤害，也的确是该死。 只是与此同时，王嫣嫣也有些怕。 若是这个案子牵扯到父亲，他们王家就彻底完了。 王嫣嫣一整日都心不在焉的，直到快晚饭时，她才绷不住抱着云潇月害怕的哭了起来。 “你这是怎么了？”云潇月把抱着自己肩膀哭的梨花带雨满脸大鼻涕的王嫣嫣拉起来，“是不是想家了？” “王妃姐姐，你实话告诉我，这个案子和我爹有没有关系，我们会不会被抄家，我爹会不会死？” 王嫣嫣的眼泪噼里啪啦的往下掉，她还是一个从小被保护到大的小姑娘，不知这世间的险恶，也承担不住这么重的担子。 “王大人虽说有些错过，但与少女失踪案应当是无关的。”云潇月宽慰的拍拍王嫣嫣的肩膀，“你爹爹同你母亲感情甚笃，况且又惧内，他怎么敢做这些事情？” 王嫣嫣想着也是，他们家一向是娘亲做主，这么多年了爹爹后院连个妾室都没有，更别说偷偷在外面养外室。 没想到惧内有一日也能起到救命的作用。 这次围剿青云帮，多亏了奉先堂的帮忙，陆凛却没有提及此事，虽说错过了一大功劳，但是对奉先堂的安危更有好处。 没过两日，皇上的八百里加急便送到了，楚威等人审问清楚之后，不必带到上京，就地处斩。 第149章 有刺客 第149章 有刺客 除此之外，涉事官员或被夺职或落狱，一直保持中立的远州知府倒是成了最大的幸运儿。 衙门大牢内，将众罪犯分开审讯，他们倒都是十分默契的什么都不说，将所有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只求一死的样子看着倒是颇为壮观。 原想能趁着这次机会顺藤摸瓜抓住高君怀犯罪的证据，没想到他甩的很彻底，所有的恶事都让底下人去做，自己倒是干干净净。 没过两日，楚威等人便在菜市口砍头，百姓们无不憎恨这些畜生，恨不得一人一口痰淹死他。 手起刀落，几颗人头落地，少女失踪案也暂时落下了帷幕。 只是云潇月深知，哪怕把这些人都杀了，也只能算得上是改善了一些，真正的困境还没有解决。 死了一个楚威，自然会有其他的楚威替高君怀卖命，高君怀不除，北陆就永远蒙受阴影。 案子结了之后，众人便开始准备回京，临行之前，老堂主特意带着儿女前来送行。 “王爷此去上京只怕一路危险，若非王爷相助，奉先堂没那么容易铲除青云帮，小女武功尚可，便让她带一队人马跟着王爷的队伍同行，将王爷王妃送到上京吧。” “既如此，多谢老堂主。” 次日一早，车队浩浩荡荡的往上京方向去了。 途径灵州，云潇月将王嫣嫣安然交到了王知府手中。 “多谢王爷王妃照顾小女。” 王知府如今是悔不当初，早知闺女靠不住，当初就不让她跟着了。 “王大人言重了。”陆凛掀开马车帘，眸色深沉，“王大人日后还应想清楚自己要走的路才是。” 王知府神色微变，下一瞬，陆凛已经回到马车里，车队离开灵州背上，王嫣嫣依依不舍的目送着，直到那车队逐渐缩小成一个点，慢慢从视线中消失。 刚出灵州地界不过一日，傍晚时分驻扎城外，连着赶路一日，云潇月困的不行，随便对付了口就睡着了。 夜里火光熊熊，云潇月从梦中惊醒，只听有人大喊。 “有刺客！！” 云潇月一个激灵坐起身来，急忙穿好衣服。 马车外火光闪烁，两帮人已经混战成一片，一队黑衣人足有四五十人，个个武功高强见人就杀。 云潇月急忙跳下马车，凝珠害怕的守在她身旁，江清澜则提着剑守在她们身前，来一个杀一个。 “我爹猜的果然没错，有人不想让你们活着回京。” 两边越杀越凶，眼看着兄弟们快要招架不住，幸好霍冬及时带着援兵赶到，将刺客全部拿下了。 现场一片狼藉，落败之后多数刺客都自尽身亡了，只有两个动作不太快，被擒住了。 “是谁派你们来的？”陆凛眉头蹙起，他肩膀上受了伤，脸上沾上了些血迹，眉眼之间满是狠厉之色， 两个刺客不约而同的别过头去，什么都不肯说。 能被派来刺杀他们的都是死士，宁死也不会透露自己的雇主是谁，陆凛也懒得审，只让他们跟在队伍后面跑回上京。 第150章 回京复命 第150章 回京复命 打扫好战场之后，云潇月提着药箱给陆凛包扎伤口，他坐在篝火前，肩膀上渗出血色。 云潇月替他将外衣脱下来，露出肩膀上的伤，替他清理了下伤口，好在她药箱里有治外伤的药，替他敷上之后，又用纱布替他包扎伤口。 篝火的火光之下，陆凛的脸明暗不均，他眉头微微拢起，似乎有心事。 “王爷，你在想什么？” “这还只是第一次，回京最快还需要一日，我们还会再遇到刺客。” 这一次不成，下一次派来的人只怕更多。 这一次还是他早做准备，发现不对之后派霍冬去就近的城中调遣人手及时支援才能免于危险。 “不如连夜赶路吧，趁着刺客没有再来，我们快马回京，明日黄昏前应该能到上京。” “眼下也只能如此。” 众人快马上路，将能丢弃的负重都扔下了，赶了整整一夜，天亮时才暂停下来休息了一会儿。 云潇月带着伤药给伤员包扎，赶了一夜的路大家精神都有些崩溃，早饭只吃了几张饼，正是士气低迷的时候。 休息了不到两刻，众人便再次上路。 好在这次有惊无险，他们在黄昏之前看到了上京的城门，却并没有再遇到刺客了。 不知道是运气使然还是如何，他们安然回到了上京。 陆凛不敢耽误，带着所有的证据快马进宫交给皇上，云潇月则回王府沐浴更衣拾掇了一番。 离京半月有余，她都快忘了舒适的大床躺上去是什么感觉了。 正阳宫内，皇上勃然大怒。 “这些朝廷父母官，枉朕给他们官职俸禄，他们非但不为百姓着想反而竟做些为祸百姓的事！实在是该杀！” 早先看到一部分证据时，皇上已经气了两日，如今将所有的证据一一翻阅完成，只觉得头脑中的血液都要倒流了。 这就是北陆的朝堂风气吗？一个拐卖人口案尚且能牵连出如此多的官员，其他藏在暗处的还不知道有多少！ 怕只怕百姓受苦，他这做皇上的却不知道。 “父皇息怒，幸而此案暂时已经结了。儿臣审问楚威等人，他们都咬死身后无主使之人，可若真的无主使之人，他们又是如何同官员牵上线的？儿臣怀疑，幕后主使之人只怕位高权重，楚威等人即便死也不敢供出他，还请父皇准许儿臣继续调查，务必将此人抓出来绳之以法！” “准了。”皇上同陆凛的想法一样，干脆道，“此事务必不能就这样揭过了，朕准你查。” 正说这话，魏衡走进殿中禀报。 “皇上，仙师派人送来了今日的丹药。” “呈上来吧。” 魏衡将一盒丹药呈给皇上，看着这跟大拇指一样大的药丸子，魏衡就觉得噎得慌，偏偏皇上无知无觉，还吃的尤其欢乐。 “父皇，近来您的身体可还好？可有召太医诊脉吗？” “太医诊过，说朕并无大碍。”皇上不以为意道。“想来是仙师的仙丹有效果，朕的身体一日一日见好了。” 第151章 升官发财 第151章 升官发财 “父皇自己可觉得身体大好了？” 皇上略犹疑了片刻，点了点头。 “朕这些日子也没什么不舒服的，想来是大好了。” 陆凛颇无奈，却又说不了什么，只能告退了。 刚刚出了正阳宫，陆凛迎面遇上了同样是进宫回话的高君怀。 “下官见过王爷。”高君怀神色颇淡的对着陆凛行了个礼，陆凛的眸色微冷。 “听说王爷此去灵州收获颇丰，不仅找回了丢失的国宝，还破获了拐卖少女案。王爷如此劳苦功高，实在是让我等羞愧难当。” “高大人哪里的话，大人才是真的日理万机，若没有大人，想必很多事情都没那么复杂了。”陆凛眸色中泛着冷意。 “王爷言重了，都是为了朝廷。”高君怀不咸不淡的答。 “好一句为了朝廷。” 陆凛再懒得同他打太极，快步离开了正阳宫。 高君怀冷冷一笑，转身进了正阳宫。 云潇月在府里歇了两日，才忽然想起还有个张令。 这日上午，她急急忙忙的出门去大理寺对面的民宅找人，推门进去，只见张令不知道从哪里网罗了几个狐朋狗友，正坐在院中喝酒，楚威倒台之后张令重获自由，那张人皮面具也不知道被他丢到哪里去了，如今他有钱有自由，生活可谓十分惬意。 “你们都先回去吧，我有些事情同这位姑娘说。” 一群狐朋狗友收拾收拾东西撤了，云潇月坐在张令对面。 “可以啊，楚威这才死几天，你就开始享受生活了。” “你也可以啊，之前怎么没看出来你竟然是个女子？”张令上下打量着云潇月，继而忽然想到了什么，“楚威死了？” “死了，在远州被抓，已经斩首示众了。” “好耶！”张令喜上加喜，当即又喝了口酒，“所以这些日子你是去远州了？” 怪不得他这几日一直在大街上找她，就是找不见人，原来是跑去远州了。 “你上次答应我要保举我做官的事……” “我正是为着此事来的。”云潇月一向讲信用，当即便道，“你想去大理寺还是禁军？” 张令摩挲着下巴，十分郑重的考虑起来。 “不过我可保举你做不了什么大官，也就是个衙差或侍卫。”云潇月连忙又道，“禁军相对轻松，但是有风险，要经常在宫内巡逻，离天子比较近，所以要求更高，但是俸禄相对也多。大理寺忙一些，偶尔加班，钱少但是安稳。” “哪个升官发财更容易些？”张令一针见血道。 “禁军吧。”离皇上近一些机会就多，难保哪一日走了狗屎运就发达了。 “那我就去禁军。” 他这辈子浑浑噩噩的过了二十年，没有人生目标没有奋斗的动力，直到他从楚威那里坑来了一千两，方才知道人这一生最重要的是什么。 升官发财青云直上。 “你这种体格在禁军估计不好通过。”云潇月上下打量了张令几眼，“我只能是推荐你去试试，能不能通过考核还是得看你自己的本事。” 第152章 三过南风馆而不入 第152章 三过南风馆而不入 张令连连点头。 老天爷扔了个馅饼给他，他豁出半条命也得接住。 “最重要的一点，可以贪财，但是不能违背良心。”经历这一次查案之后，云潇月发现，即便是苦读十几年的老实书生当了官有了权之后都会跑偏，更何况张令这个本就跑偏的人。 “我知道。”张令囫囵的点点头，“就算不为良心，我不还要为我的小命考虑吗？我还怕成为下一个楚威被砍头呢。” “如此，我同禁军头领说一声，你过两日就去宣武门找他报到。” 云潇月话音刚落，张令的视线就一直没从她身上挪开。 “你到底是谁啊？” 楚威被砍头她知道，还去过远州，连禁军头领都是她朋友。 “这么说吧，我夫君是大理寺的老大。”云潇月颇嘚瑟的拍拍张令的肩膀，他后知后觉的捋了捋关系。 “那你就是容王妃，那上次在千春楼的那位就是……” “没错，他就是陆凛。”云潇月肯定的点点头。 张令捏了一把汗：“那我就更不敢做什么了。” 他怕他真的像楚威一样，被陆凛追到天涯海角，然后一刀砍头。 “切记心中警钟长鸣。”云潇月拍拍张令肩膀，随后就离开了张令家。 王府内，江清澜休养了两日，身上的皮外伤好的差不多，她就开始缠着云潇月带着她游玩上京。 上京富庶，街市之上各式各样的铺子眼花缭乱，最重要的是上京竟然有两家青楼，江清澜常听说书的提起上京城的青楼，听闻这里是大侠英雄救美的绝佳地点，拽着云潇月的胳膊便要去逛一逛。 “没什么可逛的，就是些姑娘家扭来扭去的。”云潇月把江清澜拉到一边，低声道，“我听说城南新开了一家南风馆，不如咱们去那里逛逛？” “正合我意！” 二人换上男装准备出门，还没等到府门口，便被陆凛拦了下来。 “你们要去哪里？” “江姐姐没逛过上京，我带她出去逛逛买点东西。” 云潇月瞎话张口就来。 “既然如此，霍冬，你这几日跟着王妃，保护王妃的同时替她拎些东西。” “是！” 二人心里有苦说不出，站在集市上，看着身后满脸凛然严峻的霍冬，明明都从南风馆路过几次了，就是没法进去。 痛苦啊。 最后两个人在霍冬尽职尽责的保护下，买了一大堆东西，筋疲力竭的回到了王府。 夜里，江清澜坐在云潇月床前闲聊天，神色有些惆怅。 “上京真热闹，我想留在上京。” “要不在上京找个夫君？我让王爷帮你留意留意。”云潇月建议道。 江清澜却摇了摇头。 “我爹想让我回去掌管奉先堂。” 青云帮被瓦解之后，奉先堂一下忙碌了起来，之前青云帮的生意都找到了奉先堂，若非为了护送陆凛他们，现如今她早就在远州忙的脚不沾地。 他们江家子嗣不多，她又是长女，自然应该担负起家族兴旺的重任。 父亲正是怕她嫁远了，这才举行比武招亲，就是希望能招个赘婿和她一起留在奉先堂。 第153章 偷入南风馆 第153章 偷入南风馆 “那要不你给老堂主提个建议，在上京开个分堂。上京比远州人多些，生意也应当更多。” “这倒不失为是个好主意。” 二人相视一笑，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一些盘算。 “要不今天晚上？” “今天晚上合适吗？霍冬会不会守在外面？” 两人悄悄的起身，透过窗缝往院子里看了看，发现霍冬不在，当即便动身，从柜子里翻出男装换上，江清澜带着云潇月脚尖轻点，当即便越过了王府的围墙。 出了王府之后，二人迅速穿过街巷，去了白天路过了好几次的南风馆。 这个时辰正是热闹的时候。 南风馆内灯火通明，妈妈在门口挥着手绢揽客，云潇月同江清澜一出现，妈妈的视线就锁定了两人。 这二位一看就是人傻钱多好糊弄，若不骗进来大大的消费一笔，实在是对不起老天爷给她扔的这个馅饼。 “二位公子～”妈妈摇着团扇走到二人身边，朝着二人招招手，“二位公子以前没见过，我们馆里的公子啊都是最俊俏的，二位虽我进去瞧瞧？保证不会让二位失望。” “正有此意。” 云潇月拉着江清澜进了南风馆大门。 这里可也是美男爱好者的天堂，来往的客人各异，男女都有，且都是有钱的人家。 这南风馆的消费比芳华楼还要高，轻轻松松一晚几百两银子就没了，普通人万万来不起这种地方。 一楼正对着大门的是一个偌大的矮平台，上面有一位翩然若仙的公子正在舞剑，白衣翩翩如同谪仙一般，容颜更是俊俏，旁边弹琴的公子亦是不凡。 入目都是帅哥，云潇月的哈喇子流了一地。 “妈妈是从何处把这些妙人儿搜罗起来的？” “妈妈我也是费劲辛苦才网罗了这些公子，二位爷若是喜欢，付银二百两便可以坐下欣赏，本店还附赠酒菜哦。” 云潇月当即便掏出二百两银票交给妈妈，同江清澜坐在离台上最近的位置。 “妹妹，这次可多亏了你，否则我哪有机会来上京，更看不到如此多的美男……”江清澜眼睛都看直了。 为什么远州没有这样的地方？ 实在是令人惋惜。 二人一边喝酒一边谈天，目光落在台上几位帅哥身上久久不能离开。 云潇月算是知道为什么男人看到貌美的女子挪不开眼了，换了她她也挪不开。 “日后等我儿子继承了奉先堂，我也在远州开一个南风馆。” “到时候我去捧场，你把最好看的那个叫出来舞剑给我看就好了。”云潇月陷入臆想，发出一连串的憨笑。 二人可谓狼狈为奸，坐在一起傻乐，完全没注意到身后一个危险的身影逐渐靠近。 “二位，需不需要上二楼雅间？可以单独点我们的公子进雅间表演哦？只需要五百两，公子便能坐在二位的腿上近距离欣赏……” 她这么说，云潇月就更加动心了。 可惜她今日带的钱不够。 看她神色犹疑，江清澜也觉得她们不好玩的太过，拉了拉她的衣袖。 “别忘了你是有家室的人。” 第154章 加在一起都没有夫君好看 第154章 加在一起都没有夫君好看 “有家室又如何？”妈妈娇笑道，“来我们这里的哪个没有家室？不过是找些乐子罢了，生活本来就不容易，难道赚了钱不就是为了在这种时候用吗？” 云潇月十分赞同的点点头。 没错，赚钱就是要花在刀刃上。 但有一个前提是，在座的公子们虽然都极为俊俏，比起陆凛来还是差了一截。 她有一个免费的不占便宜，为什么要花五百两出来占别人的便宜？ 继而云潇月很坚定的摇了摇头。 “关键你这里这些都没有我家里的长得好看。” “不可能！”妈妈当即拍桌，“这些公子都是我花费了好些年头，走遍全国各地才找来的美男，普天之下绝对找不出比他们更好看的了……” 话音未落，妈妈的视线落在门口一位白衣织金袍的公子身上，目光逐渐变直，“哟哟哟，这是谁家的公子，怎么长得如此俊俏……” 云潇月江清澜随着妈妈的视线转过头，视线落在冷冷抱着肩膀站在门口的陆凛身上。 完蛋了。 “这位公子是来找人？还是来投靠我们南风馆？以公子的美貌，必定能成为我们店的头牌哦，每日赚个三五百两不在话下，妈妈我最是疼人，不如考虑考虑……” “不考虑。”陆凛神色几乎能淬出冰来，“我来寻我夫人。” “贵夫人若是守着你这么一位绝世美男不欣赏，跑到我们这里来找乐子，那才真叫……” 妈妈话音未落，察觉到旁边一道带着杀意的视线，缓缓转过头去，云潇月正等着她说后文。 “原来你们是夫妻，怪不得这位姑娘说我店里的加在一起都没有公子好看，看来不是虚言。” 云潇月颇为心虚的看向陆凛，见他神色微缓，急忙补充道：“对对！这里的所有人加在一起都没有我夫君好看，我今日来这里就是要证明，我夫君才是天下第一好看的美男子。夫君，咱们回家吧？” 说着，云潇月挽起陆凛的肩膀，正要把他拽走，他脚下如同生了根一样一动不动。 “妈妈，记住这张脸，日后她再出现在贵店门口，务必将她赶走，若是还敢做她的生意，我砸了你的店。” “是是是，我记下了。”妈妈一瞧这也不像是好惹的，只得连连点头。 门内突然冲出来一个醉醺醺的锦衣公子，满身的酒气，摇摇晃晃扑进陆凛怀里。 “哟，妈妈，这是店里新来的嘛，长得还真是标致呢……” 眼看着那只油腻大手即将抚摸上陆凛俊俏的脸庞，不等云潇月先有动作，陆凛长腿一伸，一脚把人踹飞了出去。 只见那锦衣公子飞出去老远，猛的砸到了表演的台上，头一歪晕死了过去。 陆凛顺手扔下一锭银子。 “拿着这些钱给他治伤，顺便看看脑子。” 说完，陆凛便拉起云潇月的手，将她带离了南风馆。 江清澜在一旁都看呆了，急忙跟上。 不愧是陆凛啊，下手就是快准狠。 有这样一个夫君，云潇月这辈子恐怕与南风馆无缘了。 第155章 夫管严 第155章 夫管严 幸亏她还没成婚。 江清澜如是想着。 云潇月一觉睡醒，想起陆凛那张鬼神不近的脸，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王妃，您终于赢了。” 凝珠见云潇月醒了，第一件事就是端上一碗醒酒汤递给她。 “昨天晚上发生什么了？”她隐隐约约记得自己喝了点酒，然后在南风馆里消费了一点小钱，再然后……她就看见了陆凛？！ “昨夜是王爷把您抱回来的，您抱着他不撒手，还说……还说南风馆的公子没有王爷好看，王爷的脸都青了。”凝珠想想都觉得害怕，然后弱唧唧的从旁边搬来一摞书，“王爷让奴婢告诉王妃，要你留在朱月楼静思己过，将这些书抄完一遍才准出门。” “所有？”云潇月盯着凝珠怀里几乎半人高的一摞书，不敢相信的问。 “所有。”凝珠确定的点点头。 云潇月险些又昏死了过去。 陆凛暴政啊！！ 等到江清澜来找云潇月看她小命是否健在时，云潇月正一边吃糕点一边苦哈哈的抄书。 “早知如此，昨夜我就不拉着你去南风馆了。”江清澜有些愧疚。 若不是为了招待她，云潇月也不会偷偷去南风馆，更不会被陆凛抓个现行。 “是我要带你去的又不是你逼我去的。只不过我们运气不好被陆凛抓住了，下次小心一点，偷偷行事，不被发现就好了。”云潇月腆着大脸憨笑，“而且王爷也不会这么狠心吧，真叫我抄这么多？” “王爷是如此说的，”凝珠十分确定，“并且他还说每日都要检查进度，若是懈怠便抄两遍。” “他大爷的！”云潇月愤怒骂街。 “要不我帮你抄一些？我会模仿笔迹，保证王爷看不出来。”江清澜道。 “也好也好，人多力量大嘛。” “王妃，王爷说不准假手于人，否则再增加一遍。” 云潇月正要给江清澜拿纸笔，凝珠的一番话便将她打回了地狱。 “我还是自己抄吧。” 于是朱月楼内的情况就演变成云潇月抄书，凝珠打扫，江清澜擦剑，除了云潇月脸上痛苦的表情，看起来还是挺和谐的。 天黑之后，陆凛果然来检查了。 他翻着一页一页云潇月的抄书，从一开始还算工整的字体到后来越写越潦草。 可见是用尽了全部的耐心。 “王爷，这可都是我一个字一个字抄的，没有假手于人。”白天的云潇月有多硬气，此刻的云潇月就有多卑微，“我已经深刻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明日开始就不抄了吧？我保证日后都老老实实的，再也不去那些乱七八糟的地方了，好不好？” “不成。”陆凛躲开云潇月的撒娇攻势，冷着脸坐到一边，“不给你找些事情做，你就要去凑乱七八糟的热闹，这书且得再抄几日。” 对着陆凛的背影，云潇月无声开骂。 “王爷，再过几日江姐姐就回远州了，这书什么时候都可以抄，江姐姐离开上京再来就不知道是何时了，要不你准我两天假，我陪江姐姐买点特产带回去孝敬老堂主？” 第156章 左右逼供 第156章 左右逼供 她如此说，陆凛才勉强暂时宽恕了她的罪过，给她放了两天的假。 云潇月痛痛快快的陪着江清澜逛了几日，也把上京城的几处风景秀美的地方都逛了个遍。 她之前竟没有发觉，上京城的风景还是十分不错的。 不愧是天子脚下，人杰地灵，景色秀丽。 没过两日，江清澜便回了远州，送走了自己在这个时代的第一个闺蜜，云潇月的心情还是相当低落的。 尤其当她看见江清澜骑着马，红色的背影渐行渐远逐渐消失，她忽然觉得人生漫漫离别匆匆，这次分开再见面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她本来朋友就不多，江清澜离开之后，就更不知道可以去找谁玩了。 宫外的事忙的差不多，云潇月又受皇后召见，去凤鸾殿给她诊平安脉。 凤鸾殿内，云潇月行了一礼，皇后笑意融融的赐座，云潇月坐下，这才抬起头来端详起皇后。 皇后已经开始逐渐显怀，肚子微微隆起，之前脸上常常带着的凌厉之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一脸母性的光辉，面容也带上了些许温柔。 云潇月走程序的替皇后做了个产检，皇后身体康健，怀的孩子也正常，没什么大问题。 “禀皇后娘娘，你腹中的胎儿非常康健，只要您按照臣妾开的药吃下去，于您和胎儿都是大有裨益的。” 云潇月道。 “如此本宫就多谢你了。若非你的药，本宫也没那么容易怀上孩子。”皇后娘娘一笑，看向云潇月的眼神多了几分满意，“若是本宫这胎是个皇子就更好了。” “娘娘放心，臣妾必定会帮您生个皇子。”云潇月道。 “看来容王妃对自己的医术颇有自信。” 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云潇月闻声回头，才见高君怀大步迈入了凤鸾殿。 “臣拜见皇后娘娘。” “平身吧。”皇后见到高君怀，神色中带着长姐的慈爱，“今日怎么有空来本宫这了？” “臣听闻今日容王妃替娘娘诊平安脉，十分好奇，便想着来看看，顺便向容王妃请教几个问题。”高君怀说着，脚步一转，视线落在云潇月身上。 “高大人请问，我必定知无不答言无不尽。” 料想这个大奸臣找她肯定没什么好事。 云潇月故作冷静，心里还是忍不住紧张起来。 “容王妃，自古以来诞生的神医数不胜数，高某不才，也曾读过几本医书，怎么从未听说过女胎可以变男胎的病例？莫非这种方法是容王妃独创的？不知容王妃有没有十足的把握？总不能让皇后娘娘跟着你冒险吧。” 高君怀扬声问道。 云潇月的心不由得紧张起来，皇后也向她投来探寻的目光，希望能听到她的解答。 “回二位，这并非是我独创的诊疗方法，几百年前曾有一位老先生用过这种方法，帮一个民妇生了三个儿子，等到民妇不再服药之后，便又生了两胎女儿。此法上不得台面，因此没有在书中着明，高大人不知晓也是情理之中。” 第157章 回怼高君怀 第157章 回怼高君怀 “那你又如何保证，皇后娘娘生出来就一定是皇子？” 高君怀神色淡然，一字一句却都咄咄逼人，云潇月又不能直接反驳他，情急之下只得胡诌乱扯一些没有的病例，暂时将人糊弄过去。 “回娘娘，臣妾无法保证。”沉默片刻，云潇月道，“任何治疗方法都不是绝对成功的，我只能说尽力帮皇后娘娘诊治，但是我也没有办法保证一定成功。还请娘娘体谅。” “这么说，本宫还是有可能生公主？”皇后神色微变，眸色逐渐冷下来，“若当真生下了公主，那当如何是好？” “回娘娘，臣妾有九成的把握可以让娘娘生皇子，剩下的一成臣妾也没办法控制，还请娘娘见谅。” 云潇月此刻有几分破罐子破摔的冲动。 这姐弟俩一个比一个难应付，想要糊弄他们简直太难了。 “那有没有什么法子，能让本宫在生产之前能先知道本宫怀的究竟是男是女？” “回娘娘，暂时还没有这种方法。” 云潇月睁眼说瞎话道。 不论如何，在皇后生产之前，都不能让她知道肚子里怀的到到底是男胎还是女胎。 能将她知道真相的时间越长越好。 “如此看来，容王妃也并非如传言中那般医术高超无所不能嘛。” 高君怀淡笑道，不知怎么，她总觉得他这笑是在讽刺她。 “君怀，不可无理。” 皇后收起视线看向云潇月，“无妨，本宫既然让容王妃医治，便信得过容王妃，最后的结果如何，本宫愿意承担这个风险。” “多谢娘娘信任。”云潇月行了个礼。 皇后既然肯信任她，高君怀也不好多说些什么。 皇后有孕，身上容易乏，没说两句便把云潇月打发走了，高君怀也不再打扰，同云潇月一起离开了凤鸾殿。 “容王妃可要好好替皇后娘娘诊治，若是皇后娘娘或腹中胎儿出了什么意外，只怕皇上要降罪你。” 出宫时，高君怀眸色冷厉，直直的盯着云潇月。 “高大人放心，我必定尽全力。” 云潇月说完，懒得搭理高君怀的冷嘲热讽，快步出了宫。 “王妃，皇后娘娘没为难你吧？” 在宫门口守着的凝珠紧张问道。 “没有。”云潇月摇摇头，“今日是高君怀在为难我。好在糊弄过去了。” 凝珠点点头，没说什么，神情却有些紧张。 “王妃，我听说前几日我们去远州时，云侧妃曾经进过宫，听说是去凤鸾殿状告您蒙骗皇后娘娘，没想到被皇后娘娘罚了二十个巴掌赶出宫去了……” 云潇月眸色微冷，怪不得今日高君怀话里都是威胁的意思，原来是云以柔之前进过宫了。 这个死丫头，老实一会儿都不行。 好在她进宫进的不是时候，皇后娘娘并没有相信她的话。 真是欠收拾。 “回府。” 马车摇摇晃晃回到王府，云潇月一进门便快步往云以柔的院子去了。 云以柔前些日子刚刚在凤鸾殿碰了钉子，现下正老实的在院里养伤，连门也没有出。 正坐在桌前品茶呢，侍婢匆匆忙忙跑了进来。 “云侧妃不好了！王妃来了！！！” 第158章 收拾云以柔 第158章 收拾云以柔 “来就来吧，她还能吃了我不成？” 云以柔不以为意道。 下一瞬，云潇月怒气冲冲的冲进房中，云以柔正要起身行礼，却见她走到自己面前，猛的甩了自己一个耳光！！ 刚刚恢复的脸传来火辣辣的痛感，云以柔疼的眼泪都出来了，急忙捂着脸雾气重重的质问。 “姐姐这是要做什么？！难道得了势便来苛待妹妹我？” “你怎么不想想你都做了哪些好事？！”云潇月大怒道，“我陪王爷去远州查案，你倒好，竟然以为拿到了我的把柄跑进宫告状去了！亏得皇后娘娘没有信了你的话，若是她信了你的话，我今日还有活路？！” 云以柔也有些心虚，却还是壮着胆子质问她。 “那你倒是解释清楚，你分明没有学过医，又说自己是云隐先生，难道不是在故意蒙骗皇后娘娘？！” “我用得着事事跟你解释清楚吗？”云潇月眸色中淬着冷意，她就这么直直的盯着云以柔，愣是把她看的手脚冰冷，“云以柔我警告你，现在我把你留在府里不是畏惧你，而是看在你姓云的份上，你好歹是父亲的女儿！你若是再敢有什么小心思，就别怪我不留情面将你赶出王府！！” “你凭什么将我赶出王府？？”云以柔尖叫着质问云潇月，“我们是同一日嫁入王府的，凭什么你是正妻而我就只能是妾？！！” “你有什么好不满的？”云潇月冷嗤一声，“当初难道不是你抢着和我一起嫁到王府里来的？若不然，你也可以嫁入别家当正头妻子。不过是看准我心软好摆布，以为我就是一个摆设，日后拿捏着我，整个王府就是你的天下了。” 她是如何知晓的？！ 云以柔面色大变，继而脱力的瘫坐地上。 “云以柔我警告你，别以为你的那些小心思我都不知晓，如今的我早就不是从前懦弱可欺的云潇月了，你最好给我夹紧尾巴，否则我不介意把你送回云家，让杨氏好好替我教教你规矩。” 云潇月俯身，擒住云以柔下巴，用力捏住她的脸，看她的眼中逐渐浮现出惊恐的神色。 “你！你不是人！你不是云潇月，你是鬼！你是鬼！！” 云潇月倒是先笑了起来。 没想到云以柔竟然是头一个发现她不是云潇月的人。 不愧是亲姐妹。 “若我不是云潇月，那你可要小心了，小心夜半三更我来要你的命。” 云潇月阴嗖嗖的留下这一句话，转身离开了院子。 云以柔吓出了浑身的冷汗，她坐在桌前不住地颤抖，此刻她更加深信，现在的云潇月的确不是当初的云潇月了。 她该如何是好？难道这上京就没有她的容身之地了吗。 “王妃，您方才同云侧妃说什么呢，您就是王妃啊。”回朱月楼的路上，凝珠不解的问。 “我那是吓唬她呢，”云潇月失笑，看凝珠也有些被吓到了，不由得摸摸她的头安慰，“我不是云潇月还能是谁？” 第159章 云侧妃病得不轻 第159章 云侧妃病得不轻 府里的事情处理的差不多，云潇月又回到惠民医局授课，好些日子没有见到学生们，竟颇有些想念。 她不过离开了半月有余，加上这几日事忙没有过来，满打满算也就二十几日，这些学生们却都仿佛长大了不少。 经过系统的学习之后，学生们也都对行医诊病有了新的认识，也都渐渐沉稳下来，可以专心的跟着老师学习知识。 趁着学生们课间的空挡，云潇月拉着冉卉聊了聊惠民医局的近况。 “最近没有人来找惠民医局的麻烦吧？” “惠民医局一切安好，高致远来过几次，不过是小打小闹，不理会他便也就走了。” 日子还是以平淡为主，自然平淡的日子就是最好的，若是能一直这么平静的过下去，才真是一种幸运。 “我未必能常来惠民医局，还请老先生多多费心些才是。” 想着这上京中一件接一件的事，云潇月便觉得，活着已是尤为艰难。 晚上，陆凛下值回府，还没进门，便被云以柔的侍婢拦住了。 “王爷，云侧妃生病了，求您过去瞧瞧吧！侧妃一直在说胡话！” “可请大夫来瞧过了？”陆凛问， “大夫来过了，开了些药，只是侧妃一直在说胡话，奴婢想着，若是王爷能去看看侧妃，她兴许能好一些……” “本王又不是什么灵丹妙药，哪有看一眼便能治病的道理？”陆凛失笑。 终究还是怕云以柔病的太重，陆凛便去了她院里。 云以柔正高烧着，双目紧闭躺在床上。 陆凛走进内室时，她正眉头紧皱的呓语着什么，神色惊恐，好像梦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云潇月是鬼、云潇月不是人！云潇月不是人！！” 看她惊恐癫狂的样子，陆凛不由得往后退了半步。 “侧妃烧的不轻，再煎些药给她服下吧，再烧下去便要烧傻了。” 说完，陆凛便转身离开了内室。 侍婢无可奈何的叹气。 这都是什么事啊！ “今日府里可发生什么事了吗？”陆凛走出云以柔的院子，问身后的小厮。 “今日王妃匆匆忙忙从宫里回来，一回来便去找了云侧妃，好像发了好大的火，还打了云侧妃。王妃离开之后云侧妃便病倒了。” 陆凛了然点头。 原来是被吓得。 云以柔一向有小心思，他很少理会，想必是戳到云潇月的逆鳞上了。 “今日王妃进宫了？” “今日皇后娘娘请王妃进宫诊平安脉。”小厮老实回答。 想来是云以柔又在皇后面前说了什么。 陆凛没有再理会，这两日去了一趟南边，他腿疾又复发的趋势，回院里换了身衣裳，便去了朱月楼。 朱月楼内，云潇月正在用晚饭。 今日她生了好大的气，打了云以柔那一巴掌，到现在掌心还麻着，可见是真的下了死力气。 她见过蠢女人，但是像云以柔这种蠢而不自知的还真是少见。 她真以为扳倒了她自己就能坐上王妃之位？简直是在痴人说梦，到时候王爷娶一个新王妃进门，她的苦日子还在后头。 第160章 王妃上火了 第160章 王妃上火了 “王妃，别同云侧妃置气了，她一向这样，教训教训也就罢了。”凝珠见她心情还未缓和，替她盛了一碗甜汤。 “这么多年了，人怎么能一点长进都没有。”云潇月叹一口气，“即便不睦，终究是一家子姐妹，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难道还要我教给她？也就我是这府里的王妃，换了别人来做这个正妻，早就治得她服服帖帖，哪里还有胆量进宫告状。” 若不是看在她姓云，是父亲的女儿，她又岂会一再容忍这个蠢货一而再再而三的给她使绊子。 “但愿她这次能记住教训，往后老老实实的待在后院，切勿惹是生非了。” 话音刚落，院门口传来脚步声，陆凛一身月白色翠鸟金纹长袍迈入正屋，他长身玉立墨发高束，颇有几分贵公子的调调。 “在外头便听到王妃说话，怎么，今日有人惹你不快？” 陆凛在云潇月身边坐下，凝珠连忙去取了一副碗筷放下。 “还不是我那个好妹妹，你的好侧妃。” 云潇月三言两语和陆凛描述了下凤鸾殿发生的事，陆凛眉头微皱。 “高君怀生性多疑，会如此试探你一番也不奇怪。” 况且虽说云潇月明面上是站在皇后那边的，可做了太多令高君怀不快的事，眼下他是既恨她又动不了她，只等着皇后生了孩子之后再处置她。 高君怀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心里不满也实属寻常。 “他既然试探了，只怕要派人查一查你的底细，应早做准备才是。” “我有什么可准备的？我就说我这身医术是无师自通，是被雷劈的又如何？”总归她解释不了，也不想去解释，信就让她治，不信就作罢。 “本王也十分好奇，你这身医术到底是师从哪位神医？” 果然，好奇的人不止一个。 “王爷，我说我是被雷劈了之后突然开窍的你信吗？” 陆凛顿觉无趣，便也不再多问了。 吃过饭之后，云潇月再次帮陆凛扎针。 相处了一段时日之后，陆凛也彻底放开了，没有第一次脱衣服时的羞涩，当着云潇月的面解开了腰带。 云潇月忽然想起那日，她在南风馆时，曾经想过的事。 她身边有如此俊俏的男子，何必舍近求远去看别的男子。 现在想想依然很有道理。 她完全可以奓着胆子占陆凛的便宜的！反正他们是夫妻，不看白不看！ 这么想着，云潇月的视线就更加直白了。 陆凛察觉到身后一道火热的目光，微微勾了勾唇角，在软榻前侧卧。 云潇月这才拿着针包走到他面前，替他针灸。 以前怎么没发现，陆凛的身材还挺有看头的？ 这白皙光洁的皮肤，比她的还要吹弹可破，骨骼修长匀称，简直是老天爷的最佳作品。 云潇月一边想着一边替陆凛针灸，忽然鼻间一股热流涌出，一滴鲜红的血滴在她的手背上。 云潇月马上仰起头，血液顺着她的鼻子一路流下来，陆凛急忙起身，用帕子帮她堵住鼻子。 “怎么突然流鼻血了？” 陆凛状似关切的问，实则嘴角的笑已经快按捺不住了。 “最近有点上火！”云潇月一张老脸险些没地方放，恨不得找一个地缝钻进去，胡乱解释着。 第161章 烈王妃寿辰 第161章 烈王妃寿辰 云潇月用帕子堵住鼻孔，好不容易止住血，脸上红的已经快滴血了。 这么丢人的时刻，竟然被陆凛看到了！ 她简直没法做人了！ “不针灸么？” 面朝里的陆凛透过旁边柜子上的铜镜看到了云潇月暗自抓狂的身影。 “针，马上针。” 这下云潇月再不敢胡思乱想，三下两下给陆凛扎完了针，凝珠去端了一盆水，她连忙洗了洗脸上的血迹。 “王妃怎么突然流鼻血了？”凝珠还一脸天真的问，“王妃从前从不流鼻血的，可见是被云侧妃气得很了。” 神特么气得很了。 云潇月没有搭腔，倒是旁边的陆凛一直压抑着笑意。 这辈子从来没有这么丢人过。 这甚至比她第一次实习的时候帮痔疮患者换药对方放了个屁还令她尴尬。 她真的不是那样的人啊！！！ 给陆凛拔针时，他坐在软榻上，看着云潇月的视线充满了戏谑。 看着他带着笑意的目光，云潇月就差用脚指头抠一栋别墅出来。 “王爷，您能别笑了吗？” “怎么，难道会再流鼻血？” 这茬是过不去了是吗？！ “其实是我这两日上火太严重了，我多喝点水，过两日就不会流了。”云潇月强行解释道。 “那王妃可得注意身体，秋季干燥，切不能一直流鼻血，伤身。” 陆凛离开时都是带着笑意的，出了朱月楼后更是忍不住笑出了声。 云潇月愤愤的拿出塞进鼻子里的帕子扔在地上，绝望的扑倒在床上，用枕头捂住了自己的头。 丢大人了。 没过几日，烈王府派人送来请帖，过两日是烈王妃寿辰，便请上京名门参加烈王妃的生辰宴。 云潇月拿着请帖把玩，想起前段时间烈王还在为烈王妃坠湖陆凛前去救人一事耿耿于怀，没过多长时间便又和好了。 都是亲兄弟，烈王府里有宴席，陆凛自然不能缺席，云潇月让凝珠选了个体面的礼物，寿宴当日与陆凛一道去了烈王府赴宴。 烈王妃寿辰，场面可谓是热闹十分，二人刚下马车，烈王烈王妃便迎了上来。 “九弟来的可迟了些，莫不是不将本王的席面放在眼里？”烈王半开玩笑道。 “怎么会，五哥的宴席本王自然是极为重视的。”陆凛敷衍了两句，便让霍冬将礼品交给陆方明。 “祝五嫂嫂生辰快乐。”云潇月说了几句吉祥话，烈王才不情不愿的放他们进门。 “今日男宾女宾不同席，过会儿在席面上你可收着点，别闯祸。” 二人往前厅走，陆凛在云潇月耳旁低声提醒道。 “王爷放心，今日的主角是烈王妃，我断不会抢她的风头。” 陆凛点点头，暂且相信她。 前头男宾坐在一起讨论的都是军国大事，烈王妃迎完客人之后，便十分热络的拉着云潇月去了后头夫人们的席面。 “今日的席面简陋了些，还请九弟妹不要嫌弃才是。” 柳凤昙亲昵的拉着云潇月的手，倒是让她有些不习惯。 满打满算她同柳凤昙见面不过第二次，她对她亲切过头了，超越了云潇月的社交安全距离。 奈何现在是在人家的席面上，今日又是这位烈王妃过生辰，云潇月也不好将人推开，便只能任由她拉着。 第162章 社交悍匪 第162章 社交悍匪 后院里坐着十几位美貌夫人，都是各家的官眷，云潇月多都不认识，跟着柳凤昙一一问好之后便老实坐在了一边。 柳凤昙和众人都寒暄客套之后，便坐在了云潇月身边，同她说些体己话。 “我早就想去九弟府里看望弟妹了，但是一直不得空，幸而今日弟妹也一起来了，若我们相识的早些，必定极为投缘，或许能成为闺中密友也说不定。” “五嫂嫂太客气了，能与五嫂嫂成为朋友是潇月的荣幸。” 云潇月也学着柳凤昙说了几句圆滑的话。 “我同九弟相识的早，那时候九弟同我父亲都在西北守卫边疆，我跟着父亲母亲在边疆生活，见过九弟在沙漠上骑马驰骋的不羁性格，那时还在想，是什么样的人能嫁给九弟，没想到竟然是潇月你。”柳凤昙笑笑，将手边的糕点往云潇月旁边推了推，“我还记得有一次敌军袭营，若非九弟反应迅速，将我从营帐中救出来，只怕我就要葬身大火了，想必弟妹今日也见不到我了。” 她笑中带着刺，仿佛故意要向她传达什么，云潇月越听这话越觉得不对劲。 这是在向她炫耀之前与陆凛共同的过往吗？ 云潇月一笑，更加热切的反握住柳凤昙的手。 “五嫂嫂这是那里的话，别说是我家王爷了，若是我当时有幸在场，也会拼了命的去救五嫂嫂的，倒不是因为五嫂嫂是五哥的王妃，人命关天的时刻，谁也不能坐视不理，诸位觉得我说的对吧？” 她声音扬起，吸引了旁边几个官眷的注意，几人应和着点了点头，颇有些赞许的看着云潇月。 柳凤昙的手微僵。 “自然，我是没有那么好的运气可以从幼时便一直陪着王爷，好在如今我们成婚了，夫妻恩爱，往后有好几个十年等着我和王爷一起度过呢，若是日后王爷公务没那么忙，我们也可以去西北，手牵手在沙漠里看夕阳，岂不也是一件美事？” 柳凤昙的手彻底僵在了半空中。 “五嫂嫂别觉得失落，五嫂嫂同五哥也实在是一对璧人，这上京城内人人都羡慕五嫂嫂嫁了五哥这样一个好儿郎呢！将来余生必定是幸福美满，真是羡煞我们了！” 云潇月笑的热切，柳凤昙却想撕烂她的脸。 偏偏她说出口的又都是祝福的话，虽然听着不太舒服，但是谁让伸手不打笑脸人，柳凤昙也只能硬生生咽下这口气。 原本以为这云潇月是个蠢的，三言两语便能被挑拨，没想到竟是个有心机的。 柳凤昙的眸色微凝。 她就不相信，云潇月同王爷能如她自己口中说的那般恩爱，若真如此，上京城那些他们夫妻不和的传言又是从哪里来的？ 当初若非这个贱人抢先嫁给了王爷，她又岂会只能退而求其次嫁给烈王这个蠢蛋？！ 若不是云潇月，她才应该是容王妃，是最可有可能成为皇后之人！！ 席面上，云潇月装的格外温柔贤惠，同旁边的官眷夫人打成一片，她嘴甜会说话，拍马屁于无形，不过是一顿饭的功夫，就已经成为了社交圈里的焦点。 第163章 王妃真的吃醋了 第163章 王妃真的吃醋了 明明是她烈王妃的生辰宴，云潇月愣是混成了主角。 看着一群官眷夫人围着云潇月说说笑笑，柳凤昙一口银牙都快要咬碎了。 这个贱人，她凭什么？！！ 陆凛到后院时，就看到这样一幅场景。 云潇月坐在人群之中侃天侃地，翘着二郎腿哈哈大笑，完全丢弃了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淑女形象。 人群之中一眼就能看到她的背影，哪怕没有看到正脸，他也能想象的出来他脸上的笑容。 为了约束云潇月的言行，今晨凝珠特意给她佩戴了一个长流苏步摇，水晶的珠子微微摇晃起来时发出悦耳的声音，格外好看。 当然如果她没有花枝乱颤的笑出了后槽牙的话，还是十分美观的。 “容王妃。”旁边的官眷夫人戳了戳云潇月的肩膀，示意她看向陆凛的方向，“你家王爷来寻你来了。” “真不愧是新婚不久，这才分别了多久，便追过来了。” “人家夫妻恩爱呗。” 诸位官眷夫人不由得捂着嘴，发出调侃的娇笑，云潇月游刃有余的从众人之中起身。 “诸位姐姐先叙着，妹妹去去就来。” 说完，云潇月迈着小碎步又到了陆凛面前，格外扭捏。 “王爷～找我有什么事嘛？” “没什么大事，本王来看看你有没有闯祸。”他的视线在不远处看热闹的众位夫人中扫过，脸上带了些笑意，“看起来你应付的很好。” “这是自然。”云潇月的视线随着他看过去，看到了坐在一边独自神伤的柳凤昙，“如果王爷的这位白月光不找茬的话，我还能应付的更好。” “你说什么？”陆凛一时没懂她的意思。 “王爷同烈王妃过往的记忆还真不少，西北沙漠男俊女靓，大火之中英雄救美，王爷好兴致啊。”云潇月道，自己都没意识到话中带上了几分酸气。 陆凛神色微变，不由得解释道。 “这都是多年以前的事了，难道要我看着她被烧死不成？别说是烈王妃，就算是其他人在营帐里，本王也会去救。” 他十分认真的解释道。 “知道王爷大义。”云潇月相当敷衍的竖起大拇指，“但是好歹你也同你这位白月光说说，都各自成婚了，再在旁人面前提起你们以前的风花雪月是不是不太合适？尤其是在你现在的王妃我面前。” “的确不应。”陆凛眸色微凝，继而又有些小小的雀跃，“莫非你吃醋了？” “我吃的过来吗？”云潇月默默翻个白眼，因为她的动作，发鬓的流苏微微晃动，看起来格外娇憨可爱，“王爷倒是四处留情，我来参加个寿宴都要被你这位老相好噎两下，心里不快的很。” “慎言！”陆凛就差伸手捂她的嘴，“本王同烈王妃清清白白，除了救过她两次，我们无半分逾矩，我发誓。” “我知道，王爷是君子。”云潇月信他不会做出出格的事，“但是你们成婚前的感情该清理的就都清理好，总不能让我这个王妃每日跟在王爷屁股后面帮你剪断红线吧？” 第164章 三角虐恋 第164章 三角虐恋 陆凛失笑。 “本王有什么旧情好剪断的？” “那为何烈王妃一副我抢了她郎君的架势？就差戳着我脊梁骨骂我了。” 陆凛拍拍她的背宽慰她道：“想是前些日子落水一事，五哥迁怒于她，心中不忿吧。今日是烈王妃的寿宴，你权当替她过寿了，且忍她这一次。” 云潇月撇撇嘴。 她倒是想不忍，只怕烈王炸着毛冲回来咬她。 夫妻正说着，身后柳凤昙突然倒地不起，惊动了一片官眷贵妇。 云潇月闻声回头，却见人群哄乱，她急忙转身挤进人群之中，这才看到柳凤昙倒地昏死。 她急忙蹲下身来探了探柳凤昙的呼吸脉搏，拍着她的肩膀大叫了两声她的名字。 “柳凤昙？烈王妃？！” 叫了几声都没有反应，云潇月暗觉不好，急忙放平柳凤昙，双手交叠压在她胸骨中间，开始进行胸外按压。 持续几十下之后，她迅速抬起柳凤昙的下巴，轻轻掰开她的嘴，替她人工呼吸。 在场众人纷纷惊讶的倒吸一口气。 容王妃这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亲了烈王妃吗？ 这这这…… 闻讯赶来的陆方明也愣在了当场。 所以难道不是容王与昙儿有私情，而是容王妃与昙儿有私情？？ 持续了几分钟，柳凤昙终于再次恢复了心跳和呼吸，云潇月连忙叫人将她送到厢房床上，赶来的大夫替她瞧了瞧。 急救完之后，云潇月站在房门外，拿帕子擦了擦嘴角。 “这柳凤昙怎么跟个河豚似的，气性这么大？” 瞧她年轻力壮的，身体应当算不上虚吧？就生了一上午闷气，险些把自己给气死？ 看她眼下青黑，应当近些时日也没有睡好。 “你说她是因为生气才昏倒的？” “有可能。”要么就是柳凤昙有其他隐疾，想来烈王也不想让他们知道，特意从外头请了郎中，郎中一来便将他们全都赶出房了。 离开烈王府时，周围人看向云潇月的目光都充满了探寻和疑惑。 云潇月犹如一个异类，盯着众人暗戳戳打量的目光迈出了烈王府的大门。 没过两日，上京城便传出了小道消息。 容王夫妇与烈王妃三角虐恋传的沸沸扬扬，凝珠外出采买脂粉时，听旁边的妇人从头说到了尾。 “听说啊，那烈王妃心中属意的根本就不是容王，而是容王妃！！同容王走得近就是为了刺激容王妃。” “可不是嘛，听说烈王府宴客当日，烈王妃见容王夫妇情深，当场气晕过去了！还是容王妃渡气她才苏醒了，孽缘哦……” 凝珠的下巴险些没能收回来。 这说的是他们王妃吗？莫非说着上京还有第二个容王妃？ 小道消息越传越邪乎，到最后已经演变成了两个王府的四角恋，烈王则被传成了棒打鸳鸯的狠心人，气的烈王提着刀砍了那说书先生的桌子，掀了他的牌匾。 北陆医书虽有记载渡气救人之法，却不够详尽，更不能为世俗所接受，云潇月秉着救人之心救完了人，不成想传成了如此。 第165章 西北战败 第165章 西北战败 烈王妃寿辰仓促结束，还在外人口中传成那样，柳凤昙更是气的头发倒竖，躺在床上几乎起不来身。 都怪云潇月那个贱人！若不是她，她也不会沦落到如此地步！ 一条长街之隔的容王府内，云潇月打了个喷嚏。 自打柳凤昙寿辰之后，大理寺内的事务忙的不可开交，陆凛往往是早出晚归，很多时候都不在府中。 没过多久，西北又来奏报，西北与凉国大战落败，粮饷匮乏，且眼下西北已是大雪，不仅需要粮饷，更需要过冬御寒的衣物。 北陆一向重文轻武，武将实在匮乏，有几位老将年事已高，更不能出发前往西北带兵，一时间形势焦灼，整个上京城内都是人心惶惶的。 眼看着西北若是再败，只怕凉国长驱直入，一取便是三城，皇上也颇为担忧，每每早朝之上询问谁能带兵，底下又是一阵寂静。 “难道我朝就没有一位能够带兵与凉国一战的武将了吗？！” 皇上的心凉了大半，这满朝文武百余人，眼下竟连一个出主意的都没有。 陆凛余光所至，左右的同僚纷纷垂下头，一个说话的都没有。 “父皇，儿臣愿领兵前往西北。” 陆凛从人群中走出来，站在大殿中央，声音凛然，“求父皇恩准。” 皇上心中暗暗松了口气。 若有陆凛领兵，必然能够震慑凉国，他更是在西北征战多年，对西北的形势也十分了解，是出征西北的不二人选。 只是…… “容王，现下西北大雪，你腿上的旧伤，只怕难以忍受……” “回父皇，西北的百姓和将士还在受苦，儿臣实在无法坐视不理，儿臣的腿伤经由王妃诊治之后已好了不少，想必只要坚持服药，出征西北不是什么大问题。” 皇上却是轻叹一口气：“既如此，便让容王妃随行吧，有她在你身边，一来可以替你治疗腿疾，二来你也能安心些。” “谢父皇。” 陆凛眸色深沉，高家虎视眈眈，父皇又不喜云潇月，眼下将她带在身边，也算是能两全的法子。 只怕她孤身一人留在上京反而更危险。 此刻正在府内呼呼大睡的云潇月还不知道自己的清闲日子快要到头了。 陆凛回府后没有直接去大理寺上值，而是回了王府。 突然在朱月楼内看到陆凛的身影，云潇还有些惊讶。 “王爷，你今日不忙吗？” “父皇下令，再过三日，你同我一起前往西北出征凉国。”陆凛坐在正屋的桌前，倒了杯热茶饮下，眉中满是愁绪。 云潇月凝眸坐在陆凛旁边，神色微沉。 “眼下西北战败，凉国虎视眈眈，只怕要攻破关口，我实在不能坐视不理，西北是我朝命脉，若是被凉国攻下了，后果不堪设想。”陆凛只当她不愿忍受西北严寒风沙之苦，便道，“若你不愿，今日我便上书父皇，请他收回旨意，将你留在上京。只是我不在上京的这段时间，你务必要小心谨慎，切不可出头冒尖，若是受了委屈也别急着报仇，一切等我回来。” 她性子急，又颇叛逆，他是当真怕她与高君怀对上。 “王爷，我愿意与你同去西北。” 第166章 出征前夕 第166章 出征前夕 陆凛微怔。 “王爷，我愿意与你同去西北。”云潇月十分肯定道，“让我同你一起去西北吧。” 她父兄的尸首在西北一直未寻回，这也是她心中的痛，她心里一直想着有朝一日去西北瞧瞧，或许能寻回父兄尸首。 况且西北常有战乱，百姓民不聊生，军营之中更是需要郎中和医治，她到了那处更能发挥作用，也算是告慰父兄的亡灵了。 只想着西北平定，届时便是天下安定了。 百姓能安居乐业，不用受战争侵扰，这便是极好的日子了。 “好，那这两日收拾收拾，三日后我们一起出发去西北。” 云潇月点点头。 “只怕西北风沙之苦，且近来多大雪，天气严寒，可要多带些被褥衣衫，之前府里做的皮毛大氅一并带着，这一去，且不知要在西北待多久。” 冬天正是西北最难熬的时候，等到开春之后两三个月雪才会慢慢融化，严寒的日子还长着呢。 “我知道。王爷也多带些，记得带两套厚重的护膝。只怕西北严寒，于王爷的腿伤更为不利。” 西北多战乱，只怕这一去危险重重，说心里不担忧是假的。 这两日，凝珠一直默默给云潇月收拾行囊，怕此一去时间太长，该带的都带上了。 晚上，凝珠将过冬的衣服全部收进箱子里，准备等次日收拾的时候抬上车。 “凝珠，这次去西北，你别跟着我了。”云潇月看她忙前忙后的样子，沉声道，“在王府好好等我回来。” “奴婢不跟着王妃，谁照顾王妃？”凝珠手边忙着，并未将云潇月的话放在心上，“您放心，奴婢手脚轻便，只会帮王妃，不会拖后腿的。” “可以西北毕竟危险，你一个柔弱姑娘家，又不会武功，万一受了伤怎么办？” 凝珠是个好姑娘，如果可以，她希望她能一直留在这院里无忧无虑的过下去。 西北太危险了，黄沙苦寒条件恶劣不说，凉国军队如狼似虎，带着她只会让她深陷危险之中。 她连自己都护不住，更别说护住凝珠。 “王妃也不会武功，王妃不怕危险吗？”凝珠收拾好东西，坐在云潇月身边，伸手握住她的手，“王妃不怕，奴婢也不怕。这辈子奴婢跟着王妃，您到哪里我就到哪里。” “……好。”云潇月拍拍凝珠的手，“刀锋剑雨，有王妃我挡在前头呢。” 凝珠连连点头。 她相信王妃，一定能护住她。 次日一早，云潇月进宫面见皇后。 眼下禁军的头领虽然换了人，可是最要紧的还是指挥权不在陈冲的手上。 临行之前，她要履行约定，替陆凛将指挥权拿到手才行。 凤鸾殿内，皇后的肚子已经开始慢慢隆起，她坐在诸位上，一双凤眸垂下，看着云潇月。 “容王妃，听闻你明日便要出发去西北了，怎么今日还有空闲来本宫这里？” “临行之前，臣妾是来帮娘娘确定娘娘所怀究竟是皇子还是公主的。” 皇后神色大变，一双涂着蔻丹的手紧紧握在桌角，喉咙发紧。 “你这话当真？” 第167章 胎儿性别 第167章 胎儿性别 “不敢欺瞒娘娘。”云潇月挺直脊背站在凤鸾殿内，“臣妾可以现在就帮娘娘确定，娘娘腹中怀的究竟是皇子还是公主。” “你有什么要求？”看她这副神色，皇后便知她是做足了准备，来此同她做交换的。 只怕她有事相求。 “若查清娘娘腹中是小皇子，臣妾想要禁军的指挥权。” “呵。”皇后不由得冷笑一声，“你胃口倒是不小。” 几个月之前，她才方将京郊大营的指挥权给了她，如今她竟蹬鼻子上脸，连禁军的指挥权都敢觊觎。 “娘娘，臣妾自然是真心实意为娘娘办事，但是娘娘也知道，臣妾还要在容王府活下去。”云潇月一派坦诚的态度，似乎将一切都放在了明面上，“如今我更是要跟随陆凛前往西北，需要有个东西傍身罢了。臣妾一介女子，能掀起什么风浪来？不过是想在这乱世中求一个安稳罢了。” 她如此说，皇后倒也能理解。 自古以来，女子殊为不易，从生下来开始，人生就是在不断的被裹挟中前行，不管是幼时的女红针线也好，还是长大后议亲嫁人也好，都很难能遂自己的心愿，一辈子就这样在别人的选择中稀里糊涂的过去了，有时候只想求一个安稳，偏偏后院闺帷之中刀枪剑戟如此之多，一个不留神便输的一败涂地。 “若不是皇子呢？” “若不是皇子，臣妾自然不敢同娘娘提任何要求，继续替娘娘留在陆凛身边打探消息。”云潇月微微抬眸，直视皇后道，“此次去西北，娘娘不是也需要一个眼线替您看住陆凛么？” “你倒是看的清楚。”皇后皮笑肉不笑的弯了弯唇角，“既然你如此有把握，本宫便让你试一试。” 云潇月捏着一把汗，抬脚走到了皇后身边，打开药箱，从里面拿出b超机的探头。 “请娘娘躺在榻上，掀起衣服露出小腹。” 随着冰凉的探头在小腹上划过，一股异样的感觉不断啃食着皇后的心，她一边在心里紧张着，一边又暗暗期待着，只怕结果出来不是自己满意的，心中忐忑得紧。 云潇月心中也捏着一把汗，然而等她看到b超机影像时，竟不由得吃了一惊。 原本她是决定，不管性别如何都向皇后谎称是怀了小皇子。 可是如今通过影像来看，皇后所怀的好像的确是一个小皇子！！ 真不知道是老天爷眷顾她还是皇后，二分之一的概率，竟然就这么撞上了。 云潇月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里又悬起了一口气。 皇后怀的是个皇子，如此一来她是无事了，可是只怕朝堂要乱。 原本高家就够肆无忌惮的了，皇后若是再生出一个小皇子，只怕高家更加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朝堂之上还有谁敢忤逆高君怀？ 见她神色变换，皇后竟然一时猜不透她的想法。 “如何，可瞧得出本宫怀的究竟是皇子还是公主？” 云潇月当即走到皇后娘娘身前跪下俯身。 “恭喜娘娘，贺喜娘娘！娘娘所怀是一位健康的小皇子，恭喜娘娘得偿所愿！！” 第168章 拿到虎符 第168章 拿到虎符 “你说的是真的？”皇后愣在原地，有一瞬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臣妾不敢欺瞒娘娘，娘娘腹中的确是一位健康的小皇子。” 云潇月老实回道。 皇后接过检查单，看着检查单上的图像，虽然看不懂，却也知道那是她腹中的孩子。 皇后垂下眼，一颗泪砸在检查单上。 她这么多年的愿望，如今终于得偿所愿了，她腹中怀的果然是一个小皇子！！ “容王妃，快快起来，此事你是头功一件，本宫定要好好嘉奖你！！” 皇后喜出望外，就差亲自起身将云潇月扶起来了。 “娘娘，禁军指挥权的事……”云潇月站起身，犹疑着问道。 皇后略一沉吟。 “也罢，既然你替本宫办成了这么大一件事，本宫向来赏罚分明，禁军的指挥权便交给你罢。”说着，皇后从枕头下取出一只虎符，递给了云潇月。 云潇月急忙伸手去接，心里一颗大石也算是落地了。 “只是这图像模糊不清，你是如何看出本宫怀的是个小皇子的？”皇后问道。 云潇月领着皇后指向图像中的某处。 “如今小皇子的身体已经基本成形了，若是再等几个月，可以看的更加清楚，现在这个样子，的确是皇子无疑，臣妾不敢欺瞒娘娘。” “料想你也不敢。”皇后咬咬唇。 云潇月还得依仗着高家在上京立足，若是敢骗她，便是不想要性命了。 “如今虎符交到你手里，你可不要让本宫失望才好。”皇后说着，伸手拍了拍云潇月的手，脸上的笑意渐深，“出征之后，陆凛的一举一动，你都要留意着，若他有什么动向，务必要第一时间传信给本宫。” “是，臣妾记下了。”云潇月点头道。 皇后弯弯唇，并未多说什么，便放云潇月出宫了。 “娘娘，京郊大营的指挥权已经落到容王手中了，若是这云潇月靠不住，禁军岂非也被陆凛掌握在手中？届时我们可就被动了。”身边的嬷嬷颇有些担忧。 “你当真以为陆凛能活着回来？”皇后弯唇一笑，眼中满是算计，“此次出征，便是他的死期，他再也别想活着回到上京了。” 拿到了京郊大营和禁军的指挥权又如何？人死了，魂魄还能号令大军不成？ 看着皇后势在必得的笑容，嬷嬷便也不再多说什么。 云潇月回府时，霍冬正指挥着小厮们搬东西，云潇月快步走下马车进府门。 “王爷可在府中？” “回王妃，王爷在书房。” 云潇月点点头，快步走向书房，进门之后，颇为硬气的将虎符拍到了桌上。 “怎么样，我这算是守信了吧？” 虽说时间迟了些，可她按照约定拿到虎符并且交给他了。 “虎符？”陆凛拿起虎符，有些惊诧，“皇后竟然将虎符交给你了？” 以皇后的性子，万不会将如此重要的东西交出来，除非云潇月给了她她最想要的东西。 “我帮皇后怀上了皇子，她遵守承诺，把禁军的指挥权交给了我。”云潇月说着，眸色又有些冷，“原本我想先糊弄过去，可是皇后怀的当真是皇子，也算是走了运了。” 第169章 出发西北 第169章 出发西北 陆凛眸色微凝。 “皇后当真怀上了皇子？” 云潇月点点头。 她在产科实习时，看过的b超单子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现下虽说月份不够大，但是在她看来已经足够了，确是个皇子无疑。 “只怕朝中接下来要多事了。”陆凛眉上也染上了淡淡愁色。 此去西北，只怕要耽搁些日子，怕只怕待他们回来，皇后已然产子，届时高家若真把控朝堂，想要翻盘就难了。 “好在禁军和京郊大营的指挥权都在王爷手中了，若当真出什么事，也能有所准备。” 若京中真出事，离京最近的兵马往往是最顶用的。 陆凛略一点头。 京中几位大相公颇为公直，待他离开之后，便要多靠这几位撑着了。 出发当日，皇上亲自出宫相送。 陆凛是皇上最为疼爱的儿子，他远赴西北征战，皇上心里自然是担忧的。 “凛儿，西北苦寒，前些日子又下了一场大雪，正冰冻着，此去西北天高路远，可一定要注意自己的身体啊！” 皇上颇不舍的叮嘱着，陆凛眼眶微热，点了点头。 “父皇放心，有儿臣一日，定然守好西北，只求父皇龙体安泰，静候儿臣回来尽孝。” 皇上颇不舍的目送着陆凛上了马，兵队如同一条长龙，缓缓离开了上京，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之中。 陆凛一走，高君怀的眼中钉算是暂时摘了，只要他死在西北，万事俱休，上京便是他们高家人的囊中之物了。 “西北的人，可都安排好了么？” 高君怀扶着皇后回凤鸾殿，皇后步子走得慢，身后隔着一段距离跟着一群宫婢，她凤眉微扬，低声问道。 “长姐放心，陆凛此去西北，关隘重重，即便能逃得了一次，难道次次都能逃脱？臣弟早在西北设置好了，必定叫他有去无回，横尸荒野。” 皇后这才点点头。 “就算他有命活着回来，待本宫生下了皇子，他也斗不过咱们。” 皇后不由得轻抚上自己略微隆起的肚子，神色略微温和了些。再过六个月，她的皇儿就落地了，只要有这个小皇儿，他便是有名有份的嫡长子，理所应当继承皇位。 只有她这皇后所生的儿子，才配继承这北陆的天下。 行军往北走，兵队如长龙一般，队首挂着两幅旌旗，上写着一个偌大的“陆”字。 此次行军，除了出征西北，还连带着运送粮饷药材过冬的厚重铺褥衣裳，足足拉了几十辆大车。 越往北走，天黑的就越早，连带着北风也越发凛冽了起来，还没到西北地界，云潇月便换上了厚重的皮袄子。 凝珠每天想方设法的熬羹汤，奈何越往北越寂寥，有时行军一两日也见不着什么，每日里吃的多是些从京中带出来的干粮肉干。 再往北行了几十里，河面结冰，天气阴沉，黑压压的瞧不见太阳，估摸着是快要下雪了。 “就地扎营！！” 这西北的雪一下便是一夜，是万不能顶着一夜冰雪行军的，临时驻扎点燃篝火取暖才是最要紧的。 西北天寒，只怕连夜行军当真会把将士们冻坏。 第170章 西北大雪 第170章 西北大雪 将士们忙着扎营，地面上燃烧起篝火，大家纷纷坐在篝火前取暖。 篝火上挂着水壶烧着沸腾的热水，云潇月捧着一碗热水坐在篝火前取暖，热水升腾起袅袅热气，水温很快就凉了下来。 西北此地没什么好吃的，只用了些路上带着的食材做了些汤羹，就着干粮和肉干简单吃了一顿。 刚吃完饭，漆黑的夜幕之中便开始落下雪花。 洁白的雪花从遥远的天幕缓缓降落下来，刚开始还是小雪，下着下着雪花便越来越密。 除了哨兵，其他人都早早地回了营帐取暖，云潇月站在河边，瞧着河面上的冰逐渐被雪覆盖，形成一条银白色的长河，与岸边的火光相互映照着，是一道绝美的风景。 吃过晚饭之后，陆凛便回了营帐，云潇月正要去瞧瞧他，霍冬先一步跑了过来。 “王妃，王爷旧疾犯了。” 云潇月快步走向帅帐，掀开厚重的门帘走进。 营帐内炭火十足，想来是怕陆凛旧疾发作，炉火烧的旺旺的，可即便如此，陆凛的腿疾还是复发了。 他坐在床前，受伤的腿撑在地上，微微皱着眉强忍着难受。 “不舒服了？” 云潇月搬了一个小马扎坐在他身前，撩开他的衣袍，掀开裤腿露出膝盖。 她从药箱里拿出一瓶药酒，倒在手上揉开揉热，轻轻按在陆凛的膝盖附近，用大鱼际和掌根的热度将药酒揉进陆凛的皮肤。 她的掌心温热，动作却格外柔和，旁边的小炉子烛火跳动，烘烤着她的侧脸，陆凛不由得垂眸看向她，她侧脸被烤的微微红晕，有些许可爱。 云潇月就这么坐在他身前，帮他揉了好久，直到陆凛的腿上没那么难受，才小心的将他的裤腿放下来，又从药箱里拿出了止疼药给他。 “若是实在不舒服，便吃一粒。” 陆凛接下药瓶，垂眸瞧着她。 “亏得带上了你，否则这一去只怕难熬了。” 他眼尾带着微微的笑意，云潇月拍拍他的腿，笑道。 “我是王爷的保命真人，等日后打完仗回京，王爷可得在府里供一个长生牌位才好。” “你不就在本王身边吗？本王日日拜你不就好了？” “这倒也是，舍近求远了。”云潇月笑笑，坐的离炉子近了些，“王爷多烤烤膝盖，于你的腿伤有益。” 陆凛点点头，坐的离炉子更近了些。 营帐内十分安静，偶尔能听到外面的风声，还有炉子里面炭火燃烧的声音。 “对了，有样东西你一定用得着。” 云潇月迅速起身跑出营帐，随后随着门帘掀开，一阵冷风涌进来，她小小的身影又跑了回来。 云潇月拿着手中的皮毛护膝，怕凉着他，在炉子旁边烘热了，才系在陆凛的膝盖上。 “晚上睡觉的时候戴着它，必定保佑王爷一夜安眠。” “这是你缝制的？”瞧着这护膝绣线整齐，底下该绣了一排青翠的绿竹，应当不是出自她手。 “这是我选的皮毛，凝珠缝的，我画的图样子，好看吧？” “好看。”陆凛笑笑，灼灼温度从护膝渗进膝盖，仿佛从骨头缝里都暖了起来。 第171章 夫妻共寝 第171章 夫妻共寝 夜里，云潇月哆哆嗦嗦的缩在被窝里，床前烤着炉火，但是实在是杯水车薪。 西北太冷，她盖了几床厚被褥仍旧觉得很冷，尤其一双腿宛若置身于冰窟之中，临睡之前凝珠给她放好的两个热水袋也逐渐变凉了。 云潇月睡睡醒醒，恨不得把脑袋都塞进被子里，夜半将凉透了的暖水袋踢出被窝，整个人缩成一团。 刚过子时不久，云潇月实在扛不住，裹着被子跑出了营帐，钻进了陆凛的营帐。 营帐内炭火充足，暖意融融，她很不客气的将陆凛挤到了床里，裹着被子把自己裹成一个大茄子，缩在床头睡着了。 陆凛一脸懵的坐起身，看到占了他半个床位的云潇月，视线逐渐聚焦。 “王爷，借贵宝地一用，实在是太冷了。” 她的耳朵冻得通红冰凉，瞧见她如此，陆凛便没再说什么，将最厚的被褥盖在她身上，迎着炉子中微微闪烁的火光瞧着她缩成一团的侧影，眼里漫上了些许的笑意。 夜深，霍冬进营帐给陆凛添炭火，一进营帐便瞧见，云潇月蹬了被子，半个身子压在陆凛身上，自家王爷呈一个大字躺在床上，白色的中衣襟口微微松开，露出一片胸膛，半边身子被王妃抱着，场面十分和谐。 霍冬当即便转身，忙退出了营帐。 看来日后进王爷营帐且得先通报一声才行。 云潇月来到北陆之后，从未睡过如此舒适的一觉，外头冷风呼啸，她却仿佛抱着一个大火炉一般暖熏熏的，比暖水袋还要好使，她只想着把头埋得再深一点，连自己的耳朵也焐上。 待她一觉睡醒时，天色已经大亮，云潇月缓缓睁开眼睛，恰撞进一双漆黑澄澈的眸子里。 云潇月惊的一个激灵，若非陆凛被她抱在怀里，只怕她要一脚将他踹下床去。 “王、王王王王、王爷。” “王妃昨夜睡得可安好？”陆凛被她抱着，半边身子都麻了，动也动弹不得，只侧着头眼带笑意的瞧着他。 “安好。”云潇月急急忙忙的松开手脚，还陆凛自由，听着外头人来人往的，她急忙起身准备抱着被子逃回自己营帐。 “若是怕冷，日后便同我一个营帐歇息。”陆凛坐起身，揉了揉半边发麻的肩膀，“越往西北只怕越冷，恐你的身体受不住。” “不、不用了……”云潇月抱着被子，一溜烟跑出了营帐。 天亮之后，大雪初停，外面银装素裹一片茫白，连河面上也被覆盖了一层厚雪，刚刚下完雪，天气正是冷的时候，早上用饭时，云潇月烤着火连喝了三碗热腾腾的汤水。 又往西北方向行进了几日，他们终于到达了边关。 边关的雪更大，连下了多日，入目只可见一片茫茫白色，到达城外时刚好入夜，大军来不及归入大营，只能就地安营扎寨，暂且歇息一日。 西北可被南边冷太多了，夜里又下起了大雪，云潇月实在没出息，坚持不住，夜半十分又抱着被子去陆凛营帐中蹭炭火。 陆凛似是早就做好了准备，床榻边上单独放了一个枕头，只等着她来睡一样。 第172章 我会陪着你 第172章 我会陪着你 “王爷，打扰了。” 云潇月十分自觉的抱着被子躺下，陆凛的床榻十分暖和，加上床边的炭火充足，整个营帐内温暖如春。 云潇月躺着睡得正香，总觉得有道视线落在她脸上，犹疑着睁开眼，却见陆凛躺在她里面，撑着头浅笑着凝视着她。 “王爷看我做什么？” “没什么，只是觉得王妃体弱，怕冷的很。”陆凛收起了笑，并排躺在云潇月身边。 “可能我上辈子是冻死的吧。”云潇月信口胡诌道。 上辈子冻死是假，但是她怕冷是真的。 她生活的地方是北方沿海城市，到了冬天大风呼啸，直刮的人往后退，每每上班都要抱着路灯往前挪，若是赶上下雪那可就更妙了，大风裹挟着雪花从地面卷起，迷的人什么都看不清，大雪扑在脸上，正应了那句歌词。 冷冷的冰雨在我脸上胡乱的拍～ 到了冬天，她往往是暖宝宝贴满全身，然后再套上一个巨无霸厚的长款羽绒服，直到脚踝的那种，头上带着帽子围巾，有时候还要戴一个护目镜。 戴护目镜的源头正是她那个蠢出天际的师弟走在大马路上被凌厉的风雪割破了眼角，差一点点就割到眼球。自那之后，他们实验室的护目镜就经常失踪。后来有一天下班在路口遇见，大家清一色戴着实验室的护目镜，被大风刮出去几米远。他们实验室最瘦弱的那个小姑娘有一次直接被刮进路边大垃圾桶里面去了，几个同事生拉硬拽把人拽出来，连夜去了医院。 除了冬天龙卷风一般的壮观景象，其他三季沿海城市都还是十分美好的，天高气清蓝海茫茫，外出聚餐时坐着公交车行驶在沿海公路上，海风拂面，路旁便是一望无际的大海，心情能跟着愉悦好几个度。 可能正是那几年给她留下了惨烈的印象，每每过冬她都如临大敌，生怕一丝丝冷风顺着衣领吹进来。 原本在上京，冬天虽也冷，可不常出门，又有凝珠打理着炭火，每天变着法的给她煮暖身的汤，一点都不觉得冷，如今一到西北，虽没有汹涌的大风，她却也体会到了什么是严寒。 这里是真的冷，是将鼻子耳朵露在外面一会会就会冻僵的冷。 云潇月皱皱眉，可见是想到了什么不愉快的记忆，可是陆凛瞧着她眼中似乎又有些留恋，便知她想家了。 “我会在最快的时间结束西北战事，尽快带你回家。” “嗯，”云潇月应了声，将头往被子里缩了缩。 眼下还只是刚刚入冬，且得再过四个月西北才会慢慢变暖。 只恐怕四个月未必能结束回京。 “王爷，打仗会死很多人，是吧？” “嗯。”陆凛应声，眸色有些沉。 流血百万，浮尸千里，血流漂橹。 烽烟起止之地，处处都是死尸。 “你怕吗？”云潇月轻声问道。 陆凛神色一顿，瞳孔微微震了震。自他十二岁上战场，从未有人问过他这句话。 他会怕吗？恐怕他自己也早已不知道那种情绪是什么。 “你放心，我在你身边。”云潇月从被子里伸出手来，拍拍他的肩膀，“我会努力救很多伤员，也会一直陪着你。” 第173章 到达渡城 第173章 到达渡城 云潇月正要把手缩回被子里，陆凛却先一步伸出手，握住了她的手。 “看在我营帐中这么暖的份上，今夜便让我握着手睡吧。” 他的手指微凉，触及到那只温润柔软的手，不忍用力将它握得太紧，只虚虚的握着她的指节，垂在两床被褥之间。 云潇月并没有两手抽回。 她犹记得自己初次见到陆凛时，他凶神恶煞如同杀神，在王府的地牢里，冷着一张脸要杀她。 那个时候她觉得，自己在王府里分外危险，一步一步都要十分小心，万一触怒了这位夜叉，他手起刀落就能要了她的小命。 那个时候她对他的印象便仅仅存在于少年战神、双手沾满鲜血、冷酷狠辣这些形容词上。 后来慢慢的，发现他的赤胆忠心，他的至诚孝心，还有他牵挂朝堂百姓的博爱之心。 若是之前她刚刚发现他是一个忠直纯善之人，那么过了今夜，她又多了一个发现。 他也有心底的柔软和痛楚，会害怕会无助，也会渴望别人的陪伴和关怀。 好像与之前的冷面战神形象相违背了，可她却觉得他在她心里的形象更丰满了。 她更喜欢这样的陆凛，他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 待到天亮，陆凛的手始终没有松开云潇月。 在西北时他常会做噩梦，可昨夜有她陪伴，夜半风声呼啸之时，他竟没有陡然惊醒。 是件怪事。 西北的边关驻扎之城是渡城。 大军驻扎在城外，待到援军将粮饷补给送到时，颓然等死的将士们眼中又流露出了生的希望。 这次出征西北，大军带了足量的粮饷和御寒的衣物，以及治疗各种内外伤的药材。 陆凛命副将将御寒的衣物被褥一一发放下去，随后面见了边关大军的统帅，车骑将军周卫中。 当年陆凛从西北回京之后，上京便提拔了周卫中为车骑将军，带领大军镇守边关，至今已三年。 这三年里，风沙苦寒之苦尚不说，周卫中带着大军与凉国鏖战，短短三年时光，已经从一个意气风发的大将军变成了满面沧桑的老大哥。 再见面时，陆凛险些没有认出周卫中。 “末将周卫中，拜见王爷！” 陆凛忙将周卫中扶起来。 “周将军辛苦了。”这三年周卫中迅速苍老，不到三十岁的年纪，乍一看跟四十多了似的，鬓边已经生出了白发。 “现下边关的情况，有劳周将军同本王说说。” “五日前凉国又一次来犯，将士们誓死抵抗，好不容易击退了凉国大军，只是……只是将士们忍饥挨饿受冻受寒也就罢了，听闻京中享乐修建登仙楼，士气大减，只怕……” 军中，可以没吃没穿，但是不能缺少士气。 士气便是将士们的支撑，是精神的支柱，在军营中如同定海神针指挥大旗一般的存在，士气没了，哪怕是有五十万大军，也是一盘散沙，打仗时必是节节溃败。 陆凛眉头微皱，神色冷然。 此事他在上京时便已做好了心理准备。 西北战士受苦，上京的皇帝却带头享乐，追求虚无缥缈的所谓神仙，的确荒谬。 “今夜开大席，鸡鸭鱼肉通通宰杀了做上，给将士们暖暖肠胃。” 第174章 篝火晚会 第174章 篝火晚会 入夜，大营之中，一团一团的篝火点燃着，将士们纷纷围坐在篝火旁边，这是几个月以来西北都不曾有过的热闹景象。 远处的山崖上还有厚厚的一层积雪，出了渡城三十里地便是一片黄沙漫漫，也被白雪覆盖，只有在这军中大营之内，才有一团团升起的炊烟。 将士们身上穿着加厚的新棉衣，连脚上的靴子都会新制的，防水防寒。下午，将军亲自带人送给了他们冻疮药膏缓解冻伤疼痛，今日实在是之前他们不敢奢香的好日子。 篝火之上架起了锅，里面煮着大块的牛羊肉，旁边的锅灶里煮着鲜灵灵的鸡汤，整个大营之中香气扑鼻。 云潇月同陆凛坐在篝火前，对面坐着的正是周卫中和几位副将，大家脸上都带着笑意。 “今日多亏是王爷来西北，将士们才有新衣穿有肉吃。让我们敬王爷一杯！！” 周卫中话音刚落，周围的将士纷纷端起酒碗起身。 “敬王爷！！” “本王既然来了西北，若不能让诸位无后顾之忧，岂不是白来了？”陆凛一笑，端起酒碗起身，和众人一饮而尽。 云潇月抬头看着陆凛，总觉得在西北的陆凛同在上京的陆凛不像同一个人。 在上京时，他谨慎冷酷、一丝不苟，诸事筹谋得定，方能与高君怀周旋。在西北时，他酣畅恣意，眉宇之中神采飞扬，身上有一股子侠气，倒是有几分像传闻中单枪匹马取凉国将领首级的战神模样了。 “上次见王爷还是三年前，一晃三年过去了，王爷再回西北，却不是一个人了。” 副将一笑，视线落在云潇月身上，紧跟着众将士们的视线也都落在了她身上。 “这世上，能受西北军营风沙艰苦的女子可是少之又少，王妃能义无反顾的随王爷前来，可谓是情深似海。”周卫中端起酒碗起身，“敬王妃一杯！” 众将士跟着端起酒碗：“敬王妃！！” 云潇月被这幅场景震了一下，觉得自己不好不表示，当即豪迈的给自己倒了一碗酒。 “敬诸位将士！将来的日子大家互相帮助互相照应，诸位不嫌我麻烦才好。” 云潇月未曾喝过西北的烈酒，仰头一口干了一碗酒，辣的嗓子冒烟，强忍住咽了下去。 “王妃豪爽！” 一旁安静坐着吃鸡的石一二担忧的看了一眼云潇月，目光随即落在旁边的凝珠身上。 “王妃这样喝，能行？” “有王爷呢。”凝珠不以为意，“王爷自会照顾好王妃的。” 来前凝珠特意去找王府里采买的姐姐取经，这男女之间要发生感情，就得让他们单独相处，如今王妃同将士们打成一片，也能融入到王爷身边去，正是他们互生情愫的关键时刻，她还是躲得远远的好好观察，别误了王爷王妃的好事才行。 云潇月性格开朗不拘小节，很快同周卫中在内的诸多将士打成了一片，见她没有小姐脾气，大家都爱同她说过往陆凛的八卦消息。 “犹记得当年王爷还是主帅时，一人一马一枪冲进敌军大营，取了敌军将领的首级，那可真是千军难挡……” “还有之前，一箭射断了敌军的大旗，敌军士气溃败我们轻而易举的便打了胜仗，后来还听说凉国公主到处打听王爷，还找人画过王爷的画像呢！” 第175章 父兄之死 第175章 父兄之死 话音未落，众人的视线纷纷落在说话的副将身上。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王妃，你别误会了，”迎着大家的目光，副将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急忙往回找补，“王爷都没见过那凉国公主，都是凉国公主单相思。” 云潇月一笑，瞧见他窘迫的样子，倒有些想逗一逗他。 “除了凉国公主，还有别人吧？” “你、你怎么知道？” 周卫中一脸无奈，就差把那副将的嘴给堵上了。 见过傻的，没见过这么傻的。 “没有了，真的没有了，”副将反应过来，继续往回找补，“这军营之中都是粗野汉子，王爷就是有这心也没这力啊。” 话音刚落，旁边人哄笑一堂，连陆凛也没抑制住嘴角的笑意。 “我不说了，我什么都不说了。”副将急忙捂住自己的嘴。 有时候这嘴比脑子快，也实在不是什么好事。 “实不相瞒诸位，此次我陪同王爷来西北，还有另一个目的。”玩笑开的差不多，云潇月才说出心里压了多日的事，“我这次来西北，想将我父兄的尸首带回去。” “王妃的父兄是？” 军营中，大多将士还都不知道她姓云。 “我父姓云，名如晦。” 话音刚落，众将士的神情陡然落下，军营中的气氛瞬间寥落下来。 “原来，王妃竟是云老将军的女儿？！” 众人肃然起敬，当即，军营之中所有将士纷纷起身，举起酒碗面向云潇月，“我等，敬王妃一杯！” 若无云老将军父子以死相护，只怕渡城早已沦丧他人之手，他们早就没有命活了。 云老将军父子对他们来说，有再造之恩。 西北苦寒，风沙弥漫，条件异常艰苦，常年战乱之下，百姓的日子不好过，他们驻扎大军的日子也不好过。 老将军父子原是戍北大将，多年前来到渡城带兵，老将军为人果决带兵颇有手段，有他们父子在，西北与凉国对上常常是大胜而归。 尤其自陆凛重伤回京疗养之后，西北大营便将云老将军父子看做神一般的存在。 数月之前，凉国大军来犯，用了阴毒谋算的法子将他们引入流沙，老将军不惜深陷泥沙之中也要保下他们，最后便是他们安然回营，老将军父子带着一队人马抵御大军，陷入流沙之中再也没有回来。 每每思及此，他们都愧疚难当。 “王妃！”周卫中放下酒碗，直直的跪在了云潇月身前，“数月前，若非我莽撞行事，老将军父子也不会丧命于泥沙之中，我对不起你！” 云潇月一愣，视线看向陆凛。 他微微摇了摇头。 “周将军，这不是你的错。”云潇月将周卫中扶起来，他眼眶红透，眼泪鼻涕已经糊了满脸。 胜败乃兵家常事，战场之上差之毫厘失之千里，有许多事是难以预料的。 父兄为国牺牲，她觉得十分光荣。 远处漆黑的天际，缓缓落下大雪，雪花纷纷扬扬的飘落，落在云潇月的手背上，凉的骇人。 她扯出一个笑，拍拍周卫中的肩膀。 “周将军，只要你能保卫好这渡城，便是不辜负我父兄了。” 第176章 天涯共此时 第176章 天涯共此时 雪越下越大，连带着前些时日没有融化的冰雪，整个天地陷入一片银白之中。 雪一下起来，反而没那么冷了，夜空中一片白茫茫降下，雪花落进面前的篝火中，瞬间消失成雾。 用过晚饭，大家各自回了营帐。篝火前变得冷清，火苗燃烧着木柴，发出细微的响声，照亮篝火旁边的一方小天地。 云潇月在篝火前呆坐着，撑着脸看着天际上落下的雪花发呆。 身后被披上一个厚大氅，陆凛在她身旁坐下。 “你说，我父兄在这里坐着时，会想什么呢？” 她对父兄的记忆已经逐渐淡忘，只有原主脑海里贫瘠的几个画面。印象中，父亲的背影伟岸，他总是穿一身冷冰冰坚硬的盔甲，腰间佩着一把剑，回家时会将她抱起来，会驮着她上街买甜丝丝的糖葫芦。他少言，尤其离别之时，坐在马背上，目光落在她身上，带着不舍，却不会开口说什么。 兄长摸摸她的头顶，翻身上马，随着父亲一起消失在长街尽头。 这是她脑海中关于父兄最深刻的记忆。 这些已经是几年前，彼时她还是个孩子，并不懂离别意味着什么。 “关山之中有月亮，”陆凛指指远处的两座山峦，天气晴朗之时，入夜之后月亮便挂在两座山峦之间，月光皎洁月如银盘一般，比上京的月亮要美上百倍，“老将军在抬头仰望月色之时，应当也在思念家乡吧。” 天涯共此时。即便相隔两地，抬头仰望的也是同一轮月。 若西北太平，老将军又怎会愿意在此处驻扎戍边数年不归。 上一次回家时，孩儿尚且是个娃娃，抱在怀中小小的一个，下次再归，孩儿已亭亭玉立变成了大姑娘。 怎能不思念呢。 雪愈下愈大，雪花落在云潇月的鬓间、肩膀上，陆凛伸出手，替她掸了掸肩膀上的落雪。 “待雪停了，我带你去寻父兄的尸首。” “当真？”云潇月的眸子一亮，“可如此厚的积雪，会不会有危险？” “不怕，我自有办法。” 雪落无声，几乎快要把面前的篝火扑灭，眼看着衣衫鬓发都被沾湿，陆凛忙拉着云潇月回了营帐。 西北极寒，营帐外都围上了厚厚的围毡御寒，哪怕外面风雪再大，营帐内也是温暖的。 营帐内炭火充足，上放着一壶热水，已经沸腾了，咕噜咕噜的冒着热气。 陆凛将热水拎下来，倒了两碗热茶，递给云潇月。 云潇月摘下大氅挂在一边，肩膀上的雪花很快融化，在炭火前坐了片刻，很快又被烤干了。 大营之中营帐和围毡都十分有限，多是十几二十个将士挤在一个营帐中歇息，一排大通铺躺着，周卫中便将陆凛和云潇月划在了同一个营帐内，省出来的营帐让其他弟兄睡了。 石一二同霍冬几人挤在同一个营帐之中，他块头大，睡觉时刀一定要放在身边才安心，睡着了之后磨牙放屁打呼，霍冬苦不堪言。 西北冷得厉害，夜半陆凛醒过来时，云潇月已经整个人缩进被窝里，环抱住他的腰将头枕在他胸口，两只脚缩在他腿边取暖，一夜都不曾动一下。 偶尔被云潇月闹醒，陆凛撑着头掀开被子一角看着她，忽然觉得这西北严寒的夜也没那么难熬了。 第177章 大雪之后 第177章 大雪之后 次日天大亮，云潇月醒来之时，身边的位置已经冰凉了。 怪不得她觉得有点冷，原来是人体火炉不见了。 “凝珠？”云潇月喊了两声，凝珠迅速端着盆子进了营帐。 “王妃，快梳洗更衣出来瞧瞧，外面的雪景格外美呢！” 云潇月当即便起身，里三层外三层的穿上衣裳，梳洗之后，披上了一件厚厚的皮毛大氅。 掀开厚重的门帘走出营帐，入眼便是一片无尽的白。 天空有些发灰，看不清楚天上的乌云，但是天际遥远几乎看不到尽头，地面上一层厚厚的积雪，远处的山峰也被覆盖成一片白色，虽然是阴天，但是天地之间显得格外亮堂。 今晨无风，刚刚下过雪，尚且没那么冷，云潇月的鼻尖冻得通红，呵出的热气消散在空气中，她的睫毛也被沾湿了些。 靴子踩在绵软的雪上，云潇月弯腰捏了个雪球，朝凝珠丢了过去。 “吃我一炮！” 军营中，自清晨开始，将士们便将沿路的雪都清了，这样厚的积雪，若不趁着它还松软时赶紧清掉，走不了几步便会硬化成冰，到时人走不了，连运送东西的车都行不了。 石一二刚跟着离山从外面清雪回来，他推了一个硕大的雪球，将它垒严实了，双手将大雪球举起，咧着嗓子喊道。 “凝珠、接招！！” 凝珠回头，只来得及看到一个巨影飞过来，她慌张躲避，下一瞬，整个人被打进旁边的雪堆里，陷进去大半个身体，如同套上了一个龟壳。 “石、一、二、” 凝珠咬牙切齿的欲站起身来，整个人陷入雪堆中，如同被翻壳肚皮朝上的乌龟，几番挣扎都没能脱身。 石一二憋住笑，伸手将她拉起来。 凝珠拍拍身上的雪，一脚踹在石一二屁股上，没想到石一二半丝都没撼动，她自己却又跌了回去。 “哈哈哈哈……”石一二彻底忍不住，捂着肚子大笑起来。 云潇月在一旁若有所思的瞧着二人，脸上露出老阿姨的甜美微笑。 先前她怎么没觉得石一二这么开朗？以前还不苟言笑的一个健壮大哥，来了西北之后突然变成沙雕了？ 可能下雪对于个别南方人来说，就是能激化心情的催化剂吧。 云潇月依稀还能想到读书时，元旦前一场大雪，大半个学校的人挤在操场上打雪仗，那阵仗，堪比世界大战，回到宿舍时，基本没有完好的，羽绒服都湿了大半。 然后第二天失物招领处总会摆出二三十个手机，三四十把钥匙，场面夸张得很。 云潇月去借了把铁锹，将干净的雪铲起来，堆了一个硕大的雪人，足足到她肩膀这么高。 按照西北雪融化的速度，这个雪人最起码还能陪伴她两三个月。 早上他们喝的是热腾腾的鸡汤泡馍，干硬的馒头不好下嘴吃，便干脆把它放进昨夜没喝完的鸡汤里面泡着吃。 云潇月的手冻得通红，捧着一碗热腾腾的鸡汤，手上几乎没有知觉了。 西北当真是洒水成冰的程度，她才跑出来溜达了一会儿，整个身体都僵了。 正发着呆，陆凛在她旁边落座。 “吃过早饭，带你去北面的沙漠。” 那里正是她父兄牺牲的地方。 第178章 英魂停聚之地 第178章 英魂停聚之地 云潇月点点头。 可这视线望出去，一片茫白，实难辨别方向。 用过早饭，陆凛牵了两匹马，带着云潇月出了军营。 军营之外，除了将士们日常走的一条路，其他地方都被厚厚的积雪覆盖，除了能远远看到积雪下的关山，一片白茫茫的天际之下，几乎没有能辨别方向的凭据。 云潇月骑着马跟在陆凛身侧。 “王爷，我们若是出去了，还能找到回来的路吗？” “信不过我？”陆凛失笑，骑马带着云潇月穿过一望无际的平坦道路，最终停在了一片上下起伏的雪原之前。 沙漠变雪原，原本起伏不一的沙丘被厚厚的积雪覆盖，却还是隐约能看到沙丘沙子的纹理。 背着风向的一面偶有露出沙地来的，但是极少，整个沙漠几乎都被厚雪覆盖了，根本辨认不清哪里是沙漠尽头。 “这里就是老将军牺牲的地方。” 此处沙漠之中有几处凶险的流沙，一旦陷入，很难脱困，陷入之后只怕是连尸首都找不到，老将军父子牺牲几月，尸首没有找回也正是因为如此。 云潇月坐在马背之上，视线远远望去，沙漠之上无比寂静，连偶然飞过的鸟都没有一只，冷风吹拂起地上的落雪，搅乱了这平静的景象。 她眼前好像逐渐浮现出，父兄一身戎装浑身浴血，在这沙漠上奋战到最后一刻的样子。 能够死在战场之上，死在父兄最想保护的土地上，他们的英魂应当也能得到告慰了。 当时这片沙漠之中，又流了多少血死了多少人？ 时过境迁，才几月的光阴，便已完全看不出当时的惨状了。 “眼下不能贸然进入，”察觉到她眼眶中逐渐盈满的泪，陆凛柔声道，“待明年春后雪融，我带着人再进沙漠找找。” 若是可以，他们自然希望老将军能够魂归故里，最起码不用孤单的留在西北。 “王爷，我们回去吧。” 云潇月调转马头往回走，陆凛抿了抿唇，静静跟在她身侧。 冷风拂面，她的泪珠不争气的落下来，没片刻，脸就冻红了。 旁边递过来一方帕子。 云潇月接过帕子，双手按住帕子贴在眼皮上，任由泪水汹涌而出。 陆凛牵着缰绳，带着她的马一路缓缓的往回走。 父兄过世的巨大悲伤淹没了她，云潇月无声的哭泣着，没有哪一刻比此刻更想回家。 她的父母也在等着她回去。 回到军营时，云潇月已经恢复正常，只是眼睛红红的，看起来分外可怜。 马儿停住，云潇月迅速翻身下马，快步走回了营帐中。 想是她不想叫人看到自己这副样子，陆凛挥挥手，拦住了凝珠进营帐的脚步。 “让王妃一个人待一会。” 下午时，整个军营中的雪都清好了，陆凛带人去各处查看了一遍，尤其带人检查了各营帐的保暖，确定围毡都围严实了，每个营帐内都有足量的炭火保证将士们取暖。 西北严寒，将士们平日里穿的也都是冰冷的盔甲，一旦受凉受冻，极容易引发冻疮。 在这个时节，冻疮基本就能要命，严重了的甚至要截肢。 下午时，周卫中带着云潇月去了伤员的营帐。 西北数万大军屯居，军医却寥寥无几，且多年迈，战时十分耽误救治。 第179章 新到任的云军医 第179章 新到任的云军医 上一次同凉国大战还是大雪之前，距今已过去半月有余，在营帐中养伤的伤员仍旧不在少数。 伤员营帐内的炭火是最足的，战场上受伤无小伤，最轻视不得。 周卫中带着云潇月瞧了几个安置伤员的营帐，伤员们绑着胳膊腿，一个个面黄肌瘦的，瞧着分外虚弱。 一瞧见云潇月同周卫中进营帐，大家都强撑着病体起身行礼。 “见过王妃、见过周将军！” “日后可不能再叫王妃了，该叫云军医才是。”周卫中解释道，“云军医是皇上特派来替大家治伤的。” “有劳云军医！” 众将士纷纷抱拳道谢。 “大家言重了，大家都是为北陆厮杀的英雄，既然在一个军营中，便是一家子兄弟，切不可太见外了。” 整个军营之中，所有的军医加起来不过二十人，一旦开战，伤员数百数千的往回抬，这二十个军医根本不够用，也多是因为此延误了救治。 军医之中资历最老的一位姓吴，留着一撮山羊胡，神色微冷，站在一旁不发一言，动作却极快，若有伤员说身体不适的，他马上便能前去查看一番找到缘由。 能留在军中悉心替大家诊治病情的，想必是位有医德的大夫。 “吴军医，你将伤员的大致情况简单同云军医讲一讲吧。” 周卫中说道。 吴军医却是冷哼一声，转身出了营帐煎药去了，并不搭理周卫中。 “这吴军医就是脾气坏了点，为人还是耿直的。”周卫中有些挂不住的笑了下，朝另一位军医招了招手，“黄军医，你来给云军医讲一讲。” 正此时，一道纤瘦的身影掀开帘子走进来，周卫中如同瞧见了救命稻草一样，忙朝着她招了招手。 黄如晚快步走上前，朝云潇月行了一礼。 “见过云军医。” 云潇月这才转头看向黄如晚。 军医之中竟有女子？ “黄军医是渡城黄大夫的女儿，入冬之后黄大夫腿脚不便，便将几个徒弟都派到军营中来帮手了。”周卫中简单解释道，“女军医只有黄军医一位，正好能同云军医做个朋友，军营之中也不至太过孤单。” “有劳黄军医带我多熟悉熟悉伤员的情况了。”云潇月一笑，朝黄如晚回了一礼。 黄如晚带着云潇月将几个营帐都逛了一遍，将伤员的大体情况同云潇月讲了一遍，她记得飞快，不过是从伤员面前走过一遍，出来的时候便已经能将伤员的情况说出七七八八。 “眼下伤员恢复的慢，一是因为天气严寒，二是因为将士们常年吃糠咽菜身体机能恢复不好，伤口愈合更慢，三是因为西北医疗条件有限，没有什么好用的药材帮助恢复。”云潇月摸摸手腕的手链，微微闭了闭眼睛，数了数药方里药物的库存。 药房里针对外伤情况的内服药库存充足，可是即便如此，如此数目的伤员，要全部愈合，这些库存也是不够的。 如今如果要用药，只能根据伤情轻重采取不同的诊疗方法。 药房库存里还有很多点滴，倒是极为有用，可是将它们堂而皇之的拿出来用风险太大了。 “云军医所言极是，先前我们还能背着背篓去附近几座山采药，入冬之后大雪封山，什么都采不到了。” 第180章 铤而走险 第180章 铤而走险 云潇月的视线放远，落在远处冰雪封住的山上。 西北的寒冬最起码要再过三四个月才能结束，且不论别的，即便这些军医每日上山采药，也是不够用的。 况且这山头再大，也总有采完药的一日。 云潇月眸色微凝。 西北军营的情况比她想象的更为严重。 “虽然此次王爷带来的药材充足，但也只是一时之计，等不到冬天过去，这些药材便会用完，况这些药材多数都是治疗外伤的，将士们有些生了病，更无法医治，因此丧命的也不在少数。” 云潇月眉头微皱。 二人正说着话，一个挂着胳膊的将士匆忙从营帐中跑了出来。 “不好了！小武发烧了！” 云潇月黄如晚连忙转身走进营帐之内。 病床前，小武双目紧闭，额头上不断渗出汗水，唇色苍白，伤了多日的他消瘦不已，眼瞧着只剩一身的骨架。 云潇月忙蹲下身来掀开被子，查看他腿上的伤口。 伤口愈合不佳，且有发白红肿的情况，是伤口发炎了。 云潇月探了探小武的额头，的确烫的厉害。 眼下最好的处理方式便是给他输液。 云潇月犹疑了片刻，打开药箱，从里面拿出抗生素和退烧药。 “黄军医，有劳你替我拿一碗温水过来。” 云潇月一手扶起小武，将他唤醒，就着温水让他咽下了药。 随后她从药箱中拿出一瓶双氧水，拆开小武腿上包扎的纱布，用镊子夹住棉球沾取双氧水清洗伤口，又取了一个换药包替他消毒包扎。 看着她半打开的药箱，黄如晚微怔。 她药箱里的东西奇奇怪怪的，都是她从未见过的东西。 “大家都先帮忙好好照应着小武，若是再过两个时辰还是烧得厉害，马上来找我。” 其他几个营帐中的将士也都有伤口感染的情况，云潇月替他们重新清理包扎伤口，严重的都发了药，不严重的便都暂时先观察着。 “云军医，方才你用的那些药物，都是我们不曾见过的，是你研制的药吗？” 黄如晚跟着云潇月走出营帐，好奇问道。 “这些都是我自己研制的药，吞服即可，比较方便。”云潇月早就习惯了别人的质疑，随口搪塞了过去，“不过是用了些特殊方法，药效还是好的，黄军医尽管放心即可。” 她说的话并不夸张，等到下午时也的确有了效果。 除了小武，其他人的烧基本都退了，伤口恢复的越来越好。 眼看快要黄昏，小武的烧虽然退了些，但是情况并不算好，他一下午一直在睡着，因为发烧嘴角干裂，偶尔醒过来也只是要水。 傍晚时，大家都去吃饭了，云潇月趁机走进了小武的营帐。 “小武？”云潇月拍拍小武的肩膀将他叫醒，“我现在需要用针将药打进你的身体里，只有这样你才能尽快退烧，你愿意相信我吗？” 小武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看着她手里的透明瓶子，里面装了一大瓶的液体，他疑惑看向云潇月，她的目光坚定，微微的夕阳光下她的眸子透亮，小武已是筋疲力尽，缓缓的点了点头。 “我相信云军医。” 云潇月速度极快，将点滴挂上，替小武扎上点滴。 冰凉的液体逐渐进入小武的身体，云潇月一直在他床边守着。 不知过了多久，营帐帘突然掀开。 “你在做什么？！” 第181章 针锋相对 第181章 针锋相对 云潇月慌张睁开眼，看清了站在面前的人。 吴军医急忙上前，看着小武手上悬挂着的透明线管，连接着一瓶子水，当即便要伸手将它拔下来。 “不可！” 云潇月急忙上前拦着，吴军医震怒，一把将她推到一边。 “你到底给他用了什么东西？！”吴军医勃然大怒，指着云潇月破口大骂，“你这样会害死他的知不知道？！” 今日下午他便听黄军医说了，她给将士们用了奇奇怪怪的药，将士们之前服用的都是他开的药，怎么能贸然再服用别的药？万一药性相抗，对他们来说便是生命危险！ “吴军医，”云潇月站直身体，拦在小武床前，眸色微冷，“我是皇上御派的军医，在这军营之中负责伤员们的安全，我用什么药，应该没有必要向你汇报吧？” 吴军医气的面色发青，下巴微微抖着，连带着一缕胡子也跟着抖了抖。 “你竟如此狂悖！不过是仗着你是主帅的王妃便如此不将别人放在眼里！若是这些伤员出了什么问题，你能承担得起吗？！” 一个从上京远道而来，十指未沾阳春水的世家小姐，秉持了圣意打着治病救人的旗号，实则不过是沽名钓誉罢了！如此贸然草率的用药，不仅是对其他军医的不尊重，更是对伤员生命安全的不负责！ “吴军医可等等看，看看我的药是否真的无用。”云潇月眸色微凝，不肯退让半步，“还是说，针对小武的这种情况，吴军医有更好的法子治疗？” “我……”吴军医噎了一下，面色变了几变，“我要去主帅那里告你！” “尽管去。” 吴军医冷哼一声，拂袖出了营帐。 营帐外，黄如晚匆匆赶过来，正听到二人的争吵。 “吴军医，发生何事了？” 吴军医并没有理会她，一脸阴沉的离开了。 黄如晚看向透出微微烛光的影响，眸色微凝。 营帐内，云潇月守了小武一夜。 等到输液器拔下来时，他便已经不烧了，只是身上没什么力气，还昏睡着。 旁边几个伤员睡得很熟，一时间营帐里响起此起彼伏的呼噜声。 看他们睡得香，云潇月松了口气，掀开营帐走了出去。 今日是个大晴天，一轮弯月当空，整个夜幕清透如碧洗一般，她将输液器处理了，转身准备回去睡一觉，脑门猛的撞上一堵墙。 云潇月摸着头吃痛的皱眉，抬头才发觉，陆凛站在她身后。 “你走路都没声音的？” “是你太认真了没听到。”陆凛弯唇一笑，伸手用掌根轻轻揉了揉她的额头，“今日同人吵架了？” “算不上吵架，那吴军医单方面撒泼。” 她可以理解吴军医对她有芥蒂之心，未必能接受她这种看似诡异的诊法，但是最起码给她留个解释说明的空间，上来就动手算怎么回事？ 她这个人吃软不吃硬，如果他非要硬刚，那她就奉陪到底。 “吴军医在军中多年，脾气倔，倒没有恶意，久而久之你们兴许还能成为忘年之交。” “这吴军医心眼小的跟针鼻一样，还是算了吧。” 一旁不远处营帐中正安稳睡着的吴军医突然打了个喷嚏。 第182章 引起怀疑 第182章 引起怀疑 说着话，云潇月不由得吸了吸鼻子。 她鼻尖冻得发红，两手指节也泛起粉红色。 陆凛伸出手，牵着她的手。 “外头冷，先回营帐再说。” 前两日刚刚停了一场大雪，这两日虽然有阳光，但是越发冷了，地面上的积雪半分化的意思都没有，眼瞧着马上到了最冷的时候，连凉国都少来进犯了。 这种时候，两国都难熬。 营帐内温暖许多，云潇月将厚大氅摘下来，坐在炭火旁烤火。 陆凛搬着凳子，坐在她身旁，递给她一碗热茶。 “王爷，你信得过我吗？” 在这个陌生的地方，她可以依靠的只有陆凛，若他都不相信她，那她真是形单影只了。 若是要豁出去自己，最起码要知道自己这样做是值得的。 “信得过。”陆凛定定的答，“我知道你想救人。” 她若没有慈悲之心，便不会同他一起来这西北。 他知道，她心怀将士们，更挂念将士们，挂念这片她父兄曾经征战过的地方，挂念父兄以死拯救的将士们。 云潇月看向陆凛，眸中带着微微的湿意。 “我会尽全力保护好大家。” 两国交战，伤亡难免，她能做到的，就是从鬼门关竭尽全力的拉回大家，能多拉一个是一个。 父兄为保护他们而牺牲，她也想能替父兄做些什么。 如果父亲和兄长在天有灵，应当也会感到欣慰吧。 “时辰不早，明日还要照顾伤员，早些歇息。” 云潇月点点头，宽衣缩进被窝，心中略安，很快便陷入深睡。 营帐内静悄悄的，只有炭火燃烧发出细微的“噼啪”声。 天大亮，云潇月赖了会儿床，嘱托凝珠帮她去照看小武的情况。 晨起，小武已经清醒了过来，精神大好，足足喝了两碗热粥，瞧着气色也好多了，凝珠跑前跑后的帮他倒水盛粥，瞧见他好多了，心中万分高兴。 “怎么会……” 黄如晚替小武把脉，他比起昨日已经是好太多了，如今瞧着已无大碍，只要好好恢复，伤口愈合了便无事。 怎么会这么快，不过一夜之间，他就完全好了？ 黄如晚拉来吴军医，疑惑不解的询问他到底是什么情况。 “吴军医，昨夜你是不是给小武用了什么药？他怎么好的这么快？” 黄如晚语气中带着急切，若是当真有如此好用的药，就该尽快拿出来给将士们使用才是。 “……不是我。”吴军医噎了噎，没想到云潇月真的误打误撞将人给治好了，“是云潇月。” “云潇月？”黄如晚眸色微凝，眉头微蹙，“云军医用了什么好法子？” 莫非又是她那些稀奇古怪的药？ 吴军医没有再说话，转身出了营帐，神色复杂。 黄如晚只得看向小武。 “我也记不清了，云军医拿了一个瓶子，将里面的药液输进身体，输完就能退烧了。” 只不过他今日大早起跑了好几趟茅厕，想来是那一大瓶药的缘故。 黄如晚眉头皱的更深。 这云潇月究竟是何来历？她带来的那些稀奇古怪的药又是什么东西？ 黄如晚想起云潇月的那个药箱，想起她从里面拿出的药，心中暗自揣测着。 这药箱会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第183章 站在她身边 第183章 站在她身边 天大亮，云潇月打了个哈欠，从床上坐起来。 一阵香味涌入她的鼻腔，云潇月循着那香味，看到炭火旁边堆着两个地瓜。 想来已经在炉子旁边放了一段时间，地瓜上升腾着一缕热气，外皮上渗出糖浆来。 云潇月从床上起身，跑到炉子旁边，忍着烫拿起一个地瓜，轻轻用力掰开地瓜，里面是软软糯糯的果肉，热气从截断面升腾起来，云潇月吹了吹，忍着烫吃了一口。 好甜啊。 没等她吃两口，营帐门帘突然被掀开，陆凛裹挟着一身冷气从门外走进。 陆凛解开大氅挂在旁边，双手微凉，看到云潇月心虚的将地瓜放回去，舔了舔嘴角的地瓜泥，不由得弯唇一笑。 “背着我偷吃？” “你这地瓜把我给馋醒了，见面分一半，我吃两口是应该的。”云潇月厚着脸皮道，正要起身，陆凛弯腰将她抱起，放在床边坐稳。 陆凛眉头微皱。 “怎么没穿鞋？” 她光裸白皙的脚踩在地毯上，仍旧被冰的浮上了一层薄红，陆凛半蹲在床边，抬着她的脚替她穿上鞋袜，眉头微皱，“以后不准再光脚。” 西北严寒，即便营帐内铺了一层围毡和地毯，屋内点着炭火，脚踩在上面也是冰凉的。 踩一时不觉得有什么，久而久之，只怕脚上要落下痼疾。 “知道了。”云潇月摸摸鼻梁，纤细的脚踝被他微凉的手握住套上靴子，异样的触感让她心里有些发麻，“本来我是想穿鞋的，但是这个烤地瓜味道太香了。” 她急着跑下来，便忘了这回事了。 好想念有地暖的时候，冬天在屋子里赤脚走路都觉得烫。 “小武没有大碍了。”陆凛说道，“你放心了？” “我本来就知道他会没事。” 原本感染发烧算不上什么大事，他们看的更严重是因为医疗水平落后，加上这西北的天气不好，治愈率较低，实际只要药用对，很快就能退烧。 她的手上粘了些地瓜泥，陆凛一手摊开她的掌心，一手用帕子替她擦干净手指上的地瓜泥。 云潇月的手指微蜷，他的掌心逐渐变得温热，握着她的手，徐徐的暖意不断传到她掌心中。 “王爷，若是日后别人都不信我、指责我，你还会站在我这边吗？” 自从来了西北之后，她心中总是不安，不知是否是人生地不熟的缘故，她总心慌。 “会。”陆凛点点头，两手握住她的两只手替她暖着，“我会站在你身边。” 云潇月点点头，面上带着笑。 过了晌午，黄如晚去储存药材的营帐清点了一番。 这些药材勉强能支撑三月之内的使用。 三月之后，约摸着寒冬过去，药材再运送到西北也更方便些。 可是尽管储存量勉强够用，有些药材也是稀缺的。 黄如晚写好了清点的单子，进到帅帐找陆凛。 “主帅，这是属下刚刚清点好的药材单子，您请过目。” 陆凛接过单子，略略看了一眼，眉微凝。 “药材不够？” “有些止血外伤的药材怕是不够。”黄如晚有几分为难道，“渡城内，属下家中还有些存货，只是也不多，城中药铺多转几圈，想来能购得不少。” 这个时节虽严寒，却也有来渡城做生意的，渡城与凉国接壤，两国虽交战，个别凉国人也在渡城居住了多年，来往做生意也赚了不少钱。 “属下可带着王爷去渡城采买一番。”黄如晚道。 第184章 惊鸿一眼 第184章 惊鸿一眼 黄如晚言罢，帅帐之中静默了刹那。 她不由得有些紧张，一双杏眸落在陆凛微垂的长睫上，心神微动。 陆凛手落在桌面轻叩着，看不清神色。 “有劳黄军医写下单子，本帅自会带人去城中采买。” “……是。” 黄如晚只得应下，回去将单子整理好，返回帅帐交给陆凛。 黄如晚走到帐前，正要伸手掀开门帘，突听帅帐内有声音传来。 “渡城长什么样？” 是云潇月的声音。 “过会儿你去见了不就知道了？” 是陆凛的声音。 只是这声音是她从未听过的温柔，语气轻缓压着声音，仿佛是凑在耳畔说的一样。 黄如晚垂在半空中的手指微僵，凉风拂过，吹的她骨节发疼。 “主帅，单子准备好了。” 她并没有掀开门帘进去，只怕看到不愿看到的场景。 “进。” 得到准许，黄如晚才掀开门帘走进去。 陆凛坐在主位，云潇月坐在他旁边，两人的神色默契，黄如晚进帐之后就默契的停止了继续谈话。 “主帅请过目。”黄如晚将手中的单子放在桌上，上面标记了各药铺常有的存货量。 陆凛接过单子大致看了眼。 “有劳黄军医了。” “那属下先告退了。” 黄如晚退出营帐，听着帅帐内再次响起的谈话声，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三年之前她就已经是这西北军营中的一员了。 几年之前，她尚且年幼，犹记得第一次同父亲来这大营的时候，神色怯弱，看到巡逻的将士都还觉得害怕。 他们经过校场，人群之中，擂台上的少年意气风发，身穿一身黑色简装，衣襟上红色的云纹，一箭穿空，径直射进靶心。 少年眼中尚有意气，眉眼桀骜，才十几岁的年纪，便已经能带着大军沙场迎敌。 不仅仅是她，整个西北大营中，所有人都看他做天神一般。 大家依仗他带领大家打赢每一场仗，依仗他收复边关，带着将士们回乡。 犹记得那是一个春天，西北难得开花，迎着风中淡淡的紫金花的香气，就这么涌入她的鼻腔。 这一眼过去，便是匆匆几年。 此后她常来军营，经常帮着父亲诊治伤员，可是都没能同他多说上几句话。 再后来便是他身受重伤，父亲替他医治，她故意选在父亲忙碌的时候进帅帐替他换药，有一日她特在身上戴了一个新做的香囊，发鬓簪上了一朵刚刚盛放的桃花，可那正是他消沉的时候，并没有注意到这些。 她还记得他同她道“多谢”的语气和神情，遗憾的是没过多久他便被接回上京离开了西北。 本以为他回了上京，他们此生再无缘相见，没想到一场大雪之后，他又回来了。 甚至身边带上了新婚不久的王妃。 她也是个大夫，明眸皓齿，笑起来格外明媚，是整个渡城都难找到的美貌姑娘，想来在上京也是极难得的。 “王爷，渡城有酒肆吗？有肉吗？” 她听得她如此问。 “自然有。”他耐心的答，“渡城虽不比上京繁华，但也是热闹的，明日一早一去便知。” 黄如晚脚步顿了顿，继而利落的离开了帅帐外。 既然不能与陆凛同行回渡城，若是能趁机引开云潇月，看看她那个神秘的药箱也是不亏的。 第185章 进城采买 第185章 进城采买 过了晌午，二人快马离开了大营，径直往大营东南方向的渡城去了。 眼下两边正在打仗，渡城对外的城门一向是关着的，如今凉国的人不准再入渡城，进门之前都要先核查身份，唯恐有细作混入城中。 两匹马前后靠近城门，顿时引起了城门上的注意。 城门上的守卫急忙勘察情况，然而等那两匹马靠近之后，他们纷纷露出笑颜。 “是王爷！！” 几人大为惊喜，早就听说王爷又回西北来了，却一直没有见到，没想到王爷竟来了渡城！ “快开城门，王爷回来了！！！” 话音刚落，城门缓缓打开。 云潇月跟着陆凛快马停在城门口，看到城门的壮观景象，有些惊讶。 不过是进城采买罢了，用不着这么多人欢迎吧？ 还是说，这些人把他们当成凉国派来的探子了？ 但等到走近些再看，又觉得不像。 若真是把他们当成了凉国的探子，又怎么会一个个呲着大牙傻笑？ 在西北，将士们常年被阳光晒着，基本都是面色黝黑，笑起来一口大白牙，乍一看还是很可怕的。 瞧着他们一个个嘴角都快咧到耳朵根了，倒是不像对敌国探子的态度。 直到走近了，云潇月听到众人的欢呼声。 “王爷，您真的回来了！！兄弟们可想死您了！” 陆凛笑着翻身下马，同为首的将领握了握拳撞了下肩膀。 “几年没见到你们几个了，瞧着个子长高了不少，都快赶上我了。” “王爷还是跟之前一样玉树临风，咱们渡城可找不出第二个比您还潇洒俊逸的男子，所以隔着大老远，兄弟几个一眼就认出您了。” 几个人轮番的拍陆凛马屁，他一个如此厌恶别人奉承讨好的人，脸上竟挂着灿烂的笑容。 云潇月站在陆凛旁边傻笑。 敢情是一起上过战场的兄弟，怪不得一个个的呲着大牙傻笑。 “这位……” 众将士的目光落在云潇月身上，视线探寻，带着几分调侃的笑意，“这位便是王妃吧？” “是，”陆凛含笑牵过云潇月的手，“你们喊嫂嫂便是。” “见过大嫂！！” 众人郑重起身的给她抱拳行了一礼。 “大家好大家好。” 云潇月被鼓舞的，就差当场给他们敬个军礼。 “外头风大，进城再说。” 说完，几人十分主动的替二人牵上马，簇拥着两个人进了城。 城门重新关闭，云潇月这才能大致看一眼城中的样子。 西北比起上京来说，略显寂寥，城中屋舍众多，却没有精致的楼宇，长街两旁，路上都是摊铺，大家穿着也更加简朴一些，摊铺上卖的也多是必需品和编织品。 将士们知道他们进城采买，便没有拉着陆凛多说什么，叙了会儿便放他们离开了。 “我们现在要去哪儿？” 二人牵着马走在城中长街上，看着这片陌生的土地，云潇月问。 “先去城中客栈落脚。” 一下午的时间采买肯定是不够的，药铺也需要时辰将药材整理包好，他们难免要在城中留宿一夜。 陆凛轻车熟路的带着云潇月来到了城中最大的客栈。 “掌柜的，一间上房。” “好嘞，一间上房，客官您要住几……王爷？！” 第186章 桃花不断 第186章 桃花不断 掌柜的惊诧抬头，看到这张万分熟悉的脸，他不敢相信的盯着陆凛看了好半天，才敢确定面前的人就是陆凛。 “王爷，当真是您？” 陆凛亦是一怔，盯着掌柜的看了半天，直到看到他那条空荡荡的胳膊，神色一痛。 “吴大哥？” “王爷！” “吴大哥！” 兄弟二人见面分外激动，当即便熊抱在一起，徒留云潇月懵逼。 片刻之后，吴向羽便让人收拾了一间上好的厢房，让小二上了一壶热茶，拉着陆凛在桌前坐下叙旧。 “上次一别已经三年多过去了，王爷还是没怎么变，瞧着我却老了。”吴向羽说着，瞳孔放空，似乎是在怀念过往的青春岁月。 听他如此说，陆凛眼眶微红，神色之中不免有愧意。 “大哥哪里的话，在我心里，你还是之前的那个吴大哥。” 吴向羽叹一口气，却没有说什么。 他如今才不过二十七八的年岁，却已经成了残废，原本拿剑的手早就已经断送了，现如今同一个废人没什么区别，上不了战场，只能拿着陆凛给的银子，在这渡城开了一家客栈，浑噩度日罢了。 云潇月在一旁观察着，总觉得陆凛看向吴向羽的眼中有愧疚。 莫非吴向羽断的这条胳膊与他有关？ “这位是……” 吴向羽的目光这才落在云潇月身上。 瞧着这位姑娘容貌秀美，面容白皙身形窈窕，应当不是西北人，十有八九是同陆凛从上京一同来的。 如此说来，这位姑娘八成就是他的王妃…… 话音未落，门口一道倩影背着筐篓进门。 “大哥，我回来了——” 几人闻声回头，迎着光，一个娇弱的姑娘从门外走进来，脸上带着几分奕奕神采。 云潇月的视线落在她身上，看着她脸上的神情从平淡到震惊，最后转为难以抑制的惊喜。 “陆大哥？你回来了？！！” 陆大哥？ 吴忧连背篓都来不及放下，当即便冲到陆凛面前，情难自制的抱住了陆凛，双手环着他的脖颈跳了两圈。 陆凛身形僵硬，即便被她强迫拉着，也没有弯下身来。 吴向羽则有些担忧的将目光停在云潇月身上。 果然，她的目光紧紧锁在吴忧环抱住陆凛的手臂上，眉头微微蹙起。 “吴忧，不可无礼。”吴向羽急忙喝止吴忧。 吴忧这才意识到自己太过激动，急忙放开陆凛后退半步，视线却仍旧十分大胆的在他脸上停留着。 “陆大哥，四年没见了，你一点都没变。” 还是和之前一样俊逸潇洒。这张脸即便一百年不见，也能在她脑海中不断加深印象，让她永远都忘不了。 云潇月站在陆凛身旁，已经完全被忽视了。 很好，这才来西北多少天，就冒出情敌来了。 先是柳凤昙，又是凉国公主，现在又来了个小姑娘，很好。 看来之前在西北，陆凛的日子也并不那么艰辛嘛，还有闲情逸致四处留情。 “吴大哥，吴忧，”陆凛往后退了一步，站在云潇月身旁，伸手牵过她的手，眸中满是柔色，“这位便是我的夫人，云潇月。” 第187章 情敌见面 第187章 情敌见面 吴忧微微顿了一下，这才看到陆凛旁边的云潇月。 她穿着一身浅橘黄的简装，裙摆微扬，墨发挽成发髻，发鬓上簪了一支好看的樱桃小钗。秀眉微弯，给稍有些锐利的眼睛平添了几分柔婉，皮肤光洁如瓷，五官精致，一看便是娇生惯养长大的，同她们这种生活在西北受惯了风沙的女子不一样。 她实在是好看，眉眼之中有一种娴静淡然的气质，是她永远都比不上的， 吴忧的唇色有些发白，脸色难看。 她竟不知，陆大哥竟然在上京成婚了。 “陆大哥，你说她是你的……” “妻子。”云潇月十分“好心”的提醒。 吴忧脚下一虚，险些摔倒，吴向羽见状，急忙将她背上的筐篓摘下来，替她找了个借口。 “走了一路累了吧，快坐下歇歇，喝口水。” 吴忧被吴向羽扶着坐在了陆凛对面的空桌子上，她失神的喝下了两杯水，才稍微恢复了一点点理智。 “王爷别见怪，吴忧她就是从小依赖你习惯了，她太久没有见到你，一时间太惊喜了。” 吴向羽磕磕巴巴的解释，越解释越苍白。 “无碍。”陆凛对吴向羽的话无有不信的，“成婚时应当邀请吴大哥和吴忧妹妹的，只是西北太远，怕二位舟车劳累，便没有邀请你们。” 陆凛睁眼说瞎话道。 实际上当时他不情不愿的成婚，大婚完成的亦十分草率，虽说现在有些后悔，但是也回不到过去，只能多想法子补偿云潇月。 “不过没关系，”云潇月及时开口道，“等到西北打退了凉国，我们在西北再举行一次大婚，到时候邀吴大哥和吴忧妹妹都来，也算是请西北的将士们替我们做个见证，圆了王爷心中的遗憾。” 话音刚落，三人便齐刷刷看向云潇月。 吴向羽是诧异，吴忧是心痛，只有陆凛，眼中沾染上了笑意。 “王妃所言甚是，等到打退了凉国，本王必定给王妃一个圆满的大婚。” 陆凛含笑看着云潇月，伸手轻轻握住了她的手，指尖挤进她的指缝与她十指相扣。 云潇月心中暗自翻了个白眼。 她只是嘴炮啊，说出来打击打击吴忧罢了，他还真当真了？ “大哥、陆大哥，我有些累了，先回房间休息了。” 吴忧说完，快步回了后院的厢房，等到门关上的那一刹那，泪水才汹涌而出。 怎么会呢，怎么会如此？ 三年之前还十分照顾她的陆大哥，怎么会这么快成婚？ 她先前不是分明同他说过了，等她长大之后要嫁给陆大哥的吗？短短的三年他都不肯等等她吗？ 吴忧只觉得心痛如绞，她缓缓的蹲下，靠在墙边，努力抑制住自己的哭声，将头埋进膝盖里。 三年以来支撑着她的某一根弦，突然绷断了。 她一直盼望着，有朝一日陆大哥能回来，或者再过半年，等到天气暖和之后，便跟着商队进京去寻陆大哥，到时候她已经十六，便可以让陆大哥娶了她。她愿意同他一起留在上京，陪伴着他一辈子。 可是半年都还没有到，陆大哥竟然已经有了新婚妻子？ 陆大哥看他妻子的目光，是对她从未有过的，宛如一把扎心的利刃，不断的在她的心脏捶击。 第188章 王妃吃醋了 第188章 王妃吃醋了 二楼厢房内，陆凛如芒在背的坐在桌前，年前一杯茶水升腾着袅袅热气，很快就变凉了。 云潇月站在陆凛对面，抱着肩膀来回在他面前踱步，上下打量着他。 “王爷，说说看吧，这个吴忧姑娘是怎么回事？” 先是柳凤昙，后是凉国公主，现在又来了个吴忧，他还真是受欢迎呢。 “你吃醋了？”陆凛面带笑意问道，重新给她倒了杯热茶，递到她面前，“我回上京之前，吴忧还只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孩子，我一直把她当成小妹妹看。” “但是瞧着人家未必把你当哥哥。”云潇月坐下来，接过他手中的茶杯喝一口，“你还是快刀斩乱麻，尽快断了她的念想，耽搁下去只会害了她。” 她瞧着，这小丫头是个死心眼的，撞了南墙也未必回头，到时候万一招惹出什么祸事来，可就不好办了。 “我知道。”陆凛笑着答，眸中带了些正色，“我会处理好。” “那位吴大哥，同王爷感情很好？”云潇月指腹摩挲着杯沿，视线落在陆凛脸上，目光带着探寻。 “吴大哥待我极好。”陆凛微微抿唇，眼中泛起一缕痛色。 他生在皇家，自小没体会过什么兄弟之情，哪怕是亲兄弟之间，也是整日明争暗斗，恨不得将对方置之死地，表面上兄弟和睦，背地里各自算计。 他刚到西北时才十二岁，跟着几位老将军在西北扎根，最开始忍受不了西北风沙之苦，整日里水土不服，瘦了一大圈。 不打仗时，他便坐在城外不远处的沙丘上，遥遥望着东南方向。 西北与上京相隔千里，哪怕是站在渡城的城墙上，也看不到上京的一点影子。那时身边柳凤昙聒噪，在他耳边叽叽喳喳。他不想理会她，为了堵住她的嘴学会了吹笛子，唯一会吹的也都是上京的小调，曲调响起，便觉得自己回到了上京。 吴向羽是第一个给他煮长寿面的人。 他还记得那夜很冷，他缩在营帐中，好像也是一个冬天，吴大哥端着一碗热腾腾的长寿面，里面还卧了一个鸡蛋。 “今日我过生辰，这是我妹妹煮的，送给小王爷尝尝。” 吴大哥也不过才十六七的光景，少年意气，黝黑的脸上满是仗义侠气。 那夜并不是他的生辰，可是比他过生辰还要高兴，长寿面没什么味道，但是特别暖胃。 那之后他们便成了兄弟，一起上战场厮杀，一起偷偷烤玉米和地瓜，他还记得，那个时候吴忧小小瘦瘦的一个，不过才七八岁的光景，怯怯弱弱的跟在吴大哥身旁，一双黑漆漆的大眼睛盯着他，小鹿一样。 他在西北有了第一个朋友，之后逐渐打开心扉，同西北的将士们混成了一片，在西北待了整整五年。 看他不愿多说，云潇月便也没有多问。 成年人谁心里没有些痛苦疮疤呢，既然他不想提，那就随他。 下午，陆凛带着云潇月在城里走了一遭不，将各药铺的存货采购了一番，能整理出全部存货的都先提到了客栈。 夜里，吴向羽和吴忧准备了一桌席面，算是给陆凛接风洗尘。 饭桌上，四个人大眼瞪小眼，气氛透露着怪异。 第189章 接风洗尘 第189章 接风洗尘 “王爷，我敬你一杯。” 吴向羽先拿起酒杯敬陆凛，陆凛跟着举杯，二人一人一杯仰头饮尽。 “吴大哥，这么多年，你在西北还好吗？” “我一切安好，多亏了王爷留的银子，能在这渡城开一家客栈，虽赚的银两不多，但也足够我们兄妹生活了。” 失了一条胳膊之后，他便无法继续留在军营之中杀敌，回到渡城之后便用这些银两盘下这间客栈，供来往做生意的商人住宿，日子无波无澜甚是平淡，时间一晃，三年就过去了。 “吴大哥可有想过娶妻成婚？” 吴向羽比他还大好几岁，照理说早在五六年之前便应该成婚了，却一直拖到现在都没有着落。 这次回来，他想将吴大哥的终身大事给解决了。 身边有一个贴心的人陪伴，这日子也能过得更有滋味些，总不至于太过孤单。 “王爷，我如今这般，便不去祸害别家姑娘了。” 失去了右手，便如同一个废物一般，他甚至连重新拿筷子和毛笔都要从头学起，若是因为一己私利娶了别家姑娘，岂不让人家一辈子都搭在她身上。 “吴大哥……” 看着他空荡荡的衣袖，陆凛神色微痛，“吴大哥这样好的人，谁能嫁给你，才是她的福气。” “王爷这是偏爱我。”吴向羽弯唇一笑，主动将这页揭过，“若王爷真想做媒，便替我这妹妹说个可心的人家吧，不求家世富贵，只要是个堪嫁的好人便可。” 说着，吴向羽伸出手，在妹妹肩膀上拍了拍，面容带笑。 “大哥，你说什么呢？”吴忧诧异的看向吴向羽，“我年岁还小，不急着成婚。” 吴忧急切的看向陆凛，试图从他眼中看出些别的神色来。 “吴大哥正说到我心坎儿上了，我同潇月必定替吴忧妹妹在渡城选一户好人家，能保护照顾吴忧一辈子才好。” 陆凛倒是开心，能多替吴向羽做一些事，他心中也能宽慰不少。 “陆大哥……”吴忧看着陆凛，眼中闪烁着泪意。 陆大哥就当真这么想让她嫁出去吗？还是觉得她在他面前碍眼，让他的王妃心里不舒服了。 云潇月低头喝汤吃肉，只觉得一道锐利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不用抬头也知道是谁。 她委屈啊，明明自己什么都没做，一句话也没说，这小丫头便将所有罪责都安到了她头上。 云潇月喝罢一口汤，抬头看向吴忧吴向羽。 “吴大哥放心，此次我同王爷在西北且要逗留几个月，不管是你还是吴忧妹妹的终身大事，我们都会上心的。”云潇月弯唇一笑，“待到这西北风战事一完，还盼望着吴大哥能带着吴忧妹妹和一家子都来上京游玩，我同王爷必定好好招待。” “王妃费心了。”吴向羽道过谢，倒是没有再拒绝。 云潇月要弯唇，视线落在吴忧脸上，笑着朝她点了点头，一副贴心大姐姐的样子。 既然她都把罪责推到她头上了，她也不必枉担罪名，必定给她介绍一个优质男。 吴忧眼眶红了红，看着云潇月的脸，只觉得她是在挑衅她。 等着瞧吧，她不会让这个女人在陆大哥面前一直嚣张下去！！ 第190章 借酒打人 第190章 借酒打人 一顿饭下来，除了云潇月，其他三个人都喝了不少。 吴向羽同陆凛是多年未见，见面高兴，这才多喝了两杯，吴忧则是借酒消愁，一杯接着一杯，自己一个人便喝下了大半壶酒。 吴向羽几次阻拦，奈何这个妹妹倔，又喝酒上头了，拦也拦不住，便只能随她了。 总归是要伤心一场的。 眼看着外头的夜色渐深，时辰不早，门口打更的人刚好经过，已经亥时二刻了。 “王爷，时辰不早了，还是早些回房休息吧。” 吴向羽摇摇晃晃的起身，他的脸颊微红，如今正是寒冬，房间里烧着炭火，烘烤着他的脸颊发烫，他摇摇晃晃的拉丝吴忧，试图将妹妹从桌上拉起来。 “吴忧，要睡回去睡，在这里睡会着凉的。” “我不走！！”吴忧猛的从桌上起身，大力的拍了两下桌面，眼眶通红含泪，“我哪里也不去！！” “吴忧，听话，赶快跟我回去！！” 吴向羽微微蹙眉，眉宇之中在染上了些许的怒意。 吴忧径直挣脱他的手，绕过桌子，跑到对面的陆凛身边，一手抱上他的胳膊，紧紧抓住他的衣袖。 “陆大哥，陆大哥你带我走好不好？”吴忧嘴一咧，两行泪唰的一下落下来，哭的极为难看，“陆大哥，你明明答应过了会等着我的，你怎么能、怎么能这么快就成婚了……” 吴忧眼泪鼻涕一把，陆凛垂眸看着她，眉头微微蹙起，弯腰试图将她扶起来。 “吴忧妹妹，你先起来再说。” 好不容易将人扶起来，吴忧坐在吴向羽的位置上，仍旧拽着陆凛的衣袖不肯放手。 “我不管，我一定要留在你身边，你是陆大哥，你就是我的陆大哥……” 看妹妹醉的不行，吴向羽急忙朝二人赔不是。 “王爷、王妃见谅，这丫头野惯了，酒量又不好，喝多了就容易撒酒疯，睡一觉就好了。”说着，吴向羽又去拉她，“吴忧，别再闹了，赶快跟我回去！” 吴向羽的语气中已经带上了隐隐愠色。 “我不！” 吴忧猛的甩开吴向羽，她的力气之大，险些将吴向羽推倒出去。 吴向羽尚未站直身体，只见自家妹妹张开双手朝云潇月冲了过去， “都是这个女人！都是你勾引陆大哥！” 吴忧一脚迈上桌子，眼看着直奔云潇月而来，一双利爪完全冲着她的小脸而去，恨不得抓花了她的脸。 云潇月麻利的起身躲开，吴忧扑了个空，转头又朝她冲过来。 看她脚下稳健，目标明确，云潇月非常怀疑，她到底有没有喝醉。 不回去借着耍酒疯来找她打架来了吧？ 才十六岁的小丫头，又瘦又小的一个，难道她怕她？ 云潇月撸了撸袖子，准备大干一场。 这死丫头不是会装醉吗？她也会装。 陆凛起身，抱着云潇月将她往自己身后挪去，整个身躯拦在她身前，一只手抓住了吴忧的胳膊，控制住了她。 “吴忧，你清醒些。” 看着他沉静漆黑的眸子，吴忧有些泄气。 正此时，吴向羽利落的一把手抱起她夹在怀里，将她强行抱去了后院。 “你放开我！我不走！！” 第191章 失恋无罪 第191章 失恋无罪 后院内，吴忧被吴向羽强制送回了房间。 房间内的桌上点着一盏烛灯，刚把吴忧放下来，她便抓狂的想要起身离开。 吴向羽当即关上房门，皱眉看着她。 “吴忧，我知道你没醉。” 虽说不常喝酒，但他们毕竟是西北长大的，自小便会喝酒，西北盛产酒，这里的人都是在酒香中长大的，难道几杯酒下肚就能喝醉？ 她或许能骗过别人，但是骗不过她。 吴忧见自己被拆穿，也不再继续装下去，恢复了理智，有些颓丧的坐在桌前。 “大哥，你为什么要拦着我？” “不拦着你，让你同王妃打一架吗？”吴向羽坐在吴忧旁边，伸手握了握她的手，“妹妹，大哥知道你喜欢王爷，可他毕竟已经成婚了，你现在年岁还小，日后总会遇到更喜欢的人，何必一直纠缠不放呢？” “这不公平！！”吴忧不愿相信的大喊着，“明明是我先认识的陆大哥，凭什么是那个女人嫁给他？！” 她还是小孩子，还不那么清楚男女之别的时候便已经认识陆大哥了，她自小便喜欢黏着他，是他教会她照顾好自己，她一直盼着自己能够长大，将来能够和陆大哥站在一起，可是凭什么那个女人什么都没做就可以嫁给他？ 她难道也认识陆大哥这么多年了？ 她才是那个后来的人，是卑劣可耻的插足者。 “妹妹，这件婚事是皇上赐婚，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们两个已经是名正言顺的夫妻，而且大哥看得出来，王爷很喜欢那位云姑娘。” 她们争执时，陆凛会下意识的护在她身前，吃饭喝酒时，余光时不时的瞥向她，观察着她的神色，她是否不高兴，是否不适应，时不时的收回手，悄悄在桌子底下握一握她的手让她安心。 甚至在吴忧撒酒疯的时候，他没有因为她唐突她而不快，却因为她要伤害他的妻子而微微蹙起了眉。 他都看在眼里。 三年前的陆凛哪会做的出这些事情来，他是战场上的少年战神，十六岁便已经杀的凉国闻风丧胆，战场之上提着一把枪浑身浴血，坐在马背上，红色披风迎风猎猎，满眼里都是杀意和戾气。 正因为他们曾经是如此相熟，是默契的兄弟和战友，所以当发现他有了这些细微的变化之后，他更能敏锐的发现，他已经动情了。 他们不过成婚区区几月，便已经有这样的感情，岂是一个小丫头能够拆的散的。 吴忧强行的拆散两人，到最后只能是自食恶果。 她是他的妹妹，他不忍心她伤敌八百自损一千。 “妹妹，你听大哥的话，大哥一定为你寻一门好亲事，找一个有担当的男子，日后你就留在大哥身边，留在西北，平安和顺的过这一辈子，别再想你陆大哥了。” “我不要。”吴忧扭过头，两行泪倏忽落下，她委屈的瘪了瘪嘴，“这不公平……” “妹妹……”吴向羽轻轻抱住她的肩膀宽慰，“感情的事说不准的，你年纪还小，总有一日能忘得了。” 吴忧只是无声的哭。 她知道自己忘不了，也不想忘。 第192章 不会成为阻碍 第192章 不会成为阻碍 楼上，云潇月站在窗边，往楼下瞥了一眼。 渡城不似上京那般繁华，哪怕夜深时街上也灯火通明，现在才刚刚过戌时二刻，街上已经没什么行人了，路上空荡荡的，有些寂静寥落。 陆凛坐在桌前，替她倒了杯热茶。 云潇月坐下来，仰头喝完了那杯茶，有些气不顺。 她不由得抬起头，仔细端详了一番陆凛的这张脸。 的确是极具迷惑性的一张脸，就这么看着他，一般女子很难不动心，这张脸实在是容易让人沉沦。 他五官本就英挺，眉眼略深邃却又不过分抢眼，烛光打在他脸上，将五官的阴影微微打出一片，衬得他人越发英挺好看。 呵忒！ 云潇月暗自唾弃他一声，偏偏她自己也被这张脸引诱了。 “王爷，干脆日后出门你戴个面具，将这张脸遮起来吧。” “嗯？”陆凛不解的抬头看向她，俊眉微微蹙起，这么瞧着剑眉入鬓越发好看了。 “我说，王爷日后干脆将你这张脸遮起来，免得在外面招惹一堆烂桃花回来，扫也扫不净。”云潇月撑着脸，隔着烛火这么瞧他，明明是应该生气的，可是看着这样一张脸就气不起来了，“我坐着这容王妃的位子如坐针毡似的，这底下多少个女子盯着我想把我拉下来，王爷你到底知不知道？” 这些女子一个比一个可怕，她整天忙着斗这些烂桃花也是蛮累的。 “那不如就依王妃所言，本王戴个面具，以后这张脸只给王妃瞧可好？”陆凛笑着逗她。 云潇月忍不住伸手，在他脸上捏了一把。 “老天爷捏造这张脸的时候，是不是太过偏爱你了？” 原先在京中的时候，桃花就迎风扑来，以为到了西北，军营中都是汉子能消停些，没想到烂桃花非但没少，还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本王觉得，老天对王妃也一样偏爱。” 云潇月摸摸自己这张脸，好像也是。 这张脸还是有几分姿色的，不然也不会如此顺当的嫁入王府。 “王爷且说说看，那位吴忧姑娘你当如何处置？” 瞧着这吴忧可并非一般的烂桃花，她对陆凛可谓是执念颇深，且脾气甚倔，怕就怕处置不当会伤着她。 “最好的法子就是尽快替她相一门亲事，让她嫁出去。” 她的心思越在他身上，他就越要促成她的亲事，非得等到新婚过后，她才会慢慢醒悟过来。 “王爷想的倒美，若是她不肯又当如何？” 陆凛微微凛眉：“明日我们会回军营，之后本王便不会再见她。” 快刀斩乱麻对大家都好。 “好狠的心。” 这吴忧可还是个十六岁的小姑娘，也不知能不能承受得住如此伤害。 “吴忧的事王妃尽可放心，”陆凛握住云潇月的手腕，坐到她身边，将她往怀里带了带，“任何人都不会成为我们之间的阻碍。” 夜深漫长，烛火幽幽。 夜里起了风，吹动窗子发出细微的响声，炭火始终烧着，将厢房内烘烤的暖融融的，云潇月裹着厚厚的被褥，缩在陆凛怀中睡得格外安稳。 第193章 离开渡城 第193章 离开渡城 次日一早起床，西北的清晨极冷，云潇月躲在被窝里起不来，好半天才被陆凛抱起来，里三层外三层的穿好了衣裳，披上一件厚重的斗篷，同陆凛一道去各家药铺收药去了。 渡城偏远，却也收上来不少药材，足足三大袋，挂在马背上。 “我去同吴大哥说一声，我们用过早饭便回军营里去。” 楼上，二人烤了会儿火，陆凛便起身，下楼去与吴向羽道别了。 楼下，吴向羽同吴忧正在后院厨房准备早饭。 西北喜爱肉食，早上总是要配粥吃些热腾腾的肉包子一类，或者是用炉火烘烤出来，香喷喷热腾腾的，味道极好。 “吴大哥，今日用过早饭我们便回军营了，过些日子我再回来看你。” 瞧见陆凛来了，吴向羽急忙擦手走出厨房。 “王爷军务繁重，自然是以西北战事为主，王爷无需担心我这里。”吴向羽说道，“我这里一切都好，日子无甚波澜的，只要西北平安，渡城里百姓便都是好日子。” “吴大哥放心，我一定尽我所能保护西北安稳。” 二人说着，厨房里忙活的吴忧忍不住走了出来，抬头看向陆凛，神色不舍。 “陆大哥，你不多住两日了吗？” 现下大哥不在军营中做事，她也没有理由进军营里去了，陆大哥一旦回了军营，他们又好些时日见不着面。 “王爷军务繁忙，怎能在外停留？”吴向羽不由得斥责她道，“还不快进去做饭，该添柴了。” 吴忧双眸含泪，可怜巴巴的看着陆凛。 陆凛抿唇，并未说话。 她迟疑片刻，只得转身进了厨房忙活。 一转身，眼泪便不由自主的落了下来，吴忧急忙伸出衣袖去擦，强忍住抽泣。 场面一时有些尴尬，陆凛没有再说话，转身离开了厨房。 楼上，云潇月透过窗看着后院发生的一切。 啧啧啧。 看来这次他们来住这家客栈是个错误。 有些人一旦招惹上，想甩就难甩掉了。 云潇月还未将窗子合上，陆凛已经推开门走了进来。 “在监视我？”陆凛失笑，站在她身边，往后院看了一眼。 后院厨房里，吴向羽兄妹还在忙碌着，两个人脸色都不太好看，话也没有多说两句，各自忙活着自己的。 “看来我们这次是给吴大哥添麻烦了。” 纵使久别重逢分外喜悦，可若是喜悦过了头，便又是另一回事了。 还不如干脆不见的好，只要他们能过得好，他心中也能安稳些。 不多时，吴向羽敲门，说是早饭妥了，让二人下楼用饭。 二人下楼，桌上已经放着热腾腾的粥菜，吴忧并不在桌前，二人落座，陆凛替云潇月盛了一碗热粥。 云潇月三两口，热粥包子配小菜，很快便填饱了肚子。 用过早饭，陆凛也不再耽搁，匆忙与云潇月带着药材离开了客栈。 陆凛刚刚上马，吴忧便匆匆忙忙的从屋内跑了出来。 “陆大哥！” 吴忧跑到陆凛马前拦住他，“陆大哥，我以后可以进军营看你吗？” 云潇月站在旁边，深觉自己正室的位置被挑衅了。 她还没瞎呢，就这么光明正大的在她面前撬起她的墙角来了？ 第194章 大婚之日 第194章 大婚之日 陆凛抿抿唇，坐在马背上，垂眸看着吴忧，神色里带上一丝无奈。 “吴忧，下次我们见面时，我希望是你大婚当日，我会替你备上一份厚礼。” 高。 云潇月默默在心里竖起了大拇指。 实在是高。 从未见过如此果断冷酷的拒绝。 只一瞬，吴忧眼中就盈满了泪，无辜的小鹿眼湿漉漉的，泪水从眼眶落下，她可怜兮兮的抬头看着陆凛，神色悲伤。 “陆大哥，你就这么不想见到我吗？” “怎么会？”陆凛貌似轻松的笑了下，“你永远是我的妹妹。” 也只能是妹妹。 “军中军务繁忙，但是你成亲的事，大哥还是会放在心上的。”陆凛微微俯身，兄长一样拍拍吴忧的发顶，“大哥走了。” 说完，他轻轻挥动缰绳，马儿嘶鸣一声，从门口快速掠过。 “大嫂也走了。”云潇月十分无情的补刀，朝着吴忧和吴向羽挥了挥手。 吴忧心梗了一瞬，一口浊血噎在胸口，上不去也下不来。 一声声的“大哥”没有伤到她，这一声“大嫂”是实打实的气着她了。 看着自家妹妹不值钱的样子，吴向羽无奈的摇头叹气。 这都是命数啊！陆凛那个妖孽，任谁看了能脱身？ 吴向羽低头看着妹妹，有些惆怅。 说实话，就算陆凛没有成婚，他也不希望吴忧同他牵扯到一起。 他的枝实在是太高了，不是他们这种寻常老百姓能攀得上的。 即便勉强在一起，未来的日子也是数不尽的艰辛痛苦。 “妹妹，放弃吧，哥哥一定替你找一个如意郎君，将来就留在哥哥身边好好过日子，不好吗？” 他们生下来便在这片土地上，何苦还要背井离乡去别的地方。 “好，大哥，”吴忧转过头来，眼中的泪已经干了，“我都听你的。” 吴向羽有些欣慰的点点头，很不错，这丫头如今听劝了。 直到长街上两道身影消失不见了，吴向羽才转身回了客栈，吴忧停在原地，目光幽幽的凝视着长街尽头，眼中闪过一丝不甘。 此事不会就这么完了的。 马背上的云潇月突然鼻子一痒，打了个喷嚏。 “受寒了？”陆凛不由得放慢了些速度，与她并行着，有些担忧的问。 “没什么，”云潇月摇摇头，“就是鼻子有点痒。” 二人快马回了军营中，将装药材的袋子拎下来，交给黄如晚。 “有劳黄军医将这些药材带回去晾一晾收好。” 陆凛将最后一袋放到地上，黄如晚垂眸看看。云潇月非常细心，已经将药材分门别类的归置好，不会出现几种药材小袋装入同一个大袋子的情况，保存了药材的药性和完整性，实在是一个体贴的采买。 黄如晚扯了扯唇角，叫来两个将士帮着一起将几袋药材提了回去。 云潇月则下意识的跟着陆凛进了主帐。 她有些发呆，进主帐后，陆凛停住脚步，她还跟着继续往前走，脑袋冷不丁的撞上他的背后，撞得她脑门生疼。 “你怎么突然停下来？”云潇月吃痛的捂住头开口，语气有些埋怨。 陆凛失笑，伸手去揉揉她的头。 “怪我。” 第195章 是个狠人 第195章 是个狠人 云潇月被他哄好了些，径直走到桌前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 陆凛有些想笑。 明明是自己的帅帐，怎么好像她比他还要熟悉？ 冬日里茶水易凉，云潇月喝茶的时候杯子里的茶已经半温了，她微不可察的蹙蹙眉，放下了杯子。 陆凛在她身边站定，从旁边的炉子上拎起水壶，将半温的茶水到了，替她倒上一杯热茶。 云潇月拿起茶杯吹了吹沸腾的热气，轻抿了口，神色淡然，十分自然的接受他的伺候。 周卫中进帅帐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 他们的主帅，号令三军的大将军陆凛，茶馆小二一样拎着水壶站在桌面，给一旁翘着二郎腿坐在主位上的云潇月添茶，瞧这神色，还极为享受。 周卫中默默捂了捂眼。 “属下待会儿再过来。” 这个档口，他还是不打搅王爷和王妃腻歪了吧。 “什么事？” 陆凛顺手将水壶放在了炉子上，转过头看向周卫中，身体微微后倾，半倚在桌前。 云潇月仍旧在喝茶，眉微低，没瞧见两人一样。 “前方探子来报，敌军最近有些动作。” “刚下过大雪，便按耐不住了？”陆凛勾勾唇，眼中闪过一丝讽刺，“不着急动作，先看看他们想做什么。” 凉国同北陆开战这么多年，地处西北严寒，多崇山峻岭，物资匮乏，且国力和国土都远不如北陆强盛，长久亏耗之下，战争持续进行，要看的势必是背后国家的后备积蓄。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即便北陆在父皇的掌管下日益亏衰，也足够耗死七八个凉国了。 虽然不知道前些日子凉国凭着什么打了胜仗，但可以确定的是，凉国比他们更急。 战事拖延，对两边都没有好处。 何况今年的这场大雪空前，连带着比往年都更冷了几分，只怕要将凛冬拖长个把月。 凉国为什么急，因为扛不住了。 将士们要吃喝饱腹，要御寒棉衣，他们缺，凉国更缺。 这次从上京拉来的几十辆马车，虽说撑不过几个月，足够让凉国心慌眼馋的了。 帅帐外，一片阳光晴好，可地上的积雪就是顽固，半点消融的迹象都没有。 “带些人手，选个夜深人静的时候，去河里凿冰取些水，在凉国出入的关口上都撒满。” 周卫中眸色凝了凝，眼前一亮。 他好像知道主帅要做什么了。 “是，属下马上去办！” 眼下天气严寒，厚雪积攒，地上一层层的雪早就变硬变成碎冰，尤其经过踩踏之后，更加坚固，此时若是往路面均匀的撒上水…… 别说人了，就是马跑上去了，四个蹄子也要分八路劈开。 阴还是他们将军阴，这种法子也想得出来。 周卫中屁颠儿屁颠儿的出了帅帐。 云潇月摸摸鼻梁，又喝了口茶。 从前还没见识过，陆凛还有不少兵法上没说过的偏路子，这日后见识的机会可就多了。 见她茶杯空了，陆凛又拎起水壶给她添满，眉眼低垂含笑，瞧着格外纯良无害。 云潇月顿了顿。 这张脸……欺骗性太强了。 第196章 翻旧账 第196章 翻旧账 云潇月还记得，她第一次见到陆凛的场景。 彼时在王府的地牢里，他罗刹一般坐在椅子上，而她，被挂在刑架上吊着，小命没了大半。 皮鞭沾凉水，还是和了粗盐的凉水，抽在身上的感觉她分外清晰。 他就这么坐在椅子上，双腿交叠，一手搭在扶手上，指尖轻叩着，一下一下的，堪比索命的招魂。 生死之间，她还没忘看一眼他的面容。 清隽的脸上没什么神色，他不是妖冶冷艳的那一挂，甚至长相称得上正派，眉宇英气鼻梁高挺，薄唇染上些许嫣红，看起来十分引人犯罪。 如果不是皮鞭紧接着抽下来，她能欣赏一整夜。 烛光闪烁下，这张脸成了宣判她死刑的死神。 分明是同一张脸，现在再瞧，哪里还有半分当初的样子，满脸含笑，巴结的很。 云潇月也几乎忘了他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温顺的了。 她伸手摩挲着手腕上的珠子，含笑看向陆凛，带着些别样的审视。 “怎么？”他有些疑惑，垂眸看她。 “我还记得先前在王府地牢里，王爷差点要了我的命……” 陆凛神色飘忽了一瞬。 “我知错了。”不等她继续翻旧账，陆凛马上乖顺的认错，“再也不敢以下犯上。” 他老老实实的伸手发誓，云潇月有些想笑。 他用“以下犯上”来形容他们之间的关系，不知怎么，她心蓦地一软。 “你以下犯上了？”云潇月故意为难他。 “敢欺负你就是以下犯上。”陆凛此刻乖的像只顺毛大狗一样，看起来格外好摸，片刻，他声音有些哑，“床上除外。” 云潇月脸红了红。 陆凛笑着去牵她的手，云潇月一巴掌拍开，抱着肩不理他。 如果她记忆没错乱的话，结婚几月，原主同陆凛并没有圆过房，她来了之后除了在他怀里蹭过几次体温之外……也没有过。 难道说…… 云潇月的视线上下打量着陆凛，眸中带了些深意。 云潇月抿抿唇，以前没听说过他有旧疾啊，把脉的时候她也没有把出什么奇怪的脉象，虽说她对把脉也是一知半解吧。 倒是有两次，她那不值钱的妹妹隐晦的在她面前提过，王爷很厉害。 像是炫耀。 她总感觉言过其实。 最要紧是，她在这方面有感情洁癖，不太愿意和身边有人的男人接触。 这么想着，云潇月看向陆凛的眼神中，便多了两份疏远。 陆凛满怀心事的站在一边，并不知道云潇月丰富的心理活动。 他想的是，拖了这么久，也是时候同她圆房了，拖久了……不吉利。 但是在此之前，他还要补偿之前亏欠她的那次大婚，弥补过去的缺憾，最起码以后翻起旧账来，她不会那么气他。 陆凛曲起手指，轻轻去挠挠她光洁白皙的手背。 “潇月？” “离我远点，”云潇月突然就不高兴了，起身出了帅帐，跑去看伤员去了。 陆凛一头雾水的站在原地，觉得她应该是为过去的事生气了。 得想个法子往回哄哄。 第197章 准备偷师 第197章 准备偷师 云潇月出了帅帐，转头去了伤员的营帐。 经过上次她的诊治，小武的伤势已经日渐愈合，也再没有发过烧，如今已经活蹦乱跳的，在营帐里和旁边的兄弟胡吹海侃，满脸的红润。 “云军医！” 一看到云潇月，小武激动的都要站起来欢迎她了。 “身体怎么样了？”云潇月走近，看了看他的伤口，恢复的很好，已经慢慢开始结疤了。 “托云军医的福，都好的差不多了。”小武憨憨一笑，看向云潇月的目光里满是崇拜，“云军医好厉害，简直是当世神医。” 云潇月被他夸的不好意思，弯了弯唇，眼里满是笑意。 “言重了。” 云潇月留下来同几个伤员聊了会儿，经过之前她对小武的诊治，眼下大家对她都十分信任，也托了陆凛的福，大家对她这位军医十分敬重。 聊了半天，又叮嘱了番，得知最近军营中不缺药材，云潇月微微松了口气，瞧着差不多到用晚饭的时辰，云潇月便离开了营帐。 出营帐时，迎面遇到吴军医进来，瞧见她，冷哼了一声。 语气有些弱，听不出凶来。 云潇月笑笑，掀开营帐门帘走了出去。 今日阳光很好，但是仍旧很冷，太阳落山后更冷，云潇月揣了揣冰凉的手，呼出的气都是凉的。 “云军医。” 黄如晚正端着汤药进来，同云潇月打了个照面问了问好便进去了。 营帐外，兄弟们聚集在一起用晚饭，凝珠帮着厨子煮了汤，替云潇月盛了肉最多的一碗。 用过晚饭，云潇月片刻都不想在外面多待，急急忙忙回了营帐，炉火烤的营帐里暖融融的，凝珠伺候她宽衣洗脸，云潇月十分老实的缩进了被窝里。 被褥厚实，压的她几乎快喘不过气来，最上面还覆了一层厚厚的羊毛厚毯，凝珠还在脚下的位置塞了两个滚烫的热水袋，云潇月抱着暖炉，趴在床上翻医书。 她在恶补中医。 不然只怕有朝一日真露馅了。 中医晦涩难懂，没有师父带着，她连一些名词的定义都不懂，看着一个个陌生的词汇出现在医案医本里，宛若读天书一般。 她得找个老师学学才行，可是这西北大营中，哪里来的老师教她？ 云潇月眼珠转了转，脑海中浮现出一个身影。 竟然不是同她说过多次话的黄如晚，而是那个留着山羊胡看起来就一脸刻薄的吴军医。 陆凛先前曾对她说过，吴军医只是脾气差，并没什么坏心思。 她瞧着也像，不为钱不为利的，他能在西北大营吃苦多年，可见是个赤诚之人。 却也是不好直接问的，不然让那吴军医知道她不懂医理，也是个不小的麻烦。 云潇月整理出几个词汇，准备多去伤员那边待待，从几位军医口中套话。 正想着，陆凛掀开门帘走了进来，带进来些许凉气。 云潇月放下医书，从旁边拿了一本话本。 怕她无聊，出发之前，凝珠特意去书肆买了好些话本带出来，眼下的确成了她唯一解闷的乐子。 只是这话本……怎么越看越不对味呢？ 第198章 社死现场 第198章 社死现场 “在看什么？” 陆凛摘下了厚大氅挂在一边，倒了杯水喝完，坐在床边，凑近探头看云潇月在看什么。 “没什么。”云潇月麻利的将书合上，塞到了枕头底下，翻了个身裹上被子睡觉。 陆凛一目十行，方才搭眼的一瞬间便已经看了几行。 宽衣解衫什么的、暧昧娇吟什么的…… 趁云潇月心猿意马不注意的时候，陆凛突然掀开枕头一脚，从底下掏出了云潇月刚刚藏进去的话本，拿着它起身，对着烛光瞧她方才看的内容。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还给我！” 云潇月羞恼的起身，想要去抢书，却又离不开温暖的被窝，只得红着脸坐在床上吵他两句。 然而等看到他越来越深的笑，以及脖颈耳垂以肉见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之后，麻利的跑下床，抱着他抢书。 “别看了！” 云潇月一张老脸红透，蹦着抢着去夺他手里的书，奈何身高差太悬殊了，他举起手来，她完全够不到。 云潇月手脚并用，一下跳上他身上，手脚并用扒住他，一手去抢他手里的书。 “好了好了，给你。” 陆凛单手托住她，往上一颠，牢牢的抱在怀里，将她放到床上。 赤着脚在地上跑了一圈，脚尖冰凉。 云潇月夺过书，紧张的藏到身后不让他看。 将她脸上的尘土擦了擦，陆凛握住她的脚踝放进被窝里，又觉得她像个孩子。 她身量不算小，在女子堆里算得上高挑，可是在他面前，小小的一只，脚丫粉粉嫩嫩的，一只手便能握的过来两只脚踝。 他的视线落在她脸上一瞬，刚刚激烈的跑过来抢书，急得眼角都红了，挂着水意，娇娇弱弱的，一截细白的脖颈，上浮着一层细小的发丝容貌，在烛光的映衬下微微泛橘，暖意融融的，瞧着便让人眼热。 “喜欢看这种书，潇月？” 他原本坐在床前的春凳上，此刻两手撑在云潇月身侧，微微欺身靠近，眼底卷起些许欲色，语调微扬，带着微微的喑哑和……引诱。 “不、不喜欢。” 云潇月两手撑着床，微微后退，裸露出来的脚踝突然被捉住，她退无可退，陆凛捉着她的脚踝往身前一拉，云潇月便倒了下去。 她身后还压着那本书，有些折了，垫在身后有点硌腰，但是她不敢动。 陆凛欺身覆上，手肘撑在她身侧，手指轻劵她垂落下来柔软的发丝，一只手轻轻握住她的肩膀，眉眼泛热。 “潇月，我想……” “不准想。” 云潇月忙打断他的话，“什么都不要想！” 营帐外一队巡逻的将士经过，云潇月声音压低，腾出手来去推他的肩膀。 他的手从肩膀缓慢滑到她的腰际，经过之处似乎有微小的电流涌起，云潇月缩了缩，眼角漫上些水意。 随后，他从她腰后缓缓抽出了一本书，撑在她身侧，就这么打开了那本书。 云潇月缩在他身下，不敢去抢。 她怕她乱动会闯祸。 “她娇唇微启，感觉到一双滚烫的大手轻轻扯开了腰侧的衣带……” 第199章 实战经验为零 第199章 实战经验为零 陆凛说着，就这么学着书里的样子，一手轻轻滑向她腰间的系带。 “你……” 云潇月一把抓住他的手，脸色红成了一个大番茄。 “别弄。” 她的声音弱如蚊蝇，抓着他的手指尖滚烫，红的仿佛滴了血。 陆凛收了手，眼角带笑，反握住她的手，低头在她唇角吻了吻。 云潇月心中不免紧张，掌心都渗出了些汗，她微微闭上眼，羽睫轻颤，眼角渗出些泪。 不会吧不会吧，激烈又刺激的第一次不会就这么开始了吧…… 下一瞬，面前突然一空，覆在身前的高大身影离开，云潇月等了半晌也没等到后话，一睁眼，面前空荡荡的，陆凛已经坐在了床边。 云潇月暗暗松了口气，心底又不由得漫上一丝失望。 所以……刚刚是在逗她吗？ “以后少看些乱七八糟的。” 陆凛倒没有收她的书，将书放在一边的桌上，转过身替她盖了盖被子。 “哦。”云潇月闷闷的应了声，被子里只露出一颗脑袋，大眼珠眨了眨，水灵灵的。 他一手抚上她发顶，垂下头来，在她唇上落下一吻。 云潇月眼睫轻颤，看到他的眼睛，欲色微遮。 空气一时有些焦灼，云潇月觉得胸腔有些热，指尖都散发出阵阵麻意，她攥了攥手指，有些心慌。 片刻后，陆凛微微抬起手，揉着她发顶的掌心用了用力，随后松开了。 “你先睡。” 言罢，他便起身。 一只小手抓上他的衣襟，陆凛回头，看到她几欲滴血的指尖，“营帐里有点热，我出去吹吹风。” 云潇月脸更红了几分，老实的松手放他出去了。 厚重的帘门开合陆凛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云潇月脸烫的不行，翻过身在床上打了两个滚，趴在床上双脚用力吹床。 良久，云潇月从枕头里抬起头，脸上的红晕消散了些。 所以，差一点点她就能睡到陆凛了。 云潇月眨了眨眼，先前数次替他针灸，他半裸的身材就这么展现在她面前，劲瘦的身形流畅的线条，肩宽腰瘦，身量又高，抱起来很舒服…… 云潇月猛的起身，坐起来拍着自己的脸颊，好半晌才清醒了些。 冷静冷静，云潇月你一定要冷静！！ 在床上窜上窜下，营帐内来回跑了几圈，云潇月才勉强冷静了下来。 觉得有些冷，她又缩回了被窝。 窝在被窝里，云潇月盖的严严实实的，只露出脑袋。 她读的是医科大学，课程很满，平常不是在图书馆就是大教室，在宿舍的时间很少。 她的舍友们，也是大学期间最铁的朋友们，一个个的都是资深内向宅，平日里闷在书里一天出不来的那种。 虽说理论经验丰富，她们最多也就停留在过过嘴瘾看看偶像剧在床上打打滚的程度。 她一路在医学院读了七八年，后来越来越忙，抽空和隔壁学院的学长谈了次恋爱，两个人一个比一个忙，至多不过是忙完了手里的项目之后，在路灯底下送她回宿舍，手都没牵过几次。 她的实战经验约等于零。 如今人都送到她面前了，她却怕了。 第200章 发烧了 第200章 发烧了 “云潇月，没出息啊你。” 云潇月不由得戳着脑袋自我谴责。 一盘鲜嫩的菜就在眼前，她却退缩了。 云潇月颓丧了盖着被子翻了个身，不吭声了。 不知过了多久，厚重的门帘掀开，陆凛走进营帐，身上裹挟着一身凉气，他将厚重的披风挂好，解开外衫，坐在床边脱了靴子，转头看向床里，云潇月侧躺着，面朝里睡熟了，呼吸恬静深长。 陆凛无可奈何的轻叹一口气，悄悄躺在她身边，侧躺在她旁边，看着她漆黑的后脑勺。 这丫头心大，没心没肺的，他如此煎熬，吹了半晌的冷风才冷静下来，她却在被窝里睡得香。 撒气一般，陆凛戳了戳她的后脑勺，没敢用力，只不痛不痒的点了两下，云潇月觉得痒，伸手挠了挠头，并没有醒。 明明有些气她，可看她这个样子，他又觉得有趣，心中化了一片，一点气都没有了。 后半夜，云潇月又觉得冷，翻了个身转回来，抱着陆凛的腰，腿搭在他身上，暖烘烘的睡熟了。 陆凛被吵醒，朦胧的看了看缩在自己怀里毛茸茸的脑袋，替她捋顺了长发，满足的将她抱紧了， 如此这样也很好，只要她每日能陪在他身边便好，像这样，冷了的时候会主动缩在他怀里，累了的时候只要他一个人背，开心或难过的时候想起的永远是他，就很足够了。 他不是贪心不足的人。 次日一大早，云潇月是被热醒的。 整个被窝里像一个四五十度大暖炉一样烤着她，她热的额头上都是薄汗，正疑惑着西北怎么突然变天了，感觉到身后灼烫的温度，后知后觉的去摸陆凛的额头。 他发烧了。 云潇月心中一紧，会不会是昨夜出去吹了冷风的缘故？ 她急忙起身要去替他煎药，刚要动作，被他拉了回来，困进怀里。 “别动，就这么陪着我。”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云潇月急着去扒他的眼皮，神色有些紧张。 “你发烧了。” “嗯。”陆凛还算清醒，微微掀了掀眼皮，看她为自己担忧，心中有些热，“不用怕，我在西北偶尔会发烧。” 不知是不是水土不服的缘故，当年头一会来西北，过冬日时吹了风，当晚便烧了一场。 最初大家还很担忧，怕回去不好交代，手忙脚乱的找军医来替他降温煎药，后面偶尔又烧了几次，温度都不高，过不了多久就会自己降下去。 “那也不能置之不理啊。”云潇月有些急，起身要喊凝珠进来，陆凛有些倔，拉着她不肯让她走。 “我出去给你煎药。” 云潇月也犯了倔，硬是要起身，“再拦我，我真生气了。” 身后的躯体一僵，箍着她的手果然松开了。 云潇月麻利的下床穿好衣裳，替陆凛盖了盖被子，跑出去煎药了。 不多时，退烧药带回来，云潇月扶起陆凛的头，硬是给他灌了一整碗汤药。 喝完药，陆凛便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云潇月没走，一直在床前守着，时不时替他换额头上的湿帕子降温。 云潇月心中还担忧着，好在没过多久他便慢慢开始退烧了。 一张白皙俊俏的脸上覆了层薄红，眼尾亦是红的，瞧着便让人心疼。 第201章 娘子真好 第201章 娘子真好 心疼归心疼，他这个样子，还真有几分娇柔贵公子的样子，瞧着分外……可口。 云潇月顿了顿，强自按压下想吻他的冲动，就这么一直在他床边守着。 近中午时，陆凛的烧终于退了。 云潇月也松了口气。 西北地偏，且军中没有足够的药材，发烧虽说不算大病，烧起来不退也是要人命的。 他们一起出来的，便要一起回去。 迷蒙之中，陆凛微微嘤咛了一声，声音带着微微的哑和娇，听得云潇月莫名心颤了一下。 她好像有些怪癖，格外的喜欢男生……喘。 察觉到自己的心思，云潇月猛然咳了两下，面色通红。 打住打住，这种思想要不得。 云潇月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低下头在他唇上轻轻一吻。 她摸摸陆凛的额头，宽抚一般，像对待医院里生病的小孩子。 “真可爱。” 凝珠在外面炖汤，云潇月跑出去喝了碗，没注意到床上的人眼尾红了红。 可爱？ 良久，床上的人缓缓睁开了眼，眼中染上些许水意欲色。 下一瞬，营帐的门帘被掀开，陆凛马上闭上眼睛装睡。 气息靠近，带着一股子陌生的花香气。 陆凛微微蹙眉，睁开了眼。 黄如晚的视线就这么撞入那微湿的眸子，仿佛要跌落进去。 平日里只看着他充满冷意疏离的神色，如今这样，眸中带上水意，虚弱娇柔的样子但是第一次见到。 实在是……无力抵抗。 “将军，我煮了些汤……” “我不需要。”陆凛打断她的话，声音带着冷意，有些沙哑，“端出去。” “将军，我是军中的军医，理应关心你的身体，这个汤药对发烧风寒很有用，是我研制的……” “我身边有云军医，她是我的娘子，自然会照应好我的身体，无须黄军医费心。”陆凛半撑起身体，神色疏离，“我有些倦了，黄军医出去吧，我不想让我娘子误会，黄军医懂本王的意思么？” “知道了。”黄如晚手指僵了僵，眼眶微湿，转身快步离开了营帐。 凝珠正往汤里倒盐，一个转身，瞧见黄如晚好像从主帅的睡帐里出来，眉头微蹙了蹙。 一转头，云潇月还在那边没心没肺的喝汤。 云潇月用过午饭，端着一碗热腾腾的鸡汤进营帐时，陆凛已经醒了，虚弱的躺在床上，想要起身够茶壶。 “我来我来。” 云潇月急忙将汤放下，替他倒了杯热茶，扶着陆凛起身，让他靠在怀里喝水。 喝完水，她还十分贴心的拿着帕子擦擦他嘴角残留的水渍。 “喝汤吧？” 陆凛应了声，突然觉得，病了这一场，自己的地位提高了不少。 大碗的鸡汤，里面还有一只大鸡腿，汤色清亮鸡腿软烂脱骨，肉里满是肉质，十分鲜美。 他咬一口，味道很好，便递到云潇月嘴边，想让她也吃一口。 “我不吃，这是特意给你做的。” 她用小砂锅，放了点补身的药材，足足炖了两个时辰，这个时候喝非常合适。 “娘子待我真好。” 突兀的一句“娘子”，把云潇月叫蒙了。 喝完汤，她伸手摸摸他的额头，已经不烫了。 “还想喝吗？” 陆凛点点头：“谢谢娘子。” 第202章 真的忍不住了 第202章 真的忍不住了 云潇月又跑出去替他盛了一碗。 折腾了一日，陆凛终于又生龙活虎了，云潇月也松了口气。 晚上回营帐，云潇月屁颠儿屁颠儿的给陆凛盖被子，生怕冻着他。 陆凛无辜且被动的躺在床上，任由云潇月一层一层的往他身上压被子。 “够了，真的够了。”他已经感觉自己快喘不上气了。 “不成，”云潇月皱眉摇头，又给他铺开一层厚被子，“你得多盖些，不然万一受凉受冻又发烧了怎么办？” 陆凛艰难的支起上半身，故意逗她：“有个办法，可以不盖被子也能热起来。” “什么办法？”云潇月十分单纯的回头，没听懂陆凛的话，“多烤火？” 她下午已经叮嘱凝珠多往炉子里面添柴了。 “不是。”陆凛讳莫如深的摇摇头，眼中带着深意，勾住她的脖颈吻了吻，“做、运、动。” 云潇月老脸腾的一红，不自觉伸出手推了他一把。 陆凛故作虚弱的倒回去，捂着胸口皱眉喊痛。 “没事吧？”云潇月紧张的靠过去，伸手抚了抚他的胸口，“很疼吗？” “很疼。”陆凛皱眉装病，惹得云潇月十分心疼，说着便要替他把脉。 一手搭上他的手腕，云潇月皱着眉摸他的脉象。 突兀的，脉象变得奇怪，脉搏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几乎快要超过正常的心跳频率，她诧异的转过头看着陆凛，眼睛逐渐瞪大。 “你……” 云潇月有些紧张，急忙扶着他躺好，“你千万别激动，平复呼吸什么都不要想，发烧之后身体很虚弱的。” 她怕就怕引起什么并发症。 “我没事。”他声音有些哑，安分的躺回去，踢了踢身上厚重的被子，“被子太厚了，压的我喘不过气来。” 他没敢说，是因为看着她所以才会这么剧烈。 云潇月哦了声，急忙将被子搬开，只留了两床厚实的，帮他掖了掖被角，自己摸摸绕过他上床。 她单独腾出一个被窝，生怕自己晚上睡觉不老实抢被子，又让他着凉了。 陆凛有些不满，却没说什么。 云潇月很快睡熟，感觉到身后一道身影贴近她后背，带上滚烫的温度。 她微微嘤咛了下，一道温热的唇小心翼翼的落在她额头上，像是惩罚，却不舍得惊醒她。 云潇月有些痒，梦中她如是想着，等睡醒了之后，一定要给他一个温暖的拥抱。 天色明暗，夜色未褪。 脸颊上有些痒，云潇月伸手摸了摸，摸到一个脑袋。 她迷蒙的睁开眼，视线撞入一双幽深的瞳孔中。 他的眼睛亮晶晶的，手肘微屈，撑在她身边，离她不过咫尺。 云潇月蒙了蒙，捧着他的脸，抬起头亲了一下。 “娘子……”陆凛有些微屈的垂头，枕在她颈窝处叹气，“我好像快忍不住了。” 云潇月老脸红了红，伸手推了推他，没推动。 他的气息滚烫，扑落在她颈侧，连带着滚烫的躯体贴着她，她胸膛莫名烧起火来，带着四肢百骸都发烫发麻，身上没有力气，几乎软成一片。 这事虽然她在心里操作了无数回，但毕竟属于臆想啊，真正实操起来，她不敢啊！ 第203章 你这是……在回应我吗 第203章 你这是……在回应我吗？ 云潇月艰难的吞了口口水，撑着陆凛的手掌滚烫，掌心浮出些许汗珠，她有些懵，头脑腾的一下热起来，脑袋里一片空白，鸣音响了半晌，她已经完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陆凛可怜巴巴的低头，靠在她颈窝。 “娘子……” 他委屈巴巴的撒娇，声音极柔，云潇月心尖一颤。 她脑袋里涌入一些不太清醒的东西，单手抚着陆凛的脸，鬼使神差的低下头，在他唇上落下一吻。 陆凛眼睫轻颤，抬头看着她，眼睛亮晶晶的，像刚刚被主人摸头的一只大狗狗。 “娘子，你这是……在回应我吗？” 云潇月轻轻攥住他的衣襟，掌心汗湿，她没有说话，只是闭了闭眼，翻身反将他压在身侧，偏过头吻住了他。 陆凛身躯一僵，羽睫轻颤，滚烫的大掌箍住她的细腰，顺从的仰起头承受她的吻。 半晌后，云潇月迟疑着抬起头，唇间拉出一缕银丝，眼中带了些醉意。 “我……”她面颊红透。 “别急，”他一手捧上她微红的面颊，抬起头在她鼻尖吻了吻，将她拢入怀中翻了个身，“我来。” 天快亮了，营帐外已经开始有将士在巡逻。 “乖，别太紧张。”陆凛呼吸一滞，吻着她的唇角低声诱哄，“就快了。” 半个时辰后，云潇月虚脱的趴在床上，咬牙切齿的。 快了？ 她再信他就是王八蛋！ “好了，不逗你了。” 陆凛将云潇月拢在怀里，一手勾起她身侧的一缕发丝，放在指尖挽成圈，眸子亮亮的，宛如午后阳光下昏睡餍足的猫。 窝在他怀里，云潇月又困又累，蜷成一团睡着了。 陆凛低下头，在她发顶轻吻了吻。 云潇月起床时，已是半个时辰之后。 她腰酸背痛的，又不敢扶着腰出去，视线落在陆凛身上，满是责怪和埋怨。 陆凛自知心虚，帮她端了一碗热腾腾的鸡汤。 黄如晚煎完药从二人身旁经过，察觉到陆凛身上那种欣然愉悦，再看云潇月脖颈上不经意露出的痕迹，瞬间明白了什么，面色腾的一下红了起来，急忙端着药走开了。 第204章 偷师学艺 第204章 偷师学艺 云潇月傻呵呵的坐在一旁喝鸡汤，有些冷的兜了兜斗篷。 陆凛坐在她旁边，眼角眉梢都是笑意，余光落在她身上，满脸上写着“得意”。 周围的人实在看不下去，石一二捧着饭碗就跑到别处去清净了。 真晦气，这是欺负他孤身一人是个单身汉。 最高兴的莫过于凝珠，王爷王妃的感情越来越好，无疑是天底下最好的事了。 中午，云潇月跑到伤员的营帐偷师学艺，吴军医正坐在案前开处方，云潇月厚着脸皮凑了上去，站在他身后偷看。 吴军医一心写处方，等他写完转身，正准备交给黄如晚去煎药，一抬头便撞上了云潇月直勾勾的目光，吓了他一跳。 “你做什么？” 吴军医忙往后撤了两步，心有余悸的拍拍胸脯，“站在后面为什么不吭声？” “吴军医辛苦了。”云潇月有些狗腿子的，屁颠儿屁颠儿的去旁边倒了一杯热茶递给吴军医，“喝口茶水歇歇。” 吴军医狐疑的接过茶水，满脸防备。 这人怎么突然转性了？ “云军医有话想说？” “没有没有，”云潇月摆摆手，“听说吴军医医术高超，仁心仁术，我这是钦佩之情，先前多有不周之处，我向吴军医赔个不是。” 吴军医愣了愣，但是没想到她会如此。 好歹也算诚心，况且先前她也的确救了小武的性命，他是男子，又比她年长许多岁，自然不能太同她计较。 “过去的事就别提了。”吴军医淡声道，“既然大家都是大夫，在这军营里也是为着给伤员治病，也算是同僚，虽然我不是很理解云军医的治病方式，但只要为了将士们好，我没什么意见。” “吴军医仁心仁术，实在令人佩服。” 云潇月又拍了会儿马屁，算是将吴军医哄高兴了，他便也没有排斥她留在旁边偷师学艺。 为了防止之前的争吵再次发生，军营中将受伤的伤员分成几批，每个伤员都有自己的主治大夫。军医每人负责几个伤员，若是有情况严重的，可以让几位年长资历深厚的军医会诊，更有利于施展治疗方案，也最大程度的降低了几个大夫思路不同产生争吵的可能。 云潇月除了管着自己手底下的几个患者，闲来无事时，便十分谄媚的过去给几个军医帮忙，跟个先学徒似的，表面上看起来是怕几位年长的军医累着，实际上就是去偷师学艺。 她有过目不忘之能，尤其是几位大夫开方时，他们开的药方，药物组成如何、剂量如何她都能记住，回去之后再自己誊抄在本子上，然后根据药物药性对应病症，揣测他们这么开方的缘由。 大学时选选修课，她身边好多同学都选修中医类别的课，但是因为她偷懒，中医的课有些晦涩，学分难挣，她便只选修了两个学期，之后就换了别的选修课。 她现在记得的，只有一些中医基础，基本等同于从零学起，实在有些困难。 坐在营帐里，云潇月摸着手腕上的手链，屏气凝神，闭上了眼睛。 有风吹过，风中带着淡淡消毒水的味道。 云潇月睁开眼，实验室赫然立于眼前。 第205章 夫人太用功了怎么办 第205章 夫人太用功了怎么办 原来在实验室的时候，师弟师妹们经常会带教材进来复习备考，时不时在更衣间的柜子里就能发现几本教材。 云潇月在实验室里找了一圈，终于在更衣室的柜子里发现了几本教材。 翻开看看，竟然是小她三级的师弟的教材。 云潇月把一摞教材都抱出来挑挑拣拣的选了几本。 还真是上天祝她，这个师弟一向喜欢把书带到更衣间里存着，厚厚的一摞，从大一到毕业的书籍全部都放在了更衣室里。 竟然真被她找到几本中医基础类书籍。 扛着几本砖头一样的书本，云潇月心满意足的将他们带出了实验室。 再睁开眼时，云潇月已经抱着教材坐在床前。 她盘腿坐在床上，翻开有些陈旧的书籍，教材上全都是师弟从大一开始用心记的笔记。 男生有一点她还是很欣赏的，特别务实，即便有再多的笔记，也绝对不会买便利贴或者是笔记本记，宁愿缩小字体，也要在教材上挤一挤。 这一点她十分满意。 这个师弟偏偏又是个记笔记最认真的，生怕将来毕业临床上有用到的知识没有学到。 这简直是给了云潇月大大的便利。 她坐在桌前，开始整理笔记。将其他教材摞好放在了床底下。 陆凛进营帐时，看到的就是她抱着一本蓝色厚转头一样的书在看。 他凑近看了眼，书里有彩色的图画，字体怪异，大部分字他都看不懂。 她抄的认真，字体他也看不懂。 “这书是……” 从上京一路过来西北，他没见过她看过这本书。 “是一位同僚送给我的。”云潇月不以为意道。 大家都在一个实验室里上班，虽然师弟比她小三级，但也应该算是同僚吧？ 陆凛坐在她身边，认真的看她记笔记。 她的字简洁，混杂着几个他能看得懂的字，他偶然也能读通几句，觉得这书真是精妙。 然而看了没太久，手指便不老实的在她腰侧轻轻挠了挠，呼吸逗她玩。 一开始云潇月还能稳坐如山定力极强，凭借着自己对知识的渴望推开陆凛，到后来实在被他吵的烦了，伸手将他推开了。 陆凛又格外的想逗她，被她推开之后，一颗脑袋贴近了些，往她耳畔吹气。 “陆凛！” 云潇月回头瞪他，有些气恼，“我在看书。” “可是这本书好厚的。”陆凛有些委屈，云潇月顺着他的话看了看手里的书。 这一本书砖头一样，她才看过去二三十页，的确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 “再看二十页。”云潇月定定的伸出两根手指，“绝对不多看一页。” 陆凛记住了页码，果然坐在旁边不再打扰她看书。 营帐内，烛火幽幽，寂静的只能听到云潇月翻动书页的声音。 不知不觉的，二十页早已经翻过去了，云潇月眼睛有些累，抬了个眼的空挡，陆凛迅速将桌上的烛灯吹灭了。 “做什么？”云潇月有些不满的回头看他。 营帐内的烛光暗了些，云潇月微微蹙眉，有些生气。 “你已经读了二十七页了。” 他委屈巴巴的控诉。 第206章 她的软肋 第206章 她的软肋 “再看三页。” 云潇月挪了个位置，把床头的烛灯挪到了桌前。 陆凛十分有耐心，等她翻完三页又三页，忍无可忍，终于出声提醒。 “六页了。” “知道知道，再看四页。” 云潇月头也不抬的敷衍。 下一瞬，手里的书被抽走了。 云潇月的视线紧紧跟随着被抽走的书，随后缓缓抬起，落在陆凛脸上。 陆凛收起手，负手捏在身后，垂眸看着云潇月。 “骗子。” 他缓缓开口，有些不满。 “好了好了，不看了。”云潇月收起毛笔和册子，伸手越过他，从陆凛身后将书摸了出来放在桌上，“真的不看了。” 他仍旧负手不答。 “走走，我们睡觉去。”云潇月拉起他的手，牵着他往床边走。 陆凛的脸色缓和了些，眼底浮上些笑意。 云潇月十分单纯的脱了外衫，解下头上的发髻钗环，一身轻松的躺进被窝里。 凝珠替她放了温热的暖水袋，已经把被窝捂暖了。 云潇月掀了掀被子一角，拍了拍床面。 “来啊。” 陆凛脱了靴子，躺在她身边，云潇月十分贴心的帮他盖好了被子，老老实实的平躺着闭上了眼睛。 现在她感觉自己满脑子里都是知识，她得好好复习一下，加深记忆。 下一瞬，一道身影覆在她身前，唇上痒了痒，落下一吻。 云潇月警惕的睁开眼。 “老实睡觉。” “娘子不是说‘睡觉’么？”陆凛目光看似十分单纯道，低下头，轻轻吻住她的唇，辗转反侧，“我很听话的。” 云潇月有一瞬间的无奈。 好吧，是她太单纯了。 她说的睡觉，和他听到的睡觉，根本就不是一个东西！ 云潇月晃神的空挡，腰间的系带已经被勾开，微凉的触感带着淡淡的麻意从腰侧蔓延开来，她微微颤了下，伸手去推他。 “娘子，你今天多看了十三页。”陆凛垂首，在她颈侧细细吻遍，“十三页呢，我等好苦啊，怎么能不惩罚一下娘子？” 云潇月眼底掠过惊慌，感觉到他的指尖流转向下，她急忙伸手捉住，搂住他的脖颈，抬起头在他唇上亲了亲。 “对不起，我错了。” 赶紧认错，兴许还有挽回的余地。 “来不及了。”他轻笑了声，单手握住她两只手腕束缚抬至头顶压住，“我很委屈。” 他如是说，眼里带了些柔弱的湿意，看的人莫名心软，云潇月眼睫颤了颤，心里最柔软的地方宛若被猛击一下，心里的愧疚被放大了无数倍，微微攥着的手也松了松。 感觉到她变化的陆凛眼底浮上些笑意。 明白了，原来她的软肋在这里。 “今日我推了所有的公务来陪娘子，娘子却扔下我一个人等着在看书，这一个时辰，我的手都冻冰了。” “我帮你暖暖。”云潇月有些心疼。 “怎么暖？”他眼里染上抹深色，云潇月懵了一瞬，随后马上红了脸，抬脚去踢他。 “娘子……”陆凛又委屈起来，“你不喜欢我吗？” 原先，云潇月大学舍友毕业后养了只狗子，很小的一只比熊，把家里都给啃的不成样子，每次鞋底都到面前了，看着狗子眼底的委屈和害怕，又不舍得了。 当时云潇月就想，这种狗子，很应该按住了狠揍一顿，妇人之仁要不得。 如今她算是明白这种感觉了。 第207章 因为长得好看 第207章 因为长得好看 陆凛比世界上最可爱的比熊还勾人。 虽然非常不想承认，但是陆凛的确可爱进她心里了。 “怎么会？”云潇月捧起他的脸，低头在他唇上亲了亲，哄狗狗一样的，“我最喜欢你了。” 陆凛开心的笑，有种阴谋得逞的小得意：“我也最喜欢娘子。” 他垂着头，在她唇上吻了又吻。 这哪里还能和先前冷言厉色，动不动要杀她的容王殿下挂上半点勾？ 她一向心宽，不知不觉过了这几个月，他改变了这么多，她竟然一直没有察觉。 “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云潇月捧住他的脸，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盯着他，格外认真的问。 “记不清了。”陆凛十分诚实的答。 的确是记不清了，成亲的时候他不情不愿的，哪怕是成亲之后，也不喜欢去后院，尤其讨厌后宫内宅里那些勾心斗角。 他的娘亲郁郁而终，他曾经想过，将来若是有喜欢的人，便只娶她一个，一生一世待她好。 可是不等他找到一个这样的人，就被迫娶了她，连带着她的庶妹一起塞了过来。他心里清楚，云家老将军父子牺牲，主母是续弦，迫切的想将两个非她亲生的女儿送出去联络权势，好给自己的儿子和云家的未来铺路。 这本就是一场阴谋筹算换来的亲事，他自然不喜。 丢失兵符时，也是切切实实的想杀了她。 可是只要稍微同她站的近些，天长日久的相处之下，她的果敢、她的耿直、她有时亮出浑身的刺、哪怕自己害怕也要护在弟弟身前、她开朗的笑、率直的性格……就这么一点点扎入他心里，叫他无法抵抗，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从何时开始动了心。 他们已是夫妻，如今他心里装着她，想要同她在一起，经营好他们的后半生，往后永远永远在她身边。 “是因为我与其他人都不同吗？” 所谓“喜欢”，或者“爱”，这些东西都太虚无缥缈了，云潇月也从未想过自己这一生能有幸遇着，她总觉得，因为她来自异世，同这里所有人都不一样，正是这些特殊吸引了他。 可这种吸引并非长久的，迟早有一日会耗尽。 “不是。”陆凛定定的回答，“每个人都不一样，不是因为你与别人不同而吸引我，相反的，在我心里，正是因为受到你的吸引，才看出你与其他人的不同。” 他从不窥视人心，因为觉得不堪直视，但是她除外。 他想走进她的心。 云潇月嘿嘿傻笑，很直白的问他：“那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你吗？” “为什么？”他低头凝视她的眼睛，眸色深深。 “因为你长得好看。”云潇月十分肤浅的笑，食指在他脸颊上轻轻划过，抚过他高挺的鼻梁。 她不说假话，且就是一个十分肤浅的人，他长得的确好看，尤其这么近的时候，更加蛊惑人心，即便她不喜欢他，这么近瞧着，我忍不住被勾走了魂。 这么帅的男朋友，大街上找也找不到啊。 就这么砸在她手里，她当然得好好捧着。 “以后遇到更好看的，我就把你给抛弃。”云潇月玩笑道。 “那娘子只怕不能如意了。”陆凛笑意深深，“这天下难有比我更好看的。” 第208章 受到惩罚 第208章 受到惩罚 陆凛俯身吻上她的唇，云潇眼睫轻轻颤了下，脑袋有些懵。 不得不承认，他这话是很有道理的。 最起码自从她来了北陆之后，就没有见到过比他更好看的脸。 陆凛这张脸，不论是单从五官来看还是整体线条，都结结实实击中了云潇月的心脏。 眉宇英气鼻梁挺拔，唇粉粉嫩嫩的，有些薄，但是看起来就很好亲的样子，像是一直在涂润唇膏，还是很清新的柠檬味。 最要紧的是，这个人站在她面前，即便有的时候凶凶的，脸上有狠劲，但是就是让人想亲，闻起来香香暖暖的，尤其想挂在他身上亲。 云潇月觉得，自己可能是老色批，就喜欢亲近长得好看的男孩子。 她搂住陆凛的脖颈，凑在他下巴前亲了亲。 “你好香啊……” 云潇月眼睛亮晶晶的，里面满是她对陆凛的贪恋。 陆凛将她搂进怀里，伸手轻轻抚过她的鬓发挽到耳后。 不知怎么，他已经平躺在她身下，云潇月趴在陆凛胸口，长发垂在他颈侧。 “娘子……”他声音沙哑，带着浓浓的引诱。 云潇月脑袋里一根弦绷紧，仿佛被沸腾的岩浆滚过一样，她鬼使神差的低下头，在他颈侧吻了吻。 他温热滚烫的手掌抚过她微凉的小手，覆在她微凉的手背上，一路蜿蜒。 云潇月眼睫颤了颤，瞳孔微缩。 这这这……她还不想这么快啊…… 云潇月一张脸腾的一下就红了起来。 云潇月有些紧张的抓住他的衣襟，他的手带着她微烫的手蜿蜒，云潇月紧张的缩了缩瞳孔，欲逃脱他的禁锢。 “不怕。”他声音低沉，在她唇上吻了又吻，像是劝哄。 …… 夜半之后，她似乎听见猫头鹰在叫，营帐内昏暗，烛灯已经烧尽，她心里极其后悔自己多看了那十几页的书。 这点知识忘了近一半不说，半条小命都快没了。 “娘子？” 身后人又在叫她，云潇月闭着眼睛，装作没听到。 她什么都没听到她已经睡着了，她已经受完惩罚了，绝对不会接受再来一次！！ “娘子？” 陆凛将她拢进怀里，沙哑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 第209章 大战将起 第209章 大战将起 云潇月闭上眼睛装睡，没过片刻，竟然真的睡着了。 她的指尖微微蜷了蜷，陆凛的手拢住她的肩膀，覆上她的手背，与她十指相扣。 她微微嘤咛了声，声音带着极细微的哑，陆凛指尖麻了麻，心尖有些发烫。 她太累了。 他凑近她颈侧，轻轻在她耳垂下落下一吻，轻轻拢住她，哄着她睡觉一般，下巴轻轻搁在她头顶，安心的闭上眼睛。 天光明灭，云潇月窝在被窝里睡得正香，忽然听得战鼓擂起，身边的陆凛几乎是马上反应过来，睁开了眼。 “怎么了？”云潇月的声音沙哑，有些懵的睁开眼。 “前方有战事。” 陆凛迅速起身穿好衣裳盔甲，云潇月紧跟着起床换衣服。 “王爷，凉国大军已逼近城外五十里。” 霍冬从营帐外禀报，陆凛应了一声，穿好盔甲迅速走出营帐，云潇月跟在他身后，扣了个兵士的头盔，脚步急促。 “敌军有多少人？” “不到五万。” 陆凛应了声，心下了然。 刚刚过冬没多久，凉国也正处在资源匮乏的时候，发病五万，算不得大战，至多不过是小打小闹，凉国打算前来试探一番罢了。 云潇月从他身后走出营帐，大军集结，营帐外乱中有序，所有人都脚步匆匆，准备前往前线。 云潇月一抬眼，瞧见吴军医黄军医几个人集结着，在准备外伤急救的药材。 “王爷，我去帮忙。” “小心点。” 陆凛转过身，替她将头盔扶正，帮她理了理有些凌乱的衣襟，将她胸前的甲胄系紧了些，“躲在大军后面，不要去交战激烈的地方。” “放心，我心里有数。” 云潇月眼中亦有担忧，她踮起脚，迅速的在他唇上落下一吻。 “你是主帅，更要小心。”她眸中带着水色，有些不舍，“我等着你凯旋。” “有你等，一定凯旋。” 他伸手抹了一把她面颊上的浮尘，云潇月同他挥挥手，小跑着追上了吴军医。 “石一二，你贴身保护好王妃，务必保护好她的安全。” “是！” 石一二紧忙跟着云潇月走远了。 陆凛提起枪，带着霍冬走出了军营。 大军集结，双方在城外十余里交战。 号角吹响，阳光有些刺眼，落在两旁的雪山上，天幕煞白。 陆凛坐在马背上，立于大军之首，目光冷然面向前方。 马儿摔着尾巴，喷出热气。 凉国带兵的乃是他们的镇国大将军彦雪。 彦雪征战多年，是最让北陆忌惮的将领，此次他亲自出征，为的就是探一探陆凛的底细。 陆凛威名远扬，凉国境内无人不知，当年若非他坐镇西北，凉国强攻多年，怎么可能一座城池都没攻下来。 陆凛坐镇西北时，彦雪尚在军中磨砺，还没有坐到镇国大将军的位置，如今好不容易对上劲敌陆凛，满心里想的都是如此大挫北陆大军的锐气。 陆凛少年将军，又有战神之名，自然是人人想要战胜的劲敌。 彦雪眸色暗了暗。 最好今日就能摘下姓陆的头颅。 第210章 不是绣花枕头 第210章 不是绣花枕头 云潇月站在城门之上，垂眸看着远处两片黑点。 两方大军在城外交战，凉国发兵五万，双方阵前剑拔弩张，不多时，硝烟起，双方陷入混战之中。 云潇月不懂战场事，对兵法也不甚了解，但是也知道，凉国眼下开战，不是最合适的时机。 眼下正是寒冬，最冷的时候，前些日子刚刚下了一场大雪，几乎是千里冰封，大路上都结了冰。因为陆凛的主意，凉国大军行进时便有损耗，眼下正是缺衣少穿，连药材都快用空了。 现在开战，凉国必败，且损失惨重，有百害而无一利。 “凉国国主病重将亡，眼下凉国境内正争权呢，忙着厮杀还来不及，怎么还有闲工夫来骚扰咱们？” 吴军医站在云潇月身边，一手捋着下巴上的胡子，视线放远，看向交战的双方大军。 凉国好战，早些年还只是一个小部落，从他们的先祖开始，征战百余年，将周边部族收编进内，成立了凉国，也不过百余年历史。 凉国蛮夷之地，主张以战争凌驾于一切之上，不时向周边发动战争，打的最久的一场便是与北陆这场战争。 满打满算算起来，两国交战已有十余年了。 凉国强攻多年未果，一城都未占下，北陆边疆固若金汤，哪怕是最煎熬的时候，也没有被凉国占到便宜。 按理说，打成这个样子，早应该议和了。 老国主又年迈，听说凉国太子是个文弱性子，颇不受老国主宠爱，凉国内有一位摄政大将军，老国主患病的这些年，一直由他把控朝堂，这位太子殿下夹在中间也是极为艰难。 老国主一定要太子攻下北陆这一城，才肯让他名正言顺的登上皇位，摄政将军刻意为难，只拨给了太子十万兵马，且在边关驻扎半年有余，军饷迟迟未到，日子过得紧巴巴的，比他们可惨太多了。 所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每个国家也有各自的不易。 云潇月凝眉，硝烟之下，两国将士都损失惨重。 “准备准备吧，快到了收拾战场的时候了。” 吴军医收回了视线，转头往城墙下走，云潇月紧跟在他身后。 这才刚刚打起来，就要结束了？ 军中军医加在一起不过十几人，一场大战下来，伤员总有几千人，大伤小伤皆有，军医们一个个恨不得分出三头六臂来忙。 云潇月提着急救药箱，跟着吴军医骑快马往交战的方向去了。 离交战之地越来越近，甲胄刀枪的碰撞声、嘶吼声、绝望的痛吟声不断传来，仿佛震的大地都跟着颤抖。 浓重的硝烟之下，有火光渐起。 “杀啊——” 战场之上一片混乱，开始有伤员被送到后方，云潇月虽被这场景震撼到，凭借着自己在急诊数月的工作经验，迅速稳好状态，提着药箱给重伤的将士进行简单的止血包扎。 吴军医冒着炮火深入混战之中，带着人从危厄之中将伤员拖拽出来。 慌乱之中，吴军医抬眼，瞧见云潇月手脚麻利的包扎处理，眼底里多了两分赞许。 总归还不算是个绣花枕头。 第211章 战事大捷 第211章 战事大捷 从前方战场上送过来的伤员越来越多，云潇月忙着抬伤员包扎，一时间有些头晕目眩，看着面前汹涌的人海，竟有些眩晕呕吐之感。 她不是没见过大场面，在急诊时，城中最热闹的一处街道发生过一场大型车祸，牵连了十几辆车，他们的省立医院离车祸现场最近，半个小时之内便送进急诊二十七个急症患者。 那一天时真的忙到头脚倒悬，急诊室的紧急通道地面上全都是血迹，连着和外科骨科会诊，紧急手术就进行了十几场，她几乎在手术室连轴转一整天，好不容易出了手术室，急诊室的家属又在哭，伴随着患者艰难的低吼声，那个夜晚，急诊当真如同地狱一样。 她的抗压能力还算强，同科室的一位女同事，几乎快抗不下去的时候，忙里偷闲躲到安全通道楼梯间里抽烟。 那个时候保洁阿姨打扫安全通道的时候，角落里一个小纸盒子里装满了烟头，都是他们几个同事留下的。 在急诊工作不到一年，几乎把半条命搭进去，几乎瘦了一大圈，过年回家时，亲妈几乎都不认识她了。 她抗压能力虽然强，但实在不想一辈子都这样像上战场一样，总有一日要猝死在岗位上。 后来便是读书，一路硕博，虽然辛苦，但是很充实，进了研究院之后，有一群玩的过来的师兄弟师姐妹当同事。虽然有时候加班，但是耳朵根子清净，也没有那么多要应付的医患矛盾，更不用再二再三的跟家属解释注意事项处理矛盾，连带着精气神都比以前好了一大圈。 若不是因为实验进行到一半发生了诡异的大爆炸，她现在有钱有颜生活自由，主任还跟她说要介绍一个帅气的男朋友给她，她的生活应该十分美满才对。 晃了个神，自己面前又送过来一个重伤患者。 大腿被捅穿，伤员哀嚎连天，失血过多，没多久，他就没力气喊了。 云潇月迅速止血、清理伤口，将止血的药粉覆在伤口上，随后包扎好伤口，随后让人将伤员抬了下去，等待下一步的处理。 她低头忙着处理自己的事，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天边晦暗，几乎被硝烟遮住了，前头的大战渐渐平息，将士们发出胜利的欢呼声，凉国大军仓皇逃窜，前方平定，众人都松了口气。 开始收拾战场。 尸体无数，冰面上有泼洒出来的血迹，鲜红的，像盛开的血色之花。 云潇月直了直腰，看着遍地的尸体，有人挖了个大坑，将尸体堆进去，草率的将尸首埋了。 看到清晨还一起吃饭的兄弟死在眼前，大家都沉默着替将士们整理遗容，一边忙着手里的活一边无声落泪。 打这样一场仗，要牺牲的人实在太多了。 或许打仗对两个国家来说只是国家实力的碰撞，可对于边关的将士来说，每一次开战，都是对生命的考验。 大军收拾平定，陆凛从前方骑马回来，他的马蹄声沉闷，坐在马车之上，脸上并没什么大胜的喜色。 或许他也觉得倦了，这样无休无止的战争，对边关将士、对黎民百姓都是拖累。 第212章 判若两人 第212章 判若两人 战争之后便是寂静的萧条，战场收拾停当之后，大军撤回，伤员都运回了营帐中。 营帐里住满了伤员，近乎是人挤人的程度。哀嚎痛吟声阵阵，云潇月跟着吴军医忙碌了大半日，总算是将伤员处理的差不多。 清洗掉手上的血迹，云潇月回营帐，将身上脏兮兮的外衣换了下来，有些疲惫的坐在桌前，倒了杯热茶喝了。 忙碌了一整日，好不容易歇下来，身上的力气都卸掉了，她胳膊撑在桌面上，撑着头睡着了。 陆凛掀开营帐门帘进门时，云潇月趴在桌面上，脸枕在手背上，睡得正香。 他心中的烦郁突然消解了不少，站在桌前微微俯身看她。 她的面颊被手背挤压着，圆嘟嘟的脸被挤起来，嫣红的唇色，唇微微张着，有丝丝银线从嘴角流出，可爱的紧。 不知怎么，看到了她，便觉得乌云尽散，蓝天白云阳光冲破一切，心里都跟着敞亮了起来。 他低下头，轻轻在她面颊上落下一吻。 门帘被掀开一角，突兀的又放下了。 黄如晚楞在营帐门口，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 陆凛温柔的俯身，一手将云潇月垂落的鬓发挽起，一手撑着桌面，垂下头在她面颊上亲吻。 这根本不是她印象中的陆凛。 那个果决冷肃，凛冽难近的少年将军，怎么会是如今这副温柔如水的样子。 黄如晚背对着门帘，冷风拂面，她迅速反应过来，转身离开了营帐。 云潇月一觉睡醒，人已经躺在被窝里，陆凛坐在旁边不远写战报，烛光映衬下，他的脊背挺直，身影略有些寂寥。 “我睡了多久？”云潇月迷蒙的揉揉眼睛坐起身，身上有些没力气。 “不到一个时辰。”陆凛放下毛笔转过身，替她倒了一杯热茶，“饿了么，要不要喝汤？” 云潇月点点头，喝完了茶水，陆凛出营帐没多久，端进来热饭热菜。 云潇月起身坐在桌前，狼吞虎咽的吃了一顿，胃里有了些东西，身上也有力气了。 今日大战，虽然战胜，然将士们的情绪都不高，外头略显冷清，大家吃过晚饭就各自回营帐歇息了，外头只有几队巡逻的岗哨。 用过晚饭，陆凛陪云潇月去伤员的营帐溜达了一圈，察觉到伤员没什么异常，才折身往回走。 西北离星空很近，一抬头便能看到漫天的星星，如同将大小不一的亮片泼洒在黑夜之中一样。 时不时地，有一颗流星滑落，转瞬即逝。 这样美好的夜晚，倘若没有战争，大家想必都能坐在一起看星星，便也不会有这愁云满布了。 她伸出手，握住陆凛垂在身侧的手，与他十指相扣。 “战争很快就会结束的。” 陆凛点头。 是的，战争不会一直持续下去，总有结束的那一日。 往后几日，云潇月一直在为伤员奔波忙碌，凛冬渐散，外头铺天盖地的雪也有了融化的趋势，白天的阳光越发强烈，地上的雪融成水，逐渐露出发黄的草地地皮。 没过太久，凉国又发动几次战争，两边战事胶着，虽然他们多胜，但是营中的药材已经陆续开始缺少种类。 第213章 时运不齐 第213章 时运不齐 冬雪渐渐融化，军中有时缺少药材，军医们时常轮流去附近的山上采一些药材，这日，正好轮到云潇月同吴军医几个一同上山。 今日是她头一回上山采药，骑马越过一片荒芜的草原，便能看到云层下险峻的山脉。 西北的山岭险峻，登山时若没有熟人带路，很容易迷路。 云潇月背了个药筐，跟在吴军医身后，手里拿着个小杆撑着，时不时的拨一拨杂草积雪，看雪底下有没有生长的草药。 “这里是北陆与凉国的接壤之地，出门采药务必要小心，若是遇到了凉国人，一定要躲起来，即便躲不过，也千万不能说我们是军中人，保住性命最要紧。” 吴军医从前面喋喋不休的提醒着云潇月，云潇月爬山正爬的累了，一句话我不想应。 “这里的山上虽然萧瑟，但是仔细找找还是有不少药材的，运气好的话可以挖一筐，带回去将士们就有救了。” 吴军医尤其喜欢上山采药，四十郎当岁的年纪了，胡子都有些花白了，偏偏精气神还绝佳，比云潇月这个不到二十的还强不少。 云潇月在他身后呼哧气喘的，云军医倒是浑身轻松。 “你们这些年轻人啊，”吴军医回头看了她一眼，满眼里都写着一句话“麻袋换草袋，一代不如一代”。 “若不好好锻炼身体，将来在战场上如何能够维持体力救人呢？” “您说的对，您说的都对。”云潇月早已经没力气同他犟嘴，只得应和着他的话答。 属实不能怪她身体不好，主要还是因为这山太高太陡了，他们还没爬上半途，她两条腿都快蹬细了。 “这一片药材多，你留在这找找，顺便歇歇吧。”吴军医看她实在是跟不上了，挥了挥手放她去了一片空地，“采药归采药，切勿乱跑，跑丢了可找不到你。” “放心吧。”云潇月连连点头，当即就在一处石头上坐了下来，撩起衣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黄如晚背着筐篓回身，看到云潇月这幅样子，眼底有一闪而过的嫌弃。 这样的女子，主帅怎么会喜欢她？ 云潇月再抬头时，前头几个人已经走远了，他们的背影逐渐缩小成一个小点儿。 她看看自己背篓里装着寥寥无几的几棵草药，这还是她跟在云军医身后抢来的几棵。 说是附近有草药，可她哪里认得新鲜草药。 上学时舍友倒是买过一本中草药图谱，她隐约记得一些。 只得弯腰拿着棍子拨开杂草，试图寻找这片地里的落网之鱼。 云军医说这一片草药多，她找了半天，也只找到这么几棵，放在背篓里空空荡荡的。 该不会今日所有人都是满载而归，只有她的背篓里空空如也吧？ 走过这片空地，云潇月往前头下坡的位置走了走，前面有一片树木遮挡，应当会有生活在树荫底下的草药。 不等她迈近，脚下陡然一空，云潇月瞬间失重，整个人跌入坑中。 “啊——！！” 云潇月惊恐的叫声在坑中回荡，好半晌，她才吃痛的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将被压扁的背篓拿了起来。 她掉进猎户狩猎的坑里了。 抬头望过去，草木掩盖下，隐隐约约能看到一片天。 “救命啊！！” 第214章 流年不利 第214章 流年不利 云潇月扯着嗓子喊了两声，没有人搭理她。 她微微蹙了蹙眉，衡量了下她到地面的高度。 约摸有她一个半这么高。 四壁凹陷，她很难爬上去。 算了，要不坐下等吧，吴军医他们回来路过的时候她再呼救，他们肯定能听到她的声音。 没等云潇月反应过来，头顶忽然冒出一个人头。 她激动的抬起头，却看到一张极其陌生的脸。 隔着半个天坑，云潇月盘腿坐在坑底，抬头看到一张好看的脸。 但是，这张脸上沾染了些血色，除此之外，看向她的眸子里撞上了这冷冽杀意。 “你是挖坑的猎户吗？” 云潇月眨了眨眼睛，准备装傻。 眼下还是先想法子从坑里流出去，至于外面人的身份，等出去了再说。 “你是谁？” 对方满眼戒备。 “我是附近的医馆的学徒，今日是跟着师父上山采药的，不小心跌进这坑里。”云潇月双手合十，装傻卖萌的撒娇，“这位大哥发发慈悲，把我拽上去吧。” “你骗我。”男人面容冷肃，“你到底是谁？” “我真的没骗你。” 云潇月心中一惊，却还是选择打死不承认，“我的的确确是大夫，不信的话我可以给你把脉看病。” 这种时候，先承认了就等于是找死。 她被困在坑里脱身不得，简直就是粘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她看此人的五官深邃长相英挺，不像是中原人，怕不是从凉国来的。 此处毕竟是凉国同北陆交界，只要她不承认，他也拿她没办法。 男人不相信，已经朝她举起了弓箭。 尖锐的剪头折射出寒光，云潇月不自觉的站起身往旁边躲了躲。 这个天杀的，不会真想要了她的命吧。 看着他手背上的血迹不断滴落，云潇月微微凛眉，连忙道。 “你受伤了对不对？” “咻——” 一箭迅速朝她射过来，电光火石之间，云潇月求生的念头战胜了一切，她连忙往旁边躲闪，竟然真的躲开了箭矢。 男人微微蹙眉，接着又拿出了第二根箭矢。 好家伙，还真是心狠手辣，这是打定决心要杀她吗。 “你下手之前要考虑清楚！！”云潇月急忙喊道，“我是和其他人一起来的，一旦大家发现我失踪了，他们一定会搜山的，到时候你也躲不掉！还不如把我拉上来，我替你包扎伤口，我发誓我绝对不会向别人透露你的行踪，你尽可以在这山里躲着！！” 男人握箭的手指松了送，片刻，察觉到他没有放箭的云潇月睁开了眼睛，微微松了口气。 “这位大哥，你看我长得这么貌美如花温柔可爱，一看我就不是那种说谎的人，而且我害了你对我也没什么好处，不如我们各退一步皆大欢喜怎么样？” 总不能大家一起死在这山里吧。 她还年轻，可不想这么早曝尸荒野。 “你最好一个字都没骗我。” 男人蹙眉，从旁边放下一根绳子。 云潇月惊喜的握住绳子，往下拽了拽，十分结实。 她手脚并用往上爬，这个时候求生的念头已经战胜了一切。 等她好不容易爬上了地面，站起身拍拍手上的尘土，不等她反应过来，一把刀先横在了她脖颈上。 “别动。” 第215章 杀人灭口 第215章 杀人灭口 云潇月顿时老实下来，谨慎的拉了拉脖颈前面的刀刃，身体僵硬。 “大、大、大大大哥，小心点，刀剑无眼啊……” 面前那把刀贴的更近，几乎快要擦着她细嫩的脖颈，割出一条淡淡的红痕。 “说，你到底是谁？！” 男人声音低沉好听，一张染血的脸沾了些尘土，仍旧深邃俊郎。 “大哥，你受伤了。” 她指指他的手臂，血液滴在地面上，溅开一朵血色小花，“再耽搁下去，只怕这条胳膊就要废了。” 男人眸色微垂，落在自己徐徐滴血的伤臂上，微微蹙眉。 “我很良心用，说不会告诉别人就一定不会告诉别人。”云潇月赶忙举手表示诚意，“我真的是大夫，背篓里装的都是药材，我不会害你的。” “可你是北陆人。” 男人蹙着眉，眸中染上浓重的杀意。 他是凉国人，她是北陆人，两国交战势同水火，北陆百姓一个个恨凉国恨得牙根痒痒，恨不得啖肉饮血，怎么可能会帮他。 “那又怎么样？”云潇月不以为意道，“你又不是侵略北陆的凉国昏君。” 别说无辜的凉国百姓，就是上战场上的将士也未必是真心开战，谁家没有妻儿老小，不过是不得不从命罢了。 男人揣了个水袋喝水，闻言，猛的呛了一下。 云潇月从背篓里拿出几株草药，正巧了，他们这次采摘的正好都是外伤药。 云潇月抢过男人的水袋，倒出些水来冲了冲草药上的泥土，碾碎了敷在他伤口上，找了半晌没有找到包扎伤口的纱布，只得将自己腰间的帕子拿出来，先替他包扎了。 帕子上绣的是翠竹，还是她从陆凛那里抢过来的。 她性子粗，从来不记得带这些东西，每次吃完东西，都是陆凛主动将帕子递过来替她擦嘴。 这么一看，她又有些不舍得给他用了。 “怎么，留着送情郎的？” 男人嗤笑一声，眉眼弯了下，倒是没那么凌厉吓人了。 “不是。”虽然不舍得，云潇月还是大方的给他用了，替他包好伤口，顺手将衣襟给他合上，还帮他系了系腰侧的系带。 整理齐整，她满意的拍拍他肩膀前的尘土。 “好了。” 男人垂着伤臂，手中还握着那把刀。 云潇月转过身去背对着他弯下腰。 男人眸色冷厉了一瞬。 若是现在杀了她，就没有人知道他出现在这里。 他握刀的手紧了紧，微微抬起手，刀刃闪着寒光，朝她后背贴近。 只需要一下…… “这些草药就送给你吧。”云潇月弯腰，将自己一上午采得的几株草药拿出来，小心的捋整齐，将泥土擦了擦，放到了他手里，“这大冬天的，你也不好找草药，这些留着，三五日足够用了。” 说罢，云潇月主动解下自己的披风。 这披风还是在上京时王府里做的，同陆凛身上那件相称，连披风尾绣的锦竹纹都是一样的，温暖厚实，她还真不舍得送人。 “你穿着吧，这山里入夜太冷了，你最好找个山洞躲一躲。” 云潇月大大方方的将披风一道放进他怀里，察觉到他不便动作，又拿回来，替他披上，将系带替他系上了。 “你这也算救了我，这些东西就当做是报答了。” 第216章 小命要紧 第216章 小命要紧 将东西递给他之后，云潇月便准备离开了。 “放心，过会儿你只管在这附近躲着，我不会把人带过来的，你要是不放心，等我走了之后再换别的地方躲着便是。” 云潇月收拾了下背篓重新背上，转过身对他挥挥手，背着筐篓离开了。 他应该杀了她灭口的，只是不知怎么，此刻却又犹豫了。 “你叫什么名字？” 他往前走了几步，声音微沉，问道。 “我叫红领巾。” 云潇月说完，迅速转身消失在坡上。 待走远了，云潇月才重重的松了口气，下了坡之后，她撒丫子往下跑，跑出去老远才停下来，两手撑着膝盖大喘气。 好悬啊，刚才差一点就死翘翘了。 他的刀锋都已经停在她后背上了，幸亏她反应机敏，将草药和披风送给了他，装了一次好人，否则她就没命回去了。 云潇月不敢胡乱走动，更不敢再回原处采药，在附近溜达了几圈，又采了几株草药，眼瞧着时辰不早了，吴军医他们才匆匆忙忙下山了。 “怎么样，今日收货多不多？” 吴军医走近了些，看清楚云潇月空空如也的背篓之后，语气停顿了一瞬，“没关系，第一次上山嘛能采这几株已经很不容易了。” 云潇月赞同的点点头，她觉得也是。 虽说药材不多，可是好歹是救了一条人命，也算是积福德了。 虽说那位大哥想要杀她吧。 无愧于心就好了。 身为大夫，救人也是分内之事。 “今日时辰不早了，我们先回去吧，明日再回来采药。” 云潇月往她逃跑的方向仰头看了眼，没有看到有人追上来，便带着云军医几个，连忙往回赶。 “这里是不是经常有凉国人将士出没？” 回去路上，云潇月骑马跟在云军医身后，好奇问道。 “有是有，但也不是经常遇上。” 这里是凉国与北陆交界，凉国人比他们更缺药材，没有办法的时候也要在附近的山头找一找，难免要碰上。 这种时候，往往就看哪边躲得快了。 除了大战的时候，两方人谁都不想遇到谁。 互相有恨是肯定的，可是也不单单是恨，若是在战场之外的地方厮杀，死了之后一不能领抚恤，二说不定连尸首都难回故土，曝尸荒野的感觉是不好受的。 考虑双方立场的前提是，自己的小命也要保住。 谁想来这边关开战，谁不想妻儿一堂欢欢喜喜的过日子？这不都是无奈不得不为。 因而只要不面对面撞上，基本不会起钱呢摩擦。 回了营中，云潇月一路骑马狂奔，身上没有披风遮挡，冻得她面颊通红，和几位军医整理完采得的药材，没忍住小跑着回了主帐。 陆凛正坐在主账内研究阵型，见云潇月裹挟着一身寒气走进来，面颊冻得通红，微微蹙了蹙眉。 云潇月急急忙忙壶烤火，被陆凛拉到身边抱住，双手伸出，捂了捂她的双手，随后贴在她的面颊上。 云潇月十分主动的将双手贴上他的手背，嘿嘿傻乐。 “我烤烤火就热了。” “刚刚受完冻不要烤火，容易冻伤。” 他温热的手逐渐捂热她的脸颊，额头微微覆下，贴上她的额头，“我来捂，不怕冻伤。” 云潇月抬头傻笑，看着他晶莹好看的一双眼，眼睫太阳花一般散开。 她没忍住，仰头凑近在他唇上吧唧亲了一下。 陆凛眸色微震，面颊微微红了红。 “害羞啦？” 第217章 撒娇小能手 第217章 撒娇小能手 “嗯。”陆凛低眉笑笑，“再亲一下。” 他把脸侧了侧，示意云潇月亲上来。 云潇月点头，踮脚吻向他的脸颊。 陆凛猛地转过头来，迎上她的唇。 云潇月吧唧一口，亲在了陆凛唇上。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也蒙了一下。 “想我亲你就直说嘛。”云潇月眼睛闪着些许笑意，捧着他的脸颊，在他唇上又亲了一口，“这不就好了？” “不好。”他搂住她的腰，往前拥了拥，将她收进怀里，“不够。” “大白天的，你又开始嘚瑟。”云潇月假模假式的挣扎了两下，就安心的在他怀里靠着了，两手抱住他的腰。 “怎么没穿披风回来？”她的身体冰凉的，裹挟着一身的凉气，陆凛抱紧了她，将温度徐徐传递给她。 “就是……路上扔到一只可怜的小猫咪，受了伤快要冻死了，就给它盖着了。” 虽说这只小猫咪爱呲牙亮爪子吧，好歹有点感恩之心，也没再为难她。 “夫人真有爱心。”陆凛眉眼微弯，眼睛亮亮的，低头瞧着她，“要是对我也有点爱心就更好了。” “你的伤都是我治的，我还没有爱心？” “有爱心。”他腻腻的低着头追着她吻，撒娇一样贴着她，“往后娘子都帮我治伤。” “往后你别再受伤才是。”云潇月抽出手，捏着他的脸颊揪了揪，“以后要照顾好自己，知道吗。” “知道。”陆凛肯定的点点头，“以后有娘子监督我，为夫肯定一点伤都没有。” 陆凛抱着云潇月撒娇半晌，云潇月还要去替伤员包扎换药，推了他半晌才脱身，后者依依不舍的朝她挥手，云潇月果断转身跑出去了。 她身上凉，刚跑出去，又被人抓了回去。 “披上。” 陆凛将旁边挂着的披风围在云潇月身上，替她系好系带，“不准受凉。” “遵命！”云潇月嘿嘿傻笑，转身跑远了。 厚重的大披风盖在她身上，将她包裹成一个胖乎乎的大粽子。披风太长，几乎快要拖地，她小心的提着披风，跑去伤员营帐了。 营帐内，云潇月包扎了几个伤员，替他们换了药，大家的伤口恢复的不错。忙完手里的活，云潇月又跑出去搬运药材，将积着容易受潮发霉的药材搬出来晒了晒。 她披着陆凛的披风，厚重的深色披风底下绣的是锦云鹤纹，一眼便能瞧出这是陆凛常穿的那件。 黄如晚微微驻足，站在营帐门外看着她的背影，目光有些阴沉。 她很跳脱，性子开朗果断，有种机灵的通透，站在她身边，总能让人觉得分外开阔，会很喜欢和她相处。 她身边有种温暖明亮的气场，在她身边总是让人觉得很舒服。 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连她也讨厌不起来她。 可她偏偏是陆凛的王妃，是与他携手一生的人。 这怎能让人不嫉恨呢。 这世上如此多的女子，都盼望自己能嫁给如他这般的男子，哪怕只是远远的遥望一眼，也让人忍不住心神荡漾。 她也不例外。 “黄军医，在想什么呢？” 第218章 裹挟私心 第218章 裹挟私心 云潇月忽然跳到黄如晚面前，吓了她一跳。 “没、没什么。” 黄如晚迅速转身，收回了视线。 云潇月继续忙自己的，披着披风有些碍事，干脆解下来，放在旁边的架子上搭着。 这样珍贵的披风就被她随手扔在了一边，沾染上些些尘埃，瞧着让人有些不舍。 云潇月忙前忙后，黄如晚在原地驻足半晌，看着那挂在风中的披风，袍尾沾染了些许的尘埃，她不由得走近，微微蹲下身，拿出帕子，轻轻擦了擦上面的灰尘。 “黄军医，你在做什么？” 云潇月突兀的出现，吓了黄如晚一跳。 “我看到有些尘土。”黄如晚被抓到，一张脸腾的一下就红了，“我有些洁癖，看不了这些……” 她心虚的垂下眸，不敢看云潇月。 “哦，洁癖嘛。”云潇月不以为意道，“我不小心蹭上了尘土，多谢黄军医帮我清理。” 她不以为意的抱着药材进进出出，完全没发觉黄如晚的异常。 忙活了一整日，净是些碎活。 临近傍晚，眼看着快吃晚饭的时辰了，云潇月伸了伸懒腰转身离开伤员营帐。 黄如晚跟在她身后，看见她忘了拿架子上的披风，微微凝眸，转头看向那厚重的披风，目光有些直。 若她能忘了这件披风，或许她可以将它带回去。 走出老远的云潇月忽然发觉手里空荡荡的，猛的一回头，看到衣架上的披风，屁颠儿屁颠儿小跑着回来又取走了。 若是真忘了，陆凛会和她生气的。 陆凛还在帅帐中同几位将军商议战事，帅帐内灯火通明，听着底下人的汇报，陆凛坐在桌前，翘着腿，指尖轻点着桌面，有些无聊。 这些车轱辘话来来回回的说了十几遍了，他们说不倦，他都听倦了。 “时辰不早，诸位先回去用晚饭吧。”陆凛挥挥手，众人先后行礼告退，他在帅帐里做了片刻，随后起身，回了睡帐。 云潇月正坐在桌前喝茶，炉火暖烘烘的，外头天色渐暗，凝珠在外面一起准备着晚饭，烛火幽幽，她正盯着前方发呆。 陆凛黏糊糊的贴近她抱着她，一双眼里都快滴出水来了，有些倦怠的靠着她的肩膀，轻轻叹了口气。 “不开心？” 云潇月伸手抚上他的脸，轻轻摸了摸。 “就是有些累。”陆凛倦怠的抱着她，凑在她脸颊上亲了亲，“比打仗还累。” “我帮你揉揉肩？”云潇月突来兴致，起身绕到陆凛身后，替他捏了捏肩膀。 陆凛微微闭上眼，嘴角微微弯起，神色惬意。 “来西北这些日子，大小战事也打了多次了，将士们疲惫倦怠，将士们也都思念家乡，不知何时才能结束这一切。” 云潇月从后抱了抱陆凛，下巴轻轻搁在他肩膀上，有些惆怅，“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回京？” “再等等。”他的手轻轻落在她手背上抚了抚，“很快就会结束了。” 西北与凉国僵持了这么些年，双方都已经倦战了，如今又是冬日，总有一方会先抗不住。 且看谁先崩溃，大家都在撑着。 第219章 新的通道 第219章 新的通道 晚饭后，云潇月坐在桌前读书，上次带出来的那些书，她刚刚看了个开头，趁着有时间，坐在桌前摊开书，认真的记着笔记。 亏得这书上记的笔记多，她来回揣摩，竟然也懂了七八分。 陆凛去帅帐议事去了，云潇月一个人在帐中，手指摩挲着手腕上的珠子，闭上了眼。 她还得再去撒摸几本辅导书才行。 耳边有风声吹过，她慢慢睁开眼，果然又回到了实验室。 她径直迈进了更衣室，打开了更衣室的柜子。 里面一摞的辅导书里，她来回翻找了半晌，都没找到自己想要的书籍。 “真是奇怪，我存在更衣室里的几本教材不见了，我还指望考前复习复习呢！” 微微的风声中，一声里细微的声音响起，云潇月耳朵敏锐的动了动，声音顺着风涌入她耳中，带着微微的电流声。 这好像是……师弟的声音？ “真是稀奇了，这年头书也有人偷。” “拿去卖废纸也值不少钱啊。” 毕竟是医科的书，沉。 云潇月耳朵动了动。 这是小她两级的师妹的声音。 “师弟？师妹？？听得见我说话吗？” 云潇月的声音微微颤抖，话说出口已经有些变腔了。 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真的听到了师弟师妹的声音。 她原来只能从胶囊手链里面拿一些胶囊医院里的东西，但是怎么，这胶囊手链还能与现实世界联系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是不是说明，她还有回到现代社会的可能？ 然而回应云潇月的，仍旧是两方平淡如水的谈话。 “活该，谁让你平时不锁更衣柜的门？书丢了，还有没有其他的东西丢了？” 对于医学生来说，教材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何况这师弟的教材记笔记那是一比一的认真，遇见不懂的，都省的查资料了，直接翻书。 “你再好好找找。” 云潇月眼前一亮，急急忙忙闭眼再睁开，将手里的纸摊开，在上面写下一行字，夹在书里，回到胶囊医院，重新放进了柜子里。 但愿这两个争气，能再回柜子里看看， “诶，针灸学！” “你找到啦！” 声音再度传来，接着就是二人翻书的声音。 纸条就夹在第一页，如果他们翻书去一定能看到的。 “诶奇怪，你什么时候开始用这种书法纸了。” 云潇月心头一紧，果然，他们发现那张纸了。 “不知道，可能是别人夹进去的。” 两个人说着，将纸团了团扔进了垃圾桶。 云潇月蹙眉，满眼失落。 他们没有看到纸条上的字吗？难道说，书被他们拿回去之后，纸条上的字都没有了？ 云潇月的视线看向角落里的纸团，她走过去，拿出纸团打开。 里面还是她写的那一行字，没有任何变化。 云潇月看着手里的纸团，眉头皱的更深。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云潇月有些生气，突兀的打开更衣柜的门，又把那本针灸学拿走了。 看来一时半会儿是联系不上现代社会这些人了，她还是好好读书在北陆站稳脚跟再说。 实验室内。 两个人陡然觉得后脖领子灌入了一阵冷风，再回头，衣柜门开了一个小缝，里面的书又不见了。 第220章 虚拟与现实 第220章 虚拟与现实 陆凛回睡帐时，云潇月正呆滞的坐在桌前，手里拿着一个纸团凝视着。 “在看什么？” 云潇月将纸团团了团，扔在了桌角，摇头。 “没什么，一张写坏了的纸。” 莫非胶囊里的世界只能影像现实世界，却不能完全与现实世界相通吗？ 可是他们明明看到了纸条，却没有看到纸条上的字。 莫非能传递的信息是有限的？ 师弟师妹的聊天内容也非常水，一点实质性的内容都没给她，和他们写的论文有的一比。 不知道发生了爆炸之后，实验室现在怎么样了，损失有没有挽回，他们有没有留下一具全尸。 如果身体被炸成碎片了，好像回去了也没什么意义，总不能把身体碎片拼凑拼凑粘在一起继续使用。 当前的医疗科技水平也没有达到这种程度。 云潇月坐在桌前愣神，桌上的书半晌都没有翻动一夜。 陆凛察觉到她有心事，替她倒了一杯热茶放在手边。 “若是觉得累了，今晚就别看了，早点休息。” 这两日外出采药，想必是劳心耗神。 云潇月点点头，依言合上书，简单梳洗了下，老老实实回到床上躺着去了。 陆凛十分贴心的承担了人形抱枕的责任。 云潇月有些烦躁的心，在他怀里逐渐平复了下来。 车到山前必有路，既然让她知道了胶囊手链中的世界可以与现实世界相连，就一定能让她发现其中的漏洞，只要她好好寻找，说不定能找到与现实世界沟通的桥梁。 陆凛安抚的抚过她的后脑勺，掌心温柔，云潇月也的确累了，躺在他怀里，没多久就睡着了。 一觉睡醒，帐外已经开始忙碌，陆凛也不在身边，凝珠替她端来温水洗脸，云潇月蒙了蒙，脑袋有些不清醒。 昨夜她好像做梦了。 梦里她一直追着师弟师妹跑，他们只有虚幻的两个身影，她可以看到他们，但是触碰不到他们。 跟电视剧里经常上演的苦情戏似的，她一边追一边哭，两个人还没心没肺的拿着冰棍傻乐，商议着晚上下班去大学城吃火锅，气的她心梗都快犯了。 猛的一睁开眼，发现自己仍旧身处于营帐之中，不知怎么，心情更烦躁了。 从前上班每天都要疯了，恨不得给自己休一个无限期的长假，手机关机，让主任院长哪个都联系不到她，就在家里这么躺着，现在却无比迫切的想要回到岗位上去。 她的实验还没成功呢，她还没搞明白那晚的爆炸到底是什么原因造成的。 她还有未完的事业没做完，不能这么轻易的放弃。 “王妃，马上就要用早饭了，您快起床吧。” 云潇月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跳起来，光速洗脸更衣，突如其来的热血把凝珠吓了一跳。 她一定要好好生活，争取尽快回到现代社会！！ 吃完饭，一队人又启程，往昨日的山上去了 他们采摘草药的量不达标，要把附近几个山头全部都翻完，找到藏在枯枝杂叶底下还未冻枯萎的药材带回去。 回到熟悉的山头，云潇月有些忐忑。 不知道那位大哥是不是还活着。 第221章 大哥你死了 第221章 大哥你死了？ 如果那位大哥还活着的话，他还在这里躲着呢吗？ “吴军医，你们先去前面找找吧，我去旁边看看有没有。” “那你一个人小心点。” 吴军医没多说什么，云潇月刚来西北没多少日子，对这里的环境还不熟悉，所以也不指望她能采多少草药，不给他们添乱就很满足了。 云潇月同几个人分开，鬼鬼祟祟的往昨天那条小路去了。 这一次她极为小心，没有坠入猎户挖的陷阱里面去，说顺着小路一路往坡下走，穿过一片不太茂密的树林，附近山坳坳的地方很多，很容易藏人。 “大哥？大哥你在吗？” 云潇月压低了声音，左右探头看了几眼，没有发现有人的踪迹。 这山里头晚上冷的厉害，可能他已经离开了。 不会冻死了吧？ 云潇月往前又找了一段，仍旧没有任何发现。 “难不成真冻死了？” 云潇月两手合十拜了两下。 “勿怪勿怪，早点投胎。” 她转过身，准备循着路往回走。 “站住。” 一道微微沙哑的声音响起，声音隔的有些远，像是在山洞里发出来的。 “大哥？你在哪里？” 云潇月左右前后看了一圈，一个人都没看见，“大哥你不会是魂魄离体了吧？” 据说人死了之后有那么一段时间是在身体附近游荡的，不会正好让她碰上了吧？ “在后面。” 对方的声音很无语，带着些许无力，朝云潇月方向扔了颗石头，她这才发现了那个山洞，往旁边绕了两步，扒了扒外面一层干枯的草叶，看到了隐藏在草堆后面的洞口。 山洞里点着篝火，这个时辰已经慢慢快熄了，男人还裹着云潇月的披风，瑟瑟缩缩的，往篝火里又添了些枯枝。 火好不容易烧的大了些，旁边堆着一个破瓦罐，用树枝架着挂了起来，里面煮着沸水。 “大哥，你没死啊？” 男人斜睨她一眼，满眼晦气。 “你巴不得我死？” “不不、当然不是。”云潇月敷衍的傻笑笑，自己哼哧哼哧去旁边搬了个石头坐在篝火旁烤火，“我这不是担心你呢吗。” “切。”男人冷嗤一声，脸上带上些狼狈，没说话。 虚情假意。 云潇月从怀里掏出两个纸包，递给他。 “这里面是我从家里带出来的一些糕点，还有一点肉干，你先吃着垫垫肚子，伤好了就赶紧回家吧，别跟着人家打仗了，这次能捡回一条命，下次可就未必了。” “你知道我是凉国的将士？” 那人蹙眉，看向她的眼里充满了敌意。 “我又不瞎。”云潇月睨他一眼，像看傻子一样，“你这身形、这肌肉、这体格、这身衣服，怎么看都像军中常年操练的将士。” 她说着，十分放肆的伸出手，捏了捏他肩膀的肱二头肌。 果然很结实。 男人连忙躲开，视线里平添了些惊恐。 这人不是个女色鬼吧。 “行了，你好好养伤，我先回去了。”云潇月不敢逗留太久，也怕惹祸上身，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这两日我若是还进山，就给你带些吃食果子什么的，你好好藏着，没事别跑出去瞎走动。” 她这话里带着几分不容置喙，男人蹙蹙眉，却没说什么。 不知怎么，这话听着有几分安心。 第222章 开启新功能 第222章 开启新功能 云潇月还是在附近找了半天，找了几株草药放进背篓里。 晚上回了营帐，云潇月又拿着手链回了一趟实验室。 这次更衣室的柜子被锁上了。 看来这里的确与现代社会有些联系。 只是不知道师弟师妹们有没有发现其中的怪异。 眼下她只能听到他们的声音，不知道以后能不能产生一些影像留存。 或许她可以通过某种手段和现代社会取得联系，即使不能马上回去，能知道实验的进展和爆炸原因也是好的。 云潇月收了收心，开始在实验室内寻找与胶囊医院的相关材料。 胶囊医院并不是他们研究所独立研发，他们最晚主要负责医疗模块，具体的技术支撑还是技术部门在负责。 云潇月转遍了实验室，都没有什么发现，唯一的发现就是一本关于胶囊医院的论文参考集。 应该是写论文的师弟妹留下的，云潇月翻开看了看，里面多都是晦涩难懂的专业术语和英文简称，她实在看不懂。 这本集合不是他们部门的，她不能随便拿走，况且即便拿走了她也看不懂，只能先作罢。 胶囊手链的电量有限，云潇月又跑回技术部门，偷偷在中控台底下找出充电头插进手链末端的一颗金属坠珠内，手链中间的大珠子微微闪烁了两下，等了约摸五分钟，电就充满了。 云潇月进入胶囊医院，开始滑动切换不同场景，滑动到最后一页时，原本应该停止滑不动的页面上，突兀的出现了一个新页面。 “待开放区间”。 五个大字，狠狠震动了云潇月的心。 不对啊，第一次进入胶囊医院的时候她就已经全部翻看过了，明明没有这个页面的！ 难道说是新开发出来的功能？ 可是胶囊手链已经在她手上很长时间了，即便是可以更新系统，也需要拿着手链到实验室进行更新，她人一直在北陆异世啊！ 有些摸不清楚的云潇月拔了充电线，伸出手轻触页面。 “抱歉，此功能等级不足无法开启。” 一道冰冷的机械音响起，却给了云潇月无比熟悉的感觉。 这是实验室中控台的电子声！ 而且是她设置的，音控专用霸总低沉音！！ “中控？可以帮我联系到总控台吗？或者帮我给主任拨个电话也行啊？” 她声音激动而颤抖，难道说这就是她回到现代的凭借？ 可惜，并没有惹回应她。 她试着伸出手，再次触碰页面。 “抱歉，此功能等级不足，暂时无法开启。” 机械音冷冰冰的，再次响起。 云潇月有些失落的垂下了手。 原来只是个提示音，如果跟她中控台上的电子音一个系统就好了，最起码还可以智能帮她做些事情，即便什么都不做，用这个声音读读小说哄她入睡都可以啊！ 最起码她还能找到同现代社会的更多一点联系。 真扫兴。 云潇月不甘心的，烦躁着又轻触了两下页面。 “完成以下任务，有可能获得暂时开启此功能的机会。” 冰冷的机械音再次响起，随之而来的，是一列任务列表。 云潇月没先看任务内容，反而是跟着滚动条往下滑着。 任务不断从眼前掠过，终于走到了最后一个任务。 这么多任务，玩她呢吧？！ 第223章 三人次业绩 第223章 三人次业绩 这些任务全部完成要等到猴年马月？ 云潇月皱眉，回到顶部，看向第一个任务。 “请帮b超室完成三人次的检查业绩。” 三人次的检查？ 这么说的话，她拿出b超机，对自己进行三次检查不就可以了吗？ 说干就干，云潇月走进监察室躺下，开始操作b超机。 她心情忐忑，本以为会被检测出来，没想到滴的一声结束，页面上显示她已经完成了一人次的目标。 云潇月心中窃喜，难道说让她抓到系统的漏洞了？ 云潇月急忙再次躺下，继续对自己进行第二次检查。 这一次却迟迟没有响起滴声。 云潇月蹙眉。 难道是一个人不能检查两次？ 她还要再找两个人替他们检查才行。 说干就干，云潇月起身，拎着药箱走出了营帐，将凝珠拉进了她的营帐里，按着她的肩膀躺下。 “王妃，这会儿我还不困。”凝珠十分耿直的想要坐起身。 “不是，你先躺着，我帮你检查检查身体。” 凝珠听话的躺好，衣裙被撩开，一个冰凉凉的东西贴上了她的肚子。 “滴～” 又是一声响，云潇月松了一口气。 第二个人也完成了。 “你去帮我把石一二叫进来。” 凝珠点点头，整理好衣服就屁颠儿屁颠儿的跑出去了。 这丫头虽然傻了点，但是有一点好，她想做的事她从来不会拒绝，也不会问为什么，从来只知道老老实实的照做，无比的懂事。 不多时，石一二就一脸疑惑的被带进了营帐。 “躺下，解开衣服。” “你想做什么？”石一二满脸戒备的后退几步，“我警告你，我是卖艺不卖身，虽然你聘了我，但是我只付出劳动，我是绝对不会做那回事的，你要是敢强迫我，我就去找王爷告状……” 云潇月六个字换来了石一二喋喋不休的一通胡沁。 “闭嘴。”云潇月瞪他一眼，“我眼瞎了不成？” 她身边有个好看的不调戏，来调戏他？ “那你想做什么？”石一二更疑惑了。 “帮你检查身体。” 听她是这个意思，石一二松了口气，解开衣襟，露出健硕的胸膛，大大咧咧的躺在了床上。 云潇月替他进行了检查。 “滴～” 三人次的提示音响起，云潇月总算是圆满完成了第一个任务。 云潇月敷衍的收起探头，扔了张纸给石一二，让他自己擦干净。 “我的身体怎么样？”石一二十分耿直的问。 云潇月斜睨他一眼，敷衍道：“体壮如牛。” 说完，她收起药箱转身，正撞上凝珠的视线。 一道鲜红红的鼻血从她鼻下缓缓流出。 “凝珠，你……” 凝珠慌张的擦干净鼻血，连忙解释：“西北天干，我只是有点上火了……” 云潇月回头看看石一二。 好吧，他的身材的确挺好的，健硕的肌肉，健康的小麦肤色，充满了男性荷尔蒙。 可是再怎么样也不到看一眼就流鼻血的程度吧？ “你这丫头。” 云潇月有些想笑，一转头，正想好好欣赏欣赏石一二的身材，后者已经麻利的起身穿好了衣服。 “上火应当多喝菊花茶，败火。” 石一二十分单纯的开口道。 第224章 七老八十也回不了家 第224章 七老八十也回不了家 凝珠小脸一红，转头跑出去了。 “她怎么了？”石一二一脸懵逼的站在云潇月旁边，不解问。 “你这傻子。”云潇月提着药箱走了出去，把石一二一个人撂在了身后。 石一二更疑惑不解了，转头跟着云潇月一起走出了营帐。 眼瞧着天色已晚，石一二跟着云潇月出去吃晚饭，将士们齐聚一堂，前些日子刚打了胜仗，此刻的士气正足。 云潇月坐在篝火前，听着大家讲了半天的军中趣事。 晚上回到睡帐，云潇月心不在焉的，坐在案前翻动着书页，一个字也没有看进去。 陆凛迈进营帐半晌她都没有察觉。 她手指轻轻摩挲着手腕上手链的珠子，一直在愣神。 所以她现在究竟还能不能再回到现代？ 分明还与现代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可是中间又仿佛隔了无限遥远的深渊，中间又隔着浓浓的大雾，瞧不见对岸的风景。 她刚刚完成了第一个任务，底下还有一大串，她看着就觉得愁。 所以会不会她完成任务的时候，已经七老八十老死在这个世界了？ 越想越觉得丧气，云潇月烦躁的合上书页，将书扔回了脚下的箱子里。 “在烦什么？” 身后一道轻柔的声音响起，云潇月被吓了一跳，猛的回头，才看见站在她身后的陆凛。 “你走路都不出声的？”云潇月心跳扑腾扑腾的，她坐在桌前，有些气恼。 “是你太认真了。”陆凛拎了个凳子在她旁边坐下，伸出手握住她的手，“最近心情不好？” 他察觉的到，这几日她在烦些什么，不知是否是有事不顺，或者是军医之中产生了些摩擦。 “有一点。”她微微垂下眸，眼中带上些落寞，“是一些看起来不可能的事，但是我必须要做，我会成功吗？” “会。”他定定道。 云潇月眼眶微微热了热。 明明他都不知道她要做的是什么，却愿意相信她一定能做到吗。 “不论你要做什么，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会帮你完成。”他声音轻柔，极尽温柔，十分耐心的哄她，“所以可以告诉我是为什么在烦吗？” 她倾身抱住他，头埋进他颈窝里，莫名觉得心里十分踏实。 “我现在不能告诉你。”她的声音有些低，“等以后，我会找个合适的时机告诉你。” 陆凛点头，并不急着问她。 “你想什么时候告诉我都可以，我随时倾听。” 云潇月嗯了声，抱他抱的更近了。 她在现代社会没怎么谈过恋爱，接触过的异性也都变成了朋友，她是偏理性的人，从不会将心里的指望寄托在别人身上，也不打算依赖另一半。 可是现在她不得不承认，陆凛当真成了她在这异世唯一的依靠。 她孤身一人游曳在深海中央，船只寥落，几乎快要沉底，他像是一颗能稳定风雨的大锚，能帮她在风雨夜中稳定船只，让她体会到了片刻的宁静。 窝在陆凛怀里，云潇月睡得十分安稳。 一缕碎发垂在她鬓侧，低眸看着她安静的睡颜，陆凛伸出手，替她将鬓发挽了上去。 若她一直没心没肺的，只开心就好了。 第225章 小贾贾富贵 第225章 小贾贾富贵 次日一早，一群人用过早饭照例出发去采药。 云潇月身上带了些外伤药膏和吃食，踹了一小包揣在衣袖里，沉甸甸的一包。 “王妃，您怎么带这么多东西啊？” “那个……我怕路上饿。”云潇月视线闪烁了一瞬，将东西收好，跟着吴军医几个人出发去采药。 到了老地方，云潇月寻了个借口和大家分开。 吴军医痛快点头，放她出去溜达了。 看着云潇月屁颠儿屁颠儿往坡下跑的身影，黄如晚微微蹙眉。 若说一次两次也就罢了，怎么云潇月每次都要往那个方向去？ 明明她也没有采得多少草药，一直去那个地方是不是太奇怪了些？ “吴军医，看云军医一个人孤零零的，我怕她遇到危险，我跟着她一起吧，也好照应照应她。” “也好，你盯着她些，别让她跑远了，这几日凉国士兵不消停，千万别遇上了。” 云军医不疑有他，欣然答应。 黄如晚追着云潇月离开的方向赶去了。 另一边云潇月下了坡，轻车熟路的往山洞方向去了。 拨开山洞门口藏着的枯草，云潇月探头往里看了看，山洞里空荡荡的，只有一堆篝火灰烬，早就已经熄灭了。 难道人已经离开了？ 这才没几日，他身上的伤已经好了？ 云潇月没多想，将身上的药膏和糕点吃食都放在石板上。 “若是你能回来，这药膏和吃食就不浪费了。若是你回不来，那就只能祝你好运了。” 这荒山野岭的，万一遇上凉国士兵，保证就把他这个逃兵一刀杀了。 “你咒我呢？” 凉嗖嗖的声音从身后响起，云潇月吓了一跳，回过头才看清男人的脸？ “走路能不能出点声音的？”云潇月惊魂未定，干脆在旁边石块上坐下，“给你带的，吃两口吧。” 他身上还披着她的披风，这几日已经有些脏了，披风底下沾满尘埃，他不甚在意的在云潇月对面坐下，拆开她带来的糕点外层的牛皮纸包，大口的吃着糕点。 他两三日没洗脸了，满脸污尘，蓬头垢面的，云潇月瞧着都嫌弃他。 看着挺帅的一个小伙，怎么这么不讲究的。 “认识多日了，还未请教大哥，你叫什么名字？” 想来他应当是从凉国军营中逃跑出来的逃兵，虽然有些没出息，但也可以理解。 毕竟这仗打了这么多年了，他应当也看不到希望。 “叫我小加吧。” 男人略一沉吟，道。 “小贾？你姓贾？”云潇月会错了意，“你们凉国还有姓贾的？” 她记得凉国多复姓，即便是有单姓的，那也是王公贵族一类，好像没有贾这个姓氏啊。 “有，怎么没有？”男人将错就错，“我不就是吗，我叫贾富贵，我爹叫贾发财。” “哈哈哈哈……”云潇月忍不住笑了出来，“你知不知道，贾这个姓是不能乱取名字的，贾富贵不就是不富贵了吗？哈哈哈哈……” 她笑容狂放，声音在狭小的山洞里回荡，震动着小加的耳膜，他微微蹙了蹙眉，有些不悦。 聒噪。 “抱歉抱歉，一时没忍住。”云潇月收了笑，正了正色，“既然伤快好了，就赶紧逃回家吧，别让人又追回来，万一一刀把你砍了就不妙了。” 第226章 太好骗了 第226章 太好骗了 “砍我？”男人有些想笑，“为什么要砍了我。” “你不是逃兵吗？”云潇月一脸的理所当然，“既然好不容易从那虎狼窝里逃出来了，养好伤之后就赶紧回家，别再回来了。” “原来你以为我是凉国军中的逃兵。”男人一笑，怪不得，怪不得她知道他是凉国人还愿意救他。 “难道你不是？”云潇月目光看向他，眸光澄澈，带着坦荡的打量。 “我是。”男人笑应，“我家里上有七十岁老母亲，下有体弱多病的弟弟妹妹，我要是再不回去，他们就要饿死了。” 听他这么说，云潇月同情的拍拍他的肩膀。 “我知道，你们当兵的都不容易。” 本来自己在家里日子过得就不松快，为了那点碎银子忙前忙后的，两国打仗，被强行带出去从军，一入军营就是多年，想来他也应当有好多年没有见到家里亲人了。 “早点回去和家人团聚吧。” 小加顿时笑了。 这个世界上当真有这么单纯之人？ 他说的谎话如此蹩脚，她竟然照单全收一个字都不怀疑？ “好了，时辰不早，我先回去了。” 她还得到坡下去逛逛，顺便踩点草药什么的。 云潇月正要往外走，忽然听得山洞外不远有脚步声响起。 “云潇月，云潇月？” 是黄如晚的声音。 云潇月眉头微跳。 她怎么跟过来了？ “你带人过来了？”男人眉头蹙起，神色带上些危险，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 “嘶——”云潇月被他抓的有些痛，皱眉被他扯的后退了半步，“我不知道她跟过来了。” 男人眸中带上些冷厉杀意，大掌抓住她的手臂，用了些重力气。 “你先松开我，我把她引开。” 男人就这么定定的看着她，眸光冷凝，抿着唇不说话。 “我如果要带人过来，早就在头一日就趁着你重伤的时候带人来了，不必等到现在。”云潇月微微蹙眉，认真的看着他的眼睛，解释，“外头的是个柔弱姑娘，我们两个加在一起也打不过你，放心吧。” 男人略一犹疑，只听得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了。 “云潇月？你在吗？” 他这才不得不松开了云潇月的胳膊。 云潇月给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藏好了，随后转身出了山洞，三两下盖上了洞口。 “我在这里。” 云潇月拐了出去，背着筐篓，做出从另一边拐过来的样子，“你怎么跟过来了？” “我看你总是一个人往这边来，这边有什么草药吗？” 黄如晚狐疑的左右看了看，并没发现什么奇怪的。 这深山老林的，理应不会有什么。可她就是觉得很奇怪。 这里光秃秃的，哪里有什么草药，没道理她几次都非要来这里，莫非同谁约好了在这里相会？ 这么想着，黄如晚又往前走了几步。 “这里没什么草药，只是我觉得景色不错，所以喜欢来这边。”云潇月眉头微微拢起，若说方才她觉得有些不舒服，那现在就是明显觉得不对劲了。 黄如晚不会是想抓她什么把柄吧？ “你不是常来这里吗，这里有没有草药你不清楚？” 第227章 逃亡回城 第227章 逃亡回城 闻言，黄如晚噎了一下。 “我、我没怎么来过这里。” 云潇月抱起肩膀，上下打量着黄如晚，神色带上些锐意的扫视。 “既然没来过，要不要四处逛逛？” 云潇月故意往旁边退后了半步，给黄如晚让开一条路，“你继续逛着，我就先回去了。” 说完，云潇月没再理会黄如晚，转头离开了山洞旁边，沿着上山的路追吴军医他们去了。 黄如晚在原地左右看看，没发现什么奇怪的，便也跟着云潇月离开了。 奇怪，她明明感觉到她来这里是为了什么，怎么会一个人都没有？ 莫非她的猜测都是错觉？ 看着云潇月坦坦荡荡的模样，的确不像是有什么不可见人的秘密。 走神的空挡，云潇月已经走出去很远了。 黄如晚急忙跟上。 身后不远处的山洞里，草叶沙沙，露出一颗蓬头垢面的脑袋，目光紧紧盯着那个女人离开了他的视线。 小加重新回到山洞里，拿出纸包里的糕点咬了一口。 味道很不错，但是他想，他必须要换个地方躲两天了。 之后几日，云潇月偶尔会再上山采药，却没有再去那个山洞。 主要是她怕被黄如晚发现，到时候万一把事情闹大，牵连到贾富贵就不好了。 而且过了这几日，他身上的伤也养的七七八八了，估计应该已经收拾东西回老家了，也用不着她操心。 没过两日，两军又在交戈，将士们受伤的更多，云潇月奔走在第一线，几乎忙到脚不沾地，更没什么精力去管贾富贵的死活。 经过这几次交战，凉国颓势逐渐显露，军中将士们士气大增，云潇月感觉的出来，在陆凛的带领下，大家越战越勇，离彻底击溃凉国的最终胜利之日不远了。 再上山采药时，已经是多日之后，虽然猜到贾富贵已经逃回家乡了，她还是去那个山洞看了看。 山洞里空空荡荡，只有一堆早已经烧成灰烬的篝火和一个破烂瓦罐，早已经没有有人生活的其他痕迹。 看起来他走的时候很平静，应该没有被凉国那群人抓住，可能现在已经回到家开开心心的一家团聚了。 何况凉国大军现在都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区区一两个小逃兵，应该也不会太上心。 云潇月将心放回胸口里，军中事务繁忙，她很快就忘记了贾富贵这号人。 凉国边境开始有一批人逃回北陆。 夜里，突起大风寒冷，一群乞丐模样的人，顺着城墙角上的狭窄狗洞，挖出了一个可以通人的地面洞口，夜深人静，悄悄潜进了渡城。 大军节节胜利，将士们脸上也多欢声笑语，伤员的伤势也日渐痊愈，云潇月微微放下心来，准备等到大雪化了，再回沙漠找回父兄的尸首。 已经经历数月，想必尸体已经腐化，即便西北寒冷，也难以避免。 她只求能够寻回些遗物，父兄的佩剑或者腰牌，只要能带回去，可以供奉吊唁一下，最起码有个他们曾经存在过的凭证。 夜里，云潇月坐在案前发奋读书，这些时日，经过她的不懈努力，已经看完了其中两本，对中医基础稍稍有了些基础认识。 第228章 爹系男友 第228章 爹系男友 这两日军中有人回渡城采买，又采购了好些药材。 陆凛回睡帐的时候，手里拿着一包糕点。 先前在上京他记得她很喜欢吃这种糕点，来了西北之后已经有好些日子没吃到了。 “给你带的。”他献宝一样，把糕点递到她面前，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看，狭长的眸子中闪烁着微微亮光，带着些奕奕的神采。 “从哪里弄的？”云潇月有些惊喜的接过糕点，打开包装咬了一口。 味道倒是不如京城的软绵，有些发干，但是在西北能吃到这样的糕点已经很不容易了。 陆凛坐在旁边没动，微微弯腰凑近，像是等着她的奖励。 “干嘛？”她转头看向他，嘴角上粘上了些许糕点的残渣，陆凛伸出手，指腹轻轻擦过她的嘴角，将沾上的糕点摘下来，放在嘴边舔了舔。 很甜。 原本不是他喜欢的味道，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样吃味道尤其好。 “这一包糕点很珍贵的，回来的路上好多人和我要我都没给。”他很刻意的噘嘴巴，有些不满，“所以都没有点奖励吗？” 原本一个沉稳杀伐的王爷，怎么愣是变成了喜欢撒娇傻笑的男大学生一样？他知道自己谈恋爱的时候这么幼稚吗？ 云潇月憋住笑，有些敷衍的凑过去在他脸颊上快速亲了一下。 陆凛嘴角顿时荡漾开一抹笑，还要装模作样不满的咳一声。 “另一边呢？” 他别过脸，等着她亲另一边，云潇月无奈的转过头，眼睛还盯在书上，凑过去吧唧又亲了一口。 触感柔软温热，不是脸颊。 他快速的转过头，迎上她的唇。 “亲到了。” 陆凛脸上带上狡黠的笑，面颊上带上些红晕，得意洋洋的朝着她笑。 “幼稚。”云潇月转过头看书，不理他。 陆凛静静的坐在她旁边，监督一样看着她读书复习。 云潇月忽然想起，自己有段时间外出参加研讨会，同酒店的一个女生坐在桌前看书复习，男朋友一定要视频监督她，每每她试图开小差偷懒的时候，手里里就会响起对面叩桌面的声音，淡淡两声，舍友马上就不敢偷懒了。 实在是尽职尽责的爹系男友。 所以到后来舍友一路高升，大家都羡慕她有这样的男朋友。 现在她也有了，只不过不是监督她学习，是来惹她分心的。 “军中没有军务要处理吗？”她头也不抬，低头记笔记，有些无奈的问他。 怎么感觉他每天都这么闲？ “白天处理完了。”他很认真的回答，有些可怜，像被扔在一边的无助狗狗一样。 他看书一目十行，且过目不忘，军务繁重，但是只要沉下心来，他一上午就可以看完全部。 虽然每天都很忙，但是他十分努力的处理公务，为的就是晚上有时间可以和她在一起。 没想到她白天要忙，晚上还要看书，留给他的时间少之又少。 她是大夫，自然需要时时学习，他非常支持，可是等待她理他的时间真的很难熬呀。 “要不然你和我一起看吧？” 云潇月随手抄出一本针灸图谱递给他。 现代的中文他看不懂，但是看图应该是没问题的。 “看完了。” 不到半个时辰，他已经把一本厚厚的图谱合上了。 “看完了？全都记住了？”云潇月诧异问。 第229章 交换聪明因子 第229章 交换聪明因子 这可不是别的书，是最头疼的针灸书。 十二经脉、十五络脉、经筋别部、特定穴一个比一个晦涩难记，她到现在还没背下来，至于疾病配穴她就更生疏了。 他看了不到半个时辰，能全都背下来？ 陆凛十分认真的点头。 “那你说说看，手太阴肺经起止走向是什么？” 云潇月有些不敢相信，干脆选了一条经脉考他。 “手太阴肺经起于中焦下络大肠，还循胃口，上膈属肺，从肺系，横出腋下……共有左右各十一个穴位，分别是中府、云门、天府、侠白、尺泽……特定穴位……” “停，不要再说了。”云潇月抬手打断他，有些丧气，“我相信你全记住了。” 至于疾病配穴什么的，她要是再刻意考他，就是故意为难了。 可怜她每天用功读书，果然还是比不上天才一目十行来的顺利。 “你这个脑袋里，到底装的什么东西？” 云潇月扶住他的头，好像比她也大不了多少的样子，脑容量为什么这么大？ “只是记东西比较快而已。” 这是他的长处，同样的，也是让他痛苦的地方。 记得多了，代表着脑袋里要容纳的东西就多，往往会更累，有时候想忘记都忘记不了。 所以他会强迫自己不去记住一些东西，来确保大脑的轻松和空明。 “好羡慕。” 想起苦逼读书的自己，她恨不得把他的脑细胞全部收为己用。 云潇月贴近陆凛，额头贴着他的额头。 “把你的好记性分一点给我吧……” 这样进行一下交换，她是不是就能变得更聪明些？ 自小她都是成绩优异的那一批人，学习用功聪明早慧，不论处于什么环境，成绩一直没有落下过前三，高中之后更是一直稳定发挥焊死在第一名的位置上，即便后面硕博毕业进了研究所，研究所里比她聪明的没她勤快，比她勤快的没她聪明，她一直稳稳坐在研究所研究员第一把交椅的位置。 如果这次的实验成功，她马上应该会升组长，应该会是所里最年轻的组长之一，她的工资、她的职称都会往上走一大步，眼看着她马上就要奔向幸福新生活。 她连买房的钱都攒好了，本来准备实验成功胶囊医院投入大范围使用之后就付首付。 她那在滨海一百五十平的舒适大房子，站在落地窗前就可以俯瞰顶级城市大半夜景的豪华大平层…… 想想都觉得心在滴血。 现在好了，钱没了、人没了，来到这个陌生的地方，交的男朋友还比她聪明。 云潇月捧着陆凛的脸颊，吧唧在他唇上落下一吻。 “听说接吻可以交换某些因子，那就把你聪明的那部分匀给我吧。” “你这样亲可不够。”陆凛压着她的后脑靠近，将她抱在腿上，仰头吻上，唇舌纠缠厮磨，安静的空间内响起微微水声，带着微急的呼吸声，“这样差不多。” 云潇月面颊红扑扑的，眼圈有些泛红，她狡黠的笑笑，手抚上他的胸膛。 “还有一种方式，也可以唔……” 陆凛眼眶泛着热，眼底的欲色被点燃，猛的扣住她的腰箍紧，掌控在手中，指尖轻轻勾住她的腰带，扯开，细细密密的吻落在她唇上、颈侧。 第230章 知道你喜欢了 第230章 知道你喜欢了 云潇月被他吻住，面颊逐渐滚烫。 “不看书了？” 陆凛哑着声音。 “不看了。”云潇月将人扑倒。 陆凛弯弯唇，一手抚上她的后脑轻轻压着，有些得意的看向桌面有些孤单的书，嘴角带着胜利的微笑。 果然还是他的魅力更大一点呢。 “娘子很着急的样子……” 陆凛轻笑，热气喷洒在她颈侧。 云潇月眼眶热了热，极其微弱的嘤咛了一声。 陆凛很满意她的反应，微微压下头，轻吻住她。 云潇月的魂都快没了。 …… 陆凛抱住她，如同抱住最珍爱的宝贝，将人拢进怀里，滚烫的躯体贴着她的脊背。 “娘子，喜欢吗？” 他贴在她的耳廓，带着气声问。 云潇月人还半迷糊着，隐隐约约的还有点意识，嗯了一声。 “我知道你喜欢了。”他轻笑了声。 以后也知道了。 惟愿战事尽快结束，他带着他的王妃回上京。 夜渐渐深了，漫长延长至凌晨时分，远处传来微弱的猫头鹰叫声，静谧的军营外，渡城树林里，稀稀疏疏的躺着几个消瘦冰凉的尸体。 似乎有老鸹的叫声由远及近，寂静萧瑟的树林里，某种压抑阴暗的气息不断的蔓延着。 第231章 内有饿狼 第231章 内有饿狼 云潇月赖床了。 等她匆匆忙忙起床的时候，已经来不及用早饭，吴军医他们又要外出去采草药。 云潇月匆忙披上厚披风，从凝珠手里接过一个热馒头，喝了两口水啃了两口馒头，随后跟大家一起去附近山上。 经过这些日子大家的同心协力，这一片山头都已经被薅秃了。 于是今日几人转了阵地，改去渡城方向不远的树林里找草药。 这大冬天的，冷风呼呼的刮，很难找到耐寒存活的草药，往往是几个人忙活了一整日，甚至都凑不齐一个背篓。 其实云潇月想建议大家，如此劳心费神的采药，还不如骑马花个两三日，去附近的城里找药材商采购，虽然花些银子，但是不用如此大费周章。 前些日子陆凛回京的捷报中，已经上书皇上请派物资，尤其是外伤药材和一些基础药材，想必过不了多久就能送到西北战场了。 顶着呼啸而过的风，风中仿佛带着冰凉的刺，每喘一口气，她都觉得鼻腔里被冰冷的小刀划过。 实在是不容易，偏偏今天的风很大。 除此之外，她总觉得风中裹挟着一股淡淡的腐烂味道。 可能是她被冻傻了，出现了错觉。 这大冬天的，将近零下十几度，别说是腐烂了，即便是真的有尸体，也已经被冻住，没那么容易腐化。 她仔细闻闻，这种味道极淡，但是一直有，消散在风里，很容易让人觉得是种错觉。 “吴军医，你有没有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 吴军医年纪大些，是他们这群人中最年长经验也是最老道的，平日里出来采药，迷路时多亏了他带着他们下山。 云潇月这些日子一直跟着他偷师，学到了不少东西，对他的态度也恭敬了不少。 虽说这小老头有时候固执了点，但是医术医品没的说。 吴军医伸长了脖子，真的认真的朝着空气里嗅了嗅，随后摇了摇头。 “没有闻到。” 可能是自己的错觉吧，云潇月如是想。 “大家都小心点，别走散了。”吴军医提醒大家，“这片树林深得很，蛇虫鼠蚁少不了，虽说是冬日里见不到，但是难免有它们的窝，尤其这个时节，树林里容易出现饿狼，大家千万不要往偏僻的地方走，更不能单独行动。” 大家都惜命，一个个点头如捣蒜。 吴军医话音刚落不久，一道狼嚎声便传进几个人的耳膜中。 不是吧，不是真的被吴军医说中了吧？ 云潇月缩了缩脖子，忽然觉得后脖领子凉凉的。 这要是迎面碰上了饿狼，断胳膊断腿都是好的，保不齐脑袋和脖子就分家了。 “大家千万小心，身上带着防身的匕首，一旦有情况，马上爬树躲起来。” 吴军医神色郑重，语气也严肃了下来。 西北常见狼，有时候打着仗呢，沙漠沙丘上便会出现一群狼，是循着血腥味找过来的，并不稀奇。 只不过对于他们这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郎中来说，面对一头甚至是一群饿狼，情况就可怕的多了。 第232章 树林里的尸体 第232章 树林里的尸体 好在树林里有树，只要他们爬树够快，应该能够躲过饿狼的袭击吧。 而且狼嚎的声音听起来还有些距离。 “大家都小心行事。” 说完，吴军医走在前面，带着大家进入了树林深处。 越往里走，云潇月就越觉得，那股子腐烂的味道越来越浓郁，甚至还带着某种血腥气。 结合远处时不时响起的狼嚎声音，云潇月基本可以判定，这片树林里有些让人不太愉快的东西。 按理说西北渡城外，是属于两国边境，有尸体也不太奇怪，可是从渡城外一直到军营的这片距离是属于西北大军的辖区，在这里应当不会有因为交战而伤亡的人，唯一可能的解释是，有人意外死在了这片树林里。 在这零下十几度的天气里，能够远远散发出这种怪怪的腐臭味道，甚至还引来了狼群，可能不只是一具尸体，死亡原因恐怕也有些诡异。 云潇月微微皱起眉，方才还晴空万里的天气，在他们迈入树林之后便开始阴沉了下来，干枯的树枝枝丫不断延伸，遮挡住天空，像一根根诡异的触手，目之所及一片萧瑟，随着冷风吹过，诡异的阴森不断在周围蔓延。 “我怎么觉得，今日树林里的风吹在身上阴森森的？” 凉嗖嗖的一直从后脖领子灌到脚后跟。倒不是风太大，是莫名让人觉得不寒而栗。 经验老道的吴军医也蹙起眉。 他来过这片树林很多次了，还是第一次有这种恐惧的感觉。 “大家不要走散，我们按照安全路线往里走，争取午时后便折返回去。” 今日这种情况，他们也不敢在树林里逗留太久，容易出意外。 一行人肩膀接着肩膀，一个都不敢落下队伍。 进去树林之后，不知道是天气阴沉还是过于寒冷的缘故，树林里笼罩上一层淡淡的雾气，远处的景象稍微模糊了一些，云潇月心中某根弦不断绷紧，有种不妙的预感不断蔓延，心底的警戒因子不断的叫嚣，试图劝她离开。 云潇月头皮麻了麻，下意识的想转身就跑。 不远处，一阵狼嚎清晰的传入几个人的耳膜。 “这是……有狼靠近了！” 听这个声音，离他们并不远！ 这种情况下，他们十分危险！ “要不我们先走吧，今天实在是怪得很。” 众人的心里都不太安稳。 “等等！”吴军医忽然叫住大家，“前面那是什么？！” 众人的视线不约而同的朝着他手指的指向看过去。 远处的树丛里，躺着一片深蓝色的不明物体。 从那个物体上散发出来的，是一阵淡淡的血腥臭味。 几个人不约而同的皱起了眉。 往前走了几步，大家都有了初步的判定。 那是一具尸体！ 怎么会有尸体死在这片树林里？ “大家都先在原地别动，我过去看看。” 说着，吴军医便要前往查看。 “我和你一起去。”云潇月总有种不太妙的预感，远远看着那副尸体的样子，她心里总觉得十分不安。 这像是……霍乱？ 第233章 最坏的情况 第233章 最坏的情况 眼下云潇月没有带药箱出来，虽然怕被深厚的人发现，可是她更怕死。 她闭上眼，进入胶囊医院，从里面拿出来两只防护口罩手套和消毒酒精，放进了背篓。 “吴军医，等等。” 云潇月叫住了走在前面的吴军医，从背篓里取出口罩和手套，“戴上这个吧，是我自制的。” 吴军医看她郑重的神色，心里虽然有好奇，却也没有拒绝。 两个人全副武装，往那副尸体前面靠近。 走的近了，云潇月才辨认出，这是一具脱水严重的尸体，皮肤干瘪眼球凹陷，身边甚至还有一些清稀的排泄物，散发着阵阵臭味，其中还伴随着血丝。 看来他们闻到的那股臭味就是来源于这里。 云潇月微微蹙眉。 这有点像霍乱，但是又有点不像霍乱。 她一时半会儿也分辨不清。 在世界文明已经高度发达的现代社会，霍乱已经极少爆发，她自己也未能亲眼见过霍乱的发生，在这方面，只有书本上的浅薄知识。 吴军医微微蹙起眉。 “看这个样子，倒像是某种时疫。” 战争爆发时，偶尔会小地区发生一些小型的传染疾病，不过一般很快都能遏制住，基本不会有太大伤亡。 但是看这具尸体，好像没有那么简单。 吴军医看向云潇月的眼里多了几分赞许。 怪不得她刚才要递给他手套和口罩，看来这个小丫头思维还挺敏捷的，观察力也足够强。 云潇月掏出酒精，在空气里小范围喷洒了一遍。 虽然知道这样的作用可能不大，但是有点作用也是好的。 “这片树林里，恐怕不只有这一具尸体，眼下最重要的，是赶紧查明这些人是从哪里跑出来的，疾病的源头又是什么，及时遏制减少伤亡才是最重要的！” 在西北，天气严寒，又没有充足的药物和医疗环境，前方又在打仗，即便是低风险的传染性疾病，也有可能引发大问题。 他们忽视不得。 “安全起见，这些尸体应该尽快焚烧掩埋。”云潇月蹙起眉头，“我们人手不够，必须要回军营找其他人来帮忙才行。” 吴军医点头，接纳了云潇月的建议，转过头对其他几个人使了个手势。 云潇月看向黄如晚，尽管和她比较熟，但是她信不过她。 “小姜军医，劳烦你去找一趟主帅，请他帮我把药箱带过来，里面有我们会用到的东西。” 人群中，更年轻一点的姜军医愕然了一瞬，随后点了点头。 “大家一定小心，出去的时候捂住口鼻尽量减少与树枝的接触！” 吴军医朝着众人喊道。 这下，大家的心情顿时跌落谷底。 即便他们不知道尸体的情况，也能猜到，情况不容乐观。 眼看着离大军大胜凯旋班师的日子越来越近，马上就要熬到头了。现在发生的这一切，好像又把他们打回了深渊。 若真的是什么严重的情况，只怕是…… 众人不敢想，只能尽快往回走，搬救兵回来。 云潇月和吴军医留在了树林里。 已经快近午时，阳光有些和煦，穿破了云层和树枝，铺撒在地面上。 二人不敢乱动，只老老实实的在原地站着。 “云军医，你觉得这会是什么导致的死亡？” 第234章 形势严峻 第234章 形势严峻 吴军医转头看向云潇月，问。 “我也不清楚。” 云潇月眉头皱起，有些猜测。 看排泄物的性状，有些像痢疾，可是看死者的死相，又比痢疾要严重的多。 这已经是严重脱水导致死亡了，痢疾一般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在事情还没调查清楚的情况下，她也不能胡乱推断。 如果能查一下血常规或者是粪便常规就能确诊了。 但是现在这种情况，如果她进行检查，暴露的可能太大了，而且更容易把自己暴露在危险之中。 等陆凛送药箱过来吧，她可以取一套防护服穿上，到时候如果要检测也安全一些。 总之不容忽视小觑就是了。 二人眉头紧锁，在原地等了一会儿。 云潇月站的有些累了，想坐下歇歇又不敢。 这里的空气、树枝、石头，甚至连风中都有可能带上了致病菌，在西北，条件匮乏，真要是感染了，即便她有胶囊医院，也不能保证能把自己拉回来。 她可不能死在北陆，有生之年她还想回家呢。 不知道过了多久，云潇月腿有些转筋，远处马蹄声响起，陆凛带着一队人，迅速来到了树林外。 大家都戴上了简易的口罩和手套。 陆凛是第一个靠近他们的，他将她的药箱带来了。 “潇月，你没事吧？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他的视线在他们身后不远的尸体上落下一瞬，带上了担忧。 “我没事，你把药箱往前推一推。” 陆凛将药箱放在原地，然后自己后退了几步。 云潇月握了握胶囊手链的珠子，往前走了几步抓住药箱。 药箱打开，里面是几套防护服和一些消毒剂。 都是作用强，杀菌率高的。 云潇月将消毒剂交给吴军医，进行消毒之后，她套上了一套防护服。 紧接着，将其他几套防护服消毒，交给吴军医和陆凛。 “需要搬运尸体的人都穿上，按照我刚刚的样子穿，千万不要穿错了。” 众人都有些傻眼。 他们从没见过这么奇怪的衣服。 但是听云军医的意思，好像可以保护他们？ 陆凛将防护服分发下去，自己也换上了一套。 穿好防护服，云潇月转身，带着试管去取了些死者的排泄物，密封好之后外层消毒，放回药箱，送到了检验室进行检验。 检验结果很快就会出来，到时候应该就能知道，这种病到底是什么造成的。 陆凛带着人，在树林里彻底的搜查了一遍，将树林里进行了大范围的消毒，将所有尸体聚集在一起，焚烧掩埋彻底消毒。 很快，云潇月便得到了检测结果。 检测结果显示，粪便检查中致病菌阳性，但是并不是霍乱弧菌。 排除了霍乱，云潇月心里稍微安定了下来。 如果不是霍乱，那她心里的防备和警惕就可以稍微放松一些了。 可是这个致病菌，是她从前没有见过的，类似霍乱却不是霍乱，甚至也能造成死亡，并且看起来，死亡率还不低。 按照尸体的表征来看，这句尸体死了不到两日，排泄物清稀却腐臭有血丝，身体脱水严重，发病应当有几日了。 可是若是发病，应当马上进城寻医才是，怎么会跑到这城外的树林里？ 城外树林里已经有死者，那城中的情况是不是更加严重？ 云潇月眉头皱起，一种不太好的预感在她心里不断蔓延。 第235章 城中发病 第235章 城中发病 将尸体集中处理之后，大家进行彻底的消毒，然而防护服还并不能脱下，因为现在的城中极有可能面临着同样危急的情况。 “召集将士们，暂时将渡城封锁，渡城以外方圆一百里进行彻底的搜查，一旦发现有发病的人或者是尸体，马上集中起来。” 陆凛转过头看向周卫中，眉头微蹙神色严肃。 周卫中晓得轻重，赶紧回去召集人手去了。 剩下的人经过彻底消毒之后，则跟着陆凛一起去了渡城。 时隔将近一个月，云潇月再次回到渡城，只是现如今渡城已经带上了几分萧条之色。 城门开着，来往已经没有多少行人，众人进城之后，便派人封锁了城门。 守渡城的将士看到陆凛来了，急急忙忙下城门迎接。 “最近城里没发生什么大事吗？” “没什么大事，”将士摇摇头，不解陆凛话中的意思。 “有没有腹泻不止的病人？” “最近的确是有几个腹泻的，不过这种事之前也常有，应该算不上什么大问题……” 西北地处严寒，有时候喝不上热汤，若是凉食吃多了，腹泻是经常发生的情况，大家都不当回事，最多不过是去医馆开一副药喝一喝，好了之后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 “王爷，干脆去医馆问问吧，腹泻不止的人一定要去医馆看病的。” 云潇月建议道。 众人分开去不同的医馆，渡城不算大，城中的医馆不过六七家，云潇月和陆凛一起，去了最近也是最大的医馆。 一迈进医馆，二人便发现，这里的人聚集了不少，都坐在一边等候抓药，大家面色苍白，眼窝有些凹陷，看起来都是腹泻太严重导致了脱水。 单单是现在正在求医的就有二十几个。 “大夫，今日有多少因为腹泻来看病的病人？” “少说也有六七十个吧。”大夫记不太清了，只约摸回答了一个数字。 每日里来看诊的人都不少，他也不能完全记得住。 云潇月转头看向陆凛，神色有些紧张。 一家医馆这一日都有这么多人，城中想必有很多人已经感染了。 云潇月这么想着，在心里暗暗计算了一下胶囊药房的药物储存量。 恐怕是不够的。 看来只能按照病情轻重进行分批治疗。 正说着话，人群之中忽然有一个人倒地，随后便僵住不动了。 “这是怎么回事？！” 众人顿时慌乱了起来，大夫急忙前去查看，神色大惊。 “人、人死了！” 众人瞬间惊慌，场面一时间有些难以控制。 “大家别害怕！”陆凛急忙开口稳住众人，“更不要到处乱跑浪费体力，都好好的坐着才能保存体力，才能确保大家的安全。” 大家强自镇定的坐了下来，面色煞白。 因为过度惊慌，没过多久，又有两个人倒地失去了意识。 云潇月眉头皱起。 这次恐怕不能小觑了。 “必须要先找一个宽阔的场地，将所有感染的病人集中隔离在一起，不能继续任由病症传播下去了。” 第236章 只要是为了救人 第236章 只要是为了救人 云潇月眉头紧蹙。 按照死亡人数看来，这次的腹泻严重程度不容小觑。 “马上去公衙，让县令清空府衙，把所有腹泻的人转移到府衙内，根据症状和病情轻重分别安排在不同的公房。” 底下人迅速行动，府衙很快被腾出来，城中医馆内所有腹泻的患者全部被集中到了府衙，之后便是将已经死亡的人集中处理，把几个医馆进行统一消毒，除此之外，有接触的大夫学徒等也都暂时先在府衙对面不远的一家医馆暂时隔离。 之后便是满城张贴告示，限制城中百姓出行，将发病曾经看诊的，已经痊愈或是尚未痊愈的，都暂时分批次进行隔离和检查。 渡城近乎变成了一座空城。 公衙内已经是忙作一团。 云潇月站在公衙门口，和吴军医一起组织着大家进入府衙隔离，人心惶惶，所有人脸上都是担忧和害怕的神色，更甚者恐惧哭泣不止，这个时候只能尽量安慰他们。 将人全部都安置妥当之后，已经是傍晚。 天幕被深蓝代替，街道上逐渐昏暗，府衙内响起断断续续的痛吟和哭声，云潇月有些累，拽了拽过长的防护服裤腿，坐在了府衙门外的台阶上。 经过消毒之后，可以暂时摘下面罩和手套，吴军医递给她一个包子，她就着热水吃了两个。 饥肠辘辘的胃里装了点东西，也就没那么心慌难受了。 “这次腹泻突然爆发，只怕背后病因没那么简单。” 西北虽然一直在打仗，但是渡城从来没有发生过这么大规模的急病，只怕是有什么源头被他们忽视了。 “先将病人安顿好，进行治疗之后，再慢慢寻找病源吧。” 云潇月隐约能猜到七七八八，眼下正在打仗，难免有各地的人搬家迁住，极有可能是这些人带来了病源。 可若是渡城是发病中心的话，那些人又是从哪里来的呢？ 虽然一切尚不清楚，她倒是更希望渡城去发病中心。 否则按照这种发展程度，渡城如此严重都不是发病中心，那发病中心的惨烈程度可想而知。 “可是我们的药材不够。” 吴军医叹了口气。 谁能联想到会有这种病症，哪怕是药材还算充足的西北军营里，药量也是不够的。 针对这种急症，扶正祛邪才是正理，可是眼下他们条件实在是太有限了。 云潇月微微蹙眉，旁边不远放着的就是她的药箱。 今天她已经从药箱里拿出太多奇怪的东西了，她的药箱虽然是特制的，比寻常药箱还要大两倍不止，可若继续往外拿东西出来，她怕自己会被视为异类。 她犹豫的转过头，看向挂着灯的堂内。 所有人都在忙碌，大家眉头紧锁，时不时传来病人的痛吟和哭声，她心中不忍，天人交战之下，一时间也拿不稳决定。 “云军医，今日多亏了你发现及时，还给了我们这么好的防护衣。” 吴军医转头看向云潇月，道。 “你不问我这些东西都是从哪来的吗？”云潇月蹙眉，有些不解。 这些衣服、消毒用品，很明显就不是北陆的产物，吴军医从医多年，不可能不知道。 “没什么可问的。”吴军医定定回答，“只要是为了治病救人，从哪里来的有什么要紧的？” 第237章 相信她 第237章 相信她 云潇月微微蹙起的眉头稍微缓和了下来。 是的，只要是为了救人。 在生命面前好像其他一切都不是最重要的。 “好了，别想那么多，咱们都是做大夫的，你有没有私心我还不清楚吗。” 吴军医起身，拍拍云潇月的肩膀，转身走进了府衙。 静谧的夜色下，云潇月有些困倦的靠在墙角打了个哈欠。 她一整日都没有休息了，现在只想赶快把事情忙完，好好睡一觉。 身后一道身影停下，云潇月转过头望去，陆凛在她身边坐下。 “今天辛苦了。” 他的声音轻柔，忙碌折腾了一日，带上了些许的疲倦。 云潇月往他身边靠了靠，神色有些倦怠。 “病患都安排好了吗？” “嗯，”陆凛应声，“府衙够大，但是做不到精细隔离，只能将症状病情相似的隔离在同一间房间里。” 他已经派人去各城报信，渡城方圆几百公里的城池都需要过一遍，一旦发现患病的人，必须要马上进行全城范围内的隔离和治疗。 争取把病症尽快遏制住，切断它的发展路线。 云潇月转头看向陆凛，肥大的防护服被他撑起来，甚至还有些不够高，坐下来的时候，腰线附近都是紧绷的。 云潇月帮他扯了扯衣服，两个人靠的很近，一抬头，就能看见他忽闪的睫毛。 “你不问我吗？” “问什么？”陆凛微微蹙起眉，有些不解，“问你累不累？” “不是，”云潇月有些想笑，“这身衣服。” 她指了指他身上穿着的防护服。 “不问。”陆凛摇头，“你想我问吗？” 云潇月摇摇头，又点头。 不想，但也想。 她不想有那么多的秘密瞒着他，但是这些秘密听起来实在是太荒谬了，若不是真实发生在她身上，她自己都觉得不敢置信。 “你想告诉我吗？” 陆凛有些认真，眸子低垂，视线落在她脸上，带上月光般的柔意。 云潇月点头。 “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她握住他的掌心，语气有些低，“这些事太难解释了，再等一段时间，等一切都解决了我再告诉你好吗？” 这段时间只需要相信她，不管她做出什么令人匪夷所思的举动，都只需要相信她就好。 “我相信你。”陆凛反握住她的手，温热的掌心将徐徐的热度传递给她，“不管你想做的是什么，我都会帮你完成。” 毫不犹豫的，坚定的，走向他的爱人。 云潇月点头。 他愿意相信她，真好。 入夜，吃过晚饭之后，几人在府衙对面的客栈住了下来。 经过全身的消毒，防护服暂时脱了下来，云潇月不能再拿出更多的防护服，只能退而求其次，将所有防护服彻底消毒，二次利用。 检验室里，有不少的血液和粪便检查结果，所有患病的人情况都差不太多。 她清点了一下药房里点滴及口服药的数量，目前可以用于中症重症患者的诊治。 其他一些发病较轻的患者，只能让吴军医他们用一些扶正祛邪止泻的汤药来治疗。 眼下也只有这种方式可以最快解决这场急病。 第238章 针锋相对 第238章 针锋相对 天刚刚亮，云潇月就已经起床了。 客栈楼下已经忙活了起来，楼下多都是府衙的人，城内的百姓已经被限制出入，云潇月将所有的东西整理好，清点了下药品数量，找了个大麻袋，将所有的东西都装进去。 收拾东西的时候陆凛刚好回来，看到一瓶瓶盐水有点诧异，却没问是从哪来的。 “帮我一起抬下去。” “好。” 于是陆凛和云潇月一大一小，各自扛着一大一小两只麻袋下楼了。 到了隔壁医馆，大家基本都还没到，只有云军医和小姜军医坐在一边吃豆花。 将东西放到桌前，云潇月和陆凛也坐下，要了两碗豆花坐在他们旁边吃。 “这些是什么东西？” 吴军医看着旁边沉甸甸的两个麻袋，不解的问。 “是一些我研制的药剂，可以用来给一些重症中症的患者先用上，可以有效的缓解腹泻症状。” 吴军医放下调羹起身，走到麻袋前打开麻袋看了眼。 是他从没见过的东西，透明的瓶子，里面是白水一样的药液，和他们煎的汤剂完全不一样。 他之前见过这些东西，她曾经给军营中的伤员用过，那个时候他还因此和她起了争执。 “吴军医，我知道一时半会儿你还信不过我，暂时可以不大范围使用，有几个危重症先给他们用上，按照他们的病情发展，如果今日不及时遏制病情发展，他们撑不过今晚。” 虽然很冒险，但是能多保住一个人是一个人，他们毕竟都是人命。 “好。”吴军医沉吟片刻，答应了云潇月的提议。 “可是万一出事，这些人命……”小姜军医略有迟疑，这些东西毕竟是他们从未见过也从未使用过的，如今发病牵扯了这么多人，万一医治不当反而造成了患者的死亡，只会更加人心惶惶。 话音未落，黄如晚同其他几位同僚也都走进了医馆。 吴军医将话三言两语传达给其他同僚。 不出云潇月预料，大部分人都持反对态度。 “这个病症刚刚发展起来，还没到如此严重的地步，我们大可以凑在一起好好研究商量一下对策，没必要冒险试一些剑走偏锋的法子。” 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多数都持反对意见，只有少数同僚觉得可以一试。 “云军医，不如你和大家将将，你是如何研制这些药剂，这里面又都添加了什么药材，若真是有用的药材，大家兴许就不会反对用这种治疗方法了。” 黄如晚转头看向云潇月，有些认真的问。 “我只能告诉大家，这里面针对腹泻和细菌感染性疾病症状的效果非常显着，更多的我不能说。”云潇月微微蹙眉，道。 她总不能拉着一群古代讲药理学，扯一些什么化学分子式和用药原理吧。 他们听不懂，只会觉得她发疯了在说疯话。 “既然如此，恕我们无法相信你。”黄如晚抬头看向云潇月，眼中少见的带上了针锋相对的神色。 “难道说，黄军医有什么医治这种疾病的特效药？”云潇月迎上黄如晚的视线，并不怯她，“几个危重症患者，若不马上医治，过不了今日便有生命危险，除了我的方法可以一试，黄军医难道还有其他可以救命的法子？” 第239章 分诊区操作 第239章 分诊区操作 黄如晚噎了噎。 她无法辩驳，因为她并没有有效的治疗方法可以缓解症状。 “大家若是不信任我，可以先将几个没办法处理的危重症患者交给我，我来负责给他们治疗。” 云潇月继续道。 她一直认为，穷途末路时，未必不可以尝试一些剑走偏锋的法子。 最要紧的是，她自信自己的治疗方法会比传统的治疗方法更快起效。 这次的急病发作迅速，如果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及时抑制住病情发展，后果将是不堪设想的。 不管其他人是否反对，她都要试一试。 “倘若这些危重症患者死亡，这个责任……” “我来承担。”站在云潇月身后的陆凛上前一步，站在了云潇月身边，“如果云军医的治疗方法有问题，导致患者死亡，对军中产生的一切影响，都由我来承担。” 黄如晚神色怔楞了一瞬。 他竟然愿意为云潇月背负这样的责任吗？ 云潇月转头看向陆凛，眼中有流光闪过。 他的手垂在身侧，轻轻握住了她的，仿佛给了她无限的力量。 “放心，我不会让你赌输。” “那就按照云军医的意思办。”吴军医最后敲定决策，“小姜，你去云军医那里帮忙照顾几个危重症患者，其余的人各自分好诊区，切不可懈怠。” “是。”小姜有些不情愿的答应。 其他人都带上自己的药箱离开，云潇月也拎着自己的麻袋进了府衙。 小姜在她身后跟着，虽然身上穿上了防护服，进入危重症区域还是有些害怕的。 陆凛跟着他们一起去了危重症诊区。 床上满是患者，床之间用帘子隔开，随着虚弱的喘息声，阵阵的臭味传出。 云潇月皱了皱眉，找了个干净的架子将东西放上去，随后开始配药。 看着她熟练的动作，小姜神色有些惊愕。 这是什么操作？ 陆凛从旁边看着，很快便察觉到规律，开始帮她分区划分药瓶。 先将一间诊室的药配好，云潇月找了根绳子，在柱子和房梁上绕了几圈，随后将药瓶挂上，麻利的连接输液线，然后开始消毒注射。 看着细细的枕头扎入手背上的皮肤，随后鲜血涌进透明的输液线里，最后被透明的液体缓缓推回去，冰凉的液体进入血管，她麻利的用医用胶布将针头和输液线前端固定在患者手背上。 “看懂了吗？”她回头看向愣在原地的小姜军医。 “看、看懂了。” “找手背上最清晰的青色血管，不要扎的太深，试探着肌肤刺入血管，不要把血管扎穿了。” 云潇月将一包输液线递给小姜，他学着云潇月的样子，连接药瓶，随后排空空气，给患者注射。 云潇月帮他找了血管清晰的患者，第一次进针还是非常顺利的。 小姜毕竟是搞中医的，针灸早已经驾轻就熟，这种程度的针刺十分容易上手。 小姜学会之后，两个人动作很快，将诊室里七八个患者全部扎上针。 随后就是应付一些突发情况，以及观察患者输液过程的反应，两个人搬了两个椅子坐在门口，时不时进去瞧两眼就成。 看着其他诊室忙忙碌碌人来人往，又是切药又是煎药，还要负责止吐清理，小姜突然觉得，跟着云潇月还挺轻松的。 她拿的很定，即便是做着一件这么没谱的事，也是非常稳得住的。 第240章 躺赢了 第240章 躺赢了 约摸一个多时辰，几个患者注射的药瓶就逐渐空了。 两个人忙前忙后给几个患者拔针，拔完针之后，云潇月将针头都取了下来，分开和药瓶装好放进医疗垃圾袋里，准备带出去销毁。 小姜则留在诊区守着病患们。 不多时，吴军医那边忙的差不多，怕他们这边出问题，路过时进门看了眼。 “怎么样？” 小姜被阳光照的有些犯困，打了个哈欠站起身。 “没什么问题，几个病患用完药之后精神甚至还好了不少，坚持最短时间没有腹泻的也有一个一个多时辰，大家都恢复的很不错。” 听小姜如此说，吴军医也放心了不少。 “看来云军医还真有一套法子。” “谁说不是呢，早上刚来的时候一个两个的还奄奄一息的，不过是几个时辰的功夫，身体就好了不少，真是神药啊。” 小姜也觉得十分诧异，如此短暂的用药时间，能够起到如此大的药效，实在令人惊叹。 看来他们先前对云军医的怀疑都是多余，她的确有把握能照顾好大家。 “不过也别放松警惕，急症很容易反复发作，还是要看好患者，别出了什么岔子。” 小姜点头应下，云军医转身又去忙其他的了。 云潇月回诊区时，患者已经基本平复了，只是腹泻太久损耗体力，躺在床上仍旧十分虚弱。 她还是有些担心患者会出现一些不好的反应，中午吃饭的时候都是和小姜轮换着值班，生怕出了一点差错。 一晃一整日已经过去了，眼看着已经过了戌时，若是放在平常，早就已经过了入睡的时辰，今日府衙内却灯火通明。 云潇月留在诊区外面守着，小姜则先回去吃晚饭。 大家聚集在客栈桌前，一边吃着饭一边讨论这一日的治疗成果。 “今日大家商议着换了个方子，患者腹泻的次数倒是略有减少，但是呕吐的次数却增加了，明日我们是不是调整止泻药的药量，增加一些温中和胃止吐的药材。”黄如晚说着，秀眉微微蹙起，神色有些凝重，“吴军医，依您看呢？” 吴军医是这里资历最老，医术也是有口皆碑的，在某种程度上，他就是大家的主心骨。 “还是先听听云军医和小姜诊区的情况吧。”吴军医的视线落在安静喝汤的小姜身上，“小姜，你来说说。” “今日我们诊区一切顺利，患者呕吐腹泻的次数都有大幅度减少，只不过体力都还没有恢复，按照云军医的方法继续治疗，想必很快他们便能脱离危重症期。” 旁边几个军医窃窃私语。 “没想到云军医的方子还真起作用了。” “谁说不是呢今日咱们所有人都没有进展，只有云军医和小姜他们的情况稳定，咱们干脆不如就试试云军医的法子，反正也没有想出其他的治疗方法。” 黄如晚的视线落在几人身上，眼底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 没想到云潇月的方法竟然真的起了作用。 那些透明的药剂究竟是什么东西？为什么它比他们辛辛苦苦煎出来的汤药还要有用？ 第241章 正常的美食鉴赏 第241章 正常的美食鉴赏 吴军医沉吟半晌。 “等再过一日，看看后续患者的情况，若是云军医的治疗方法真的有效，就先给情况危急的患者用上。” 几个人商议着，黄如晚转头在人群中寻找着陆凛的身影，发现他并不在外面客栈。 “王爷呢？怎么没来参加讨论？”她忍不住问道。 毕竟是大家一起讨论治疗效果，还需要王爷露面拿主意，可是他一直没有出现。 按理说今日头一日治疗，他应该会来听听治疗进展情况的。 “王爷好像还在府衙。”小姜说道。 他从府衙出来时，正好碰到陆凛回去，貌似是和云军医一起在值班。 黄如晚微微沉了沉眸，并没多说什么。 府衙内，云潇月靠在椅背上看天空。 不得不说，穿着防护服还挺防寒的，她今日忙前忙后，没披厚披风也不觉得冷。 西北的天空很高远清澈，天晴的时候，总能看到好多星星，闪着微微的亮光挤在天幕中，像一块洒满了碎钻和亮片细闪的幕布，十分好看。 陆凛搬了个椅子坐在她旁边，伸手握了握她的手。 隔着手套，她的掌心有些凉，他握紧了她的手，传递了一些温度给她。 云潇月挪动了一下，把头靠在他肩膀上，有些疲惫的闭上了眼。 太累了。 主要是心理压力太大了，一门之隔的诊室里，她总害怕会出什么岔子，这里面的患者都是危重症，一个不谨慎就会出人命。 她从没觉得精神这么绷紧过。 她的手被握着，放在陆凛的膝盖上，十指相扣，莫名的让她安心了不少。 “你已经做的非常好了。”他低声安慰她，“不必将所有担子都背负到自己身上，还有我呢。” 门内患者沉沉的睡着，夜幕安静，偶尔传来一两声痛吟和鼾声，是这两日难得寂静的时候。 “万一我真的治不好他们，渡城的百姓和将士们向你问罪，该怎么办？” “拿出所有的家当安抚百姓，然后自请辞去主帅的官职，做一兵丁，写一道罪己书送回京，请父皇发落。” “那你岂不是一点退路都没有了？”云潇月无奈笑笑，他好像十分相信她。 “怎么没有？”他垂眸看她，神色有些认真，“即便不做主帅，我也会竭尽全力击溃凉国，等到西北平定之后，我便辞去所有职位，带着你隐居乡野，过寻常夫妻的小日子。” 只要她还在他身边，他就是有退路的。 所有的一切于他都是身外之物。 “那到时候我们在院子里开辟一大块土地来种菜，院子里挂一个葡萄藤，底下放上躺椅和桌子，旁边还要种几株西瓜藤，等到夏天到了，就可以切西瓜坐在葡萄藤底下吃。” 她的畅想十分美好，陆凛也笑了。 “这样的话，为夫要更加努力的攒钱才行，不然你这么嘴馋，好些珍馐美味都吃不到了。” “我也没有那么嘴馋吧……就是稍微爱吃了那么一点点。”云潇月说着，两根手指比了一个很小的手势。 她这只是正常的美食鉴赏好不好？ 第242章 十二分登对 第242章 十二分登对 “嗯，只是一点点。”陆凛顺着她的话点头，笑意清浅温柔，“娘子的饭量很小，我完全能养得起。” 云潇月弯唇笑笑，靠在他肩膀上不自觉的摇晃着脚尖，心情有些雀跃。 怪不得人家说谈恋爱会变得不太聪明，现在她觉得这话好像是有道理的。 譬如现在，她的种种表现就不是很聪明的样子。 京中的事虽然还是很多，但是在西北他们好像才是真正放下了枷锁，虽然前方也面临着很多的坎坷崎岖，但是他们可以自由自在的做自己。 两个人静静坐着，云潇月靠着陆凛的肩膀，很快就睡着了。 她的脑袋搁在陆凛肩膀上，摇摇晃晃的，陆凛伸出手撑住她的额头，有些无奈的笑了。 这两日她的确是非常辛苦。 这次渡城急症，她几乎是整日整日的忙碌，有时候夜里睡不好也要下楼转两圈，看看府衙有没有情况。 他手掌轻轻扶住她的额头，让她靠的更舒服些。 小姜和黄如晚回府衙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 已经快到亥时，万籁俱静，只有幽幽的烛火闪烁着光芒。 门外，烛灯的光将两个人的身影打的长长的，互相依偎的一对阴影印在院子的地面上，黄如晚抬起头，便看到两个人靠在一起。 哪怕是这样艰苦的环境，两个人在一起仿佛也是静谧而美好的。 黄如晚眸色闪烁了下，不知怎么，眼中就带上了妒色。 她朝思暮想怎么也得不到的东西，在别人眼里却是如此轻易，这实在不公平。 “他们两个很般配吧？” 旁边的小姜军医也看到了这一幕，不由得问黄如晚。 “啊？”黄如晚一时没反应过来，反应过来后点了点头，“是、是啊，很般配。” 正因为般配，所以就更让人嫉妒了。 “真希望我也能遇到像云军医这样善良可爱的姑娘。”小姜如是说着。 在军营里待久了，他感觉自己都快麻木了，身边来来往往的全都是一群粗野汉子，军营里充斥着汗臭味和如雷的鼾声，要么就是煎不完的汤药，他多么希望自己也能遇到自己的良缘，最好是一个笑起来温婉恬静的姑娘，笑起来温温柔柔的，能一直陪着他就好？ “你会遇到的。”黄如晚敷衍的回答了这么一句。 “是吧，我也觉得我迟早会遇到的。”小姜害羞的笑笑，觉得自己不能只是宽慰自己，也应该宽慰宽慰黄如晚，“你也会遇到的。” 黄如晚别开头，并不想搭理他。 两个人走近了，正要开口说话，陆凛的视线先投了过来，食指放在唇边，向他们比了一个“嘘”的口型。 小姜会意，压低了声音。 “王爷，你们可以回去休息了，今晚我们值夜就好。” 陆凛点点头，一手轻轻扶住云潇月的额头，将另一只手腾出来，有些麻木僵硬的动了动，随后慢慢蹲下，让云潇月顺势趴在他背上，将人背了起来。 朝二人点头会意之后，陆凛便转身离开了府衙。 尽管他小心呵护，出府衙时云潇月还是醒了。 她挪动了下，从陆凛身上跳下来消毒防护服。 “饿不饿，要不要吃馄饨？”脱下防护服后，陆凛牵过她的手，问。 “要。”云潇月话音未落，肚子已经叫了起来，“要一大碗。” 第243章 今晚不行 第243章 今晚不行 两个人回客栈，这个时辰客栈里的人都已经睡下了，推开后院厨房的门，正好看到一笼还没有下锅的馄饨。 “我帮你烧水吧。” 云潇月十分主动的坐在灶台前添柴烧水。 她不太会用这种传统的灶台，木柴又难燃，虽然有帮助点燃的干树枝，她试了几遍，都没有点燃木柴。 好不容易点燃起一个小火苗，云潇月凑近吹了吹，试图把它吹大，可是很快就熄了，她吹的太大力，将里面的灰尘吹出来，糊了满脸。 “我不行。” 云潇月放弃挣扎，转过头一脸委屈的看着陆凛。 “都成小花猫了。”他擦擦她脸上的灰尘，让她坐到一边，自己蹲下来点燃木柴，看着柴火越烧越旺，陆凛好像不费吹灰之力就能点燃它。 难道这木柴也看人下菜碟？ 木柴干燥，火烧的很旺，不多时锅里的水就沸腾了。 陆凛起身，熟练的动手下馄饨。 旁边砂锅里还有温热的鸡汤，撕碎一点干燥的紫菜放进碗里，将鸡汤倒进去，随后麻利的将浮起来的馄饨盛出来放进碗里，两碗热腾腾的馄饨就做好了。 陆凛姿势流利从容的像多年做饭的老师傅。 陆凛端着馄饨，两个人回到桌前，云潇月负责分配调羹，就着碗里升腾的热气吃完了一碗馄饨。 吃完饭之后，陆凛将二人的碗洗好，云潇月就站在身后等着他，等他洗完，屁颠儿屁颠儿的递上帕子让他擦手。 有时候她真的感觉自己已经被他养成这个废物了。 回了楼上厢房，洗漱过后，云潇月还躺在床头看了会儿书。 虽然师弟妹已经放弃寻找这些书，但是她不能占为己有，还是要尽快看完把书还回去。 陆凛撑头躺在她旁边，好奇的目光落在她的书上。 书里的字不是北陆用的字，看起来更简洁方正一些，虽然看不懂这些字，但是里面的图他是看得懂的。 一些奇奇怪怪的人，裸露出来的部位全都是生病或受伤的，想来应当是所谓的病例？ 云潇月看书看的认真，陆凛安静的坐在她旁边陪着，不知不觉的，她肩膀上逐渐落下来一颗沉沉的脑袋，她转头看了下，人已经睡着了。 这两日他也十分辛苦，忙完整日还要陪她吃饭看书，她应该要好好奖励他才行。 这么想着，云潇月微微侧过头，轻轻在他唇上落下一吻。 她本想浅尝辄止，却不小心惊动了他，后脑勺被扣住，陆凛主动加深了这个吻。 唇舌交融纠缠，她的呼吸被攫取，面颊逐渐热起来，手不自觉的撑住他的胸口，本意是想阻止他继续靠近，可是不知怎么，手伸出竟然变成了轻轻抓住他的衣襟。 陆凛微微后退了些，额头抵住她的额头，呼吸有些粗重。 “乖一点，今晚不行。” 云潇月的脸腾的一下就热了起来。 “我、我哪有。”她本来只想亲一下的好吧。 “没有？”陆凛微微垂下眸，落在自己被抓的有些凌乱的衣襟前。 云潇月也意识到，连忙松开手，将他裸露出来的胸膛重新盖上。 她怎么搞的，难道是精虫上脑了不成？！ “我不是故意的！” 第244章 难以自持罢了 第244章 难以自持罢了 “嗯，你不是故意的。”陆凛顺着她笑笑，“不过就是难以自持罢了。” 云潇月面颊红了红。 好吧，她的号色本性暴露无遗了。 “睡觉睡觉。” 她抱着他的腰，靠在他胸前，强行闭上眼睛入睡。 云潇月白天累的厉害，虽说刚刚闹了这么一场，但是安分下来很快就睡着了。 与她粗枝大叶不同的是，陆凛被她撩拨的心痒难耐，胸腔中好像又一簇火苗点燃，不停的在胸腔内窜动，热的他喉咙干痒。 低头看看始作俑者，已经睡得无比香甜了。 陆凛轻叹一口气，低头在她发顶吻了吻，将人搂紧了些。 云潇月一夜好梦，天大亮的时候朦朦胧胧的睁开眼。 府衙没有急匆匆的来人找她，看来昨夜一夜平静，什么意外都没发生。 云潇月松一口气，动了动身体，发现旁边还有一个人。 陆凛也没醒，甚至还睡得正香着。 他睡相十分文静，入睡前抱着她，一夜都不会松开，及时她觉得挤半夜把他推远了，他意识到之后也会重新贴回来抱住她，特别粘人。 云潇月捏捏枕在脖颈下的胳膊，抱着他的腰挠了挠。 “唔……别闹。” 晨起，陆凛的声音沙哑，带着撒娇的意味，将人重新抱进怀里。 “好相公～好哥哥～” 云潇月故意逗他，察觉到他嘴角弯起来，片刻后，他幽幽的睁开眼睛，眼里已经是浓重的欲色。 “你叫我什么？” “好哥哥～”云潇月继续撒娇，声音软软糯糯的，陆凛眸色顿时暗了下来，扶着她的后脑勺便要吻上。 “不行。”云潇月伸手抵住他的肩膀，一只手捂住嘴巴不肯让他亲，十分恶趣味的逗他，“不是说这两天不可以吗？” “是你招我的。”陆凛低头在她额头上亲了亲，声音沙哑，“让我亲一下。” “只亲一下？”云潇月眨巴着葡萄大眼睛，并不信他的话。 “嗯，只亲一下。” “好吧，”云潇月犹疑着拿下手，下一瞬，被他握住手腕猛的欺上，汹涌压迫的吻袭来，她几乎快要窒息。 良久，陆凛缓缓离开她的唇，唇色嫣红带着微微的水意，眸色暗到幽深，几乎快要将她吞没。 他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呼吸有些深长，良久，才缓缓平复下来。 “乖，老实一点，别再招我了。” 云潇月被亲的有些蒙，脑袋里一片空白，不自觉的点头答应。 “嗯，不招你了。” 关键她也不敢了，总觉得再这么作死下去，等渡城的事过了，她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 陆凛抱着她好一会儿，才将身体里强烈的欲念平复下去，起身之前，他俯身在她唇上亲吻了两下，背对着她脱下了微微褶皱的中衣。 光洁白皙的肩背就这么明晃晃的亮在云潇月面前，她一时没准备好，面颊一热，鼻血都快飚出来了。 偏偏他慢悠悠的，好像故意一样，从衣柜里挑出一件新的中衣换上。 “你能不能背点人？”云潇月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盘腿坐在床上，忍不住吐槽他，“我也是会忍不住的好吗？” 第245章 防护衣被刮破 第245章 防护衣被刮破 “哦？”陆凛倒有些意外，转过身正对着她系衣服的系带，“和我说说看，你是怎么忍不住的？” “我会流鼻血。”云潇月十分诚实。 这话不是假的，美好的男性肉体在她面前展露，尤其还是她喜欢的人，她真的会激素飙升流鼻血的。 “流出来了么，我帮你擦擦。” 他作势靠近，云潇月连忙躲到了一边，自己去换自己的衣服。 这人现在开车越来越溜了，和最开始见面的人简直不像一个人。 她都怀疑他是不是被夺舍了？ 换好衣服洗漱完，两个人下楼吃过早饭，随后便匆匆去了府衙。 昨日输液的那几个重症患者都有了一定程度的缓解，昨日一夜也没有出现一些激烈症状或者病情复发，云潇月暗暗松了口气，转身和小姜准备进行今日的输液。 陆凛原本是要留下来帮忙的，霍冬却突然赶来，军营中有事发生，只怕凉国又要有动作，他匆匆的个云潇月告别，随后快马回军营里去了。 临行之前，云潇月替他做了彻底的消毒。 “这次回去，若没什么意外就暂时别进城了，万一出了什么岔子，让军营中其他将士感染了就麻烦了。” “那你一个人小心，注意身体。” 陆凛有些不舍，却不得不离开渡城，急匆匆回军营去了。 一上午，云潇月和小姜麻利的给病人输完液，今日呕吐的次数少了很多，两个人也没那么辛苦了，中间不忙的时候小姜还能去公堂里注意的地方，躺在地铺上补个觉。 云潇月坐在门边，靠着墙，便等着时间便晒太阳。 她靠着墙瞌睡了半天，一睁开眼，便看到同僚们忙里忙外的在煎药。 吴军医的药方也有了效果，针对一些轻症患者十分管用，这才没过两日，轻症患者已经慢慢停止了腹泻呕吐，只有其他一些中症患者还没有特别明显的缓和。 这两日去附近其他几城调查的人也都陆续返回，好在其他地方还没有爆发，最远也不过是在城郊三十里左右的树林里发现了一具尸体，更远便没有任何发现了。 这次的病症发病突然，病情发展迅速，且能够迅速的消耗人的精神体力，发病的人一般很难走太远，虽然算不上什么好事，可是也在一定程度上限制了病情的发展。 忙活了一上午，云潇月给几个人都拔了针，好不容易坐下来缓了口气，正要好好歇一歇，旁边的小姜突然面容惊恐的指着云潇月开口。 “云军医，你的防护衣怎么破了一块！” 云潇月低下头查看，果然，小腿侧的防护衣被刮破了一道，连带着里面的裤脚也被刮的抽丝，可她却记不清什么时候刮破的了。 “云军医，这样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云潇月皱起眉。 “我先去消毒，换一身防护衣再回来。” 云潇月快步迈出府衙，脱下身上的防护衣，全面喷洒消毒，清理干净之后，检查了自己身上没有其他的伤口，又换上了一身新的防护衣。 小姜有些忐忑的坐在云军医身边。 “云军医，你不会感染吧？” 第246章 不会感染吧 第246章 不会感染吧 云潇月微微蹙起眉。 虽说她没有发现自己身上有伤口，可既然防护服被划破了，那她就是有一定可能感染的。 眼下她只能更加小心，平常出了府衙尽量不与其他人处于一个空间内，尤其是吃饭用的餐具，最好不要放在一起。 “我不知道，我会注意不传染给你们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小姜连忙摆手解释，“我是害怕你出事。” 他们两个人之中有一个定海神针就是云潇月，他完全不知道她用的都是什么药，万一她生病了，他自己根本无法招架住这样的场面。 “你可是咱们俩的主心骨，没有你我什么都办不成的。” 小姜有些慌，本身他在队伍里就是医术最平庸的那一个，年纪又小又扛不住事，平常都是跟在吴军医屁股后面，他怎么说他就怎么做，他把吴军医当成自己的师父，吴军医也非常用心的带他，以至于他现在诊病断证都需要身边有人待着，否则就会害怕的不行。 “不要怕。”云潇月宽慰他，“你跟着我这几日已经学会了很多了，过会儿我会把一些需要记住的内容和如何配比药物全部告诉你，你好好记住，万一我真的病倒了，我们病区的患者全都要靠你了。” “可是我……” “相信自己，每一个医生都会有独当一面的那一天。” 听着云潇月的宽慰，小姜心情轻松了不少，白天的时候就更加认真的跟着云潇月学习。 这两日云潇月一直非常小心，尽可能的不与其他人接触，自己用的东西全都是单独放的，可能也是不放心她，第二日的时候，凝珠和石一二都来了府衙帮忙。 小姜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反而是他来教凝珠和石一二如何使用针剂和输液线等东西。 清晨，在病区旁边的备药室，云潇月调配药剂的时候，突然觉得头晕目眩四肢乏力，几乎快要瘫软晕倒在地上，她急忙扶住桌沿，靠着桌子缓了好一会儿，才稍微将这种脱力感捱了过去。 她靠着墙，隐隐有种不太妙的预感。 “王妃，您怎么了？” 凝珠刚刚从诊室出来，看到云潇月不太对劲，急忙扶住了她，“你面色怎么这么差？” 虽然戴着口罩，可是仍然能看得出她皮肤苍白，眼球里布满了红血丝。 “我没事。”云潇月缓了缓，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来，歇了好一会儿，“还是赶快备药吧，别耽误了给大家打点滴。” “不行，您不能再劳累了，”凝珠扶着人坐好，“奴婢扶您出去休息。” “不用。”云潇月摆摆手，“我没什么事，可能是因为早饭吃的太少了，我过会儿午饭的时候多吃两口就好了，你别担心我。” 云潇月笑笑，反过头来宽慰凝珠。 凝珠低头看着她的样子，十分心疼。 云潇月最终还是撑着和小姜一起完成了点滴工作，凝珠不敢下手打点滴，石一二倒是胆大，用力太猛几次都把血管扎穿了，气的一位老大爷数落了他半天。 平常五大三粗的汉子，被骂的低着头，一句话也不敢说。 第247章 病倒 第247章 病倒 给所有患者扎完针，云潇月有些虚脱的坐在椅子上，靠着墙壁缓了半天，才稍微恢复了些力气。 不等她恢复好，小姜又急匆匆的来找她。 “云军医，有一个病患吐了！” 小姜神色焦急，闻言，云潇月则皱起了眉头，急忙转身跟着小姜去了病区。 最里面的一个患者正趴在床前抱着盆子呕吐，等他吐完，云潇月才上前查看了他呕吐的东西。 是一些清早刚刚吃下去的清粥之类的，没我异样的颜色和血丝，呕吐完之后的患者也并没有十分虚弱，反倒有一种十分轻松的松快感。 云潇月探了探他的脉象，有些急促，但是并没有什么大问题，她怕自己诊脉不准，又让小姜替他诊脉。 “怎么样？”云潇月转过头问小姜。 “从脉象上来看没什么大问题，呕吐应该是其他原因造成的，不像是疾病导致的。” 云潇月点点头，她也是这么觉得。 “从各方面来看，的确不像是病情严重了，不过还是要好好观察，予以清淡饮食，看看还会不会呕吐再做诊断。” 出了这个事，云潇月也不敢坐的太远，在门口靠墙坐着，晕晕乎乎的靠着椅背睡着了。 小姜看她面色不太好的样子，有些担忧。 “云军医是不是不太舒服？” 凝珠刚刚忙完手头的活，看向云潇月，心里更担忧了。 她实在是害怕王妃会出什么岔子。 “等中午我先出去替王妃煮点汤吧，好好补补身体。” 好在一直等到中午，患者都没有继续呕吐，其他病患也都一切顺利。 小姜中午守着，让云潇月先回去吃午饭。 云潇月没有拒绝，她实在是有些扛不住了。 回了客栈，凝珠端出来一锅热腾腾的鸡汤，上面飘着零星的油星，还替云潇月做了她最爱吃的菜。 云潇月刚刚坐下，看到一锅热气腾腾的鸡汤，第一瞬间不是馋，而是强烈的反胃感。 “我有些累了，先回房休息一会儿。” “王妃，你不吃午饭了吗？” 凝珠担忧的转过头看着她。 “我过会儿再吃吧。” 云潇月扶着楼梯上二楼，刚刚推开厢房的门，整个人就瘫倒在床上。 她强忍着难受睡了一觉，睡梦中，感觉被子好像有千斤重，压的她几乎喘不过气来，梦里她好像被浸入冰凉的湖水中，整个人都冰冷沉重的，连一根脚趾都挪动不了，呼吸都快要被封住，整个人快要溺亡一样。 紧接着，一种强烈的呕吐欲迫使她清醒过来，云潇月连滚带爬的爬下床，吐在了盆子里。 楼下，凝珠听到响动，急急忙忙的推开房门。 “王妃，您没事吧？！” “我没事，都别进来。” 云潇月缓了口呼吸，整个人的身体都无比沉重。 她急急忙忙转身，扶着桌子用茶水漱了漱口，紧接着灌入一大杯凉茶，扶着桌面回到床前坐下。 “都别进来，我可能被感染了。” 虽然还没有做检查，但是她的症状的确附和这次急症的症状。 “王妃，您怎么样？我去给您烧些热水来。” 凝珠匆匆忙忙跑下了楼，云潇月则脱力的躺在床上，整个人几乎快要虚脱。 第248章 中奖了 第248章 中奖了 迷迷糊糊中，她好像回到了现代。 她常常加班，手里有写不完的报告做不完的实验，因为做的是自己喜欢的事情所以从来不会觉得枯燥和辛苦，但是身体连轴转时也会吃不消。 上一次晕倒，还是加班师弟给她送晚饭的时候，看到她晕在了操作台旁边，急急忙忙背着她去了隔壁的附院，她疲劳过度在急诊病床上睡了一整夜，倒是把师弟吓得够呛。 一觉睡醒后她就恢复了体力，出院的时候研究所强制给她放了几天假，她不敢回去怕被父母知道，在研究所附近的酒店大睡了三天，基本每天都是靠外卖或师弟妹送饭度过。 现在想想那个时候，脑袋里什么都不想，只专注的去做一件事也是非常幸福的。 那段记忆仿佛就在昨天，可是她已经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好几个月了。 没过多久，凝珠烧了热水回来，云潇月不让她靠近，她就把热水放在屏风外面让她用。 石一二回府衙帮忙，云潇月早就叮嘱了小姜注意事项，他现在完全可以独当一面，不再需要她来指点了。 凝珠不放心，便在门口守着，怕云潇月不舒服的时候喊人她会听不见。 “王妃，你要不要喝点药啊，奴婢去让吴军医煎药送过来吧，您这样一直难受着也不是办法……” “不用，我休息休息就好了。” 云潇月说完之后，没再应声，她撑着体力进了胶囊医院，先去化验室做了个检测，等结果的过程中，她躺在实验室外的休息室的床上睡了一会儿。 感觉很熟悉，淡淡的消毒水味道，干净到几乎没有其他味道的白色被褥，柔柔软软的，枕上去有种让人莫名安心的感觉。 她就这么躺在床上睡着了。 她的家庭很寻常，父母本来都是医院里的职工，实在承受不了高强度的工作压力和枯燥的工作环境，老两口毅然辞职，现在赶时髦在楼下开了一家装修小资的咖啡厅，每天放着音乐在店里光明正大的谈恋爱。老两口就她一个女儿，平常也都是放养状态，她工作之后基本不用两个人操心，虽然开咖啡厅挣得不多，但是老两口的快乐最重要。 本来父母也是不同意她学医的，所谓劝人学医天打雷劈，奈何她头铁，一定要挑战试试，就一路走到了现在。 还有一句老话，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若不是她硬着脑袋学了医，兴许在其他行业顺风顺水，就不会经历那场大爆炸，更不会险些把命都搭出去，落得现在回不了家的凄惨下场。 这么想着，云潇月不禁为自己叹了口气。 人生悲哀啊。 听到机器提示的声音响起，云潇月意识逐渐回笼，她撑起身体去隔壁拿了检查报告。 她的运气很不错，中奖了。 云潇月有些头疼的揉揉眉心，去隔壁药房开药，给自己挂吊瓶打点滴。 她不想回客栈，干脆躺在休息室的床上挂点滴，设置好了闹钟，差不多到时辰的时候就会提醒她换药。 到了如今这个社会，科技发达，药物的研究也已经更上一层楼，云潇月倒不担心自己会病倒，她只怕耽误了府衙里患者的治疗。 第249章 断续的音频 第249章 断续的音频 不知道过了多久，云潇月缓缓睁开眼睛，那种难受的感觉渐渐淡去了，她回到客栈，不知道自己在休息室里睡了多久。 还是闹钟提醒她，她缓缓睁开眼睛时，发现已经过去了两个多小时。 一直没听到云潇月发出声音的凝珠有些急。 “王妃，王妃您还好吗？” 云潇月没什么力气，便没有回应她。 “王妃，您怎么不出声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要不奴婢去把吴军医给您叫过来诊诊脉吧？” 她说怎么做，兴许真的能做的出来。 云潇月连忙出声阻止。 “我没事。” 听到云潇月的声音，凝珠的一颗心终于落回了肚子里。 “王妃，您感觉怎么样，身体有没有好些？我让厨房去做一些汤来吧，您喝了也会舒服些。” “好。”云潇月艰难开口。 她提了那么多建议，终于被云潇月采纳一条，凝珠不疑有他，马上屁颠儿屁颠儿的去做了。 门前终于安静下来，云潇月瘫倒在床上，昏昏欲睡。 不知道陆凛现在在做什么。是不是已经把凉国大军击退，但是凉国大军不会轻易放弃，或许会卷土重来，他应当会很忙，每日数不清的军务需要他一一看完。 他这一路走来十分不易，云潇月觉得，如果是她，说不定会早早放弃，然后带着将士们全体摆烂。 她好想他，不知道他在军营里是否也在想她？ 迷迷糊糊间，云潇月觉得周身冰冰凉凉的，脑海里迫切的闪过一张人的脸，她想要伸手抓住，却始终都抓不住。 雾气朦胧中，她只来得及抓住他的一缕衣角，几乎像风一阵刮过，除了手上温凉的触感，她什么都没得到。 耳边逐渐响起谈话的声音。 “这次的实验我做的好差，主任一定会骂死我的。” “实验结果有些数据的确和之前师姐实验的对不上，你别着急，等到明天我们一起重新做一次，应该会得出一些关系比较靠近的数据。” 说话的是一道男声和一道女声，男声安抚着情绪低落的女生，听得出来，他对这位师妹很有好感。 云潇月已经懒得辨认这是哪两位在搞这些缠缠绵绵的小动作了。 若是平常，她一定会猛的推开休息室的门啊，啊两个人堵在角落抓个现成的，然后质问他们。 “你们两个平常在实验室里看起来就不对付，说几句话都能吵起来的，是什么时候背着我们搞到一起的？” 云潇月没有睁眼，都能想象得到自己说这番话时脸上不屑的神情。 没错，这是以前的她能说得出来的话。 “二位，若是不嫌弃的话，请坐下来好好聊聊天呗？” 云潇月撑住身体睁开眼睛，入目却是一片寂静了。 她忘记了，自己虽然能通达实验室里的情况，听到一些不该听到的话，但是却是什么都看不到的。 “师弟？师妹？？” 云潇月不死心的，试探着轻声呼唤师弟妹。 “师弟？师妹？！” 云潇月在相隔的空间里四处走了走，颓丧的坐回了原位上。 第250章 谈恋爱影响事业 第250章 谈恋爱影响事业 师弟妹的声音再次在实验室里响起。 “还是师姐厉害，她是咱们全组的主心骨，我怎么努力都到不了她那么优秀。” “师姐的确很聪明，也很努力，但是你也不差啊，你好好加油，师姐也会看到你的努力的。” “谢谢你，有你真好。”师妹甜甜的抱住师弟，狗粮撒了云潇月满脸。 “看，师姐这就比不上你了，她没有你这么好的男朋友。”师弟抱住师妹，低头安慰她道。 紧接着便是师妹娇羞的笑声和嗔怪，然后便是两个人亲吻的声音。 寂静的空间里，唇齿纠缠的声音格外清晰。 云潇月抚了抚额头，头顶上顶着一串省略号。 真是没谁了。 谈恋爱就谈恋爱，别带着她好吗？ 她一个万年单身狗可是会很受伤的。 不过她现在好像已经不是单身狗了？不仅不是了，还直接跳级成为已婚人士。 不得不说还得是她，读书的时候跳级保送，连谈恋爱结婚也快人一步。 “不要在研究所里谈恋爱好吗？！”虽然心里痛快了不少，云潇月还是不解气的喊了声，“你们两个心思都在谈恋爱上面了，怎么可能搞得好研究啊，偷懒不要拉踩我！” 不知道的还真以为她是什么天才少女，别太荒谬。 输完液，云潇月的状态好了不少，她也不想继续留在实验室里听两个人搞对象，默默闭眼又睁眼，回到了客栈的厢房里。 另一边，凝珠煮好了汤送过来，不敢送进房间，用一个自制的小板车推进去，然后把门关上。 全靠云潇月自给自足。 云潇月挣扎着爬起身，端起小滑板车上的锅鸡汤，凝珠处理的很干净，几乎一点油星都没有，里面躺着一只已经炖到脱骨软烂的鸡，云潇月端起汤碗，就着汤和鸡腿，一个人吃了大半只鸡。 一点都不腻。 吃完之后，云潇月将碗放在桌上，擦了擦嘴角的油渍，转身回床上继续躺着去了。 昏昏沉沉的，她似乎又睡着了。 睡梦中，她好像回到了家楼下，约莫是晚上七八点的时间，爸妈两个人刚刚结束了一整天的工作，关了咖啡店的门，手牵着手走在路灯底下，很快，楼上熟悉的那个窗口亮起了灯，云潇月仰着头，看着窗子里时不时冒出的影子，妈妈在烧饭，爸爸收了阳台上的衣服。 她想，这个时间电视里一定在放着妈妈最喜欢的偶像剧，茶几上的果盘里有切好的西瓜和洗好的水果，很快妈妈就会端出爸爸喜欢吃的菜，然后老两口就会一边吃着饭一边看最喜欢的晚间剧场偶像剧。 不知道过了多久，楼下再次出现爸爸的身影，他拎着一袋垃圾，顺手扔到了楼下的垃圾桶里，随后又转身上楼。 云潇月跟上，在他开门的空挡，挤进了熟悉的家门。 客厅还是上次她回家的摆设，妈妈最近新买了一些小玩意儿，是她没见过的，送完垃圾之后，爸爸就进厨房洗碗，妈妈坐在沙发上吃果盘追剧。 电视声音有些吵闹，正好可以盖的住厨房的水声。 第251章 爸妈的小金库 第251章 爸妈的小金库 云潇月顺势坐在了妈妈旁边。 妈妈并不能察觉到她，云潇月自己也知道，她只是在做梦罢了。 但是能看到妈妈，能在她身边坐一坐，她已经十分满足。 电视剧有些嘈杂，不多时，爸爸洗好碗走出来，坐在妈妈身边。 妈妈在织围巾，是她很喜欢的深蓝色。 “怎么又在织围巾？”云爸看着云妈手里已经初见雏形的围巾，问。 “月月有段时间没回来了，昨天刚刚给她打电话，又在加班，她住的那个地方离实验室又远，大冬天的，冻着了怎么办？我给她织一条围巾，和去年那条白色的换着戴，还可以换着洗一洗。” 云妈说着，手上的动作更加利落。 “不是，你把走路十分钟的路程叫做距离远？”云爸嘴角抽了抽，要不是他亲自去女儿的宿舍看过，他都要信了她的鬼话。 “以后她买了房子，迟早要从研究所那个宿舍里搬出来的嘛。”云妈自行圆话道，“到时候肯定是能用上这条围巾的。” 云爸有一瞬间的无语。 按照自家女儿的性格，一定是要薅单位羊毛薅到极致的，所以根本不存在什么买房子的事，最起码要等到一年半载以后，她手头上攒够了钱。 “咱们女儿啊从小就扛不住压力，背负不了那么重的房贷，她一定得攒够了钱才会买房子的，所以你这个围巾织的太早了。” 云爸一边吃着果盘，一边说道。 “你说咱们两个是不是太任性了点？”云妈突然心生愧疚，“要不是我们这么早就辞职了，兴许也能给女儿攒下一点钱，她也就不会这么辛苦了。” 说着，云妈叹了一 第252章 有人照顾 第252章 有人照顾 “你帮我留意着床位，有床位的时候帮我安排一张，我不能继续留在客栈里了。” 云潇月觉得有些冷，拉了拉被褥，把自己蒙的更严实了些。 这时节太冷了，她又生着病，身体吃不消。 屋子里烧着炭，但是凝珠已经一日没有踏足房内了，炭火早就已经熄了，厢房里凉嗖嗖的。 云潇月往被窝里埋了埋，这种时候无比的希望身边有个人陪伴。 “王妃，您要不就待在客栈里养伤吧，还是别去府衙了。” “凝珠，你现在也不听我的话了是吗？”云潇月探出头来，隔着一扇门，凝珠低了低头。 “奴婢知错了。” 凝珠声音低低的，“奴婢这就让人安排床位，一定让您住上府衙的床位。” 云潇月应了声，蜷缩在被窝里，又睡着了。 睡梦中隐约感觉到周围暖和了，她的脑袋慢慢从被窝里探出头来，冰凉的脸颊逐渐恢复了温度，被窝里冰凉的脚慢慢暖和了起来。被窝里面好像被塞进去一只暖水袋，暖意融融的，脚放在上面烫烫的，别提多舒服了。 不知睡了多久，云潇月觉得口干舌燥，难受的厉害，从被窝里面挣扎出来，双手滚烫的。 “想喝水……” 很快，杯子递到了嘴边，她就着送过来的水喝了一杯，喝完又躺下去睡着了。 又很久，云潇月只觉得四肢百骸酸痛至极，额头上仿佛顶上了一个火炉，烫的她难受。 意识模糊间，她艰难的睁开眼睛，眼眶又烫又热，且十分干涩。 面前一道背影在视线之内晃来晃去，她凝了凝神，看清楚面前的人。 “陆凛……” 她下意识的喊出他的名字，陆凛闻声回过头，走到床边坐下。 “怎么样，还难受吗？” “头疼……”云潇月艰难的动了动四肢，浑身上下疼得厉害，一点都不想动。 “你发烧了。”他把她额头上的湿帕子拿下来，已经被捂热，放到冷水盆里重新过了过，拧干又放在了她额头上。 “你怎么进来了，我现在病着，万一传染给你怎么办？”额头冰冰凉凉的，她恢复了清醒，连忙捂住嘴巴，“快出去，你还要带兵打仗，不能靠我太近。” “没事，进门之前我特意问过吴军医，只要小心些，传染不上的。” 云潇月往被子里缩了缩，不想离他太近。 “可是万一传染给你我，我就罪过大了。” 不光是她指望他，渡城的百姓也指望他，边关大事也指望他。 他身上的担子很重，她不能拖累他。 “不怕。”他握住她的手，她的掌心滚烫，面颊烧的红扑扑的，目光也有些迷离。 “总之你离我远点，现在就马上出去，浑身上下好好消消毒，不准碰我的东西。”云潇月语气强硬，“不然我生气了。” 她说着便要拽下额头上的帕子，陆凛按住她的手背，微微皱眉。 “别动。”他声音有些紧张，“你好好躺着，我出去便是。” 云潇月笑着点了点头，安心的闭上了眼睛。 “先把药喝了。” 他端过来一碗汤药，还冒着丝丝热气。 第253章 不要推开我 第253章 不要推开我 云潇月从他手里接过药碗，仰头把药喝尽，把药碗放到一边。 “你快出去。”她伸手推了推他的肩膀，努力和他保持距离。 “好好，我出去。”陆凛替她盖了盖被子，转身依依不舍的朝她挥了挥手，随后才转身离开了房间。 陆凛离开了房间之后，云潇月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了。 她睡了一整天了，虽然仍旧浑身无力，但是闭上眼睛却怎么都睡不着了。 如果不是窗外的天色，她已经几乎都在分辨不清白天黑夜，她有些发烧，刚刚喝了药，四肢都是无力的，云潇月沉沉的闭上眼，明明没有睡着，意识却十分沉重。 约摸一个时辰不到，窗外的天色渐暗，意识朦胧中，云潇月似乎听到了阵阵的萧声。 乐曲有些熟悉，好像是上京的曲子。 云潇月意识逐渐回笼，她坐起身走到窗边，推开窗往楼下看了眼。 楼下不远处的房顶上，一道身影坐在上面，大半个身影几乎都隐在夜色中，只有他手中的萧，萧声流泻，隔着远远的夜色涌入她的耳膜。 云潇月眼眶热了热，隔着夜幕，她看到了陆凛的侧影。 他吹的是上京有名的哄睡曲，原本是哄小孩子入睡时常唱的，她还曾在乐坊听过。 所以，他这是在哄她入睡吗？ 云潇月弯弯唇，心中一丝甜慢慢溢出来，她看着那个几乎和黑夜融为一体的身影，眼中满是感动。 看来有时候谈个恋爱也是很有必要的嘛，最起码生病难受的时候，他心里仍旧想着她，还会吹哄睡曲给她听。 “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还会吹这个呢。” 云潇月弯弯唇，朝着黑夜中的那个身影挥了挥手。 萧声很明显的愉悦了不少。 云潇月站在窗前撑住头，迎着夜风听了好一会儿。 这个时节，入夜之后窗外的天气实在是太冷了，云潇月吹了会儿风都觉得冻得手疼，她远远的朝着他挥了挥手。 “太冷了，你快回去！” 箫的声音停了，云潇月和他拜拜了之后就关上了窗。 萧声没有再响起，云潇月以为他离开了，正要转身回床上，窗外响起微微的响动，随后，窗子被叩响。 “嗯？” 云潇月转过头看向窗边，“王爷？” “是我。”陆凛的声音响起，裹挟着浓重的寒意，“你不让我在房间里陪你，在窗外总可以了吧？” “不行。”云潇月语气定定，“你快回去休息，万一受凉感冒了怎么办？” “我不。”陆凛也有些倔，靠在窗外站着，硬是不肯离开。 云潇月蹙起眉。 “你万一受寒，边关的将士们怎么办？他们还等着你带着他们击退凉国大军，你怎么能辜负他们？” 窗外的陆凛不应声了，却仍旧站在门外没有挪动。 “可是……我想陪着你。” 她病了，他理应守在旁边寸步不离的。 “那也不能在外面待着啊。”云潇月心头软了软，有那么一瞬间，她竟然想松口开窗让他进来，“你在隔壁陪着我也是一样的，打开窗就能听到我的声音。” “那你答应我，你不能推开我。” 第254章 高烧不退 第254章 高烧不退 “好，我不推开你。” 云潇月失笑，随后，窗子缝隙里塞进来一根红绳，头上着蝴蝶结。 “你把这根红绳系在手腕上，如果不舒服，就拉一拉红绳，我能感受到。” “知道了。”云潇月觉得他的行为幼稚，心里却不由得泛起了甜蜜，将红绳系在手腕上，转头回了床边坐下，“好了，你也快回去休息。” “嗯。” 陆凛应声，进了隔壁房间，窗外冷风拂过，这样寒冷的夜里，云潇月却因为手里的一根红绳而觉得心里暖融融的。 原来有人记挂自己是这种感觉，哪怕是在寒冷的冬夜里，胸腔里也仿佛燃烧着一团火一样，暖意融化在四肢百骸。 后半夜，云潇月月觉得有些热，忍不住踢了被子。 她坠入光怪陆离的梦里，似乎有人一直在喊她的名字，等她转过头望过去的时候，那些人影扭曲，无数个七彩的光圈不断旋转，覆盖住人影，将她扯入更深的深渊。 云潇月满头大汗，在意识坠的更深之前，她及时的将自己拉了回来，头痛欲裂，浑身上下使不出一点力气，她艰难的动了动手指，额头已经被汗濡湿，触碰到手腕下的红绳，她撑着力气扯了两下。 红绳稍微绷紧又松开些，来回两次，已经是她用尽全力才能做到的。 陆凛能感觉得到吗？她向他发出的讯号。 意识逐渐坠落，慢慢闭上眼睛之前，她似乎看到一个身影，急切的推开门冲进来，她的视线逐渐模糊，嘴角勾起一个笑意。 还好，他感觉到了。 昏迷之前，云潇月重重松了一口气， “军医！快去请吴军医！！” 昏迷之前，一双温暖的手握住她的手，不断的呼唤着她的名字，那声音真切，却越来越远，逐渐消失在脑海深处。 云潇月的听觉逐渐丧失，整个人处于一片空茫之中，什么都看不到什么都听不到，身体也不受自己控制。 人如果死了，应该就是这种感觉吧。 她的一切感觉都会被抽离，最终消散在这世界上。 她不想死。 她还想好好的活着， 不知过了多久，云潇月的五感慢慢回来，听觉是最先恢复的，随后是触觉。 她艰难的转动眼珠，睁开眼睛，视线缓慢聚焦，落在握着她手坐在床前的身影上。 “你怎么……” 她声音沙哑晦涩，说几个字几乎已经是极限。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还难受吗？” 陆凛握住她的手，小心翼翼的询问，神色关切。 窗外的天色已经大亮，云潇月也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宽慰的弯了弯唇角。 “不难受了，”她如此说着，动了动手指，“就是没什么力气。” “你发烧了，吴军医用了药，好不容易替你退了烧。”他伸出手，贴在她额头上试了试，烧已经退了大半了，额头还有些余温，“吴军医叮嘱过了，你醒过来之后，一定要先喝了这碗药。” 药还温热着，他端着药碗，一勺一勺的喂给她，药有点苦，云潇月却尝不大出来了，喝完之后喝了口水，困倦之下，重新睡了过去。 吴军医又替她把了把脉。 “如何？”陆凛紧张问。 “情况不太好。”吴军医摇摇头，神色严峻，“王妃这病，同其他人都不太一样。” 第255章 病情复杂 第255章 病情复杂 “怎么？”陆凛眉头蹙起，神色微凝，“潇月到底怎么了？” “回王爷，王妃所患之症与百姓们不大一样，虽然看似症状相同，实则征象有不一样。”吴军医皱着眉，一手捋着山羊胡，颇为凝重，“恕属下医术不精，暂时未能参破云军医所患之症，眼下只能先行退烧稳住病情。王爷放心，属下一定同几位同僚商议出一个决策来。” “有劳吴军医了。” 送走吴军医，陆凛留下来继续照顾云潇月。 她比来西北之前瘦了许多，面容泛着苍白，因为发烧，面颊泛着微微的红晕，碰一下还是微微发烫的。 明明温度已经降了不少，但仍旧有余温，且迟迟不退。 陆凛扶住她的手，贴上自己的脸颊，脸颊轻轻在她掌心蹭了蹭，满眼里都是心疼。 “潇月，对不起，是我没有照顾好你。” 云潇月尚在昏睡之中，有些不安的皱起眉嘤咛了两声，余热未退，四肢百骸泛着疼，她皱着眉，额头冒出汗珠，梦中也都是些不安的场景。 陆凛始终在床边陪着她，一步也未曾离开。 云潇月再醒过来时，已经是第二天的黄昏。 她睡了整整一日，身体仍旧乏力，迷糊中睁开眼睛，手被压着，她低了低头，陆凛俯在床边睡着了。 他抱着她的手，指尖有些发麻，云潇月动了动手指，他便马上惊醒，查看她的情况。 “潇月，怎么样，感觉好受些了吗？” “好多了。”云潇月声音有些沙哑，即便她再迟钝，也意识到自己这次的烧不太正常。 府衙中的百姓们有个别发烧的，不过是腹泻引起的炎症，很快也就退了，可她并没腹泻，这烧她也感觉的出来，烧了整整两日了，还没有完全退下去。 她需要替自己化验一次，看看到底是什么原因引起的发烧。 但是陆凛不能在旁边。 “我突然有些想喝梨汤了，你去帮我煮好不好？” “好。”陆凛点头，替她盖了盖被子，“你等我一会儿，梨汤很快就好。” 说完，陆凛便匆匆转身出了厢房，云潇月握了握手腕上的珠子，闭目静数三秒，再睁开眼睛，人已经到了检验室。 她麻利的替自己抽血化验，等待结果的过程中，她找了些退烧的药吃了。 怕再烧下去，她人就烧废了。 没等到结果出来，陆凛便端着梨汤回来了。 热腾腾的梨汤，碗底安静躺着两块梨，煮成了微微的黄色，随着梨汤散出清香。 被陆凛扶起来，就着他的手喝了一碗汤。 梨汤清甜润喉，一碗汤下去，跟着精神也好了不少。 云潇月靠着枕头，来了北陆这么久，除了刚来的时候受了伤，就数这次最难受。 陆凛取了帕子替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眸色微动。 “你放心，吴军医是军营里多年的老大夫了，医术高超，这样的小病根本为难不了他，你很快就会好的。” 云潇月点点头，没力气说话。 “对不起，是我不好，不应该把你带到西北，让你受了这么多苦。” 云潇月摇摇头，贴着他的掌心枕住，心中微安。 第256章 活下去才能报仇 第256章 活下去才能报仇 与此同时，几百里之外的雍都。 辉煌的都城之内，百姓们人心惶惶，近来边关多急症，已经有传进雍都的趋势了。 威严的总都府内，一个身穿黑色锦衣的魁梧男人凛眉坐于主位，底下跪着的人瑟瑟发抖，不敢抬头看他。 “怎么，半个多月过去了，别告诉本都你们连我那乖侄儿的影子都没找到。” 冷厉的声音响起，如同毒蛇吐信，淬着冰冷的杀意，底下人匍匐在地上，连忙缩了缩脖子。 “总都大人恕罪！属下已经在凉国境内掘地三尺，根据殿下的行踪来看，他应该是去了两国交界，如今两国边疆都在闹疫症，或许殿下已经死在两国边境也说不定，殿下身受重伤，定然是逃不过这一劫的……” “尸体呢？” 高位之上，冷厉的声音再次响起。 “这……属下没找到尸体。” 两国边境群山峻岭不少，况且还有一片沙漠雪原，一个大活人要是真死在哪里，那可真不好找。 关键是现在到处闹疫症，他们也害怕牵连到自己，边关已经死了一百多个人了，若是殿下还能捡回一条命，那就是奇迹出现了。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本都的话你听懂了？”主位上的人理了理衣袖，抬眼时一双冰冷的眼睛已经覆满杀意，“不论付出任何代价，都要把人给我带回来，生死不论。” “是！” 下属匆忙退下，主位上的人扶着额头，幽幽的叹了口气。 真是遗憾啊，眼看着国主病入膏肓了，他那孝顺的好儿子却失踪了。 这样怎么让他心安理得的坐上那个皇位？ 要是他成功的那一天没有人见证，那可就太遗憾了。 男人转过身，看着墙上挂着的一张模糊的画像，画像上是一个女子站在溪水中戏水，笑容热烈。 女子并非艳绝天下，这张脸画师也始终画不出全貌，可大巫师之前的话不断萦绕在他耳畔。 这个女子出现，他会彻底失去他所拥有的一切。 他登基为王，带领凉国一统天下的宏图伟业，也将因为这女子而彻底崩盘。 男人伸出手，冷冷的拂过画像上的那张脸。 “天生克星？荒谬。” 连皇宫之内躺在龙榻上奄奄一息的那个老东西都收拾不了他，凭借一个女子就能轻易破了他这么多年筹划的一切？ 简直是痴人说梦。 他非但要找到她，还要让她亲眼看到他一统中原四海，然后用她的头颅和鲜血染红他国都的旗帜。 所有他想要的，他全都会得到，没有人能阻拦。 与此同时，数百里之外的边关，死人堆里面，一个火把扔在人堆上，随后汹涌的大火烧起，一群将士转身离开之后，尸体被推动，一个消瘦的身影挣扎着从火光中爬出来，在地上滚了两圈，压灭了肩膀上的火。 男人挣扎着往荒废的房子里跑过去，躲开了士兵们的搜寻。 他艰难的在井水中取出一瓢水，如今也顾不上是否会传染给他疾病，剧烈的渴和求生的渴求让他连喝了两大瓢。 活下去，一定得活下去，他才能报仇。 第257章 不会心疼自己 第257章 不会心疼自己 仅仅不到半月，急症在两国边境迅速蔓延。 北陆及时封锁城门，疾病被及时遏止，没有传染到更大的范围内。 凉国却没那么幸运了。 凉国国君重病，太子失踪，朝堂之上权势争夺随时倾覆，没有人顾得上边关百姓的生死。 朝廷没有及时做出反应，疾病在边关迅速蔓延，民不聊生，十分艰难。 凉国只得暂时休战，老国主生性暴戾，又多疑揣测，连自己亲手立的太子都会怀疑，如今年迈重病，也渐渐有了止战的想法。 只可惜如今的朝堂掌握在凉国总都手里，此人生性狠辣，城府极深，连老国主都要忌惮他几分，有此人在两国，止战只怕是一时半会儿难以做到的事。 渡城内。 云潇月烧了整整两日，吴军医的药喝着，她自己还打着点滴，好不容易退了烧，感染也治疗的差不多，身体开始慢慢恢复。 这两日她十分嗜睡，必须有个人留在床边守着她的点滴瓶子，生怕回血，每次她迷迷糊糊睁开眼睛，陆凛都守在她旁边。 她生了这一场病，他也学会了如何照顾病号，又是帮她暖手又是帮她拔针的，递水擦汗越来越熟稔，她的病也在他悉心照料下逐渐转好了。 云潇月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已经是近傍晚的时辰了，屋内灯光昏暗，她有点口干，晌午就打完的点滴，手现在还被陆凛握着，手指稍微动一动，他便被惊动了。 “醒了？要不要喝口水？” 云潇月点头，她的确很渴。 陆凛端着一杯水，拿着杯子，一手扶起云潇月，让她靠在怀里，杯子递到她嘴边。 水温正合适，云潇月喝了两杯才缓解了些。 云潇月动了动胳膊，病了这几日，身上一点力气都没，婚配哦虚软的厉害。 “府衙的病患们都怎么样了？我的患者恢复的都还好吗？” 陆凛替她垫起枕头，有些无奈的握住她的手，替她将手背压着针眼的胶布揭下来。 “有姜军医照应着，吴军医也一直守着，你的药也很有用，他们的病情控制的很好，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 云潇月暗暗松了口气。 都平安就好。 “你自己的身体都这样了，就一点都不担心自己？” 床前的炭火烧着，烛火微微跳动，云潇月冻得手有些凉，怕她冷着，陆凛灌了两个暖水袋，放在她脚边，握住她的脚踝贴住暖水袋，又替她把被子掖严实。 活像个老妈子。 云潇月记得，先前生病时，她妈妈就是这么照顾她的。 “你怎么跟我妈一样？” 云潇月有些想笑，看她当真一点都不关心自己的身体，陆凛有些生气。 “你知不知道自己现在病着？” “知道。”云潇月有些心虚，看他生气了，拉了拉他的衣袖撒娇，“我年轻嘛，小病小灾的，抗一抗就过去了。” “烧了两日还叫小病小灾？手背上戳了这么多个窟窿，哪里是小病小灾？你都不会痛的吗？” 那个针扎进手背里，会有血涌出来，看着就疼。 “不怎么痛的。”云潇月安慰他，拉开被子一角，拍拍床铺，示意他躺在身边，“我身体好着呢，你放心。” 第258章 明明很喜欢 第258章 明明很喜欢 气归气，陆凛还是坐在她身边，将她搂进怀里。 他身体热热的，靠在他身边格外温暖。 云潇月往陆凛怀里贴了贴，两只手抱上他的腰。 这简直比暖炉还要管用。 “离我远点，我还在生气呢。” 虽然还气着，但是他的声音怎么听怎么带着一股娇憨的味道，像撒娇一样，一点威慑力都没有。 “我不。” 云潇月抱着他的腰撒娇，脸颊在他胸前蹭了蹭。 她脸还微微烫着，贴着他的胸口，温度徐徐传递给他，陆凛有些气，但是怎么都凶不起来。 “好了。” 他被她蹭的没办法，捞着她的脑袋抬了抬，手拖在她下巴上，捏肉包一样的捏了捏。 怎么有人这么能撒娇的？ “那你还生气吗？” 云潇月抬起脑袋，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故作无辜的看着他。 “生气。” 陆凛有些想笑，侧过头忍了又忍，抿住唇才没笑出来。 她捧着他的脸颊，抬头在他脸颊上吧唧亲了一口。 “还气吗？” “你怎么……” 陆凛被她突然袭击搞的有点措手不及，耳根莫名红了两度，“现在不怕传染给我了？” 先前他想进厢房陪她都不行，今天怎么这么主动？ “我的病不是不会传染嘛。” 二次检查之后，发现她和其他病患的情况都不太一样，她虽然病的严重，但是并不会传染。 “再亲一下。” 云潇月捧着陆凛的脸凑近，被他侧过脸躲开了。 “不要，不喜欢。” 他口是心非道。 “胡说，你明明很喜欢。”云潇月一眼看穿他，捏捏他的脸，捏汤圆一样。 陆凛还气着，别过头不理她。 “那不喜欢的话，我就再也不亲你了哦。” 云潇月坐起身，离他有些远，抱着肩膀背过身，憋笑冷脸，“你亲我也不行。” 陆凛无奈，他真的是被她拿捏的死死的。 “好了。”他从后面抱住她，下巴在她颈窝蹭了蹭，轻轻吻了吻她的耳廓，“我说假话了，很喜欢。” 他凑在她耳边低语，热气喷洒在她颈侧。 “喜欢的不行，现在就想亲你。” 云潇月一胳膊肘，把他给怼开了。 “疼……” 小小的胳膊肘格外有攻击性，怼在身上真的很疼。 “我还病着，不准动手动脚。” 陆凛正经不过两秒钟，疼的龇牙咧嘴还是要黏着云潇月，抱着她撒娇。 “不动手动脚，只动嘴。” 他抱着她，黏糊糊的又亲了半天，有些不舍的把她搂进怀里。 “别乱动了，你身体还没好。” 水就放在旁边，他伸手拿过来一杯，递到她嘴边，云潇月本来不乐意喝的，被他磨着喝了一杯。 窝在陆凛怀里，云潇月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安心，她枕着他的胳膊，很快又睡着了。 陆凛躺在旁边翻书，不过是一两刻钟的时辰，身旁人的呼吸声就已经逐渐均匀了，他轻轻放下书，侧过头看向她。 恬静的睡颜，这两日生病，人都瘦了，原本还有点婴儿肥的小脸，下巴都尖起来了。 陆凛微微蹙眉，好像自从把她带到西北，她就没怎么过过舒坦的日子。 他轻叹一口气，将人往怀里抱了抱。 第259章 还是一条好汉 第259章 还是一条好汉 云潇月的手顺着他胳膊下搂紧他，腿搭上了他的腰，把他抱的紧紧的。 陆凛低头看了看窝在他胸前的云潇月，无奈轻叹了口气。 这人，还真是时时刻刻都在考验他。 身边有人，云潇月睡得格外安心，抱着陆凛睡了很长的一觉。 第二天一早再醒过来时，窗外天色正好，阳光也暖意融融的，透过窗缝照进来。云潇月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往陆凛怀里蹭了蹭。 后者微微蹙眉，将她凌乱扑在他脸上的发丝顺下来，将人抱紧了些，低下头，下巴贴住她的额头蹭了蹭。 云潇月精神充沛，本来应该起床的，被陆凛抱回去又睡了个回笼觉。 云潇月自己都佩服自己的身体恢复能力。 大病了这么一场，在床上躺了两日，人又活蹦乱跳的了。 第二日一大早，云潇月已经完全完全恢复了，活蹦乱跳的跟着陆凛一起下楼吃早饭。 下楼时，吴军医和小姜他们正在吃饭。 “云军医，你身体恢复啦？” 看到云潇月的一瞬间，小姜简直以为自己看到了救星。这几天他在府衙忙前忙后，腿都累细了，好不容易等到云潇月身体恢复了，他终于又等来了他的伙伴。 “恢复的差不多了，从今天开始，你不用再一个人忙前忙后了。” 石一二和凝珠帮手她是信不过的，工作的大头必定都是小姜一个人在做。 黄如晚坐在吴军医旁边，转头看向云潇月方向。 陆凛坐在她身边，替她盛了一碗粥，鸡蛋替她剥好放在碗里，碗筷也要递到手里，就差拿着调羹亲自喂她。 她眸色暗了暗，这两日没有云潇月在身边，她觉得整个世界都清净了不少，可是偏偏，连吴军医都觉得棘手的病症，她竟然这么快就恢复了。 病了这么几天，云潇月整个人略微消瘦了些，病好了之后气色反而好了不少，笑起来时有一颗小小的酒窝，甜丝丝的，怎么都让人讨厌不起来。 偏偏这笑容是对着陆凛的。 “多吃点。” 陆凛十指纤纤，很快剥好了第二颗鸡蛋放在眼里。 云潇月蹙起眉。 “我吃不下这么多。” 这些东西吃多了噎得慌，关键她也吃不完。 “没关系。”陆凛不以为意，“吃不完还有我。” 于是大家亲眼看着，陆凛把云潇月蹙眉放下的那颗蛋黄夹过来吃掉了。 堂堂的容王殿下，竟然会吃别人吃剩的蛋黄。 小姜的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这绝对是真爱啊。 云潇月最终只喝了一碗粥，吃了两个蛋白和一点小菜，剩下的都留给了陆凛。 凝珠和石一二默默在旁边看着，嘴巴都快咧到耳朵根了。 吃完饭，云潇月麻利的换上隔离衣，回了府衙。 先前她诊治的病重患者都已经陆陆续续转为了轻症，经过这段时日的治疗，府衙内的患者病情都已经有了极大的缓解。 与此同时，她药房里的存药也用了近半。 转为轻症之后的患者，便开始交由吴军医治疗，通过汤剂和针灸的治疗方式，对病情也有很大的帮助。 云潇月暗暗松了口气。 第260章 田螺姑娘 第260章 田螺姑娘 重新回到熟悉的战场上，云潇月的心情无比轻松。 她的身体已经完全没问题了，病愈之后，带着小姜跟着吴军医在府衙忙活了五六日。 虽然病好了，但是人还消瘦着，这几日一直忙着患者的事，她的身体都没来得及好好休养。 全部的中症和重症患者都已经转为轻症，并且观察两日没问题之后就可以安排他们消毒离开府衙。 只要未来半个月之内没有新的患者在城中出现，这次的病症危机就算是彻底结束了。 云潇月安排完所有患者，回到客栈时，已经是戌时二刻。 昏暗的长街格外安静，微风吹拂着道路两旁挂着的灯笼，有点寂静的味道。 前后望过去，长街之上一个人都没有。 云潇月快步穿过街，径直上楼回了厢房。 她脱下身上的外裳堆在一边，准备集中消毒之后再清洗，刚想去后厨催一催热水洗澡，厢房的门突然被打开。 云潇月惊恐的捂着身上薄薄的一层中衣，回头看向门口。 陆凛拎着一个沉甸甸的食盒走进门。 “还没吃饭吧？” 他笑的格外甜，坐在桌前打开食盒，一样一样从食盒里端出来。 全都是云潇月喜欢吃的饭菜，还有一碟甜甜绵绵的绿豆糕，是云潇月最喜欢的。 云潇月屁颠儿屁颠儿的坐了过去。 “太好了，都是我喜欢吃的东西。” 云潇月想动筷，又忽然想起自己没洗手，转过头仔仔细细的清洗了手，坐下来大快朵颐。 单薄的肩膀上被披上了一件沉甸甸的屏风，陆凛在她旁边入座，替她盛了一碗汤，撕下一只超大的鸡腿。 鸡肉已经炖的脱骨软烂，味道很好，云潇月正饿着，一个人把所有的菜都吃完了。 陆凛十分主动的搬了一个小凳子坐在她旁边，伸手捞起她的腿放在膝盖上，替她捏着腿。 “不错，开窍。” 云潇月别提多享受了，陆凛不仅给她准备了晚饭，捏腿捶肩，屏风后面还备好了热水，她回来就可以美美的泡个澡。 真是一位称职的田螺姑娘。 吃完饭歇了会儿，云潇月起身准备沐浴。 “好了田螺姑娘，退下吧。” 云潇月捧着田螺姑娘的脸吧唧一口，随后便转身绕到屏风后，宽衣迈入浴桶。 温热的水包裹着她，身上一整天的寒气驱散一空，云潇月舒服的靠在浴桶边，顺手捞了一把花瓣，倒进水里。 热气氤氲下，脸也跟着慢慢热了起来。 “娘子，需要田螺姑娘帮忙添热水吗？” 屏风后一颗脑袋冒出来，隔着雾气，带着些许的引诱。 “不需要。” 云潇月拒绝的十分干脆。 雷区蹦迪这种事，她绝对不会做第二次。 “需要加盐吗？” 陆凛孜孜不倦，没有要放弃的意思。 “不需要。”云潇月伸出食指摇了摇，戏谑道，“田螺姑娘先退下吧，明天再来收拾。” “可是娘子，我和你一个房间，我要退到哪里？” 她倒是忘了这回事。 “退到床上。”云潇月言简意赅。 “好呢，为夫一定会在床上好好等着娘子的。” 第261章 凉国八卦 第261章 凉国八卦 云潇月麻利的下楼吃饭，小姜已经在府衙等候她多时了。 又在府衙忙活了两日，陆凛始终没有回来。 两日后，最后一批重症患者症状也已经彻底消失，大夫终于不用再整日守在府衙内，日子稍微清闲了下来。 “再过两日，若是一切顺利，就可以安排大家离开府衙，回归正常生活了。” 晌午，云潇月和吴军医小姜坐在客栈桌前吃豆腐脑，商议起患者的病情。 “多亏了云军医的药，这次的急病能及时制止，将来只要好好看守城门，防止凉国的人混入，应该便不会二次流行了。” 经过这些时日的治疗和调查，追踪最先将这次的病带到渡城的源头，发现是从狗洞偷偷混进城的凉国子民。 这次的急病是从凉国传进来的，凉国边境常有战乱，应当也是如此，才导致这次的急病盛行，不过看起来凉国国主并没有意识到这场急病的危害，也并没有派人阻止疾病盛行，只怕是要闹起来。 “听说凉国想要休战，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小姜囫囵吞了一口豆腐脑，八卦道。 “根据这次急病的发展速度来看，凉国边境现在总有数百人患病，患者一旦陷入慌乱，开始往凉国各地逃窜，后果十分危险。” 按理说这病症只要尽快制止，自然是不会发展到无可救药的地步，但是坏就坏在凉国内乱，各方势力争斗，无暇顾及百姓，如此下去，必然要造成大乱 “我听来往的商人说，凉国国主重病已有三年了，近几个月身体愈发不好，凉国国主又生性多疑，不愿放手朝政，连自己亲生的太子都信不过，让权臣总都有机可乘，朝堂动荡。前些日子国主醒过几次，看到凉国如此状况心有愧疚，这才有了止战的念头。” 云潇月听两个人说着凉国与北陆的恩怨八卦，将最后一口豆腐脑吃干净，喝了口茶。 “听说那位总都大人出生便有真龙之相，只可惜是紫色真气，当年凉国传出一段佳华，只可惜没过五年凉国太子降世，真龙之气笼罩凉国，刚生下来便被封为太子，直到如今。” 近些年，那位总都大人掌管朝政，明里暗里一直与太子不对付，估计心中也是介怀此时。 只不过那位总都为人冷静城府极深，这些年来即便独揽朝政杀伐决断，凉国也没有因此衰败，反而有越来越繁华的趋向，只可惜他太好战，并不在意边关将士的生死，若非如此，凉国边境的急症也不会发展到这种地步。 “听说前段时日凉国太子弑父篡位，叛逃出雍都，失踪了近一个月，雍都举全境之力寻找，到现在还没有找到，如今国主已是强弩之末，只怕皇位要由那位总都继承了。” 只可惜总都虽然同样是周姓后人，可终归不是正统嫡出，总会有传言说其名不正言不顺。 若是那位太子不能及时赶回雍都稳坐皇位，只怕凉国乱的日子还在后头。 云潇月一边品茶一边听着凉国秘辛，感觉比在上京茶馆听书还有意思。 本以为北陆朝堂已经够乱的了，没想到凉国也这么乱。 第262章 你没事儿吧 第262章 你没事儿吧 看来大家都各自有难处。 又过两日，一切十分顺遂。 这日对渡城来说，是值得纪念的大日子。 云潇月一大早就起床了，几个军医集合在一起，给所有人进行最后一次检查。 所有人检查无误，大家都已经痊愈。 守卫府衙大门的将士将大门打开，众人排着队往府衙外走。 “谢谢，谢谢你们。” 百姓们一个个的给他们道谢，几个人齐刷刷的站成一排，脸上都是欣慰的笑容。 送走了所有百姓，府衙彻底空了，剩下的将士们留在府衙收拾，其他人都回了客栈，收拾收拾准备回军营。 渡城城内已经放开，除了城门还关着之外，百姓们都可以自由走动，集市重开，恢复了之前的热闹。 客栈里有云潇月的几件衣服和几本医书，青栀早就已经替她收拾好包袱，一行人下楼，云潇月远远就看到站在门口的吴忧。 将近一个月没看到吴忧了，云潇月一瞬间还没反应过来，片刻之后才认出了这张脸。 主要是她的眼神实在是太有敌意。 小丫头有段时间没见，人清瘦了不少，颧骨下的脸颊微微凹陷了点，面色有些苍白，一点都没有这个年纪小姑娘应有的活力。 “吴忧？” 云潇月微微蹙眉，往前走了几步，站在吴忧面前。 身后的吴军医他们从她身旁经过，示意她尽快谈完。 “你找我有事吗？” 云潇月看向吴忧，问。 她和吴忧没什么交情，吴忧主动来找她，指定没什么好事。 “听说是你带着大家救了所有人。” 吴忧抱着肩膀，虽然被云潇月还矮半个头，气势倒是很足。 她眼刀凌厉，倒是一点都不像这个年纪的样子。 “因为这样陆大哥才会喜欢你的，是吗？” 云潇月还真沉思了下。 好像的确是因为她会治病，陆凛才留着她的小命，不然也没有之后的事了。 “你这么说好像也没错。” 吴忧如沉水一般的眸子亮了亮，闪烁了下。 “我突然想当郎中了，你教我。” “啊？”云潇月愣了一瞬，莫名想笑，“你现在是在拜师？” 按理说这个朝代，拜师不应该带着拜师礼叩拜吗？怎么这么草率？ “你才不是我的老师。”吴忧神色冰冷的凝视着她，“只要我学到了你所有的医术，等到我比你更厉害的时候，陆大哥自然会更需要我，更喜欢我。” 云潇月无语住了。 “难不成你是以为陆凛喜欢的是我的医术？” “难道不是？刚才你不是亲口承认了吗？”吴忧再次蹙起眉，眼中充满了对云潇月的鄙视，“还是说你在骗我，你有所隐瞒是不是，你怕我抢走陆大哥？” “我拜托，”远处吴军医已经在催促挥手，云潇月有些没耐心了，虽然很无语这姑娘的脑回路，还是耐着性子道，“我拜托你去抢走陆凛，你尽管试，抢走了算你的本事。” 说完，云潇月便转身，接过凝珠手里的缰绳，翻身上马。 “你等着，你不教我，我也会学会的！” 吴忧不甘心的追着大喊，云潇月无语望苍天，由衷的翻了个白眼。 这姑娘没事儿吧。 第263章 是恩情啊 第263章 是恩情啊 马儿往前行进着，云潇月回头看了眼已经被远远甩在身后的吴忧，有些无奈的轻叹了口气。 这年头，小姑娘家家的，恋爱脑一上头，连理智思考的能力都没有了。 “云军医，那个姑娘，是王爷的仰慕者吧？” 小姜骑马走在云潇月身边，没有按捺住八卦的冲动，好奇的问。 “算是吧。”云潇月模棱两可道。 这姑娘可不是一般二般的仰慕者。 走在后面不远的黄如晚敏锐的嗅到了八卦的味道，马儿跟的紧了些。 “不过王爷有仰慕者也不奇怪，王爷人中龙凤，若我是个姑娘，我也喜欢王爷。” 陆凛虽然是军中的主帅，大家跟着云潇月几个人叫王爷也都习惯了，这段时间小姜跟着云潇月，学了不少她的习惯禀性，顺口溜都变成了一样的。 他这话说的没错，陆凛这个人虽然憨了点，却实在美貌，就凭着刚刚来到北陆时他对她做出的那些事，云潇月还会喜欢上他，他这张脸实在立了大功了，若是换了别人，估计早就一脚踹开了。 云潇月非常诚实，对待男色她就是这么没有原则没有底线。 在京城时，陆凛身边围绕的莺莺燕燕就没少过，不过这孩子一直不怎么开窍，当周围围了一群叽叽喳喳的麻雀，并不怎么理睬。他眉眼长相偏凌厉，没有表情的时候容易显得凶凶的，很多姑娘都怕他，根本不敢靠近，凝珠就是其中一个。 不过和她谈了之后为什么开窍这么快，云潇月只能把这归咎于男人的天性。 就像她天生也爱看美男一样。 “不过云军医，你和王爷是怎么认识的啊？” “皇上赐婚。” 云潇月的话言简意赅。 准确的说是皇后从中作梗，否则她一个父兄阵亡的孤女，在京中无权无势的，怎么能高攀上容王殿下。 “夫妻之间，是成了婚以后自然而然就有感情了吗？” 小姜此时像极了一个好奇宝宝， 人都说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可违背，多数男女成婚之前，甚至连彼此的面都没有见过，成婚之后才开始认识培养感情，甚至终其一身都没有为自己选择的权利，能不能遇上良心全凭运气，他觉得这样的婚姻不好，他的娘亲就是稀里糊涂的嫁给了爹爹，一辈子劳碌，一天好日子都没过过。 他以后不愿这样不明不白的过一辈子。 “也不是。”云潇月微微蹙起眉，准确的说，成婚前一个月，两个人都是以宿敌的状态在相处，尤其陆凛对她。 刚来北陆时，这狗还想杀她，若不是她机智，现在小命都没了。 “刚成婚的时候，王爷不喜欢我，但是他有求于我，我们两个虽然不太对付，但是也算是相处的和谐，至于后面他怎么喜欢上我的……兴许是因为感恩？” 她信口胡诌的，不过也有一点事实根据，她的确帮陆凛治好了腿疾，从这点说也没错。 “感恩？恩情也能发现成爱情？” 小姜疑惑极了。 两人的谈话很顺利的顺着风传进了黄如晚的耳朵。 原来是恩情啊。 第264章 土味情话小能手 第264章 土味情话小能手 “怎么不能？”云潇月倒不觉得有问题，“就像我们今日救了渡城的百姓，百姓们不是也很感激我们吗？” “感激倒是感激，只是也没见渡城的百姓爱上我啊？” 渡城那么多美人姑娘，光他诊治过的就有好几个呢，大家病好了之后，怎么没有一个要以身相许的？ “谁让咱们王爷与众不同呢。”云潇月讳莫如深的开着玩笑道。 小姜还真以为其中有什么内情，缠了云潇月一路，她都没告诉他为什么。 回军营时已是下午，云潇月翻身下马，已是疲惫不堪，扑到营帐床上便睡着了。 傍晚梦醒时，她人已经躺在陆凛怀里，被窝里暖洋洋的她伸了个懒腰，翻身抱住陆凛，抬头在他唇上吧唧亲了一口。 “醒了？” 身旁的人拥有极其敏锐的洞察力，本来呼吸匀长着，被她一搅，很快睁开了眼睛。 “你没睡着啊？”云潇月眨眨眼睛，眼睛亮晶晶的盯着他瞧。 “你在我旁边，怎么睡得熟？” 陆凛的声音带着些倦意，他刚刚从两国交界回来，连日赶路，昨夜一夜都没有睡，此刻乏困得很。 “所以你是在嫌弃我睡觉不老实？” 云潇月会错了意，揪着他的衣领气恼的捶了他一下。 “怎么会？”陆凛故作夸张的哎哟一声，抱紧了她些，“躺在你身边我心动不已，怎么能平心睡着？” 云潇月痴痴一笑。 “才几日没见，你怎么学会了说这种土味情话。” “跟霍冬学的，你不喜欢？” 这两日两国没有打仗，将士们操演闲暇之时，时常会凑趣在一起闲聊天，这些话都是他跟着那几个学的，他们说姑娘家家的都喜欢听，他便也留心学了几句。 “还行。” 云潇月给了个中肯的评价。 这种土味情话，要是换了别人，她估计就已经一脚踹出去了。 谁让这张脸长得好看呢，正正好好长在她心坎上。 “不过这话你以后可别对别人说，容易挨打。” “怎么会？” 陆凛反驳。 “怎么，你真以为你长得好看就不用挨打了？” 还挺自恋，云潇月如是想。 “不是不用挨打，”这丫头怎么总是会错意，陆凛无可奈何的笑笑，将云潇月往上抱了抱，“除了你，这话我怎么会对别人说？” “哦，也对。”云潇月这才转过弯来，“你要是敢对别人说，别人不揍你，我可要揍你了。” “真的？”陆凛笑意更深，箍住她的手腕往胸口上带，“不妨现在试试，看看能不能打过我。” 云潇月笑了，笑容有些恶劣。 “好啊。” 她猝不及防的翻身压着他，握住他的手腕胳膊抵住陆凛的喉咙，“别动，再动我可用力了。” “不动。”陆凛摊开手，一副任她宰割的模样，“娘子想怎么来都行。” “喂！我说的是真打。”云潇月有些气恼，抓起他的手，“快点，还手。” “这是你说的？”陆凛又确定了一遍。 “我说的！” 云潇月话音刚落，不等她反应过来，陆凛迅速抽身，翻身将她压在了身下，学着她的姿势压着她的喉咙，手指不安分的在她脸颊上划过。 云潇月不信命的挣扎了两下，挣脱未遂。 “你耍榴芒！” “难道不是娘子先耍的？” 第265章 豆包一般大的拳头 第265章 豆包一般大的拳头 云潇月噎了噎。 虽然但是，他这话竟然有几分道理。 “我才没有对你动手动脚，我那是切磋武艺！”云潇月犹自嘴硬。 “那我也是在切磋武艺。”陆凛耍无赖。 云潇月蹬了两下，床板蹬的咚咚响，愣是没有撼动陆凛半分。 门外，周卫中带着一队巡逻的弟兄正好路过。 隔着厚重的门帘子，营帐内的声音十分清晰的传出。 “周将军，主帅这是……” 兄弟几个都露出了然的神色，周卫中有些尴尬的咳了两声。 “主帅自己的家事，咱们兄弟就别掺和了。” 周卫中带着兄弟们快步离开了营帐。 “主帅和云军医的夫妻感情还真是好，咱们西北黄沙漫漫一片苦寒的，云军医都能跟随主帅一路赶来，实在是一片情深。” “可不是嘛，”另一个兄弟附和，“瞧瞧这情深意重你侬我侬的，可称得上是一对佳偶啊。” “等西北的战事了结了，回到京城，我也胖让我娘给我相一个好姑娘成家立业。” “哈哈哈哈，你这想的未免太远了，凉国野心勃勃，且还不到退兵的时候呢。” “……”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渐渐走远了， 营帐内，云潇月被陆凛压着，动弹不得，脖颈被他手肘切住，她挣也挣不开，气急之下，抬起头一脑门撞上了陆凛的额头。 “哎哟！”陆凛吃痛的捂着头，皱皱眉头无奈的笑了，“娘子这额头倒是很硬。” “我还有更硬的，你要不要试试？” “什么？”陆凛笑问，语气带上戏谑，眼神不自觉的就开起车来。 “我这豆包一般大的拳头。” “豆包？”陆凛没忍住，噗嗤一下笑了， 真可爱。 “呃呸，沙包！”云潇月觉得很没面子，强硬的蹬了两下床板。 “豆沙包吧？” 陆凛伸出手，握了握她攥起的拳头，小小的一个，白白软软的，骨节却十分清晰，摸起来还真像是一只甜甜的豆沙包。 他低下头，咬住她拳头关节，唇齿轻轻摩挲舔舐，温热的裹住她的指节。 “喂！” 云潇月有些气恼，恨不得给他一拳。 她还在生气呢，他怎么还逗起她来了，真当她是不发威的小猫咪啊！ “是很甜的豆沙包。” 云潇月默默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她猛的抬头，想要故技重施。 额头被捂住压下，她动也动不了了。 “你欺人太甚。” “很有趣。” 小猫咪软软萌萌的，即便是挥舞着爪子，也一点威慑人的作用都起不到，反而让他觉得格外可爱，想要揉，想要亲。 云潇月放弃挣扎了，就这么闭着眼睛撞死躺尸。 她不挣扎的时候温顺许多，陆凛收起抵在她喉咙下的手，低头快速在她唇上吧唧亲了一口。 “吃我一拳！” 云潇月趁着他没有防备，沙包大的拳头挥出，还没来得及打在他身上，便被陆凛一把握住了拳头。 他顺势抓着她的手打在胸口，故作疼痛的的倒在她旁边。 “哎——哟！好痛！” 云潇月翻身骑在他身上，手抵住他的喉咙。 “还在这里装？信不信我真的一拳打的你满脸开花？” “不信。”陆凛一副缴械投降的姿态，“不过你可以亲的我满脸开花。” “不要脸！” 第266章 拿捏住了 第266章 拿捏住了 云潇月毫不客气的一脚踹过去，却被陆凛抱在怀里箍紧。 他贴近她的脸颊，在她唇上吧唧亲了一口。 “好了娘子，别气了。” 他柔声哄着她，翻个身让她压在自己身上，两手环抱着她的腰，“好了，这下你可以随意拿捏我，随你喜欢。” 云潇月这才稍微满意了些，撑着他的胸口后撤了一点距离，趴在他胸口颇有兴致的瞧着他。 “瞧瞧，这张脸，长在你身上真是可惜了。” 要不是有这张脸撑着，她现在真想给他细算。 “娘子喜欢就不可惜。” 陆凛枕着手，满脸惬意的神色，“不过说起来，前些年我在外历练争战的时候，娘子喜欢的这张脸险些就毁了，幸而我保护周全了。” “怎么回事？”云潇月来了兴趣，对他之前在西北的境遇十分感兴趣。 她先前在上京时，便没少听说他征战四方的英雄事迹，在西北时人人敬仰，打了二百余场胜仗，败绩寥寥，简直是西北百姓们眼中的战神。 据说那个时候他才十六岁。 “是之前与凉国大战时，一时草率追击败寇，被伏击了。” 那个时候年轻气盛，做什么都想求一个速胜的结果，凉国大军时常挑衅，他戾气也不轻，就这么陷入伏击。 好在他对西北地势了然于胸，及时反应过来，虽然受了点小伤，面颊上被一箭擦伤了些，不过很快养好了。 当时他不以为意，军医还同他说，日后的妻子定会嫌弃他脸上有这道疤。 没想到竟然被他说中了。 “看来军医说的没错，若是我脸上留下了疤，你一定会嫌弃我。” “这是自然。” 云潇月笃定的点点头，“要不是因为有这张脸，我才不会喜欢你。” 陆凛笑笑，也不在意她只爱他的皮相，还有些骄傲的扬了扬眉。 “那娘子可得给我开几副美容养颜的方子，我得把我的容貌保留下去，免得将来我人老珠黄了，你被其他男子诱了去。” “那你可得小心了。” 云潇月痴痴一笑，捏着他的脸，奖励他乖巧一样，吧唧亲了他一口。 “好啦，我不会被别人勾走的。” 开过玩笑，云潇月还是安慰了她的小娇妻，“我最喜欢的就是你，要是以后有更好看的男子，也撼动不了你的地位，你永远都是大房。” “这话也就你敢说。”陆凛笑着戳戳她的脑门。 云潇月抱着陆凛，花痴的蹭着他的胸口。 “我就是一个肤浅的人。” 她实在诚恳，好。色也可以说得这么坦然。 陆凛抱着她翻了个身，重新将小猫咪压在身下，一手擒住她的下巴轻轻抬起，声音低了几度，沙哑的声音带着引诱。 “那我要更卖力些了，让娘子知道我才是最好的。” 云潇月还没反应过来，车就已经上了高速。 唇被含住舔吻，云潇月迷迷糊糊的，人已经被他牵着走，两只手不自觉的抱住他的腰，闭上眼睛迎合着他的亲吻。 腰间一凉，腰带被轻易扯开，裙摆散开，像盛开的花。 第267章 画风突然就变了 第267章 画风突然就变了 烛火已经燃到尽头，营帐外有风吹过，冰冰凉凉的从门帐的缝隙渗进来一丝。 营帐内的光源消失，云潇月倦怠的瘫着，几乎快要睡着了。 陆凛光洁的胸膛浮出丝丝汗意，身体有些烫。 云潇月热着伸出了胳膊，搭在被子外面，又被陆凛抓着放了回去。 “前几日凉国雍都传来了一封休战书，想要同北陆讲和。” “嗯……”云潇月懒怠的应了声，反应有些慢，“这不是好事吗。” 北陆和凉国打了这么多年了，对两国的亏耗都不小，既然暂时无法分出胜负，不如各退一步歇战，彼此都有休养生息的余地。 连年战争，将士们不知道死伤了多少，再打下去也毫无意义。 “我已经将凉国想要议和的消息送回上京，想来父皇很快便会做出决断。”陆凛用下巴蹭着她的额头，轻轻的，一下一下，几乎快要把她哄睡，“不过凉国边关急病横行，老国君想要你救人的方子平息边关的疫症，我知道你连日操劳十分辛苦，若是不想……” “没关系，我愿意为他们治病。”云潇月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两国战争本来就不关百姓的事，不论哪国的子民都是性命，从医者的使命就是替病患解除病痛。” 只不过她库存的药物恐怕不够，到时候免不了要吴军医他们一起协助帮忙，大家共同努力，还两国边境太平安定。 “好，等父皇的皇令下来，我陪你一起去凉国。” 云潇月倦怠的点点头，实在是困倦的睁不开眼皮，话都没说完，人已经沉沉睡了过去。 一夜平稳而过，云潇月一觉睡醒，身体热热的，陆凛抱着她，她枕在他胸口，听得到他清晰有力的心跳声。 奇怪，她身体明明是偏寒的，来了这西北之地，她一觉睡醒，从来没有觉得手脚冰凉过。 这应当是她身旁这位巨型暖炉的功效。 床很大，可是睡醒时，她只占着床角一点位置，陆凛睡相恬静，并不会和她争床，会把她挤到一边，实在是因为她睡觉不老实，他一夜都跟着她挪，挪来挪去，两个人就都挤到了床边。 厚重的被褥里，云潇月悄悄伸出一点脚尖凉快，凉气丝丝的深入被褥，云潇月还没来得及凉快，身后的脚就伸过来，兜住她的腿把她拉了回去。 “我热。” “你不是体寒吗，之前在路上那么怕冷，吵着闹着要和我睡。” 云潇月尴尬了一瞬。 这事他还记得啊。 “主要是你太热了。”云潇月憨憨傻笑了两下，撑着他的胳膊把他往后推了推，“我都出汗了。” “我瞧瞧。” 他恶趣味的拢住她的腰，在她后腰处探入，指尖轻轻触碰，若有似无的触感微微酥麻，云潇月没忍住缩了缩身体。 身体的确有些黏意，这种时候更不能掀开被子让她凉快。 “我帮你凉快凉快可好？” 这话说的像极了调戏无知小姑娘的纨绔恶少，云潇月痴痴笑了起来，像是嘲笑。 “你这话说的一点都不正经。” “对着自家娘子，正经做什么？” 假正经的事他从来不屑做。 “那你打算怎么帮我凉快？” 被他带着，云潇月也变不正经了起来。 第268章 使者来访 第268章 使者来访 “这样？”他凑近她，在她唇上轻轻一啄，蜻蜓点水一般，“还是这样？” 又是一啄，亲的十分欢快。 他越亲越过分，从脸颊鼻梁到嘴唇下巴，每个地方都被他亲了个遍。 湿湿黏黏的吻落在她脖颈，云潇月捧住他的脸颊抬起来。 “你这样我只会更热。” 她捏捏他的脸颊，用了些力气，像捏汤圆一样。 “哪里热？” 陆凛弯唇一笑，手悄悄往下探了过去，落在她的腰侧，“这里，还是这里？” 云潇月被他弄得无可奈何，腰肢麻了麻，屈膝踢了他一脚。 “好了，快天亮了，别再闹了。” “没闹，就是想亲你。” 他低头在她脖颈蹭了蹭，柔软的发丝蹭着她的脖颈，带起一阵阵痒意，昨夜刚刚洗过澡，她身上有一股甜滋滋的香味，像是馨甜的糖果，又像是甜甜的水果汁水，引得人总是想舔尝。 “你老实一点。” 云潇月拍拍他的背，带了些警告的意味。 营帐外，将士们已经开始巡逻，周卫中犹疑着站在营帐外，不知道该不该开口把里面的人喊醒。 万一搅和了王爷的好事可就不妙了。 “王爷，您醒了吗？” 可眼下的事又不得不马上禀报，周卫中小心翼翼的凑近了些，小声着喊了两声。 营帐内，陆凛不甚愉快的抬起头。 “什么事？” 听着不太高兴的样子。 “凉国派使者过来了，现在就在军营外，说是有国主的信送给王爷。” 陆凛抿住唇。 比他预料之中来的更快。 “先把人带到帅帐中等候，我马上就到。” “是。” 周卫中如蒙大赦，屁颠儿屁颠儿的跑出去了。 陆凛垂下头，压在云潇月颈间轻吻了下。 “好扫兴。” 他的声音闷闷的，带着些许不悦。 云潇月将他的脸捧起，她的手纤细修长，托着他的脑袋有点吃力。 “先去见凉国使臣，柜台回来再好好奖励你，嗯？” 云潇月觉得自己现在霸总气质非常足，托着陆凛的脸就像是哄小娇妻一样。 “怎么奖励？” 陆凛甜甜一笑，眼底带上些晦暗不明的意味。 “哎呀，晚上回来再说！” 云潇月脸一红，忙推了他一把。 陆凛起身换衣服，离开之前撑着床弯腰在她唇上快速啄了一下，随后快步离开了营帐。 “等我回来。” 云潇月伸了个懒腰，腰腿还有些酸软，往被窝里缩了缩，向刚刚陆凛躺过的位置挪了挪，安然又睡了过去。 反正天刚刚亮，她还有充足的时间休息。 帅帐内，沙盘桌上地势分明，两方队伍阵型排列清晰，使者在椅子前坐定，看得出沙盘桌上的摆设就是他们上次交战的排兵阵型和策略。 上次他们败了。 这北陆当真不背人，这些排兵布阵的东西也能给他看。 营帐外响起脚步声，紧接着门帘被掀开，裹挟着凉气，一道挺拔的身影迈进来，带进来冷风的凉气。 这个人使者再熟悉不过，就是他让整个凉国闻风丧胆，人人提起皆是又恨又怕。 “见过王爷。” 使者连忙起身，对陆凛行了个凉国的礼。 第269章 打秋风的 第269章 打秋风的 “使者不必拘礼。”陆凛坐在主位上，随意的挥挥手，示意使者先坐。 “王爷，这次来访，是国主有求于王爷。” “怎么？” 陆凛看着使者露出为难恳求的神色，便知道是有事相求。 “边关急病发展已经难以控制，国主的意思是，希望王爷能够先派人到凉国边关去救人，等边关的急症缓解之后，两国再签订议和书。” 陆凛眉头微微蹙起。 看出他神色中带上了些许不快，使者也有些为难。 “两国还未议和，凉国的诚意本王也未看到，这么轻易就要本王的人去凉国的国土替你们凉国办事，是不是太心急了些？” 凉国国主生性多疑，倒是已经年迈重病不足为患，只是还有一个野心勃勃的总都，他不得不防。 他手下这群军医，多都是能文不能武手无缚鸡之力的孱弱书生，尤其是云潇月病刚好，瘦的腰肢不盈一握，他怎么能放心让他们去涉险。 “王爷放心，国主一向一言九鼎，绝不会食言。”使者见他不肯轻易答应，只得又补充道，“若是王爷不放心，也不必要先将人带到凉国，先给我们一些治病的药方和药材救急便可，只要北陆的诏令下达，凉国必定马上签订休战书。” 陆凛弯唇冷笑了下。 “你们国主倒是打得一手好牌，这便宜占的，跟打秋风有什么两样？” 他这话说的直白，带着几分损，饶是使者是有事相求，这话听进耳朵里也觉得不舒坦，脸上的神色险些挂不住。 不过，他这些话话糙理不糙，如今在西北正处严寒，正是最缺药材的时候，别管是什么药材，到了西北都是稀罕物，更别提治病的药方了。 这一来，什么诚意都没有，又要药方又要药材的，不是打球的又是什么？ 陆凛自然不会轻易答应。 “老国主年岁虽然大了，脑袋却是一点都不糊涂。还是说，这些都是那位总都的主意？” 提及总都，使者的神色微变。 现下那位总都，可谓是整个凉国之内最能搅动风云的人了。 “王爷说笑了，国家大事自然还是国主做主。” 使者扯了扯嘴角，笑的有些勉强。 陆凛也笑，笑容很浅，带着半分轻蔑。 他信他的鬼话。 使者拈起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想不到这个陆凛还真难应付，想要从他身上占到一点便宜都不可能。 “实不相瞒，太子也在边关。” 也是没法子了，使者将底牌亮了出来，“太子前些日子和国主闹了些矛盾，被通缉了，国主得到消息，得知太子殿下逃到了边关，而国主又……” “老国主身体不济，子嗣又少，怕他殡天之后朝堂被总都把握，连皇位也被夺了去，故而又想将儿子找回来继承皇位？” “您怎么都知道？” 使者愣住了，这些可都是凉国秘辛，雍都人都每次知道很多，陆凛竟然全部都知晓。 难道说北陆的暗探已经深入雍都到如此地步了吗？ “本王有脑子会想。” 使者：…… 怎么感觉像是被骂了。 第270章 夫妻都难缠 第270章 夫妻都难缠 “王爷，您这……” 话说的这么硬，他不好办事啊。 陆凛没什么耐心的支起胳膊，撑着眉心揉了揉，神色微凉。 “使者若不然再回去和你们国主商议商议，总得拿出点诚意来，我们才好做交易，对吧？” 在其位谋其政，边关饱受病痛的百姓固然十分可怜，可他是北陆的将领，第一重要的便是要保证北陆子民和边关的安全。 故而此事不能退让半步。 “您这……” 使者坐在椅子上，万分为难。 这次出来他可是带了军令的，要是带不回药方和药材，国主只怕是要军法处置他。 还有那位，那位的脾气秉性最是骇人，万一恼怒之下要了他这条贱命，那就划不来了。 “王爷，您还是宽容一二吧，大家都是为上头的办事，实在是身不由己呀。” “既知身不由己，就更应该让你们国主拿出些诚意来。” 门帘被掀动，冷气霎时扑了进来。 云潇月背着手，吊儿郎当的走进了帅帐中。 使者狐疑的看向来人，紧跟着又试探着瞥向了陆凛的神色。 却见他眉头微微舒展，方才眉宇之中积蓄的几分不耐霎时散去，神色都柔和了起来。 这变得未免也太快了。 “想必这位便是云姑娘了。” 使者眼力极好，当即便起身对云潇月行了一礼，“早就听闻云姑娘医术高超，今日一见，果然不凡。” 这两句马屁听得，云潇月敷衍的扯开嘴角笑了下。 “使者太客气了。” 云潇月在陆凛身旁站定，他朝着旁边的座椅使了个颜眼色，示意她坐下来。 “两国交战多年，已是十分疲惫，休战议和是对两国都有好处的决定，可这决定，却也并非必走不可的。”云潇月坐下，习惯性的想跷二郎腿，估计到有外人在场，规规矩矩的收了腿，衣裙铺的平整，“只不过再战的代价不同，若是我们猜的不错的话，凉国再战，只怕要举国之力方能应付几年，北陆实力远在凉国之上，经历此番疫症，凉国边关溃散，只怕再无力支撑继续开战下去了吧？” 使者愣了下。 这小丫头，瞧着十八九的年岁，嫩生生的面容极为白净，一瞧便是自小金尊玉贵长大的，竟然能看的透这些。 果然陆凛不会娶一个傻白甜。 “所以，凉国已经处于绝对弱势的情况下，国主让我们一退再退，是不是有些不合逻辑了？” 使者张了张嘴，转头求助的看向陆凛。 这小丫头，说话比她夫君还硬，上来一杆子就把他想好的说辞给噎回去了。 一旁的陆凛看着云潇月，眼睛也不眨的，满眼赞许。 不愧是夫妻，一个比一个狠。 “那依王妃看，如何才算是我们有诚意？” “我们要凉国国主亲自盖章的降书，收到降书，我自然会把能治病的药送给你们一些，但是定量的，恕我们无法保证大量供给。若需要我们的军医协助，则需要在两国边境建立临时营帐，将病患转移到那里方可施治。” 使者愣住。 什么，降书？ 凉国傲立群雄多年，怎么能写降书？ 别说国主不会同意，那位更不可能同意。 第271章 足够的筹码 第271章 足够的筹码 “王爷。” 使者求助的目光落在陆凛身上，试图让他帮着劝劝云潇月。 他要是敢把让国主写降书的消息带回去，他这颗脑袋就别要了，还不如干脆留在北陆，最起码能得一全尸。 “王爷～” 见陆凛没反应，使者又喊了声，声音婉转祈求，听得陆凛掉了一地鸡皮疙瘩。 “怎么？”陆凛这才舍得给他一个余光。 “您劝劝王妃吧，这消息我没办法带回去禀报国主啊。” “你找他没用。”云潇月摆摆手，“你直接告诉我，凉国现在一共患病多少人？”? “约摸四百余人？” 确切人数他也不知道，总得有四五百人，这还不算已经重病死了的，而且边关每日还有新增，务必要尽快遏制病情发展，否则一传十十传百，很快便会蔓延至整个国都。 要不国主怎么会尚在病榻中，就如此着急的让他前来议和。 一听说北陆的急病抑制住了之后，别说国主了，连那位都惊到了。 雍都医术最精湛的医官已经去了边关支援，然而去了并没有什么鸟用，只能是送死罢了。 最要紧的是，太子殿下也在边关。 不知道他是生是死，国主病重，雍都还等着太子回去主持大局。 诸事压身，他们不退让也不太可能了。 “使者来时是四百人，三日后应当会变为五百上下。” 人数越多发展越快，没有及时组织只会越蔓延越凶，六日之后便应当有八九百。 短短五六日，势必会发展为不可收拾的地步，到时候别说降书了，就算是国主从病榻上爬起来跪在她面前求她，她也救不了。 不是不想帮，是存药真的不够。 “使者是否应该考虑，在这西北苦寒之地，我们的药材也不足，四百人尚且可以勉强一试，再拖延个一日半日，大罗神仙也难救了。” 使者犹豫片刻，十分为难的样子，并没有开口答话。 如今边关已经派兵封锁诸城，病症蔓延应当没有那么快，只怕死人太多百姓人心惶惶，到时候起了暴乱就更麻烦了。 “使者今日来此，国主必然已经把底牌给了你，不妨我们都坦诚一点，底牌是什么，使者直接亮给本王未尝不可。” 陆凛这才懒洋洋的搭了句话。 他手中端了个茶杯，气定神闲的样子，看的使者额头直冒汗。 “这是国主写的议和书。” 使者从怀中掏出一个绿色的硬折本，递给陆凛。 “议和书？可本王要的是降书。” 他自信凉国现在退无可退，不管代价是什么，国主都得付。 “王爷别急，雍都之中，还有王妃最感兴趣的东西。” 听使者如此说，云潇月微微扬了扬眉。 “雍都能有什么我感兴趣的东西？” 使者在怀中掏了掏，掏出一块令牌放在桌上。 云潇月看着这块令牌，觉得眼熟，一时间倒是没认出来。 “黑羽令？” 陆凛一眼便认出，神色微变，“你和云老将军是关系？” 闻言，云潇月的神色也变了。 云老将军？说的是她爹爹吗？ “实不相瞒，云老将军和云少将军都在雍都。” 第272章 兄长还活着 第272章 兄长还活着 云潇月愣住。 “你说什么？” “实不相瞒，先前大战，我军俘虏了两位将军，只不过云老将军重伤难医，如今尸首停在雍都的冰场内。” 雍都位处极北，尸体存放在冰棺置于地下冰场内，能保数月不腐，当初俘虏了云家父子俩，总都大人便说这二人留着必有用处，没想到用在了现在。 云潇月怔了下，面颊一热，泪水不由自主的落下来。 所以说，兄长还活着？ “只要王爷答应我们的要求，休战书上免除赋税和割地，休战书签订之后，我方自然会恭恭敬敬的将云少将军送回来。” 他觉得，以此为筹码，他们应当会有所顾忌，云家父子可是战场之上力挽狂澜之人，于北陆有大功，北陆总不可能狠心到放弃他二人的性命吧。 陆凛视线落在云潇月身上，目光关切，起身扶着她在座位上坐定，安抚一般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你们想要什么？” 陆凛声音定定，转头看向使者，“不妨开门见山。” “不敢贪心，只求王爷赐药替凉国缓解疫症，除此之外，议和书上原定我大凉要割地三城，每年上缴赋税也要全部取消即可。” “即可？你们倒是想得美。” 明明是战败国，且有求于他们，竟大言不惭讹上了。 “王爷重情重义，云少将军又是云军医唯一的兄长，这二人对王爷来说应当也是十分重要之人吧。” 陆凛抿唇，这话他说的倒是没错。 “赠药一事本王可以答应你们，只不过议和之事需要上表请求皇上裁定，本王无法擅自决定。” “全凭王爷做主。”使者眼见陆凛已经松口，急忙应下。 “只不过诊病还是要按照王妃之前的计划进行，且诊病之前，本王要先看到凉国的诚意。” “什么诚意？”使者连忙问。 “云老将军的尸身，两日之内送到渡城。” 使者略一沉吟。 云老将军一具尸体，能起到的作用已经起到了，留着这具尸体对他们也没什么作用，不如就还给了他们，做这个顺水人情。 “就按王爷说的办，我马上回雍都禀报国主。” 使者欢天喜地的离开了，帅帐内只剩下陆凛和云潇月两个人。 云潇月坐在椅子上，半晌才恢复了些理智。 “你听到了吗，刚刚他说，我兄长还活着？” 她苦心孤诣想要寻找父亲和兄长的尸身，没想到兄长竟然还活着。 “我听到了。” 陆凛揉揉她的肩膀，宽慰道，“你很快就能和你兄长见面了。” 云潇月点点头。 她一定会将兄长安然带回上京的。 “我回去准备准备治病的药剂。” 说干就干，云潇月站起身拍拍手，转身离开了帅帐。 陆凛无可奈何的摇摇头，转身坐下，写了一份折子，派人快马送回上京。 不到两日，凉国边境搭起了帐篷，凉国边关患病之人也陆陆续续转移到临时的医疗区之中，两边各自派兵把守，云潇月也收拾好了行李，准备出发去救人。 第273章 迎回云老将军 第273章 迎回云老将军 出发前一日的傍晚，云老将军的尸首被送回了军营。 凉国派了一队人马护送，一队约摸十人，停在军营外十里，使者亲自护送，诚意十足。 云潇月跟着陆凛一起等在接头处，远远的看着一群人行近了，眼眶有些热，手指也紧紧攥了起来。 直到冰棺运到她面前，她扶着棺，推开棺木，看到躺在棺木之中冰冷的尸体，热泪才控制不住的滚落下来。 是她的父亲。 “爹……” 冰棺能很好的保存尸体，以至于过去这么久了，那张脸除了冰冷僵硬有些淤血之色以外，完全不像已经过世数月之人。 陆凛扶住云潇月的肩膀，宽慰的拍了拍她的头。 “王爷、王妃，为了表示我们的诚意，云老将军的尸首已经送回，两方交战有所牺牲在所难免，还请二位节哀。” 云潇月眼眶红透，眼泪不住的落下。 刀子没落到自己身上，自然不觉得痛。 “我会履行诺言出发两国交界的医疗区，但是你们必须向我保证，好好对我大哥，若是他有什么不测，我保证让这个病横行雍都。” 云潇月转头看向使者，眼眶红透，染上了杀伐之色。 使者连忙点头。 “王妃放心，云少将军也是我们所敬仰之人，奉为上宾还来不及，怎么可能会伤害他。” “记住你承诺的。” 云潇月撑着身体，转身扶着棺木，周卫中带着将士运送棺木回了军营。 冷风肆虐，回去的路上正是迎风，冷风吹动她的脸颊，如刀割一般，卷挟着远处山上的雪沫，直往人脸上扑。 云潇月想流泪，又怕脸被冻住了，陆凛拿了个大围巾一圈一圈将她整个脑袋都包裹住，就剩下两只红通通的万景露在外面。 “迎着风雪，不要哭了，脸会冻坏的。” 云潇月点点头，吸吸鼻子，忍住了泪意。 云老将军的棺木被放置在空置的营帐内，这是夏日才会用的薄营帐，最不顶寒，这个时候用来存放棺木却是最合适不过了。 云潇月对着棺木磕了三个头，眼泪砸在地上。 陆凛和周卫中紧随其后，恭恭敬敬的给老将军上了香。 走出营帐，黑刷刷的将士跪了一地。 “属下等，跪谢云老将军！” 声音整齐有力震彻苍穹，灰蒙蒙的天际狂风渐息，纷纷扬扬的大雪从天落下，遮住了视线。 云潇月别过头，草草用袖子擦了把脸。 夜里，云潇月早早地收拾好东西，失神的坐在炉火旁发呆。 “这次去边关，碍于我的身份，我不能陪你一起，便派石一二和凝珠，在你身边贴身保护你。” 第274章 明目张胆 第274章 明目张胆 以石一二的武功，他是不担心她会遇到危险的，而且他新得消息，江清澜姐弟已经出发前往西北运送物资，过不了几日应该就到了。 潇月和江清澜的关系甚是不错，到时有江清澜在她身边保护，再加上一个石一二，他便更不用担心她会有危险。 “不然还是让霍冬跟着。” 霍冬跟了他多年，为人沉稳，事急从权时，也能起到作用，“最要紧的是，你脾气不好，嘴巴又毒，到了两国边境，难免和凉国的官员打交道，我不在你身边时能忍则忍，切莫闯祸。” “哎呀知道了，我像是那么草率鲁莽的人吗？”云潇月没什么耐心的摆摆手，并不想听他唠叨。 陆凛无可奈何的揉一把她的头。 刚刚还说自己不鲁莽草率呢。 “最重要的一件事，每两日一封信，汇报每日做了什么有没有闯祸，派人快马送回来，不准偷懒不写或是找人代笔。” 云潇月无语凝噎。 陆凛真是把她摸得透透的，他怎么知道她脑海里浮现出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去威胁小姜军医给她代笔？ “知道啦。” 她觉得，这可能就是爹系男友在送女朋友出差之前的必要准备工作，也是对她的关心，她自然也就能体谅了。 晚上，察觉到云潇月情绪有些低落，陆凛破天荒的主动要讲睡前故事给她听。 “从前，有一座古老的山，山上有一座庙，庙里有三个小和尚，他们每天轮流去打水喝。有一天，一个小和尚打水时不小心将木桶掉进了水里，这个时候，一个河神从水面浮上来，左手拿着一个金水桶，右手拿着一个银水桶，问小和尚：亲爱的小和尚哟，你要找的是这个金水桶还是这个银水桶呢……” 云潇月窝在陆凛怀里，噗嗤一笑。 “你在哪里听的这个寓言故事，一点新意都没有。” 这是纯纯的故事重组，剧情拉胯的很。 陆凛也笑。 “不记得是谁了，好像有这么个人跟我讲过。” 他自小没听过什么温情的睡前故事，脑袋里也没有那根弦，不知道什么样的故事讲出来她才会喜欢。 “那要不你唱首歌吧，唱首哄睡曲。” 陆凛疑惑的微微蹙眉，他觉得这比讲故事更难。 不过既然她想听，他也就随口哼唱了一个。 是宫中宴会快要结束时经常会弹奏的曲子，配上一首带着些岁月静好的词牌曲，微微道来，适合哄睡。 他的声音好听，但是实在没什么技巧，纯纯的大白嗓，声音低低的，在她耳畔低声唱着，云潇月被他吹的耳廓痒痒的，一开始还不太安分，后面真的就被他哄睡着了。 再醒过来，已经是第二日清晨。 昨夜下了雪，今日清晨又是大晴天，阳光热烈的从东方投射过来，照在雪原上，整个世界都透亮明媚了起来。 云潇月换好衣服，陆凛替她理了理衣领，将厚绒帽给她带上，围巾围紧。 “往北会越来越冷，好好保护自己，千万别着凉了。” 云潇月点点头，奓着胆子弯腰低下头，隔着围巾迅速在他脸颊上啄了一下。 “等我回来。” 军营中爆发出阵阵调侃的哄笑声，其中不乏艳羡。 陆凛脸色微红。 真是……明目张胆。 第275章 到达医疗区 第275章 到达医疗区 离开陆凛开始上路后，滋味就没那么好了。 尽管今日是大晴天，走在空旷的雪原上，即便没有狂风，马儿跑起来的时候，风也像刀子割她的脸一样。 云潇月只露出两只黑溜溜的大眼睛，雪原里她认不得路，好在身边全都是场面在西北生活的人，她只需要跟着他们跑就可以了。 凝珠不会骑马，坐在石一二背后被他带着，石一二硕大的身躯宽厚的背脊把她挡的严严实实的，凝珠缩着手，还有几分赏景的惬意。 虽然石一二身上臭臭的，她不喜欢，但是现在也能明白幼时娘亲总对她说要找一个健壮有力的相公是什么原因了。 最起码用来遮风挡雨还是很好用的。 身上臭臭的除外。 石一二糙得很，西北又冷，缺热水，他经常偷懒不洗澡，凝珠十分嫌弃他。 两军交境离得并不远，约摸三五十里的路程，能看到两国之间清晰的分界线，巨大的分界石碑伫立在雪原中，一面刻着北陆的碑文，一面则是凉国的。 云潇月吸吸鼻子，大老远看到分界碑的时候，暗暗松了口气。 终于快到了。 边界医疗区并没有驻扎多少将士，两国各派一队人，为了避免纷争，双方都没有携带兵器盔甲，北陆红黑和凉国深蓝的厚绒兵服分站两队，双方谁看谁都不顺眼，各自驻守一边。 使者阿尔齐站在两队人中间，恭候云潇月等人的到来。 除了阿尔齐，还有其他几个凉国的官员，瞧着不像是习武之人，应当是前来偷师的军医。 马儿在人群前停住，云潇月勒紧缰绳，前蹄急刹溅起来的雪沫飞扑到阿尔齐腿上，像是挑衅，阿尔齐后退两步，掸了掸身上的雪沫，朝着云潇月友善一笑。 “看来云军医是救人心切，阿尔齐在这里先谢过了。” 云潇月没应声，马儿站稳之后，她才翻身下马，围着厚围巾，眼睫上覆着冰碴，锐利的目光盯着他。 “我要你准备的东西呢？都准备好了吗？” 阿尔齐颔首：“当然。” 阿尔齐做了个邀请的姿势，将云潇月等人请到了用厚围毡和厚绒布围了几圈的几个帐篷外。 “这就是我们为诸位准备的帐篷，保证供炭充足，绝对不会让几位失望。” 他们和凉国官员休息的地方并不在一处，中间隔着偌大的医疗区，几百个病患，平常若不是在医疗区根本碰不到面。 “另外我们特意从雍都请来了最好的北陆厨子，保证每日的饭菜都是极为可口的。除此之外，云军医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我等都会尽全力满足，直到医疗区里的患者痊愈的那一日。” 几人分配了帐篷，这里只有云潇月和凝珠两个女子，两个人自然而然安排在同一个营帐内。 云潇月将围着的围巾接下来，露出有些微红的脸，估摸着时辰，已经快晌午了。 “诸位先稍事休息，午膳准备好了会很快送过来，午饭之后再开始诊治不迟。” 阿尔齐礼数周到，云潇月即便是看他不满，也没什么发作的余地，何况出门之前陆凛提醒过她要收敛脾气，云潇月便没有说什么。 第276章 看不顺眼 第276章 看不顺眼 午饭都是云潇月爱吃的东西，阿尔齐找来的北陆厨子做菜很符合云潇月的胃口，跑了一上午的路，饿都饿死了，云潇月洗完手坐下就开吃。 她和吴军医小姜坐一桌，凝珠在旁边给她夹了一块她爱吃的鸡肉，云潇月扒着热腾腾的香糯米饭，胃里暖融融的，一上午身上裹挟着的寒气也慢慢被驱散了。 “早知道这一路这么冷，早饭我就多喝两碗粥了。” 小姜不是西北本地人，从京城跟着大部队来西北已经快两年了，还是不太适应这里的寒冷，不过他一个七尺男儿，大家都没喊冷，一路上他也都忍着。 这冷风吹在脸上跟冰刀子一样，简直要了命了。 “那你多吃点。”吴军医夹了块热腾腾酥脆的藕夹给他，小姜算是他半个学生，一直在军营相互协助，感情十分深厚，“过会儿吃完饭，你跟着云军医一起，先把病患数量清点一下，分开病区诊治。你们之前就是队友，配合起来也更有默契些。” “明白。”小姜咬着酥酥脆脆的藕夹，囫囵不清的答着。 虽说给凉国人诊病让他心中有些不快，但是不得不说这伙食是真不错，比他在西北军营里吃的好多了。 都说凉国人爱骄奢淫逸，满脑子里装着的都是享乐，有时候这不享乐还真不行。 云潇月闷头扒饭，听着吴军医和他们商议诊疗计划，根本没有开口的余地。 嘴巴里都被肉塞满了。 和北陆的饮食习惯不太一样，凉国是游牧民族出身，饮食更嗜好肉食荤腥，口味也更重一些，这一点云潇月还是很满意的。 她也是食肉动物，这满桌子的菜正做在她心坎上了。 今日除了这些肉菜，还有一整条烤羊腿，刚刚进帐子之前她就闻到了浓郁的烤羊肉的香味，带着一股子孜然和辣椒面的味道，香的她口水都流下来了。 上桌的肉是已经切好的，每桌一盘，一上桌就被抢的差不多，云潇月碗里堆成了小山，她吃的差不多，拿了个帕子擦手指上的油渍，打了个饱嗝。 帐外，阿尔齐带着两个副将看完这一幕，悄悄退了出去。 “这些人还真是没防备，也不怕我们下毒。” 阿尔齐一笑：“毕竟是咱们有求于他们，怎么可能给他们下毒？” “没想到这北陆的人一个个的这么贪吃，吃起饭来比我们还豪放，西北军营里没有肉不成，好像八百年没吃过肉似的。” 几个人嘀嘀咕咕的走远了，身边都是雍都的官员，自然不服北陆的官员，阿尔齐听着他们或讽刺或不屑的挖苦，不以为意。 “这些日子，他们想吃什么就上什么，就算你们真看不惯他们也忍着，一切等这次的疫症退了再说。” “是，大人，我们知道轻重。” 这次若不是没有办法，他们怎么会这么低声下气的求北陆，又要割地又要赔钱，根本不是他们凉国的行事风格。 营帐内，云潇月擦干净嘴角的油渍，拿起茶杯喝了口差。 “咱们现在是在两国边境，平常行事都小心些，尽量别和凉国的人起冲突。” 第277章 笑面虎 第277章 笑面虎 吃过午饭，几人短暂休息了一下之后，就开始分配任务。 云潇月还是和小姜一组，负责重症患者。 她从药箱里取出十几套防护服分发给大家，在医疗区外换上防护服，开始在医疗区附近向内缩小进行大范围的消毒。 医疗分区之后，云潇月和小姜负责的病患一共有四十七名，在他们来到这里之前，刚刚重病的患者已经有六个人先后去世，与此同时有五名患者陆续转为重症，转移到了重症病区。 其他轻症的患者还是由吴军医他们负责，阿尔齐已经把吴军医需要的药材送到了医疗区，吴军医和其他人轮流看着炉子煎药。 云潇月则忙活着输液。 将近五十个患者，哪怕是要注射也是非常费时间的，云潇月忙活完的时候，天色已经有些昏沉了。 估摸着时间，过不了多久就该吃晚饭了。 但是按照现在的输液速度，等他们完成输液，脱下防护服吃饭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 其他人也都没有忙完，医疗区内人来人往的，全都是白色的身影。 阿尔齐看着他们一个个十分怪异的打扮，疑惑极了。 从来没听说治病还要换同样衣服的。 云潇月和小姜来回在营帐内转着，为了保证空气流通，每个营帐的门帘都没有完全合上，而是留出了空气流通的缝隙，虽然营帐内都烧着炭火，但是只要门帘留有缝隙，冷风就会不断涌进来，营帐内的温度始终上不去，病患们盖着厚重的毛毡被，还是冻得瑟瑟发抖。 有几个病患输液的手都已经快冻紫了，滴液的速度十分慢，这样极寒的天气对病情诊疗十分不友好，云潇月没有办法，只能让小姜和石一二去烧热水，把热水分别灌入水袋中，垫在他们输液的手下，保持手臂的正常温度。 实在没法子了，云潇月只能让人先讲每个营帐的门帘都先盖好，将室内的温度提上来。 替病患们拔针的时候，天色已经大黑，估摸着戌时前后。 其他人陆陆续续离开了医疗区，整个医疗区内静悄悄的，云潇月一抬头便能看到天空中悬挂着的月亮。 今夜的月光格外皎洁明亮，照在茫茫的雪原上，整个世界都格外寂静。 几乎所有病重患者的情况都暂时稳定了下来，云潇月和小姜疲惫的换下防护服，准备先回营帐吃点东西，随后轮流守着医疗区，刚刚走出医疗区不远，迎面便碰到了阿尔齐。 “二位辛苦了。”阿尔齐笑的有些官方，“都这个时辰了，二位刚刚忙完，想必饿坏了，不如先随在下一起去用个晚饭，顺便商议一下你们的诊疗计划，如何？” “正有此意。” 三个人一起往用膳的营帐方向走，这个时辰，营帐内还是灯火通明的，三个人掀开门帘进去，里面摆放着热气腾腾的饭菜，三个人在桌前坐下，阿尔齐主动烫酒替他们斟满，酒杯放在云潇月面前，她有些犹疑没有伸手去接。 总觉得这个阿尔齐是个笑面虎，他笑嘻嘻示好的时候绝对没有好事发生。 第278章 凭什么满足你的好奇心 第278章 凭什么满足你的好奇心 “不知阿大人对我们的诊疗计划有什么高见？” 阿尔齐一笑，放下酒杯，神色看起来十分诚恳。 “高见谈不上，只是有些好奇罢了。”他面前的碗筷没有动，倒是云潇月饿的不行，无暇分心和他谈话，衣领捧起饭扒了两口，“下午瞧见诸位穿的衣服十分奇怪，整个人全部遮挡起来，不知是何原因？还有云军医使用的药材也不大一样，恕在下孤陋寡闻了，实在是闻所未闻，这才冒昧前来询问，还请云军医告知一二。” 云潇月吞了块肉，喝了口茶往下顺了顺，这才腾出空来抬头看了阿尔齐一眼。 “我为什么要浪费时间满足你的好奇心？” “……” 阿尔齐噎了噎，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回话。 这位姑奶奶是有法子把人堵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的。 说话这么不留情面，是谁教她这么难相处的？ “如此，倒是在下唐突了。” 现在还不能和他们翻脸，即便心中不快，阿尔齐还是体面的笑了笑。 桌子底下，小姜悄悄踢了踢云潇月的靴子。 云潇月摸摸鼻梁，后知后觉的想起临行之前陆凛的叮嘱，察觉到自己的话说的太没有余地了。 “阿大人见谅，我这人饿着的时候脾气不太好。”云潇月有些敷衍的往回找补了一句，“可都等我吃完饭，我好好为阿大人讲讲我们的诊疗计划。” “云军医请便。” 阿尔齐做了个请的动作，云潇月敷衍的弯弯唇。 “多谢。” 两个人默契的埋头干饭，营帐里除了碗筷碰撞和二人狼吞虎咽的声音，格外寂静，阿尔齐喝了两杯酒，看着两个饿死鬼一样的人，稀奇的，竟然被勾起了些食欲。 真是见了鬼了。 “好了，我吃饱了。” 不多时，云潇月放下筷子，面前的菜已经不剩多少了，她优雅的拿出帕子慢腾腾擦了擦嘴角的油渍，有些造作的挺直脊背，忽然就端庄了起来。 “是为了隔离病菌。” “什么？”她突然开口解释，阿尔齐竟然没有听懂。 “想必阿大人也知道，病患们所患的这种病症具有较强的传染性，虽然不会通过呼吸传播，但是还是小心为妙，难免沾染到，万一传染了，对大家都不好。” “至于我使用的药为什么不一样，这是我自己研制的药，用起来更加方便，效果也会发挥的更快，阿大人尽可放心，既然我们主动来了这里，就会尽最大努力救治病人，我的药绝不会有问题，但是它具体是如何研制出来的，恕我不能告知大人。” 说了这么多，阿尔齐听的更是一知半解。 “这下阿大人还有什么好奇的地方？不如一同问出来，我们也好给大人解答。” “国主从雍都派来几位医官，他们对云军医治疗疫病的办法十分好奇，不知明日能不能让他们跟随云军医一同进入医疗区，至于云军医所说的防护，能否也给他们一套？” 阿尔齐听不懂云潇月说的，但是他知道，这次合作，除了要治好边关的患者，国主还交代了他一个重要任务。 云潇月这种人，若能收为己用最好，若不能，便将她治愈疫病的方法学到手，只有把握在自己手里的东西，才是最安全的。 第279章 两只跟屁虫 第279章 两只跟屁虫 “可以。”云潇月倒是答应的十分痛快，“不过最多只能留两个人，防护服不多了，不能浪费。一样阿大人能挑两位聪慧勤快的医官，能帮上忙最好，也不算浪费了我这两套防护服。” “云军医请尽管放心，本官这次带来的众位医官都是雍都太医院里的佼佼者，医术高超性格我沉稳，必不会给云军医添麻烦。” “嗯。”云潇月敷衍的应了声，不大信他的话， 让两个陌生人每天看着她操作，这对她来说已经是巨大的麻烦了。 眼下也就是不好明确的拒绝他们，阿尔齐塞两个不知道诊疗方案的医官进来，哪里是想帮她的忙，分明是派过来监视她顺便偷师的。 不过她的药液配比没人知道，即便他们一天十二个时辰寸步不离的跟在她身边，也不可能知道她用的到底是什么药。 跟就跟吧，她全当没看见这两个人。 阿尔齐动作很快，次日一早，云潇月起床的时候，两个医官就已经等在了她营帐外。 云潇月打开药箱，从里面拿出两套沉甸甸的防护服递给二人。 “先别急着拆，过会儿我穿的时候你们学着穿，千万不能穿错了。” 经过这段时间大量的消耗，药房和仓库里的存货量已经不多了，她能多拿出两套来已经十分不容易了。 二人接过防护服，聊聊点头。 “还不快谢谢云军医？” 从旁看着的阿尔齐提点道，背着云潇月给二人使了个眼色。 务必要看清楚，这套白色的衣物是由什么布料制作的，到底有什么神奇的能力竟然能隔绝疫病。 “多谢云军医。” “行了，别瞎客气了，赶紧去吃饭，吃完饭进医疗区帮忙。” 场面话假的云潇月都懒得敷衍，她打了个哈欠，头一次认床了，半宿都没睡好，老觉得被子里凉嗖嗖的，一股股的冷风往身上窜。 夜里凝珠添了好几次炭，空气逼仄的要命，整个营帐里都是暖到让人呼吸不畅的温度，她竟然还觉得被窝里凉嗖嗖的。 她平常皮糙肉厚的，根本不会认床失眠，昨夜这种情况还是头一次，故而起床时头脑昏昏沉沉的，一点精神都没有，脾气也焦躁的厉害，很容易爆发。 看出她没休息好，阿尔齐很自觉的没有去枪口上撞，躲得远了些。 云潇月揉着眼睛去吃早饭，两个医官连忙跟上。 营帐内，一群人狼吞虎咽的，大清早的食欲并不佳，虽然早餐也很丰盛，大家尽量挑着自己爱吃的东西，将空虚的胃填满。 这种时候多吃，一般不是为了品尝，只要能饱腹，保证白天工作的时候有充足的体力就足够了。 云潇月简单和吴军医说了阿尔齐的诉求，吴军医也不以为意，安排一个医官继续跟着云潇月，另一个医官则跟着黄如晚一起煎药。 那种感觉像极了带实习生的时候。 不过实习生可比这二位可爱多了。 一顿狼吞虎咽之后，大家陆陆续续离开营帐，换上防护服往医疗区方向走了。 云潇月换上防护服，两个医官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学，全副武装之后，才跟着云潇月一起进入医疗区。 托昨日治疗的福，昨夜重症区的患者们病情都十分稳定，没有发生紧急情况。 第280章 残酷的带教老师 第280章 残酷的带教老师 云潇月掀开厚重的门帘迈进她的病区，这是一间不小的帐篷，地面上铺着厚厚的毛毡垫，进门左右两边各有一排床铺，中间走路的空间不小，但是两床相邻的位置则比较拥挤，只能容纳一人站在床头。 云潇月前脚迈入营帐，小姜和凉国的医官一左一右跟在她身后，如果此刻穿着白大褂，身后还推着一辆病历车的话，她简直觉得自己就是带着实习生查房的老主任。 先转了一圈查房，一共四十七名患者，经过昨晚一夜，病情都还算稳得住，这个时辰，天色还早，医疗区的早饭还没我送过来，大家都在休息。 门帘一掀开，冷气灌入，云潇月隐约听见几声哀怨。 好在这些患者都没什么大碍，昨夜里风大，营帐外呼啸了一整晚，云潇月始终害怕气温骤降会影响他们恢复，好在没有发生棘手的情况。 从营帐出来，几人来到了配药区。 说是配药区，其实就是临时搭建的一个帐篷，这里不会住人，所以没有围厚围毡，能挡风，但是防寒能力不强，营帐的门帘始终掀开挂在门上，里面摆放了两张长桌，上面摆放着瓶瓶罐罐的药物和输液器，都是云潇月放在药箱里一步步扛进来的。 一瓶瓶的药液并排放着，几乎放满了桌子，云潇月和小姜各自站在自己的位置前配药，在药瓶上分好序号，写上患者的名字和床号，防止输错。 凉国的军医看着这一瓶瓶白开水一样的药液，透明的瓶子里装着无色无味的液体，整个营帐内充斥着淡淡的凉凉的苦味，大白天的虽然没有风，但是他莫名的觉得空气透着凉。 云潇月速度很快，药瓶按照顺序一一摆放好，她拿了个筐子，把药瓶都放进去，拎着筐子丁零当啷的转身进了营帐，开始给大家扎针。 重病区的患者几乎没有完全恢复清醒，故而十分配合，扎起来非常方便，也不需要费口舌去解释什么，简直是最让人觉得轻松的医患关系。 小姜配完药出来的时候，云潇月已经注射完四五个患者，筐子里的药瓶都已经用了近半。 两个人左右忙碌着，医官从旁看着，只觉得惊奇。 他见多了针灸的患者，但是头一次见用这种针管把药打进身体里的。 人真的不会出问题吗？ “你会扎针吗？” 医官还没有从惊愕中回过神来，就迎来了云潇月的当头一问。 医官茫然的摇摇头。 他哪里会，见所未见。 “这样拿着针，扎进血管充盈的地方，看到回血了之后就可以固定，然后松开弹力带血液就会回流进去，调整好滴速，观察患者有没有什么不良反应，等待滴完就可以了。” 云潇月总算多了点耐心，不过这点耐心不是针对医官本人，主要是手里活太多了，两个人忙总不如三个人来的轻松一点。 能教会他最好不过。 医官茫然的点着头，随后云潇月递过来一个包装袋子，里面正是注射器。 “按照我刚刚做的，给他扎一针试试。” 第281章 手这么笨怎么做郎中 第281章 手这么笨怎么做郎中 医官按照云潇月之前的操作，凭借自己贫瘠的记忆，撕开包装，从里面把输液器拿出来。 药瓶挂号，按照序号，先连接药瓶与输液器。 “你叫什么名字？” 认识半天了，云潇月才想起来问人家的名字。 主要是想叫他的时候，突然发现不知道应该叫他什么。 “得克苏。” 云潇月点点头：“名字不错，听着就让人很有食欲。” 云潇月神色未变，讲了一个冷笑话般，虽然大家都听不懂，但是总觉得凉嗖嗖的。 得克苏尴尬的扯扯嘴角笑了下，忽然觉得这个云潇月也没有阿大人说的那么难搞。 然而下一秒，等他搞错了步骤的时候，云潇月的眉头瞬间就拧了起来。 “不对，先消毒。” 怎么能直接抓着针就往手背上扎？ “消毒？” 得克苏一脸懵逼。 消毒是什么东西？ “我再演示一遍，你看清楚，记住了。” 得克苏连忙把手里的输液器递给云潇月。 她麻利的操作着，消毒手背，弹力带勒紧胳膊，手背上的血管慢慢浮现出来，她拿着针，十分顺利的扎破皮肤和血管，透明的输液线里慢慢涌出些稠红的血液，她固定好针，随后松开弹力带，那些血液便被慢慢逼了回去。 随后起身，调好滴速，云潇月转过头看向得克苏。 “看清楚了吗，小苏？” 得克苏懵着点点头。 他在雍都太医院，也算是顶尖的医者了，年纪虽然不大，但是极有威望，家族也是世代从医，他从小就接触，在别人还刚刚入门的时候，他已经开始开堂坐诊了。 没想到现在被一个小丫头训的跟什么似的，一口一个小苏叫的他莫名肝颤。 “下一个患者，你来给他注射试试。” 又是一个新的输液器递过来，方才云潇月的操作，得克苏记了个七七八八，按照她的步骤操作，顺利的找到了手背上最明显的血管。 得益于平常经常给人针灸的手法，他执针的手格外稳，不过进针不快，弹性极强的血管眼睁睁在他枕头底下滑向了旁边，让他扑了个空。 枕头刺破皮肤，却没有回血。 “调整调整针头方向，继续扎。” 得克苏额头上浮起一圈冷汗，他有些心虚的抬头看向病患的脸，他眉头微微皱着，好在还没有恢复清醒，给了他练习空间。 得克苏暗暗松一口气，缓缓往外拔了拔，调整了针头方向，这次果决多了，顺利刺入了血管。 看到有回血，得克苏心中一喜，接下来的操作也十分顺利，他抬起头看向云潇月，仿佛等着她夸奖一样。 “接下来的患者都交给你，正好好好练练手，手笨成这样，都不知道你是怎么做大夫的。” 云潇月将筐子递给他，里面还有十几个药瓶。 得克苏只觉得青天白日的，一道霹雳正劈在他面门上。 这简直就是侮辱。 他非要练好不行。 得克苏接过筐子，默默往前走，给下一个病号注射。 “你看着他点儿，别让他犯错。” 小姜点点头，背着手跟在得克苏身后，监工一般。 第282章 新的病患 第282章 新的病患 练了一上午，迎着病患不断的皱眉和抱怨声，得克苏终于掌握了输液的要领。 现在他迫不及待的想要多多的练手，上手了之后才发现，给他们注射还挺有意思的。 云潇月和小姜大解放，两个人穿着厚重的防护服在配药室的椅子上坐着偷闲。 云潇月现在算是明白，为什么医院这么期待实习生实习。 免费的劳动力谁不想要？ “云军医，怎么瞧着这次的患者恢复的比先前渡城的患者难许多？” 虽然才刚刚第二日输液，但是小姜敏锐的察觉到了，这次的患者第二日输液，精神状态也没有恢复的很快。 到目前为止，多数人还处于意识模糊的状态，大部分人都已经腹泻脱水眼中，营帐内也充斥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腐臭味道。 虽然每次输液之后及时的通风，但是那种味道经久不散，是患者身上的味道。 “在凉国边关，这病已经横行半个月了，保不齐已经发生了变异，如今这种情况，只能先治疗，若是再过一日还没有明显恢复，就要加强药性了。” 她药房的库房里还有一些药性更强的药，只不过副作用同样很大，没到那种时候她并不太想用它们。 “那我们怎么办？万一他们病情恶化，总得有个对策才行。” 小姜十分着急，看着患者躺在床上痛苦申吟，那滋味别提多难受了。 “再等一日瞧瞧。” 云潇月眉头微蹙，神色有些凝重。 与此同时，营帐外，凉国将士又带回来一批感染的人。 这次带回来的约摸不到三十人，病情或轻或重，几乎都是被放在担架上抬回来的。 将他们暂时安置在医疗区内空闲的营帐中，吴军医第一时间带人前去查看他们的情况，将病患按照病情轻重划往不同的病区。 云潇月和小姜随后赶到。 隔着厚重的防护镜，雾气逐渐模糊了云潇月的视线，她看着营帐内二十多个病患，蹙起了眉。 “我不是已经让阿尔齐控制边境百姓外出了吗？怎么会又增加了这么多感染的人？” “可能是先前就已经患病，只不过没有表现出症状来，方才我来时，阿尔齐已经下令边境诸城严守，百姓不得外出，想来这种情况很快就会改善。”吴军医说道。 医疗区刚刚建立没几日，刚开始的时候难免陆陆续续还会送来病患，但是人数已经回慢慢减少，等到彻底没有的那一日，边境才算安全了。 暂且将这些人安置好，云潇月趁着有空闲，一一查看了众人的病情。 走到营帐最里的病床前，一道清瘦的身影背对着她，侧躺在病床上。 看此人蓬头垢面的，精神状态倒是还不错，没有其他人痛苦申吟的样子。 “你感觉怎么样？” 云潇月拍拍他的肩膀，那人轻颤了下，并没有给出什么回应。 云潇月扒拉了下他的肩膀，触碰到他手腕上的皮肤，隔着手套，微烫的温度传递到她的指尖。 “你发烧了？” 那人这才转过身来，只不过意识模糊，视线迷离的睁开了一瞬，目光落在云潇月身上。 第283章 病得很重 第283章 病得很重 随后便闭上了眼睛，陷入了昏迷。 云潇月眉头微蹙，探了探他的额头。 很烫。 “他发烧了，烧的很厉害。” 小姜紧跟着皱起眉，也紧张了起来。 “那还如何是好？看他好像病的很严重。” 七尺男儿，高的跟什么似的，平躺在床上，瘦的快成麻杆了，一看就是病了挺长时间了。 又感染了疫病，现在一只脚都已经迈入鬼门关了，他们又在边关，药材不足，针对这种多重病症实在是没有把握。 “我记得配药室我的药箱里还有退烧药，你先在这里等我，我回去取一趟。” 云潇月说完，转身出了营帐，快步回了配药室。 大体消毒之后，云潇月握着手链，闭上眼睛默数三秒，再睁开眼睛，人已经回到了药房。 她蹲下身，快速找出退烧药，与此同时根据病症，又取了些抗生素药剂，一同带了出去。 配药室内，云潇月重新配药，很快拎着药筐回到了临时安置病患的营帐。 云潇月刚刚离开配药室，一道白色身影从角落里走出来，躲开人群走进了配药室。 云潇月快步冲向床前，挂上药瓶，替他输上液。 除了患有疫病高烧之外，他身上还有一些外伤，看着时间不短了，伤口发白，恢复的并不好，发烧的原因应该也来源于此。 云潇月重新替他清理包扎伤口，除了腹部有一处比较严重的外伤，胳膊上也有伤，伤口细碎，都不太严重。 男人抱着一个脏兮兮的厚披风，整个人呈一种半蜷缩的状态，云潇月试图将他怀里的披风扯出来，他的力气奇大无比，任她如何扯都扯不动，云潇月只得作罢，替他盖好被褥，叮嘱小姜时不时来瞧一瞧他，千万别出什么岔子。 小姜应下，其他患者都不太严重，吴军医陆续领走了几个，其他都划入了他们病区。 回到配药室，云潇月走到药箱前，准备清点一下药品数量，打开药箱时，眉头微微蹙了起来。 “奇怪，我的药箱好像被人动过了。” “怎么？”小姜疑惑的凑过来，“丢东西了吗？” “东西倒一样都没少，不过我有的时候药箱是打开的，回来的时候它却合上了。” 不仅合上了，连卡扣都扣上了。 “兴许是有人路过看到了，顺手帮你盖上了。” 小姜解释道，云潇月虽心中疑惑，想想应当的只有这种可能，便没多想。 一天天的，光是忙都要忙死了，换完药之后，又过不到一个时辰，云潇月就又忙活着准备拔针，除此之外她还准备了些口服药要分发给一些情况严重的患者，一上午几乎都忙得脚不沾地。 后来一批患者送来的晚了些，其他患者都已经拔针了，他们的点滴才打到第二瓶，云潇月先放小姜出去吃午饭，等他休息完再回来替换她，医疗区内大部分人都出去吃饭了，云潇月一人坐在营帐门外，方便时常观察营帐内新病患的情况。 云潇月坐在椅子上，晒着温暖的阳光，人都快要睡着了，营帐内忽然传来一阵响动，她急忙起身走进去。 是那个蓬头垢面，发着高烧的男人。 眼看着他要坐起身，一手马上要抓掉手背上的针，云潇月急忙走过去阻拦。 “别动！” 第284章 比较听劝 第284章 比较听劝 云潇月强制性的按住他的手，一手按住他的肩膀，强行将人按回床上躺着。 一双幽深的眸子紧紧凝视着她，云潇月莫名觉得后脖颈一凉。 “你发烧了，输完液才会退烧。”云潇月指指他头顶的吊瓶，又指了指旁边正在输液的其他人，“其他人也在输液，放心，我不会害你们。” 碎发遮掩下，男人的眸子微微闪烁了下，防备的神色逐渐卸下，准备反拧住她手臂的手也慢慢垂了下来，安分的躺在床上。 “还有半个时辰左右，你这瓶就输完了，到时候可以给你拔针，你留在这里好好休息，病愈之后自然会把你们送回去。” 男人没说话，但也没拒绝，看到他似乎顺从了，云潇月才起身，替他盖了盖被子。 “若是觉得不舒服随时喊我，我就在门外。” 将男人安置好，云潇月重新回到帐外，伸了个懒腰，重新坐回椅子上。 防护镜镜片雾蒙蒙的，她闭着眼睛，呼吸有些不畅。 穿防护服的时间可太难熬了，好在西北是冬天，若是夏天，她就惨了。 期间，云潇月又转了几圈查房，病患都没什么紧急情况，除了有几个肠胃不适呕吐的，云潇月拿了个桶替他们接了呕吐物，还要费心力去处理掉它们，将营帐的门帘掀开大通风，挥散掉呕吐物难闻的酸腐味道。 云潇月本就没有吃午饭，胃里有些不适的反应，来回倒了几次呕吐物之后，整个人都不好了，直反胃。 口罩里空气逼仄，她深呼吸两口，面色不太好看。 这里面身体素质最强，适应的最快的竟然是那个发烧的男人，别看他病的重，一副快要撑不下去的样子，他的点滴打的最快，却没什么不良反应。 不到半个时辰，他的吊瓶就已经见底，云潇月不想浪费，站在床前一直等到打完，才替他拔了针。 “有力气按住吗？” 男人凝视着她，片刻后，缓慢摇了摇头。 云潇月蹲下身，一手握住他的手背，一手按住医用胶带。 空气静默，男人靠着床头，低头看她防护镜上的雾气聚了又散，一声不吭。 按的差不多，云潇月把他的手放进被子里，起身时看到他嘴角干裂，顺口问了一句。 “想喝水吗？” 男人抿了下干涩的唇，点了点头。 云潇月跑去外面倒了一大杯温热的水，怕他高烧没力气，一手扶住他的头抬起，一手拿着杯子喂了过去。 男人还没缓过劲儿来，强行被灌了一大杯水。 渴倒是不渴了，就是烫的慌。 “自己的杯子自己守好，千万别和别人混用，这里面生什么病的人都有，别回头自己的病没好，又传染上一身的病。” 云潇月强硬的把杯子塞给他，一转头，又有人捧着恭桶吐了，她连忙起身处理。 男人眼皮沉的厉害，眨眼的空挡，只模糊的看见一道白影忙来窜去的，实在困得不行，没来得及好好分辨，眼皮就已经沉得睁不开了。 把所有的病号针都起了，时间也已过晌，小姜才姗姗来迟替她的班。 云潇月饿的要死，匆匆消毒换下防护服，叮嘱了小姜几句交接，随后便匆匆往用膳的营帐去了。 第285章 不能自理人士 第285章 不能自理人士 午饭还是一如既往的丰盛，云潇月盛了一碗尖尖的米饭，坐在桌前，一口咬掉了米饭尖尖。 随后就是一顿狂炫，桌上的菜被她炫了近半。 这个时辰，其他人早就已经吃完午饭，云潇月趁热选了两碗饭，将桌上的菜都打扫干净了。 吃饱喝足，她靠在椅背上满足的叹了口气。 真的不错。 云潇月累的够呛，估摸着时辰，再过不到两个时辰就到吃晚饭的时间了，她该没睡午觉，困得要命。 估摸着小姜一个人能料理的过来，何况还有石一二和凝珠帮忙，两个人虽然不懂医理，但是帮帮忙还是可以的。 云潇月溜回营帐，盖着厚被满满足足的睡了个午觉。 一觉睡醒，是凝珠喊她吃晚饭。 晚饭要更丰盛些，云潇月赶上了饭点，饭菜都是热腾腾的。 今晚雍都的厨子准备了面食，是冒着热气的热汤面，还有炸的焦焦脆脆裹着一层糖丝的炸肉和茄条。 虽然她刚吃完饭没过很久，还不特别饿，还是食欲充足的又炫了一碗面。 吃完晚饭，天色就彻底暗了下来。 西北的夜幕澄澈，尤其是这样的大晴天，漆黑的夜幕水洗过一样，月亮高挂空中，像嵌在其中的银盘一样。 月光皎洁，洒落在雪原上，云潇月呵出一口热气，揣起了手。 入了夜，西北整个温度又下降五六度，即便是裹着厚厚的披风和毛绒大衣，在外面也没办法撑过一夜。 仅仅是站了片刻，云潇月便受不住，估摸着时辰差不多，换上衣服去替小姜的班。 营帐里都点着炭火，云潇月换班时正赶上医疗区的人给病号送饭，饭菜十分清淡，几乎没有油星，但是对于边关的百姓来说，是难得的好饭菜， 为了支撑他们的基础体力，尽快让他们恢复，每个人每日都要进食不同比例的肉类和蔬菜，虽然清淡，但是是实打实的荤素搭配营养均衡。 重病患者只能吃流食，初中将肉丝青菜粥煮的软烂，几乎用勺子压成了糊糊，方便患者消化。 云潇月回医疗区时，营帐内的患者都在吃饭，重病患的粥也都喝的差不多。 她走到最里面，看着男人放在床边的饭盒，饭菜一口都没动。 云潇月微微蹙眉，弯腰试了试他的额头。 勉强退烧了，额头上出了一层薄汗，但是根据经验来看，后半夜大概率会再起烧。 “喂。”云潇月戳戳他的背，“赶紧起来把饭吃了，不然病好不了。” 后者侧卧着，动也没动，不太想搭理她的样子。 “你要是不吃饭，明日一早的早饭我就让人煮成糊糊，用针管给你打进嘴里了。” 男人的脊背僵了僵，片刻后，才稍微动了动，撑着身体坐起来。 “我没力气。” 他的声音沙哑，是高烧后的遗留症状，一张脸虚弱苍白，唇色都透着白。 云潇月揪了揪手套，戴的更严丝合缝了些，取了些消毒凝胶擦干净手，将饭盒打开，挖了一大勺米饭送到他嘴边。 “张嘴。” 第286章 多余的好奇心 第286章 多余的好奇心 男人顺从的张开嘴，明明没有胃口，还是强撑着把堆成小山一样的一勺饭吞了下去。 他咀嚼的极为艰难，云潇月十分贴心的递上水，帮他往下顺。 云潇月喂饭的动作简单且粗暴，察觉到他当真没力气之后，勺子里的饭少了许多，还会贴心的盛一勺汤或者菜喂给他。 她机械的喂，男人机械的吃，直到饭和菜都见了底。 “好了。”云潇月将饭盒收起来，嘀嘀咕咕道，“这不是挺能吃的吗。” 喂完饭云潇月就转身离开了营帐，男人摸了摸撑得不行的肚子，慢腾腾的躺了回去。 云潇月一直在营帐外守到了夜半。 入夜之后，雪原的温度陡然降了下来，今晚是她和黄如晚及另一位小王军医守夜，医疗区空置的营帐并不多，云潇月和黄如晚便挤在同一个营帐内休息。 营帐内炭火烧的很足，云潇月裹着被子困得要死，躺在床上意识混沌着，眼看就要睡着了。 “云军医，你睡了吗？” 身旁与她隔着一张空床铺的床上，黄如晚坐在床边，被子兜在身上，突然喊了云潇月的名字。 “还没。”云潇月的声音闷闷的，带着浓重的困倦。 “你们病区的患者情况如何？” 难得的，黄如晚竟然开始关心她负责的病号情况。 “恢复的不错。”云潇月机械的回答着，翻了个身面朝里躺着，并不太想和她深入探讨这个话题。 她这一日实在是太累，现在只想躺着好好睡一觉，明天一早起床和小姜他们换班，然后出去吃一顿热气腾腾的早饭。 “先前你说给重病区的患者用的都是你自己调配的药剂，可是这些日我从来没有见你用过军营中的药材，不知道你那些药剂是用什么药材炼制的？药效如此之好，为什么不能普及给所有病患使用？” 一连串的问题，彻底将云潇月从瞌睡的边缘拉了回来。 她早预料到会有人先问出这个问题，没想到竟然是黄如晚。 自打上次之后，她对这姑娘没由来的不喜欢，两个人负责的病区不一样，平常几乎没有交流，平常和她沟通最多的发就是小姜和云军医，这二位都还没问什么，她倒是先好奇上了。 “黄军医现在是想问我药剂的配方吗？” 云潇月转过身，目光直视黄如晚。 幽幽的烛光下，她的瞳孔漆黑，神色冷静带着怀疑的探寻，黄如晚被她盯得有些发毛。 “不是，我只是好奇……” “这是我师父祖上费劲心力研制出来的秘方，用的是什么药材恕我不便告知，黄军医只需要记得它能救命就可以了。” “可是那些药剂你是从哪里……” 好像每次她都可以从药箱里拿出足量的药材，可是药箱就那么大一点，又不是无底洞聚宝盆，这些东西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她总不能当真会什么隔空取物的邪术。 这就更让人好奇了。 “黄军医，你我同在军营中务工，有时候我觉得话不必说的太清楚，给彼此都留些体面才好。”云潇月总感觉她好奇的点有些奇怪，她被她问的十分不舒服，结合她之前的表现，云潇月决定吓一吓她，“万一我真是什么邪教，黄军医若是知道太多，对你的安全可不太有利。” 第287章 她会邪术 第287章 她会邪术 云潇月笑的有些邪性，明明听起来是玩笑话，可配合着她的神色，黄如晚总觉得她说的像是真的。 “你不会真会什么隔空取物的邪术吧？” “那黄军医可得小心一点，当心我今晚趁着你睡着，隔空把你的心肝挖出来哦。” 云潇月阴森森的笑笑，重新躺回床上，盖紧被子睡觉。 营帐外冷风阵阵，从没有压严实的门帘缝隙里吹进来丝丝凉风，黄如晚莫名背后打寒战，连忙躲进了被窝里。 桌上的烛火幽幽，微微跳动着，闪烁的光芒落在云潇月背上，有些昏暗，怎么看怎么怪异。 黄如晚翻了个身背对着她，心里莫名有些发毛。 她一定会找到她的把柄，她就不相信，这云潇月做事情处处滴水不漏，什么破绽都露不出来。 云潇月一觉睡醒，已经是第二日的清晨，一夜平安，什么都没有发生。 天将将亮起来，远处的天色还是雾蒙蒙的灰蓝，云潇月是被黄如晚掀开门帘出去方便吹进来的冷风冻醒的。 晚上营帐内的炭火很足，她把胳膊伸出了被子里，凉风吹过来的时候，手背上的寒毛瞬间就竖起来了。 黄如晚走进营帐，带着热水准备洗漱，看到云潇月的手快速缩回了被子里。 她带着一条手链，颜色奇怪，有几颗不同颜色的小珠子，时不时会反射和珠子一样颜色的光。 云潇月一直戴着这条手链，从来不曾摘下来过，她看得多了，也不觉得有什么。 “云军医，快到交接的时辰了，要是想睡出去再睡吧。” 云潇月慢腾腾的起身，简单洗漱了之后，出营帐之后简单消毒换上防护服。 趁着换班之前，她去配药室把所有的药配好，提着筐子先去把几个情况严重的病患的针扎上。 处理完这些，云潇月又回了营帐，查看那个发烧男人的情况。 果然如她所料，天亮之后，他又起了烧。 她摸了摸他的额头，体温并不高，云潇月从药箱拿出体温枪替他量了量。 三十八度整。 看他小脸红扑扑的，还熟睡着。 云潇月从筐子里拿出他的药挂上，熟练的替他扎针。 冰凉尖锐的枕头刺破血管，带着冰凉液体缓缓推入，细微尖锐的疼痛感让男人皱了皱眉，下意识的伸手去挡。 “别动。” 男人皱眉睁开眼睛，看到是云潇月，默默收回了另一只手。 “你这人，防备心理怎么这么重？好像谁都想害你似的。” 云潇月一笑，开玩笑似的，“这里是医疗区，有两国派人把守着，不会有其他人进来，更不会有人想要害你，你尽可以放心的在这里养病，病好了之后自然有人送你们回家。” 就算信不过他们北陆的将士，这里还有凉国的驻军，本来就是他们把他带过来的，他总应该信得过吧，怎么还这么紧张。 男人抿住唇，云潇月迅速松开弹力带，他微微皱了下眉。 在充满凉国人的地方养病，恰恰是最危险的。 “谢谢你。” 云潇月收拾东西起身准备离开的时候，忽然听到了这么一句。 第288章 任务进度条 第288章 任务进度条 这人惜字如金，这还是云潇月第二次听到他说话。 加在一起拢共不超过十个字。 “谢什么，我也不算是免费帮你们治病。你好好吃饭养病，很快痊愈就是对我最大的报答了。” 只有他们赶紧痊愈，她才能赶紧离开这个地方，尽快见到兄长。 云潇月完成了近半的输液任务，瞧着天色差不多，离开医疗区和小姜他们换班。 “药都已经配好放在配药室，重症患者我都已经给输上液了，你注意观察着就好，有问题随时派人出来找我。” 云潇月简单叮嘱了两句，小姜如今也不是先前的懵懂小白，大体事宜都清楚得很，两个人简单交接，云潇月就回了营帐吃早饭。 今晨喝粥，是甜甜糯糯的八宝粥，放了很多宫斗，凉国人喜食甜，八宝粥里总要放上些冰糖，这个时节喝了倒也暖胃。 云潇月喝了一碗粥，吃了两个烙的脆脆的肉馅饼，酒足饭饱之后回营帐休息。 昨夜没发生什么紧急情况，她几乎睡了整夜，现在躺下也睡不着，盯着营帐顶发呆。 估摸着差不服该给手链充电，云潇月闭眼默数三秒进入实验室界面，将手链摘下来放在中控台上充电，百无聊赖的在医院内逛了一圈，清点了一下药物存量。 配药不够了，最多还能支撑四天，四天之后，重症患者必须改用其他药物，转为中轻症病情的患者，需要把他们全部转移到吴军医的病区，改为中药汤剂治疗。 云潇月将需要用的药物清点完毕，统一放在同一区域，方便日后拿取。 她感觉得出来，黄如晚对她有敌意，故而如此谨慎的盯着她，她是第一个发现问题的人，但绝对不会是最后一个。 等医治完这批人，她必须暂停进入药房取药，万一被人发现端倪就麻烦了。 她一路苟到现在，也就是到了西北之后才稍微大胆了点，她还等着和兄长团聚赶快回家，这中间不能出现任何问题。 许久没有点开任务界面，云潇月想起自己才只是完成了第一个最为基础的任务，不由得重新进入任务页面。 第一个任务变暗，后面显示的是一个红色的勾，是“已完成”的意思。 第二个任务后面则跟着一个进度条，她看了眼，进度条已经进行到百分之七十三。 再看一眼前面的任务。 “消耗指定医疗耗材达成。” 云潇月蹙起眉，任务进度已经完成了百分之七十三，是不是也就说明，这段时间她用到的药剂和其他基础耗材已经达到了百分之七十三的进度。 也就是说只要她继续消耗，很快就能达到百分之百的进度。 云潇月估算了下剩余的药材，等到全部用完的时候，差不多进度条能满。 云潇月心里有小小的得意。 看来第二个任务也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进行了一大半了，离新功能区间开放又进了一步。 手链的指示灯亮起绿色，充电已经完毕，云潇月取下手链戴回手腕，准备离开时，忽然想到了一个关键问题。 既然这个功能是之前她在实验室时并没有研发出来的，会不会说明，实验室出了意外之后，她的同事们潜心研究出了新的功能，而这个功能同步到了手链上？ 所以，只要同事们再接再厉，手链还会陆续有其他功能被开发出来喽？ 第289章 江家姐弟 第289章 江家姐弟 从实验室出来之后，云潇月心里美滋滋的。 既然手链可以开发出新的功能，是不是也就说明，她离回去的日子也越来越近了。 只要她的同事们再接再厉，兴许她很快就可以在手链的帮助下回到现代社会。 这么想着，云潇月对未来的希望又充足了几分。 与此同时，数十里之外的渡城外驻军军营内。 晚饭喝了鸡汤，陆凛早早便回营帐休息了，身边没有云潇月在耳边叽叽喳喳，安静的厉害。 他躺在床上睡不着，起身给她写信。 这丫头离开几日，倒是还算守信用，这两日陆续收到了她的信，最多的就是讲每日吃了什么，边关的风有多大，有时写的烦了，留下一串省略号让他自己猜。 从第三日开始，来信明显懈怠了几分，有时候信总要拖到很晚才送过来，知道她耐心有限，可他心中还是隐隐升腾起些许不满。 他无时无刻不在惦念她，吃饭时想，公务时想，睡觉时想，恨不得每天给她写十封信，她就没有这样的困扰吗？ 想来她太忙了，边关病患如此之多，她必定是忙的脚不沾地。 他如是安慰自己。 有时又觉得自己过分荒唐，这不过才分开几日，一只手都数得过来，他竟然就已经如此焦灼了。 不过此刻除了思念，还有另一桩事让他更为担忧。 已经过了许多日，上京还是没有消息传过来。 按理说快马来回，这两日就应该将圣旨带来了，可他迟迟没有收到。 上京不定因素太多，他只怕是会出意外。 “王爷。”营帐外传来周卫中的声音，“江家人到了。” 西北备受战火侵扰，江家少年侠义，姐弟两个从南边带人赶过来运送物资和药材，他以为怎么还得一日半日才能到，没想到这个时候就到了。 “先将人请到帅帐，我马上便到。” 陆凛起身穿好衣服，披上一件厚重的披风，紧跟着进了帅帐。 江家姐弟连日赶路，今日更是赶夜路才能及时到达军营，夜风吹的两人浑身冰凉，陆凛进营帐时，两个人正一人捧着一碗热茶捂手，睫毛和鬓发上都是寒霜。 西北的冬夜实在是太冷了。 “去给奉先堂的兄弟们多烧些热水，让灶上准备宵夜，多做些鸡汤给兄弟们送去。” 陆凛转头叮嘱周卫中。 周卫中应声退下，陆凛这才快步走进去。 “江姑娘、江公子，沿途赶路辛苦，用过宵夜再歇也不迟。” “无碍。”江清澜擦擦眼角化掉的寒霜，手指有些僵硬，“东西能尽快送到，我们也好尽快安心，听说凉国有降意，若能尽快议和平定两国战事，于国于家于百姓都是一桩好事。” “是啊，沿途我们都听说了，凉国几次大战溃败，士气大减，物资匮乏，只怕是撑不过入春了。”江清河附和道，“这大冬天的，将士们始终征战，死伤不少，也不宜再打下去了，不如尽快议和，让凉国签了降书，少说能保西北十年太平。” 一旦休战，双方都需要时间休养生息，短则三五年长则十余年，于百姓则是一段时期的安定生活，总比一直僵持好多了。 “我已经将凉国有意议和的折子快马送回了上京，只是同意议和的圣旨还没有下。” 第290章 不愧是亲姐 第290章 不愧是亲姐 “只要两国有议和之意，圣旨早点晚点没什么分别。”江清河并没听出其中深意，觉得战争很快就要结束了，心底浮起喜悦，“如此说来，我们用不着上战场了？过年前是不是就可以回家了？” 眼看还有一个多月过年，若不是临危受命，他们本应该一家人聚在一起吃团圆饭的。 江清澜瞥了江清河一眼，没搭他的话茬。 “王爷的意思是，莫非上京可能会有别的旨意？” 西北离上京虽远，两人轮换，快马回京传消息，再到旨意下达，最长最长不会超过七日，而双方一旦都有议和的意愿，不等圣旨抵达，小道消息就已经先传遍全国了。 这种时候，越安静反而越反常。 “或许是大雪延误了时辰，且再等两日。” 眼下也只能是等，因着疫病盛行，两国暂时休战，双方的关口都紧关闭着，互相都十分防备对方的人进城，这时也并不完全是坏消息。 江清澜点头，眼下也只能如此。 “对了，听说这次渡城疫病，多亏了潇月研制的药才保住了渡城百姓，潇月现在城内吗？怎么没有见到她？” 姐妹数月不见，江清澜想念云潇月想念得紧。 “本王正要同江姑娘说此事，凉国以议和投降为条件，将染病百姓转移到了两国边境，潇月和其他人前往边境医疗区替百姓诊治去了。” “凭什么？”听闻此言，江清河十分不满，“明明是他们降于我北陆，怎么反而要咱们的人去给他们的人治病？大不了就一战见分晓，如此实不是大丈夫所为。” 江清河冷啐了口，对凉国的憎恨更上了一层楼。 “清河，少说些废话。” 江清澜斜睨了江清河一眼，后者老老实实的闭了嘴。 “医疗区遍布凉国官兵，虽然派了大量军士，潇月身边也有霍冬和石一二保护。我心里总放心不下，江姑娘若是不嫌医疗区艰苦，你是女子，能贴身保护潇月最好，我只怕凉国有什么企图，万一威胁到她就麻烦了。” 除了是他最爱的人，潇月如今是唯一能扭转态势的人，她有能扭转疫病盛行的办法，虽然不知道是如何做到的，但是毫无疑问，凉国对此势在必得，否则阿尔齐也不会一开始就想尽办法的想让他们进入凉国边境诊病。 无论如何，都要保护好潇月。 “我正有此意。” 江清澜快速答道。 总归现下两国休战，军营中除了每日巡逻操练也没什么其他事，她一个女子留在军营中也多有不便，倒不如去医疗区找云潇月，顺便闯荡闯荡见见世面。 “我也要去。”江清河紧跟着江清澜的声音道，“我也有把子力气，身手还不错，也能保护潇月姐。” “医疗区最不缺有力气的人。”江清澜一口回绝，“你留在军营好好历练就足够了。” 她最了解自己这个弟弟，为人莽撞草率得很，带上他保不齐闯什么祸，在医疗区稍有不慎便可能闯下大祸，最安全的就是让他留在军营，一步也不迈出去。 “王爷，这些日子有劳你替我看住清河，绝不能让他出军营半步，这小子逃跑贼得很，千万要防备。” 第291章 吵起来了 第291章 吵起来了 “放心。”陆凛一笑，“我一定会看好他。” 第二日一早，天气格外的好，远处的雪原上，太阳冉冉升起，阳光给雪原覆上一层金辉， 江清澜已经整装出发，陆凛替她送行，临行前，交给她一个包裹。 “有劳江姑娘帮我将这个包裹带给潇月，里面有她爱吃的东西。” “一定带到。”江清澜弯唇一笑，没想到这堂堂容王，边关传的神乎其神的战神，竟然还是个老婆奴，这才分开了几日，就已经惦念到如此地步。 江清澜策马，带着一队人离开军营，径直往北方去了。 快马赶路，路上没有多余的积雪和寒冰，赶路速度还是极快的，约摸午饭前，一行人就到了医疗区。 医疗区现在是鬼神都不敢靠近的地方，外围倒是没有多少守卫的人，只是两边各留了几个岗哨。 江清澜和守卫打了个照面，翻身下马简单说了他们的身份和来意，守卫进去禀报哦声，随后很痛快的将他们放了进去。 医疗区内不光有北陆的将士巡逻，凉国的兵士也是一队一队的，路过他们身边时，凶神恶煞的目光，敌意几乎涌出来，江清澜尽量忽视这些不太友好的目光，主要还是不想在医疗区起争执？ 凝珠替云潇月接待了江清澜。 上次见面还是数月之前，凝珠看着江清澜，有些高兴。 “江姑娘，真是好久没见了，王妃过会儿回来见到您，一定特别高兴。” “能见到潇月，我也高兴。” 江清澜留在云潇月的营帐中喝了两盏热茶，医疗区里的茶都是凉国的茶叶，口味浓重，更偏涩一点，她从小在南方长大，还真喝不惯。 不过也不能浪费，江清澜耐着性子喝了两杯，听到营帐外有声响。 “是不是潇月回来了？” 凝珠估摸着时辰，快到用午饭的时辰，估摸着差不多。 “该不会是又和凉国使者吵起来了吧？” 凝珠满脸担忧的走出营帐，江清澜紧随其后，走出营帐不远，就看到云潇月叉着腰和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吵架。 “不是，阿大人，咱们不是约定好了北陆和凉国各占一边，你们巡逻的队伍一而再再而三的越界，跑到我们的地盘上来抖威风挑事儿，是不是真想撕巴一下子？” 云潇月叉着腰，口中呵出热气，因为生气，唾沫星子都跟着喷出来一点。 阿尔齐又高又壮，比云潇月还要高出半个头，就这么站在那里，任由她指着鼻子骂。 这丫头看着文文弱弱的，骂起人来那股凶劲儿真不是一般人能接得住的。 饶是阿尔齐在雍都已经听惯了骂，此刻被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当众诘问，也有些下不来台。 忍，小不忍则乱大谋。 “云军医见谅，是我底下人不懂规矩，我回去一定好好教训，绝对不让他们再犯。” “你最好说到做到，否则我们随时可以撤出医疗区。”云潇月面容有些冷，脸色也不太好看。 这群凉国人，好像很不懂规矩。 “对了，有样东西，云军医想必认识。”阿尔齐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佩递给云潇月，语气中隐隐含着威胁。 “这是什么？”云潇月一脸懵逼。 第292章 威胁她 第292章 威胁她 阿尔齐一愣。 预想中的反应并没有出现，云潇月甚至根本认不出他拿出来的究竟是什么。 “这是少将军的玉佩。”阿尔齐耐着性子解释了句，“想必云军医也希望看到少将军安然吧。” 云潇月的脸色当即就冷了下来。 “你威胁我。” “不敢不敢。”阿尔齐见她有些生气了，脸上挂上浅笑，“只是我们毕竟是合作关系，相信不光是我们，云军医必定也是希望送来的病人尽快恢复健康，因为只有如此，少将军才能尽快返回家乡不是吗？” “算你狠。”这点云潇月不与他争执，毕竟大哥在他们手上，想让他安全她的确不能把凉国使者给惹毛了，“但是约定就是约定，还请阿大人看好你手下的人，再闯到我们的区域，就别怪我不给面子了。” “一定。”阿尔齐笑意吟吟的应下，转身离开了。 云潇月咬牙切齿的，暗自把他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个遍。 看阿尔齐这狗样子，就知道凉国人都不是什么讲信用的货色，云潇月开始担心，即便他们议和，凉国在降书上签了字，后面变数也依然很多。 她只害怕最后凉国的目的达到了，却没有按照约定放人。 按照凉国的尿性，还真有可能干出来。 云潇月眉头微蹙，她不能只是被动的被阿尔齐的牵着鼻子走，算起来凉国是战败方，该是阿尔齐求着她才对。 看来在议和这件事上，他们的确看起来太好说话了，凉国付出的代价并不足以让他们看清自己的位置。 “潇月！” 听到身后有人叫自己名字，云潇月马上回头，正撞入一个怀抱。 江清澜冲过来一把将云潇月抱入怀中，云潇月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要被她撞飞起来了。 “清澜，你来西北了？！” “昨晚刚到，这不，马不停蹄的跑来找你了。”江清澜熊抱了云潇月一把，牵着她的手往营帐方向走，“瞧瞧，我多疼你。” “是是是，谢江女侠抬爱。” 云潇月笑着答，二人回营帐叙了半天话，江清澜才想起来将带来的包袱交给云潇月。 “想你的人可不止我一个，这是临行前你家王爷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亲手交给你的，还不快打开看看里面有什么好东西？” 云潇月喜滋滋的接过包袱，放在桌上打开。 里面是三封信和许多她爱吃的糕点，还有几本她喜欢读的话本，杂七杂八许多东西，整个包袱都沉甸甸的。 “瞧瞧。吃穿住行样样周到，真让人羡慕。” 江清澜站在旁边打趣她。 云潇月美滋滋的坐在桌前拆信。 平常瞧着话不多极会抓重点的一个人，三封信通篇废话，流水账一般记录着没有她的日子，顺便谴责了她写信的不用心，半是撒娇半是指责的说在她写的信里看不到她对他的思念。 云潇月看的哭笑不得，奈何这信里一点一滴都是对她的思念，就是想气也气不起来了。 “哟，酸的嘞。” 江清澜看不下去她这副不值钱的样子，拉着凝珠先出了营帐溜达去了。 刚出营帐，便瞧见一队人从营帐外路过，瞧着穿着，都是北陆的兵士。 “凝珠，你知不知道这次在医疗区驻扎的将士一共有多少人？” 第293章 备战状态 第293章 备战状态 这凝珠还真不太清楚，不过记得出来前陆凛派了四支小队同行护送，怎么也应该有二百余人。 “约摸有二百多人吧。” 凝珠含糊不清的回答。 江清澜点头，她这次带来的也有三十多，虽然人数不多，但都是奉先堂擅长作战武功不错的好手，以一敌三不成问题。 如陆凛所料，她看得出来，凉国想要议和的心并不太迫切，如今不过是形势所迫罢了。 她的任务就是要保护好云潇月和其他不会武功的军医，确保万一有意外发生，能让他们安然的全身而退。 “这几日你多看着点潇月，莫让她再与凉国使者起争执了。” 凝珠点点头，虽然有时候王妃太冲动了没等她拉已经冲出去和人吵起来了，但是她会尽力的。 云潇月收拾完东西，欢天喜地的跑出来找江清澜一起吃午饭。 陆凛给她带了好些糕点，不过她暂时不太舍得吃，全都放在营帐柜子里了。 三人赶到吃饭的帐子，第一批吃饭的已经吃完回去休息了，新上了饭菜，吴军医领着第二批入座，刚想说让人去叫云潇月，她便掀开门帘走进来了。 “都还没吃呢？”云潇月拉着江清澜凝珠入座，偌大的桌面上，多了三个人显得有些拥挤，大家开始自觉的匀了匀空位，“这位是江清澜江姑娘，是奉先堂的女侠，来西北支援我们的。” 云潇月把江清澜介绍给众人认识，又一一向江清澜介绍了大家。 军医中，除了年纪大些的几位，和唯一的一位女军医黄如晚比较好辨认之外，其他都是年轻的男军医，身高面容都差不太多，打眼一扫，还真认不出谁是谁。 云潇月简单介绍了大家，说着以后还有时间慢慢熟悉，手下已经动起了筷子。 “大家忙活一上午了，先吃饭吧。” 云潇月还记得江清澜爱吃鱼，替她夹了一条煎的酥酥脆脆的黄花鱼，在西北，尤其是冬日，鱼可是少见，想必也是费了劲弄来的。 江清澜低头吃鱼，片刻不到，云潇月又顺手给她盛了一碗汤。 “多喝两碗汤，待会儿就不冷了。” 两国交界的地方应该是北陆最寒冷的地方，具体多少度云潇月不知道，只知道营帐外不远茫茫雪原已经冰封了数日，哪怕近来每日都是大晴天，阳光温煦的照在地上，雪原也没有丝毫融化的迹象。 她身上穿着厚重的披风，还有两层皮毛的夹绒袄子，恨不得把脑袋都围上几层，走出营帐，风往脸上一吹还是觉得很冷。 这就是极寒天气，对她一个适应了寒冷天气的北方人来说都是考验，更别说江清澜这个从未踏足北方的南方姑娘。 人家本来就是为了来保护她的，她可不得把人照顾好吗。 江清澜也非常听话，来了西北才知道，风刮在脸上如同刀割是什么感觉，着实快给她冻坏了。 “按照现在的情况看，每日还会有源源不断的新病人送往医疗区，凉国本就药材匮乏，如今明显已经不够，云军医，依你看我们应当如何处理？” 饭没吃两口，吴军医又开始担忧。 “阿尔齐呢？不是他负责往医疗区运送药材的么？”云潇月眉头微蹙，“这小子该不是偷懒了吧？” 第294章 一个被窝睡不出两种人 第294章 一个被窝睡不出两种人 云潇月骂起人来是不分亲疏远近辈分大小的，算起来阿尔齐比她年长许多，她一口一个这小子的叫着，怪不得阿尔齐要跟她呛着干。 不过这是他们内部讨论，谁也不会在意云潇月如何骂阿尔齐，因为本来两方就是对立的。 “西北一向缺少药材，凉国也不例外，想必是没有充足的药物支持了。” 吴军医轻叹了口气，眼下这情况，救治正是到了关键时期，现在这药材若是跟不上，万一患者病情恶化，一切努力可就都前功尽弃了， “催催阿尔齐，让他想想办法。” 这些生病的百姓可都是他凉国的子民，他作为凉国国主派来的使者，自然应该想办法解决药材需求。 “若是凉国一直运不来药材，我们应当如何是好？” 两方的合作本就建立在他们替凉国医治病患的基础上，若是这群病患最终没有被治愈，合作崩盘，他们不能全身而退不说，两国只怕又要开战。 “两国不是有钱吗？我们可以将药材卖给他们，只不过要收取高额的费用。” 她正有一堆消耗任务没有完成，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只要凉国诚意足，让她把整个胶囊药房搬空了都没问题。 “可是我们军中同样也需要药材，万一给了凉国我们自己不够用了怎么办？” “先让阿尔齐去想办法，他若是实在想不出办法再另说。” 总不能让患者强挨着，既然已经接收了他们，就应该对他们负责到底。 一顿饭下来，云潇月光被几个人拉着聊药材的事了，连肉是什么味道都没来得及好好品尝。 吃完午饭，云潇月带着江清澜回营帐休息了片刻，医疗区缺少单独的营帐，便只能先让江清澜和黄如晚睡一间营帐，江清澜将包袱送过去时，黄如晚正坐在床前捧着一杯热茶发呆。 简单问好之后，江清澜便专心收拾自己的床铺。 “江姑娘和云军医认识很久了吗？” 片刻后，黄如晚先开口问道，“看你们关系很不错。” “不算久，也就两三个月，具体的日子还真没算过。”江清澜铺着床铺，随口答道，“我能和潇月成为朋友，主要还是因为觉得她这个人有意思，性子直接、敞亮。” 刚认识的时候就要下池子捞她爹精心养着的鱼烤来吃，可不是性子直接么。 “云军医医术高超，江姑娘可知道云军医是自小便开始学习医术吗？怎么从不见她把脉开方，可是有什么秘术仙方？” 江清澜愣了下，下意识的摇了摇头。 秘术仙方什么的她还真不知道。 “黄军医和潇月同为大夫，这方面应该比我清楚才是。” 这太好奇了也不是什么好事。 江清澜微微蹙眉，坐在床边撑开腿，拔出剑开始擦，“黄军医，时辰不早了，不躺下歇个晌吗？” 黄如晚应了声，有些僵硬的躺在床上，侧身背对着江清澜躺好，强迫自己睡着。 身后江清澜擦拭剑刃的声音，以及她时不时哈出一口气来，声音莫名凉嗖嗖的窜入黄如晚的脖颈。 黄如晚缩了缩脖子，整个人都缩进被子里。 怪不得这俩能成为朋友呢，真是一个被窝里睡不出两种人来。 第295章 另有安排 第295章 另有安排 下午，云潇月给了江清澜一套防护服，江清澜换上了之后便跟着云潇月一起进了医疗区。 今日又有新患者，不过相比较前几日来说人数已经大大减少，几人进入医疗区的时候，外面的人正将病人送进临时隔离区。 江清澜跟着云潇月转了各病区，这里的患者人数不少，基本都在病痛中挣扎，个别有力气的还能发出阵阵哀嚎，等转到重病区的时候，这种声音就听不见了，最多只能听见略浮的呼吸声，呼多吸少，一个比一个虚弱。 “重病区的人虽少些，但是瞧着可不比那些地方好处理。”江清澜说道，“这里就留你和那个瘦的跟麻杆似的小大夫，能顶得住吗？” 小姜就站在云潇月身后，江清澜形容他“麻杆一般的身材”一字不落的传进了他耳朵里。 不带这么打击人的。 小姜不由得低头悄悄打量了一眼自己的身材。 虽然说防护服底下这个身板子略显单薄，但是怎么说他也是个七尺男儿，该有得地方一点也不少，细摸摸他身上还有腹肌呢，哪里就麻杆了？ “能顶得住，放心吧，这不是还有来帮忙的小苏吗。” 得克苏站的远远的，一步也不想多靠近云潇月。 他生怕挨骂。 “要不我干脆也留下来给你们帮忙好了，虽然不太懂，但是打打杂什么的我也能干。” 她这次来就是帮忙的，趁着眼下没什么事，她能多帮他们一点也好。 “不用不用，”云潇月摆摆手，“我有更重要的任务交给你。” 云潇月把江清澜拉到一边，凑在她耳边嘀嘀咕咕说了半天，生怕被人偷听了去。小姜和得克苏面面相觑，两个人一时间都没搞懂云潇月在防谁。 小姜有些硬气的挺了挺腰板，给了得克苏一个肯定的眼神：当然是防你，难道还能是防着我？ 得克苏气虚的后退了两步，站的远了些。 没在医疗区停留多久，江清澜就换下防护服离开了。 下午没那么多要忙的，云潇月巡逻完一遍之后就去照看新病患了，再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快到晚饭的时辰。 她想起重病区里还住着一个经常发烧的，这几日一直在给他用退烧的药剂，不知道有没有起作用。 天色渐渐暗下来，外面已经在准备分发晚饭。 云潇月掀开门帘走进营帐，隔着口罩都能闻到带着干燥热气的异味，有些像什么东西过期了的味道。 “把门帘掀开通通风。”云潇月转头叮嘱小姜。 门帘被掀开，冷风灌入，原本一个个挺尸的病患们终于有了些反应，低低的抱怨了几声，终究也没说什么。 清新的空气灌入营帐，云潇月走到最里面的病床前，戳了戳床上一动不动的人。 “醒醒。” 后者没动作，云潇月俯身将掌心贴在他额头上，隔着橡胶手套，温度徐徐传递到她掌心，摸起来不太烫。 “量量体温。” 云潇月的体温枪对准了他的额头，随着滴的一声，体温显示三十六度八。 好歹是不烧了。 云潇月又推了推他：“醒醒，马上吃晚饭了。” 床上的人仍旧是一动不动。 第296章 雍都密信 第296章 雍都密信 云潇月心里一慌。 完蛋，该不会是病的晕死过去了吧。 云潇月赶忙又推了推他的肩膀。 “醒醒，你没事吧？” 眼看着他没反应，云潇月有些着急，已经要开始想办法急救了，一转头，一双眼睛幽幽的盯着她，眼中满是困倦和不满。 “做什么？”男人没什么耐心的开口问。 睡得好好的，她从旁边一直推，推一次还不够，两次三次的没完没了了还。 “没什么。”云潇月松一口气，“看看你还活着没。” 男人要不是没力气，指定给她一个白眼。 “所以呢，我还活着吗？” 他很无语的问。 “当然，不然我现在是和鬼在讲话吗？” 好吧，这人听不懂讽刺的话， 男人转过身去重新背对着云潇月躺着，并不太想搭理她。 看他没什么力气的样子，云潇月十分关怀的替他去取了晚饭。 相比较而言，医疗区病患们的晚饭比起他们的来说就要寒酸许多了，这里的人原本就是边关底层挣扎的普通百姓，朝廷自然不会将大部分的开支放在他们身上，若不是这疫病传染迅速，只怕也没几个人想理会他们的死活。 可是尽管如此，在医疗区的饮食也比平常他们吃的好多了，毕竟这里有精米细面，虽然偶尔也会掺和一些糙粮，但是能喝上一碗热粥热面就已经十分满足了。 云潇月取完晚饭，看着碗里清淡的饮食，眉头微微蹙起。 怪不得好几天过去了，他的身体一点都没恢复，每天吃这些东西，营养怎么能跟得上呢。 可眼下物资匮乏，连药材都快跟不上了，更别提在吃食上挑剔了。 云潇月默默把晚饭端回去放在男人床头，叮嘱他趁热吃完，随后便转身离开了营帐。 不远处，一队兵士从外围经过，像是在巡逻。 天色渐暗，巡逻的队伍也没有再次侵入他们的驻地，云潇月便没有理会，处理完所有病患之后，便换下防护服离开了医疗区。 这下，她看到满桌的美食也有些难以下咽了。 与此同时，凉国驻守的营帐内，阿尔齐坐于主位，正边品茶边看着手里的公文。 一个将士匆匆走进营帐。 “大人，雍都急信。” “念。”阿尔齐垂着眸，眉头却微微拢起一个弧度。 既然送来的是密信而非旨意，十有八九便是那位送来的，能让那位纡尊写一封密信的，必然不会是什么简单小事。 只怕他要有麻烦事了。 “信里说，密探查到了太子殿下感染了疫病，并且在边关没有搜到太子殿下，极有可能是被不知情的军士护送到了医疗区，总都大人让您务必找出太子殿下尽早灭口。” 阿尔齐太阳穴莫名跳了跳。 这是要他的命吧，杀太子？亏那位能想得出来，这谋害储君意图篡位的罪名，他一个小小的使官可担待不起。 “雍都那边就这么确定太子殿下一定在医疗区？万一不在，我贸然搜查，扰乱民心不说，也会惊动北陆那些人，到时候万一闹出来什么，只怕不好收场啊。” 兵士略有犹疑。 “那大人打算如何做？” 第297章 天生的克星 第297章 天生的克星 阿尔齐微微蹙眉，片刻后，才舒展开。 “既然总都大人有命，我等做下属的不完成怎么行？”阿尔齐喝尽杯中茶，将密信放到香薰炉中焚毁，随后起身，“瞧着时辰不早了，本官也该去关心关心诊病的进度了。” 阿尔齐快步走出营帐，直奔军医们用膳的营帐而去。 掀开营帐，阿尔齐挂上和善的笑脸，迅速在几人中锁定云潇月的脸。 瞧着这位姑奶奶脸上的神色，又有谁惹她不高兴了？ 云潇月舀着粥，对着粥碗里的宫斗出神，待热气都快消散了，才回过神来喝了几口。 她没什么胃口，又不想浪费，正要忍着把一碗粥喝完，一抬头看到阿尔齐的脸，就更没胃口了。 “可是今晚的菜不合云军医的胃口，瞧着云军医都没吃多少。”阿尔齐笑的过分和善，和善到他露几颗牙齿云潇月都能清楚的看见。 没憋好屁。 云潇月在心里暗骂。 “我吃饱了。”云潇月放下碗起身，“阿大人想必也还没用饭呢吧，为了两国交好，不如阿大人留下来和大家好好热络热络，顺便讨论讨论，雍都答应送来的药材何时才能够送到？” 阿尔齐噎了噎。 这姑奶奶是会噎人的。 云潇月转身走出营帐，阿尔齐有话没说，紧跟着她走了出去：“云军医且慢，实不相瞒，在下有一事想要和云军医商量商量……” 随着门帘掀开又重新覆下，两人的声音被完全挡在门外，众人只来得及看到云潇月不经意的一个白眼。 嫌弃极了。 “什么？” 营帐外，云潇月吹胡子瞪眼，“你跟我说你想要几套防护服？” “不多，七套……五套足矣。” 阿尔齐弱弱的收回了两根手指头。 原本打算要上十二套的，一个小队进入医疗区搜查一番也就罢了，但是他想了想，她应该不会同意，就缩减到了七套。 可是当七套说出口之后，迎着云潇月愠怒的目光，他不自觉的又降了两套。 天底下怎么有这么难搞的女人啊喂！ 意识到自己竟然有点怕云潇月之后，阿尔齐莫名有些跌面。 明明对面只是一个比他还矮一个头，纤细瘦弱且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大夫而已，他自己都不明白他到底在怕什么。 “你要来做什么？”云潇月蹙起眉，抬眼看向他，压迫感十足。 “实不相瞒，雍都传来密报，有北冥探子潜入了医疗区，雍都命在下务必将人抓出来送回雍都审判。”阿尔齐一脸真诚的忽悠。 云潇月“啧”了声。 每每看到阿尔齐这张笑的灿烂且殷切的脸，她就总觉得，他肚子里九曲十八弯藏了一肚子的坏水。 这次也不例外。 “既然是进了医疗区，现在必定是染病的状态，即便你们抓了他，不也得先在医疗区养好病才能押送回雍都吗，难道你们现在就要把人带走？” 阿尔齐一愣，倒是忘了这茬。 “医疗区守卫严密，即便真有北冥暗探，他生着病，必定也逃不出去，何必打草惊蛇，再过几日等他痊愈再抓回去不是更好吗？” 若不是阿尔齐知道北冥暗探的事是假的，他自己都要被云潇月说服了。 “可雍都的密令……” 第298章 被敲竹杠了 第298章 被敲竹杠了 “怎么，难道晚两日将人送回去，国主能斩了阿大人的头不成？还是总都大人会斩了你的头？” “不不不，这可不能胡说。”阿尔齐相当惶恐。 陛下自然是不会要他的命，但是保不齐总都会。 天知道他在雍都夹缝中求生存有多艰难。 “云军医，你也得稍微考虑一下我们这些做下臣的，上头还等着我们回去复命呢，要不就先借三套，发现北冥暗探之后绝不声张，一切都按照云军医方才所说的办法处置，如何？” 云潇月眉头微微蹙起，皱眉沉思了片刻。 “这个嘛，倒也不是不能商量。”云潇月眼珠转了半圈，阿尔齐隐约觉得她不会说什么好话，“不过阿大人，你是下臣，我也是下臣，我带来的这些东西，也是统归西北军营管辖使用的。如今正是物资匮乏的时候，这样不明不白就给了你，我回去也没法交差啊。” 云潇月一脸的为难。 阿尔齐表面平静，实际在心里早就已经把白眼翻上了天。 整个西北军营都归陆凛管辖，她要动用区区三套防护服，还需要报备吗。 这是变着法的来敲他竹杠了。 “那依云军医的意思，该如何我才能拿到这三套防护服？” “也不怎么麻烦，一套防护服就给个二百两吧，三套加在一起，给阿大人打个八折，五百两成交，今晚我就让人将防护服送到阿大人帐下。” 区区三套防护服，竟然想讹诈他五百两银子。这人难不成是属饕餮的？ “阿大人在朝为官多年，油水也没少捞吧？若说您手里没有个万八千两，我是不信的。”云潇月弯唇，她早就听说，凉国官员贪污风气盛行，官员们各自为营，明争暗斗，尤其以总都一派最有势力。这阿尔齐既听命于皇上，又对总都言听计从，能在二人之间周旋多年明哲保身，一路官途通畅，可见是有几分本事的。 她可不信他手里头没有钱。 五百两，对于他们这些大贪官来说，简直是九牛一毛， 阿尔齐攥了攥拳。 朝廷中官员众多，巴结攀附他的人不少，他敲诈的银子也不少，还没有一个能敲到他头上的。 年年打雁，今年被雁啄了眼。 阿尔齐咬了咬牙，从袖中掏出几张银票，数了三张递给云潇月。 “哟，阿大人随身带这么多银票。”云潇月一笑，打趣道，“看来我这要价还是少了，这区区五百两，阿大人想必不放在心上吧，” 阿尔齐气不打一处来，又发泄不出来，胸口莫名闷了闷：“云军医可得说话算话。” “放心，不出一刻，东西自然会送到阿大人手上。” 云潇月揣好银票，转身回了营帐。 阿尔齐后槽牙咬的咯吱作响，胸膛微微起伏，片刻后才恢复正常。 路还长着，他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他还真就不信了，他拿捏不了一个小丫头片子。 阿尔齐转身离开，一旁的营帐后缓缓走出一道身影。 黄如晚蹙起眉，方才她看到阿尔齐往云潇月手里塞钱了，他们之间到底有什么谋划？ 第299章 突然娇羞 第299章 突然娇羞 云潇月信守承诺，不过一刻钟的功夫，防护服就送到了阿尔齐的手里。 “就这么点东西，就花了本官五百两银子。” 阿尔齐想起来还肉疼，不过既然已经花了钱，就要物尽其用才行。 既然已经要进入医疗区，不如干脆打探一番医疗区内的情况，探查清楚北陆这些人用的到底是什么灵丹妙药。 “你先换上试试。” 云潇月给的都是最大的码数，军中的将士穿上基本都是绰绰有余的，然而亲卫拎着一身衣服捣鼓了半天，都没能穿好。 “大人，属下穿不上。” 阿尔齐的眉头又皱起来：“废物。” 他骂了句，果然这些下属一个比一个不可靠。 阿尔齐走上前，自己拎起一套防护服，有模有样的将自己塞进去。 片刻后，他放弃的脱下来。 还是先去问问云潇月那死丫头怎么穿好了，这将近二百两一套的衣服，他可不敢太用力穿，怕一脚蹬坏了。 好在一出门就遇到了从医疗区出来吃饭的军医，阿尔齐随手拉了一个拽进营帐，正准备不耻下问，吓得小姜连连后退。 “你做什么？我可是正人君子，你绝对勉强不了我的！”小姜极为激动的挣扎，阿尔齐怕他闹大了招惹来北陆的人，只得先放开他。 “我不是你想的那种人。” 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阿尔齐后退两步，离他稍微远了些，“我只是想让你教我穿这个东西。” 小姜随着他手指指向看过去，看到了叠在一起的三套防护服。 原来他是想学这个吗？ 小姜了然了，暗暗松了口气。 好悬，差点就以为自己晚节不保。 小姜还是比较热心的，尽管不太喜欢凉国这些人，考虑到云潇月既然把新的防护服送给了阿尔齐，必然是有用途的，便演示了一遍。 “如何穿戴这些东西，我也是跟着云军医学的，很多地方做的没那么好，大人见谅。” “没关系。”阿尔齐如是道，“反正你教错了我也看不出来。” 小姜一笑，还真是这么个道理。 学着小姜的样子，阿尔齐开始自己尝试穿。 “你这个手套戴的不对。”小姜蹙起眉，走近帮他重新戴正手套，“手套要整个箍在袖口上，不能露出缝隙来，不然就白穿了。” 阿尔齐有些僵硬，低着头看小姜替他调整手套。 他很清瘦，不是挺阔的类型，即便是穿着厚重的冬衣，再穿上防护服也是松松垮垮的，显得很小一只。 他比他还要矮许多，低下头的时候正好能看到他那颗小脑袋，圆润润的，看起来特别弱小。 “好了，你自己再练练。” 意识到距离有些紧，小姜松开手，后退几步站的远了些，“我先走了。” 不等阿尔齐反应过来，小姜已经脱下防护服转身，逃也似的离开了营帐，只留下阿尔齐一个人懵逼。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过总归这防护服是已经穿好了，就只有三套而已，必须物尽其用不能浪费。 阿尔齐招招手，叫进来两名亲卫。 “你们两个换上衣服，跟我进医疗区。” 第300章 打你就打你 第300章 打你就打你 片刻后，三个人全都换上了防护服，直奔医疗区。 云潇月刚刚吃完饭，正准备回营帐睡觉，突然听得外面乱哄哄的，急忙走出去查看。 “发生了什么事？” 她一脸懵的看向门口的小姜。 “不知道，响动好像是从医疗区传出来的。” 云潇月皱起眉。 看来是阿尔齐进了医疗区。 想着只给他三套防护服能让他收敛点，没想到三个人也能闹成这样。 “你跟我换防护服回去看看。” 云潇月当即转身往医疗区方向走，小姜紧随其后，江清澜看到事情不太对，紧跟着也跑了出来。 三个人进医疗区时，阿尔齐正带着两个亲卫挨个搜查医疗区给患者养伤的营帐。 看到都是穿防护服的，原本病患还没当回事，偏偏阿尔齐和手下人太粗鲁，一定要挨个掀开被子看清楚脸才肯离开，一来二去就把原本平静的医疗区营帐搅得一团乱。 云潇月快步走进去，有些不满的拦住阿尔齐。 “阿大人，你这样做有点过分了吧？” “云军医见谅，本官也只是为了尽快抓住北冥暗探，让百姓们放心，” 阿尔齐一脸理所当然的欠揍姿态。“云军医既然已经收了银子，那这如何搜查就不关云军医的事了，云军医放心，本官一定将北冥暗探抓出来，让百姓安心的留在这里养病。” “依我看，北冥暗探没打扰百姓养病，阿大人倒是闹得人心惶惶，怎么，若是百姓受了惊吓病情加重，责任由阿大人来负吗？” 云潇月抱着肩膀，宽大的防护服下单薄的脊背挺的笔直，“阿大人好歹是凉国百姓的父母官，应该不至于如此不分轻重好歹吧？” “既然云军医也知道里面住着的是我凉国的百姓，是不是也应该好好反思一下自己是不是管的太宽了？” 二人剑拔弩张，这还是第一次，两个人都露出了凌厉的底色。 “阿大人有和我顶嘴的功夫，不如好好考虑考虑缺少的药材如何筹集，若是贵国并无合作的意愿，请恕我们不奉陪。” “呵。”阿尔齐一笑，“云军医是不是也忘了，令兄还在雍都。” 威胁，这是明目张胆的威胁。 “阿大人，你再笑的这么恶心，信不信我也是会动手的？” 虽然瞧着比阿尔齐瘦弱许多，她的脾气倒是比他硬不少。 主要是咽不下这口气。 云潇月攥了攥拳头，真想一拳搭在他这张笑的极其虚伪的脸上。 “放肆！” 阿尔齐亲卫当即便要拔刀，小姜当即站在云潇月身前挡住她，怒视着阿尔齐。 “你们想做什么？！” 阿尔齐垂眸，略带蔑视的看着这个不知死活的小鸡仔，“小……姜大夫是吧？看你这样子，是想打我？” “打你就打你，还要挑日子？” 倒是小姜身后的云潇月先忍不住，一脚踹了过来。 亲卫当即挥刀，小姜害怕的闭上眼睛，护住了云潇月。 他是男人，这种时候不能退缩。 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传来，片刻后，倒传来了亲卫的哀嚎声。 江清澜一手别住亲卫的手腕拧住，随着刀落地的声音，亲卫面容扭曲的跪在地上，丝毫不敢乱动。 云潇月嘿嘿一笑。 差点忘了，身边有江清澜这个绝世高手。 第301章 莫不是说快板的 第301章 莫不是说快板的 阿尔齐冷视着江清澜，从她眼里看到了凛冽的杀气。 和云潇月的怒火不一样，她眼中淬着的并非怒气，而是仿佛等待云潇月一声令下之后拔剑抹他脖子的冷厉和敏锐。 看来陆凛把她派到医疗区来，是已经做足了准备。 一方面派个武功高强的来保护云潇月，一方面随时观察医疗区的动向，若有不对，及时带着医疗区的人撤退。 这江清澜兴许还是他们和凉国开战的趁手武器。 “怎么，云军医这是想撕破脸皮不再合作了？” 阿尔齐后退半步，摊开手，之前的盛气凌人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又是先前那种从容宽和的笑意，看着无辜极了。 看破他这副嘴脸的云潇月真想一把撕烂他虚伪的面具。 实在是恶心，这人太能装了？ “怎么，难道不是阿大人想先撕破脸皮的吗？” 云潇月丝毫不惯着他，“阿大人，合作在于双方相互坦诚，北冥暗探的事，恐怕阿大人有所隐瞒吧？” 阿尔齐心中一慌。 怎么，这么快的时间里。她是如何猜到北冥暗探的事是他骗她的，还是说她只是在试探？ “云军医这是什么意思？本官对云军医一向是十分坦诚的，凉国最大的敌人一向就只有北陆和北冥，如今北陆和凉国议和，自然不可能是北陆的暗探，不然的话，云军医如此费心阻拦，岂不是显得十分可疑？” 阿尔齐笑的人畜无害，相当温和。 云潇月就差当面给他翻个白眼了。 搁这儿给她挖坑呢，这么大的帽子扣她头上，她可担不起。 “阿大人这话说的可太严重了，眼下医疗区里近半都是我们北陆的人，何至于如此大费周章的再塞一个暗探进来，何况，这医疗区里的患者都是阿大人你的手下从凉国带来的，是不是我们北陆的人您的手下难道不应该是最清楚的吗？” 阿尔齐也笑：“说的是，本官自然是对北陆诸位十分相信的，云军医更是女中豪杰。性格坦荡豪爽，方才是本官太冲动了，本官在此给云军医和姜军医赔不是了。” 这人姿态转变的如此迅速，倒让另外三人有些措手不及。 别的不说，就这变脸的能耐，一看就是混官场的好料子。 “不过这人还是要搜查的，雍都那么多双眼睛瞧着，国主催促，本官身为朝廷命官，不能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不是？这若是回了雍都，国主震怒，万一真要了我的脑袋，那我死了也得跟云军医哭上一哭了。” 嘿，他这什么意思？拐着弯的恐吓她呢。 “所以说，这搜查还是得继续，不过我一定叮嘱我手底下人，小心搜查，绝对不会打扰到百姓养病，毕竟他们也是凉国的百姓，你说是吧，云军医？” 这一套组合牌让他打的，云潇月无话可说。 这人在雍都原来莫不是唱快板的，嘴皮子这么溜。 “既然如此，那我们也不好阻拦了，阿大人轻便。” “多谢云军医体谅。” 阿尔齐挥挥手，手下二人便继续往下一个营帐搜查。 第302章 出水痘了 第302章 出水痘了 与此同时，新病患营帐内，几个转轻的患者刚从外清洗完碗筷回来。 “今日外面奇怪得很，有三个人在每个营帐里来来往往的，不知道是在找什么人。” “我刚刚听前头营帐的病友说，是我们这里混入了北冥的探子，应该就是在找他们吧。” “北冥？”另一个人倒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北冥的探子怎么会混在咱们这些老百姓之中？在这里每天生病打针，日子过得这么艰难，北冥暗探图什么？” 话虽然是这样说，可是上头既然都说是搜查暗探了，他们这做老百姓的也就只有配合的份儿，总归这北冥暗探不会是他们，检查过后也就和他们没什么关系了。 营帐最里面的床位上，病了多日的人缩了缩消瘦的身躯。 阿尔齐追过来了。 营帐外，眼看着已经快搜查完大半的营帐，云潇月不远不近的跟在阿尔齐身后，看他搜查到最后的几个营帐。 “还说有北冥暗探呢，别过会儿搜查完了发现是一场误会，阿尔齐这五百两银子也就打了水漂了。”云潇月往江清澜旁边凑了凑，低声耳语道。 江清澜笑了下：“最好他真的是误会了，这若是真在医疗区搜查出一个北冥暗探，情况可就复杂了。” 本来北和凉国的关系就十分微妙，上京那边议和的旨意迟迟没有下达，约莫是出了什么岔子，这个关口，再把北冥掺和进来，那就真乱成一锅粥了，到时三国混战打成一团，那可真就精彩了。 云潇月蹙起眉。 她是不相信阿尔齐搜查北冥暗探的鬼话的，他要找的人指不定是谁，能让雍都这么重视的，十有八九不是个简单角色。 总归和他们的关系不大，眼下这种情况，她也就只能先从旁观察。 不过也奇怪，她已经在医疗区待了不少时日了，这里的人都挺正常的，看不出有什么奇怪的地方，阿尔齐要找的那个人究竟是什么身份？ 不等云潇月跟着阿尔齐进入下一个营帐，一个病号先匆匆忙忙的跑了过来。 “云军医，大事不好了，有一个人他出痘烂脸了！” “是谁？”云潇月眉头皱起，连忙问。“他情况怎么样？” “就是之前我一直发烧那个兄弟，今日下午开始就一直没动静，刚刚喊他没反应，我们过去了才瞧见他出痘了。” 云潇月蹙眉，是那个瘦瘦高高的男人，可是先前她去看他时他还没什么不舒服的，只是精神有些倦怠，怎么会突然出痘？ 眼下她犹豫不得，云潇月没有多想，跟着那人一起回了他们的营帐。 云潇月进入营帐时，其他人都惊恐的站在外面。 自古以来这水痘天花之类的病都是传染的，他们谁都不敢靠近，生怕再多染上一种病。 云潇月掀开门帘走进去，靠近病床，看到男人虚弱的半张脸。 他的脸被扑下来的头发盖住了大半，这么长时间以来，云潇月也从来没有留意过他的脸，连他出了水痘都不知道，也的确是她疏忽了。 云潇月剥开他脸上的碎发，瞳孔微缩。 第303章 瞒天过海 第303章 瞒天过海 他的确出痘了，并且非常严重，整张脸上都是巨大的痘痘溃破的惨状，几乎看不到什么好皮肤，只有红色发炎溃破，组织液渗出的一张脸，看的人头皮有些发麻。 一双幽深的眼睛格外好看，晦暗的盯着她，充满了防备。 这双眼睛熟悉得很，云潇月总觉得自己在哪里看到过。 “你感觉怎么样？” 云潇月搭了搭他的脉象，仔细辨认了半天，除了比较沉弱之外，并没有什么不妥。 他脸上这溃破的形状，也不太像水痘发病时的样子。 水痘若是全部溃破了，情况可是比较严重的。 云潇月看着这张脸，越看越觉得熟悉。 怎么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他？ 男人没有回答云潇月的话，他可能又起烧了，也可能是脸上溃破的疼痛所致，他一直蜷缩着身体抱着肩膀微微颤抖。 云潇月从他里侧扯出他经常抱着的那件厚披风替他盖上，打手一摸，披风的料子极好，布料柔软顺滑，皮毛被他压了许久仍旧是光亮顺滑的，走线也十分考究，连一点突出来的线头都没有。 云潇月蹙起眉，看到披风下方绣着的锦竹纹，眸色微动。 “这披风你从哪里来的？” 她仔细辨认了一番，这件披风不就是之前她送给树林里那个逃兵的吗？ 男人没应声，目光微微闪烁了下。 云潇月扳正他的脸，彻底拨开他脸上的头发，仔细辨认了半天。 “是你吧，之前在树林里受伤的那个人。” 男人轻哼了声，算是回答。 “所以阿尔齐是在找你？”突然有那么一瞬间，云潇月仿佛任督二脉被打通，瞬间想明白了，“所以你脸上起的根本就不是水痘，是你自己用毒药发起来的，就是为了躲过外面的搜查？” 她说呢，就算她没有仔细看过他的脸，这么大片的水痘，她不可能一点都察觉不到，搞了半天是他自己服了毒。 “你知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情况？本来就病的要死，你再吃这种毒药，不想要命了？” 男人眸色暗淡了下，犹自嘴硬：“总比被抓走好。” “你到底是谁？” 先前她以为他只是个怕死的逃兵，千辛万苦从军营中逃出来，可眼下看起来，阿尔齐对他如此重视，他绝不可能只是个无名小卒，说不定还掌握了什么秘密。 男人正要说话，忽然听得营帐外谈话声响起。 “怎么都在外面站着，大冬天的也不嫌冷？” 是阿尔齐的声音。 两人的神经顿时都紧绷了起来。 “先帮我瞒过去这次，有机会我会向你解释清楚的。” 说完，不等云潇月答应，男人已经蜷缩着身体缓缓转身侧躺背对着她，脸上的碎发重新拨乱扑到脸上，人装的十分虚弱的样子微微颤抖。 云潇月翻了个白眼。 演技真好。 下一瞬，门帘被掀开，一股冷风涌进来，伴随而来的还有阿尔齐的笑声。 “听说有人得了水痘，云军医瞧瞧，人还救得活吗？” 云潇月抱着肩膀站在床边，声音维持平静：“这人送来时就病得很重，高烧一直不退，用了许多药都无效，如今又出了水痘，只怕活不了多久了。” 为了配合她是的，床上的人抖得更厉害了。 戏多了啊喂！ “哦？怎么这么巧，刚来医疗区没几日就出了水痘，本官幼时也生过水痘，知道些土方子，不如让我瞧瞧他病的如何。” 说着，阿尔齐的脚步逐渐靠近，很快走到床边。 他伸手，试图掀开被子。 第304章 糟蹋了这张脸 第304章 糟蹋了这张脸 “阿大人小心些，这人生的可不是一般水痘。” 云潇月十分好心的提醒。 阿尔齐强势扳过床上人的肩膀，看到一张被头发遮盖住的、几乎已经全部溃烂的脸。 脸上不断渗出清色的组织液，整张脸又肿又亮，仿佛碰一下那破溃的脓水就能沾染到手上，将这种怪病传染给他。 阿尔齐忍着不适，对着这张脸仔细辨认了片刻。 应该不是，太子殿下哪受过这样的罪，瞧瞧这人，瘦的很麻杆一样，他握住他的肩膀，胳膊上的骨头都硌手，这怎么也得是饿了两三年才能瘦成这样。 阿尔齐脑海中浮现出站在宫门外一身青衣英姿勃发的俊朗容颜，实在无法和现在这个瘦成一把骨头的将死之人画上等号。 “浪费时间。”阿尔齐收回手起身，转身往外走，走到云潇月身边时，还不忘开口提醒，“云军医，这病人好歹是送到你们手上了，就算病还没好，也不能给治成这样吧，瞧瞧瘦的，风一吹就能飞走似的。” “阿大人有关心病患的心，不如尽快将缺少的药材送到医疗区，否则我们的人就算是有天大的本事也治不好他们的病。” 这就是他们做医生最委屈之处，一出问题责任就推卸到他们头上，怎么，在医疗区养病几天，什么体质能瞬间瘦成麻杆一样，不觉得太荒谬了吗。 “云军医再坚持几日，雍都的药材很快便会送到。”阿尔齐陪笑敷衍道。 “阿大人，你这话已经用了两三次了，要搪塞我好歹换一个说得过去的借口。”云潇月并不想和他争执，眼下将人打发走最要紧，“若是药材迟迟送不到，治疗就只能暂停了。” “我回去一定催促他们尽快解决药材的问题。” 阿尔齐应付完，连忙找了个借口离开了营帐，快速的搜查了剩余的几个营帐，都没什么发现，眼看着时间已经太晚，只得先离开医疗区。 看着阿尔齐的背影消失在医疗区外，云潇月暗暗松一口气，转身回了营帐。 床位上，男人还在躺着装病。 “行了，人都走了就别装了吧。” 云潇月隔着几个床位喊了他两声，“你这毒药有解药吗，有就赶紧吃了，否则能不能毁容先不说，命都不一定能保住。” 男人慢腾腾的坐起身，就着床前放着的茶水，吞了一颗小药丸。 “吃了解药就没事了吧？” “不一定，脸上这些水痘，可能会留疤。” 云潇月白眼都快翻到天上了：“知道你还吃？你是真不在乎自己这张脸。”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厮长得还挺好看，这张脸就这么糟蹋了还挺可惜了，“我那儿有点敷贴，等结疤了慢慢敷一敷，内服外调应该会有用，但要是真毁容了你可不能怪我。” 他这纯是自己作出来的，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放心，怪不到你头上。” “切。”云潇月冷哼。虽然很无语，还是替他清理了脸上的破溃，消毒清理了一番，终于没那么难以入目了，“你到底是谁？” 第305章 真实身份 第305章 真实身份 男人抿唇，眉眼微微垂下，似乎在思考应付她的借口。 “你别想骗我，当心我现在就出去把阿尔齐叫回来，你看他会不会告诉我你的真实身份。” “好吧，”男人似乎放弃了挣扎，“我是总都府追杀的人，这次阿尔齐也是受命来抓我的。” “你得罪总都府的人了？”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总都府如今是整个雍都最高权势的聚集地，凉国民间流传着这么一句话，触犯律法尚能有一机尚寸，可若是得罪了总都府，那就只能在被抓之前自己了结，以免死的太痛苦。 “是我爹。”男人说着，自己还捋了一下。 这么一算，的确是因为他爹他才会和总都府结怨，这么说也不算骗人。 “那你爹？”还健在？ “快死了。”男人这话说的十分冷情，“我爹姓赵，是周冶的政敌，我叫赵是归。” 周冶云潇月知道，就是传的神乎其神的那位总都大人，凉国是北边部族而建，除了国姓“周”之外，几乎所有的官员和百姓都非中原人，自然也不会有中原的姓，那这个赵是…… “二百年前叛出北陆的那位武将，该不会就是你的……” “曾祖父。” 好家伙，忽然闻到了瓜的味道。 约摸二百年前，北陆国力还没有如今这般稳固，也有个糊涂的国君，当时守卫西北的那位赵将军年少力强，带领着大军戍守边关，以雷霆之力震慑周围，然就在他为国为民奋战沙场之际，皇上误信奸臣，以为赵将军通敌卖国，一怒之下斩杀赵家一百余人，得知消息的赵将军刚刚从战场回来，怒极吐血昏厥，醒过来之后便带着西北大军五万余人归降凉国，北陆边疆空虚，自此之后凉国也逐渐有了与北陆一战的能力。 百姓甚至建了石像，朝石像身上吐口水，举国谩骂，骂了那位将军百余年，直到近来，大家才逐渐淡忘此事，不过每每提起西北战事，总少不得将他拉出来痛骂几句。 也是令人惋惜。 没想到那位将军的后人竟然就在自己面前。 赵是归，为什么要取这样的名字呢？ “你姓赵的事，在我面前顺顺便罢了，可千万不要在其他北陆人面前提起。”北陆的将士基本都在西北待了有些年头了，对这种事格外敏感，若是让他们知道令他们数年回不来家的人就在身边，搞不好会引发众怒，若是闹大了就麻烦了。 赵是归应了声，语气有些冷漠：“你为什么帮我？” 救了他第一次，又救他第二次，帮他隐瞒身份，甚至知道他姓赵，也丝毫不憎恶他。 他从不相信这世上有无缘无故的好。 “难道看着你死？”云潇月反问他，赵是归噎了下，没回答。 “算了，你赶快好好养伤，等病好了我会让阿尔齐尽快派人把你们送回去，到时候躲起来，别再让他们抓了，当然，真要是被抓了也别供出我。” 云潇月知道他肯定藏着什么秘密，她并不关心，也不想知道，只想赶快把这个麻烦打发掉。 第306章 挺讲义气 第306章 挺讲义气 没等赵是归回答，云潇月已经转身离开了营帐。 营帐外还站着几个诚惶诚恐的凉国百姓。 “不用担心，里面那个得的不是水痘，并不会传染，只是看着吓人罢了。” “当真？可他脸上那个样子，万一要是传染到我们身上，那我们岂不是没有命活着回家了？” 百姓们诚惶诚恐，这些时日，病痛不断折磨着他们，已经令他们十分疲惫，现在只想着能赶快病愈回家和妻儿团聚，实在不敢再冒险。 “他今日发痘，便说明早在数日之前就已经有所征兆了，你们和他同吃同睡这么久，若是要传染，你们早就出痘了，还用等到今日？” 众人想想，好像的确是这个道理。 “外头天冷得厉害，医疗区营帐空虚，暂时是没法子给你们腾出新的营帐来了，这若是在外面待上一整夜，说不准真的会冻死。”说着，云潇月煞有介事的看了看昏暗的天幕，“你们是想回去好好养病，还是今晚在外面挨冻？” 云潇月实在没有耐心和他们争论太多，众人见状，只得唯唯诺诺的回去了。 营帐厚重的门帘重新放下，云潇月微微松了口气。 “云军医，方才你跟他们说的都是真的？水痘真的不传染吗？”小姜好奇问道。 “别人我不敢确定，至少里面那个不会传染。”云潇月打了个哈欠，原本这个时辰，她应该美美的躺在营帐的床上等待入睡了才是，偏偏今日，睡也睡不得，还要跑出来应付这些病患和阿尔齐，“明日你先去找吴军医，向他讨要一个外敷化腐生肌的方子，先给里头那个敷两日再说。” 小姜点点头，看云潇月皱着眉头，很烦的样子。 “云军医，刚刚那个阿尔齐吓到你了吧？” 瞧着那人五大三粗的，比他还要高半个头，身边的人更是凶神恶煞，向他冲过来的时候，他感觉自己会被一拳揍扁。 他自己都怕的不行，她姑娘家家的这么柔弱，肯定更害怕。 “没事儿。”云潇月本来都做好了讹阿尔齐一顿的准备，没想到他竟然挡在她前面，还挺够意思的，“不错，小姜，姐没看错你，是个称职的小弟。” 小姜摸摸头。 他想说他比她还大半个月。 “行了，别扯皮了，没我在你的两个都得挨打。”江清澜在旁边幽幽的开口，语气有些凉，“这个时辰了，还不快回去睡觉？” “多谢江女侠搭救。” 二人不约而同的转身，朝江清澜行了一礼。 江清澜翻了个白眼，没搭理两人。 回了营帐，门帘掀开又合上，凉风灌入，惊醒了刚刚入睡的黄如晚。 她慢腾腾的转了个身，睁开眼看了眼门口。 江清澜大步流星的回到床边坐下，脱靴上床。 “医疗区发生什么事了吗？”黄如晚下意识的问道。 “没什么，阿尔齐没事找事，你继续睡你的。” 江清澜说完，快速脱了外衣躺下了，她翻身朝里，没有和黄如晚详说的意思。 黄如晚慢腾腾的翻了个身，看向昏暗的棚顶，忽然想起今日傍晚的事。 云潇月到底和阿尔齐达成了什么交易？ 第307章 以死谢罪 第307章 以死谢罪 次日一早，云潇月起的晚了些，吃早饭的时候还一直在打哈欠。 因为昨夜阿尔齐没事找事，她昨日困得忘记给陆凛写信了，今晨现补的，不知道他会不会生气。 医疗区内，赵是归还未睡醒，门帘被掀开，紧接着一个身穿白色防护服的人走到他床边，手里拿着一碗绿色的东西，凉凉的盯着他看。 赵是归敏锐的睁开眼，下一瞬，小姜搅拌着药泥，敷到了他脸上。 “别动。”看赵是归挣扎，小姜忙按了他一把，“这是云军医特意交代的，能帮你这脸上的破溃快速恢复，凉是凉了点，但是很好用。” 这可是他一早去找吴军医要的方子，光捣药就捣了一刻钟。 听见是云潇月安排的，赵是归不再挣扎，老老实实的躺着，任由小姜摆弄。 药泥在脸上敷了一刻钟左右，冰凉的触感逐渐变热，终于在变干之前，小姜替他擦掉了。 脸上破溃泛红的地方已经没那么红了，小姜舒了一口气：“吴军医的方子果然好用。” 在外伤疮疡这一块，吴军医就是永远的神。 “这段时日你好好休养，不要抓不要挠，别吃发物，暂时别用医疗区的水洗脸，每日拿着湿帕子擦擦没有伤口的地方就可以了，我会按时来给你敷药的。” 小姜说完便起身，转身离开了营帐。 赵是归从枕头底下掏出一块手持镜，对着镜子端详了半天自己的脸。 真是可惜了，这样一张绝世容颜，为了躲避追杀，竟然牺牲了如此多。 万一恢复不过来，有朝一日他回到雍都，定让阿尔齐以死谢罪。 晌午，大家刚刚吃过午饭，吴军医正准备回营帐休息，刚走出饭堂，迎面遇上了黄如晚，吴军医礼貌点头，正要和她错过。 “吴军医，我觉得云潇月不太适合继续接管重病区的患者。” “怎么了？云军医不是一直将重病区的患者照顾的很好吗？”吴军医疑惑转头看向黄如晚，“重病区的患者交给她之后，病情明显好转，死亡人数也大大低于预估。” 他自认在西北军营从医多年，军中什么疑难杂症他都见过，也都治过，可是也不敢保证这重病区的患者交到他手里他会处理的更好。 这方面他不觉得整个医疗区的大夫能比得过云潇月。 “实不相瞒，昨夜我亲眼看到云潇月同阿尔齐在一起，鬼鬼祟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阿尔齐还给了云潇月几百两的银票，云军医会不会已经……” 后半句话黄如晚没有说出口，但是她的意思不言而喻。 “不会。”吴军医十分笃定，“云军医不会做那样的事。” 一起同生共死这么多次了，云潇月的努力，以及她对病患的上心程度他都看在眼里，她绝对不可能做出任何不利于他们的事。 而且他们都是北陆人，云潇月的父亲更是为了北陆战死沙场，她更不会背叛北陆。 “可是她毕竟是……” “这事以后不必再提，既然大家是一个团队的人，就要互相信任。”吴军医打断黄如晚的话，郑重道，“我相信云军医不会让我们失望。” 第308章 收买人心 第308章 收买人心 “是我多疑了。” 见吴军医如此护短，黄如晚也只能先压下心中的不快，“我也是为了大家好，我们现在和凉国议和还未成，万一出了什么岔子，我们谁都负不了责。” “两国议和之事，相信皇上和王爷自有决断，我们只需要静心等候消息便可。” 吴军医没有同黄如晚解释过多，这两日他忙于医疗区内诸多事宜，实在疲惫，也顾不上她生出了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 同吴军医别过，黄如晚转身走进了饭堂，几个人朝她挥手打了个招呼。 黄如晚微笑点头，自己找了个位置坐。 “我听说昨晚阿尔齐又闹幺蛾子，跑过来找云军医借防护服，非要闯进医疗区查什么北冥暗探，到头来什么都没查到，灰溜溜的又出去了。” “没瞧见今日阿尔齐都没出现在医疗区附近了吗，是丢人丢大了，没有脸面抛头露面了。” 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对阿尔齐多是讽刺之意。 “可是防护服不是一直不够用吗？借给了阿尔齐三套，万一以后我们进医疗区不够用了怎么办？” 黄如晚适时的发出疑问。 几个人讨论的声音戛然而止。 虽然是这个道理，但是…… “防护服不够用的话，进出医疗区更小心一点不就行了吗？” “本来就是人家云军医自己制作的防护服，这段时日她已经拿出来几百件免费给大家用了，就算她借给阿尔齐，也没什么不对的，万一阿尔齐进医疗区染了病，更难解决。” “可不是嘛，人家自己的东西，想借给谁都行。” 黄如晚神色一僵，勾起一个有些难看的笑容。 “说的对，云军医对大家一直是慷慨解囊，得好好谢谢云军医才是。” 众人连忙附和的点头，没过几句话，又重新凑在一起聊八卦，并没有人注意黄如晚脸上的表情。 角落里，黄如晚握紧了筷子，指尖微微泛白，碗里的饭几乎被她戳烂。 没有想到，云潇月刚来西北不过一个月不到，竟然已经收拢人心到这种程度，不管是吴军医还是其他同僚都如此信任她，竟然丝毫不怀疑她。 几百套的防护服，还有每日一筐一筐的药，她都是从哪里来的，她那个看似寻常实则神秘的药箱里，究竟有什么秘密。 她一定要调查清楚。 远处，已经在营帐床上躺下午睡的云潇月，突然就打了个喷嚏。 而她的药箱，就在不远处的桌子上放着。 次日一早，医疗区内第一批痊愈的患者已经陆续送往观察区隔离，等到观察七日之后，就可以送他们离开。 托吴军医的福，轻症患者在他的诊疗下，病情逐渐康复，一向沉闷的医疗区内，难得响起几声欢声笑语。 云潇月帮着几人将患者送到观察区隔离，之后又带着小姜将腾出来的营帐清理了下，把木床的床铺重新搬挪，换了换位置。 “哎呀！” 营帐另一边响起一声痛吟，云潇月急忙赶过去，几个人围着黄如晚，她坐在矮凳上，小腿被划破一个口子，鲜血涌了出来。 “好痛……” 黄如晚低头查看强势，防护服撕裂一个大口子，腿也划伤了。 这种程度，她只怕不能幸免了。 “先别动。” 云潇月挤开几人，在黄如晚旁边蹲下，“我先给你处理一下。” 第309章 会不会加害于她 第309章 会不会加害于她 云潇月蹲在黄如晚身边，将药箱放在一边，两手抓住防护服撕裂的口子一用力。 “哗啦”一声，小腿处的防护服彻底被她撕裂，露出里面的小腿。 黄如晚咬着唇，不知道她会怎么处理，更不确定她会不会趁着这个机会加害于她。 云潇月打开药箱，从里面拿出消毒清理伤口的必备药品，替黄如晚进行了彻底的消毒。 之后用纱布一圈一圈的包裹，封严实了之后，又从药箱里取出几个药瓶，从里面拿出几颗各色的药丸递给黄如晚。 “把她们吞下去。” 黄如晚此刻还戴着口罩，不知该不该接过药丸。 云潇月皱起眉：“快点。” 伤口都已经暴露了，还戴那个口罩也没什么意义了。 在云潇月的催促下，黄如晚解下口罩，吞下了云潇月递过来的几个药片。 随后，几个人将她扶着出了医疗区，带她回了先前的营帐。 “这两日委屈黄军医现在这个营帐里暂时隔离，虽然刚刚服了药，但是不确定会不会感染，这几日最好别与外界接触，我也会让江清澜暂时搬出营帐。” 黄如晚点点头，正好她也不想与江清澜住在一起。 江清澜的东西本就不多，黄如晚回营帐之前她就收拾收拾搬到了云潇月的营帐。 医疗区内外基本都是男子，黄如晚行动不便，云潇月又不能一直留在她身边照顾，就暂时安排凝珠照应她。 凝珠帮黄如晚将衣服都换了一遍，扶着她躺在床上，尽可能避免与她接触。 “这两日每日三餐饭食都会送到营帐，委屈黄如晚好好照顾自己，到了换药的时辰，会有人来替你换药的。” 凝珠把云潇月叮嘱的话一五一十的转述给了黄如晚。 “等等。” 黄如晚叫住准备离开的凝珠，“麻烦你替我谢谢云军医。” “好。”凝珠点点头，看向黄如晚的神色明显缓和了下来。 “刚刚云军医给我服下的，不知是什么灵丹妙药，可以保护我不被传染吗？”黄如晚试探着问道。 凝珠摇头：“若是如此灵验，就不用将你暂时隔离了。” 黄如晚一想，倒也是这个道理。 待凝珠离开营帐之后，黄如晚的眉头再次蹙了起来。 先前在医疗区备药室里，她打开过云潇月的药箱看过，里面分明没有她今日拿出来的这些东西。 就好像凭空变戏法一样，她想要什么药材，打开药箱一伸手就能摸到，实在是太奇怪了。 难道说这药箱里还有什么她没发现的暗门？ 黄如晚实在想不通，越想越觉得诡异，思绪还是钻死胡同，最终还是被渐渐侵略的困意席卷，很快就瘫在床上睡了过去。 黄如晚运气很好，即便在医疗区内受了伤，因为云潇月及时处理，并没有感染疫病，同样她的运气也不太好。 西北的气候实在不适宜外伤恢复，黄如晚伤的又比较严重，次日一早云潇月替她换药时，发现她发烧了。 嘴唇干涩起皮，面颊红的像猴屁股一样，云潇月拍着她的肩膀拍了半天，一点反应都没有。 “你说你这个运气。” 云潇月无奈，只能先扒开她的衣裙，照着她臀大肌旁边来了一针退烧针，微微的疼痛让黄如晚皱起了眉。 “亏你是遇上我了。” 否则这伤真够她吃一壶的。 第310章 互不顺眼 第310章 互不顺眼 昏睡中，黄如晚眉头紧紧皱起。 四肢百骸传来钝痛，仿佛有一把尖锐粗糙的钻头不断的在她四肢骨骼里面钻来钻去，脑袋昏昏沉沉的，沉到她连抬起头的力气都没有。 隐约中，她感觉到一个冰凉的东西贴上了她的额头，耳边似乎有人在说话，絮絮叨叨的，有点烦。 云潇月把清凉贴贴在黄如晚脑门上，用帕子沾湿温水替她拔剑擦身体降温，随后撩开她的裤脚，重新替她处理了伤口。 一系列操作下来，云潇月额头浮起些汗，她屁股往黄如晚旁边一挤，把她往里挤了挤，坐在床边舒了口气。 照顾病号真累，尤其是照顾这种没什么行动能力的病号。 云潇月在营帐里守了黄如晚一会儿，看她退烧退的慢，又找了两片药，扶着她的脑袋硬给她塞进嘴里，灌了半碗水进去。 忙活完一切，黄如晚倒是舒服了，云潇月累的满头大汗。 好在黄如晚的烧逐渐退了下来。 云潇月这才转身离开了营帐。 到傍晚时，黄如晚已经彻底退烧，睡了一整日的她觉得浑身无力，缓缓睁开眼睛，看到桌上点着的烛灯。 她脑袋上粘着一个黏黏糊糊的东西，还有些凉。 黄如晚神兽将它撕下来，是一个冰冰凉凉的水状东西，捏在手里触感怪怪的。 黄如晚将它扔下，撩开裙子，看到自己重新包扎的小腿。 云潇月将她照顾的很好，不仅替她退热，还重新帮她换药包扎了。 难道在她发烧睡着的时候，一直在她身边守着的竟然是云潇月吗？给她喂水喂药的也是她？ 黄如晚蹙起眉，她不懂，不明白云潇月为什么要这么尽心尽力的照顾她。她很讨厌云潇月，而且她也以为，云潇月对她应该也没什么好印象。 倒是不论怎么样，她的确帮她治好了病，还替她包扎了伤口。 黄如晚垂下眸，外面传来响动，凝珠将晚饭送进了营帐，都是一些清淡的菜色，黄如晚看着热腾腾的饭菜，眸色微动。 她垂下头，眸色有些深。 托云潇月的福，黄如晚的身体恢复的很快，没过几日，腿上的伤就已经慢慢愈合了，虽然还没有彻底长合，但已经不怎么疼了。 这几天，第一批隔离观察已经痊愈的患者已经彻底解除危险，阿尔齐派了一队人将他们送回凉国去，医疗区内第一批痊愈的十几人全部都转移出去之后，医疗区也空了下来。 与此同时，雍都终于送来了新一批的药材补给，阿尔齐指挥人往库房营帐里搬，足足十几箱，光搬就搬了半天。 库房内，云潇月打开箱子，查看最新送来的药材。 这一批送来的药材质量明显不如第一次了，不过这也是意料之中，凉国的药材储备本来就少，这一次大约已经快掏空整个雍都的药材铺了。 “云军医，你们要的药材我们可都送到了，这里你们应该可以好好替我们诊治病人了吧？” 东西好不容易送来，阿尔齐也有底气不少，抱着肩膀看着将士一箱一箱的搬着。 “阿大人这话说的，就好像我们平常没有用心诊治病人一样。”云潇月没忍住回怼，“阿大人还是管好自己的事吧，上次北冥暗探没有抓到，国主没有降你的罪？” 第311章 变脸比翻书还快 第311章 变脸比翻书还快 阿尔齐面色变了变，差点没有挂住脸。 他的确已经把没有找到太子的消息送回了雍都，虽然总都府没有回音，但是估计免不了责罚。 不过即便是责罚，也得等他回到雍都才能进行了，并且现如今雍都的形势瞬息万变，说不准等他回去之后，风向就变了。 他是朝臣，自然谁是主子就听命于谁，虽然总都的势力足以一手遮天，不过运势这事谁又说得清楚呢。 总之能活一日是一日，总归现在脑袋还长在自己头上呢。 且不用担心那么多。 “呵呵，云军医说笑了，本官毕竟是国主亲封的朝廷命官，不过是没有抓到一个区区北冥暗探，国主如此宽宏大度，怎么可能会降我的罪呢？” 阿尔齐扯着嘴角尬笑。 就算要降罪，也不是现在。 “呵呵呵呵，”云潇月学着阿尔齐的样子冷笑，“阿大人还真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不过阿大人如此受国主器重，他定是不忍责罚于你的，阿大人一看就是朝廷栋梁，深受国主器重。” 阿尔齐：？？？ 怎么忽然就开始恭维起他来了？ 忽然有种不太妙的感觉。 “既然阿大人如此受器重，两国议和之事想必也能说上不少话，您瞧瞧我们这都已经在医疗区待了十几日了，眼瞧着患病的百姓一个个都痊愈回家了，我这连我家兄长的面都还没见到，要不您写个折子送回雍都去，向国主求求情，让我先见我哥哥一面，如何？” 阿尔齐面色霎时就变了。 果然！他就知道这死丫头恭维他准没好事！ “那个，我忽然想起来厨房的灶上还炖着汤，我得去看看锅熬干了没，云军医先失陪了哈。” 阿尔齐说着，转身就要跑。 他脚步在原地倒腾了几下，一步也没有挪出去，回头一看，这死丫头拽着他的腰带，死活不放他走！ “云军医你这是做什么？！”阿尔齐连忙挣脱，“光天化日之下，朗朗乾坤，男女授受不亲！” 他可是还没议亲呢！ “阿大人，别着急走嘛，咱们好好商量商量。”云潇月踮起脚，一只手勉强揽住阿尔齐的肩膀，连拖带拽把他拉进了营帐，按在饭桌前坐下，还贴心的给他倒了杯热茶。 座位上，阿尔齐忐忑的攥着茶杯，一颗小心脏扑腾扑腾的，都快要跳出胸腔来了。 他隐约有种不太妙的预感，现在好像是已经进入贼窝了！ “阿大人，两国议和，讲究的就是个诚意，你瞧瞧，我们都拿出这么大的诚意出来了，无怨无悔的替你们诊治病号，凉国好歹也是战败国，这点诚意都拿不出来，是不是太说不过去了。” 云潇月展开三寸不烂之舌之舌软磨硬泡，“阿大人，咱们好歹也相识了一段时日了，我同阿大人那是相见恨晚一见如故，咱们也算是朋友了是不是，虽然立场不一样，但是作为朋友，这点忙还是能帮的对不对？” “云军医，不是我不想帮你……” “嘘。”云潇月竖起中指堵住阿尔齐的嘴，“我就知道，阿大人你是最讲义气的，我和兄长已经有近半年没有见面了，之前我一直以为她他死了，好不容易得知他还活着，我这种心情，你能理解吗？” 第312章 有所怀疑 第312章 有所怀疑 “……能。” 阿尔齐哆嗦了下，总觉得他要是不这么说，云潇月一定会当场灭了他的口。 “那阿大人，我的请求你能做到吗？” 阿尔齐艰难的摇了摇头。 不是他不想，是他不能。 国主本来就对北陆的人多有芥蒂，两国开战时，他就恨不得将云家父子除之而后快，眼看着现在是议和的关键时期，他更不会轻易放姓云的离开雍都。 况且若是真让他们兄妹见面，云潇月得知兄长在雍都受的屈辱，只怕不肯再替他们医治病患。 阿尔齐垂下眸，眼珠转了半圈。 这丫头缠起人来简直要人命，没皮没脸的，若是不让她得愿，只怕会和他闹起来，到时候对谁都不好。 暂且只能先想法子稳住她。 “云军医，此事不是我不想帮你，实在是无能为力。不过你尽管放心，云少将军在雍都的日子一定非常自在，只不过现在两国议和的当口，即便我上书，国主也不会同意让少将军离开雍都，不如折中一下，我写封信回去禀报国主，让少将军写一封家书给你，派人快马送来，这样岂不两全其美？” 既确认了云少将军的安全，又不会暴露，绝对是最好的处理办法。 云潇月敛下眸。 “若是我同阿大人一起回雍都呢？”云潇月忽然提议道，眸色紧紧盯着阿尔齐的神色。 “这……恐怕不妥吧。”阿尔齐神色微变，眸中闪过一丝惊慌，不过很快被他压了下去，“云军医现在可是两国议和的关键人物，万一去雍都的路上发生什么意外，我们该如何向容王殿下交代？” 云潇月拉开凳子，在阿尔齐对面坐下，大有一副要审讯的架势。 阿尔齐莫名紧张，额角的汗缓缓滑了下来。 不是吧，这丫头该不会看出什么来了吧？ “阿大人如此紧张，该不会隐瞒了什么事没有告诉我吧？” 阿尔齐扯着嘴角干笑：“怎么会呢，本官对云军医那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绝对没有秘密瞒着你。” “那好，我就暂且信你这一次。”云潇月松了口，阿尔齐也跟着松了口气，“不过阿大人，上京议和的文书以及使臣应该很快就到了，到时候使臣难免要到雍都拜见贵国国主，到时候你应该就拒绝不了了吧？” 不管怎样，她迟早会把兄长接回来。 “那是，那是。”阿尔齐连连点头，不忘用袖口擦了擦额角的汗，“两国议和乃是大事，必然要十分重视。” “那我们就静等消息吧。” 云潇月转身离开了营帐，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帘外，阿尔齐才松了口气，瘫坐在椅子上。 好在今日是糊弄过去了。 这死丫头也不知哪来那么多的疑心，这也怀疑那也怀疑的，麻烦死了。 走出营帐的云潇月眸色逐渐变暗。 既然阿尔齐能说出让兄长给她写信的话，可见兄长现在一定是安全的。 她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隐隐有些担忧。 这个阿尔齐一定隐瞒了什么，保不齐兄长在雍都受尽了屈辱和折磨，她必须要尽快见到兄长，确认他是安全无恙的才行。 上京迟迟没传来消息，她只怕要出变数。 第313章 拒绝议和 第313章 拒绝议和 与此同时，西北军营内，陆凛终于收到了上京的旨意。 陆凛打开密信，上面短短几行字，他看了不到一半，眉头就紧紧皱了起来。 父皇拒绝议和，并且让他们三月之内再战告捷，并且拿下凉国与北陆沿线的三座边城。 这太荒谬了。 凉国国力虽然没有北陆强盛，但是游牧民族起家，将士们战斗力强悍，并且比他们更能适应极端天气，两国僵持了这么久，边关的百姓也早已经疲惫不堪，再打下去，对谁来说都不是好事。 这种时候，趁着他们更占上风，让凉国签下降书才是最好的选择。 父皇不可能不知道，可既然如此，他为什么又要下拒绝和谈的旨意。 陆凛皱眉，这次莫不是又是皇后和高君怀在推波助澜。 “王爷，上京送来的密信。” 陆凛接过信打开。 是上京的暗线给他传来了消息。 上京朝堂，为了与凉国议和一事争吵了不下七八日，主要有两派人，一派赞同议和一派反对议和，高君怀为首的反对议和派，大肆在上京宣扬凉国对边关百姓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导致上京的百姓民怨颇深，皇后又在皇上耳边吹了几夜的枕边风，成功把皇上忽悠瘸了，便干脆下令拒绝议和。 陆凛就着烛火，将密信点燃，放进熏炉里，密信很快化为灰烬。 “高君怀使计，让父皇拒绝了凉国议和的提议，并且命令本王，马上停止休战，趁着凉国边境疫病盛行应接不暇，一举攻下边防三城，搓搓他们的锐气。” 霍冬从旁安静站着，他知道此事不简单，王爷只怕是要为难。 “潇月还在边境。”陆凛头疼的撑着额头揉了揉眉心，“医疗区都是病重的百姓，怎能随意开战？” 和凉国僵持这么多年，互相都已经是兵困马乏，急需要一段时间止战休养生息，即便现在他们的军力强出凉国不少，可是再打下去，对北陆必定是弊大于利。 “反正现在医疗区还能持续一段时日，不如王爷写封折子送回去，劝皇上收回成命，加上朝中老臣们轮番劝阻，兴许皇上会改变主意。” 霍冬说道。 陆凛轻轻摇头。 “父皇早有侵占他国的想法，这次高君怀直戳要害，父皇是已经下定主意了。”若是强行规劝，反而让父皇心生怀疑，万一他听信了高君怀的谗言，以为他在西北和凉国有所勾连，事情就麻烦了。 眼下倒不如背水一战，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他只能先将此事压下来，等医疗区的众人平安回来，再进行下一步打算。 最让他感到心寒的是，父皇竟然连云家父子的性命都不在乎，云老将军可是为了西北的百姓北陆的安泰，将自己的大半生都奉献在军中了，最后甚至客死异乡，封存于冰棺之中，连下葬都不得，如此功绩，难道在父皇眼里都不做数吗？ 陆凛皱着眉，营帐外，将士来报。 “王爷，这是云军医派人送回来的家书。” 一封信放在陆凛手上，原本收到信他都是十分高兴的，可今日却觉得这信分外沉重。 第314章 夫妻情深 第314章 夫妻情深 陆凛打开信封，信里云潇月絮絮叨叨的在说医疗区里发生的杂事，他看着信的内容，仿佛她就在他身边。 信的最后，云潇月还是问到了议和的事。 此事想必在医疗区内也是议论纷纷，不仅是他们，凉国使者应该也好奇，为什么上京这么久都没有回音。 “父皇不准备议和的事，暂时封锁消息，一切等到潇月他们从医疗区回来再说。” 霍冬面露犹疑：“可是王爷，皇上在密信中催促，让您一定趁着凉国没有防备的时候出兵，一举拿下边境三城，即便我们能瞒住将士们和凉国使臣，迟迟不开战，消息迟早会传到上京，到时皇上震怒，只怕要降罪于您。” 皇上生性多疑，修个登仙楼都怀疑这怀疑那的，生怕底下臣子生了不臣之心，王爷如今远在西北，不仅深受将士们倚重，更是手握重兵，万一到时候高君怀和皇后在皇上面前说些什么，以皇上多疑的性格，一定会降罪。 到时两国还是难免开战不说，王爷自己也会搭进去。 倒不如别趁着现在凉国反应不过来，先下手为强，带兵先去端了医疗区，俘虏了凉国的使臣，趁其不备，接连夺下三城，到时候他们就算是要议和，也比现在更有筹码，只有凉国被他们拿捏的份儿。 可是王爷担心王妃，不忍把事情做绝。 “此事我已经决定。”陆凛神色坚决，“这个消息暂时别告诉任何人，潇月那里，我会想办法通知他们尽快回来。” 眼下最要紧的，是想办法让父皇改变主意。 “对了，登仙楼修建的如何了？” 算算日子，他们离京已经有月余，临行之前，父皇就一直在督促工部加快进度，如今又一个月过去了，想必登仙楼已经初具雏形了。 “工程已过半，工部几乎把天下所有的工匠都聚集到了一起，工匠们日夜赶工，想必很快就会完工。” 北陆建朝那么多年，还是头一次，为了盖一个登仙楼如此兴师动众的。 陆凛揉揉眉心。 “再过几日就又是月圆之夜了吧？”他长舒一口气，将桌面上的信收好，放进匣子里，“父皇对修仙一事深信不疑，既然如此，倒不如让他得偿所愿。” “王爷的意思是？” “既然高君怀替我们搭了个过桥梯，不好好利用利用怎么行？” 为了西北的将士和百姓，也为了医疗区众人的安全，更为了潇月能与家人团聚，他必须冒这个险。 “送信回去给承王，让他一定按照我的计划行事。” …… 医疗区内，云潇月等陆凛回信，等的望穿秋水，一天里头，时不时地要往出口方向看两眼，看看送信的人有没有到。 江清澜调侃她是望夫石，只有云潇月知道，她最想等的是上京的决定。 拖了这么久没决断，必定是出了问题的。 京中有高君怀这个搅屎棍，议和的事未必能推进顺利。 “云军医和容王殿下还真是鹣鲽情深，这不过才分开了半月，便已经如此思念了？” 云潇月转头，说话的是看热闹的阿尔齐。 云潇月不太想搭理他，便没搭茬。 第315章 等心上人的信 第315章 等心上人的信 “不过，听说咱们容王殿下在西北可是人人敬仰，西北喜欢王爷的女子能从西北排到上京，你离开军营那么久了，就不担心王爷会有新欢？” 阿尔齐看热闹不嫌事大，不遗余力的给云潇月洗脑。 “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似的呢？”云潇月白了阿尔齐一眼，“陆凛是什么样的人，我比你清楚多了，你出轨他都不会出轨。” 阿尔齐摸摸鼻梁。 莫名的被骂。 而且最关键的是，他还没成亲好吗？ “阿大人，你有这个时间，找个未婚的姑娘家聊聊天培养培养感情好么，别在这烦我。” 阿尔齐失笑：“这医疗区哪里有年轻姑娘？云军医带来的人中倒是有一个，一看就是不好相处的烈性脾气，我可不敢招惹。” 一个江清澜一个黄如晚，他怎么看怎么都觉得得罪不起。 一个明着凶，一个暗着狠。 “你还挺有眼力见。”云潇月转过头，抱着肩膀上下打量着阿尔齐，怎么看怎么觉得他身上透着一种弯弯的气质，“你该不会……其实是姐妹吧？” “什么意思？”阿尔齐一头雾水。 “没什么，关心一下阿大人的取向。” 云潇月时不时会冒出几句他听不懂的话，阿尔齐也已经习以为常了。 “行了阿大人，有这个时间多看两本书，我事多着呢，没工夫逗你玩。”云潇月说完，转身往营帐走。 冷风一阵一阵的呼啸，云潇月缩了缩脖子，把阿尔齐扔在了身后。 阿尔齐转头看向微暗的天幕，忽然就有点想念雍都的夜晚了。 他可以去长乐坊饮酒作乐，雍都虽然冷，倒是没有那么大的风，并且长乐坊的炭火很足，酒也很烈。 白天，云潇月给病患们挂完盐水，去赵是归的营帐里查看他的情况。 赵是归脸上的溃破已经慢慢结疤，没有那么重的红色，渐渐恢复成皮肤本来的颜色。 “结疤了就不用每天敷药了，拿着这个药膏，每天涂一涂，洗脸的时候小心点，再过几日等疤慢慢褪掉，会恢复成以前的样子的。” 云潇月说着，往赵是归手里塞了一罐药膏。 “会影响我的帅气吗？” 赵是归有些认真的问。 云潇月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怎么先前没看出来，这货还是个自恋狂？ “只要你不手贱去挠，应该不会影响。”云潇月一边替他处理脸上的伤口，一边叮嘱。 看她有些失神的样子，几次差点碰到他的伤口。 “嘶——”赵是归疼的皱眉，“轻点。” “抱歉。”云潇月收了收手，“刚刚没注意。” “你上点心行不行，这可是我的脸。”男人不满的提醒着，看着云潇月有些失神的样子，不由得问，“你怎么回事，心神不宁的？” “我在等一封信。” “切。”赵是归很不屑，“不会是你心上人送来的信吧？” “你怎么知道？”云潇月嘻嘻一笑，“我表现得有那么明显吗？” “没出息。”赵是归别开眼，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云潇月默默替他上好药。 “不过我还真有点好奇，什么样的男子能喜欢你这样的女子？” 第316章 必须回去一趟 第316章 必须回去一趟 云潇月还真认真思考了一下。 “嗯……长得很好看，性格也很好，是非常完美的男朋友。” 云潇月仔细想想，脑海里全都是陆凛的优点。 “唉，我运气真好。”云潇月忽然就感慨起来。 这么好的男朋友可不好找。 “我看你是疯了。”赵是归一脸鄙夷的看着她，“一个男人有什么好的？他们只会骗你，你以为他很喜欢你，只会和你共度一生，但是他们转头就回去找别的女子逍遥快活，在你临盆产子的时候把妾室带回府里，接着你大怒，然后产崩力竭而亡。” 云潇月转头，一脸诧异的看着赵是归。 这番话，说他没经历过什么她都不相信。 “咳……”赵是归意识到自己过激了，有些尴尬的咳了两声，“总之你会后悔的。” “目前来看我还不会后悔。”云潇月想想，在这段感情里她好像是被照顾更多的那个人，她从不会为两个人以后的发展而担忧，陆凛给了她足够的安全感，“有杞人忧天的时间，你还是好好关心一下你的脸吧。” 虽然脸上现在基本已经结疤，但是这张脸还是有点不忍直视。 赵是归冷哼了声，没有再理会云潇月。 “但是别小瞧我，我真的有正经事要等，不光是为了儿女情长。” 云潇月提着药箱走出了营帐。 今天的医疗区非常冷，北风呼呼的刮，远处的雪原上，多日之前下的大雪还没有化掉，虽然有阳光，但是带来的温暖微乎其微。 不知道是否因为身边没有熟悉的人的缘故，此刻迎着冷风，她格外的思念上京的天气。 明明在上京她也没几个朋友。 但是现在就是前所未有的思念上京。 今日正好是第二批痊愈的病患结束隔离离开医疗区的时间，营帐内原本的患者已经走了近半，整个医疗区内显得空空荡荡的。 不出意外的话，再过不久，医疗区内所有隔离的病患都会离开，到时候他们也会回到各自的地方。 可是医疗区的事情越顺利，云潇月的心里就越不安。 按理说这个时候凉国正有求于他们，若是要议和，现在谈条件是最好的时机，可是上京迟迟没有消息传出来，她不得不怀疑，上京是不是已经出了变故。 尤其在她已经等了两天消息，陆凛却没有给她回信的情况下。 那个粘人精，如果不是有事发生，他的信肯定会准时送到的。 云潇月躺在床上，越躺心里越烦躁。 不行，她必须回去一趟。 说干就干，云潇月当即起身，将药房里的存药都取出来交给小姜。 现在医疗区的重症患者不多，之前他们诊治的患者也基本都已经转为轻症了，没几个需要继续输液的，况且小姜已经完全熟悉如何配药，将这些药交给他她十分放心。 小姜刚吃完晚饭，回去就看着云潇月抱着一筐药朝他走过来了。 “这些是我的全部财产，我把他交给你了。” 小姜接过沉甸甸的一筐药，差点没抱动。 她哪里来的这么大力气？ “云军医，你这是要？” 小姜一脸懵逼。 “我必须回去一趟。” 第317章 社死现场 第317章 社死现场 小姜更懵逼了。 “可是我们是带着军令出来的，贸然回去就是违反军令，当心军法处置。” 医疗区的事还没完结，他怕她回去会被谴责，王爷顶着主帅的身份，也不好护短，到时候连累他们夫妻感情就更不好了。 “没事儿，我心里有数。”云潇月已经做定决定，小姜便也不再劝阻。 “那你回去时小心点。” 云潇月点头。 将东西交给小姜之后，云潇月又去找了吴军医，同他说明情况，又叮嘱了一番。 “此事也是我觉得不对的地方，你回去了正好能查查清楚，倘若真是上京出了变故，那麻烦就大了。” 吴军医眉头微微蹙起，说道。 云潇月点头。 两国的战事持续了这么多年，的确不宜继续打下去了。 希望上京没出什么幺蛾子，能顺利签完议和书。 怕云潇月在路上遇到危险，江清澜一定要陪着她一起回去，奈何两个人都不认路，只能跟着送信的将士一路走。 快马跑了半日，三人终于又看到西北军营的吗大门。 算一算，她已经有十几日没有回来了。 本来她身边还带着一个霍冬，但是这小子在医疗区没待两日，就因为公事回去了。 幸亏他不在，不然云潇月都不知道怎么想曹娥江从医疗区溜出来。 三个人的马停在军营外，守门的将士看到云潇月，有些吃惊：“云军医，您回来了？吴军医他们呢？怎么没和您一道回来？” “我这次是为公事回来，医疗区那边的事还未完，吴军医他们还走不开。” 将士点点头，并没多说什么，给他们打开了大门。 云潇月将马的缰绳交给江清澜，撒丫子朝主帅营帐跑过去了。 主帅营帐中，陆凛安坐在主位上，旁边坐着的是吴忧和吴向羽兄妹。 气氛有些凝重，吴向羽面容苍白，有恳求之色，吴忧则在一旁吧嗒吧嗒的掉眼泪，一句话都说不出。 “将军，我这身体已经是残躯一副，原本想着能给吴忧找个好人家，没想到这么快就撑不住了，在西北，我们兄妹俩已经无亲无故，能够想到的只有将军一人。”吴向羽请求道，“我是个没用的兄长，保护不了自己的妹妹，还求将军一定收留吴忧，替她寻一门亲事，如此在九泉之下，我也无憾了。” 陆凛神色悲痛。 “吴大哥，你别担心，潇月医术高超，还有吴军医，我这就写一封信给他们，一定请他们治好你的病。” 吴向羽也不过才不到三十的年纪，他还没有成亲，老天怎么可以这么对他？ “这可能就是我的命。”吴向羽摇摇头，“只要王爷能照顾好我妹妹，我就死而无憾了。” 下一瞬，不等三人反应过来，门帘猛的被掀开，一道身影冲进来。 “surprise！” 掀开门帘，云潇月就小跑着冲入陆凛怀里，一把抱住他。 “小样，半个多月没见，想死我了吧？” 空气十分寂静，陆凛僵硬了下，没有说话。 “怎么了？”云潇月还蒙着。 陆凛眼中凝起些笑意，将她轻轻抱了下，然后捧着她的脸转了个方向。 “要不要先看看有没有其他人在场？” 第318章 求生意志渺茫 第318章 求生意志渺茫 云潇月缓缓回过头，视线和吴忧撞了个正着，紧接着她转头，看到了另一边的吴向羽。 周卫中不是跟她说没有外人的吗？！ 云潇月缓缓松开了抱着陆凛的手，有点不好意思的挠了挠眉毛，微微低下头。 “那个，你们继续聊，我先出去。” 看吴向羽面色凝重的样子，好像在谈什么要紧事。 “不用。”陆凛拉住她的手握了握，将她拉到旁边坐下，“吴大哥身体不舒服，想让你帮忙看一看。” 云潇月转头看向吴向羽，忙问：“吴大哥，你哪里不舒服？” 吴向羽微微摇了摇头。 “你可以帮我大哥看看吗？大夫说他是久郁成疾，伤及心脾，已经很难医治了。”吴忧看向云潇月，这还是她第一次从她眼里看到请求的神色，“只要你能医治好我大哥，你让我做什么都行。” 云潇月揉揉眉心。 既然是久郁成疾，就没有那么好的法子了，毕竟心病还须心药医。 身体上的病痛她能解决我，心里的则未必。 “我可以给吴大哥做个简单的检查，对症下药，可以针对吴大哥身体上的不适缓解病情，倒是如果吴大哥不能自己调整好心态，恐怕这样也是无济于事的。” 人在世上活着，会发生很多很多的事，其中不如意者十之八九，人都说这世上不喜欢的事情占绝大多数，但总有那么零星的东西能够留住自己。 如果那零星的东西已经不能激起波澜，人生岂非真的变成了一潭死水。 她看吴向羽倒也并非真的病的如此严重到已经需要找人托付妹妹终身的程度，看他这个样子，想必是求生意志的渺茫。 “只要能治好我哥哥就行。”吴忧连忙说道。 “吴大哥，你想试试吗？好好配合治疗，以乐观开朗的心态继续活下去。” 云潇月没有搭理吴忧，而是转头看着吴向羽。 吴忧说到底只是个自私自我的孩子，吴向羽太过溺爱她，把她保护的太好了，此刻尽管她心里关心哥哥，更多的也是出于自己的利益考虑，并不真的关心吴向羽想要什么。 “大哥，你说话啊！”看吴向羽迟迟不回答，吴忧有些着急，“现在有办法可以救你，我们一定要试试的！” 吴向羽被吴忧说的有些触动，片刻后，终于松口。 “好吧，我愿意试试。” 对他来说，生与死都没什么分别，但是他实在不忍心，留下妹妹一个人在这世上挣扎。 他不是个称职的兄长。 “跟我来吧，我替你做个检查。” 云潇月带着吴向羽找了个安静的营帐，叮嘱他闭上眼睛躺在床上，将他送到了检查室拍片子。 心肺功能都不太好，久思伤脾久悲伤肺，因为常年酗酒，肝功能也比较差，身体和二十多岁年轻人应该有的身体素质完全不符合。 只看这个检查结果，云潇月都以为是她爷爷来体检了。 云潇月皱眉，将人从检查室带出去。 吴向羽只感觉有什么冰凉的东西从面前扫过，他想睁开眼，但是戴着眼罩，什么都看不见。 第319章 小别胜新婚 第319章 小别胜新婚 等吴向羽再睁开眼睛的时候，人还是老老实实的躺在营帐的床上，他躺了这一会儿，明明什么都没做，但好像云潇月已经把他的病情都摸透了。 “吴大哥，你的身体情况不太好，但也不至于无药可救。”云潇月翻着手里的几张检查报告，秀眉微蹙，“另外我帮你看看了下你受伤的这条胳膊，筋脉虽然断了，但是只要好好将养，还是有能恢复六七成行动能力的可能的。” 现代濡养神经恢复肌腱的药物很多，还有一些手术手段，相比较而言，比传统医学稍微有一点点优势。 “当真？”吴向羽的眼睛亮了亮。 若是能恢复，那就再好不过了。 他这条胳膊，虽然还挂着，但是基本和废掉没什么两样，虽然有直觉，但是不能提也不能抗，平常更用不了力气，连刀剑都拿不起来。 就是因为这条废了的胳膊，他才不得不从战场上退下来，报国杀敌的夙愿到现在也没能完成。 原以为他这余生只能这样，平淡而毫无波澜的度过这一生，结果忽然有一个人告诉他，他的胳膊或许还能恢复。 “当真。”云潇月点点头，她这还是保守估计了，吴向羽这伤耽搁了有些年头了，不然还能恢复的更好，“保守估计能恢复五成，就算不能继续上战场杀敌，但是重新恢复活动应该没问题。” “不过这肌肉也需要精气血液盈润滋养，终归来说身体好了什么都好，你还是得好好配合养病，身体恢复了，胳膊才能恢复的更快。”云潇月说着，从药箱里拿出几瓶药，在纸上写下服用剂量，递给吴向羽，“只要你愿意，按时服药好好恢复，总有一天可以得偿所愿。” 大夫做久了，云潇月很会对症下药，往往总能戳中别人心中所想，三言两语便能将他们的希望重新点燃。 吴向羽晦暗的眸子渐渐点燃起了微微的亮光，希望又从他眼中闪烁起来。 “吴大哥，好好养伤吧。” 吴向羽点了点头。 “多谢你了。” “没关系，你是王爷的朋友，也算是我的朋友，况且我要是不帮你治好身体，王爷心里肯定不好受，他在西北最在意的就是你了。” 吴向羽微微垂下眸，似乎有所触动。 很神奇，从营帐里走出来的时候，吴向羽原本死寂沉沉的眼里，重新燃起了生的希望。 连吴忧都有些吃惊。 不过才短短一刻钟的功夫，她是如何说服哥哥的？ “怎么样？”陆凛起身迎了迎，牵着云潇月的手坐回座位上，“吴大哥的身体如何？” “虽然有点棘手，但是问题不大，慢慢恢复肯定没问题。” 有云潇月这句话，吴忧也安下了心。 只要能治好大哥，她什么也无怨了。 云潇月开了足量的药，足够吴向羽吃十几天了，兄妹两个揣着药，本来打算和他们告别就离开回渡城，没想到下午起了风，怕他们有危险，陆凛就留他们兄妹俩在军营中住下了。 用过晚饭，云潇月才有时间和陆凛独处，营帐里，烛火幽幽，门帘被风掀的微微抖动，陆凛太久没见到云潇月，想她想的厉害，一双眼睛腻乎乎的盯着她傻笑，没给她腾出多少自由，动不动就要抱着她在怀里亲。 第320章 桃花太多 第320章 桃花太多 云潇月的手撑在陆凛胸口，不让他亲到。 “你先别动，我这次回来是有要紧事要问你。” 看她神色严峻，陆凛也收敛起来，抱着她坐在椅子上。 “你是不是想问我议和的事？” “是，父皇的旨意送到了吗？” 陆凛点点头：“送到是送到了，不过父皇并不打算议和，京中送来的密报说，高君怀联合了几个大臣上书强攻凉国，父皇听信了高君怀的谗言，命我在三个月之内拿下凉国三城。” 云潇月眉头皱起。 果然，她就知道，迟迟没有消息传来就是最坏的消息。 “可是我兄长还在雍都。”好歹她父兄也是为皇上和北陆百姓征战沙场多年，她的父亲更是死在了漫漫黄沙之中，尸体存放于冰棺之中，数月没有下葬，她的兄长如今还在雍都忍受着屈辱，皇上怎么能丝毫不顾及君臣之义，“你打算怎么办？” “你的兄长就是我的兄长，我怎么会让他有事？”陆凛安抚的抚过她的头发，柔声道，“我不打算对凉国开战，等到医疗区的事完了，我会想办法让凉国写下降书。到时候带着降书回京请罪，任凭父皇责罚。” 不论如何，这场战事都应该停止了。 “可是高君怀本就视你为眼中钉，到时候他免不了在皇上面前搬弄是非，万一皇上真的要降罪于你，该如何是好？” 高君怀恨不得要他的性命，如此一来，他把自己的半条命都豁出去了。 “没什么，我毕竟是父皇最疼爱的儿子，他终归不舍得重罚我，大不了我辞官，我们找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隐居，携手一生，再不管朝堂上的纷纷扰扰了。”陆凛抱着云潇月，云潇月默默他的下巴，像是安抚小狗一样。 “不论你想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 她知道他的这个决定意味着什么，所以不会阻拦。 “所以不要担心了，边关的百姓不会有事，你的兄长不会有事，他们都会安然回来的。” 云潇月轻轻回抱住陆凛，有些心疼。 她怎么能让他为自己冒这么大的险。 夜渐渐深了，吴忧无数次从陆凛的营帐外路过，听着营帐里隐隐约约传出两个人说话的声音，不知怎么，心头揪痛。 她心里十分清楚，他们是夫妻，自然要黏在一起，互相拥抱、亲吻，彼此接纳最坦诚的爱意，可她心里就是觉得难受，恨不得冲进去把云潇月从陆凛身边一脚踹开。 可是她不能，兄长的身体还需要云潇月照料，如果她医治好了兄长，她就是他们兄妹的救命恩人，她就更什么都不能做了。 老天爷真的很不公平，明明她才是最先到达的那个人，最后的奖杯却被别人捧走了。 她什么都做不了。 门帘缝隙里透出来的最后一丝丝光也熄灭，里面逐渐没了声音，吴忧迟疑着，还是转身离开了。 远处带着将士们巡逻的周卫中一脸无奈。 “周将军。我们可以继续巡逻了吗？” 周卫中挥挥手：“继续吧，别和吴姑娘正面撞上。” 将士们继续巡逻去了，周卫中站在夜幕下，轻叹了口气。 这男人啊，还是不能长得太好看，桃花多了也未必是件好事。 第321章 美色误人 第321章 美色误人 “你在关心我吗？”陆凛眼睛亮晶晶的，像一只毛发柔软的大狗，抱着她撒娇，“我好高兴噢。” 云潇月很嫌弃的推开他。 “行了你，别离我太近。” 她刚要起身，被他拽着手腕拉回去，拦腰抱回了床上。 陆凛抱着她撒娇，趴在她身边，慢慢的吻她的脸颊。 “我刚刚洗过脸。”云潇月非常嫌弃他，推着他的额头把他推远了些，“你别弄。” “不。”陆凛抱着她撒娇，云潇月刚刚梳好的头发，发丝又被蹭乱。 放弃挣扎不过一秒钟。 云潇月抱着陆凛翻了个身，压上他的胸膛，握住他两只手压上头顶。 她的手掌太小，握住他一只手腕就已经十分勉强的，陆凛主动的要命，两只手握在一起任由她按住。 “我现在要采取一些特殊手段了。” 反正今天她出不了这个门了，她也要让他出不了这个门。 “嗯。” 微微颤抖的声音里透着小小的兴奋。 陆凛垂眸看着她操作，眼睛里充满了玩味。 莫名觉得她这个时候可爱的要命。 她低下头，一只手解开他肩膀旁边圆领袍的衣扣，一只手操作的十分困难，解了几次都没有解开。 解着解着，云潇月就有点上火。 “要不你先松开这只手，我保证一动不动。” 他巴不得让她欺负他。 “行吧。”云潇月迅速解开衣扣，把袍子衣襟撩开。 里面还有两层里衣，云潇月解着解着，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感觉这种事，即便他心甘情愿的被她欺负，最后精疲力尽的也一定是她。 云潇月往旁边一倒，枕着陆凛的胸口，没有别的动作了。 “嗯？”陆凛两只手还叠在头顶。迟迟没有等到云潇月欺负他，有些疑惑的挑了挑眉，“怎么回事？” “我有点累了。”云潇月枕着他一动不动，“要不我们就这样躺着吧。” 她连着工作了好几天了，这么躺着休息休息感觉也特别好。 “不行，你得讲信用。”陆凛相当不难的皱起眉，“你要欺负我才行。” 云潇月扬眉，转头看向陆凛：“没想到你还有这种癖好。” 怎么以前没看出来他有这种第四爱的倾向？ “只要是你的话，我做什么都愿意。”陆凛又露出那种三人无法拒绝的娇羞表情。 “真的？”云潇月计上心头，问。 “当然。” 陆凛想也没想就回答。 “那好吧，我可以满足你这一次，但是你得答应我一个请求。” 美色当头，陆凛一向在线的智商忽然掉线了一瞬间，想也不想就点头答应了。 云潇月美美一笑，主动凑过去，吻上他的下巴。 软软甜甜的吻，带着某种致命的魔力，吸引着陆凛不断往某个深渊靠近再靠近。 他的掌心发麻，缓缓垂了下来，紧接着手背便被拍了一巴掌。 “别乱动。” 云潇月有些严厉，不知道怎么回事，陆凛眼尾一下就红了，呼吸瞬时就沉了。 “你别……”他的呼吸有些急促，声音颤抖着，娇俏极了。 云潇月还专心的吻着他，一抬头，陆凛人已经红成了一只虾米。 第322章 挖好坑了 第322章 挖好坑了 营帐外将士们已经准备吃午饭了，饭菜香透过门帘缝隙飘进来，云潇月懒懒的动了下手指头，饿的有些头晕。陆凛换了身衣服，一身清爽的出去，没过多久，就端着热腾腾的饭菜走进来了。 “今天后厨做了你爱吃的排骨，还有清炒小菜，快起来尝尝。” 这个时节，在西北，青菜可比肉类难找多了，偶然能吃到几口青菜，简直要幸福死了。 云潇月被陆凛抱起来，有些无语的瞪着他，后者完全不觉得，还冲着她贱兮兮的笑。 “要不我喂你吧。” 和她完全相反，他的精力充足的要命，勾着的嘴角就没有掉下来过，拿着调羹一勺饭一勺菜的喂她，他还挺乐在其中的。 云潇月吃饱喝足，最终还是没能走出营帐的门，趴在床上又睡了一觉。 陆凛将军务都带到营帐里解决了，营帐里很安静，除了偶尔路过的巡逻脚步声，就是陆凛偶尔翻动纸页的声音。云潇月睡了很长的一觉，比她在医疗区这些日子加在一起的觉都要香。 不知过了多久，她懒洋洋的准备翻个身的时候，发现后背贴着一个热热的胸膛。 陆凛又偷偷跑上来陪她一起睡。 云潇月翻了个身正对着他，感觉他好像是闭着眼睛在装睡，手捏上了他的鼻梁。 后者憋了半天，才缓缓的睁开了眼。 “你想谋杀亲夫啊？” 陆凛笑着问道。 “你明明没睡，干嘛要装睡。” 云潇月腿搭上他的腰，偷偷戳他腰侧戏弄他，“骗人却要接受惩罚的。” “我准备好了。”陆凛顺从的摊开手躺在床上，“来吧。” “什么？”云潇月还没反应过来。 “惩罚我。” 云潇月瞪了他一眼。 “没完没了了你？” 陆凛没勉强她，抱着她的腰美滋滋的亲她的额头。 “你记不记得你早上的时候答应我，我向你提什么要求都可以？” 估摸着差不多到时候了，云潇月觉得自己应该让他信守承诺了。 “嗯。”陆凛尚不知道，前方云潇月已经挖好了坑等着他。 “那我说了，你不能生气，也不能反对。” “嗯。”陆凛继续点头。 “我想去雍都把兄长带回来。” 陆凛抱着她，还沉浸在她身上淡淡的香味中，第一下还没反应过来。 “嗯？”他察觉到有些不对，微微蹙起眉，“你说什么？” “我要去雍都，把兄长救出来。”云潇月重复道。 这下陆凛彻底听清了，他神色微变，才缓过来，从早上开始她就已经给他挖坑了。 “原来你就是这么骗我的。”他有些气恼，却没真的生气。 真让她去雍都，他是万万不舍得的，可她一个怎样的人，他最清楚不过。 不管是用夫君还是上司的身份阻拦她，貌似都不行，拦不住也拦不了。 “对不起嘛，我这不是怕你不同意。” 云潇月头一次跟他示弱，她闹得撒娇一次，如果不是为了这事，他会非常开心。 “我不能让你为了我违背皇上的旨意。何况把兄长带回去本就是我的责任，却不是你的。” 他身上也背负了很多，她不能拖累他。 第323章 四人小队 第323章 四人小队 “你忘记了，我们是夫妻，自然应该同心同德同进同退。”陆凛说着，将她抱得紧了些，“既然你决定要去雍都救人，我自然应该陪你一起去。” “可是……” 他是军中主帅，怎么能和她一起以身犯险呢？万一他出了什么岔子，军中无人主持大局，到时候一定乱套。 “无妨，军中有周卫中，还有两位监军和骁骑将军，就算我不在，他们也会按照既定的谱子走，不会出差错。”像是早就预料到她会说什么，陆凛解释道，“凉国现在有求于我们，不会出兵，此刻雍都也正是放松懈怠的时候，我知道有人可以帮我们潜入凉国，我们快去快回，来得及的。” 在她下决定的时候，他已经把对策帮她想清楚了。 云潇月感动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就差抱着陆凛大哭痛哭。 “好了，今天好好休息，我会把一切都安排好，明天我们就出发。” 云潇月点点头，抽抽搭搭的，抱着陆凛不撒手。 “有你是我的福气。” 她难得撒娇一次，陆凛受用极了，心满意足的抱着她亲亲。 他们要离开军营的消息务必要隐瞒，可是有些人是必须告诉的，比如江清澜和周卫中。 周卫中留下来继续协理军营中的日常事宜，而江清澜不肯，死活都要跟着两个人一起去雍都。 和江清澜一样倔的还有江清河。 “你们两个单独去雍都太危险了，必须得让我一起。”江清澜说着，江清河紧跟着补充。 “没错，我们姐弟俩也算是数一数二的高手，路上能保护你们，雍都的人哪有不恨北陆人的，尤其是王爷你，多一个人就多一份保障。” 江清澜转头看着弟弟。 虽然他有在拔高自己吹牛的成分，但是话糙理不糙。 他们如雍都，就好像是老虎崽子勿入了狼窝，这要是被盯上了，那就只有被啃的骨头都不剩的下场，多一个人的确是多一分保障。 “你们要是不带着我俩，我俩一出这门就把消息宣扬出去，让你们两人也去不成。”江清河倔脾气上来。说不准还真能做出来。 这也是第一次，他犯倔江清澜不想揍他反而很支持他的。 陆凛蹙起眉。 “要不带上他们两个？”云潇月为两人求情，“人多点也更有把握，只要我们小心些，不会被发现的。” 云潇月一求情，陆凛就没法子了，只能点头答应。 第二天一大早，将一切都安排妥当之后，几人出发一路往北行。 这个时节太冷了，这天的风非常大，吹的马儿都不愿意跑，出了军营之后，几个人就都换上了凉国的衣服。 凉国人普遍比较健壮，肤色黝黑，云潇月和江清澜想男扮女装都不成，两个人都很瘦，只怕一穿上男装，进了凉国便要引起怀疑。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人也不得不换上女装。 那就是江清河。 他人明明都快十八周岁了，个子还是没飞起来，只比江清澜高出一点，扮女装还像一些，干脆就也给他换上了女装。 江清河委屈的要命。 “我堂堂七尺男儿，怎能受这样的屈辱？” 第324章 进入凉国 第324章 进入凉国 “那你怎么办？你有王爷那么高吗？” 江清河委屈巴巴的抬起头看向陆凛，陆凛比他高出半个头还多，和他站在一起，他的确显得十分秀气。 江清河作为男人的自尊，很容易就被打击的连渣渣都不剩。 “哎呀，别那么多废话了，当两年姑娘又怎么样？反正到了雍都，一个认识你的人都没有，也没有人会笑话你的。” 江清澜随口安慰着弟弟。 四个人出了北陆地界，再往前走一段，就彻底进入凉国地界。 “我认识一个凉国本地人，他们会帮我们进入凉国，”陆凛开腔，“进入凉国关口之后，我们面临的危险就会越来越多，大家一定小心。” 三个人齐刷刷点头。 毕竟自己的小命自己还是很在意的。 到了约定的地方，四个人没等一刻钟，就瞧见一个男人拉着牛车走近了。 “兄弟，真是好久没见了。” 男人有些瘦，一双闪着精光的眼睛，头上带着厚重的毛绒帽子，和陆凛结结实实的抱了一下。 “好久没见了，白生大哥。” “哟，兄弟出门还带着三个姑娘家，一个比一个漂亮……”男人目光落在江清河脸上时，明显顿了一下，“这姑娘长得挺壮的，一看平常饭量就不小。” 江清河表示，自己有被伤害到。 “这次进凉国又想做什么？” “救一个人。”陆凛并不瞒他，“我们要去雍都，等到离开的时候，恐怕还要麻烦大哥想想办法，银子不是问题。” “兄弟之间，提钱多伤感情。”男人笑笑，“就浅浅的给个一千两吧。” 简直狮子大开口。 云潇月的心都跟着疼。 那可是一千两啊。 “成交。”陆凛十分信得过男人，当即就掏出一千两银票给他，“这银票是两国通用的商号，大哥尽管去兑现银便是。” “还是兄弟贴心。” 那个叫白生的男人美滋滋的接过银票，一双眼睛看到银票都亮起来了，清秀的脸上有道伤疤，瞧着年纪也不大的样子，说话做事都老成的厉害，像是已经在江湖上厮混了很久一样。 白生带着四个人直奔城门而去。 如今正是两国关系缓和的时候，城门口防守的没那么严，不过最近疫病的人不少，来来往往的人核查也是挺严格的，主要看身体如何。 白生和城门口的将士也都是老熟人了，和他们吧啦吧啦的解释了几句，又塞了几锭银子，守门的守卫便将他们放了过去。 云潇月从没想过，进入凉国竟然这么轻易。 “凉国处于极北，没什么赖以生存的行业，主要是靠来往的商人带来商品带动经济，所以不会也不能对关口防备的太严实，否则只会影响了自己的发展。”白生一边往里走，一边给他们解释，“不过这里的人进出基本都需要路引，尤其是商队和北陆人，没有路引一般是不放行的。” 怕有探子混入其中。 四个人装成凉国人，又会说点凉国方言，还是比较容易蒙混过关的。 “不过也别太小瞧凉国的防守，全城间隔一段时间就会自查一次是否有不明身份的人逗留，尤其是雍都，查的更加严格，等你们进了雍都，就没那么容易糊弄过去了。” 第325章 公主寿辰 第325章 公主寿辰 “明白，谢白生大哥了。” 陆凛说着，将东西收拾收拾，“既然如此，我们就先就此别过，等到出凉国边境，还劳烦大哥帮忙。” “我正好也要进雍都，不如顺便再捎你们一程。”白生倒是非常大方，“毕竟你这单大生意我也不常做，万一你们要是在雍都城门口被拦下来，我往后可就断了你这个大客户了。” 凉国国土不大，加上整体靠北，天寒地冻又有雪山，北边广阔的大半国土全都是雪原和高山，根本住不得人，所有凉国几乎十分之九的子民全部都住在最靠南的位置。 因而边境距离雍都并不远，也就二百余里，快马加鞭赶路，不到两日便能顺利到达雍都。 几人在客栈留宿了一夜，第二日晌午时，他们便到了雍都城外。 雍都城是整个凉国境内最平坦的一片土地，站在南边的坡上，几乎可以俯瞰雍都的大半形貌。 前些年，凉国的子民住宿多都是住在围毡的帐篷里，既符合游牧民族的习性又能很好的保暖，后来学着北陆百姓，也开始定居建房，国都才定在雍都，后来又修建了皇宫，国都的形貌才逐渐建成。 进了雍都，除了更冷之外，云潇月总觉得和在北陆被两样。 这里的人的确都更加魁梧，尤其男子，又高又壮，站在云潇月面前像一堵墙一样，她得仰着头梗直了脖子才能看到对面人的脸。 身处其中，她跟自己进入了巨人国一样。 生怕她被挤丢了，一路上陆凛都握着云潇月的手不松开。 “瞧这小两口恩爱的。”白生牵着马，回头看向两人，啧啧一声，“不过你可得把你这媳妇看好了，在凉国，娇小美貌的女子是很受欢迎的，凉国人抢掳成性，万一被抓了走了，关在地下室里，找都找不到。” 凉国最开始是游牧民族发家，贫瘠惯了，从来都是艳羡北陆繁荣昌盛，一路学着建造了国都，和北陆商人经商赚钱不说，连带着审美都不断向北陆靠拢，颇有些媚学的意思。 说句难听的，在雍都的花街柳巷里，花魁娘子也多是从北陆被卖过来的姑娘，定的价格都要比凉国女子高出许多。 三个漂亮的大姑娘，在这里可太扎眼了。 “没关系，我有办法。” 云潇月拿出自己制作的“痦子”，往脸上点了两三个，又往江清澜和江清河脸上点了两个，“这么丑应该没人看了吧？” “还是姑娘有办法。” 白生一路将他们安稳送进了雍都城。 到了这里，可就真是凉国的天下了，所谓天子脚下，雍都城的守卫也更为严密，时不时就会有一队兵士路过巡逻，大街上人来人往的，相当热闹，街埔上卖的也多是凉国的稀罕玩意儿，很多云潇月都没见过。 “城中有家相宜客栈，你们先在客栈里住下来，这两日是云安公主的寿辰，宫里宫外都忙活着，听说这次寿辰在总都府操办，大街上经常来往兵士，你们行事小心些，别被人发现。” 第326章 被抓的俘虏 第326章 被抓的俘虏 进雍都之后，白生叮嘱完，就和他们分开了。 按照白生的指点，几个人秀林雍都城最大的客栈，相宜客栈。 两国关系虽然有所缓和，但是不常在雍都经商的北陆商人都不怎么来雍都做生意了，客栈里空荡荡的，没几个客人。 四个人订了三间厢房，陆凛和云潇月的房间再最东边，有一扇朝东的大窗户，清晨太阳升起时，曦光可以透过窗子照进房间里。 入住客栈之后，几人放下行李，准备出门打探一下四处的消息。 雍都人好品茶，然凉国靠北，太过寒冷不适合种植茶树，茶叶基本都是从北陆商人那里来的，故而雍都品茶喝茶饿地方都格外高档，消费也非常高。 为了探听来来往往的小道消息，陆凛拿出银子，包了一张桌子喝茶。 这茶叶一般，云潇月喝了几口就放下了，前头有一个穿着白裙的白纱遮面的姑娘在弹琵琶，乐曲声入耳十分动听，不过大家的注意力都不在乐曲声上面，近来两国局势成为了大家最热衷于讨论的话题。 “听说马上就要议和了，这场战争终于要打完了。” “谁说不是呢，前几年还能南下，去北陆做做生意赚点银子，自从开始打仗之后，我都好几年没去过北陆了，在雍都都赚不到什么钱。” 两国开战，物资匮乏，市场流通不佳，也就代表着很多东西都会涨价，寻常百姓家消费不起，一来二去的，便将东西的价格越炒越高，直到现在，物价仍旧居高不下。 怪不得，怪不得百盛帮他们进城，开口就要一千两银子，一千两银子在雍都实在算不上大钱，在这里，小小的喝几壶茶都要二两银子。 四个人在桌子前面坐定，耳朵没有注意听琵琶曲，却是竖起耳朵在听周围人聊八卦。 “我可是听说了，这次云安公主的寿辰十分隆重，国主如今在病中，大祭司祭祀之后说是要用云安公主的寿辰冲喜，驱散病邪，甚至交给总都大人一手操办，举办寿辰的地点就在总都府，近来街上来来回回的兵士众多，就是为了此事。” “可是我不是听说云安公主和国主起了争执吗，听说云安公主看上了一个北陆的俘虏，一定要让这人做她的驸马，国主震怒，差点就要了那个俘虏的性命，闹得云安公主日日哭，国主也不知怎么了，就是不肯松口将哦咧俘虏赐给公主。” “我可听说了，那个俘虏不是一般的俘虏，听说先前是北陆的什么将军，战场之上杀死了不少咱们的将士，国主痛恨他痛恨的紧，恨不得一刀杀了他，还是总都保下了他的命。” “不得不说，总都大人有谋略有才智，这条命留着，没想到这没过多久，咱们就要与北陆议和了，有这个俘虏在手，也能和北陆谈条件。”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议论着凉国局势，如今国主重病太子失踪，局势动荡，眼看着总都大人把持朝政很快就要篡权，谁知道这太平的日子还能持续多久。 第327章 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第327章 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云潇月竖起耳朵听着，差点把脑袋都要凑过去了。 几个人叽叽喳喳的八卦了半天，才消停了。 云潇月回过头来。 “他们肯定是在说我兄长。” 有什么俘虏，是能从被俘虏之后送回雍都一直把命留到现在的，除了她兄长，她想不出第二个人。 “既然云安公主喜欢少将军，说不定她会愿意帮助我们。”江清河如是说道，“不如我们偷偷潜入寿辰宴会，找云安公主帮忙如何？” “我们自然是要潜入寿辰宴会，不过不是找云安公主帮忙，而是绑架云安公主。”云潇月换了一个思路，“且不说云安公主心悦兄长的传言没有被证实，就算是真的，云安公主也未必会为了兄长背叛父亲。所以我们干脆换个思路，绑架了云安公主，让她告诉我们兄长的所在，然后把兄长救出来。” 而且就算被发现，挟持云安公主他们也方便留条后路，退出凉国境内。 这太冒险了，不过他们现在时间紧急，这未尝不是一个行之有效的办法。 “先潜入寿辰，如果探听不到少将军的踪迹，再挟持公主不迟。”陆凛说道，大家一致性点头。 四个人商议出了一个行之有效的法子。 总都府防守严密，尤其是寿辰宴会准备期间，周围时常有兵士巡逻，而且这段时间，应该是不会轻易让外人入内的。 总都大人周冶，当初就是武将出身，原本不受重视所以早早的被赶到边关去戍边，培养了一队死士，几乎是整个雍都之中武力最高的军队，有这群亲兵守卫都护府，都护府几乎成了整个雍都除了皇宫大内之外防守最严密的地方。 他们务必要悄无声息的潜入总都府。 四个人放下茶杯，不约而同的起身，离开了茶馆，默默去总都府附近蹲点。 四个人分别守在总都府四个门门口守着，云潇月正好在侧门，找了个茶水摊坐下，要了一壶茶，就干坐在路边等着。 等了大半日，江清河才屁颠儿屁颠儿的跑过来。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江清河气喘吁吁的跑到她身边，“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了？” 云潇月无语的瞥他一眼。 “我知道我们怎么混进去了。”江清河十分兴奋的说。 “闭嘴！” 云潇月猛的拉他一把，“你这么大声是不是想死？” 江清河左右瞥了两眼，发现没人注意到他，才松了口气。 “我是想说，我看到送菜的人进进出出的了，还有寿辰当天请的戏班子和杂耍团，来来往往的都是一些面生的人，我们可以扮成杂耍团的人混进去！” 江清河一向迟钝，难得想出一个可以实行的法子，云潇月点点头，满意的拍拍他的脑袋。 “不错，你这颗脑袋里终于想了点有用的事。” 江清河没听懂，真以为云潇月是在夸他，满意的摸了摸脑袋。 “那是，我这叫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幸亏你们出来带上我了，要是没有我，你们可怎么办啊。” 云潇月翻一个白眼给他，不太想搭理他了。 “先找陆凛和清澜商量商量，咱们想想办法先混入杂耍团里。” 第328章 临时抱佛脚 第328章 临时抱佛脚 两个人从侧门离开，喊上陆凛和江清澜回了客栈。 “我观察过了，进入总都府的人有好几批，最容易混进去的就是杂耍团和戏班子，还有歌舞班子，每次进出只需要拿着通行的令牌就可以了。”江清河说着，比划了一个小木牌的形状，“只要我们把这个令牌偷下来，自然能光明正大的进出总都府。” “这的确是个好办法。”江清澜赞同的点点头，“这些人必然不会一直待在总都府里，他们也有落脚的地方，只需要详细调查他们的行动轨迹，看看他们每天都去那里，就容易掌控了。” “咱们直接冒充临时的杂工进入杂耍团不就好了？”云潇月道，“把人打晕了偷令牌容易被发现，万一总都府的人派人追击，咱们不一定能顺利的逃出去。” “最好不要，这雍都城内，哪怕是打杂工，很多地方也需要能证明身份的籍契，不会招收来历不明的陌生人，尤其这些杂耍团都是要进入总都府的，杂耍班子更不敢随便招人了，我们去应聘，反而更容易暴露。”陆凛眉头微皱，“看来就只有偷令牌这一个法子了，行事小心一些，应该不会出什么岔子。” “对了。”云潇月拍一下脑门，从腰间拿出几包药粉，“这是我离开医疗区时，吴军医送给我防身的，听说是迷药，特别管用，一点点就能迷晕两个时辰，咱们正好用上。” “也罢，就这么办。” 四个人商议定了，之后就转身在侧门盯梢，仔细观察杂耍团和歌舞班子的人，找了几个身形相似的，跟了他们一路。 这些人多都不是雍都本地人，是出来跑生活的，有些人都住在一个戏班子里，有些人则自己在在雍都内有住处。 他们很容易就盯上了几个人，几个人分头行动，陆凛和江清河盯上了杂耍班子的两个男杂耍，江清澜在戏班子顶替了一个角儿，云潇月则在歌舞班子找到了和自己身形相似的舞姬。 别人都好说，江清澜也能唱几句，云潇月却是一点舞都不会跳的。 大学事情她经常待在实训室里，很少参加学校活动，有段时间学分不够，报了个歌舞大赛攒学分，为了能在众多帅哥美女中脱颖而出，她苦苦练了半个月，到了台上卖力的表演，仍旧成了后来半年多学校同门的谈资。 这样丢脸的事，她再也不想经历第二次了。 没办法，现在救人要紧，她也只好临阵磨枪，先练一练姿势，能以假乱真就行，要求不那么高。 再过两日就是寿辰当日了，陆凛联系了雍都一个混迹街头巷尾的混混，买下了总都府的地图，几个人把地图熟记，一切准备待续，只等到了时间就潜进去。 “我还没学会跳舞怎么办？”云潇月有些捉急。 “没事儿，我教你。” 于是到了晚上，厢房里，陆凛握着云潇月的手腕帮她纠正姿势，一步一步的教她如何旋转扭腰，落步回首。 “得妩媚，妩媚你知道吗？”陆凛回头看着她，很认真的问， “懂，我不是一向都很妩媚的吗。”云潇月非常有自信。 陆凛无奈的轻叹一口气。 总觉得他们两个说的妩媚不是一个东西。 第329章 李代桃僵 第329章 李代桃僵 到了后面，陆凛几乎是以身作则，亲自给云潇月示范，到底怎么才能妩媚的跳舞。 云潇月抱着肩膀撑着下巴，饶有兴味饿看着陆凛学着那些舞姬饿舞姿在面前旋转起舞。 本来是应该好好学习，但是看着看着，云潇月就坐了下来，拿着茶杯喝着茶边欣赏陆凛跳舞。 她说呢，怎么走这么多女生喜欢花钱看男模跳舞，这要是换成自己，她也喜欢。 陆凛有些疲惫的回过头，云潇月稍微收回了一下自己猥琐的目光，“怎么不继续了？” “你学会了吗？”陆凛很单纯饿问。 “刚刚要有点感觉，你再接着跳。” 陆凛看她不是个认真学习的，轻叹一口气，暂时作罢，坐在她旁边喝了口茶：“算了，短短一两日，你也没法变成善舞之人，就简单学学姿势，混在众舞姬之中，应该能蒙混过关。” 最主要的是，他还是不为难自己了。 “之前怎么没看出来，堂堂容王殿下，竟然是跳舞的一把好手，只是做个王爷，简直浪费了你这一身的技能。” 云潇月打趣道。 陆凛听得出来她是故意在调笑他，伸出手一把揽住她的腰，搂过来抱到腿上坐好。 “我可是从来没在别人面前舞过的，只你一个人见着了。” “那我还挺荣幸的。”云潇月手撑在陆凛肩膀上，紧接着脑袋往他肩膀上一搭，没骨头饿趴在他身上，“哎呀，我太困了，你抱我去睡觉。” 陆凛欣然答应，箍紧她的腰站起身往床边走。 “抱紧了。” 云潇月像个树袋熊一样挂在他身上，跟个小孩儿似的，放到了床上也不松手。 陆凛坐在床上，她盘腿坐在他腿上，抱着他耍赖。 “你今晚想就这么睡了？” 陆凛饿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笑起来的气声。 “我得枕着你。” 云潇月虽然松开了手，但是人没放开他，拉着他的胳膊躺下，枕在他胳膊上，腿和手搭上他的腰，“这样睡舒服。” “嗯，我也舒服。”陆凛把她往怀里搂了搂，像抱着一只软软香香的猫咪，低头在她头顶吻了吻，“别的我都答应你，云安公主寿辰当日，你不能不和我商量私自行动。” 他知道她鬼主意多着，肯定不会只是老老实实哦听指挥，必须要给她打个预防针，“万一你有危险，我也不会自己回北陆。” “放心吧，我一定听指挥。”云潇月不以为意的答应着，眼皮已经快睁不开，抱着陆凛睡着了。 陆凛往上拉了拉被子，下巴枕在她头顶，安心的抱着她睡着了。 两日的时间过得飞快，一转眼就到了寿宴当日。 四个人收拾妥当，天亮之前就开始行动，去往各自要顶替的人房间，将人迷晕绑起来，换上了他们的衣服。 被云潇月替代的舞姬最惨，怕她醒过来通风报信，云潇月用了不少药量不说，还把人堵着嘴绑起来扔到了床底下，估摸着她几个时辰都不一定能醒过来之后，换上舞姬饿一身红裙，梳好头发戴好面纱。 一切准备就绪，就等寿宴开始了。 第330章 混入总都府 第330章 混入总都府 云潇月的歌舞班子出发的时间明显晚于其他，歌舞一般实验等到入夜之后才会开始，云潇月顶替舞姬换好衣服化完妆之后，其他的舞姬也都在化妆换衣服。 他们歌舞班子有一个台柱子，听说极其美貌，连裙子和她们这些伴舞都不一样，云潇月托着腮，发呆的看着她化妆化了半天，口水差点就流出来了。 漂亮的姐姐谁会不喜欢。 歌舞班子出发总都府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 他们一行人从侧门进总都府，侧门的守卫没怀疑，看过令牌之后直接就放他们进去了。 云潇月进门之前，恰好看到云安公主的仪驾到了总都府门口。 这次除了云安公主，朝廷里的大臣们基本也都会携家眷参加寿宴，不过基本都是适龄公子姑娘替家中父亲母亲前往，毕竟这次的寿辰皇上不会参加，又是总都督办，一些个年纪大了的老臣不便出面，不过礼都备的十分厚重，故而今日的总都府十分热闹。 总都府有专门的小厮把他们带到后院厢房准备，这次单独拨出了一个院子供他们使用，里面不仅仅有歌舞班子，还有杂耍班子和戏班子，大家都在忙活着准备自己的节目，院子里热闹极了。 “几位听好，在上场之前，大家只能在这个院子里待着，今日是云安公主的寿辰，整个雍都的达官显贵都会到，千万别到处乱跑，万一招惹了什么贵人，你们的小命不保。并且云安公主不太喜欢见生人，今日是公主的寿辰，大家务必要小心行事，切不可惹得公主不快。” “是。” 舞姬们纷纷行礼，云潇月也跟着别别扭扭的行了一个礼。 凉国的礼数她还不太懂，只能勉强学一学。 几个班子都在各自准备着，云潇月不老实，戴着面纱在院子里穿来穿去的看热闹。 这个时节的雍都当真寒冷，她们的舞裙都比较单薄，云潇月披着厚厚的毛绒披风，去杂耍班子看陆凛和江清河练杂耍。 凉国的杂耍，基本都是拿人当猴训，需要多年练习才能完成各种高难度的动作。 云潇月在门口偷看是，江清河和陆凛正在踩高跷，在空中完成各种高难度的翻转动作。 两个人像是被架上火圈的猴儿，摇摇晃晃的，几次差点摔倒。 “你们两个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越练越差？” 这两日准备时，云潇月替四个人做了人皮面具，大冬天的戴上，加上头发和毛绒帽子的遮挡，足以以假乱真了。 云潇月如今做人皮面具的手艺已是驾轻就熟，四个人伪装的十分完美，云潇月敢肯定，就算现在总都府的人来搜查，也分辨不出来他们的真假。 云潇月在门口憋笑，正要嘲笑两人，身后被人拉了一把。 “你的舞姿是整个班子里最差的，还不赶快回去练习，过会儿表演若是惹得云安公主不快，我们就全完了。” 云潇月回过头，说话的正是班主。 她也很憋屈的好吗，天生就四肢不发达难道也要怪她吗？ “知道了姑姑，我会好好表现的。” 云潇月捏着嗓子回答道。 第331章 被鄙视了 第331章 被鄙视了 云潇月被强行带回去练习，没过多大会儿，便有人来喊他们，说是快到时辰了，让他们赶快准备。 院子里热闹得很，云潇月还没看够，就被歌舞班子的姑姑强行拉了回去。 云潇月心不在焉的练了会儿，心思飘忽，她现在跳的是整个歌舞班子最差的，好在先前的那位跳的也不怎么样，姑姑只当她今日是刚来总都府太紧张了，并没有怀疑云潇月的身份。 “过会儿就要上场表演了，你跳成这个样子，若是让云安公主瞧见了，八成要生气。” “姑姑，人家就是太害怕了，再好好练练就好了。”云潇月解释道。 “你这个身段，再怎么练也就这样了。”姑姑上下打量了云潇月两眼，“我怎么觉得你今日胖了不少？你该不是背着我偷偷吃什么东西了吧？” 云潇月摸摸鼻梁，有些心虚：“没有啊，我每日都辛苦练习，哪有时间去偷吃东西。” 姑姑冷哼了声：“现下我也只能把你安排到角落位置，保佑千万别让云安公主注意到你。” 云潇月在心里冷哼了声。 至于这么看不起她吗。 第332章 新来的丫鬟 第332章 新来的丫鬟 云潇月的视线在人群中转悠了几圈。 这个时节，大家都裹得很厚实，找人也不好找。 正好旁边路过两个送糕点的婢女，云潇月伸手拦住她们。 “二位姐姐，云安公主可到了吗？” “还早着呢。”婢女说道，“公主在宫中，黄昏之前才能到咱们总都府，不过也就是露个面，热闹不了多久就回宫了，我们今日最重要的点还是伺候好前厅的这些大人们。” 今日明面上是云安公主寿辰，总都大人把替公主准备寿宴的麻烦事揽到了自己身上，主要还是为了试探试探朝中众臣对自己的看法，试探一下有多少人想要归顺在他这边，这件事国主心里也有数，只不过没法子，谁让国主如今重病无力把持朝堂，底下的皇子们，除了太子，其他人基本都被周冶把持着，没有一个敢悖逆他的，国主如今也是势单力孤，亲生儿子都指望不上了。 云潇月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原来云安公主还没到啊。 “那二位姐姐知不知道，如果云安公主入了府，若要休息更衣什么的，是要被安排在哪个院子里？” “应当是在离中庭最近的碧落楼。”婢女说着，才后知后觉的打量起云潇月，“你是从哪里来的？怎么从没见过你？” “我是前两日刚刚到府里的婢女，还不太熟悉路，今日应当是要安排我在后院照应着的，但是我走着走着就不知该去哪里了。” 婢女点点头，并没有怀疑云潇月。 着偌大的总都府，婢女少说也有三四十人，总都府也很大，很多婢女来了一两个月才会在她们面前露露脸，不熟悉也是很正常的。 “若是这样，你先沿着长廊往回走，走到拱门，进门左拐，在花园里沿着池塘继续往左走，就能看到碧落楼的大门了，在门口候着就行。” “谢谢姐姐指路。” 云潇月转身往碧落楼走去。 总都府的确很大，从后院穿过去，走半天才能到碧落楼。 在这里一直盯着是不可能的，离云安公主到总都府还有一段时间，她有点饿了，准备先绕去厨房偷点糕点吃吃。 今日的厨房可不是一般的忙，几乎是忙的人仰马翻了，虽然后厨提前两三天就开始准备今日寿辰了，可到了时间仍旧乱成一团， 云潇月去杂物房偷了件新的丫鬟裙子，换上之后便大摇大摆的进了后厨。 “糕点做的如何了？前院可是在催了。” “马上马上。”正在捏糕点的大厨忙不迭答道，很快将几盘糕点装进食盒递给了云潇月，“快快送去前厅。” 云潇月美滋滋的拎着食盒走了，临走还顺了几块酥炸肉。 后厨忙的人仰马翻，根本没有人注意到她在偷吃。 出了厨房，云潇月依然没有把食盒送到前厅，她自己找了个僻静处，把食盒里的糕点全都吃完了。 估摸着陆凛他们还饿着呢，云潇月又折回厨房催促。准备再顺一点出来给他们带回去。 没过一会儿，云潇月拎着沉甸甸的食盒从厨房出来，绕过花园，往后院走。 “站住。” 第333章 总都大人 第333章 总都大人 正提着食盒往回走，一声凉嗖嗖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带着威慑。 云潇月缓缓转过头，神色有些尴尬。 转过头来，身后站着的是个锦衣华服的公子，眉微蹙着，神情凌冽，一双锐利的眼十分严厉，瞧着竟有些吓人。 “奴婢是府里新来的下人，正要羊前厅送些糕点过去。” 云潇月连忙垂下头，道。 “可是你去的方向不是前厅。”那人声音冰冷，“前厅在相反的方向。” “奴婢刚刚来府里，不熟悉路，让大人见笑了。” 云潇月忙道。 虽然不知道对方是谁，不过看他的穿着气度，肯定不是什么小官，她还是谨慎些，千万别被发现了。 “嗯。” 那人应了声，挥了挥手把她给放了，云潇月连忙提着食盒往前厅的方向走，准备走出不远再折回去。 万万没想到的是，她刚刚走到长廊下，身后的人竟然也跟了上来，脚步沉稳不紧不慢的走在她身后，每一步都踩在她心尖上，吓得她小心脏扑腾扑腾的。 完蛋，这人好像也是要去前厅的，这下可如何是好？ 云潇月心里忐忑着，脚步不由得加快了些，身后的人与她隔着一段距离，不过也并不远。 看来她想逃跑是不行的了。 云潇月只得硬着头皮拎着食盒往前厅去。 前厅有倒茶的婢女，前厅里点着炭火盆，门虽然开着，但是并不太冷，还有不少人在院子里议论聊天，男女都有，穿着个个显贵。 云潇月学着其他婢女的样子，将糕点放下摆好，转身准备正离开，却见前厅的人纷纷站起来了，方才还有说有笑的氛围，马上安静了下来，静的连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 云潇月的心咯噔一下。 不是吧，她不会被发现了吧。 “拜见总都大人。” 众人齐刷刷的行礼，云潇月不敢妄动，老老实实的站在他们旁边跟着弯下腰。 总都大人？周冶莫非来了？ “诸位不必如此拘礼，今日是云安公主寿辰，本就是替公主贺寿而来，大家尽可轻松些。” 云潇月耳朵竖起来，总觉得这声音有些熟悉。 她悄咪咪的抬抬头，视线看向来人。 正是方才一路跟在她身后的那位。 原来这位就是总都周冶，方才她还在他面前胡诌八扯，幸亏没露馅，不然她这条小命恐怕要保不住。 云潇月不敢多看一眼，赶紧低下头装老实。 好在周冶并没有注意到她，加上朝中几个臣子和他站在一起寒暄了几句，周冶更没有注意到这边，云潇月留准备偷偷溜走了。 “这糕点味道怎么不对啊？” 身后一只手伸过来，握住云潇月的手腕，顺势拉着她往自己腿上按。 云潇月差点失去重心坐在那人腿上，她一个弹跳起身，反应快的像个大母猴子，没等碰到人就一百八十度旋转躲开了。 “这总都府的婢女伸手还挺不错的，长得也水灵，瞧瞧这手，水葱一样，嫩的都能掐出水来，在咱们雍都可是少见，还是咱们总都大人会享受啊。” 身后男人握着云潇月的手，摸了摸她的手背，凑近闻了一下，神色陶醉。 “好香啊。” 云潇月一阵恶心，马上抽出手后退了两步。 第334章 本王的婢女 第334章 本王的婢女 有时候真的很想报警。 云潇月一脸嫌弃的看着那人，正对上他猥琐的目光。 这个老逼登。 “周大人，你府中这个婢女脾气倒挺大的，很有性格，我很喜欢。” 周冶的目光顺着那人看向云潇月，她有些心虚的抬眼看他，希望这人能帮帮她。 “一个婢女而已，既然小王爷喜欢，送给你也没什么。” 周冶一句话下来，云潇月心凉了一半。 完了，这两个小逼登，是想要她的命啊。 她今天来总都府的任务还没完成呢，不会先把自己小命给搭进去了吧。 云潇月攥紧了手里的毒药包，犹豫了半天，终究没有撒出来。 她如果暴露了，他们四个人都会有危险，营救兄长的任务也就功亏一篑了。 云潇月紧紧攥着衣角，脑袋里想过一万种逃跑的法子，脚下生了根一样，一步都挪动不了。 眼看那人的手都要伸到她腰上来了。 “不过，”周冶的声音响起，带着杀伐的凉意，“本王府里的婢女，生与死只有本王一人说了算，小王爷的手，是不是伸得太长了？” 一只冰凉的手伸过来，握住云潇月的手腕，将她往身边一拽，云潇月脱离了即将伸过来的咸猪手，被周冶搂住肩膀，他的手捏住她的下巴，强迫扭过她的脸。 “来，对着小王爷笑一个，先谢过小王爷抬举。” 云潇月的后槽牙都快咬起来了，被他把持着，只能僵硬的勾起一个假笑。 “谢小王爷抬举。” 座上的小王爷面色有些难看，这么多人都在场，周冶简直是把他的脸往地上踩。然而如今周冶只手遮天，整个朝堂上都没有人敢和他对着干，这口气他也只能先咽了。 “没想到总都大人还挺护短的，莫不是也对这小婢女有什么想法？” 周冶捏着她的脸往他的方向扭了扭，垂眸看她的脸。 云潇月心如擂鼓，扑通扑通的，连带着脸颊都红了起来。 完蛋，不会发现她戴人皮面具了吧？ 完了完了。 “姿容稀松平常。”周冶十分不屑的推开她，指尖的触感怪怪的，他搓搓指尖，有点油润，“皮肤也很差，本王没那么差的眼光。” 云潇月心里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 她的皮肤一点都不差的好吗，那是人皮面具上的油脂，根本就不是她脸上的！而且谁都会分泌油脂的好吗？！ 不过她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能默默低着头咬牙切齿。 雍都没一个好人。 小王爷面色更差了，这不明摆着说他眼光差吗。 “还不快滚回厨房去？” 周冶侧眸，凉嗖嗖的说道， “是。”云潇月得了授意，忙不迭转身跑了。 能逃脱险境已经是十分幸运，她什么都不敢多想了，马不停蹄的跑回了后院。 她可再不敢轻举妄动了。 云潇月刚刚换完衣服回到院里，就被班子里的姑姑抓了个正着。 “你个死丫头，练的不好还敢到处乱跑？”姑姑抓着她的胳膊，骂道，“待会儿被总都府的人知道了，打断你的狗腿！” 第335章 见机行事 第335章 见机行事 “知道了姑姑。”云潇月没什么耐心的答，默默回去练习。 在后院摸鱼假跳了会儿，听到前院十分热闹，云潇月猜到应当是云安公主来了，准备喊上陆凛他们一起去绑了云安公主。 走进院子，云潇月正撞上从厢房走出来的江清澜。 “江姐姐，你要干嘛去？” “前院里催着上台表演，陆凛和清河已经跟着杂耍班子去前面热场面去了，我们也马上要赶到前面去，一时半会儿恐怕腾不开身。” 原本这些节目都是预备给云安公主的，这些世家贵族骄奢淫逸，凑在一起闲聊天都不成，必定要有人去给他们助助兴，便挑了他们去前面表演一番。 这也是没想到的，若要在人前表演，留不能少人，否则被人发现端倪就不妙了。 “姐姐去吧，云安公主那儿还有我呢。” 反正她舞跳的不好，位置也不好，就算偷偷溜了也没什么人在意。 云潇月刚这么想着，姑姑就回来催促。 “走走，大家都换好衣服装扮好，总都大人说了，要众人先去前头候着，随时表演助兴。” 云潇月转头看向江清澜，给了她一个无可奈何的神色。 “随机应变吧。”江清澜拍拍她的肩膀，两个人分头行动。 公主的寿宴备在前院的大厅内，总都府装饰恢宏，大厅甚至赶上皇宫里中等大小的宫殿那么大了，两排坐席都安排了宾客，几乎都坐满了。 这次云安公主的寿宴，世家贵族几乎大半都到了，大厅内险些坐不开人。 云潇月跟随众人在殿后等着，透过前头的窗子看厅内的情况。 黑压压的坐了一片人，觥筹交错推杯换盏的好不热闹，云潇月往里探头看了几眼，没有看到云安公主的身影，却看到了坐在主位上的周冶。 他换了身衣服，穿的是尊贵的黑色织金袍，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睥睨下方众人，神色仿佛带着些蔑视。 今日却云安公主的寿辰，他竟然坐到了主位上，其心可诛啊。 云潇月啧啧两声，这位可是连装都不愿意装了。 不等云潇月反应过来，杂耍班子就入场了。 众人配合得宜，云潇月还是很快从里面看到了陆凛和江清河的身影。 两个人笨拙的很，像两只格格不入的企鹅，那些高难度的动作根本都做不来，摇摇晃晃的，几次差点出事。 云潇月颇有些担心，但是看着陆凛竭力维持住平衡的样子，一张保持冷静的脸上，眼中少见的流露出几分慌乱，还是觉得挺可爱的。 没想到武功这么好的人，遇到这种高难度的动作也会被难住。 不等云潇月反应过来，两个人别别扭扭的完成了动作，下一拨人继续上场。 “姑姑，怎么没瞧见云安公主啊？” 云潇月转过头，问前头的姑姑。 “云安公主刚到，衣裙有些弄脏了，现应该正在更衣呢，况且寿宴还没有开始，公主不太喜欢这种热闹的场面，一时半会儿应当不会来席面上。” 云潇月了然的点点头。 “姑姑，我有点尿急，一时半会儿应该轮不到我们上台吧？” 第336章 云安公主 第336章 云安公主 姑姑回头斜了云潇月一眼。 “你怎么又尿急？平日里头就是事情最多，要是耽搁了献舞，我定剥了你的皮！” “姑姑放心，我一定很快回来，我这不是太紧张了嘛。” 云潇月随口撤了个理由，姑姑虽然骂她，但是终归心软，说了两句就把她放走了。 看来她顶替的这位平常也没少偷懒摸鱼，她倒是不怕被姑姑看出来了。 云潇月溜出了前厅，按照记忆里的路一路往内院走。 按照记忆，云潇月去了云安公主暂时歇息的碧落楼。院门口守着几个侍卫，云潇月换了身衣裳，从后墙爬了进去。 碧落楼是个两层的小楼，云潇月身上没有轻功。抱着树借着身上的工具，硬生生爬上了二楼，躲开了侍卫的视线。 云潇月三两下爬上二楼窗外，悄悄把窗子推开了一个缝隙。 屋内，云安公主成撑着头坐在桌前，一手拿着扇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扇着，旁边的侍女给她端了碗梨汤，伸手替她扇了扇风。 “公主既然不喜欢总都大人，为什么还要应允来这总都府过生辰？在宫里过不是挺好的吗？”小侍女疑惑问道，“瞧着今日虽然是公主寿辰，可是瞧着这些人一个也没放在眼里，真是过分，应该请国主降罪他们的。” “罢了。”云安公主放下扇子，无奈道，“父王如今病重，皇兄又不在雍都，朝堂上那些人自然唯周冶的命是从，这也怪不了他们。” 人的本性就是如此，她也从没憎恨过他们。 侍女瞧着云安公主的样子，今日出宫前，公主穿的是宫里新做的衣裙，是公主最喜欢的浅鹅黄，衣裙做的清新大气，搭配着一整套的钗环头面，流苏长长的垂落在鬓边，清新靓丽，虽然好看，但是穿在这寿宴上，未免不够隆重盛大，不过公主喜欢，自然还是以她为重。 “你先下去吧，我想先睡一会儿，过半个时辰你再来叫我。” “是。” 侍女退出厢房，厢房里静悄悄的，只剩下云安公主一个人，云潇月觉得时机差不多，门外也没有多少护卫，她悄悄推开窗闪身跳了进去，蹑手蹑脚的走到榻前，拔出匕首抵在了云安公主的脖颈上。 冰凉的触感让云安瑟缩了下，她忙睁开眼，视线撞入一双冰凉漆黑的眸子中。 “你……” “别动！”云潇月压低了声音，将匕首抵的更重了些，微微的痛感传来，云安公主不敢说话了。 “你到底是谁？这里是总都府，你竟然敢在这里造次！”云安公主惊恐的后退着，缓和道，“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只要你放了我。” “当真？”云潇月问，“公主什么都能给我？” “你说说看。” “我要知道，你们把云瑾睿关在哪里了。”云潇月直接问道，“听说公主曾为少将军求过情，想必公主一定知道少将军的所在。” 云安公主眸色微动，有些紧张的问。 “你是北陆人？”云安公主的眼睛亮起来，“你是来救云少将军的是不是？” 第337章 是个傻白甜 第337章 是个傻白甜 看她兴奋的表情，云潇月愣了一下，还以为自己掳错了人。 “……我是北陆人。”云潇月有些僵硬的答，“公主，你这是？” “我带你去救少将军，只要你能把他安然带回家，我可以带你去救他。”云安公主都顾不上自己脖颈上抵着的匕首了，兴奋的拉住云潇月的手，“我只求你别骗我，我什么都听你的。” 云潇月傻眼了，原本准备好用来威胁她的话一个字也没有说出口。 这云安公主别是个傻白甜吧。 “你说真的？”云潇月暂时还信不过她，将信将疑的问。 “当然，”云安公主马上点头，“只要能救少将军出火海，我什么都愿意做。” 云潇月咳了声，搞了半天是哥哥的小迷妹，既然如此，那她就放心大胆的救人了。 “我是云瑾睿的……部下，这次来雍都就是为了救人的。”云潇月迟疑了一瞬，选择隐瞒自己的身份，眼下她还并不能信任云安，“若是公主愿意配合，协助我救出少将军，定当感谢公主。” 云安公主摆摆手，反倒比她更急的样子。 “这都是小事，我本就是希望少将军能回家的，他在雍都的日子难捱，想必家中还有亲人在等候。” “既然公主如此大义，还请公主一定告诉我少将军现在被关在哪里？” 云安张了张嘴，正要开口说话。 “公主，前院来催了，听说今夜有雨，总都大人派人来传话，说是寿宴提前开，请公主去前头庆贺生辰。” 敲门声响起，是云安公主身边的侍女。 云潇月握紧了匕首，抵在云安公主脖颈上更用力了几分，带起微微的疼痛。 “我、稍等我片刻，我马上就好。” “是。” 侍女回完话之后就退下了，云潇月暗暗松一口气，匕首也稍微离远了些。 “眼下我恐怕不能带你去救人，等到寿辰结束之后，我会带你去救少将军。” 云安公主解释道。 云潇月点点头表示理解，还是从腰间拿出一颗药强行喂给了云安。 “虽然很感谢公主仗义相助，不过该有的防备还是得有，救出少将军之后我一定双手将解药奉上，再好好的向公主请罪，在那之前，就委屈公主了。” 云安公主点点头，透亮的眸子格外清澈，像一只涉世未深的小白兔，单纯的一点杂色都没有，看的云潇月莫名生出了不少愧疚之意。 “那你快走吧，等寿宴结束后我会回到这里，到时候你再来找我，我想办法把你带出总都府。” 云潇月收了匕首，打开窗户翻了出去，云安公主这才起身，同侍女一起去了前院。 前院，云潇月换完衣服匆匆忙忙的赶过来，恰恰好轮到她们上场，云潇月喘着粗气跑到队伍末尾，气的姑姑一个劲儿的翻她白眼，碍于马上要上场，并没说什么。 云潇月深呼吸几口平复着呼吸，片刻后，前头的姐姐排着队上场，云潇月挂上面纱，默默跟在后头，在心里不断的祈祷着。 别被发现，千万别被发现！ 第338章 鬼鬼祟祟 第338章 鬼鬼祟祟 云潇月忐忑的跟着舞姬们站上台，默默削弱自己的存在感，站在了最角落的位置。 乐曲声缓缓响起，舞姬们摇动长袖，缓缓起舞，云潇月僵硬的在后面，勉强才能跟上她们的舞步，还要时不时的观察着台下的情况，免得被人发现她。 台下正是觥筹交错，笑声一片。 “没想到总都大人府中的宴席如此热闹，瞧瞧这场面，瞧瞧这这舞姬，一个个清丽不凡，也就是在这总都府里才能见到了，咱们今日啊，可都是沾了总都大人的光。” “周大人对我们凉国，那是功绩卓越，所谓美人配英雄，依我看正是绝配，在别处咱们可欣赏不到这样的舞姿。” 在场的各位世家贵族，平日里都是眼高于顶的，今日一个个的都上赶着溜须，其中也有几句酸话，不过无伤大雅，整体的气氛都是十分和谐的。 “几位莫要折煞我了，大家同朝为官，自然是以国主马首是瞻，几个舞姬罢了，都是从外头请来的，若是诸位大人喜欢，日后常来便是，自然有好酒好肉招待着。” 周冶淡淡一笑，似乎已经是拿捏住了众人。 这话的意思浅显，只要他们一心追随他，日后自然是少不了的荣华富贵。 众人笑笑，却没几个敢主动附和他的。 如今国主尚且在位，谁也不敢明着站在周冶这头，搞不好被别人拿了把柄，将来就是要毁家灭族的。 周冶也笑，并不在意这群墙头草的摇摆不定。迟早有一天，那个位置他会光明正大的迈上去。 这话一打开了，众人心里忐忑，更没什么闲心欣赏歌舞了，云潇月偷偷打量着底下，瞧他们都似有心事的样子。没一个人仔细注意台上，她也就稍微松了口气。 “云安公主到！” 随着一声禀报，一身鹅黄色衣裙的云安公主缓缓走出来，众人纷纷起身，向云安公主行礼。 “拜见云安公主。” 气氛有些微妙，不负刚才的热闹。 云安公主视线在众人面前扫过，以为是自己打扰了他们的兴致，淡笑道：“劳烦诸位今日参加本宫的寿辰，总都大人更是辛苦了，今日大家都好好放松便是，不必因为本宫在而拘礼。” “是。”众人齐刷刷的答。 云安便也就坐下了。 她不太在意这些世家勋贵是如何想的，坐下之后，就安安静静的喝茶赏歌舞。 云潇月的心里咯噔一下。 完蛋，忘记云安公主也会出现在寿辰上，她这样装扮，万一被她认出来，当众指认她，她可就危险了。 不过云安公主服下了她给的毒药，如果想要保住性命，应当也不会做如此蠢事。 云潇月一边往前头舞姬身后躲，一边注意着云安公主的反应。 她动作一旦和其他人有出入，反而更容易被人注意到。 云安公主视线一扫，便从众人之中看到了云潇月的身影。公主马上了然，原来她是扮成舞姬混入总都府的。 还挺聪明的。 与此同时，不屑与其他人谄媚周冶的小王爷也注意到了台上的云潇月。 第339章 脱不了身了 第339章 脱不了身了 小王爷眼睛当即一亮。 “周大人方才说，这些人都是你从外面请进府里表演的，也就是说，她们都不是你府里的下人？” “不是。”周冶回答，并不知道小王爷卖的什么关子，“怎么，这舞姬里莫非也有小王爷看上的人不成？” 小王爷讳莫如深的笑笑，并不在周冶面前说破：“没什么，只是觉得周大人这次请的班子，舞姬身段都绝佳不说，跳的也是如此精彩，想着我王府里头，再过不久也要有喜事，到时也可将她们请过来舞上一舞。” 周冶笑笑：“小王爷可是抬举她们了，舞姬罢了，小王爷在宫里想必见过更貌美的，不过是几个乡下丫头，能让小王爷惦记，也是她们的福分了。” 云安眉毛微微跳了下。 虽然不懂他们之间汹涌的暗流，但是常年在宫中生活，耳濡目染听到了不少场面话，云安也能从他们的语气中听出些许的意味。 她怎么觉得，小王爷这意思可并不真纯，如果她没记错，老王爷刚刚过世一年，还没过三年丧期，王府里哪里会有什么喜事宴会，该不会是看上了这群舞姬，想要到府里去吧。 云安公主忽然忐忑了起来，视线看向小王爷。 果然，他的视线一眨不眨的盯着台上角落处，云安公主太阳穴突突的跳，有些紧张的捏紧了手里的帕子。 “公主，可是宴会有什么不妥吗？” 周冶视线一扫，察觉到了云安公主的不对劲，问道。 “没什么，”云安强自镇定，笑道，“只是忽然想起来，父王平常最喜欢热闹了，现下他人在宫里病着，本宫这做女儿的反而有说有笑的过生辰，心中颇不是滋味。不如堂叔将这几个舞姬借给我如何？我带回府里好好教导，也好让她们进攻献舞，让父王也热闹热闹。” 周冶弯唇一笑，眸色有些深。 “公主实在是孝顺，事事都为皇上考虑，公主的一片孝心自然是要满足的，等今晚的寿辰结束，便让她们都收拾收拾，随公主一同去府里。” “多谢堂叔割爱。” 成功将舞姬们抢到自己手里的云安松了口气，反观小王爷就颇不高兴了，到嘴的肥羊被抢走了，还是打着国主的旗号，他也不好明抢，这事只能暂且放下不提。 等过段日子，他一定要把人抢过来。 表演结束，云潇月暗暗松了口气，跟着几个舞姬走下了台。 还好，没有被发现。 刚刚走出厅里，云潇月正转头想要找陆凛他们，看了两圈都没有看到人，没等到他们，姑姑倒是脚步匆匆的回来了。 “你们几个死丫头，真是走了大运了，公主看上你们了要把你们带回府里去，将来好为国主献舞，你们马上回去收拾收拾东西，随我一同入公主府。” 云潇月眉头蹙起。 完蛋，这云安公主是怎么回事，怎么把她们都给搞到公主府里去了？这样一来，她岂不是要露馅？ 然而，等不及云潇月反应，姑姑已经催着她跟着公主的车驾去了公主府。 第340章 一时情急 第340章 一时情急 其余人在表演结束之后，也被迫离开了总都府。 看着公主府的车驾渐行渐远，三个人面面相觑，神色严肃。 “什么情况？”江清河傻眼了，“她怎么被带去公主府了？” “想必是出了什么岔子，眼下咱们最要紧的，是伪装好身份别露馅。” 原本以为今晚就能救出云瑾睿，把几个人迷晕了之后，哪怕几个人醒了，他们也早已经逃之夭夭，没想到今日非但没成，连云潇月也搭了进去，事情已经如此，既然走不了，就先让另外四个人闭嘴。 “还好我这里还有剩余的蒙汗药。”江清澜从怀里掏出蒙汗药分给两人，“我们分头行动，把四个人先关在一处妥善的地方，等到事成之后再说。” 三人分头行动。云潇月也已经到了公主府。 舞姬们被安排在后院，府里侍女分铺位的时候，正好床位不够，云潇月就很“幸运”的成为了和主舞舞姬唯二分到单人间的两个。 侍女将云潇月带到厢房，推开门，里面古色古香的摆设，家具装饰一应俱全，她倒是不像来劫人的，反而像是来做客的。 “姑娘，我家公主叮嘱了，虽然是在府里，但是各处的眼线众多，姑娘还是小心行事为好，晚些公主会想个理由单独召见姑娘，姑娘不必着急。” “我不急，”总归她已经给云安公主下了毒了，若想解毒，云安公主就只能听她的，“就是这会儿肚子有点饿，能不能先上点东西让我垫垫肚子？” 下午到现在，她可都没吃两口东西，一晚上心惊胆战的，格外消耗体力。 “姑娘稍等。” 侍女退下，云潇月迫不及待的揭下脸上的面具，瘫倒在床上。 她人虽然平安，但是这个消息要怎么样才能传到陆凛他们耳朵里？万一他们以为她出了事，跑过来救她，被人发现了就麻烦了。 没等多久，敲门声响起。 “姑娘，您要的晚饭到了。” “放在门口就好。” 云潇月扯着嗓子喊，对方也没多说什么，东西放下就离开了，云潇月打开门缝，将吃的端进来，坐在桌前大吃特吃。 吃的差不多，云安公主的凤驾就到了门口，听到脚步声，云潇月急急忙忙擦擦嘴，粘好面具，打开门。 “做什么磨磨唧唧的，让公主等这么久，”云安公主身旁的侍女颇不快的问道。 “是本宫突然到访，总得给她一些穿衣收拾的时间，倒不必苛责。” “公主请进。”云潇月忙将云安公主请进了厢房，云安公主摆摆手，让其他人留在了门口。 房门一闭上，云潇月就迫不及待的问道：“公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说好的陪她一起去救人，怎么非但没有救人，反而把她带到府里来了，这下她哪里都去不了了，歌舞班子那些人，缠的她脑仁疼。 “若我不开口将你们要过来，只怕小王爷就要开口把你们带回府里去了，我这也是一时情急，想不到别的法子了。”云安解释道。 “小王爷？他想做什么？” 第345章 竟然在石场 第345章 竟然在石场 云潇月眉头皱起，又想起小王爷那个油腻猥琐的样子， 明明她上台之前都戴了面纱，大家穿的又都是一样的红色衣裙，不会真这么巧被他认出来吧。 “我瞧着那小王爷一个劲儿的看你，神色不纯的样子，怕他会开口将你要回去，便只能先把你们都要过来，你们留在我府上也更安全些。”云安道。 好歹她也是公主，虽然如今父王病重，可只要父王在一日，她就始终是凉国的公主，小王爷是她的堂兄，没什么实权在手，即便是想要从她手里抢人，也不会那么明目张胆。 何况在小王爷眼里，云潇月不过是一个普通舞姬，过了今日寿辰，他说不准很快就会将此事给忘了。 “实不相瞒，我今日是顶了其他人的身份进的总都府。” 云潇月并没有继续隐瞒云安公主，可也没将自己的真实样貌展现在她面前，“这个时辰，被我冒充的那个舞姬，应当已经醒了。” 不过陆凛和江家姐弟两个回去处置了，应该会将事情解决的很妥当。 “你放心，这些事情我会派人去处理。”云安公主有些急切，“现下最重要的是要救出少将军。” “我……少将军他在哪里？” 云潇月连忙问道。 可急死她了，她老早就想问兄长到底被关在哪里了。 “少将军被关外雍都郊外的石场。” 云潇月愣了一下，还以为自己没听清。 “你说什么，他被关外哪里？” 云安公主也有几分窘迫，但这就是现实，她不得不实话实说：“在郊外的石场。” 云潇月愣住，心脏钝钝的痛起来。 兄长却多么骄傲的一个人，竟然被他们送到石场做了奴隶。 “我也一直想救他出来，可是我父王不肯，他恨透了少将军父子俩，若不是总都一力阻拦，只怕他要将少将军给杀了，我现在什么都不求。只想他能回到北陆去，只要他平安，能过上幸福安宁的日子，我冒这一次险也值了。” 云潇月转头看向云安，她好像是真的喜欢兄长，甚至不惜违背凉国国主也要帮她把人救出来。 “云安公主，只要你能帮我们进入石场，我们会想办法把少将军救出来的。” “你们？”云安公主敏锐的察觉到她的意思，“你不是一个人来营救少将军？” 云潇月摇头：“当然不是，若我一个人来，风险太大了。” 以她一个人的能力，想要救出兄长且安然的回到北陆，这简直太难了。 “想来你一个姑娘家，肯定是有同伴的，不如你将他们都叫来，我也好保护你们。”云安公主道，“如今我已经不能离开雍都半步，不过我可以想法子把你们送到石场去，只是要委屈你们伪装成奴隶，以免被人发现起疑。” 云潇月点点头。 她也是如此想的，如今他们不宜正大光明的去石场劫人，只能先去将地形情况摸透了，带着人偷偷的溜才更加稳妥。 况且石场本身就是关押奴隶的地方，只恐怕看守严密，务必要好好谋划才行。 第346章 小迷妹一枚 第346章 小迷妹一枚 云潇月抬头看向云安公主。 “我能相信你吗？” 她毕竟是第一次见到云安公主，这云安公主又是凉国的人，她自己也就罢了，要是将陆凛他们全爆出来，万一这云安公主忽然倒戈，情况对他们来说将十分棘手。 云安公主倒是笑了。 “你不是都已经给我下毒了吗，还怕我背叛你不成？” 云潇月忽然想起这茬，恶狠狠的威胁她道：“你要是敢暴露我们，我马上就让你毒发身亡。” “对了，有个东西你可能认识。”云安公主站起身，在腰间摸索了片刻，拿出一方青色的帕子出来，“这是少将军的帕子。” 云潇月接过来，仔细端详着。 说实话，她记不清了，有限的记忆里并不能告诉她这个帕子是不是兄长的，不过这帕子的绣样和布料她是极为熟悉的，在她的陪嫁里也有几块帕子是一样的绣工。 她的陪嫁是她的娘亲亲手为她绣的，这一块帕子应当也是娘亲为兄长绣的。 “这个帕子你是怎么得来的？” “我曾偷跑到凉国边境，被北陆的散兵追赶差点身亡，是少将军救了我。” 当时她的伤口上布满了沙尘，天气又热，她几乎快要晕过去，是少将军用这块帕子替她擦干净伤口，后来他把她送到安全的地方离开，这块帕子不小心掉下来，她私心作祟，便将帕子收了起来，一直藏着。 没想到倒成了证明她身份的东西。 “好吧，我暂且相信你。”云安伸手欲将帕子拿回去，云潇月把手一背，不打算给她，“不过这帕子我不能再交给你，这是少将军的贴身物品，是他娘亲送给他的，我必须带回去交给他。” “好吧。”云安公主有些小小的失落，失落过后又有些小雀跃，“我还以为是他心仪之人赠送，想着什么时候见了面一定要还给他，没想到……” 云潇月假装没看到云安公主的小情绪，转头坐在桌前，有些惆怅的看着手里的帕子。 不知道他们这次能否成功救出兄长，好在现在有云安公主帮忙，等到明日天一亮，她就想办法溜出府去，先和陆凛他们会合，讨论一下接下来的对策才行。 和云安公主通过气之后，时间已经太晚，云潇月累极，躺在床上睡了不太安稳的一觉，期间睡睡醒醒几次，一直到天大亮，彻底醒过来之后就睡不着了。 没多一会儿，云安公主身边的侍女来敲门。 “姑娘，公主在前厅备了饭菜，请您一道前往用膳。” “知道了。”云潇月换了身衣裙，她没带裙子过来，只能先穿了公主府侍女的同款工作服，一身浅粉色的衣裙，穿在身上别别扭扭的，有种故作扭捏的感觉。 凉国很喜欢学北陆的审美，两国前些年通使之后，使者前往北陆，学到了北陆很多文化规矩，回国之后便有样学样用在了自家，不过学也学不像，这衣裙穿在身上，虽然好看，但是并不方便干活。 尤其是凉国现在的天气，这么穿实在是有点冻人。 第347章 抓个正着 第347章 抓个正着 天亮，阳光从窗子缝隙里投进来，云潇月没有拉下床幔，阳光直直讹照在她脸上，云潇月打了个哆嗦，猛的从床上惊醒。 环顾一周，熟悉了这有些陌生的房间，云潇月暗暗松一口气。 还好，她仍旧安全的留在公主府。 她难得有一次起这么早，这个时辰，公主府讹下人才刚刚忙活起来，院子里都没什么人。 云潇月翻箱倒柜，找出了一件普通的衣裙换上，留了张字条在房间里，就匆匆忙忙的离开了公主府。 出了府，云潇月左右看着有些陌生的大街，除了太阳从正东方升起，能帮助她辨认方向之外，其他她什么也不晓得，更不知道往哪个方向走可以回到他们之前住讹客栈。 她只能先随便拉一个人问路。 不等云潇月到街上问路，巷子里窜出一道黑影，将她猛的拉了进去。 云潇月正要挣扎，一转头看到是陆凛，眼睛马上亮了。 “你怎么找到这里来啦？” 她心里高兴的不得了，眼睛都是亮晶晶的，担忧了一夜的陆凛，刚想斥责两句，顿时又不忍心了。 “还说呢，你这么不明不白的就被云安公主带到公主府里，我担心你还来不及，到底发生了什么？” “说来话长，其实这云安公主是帮我们的，我昨夜已经打听到，兄长被关押在城郊的石场做苦工了，公主答应我会帮我把兄长救出来……” 云潇月三言两语就解释清楚了昨夜发生的事，虽然有些前后颠倒，但是陆凛听她说话习惯了，格外有默契，竟也全部听懂了。 他们费尽心机想要挟持公主，万没想到公主对云瑾睿竟然是情根深种，不惜违抗父命都要帮着他们救出少将军。 “对了，既然我们眼下不能马上救出兄长，我们打晕的那几个人，势必不能马上放出来，得先找个地方安置好他们才行。不过你别担心，我昨晚已经和云安公主说过了，她会处理好的，我们就只管等着云安公主把我们带到石场去先和兄长见一面就好了。”云潇月定定道，仿佛很信任云安公主的样子，看到陆凛，她连心里最后放不下的一块巨石也放下了，“所以现下你就回客栈去等我消息，我在公主府也会很安全的。” “不行，我不能留你一个人在公主府，这里太危险了。”陆凛皱眉拒绝，“我会想办法潜入公主府，留江清澜江清河在外接应。” “那要不我们求公主帮忙？” 想来他也需要一个合情合理的身份一同前往石场，总归是需要公主帮忙安插进去的。 不等陆凛点头，巷子外停下一个身影。 “是你？你怎么跑出来了？” 云潇月转头一看，竟然是公主身边的侍女。 这下好了，不用等她想办法，陆凛不得不和她一起再回公主府。 公主府前厅内，云潇月站在陆凛旁边，打量着公主的神色。 “公主，这位是少将军曾经的……下属。” 云潇月随口胡诌，迎着陆凛疑惑的目光，她十分有理有据。 总不能说他是兄长的上司吧。 第348章 别看哥们瘦，一身腱子肉 第348章 别看哥们瘦，一身腱子肉 陆凛眉头微蹙。 其实他本来是想说，他是她的夫君来着。 “既如此，那便是朋友了。”云安公主闻言一笑，犹如见到了亲人，“既是朋友，那就留在公主府吧，我会安排一个侍卫的身份给你，等晚些时候，我就想办法带你们去石场。” 云潇月连连点头，没想到这么简单就把陆凛带进了公主府。 陆凛仍旧留有戒心。从正厅出来，侍女替他领了两套侍卫的衣服，将他安排在前院侍卫们的住处，还特意给他安排了一个单间宿舍。 陆凛在公主府刚刚落脚，就又回去和江清澜江清河通了消息，让她们留在外面策应，万一公主府有什么不妥，他们也能里应外合逃出去。 云安公主则要先进宫看望国主，顺便就昨夜的寿辰谢恩，她思来想去，终究是觉得将云潇月一人留在公主府不太安全，一定要让她随行一起进宫。 云潇月正好也对这个雍都皇宫好奇极了，便随着她一同去了。 马车里，云潇月好奇的掀开帘子，打量着雍都的街道行人。 虽比不得京城热闹，雍都也是自有另一种风景，这个时辰正是早饭前后，街道两边好些摊贩卖热腾腾的包子馒头，热死升腾弥漫，街道宽阔，行人不算多，但都裹得十分厚实，戴着厚厚的毛毡帽子，帽子顶上还有一根长长的羽毛，风一吹过来，几乎要折断。 云潇月带着围耳，白色的绒毛包裹着耳朵，很暖和，只不过额头被吹的有些凉，她也想要一个毛绒的帽子，把整颗脑袋都包起来才好。 “瞧你，脸都冻红了，一点都不像我们雍都人。” 云潇月做的面皮很薄，十分贴合皮肤又近乎透明，肤色不好做的太深，不然和脖子手腕对不上，冷风一吹，整张小脸红扑扑的，鼻尖也红了起来，像刚在雪地里打完滚的小兔子，瞧着可怜。 虽然她尽力伪装了，可是和她相处下来，聪慧如云安公主，很快便发现了她和凉国女子的区别，凉国女子常年日晒风吹，肤色偏小麦色，骨架也更大，更为高挑些，加上女子也常习武射箭，身上的肌肉线条也更为流畅，更为飒爽不羁，可云潇月在她眼里，就是个柔柔弱弱的小兔子，风一吹都能把她吹两个跟头。 不过这小兔子倒是挺机灵的，敢只身犯险，伶俐敏捷，眼里总透着股子狡黠，一点也不像傻白甜。 “我就是这个体质，风一吹容易脸红，其实我身体可壮实了。”云潇月挺了挺背，努力拔高自己的身躯，“别看哥们瘦，一身腱子肉，不信你摸摸？” 她握着拳头拱起手臂，亮了亮自己的小肱二头肌。 公主笑了，觉得她有点可爱。 不过这笑在云潇月眼里，好像带了几分瞧不起的滋味。 切。 云潇月撇撇嘴，她这个身材很完美的好不好，又不常健身，有点肌肉已经很不容易了。 说话的空挡，马车一路往东行，很快停在了宫门外。 云潇月在云安公主前下车，光顾着打量雍都的皇宫了，正站在马车前堵住了公主下车的路。 第349章 国主真容 第349章 国主真容 侍女把她往旁边拉了拉，云潇月才挪了挪。 完蛋，忘记后面还有个人了。 云潇月默默跟在侍女旁边，在云安公主身后一路往宫里走。 雍都的皇宫，宫墙比京城的皇宫要高出许多，可能因为雍都风大又冷，如此高的宫墙能够遮挡大部分的冷风，可是一迈进这里，就仿佛跳进一个巨大的井里一样，四周都是高墙，只能抬头看到一片天，比关在囚笼里强不了多少。 往里走，一排排的宫殿屋舍，是根据西北沙漠中古宫殿仿造的，颇有几分庄严。 通过冗长的主干道，终于来到了皇上的寝宫门外。 殿门外守着内侍，一身暗紫红的官服，两手交握叠着，低着头恭恭敬敬的揣在胸前，见云安公主到了，赶忙进殿禀报，随后殿门敞开，几人走了进去。 云潇月余光四处打量着，本以为皇上寝宫不会让侍女进入，没想到她竟然可以跟着云安公主一起进入寝宫，她好奇的要命，极力按捺住自己的好奇心没有抬起头，却用余光把周围打量了个遍。 寝宫装饰冷硬，整个寝宫的色调偏暗，除了庄重的黑色，就是金色，少有其他颜色，墙上挂着几幅山水画，应当是从南边送来的，是江南的景色，还挂着几个猛兽的皮毛，架子上一个硕大的不知道是牛头骨还是什么，空洞洞的一双眼睛十分冷肃，让这原本就寒冷的季节，更显得沉冷了几分。 看来这个凉国国主还是个冷硬强悍的性子，怪不得以凉国的国力，他能不惜代价的和北陆打了这么多年。 终于，云安公主缓缓停了下来，蹲下身行了个礼。 “儿臣给父王请安，父王龙体安康。” 云潇月也规规矩矩的跟着侍女跪了下来，躲在云安公主身后，悄悄抬头打量了眼躺在榻上的人。 明黄的被子，里面躺着的是一身玄服的凉国国主。 “平身吧。” 苍老去沉钟的声音，帝王威严在此刻尽显，云潇月悄悄抬头，只能看到床幔下半张脸，苍老，唇角抿着，胡子花白，不苟言笑。 “谢父王。” 云安公主起身，缓缓退至床前的圆凳上坐下，两手放在膝盖上，坐的十分规矩。 “昨日是你的生辰，周冶府里的席面想必准备的不错，瞧着你今日心情不错。” 老国主掀掀眼皮，就能从云安公主稳重的表情中察觉到她微弱的愉悦之情，云潇月赶忙把嘴角收好，默默低下头，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昨日堂叔府里的歌舞很好看，儿臣还想着，什么时候父王身体好些，便将他们都叫进宫里，让他们为父王表演助兴。” 云安公主不疾不徐道。 “朕这身子，也是不指望能好了，如今只是你兄长还未回来，若朕突然不在，这凉国的江山只怕难保。” 江山为继，最要紧的就是血统纯正，自从他病之后，各方势力虎视眈眈，尤其周冶，趁他病弱把控朝堂，只怕太子回来也难以与他抗衡。 这是他临死之前最放心不下之事。 第350章 伴君如伴虎 第350章 伴君如伴虎 云安公主又同国主叙了半晌，云潇月垂着头，有些想打瞌睡。 云潇月始终垂着头，忽而感觉到有一道凌厉的目光落在她头顶，她身上的寒毛一下就竖起来了。 这种感觉就像是被狩猎的猛虎盯上，云潇月如芒在背，低着头大气不敢出。 “这才几日未见，云安身边伺候的人怎么换了个？” 云安公主随着父王的视线落在云潇月身上，弯唇笑笑，解释道：“这是刚刚入儿臣府中的，儿臣瞧着她合眼缘，便将她安排到身边伺候了。” 云潇月默默听着云安公主脸不红心不跳的说着谎话，有时候也不得不佩服他们这些身出于皇室之中的人，每天提心吊胆的不说，张嘴就要能说谎，还得是心平气和的说谎，不能流露出一丝的心慌。 所谓伴君如伴虎，云潇月真是怕了。 不过是听国主说了几句话，云潇月便能察觉的出来，凉国虽然国力不比北陆，但是国主是有野心之人，并且这个国主举手投足，哪怕是一个眼神都分外有威严，是实打实不怒自威的帝王相，和昏聩的北陆老皇帝完全不一样。 有这样的国主，何愁凉国不成气候。 “也罢，只要你身边的人是信得过的，能让朕放得下心便好。”国主对云潇月这个突然出现的小侍女并不关心，也只是随口问了两句，“这些日子你可有你兄长的消息？” 云安公主轻轻摇头。 “自兄长离开后，儿臣便再没有他的消息了。” 国主眉头微蹙，似乎有愁容，不过也只是一瞬间的事。 “北陆那个将军，你有多日未曾提到他了。” 突然听到熟悉的人，云潇月耳朵动了动，悄悄用余光打量着国主的神色。 看着像是试探。 “儿臣思来想去，觉得父王说的对，凉国与北陆毕竟是敌对，与其喜欢一个无法走到一起的人，还不如趁早断了这份念想，也能少受些折磨。” 床榻上的人淡淡的点了点头，对女儿的开悟还算满意。 “朕身亡之前，会先替你安排一场婚事，将你托付给一个可靠之人。” 国主伸出手，握住云安公主的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你年岁最小，从小又是最受宠的，只恐怕朕走之后，太子不在你身边，雍都那些趋炎附势的世族会欺负你。” 做父亲的，难免玩为儿女的将来考虑，纵然是贵如公主，皇上薨逝后，最大的靠山消失，连表面的恭敬恐怕都没有多少了。 云安公主答应着，心里却一点都没装着成婚的事，只想着赶快找个机会把云瑾睿救出来，以后她再向父王请罪。 叙了半晌，国主身体不济，有些扛不住了，靠在软枕上，沉沉的睡了过去。 云安公主这才起身，行了个礼退出了寝宫。 云潇月这才敢正儿八经的抬头端详端详国主。 一张苍老的脸，皱纹很多，左边眉弓上方有一条淡淡的疤，花白的胡子有些长，即便是闭目睡着，看着也十分威严，令人不敢直视。 云潇月默默挪开视线，跟在云安公主身后离开了寝宫。 第351章 狭路相逢 第351章 狭路相逢 两个人刚刚从寝宫出来，沿着宫道没走多长时间，云潇月一抬头，迎面看着一队人缓缓靠近了，走在最前面的正是周冶。 完犊子。 云潇月赶忙低下头，往云安公主旁边躲了躲，试图让云安公主的身影替她挡一挡，别让周冶看到她，以免被他认出来惹上麻烦。 眼看着越走越近，云潇月心如擂鼓，生怕因为这个小插曲乱了他们的大计。 周冶毕竟是云安公主的堂叔，有爵位在身的周家子孙，又是云安公主的长辈，云安公主本就应该向他行礼的。 云安公主在周冶面前不多远停下，规规矩矩的行了个礼。 “云安见过堂叔，问堂叔安好。” “看来公主是刚刚从皇兄的寝殿出来，本王正要去给皇兄请安，不知皇兄今日精神可好？” “父王一切都好，只是恐昨夜没有睡好，精神不佳，现又睡下了。”云安公主规矩的答。 周冶的目光并没有注意到云安公主身后的侍女，云潇月站的位置又隐蔽，正好被云安公主的身形挡住，便也小小的松了口气。 “也罢，过些时候本王再进宫也是一样的，既然皇兄已经歇下，本王同公主一同出宫便是。” “堂叔请。” 云安公主规矩的慢周冶半步，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旁，周冶步子迈的大，明明应该很快能把云安公主甩在身后，今日好像故意放慢速度等他一般，队伍慢腾腾的往前走着，宫道不算长，却也走了半天。 “昨夜总都府的寿辰，公主可还喜欢？” 往外走着，周冶话家常一般的问。 远远瞧着，还真以为是长辈关心小辈，气氛格外和谐。 “堂叔筹办的寿辰我很喜欢，云安谢过堂叔悉心安排。” 云安公主停了半步，规规矩矩的行了一礼，随后又跟上。 倒不是她怕这位堂叔，实则是父王先前曾叮嘱过她，不管兄长是否回来继承皇位，她对周冶都要礼敬有加，礼数半分都不能错，规规矩矩的不让他生出任何不满，这样不管兄长是否是未来国君，她都能以公主的身份安然无虞。 将来若是父王不在了，她没有了倚仗，即便是有公主的虚衔，周冶想捏死她还不是和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虽然她的确也是有些怕这位堂叔的，干脆就躲得远远的，见面就低头行礼，不让他挑出错来就是了。 听说先前淮阳郡主就是言语不周触怒了堂叔，后来雍都城外闹山匪，截了郡主府的马车，郡主连带着马车都滚落山崖，虽然没死，但是双腿已废，不知受了什么惊吓，精神都不正常了。 云安深知，如果自己不安分，下场恐怕不会比淮阳郡主好多少。 父王身体不好，皇兄还没有回来，她还是小心些，万别得罪了堂叔。 “谢什么，都是一家人，本王做堂叔的，为小侄女备个寿辰，还不是合情合理的吗。” 云潇月从后面听着，总觉得周冶这声“小侄女”，带着点别的意味。 虽然担心暴露，但她的八卦之魂还是在熊熊燃烧。 第352章 夸人比骂人还难听 第352章 夸人比骂人还难听 云潇月悄悄抬了抬眼睛，看向周冶。 周冶微微偏头，目光带着兴味，缓缓落在云安公主侧颜。 哟呵，该不会被她撞上什么禁忌八卦了吧。 周冶余光敏锐的瞥到了云潇月迅速低下的头。 “公主身边何时又多了个侍女？” 云安公主的心咯噔一下，悬在了半空中。 “堂叔不记得了，这正是昨日在堂叔府中表演的舞姬，我瞧着她还算伶俐顺眼，便将她留在了身边，她不仅会跳舞，歌唱的也尤其好，还会讲故事，正好留在身边打发打发空闲的时间。” 云安公主连忙解释道。 可是解释的越多，越容易让人生疑，原本周冶没怎么在意云潇月，听她这么说，倒是打量起云潇月来。 “哦？倒是少见这么有才气的女子，正好本王今日也闲来无事，不如你先唱一曲，本王也听听公主的喜好。” 云潇月眼珠颤了颤。 云安公主，你真是坑死我了。 “奴婢会的曲子不多，就简单给王爷唱两句小调吧。”云潇月笑的有些勉强，清了清嗓子，沉吟了片刻。 “谁在胡说八就给他一电炮，东家长西家短总把是非找，墙头一棵草，风吹两边倒，别等到大难临头，自身难保～” 周冶：…… 云安公主：！！…… 这小调初听怪异，细听还有点骂人的意思。 周冶嘴角抽了抽，听明白之后，眸色渐渐冷了下来。 云潇月的声音也慢慢弱了下来。 “若是……若是王爷不喜欢，那奴婢再换一个。” 云潇月又清了清嗓子。 “听我说谢谢你因为有你，温暖了四季，谢谢你，感谢有你，世界更美丽～” 在场的除了周冶和云安公主，其他人也都愣住了。 几个内侍大眼瞪小眼的互相看了眼，默默低下头憋住笑不吭声，气氛怪异得很。 云潇月的声音又停了下来。 “要不我再……” “不必了。”周冶实在是听不下去，这歌唱的，夸人比骂人还难听，“本王倒是没想到，公主的喜好如此特殊。” 云安公主干笑两声：“是、是啊，在宫里闷久了，就喜欢听些有意思的。” 云潇月看没自己事了，赶紧闭紧嘴巴低下头。 好在是糊弄过去了，再让她唱第三首她是真唱不出来了。 好不容易走完狭长的宫道，到了宫门外，眼看着马上就要上马车回府了，云潇月的心也跟着慢慢放了下来，脚步都跟着变快了。 “既如此，云安便先告辞了。” 云安公主行礼告退，云潇月在她身边亦步亦趋的迈着小碎步，扶着云安公主上了马车之后，一个大跨步，叫梯子都不用猜，径直跨上了马车，像个心急的大马猴。 周冶回头瞥了她一眼，眸子微眯。 这个侍女透着一股子说不出来的怪。 “王爷，边关传消息回来了。” 周冶不咸不淡的收回视线，转身上了马车：“回府再报。” 马车渐渐离开宫门，云潇月大松了一口气。 “公主，你方才怎么能说我会唱歌啊，要不是我真的会唱，咱们就完蛋了。” 公主嘴角抽了抽。 你确定你真的会唱吗？ 第353章 偷梁换柱 第353章 偷梁换柱 云安公主没稀得搭理云潇月。 “公主，咱们什么时候能去石场啊？” 云潇月真是急了，原本打算在雍都待两三天，救到人就走，这眼看着已经在雍都逗留了五六日了，她连兄长的面都没见着。 她实在担心兄长的安危。 “今日咱们就去。”云安公主定定道，“昨日我的寿辰刚过，按照礼数来说，今日可以到城郊去礼佛。” “你们雍都还有寺庙？” 她以前怎么从没听说过雍都还有寺庙？ 凉国人如此好战，还会礼佛吗？ “自然有。”云安公主道，“不过我们这里的佛与你们北陆的不同，我们供奉的是西天主战的佛，待会儿带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云潇月囫囵的点点头，没当回事。 回到府里之后，侍女便开始收拾礼佛的用品，云潇月和陆凛一左一右站在门口，就等着云安公主收拾好了之后一同出发去石场。 眼看着太阳越升越高，照在人身上都有些晒得慌了，云潇月那些帕子擦了擦额角的汗，生怕把脸上的人皮面具弄掉了。 大老远的，巷子角落里，江清河和江清澜也在等着，陆凛把消息传给他们的时候，姐弟两个还在豆腐摊前喝豆腐脑吃油条。 “这云安公主咋回事，能不能利索点？” 云潇月等的有些不耐烦，陆凛朝她使了个眼色，云潇月一偏头，云安公主正好从府里走出来。 “走吧，去千佛寺。” 云安公主此次出行，只带了一队守卫和几个亲近的侍卫和侍女，云潇月和陆凛也在其中。 云潇月坐在马车上，迎着冷风，有些紧张，时不时掀开帘子往外看，看着马车离街道越来越远，逐渐驶向人烟稀少的小路。 “差不多了。” 正赶着路，云安公主忽然开口。 “什么？”云潇月还没反应过来，“什么到时候了。” “我被父王限制，自然不能光明正大的去石场，前面不远就是石场和千佛寺的分叉路，我闺中有个好友，经常在石场附近施粥，正好今日是她施粥的日子，我们可以和她的侍女换一下身份，以我朋友的身份前往石场。” 云潇月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那你那个朋友靠得住吗？” 该不会一扭头把她们卖了吧。 云安公主点点头：“从小一起长大，情谊深厚，她绝不会背叛我。” 云潇月点头，如此她就放心了。 于是，刚刚走过分岔路口不久，云安公主就以下车采花为由，带着云潇月和侍女下了马车。 也是神了，这个季节竟然还能用上采花这个借口，真没谁了。 公主说什么话，底下那群侍卫自然不会反驳，云潇月朝陆凛招了招手，四个人一起往草丛方向去了。 草丛里，云安公主的闺蜜早已等候多时，两个人换上公主闺蜜和侍女的衣服，闺蜜则换上了云安公主的衣服，被公主的贴身侍女带了回去。 两方人一换，云潇月顺利和云安公主坐上了炽月小姐的马车，看着公主的车驾往千佛寺方向继续赶路之后，他们也开始往石场方向走。 第354章 进入石场 第354章 进入石场 约摸又沿着山路往前继续走了半个时辰，他们才能逐渐看到石场的外貌。 石场位处于山中，周边开凿下来的石块非常多，马车几乎不能靠近，周边是用石砖垒成的高高的围墙，像个大型监狱一样。 石场大门又高又宽，几乎阻拦了大半的视线，门口守着四个守卫，个个佩着刀，一个个凶神恶煞的，大老远看着就打怵。 炽月小姐的家族世代从武，到了这一代，炽月小姐的兄长便是这石场的直属官员，炽月小姐的名号在石场可是格外管用的。 看到是炽月家的马车到了，石场大门敞开迎接，炽月小姐早先已经派人将粥棚都搭起来了，就在石场里面，这会儿石场里做工的奴隶都已经排着队打粥了。 云安公主戴着面纱，别人也不敢直视炽月家的小姐，并没有人瞧出端倪来，云潇月跟在云安公主身边，视线不断在石场内四处探寻。 怎么没瞧见兄长啊。 不光是云潇月，陆凛也在四处寻找着，不过这石场里周围全都是看守的士兵，他们也不好表现得太过明显。 石场里排队打粥的奴隶，一般都带着脚镣手铐，这里的奴隶基本都是从大牢里调出来的重犯，为了防止他们逃跑，朝廷派了重兵把守。 “这炽月小姐还真是心善，这一群奴隶本来都是要行死刑的，谁把他们当人看待？也就炽月小姐，隔三差五的还亲自来施粥，要我说，有这个时间，还不如打赏打赏咱们这些兄弟呢。” “你不要命了是不是？敢私底下议论炽月小姐，小心你的脑袋搬家。” “再说了，咱们在这儿看守石场的犯人，每个月也有不少俸银，那点打赏也没什么可要的，安心办好自己应该办的事就行了，少管闲事少说闲话。” 周围的看守叽叽喳喳的议论着，声音很小，还是被云潇月敏锐的捕捉到了， 云安公主的视线迅速从众多排队打粥的人掠过，始终没捕捉到云瑾睿的身影，她的秀眉微皱，也有些着急了。 “公主，我……少将军真在这儿吗？我怎么没看到他？” 云潇月有些着急的问。 “我也只来过石场两三次，后来我壮着胆子向父王求情，父王震怒，我就没有再来过了，之前少将军的的确确在这儿。” 她印象深刻，她第一次和炽月柔来的时候，大老远的看到少将军狼狈的样子，眼泪一下就掉下来了。 她一直想把他救出来，但她实在太无能，不管怎么求父王父王都不肯松松手，并且她越求，父王就会越憎恨北陆，把所有对北陆的憎恨全部撒在北陆的俘虏身上，会更惨烈的折磨他们。 “管事的。”云安公主招招手，把管事的官员叫过来，“这已经是石场全部的奴隶了吗？是不是还有别人没来领粥？” “回炽月小姐，这段时间天气骤凉，有几个感凉受风病的起不来的没来，其他应当都来了。” 云安公主蹙起眉。 “你带我去瞧瞧那几个病重的。” 第355章 不能久待 第355章 不能久待 “炽月小姐，如今天气寒冷，在石场难免着凉我，这些人都带着病气，别过给了小姐，小姐要不还是别过去了，实在不行，小的派人将他们带出来给小姐过目就是。” 管事的官员可谓是把拍马屁刻进了骨子里，然而他并不知道，现在站在他面前的并不是炽月柔。 “无妨，本小姐身体康健，自然不怕。既然他们都生病了，更没有叫生病的人来回奔波受凉的道理，你只管带路，旁的无需多管。” 管事的眼看拗不过，胳膊又拧不过大腿，干脆不再多说什么，走在前头带路，将几个人带去了石场的牢房里。 为了防止石场奴隶逃跑，石场除了有高高的围墙之外，奴隶们平常除了吃饭务工可以在外面，一到了晚上，基本都被锁进牢房里了，牢房里条件难免艰苦，好的两人一间狭窄的牢房，不好的三个四个人的都有，且不是木床，而是建造牢房时就用砖石靠墙垒出来的床，上面铺着一层干草，条件好的有层草席，上面铺着薄薄的被褥，又沉又硬还不保暖，这样的石床睡着也格外凉，这雍都入了东天气冷的厉害，几乎没多少人能活着在这里度过一整个冬天，要么冻死了，要么就病死了。 一迈进牢房大门，一股阴沉沉湿冷的气氛就围了上来，牢房基本都是没有窗子的，除了有几个进光的小窗，平常阳光再强烈，也几乎照不进来，大家此刻都在外面领粥和菜，即便是病着的，能撑得住的也都出去了，病房里一个个的小房间比禁闭室还不如，几个病的比较厉害的蜷缩在被子里里瑟瑟发抖，看着可怜极了。 几个人一间一间的找过去，云潇月一进牢房门的时候，心都凉了半截。 早知如此她便早早的来了，再怎么样也不会让兄长在这里受这样的苦。 牢房外头忽然传来吵嚷声，云安公主正愁没有合适的理由撵走管事的，听到外面似乎有人吵起来了，她便道。 “外面因为什么吵的这样凶？你去瞧瞧，可别因为争米争菜打起来，万一伤了人命就不好了。” 管事的略有犹疑，却还是应下，转身出了牢房。 管事的一离开，云潇月和陆凛马上快步在牢房内挨个寻找起来。 云潇月也顾不上礼貌不礼貌了，掀开一个被子看到不是兄长，就赶紧给人家盖上再出去，牢房里统共没几个奴隶，一来二去的，他们就走到了最里面。 云潇月快步走进最后一个牢房，看到背对着她靠墙躺着的人，伸出手轻轻掀开被子一角。 麻布衣裳，一头如瀑般的墨色长发此刻已如杂草一般，一张清俊的脸，面色苍白，收到几乎看不出原来的容貌，俊眉紧紧皱着，似乎在梦魇之中。 云潇月眼眶一下试了，她连忙摸摸云瑾睿的额头。 “他发烧了！” 云安公主也赶快走来，看到云瑾睿这个样子也是心疼极了。 “少将军！” 云潇月把云瑾睿的手腕拿出来，替他把了把脉。 身体虚弱，思虑过度又积劳成疾，眼下势必是不能在石场久待了。 第356章 直球喂药 第356章 直球喂药 “云安公主，这里有药吗？” 云潇月慌张的转头看向云安公主。 云安公主也有些惊慌，急忙走过来查看云瑾睿的情况：“少将军他怎么样了？” “他烧得厉害，公主，你能帮我去问问管事的官员，抓些药来给他，不然他会有生命危险的！” 闻言，云安公主一惊，连忙点头：“好，我马上让他们去煎药。” 云安公主急匆匆的转身出去了，牢房里只剩下云潇月和陆凛陪着云瑾睿，陆凛把他扶起来靠在墙边，云潇月拿出随身的药包，放在云瑾睿鼻下，迫使他清醒过来。 “兄长，兄长你醒醒！” 云瑾睿缓缓睁开眼睛，他摆正偏着的头，第一眼看到的竟然是陆凛。 他诧异了一瞬，干裂的嘴角扯了扯。 “我一定是做梦了……” 他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脑袋昏昏沉沉的，几乎没有什么意识和理智去思考问题，全身又烫又疼，他以为自己是烧糊涂了，苦笑着笑了下，又缓缓闭上了眼。 “兄长，是我啊！我是潇月。” 云瑾睿又缓缓睁开沉重的眼皮，看着云潇月，这是一张陌生的脸，他摇摇头。 “你不是潇月。” 虽然已经有几年没有回家，但他记得潇月不长这个样子。 “我是潇月，我带着人皮面具呢，你瞧。” 云潇月抬起头，轻轻搓下来面具的一点边缘，“等我们离开雍都，我就把这张脸撕下来。” 云瑾睿稍微清醒一点，强迫自己恢复清明。 “这里是雍都石场，你们怎么会？” “是云安公主带我们来的。”云潇月搭话，“她现在出去帮你煎药了，我没有告诉她我是你妹妹，她会帮我们救你离开的。” “别、别麻烦她，她夹在中间也很为难……” 不等云潇月搭话，云安公主已经小跑着赶了回来。 “药已经让他们去煎了，少将军怎么样了？” 见云瑾睿醒了，云安公主赶忙在他床前蹲下，“少将军，你终于醒了，我已经让他们照顾你了，怎么会又让你病了。” “谢谢你。” 云瑾睿用尽力气，才勉强说完这三个字，随后便晕死过去。 “少将军！！” 云安公主急坏了，连忙拉着云潇月的手，“你快帮他看看！” 云潇月替云瑾睿把脉：“他没什么事，只要先把烧退下去，接下来慢慢调理就好了。” 不多会儿，管事的就已经带着汤药进来，云安公主拿着勺子喂不进，着急得很，云潇月接过汤药。 “我来喂。” 她一手捏住云瑾睿的鼻子，强迫他张开嘴，顺势把汤药怼了进去。 云瑾睿全喝下了，喂得急呛了两口，脸憋的通红，云安公主埋怨的把云潇月挤走，扶着云瑾睿躺了下来。 “炽月小姐，您这……” 管事的懵逼了，怎么他以前不知道炽月小姐对这个奴隶也这么上心？ “愣着做什么，你看看这牢房里用的都是什么被褥？还不赶快去拿些新的过来！” 云安公主震怒，管事的也不敢多问，连忙让人去取被褥去了。 云安公主把云瑾睿放平，替他盖好被子，秀眉蹙的很紧。 第357章 男女授受不亲 第357章 男女授受不亲 这牢房里毕竟阴冷，没什么阳光照进来，云瑾睿必定是不能在这里待太长时间的，最后陆凛抱着云瑾睿把他送到了外面的厢房。 这里的厢房虽然也简陋，但是比牢房可好太多太多了，这里原本是管事的歇息的地方，被褥都是整个石场最好的，鹿褐色的被面，软蓬蓬的，格外暖和。 喝下了退烧的药，云瑾睿的烧慢慢退了下来，三个人在床前守着，云安公主怕管事的察觉出不对，将他撵出去让他炖鸡汤去了。 与云安公主随行的炽月小姐身边的奴婢走进厢房，拉了拉云安公主的衣袖。 “公主，现下时间已经不早了，小姐派人来问，什么时候可以离开千佛寺。” “去回禀了来人，让阿柔先暂住千佛寺一夜，就住在我先前住的那个院子，等回程时，我会派人去通知阿柔，对外就说我受了风，要留在千佛寺养病避风一两日。” 侍女有些犹豫，却不敢违逆云安公主，只得转身去回了外头的人。 云潇月紧张兮兮的坐在床边，煞有介事的替云瑾睿把了把脉。 多亏了吴军医传授，她现在已经能稍微查出点脉象来了，就是时准时不准，她自己也不能完全信任自己。 这次出门她没有带随身的药箱，虽然可以通过手链拿着药出来，但是眼下身边都是人，她务必要把云安公主先支开才行。 “公主，您要不先转过身去？我和同僚给少将军擦擦身体，有助于降温。” 不好将云安公主赶出去，云潇月只能让她先转过身去。 “那怎么能行？”云安公主蹙起眉，拉过云潇月，“你也是女子，男女授受不亲，擦身体让长福来就行了，他一个男子，照顾起来也更方便。” 云潇月愣了下，没想到她整这出。 不过长福这个名字从云安公主口中说出来，还真挺好笑的。 长福是她为了掩盖陆凛身份，面对公主时随口扯的一个名讳，她没什么起名的水平，随口说出的都是狗子的名字，也就长福听起来最像个人了。 刚开始陆凛还听排斥的，不过现在他好像已经接受了。 “走，咱们两个先出去，让长福照顾照顾少将军。” 说着，不等云潇月拒绝，云安公主已经拉着她走出了厢房，她只能回头给陆凛使了个眼色，让他和兄长谋划一下逃出凉国的计划。 石场里这个时辰午饭已经过了，奴隶们还没来得及歇一歇，便又要被迫重新开始劳作，乒铃乓啷的声音格外吵闹，另一边，厨房里飘出袅袅炊烟，鸡汤的鲜味被风吹过来，云潇月咽了口口水。 在这样的地方，更显得这汤鲜美无比。 “公主，你不方便到处走动，万一被认出来就不好了，你就在此处等着我，我去买两个橘子就……我去看看鸡汤熟没熟。” 云潇月把云安公主扔在一边，倒腾着小短腿快步往厨房方向去了。 催促鸡汤是假，偷偷取药才是真的，她拐进门后，闭上眼睛，重新进入药房，急匆匆的从里面拿了退烧消炎药，还拿了一些补身体亏虚恢复体力的药，总之挑了很多小瓶的药，不容易被发现，又用小纸条写上用量塞进瓶子里，处理好了一切才从门后走出来。 第358章 支开公主 第358章 支开公主 说是来催促鸡汤，云潇月不能什么都不问了就回去，还是进了厨房催促。 厨房里只有做饭的厨子在里面忙活，炉子上正炖着鸡汤，砂锅里的鸡汤不断沸腾着，热气不断冒出来，香味不断飘过来，连云潇月闻了都有些馋得慌。 “鸡汤可好了吗？炽月小姐已经在催促了。” “马上就好马上就好。”厨子连忙说道，“还请炽月小姐稍等片刻，鸡汤很快就能煮好。” 云潇月点点头，并没在厨房里待太久，紧跟着就转身折返了。 “如何，鸡汤煮好了吗？” “还没有，”云潇月答道，“想必还得等会儿呢，公主也先别着急，总归少将军烧暂时退了，就是不知这石场里有没有大夫，若能替少将军诊脉，看他究竟病在何处就更好了。” “此事你无需担心，且交给我，这么大的石场，我就不信一个会医术的都没有。” 云安公主去找管事的问话了，云潇月正好得了空，揣着药回了厢房。 云瑾睿还没有醒，她便将一包药都偷偷塞到了他衣襟里面。 陆凛还是第一次照顾人，不大熟练，换衣服时衣襟的扣子险些扣错了，被云潇月发现，又给扣正了。 “云安公主已经让人去找大夫了，再配合我留给兄长的这些药，想必不会有什么问题了。” 她只怕这一次来，不能顺利的将兄长带出去，只恐怕他病得厉害身体撑不住，只能先让他留下来养一阵子，等身体好些再离开雍都。 “事急从权，谁也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变故，不过想来有云安公主，石场里的人也不会再欺压少将军了。” 云潇月点头，既然他们这次能来到石场看望兄长，之后也一定会有第二次机会，一切等到兄长痊愈之后再筹谋也不晚。 正说着，床上的人剧烈的咳了两声，云瑾睿缓缓睁开了眼睛。 “妹妹。” 云潇月急忙走过去，在床边蹲下，握住云瑾睿的手。 “我在。” “你不应该这样冒险来救我，若是你出了什么差池，我更无法向父亲交代了。” 当初他们父子二人同来西北，那时父亲便曾对他说，倘若有意思他们父子俩只能有一人回到家里，父亲希望那个人会是他，有他代替父亲回京，照顾好云家全家，京城权臣当政，祸乱朝纲，看似安享太平，实际上说不定比边关战局还要混乱，若是他有幸回去，必要照应好弟弟妹妹们。 可他现在却让妹妹替他冒险了。 “兄长别说这样的话，我们本是一家人，知道你在雍都受苦，我有如何还能坐得住？” 云瑾睿轻叹了口气，抬起手，轻轻的擦掉了云潇月眼角的泪。 “少将军，鸡汤好了……” 云安公主亲自端着鸡汤过来，却瞧见这样一幕，云瑾睿马上拿开手，云安公主愣神了一瞬，却什么都没说，将鸡汤端了过去，“少将军既然醒了，就喝两碗吧，对你的身体恢复也有好处。” 瞧着他来石场明明没多长时间，人都消瘦了一大圈了，想必是在这里吃了太多的苦。 第359章 公主吃醋了 第359章 公主吃醋了 云安公主想亲自将云瑾睿扶起来，视线触及云瑾睿的目光，又小心翼翼的收回了手。 “你来喂吧。” 云安公主将汤碗递给云潇月，眼神有点委屈，却什么都没说，只退到床尾，眼巴巴的看着云瑾睿。 云潇月弯腰，想将陆凛扶起来，却没这么大的力气，陆凛坐在床边，一手便将人服了起来，云瑾睿虚虚的坐在床上，等汤稍微凉一凉就喂给他。 云瑾睿喝了汤，胃里也暖和了起来，精神也稍微好了点。 “有劳云安公主帮忙带我的人来看望我，公主此次冒险前来公主之恩无以为报，多谢公主了。” 他如今是废人之身，也知道他的身份，留在雍都便是国主的眼中钉肉中刺，他能在石场保全一命已是十分不易，云安公主能带着云潇月和陆凛前来，想必是冒着极大的风险，他亏欠公主的，更难还清了。 “不必谢，若不是为我，父王也不会将你流放到石场来，算起来还是我害了你。” 若非知道她钟情于少将军，父皇也不会如此针对他，想要将他折辱致死。 云瑾睿苦笑一下，云安公主天真，实际以他的身份，国主是断容不得的，和公主的关系并不大。 “如今我病了，这石场防守严密守卫森严，你二人恐怕是救不了我的，不如趁着现在国主还没发现，速速离开雍都，边关的战事迟早会停，若有一日两国能议和，我能撑到那日的话，再回京团聚不迟。” 父亲已经亡故，他身为家中长子，不能回京替父亲照顾家中亲眷已是不孝，更不能让妹妹为她涉身危险之中，只能劝她回去以保全她。 “我不回去。”云潇月打断云瑾睿的话，拒绝的十分干脆，“既然已经冒险来了雍都，我就一定要把你带回去。” 她的语气强硬，多年不见，云瑾睿再看这个妹妹，突然发觉她长大了不少，不似小时候那般柔弱，想来也是因为成婚的缘故，渐渐的能够独挑大梁，成熟了许多，向来是被王爷宠坏了，底气都强硬了不少。 “你啊你，想必是在京中被宠坏了。” 云瑾睿虚弱一笑，倒是带了几份宠溺的责怪。 云安公主在旁边瞧着，心里更不是滋味，瞧他们这个样子，想来之前在京中时两个人一定是心心相印，互相倾心了。 她心里如刀子割一样钝钝的痛，揪紧了裙子，但是什么都没说，只默默的在一旁站着，看到云瑾睿的气色好些了，嘴角也有笑容，心里也跟着高兴。 云安公主更没注意到坐在床边陆凛眼中的宠溺笑意，一门心思全放在云瑾睿身上，丝毫没有其他注意力在旁人身上。 喝完鸡汤，云瑾睿又喝了两碗药，眼瞧着天色晚了，云安公主已经打定主意在石场暂时休息一夜，又不好直白的说，便装作脚崴了，在石场内官员们住宿的几间厢房内住下了。 云安公主色厉内荏，责骂了石场管事的官员，并且警告他们若是云瑾睿有什么差池定要了他们的脑袋，还让他们善待生病的奴隶，也算是能保证将来一段日子云瑾睿能好过些。 第360章 果然有私情 第360章 果然有私情 夜里，云安公主认床睡不着，入夜之后好像风更大了些，呼呼的吹着，声音也大，尽管隔着高墙，也把凉意吹了进来。 这个时节冷得厉害，云安公主房中的炭火很足，但是仍觉得冷，她有些担心的起身，披上斗篷，准备去云瑾睿的房间瞧瞧。 这么大的风，不知道少将军是不是觉得冷了。 打开门，一股冷风扑面而来，虽然已经有些日子没下雪了，但是风一吹，在脸上犹如刀割一样，云安公主缩了缩脖子，正要出门，却见对面房中走出一人，急匆匆的往云瑾睿房间去了。 云安公主神色一怔，瞧见少将军给她开了门，二人进门之后便将门关上了，她眸色受伤的后退了两步，默默将门关上了。 看来她猜的没错，他们两个的关系果然不寻常，若不是如此，她怎么会肯冒险万里迢迢的从京城来雍都救少将军。 云安公主坐在桌边，有些烦躁的摆弄着手里的帕子，看着对面的灯始终亮着，心里莫名有些凉。 厢房内，云潇月悄悄咪的，瞧了没人看见才关上门。 烛火幽幽，云瑾睿正安稳睡着，他正是虚弱的时候，亏得云安公主提过，今晚的炭火很足，房里倒是不怎么冷，云潇月替他掖了掖被子，在床边坐了片刻。 终归是在战场上生活了多年的，云瑾睿极为警惕，即便是在病中，也敏锐的睁开了眼。 “潇月，你怎么来了？” “我来瞧瞧兄长。”云潇月摘下人皮面具，“正好有些话白天当着公主的面也不方便说，趁着夜黑无人，我正好同兄长说几句。” 云瑾睿抬起针头一角，底下藏着的正是云潇月白天塞在他身上的药：“这些东西是你留下来的吧？” “是，这些都是药，服用方式都写在里面了，你每日饭后各一顿，身体很快就会好起来。” 她给的药都是定量的，估摸着等药吃完，他的身体也差不多能好了。 “这药我从未见过，是京城的太医开的吗？” “不是，是我制的，父亲和兄长常年不在京中，我闲来无聊，便自学了医术，学着制药，兄长放心，这药可以安心服用。” “妹妹长大了，现在竟也会看病了。”云瑾睿颇为欣慰，瞧着云潇月距离他上次回京，又长高了一个头，也不复之前小丫头的样子了，如今也已经成婚，是有家室的人了，瞧她眉宇之间有谋定从容，想来如今也是大姑娘了，他就更不用担心了，“兄长一定好好吃。” 云潇月点点头。 “家中如何？弟弟妹妹可好吗？我许久不回去，小弟想必现在已经长大了不少吧？” “家中一切都好，若是先前有什么不好的，我嫁入王府之后也好了不少，家中突逢变故，弟弟妹妹们还以为你和父亲葬身西北了，难过了好一阵子，不过还好，如今见到兄长，我也能放心了，待兄长病愈，我同王爷便想法子救你出去，咱们一起回京城和弟妹团聚。” 第361章 好好养病 第361章 好好养病 “我只恐怕是我连累了你，叫你这么大老远的从京城跑来雍都，凉国国主最是厌恶咱们北陆人，若是你和王爷被发现，他定不会容忍你们活着离开雍都，况且王爷又是那样的身份，万一被凉国国主抓住威胁皇上，边关就真的难办了。” 如今好不容易等到凉国边境闹时疫，凉国地域狭小，又缺东少西，药材也不全，正是需要北陆帮忙的时候，也是最有可能缓和下来和北陆议和的时候。 若是这个关口又被凉国抓住了把柄，只怕会变本加厉的要挟北陆，那样只恐怕边关更无宁日了。 “凉国有个暴君，咱们北陆又好多少，皇上昏聩，听信佞臣皇后之言，不肯议和，一定要逼着王爷趁着凉国虚弱带兵攻打，王爷如今是忤逆了圣意，哪怕是将来回了京城，也要遭受皇上斥责。” 终究是她牵连了陆凛，若可以，她真想为他做些什么。 这些也都是云瑾睿预料之中的事，自他还未离京起，皇后就已经独揽大权，高家姐弟只手遮天，皇上宠爱皇后，爱屋及乌，重用外戚，恐怕上京也正乱着。 “皇上不愿议和，也就是不看重兄长的性命和父亲的尊容，徒留你在雍都白白受苦，兄长和父亲还为他戍守边关，不觉得心寒吗？”云潇月心中不平，这么多年，父兄几乎从没回过上京，妻子儿女不能见面，都是为了边关安危，到头来却是这样的结果，沦为了棋子。 “潇月，莫要这么想，我同父亲生是北陆的人，便要为北陆战到最后一刻，何况我们并不是为皇上而战，是为边关百姓为天下百姓而战，若我们不战，战火四起，流离失所的不还是无辜的百姓吗。” 云潇月轻叹一口气。 她又何尝不知，只是难免心疼。 “时辰不早了，兄长好好休息，我先出去了，明日再来看你。” 云瑾睿点点头，云潇月带上门离开，刚回到厢房关上门，看到烛光底下一道晃动的影子，眉头微蹙。 她转身拿起烛台就要砸上去，被一只手拦住，整个人落入陆凛怀里。 “不愧是我娘子，反应机敏迅速，深得我真传。” 陆凛将她手里的烛台接下来放到桌上，“今日瞧见少将军了，可安心了吧？” “稍安，我们眼下把兄长救出去才是最要紧的，你有没有办法？”云潇月抬头看他，问。 “早些时候我已经传消息出去了，想必江家姐弟已经收到了，他们也会在外面谋划，等少将军病一好便动手。” 天气冷，她的手冰凉，陆凛揣了她的手放在掌心里捂着，“你别太担心，总归有云安公主眷顾着，少将军会得到好照应的。” “嗯。”云潇月点头，往陆凛怀里拱了拱，“我困了。” “睡觉。” 陆凛吹了桌上的灯，云潇月已经宽了外衣钻进被窝里，等着他帮她暖床。 在这异乡，也就是在熟悉的人身边，她才稍微能安心些。 云潇月喜欢抱着人睡，腿都要搭在陆凛腿上，像个软乎乎的汤圆，虽然心情不佳，但是白天累久了，在他怀里窝住就睡着了，呼吸声逐渐均匀。 第362章 多亲几下不是随便亲 第362章 多亲几下不是随便亲 夜半好像下雪了，屋内炭火足，云潇月也感觉到了一丝凉意，迷迷糊糊中她感觉自己被抱紧了些，她很自觉的把放在外面有些凉的脚收回来，拱进陆凛膝盖下面取暖。 陆凛被冰醒，看到怀里拱成一团睡得跟个小猪似的云潇月，非常无奈，心甘情愿的做她的暖脚炉。 近天明时，云潇月脖颈上痒痒的，像是有一片羽毛在脖颈上扫过，她怕石场有老鼠，困意都没有了，歘的一下睁开了眼睛。 陆凛笑意吟吟的抓着她一缕头发逗她，往她鼻孔里戳，痒得云潇月直打喷嚏。 “干嘛呀。”云潇月转了个身，躲开他，“大半夜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谁说半夜了，天都已经快亮了。” 云潇月有些懵的抬起头看向窗外，窗外虽然还暗沉沉的，但是已经有些光亮，看来至多一个时辰天就大亮了。 “那你还愣着做什么，赶快回你房间去。”云潇月忙推陆凛，“回头该让人看到了。” “怕什么，你是我的妻子，又不是什么旁的人。”陆凛撒娇耍赖。 陆凛虽然说的孩子气，但是毕竟两人还有正事在身，最终还是起身了，他的厢房就在她后面，翻窗最近，旁的人根本看不到。 云潇月窝在被窝里又睡了一觉，等到天亮，炽月小姐的婢女见她太懒了，忍无可忍才去敲她的门，硬是把云潇月给喊起来了。 云潇月打着哈欠出来，炽月柔的婢女实在看不惯她这副懒散样子。 “还是在云安公主身边伺候的呢，怎的这样懒怠，公主如今在石场身边无人。总有诸多不便，你应当时刻在旁伺候着才是。” “公主在哪儿？”云潇月随口问了句。 “在……在少将军房里。”侍女觉得有些不好意思，险些没说出口。 第363章 郎情妾意 第363章 郎情妾意 “知道了，谢谢姐姐提醒。” 云潇月转身就往兄长房间去了。 门虚掩着，昨夜果真下了雪，地上薄薄的一层积雪，幸好下的不大，虽然天蒙蒙的，但是地面上的白雪映衬着，倒是显得更亮堂了，云潇月也没敲门，一把就把门给推开了。 云安公主坐在床边，小心的照顾云瑾睿喝药，这才天亮不久，药就已经熬好了，可见云安公主对兄长真的很上心。 “云……” 不等云潇月说话，一只手伸过来，把她给拉出去了。 “我——” 云潇月正要说话，回头看见是陆凛，“你拉我做什么？” “你没看到云安公主正和少将军正单独相处呢吗，别去打扰人家了。”陆凛把她拉到一边，带上了房门，“你吃早饭了吗，厨房准备了些，我们一起去吃。” 云潇月点头，吃饭她还是不排斥的。 他们现在是侍卫和婢女，不能单独吃饭，只能去厨房和其他人一起用饭。 凉国人很喜欢吃肉，相反的青菜就非常少，尤其是这种天寒地冻的时候，至多至多能从地窖里取些土豆红薯之类的吃一吃，已是十分难得。 云潇月这些日子吃肉已经十分疲累，看到桌上又是炖的肉烤的肉，脸色有些白。 “原先觉得菜平淡无味不喜欢吃，没想到有朝一日我也有想念她的时候。” 想吃脆脆清甜的藕片，清新爽口的菜心，切的碎碎的香菇酿肉丸子，或者是蒸的青菜，或者是炖汤里的山药胡萝卜和甜甜的玉米。 而不是这口味重的肉，连主食都没多少。 陆凛拉拉她的手。 “在这里能吃到这些已是十分不易，待回家了定让你把青菜吃个够，这会儿就别提了，万一让人听见，少不得要起怀疑之心。” 云潇月点头，在桌边坐下，雍都人都喜欢用小刀割下新鲜烤肉，有时候不方便也用筷子和叉子。 炖汤里有几块土豆，云潇月自己盛了碗汤，没盛多少肉，倒是盛了不少土豆，一边喝汤一边吃了两块硬硬的的大饼泡汤，虽然不太喜欢，但是最后还是吃撑了。 喝汤时汤汁不小心撒到袖口上，云潇月低头看袖管，陆凛无可奈何的拿着帕子替他擦干净。 “怎么吃饭也这么毛毛躁躁的，在石场不方便换衣裳，弄脏了可不好洗。” “我这不是没注意吗，而且咱们总也不会一直在石场住着，等路上的雪化了，大概也就回去了。” 陆凛替她整理衣袖，门口，炽月柔的婢女正好进来，看到这一幕，觉得二人一定是郎有情妾有意，不由得笑道。 “瞧瞧你们两个，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小夫妻俩呢，这郎情妾意的，真是羡煞旁人了。” 云潇月腆着大脸笑：“姐姐不用羡慕，你也会有的。” 这话听起来倒更像炫耀，婢女冷了冷脸，没说话。 “我吃饱了，先去瞧瞧公主。” 云潇月的衣袖整理干净了，便和陆凛告别转身出了厨房，奔着云瑾睿养伤的厢房去了。 陆凛也没继续在厨房逗留，把二人的碗筷收了洗干净，也跟着出了厨房。 第364章 不守规矩 第364章 不守规矩 炽月柔的婢女从旁边看着，只觉得这侍卫还算是个好男人，她在炽月府中伺候了这么久，不管是府内还是府外，她从没见过有收拾碗筷的男子，高门大家养尊处优不说，即便是贫寒之家，男子也多倨傲，对妻子盛气凌人者居多，实在少见这种默默在女子身后付出的，而且瞧他的神色，像是习以为常，这仿佛已经是他的分内之事。 果然好男人都被别人遇上了。 吃完饭出来，云潇月想着再怎么往云安公主和兄长也该叙完话了，正要再去看看，刚走到门口，云安公主跑着从房里出来了，看到她神色微变，紧跟着跑出了厢房。 云潇月推门进去。 “怎么了这是？” “没什么，”云瑾睿靠在床头，看起来也不太高兴，脸上似有不忍之色。 “兄长，其实你完全不必担心会拖累公主，我瞧着你对她也有意，将来与凉国议和，你们大可以……” 云安公主是个好姑娘，温柔善良心地又好，让她来做她的嫂嫂她很满意，而且她看得出来，兄长对云安公主也有好感。 “潇月！”云瑾睿喝止云潇月，“这种话不要乱说，万一坏了公主的清誉就是我的罪过了。” 见兄长这样，云潇月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他们的事还是让他们自行处理吧。 “兄长，我们恐怕无法在这里待太久，石场防守严密，一旦出去了，想再进来恐怕不易，不过无妨，你好好留在这里养病，待你病好了，我自然会想办法递消息进来，你且安心在这里待着，我一定能想办法把你救出来。” 云瑾睿点点头：“最要紧的是，你们也一定要小心，雍都一个国主已经极难对付，何况还有一个周冶更是阴险狡诈，救我之前千万要保全自己。” 云潇月也跟着点头，她自然会很小心的。 午后又下雪，云安公主不大痛快，怕被发现了身份也不想出门，就这么干在房里坐着，手里拿着帕子卷着，闷闷不乐。 因着下雪的缘故，天气寒冷雪路难行，炽月柔没有再派人催促他们离开，石场内没什么好吃食，更没什么好玩的，有些奴隶恶狠狠的，他们一出去，总要恶狠狠的盯着，云潇月也不大爱出去走动，在云瑾睿房间里和他说了半天京城家里的事，直把他说困了。 云安公主更不高兴了。 临近午饭，炽月柔的侍女到云安公主房中伺候奉茶，闲聊时没忍住告了云潇月的状。 “公主，您身边那个奴婢也真是的，一点都不懂规矩，清晨起的晚不说，吃饭也没规矩，我瞧着她和您身边那个侍卫关系匪浅，怎的上午又跑进那个奴隶的房间待了半天，实在不妥。” 云安公主脸色微变：“你说什么？” “公主身边的奴婢太不懂规矩。”婢女不解，又重复了一遍。 “你说她和本宫身边的侍卫怎么？” “晨起看到两人在一起有说有笑的，难道不是小夫妻俩吗？” 婢女这下也懵了，按理说她不会看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