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熵》 契机 1 震耳欲聋的呼啸声逼迫着克莱斯从即将昏厥的状态中短暂地清醒过来。 为了寻找前辈们口中的组织,它孤身一人已在这漫无边际的荒漠中行走了数十天。面对即将吞噬自己的沙尘暴,还有生还的希望吗? “这…是哪?” 想要发出声音,但干渴的喉咙却无能为力,克莱斯只能在心中一遍遍地发出疑惑。 克莱斯扶着曾遭遇爆炸已经半机械化的头,用力睁开双眼环顾着四周——这应该是一间普通的卧室。 “你醒了。” 伴着开门的声音,梳着中分一身工装的男人走了进来,冲克莱斯说道,“这里是我的房间。” “是你救了我?” 克莱斯目视着那人径直走向床边的桌子,背对着自己,只听见微微摇动手臂而传来纸笔间摩擦发出的沙沙响声。 听不见? 看来我还是不能说话,克莱斯确定地想着,慢慢翻身下了床。 它艰难地挪动步子到门口,想去找些水和润滑油。不经意间回头却发现了门上写有“ie-向子期”的字样。 “ie!” 这里正是克莱斯一直在苦苦寻找的组织。它迅速转身,一瘸一拐地蹦哒着回到屋内。 向子期还坐在那里,丝毫没在意克莱斯发出的动静,只是胳膊摆动的幅度更大更快了些。 克莱斯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他没理会,只顾着自己的工作。 克莱斯无奈地叹了口气,坐在床上,陷入了沉思。 2 这是一场预谋了数百年的计划,但克莱斯更愿意将其称为阴谋。 因为多重原因,克莱斯被迫进入“icu”——一个变态的组织,妄想推翻人类的低级社会,创造一个新的多维联合世界。克莱斯并不相信这如同传销一般的组织言论,他在icu受尽了非人的折磨,准备逃离时却在机缘巧合之下成为了分会新一任的主席。 迫于舆论与形势的压力它不得不孤身一人前往茫茫大漠,寻找这个藏匿于沙土之下的特殊团体。 但在这里清醒的那一瞬间,它明白了一件事,也制定了一个属于自己的计划。 只要能和ie签订合作协议,那么自己的计划实现将指日可待。 “喝点水吧。” 向子期的声音把克莱斯从美好的幻想拉回现实,只见他把一杯水送到自己面前,而桌上也已收拾整洁了。 克莱斯接过水,点头致谢,随后一饮而尽。 水是温的,顺着食道流进胃里,湿湿的暖暖的,克莱斯也不记得自己多久没有体会过这种感觉了。 “谢…谢…”克莱斯尝试发出声音,喉咙的痛感已经减弱了不少,“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可以。”向子期注视它头上的金属材料,露出饶有兴趣的笑容。 克莱斯看清了向子期的脸,大概在25到30岁之间,还算白净,发量也不少,总体上很年轻,他应该是刚进入ie的人。 “那…是你…救…了…我吗?” “是。”向子期继续盯着克莱斯的头,眼里流露出一种吞噬的欲望。 “谢…谢!”克莱斯站起来,摇摇晃晃地对着向子期鞠了一躬,“我想…找你们…你们的…负责人。” “什么?我们这没有什么负责人,你是想说头儿吗?”向子期晃了晃脑袋,对着天花板眨了眨眼,试图把自己恢复到正常状态。 “对!”克莱斯点了下头,“我想…要些…油…” 向子期转身拉开抽屉,动作娴熟地抽出一瓶机械润滑油,“需要我帮忙吗?” 克莱斯的“谢谢”还没说完,向子期已经行动了。 他准确且迅速地把自己身上该加油的地方全加了,量也控制得恰到好处,这让克莱斯觉得异常舒服。 自从在身体里装上机械设备克莱斯最烦的就是“加油”,笨拙的手法和强烈的异物感都使自己痛苦不堪。 向子期把润滑油放回去时,克莱斯发现它已经空了,但自己明明没用多少。 “你找我们头儿干什么?”向子期问,又看了他一眼。 “重要的…事。” 向子期神秘地笑了笑,“跟我来吧。” 放假(一 1 暮色将近,伴着两三声孩童的嬉闹,馄饨诱人的香气穿透玻璃窗钻进韩煦的鼻子里,勾得他无心再讲课,只顾着听自己叫个不停的肚子。 他缓缓抬起手腕扫了眼老旧但还勉强走的机械表,朗声道,“长凌,本学期最后一课到此为止了。” “嗯。” 长凌抬起头望向窗外的暮色,迅速合上笔,收拾好书包。 韩煦走到她身旁,弯着腰问道,“那你还有什么问题想问吗?” 以为走走流程、敷衍一下,就可以赶快下班去大吃一顿,韩煦背在身后的手不停地转着他生锈的老式钢笔,谁知长凌的问题竟使自己愣住了。 “人为什么活着?” “啊?…什么?” “老师,人为什么活着?”长凌重复了一遍问题。 韩煦轻轻地把钢笔别进衬衫的口袋里,扭头注视着窗外,“如果我回答这个问题,将有无数个答案,但又没有任何一个答案。每个人眼里的世界不同,对生的理解不同,那么‘活着’的意义也不相同,且具有‘小’与‘大’的不同层面。而我说出来的,是我所理解的,是生与活赋予我的意义,但,这并不属于你。” “嗯。”长凌微微点头。 “你并不感到惊讶或失落,说明你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又为什么要问呢?” 长凌笑了笑,“确切又或笼统地说,活着是为了对抗熵增,但它太‘大’了,于我而言是抽象的。而且我现在正处于建立世界观和价值观的时期,对周围环境的一切认知都还只是雏形。关于我是谁,我会变成什么样,都还是未知数,所以我想先观察着这个世界,再形成一套属于自己的体系。” 韩煦扶了扶镜框,仔细端详起眼前这个仅仅只有四岁的小女孩。 一年前刚见到她时韩煦就被吓了一跳,不管怎么说,教一个连话都说不利索的小孩哲学…… 这的确是一件非常具有挑战的事情。 2 韩煦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和需要赚钱吃饭的无奈同意了,反正不就是随便教教,哄小孩嘛。 但更大的惊吓还在后面,长凌并非一个话说不利索的三岁小孩,恰恰相反,她的语言表达清晰流畅,反应速度也与成年人不相上下。 每次注视着这个孩子,韩煦总觉得她身上透漏出一股老成的平静。眼神中传达出的也尽数是淡然,与其清澈柔和相衬,犹如一片深海,那里或许无生物存在,或许处于理想的平衡状态。 “从明天开始你就放假了,听说其他老师平时都会给你布置很多作业,现在你终于可像其他的小孩一样好好玩了。” “我不需要像别人一样,我只要做我想做的。”长凌眨了眨双眼,露出小孩子独有的天真笑容。 韩煦提起公文包,笑道,“对。” 没走两步他又说道,“还有一件事,今天同样是我教你的最后一节课。不出意外的话,出了这个门,我就不再是你的老师了。所以,我也要给你布置一项作业。” “嗯嗯,什么?” “回答你自己的问题。”说罢,韩煦径直走向门外。 “老师再见!”长凌对着正在推门的韩老师鞠了一躬。 韩煦眯着眼笑了笑,关上了门。 3 长凌上课的地方是个大院子,里面有几栋楼是专门出租给私自补课的老师和学生,但长凌只有一个人,所以就只用了一间小办公室来。 因为老师都只是租用教室,基本上没人用办公室,且为了省钱,办公室的窗户上都没安装防盗窗。 长凌的“教室”在二楼,放学后她一般都是直接从窗户跳下去。她并不是急着回家,只是单纯觉得跳下去很好玩,起初觉得这种下坠感带来的刺激很爽,慢慢适应后就变成了一种习惯。 长凌刚落地没走两步,就看见熟悉的身影像往常一样站在后门的榕树旁,正处于忘我的境地,沉浸地模仿着动画片里角色的动作,书包上的周边挂件也随着他一起胡乱晃动,不时发出点清脆的击打声。 长泽与长凌因为选择学习的科目不一样所以在不同的楼上课,但长泽总是比长凌早几分钟放学便会在这里等她。 “嘿,你也不怕摔死啊!还有啊,你今天怎么这么慢?”长泽转过身,虽然嘴上的话说的很不好听,但还是顺手递给长凌一瓶酸奶,“你不知道明天就放假了吗?” “当然,”长凌插上吸管,“不过…你急什么啊?什么时候放假不都一样嘛。” “吃饭啊!那可是我心心念念了一个月的火锅呢!”长泽挥舞着胳膊激动地说。 因为每天晚上都忙着写作业,加上父母空闲的时间对不上,这种一家人一起吃顿饭的事情从去年开始上学起对长泽来说就只能是一个愿望了。 但长凌却对此无所谓,只要吃的东西符合她的要求就行,至于跟谁一起吃?额,无所谓。 4 长凌和长泽出了院子走到斑马线前,还是红灯。 “老头怎么还没来?”长凌迅速环顾四周。 “我估计他在超市等我们呢,哎呀,快走吧!”眼瞅着绿灯刚亮,长泽就立刻拽着长凌跑了起来。 “我得喝完呀!” 长泽拉着长凌像两颗球一样在弥漫着各种香味的小吃街和人群熙攘的夜市中飞速穿梭着。 “哟~你可以啊,跟上我的速度还没喘气儿。”停下来后,长泽理了理头发,冲长凌得意地笑着。 “就这呀?”长凌略带不屑地笑道,转身就走。 “我在这儿呢!” 成熟且极富磁性的声音慢悠悠地飘入耳后,长凌停下脚步观望,最终把目光锁定在了垃圾桶旁,因为长安正如往常一样在扔喝完的酒瓶。 长安面带着老父亲专属的微笑走向他们俩,“你们这俩小家伙儿,挺速度的啊。” “爸,我妈呢?”长泽抬头盯着长安。 “她啊,”长安也抬了抬头望着天,装作在思考,“咱们掐着点去,应该可以卡在火锅店门口碰面。” 长泽没说什么,表情有些疑惑和无奈。 长凌微侧着头轻挑了下眉,“还是劲酒啊。” “那可不,一口闷,提神醒脑…精神好!”长安不顾俩孩子无语的眼神,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地笑着,“还挺押韵的吧!” 长凌仰起头,努力把五官挤在一起,像一张揉皱的a4纸,冲着长安发出“呵呵呵呵呵”的笑声。 “是的呢~”长凌苦笑着回应。 长泽瞄了一眼旁边的长凌,笑出了声,差点儿把手里刚拿出来的游戏机给摔了。 长凌看见长泽游戏机里的画面也乐了起来,故意嘲讽他,“诶,你这关还没过呢?” “…嗯,就是,哪又怎么样啊!”长泽的脸瞬间开始涨红,他最不愿意和长凌谈的话题就是游戏。 “超级玛丽都被你玩成采蘑菇的小姑娘了。”长凌故意激他,因为自己的游戏水平可以甩长泽几十条街。 “哼!”长泽气…但也只能憋着。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又开始了,先去消费吧。”一旁的长安见状赶紧缓和气氛,“出来咱们就去吃火锅。” 长安给他们俩立了一个规矩:周末可以去一趟超市,长凌和长泽在给定的零花钱内购买所有想要的东西,当然也可以选择不买,钱自己处理。但如果买了就一定要有合理的安排,最忌浪费。 长泽肯定是要买零食吃的,还有动画片里的各种同款玩具,反正他手里拿不住钱,都要换成吃的玩的才开心。 长凌倒是不怎么买零食,偶尔吃一两回,对她来说尝尝味儿就行了,毕竟吃多少都是一样的感觉。她会把零花钱拿出百分之二十左右去买游戏卡和漫画,剩下的钱一般都会攒起来。虽然长凌也没什么想要得不到的东西,但她就是想攒点钱,留到独立生活后用。 放假(二 1 果然,按照各自的性格,长泽推着小篮子就跑向了摆满零食的货架;长凌则慢慢悠悠地闲逛着——看来今天她什么也不打算买。 长安远远地看着他们活蹦乱跳的身影,幸福这两个字就差写脸上了,但更多的是心里的事压着,他无法真正开心起来。 长泽虽然拎着一大包零食,但仍然紧追着长凌的步伐快速走了出来,长安靠着车门吹了个口哨,示意他们过来。 三人刚坐下准备选菜时,颜晗也恰好赶到了火锅店。 长泽瞬间上演变脸,撅着小嘴撒娇道,“妈妈你终于忙完了,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说着说着就跑到了对面,拉着颜晗的手不松。 “爸,你坐长凌旁边儿,我要跟妈妈坐在一起。” 颜晗略带无奈地笑了笑,刚准要开口询问原因,长安就装作生气,直接坐到长凌旁边,“哼,你这个小鬼,我算是白疼你了。” “略略略~”长泽冲长安做了个鬼脸。 “还是我闺女好啊!”长安看着长凌,用手摸了摸她的头,“爸爸的小棉袄。” “现在下定论太早了吧。”长凌眨了眨眼睛,笑笑。 “请问…”在一旁站了半天的服务员突然说话了,“你们还…点单吗?” 长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点,你们随便选吧。” 2 这顿饭对于长凌来说吃得也不怎么热闹,毕竟在她短暂的印象里,颜晗是个食不言的人,基本上没见过她在饭桌上说话。而自己也不喜欢在吃饭的时候挑起话端,别人说话的时候她才会偶尔应和两句,因为她怕边吃边说呛着。 但对面的长泽明显看起来很开心,长凌不知道他因为一件很小很小的事就很感到幸福满足这一点,是否是自己所缺少的,或应该具备的。 “闺女,爸跟你说个事儿。”长安突然放下筷子,搓了搓手,抿了一口酒,“你姑姑前两天打电话来,让你放假后去她那儿玩两天。” “你同意了?”长凌一边夹着她最爱的土豆一边问。 “没啊,那我不得问问你什么意见吗?” “哦,我没什么意见。” 长泽一边舔着巧克力味的冰淇凌,一边听见他们说话的内容,歪着头问,“我呢?爸,姑姑没让我去吗?” “没有…你寒假去的时候惹了多麻烦自己不知道吗?你再去,别把她气出高血压来了!” “哦~”长泽失落的低着头,又想起来他和长凌是来回走亲戚的,长凌寒假去的是大伯家,那里有他最喜欢的堂哥长枫。 “那…我是去大伯家吗?找枫哥!yeah!”长泽激动地从座位上弹了起来。 “不是,你这么早激动干嘛呀。坐下坐下,我给你找了一个比你一直想去的丛林探险还刺激好玩的活动。”长安说着慢慢把脸贴近长泽,露出略带奸诈的笑容,随后便“嘿嘿”地笑着。 “啊~你的胡子扎到我了。”长泽被扎的脸疼,迅速往后一靠。 长安只能尴尬地笑着,把头扭向长凌,却发现她正用一种复杂扭曲的表情看向这里。 长安立刻露出严肃的表情,故意压低声音说道,“你怎么能用这种眼神看我呢?” 长凌摆了摆手,又指向长泽的手,小声嘀咕了一句,“咦~像shi一样…” 其他三人都随着她的“指引”看去——长泽的巧克力冰淇淋融化了… “啊!” 一声惊慌的惨叫立即从长泽的嘴里迸发出来。 颜晗迅速拿起毛巾,递给长泽,静静地看着他自己处理干净。 “谢谢妈妈。” 颜晗温柔地笑着,轻轻揉了揉长泽肉乎乎的小脸。 “哟~小少爷,我伺候你的次数还少吗?怎么没听见过你跟我说谢谢啊?”长安挑了挑眉,看向长泽。 长泽撇撇嘴没回答,把头转向一旁。 “老头,”长凌盯着长安,“看来你不得你儿子的宠啊!”说完又轻轻笑了两声。 “别叫我老头了,行不行!闺女,你爹我还没三十呢!不老也被你叫老了,哼!” “没办法,我已经习惯了,而且你不都二十九了嘛。还有,我吃饱了。”长凌说着,从书包里拿出一本弱智搞笑漫画。 “对了闺女,你去你姑姑那一定要跟她学学做饭,这样我也能尝到我闺女做的饭了,是吧?” “也许吧。”长凌慢悠悠地回答,她对做饭没什么感觉,家里虽然有一个偶尔来做饭的阿姨,但她一般都是在小吃街吃饭。 夏天馄饨里放的虾米、冬天烤红薯冒出的热气、春秋季的汤面和各种小炒的味道一丝一缕毫无保留地萦绕着一整条上学的路。这些才是长凌对“饭”的记忆与概念。 3 回到家后,长凌又爬上了天台,因为家处于商业区中心地段,楼层较高,站在这里似乎可以体会到一览众山小的快感。 夜色微凉,晚风轻涌。上眺远空,寒星三两,一弯薄月溺于其间;下瞰小城,车水马龙,数千明灯散布其中。明暗相交,冷暖相融,立于此地,恍若隔世。然而终归是景收眼底,风过耳畔,了了而已。 长凌到这儿也只是为了放空自己,她觉得作为人,最愚蠢又最幸福的事就是发呆。 今天,她又看见了天边那个“不明物”——下宽上窄,似有尖角。它只是突兀地出现在那里,与周围格格不入,但又说不上哪儿不对劲来。 这个东西,长凌只是在偶尔来天台的时候偶尔见过几次,但她并不太在意那究竟是什么,因为目前还与自己无关。 她只想静静地看着它,然后发呆。 “你经常来这儿吗。” 听到身后这句夹杂疑问、果然,又带着些许雀跃的话,长凌转过头,回了句,“嗯,偶尔吧。”,然后继续盯着“不明物”。 颜晗走到她身旁,和她一样看向那个“不明物”。 两人就这样静静地站了许久。 “妈,你说那是什么东西啊?”长凌注意到颜晗也正在看那个不明物,便随口问了一句。 “你觉得它像什么呢?”颜晗俯身轻问道。 “它明明和周围的天空一样呈暗沉色,可我却总觉得它在发着光,像…冰一样。” “那是一座山,也是我工作的地方。” “噢。”长凌应了一下,立刻回到之前的状态。 她认为接着说下去就会出现她不需要了解的事,而知道这些事对自己有害无益,何必画蛇添足,自找麻烦。 颜晗则陪着她静静地注视着那座山,静静地注视她。 4 敲门声“砰砰”地响了起来。 “进来吧,老头,我马上就收拾好了!” 长安听到后推门而入,“大概几分钟啊。” 桌子上和地上都是干干净净的,放在一边的小箱子也收拾好了。长凌蹲在床边,似乎正在清点包里的东西。 “你怎么把它拿出来了,我都没见你上学背过。” “这里面装的都是我的小宝贝,我当然要走到哪带到哪了。” 长凌装小宝贝的那个书包,长得像一个超大鸭蛋,长安也不太清楚从哪来的,长凌说是她抽奖中的,反正材质和功能方面她都很满意就用来装“宝贝”了。 “是漫画还是游戏机?对了,也可能是…是那个什么找画的…” “图画捉迷藏?我早就不玩了,当然也不是你前面说的那些,这些小宝贝可不是路上打发时间的玩意儿。” “好吧,”长安又尴尬地挠了挠了头,“你有作业吗?不带去写吗?” “我是去玩的,又不是去写作业的。而且,我这次六门主课的综合结业测评是满分,那些老师就没给我留作业。” “你是不是提前知道不用写作业才考满分的?” “不是啊,我当时着急去游戏厅玩捕鱼机就赶紧写完交卷了。” “行吧行吧。”长安无奈地笑笑。 “嗯,我收拾好了,可以走了。” 做客(一 1 早上六点出发,大约过了五个小时,日已近晌,终于开到了长宁家。 一下车,就能听见身后林间里传来的三两声鸟叫,阳光透过密布交错的叶片洒在地上、身上、墙上,形成一个个小圆点,紫外线的“杀伤力”也被大大减弱,加上偶尔吹过发梢的微风,虽然还有点热但已没了闷气儿。 长宁家位于b市的别墅区,和周围的住户一样是三层复式平顶别墅,门前树林阴翳,屋后细水缓流。 长凌仔细环顾四周,心想,这地儿可真不错,适合养老。又扫了眼胳膊,已经出现了小孔成像,她抬头望着蔚蓝色的天空,暗暗思忖着自己以后也要在这样的地方生活。 “老妹儿!”长安见长宁家院子的大门敞开,便径直走了进去,朝屋内大喊了一声。 只听见屋内传来的缓重的脚步声,框框地响着,紧接着一声清脆又有些憨厚的“来了!”伴着脚步声一同传入耳朵后,门从里面被轻轻推开。 首先进入长凌视野的是一条略沾了面粉的棕色围裙,上面还有一只小熊,但它显然被撑的很勉强,原本应是微笑的表情都有些狰狞。 长凌正盯着小熊变形的脸发笑,突然觉得有双肉乎乎的手在反复揉捏着自己的脸。 如果是在家有人这样对她,她早就翻白眼加嘴炮轰炸到对方认错道歉加五千字保证书。但这可是她姑姑,而且…不太熟,忍吧! 长凌鼓着嘴,睁大了双眼仰头盯着长宁,一副无辜可怜的小表情非常的自然就展露出来了,被挤压着的小嘴艰难地吐出来一句“姑姑…好”。 “哎呀,这孩儿长得越来越招人稀罕了。”长宁笑着说,她的脸本来就圆润,还透着些淡粉色,这下眼睛又眯成了一条缝,让长凌觉得活像过年时会售卖的福娃。 “我跟你说,她就看着老实,其实可皮了!而且啊,那个嘴还毒!你可千万别被她单纯的外表迷惑了。”长安故意玩笑道。 长凌满脸的迷惑,但还要强颜欢笑。 你就这么拆你闺女的台?这是什么爸呀!一点都不着调儿!我不要面子的吗? “是吗?”长宁笑着弯下腰,又捏了捏长凌的脸,“让姑姑抱抱好吗?诶,对了,你叫什么来着…” “长凌。”长凌估计长安会接些奇怪的话就赶紧回答,然后冲着长安傲娇地笑笑。 “那你小名叫什么?” 长凌再次陷入疑惑,小名?我好像没有小名,名字不就一代号,起那么多不嫌麻烦呀! 长宁看看长凌又看看长安。 长凌怕长安乱说什么,就随便说了句,“他们好像叫我…小长凌…嗯。” “啊?” “没错没错,小长凌~你就直接叫她‘小肠’也行。”长安在一旁补充道。 “小长?”长宁也是非常地疑惑,这么说来我们一家人不都被叫过“小长”吗? 嗯??? “是啊,叫‘烤肠’也行,你看她长得多像!”长安继续补刀。 “你…你怎么能给小姑娘起这样的名字?”长宁的表情逐渐凝重。 “哈?不好听吗?” 长凌早就无语到极点了,她被长宁抱在怀里,狠狠地瞪了眼长安,小声地哼了一声。 “哎呀,好了好了,回头有时间再跟你聊吧,我得赶快回去看着我那个倒霉儿子了,你可得帮我好好照顾小肠,你要是把她饿着冻着了……”长安说着便准备走。 “我没请你进去喝水真是太对了,你就那副德行改不了了,赶紧走吧!可别在我面前晃悠了,净添堵!” “你不送送我吗?我可是你亲哥诶!” “送?我送你离开呀!我还送?我怎么那么闲呢!” 虽然语气很冲,但脸上却充满是笑意;虽然打打闹闹的事常有,但心里依旧牵挂着对方;虽然总是会恶语相向,但都清楚那是表达爱的方式特殊。 不知为何,长凌觉得自己和长泽似乎也是这样的关系,可却只是似乎而已。 不单单此刻,其实无论什么场景浮现在眼前,那种若隐若现的疏离感从未消散过,关系于她而言,仿佛只能也只愿远观之而不可靠近去亲临。长凌偶尔会为此纠结无奈,但仍常庆幸自己依然清醒于事外。 “走喽,姑姑带你吃好吃的!”长安刚一离开,长宁就把大门一关,转身拉着长凌往屋里走。 “嗯。” 2 “来,这儿有遥控器,你喜欢看什么动画片就自己放,我先帮你把箱子和书包放到房间去,茶几上有饼干和糖,饿了就先吃点儿,饭过会就烧好了……” 看着眼前这个胖胖的“中年妇女”为自己忙前忙后,长凌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这些事都是她自己可以做的,但又不想开口阻止破坏长宁的好意。她索性就听话,迅速往沙发上一坐,看起了动画片。 “我回来了!” 不知过了多久,正看入迷的长凌被一个洪亮的声音打断,她转头看了看,一个十来岁的小男孩正蹦蹦跳跳地跑进来。 他是长宁的儿子,长凌的表哥,林鹤。 林鹤嘴里哼着歌,先跑到卫生间里洗了下手,然后自然地往沙发上一跳一躺,两三秒后又快速弹了起来,抓起一把饼干就往嘴里塞,转头找遥控器的时候终于注意到了长凌。 长凌一直在注视着他的行为,终于等到他发现自己便眨了眨眼,示意一下。 林鹤也愣愣地眨眨眼,然后突然靠过来,双手捏住了长凌的两颊,激动地大喊了一声,“好可爱的妹妹啊!” 长凌的内心毫无波澜,只是暗暗地冷笑:好嘛,真是一家人。 “鹤儿,你在外面野回来了是吧!洗手了吗?”厨房里传来了长宁的声音,虽然是喊出来的,但并没有愤怒的语气。 “洗了洗了!妈妈你这是哪儿骗回来的妹妹啊!” “什么骗来的,她是你表妹!好了,快准备一下,吃饭了!” “表妹?”林鹤想了想,这到底是哪个表妹呢?刚想问问长凌,谁知道她早就跑去洗手了。 3 长凌看着眼前的一溜排的菜:麻婆豆腐、辣子鸡、红烧肉,葱爆羊肉、醋溜白菜,真不错啊~都是我都不吃的。 桌上东西两边各有一汤,分别是鲫鱼豆腐汤和莲藕排骨汤…整挺好的,嗯,就是不知道三个人能不能吃完。 “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我就临时加了个土豆丝。”长宁从厨房走了出来,手里端了一盘土豆。 长凌仰起头巴着眼望了望,还好还好,没辣椒没醋,应该是和着酱油一起炒的。 长凌看着他们娘俩,怎么都不动筷子?刚准备拿勺子舀些汤,就让突如其来的掌声吓了一跳。 “欢迎欢迎!热烈欢迎!”长宁和林鹤不停地鼓着掌。 “不用不用,”长凌推推手,“这么客气干什么,咱们都是一家人嘛,吃饭吃饭。” 长宁听到长凌的这一番话后立刻就停下了手里的筷子,表情有些复杂,这小孩… 林鹤停止鼓掌,开启了暴风吸入模式进食。 长凌露出心满意足的笑容,开始吃她的土豆。 没过多久,长宁见长凌只吃土豆便问,“你怎么就吃一个菜啊?尝尝其他的呀!” “因为这个菜太好吃了!又是姑姑专门给我做的,我当然要先吃它了。”长凌说完还装模作样地点点头。 “那…你多少也喝点儿汤吃点肉啊。哎呦,怪我怪我,你应该够不到,来来来我帮你盛点儿。” 长宁迅速给长凌盛了一碗鲫鱼汤,“这汤喝了可以补脑子,你多喝点儿。” “没错没错!而且这些鱼是我和朋友们一起钓的哦!”林鹤突然把头从碗口处抬起,激动地说。 “哇~表哥你好厉害啊!”长凌用生硬的语气呆滞的表情抑扬顿挫地说着这句话,心中暗想到:补脑子???我看起来很傻很笨吗? 林鹤又推了推长凌,“对了表妹,你是谁家的小孩啊?” “我家的呀。”长凌也不喜欢吃饭的时候说话,但还是选择了停下来跟他们聊天。 “啊?” “她和寒假来的那个弟弟是一家的,叫…长…泽,对吧,应该是他妹妹,他们俩是龙凤胎。”长宁见此状,开启了对林鹤的“科普”。 “我不是他妹。”长凌用很平静的语气说。 “哦,你是姐姐啊!”长宁恍然大悟。 “巧了,我也不是他姐。”长凌依旧用平静的语气说着,然后继续淡定地吃着土豆,旁边一大一小两个错愕的脸,互相疑惑着。 做客(二 1 “啊…那…那你们什么关系啊?”长宁缓了缓后问,在她的印象里,好像确实不知道长凌和长泽谁的年龄大点儿。 “额…血缘关系,或者…亲戚关系,对!”长凌说完还不忘点点头肯定一下自己。 “什么?不是兄妹就是姐弟啊!怎么会没有分别呢?你们不是一个妈生的吗?”长宁越发觉得疑惑。 “是啊,但是…好像…当时情况比较复杂,他们忘了我们俩谁先出来的,所以就没有大小之分了。” 长宁听得一脸震惊,要不是因为长凌的老爸是她二哥长安的话打死她都不信,不然,谁还能干出这种不靠谱的事! “行吧……”长宁沉默地低下头,把第三碗米饭吃完了。 “对了,姑姑,我怎么没看见姑父呢?” “我爸出差去了,还得一两个星期才能回来。”林鹤说着把头彻底抬了起来,“妈,我吃饱了!” “嗯,去看电视吧。” “我还有一个问题。”长凌的汤也喝的差不多了。 “有什么尽管问,跟我还见外啊。” “我记得刚见面的时候姑姑你的围裙上面沾到了类似面粉的东西,但是这个桌子上并没有面食啊。” “噢!”长宁猛地一拍桌子,“哎呀!你不说我都给忘了,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我就做了些餐后甜点,应该是放在冰箱里了,我去给你们拿啊。” 长凌跟着长宁把碗筷放回到了厨房的水槽里,正准备去客厅,就听见长宁不好意思地说,“你放在桌子上就好了呀,我待会儿就一起收拾了。” “啊!?我们家就是这样的习惯…”长凌突然意识到自己这么做简直多此一举,反而更麻烦些。 真是!好蠢啊我! “没事没事,”长宁笑着说,“明天,不,今天晚上我就叫林鹤也这么做。对了,还得让他直接把锅碗瓢盆也一起刷喽!” “啊…你随意吧。”长凌说完便一溜烟地跑到了客厅。 “嘿,这孩子,跑这么快干嘛,直接把点心带过去啊。”长宁看了看手里的点心,又放回了冰箱里,走到餐厅把碗收拾了。 2 “妹妹你叫什么?多大了?喜欢吃什么玩什么?看过奥特曼吗?……” 长凌还没坐下,林鹤就发来了连环问句轰炸。 长凌做了一个深呼吸,“我叫长凌,现在4岁半。我喜欢吃馒头、白菜、土豆、鸡翅、馄饨、西瓜、酸奶…还有泡泡糖。我平常比较喜欢打游戏,偶尔玩玩拼图、积木、射击、雕刻,泥塑之类的玩意儿。至于奥特曼嘛,我倒是没看过几集,我经常看那个黄色的方块还有那个蘑菇头到处跑的黑妞。” 林鹤边听边做思考的样子,见长凌停了下来又问,“妹妹你怎么不接着说了呀?” 长凌露出非常震惊的表情,“啊?我…一口气说那么多话我不累吗我…”说完又向上吐了两口气,把额前零散的头发吹了起来。 “哈哈,你好可爱呀。”林鹤说着也学长凌向上吹头发,“妹妹快看,我也会哦。” “…我还会动耳朵呢!你看仔细了。”长凌侧过身,把耳朵对着林鹤。 林鹤盯着长凌上下晃动的耳朵,自己怎么也做不到,“妹妹好棒啊,这个我不会诶。” 长凌停了下来,摆摆手道,“害,一般般啦,这些又不能当饭吃,就图一乐而已。” “妹妹…” “又怎么了?” “我觉得…你好像懂的很多诶。你看起来明明那么小,像颗球一样,但是说话却像大人。” “也许大概应该可能…确实是这样。” “你可…真有意思。”林鹤歪着头,他更觉得长凌是个奇怪的小孩。 眼瞅着没话题聊了,林鹤就打算带长凌出去找他的朋友玩。 “妹妹,”林鹤一手按住遥控器,一手拉起长凌,“我们去玩吧。” “妈!我和妹妹出去玩了!” “早点回来,别忘了你今天的作业还没写呢!” “知道了嘛。”林鹤最讨厌的就是写作业,他也不是完全不会,只是看见书本就想睡。 “我们走吧。” 3 “嘿嘿,这是我妹妹!”林鹤满脸得意地向许上熙、叶闻知和顾城炫耀着长凌。 他们四个都是独生子女,但现在不一样了,他有妹妹了,虽然是表的,但这仍然是他炫耀的资本。 “你妹?”叶闻知斜着眼瞥了瞥长凌,“一点儿都不像啊。” 长凌也上下打量着叶闻知,“你妹”这两个字让她倍感无语。 就连一直向着林鹤的许上熙也说,“确实…不是很像。” “这…是我表…表妹,不像…也正常吧…” “为了惩罚你差点叛离我们独生子联盟,就敌对你一分钟,好了,时间到了。”叶闻知的个子高了其他人半个头,他一把搂住林鹤的肩膀,“咱哥几个还是好兄弟,开个玩笑别往心里搁哈。” “叶闻知!把你的手拿开!”许上熙一看见叶闻知把手放在林鹤身上就气不打一处来,硬是把叶闻知的胳膊给掰了下来。 “哟哟哟!”叶闻知甩了甩胳膊,又露出了不屑的眼神和挑衅的语气。 “好了好了,咱们想想今天玩什么吧。”林鹤站在他俩中间来回摆手陪笑脸。 长凌抬头瞧了瞧,这叶闻知也有点嚣张过头了,虽然她还看不出来他的脸长得什么样,但绝对不是面善的人。 眉毛浓密但细长,呈倒八字状;鼻峰高挺,眼微下凹,显得神更深邃且尖锐;鼻翼较窄…… “小妹妹,你好呀!我叫许上熙,和林鹤是好朋友。” 长凌正在把从城南老头那儿学的点看相皮毛用在叶闻知身上时,许上熙突然出现,挡住了她的视线。 长凌愣了愣,立刻露出了一个四岁小女孩该有的笑容,“你好。” 打过招呼,长凌偷偷往后退了半步——她怕眼前这个看起来还算友好的小婆娘突然现原形,也来捏她的脸。 还好,她没有。 长凌长舒了一口气,唉,小小年纪我就要承受生活的压力。 吐槽完,向旁边一瞥,诶,那还有一个人呢。站那半天似乎连个屁都没放过,就睁着俩圆眼,呆呆地看其他人聊、闹。 不过长凌可没闲心去在乎他是谁,反正与自己无关。 听着耳后叽叽喳喳的讨论声,长凌背对着他们,看着碧草蓝天,白云飞鸟,想想自己竟然在做这么蠢的事就来气。于是默默掏出一支特制的适合她手大小的短笔转了起来,真无聊~ 做客(三 1 “妹妹,妹妹,妹妹,妹妹,妹妹,妹妹!” 长凌错愕地转过头,心想这唤魂儿呢! “…啊?” “你怎么不理我啊?”林鹤委屈巴巴地说。 “额,我听见了啊,可是你光叫我没说事儿啊…” “…算了,我们商量好了,带你去爬山!” “好…好呀……”长凌尴尬地笑笑,爬山?她可没什么兴趣,又不好玩,还累! 见长凌“欣然”地同意了,林鹤觉得她肯定也是个喜欢运动的小孩,一行人便兴高采烈地往山的方向前进。 林鹤打排头,顾城站第二,长凌c位,后面跟着许上熙,叶闻知垫后。 他们一竖排还挺齐地走在林间的小路上,长凌在挤中间发现这几个小孩似乎都是一个样,走路喜欢摇摇晃晃,嘴里念念有词地说着些乱七八糟的口号,最主要的是自得其乐。 不过这样也好,玩嘛,开心就好。 2 这是一座小得都算不上山的小丘,不过上面却长满了不同的草木。行走在其中,一直被绿色的阴影笼罩着,但给人的感觉又算不上压抑。 正走在半山腰上,突然,扑通一声,许上熙一屁股瘫坐在地上,满脸痛苦的说,“好累啊,中午吃饭忘了喝水,我现在好渴啊!” 叶闻知露出无奈和嫌弃的表情,“真麻烦!” “要你管啊!”许上熙立刻怼了回去。 “谁稀罕管你啊!”叶闻知当然不甘示弱也愤怒地怼回去了。 “好了,别吵啊,要不我们就坐下来休息一会儿吧,走了这么远的路,妹妹也累了,对吧。”林鹤赶紧出来劝,但是旁别的长凌被突然提到就觉得很莫名其妙。 僵持了几秒,大家都心照不宣地坐了下来。 “那个…”似乎被大家忽略掉的顾城终于开口了,“我有带零食和饮料。”说着他拉开了书包。 “你…什么时候带的书包?”众人齐声疑问。 “啊,”顾城笑着挠了挠头,“我看你们讨论的太激烈了,就偷偷溜回家去带了点零食留着饿了吃。” “没想到小橙子你还挺机灵啊!”叶闻知利用胳膊长手大的优势,一把抓走了半包薯片。 “切,自私鬼~”许上熙白了他一眼。 叶闻知没理她,只是斜着眼看了看她,林鹤和顾城叹了口气相视一笑。 “妹妹,给你吃这个。”林鹤递给长凌一个已经撕开的果冻。 “谢谢。”长凌接过果冻,吸溜一口就整个吞进肚子里了。 “哟,这小孩吃东西还挺虎呢!”正对着长凌的叶闻知见她一口吞了一个果冻,心想着开开玩笑,逗她玩玩。 “那不能跟你比呀,哥哥你吃东西像饿狼抢食一样。”长凌说完就顺势往林鹤身上一靠,露出无辜的表情。 “你…”叶闻知刚想接着说些什么,却突然发现长凌背后有一个发光的山洞。 “你们快看!”叶闻知指着那个洞大喊道。 众人闻声纷纷望去。 “这是什么呀?”“你见过吗?”“我从来没从来没见过会发光的洞。”“我也没有。”“你觉得里面有什么?”“…奥特曼!” …… 顷刻间,这群小孩都开始了对这个洞的好奇与揣测。 长凌看他们光是讨论却毫无行动,便脱口而出了句,“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嘛。” “进去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呢。”叶闻知虽然没有明确表态,但他的语气里透漏出不太愿意去的意思。 许上熙也没有非要进去的想法,毕竟面对未知,恐惧对她来说才是最真实、直观的感受。但是为了呛叶闻知,她便故意嘲讽道,“我看你是不敢去吧,胆小鬼~” 叶闻知双手抱在胸前,又白了她一眼,“你们要去我就跟着,无所谓啊。” 许上熙见他没有被激到便打算也退一步。 就在这时,林鹤突然说,“既然大家都没意见,那我们就进去吧!” 而此时的长凌听后快速扫了眼顾城,他貌似是已经同意去的。 但…我不是人吗?…我有说过要进去吗? 许上熙见林鹤兴冲冲地样子,便没把打退堂鼓的话说出来,只好跟着他们一起进到山洞里。 依旧是之前的站位,最前面两个人边走边唱着跑调的儿歌,长凌则无奈地附和着他们吹了几声口哨。 但许上熙这次走在最后,她站在洞口拖拖拉拉,正准备迈进洞里时,叶闻知一个转身吓了她一跳,露出略显奸诈的眼神,压低声音小声说,“喂,你到我前面去,我可得看好你,别偷偷溜了。” “啊…”许上熙缩着手,没反应过来他什么意思呢,就被硬生生推到了前面。 许上熙脸上一副烦躁厌恶的表情,但心里却充满疑惑,他怎么看出来我不想去的? 3 这个山洞也是真的奇怪,明明有一束光射出来,但除了光亮以外的地方依旧是漆黑一片。 “妹妹,你小心点,我走在前面给大家探路,你要乖乖跟着顾城哥哥哦。”林鹤说。 “我知道了。”长凌应了一句。 “你放心吧,还有我呢!我会拉着长凌妹妹的。”许上熙一边应着林鹤的话,一边握住长凌的手。 走了一百米左右时,长凌发现他们都有些害怕,又开始唱起歌来,该跑调的还是跑调,但多少可以消除一些恐惧。 “话说,咱们就这么漫无目的地走吗?”不知道又走了多久,叶闻知有些厌烦地抱怨了一句。 “谁说没有目的,我们一直在跟着光啊!”林鹤嚷道。 “呵。”叶闻知发出声音后就没再说话。 “等一下,”许上熙突然插了一句嘴,“你们听,有水滴声。” 滴~嗒,滴~嗒…… 众人皆屏住呼吸仔细听,果然有微弱的滴落声,慢慢地,声音越来越大,大家的心越来越慌。 “啊!”不知道谁叫了一声。 黑暗中,颤抖的频率、慌乱的呼吸和眼前恍惚的光交织在一起。 突然,小队伍的中部冒出一声嘶吼。 “啊!” 顾城的背后一热,许上熙眼前一暗,队伍分成了两部分,散在黑暗中。 林鹤和顾城逆着那股热气,跑向旁边,直到撞上了岩壁,才安下心来,开始贴着墙走。 许上熙还没来急起反应就被叶闻知拽住了。 “跟着我。”叶闻知的语气里充满了冷静。 又走了十几步,他们停了下来,“刚才除了下落声还有回声,所以我觉得我们现在的位置并不是一个洞那么狭窄,这里反而很空旷,你听。”叶闻知似乎又敲了敲什么东西。 “这是…”许上熙听到了很大回声。 “但是我们不要轻举妄动,也别大喊大叫,这个洞太诡异了,不知道还会有什么诡异的东西。” 许上熙想了很多,但一句都没说出来只是愣愣地回应了句,“嗯。”眼里噙着泪水,紧紧攥着叶闻知的手。 而此时的长凌,早在嘶吼声出现之前就跌进了另一个洞里。 少主(一 千冶,据北寒地,善造军器火药,民皆骁勇善战,谢延为州长,独揽大权;浔淮,居蛮南,丝、造船者达。数百年来,两地经贸不和,每多兵革,今浔淮水师将军清廉,练兵有方,与千冶战常不决。 西域谓之炢灵,近碛,内制严,本由余、宋、陈、江,四家协理。数年以来事变甚繁,今余家握权,虽欲改制,然久旧道深存于民心,且小人常阻挠其事,亦只可如此而已。 今所处地,名霢霂神殿,在东海之侧,为中部川雍人民崇信,护其安乐。 “至于子,从今始为神殿少主,颜昱。” 少主?颜昱? 被颜晗带到这个奇怪的地方后,眼前就出现了一个穿着奇怪服装的老头子,叽里呱啦地说着一堆自己不太能理解的话,长泽就听到且听懂了最后两个词。 “我妈妈呢?”长泽问老人。 “殿主与客有要事相谈,您可移驾至前…”老人还没说完,长泽就不耐烦地跑了。 还没出殿门,长泽就差点儿被约有二十公分的门槛给绊倒了。 刚站稳,发现不远去有几个小孩在嬉闹,便兴高采烈地冲向他们,谁曾想,一道数百层的台阶横空出现在眼前。 不管那么多,干就完了! 长泽迅速反应过来,卯足劲一口气冲了下去,闪过那些孩子身旁时,一个急刹加回旋,最后趁风没注意再帅气地撩一下头发,笑着挥手道,“你们好啊!” 而这些人似乎都像看马戏团里的猴子一样盯着长泽。 长泽也盯了他们好一会儿,莫名其妙地就感到自卑了,“你们…看起来…好华丽高贵的样子啊!是在演话剧吗?是童话里的王子和公主吗?……啊呀!我突然觉得我好土啊……你们…怎么一直盯着我?” “额…明明是你话太多了好吧。”一个十几岁的少年低头看向长泽,回答了他的问题。 长泽抬头望向少年,他的头上带着一个酷似煤气灶炉架的钢圈,身披暗红黑相间的斗篷,胸前的别针上一只正欲展翅翱翔的雄鹰折射出夕阳的光芒。 “啊,”长泽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是吗…” “是啊。…我叫余旸,来自炢灵。这是我妹妹余暮。”余旸说着指了指身旁一个十来岁的女孩。 她只是微笑着向长泽点点头,体态极瘦,似可随风飘舞,但每一个微小的动作中无不体现出其端庄大方、优雅知性的气质。 最吸引人的便是那一双极具迷惑性的眼睛。眸中清冷旷然且炙热犀利,犹如暗夜里一轮皓月,又若寒冰内的一团烈焰。仅是微笑,便已融含苞初放的娇弱与骤雨未歇的凌厉于眉眼之中,诱人靠近,劝人远离。 长泽呆呆地望着余暮两三秒后,立刻恢复了正常。虽然从没见过这样漂亮的姐姐,但长泽坚定不移地深爱着英雄主义。 直到几分钟后,他的坚固的堡垒第一次坍塌了。 本想和他们握握手,但为了表达诚意,长泽对着他们一个个地鞠躬,“你好!你好!” 这一趟下来,长泽才注意到旁边还有两个女生。 个子小点儿的看起来和余暮差不多大被个高的藏在身后,一直想探出头来看长泽却又心存忌惮,只是怯怯地拽着姐姐的衣袖。 个子高的女生看脸年龄也不大,就十三四岁的样子,却足足高出大半个长泽,一米七左右与余旸同高。面色凝重,眉头微蹙,用威严和猜疑的眼神俯视着长泽。 “你…你好!”长泽第一次被这么凶狠地盯着,有些紧张地伸出了一只手。 她没理会。 “你好呀!” 但她身后的女孩跳了出来,一把握住长泽的手。 高个姐姐还是没说话,只是把目光移到妹妹身上,示意她的行为是多么愚蠢和错误! “哎呀,有什么关系嘛。”余旸见状出来缓和局面。 “是啊,我们没必要跟一个不知道哪来的野孩子扯上关系吧。”她说话的语气比眼神还要冰冷,像一坛灌满了恶意的酒。 野…野孩子? 长泽突然觉得腿脚发软往后稍退了半步,他长这么大除了对家人有些放肆以外,自视处处有礼貌讲规矩。怎么刚来这儿什么都没干呢,竟然就被人说成野孩子了!!! 这句话无疑一道晴天霹雳,击碎了长泽的坚固堡垒。 “姐姐…”躲在后面的女孩刚想说什么,望见她姐姐的眼神后立刻垂下了头。 “谢凝,不至于吧,他还是一小屁孩呢。而且,来者便是客,没必要用恶意过度揣度吧。” “呵,这不是你们炢灵一向对人的态度吗?你们不都自以为高高在上吗?” “当然不是!没错,炢灵过去是这样的,现在也还是这样,但我,决不会让这种风气再蔓延下去!何必一直戴着有色眼镜呢?” “你不觉得可笑吗?你怎么说出口的呢?你们什么德性自己最清楚!” “等一下!不要再吵了!你们继续下去别打起来了!这都21世纪了,文明点吧!”长泽见双方争执不休,似乎矛盾堆积颇深,连忙冲上去拉架。 两人确实没再继续。 不过,长泽也注意到了一件事——余旸和谢凝的身旁都有一个“看热闹”的人。 但这两人的感情是决然不同的,余暮不知道是不是看惯了这样的场面,站在一旁望着橘黄色的天空,仿佛沉浸于幻境,全然不顾周围的事。 而另一个女孩,明显神色凝重,忧心忡忡,在担心些什么——姐姐还是自己,又或是更远的东西。 长泽仰起头才勉强看全她的脸,双目深邃却充盈着天真、娇憨之气。面色冷白如雪,鼻梁高耸挺拔,朱唇若寒梅绽放于严冬。姿色虽不及余暮,但她所勾人神魄之处就在于那遇喜则欢,逢悲则忧,纵然万千思绪全可览于神情之中的干净纯粹。 “出什么事了!” 被这震怒的声音惊醒,长泽才把视线从那个女孩的脸上移开,发现有五六个大人正向他们走来——原来那俩人停止争吵也不是因为自己。 长安和颜晗都在,只是穿着更华丽些,更贴切这里的人。 剩下的人长泽一个都不认识,但所有人都像谢凝一样威严庄重,从气势上就颇具来者不善的意味。 突然,身旁的几个孩子纷纷开始行礼,也是长泽没见过看不懂的礼仪。为了显得自己很合群,长泽也滥竽充数地学着,行了一个自己都觉得蹩脚的礼。 “回父亲,…没事。”余旸向着其中一个大人说,他的胸前也别有一只鹰。 同时,一个戴着黑色高帽的人,阴阳怪气地靠近长泽,他的脸像扎进面缸里一样煞白,只能看见两只像老鼠一样圆滚滚的大眼珠在滴溜溜地转动。 “哎呀~,这就是我们的少主吗?”他绕着长泽来回转了两圈,把像绳子一样柔软的胳膊晃来晃去,涂满红色指甲油的手指纤细修长,倒叫人看了慎得慌。 “少主?!”那几个孩子都很惊讶,除了余暮——她可能仍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是呀~咱们霢霂神殿的少主——颜昱。” 少主(二 1 夜已深了,那些来自各方的大人都带着孩子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了。 只剩长泽蜷缩在殿门旁,凝望着站在眼前的父母——他们彼此之间并没有交流。 “为什么…”长泽抽搐着憋出半句话。 颜晗转过身,走近他。 “从现在起,你身上要担负着你从未想象到的责任了。我们这么做确实很自私,但这也是你必须承受的,因为这条路是你自己选的。” 颜晗把长泽抱起,带到长安身边。 长泽突然发现那个平日里看起来吊儿郎当的老爸此时竟如同脚下的山一般稳重,他那常笑如弯月的眉眼也少了份英气多了份沧桑。 长泽意识到自己似乎从未了解或者在乎过父母是怎样的人,自己对这个世界,甚至对他自己都没有一个衡量的天平。只是一直迷迷糊糊地被带着走,什么是好,什么又是坏,他什么都不知道。 神殿的位置在整座山的五分之四高处,一阵从山顶吹来的薄风并未很凉,但长泽却觉得十分刺骨,他尚不清楚自己正被什么所压迫着,只是觉得难捱,想逃。 “你们俩一周岁时被带回祖祠抓周,当时你想都没想就把风饕剑拔了出来。”长安轻声说。 “可是…任何一个小孩因为好奇心都会挑一样喜欢的东西吧…” “祖祠里供奉的神器可不是普通人能随意拿起的,就算只是略微地移位也几乎不可能。” “那…那长凌呢?我们不是一起来的吗…” “她…那孩子直接走了出去。就连到她腰部的门槛都没拦住她,好不容易爬了出去,外面大雪纷扬,她硬生生地顺着天阶从山顶滚到了半山腰。” “啊!…所…所以…” “路都是自己选的,我跟你妈也不贪图什么了,就希望她能过的开心点。”长安将目光落在长泽身上,那是长泽从未见过的温柔与深邃,“但是…你不一样,从现在起你将不再是那个可以随意调皮捣蛋,躲在父母身后撒娇的长泽了。你有一个新的身份,霢霂神殿的少主,颜昱。” “颜…昱…” 2 “可是,我还是不明白,并不是因为我小,我理解不了,而是你们根本就没人跟我讲清楚过!” 颜昱的住处是离神殿五里路远的青殿,殿内还有他最开始见到的老人,眞。 “少主,您不应该怪他们,因为这些都是我的工作。” “啊,原来你会说人话啊!” “我们这里的文明是随着您来的地方一起发展进步的。” “那…那我怎么没看见汽车呀,连电视都没有。” “这……我们霢霂神殿的人不需要交通工具。我还是给您讲讲咱这儿的故事吧。生命源自海洋,我们也不例外。在神殿的东侧便是我们根源,它被称为东海。几千年前,东海上有一座岛屿,据族史记载那里的人修炼仙道,探寻生命本源,与世隔绝。但其中有一堕懒之人,念闲,疲于修炼的枯燥,便在闲暇之时培育了一株奇花。那花不仅吸收岛上的灵气,还和他们一起修炼,甚至招来了流魂为之提供能量。数百年后的一日,在大陆上的这端,有两个书生,烬、沛,为了生计不得已出海捕鱼时巧遇流魂,阴差阳错地跟到了岛上。二人见那花长相奇特,便趁没人发现给摘了回去…” “然后呢?” 眞倒了杯茶,一饮而尽,“您别着急,且听我慢慢道来。二人将花带回后,依旧在城中摆摊卖鱼,一猫误食了一片花瓣,立即发热膨胀,眼中闪烁金光,没逃几步便飘了起来,周围的摊位纷纷燃起烈火。众人还未来得及救火,大地突然出现了一道裂缝。沛、烬二人见状后知后觉,开始争夺剩下的花瓣,烬身材矮小瘦弱曾饱受欺辱,他侥幸抢到花后便立刻吃下一片,顿时变得力大无比,魁梧挺拔,足足有三米高。随后他有带着那只猫一路向西飞去,直至梁碛。” “梁碛是什么?” “梁碛原本是一片沙漠,烬到以后就与流放当地的囚徒和附近的怨民联合,建立了一个新的部落。所以,现在的梁碛已经是令人闻风丧胆的沙漠之城了。” “那,”颜昱带着期盼睁着两个大眼睛望着眞,“沛什么都没做吗?烬吃了花瓣又为什么要逃走呢?” “花其实是沛摘的,他在返航的途中不小心弄掉了两瓣,不舍得扔便偷偷藏了起来。也是因为他摘花藏花,念闲才找到了他,及时遏制了他吃花的想法。” “那后来呢?” “念闲知道自己闯了祸便无颜面再回小岛,留在大陆弥补商贩们的损失。但半年后,烬就带着他建立的军队像巨浪一般从西方吞噬而来。念闲无奈之下将剩下的花瓣捣碎倒入贯穿大陆的洛河,尽可能让百姓抵御一定的伤害,但大部分人还是决定坐船离开安居乐业生活了一辈子如今处处残垣断壁的大陆。” “大陆上没有国王吗?没有军队吗?为什么不站出来反抗啊?” “国王知道烬吃花后,便立刻下命让数百名工匠紧急赶制出一艘巨型大船。所以,当烬从梁碛来时,国王便带着大臣、军队还有一些百姓逃走了。” “他怎么能这样啊!就这还当国王呢!一点责任心都没有!” “不过当时镇守南北边疆的两位将军因为消息闭塞并没有跟着逃,他们快马加鞭连夜赶到中部战场,此时大陆早已生灵涂炭。他们便不顾一切冲锋陷阵,但最多只能与烬的喽啰打成平手。念闲为了平息这场莫名其妙地战争,便亲自上阵与烬大战了三天三夜,两人皆身负重伤。但烬的手下依旧善战,最后还是流魂出手相助,将它们的吸食的灵力传递给将士们和百姓们,才把烬赶了回去。” “太棒了!流魂真是太棒了!不过,它们究竟是什么啊,刚才就听到你说流魂了。” “流魂是一种无实体的生命,我只知道它们都和念闲一样很懒,但具有灵性,且隐藏的能量巨大。哎呀,扯远了!后来烬还是不死心,三番五次地来找茬儿,但念闲也不傻,他把对灵力掌握较透彻的人聚集在一起加以训练。这里插一句,他可能不是个好修士,但绝对是个好教师,而且他也因此找到了自己良配,在这儿成家立业,彻底留在了大陆。”眞说着脸上便洋溢着一种幸福的笑容,“真是令人羡慕啊!” “额,你这样是不是有些失态啊…我还要接着听呢!” “啊…反正后来就是形成了两方对立的场面,而且每隔几十或几百年都会大战一次。不过,咱们这边的演变比较有意思。那个真正闯祸的沛,还算有良心,把百姓们聚集起来,一起重塑家园,人民的生活恢复了往日的美好与宁静,他也成了川雍城的第一任城主。但其他地方就没那么简单纯粹了,最乱的就是炢灵。在念闲成婚后,那两位驻守边疆的将军与他们的副将带领着灵力较强的一批人,以为驻扎在梁碛对面二百里的地方,但他们的营地与原计划点向南偏差五百里。久而久之他们便形成了一个新的城池,炢灵,也就是余旸和余暮的家。但因为其中的人多为国王时期的将领或大臣,谁也不服谁。后来总算是举行一场灵力比拼,但没想到竟有四个人同时获胜,慢慢地演变成了四个家族,他们决定每二十年再比一次,整个家族综合实力最强的当老大。也正是因为如此,炢灵有着一堆乱七八糟的条约、立法、规定,以及最令人气愤的等级鄙视链。” 颜昱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那…谢…谢家呢?” 少主(三 1 “他们呀,是属于千冶的。至于这个千冶和浔淮我就一起说了。在炢灵成立一百多年后,有两个的年轻人,觉得自己的悟性很高但又忍受不了炢灵的制度,便决定离开炢灵前往川雍。当时正处于非战争的和平年代,他们看见川雍十里长街、灯繁酒盛,集市更是车水马龙,一颗,不,两颗创业的心便油然而生。但后来两人因为财产分配问题而决裂,又赶上了大战爆发,两人带着多年打拼的资产,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一个去了北方的严寒之地,一个去了南方的不毛之地。好在那里都有居民,两人又是商业奇才,懂得因地制宜。在千冶的年轻人领导着当地的居民和退役军人,为大战赶制火药兵器,并表示战后再结账;浔淮又紧随其后运送了数批医疗物资,不仅不急着要钱,还倒贴钱。” “他们好有默契啊。” “有没有默契,你还得接着听呢。战争结束后,两地的人又围绕着衣食住行琢磨起其他商品,但每次千冶和浔淮都会撞上,于是矛盾在两地间慢慢积累,直至现在的火花稍大便开始对战。” “啊?这…怎么都不和平啊,还是川雍好呀。” “那可不,我就是川雍的人,说得具体点我呀,还是沛的后人呢。而且,您父亲也是川雍的人。他曾经可是万人敬仰,少年意气风发,十七岁便当上了川雍第一大将,他在任期间梁碛大肆发动进攻导致多地动乱,唯有川雍繁华依旧。” “在任期间?那我爸现在不是大将军了吗?” “十年前,川雍城主病重,临终前托长将军代理内务,这也使得他能脱去战甲与殿主喜结连理,成为给川雍最长面儿的人。” “哇!那…那我呢!”颜昱用期待的目光望着眞。 “您当然是念闲的后人啊,不然您怎么当的少主呢。您当年在祖祠拔起的剑就是念闲的佩剑,可真是震惊四方啊!风饕剑从念闲在岛上修炼仙术起便一直带在身边,历代殿主能拔起此剑的也只有三人。” “有我妈吗?” “殿主当年选的是‘零册’,那是念闲从岛上带来的修炼典籍,所以殿主是以文灵控大局。您不一样,算算日子,您在不久的将来会与烬有一大战。” “啊…我还是想听你给我讲讲故事。” “对了,您今日可见过嬲?您想听什么他都会告诉你的,日后他就要教授您文灵了。” “什么鸟啊?我一只都没见过。” “不是鸟,是嬲,两男中夹一女的嬲。呃…我想想看啊,他的指甲是红色的。” “哦~他呀,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名字,不过倒也挺符合他那个奇怪的样子。” “嬲是他的外号,至于他的本名叫什么已经没人知道了,他是流魂化身而成,从第一任殿主开始已经待在神殿数千年了。” “这么久啊!对了,我还有一个问题,就是…为什么我们是念闲的后人却姓颜呢?” “您不姓颜,颜昱只是您在这里的名字,或者您可以理解为一个称号,您回到自己来时的地方还可以叫长泽。” “哦哦,那就好。”颜昱点点头,“这个原因你还没说啊。” “您知道“霢霂”是什么意思吗?” “不知道。” “小雨,因为她最喜欢小雨的朦胧,每逢雨日都要到雨中去感受这种来自自然的写意,念闲便撑伞陪她一起感受。但她不喜欢打伞,念闲就把伞丢掉陪她一起淋着。所以后来神殿的名字就叫做“霢霂”,所以…所以作为一个孤寡老人,我真的真的好羡慕啊!” “她?她姓颜…吗?”颜昱带着不止这一个疑问,望向布满星辰的黑夜。 2 林鹤一行人虽然兵分两路,但那个诡异的山洞里却没再发生什么事情。他们小心翼翼地摸索着前进的路,直至豁然开朗见到阳光处,才发现彼此之间相距竟不到二十米。 许上熙扫了一眼四周,已经是山脚了,便长长舒了一口气。 “喂。”叶闻知咳了一声。 许上熙瞬间涨红了脸,迅速抽回还在死死攥住叶闻知的手,慌张的嘀咕了句,“啊,我不干净了。” 但还是被叶闻知听见了,“…呵呵,无语。”说罢便向林鹤他们跑去,“橙子,你们没事吧!” “嗯,有惊无险。”顾城笑着回应。 心惊胆战平息后,大家便又有说有笑地回家了,全然不再把这件事放心上。 林鹤和大家分别后,按照以往的习惯一到家就打开了电视,妈妈没在家,应该是打麻将去了。 打开电视,找了一圈都没有好看的动画片,林鹤又觉得有点饿,便起身去冰箱里拿了点心,边吃边继续换频道。 “妹妹,今晚让老妈做章鱼烧怎么样?妹妹,你肯定没吃过,我跟你说我妈做的章鱼烧可……妹…妹…” 林鹤这才惊恐地意识到,长凌并没有跟着回来… “妹妹!”林鹤慌忙冲出家门,朝着山的方向跑去。 即使累得气喘吁吁,在山上转了两圈,林鹤还是没有找到那个山洞,更没有找到长凌。 天已经黑透了,林鹤急的泪流满面,他一边哭着一边朝家走,嘴里不停重复着,“妹妹丢了,妹妹丢了…呜呜呜呜…” 突然一束手电筒的光打到了脸上,“鹤儿,你干嘛去了?”长宁担忧中带着愤怒地问。 “妈妈…妹妹…妹妹…被我弄丢了…对不起…对不起…呜呜呜…”哭着哭着,林鹤便躺在了地上。 “你这孩子,说什么胡话呢!”长宁非常气愤地拉着林鹤的胳膊,一把把他给拽了起来。 “表哥,给。” 长凌突然从长宁的身后出现了,踮着脚递给林鹤一张纸。 “妹…妹,你怎么在这儿呀!”林鹤抹了一把眼泪,但还是止不住的抽泣。 “男孩子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待会儿小表妹都要笑话你了,你爸要是在这儿你连个屁都不敢放吧!” 长凌本来没有笑话林鹤的意思,但被长宁的一番话给逗乐了,一直笑个不停。 “你看我说吧。” “妹妹…”林鹤撅着嘴,可怜巴巴地看着长凌。 “表哥,我们回家吧,我饿了。”长凌伸出手去拉林鹤。 “嗯,我才不要哭呢,我要当个男子汉,不能叫人看笑话,更不能让妹妹笑话我。不过,妹妹你怎么跟老妈在一起的呀?” “我回去了,当然和姑姑在一起啊。” “…妹妹你走了一遍就认识路嘛,好厉害啊!” “还行吧,认路…这不就基本操作嘛。” 3 “妹妹,外面太危险了,我们还是在家玩游戏吧。” 酒足饭饱后,林鹤坐在沙发上面带神秘的说。 长凌边看电视边惦念着刚才的晚饭,不得不说,长宁做饭还真是有一手。 就连一碗普普通通的小米粥都能都让人喝出三种不同的味道,端在眼前便已芳香四溢,喝进嘴里倍感软糯顺滑,咽到肚里更是口齿留香,回味无穷。 长凌常常觉得可以品尝美食实属人类较其他碳基生命的一大幸事。 “啊,什么游戏…” “嘿嘿,电脑上的小游戏,妹妹你不是说过你喜欢打游戏嘛。” 说到游戏长凌就来劲了,但她并没有很兴奋。虽然她也有电脑,不过她并不怎么打游戏,因为键盘对她的手来说还有些难度,即使她的手已经比颜昱的大了不少。 所以她经常去游戏厅里玩“老虎机”,或者连接电视用手柄玩“魂斗罗”、“冒险岛”之类游戏的。 “我们一起登4399玩双人小游戏吧,趁我妈现在在看电视,我们还可以打一个多小时呢。” 反正闲着也没事干,人家又是好意拿自己宝贝的东西分享,长凌便跟他一起去打游戏了。 之后的几天里,长凌跟着林鹤和他的朋友们一起在空地上玩跳房子,去树林里捡知了壳,在江边摸鱼钓虾,偷拿长宁的食材去草坪上烧烤…… 当然,作为小学生的他们还会聚在一起写作业,讨论当下最流行的游戏和动画,一起对着天空发呆,一起哭一起闹一起莫名其妙的大笑…… 经年辗转,余后想来,那才是最简单而又纯粹的美好。 新程(一 1 “唉,才在我这儿待了几天啊,就要回家了。也是,没赶上好时间点,咱这一放暑假呀大家都喜欢出去旅游,这地方就跟深山老林一样空荡荡的,整天没几个人影。下回啊,像什么端午、中秋,再不行就来这儿过年,好玩的可多了!你也别跟姑姑见外,这儿也是你家,想什么时候来就来,我们都随时欢迎啊!是吧,鹤儿。”长宁站喋喋不休地说道。 “嗯嗯,”林鹤咬着碎冰冰不停地点着头,“妹妹…你真的要走吗?” “嗯,…不过你希望的话,我下次还可以再来。” “下次…是什么时候啊?” “这个嘛,”长凌思考性地转了转眼珠,“我也不知道。” “啊…” 驾驶座上的长安不耐烦地打开车窗,“老妹儿,不就道个别嘛,你咋还搁这儿聊不完了。这也就算了,你也不知道送送我,也不跟我说两句,就黏着我闺女不放了。” “我跟你说得着吗我?”长宁没好气儿地应了句。 旁边的林鹤见状忙说了句,“二舅别上火,我跟你说…” “好嘞,我听听我大外甥的金口玉言。” “二舅…额…再见。” … 长安气得一急眼,“长凌上车!”然后一把摔上了车门,“你们娘俩!” 长凌捂住右耳朵,笑个不停。 到家后,长凌扫了眼手表,回来比去那儿快了半个小时,得亏了长安一路上的安静。 2 “闺女,你不出去玩吗?都窝在家里半天了。” 长凌自打从姑姑那儿回来后就变得越来越奇怪,经常天不亮就出去跑步,满头大汗地回到家后,洗个澡吃个饭就立刻钻回自己的房间。有时候一待就是一整天,只有吃饭上厕所的时候才会出来。或者下午去游戏厅里玩玩,在书店看会儿漫画。晚饭吃过后还会再出去溜达一下。 长安看着长凌的作息越来越规律,不知该喜还是忧,不过有一件麻烦事倒是没开始就结束了。 虽然长泽户口本上仍然叫长泽,但为了来回切换称呼而混乱,长安和颜晗决定无论在哪都统一口径——颜昱。 当长安和颜晗把告诉长凌跟她一起生活四年的长泽现在叫颜昱时,她还是一如即往的不关心、不在乎。而且照长凌的生活习惯,可以完美地掩盖颜昱不在家的事实。不过就算她早知道真相也不会深究,看她那样子就只想过好自己的生活,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最近城南新开了个图书馆,我去逛逛。” “你什么时候这么喜欢看书了?” “在那儿看漫画不要钱,还能消耗时间,两全其美多好啊。” “哟,小财迷,钻钱眼里了吧。”长安站在书桌旁笑着说,“得亏你爹我今天闲着,不跟我一起出去玩吗?” 长凌背上收拾好的书包,走到长安身边把电脑关了。 “你这天天看的啥呀,哟,还全是代码呢。” “一个网站,我现在还在慢慢了解它到底是干嘛的。还有,你不是喜欢喝酒吗,昨天我就看见你从老陈那儿带回来的月下霜了,所以你就好好在家喝你的酒吧。” “好啊。” 3 “站住!别跑!” 身后的追赶声愈加临近,心跳的频率逐渐加快,汗水从额上如雨般摔落,江朔在情急之下慌不择路,钻进了一个狗洞。 听着远去的疑惑和咒骂声,江朔站了起来,虽然早就拍不干净了,但他还是做了一下拍衣服的动作。 “还好我够瘦,不然今天又是一顿毒打。”江朔暗暗笑道,但其中的心酸却大于窃喜,这番话不过聊以自慰罢了。 虽然同为炢灵掌权会成员,但宋家的心气儿始终是最高的,手段也是最卑劣的,就连小辈也能仗着家世随意欺辱他人。带头追赶江朔的人就是现今宋家当权者宋筠的独子宋怜生,但他可一点都不懂的什么叫怜悯。 自以为身份高贵,日日养尊处优,但在炢灵谁又不知他父亲宋筠是怎么在内战中靠杀害自己的亲哥哥而上位的。 江朔的母亲是梁碛人,直到她被处死,江家才渐渐在非议声中安定下来,但其在炢灵中的地位再也不复当初大了,而江朔也成了那些“贵族子弟”的头号攻击对象。 江朔唏嘘一番后正准备钻回去,一晃眼,他发现满院都开着黑色的郁金香,便停了下来,驻足观望。 院中央有设有一座小亭,亭内似乎有还一个女孩正在饮酒。 江朔心生好奇,鬼使神差地走了过去。 那女孩见他出现也并未感到惊讶与惶恐,依旧雅兴十足地品酒。 “请问一下,我能坐这儿吗?”江朔指了指女孩身旁的椅子。 “请便。”说着她又拿出一只酒杯。 “…谢谢,我…”江朔刚想说自己不会喝酒,但转念一想从未有人请自己吃过东西,第一次怎么能驳人家的好意呢。 学着她熟练的动作,江朔一饮而尽,这…这酸爽~ 江朔用扭曲的五官极力地掩饰自己的痛苦,但这都是无济于事的,耳边循环回荡着女孩轻轻地笑声。 唉,好丢脸啊! “你想吃点东西缓一缓吗?” 江朔正想说这多不好意思,就听见有人在唤女孩去会客厅。 “多谢您的好意啊,不过我也得赶快回家了。”江朔连忙致谢,转身便向狗洞跑去。 “走正门吧。” 江朔听后有些诧异,走正门?要是被你们家的下人看见了把我当成贼怎么办? 怀着将信将疑的心态,江朔再次说了句谢谢后就小心翼翼且鬼鬼祟祟地走了出去。 没想到她们家的大门竟然是大敞开的,路上也确实没看见“低等人”,虽然门口有两个护卫的,但却像没看见他一样,只是笔直地站着。 江朔正纳闷这户人家究竟是谁时,抬头便望见了匾额上硕大的“余”字。 4 “暮儿,还记得我之前跟你提过的事吗?”余念从紫檀木椅上站起,把余暮拉到身边。 “记得,您说过有位神秘的人希望我可以去帮助他们。” 余暮进来时已经看到了站在一旁的神秘人,全身上下都是黑色的,披着斗篷,似乎还带着面具。 “您好,我叫克莱斯。”它艰难地半蹲着伸出一只机械手,“隔离手套送去检测了,请您见谅,当然这样坦诚相见也好。” “您好。”余暮握住了那只由合金组成的手,没有一丝温度。 “关于需要做的事,我相信余先生已经跟您说过了,我也给出了充分的考虑时间,不知道您的答案是什么。” “我同意去。” 余念听到后舒了口气,但不舍又紧跟着袭上心头,“我看,让文华跟着你一起去可好?她跟着,我放心点。” 这句话像在问余暮,又像在问克莱斯。 “没问题,余小姐尚且年幼,多一个人照料也好,我们这群粗人可不太懂得养孩子。” “嗯嗯。”余暮轻轻点了点头,“父亲,我们今日就走。” “为何如此着急?这可不是你做事的风格。” “我…我不想等母亲和哥哥回来,那样可能…就走不了了。” “嗯,”余念摸了摸余暮的头,“一定要照顾好自己,想家了…就回来看看。” 5 简单地收拾好行李后,余暮和文华便跟着克莱斯离开了炢灵。 大约半个小时后,余暮从浅睡中醒来,才发现副驾驶上坐着一个十来岁的少年,而此时他们也已经进入了“普通人”的世界。 “姐姐。”余暮低头看了下时间。 “没错,大概只用了二十多分钟。”文华喝了口水,以平复自己的心情。 余暮只离开过炢灵两次,乘坐的都是最先进的交通工具,也至少要八个小时,没想到这辆车竟然只用了短短的二十几分钟。 “我们在哪儿吃饭啊?”副驾驶上的少年问克莱斯。 “到联络点吧。”克莱斯顿了顿,“啊宋,还记得在破城遇见的那个孩子吗?” “记得,是跟她联系上了?” “嗯,我之前给过她名片,但很久都没有消息,最近她突然主动联系到我们了。我待会儿把账号发给你,你一定要跟她保持联络,把我们的信息介绍全面。” “我知道了,那您呢?” “我现在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做,”克莱斯微微抬头看了眼后视镜,“之后还要跑十几个地区,所以基本没时间来处理她的事了。那孩子可是难得的天赋异禀,如果能好好培养,日后所得利益将无可限量。” “嗯。”少年若有所思地笑了笑。 “我不在的时候,重担可都落到你身上了,切记处处小心谨慎,等过了这两年一切都会如我们所愿。” “您放心吧。” 余暮听着他们的对话,思考着自己的处境。父亲定是希望自己来的,这对她来说是最好的也是唯一的一条出路。 炢灵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发生一次动乱,近百年来更是频繁。在距今仅十年的大乱中,陷入权利战争的死伤者无数,阶层之间的关系严重恶化,矛盾也愈加激烈。 在层层森严的制度之下,作为一个女性,尤其还是余家的人。虽然表面上不受制约,可一旦爆发政变和战争,就会沦为路边的垃圾,谁都能鄙视,甚至被利用发泄后再一脚踢开。 至于前往那个未知的“世界”,就不知道明天会是怎样的,但总比在没有明天的地方数着剩下的时间强。 在一间工作室里吃晚饭时,克莱斯离开了。 余暮跟那个少年简单交流后,了解到他叫宋惜尘,是克莱斯捡来的孩子,认做徒弟跟在身边,学着帮忙打理一些事务。 宋惜尘告诉她,自己和克莱斯正在到处找寻人才,尤其还处于儿童时期,进行“文明”传输更容易,且从他们身上得到回馈更大。 余暮正思考着自己是否是其中之一时,宋惜尘神秘一笑,“你有一个特殊的身份。” 新程(二 1 “哟,今天回来挺早啊。”坐在沙发上的长安看见抱着一个大箱子回来的长凌,样子有些艰难和狼狈。 “今天是周末,我本来就不上课啊。”长凌把箱子放在地上,从中抽出一根绳来,准备拉着走。 长安放下装样子用的报纸,走到长凌身边,“这里面装的啥呀,这么多,都快跟你差不多高了。” “正好,你来帮我装一下。” 说罢,长安跟着长凌进了房间,看着她一样样地把东西从箱子里拿出来,屋子里都快没落脚的地儿了。 “这…我看看啊,呀!骷髅架子,还有这是什么,经脉图吗?还有这些瓶瓶罐罐的,你弄这些东西干什么?”长安随便扫了两眼,又打趣道,“怎么,你现在就要立下人生目标——学医吗?” “这倒没什么兴趣,我弄的这些东西只是辅助工具而已,我闲着没事就随便研究研究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长凌一边说着,一边往桌子上摆放。 “闲,您是真闲啊。”长安又拿起桌上一个做工精细但却看不懂是什么的雕刻品,在手上左右把玩了两下,“这…您来跟我说道说道,这是啥呀?” “我也不知道,就随便雕的,是一个抽象的概念…就算被具体化了,还是抽象。”长凌顿了顿,“你帮我把刚才那张图挂起来。” 长安找了一个合适的位置,一抬手便挂好了,“你现在也不打游戏了?” “偶尔也打,但我现在觉得别的事更有意义。”长凌说完后又默念了句“意义”,像是在问自己,又像是决绝的肯定。 长安又瞥见挂在门后的靶子不见了,角落里还有一个更大的箱子,落了不少灰,估计里面都是长凌以前的玩具。 “有意义啊,你开心就好了。我也不知道你现在能否理解,作为一个成年人,开心会是一种奢求。所以我希望,不,我觉得像我闺女这么通透机灵的小孩,肯定会跟着自己的想法做喜欢的事,一直开心的。” “嗯,我…应该会努力如你如你所愿的。” “你这孩子,唉。” 随后,两人又相视一笑。 2 “给,拿好了。” “谢谢。” 长凌接过烤肠,慢悠悠地穿过拥挤的小吃街。今年的最后一节课也结束了,寒风裹着的年味也越来越浓。 过了小吃街,是一片住宅区。 路边经常有小孩在放炮,他们捂着耳朵,表情兴奋,但路过的行人却被整地十分紧张——鬼知道他们把点着炮藏哪了! 也许上一秒还十分优雅淡定,下一秒就被莫名其妙潜入耳朵的炮声吓的魂飞魄散、大叫一声,那群熊孩子便笑得前仰后合。 长凌今年已经见过不下十例的此类“案件”,碰上被吓哭的女生,熊孩子倒还能继续猖狂。但只要碰上个强势点的人,他们就会被追整条街尝到炸开的快乐。 这不,前面就有一个大约四五岁的落单熊孩子被逮着了。 抓他那个男孩跟他差不多大,拽着熊孩子棉袄的领子,大喊,“来!接着放啊!有胆朝我脸上放!” 长凌最喜欢看热闹了,碰上这样的事,她必须找一个好的观景点,便绕到了侧方“观战”。 但她突然发现,那个人很面熟,想叫他又不知如何开口。 “长凌!”他发现了长凌,笑着叫住了她,又对着熊孩子吼道,“下次再看见你,就把炮往你裤裆里扔!滚!” 熊孩子见他松了手便向小区内狂奔。 见长凌不说话,他便走近说,“我叫颜昱,你…你不会忘了吧。” “没有啊。”长凌愣愣地回了一句,“我们…好像好久没见了。” “是啊,都太忙了吧。我回来过很多次,都没见到你。” “嗯。” 两人没再说什么,但仍心照不宣地往家走。 颜昱的余光锁在长凌身上很久,他想告诉她他在那里交到了很多新的朋友,他见识了很多稀奇古怪的事物,他觉得那里的饭一点也不好吃。他每天都要不停地学习、训练,他感到很累但也很充实…… 他想把那里的所见所闻都告诉她,可是他什么也没说,什么也不敢说,他害怕长凌还是一如既往地不在乎,他害怕她知道了也无济于事,因为在那儿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有她。 他们都会长大,会变成不一样的人,两个世界的人,希望谁也不会连累谁。 长凌开了门,一眼就看见了正坐在沙发上看书的颜晗,进去后简单打了声招呼,又听见厨房的噼里啪啦的声音——长安在做饭。 “老头,你…会吗?” “咦,你还瞧不起我了。看你爸爸我今天给你露两手!” “哦,”长凌平淡地应了一句,“我可不想饿着肚子睡觉。” “放心吧,赶紧回屋把书包拿下来。” 长凌前脚刚走,颜昱后脚便走了过来,“爸…” “咋了,你们怎么全都找我聊天了,我还真怕锅糊呢。” “我觉得…长凌好像…就是…哎呀!怎么说呢,我们之间好像不熟了一样,今天在路上见到她,感觉很陌生,她都不来跟我打招呼,路上也没说话。” 长安叹了一声,把火关了,从脏兮兮的围裙了拿出手机,让楼下菜馆送两个菜上来。 他又走到颜昱身边,“你看啊,你们本来就很久没见了呀。而且你应该知道你们长得很快,很有可能她第一眼就没认出来你。再说,她平常就上学、放学、吃饭,睡觉、游戏,那几件事,也不怎么和别人聊天,你突然一来,她也没有什么准备,也不知道说点啥,对吧。” “额…我不知道,不知道她会不会讨厌我。”颜昱垂着头,像犯了错在等待惩罚。 长安摸了摸他的头,“我可以非常肯定的告诉你,她不会讨厌你的。虽然她不怎么说那些矫情的话,但我清楚,我也能看到,她对你,对你妈,对我,都是一样爱着的,因为我们是一家人,血浓于水。” 颜昱点点头,便回到了客厅,心里一直默念着血浓于水。 3 饭桌上,长安为了奖励长凌期末考满分拿出了一个盒子,“这次我和你的老师们都说过了,要用最大的难度,而且看住你,不准提前交卷。” 长凌疑惑地笑了笑,“这有什么好奖励的。” “这里面绝对有你想要的东西。”长安笑着示意长凌打开。 “银…行…卡…吗?”长凌想起来一个多月以前,长安曾问她想不想要银行卡把攒的钱存起来。 带着疑问,长凌打开了盒子,里面是一部银色的翻盖手机。 “这…我要它好像没什么用吧…” “方便联络啊,我打算下学期送你去上小学。” “额,你…你确定?人家收吗?你别想什么就是什么。” “放心吧,我都打听过了,能过面试就行。” 长凌无奈地接受,又说,“可是…” 长安立刻打断了她,“我知道,你最想要的还是银行卡,明天我就带你去办,你带着你的小金库啊。” 长凌笑了笑,没说话。 长安又看了眼半天没说话的颜昱,他正在啃鸡腿。“我就知道,你个小财迷,攒多少了,方便透漏吗?” 长凌伸出了几根手指。 “可以啊,你这零花钱根本就没花过似的。” “我最大的一次消费就是几个月前的那个箱子了。” “这样,明天我把今年的压岁钱也给你存进去。” “非常不错。” 两人正愉快地“交易”中,突然听到超大的嚼骨头的声。 长凌扭过头问颜昱,“你怎么了?” “你为什么不跟我说话啊?哼!” 长安笑着喝了口酒,颜晗见状放下了筷子,想看看这俩孩子会不会吵起来。 长凌反而疑惑地说了句,“明明是你不跟我说话啊。” 颜昱听后先是愣住,又笑着埋头吃饭了。 4 长凌已经基本掌握了网站的信息,整天在上面看一些奇特装备和游戏模型。 一天,她突然收到了那个联系人的消息,问她有没有时间去那里玩。 长凌查了一下去那里的路线,五百公里左右,长凌盯着屏幕,手里不停翻转着一枚硬币,“有些远啊。” 但她还是决定去,既然半只脚已经踏进去了,何不真正认识一下它究竟是什么样子呢? “老头,我想出去玩两天。”长凌走出了房间,对着下午一两点的阳光伸了个懒腰。 长凌四处看了看,长安正坐在沙发上看球赛呢。但整个房子里似乎只有他一个人,“老妈他们呢?” “哟,您舍得挪窝了。他们昨天就走了啊,看您一直忙着‘工作’呢,就没舍得打扰您。”长安又笑了两声,“说吧,去哪?” 长凌坐到沙发上,说出了目的地的名字,“你去过吗?” “那啊,没去过,不过比咱这小破城热闹多了。怎么,你认识那儿的网友邀请你去玩啊。” “额…差不多吧,我想让你在网上给我订一张票。” “一张?你一个人去?你开玩笑呢?” “我觉得这很好啊,而且你最近应该也挺忙的吧。” 长安的眉头拧在了一起,长凌说得没错,川雍那还有很多事务需要自己处理。他正愁着怎么安置长凌,如果让她去那个地方,他倒是不担心,怕就怕长凌在路上出事。 “我觉得还是不行,你要是被人拐走了怎么办?” “我有那么傻吗?而且我这不还有手机呢,最关键的是有钱,嘿嘿。” “一个手机就能保证你的安全了?” “我天天在家待着,怎么也得出去透透气吧。” 梁碛又派人故意挑起战火,川雍情况紧急,今晚六点是最后的时限,长安必需回去,那他也无法开车送长凌去。 “行吧,谁叫你是我闺女呢,长这么大也没跟我提过啥要求,但你得记住今天这种情况只是一个特例,绝不可能有下次。” “放心放心,我明天早上走啊。” 遇见(一 1 长凌很早就到了车站,她让长安买的大巴票,图的就是方便和利于“伪装”。 长凌站在一边,看着车上的人来来回回涌动,总算发现了个穿着褪色军大衣的人“落了单”,便急忙跑到旁边坐下。等到车子晃晃悠悠地开动时,长凌早已进入深度睡眠。 车子似乎到了服务区,四周发出喧闹声,长凌顶着晕乎乎的脑袋踉踉跄跄地下了车,迷迷糊糊地找到洗手间时才发现身上还背着包。 用冷水冲了两三分钟后两颊还是有些微烫,长凌知道自己发烧了。她每年都会在大致相同的时间段内发一次烧,昨晚睡觉之前就有预兆,但她还是来了。 听到外面有人在催促发车,长凌还没来得及喝两口热水便赶快跑了回去。看见军大衣后,长凌立刻坐到旁边并带上眼罩,准备再眯一会儿。刚才她注意到了太阳的位置与光强,下次停车应该就是终点站了。 被聒噪的人群吵醒后,长凌瞬间清醒了,从座位上站起来,快速跑下车。 寒风凛冽,无情地席卷着这个破败的小车站,长凌把羽绒服的拉链拉到了最高处,戴紧帽子,四处张望了一圈,没发现有来接应她的人。 冬季的天空由昼到夜似乎只需要一瞬间,眼看着天就要黑了,长凌便随着还算密集的人流向车站外涌去。 她在小摊贩聚集的地方旁站了一会,愈发觉得哪儿不对劲,目光扫过的地方有什么细节被忽略了——站名! 坐错车了。 …… 2 “阿姨,”长凌对着卖烤红薯的女人说,“给我拿两个红薯,要一个大的一个小的。” 正边磕着瓜子边和旁摊位的老太太聊天的女人听到声音后四下里找了找了,才看见长凌,“哟,孩儿,恁家长呢。” “我爸爸就在那边买烟呢,他让我过来买两个红薯。” 女人听后伸出操在口袋里的另一只手,麻溜的从炉子里取出两个红薯,放到杆秤上称了称,熟练地用报纸包住,“就收你二十了啊,孩儿,看看咱这红薯烤得多喧乎儿。” “给,”长凌递给她一张二十块的纸钞,接过红薯,“谢谢阿姨。” “小心别烫着了。”女人说完后,又把手往兜里一钻,笑呵呵地对着老太太说,“还是这小孩的钱好赚哈。” 长凌坐在路墩上,看见一辆三轮车从远处驶来,没用几口就连着皮把小的红薯吃完了。 她混在一群人中,这里面大概有五六个大人还有两个和自己差不多的孩子。他们拎着大包小包,一股劲儿地逆着风向前走。 “去哪儿?远吗?有人接吗?坐车吗?”那辆三轮车恰巧在他们走到路口时拦了过来。 “不坐,不坐。”两三个人摆摆手。 “你们看看,天都黑了,公交车也没了。这大冷天的,就是打的也没几辆车。坐我的,又快又便宜,去哪保证给您送到地儿。” 长凌听见他说的话后才发现天都黑透了,路灯已经点亮了整座陌生的城市。 “关键是,恁这车它连个棚都没有,俺坐上去恁再一跑起来,吹着风那不更冷嘛!”不知谁说了一句,人群中响起此起彼伏地赞同声。 “那…我快呀!你们想想,不仅人就这么多了,还有那一堆东西,你们就硬着头皮走吧,看看哪个冷哪个累!” “也是啊。”不知谁又说了一句。 抓住机会,开三轮车的又连忙说,“得得,这样吧,小孩呢我就不收钱了,咱都麻利地,我拉完你们这单就收工回家了,家里老婆孩子也都等着呢!” “行行行!”这群人中的一个高大壮实的男人应着,反手就把拎着的超大行李袋甩到了三轮车上。 其他人见状也纷纷行动起来,不一会儿人还没上去呢,车就满了。 “哎呀,东西是死的,人是活的。挤挤就坐得下了,这样还更暖和点呢!”说完他就往驾驶座走去。 众人无奈,也只能慢慢挤了上去。 3 “我能坐这儿吗?” 那人瞟了早已坐在旁边的长凌一眼,启动了车子。 晃悠悠地进入市区后,在错综复杂的小巷里拐了n圈,车子停了。 长凌的不情愿地睁开眼,看见了一块硕大的广告牌,又继续睡了起来。 听见一声刺耳的喇叭响,长凌晃着脑袋,四处望了望,这里大概是市中心了,但人行道上只有两三个行人。 “我还没下车呢?你怎么就开走了?” “呵,你当我傻吗?就你这打扮像是那群人里的小孩吗?我看你是离家出走的吧!” 长凌看着眼前这个笑容奸诈到五官已经扭曲的人,怯怯地往后靠了靠,扭头喊道,“哥哥!你快跟我回家吧,爸爸已经消气了。” 这时正好从他们身旁经过的一个男孩停了下来,他的黑色的棉袄上粘了不少灰黄的污垢,开了胶的鞋上也全都是泥土,身上还散发着一股馊味,整个人像刚从垃圾桶里爬出来一样。 “我才没有离家出走,是我哥哥,他跟爸爸吵架了。”长凌边说边往下退,看准时机迅速跳下车,一把拉住那个男孩的手。 “咱们快走吧,妈妈马上就下班了。”长凌拉着男孩的手就往对面的商场跑。 男孩脸上有些疑惑但还是衬着长凌,任她“表演”,最后还不忘添上一句,“妹妹,你慢点,还有二十分钟妈才下班呢!” 那人见状也没有继续追赶,随便骂了一句后,缩了缩脖子,开着三轮车走了。 长凌两人在商场正门口停了下来,这儿的人还挺多,大部分都是一家人出来置办年货的。 “谢谢。”长凌说着从口袋里把在剩的那个烤红薯递给了男孩,“还热着呢。” 男孩显得有些不知所措,他饿,是真的饿,他已经接近三天没吃东西了,全靠着吃公园里没被清理的雪撑着。但他又觉得自己没做什么,不能随便收人家的东西,更何况是一个比自己小那么多的女孩的东西。 一时间,他脑子里想了很多:她为什么在这?离家出走吗?应该不是,她可能就是有钱家的孩子,单纯想感谢一下自己。也许就是呢?但肯定不像自己是被赶出来的,那这个烤红薯对她很重要啊,不能收… “再不吃就凉了,你不喜欢吗?” 男孩低着头盯着眼前这个小女孩,她已经把胳膊伸出来很久了。睁着一双大眼睛有些可怜地望着自己,嘴角两边鼓起的脸颊泛着绯红,看着又嫩又软,真想捏两下。 “谢谢。”他没法再纠结了,接过红薯后便狼吞虎咽起来。 经过三四口的“洗劫”后,包红薯的纸上一干二净,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我叫长凌。”长凌也笑着伸出了一只手。 男孩想握又不敢握,他觉得自己的手太脏了,不配,便把双手缩在袖子里,想了想,还是把胳膊背在了后面,“我…我叫江朔。” 遇见(二 1 不吃东西还好,吃了没吃饱反而觉得更饿,尤其是在夹杂着冷风的冬夜。 江朔望着人来人往的街道发呆,无聊之余便问了长凌一句,“你为什么在这啊?” “我出来玩坐错车了。”长凌一只手扶着墙,勉强支撑着身体,“那你呢?” “我…”江朔不知道是否应该告诉她自己的经历,“我被赶出来了。” “哦。” 江朔又看了看她,“你不好奇为什么吗?还是说,你真的觉得我就是跟家里吵架了?” “不是。每个人都有过去,没必要求根问底,你愿意说就说。” 长凌顿了顿,没把“我不在乎”这句话说出来,“你…能跟我一起去买点药吗?” 江朔听后脸色大变,惊叹道,“你怎么了!” “没事,低烧而已,我每年都会发一次。”长凌说着就用尽力气抓住了江朔的手。 江朔愣了两秒,然后满足地笑着,自己第一次被需要,这种感觉真的很好。 “去哪?”江朔在这座城市飘荡了将近一个星期,尤其是市中心这一片,他早已了如指掌,故意问长凌。 “你…看着办…” 长凌说完这句后就闭上了眼,也没再说话,但她还能继续跟着江朔行走。 2 长凌靠在药店的玻璃门旁,等待着江朔。她的脸和耳朵也不知是烧得还是被寒风吹得,血红中透着紫黑色。 她不想进去,一是怕被送到孤儿院,二是她就想吹吹风,即使这会让她更加难受。 “睡着了吗?”江朔轻轻晃了晃长凌的帽子。 “没有。” “你看一下这是不是你要的。” “嗯。” 江朔把药递给长凌,“你等一下。”说罢又跑了进去。 没一会儿,他端着一杯热水出来了。 长凌以前吃药都是不同种类的药片按剂量大小包在一张纸里的,需要吃几次就就包几个,她凭着记忆让江朔给她买了一模一样的药。 “我…我刚才洗过手了,我帮你打开吧。”江朔麻利地行动起来。 他蹲在地上,一只手枕在长凌的脖子后面,一只手端着纸杯,“来,吹一吹再喝…小心别卡住了…” 长凌吃过药后,就睁着两个眼睛看着江朔。 江朔被看得一脸绯红,连忙低头,“怎么了?” “谢谢。” “啊…没什么,这都是我该做的。对了,给你,这是找到零钱。” “不用了,你留着吧。” “这我真的不能收。”江朔一下就慌了,他从长凌递给他一张百元钞票去买药时就开始惊讶,直到现在让自己留着剩的几十块钱,他不禁猜测她究竟是什么人。 长凌笑了笑,“我又不会白给你,我还有需要你帮忙的地方呢。” 这句话其实是在说——你还有利用的价值。 “哦,那…是什么事呢?”江朔递不出钱又不好意思往自己兜里揣,无措的手就悬在半空。 “我要找一个地方,找的过程跟你之前差不多,就像流浪汉一样。不过,我们可不会过流浪的日子。” 江朔想了想,自己的情况已经是最糟糕的,现在做什么都一样。更何况,也不能把人家小女孩仍在大街上不管。 “你不用给我钱,给我口饭就行了。” “你拿着备用。”长凌也不在乎这点钱,不如让江朔自己留着应个急。 “好吧,谢谢。”江朔收下了钱,“那我们现在去哪?” “商场几点下班?” “半个小时吧。” “走。” 3 “我…进来…不合适吧…”江朔一进商场就变得缩头缩脑,不像自卑,倒像个小偷。 “这有什么,咱们先去洗个脸。” 长凌和江朔来到洗手间前,洗手台和镜子都是在最前面共用的。长凌从背包里拿出一包湿纸,一包抽纸和一瓶奇怪的喷雾。 江朔洗过脸后,她就让江朔把棉服上有污垢的地方用湿纸擦掉,又让他往头上喷了一些喷雾,再拿抽纸擦干。 经过简单处理后,江朔终于有个“人样”了。 “还不错嘛。”长凌冲他笑了笑。 “是嘛,”江朔也不好意思地笑笑,“诶,我发现了一件神奇的事。” “什么?” “你看镜子。” 长凌垫着脚尖向镜子内望去,先是疑惑了一两秒,随后便发现镜中的那两个人竟然出奇的相似,像真的兄妹一样。 两人的目光在镜中相遇,又同时把头别过去。 “好了,咱们得赶快演下一出戏了。”长凌拽了一下江朔的袖口。 “怎么演?” “你蹲下点。”长凌在江朔耳边低语了几句。 江朔听后先是疑问而后又有些兴奋。 4 “喂,”江朔拿着手机装作打电话的样子,缓慢走近一间服装店,超大声地嚷道,“还能是谁,当然是你不听话的儿子了!你说呢,在外面又挨饿又受冻的!你快叫刘管家来接我,哪辆?!当然是买菜的那个保时捷了!我现在这个样子也只好委屈一下坐那辆车了。对对对,我拿着卡呢,关键不是忘了密码嘛!” 江朔走着走着就进了店里,店员们早就听到声音,都齐刷刷地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我知道!我先随便买件衣服凑活一下啊,你让家里的厨师准备好,我今天想吃日料!妹妹?哟!得亏您这大忙人还记得妹妹啊!她在旁边呢,别想了,我是不会让她跟你说话的!”江朔又扫了眼四周,看见长凌进来后又吼道,“行了!您那堆文件亲儿子要等急了!跟我浪费时间算个什么劲呢!” 说罢江朔又带着一副厌烦的表情使劲把手机盖上,听到发出的巨响后,迅速往兜里一扔。然后又立刻向长凌跑去,“妹妹,我知道密码了!你快来帮我挑两件衣服。” 长凌刚走到江朔身旁一名店员便跟了过来,江朔瞧了她一眼,随便选了两件衣服就买单了。 输入密码时,江朔的心颤抖了两下,没错。 这下他彻底愣住了,是的,她就这么把银行卡密码告诉了一个才认识的不到一小时的陌生人!!! 这…这到底是为什么?! 但眼下没有可以让江朔思考的时间,“那些就帮忙扔了吧……谢谢。” 江朔拉着长凌走出了商场,一路上他都在思考那个问题,而长凌似乎知道他的想法一般,一直保持沉默。 “看见那几个人了吗?”突然,长凌把江朔从自我思考的漩涡中拖出,她的语气中夹杂着紧张与兴奋,“快,跟上他们!” 江朔随着长凌的目光望去,几名戴着墨镜,身穿黑色皮衣的壮汉背着两根像日光灯管一样的棍子,行色匆匆地绕进一个小巷。 江朔看了长凌一眼,便握紧她的手,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到小巷里,那几个人刚好进入了一架电梯里。 “等一下!” 江朔换了口气,见他们听到自己的喊声没把门关上,又带着长凌冲了起来。 “谢谢。” 其中一个人盯着长凌背上的包看了两秒,立刻按下了标有“hub”的按钮。 遇见(三 1 经过长达十分钟的下落,他们终于到了地下交通枢纽站。 “你还好吗?”江朔低着头问长凌。 “很好啊。” “我刚才跑的有点快,在电梯里也没敢问你的情况。” “确实有点快。”长凌一边随口应着,一边用目光搜索刚才的两个人。 江朔表面上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心里在却有些骄傲地想:我跑的当然快了,因为跑慢了就要挨打受骂。 “他们上了那辆车。”长凌指了指对面刚停稳没多久的列车,“咱们得快点。” 江朔听后也在找寻那些人的身影,才猛然发现这里不仅挤满了人,而且每个人都有着奇形怪状的装备。 因为上车的人太多了,长凌他俩也不清楚到底被挤到了哪一节车厢里。 列车启动后,江朔为了掩饰虽然隔着背包但还是一把把长凌搂到自己怀里不让别人碰到她的事实,便一直说着些有的没的来转移注意力。 直到长凌抬头看了看他,他才慢吞吞地扯了句,“咱们这算不算跟丢了啊。” “无所谓,反正我们的目的也不是为了跟踪他们。” 2 由于车上的人太多,摇摇晃晃中,两人竟都站着睡着了。醒来时,列车已经到了终点站。 这儿的行人不到上一站的十分之一,沿着路标出了站,直入眼帘的还是电梯,不过这次仅用时两分钟就到达了地面。 电梯被一座像驿站的破旧老式建筑包含着,这里就更加冷清了,直到走出建筑,都没遇见一个人。 出站之后更是让长凌和江朔傻眼了——这里竟然是一片荒漠!而且还是白天! “这…这…这是什么地方啊?”江朔下意识地退后了半步。 “我也不知道。”长凌盯着溢满眼眶的沙子,她的意识渐渐模糊,陷入了发呆时才会出现的空间中与自我对话。 “要不,咱们往回走吧。”江朔拉了拉长凌的帽子。 “晚了!”突然出现两个造型奇怪的人。 一个头发像脑门长了顶鸡冠,一双斗鸡眼,脖子总往前伸可能想瞅瞅都上有没有钱,手里拿着一条布满刺的鞭子,走路一晃一晃的。 一个的头像被驴舔过,油得能照镜子,右眼一条十厘米长的疤,总张着嘴,一口烂牙隔着十几米都能闻到味,腰上挂着一把大刀,一副逮着人就砍的架势。 两人的脖子上都有一个特殊符号。 “你俩知道我们是谁不?”斗鸡眼先说话了,还不忘挥挥手里的鞭子。 见长凌和江朔沉默不语,烂牙上去就拽住江朔的衣领,“跟你们说话呢!” 江朔连忙摇头,“我们俩初来乍到的,哪能认识你们啊。” “给我滚一边去吧!今天就告诉你们,大爷是来抢劫的!”烂牙一挥手便把江朔甩出了三米远。 接着烂牙便和斗鸡眼一起研究怎么打开从长凌那抢来的包。 “小兔崽子,嘴里没两句真话啊!还初来乍到,忽悠鬼呢!”烂牙又瞥了江朔一眼,顺势朝他踢了一脚沙子。 太阳在不知不觉中已到了头顶,鼓捣了半天,他们还是没有打开背包,一气之下便把外套往地上一摔。 斗鸡眼掐着长凌的脖子把她提了起来,“快说!怎么打开!” “……” “不知道?”斗鸡眼怒吼道。 此时长凌内心十分疑惑,你给我说话的机会了吗?啊??? 江朔在一旁见斗鸡眼又加重了力气,连忙跑上去,“两位大爷,我们真不知道啊!这东西是我们趁着人多从车上偷来的,您可不可以先把她放下来。给我一点时间,您去坐在阴凉地方歇一歇,我想想办法来帮你们打开。” “偷的?哟,小小年纪就不学好啊!”斗鸡眼阴阳怪气地说,“得,爷就看看你能整出什么花样,给我麻溜的!要是让我们等急了,嘿嘿,你们俩都得玩完!”说罢,便把松开手让长凌体验了一下自由落地,然后和烂牙一起坐到“驿站”的台阶上去了。 “你没事吧。”江朔连忙去扶长凌。 “没事,右侧有一个小装置,是应急用的,你从下往上推,再按旁边出来的按钮就行了。我先坐这儿歇会,你拖点时间,等他们急了再打开。” 3 听了长凌的话,江朔故意拖了近半个小时,把自己也累得满头大汗,口干舌燥。 “喂!你个小b仔子,在那鼓捣半天了!还没好?!”烂牙气势汹汹地走了过来,但还是能看出他已经到了快缺水的状态。 江朔见状立刻把包打开递给烂牙,“您看看,这是不是开了。” “我瞅瞅。” 斗鸡眼也连忙站起来,一个没留神就摔了一跤,踉踉跄跄地跑了过来。 他们直接把包翻了过来,里面掉出了几本书、一支笔和两瓶饮料。 “这…都什么玩意儿啊!”斗鸡眼捡起一本书随便翻了翻,上面一个字都没有。 “在ie工作的人都这么穷酸的吗?”烂牙用胳膊肘捅了捅斗鸡眼。 “别跟我说话,我不想再张嘴了!我又没在那儿干过,我怎么知道!” “吃枪子儿了你!…完,我也不想说话了。”烂牙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等等,那不是水吗!”斗鸡眼看见地上的两瓶饮料,立刻捡了起来。 “这…这啥牌的啊,没见过啊。”烂牙把饮料拿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 “你懂啥!人家是搞研究的,你当然没见过了,说不准是什么特效能量饮料呢。”斗鸡眼说着说着就露出来奸诈的笑容,烂牙也跟着笑了起来。 “喝了它,咱们可就算捡了大便宜了。喂!那两个小鬼,把包拿走吧!”斗鸡眼笑着把包扔了过去。 “为啥给他们。” “你傻呀!要是ie找上门了,咱逃得掉吗?” “对呀,我怎么没想到呢!” “行了,来,干!” 江朔把包捡了回来,此时他已经忍耐到了极点,想用灵力把那两个抢劫犯狠狠收拾一顿,但他现在又饿又渴,身上的能量仅够维持基本的活动。 气愤中,他似乎瞥见长凌的嘴角微微一笑。 4 “咱们是不是忘了什么啊。”恢复体力的两个劫匪,笑嘻嘻地朝长凌二人走来。 “忘了告诉你们,这个车站,一周只开一次,所以,你们想走也只能再等下一次了!” 说着斗鸡眼和烂牙面露凶相,把各自的武器拿在手里,准备攻击长凌和江朔。 “你们…不是抢劫的吗?”江朔用一只手护住长凌。 “但前提是我们得活下去啊,把你们卖掉,我们就能得到食物和水了。”斗鸡眼步步紧逼。 烂牙也毫不在意地展示他的烂牙,“他们很喜欢吃小孩子噢,尤其散发着新鲜血液味的小孩。” 就在他们要动手的时候,一颗子弹接连穿透两双手,没等斗鸡眼和烂牙反应过来,他们瞬间就被一名戴着墨镜的壮汉撂倒在地。 一辆越野车横空出现,做了个炫酷的漂移后停在长凌和江朔面前,一名少年从车上跳下来,只是淡淡地说了句“上车”,又回到了车上,全然不顾在地上痛苦嘶喊的抢匪。 遇见(四 1 “我叫清明,是浔淮水师少将。” 颜昱呆呆地望着这个看起来比自己大了七八岁的哥哥,皮肤光泽透亮,眉目间的英气也难掩其温文尔雅的气质,身上还散发着淡淡的檀木香,微微一笑,即冬雪初融,新芽将放。 颜昱顿时心生憧憬之情,直勾勾地盯着清明。为了避免被发现的尴尬,他又朝四面看了看,发现自己躺在一艘小船上,而且全身都湿了,才想起来自己是从山上掉了下来。 “你这小孩也真是命大啊,从山顶上摔下来还能像没事的人一样。”清明说着从旁边拿来一条毯子,“来,快披上,别感冒了。” “谢谢。那个…我能喊你一声大哥吗?” “可以是可以啊,不过我想知道为什么呢?” “嗯…因为,因为我想跟着你混。” 清明听后朗声笑了起来,“我可不混哦。”随后又望向前方,“快上岸了。” “大哥,你是浔淮的水师,为什么来川雍啊?而且就你一个人来。” “快过年了啊。川雍每一年开年时都会有场盛宴,四方的人都汇聚于此,就连霢霂神殿也会前来。我父亲和浔淮军队早已抵达,我这些日子因为要事耽搁了时间,好在赶上了。” 颜昱笑着点点头,跟着清明一起踏入了川雍。 此时的川雍已然一副新年的样子,而且最重要的是——这儿和破城几乎没什么区别! “原来眞说的是真的啊。”走在斑马线上,颜昱喃喃自语道。 “对了,小孩,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清明低头看了看颜昱,“你身上还湿着呢,我得想想怎么办,先把你带回酒店吧…” “我叫颜昱。对了,大哥,你认识嬲吗?他现在在哪我也不知道,我跟着他一起来的,只是从山间索桥上走的时候不小心掉了下来……” “颜昱…你叫颜昱?霢霂神殿的颜昱?” 颜昱见清明万分惊讶的样子,只是呆呆地点点头。 “真没想到你竟然这么小!那你先跟我一起走吧,傍晚我要去城中城参加会议,正好将你一同带去。” “城中城?我爸在那儿?” “没错,长将军的确在那打理川雍的日常事务。” 2 颜昱跟着嬲从青殿一路向西,走了将近两天才到达川雍城外的山区。他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没有交通工具来接送自己;更想不明白为什么学了小半年的功夫似乎一点也没用;最想不明白为什么嬲要放着好好的大路不走带自己翻山!!! 盯着路上来往的车辆,颜昱越想越气,还从山上掉下去了,摔到水里!现在又饿又冷还要接着走路!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你累不累啊?”清明突然蹲下,轻声问道。 “累!”颜昱几乎用哭腔喊道,但见清明蹲着以为他要背自己走,连忙又摇摇头,“不行不行,我好几十斤呢,身上还湿着呢。” 只见清明拉着颜昱的手笑着说,“想什么呢,上车吧。” 不知道什么时候面前停了一辆出租车,清明打开车门,让颜昱先上去,并对司机说,“师傅,把空调打高些。” 到酒店后,清明和接应的人趁着颜昱洗澡的功夫给他从里到外换了新,又带他去吃了顿午饭。 刚吃完饭回到房间,颜昱便迫不及待地打开电视机,但他喜欢的动画片早就播完了,闲着无聊就去找清明聊天。 “大哥,你不是浔淮的嘛,那你们是卖什么的啊?” “啊?卖什么…我们那儿的轻工业确实比较发达一些,但要具体到卖什么啊,应该是都有吧。你对这些感兴趣?”清明坐在桌子前,边翻着文件边回答。 “倒也不是,我就是觉得你们的祖先很聪明很善良,眞跟我说过浔淮和千冶的故事。” 清明听后笑了起来,“他是不是跟你说,我们这里所有的故事都是因为烬吃了灵花而开启的?” “嗯嗯。” “这是关于我们拥有灵力最广为流传,也最可笑的一个故事,一般都是用来忽悠被灵力吓到的小孩的。” “啊?为什么可笑?” “你不觉得这个故事漏洞百出吗?为什么我们的祖先都驾鹤西去了,而烬却一直存在呢?而且,我们如此特殊的身份又怎么和正常的人类社会同步发展的呢?最关键的一点,无论川雍、千冶、炢灵、浔淮,甚至是霢霂神殿都有一套完整的体系,并且这些体系所包涵的内容是深入人心甚至刻在骨子里的。以炢灵为例,光是掌权者就分为四家,其中的利益纠缠更是错综复杂,所有我们脚下这片土地所埋藏的东西可能是我们无法想象的。” “嗯,大哥你说的没错。因为我也才来这里半年,对什么都不了解,那些在霢霂神殿里的人说话都稀里糊涂的,我根本就不知道哪句是真的哪句是假的。而且明明会好好说话,非要用我听不懂的语言交流,真是的!” “没事,慢慢地你就会明白,这些事不需要别人来告诉你,你想知道的都在等着你自己去解答。” “嗯嗯,我听你的。” 3 没聊多久,清明就要开始他的工作了,颜昱便跑到了街上闲逛。 他以前最喜欢去的地方就是书店,吃着雪糕,吹着空调,翻上两三本自己喜爱的童话和小说,便可以消磨一整个下午。 恰巧,刚转过街角便看见了一家稍有年代的书店。走进去,店里的老爷爷笑着跟他打了一个招呼,并示意他可以随便看。 店里的装修风格似乎和老爸同龄,没有暖气,但一点也不觉得冷,木质的书架上参差不齐地摆放着同类的书,在手边的这一列都些熟悉的名字。 看着它们,颜昱又想起了长凌。 那些都是她经常看的搞笑漫画,但奇怪的是她从来不笑,反而很严肃地阅读着。颜昱常说她这是假正经,她就怼回来说他看多了虚幻的东西容易做梦。 颜昱正对着书架上的书笑着,被旁边一个姐姐看见了,便问他在笑什么。 颜昱连忙摇头,“没什么,没什么。”然后转身跑到了前一排书架旁,又因为觉得她的声音好听,忍不住好奇,偷偷地从书缝里看她。 但是,他这个小个子怎么可能看见人家! 颜昱便拿了一本书挡在脸上,又慢慢地走了回去。 遇见(五 1 “那个姐姐留的是齐肩的短发,好像在哪见过呢。”颜昱把书往下移了移,露出眼睛偷偷地瞄着,“不行,我一定要看到正脸。” 正当颜昱想着如何“偷窥”时,一个人走了过来,她的目光正好与颜昱相撞,依旧诱惑力十足。 她是余暮,虽然只见过一次但颜昱记得。因为她全身都散发着让人过目不忘的气质,甚至每一个平淡细微的动作无不体现着优雅。 “余暮,这儿。”她说话很轻但很有力量,“我们待会儿去哪玩呢?” 两个女孩子在一起,空气似乎都变得香甜起来,像身居午后的花园一般。 颜昱有些好奇,是不是女孩子都是香的呢?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长凌,以前天天跟她待在一起,她身上很香吗?好像是有一股发酵的奶香,不过那应该是她天天喝酸奶喝出的。 “比赛很快就开始了。” “对啊,我差点忘了,咱们快去吧!” 看着她们俩离去的背影,躲在一旁偷听的颜昱,又开始琢磨“比赛”是哪个比赛。 对了!嬲跟自己提过的,川雍会不定时举办一些乱七八糟的比赛,参加的都是一些无所事事的青少年。 但是在哪呢,颜昱并不知道。 他只好垂头丧气地走出书店,迎面撞上一个人。 “怎么了?”清明揉了揉他的头。 “啊,大哥。没事没事,我正准备回去呢。” “这样啊,我现在已经忙完了,带你去热闹点的地方玩吧。”清明微微笑着说。 2 颜昱本来也没什么期待,因为他现在的心情已经像被乌云遮住的天一样阴郁,就连清明给他买的糖葫芦吃起来也像嚼豆腐渣一样。 不知何时,耳边充斥着嘈杂的声音,仿佛置身于菜市场中,聒噪!讨厌! 周围乌压压的全是人,以颜昱的身高,他只能看见各色的衣服,因为一直低着头走路,没注意周围的环境,看这硅胶跑道,只觉得是某个学校的操场。 他往看台上扫了一眼,竟然看见了余暮和她旁边的女孩。 看着很眼熟,但是谁呢?想不起来了。 于是颜昱拽了拽清明的手,指着她问,“大哥,你认识那个姐姐吗?” 清明的脸微微红了起来,露出了一丝羞涩的笑容,低了低头。 “大哥,你认识她对吧。” 清明蹲下来,贴到颜昱的耳边,“偷偷告诉你,她是大哥的女朋友哦。要替大哥保密,好吗?” 清明想炫耀自己有女朋友这点虚荣心终于找到了发泄点。 女朋友…女朋友…女朋友… 颜昱整个人都傻了,他的肌肉出于习惯性地反射,点了点头。 明明就是嘛,我算个什么东西,清明大哥又高又帅,又温柔又体贴,我就是惹麻烦的小屁孩…… “怎么了?” “没事…嬲要把我带走了,大哥再见。”颜昱的语气有一点点哽咽,一半是被迎面走来的杀气重重的嬲给吓到了。 嬲平常看起来很好欺负,但它要是发起脾气来却也十分吓人。 颜昱刚认识它时,只小小地捉弄过它两次,就挨了五十个手板,被困在幻境里三天没吃饭。 最恐怖的还是它那张生气时惨白扭曲的脸,活像一只披了人皮的牲畜。 “你是清明吧,感谢你对少主的照顾,我就赶紧把这调皮鬼给带走了,给你添麻烦了,真是不好意思呢~” 对于嬲阴阳怪气地动作和语气,颜昱还是不能适应,但清明似乎已经习惯了。 可恶!连这也比不上他! “哪里,这是我应该做的。” “哦,那我们就先走喽~”嬲说着便转过身去,并翻了一个白眼。 3 清明从热饮店出来时,正在比赛射箭。他并不关心赛事如何,毕竟他来的目的也不在于此。 看台上的人都很兴奋,呼声一片。清明穿过拥挤的人海,走上看台的最后一排。 “给,应该不烫了。”他把热牛奶递给余暮,又向旁望了望,“谢萦呢?” 余暮接过牛奶,轻声说了句谢谢,又回答道,“谢凝刚把她带走了。” “这样啊,那这杯多出来的就浪费了。”清明又看了看手里的两杯饮料,坐了下来。 “还有这些,”余暮从旁边的位置端出一盘油炸零食,苦笑着,“她还没吃几口就被拉走了。” 余暮的口味极其清淡,除了为了维持生命的基本摄取之外,连过多的盐分都无法接受。 清明立刻明白了,笑着要接过,“让我来解决它们吧,刚好中午吃的那点东西都消化完了。” “这都凉了,还是别吃了。” “没事,浪费可耻!” 就在他们纠结吃不吃时,又走过来一个人,抓起一把薯条塞就进了嘴里。 他拍了拍手,咽下去后又故意打趣道,“啧啧啧,我就说我这好妹妹怎么舍得回来的呢。还有这么多吃的…我可在下面累半天了,也不见你给递瓶水。唉!果然啊,哥哥哪有外面的男人重要。” “那还不是你腿短慢了一步,而且这些本来就都是给你留着的。”余暮也没示弱,只是没想到回来后跟余旸说的第一句话竟如此呛。 清明见状赶忙把剩的那杯奶茶递给余旸,“旸哥,这个也是你的。” 余旸迅速“抢”到手里,拔下盖子猛灌了几大口,“还是你懂我,兄弟。哎,不对啊,这就叫上哥了?我…我腿短???…你们…” 清明和余暮见余旸的行为表情纷纷笑了起来。 “笑什么呢!” 余旸一听见这个声音便立刻从余暮手里拿走餐盘,然后迅速转身,并同时向中间挪了些距离。 “父亲。”余旸和余暮向余念鞠了一躬。 “没什么,可能是我的吃相太丑了,把他们都招笑了。”余旸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余念走了过来,清明忙说了句,“余先生好。” “你是?” 余旸趁机贴到清明身边,“他是我的好兄弟,清明。您忘了吗?我们之前经常一起玩的。” “清明,哦,想起来了,清濂将军的儿子。许久未见,代我向你父亲问好。”余念打量了一下清明,露出和蔼的笑容,转头又用严肃的语气问余暮说,“你怎么也在这?回来后不应先与母亲报安吗?” “先前已回去过了…”余暮低着头,把声音压得很低。 “我带她来的,已经近半年没见过妹妹了,想着和她一起出来玩玩,以免生疏。”余旸拉住了余暮的手,又往前站了站。 “你,”余念扫了一眼余旸,他的衣服上有些许的污渍,一只手端着“垃圾”,便指着他的头说,“玩心太重!现在的局势是你玩的时候吗?不关心正事,只顾享乐!实属朽木!” 遇见(六 1 待余念离开后,余旸左右看了看清明和余暮,“没事儿,就是你们…唉,算了,我不插手。你们小心点就行,我这个外人就先走了。” 余旸没走两步又转过身对着他们说,“等我,我一定会改变这一切的。” 但余旸不知道的是,清明早就和余暮在一个单位“工作”了,他的的确确是个外人。 2 克莱斯在三年前发现了这块神奇到虚幻的世界,并且多次抛出橄榄枝希望能够获得“人才”。 最初,川雍、千冶、炢灵、浔淮,甚至霢霂神殿都没有理他,只是象征性地开了一个会议,便草草了结了。毕竟他们都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哪还有闲心去帮一个莫名其妙的外人。 但也不是所有事都被一口咬死了,清廉仔细考虑了浔淮的情况,觉得这并不是一件坏事,便答应了还把自己的儿子和军队送过去。 浔淮作为一个主要以商业立足的州,在武力与灵力上都远不如炢灵。更何况与千冶的纠纷也是时候做个了断了——躲。 并不是打不过,只是千冶人都特轴特犟,一点小事就能激起火花,只能叫人躲着走。 不过好在清明是个听话的好孩子,干什么都没有怨言,给清廉省了不少心。 但他不知道,这个听话的乖儿子一跑到外面就找了个女朋友,早恋就算了,竟然是和炢灵的人,是炢灵的就算了,竟然还是余念的女儿。 虽然谁都不说,但谁都知道,这叫什么,高攀不上。炢灵普通人家都不允许与外族人联姻,更别说现任会长的余念了。再加上炢灵的傲慢是人尽皆知的,他是娶儿媳妇还是卖儿子都不一定呢。 最关键的是,如果被炢灵那些“有心人”知道,煽动政局,对浔淮发动战争,那后果可就不说赔一个儿子能解决的了。 3 颜昱跟着嬲走后,就被带到了长安那里。 不过还是一样,没人理他,这里的人似乎更忙,且更井然有序。 他站在院子里的观景盆栽旁,看着来来往往地人,有的面色凝重,有的则神采飞扬。 透过窗户可以看见长安正在工作,桌案上全是各种文件,都堆成了小山,老爸趴在桌子上,瞬间瘦小了。 不知是光线还是事实,颜昱看见了长安似乎添了许多白发,他才三十啊!是不是他平日里的不着调、不正经都是在故意陪自己和长凌玩,甘愿被取笑,被欺负,就为了自己能享受作为孩子的快乐。 长安在颜昱的心里顿时高大了起来。 “你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吗?”嬲突然出现在颜昱旁边,怀里抱着一个盒子。 “嗯,我会更努力的,我会更听话的,我不是小孩子了,我要赶快长大,让我来承担那些未知的事吧,这才是英雄该做的。” 嬲有些惊讶,“什么玩意?到饭点了,这里面可是我跟你说的川雍特产,吃一口就能飘飘欲仙。” “我们回去吧,回到青殿。什么盛典不盛典的,都不重要,我要变强,把你的毕生所学都教给我吧。”颜昱诚恳地望着嬲。 “真不知道你抽什么风了,心急可吃不了热豆腐啊。” “我不吃豆腐,我要吃苦。” “是吗?那我带你回去你可别闹着再来了哦。”嬲拉着颜昱向出城的方向走去。 “嗯,我不听话你就打我吧,我不怕疼。” 4 “我叫宋惜尘,刚才帮你们的是我的保镖。”宋惜尘正说着,保镖就坐上了副驾驶。 “你先下去把地上掉的东西捡回来。”宋惜尘对着保镖说。 “那他们俩呢?”江朔坐在后座的中间,指了指窗外。 “他们死不掉,一群走狗罢了,反正也出不去,就在这儿自生自灭吧。” “为…” “咱俩换个位置,我坐中间。” 江朔还没来得及问出口,宋惜尘又接着用平静的语气说着,但却不容反驳。 江朔只好跟他换了座位,又不自主地瞄了他一眼。 “因为那个记号。”长凌说。 “没错。…我坐中间是为了让你们都能听见我说话,你没必要对我存太大恶意,因为我们认识的时间比你久多了,我又不会害她…至少目前不会。” 江朔知道这话是说给自己听的,他低了低头,“没有…是我个人的防备心很重。” “正常,你确实没有行为表现出来,因为你也是只是心里想想。而且,是你不了解我而已,并不代表我对你一无所知。” “…啊?” 江朔正纳闷着呢,保镖回来了,并把手里捡回的东西递给长凌。 “谢谢。” “他们好像…”保镖对着宋惜尘说。 宋惜尘先是皱着眉,扫了眼长凌,又会心一笑,冲保镖使了个眼色,随后对着驾驶座说,“梁叔,开车。” 江朔回头望了望,透过后挡风玻璃只能看见漫漫黄沙和两只朝下俯冲的秃鹫。 5 他们驶出沙漠时已接近黄昏。 车最终停在了一个小县城里——没油了。 宋惜尘从车上走了下来,向四周望了望,“下来吧,咱们先去吃点饭……我请!” 一听到吃饭,原本昏昏欲睡的江朔立马像打了鸡血一样蹦了出来,他对饥饿已熟悉到恐惧。 长凌背上包也跳了下来,跳到了地上一块结冰的小凹地,脚下一滑,她差点儿摔倒。 江朔赶忙去扶,“没事吧,小心点…还是我拉着你走吧。” 宋惜尘看了长凌一眼,不屑地“呵”了一声,转头就走。 没走几步,宋惜尘便听见身后传来“扑通”一声,回头一看,摔了一对。 “真是服了你们。”宋惜尘抱怨了一句,又无奈地走到他们中间,“拉着我。” 江朔不情愿地拉着宋惜尘,没办法,地太滑了,自己也饿的没劲了。不过,他的手真的挺大的,暖的似乎有些烫。 都看不住自己了还去帮别人的倒忙,江朔的心情有些复杂,他又偷偷瞄了一眼长凌,她倒没什么表情,一直看着前方。 6 吃饱喝足后,江朔伸了个懒腰,如果能睡个觉就完美了。 突然,一群人闯进了这家平静的小饭馆。他们先是嚷嚷着什么,一言不合便摔起了东西。 酒瓶砸在地板上,玻璃渣溅得到处飞,桌椅板凳都噼里啪啦地响着,店里为数不多的客人都吓跑了。 “可恶!”江朔握紧了拳头,盯着他们。 “哟,”宋惜尘勾着嘴笑着,“看来有人要维护正义了。”说罢便退到店门旁看戏。 “你怎么也在这?”宋惜尘低头盯着身边的长凌。 “既然要看热闹当然要选一个置身事外的最佳观景点。” 初来(一 1 江朔站在人群中间,一把抓住带头的老大,往外一推,老大整个人都挂在了墙上,“哐当”一声重重的摔倒在地。 其余的小弟见状也都纷纷都抄起家伙,江朔控制店内的桌椅砸向他们,屋内顿时安静了下来。 老板娘靠在厨房的门边,手里的餐盘也因为受到惊吓而摔在了地上,一块碎片刚好划伤了江朔的手背。 老板和老板娘吓得瘫倒在地,连连磕头求饶,“咱这只是个小店啊,这位小兄弟,请你高抬贵手放过们我老两口吧!” 江朔赶紧把他们拉起,“对不起,对不起,吓到你们了。” 老板夫妇也不敢和他有过多的接触,哆哆嗦嗦地退到一旁。 江朔茫然地躲开他们的视线,眼中全是一片狼藉的饭馆,他呆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有意思吧。”宋惜尘冲长凌笑了笑。 “应该已经加好油了。”长凌扭头凝望着天上的月亮。 宋惜尘走到江朔身边,让他去外面等着。 江朔看着宋惜尘和老板沟通了一阵,又对着混混头说了什么,便走了出来。 “行了,”宋惜尘拍了拍江朔的肩膀,“他们刚才对你有点误会,不过现在可都感激你呢。时间也不早了,咱们还得赶路呢。” 2 第二天上午,他们又回到了长凌和江朔相遇的城市。 “怎么又是这儿,”长凌跳到地上后便被这个熟悉的站名吸引,“在枢纽站才能坐上去总部的列车吗?” 宋惜尘此时已戴上了一副金框眼镜,下了车,打着响指说道,“聪明。” 梁叔和保镖把他们带到入口处便开走去执行其他的任务了。 “今天二十几了?”长凌扫了眼张灯结彩的旧街道。 “刚好三十。”宋惜尘看了眼手表,“你们想喝什么?这有台自动贩卖机。” “随便。”两人异口同声地答道。 宋惜尘又瞥了眼他俩,给江朔买了瓶可乐,给长凌买了瓶牛奶,自己拿了瓶咖啡。 “这可都是凉的。” 江朔偷瞄了眼长凌,不知道她现在退烧了没,她明明就像什么事都没有一样。 他们在路边的长椅上坐了一会。 “有件事我还是得说一下,”宋惜尘清了清嗓子,“我们单位可是进去容易出来难。” “单位?”长凌疑惑地看着他。 “你们要仔细想清楚到底去不去,这个决定会改变你们的人生。” 长凌觉得他说的话是真的无聊,便转着头到处张望。 虽然街上的车比人多,但对面还有几个人在喂鸟,放在手里喂的那个人差点被咬到。再往旁边看看,还有一个人背对着车道,站在垃圾桶旁边喝酒,不知道为什么被呛了一下,连连咳嗽的样子惹人嘻笑。 “咳咳,”宋惜尘拽了拽长凌,“认真一点,表个态吧。” 江朔觉得自己反正都是个乞丐,没有比这更差的情况了,去就去呗。 “我去。” “好,你呢?”宋惜尘又看向长凌,“不对,你本来就是要来的。那咱们赶紧走吧,回去晚了可就没饺子吃了。” 3 “不愧是特列啊,这座垫都是皮的,我们之前坐的那列特别挤,站着的把手好像都生锈了。” 江朔全方面扫视着这节特等车厢,虽然两边的窗户里都是黑黢黢的一片,但不妨碍他想象。 “哟,你要这么说,我可告你诽谤了。我们这所有的材料都是特殊处理过的,不会生锈。” “啊…” “没事,跟你开个玩笑,看给你吓的。” 长凌推了推宋惜尘,“我有几个问题,你为什么带一个保镖出门?” “这是问题?带保镖保护我啊,当然,也是因为这样有排面。” “你们那的货币是…或者说,消费流通的手段是什么样的?” “我想想,目前还是跟外面一样,不过高叔跟我爆料说很快就会推出新型的概念了。你很了解?” “我之前在你们网站上有看到过这样的消息。” “那些都是给外人看的,跟我混,你们就是内人。” 江朔闻声而问,“内人是啥?” 内人?内部人员吗? 长凌好像见过这个词,不过早就忘了。 “对了,我马上就十一了,你们都多大了?”宋惜尘又问。 “我应该九岁吧。”江朔掰着手指头数了数。 “五岁。” “怪不得这么矮。不过你到是挺会说的,胆也不小。我们那有个小孩跟你一样大,只会哭着找他妈。” 长凌听后一脸无语。 4 到了宋惜尘的单位高层往下瞰后,长凌和江朔才察觉到这竟然是一座岛。 不过他们并没有过多的参观总部,就跟着宋惜尘去食堂抢饭了。 放眼望去,大概有几百个座位,三面的墙都由玻璃制造,可以将阳光直射入内,不会让食堂显得昏暗拥挤。 “看见了吗?”宋惜尘示意他们向左看。 一群小孩正乌泱泱地排着队打饭,小的跟长凌差不多大,年纪最大的也超不过十三四岁,叽叽喳喳,吵吵闹闹的叫个不停。 “就那个哭得最凶的,连盘子都端不稳。”宋惜尘又指了指一个正找座位的小男孩,一把鼻涕一把泪,全都滴在了餐盘上。 “你不会也这样吧。”宋惜尘推了推长凌。 “……”长凌企图翻一个白眼,没有成功,“他们为什么在这儿?” “这个…说来话长,咱们赶紧打饭坐了(liǎo)了(le)我再慢慢说。”宋惜尘直接拉开了一个关闭的窗口,“江朔呢?…你快来啊。” “不知道,上厕所去了吧。” “行吧行吧。” 5 听宋惜尘白话了半天,长凌差不多搞明白了这里到底是个什么地方以及那群小孩为什么在这。 两年前,长凌在回家的路边随便抽了一个奖,就得到了克莱斯给的一个长得像颗巨型鸭蛋的背包。 而克莱斯就是宋惜尘这个单位的一把手。二十前,他在icu遭遇连环灾害,都没有丧命。后来在大漠中发现了神秘的科研组织ie,并与之达成协议,创立一个新的世界。 因此,原本的icu分裂成三个部分,分别是以克莱斯命名的执行部、ie提供科技支撑的运行部、icu仅存施行部。 那些孩子包括长凌都是克莱斯以及icu从世界各地找寻到的极具天赋的孩子,他们会通过层层选拔,再根据自身优势被送到不同的部门培养。 “不过,”宋惜尘用勺子晃了晃碗里的汤,“你就等于保送,他们那是统考。” “保送?到哪?…那江朔呢?” “你很幸运,”宋惜尘不怀好意地笑了笑,“到ie总负责人高明那打下手。至于那小子,等找到他我再安排吧。” “你安排?” 初来(二 1 “宋惜尘!” 一个留着锅盖头的亚洲男孩在十几米开外就散发着怒气,他叫沈誉,三年前通过选拔进入icu。 “你还在这吃呢!不知道哪来一人把野囚放了出来,现在怎么办!”沈誉双手撑在餐桌上,愤懑地吼道。 “那个人呢?”宋惜尘继续慢悠悠地喝着汤。 “他还真是个硬茬,自己在那拖着呢。哎呀,你别喝了,快走!” 宋惜尘不慌不忙地撂给长凌一句,“你跟着。”便和沈誉一起跑了出去。 ……不怕得阑尾炎吗? 长凌跑也不是,不跑也不是。 2 食堂外有一片茂密的雨林,越往里去,即使是正午的阳光想要穿透进来也愈加费力。 长凌这几天已经快被来回切换的温差搞疯了,没走两步便汗如雨下,她这才想起来食堂那些小孩都穿着短袖呢,自己竟然还裹着羽绒服! 宋惜尘他俩跑得太快,长凌追不上,不过她也压根没打算跟。 好不容易自由一会,当然要到处逛逛了。 但这个地方着实没什么值得逛的,大都是些写字楼类的建筑,或者零星不起眼的商铺。不过长凌倒也觉得稀奇,一个小岛上竟然能盖出十几甚至几十层的高楼。 长凌抱着羽绒服,坐在一个石墩上。这安静的氛围正适合她来考虑一下自己的事情,最近几天的节奏有些快,她突然不知道现在应该做什么了,更何况之后呢? 最重要的是,她已经回不去了,她不能再过普通的生活了,她的人生已经完全脱离预设的轨迹了。 这算是上了贼船吗? 不知道,不过长凌并不介意当贼,反正对于她来说怎样不是一种活法呢?她能理解的,不能理解的,在乎的,不在乎的,都蒙上了一层薄雾,那她走与不走,走去哪又有何不同呢? 3 长凌正准备回食堂找那些小孩聊聊天,就看见那个流鼻涕的小男孩跌跌撞撞地跑了出来,身后还跟着一个穿西装的中年男人。 小男孩跑到她附近时被一颗石子绊倒了,便趴在地上嚎啕大哭,男人见状赶紧把他拽了起来,拉着他朝长凌这个方向走来。 “你不知道这里不能乱跑吗?不懂规矩可不是个乖孩子。”那男人板着张脸,看到长凌时眼里充满了厌烦,“赶紧回去午休!” 午休? 长凌表示从来不午休,她最讨厌的就是睡觉。 “哦,知道了。”长凌站了起来准备回去。 “等等…你好像是宋惜尘那小子带回来的吧。” “不是。” “不是?!”男人狐疑,“那你怎么来的?” “这你就不用管了。” “人不大,口气不小啊!你竟然敢这么跟我说话,我倒要报备一下看看是谁在给你撑腰。”他说着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个椭圆形的物体,对着长凌,“来,让我们所有人都看看你这张‘可爱’的小脸。” 长凌记得曾在网上看到过那个东西,好像也叫手机,但又不太一样。 现在她可不管这么多,抓起旁边的石子就砸了过去,把男人的手里的东西砸掉了,他的手也被砸得通红。 趁男人反应的间隙,长凌急忙窜进了雨林中。 那个男人恼羞成怒,拖着小男孩便狂追了上去。 4 长凌没跑多远突然脚下一滑,顺着一个斜坡滚了下去,正好停在宋惜尘脚边。 “你…”宋惜尘惊愕地盯着她看了一会才把她扶起来,“没事吧。” 长凌拍了拍身上的灰,又甩了甩头,“没事儿,多滚两次就习惯了。” “额……”宋惜尘顿了顿,“咋了,后面有鬼追你啊,跑这么急。还有,我不是让你跟着我嘛,你怎么现在才来。” 长凌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见从斜坡上传来刺耳的一声惨叫。 宋惜尘一震,迅速冲上了坡。 长凌才注意到找宋惜尘走的那个男生不在这里。 等长凌慢悠悠地爬上去时,场面竟然和她想得完全不一样。 倒在地上的是追她的男人,旁边那个小男孩正一如既往地哭着,眼泪鼻涕一起流。 见到此景,长凌不禁鼓起掌来,并低声说了一句,“妙~啊。” 长凌刚想走近仔细观看,就莫名其妙地被气流推到一边了。 长凌懵了几秒后又定睛一看,一个像人又应该不是人的黑乎乎的东西正张牙舞爪地动着。 虽然长凌看不明白它在干嘛,不过看它的样子和动作还挺搞笑,被逗乐的长凌又鼓起掌来。 “长凌,你快躲起来。” 江朔和沈誉不知道从哪个方向跑了过来。 “不用不用,”长凌摆摆手,又问沈誉,“那是个啥呀?” “野囚是引进物种,准备送到ie研究的,被他给放出来了。”沈誉气愤地瞪着江朔。 “不是我!” “懒得跟你争了!我看啊,咱们都得玩完,它都把郭理事打伤了,就凭咱们几个肯定打不过它。” 长凌伸着脑袋听他们说话,江朔摸了摸长凌的头,又握住她的手,“别怕,我再试试最后的办法,大不了跟它拼了。” 长凌暗笑道,你从哪看出来我怕了。 5 “你…”江朔示意旁边的沈誉,“离远点,让我来。” “嚯,咋了,你要变身了啊!行行行,你来你来。”他说着边瞬间退到一边。 江朔闭上眼,伸出剩的那只手,做了一个深呼吸,对着沈誉说,“帮我把它引过来,它快到宋惜尘那里了。” 沈誉白了他一眼,但还是跑了过去,做了一套类似啦啦队表演的动作向着江朔和长凌跑了回来。 江朔嘴里不停的念叨着什么,长凌模糊地记得在庙里听过类似的声音,听了就想睡觉。 就在所有人都无语地盯着江朔时,野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缩成了一个黑球。 “哇,这…这招这么厉害,怪不得被禁呢。”江朔见此结果小声嘀咕着。 “我kao!”沈誉的下巴都快惊掉了。 “江朔,咱们去找宋惜尘吧。”长凌晃了晃江朔的胳膊。 “嗯。” “诶,你们等等我啊!” 6 宋惜尘发现躺在地上的郭执节后,便一直陪在他身边,他只是个普通人,受野囚一记重击,估计是保不住性命了。 “小宋啊,你别担心,我死不了,我身上穿着高毛子新研制的软甲呢。嘿嘿!” “啊…”宋惜尘有些措手不及,又扭头看了看旁边的小男孩,冷脸道,“你别哭了。” 男孩反而哭得更凶了,宋惜尘觉得他的体力应该挺好的,哭了半天也不累。 “郭理事!” 沈誉飞地一下冲了过来。 “沈誉!你丢不丢人啊,哭什么哭,盼着我死啊!” “我…我以为,不不不,您命大着呢。” “知道就好,还不快扶我起来!” 乍到(一 1 郭执节刚坐起来,就对着宋惜尘一通问,“小宋啊,这小男孩是谁啊?” “他叫江朔,我从外面带回来的。” “哦,不错不错,看来你的眼光比你师父强啊。”说罢,郭执节又瞥了眼长凌,“那这个小女孩呢?” “不知道,兴许是大风刮来的吧。” “什么?你没在忽悠我吧,你…不知道?” “我真不知道啊,我估计跟高叔有点关系吧。” “高明?那老毛子什么时候管这事了?他一天天地就差变成实验室了,哪有时间掺和咱们的事。” 郭执节的话虽然这么说,但他心里还是很害怕高明和他们一样也在“招揽人才”。如果真是这样,那ie将会成为他们icu完全掌权的一大威胁。 “您说得对,所有我才说兴许是大风刮来的。” 江朔听着他们的对话,一脸愤怒地瞪着宋惜尘,竟然这么快就把长凌“卖了”。 长凌则暗暗地偷笑。 “哎哟,都在这乘凉呢~我说怎么找不见人影。” 一个满脸褶皱的老太婆拄着一根跟她的皮肤同色的拐杖,驮着背,挂着诡异的笑容,慢悠悠地走来。 宋惜尘和沈誉的脸上都挂着此人来者不善的严肃和畏惧,就连那个鼻涕虫也不哭了。 “您老人家怎么来了?”郭执节瞬间从地上弹了起来,“是为了那件事吗?” “当然了,不为了我的下酒菜,我也就不辛苦跑一趟了。我呀,要求也不多,就要那细皮嫩肉的,最好白净些,我吃的时候看着也舒服。” “可是,今年本就没招到些人,更何况还未开始淘汰,我们也实在…”郭执节搓着手,哆哆嗦嗦地说着。 这老太婆听后果然脸色大变,奸笑完全褪去了,露出阴险狡诈的嘴脸。 “我看你们真是翅膀硬了!敢跟我作对!”她举起拐棍正准备做些什么,一眼瞟到了长凌,“诶~这小家伙不错,看着就好吃,蒸也行炸也罢,都是好法子。” “嘿,宝贝儿,到这来。”她弓着腰,向长凌招了招手。 长凌目色左右,江朔捏着她的衣角小声让她别去。 长凌故意问她,“我吗?” “没错~” “哦,等我两分钟。” 长凌把背包打开,拿出了一个小盒子递给江朔,小声对他说,“你就先在这里找个事做吧,她也不能把我怎么样,我很快就会回来的,到时候记得来找我玩。” 江朔想起他们之前的计划,他相信她,便接过盒子点了点头。 郭执节见状便又偷偷问宋惜尘,“她真不是你带回来的?” “不是啊,他们俩认识关我什么事,而且那小女孩还背着高叔的at7910呢,肯定早就来岛上了。”说着,宋惜尘又朝着长凌翻了一个白眼。 郭执节恍然大悟地点点头,“你说的也有道理,反正现在她已是刀俎下的鱼肉,咱们也没必要纠结这些了。”说完还长舒了一口气。 2 长凌小跑着到了老太婆身边,“咱们快走吧!” “好的,宝贝儿~”老太婆又冲着对面一群肢体僵硬的“雕塑”说,“郭理事,回见啊~” 老太婆把长凌带到了港口,用嘴吹出了一首调子,霎时,从海面下钻出一只巨大诡怪的乌龟,但头和四肢都很像猪。 “这是什么?”长凌问老太婆。 “我的坐骑,小胖。哦~忘了介绍了,我叫元禾。你呢宝贝?” “我叫长凌。” “呀!好好的小姑娘怎么起一墓名。” “啊?是…是两点水的凌。” 元禾尴尬地笑了笑,又催着长凌快爬上去。 这一路上除了蓝色什么都看不见,只能勉强分得清天和海,还有迎面撞来的强风。 长凌就趴在小胖的背上打了个盹,醒来时已是傍晚,一轮红日铺洒在海面上,不远处隐约看得见山丘和炊烟。 上了岸,在这个连码头都算不上的破地方,元禾不知道从哪拎出一块红彤彤的东西。 长凌定睛一看——好家伙!是一块正往下滴血的新鲜内脏。 那股腥臭味仿佛打开了长凌的天灵盖,胃里顿时一阵翻江倒海,长凌晃了晃脑袋,用力站稳脚跟。 “怎么,”元禾斜着瞧了她一眼,“你也想尝尝吗?” “不用了,我…我还不饿。”长凌低下头闭着眼,尽量忘记刚才的画面。 “哦~不饿啊~” 元禾把内脏塞到小胖嘴里,吻了吻它,又用还沾着血的手拉着长凌向山坡走去。 3 元禾的家还不小,坐落在山脚下的一片高坡空地,朝下望去可以发现不远处还有一个小镇。 院子的大门上贴的不是对联而是一些奇奇怪怪地图案与花纹。门后还有两棵枇杷树,朝南、东各有两间房,朝西的只有一间,正冒着黑烟,估计是厨房。 院中间有一个由几块门板铺成的超大桌子,长凌辨不清上面晒的是什么东西,但大抵都是些动物的皮毛。 元禾让长凌把包放下,坐到旁边的板凳上歇歇,自己则跑进了主屋内。 不一会,她带着兴奋的喜悦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个玉牌子。 “来,看着我。”元禾一只手拄着拐杖,一只手举着牌子对着长凌,然后闭上眼,又慢慢睁开。 “你!” “怎么了?”长凌眨着眼,用无辜的表情看着她。 元禾心里暗想,这小孩竟能吞噬阴气,定有蹊跷。 “别动,咱们再试一下。” 元禾把牌子翻了个面,继续重复刚才的动作。但结果还是一样,她气的把拐杖一摔,跑到厨房拿了把刀。 怒气冲冲地出来时竟发现长凌正抱着她的拐杖玩。 “你这破棍子里怎么还有一颗碎石头?” “你!你…你你你!你是什么妖精变的?” “妖精?你不比我更像妖精吗?”长凌抬眼盯着元禾,冷冷地反问道。 “你肯定不是人!”元禾气得全身颤抖,刀都要掉到地上了。 “行行行,我不是人,我是人精,行了吧。”长凌把她的拐杖又扔回了地上,“话说,你拿刀干什么呀?” “吃你!” “哦。” 3 元禾搞不懂长凌为什么会对她的法力免疫,她已经活了近六百年,竟然玩不过一个豆点大的小孩!还是说,高明已经研制出了对付她的发明,元禾不清楚,她把刀狠狠地砍进一块猪肝里。 吃是吃不了了,但也不可能就这么送回去,怎么也得让长凌吃吃苦头。 元禾再次从厨房出来时,抱了一堆柴火,摔在长凌面前,“把它们劈完再进屋,斧头在那边!” “你不是要吃我嘛,还让我干活?” “那些经常干活的牲畜肉都紧实些,吃着更有嚼劲,比你这软骨头的强多了!还有,劈完了去镇上给我打瓶酱油回来。” 元禾见长凌坐着不动,又吼道,“还不快去!” 长凌伸出手不紧不慢地说,“打酱油的钱给我啊。” “2号胡同口往里走,报我名就行。” 乍到(二 1 长凌握着斧头,试着劈了一根,只劈到了空气。 不过她不会这么放弃,但她也不是为了让元禾满意,她只是把这一切都模拟成游戏,自己就是玩家,她在这里所做的一切都是在遵守游戏规则的前提下进行的。 她就是这么一个小孩,一个把遵从“规则”刻在骨子里的人。 今天这柴长凌必然会劈,她知道以后她会遇到千万根柴,而她需要做的,能做的,就是劈,不顾一切地劈。她也明白现在的她只需要朝着一个方向用力,那个方向叫利益。 总有一天她要成为制定规则的人。 长凌累个半死摸黑完成了元禾交给她的任务,但还是没饭吃。 元禾给出的理由是已经太晚了,她懒得再做饭。 之后的半个月里,长凌几乎过着三天吃两顿的生活,还要经常跟着元禾猎杀宰割山上的动物,把身后这座破山都摸清了。元禾可谓是啥都吃,幸好元禾没逼着长凌也吃那些血肉模糊的东西,估计是舍不得吧。 长凌每天累死累活,元禾则天天瘫着羊皮沙发上看电视,常常在半夜发出惊悚诡异的笑声或者凄惨空灵的哭声。 长凌快受不了了,但她不会跑,她就慢慢耗,等着这老太婆送她回去。 不过她得找一个生路,多少要吃饱饭。 这机会说来就来了。 2 元宵节那天一大早,元禾就给长凌端了碗汤圆。 “赶紧吃,韭菜鸡蛋馅的,有营养的呢。” “啊?那这不是饺子吗!” “别废话,吃完了带你去镇上,今儿啊,天可真好,来了一笔大单子。”元禾说完还漏出一口碎牙哈哈大笑两声。 长凌没用一分钟就把碗舔得一干二净了,她倒是真想知道元禾这种反人类是做什么工作的,怎么会有人用她。 到镇上一看,还是一“大户人家”。 门口少说站了有百十人来迎接她们,每个人眼里都投来了希望的目光。 原来他们家老爷子昨天半夜去了,请元禾来超度。 长凌觉得这里的人简直迷信到极致,死了人必须请法师来做法,卜算老人生前的儿女是否尽孝,老人是会安心地去还是怨气太重留在家中报复儿孙。 这些全凭法师一句话,结果出来后,后辈再开始哭,有钱人就专门请人来哭,哭得越凶就表示越孝顺,邻里都相互看着。这甚至演变成了一种攀比风气,谁家的葬礼办的气派,谁家就算尽孝了。 元禾在当地人眼里都不是法师这么简单,已经成神了,人人都道一声神婆。谁家要是能请她来做法,那一定就是天大的孝顺,若是元禾在做法时掉上一两滴泪,那就是孝到感动神仙了! 3 这家人姓牛,也着实牛啊! 长凌在后院观察着他们家的人,一个个眉开眼笑,一股子终于熬出头的感觉,抑制不住的喜悦朝外迸发。 但他们的笑容没持续多久就凝固了,因为哭丧的队伍堵在路上出了交通事故,被押到局子里去了。 此时距离做法还有二十分钟,宾客都已就坐,等着开席。元禾与某位掌柜谈事去了,临走时告诉牛家人开席前五分钟回来。 “哎呀,这没了哭丧的可咋办呀!你别光在那照镜子了!给我出出主意啊!”应该是小牛嗷嗷乱喊着,推了推旁边的女人。 那女人浓妆艳抹,打扮的也花枝招展,看着像他老婆,不耐烦的说了句,“那我能咋办,不然我去厨房拿两颗洋葱!” “不可能!我绝不会为那老不死的掉一滴泪!” 长凌见此状暗笑,这机会不就来了嘛。 “咳咳,二位可是在为无人哭丧发愁啊。”长凌走到他们面前,装腔作势。 “哪来的小孩?”小牛问。 他老婆盯着长凌看了一会,“我记得,好像是…神婆带来的。” “没错,我就是神婆新收的关门弟子,法号子骗。神婆料到你们今日会有一劫,特命我留在此处为你们排忧解难。” “哎呀大师!帮帮我!我二叔、我表舅,我三婶都在外面看着呢!我要是办砸了,这家可就待不下去了!”小牛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顺带把他老婆也拽倒了。 “你也知道,我们办事前需要…”长凌一只手背在身后,一只手托住下巴,佯装高深。 “大师,您放心,我们定不会坏了规矩的!” 小牛说着便开始在全身翻找,和他老婆一共凑了五张红皮。 “大师,您请笑纳!”小牛毕恭毕敬地把钱递给长凌。 “你们放心吧,上天会保佑诚心的人。”说罢长凌便出了牛家大门,站在路口等元禾。 4 长凌告诉元禾哭丧车队的事情,并且牛家人希望元禾反其道而行之,在葬礼上大笑,夸赞小牛的孝道。 元禾一进灵堂,旁边果然没有哭丧的。现在也没时间考虑长凌说的真假,只能照做了。 元禾一如既往地做法,突然大笑起来,小牛见状慌然失色,朝他的长辈望去,个个面色铁青,一言不发。 随后元禾便开始对着小牛一通夸,说他是青蚨镇第一大孝子,每天伺候老爷子洗脚,还给他端屎端尿,可谓是无微不至。 老爷子的晚年非常幸福,面带微笑驾鹤西去,还特地向阎王请愿保佑牛家,实在是双喜临门啊! “爸呀!这都是我应该做的!您能开心地去,是我的福分啊!”小牛听后立刻跪下,对着遗照一通磕头。 他老婆也没闲着,挂着张笑脸招呼宾客,还让后院的厨子又加了几个菜。 路边玩石子的小孩不知道什么情况,听笑声还以为这家人结婚呢,纷纷跑进来要喜糖。 4 事完后,小牛又偷偷塞给元禾一些钱,这老太婆一高兴竟带着长凌逛街去了。 “你有没有想要的东西啊?” 元禾拄着拐杖停在路口,北风胡乱摆弄着她满头的银发,夕阳映在她脸上那一道道如沟壑般的皱纹上,是岁月刻下抹不去的疤。长凌望向她,眉眼间含着笑意,不似初见时狡黠,慈祥的面容掩盖了躲在某处的挣扎。 这一瞬间,长凌似乎读出了她生命中的无能为力,那是一种说不上来的压抑。 “你…突然这么好?”长凌故作惊讶。 “你也给我干了不少活,就当奖励了。…快点想,趁我没后悔之前。” “别呀,春天快来了,你带我买两件衣服吧。” “哟,死要面子活受罪嘛,饭都吃不饱,还在乎衣服呢。”元禾拄着拐杖向步行街走去。 “人要有尊严,要活的体面。” “谁教你的,狗屁道理,面子能值几个钱。” “面子不值钱,但它能富足精神,虚荣也是一种支柱啊,它也能让人有活下去的念头。” “是吗?” “反正我是这么认为的。” “那你虚荣吗?” “不,因为没有跟我同类的人,没有对比就凸显不出虚荣,我的世界里只有我一个人。” 跑腿(一 1 来青蚨镇这么多天,元禾似乎刚刚认识长凌。 “没想到你这么小的个,竟然会自己穿衣服穿鞋啊。” 长凌只是尴尬地笑笑,心想,我在你那破院子里住了那么久,你除了使唤我,留意过我吗?管过我吗?在乎过我吗? 不过关于自己穿衣这件事,从长凌记事起就会了,颜昱也是如此,所以当她看到旁边六七岁的小孩还需要家长帮忙系鞋带时也非常惊讶。 长凌在童装店里挑了两件卫衣一件外套,还有一双鞋。刚出门,看见隔壁的老年服饰店,又把元禾拉进去给她买了几件新衣服。 长凌付过钱后,元禾疑惑地盯着长凌,“你有钱?” “是啊,而且我也不能占你便宜呀,你给我买了东西,那我也得回你啊。” 元禾微微一笑,“小东西,看来你学的东西也不都是错的啊。” 长凌回应道,“不以是非对错论事。” “哟,你还是文化人啊,听着还挺有理呢。” “那当然,我还能编出下句呢。” “什么?” “就不告诉你。” 长凌说着就冲进了熙攘的人群里,不过她可不是逃跑,她只是想去买点吃的。 元禾也不管她,她确信长凌丢不了,便又去办自己的事了。 2 回去的路上,元禾抱着一堆针线,她说又给长凌找了一个新活干。 长凌光听到这,便觉得跟那个掌柜或多或少有点关系,而且元禾还是一如既往地对她吆五喝六。 但长凌预感她快走了,她要抓住最后的悠闲时间认真打算以后该怎么办。 果然,没过几天,长凌就被带到了朱掌柜面前。 朱掌柜是一个干瘦的老头,六十岁左右,鹰钩鼻上骑着一副银边老花镜,穿着青布长褂夹袄,戴着一顶看不出颜色的瓜皮帽。 脸上的诡异的笑容与元禾是一路人没跑了,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似乎写满了“钱”字。 朱掌柜要长凌干什么呢?跑腿。 这是长凌万万没想到的。 “我…跑腿?”长凌惊讶地张着嘴,指了指自己。 “我早就跟朱掌柜谈好了,你在我那里屈才了。”元禾说这话时眉眼着带笑,长凌最熟悉的笑。 用脚趾头都能想到,元禾肯定把长凌雇给这个老头干活,至于钱,能赚到多少反正都跟长凌没关系,她一个子儿也见不到。 “不是,我诶,我才五岁啊!我跑的都不一定有人家走得快呢!” 长凌关注的重点其实是自己这个小样竟然能拿来赚钱,可也赚不了多少吧…… 朱掌柜推了推眼镜,奸笑道,“没关系,跑的不快可以练嘛,一点点往上加,我就觉得你是个好苗子,一定行。” “…”长凌叹了口气,“行行行,你说啥就是啥吧,跑腿就跑腿呗,反正劳动最光荣。” 她已经无所谓了,在哪,干什么,不都一样嘛。 “真是个听话的乖孩子啊。”朱掌柜说完,便带着长凌走了。 3 长凌看着眼前的建筑不由得生起些兴趣,这里像是个废品站。 里面有五六个手脚麻利的青少年,大都正搬运着堆在地上的废纸,看他们的神情竟不亦乐乎。 朱掌柜带着长凌穿过他们,走进一间简易材料房,长凌记得破城外的工地里都是这样的房子。 屋内只有一扇破烂的小窗子透射进微弱的阳光,墙角并排放着几张木桌,看着也有些年头了,上面放着一台座机和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 再朝里去一大片都是黑黢黢的,仅能凭借轮廓和生活经验辨出物体,长凌只看出一张矮床靠着墙壁静静地躺在那里。 “拿着,”朱掌柜从桌子上拿了一张大胶版纸塞给长凌,“今天之内必须把它背下来,明早五点你就要开工了。” “这是什么?”长凌仔细看了看这张纸,有不少折痕,上面的字迹与图案也都褪了色。 “这是地图,已经帮你标注好了,对着背就行了。我会不定时给你分派活干,你闲着没事也可以去帮院里的人。” 说完,朱掌柜又试探性地问长凌,“你…听得懂吧。” “嗯。” 朱掌柜露出满意的笑容,“行了,出去吧,我要休息了。” 4 长凌拿着纸走到外面,那群青少年正坐围在一个大炉子旁聊天。她并不想加入他们,便绕着院子转悠了起来。 这里占地面积挺大,堆积的东西也不少。塑料瓶、废纸板、泡沫箱、旧书,还有些破铜烂铁和旧衣物,像一个个战士一样整齐地排列着。 长凌准备照着地图上的标注,实地考察一下。 顺着大街溜达,这是长凌以前最喜欢干的事了。没有目的性放逐思想去漫游,什么都不用管只要一直走就行了,累了就坐在路边歇会儿。 可惜这样简单普通的事对于现在的她而言已经一种奢望了,她已经背上了游戏规则的枷锁,无论自愿与否,都必须服从以保证游戏正常运作。 看着天快黑了,长凌便小跑回了废品站,一进去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听见了敲打声。 朱掌柜正拿着一根粗壮的木棒朝那群青少年的手心打去,一双双干瘪的手立刻肿的像没剥皮的红薯一样。 长凌站在远处,不由得打了个寒战。元禾那老太婆虽说饿她骂她吧,但也从没打过她。要是在这犯了点错,还不得被打个半死。 但让长凌好奇的是,那些人被打了还整齐地站成一排给朱掌柜鞠躬道歉,而且表情也都是诚心诚意的样子。 “长凌!过来!”朱掌柜突然对着长凌喊道。 长凌呆呆地走了过去。 “背好了吗?我要开始抽查了。”朱掌柜瞥了她一眼。 “嗯。” 朱掌柜随便问了几个地名,长凌也一一回复了正确的位置。 “可以啊,小脑袋挺灵光的,行了,明天早上五点,迟到的下场你应该看到了吧。” “我还有一个问题,他们为什么…好像…很心甘情愿呢?” 朱掌柜暗笑了一声,“他们要守规矩,社会可没有野人的容身之地。做一件事就要尽一份责任,若没有尽责而出现失误造成了损失,应不应该受罚?” “应该。”长凌点点头,“再见,朱掌柜。”她也对着朱掌柜鞠了一躬,便回去了。 5 长凌给朱掌柜鞠躬的原因是他说的话与自己的理想一样。 长凌一直想要的就是一个绝对服从规则的体系,无论自己是总控者还是服从者,因为他们都是运作者。 或者说具体些,她一直想建立一个中央集权的金字塔制度梯度模型,这样她的生活就不会是一团乱麻,她就可以从容地应对熵增了。 可实现这需要的条件太多了,付出的代价也太大了,而她现在只是个两手空空的无产阶级。 跑腿(二 1 五点上班,长凌四点半就得爬起来。 着急忙慌地跑到废品站一看,昨天的那些人都没来,只有长凌和朱掌柜大眼瞪小眼地站在废品堆里。 朱掌柜递给长凌一个篮子,里面全是报纸。 …… 干呗,反正长凌也不觉得累。 但当她在乌漆麻黑的小镇上摸索时,她才发现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按照朱掌柜要求,七点前必须全部送到客户家里,少一份或晚一分钟,回去肯定就得挨一棍子。 本来以为也没多难,可在路上黑就不说了,那些所谓的客户家根本就没信箱啊!难不成塞门缝里吗?就算这样行得通,两百来份的报纸不仅重,更不知道得送到什么时候! “这不玩我嘛。”长凌冲路边正伸懒腰的土狗做了个鬼脸,要是没链子拴着,长凌已经变成它的早餐了。 但长凌也不傻,她早就把地图烙在脑子里了,一闭眼,整个小镇就像积木模型一样呈现出来,哪家哪户该怎么走早就烂熟于心。 她先用了五分钟拟定一条路线,然后花三分钟研究不同的抽取角度和力度,最后系个鞋带。 准备,开跑! 其他的不敢说,速度这一块长凌还是很有自信的。早在三岁半时,她就发现了自己似乎有这方面的天赋,常常跟在自行车或电动车的后面跑着玩。再加上这小半年来特意做的限时训练,应对这种客户都是几家并排在一起的情况,两个小时送完应该没问题。 2 一切似乎都在掌握之中,天刚刚由紫色到微亮的发青,长凌嘴里就衔着半个包子故意慢悠悠地迈进了废品站,这里还是只有朱掌柜。 她把篮子往地上一放,又装出拍灰的动作,“我的工作完成了。” 朱掌柜正坐在炉子旁的藤椅上,长凌猜那是收破烂收来的,四条腿有三条都用不同的树枝加上透明胶带或布条固定着。 “哦,看见了。”朱掌柜从炉子外圈端起一杯茶懒洋洋地说,“你可以回去了,下午三点再来。” 长凌扭头刚要走,他又问了句,“会骑车吗?” “自行车?应该不会。” 长凌以前觉得自己能跑得比成人自行车快,才不屑于学习骑那种四个轮子的儿童自行车,也就一直没接触过。 “不会啊…”朱掌柜转了转他那双尖眼珠,“那你就两点来。” “哦。”长凌应道。 3 “莫名其妙嘛不是。”长凌正走在回元禾家的路上,抱怨着朝四周的街区望了望,意外地发现这里还有一所小学。 看着一个个背着书包,或三两结对或家长陪送步入校园的身影,长凌突然就想起和颜昱一起上学的那些日子,她意识到自己可以不上学但不能没有知识,在这里整天混,实在太堕落了! 嗯。 但是,学习太累了,还是先娱乐娱乐休息一下。 长凌下意识地就溜进了一家网吧。 小镇上的网吧其实跟游戏厅没什么区别,大早上这个点里面也没什么人,唯一的一个正趴在电脑前呼呼大睡。 长凌推开门走了进去,只见有个男的正坐在柜台后吃泡面,二十来岁的样子,应该是网管。他见长凌进来也没多惊讶,就问了句干嘛。 “找我爸爸。” “哦,”他又开了瓶可乐,指着后门,“在后院第二间。” 说完他又小声嘟囔了句,“都修仙呢,那么能赌,家也不管,这tm都几点了。” 长凌按照他的指示找到后院第二间——是同朱掌柜一样的简易材料房,一开门差点儿没被呛死,整间小屋子里都蒙上了一层纱,一群人围在站台球桌外圈,每个人脸上都形色各异,可谓几家欢喜几家愁。 尽管长凌正费劲地找个角度钻到内圈,但似乎没有人发现她,除了背对着门坐的一个少年。 叫他少年也不算太过分,长凌看他也就十五六岁大,顶天了刚成年。 浓眉眼细且上挑,长脸高鼻梁薄唇再搭配那一头乱七八糟、说长不长的刺猬头,胜券在握时便露出一侧锋利的白牙,然后大笑着把桌上的钱揽到自己面前,看起来人模人样的,但长凌总觉得他像只正吞噬着贪婪的野兽。 长凌慢慢挪到他旁边,她也想顺道学学怎么玩,便一直盯着桌面看。 不知过了多久,长凌刚刚有点看懂的感觉时,网管夺门而入,先是猛地把灯一关又用中指的第二关节敲着墙怒喊道,“喂喂喂!看看现在都tm什么点了!灯亮一夜了吧!嚯,烫手!都没有老婆孩子吗?都tm不回家吗?!”说完还做出轰赶的动作。 里面的赌徒们见况都看纷纷向坐在正对着门的中年光头,光头没说话,点了支烟便慢慢走了出去,其他人也就一哄而散了。 光头走出网吧时还拍了拍网管的肩膀,露出满意的笑容。 长凌正合计着他们是不是提前说好了的时候,也被人拍了肩膀。 “我叫舟行。”一只大手伸到了面前。 “我叫长凌。”长凌礼貌性地握了握他的手。 “走,我带你去玩玩。” 没等长凌反应过来,他们已经到了网吧前厅。 “网管,开两台机子,再来两瓶雪花。” 网管不耐烦地把东西送过来,又疑惑地问长凌,“你不是来找你爸的吗?” “我就是她爸!”舟行一把搂住长凌的脖子。 “你???” “老子长得年轻不行吗?”舟行一脸豪横地用鼻孔瞪着网管。 “行行行!”网管正拿着牙签剔牙,匪夷所思了几秒后便走开了,“这年头还有带孩子上网的!” 长凌看着面前的酒和正在开机的屏幕,长叹一声,“看来我得多做做阅读理解了。” 舟行轻笑道,“你看见了。” 长凌嗤笑一声。 “怎么?”舟行反问道。 “你太慢了。” “跟这些臭鱼烂虾玩需要多快?” “也是。” 长凌打开了酒,舟行立刻过来碰杯。 4 “你可真行,果然我的第六感还是一如既往的准。”舟行盯着长凌,“见你第一眼我就觉得你不是一般人,我猜你也是这样想我的。对不对?” “……………………………………………” “不是吗?”舟行又靠了过来,“我告诉你啊,我以后要靠我的手速,做一名大盗,浪迹天涯,最好能明目张胆不留痕迹地偷走众目睽睽之下的东西。” 长凌开始怀疑他是不是喝醉了,什么话都往外吐,“你是不是把会的成语都用完了?” “也…差不多吧,反正我没好好读过书。诶,那你呢?你有什么理想吗?” 长凌抬头想了想,“好好活着,对抗熵增。” “熵增?那是什么?病吗?” “是,一种要用一生抵御的病,但从某种意义上我也可以不那么做。” “那你不会死吗?” “很多人活着,可他已经死了。大概就是这么个道理吧……但也未必,因为我都没经历过,可这又是一道单选题。” “额…你怎么越说我越听不懂了。” “我也不懂。”长凌笑着自嘲道。 跑腿(三 1 “诶,你有qq吗?没有我帮你建一个,以后好联系。”舟行刚登上自己的账号便问长凌。 “没有。”长凌摇摇头。 “这好办,看我的。” 舟行一顿操作,“网名叫啥?还有个性签名。” “那就大写的g,个性签名…我不知道啊。” “你看看我的。” 长凌把脑袋凑了过去,只见屏幕上赫然一行大字:佬孒の亊还轮卟菿1呮狗莱薍吠。涐媞嗰怎样の亽伱洎苡ゐ伱佷ㄋ繲涐? …… 沉默往往是最好的理解吧。 “帅吧。” “额……嗯!”长凌狠狠地点了点头。 “要不我来给你写一个?” “不了不了不了…”长凌的头摇地和拨浪鼓一样有频率。 “那先加个好友吧。” 舟行全部搞完后便打开了qq农场,他先是一顿炫耀自己的账号,随后便开始教长凌怎么玩。 长凌上手很快,舟行又警告她绝对不准偷自己的菜,长凌便点开4399玩起了找茬。 2 他们从网吧出来时已经十二点半了,舟行带着长凌去了一家面馆。 叫了两碗盖浇饭,见长凌欲言又止,舟行便问她咋了。 “这…哪儿怪怪的。”长凌歪着头盯着餐桌。 “噢,真的不吹,这绝对是盖浇饭做的最好吃的面馆。”舟行又凑近摇摇头小声说,“他们家的面做的真心一般。” “但是,我也吃不完啊。” “没事,吃不完给我。我吃饱了好上路,下午一点半我得赶上车回家呢。还得多亏了你坐我旁边挡住了没让别人看见我出老千,不然我连路费都没有。” 长凌礼貌地笑了笑,“…你是不是一直住网吧啊。” “对啊,我就等着今天这个机会赢钱呢。网吧是我家,随便拿钱花,网管是我妈,管吃喝拉撒。” “……”长凌想了想,还是习惯性地鼓起掌来,“牛哇。” 没过多久,饭便刚端上来了,舟行上去就扒拉一口,还不忘对长凌说,“快尝尝!” “嘴里吃着饭就别说话了,会吸进去二氧化碳。”长凌嘱咐完也低头沿着盘边缘吃了起来。 长凌也不知道舟行是个怎样的人,在想什么,有什么目的,但长凌知道他的第六感确实很准。 而且让长凌觉得最舒服的是,他像是把自己当做朋友一样,哪怕自己只是一个小屁孩,哪怕他们刚刚认识,却又似老友般一见如故。 2 “我觉得我们肯定会再见面的,即便是多年以后。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什么狗贵…?”舟行站在路边等车,和长凌说着告别的话。 “苟富贵?” “对对对!苟富贵,毋相忘。” 长凌觉得好笑,但又不那么好笑。 她几乎没向别人做过承诺,或许是因为难以实现,或许是因为太累太麻烦了。但今天却莫名其妙地跟一个陌生人承诺了什么,哪怕这什么里并没有什么。 舟行上车后,长凌便回到了废品站。 放眼望去,这里依旧是只有朱掌柜,不对,又多了一个拄着拐杖的男生,大概十七八岁,左腿上打着绷带。 “你来的挺早啊。”朱掌柜从破藤椅上站起来伸了个懒腰。 “没事干还不如来这儿。” “行,小刘过来你教她骑车吧。” 那个叫小刘的男生艰难地走过来和长凌打招呼,朱掌柜回到简易房内拎了一辆儿童自行车出来。 “四个轮子的,这还用学吗?”长凌立刻坐了上去,围着废品站蹬了两圈,又停到了原处。 朱掌柜站在一旁笑道,“小刘,开始吧。” 小刘点点头,从塑料瓶堆旁拖出一个旧箱子。坐在地上,打开箱子,开始改造自行车。 长凌在一旁注视着,她一直都很向往工匠精神,那是经得起岁月洗涤,历久弥坚,越发富有韵味的品质。 小刘把两个小轮子卸下,装了一条车腿,又给链子上了些油。 “来,再试试吧。”他笑着对长凌说。 长凌踢开车腿,坐到车座上,开始有些摇晃,但她很快就稳住了重心,小心翼翼地蹬了一下,跑了。 长凌大胆了起来,既然跑了那就继续吧。于是她不停地倒腾两条小腿,不足半米长的小车也随着风驰骋着。 就在长凌刚刚骑出废品站时,她还没来得及得意便撞到了路边的电线杆,整个人飞出去两三米,吃了一嘴土。 过了两分钟,小刘一瘸一拐地走过来要扶她,长凌摆摆手,憨笑道,“我没事儿,我就想趴会儿。” 说罢,长凌便从地上跳了起来,她迅速拍掉身上的灰,扭头看小刘,他已经把车扶起来了。 他们坐在泥地里的石块上,长凌了解到小刘是个高中生,几个月前从楼梯上跌下来,摔断了骨头,便回到老家养伤。 因为懂点电器知识,又会修理,小刘从初中就一直帮着朱掌柜干活,现在从城里回来也多少还能再帮点忙。 小刘告诉长凌朱掌柜这个人虽然看着面恶,但其实是个很好的人。他打了一辈子光棍,年轻的时候也挣了点钱,老了便回来开了个废品站帮衬着邻里穷困的家庭。不仅让很多孩子上了学,更教会他们如何做人。 长凌静静地听着,她想做个观局者。 “你为什么会来这?”小刘突然问道,“我听说你是神婆带来的。” “你读了这么多年书还信这个?” “无法解释的事情就只能默许它的存在了。” “嗯。我应该…很快就走了吧。”长凌希望如此。 “对啊,看你也没多大年纪,还没上小学呢吧,不能待在这。你一定要去体验校园生活,那是很美好的事,可惜啊…” “怎么了?” “没有没有,”小刘转脸又笑道,“我马上就毕业了,下半年就是大学生了。” 说到这小刘脸上洋溢着自豪与憧憬。 “只是可惜因为伤腿而缺少了部分与同学一起的记忆。” “你的腿…能去考试吗?” “当然可以,过两天我就拆石膏了,在高考前能恢复的差不多。” “哦,那就挺好的。不过我想知道我为什么要学骑车?不会是要拉什么东西吧。” “差不多吧,待会我再帮你改造一下,让你骑得更快。” …… 长凌听到这心里都发毛,自己明明才摔了一跤,学没学明白都不知道还让我骑更快的!? “别担心,刹车肯定也会加强的。” 跑腿(四 1 长凌见昨天那几个青少年都来“上班”了,推着自行车和小刘也回了废品站。 “长凌,”朱掌柜喊道,“你跟着他们几个一起。”说完又指了指几个正在背包的男生。 “小孩!我请你坐副驾驶,快上来!” 只见一辆载着木板和铁盒的三轮车从简易房后面缓缓驶出,带着鸭舌帽的女生一个漂移将三轮车横停在长凌面前,“愣着干嘛,上车!” 长凌听话地跑上去,她却递给长凌一张纸巾,“擦擦脸吧,跟只小花猫似的。” 长凌接过纸,说了声谢谢。 等那几个背包的男生一个个都爬上了车里,长凌还没坐稳,三轮车呲溜一下就飞出了废品站,耳边回荡着不羁的笑声,“啊哈哈哈哈哈哈,我果然是青蚨镇的车神!” 三月中旬已经看得见绿色点缀在路旁与房屋的间隙里,留心点或许还能发现一些躲起来的彩色。四面吹来的风裹着阳光的味道,温暖中透着微凉,仿佛希望后总不免失望,但对于无所期待的人来说,它只是一阵风,一阵平平无奇吹过春夏秋冬的风。 长凌随着他们给下了订单的客户安装一些箱子。箱子的尺寸很大,听他们说朱掌柜准备开发一个新“产业”用这些箱子来收货,但具体是什么,他们也不知道。 不过长凌听话就好了,很多时候她都在想,如果自己能够完成理想化的运行机制任务是否就与机器人无异了呢?那么人的本性还有存在的必要吗?又或者说,人类能任由人工智能逐渐取代自己吗? 她也是因为这一点,才会奔着ie去往一个未知的世界。她很早之前就知道高明这个人,一个致力于研发人工智能的“疯子”。 只是意外终归是意料之外无法计划的事情,几经周折长凌从未预料到自己竟然会在一个执着于封建迷信的小镇上当“免费”劳动力,可能在他们眼里目前她也只有这点价值。 其实元禾也好,朱掌柜也罢,青蚨镇上的所有人于长凌而言都只是她自主开启的人生旅途的起点,即使它不那么漂亮甚至还有些变态、麻木,但它仍然充满希望,仍然有使人坚持下去的理由。 青蚨镇的日子如流水一般缓缓流淌着,长凌在这里找到了一颗平常心。在骑车送货的路上,是否与其他人一起对她来说并不重要,清晨等太阳升起,落暮送晚霞归去。若是没抓住第一缕阳光,那就再多看一眼月光。 2 “嬲,我们去哪啊。” 四月初,川雍城外早已万物复苏,大地一片生机盎然之意。嬲带着颜昱前往千冶,在商会上做旁听。 “千冶。不过…殿主交代过了你不能离开我的视线范围内,怕你添乱。”嬲边吃着糕点边说。 “知道了,我不会给你惹麻烦的。”颜昱说着说着便蹦哒起来了。 川雍郊外便是洛河,逆着洛河北上就能到达千冶,但想要去洛河要穿过酃渊深林,这里不仅积淀着数千年的历史,更有无处不在的意外。 之所以称之为“深林”,就在于其不易理解的深度和突如其来使人猝不及防的幻境。 不过这些都是小概率事件,至少在嬲的记忆里,近几百年来从未发生过意外,可能也没人从这里走过。毕竟放着好好的大路不走,谁会走这种偏门小道呢。 距酃渊深林不到五百米的路程处有三两家商铺,店内也还在做着生意。但一进入林内,压迫感便夹杂在空气里,顺着呼吸流进肺腑。 颜昱察觉到了这点,不过嬲依旧淡定地吃着枣泥糕,颜昱便鼓足了胆子往前走。 但他心里还是打怵,一分钟要喝上十几次水,林中不时传来低沉的鸟叫和草丛中攒动的声音。 颜昱小声地对自己说,现在是白天,马上就中午了,我不怕,我不怕… 突然,他的肩膀被拍了一下。 “啊!”颜昱直接跳了一米多高,转过身定睛一看,嬲那煞白的手悬在空中有些无措。 “你…你干嘛吓我啊!” “还有水吗?给我喝点。也不知道你一天天想干啥,一惊一乍的~”说着,嬲便翻了个白眼。 颜昱把水杯从背包侧取出递给嬲,“还有一点。”说完就急匆匆地跑远了。 “你去哪?” “水进多了!要开闸门了!” 3 排泄完,颜昱觉得全身都舒服了,整个人轻飘飘的,还没往回走两步就被撞到在地。 “你没事吧,小弟弟。” 一个十来岁的女孩一只手拿着糖葫芦,一只手想把颜昱拉起,但他就不,偏偏坐在地上装哭。 “有事儿,呜,好疼啊。” “摔哪了啊。” “啊…我也不知道,全身都疼。” 女孩听着一下子就慌了起来,这时传来一阵轻巧的脚步声,“出什么事了,桑池。” 一个寸头男生停在了女孩面前,摸了摸她的头。 “舟行哥哥,我不小心撞到了这个弟弟。” 舟行半蹲着,疑惑地看着颜昱,“你没事吧?” “有事…” “我先扶你起来吧。”舟行又说。 “我不要嘛!”颜昱用手来回地锤地,展示他的不满。 “那…那我把糖葫芦给你吃。” 没等桑池反应过来,颜昱就把桑池手里的糖葫芦抢走了,“谢谢姐姐!” 颜昱话还没说完,嬲就变成一副老头模样,弓着背,边咳嗽边走过来,“日立,你这个捣蛋鬼又闯什么祸了!” “我没有!” “你!”嬲伸手就要打颜昱。 舟行立刻拦住他,“老人家,对不起啊,是我们的错,我妹妹不小心撞到他了。” “…这样啊。那也是这孩子太调皮了,非往树林里钻。”嬲又对着颜昱说,“快跟我回家!” “知道了嘛。”颜昱撇撇嘴,瞬间从地上弹了起来,对着桑池甩了甩糖葫芦,“谢谢姐姐,姐姐真漂亮!” 桑池一脸不情愿地看着嬲把颜昱和她的糖葫芦带走了。 “没事,等到了千冶我再给你买十根,咱们快走吧,别耽误了进程。”舟行安慰道。 4 “你装的还挺像个老头啊。”颜昱一边吃着糖葫芦一边调侃老态的嬲。 嬲运用灵力把自己恢复到原来的样子,“只是可惜了人家的指甲~” 颜昱没接他的话反而说道,“那个女孩子可不简单啊。” “哟~看来我还没白费功夫,有长进啊~她身上的确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只是暂时还没被运用起来。” “他们难道是梁碛的人?” “不知道,如果是,你还抢她的糖葫芦,还夸她漂亮~” “谁叫她撞到我的!……漂亮是真的漂亮嘛。” 嬲只是笑笑。 动乱(一 1 夕阳照在一堆玻璃瓶子上折射出一种特殊的光,说不上好看但让人感到惬意,那种慵懒的色彩搭配着落日的废品站倒也别有一番风味。 长凌此刻的心情甚是愉悦,她终于要离开这里了,虽然只是离开废品站,但她相信很快她就会回到海岛上,即使那里对她来说也是陌生的。 紧盯着秒针的步伐,元禾马上就来把自己接走了,长凌往嘴里扔了颗泡泡糖,吹了个泡中泡。 元禾在废品站里和朱掌柜有说有笑地聊着,长凌则非常识趣地站在门口,等待着解除“封印”的瞬间就冲出去。 2 长凌一回到元禾家便往院子里一坐,元禾看了她一眼,说道,“你这样还想走?去山上给我找点东西,喏,就这个,找不到就别回来了。” 长凌接过元禾给的照片,用疑问表情盯着她,“你…你不觉得你说的话矛盾吗?” “快去!” 长凌估计这老太婆的更年期还没过,也就不和她一般见识了,去就去呗,反正回去也不差这一时半会。 长凌随便拿了个手电筒就上山了,这里的树木依旧很茂盛,大部分野草和灌木生也长得正旺。 天黑时长凌没有察觉,不小心就撞到了一段木桩,又被旁边的一块大树皮刮了一下,她赶紧打开手电筒,还好只划到了衣服。 这里已经是半山腰了,长凌继续往上搜寻着。离山顶不远处时,突然下起了雪。 奇怪之余,长凌开始纠结继续向上还是返程的时候,雪已经没过了她的脚踝。林间倏忽响起阵阵悦耳的风铃声,不过她可没功夫去管这些有的没的,她只怕会被雪活埋了,撒腿便往下跑。 这怪雪越下越大,长凌想起刚才刮倒自己的那块树皮,就在半山腰的木桩旁,她亲眼看着那棵树被伐木工砍倒的,所以对位置很清楚。 还好下半部山的雪似乎没那么大,长凌扒出树皮,尝试站在上面竟真得滑了出去,只不过朝着什么方向她就不知道了。 蓦然,她撞上了块巨大的石头,在空中做了一个还算漂亮的斜抛运动,稳稳当当地摔在了地上。 等长凌醒来时,她正趴在离小院子不远的地方。她看见了元禾厨房上飘起的白烟,便艰难地爬起来准备回去。 奇怪的是,小院子并没有下过雪的痕迹,山下的青蚨镇也同样。 长凌一瘸一拐地回到自己房间里,反正元禾在客厅看电视也不会注意到自己。她把外套脱了挂在门后,胳膊上一条大约十厘米的伤口正滴着鲜血,撸起裤腿,膝盖上擦破点皮,小腿也黑了几块。 “唉,真倒霉!”长凌感叹之余从背包里拿出自己从离开家时准备的医药包。 3 屋子里没有桌子,她只能坐到床上,先把血擦掉,正准备抹上些止血粉时就被一颗肉球顶到了墙上。 等长凌回过神,眼前一个全身光溜溜的女孩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你…你这是在搞行为艺术吗?” “那是什么?好吃吗?” 长凌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没看错,这的的确确是一个一丝不挂的跟自己差不多大的小女孩,而且她长得和那些橱窗里的娃娃一样。 要是换做以前长凌根本不会看她们一眼,但当一个活生生的人出现在自己面前时,目光便很难移开了。 她突然拉住长凌的胳膊,把上面刚流出的血舔了个干净。 长凌一把推开她,“吸血鬼啊你!” “你受伤了…” “我知道。”长凌冷冷地回道。 “我…”女孩有些无措。 “你等一下。” 长凌跳下了床,把自己的衣服拿抱了过来,“这件我没穿过,这个穿过两次,还有这个……我给你算算总共多少钱,借你的,等你有钱了要还给我。” “我没钱…” “没钱可以挣啊。” “嗯。” 长凌见她还不行动,“你…难道不会穿衣服?” “嗯。”女孩点点头。 “我的天哪…” 于是,长凌上手帮她穿好了衣服,“你站起来,看看合不合身。” “谢谢你。” “不用客气,反正你得给钱,我再给你找双鞋,走咱们去吃饭。” “好。” 4 长凌带着女孩走到了院子里,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我不会念,但是我会写。”她蹲在地上拿树枝划了几笔。 “叔…叉叉?你叫叉叉?哈哈哈哈哈!”长凌见她画了两个大叉,就像打开了机关一样笑个不停。 “这个字念爻(yáo)。” 不知何时,元禾竟出现在她们身后。 “啊…好吧,叔爻。”长凌不好意思地看看叔爻,“我叫长凌。” “我知道。” “喂,我让你找的东西呢?”元禾阴着脸问长凌。 “你可就忽悠吧,我都把山翻遍了根本就没有!”长凌回来时就已经想通了,她跟着元禾上了那么多次山从来没见过这个东西,所以元禾就是故意让自己受罪的。 “行了,没有就算了,来吃饭吧。” 长凌暗笑道,这个叔爻刚来就能尝到元禾的猪饲料了。 没想到,客厅里竟然摆了一大桌子菜,还有肉!而且每一样菜都长得很“干净精致”,至少有让人吃下去的欲望。 “你…”长凌疑惑地看着元禾。 “我去镇上买的。” “…你可真大方啊。” “有客人来当然要大方了,来,叔爻吃点红烧肉。” 长凌看着元禾给叔爻夹菜,心想,这老太婆又要整什么幺蛾子,算了,吃饭吧。 这一顿饭算是长凌来青蚨镇吃得最好的一顿了。 果然,刚吃完饭元禾便对长凌说,“你明天就回去吧,留着你也没什么用了,找个东西都找不到。” “好啊!” “那我呢?”叔爻眼巴巴地望着长凌。 “我怎么知道。”长凌随口应了句。 “你带她一起走。”元禾对长凌说。 “为什么?” “为什么不?” “我跟她又不熟,万一她半路上害我怎么办?还有,明明是你带我过来的,现在还让我自己回去。” “她就是冲着你来的,你不带着她难道把她扔到我这过连这种生活都算不上的日子吗?” “冲着我来?什么意思?” “她不是人,是一种叫流魂的生物。因为想见你,便放弃了原本的生活变成人的样子。” “……这…你这说的她好像是个妖怪。”长凌心里一时间五味杂陈,这种东西,究竟能不能信尚待定夺,毕竟自己目前可是相信科学的。不过她为什么是冲着我来的呢?我不认识她啊! “妖?你竟然敢将接近神的生物称之为妖。” “神?她看起来像个傻子。” “我劝你不要自作聪明,抖机灵可不是每次都管用的。虽然你确实不像个普通的小孩,但你跟流魂比还是太嫩了。记住了,你不像小孩,她可不是小孩。” 动乱(二 1 元禾把长凌和叔爻送到了一个有通往icu的列车的沿海城市a市。 “小胖没吃饱,我只能送你们到这了。” 撂下这句话,元禾就骑着小胖离开了。 “这老太婆…”长凌站在岸边叹了口气。 她是咽不下这口气的,她想要的就是元禾亲自把她送回去,但这是一种奢望。 换句话说,这种想法太幼稚了,就像脑袋未开化的孩子在为了点破事无理取闹。好在长凌不久便看明白了这点,太执着只是对自己残忍,反而叫他人看了笑话。 这次她记住了,她绝对不会容忍这种想法在脑子里出现第二次。 长凌知道眼下的自己太躁了,她需要沉淀,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毕竟她什么都没学到,没有沉淀的资本。 2 又是一座陌生的城市,又是一场未知。 长凌和叔爻走到码头,这里来往的人和货物不少,只要随大溜就行了。 很幸运,这附近就有公交站,但上车后长凌才意识到,元禾根本没有告诉她列车站入口藏在什么地方! 公交车的车身很长,但车上却没几个人。打开车窗,风轻轻掠过耳畔,彷佛在低声的呢喃,路两旁的香樟早已长满新叶,看不到一点枯黄。 是的,春天到了。 长凌和叔爻挑了个人很多的某一站下车。 “叉叉,咱们先去吃饭吧。” “好啊,我早就饿了,嘿嘿。” 长凌看着笑的像个傻子的叔爻,不禁也笑了起来,看来她还是接受叉叉这个称呼的嘛。 视线范围内有一家kfc,长凌便拉着叔爻走了进去。 “你要吃什么就点吧,要不是离得近我才不吃这玩意儿呢。” “嗯嗯。”叔爻把菜单拿在手里翻了两三遍,“可是我都没吃过,不知道吃什么啊。” “…那我给你点。” 长凌给自己点了一份玉米粒和鸡肉卷,给叔爻随便点了三份套餐,昨天晚上见识了叔爻的饭量,比长安还能吃! 3 叔爻一口薯条一口汉堡,再喝一口可乐,吃完还问长凌,“你怎么不喝水啊,这个很好喝的。” “这不卖水,你是不是什么东西都吃的很香啊。” “嗯嗯!”叔爻用力点了点头,“做流魂的时候从来没想到人类的世界竟然有这么多好吃的!看来我真是来对了。” “这话没错,但不适合在这说,你是没吃过真正的美食,以后有机会我带你去尝尝。” “真的吗?”叔爻两眼放光,“谢谢你!” “不过…你会说话,也凑合会写字,这都是谁教你的呢?” “我也不知道,但是我变成人的时候就会了。” “不对啊,你会了但没全会。” “其实…从你一岁的时候我就跟着你了,去年我用了一年的时间把三百多年的灵力换成人类的寿命变成人来找你。” “啊…那你能变成人多久?” “我也不太清楚,不过我该走的时候会有预感的。” “那你不再是人了以后会死吗?” “不会啊,流魂本来就没有死这种说法,我们只会回到没有灵力的原点。” “那就好。”长凌舒了口气,连她自己都诧异。 吃饱后她们俩就开始寻找入口,但这无异于大海捞针。 没走两步,她们便进了一条破旧的老巷子。 到处都是破破烂烂的建筑,拥挤的安置区堆满了简易的铁皮房,矮墙的砖块一碰就掉,原本白色的墙面上全是各种掉了色的陈年涂鸦,一只瘦弱的流浪猫蜷缩在堆满垃圾的墙角趁着傍晚的暮色方可小憩一会儿。 长凌和叔爻坐在铁皮垃圾箱上,望着夕阳一起发呆。 突然,貌似一群打架的社会青年闯进他们的视线,打破了短暂的平静。 一把刀迅速飞向他们,紧接着从这群人中传来一声怒吼,“闪边去,sha_bi玩意!” 一个中年女人徒手接住了刀,鲜红的血液瞬间沿着刀刃渗了出来。 “你们快躲开!”女人扭头喊道。 长凌立刻跳了下去,“嗖~”的一下蹿出了巷子。 叔爻见女人打不过,以一敌众处于劣势,便决定出手帮她。 令叔爻意外的是,女人似乎与她传输的灵力十分贴合,没有一点排斥感。 “你没事吧。” 那群社会青年被打跑后,叔爻也跳了下去查看女人的情况。 “我没事,倒是你,你怎么不走呢,没吓着吧。” 叔爻摇摇头。 4 出了巷子,叔爻便看见靠在墙边的长凌冲她笑了笑。 “这么晚了,你们怎么不回家啊?”女人面带疑色地问叔爻。 长凌抬头看着女人,有些说不上来的眼熟,“我们…” 女人也看向长凌,开玩笑道,“难道是离家出…长凌!” 长凌没有很震惊,但也说不出话来了。 怪这个世界小嘛,竟然碰见了自己的伯母李易。 “我是易姐啊,你忘了吗?” “没有没有。”长凌连忙摇头。 长凌只知道李易年轻时别人都叫她一声易姐,以前去她家玩时,开玩笑让自己也这么叫她。 “你怎么会在这?长安没来吗?” “我爸忙着呢,关于我的事儿…说来话长,易姐,你先带我们回去吧。” 5 步行了二十分钟左右,李易把长凌和叔爻带回了家。 一进入小区长凌就对路熟悉了起来,即使已经过去了一年多她还是能记住几栋几号,在什么位置。 “妈,您回来了。” 一开门,看起来和宋惜尘差不多大的男生就跑过来迎接李易,并低头弯腰呈上他的作业,“请您过目。” 长凌记得他,堂哥长枫。 印象里他就是一个活猴,玩起来像个疯子,不过颜昱倒是挺喜欢他的。 李易仔细翻阅了几分钟,“行了,可以去看电视了,不过别太晚,过两天有小测你知道的。” 长枫现在已经六年级了,小升初的考试对来说他十分重要,李易平常散养他,不逼他学习,但现在可得抓紧点。 “嗯嗯,我办事您放心。不过,这两位小美女是谁啊?” “都是你妹。”李易看了看站在门边的长凌和叔爻,“你们怎么不进来啊?” 话音刚落,从沙发上探出了一个小脑袋,有些茫然又有些好奇地望向这里。 长凌听到李易的话后便拉着叔爻走向客厅,坐到了沙发上。 长枫把李易拉到一旁,“妈,我记得咱们这几家明明就一个女孩啊,叫…长凌来着,怎么又多了一个?” 李易扫了一眼叔爻,“另一个是我表姐的女儿,住得很远,她第一次来咱家,你当然没见过。” 坐沙发上看动画片的男孩是长凌的堂弟,长松,长凌只比他大了一个多月,两个人却差了一年。 长凌和叔爻刚跟长松打过招呼,长枫就拿走遥控器换了个频道,长松立刻放下抱枕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他就这样,怕生。”长枫笑着说道,顺理成章地“继承”了弟弟的位置。 “我叫长枫,你们可以叫我枫哥。” “枫哥好,我叫叔爻。”叔爻很礼貌地回应了他。 “好的疯哥。”长凌怪笑着看了他一眼。 “噢!是你啊,小长凌,上次就是你破坏了我精心布置的恶作剧。”长枫狠狠地瞪着长凌,没过两秒又笑了起来,“不过,我已经改良了很多次,你不会再得逞的。” 长凌和叔爻都不明白他到底在笑什么说什么。 动乱(三 1 四月初,梁碛的冬天终于走了,烬也开始动身前往千冶。 当年那场大战,一切都在烬的掌握之中,谁曾想若逆竟牺牲整个御寒司来保护川雍,莫寻带领控灵卫突击烬,最后以两败俱伤收场。 虽然休养了几百年烬的元气还未完全恢复,但若逆和莫寻早已魂飞魄散,现在的御寒司和控灵卫也已名存实亡。 但烬并不能貌然有所行动。 梁碛与霢霂神殿有约定互不相犯。 炢灵的实力强大不能硬刚。 川雍和霢霂神殿早就是一家,又有一堆恶心的军队,加上其他地区都罩着呢,烬也不好出手。 浔淮早就是别人的走狗了,克莱斯来找烬时直接被扔了出去,虽然它们搞的那些科技也够烬忌惮的了,但对浔淮出手也是迟早的事。 那现在最好的攻击对象就是千冶了,都是一群五大三粗的性种。头脑简单四肢发达是容易对付的,烬让舟行和桑池先去千冶,一来打探消息,二来做好接应工作,这一仗他们要智取。 2 烬做过最大的善事就是收养了桑池。 十年前的暮春时节,烬在勘察地貌时发现了一个停泊在洛河岸边的女婴。烬将她从水中抱起,那时岸上的桑树已结满桑葚,偶有一颗跌落在女婴的襁褓上,她突然笑了起来,像被安抚过的小猫。 烬见此景甚好便为她取名桑池。 其他族人眼里的桑池如同神物一般,毕竟从未有过能让烬花费心思、精力去宠爱的人,何况还是个外来人。又加上天赋异禀,能从自然中吸收灵气,桑池小小年纪已经超过了多数修炼数十年的长辈,烬对她寄予了极高的期望。 3 烬刚踏进千冶内城才意识到自己的“落后”。 没想到这里能建起几十层的楼房,马路不仅宽且铺的全是沥青,来往的车辆络绎不绝,红绿灯这种稀罕玩意竟然每个路口都有! 看着眼前繁华的城市,梁碛似乎一直活在上个世纪。 “怪不得舟行那小子出去就不想回来了。”烬边走边感叹道。 他现在最需要的是先填饱肚子。 随便进了一家菜馆,烬走到前台,服务员问他要什么,他扭头看了看,指着一桌说,“给我上一个和他们一样的。” 服务员一听笑道,“听这口音你不是本地人啊,看上哪个菜随便点,放心,我们店从来不宰客的!” 烬对着菜单看了半天,也没一样是他吃过的。 服务员见状又说道,“那我给你推荐一个吧,信我的准没错!你先找个位置坐下。” 吃完饭,烬坐在位子上环顾四周。饭菜虽然不是他习惯的味道,但确实不错。人不算多,不过现在也不是饭点,店内的装 装潢和服务态度还是挺让他满意的,至少他已经准备回去后发布新的政策了。 舟行临走前告诉烬他们住的宾馆名字,只要打出租车就可以到了。 付过钱,烬问服务员在怎么能打到出租车。服务员满脸惊异,“出了这门,站路边伸条胳膊就行了啊。” 3 酒店门外,舟行和桑池已恭候多时。 “这里人多眼杂,我们约好了在长乐山碰面。”舟行说。 随后,他们便乘坐公交车前往长乐山,在站台下车的人只有他们几个,山上更是不见人影,连鸟叫都没几声,也许跟这里免费有关系吧。 爬到半山腰时,接头的两人正坐在凉亭里倒茶。他们站起来鞠躬致敬,并把座位让出给烬和桑池。 “潜伏了一年,说说你们的收获吧。”烬抿了一口茶。 “千冶目前的大权都握在谢延手里,他表面上注重商业,暗地里偷偷练兵,不知道在打什么算盘。”一个人先说道。 “如若他的目的是攻打浔淮,那我们还要再观望一番啊,等到他们两败俱伤…一锅端!”烬说完便把剩下的茶一饮而尽。 “但是,”站在旁边的舟行突然说,“如果谢延是为了对抗我们呢,那咱们就得快速采取行动了。” “是啊!”另一个接头人应道,“这的人都长得又高又壮,十几岁的小姑娘比我还高!前两天还有青少年举重比赛,那一个个的都堪比项羽啊!” “怕什么!就算如此,也只是善用蛮力的武夫罢了。我们此行是智取,哪怕拿不下,也要搅和个底朝天!” 接头人连连称赞。 此时突然传来两声咳嗽,“你慢点!” 一个弓着背的老头正艰难地追赶调皮的小男孩。 4 颜昱直接跑到了凉亭里,故作惊讶和惊喜地说,“你不是…姐姐,你怎么也来这儿玩呀。” 烬看了看桑池又看了看舟行。 “我们来之前在路上碰到过他。”舟行尴尬地笑笑。 颜昱从口袋里掏出一根棒棒糖递给桑池,“姐姐,上次拿了你的糖葫芦,我今天请你吃糖。” 桑池看了眼烬,撇撇嘴就收下了糖。她知道烬不让她拿陌生人的东西,但是她还是要先拿到手,等烬不在身边了再吃。 “日立!你这个小兔崽子,跑那么快是想累死我吗?!”嬲气急败坏地喊道。 “老人家,您坐这。”烬赶紧让座,给嬲倒了一杯茶。“您能帮我看一下女儿吗,我们还有些事要谈。” 说完,烬又冲舟行使了个眼色,舟行忙说道,“水也,我们马上就回来,你可别乱跑,晚上带你去吃烧烤。” “知道了。”桑池向他们挥手告别。 接头人带着烬和舟行向山顶走去。 “您不怕桑池出事吗?”舟行问道。 “一老一小,灵力极弱,有危险她也能对付,更何况他们也未必存在危险。” 5 “爸爸,你再走快点嘛!” 因为春天到了,商会刚结束后谢萦就吵着要去爬山,谢延拗不过她只好带着周南将军陪她一起来。 “爸爸,你看我,我站在山顶了,我是最高的!”谢萦站在崖边,向谢延和周南挥手。 谢延只顾着和周南商谈千冶防范工作,没有理睬谢萦。 谢萦叉着腰站了良久都不见谢延抬头,便跑过去硬生生把谢延拽到了崖边。 “爸爸!咱们好不容易出来玩,你就别谈工作了,你看看这里多漂亮,伸手就能碰到云。还能俯瞰整座城…” 谢延一面笑着道歉,一面随着谢萦的指示望去。 周南靠在不远处的一棵松树旁,抽了根烟。 无聊的他四处张望。 突然,眼前的一幕使他惊掉了烟——谢延被谢萦推下去了。 动乱(四 1 周南还没反应过来,谢萦已经哭着跑过来。他不敢相信这是事实,最喜欢爸爸的谢萦竟然会做出这种事,所以这一定是意外,可他又是亲眼所见谢萦把谢延推下去的。 此刻的周南陷入了两难的抉择,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嫂子黄玉珂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千冶的人民。若隐瞒真相便愧对于谢延,可若是实话实说,谢萦将会被处死,她还是是个孩子啊。 “叔叔…” 一滴夹杂着恐惧与委屈的眼泪顺着谢萦的两颊缓缓流下,她抬起头凝视着周南,无助的眼神里充满了惶恐与不安。 “不怕,有叔叔在呢,我们先回家。” 周南带着谢萦下了山。 2 烬目送他们离去的背影,满意地笑了出来,“得来全不费功夫啊,没想到谢延竟自己制造机会让我趁虚而入,还有他那个宝贝女儿的助攻,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舟行不解地问道,“谢延的女儿为什么要把他推下去啊,而且一个小姑娘推倒一个成年男人也不容易吧。” “当然不是那小女孩干的,她怎么可能杀自己的亲爹呢!还不是我从中捣鬼,略施小计竟成大事。” “您真英明!”舟行与接头人一起说道。 “你们俩得赶在周南前回去,散布谢延被女儿推下去山崖的消息,先引起骚动,到时候就看周南如何收场了。”烬对接头人说。 “是!”接头人应后便从半山腰跳了下去。 舟行见状仍不解地问道,“谢延真的就这么摔死了?他没有灵力吗?” “啊行,这你就不了解了。谢延对我们来说不构成直接威胁,他只会点基本功夫防身用。炢灵和和霢霂神殿才是与我们对抗的主力军,那帮奸诈的老狐狸迟早会摇不动尾巴的。川雍城的城主都死了十年,要不是长安压着那里早就是我的囊中之物了。” “长安?您还能怕他?” “不,长氏家族一直都是川雍鲜有且最强的灵力血脉,长安又与霢霂神殿的殿主结为夫妻,地位自然是高出一筹。当时全族人都将灵力传给长安作为贺礼,事实上他们都以此为由跑路了,以后再也不管这些事。” “那他算什么男人,靠老婆上位还吸族人的血,切!” 烬微微笑道,“虽然我未曾亲自与他交手,但他像你这般大时早已名扬天下,一骑绝尘。” “是吗?”舟行没好气地低头避开烬的视线。 “哈哈哈,啊行,我知道你一直想当大侠但苦于缺少机遇。你去找克莱斯吧,也许在那里你能实现自己的理想。” 舟行早就了解过克莱斯但他一直不敢向烬提出,现在机会竟然摆在在自己面前,像做梦一样。 3 颜昱一直在给桑池讲自己看过的童话故事,他幻想自己是代表正义的骑士,桑池则是个误入歧途的公主,因为被邪恶的魔王控制而变成女巫。 “快醒醒吧!我不想伤害你!”颜昱对着桑池吼道。 “该醒醒的是你!”桑池挥着树枝假装魔杖回应道。 “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颜昱做出推到桑池的动作,桑池便顺势往地上一躺,正巧被回来的烬和舟行看见。 “你们在干什么啊?”舟行先一个箭步冲过来把桑池拉起,同时愤怒吼向颜昱。 “玩游戏…” “玩游戏你怎么推她啊!”舟行一面吼着颜昱,一面帮桑池拍掉身上的灰尘。 “舟行哥哥,我是装的,你别吓到他了。”桑池撅了噘嘴,又小声嘀咕道,“好不容易有个人跟我玩。” 烬对舟行说,“小朋友玩个游戏嘛,没什么大不了的,更何况人家还是弟弟。”又弯腰对颜昱说,“没事吧,这哥哥性子急,你别跟他一般见识好不好?” “嗯嗯。”颜昱点点头。 烬环顾四周不见嬲的踪影,“你爷爷呢?” “上厕所去了。” “你一个人不害怕吧,我们要回家了。” “我胆子可大了,你们先回去吧。姐姐再见!”说完又朝桑池挥挥手。 桑池有些失落地回应他,“再见!”便跟着烬下山了。 4 “他好可怕。” 走在回千冶内城的路上,颜昱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他就是烬。” “啊…” “刚才没说是怕你慌了阵脚,我也是怕他后面识破我才躲起来的。”嬲把杯子里最后的水喝完了。 “他看起来挺随和的啊……” “这就是他一贯的作风,假慈悲拉拢人心。算来得好几百年没见过他了,还是老样子,长着张好人脸净干坏事。”嬲感叹道。 “也是啊,虽然他在笑但我却觉得慌。” “不过,他现在来千冶干什么呢?” 嬲正想不明白时,旁边的路人正相互传着话。 “听说了吗,州长被二小姐推下山了。” “假的吧,这怎么可能,商会今天上午才刚刚结束啊,中午州长还把代表们送到码头呢。” 又有一个人说,“说不准呢,我亲眼看见州长他们去爬山了。” “就是,正常人谁会造这种谣啊。” “可这要是真的,咱们没了州长还不乱成一锅粥!” … 嬲听后越发觉得不妙,立即拦下一辆出租车,路过行政中心时门口已经围满了人,不过他们在这也是浪费时间,周南肯定会带着谢萦回家。 5 “你…”宋惜尘盯着门口的小女孩傻傻地站了良久。 “我又回来了。”长凌得意地笑着。 宋惜尘上来就激动地狠拍了下长凌的肩膀,“哟,可以啊你!” “哼,你怎么打人啊!”长凌撅着嘴走进了总部。 “好了,我错了,对不起,可以了吧。”宋惜尘带着长凌进了会客厅。 长凌喝了一口水,静静地看着对面坐的宋惜尘。 “其实你离开的时候那老婆子已经发信号了,赶巧那几天高明在我们这,他手头上挺忙,让你先去日本上学,放学后再搭乘列车去ie总部。” “不需…” “我们都会给你安排好的,一切手续证明都不需要你操心。” “哦,那我什么时候去。” “今天。我先带你去找高明,明天你再去学校报道。” “可是…我不会日语啊。” “小学一年级的东西很简单的,你平常多练习就好了。不废话了,咱们走吧。” “那你呢,你在哪上学?” “美国,不过ie也在美国,所以我就顺路带你去。” 稳定(一 1 灰蓝色的破铁门后将铸造着她全新的骨骼。 暗,是来到这里的第一印象,交织在看不见与看不清之种。 站在踏进门第一步的位置,一种陌生的音乐裹挟着豪迈与深沉,萦绕在四周。 宋惜尘只冲着里面喊道,“高叔,人带来了,我赶着去球场呢!” 他走时轻轻在长凌耳边低语,“自求多福吧。” 长凌还是站在原地,她听见了脚步声,愈加强烈,每一步似乎都踩在她的中枢神经上。但她并不害怕,只是带以微笑,她知道自己正走在最接近理想路上。 一只长着毛的大手掠过长凌,打开了房间里的灯。 令长凌没想到的是,高明竟然是个大约四十岁的俄罗斯男人,他用着一口别扭的汉语瞪着长凌,“我,最讨厌小孩!你,没有允许不准乱动!” 长凌仰起头冲他笑了笑,“xopoшo.” 长凌只会说这一句俄语,从一段动画里学来的,无论别人说什么主人公都会回一句,“xopoшo”,所以她就记住了这句话。 “我还有工作。” 高明说罢便转身离开,言外之意就是老子忙着呢,没空理你这小屁孩。 屋子里只开了门口的一盏灯,但灯光却不是发散的,里面依旧是乌漆麻黑,不过长凌明白了音乐是从哪来的——墙上置物架里有一台老旧的留声机。 长凌从来没见过真的,这可是19世纪的产物!她很想去摸一下看看,但她知道自己不能那么做,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什么也不做。 听宋惜尘说,这里是高明的个人实验室,他平时吃住都在这儿,门边上有张旧但干净的餐桌,对立面摆了两把金属椅子,一把锈的一把新的。 长凌背着“蛋”,靠在桌子边,一站就是几个小时,几乎都睡着了,直到高明忙完把她叫醒,她才摇摇晃晃地站稳。 “at7910,你使用的怎么样?” 长凌把背着的“蛋”取下,递向高明,“谢谢,它很好。” “你留着吧,那里有椅子,你怎么不坐?” 长凌没有转头,她清知道高明指的是那把新椅子。 “我答应你不乱动的。” “很好,你还算听话,我可以考虑你留下来。” 长凌早就知道高明讨厌人类,尤其是小孩。见到本人也确如传言那样,但长凌发现他为了迎接自己还特意腾出了一间杂物室。也许在这真的有特例,恰好是自己呢。 2 “我回来了!” 长平推门而入,就看见长松和叔爻正坐在沙发上玩积木。 “叉叉,今天和小松在幼儿园玩得开心吗?” “嗯嗯。”叔爻点点头。 长凌知道带着叔爻不可能在克莱斯这种地方生存下去,她至少要先学会做一个人,留在长平家里才是对叔爻最大的保护。 李易隐约能察觉到叔爻的特殊身份,加上长凌的叙述,和长平商量后同意收养叔爻,对所有人都称她为姐姐的女儿。 长平年轻时在专业院校学了点汽修技术,毕业后嫌弃脏、累,又转行当销售,干了近十年,混的也算风生水起。 李易是安保公司的一名特级保镖,对于她这种练家子出身的人来说,除了偶尔碰上些麻烦的人外,工作还是非常轻松的。 于他们俩而言,多一个孩子就让家里多一分热闹。虽然有长枫已经很闹腾了,但长松却和哥哥的性格完全相反,一整天都憋不出几句话。叔爻来了以后,长松与她肉眼可见地熟络起来。 一个长得好看,不哭不闹,不发脾气,虽然看起来不怎么聪明但很听话的小孩,养起来既省心又省力,所以长平夫妇很自然地接纳了叔爻。 没过几个月,大家都把叔爻当做真正的家庭成员了。 但叔爻会常常望向海的方向,因为长凌在那,长凌说过会回来找她玩。 3 “砰!” 只听见一声枪响,目标便倒在血泊之中。过往的行人却毫不在乎,毕竟在沙瓦兰图岛上这就如家常便饭般普通。 “good job!”黄毛教官鼓着掌向江朔走来。 江朔的四肢还有些微颤,但他的脸上正洋溢着胜利的笑容。 长凌前脚刚走,宋惜尘后脚就安排江朔来到沙瓦兰图岛。 “你很适合做一个杀手。”宋惜尘的那句话还回荡在耳边,“这里勾心斗角的事太多,你没有背景没有手段是活不长的。去那里变得更强,日后我会给你一个名正言顺的地位。” 江朔只记得来时的那趟列车走得很慢,看尽窗外那一片黑暗,他回想起了在炢灵的日子。 那是一段受尽欺辱的往事,他也如那片黑暗一样无止尽地懊悔当初懦弱的自己为什么害怕,为什么忍让。 他明明有赢的实力却没有公平对抗的权利,他一遍遍告诉自己,在那个新的世界里,弱肉强食,没有所谓的阶级,没有固化的尊卑,只有你死我活!他一定要成为一个强者! 沙瓦兰图,给江朔的第一印象便是乱葬岗。随处可见的死尸,纵横交错的血路,连空气也被染上了大片红色。 运气“好点”,碰上尸堆,无论人或动物,都被蛆虫贪婪的侵蚀着,饱享难得的美餐,这可是沙瓦兰图的标志性“景观”。 江朔看见商业街前柱子上的多语广告,找到中文——急招杀手。 与他一起下车的一个膀大腰圆的壮汉也在关注着广告。 “你想去?”壮汉一脸坏笑地问江朔。 “试试。” “别逗了,小不点,你端得动枪吗?去那当杀手可得先用枪杀三个人作为学费,你怕是连鸡都不敢宰吧!哈哈哈哈哈!” “去哪领枪?” 壮汉愣住了,随后笑得更大声,“你在做什么梦呢?枪支自备!不过你真想要可以到这条街的尽头去买,哦,买,哈哈哈哈哈!你拿什么买!哈哈哈哈哈!” “谢谢。” 江朔立刻向商业街的尽头跑去,留下壮汉在风中凌乱,“见了鬼了。” 江朔确实没钱买,但是长凌有钱,长凌走的时候把卡给了江朔,江朔又知道密码,他总觉得冥冥之中早已注定。 黄昏时分,江朔踏进那家店,老板是个外国男人,正躺在柜台前的摇椅上睡觉,五十岁左右,灰绿色的眼球前架了副旧金丝眼镜,上半身盖着件褐色的大衣,轻瞄了眼江朔,伸手按开了柜台上的方形机器。 “你有何贵干?”机器上出现一行字。 “我想买把枪。” 老板透过镜片仔细打量着江朔,“挑一把吧。” 江朔这才发现墙上挂满了枪,但他根本就不了解枪,一把也不认识,就随便指了把。 “好眼光。”老板起身把江朔选的hk416取了下来,“跟我来。” 穿过后院,有个小型靶场。老板示意江朔注意自己的动作,装弹-上膛-开保险-调快慢-射击。 4 略厚的云层遮住了月光,江朔拿着枪出了商铺,通过短暂的学习,他已经掌握了基本操作。 没走两步,几个蹲在路边喝酒的人叫住了江朔,各个都虎背熊腰,阴沉着脸,步步紧逼。 江朔咽了咽口水,端起手里的器具。 稳定(二 1 回望身后那片风沙,谢萦擦干了最后的泪水,走向属于自己的征途。 这短短几天里发生了太多事,一针针刺在谢萦心上。 先是母亲病倒,之后又因为争论跟姐姐打架被轻而易举地扳倒。谢萦永远忘不了谢凝面无表情地说出的话,“别做无谓的抵抗了,你打不赢我的,现在没人会再惯着你,出多大的事你都给我自己担着!” 从拘留所出来那天,刑场外围的谩骂声震耳欲聋,所有人都已经认定谢萦杀了谢延。 谢萦觉得自己不该死,明明什么都没做却背上了弑父的罪名,最可笑的是,亲姐姐不相信自己反而去信外人的谗言佞语。 月牙费劲地爬上了云端,也来一探究竟。 谢萦走地很慢,每一步仿佛都是临终的遗言,控诉着不公与阴暗。 人潮里的汹涌是谢萦所不知的,她叹息自己的无知愚昧,竟如此天真,不谙世事。 辱骂已经不能平息群众的愤怒,他们开始向谢萦扔烂鸡蛋和菜叶子,她不服,不停地甩胳膊抖掉或踢回去。 不知谁向她扔了一把火,被谢萦愤怒地一脚踢到回了人群里,火势瞬间长了起来。霎时,忙着救火的、逃跑的、电视台录像的、夸大其词的……全都乱作一团。 见到一线生机,谢萦准备趁机逃跑,谢凝却突然出现在眼前。 “怎么,你要亲手杀了我?”谢萦冷笑道。 谁知谢凝竟解开了谢萦的手铐脚镣,“打倒我你就可以走了。” 谢萦二话没说,上去就是一拳怒砸在谢凝脸上。谢凝没有迟疑,反手一巴掌将谢萦扇倒在地,谢萦奋力跳起来表示不服,又被谢凝生硬地猛一拽,重重地摔倒。 谢萦发觉脑袋嗡嗡作响,踉跄地站起来,用头去撞谢凝的肚子,谢凝见状只伸腿一扫,谢萦整张脸都摩擦在了地上。 见谢萦良久不起身,谢凝嘲讽道,“你就这点能耐啊。”顺势抓住谢萦的头发,将她提了起来。 “打我啊!”谢萦吐了口血,怒吼道。 谢凝立刻扇了她两巴掌,朝腰又是一脚再次把谢萦踹倒在地。 谢凝盯着地上的谢萦,“你还是不明白。” “明白?明白你?呵呵,你从头到尾听过我解释吗?…我一直活在你的阴影下,以前我以为你只是凶一点,现在看来你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庸人!我确实不明白,我不明白我为什么处处护着你,一直把你当做我的榜样。千冶落到你这样的人手里,迟早完蛋!” “说完了?”谢凝平静地拔出了刀。 “银粟?你的心果然是石头做的,竟然用父亲的刀来杀我。”谢萦哭笑道,慢慢闭上了眼。 可她等到的不是自己人头落地,而是银粟掉落的声音。 谢萦睁开眼才发现谢凝遭人偷袭,趴在地上,一块大石头正静静地坐在她的背上。 很显然,谢凝已经站不起来了。 谢萦捡起银粟,瞪着谢凝,“我一定会打倒你,往死里打!你等着!” “你最好…说到做到,从我的尸体上踩过去!否则…永远别想再踏进千冶半步!”谢凝艰难地挤出一句话。 谢萦哭着跑出了刑场,沿洛河一路向南。 2 昏暗的房间里,桌上的一盏老式油灯和窗外清冷的月影把奋力挤出的光线洒在顾城稚嫩的脸上,他坐在窗前,又一次环顾了这个房间后平静地收拾着桌上的物品。 一个月前,父亲顾棠修出车祸去世了。 这件事对十岁的顾城来说,是打击,但若是具体点又说不上这种直击灵魂的痛感来自哪里。 母亲在他还不记事的时候就病逝了,父亲去世的那晚,似乎和今晚一样,只是那晚,还飘着小雪的月光更冷些罢了。 顾城打开行李箱,拿了一件厚外套,躺在冰冷的地板上,他睁着眼看向桌上的油灯。 明天他就要去叶闻知家里了,顾、叶两家是世交,叶钟鸣也一直视顾城为己出,顾棠修去世后叶钟鸣便决定收养顾城。 灯芯慢慢地熄灭了,顾城也慢慢合上了双眼,月光依旧洒在他稚嫩的脸上。 3 烬原以为千冶经过这次动荡会变得摇摇欲坠,没想到谢凝竟是个狠角色,敢大义灭亲杀了谢萦来服众。 不过,这并不影响烬的下一步动作。 他要派桑池去“普通人”的世界里生活,待日后找到机会潜入克莱斯内部,引起三权混乱,他好坐收渔翁之利。 桑池从舟行口里听到了不少好玩的事,她听到这个消息后就迫不及待地准备出发,早把卧底的事忘得一干二净。 来到了新的世界,有了新的环境,桑池每天都在适应这里,享受这里。没过多久,她的身份、户口、学籍便全都办理好了,桑池觉得自己仿佛真正的属于这里了。 去学校报道前一天,桑池从派来照顾她的阿姨那要了点钱,手舞足蹈地跑去买书包文具。 快到文具店时,老远就看见一群人围在一起,桑池秉承着看热闹的心理也凑了过去。 仔细一看,一群膘肥体壮的高个子男生在欺负一个跟自己差不多的男生。 这哪能忍啊! “你们这么多人打他一个!咦~丢不丢人啊!” “关你p事?!”领头的人撸起袖子,怒气冲冲地向桑池走来。 桑池迅速伸出双手拦住了他的拳头,在他愣住的同时使劲,一个过肩摔将其撂倒在地。 领头的趴在地上呜呜地哭着。 众人皆目瞪口呆,其余的小弟更是瞬间变了脸色,纷纷议论着一个小女孩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劲。 “喂!你们是一个个来,还是一起上?”桑池挑衅道。 “我妈叫我回家吃饭,你等着,下次你死定了!” “我爸让我给他买烟。” “我奶奶住院了,我得去看她。” “我也有事。” …… “你没事吧?”桑池走上前询问那个被欺负的男孩。 他蜷缩在角落瑟瑟发抖,“没…没事,谢谢你啊。” “没事就好。”桑池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一双狐狸眼,魅而不妖,反倒有些豪迈之意。 “不过,你怎么能…” “我经常跟我哥打架,练出来的,嘿嘿。” 桑池笑得更灿烂了,她一想到舟行曾因为打不过她而躲到房顶上饿了一天一夜就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 “我还有事,先走了。”桑池突然想起自己是来买东西的便匆匆离开了。 4 “大家好!我叫桑池,三又木水也,以后请多多指教了!” 桑池穿着校服倒也像模像样,鞠了一躬后,老师把她安排到教室中间的位置。 顾城呆呆地注视着空桌面,自从父亲去世后他越来越自闭,也无心学习,除了偶尔跟叶闻知说两句话,他谁都想不搭理。 像班会这种无聊没营养的课,顾城压根就不听,他只听到了前桌叶闻知在小声背单词的声音——已经是最后一单元了。 “这家伙也真是的!”顾城心里默念道,转念一想,“我不能输给他啊!”随后,立刻从抽屉里掏出英语书和数学书,翻了起来。 “嘿,同学,我们又见面了。” 顾城的右肩被轻轻推了推,他没耐心地扭头,旁边的新同学竟然是上次救自己的大力女侠! 少年的心久违地跳动起来。 稳定(三 1 “大哥,我说的杀手,不是什么让你当猎人的培训机构,不过你学几个小时就能拿枪杀人也挺有天赋啊。”宋惜尘说笑着拍了拍江朔的肩膀。 距离他们上次见面已经过去四个月了,宋惜尘放暑假后又忙了一个月才来接江朔。 “其实…我没有杀他们。那天晚上还有一个人,一个很漂亮的阿姨而且还是中国人,大概…二三十岁,她帮我搞定了那群大汉。” 江朔仔细回想着当时的场景,但又不敢细说,因为那个女人用的也是灵力。 “然后呢?” “她走过来问我…长凌在哪?” 此话一出,两人的脸色都变了。 “那你怎么回答的?” “我说她在克莱斯总部,现在应该很安全。” “你为什么骗她?”宋惜尘饶有兴趣地笑问道,暗想江朔这小子终于学聪明了。 “可是我真的不知道长凌在哪啊,我怕她担心,又怕她对长凌有危险,就这么说了。她没来这里找你们吗?” “没有,从来没有。” 中国人,二三十岁,女性。符合这种条件的几乎不可能出现在克莱斯境内。 克莱斯的大门早期只向欧美等地区在逃犯与无业流浪汉开启,后面才慢慢在全世界寻找特殊人才,主攻对象还是小孩子。 更何况只要是进入克莱斯的人,登记档案就会传一份到宋惜尘手里,而且他跟着克莱斯找过的所有人里也绝对没有像江朔描述的那样。 那到底是什么人能有这样的特权呢?不留痕迹地出入克莱斯。 通往克莱斯总部的列车外依旧是漆黑一片。 “对了,长凌呢?不会还在老太婆那里吧,早知道我就记下她的电话号码了。” 江朔见宋惜尘没理自己,又摇了摇他的胳膊说,“我们快到了。” “哦,长凌她在日本上学,还没放假呢,不过…”宋惜尘扫了眼手表,“她马上就放学了,咱们去食堂等她。” 宋惜尘看出江朔有些低落,便摸了摸他的头,“对了,今年下半年克莱斯境内的中、小学就要正式启动了,你可得去帮我控场啊!” 2 七月下旬,克莱斯总部的气温已经飙到了42摄氏度,要不是ie在进行长达三个月的学术研究会,长凌才不会来这蒸桑拿。 过去的几个月里,长凌每天早上坐地下列车到新奥尔良,再转水下列车到东京,下午放学直接到克莱斯总部食堂干饭,最后再回高明那儿打杂。 现在长凌放暑假了,又被流放到克莱斯总部给宋惜尘当助理(不过这是宋惜尘自己说的,可信度一般)。 今天的破事特别多,尤其是宋惜尘的唠叨声,一直在耳边3d环绕,直到晚上八点半长凌才走进食堂,估计是没什么好菜了。果不其然,食堂早就被洗劫一空,加上两个打饭的阿姨才五个人。 长凌走完十个窗口,加上送的蛋汤硬是没凑够俩菜,还都是凉的,她只能坐在空荡荡的食堂里,一口馒头一口米。 正当长凌吃不下去时,一个眉目清秀的男生端着慢慢一盘子热气腾腾的菜坐到了她对面。 “给。”他把盘子推到长凌面前。 “你找我有事吗?”长凌抬头看了看他。 “小朋友,我有个问题想问你。当你生气的时候想收到什么礼物啊?” “我一般不生气,干嘛要跟自己过不去啊。” “这…那如果呢?”男生露出渴望的眼神。 “你…把别人惹生气了,所以想补偿?” “是啊,一个比你大几岁的姐姐,你觉得我送给她什么,她会高兴啊?” “那她因为什么生气呢?” “可我就是不知道她为什么生气啊!”说到这,男生有些着急上火。 “你看哈,我还没到那个年龄,我怎么会知道她需要什么,而且我也不是她,更不会知道她喜欢什么。你应该先仔细回想一下,发现问题到底在哪,然后认真分析问题,最后找到简单易操作的方法去解决问题。” 男生思考了一阵,“因为这里只有你一个人了,我才过来问问。” 长凌扭头环顾了四周,可能在她打饭的时候又走了一个人。 “她喜欢什么、讨厌什么我都知道,而且我也完全没做错啊。”男生一脸无奈地说。 “那会不会是你心理作祟呢?比如,你发现了她不同以往的异样,但其实只是她的小问题,而你出于习惯性思考认为是自己惹到她了。” 虽然这个时间的陆风很大,但食堂处于岛中腹地,空调也形同摆设,长凌只要开始吧啦吧啦地说话,脸上的汗就流个不停。 “有道理,但这不能确定吧,万一不是呢。” “我就说一下啊,如果她跟你差不多大,十二三岁的年纪,即将或者已经步入青春期,心理和生理上都会发生变化,有时候你甚至会觉得她很陌生。但这些都是正常现象,你们这种情况…应该平常看待,互相帮助。” 男生点点头,“快吃吧,要不凉了。” “你怎么打到这些的?”长凌早就想问这个问题了。 “我提前打好的,放在保温箱里,忙完了再取出来吃,还是热的。” “そうか!学到了,你自己留着吃吧,我去隔壁超市里买零食。”长凌端起盘子就要走,再没有冷气救命她就要被蒸熟了。 “等等,咱们加个好友吧,以后有问题我再联系你。” 还没等长凌同意,他就拿出了手机。 装有“ie”芯片的手机加上克莱斯官方通讯社交软件,早已是标配。 长凌极不情愿地加了他。 “我叫清明,你呢?” “长凌。” 说完长凌就咻的一下飞了出去。 3 终于等到长凌放暑假,江朔决定和长凌在克莱斯总部的楼顶好好叙叙旧。 楼顶的面积不算大,两三百平方左右,朝南的一面立着硕大的亚克力吸塑招牌“clise”。所有墙角都放有不少热带植物的盆栽,给冰冷的办公区增添几分温度。 最吸引眼球的就是朝北的一排bbq烤架,和一套韩式桌椅,看着都很新,应该刚搬上来不久。 “克莱斯是女的?!”长凌盯着招牌震惊地说道。 “什么?”江朔也有些疑惑,“我倒是没见过ta。” “我两年前见过ta一面,虽然ta说话是种机械合成音,但身型完全不会是女性。” “那你怎么知道她是女的呢?”江朔拉开两把椅子。 “因为‘clise’是女名。” 虽然鬼子国的食物很对长凌的胃口,日语也确实如宋惜尘所言那样简单,但她就是不想在那里上学,毕竟每天浪费在路上的时间已经很多了。所幸高明曾提过等ie的ai计划展开后,就让长凌到美国读书,表示以后会分配很多工作给她。 因此长凌一直准备着,每天都背单词、看各种报刊,回到实验室打完杂就去大街上和本土小孩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长凌来克莱斯总部的前一天还在超市遇到了一个叫“clise”的小女孩。 稳定(四 1 关于克莱斯是男是女,长凌和江朔就当一笑话,也不会过度在意。他们现在只想着去哪玩,不过要先到李易那儿带上叔爻。 当初为了找车站入口,长凌可谓是费尽心思,后来登录ie的系统查询才发现它竟然就藏在离李易家不远的公园里。 七月末八月初是太阳最狠毒的时候,尤其是晌午时分。虽然沿海城市的阳光没有海岛杀伤力大,但脱离冷气直面太阳毒打,还是让人汗如雨下,只想一头扎进冰窟里。 “待会儿我去买点水果啥的,空着手去不太好吧。”走出公园,江朔提道。 “不用,带东西就见外了。”反正长凌去亲戚家从来不带东西,毕竟她还是个小孩。 “可我…就是外人啊。” “你要这么说,那就买吧。”长凌无奈地叹了口气。 “其实,我每个月都有工资领的。”江朔一脸自豪地说道。 “嗯,挺好的呀。”长凌说着习惯性地鼓起掌。 长凌也和ie签订了合同,至于江朔在做什么,她也略有耳闻,反正江朔在宋惜尘手底下还算安定。 为了图方便,长凌让江朔就在李易家小区楼下的水果店随便买点,自己去买了两瓶水。 长凌刚走出便利店,就看见一辆熟悉的车缓慢驶出小区,再次确认车牌后,她肯定这是老爸长安的车,以及副驾上的颜昱。 长凌回过神,刚想追上去,就从后视镜里隐约看见驾驶座上摆动的手臂,便没有行动,伫立在原地。 “怎么了?” “没事。” 长凌回头才看见,江朔一手托着一个大西瓜,一手拎着一袋杨桃,正在那傻笑。 长凌拧松一瓶水放在地上,双手接过西瓜,抱着。 江朔拿起水,咕嘟咕嘟地猛灌了几口,“你拎桃吧,这个轻点。” “没事,我抱着受力面积大压强小,不会很累。” 江朔只好听话地跟着长凌走。 2 长凌现在的境地如何,只有她自己知道。面对一件件难以想象的事,她也必须接受。 家庭、生活,甚至叔爻。 前两件她都在适应,在平复,可是叔爻呢? 她本能放弃的事又被提上了日程,在挣扎与煎熬中度过的时光连她自己都诧异。原来在朦胧的灰暗中待久了,便不会再依赖光明。 短暂的相处,那又能怎样? 此时的长凌还很不解,她每天面对的是数不清也不认识的实验设备与材料,穿梭于不同城市,随时切换语言与举止。 为了能听懂高明布置的任务,还要恶补生物,计算机、编程,更得看懂每一张如同蛇形的草图。 可是这些和他们又有什么交集呢? 也许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因为叔爻,长凌一天有24个小时,是的,她不需要睡觉。 但又能说些什么,也只是叹息。 习惯就好啊,她也只能这么想,努力去平衡一切。 3 平安夜,总算放了假,宋惜尘带着江朔和长凌抵达了科罗拉多州。这里的雪景与山脉,有着独一份的魅力,每年的圣诞前后,总是分外热闹。 一从酒店出来,刺骨的寒风便试图从衣领、袖口溜进体表,在皮肤上横行,迅速侵占所有毛孔。为了保暖,长凌便把两条胳膊插在一起,摆出村口看热闹的大爷大妈的经典动作。 长凌戴着一顶棕红色的针织帽,走在雪地里格外显眼。不远处的山坡上,有群十几岁的男孩正围着一棵奇怪的树,秉承着凑热闹的心理,长凌也小跑了过去。 这棵树上的积雪显然已经被他们晃掉了,光秃秃地立在银白色的世界里,与周围挺衬,倒也没那么可怜。 长凌快到树下时,就看见一个小胖子正在往树上爬,没挪几厘米便狠狠地摔了下来,头朝地,屁股朝天。 “what are you doing ?” 长凌人还没到地,声音先跑了过去,谁知定睛一看全是标准的东亚面孔。 …… “我们想要树顶上那朵花。”左眼下长着泪痣的男孩对长凌说,其余的人都在扶那个小胖子。 “哦。” 长凌后退两步抬头望去,这棵树也没多高,虽然所有的叶子都落光了,但树顶确实开着一朵黄粉相交的花。 “那你们为什么要爬树?” “不爬树怎么把它摘下来?你这小屁孩懂什么!”小胖子被扶了起来,愤懑地说,长凌才发现他的鼻子竟然是塌的。 “你想要的是花,又不是学会爬树。也许有船,但你没找到,便想着绕远路过河。” “啥呀?”小胖子烦躁起来,旁边的人连忙拍掉他身上的雪。 “但是爬树也是一项技能,学会也不亏啊。”泪痣男孩笑着说道。 “但谁能保证一定会用到,浪费的时间又怎么算呢,我指的不仅是爬树。” “嗯嗯。”泪痣男孩若有所思。 “真倒霉,算了算了,什么破花,不摘了!走!”小胖子吆喝一声带着其他人走了。 “那你有船吗?”泪痣男孩没有同他们一起离去。 “可以试试。” 说着,长凌掏出了一把特制的小刀片,大约七八厘米长,外形酷似香蕉,带把,呈弯钩状,内侧每处的弧度与厚度都经过精确的计算后打造。 “你拿着刀柄,让它旋出去。” 男孩接过刀片,在手里比划两下,对准茎后甩了出去,那个朵花刚好落在了长凌手里。 “给。”长凌递给男孩。 “我来这不是为了摘花,我只是跟着他们一起玩的,你留着吧。” 长凌摆摆手,“我不喜欢华而不实的东西。” 4 夕阳浸透山谷的缝隙,未闻哭声,已见泪洒,松针树的素衣被慢慢脱下,与行人的帽衫热吻,却也走得匆忙,坚定地扑向第二个家。 告别了泪痣男孩,长凌准备回去吃晚饭,雪地靴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吵得像宋惜尘说的废话。 站在山坡向下望,酒店前的空地上江朔已堆好了雪人的大肚子,正在雪地里努力地抟着头。 长凌朝江朔打了声招呼,便冲了下去。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长凌再一次被绊倒,裹着雪向下滚了起来。 江朔站在二十米开外的树下目睹了一件“巧合”。 变成雪球的长凌与雪人的肚子撞在了一起,由于惯性,长凌继续向前滚着,但阻力作用使她越来越慢。 就在长凌快停下时,还没反应过来的江朔就看见宋惜尘突然从林间窜出,奋力一脚将“大雪球”踢回了山坡。 那一瞬间,宋惜尘也纳闷自己竟有如此神力,但他又很快转过身向江朔炫耀自己刚才的“壮举”。 江朔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不过他知道,这是件事一定会是长凌与宋惜尘厮杀的开始。 至于剩下的,就让时间去计较吧。 这一幕,不知看进眼里的是什么,江朔顿时与过去和解了。放下包袱才能走得更远,无论今后在哪、会有何等经历,他都要努力让自己抬起头活着。 拼单(一 1 一滴水顺着银杏叶的纹理滑下滴落,重重地砸在长凌的额头,听见再没有其他的声音后,她迅速从草地上弹起,连忙鼓掌。 旁边两个十岁左右的小朋友嘴里含着棒棒糖,用呆滞的目光望向她。 张珏从砖头堆上跳下来,“我唱的还行吧,但…我觉得这还是有点假啊。” “啊?这可是你自己下的订单,让我来鼓掌烘托气氛的。”长凌无奈地说。 “我知道,可我怎么会想到真有人这么无聊啊,接这种单子,又赚不了多少积分。” “害,你猜怎么着,我就这么无聊。”长凌摊摊手,更无奈地说。 “行吧行吧,走,去村口小卖部,我请你吃冰棍。” “我们呢!”那俩小孩见状也叫了起来。 “一起一起。” 残阳铺洒在江面上,一起风,白桦树就发出沙沙的声音,慢悠悠地走在不太平坦的泥堤上,茉莉花的清香扑面袭来,冰凉甜软的雪糕滑落胃里,顿时把暑气消去七分。 突然,“爷爷!爷爷!孙子给您来电话了!”的铃声瞬间打破了短暂的美好,宋惜尘在那头用还算和气地语调说给长凌找了一个快速赚分的方法。 2 几个月前为了给江朔过成人礼,长凌用数据漏洞制造了一场“雪崩”,看的时候是很爽,但之后整个克莱斯的数据真的崩了。 江朔倒是高高兴兴地回到自己的职位工作去了,长凌就得想想怎么赔偿她的礼物给整个克莱斯带来的损失了。 因为之前一直在参与高明的ai科研项目,长凌一拖就是几个月,现在夏天都来了,逃也逃不掉,必须得还钱了。 六年前,融合了克莱斯、icu、ie的“clise”app正式上线,普通人注册账号即可成为克莱斯境外公民。若想要成为境内公民,则需要通过一系列考核进入克莱斯总部登记注册。 目前克莱斯的流通货币就是积分,每个公民可以凭借账号即克莱斯境内的身份证,参与各种官方以及非官方活动获得积分与成就。 积分可以选择透明以便进入各大年度榜单,获得知名度和对应称号,成就越多,在克莱斯的法律地位将越高,受到的待遇更优越。 长凌作为一个几乎不参与公共活动,喜欢到处看热闹的游民,当然没什么积分了。 但她现在还不知道,自己早已霸榜混榜多年,换句话说,这个混榜也是因为她才出现的野榜,而且这也是唯一一个无法透明积分的榜单。 虽然在那些官推的正规榜单里的“上流人士”看不上野榜,甚至鄙视诋毁,四处向新境内用户宣扬混榜的下三滥。 但他们的内心却很惧怕处在混榜顶端的那少数人,无论何种原因,能处在混榜这个最鱼龙混杂的地方的上层,实力、背景、运气,总得有一个登峰造极。 关于混榜,谁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创立的,究竟是谁在操控,但每年的境内新用户中,总有超过半数的人选择当个混子,至于能够混到什么层次与真实实力无关,这也是混榜最招骂也最招爱的所在之处。 3 说是赚快钱的好事,实际上还是换汤不换药——拼单。 拼单,一般都是大单,赚到的积分自然不少,比一个人做小单来钱快得多。而且系统会自动匹配菜鸟和大神组队,高手带新手,上道快,效率高。 关于拼单这件事,最开始还是长凌提出来的,但她本人对此非常不满意。 虽然她之前也作为测试员拼过几单,但无奈遇到的奇葩单友太多,最终得出结论:这种模式大可不必。 等到长凌想起摧毁拼单程序早就为时已晚,由于暴利和便捷,这个项目竟出奇地受到了一致好评。 而且现在也由不得长凌了,她想在自己的计划内还钱,就必须用最快最简单的办法。否则,蝴蝶效应会耽误她更多的时间,并使秉承利益最大化的原则受到重创。 将手环里的数据调好后,长凌背上“数字”(at7910,被长凌改造后得名),乘坐水下列车前往戈纳里岛上的平衡塔。 这的确是一个大单,反正是长凌接过的最大的单子(她就没接过几单),一共有10万积分,而且拼单的就两个人。 “一单五万,这钱挣得真快啊!”长凌刷着资料信息,兴奋之情溢于言表,快速溜出了车站。 不过,单子大也是有原因的,毕竟平衡塔是可以随便来,但不能随便走的,以死亡塔在克莱斯境内着称。 戈纳里岛是克莱斯最大的一座岛,其他所有的岛加起来都没这儿大,面积在7千平方公里左右。 长凌只来过两次,前部的商业区和住宅区都比较正常;中部开始逐渐荒凉化,到处是原始森林和丘陵。 到了后部就是平衡塔,与其说是塔不如说是岛中岛。 它的外观类似古巴比伦的空中花园,高三十三米,顶部是圆形,几乎被植株全覆盖,整体呈阶梯状。 站在塔下,压抑早已等候多时,不顾一切扑过来,吞噬所有。 4 长凌在岛上的商业区随便找了家饭馆,先干饭,再干活! 估摸着单友应该还没来,长凌随便吃了两口,就打起了游戏。 十几分钟后,长凌抬起头刚准备伸个懒腰,才发现一个男生站在自己面前,大概十八九岁,戴着副黑框眼镜,白白净净的学生模样。 “拼单的?平衡塔?”长凌问道。 “嗯。”男生点点头。 非常好,长凌就喜欢和这种没有废话的人拼单,各取所需,闷头办事,效率才高。 平衡塔外围没什么生命迹象,公交车一到站就灰溜溜地逃回去了,从站台到平衡塔还得走上一公里。 不过塔周围还是很热闹的,老远就能看见登记上塔的队伍,这些人大多都是为了赚分专门来平衡塔刷分或接单的。 长凌最想不明白的就是这个鬼地方还需要人管理,而管理员竟然是余暮! 她的美貌在克莱斯可谓人尽皆知,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也不足以形容,常年位居颜值榜榜首,竟然要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看着一群妖魔鬼怪! 不得不说,还是官方会整事儿。 拼单(二 1 长凌初遇余暮也是在这里,不过是在商业区。 clise刚上线那年,长凌八岁,她才算正式进入ie,但仍然是个“闲人”。 为了完善clise内的应用数据,长凌跟着高明来平衡塔提取样本。 当时戈纳里岛正在举办年会活动,所以长凌就留在了商业区,开始瞎逛起来。 戈纳里岛属于icu的直辖领土,是原icu(即克莱斯未找到ie前的icu)的重要训练基地,每年年末戈纳里岛都有由icu举办的为期三天的“年会”。 长凌找了几家网吧都没开门,几乎所有人都去了中心广场观看年会闭幕式了,百无聊赖之际,长凌也只好去那里凑凑热闹。 但她凑了个寂寞。 等长凌慢悠悠地散步到广场时,人群已经散去,工作人员正在收拾设备,打扫场地,准备离开。 长凌一时间觉得自己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小丑,她坐在长椅上深深地叹了口气,然后又蹲在地上,机械麻木地扔着从自动贩卖机里买的矿泉水,将其立起来。 “小朋友,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啊?” 闻声,长凌懒懒散散地抬起了头。 来者是一个略显浮夸的女生。 她梳着双鬟望仙髻,额头饱满有光泽,两弯细长柳叶吊梢眉,一双浅媚深情桃花眼,鼻梁高挺、翼窄头翘,唇薄呈m型。上着青丝金锦薄纱衫,套白色半臂,佩银蝶粉披帛,下系一条海棠百灵花笼裙,一颦一笑间无不展示出优雅知性的气质。 长凌上下端详了她几秒,猜测她应该是在广场上表演的工作人人。 见长凌一直不回应,余暮又蹲下说道,“别害怕,我不会伤害你的。你是不是走丢了啊?” “不是,”长凌摇摇头,“我就在这玩会儿。” “你自己吗?”余暮有些诧异,毕竟戈纳里岛可不是什么太平之地,心多大的家长才会任由小孩子到处跑。 “嗯。”长凌站了起来,准备离开这。 但她转念一想,不如去平衡塔找高明算了,在这也是浪费时间,没准儿那里更好玩点。 “额…”长凌很纠结该怎么跟余暮开口问路,因为她不知道该如何称呼眼前这个女人。 于是她们俩就大眼瞪小眼地对视了一分钟。 余暮好像明白了长凌为何不开口,她弯着腰,笑道,“叫姐姐。” “不要。”长凌摇摇头,果断地拒绝。 余暮立刻皱起了眉,她想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不过余暮很快便平复了心情,“那你还需要什么帮助吗?” “我要去平衡塔,你能告诉我坐几路车吗?” 本来余暮也想耍点小脾气,故意说个错的,但一听是平衡塔,她立刻对眼前这个不太听话的小女孩充满了兴趣。 这还有自动送到家门口的啊。 2 “任务是什么?”长凌问单友,她的系统是脱离ie独立存在的,刚定期检修过还没来及更新。 “嗯…找到单主丢失的项链和戒指。”单友翻了翻相册,“我把图片发到群聊里了,你看一下。” “行,那走吧。” 长凌扫了一眼图片,怎么说呢,就是挺普通的一条轻奢链子,用这个订单的钱再重新买几条也完全没问题。 平衡塔下队伍还挺长的,可能还是余暮的原因,不然这群刷单的“野人”怎么可能乖乖排队。 大约过了十分钟才轮到长凌他俩。 “你还是来了呀。”余暮坐在窗口内,停下了手里的工作,打趣道。 听她这话,肯定知道自己欠一屁股债的事,早在这儿等着呢。 “生活不易啊。”长凌叹了口气,将数据扫描后站到了旁边。 “就你一个人了。”余暮看着显示屏上的数据,轻轻敲了下玻璃,对单友说,“第一次来需要和别人组队才能进,把你的基本信息报一下。” “我们一起的,拼单。”长凌忙说。 “但,还是要登记。” “没事没事。”单友连忙摆手,“我叫顾城,18岁,性别男,现在是loh的实习生,编号是…” “这个不用了,旁边人脸识别一下就行。”余暮尴尬地笑笑,没必要这么详细。 “哦好,麻烦了。” loh?听着有些耳熟。 长凌在旁边无聊地刷着手机,看见宋惜尘小号刚发的动态,“楼顶烧烤”,并配了几张图片,仔细一看后面的招牌就是“loh”三个字母。 长凌这才想起来,克莱斯早在两年前就因为操纵ai不当引发爆炸去世了。 按照正常流程,历时十二年,第二代超ai k002的所有测试均已在三家共同见证下通过。(克莱斯、ie、icu,一起出现时简称为三家) 在即将模拟生活状态时,高明发现了控制k002的主芯片me1存在未修复的小漏洞,便用普通芯片替换,将其取下进行修补。 但克莱斯却钻了这个档子,潜入高明的实验室偷走了k002。 得知克莱斯偷走了k002后,高明直接翻脸,坚决与克莱斯断绝合作关系。 因为他曾经最信赖的搭档向子期就是未检出ai的潜在问题而反被ai伤害成植物人,这也成了高明心中永远的痛。 克莱斯去世后,宋惜尘顺理成章地坐上了ta的位置,他上任后便将克莱斯总部更名为loh,但为了纪念克莱斯,三家合作推出的软件仍叫“clise”。 但从此clise正式分成了三部分。 3 总算是上了塔,长凌没想到短短几年,连机关式3维空间升降直梯都有了。 不过,听余暮介绍,这个直梯里也暗藏杀机,只要上了塔就不能掉以轻心,危险随时会降临。 在这么大的空间里找东西实在是太难了!!! 他们随机来到的是第三层第四空间,这里是现代化都市,但显而易见,一片废墟。 走在钢筋与水泥板之间,长凌刚想开口问顾城靠什么来闯塔,一团黑色的肉球从二人中间穿过。 “这什么东西?!”顾城大喊道。 与此同时,一颗小型飞弹从二人头顶掠过,没等他们反应过来,“轰”地一声炸了。 “今天真是好收获啊!”一个健壮的中国男人走了过来,他戴着墨镜,背着ie今年的春季新款武装包,腰上系着水壶和防寒外套,上身的肌肉透过t恤便可一览无余,“你们是新来的吧,看看这傻样!” “嗯。”顾城点点头,连忙凑过去问,“大哥,你从哪来这的啊,有没有见过一条项链,长这样。” 说着,顾城就把手机递了上去。 长凌心想,这舔得还挺快。 “没见过,我只刷都市关卡的单,原始森林那群怪物可不是我们这些枪支弹药治得了的。”他随便找地坐了下来,喝了口水,“我看你们咋啥武器也没有啊,就是靠肉搏,瞧你俩这小身板子能干过谁啊。咋想的来这啊!” 长凌和顾城面面相觑。 顾城也就是个普通学生,哪里会有一身腱子肉。长凌就更不用说了,虽然除了头和手没有露在外面的部分,但在阳光的照射下面色煞白,两颊还有些凹陷,像吸过du一样。 “对啊,你怎么什么都没带?”长凌问顾城。 “我是新手,我…我我就是想带,我也没啥能带的啊。” “你不是大神吗?”长凌有些疑惑,她认为自己这个才来过两次的人应该是新手。 “你才是吧!”顾城急了,事情跟他想得完全不一样,宋惜尘明明告诉自己可以躺的!!! 拼单(三 1 “你俩跟我搁这搁这呢,空着手来?…等死吧。”男人跳起来,拍了拍屁股,准备前往下一空间。 顾城用手肘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盯着长凌看了好一会。 “你瞅啥?”长凌不耐烦地瞪了他一眼。 “你怎么不急呢?” “急有用吗?” “没用。” “那我为什么要急?” “啊这…好有道理啊。不对啊,今天这个点都40度了,你怎么穿一厚外套啊。” “你管得着吗?”长凌懒得跟顾城说废话。 顾城将头扭到一边,小声嘀咕着,“你要是热傻了,中暑了,就剩我一个人该怎么办。” 男人停住咳了两声,转身问道,“你们…是来搞笑的吗?” 长凌无语地翻了个白眼,不知是对男人、顾城还是自己。 “快走吧!” “可他说的对啊,咱们这样不就来白白送死的吗?”顾城嚷道。 长凌一阵迷惑,“额…死不了。你不挣钱了?” “命重要点!”顾城赖着脸顺势坐在了垃圾堆上。 …… “什么贵物!”长凌叹了口气,冷笑一声,“怕死你接什么单?既然已经确定来了,连这里什么情况都不了解吗?该准备什么带了吗?腆着张脸说不干就不干?宋惜尘脑子抽了吧招你这样的人!” “我…可是,宋惜尘他说的让我来个人就行了啊,他说我可以随便躺着过。”顾城索性摆烂,大不了一起待在这等死呗。 …… “呵呵。”长凌咬紧了后槽牙,“行,那你就躺着吧。” 长凌万万没想到自己这个专业混子竟然有带别人躺的一天,宋惜尘倒是挺会享受的,把人扔她这儿就不管了! 2 关于长凌靠什么来闯塔呢,她本来就是个混子,处处浑水摸鱼,确实也没什么实力。 但坐拥ie所有数据,加上自己又是特例的“闲人”,clise境内搭载ie出产芯片的智能机器均可任意调遣。 最重要的是,她自己的系统可以调控这些数据,制造事故与混。说直白点,平衡塔上的事物均伤不到她,某些ie样本库存在的生物还可以为她所用。 这免死金牌与随时武器不就都有了,所以长凌来个人就行了。但她从不屑于来平衡塔赚钱——浪费时间,没有必要。 顾城见好就收,立刻拍拍屁股,向前迈起大步,长凌也快速跟了上去。 男人坐在一旁观摩了全程,见没好戏可看了也准备离开。 突然,一道强劲的气流擦着他的鼻尖而过,“不妙!”他凭借高速反应能力与优越的自身条件惊险闪过野囚的攻击。 长凌二人闻声回头,男人正在躲避野囚的进击,似乎在等待时机反攻。 长凌站到了一个绝佳的“观景点”,她倒要看看普通的武器能对野囚打出什么伤害。 长凌正看得精彩,顾城走过来用胳膊肘推了推她,“咱们不去帮忙吗?” “能帮什么忙?”长凌反问道,都没眼看他。 顾城当然知道自己没那能力,但他还是冲了过去,像个傻子一样挥舞双臂吸引野囚的注意。 男人却拽住顾城,带他躲到了两块立起的水泥板的夹缝中。 “你不要命啊!”男人呵斥道。 “我把它引走,你从后面偷袭,这不就行了。” “笨蛋!”男人无奈的摇摇头,“你看不出我不是对手吗?” “啊这…那现在怎么办?”顾城有些尴尬,“等等,我单友还在外面呢。” “管好你自己吧!”男人一边吼道,一边小心翼翼地把头伸出去,观察外面的情况。 3 野囚向长凌逼近,她见到老朋友先开心地打了个招呼声,随后不慌不忙地点开手环,将野囚数据化了。 这一幕被男人看得一清二楚,“woc!这是什么作弊行为!” 男人像只蛤蟆,气鼓鼓地跳了出去。 “你?”男人插着腰站在长凌面前,斜着眼上下打量了她一番。 “哈?咋了?” “啧啧啧。”男人继续盯着长凌。 “你有啥事快说啊,我还得找东西呢。”长凌不耐烦地说,心想这又是什么贵物。 “怎么了怎么了?”顾城总算凑了过来,“诶,没了!哇,大哥你还说你打不…” 见气氛不对,顾城识趣地闭上了嘴。 “走吧。”长凌给顾城撂下一句话。 顾城目色左右乖乖地跟了上去。 “你这可破坏规则了。”男人在冷笑道。 长凌停步回头,从袖口取下标有“ie”数码徽章,“我是ie特别技术员工兼aw计划首席执行官。” “变态集中营啊!”男人很吃惊,无论表面还是内心,毕竟ie拥有对平衡塔的治理权。 ie在clise全境早有变态集中营一称,反正里面没几个正常人,就连顾城这个刚来的新人都有所耳闻。 于是他们俩用同一种微妙的表情看向长凌,仿佛在说,怪不得她看起来跟个猴一样。 长凌早就无所谓了,反正ie究竟什么样只有自己进来才知道,不过他们根本进不来。 现在的人大都是这样,用烂梗谈笑风生的背后掩饰着内心的某种悲哀。 气氛一下子尴尬起来,突如其来的冰雹混雨,稍稍打破了点僵局。 见周围没有避雨的地方,男人快速穿上了防寒外套,长凌从数字底部取出一把伞,顾城左顾右盼,最后向长凌投出了渴望的目光。 长凌和顾城再次面面相觑。 长凌抬头看了眼伞的面积,顾城也随着她的目光看了看,有点小,两个人打够呛。 “要不,带我一个呗,这玩意打身上怪疼的!”男人见不得他俩墨迹便插了一句。 长凌瞥了他一眼,按下了伞柄的按钮,伞面立刻又弹出几寸。 “都过来吧。” 两人立刻挤了进来。 男人对长凌使了个眼色,“我打着吧,你拿太低了,我这弓着腰太难受了。” “你拿着太高了,冰雹直接从侧面砸我头上了。” 见两人僵持不下,顾城夹在中间小声说了句,“要不,咱们蹲下?” 话音刚落,三人心有灵犀地同时蹲下,伞柄由中间的顾城拿着。 4 听着伞面噼里啪啦的声音,三人蹲在伞下各自沉默着。 顾城准备先挑起话端,便问男人,“大哥,还没请问您尊姓大名呢?” 男人听后立刻端起了范,“咳咳,在下混榜前三,过境留风,舟行。” “额…所以你到底叫什么?”顾城呆呆地问道。 “当然是舟行!我不就说了一个title嘛!” 长凌闻声立刻看向舟行,好像确实是那张印象中的脸。 “你是舟行?” “哎呀!没想到我已经火到这种程度了。”舟行一边装作害羞,一边把脸凑到长凌面前,“要签名不?” 长凌无语地看着他,“我是长凌。” “不可能!”舟行立刻直起腰,一头顶到了伞面上,“woc!这怎么跟墙一样硬!” “稳定形态就是这样。”长凌淡淡地说。 “我前两年见你,你明明才这么点。”舟行一边说一边把手放到距离地面几十厘米的地方。 “你敢再低点吗?” 拼单(四 1 “你这是吃了什么牌子的化肥,蹿这么快!”舟行激动地说道。 因为舟行和长凌是qq好友,他们便一直保持着联络,加上舟行离开了梁碛,每隔一两年他们还会因为恰巧在同一个城市而见上一面。 可能是日本受饮食和生活习惯的影响,长凌初二时还不到一米五。但这两年她开始注重食物的质,加上高中转到美国上学,又离开了loh总部的食堂和高明的实验室,长凌一个人住在小岛上不得不自己做饭吃。 “我没认出你是因为你长得快,我这多少年都不变样你还认不出来我?”舟行故意装作责问。 “我这几年突然比较忙,脑子也不太好使,猛一见认不出来很正常。不过你还挺厉害啊,都混上前三了。”长凌推辞道。 “no,no,no。”舟行一边笑,一边打开手机,“混榜还有两分钟就刷新了,我这次有可能抢到第二呢,我跟原本第二的那小子纠缠了好久,每次都被他比下去了,但这次我胜券在握。” “你怎么不争第一反而争第二呢?”顾城弱弱地问了句。 “第一啊…混榜每周都更新,听说那个排第一的人一直都是第一。我推测ta的积分一定是断层级别的,少说也得在clise混个三五年了吧,我才来半年拿什么争,而且我又不是为个称号,只是想超过那一个人而已。” “第二不挺好的嘛,怎么说也是天花板了。”长凌随口说了句。 舟行脸上露出了满意中带点小骄傲的笑容。 “woc!诶,我真是第二!wuhu!” 看到最新的混榜排名,舟行欣喜若狂。 “第一是…”顾城好奇也拿出手机犯贱地点开了混榜。 “‘g’,”顾城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接着又点开了id为g的主页,“长凌…ta的主页上怎么只写了一个‘长凌’?” 此时的空气已凝结到冰点,但顾城依旧“执迷不悟”,还一脸震惊地问长凌,“‘g‘是你男朋友?” 舟行阴沉着脸,压抑心中的怒火,“clise的个人主页上一般只会出现真名和所在单位、从事职业,但既然是混子又怎么会有职位呢?” 说罢,舟行又将准备把长凌千刀万剐的眼神钉在她身上。 舟行是上个月才靠着无缝刷单进入混榜前十的,除了在一百名处就开始跟自己较劲的id为“知道”的人,他从不在意混榜上都有谁,所以舟行也是这一刻才知道长凌就是霸榜第一的榜首。 毕竟这本来就是个杂榜,没有其他榜单那么官僚主义,无论你是排在第一还是大几千开外,都不会被区别对待,因为在外人看来没有最烂只有更烂。 “等等,她不是ie的嘛,那这肯定是重名啊。”顾城说着还把双臂张开,欲间隔二人。 舟行冷笑道,“你见过除了她以外姓’长‘的人吗?” “我邻居就是啊,而且长姓真存在啊,只是可能…你见的少了点。” 舟行听后瞳孔地震,难道他活了二十几年还这么孤陋寡闻吗? “那也不可能这么巧吧!”舟行心中的怒火已经快憋出内伤,“把你的号打开。” 2 长凌在听到“g”时就察觉到情况不对,她以前只听说过混榜,因为这是个非官方的榜单便没怎么在意过,从没想到自己竟然会出现在这里,还tm是第一! 仔细查看账号的信息与数据后,长凌确信这是一张又大又怪的网。 “没错,就是我。”长凌耸耸肩,将屏幕怼到了舟行眼前。 舟行沉默了片刻,“天花板啊…那你是什么,呵,避雷针?” “随便你。” …… 这怪天气来的突然,走的也突然,长凌便快速把伞给收了起来。 “快走吧,在这儿耽误的时间够多了。” 长凌说出这句话就代表她进入了工作状态。 不过长凌也是真的奇怪。做事最讲究效率,但这个效率又是过度极端的,她宁愿将五个小时的工作量压缩到一个小时内完成,也得留出两个小时去玩,不为什么,她就乐意这么干。 所以,在别人都兢兢业业地上班时,总能看见长凌在摸鱼,但分派给她的任务又全都按时完成了,以至于她在ie内部工作人员里本就有混子一称。 长凌来平衡塔的目的是赚钱,原本分配到玩的时间浪费过去了,那也没什么能再推脱的,接下来就得尽可能快地结束此单。 长凌和顾城没走两步,舟行便跟了过来,还顺手把长凌的帽子拨了上去,“带我一起呗,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顾城疑惑地看着他们,“我还以为你们闹掰了呢。” “害,谁让我是她爸呢,我可不跟小孩计较。” 长凌瞟了眼舟行,笑而不语。 3 找到单主丢失的项链和戒指。 虽然给了三天时间,但长凌预计在一天内完工,她可不想也不会打破自己的计划。 眼看天就黑了,长凌一行人乘坐直梯到达了第五层第二空间——幻阵沙漠。 “这里还真挺神奇的,才第五层就玩这么花了。”顾城看着落日逐渐与地平线相交,惊喜地说道。 “才?平衡塔一共就九层,第五层已经是很危险的级别了。”舟行开了听啤酒,警告式地介绍道。 “第一层九个空间;第二层八个,以此类推,第九层就是最终关卡。”长凌在一旁补充。 “这跟塔的阶梯结构有关嘛,越到上面空间越少。”顾城似问非问地说道。 “当然不是一层层排好在那的啊!你没发现塔下面明明那么多人,但你们上来后一个都没碰见吗?因为这些空间都是打乱的。”舟行不耐烦地吼道。 舟行突然不理解顾城怎么什么都没了解就来平衡塔,所以他现在很理解长凌刚才的不理解。 “为啥啊?”顾城呆呆地问。 “因为一、二层全是基础关卡,最适合刷单赚分;如果像舟行这种积分量已经很大的混子,一般应该都会挑战三——六层带有任务的进阶关卡,从而获得大额积分。”长凌无奈地解释道。 “那七八九呢?” “七八层是专门冲刺平衡塔等级榜的人才会去的地方。至于第九层,应该只有一两个人成功到过,但没人活着从那里回来。”长凌接着回答道。 “成功到过?就是说这些层与空间不是随便去的?” “废话,”舟行瞅了眼顾城,“毕竟我前两天刚在第六层逛了一圈。”随后又推了推长凌,“你呢?” 长凌微微笑道,“我最高打通过第八层,但我还得回去上学,就没继续了。” 长凌第二次来平衡塔,就是为了探究某件“有趣儿”的事。但真当她站在通向第九层的直梯前时,她放弃了,无数种理由都指向没必要。 再等等吧,等一个更合适的时机。 长凌又对顾城说,“所以第一次来平衡塔必须和别人组队,不然你只能在第一层第一空间耗着。” 拼单(五 1 “但现在我跟你们一起,除了第九层那还不是随便去。”顾城得意地笑着。 “你要不想死,就乖乖跟着我们。”舟行喝完最后一口酒,将易拉罐在脚下狠狠地踩扁后随意踢了出去。 顾城见状立刻捡了回来,“你怎么乱扔垃圾啊。” 见周遭的环境不可能有垃圾桶存在,顾城便把易拉罐片塞进了自己的裤兜里。 舟行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加速走到了前面,他对这种“好人”向来是嗤之以鼻,现在极度不懂顾城为什么会来这里。 暮色沉沉,气温骤降,只穿了件t恤的顾城面色发紫,边走边打哆嗦,“这…这…怎么突然这么…阿嚏!” 顾城赶紧打开手机测了下周围的环境温度,“6度!”但屏幕上的数字仍在减小,“哎!怎么还在降!要命啊!” 顾城本来就走在最后,看个手机的功夫和长凌二人差得更远了,不得不跑着追上去。 “我说,你们都不冷吗?”顾城弓着腰,把自己缩成一个球,尽量减少裸露在外的皮肤。 “我的防寒服虽然看起来薄,但可以抵御零下100度的低温,现在这天对我根本没感觉。”舟行回应道。 顾城又看向长凌,“你呢?你就穿一外套,你不冷吗?” “不冷啊,我在外套里装了一块芯片,搭配系统可以实现26摄氏度恒温。” 顾城小声嘀咕道,“怪不得你白天不热。” … “可是我冷啊!我要被冻死了!”顾城仰头大喊道。 长凌和舟行停了下来,共同盯着顾城。 “你还真是麻烦啊!”舟行冲顾城喊道,他真是受够了。 顾城没说话,只是缩成一团蹲在地上。 一个人待久了,就懒得社交,也没法去在乎别人的感受、照顾他人的情绪。舟行风风雨雨这么多年,狐朋狗友认识不少,他也知道无法深交。而那些出现在身边可能靠谱的人就像流水一样,都随着时间由亲近到疏远,最后觉得还是一个人最舒服。 长凌则像个旁观者,只顾着刷手机,一堆乱七八糟的代码在她的瞳孔里更迭着。 2 周围一片寂静,静得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顾城渐渐觉得暖和起来,他抬头环顾四周,除了天上的一弯新月,就只剩下黑暗中的自己。 “长凌?舟行?”顾城试探性地问道。 没人回应。 顾城立即站了起来,手机已经没信号了,仅能打开手电筒,“长凌!”他又叫了一声,依旧只能只有自己的声音。 他们都走了?把我丢下了。 顾城又回想起那个夜晚,那渗透进骨子里的冷,那微弱的光,分不清是月光还是灯光。 被人抛弃是什么感觉,顾城很讨厌。他就是个从众的人,如果能一直隐藏在人群中多好,如果一直有个伴儿多好。 可惜,从父亲去世那刻起,顾城就变成孤儿了。哪怕没人欺负他,他自己心里也永远立着一堵墙,刻着一道疤。 无论叶闻知对自己多好,顾城始终清楚写着“叶”的那扇门永远都不是家,自己也随时会被再次抛下。 顾城望着黑色的天空发呆,失去至亲是什么滋味,寄人篱下又是什么感觉,被一群人追着欺凌…… 他很难过,但脑海里浮现的不仅是痛苦,还有那些陪他走过阴霾的日子,给他带来希望的人,教会他成长的一切… 顾城不自觉地扬起嘴角,但转念一想,他又立刻陷入深深的恐惧之中。 “难道…我不会死了吧!” “不,不会的,我不甘心就这么死了!” 顾城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来改变局面,他便朝着一个方向不停地走。可无论他走了多久,周围除了沙子还是沙子,最多再加上他这个傻子。 干着急也不是办法,顾城在黑暗中呐喊着、飞奔着,直到累得瘫倒在沙地上。 “可恶!”顾城愤怒地锤向地面,“我绝不能死在这!” 这时,裤兜里被踩扁的易拉罐掉了出来。顾城又狠狠地跺了几脚,并踢飞了它。 但这并不解气,顾城继续追着易拉罐踢,每次出脚时都怒吼一声,“去死!” 就这样,顾城又跑了一个多小时。最终,精疲力尽的他使出全身力气将易拉罐踢出,然后呈“大”字躺在地上喘着粗气。 3 “哪个不长眼的王八蛋!” 顾城清楚地听到了这声怒骂,也不作回应,继续躺着装死。 “起来!” 顾城感到大腿被人用力踢了两脚,“喂!小兔崽子,这酒是我喝的,我能不知道是你干的吗,你拿它砸我什么意思?啊?” 顾城眨了眨眼,“舟行!”一扭头,长凌就坐在不远处打着哈欠。 “真是你们!”顾城顿时跳了起来,使劲拍了拍屁股,“等等,你们为什么要扔下我!” “第五层是靠机关运行的。这里的区块会不定时呈高速不规则运动,所以并不是我们扔下你的。”长凌眯着眼懒懒地说,听声音她下一秒就能睡着。 “你就是待在原地不动我们也会再见面的!”舟行悻悻地说道,顾城最后一脚把易拉罐踢到了他头上,这笔帐可不能随便就算了。 “啊…对不起,我错怪你们了。”顾城一脸尴尬地道歉。 舟行没理他,向长凌走去。 顾城无奈之下蹲在地上不停的用手指画圈,但他又突然想起来一件事,“长凌!” “啊?”长凌烦躁地应了句,本来她已经睡着了。 “你别睡啊,我们不是来找项链的吗?”顾城急匆匆地跑了过来。 “可是我很困啊。”长凌不情愿地睁开眼,伸了个懒腰。 顾城一脸为难,将声音越压越低,“可…现在才九点啊,而且完成任务更重要点吧。” “不睡觉工作效率会降低的。” 长凌是故意说这么说的,她早就根据单主的描述锁定了搜寻范围。离开第三层那一刻起,长凌就向她发明的300架微型数据采集仪下达了命令,现在只要等它们把具体位置发给自己就行了。 “算了,别逗他了,起来就吃点东西吧。”舟行打开背包,倒出一堆食物,拿起一瓶水对顾城说道,“看你刚才那样,跑了很久吧,给。” “谢谢。”顾城接过水,一饮而尽。 “哟,你还挺猛啊。”舟行打趣道。 顾城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他感觉自己在这里似乎没有那么突兀了。 拼单(六 1 消息通知音响起,顾城拿起手机回了句“晚安”。 月牙弯弯,又勾起谁的思绪,在夜色里打转,不敢长眠。 顾城一直观察着眼前正在打游戏的二人,一个冲动莽撞,一个虚伪漠然,并不值得留意。 但长凌的身份属实让人忌惮,一个十几岁的精神小妹,她到底有什么资本能进入ie呢?既然是ie的在职员工,又怎么会出现在混榜呢? 还真是有意思。 长凌当然也知道顾城没有看起来那么傻,但她并不在乎他是个怎样的人,反正目前没有触及自己的利益,管那么多干嘛。 打完一局游戏后,长凌看到消息推送,立刻站了起来,“走吧,我知道项链掉在哪儿,没必要浪费时间了。” 命令? 顾城暗暗思忖着,就自己目前掌握的信息来看,长凌在ie和loh的地位都不容小觑。但戈纳里岛可是icu的地盘,不知道在这她又能嚣张的什么程度。 2 长凌带着他们来到了第六层第四空间——迷失海域。 直梯门刚打开,幸亏舟行手速快,顾城差一点就掉了下去。 “真是个笨蛋!” “谢谢!”顾城依旧维持着他的傻瓜人设,“这别说路了,连条船都没有,怎么找啊!” 舟行当然知道这里的难度,三天前他困在这里十几个小时,周围全是汪洋一片,根本分不清方向,不迷路都是万幸,更别提找东西了。 “你掂量着自己的小命够不够用就行了,我去找。” 长凌将数字取了下来,在手环上随便点了两下,数字立刻就从一个大蛋变成两个平顶的小蛋,长凌踩着数字就飞了出去。 一旁的两人看得目瞪口呆。 “这…是什么操作?”顾城是真的震惊到了。 “她就一bug,没错,绝对是bug。”舟行的声音愈发颤抖,“ie竟然还有这种东西,我怎么从来没见过呢?” “没有啊。”顾城从舟行身后探出脑袋,将手机拿给他看,“我看了ie在售的所有产品,根本没有这么专业的作弊器。” “诶,你说会不会是仅供内部人员的啊?”舟行用自己的肩旁推了推顾城的肩膀。 “很有可能,谁能想到她一个ie的员工回来和混子抢饭碗啊。”顾城故意说到。 “不对啊,为什么她的主页没有介绍呢?那她到底是不是ie的?” “你不是她爸吗?你能不知道。” 舟行沉默了,虽然他跟长凌也认识了八九年,也一直觉得长凌是个很神奇的小孩,但舟行一直认为她真正的身份并不应该和clise有关。 “是啊。”舟行回过神,自信地答道,长凌背后到底有什么他可以不关心,但白给的便宜必须得占。 顾城坏笑着,真是邪了门了,这俩人越看越有意思,bug精神小妹和她的暴躁混子老爸,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不过,他还是高兴的太早了,在迷失海域内,直梯只会停留五分钟,接替它的是一艘随机的船。 “喂,快跳下来!”舟行站在海面的一叶木舟上朝顾城喊道。 顾城故意卡在直梯消失的最后一刻滚了下来,重重地砸在木舟上。 小木舟剧烈地晃动着,差点陷进海里。 “我靠!”舟行大喊一声。 待木舟稳定后,舟行递给顾城一支破木棍做的“桨”,“赶紧的,干活吧。” “咱们要划到哪去啊,不等长凌嘛。” “我也不知道。” … 3 两人默契地闭上了嘴,呆滞地坐在略显拥挤的木舟上。 顾城知道舟行靠不住,不过还有长凌在,反正她开了挂,安心在这等着她带飞就好了。 舟行也彻底放弃挣扎,以他们现在的条件想从迷失海域离开,简直比登天还难。现在已是深夜,除了天上没用的月亮,在这茫茫大海里再无第二参照。 “哥,”无聊之际,顾城准备和舟行交流一下,“你为什么来这里当混子啊?” “不为什么,就为开心吧,能有这么一个地方让我做想做的事,这就足够了。” 开心,顾城似乎很久没有真正开心过了,他常常找不到活着的意义。即使喜怒哀乐能够自然表达,但这些情绪又好像没那么真实,或者说很多事可以概括为“不重要”、“不在乎”、“没什么热情”。 顾城觉得围绕在自己身边的一切都逐渐麻木,变得可有可无。这也是他来clise的原因之一,他想尝试触碰自己作为人的本性,证明他的确是活着的。 “其实人大多时间都是无聊的,总是觉得这也没劲那也没劲,但是如果放下苛求利益的心态,自己创造点快乐还是很简单的。”舟行又补充道。 “你说的很对。”顾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这一刻他对舟行产生了一种特别的看法。 “那你呢?” 顾城有些迟疑,他在想该不该跟舟行说实话。 “人总要尝试点新鲜的东西,况且clise是个很神奇的地方。” “这确实。”舟行说着又开了瓶啤酒。 4 长凌这边一切都很顺利,和她预计的一样。找到正确位置,再扔两个三级ia蛋进海里把东西取出来就行了。 但顾城和舟行就没那么幸运了,本来想躺尸的他们,却碰上大麻烦。 两个大男人横躺着挤在小木舟上谈天说地,享受着平静海面上的美好夜间时光。 不知何时,舟头站了一个二十左右的女人。齐耳棕色短发,高个与宽肩将黑色工作制服的肃穆威严展现的淋漓尽致,胸前标有icu字样的金属徽章在月光下散发出特有的光泽,正如她这个人一样,冷。 一张与海面同样平静透着黑暗与寒气的脸直盯着二人,顾城在无意间瞥见她,四目相对,差点没把刚才吃的零食吓吐。 “你…你是?”顾城的声音抖得不行,那一瞬间,他觉得自己撞见鬼了。 舟行闻声看过去,多少是见过点世面,不至于吓成顾城那副狗样,也就手里的空瓶子害怕地逃到了底板。 “我?”女人疑惑地反问道,“你们不知道第六层在进行维护吗?谁让你们擅自闯进来的?!” “你是管理员?如果在维护,为什么我们还能进来啊?这说不通嘛。”顾城回应道,并推了推舟行。 舟行也觉得顾城说的很有道理,既然在维护他们确实进不来啊。 “你们俩在这待这么久都没收到系统派发的任务,那你们打算怎么出去呢?”女人冷笑着问。 舟行听后一拍脑袋,“我说今天怎么这么悠闲!” 平衡塔第六层第四空间需要接受系统的任务并完成,直梯才会再次出现。 顾城和女人都无语地盯着他。 顾城把舟行拉到一边,“那我们刚才脱鞋,在这小破船上吃东西是不是都被她看见了。” “那又怎样,不就是脱个鞋嘛,要不是你在我连裤子都脱。” 拼单(七 1 舟行大言不惭地说出这种没皮没脸的话,顾城真想立刻跳进海里,太tm丢人了! 顾城还没从尴尬中缓过来,舟行突然激动地喊道,“你从哪监视我们呢!这里可没有其他的支撑点。” 女人没理他,踩下了隐藏在舟头的机关,破木舟竟飞速地行驶起来。 “喂!你要带我们去哪啊!”舟行瞬间跳了起来,撸起袖子刚想指桑骂槐,没架住破舟的速度,又狠狠地摔了回去。 顾城老实地坐在一旁擦去额头上无语的汗,舟行还真是浮夸啊,语言和行为都是。 至于眼前这个女人,应该确实是工作人员。 舟行见没人理他,不得不躺了回去,但他可闲不住,手机没信号,只能找顾城聊天。 “我说,你就不着急吗?” 顾城被舟行的声音打断了思绪,随便敷衍两句,“啊?我吗…不急啊。不是还有长凌嘛,她应该会找到我们吧。” “她?这还真不好说,有可能她拿到你们要找的东西就回去了,正好一个人私吞积分,怎么会管你的死活。” 舟行这句话倒是勾起了顾城的兴趣,“为什么?” “利己主义呗,不过她应该不太可能跑路。这个女刚才说了嘛,系统维护,这种情况所有的出口都会关闭,除了来修复的工作人员谁都别想走。”舟行说着又往包里摸了摸,看看还剩下什么能吃的东西。 顾城刚想再问点什么,但因为惯性,整个人都往前一个狗吃屎摔趴在底板上。 “你急刹车,不,急刹船怎么不提醒一下!”舟行本来正在吃牛肉干,由于木舟的一个急停,没嚼烂的牛肉干差点卡在嗓子眼。 “先把你制造的垃圾都给我收好了!然后赶紧滚上来!”女人毫不客气地呵斥道。 看来她对混子也很头疼啊,顾城窃喜道。 上岸后,顾城打开手电筒才发现他们被带到了一座花园里。 真是奇怪。 顾城一边四处观察,一边紧跟女人的脚步,舟行则一脸不爽地背着一包垃圾走在后面。 没过多久,顾城突然意识到脚下的“土地”正在移动中,原来这也是由机关建造的假岛。 顾城试探性地问女人,“你要带我们去哪啊?” “哪也不去,等系统修复成功你们会收到任务。”女人说着,顺势坐到了旁边的假山上,打开了可以照亮整座机关岛的灯。 看来她真的准备在这里跟我们耗了,顾城心想,身后的舟行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坐在草坪上看之前下载好的电影,真对得起混子的名号。 2 长凌确实没有想找顾城的意思,因为她根本找不到。她也早就意识到出不去这件事,不过她可是ie的重要人物,以她现在的权力,在整个平衡塔可以横着走、坐着走、躺着走,随便走。 虽然长凌明天还有一堆事要处理,但她暂时也不管那么多了,先随便溜达,吹吹风,放松一下,等天亮了再说。 打老远,长凌就看见了载有顾城和舟行的正在发光的机关岛。见这是公家的东西,长凌便贴着海面飞了过去,想瞧瞧有没有熟人。 长凌前脚刚落地,数字后脚就变回了原来的蛋,将机械臂伸向长凌的肩上的感应器,顺势吸附在长凌的后背上。 整个过程不到一秒,是长凌对数字的特殊改造,既省时又省力。 女人听见动静,立刻站起来,神情凝重,像进入了备战状态。 顾城也伸着脑袋,看看来者何人。 还能是谁呢,除了长凌这里好像也没有其他人了。 倒是长凌一反之前那种懒散冷漠的态度,非常热情且兴奋地跑向他们,冲着女人喊了句,“谢老板!” 谢老板?顾城嗅到一股新鲜的气息。 舟行闻声也放下了手机,知道长凌一回来,自己就可以走了,麻溜地整理好了装备。 3 余暮把长凌带回平衡塔时,本想好好捉弄她一番,但突发一些情况需要去处理,长凌便被留在了塔下。 当时来平衡塔的人大抵都是为了挤进平衡塔闯关排行榜,长凌第一次来这里只能坐在入口的休息椅上玩手机。 长凌玩得眼睛酸,伸懒腰时发现有个背着砍刀的女生一直在登记信息入口徘徊,便萌生了让她带自己上塔的想法。 长凌上前说明了自己的来意,但谢萦并不甩她,一直冷冰冰地盯着她。在长凌准备离开之际,谢萦竟又同意带着她这个“拖油瓶”玩玩。 谢萦仅凭“肉搏”就足以在初代平衡塔内闯到三层,一路上像开了挂,长凌则全程鼓掌看戏,还开故意开玩笑称她为“老板”——一些花钱买排行的人,来平衡塔走个流程就行。 谢萦先是有些无奈,但面对一张如此可爱的脸怎么也发不出脾气,最后只好欣然接受这个称号了。 4 “谢老板,你怎么在这儿啊?”长凌和谢萦一起坐下,开始唠嗑。 “我觉得我不能一直游手好闲,前一阵子去icu找了份工作。”谢萦回应道。 她这么一说长凌就想起来了,icu确实发布过招聘巡查员的广告。 “你跟他们一起的?”谢萦问道。 “对啊,不然他们怎么进来。我也是刚刚才注意到这里在维修。”长凌不好意思地笑笑。 “这…”谢萦盯着长凌,试探地说,“要不你把他们全都带走吧,这样我也就下班了。” 长凌沉默片刻,“行啊,对了,过两天咱们拉上余暮一起搓一顿。” 谢萦拍了拍长凌的肩膀,笑道,“我正有这个打算呢。” 顾城在一旁观察着,这个叫“谢老板”的女人看起来挺狠,但是说话和笑容倒是挺单纯无害。 “好了,咱们可以走了。”舟行走过来,将胳膊搭在顾城的肩上。 听他的语气,似乎早就知道长凌根本不会一个人跑路,丝毫不担心。顾城这才意识到,舟行又在唬自己。 告别了谢萦,长凌利用自己的特权进入平衡塔系统后台,硬生生造了扇“门”,联通其他层。 穿过这扇“门”,面前是漆黑一片,显然这不是因为深夜,而是第四层特有的智力迷宫。 “真烦!”长凌最讨厌耗时间的地方了,尤其是这种专门恶心人的设计。 智力迷宫是第四层额外附加的隐藏空间,这里绝对安全,且绝对让人无语。 在开始的十分钟内,身边会逐个亮出一些互不相关的事物,随后是长达四十分钟的黑暗,最后十分钟才会出现问题,并且需要在这十分钟内解答。如果答案错误超过三次或答题超时,则会改变内容从头再来一遍。 也就是说,无论你智商多高,都至少要在这里待上五十分钟才能出去。在此期间,留给你的只有黑暗,这里不仅全封闭无信号,还对所有电子产品产生干扰,严重者无法开机。 “我才烦好吧,我自己从来没碰见过这恶心玩意。”舟行不爽地说道。 见这二位混子的态度,顾城也猜到了这里就是着名的黑色地狱。之所以被称为地狱,是因为它逼疯过不少人,也饿死过不少人,加上其又全是黑暗,阴气与怨气都不轻。 拼单(八 1 “那我们怎么办呢?”顾城试探性地问他们,因为处于极度黑色中,无法察觉他们的表情,只能通过语气推测。 “慢慢耗呗。”长凌咬着后槽牙说,这几个达不溜怎么就这么难挣!她决定这次离开平衡塔后再也不会踏进半步。 “咱们能一次答对吗?”舟行问道,反正他脑袋空空,肯定没希望。 “这…”顾城也没什么把握,自己可是第一次上塔,全靠运气了。 长凌也没来过这里,不过以她的能力解答应该还是没问题的,她最愁的就是中间这四十分钟,谁能懂没信号对重度网瘾患者来说多绝望吗!!!尤其旁边还竖着俩牛马。 秒针前行的每一步似乎都在融化冰河时代,它流淌着炙热,煎熬中希望总那么强烈。 2 第一幅图像极其抽象,以至于仨人盯了整整两分钟硬是没看出来这是个嘛东西。 很快,出现了第二个画面,这是一段时长两分钟的视频。硕大的屏幕上,一面空白的旗帜在山顶飘扬着,除了偶尔飞过几只鸟,其他啥也没有。就这么飘了两分钟。 …… “什么玩意啊!”舟行暴躁地喊出了声,以宣泄自己的情绪。 “每个都是两分钟啊。”长凌发现了这个形式,那么总共会出现五个画面。 “是诶,不过这好像也没什么用啊,咱们再看看。”顾城说。 第三幅画面是一张漩涡催眠动图,舟行盯了一会,昏昏欲睡,反应过来后,就轮着拳头打了过来,不过被顾城拦了下来。 “你打不到的,这并不是真的屏幕。这个隐藏关卡是ie市场部的得意之作,整个空间采用的全封闭、全投影、全掌控技术,除了我们其他都是假的,当时薅了icu不少钱。不过市场部除了玩得花点,啥也不会。”长凌平静地说道。 “你们ie有几个部门啊?”顾城知道这条信息已经没必要耗时间了,便准备打探些长凌的消息。 “不知道,很多特别小组本身就是一个独立的部门,没办法计算到底有多少。” “那这个市场部是干嘛的?” “卖东西呗。只要是clise的公民,都可以在ie下单购买产品。卖什么、怎么卖、卖多少,市场部就是全权管理这些的。不然,高明难道连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要管吗?他们具体就是研究怎么挣你们的钱,怎么平衡clise整体的科技水平,说白了大方向就是越来越智能化。对了,这个月刚出的政策,目前ai的等级已经分完了,维修管理和工作制度还在完善,估计月底就会全面出现在各个岗位。”长凌解释道,说完还朝顾城笑道,“说不定你有可能抢不过它们呢。” “loh也收机器人?”舟行吃惊地问道。 “收。”顾城回应道,“面试我的就是…长得跟人一样。” “你说的是果子吧,她目前属于一级ai梯队。具有人类的外貌、独立思考能力、适应高强度的工作环境以及高效的工作能力。如果我没记错,她现在应该是loh的人事部经理。像loh、icu,他们雇佣ai都只考虑第一梯队的。” “那不是月底才开始嘛,怎么还有已经在岗的?”舟行问。 “部分ai先被投放到一些企业进行适用调查,以确定市场。”长凌再次解释道。 “但是我记得ie的ai都是只租不卖的。”顾城继续问道。 “没错,对于低等级ai来说只有租,它们也只是普通的生产力,租户定期支付租金与修缮费用就行了。换句话说,个人也可以租赁低等级ai为己所用。但高等级ai拥有自己独立的意识,他们的行为在逐渐拟人化,可以脱离ie存在,但同时也需要自己工作挣钱维持生活和检修。”长凌回答道。 “那你们…” 顾城还想接着问,却被舟行打断了,“诶,第四张图出来了,你们要聊待会大把的时间慢慢聊。” 第四张图片看起来是某个天台。 “这不loh嘛。”长凌脱口而出,毕竟她对这个地方还是非常熟悉的,除了那三个格格不入的字母。 这时,长凌突然想到某人现在也许还正坐在那里,一边撸着旧钢架烤出的滋滋冒油的肉串,一边端着酒杯得意地笑着。 越想越让人生气!!! 最后出现的是一幅画——文森特·梵高的第六幅《向日葵》。 所有的画面都已展示完毕,剩下的又是与之前相同的黑暗。 不过,这次没有人再发出声音。 舟行准备小睡一会,直接往地上一躺。顾城则是很认真地在联想这些画面之间的关联。至于长凌,她只好在备忘录里把从现在起到明年年底所有需要做的定性的事情都理了一遍。 这四十分钟过得倒比之前的十分钟还要快些。 三人面前出现一道检测门与一块巨大的屏幕,上面写着:“请取下所有的电子设备,走到答题区作答。” 舟行掏出手机,大摇大摆地走了过去。顾城把取下手表,将手机放在地上,也来到了答题区。 长凌则在不停地取设备。。。 “长凌!你怎么还不过来?”舟行冲长凌喊道。 “额…我可能需要点时间,东西太多了。”长凌尴尬地回应道,没办法这些设备比她的胳膊腿还重要。 “你是怎么塞下这么多东西的?”舟行叉着腰,边活动脖子边发着牢骚。 长凌没理他,继续卸装备,但连系统都看不下去了。 “可以了,你赶快去答题吧。”四周环绕着机械合成音。 长凌有些疑惑,但还是跨过了检测门,不出所料,响了。 “这…”长凌都被整无语了。 “不用管它!”系统似乎有些“发怒”。 等所有人都进入答题区后,屏幕又出了一行字:“请问,现在是clise时间几点,具体到秒。” 系统又多事儿地念了一遍文字。 “我们识字!”舟行吼了出来。 这是什么脑瘫题目?! “万万没想到啊!”顾城感叹道,真让人不明白,自己猜了几十种勉强把画面串起来的问题,竟然…竟然…玩人也不带这样的啊! 空气中顿时弥漫着愤怒! “这个时间是指答出那一刻的吗?”长凌平静地问道。 “是的。” “七月五号凌晨三点二十九分四十…六秒。” …… “回答正确。” 秘密(一 1 “邪了门了。”一旁“竖着”的二人同时嘀咕着。 虽然结果着实让人意外,但回答的可是长凌,倒也不奇怪。 正当三人还在纳闷怎么没后音了,脚下整片的地面正在呈60度向下倾斜。 没过多久,他们和“行李”便一起掉入了直梯中。 “可算见着点亮了!”舟行拽起包便往肩上一挎,准备和这个鬼地方彻底说拜拜。 长凌又开始不停地往身上装东西,唉,没办法,离开这些设备她就没办法正常工作。 顾城则是打开手机,看了眼时间,心里正盘算着什么计划,美滋滋地咧着嘴笑。 正当顾城从幻想中回过神时,透过直梯竟然凭空多出一只污秽不堪的拳头,“啊!” 舟行瞬间移动似的挡在顾城前面,一把将黑手掰弯至断成数据,然后扭头冲顾城不屑地说道,“瞧你这胆~” “好了。”长凌佩戴完所有装备,直梯正好回到平衡塔底部。 刚出直梯,顾城便对长凌说,“这单我就是来长见识的,本来也拿不到积分。不过,还是很感谢你们…父女这一路上保护我,我就从这先走了,有机会再见吧。” 看着顾城远去的背影,舟行一把搂过长凌的肩膀,“父女,哈哈哈哈哈哈!我觉得hin不错!” 长凌尴尬地笑笑,走向已经坐在窗口内工作的余暮,“你这个点就开始工作了?!” 如果凌晨四五点就得从半死不活的状态中爬起来工作,除了给的特别特别多,不然打死长凌都不会干这种差事。 余暮微微一笑,“我们这24小时‘营业’,我跟我的同事们轮流倒班,说来也巧,你每次都遇到了我。况且维修的告示已经发布了,所有今天这个点没有人上塔,平常的话队伍应该很长了。” “嗯嗯,对了,我刚还碰到了谢老板,哪天你休息我们可以一起去吃饭。” “好啊。”余暮嘴上平静地应道,心里却咯噔一下,她也确实很久没见过谢萦了。 谢萦带着长凌第一次下塔,二人本正欢声笑语,瞥见自己时,那双原本充满单纯与温暖的眼睛里却满是陌生、冰冷、麻木。 她似乎是变了,不,应是我变了。 余暮这样麻痹自己,硬着头皮上前打招呼,所幸对方承认了,但也只是承认她们的曾经。 关于谢家的变故,余暮是在事发半年后才知道的,作为朋友没能在她出事的时候陪在她身边,更没能在她无助的时候伸出援手,又怎敢奢望她经历过后再释然一切。 至那日起,余暮便再没见过谢萦,倒是跟长凌在工作上常遇到,一来二去便熟络起来,却也从不敢主动询问她的近况。 “余暮?”长凌见她鲜有地走神,便唤了声她。 “啊,怎么了?”余暮瞬间调整状态。 “没事没事,我走了啊,回头我拉个群咱们慢慢聊。” “嗯,你路上慢点。平衡塔附近虽然没车,但中区这个点不少市场都开工了,你踩那个小机器别跑太快了。” 长凌冲余暮比了个“ok”的手势便旋了出去。 “对噢,这里没车,那俩人怎么走的呢?” 果然,长凌没走多远就看见路上的顾城,似乎挺高兴地哼着小曲正自顾走着。 长凌看见公交站台前的出租车便也没叫住他,直接赶往收单机构。(即遗失物品类单子的统一接收机构,在loh总部大楼的旁边) 至于舟行,也许正在喝酒也许正在睡觉,谁知道呢。 2 只听见耳边窸窸窣窣地传来一些噪音,桑池打着哈欠不耐烦地翻了个身,应该是蟑螂或者老鼠吧。 !!! 家里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虽然很奇怪,但桑池还是懒得去想更不会处理。 沉重的眼皮禁锢了她所有的思绪,甜蜜的梦乡一步步引诱她再次入睡。 突然,卧室的门竟然开了! 桑池迷迷糊糊中被迫睁开了双眼。 顾城裹着浴袍蓦然出现在眼前,步调轻缓地朝自己走来。 “你…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桑池的嘴也同样无法完全张开,含糊地问。 “为了陪你啊。”说着,顾城伸出左手抽开了浴袍的带子。 桑池明白他要干什么,撇撇嘴,有气无力地吐出一句,“困…” 顾城盯着桑池像鸡窝一样的头好一会,又上手蹂躏一番,笑道,“做完接着睡。” 随后一把掀开了被子。 桑池不情愿地坐起身,一边慵懒地揉着眼睛,一边欣赏面前这具熟悉的形体,面色绯红中夹杂着含羞与兴奋。 顾城很喜欢桑池的耳垂,软、弹,用舌尖轻轻舔一口淡淡的甜味便撒满味蕾。 最重要的是,触碰它能带来意想不到的反差。 顾城还只把桑池当朋友时,她给自己的映象一直都很大大咧咧、洒脱不羁,总有些有些侠客的做派。但深交后才发现她竟然是个极度敏感的人,就连在教室不小心碰到耳朵都会湿到请假回去换衣服。 关于两人的感情,顾城自己都有些诧异,他从未想过竟然真的有人能走进自己亲手封锁的内心。 是初遇时的见义勇为吗?是上课走神时的叮嘱吗?是即将放弃时的鼓励吗?是没人在乎时的牢记吗?是不用说就相互了解的心意吗? 是勇敢,是陪伴,是习惯。 顾城希望以后的一切都是如此美好,如此顺利。可惜,疑心总会战胜理智,总有些小事会因为误解而被扩大,直至爆发。 桑池虽然算不上勤快人,但也不懒怠,更没有熬夜的习惯,即使现在是暑假,也绝不会在顾城回到家的这个时间还没起床。 而顾城又是个疑心很重的人,桑池出去做兼职后,他躺在床上来回翻滚,始终想不明白。直接问她又显得自己小气,揪着点芝麻碎事不放,但不查个清楚明白顾城的心与脑都不得安宁。 3 顾城成年即上大学后便从叶闻知家里搬了出来。桑池与顾城虽在同一座城市,却不在同一所大学,于是他们间隔两所学校相同的距离处租了套小公寓,所以假期两人都会尽可能地去做不同的兼职。 顾城偶然间发现了clise这个软件里在招聘,便投了份简历,又顺利通过面试签订保密协议,成为loh一名打杂的实习生。 桑池则一直零零散散的打工,但她最近在干什么顾城并不清楚。旁敲侧击地问,桑池又总是回避。 看来是见不得人的事了。 秘密(二 1 顾城小心地推动天台掉了皮的旧铁门,黄昏的阳光迅速挤进楼道,使藏匿在空气中的灰尘原形毕露。 这一片是老城区,周围都是已经拆过或等待被拆的破楼,平时连半个人影都没有。 桑池为什么会来这种地方? 顾城半蹲在楼道里,企图透过门的缝隙来窥探桑池的“秘密”。 2 “你确定不想干了?” 一个女人先开口了,她处在视线盲区,但顾城感觉这声音很耳熟。 “嗯,我觉得…” 桑池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重重扇了一巴掌。 “做的时候在干嘛?你现在装什么好人啊?良心发现?呵,你觉得?”女人轻托起桑池的下巴,笑道,“你觉得我能这么轻易放你走吗?” “你用这种手段永远得不到一个人的真心,为什么…”桑池苦笑道。 “可以。” “不可能。” 女人听后怒目圆睁,瞪着桑池吼道,“我说可以就可以!” 大约半分钟后,女人冷笑道,“你想走,我也不能拦着,但是你总得给我点东西吧。” 桑池下意识地后退。 女人则步步紧逼,“我们认识这么多年,每次看见你出手,我都好羡慕啊,我也想要有你这种‘除恶扬善’的能力诶,你今天…能不能满足我一下呀?” 桑池退到了栏杆上,顾城也从门缝中看清了女人——许上熙! 有她出现的地方,当然还有这位大小姐的一堆跟班。 桑池跟她之间有什么? 顾城不由得想起每次在学校碰见许上熙,她总是用一副奇怪的表情看着自己。 许上熙抓住桑池的两肩,“小心点,可别掉下去了。” 趁桑池转头注意的瞬间,一拳砸在她的侧脸。 桑池反应过来刚想还手,许上熙的小跟班一窝涌地全压了上来。 “给我抓牢了,别让她动!” 四个跟班抓住桑池的两条胳膊,还有一个二百来斤的球形“战士”从桑池背后环抱住她。 桑池就这样被死死锁住了,她试图用腿挣脱,但球形战士突然松手,两秒后,一个飞扑将桑池当做人肉垫背趴了上去,不知是口腔还是内脏,桑池猛地吐出一口血。 顾城此时又扣掉了一块铁皮,他咬紧牙关盯住那道小缝隙,颤抖着掏出手机,打开录影模式。 “你觉得我学的怎么样?有没有你那种气势?”许上熙垂眼瞥向桑池,随后又用高跟鞋朝着桑池的头顶狠狠地踩了几脚。 左眼一滴泪顺着面部肌肉落在耳轮上,桑池不免有些后悔,但这都是自找的,只能打碎牙往肚子里咽。 3 说来也可笑,许上熙喜欢林鹤是件但凡长眼睛的人都知道的事情,至于林鹤是什么想法就无人知晓了。 从小林鹤就是个除了学习什么都感兴趣的人。他去练跆拳道,许上熙也跟着他在道馆混日子;他喜欢弹钢琴,许上熙就用买包的钱送他一架钢琴;他养的猫,许上熙即使过敏也像宝贝一样捧着;他每一次受挫,许上熙都会第一个站出来安慰他鼓励他…… 刚上高一,林鹤就因为破烂成绩被父亲逼着学美术。后知后觉的许上熙为了和他在同一大学的同一专业,每天四点半爬起来到画室练习。 许上熙日复一日的凌晨换来的是第一志愿录取,但林鹤却因文化课两分之差去了同市的另一所学校。 收到录取通知书那天,林鹤带着灿烂的笑容请客道喜,但在许上熙眼里却异常讽刺。 她不甘心自己这么多年放下身段做的努力可能要成为嫁衣,她那么骄傲、那么要强、那么贪心,又怎愿把将要收之囊中的东西拱手相让! 许上熙陪林鹤去报道时,刚迈进学校的大门,他就被一群女生围着要联系方式。许上熙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林鹤似乎察觉到气氛不对劲,便拒绝了所有人直奔宿舍楼下。 虽然这次林鹤抵御了“诱惑”,但下一次呢?下下次呢?…自己不在他身边不知道会有多少女人以各种方式接近他,那到时候又该怎么办?难道就这么… 砰! “对不起。” 许上熙光顾着想林鹤的事情,不小心撞上路人。那人慌忙道歉后,许上熙才发现她竟然是桑池。 其他人不知道,但是许上熙心里清楚桑池和顾城早就在一起了。 桑池又是个“暴力少女”,最喜欢用拳头解决问题。她和顾城从高中的寒暑假就开始做一些小兼职,现在又直接在外面租了房子,看来她应该是很需要钱的。 桑池当时也是鬼迷心窍,或许是自己太需要钱,又或许是不忍心看许上熙这么可怜,脑袋一热就同意了。 跟林鹤说话、给林鹤送情书、加林鹤的联系方式、与林鹤有接触……依次类推,逐渐加重“惩罚方式”。 做过第一票后,桑池没什感觉甚至有些小爽,但随着双手变得越来越肮脏,她再也受不了这样的自己,决定与许上熙做个了断。 滴答~ 一滴泪摔落,桑池抬头望着许上熙,她颤抖着,嘴架微微抽搐,想说些什么却又什么也说不出口。眼神扑朔迷离,看不出悲喜,在快要失去平衡的瞬间抓住栏杆,强装镇定地望向落日。 “我们走。” 良久,许上熙终于平复了心情,她瞟了一眼桑池,带着跟班离去。 见状,顾城关掉手机,迅速下了楼。 4 “对面挺热闹啊。” 长凌在另一栋楼的天台上目睹了全过程,包括先溜下楼的顾城。 “这的夕阳美吗?” 叶闻知梳着向右倾斜的背头,一身黑色西装,朝长凌走了过来。 “你这头发搞得还可以啊。” 叶闻知的五官很立体,额头饱满眉骨高,面部棱角锋利,脸型又有些略长,今天的新发型反而比之前的锅盖更适合他现在的身份。 叶闻知从小就有个创业的梦想,但是父亲叶钟鸣却极其反对,在叶闻知第一次提出时就劝他打消这个愚蠢的念头。 没有父亲的支持,叶闻知自己能拉到的投资寥寥无几,就在他准备放弃时,遇到了来找林鹤玩的长凌。 秘密(三 1 春日里阳光绚烂,风也正好。 耳边的加油助喊声愈加激烈,长凌也同它将目光紧随球场上奔跑的少年,不过长凌从始至终只盯着唯一认识林鹤而已。 刚上初中的长凌依然待在日本,但她此时已经“进化”成ie正式的变态员工,自然不像小学时期老老实实地在学校学习。 因为高明的指令,她负责在ie势力渗透的世界各地搜集数据与信息。从此,长凌便开始了她的“社会人”道路。 长凌顺路来到b市,想着好久没见过姑姑他们了,便准备玩两天再走。 坐在长凌身边喊得最卖力的就是许上熙,她甚至自己设计定制了一堆印着“lh”与林鹤有关的东西。对于长凌来说,似乎所有与林鹤有关的记忆里总也留下了她的身影。 不过,此时的长凌也并不在乎她是谁,自己第一次接触到中国的学校就是高中,长凌自然不会放过这个闲逛的机会,随便找个理由就从篮球场里溜了出来。 对比自己的初中,林鹤他们的高中最大的特点就是大。教学楼呈“c”分布,在开口处还有一片湖,长凌记得来的时候曾瞥见湖中的鲤鱼,便想先去那里看看。 走过一座老旧的石拱桥,三两垂柳生长于岸边,春风微过便拨起阵阵涟漪。沿着湖边镶嵌着青苔的石板小路漫步,读书声渐渐从耳边远去,新鲜到似乎还夹杂着露水的空气袭入鼻腔,湖中一只灰棕色的天鹅缩起绒绒的毛发正甜美的小憩着。再往里走,一翼八角小亭立于视线中央,桃花碎瓣乘着风赶在长凌之前坐到了亭中的杉木椅上。 长凌可不甘示弱,一袖子将花瓣扫入了旁边的草丛中。就在她心满意足地坐下时,不知从哪传来一声轻微的叹息。 见鬼了? 不不不,长凌可是坚定的维己主义者,不过在这种场景中的叹息声倒也使人颇感兴趣,于是她离开小亭开始寻找声音的主人。 2 没想到在某堆灌木丛后还藏着条小路,这条路直通到湖边的一处空地,空地里果然有个穿着校服的男生坐在石头上,似乎正深陷困扰。 长凌远远地看去,停留两三秒后发觉无聊,正准备离开,那人叫住了她。 “喂,看什么呢?” 长凌冷冷地应道,“还能是什么,热闹呗。” “切!”对方的语气极度不爽,彷佛自己被当成了猴子供人观赏一样,愤怒地瞪了长凌一眼,“等一下,你…你是高中生?” 长凌低头看了看自己,又往前走了两步,“当然不是啊,我哪里像高中生?” “什么嘛,原来是小学生啊。”男生似笑非笑。 “我是初中生,早就摆脱小黄帽了。” “什么小黄帽?我们学校没有初中部啊。” “我又没说我是你们学校的。” “不是我们学校的你在这逛悠什么?” 见男生的语气强硬,长凌占了下风,“我…我不能来参观一下嘛。” “不能。”男生的态度十分坚决。 长凌理亏,抿抿嘴道,“那我走行了吧。” 男生突然笑了起来,“别别别,开个玩笑嘛。随便看、随便玩,行了吧,怕你别回头乱说我们学校坏话。那些都是逗你的,不过,你既然是学生怎么没去上课呀?” “你不是一样吗,别人上课你在这儿叹气。” “…行,咱俩扯平了。” “好。诶,我是不是在哪见过你啊?不应该啊?”长凌看着男生这张脸总觉得有些许熟悉。 “是吗?你再过来点我看看我见过你吗?” 长凌站在原地思考眼前这个人是谁,没听见他的话。 “嘿,我又不会吃你,你怎么不过来啊。行行行,我过去。”说罢,男生从石头上跳了下来,走到长凌面前,低头凝视她。 长凌回过神来,眼前只有一截紫白色的校服,往上看,还有一双尖锐如鹰的眼睛盯着自己。 “你在干什么…”长凌的世界似乎跳跃了一部分。 “我好像真的见过你。” “我已经知道你是谁了。” “真的假的?” “这样吧,我要是说错了我转头就走;我说对了,你就告诉我你为什么在这。” “行…吧。” “你叫,叶闻知。”长凌望向他的眼睛,渴望从中得到正确的肯定。 男生听后先是震惊,随后恍然大悟,“我也知道你是谁了,你是…” “你先把我的’奖品‘给我。” 叶闻知无奈地笑笑,“行吧,告诉你也没啥。我想创立一个自己的公司,但是我爸他不支持我,并且把我能拉到投资的人脉都切断了。” “什么类型的公司呢?” “类型不好说,至少目前是一种很少见到形式,不,应该说它没有一个固定的形式,也许我无法清楚地表达出来,但我的大脑知道。” “…听起来还不错。” “真的吗?你真觉得不错啊,我们家都没一个赞成我的。不过,以我现在的情况也贷不到多少钱,虽然我自己攒了一些,但还是差点。” “差…点?你现在是缺少启动资金?”” “因为我想要的公司是一种很特别的形式,可能前期只有我一个人,所以启动资金并不需要很多。” “那不如成立工作室呢?” “我相信它一定会变得越来越大,工作室配不上它。” “好!”长凌又开始了她的拿手绝活———鼓掌,“那我借你一百怎么样?” 叶闻知听后笑笑,“小朋友,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 “还有个w,够吗?” 长凌成为ie的正式员工后每个月有3000刀的固定工资,加上各种补贴、年终奖和高明以及一些部长发的红包,她这些年也攒了不少钱。 3 创立公司是叶闻知从小的梦想,他这么多年也一直在为此努力。 因为家庭的原因,叶闻知一直生活在父亲叶钟鸣的阴影下。他在很小的时候就被带去做智商检测,结果没有达到叶钟鸣预期的高分,所以在父亲眼里叶闻知一直都是个笨蛋,是个做什么事都会失败的笨蛋。当叶闻知第一次向叶钟鸣提出自己的梦想时,被无情地当场反驳了。 “你觉得你会成功?你有这个实力?你呀,就老老实实地做个听话的孩子,过好我给你安排的人生就行了,别想这么多不切实际又没用的东西!” 这些冰冷的话像一根根针刺向年幼的叶闻知,从此以后他在家里就像机器一样,父母的命令永远至高无上,他能做的只有服从。 但在他的内心深处从未放弃过自己梦想,他从不乱花一分钱,在父母安排的课程之外自学金融、研究投资,等的就是一个机会,一个风口。 可是,他第二次提出自己的梦想获得的仍是和上次一样的答案,这次叶钟鸣做得更绝,不仅跟其他人打好招呼,还断了叶闻知的财路,直接没收了他的零花钱。 今天,叶闻知逃了一节体育课,坐在湖边,准备一放学就从学校侧门出去,大肆消费一场,把自己这些年来攒的几十万一次性全部花掉来泄愤,反正留着也没什么用。 没想到碰上了长凌,林鹤的那个毒舌表妹,好几年没见,她似乎变了不少,不过个倒是没长什么。叶闻知以前就觉得她挺有意思的,准备待会带她一起出去玩。 秘密(四 1 “确实挺美的,可惜啊,仅限今天了。”长凌眺望远空,举起酒杯。 长凌“投资”叶闻知之后,就变成了他的法人。今天是叶闻知结束“单机游戏”日子——他终于招聘了第一批员工。 但这些事跟长凌都没什么关系,钱和梦想对她来说都不是必需品,她最开始帮叶闻知也就为了好玩,赚了钱她就分一点,赔了也无所谓。 不过,今天也算是个值得纪念的日子,叶闻知便邀请长凌来他的秘密基地观赏夕阳美景,更何况这片老城区明天就会被全部拆掉,此刻便显得弥足珍贵。 回到a市市区,长凌才想起长枫大学毕业了,今天回国约自己去吃饭,正巧来a市长凌也可以找叔爻玩。 叶闻知的表弟家也在a市,他到a市上大学,绝大部分原因都来自于他这个表弟。长凌偶尔从叶闻知口中听说过他,似乎是个很喜欢撒娇的小孩。 2 “顾城哥哥?” 陷入茫然的顾城如一具行尸走肉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事情的演变越发使他感到离奇,周围的一切似乎像一把锁,把他牢牢地锁在阻塞思维的漩涡里。 他盯着地面,双眼满是虚无,他开始怀疑自己是否还正常,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良久,顾城才反应过来有人在叫他。 顾城缓慢地抬起沉重的脑袋,一个穿着碎花连衣裙,肤色偏黄的胖女孩正注视着自己。 “瑶瑶啊。”顾城盯着她圆润的脸好一会才想起来她是谁,“怎么了?这么晚了你还没回家啊。” “我想跟我哥一起吃饭,但是他死活不同意,给表哥发消息他也不搭理我。”上官瑶苦着张脸向顾城抱怨道,“对了,顾城哥哥,你跟我一起去嘛,就我们家新开的那个餐厅。” “瑶瑶,我…我今天还有点事,要不改天吧。”顾城现在哪还有心思去吃饭。 谁知上官瑶听后立刻就蹲在地上开始抹眼泪,“为什么你们都不跟我玩…我就这么招人烦吗?” “别,你别哭啊。没有人说你烦啊,我们只是…算了,我跟你去好吧。” “真的吗?!”上官瑶马上从地上蹦了起来,一只手抓住顾城,一只手伸向路边打了辆出租车。 3 长凌来到跟长枫约好的地方,这是间新开的餐厅,分日夜场,夜场开门时间很早,晚上十点左右几乎就没什么人了。 趁着长枫还没来,长凌就先去上了个厕所。 回座位的路上,长凌与上官瑶擦肩而过。长凌认识她,叔爻的同学,不过长凌能记住她主要还是因为她哥哥。 长凌刚坐下拿起手机,卫衣的帽子就被人从后面拨了上去,不用想肯定是长枫。 “哟,你来挺早哈,这么想我啊。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好兄弟,快把头抬起来。” 长凌心想,能跟长枫玩到一起的肯定也不是什么正常人。她把手机倒扣在桌面,仰起头使帽子滑落下去。 首先进入长凌视线的是一件蓝色的立领环扣套头短袖衬衫,随着“好兄弟”坐下,长凌的目光继续观察。 他的下颌收势舒缓但折角锋利,嘴唇偏薄,鼻头窄山根高,戴着一副金丝方框眼镜,颧骨高,招风耳,内双,眉远,刘海呈三七分。 抛去之前的聚焦点,0.2秒后,长凌再次将目光投向“好兄弟”。 “宋惜尘!???” “长凌?!……枫哥,你妹就是她啊。”宋惜尘反应过来,露出吃惊且不可思议的表情。 “哟,你们认识啊。”长枫惊奇地笑道,他知道事情变得有趣起来了。 “岂止是认识啊。”长凌嘀咕道,“对了,枫哥,那你们怎么认识的啊?” 其实长凌觉得吃惊的原因是,这两个性格截然不同的人怎么能玩到一起的呢? “起初我跟老宋都是高尔夫球场上的球童,没想到后来我们又在同一家台球室遇到了,久而久之就勾搭到一起了。”长枫说话的同时又自然的把手搭到宋惜尘肩上。 “哇哦。”长凌尴尬地笑笑。 而宋惜尘感到震惊的原因是,他一直以为长凌是个孤儿。 “诶~长凌,你怎么也在这啊。” 长凌刚拿起手机,心想这下终于可以玩了,就听见有人在和自己说话,抬头望去竟然是叶闻知跟上官奕。 4 上官奕就是上官瑶的哥哥。 半年前,长凌来a市跟叔爻、长松一起过年。在郊区露营放烟花的时候,碰上了叔爻的同学上官瑶和她哥哥。 当时上官奕的脖子扭到了,半夜里郊区也没有信号,他躺在帐篷里疼的嗷嗷叫。长凌他们从旁边路过,正好看见了蹲在帐篷外干着急的上官瑶。 还没走到上官瑶的帐篷前,上官奕的叫喊声便把长凌一行人吸引过去。 上官瑶的样貌身材都不怎么样加上脾气不好,一身公主病,在学校根本交不到朋友。当然,她自己也不怎么愿意跟其他同学玩。 叔爻对她的映象还停留在开学时做自我介绍的样子,上官瑶差点从讲台上摔了一跤,站稳后就强烈要求班主任把讲台拆了。 当时全班,甚至邻班的人都跑来观赏上官瑶与班主任如何口舌“博弈”,最后还是校长出面才把她劝住。但上官瑶气得请了一个星期的假没去上课,她也因此在学校一战成名。 “上官同学?”叔爻带着疑问。 上官瑶抬头看了眼叔爻,有些尴尬,但她也认出了叔爻,毕竟叔爻一直都很受欢迎。 “这是在…杀猪吗?”长凌凑了过来,不怀好意地开着玩笑。 “你…你胡说什么呢!” “不是吗?可我在屠宰场听见的声音跟这个一模一样。”长凌继续说道。 “长凌。”叔爻晃了晃长凌的手腕,示意她别再说了。 “我哥他只是扭到脖子了,你才是猪呢…”上官瑶瞪着长凌,但她的气势并不足。 虽然长凌穿着厚重的外套,但也不难看出她瘦得跟骨架没什么区别。 “谁骂我是猪!” 帐篷里传来不爽的声音,随后上官奕如同ie生产的低端ai一般机械地走了出来。 “我。”长凌回应道。 “你…哼!真倒霉呀我!”上官奕看起来并不生气,反而是撅了撅嘴,似乎下一秒就能哭出来。 “你不会真哭吧?”长凌试探性地问了问。 “怎么可能!干嘛要欺负我啊,我都受伤了。”说着,上官奕也蹲到了地上。 欺负你???我不就说了一句话嘛。。。 “你哥哥他…”叔爻问上官瑶。 “我只知道他现在很难过!”上官瑶换了口气,吼道,“而我,很生气!” 这句话吓得叔爻往后退了半步。 “没事没事,”长凌轻轻拍了拍叔爻的肩膀,走到上官奕面前,蹲下说,“要不…我帮你把脖子给扭回来?” “你…你不会把我的脖子拧断吧。” 好戏(一 1 由于k002的事故,ie的大部分实验室都受到了影响,尤其是高明的个人实验室。 长凌初中毕业就离开高明搬到了库尔洛马岛上特设的别墅里独自生活。初去库尔洛马岛时,长凌自己研发的数据管家还在适配中,配套的智能ai家居也无法正式运行,没人给她做饭,loh的食堂又离得太远,她只能自己学着做饭吃。 也许是受高明制造超ai的影响,长凌练习和面的时候,老是把面团看成人,加上她从小就对人体结构有过深的了解,干扰太大怎么也和不好面。 长凌突发奇想地去反向学了点推拿,小有成效后再揉面就得心应手了许多。 这件事听着很莫名其妙,不过长凌确实做的出来。 2 “不会不会,断了我赔你一根呗。”长凌敷衍地应道。 “啊?!” “你就放心吧。” “啊!” 随着一声巨大的惨叫,上官奕眼框中噙着滴点泪花,但左右摇晃了两下脑袋后又露出惊喜的表情。 “诶,好了!我没事了!谢谢你!”上官奕激动地跳了起来。 “哥哥,你真没事了啊。”上官瑶也站起身,认真观察着上官奕身上的每一寸,生怕长凌会害了他。 “没事了没事了。”上官亦开心地应道。 “要不…我再送你一套连招吧。”长凌是彻底把上官奕当成了实验小白鼠,随意发挥起来。 没想到一顿操作下来,上官奕竟然连连称赞,长凌随便应和两句就回到了叔爻和长枫身边,发现他们正窃窃私语着什么。 “你们俩说啥呢?”长凌小声问道。 “姐,你说他们真的是亲兄妹吗?”长松在上官奕从帐篷里出来时就开始思考这个问题了。 毕竟,上官奕的皮肤白皙水嫩,比女生的看着还要光滑,年龄大概也就十七八岁,瘦瘦高高的外表与上官瑶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我怎么知道。”长凌当然也不清楚了。 上官奕和上官瑶为了感谢长凌,把自己帐篷里的零食都拿了出来分给长凌他们,还一起和他们坐在火堆旁玩纸牌。 后来,上官瑶和叔爻慢慢熟络起来,她也算在学校里交到了朋友。 而上官奕一直对长凌的按摩技术念念不忘,几次三番地邀请她去自己家再来一遍,长凌觉得好玩又害怕暴露,竟真的抽空去学了按摩,不过一直没去上官奕家。 3 长凌跟他们俩随便寒暄几句就准备继续玩手机了,谁知道上官奕竟然要跟长凌坐在同一桌。 “表哥,要不咱俩也坐这吧,反正就多两双筷子,何必再收拾一张桌子呢。”上官奕倚着叶闻知的胳膊用撒娇的语气说道,随后又对长凌说,“人多热闹嘛,这顿饭我来请,你们不介意我们拼桌吧。” 长凌反正无所谓,她与长枫眼神交流了五秒,随后比出ok的手势。 长枫还没傻到无视这种白捡的便宜,毕竟刚回国,他更不介意多交点朋友。 上官奕刚坐下,长凌就注意到他脖子上的项链——拼单的那条,上面还刻着“zd”,错不了。 但是,他怎么会进入clise呢?更何况还是平衡塔。 长凌微侧着脸凝视宋惜尘。 这一刻,他突然变得很陌生。当然,他现在作为clise的主席,管理loh,辅治icu,其背后的复杂早已不言而喻。 长凌是ie的人,而ie在clise内基本上不参和任何政治纠纷,漠视loh跟icu的明争暗斗。反正是一潭死水吊着,谁赢谁输对他们来说无所谓。 他们都像机器,只不过有些人生来就是,有些人自欺欺人。 所以这种陌生本就是应当的。 4 上官瑶从洗手间出来,路过长凌他们桌旁,顿时就愣住了。 她怎么也没想到上官奕和叶闻知竟然也来这里吃饭,但是偏偏不带上自己!!! “你们…”上官瑶握紧了拳头,来回瞪着她的好哥哥们。 但是,没几秒她就注意到了坐在正中间的长凌。她找不到一个词可以形容这个女生,因为这一刻她想起了刚与其擦肩而过。 当时上官瑶很自然地忽视了长凌,她原以为这是自己的本能。可现在注视着长凌,再回想起来便觉得她似乎能够操控自己去忽略她,就像此刻,无法将目光从她身上移开一般。 等菜期间,长凌正在安排明天要做的事,尽量做到无缝衔接,才能将时间的效率最大化。她察觉到有人在盯自己,抬头应去,那是一双锐利且清透的眼睛,似乎饱含一股强烈的欲望,但在欲望之上又蒙着层犹豫的薄纱。 “怎么了啊,”上官奕满不在乎地说,“我们出来吃个饭,待会还要玩到半夜,总不能一直带着你吧。” “哼!”上官瑶翻了个白眼,为了表达自己的不满,更为了避免与长凌对视。 “对啊,瑶瑶你也大了,不能一直跟我们一起玩,你应该多交点同龄的朋友。”叶闻知附和道。 “就是,更何况我们都是男生,你一个女孩子干嘛老粘着我们。”上官奕又补充道。 这俩人一唱一和,上官瑶越听越气,“那…那她呢?” 长凌见上官瑶的食指正对着自己,莫名地感到好笑。 一旁的宋惜尘听到这句话嘴欠地问道,“对哦,你跟女的说过话吗?” ??? 虽然ie确实没几个女人,loh里跟长凌搭得上话的也基本上是男的,但是,我不去上学的吗?我不出去玩吗?长凌不理解他嘴里怎么蹦出来这种话的,反问道,“我自言自语算吗?” 宋惜尘听后上下瞄了眼长凌,“算。” “滚。” 5 “她…她是我们的好朋友。”上官奕的大脑极速搜索着,自己跟长凌的关系到底如何。 也没那么好吧…长凌心想,扭头看过去,长枫和宋惜尘正靠在一起吃瓜全场。 “真讨厌!” “你说谁?”叶闻知听后立刻质问道。 “我说我自己,我可真是自讨没趣。”说完,上官瑶愤怒离场。 “你去哪啊,你一个人过来吃饭吗?”上官奕试图叫住她。 “你会找人我不会啊!” 上官瑶离开后,上官奕尴尬地解释道,“这是我妹妹,不懂事,今天出来玩没带她,见笑了。” “没事没事,你妹妹还挺有意思的,现在小孩都这样。”长枫随口应道。 长凌白了他一眼,让他少说话。 没过两分钟,上官瑶又飞速从他们桌边路过,朝着洗手间的方向走去。 上官奕叫她她也没理。 “有句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长枫看见这一幕冲上官奕说道。 “闭嘴!”长凌知道他嘴里吐不出好话。 长枫刚闭上嘴,就隐约听到了破碎的声音。 好戏(二 1 叶闻知察觉到不对劲,立刻冲向洗手间,其他人也跟了过去。 众人都没想到目击了及其混乱的一幕——顾城蹲在地上小心地搀着一个喝醉的女人,上官瑶站在门口不敢乱动,遍地都是花瓶的碎片。 长枫立刻挽起袖子走到顾城面前,顾城望着他尴尬地说道,“这里是男厕所。” “哦,不好意思。”长枫识趣地缩了回来。 “怎么回事?”叶闻知问上官瑶。 “我不知道啊。” “橙子,你说。”叶闻知又问顾城。 “我刚准备出去,许上熙就进来了,花瓶也是她不小心碰倒摔碎的。” “许上熙?”叶闻知听到这个名字脸色大变,立刻转身离开了,上官奕似乎要跟他说些什么,也随之离去。 2 二人反常的行为让长凌他们仨猝不及防。 长枫推了推长凌的肩膀,小声地问,“这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啊。” “那个…”此时顾城开了口,望向还留在现场的所有人,“能不能来帮我一把?” 长凌三人一致地看向上官瑶,上官瑶结结巴巴地说,“我…我怕她。” “那你上吧。”长枫推了一下长凌。 长凌瞥了眼顾城,又回头看宋惜尘,小声嘀咕着,“真晦气。” 长凌刚蹲下准备把许上熙扶起,谁曾想许上熙一看到长凌就激动起来,像头狼一样挣脱顾城这根没系紧的绳子扑了过来。 宋惜尘见状立即拉起长凌,自己抵了上去。谁知许上熙似乎跳了起来,双手拽住宋惜尘的袖子,只听“哕”的一声,原本未染一尘的衬衫瞬间成了抹布。 许上熙吐出来后情绪顿时稳定下来,直接侧瘫在地上,一动不动。 众人面面相觑,上官瑶先开口道,“顾城哥哥,现在不早了你快回去吧,待会我让店长送我回家。” 顾城终于抓到了逃跑的机会,随口应了句,“那你小心点。”便开溜了。 “那现在怎么办?”长枫问道,但也不知道问谁。 “你们…能把上熙姐带走吗?拜托了。”上官瑶竟然向长凌他们各自鞠了一躬。 “我觉得可以,咱把她带我家去,等她醒了也跑不掉,得让她赔老宋一件衣服。”长枫点头道。 “没事,衣服洗洗就好了。”宋惜尘摆手道,“但是,把她带你家里真的好吗?” 长凌一直在观察叶闻知、上官奕和上官瑶对许上熙的特殊态度,以及他们面部表情的变化,这几个人之间似乎有一层特殊的关系,甚至连顾城都不知道。 “那就谢谢你们了!”趁着还没人拒绝,上官瑶赶快道谢。 “可是…”宋惜尘顿了顿,“我也不能就这么出去啊。” “也是啊。”长枫四处望了望,最后将目光锁在长凌身上,“你穿了几件?” 长凌瞪了他一眼,冷冷地答道,“记不清了。” “那就是很多喽,你把卫衣脱了借老宋穿一下呗。嗯?” “无语。”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长凌还是直接脱了起来,她只想快点离开这。 宋惜尘把长枫拉到一边,“不是…我,我怎么能穿她的衣服?” “哎呀,放心吧。她衣服很大的,只要你的腹肌还在肯定能穿上。”说完,长枫还瞟了眼宋惜尘的腹部。 宋惜尘接过卫衣,“谢谢啊,我…” “不用,送你了,快点吧。” 3 在宋惜尘去隔间里换衣服的间隙,剩下的几个人带着许上熙又回到了餐桌上。 看着刚刚上完没吃几口的食物,长枫叹了一口气,“这些怎么办?” “没事,我待会让厨师长收了带给流浪狗吃。”上官瑶回应道。 “这是你家的店吗?”长凌问上官瑶。 “嗯,你怎么知道?” “虽然现在店里就剩我们几’客人‘,但花瓶破碎的声音这么大竟然没有一个服务员来查看情况,肯定有人下了指令。” 上官瑶点点头,在思考什么。 “你们跟她…”长凌看向许上熙。 “你们是不是有仇啊?”长枫也凑了过来。 “算…是吧。她是我表姐,但是我们家还有闻哥家跟她家关系不是很好,从上几辈好像就是这样。” “难道…”长凌突然明白了什么,“你们的外公是毛爷爷?” “你怎么知道!” “毛爷爷是谁?”长枫问道。 “你在这长大的,你不认识毛爷爷?”长凌看了长枫一眼。 “毛爷爷是我外公,曾经的a市首富。外婆去世的早,外公只有三个女儿,分别是闻哥、上熙姐还是有我跟我哥的妈妈。所以在她们都结婚生子后,外公就退休了,致力于慈善事业。外公做的这些事被媒体报道后,大家就都称呼他为毛爷爷了。” 在上官瑶的一番解释下,长枫终于有点印象了,“他是不是举办过很多慈善杯,我初中赢过一场球赛还跟他合了照。” “你…” “你们聊什么呢?” 宋惜尘换好衣服走了过来,打断了刚想问长凌的上官瑶。 长枫站了起来,拍了拍宋惜尘的肩旁,“这不挺合适的嘛。” 宋惜尘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那我们走吧。” 在长枫跟宋惜尘协商谁来移动许上熙时,长凌注视着上官瑶,“你刚才想问我什么?” 上官瑶的目光来不及躲避,她不清楚这究竟是一种怎样的感觉,彷佛自己与长凌之间有一道透明的壁,可以越过它吗?怎么越呢? “你…你真的不热吗?” 长凌低头看了看自己上身最外面是一件无帽的套头卫衣,她勾起嘴角笑了笑,“不热,因为我是冷血动物。”边说边朝长枫二人走去。 4 阴暗的楼梯的拐角处,顾城缓慢地将手伸入口袋里摸索着钥匙的位置,各种想法在他的脑子里汹涌,他不知道该如何装作不知情的样子面对桑池,更不知道如何解释自己的晚归,他只能使自己的动作越来越慢,慢到时间似乎停止,足以让这些措手不及的乱事得到缓冲。 匙齿与锁孔咬合,摩擦,顾城察觉到门后的动静,不断地调整心态。谁知刚推开微小的缝隙,一道黑影随即闪过。 顾城伸出一只胳膊按开墙上的灯,客厅的窗帘被吹得搭载了沙发上。 顾城走了进去,在房间里看了一圈,除了自己忘关的窗户外没有其他异常,但是桑池呢? 好戏(三 1 “诶,我钥匙呢?” 小区门口,长枫下了车,摸遍全身上下,都没找到开门的钥匙。 长凌一边无奈地看着他,一边勉强地撑着许上熙。 “为什么刚才不问一下她家的地址,直接把她送回家啊?”长凌歪着头问长枫。 “这…忘了。”长枫尴尬地笑笑,“没事啊,她就借住一晚,看她这样…挺有钱的,明天咱们正好敲诈她一笔。” “……” 宋惜尘停好车,快步走了过来,“你们怎么还在门口?等我呢?” “我找不到钥匙了…”长枫对着宋惜尘拌了个苦脸。。 “你们…扶一下。”长凌弯着腰,快承受不住许上熙的重量。 长枫一把按住许上熙的右肩,宋惜尘拉住她的左臂,长凌从后方退了出来。 长枫调侃道,“她看着也不胖啊,小长凌你怎么这么虚啊。” 长凌一整个无语到,没理他,径直向小区内走去。 2 等长枫跟宋惜尘到家门口时,长凌正好从里面把门打开了。 “你哪来…” “嘘。”长凌向长枫比了一个手势,示意他小声。 长枫和宋惜尘拖着许上熙小心翼翼地挪进了屋,“你哪来的钥匙?” “我让叉叉开的门。” 二人随着长凌的目光看向沙发,一个女孩正低头翻阅着杂志。 暖黄的光线打在她的侧脸,同松针般的睫毛微微翘起,不时与鼻梁相交成垂线,淡粉的两颊随着页面的翻动而鼓起,略卷的发梢随意地落在锁骨处。抬起头,纯洁的双眸里含着笑意,像被放在橱窗的娃娃施予驻足者温暖与希望。 见长枫与宋惜尘傻站在原地,叔爻有些震惊,放下杂志就冲到了长枫身边。 “枫哥?!你回来了!” 长枫伸手摸了摸叔爻的头,“叉叉都长这么大了,我明明记得你还是小孩呢。” 长枫去美国留学后,只在大一的假期里回过国,后来一直待在美国,直到现在毕业才回家,还是偷偷的回来,准备给大家一个惊喜,没想到却把钥匙搞丢了。 “她就是叉叉吗?”宋惜尘小声地问长凌。 “对啊。”长凌又指着宋惜尘对叔爻说,“他就是宋惜尘。” 叔爻看着宋惜尘的脸小声嘀咕了句,“好年轻啊。”随后她的视线又停在了宋惜尘的衣服上,这不是长凌的吗? “你好。” “你好。” 两人尴尬地打了招呼,长枫又补充道,“老宋也是我的好兄弟,叉叉你以后见了他喊声哥就行了。” “嗯嗯。”叔爻点点头,又看向还架在二人中间的许上熙,“那这位是?” “好像叫什么…什么熙来着,反正我不认识。” “啊?” “咱们先把她放哪吧,让我想想…”长枫的目光停在沙发上,“就扔这得了。” “不太好吧。”宋惜尘有些迟疑,毕竟把一个女生仍在沙发上有失风度。 “要不让她睡我房间吧,我跟长凌一起在客厅玩。”叔爻见二人正犹豫着,提议道。 “这…” “总不能让客人睡沙发吧。”叔爻目色二人仍没有决断,继续说道,“那就麻烦你们把她送到我房间了。” 长枫跟宋惜尘也只好照办,将许上熙安置好后,长枫又带宋惜尘去了储物间。 “这是?” “我房间…进来吧老宋,帮我把床放下来,今天我们俩得挤在这上面了。” 长枫站在大约六平米的房间中心,一手拉住了立在墙上的床尾。 “你这么惨啊。”宋惜尘走上去搭了把手。 “我爸妈住一间,小松一间,叉叉一间,我只能住杂物间了。”长枫无奈地摊摊手。 “你不跟你弟弟一起住吗?” “他…怎么说呢,以前我跟他住一起,高中后住校了,上个大学跑这么远也没咋回过家,所以我回来的时候凑和一下就好了。” “那你现在毕业回来了还一直窝在这里吗?” “怎么可能,老宋啊老宋,你是不是傻,我这一回来工作自然就搬出去自己住一整套喽,想想我就开心!在这小房间里睡不了几次,明天我就去找房子了。”长枫说着走道宋惜尘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且睡且珍惜了。” 把床铺简单地收拾到能睡的程度后,长枫又回到客厅,长凌跟叔爻正窝在沙发里说着什么。 “你们真睡这?” “不。”长凌应道。 “我们今天不睡了。”叔爻补充道。 “好吧…那我就去睡觉了。” “晚安。”叔爻冲长枫挥挥手。 “晚安。” 2 长凌对于叔爻的态度是有时间就来找她玩,东扯一句,西聊一嘴,或者没事一起出去找点乐子,反正目前的她也只能做的如此,毕竟她自己还是个小孩。 叔爻对长凌是一种怎样的情感,她自己不懂,长凌更不懂。但待在李易身边这么多年,和长枫一起成长,她似乎真的成为了这个家里的一份子,似乎真的成为了一个普通人。 由于ie的政策改革,高明大力推行ai,决定让clise在一年之内实现“人机共存”。但最早跟着高明研发ai的那一批人都抵不过跑、老、亡这几种情况,而在其他方向研究的人员都不愿意插手这个麻烦的烂摊子,毕竟他们一致认为ai发展到最后的结果终落不得好。 辗转来回,最后果然被推到了长凌这个混子身上,但其他人不知道的是高明本就想让长凌来接手这件事。 长凌也不在乎到底啥事,反正她干了这份工作有工资拿就行了,不管那么多。 长凌以前正常上学的时候还跟叔爻有点话题,后来为了避免一直听她说,长凌就开始像她介绍关于clise的事情,包括她现在接管ai的事。 “它们真的很智能吗?”叔爻好奇地问。 “还行吧,反正有聪明的,也有一群笨蛋。”长凌没法对ai做出一个确切的评价,因为它们真的太杂了,“对了,给你看个等级最高的笨蛋。” 说着,长凌点开手机相册,递到叔爻面前。首先印入眼帘的就是一头爆炸的红毛,然后是一张看起来纯真无害的傻笑的脸。 “这是机器人?怎么看起来跟人一样啊。” “它叫炸毛。是现在等级最高的超ai,它的皮肤器官等几乎跟正常动物一样,经过十几年特殊培养长成的。用的芯片也是最顶级的,但是不知道哪一步出了毛病,看起来傻傻的。” “那它也有感情吗?” 透过叔爻的双眼,长凌沉默地思索着,微微笑道,“每一个ai都有。” 好戏(四 1 “长凌,你困不困啊?”叔爻捂住嘴巴打了个哈欠。 “还行,有一点点吧。你也不睡,我也不睡,咱俩明天都得完蛋。” “那你睡觉啊。” “不过我确实有一年多都没睡过觉了。”长凌想了想,笑道。 “那…我们比赛吧,谁先睡着,今天谁就睡觉。” “行…吧。”长凌不好拒绝叔爻,反正她也确实有点困。 “那我数三二一,一起闭眼,我肯定赢,我睡觉可快了。” “那不一定。” “三,二,一。” 大约过了十分钟,叔爻睁开眼,露出得意的微笑;心想,长凌你真是个笨蛋,我可以控制自己的所有能力,今天这个觉你是睡定了。 叔爻歪着头看向侧躺在另一端的长凌,小心翼翼地起身,走到她身边蹲下,仔细端详这张熟悉到陌生的脸。不知为什么,叔爻总觉得每一次见长凌她都跟上次长得不一样,但又说不上哪里不一样。 顺着眉骨、鼻梁,叔爻的目光落在了那一抹淡红的唇上,伴着细微的呼吸,轻柔的气息拂过浅浅翘起的唇珠,其上的每一寸似乎都在吸引着叔爻靠近。 突然,长凌睁开了双眼,叔爻吓到直起了腰,顺势抓了一角旁边的毯子。 长凌则是憨憨地冲叔爻笑道,“我好饿啊。” “但是冰箱里没什么吃的了。” 长凌坐起来,拍了拍自己如纸一般的肚子,“那我们出去吃呗,现在应该还能去撸点串。” “太晚了…”叔爻本能地拒绝,但看见长凌渴望的眼神,不得不同意,“好吧,正好楼下就有一家,咱们买点回来吃吧。” “欧比!”长凌立刻就跳了起来。 “这什么意思啊?”叔爻不解地问。 “就是‘好、耶’的意思,我从动画片里学的。” 叔爻看向长凌,突然觉得她又和小时候一样可爱了。 2 半夜三点的烧烤店里稀稀疏疏的还有十来个人,长凌跟叔爻挑好菜品就随便找了张桌子坐下。 长凌游戏正打得起劲,突然被一瓶可乐砸到了肩膀,幸好是没开罐的。 长凌放下手机,寻找到底是谁,叔爻听见声音也抬起了头,没想到“凶手”把她们俩都震惊到了——一个看起来很怪的女人。 虽然有头发和口罩遮挡,透过眼角、颧骨,也能看出脸部青肿与伤痕的严重,她穿着长袖,露在外面的双手满是擦伤。那女人迟疑了两秒后,慌忙向长凌道歉。 长凌捡起可乐递给她,“还好是瓶身掉下来的,它没炸还幸运的。” “谢谢。”女人接过可乐就要离开。 “你…”叔爻突然开口,“你是受到什么伤害了吗?我看你已经刻意裹得这么严实了,还是有很多伤露在外面,而且这个点一个人出来吃饭…” “谢谢你,不过这些都是我自己不小心摔的。我下班时间晚,所以才现在来吃饭。”女人慌忙解释后,立刻离开回往自己的位子走。 见女人坐下后,叔爻靠到长凌旁边,顺着她的肩膀摸索着,“这疼吗?” “我没事。” 叔爻立刻板起脸,“你当我听不见啊,而且你肩上全是骨头,硌得能不疼嘛。” “真没事啊。”长凌笑道,又朝女人的方向看了眼。 “那她呢?” “她,她应该也没啥事,主要是她说的话都是假的,而且她身上的伤至少六个小时以上了。一般下夜班的要不在上班的附近吃饭,要不就是在家附近吃饭。这一代离商区挺远的,除了便利店和这家烧烤店就没有半夜还在营业的了,但是便利店不在这个时间倒班。而且她刚才在找餐巾纸,这家店的纸是放在桌子下面的,说明她是第一次来。我还瞄见了她手机屏幕里是地图,她要么不知道这里是哪,要么就是在打车或者发送位置,所以她住的离这应该也不近。” “嗯嗯,那她为什么在这啊。” “我估计呢,她应该是跟人打了一架,经过简单处理后,又随便买了件长袖换上。” “对诶,她的上半身是干净的,但裤子跟鞋都很脏。” 长凌接着说道,“然后她可能随便坐地铁或者公交在这个城市里闲逛,最后又换腿走,估计给她走迷路了也饿了,正好就这家店开着就来这里了。” “她为什么不回家呢?” “可能没想好怎么以这副模样面对家里人吧。” “可是地铁最晚十点半就停运了,这中间还有好几个小时呢,她不可能走了这么久吧,而且她家里人不担心吗?” “她也许在哪里停留过,而且我只是推测而已,至于她家里的事谁知道呢。不过,我看她有一种熟悉感,总觉得在哪见过。” 叔爻叹了口气,起身去拿打包好的烧烤。 准备打道回府,二人路过女人身边时,长凌停下脚步,女人也同样叫住了她,“小妹妹,刚才真是不好意思,我们加个联系方式吧,你后面要是有什么不舒服的情况可以来找我。” 叔爻原以为长凌会直接离开,没想到她竟然真的加了对方的好友。 走进小区里,叔爻终于憋不住了,开口问长凌,“你为什么会同意啊?” “什么?”长凌楞了一秒后,答道,“因为我也有事问她。” 长凌知道这个人是故意往自己身上扔可乐的,至于她为什么这么做,还需要再观察一下。 3 “老宋你热不热?”长枫迷迷糊糊地被热醒了,发现自己正躺在地上。 过了一会,宋惜尘终于受不了了,叹了口气,“热。” “要不咱俩也别睡了,去客厅跟小长凌她俩一起玩。” “我们跟她们能玩什么?”宋惜尘不解地问。 “…对了,你跟小长凌怎么认识的?跟我说说呗。” “我们…很早很早以前就认识了,我记得第一次见她是在一个马路边,我好像在当托。” “啊?” “没错,我就是当托,骗她去玩抽奖。” “她真抽了?” “嗯,抽了。” “不是吧!”长枫突然清醒起来,“可恶!我从来都没有骗到过她,你怎么刚认识她就成功了。” “我没骗她啊。” “你都当托了还没骗人。” “那时候她还小吧,三四岁?没那么多心眼呢,可能后面就学精了。” “什么呀,她一直就很精,我看这是她天生自带的,奸诈!” 说着长枫就爬了起来,向门外走去。 “你干嘛去。” “太热了,我要去快活快活。” “等等…我也去。” 好戏(五 1 长凌跟叔爻刚进门就看见长枫和宋惜尘横七竖八地躺在沙发上。 “吃的!”长枫仰着下巴,一眼就盯上了叔爻手里的烧烤。 “别着急,我买的挺多的。本来就想着你们要是没睡就吃一点,睡了我就自己吃。”叔爻把烧烤放在茶几上。 “老宋你吃不?” “我们跟她俩抢东西吃…” “你看了再说嘛。”长枫迅速拿起两串烤鸡翅,又小声地对宋惜尘说,“你没有见识过叉叉的食量,她一个人抵得上我们一家人。” 宋惜尘惊愕地看看茶几上的烧烤,又看看叔爻,脑海中浮现出叔爻一个人吃一桌菜的画面。 “她看着也挺瘦的啊。”宋惜尘低语道。 长凌看了宋惜尘一眼,又自顾地玩起了手机。 大家吃得正开心时,许上熙突然打开门走了出来。 “她是在梦游吗?”宋惜尘小声地说道。 “不知道。”长凌摇摇头。 只见许上熙径直走向客厅的另一端,猛地一头撞到了墙上。 “这破门又坏了吗?”伴着哭腔且气愤的许上熙又朝墙上踢了两脚,“tmd怎么还不开!” 长枫刚想开口骂她,谁知许上熙突然蹲在地上大哭了起来,“连个门都欺负我!” “喂!我说大姐,你好歹睁大眼睛看清楚这是墙,七一昂——墙!”长枫直接跳到许上熙身边,揪着她的衣领把她提了起来。 “啊?你谁啊?” “我还想问你谁呢!这里是我家,你在这撒什么野?” “你家…”许上熙醒了醒神,环顾下四周后发现这确实不是自己家。 望着沙发上传来的三双吃瓜的目光,许上熙又转回了头,“那…我为什么在这?” “你喝断片了,我们好心把你带回来。” 许上熙抬头盯着长枫,“你…” “不用谢我,账呢,我们明天再细算。” “你能松开吗?” 长枫这才注意到他还抓着许上熙的衣服,“抱歉。” 许上熙翻了个白眼,嘴角迅速抽搐了几下。刚想摆她的大小姐脾气,又尴尬地问,“卫生间在哪啊?” 2 趁着许上熙上厕所的功夫,长枫又坐了回去。 “枫哥,你刚才是不是有点过分啊。”叔爻担心地说道。 “没事,我不横,难道还等着她横吗?”长枫又顿了顿,“咱们接着吃。” 长枫正在看邮件,突然发现自己面前多了团阴影,“你怎么跟个鬼一样。” 许上熙只是直勾勾地盯着长枫。 “你想干嘛啊。” 叔爻拿了一串烤羊肉递给许上熙。 许上熙接过串,道了声谢谢,一边吃一边愤怒道,“你看见谁打我了吗?” “啊…”长枫有些心虚,因为他在餐厅时没注意把许上熙的头磕到了桌角上。 “我总觉得脑袋很迷糊,刚才照镜子才看见我头上有个好大的包,一定是有人趁我喝醉了拿钝器打了我。” “钝器?你看你自己像不像钝器。”长枫又心虚又无语。 “你打碎了一个花瓶…”宋惜尘提到。 “我自己砸的,那时候我还清醒着。” “噢~那你也记得吐了老宋一身吧。”长枫阴阳怪气道。 “记得,我当时要找的是…她。”许上熙指向了长凌,“我认识你。” “我也认识你。”长凌点点头。 “但是我现在想不起来你是谁了。” “无所谓,我是谁不重要,你也坐下来吃点吧。”长凌没有看她,边刷手机边说。 “你很想找到打你的人吗?”见许上熙一直摸着头自言自语,叔爻好奇地问。 “那当然了,打我,还搞偷袭,最好是别让我逮到!”许上熙满眼的愤怒,随后又得意地笑道,“没事,我去调个监控就知道谁干的了。” 说罢,许上熙从茶几上抽了张纸,擦擦嘴,“我要回家睡觉了,你们谁把收款码打开,多少钱我直接转过去。” 许上熙说着,习惯性地摸包拿手机,却发现包根本不在身边。 “woc,我的包呢?” 长凌见状说道,“别找了,我们在最开始看见你的时候就没有。” 许上熙仔细地回想自己傍晚的经历,好像把包落在接送司机的车上了。 “那个瞎子,也不知道提醒我一下,等我回去非把他开了。” 但现在既没有手机也没钱更没有回家的钥匙,许上熙只能尴尬地看着长枫等人。 突然,宋惜尘敲了敲手表,示意长凌clise有事情需要处理。 长凌知道这肯定跟ie也有关联,他们现在就得回去。 “枫哥,我那有点事,我们得走了。”宋惜尘对长枫说,他已经准备好离开了。 “你们?你跟谁?” “长凌啊。” “不是,你们到底什么关系,这都凌晨了,你们俩,一起走?” “嗯。”长凌点点头。 “同事关系。”宋惜尘答道。 “间接。”长凌又补了一句。 长枫一瞬间有些绕不过来,他转向叔爻想寻求一些理解,但她的表情更加费解。 “叉叉,”长凌突然趴到叔爻的耳朵边,“你今天得好好补觉,我们那边要开个大会,不知道他们要啰嗦到什么时候。” “嗯嗯。”叔爻微微倾斜了脸,点点头。 “那我们就走了,枫哥,等你发工资了记得请我吃饭啊。”宋惜尘说完又看向长凌。 长凌把手机放进口袋里,跟了上来。 3 “等等我!” 长凌和宋惜尘刚走进公园时,许上熙突然跟了上来。 “呼,累死我了,你们带我一起走呗。”许上熙叉着腰,上气不接下气地喘着,很显然,她穿着高跟鞋跑了一路。 “你…长枫怎么让你跑出来的。”长凌伸手扶了她一把。 “我趁他上厕所的时候开溜的,那个女孩根本就不拦我,还让我路上小心点。”许上熙站直了腰,“对了,你们来这干嘛。” “带你穿越。”宋惜尘开玩笑道,“走吧。” 电梯里,趁许上熙看着下降深度惊讶的档子,宋惜尘迅速给她建了个档案。 “填一下。” 刚出电梯,宋惜尘就把手机递给许上熙。 许上熙犹豫了一秒,没有说话便填了起来。 “这是什么?”许上熙填完后问道。 宋惜尘没回答,让她到一块屏幕后面站了两秒。 “好了,”宋惜尘伸出手,“欢迎进入clise世界。” “啊?”许上熙不明所以地握了握宋惜尘的手。 “你还真是诈骗的一把好手啊。”一旁的长凌调侃道。 “这方面真没你强。”宋惜尘小声应道。 好戏(六 1 开启了新世界的大门,许上熙一路上都在诧异中度过,毕竟那些奇奇怪怪的人和东西,是她从未见过的。 “今年的专列前一阵刚升级,从座椅变成沙发,我可跟你们ie市场部的经理提了好久才换的。”在去loh总部的路上,宋惜尘对长凌“哭诉”道。 “那个人净做莫名其妙的事,把市场部搞的乌烟瘴气,下次我去问问高明怎么还留着他。” “那个…”许上熙僵硬地张开嘴,“我现在跑,还来得及吗?” “晚了,我们马上就到了。既然来了多少参观一下,我们又没绑架你,你真想走呢我再让人把你送回去就是了。”宋惜尘缓缓说道。 “好吧。”许上熙点点头,“对了,我还不知道你们叫什么呢?” “你不认识我嘛。”长凌故意逗她。 “我忘了啊,但是你好像叫长凌吧,我记得我们小时候一起玩过。” “是吗…”长凌开始回想这段经历,但她的记忆像盖上了一层毛玻璃般模糊。 “我叫许上熙。” “我叫宋惜尘,也是你在clise的最高层领导,当然你也可以选择离开。” “对了,”许上熙盯着宋惜尘的上半身,“你不热吗?虽然在这里可能正好,但是外面可三四十度的高温呢,你穿一件卫衣不跟蒸桑拿一样。而且你的衣服好像有点小了。” “因为我本来的衣服被你弄脏了,这是她的。”宋惜尘的目光落在长凌身上。 许上熙也随之看向长凌,“你们俩这体型差的有点大吧…” “我胳膊长。”长凌说着还把胳膊直接伸了出去,示意许上熙,“比比。” 许上熙也伸出了胳膊,比长凌的短了一大截。 “你多高啊?”许上熙问。 “我应该…到你额头吧。” 许上熙想了想,自己一米六八,长凌比自己矮,胳膊竟然那么长,难道她是长臂猿进化来的?再世刘备? “你…”长凌故作神秘地盯着许上熙。 “啊。”许上熙从走神中缓过来,四目相对,让她突然紧张起来。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说着长凌就微微笑了起来,脸上拂过一丝狡黠。 不会吧,难道我刚才说出来了?这下完蛋了!许上熙的额头不停地往外沁着豌豆大的汗珠,但她也只能尴尬地笑着。 “我不是这个意思的,我就…跟你开个玩笑。”许上熙推辞道,突然,列车的门开了,许上熙急忙跑了出去,“我们到了,快下车吧。” “你俩说什么呢?”宋惜尘好奇地看着许上熙落荒而逃的背影,“把她吓成那样。” “不知道啊。”长凌满意地笑道。 2 “许小姐,你等一下,跟着我们走。”宋惜尘叫住还在一股脑随人群向站外走的许上熙。 许上熙只好乖乖地待在原地。 “你为什么要跑啊?心虚了?”长凌问许上熙。 “我…没有没有,坐久了,活动一下。”许上熙说罢,又凑到长凌耳边,“你是不是会读心术啊。” 长凌会心一笑,点点头,“所以你最好不要乱想什么东西,都会被我知道的。” “那…如果我在想一个问题,你会帮我解决吗?” “你发现了盲点。” “会吗?”许上熙的眼神分外坚定。 “什么问题?” “你不是会读心术吗?” “你真的…相信啊。你怎么跟我想的不一样呢?” “什么啊?那你之前觉得我是什么样呢?” “你…很有礼貌。” 长凌刚说完,手环就推送了一条消息,“宋惜尘,我先走了。” “嗯。”宋惜尘应道,又对许上熙说,“正好,我们也到了,从这走。” 许上熙便也只好跟着宋惜尘进了升入loh总部大楼的电梯。 3 桑池回到家时天已经泛着青了,她坐在阳台上,看着窗外的天空一点点亮起来,思考着接下来她要如何去找一份合适的工作。 至于顾城为什么不在家,她现在没有心情去想这些,不在也好,省的自己编一大堆借口出来骗他。 4 顾城终于下定决心决去找桑池时,手机没电了,刚在小商店外的出租充电宝处开机,就收到了来自loh的任务消息。 怎么办呢,还是选择loh吧,毕竟桑池从来不是让人操心的人,而loh又有着一股神奇的魔力吸引自己。 顾城有一辆九手的面包车,桑池不知道,他只在周末和节假日开出来载客赚点小钱。其实顾城压根就不缺钱,家里的别墅和顾棠修留的遗产也够他这辈子衣食无忧了。他这么做无非就是麻痹自我,给自己塑造一个可怜的形象,为什么呢,他自己也不知道,可能他真的是个变态吧。 顾城透过后视镜,看了眼自己这张渗着诡异笑容的脸,真不错~,随后便把面包车开出了废工厂——他平常停车的地方。 进入clise的电梯后,顾城收起了笑容,继续扮演自在loh里的角色,傻不拉几的新人。 宋惜尘那只狡猾的狐狸指不定又想了什么阴点子坑自己,顾城这样想着出了列车,不过他越是坏,顾城就越是想在他手底下待着。 但今天,叫他来的不是宋惜尘,而是在clise臭名昭着的icu总理事——郭执节。老不死的东西,顾城小声骂了一句,反正在他眼里clise里就没一个好人,都是群sb,一个个装的跟个人一样,却从来不干人事,现在又整什么ai,真tm闲的没事干了。 郭执节在五楼的小会议厅等着顾城,一进门就看见这老头子坐在桌子的一端冥想——不就是发呆嘛,顾城心想,我什么时候这么大面啊,他竟然亲自来找我。 但很快,顾城的屁股还没坐稳,就进来了第二个人。 这人年龄不大,看着跟自己差不多,一头像狗毛一样的棕色卷发,五官长得不赖,标准的亚洲面孔,很好的融合了硬朗与柔美,光看这张脸就觉得很舒服。 但让顾城费解的是他身上的衣服,应该是clise内的工作制服,但自己从来没见过这套,最奇怪的是,他两胸前各别有“loh”“icu”的徽章。 loh跟icu什么关系谁不知道,斗了多少年就为抢个主权,怎么会有在两家共同行事的人,走狗也不是这么当的啊。 “郭理事,好久不见了。”那人开口向郭执节问好,竟然也是个中国人,有点意思。 “来来来,先坐。”郭执节睁开眼,看向顾城二人,“你们俩呢,都是宋惜尘推荐给我,参加这次新企划项目的嘉宾,看了你们的资料,我觉得是很不错的。尤其是你,小顾,作为一个新人,我们clise就是需要你这种新鲜的血液。” 有毛病吧,说话就说话,你提我干嘛呀。 好戏(七 1 “没有没有,郭理事,应该是我感谢所有领导的栽培,还有您的赏识,能参加这次项目是我荣幸,不胜感激。”顾城口是心非地迎合道。 不过说来也奇怪,顾城深知自己的能力极其普通,宋惜尘怎么就在一堆人里把自己拎出来了呢? 至于这个充满“妖魔鬼怪”的世界,也确实挺有意思,比网络游戏还上瘾。 “对了,郭理事,这次的项目具体是干什么的啊?”坐在顾城旁边的卷毛问郭执节。 “我们icu和ie准备合作推出一个节目,用来娱乐。” “娱…娱乐?”顾城心想,这死老头又搞什么幺蛾子。 “你们都看过真人秀的综艺节目吧。” “这不都是由loh下属的一些部门来负责吗?而且一些文娱、野榜自制的也不少啊。”卷毛反问道。 “没错,所以现在clise里在loh就业、活跃人数最多。icu和ie相比之下就显得死气沉沉,这怎么能行呢?甚至一些新人以为clise里只有loh一家,我们在背后默默建设奉献,但却被他人所遗忘,这合适吗?这公平吗?”郭执节越说越来气,双手狠狠撑住桌面站了起来。 这关我什么事?我本来是loh的人,难不成你还硬挖墙脚吗?顾城不解地思索着,又看向了卷毛身上的双徽章,还有这家伙到底是干什么的,两家饭通吃还敢吃得这么明目张胆。 “可是,icu的人愿意来,那ie呢?我不太能想象他们会出来做这种抛头露面的事情。”卷毛提问道。 “高明…他对这种东西都无所谓,反正就带着ie这个名号,随便打发一两个小喽啰,谁闲着谁就过来凑个人数呗。更何况,他也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loh称霸啊!咱们三家要在同一水平线,这样才能和谐共处,是不是?” “是。”二人同声应道。 自私自利的老头,loh强大不是应该的吗?你看看你们icu的门槛有多高吧。tmd,老子最开始给你投简历你怎么不收呢,现在开始抱怨人少了,怎么都是你有理呗。 顾城在心里暗暗地骂着,不过他一边生气一边又觉得很开心——现在你不还是落到请我的地步了。 “小江啊,节目的策划和名单我都发给你了,你去那里既是作为嘉宾参加节目,更要在暗中维护秩序和安全,一旦发现有闹事的迹象就直接行动。”郭执节又对卷毛说。 卷毛短暂思考后应道,“好,郭理事您放心吧,我肯定会尽职尽责做好一切工作。” “行,你们俩可以先交流一下,有什么注意点你多跟小顾说清楚,人家刚来,别委屈他了。” “好的,那没有其他事我们就先回去了。” 郭执节挥臂示意他们离开。 2 “你好,我叫顾城。” 刚走出会议室,顾城便开始稳定发挥他的舔人功力,先伸出了手。 “我是…” “江朔,你怎么在这?” 江朔的手还没握上顾城,就被打断。 顾城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竟然是拼单的小太妹——长凌。 “郭理事找我谈个新的项目,对了,这次还和你们ie有关系。” “我已经知道了,而且很不幸地,我就是ie里最闲的人,这种没必要的活动只能让我来了。” “所以,你也会去啊。”江朔听长凌这话就已经开始高兴了。\t“唉,目前是这样,谁让现在是放暑假呢,我也没啥其他事儿。”长凌脸上写满了无奈,毕竟她喜欢看热闹,而不是凑热闹。 “那咱们可以一起玩了,我也去。”江朔满眼兴奋地望向长凌。 “嗯嗯,这还挺好的。”长凌点点头。 此时,一旁的顾城愤恨地盯着二人:好啊,竟然都不搭理我,把我当空气,还有这个卷毛真是蠢,她都摆明了不想去那个破节目你还上赶着硬凑。 长凌继续说道,“我要去给钱图交份资料,先走了。” “嗯嗯,回见。”江朔朝长凌挥了挥手。 长凌径直从顾城身边走过,那一瞬间,顾城的心里非常复杂,并不完全因为长凌无视自己的存在,更多的是眼前这个卷毛江朔与长凌之间是什么关系,至少他们肯定不会是同事。 “不好意思啊,顾先生,你好,我叫江朔。” 不知是被江朔紧握住的手还是那一声从未听过的顾先生,顾城的心“咯噔”颤动了一下。 “没事没事,你太客气了。” 3 “宋惜尘…”许上熙的话音刚落,4号厅里无论人还是ai都齐刷刷地看向了她。 许上熙察觉情况不对,用食指轻轻戳了戳宋惜尘的胳膊,小声地问道,“这里是不是不能说话啊?” “当然不是,只是在这里没人敢直接叫我的名字。” “你是这里的ceo?” “我们loh并不属于公司或集团,不过…你可以这么理解。” “那如果我来你们loh能坐个什么位置呢?” “目前你还并不属于loh,至于最终去哪要看你自己,像长凌她就是ie的。” “哦,怪不得。”许上熙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我能有那些选择呢?” 宋惜尘指着休息区的沙发说,“坐下来,慢慢说。” 许上熙刚坐下,一个桶形ai就端来一杯水。 宋惜尘伸出手向下一挥,正前方就出现了clise全境3d投影虚拟模型。 “clise分为三个部分,loh、icu和ie。”随着宋惜尘的话,画面也开始跳转。“目前我们所处的位置——是loh的总部。loh掌管了clise内所有人员的信息,同时也拥有最多的领土、人口。” “等一下,这个人口,我怎么不太明白,是指就职吗?” “我们clise拥有城市和岛屿,有房屋和土地供居民生活。以你为例,如果你在loh、icu,ie三家都未入职编内员工,那么你依然可以在三家中选择一个作为境内登记地,通过考核后即可成为clise的境内公民,几乎与你之前的生活无异。” “那我如果成为境内公民还能回去吗?” “当然可以,同样地,clise的大门也将一直为你敞开。” 许上熙思考了一会,又问道,“那这三个部分有什么区别吗?” “loh,门槛最低,每年招纳约90%的入境公民。我们的士、农、商远领先于其他两家,民营企业众多,日常活动丰富,在这里生活较为简单舒适。icu作为clise的中坚力量,军事、重工,制造等方面技术最为成熟。但入境难度较高,在icu需要过硬专业技术以及强大的心理素质加持才能见到明天的太阳。至于ie,几乎没人能在考核中成功入境,他们有独自的招人计划,并且ie内的所有公民都是ie的员工。其主要致力于研发、创新等,是clise的大脑。” 好戏(八 1 “oh!”长枫睡得正香,突然被一只巨大的巴掌袭击了屁股,“shit!” “好你个小兔崽子,回了家就别给我整外面那一套,赶紧起来。”长平一手拎着本破书,一手端着茶杯,慢悠悠地坐到了长枫旁边。 长枫缓缓坐起身,揉了揉沙发设计师给他做的新发型,打了个超大的哈欠。 “几点了?” 长平似乎没听到长枫含糊地问话,一心沉浸在他手里的书中。 “这是什么?”长枫一把把长平手里的书抽了过来,“麻~将~必~胜~技~巧。我说呢,看那么起劲。诶,老头子,你什么时候开始打麻将了?是扑克玩腻了,还是赌场待够了?” “你懂什么?这叫全面发展。”长平又把书抢了回来。 “那您可真棒啊。”长枫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四处张望,“我手机呢?” “你妈给你放电视柜上充电了。” 长枫拿到手机扫了眼时间——10:57,又随手放了回去,接着转头问长平,“叉叉跟小松呢?” “叉叉的同学参加了什么歌唱比赛,他们俩去加油了。” “哦。” 长枫琢磨着这事跟自己没什么关系,还是先收拾收拾去应聘要紧。长枫没回国前投过十几份简历,也陆陆续续收到了几份面试通知,不过因为时间问题,推掉了不少,今天下午的是最后的机会了。 2 许上熙听了宋惜尘的介绍后仍然无动于衷,只不过loh在他嘴里好像比其他两个要有点意思,加上宋惜尘刚好是loh的老大,就让他多讲了一点关于loh的事情。 但许上熙没听五分钟脑袋就像个铅球一样沉重,在眼皮由急到缓的挣扎中慢慢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许小姐,不知道你想好了没,但是你暂时不能再待在这里了。” 许上熙艰难地睁开双眼,醒了醒神,看向依旧坐在对面的男人,“想好什么?”· 宋惜尘放下手中的体育报,“想好是留在clise还是回去。” “额,在这玩玩倒也没什么,我就当…度个假。”许上熙浅浅打了个哈欠,她现在身无分文,回去怕是连家都摸不着,还不如先留在这里,跟宋惜尘混熟后再找他借点钱。 宋惜尘理了理袖口,站起身,似乎准备离开。许上熙这才发现他已经把长凌的衣服换回了自己的衬衫,“你去哪啊?” “马上就12点了,食堂也开饭了。” “你们食堂开饭这么晚啊。”许上熙赶紧随着宋惜尘起来,准备跟紧他先蹭一顿饭。 “是我要吃的窗口12点开。” “嗯嗯。”许上熙带着期许的目光望向宋惜尘,“诶,我应该怎么称呼你呢?” 许上熙本来想让宋惜尘带自己吃饭,一时间却因为不知道称呼对方而无从开口了。 “我们loh的人一般叫我尘哥,或者直接喊老大。” “不对啊,我怎么突然想起来刚开始你跟我说你是我在clise的最高层领导?” “因为我还管理clise所有人员的‘身份’,你现在还不属于境内公民,出了任何问题都由我全权负责。” “好吧,老大。” 宋惜尘偏过头注视了许上熙一秒钟,不过仍继续向前走着。 等电梯中,许上熙决定继续实行她的计划,“你看,我都叫你老大了,你带我吃一顿饭……” 许上熙的话没说到一半便没有再继续了,因为她发现宋惜尘不仅完全无视自己,还不停地翻动手机屏幕,但她无法从他的表情中分析出任何信息。 原来也是个没礼貌的男人,哼,许上熙心里莫名憋着股气。 直到走进食堂,宋惜尘仍然没舍得放下他的手机,许上熙眼睁睁地看着他打完饭后掠过自己径直走向一张三角形的桌子。 许上熙彻底忍不了了,“宋惜尘!你以为本小姐吃不起你这一顿饭啊,你什么意思嘛!!!” 见许上熙发飙,宋惜尘只是笑笑,随后回应道,“哦,许小姐,难道你以为本大爷吃饭还要花钱吗?” 许上熙听后有些不明所以。 “想吃什么随便拿,我刚才已经将你设置成了附属用户,不需要花钱就可以在这里吃饭了。” 许上熙揣着疑惑开始在近百个窗口中挑选第一顿免费的午餐。 在许上熙满载而归时,宋惜尘发觉有股熟悉地目光正看向这张餐桌。 “长凌,你也来吃饭啊,正好这还剩一个位子,来坐吧。”许上熙先发现了长凌。 长凌应道,“只能容纳三个人的桌子,可挤不下四个人。” 在长凌说话的同时,一个穿着特浓icu风味的重甲,满头灰发的男生端着食物已经摞成小山的巨大餐盘走了过来。 宋惜尘还未抬头看他是谁,对方先打了句招呼,“哟,尘哥您怎么也开始定时吃饭了,这还拉来一个帮您培养好习惯呢。” 不用想,能跟说出这种话还跟长凌一起出现在loh食堂的只能是沈誉这个顶级饭桶。 ie没有大食堂,加上要转车的缘故,长凌在日本上学时期的伙食几乎都是在loh的解决的。至于沈誉,完全是嫌弃icu的食堂难吃就胼着张脸跑到loh蹭饭。 这张三角桌是克莱斯奖励给宋惜尘提议有功的礼物,长凌来clise之后宋惜尘就跟她一起坐,偶尔再加上江朔。后来宋惜尘和江朔尘由于工作原因几乎不怎么来食堂吃饭了,沈誉就逮着机会跑过来蹭座,久而久之,便和长凌成为了饭搭子。而这张桌子似乎也在慢慢易主,毕竟一直坐在这里的是长凌,日常的维护和检修也都由她来做,宋惜尘也觉得她比自己更适合支配它。 沈誉这幅阴阳怪气的样子,一看就是不爽多来个人抢了自己的位置还连带着长凌也得挪窝。而长凌呢,宋惜尘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不过照她的性格应该不会当回事,或许下次提前跟她说一下?还能有下次吗? 宋惜尘陷入了鲜有的纠结———自己这么做是否很过分?反观旁边吃得正香的大小姐才没那么多顾忌,饿了十几个小时,终于开饭了,可不得使劲炫。 等宋惜尘想好该再应承些什么时,长凌二人早就到别处坐下了。算了,何必多此一举,顺其自然吧,大不了下次让她报复回来就是。 开场(一 1 简单准备了几天,icu举办的破节目如期进行录制,除了邀请部分loh、icu和ie的在职人员,还有各大榜单中的名人,反正把有热度的都搞过来造势。 长凌倒是觉得这份工作分外轻松,录了一期,她什么都不用干只要往旁边一站,舒舒服服地当个背景板,偶尔再搭两句话,双倍工资就到手了——但凡是高明打发她来干的事,double是最低标准,毕竟她还得忙着债,讨价还价这个时候就是最好的办法,高明也就顺着她。 最重要的是,来这还能同时做很多份线上兼职,长凌从小就喜欢三心二意,可算是找到发挥地地方了。 一结束录制,顾城就跑到一边歇着,不过此刻的他倒没有了刚开始的怨念。没想到这个节目还挺有钱,顾城发现请的全是大佬便屁颠屁颠地跑过去舔。 顾城拍马屁的功夫还算不错,在后台收拾东西准备下班的间隙,loh宣发部门的部长主动向他发来宴请,当然其他人也早在被邀请名单中。 顾城笑着迎合,余光却瞥见江朔与长凌并排一同离开的身影。很明显他们并没有给部长面子,长凌还能理解,反正ie那帮人也没几个愿意跟他们沾上关系的,但江朔竟然也跟着长凌混… 这一刻,顾城对他们产生了些情绪,他自己也分不清是厌恶还是羡慕。 2 长凌跟江朔离开clise又回到了a市,不过他们没去找叔爻而是先到市中心看唱歌比赛。 江朔心里挺纳闷的,平时长凌对这些东西也不感兴趣呀。 “长凌,你怎么突然喜欢看这个了?” “我就是来给我表哥加个油,他之前海选的时候心里没底,都没告诉别人,今天初赛给了我两张票让我过来看看。” 出租车停在了a市西的小体育馆门前,秩序还算不错,没出现人挤人的场面。 长凌和江朔刚下车,就碰见了叔爻、长松和连带着的上官瑶等其他同学。 上官瑶才不会来看跟自己八杆子打不着的路人甲同学比赛,只不过叔爻向她发出了邀请,她不好回绝。毕竟上次在自家餐厅的事情让她重新审视了自己,她活了十四年竟然连一个能一起吃饭的朋友都没有!真是可笑又可悲。 “长凌!”叔爻跟长松脸上出奇的一致——震惊。 “姐,你怎么也来这了?”长松先缓过神来,这个家里除了叔爻他最喜欢的就是长凌,甚至长凌在叔爻之上。 “林鹤今天也比赛,他没告诉你们吗?”见在场的还有上官瑶和其他同学,长凌就知道他们俩不是冲着林鹤来的。 “没有。”长松摇摇头,林鹤他们家和自己家一年最多来往两三次,他跟林鹤又不怎么说话,而林鹤来了也是黏着叔爻,长松甚至有些讨厌他。 叔爻的注意力都落在一旁的江朔身上,他们俩因为长凌认识的早,但离了长凌便几乎无交集。大概两三年前,江朔似乎渐渐消失了一般,没有再和长凌一起出现过,叔爻还以为他们早绝交了。 没想到短短几年过去,江朔长高了不少,面部轮廓也变得清晰硬朗,已然一副成熟的大人模样,以前那种可爱到像女孩子一样的感觉不复存在了。 第一次见到江朔时,叔爻极为震惊——没有任何关系的两个人竟然能如此相像!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的脸朝着完全不同的方向发展,变得越来越疏离、陌生。不过现在仍能从一些细节中看出相似。 “快进去吧,要开始了。”与长松交谈之余长凌抬腕扫了眼时间,提醒道。 3 许上熙这接近一周的时间都跟在宋惜尘屁股后面跑,虽然闯了一点点点点点点点的祸,谁让这是不能避免的,她坚定地认为自己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终于等到了宋惜尘休息地这天。 “尘哥,”许上熙劫胡ai的水,亲自端到了宋惜尘的桌子上,“您看,您不是今天休息嘛,能不能…” “送你回家?”宋惜尘端起杯子晃了晃,又看了眼许上熙。 “虽然你给了我一部手机,但是我还没玩明白。你不知道,在这的几天我像失联了一样,每天,不,每个小时都是熬过去的。你根本不知道我这几天是怎么过的,呜呜呜呜呜…”许上熙的嘴撇得像座桥,还假装流泪,不停地用手在眼角擦拭。 宋惜尘皱着眉头看她演戏,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你好无情啊。”许上熙见自己刚才都是在徒劳,气得摔坐在沙发上。 过了两秒,许上熙还不死心,又把目光移向宋惜尘,“老大…” “大小姐您还是免开金口吧,我可受不起。”趁着许上熙生气,宋惜尘默默把杯子里的水喝完了,随后起身往外走。 “你去哪啊?”见宋惜尘准备开溜,许上熙急忙跟上去。 “现在休息,我想去哪就去哪。”宋惜尘的语气里听不出情绪。 “我问一下不可以吗?”许上熙委屈巴巴地凑过来。 自从留在loh,许上熙一直都很怕宋惜尘冷脸,只要他脸上没有了表情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冷淡、威严。许上熙作为小助手旁听过几次会议,这些人都是一个德行,席间她连大气都不敢出。 谁知宋惜尘下一秒竟笑了出来,“走吧,我去找长枫,咱们一起,送你回家。” “你真是个好人啊!” 4 林鹤是第一个上场的,他一身白衣坐在钢琴前弹唱了一首民谣,评委一致认为舞台效果不错,但唱功也就刚够到合格线的水平,奈何后面的选手一度将观众带到了阎王殿前。 长凌跟江朔坐在第二排,林鹤下去后她就觉得没有必要再待在这里了,但这个破场子竟然不然前五排的观众提前离场。 长凌无奈带上耳机打游戏以确保自己能平安的活着。 江朔倒是觉得还挺有意思的,不过他转头朝后面看时,也被吓了一跳——还有人的座位已经屈指可数,其中就包括叔爻他们。 江朔发现一件有意思的事,压轴出场的是一个男生,看起来平平无奇,唱的也不怎么样,最后还被淘汰了。但长凌在看见他时竟然拿掉了耳机,还录了视频。 等到最后一个女生上台时,江朔才开口问长凌,“刚才那个是谁啊?” “他老是在clise的软件内发一些乱七八糟的任务,为了保证效率,最后这些都得我接着。”长凌说着收起了手机,朝后排看去,叔爻她们还坐在那里,“看来这个就是叉叉的同学啊,也是够惨排到了最后一个。” 开场(二 1 “喂,”长枫拨通了电话,“叉叉,你们那边结束了吗?天有点晚了,我马上去接你们。” 叔爻思索着如果有聚会上官瑶应该也不会去,在这里的几个小时已经是她忍耐的极限了,“嗯嗯,你路上注意点。” 长枫挂了电话,拿起车钥匙出了公寓。在大学期间他打了不少工,手里稍微攒了一点点钱,找到工作租完房子后,他还买了辆不贵小轿车代步。 等红绿灯的片刻,宋惜尘给长枫打来电话问他在哪,“等一下啊老宋,你已经来a市了是吧,我给你发个共享位置。” 散场后,出来的路上充斥着抱怨声,这场比赛看完真的完美地诠释了什么叫花钱买罪受。 叔爻等人和长凌他俩又在体育馆门前碰头了,只是这次多了她们在台上表演的同学。 叔爻还没开口跟长凌说话,就看见迎面走过来打招呼的长枫,“哟,小长凌你怎么也在这?” 很快,长枫的注意力就落在了江朔身上,仔细打量了一番,“这是?” “江朔啊。”长凌有些烦躁。 他们只见过一两次面,还是很多年前,自然不记得对方什么样子。 江朔连忙像长枫问好,长枫还没来得及回应,宋惜尘一句“好热闹啊”拉回了长枫的话把子。 江朔见与宋惜尘同行的还有一位女生,打趣道,“尘哥真是好兴致啊。” 宋惜尘连忙摆手,“我你还不清楚,别笑话我了。” 此刻长枫与江朔心中互相揪着对方,只有长凌弱弱地说了句,“好多人啊。” “既然这么多人,加我一个也不为过。”林鹤换了身白t牛仔裤,突然出现在这里。 本来还很好心情的林鹤,忽然瞟见宋惜尘身旁的许上熙,脸瞬间就绿了起来,“小熙,你没有回家吗?” 许上熙见到林鹤反而一脸惊喜,不过也只是惊喜,“啊,林鹤你没有回家吗?我爸给我在这买了套房,暑假就不回去了。” “好巧啊…”林鹤的目光不断在宋惜尘和许上熙之间跳动,咬着牙把后半句“本来想给你一个惊喜”咽进了肚子里。 长枫尴尬地站在中间,你们俩是来炫富的吗?a市可是寸土寸金的地方,就连西区这种偏地儿,普通人想买个厕所都难。 “你们慢慢聊,我先小孩送回家。”长枫发现叔爻他们的同学都陆陆续续地被接走了,才想起来自己的正事,“老宋,你找到店了我立刻去。” 叔爻今天好不容易见到了长凌却连一句话也没说上,只能用手机给她发一句“拜拜”。 “上熙姐,你已经没事了吗?”上官瑶竟然还在这。 “瑶瑶,你跟刚才的那些小孩是同学吗?”许上熙又收到一个惊喜,“我能有什么事啊,我吃好喝好的。” 上官瑶觉得许上熙很不对劲,不止上官瑶。 “小熙…你?”林鹤已经忘了许上熙嘴里有多少年没说出过这种语气的话,但此时带给林鹤更多的是愤怒,因为她身边站着另外一个男人,这个男人让他一直都有种把许上熙拽过来的冲动。 长凌也觉得许上熙很怪,给长枫发消息,“你上次是不是把许上熙的脑子摔坏了。” “你怎么知道是我?” “除了你还能有谁。难不成…宋惜尘对她做了什么?” “不可能,老宋的人品我很清楚,他不是那种人。” 长凌叹了口气,他们俩压根不在一个频道上,长凌觉得宋惜尘可能给许上熙做了什么精神洗脑或者把她当什么实验的小白鼠了,现在这种现象是后遗症。 “等一下,你不是在开车吗?” “我是叔爻,枫哥让我帮他回消息。” “嗯嗯。” 2 除了那个“嗯嗯”,长凌没有再发任何消息过来,叔爻不禁开始怀疑长凌是不是讨厌自己。 在发消息为什么不先回我?看到我也不跟我打招呼?所以就是故意无视我吗? 叔爻望着车窗外,这不属于自己的躯体内隐隐作痛。 3 上官瑶当然知道许上熙跟林鹤的关系,只是这次她竟然站到了宋惜尘的身边,而且今天的许上熙跟自己印象中的差别太大了,这个世界真的太疯狂。 “上熙姐,管家来接我了。你要…跟我一起回去吗?” “不了,”许上熙盯着宋惜尘,靠得更近些,“尘哥待会还要带我去吃饭呢。” 宋惜尘听着她这离谱的语言,又用余光偷偷扫了眼已经石化的林鹤,虽然不知道他们什么关系,但是宋惜尘心中有一股莫名的快感。 “那我就先走了。”上官瑶应道。 “好啊,拜拜。”许上熙还很热情地跟上官瑶挥手,“尘哥我们也走吧。” “好。”宋惜尘看了眼长凌,显然她的注意力并不在自己身上。 路过长凌身旁时,江朔叫住了上官瑶,“这是你的吧。”说着,江朔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挂件,“我记得开场前你手机上的就是这个。” 上官瑶接过挂件,说了声谢谢,又塞给长凌一张卡片。 “就剩我们了。”长凌看向林鹤。 “我本来想找你谈点事的,现在没这个心情了。”林鹤机械地闭合着嘴巴。 “嗯嗯,”长凌点点头,“你还是找个地方发泄吧。” “祝你们开心。”林鹤叹了口气,转身离去。 4 不知道为什么,站到了最后,江朔有一种“赢”的感觉,但很快,他又输了。 体育馆门前已经没什么人了,长凌跟江朔准备离开这先去吃一顿,刚走到路边就听到了小声地啜泣。 江朔看了一圈,才发现路边的树下坐着刚才的压轴出场的男生。 “张珏?”长凌走了过去,关心地问道,“你怎么还在这啊?” 张珏缓缓抬起头,“长凌吗?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不是,你咋了?” “我…我碰到小偷了…”张珏还没擦干的眼泪又像喷泉一样涌了出来。 张珏家住在a市邻省的e市的一个村子里,在这碰到他完全是长凌意料之外的事情。 “我的…钱包、手机,都被偷走了,关键…我…我现在才发现…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我连家都回不去了!” 江朔见状,走过来拉起张珏,“没事,别坐在这里了,待会城管该来罚你了。你还没吃饭吧,跟我们一起吧。” “别哭了,大不了我们送你回去。”长凌看看张珏又看看江朔。 “真的吗!”张珏一把鼻涕一把泪,激动地扑向长凌,幸好被江朔拽住了,“我只是太感动了。” 开场(三 1 顾城回到家后又没有看见桑池的身影,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他刚拿出手机准备给桑池打电话,才发现她给自己发了消息。 “我家里出了点事可能要回去几天,不用担心我,你注意照顾好自己。” 顾城看到这句话,心里很不是滋味,“家”这个字格外地刺眼,像本就松动的螺丝又被撬起一角。顾城愣愣地站在原地,直到他缓过神来才发现自己从未见过桑池的家人,当然桑池也是。 也许她只是随便找个理由欺骗我,去做其他事了? 算了,随她去吧。 2 “谢谢你们!你们真是好人啊!”张珏放下筷子,又哭了起来。 长凌和江朔带着张珏随便找了个饭馆,先吃饱了再说后事,一直是长凌和江朔的行事风格。 “别哭了,不至于。”长凌拿着餐巾纸就往张珏手里塞。 “待会我们一起送你回家,没事的。”江朔坐在张珏旁边,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背,不过江朔还是第一次见这么爱哭的男生。 “嗯嗯,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啊,我还不认识你呢。”张珏揉了揉眼睛,看向江朔。 “我叫江朔。” “江朔…我记住了,我叫张珏,弓长张,王玉珏。” 因为张珏没有身份证,江朔只能在这阴间时刻租了辆车,好在a市是个经济极度发达的不夜城。 “你家在哪啊?”江朔系上安全带,透过后视镜看了眼张珏。 “喏。”长凌把开好导航的手机放在车载支架上。 江朔微微笑着转动方向盘,“你们很熟啊。” “因为我经常在clise上发任务,最后都是长凌来解决的。”张珏解释道。 江朔面带疑惑地看向长凌,而长凌却用一只手撑在储物格上,歪头望着窗外,伸出另一条胳膊对江朔比了个手势,示意他回头再说。 长凌本来也不想接张珏这种无聊没意义的破单子,但是除了她,还有谁来呢? 为了口碑,ie是绝对不允许出现空单与差评的,像张珏这种被正常接单员忽略、回避的单子最后都会落到长凌头上。 没办法,谁让她闲呢,在ie里无所事事。毕竟高明并没有给她一个实职,抛开上学的时间,她就在ie全部的实验室到处里游窜,哪里缺人,她就去哪。没事就多开发几个不太正常的程序玩玩,或者替高明学鸟语给非洲酋长写信,再不济就跟几个被遗忘的ai一起混。 不欠债的日子真好,长凌望着飞驰而过的路灯,如是想着,也许她现在就回库尔洛马岛上睡大觉了。 但,现在这样似乎也挺好的,或许她确实应该多接触点人。 这一刻,长凌突然想起宋惜尘问她的那句,“跟女的说过话吗?”,真是可悲又可笑。 小学时,长凌好像跟普通学生没什么区别。从什么时候起呢,长凌也不记得了,只觉得记忆十分模糊,好像突然间只剩她一个人了,但若仔细算起,她一直都是一个人啊。 只是程度不同罢了。 以前至少每天都会见到高明这个人,她还不算失联,自从搬去了库尔洛马,长凌的生活中几乎看不见人的踪影了。除了高中的开学典礼,长凌只有在考试的时才回学校,其它时间一律请病假。clise的事情跟她更是没什么关系,她每天就窝在小岛上,在自己建的小“工厂”里制造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偶尔做些实验,再把她的居家系统逐步完善,这样的生活过得也还算平淡。 要不是因为太过自我,长凌也不会在给江朔过生日时捅下篓子,不得已出来赚钱还债,再一次重见天日。 没意思,这种思想常常盘旋在长凌的脑子里,她早就忘了自己为什么要来clise,她也并不是向往普通人的生活,只是突然性地不理解自己在做什么,好像周围的一切都没什么意义。 快乐?悲伤?什么都没有。 好平淡,但这不正是她想要的平衡吗? 是吗。 3 辗转反侧了整个晚上,顾城始终无法入睡,于是天还没亮他就爬起来,拖着疲惫的身子跑了出去。 去哪好呢? 顾城走在人行道上,思索着,他只想出来散散心,那就随便走走好了。 以前很少这么早起来,既然这样不如去吃个早饭。 顾城如是想着,往自己上学时常去的包子铺走去。那家店的生意很好,每次买包子都要排很长的队,顾城有时还会因此差点迟到。 包子铺很小,只有一间门店,开在一座很老的小区下,顾城每次来都觉得开店的时间比自己的年纪还大。 今天来这么早,肯定不需要排队了,还可以坐下来慢慢吃,顾城走在转角处,已经闻到包子的香味了。但没想到依然有不短的队伍,不过比平常来时人少太多。 顾城买了三个白菜馅的包子和一杯豆浆,他从小就不吃肉包子,因为觉得外面卖的那些肉泥本来就不干净,还剁成了末,反正谁爱吃谁吃吧。 顾城一手握住包子,一手端着豆浆,朝学校的方向走去,他准备走到了学校就折回来。 离学校还有一点距离,顾城发现路边有只流浪狗,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便把最后剩下咬了一口的菜包子扔到了狗的面前,蹲下观察它的反应。 没想到这狗竟然还是一动不动。 “爱吃不吃,还挺挑呢!”顾城哼了一声,便准备起身。 与此同时,迎面走来一个满身酒气的男人,顾城早就察觉到了这个人,起身时还往外稍稍让了点,没想到他还是不偏不倚地撞到了自己身上,直接把顾城撞回了地上。 顾城坐在地上,反应过来刚准备开骂,“你不长眼吗?”。 但是转念一想,这个人喝醉了,不会耍酒疯吧,要是从兜里掏出个什么东西来,那我不就死定了。不行不行,还是先道歉吧。 “对不起。” 两声对不起同时回荡在空气中,顾城诧异地抬头去看这个有礼貌的醉鬼。 这个“醉鬼”貌似三十出头,头发竟然出奇地整齐,眉目间流露出慈祥的气息,只是挂着胡茬的嘴跟整张脸不太搭。他的个子跟顾城一样高——一米八二,穿着件polo衫,肩宽腰窄,更是与浑身的酒气格格不入。 “小伙子,你没事吧。”醉鬼的手也很宽厚,掌心透着股温暖,很轻松地将顾城拉起。 “我没事,谢谢啊。”顾城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心想,如果自己这个年纪也能有这种身材就好了。 “诶,小伙子,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啊。”醉鬼开口笑道。 开场(四 1 顾城仔细盯着醉鬼的脸,看了良久,模模糊糊地似乎有点印象,“是吗?” “也许是我年纪大了,认错了,只是看着眼熟而已。”醉鬼笑笑,刚准备离开,又转身问道,“诶,小伙子,你是a大的学生吗?” “是。” “我想找你们学校的一位同学,你能帮我问一下吗?” “嗯,行。”顾城打开手机准备去学校的表白墙上投稿,“叔叔你找谁啊?” “我找顾城,回顾的顾,城市的…” 顾城愣住了,他认为自己应该不认识眼前的男人,至少在近几年的印象里从未出现过这样的人。 “我…我们认识吗?” “你真是顾城啊。”男人露出欣慰的笑容,“我说眼熟呢!” “您…您是?”顾城还是想不起来他到底谁是。 “我是你父亲顾棠修的好友,我叫长安,不知道你还有没有印象。” 听前半句顾城以为自己碰上了骗子,直到长安两个字出现,顾城这才回想起那段尘封的记忆。 顾棠修是个严肃且不善交际的人除了跟邻居长宁一家、世交叶钟鸣关系还算密切,几乎没有其它的人情往来。顾城从记事起就觉得家里冷冷清清,而一位叫长安的叔叔偶尔会带着几坛酒前来拜访时,这时家里的气氛便活跃起来,充斥着轻松愉快,父亲脸上也挂起鲜有的笑容。顾城小时候也很喜欢这位叔叔,他每次来都会带自己下棋、踢球,教自己做一些很新奇的小东西。 但自从父亲去世后,顾城就再也没见过长安,随着时间的流逝,似乎真得要忘记他了,忘记曾经那些美好的时光。 “叔叔,真…真的是你吗?”顾城看着长安这张脸,努力与记忆进行匹配,长安这么多年确实也没怎么变过,面容与印象中的人相差无几,只是气质截然不同。 “你最喜欢的那盏油灯不小心摔坏过,还是我们一起修好的。”长安以为顾城不相信他的身份,举出实例来证明自己。 “记得…我都记得。”提到油灯,顾城的心颤了一下,那盏灯自从搬去叶闻知家里后就再没点亮过,灯被封在了箱子里,他的童年也被封在了灯里。 良久,顾城缓过劲来,问长安,“那…那您怎么突然来我?” 2 “到了吧。”江朔按照导航,在村口的路边停下了车,看向长凌。 “张珏,张珏,别睡了,你看看,这是你家吗?” 张珏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擦了擦口水,把头从座位缝隙中伸到前面,“是,对对对,这就是我们村!” 张珏激动地刚要打开车门,江朔又把车子启动了,“你家具体在哪啊,我直接给你送过去。” “那真是太感谢了!”张珏把胳膊撑在驾驶座和副驾驶上,“往左…朝右拐,直走…再朝右,对,就是这。” “这不是村委会吗?”长凌透过车窗,看了眼张珏指的建筑,“不过这大半夜的怎么还亮着灯呢。” “我爸是村长,他现在肯定躲里面偷偷‘开会’呢。” “开会?”江朔疑惑地停好车,扫了眼村委会的大门。 张珏没有立刻来开车门下去,“现在好晚了,江朔你还开了那么久的车,要不然你们就在我家住一晚上,明天再走吧。” 从a市到e市张珏家,才开了不到两个小时,到还真不累。但是这个时间对江朔来说确实很晚,自进入e市起,他就开始不停的地打哈欠。 “那好吧,还是麻烦你了。”长凌拉开车门就下去了。 江朔会心一笑把大灯关了,熄火。 “这就是我家。”张珏指着正对着村委会前面的一幢房子,对长凌和江朔说,“是不是很近,主要是我们家门口停车不太方便,会堵到路,所以就带你们来后门了。” “你们村的路修的挺好的,也不窄呀。”江朔回应道,不过也是实话实说,张珏他们村里的路面很平整干净,差不多能容纳两辆suv同时通过。 张珏正得意着呢,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声熟悉的,“小玉!”脸立刻红成了猴屁股,恨不得钻进旁边的垃圾桶里。 “小玉,你怎么大半夜地跑出来。不对啊,你不是去a市唱歌了吗?” 只见一个中年男人一手端着只剩茶叶的玻璃杯,一手挥着把羽扇,脚步缓慢地从村委会的大门里走了出来。 “哎呀,爸,你没看见这有别人吗!干嘛一上来就叫人家小名!”张珏捂着脸,欲盖弥彰。 “你怎么跟个小姑娘似的,有什么可害羞的。”村长又转向长凌和江朔,“他们是你的朋友吗?” 长凌和江朔站在一旁憋笑着,“叔叔好。” “嗯嗯,爸,我跟你说多亏了他们,不然你就见不到你儿子了。” “那还不快请人家去家里,在这傻站着像话吗!” “我们刚要回家,你就出来了。” “哈哈,走,咱们一起回去。”村长背着拿杯子的手,用羽扇指了指自家的后门。 3 “小玉,你妈应该没醒吧?”村长蹑手蹑脚地打开后门。 “爸,你又跟李伯他们去聊什么了?”张珏反问道。 “没什么,小孩子别问那么多。”村长接着往屋里走,打开客厅了灯。“来来来,快坐。你们吃了没啊?要不我去做点饭?” “不用了叔叔,我都吃过了,您别麻烦了。”江朔连忙回应道。 “哪里,明明是小玉麻烦你们了,我得好好谢谢你们,不然这傻孩子在外面都摸不到回家的路。”说罢,村长又看向张珏,“小玉,你还不快去把客房收拾一下,好让人家休息。” “知道了。”张珏撇撇嘴,“你们跟我来吧。” 张珏家是一幢两层复式带院子的小农村别墅,跟村里其他人家差不多,楼下是客厅、厨房、卫生间,以及一间给长辈住的主卧,楼上是三间卧室和一间卫生间。 张珏家整体风格干净自然,简朴大方,就和这个小村子给人的感觉一样。 长凌和江朔跟着张珏上了二楼,进入客房,第一眼就是一张很大的床,但是也只有一张床。 “一张床?”长凌问张珏,“我们有两个人啊。” “没事,这床很大的,三个人都睡得下。”张珏自豪地说道。 “可是我从出生起就没有跟别人睡在一张床上过。”长凌愣愣地看着张珏。 虽然长凌和颜昱是龙凤胎,但长凌确实也没有跟他睡在同一张床上过。他们俩每个人都有一张婴儿床,从出生起长凌就像找到老巢了一样,非自己的小木摇床不睡,被抱在怀里也不睡,放在父母的床上还是不睡,跟颜昱躺在一起都差点把他踹到地上。 长凌除了饿肚子以外也不哭不闹,就自己躺小床上玩,对比一刻离不了妈的颜昱,那是省了一百二十万个心。 张珏立刻把长凌拉到一边,“他不是你男朋友吗,你们将就一晚呗。” “他为什么是我男朋友?”长凌回头看了眼江朔,他还傻呵呵地笑着回应。 “啊…不是吗…” 开场(五 1 “算了,”长凌叹了口气,反正她也不睡觉,“你回去休息吧。” “不用我再给你们拿个枕头吗?” “不用不用,我不枕枕头,你别忙了。”长凌只想让张珏赶快走。 “那好吧,我走了,晚安。” “晚安。”长凌和江朔连忙应道。 张珏走后,长凌坐到床的一角,拿出手机,立刻开始处理她接的一些线上小单子,赚钱最重要! 江朔呆呆地站在窗前也不知道该做什么,他本来是想打地铺的,见长凌在玩手机,刚想跟她商量,张珏一个脑袋探从门缝探进来,“真的不需要吗?” 长凌瞪了他一眼,张珏便怯怯地离开了。 江朔立刻走到门后把门给锁上了,“好了。” “你快睡吧,我就坐这刷个任务。”长凌盯着江朔已经在打架的眼皮说道。 “那个…”江朔觉得无法向长凌启齿自己裸睡这件事,“我…我…” “怎么了?” “…我…我习惯不穿衣服睡觉…”江朔一副要哭出来的表情。 空气凝固了两秒。 “那我走吧。”长凌立刻把手机塞进口袋,走到了窗户前。 “你?”江朔疑惑地看着长凌拉开窗户。 “这窗户上没装防盗窗,还连着后面的村委会,我之前学了个好玩的,刚好可以试试。” 长凌初三秋假后就完成了高明交给她满世界跑的收集任务,她的工作重心又转回到高明的实验室,以至于她经常在加州乱逛,偶然遇到了隶属apk联盟的跑酷达人,便跟着他们学了不少动作和技巧。 从窗口跳下去的那一刻,长凌仿佛回到了十年前,那时的她不需要任何技巧,不需要任何理由,只是觉得好玩,就这么做。但现在,仅仅二楼,再也没有当时下坠的刺激感,对长凌来说轻而易举,却再没体会不到那种快乐了。 2 江朔常常像今天一样不理解长凌的行为,他不明白她为什么要从窗户跳出去。他们互相认识的这么多年里,江朔也知道他从未了解过真正的长凌。或许他们从来都不是一路人,只是短暂的相交,可于江朔而言,长凌是个特别重要的存在。长凌是他第一个称得上朋友的人,朋友又是什么呢,相互理解,不,他们不是,他们并不理解彼此,但做得到包容、尊重,支持。 江朔根本就不懂得这个世界,毕竟他的人生从一开始就是残缺的,可是偏偏遇到这个人,她既不做规劝,也从不提建议,甚至不愿多管闲事,只是让江朔去做他自己,让江朔自己去学习,去摸索。似有若无,推进与隔阂,他们真的是朋友吗?江朔不知道,但活在当下就好。 江朔凝望着被打开的窗户,走向前去,长凌正站在下面开心地朝他挥了挥手,用刚好能听见的声音说道,“你快睡觉吧。” 其实她也是个小孩呀,为什么要这么限定她要求她呢,明明任何一种感情都是相互的,为什么会先入为主地觉得她应该做个施予者呢,凝视窗户上反射的自己,江朔盯着这张脸,觉得它有一点歪斜。 江朔知道ie是个什么地方,虽然长凌从来都不会主动提起,但他也大概了解她需要经历什么才能走到今天。曾经以为她是一条曲线,后来江朔才发现长凌本身就是个闭合的圆环,即使因为各种事故千疮百孔,表面依旧安然无恙,好像她真的是个圆一样。 江朔无法从任何角度切入,好像看到的一切都是她想让自己看到的,是的,她的确善于伪装,善于混淆视听,善于颠倒黑白,善于倒行逆施。有时这种虚伪的行为令人鄙夷到她似乎没有心一般,但江朔从不认为长凌会对自己会同他人一样的假,他坚定地认为这是自己第一个朋友,所以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对她怀揣质疑。无所谓长凌怎样做,他始终坚定自己的内心。 3 顾城从洗手间回到座位,心情逐渐平复下来,还没来得及再向他询问,长安就像出现时一样突然地离开了。这个奇怪的男人,只是短暂地存在了一上午,便从顾城的生活中再次消失,但他带来的是颠覆顾城所有认知的信息。直到多年后,顾城才真正相信长安今日的言论。 “真是疯子。”顾城靠在沙发上望着天花板摇摇头,“唉,还是先补个觉吧。” 顾城很少在床上睡午觉,而平常睡觉时,他也不是孤身一人躺在这看起来略微空旷的床上,唉,真是不习惯,不过困意与身体的疲惫总会将他拉入梦里,即使他做不上什么好梦。 倒头一觉睡到傍晚六点,厚重的窗帘过滤了霞光,昏暗的房间同顾城的内心一样空荡,他起身接了杯水,坐在床上,好像失去了仅有的什么。 就这样呆呆地傻坐着,半个小时过去了,顾城拿起床头柜上满电的破手机——看着就糟心。 顾城把它揣进兜里,大步走出了出租屋,走向他停着九手面包车的仓库。驾着这辆摇摇晃晃近乎散架的车,顾城来到了a市最大的手机直营店。 为了不被人赶走,顾城特意把车停在了一公里外的路边,步行进入直营店。 毕业季的第一波浪潮过去,店里人不算太多,店员还没来及介绍,顾城扫了眼标签,拿起最新款的样板机,说道,“来一个最高配置的,不,两个,一黑一白。” 店员挺喜欢这种在线上看好参数来线下购买的客户,毕竟下单爽快,也不需要他们再费口舌。 “请问您是自用还是送人呢?” “一台自用,一台送人。” “那需要帮您传送数据吗?” 顾城想了想,这样也挺省事,“好,麻烦了。”说罢,便掏出他那叙利亚战损版旧手机。 接待顾城的店员有些吃惊,但这种用了很多年的手机才来换最新版的情况也不是没见过,只是没见过像顾城这部这么破的手机——屏幕碎得几近成渣,变形的金属后盖充斥着划痕和坑点,能开机都是个奇迹! 店员小心翼翼地在玻璃渣上点击,好在只花了十分钟左右就将数据传输完毕,不然他的手上准出现几道口子。 “谢谢。”顾城接过新手机,同时把旧手机也再次踹回兜里。 “不客气,您慢走。” 顾城走到停车位,意外地没收到罚单,只收到了半车盖鸟屎——真服了。 顾城不爽地开了车门,坐到驾驶座上拿出他的新手机,打开相机自拍一张,不错,还挺帅,就是这背景不太配,拉低了他的档次,毕竟这车还没手机贵,不行不行,太难受了! 顾城放下手机,盯着碎裂的后视镜中的自己,皱了皱眉,余光又瞥到哪堆鸟屎,受不了了。 换。 开场(六 1 站了大约一个小时,长凌觉得腿有些酸,这个时候要是能坐会儿就好了,对啊,如果有能随时随地即开即收的凳子,那不是非常方便嘛。 长凌收起手机,反复琢磨着,这确实是个不错的想法,先草拟一个方案,就拿悬浮笔“开刀”,等回库尔洛马岛再去小工厂里实际操作。 长凌很喜欢这种午夜,漆黑一片,四下小村子里静得听得到不止蝉鸣,还有虫动、犬吠和稀稀疏疏的风声。反正什么也看不见,她就这样漫无目的地来回走走,就像她的人生一样。 人生,长凌已经很多年没有思考过“人为什么活着?”这个问题了。 刚到ie时,她每天想着的是如何听懂这群人说的鬼话,如何完成不同研究室零散的任务,如何做到高明满意…… 在小学呆久了,长凌又觉得学校的生活也很充实,每天都要和很多同学打交道、一起吃零食一起做集体活动,也可以在上学的路上偷偷看漫画打游戏…… 初中以后的日子对于长凌来说就很模糊了,她也觉得奇怪,明明是近来发生的事情,却最不记得,只能想起很忙,很乱,很多人,又还是一个人,到处跑…… 再后来就是去年,长凌搬到了库尔洛马岛,连带着高中也转到了美国,其实在哪里上学都一样,她已经无法再适应学校的生活了。 从第二个星期开始,长凌就以病假为由不去上课,直到学期末老师发邮件要前来看望,她又忽悠老师自己的病情恶化已经转院到欧洲了。反正高明又不会管长凌上不上学,她只要按时来上班就行了。 所以第一个学期长凌过得异常舒服,按照放学的点去ie干活,偶尔看看教材,到月底就写两张卷子,剩下的时间全是自己的! 大把的时间,似乎还有点奢侈。长凌也不出去,每天就待在库尔洛马岛上改造房子、增添设备,想搞点什么就搞什么,想玩什么也都可以自己动手做,她也一度觉得这种生活挺适合自己的。 直到给江朔过生日,玩砸了,这下彻底完蛋。长凌的脑袋里被怎么高效赚积分塞满了,连库尔罗马岛都很难回去,还要时不时地去找高明… 高明? 为什么?长凌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看到高明就烦,这种烦又不是讨厌的烦,只是不想看到他不想跟他说话。 跟他有什么矛盾吗?长凌不清楚,也许真的有吧,反正现在这样就挺好的,各忙各的,相安无事,毕竟高明说过他讨厌人类,长凌倒是没他这么绝对,只是人与ai在她眼中同这世界上的其他无异,她都无感。 思维一旦发散了,就偏离了原来的轨迹,不过长凌早就不在乎了,在ie这么多年,每天她都对生命有新的注解。更何况她根本就不急着还钱,她只是想一点点地把时间慢慢耗过去,卡着点到高中毕业,刚好还完,然后轻轻松松地去上大学。 至于以后的事,不重要,因为长凌始终确信自己应活在当下,而不是未来。 2 早上七点,按照生物钟的习惯,江朔醒了过来,他今天得跑去一趟icu去处理郭执节交代的事情,所以得赶快回去。 下了楼,张珏家一个人都没有,也不知道长凌去哪了,江朔刚打开手机准备问她,就收到了宋惜尘的电话,自己管理的部门突发问题需要解决。江朔挂断电话,给长凌发了条消息,便匆匆离开了张珏家,开着车向a市驶去。 长凌经常来找张珏,自然是知道如何从e市回到clise,只是她这会儿正蹲在村里的池塘边观摩早起的老大爷钓鱼。 长凌上小学的时候就喜欢看别人钓鱼,到了库尔洛马岛后也有了自己的船,只是很少实践技术不太行。她正看的入神,突然被张珏的呼喊声吵到,“长凌!你在这里干嘛呢,回去吃早饭了!” 张珏还没走到池塘边,就被大爷扔的石子砸中了,“长…” 张珏愤懑地刚要开口,长凌就做了个“嘘”的动作,并示意他下面有人。 长凌站起来活动两下,裤脚沾满了野草尖上的露珠,呼吸间也透着股淡淡的清香,轻柔的风绕过树干、枝芽、水面,吹拂脸颊递送一缕微凉。 “今天是初一,我们刚去寺里拜佛回来,发现人都不见了,我就赶快跑出来找你们了,诶,对了,江朔呢?” 长凌刚走到平地上,张珏就开始了碎碎念,她下意识地点开手机,才发现江朔已经离开了,“他还得上班呢,就回去了,你们家今天早饭做了什么呀?” “我也不知道,我妈正做着呢,咱们快点回去还能点俩菜呢。” “好。” 又能白吃一顿,长凌开心地跟着张珏往他家的方向走去。前几次来的时候长凌虽然没见过张珏的妈妈,但尝过她做的地方传统糕点,对于只吃过面包甜品的长凌来说确实耳目一新,别有风味。 既然点心都做得这么好吃了,饭应该也差不到哪去,吃饱了再回库尔洛马,省得麻烦,真好。 3 透过车窗,凝视后视镜里映射着的销售虚假的微笑,顾城轻轻敲了两下方向盘,下了车。 “这辆有现车吗?我今天就想开走。” 销售弯腰连忙应道,“有的有的,您来的真巧,上午刚入库,您先到这边休息区稍等一下。” 顾城瞄了他一眼,偷偷弯起嘴角,刚在沙发上坐下,面前就端来了咖啡和蛋糕,他不屑于看这些东西一眼,只是拿出手机,点击clise,毕竟其他软件并没有任何消息推送,只有clise每天精彩纷呈。 作为境内公民,登陆账号,进入clise的版本就会与境外天差地别,如此美妙的全新世界,让顾城这种长期畏缩在下水道里的老鼠重见天日。顾城还未意识到自己每天在clise内花的时间早已超过了现实生活,现在的他不过一具被抽干灵魂的躯体,苟延残喘着。 但那又怎样,只要能愉悦自我,哪怕是麻痹又如何,那种崭新的自由又怎么会落到我这种人头上呢? 顾城关上手机,却按成了音量键,看来还是需要一段时间适应。 顺利签了合同,付了全款,顾城开着车扬长而去,但他并不知道该去往何处,把新车开回报废的仓库吗?那显然是格格不入的,那还能去哪呢? 偌大的城市,但并没有顾城的容身之地,他也不愿意回出租屋,桑池不在,回去有什么意义呢? 对啊,桑池,顾城想了想,还是决定拨通她的电话。 开场(七 1 “喂?”桑池从梁碛回到a市,刚出车站就收到了一通陌生来电。 “水也…” 电话那头是熟悉的称谓,声音却有些难以辨认。 “你是?” “我是你行哥啊,之前的号不用了,换新的一直忘了通知你。我听说你回了梁碛一趟,现在回a市了吗?”舟行一边啃着羊腿,一边说,“好久没见你了,过来吃一顿。” 桑池应到,“好,正好干爹跟我说了些事,你把位置发我。” 说罢,桑池挂了电话,放慢脚步走在人行道上,仔细想来确实很久没见到舟行了,不知道他最近过得怎么样。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堆在桑池心里,包括烬,包括顾城,也许看到舟行能缓解一些压力。 顾城盯着占线的通话界面,十分无奈,临时租了一个车位后,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回clise。 2 桑池照着导航迷迷糊糊地摸了几圈,终于在一处隐蔽的夜市里发现了舟行——他正坐在塑料凳上抱着大碗喝汤,旁边还有个低头玩手机的女孩。 “行哥!”桑池微笑着走上前打招呼。 舟行闻声放下碗,“水也你总算来了,快坐,这里可是我最近发现的好地方,全是好吃的。” 桑池听话地在折叠桌的对面坐下,看向旁边的女孩,“行哥,这位是?” 舟行抱着胳膊思索了一会,“额…我该怎么说呢,我是…哈哈…我是她名义上的爸爸?” “哈?”长凌歪着头望向舟行,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 桑池连忙怪道,“你怎么占人便宜啊。” 随后便打量着长凌,灰色冲锋衣帽子下还戴着一顶破损的黑色鸭舌帽,不过到没有故意压低帽檐,侧面的轮廓还算清晰,在光线昏暗的夜市里也能看出白到反光的脸。衣服拉链拉得很高,手和脸同一个色系,背部有明显的青筋凸起,单手操作近7英寸的手机竟出奇地轻而易举。 总之,长凌给桑池的感觉很诡怪,像生了一场大病,又像活在另一个季节。 “哎呀,刚给你打完电话发现她也在附近,就叫过来带你认识一下喽。”舟行说完又看向长凌。 长凌早用余光瞥见从远处走来的桑池,身高在一米七左右,内搭一条黑色连衣裙,外套也是黑色的齐腰西装,扣眼上系着银色的吊坠,行动中格外显眼。 长凌抬起头直视桑池打量的目光,下三白,有种说不上来的熟悉,“我叫长凌。” “你好,我是桑池。我们…在哪里见过?”桑池对长凌还是非常熟悉的。 长凌听后再次注意到桑池这张脸,想起来半年前的一件事。 长凌来a市找叔爻,顺带测试改装的滑板。在一条人不算多的路上正常滑行时,突然冲出一个女生,长凌再三避让后她仍然不偏不倚地对着自己的滑板跑过来,无奈之下,长凌只能跳下滑板,让它撞上路边的护栏,飞了出去。 长凌捡完裂开的滑板回来,就看见那个女生正躺在地上,“有没有搞错啊,碰瓷我?我也不像有钱人啊!” 正当长凌准备无视她,扬长而去时,又一个男生拎着打包的食物也冲了过来,一把将女生扶起,还不让长凌走。 服了。 由于“案发地”没有监控,经过长达十几分钟的争执,长凌满肚子的厌恶地溜了,那个奇葩的女人既不去医院也不要赔偿,旁边的男人只会混淆视听,吧吧啦啦说了一大堆没用的废话,长凌只希望能来个院长把他俩收了。 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 从此长凌就在眼镜、帽子、衣领,随身的悬浮笔上都装了摄像头——谁都别想再碰瓷我!!! 长凌仔细回想后发现,当时的女人和眼前这个长得一模一样诶…真倒霉…… 3 虽然桑池上次在烧烤店加了长凌的好友,但她从来没给长凌发过消息,或者长凌压根就把她拉黑了也说不定,毕竟长凌除了头像和id号码一切都是空白的,很难不让人起疑。 “是吧。”认定眼前的女人确实是碰瓷自己的那个后,长凌对桑池已没了好感,只是麻木地应道。 “我们之前加过好友的,你还记得吗?” “是你啊。”长凌皱着眉很惊讶,确实挺惊吓的。 桑池竟然是拆迁楼上被许上熙围堵的人吗?那帮着她碰瓷的男人不就是顾城吗?可顾城不是不认识舟行吗? 真是复杂啊。 长凌也没心思管别人的事,只是觉得记忆出现了遗漏,对桑池眼熟的原因不应该只有这些,自己一定还跟她有某种联系,但此刻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 记不起来那就当作不重要吧,何必折磨自己。长凌一手拖动着屏幕,一手拧开矿泉水的瓶盖——喝口水放空一下。 舟行再次放下终于可以照镜子的碗,对长凌说,“小长凌,水也可算是我亲妹妹,以后还得让你多帮衬着。” 听到这话,长凌露出饶有兴趣的微笑,桑池倒是一脸茫然。 “水也,你爹让你干什么我都知道,不然我怎么会叫个不相干的人来见你。”舟行盯住桑池。 桑池总算明白过来,原来长凌也在clise,而且应该混得不算差。 烬嘱咐桑池最近要找到机会进入clise,并成为境内公民,loh里有接应的人,但正在做特定的任务,暂时无法来带她。 桑池正苦于跟clise毫无联系,完全摸不着头脑,只知道舟行去过clise,但他是个混子,没有正经职位,更没有引入新人的权利。 这么看来舟行叫长凌过来就是为了帮自己进入clise。 长凌手下不停转着手机,理了理思绪,还是得盘一盘这几个人的关系。 舟行和桑池关系匪浅,认识时间也应该很早,而顾城和桑池之间也有联系。舟行很久以前就在clise内混,只是最近两年才了解到制度相关事宜。顾城则通过宋惜尘也已在clise内就职。那么现在就只剩桑池一个人没有进入clise,说明她并不知道顾城也在clise内。至于舟行和顾城,在平衡塔之前也不认识。 “所以你也在clise里吗?”桑池试探性地问长凌。 长凌点点头,心想,我是不是应该收点“介绍费”啊,算了,带她进去让她给我当劳动力好了,那么抗揍,看来这下可以拓宽点业务,多接几类单了。 长凌的如意算盘打得正响,舟行也没落下,现在既不需要自己费力,又能得桑池一个人情,主要是以后可以经常看见她,真是赚大发了。 桑池心里的悬着的石头也没了,一来完成了烬的任务,二来不用每天回空荡荡的家,还多了个名头骗顾城自己也在忙,太好了! 开场(八 1 “笨手笨脚的!这都第几次了?你还是赶快走吧!” “对…对不起!” …… 顾城坐在空荡荡地小餐馆里,目睹了一头爆炸红发的服务员是如何打翻自己的晚餐而被解雇的全过程。 “老板。”顾城望向彪悍的店主,一个肥胖的东南亚中年男人。 店主赶忙跑到顾城身边,“真是不好意思,再给您做一份,请您稍等好吗?” 正值用餐高峰期,这店里竟然没个人影,想也知道饭菜做得有多难吃,顾城等餐时突然意识到这一点,现在刚好缺个离开的理由。 “不用麻烦了,正好我有点急事要办,改天再来。”说罢,顾城就向门外走去,只剩老板一个人收拾烂摊子。 刚呼吸到新鲜的空气,顾城伸了个懒腰,准备锁定新的用餐场所,就发现被辞退的红发服务员正坐在路边的长椅上哭得稀里哗啦。 “别那么难过,”顾城走到“他”身边坐下,递去一张纸巾,“你看你这么年轻,只要肯努力,总会找到工作的。” 说到年轻,顾城才察觉到身边的红毛似乎还是个孩子模样,这小破店难道还录用童工吗?不过loh好像没有童工这么一说。 红毛胡乱擦了下眼泪,可怜兮兮地盯着顾城,“这已经是这个月的第二十三个了,我每天都在被解雇!!!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那是挺惨的哈。”顾城又掏出一张纸擦去自己额上的汗,“你别这么想啊,那说明你每天都能找到新工作,你很厉害啊!” “我一点也不厉害,我连饭都吃不饱,连我自己都养不起!他们说的没错,我是个废物!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顾城不劝还好,怎么越安慰哭得越凶,红毛的反应让他想逃离这里。就在顾城偷偷起身准备离开时,被另一个飞奔的少年撞到在地,两个人都四脚朝天地大叫着。 “你跑这么快干嘛啊!”顾城本来想骂“不长眼吗?”但转念一想,万一对方身上带着什么武器自己就惹上事了,还是把嘴巴放干净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明明是你,坐的好好的,干嘛突然站起来!” 顾城扶着腰缓慢起身,盯着眼前这个看起来比自己小四五岁的男孩,发尾有些长,随意的搭在肩上,看起来乱糟糟的,这种闷热天气还穿着厚重的棒球服,背着书包,右腿的牛仔裤膝盖处破了个洞,应该刚才摔倒磨的,不过破破烂烂的板鞋可就跟撞击一点关系也没有,单纯就是穿得时间太久了。 “你…你有什么急事吗?”顾城想了想还是委婉一点比较好。 “跟你有什么关系?”男孩没好气地反问道,迅速拍了拍自己的屁股就要离开。 谁知红毛蹲在地上,指尖对着男孩摔烂已经渗血的膝盖射出某种液体,随后它的手腕处升起一块皮肤,从中取出一块类似创可贴的小东西,给男孩贴上。 “你?”顾城和男孩一同震惊着。 “你们不要害怕,我…我不是人,我是个ai。” 听到这话,男孩瞬间抱住红毛,激动地喊道,“我竟然见到真的ai了!!!” 顾城突然想起长凌在平衡塔上提到过ie的ai计划,难道它们这么快就普及了?不过看小红毛这笨蛋样子应该算是个低等ai吧。 “既然你是ai,你应该认识长凌吧?”男孩接着问红毛。 “你找长老板?” 老板,顾城瞄着红毛,估摸着长凌也曾是她的雇主啊,“你是不是也被她辞退过?” “没有啊,长老板怎么可能辞退我,不过我这个月都没见到她,她还不如不放假呢。” 男孩急忙追问道,“那你知道在哪能找到她吗?” “都是她找我,我哪有找她的份。她是ie的,平常你还可以去蹲她,现在不行了,她忙着挣钱还债呢,而且aw计划已经开始了,她可能出现在clise的任何一个角落里。” “啊…那我怎么才能找到她啊。”男孩的表情瞬间由兴奋到失落。 “那个,”顾城对这些事越来越感兴趣,“你为什么要找长凌啊?” 男孩瞥了顾城一眼,“跟你有什么关系?” 顾城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满腔的怒火,但确实没法发泄啊,他说的也没错哈,跟我有什么关系?我真是脑子抽了,嘴贱问这话! “其实我也挺好奇的。”红毛对着男孩傻笑道。 “好吧,那我就告诉你们,我想拜她为师。”男孩不太情愿地说道。 顾城仔细回想着长凌,他们俩貌似差不多大吧,跟她学什么,如何当精神小伙吗?“你…你跟她学什么?” 顾城这句话刚说出口就后悔了,干嘛没忍住多嘴啊!待会这小子又要摆出一副臭脸了。 “太抽象了,解释不了,我还得赶车,先走了。”男孩焦急地扫了眼手表。 “你要去loh总部吗?”红毛问道,“我带你去吧,从今天下午起去总部的列车都是关闭的。” 男孩将信将疑地盯着红毛,“可你怎么带我去啊?” “我背你。”红毛说着就做出弯腰的动作。 “这…不合适吧。”虽然嘴上说着不合适,男孩还是走了过去。 “没事,你上来后我就会调整结构达到最合适的状态。” 男孩面带窃喜地趴在红毛背上,大约两秒后,他们就如一阵风般消失在顾城眼前。 2 “你叫桑池对吧,是哪两个字?我改一下备注。”坐在进入clise的列车里,长凌盯着手机,在桌面翻找那个不常用的聊天软件。 “三又木的桑,水也池。”桑池偷偷瞄着长凌,企图从那一小块屏幕中窥探一二。 “对了,”长凌,放下手机,再次迎上这双极具攻击性的眼睛,思索片刻,问道,“clise的基本情况你知道吗?” “略知一二。” “那你为什么要来clise?” “赚钱。”桑池故作镇定地说出这两个字。 谁知长凌并没有任何异样,仍继续以平淡的语气说道,“那你还是去loh吧,合适。” 桑池听后只是点点头,没有多问。 长凌,为什么烬之前在介绍ie时特意提到了这个人,可当桑池查找clise与ie有关信息时,长凌又仅被一笔带过。 她真的重要吗? 桑池第一次遇见长凌时,就充满了疑惑,明明就是个小孩啊,有什么值得在意的呢? 此刻,在摇晃的车厢里,桑池依然对一路上都盯着手机不放的长凌存疑,桑池越发不懂烬的用意,自己进入loh后,又该不该继续关注长凌呢? 跟随(一 1 世人多在庸碌地重复着差不多的生活,为何而来,少数人有自己的见解,大部分求不得答案,还有些幸运儿从未思考过这个问题。 人生,就好像在陷在没有发放终极任务的游戏里,许多人总是习惯给自己设定一个小目标,一个阶段性的任务,当然,它越轻松越简单越便于完成最好。 同样地,仍存在满怀野心与壮志的人,他们往往拥有异于常人的头脑或毅力,总是在擅长的领域璀璨夺目。 但大多数人都是普通且平凡的,就比如向也。 因为家庭原因,他从小就辗转生活,最后定居在loh的赫彼柯林,一个普通的街区,就像向也自己一样,安静地出奇。 相貌身材、成绩性格,没一样拿得出手,甚至连家人也是,爸爸早就下落不明,妈妈似乎是个幽灵,神出鬼没,平日里见不到人影,就连偶尔出现时向也都对她感到畏惧。 赫彼柯林里生活着颜色各异的人,向也这种黄皮肤很罕见,他觉得在赫彼柯林做个异类是自己唯一的特点,当然,从来没人在意过他。他总是沉默寡言,行色匆匆,但他周围的每个人似乎都是这样,于是他大把的时间都用来空想,空想他的虚幻的精神世界。 这种日子,他凑合过了几年。不过,最近有一个人路过了向也的世界,因为她路过了赫彼柯林,她与向也同为黄皮肤,这对于向也来说是一种暗示,一种来自内心世界的指引。 长凌,是的,周围交谈的人是这么称呼她的。攥着宣传ai的海报,向也似乎了解到长凌来这里的目的——与她的同事们普及ai的情况以及为ai之后的就职做铺垫。 临时搭建的小台子上,长凌的同事们来来回回的走动着介绍着,她只是坐在一边凝视着台下,那种眼神是向也从未在周围这群或严肃或冷漠的人眼中见过的,算不上俯视,又似乎夹杂着点怜悯,但更像十二月末寒风卷不到落叶的空无。 向也盯着那空无,总觉一缕不明的哀萦绕其间,无言地低诉,明知结局仍任由其发展,不管不顾。但人并非机器,人是有感情的,感情总能穿透身体的裂缝,将其汹涌传递到外界。 不知不觉间,介绍到了尾声,台下西装革履的人群不停地向台上提问,他们说的都太过专业,向也一听到这些晦涩难懂的词汇脑子就疼,刚准备离开,台上忽然传来这么一段话: “…向外索求不得时,就应学会向内作用,精神与情感兼备且等量不过为理想状态罢了,但平衡依然存在,只是…” 向也从未清楚表达过自己的想法,他说不出口,因为没人会停下来倾听他那如疯癫一般的精神世界,同样的,他糟糕的单词和语法也无力支撑他这么做。 向也抓了两把头发,又将衬衫的扣子重新系整齐,趁着长凌的同事还在收拾场地,他鼓足勇气走到长凌面前。 “hi…” 长凌没有回应,似乎正在等向也说出谈话的真正内容。 “emm…your color…”向也支支吾吾地无法说出心中所想的单词的正确发音,不知如何开口。 长凌沉默片刻,“yeah,as you can see,i’m chinese.” 向也内心狂喜,再次问道,“那我们可以用中午交流吗?” “一分半。” 向也注意到台子已被拆完,才明白一分半是留给自己的时间,“我刚刚听到了你说的话,我觉得特别有道理,不过…你指的平衡是什么?” “一切,一切都是平衡的,这世界是个圆,我们亦是。” “我…我能跟你学习吗?” “学什么?” “精神。” 长凌面露疑色地正视着向也,“我没什么…” “姐,”向也灵机一动,非常渴求地看向长凌,“我只是想跟着你学一点点有关精神的东西。” “额…你就是叫我爷也没用啊…”长凌哭笑不得。 一个同事突然走过来跟长凌耳语些什么,长凌又对向也说,“我得走了。” “我…” “你应该先把英语学好,不然离开舒适区后就寸步难行了。” 2 向也一直觉得长凌应该不算普通人,至少不与自己这种人一类,不过长凌最后那句话也点醒了向也,在clise内英语显然是通用语言,自己每天窝在赫彼柯林里,前前后后就只会说那两句话,确实该走出舒适区了。 从那天起,向也开始读书,看电视,在赫彼柯林内无人可以交谈,那就抓住其他可能来提升自己的语言水平。 向也很善于思考,真正经过思考的学习才算学习。 今天傍晚,他像往常一样打开显示器,上新了一档节目,这是个练习的好机会,向也喜欢重复地模仿他们说话来练习自己的口语,直到一个全景镜头,他发现了镶边的长凌。 向也立即记下节目名称,他曾给电台总部写过信,电视节目这种受众广泛的传播媒介一般都是由loh总部来管理审批的,那么去loh总部也许就能得到有关长凌的信息。 简单地收拾了一下,查好路线后,向也背着书包就出门了,赫彼柯林没有车站,隔壁的莫拉索倒是有一个,不过动作得快点了。 再之后就撞上了顾城,向也趴在红毛背上,对它讲述自己的故事。 3 站在loh总部楼下,长凌仍在斟酌桑池的去留,真让她给自己打下手属实有些玩笑了,况且她来clise也别有目的,何必强人所难。 “咱们不进去吗?”桑池见长凌同雕像般立在原地,试探地问道。 “你想去就去。”长凌仍保持原有的姿势,只是机械地说出一句话来。 桑池觉得莫名其妙,但也许是自己不懂规则吧,也不敢多说什么,既然如此那就脱离长凌自己去。 正当桑池要挪动步子,向loh总部走去时,冰冷却有力的掌心与自己的右手相交,转念间,桑池就被带动着往旁边的空间移动了些。 等桑池反应过来,自己原来的位置上突然出现了两个人,而长凌移动到了自己身后。 确定停稳后,向也利索地从红毛身上下来,红毛挺起身伸了个懒腰,不经意间瞥见正歪着头笑望自己的长凌。 “长老板!” 闻声,桑池和向也的目光齐聚在激动地奔向长凌并和她拥抱的红毛身上。 “长老板,我好想你啊!” 长凌揉了揉眼前的蓬松凌乱的红发,关切地问道。“怎么了?有人欺负你吗?” “没有,就是想你。” 向也见这情况,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立刻跑到长凌面前,但仍和上次一样支支吾吾地没开口。 长凌注意到向也,问道,“炸毛,他是你朋友吗?” “不是,”炸毛摇摇头,“他正找你呢,我只是把他带过来。” “找我?”长凌仔细端详着向也,确实想不起来,“你是谁啊?” “我…我是你儿子…” 跟随(二 1 向也此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呆了。 “长老板,你什么时候生的儿子啊!”炸毛张大嘴巴,一脸难以置信。 …… “我什么时候都没生过…” 它是个ai,只是个ai… 长凌一遍遍地告诉自己,不要跟炸毛计较。 长凌顿了顿,表情复杂地盯着向也,“等等,你…为什么是我儿子?” 道德败坏可以谴责我,触犯法律可以制裁我,可到底是为什么会从天而降个跟我差不多大的——“儿子”!!! 向也反而满脸惊讶地反问道,“你真的不记得了吗?” 长凌无声地控诉着,我应该记得什么呢? 向也接着说道,“我之前叫你姐,你不接受,你说叫爷也不行,那我只好叫你爹了,所以我就是你儿子啊。” 这是什么狗屁逻辑???啊??? 不过,长凌听向也这么一说倒是想起来在哪见过他,所以呢,怎么就上赶着要给人当儿子了?这是什么操作? “你想做谁的儿子,那是你的事情,可是你为什么要找我啊?” “因为你之前说的话,还有你不是也管控ai的事情吗,就说明你在物质和精神世界上都很富足,所以我觉得跟着你将是我最正确的选择,还有我觉得拜你为师和当你儿子是一个意思。” “不是,我真没什么能教你的,你也不去ie打听打听我是个什么…”说到这,长凌突然想起桑池还在一旁站着,如果就这么说出自己其实就是一混子的话,就不能再骗桑池来干活了。 “我知道你很厉害啊。”向也暗戳戳地小心思可不会让话掉下去,立刻吹捧道。 我厉害个锤子!!!我不就是替高明去随便忽悠两下人吗,怎么就惹到你了?干嘛要来缠着我! “借一步说话好吗?”长凌把向也拉到一边,“我其实…我跟你想象的完全不一样,简而言之——我就是个废物。” “我也是。”向也兴奋地点头道。 救命! “你不信是吧。” “我信,你说什么我都信,别说废物了,你哪怕是残废我也要跟着你。” “到底为什么啊?” “我知道我的话很蠢,但你不觉得这很热血吗?执着于自己的内心。” 热…呵,我是造了什么孽啊?为什么…算了,算了,算了,嗯,暂时就当白捡个儿子吧,说不定以后有用呢。 “好吧,你说服我了。”即使如此,长凌也不过皮笑肉不笑,荒谬,实在是荒谬。 向也听后双眼冒光,连忙跪下给长凌磕了一个重重的响头。 “你干嘛,你快起来!”长凌可受不起这大礼,而且这可是在loh总部的门口啊!这事要是传到上面那位耳朵里指不定要被说成什么样,真是丢人丢大发了。 “这可不行,我得给爹你磕满三个才算真正成为你儿子。” 长凌叹了口气,你还真叫上了啊,“随你,磕完赶快起来。” 桑池本想早早进入loh,但又觉得自己一人前往还是不妥,没了长凌心里总是忐忑不安。正巧赶上炸毛这俩奇葩不知从哪飞过来上演的这一出好戏,看来clise的日子分外精彩啊,来对喽。 2 长凌看看向也,又看看桑池,这下怎么办啊,唉。 “长凌,我觉得今天已经很晚了,咱们要不先找个地方住下?”桑池突然开口提议道。 “好吧。” 长凌此时非常需要冷静一下。 “长老板,你会带着我吗?”炸毛在一旁可怜兮兮地问道。 忘了这还剩一个呢,“走吧。” 事到如今,长凌只好带着这三个毫无关联不知道怎么就凑到一起的人…和ai离开loh总部,去往最近的酒店。 3 不得不说,宋惜尘上任这几年做的还算不错,loh六岛十四辖区,数年内无一起暴乱,这是克莱斯时期都从未达到过的局面。 loh总部位于哈特塞什中心区,该区内所有设施都是由ie直供的最顶级产品与技术,但长凌其实很少来这里逛过,毕竟她之前来loh也只是为了去总部食堂吃饭,现在除了工作任务也没什么理由来。 日新月异啊,不知是时间走得太快,还是人念旧不愿改变,好像明明还在在眼前的东西,转瞬便换了模样。但这未必是件好事,长凌总抱有私心的如是想着,这个时代为何如此糟糕?怎么我自己的人生也是?为什么啊? 也许是这种一眼真的忘不到头了的感觉太难受,又或者看的到结局但无法抉择无能为力,哪一种都叫人不能释怀无法解脱。 所以现在做的一切还有意义吗? 长凌不知道,她宁可什么都不知道,稀里糊涂地把日子混过去也挺好,但若要清醒必定伴随痛苦。现在仅存的温度又还够她挥霍几年呢,无论是那倒数着的未知,又或早已落定的下场,每一个她都曾有机会避免。避免了开始就不会结束,但这是彻头彻尾的懦夫,勇气这种奢侈的东西竟浪费在已做两件事上,敲定了她的一生,是长凌最大的错误,毕竟她日后再也不会同那时无惧。 人啊,为什么越长大反而越害怕呢? 长凌盯着炸毛,它正开心地舔着冰淇淋,脸上只有满足的幸福。真好,可… “爹,你还不知道我叫什么吧?”向也的话突然打断长凌的思绪,耳道里顿时人生鼎沸,长凌这才发觉自己处于闹市之中。 “不知道。”长凌应道,这里可真热闹,不过还是缺点什么。 “我叫向也,方向的向,也是的也。” “向也,”长凌默念着向也的名字,微笑着看向他,“挺好。” 虽然向也出现地莫名其妙,不过倒也无妨,反正长凌也不多他这一张嘴,就让他跟着自己又能怎样。 “向也哥哥,我叫炸毛。”炸毛扭过头介绍自己,仍不停地舔着冰淇淋。 “你的名字好可爱啊。”向也应着炸毛,又指着旁边的桑池问道,“爹,那这位是?” “我叫桑池,今天是长凌引我初来clise的,以后有什么事还得请你们几位多多关照了。”桑池抢在长凌前面回应,但她心底里仍觉得现在的情况只是群孩子的闹剧。 人群中嘈杂刺耳,桑池总疑虑着长凌这一出像个骗局,但舟行总不会骗自己,而眼前人也不过是个小丫头,就算真是骗子也是自讨苦吃,自己多多提防点罢了。 突然,长凌停住脚步,对炸毛说,“你先带他们去,我看见图图了,有事要跟她说,我很快追上。” 跟随(三 1 钱图现任ie技术部部长,曾是机械专题小组的总负责人,长凌初来ie,在每个实验室跑趟时,就是靠着钱图的指导才得以合理高效地自由穿梭其中,以至于从未将项目搞得一团乱麻。 gelder是个金发碧眼的英国女人,正值中年,她是最早一批跟着高明进入ie的人,且为是数不多的女性。她一直都很喜欢中国文化,而长凌恰好又是ie内唯一的中国人,所以自打长凌进入ie后,gelder就对她格外关注。 gelder一直都很羡慕高明有中文名,在预谋、接近并和长凌打好关系后,终于找到机会让长凌给自己也起一个。 长凌偶然发现她的名字与德语单词“gelder”——“钱”相同,加上她给长凌的第一印象就是那双标志性的大耳朵,很像一部动画片里的主人公,所以钱图这个名字就诞生了。 钱图本人也很喜欢这个名字,甚至把原来标注“gelder”的地方都改成了“钱图”,还经常练习这两个汉字希望能写得更漂亮。 2 长凌还走未到钱图面前,就发觉气氛不对,正常情况她也不会出现在这里才对。 钱图则站在原地,翻阅着手中的屏幕,时不时望向四周,“0,”钱图发现并叫住了长凌,眉头微蹙,低语道,“此地不宜久留,你还是尽快回库尔洛马吧。” 0,是长凌执行aw计划的代号,一般都是ai这么叫她,但ie中也有很多人为了省事把她的“凌”读作0。 “发生了什么?” “情况很复杂。”钱图一脸严肃,“这里…可能要变天,就看今夜宋如何做了。” “那你也小心点,我就尽量不惹事出来了。” 长凌告别钱图,往与炸毛约定的酒店方向走去,这里的一切都与她无关,没错,她只需记住这一点。 路面依旧很喧闹很平静,并不像要发生什么大事的样子,长凌抬起手腕,如期向数字下达原定的指令。 左脚刚踏入酒店大厅,耳边就充斥着鲜有的聒噪,不用抬头,余光就能瞥见里面围着一群人,无视就好。 长凌径直走向前台,在机器上自助扫描信息时,旁边的人叫住了她,“长凌?你怎么在这?” 长凌没有转头,她知道是宋惜尘,“你不是也在这吗?” 果然,对方只是沉默,长凌接着说道,“我玩我的,跟你可没关系。” “那你就好好玩,好好休息,loh欢迎每一位游客。” 长凌没再回应,往电梯的方向走去。 3 自从宋惜尘接手loh,克莱斯的旧党部分就颇有不服,凭什么让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孩来管?但他们仍忌惮宋惜尘是克莱斯的徒弟,且由于其出色的能力,loh的政绩一度超越icu,没有揪到宋惜尘小辫子,这些人也无法改变现状。 但icu不会袖手旁观,煽风点火惯了,只要有点骚动就放大,这次估计是攒多了一起亮出来。 长凌盯着手机屏幕,一边审查自己系统的代码,一边思索着今天的情况。要说跟她没关系,那确实没啥关系,长凌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只知道这种热闹不能去瞎凑。但是为什么连钱图都在其中呢?她向来是中立的,对待这些事情的态度比高明还要冷漠,怎么会趟这趟浑水。 炸毛订的是间套房,无所谓什么样,反正长凌也不睡觉,她还得解决数字发来的一堆事。 4 这么多年来,长凌在高明那过得也不算顺利,毕竟谁都不会真的养个闲人,更何况ie呢。长凌确实是从打杂做起,高明对她不好也不坏,就像对待ai一样,或者说把她当作机器,ie的其他人亦是如此。好在长凌的适应能力强得离谱,也擅长独来独往,反正这个世界本就只有她一个人。 但生活的风平浪静从来不会维持太久,都是阶段性的,一个平衡终会被另一个打破。 即使很少人知道,长凌也极力忽略此事,但事实就是事实,无论你愿不愿意接受。 长凌只能模糊的记得她跟高明吵过一架,两个人都无法让步,最后的结局就是长凌去了库尔洛马岛,高明则跑到南极辅助考察数月,至于为什么,长凌没有那一段记忆。好在这两个人都公私分明,工作时就只有工作,只要是高明吩咐的事情长凌自然全力以赴,以最高标准完成,至于下班了,都不想多看对方一眼。 库尔洛马岛上的土着完全符合奇形怪状这个词,无论长相还是行为,都不像人类。长凌刚上岛时试图与他们交流过,但很明显失败了。所以,起初她只能待在半成品的别墅里发呆度日,等着房子内的设备完善,不过这短暂的空白期也让她想明白了一件事,为什么不把时间多留一点给自己呢? 近十年里,她几乎没有真正休息过,以至于睡眠都好像是上辈子的事情,而这没日没夜,见缝插针般努力的一切都不过是为了别人卖命,最后还落得一个混子的名声,真是失败至极。 想到这里长凌就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大嘴巴子。 长凌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再活多久,叔爻给她带来的无眠不一定是好事,不过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真正影响到长凌的是意识。 ie固有变态集中营一称,长凌虽未学到精华,也略懂皮毛。她习惯拿自己做实验,虽然她根本就不喜欢高明实验室里做的东西,一切。不过她生命中四分之三的时间都是自己过的,出于无聊且方便,“实验”这一词的意义便有了性质的变化。 对于长凌来说,拿自己开刀最合适不过了,也不会与他人牵扯出任何麻烦纠纷。库尔洛马岛上没有人打扰,她就可以“大开杀戒”,在自己建的小“工厂”里随便造,这也是为什么现在的她看起来像一具尸体。不过她自己似乎并不在乎这种事,只要还有口气就行,精神与意识活着她就活着。 而她在库尔洛马岛上以及这些年来做的其他事,日后肯定会被揭露出来,最近发生的一系列事情不正说明了结果。但长凌只觉得好笑,无论是谁想借着她顺藤摸瓜也好,或者希望从她这得到什么重要机密也罢,最终都会徒劳无功。 因为长凌在clise里确确实实一点也不重要,没有高明强行冠以的头衔,她就是个混子而已。长凌着实想不明白,谁天天闲的没事在自己身上浪费功夫啊。 算了,没关系,先刷个单,还钱才是她该操心的事。 5 顾城从第二家餐厅出来,吃了顿小炒,他的胃觉得中国菜还是要胜过其他料理。当他正心满意足地准备坐列车前往纳塞比亚———loh内的娱乐城,才发现自己被封锁住了。 街道仍是一如既往,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顾城不是clise更不是loh的居民,做不到像他们这么淡定。土着就是土着,顾城总是怀疑他们比自己掌握更多信息,但是想在loh内定居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无论如何顾城都得再工作半年才能获得购房资格。 想到这些他就不想再想下去了,未来,不确定的因素那么多,为什么要把它规定死呢,现实没按照计划的轨迹进行又满肚子懊悔,何必呢。 顾城站在斑马线前等红绿灯,随便抓了个人问,“发生了什么?” “没事,别在意,正常生活就好,很快会解封的,很快。” 正常生活,说得到轻巧,列车都封了我tm怎么回家,在这里生活我住哪? 跟随(四 1 眺望窗外的车水马龙,长凌短暂的伫立着,放松一下早就模糊的双眼。 桑池独自坐在沙发上,她与向也和炸毛没有话题,那两个倒是一见如故般谈天说地。桑池只好看向窗前的长凌,她太奇怪了,那张脸沉默到有些面瘫,没有情绪,加上她的身形,时间仿佛定格在临死前的一秒。但要说长凌完全没有感情那是不恰当的,对待炸毛这个ai却和善很多,几乎与其说的每句话都面带微笑,这是为什么?难道她也是ai? 揣着这种疑惑,桑池满脑子都不得清闲,如果她真的是ai那确实被造得有些过分真实,至少比炸毛还得强点。 桑池从沙发上起身,又坐下,她在等长凌来跟自己说些什么,但转念一想自己应该主动点,毕竟是拜托别人办事,可桑池又怕热脸贴人冷屁股,那时候只会更尴尬。 忽然,长凌抬腕看表,又转身朝桑池走来,仍只是从她身边擦过,走到房间的另一端。桑池注意到长凌左手手腕上戴着的是一块她不认识的机械表,但之前在夜市时还是类似ie制造的手环,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各种声音渐渐消失,安静的有些可怕,桑池环顾四周才注意到向也和炸毛倒在房间的一角,手里还握着游戏手柄,长凌则坐在一块蒲垫上,紧闭双眼。 这几个人怎么都不睡床啊? 桑池蹑手蹑脚地走到长凌身边,准备移动她,谁知长凌突然睁开眼睛,抬头望向弯腰俯身的桑池,“怎么了?” 不仅是桑池受到了惊吓,长凌也愣住了,她不知道这个女人要搞什么,自己只是在冥想而已。 “没…”桑池深吸一口气,“我以为你睡着了,在这多不舒服。” 话音刚落,长凌便双手搭着桑池还没收回的胳膊站了起来,“谢谢。” 令长凌没有想到的是,自己这个小举动让桑池困惑了很久。 桑池看得出长凌很轻,但那双手的发力很明显不是一个羸弱的女生能做到的,其中包含着很大的巧劲,像桑池和舟行这种从小练功的人都不一定控制的了,长凌又是怎么轻而易举实现的呢? 桑池再次打量着长凌,个头呢也不算高,五官只有微微长开的迹象,还是副小孩模样。但是那双手俨然足够成熟,修长而锋利,是的,桑池最大的感受就是锋利,总觉得它们可以拿来切些什么。 “我之后要做些什么呢?”桑池终于问出了跟自己有关的话题。 “你成为loh的境内公民后想做什么工作都行。”长凌收起垫子,坐到沙发上。 “你也是loh的公民吗?” “我是ie的。” “ie,我好像听说过,是不是很厉害啊。” “也许吧,一个地方有什么厉害的,厉害的是活在那里的人。” “对了,你来这里多久了,因为我看你年纪也不是很大,但地位还挺高的。” “快十年了吧,至于地位…我还真不知道。” 十年…桑池难以想象,那就说明长凌这辈子几乎都是在clise里度过的,但是clise存在也没多久啊。 她是个怎样的人呢? 桑池脑子里突然闪过这个念头,明明自视心气还算高,怎么就会甘愿地听一个孩子差遣,以及她身边跟来的两个…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的人。 “那你是做什么的?”桑池再次发问。 这个问题可难住长凌了,她很想说自己是混子,但是暂时不能说地这么直接,更何况桑池以后自然会知道。 “我们ie没有固定的职位,会根据一个阶段的形式与研究发向来分配,我目前是aw计划的执行人。” “aw计划?是什么?” “你可以理解为在clise境内普及ai,以及一些掌控它们的管理、调派、维修等工作。” “怪不得你和炸毛关系那么好。” “炸毛在不触犯规定的前提下还真跟我没什么关系,它不属于直系编码ai,生活需要靠它自己,虽然每个ai都是这样,但炸毛这一类ai要特别些,它们没有固定的雇主,不受ie的合约限制。” 桑池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其实她根本没太听懂,不过长凌这么说倒显得很厉害,反正跟着她也不会出什么坏事。 2 顾城心不甘情不愿地走向哈特塞什区,毕竟这是离他最近也最繁华的地方,封哪不好,偏偏封在交界,最倒霉的是我怎么也在里面。其实顾城今天晚上本不打算回去的,但突然被限制死只能待在这里,就及其厌恶,逆反心理暴增,特别想逃离。 哈特塞什也是,平常看着不过弹丸之地,今天怎么突然变得庞大了起来,顾城走到双腿发软,眼前仍然是大片的椭圆形建筑——居民楼。 可恶,你们睡得倒是很香呢,顾城平等地憎恶每一个生活在这里的人,如果clise能充值就好了,他一定要当一次氪金玩家。 “可以的哦,亲。” “谁?谁在说话?” 明明四下无人的啊,顾城怀疑自己是不是见鬼了,但是loh里有鬼……也是够扯淡的。 “是我哦,亲。” 顾城四处寻找最终将目光落在了地上,一个银白色的方块正在“脸”前的屏幕上对着自己发射爱心。 “你是…ai吗?” “亲,您真是太聪明了,一眼就认出我来了,我就是ai:zq1748。” 这是顾城今天遇见的第二个ai,但是两者的差距未免太大了些。眼前这个小方块就是个赤裸裸的机器,但炸毛,完完全全一副人样,甚至比长凌还像人。长凌?为什么会突然想到她呢,可能在顾城的记忆里她确实不太像人,也可能是今天撞到自己那小子嘴里一直念叨长凌的缘故,不过,他们怎么…好像都认识啊。 “那个什么1748,”…你去死吧?顾城有些疑惑,但他认为自己没记错这个方块的名字,“怎么充钱啊?” “那你可就问对人喽!”zq1748突然间欢呼雀跃,甚至给顾城跳了一段舞,“稍等一下,我来看看,…噢!非常遗憾,您暂时没有充值资格哦,亲。” 那你说什么屁话… “你为什么突然出现跟我说话啊?” “亲,我是公共服务类ai,您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来咨询我哦,为亲排忧解难是我的荣幸呢。” 什么答非所问的人工智障! “亲,你还需要什么帮助吗?” “我想要的帮助你怕是做不到。” “亲亲不说怎么知道我不行呢。” 这玩意是客服吧,一口一个亲叫的顾城脑瓜子嗡嗡地疼。 “我现在需要休息,能把我带到一个可以休息的地方吗?” zq1748没有回应,良久,顾城厌恶一笑,“我就知道。” “您回头哦,亲。”zq1748突然开口,“这是我的朋友x09163。” 顾城转身,发现地上停着一个眼熟的东西,好像在哪见过,这跟长凌背着的那颗蛋变形的可以飞的玩意很类似,所以它应该也可以飞吧。 “1748,我就直接踩上去吗?” “是的哦亲,您上去就行,它会带亲去想去的地方。” 顾城摇摇晃晃地站了上去,没有想象中难,感觉还不错。 “亲,那就出发吧,一路顺风,记得给好评呦亲。” 顾城没有再回应zq1748,他现在只想体验飞翔的快乐。不过,x09163从始至终没有说过话,只是自顾的贴地滑行,丝毫不考虑顾城,但顾城也觉得无妨,不管飞还是滑,都挺新鲜的。 跟随(五 1 “你确定吗?我说的还是上次那件事。” “当然,不过,能不能拿到就是你们自己的问题了。” “可那天那个女人……” “无妨,我已经给她喂下了特制的药物,她记不起来的。更何况,咱们到现在都没互相露过脸啊。” “但她看见了长凌的脸啊。” “看见了又怎样,a市又不是ie,你以为谁都认识长凌啊。” “即使如此我们也接近不了她,而且那块芯片藏在哪啊。” “我说了,这是你们自己的问题,这也是我的最后一句,我得走了。” 2 宋惜尘坐在办公桌前,翻阅清明的资料。 今日旧党想以勾结icu来定宋惜尘的罪,但偏偏选了个他压根就没有实交的清明,最后还是郭执节出面为清明辩解,可笑。 这群老东西竟然想开双响炮,现在弄的两头不是人,日后icu再来帮他们的可能也小了。宋惜尘长舒一口气,但仍然无法放松警惕,没了旧党,icu就会正面出击,以后的问题只会更加棘手。 清明,浔淮人… 浔淮?宋惜尘脑子里闪过克莱斯带自己前往这些地方的场景,但记忆模糊、断断续续,原来已经这么多年过去了,是啊,就连克莱斯都去世两年了,如果它还在多好。 宋惜尘叹了口气,人死不能复生,更何况师父活着的时候也很痛苦,何必再想这些,放过它吧。 宋惜尘继续读着清明的档案,他这么多年里替icu打过不少仗,本来可被授予中将军衔,现在却因为自己面临被除籍的风险,这倒是有点对不住人家,该怎么补偿他好呢,可自己暂时也不能贸然与之取得联系。 思来想去,宋惜尘通过账号信息调出清明的关系网,但他的交际圈仅限icu,宋惜尘同样无法下手,直到底部藏着的“ie-长凌”映入眼帘。 宋惜尘立刻将长凌的信息也调了出来。 长凌在ie、icu、loh、ai的关系网交错相通,极其复杂,甚至与野囚这类引进、合成物种都有联系,看来她还真是个大忙人啊。 翻了好久,宋惜尘才找到“icu-清明”,这两个人要是不熟怎么办,抱着这种不安,宋惜尘继续查阅二人的来往。 他们成为好友的前几年压根没说过话,直到三年后的某一天,长凌给清明发了句“你还活着吗?”,清明没有回复,次年相近的时间段里,长凌又发了相同的话,清明依旧没有回复。宋惜尘觉得有意思,继续深挖才发现以后的每一年长凌都会发且只发这么一句话给清明,同样的,清明从来没有回过。 宋惜尘又查了下长凌发这些话的日期——清明节前后。 清明,清明节。怎么回事?她这是在给他过节吗?好笑又荒谬。 不至于呀,再怎么说长凌不可能连这点常识也没有,宋惜尘不放心自己笑的太早,又去看了眼清明的生日,确实不是清明节啊。 所以这是为什么啊? 这下宋惜尘是非找长凌来不可了,他一定要知道这其中的缘故,清明到底干了什么让能让长凌每年都送上如此诚挚的问候。 “你还活着吗?”宋惜尘按耐兴奋地拨通长凌的电话。 长凌立刻回道,“你要死啊。” “关心你嘛。” “大半夜的你招魂啊,以后别给我电话了。” “怎么,不至于吧。” “不是,我真的很讨厌接电话,估计以后应该只接老板高明打来的。” “行吧,那我现在就是你老板了。” “您又搞哪出啊?” “我是认真的,我现在要雇佣你给我打工,就现在。” “挖墙脚直接找高明谈,别来烦我。” “短暂地借用一下啦,我怎么敢跟高叔抢人呢。” 见长凌没有再回应,宋惜尘进入主题,“你认识icu的清明吧。” “我认不认识你不知道啊。” “你有时间尽量去找一次他,把我投过去,我有很多事要跟他说。” “icu…我不熟啊。” “事成之后您尽管开价。” 3 长凌就在等宋惜尘这句话,立刻把电话挂了。不过,她对icu确实不熟,就连clise每在icu开的庆典长凌都会故意不去,她才不会给自己找不痛快去见那群老壁灯。 长凌把手机放回口袋,一转头,三双吃瓜的眼睛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 “长老板,谁半夜给你打电话啊,我记得你一直都不接电话的呀?”炸毛先开口问长凌。 “对啊,不过…这是我新的老板。” “啊!高明敢炒你鱿鱼?”炸毛惊讶地叫道。 “当然不是,这个你就别操心了,我现在要去icu做单子,你们…要一起跟来吗?” “现在走?”桑池疑惑地看着长凌,来loh屁股还没捂热呢,更何况现在已经是后半夜了。 “嗯。”长凌才注意到这还坐着一位正常人,想了想又对桑池说,“你要是没休息好不要勉强,我回头跟宋惜尘说一下,你很自然地就是公民了。” 什么意思嘛,我,桑池,需要走后门吗?啊?更何况我怎么可能熬不过一群小孩,你们能做到事我必然轻轻松松。 “我早就休息够了,只是没反应过来,还不太适应这里的节奏。你…你去哪都带上我吧,反正我现在也没事干,我这个人就这样闲不住。” “还有我呢爹,你可千万不能把我落下啊。”向也要不是还没跟长凌熟络起来,早就和炸毛一样箭步飞过去,保住长凌的大腿乞求。 “不会不会,收拾好东西走吧。” “随时准备着!”向也和炸毛并排站在一起向长凌敬礼,“长老板,这是我们想的口号,怎么样,帅吧。” 说罢,他们俩又一起表演了一段……宇宙无敌超级霹雳响(向)炸天组合的队舞。 ……救命啊,没事吧,没事吧…真没事吧…长凌只能尴尬地笑笑,一个炸毛已经够傻的了,现在又来了个向也,这俩货还搞组合!!!谁来救救我啊! 桑池也是头一回见这场面,已经被雷得说不出话,她开始质疑自己为什么要与这群人为伍,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吧。 4 x09163平稳地停在哈特塞什区除loh总部外的的中心地标“大钥匙”——西斯比酒店。 6,真是6啊,这人工智障竟然给我送到酒店来了,不过也好,离loh总部近,明天可以回去找点事做。 顾城的右脚才踏在地面上,x09163就突然消失,不知溜到哪里去了。 “跑那么快干嘛,我又不是不给钱,诶,我好像还真没给钱呢,它怎么就跑了???” 怪死,算了,先进酒店再说。 顾城大摇大摆地走进去,一路上都觉得哪里怪怪的,再怎么说这里也是西斯比呀,连个人影都见不着,邪门。 终于,电梯门开的一瞬间,顾城透过缝隙看见一团与人差不多高的东西,谁知竟然是个桶形ai。就在顾城骂骂咧咧准备按下关门键时,听见了熟悉但又不可能出现的声音。 跟随(六 1 顾城确信桑池就在电梯外,他伸出手机代替自己的眼睛探察外面的环境,屏幕上的画面却使他极为震惊。炸毛和向也找到长凌不足为奇,但他们和桑池一起出现就无法解释了。 桑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她又为什么会认识长凌呢? 这两个问题搅得顾城脑子很乱,他没有立刻冲出电梯问个清楚,因为他暂时也无法和桑池解释自己在这里的原因。等顾城反应过来时长凌一行人已走出酒店,他只好偷偷跟随他们,准备找一个合适的时机再问桑池。 2 icu虽然只有三座主要岛屿,但总面积与loh持平,除承载总部的亚鲁沙和军事重地戈纳里外,肯迪辛尼作为icu第三岛,是近年来主要发展的核心。 长凌被宋惜尘这一个电话打的猝不及防,icu这么大,三座岛又互不相连,去找一个长了腿会跑的人,何况这人还是个少将,长凌无法轻易查阅其行踪,这不是一般的难啊。最关键的是,icu是长凌根本就不想踏足的地方,但她为什么还同意去呢,可能因为现在这个时段她只是一名员工,完成上级下达的任务就是她的职责。 曾有不少人感叹她的敬业,不然呢,除了工作,她一无所有。 只是长凌这时还相信,褪去那些外壳后,自己能够过上真正属于自己的生活。所以她不停的工作,不停的赶路,就为了有朝一日能把那些支配她的都抛诸脑后,去自由地找寻人生。 但是,生活,会让人看清什么才是生活。至于看清之前的那段日子,是最幸福的时光,可人呢,总是失去后才幡然醒悟,身在福中不知福。 “现在已经五点半了吗,天怎么还这么黑。”刚出西斯比的大门,向也习惯性地扫了眼电子石英表。 “向也哥哥,现在是半夜三点啊。”炸毛纠正道。 向也突然一拍脑袋,“糟糕,下午被那个人撞坏了!” 长凌转头看了看向也,“你在…赫彼柯林住?” 向也点点头。 “那怎么还会戴这种呢?”长凌似乎自言自语道。 长凌一直以为clise内的所有人至少所有公民对于时间这个概念都不应该出错,毕竟ai已经开始普及了,这说明ie的科技水平在督促这个社会丢掉低等的电子垃圾。在长凌眼里,就算她戴的手环连接的是自己的系统有些特殊,但是宋惜尘、沈誉他们也有装在帽子、衣服、项链或者背包上的ie推出的官方产品来辅助工作,所以人人应该都是这样。 “长老板…我觉得,你可能在ie待久了,或者你接触到的人都是…唉,怎么说呢,其实clise内很多人都没有适应ai,同样的ie推出的产品也只有一小部分人可以充分利用到,大部分人都…不懂,没有人具体到手把手来教他们,所以还不如没有。”炸毛在一旁向长凌解释自己看到的clise,它的神情也逐渐落寞。 长凌沉默着认真思考炸毛说的话,自己经历过的无非就是上学、做实验和待在实验室里。在clise里,长凌似乎因为“ie”这个前缀显得高高在上,但却从来没有切身体验过“普通、正常”的生活,反而以自己狭隘的眼光揣测这个世界,着实有些愚昧无知。 每当一件新的产品出世时,作为参与过研发的一部分,自然是抱有极高的期待和骄傲,但ie中大部分实验者都忘了考虑受众,只是一味地向前冲,作为科技前沿的他们可能早就忘记了身后还有着一大群行动迟缓的人,这群人才是社会的真实样貌。 “爹,我觉得没什么,我们本来就不是一个层次的人,也正因为如此我才要跟着你嘛。” “你跟着的不是我,是你自己的内心。待会数字会把我的手环送来,正好让它再带一个。” “这不太好吧,我…” “你既然要当我儿子,见面礼还是要有的。”长凌说这话不是客套,她只是觉得之后跟向也联系还是会更方便点,毕竟这是第一个主动接近她的人,无论他出于什么目的,长凌都会尽可能体面的维持关系。 3 其实ie官方的产品定位特别清晰,有很多向也自己可以负担得起,只是他的生活这么简单压根用不到。但是,照目前的情况来看,跟着长凌去的这一路将颠覆他曾经所有的生活。而长凌自己做的产品,有超高的“人性化”,比ie的更容易适应,这下算是捡到大便宜了。 至于向也为什么知道长凌在库尔洛马岛上有工厂这件事,因为他就是长凌刚到loh时流鼻涕的那个小男孩,也是向子期的儿子。在赫彼柯林遇见长凌后,他就对长凌展开了全方位的信息搜查,所以,长凌这些年在clise做了什么向也都知道,他现在不过扮猪吃老虎罢了。 在向也看来,长凌这个人很复杂,是ie乃至clise里为数不多的特类。为什么她一来clise就能获得“保送”跑到不近人的高明身边,看似从几千个孩子的残酷厮杀中脱颖而出,但在ie内部仅仅是个跑趟打下手的。如果长凌真如ie向外界所展现的没什么本事,高明又为何留着她呢,显然从蛛丝马迹中可以察觉事实并非如此。 长凌的人生可以简单概括:一边上学一边给ie干苦力。小学期间,她前前后后参与了非保密计划三百多项,见证了ie改变主要研究方向以来的发展史,可想而知她在其中花费的时间有多恐怖。初中以后,ie中某个专题小组的前期准备工作也交到了长凌手里,她便开始满世界跑,去建立信息点。 按照正常发展轨道,长凌很快就能成立自己的小组甚至当上项目长,但两年前ie实验室发生爆炸,克莱斯去世,高明将ie系统封锁整顿长达一个月,长凌的名字似乎也渐渐淡出了ie。 向也查的这里时以为大局已定,这也许就是长凌“转行”当混子的原因吧,不过很快就被打脸了。 一年前,高明在实验室内开线上会议时突然跟长凌吵架,当时在会的所有人都亲“耳”目睹了这场精彩的“战争”,似乎有部分宝贵仪器也收到了牵连,所以长凌就被“赶”到了大西洋上的库尔洛马岛。当然,这只是外人以为。 库尔洛马岛虽在clise境内但不属于三家任何一个的领土,并且这是一座封锁的岛屿,非原住民会被岛上的防御系统拦截无法上岛,如果成功上岛,那么恭喜你成为库尔洛马的新任岛主。 库尔洛马岛的这件事在clise内除了高明几乎没人知道,但向也作为向子期的儿子却非常清楚,因为他父亲就是上一任岛主,而岛上的防御系统也是向子期一手设计制造的。 也许这就是缘分吧,向也得知长凌住在库尔洛马后便下定决心跟随她,不为别的,就是想得到点“父爱”,哪怕她和他只有一点点可笑的联系,向也知道自己有些扭曲,可他从未见过向子期,只需要一个精神支柱。 跟随(七 1 loh内的列车因为宋惜尘的事需等到中午十二点才能解封正常运作,前往icu和ie的则需要再延迟一天。 放在平常,长凌一个人踩ai就去了,虽然危险系数较高但速度快,不用受制于人;但现在带着这么多人,安全不能保障且大肆使用ai也不太合适,那就只能等待了。 长凌一行人加上尾随而来的顾城便在哈特塞什的街区闲逛起来。 “向也,刚好我没怎么来loh玩过,桑池又是新人,你既然住在loh那就替我们带路吧。”长凌突然停住脚步,提议道。 炸毛因为被辞退了不需要工作也顺理成章地跟着他们,但它觉得长凌对待这次任务的态度很奇怪,还没有一点进展就开玩摆烂,实在不是长凌的作风。 哈特塞什大多是loh的直属机关单位和高端消费场所,没什么可玩性。向也带着长凌等人徒步两个小时穿越哈特塞什回到了莫拉索,这里是着名的美食城兼不夜城,汇集了世界各地的正宗味道,常有icu的人不厌辗转多次的麻烦跑来就为吃口饭。莫拉索对于进行长时间体能消耗的长凌等人来说无疑是最佳选择,但顾城此刻只想骂人。 2 空气中弥漫着水汽和香味,霓虹的光影交织错落在视网膜上,桑池极力支撑着沉重疲倦的眼皮,不停往脑子里灌输食物这两个字。 向也自然地走向一家只有两三个人排队的包子铺,视线落在前面的一头红发时才突然意识到桑池也是中国人,自己这一路上都在说中文,好像长凌也是。 loh里中国人很多吗,向也并不清楚,至少赫彼柯林不是。但宋惜尘是中国人,所以最近几年loh内有不少新鲜的东亚面孔,如果这么发展下去,loh是不是不需要再说英语了呢?向也希望如此。 向也买完早点,天色已经大亮了,热闹的一天即将来临。人潮慢慢涌入莫拉索,顾城为了防止跟丢,只好溜进一家便利店,随便买一瓶咖啡和三明治,先把早饭对付过去,好继续执行他艰苦的尾随“任务”。 走了三条街,长凌总算找到家日式早餐店,其实她平常不怎么吃这个,就是今天心血来潮想看一看莫拉索有没有,毕竟在日本国内也很少见到早餐店。 不过她今天并不打算吃早饭,只是单纯验证一下,随后就跟着向也和炸毛折回一家广式早茶店,桑池没心思吃饭她只想睡觉,便也跟来了。 顾城被这谜一样的操作搞的心态爆炸,太过分了,大半夜不睡觉就算了,徒步走这么远暂且算你们精力旺盛,tmd怎么吃个饭还玩兜圈子!!! 不过骂归骂,顾城还是得乖乖地跟进店里。 等待向也炸毛干饭的时间,长凌正环顾着店内的情况,突然发现左前方坐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长凌走上前去,顺手拎起对方一只虾饺,扔到嘴里,坐下,“谢老板好兴致啊!” 谢萦抬起头,捏了捏长凌被塞进食物的两颊,“你呀!不过,你怎么也在这?” “我…我到处乱跑呗。”长凌笑了笑,估摸着谢萦可能被icu辞退了,又跑到loh来再找份工作,她经常干这样的事,不喜欢待在固定的地方,反正哪里招人她就去哪。 “我说正经的,你不是很少来loh吗,更何况你现在还欠着债,总不能还有心思玩吧。” “欠债就欠债呗,难道欠债的人就不能玩儿了吗?而且我来这里就是为了还钱呀,我如此辛辛苦苦地工作,你…你都看不见吗?” 谢萦放下筷子,疑惑道,“我还真没看出来你这是在做什么工作…” “唉!”长凌面露难色,长叹一口气,实则心里暗笑,逗谢萦还是挺好玩的。 “怎么了,你要是有什么困难就找我,我现在也没事,有什么能帮上的忙你尽管开口,别跟我客气啊。”谢萦一看这情况,以为长凌又闯了祸遭了难,得赶紧站出来挺她。 长凌脑子里突然蹦出来一个想法,为什么不带着谢萦一起走呢,至少她对icu比自己熟,而且都来这么多人了,也不差她一个。 “谢老板,我这接到一新单子,得去icu找个人,你现在要是没事那就跟我们一起呗。” “我们…” 长凌指了指谢萦身后正大快朵颐的向也和炸毛,还有撑在桌子上假装没睡的桑池。 “这些都是?找谁啊这么大阵仗。” “icu的一个少将。” 看来这是长凌接到了什么特殊的单子,不然不会带着一群人上路。谢萦很少看见长凌跟别人一起出现,除了上次在平衡塔,但很显然这次并不是拼单,不过…上次那个人好像也在啊。 等所有人都吃的差不多时,已经接近九点,谢萦跟着长凌一行人离开莫拉索,但上次那个人怎么反而走在后面呢,难道他不是一起的?可无论走到哪个岔路他依然跟着啊。 那么真相只有一个——这个人在跟踪长凌他们。谢萦觉得自己的智商已然达到了巅峰水平,竟能推理出如此复杂的事。 “长凌…” “没事,不用管。” 等红绿灯的间隙,谢萦刚准备叫住长凌告诉她有人跟踪,就被长凌回绝了,原来她都知道啊。 3 清明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准备离开icu,这是他决定了很久的事情。 昨夜的变故只是导火索,让清明更加坚定自己的想法,待在这里对自己没有任何意义,这么多年来也算是看清了icu的真正嘴脸。 起初来到这里,清明只是希望能学习到更多东西可以更好地保卫浔淮,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才发现在这待着不过是内耗而已,加上前两年克莱斯去世,自己算正式隶属于icu,但可笑的是,这么多年来他从未见过icu的最高领导人,甚至连这个人是谁都不知道。 自从昨夜郭执节将事情的原委及细节告诉清明,清明就越发觉得这个地方真是荒唐,自己明明正如平常一样坐在饭桌前吃晚饭,就突然收到最高等级的封令,几个小时后又莫名其妙地解开了。如果自己不是少将,郭执节还会来解释吗?恐怕只会稀里糊涂地当作没发生过。不,如果自己不是少将,对icu来说没有价值,那就会直接沦为这场权利追逐的牺牲品。 为什么是我呢?应该是筛选一定条件后,随机抽的,不知道这算幸运还是不幸。 清明摇摇头,按下了辞呈的发送键。 唯一无奈的就是余暮,离开icu就很难再见到她了,但清明不能怂恿她跟自己一起走,她现在有她的生活,也有她的责任。清明能做的就是先把自己过好,找到能光明正大跟余暮在一起的地方。 可惜,短期来看这很难,不过没关系,这是清明毕生的追求。 清明系好衬衫的纽扣,背上装有余暮送的礼物的背包,走出这个令他作呕的总部机构,接下来就要想办法离开的亚鲁沙。但icu的上层势必不会轻易放清明走掉,看来这条路不免是一场逃难。 跟随(八 1 “谢老板,你说咱们先去icu的哪座岛呢?” 一群人同出发时一样走在马路上,长凌突然开口问谢萦。 “戈纳里吧,你要找的人不是少将吗,一般情况下icu的军队都在那。”谢萦停下短暂思考后回应的。 “我本来是想等今天晚上再决定的,但是刚才仔细想了想,我们不能等了,得快点找到他。” 虽然长凌与清明没什么交情,但她大抵知道这是个什么样的人,遭此一故,清明必定不能忍气吞声,却也无抵抗之力,如果他反应强烈做出什么愚蠢的事情,等到明天再出发怕是见不到这个人了。 “爹,可是我们现在也去不了啊。” “他…他…他叫你什么?”谢萦听到向也对长凌的称谓顿时不淡定了。 “这个回头再跟你解释。”长凌尴尬地看向谢萦,又重整语调,“loh以列车贯通全境及icu和ie,这就给人一种先入为主的错觉,好像我们只能坐列车走一样。可是,这里,我们脚下,是公路。” “但是,loh的列车过于‘强势’了,像公交车、出租车这种路面上的交通工具根本没有活路,压根看不见它们的踪迹。”向也知道长凌什么意思,但loh就是这么个情况。 长凌没有回应,而是打开手机点了起来,“我是接单干活的,但不代表我不能发布订单让别人来接啊。” 约半分钟后一辆车就横空出世般停在了长凌等人面前,这种线上的任务完成的倒挺快,clise真是进入了一个奇怪的境地,长凌如是想着,但她自己不也是这样,没资格去批判任何东西。 顾城眼睁睁地看着长凌一行人上了车,还是难办,他就是立刻下个单叫车来也得跟丢。就在顾城长叹一口气,决定收手回家的时候,zq1748突然冒了出来。 “亲,看来您又需要我的帮助了哟。” “你…你能带我跟上前面那辆车吗?” 虽然被吓了一跳,不过顾城还是惊喜更多,重新强调,“快!” 这次zq1748并没有召来它的ai同事,而是自己变形成一块板,“亲,您要小心。” 顾城立刻跳了上去,没想到zq1748还没等他站稳就启动追了上去,顾城摇摇晃晃抓紧zq1748的边缘,以一种奇葩地姿态半跪半趴着上路了。 2 长凌设置的目的地是loh最大的码头,她准备从这里和数字碰面,再换乘轮船,前往戈纳里。 码头前停靠了不少客船与货船,还算密集的人潮穿流涌动,小型货物来往运输通畅,看来水路并没有受到太大影响,那就说明宋惜尘昨夜的事情还不够严重,或者… 长凌望向蔚蓝的海面,想起钱图的话及其神情,或者真正要变的根本不是loh。 没一会儿数字就出现在众人面前,一颗光滑白净的大大的蛋,这是桑池能够看出的唯一形象,自从见了炸毛她就以为clise内的所有ai都是“人”形,没想到还有这种低端点的。 只见数字“腹部”位置向前突出,伴随机械化的形变过程,一块“圆盘”托着长凌要送与向也的手环从数字体内运出。 整个过程最让桑池惊讶的是数字身上并没有任何连接处,如果它是浑然一体的又怎么能完成刚才那种形变呢,最起码的“切痕”、“缝隙”得有吧,可正是因为没有,才让人觉得诡异。 在桑池的角度来看,与其说这是人工智能,倒不如说是神鬼更能使她信服。 “数字,你终于舍得挪窝了!”长凌把手环递给向也,便一把抱住数字,随后又转过身子,把它背了起来。 背? 桑池更是不能理解,长凌是怎么把一颗蛋背起来的,直到她再次转过来,才发现长凌的两肩上有个特殊的装置,刚好可以将数字伸出的“机械”链臂连接。 怪不得她的衣服老给人一种奇奇怪怪的感觉,原来上面还藏着东西呢。 顾城虽然是第二次见到这个场景,但仍和桑池发出了同样的感慨,毕竟上次在平衡塔光想着回家没仔细观察。 顾城又看了眼变回方块的zq1748,数字好像跟它是一个等级的吧,“诶,1748你认识它吗?” “哪有ai不认识长老板的。” “不是她,是她背上那个。” zq1748似乎有些胆怯,屏幕上露出恐惧的表情,“亲,我跟它不熟。” “好吧,那我问问别的,为什么你跟你的同事都是一大串字母啊数字啊,那个蛋好像有名字,还有那个红毛,它不也是ai嘛。” “亲,我们怎么能跟数字和炸毛比呢。炸毛是目前clise内等级最高的ai…” “就它!”顾城不愿相信那爱哭鼻子的傻小孩的等级竟然最高,“那…那个什么数字呢,看起来跟你差不多啊。” “数字…亲,我可不敢背后谈论它。” “没事,我不会告诉别人的。出了什么问题我担着,毕竟是我问的,你只是在解答,放心吧。” 不过,它好像也没心啊。 “好吧,亲,数字是高明院长研发出来的第一个ai—at7910,不过后来送给了长老板,长老板又把它改造一番并取了新名字—数字。” 那个蛋既然是第一个ai就不会特别厉害,顾城觉得数字也就辈分大点压着这群“年轻”ai,还是炸毛看起来更唬人点。 说话间,长凌等人已经上了艘客船,顾城赶忙跟上去,果然,zq1748和它的那个同事一样突然消失了。 它到底为什么帮自己呢?顾城揣着这份疑惑混在人群里迈上甲板。 3 这是桑池第一次如此接近大海,在梁碛和b市那种内陆看海只能是一种奢望,本来想着到a市上学可以在假期去海边走走,但空闲的时间都拿来打工了,对此一直都只能保持想象。现在竟然毫无征兆地实现了这个愿望,桑池有一种十分奇妙的感觉。 阳光懒散地坠入涟漪,为海面单调的蓝色装点几抹星光,湿咸的海风偶尔吹来两声咕鸣,偶尔吹动一朵白云,吹走耳畔人声的嘈杂,吹走心中积郁的苦恼,桑池平静地趴在上甲板的护栏上微微小憩着。 顾城站在下甲板上,抬头望向桑池,她就像个玩累的孩子,偷得片刻闲暇。顾城眼里映着桑池与日光,在风卷起她额前碎发的瞬间按下快门。 新手机的像素就是不错。 顾城满意地欣赏完自己的杰作,一转头就撞见了长凌。 “好久不见啊,顾城。” 顾城冷静下来,又有些疑虑,这个人真是奇怪啊,上次跟江朔一起时无视我,这次怎么还先开口跟我打招呼了。 “没有啊,距离上次录制才过去了几天。”顾城尴尬应道,不过说的也是大实话。 “什么?”长凌似乎在思索记忆。 你还失忆了不成?真是搞笑。不过长凌的表情到不像装出来的,难道她一开始就不知道我的存在,所以在她的的印象里我们只见过一面? “我之前跟江朔在loh总部见过还见过你一次。”顾城假笑道。 “噢,他旁边的人是你啊,我没带眼镜看不清。” “离那么近都看不清,度数不低吧,平常少玩手机多吃点水果对眼睛好,不过你怎么认出江朔的呢。” “江朔?我不需要用眼睛看啊,系统会提示他在。” 什么系统?这么好用!顾城正盘算着向长凌要来给桑池也装一个,就被上甲板的惨叫声打断。 跟随(九 1 二人同时望向上甲板,此时早就一片混乱,乘客惊恐地四处逃窜,几声枪响平息了喧嚣,只见三名全身装甲的人戴着头盔面具,持着武器从桥楼里走了出来,他们身上都沾有血迹。 不知道为何,这种场面顾城本应该抱头鼠窜或者乖乖投降才对,但此时的他格外淡定地问长凌,“loh里不是不允许持枪吗?” “这里又不是loh,而且他们可是歹徒,主打的就是一个犯罪。” “那…咱们?”顾城这才害怕起来,但又发现旁边的人是长凌,遇到事她比自己会躲,不慌不慌。 “就这儿蹲着吧。” 死定了…顾城的心拔凉,这次是真的完蛋喽。 歹徒头目见安静下来便开始讲述他行凶的目的,不过这浓重的口音下说的什么语言顾城没听明白一句。 “他们要干嘛啊?”顾城问长凌。 “抢劫啊,先杀人再放火,然后满满收获溜之大吉。” “合着这是海盗啊,怎么没见他们的船。” 你能看见什么… 长凌无语地看向顾城,“他说他已经把船长击毙了,咱们等死吧。” 头目的废话终于说完之后,旁边一个小弟走上前,端起机关枪对着下甲板上拥挤的颤抖的人头,准备化身一键清理大师。 就在他要扣下扳机的瞬间,谢萦从后方一脚将其踹到下甲板,并跟着跳了下去。 头目反应过刚要开枪射击谢萦,炸毛立刻从人群中冲出挡住子弹,反正它是ai更何况用的都是顶级材料,防御系统从不将区区子弹放在眼里。 见状,头目和剩下一人恼羞成怒,也纷纷跳到下甲板。头目射击炸毛的同时另一个小弟使用军刀从侧面狠狠砍了下去。炸毛才诞生不到一年,“心智”方面完全就是个小宝宝,从未接触过打架更别提如何战斗了,但好在它够肉,完全不需要反击,就将头目的子弹消耗大半,拿刀的小弟更是砍到怀疑人生愣是没见一滴血。 这tmd是个什么怪物啊! 这二人眼神交流后决定不在炸毛身上浪费时间精力,将炮火开到群众身上才是正道。 当然,群众也是有怒火的,见谢萦和炸毛出手后,不少人都拿起手边能抄的家伙来反抗,虽然很明显地实力不敌但精神可嘉,壮烈死去好过苟且偷生。 2 长凌和顾城趁机偷偷挪动位置躲到了仓库里。 “你不看热闹了?” “奇怪。”长凌没心思理顾城,她从刚开始就觉得很诡异,三个人,拿几把枪、刀,就跑过来当海盗,太奇怪了。 “你刚才看见桑池了吗?” “桑池?”长凌此话一出,顾城心立刻颤了下,一听到尖叫,他就开始用目光搜寻桑池,直到现在也没看见她在哪。 “就你偷拍那个。”长凌又补充道。 “不行,我还是得回去找她。”说罢,顾城转身就往楼梯走去,准备折回甲板上,如果今天会死在这的话,那也必须得跟桑池一起。 顾城还没上几个台阶,迎面下来俩中国人,穿着一红一绿的花衣服,看着颇有些古怪。顾城还没反应过来,刚想给人让路就被他们绑了。 二人提着顾城,一头一腿,甩到了堆货的箱子旁。回头准备抓长凌时,她早已伸出双手,面无表情地等着被捆。 “你…不反抗一下?”红衣服的拿着手铐,开口问道。 “没用啊。”长凌无所谓地应道。 小绿思索片刻,试探性地问道,“你不想知道我们为什么抓你?” 长凌示意他们看看先被五花大绑扔在地上的顾城,但二人却同时回答,“我们就是来抓你的。” “那你们绑我干什么!”顾城怒吼道。 不过没人理他。 “抓就抓呗。” “不要这么无所谓嘛,年纪轻轻地一副马上就要见阎王的态度。”小绿似乎有些气愤。 “就是,你多少也挣扎挣扎,抗争一下也行啊,不然我们很挫败的。”小红帮衬道,却依然没有上前拷住长凌。 “这种没有意义地反抗只会浪费我的能量,而且,我确实要见阎王了啊,在这儿或者上去不都一个死嘛。” “我们没想杀你,就问你点事。你见过一块芯片吗?” “你们知道我是谁吗?”长凌冷笑道。 “长凌啊。” “哪个?” 红绿二人面面相觑,小红疑惑道,“我特意查过啊,clise只有一个长凌,ie的。” “你还知道我是ie的啊,ie最不缺的就是芯片。” 二人突然发觉长凌说的没错,那他们来这里直接问她要芯片确实很唐突。 “长什么样啊?”长凌主动问道,看看能不能快速把这事给解决。 “额…其实我们也不知道…” “那我更不知道。”长凌翻了个白眼。 这叫什么事啊!长凌无语地注视着眼前的二人,“你们找这个芯片干什么?” “长老板,你应该也知道,我们属于非常底层的那批人,上面什么人想要,那就无从得知了。”小红一脸无奈地回应道。 “我们也不愿与您为敌,但实在没办…” 小绿的话还没说完,二人就纷纷倒在了地上。 目测只是晕倒,长凌正疑惑之际,沈誉不知从哪跳了出来,一边将护目镜拨到头上,一边收起他从ie市场部定制的麻醉枪对长凌说,“尽情感谢本少爷吧,不要吝啬你华丽的言语!” “发什么疯。” “我救了你诶!” “你要真想救人,那儿躺着一个,上面一船,去救吧,大少爷。” “多喊两声。” “滚。” 3 听到长凌叫自己少爷,沈誉开心地要爆炸,屁颠屁颠就往甲板上跑,也没想着帮顾城解绑。不过,他上去后看到的局面跟自己设想的英雄梦天差地别。 炸毛见沈誉竟然也在这里,连忙跑过来跟他打招呼,还一顿关心他有没有受伤,满脸骄傲地说着这几个歹徒已经被谢萦、桑池还有自己联手打败并绑了起来。 “炸毛,向也呢?”长凌紧跟着沈誉也上了甲板,她也不想理顾城,更何况把他放出来还怎么跟踪桑池,坏人家好事干嘛呢。 “桑池说慌乱中看见他往驾驶舱的方向躲起来了。” “向也?他也在这?”沈誉纳闷那个爱哭鼻涕的小孩竟然敢往icu跑。不过他现在更在意船上不乐观的情况,到处都是血迹、擦痕和弹孔,一眼望去就能看出有不少人都受了伤,甚至奄奄一息。 “敢在我的地盘上撒野!”沈誉握紧拳头,“他们是什么人?” “他们…”炸毛有些犯怵,“我们揭开他们的面具,发现…发现他们没有脸。” 这些人显然和下面那两个不是一伙的,他们是谁、为什么抢这艘船,又杀了多少人长凌并不在乎,她只关心直接危害到自己的——下面的红绿二人。 既然敢明目张胆地露脸,还穿着如此引人注意,那就是有人要告诉长凌——你被盯上了。至于此人是敌是友,意图何在,长凌目前还无法推断,毕竟她真不知道什么特殊的芯片。 跟随(十 1 沈誉气愤地冲到三个歹徒面前,一把扯下头目的面具,只见一颗无法入目的头,五官已经模糊到看不清楚,面部软组织布满焦痕溃烂,这么样的一张脸确实与没有无异。 “为什么杀人?”沈誉愤怒地质问头目,摔掉他的面具,“是自发还是受人指使?” 头目没有说什么,浑浊的眼睛里充满着挑衅,放佛在昭告无论结局如何他都赢了似的。 “说话!”沈誉忍无可忍地挥出一拳,但仍然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马上把你们扔下去喂鲨鱼!” “suit yourself.”头目这句话说的倒是异常清楚,微微露出牙齿笑道。 沈誉被如此嚣张的态度气得无处发泄,自己又不能奈他如何,只能受着这份情绪。就在沈誉拖起头目欲将其扔到海里时,后者已经服毒自尽了,他的两个小弟也同样。 2 沈誉失落地走回船头,长凌正站在那里俯视大海,沈誉缓慢地开口道,“他们自杀了。” “嗯。”长凌点点头,“现在船上没有船长,我的意思是驾驶台那的问题更严重。” “快上岸了,”沈誉望向不远处的戈纳里岛,“这里的情况我会上报处理,你们上岛后还是得小心,遇到什么棘手的事情就联系我,只要不牵扯到上面我都能解决。” 长凌侧过脸看着沈誉,“开心点,就是来玩的。” “谢谢。” 沈誉是个什么样的人呢——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不光icu,连loh里那些人都这么说他,沈誉在这里这么多年好像确实没干成过什么重要的大事,不过有一点:玩的开。只要是clise里发生的事,他多少都知道,自封懂哥到处吹嘘,但icu的上层对他颇有不满,已经多次警告过他不要行事作风都和混子一般。 按常理来说,沈誉应该离长凌远一点,不然回去还得挨骂,每天开晚会他都要被郭执节数落不如宋惜尘,这下得加上长凌,不过一个正面教材一个反面罢了。 长凌知道沈誉表面上看起来嘻嘻哈哈没心没肺,但其实背地里受到的压力极大,他既做不到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又无法改变现状,便只能一直处于受迫状态。 3 随着时间的作用,接触的人越多,长凌越发觉得每个人活着都有自己的难点,每个人扰恼的事情不同,但终归是不能活得痛快,灵魂与现实总有矛盾交点,无论尖锐与否。但自己能做什么呢?长凌不知道,她连自己的生活都勉强碰到平衡点,难道还有多余的援手施予他人吗。 是的,没有。 长凌常常叹息,但她自己也不明白在感叹什么,也许只是简单地情绪使然,或者她一直都不算个乐观的人,毕竟结果就摆在那,一眼看得见。人的力量在这世界上是极其微薄的,无论是谁。 每到这种时刻,长凌总会想起一些人,一些场景,她自己总是身处一侧角落观察他人的生活,以为那些无能为力的事情不会降临在自己身上,但事实却无一幸免。 大海,码头,还有船上发生的事,这些都不禁使长凌回想起元禾,在那个藏匿于时间里的老人身上,长凌第一次模糊地接触到什么是无能为力,但时至今日她仍不能真正理解。 人,尤其是年轻人,总趋于相信自己是会创造的,应该创造的,是有希望的,是无限可能的,这才符合一个积极、健康的心态,所以很多人即使跌入低谷仍心存希冀,不可否认,这确实是一种“推动剂”。信念——是人所具备最坚硬的东西,但同样的,当现实赤裸裸地摆在眼前时,信念不堪一击。总会有一天,人不得不承认自己的无能,平庸与渺小,如果有人还是嘴硬,现实就会慢慢撬开他的嘴,尽其一切无法承受之力。 长凌只觉得自己无知,对这个世界有太多不清楚不了解,很多东西似乎都离她特别远,彷佛还有另一个世界在她的周围,但却无法到达。 这是必然的,长凌的童年以ie为界限划分为两个区域。在破城时,她还是个孩子,父母对她的义务无非教与养,教有老师传授还算专业的知识,养也有能够满足生活需求的丰厚的物质条件,她所处的环境就是一个温室,没有别的要求,长大就好。 来到ie后,她成了半个大人,吃不够大人的饭但要做大人的量。这里的一切都是规定好的,是忙碌的,长凌很喜欢,但是她忘了一件事——所有人都忘了她是个孩子,或者说在ie她不能是个孩子,她只能疯狂汲取需要具备的一切知识以留在ie。这样的伪装还算不错,至少她成功混下来了,但是,她是个大人了吗,当然不是。 没有人会教她如何做一个人。 长凌所能做到的一切,都无外乎:发现问题—解决问题—完善问题。这是个闭环,也是她赖以生存的法则。但如果一开始就没有问题,那么很多东西将永远不会出现在她的人生里。长凌冥想时经常会意识到这一点,她以为自己或者clise里的一些孩子这样,都是因为他们自主选择的人生所必须承担的,是咎由自取,是自己作的,得失守恒很正常。直到后来打零工赚分的时候,长凌才真正见识到世界的冰山一角,社会的千奇百态,原来有些孩子是被迫的。 4 上了岸,顾城依旧悄悄跟在长凌等人身后,他不知道长凌为什么既不告诉桑池事实,也不像对谢萦那样光明正大地邀请自己同行。不过这些对于顾城来说都不重要,能继续跟着就行。 戈纳里岛,真是个奇妙的地方,再次踏上这块土地,顾城的心态已经不再如第一次那样紧张,不过就是一座岛,并没有传言那么可怕,而且长凌那帮人在clise内似乎很跳脱,像不受任何限制一般可以“横行霸道”。 跟在他们身后,顾城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对于长凌等人来说上岛的第一件事是什么?干饭。 谢萦在这里呆的时间很长,对特色美食摸得一清二楚,她回戈纳里就像回老家一样自在,带着大家直奔最喜欢的泰式餐厅。 戈纳里的“土着”欧、亚人居多,这里的饮食习惯也融合了多地风情,不过还是东南亚最为出彩,毕竟icu建立之初就有大批东南亚士兵及其家属定居在戈纳里岛,算是clise内最早的一批居民。 餐厅的位置选得很不错,周围都是五金汽修之类的店铺,毫无竞争对手。 现在离饭点还有段时间,店里只剩一张桌子,这群人便像贼一样冲了进去。走来的半路上炸毛和向就在说饿,桑池更不用提了,饿得没力气说话。至于长凌,她从服务员手中接过菜单仔细研究起来,即使谢萦刚坐下时就点好了菜,她依然觉得这在等待中是一件有意思的事,像看说明书一样。 脱离(一 1 icu的地形极为复杂,成立初期就是clise的核心,更何况是核心的核心——亚鲁沙。清明虽来这里多年,但一直都在戈纳里,只有接到任务和特殊节庆才会来到亚鲁沙,所以对眼前的土地了解颇浅。 清明又何曾不想充实自己的能力,但亚鲁沙和戈纳里还是有本质上的区别,身为走狗怎么可能获取上层的信息,什么该知道,什么不该知道,早被安排的明明白白。 清明背着包若无其事地走出总部大楼,还好没人拦住他,但是接下来该怎么走呢。 亚鲁沙是一座极为规整的椭圆形岛屿,不知道是自然的鬼斧神工还是人为修改过,岛上三面环山,剩下一面是一处空旷的椭圆形广场,像一块巨大的停机坪,也许它就是,毕竟清明每次来亚鲁沙都是坐飞机来的。这块空地被两条连接着总部的大路“怀抱”着。 总部在岛的中心处,俯视视角看来也是非常完美的长方形建筑,一共十八栋楼。总部大楼最高在最后,大楼前有三座并排的楼,东侧六座,西侧八座,同样地,所有的楼包裹着最前方的缩小版椭圆形空地。 至于岛上的其他,就只剩森林了。所以亚鲁沙是没有“居民”这个概念的,早些年icu的公民几乎都住在戈纳里,最近这两年才逐渐迁入肯迪辛尼。 清明只知道自己刚刚走出的是总部大楼,而其他楼是用来做什么的他一概不知,他甚至连路线都不太能确定,逃出这里,靠什么?船或飞机? 可能性都无限接近于零。 清明站在总部门口伸了个懒腰,转身又走了进去。有人在凝视自己。就在那不到三十秒的时间里,前后左右冒出了不下五十只眼睛,但是不是人的,清明不能确定。 清明坐回接客室房间的椅子,重新梳理一下思路。昨天傍晚,刚刚结束任务的他还没来得及回训练营,在戈纳里随便找了家小店便吃起了晚饭,但饭没吃完就被专员接到亚鲁沙,来到现在这个房间里。之后就是一惊一乍的封令,除了郭执节晚来的特意的解释再也没有任何消息出现在清明身上,但也没人告诉他能不能离开,离开又去哪。 清明无法制定逃跑路线,就算顺利逃出总部建筑群,又怎么离开亚鲁沙呢?无论是水中还是空中,这些能带清明离开的工具,他根本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有,又将把他载往何处。 发出信号求救呢,不行,打草惊蛇,轻举妄动不是良策。那到底怎么办呢?难道只能坐以待毙吗? 就在清明无法找到逃走的最佳方案时,门开了。 2 顾城绝望地在店外不远处徘徊,他不能让自己的视线离开桑池等人,那就只能舍弃午饭,本来就没好好吃早饭,顾城现在觉得自己真是过得太舒服了才跑来跟踪。 过了半个小时,顾城恨不得抱着路边的树啃,可是现在他更不能走,如果在桑池他们刚开始吃饭时自己也去吃那还很有可能赶回来,但是现在的时间卡在这个尴尬的位置,顾城一旦离开前面的煎熬就白费了。 愚蠢! 站在转角的垃圾桶旁望着路面发呆,顾城突然想起zq1478,如果那个小ai在身边是不是就能立刻送一份饭给自己呢?不过它从哪变吃的出来呢?而且顾城并没有在icu里见过这种ai。 唉,好饿啊! 突然,一股肉混杂着酱香味钻进顾城的鼻孔,弥漫着他整个大脑。 “我这是饿出幻觉了?”顾城拍了拍自己的脸。 “hey,buddy,don''t you have a taco?” 顾城确定这不是幻觉,脑袋扫视一圈后,将目光锁定在了对街的红色小餐车上,一个戴着帽子的白人手下正不停地忙碌着。似乎是做完了,他转了转帽檐微笑着向顾城打了个招呼。顾城眼里只有餐车上摆放的小吃,也不管现在是红灯,立刻横穿马路飞奔了过去。 “give me all.”顾城还没停下来就冲着白人老板喊到。 “are you kidding?” “right away!i''m starving!”顾城痛苦地喊道。 老板只好把刚刚做好的十个taco都端给顾城,顾城一把接过,不管三七二十一张开嘴巴就是塞,第一下直接卡了两个。 老板见状十分诧异但也不好劝阻,只是默默接了杯冰可乐递给顾城,顾城咀嚼了一分钟左右,拿起可乐又是猛灌,期间还不忘对老板说,“thank you.” 老板露出窃喜地微笑,又接了杯可乐,继续煎起肉。 等顾城一口气吃完十个taco加上两杯可乐,他的胃才意识到有食物来访,但他此时还没什么感觉,又接着把新鲜出炉的下一批给炫完后,顾城满足地结了账,拍拍肚子向对街走去,其实他压根没尝出来啥味。 白人老板好奇地注视着顾城离去的背影,这是他见过最能吃的亚洲人,不过付钱很爽快,还给了小费,如果每天都有这样的顾客就好了。 3 长凌等人吃完饭从餐厅里出来后,终于准备进入“工作状态”,不过怎么找呢?依旧是漫无目的地走着。 这件事对于长凌来说十分纠结,她想找clise内的人,只要这个人还在clise内,那就能找到。但是,目前她这么做会破坏一系列规则,到时候局面就会脱离她的控制。 长凌在很久以前就建立了自己的系统,她讨厌ie那种冗杂的设计,当然这不是真正原因,她想要的是拥有自己的世界以及背刺高明。高明默许她这种行为,只要别上纲上线,随便她怎么玩,但他还是低估了长凌。 在库尔洛马岛的一年,就是长凌养精蓄锐完善系统的良机。在此期间,长凌将曾经规划好的蓝图逐一落实,形成拟态网,其中有个关键的帮手——微型信息采集器,体积小巧,类似昆虫。包括之前在平衡塔出现的一共有六百六十五架,它们有一个共同的名字:666。不过666只是长凌信息网络中众多搬砖民工的小部分,真正完整的网络体系仍存在于暗处,但长凌暂时还没有赋予它任何意义,这把利刃是玩具还是工具尚未可知。 所以现在要为了清明或者宋惜尘启动它吗?这样值得吗?自己珍藏了很久的宝贝就这么轻易地拿出来和别人分享吗? 长凌陷入两难的沉思,这个选择决定了她以后的所有生活,一旦错“错误”(产生的影响中利益无法最大化),她就会觉得自己这么多年的努力都白费了,从而掉进愤恨的精神漩涡中。 “长凌!” 脱离(二 1 久违的声线里包裹着夏日的汽水味,每说出一个字都像吐出一个泡泡,不用风吹就迅速蒸发在热空气中,忽近忽远的记忆又被拉上心弦。回头看,淡淡的花香簇拥着阳光下迈着轻盈步伐走来的少女,衣袖挥舞的幅度同积存在脑海里的故事别无二致,像一张从童年寄来的明信片,无论跨越多长时间,再见,心脏跳动的频率从未改变。 谢萦瞬间反应过来回眸寻找声音的主人,却陷在眼中的世界无法走出。 晌午的阳光甚是毒辣,余暮伸出修长纤细的手臂遮挡光线,仍微笑着向长凌等人走来。 “你今天休假?”长凌不好意思地问道,她突然记起上次想组局缓和谢萦她俩的关系,但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就给耽搁了。 余暮强装镇定地走到长凌的一侧——这边没有人,“对呀,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你。” 桑池以女人敏锐的洞察力发现了隐藏在平静表面下的激荡,迅速拉着向也和炸毛寻求“科普”。 谢萦则站在长凌的另一侧,静静地听着她们俩说话,但目光依旧停留在余暮走来的路上,再偏过15度就能用余光看见她,代价却是眼眶的崩裂。 余暮又何曾不是如此,她所承受的还多了一份愧疚。 身外局外人的长凌很奇怪,互相道个歉有什么呢,直接说好不行么,甚至在她眼里这都算不上矛盾。不过长凌还是选择闭嘴,让她们自己发展吧,因为她没有过朋友,所以做雕塑就好,不做评价。 “你…们是来玩的吗?”余暮说完自己又转回话题。 “是也不是吧。”长凌无奈地说道,宋惜尘交给她的任务目前进展为0,有点过摆了,“对了,你认不认识清明?” 长凌估摸着多问问,开了头就好办事了,以余暮在戈纳里的地位应该知道清明,或许还会有交集。但谁知此话一出,两侧的脸同时变了神情。 长凌左看看右看看,不明所以地问道,“他很出名?还是…通缉犯?你们怎么都这副表情。” 余暮恢复原来的笑容应道,“他是我男朋友。你找他?” 极短的0.2秒内,长凌完成了和谢萦的表情对调,但很快地她又抑制不住嘴角的弧度笑了起来,“对呀对呀。” 谢萦和余暮连同一边吃瓜的三个都觉得长凌一定是学过川剧,面部肌肉变化如此快。 “你怎么突然又开心了?”谢萦尴尬地问道,她也万万没想到长凌找的人竟然是清明。 “我嗅到了下班的气味。” “但是我并不知道他现在在哪。”余暮补充道,随后拿出手机开始发送消息。 过山车呢这是,不带这么玩人的。 2 “咱们要不先开个短暂的会?” 长凌没听清是谁说的这句话,就被拉离余暮,进入原来的五人队伍圈,不过她已经听不见他们的讨论了,只能听到自己内心的声音:光想着靠别人,现在好了,你就慢慢混吧。 长凌醒了醒神,盯着眼前四人复杂的表情,暗暗感慨,我果然还是个混子,不适合工作,只适合混吃等死。 “他现在在…亚鲁沙。” 余暮的话打破了当下的僵局,使局面进入下一个僵局。 桑池还在一边继续吃瓜乐呵呢,气氛突然就降到了冰点,亚鲁沙到底是什么地方?让人闻风色变。 长凌点点头,没有语气,似问非问地说,“他能自己回来吗。” 呵,宋惜尘你可真会给我找事干啊。 3 亚鲁沙,对于整个ie来说向来都是井水不犯河水。早期icu的核心也好,里面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也罢,这些和“舶来品”——ie有什么关系呢?如果没有克莱斯的孤身上路,ie还是处在自己的世界里,但后来克莱斯带着手下分离icu自立门户,ie自然不会吃哑巴亏,干脆谁也不帮,三角形多稳定啊。 对于长凌来说,亚鲁沙是个极其讨厌的地方,去过一次就永远不想再去第二次。这么多年里 clise内但凡重要点的活动都是开在戈纳里的,只有一次偶然的机会高明带着长凌登上了亚鲁沙的土地。 实验室里的长凌算是个“低等”机器,该做什么就只做什么,高明非常满意她听话加执行力强这一点,但来到icu的领土,高明就不再管长凌,随便她怎么乱跑,什么规矩统统都抛到脑后去,长凌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长凌以前虽然觉得奇怪但还是很开心可以短暂地获得自由,后来才明白高明就是在借自己故意恶心icu,以至于郭执节给她取了个外号叫“太岁”——不管是长凌自己惹的事还是他们泼的脏水,高明都会帮长凌解决地一干二净,再顺带阴阳一番icu。如此护犊子的行为在icu那帮人看来,长凌可能救过高明的命。 初登亚鲁沙时长凌刚小学毕业,在她眼里这就是一块破岛,本来以为戈纳里已经很旧了,clise内真没见过亚鲁沙这么荒芜的地方,啥商业化娱乐化的建筑都没有,甚至连人也没几个,根本没法玩。 在亚鲁沙上开的应该是一个很特别的会议,长凌记得高明要求自己全程跟着他,听出来这是“命令”,长凌便拿出上班的态度——听话就好,反正上岛的第一秒她就知道这里不是可以随便的地方,还是当个机器为妙。 至于后面是不是发生过什么重大事件,长凌有些存疑,她对这里的记忆很模糊,脑子里的印象似乎是有又似乎没有,最终留下的结论是——能别来就别来。 4 余暮有些恍惚,这几天她忙着工作,甚至调休加班,就为了多放点假,因为算好了清明刚结束任务回icu,这样他们就能多一点见面的时间。 人算不如天算,清明直接被送到了亚鲁沙,他为了不让余暮担心也没有过多地和她聊什么,不过余暮猜测清明已经被监视了也不敢多问。但以余暮的性格,她必然还是会想办法把清明接回来。 “长凌,你为什么找清明?”余暮理了理思绪,准备放弃假期加入长凌一伙。 长凌愣了愣,旁边的谢萦似乎也很想知道原因,“宋惜尘让我找他。” 这下事情变得更加使人疑惑。 “你们可以理解为,他下了一个任务——找到清明,而我接了这个订单,挣钱嘛。” 长凌觉得自己补充的还不够全面,又对余暮说,“你放心吧,我只要,不,只需要我见到清明就行了,毕竟宋惜尘他不可能跑到icu来,所以他应该不会对清明做什么。” 见到?只需要见到,那就是说长凌的任务里并不包括把清明“救”出来。 余暮整理了自己的表情,“那我能跟你们一起吗?” “当然可以。”谢萦突然憋不住,蹦出这句话。 脱离(三 1 桑池、炸毛、向也、谢萦,现在再加上余暮。 长凌此时想的是,“找到清明”这个任务目前进度不到十分之一,还是新加入的余暮提供的,这一路上遇到那么多人,却没一个是真正需要的。 算了,这样也挺好的,毕竟不是在ie,没必要再把自己当作机器一样运行,适当放下追求效率、利益的心态,就好好体验这个过程,就这样。 自我劝导,是长凌的拿手好戏,不过她给自己分派的角色只是一个过客工具人,戏里的主角们依旧毫无进展,真是让人发愁。 2 谢萦额上渗出几大滴汗珠,因为她的心脏正超频地跳动着,脱口而出的话不是不能说,应该再等上几秒才好,这下她会怎么想自己呢?谢萦的脑子一团乱麻。 “擦一擦吧。” 不知道耳朵和面色哪个反应速度更快,谢萦无意识地接下余暮绕过长凌递来的纸巾,手却愣着悬在半空。 长凌见状,自己可不能当绊脚石,立即闪现从缝隙中钻了出去,为她们留出二人空间。 谢萦的反射弧可能要比一般人长,从小她就很“笨”,做什么都慢半拍,一直被周围的人瞧不起,甚至是自己的姐姐。除了父亲谢延会护着自己,只有余暮愿意和谢萦玩,即使住在炢灵也经常给她寄一些礼物和信,这种分享式的陪伴让谢萦的童年充满了明媚的色彩,不至于阴霾密布。 余暮对于谢萦来说真的非常非常非常重要,自从“弑父”事件发生后,谢萦便觉得自己的生命里永远失去了那抹彩色。几经辗转后来到icu再遇上余暮时,谢萦没有什么怨气,只是想通了自己不能再依靠别人来照亮前路,尤其碰上了长凌后才更加明白,余暮活得一直身不由己,还那么努力地为自己保留了一份童真,所以谢萦这么多年只觉得愧疚,不敢面对她。 余暮知道谢萦离开千冶时已是年末,期间她还纳闷为什么给谢萦写的信没有收到回应,但由于icu里的事情太多太杂她也无法抽身,回到炢灵后才从余旸口中了解到一些的情况。余暮无法想象谢萦受了多大的委屈,是否有能力走出困境,余暮对于这件事无能为力,这种挫败感一直伴随到谢萦出现在平衡塔那天。看着谢萦脸上仍然挂着笑容和长凌交谈,余暮觉得这样也挺好的,她比自己想的强大。余暮悬着的心终于可以放下,即使她们再不似从前那般,平安就是谢萦给她最好的回信。 3 纤维不仅短暂抑制了毛孔的呼吸,一下、两下,还锁住了心肺、目光和唇齿,谢萦的大脑一片空白,只有余暮的脸。 眉心那道一起玩闹留下的疤痕已被时间冲刷地若隐若现,避开眼神向下,睫毛翘起的弧度依然和记忆无差,轻巧的又有些谨慎的鼻息顺着唇峰而下,谢萦能清楚地感受到一缕温存落在自己的颈部,她无意识地抬起胳膊握住余暮为她擦拭汗珠的手腕。 余暮先是一愣,而后浅浅微笑,谢萦咽了咽口水,终于开说出话来,“我…我自己可以。” 余暮很听话地收回动作,谢萦也自然地松开手,当然她下一秒就后悔了。 “已经擦好了。”余暮说罢,转身把纸扔到垃圾桶里。 向也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这两个人,“你们不觉得她们俩好甜吗?” 长凌和桑池疑惑地看向对方。桑池因为性格原因又喜欢打架,很少交到女性朋友,更没什么所谓的闺蜜,自然不太懂女生之间的感情。至于长凌,她现在可是研究ai、忤逆老板、上班摸鱼,下班躺尸的青春期叛逆精神小妹,她对感情一窍不通。 “啥是甜啊?”炸毛呆呆地接上向也的话,它学会了长凌的仅有的优点——捧场。 “甜呢,在这里就是指她们俩之间的感情很好,就算是旁观者看了都觉得很开心,很激动。” “这有什么好激动的?”长凌随口问了一句,又自语道,“不过,她们俩什么时候能结束,咱们接下来怎么去亚鲁沙啊?” 4 清明透过打开的缝隙看向门外,似乎什么也没有。就在他起身将要把门关上的时候,一个方形ai缓缓驶入。 “你好,清明少将,我是来自ie的游走ai:zq1748。我可以为您提供想要的服务哦。” “你好,你能带我离开这里吗?如果不能请告诉我我在这里该如何生存。” “我不能带您离开,不过我可以为您宣读亚鲁沙的上岛规则。1clise境内所有人员无特殊事由不得上…” “等一下,我不需要你给我读规则。”谁要在这听念经啊,清明顿了顿说道,“分析一下我当前的位置,谢谢。” “您目前处在c座4f,02室。” “icu内是否下达了对我的行动限制?” “由于您的身份特殊,我无法查阅,但我单方面认为您暂时不能离开亚鲁沙。” 此话一出,清明极为震惊,早就耳闻ie的ai强大,亲眼所见也不过如此,但最令他想不到的是ai竟然有自主意识,能表达自己的想法。 “我就只能待在这里吗?” “或许您可以在岛上走一走,这里很漂亮。” 带着将信将疑的心理,清明再次走出亚鲁沙中心大厦c座的大门,当然zq1748跟着他一起。 这次没什么特别的感觉,清明深呼吸后,迈出了第一步,避开面前的三座楼,清明直奔椭圆形广场,不过这里什么也没有。 清明坐在沙滩上,捡了两块贝壳扔进海里,静静听着风声在喧嚣。 我在做什么呢? 清明脑子里闪过这个问题,他算得上一个善于思考的人,也常常自辨人生,但这一次,这个问题,久久不能获答。 zq1748看出清明有些沉默,但它不能理解,因为它所搭载的芯片上限在这,“你不开心吗?” 阳光照在他的侧脸,是有些热,汗液似乎被锁在了皮肤下层,闷闷地,清明转过头,对zq1748这句话有些兴趣,“没有,只是一时间不知道该干什么。你说的对,这里确实很漂亮,从小我就一直跟水接触,但好像从未真正在意过它们,我眼里的风景多半是胜利,很少有这么近距离感受大海的时刻。” “抱歉,我可能没有听懂。” “没什么,我想说的是我没有不开心,只是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什么,或许这里并不适合我,或许我是时候该去寻找自己的人生了。” “如果那么做你会开心的话,就勇敢地去行动吧。” 清明微微笑着,没有说话,只是望着大海。 过了很久,清明突然问道,“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啊?” “我也想做点让自己开心的事。” 脱离(四 1 清明心头一震,ai… “我是个游离的低端ai,ie没有直接分配工作给我,loh内的竞争又很大,我就只能一直流浪,起初的日子过得十分颓丧。突然有一天,我觉得我也会有自己的价值,不需要别人定义给我,我自己可以创造。于是我又接着流浪,但一路上都在做我愿意我觉得开心的事情。” “你也会有开心的感觉吗?”清明注视着眼前的ai,他愿意相信它们是有“心跳”、“情绪”和“爱”的。 “我…”zq1748似乎有些迟疑,但很快,它又坚定地答道,“有。” 2 “别在路上站着了呗,走走?”长凌双手托脸,来回看着余暮和谢萦二人,真是太尴尬了,搞不懂。 “这前面就是中心广场,咱们去那里商量一下吧。”余暮提议道。 “行行行,快走。”长凌话还没说完,脚步就先迈了起来。 顾城从墙角探出脑袋,这群人果然都认识啊,连余暮也出现了,他们到底在密谋什么呢? 保持好一定的距离,就这样慢慢跟踪下去,顾城越发能从无聊中扒出一些乐趣,也算此行不虚了。 到了中心广场,余暮选了一家常去的咖啡店作为她们的“战略分析基地”。点完单,余暮突然拉住谢萦的手,谢萦先是一震本能地想缩回,好在她的理智恢复之前余暮都抓得很紧。 “怎么了?”谢萦盯着余暮的眼睛。 “可以陪我去洗手间吗?” 当然可以,一百个可以,谢萦怎么可能放过这独处的机会!!! 只是在座的其他人都觉得很奇怪——为什么上厕所还要人陪? 待她们俩走后,炸毛就迫不及待地问道,“她们不是关系不好吗?为什么要一起上厕所?” “不知道。”长凌低声飘过一句话。 向也对这个现象也很疑惑,在他的认知里似乎不存在一起排位蹲坑的事例。 桑池无奈地看着他们几个人,明明都是中国人(除了炸毛),竟然连这种传统文化风俗都不知道,“我以前上学的时候很多人的友谊都是从一张纸开始的,关系慢慢变好就会一起去厕所,不过小红毛说的问得倒是,她们俩不是闹得很僵吗?按理说不应该。” 长凌自顾地玩着手机,桑池三人的讨论声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她才不会多管闲事,顶多看看热闹。不过,眼前这三个人能融洽相处也不错,至少暂时还没有矛盾,这事就不算麻烦。 3 与此同时,在咖啡店的洗手间里,余暮谢萦二人也在激烈地讨论着。 气氛远比谢萦想得简单多,余暮并不是真的来上厕所,但确实有话跟自己说。 “有个人一直跟着我们。”余暮眉头紧蹙,看起来很忧虑。 “这个我知道。你拉我过来就说这事,怎么不直接跟长凌说?”谢萦的内心有些复杂,主要是生气,冷着脸应道。 “那孩子…”余暮顿了顿,“我觉得这件事很严重,她…” “你怕她处理不好?”谢萦盯着余暮的双眼,那里很深,她看不透,但她自己确实也很担心长凌。 因为初遇时长凌还是个不折不扣的小孩,谢萦在初代平衡塔里便一路护着她,所以无论她这么多年里在做什么有什么样的称谓多大的权利,在谢萦心里长凌永远都是个需要被保护的孩子,她不应该来蹚这趟浑水的。 “处理什么?这本来就是我的责任,为什么会被宋惜尘横插一刀,还把长凌牵扯进来。” “唉,不过那个宋惜尘是个什么样的人啊?他怎么什么都管?” “跟踪我们的人是loh的实习生,你应该见过,他也是宋惜尘的人。” 谢萦听后全身颤抖,这难道都是宋惜尘布的一场局?那长凌不就是被使的刀吗? “发生什么大事了吗?”良久,谢萦才说出一句话。 余暮只是摇摇头,上头的事情她很难插手,耳边的风声每天都吹,但几真几假,又从何而知呢?余暮不想牵扯到长凌,更不想连累谢萦,所以什么都不说最好。 空气凝结了几秒,余暮微仰起脸端详着谢萦,从小就把她当妹妹看,现在都高出自己半个头了,这么多年还是喜欢留短发,想不出问题的表情还是傻傻的…… 谢萦垂眸注意到余暮的目光,忍住贪心准备逃开之际,余暮突然扶住她的两肩极度诚恳地说道,“对不起。” 谢萦被这阵仗吓得脑袋发昏,其实你不用道歉的,但她就是说不出来话,“你…” “我…”余暮想过很多种结果,但没想到谢萦的反应竟是这样。 “没关系。” 谢萦终于回过神,不好意思地看向余暮,她的眼里似乎泛着光。余暮愣了愣,迅速收回手,转身往洗手间外走。 谢萦没明白她这是怎么了,但她下意识地追上前主动抓住了余暮的手,“我说真的,真的没关系,你本来就没做错什么。” 余暮没有说话,但谢萦能感受到她的呼吸她的颤抖,“该道歉的是我,每当我靠**衡塔的时候就在想,为什么我们不能再像以前一样了。” 余暮摇摇头,她还是不明白,人和人之间一旦有过隔阂就再也不会如初了,破镜重圆但裂缝难掩。 谢萦察觉到余暮想要挣脱她的手,于是握得更紧,急切地说道,“我的意思是,你好,我是icu的公民谢萦。” 这一刻,余暮心里抵御的防线彻底碎裂成灰烬,她强撑着哽咽微笑道,“我是icu平衡塔的管理员余暮,很高兴认识你。” 看见余暮的状态,谢萦立刻伸出另一只手用纸巾为她擦拭眼泪,余暮苦笑道,“还没哭呢。” 谢萦悬着手,呆呆地问道,“那…你还哭吗?” “不,认识你这么开心的事怎么会哭呢。”这次余暮脸上的笑容是真的笑,透过掌心的交融感受着另一个人的体温和心跳,这陌生的熟悉经历了时间的沉淀,覆上一层特别的记忆,愈加使人想要靠近。 余暮和谢萦都没注意到她们俩就这样手牵着手回到了座位,直到看见众人震惊的眼神在窃窃私语才反应过来。 谢萦晃了晃握住余暮的手,骄傲地炫耀,“这是我的新朋友,余暮。” 脱离(五 1 短暂地打了个盹儿后,清明缓缓睁开双眼,潮起潮落的海浪不知何时打湿了鞋子,他只好脱下它们光着双脚踩在沙滩上。 清明突然想在脚下留些什么,即使只存在那么几秒就翻涌入海。照往常他是不会干这种事情的,太幼稚了!清明与生俱来一股老干部气质,从小接受的教育就是待人接物要大方得体,放肆地撒野,出格了。 清明捡起一块贝壳,他抚摸着上面的纹路,握在手里良久,始终无法下笔,他的脑袋里太过规矩整齐,甚至不知道该发什么疯来宣泄。 自由。 眼下他能想到的只有这个,自由。 清明没有呐喊,他心里一如既往的平静,但更加坚定。 落日即将跌入海面,清明提着鞋子缓缓上岸,zq1748一直跟着他,关于这个ai清明有很疑惑,但没再多问。这次他没有直接回亚鲁沙的总部大楼,而是在正对椭圆形广场的中间的三座楼产生了兴趣。 清明坐在靠左那栋楼的阶梯上将鞋袜重新穿好,就在此时,身后紧闭的大门突然向内打开,清明回头望去,并没有任何东西要出来的迹象。 事到如今,那就进去看看吧。 2 “恭喜!”炸毛由衷地祝贺道。 长凌瞧这情况该气氛组上场表演了,炸毛看长凌动手后也立刻拍起手来,旁边的向也被煽动了也加入鼓掌小队,至于桑池,她是极不情愿做这件事的,可是,可是啊,别人都在鼓掌,她也不能就这么傻坐着,格格不入吧。 一阵哗然过后,长凌又飘过一句,“所以我们怎么去亚鲁沙呢?” “你们还要去亚鲁沙?” 闻声,长凌等人纷纷转过头,谁知沈誉竟坐在他们后面。 “你怎么在这?”长凌觉得很奇怪,“你不去巡逻了。” “郭理事让我好好反省一下,不上班了,开心。”沈誉自嘲地笑了笑。 “你就来这反省啊。” “来这休息会,马上还得去总部挨批,这样我才能‘放假’。” “你能去亚鲁沙了。” 沈誉听到这里不怀好意地笑起来,“快求本少爷帮你找人吧。” “你好过分啊沈誉哥哥。”炸毛不满地出来“伸张正义”。 “你求人办事不得拿出诚意吗,小炸毛?” “你一定能找到他吗?”长凌想确认一遍。 “放心,我可是懂哥。”说着,沈誉慢慢趴到长凌耳朵边,“我也不需要你求我,你就帮我加个余暮的好友呗。” 长凌疑惑地瞟了眼沈誉。 “这可是余暮诶,谁不想跟她谈恋爱。” “不是,你知道我们要找的是谁吗?” “谁啊?”沈誉随口问了句,他从头到尾就没在意过这个人,反正都是宋惜尘要找的,跟他可没什么关系。 “她男朋友。”长凌平静地答道。 “what?!” 见沈誉这反应,长凌好像明白了在clise内除了谢萦没人知道这件事,毕竟沈誉“懂哥”的称号也不算徒有虚名。 局面顿时安静了下来,“你还帮我找吗?”给了沈誉几秒的缓冲,长凌又问道。 “帮,不过这次我要玩你们那个抽签。” “那我还是自己去…” 长凌的拒绝还没说完,手环就发出了强烈的警告,“等一下,我家里有点事,先处理一下。”随后又看向数字,“数字,连接茶。” 3 目送长凌和数字走向店外某一处停下,沈誉觉得她的生活有一部分过于奇特,“她为什么要去外面啊?” “长老板去接受特定的信号就只能到一些很特别的位置。”炸毛回应道。 “她家房子塌了吗,感觉事情很严重的样子。”桑池补了一嘴,她也挺好奇的。 “确实啊,这可是上班时间,照理来说不应该关闭这个消息通道吗?”沈誉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在他的印象里长凌一旦开始工作就是个机器,必须得完成任务后才会去处理其他事。 “在长老板的预警系统里,她的家好像确实排在第一位,然后才是高明那边。” “你敢直呼高明啊,长凌教你的?” “不是啊,我自己就这么想的,又没什么,我才不怕他呢,不就是一疯老头嘛。” 真是纯纯的逆子啊,沈誉感叹道,高明要是知道他这个宝贝“孩子”一心向着外人会不会气吐血呢? 大概过了三分钟,长凌带着数字又回来了。 “完事了?”沈誉问道。 “差不多,我可以去亚鲁沙了。” “你?”余暮有些不解长凌的话。 “我要偷渡过去,你们也这么做会受影响的。” “就算没有你的任务我也得去。”余暮的眼神和语气都十分坚定。 “是诶,那好吧你去吧。”长凌认真思考了她的话,点点头。 桑池还以为她们要上演什么真情的戏码,推拉一会,谁知长凌突然话风一转,二话没说就答应了。 “我也要去,就你们俩这样子太危险了,我得保护你们。”谢萦紧接着就跳了出来。 “还有我,爹,你走了我也回不去啊。” “你叫她什么!?”沈誉也被震惊到了,“长凌,你们这是什么关…” “你敢往外面多说一个字,我就撕烂你的嘴。”长凌冷冷地瞪了沈誉一眼。 “那抽签…”沈誉得意地笑笑。 “抽,不过我得给你另开一个。” “都随你,回头食堂细说。” “既然这样那这样咱们还是一起去吧。”长凌叹了口气,她真觉得自己不适合团体,更不适合在团体里主导。 4 顾城颤颤巍巍地跟踪长凌一行人来到中心广场,但很快他就感到了剧烈地胀痛——吃太多了! 烈日加胃痛,顾城实在坚持不住艰苦的“跟踪任务”,随机躺在路边树旁的椅子上,奄奄一息间仿佛见到去世多年的顾棠修,我又要死了? 我为什么要说“又”? 顾城的脑袋昏昏沉沉,什么都有又什么都没有,浆糊一般。就这样躺着吧,舒服的不像话,好久好久都没有过这种感受了,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样子了呢?是什么样子呢?好讨厌。 … 一股声音没有经过耳朵直击大脑,顾城突然睁开双眼,却什么也看不见。 这是哪? 不知道,顾城发现自己只有头还在支配之中,至于身体的其他部分,似乎脱离了自己。 窸窸窣窣的说话声,有人?还有其他人! 所以我到底死了没? 脱离(六 1 顾城这次没有挣扎,他不知道自己正处于怎样的一种状态,很平静,突然,又是一阵剧烈的疼痛,外界放佛存在一只手用力撕扯着自己,疯狂地将皮肉剥离。 但很快,这种痛感就消失了,说话声再次响起,隐隐约约似乎有光线透过眼皮,顾城渐渐能感受到四肢的存在,他想再次睁开眼,却连肌肉收缩的力气也没有。 不止一个人的脚步声,细微的摩擦声,还有自己的呼吸声。 听到这些,顾城侥幸的认为自己没死,还活得好好的。不知又过了多久,顾城再次企图睁开眼,成功了,天花板上明晃晃的灯光直射瞳孔。 躺着? 顾城继续唤醒四肢,是健全的,有知觉的,但是被固定了,不能动弹。慢慢地,视野清楚起来,顾城尽最大可能转动脑袋观察四周,大概能推测出自己处于一个怎样的境地——实验品。 很明显的,这里是一间典型的ie风格的实验室,在宋惜尘的带领下顾城有幸参观过模型,而现在自己此刻正躺在操作台上。 他们想做什么呢?顾城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脑袋一热跑出去报复消费,又觉得孤单无聊而回到loh,莫名其妙被困了一夜,意外地碰上桑池进而跟踪他们一伙,从loh来到了icu,路上还遭遇海盗,终于在戈纳里吃上了一顿饱饭,但是吃太撑晕倒在一把椅子上… 所以,我这是被当作废品一样被捡到而拿来充当研究资料吗? 2 按下发送键,长凌终于迈开了执行任务的第一步。她再次推开门,向广场中部望了望,很好,这个点没人出来瞎溜达。 沈誉准备启程,其他人也跟着出来了,他们也不太明白长凌要怎么操作。 “我待会就得回亚鲁沙了,估计郭理事在那等着我呢,你怎么去啊?” “我叫了ab,让他俩开飞机把我们带去。” “ab?那俩货还没消停啊,还真是什么都敢干。” “没事,捅不破这天,你先回去好好受罚吧。” “他俩什么时候到?” “50秒。” “那我等会。” 3 a、b属于初代拟人ai,与果子是同一批,只是原材料和芯片都次,不是高明造的,高明不管他们,ie里的其他人也一直把它们当作备用零件。后来这俩被扔出去打杂,自然和同为边角料的长凌结识,只不过那个时候长凌还是个完完全全的小孩。 深秋的阳光还算温暖,小学生长凌趁着周末参加clise内三家联合的活动,作为万年砖块工具人的长凌必然是ie唯一的代表,不过也确实只有她符合,因为这只对通过层层考试进入clise的小孩开放。 a、b这两个显眼包,伪装成工作人员,在栅栏外围观这群“天才”在泥巴地里打滚,没错,这个活动开在农场的泥坑里。 在中午集合吃饭时,长凌这个唯一的裹满泥巴的亚洲人,站在队伍中部抱着她的一上午辛勤工作的成果——土豆,显得格格不入。 “嘿,土豆!” 虽然长凌一直都不黑,但混在一群高大壮硕的白种少年中,她这个矮冬瓜确实像颗行走的土豆。 身后传来一声口哨和陌生的汉语,长凌抱着她的土豆,傻傻地转过头,a、b正坐在餐桌上向她挥手。 “你们是ai?”长凌走上前。 “小土豆你挺聪明啊?哪的?”a取下头上的鸭舌帽,当成扇子扇了起来。 “ie。” “你?”a又扫了眼长凌,笑问,“哪个科的?不认识我们啊。” “高明。” “高~明啊,”a、b互相看了看,“原来疯老头的狗腿子,那也难怪。” 长凌静静地注视着它们俩,“还有事吗?” b极短时间内蜻蜓点水般取走了长凌手里的土豆,这是长凌第一次体验到ai的能力,“喜欢就拿走吧,我要吃饭了。” b一把将土豆揣进卫衣前的大口袋里,“这儿多难吃啊,走,我们带你出去吃。” 长凌听后转身就走,a在身后问道,“怎么了,不敢啊?” “身上太脏了,等我十分钟。” 长凌能看出来a、b并非高明所造,但还能是谁呢,ie内没有人能做出这样等级的ai了。至于它们俩说她是狗腿子,长凌也不反驳,事实就是事实,无论你承认与否。 4 咚~咚咚~咚咚咚~ 门外响起一阵有节奏的敲击声。 “进。”宋惜尘放下体育报,转动座椅,看向来者。 “尘哥!”许上熙步调轻盈,蹦蹦跳跳地跑了进来。 “你怎么来了?不是不喜欢在这里待着吗?”宋惜尘冷笑道。 自从许上熙上次回到a市,享受了她的小姐生活后,虽然还同意再来给宋惜尘当助手,但沉迷于和姐妹逛街蹦迪,来loh上班?宋惜尘给她发消息她一律无视。 “哎呀,谁跟你说的,我这不是知道你今天休息嘛,特意来感谢你请你去吃顿饭。”许上熙唯唯诺诺地表明来意。 “免了。”宋惜尘拿起刚才放下的报纸。 “你怎么天天看这破报纸啊,有什么可看的。不给我面子是吧,你信不信…” 宋惜尘叹了口气,“不信。” “嘿,我还没说我要干什么呢!” “你干什么我都不信,许大小姐,您要是想体验生活,我这随时欢迎,但请客就算了。” “为什么?你今天不是休息吗?为什么不能跟我去吃饭,我就是不想欠你人情而已,又不会绑架你。” 宋惜尘被她这滑稽的言语逗得咯咯笑,语气柔和些回应道,“我还有事要处理,你回去吧。” “不行!”许上熙偏不信这个邪,宋惜尘这个人明明每次休息日什么公事都不会做,甚至连一点消息都不查看,不是养花修草就是上楼顶烧烤。怎么自己大驾光临来请他吃饭了他敢不赏脸,还编出这么可笑的谎话,在这打发谁呢,“你今天必须得跟我走!” 说罢,许上熙绕过桌子,一手扯下宋惜尘的报纸,一手拽起宋惜尘就往门外走。 “不是,你劲还挺大啊,你这种行为太没有礼貌了!” “礼什么貌啊,礼貌能达成目的吗,礼貌你能跟我一起走吗?” 快走到门口时,宋惜尘突然甩开许上熙的手,抖了抖袖口,阴沉着脸。 “你…你你不会生气了吧。”许上熙小心翼翼地试探道,她到现在仍然很怕宋惜尘黑脸。 “等我十分钟。” 脱离(七 1 宋惜尘站在镜子前,取下手表,换上黑t,凝视着自己。 以长凌的办事效率,无论她过程里怎么拖拉,今天必然会找到清明,但许上熙这个磨人精不知道又想的哪一出非要请自己吃饭,关键她还挺在理,出于无奈和事实宋惜尘也只好答应她,至于长凌那边,就以今天休息当作借口好了。 跟着许上熙来到a市,刚出电梯她就问宋惜尘饿不饿,宋惜尘刷着手机,看了眼时间,刚过五点。 “不饿。”宋惜尘将手机揣进兜里,“你想逛街了?” “哎呀,真不愧是老大啊,洞察力果然一绝,不过这街我都逛够了,咱们去玩点不一样的吧。” “什么?” “你平常有什么爱好吗?” 宋惜尘推了推眼镜,这送上门的b不装白不装,“阅读、冥想,修心。” “整得挺高大尚的,这你随便找个地方不都能做吗,我是问你有没有什么团队协作的爱好。” “我只做决策,不协作。” 许上熙撇撇嘴,无语地看了眼他,“你就没有什么喜欢的运动吗?” “高尔夫。” “没劲。”许上熙已经开始刷手机了,突然看到一则广告,“对了,最近我老是看我朋友发叫啥剧本杀的游戏,好像挺火的,咱们也去试试呗。” “剧本杀?”宋惜尘心想这是什么鬼名字,“好。” 2 一阵巨大的风浪袭卷着中心广场,还好这里没有路人,当然长凌等人早就退到了安全地带,a、b拉开门,跳了出来。 a依然是一副少年模样,身材高挑但不失力量,与沈誉第一次见它时无异,金发映着阳光似乎融为一体,它将护目镜拨到头上,朝长凌走去。 b就有很大的变化了,它的性情不定,每次都碰到都会变个模样。这次它把自己打扮成了女孩子,长发虽然散着但明显精心设计过,脸上也画着服帖的妆容,劲上戴着金属项圈,上身浅色吊带,下搭棕色短裙,一双修长白皙的筷子腿每迈出一步都像一幅油画。 “土姐,关键时刻是不还得靠我俩。”a取下嘴里的棒棒糖,一手搭在长凌左边的肩膀。 b也同样伸出一只手搭在长凌的右肩,“去亚鲁沙可得费不少劲啊。” 长凌只是笑笑,沈誉问出自己仍留在这里的问题就准备启程了,“你们俩哪来的直升机?” “捡别人报废的呗。”a漫不经心地应道,它们俩跟沈誉的关系并不怎么样,属于互相看不起的那类。 “能修成这样,直接开店呀。” “这是土豆修的,我们可没那本事。”b伸出另一只手展示般放在长凌的下颌处。 沈誉看见他俩也烦,没再多说什么,“行吧,一路平安,我先去了。” 沈誉刚走,ab就一改之前的臭脸招呼大家赶快上飞机。 炸毛对这两个ai早有耳闻,只是一直没交集,今日一见倒没有传闻中的强盗那么吓人,而且它们似乎和长凌很熟的样子。 a驾驶的是一辆军事直升机,一年前它跟b在荒岛上度假时发现了这架搁浅多年的废铁,几番折腾下来毫无进展。最后还是长凌带着她的全套工具赶来荒岛,修补复原美化加强一共花了半个月,不过a、b这两个坑蒙拐骗的货从此就有了安稳点的活计干,也算没白费功夫。 刚起飞时,气氛有些尴尬,a一眼就认出了炸毛和余暮,这两位可分别是ai和人类中明星级的存在,不过它跟她们都没什么可说的,剩下那仨人类,a是毫无兴趣,至于b,一直在欣赏自己的美貌。 长凌则一直眉头紧锁,不停地忙碌着手中的屏幕,b凑过来和她搭话,“你去亚鲁沙干嘛呀?” “找人。”长凌应着,仍然没停下手里的动作。 “那儿有什么人值得你亲自去,还搞这么大动静。”b涂完口红,扫了眼其他人。 “我得赚钱还债啊。” “唉,我是真不能理解你们人是怎么想的,咱们一起出去溜达呗,还啥债呀。” “你俩给我打工吗?还完我们就去玩。” b还没开口,a先回了嘴,“给你打工?我们ab绝不为佣,别做梦了。” “好好开你的飞机,马上掉山沟里了。”长凌关掉屏幕,瞥了眼a。 “我说真的,你看看你,都被他们折磨成什么样了。”b望着长凌不停地摇头。 “我怎么了?”长凌歪过头疑惑地看着b,其他人也将目光注视过来。 b察觉到自己的言语在这里不太合适,“你很好,是外界的问题。”随后话峰突转,“不过,我们俩还没去过亚鲁沙呢,这次应该也挺好玩的,去会会那群老东西。” “那里貌似没什么人,我也不太清楚。” “管他呢,玩就对了。” 桑池能明显的观察到长凌看向ab的眼神与炸毛类似,但其中又包含一种不同的感情,苦涩中夹杂着宽慰,似乎忧虑又欣喜,很复杂,而对与炸毛则更像长辈看晚辈,充满关切与慈爱。可问题是,长凌不过也就是个十几岁的孩子,桑池怎么也想不明白,她眼里为什么会流露出这种神情,还是自己解读有误。不过有一点桑池很确定,这姐们没正眼瞧过人,无论谁。 3 一步,两步…清明屏住呼吸,朝门后走去。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无尽的阶梯,zq1748打开头顶的大灯,开始勘测空间,清明才真正明白原来外面三座大楼只是伪装的外壳——里面是打通的,空旷至极。 整个空间里只有一座祭坛般的巨大建筑,上面放着什么清明在地面看不见,两边的墙壁空空如也,这里会暗藏玄机吗?清明站在原地不敢轻举妄动,目前身边没有任何防身的武器,贸然上去风险太大,他决定先绕着祭坛的四周走走。 摸着砖块前行,清明如履薄冰,但不出他所料,在祭坛的西侧有条小道。顺着小道进去,zq1748关闭大灯,打开了眼部的小灯,清明发现这条小道是一条走廊,两边都是门对门的房间,每排各有8间。 清明伸出手,敲了敲第一扇门,没有动静也没有回应,他轻轻推动门,没锁,就在清明准备进去一探究竟时,zq1748突然关闭前灯。 清明疑惑的转头看向它,“你?” zq1748伸出机械臂,直接电晕了清明,“有些事情不知道最好。” 脱离(八 1 顾城用尽全身力气挥动手臂,结果竟然轻而易举,原来我没被绑住啊。顾城立刻坐起身,从操作台上爬了下来。 这间实验室里摆放着各式各样的仪器设备,无一例外,顾城看不懂。在放置自己的操作台前有一块巨大的屏幕,上面密密麻麻地显示着一些图文符号,似乎不是代码,倒像是某种暗号。 顾城继续在实验室里转,不过这里也没什么可玩的,他也不敢乱碰什么,总之庆幸现在没人在这里,他得快点跑路。 还好门没锁,其实压根就没有锁,顾城抓住把手才发现这一点,也不怕被人偷啊,里面这些东西肯定很值钱。 顾城打开门,外面全是黑暗,他在口袋里摸了摸,新买的手机还在,就是没信号,不过还剩21%的电,能打开手电筒就行。为了省电,顾城只打开了手电筒的一档,借着微弱的光,小心翼翼地照亮着前路行走。 突然,手电筒的光圈照到了一团毛发般的物质,发出极其细微的反光,顾城左右晃动手机,果然是个人。 顾城蹑手蹑脚地靠近,探着脑袋看了看这个人的脸,长得挺帅的一男生,也是亚洲面孔,看起来没比自己大多少,难道也是被抓来的实验品。他鼓足勇气伸出一根食指,在男生的左颊戳了戳,温度挺正常的,看来没死。 顾城放心下来,用尽全力晃动着他的左肩,边晃边喊,“hey,bro!” 在顾城如此贴心的“治疗”之下,男生渐渐睁开双眼,发出微弱的声音,“thank you.” 顾城立刻停下手中的动作,“sorry.” “你怎么在这?” 听到这句汉语,顾城有些差异,“你是中国人?你怎么知道我也是?” “你的徽章。”清明缓缓起身,“我叫清明。” 顾城这才发现自己胸前还戴有loh的徽章,可这也不足以回答刚才那两个问题啊。 “我叫顾城,兄弟,那你为什么在这啊?”顾城伸出一只手去扶清明,却被他拒绝了。 “我原是icu的少将,这里是icu的领土亚鲁沙。” “啊!那我为什么会在这?这里不是ie的吗?” 清明听不明白顾城的话,也许他可能看见了什么,也许ie里真的有人与icu勾结,可这些与他无关了,他不想再管clise里的事情了。 “我们先走吧。”清明的脑袋已经不再发晕,虽然在黑暗中他还是能凭借记忆找到出去的路。 2 你怎么倒在地上啊?咱们怎么能出去?出去去哪?…… 顾城有太多疑问,但是他觉得清明不会替他解答,所有还是闭嘴吧,先老实跟着他走。 按原路出来,总算见到阳光,清明大口喘着粗气,顾城则回头看了看身后的三座大楼,又联想到刚才的空间,现在他的问题又多了一条。 “咱们现在去哪?”顾城小心地问道。 对呀,去哪呢?能去哪呢?清明伫立在原地,陷入沉思。 清明良久没有回应,顾城觉得他真是个奇怪的人,难道是自己在这妨碍到他了?还是识趣地离开吧。 “谢谢你带我出来,我先走了。” 清明无奈地看着顾城离去的背影,走不出去的。他知道顾城是第一次来这里,可是为什么呢?顾城为什么会在这里?这一切都是那么不合理,zq1748电晕自己时那句话确实有道理,知道的越多只会越不利。可它去哪了?还有顾城为什么会认为这里是ie? 不,我不能再思考这些,一定要把这里发生的所有都从身体里剥离。 顾城刚走过第一块小型椭圆广场,就听见头顶螺旋桨发出的轰鸣,抬眼望去,一架军事直升机正盘旋在上空。顾城不敢再往前,估计前面那块大椭圆是停机坪,他有些好奇地注视着降落的直升机。 不知何时,清明走到顾城的旁边,“你可以回去了。” “啊,”顾城被吓了一跳,“这是?” “长凌。” 长凌?顾城这才想起来,自己跟踪了她们一路,晕倒后醒来才出现这里,难道长凌发现自己不见了还特意过来找?那她人还挺好的。 果真如清明所言,顾城睁大双眼望着黑压压的一群人,确实是长凌她们不错,只是又多了两副没见过的面孔。 突然,顾城像被电击了一般,朝身后跑去。 “怎么了?” “我得躲起来!”顾城看见了桑池,这里全是光秃秃的一片,等桑池走过来只能跟她面对面对峙,可是自己还没想好措辞。 谁知清明竟然跑了过来硬拉住顾城,“那些建筑都太危险了,不要再进去,快回loh。” “我…我不敢…”顾城支支吾吾地在考虑要不要告诉清明自己的事情。 “你怕长凌?” “哎呀不是,我…我女朋友也在那一群人里面,可是她不知道我在clise。” “这有什么,你又没犯法。” “我怎么跟她解释好呢。” “如果你觉得自己这种行为算错的话,那就大方承认它,没有什么过不去的。” 顾城盯着清明无比坚毅的眼神,这就是军人吗?太刚了! “加油。”清明拍了拍顾城的肩膀,带着他向长凌等人走去。 3 长凌一只脚刚着地,就开始投屏宋惜尘,谁曾想好赖都打不开通道,难道他忘了自己这茬?狗东西发消息不回,电话也不接,真好啊。 “对不起。” 长凌气得直接把宋惜尘能联系到她的所有方式都关闭了,就连手环里的系统消息也直接屏蔽。刚调整好心态,就发现队伍已经走到清明面前了,而他刚刚好像对自己鞠了一躬。 “啊,你在跟我说话?”长凌错愕地卡住,在场的所有人和ai都是同一幅疑状,更别说余暮了。 很快,长凌反应过来,“没用。” “我知道,但我还是要说,还有,谢谢你。” 这一来一回,更让众人云里雾里,只有顾城和桑池大眼瞪小眼,互相避着又疑惑着。 “这里没我事了。”长凌看了眼时间,卸下数字,“我走了。” 余暮回想起在咖啡店时长凌说的话,她还真是言行一致,看一眼就走。 “走?来都来了,走什么。” 长凌都转过身了,听见声音又翻了一白眼,叹了口气,呵呵。 “那你要请我做客吗?”长凌转回来,眼神冷漠地盯着郭执节。 就在长凌转过来的那一瞬间,余暮和谢萦都感受到一股冷冽的气流感冲进体内,语气搭配眼神,还有那单薄的身影,总给她们一种错觉——这孩子黑化了。 脱离(九 1 郭执节带着沈誉和几个icu常见的面孔,还有zq1748,站在清明背后。清明装作若无其事,径直向直升机走去。 “清明少将。”郭执节盯着清明的背影。 清明扶着护栏,侧过身,“郭执节先生,我已经提交辞呈了。”说罢便上了直升机。 这句话像一把利刃直击余暮,为什么从来没跟自己提过呢?一股气憋在心里,但此刻余暮更在意清明是否受到了伤害,以及大家能否成功脱身,至于辞职这件事,她知道清明会解释清楚的。 “不管他了,”郭执节假笑道,“那我们来捋一捋。余暮,你作为icu的在职人员为何与ie的人一起出现?还有你,谢萦,总是破坏公物那个,我记得你。哦,对了这还有个黑户,没在clise内登记,都敢跑到我icu的中心了,啊,把这里当什么!” 郭执节喘了口气,继续输出,“还有你们这群ai,认贼作父!无视章法!都想反了吗?啊!!!” “你会说话吗?”a最忌讳别人说它的出身,立刻就怼了回去,“认谁作父了,我们ab存在这世上,谁都不服,天为爸,地为妈,轮得到你在这说三道四!” “好,说不得不说,况且我说的也不是你们俩。”郭执节顿了顿,矛头指向长凌,“长凌,那我来问问你,你说你一个ie的混子,你跑来我亚鲁沙干什么?你带着这么一群人,这么多ai,意图何在?” “那你来抓我啊。”长凌扣扣手指,无所谓地说道。 郭执节气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zq1748。” 听到这号令,众人的心都紧绷起来,除了余暮,其他人才真正意识到这事原来这么严重。 沈誉站在后面更是满脸焦急,但他此刻什么也做不了,只求长凌今天出门有戴她的防御系统。 zq1748缓慢向前移动,顾城十分震惊,这个多次帮他的ai竟然是icu的! 就在zq1748胸前大开即将发射什么之际,“你敢。” 一句像在冰川里行驶机车的声音,干脆利落又不失节奏韵味地回荡在人群中,众人回过神来,才发现竟是那颗不起眼的蛋——数字。 2 zq1748下意识地后退,它怕数字,不仅是它,所有的ai都怕数字。 就连沈誉都不知道,数字竟然会说话,一开口还是一种成熟的偏女性的极具力量感的声音,他一直以为数字就是个低等ai,只是得出长凌偏爱罢了。 郭执节瞥了眼zq1748,还是不为难它了,他取下肩上的第一枚徽章,嚣张道,“那我就以icu最高行政长官的名义…” “郭理事。” 郭执节话还没说完,就打了个寒战,高明,只要这个男人一出现就能让郭执节脊背发凉。 直到声音穿透耳膜,这群年轻人才意识到身边出现了一个白发老人。声音沙哑但浑厚,蓝色的瞳孔穿透层叠的毛发,向外扩张一股静谧幽闭的氛围。近两米的身高,撑着一件灰蓝色大衣,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人群中,冷冰冰地如同一堵雪墙,使所有人都染上了郭执节的“感冒”。 “你不是在南极吗?”郭执节有些烦躁不安。 “听说你最近身体不好,我特意带着长凌来看望你。”高明一边用极不流利的汉语应着,一边搂住长凌的肩膀,示意对面不自量力的老家伙,就你也配动我的人。 “我可好着呢,不劳您费心。” “是吗,刚才还打喷嚏呢。”高明似乎冷笑了一下,“长凌,让你带的特效药呢,怎么还不给郭理事。” 长凌看了眼数字,数字立刻朝郭执节砸去一个球型的小盒子,沈誉见状快速向前挪动脚步,一把接过,“给,郭理事您快吃吧,我这有水。” 郭执节瞪了他一眼,没脑子的蠢货! “那我还得多谢高院长,既然是来看望我,那就请各位欣赏一下岛上的风景吧,我先回去休息了。”郭执节愤恨地回应道,看见呲个大牙嘎嘎乐的沈誉就气不打一处来,“沈誉!扶我回去。” “我们就不打扰了。”高明上下嘴唇机械地闭合着。 3 高明,一个在clise内令人闻风丧胆的名字,但凡见过他的人再次提及,都会感受到一股渗透骨子的阴凉,这点余暮、谢萦,以及直升机内的清明都深有体会。作为变态集中营的首领,没人敢跟他沾边,除了长凌,哪怕ie内的人都对他敬而远之。不奢求爱,哪怕真正懂他理解他的人都不在这个世界上了。 “你以为我会感谢你吗?” 谁都没想到,郭执节一行人离开后,长凌对“救”她的高明说出的第一句话竟然这样的。 “那是你的事情,我要说的是,请你恪尽职守,做好份内。至于其他,如有要求可直接提。” “宋惜尘雇我来的。” “宋惜尘?”高明依旧面无表情,“他什么时候够格从我这里要人。” 长凌不屑地笑了笑,她的目的已经达到,由于克莱斯的原因宋惜尘跟高明的关系本就一般般,这次他挖坑让自己往里跳,连带着高明停下手里的工作从南极赶来给自己解围,长凌怎么可能会让他好过。 “你…”长凌突然话锋一转,“你背着我偷偷学汉语,这样我以后还怎么骂你。” “你可以用俄语骂我。” 长凌没法再跟高明聊天,他们的对话永远不超过10句。 长凌习惯性打开手机查看666又侦查到什么有意思的消息来,果然看到宋惜尘的消息请求,就不理他。 等长凌玩够手机回过神来,高明还站在原地,其他人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你怎么还不走?” 高明看了眼时间,又点击右耳的按钮,眼前的眼镜终于现了原形,扫描海岸情况,他的船已经准备就绪。 高明不动声色地离开了。 众人如释重负,纷纷舒了一口气,ab貌似刚刚就跑到海滩上去了,桑池和顾城也在一边互相对峙着,炸毛和谢萦围着长凌问东问西,只有角落里的向也双眼闪着光。 “长老板,那个糟老头子怎么突然出现的,怎么疯老头也来了?”炸毛首当其冲地问出。 “这是他们的老巢,他不在这能在哪,至于高明,我不知道他干嘛跑过来。”长凌话是这么说,但她心里门清,数字一开始就通知高明了。 “长凌,你说宋惜尘他想干什么?那个什么顾城怎么也在这?” “不知道,这两个问题我都不知道。”随着谢萦的问题,长凌看向桑池和顾城,差点把这两个人给忘了。 脱离(十 1 桑池双手抱在胸前,静静地看着顾城狡辩。 “我…我之前随便找的兼职,偶然碰到宋惜尘,他把我给忽悠进来了。我一直没告诉你,主要是吧…这里多少有点危…”顾城说着突然想起自己随身的腰包里装着给桑池买的手机,“给,这是我攒钱给你买的。” 桑池盯着被压变形的手机盒,上面的logo格外刺眼,“你…你乱花钱干嘛。” “给你花钱怎么能叫乱花呢?”顾城见桑池没有行动,立刻塞进她手里,“哎呀,快拿着,待会咱们一起去吃顿好的,我再带你泡个脚,这几天累坏了吧。” “你?” “我全都老实交代,”顾城立刻比出发誓的手势,“你们从loh出发时我就跟着了,但你们走得太快了,后来我似乎中暑晕倒在路边,醒来就发现自己莫名其妙出现在这里了。” 盯着顾城真挚地双眼,桑池不信也得信,反正她本来也没想揪着顾城为难,毕竟桑池来clise是受了烬的命令,顾城没有怀疑自己才算侥幸。 “好啦,”桑池把顾城的手压回去,“我们回家吧。” “嗯嗯,对了,你怎么认识长凌的?”顾城开心的搂过桑池。 “你也认识她?”桑池反问道。 就在此时,他们俩发现长凌正朝这边看过来,相互会意后便回到原队伍中。 2 “你们俩?”炸毛看向桑池,又仔细看了看顾城,“诶,我记得你!” “你不是撞我那个嘛!”向也同样认出了顾城。 桑池眼里满是震惊,顾城暗暗感慨,真是一个圈啊,长凌也如是想着,唉,好复杂。 长凌看了眼时间,拿出一个二维码对着人群,“你们要是有什么疑惑的地方可以扫一下提问,我会尽可能客观地解答。时候也不早了,咱们先离开这。” ab似乎也听到了长凌的话,很快就出现在直升机旁,众人该扫码的扫码,该走的走。突然,身后传来一声呼喊,“等一下!” “我们可以加个好友吗?”沈誉飞奔到余暮的面前,憋着口气不敢喘。 见余暮没有反应,沈誉接着说道,“你…你男朋友他见了你一句话也不说,反而躲…” 长凌狠狠拍了沈誉一下,这货真是什么话都乱讲啊。 “我刚刚向你提交好友申请了。”余暮点了两下手机,说罢,转身就走。 “这是什么意思?”沈誉愣在原地。 长凌摇摇头,“不知道。” “我走了,你以后注意点。”长凌又看了一眼沈誉,便踏上了起落架。 沈誉没再回应,只是看着盘旋而上的直升机轻轻挥了挥手。 3 舱内的气氛十分尴尬,比来的时候更僵。 余暮、清明和谢萦三人互相不说话,顾城跟桑池不好意思在众人面前腻歪,炸毛和向也在如此安静的环境里也不敢再说悄悄话,只有b不知什么时候换了套衣服,贴着长凌不停地问她自己的造型好不好看。 至于长凌嘛,当然是马不停蹄地回复这些嘴闭上但八卦之心不闭的人了。 焰羽赤翼:“长老板,我跟你说,这个新来的,之前撞到过向也,你说他是不是坏人啊。” 不客气:“跟踪我们的人,怎么会突然出现在亚鲁沙,还跟清明一起?” g回复不客气:“他是桑池的男朋友,应该是在暗中保护她吧。至于他为什么在亚鲁沙这个我不清楚,剩下的去问清明吧。” g:“谢谢你这一路上照顾桑池,还有,没拆穿我。不过,我们俩的名字怎么一样?” 长凌盯着顾城的id,有点好笑,怎么跟自己的一样。 g回复g:“这点你上次在平衡塔不就知道了吗,我设的第一个id就是这个,懒得改。” 好香椰:“爹,我待会发一份我自己理出来的关系网,您看看哪里不对,帮我修改一下。” g回复好香椰:“你现在想想晚上吃啥。” icu-余暮:“谢谢。” g回复icu-余暮:“七年前,icu跟loh在肯迪辛尼交战,清明带领的一支队伍误伤了ie在大西洋上航行的初代模拟运行ai系统,这种情况是无法避免的。后来高明让我回收处理这些损坏的系统,我就将它们编入了自己的操作体系里,所以它们向外界传达什么都要借由我,在每年被伤害时间段这些ai都会给清明发一句话,同样的,清明也会手写一封道歉函寄来。至于感谢的话,你们都不必说,我只是在完成任务,关于宋惜尘那边我也有自己的判断和处理,只是没想到这件事会牵扯到这么多人,确实是我考虑不周。” 回复完能问出问题的人,长凌关闭手机,双手靠垫在脑袋后,静静地听着头顶的噪音,缓缓入眠。 4 不知过了多久,长凌被手腕一阵特殊的震动吵醒,是江朔。 “怎么了?”长凌问道,江朔这个时间应该正在工作,不会来找自己才对。 “跟长枫他们有关,事情有点复杂,我先去a市给你发个定位。” “好。”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还好,这辆飞机上目前已经没人要会loh了。 “你直接开到a市吧,反正离得也近。”长凌对a说。 b瞄了眼长凌,“正好,我们刚想去那,停也方便。你忙完这个可别再接别的事了,咱们回加州转转呗。” “去得州喝酒。”长凌微微勾起嘴角。 5 宋惜尘和许上熙照着导航终于找到剧本杀店的具体位置,在一条示范性步行街内,楼下全是刚刚摆好摊的夜市小吃,看起来非常的干净,很多年轻人喜欢来这里消费。 许上熙盯着一家坐满人的烧烤摊一动不动,“你看,现在这个点都这么多人,他们家一定很好吃。” 宋惜尘偷偷靠近用鼻子闻了闻,确实不错,比自己烤的香,“你想吃吗?” “嗯…我考虑考虑。”许上熙开始纠结去玩还是坐下吃。 “鹤儿,那不是你的舔狗吗?怎么换人舔了。”许上熙还没做出决定,突然发现离他们俩最近的一桌有个胖子正指着自己,旁边就坐着林鹤和他的朋友。 宋惜尘自然不能当耳旁风,聊有兴趣地盯着那桌。 林鹤瞪了胖子一眼,“你tm说谁舔狗呢!” “她本来就是嘛,我们哥几个都劝过你了,怪不得你上次一个人喝闷酒,为了个舔狗真不值当。”胖子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继续输出,“说真的,你这条件找女朋友不是分分钟的事嘛,不在乎这一个了。” “给我闭嘴!你没资格说她!”林鹤立刻拽起胖子的领口,就要挥拳头好在被他朋友拉住了。 “林鹤…”许上熙走到他们桌前。 “我…”林鹤愣愣地看着面前的许上熙,趁其他两人不注意飞速一拳砸在胖子脸上。 什么(一 1 666:近日,长松经常带伤回家被叔爻发现,追问之下他才说出长期被霸凌的事情,长枫得知后去找霸凌他的同学讨要说法,情绪激动出手打伤对方。今天霸凌者假借和谈约长枫等人,实则带领更多人进行群殴。——汇报完毕。 快要在a市降落时,长凌突然想起上个月在长松身边分配了一只666。因为长松一直以来都有些心理问题,虽然从小就开始接受辅导治疗,已经改善了很多,但在生活中的很多方面依然存在问题。长凌使用666进行信息侦查体系基本成熟后,特意为长松量身定制了一只来观察他的变化,以应对特殊情况。但是最近长凌手边的事太多了,一直没有向666验收,今天这么一看,果然还是很有必要。 大致了解事情发生的原因,但长凌想不明白,长枫怎么会叫江朔呢?他就算摇人帮忙也是找宋惜尘更能说得过去啊。 终于在a市落地,顾城和桑池回家就去了,余暮和清明也找好地方准备认真交流一下,剩下的三个ai还有谢萦和向也怎么也要跟着长凌去凑这个热闹。 这群人打架选的地方还挺有意思,在一处僻静的公园里,长凌等人刚到这里还以为走错地方了,直到空气中弥漫着摩托车尾气的味道,还有江朔那在昏黄破旧的路灯下晃动着的卷毛。 只见这荒芜公园杂草丛生的空地上,黑压压地挤着一群人。 长凌有些好奇地走了过去,好像人才刚刚到齐,还没有开打。 我方阵营:长枫、长松、叔爻、江朔、宋惜尘,林鹤?许上熙?还有两个不认识的人。敌方阵营就看起来豪华多了,三个跟长松差不多的男生,后面乌泱站着二十多个人,一看就知道都是混社会的。 这还打啥,明摆着就是输啊,来送人头的吗? 江朔,法术攻击爆表,可惜必须封印不能使用,武力值嘛,最多打俩。林鹤,肉搏能打五个,还不错。长枫和宋惜尘,满罐子不晃半罐子晃,耍嘴皮子功夫没人比的了他俩,打架也就那么回事,撑死1v1。除去妇女儿童,剩下那俩不认识的估计也够呛。跟来的这三个ai,没用,除正当防卫,ai不能无故攻击人类尤其是社会斗殴。 至于长凌自己,只会看热闹的废物一个,以上随便拉个人都能完虐她。 向也…儿童,pass。谢萦,对啊,还有谢老板,看来这下还是有赢的可能。不过,要是清明也跟过来,那就稳赢了。 “你们哪个道上的打个架怎么还带这么多女人?”敌方阵营一个戴着墨镜的男人先开口对着长枫说,目测应该是头目。 许上熙回头张望才发现长凌等人的到来,掰着手指头数了数,五个,占比是有点多。她反应过来拉着叔爻就往长凌这边赶,还朝敌营喊道,“我们不参与战斗哈。” 你可真是个聪明蛋啊,长凌看了眼许上熙,剔除谢老板,我方痛失主力,剩下的,随缘吧。 许上熙真把这当成一场游戏了,从她脸上压根看不到一点点负面的情绪,心情似乎还有些雀跃。 “哇,你好帅啊。” 长凌本来专心盯着“战场”,注意力直接被许上熙这一句带跑偏完,只见她自来熟般握住谢萦的双手,激动地感叹道,目光还不停地上下扫视着谢萦,不肯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谢萦只好尴尬地笑应,“谢谢啊。” “你叫什么名字啊,咱们能加个好友吗?” “可以啊,我叫谢萦,谢谢的谢,萦绕的萦。” “哇哦,你的名字也好好听,我叫许上熙,许诺的许,上下的上,熙是…熙熙攘攘的熙。” 叔爻微微笑着站在长凌身边,轻声问道,“他们都是你朋友?” 长凌不知该如何回复,只是微微摇头。 2 叔爻觉得很奇怪,最近这一段时间里,她总是对长凌怀有一种奇怪的疏离感,从什么时候起的呢,叔爻不太清楚,只是很讨厌现在这种情况。 长凌是个什么样的人呢?叔爻从没想过这个问题,但她现在又不得不去思考答案。 其实叔爻周围的人都是这样,长松不喜欢说话,长枫又早早地住校、留学,和同学的关系虽好但都不会深交,至于家里的两个长辈,叔爻也没法跟他们做到真正的谈心,因为她根本就没这个东西。 所以,长凌就是最后也最重要的人。叔爻以前最期待的就是周末能见到长凌或者偶尔收到她的的消息,她会带来很多日本的风景照和零食,还有日常生活中的小故事。 在那些遥远到模糊的记忆里,发黄的边角料都是长凌,她会亲手教叔爻如何做木雕,还有过分倒霉的两个人都把冰淇淋弄掉地上了;一起疯狂骑行两个小时去江滩,在落日下牵手散步…… 如果这些时刻能一直定格,哪怕短暂的那么几秒,叔爻都会选择再经历一次,无论代价如何。但是谁都知道,时间是单向的,活着向前就意味着失去曾经。 她那张脸,每一次看向自己的眼神,是好奇的,是欢愉的,是激动的,是欣慰的,是冷漠的,是看不透的,是普通的。 叔爻渐渐发现其实她对每一个人都一样。 可自己呢,不是人啊。 长凌很严谨,她永远逃不出自己划下的牢笼,这是叔爻第一次在大雪里见她就明白的事情。只是叔爻没意识到,自己生活的圈子很小,小到只有这几个人,她却以为这就是全世界。但长凌不一样,她可以为了那些虚无缥缈的想法抛下原生家庭,一个人踏上旅途,叔爻就应该明白,这么一个人不会为任何人所困,困住她的只有自己,她的世界太大了,一眼望过去满是空无。 她迈不过自己那道坎,那她的世界就没有别人的容身之地。 叔爻很不想承认,但是没办法,在这种没有防备的防备下,哪怕是再热烈的进击,密密麻麻地写满一整页,明天呢,翻篇了。 3 长凌专心致志地关注着战局,估摸着马上要开打了,她迅速冲进“前线”欲把长松拉走。 “等一下,就他不能走!”对面的头目见长凌蹿了过来,立刻喊道。 长凌回头看了眼,这个领头的年龄不大,其他人也一样,估计刚上道没几年,应该是被前面那几个小孩雇来的。 “他也是个小孩,你们打架就打了,何必带他呢。”长凌向对面说道。 “打得就是他!” 打架,低端,这种原始的行为什么时候会从人类身上消失呢? 长凌很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不,永远不会,野性才是人的本性。她以后会明白纯粹发泄的快乐。 什么(二 1 对面的头目怒取下墨镜,别到印着超大logo的上衣的领子上,指着长凌说道,“我这么跟你说吧,我不喜欢说废话,你能打不打,不打滚一边去,别在这挡道。” 长凌无语地对视上对面的头目,刚想开口,就发现这个人有些眼熟。 是谁来着,怎么想不起来呢?但是我怎么会认识他的呢? 没等长凌想起来,对面似乎先认出了她,“等等,你是长凌吗?” “昂。”长凌自动回复般点点头,她也不敢再问回去,因为她压根想不起来这人是谁。 对面的头目突然低身对着中间那个小孩说了些什么,小孩满脸的憎恶,随后极不情愿地对旁边的同伴说,“我们走!” 见这情况,在场的所有人和ai都是一脸问号,怎么回事?当然也包括长凌。 随后头目便走了过来,长枫和宋惜尘立刻向前靠在长凌的两边。 “你还记得我是谁吗?” 长凌点点头,她知道的的确确有这么个人,就快想起来了。 “行,我这个人呢,没什么别的优点了,就是讲义气,感谢你当年把机会让给我,我才有今天这番成就,才能有这么多小弟。关于眼下的这件事,我就把话撂这了,不管现在还是以后都一笔勾销,就当我还你这个人情。走了。” 长凌听着这番话,大脑极速搜索着,机械地回了句,“好,一路顺风。” 随后这群社会人就在发动机的轰鸣声中渐渐离去了。 “这人谁啊?”大家一窝蜂地全涌了过来,都想知道为什么。 “我说我没想起来,你们信吗?”长凌尴尬地看向大家。 “土豆子,你还在混黑社会啊。”a叼着根棒棒糖漫不经心地说道。 “还在?”长凌的大脑像被电击中般内部信息剧烈地震动了一下,她终于想起来这是哪号人。 2 刚上初中那会儿,长凌经常翘课,当时ie处于饱和状态,笼罩着一种很奇怪的氛围。高明压根没闲工夫理长凌,她本来也兴致勃勃地在ie瞎研发的几个小程序,无一例外都没人用,甚至倒贴积分也是无人问津的程度。 长凌就干脆给自己找点乐子干,刚好认识了一群精神小伙、精神小妹,谁想到跟他们一拍即合,在一起玩了大概两三个月。 某一天,这群人兴冲冲地要去加入当时一个混社会的老大手下当小弟。但名额有限,经过筛选,还是多出来一个人,好在长凌成功入围,就在她满心欢喜地准备去当社会人的前半个小时,她研发的小程序——拼单,接到了第一笔订单,单主疯狂扣提醒,长凌这边手机就没停过,虽然这头有人下单,但是没人接单啊,用户数才从0到1,只能她去解决。 冷静下来思考了几分钟,长凌决定还是回clise解决订单,毕竟这是自己的第一个客户,这单解决后的成就感不比当社会人高多了,完全不是一个层次哇。于是她把这“宝贵”的进入黑社会的机会让给了那个被筛出去的人,反正她现在也不需要了。 所以刚才的头目就是那个被筛出去的人,长凌如是想着,这个世界果然是个圆。 3 “你为什么不接我电话?”宋惜尘的责问把长凌从回忆中拉出。 长凌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反问道,“你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今天休息。”宋惜尘底气略有不足。 够了,“哦。”有病吧。 长凌直接转向林鹤,“你上次说的那个方案挺好的,没什么需要改进的,如果缺人的话,我倒是可以帮你找一个。” 林鹤有些惊喜地应道,“你说的那个人现在有空吗?”又转头对跟他过来的两人说,“今天确实麻烦你们了,开我车先回去吧,下次我请客。” 长凌在林鹤说话的间隙发了条消息,刚好他就在不远的咖啡厅里,“有空。” 长凌看了眼谢萦,与她用眼神交流了几秒,和林鹤一起离开了公园。 其他人长凌都可以不管,但是跟着她一起来的向也,她也没管,就这么由着自己的想法走。不过向也是个聪明人,他根本不在乎这些,炸毛、宋惜尘,江朔,还有这么多ai,哪个不能把他带回去?他现在只庆幸自己真的是跟对人了,这一步走得太漂亮,竟然攀上了clise第一关系户长凌,以后的路不要太轻松。 “宋惜尘,你跟长老板吵架了?”炸毛看着长凌离去的身影有些落寞,随后又问江朔,“你怎么帮着点?” “哎呀,小炸毛,”b不怀好意地笑了笑,“你问江朔这问题,无异于问他父母离婚跟爸爸还是跟妈妈。” 江朔没理这群ai,而是直接问宋惜尘,“对啊,你们怎么回事?” “这事吧,有些复杂,三言两语说不清楚。”宋惜尘说着看了眼许上熙,“你还吃饭吗?” 许上熙愣愣地点点头,她才是一头雾水。 长枫已经完全没法再跟这群奇怪的人打交道了,他这两天的心态完全爆炸,因为这次欺负长松的那些孩子,其中有一个是他老板的儿子,可他上次还把他们胖揍了一顿,这下饭碗真砸手里了,唯一的好消息是这件事今天总算彻底结束。 “老宋今天还是多谢你及时赶过来,我先带孩子回家了。” “我们还说什么谢,待会出来喝酒吗?” “再说。” 4 还是那句话,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长凌现在是深感人际的复杂,怪不得高明不喜欢接触人,他那样的生活直接省去了生活中80%的麻烦,唉。 但生活本就是一环扣一环,不要把哪一步当成障碍,正是它们才构成了生活。 前天体育馆门前,林鹤就想找长凌来商讨自己创业的事情,本来以为这事得推迟很久,没想到长凌今天又来a市了。 林鹤从小就在长宁的宠爱中长大,虽然他很怕他爸林惊蛰,好在这个男人很少回家。林鹤曾经单纯地以为他只是忙,后来脑袋开化了才察觉到猫腻,回想起父母关系的种种,林鹤只觉得恶心,但自己又做不了什么。最好的办法就是在他手底下先装傻卖乖,当个不成器的阿斗,在林惊蛰还认他是唯一的儿子的前提下,尽可能的把他的财产转移到自己手里。 第一步就是缠着林惊蛰在a市给自己买了套房子,他很欣然地同意,毕竟这样林鹤就不会回家去碍他的眼了。第二步,林鹤考虑了很久,但一直没有下手。许上熙一直对他这种倒贴式的喜欢,林鹤又不是个傻子,但他也从未表明自己的心意,不是为了吊着许上熙,而是他没有掌控自己的信心。 如果同意许上熙在一起,林鹤不确定自己会不会守住底线,去欺骗她,把她当做追求成功路上的垫脚石。可是果断的拒绝,林鹤也做不到,毕竟从小玩到大,没有一点点感情肯定是骗人的,他并不想失去这个朋友。 但值得庆幸的是,上次见许上熙她就像中邪了一样,性情大变,从一头什么坏事都要插两脚的恶狼直接化身单纯善良小白兔,太抽象了。 什么(三 1 玩归玩,闹归闹,林鹤也不是真的不着调,他刚来学校就联合学院的日本交换生一起搞跨国业务,期间总是骗林惊蛰自己去哪哪又消费了,其实是把钱都拿去融资,这样一边当败家子,一边偷偷壮大自己。 但是林鹤需要一个能够在中国和日本两头跑的人,最好是从来没干过这行的,身边的同学肯定不行,现招呢,又信不过。 这两天又被许上熙的事情搅得心神不安,完全给忘了这事。而且今晚12点他得飞东京去开会,要不是长凌及时带来这个消息,他也不会立刻就要去见人,不然就得在那边招日本人了。 长凌二人来到清明所在的咖啡厅,他正失神地坐在窗边,身旁只有他的背包。 “余暮呢?”长凌在他对面坐下。 “回去了,过零点她值班。” “那你现在怎么办?” “在想。”清明空洞地挤出两个字。 林鹤坐在清明的右侧,“兄弟,你这个样子真得想得了事吗?我这有份工作你要不要试试?” 清明没回应,微微叹了口气。 长凌真想不明白,清明跟余暮谈了什么能让他变成这样,虽然她跟这两个人都不是很熟,但是接触过就不难发现这俩都是情绪稳定,思虑周全的人,总不可能在这里大吵一架吧。 林鹤比较直接的问道,“你是…分手了吗?” 清明盯着眼前还没喝的美式,端起就是一口闷,然后又回到之前的状态,苦笑着点点头。 “人家失恋喝酒,你喝咖啡,太抽象了。”林鹤被清明的一惊一乍离谱到。 “为什么?”长凌倒是一反常态,非常严肃地看向清明。 “我提的,我只是觉得…我需要冷静一段时间。” “这也犯不着分吧。”长凌真想抽他一大嘴巴子,但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冲动的想法。 “以后我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清明抬起头,又自顾地说,“本来就不是,绕了一大圈,费这么多劲,总该是要分的,长痛不如短痛喽。” “你的精神是正常的吗?”长凌问道。 “非常正常,你知道,我时刻要保持清醒。她不能跟我在一起的,从一开始就不能,我真的很自不量力,现在我得开始正视自己。” 长凌突然想起第一次见清明的那个闷热的夜晚,就是因为余暮他们才会认识,所以在那个时候,甚至更早,清明余暮就在一起了,这么多年都走过来了,为什么清明现在会说这种话? 关于余暮,长凌第一次在中心广场见她时就有一种很奇妙的感觉贯穿全身,其实这种感觉在遇见江朔时也有,只是很微弱。余暮对长凌来说似乎有某种能量作用,这种作用,像人为让两块同极磁铁相粘连所产生的阻力。所以这么多年里,长凌会不时地关注余暮,但她一直都在平衡塔内工作,且极其认真严谨,从未有过失误,像一块找不出任何瑕疵的玉。 长凌此刻在想,江朔和余暮,会不会来自同一个地方呢?那清明说的“不能”,是指什么,阶层?因为他们现在就不在一个阶层里了。 “对了,你刚刚说的工作是?”清明突然找回魂一般,转向林鹤问道。 “我们公司现在又个职位,急招人。” “可是…我没有任何经验,也没什么学历。”清明想了想自己在icu干得可是打仗,这能做什么工作,而且他可没在这个社会里上过大学。 “没事,我就要没经验的,白纸是最好的。没有学历也没关系,我们更看重素质和能力。”林鹤激动的按住清明的肩膀,有被上面的肌肉惊到,“对了,咱们先加个好友,明天我再慢慢跟你聊,我现在得赶飞机了。” “我没有你们用的聊天软件。”清明尴尬地回道。 “你这纸也太白了吧。”林鹤说着,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卡,“这是我家的备用钥匙,我估计你也现在也没地方住,先去我那待两天,适应一下这里的生活。” “长凌,你带他去,等他账号研究明白了后把他推给我。”林鹤着急地说完话,就匆匆离去了,“家里的东西你随便用,我的床和衣服也可以。” 2 长凌心想,这下又不能去得州了,刚想给ab发消息,它俩竟然找回来了。 “这下去不了得州了。” 长凌和b同时说出这句话,长凌疑惑地问道,“怎么了?” “你不是知道了吗,龙卷风加冰雹,去那玩极限求生吗,酒在哪不能喝啊,我觉得a市也挺好玩的。”b一边吃着林鹤走了后才上的蛋糕,一边应者长凌。 “土豆子,你接下来去哪玩啊。”a看看长凌又看看清明。 “就在这,要不你们俩来帮清明适应a市的生活吧,我能在这待一两天,但后面得回趟ie。” 清明除了长凌那茬和zq1748就没惹过ai,所以ab对他有印象,但也没什么看法,“行啊,你给我俩包吃住。”a露出得意的笑容。 “别吃了,走。”长凌敲了敲b的蝴蝶发卡。 3 余暮一个人走在a市的街道上,她特意调的班,这么跟清明说,只是找个借口体面地离开当时的压抑氛围。 关于这段感情,是余暮做过最不理智的事情,也是她人生中最满意的一件事,因为这是完全由她自己选择的,和清明在一起的第一天,余暮就告诉自己,无论结果如何,她都要坦然接受。 可是,今天,于情于理,她都输得彻彻底底,面对这样从未设想过的结果,她只有无措。 感情走到尽头那就分,余暮不会有任何不舍,她一定要做自己人生的主人,但现在,没有争吵,没有情绪,甚至没有理由,意外地像一场车祸,还是被通知已死亡。 余暮觉得这太怪了,毫无逻辑可言,但感情向来如此,讲了逻辑才更怪。 听到分手两个字,她搞不明白,坐在对面的那个最熟悉的人,到底在想什么。当然,她更搞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毫不反驳,却又像逃兵一样仓皇离场。 为什么呢? 就在余暮还无法想通这行为背后的原因,她突然听见一两声猫叫。 循着声音找去,余暮才发现自己走到了一座教堂前。这里很空旷,种有不少灌木和银杏,满地的草坪上散落着几把长椅,比起旁边鳞次栉比的建筑,就算不做祷告,这也很适合休憩。 至于猫叫,在一把长椅上,一个女孩正俯身喂着两只流浪猫。 什么(四 1 余暮往前走了两步,但没有太靠近,她觉得现在的画面很美好,只想静静地欣赏一下。 就在余暮觉得停留的时间已经够长了,准备离开之际,女孩突然被一只流浪猫给咬了。 “你没事吧,”不知为何,余暮开始观察女孩时身上就酝酿着一股暖流,在此刻喷涌而出,贯穿回流到每一根筋脉,她连忙冲到女孩面前,“要去医院吗?” 那两只猫被余暮地动静吓得逃窜进黑夜,女孩有些错愕地抬起头,迎上余暮,“我…我没事。” 挡在身后的灯光将余暮的发丝钩织出灼耀的轮廓,担忧从那一双满含深情的桃花眼中流出,盯着微微发红的鼻尖和上唇,女孩似乎咽了咽口水。 余暮的注意力也同样集中在女孩的面部,这是她第一次看见挑不出任何瑕疵的脸,五官精致到像被计算过一样,排布比例更是恰到好处,尤其是软组织的存在,使整张脸生动立体,让人不得不信眼前不是虚幻。 “你…你好漂亮。”女孩的双眼很亮,像阳光下飞溅的水花。 “你也是。”余暮呆滞地回答,此刻她的大脑开启了清理模式,正在忙碌中。 “你的手?”余暮反应过来,看向女孩被咬的那只手,竟然没有任何伤口,和脸一样的完美。 女孩也看了眼自己的手,炫耀似地在余暮眼前晃了晃,“我没事,你呢?余暮。” 余暮被惊得后退了半步,“你…你…” 女孩扬起脸,露出天使般的笑容,“我是流魂,叔爻。” 流魂?流魂! 流魂怎么会出现在这! 2 在炢灵的四大家族里,掌管文书史册的陈家,向来不参与斗争,只是适当做做样子,所以幼时余暮最喜欢去陈家拜访,常常一待就是一整天。 到目前为止,陈伦是陈家明面上的当家人,但他哥哥陈仲才是真正管理家族的人。陈伦高出余暮一个辈分,但却长得十分年轻,他喜欢到处游玩,余暮很少见到他。陈仲比陈伦大二十岁,俨然一副老人模样,花白且长的胡子是他最大的标志。 余暮喜欢去他们家不仅是因为可以翻阅那些典籍,更重要的是,陈仲擅长酿酒,他年轻时独创的月下霜在炢灵极其畅销,甚至很多川雍人不远路途前来购买,后来他把自己的宅子的地下挖通,摆满月下霜的酒坛后,就再也不酿了。 喝一次少一坛,但陈仲总是很慷慨地请余暮喝酒,跟她讲一些过去的故事。流魂,以及其能量与真正的作用,都是从陈仲那里听来的。 但余暮从来没见过,或者说,除了陈仲,她从未在炢灵任何其他人嘴里听到过这两个字。这么多年过去了,虽然余暮每年都会回炢灵,但她觉得自己已经渐渐远离了那个地方,怎么会在a市遇到流魂呢。 可刚才那种感觉,就是真实存在的,余暮相信身体的反应,所以眼前这个叫叔爻的女孩,并没有骗自己,她就是流魂。 3 坐在回家的路上,叔爻满脑子都长凌微微摇头那两下,她感觉自己要被逼疯了,为什么,为什么一直执着于这样无意义的事呢? 在某个路口的红灯前,叔爻用力敲了敲脑袋,希望能把长凌赶出去,突然,车窗外一个纤细的身影吸引住叔爻的目光,虽然只有背影,但仅凭这宿命般的作用力,叔爻知道她是谁,有且仅有这么一个人,炢灵的余暮。 叔爻记得这个孩子刚出生时,自己偷偷去炢灵看过,是余家的,那就不需要担心什么,如此高的天赋定会得到很好的培养,临走时叔爻还特地传送了些灵气给余暮,当作贺礼。 只是叔爻没料到,余暮竟然一心想离开炢灵,纵使有极高的天赋,她也从不展露,所以需要出风头的事情都让那个笨蛋哥哥去做,她素来乖乖听话当个花瓶大小姐。 后来在霢霂神殿的半山腰碰见长凌后,叔爻就没有操心过别人的事了。 不行,我怎么又想到了长凌。 为了遇上余暮,叔爻立即叫停正在高速行驶的长枫自己要下车。叔爻用尽百般理由长枫才答应,他现在心情很低落,当然也看得出叔爻最近确实有些不对劲,后座这俩孩子待在一起根本没有良性循环,唉。 好在这里离家也不算远,长枫虽然同意但还是要求叔爻手机时刻保持在线状态,且23:30之前必须到家。 叔爻满意地下了车,环顾四周,最后看上了教堂前的空地,便在这里等待余暮的到来。 4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良久,余暮才缓过来,与叔爻并排坐下,问道。 “我在这等你。” “等我?”余暮对这个答案很震惊。 “我觉得你看起来不太开心。” “还好啦,怎么可能事事顺心。”余暮苦笑道,“你呢,你怎么会变成这样子?” “我也想来体验一下人类的生活。” “感觉如何?” “说不上来,挺累的。”叔爻转过头看向余暮,眼神有些复杂。 余暮没说话,只是笑笑,这个世界是怎么做到让每个人都活得这么累的呢?现在连不是人的也这么觉得,等回到clise余暮一定要去采访下ai的感受。 叔爻拿出手机扫了眼时间,对余暮说,“现在也不早了,你要跟我回家吗?”说罢,她就站起身面向余暮,伸出一只手。 余暮说不上来,从第一眼起她就很喜欢叔爻,无论是说话的语气还是行为举止,总是带有一股希望的气息,勾起心中某些情绪。 “好啊,那就麻烦了。” 余暮伸出左手,中指和无名指轻落在叔爻的掌心,叔爻缓缓扣住余暮,二人同时发力,如同两只蝴蝶交错振翅般在夜色下踏上归途。 虽是仲夏,但余暮并未感到燥热,反而是前所未有的宁静,她的心像一片树叶停泊在湖面,没有波浪。 “我很喜欢手牵手散步。” 不知走到了哪,叔爻说出这么一句话。 余暮侧过脸看了看对方微微扬起的嘴角,应道,“我也是。” 5 长枫走后,宋惜尘就执意要请还在场的所有人吃饭,许上熙却因为明明说好是自己请客而跟他理论起来。 谢萦才不会给宋惜尘好脸子看,她早就跟长凌商量过了,先在a市玩两天,所以趁着宋惜尘和许上熙吵架她就和ab一起开溜了。 炸毛对宋惜尘是无仇无怨的,而且在它的映像里一直以为长凌跟宋惜尘的关系还挺好,所以它对于吃饭这件事当然非常高兴。 江朔就是宋惜尘叫来的,反正宋惜尘就是他的老板,这么多年里,他对宋惜尘可谓是言听计从,让他往西决不往东,当然仅限上班时间。 至于向也,宋惜尘简直就是他的亲爹,不过这位也是个小白眼狼罢了。 向子期跟clise当年好到就快能穿同一条裤子了,加上同为中国人,向子期在宋惜尘年幼时就对他多加照顾,以至于后来宋惜尘对其唯一的儿子向也施与同技。 向也才八个月大时,向子期就因意外去世了,他母亲是个很神秘的人,宋惜尘只见过她一面——向也其被带到clise。那时向也才四岁,路都走得不太稳,整日以泪洗面,哇哇大哭,宋惜尘就尽量陪着他,带他玩。但随着肩上的任务越来越多,向也也慢慢长大,宋惜尘只好将他安排在赫彼柯林这个最安全的街区,在休息的时候常带他出来玩。 宋惜尘对向也的好他心里都知道,如若没有宋惜尘在背后护着他,他不知道早死在哪了。但是向也并没有多么感恩,他甚至觉得理所应当,反正这个世界上没有真正爱我的人,这个人对自己好安得是什么心谁又知道呢? 什么(五 1 宋惜尘在这里见到向也其实挺震惊的,尤其是他出现在长凌身边。不过,以之前的经验来看,长凌的关系网似乎非常广,加上她的业务范围涉及多个领域,仔细盘算起来他们认识倒也不足为奇。 许上熙和宋惜尘扯来扯去,最后还是让许上熙做东,胜出的理由是这里是a市,就该许上熙尽地主之谊。宋惜尘一直觉得这个女人愚蠢至极,自己跟她在这大费口舌简直比她还蠢,她愿意请就让请,反正她也不差钱,在外面吵吵闹闹算什么样子。 许上熙叫来她的专车,当然那个把她的包给落车里的笨蛋司机(虽然是她自己忘了拿)已经在许上熙回到家那一刻被开除了。 江朔、炸毛还有向也第一次坐上保姆车,跟clise里的列车相比那简直就是云泥之别,虽然这几个都不怎么坐列车。 “你们想吃什么?” 车子上路了,但没确定目的地,还在兜风中,许上熙边玩手机边问他们。 “我什么都吃,嘿嘿。”炸毛咧着嘴傻笑道,它快饿扁了,只要是吃的就行才不在乎吃什么。 “对了,”许上熙看向炸毛,眼睛突然就亮了,“你不是ai吗?ai也要吃饭吗?” 炸毛呆呆地点点头,“我从出生起就会吃饭,我们这种长得像人的ai都会吃饭。” “为什么?不像人的就不会吃饭?”许上熙放下手机,对炸毛充满好奇。 宋惜尘本来在闭目养神,听见他们的对话,知道该自己出场装b了,“这种具有人类外貌的ai属于t1及以上等级,它们的日常能量来源与人相似,一部分靠食物的消化吸收供给,一份来自ie的定期传送。至于t1以下的ai,它们的结构相对简单,上限在出厂时就已经设定,通俗点来说,可以把它们的能量来源理解为可充电电池,像你之前在loh中见到的很多ai都属于t2级。” 许上熙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她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问题,但不好意思问,既然ai会吃饭,那它们也会拉屎吗? 宋惜尘后来又转回话题,许上熙既然是东道主就让她带大家去她觉得值得一吃的餐厅就行了。许上熙也欣然同意,她去找宋惜尘之前就已经有主意了,刚才只是客气地问一下。 2 温暖的液体环抱脚心,拥簇着数十个穴位,惬意从足底钻进身体,蔓延至大脑实施麻痹,左手拿着水果,右手握着冰饮,桑池第一次体验到身体上极致的放松。 “土成,你经常来吗?”桑池闭着眼,无意识地随口一提。 但顾城听后十分紧张,他不知道桑池这是什么意思,自己该怎么回答才好呢,“没有没有,同学总推荐这里,但我怎么能一个人来呢。” 桑池没说话,只是咬着吸管喝了口饮料,她现在的大脑可考虑不了那么多东西。 顾城瞄了眼正在享受的桑池,心里的石头总算落地,放松地慢慢随着暮色阂上双眼。 3 长凌和清明、ab一起来到林鹤刚入住没多久的新家,坐落在江边大平层,拉开落地窗的窗帘,夜色下的江景把a市映衬地格外迷人。 “我们也住这里吗?”a只是问问走个过场,早就一屁股坐到沙发上不起来了。 “你不愿意?”长凌一面应着a,一边将清明带到林鹤的卧室。 “我住这里不太合适吧。”清明有些局促地看向长凌。 “他家虽然有四间卧室但目前只有两间房装了床,剩下的是一间书房,一间电竞房,一间零食房,还有一间我也不太清楚。” “那我去另一间吧。” “那间太小了,让ab住吧,林鹤说了让你就睡他的床,他这间卧室最大,里面除了厨房一应俱全,除了衣帽间卫生间,还连通了我刚刚说的那几个。”长凌边说,边给清明展示了一下具体位置。 “我能冒昧地问一句,你们是?” 清明在咖啡厅见到他们俩时就有这个疑问,长凌应该不会给别人打工,而且她在这里可算是童工,那她跟林鹤的关系就着实让人猜不透了。 长凌压根没当回事,清明不知道很正常,“他是我表哥。” “那你先把包放下,咱们待会下去吃个饭,我再带你到周围转转。”长凌补充道。 长凌先回到客厅等清明,b打了个哈欠,问她,“数字呢?” “您眼神真好使啊,我们离开亚鲁沙的时候她就回库尔洛马了。” “它干嘛回去啊?” “因为她是个肥宅。” 长凌此话一出,在场的仨都笑了起来。 只有清明还停在门后,库尔洛马岛的故事他略有耳闻,没想到长凌竟然住在那里,这么说她就是现任岛主喽。等等,我不能再想起这些,清明多次告诫自己,一定要远离clise,可目前他周围仍然笼罩着其阴影。 看着卸载一个又下载一个软件的桌面,清明走到客厅,一脸轻松地开口道,“我们走吧。” 4 “怎么又找我?” “clise这两天发生的事你知道吗?” “略有耳闻。” “你下一步打算做什么?” “进ie。” “什么,你确定?” “越是危险的地方越安全,你不应该比我更清楚吗?” “可是你怎么进去?ie又不招人。” “先把别人拉下来呗,ie市场部的经理跟ie关系不大吧。” “是icu与ie共同培养的,不过那个人现在是枚弃子,高明似乎已经注意到他了,你要?” “我当然是要取代他,像那种不得民心的货色怎么能坐在这个绝妙的位置。你帮我在icu造点假,刷些所谓的成绩,我自己再找机会突破ie。” “我凭什么帮你。” “凭我能帮你找出芯片的位置,我不一定拿得到,但只要进了ie,一定能摸清底数,以你们的权力,得到它还是轻而易举。” “你做这些的理由?” “没有理由,人生就是来体验的,只是刚好走到这一步罢了。再会。” 5 叔爻带着余暮步行大概二十分钟回到了家,没想到一开门就看见长枫还坐在沙发上。 “枫哥,你没回去吗?” “你没回来我怎么放心走,这位是?” 长枫从余暮一进门就注意到她,且无法将目光从其身上移开。 “这是我的朋友,之前一直没跟你们提起过,我最近心情不好,她今天来陪我。”叔爻不想再扯出无端的事情了,就随口胡说起来,以免长枫再疑神疑鬼。 “你好。”余暮礼貌性地打了声招呼。 长枫点点头,“那你们快休息吧,已经很晚了,我就回去了。”走到门口,长枫还不忘回头再看一眼余暮。 “枫哥晚安。”叔爻注意到长枫,朝他挥挥手。 “晚安。” 什么(六 1 吃饭期间,ab一直拉着清明喝酒,清明虽百般推辞,但还是难掩心中的悲伤,大口大口喝了起来,长凌则不停地捣鼓手机,顺便在清明的手机上下载了不少在a市生活需要的软件。 “土豆,你也喝点。” a推了杯酒到长凌面前,长凌正忙着没空理它。 清明迷迷糊糊地说,“她是未成年,我来…替…她喝。”说罢就伸出手,摇摇晃晃地去抓酒杯。 长凌瞥了眼他这迷糊样,瞬间抽手,端起酒一饮而尽,然后继续忙碌。 “她还不需要你来替她操心,你这酒量出去只能坐小孩那桌。”b看着清明通红的脸颊,嗔笑道,真想上去捏两把。 a又给长凌倒满,举起自己的杯子,长凌见状只应付式碰杯,然后流水线般喝完。 “啊,你怎么这么能喝。”清明眯着眼看向长凌,随后便倒趴在桌子上。 “噢,我对这玩意免疫,ok。” 长凌总算完成了她对于清明的任务,又仔细回想起来,自己从小就跟着长安喝酒,也没怎么醉过,在ie这么多年里经常出于好奇拿自己做实验的原因瞎服用或注射过不少乱七八糟的药剂,这些东西混合在一起可能互相产生了什么作用,长凌体内似乎诞生出一类抗酒、抗毒的细胞,当然也有很多副作用。 不过,对于酒这个东西,长凌并不怎么喜欢,因为不好喝,她宁愿喝自来水。而且她也没有发生过什么需要麻痹自己的事情,至于那种喝酒带来的快感,她更是一点也体会不到,还是清醒更合适。 “账我已经结了,你俩先把他带回去吧,我去看看小松。”长凌将自己为清明做的a市生活指南动画版发送给清明后,又把他推荐给林鹤,就准备出发去长宁家了。 “ok,你啥时候回来呀,给咱们带点早饭呗,我要吃那家排队两个小时的面包。”a喝完最后一点酒,冲长凌笑道。 “给你脸了。” b拿出镜子照了照自己,目前的状态非常完美,“我跟你一起吧,他家离这也不近啊我记得。” “行。” 2 叔爻盯着天花板,她根本睡不着,身边躺着余暮发出细微的轻盈的呼吸,但叔爻脑海里全都是长凌,她想不起来什么具体的画面,都是碎片式的,一帧一帧在倒带回忆。 “叉叉!” 每一副画面里,都会伴有长凌每一次叫自己的声音,当然叔爻知道这些都是臆想,可正是这种虚幻的不真实的东西让她烦躁,她不停地驱赶它们,但却都以失败告终。 “叉叉!” “啊!”叔爻把被子一拨,猛地坐起身来,抑制不住的去按住头部。 余暮不知怎么也坐起身来,轻轻拍了拍叔爻的左肩,谁知她的反应什么剧烈,当然,不到一秒,叔爻又冷静下来,“抱歉,怎么了?” “没事,好像有人在敲门。” 叔爻深呼吸下了床。 3 门半开着,长凌就被叔爻可以下蛋的头发吓了一跳,“你…怎么了?” 叔爻没想到这个点了长凌还能过来,见到她第一眼瞬间荡平了烦躁,但第二眼立刻转喜为怒,因为她看见了旁边的b,咬着牙假笑道,“我很好啊。” 长凌伸出手拨正叔爻的头发,却被她拦了下来,“这么晚了,你怎么不回去休息?”叔爻脑子已经开始短路了,有你在长凌她不需要休息啊。 长凌很明显地察觉到了不对劲,可是她不知道原因啊,“哦,我…我来看看你们,都闹到打群架了事情挺严重的。” “没有啊,这不是已经解决了嘛。” “也不算彻底解决,我来就是想跟你好好谈谈关于后面的事。”长凌的注意力还集中在如何更好地帮助长松上。 “那好吧。” 叔爻就要打开门朝客厅走去,长凌却试图改变其方向,“小松刚睡着,咱们能去你房间里谈吗?” 叔爻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随后立刻果断拒绝,“不行。” 长凌第一反应是十分无措,她从来没有被叔爻拒绝过,但随后她的大脑开始飞速运转,到底为什么? 这时,b用肩膀轻轻推了推长凌,二人面面相觑,长凌又转向叔爻,“那好吧,你不方便,那我就不打扰了。” 叔爻蛮不想长凌走,但是她又不能把余暮睡在自己床上这件事暴露出来到时候只会更尴尬,便开始没话找话,“你…你是不是喝酒了?” 长凌如实地点点头。 “跟她?”叔爻看向b。 长凌考虑了一下,再次点头。 “我…能理解,你忙吧,我回去休息。”长凌决定主动出击,掌握话语权。 “我忙什么?你在说什么?”叔爻的怒气值正在攀升中。 “我…我没说什么…” 长凌这下真得被搞糊涂了,她想破脑袋也不明白叔爻今天抽什么风,不过b在旁观察半天,已经初见端倪,见长凌处于下风连忙上手挽住她的胳膊,欲将其拉离战场。 不拉还好,这一拉直接把叔爻给点燃了,她从来没用过如此凶恶的眼神看过一个人,当然她今天看的不是人是b。 b跟叔爻比起来那还是差着几百年的功力,被这么盯着只觉得双腿发软,“长凌,咱们快走吧,我怎么觉得凉飕飕的。” “长凌,你跟她走?” 长凌已经迈出去半步,叔爻此话一出,她又只好停在原地,气不打一处来,“不是你让我走的吗?我到底该干什么?” “我说什么你难道都会照做?你真的认真听过我说话吗?” “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以偏概全,别把话说的太绝对。” “你别跟我扯那一套理论,谁会每天说不完的大道理?” “我…我还没开始跟你讲道理你就受不了了?” “这是性质的问题,你不能拿机器运转那一套来解决。” “好啊,那我不解决了,就坏在这吧。” 这就是长凌一贯的作风——不作为,她一直在逃避,逃避结束,逃避开始,逃避一切能逃避的,好让她的生活看起来能轻松点,但这都是无用功,或许长凌会意识到这一点,不过她改不了,不然她就不是她。 4 争吵来得迅速走得也迅速,屋内屋外两个旁观的人还没反应过来,场面已经彻底安静下来。 b这个ai虽说装了很久的人,但它还是不能理解感情的真谛,不然它也不会觉得长凌是个顶顶好的人,且在这件事里一点错都没有。 余暮在屋内听得一清二楚,从她们谈论的第一句起,长凌极具特色的声线就已将自己暴露,叔爻跟她的关系匪浅,但她们俩之间的矛盾绝对不是今天才产生的,当然长凌那个木头脑袋怎么会想到这一点。 但余暮更在意的是,长凌,究竟是什么人。 什么(七 1 站在余暮的视角来追溯,长凌首先是clise—ie—高明的助理,与她在中心广场相遇,在平衡塔相识,与此同时,长凌跟来自千冶的谢萦历经闯塔也已相熟。之后的多年里,长凌一直都保持同一身份——ie的混子,到此为止事情还算说得通,毕竟余暮等人是舶来品。桑池的出现就让余暮有所怀疑,虽然桑池很谨慎地隐藏自己的灵力,但对基本掌握所有运用灵力方法的余暮来说都是欲盖弥彰,长凌带桑池进clise着实有点意思。此刻的叔爻与长凌,更是当头一棒,她们俩的关系耐人寻味,且由于叔爻是流魂,那长凌的身份就会更加特殊了。 但最重要的问题是,余暮从未在长凌身上发现过任何灵气的痕迹,她每次出现或遇麻烦时第一反应使用的也都是科技产品,那她究竟是什么人呢? 其实这个问题,目前长凌自己也无法回答。 2 经过这不算激烈的争吵,长凌和叔爻心照不宣地解除了两个人之间绑定关系,自此,黑夜阔别多年终于回到长凌的生活中。 回到林鹤家已近凌晨,长凌还未感到困意,依旧习惯性点开手机刷些线上的散单。b这是第一次看见长凌跟别人吵架,它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来劝慰长凌,不过她好像没事的人一样。 “你不去休息吗?”长凌突然停下手里的工作,看向欲言又止的b。 “啊,我是ai,我可以调节睡觉的时间,倒是你,你不困吗?我看都你打了好几个哈欠了。” “我不在外面睡觉。” “外面是指?” “我的床以外。” 说到这里,就不得不提长凌的得意之作。她花费超大心血改造库尔洛马岛别墅的目的之一——修一间“徒有四壁”的卧室,里面是全空状态,目前还没修缮到这里,不过经过跟b的对话长凌已经有了完美的想法。 对于叔爻的事,长凌不会再提起,这对于她来说就像独木桥上凸起一块石头,必须摔一跤才能过去,过去后就知道这里有块石头。 3 见识到许上熙的奢华程度,其他人都非常吃惊,完全不理解她之前为什么会给宋惜尘当助理,宋惜尘只是笑笑,钱对他来说早就不重要了,权才是他的一生所求。 宋惜尘认识许上熙的第二天就把她祖上三代都翻了出来,这确实是位超级大小姐。曾祖父是大地主,祖辈为避国难侨居海外,后又带着大批资金回国创立企业,父亲更是和a市首富的女儿联姻,且就生下她这一个独女。宋惜尘起初还想不明白,许上熙为什么要跑来a市上学,碰上林鹤那茬后才恍然大悟,合着这姐之前还是个纯爱战神。 为什么说之前,因为她得感谢误打误撞帮她重生的人。 修理过桑池那晚,许上熙精心打扮受邀来品鉴小姨家新开的餐厅,谁料走到洗手间旁就看见两个戴着“面具”(脸上并没有其他特殊物品,但就是看不清五官)的人鬼鬼祟祟地商量着什么。 好奇心地驱使之下,许上熙透过门缝仔细偷听他们的计划,直到出现熟悉的面孔——长凌,许上熙被震惊到发出动静,等到反应过来为时已晚,她已经被那两个人按住灌下一颗长得像屎味道也像的黑球。 一阵眩晕过后,许上熙迷迷糊糊地扶着墙站起来,抓起洗手台的花瓶就要还击,谁知那两个人早就消失了,顾城那个冤大头刚好来上厕所,见状肯定是逃跑,所以许上熙就扑了个空,花瓶碎在地上,脑袋也砸在地上,闻声赶来的叶闻知一行人就看见到了后面的场景。 不知道是那颗药的单独作用,还是加持了轻微脑震荡的原因,许上熙清醒后性情大变,记忆出现片段化,尤其忘了自己是个舔狗这件事,从clise回到家,拿到手机,跟她亲爱的dady重新取得联系后,她终于为自己做了一回大小姐。 “我明天飞纽约,今天来请你吃一顿,一是感谢,二是告别。”许上熙突然放下叉子,诚恳地看向宋惜尘。 情理之中的事情,宋惜尘笑笑,“想明白啦。” “对呀,我喜欢商科,学艺术不适合我,所以退学了,先去那边玩一个夏天。” “挺好的,感谢的话我就收下,告别不用了。” “啊。”许上熙有些不明所以,但仔细回想起在clise的日子,那里的什么国家的人都有,说明每个地方都有他们的列车出口,“好啊,那以后我有事找你你可得来。” “尽量挑今天吧。” “知道啦。” 许上熙明白宋惜尘指的是休息日,平常他肯定没时间,自己怎么敢劳烦这大忙人呢。 吃完饭,许上熙还特地将宋惜尘等人送到长宁家隔壁的公园里,以方便他们回去,虽然她这是多此一举。 “对了,”临别,许上熙叫住宋惜尘,“你是跟长凌吵架了吗?” “这…”宋惜尘也不知道这算不算吵架,不过他跟长凌之间的矛盾确实又加深了。 “我只是好奇,你这样的人真得会跟一个小女孩一般见识吗?这种感觉很有意思。” “我们有一套解决问题的方式,这不叫一般见识,而且你真觉得她是小…” “好啦,太晚了,本小姐要回去睡觉喽,不然又得长皱纹。拜拜。” 许上熙卡住宋惜尘的话,诡秘一笑,关上了车门。 4 一阵风卷过初升的太阳,但并未有任何凉意,温度停在穿t恤刚好的程度,不过这跟长凌没什么关系,任何天气任何地形,养蜂战士,全装出场。 长凌拎着a要的面包和一堆咖啡走了回来,刚准备进电梯,一个擦肩而过的身影让长凌放慢十分之一的步频,上官瑶。 “长凌?” 前几天在体育馆前见上官瑶没注意到她瘦了不少,长凌脑海里只有这一个念头,听见她叫自己便停下脚步。 “你家住这?”长凌对上官瑶没什么可说的,但由于某种原因,她还是尽可能地多点耐心。 “对呀,你也喜欢这家的面包啊,挺好吃的,就是得排队。” “你喜欢啊,那这个送你。” 长凌买了很多,以至于最大号的袋子没装完,店员又用一个小袋子包装,反正长凌现在也不饿,索性就把小袋装地送给上官瑶。 “我想吃啊,可是我最近在减肥。”说着,上官瑶做出一个哭脸,“对了,你这么瘦,有没有什么减肥的经验或者技巧啊。” “这个,我没减过,我真不知道。不过你干嘛减肥啊,之前也挺好看的。” “你真觉得好看吗?” “说实话,除非长得有些偏畸形的五官,其他人在我眼里没有什么所谓的美丑,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特点。但是如果肥胖已经影响到身体健康了那确实该减。” “我们加个好友呗,我可以找你一起玩,一起交流心得,我觉得你对身体机能方面挺有研究的,我也很感兴趣。” 虽然长凌不太理解上官瑶想做什么,不过她确实不在乎她加自己,反正都是列表躺尸。 什么(八 1 “你对我这么好?”a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见到买回面包的长凌万分惊奇。 “吃吧你就,我去看看清明醒了没。” “他啊,我感觉他不像喝醉,像昏迷,我叫他半天了,一点反应都没有。”a一边往嘴里塞着面包,一边模模糊糊地回应着长凌。 长凌轻轻敲了敲门,果然没人应答,推门进去,果然如a所说,清明安静地躺在床上像一具尸体。 上下扫了他一眼,长凌来开外套左臂的拉链,取出她特制的小型电击棒,对准清明的脖子就是一击。 没反应,那就调大电流,再来一次。 “不是…等…等等…”清明痛苦地睁开眼,朝额头吹了口气,缓缓坐起身,看向床边的长凌,以及她的作案工具,“你电我?” “我这是在跟阎王抢人。” “你直接叫我就好了。”清明伸了个懒腰,掀开被子翻身下床。 “我讨厌高分贝。” 说罢,长凌转身走向另一个房间,b四仰八叉地一半在地一半在床,看起来十分搞笑,长凌立刻掏出手机一顿拍,只为给它找到一个最佳机位。 b听见了拍摄的声音,立刻弹起来,“啊,你在干什么!” 长凌得意地笑着跑出房间。 “这个真的超级超级超级超级好吃!你再不过来我就可吃完喽。”a举起手中的面包朝b炫耀着。 “不行,我要!”b立即转换目标,向餐桌飞奔。 刚洗漱完的清明属实被b这阵仗吓了一跳,昨天还算是个文静的姑娘,今天怎么变成一皮实小男孩了。 清明坐到餐桌前,端起一杯咖啡,喝到一半,他突然问ab,“对了,其实我做梦的时候一直想一个问题,你们真的俩就叫ab吗?” “对啊。”b塞满面包的两颊鼓起,呆呆地点着头,像一只松鼠。 “我还以为是缩写呢,就因为这我一直在梦里跟别人争论。” 听到这一旁地长凌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看来你没白挨电啊,起来可算知道答案了。” “这很好笑吗?你没做过离谱的梦吗?我觉得做梦挺好玩的。” “我正要说这事呢,我马上就要回家了,先睡上个三天三夜,看看能做出什么精彩的梦,回头讲给你们听。所以,这个时间段里有什么事情找我,都发给高明,复工之后他会让我处理完的。” “不能直接给你发消息吗?”清明咬了一口最后的面包,确实好吃,连他这个不喜欢吃面食的人也觉得美味。 “不能,因为我看不见。你们的消息会被淹没在茫茫的信息海里,所以记住ie的官方网站,有事都去烦高明哈,我走了。” 长凌刚到玄关,又走了回来,“你们仨是不是都没钱啊。” “您可真是说到点子上了,你走了我们都得饿死。我们俩计划来a市玩,所以稍微有点点点点钱,但撑不了几天。”a回应到。 “我已经给你添了不少麻烦了,你快回去休息吧,我在辞职前把能兑换的资产尽量全换了一遍。”清明可没有那么傻,怎么说他还是有点积累的,虽然clise内的积分很难完全换成钱,但好在留了这么一手。 2 打电话不接,信息也不回,甚至定位系统以及私人账号都好几天没进行实时更新了,任何能联系到长凌的方式宋惜尘都试了一遍,但结果都一样。 她到底怎么想的? 宋惜尘觉得很纳闷,照理说长凌应该会来敲诈自己一笔才对,怎么突然玩失踪?而且还不像装的。难不成她出意外了?这也不应该啊,只要一查她的身份那也是妥妥的新闻头条啊。就算她不想还钱,那她的债主不催吗? 宋惜尘查阅长凌的赔款条约查到一半,才想起自己就是她这笔债务经管核验的负责人。 那必然是超级加倍疯狂催债了。 不过,长凌正在梦里玩大冒险,随便宋惜尘发疯。 3 长凌踩在库尔洛马上的第一脚,静谧的,自由的空气便再次充盈着她的身体,回家真好啊。走向别墅的路上遇到了两个土着,长凌一向是不理这些人的,今儿个破天荒地朝他们露出笑脸。 啊,岛民们好呀,你们的主人回来了! 当然这句话长凌是不会说出口的,她第一次摆正目光平视库尔洛马,还不错。 长凌家在岛中腹地,房子的占地面积不大,但外面一圈都是草地,呈圆形延伸向外,被标有危险图示的铁网围住。 穿过铁网和草地,长凌先去了她的小小工厂,把存档的卧室胶囊给提取出来。本来长凌还以为用不到这个,打算卖出去,现在好了,还是自己享受到,不亏不亏。 长凌的别墅从外看是一幢房子,内部就是被重新打乱的空间,与平衡塔的设计理念如出一辙,外面都是掩人耳目的幌子。 4 对外说是自己要睡三天三夜,长凌从地面醒来时已弄丢了时间,不知现在是哪一天,只能靠窗外的落日勉强辨别昼夜。 长凌站在原地,随着地面的转移将她带到研究她自己的“t室”(里面主要装备长凌自己改良的各种检测身体数据的仪器),长凌今天要依靠这里的设备把装在喉咙里的滤器取出来进行更新;以及尝试另一种安装的外套中的芯片,原来那个只能做到恒温,这次要多加点防御值,以免出门被人打死。 上一次睡觉是多少年前,长凌反正是记不得了,但那个时候她肯定还没开始观察自己,这次的数据果然打断了原有的周期,不过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长凌关闭屏幕,走进“折舱”(外形像一颗立起的子弹,用于装卸设备)取下手环,通过左手手腕上的两个洞与舱内的系统相连接。长凌就暂时做一会儿bjd娃娃,由折舱按照设定好的步骤来完成所有任务。 折舱是和管家茶相连接的,一旦出现任何事故,茶就会关闭别墅内所有运行了长凌系统的机器,至于剩下的,就看长凌自己了。 如果长凌因意外去世,那茶就会引爆整座别墅以及工厂,同生共死,这是茶以长凌的家人的身份所选择的结局。 茶没有实体,只存在于虚拟之中,他也是唯一一个长凌自己独立研发制造的ai。 长凌始终认为ai就是ai,为什么非要强行给他们冠以人类或其他物体的外貌。所以茶不像其他ai,他没有任何载体,他就是他,是长凌的管家。 什么(九 1 人生的旅途到底是一条怎样的路呢? 相信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走法,其实我们不需要畏惧前方,再大胆一点,坚定一点,去好好体验这转瞬即逝的活着的感觉。 于人而言最难得的不是财富、地位甚至阶级跨越、生死交接,是勇敢与接受。 或许有一天,你需面对世界做选择时,二者出现相悖,其实,结果早已尘埃落定,无论勇敢还是接受,能改变的只有你的内心,事实从不被人左右。 这世界是一个圆,我们亦是。无论是非对错、好坏善恶、得失成败,终将趋于平衡,平衡的尽头是什么呢,什么也没有。 看不破,痛苦时常萦绕其间,震颤灵魂与精神,但我们不消去习得这两种能力,人无法学会天生没有的东西。看破,放过,也一样,这本就是你,是你最终的归宿。 每个人都走在自己的生命里,瞻前顾后容易掉进岔路,至于误入歧途的后果,走失时已然相接。所以这没什么,真的,去吧,勇敢地做你想做的,接受你本应接受的,即可。 2 长凌罢工多日这件事的最大受害者非高明莫属,并不是因为真的会有人无聊到把长凌的信息发给他,而是没了长凌ie很多杂活都找不到人接手,踢皮球式的传来传去,最后问题就越积越多。 对长凌来说,再次回到ie,就像穿越了一般。不到一周的时间内,人员调动、项目开设、甚至新增了两个部门,这放在往常没个三五年都搞不出这么大动静。 看来自己以后要多翘点班,来推动ie的发展。 ie只有一座名为ie的岛屿,是clise内最后一座岛,前年才竣工,在此之前ie的部门都散落在世界各地。 岛上除了ie的员工就是ai,虽然ie没有明令禁止clise内的公民上岛,但也没人想不开往这跑。 长凌回到ie的第一件事当然是去找高明,乘坐码头的传送装置,检验身份后直达高明的实验室,他早就处理好手边的事情在这儿等待长凌。 “某人当上债主就开始张扬了。”高明脱下实验服,推开连接实验室后休息区的门。 长凌听到这句话有些发懵,毕竟从她睡觉起到现在一点外界的消息都没接收,“那又怎样,反正我没钱还。” “他们叫你老赖呢?”高明递给长凌一杯他钟爱的速溶咖啡。 “我都有那么多外号了,不差这一个,无所谓的东西在乎它干嘛。”长凌接过马克杯,扔出悬浮笔,磁力作用下椅子被推离桌前,长凌便顺势坐下。 “好,”高明也把椅子拉开,“那我们来谈谈你欠我的工作。” 长凌这下更懵了,怎么说她也是把高明的任务都完成后才能睡得心安理得。 瞧见长凌质疑的表情,还没等她开口,高明忽然冷笑道,“那些活已经有人替你做完了,”长凌此时已经完全石化,这老头到底想干嘛,“你不是很讨厌那个市场部的经理嘛,刚好你不在的日子里我新招来了个人接替他,干活确实积极多了。” 长凌听完高明的话反倒眉头紧锁,十分不解,“我什么时候说过我讨厌他,我只是不能理解他做的事情,但市场部离我八丈远跟我没什么关系,我也无权干预。难道这就是你行使权力的原因?” 长凌不能忍受这件事的点在于,高明是她认为到目前为止最能够遵守规则的人,此刻的他却主动破坏原有的轨道,虽然只有一个微小的点失衡,但在此规则下所有的人都将被迫熵增。 “现在起有关系了,你去市场部当执行部长,我们ie不能坐吃山空,也得学会变通,如果一直仗着那点仅有的优势,clise留给我们的生存之地很快就会被荡平。” 说来也好笑,市场部是长凌最看不起的部门,如今自己却成了领头羊,虽然她也清楚高明的意图是以大局为重,但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着实让长凌笑不出来。 长凌估摸着高明的话到此为止了,便将马克杯放入水槽,推门而出。 在长凌向实验室一侧开门的同时,朝休息区的那一半门也被人推开,一个陌生的人影带着阵风极速擦过,长凌正在气头上也没心思注意这是谁。 “这就是长老板吗?”那人似乎在问高明。 ie内哪有人会这么叫自己,长凌带着全身上下个问号转头瞥了眼这个闯入者,确实是一张没见过的东亚面孔,左眼下有颗痣,袖口上别着ie市场部的徽章,正拿着数据向高明汇报。 看来这就是那个新来的经理啊。 3 从亚鲁沙回到a市后,顾城心中一直被桑池为何出现在clise所困惑,但他该怎么问桑池呢? 同样,桑池也有这种疑问,但她没顾城这么执着,她现在更需要完成烬给的使命。这两个人互相隐瞒又互相猜忌,终不得坦诚相待。 “你爱我吗?” 午夜梦醒,顾城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上布满污垢的灯罩,静静地问出这句话,他更多地是在问自己。 “你要的爱是什么?”桑池睁开眼,也同样盯着天花板,用顾城耳边熟悉的语气表达。 “我不知道,我没见过爱,所以渴望,想要,但我不知道自己得到的到底是不是爱,便会去猜忌怀疑。你讨厌我吗?” 桑池侧过身抱住顾城,没有说话,但她的体温已滚烫着顾城的心脏。 桑池回到多年前那个伸张正义的下午,一向被视为反派的自己做梦也没想到会有当英雄拯救别人的时刻。 游荡在顾城的眼神里,桑池感受到从未有过的成就。后来竟和他成为前后桌的同学,且顾城在班里也没什么朋友,这和转来的桑池处境一致,便把自然地他当作自己的同类。 顾城从桑池身上生出一种特别的情感,无论顾棠修、长安,亦或是叶闻知,没一个人能复制。这种情感使他生长多年仍贫瘠的生活第一次获得心安的甘霖,就像迷失海上的渔夫终于见到灯塔般找到了家的方向。 家,对顾城来说是最致命的痛点。 他的生命里没有女人,那他的一生都将会是干枯的,撕裂的,桑池的出现就像上帝这个商家补发的礼物。顾城独自捱过了灰暗的幼年,那里清冷又僻静,所幸少年时期的太阳雨浇灭了那些意图生长的虬结枝桠,顾城才不至于走入歧途。 桑池她不是个好人,顾城认识她第一天就知道,但顾城希望她能成为自己的家人。 什么(十 1 ——我们谈谈。 时刻多日,宋惜尘再次收到长凌的消息,一时间五味杂陈。 ——我等你。 长凌能给自己发消息证明她没出什么严重的事故,那她这么多天去干什么了呢?自己多次扬言要加息也没把她逼出来,怎么偏在今天发消息。 最近这几天clise发生了极大的人员调动。icu就不用说了,上次那件事确实惹怒到上层,牵扯多个方面,icu从上到下重新整顿了一遭,但宋惜尘没想到连ie也凑热闹般,突然开始变动,loh的事情本来就已经很棘手了,这些信息都要经宋惜尘审批,他现在就是个陀螺一刻也不能停。 但长凌既然来,不管怎么说,出于何种心理,这个面子还是必得给,宋惜尘心一横把所有的事务都推迟了两个小时。 2 长凌来到loh的第一件事——吃饭,在家没啥想吃的,高明那就更不用说了,饭没有药管够。 踩着数字先到莫拉索,还未到中午的饭点,但不少店铺门前已经排起长队,长凌随便找了家没啥人的小馆子,想着吃两口就赶快去找宋惜尘算账。 闷热潮湿的天气让人头昏脑胀,估计今天会下雨,长凌回头扫了眼外面的天空,便走进小馆子点了碗面。店里的空间不大,只摆放了三张四人桌,除了长凌,店内只剩一名顾客。长凌在她的对面桌坐下等餐,同样也是东亚面孔。 自然的黑色长发用发圈松散地简单固定,落在颈肩处,皮肤属于黄色偏白的那类,鹅蛋脸上一双深邃的双眸搭配立体又不失柔和的鼻子,给人很正的感觉,嘴唇不是很红但很有光泽,长凌粗略地抬眼望向对面的女人,她明显区别于日本人还韩国人,全身散发着一股中国人特有的气息。 长凌仰起头一手捧着脸,一手捏住手机的前后屏幕,把它当作轮子在桌面上转动,就这样无聊地等待上餐。 遽然,对面的女人全身抽搐倒在地上,听其挣扎的声音便可见痛苦程度。 长凌见状立刻呼叫救护车,顺手报完警便准备跑路,至于她没上桌的饭,这谁还敢吃啊。 老板正在后厨做餐,听见动静忙跑了出来,见此场景当即叫住已经走到门边的长凌,“等一下,请您不要离开,保护好现场。” 长凌只好走回座位,一边观察着地上的女人,一边盯着她吃到一半的餐盘,看向满头大汗的老板,“那个,你不会在菜里下毒吧。” “我还怀疑是你下的毒呢!”老板听后惊恐万分,拿着汤勺的手止不住的颤抖。 长凌只是笑笑,下毒可是她的老本行,这个女人压根就没中毒,估计是本来就有的毛病突发了,别动她等救护车来就行。 长凌以为这件事很快就能了解,但却忘了自己把警察也给叫来了。女人救护车被拉走后,长凌也跟餐馆老板一起坐上警车去喝了两口茶。 该说不说,这还是长凌头一回坐警车,感觉是和其他车不一样哈。 女人名叫文华,是loh直立中学的一名教师,在饭馆吃饭时突发癫痫,不是食物中毒,与长凌和老板都没什么关系。这些都是长枫联系警察描述的,他是这名教师的最后一个联系人也是她的同事。 长凌离开警察局这个讨厌的地方时已到下午,好在这里离loh总部很近,没两分钟就能见到另一个讨厌的人。 3 宋惜尘坐在办公室里强装镇定,她到底在搞什么!!! 果子来向宋惜尘播报了几次日程安排,都被他给推掉了,甚至连午饭都没去吃,长凌呢,连个影都和没见着。 她不会是要鸽我来报复吧。 宋惜尘将体育报揉成一团,极度愤怒的砸进废纸篓,解开衬衫上第一颗纽扣,满身怒气地拉开门,谁曾想长凌刚好出现在门口。 长凌自然也没有好脸色,径直走向接待沙发上坐下。 宋惜尘愤懑地咬了咬下嘴唇,转身走到长凌旁边,“说吧,你要谈什么?” 长凌不想抬头去看他,无论此刻她把之前所有生气的不合常理的点说出来,都是自己理亏,他总能找到脱辞,“谈谈你想要我什么时候还清欠款。” 宋惜尘的火被这句话瞬间浇灭,长凌跟他吵起来都没问题,但偏偏是这种拉开距离的言论,“抱歉,我…” “你还会做错吗?”长凌冷笑道,“直说你的目的就好了,我们都没时间拐弯抹角。” “咱能换个话题吗?” “那我跟你没什么可说的了。”说罢,长凌起身就走。 宋惜尘没法拦住她,只能在后面跟着。 下到loh总部大厅的门口,长凌突然转身问道,“你干嘛跟着我?” 宋惜尘被这么一问脑子里重复多遍的话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还好此时江朔刚从沙瓦兰图执行任务回来,抱着个大盒子朝长凌二人打招呼。 “你们俩都在啊,看这天快下雨了,还好我跑得快,咱们待会一起吃饭吧。” 江朔说完这句话就发觉气氛不对,他每次出任务都像与世隔绝一样,自然不知道clise内发生了什么事情,更不会知道宋惜尘和长凌的矛盾已发展到一点就着的程度。 宋惜尘朝江朔使眼色,但很明显地他不能理解。 “尘哥,”江朔把他的盒子递给宋惜尘,“这是我的战利品,你可以把它放在办公室里。” 宋惜尘打开盒子,拿出里面那颗雕琢极度精细的象牙,看起来年头不小,也能算做古董。 长凌趁他们俩没注意便出了大厅,宋惜尘发现后立刻追了上去,将手中的象牙送到长凌眼前,“等等,这个就当我给你赔罪了,我记得你挺喜欢雕刻的。” 长凌停下脚步,但面无表情地看着宋惜尘,此时,一滴饱满的水珠落在象牙尖上,噼里啪啦,下雨了。 “长老板不喜欢华而不实的东西,宋会长您还是收回吧。” 长凌身旁不知从哪冒出来一个男人,撑着黑伞,笑看宋惜尘,这幅表情让人十分不爽。 “你谁啊?” 大雨肆意地撒泼,宋惜尘擦去顺着脸颊淌下的水,仔细端详着这个男人,他是真不知道这是哪号人,clise内怎么会出现他不认识的人呢!!!到底是哪出了问题!!! “我是ie市场部的新任经理,黄晚榆。”说着,黄晚榆用左手食指和中指从西装内取出一张名片。 长凌站在伞下,微扬起头看向黄晚榆,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什么(十一 1 酷夏的雨水像冰锥一般坠落,宋惜尘愣在原地,任由其拍打,他无法接受自己在工作上产生疏忽。 黄晚榆,这三个字就像掉在大海里的一块石头,在宋惜尘记忆的航行途中转瞬即逝,好像真的有这个人。 长凌不知道黄晚榆为何会出现在此,但能肯定的一点是这个人很不简单。长凌第一次见被淋成落汤鸡的宋惜尘,如此自傲的一个人,就这么站在大雨里,自己是否该做些什么呢? “你回去吧。”长凌思量再三,憋出这么一句话,她向来是不擅于安慰和收场的。 宋惜尘没有任何反应,黄晚榆倒是识趣地将手收回,继续以让人很不舒服的表情看向他,像蔑视,又像怜悯,但更多的是未完待续的意味。 长凌最见不得的就是拖延,她本性是个极其暴躁的人,自然无法忍受这种僵持的场面,秉承着大不了就当扔掉一把伞的心态向数字伸手,才猛然想起今天压根没带。 江朔作为长凌的好朋友,自然会来排解她的烦恼。只见他打着一把伞,手里还拿着一把焦急地冲了出来。 江朔见长凌身旁的黄晚榆也是很懵,这人是谁啊?但他现在没时间考虑这个,赶忙将伞遮过宋惜尘的头顶,又打开另一把伞。 “尘哥,你快拿着,这下得也太大了,咱们回去吧再淋会生病的。”江朔硬将伞把塞进宋惜尘的手里,自己好打另一把。 见江朔送来了伞,长凌也算放下心,“那我走了。” “慢点啊。”江朔朝长凌二人挥了挥手。 等长凌和黄晚榆走远后,宋惜尘将象牙放在江朔手里,“你怎么拿了两把伞?” “我看长凌往外走,一把让她拿走,一把我们俩打。”江朔接过象牙,好奇地问道,“那个,那个人是谁啊?” “ie市场部的新经理。”宋惜尘撑着伞,转过身自嘲道,“我竟然不知道这件事。” “是他啊。”江朔也转身感慨道,虽然他不知道外面的世界,但沙瓦兰图的事情倒是一清二楚,黄晚榆的名字在沙瓦兰图可是十分响亮,“这两天ie的事情挺出名的,听说这个经理一来就大刀阔斧地改革,不过对消费者来说倒都是好事。” 宋惜尘没有说话,自顾前行。 2 长凌的步频很高,且速度极快,几乎达到慢跑的速度,她和黄晚榆在雨中并行,身上反而没沾到一滴水,有点意思。 黄晚榆一路上没说一个字,长凌也是。 走到哈特塞什的车站,黄晚榆自然地收起伞,停下驻足,似乎早知道长凌要开始抛出问题。 “第一,找我什么事?”长凌看向黄晚榆的脸,此时到没了在loh总部门前的嚣张感。 黄晚榆的五官都很普通,但拼在一起倒是绝配,尤其是眼下那颗痣,似乎能表达出情绪。 “当然是来请教长老板的指示,您作为部长,我的顶头上司,我自然是要按您的吩咐做事。” “第二,既然知道我是部长,为什么叫我老板?” “因为…您并不想当这个部长,时刻被一个讨厌的称呼所围绕是会让工作效率大打折扣的。” 长凌沉默片刻,“第三,把今年前两个季度的业绩、财报,以及消费市场调查表都发给我。” 黄晚榆露出满意的笑容,“您刚来市场部,这里的事务处理起来对您来说跨度有点大,不过所有需要的资料我都已经整理好了,咱们回ie再慢慢看。” 3 文华躺在病床上,盯着白花花的墙发呆。 炢灵上一次内战是近三百年来最严重的一次,除了四大家族之外,其他阶层的生活也受到了极大的影响。文华的父亲是余暮的舅舅,在内战中被奸人所害,母亲身体一直都不好,在父亲去世后不久也随之而去了。文华自己也深受战争迫害,年幼的她四处避难,不幸从山崖上摔下,好在灵力的作用下小命保住了,但脑部重击让她的神经系统越来越紊乱。 文华被找回时年仅五岁,这么小的孩子便成了孤儿,就算是别人的孩子余念夫妇也不忍心,更何况还是亲外甥女。恰好好这个时候余暮才出生不久,文华便被接到余府和余暮接受一样的成长环境。 虽然余府有最好的照顾,文华脑子有问题这件事还是很快就暴露了,不过没人把她当做异类,余家的所有人都把她保护地很好。 后来余念让文华跟着余暮一起来clise,她知道余念这是为自己好,希望来到这边能彻底治好自己,很不幸地,哪怕是ie也没有能治疗癫痫的技术。但最让文华绝望的是吃药控制多年后再次发作,结果依然没有彻底解决的办法。 “姐姐,”余暮坐在病床前,剥开一颗橘子,送到文华手心上,“吃点东西吧,明天我们就能回家了。” 文华低下头,看看手里一瓣一瓣开花的橘子,点点头,机械地往嘴里送。 “我去给你接点热水,有什么其他想吃的都跟我说。”余暮起身走出病房,刚好迎上前来看望的长枫。 长枫一手拿着花,一手拎着补品朝文华的病房走来,见余暮拿着水壶出来,立刻双眼冒光。 宋惜尘真是太够意思了,知道自己丢了工作立刻找来新的——在中学当老师,轻松又舒服,最关键的是有美女同事。 本来以为同事生病住院自己多来看望一下能快速升温感情,万万没想到这美女的妹妹比她还美,不,美已经无法形容了。 “你好。”长枫推了推无度数的眼镜,走向前到招呼。 “你是长枫对吧,多谢你把我姐姐送来医院,还忙前忙后解决了这么多手续,真是太感谢了。” “没事,这都是举手之劳,不过把她送来的是我妹妹,她们碰巧在一起吃饭。”长枫欲把花和补品递给余暮,“要接水是吗,我去吧。” 余暮没有接过的意思,反而粲然一笑,“那我们一起去吧。” 长枫顿感受宠若惊,立刻抓住这个能多相处的机会,“你今天回去吗?外面的雨很大,最近这几天天气都很怪。” “我请了两天假,明天陪姐姐出院。” “在这里过夜很累的,我待会去租个折叠床来。” “没事啦,我的工作几乎都在夜里,都习惯了。” “那就更不能熬了,长期这样身体很快就会垮掉的。要不我也在留这里吧,我们轮流看着,这样轻松点。” 余暮浅浅微笑着,没有回应。 二人走进水房,长枫这次终于拿到水壶,殷勤地接上热水。 “你跟我姐姐是同事对吧。” 闻声,长枫转过头,看向捧着花的余暮,眼里似乎含着微微的笑意,略带凌乱的头发修饰着整张脸,显得更加完美无暇。 “是啊,我是教数学的。” “哇,那你的逻辑一定很清晰啊。” “还好啦。”长枫不好意思地应道,“对了,你是做什么工作的,经常要上夜班?” “噢,我啊,我在icu的平衡塔工作。” 长枫听到这句回答,已经完全石化住,压根没注意水壶里的水溢了出来。 什么(十二 1 顾城的实习期终于过了,他转正后首要任务就把桑池带进clise,虽然桑池没让他这么干,但是这种各怀鬼胎的日子顾城真是过够了,就算是表面的平静也得有距离适当的连接才能维持。 但接下来有一个更头疼的事情,就是桑池做点什么好呢?loh总部肯定没什么她能干的事情。 这个问题在顾城这是想不出答案了,他冥思苦想多日终于找到一个最完美的解决办法——让别人去回答,顾城便带着桑池直达宋惜尘的办公室。 宋惜尘刚把前几天的进度追平,他让顾城先出去,单独跟桑池谈一谈。 “你想从事什么工作?”宋惜尘喝了口水,问桑池。 “我都可以,别闲着就行。”桑池活这么多年,最头疼的就是别人问自己喜欢什么,擅长什么,她真的没什么爱好,如果非要扯一个出来,那就是喜欢打人。 宋惜尘知道桑池,以及她之前跟着长凌在clise内的所有路线、经历,他对这个女人多少有点印象,抗压抗击打能力极其突出,精力也是惊人的好,“我记得,我们loh直属警局有空缺职位,不过都是很基础的活,你能接受吗?” 警察局在loh就是个没啥存在感的机构,真有问题也没人会找他们,办事效率低就算了还查不出什么所以然来,好在loh这几年在宋惜尘的领导下也不太需要警察,长凌上次报警还是他们这个月第一次开张。 “能啊,我什么都能干的,只要你需要,我今天就能入职。”桑池真是太开心了,这个破事终于啊终于解决了,从现在起苟在loh里,线人可以慢慢找。 2 市场部正如长凌在平衡塔所言,就是一个卖东西的部门,长凌在部长的位子上坐了几天,觉得这个职位其实挺轻松的,毕竟黄晚榆几乎包揽了她应该做的所有事务。所以长凌现在就把更多的心思花在ai上,这样就能同时兼顾两个职位。 卖东西,无非把产品生产包装再送到顾客手里,当然其中最重要的一点是顾客得下单,黄晚榆说了这些问题将在下次开会时细谈,正好让长凌熟悉一下部门同事,长凌就听他的呗,不用动脑子真好,两手一撒带着江朔去a市找上官瑶了。 上官瑶给长凌发消息问她去不去攀岩,长凌向来是极不喜欢运动的,更别说户外了,不过江朔很擅长,而且上次体育馆门前长凌有种灵光乍现般的强烈直觉——江朔喜欢上官瑶。 作为朋友,顺水推舟的事情那必须要帮江朔顶上。 江朔听到是和上官瑶去玩,自然是一口答应,虽然就算只有长凌他也是这反应,但至少证明他不反感上官瑶。 至于上官瑶对江朔什么态度,长凌刚和上官瑶碰头就让数字给自己发警告说家里出事了,手环的超级震动加上声音,长凌不走也得走。 上官瑶的减肥效果十分明显,江朔都有些认不出来她。见上官瑶只是表示可惜,并没有散场的意思,江朔也就心安理得地留下来,甚至觉得这是一种天赐的运气。 “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长凌回到a市市区和数字坐在一起吃饭,感慨道。 “你还会多管闲事啊。”数字不屑道,但仍然将茶为长凌做好的午饭摆好。 “仅此一次。”长凌今天的心情很好,让茶备了杯四玫瑰。 3 市场部,跟长凌的想的完全不一样,所有的东西都不能只看现象,更别说自己揣测了。 第一周,黄晚榆事无巨细,把长凌该做的安排的明明白白,他似乎掐准长凌会觉得厌烦,从第二周起便开始加强难度。不过这才是长凌喜欢的模式,自然是极速适应,并且习惯了“两头跑”,在市场部部长和aw计划中丝滑切换。 “好吃吗?” 宋惜尘正大口嗦着食堂菜单上新增的米粉,闻声立刻放下筷子,吸溜一口抬起头,迅速从上衣口袋里抽出纸巾擦了擦嘴。 “哟,今儿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宋惜尘拽了一把衣角,略带紧张地看向三角桌另一侧坐下的女生,他现在越来越不懂长凌。 “闻着味来的,好像很久没在这里吃饭了。” “想来就来。” 就在所有人,甚至宋惜尘自己都觉得他和长凌已经闹掰的时候,长凌竟然突然出现,不过听她的意思似乎像在告别,宋惜尘已经做好了接受现实的准备,反正这么多年里人来人往从身边经过,最擅长的就是目送他人离去。 “怎么,你不欢迎吗?” “我哪敢啊,你开心就好。”宋惜尘拿起筷子,准备快点吃完回去继续工作。 “你说这个食堂是不是该修一下啊?” 宋惜尘没有回应,继续嗦着粉。 “把前面这块屏幕给换了,再把回收区的机器也升个级……你看怎么样?” 宋惜尘依旧没说话,抱起碗把汤也喝了个干净,起身就要走。 “宋惜尘!”长凌叫住他。 “你跟我说这些干什么?”宋惜尘停下,没什么语气地反问道。 “看这,”长凌指了指自己别在领口的部长徽章,“确定不谈这笔业务吗?” ie市场部压根没有部长这一职位,这也是为什么长凌会生高明的气,他竟然为自己当即凭空捏造出一个职位,实在是荒谬。 所以宋惜尘在今天之前也不知道长凌竟然当上了部长。 宋惜尘会意一笑,“既然您都亲自大驾光临了,我哪有不接待的道理呢,请。” 经过一番极其正经的交谈,宋惜尘发现长凌身上有很多以前没注意到的点,比如她其实十分会忽悠人,一点也不像自诩的那样无聊呆板。如果把她扔到人群里,应该也能很好的处理好各方面的关系。 长凌才不会跟宋惜尘闹掰,就算宋惜尘做的事情确实让她难以忍受,但这最多说明他人品有问题,并不耽误他成为一个好客户。而且,那只不过是一件很小很小的破事,跟宋惜尘以前做的其他的事情比起来完全九牛一毛。 反正他们俩有一套算账的体系,只是还没到算账的日子。 “合作愉快。” 宋惜尘伸出手,长凌走流程随意握了两下。 “虽然但是,”宋惜尘突然话锋一转,“我知道这很招人讨厌,我也不应该说的,但我还是要…” “你快说吧。”这个人还是一如既往的啰嗦啊,长凌不耐烦道。 “别离黄晚榆太近。”宋惜尘的表情极其严肃,“他…他不是什么好人。” 长凌挺好立刻笑了出来,“你是?”她当然知道黄晚榆不是什么好东西,她就要看看这个人接近自己想耍什么花招。 宋惜尘会在背后调查他,长凌难道就真的傻傻地被他牵着走吗? 长凌就是要等待一个时机,然后用行动告诉黄晚榆:你想要的东西我没有,你寄予的希望也只会迎来失望,你做的这一切都是徒劳无功,愚蠢至极。 “我只是想让你擦亮眼睛,别被坏人骗了。” “呵,被骗的还少吗。”长凌顿了顿,“我知道我蠢,不过,我从不以好坏善恶分人,人是可以被修饰,但无法被限定。” 探案(一 1 夜色朦胧,层层积云在骤风的压迫下四处流窜,月光陷入此境地便难以生存,被挤压的面目全非。整座海岛都笼罩在阴暗之下,危险的气味愈加浓烈。 翌日清晨,loh警局托伦德(loh第二大岛)分局就接到了一起报案:两名年均十五岁的少女惨遭杀害。 加上今天这起案件,短短一周,loh境内已有五人被害,且都为身首分离,看来是一起连环杀人案的可能要坐实了,桑池在洗手间冲了把脸驱赶困意。 桑池一进入loh警部总局就成为那里最卷的人,干了一年直接从打杂的转正成为一名刑警,当然总部很少有案件,但桑池这股较真的劲属实让局长都有些紧张,终于等到一个时机将桑池调到托伦德分局,反正那里没人在意,随便她怎么干,就算当上局长,也不关总部的事。 桑池这个人最大的问题就是只要来到一个她喜欢的新的环境,她就会把烬交代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警察诶,她这辈子都没想到自己竟然能光明正大的驱逐黑暗,毕竟她一直以来的角色都是黑暗,这也算“弃暗投明”了。所以桑池才会极度地认真卖力,人越是曾没有什么,就越是会在得到后疯狂报复回来。 loh岛两起,斯隆奇亚(loh第三岛)一起,受害人都是十几岁的青少年。桑池立即成立专案小组,开启会议。 即使他们在托伦德讨论的火热,但loh总局似乎并没有多么重视此案,斯隆奇亚那边没有总部的指示也不做任何行动。 桑池实在无法忍受这种事,平常小偷小摸他们不管就算了,这可是杀人啊还一次性杀了那么多人!!! 桑池先给总局拨通了电话,竟然没人接,一气之下她只好跑到loh岛亲自去总局讨要个说法。 谁知到地儿一看,大门紧闭。 就在桑池气得想砍人时,总局的 ai从外面回来,见桑池站在门口便问她已经放假了为什么还在这。 “放假?放什么假?警察还有放假的!!” ai告诉桑池这是loh警局(原克莱斯警局)成立二十周年庆,放假十天。 桑池这下更火了,像个要爆炸的煤气罐,立刻闪现到loh总部大厅,尽力压制怒火问接待ai,“宋惜尘现在有空吗?我要见他。” “宋会长目前不在。” “他也放假吗?!” “这…”ai明显被桑池的气场所吓倒,害怕她下一口就把自己吃了。 “出什么事了?” ai检测到宋惜尘的存在,明显松了一口气,连忙退下。 “你现在有空吗?” 宋惜尘见桑池的怒火还没完全平息,便开口道,“楼上说,但你只有二十分钟。” 2 听桑池火急火燎地讲述完来意,宋惜尘突然会心一笑,他正愁这件事没人接手呢,loh警局放假不在他的管辖之内,没人能暂停假期,罪犯估计就是抱着这个心态才敢如此嚣张。 宋惜尘忙前忙后也查了不少信息,但他不能放任loh其他事不管去调查案件捉拿罪犯。托伦德又发生一起案件,桑池自己上门来讨要说法,宋惜尘真是求之不得。 “这样吧,我特批你来调查这起案件,需要任何信息,你拿着这枚徽章都能得。” 桑池从桌上拿起宋惜尘推过来的“免死金牌”,这种感觉太爽啦。 “好。”桑池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准备离去,她又转身对宋惜尘说,“我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结果。” 宋惜尘微微点头。 3 依托ie的强大技术支持,经过一天一夜的信息检索,桑池已经基本能锁定loh岛上两起案件的犯罪嫌疑人。 这是团伙作案,大概在两到三人,选在午夜偏僻无人照明昏暗的道路动手。受害人也有共通点——loh直立中学的学生。 趁着黑夜还未降临,桑池打算联系一下学校领导,但现在正在放暑假,难搞。 为什么都在放假啊!!! 秉承着罪犯会再次回到作案现场的想法,桑池决定赌一把,今晚就埋伏在他们第一次作案的小路。 根据信息分析,嫌疑人中有一个习惯把自己“武装”起来,每一次出现都像把坦克穿在身上,里三层外三层,不像人像个ai,根本看不清楚外貌特征,但这种打扮就是ta最大的特征。且这个人的行为很诡异,在ta出现的每个夜晚,都一个人站在路边,远离团伙,一站就是几个小时,动都不带动,当然有时候会偶尔像抽风似的做出一些装神弄鬼的举动,在黑暗里尤其瘆人。 桑池将今天的任务分配下去,只要能抓住这一个人也好,反正ta这种着装,估计行动也不便,且目标明显,还不动,只要出现一定得抓住! 4 这是loh岛最偏僻的区——格里库里,由于这一带丘陵较多,以前在这里发生过大面积的战争,主要是政策还不到位,加上这里本就没什么原住民,格里库里自然就成了整个loh岛最荒凉的地方。 月亮终于登场,今晚格外的亮。 桑池带领着七人小队埋伏在一条崎岖蜿蜒的山路上,从山脚到山顶,这条路上的每一个视野在桑池的掌控之下,就等着罪犯自投罗网了。 海水不断拍打沙滩的潮汐声在耳边此起彼伏,晚风绕过发梢,指尖,轻柔地如此熟练,不禁让处在半山腰的桑池打了个迷瞪。 “注意,注意,目标已出现,从山脚出发上山,汇报完毕。” 桑池听到后立即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朝山下张望,果然啊,来者正是那个全副武装的人。 那人穿着一件银灰色的机甲外套看起十分厚重,拉链覆盖到下班张脸,外套的帽子之下是一顶条纹渔夫帽,在此基础下还能看见鸭舌帽的黑色边缘。背后背着一件超大的白色的正正方方的东西,看起来既像包又像工具箱。下身一条从胯部到脚踝都布满口袋的迷彩长裤,一双白面黑边的大头板鞋,踩着块浮在空中板子(桑池反正不认识这是什么东西)就这样飘着上山了。 只见嫌犯离自己越来越近,桑池让其他人都朝半山腰靠近,准备一举拿下。 呼~ 桑池不停地做着深呼吸,嫌犯越靠越近,迎面而来的却只有风声。这个人的动作静的出奇,准确来说,从山脚开始,ta就一直保持着同一种姿态从未变过,而脚下那块能载人且浮起来的板子愣是一点噪音也没有,桑池也很纳闷这究竟用的什么高科技。 来了!蹲在草丛里的桑池见嫌犯转过最后一个弯,已经完完全全毫无遮挡地暴露在自己正前方,握紧了手中的枪,这可是她第一次实战用这玩意,心都要提到嗓子眼了。 探案(二 1 嫌犯即将飘来,三米、两米…桑池缓慢提高重心,蓄势待发。 在嫌犯经过的一瞬间,桑池立即冲了出去,但她再快也快不过机器。不知是桑池的动静太大,还是嫌犯的听觉太敏锐,在这位技术尚不成熟的警官冲进山路的那一刻,嫌犯那冰冷麻木的双眼对上紧张又激动的桑池平静地犹如一潭死水毫无波澜,不做任何迟疑,加速前行。 桑池也不慌,山上的三人已经拦在前方,山下的也已赶到,他们要将嫌犯彻底包围。 “hands up!”桑池用手枪顶住嫌犯戴着三层帽子的后脑勺,“e down!” 嫌犯并没有照桑池说的做,而是站在板子上缓缓转过身,歪着头,看向桑池。 桑池从那双眼睛里读出了轻蔑地不屑,她举起自己的警察证,“please e with us.” 只见嫌犯冷笑一声,拉下外套的拉链。 2 哈特塞什的街灯彻夜不眠,主干路上的车流才刚刚褪去拥挤的浪潮,桑池失神又混乱地坐在警车的副驾驶上,她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桩案件,或者说,她一直在朝着错误的方向前进,但无论如何她都要坚持把抓到的嫌犯押到托伦德进行审问。 突然,旁边的队员将警车慢慢停了下来,桑池这才醒过神来,透过玻璃能看见路边有两个不到二十的黑皮肤男生正朝着他们伸手,估计是遇到了麻烦。 桑池降下车窗问他们有什么问题,需不需要帮助。 谁知这两个人操着印度口音的少年张嘴说出的话竟是要自首。 桑池将二人重新审视了一番,只觉两眼发晕,立刻将他们关进警车,一路高速狂奔到码头,接应的警船静候多时,最后一名警员的右脚刚踏上甲板,不做片刻停留便起航。 这艘船航行的速度极快,一路朝着偏离clise管辖的范围驶去,直白点来说,桑池就是要在船上的审讯室里问出个究竟,才能上岸,不然谁也别想离开这片海。 3 “宋会长。”清晨第一缕阳光照在身上,宋惜尘刚要迈进loh总部的大门就被黄晚榆从身后叫住。 宋惜尘转过身审视不速之客黄晚榆,身高约在一米八三,上身一件白色短袖衬衫加黑色马甲,第二颗纽扣处别着他的经理徽章,左手手腕上戴着ie市场部最新的产品,下身的西裤选的很好,版型介于商务休闲之间,脚下一双黑色双扣孟克皮鞋。四六分的碎盖慵懒不失规整,说话行动间不会产生任何幅度偏大的变化。 还是一如既往地板正,从头到脚挑不出任何毛病,像台完美的工作机器,当然这仅限于在长凌身边。黄晚榆出现后的这两年里,宋惜尘从未对他放松警惕,但这个人向来做事滴水不漏,且面面俱到,像一个完整的圆,无懈可击。 最让宋惜尘忌惮的是黄晚榆那双乍看平平无奇的眼睛,再看就会被其复杂所震惊,似乎能在其中找到一切问题的答案,但当你试图获取侵占答案时,便会被其简单所吞噬。 “黄经理找我什么事?” “宋会长的管理制度有待改善啊。” “有话就直说吧,每天的公务不能拖延。” 黄晚榆换了种语气,宋惜尘最讨厌的那种,“恐怕您今天必须得拖延了。听说loh近日发生了一桩连环杀人案,不知道宋会长是否已解决妥善。” “不劳黄经理费心,我自然会安排人查明。” 黄晚榆冷笑道,“看来您还不知道,您的人为了完成任务都已经开始随便抓人了,甚至滥用职权进行软禁。” 见黄晚榆这语气这态度,宋惜尘心头一震,长凌? “她跟这起案件有什么关系?” “原来您知道没关系啊。” “他们现在在哪?” “太平洋上漂着呢。” 宋惜尘立刻让果子锁定桑池等人所在的警船,结果显示正在朝脱离信号接收的边缘移动。宋惜尘当即推掉了今天上午的工作,调出他的专用飞机开往太平洋,这桩连环杀人案他想不重视也不行了。 4 桑池连番审问两名自首的嫌疑人,但他们从始至终一直坚持杀人的只有他们俩,再无其他同伙,并且说出了完整的作案动机,作案时间,以及作案地点和工具。 桑池回到审问长凌的房间,审问这个词很不恰当,但桑池偏不相信长凌跟件事没关系。 按照两名嫌犯的说辞,可以比对上他们在loh杀人曾前多次踩点。但问题是,长凌同样在此出现,一次两次还好说,一直都在,难道还是巧合吗? 船上的审讯室几乎没用过,无论犄角旮旯还是地板桌面都盖有一层厚厚的灰尘,长凌进来时就被里面的气味所震惊,对于不接触公共事物的她来说,这种布满尘土的密室简直是致命的存在,所以她从门被关上的那一刻起便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桑池她是没有确凿的证据抓长凌,更不可能给她安上什么罪名,自然不会真的像对待犯人般粗暴,但桑池也不会多么客气。 “哟,不累啊。”桑池一进审讯室就看见像根柱子的长凌,再扫一眼她的椅子,果然还是铺满了灰。这姐们已经站了四个小时了。 长凌没有说话,依然站在那里。 桑池最看不惯的就是她这幅态度,说不清楚具体什么感觉,就好像去追一辆刚刚开走的公交车,明明只要跑一跑就能追上,可她偏不,就照着自己最舒服的速度移动,最后车开走了,她还要说上一句,“我能力有限”。这种不作为的态度真让桑池倒胃。 “您能开一开金口,说说为什么会出现在案发现场吗?” “涉及机密,恕不奉告。”长凌抬眼说话,但桑池只觉得眼前人是架冰冷的机器,在她身上看不到生机。 “我们是警察,你不如实供述吗?有什么机密我也不会给你泄露出去啊。” “第一,我不是犯人。第二,只要说出去的话就会产生一定的后果,机密就是机密,无论有没有人听见,都不能说。” 桑池要被长凌给气死了,她是真搞不懂这个人,太邪门了,一边满身科技装备,一边说着风水玄学。 “好,那你能告诉我认识这两个人吗?”桑池将两名印度嫌犯的照片放到长凌眼前。 “不知道。” 什么叫不知道啊!!!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没给桑池发飙的时间,长凌继续说道,“可能见过,但每天会见的人那么多,怎么可能都记住,而且,我脸盲,所以不知道。” “那你在案发现场有没有看见什么?” “没有,我只看我应该看到的。” “什么叫你应该看的?”如果可以,桑池真想冲上去哐哐给她俩大嘴巴子。 “把我所说的机密简称为x,当我在进行x时,必须贯彻全部注意力,在维持x的环境中,只要在这个环境里我可以做任何事情,但不能跳脱出这个环境。所以在进行x时,我不会关注外界的一切。” “你能说人话吗?” “我承认我的表达能力确实欠缺,但我只能解释成这样。” 又是!!! 桑池不想再跟长凌纠缠,但不来问个清楚她怎么说服自己放走长凌。 探案(三 1 长凌是ie市场部的部长,clise境内的所有运行ie系统的机器都要经她的手售到各地,不仅如此,她还对市场部的研发小组进行直接管控。一件商品的产生、运输,销售甚至售后,每一环节她都得亲自参与。这两年里,长凌将她的关系扩大到极其夸张的程度,clise内超80%的公民都知道ie市场部的长老板,ai是100%。 但让长凌真正在clise内拥有强大地位的还是ai。经过两年的发展,ie大力推行的ai已经覆盖clise内98%的领土,除七岛联盟外(后文会详细介绍,属于clise但不属于三家任何一方的领土,独立存在),每一座岛都能看见印有独一无二的ie编号的ai的身影。 ai的盛行,直接反映出ie的崛起,加上市场部的营收增长极速,ie虽在clise内占有最少的土地,最少的人,但却拥有最高的经济,一举超过蝉联十年的loh。促成这一结果的关键人物——长凌,自然在clise内掀起一股讨论的热潮,众人无不都感叹高明果然高明,走了一步绝妙的棋。 2 桑池例行公事时也见过长凌几次,不过最多打个照面,但每次在人群中发现长凌桑池都惊叹不已。 长凌喜欢看热闹。桑池觉得她有一种能力就是无论何时都可以把自己置身事外,以旁观者的角度和姿态来观赏一起事故。以至做到真正的不痛不痒,无所谓。 可谁能真的无所谓呢? 长凌的这种特质,当隐匿在人群中时,就从未感觉她存在过,像一团空气。可当只剩她一人的时候,却又发现她的气场使你不得不承受一种压迫感,但她也只是在那站着而已。 桑池并不讨厌长凌,且跟她没有任何过节冲突,自然是不会夹带私货来针对长凌,但桑池这个人一向任性肆意,她自己认定的事情无论怎样都要坚持到底,就算没有好结果,她也照单全收。 现在,桑池觉得长凌跟这起案件有关,那她必须查个清清楚楚,不是非要追逐真相,而是希望真相能消除自己的疑虑。 可长凌这个态度,实属诡异,不,她整个人都很诡异,像被夺舍了一般,毫无灵魂可言。桑池真的没法跟她交谈,回想刚认识她的时候她也不是这样子的,现如今拥有如此光鲜夺目的头衔与实权,却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状态,真是太奇怪了。 桑池叹了口气,“算了,”她又拍走木椅上的浮灰坐下,“咱们聊点别的吧,你也别当我是警察。” 长凌依旧充当着雕塑的角色。 “你为什么没有表情,也不动啊?这样真的不累吗?” “因为我懒,做表情需要调动面部肌肉太麻烦,不动当然不累。”长凌如她所言,懒到只张了张嘴,那张脸像刻上去的无法动弹。 桑池听后第一且唯一的想法就是真离谱哇,能懒到这个境界也是不容易。 “所以你平常也懒得走路,就踩着那块板子?”桑池指了指长凌背后的白色盒子,她上警车时就把板子进行压缩给装了进去。 “对。” “我看那玩意挺好的,你们市场部还有吗?” “这是我自己研发的,如果你想要可以向ie提供完整的设计方案,通过实验审批后会将实物交付到你手里。” “我有那本事我在这坐着!”桑池已经尽力了,跟眼前这个女人聊天真是太费劲了,“你饿不饿,可以吃早饭了。” 长凌向左扭动了一下脑袋。 什么钢铁侠啊!!!桑池决定不给自己找不痛快了,赶紧开溜,她爱咋咋地吧。 3 宋惜尘和黄晚榆进loh总部坐电梯上顶楼准备登机途中竟然碰上了顾城,他跟着宋惜尘混了两年半,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宋惜尘安排给他的职位也都十分清闲简单。 正好这事是他老婆捅出来的,把他也带上,让顾诚来收尾。 宋惜尘向来是不会管这种事情的,但桑池这次触犯到了clise公约,她不仅滥用职权非法囚禁他人,更严重的是将警船驶入非clise可控的海域,这种行为被icu知道足够她死了。 顾城听懂以后整个人都止不住地颤抖,他现在只想快点到桑池的船上,然后拉着她向宋惜尘下跪求饶,保住小命一条。 但宋惜尘真正担心的是在这之后。 桑池可是颗定时炸弹,如若把她惹爆了,那本就摇摇欲坠的clise将彻底陷入混乱。就宋惜尘掌握的信息和资源来看,三家任何一个的单独力量都内尚不足以对抗桑池、顾城和舟行那一伙。所以今天他必须得亲自跑一趟,连哄带骗也得先糊弄过桑池,不能逼迫到她,之后还得把icu那边压下来,但这次连ie也卷了进来,真是棘手。 4 桑池端着餐盘坐在甲板上,刚拿起筷子,突然萌生出一个恶趣的想法,她立刻站起身带着饭走到关着长凌的审讯室。 在她面前吃,桑池不信长凌还能不馋。 桑池再次进入审讯室,果然,长凌还是在原地保持原有姿势。桑池把椅子拉到长凌面前,翘起二郎腿顶着餐盘。 “你真不吃?”桑池故意问道,“这个真的很香,我们托伦德的大厨比loh岛的好多了,总部食堂是真的难吃。” 长凌没有回应,反而是自顾地扣起了手。桑池随着她的目光向下看,那双手依然白皙修长,骨节分明且布满微微凸起的青筋,这次桑池注意到她没有多余的指甲,每一根手指都修得恰到好处,但如此漂亮的一双手给人的感觉和它的主人一样,冰冷,放佛没有温度,即使紧紧抓住也似有若无。 看过长凌的手,桑池也无心吃饭,开始重新审视长凌,昨天夜里光顾着震惊,都没有好好看看这位大名鼎鼎的长老板又进化成什么样子了。 头发依然是散着的,懒得扎嘛,理解。五官变得更加立体,尤其两颊和下颌,上一次这么仔细看她时还有婴儿肥,现在的骨骼感更加重,当然这也许跟她瘦有关系。依旧是没什么血色的面容,外套也是靠着肩膀宽度撑起来的,像个被风吹动的稻草人,最夸张的是,这孩子两年里竟然窜了十几公分,比桑池还要高出不少。又白又瘦又高,这下是彻底跟她的土豆外号不沾边了。 桑池晃了晃神,突然发现一个恐怖的问题,自己明明跟长凌没接触过几次,也没有商业来往,为什么会对她一个鲜为人知的称号记得如此清楚,又为什么在此刻端着饭来挑衅她,难道是试图从她这里获得点关注?又或者希望她能跟自己多沟通一些? 桑池的思路已经完全瘫痪,她疯狂的眨眼,企图从这种想法中逃脱,但逃脱了又怎样,这些都是事实。 探案(四 1 旋翼梯刚刚降下,顾城拉开门就往下爬,在最后两级梯子处手一滑,哐当一声,摔在甲板上。 这次不是故意装出蠢样,他是真的着急。顾城也没管自己遍布全身的疼痛和满天繁星的脑袋,迅速站起身。 一个大个子警员听到动静从舱室跑出来查看情况,顾城一瘸一拐地抓着他问桑池在哪。这个警员跟桑池关系不错,桑池刚到托伦德时,顾城隔三差五就跑来找桑池,警员猜测顾城这又是想女朋友了,没多想连忙引他去关着长凌的审讯室。 警员将顾城送进去就不想再打扰他们俩,准备回甲板上看守,刚把门关上,一转身就撞见气势汹汹的宋惜尘和黄晚榆。 黄晚榆在一侧冷眼盯着前方,但把这个小警员吓得愣在原地说不出话,宋惜尘做了个手势示意他离开。 2 顾城一进审讯室映入眼帘的就是长凌,很久不见,太妹的印象早已荡然无存,无论身材还是气质都杂糅着一股深刻的矛盾。这一点从她脸上的表情就能看出,那是顾城虽然不清楚但懂得的复杂,若隐若现的思绪浮于表面,又隐于眼底,具体是什么,谁也说不上来,但偏偏让人注目,随之感受那无尽的灰色的难以抉择。 这一瞬间,顾城不觉得她是长凌,更不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孩,反倒像一位在旅途中回顾自己一生的老者,眼里映着窗外飞驰而去的风景,正如慌乱冗杂沉积的碎片在身体中穿插,谁都不知道她怀揣着怎样的感情,她是那样平静。列车何时到终点呢,她不去管,因为生命是没有终点的,只是下次再如此刻般思考又是会怎样的存在,她并不知道。 人的能力是极其有限的,顾城深刻相信且多次践行过这点,眼前的人也定是如此。 长凌是怎样的存在呢,追溯记忆之旅,顾城才愕然发现原来他们在童年时期就遇见过,那时自己还生活在父亲的庇护之下,虽然不敌身边的玩伴,但还算得上幸福。而长凌只是路边一颗奇怪的树,从旁经过时会抬起头多看两眼,感叹今天出行的奇遇,很快又将其抛到脑后去注意新的事物。生命中很多人都是这样,短暂地出现飞快地离去,他们并不属于自己的人生,但也是构成生命这颗圆外围的一部分。 顾城仔细算来中学时期也见过长凌,只不过那时自己并没有闲心去注意,且思考的深度不够,无法理解人与人之间由命运安排好的运行轨迹。在平衡塔拼单,才第一次真正认识她,那时只觉得还是个有点特权入世未深的小屁孩。随后在a市代拆的废楼,顾城仓皇逃离,碰巧抬头撞上长凌观赏的目光。但她从未跟任何人说起这件事,桑池、许上熙,叶闻知,甚至都没在自己面前提,为什么呢?顾城至今也不明白,她为何保持沉默,就像没发生过这件事。 桑池见警员把一瘸一拐的顾城带来十分震惊,她不知道顾城是怎么上船的,且自己现在正极其欠揍地吃着早饭得瑟给长凌看。桑池慌忙放下二郎腿,将餐盘放在肮脏腐败的破桌子上。但当桑池做完这一系列动作,却发现顾城从进来开始就保存着同一种失神的表情看向前方的长凌,长凌仍旧是原来的样子。 雕塑还会传染??? 桑池纳闷走到顾城身边,用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你怎么来了?” 话音刚落,没等顾城回答,宋惜尘和黄晚榆便把审讯室的门从外推开了。 这下桑池也加入了雕塑大军。 3 黄晚榆的步伐极快,就像一阵风掠过桑池和顾城,直达长凌身边,他竖起左臂,将手表对准长凌背后的方盒子,一瞬间背带缩回盒中,整个盒子也变得只有魔方大小,落在黄晚榆手中。 长凌这尊雕像首先解冻,将渔夫帽从头上取下,黄晚榆连忙接过。长凌从外套的口袋里拿出一支笔,在手中转了几圈,重重地往地上一摔,笔立刻向两头延伸,随后开始转圈变成一个以笔杆长度为半径的圆面,浮在半空中,长凌终于舍得挪动脚步,微微张开两脚的距离坐了下去。 这一操作看呆了顾城二人,这玩意竟然是把椅子!!! 随后还有更离谱的,让宋惜尘也无法理解,明明和自己一起来的黄晚榆,却像变魔术般递给长凌一瓶水,不是,他藏哪的? 这俩人马戏团的吧。 宋惜尘回过神刚想开口,就撞上长凌帽檐下的洞察一切的双眼,像在示意宋惜尘快结束这场闹剧。 “桑池,你抓到罪犯了吗?” “两名罪犯已经自首了,但这件案子不能这么简单的结束,疑点太多了。” 不等宋惜尘开口,顾城从脸色铁青的黄晚榆脸上已经察觉到桑池真是个自寻死路的笨蛋,“水也,罪犯都抓到了,你怎么不带他们回托伦德?” “他们只是主犯,不一定就没有从犯。” 宋惜尘的表情十分复杂,他真搞不懂女人的脑子里面装的都是什么东西,“你自己信吗?” “我就是有这种怀疑才要彻查。” 桑池当然不知道自己真的错误不在于此,宋惜尘不知道该怎么点醒她,如果只有长凌那这件事还能私了,但黄晚榆在这很多话就不能说得这么直白了。 “桑警官,请问您作为警察可以乱抓人吗?更何况您并没有任何证据,也无权关押。”黄晚榆在长凌身边以一贯的姿态站得笔直,说话也是不容置疑的口吻。 桑池看向宋惜尘,宋惜尘一副愁容,再看看顾城,顾城只是摇头,“那她为什么不反抗反而被我们抓走?这太不合理了。” “您有多少人,且都是警察,而长老板呢,试问她该如何反抗,您又如何回应她的反抗。”黄晚榆的语气很平静但叫人无法反驳。 桑池这下无法再说出任何话,她开始思考,为什么长凌不反抗,原因只有一个——不作为。而在此之前的所有沉默都显得如此轻蔑,她不会被抓,不会有罪,因为她没做过,可她为什么一个字也不提呢。也许她知道黄晚榆会来,宋惜尘会来,又为何在这里跟自己浪费时间呢? 桑池的cpu都烧了也想不明白,就像鸟不懂鱼为什么在水里游,而不和自己一样在天上飞。因为它们不是同一个物种,不在同一个环境,自然不会有同一种思维。 探案(五 1 顾城此刻是心急如焚,他得想办法帮助桑池,多少减轻点她的罪恶也行。 “黄经理,我替她像你们道歉,对不起。”顾城向黄晚榆和长凌深深鞠了一躬,“您说这件事该怎么解决,我们照办就行。” 黄晚榆向下看了看长凌,“我们不会处理案件,更不懂如何惩罚犯人,这件事还是交给宋会长来做决断吧。ie一向以效率为先,在这里耽误的时间太多了,念在警官是宋会长特批来处理案件的,我们也不过多追究,三日后我会去loh取宋会长的报告,希望届时能收到一个满意的结果,告辞。” 长凌站起身,椅面又变回原来未伸展的笔,悬浮在长凌左耳左上方斜60度7公分处,随她一起走向门外,黄晚榆已经拉开门等候着。 宋惜尘的目光随着长凌的肩膀移动,直至其被门拦截在外。他微微调整下脖子的位置,直视顾城和桑池,“现在,立刻将船开回托伦德。”说罢,宋惜尘的眼神落在顾城沉思的双眼,顾城接受到他的信号,转身推开门,将宋惜尘送到甲板。 顾城一路没说任何话,只是目送宋惜尘的离开,随后也没立刻回去而是望向这片陌生的海域。所有的颜色都融为一体,除了船极速航行的声音,顾城什么也听不见。 他知道这次是长凌不想找他们的麻烦,黄晚榆给出的时间十分充裕足够宋惜尘写出一张让icu满意的答案。所有的问题都能解决,就像眼前的海面,如此平静。 但这都源于长凌没有计较,她为什么不找桑池的麻烦呢?就像两年前不找自己的麻烦一样,顾城想不明白。 要说她本性善良,是个圣母,那真是可笑至极,从小就杀人不眨眼;要说她给宋惜尘面子,那这种场合可太适合她来报复宋惜尘了,可是她没有,她什么都没做,问题就出在这。 谁会放着一个对自己绝对有利的机会不运用,反而选择放弃,默视到就当做没发生过一样,罪犯犯案需要动机,任何人做任何事前也是,生活处处都充满着动机,可顾城从长凌身上看不到动机,这种反常反人性的行为,究竟为何。 顾城是该感谢她,但她不需要任何的感谢,也没给任何人感谢的机会。 记不清多久以后,顾城与长凌交谈才知道她常夜晚出行在固定的地点、位置接收信号,而保持一个姿势也真的只是因为她喜欢这样也懒得动。桑池曾在戈纳里中心广场的咖啡店里见过,但她想不到,也不相信。 至于长凌为什么多次“包庇”他们,顾城追问之下得到了一个无论听多少次都会震惊答案:尊重他人命运,不参与不干涉,知道就知道了,但也到此为止。 顾城震惊的点在于长凌能这么说就说明她从来没把自己和他人至于同一个世界里,在这个以人生命名的游戏里,她即是创造者又是参与者,但在这两个身份里,她有意且能够控制自己更偏向创造者。 但这一切都是徒劳无功,游戏本身就是游戏。顾城被放大的瞳孔盯着长凌释然微笑下说出的这句话,慢慢缩回正常。 2 桑池经过顾城的简单明了地“加工”后,大概了解自己真正让宋惜尘大驾光临的原因,她也深刻认识到自己的鲁莽,回到托伦德就开始没日没夜的整理案件,帮宋惜尘答卷。 这起案件的起因不算复杂,根据两名罪犯供述,他们对loh直属学校的那五个学生积怨很深。 五人是同一个社团的成员,他们总喜欢在两名罪犯合开的小店聚餐吃饭,但这几个人每次来都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经常言语侮辱阿三们,还用武力强行赊账。 上个学期刚开学,他们又组团来阿三的小店吃饭,临走时突然嬉皮笑脸地塞给阿三一份礼物,说是对之前的行为表示很不好意思。当时正值饭点,小店里人不少,阿三把礼物放到柜台后就继续接待别的客人了,谁知没过几分钟,一声巨响,整个后厨都冒起滚滚浓烟。 阿三赶紧叫消防车疏散客人,万幸没人受伤,但火势蔓延下来整个小店都化为了灰烬。这是两个印度少年一生背井离乡,好不容易在loh扎下根来积累多年的心血,就这么被几个高人一等的同龄人给炸得粉碎。 没想到的是,这五个人还再次回到作案现场,面对被烧得只剩框架的小店捧腹大笑,这一副令人作呕的姿态阿三再也无法忍受,兄弟俩开始制定复仇计划,决定让这五个人以命偿还。反正小店没了,阿三也没有生活下去的希望,等杀完这群畜生,阿三就会去自首。 桑池梳理完所有的过程,逻辑上毫无漏洞,细节也都对得上。那唯一的疑点就是长凌,桑池想了想还是开口问道,“你们在计划杀人的过程中没有看见别人吗?” “有啊,”哥哥想了想回应道,“我们经常看见一个奇怪的人站在路边,但从来不敢跟他说话,深更半夜的那副样子真的很恐怖。” “恐怖?”桑池皱了皱眉,长凌确实奇怪也不至于恐怖吧。 弟弟补充道,“看不见脸,而且他还没有声音。我曾经有一次见他正在行走,就从后面叫住他,他应该是听见了,只转了一半的脑袋就又继续往前走了。” “所以你们杀人的时候她都在吗?” “这个…”兄弟二人同时沉默着。 哥哥眼神坚定地说道,“警官,我们真的不认识他,也没必要包庇他,所以我说的话句句属实。我们俩去踩点的夜里几乎都能看见她,但真的动手的时候好像只有第一次他在。” “在格里库里?” 两兄弟同时点头。 桑池让这两人将长凌出没的地区写了下来,他们在loh岛的赫彼柯林区,纳塞比亚区,莫拉索区,楚蒙多区,格里库里区都踩过点,这些地方长凌都有出现。而托伦德和斯隆其亚岛上那两起是跟踪放假的三人回家后动的手,并没有踩过点。 所以长凌其实一直都只在loh岛的夜里出没,尤其是格里库里区附近没有人烟的一带,那她也许跟这起案件确实没关系。虽然桑池从心底里并没有百分百承认,但她也只能这样说服自己赶快翻篇,毕竟不能再因为自己拉别人下水。 3 黄晚榆回到住处,拉下所有遮光的帘子,虽然现在是夜晚,但他并不欢迎月光。他拿起桌子上的信纸,在黑暗中阅读,内容他早就知道,但他不想照做,扔进桌旁的碎纸机里,聆听它最后的哀嚎。 黄晚榆第一次觉得自己做了错误的决定,竟然要为愚蠢至极的桑池铺路,跟这种没有脑子的人共事,对黄晚榆来说是一种莫大的折磨与耻辱。 但转念一想,他还是很期待长凌戳穿自己真面目时震怒的表情,如果不给她点惊喜,那黄晚榆所做的一切就没都什么意思了。 寻宝(一 1 “听说了吗,寻宝赛真要举办了。” “是啊,这次可是三家一起签订的协议,找到宝藏并通过平衡塔就能赢得大奖。” “要不咱们也去试试呗。” “就算能找到宝藏,你敢上平衡塔吗?” 舟行揣着兜里仅剩的一点积分,坐在路边摊上喝酒,听到身后二人正讨论的话题,心生兴趣,便竖起耳朵十分认真。 “兄弟,大奖是什么?”舟行端着酒杯跑到后面那桌坐了下来。 “好像是…是什么来着,对了,可以许一个愿望,由三家共同完成,当然有很多限制。” 舟行一听更来劲了,许愿,这可比直接给钱好太多了,“那这个寻宝赛怎么参加啊?” “你去抓一个ai问问,它们什么都知道。” 二人貌似不太想理这位不速之客,打发式的甩手,舟行倒没想这么多,连忙干了杯里剩下的酒,往路口的固定答复型ai走去。 ai对舟行抛出的问题有应必答,十分智能便捷,舟行虽然没有完全清晰地搞明白,但也大差不差。 两天前,由loh、icu、 ie三家联合共同举办的寻宝赛正式开始。clise境内所有公民都可直接在app内报名参赛,三家在clise内(除ie岛、亚鲁沙岛,loh岛-哈特塞什区和七岛联盟外)各藏有一件独特印章的宝物,参赛者只要找到任何一件即可到戈纳里的平衡塔登记闯塔,第一位\/组(允许任何时间组团参赛,但不得超过三人)到达平衡塔第九层并通过最终关卡的可获得一次许愿机会。愿望在三家承受能力之内的由三家共同完成,超出则换为八千八百八十八万八千八百八十八积分。 比赛没有时限,直到出现获奖者。 舟行理清思路后立刻按下报名键,这可是稳赚不赔的买卖,他现在愿望是如果自己赢得比赛就要当一天clise的主人,半天也行。 报完名的舟行还没在幻想中享受两分钟,就突然意识到一个残酷的问题,他既不知道三件物品长什么样,也没有在clise内畅通无阻的能力。 舟行立即给桑池打电话,准备拉她一起入伙,有桑池在闯塔完全不需要担心,而且她多少还能用点职权,比自己单打独斗强多了。 2 连环杀人案结案后,桑池整个人都不在状态,她每天都在思考自己到底适不适合警察这份工作,答案显而易见,她这种人能当上警察真是荒谬,同理可得clise内的警察也都是笑话。 看到舟行的来电显示,桑池终于想起被自己抛到十万八千里外的任务——找到线人。 “行哥啊,找我什么事?” 听到桑池恹恹的语气,舟行有些担忧,“怎么了,最近有什么不顺心的事吗?告诉哥,哥帮你解决。” “没有,”桑池想了想,继续说道,“就是处理案件太累了,我可能需要休息一下。” “那正好,咱们俩一起去参加那个寻宝赛,就当放松了,去平衡塔上可以随便打,尽情释放你的天性。” “啊,那是什么东西?哥,干爹说的线人我还没找到呢。” “哎呀,那真是太巧了!这么跟你说吧,这个比赛要在全clise内溜达,这不顺手把线人也找到了。” 桑池推开办公室的窗户,阳光停留在桌面,窗外的灌木交错生长,随风婆娑。托伦德是个还算不错的地方,桑池第一天来到这里就感到一股安心。警局的位置也是绝佳,面朝大海,每到旁晚桑池就爬上屋顶,躺在红砖仰望粉紫色的天空,远处是海鸥的啼声和潮汐的起伏。 托伦德不像loh岛那么繁华,这里很安静,只有基乌布拉格和克雷阿林两个分区,小岛上也没有很高的建筑,大都是红瓦白墙的一二层小房子,生活节奏十分舒缓惬意。 但桑池认为这里依然没有她想要的归宿感,她曾满怀期待追寻的大海,见到了,所以她应该去寻找下一个快乐,她这辈子都注定不会一直停留。 桑池从出生起就开始漂泊,梁碛很好,即使在那里成长得到爱,可她也不认为那里是家。b市也一样,那些所谓的同学、朋友不都转瞬即逝,人与人之间都是片段式的,桑池从不怀念,只向前看。 桑池走过的每一个地方,她都很喜欢,她总能在不同的环境中找到快乐,但她知道那不是她真正想要的,快乐不是永恒的,除非一直都在路上,去找不同的快乐。 “好啊,那你来托伦德吧,我们先从这里开始找。”桑池关上窗户,结束对话。 3 寻宝赛在loh里闹得沸沸扬扬,当然icu里不少“专业”的人士也颇感兴趣。这几乎成了一项全民皆兵的比赛,只有ie毫无风声,没人会无聊到讨论这种东西。 至于这项活动有多么火热,就连放假了来故意烦宋惜尘的许上熙都跃跃欲试。 宋惜尘倒是对这件事没什么感觉,反正对他来说这是一项促进经济发展的项目,挺好,那就签下同意。剩下的交给icu那群老东西去折腾吧。 许上熙刚坐上宋惜尘的沙发就开始报名,在学校里着实有点无聊,平常的社交都是些她从小玩烂的东西,要不就是没兴趣的,最多出去喝酒蹦迪能开心点。 宋惜尘放下茶杯,看向许上熙,“许大小姐,我可得郑重地提醒你,平衡塔很危险。” “哎呀,我不一定上去啊,而且,这不是可以组团吗,到时候找个大神带我去玩玩就好喽。” “那你为什么不找个男朋友陪你玩呢,来clise玩这些?搞不懂。” “男人这种一抓一大把的东西有什么意思,说真的,你这种比较正常的我都觉得偏无聊了点,更别说外面泛滥的脑干缺失的物种,还是一个人活得自在点。男人又不能给我带来什么,我什么都不缺。” 许上熙放下手机,自然的挥手让ai倒了杯果汁。 宋惜尘打开后台扫了眼报名的人数,爆发式增长,有点意思。 “对了,”许上熙一手抱着抱枕,一手端着玻璃杯,“那个长凌,我觉得她应该挺厉害的,我找她组团那这个过程肯定会很轻松。” 宋惜尘冷笑一声,“很遗憾,她并没有报名。” “她不是ie的吗,那她不出来,ie不就没人来参加了嘛。” “对啊,ie暂时没人报名,可能人家看不上吧。” “不应该吧,ie也参与签了合同,没有一个人来这也太说不过去了。” “他们参赛,对你们来说明摆着降维打击,凑这个热闹干嘛,而且很多人是不能报名的。” “比如你?” 宋惜尘点点头,他去参赛,跟直接背答案有什么区别。 寻宝(二 1 宋惜尘突然盯着许上熙微微一笑,“不过,你要是想组团的话,倒还真有人可以陪你。” “谁啊?”许上熙漫不经心地问道,在clise里她只跟宋惜尘说得上话,不过这就足够了。 “有两个人选。” 宋惜尘早料到许上熙脸上的问号,继续话题,“长枫…” “不行,谁要跟他一起!”许上熙听到这两个字立刻果断的拒绝。 “那就跟你的表弟上官奕组团去吧。” “上官奕?!他怎么在这?我怎么不知道?” “你跟他熟吗?” “不熟。” “那不得了,他还能什么事都跟你说吗?” “可我在loh也没见过他啊。” “因为他是icu的。” 2 毛家三个女儿向来就不合,这是毛懋峁最担心的事,他并不想女儿为了财产这种身外之物争得头破血流,但也不希望她们的生活太差,所以精心为她们每一个都挑选了门当户对的结婚对象。 老三年龄最小,也最听话懂事,跟两个姐姐的矛盾很少,毛老爷子就把她留在身边,目色了a市一个自己创业小成的青年为女婿,并对其多加提拔。 而一直互相视对方为仇人的老大和老二,简直是天生的冤家,从小到大喜欢的颜色食物衣服玩具统统都一样,各种小事上的摩擦不断,甚至连挑男人的眼光都一样。这两个女儿都不愿意父亲给自己找对象,但好巧不巧,她们各自找的老公也是同一个类型,同为几代积累的商业对家,两个人的小矛盾直接融进两个家族的积怨中。毛懋峁是没精力在中间调节他们的关系了,反正都是成年人,都有自己的家庭,该怎么走路,那是他们的自由。 许上熙的妈妈是老二,跟她斗了半辈子的就是叶闻知的妈妈。上一辈的矛盾直接影响到下一代,许、夜二人虽为表亲,但从不以兄妹相称,只有在过年时会齐聚在毛懋峁家,不过也是笑里藏刀,兵刃相向罢了。 许上熙和叶闻知素来看不上对方,这种伴随潜意识的恶意是打娘胎里就存在的。在与林鹤、顾城的四人小队里他们的关系有所缓和过,但青春期后这两个人因为一件小事矛盾激化彻底分道扬镳。 至于上官奕,许上熙跟他们一家表面是井水不犯河水,但骨子里透露出瞧不起的轻蔑姿态,而叶闻知又跟上官家关系较好,这在无形中又恶化了许上熙与他们的关系。不过许上熙也不在意,这一大家子人有什么亲情可言呢,最终都逃不过撕破脸敌对的那天。 3 “那…”许上熙放下果汁,终于做出决定,“我还是跟长枫组团吧,不过,他会愿意跟我一起?而且,我觉得他也没比我强到哪去,我跟他组队和没组有区别吗?” 宋惜尘站到落地窗前,向上轻拨了拨眼镜,露出运筹帷幄的笑容,“只要你愿意,我就能给你安排妥当。” 长枫报名时是和文华一起的,很显然长枫他们现在人在icu,文华每个假期都会去icu找余暮,但余暮的身份特殊并不能参加,这俩个人就自己组团了。 长枫来loh教书后直接锁定目标为文华,不过他倒是一直在培养感情没有出手,主要还是对余暮的身份犯怵,宋惜尘也对长枫多加提醒,凡事都要慢慢来,兄弟反正都是单身狗一条,不着急。 把许上熙交到长枫这个不靠谱的人手里,那宋惜尘肯定是不放心的,但有文华在就完全不同了,至少能保许上熙一路平安,也能避免这两个人打起来。 许上熙这次留了个心眼,在宋惜尘这里简单了解了下文华后,才启身向icu进发。 4 热辣的太阳炙烤着大地,没有风的下午十分沉闷,向也走出家门,不禁感慨暑假还是一如既往的无聊,当然,是缺少长凌的暑假。他买了根雪糕,边吃边向车站的方向前进,至于去哪,暂时还没想好。 雪糕融化的速度超越了向也吃进肚子里的速度,手指接触到固液混合物时向也才发现这一点,立刻一口吞掉,然后在车站前的固定ai那冲了把手。 就在向也转身要进车站时,被后方强劲的推力压倒在地,等到他回过神来看清对方是谁,真是无了个大语。 “我说,两年了,两年啊,你就一点都没变稳重?”向也竖在原地翻了个白眼,但还是十分好心地伸出手欲将还躺在地上无法自行站立的顾城拉起。 顾城没有接上向也的手,而是满地摸找他的眼镜,囫囵戴上后才发现自己情急之下撞倒的人又是向也,“不好意啊,你没受伤吧。” “没,算我倒霉,走了。”向也拍了拍屁股,准备远离这个晦气的家伙。 顾城连忙叫住他,“你要去哪啊?” “跟你有什么关系?” 还是熟悉的配方,一样的语气,一样的表情,顾城不禁感慨这小子真是一点没变啊,“你知道寻宝赛的事情吧。” “知道啊,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不参加吗?” “我闲的没事参加那玩意干嘛?” 向也当然想去啊,但是,他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去当炮灰吗?虽然他并不在意结果,可这个过程必定十分艰辛,不如躺在家里吹空调睡大觉。 如果长凌参加,那向也会立刻报名,以往的假期他都会背上小书包去找长凌玩,跟在她身后见识到的东西比向也活前十几年的都更多更有意思。可惜,长凌最近一直都很忙,向也不好意思去打扰她,所以他现在才会无所事事。 面对顾城突然的问话,向也若有所思,他下一秒不会邀请自己吧,可这是两个废物凑在一起,能干什么? “长凌托黄晚榆帮忙带你一阵,你知道吗?” 向也有点印象,那是长凌很多天以前跟他说的,不过黄晚榆貌似更忙一点,假期伊始,向也并没有收到他的一丁点消息,慢慢就把这事淡忘了。 “为什么你要跟我说这个?” 顾城扶了扶黑框眼镜,“黄经理要代表ie参加这次的寻宝赛,他和我组队,当然也带上你。” 听到这个消息时,顾城脸上的震惊程度是向也的十倍,黄晚榆竟然主要要求和自己组队,这个世界怎么了? 寻宝(三 1 ie无人参加寻宝赛本来就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但icu不会错过任何使绊子的机会,四处散布夸大ie目中无人、不尊重clise内的活动的消息。 看热闹的、拱火的人蜂拥而至,反正这件事越乱越好。高明自然是不理会,ie内的其他人更不用说了,谁鸟你们这群弱智。(与他们的平均智商相比,clise的公民确实相当于弱智) 宋惜尘因职位原因不能装作视而不见,民愤是最要命的一件事,ie那些家伙永远不懂群众的力量,虽然他们也不需要懂。可这些炮火很快就会转向宋惜尘,他只好让顾城给高明写一封邮件,请他随便打发个人来报名算了,又没必要真的参加。 谁知道顾城的邮件还没发送,黄晚榆竟然亲自大驾光临,还向顾城发来邀请和他一起组队。 顾城一瞬间就慌了,跟在宋惜尘屁股后面这么久,他本人对于寻宝赛是没什么想法的,抛开过程中的一切困难不谈,对于愿望这个点顾城就不在乎,他想要的,谁也给不了。 但黄晚榆为什么要拉上自己,太诡异了。 宋惜尘也觉得事有蹊跷,不过既然人家都提出来了,那这个面子还是得给的,他只好同意打发顾城跟着黄晚榆,看看这老狐狸到底想耍什么阴招。 “宋会长,人都是有欲望的,我当然也有自己的愿望,加之ie没人参加,那我就当仁不让了。” 顾城这个时候憋不住了,逮着机会反问道,“你为什么不跟你的上司组队呢?” “如果她也走了,那市场部怎么办呢?” 顾城的脑子突然绕不过来了,黄晚榆这话说的好像他是老大一样,咋啥好处都让你给占了。 顾城莫名觉得长凌好惨,每天处于ie这群人,不,魔鬼的压榨之下,怪不得耷拉个脸,换谁谁能笑出来。 黄晚榆又接着说道,“长老板虽然不参加,但希望我能带着她儿子一起,顾城先生你没意见吧?” 她儿子?顾城愣了一秒钟,想起桑池曾着重给自己介绍过,那个臭脸小子在loh总部门口硬要给长凌当儿子的好戏,嘴角抑制不住地疯狂上扬。 宋惜尘倒是脸色铁青中混着难以置信和一种说不出的复杂,“她哪来的儿子?” 看来沈誉的保密工作做得很好,没把这事传出去。 黄晚榆微微一笑,“这个…您还是去问她自己吧,告辞。” 2 向也跟黄晚榆还算熟,但在他的印象里,黄晚榆就像长凌的一条狗,对她言听计从,只不过这条狗打扮的冠冕堂皇,做起事来不是一般的狠。 “那我们现在去找他?”向也终于不再甩臭脸给顾城看。 “不用,黄经理马上就到,他会在车上给我们介绍详细的计划。” “什么计划?” “当然是寻宝路线,以及如何在平衡塔通关。” “他来真的?”向也有些不敢置信,黄晚榆真要去寻宝?难道他是真想许什么了不得的愿望吗? 对于黄晚榆这个人,向也多多少少也算是调查过,但终归高明的人底细都是处理过的,不然宋惜尘也不会对他如此紧张。黄晚榆在九年前进入clise,但那个时候他没有做过任何事,很多年后他的名声渐渐在沙瓦兰图响起,他靠着倒卖武器和信息差发家,且凭一己之力改变了沙瓦兰图的经济结构,在这座血路横行的小岛,他的地位已经与岛主不相上下。 沙瓦兰图是七岛联盟之一,而七岛联盟是大西洋上散落着的七座野蛮的岛屿,在icu成立之初,这些原住民提供了不少帮助,但由于语言不通以及当地风俗问题,无论icu还是克莱斯都不敢也没能力与其谈妥彻底收归麾下,于是它们就变成了clise内特殊的存在。每个岛都有自治权,由岛主裁决岛上的所有事务,clise不得干预。 但沙瓦兰图的岛主在十五年前就因暴乱被杀,短短一天,这座小岛便被红色染尽。 那个时候克莱斯刚刚与icu分离,谁也没心思管沙瓦兰图的事,就算想管也没法管,最终抵不过好心办坏事,何必给自己惹麻烦。 至于七岛联盟的其他成员,除库尔洛马、拜蒙和奇普瑞拉外,埃斯科什、奥格里和罗佛德都加入了沙瓦兰图的混战之中,而引发这场战争的原因,克莱斯和icu内无人在意,他们的事情由他们自己解决。 很快,沙瓦兰图岛上的硝烟渐渐平息,但这里再也回不到当初的和平,由于大量暴徒齐聚,原住民早已被屠杀殆尽,岛上毫无治安一说,七岛联盟最终决定将这里划为灰色地带,漠视岛上的混乱。正经人不会上岛,上岛的也不用担心他的安全,反正他自己都不在乎了。 因为缺乏律法、规章,在这里只要你足够强,就能得到你想要的一切,所以沙瓦兰图上豢养着一大批兽性未训的人。于是clise出现了一个神奇的现象,有的人进来直奔沙瓦兰图去那开启疯狂杀戮,然后回到clise内当个混子,有些人则是反着来,先当混子积累实力,再上岛称霸。 黄晚榆两者都不是,他就像个卧底在clise内潜伏透明多年,突然出现在沙瓦兰图,带着icu和ie的高精武器开始行商,谁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在那种地方混起来的,或许他是高明的一步棋也未可知。 两年前,他梅开二度,再次空降到ie一跃成为市场部经理,虽然市场部在ie一直就算个无人在意的附属品,但黄晚榆来之后将ie连带着整个clise都给改变了。即使这并不是他一个人短短两年就做到的,背后自然是离不开精密的规划,但黄晚榆俨然是在时代更迭的浪潮上扬起第一面风帆的人。 向也是向子期的儿子,向子期又是跟高明关系最好的人,无论是七岛联盟还是ie,向也和黄晚榆的关系都不会太恶劣,但这都不妨碍他看不惯黄晚榆,也并不想与之有交集,但偏偏栽在长凌手里。 3 许上熙到达戈纳里时,一直听说这里很可怕,她刚下出车站就立刻坐了辆车直奔平衡塔下与长枫和文华汇合,宋惜尘让他们俩先在那等着许上熙别乱跑。 由于寻宝赛会用到平衡塔,所以从活动开始起平衡塔就禁止除找到宝物的人或队伍上塔,这波操作明摆着逼那些靠平衡塔为生的人参加寻宝赛。不过,对于余暮来说,这简直是突如其来的好事,这么年里从来没有如此光明正大的休息过。 现在有ai的辅助,平衡塔上的一般秩序完全不需要余暮操心,她只是不能离开这里而已,但满打满算能够上塔的不过九个人,这才多少点工作量,而且,平衡塔会长期空置,直到出现赢家。 许上熙走到余暮工作登记上塔的窗口,途中并未感到任何压迫感,这地儿跟传闻中的也不一样啊。 许上熙走上前去发现里面并没有人,突然,玻璃上的ai开口道:“请将宝物交到检验台,检验成功即可上塔。” 许上熙见状只失落地低头好转身走人,刚一扭头就看见地上又多了两双鞋,便好心劝道,“没有宝物上不了。” “不好意思啊,上熙姐,我们有。” 寻宝(四 1 许上熙抬头看去,来者竟然是上官奕和谢萦! 现在倒戈跟他们组队晚吗? 上官奕不改白瘦的姿态,还特意染了浅粉色的头发,穿着一件宽大的橘色短袖和薄荷绿短裤,露出的小腿又细又直,站在谢萦身边仿佛风一吹就倒了,他们俩同时出现给许上熙一种小0与铁t在一起的四爱感。 许上熙愣在原地还没从脑补中跳脱出,身后登记室的门突然打开,余暮、文华和长枫面带震惊走了出来。 “你们…”余暮怎么也没想到第一个找到宝物的竟然是他们俩,或者说,对于整个clise来说这都是一件十分炸裂的事情。 上官奕,混子榜从来没掉出过前三,他是真真切切符合混子这一名声的人,每年在clise里出现的时间加起来不超过一周,却坐拥仅次于长凌的积分。长凌在混子届是断层的存在,上官奕也同样,自从两年前被舟行超过一次后,他的积分就开启指数暴涨,虽然不可能追上长凌,但彻底建立了混榜只能冲到第三名的壁。 上官奕哪来的积分呢,买的。没错,就是花钱买来的,这位少爷从小就是狂热的氪金玩家,特别喜欢猎奇,他与长凌是同一时期发现ie以及克莱斯的,只不过他来到这里就相当于挂了学籍但不上课一般,除了成为境内公民那一天,再也没有上过岛。 上官奕虽然氪金,但不是无脑氪,他很喜欢用投资代替直接花钱。克莱斯与icu分家后,两方都处于一种虚弱的状态,上官奕看上了icu原始产业,在里面滚雪球式的积累。最重要的一点,他虽然人不在clise但时刻关注其动态,在各大榜单还没那么热门的时代,clise内盛行的是各种类似论坛、贴吧之类进行讨论的地方,只不过当时想进去需要很多硬性条件。而上官奕花点小钱就能穿梭于任何他感兴趣的阵地,在那里他十分信奉一名叫“g”的大佬的言论,在各个领域都能看见ta的身影(因为每进一座阵地的条件都不相同,信息茧房很普遍),上官奕便认为这个人一定是上面某个隐藏的人物,因为g所说的东西大部分都随着时间的推移在慢慢实现。 但中间有几年这位g突然消失,再没有任何消息。上官奕再次看见g这个id就是无意识间扫到混榜第一的混子,于是他决定亲自去clise内一探究竟,顺带自己也当个混子玩玩,反正他一直把clise当做游戏,即然充了钱那就好好玩,享受其来的权利与便捷。 所以上官奕很自然地就成了一名混子,他在icu内的名声还不算太糟糕,主要是没几个人见过他。当然余暮除外,她很清楚这个人就是完完全全靠着钱来烘托自己的,其独自生存能力与在场的许上熙不相上下。 至于谢萦就更不用说了,头脑简单四肢发达,余暮还能不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嘛。暂且不论这两个人是怎么组队的,就凭他们俩的实力,怎么可能第一个找到宝物,瞎猫碰上死耗子都没这么好的运气。 除非… 2 余暮转而露出工作时的笑容,“你们找到的是哪一家的宝物?” “loh的,”上官奕指了指平衡塔正下方的检验台,“我们刚刚已经放上去了。” “好,”余暮点点头,她现在已经断定,上官奕又动用他的钞能力了,“你们现在就上塔吗?” “先歇会吧,”上官奕转着头四处张望,“今天走了好多路,太累了。” 谢萦也连忙应衬着,“确实,余暮我们可以先休息一下吗?” 余暮转身打开登记室的门,“请。” 许上熙跟着队伍一起进入登记室,里面跟外面看起来完全不一样。房间里面除了固定的设备外,装潢得相当自然,这种自然不像工作的地方也不像家,是你待在里面就会有自然的心情,自然的态度,与外面的平衡塔毫无关联。 屋内有两张长沙发,谢萦靠着余暮文华一起坐下,上官奕则一个人仰卧在整个沙发上,许上熙见谢萦旁还有点空,迅速挤了过去,就剩长枫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中间。 余暮立即招来墙角的ai,变成一把椅子停在长枫身后。 许上熙偷偷瞟身边谢萦,问道,“你们为什么找的这么快?” “你问问你表弟,主要是他找到的,我只是辅助。” 上官奕伸了好几个懒腰慢慢坐起来,“我只不过是复刻了伟大的丘吉尔首相的运气。” 众人脸上满是不解。 “我在出发寻宝前,把clise内所有的岛屿都存存在抽签里,抽到哪个我就去哪里找。” “你要是抽到loh和戈纳里这种大岛那不还是很难找。”许上熙不太相信上官奕的说法。 “对呀,可我抽到是肯迪辛尼,地方不大,我也算熟,找起来当然简单了。”上官奕得意地笑着。 “就算是小岛也得不可能这么快呀。” “姐姐,我可是icu第一个报名的,活动一出我就跑来找,这都几天过去了,我能找到不是应该的嘛。” 话说得挺有道理的,可许上熙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其实上官奕说的也不假,只不过省略了很多。他花高价直接让宋惜尘告诉自己loh的宝物被藏到哪座岛上,知道岛屿后,上官奕把肯迪辛尼划了东南西北四个部分,随机抽了一个地方,按逆时针顺序一块一块找。 上官奕在家打了几天游戏后,便来clise登陆肯迪辛尼,恰好偶遇在这里打工的谢萦。上官奕早期听说她是因为银粟,这是把但凡有点研究的人都能看出来的宝刀,谢萦刚来clise时银粟就常遭小人觊觎,虽然当时的她还不能正确熟练运用此刀,但击退这些借用科技的人也如同踩死蚂蚁般简单。 上官奕自然对银粟很感兴趣,加之她跟长凌又有关联,亲临clise后便常刻意和谢萦接触认识,慢慢地也跟她算个熟人。 3 谢萦这两年一直在肯迪辛尼工作,也算过了点安生日子,在上官奕挑明来意后她本能是婉拒的,但上官奕又表示如果赢得比赛那个愿望留给谢萦自己来许,他不需要。 这无疑正中谢萦的下怀,如果集结clise的力量回千冶攻打谢凝,再与她战斗一次,那谢萦这么多年的心结便可化解,不必再怀着恨意生活。 谢萦便欣然同意了,答应在平衡塔上保护上官奕,只不过她没想到上官奕只花了不到半天的时间就找到了loh的宝物——一颗表面非常完整的金色的球,谢萦在手里掂量了几下竟然是真金实心的。 寻宝(五 1 车站里挤满了人,嘈杂喧闹的声音仍可辨别出围绕着同一个主题——寻宝赛,向也真没想到这个比赛竟然这么有吸引力。 进入专用车厢,世界瞬间清净下来,加上ie市场部特供的座椅内饰硬件,还有ai送来饮料小食,向也愿意在这坐上一天。 顾城看向身旁终于脱下西装的黄晚榆,他穿了件纯白的长t,脖子上系着一条腰果花方巾,深色的毛边牛仔短裤搭配白色中筒袜和黑色板鞋看起来自然多了,也比以前更适合接近。 合着他先一个人离开loh总部是回去换了身衣服? “黄经理,您说我们先去哪?”顾城开口问道。 “现在不是在工作,叫我黄晚榆就好了。”黄晚榆露出不含攻击性的笑容,“即然我是ie的,那我们就去找ie藏起来的宝物。” 向也坐在他们俩对面,装作漫不经心,实则有些抵触黄晚榆。 “我来说明一下原因,首先,ie的藏宝人是高明,对比其他人,我更熟悉一些,所以推测出藏宝地的概率更大些。其次,ie岛并不参与此次活动,加上大家都知道ie做事一般不会掀起很大的波浪,因此ie的藏宝地既不会特别热闹,也不会毫无人烟。” “但是…你这不是跟没说一样吗?”向也一边吸着可乐一边抛出问题。 顾城在中间接应着,看向黄晚榆,“那你觉得哪些地方符合要求呢?” “loh的托伦德、斯隆奇亚岛,以及icu的肯迪辛尼。” 顾城点点头,这几个地方在clise内都不属于第一梯队的岛屿,但人口、经济等都不错,且比较安定很少出现社会问题,一般人会习惯性忽略它们。但无论按照那种顺序一点点找,既不会立刻找到,也不会最后找到,确实符合ie的行事风格。 “那我们先去哪?” 顾城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心里就已经盘算地差不多了,肯定要先去托伦德,他得去看看桑池。 “托伦德,我草拟的寻宝顺序是:1托伦德岛:托伦德区——基乌布拉戈区——克雷阿林区;2斯隆奇亚岛:李瑟尔区——莫登区;至于肯迪辛尼岛,等我们在loh管控的范围内搜寻无果后再做详细计划。” 黄晚榆说着将手表取下,自然下垂,手表的屏幕立刻放大接近于手机的程度,“我已经把各位拉到群里了,也发了寻宝地图在里面,你们可以先看看,有想法可以自行在上面标注,等到讨论时间我们再一起商量。” 顾城点点头,而对面的向也已经含着吸管睡着了。 2 舟行来到托伦德与桑池汇合,他最讨厌这种假借正义的幌子去拨弄是非的家伙,便只站在警局门口等待桑池出来。 桑池换掉警服,背上超大的旅行包冲出警局,这种生活才是她真正想要的,比赛什么根本不重要,能和相熟的人一起踏上充满刺激陌生的旅途,桑池的愿望已经实现了。 “我们该怎么找呢?找哪些地方?” 舟行和桑池踏上征途,后知后觉,这种漫无目的地寻找,愚蠢至极。 桑池突然停下脚步,“行哥,如果是你想把一件东xz起来,你会藏哪?” “肯定是越少被人发现的地方越好,那我们就往人烟稀少的地方找?”舟行摸着下巴,认真动了他那容量本就不多的大脑。 “亚鲁沙、ie不参与,肯迪辛尼离得太远了,至于戈纳里,人本来就是最多的,所以我觉得藏宝地的主战场还是在loh境内。” “我觉得,我们先在托伦德转一圈,然后去伊萨斯林和菲奥姆这两个小岛怎么样。”舟行提议道。 桑池和舟行想的一样,往人少的地方找,托伦德不算很大,半天就能逛完,往北是斯隆奇亚和布罗格林,斯隆奇亚是loh内第三岛,与宋惜尘不合的克莱斯旧党几乎都盘踞在此,可想而知宋惜尘肯定不会在这放东西。若是南下去伊萨斯林、菲奥姆那两座特别小的岛,是个明智的选择,那里的面积不大,人也少得可怜,格外适合藏东西。 迎着太阳出发,从路人的形色之中不难发现,托伦德岛上很多人都在找宝物,桑池和舟行本就对这里不抱希望,在粗略逛完一圈全岛后便来到码头,坐上前往伊萨斯林的船。 他们前脚刚离开托伦德,黄晚榆三人后脚就在这里到站。 3 许上熙和长枫面面相觑,这两个在登记室里总有些多余的意味。上官奕正躺着打游戏,文华和谢萦与余暮的关系都很好,且互相认识,在一起交谈甚欢。只剩下许上熙和长枫,如坐针毡。 文华本人确如许上熙看到的资料那样,全身上下散发一股东方特有的古典气息,可能因为是老师的缘故,端庄中不乏威严,但作为文华同事的长枫气质就截然不同了。 长枫比起两年前已经稳重多了,毕竟经历了社会的毒打,但一个人的本性还是会隐藏在细节里,长枫仍然满脸不靠谱。 许上熙真的非常非常非常想挤入谢萦和上官奕的队伍,这简直是躺赢,有帅气的美女保护自己,比跟二货一起不要太舒服,可是之前已经答应宋惜尘了选长枫,出尔反尔也太下流了。 “时间也不早了,那我们…就出发吧。”许上熙望向同样尴尬的长枫。 “好,我们怎么走呢?”长枫装作思考,实则在等待文华来敲定。 文华在clise内只有两个目的,一是照看保护余暮,二是寻找自身的解脱。 余暮向来不需要人操心,况且她现在也长大成人,身上担负的任务比起文华来说还重得多。至于文华自己的问题,依然是无法解决,精神疾病会跟着她一辈子,文华早在两年前就已认命,与其无限期地内耗,倒不如放下一切执念,好好生活。 关于长枫,文华一直把他当做和余暮一样的小孩看待。从小就困在病痛恐慌中的她,是不认为自己会被人选择,也不愿意去接受他人的,这对于任何一方来说,都无外乎伤害。 长枫从认识文华起就知道她有病这件事,在学校里相处久后发现文华跟自己的性格相差太大,是一动一静完全相反的两个人。他倒是不在乎这些,只是会在某个瞬间突然问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一个人在外国边打工边上学,回来之后呢,擅长的、薪水满意的工作被自己搞砸,本来人生就要望到尽头,又被好兄弟拉了一把,拽进这个夸张荒诞的世界,还冠冕堂皇地当上了老师。 长枫发觉自己的日子完全是被现实所推着走的,为什么要出国留学呢?想回来找份好工作。为什么要找个好工作呢?想靠自己的买房,拥有一个自己的家。为什么想找个对象呢?因为家里还缺个人。 但这些东西完全就是狗屁不通! 难道一个人就不是家了吗?难道租的房子就不能住了吗?难道工作就不能选自己喜欢的吗? 可现实仍然告诉长枫,答案是否定的。 他没那么勇敢。 寻宝(六 1 翻过一座山,背后就会有另一座更高的山在等着自己,好像永远也逃不出这重重围困,长枫不是个悲观的人,但他却很难找到继续下去的理由。 小时候可以肆无忌惮地恶作剧,但随着年龄的增长以及弟弟的问题不见好转,长枫帮不上忙只能选择自立,不分走父母的爱。谈恋爱,这是人最基本的需求,到了一定的年龄自然就会有想法,但长枫的青春期忙于苦读、打工以求生存,到现在,早就失去了会因新鲜而冲动的感觉,剩下的只有权衡利弊。 长枫深觉自己就像个懦夫,为了逃避现实而躲进clise,但即使是在这里也走得步履维艰,因为他无法彻底把之前的人生抛下,他做不到,这是本性。 2 “那我们就从最近的岛开始找起吧。”文华突然站起身,看向许上熙。 “好。”许上熙点点头,看来她们也对戈纳里不抱希望啊,这么大的岛人口还这么多,傻子才把宝贝藏在这里。 “那我们就先走了。”文华微笑着看向余暮和谢萦。 “姐姐,路上注意休息,不要太勉强,本来就是个游戏。” “嗯嗯。” 告别余暮等人,文华、长枫和许上熙就踏上了离开戈纳里的征途。平衡塔在戈纳里最后部,这条通往海上的路几乎没人走过,背靠肯迪辛尼和亚鲁沙,肯迪辛尼上已经发现loh的宝物,没有去的必要了。 文华托余暮派人在这边放了一艘超轻型小艇,以便他们行动。 站在海边小丘的崖上眺望大海,许上熙呼喊道,“那边有个离得很近的岛,咱们去不去?” 文华和长枫也随着许上熙的目光看去。 “不行,那里是亚鲁沙,禁止上岸。”文华劝阻道。 长枫朝四周望了望,发现茫茫大海上隐约还有一座小岛能模糊地窥见轮廓。 “那是哪?离得也不远,我们去那里吧。” 文华打开clise地图,朝长枫所说的小岛方向搜寻,可上面什么也没显示,但海面上确实有这么一座岛。 文华还没来及告诉他们俩这件怪事,长枫和许上熙就已经跑到了沙滩上,朝自己大喊,“文老师!快走吧!” 说罢,这俩人就启动了小艇,文华只好赶去启程。 小艇是ie出品的,速度很快,不到半个小时,三人便到达长枫所说的小岛。 这座岛的海岸线十分漂亮,在太阳的照射下近海的沙滩上闪烁着微光,绕着小岛航行一周,上面的绿化与建筑都极具特色,但问题是,这里整座岛都没有可以停泊的码头,甚至连一个木桩也看不见。 文华将小艇停下,飘在靠近沙滩的位置,长枫一个飞跃便往岛上跳,但却被极大的阻力给挡回小艇。 “你没事吧。”文华连忙把摔倒的长枫拉起,“我刚才没有在地图上看见这座岛。” “这怎么可能啊,它不就在这呢。”许上熙还是十分相信自己的眼睛的。 长枫揉了揉脑袋,再次看向沙滩,突然发现远处有一个人影朝这边飞来。 “怎么回事?”文华再次打开地图,小岛竟然出现了,而且它的名字是库尔洛马,“这里…是七岛联盟之一的库尔洛马。” “库尔洛马?好耳熟的名字。”许上熙似乎从宋惜尘嘴里听过这个地方。 长枫正冲他发现的那个人挥手,文华神色凝重地看向他,“长老师,我们快改变方向离开这。” “啊,为什么?”长枫停下来,不解地问道。 “库尔洛马和拜蒙都是禁止上岛的,我们别再逗留了。” “为什么?”许上熙和长枫同时问道。 “七岛联盟每一座都有自己的规矩,这是clise无权干预的,刚才长老师你被弹回来就是岛上的防御系统在作用。” “可是有个人过来了。” 长枫说话间,他发现的人就已经停在了小艇旁。 “枫哥?” 长枫睁大了眼睛,来者戴着顶玫红色的堆堆帽,脸上架着副银框墨镜,上身一件雾霾蓝短袖卫衣,内搭黑白条纹长t,下身一条橘色束脚长裤配绿色棋盘板鞋,在海面上格外显眼,不过能判断其身份的却是背上的那颗超级大蛋。 “小长凌!真是你啊,不是说这里不能上岛吗?” 文华和许上熙震惊之余,也抱有同样的疑惑。 “对啊。”长凌一边取下墨镜,一边拨动手环调节脚下的装备,以便超远途飞行。 “那你怎么从这来的?”许上熙问道。 “哦,我住这。” 3 黄晚榆一行人到达托伦德后,先把行政单位类的建筑全部排除,再剔去人流量大的娱乐场所,花了大几个小时,太阳已经落山,岛上的公园,甚至路边的垃圾桶都被顾城看了一遍,依然没有找到黄晚榆所说的长相类似魔方的ie的宝物。 顾城觉得这是肯定的,黄晚榆给每个人分了一个片区,顾城一上岛就直奔托伦德警局(在托伦德区),答案是桑池一大早就背上超大旅行包就离开警局了,再点进桑池的主页看,她竟然早和别人组队出发去寻宝了,那托伦德肯定被已经她们找过,到现在并没有什么宝物被找到的消息,说明这座岛并不是藏宝地。 三人在托伦德的北码头会面,准备坐船前往斯隆奇亚。 黄晚榆脸上没有任何的不悦,也没有任何失策的尴尬,顾城觉得这个人着实深不可测,而在向也眼里,黄晚榆就是极其会装b的人,比宋惜尘还要过,讨厌。 “黄经理,我好饿啊!”向也突然往码头前的椅子上一坐,并且没有想起来的意思。 “那我们先吃点东西再出发?” “可是我还好累,走不动了。”向也把脑袋歪向椅子靠背,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黄晚榆没再回应他,而是低头打开手机,在翻阅着什么。 顾城走到向也旁边,“给我留点空呗。” 向也看了顾城一眼,调整了下坐姿,继续朝黄晚榆开炮,“黄经理,真对不起,我的脚好像磨烂了,你能给我买点吃的回来吗,我吃完就赶快上船,咱们可不能耽误时间。” 黄晚榆表情严肃地走向坐在椅子上的二人,顾城紧张地慢慢站起身,恐慌的盯着黄晚榆。 黄晚榆突然开口道,“你想吃什么?” 我去,这都能忍?顾城还以为黄晚榆真要跑腿给向也这小子买饭回来。 “可是我不知道诶,就是想吃东西。”向也拍了拍自己的肚子。 什么巨婴啊,虽然自己也不喜欢黄晚榆,但顾城仍然鄙视还坐在椅子的人,不过下一秒,自己的肚子也叫了起来。 等顾城再次抬起头寻找黄晚榆时,他竟然已经消失在海滩上。 寻宝(七 1 桑池放下背包,从里面拿出野餐垫,展开铺在地上,躺下仰望天空,伊萨斯林的傍晚是橘色的,炙热且静谧。经过长达四个小时的航行,桑池和舟行才到达这座小岛,作为离loh以及clise岛屿群最远的岛屿,伊萨斯林的开发程度最低,原始的气味有种说不上来的新鲜感。 桑池和舟行见天色已晚,便打算在岸边的森林里歇脚,明天一早再进“城”。伊萨斯林的居民没有多少,大都住在岛中心的房屋建筑群里,外围一圈就是大片的森林或一些小块的耕地,但这种土地能种出什么作物来,桑、舟这俩糊涂兄妹是不会了解的。 舟行也放下包,取出一个黑色的大盒子,这是从ie抢购的帐篷,只要按照说明将定位点摆放好,再启动开关,帐篷就会自动搭好,因为材料特殊,不仅遮风挡雨还能隔音防潮,牢固程度和砖块一样,全clise限量十件,舟行当时攒了很久的积分,硬是排队十几个小时才抢到。 桑池坐在草地上享受此刻,吹着小风,吃着自己喜欢的零食,惬意到足以忘掉所有,就像犯困时刚好一头扎进里酣睡般舒服。 饭后,借着月光,桑池冲向海滩,她在上岸时就发现这里的贝壳和托伦德的完全不一样,便拿上自己钟爱的麻布袋将那些顺眼的贝壳一颗一颗地往里塞。 “行哥!”桑池捡到一颗酷似花朵的贝壳,拿在手里举过头顶向舟行激动地呼喊道,“快看啊!好漂亮!” 舟行远远地看去,桑池仿佛还是那个十几年前在梁碛边境捡到风凌石的小女孩,正骄傲地向自己炫耀她的战利品,舟行笑着大声朝她呼喊,“看到了!” 桑池把贝壳小心翼翼地放进口袋,弯下腰去捡下一颗,舟行突然冲了过来,一股脑地朝着大海飞奔。 2 文华与长凌只有两年前小餐馆的一面之缘,却常能听说她的名字,当然更让人觉得熟悉的还是长老板这个称呼,她在clise与各大小企业商户都有密切关系,甚至能做到一手遮挡半边天的程度。但文华对于长凌所说自己住在库尔洛马还是十分震惊,毕竟七岛联盟并不在clise的管控之内,加上库尔洛马一直都是隐于纠纷,从不与外界产生交集,尽管是宋惜尘、高明,甚至是已故的克莱斯都没有资格随意上岛,更别说住在这。 所以,有且仅有一个原因。 “我说我平常都不怎么看见你,你竟然住得这么远啊。”长枫打开话匣子,想和长凌叙叙旧,毕竟clise这么久,见过长凌的次数掰着手指头都数的过来。 “因为我平常都在外面工作,很少会在一个地方长时间逗留。”长凌的装备已经调整完毕。 许上熙探出脑袋,问道,“只有住在这里的人才能上岛吗?” 长凌点点头,事实确实如此。 “那怎么才能住在这呢?我感觉这里挺适合度假的。”许上熙接着问道。 “这个…我也不知道。” “那你怎么住在这的?”长枫和许上熙都是同样疑惑地表情。 “我是库尔洛马的岛主。” 长凌漫不经心地话一出口,来寻宝的三人脸色大变。 库尔洛马的岛主,这是什么概念呢?长枫和许上熙不是很清楚,但既然是岛主,地位应该就低不了。文华还是颇有了解,她突然发觉,这重身份加到任何其他人手里都打不出如此炸裂的结果。 当今clise处于一个最好,也最混乱的时代,loh、icu明面上争个你死我活的阶段,随着ie来趟浑水变得更加复杂。loh的经济优势早就被ie追平,icu虽一直处于弱势,但其背后的实力绝非是loh能与之抗衡的,ie的科技产品就更不用说,加之ai的影响,这三家开战谁赢谁输,还真不是定数。 clise这种状态不会维持太久,文华隐约觉得不久的将来会有一战,届时动乱,军队、公民斗争之外,混子、七岛联盟甚至连ai都会加入也未可知,如若真有那么一天,最大的赢家非长凌莫属。 手握clise第一大经济体,又是ai、混子的双头目,现在连七岛联盟都在她的涉猎范围之内,文华深感长凌可以自立门户成为clise内的第四家,只要她能攻略七岛联盟剩下的土地,一举进攻挑战 icu,那clise即将进入大统一时代。 不过,这一切的前提都要建立在不是长凌本人来操作的基础上。 文华但凡对长凌多一点了解,都不会有今天这种想法,扶不上墙的不止烂泥,还有失去摩擦力的泥。 没等别人反应过来,长凌戴上墨镜,告别道,“我得走了,你们现在可以换个方向去loh岛,在楚蒙多港登陆,小艇的能量差不多刚好支持,港口有负责管理的ai可以帮你们解决遇到的大部分问题。” 说罢,长凌便以极高的起步速度贴着海面驶离寻宝的三人。 3 向也还心安理得地坐在长椅上,一旁的顾城愣在原地,黄晚榆则不知所踪。没过一会儿,一辆轮椅朝向也他们缓慢移动。 向也正玩悠闲地玩着手机,余光瞥见轮椅,激动地跳下地,飞奔坐了上去。 顾城疑惑地看着向也,这巨婴又开始扮演残疾人了? “这是谁的轮椅啊?”顾城朝四周环顾,生怕主人找过来。 “这是我爹的。” 长凌,她什么时候摔断腿了吗?顾城继续抱有疑问。 向也一门心思全在摆弄轮椅的部件上,看样子这又是长凌自制的黑科技了。果然,轮椅脚踏下的长方体向上伸展升起,停在扶手齐高处,接着长方体的顶面也向两边分开,两盘食物加一杯饮品缓缓从底部出现。 向也安稳地坐在轮椅上,脸上满是开心的微笑,拿起餐具便开始大快朵颐,全然不考虑一旁的顾城。 顾城倒是不在意他了,只想知道黄晚榆干什么去了。 说曹操曹操到,就在顾城想念他的时候,黄晚榆便拎着一份便当和超大袋零食回来了。 “这是蛋炒饭,希望你能吃得惯。”黄晚榆将便当递给顾城,“这附近的餐馆真是不敢恭维啊,只有便利店让人有食欲。” 顾城接过便当,连连道谢,便坐到椅子上狼吞虎咽起来,他也是真饿啊。 黄晚榆安排好顾城,又将零食送到刚刚吃完晚餐正打着嗝的向也怀里,“都是你的。” 面对这么多零食,向也当然十分心动,但他可不能表现出来,只是撇撇嘴道,“我爹的车怎么在这?” 凑一耳朵听着他们俩的对话,顾城更加不解一辆轮椅也能叫车? “这是上一代的450,已经不适用于茶的管家系统,长老板就把它赞助给我们这趟旅程了。” 向也没再回应黄晚榆,这个答案在他这里算过关了,连忙从袋子里拆开一块小蛋糕当作饭后甜点。 等向也吃得差不多了,黄晚榆终于开口道,“那我们现在可以出发了吗?” 这是问句吗?毋庸置疑。 寻宝(八 1 许上熙一行人出发后,上官奕仍没有上塔的欲望,好像赖在登记室般,就躺在沙发上专注盯着手机屏幕。 谢萦见他这样倒也没说什么,正好跟余暮一起痛快地聊聊天。就这样,平衡塔下的三人都坐在登记室里,静待时间地流逝。 直到一声咕咕叫在房间内飘荡,余暮才起身看向窗外,夕阳西下,月色临近。 “你们要跟我一起去吃饭吗?” 余暮心里暗暗叹了口气,他们俩会是什么反应,早就写在脸上了。 “好诶!”上官奕等这句话已经很久了,立即从沙发上爬起,冲到余暮面前,本想拉住她的手,但身后那一双眼睛透着杀气,便捏住袖子的上表面,晃动着撒娇道,“余暮姐姐,快走吧,我的肚子都饿扁了。” 余暮是真没想到上官奕竟然会整这一出,不仅跟许上熙还在时判若两人,也完完全全打碎了余暮对于他的印象,太离谱了。 谢萦则在上官奕身后翻着白眼,歪嘴学他小声嘀咕道,“哟,余暮姐姐,快走吧…” 这一幕被余暮逮个正着,憋不住笑出了声,“好,余暮姐姐带你们去吃饭。” 上官奕听后满意地便收回双手,一蹦一跳地朝门外走去。 余暮故意一直盯着尴尬到满脸通红愣在原地的谢萦向前走,直至略过她,才将自己背在身后的一只手伸平,勾了勾四指,“诺,还不抓牢姐姐的手,不然可就没饭吃喽。” 谢萦听话地握了上去,余暮心里笑道,还是那么笨。 在专用小食堂用餐时,上官奕坐在余暮和谢萦对面,不停地和余暮攀谈关于菜系的问题,用他那偏向矫情的语气一口一个姐姐,时不时还会害羞似的笑两下,这一系列的举动在谢萦看来是那么讨厌,真想把饭碗扣在他脖子上那颗粉里透白的瘤子上。 余暮曾与上官奕有过几次接触,虽然他之前一直都是副娇生惯养的少爷模样,倒也没有如此地娇。上官奕本就是icu的公民,加之他现在是参加活动并且第一个来到平衡塔,余暮作为平衡塔的管理员于情于理都应该为他提供满意的服务,至少在平衡塔范围内,更何况上官奕只是语气动作有些像小女孩,他并没有说出做出任何不合时宜的语言和举动。 上官奕吃到一半,就要去上厕所,余暮向他指明方向,心里舒了口气,终于能短暂脱离这个磨人的家伙,好好吃饭了。 谁知没安安静静吃上两口饭,身旁的谢萦突然发起脾气,将筷子往桌上一搁,盯着余暮。 “怎么他一走你就不说话了,刚才笑得挺开心嘛,是不是很喜欢听他叫你姐姐啊。” 余暮不用转头就知道谢萦现在肯定跟河豚一样,气鼓鼓的,“那你也叫啊。” 2 舟行一头扎进大海里,像颗石头,进去了就再没有回音。起初,桑池还正自顾地捡着贝壳,一晃眼,半个小时过去了,她心满意足地系上口袋,回到帐篷后才发觉舟行还没回来。 灰紫色的天空,云一片一片的拼凑交织,月光高傲地统治着海面,不让其掀起任何波澜。 桑池心里开始慌,急忙冲回沙滩,沿着岸边呼喊舟行。 将伊萨斯林搜寻了一整圈,桑池都没有看见舟行的身影,对于不会游泳的她来说,只能无助地坐在沙滩上,盯着毫无波澜的海面,祈祷舟行能突然出现。 不知过了多久,夜色沉沉,桑池的眼皮开始打架,脑袋也有规律地打着鼓点,她强撑着困意站起身来准备再绕小岛一圈。 走着走着,桑池突然闻到一股焦糊味,往森林的方向一看,零星的几株火苗在不远处发着微光。桑池的困意顿时荡然无存,立即朝光亮处飞奔。 要是真烧起来,不到天亮,这座小岛就得玩完!! 桑池冲到一半突然发现自己并没有能灭火的东西,难道要现在折返去海里舀桶水吗?但是也没有桶啊! 就在桑池原地纠结的间隙,两块半圆柱合金夹子从背后将桑池牢牢锁住,一个人端着枪出现在桑池眼前。 桑池看见他第一眼就觉得十分眼熟,她第一次来clise跟着长凌等人去亚鲁沙救清明时在船上碰到的那伙人就是这幅打扮,全身装甲,戴着面具拿着枪。 这是来找自己复仇的?不会吧。 桑池被押着往前走,脑门上的汗不住地往下流,一是紧张,二是热,加上自己身后的这伙人共有五个,那四个围坐在超大一堆火旁,舟行则和树绑在一起。 舟行一见桑池过来就开始大叫,他的嘴并没有被完全堵上,因为这伙人不是来绑架他们的,是来寻宝的。 桑池哪管三七二十一,见舟行好好的,也没起火,便决定给这群人一点教训。调动全身灵力,不到一秒变将困住自己的夹子震成碎片,连带着身后的那个人也被波及,飞出去十几米远撞到一棵老树上。 剩下四人连忙举起武器对准桑池,他们子弹的速度怎么赶得上发飙的桑池进攻的速度,这几个人还没反应过来,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被打趴在地,桑池无意与他们周旋,立即飞冲到舟行面前将他救下来。 舟行刚张开嘴说出,“他们也是来寻宝的,你没使太大力吧。” 桑池还没来得及回应,四周的草丛便开始巨大的窜动,乌泱泱地涌出一大群人将他二人围住。 3 黄晚榆径直走向最后一班通往斯隆奇亚的客船,顾城紧随其后,向也坐着轮椅很快就追了上去并调到平均速度。 loh岛修建了通往每一座loh境内岛的水下列车,以及去戈纳里和沙瓦兰图。icu没修,因为它就三座岛,一座还禁止上岛。至于提供这项技术的ie,那时还没有ie岛,就算有也不会修,完全没必要。 但loh小岛见也还是靠水上道路通行,从托伦德坐客船到斯隆奇亚要花费最少四个小时,上岸时已近凌晨。 黄晚榆坐在船舱内,闭目沉思,里面聒噪极了,顾城和向也都待不住,纷纷跑到甲板上晒月亮。 这趟旅程注定很差劲,这是顾城和向也第一次达成共识。他们俩同时哀叹一声,怎么就碰上黄晚榆了呢,又相视一笑。 但顾城并不应该讨厌黄晚榆,他们没有任何仇,更何况上次才刚刚饶过自己和桑池,为什么会对他有异样的看法呢? 顾城望着海面上的圆月,不禁感慨,难道是因为宋惜尘? 寻宝(九 1 顾城私以为人的情绪是会随着身边人而产生,这或许就是所谓的爱屋及乌、恶其余胥,在不了解一个人的时候,总会因为别人的的评判或态度先入为主地对陌生人产生出印象,如果以后与此人没有交集,那这个初印象极有可能伴随一生,成为刻板的标签。 情绪是个很恐怖的东西,我们大多数情况下都被其所操控着去做事,甚至丧失理智完全沦为情绪的奴隶。 顾城受其所困一生,但无法自己找到解脱,这是自我的对抗,意志薄弱的人终为囚徒,外人也无法施以援手。 但顾城不明白向也为何冷眼相向黄晚榆,如若自己是因为宋惜尘,那向也跟在长凌身后又为何讨厌黄晚榆呢?顾城所能想到答案的只有一个,长凌与黄晚榆也是对立面。 2 桑池与舟行被突然出现的人群吓了一大跳,冷静下来才恍然大悟,这些人都是来寻宝的,三三两两是一个队伍,差不多有八九支队伍,拢共二三十人,全都埋伏在森林里。 他们的目的是,抢。 桑池与其中几人坐下来交谈,才知道刚才绑架自己和舟行的那五个人隶属于clise内专业的强盗组织,主业挖宝、抢劫,兼职海盗、偷窃,这群躲起来的人跟着他们走了一路,打算等强盗团找到宝物后再开启全军混战,谁抢到算谁的。 舟行不禁笑了起来,“强盗果然是强盗,我怎么就没想到这招呢?” 桑池瞪着眼锤了他一拳,“别想那些偷鸡摸狗的事!” “我本来就是贼啊。” 桑池一时语塞,当警察当的都忘了自己是谁,有什么资格说别人呢。 “咱们要不要跟他们一伙?”舟行试探性地看向桑池。 桑池没回答,倒是身旁溜出一句略有磕巴的中文问道,“我能跟你们组队吗?” 桑池和舟行闻声看去,一个穿着破烂衬衫十七八岁的外国男生,从怀里掏出根鸡腿放在火上烤了烤,巧克力色且微卷的头发在火焰的映照下格外显眼。男生是个脸上长有雀斑的白种少年,两只蓝色的眼睛搭配嘴角的梨涡,笑起来像个娃娃。 “我的名字叫neal。” 舟行回应道,“哦,你好你好,我叫舟行,这是我妹妹桑池。” “你们好,”neal再次笑起来,并用木棍在地上画出了新朋友的名字,“我有写错吗?” 桑池歪着头仔细检查了一遍,除了每一笔都让人意想不到外,单看字是没错的,“neal你的中文这么好吗?” “谢谢,我的中文都是跟一个同事学的,她很擅长语言。”neal说着,突然又想起自己的目的,“那…你们同意我加入吗?” 舟行又朝四周望了一圈,有些疑惑,“这里这么多人,你怎么要跟我们组队呢?” “我觉得你们很厉害啊。” 舟行有些窃喜地问道,“真的假的?” “被你们打倒的人,他们,在clise一直都很猖狂,很少有人敢和他们正面对抗,但是你,”neal看向桑池,并竖起大拇指,“你很厉害啊,你一个人,没有任何的武器,就打败了他们全部,你是一个强者,我喜欢强者。” 对于neal这一番言论,桑池有些难以消化,只能勉强勾起嘴角应道,“谢谢。” 舟行将桑池拉到一边,“水也,你说我们要不要拉他入伙啊?” 桑池还在考虑,这个陌生的少年,看起来倒是不坏,就算他是个坏人也无需担心,可他对自己似乎没有加成啊,到底要不要留着他呢… “舟行,桑池,”neal一边啃着鸡腿一边背着和他身上的衣服一样破烂的背包朝二人走来,“马上要下雨了。” 舟行和桑池面面相觑,撤回帐篷? 就在他们犹豫之际,黄豆大小的雨滴砸便开始砸在胳膊上,不过没被砸几下,neal便撑起一把ie口碑最好的“墙伞”,挡住了天空的攻击。 舟行自从在平衡塔上见长凌用过后就买了好几把备着,没想到这玩意儿后来莫名其妙火了,二手市场的价格翻了近十倍,舟行还靠这个小赚了一笔。 大雨一下,周围的人群便都消失了,估计是回原来的营地躲雨去了,五人强盗团也缓缓爬起朝林深处跑去。 桑池问neal,“你就一个人吗?” neal乖巧地点点头。 “那你跟我们回去吧。” “谢谢。”neal听到桑池的话就相当于同意自己的加入,脸上露出甜甜的笑容。 3 进入斯隆奇亚,一股诡怪的气息扑面而来,这里的天阴沉沉的,路上的行人穿着风衣,也同样闷闷的。 与顾城他们同船的乘客在这里上岸的不少,但一离开港口,船上那种嘈杂喧闹的气氛戛然而止。不同于loh岛的湿热,斯隆奇亚的风很大,但依然潮湿,就像在皮肤表面裹了层保鲜膜,汗液难以蒸发,而毛孔外侧又被风无情地来回打扫,直叫人喘不上气。 黄晚榆步频极快,顾城能感受到他已经在尽力放慢速度等自己了,毕竟坐在自动化轮椅上的巨婴弟弟可以随便调节速度。但黄晚榆此时的面部表情已经回到顾城对他最初的印象,人啊,还真是奇怪。 斯隆奇亚的建筑最完整保留着克莱斯时期的样貌,严肃不失格调,大多数是偏哥特风格的高而尖城堡,路上的ie化程度极低,很少能看见高科技产品以及ai的身影,顾城等人走在路上,与周围格格不入。 向也不知何时停下轮椅,在街边一家店门前逗留。 顾城很快发现了拉队的向也,一边往回走一边叫住黄晚榆,吸引向也的那家店店名顾城是看不懂,但凭借其散发出的味道,闭着眼也知道这是家餐厅。 黄晚榆蹙眉凝视着顾城和向也,这俩货真是除了吃什么都不关心。 不过现在也确实是饭点,正常人当然要吃饭,黄晚榆只好再次请客,推开店门并转头朝门口偷笑的二人招了招手。 奇怪的是,三人进入餐厅才发现里面一个人也没有,甚至没有服务员,那味道是怎么飘出来的? 向也开着轮椅缓慢行驶到后厨,将门打开一条缝隙,偷偷往里瞄了眼,就在向也奇怪不仅没有厨师,甚至连一丁点儿食物都没有时,一阵巨大的眩晕在大脑里横冲直撞,双眼立刻像粘上了502胶水无法睁开,意识也随之消失。 寻宝(十 1 很多年后,冬日里极其普通的一场大雪,长凌照常走在寒风呼啸的街道,眼中一片空白闪过,她突然意识到,每一个曾在雪中结识的人,都像这雪,落在身上轻飘飘的,却又毫不留情面,肆虐掩埋前路,迫使她一次次地改辙易途。 2 从折舱出来,关于身体的所有数据都已更新完毕。果然,由于大脑和心脏的超负荷运转,每一项指标都显示着一个结局——死。 长凌关闭t室所有电源,她再也不会进入这里了。 长凌走出别墅,反倒一身轻松,这次离开库尔洛马完成最后一单,她就不欠任何人了,对高明的辞呈也已拟好,就等着积分清零的瞬间发送。 至于剩下的时间,无论还有多少,这都是切切实实,完完全全只属于长凌自己的,这种日子再少也比为他人卖命而长寿要划算太多。 死亡,这两个字眼在长凌心里并不陌生,她对待生命一如既往地漠视,即使这次轮到自己。如果所有的感情交织在一起,非要比出个高下,那么满足或许占据着长凌此刻的大脑。 生,这场悄无声息开始的比赛长凌无法自己决定,便活得稀里糊涂,狼狈不堪。但现在,她死得很明白,她清楚任何一条至死的原因,哪怕在其中只有微不足道的作用。身体方面的数据不用多说,在天气、环境、温度,甚至接触的物体方面,长凌都能做到检测并分析,她是眼睁睁看着自己一步一步走向死亡的,她赢了。 这两年里,长凌在ie身兼两职,还要再一边打工偿还债务,一边准备大学的申请。在她最开始的计划中,就是打算玩还钱然后逃离太平洋,去欧洲找个僻静的地方重新活一遍。没想到高明临门一脚,直接让长凌变成高速运转的马达,喘息都奢侈。offer长凌已经收到了,积分也只差最后一点,眼看着马上就要结束眼前的这一切,可以彻底和clise说拜拜,没想到这下赚大发了,直接remake,和长凌说拜拜。 此行去斯隆奇亚岛,解决最后的麻烦,结束。 3 阳光透过窗子,倾斜地射入餐厅,有些刺眼,黄晚榆和顾城给向也发信息没回,打电话也无人接听,察觉不对,他们开始找寻向也。 但把这里翻了个底朝天也没见向也的人。 “他会不会故意躲起来啊?”顾城叉着腰问道,找人其实算一件体力活,心急就会出很多汗。 黄晚榆没有回应,他此行的真正目的还是顾城,只有先接近顾城才能顺理成章地与桑池接应,完成烬的任务。 黄晚榆出生在梁碛与炢灵的交界处,作为战争时代的难民,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上他就是孑然一人,无父无母,无牵无挂,依靠大自然的力量以及脑袋瓜子异于常人的灵光,黄晚榆奇迹般地活了下来,对这个世界开始有认知以后,他便来到炢灵依附权贵,做宋怜生等人的走狗。但同时,他又私通梁碛,向烬自荐争做卧底线人,两头饭通吃。 因为长凌而了解clise后,黄晚榆记起这个海岛上的神秘世界早已梁碛有过联系,便冠冕堂皇地来到clise为烬潜伏,实则瞄准ie的目标,历时多年终成唯一一个被高明破格批为ie公民的人。 多方卧底,黄晚榆只把这些东西当作游戏,他认为自己这一辈子就是场游戏,什么都是身外之物,活着就是为了体验,反正他没有任何退路,也没有任何软肋,就一个人,走到哪算哪。心态好到爆炸,这也是他能如此顺利的原因,除去自律到变态的执行力,无所谓结果但认真对待过程就跨越想要与得到的助推剂。 所以,既然是自己选择的路,黄晚榆就会带上他那颗无坚不摧的心脏,将其走得漂亮,不为别的,只为满足自己,不辜负这一程。但第一次跟别人合作,就摊上桑池这个麻烦的家伙,连带这次,顾城和向也都不是省心的人。 黄晚榆动身往前走去推餐厅的门,准备到外面找找向也,谁知后脑勺传来猛烈的剧痛,像被人用斧头猛劈下一般,伴随着鲜红血液的流淌而倒地。 4 “黄经理,黄经理。” 黄晚榆艰难地睁开眼睛,大脑还没缓冲过来,只能模糊地听到耳边的呼唤声。 “黄经理,你醒了吗?” 黄晚榆勉强开口回应道,“我…我还好。” 随着意识回流,黄晚榆开始审视自己所处的环境,光线极其昏暗,空气很厚重,像是某处的地下室。 双手双脚都被绑住,无法动弹,衣服上血渍已经干透,黄晚榆发现自己的手表也被拿走了,这下真的掉入了死路。 “黄经理,你没大事吧,我醒来的时候就看见你满头的血,衣服上也全是,怎么叫你都没反应。” 黄晚榆转头对上顾城惊恐未散尽的脸,安慰似地笑道,“一点小伤而已,没事。对了,向也呢?他不在这?” 都这时候了,你竟然还有闲工夫操心别人。顾城听到晚榆的话,很难消化理解,他现在是越来越看不懂这位黄经理了。 “咱们是被人绑架了吗?”顾城转移话锋,反正他自从到这后就没见过除了黄晚榆以外的第三个人。 黄晚榆回道,“当然,现在是什么时间你知道吗?” “我们的手机、手表之类的东西都被收走了,而且我醒来最多半天,所以也不知道到底在这过了多久。” “有人来给我们送过食物吗?” 顾城摇摇头,被黄晚榆这么一提,原本已经饿得没知觉的胃又咕咕作响起来。 “看来,”黄晚榆叹了口气,“也许我们就被扔在这自生自灭了。” 顾城的心一瞬间从害怕跌入绝望,黄晚榆说的很对,就算他们没看见歹徒的长相,但身上值钱的东西也被抢走了,能逃跑还好,可眼前这个情况根本连动都没法动,而且他能很明显地感觉到身体的能量快透支到极限了。 顾城还陷在沉痛的悲伤中,只听见旁边的黄晚榆似乎笑了一声,便问道,“怎么了?” “没想到啊,我死的时候还能有个人陪着,也不枉此生了。” 说罢,黄晚榆像发疯似的大笑个不停,但很快,他又发出十分痛苦地嘶哑声———脑袋上的绝对不是小问题。 寻宝(十一 1 向也醒来后发现自己仍然坐在轮椅上,太阳在头顶高高挂着,很热,眼前是一大片草地,就在向也准备走下轮椅,试试自己的双腿是否还能正常运作之际,说话声从身后响起。 “你醒了。” 来者是个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个头不算高,留着两撇胡子,虽然是笑着与向也说话,但面相不善,很凶。 “你是谁?”向也警惕地握紧轮椅的把手,心脏高频地跳动着。 男人走向前,但没太靠近向也,“别害怕,我是你父亲向子期与克莱斯的旧友,这么多年过去了,物是人非啊,你都长这么大了。” 向也或许真的认识这个人,但那都是他婴幼儿时期的事情,现在一点印象也没有,他自然是不敢相信陌生人说的话,按下轮椅上的开关便要逃跑。 男人没有阻拦他,只是叹一声气,目送向也的背景,他知道他还会回来。 向也驾驶着轮椅以接近60码的速度狂奔,但无论他跑了多久,眼前依旧是一片绿色,一望无际的绿色。 向也放慢轮椅,突然意识到,这里是幻境,不,或许称之为监狱更加贴切。 逐渐绝望中前行,向也又回到男人身边,此刻他正坐在草地上仰望头顶的浮云,一片两片,因为没风走得极慢,但这就是这个孤独的男人打发时间的唯一娱乐。 “你也是被关在这的吗?”向也离开轮椅,同样坐在草地上。 “孩子,抬头看看,我们还有太阳,这还是美好的一天,没有什么比这更让人心安了。” 向也坐得离男人有些距离,他侧过头盯着那张布满皱纹沟壑的脸,似乎能想像每到夜幕这个男人将会面临怎样的无尽的黑暗,所以才不甘浪费任何光明。 “我来这里多久了?”向也换了个话题,既不会伤了对方的心也能让自己摸到点头脑。 “也许已经一天了,也许更久,具体什么时间我并不清楚。不过,你想从这出去是有些困难。” 向也听到男人的话后,心里就拔凉拔凉的,关于斯隆奇亚与loh岛的纷争他多少听说过。克莱斯还在世时,斯隆奇亚与现在的loh岛地位相当,但爆炸事故发生后,它们都不愿意相信宋惜尘会继承克莱斯的位置,并多次窝里反企图推翻loh的政权。 至于眼前的这个人,向也猜测他可能是克莱斯旧党中支持宋惜尘的一方,才会被囚禁在此。自己应该也是被旧党的人抓起来,关在这里。 恐怕要一辈子待在这里喽。 2 桑池和舟行带着neal回到帐篷里避雨,两个人还能勉强睡下,三个人就只能坐着,毕竟这玩意一开售就超级抢手,舟行平常只有一个人,对于只买到最小尺寸的也能欣然接受,但现在,被迫开启夜话模式。 舟行的口语烂得要死,他脑袋瓜子本来就不好使,中文说得就不咋滴更别提再学一门外语,所以他平常的活动范围基本上都在loh岛上,加上现在ai的普及,偶尔跑到别的地方也不至于抓瞎。舟行还是很少接触外国人,即使他们在clise内的占比很高,他也顶多会在路上碰见顺眼的打两句招呼。 对于neal,舟行倒是不排斥,但该有的警惕还是得有,他总觉得这个看起来很良善的小白脸面具下隐藏着凶恶的獠牙。 桑池就没那么多顾虑,她对于neal更多得或许是可怜,从这个男孩嘴里透露出,他在外面流浪了三年,总算完成使命找到目的材料得以返航。看着他几乎磨没的鞋底、满是补丁的裤子还有破破烂烂的衬衫,桑池真相捐助他一笔,赶快把自己捯饬捯饬,好配得上这么一颗漂亮的脑袋。 neal似乎并不在意自己的外貌,脸上一直挂着微笑,他的笑容很治愈,似乎能淡化一切仇恶。 没过多久,阳光便透过云间的缝隙,洒在这座小岛上,暖暖的。舟行收起帐篷,整装待发,今天也许会是个好天气,很适合寻宝。 经过简单的商议,三人达成共识——先找到昨晚那群人,然后跟踪他们,一旦有人发现宝物就开抢。 强盗就强盗吧,反正我本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桑池一边啃着面包,一边自我忽悠,上次碰到长凌那件案子她就看清楚了clise里这群冠冕堂皇的家伙,还不如当个贼呢,至少开心点。 舟行和桑池背上背包向居民区进发,下过雨的伊萨斯林弥漫着一股特殊的清香,不知名的鸟叫声环绕林间,neal对于小岛的地形非常熟悉,在他的带领下三人很快就走出森林,来到建筑群前。 在这个最多能被称为村子的伊萨斯林居民区,一样望过去满是平房,木制和砖块的对半开,只有两三幢二层小楼坐落在村子中心处。 走进村里,一路上遇见的所有村民都朝三人投来恶意的目光,舟行感到极其不适,抱怨道,“这群人都抽什么风啊,我们可还没开始偷和抢呢。” 桑池附和道,“就是啊,咱们来这还能给他们增加gdp,促进消费,怎么一个个的都跟欠了他们八百万一样。” neal一边托着腮一边思考道,“你们说,会不会是因为我们太慢了?” 旁边的两人自然十分不解,舟行更是直接喊道,“慢?我这辈子都没被人说过慢!我可是靠速度吃饭的。” “不,我的意思是,昨晚那群人先一步在这里搜寻宝物,已经引起了原住民的不满,我们再来步他们的后尘当然没有好脸色看了。” 桑池一边点头一边无意识地应道,“你中文真好诶。”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舟行发问道。 “我觉得,我们应该先找到大部队,跟着他们一起走,在怎么说,人多力量大嘛。”说罢,neal还傻呵呵地笑着。 桑池表示同意,万一村子里的人把自己作为攻击目标就血亏了。 于是乎,伊萨斯林的小村子里,寻宝的强盗们在前面疯狂翻找宝物,桑池三人在后面穷追强盗的背影。 3 长凌刚踏上前往斯隆奇亚的路途,系统就提示有人在库尔洛马附近,似乎准备入侵。一看这情况,长凌便根据墨镜的追踪系统锁定目标位置,先去会会是哪些不怕死的。 谁曾想竟然是长枫、文华加上许上熙,这是什么奇怪的阵容,看他们这架势应该是从戈纳里开过来寻宝的,不过完全走错了方向,长凌也就大发慈悲,指条明路,让他们趁着快艇还有能量赶快去loh岛,不然太平洋上又要出现三个饿死鬼。 寻宝(十二 1 长凌抵达斯隆奇亚后,花费大约一个小时就将客户需要修理的产品问题解决完工,等待积分打款的时间,长凌也闲不住,开始在岛上悠哉悠哉地逛起来,她已经感受到自由之手在挥动,即将牵着自己走向解脱,走向消逝,走向虚无。 这种感觉真得很奇妙,长凌从贩卖机里买了一瓶矿泉水,坐在公园儿童游乐区的秋千上,她的生活一直在自己的规划中度过,虽然中间会挤出一些自由发疯的假期时刻,但随着年龄的增长以及责任与“规则”原则的加持,长凌已经很久没给自己放过假了,总是做完一项任务,划掉,立即进入下一项,流水线般有序规律,但机器。 长凌长舒一口气,这种shabi生活再也不会有了,又玩起她的保留项目扔瓶子,这时两个从滑梯冲下来的中等ai认出长凌,走过来跟她打招呼,“长老板,你今天也放假吗?” 长凌突然意识到连ai都有固定假期,自己除了作为中国人的春节会和数字坐在一起吃茶做的饺子外就没有假期了,失败,实在是太失败了。 长凌抬起头对这两个ai笑道,“是啊,我也放假了,就出来放松一下。” “嗯嗯,那您好好玩,我们先走了。” 长凌目送着这两个ai的背影,久久不愿移开。 在ai的眼里长凌的地位差不多排第三,但却是最尊重的人,若让长凌说句真心话,ai又何尝不重要呢? 除了近几年来以同事朝夕相处的可爱的家伙们,常常带自己逃离现实放肆发疯的ab,长凌当作小孩一点点教导关心的炸毛,陪她走了80%人生旅途的数字,还有亲手制造出的绝对忠诚的茶、666,这些所有的ai都让长凌难以割舍。 不知从何时起,她渐渐发现自己早已失去了可以切断一切头也不回的勇气,她也开始害怕,害怕消逝,害怕那些在自己生命中出现的所有都会随着死亡而不见了,她再也不是有着这些记忆流着这种血液长着这张脸名字叫长凌的人了。 “困了就回家睡觉。” 熟悉的声线杂糅无情和关切,漫步入耳,长凌左眼下一滴水流经扬起的嘴角渗入口腔,咸咸的。 长凌转过头看向数字,她依旧如常地语气问道,“吃饭吗?” “数字,”长凌的声音还未脱离颤抖,“你…” “你竟然一个人出来度假,已经对我们这么不耐…” 没等数字牢骚完,长凌便一把将她抱住。 数字似乎笑了笑,“唉,真拿你没办法。”很快,她又恢复一贯的语调,“大热天的,还要抱多久。” “就是热才抱你啊。” 从克莱斯手中赢得数字的那个傍晚,长凌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这颗蛋将是她人生中最大的参与者。 最开始只是觉得她长得十分新奇,加上对ie有一些了解,长凌知道这算是个所谓的高科技产品,但也没有在其身上耗费多大精力去研究,只是当作一个容器来装载物品。在高明的实验室里打杂时,长凌偶然发现at7910竟然有自主意识,会说话会行动,但这个名字太过冗长,叫起来很麻烦,长凌便开始钻研ai的技术对她进行改造,并为之取了一个新名字——数字。 数字平常十分缄默,且爱宅家,沙瓦兰图上的食事务都由她来管理,不过她也会偶尔出来冷不丁地补刀两句,但长凌清楚数字是最关心自己的人,在她眼里数字和茶一样都是家人,即使她并不是自己所造,即使她也许隐藏着什么,这都不妨碍长凌最喜欢她。 长凌意识到这一点时,有些震惊但也默认,这些年里她并不与数字说很多话,更不会和她谈论自己的想法,她们同样偏爱独处,同样相互陪伴,只是长凌偶然发癫暂时变身精神病患,数字从不。 换一种说法,数字在某种程度上是长凌的理想状态,她究其一生想要达到的不就是如此吗。但数字依旧不屑地回应道,“你的理想真是伟大啊。” “你是在夸自己吗?”长凌忍不住笑道。 数字有些停顿,沉默片刻道,“如果跟你比的话,那确实。” “喔~哦~”长凌与数字并排说笑着推开一家餐厅的门。 “怎么,茶做的饭你不吃了?” 长凌刚踏进餐厅,一股浓郁的奶油香味便袭入鼻腔,“我哪个都吃!” “有那么大胃吗你。” 长凌拿起菜单仔细翻阅着,随口应道,“撑死了不是还有你给我收尸嘛。” 2 “黄经理,你说,谁会抓我们啊?”顾城不知道自己何时再度陷入昏睡,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向身旁的黄晚榆发出声音。 黄晚榆和顾城的处境已到达绝望,但黄晚榆知道他必须尽力拯救他们。尽管脑部受到重创,但黄晚榆还能思考,他注意到头顶一直传来不规则的微弱的脚步声。 “有很多可能。”黄晚榆只能说到这,他没什么体力也不能与顾城说太多。 关于这个问题,他从睁开眼发现自己在这里时就开始思考。到底是谁会有这个动机呢? 黄晚榆自己作为ie内的一个员工,并没有什么正面结仇的人,之前在沙瓦兰图岛上的时候他也很少与人结怨,如果是icu的人也不无可能。 作为clise真正的核心,icu在黄晚榆看来一直都是最神秘的。最高领导人从未正面出现过,甚至连ta的传闻都很少,icu表面上奄奄一息,但这么多年里一直谋划着一项可以颠覆clise的计划,但黄晚榆还不够格知道这些,他们真得有必要杀自己灭口吗? 至于顾城,黄晚榆实在不相信以他这种见到头恶犬都吓得喊大哥的人能招惹到非要取他性命的人。 “好香啊。”顾城的声音听起来已经十分沙哑干渴,且无力。 必须得逃出去,自己再怎么说也不能死在这里啊,黄晚榆当然不甘心,更何况还是如此不明不白,他尽力转头看了眼顾城,这个傻子也许是被自己连累的。 突然,一阵的微小的信号接收音传进耳朵。 “什么声音?”顾城也听到了。 黄晚榆的心跳变得十分缓慢,他已几近丧失意识,但这是他们唯一的机会,他必须坚持。 长凌,没错,长凌就在他们附近。 寻宝(十三 1 顾城听到这个声音瞬间紧张起来,用目光搜索来源,最后锁定在黄晚榆的耳后,那是个类似晕车贴的圆形肉色装置,十分隐蔽。 “黄经理…”顾城看向黄晚榆,眼里闪过最后的希望。 这两年里,黄晚榆多次在长凌的系统里植入追踪技术,大大小小的效果很不一,最终选定了一种高度隐藏,精准定位的,唯一的缺点就是范围很小,只有在长凌周围才能检测到。黄晚榆也觉得这玩意很鸡肋,准备抽个时间拆掉往黑市上卖,没想到这次竟然成了救命的东西。 “你看看能不能触碰我耳朵后面这个装置,只要感应到就能发出信号。” 顾城的双手双脚虽然都被绑住,好在只是分开绑的,他用尽力气站起身,按照黄晚榆所说成功完成最后的求救。 经过这一动作,顾城的大脑仿佛回光返照般重新活跃起来,缠绕其间的只有一个问题:黄晚榆这是在监视长凌? 顾城当然看得出来,这种装置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顿时对长凌身处ie又多一分莫名的怜悯,但这感觉从何而来,顾城全无头绪。 她是个可怜的人。 从没谁会像顾城一样对长凌施予这种眼神,她可怜吗?她有什么值得可怜的?如果她这种身份这种地位都叫可怜的话,那谁不可怜呢? 长凌是个既聋又瞎的人,她与这个世界还有联系吗?这个不属于她的世界。命运的长河里,这个勉强称得上人的生物的一生,从无到无,她确实在某个角落里活得及其锋利,但她也只有这一个角落。 缺陷是每个人的特点,这里指的是经历,完整只是理想性。就像顾城,他以一个孤儿的身份来可怜有家不回的长凌,长凌自然觉得他荒谬,但感情不能通过对标来比对。毕竟长凌也没有顾城所指想要的家,在幼年时在天台上每一次仰望星空的夜晚,长凌似乎都在预言自己的离去——每一个在她生命中出现的人,都逃不过离开,不正如一个个自己死去吗。 她能做什么呢?接受。 人能决定什么,不过是命运的玩物,对于这点,只有无能为力。但谁要不会因为害怕命运而放弃自主的权利,那就是愚蠢至极,好在,clise里没有这种傻瓜。 2 长凌这次出门只带了基本的完成任务的设备,不过黄晚榆应该庆幸,长凌还没把自己的系统关闭——她准备吃过饭后再最后回到库尔洛马,好好和家人告别,然后踏上人生的终途,漫无目的地到处走走。 察觉到陌生的信号,长凌放下菜单,看向数字。 数字没说话,只是不屑地冷笑一声,她才不管长凌,她一直觉得长凌的宿命就是免费劳动力,以及擦屁股劳模,数字移金步出门,就是盯着长凌别出大事。 长凌自从两年前在平衡塔发现自己是混子后,各种奇怪麻烦的事便接踵而至,虽然她一般都是顺其自然,反正没有真正能威胁到她在乎的,那就不管。 其实她也知道自己的系统有被入侵,但只是装了追踪器,也影响不到她。更何况,半年前长凌就发现身体数据的异常波动,折舱也做出了死亡预测,所以长凌更不想去管它们了。 现在,这件事她无法再忍受了,躲在深处的那个家伙竟然主动发出信号来挑衅,平常长凌可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现在她都要死了,非把这个人给揪出来不可。 长凌将手环的显示器取下,插入耳朵上的眼镜分析中枢,扫描勘探信号的具体来源。很明显,这家餐厅并不像表面上那么平静,就餐的客人们也似乎都披着一层虚假的外衣。 长凌一边借故走出餐厅,一边调出666对餐厅储存的信息,很快就得到3d全方位视图,只不过,这家餐厅是科恩名下的资产,从最初的icu起便追随克莱斯与其共患难的人,但直到克莱斯去世他都没有得到自己所要的,所以他联合了一批对宋惜尘不满的老家伙,不停在明里暗里找茬。 斯隆奇亚一直是科恩的领域,宋惜尘特批其自治权,几乎不过问,icu和ie两颗炸弹面前,他要是跟这群老不死的东西窝里斗也不可能坐上现在的位子。 只是,长凌盯着餐厅的logo,十分犯难。ie跟斯隆奇亚以及科恩的关系说不上好坏,单纯的利益往来罢了,但长凌若是偷偷潜入科恩的领地无形中就把自己搅入到漩涡里,clise每一座岛之间的关系都很复杂,ie大部分都是中间人没有立场,长凌采取行动就等同于选择队伍,这不是她会做的事。 “您老又在这思考人生呢。”数字见长凌伫立在原地,同自己一般如两座雕塑,便忍不住吐槽。 你都要死了!管那么多干嘛!被规则绑架的还不够嘛! 长凌听见数字的话,心态瞬间转变,就是,反正我都要死了,干就完了。 干就完了!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谁也别想再命令我,就算是长凌也不行! 此刻的长凌就像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剥开棒棒糖外壳的小孩,即使它被太阳晒得只剩最后一点甜。 3 地面轻微地震动紧扣顾城的心弦,他万万没想到长凌竟是从地下室的地下出现,但最震惊的人应该还是长凌。 摊牌了? 长凌从餐厅外的电梯降落地下空间,又搭乘升降台缓缓来到地下室,她的目光一直紧盯着满身是血的黄晚榆,径直走向他。 顾城得救的喜悦随着长凌的脚步声逐渐消失,他才意识到不对劲,黄晚榆在长凌那里装追踪器这不就被识破了吗,那她还会救黄晚榆和自己吗? 长凌将手环的显示器从耳朵上取下,停在黄晚榆面前,蹲下,只是冰冷地看着他。 “长…凌…”顾城试图叫住长凌,他很惶恐发现真相的长凌别说救人,不杀人就不错了。 长凌没有理会顾城,也没有继续做任何动作,就这么僵持着。 也许是看不下去,数字从正中部发出一条射线,将顾城的手脚都解放出来,还特别好心地把长凌没吃的午饭放在地上,施舍给他。 顾城抓起杯子就往嘴里灌水,饿过了点他现在对食物并不算特别渴望,但极度缺水。 喝了两口,顾城连忙用膝盖半跪着挪到黄晚榆身前,把水送到他嘴里,黄晚榆的呼吸几乎为零,水也大部分都沿着嘴角流了出来。 顾城焦急害怕的眼神对上长凌,没有仇恨与愤懑,和十二年前草地上那个望天转笔叹气的小女孩一样,说不上的虚无。 长凌也将目光对上顾城,但她依然没有任何行动,比黄晚榆更像一具尸体。 “你会…救他…吗…”顾城的话越说越小声,他知道如果是自己也难以做出抉择。 长凌突然起身离去,“以他的出血量,活到现在已是奇迹。” “你…”顾城叫住长凌,“就算对黄经理无能为力好了,可是向也…” 长凌停住脚步,为什么呢?为什么所有的事情都要逼她呢? 寻宝(十四 1 桑池三人鬼鬼祟祟的跟着大部队走了一个多小时才发现马上就要到海边了,他们难道要离开这座小岛? 伊萨斯林的另一端由村落延伸而来,一路上都有人居住,但很明显地仍然没有找到宝物的迹象,前面那群强盗准备登上每天只有一班的船前往菲奥姆岛,那是一座距离loh岛南部格里库里区很近的小岛。虽然位置不同,但岛上的情况与伊萨斯林很像,不过常有一些诡异传闻流出,也是个很少人会凑热闹的地方。 舟行曾在去沙瓦兰图的途中到过那儿歇脚,他对菲奥姆岛的印象只有阴森,明明是离loh最近的小岛,却是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一到夜晚便完全被恐怖的氛围所笼罩,各种诡异的声音环绕在耳边,让人吊着一颗不安的心无法闭上双眼。 “搞不好那里真的有什么怪物丧尸哦。” 三人坐在船舱里吃着午饭,谈论的气氛随着舟行的讲述逐渐紧张,最后被neal的一句话带入高潮。 桑池放下筷子紧盯着neal,“为什么这么说?” “最开始那座岛还不属于loh,算是ie和icu的‘玩具’。” “玩具?”舟行和桑池对neal的话感到极其不解。 “对啊,ie里经常有人在那做生化实验,听说他们还随便就把一些失败品丢在那里。icu也差不多,总是在那座岛上进行军事演练什么的。岛上的环境就这么被搞得乌烟瘴气,三家谁也不想收的,但最后还是被宋惜尘给带走了。” neal这番话是真是假呢,桑池和舟行并没有多想,直接照单全收装进大脑。他们俩思考的是,如果在菲奥姆上面遇见所谓的丧尸,跟他们打起来的感觉会怎样的刺激。 崭新的客船载着一群强盗土匪在金色的海面上漂荡着,从伊萨斯林前往菲奥姆以这艘船的速度至少要行驶一天一夜,又是漫漫的征途,不过对于这三个人来说在船上待着倒是真有旅行那味了。 船上的强盗们偶尔会起点小摩擦,然后开始互殴,桑池和舟行最开始只袖手旁观看个热闹。第二天清晨,他们俩被甲板上喧闹声吵醒,慢悠悠地出去一看才发现neal也混在人群里,被打的还挺惨。 舟行和桑池别的不说,讲义气这块是真的言行一致,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自己人被打,立即加入混战。 2 恨?讨厌?悲痛?长凌的双腿在地上行走,却没有任何知觉,她不知道对于黄晚榆的行为该表现出怎样的情绪,此刻的感觉是长凌从未有过的,仿佛情感正从她的身体里流逝,也许她正是在直面死亡带给她最大的最真切的感触。 世界于长凌而言越来越钝。 “他怎么了?” 听到顾城的话长凌缓缓转过身,怔怔地看向他,眼神中闪过一丝无奈。 “他本来是跟我们一起组队来斯隆奇亚的,当我们进入一家餐厅时他突然就消失了,然后我跟黄经理就被袭击关在了这里。”顾城说着话,肚子终于接受到食物的信号咕咕地叫起来。 长凌自然不能坐视不管向也的死活,她站在原地思索片刻,再次走向黄晚榆,数字也只好跟上,投放出一堆顾城看不懂的器械。 顾城一边吃着长凌的饭一边观摩她如何在黄晚榆头顶的墙面和两手、两脚的地面各放置一个立方体的装置,然后长凌就走到一边玩起手机来,数字将五个立方体连接在一起形成一个封闭空间。 就在顾城惊叹黄晚榆像被装在一口棺材的几秒内,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顾城眼前。 那一头压不住的红发没等开口说话就揭示了主人的身份——炸毛。 炸毛作为ai,在外貌上并不会随着时间而改变,它们出生起什么样,到死还是什么样。只不过顾城觉得,炸毛在气质上变了很多,有点认不出来。 炸毛用手势简单跟长凌打了个招呼,长凌也回应似地抬抬头,随后炸毛便将装着黄晚榆的立方体与自己的后背相连接,同一时间,长凌和数字开始向出口移动。 只剩顾城端着碗还愣在原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反应过来后他赶紧把所有的餐具都装回原来的盒子,抱着往前跑。 跟着长凌等人的步伐,顾城接触到外面的世界后才搞清他们的路线。先从地下室向下,来到地下的集中站再搭乘回到地面的电梯,斯隆奇亚这建筑风格真是纯正的克莱斯味儿。 “那个…我们现在去哪?”顾城跟在最后,有些摸不着北,但长凌和她的ai们似乎对目的地十分明确。 “回餐厅。”长凌简单地回应道。 长凌大概能猜出科恩的目标是向也,但她想不明白攻击黄晚榆的是什么人,至于下这么大狠手,不,那个伤口其实没到致命的程度,只是他们被遗弃在地下室里太久了。那就说明黄晚榆和顾城受到攻击只是顺手的事,他们俩的死活也不重要。 长凌的心情就像坐过山车一样,主要还是因为她的思维太跳跃,加上现在的局势对她而言越来越扑朔迷离。 黄晚榆一事让长凌的大脑暂时摆脱了死亡的萦绕,她被迫跻身参与loh内部的纠葛,事到如今,也由不得长凌,她逐渐明白,人只要还活在这个世上,就一定会有与之联系的人事物,想要彻底清除这团乱麻也只有死路一条。 3 再次回到餐厅,长凌依旧坐回原来的位子,从库尔洛马出发到现在都过去24个小时了,她就是架机器也得加点油。 炸毛就更不用说了,它最喜欢的就是吃饭环节。ai这两天在斯隆奇亚搞内部活动,炸毛便兴冲冲地跑来凑热闹混吃混喝,但他并没有捞到什么美食,也就在这里闲逛起来。长凌正好在下单召集ai来当她的搬运工移动黄晚榆,凑巧发现了炸毛在附近。 炸毛拿起菜单就是开点,看什么顺眼就都来上一份,顾城坐在一边唯唯诺诺,呆滞地看着服务员怎么不间断地上菜。 长凌对炸毛了如指掌,点多少都能吃完,所以它想吃什么就让它吃什么,反正长凌又不差它这口饭,开心最重要。 炸毛心满意足地开启它的快乐食光,长凌也拿起刀叉准备开动,又突然想起什么,放下餐具瞟了眼向顾城,将饭前最后的废话唠叨完,“你没吃饱的话,想吃什么随便吃。” 顾城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受到“随便吃”这三个字的份量才是世上最幸福的话,在此刻远超“我爱你”。 寻宝(十五 1 舟行为主,桑池为辅,三下五除二就将neal救出,并且狠狠教训了一船人。这群强盗也都是识趣的俊杰,知道哪方强往哪方靠,自然地将桑、舟二人视作难以撼动的力量,不敢再招惹他们,以及neal。 桑池三人在客船上享受的第二顿午饭便随心所欲地挑选起来,但被人敬畏的时光很快就流逝过去,他们到达了菲奥姆岛。 三人没急着下船,而是先让强盗们离开,再慢悠悠地收拾行李。当他们拖到最后一刻才上岸时,就从沸腾的人群中收到了一个绝望的消息——loh的宝物已经在肯迪辛尼被找到。 这对于刚刚上岛的三人组无疑是晴天霹雳,这下就剩两个了,舟行很熟练的往回走,想立刻返航,谁知道客船早已驶离码头,渐行渐远。 岛上的强盗们像一锅沸水,不停冒泡般响做一团,桑池目色左右决定开始岛上的搜寻工作,来都来了,总得瞧瞧菲奥姆到底有没有丧尸。 舟行跟桑池的想法完全一致,他们俩默契地走向停靠在岸边的四轮观光车,neal倒是认真地在思考是否还有留在此地的必要,但当他回过神来发现自己落了队,便顾不得这么多连忙跟了上去。 桑池及其阔绰地给了司机一大笔小费,neal刚上车司机就开启飞奔模式,开始绕环岛公路飞驰。 今天的天气不错,又正值傍晚,夕阳血染了大片海,夏日的气味弥散在风里,无人预料到夜晚的声音。 2 顾城没吃多少,满脑子都被对面的人所占据,以自己的角度该用什么态度来看她呢? 顾城并不认为他与长凌算敌人,或者说,长凌不会为自己树立任何敌人,她不在这场游戏之内。但现在,她被自己这一系列的人所拖累而拉入场,不得不做出选择与对抗。 虽然事情的发展从一开始就不受顾城控制,他只觉得长凌可怜,她不该来趟浑水。但这无端的怜悯也让顾城直冒凉气,他越来越觉得人与人之间或许真的存在莫名其妙的链接,这是一种凌驾于情感之上的思想。 “长老板,”炸毛歇了歇嘴,喝下一口水,看向长凌,“你怎么来斯隆奇亚了啊。” “来上班啊,”长凌苦笑了声,“这次走后应该不会来了。” 炸毛不懂长凌的话外之音,应衬到,“这里确实很无聊,还是loh好玩。” 长凌只是看着它笑笑,继续专注吃饭。 顾城盯着长凌的面部微弱的变化,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这么年轻的一张脸怎会如此沉重。 她看向炸毛的眼神那么复杂,顾城试图在其中寻找关于长凌所有疑点的答案,但这显然无果,顾城连自己都琢磨不透,又何况别人呢? 等炸毛吃饱后,顾城向炸毛简单介绍了自己与黄晚榆以及向也来斯隆奇亚的目的,并且向也已经失踪很久了。 这两年里,也许是因为同样“幼稚”,炸毛与向也臭味相投,关系异常的好,听到向也失踪的消息炸毛瞬间就不淡定了,立刻起身就想冲出去找到他。 “坐下。”长凌擦了擦手,平静地命令炸毛。 炸毛也意识到自己可能有些太过着急,听话地坐下,但依旧满脸忧虑,“长老板…我们得去救向也哥哥啊,他…” “他被谁带走的呢?” 长凌一个问题让炸毛直接闭嘴,现在的情况就是完全没有任何一点线索,还是在别人的地盘,怎么找人? 科恩,他为什么要抓向也呢?长凌很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这是解开自己身上那张大网的起点。 长凌看向立在一边的装着黄晚榆的容器,事到如今,只能从他嘴里问话了。 3 黄晚榆的资料已及基本身体数据长凌也都有,他在“棺材”里这一路上已经将失掉的血输回大半,只是处在休克状态。长凌在附近找了家酒店,又让茶委派666快速送来便携式分析仪器等设备。 长凌在地下室见到黄晚榆的第一眼是不想计较那么多让他自生自灭算了,但如果他真的死了,那些发生在长凌自己身上的疑问或许永远也找不到答案,在乎与否,一念之间。 黄晚榆死了,这世界上也不过是少了个最了解长凌的人。 她喜欢什么讨厌什么知道什么想要什么,甚至下一秒会做什么黄晚榆都能顺势而为,有些时刻长凌也不明白这样的局面,到底是谁在迎合谁,是她故意顺着黄晚榆的引导来做事,还是黄晚榆真得已经对她了如指掌? 长凌不敢细想,结果总归是让她毛骨悚然的。 坐在沙发上喝了口冰水,长凌深感自己像条寄生虫,离了别人好像无法独立行走。靠父母,靠高明,靠叔爻,最后竟然还靠黄晚榆,但这些所支撑她生活的人或物,都被这头白眼狼所憎恶或抛弃。 人做到她这个地步,真是到尽了。 没关系,也确实到尽了,就这样吧,人在命运面前有什么好挣扎的呢。 炸毛在房间里坐立难安,但它空有一身高级配置不懂如何使用,高明从不对它做任何管束,长凌虽然会在大小事宜上照顾它,但并不会喧宾夺主,出了问题帮它解决,至于想干什么能干什么那是它自己的事。 顾城隐匿在房间的一角,他觉得自己待在这里完全多余,想逃,但是现在跑路也太没良心了,就这样割裂地处于如此尴尬的环境里,好在那个人和两个ai并不在乎他。 666的速度还算快,在黄晚榆还没死透前赶到。 顾城和炸毛见长凌、数字还有几十架666围拥在一起搭建着什么东西,便都靠了过来一探究竟,看看她们如何复活黄晚榆。 长凌反正是不抱什么希望,能死死能活活,看黄晚榆自己的造化了。长凌研究人体这么多年算有点技术,但是,她那些称得上成果的东西不杀人就不错了,救人是真悬啊。 666本身就是设备的一部分,它们相互接连,外置芯片将数据从黄晚榆的脑部经过分析器,再传导到处理中心数字的身上,最后由长凌进行操作。 就在长凌对黄晚榆这一团乱麻的数据无从下手时,黄晚榆突然睁开双眼,似笑非笑道,“没必要。” 顾城和炸毛都被这一反应惊到,他们觉得长凌简直就是神医,只有长凌恨自己出门没带把刀能直接砍死黄晚榆。 短暂停下所有机器两秒,无数个想法在长凌的脑子里翻涌,她瞪了眼黄晚榆,开始收拾东西。 寻宝(十六 1 黄晚榆醒了,长凌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一奇迹跟自己没什么关系。 他,是谁? 数字将所有设备折叠压缩,收放妥当,长凌坐到一边玩起了手机,不管还躺在地上的黄晚榆,顾城和炸毛倒是十分关心他的状况。 “现在,还是结束?” 不知何时,黄晚榆站到长凌面前30公分处,长凌抬起头注视他,面部的绒毛、压痕交织在一起,没有颜色。呼吸稀薄,说话间极其勉强地撑着躯体运作。 长凌知道他指的是和自己好好谈谈的时间,但真的能说明白吗? 未必,双方都不是真诚的人。 “今天还是好好休息吧。”穿透窗户的霞光映射在长凌脸上,她起身向门外走去。 2 沿海的路不宽,但修得十分有味道,庄严沉重,一阵风袭过,凉意四起,明月高悬于天,驱散阴霾,分外得圆。 长凌从自动贩卖机里买了瓶水,在岸上走走停停,漫无目的,她一点点数着这样的日子,这样的时刻,还剩多少。 从混乱到平衡,她花了十二年,无法计算究竟得杀死多少个自己,重塑多少条路,才能在唯一的点上得以片刻休憩。但现实仍似灰烬,风一吹,即刻飘散。 如此般月夜,再平常不过,也最难得。 活着,人为什么要活着? 韩煦让长凌自己回答,可长凌都要死了,她还是没有找到答案。 回顾这潦草的一生,留下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呢? 人,事,物。 好像没有一件很成功,每一个都以失败告终。 海滩传来一点微弱的光,两个人坐在礁石上谈天说地,举杯共饮。长凌停步驻足,但她没有理由待在这儿,是啊,无论是何种力量,都在催着她只能往前走。 长凌无措地望向天上的月亮,我们算朋友吗?不,我的世界里只有我一个人。 长凌不能抬头,仰望带给她的不是焦虑,反而是感慨和无尽的如藤般缠绕不散的思绪,痛苦说不上,只是像被树枝戳中了缺口,仅存的人的证据便一泻千里。 眼泪在长凌这里没有标签,都是构成她的一部分。 风渐渐大起来,这次出门没有戴固定器,长凌如工厂车间出品的头发终于现了原形,胡乱地张牙舞爪着。 也许过去从未到来,明天并不存在,长凌永远活在混乱之中,这么多年里一直自欺欺人罢了。 轻抚护栏,四指颤抖的频率既是心理的起伏,更是生理的预告。一次次告别,一次次出发,一次次在荒芜中开辟,在迷雾中寻光,长凌曾勇敢地迈出了无数个第一步,她认为这俨然是封闭圆的截点。 但现在,她遽然发现,原来自己是那么懦弱,与勇敢相比,接受才是人生的主题。 接受,这两个字轻飘飘地,可是怎么就让人如此难以做到。 接受别人的讨厌,接受自己的失败,接受重要的人事物离去,接受绝大多数时刻的无能为力,接受人生不过是一场盛大的谎言。 我们都被骗了。 3 余光中,一张送到眼前的皱巴巴的纸巾将长凌从混乱中拉出,她晃了晃神,将瞳孔聚焦在主人身上。 顾城第一次看见这样的长凌,脱掉了她那宽大的外套,一身鲜有的亮色,散乱在风中的头发,止不住的眼泪,以及不再无神的目光。 这样才像人嘛。 顾城无从得知长凌发生了什么,他能做的也仅仅是翻遍全身找到一张纸递给她,当然,长凌不会收。 长凌依旧如雕塑般定格在原地,顾城也同样保持伸手的姿势,二人在时间的流逝中石化着。 不知过了多久,长凌从自己的口袋里抽出一张整洁的面纸简单擦了擦脸,同时对顾城道了声,“谢谢。” 顾城只好尴尬地将两只手都揣回兜里,挤出一句,“不客气。” 这人是挺怪,倒也怪有礼貌哈。 顾城试图缓解局面,“你找到向也以后就回去了吗?” “不,不知道。” 把天聊死,ok。 顾城一时间分不清这让人脚趾扣地的情况到底该归功于自己还是长凌,但很快,顾城发觉她一句话回答了两个问题。 “你…”顾城已经很努力在打破僵局了,但也很怕踩到对方的雷区。 “要一起走走吗,有什么想问的随便问。” “啊…” 顾城还没反应过来,长凌已经迈开脚步,“你很疑惑不是吗。” 4 暮色悠悠,长枫、文华,许上熙三人回到loh,听长凌的话在楚蒙多登陆。提前联系好的ai已经静候多时,很快就将快艇转移到能量补给站。 三位寻宝者也到了该吃饭的点,便根据ai的指引来到楚蒙多的小吃街。 许上熙绕了这么大一圈,白白浪费一整天又跑回来了。不过她虽然对loh岛算有点了解,但从没到过楚蒙多,也不算太亏,多少可以感受点当地风土人情。 楚蒙多作为loh岛最大的港口,食物也是集百家之长,全球美食各显神通之地,只不过… 三人连续踩雷四家店后终于明白,为什么“美食”种类繁多的楚蒙多会被小小的莫拉索给打败——太难吃啦!!! 别说文华这个传统的中国胃,难以接受各种奇怪的食物,就是都在美国留学过的长枫和许上熙,耐性还算强,吃了楚蒙多的料理也想吐。 最后只有一个选择,便利店。 这真是clise内最伟大的存在!! 饭点buff加持,便利店早已人满为患,连站着的空隙都窒息,三人只能蹲在门口吃泡面。 “本小姐竟然沦落到这个地步。”许上熙自言自语地摇摇头,吸溜一口将大半碗面炫进胃里。 “还真是对不住你啊大小姐,”长枫说着,取下挂在腰上的方巾,“不嫌弃的话你垫在地上坐会吧。” 许上熙质疑地望向长枫,他什么时候这么好心?不过还是将方巾接过,不怎么心安理得地坐了上去。 没想到,许上熙就是想多了,长枫随后便把自己的外套脱下,邀请文华一起坐。 呵呵,我为什么要来跟他组队啊,当电灯泡吗? 不是,我有病吧。许上熙真想怒扇自己一巴掌。 突然,不远处响起了巨大的爆炸声,鲜血一般的红色散布眼球,呼喊声和脚步声占据耳道,许上熙错愕间被拉起,随着人流逃散。 反应过来的许上熙第一时间便放声大哭,如此真实的爆炸就发生在自己眼前,她只记得那一瞬间整个大脑都是懵的,完全无法调配。 文华抱住她,让她自然释放自己的内心。确实,这对于许上熙来说太残忍,太难以置信了。 如果第一天就知道,clise不过是个披着文明外衣的野兽,许上熙打死也不会就这么被宋惜尘稀里糊涂地骗进来。 这里的可怕,何止一点,只是许上熙被保护地太好了没接触到而已。 寻宝(十七 1 “你脑子进水了!”黄晚榆极度反常地朝长凌怒吼。 “跟你有什么关系?”长凌回应道。 这语气,这眼神,这蔑视一切的态度,就是这个味儿~太正了! 顾城在此刻无与伦比地坚信,长凌和向也就是一家人!完完全全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脉相承的———一家人!!! 顾城与长凌回到酒店后,她便召集了所有的666,一半搜寻向也的下落,一半比对信息库展开分析。在天亮前,长凌推测出向也最可能存在的地方——科恩亲自参与设计的绿色监狱,“达里欧”。 在救出向也的路上,长凌都未曾与黄晚榆交流。进入达里欧找到向也后,长凌从自己身上的两枚徽章中取下了一枚送给他,以昭告全clise:他爹是长凌。 这对于向也来说无疑是真正的免死金牌,以长凌在clise积累的人脉和地位,无论谁也不敢再这么随意把他抓起来,ai自然会以尊重对他,还能完美避开暗门里的麻烦。 但从始至终保持沉默的黄晚榆突然发狂,顾城从未见过他如此失态。 长凌当然也同样愤怒,且不容辩驳。 “这完全是两码事。”黄晚榆的呼吸声十分明显,死盯住长凌的脸,企图唤醒她。 长凌微弱地颤抖着,“我知道,无所谓。” 黄晚榆无法理解长凌这一系列的行为和言论,“不是,你到底在想什么?” 长凌以一种冷到瞬间结冰的语气反问道,“黄经理向来擅长揣度人心,还会不知道我在想什么?” “你为什么平白无故让那小子得利,他拿着你的徽章来乱来怎么办?”黄晚榆再次质问。 “没关系啊,我要辞职了。” …… 如果不是面对面听到这句话从长凌嘴里轻轻飘出,黄晚榆绝对无法接受这个结果,长凌,辞职,谁听都是个笑话。 “你就是个…”黄晚榆气不打一处来,但又及时止住自己的话。 “没错,我就是个傻b,我还特别贱!我也不明白我tm到底在干些什么事,我真是有病啊!” 长凌不仅立即顺着黄晚榆的话往下骂自己,还伸手就要往脸上扇,黄晚榆瞬间拉住她的胳膊,“你疯了?” “对啊。”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黄晚榆冷静下来,抱以真心关切地问道。 “关你屁事。”长凌挣脱开黄晚榆的手,愤然离场。 3 “女人真恐怖。” 在一旁观战的顾城暗暗感叹道,幸好长凌在和黄晚榆争吵前把向也跟炸毛支走了,不然他们俩看见这样的场景该作何感想呢? “我倒觉得,黄晚榆略胜一筹。” 顾城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回过神来才发现数字一直都待在这里。 但其实,数字是对的。 站在黄晚榆背后,顾城自然是看不到那张满意的笑脸。 4 夜幕降临,桑池的环岛体验卡也结束了,是时候好好会会菲奥姆岛上的妖魔鬼怪了。 “你害怕吗?” 告别观光车司机,桑池看向neal,有些担心地问道。 “没事,害怕就抓紧我,我来解决。”舟行锤了锤自己的胸口,骄傲地笑着。 neal露出惯有的笑容,站到桑、舟二人中间,一手挽住一条胳膊,“这样可以吗?” 桑池对neal的行为有些许排斥,但顾及他是个外国人又害怕鬼怪的原因,便没说什么。 菲奥姆岛与伊萨斯林的构造相同,都是由森林包围内部的建筑群。 从船上登陆的人分为两波,一批与三人组同样离开环岛公路向林深处前进,另一批则在岸边“安营扎寨”,等待黎明的到来,好逃离这个鬼地方。 月光之下,林间静谧无声,唯有枝叶婆娑与脚步繁重。桑池处在此环境中浑身不自在,安静地过头了,总觉得缺少了最重要的东西——生命。 舟行打着强光灯,环顾前进的路途,突然间他意识到一件事——他们似乎迷路了。 三人组已经在森林里走了近两个小时,按照菲奥姆岛的面积,再慢也该看到建筑物了,但现在仍然连条公路都找不到,眼中的树木似乎永无止境。 “我们…先休息一会吧。”舟行停住脚步,不仅是因为迷路。 强烈的熟悉的感觉回荡在桑池体内,这一事实让她难以置信,就在此刻,一团极速的黑色能量团从远处袭来将三人打散。 舟行迅速调整状态将neal从地上拉起,谁知道这团黑色像开了追踪器一样再次进行攻击,三人被迫疯狂逃跑躲避。 好在,他们很快就发现了一颗奇异的粗大古树,似乎是人为打造的避难所,树根部有个半掩的洞,里面连通地下,空间还算大,容纳他们三个绰绰有余。 舟行先把neal直接推了进去,再护着桑池跟上,最后将洞口关闭。心跳放缓后,桑池和舟行仍惴惴不安地思考到底是怎么回事时,身边人剧烈的颤抖着实吓了他们一跳。 桑池连忙问neal,“你怎么了?” “这…这是什么东西…我怎么从来没见过…”neal的声音比身体还易碎。 neal当然不可能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桑池很小的时候听烬提过一嘴,这种会追着人跑的恶灵,一般都是死后的怨魂积攒过多,聚集形成的能量体,颜色越重能量就越高。并且这种能量会吸收攻击者的灵气,进而越来越强大。 但桑池一直以为这只是和其他传说一样半真半假的故事,毕竟她从来没在梁碛见过,谁曾想这种东西竟然会出现在clise,实在是叫人毛骨悚然。 结合neal在船上说的话,菲奥姆岛上惨死过那么多人,完完全全符合恶灵形成的条件,但桑池还是觉得这种可能很小,她更愿意接受它们是被什么人给带到这里来的。 至于这种猜测的概率有多少,桑池无法得知,但她已经彻底明白clise根本不像表面那样光鲜,这里从头到尾就是一场骗局,是用无数鲜血勾勒出的繁华,终将有崩塌的那天,只引来蝇虫。 舟行翻了翻包,最后的存粮只剩两块饼干,桑池更不用说了,这个蠢蛋出门第一天就把带的食物吃完了(不过她也只带了点自己喜欢的零食)。 舟行递给桑池一块饼干,又将自己的掰了一半送到neal手里,但他还处于失神状态,手部完全没有知觉,像块石头愣在原地。 池思前想后还是决定出去,不能坐以待毙。趁舟行一个没留神,桑池把自己那块饼干也塞给neal,便迅速往树外钻。 舟行发现动静,立刻追上去,谁知桑池并没有那么蠢,她只在洞口的缝隙处朝外观望了下,又急忙折回来。 他们被包围了。 寻宝(十八 1 “好了,”长凌咽下一块冰,抬腕扫了眼时间,“我该走了,你要小心行事,务必注意安全。” 向也不舍地看向长凌,不安地开口道,“你最近…还忙吗?” “开始的事就得做到结束,这是责任。”长凌知道向也可能不想再跟顾城和黄晚榆一起寻什么所谓的破宝藏,但,以她现在的情况,是不可能再带着向也的,并且她也不允许规则里出现半途而废。 向也不明白为什么,为什么这次他有种奇异的感觉。只是一瞬间穿过全身,不痛不痒,但极其空。记不清到底是多少年前,向也曾有过同样的感觉,但那时他还太小根本无法当回事。 但现在不同,他十分清楚自己身上的每一个感官,似乎都在预告别离,且是永别。向也试图在长凌的瞳孔里寻找自己,那个坐在临时台子下一句话也听不懂的自己,那个因为再次见到她而开心到发疯的自己,那个觉得前半辈子都在虚度时光的自己,那个见识不一样世界的自己,那个被重新塑造的自己。 向也在想,或许他真的找到了自己,可是长凌呢,她却似乎离她自己越来越远,她是如此陌生。 她真的还是她吗? 黄晚榆和长凌的事,没人传也没人瞒,只是向也和炸毛在不远处看得一清二楚。 倒不是因为发疯的状态,崩溃谁都有,这只是人基本的情绪。向也无法接受的是,极力对抗熵增寻求平衡的长凌竟然亲手摧毁了这一切,所敬仰的神杀死的不仅是她自己,还有每一个虔诚信徒的心。 “为什么…”向也所有的话都堵在喉咙里,他发不出声音,沉默对谁都是解救,唯独是他的牢笼。 长凌没再说什么,她还能说什么呢?这个世界真得还需要她来解释吗?从来都不需要。 黄晚榆一个人坐在冷饮店外,目睹着长凌推门而出,以及离去,她要去哪呢?黄晚榆不知道。 但他知道他们还会再见。 2 数字并没有与长凌一同离开,她对旁边无法接受这一现实的向也说,“她并没有变过,只是你从未了解真正的她罢了。” 向也无法开口,他只能靠自己来消化这一切。 平静良久,数字又缓缓吐出一句话,“我也是。” 向也低下头找到数字的“脸”,游走在崩溃的边缘问道,“所以…你是想告诉我别再自欺欺人了是吗?” “不,我没有告诉你什么。” 顾城从洗手间回来,见位子上只有向也和数字便纳闷地问道,“她走了?” 数字大概了解顾城想问的是——为什么长凌离开了,而她还在这里? 但数字没做任何回复,他没必要知道答案。 向也呆滞地点点头。 顾城瞄着他试探性地继续问道,“那我们现在?” 此时黄晚榆已经进来,随即接应道,“回托伦德。” 顾城和向也觉得这个人简直疯了,托伦德已经被搜了至少两遍,明明就什么也没有,现在又要折回去,合着他在这遛狗呢。 黄晚榆简单说道,“loh的宝物已经在肯迪辛尼被找到,不过并不影响我们,而且,现在我可以肯定的回答,ie的就藏在托伦德。” 见二人还是一副无法理解的表情,黄晚榆又补充道,“当然,如果你们有任何其他想法都可以直接说,或者,想离队也没关系。” 此话一出,顾城便以微妙的表情偷偷瞟向也,但向也显然还没从悲痛中走出。 3 不仅是被包围那么简单,视野可见范围内的树木几乎全部腐烂,连续朝外渗透着黑色液体,桑池不敢相信眼前的画面,这里可是clise啊! 她无法用语言向舟行传达自己的心情,当然,舟行懂,这种冲击对于他们俩来说都太过震撼。 梁碛特有的产物竟然出现在clise,这不是最奇怪的,真正让桑池和舟行无法接受的是——他们根本不知道这件事! 所以,这一现象到底是烬有意为之还是clise已经开始研究他们?桑池和舟行一头雾水,他们从始至终根本就没有得到关于这件事的任何消息! 尤其是桑池,烬交代给她的任务再一次以失败冲撞入脑海,花费两年连一个小小的线人都没找到,难道自己已经被烬放弃了? 一瞬间,桑池陷入深深的无力,她想不通的事情太多了。 于是她开始思考,自己活了这么多年究竟是个怎样的人,又在如何活着。烬将桑池收养,并给予她拿出手的最好的成长环境,桑池自然是听话,但在烬的安排之外,桑池也有属于她自己的想法。 听从烬和做自己,这两种思维无数次在桑池的脑子里碰面,她愿意帮助烬,也不想失去自己,就这么拧巴的活着。 桑池这才第一次理解到顾城为何常在夜里坐起,顶着天花板轻轻叹息,她不知道顾城在想什么,只是他没睡,她也没睡。 桑池常想,其实她是无法回答顾城的问题的,“爱”,到底是什么?桑池比顾城更想要答案,但她没那么执着,她可以接受稀里糊涂地过,只要她喜欢。喜欢才不是爱。 “外面情况怎么样?” 舟行焦急地语气迎上桑池,桑池无法回答,她只是默默回到原来的位子,眼前的问题和心里的问题她都无法解决,她一直都是个善于制造麻烦但无法善后的人。 此时的neal似乎比之前冷静了许多,他的眼神里多出几分锐利,同样也夹杂着清楚的不安。 余光中,neal从他的破包里翻出了什么,但桑池都无心在意,这个夜她只能熬过去。 4 吃过晚饭,夕阳的的余晖还未散尽,月亮的身影便可在天空中窥见,上官奕和谢萦也是时候该上塔了。 目送二人的身影,余暮默默在心里捏了把汗,他们俩此行上塔实在是意料之外,且危险性极高。上官奕的实力有待考量,凭谢萦自己闯关成功几乎不太可能,加上平衡塔内部关卡已经全权交由三家重新设计,而他们又是第一支队伍,余暮根本拿不准这两个人到底能走到哪一步。 上官奕当然也知道,仅凭他们俩根本不可能闯到塔顶,但他还是想来体验一下,当然还有验证一系列让人极度想要知道答案的真相,这或许关系到clise的存亡。 余暮刚清静没两分钟,一阵轻巧的敲门声伴着月色来临,不过她倒是挺期待这位来客的到访。 冷暖(一 1 时间似乎定格在此刻。 2 余暮的门铃。 许上熙的心跳。 桑池的沉默。 顾城的回答。 3 这是clise难忘的一刻,至少对于宋惜尘来说是的。 这个世界还会好吗?这个耗费了无数人心血的世界,真的有结果吗? 宋惜尘被关押。 这算是个好消息? 西风颤颤,空气干得不像话,像要一口气蒸发掉前十年的潮湿,长凌缓慢地走在人群里,突然收到了高明驳回自己辞函的邮件,与此同时,三家联合协会把她和沈誉任命为宋惜尘事件搜查官的通知占据了整个屏幕。 有病。 站在街角的垃圾桶旁怒骂一声,长凌便照原意钻进胡同,点了碗面茶,坐在院子门口的塑料凳上,就着肉饼大口大口炫起来。 离开clise,长凌走走停停途径了许多地方,有些是她曾来过的,有些是她未到过的,形形色色,声声语语,日夜无痕共同编织了一场梦,短暂,自由。 或许她会在某个时刻悄然醒来,走进真正属于她的世界。 但这一切,本该再次踏上平衡的一切,又被他人所改变,果然啊,长凌心里飘过一丝不屑,那就这样吧。 顺其自然,是她唯一的选择。 长凌深知自己无力再改变什么,创造什么,她只想平静安稳地走完最后的时光,至于命运将她推入何手,她都不会再做任何“功”,只维持简单的生命状态,熵增就增。 4 阔别多日,再次踏上loh的领土,长凌心中闪过一缕细哀,只薄薄的一瞬,便再无任何情绪翻涌。 作为loh内的娱乐重地,纳塞比亚区的居民体量很大,行走在这里的街头巷尾,耳边充斥着各种寒暄八卦,长凌已经很多年没来过这儿,但依旧和记忆中无差,只是更加喧闹些,或许他们也听到了关于宋惜尘的风声。 宋惜尘被捕,但具体罪名还在彻查,长凌不就是被抓来办这事的嘛,但她对于整件事毫不知情,换言之,自从她离开斯隆奇亚后clise发生了什么她一概不知。 这中间差了这么多事,想要补齐的最快方法就是听八卦,纳塞比亚就是loh最八卦的地方,只要在这里溜达上半天,长凌就能把漏掉的信息补个大差不差,等见到沈誉后再将具体的细节完善。 穿梭在不同的“聊天角”,事情的进展一如长凌所预设,但就在她准备离开纳塞比亚前往loh总部时,身旁一群人的对话引起她的注意。 “怎么找了俩废物来当搜查官啊?” “谁啊?” “沈誉和长凌。” “沈誉?是icu那个饭桶?那确实废。” “本来就是。” “不对啊,我记得长凌不是ie的市场部部长吗?” “不就一混子嘛!市场部那么多年就哪出过部长?一个空头称呼罢了,你们还真信啊?” 长凌听到这不禁笑出声,要么说旁观者清呢,群众的眼睛果然是雪亮的!! 见众人将疑惑的目光移向自己,长凌连忙加入八卦阵营,“就是,一个混子而已,她也配当搜查官。”说着话长凌还不忘向自己漏出鄙夷的目光。 “话也不能这么说,长老板还是有点实力在的。”人群里冒出一句久违的称呼,“就算是混子,也做到了第一。” “这第一给你你要不要?”长凌回怼道。 听到长凌的反问其他人都大笑起来,混子算个什么玩意,切。 被怼的人有些恼羞成怒,上下打量着这个稚气未脱的亚洲女孩,反问道,“请问你是什么职位,如此瞧不起长凌?” 长凌将ie市场部部长的徽章从耳后取下,无奈道,“我就是长凌。” 5 长凌的话一出,人群瞬间安静下来,短暂几秒后,叽叽喳喳中一句疑问格外明显,“长凌不是个老头吗?” 老头,好像也挺符合的。 长凌只有在更换信息时才会拍一张照片,这么多年来,连她的相册里也没有自己的身影,唯一一张非证件照还是江朔成年时的合照,但那也不在长凌手里。 对于loh来说很少有人知道长凌长什么样,哪怕像现在这样见到她了,也不敢相信这个十几岁的小女孩就是长凌。抛开ie的身份,只谈混子,那也是让人无法接受的程度,谁能想到十年前披着“g”这个id在屏幕里高谈阔论的只是个几岁的小学生!! 长凌反正是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她,她想要的东西到手就行。该了解的情况都已经差不多,她便启程向loh总部出发。 此刻没有任何装备的长凌只能做列车,不过也好,没准这就是最后一次了,再体验下吧。 车上的人不算多,有富余的位子,车厢内一切设施都是今年第一季度推出的新产品,长凌没有坐下反而靠在角落里观察着车内环镜,是挺好的。 就在车门即将关闭的瞬间,一道白色的光影卡着时间进来,长凌戴上耳机,并把外套拉到最高处,这是她的习惯,她喜欢这种只留一小块缝隙隔断外界的感觉。 但现在,她不得不这么做,或者说这是下意识地行为。 余光处,刚坐稳还在喘着气的身影正在庆幸,长凌将耳机的声音调大,闭上眼,听着摇滚乐,她的心脏一如既往地低频跳动,思想游荡在黑夜。 黑暗,放佛闪烁着几点荧光紫,在无尽的意料之外,豁然陷入空虚大白,下坠,漂浮,旋转,一切都是那么有序又混乱,适应之际,再次被吸入黑暗。 长凌不知道列车何时到站,她只记得自己随着人群向外移动,在即将摔倒时被一只有力的手从背后环腰托住。 对方送到嘴边一杯温水,长凌只含了一口润润嗓子,缓慢恢复神智,一张戴着超分析数据处理镜的完美建模脸映入眼帘。外翘微卷的金色长发盖住了西装外套上的徽章,但长凌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loh人事部经理,t0级ai,果子。 “长老板,”果子收回长凌手里的水,有放入一块巧克力在她的掌心,“请随我来。” 长凌与果子的交集并不多,但双方之间的印象都很好。 果子是在职ai中毋庸置疑顶峰强者,长凌十分欣赏她的行事风格,这才是一台机器最好的模样。 长凌与ai之间的关系本就很微妙,果子是个有自己思考的ai,她同样清楚长凌是个怎样对待工作的人,在她眼里,长凌是除高明外最值得尊敬的人。 电梯升起的瞬间,长凌突然想起列车门关闭的那一刻,她终究还是来这里了,所以有些事情不是人能改变的,即使拼尽全力重写开端,结局还是如此。 长凌盯着打开的门,微微笑了笑,那就这样吧。 冷暖(二 1 沈誉已经在宋惜尘的办公室里等待长凌,自从亚鲁沙一别,二人再无面对面交流过。这两年来clise里发生的变化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的,沈誉依旧披着废物的外壳,长凌也越来孤僻。 宋惜尘的办公室基本已被掏空,所有的文件都被icu调走,空荡的桌子上只有堆叠成山的体育报,沈誉静静地坐在会客椅的一边,抬起头看向门口的长凌,脸上掠过一丝微笑,“来了。”随后立即收回笑容。 果子没有进来,而是返回到自己的岗位,长凌走到会客椅旁,坐到另一边。 他更成熟了吗,长凌不确定,但他更陌生了,就和这个世界一样。 沈誉刚来clise时也和现在一样,被人唾弃,那些经过层层筛选进来的孩子都知道他是个关系户,谁也不愿意跟他玩。只有宋惜尘表面上装作不待见,但处处维护他脆弱的自尊心,更是在危机四伏的clise里教他如何应对。 在长凌眼里,所有从她生命里经过的人都一样,长凌不清楚他们之间的关系,她认为自己才是外人,而宋惜尘,也曾真切地讨厌她,这点让长凌很多年不解。 直到长凌在宋惜尘的住处搜查到一箱厚重的陈年流水账日记,上面记录着他每天几点起床、吃了什么的无脑废话。 长凌最讨厌这种无意义的行为,随便翻了几页便扔在一边。沈誉走过来问箱子里装的什么,长凌递给他一本,“口水话。”随后自己又抽出一本,装模作样地翻起来。 这篇日记很短,第一行的三个字吸引住长凌的目光:为什么? 长凌继续往下看: 明明就答应好送我的礼物,为什么要当作奖品? 长凌有了些头绪,立即到箱子里把所有和宋惜尘相见的日子都翻出来,果不其然,骂声一片。 长凌终于明白了早年间宋惜尘为什么看自己那么不爽,他想要数字。 克莱斯出钱出力帮ie进行选址基建,高明就把他所创造的第一代ai:at7910赠予克莱斯。at7910从雏形到成熟的每一步宋惜尘都看在眼里,就连“蛋”的造型也是他给高明提议,更何况克莱斯要这个ai没有大用处,宋惜尘便决定好好表现一定把at7910拿到手。 只是到最后一步,克莱斯带着宋惜尘经过破城时遇到了长凌,宋惜尘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克莱斯为何把自己心心念念的宝贝随手送给一个小屁孩。 大漠中再次与长凌相见时,她的所思所虑,所作所为也让宋惜尘心里的怒火消去不少,但仍无法原谅。后来交集加深,二人的矛盾也越来越多,当然,宋惜尘也不再写日记骂长凌。 他知道长凌没做错什么,他只是想出口气。 站在长凌的视角,第一次遇见宋惜尘她就觉得这个人很装,第二次也如是。 随着接触的增加,长凌觉得宋惜尘的确是个能够胜任身后那把椅子的人,至于其他,都是让她的生活能够更加轻松的工具罢了。什么厌恶仇恨,大可无视。 生活… 一想到这两个字,长凌的心脏就超频地颤抖,是啊,现在除了工作她需要生活吗? 为什么? 长凌也想问,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为什么自己是如此的愚蠢,一副安稳的牌打到绝境,为什么非要遵守所谓的规则呢? 这该死的一切!!! 难道高明不批,长凌就不能走了吗?难道这一辈子都要当个机器工作到死吗? 我在乎的到底是什么!!! 时间在她的体内被咬碎,丢弃,她就站在那里,混乱伺机而动,将秩序打得措手不及。 “我走了。” 长凌极度平静地说出三个字,向门外走去。 页面翻动的声音停了下来,房间里顿时陷入死寂,沈誉站在她身后,缓缓开口,“保重。” 2 长凌离开loh总部,走向旁边的小路,其实现在才不是什么小路,这里早就变成高楼林立的cbd了,再也不是那个让长凌从山坡上滚下去的雨林。 时代的变迁不过眨眼之间的事,只是那些储存在记忆里的画面越发模糊,长凌现在彻底糊涂是搞明白为什么活着重要,还是确定自己到底是谁重要。 这么多年里,她真的有过很喜欢的东西吗?真的有用心维护过什么吗?真的坚定不移地选择过吗? 有啊,说到底,现在的长凌就是她自己一手打造的所谓“规则”的产物。是,她的独裁专制史无前例的成功,她的规则天衣无缝,她的命令至高无上,她的子民绝对服从。 可是她忘了一件最重要的事,她的世界里只有她一个人。 多可笑,多讽刺,多悲哀。 第一次说出这句话的信誓旦旦,意气风发,到现在都是刺向长凌自己的利剑,正中要害,她只是个彻头彻尾的小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二百五十个哈,就像长凌,是个二百五。 长凌站在大街上狂笑起来,好在现在是上班时间,路上几乎看不见人,ai更不敢上前打听长老板热闹。长凌就这样笑到抽搐,一手扶地一手捂腹,半躺着靠在长椅腿边。 这样也挺好不是吗。 太阳有些刺眼,长凌笑累了,把帽沿往下拉了拉,挡住半边脸,准备就这样睡个好觉。 突然,一种熟悉的,清脆的,美妙的金属落地声侵占耳道,长凌笑了笑,看来有人把她当homeless了,她伸出手在地上摸了一圈,拿到眼前,只有一枚最小面值的硬币,连瓶水都买不了。 “切,打发要饭的呢!”长凌知道人没走远,故意大声抱怨道。 那人停住脚步,“你还是那么贱。” 冷暖(三 1 长凌浅浅苦笑着,这样也挺好,嗯。 继续躺着,一动不动。 耳边的脚步声忽暗忽明,那人见长凌这态度,有些犹豫到底要不要折返,直到最后彻底没了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腕部震动提醒长凌她的午餐铃响了,该起床吃饭了。长凌缓缓从地上爬起,拍去背后的灰尘,拨下帽子,开始搜寻附近有何可吃的小店。 一转身,一张几乎淡忘的脸再次占据大脑,新旧重合,深刻又遥远,长凌面无表情,对方亦是。 叔爻盯着这个已经快称不上人的人,一时间,万般情绪如鲠在喉,短短两年,她便不再是她。 叔爻几乎要仰头去看长凌的脸,看她几近露骨的下颌,依旧低垂的嘴角,锁愁不散的眉骨,以及万籁俱寂的瞳孔,所有都那么熟悉,那么陌生,形在神散。 长凌没有立即离开,她只想在死前好好看看叔爻,她觉得自己亏欠叔爻太多了。当初没带叔爻来clise就是希望她能过简单的生活,去做她自己想做的事,不要成为谁的附庸。 长凌何德何能,不值得她专门来这一趟。她是本就是自己人生的逃兵,又怎敢承蒙上天的恩赐,再背负这莫名的沉重。 可长凌又怎能向叔爻开口,苛责她是负担是累赘,她也只是喜欢自己而已啊。 这一切,千不该万不该,都怪长凌自己,她为什么要来clise?为什么要去b市爬山?为什么要在路边抽奖?为什么要走出祖祠滚到半山腰?为什么要出生? 如果可以,长凌希望自己是块石头,硅基生命的一切都是那么简单有序。 叔爻压抑住想要抱紧长凌的双手,她曾无数次排练过重逢的场景,却无法预演现实的模样。悬而未决的瞬间,长凌觉得够了,她得走了。 “你们认识?” 长凌寻声望去,余暮正朝她和叔爻走来,“你…今天不上班?” “三支队伍都上塔完毕,平衡塔现已关闭,全权交给三家负责,我这才能短暂放个假。”余暮一边应着长凌,一边观摩她和叔爻面部的变化。 长凌依旧冷着脸,她才不信余暮这番言论,但,她没有能力再去做什么,也没必要。 余暮浅浅笑了笑,她明白了长凌和叔爻并未和好,还在僵局,“她叫叔爻,是我新招的助手,是不是很可爱?放假了就带她来loh逛逛。” 长凌没有回应,只是用余光瞥了眼叔爻,透着几分无感不屑。 “叔爻,这位就是ie市场部的长老板,长凌,反差大吗?” 叔爻也同长凌一样紧闭双唇,只是微微点头。 余暮就想看看她们俩能嘴硬到什么时候,“有时间吗,一起吃饭?” “好。”长凌一口就答应了,主要是她不想再动脑子考虑去哪吃饭,对于大脑超负荷运转濒临极限的她来说,能少思考一点就少一点。 2 用餐期间,长凌和叔爻依旧毫无交集,像完全陌生的人,余暮看着她们突然发觉自己和谢萦曾经也是如此。 “对了,”长凌将咬碎的冰咽下,“找到宝物的都是哪些人啊?” 余暮听到这句话十分震惊,长凌有666在手,她的信息处理能力在整个clise也排得上号,怎么会不知道谁上塔了,更何况这种东西早就公示了,明明就是人尽皆知的事。 “你也去度假了?” “放松一下嘛,人活着何必那么累。”长凌擦了擦手,无奈道。 “你们ie的自然是黄经理那一队,”余暮边说边看向长凌的脸,意料中的冷淡,“icu嘛…” “让我猜一下,”长凌脸上浮起一抹鲜有的诡异笑容,“icu的宝物就藏在平衡塔的验证台下。” 余暮跟着长凌笑起来,“你为何不来?” “如果我的愿望是毁灭clise,那他们…” “你能猜到谁发现的吗?” “你既然都这么问了,那我肯定猜不到。” 余暮喝了口水,点点头,“我觉得你应该认识她。” 长凌立即拿起手机,点开许久未联络的对话框,却不知该打下什么字。于是她决定按照以往的作风,有问题面谈。 饭后,在哈特塞什仅存的“老”建筑区里散步,阳光滚烫地浇在身上,有些刺痛,又有些安详,余暮早就知道长凌要想干什么,便先行抛出问题,“接下来去哪呢?” “沙瓦兰图。” 余暮有些失算,她不明白长凌的第一目的地为何不是戈纳里。 “那我们陪你一起去吧。” 长凌没有交通工具自然不会拒绝余暮的请求,这样也好,她让数字赶往戈纳里的同时,通知ab和部分666也去,至于茶,她还是不愿再和家里牵连。 3 沙瓦兰图,这么多年都是同一副死样,长凌很少来这里,余暮也是。要说既能让长凌如此在乎,又涉及沙瓦兰图的人,余暮只能想到黄晚榆一人,可他现在已经在平衡塔上了啊。 还未上岸,血腥味,火药味,尸臭味混在一起,声势浩荡地向三人侵袭而来。 这里到处都是断壁残垣,找不到一块洁净的地面,寸草不生算不上,但没有超过一米的树。 “小心点,”长凌费劲地咳了两声,这极度糟糕的空气,让她实在无法适应,“我们周围都是枪。” 说完这句话,长凌自嘲般地笑了笑,她才是最弱的那个,能保住自己的小命就不错了,谁需要她操心啊。 余暮本想轻轻拍下她的背,聊以安慰,那直接触摸脊椎骨没差的手感着实震惊到余暮,她不敢再看长凌,天知道这孩子到底在经历什么。 “没事的,有我在。你要做什么,我都会帮你。” 说话间,不知掉落在哪的一颗炸弹波及到三人,好在有股力量将她们带往地下。 简陋至极的地洞,长凌从来没见过真的由土做的避难所,适应了黑暗环境后,她才看清,这里还有大概十人,统一的特殊服饰,两个人老人,三个小孩,还剩四五个勉强算在壮年的人。 领头的人戴着一顶别样的帽子,上面的图案长凌曾见过,那是沙瓦兰图的象征,他点亮了整个地洞,带着全部人向长凌做着奇怪的动作。 这熟悉的感觉,就像库尔洛马上的原住民一样,长凌猜测他们就是残活至今的沙瓦兰图土着,知道自己是库尔洛马的岛主,便想和自己商量什么,但问题是,她根本看不懂也听不懂。 数字什么时候来啊!!! 冷暖(四 1 叔爻突然开口道,“我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长凌和余暮都知道叔爻的身份,这是她作为流魂与生俱来的能力,通灵万物,便默认叔爻上前与原住民进行交流。 趁着这个间隙,余暮轻声问长凌,“你觉得我这个助理怎么样?” “哪方面?” “当然是关于她的工作。” “你觉得好最重要,反正我那儿是不会招。” 余暮饶有兴趣地看向长凌,长凌一边玩着手机里的单机游戏,一边应道,“倒不是说她哪里做的有问题,主要在我手底下干活就两条要求,但她连第一条都过不了。” “哦,那我能过吗?” “你…”长凌关掉手机,“你有三条。” 余暮的表情愈发富有趣味,她倒是真想知道以长凌的性格会制定怎样的用人标准。 “一般来说,只有两条。第一,绝对服从。这一条我个人认为没有人类能做到,所以如果有人来应聘,那第一条就是,我不招人。” “有点意思,”余暮似笑似哭,“那最后一条呢?” “这条不重要,只是一个附加条件,”长凌顿了顿,还是觉得别再吊人胃口,直说完更好,“拥有两种以上的不同形态。” “看来也只有t1及以上等级的ai才能入得了你的眼啊。” “它们来了也不过是临时工,就和炸毛一样。” 炸毛,长凌突然想起还没好好跟它道别,还有好多要嘱咐的话没跟那个笨蛋讲,自己走后,ai又会变成什么样呢?它们还能像现在一样在clise里体面的生存吗? 长凌打开手机,无意识地给炸毛下发了到自己身边的任务。 2 经过几分钟的沟通,叔爻简单了解了沙瓦兰图近年来的变化。 岛主被杀之后,沙瓦兰图陷入一片混乱,仅存的一波土着为了生存便开始了四处藏匿的生活。虽然沙瓦兰图这么多年一直都风波不断,但是最近一段时间,岛上大规模的战火愈加激烈,且形势诡异,这群原住民的最后的退路就是苟活于地下。 “所以现在是…”余暮看向叔爻,她希望叔爻能够多表现一点,至少让长凌看见。 叔爻没想那么多,只是在认真回答余暮的问题,“目前来看,icu、loh还有ie都脱不了干系。” 长凌继续低头玩她的单机游戏,以她现在的能力根本没办法帮到这群人,她要在这里先苟到数字到来,再出去做她真正要做的事情。 “长凌,”余暮对长凌这种态度有些不解,唤了她两声,“我们要帮他们吗?” “帮?”长凌抬起头,依旧一副死寂的神情,“真的只有沙瓦兰图是这种情况吗?我…” “你…真的可以眼睁睁看着自己亲手建立的东西付之一炬吗?” 余暮这句话不是质问,反而更多的是心疼与可惜,长凌走到今天的不易余暮很清楚,且她说的也是事实,随着寻宝赛的这个幌子的推出,各个岛屿的势力都开始涌动起来,clise已经开始摇摇欲坠,那么接下来的结果就只剩战争了。 余暮本和文华想的一样,如果长凌能够入局或许真的能得到不一样的答案,但现在看来,她本人并无此意,且正在退场的边缘游离。 “哪有什么重要的,得、失,不都很正常,顺其自然吧。” 长凌这句话说得分外轻巧,却直击叔爻的记忆,将原来的长凌杀得片甲不留,那个追求自我执念可以抛弃一切他物的长凌啊,她怎么可以又凭什么说出都不重要的话! 叔爻再也不会对眼前的空壳抱有任何期许,她确实是长凌,但只是ie市场部的长凌长老板,是一个什么都不再在乎的混子。这个世界跟叔爻开了个巨大的玩笑,那个在雪夜里不惜从山顶滚下来也要固执己见的小女孩,原来早就被遗弃在时间的尘埃里。而眼前这个躲在一层又一层坚硬伪装下的,与一具白骨又有何异呢? 地道里空气流通性很糟糕,且灰尘量大,长凌戴着帽子,依旧将拉链拉到顶端,但仍觉得呼吸困难,她真的很想扔掉全身的血肉骨骼,就这么倒下去,直到意识彻底飘散,或许她还能获得瞬间的快乐。 显然,上述想法只能想想,长凌怎么可能容忍自己在众人眼前倒下去,更何况这里还有叔爻和余暮,没办法硬撑吧,数字快来!!! 或许是听到了长凌内心深处的呼唤,数字的信号竟然真的在附近出现,长凌和余暮打了个招呼就跑路了,余暮只好交代叔爻先留下跟土着们沟通好,自己则立刻追了上去。 3 等余暮回到地面,早已是硝烟一片,除了灰土再无其他。所幸长凌还没走,数字站在她身边,她们似乎在等待自己。 “你现在去哪?”余暮步履维艰地走向长凌,她觉得长凌现在就是颗随时爆炸的炸弹,稍有不慎就可能从自己面前消失。 “我去…” “长凌!” 长凌的话刚到嘴边,远处的烟雾里就传出一声呼喊,二人注目找寻,一个熟悉的身影渐渐显现。 “你怎么来这儿也不跟我说一声?”江朔轻轻咳了两声,“最近沙瓦兰图很不太平,有什么事我帮你解决。” “我来这就是找你,”长凌的神经系统闪过一阵剧痛,这种摸不着探不明的感觉像灵魂深处的哀嚎,她微微皱了皱眉,“你最后一次见上官是在哪?” “就昨天在戈纳里啊,她说想来这里玩,但是我临时有任务就回沙瓦兰图了。” 戈纳里跟沙瓦兰图相比确实是安全太多了,但是江朔竟然连上官瑶是否回去了这点都不确认,实在让长凌难以理解。 “她现在在平衡塔。” “啊?!”江朔此刻才后知后觉,上官瑶一个人找到了icu藏在操作台下的宝物并上塔,但她就是一个普普通通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孩,上平衡塔跟自杀有什么区别?! 在一旁的余暮终于明白长凌为何要来沙瓦兰图,这个突然出现的人如果没有猜错就是icu和loh联培的江朔,作为为数不多在icu和loh两头跑的人,余暮很早就听说过江朔,但因为工作上无任何交集便从未见过。 江朔听到上官瑶上塔的消息后正在苦恼如何确保上官瑶平安回来时,也注意到长凌身旁的余暮,是她。 江朔的记忆被拉回十二年前的下午,那时他正在躲避贵族的欺辱,钻狗洞进的就是余暮家后院,这么多年过去了,眼前人竟无丝毫变化,一如既往的从容,淡然。 冷暖(五 1 “长老板!”长凌的左肩被轻轻拍了下,炸毛笑问道,“有什么任务要安排给我,保证完成。” 长凌缓缓开口道,“没什么,好像很久没看见你了。” 炸毛听到这句话只觉得奇怪,不是前几天刚刚见过吗?但一回想到斯隆其亚岛上长凌的反常状态,就意识到这事不对劲。 炸毛盯着长凌的侧脸,又想起自己第一次睁开眼睛的场景。炸毛前脚刚着地,后脚边满实验室跑,高明担心它会损坏机器便把它锁在笼子里,由长凌看管。长凌才不想管这闲事,高明每天给她的任务就已经够多了,再加一个红毛猴子,还让不让人活。 长凌就把炸毛丢在一边,等自己的休息时刻到了再去跟它玩。嘴上是这么说,但一看见炸毛那要把笼子给吃了的样子长凌就没有想跟它沟通的欲望,直接坐在一旁打起游戏。好巧不巧,那天长凌玩了一款新的游戏,势必要打通全关。 炸毛就只能透过笼子盯了一整晚长凌的侧脸。 等长凌终于通关想起炸毛时,才发现它竟然倒在笼子里,万万没想到ai也会饿晕。 但是炸毛并没有因此讨厌长凌,相反,长凌因为这事请炸毛吃了顿满汉全席,炸毛只能记住她的好。 炸毛能明显地感受到长凌的异样,如果不紧紧把她抓在手里,可能转瞬便成空,随风飘散。 2 江朔肯定是要立刻去平衡塔找上官瑶,但是,他也知道,这是于事无补的。 长凌对于这件事也无能为力,现在没人能叫停平衡塔的项目,但这也不意味着就完全无法挽回,只要那位真的如自己这么多年猜测一般,那就可以确保上官瑶的安全。 不过,这层纸,长凌应该没机会捅破了,除非它自己裂开。 “不管怎么说,我都要先去平衡塔下。”江朔的船已经吩咐到位,他现在就要出发。 “我们跟你一起吧。”叔爻也回到地面,无论是江朔还是上官瑶,这个忙叔爻都该帮。 叔爻看向余暮,征得她的同意,余暮自然答应,“我是平衡塔的管理员,余暮,或许我们真的能帮到你。更何况,现在也是时候该回去了。” 炸毛最近是真得学聪明了点,它悄悄在长凌耳畔问道,“那我们呢?” “我应该做的都已经做了,至于去不去,这次由你决定。” 炸毛当然要去了,如果不去,长凌会把他叫来吗?如果不去,自己就会失去一次陪在长凌身边的机会,炸毛对离别已经越发恐惧。 3 血染的海面异常平静,江朔盯着前方不断计划着各种可能,余暮和叔爻坐在中部以不同的心态保持同样的沉默,长凌则和炸毛坐在船尾望向大海中夕阳的倒影,以及偶尔掠过的几只飞鸟。 “长老板,你知道吗?”炸毛靠在长凌肩上,小声呢喃道,“你要是觉得累了,就好好休息好不好。其实之前我就很不想你做什么部长的,都怪高明那个老头!现在所有人都叫你长老板,可是…我不想跟别人分享我的长老板。” 长凌伸出手轻柔抚摸着炸毛的红发,每一次炸毛挨批评或者值得表扬时,长凌都会摸摸它的头,不知从何时起,原本干燥杂乱的发丝早已变得顺滑自然。 “但我还是我,你记住这点就好。”长凌把语气变得更温和些说道,“炸毛,你有没有想过你的未来会怎样?我的又怎样?我们的呢?” ai最终会走向哪里,长凌从不敢深想,这是一条无法回头的路,要么毁灭,要么毁灭。至于最终被毁灭的是谁,确实难以抉择。 长凌脑子里甚至闪过一丝侥幸,如果她现在死了,就不会看到ai与创造它们的人类兵戈相向的那天,就不需要思考未来究竟会如何发展,她没有未来了。 “我…我想变得更强大,更聪明,在你有任何困难时帮助你保护你,我才不要当废物,我要成为你的骄傲。”炸毛这番话说得很重,压得长凌再做不成任何回应。 “所以,”炸毛用指尖轻扣住长凌的发梢,“有什么事是我能做的,你能不能告诉我呢?” 长凌微侧过脸看炸毛,它反倒像一只做错事的小狗,可怜巴巴地望向自己,“哪有什么事儿,只是觉得以前做的太多,又追求高效,好像把我这一辈子都急急忙忙地过完了。到头来呢,也没留下什么,空空的。” “真的吗?”炸毛终于收起了委屈,“那你就好好给自己放个假,想干什么我们都陪你。” 长凌只是微微笑着,又揉了揉炸毛的头发。 4 戈纳里的大环境比起沙瓦兰图没好太多,这些都在余暮的意料之中,前几日就听文华说过loh沿岸战火四起,icu自然也不太平,至于这一切的开端,余暮也能揣测一二。 自从icu主张寻宝赛开始以来,clise各地纷争不断,下乱有了,上乱也随之而来。icu内部先秘密洗牌,该杀的杀该关的关,再与科恩为首克莱斯旧党联手,给宋惜尘定下一个出卖clise机密给外界的罪名,无论最后能否杀他,把他关起来后clise内的混乱才能算真正开始。 余暮不清楚icu上面的人究竟想干什么,ie为何到此时仍无任何作为,最重要的是,她自己又该何去何从。 混乱也好,战争也罢,她的一生似乎与此深深捆绑,与囚徒何异呢? 背井离乡,就是为了躲避战乱,到头来还是避不开。第一次走的坚决,但这一次,余暮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继续回避,即使她十分清楚,clise已成为太多人的共同体。 如今loh群龙无首,一半陷在恐慌之中,一半还沉醉在谎言里。ie的人神出鬼没,阴晴不定,且数量太少,会不会参与战争也未可知。icu作为余暮在clise内的家,她本应坚守阵地,但icu如此虚伪野蛮,如此狠毒残忍,余暮又怎么能够助纣为虐。 余暮原以为能够诱导长凌扩大势力,与icu相抗衡,只求和平。但长凌并非她所想象中那样,换言之,这么多年,长凌都披着不同的外壳在行走,却无一件是真实的她。 冷暖(六 1 文华曾问过余暮,对于长凌再起一势的把握,余暮并没有回答。说到底,她们根本就互不了解。余暮观察了长凌八年,长凌也同样如此,这两个人一直在探对方的底,但却没有任何一个主动出击,打碎那层间隔二人的玻璃。 长凌此刻反正是破罐子破摔,她什么都不想再做,将死之人最先丢掉的就是欲望,与这个世界联系的一切欲望。 余暮自然是察觉出长凌的异常,可长凌自己不说,谁能撬开她的嘴呢。更何况,长凌还是个十六岁的小孩,余暮也不忍强硬逼迫她去做这种没有好下场的事。 事到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2 上岸后,江朔与余暮、叔爻一同前往平衡塔,长凌则带着炸毛去找原本就待在戈纳里上的ab。 ab估计又惹上什么麻烦了,长凌如是想着,这俩个不省心的家伙,可没少让长凌给它们收拾烂摊子,不过长凌倒也乐意,反正这也是最后一次了。 戈纳里此时也是狼烟不断,虽然不至于血流成河,但断壁残垣也是随处可见。icu的公民本身都具有一定的战斗能力,加上武器的普及,处处都是天然战场。 重新接收666的消息,长凌才理清clise内的战乱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icu的权利体分布也是金字塔结构,顶端的几乎没人知道是谁,叫什么名字,更别说见上一面。往下一层就是以郭执节为首的右派与以aron(是创建icu元老之一,后文会介绍)为首的左派之间的较量。第三层也都是自视为高等的icu新老元勋,再往下就是一些积分较高的人与像余暮但除了余暮这种招来的担任重要职位的人,基层则几乎都是公民和游民。 icu顶端的意思是对抗、歼灭loh,郭执节和aron明面上确实这么干了,但私下里互掐得也不轻。尤其是寻宝赛和宋惜尘被捕以后,这两个党派也不装了,直接划清界限立即开战。 这就导致clise内只要同时存在icu左派和右派的人就会爆发战争,icu处处都是,沙瓦兰图锦上添花,loh没了宋惜尘和厕所也差不多了。 好在ie岛没icu的人,库尔洛马更没有,长凌的老巢没一处受损。 3 余暮和叔爻带着江朔直达平衡塔下,江朔这一路都在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亲自将上官瑶送回家,哪怕看着她上了回去的列车也好,如果上官瑶在这里出了任何差池,江朔都不能原谅自己。 “长凌为什么找你来?” 余暮的问句打断江朔的痛苦折磨,他擦了擦额头的汗,“是我带她来clise的,她出了任何事我都得负责。” “长凌专门去通知你一声,她怎么不过来。” “她有她自己的事要忙吧,更何况我也不希望她来这里。” “她会来的。”余暮露出自信的微笑。 这句话的声音很小,但她身边的两个都听见了,同时露出不解的表情,不解余暮为何如此肯定。 此时的平衡塔已经完全封闭,好在余暮还能出入管理室,让三人能冷静下来思考对策。 叔爻这两年里经常来平衡塔找余暮,其实没有别的,她想把自己的灵力都传给余暮然后再变回原来的流魂状态。叔爻一直觉得很奇怪,长凌明明是颜晗的孩子怎么对灵力毫无反应,这么多年里无论叔爻运用何种方法,长凌就像一堵墙,不进不出。 叔爻曾一度怀疑是自己的问题,直到碰见余暮,纵享丝滑。但即使是悟性极高的余暮,也不可能一口气吃成胖子,两年时间只能帮助她提升一个等级,好在目前clise内没有任何武器可以伤害到她,叔爻的做的事情还能找到意义。 如今又碰到了江朔,炢灵江家江苄之子。随着人类身体的成长,叔爻信息转化的能力也渐渐增强,岁月流沙中,她突然记起曾经见过襁褓中的江朔,那时炢灵还未陷入战争,江家仍是四大家族中的中坚力量。 江朔的资质不错,但叔爻能明显察觉到他所使用的一些方法是禁术,就连烬都不允许梁碛子民学习,江朔根本不知道长期使用禁术的危害。但最困惑叔爻的是,江朔身上似乎还有一股来源不明的灵力,这诡异的力量,毫不夸张的说,像从将死之人身体里摄取走最后一口气般,糜烂中又极度具有目的。 这孩子的童年到底经历过什么,叔爻盯着正抓耳挠腮犯愁的江朔,面目哀叹,他最终的下场似乎早就标明,不得好死。 “江朔,”叔爻欲言又止,眼下的问题还是上官瑶更重要,“你先别急,上官的哥哥也在平衡塔,随同的还有谢萦,他们如果碰面一定会一起的。” 叔爻并没有提起黄晚榆一行的废物组,其实顾城与上官瑶的战力区别也不大,上官瑶缺的就是一个可以依靠的队友。如果能让谢萦接收到保护上官瑶的消息,或者直接让她们碰头,那就没什么可担心了。 但问题是,谁能做到呢? 长凌。。。 余暮早就想到了这一层,长凌从第一次上平衡塔后就开始暗中操作ie的数据,如果她想可以直接玩崩平衡塔,更别提拉个切口进塔出塔这种随随便便的事情。 但是余暮没跟长凌提,余暮作为管理员也不能提,江朔也是icu的,这事得叔爻这个外人来说。 叔爻和长凌早就心照不宣的不再有任何瓜葛,就算命运的操手玩得再嗨,她们都不会有主动联系的意识。尤其是今天,叔爻根本不想搭理长凌,反正长凌现在就是死了,永远的死了,活人的事谁还找死人帮忙! 4 长凌这边遇到点惊喜,原来ab是在拔刀相助,救的还是长枫和许上熙。 文华三人组在楚蒙多遭遇小规模战争后,在避难所里躲了两天,待战火略减便回戈纳里找余暮,谁料途中文华再次突然癫痫,长枫只好将文华安置在赫彼柯林区的医院里。 等文华醒来后,她劝告长枫和许上熙仍然去找余暮,有余暮在他们就不会因为icu的内战而受到伤害,赫彼柯林是个非常安全的地区,更何况这里是医院,战争的魔爪暂时伸不到这。 长枫和许上熙这两个人再三强调要留在这里照顾文华,文华推辞到她一个人完全可以自保,但他们俩在,就可能大家都死。 冷暖(七 1 长枫和许上熙刚到戈纳里就赶上最猛烈的一波大战,他们俩万万没想到,戈纳里才是内战的主战场,刚上岛就开始新一轮逃亡。 就在长枫和许上熙再次陷入icu左右内战之中插翅难逃时,ab两个凑热闹的听说这里的战争恰好在附近,将aron手下一名校尉打伤,救出长枫二人。 长凌与炸毛赶到时,ab还沉浸在英雄的氛围中,长凌一个眼神让它俩立刻笑不出来,“你们俩,是忘了作为ai的规则吗?” a还是有些不服,它也很想问长凌怎么看待人类和ai的关系,“我当然知道,但是他们也是人类,你也是人类,如果你也处在这种危险中,难道我们俩能袖手旁观吗?我觉得ai既然存在,就不能像冰冷的机器一样,我们也有自己的意…” “一切行为以遵守规则为前提。” “你…”a不愿接受,它无法接受长凌的长大,无法接受长凌变成无聊死板的大人,变成规则的产物,服从命令的机器,“为什么,连你也这样?!” ab就是对人类视自己为工具而感到失望,既然只是想要个完美听话的机器又为何让它们有自主意识。直到遇到长凌后才发现clise内原来还有平等看待它们的人,可现在呢,长凌和他们也没有区别。 “注意你的态度!”炸毛见a的状态不对,怕它做出伤害长凌的举动,当机警告道。 长枫和许上熙不太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ai之间也有对立面?可是长凌不是跟它们关系都挺好的吗? “干什么啊,我真服了你们,这点破事有什么可吵的,咱们找个地喝点呗。嗯?老a,咱们也很久没跟土姐聚了。”b连忙在中间做老好人缓和气氛。 “是吗,恐怕长老板是没那个时间跟我们鬼混。” b一把把a拉到一边,“你吃枪子了,我知道你有很多问题,那也不是现在问啊。” “你们找我还能没有时间吗?”长凌的态度摆在这,她向来是不与任何人事物为敌的,除非已经明确伤害到她的利益。 当然,还有些真的私心,ab也是她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长凌从小就给自己化了一层又一层壁垒,一级又一级规则,她想做个“端水大师”,对待同一级的事物一视同仁,让平衡归于平衡,循环往复。自我驯化的这么多年里,长凌忘记一件事,或者说,她从未意识到,她是否在违背自己的人性,她真的需要这套规则,但她真的想要这套规则吗? 要是明晃晃地问长凌,她脱口而出的必然是不,但那些深埋心底的,又怎么会被刻意所牵制。 2 “长老板,”炸毛当然一些尊重长凌的选择,但它仍然要直舒想法,“我们不去救上官同学了吗?” “上官?上官瑶?她也在这?”许上熙观战良久,终于找到能插上话的位置,连忙扔掉长枫投靠长凌。 “上官瑶自己一个人在平衡塔上。”长凌回应道。 “啊,不是说那里很危险吗,不过她还挺厉害啊,一个人就找到了宝物。” “你要去救她?”a缓和些态度,走到长凌身边,它们这种人形ai是无法上平衡塔的。 “在考虑,”长凌顿了顿,“我…我不认为,我能帮到她什么。” “那咱们就去喝酒,”a一把搂过长凌的肩膀,“不帮忙总比帮倒忙强得多,没准你去了别人还不领情,何必吃力不讨好,干这种热脸贴人冷屁股的事。” 炸毛、b、续上熙,甚至不太靠谱的长枫都觉得a这番话实在难以接受,纷纷陷入沉默。 长凌认真思考了两秒,笑着点点头,“好,刚好,我还真知道戈纳里一家不错的酒馆。” “诶,你有没有觉得clise最近太热了,明天咱们去滑雪呗…” “可以可以,还有,我上次路过…” 长凌和a就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勾肩搭背地往前走去,留下其他人原地消化。 许上熙可是被clise吓了个半死,总算逮着长凌,那可不能松,就算她没什么本事保护,可她是clise第一关系户,跟着她保条小命还是没有问题的,迅速回过神追了上去。 炸毛和b也捎上长枫一起,反正他再傻也不会选择一个人走。 3 许上熙觉得长凌就是个bug,似乎在这群人眼里,之前的战争也不过是家常便饭,不过自从跟着她们走后,这一路上倒真没有出现任何战斗。但最让许上熙吃惊的是,戈纳里中部还真有家酒馆好端端正常营业,没受到任何影响。 许上熙发现店里还挺热闹,形形色色,各类型的人都有,大家都挤在狭小的空间里,围坐在店内唯一的一张大圆桌上。 走进看仔细观察,许上熙才意识到店里这张桌子,并不是一个整体,而是几十张扇形小桌子拼在一起构成的,如果不想和别人坐在一起,就可以把自己那份随便拉入某个角落。 “哟,这不是长老板吗?” 许上熙听这声音耳熟,四下找寻,终于看到藏在人群里的桑池,她拉了拉停在原地面无表情的长凌,不解地问道,“怎么今天碰到的人都要阴阳你两句?” 长凌倒是被许上熙这一问给整笑了,是个人都能听出来桑池嘲讽的语气,不过长凌并不想搭理她,桑池既然在这儿,那舟行也不远了。 见长凌并未理睬自己,桑池怒火中烧,她现在越发讨厌长凌身上的一种似有若无的轻蔑,尤其是和黄晚榆一起出现时,好像全世界都是他们手中的玩物。 “今天我请客,你们随意。”长凌对着其他人和ai说罢,便开始搜索舟行的身影。 长枫拉了块扇形桌到店里的夹角,许上熙也自觉地坐过去,一来她觉得那群ai不是什么好东西,二来她得跟长枫探讨商量接下来怎么办。 “咱们…”许上熙尴尬地看向长枫,突然发现他们俩好像也不是很熟。 “我们要不还是先跟着长凌吧,这样安全点,她身边这几个ai都挺强的,至少能让我们苟到文老师恢复,或者让长凌送我们去loh也可以。” “现在的loh…好像更危险…”许上熙在酒馆里终于能给关了好几天的手机充个电,但没想到的是,开屏暴击,宋惜尘竟然被关押了! 这下loh还能回去吗?宋惜尘会有危险吗? 许上熙再一次陷入恐慌之中,这个鬼地方真的太可怕了!就在许上熙环顾四周想征求长凌的建议时,竟然看到她跟一个陌生人抱在一起。 冷暖(八 1 许上熙连忙拽着长枫上前一探究竟,注意到长凌这一反常举动的当然不止许上熙,还有那三个ai和桑池。 许上熙自然地坐到桑池身边,开始八卦,“那人谁啊?你认识吗?” 桑池十分震惊地打量着许上熙,你怎么有脸开口跟我说话的?自己做过什么还能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在这跟谁演呢? 见桑池没有回应,许上熙继续说道,“你是不是跟长凌的关系不好啊,可是也不对啊,你干嘛叫她长老板呢?直接像对我这样不搭理就好了。” “你…”桑池收起戾气,试探性地问道,“你不知道我是谁?” “知道啊,我们不是高中同学吗?”许上熙进入回忆般美好地笑道,“那个时候我还挺磕你跟顾城的,对了,你们现在还联系吗?我之前上的学校根本就不是自己喜欢的,所以我就退学出国了,现在算来好久都没和以前的同学朋友联系…” 许上熙在桑池耳边滔滔不绝,桑池只觉得诡异,这个女人到底在卖什么药? “我们改天再细聊,现在貌似长凌的问题更严重。”桑池指了指已经到长凌身边的长枫。 其实,桑池也非常震惊,震惊长凌的关系网竟然如此庞大,就连她在路上遇到的半野人流浪汉neal都认识! 就在桑池许上熙还没缓过劲来时,舟行上完厕所回到座位,直接把长凌等人都叫了过来。 2 “桑池,舟行,”neal脸上再次挂起两颗梨窝,“她就是我提过的同事,长凌。” “同事?”桑池反应过来,惊叹道,“你是ie的!” “对呀,”neal乖巧的点点头,正式介绍自己,“我是ie材料部的,三年前离开ie和clise,在全球范围内寻找目的材料,所以现在没什么人认识我,ai也是。” “所以你捡了什么破烂回来呢?”长凌打趣道。 neal比长凌大两岁,但晚一年进入ie,高明的实验室与材料部联系还算密切,在一堆大叔阿姨老头老太太中,他们俩勉强算做同龄人的,从小到大还算聊得来,关系自然也不错。 neal将背了一路的破包打开,从最底层拿出一块极其丑陋的“石头”,递到长凌面前,“最优良的材料,还需要最卓越的建筑师。” 长凌曾跟neal提过以后要造一幢属于自己的房子,neal在启程时告诉她会帮她寻找最佳原材料,长凌没想到他还真的在兼顾任务的同时兑现了看似玩笑的话。 “多谢,”长凌的内心感受到前所未有的讽刺,neal的出现本就是一大冲击,当他拿出那一块经过实验确实可行的材料时,长凌无法再逃避真正的自己,那个曾认真活过的自己,“我…可能不需要它了…” neal微笑的脸上闪过一丝阴沉,又迅速恢复,“那扔了?” 长凌思量再三,缓缓开口道,“你能帮我暂时保存吗,也许哪天我就用上了。” neal似笑非笑地应了声,“好。” 炸毛只见过neal两次,一次是他走的时候,一次是今天,它对这个人完全没什么印象。ab当然知道他,他们俩常去材料部捞零件,neal算是材料部里天赋较好的人,做事严谨,待人和善,加上年龄最小,态度积极,几乎没什么可以讨厌的点。但ab就是看他不顺眼,对neal很反感,那是一种说不上来的情绪,总感觉这个人甜美的笑脸下面藏着极其狠毒的刀刃。 许上熙也觉得这个人不简单,在neal自我介绍前,她只感慨这是个小帅哥,但ie不是变态集中营嘛,怎么可能会有单纯善良小白兔,他越是这样,越让人作呕。 3 气氛似乎有些凝固,舟行这个没心没肺地瞬间就打破了僵局。 “小长凌我跟你说,还得多亏了neal我们才能从菲奥姆跑出来,”舟行自然朝长凌举起酒杯,开始讲述他们在菲奥姆岛的经历,“你不知道,那个鬼地方一到晚上就像进入了阴曹地府一样,我们三个被困在一颗树里,外面全是幽灵…” “幽灵?”长凌听到这里什么震惊,满脸质疑地看向舟行。 “我们也不不知道那是什么鬼东西,反正看起来超级诡异,就像幽灵一样飘在半空中,还会追着人攻击。”舟行费力地解释道,这里人多口杂,他也不可能直接摊出自己是梁碛人的身份。 桑池也连连附和,“是啊,而且确实得感谢neal,他从包里拿出来一个小盒子,可以变成三角形的交通工具,带着我们一路冲出了森林。” “不知道你有没有玩过那个机器,一个角的人驾驶,另外两个角都有控制屏,可以向外发射炮弹之类的武器,虽然不知道能不能杀死那些鬼东西,但是操作的时候真的很爽!”舟行说着又喝下一杯酒。 长凌当然知道舟行和桑池所说的机器,这可是她和neal一起设计并制造出来的初代便携式游戏战舰“德尔塔”,其主要目的是为了在海上捞鱼,以及兜风。 不过那都是好几年前的产物,长凌现在可不会做这种毫无意义的玩具浪费时间。 长凌听完这两个人的阐述只觉得他们俩真的愚蠢至极,一路上都没怀疑过neal是ie的人吗?但她更不能理解,neal为什么要跟他们俩同行。 “对了,你们应该是去参加寻宝赛的吧,为什么跑来这喝酒了?” “这个…怎么说呢,”舟行总算放下酒杯,“我们刚好搭乘第一批客船来到戈纳里,但是没想到一上岛就发现这里竟然陷入了大乱斗,这热闹我们必然凑啊。” “所以你们就光顾着跟人打架了?” “不是我们想打啊,是我们不得不打,那群人看我是loh的可一点也不客气,还想把我们抓走。”桑池也抱怨道,她吃不了一点亏的性格这辈子也改不了。 “没错啊,等我们把麻烦都解决的差不多时,就听到了全部宝物被找到,平衡塔关闭的消息。不过这趟也不算白来,反正我是打爽了。” 长凌勾起嘴角与舟行和桑池碰了杯,这两个人啊。 冷暖(九 1 就在所有人喝得挺开心的时候长凌突然意识到一件事情,ab和桑池等人都与icu产生正面冲突,且连neal也参与其中,这下ie恐怕是必须加入战争了。 “小长凌,”长枫见终于没人跟长凌说话便开始了他的问题,“为什么这里没有没人发起战争?” “都这个时候还有心情来喝酒的人本身就不是什么善茬,而且这里哪儿的人都有,左右派的人没必要来这开战,闹到最后对谁都不利。” 长枫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接下来你要干什么,真跟那俩ai去玩吗?” “我也想知道!”许上熙不知从哪也冒了出来。 “这个…走一步看一步吧,如果待会发生了什么…” 说话间,长凌的大脑像突然卡住般,全身的神经都猛烈地抽动了下,一股气堵在长凌的喉咙,视线瞬间模糊又缓缓恢复,长凌握住酒杯像死机般停下所有动作。 “会发生什么?”许上熙和长枫同时好奇地看向长凌,不解且好奇她为何说话只说一半。 喉间那股气终于有消散的迹象,长凌急促地说道,“稍等,我去趟洗手间。”便匆匆离开座位。 就在许上熙和长枫都以为长凌原来是憋到了的时候,她放在桌上的酒杯突然裂开,碎成几片不规则的玻璃。 2 长凌盯着镜中的自己,冷冷地笑着,这才是真正的行尸走肉,她深感自己像一具披着人皮的骷髅,也许她现在已经神智不清了。 长凌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除了骨头之间的碰撞,她并未感受到怎样的疼痛。长凌又用随身携带的小刀划破了右手指尖,一抹红色缓慢地渗出,但依然,无关痛痒。 长凌笑得更加诡异,如果痛觉,或其他知觉早已从她的身上消失,那她离死亡就真地只差一步之遥了。 此刻的长凌极其兴奋,她越是这样,大脑越是趋于罢工,但她越是兴奋,如是,长凌陷入了死循环中。 长凌甚至开始想象死后真得会有所谓的天堂地狱吗?她这种人该去往何处,又会获得怎样的新的身份呢? 或许,死,也不乏是一种生。 3 “长老板呢?” “你们谁看见长老板了?” 炸毛在整个酒馆里寻找长凌的身影,ab和舟行坐在一起喝得正嗨,桑池一个人在玩手机,旁边是数字。 炸毛赶忙挤过去问数字,“长老板在哪?” “我又不是她妈,我怎么会知道她在哪?就算我是她妈,我也不可能随时随地监控她啊。”数字并不是很想回复炸毛,但她说的确实是实话。 炸毛的动作倒是被许上熙发现了,她走来询问发生了什么。 “我找长老板。”炸毛应道。 许上熙突然意识到长凌去洗手间得有一个多小时了,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你给她发消息她没回吗?”桑池放下手机,也加入对话。 “完全没有,找她的方法全部都用上了,现在就只能靠找到她的人了。” “你找她干什么?”桑池和许上熙出奇地一致问道。 “不是我找她,是叔爻,她也没说什么事,但是挺紧急的,让我一定要找到长老板。” “她去洗手间了。”许上熙用手指了指,又缓缓开口,“不过…她不会真出什么事了吧,已经很长时间了。” “数字!你都不着急吗?”炸毛突然看向数字,它觉得在坐的这几个人类也不好去找长凌。 “着什么急呀?你把她叫出来又没什么事儿。” “怎么你也这样啊,明明现在各种环境都挺紧迫的,你跟长老板怎么都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什么叫样子?这是事实。跟我们没关系的事情,为什么要掺和?”数字懒懒地回应道,又反问炸毛,“而且,你不知道她们俩关系不好吗,她找长凌干什么?” “啊!她们关系不好!我们都不知道。”许上熙和桑池再次处于同一问题,当然这次还包括炸毛。 桑池虽然跟长凌她们俩都不太熟,但她至少知道叔爻是谁,就算只有那简单的几面之缘,长了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她们俩关系匪浅。 许上熙还算是认识叔爻,在她印象里,叔爻和长凌那简直是好到可以穿一条裤子的程度,什么时候变得关系不好了! 最吃惊的当然还是炸毛,从出生起,长凌就频繁向自己介绍叔爻,自从在a市认识到叔爻后,即使没怎么接触,但炸毛一直都觉得叔爻和长凌的关系特别好。更何况炸毛还在clise里跟叔爻打过照面,虽然并没有深交,但这完全无法让炸毛将长凌和叔爻的关系破裂联系到一起。 数字是故意让她们知道这件事的,不管是出于整件事情的发展也好,还是她自己的私心,结果对长凌来说都是有利的。 “要不我去看看她?”许上熙此刻的八卦之心难耐,只想飞奔过去听听长凌怎么说。 “不必了,她不是在那嘛。”数字示意众人看向圆桌的对面。 长凌正坐在neal身边交谈着什么,两个人的脸色都不好看。 “你叫数字对吧,”桑池探过脑袋,好奇地问道,“那个neal在ie很厉害吗?” “不熟。”数字冷淡地回应道,过了两秒她又接着说,“如果你想了解他可以直接去ie的官网上查询,还算客观。” 桑池点点头,又问道,“那你接下来要去哪?” “我?什么意思?” 不仅数字觉得疑惑,炸毛和许上熙同样看不明白桑池想干什么。 “其实我一直觉得你蛮有意思的,而且你好像挺有自己的想法,并不会寸步不离地跟着长凌,所以我就想,如果你接下来有什么好玩的安排可以带上我一起吗?” “我也想去!”许上熙又来凑热闹了。 “不能,因为,这次我来长凌身边恰好就是要看紧她。所以我是不会让她脱离我可探测的范围,除非她回库尔洛马。”数字才不是保姆,更不可能像长凌一样随便拉人入伙,不过她可以是长凌的保姆。 4 对面的气氛相当凝重。 “回ie吗?”neal看向还没坐稳的长凌。 从拥抱起neal就能感受到长凌强烈地不适,但是他并不能判断长凌到底出了什么问题,如果是生病了,以长凌的性格肯定会正常治疗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在外面乱跑。所以neal就想让长凌跟他一起回ie,至少做一个全方面的检查,包括心理和精神。 长凌在思考,但她心里十分抵触甚至厌恶ie,这种莫名的情绪不知从何而来,却占据着她的大脑。 neal盯着毫无反应如同尸体一般的长凌,轻声但恼怒地开口,“说话啊。” 长凌的嘴角抽搐了下,但并未发出任何声音。 这让neal的忍耐到达极点,他伸出右手缓缓靠近长凌的颈部,试图将愤怒宣泄。 突然,横空而出另一只手将neal的手拦住,伴着严肃无法抵挡地语气,“你不能对她做任何事。” 长凌呆滞地目光移向来者,她艰难地吐出一句疑问,“你…越狱了?” 冷暖(十 1 宋惜尘的出现无疑成为全场的焦点,他收回手,自然地接受所有震惊的目光,“我有一件重要的事告诉你。” “我不想听。”长凌持续盯着宋惜尘,“到现在这个时候了,我不想再听到任何坏消息。” 宋惜尘严肃的面容转而微微笑道,“我不能保证这对你来说是个好消息,但…你一定会愿意知道,” “是吗,那我也有个消息要告诉你。”长凌已经彻底摆烂,准备向宋惜尘摊牌自己即将踏入死亡,他再做什么都没有意义,还是省点力气吧。 长凌的话音刚落,宋惜尘立即将食指靠在嘴边,做出噤声的手势,就在长凌反应之际,他又立即俯身在长凌耳边低语,“我知道,你要死了。” 这一瞬间,长凌只剩下震惊。 长凌依旧注视着宋惜尘,只是眼神由虚无转为愣住。宋惜尘拉了把椅子,坐下继续说道,“现在听吗?” 长凌并没有回应,宋惜尘给她预留了时间思考,转而看向neal,他们也许该算算账。 neal倒是很识趣,背起他的包便从座位上站起,“交给你了。” 2 neal一走许上熙瞬间闪现坐上了他的位子,“宋惜尘,你…你怎么跑出来的?” “这个…待会再细说。”宋惜尘应付完许上熙又转向长凌,“现在呢?” “不听。” 宋惜尘深呼吸一口,咬着后槽牙,“你真的很懂怎么让人生气。”随后向对面喊道,“数字,通知高明!” 这一举动无疑踩中长凌的雷点,她的语气里充斥着愤怒,问道,“你凭什么命令数字?” “哟,看来咱们的长老板还没变成傻子啊。”宋惜尘憋笑道。 长凌狠狠翻了他一个白眼。 坐在一旁的许上熙暗暗感慨道,第三个了,长凌今天出门没看黄历吗? 随着数字的移动,一行人都过来了,围着长凌和宋惜尘穷追不舍的问问题,他们都是一头雾水,完全搞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唯一沉默的只有炸毛,它自从知道长凌和叔爻关系不好后就一直陷在阴郁的气氛之中,并且不打算告诉长凌叔爻找过她。 其他人都在跟长凌说话,长枫倒是和许上熙一样想知道宋惜尘的遭遇,“宋会长,你是怎么…” “枫哥,”宋惜尘以前听到长枫这么叫自己都觉得心酸,但今天他异常开心地劝阻道,“叫我老宋,我已经离开loh了。” 此话一出,这群人彻底安静下来。 长凌反倒是冷笑一声,“神经病。” 场面经过几秒的缓冲被“为什么?”给占据,但宋惜尘并没有给出明确的答复,他只是问了一句,“我们要去平衡塔,你们有人同路吗?” “我们?”长枫对于这种字眼格外敏感。 “枫哥,你是不是忘了还有一个人?”说着宋惜尘的目光看向洗手间的方向。 众人也跟随着宋惜尘看去,文华正朝人群走来。 “我先去赫彼柯林与文老师碰面,刚好许上熙你的手机开机了,她能定位你在哪里,所以我们就过来了。”宋惜尘简短的话也算解释了他们为何会出现在这。 “文老师你去平衡塔干什么?”长枫急切地问道,其实这个时候他已经想回家了,所以他又看向了许上熙。 “当然是找余暮了,现在clise里这么混乱,我必须要和她在一起。” 3 宋惜尘自然知道长凌绝对不去,此刻简单说服已然无效,于是约长凌到外面小谈的,长凌依然不想与任何人为伍,但她思量再三还是去了。 “长凌,我知道你现在正承受着别人无法理解的痛苦。”宋惜尘的眼神中透出真诚与理解,他放缓语速,尽可能让每一个字都穿透长凌的堡垒真正走近她心底,“但是,这次前往平衡塔,关乎着太多人的利益。” 他停顿了一下,观察着长凌的反应,在她回复“与我何干”之前,继续道:“clise的现状如此混乱…” “所以呢?”长凌终于还是开口了。 “clise需要你,我们也需要你,你不要把自己看得太轻,你很重要。” “别废话了,给我一个必须去的理由。” “你想知道的,都能得到答案。” “呵,”长凌冷笑一声,“我又不是傻子,而且…” “你想,你还有欲望,那你就还活着。” 宋惜尘的话平静但尖锐,像一把利剑直击长凌心中徘徊着的摇摇欲坠的角落。她低头思索片刻,再次抬起眼眸时,眼中已褪去了之前的决绝,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莫名的哂笑。 长凌望着宋惜尘微微点了点头,“好吧。” 4 叔爻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忧虑,她望向远方,长凌的生命气息正在迅速减弱,甚至已经察觉不到。经过艰难地思想斗争,叔爻不得不抛开原有的抵触,试图通过炸毛确认长凌是否安然无恙。 “等等,外面好像发生了什么。”余暮说着便把管理室的防御等级开到最大,并打开了平衡塔四周全部的监控。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平衡塔下展开了一场极其激烈的冲突。但这不是重点,重点在于交战的双方。 郭执节指挥的一支配备了先进ai战术系统的精兵队伍,他们身着集成传感器与微型计算机的智能盔甲,手中紧握的是具有锁定功能和动能拦截能力的智能步枪,能够实时捕捉敌人的动态并作出精确反击。 而与之对抗的竟然是aron领导的同样采用尖端科技武装的小型部队,他们的装备包括ai辅助瞄准系统和隐形战斗服,能够在战场上实现快速机动与隐形作战。每位士兵手中的弯刀实际上已经被改造为高能激光刃,配合手腕上的ai终端,能够在斩击瞬间计算出最佳切割角度与力度。 无人机群在空中盘旋,执行侦察、干扰和打击任务,同时地面部队利用先进的通信设备和战场管理ai进行实时战略调整。双方在平衡塔下进行战斗,时而硬碰硬的肉搏,时而借助无人系统远程打击,使得原本有限的兵力爆发出超越常规的力量。 太离谱了,余暮知道他们不和,没想到他们俩竟然如此光明正大地在平衡塔下开战,还大规模使用ai作为武器,看来现在的clise真得就是一锅糊粥。 烂到底了。 失衡(一 1 上官奕和谢萦先众人踏入平衡塔,面对九层创新改造的模式与陌生的规则,二人还算做了些准备,至于够不够用,那要交给明天来回答。 平衡塔的第一层,或许这不是第一层,上官奕猜测平衡塔经过三家重新调整早就没有所谓的阶层,进来的队伍会随机进入某一关卡,每成功通过一关就能更靠近“塔顶”,即最终boss。 首先映入二人眼中的是一个充满未来感的科幻空间,四周冰冷的金属墙壁折射出幽蓝的荧光,地板上镌刻着繁复的能量线路图,空气中也似乎弥漫着淡淡的静电味道。头顶上方,透明的穹顶映射着外界的星辰流转,而在脚下,则是在不停变换的激光网格通道,每个格子都可能瞬间变为死亡陷阱。 二人还没来得及熟悉环境,仿生机械战士,也就是格斗型ai,突然从各个隐蔽出口涌现,它们合金骨骼构造的身躯在灯光下闪着寒光,精密的关节活动起来,发出令人胆寒的机械摩擦音。 上官奕并不会被这些东西所唬住,这种ai一般都是icu的手笔,照猫画虎只学到了ie的皮毛,况且这只是第一关而已,难度能有多大。他利用对环境的敏锐洞察力,迅速判断出ai的行动模式和攻击规律,指挥谢萦精准地躲避每一次袭来的攻击。 上官奕顺势找到一块高地,能够清晰地掌控局面,他不时地通过设备向谢萦传达战术指令,或是用巧妙的语言和动作引诱部分ai偏离预定轨道,以便谢萦能够集中力量对付剩下的对手。 谢萦一踏入平衡塔就进入了战斗状态,她紧握银粟,刀身泛着皎洁冷冽的光泽,仿佛月下银砂般细腻而锋锐。每当ai发动攻击,她都能精确捕捉到那稍纵即逝的破绽,借力打力,以柔克刚。银粟在她手中虽然不能炉火纯青但也舞动如飞,每一次挥砍都像是艺术与力量的完美结合,刀风过处,ai的装甲纷纷破碎倒地。 在两人还算默契的配合下,突破第一层并未费多大力气。 2 黎明破晓,上官奕和谢萦便成功进入第二关。 【系统提示】:请利用现有资源,观察自然变化,找出逃离此地的关键路径。 耳边的提示音刚刚结束,二人便发现自己置身于一片荒芜且极端干燥的地带。这里的空气仿佛能榨干喉咙的最后一滴水分,炽热的阳光无情地烘烤着裸露的大地,空气中到处都是沙砾和矿物质的气息。 无风之时,万物都像被定格在了酷热的画卷之中。 上官奕和谢萦的周围是一片死寂的沙漠景观,稀疏的仙人掌顽强地挺立在滚烫的沙丘上,而远处,连绵不断的山峦在烈日下投射出扭曲的影像,隐约可辨山体的炽烈,映衬着这片毫无生机的荒漠。 经过一夜的奋战,此刻的上官奕早已疲惫不堪,更何况在如此恶劣环境下难以持续行动,他找了一处看似阴凉安全的石壁躺着,决定稍作休息,回过神来再闯关。谢萦倒是没那么困,她在这荒凉之地四处观察,尝试自己思考破局之法。 然而,正是在上官奕短暂的小憩时刻,火山毫无预兆地爆发了。 突然间,地壳开始剧烈颤抖,一声沉闷的轰鸣从地下深处传来,打破了原有的死寂。只见远方那座一直静默无声的火山,正酝酿着一场汹涌的灾难性的喷发。黑烟滚滚升腾,滚烫的的岩浆犹如红色巨龙挣脱束缚,瞬间照亮了半边天际,以雷霆万钧之势奔涌而出。目光所及之处,皆为红色。 飞溅的火山灰和碎石如雨般落下,炙热的气浪席卷而来,混乱中,上官奕与谢萦失散。 3 黄晚榆、顾城与向也再次上岛托伦德终于在地标建筑旁边找到了ie的宝物,成功上塔。然而,他们紧张的关系并未因此缓和,黄晚榆与顾城、向也之间隐藏的矛盾愈加尖锐。 登上平衡塔后,迎接他们的是更大的危机 眼前似乎是一座平静优美的小镇,但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腐臭味。三人的略带紧张的出发,进入建筑群后更加证实了这种不安,路边躺着无数尸体,混杂着血液、腐败的肉体和尘土的气息。街头巷尾随处可见丧尸游荡的身影,它们目光呆滞,皮肤呈现出病态的苍白或青紫,部分丧尸身上还挂着未干涸的血迹,或是衣物残破,露出骇人的伤口。 路灯闪烁不定,昏暗的光线无法驱散笼罩小镇的阴霾,为这诡异的氛围增添了更多不安。汽车横七竖八地停在路上,有的撞毁在路边,引擎盖还在微微冒烟。 原本的住宅区已然变成了一座座寂静的鬼屋,门窗破损,窗帘飘摇,偶尔从中传出低沉的嘶吼声或是家具撞击墙壁的声响,昭示着里面潜伏着随时可能冲出来的丧尸。 夜幕降临,变异生物的嘶吼声愈发凄厉,黄晚榆三人躲进一幢房子内,并将门窗锁死。 黄晚榆劝告顾城和向也不要轻易拿放房子内的任何物品,更不能吃这里的食物和水。 向也紧紧盯着黄晚榆,他并未从长凌的离开中解脱,一直沉浸在痛苦的漩涡之中。向也仍然愿意跟着黄晚榆也只是因为他要听长凌的话,但他心中对黄晚榆的憎恶愈加强烈。 夜色深深,万籁俱寂,唯有丧尸在外围的嘶吼声如同恶魔的低吟,时断时续地回荡在这幢废弃的房子内。黄晚榆和顾城疲惫不堪,早已陷入沉睡,只有向也依旧保持着清醒,警惕地与周遭的死寂相对峙。一股突如其来的异动打破了这份沉静,那声音仿佛来自二楼的某个角落,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紧迫感。 向也心中涌起一阵寒意,但他却鬼使神差地起身,手握一把丢弃在门后的旧铁棍,小心翼翼地上楼探寻。然而,黑暗中一只丧尸骤然跃出,它的眼睛犹如两颗死灰的煤球,空洞而冰冷。丧尸以疾风骤雨之势扑向向也,其力量之大瞬间将他撞翻在地,手中的铁棍脱手飞出。 向也竭力挣扎,试图避开丧尸那满是腐肉和恶臭的血盆大口,但丧尸步步紧逼,死亡的气息几乎笼罩全身。就在这生死瞬间,一道身影从楼梯口闪电般冲出,正是黄晚榆。他手中抓着一把生锈的餐刀,眼神坚定而决绝,直直地朝丧尸猛扑过去。 “我不需要你救我!”向也痛苦地喊道。 黄晚榆没理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插入丧尸的侧颈,紧接着用尽全力将丧尸推离向也。 “我才不会感谢你呢!” “我不需要你感谢,我的职责就是照顾好你,所以请你,为了自己,也为了长老板,清醒一点!” 向也晃了晃神,他突然意识到黄晚榆说得没错,再怎么样自己也不能死在这里啊。于是他迅速调整姿势,与黄晚榆背靠背抵抗丧尸疯狂的反扑。经过一番激烈的搏斗,他们终于合力将丧尸击退至房外。 这幢房子已经不能再待下去了,当黄晚榆和向也终于得到一点逃跑的间隙冲下楼时,却发现顾城不见了。 失衡(二 1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不安的气息,黄晚榆和向也循着破碎玻璃的声音来到厨房。透过半开的门缝,他们看到顾城正背靠着破裂的窗户,脸上满是惊恐,一只丧尸正攀爬在窗口,即将破窗而入,顾城的处境万分危急。 黄晚榆和向也立即意识到顾城的紧急状况,他们相互交换了一个坚定的眼神,迅速制定了营救计划。黄晚榆捡起地上的铁棍,向也则拿起刚刚与丧尸搏斗时掉落的餐刀,两人协同作战,果断冲向了被丧尸围困的厨房。 黄晚榆找准时机,用力挥舞铁棍砸向丧尸,吸引其注意力,同时向也趁机冲上前,一刀精准刺入丧尸头部。丧尸瞬间瘫软倒地,发出最后一阵哀嚎。顾城得以解脱,三人合力将丧尸推出窗外,随即封堵好破碎的窗户,防止更多的丧尸侵入。 趁着短暂的平静,他们决定立即离开这座死亡之屋。黄晚榆率先冲到门口,仔细探查外边的情况,确定暂时安全后,她挥手示意向也和顾城跟上。他们小心翼翼地穿过满目疮痍的街道,每一步都如履薄冰,生怕引来更多的丧尸。 不远处,一辆老旧的大货车赫然出现在视野中,车门半开着,似乎成为了他们唯一的避难所。黄晚榆第一个冲向货车,用力拉开驾驶室的门,迅速跳入车内启动发动机,而向也和顾城则在后方奋力抵挡不断靠近的丧尸群。 就在丧尸即将触碰到他们的那一刻,货车引擎轰鸣,车身剧烈震动,黄晚榆猛地踩下油门,货车疾驰而出,成功甩开了丧尸的追逐。三人躲在货车内,虽心有余悸,但总算暂时脱离了险境。 夜色中的货车如同一艘孤独的航船,载着他们在这个小镇中穿梭。 2 随着货车的疾驰,引擎的咆哮声和轮胎摩擦地面的尖啸在夜晚的小镇上空回荡,这无疑成为了一种致命的诱惑,引来了更多周边游荡的丧尸。这些丧尸仿佛受到某种神秘力量的召唤,纷纷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拖着沉重的步伐追赶着疾驰的货车,形成一股汹涌的尸潮。 黄晚榆集中精神,驾驶货车在狭窄的街道上左冲右突,试图摆脱丧尸的纠缠,但丧尸的数量不断增加,前方的道路也被一些失控车辆阻挡,货车不得不减速,甚至一度陷入了停滞状态。丧尸们抓住机会,疯狂地拍打着货车的车身,其中几只甚至爬上了驾驶室的窗户,眼看就要突破防线。 就在这绝望的时刻,天际泛起鱼肚白,晨曦初露,预示着新的一天即将到来。随着第一缕阳光穿透黑暗,照亮了满目疮痍的小镇,那些丧尸仿佛被阳光的照射削弱了力量,动作变得迟钝起来,更有丧尸在阳光下痛苦地尖叫,然后缓缓倒地。 三人同时长吐一口气,瘫软在座椅上,突然,车厢内响起了一个冷冽却带着一丝机械质感的提示音:“请尽快前往下一关。” 黄晚榆眨了眨眼,正前方就是直梯!三人略带谨慎地下车,费尽力气终于闯过第一关。 直梯内,黄晚榆暗暗感叹,真是麻烦啊,来到这里时他就大概能猜到只要猥琐熬过第一晚应该就能通关,但他没考虑到还有队友的存在。不过现在也好,经过这一夜,向也应该没那么恨自己了。 3 上官瑶为何会上塔,这还要从她和江朔在戈纳里分开说起。 上官瑶假期闲来无事,便希望江朔能够再带她去clise玩,江朔自然同意,但二人还没一起享受多少美好时光,江朔就被叫回沙瓦兰图,他怎么可能让上官瑶涉险呢。 江朔只好将上官瑶带往码头,看着她上了回loh的船再动身前往沙瓦兰图。但谁也没料到,上官瑶的船并有按时起航,她在还码头意外地发现了正在上岸的顾城一行人,便尾随他们来到了平衡塔下。 看着三人验证完身份上塔,上官瑶只能询问当时还在岗的管理员余暮,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经过余暮简单的介绍,上官瑶简单了解到这场寻宝赛,且目前还剩下icu的宝物没有被找到,如果自己找到了,那不就能够登上平衡塔,亲自体验一番。 天意如此,上官瑶离开管理室,走到验证台去研究,是否是需要锁和钥匙这种关系才能成功检验。于是上官瑶就像个小偷,绕着验证台仔仔细细的摸索,谁知道她还真掰下一块。 上官瑶赶紧带着一块像炸弹的东西再次敲开余暮的门,“姐姐,我好像把那个验证台给玩坏了,这个维修要多钱?” 余暮震惊地盯着上官瑶手里的东西,转而笑道,“你找到了icu的的宝物。” 上官瑶向余暮道了声谢,又飞奔回验证台,开启了她的平衡塔之旅。 4 面对这个全新的的地方,上官瑶全然不知她未来会遇到什么。 当上官瑶走出直梯的那一刻,系统发出清晰的电子合成音:“欢迎来到镜光迷宫,请务必在日出前走出迷宫。”这个冷硬而不失庄重的声音在空旷的迷宫内回荡,让上官瑶心中不由得紧绷起来。 这座迷宫并非由常见的砖石砌成,而是由无数镜子拼接而成,镜面光滑如水面,反射出无数个重叠、错乱的影像,让人难以分辨真实与虚幻,迷宫内部光影交错,犹如梦境一般变幻莫测。 迷宫中的通道曲折蜿蜒,时宽时窄,时高时低,如同一条条游走在时间和空间之间的银蛇。每隔一段距离,便有一座装饰华丽的铜灯立于墙侧,灯光在镜面间不断折射,既照亮了前方的道路,也加剧了迷宫的复杂性。 初次踏入迷宫,上官瑶满怀好奇,信心满满地按照直觉前行,却很快迷失在了无数镜像之中,走回原地,甚至有时还会撞到那些看似空无一物的镜面,疼痛让她意识到这里的机关并不只是视觉上的欺骗。 上官瑶扶墙休息的一个小间隙,猝不及防地触发了一个隐藏机关。刹那间,一排锐利的飞镖从暗处激射而出,她仅凭敏锐的直觉和灵活的身体瞬间闪避,险而又险地躲过这一劫。这次突如其来的危机并未让她恐慌,反而激发了她的警惕心。 夜渐渐深了,上官瑶开始调整策略,选择了另一条略显狭窄的通道。 在这条通道中,上官瑶小心翼翼地沿着一面面镜子滑移,试图通过记忆和直觉避免重复之前的错误。然而,迷宫似乎有意捉弄,她再度陷入了一条死胡同,面前赫然又是曾经遇见的一片镜面墙壁,映照出她疲惫而又坚定的脸庞。 数次碰壁走入死路后上官瑶并没有慌乱,反而冷静下来,她观察到铜灯的摆放位置似乎有着某种规律,而每当她经过铜灯,镜面上都会出现短暂的波纹,就像是某种隐形的标记。她开始尝试根据铜灯的位置调整行进路线,并且留意镜面上的微弱波纹变化。 在一次大胆尝试中,上官瑶按照推断的顺序依次触动铜灯,随着最后一盏灯亮起,周围的镜面果然发生了戏剧性的变化,一道此前未曾察觉的通路悄然显现。 上官瑶快速穿越新出现的通道,心跳地比任何时候还要猛烈,但步伐却异常坚定。随着脚步愈发接近出口,曙光也透过迷宫顶部的缝隙洒落进来。 上官瑶终于日出前的最后一刻成功走出了迷宫,继续她那充满未知与奇遇的平衡塔之旅。 失衡(三 1 在烈日如熔炉般炽烈的沙漠中,上官奕由于所有装备都由谢萦一人背负,无法及时补充水分与能量,身体状况急剧恶化。他的皮肤在高温下泛着不正常的红晕,汗水早被蒸干,留在脸庞的只有一层薄薄的盐霜。他的步伐变得愈渐沉重,目光也失去了焦点,内心的焦躁与生理上的痛苦交织在一起,使他陷入了恍惚状态。 最终,在极度的疲倦和脱水的双重打击下,上官奕无法再支撑下去,倒在了茫茫沙漠中,意识渐渐沉入黑暗,他在合上双眼前许愿:“如果我还能活下去,绝不让别人帮我背行李。” 2 而在遥远的沙丘背后,谢萦则承受着同样的严酷环境,却怀着一颗坚决而不屈的心,持之以恒地追寻着上官奕。 谢萦翻边背包只剩两瓶救命的水,第一天,为了保持清醒和体力,她不得不饮用了其中一瓶。到了第二天,尽管万分小心,但在攀爬一座陡峭沙丘时,不慎失手,半瓶水瞬间倾洒在滚烫的沙地上,瞬间蒸发,只剩下残留在瓶子底部的那一小部分水。 谢萦知道这最后一点水万万不能再喝了,得留着救上官奕,那个细皮嫩肉的大少爷指不定快晒成“人干”了。 谢萦依旧凭借超凡的意志力和扎实的生存技巧,一边抵御着酷暑与干渴的折磨,一边利用有限的线索和沙漠中的自然标志来辨别方向。 早年离开千冶时,谢萦在流浪的路上就练就了一身本领,才不至于被这种小困难打倒,她一定要拿到大奖,回千冶狠狠扇谢凝几个大嘴巴子,才能平复这么多年的委屈与磨难。 谢萦抬头观察太阳的位置,低头细察沙粒的纹理,甚至利用夜晚星空的北斗七星确定方位,幸好长凌这个行走的天气预报曾经教过她。一想到长凌,谢萦又联想到许多人,她可不能死在这里,瞬间又充满了力量。 连续两天的跋涉,谢萦经历了无数次自我怀疑与绝望的边缘,但她始终不曾放弃。即使嘴唇龟裂出血,喉咙像被火燎一般疼痛,但她仍然执着地在风蚀的沙丘间穿梭,每一步都踩得无比坚定。 终于,第三天的黎明即将到来之际,谢萦在一片寂静无声的沙漠中,发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上官奕正倒在沙丘背面,像是被沙漠吞噬的生命雕塑。 谢萦激动地奔向上官奕,颤抖着手将只剩半瓶的水送进了上官奕口中。那滴滴清凉的液体就是沙漠绿洲的甘霖,滋润着上官奕干枯的唇舌,渐渐唤回了他那飘忽不定的意识。 谢萦见上官奕喝完了全部的水仍没有任何反应,便着急起来,她干渴着嘶哑的嗓子唤道,“上官奕,你不会死了吧!你别死啊!” 自从父亲摔下山崖后,谢萦这么多年里最怕的事情就是有人死在自己面前。眼前躺在荒漠中的上官奕又让谢萦回到了最无助的时刻,她跪坐在沙地上,毫无意识地泪水如断线珍珠般滚落,滴在上官奕毫无血色的脸上,她的心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捏住,窒息的痛楚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上官奕在恍惚中感受到了脸上的湿润,其实他喝完水后缓一缓自然会醒,谢萦只是感触太深了。 上官奕慢慢地睁开眼睛,眼前模糊的画面逐渐清晰,映入眼帘的是谢萦满脸泪水、焦急而无助的模样。他极其困惑,不明白谢萦为何要哭。 “我没死啊,你哭丧呢,大姐。” 上官奕虚弱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虽然微弱,却如雷霆一般震撼了谢萦。她止不住的泪水更加汹涌,但却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于是,谢萦就这样边哭边笑,抓起两把沙子就朝天上撒。 她受什么刺激了? 上官奕为了避免沙子砸在自己脸上,爆发式弹起。 3 上官奕虽然清醒了,但他知道自己这副身体撑不了多久,谢萦也同样。他回想起系统的话,看来需要充分利用火山喷发带来的变化来寻找出口。 上官奕凝神环顾四周,细致入微地观察起火山灰覆盖的地貌特征,以及熔岩冷却后形成的奇特地形。火山灰虽然带来了毁灭性的影响,但也揭示了一些平时不易察觉的地理信息。 上官奕注意到,一部分熔岩流经之地形成了一道天然的通道,蜿蜒曲折,却始终朝向一个方向延伸。此外,他还发现一些岩石在熔岩冷却过程中受到挤压变形,形成了指向性的裂缝。 上官奕结合自己丰富的知识储备和对自然规律的理解,推测这些现象并非偶然,而是某种指引。他小心翼翼地跟随这条熔岩流淌过的痕迹前行,同时不忘留意那些可能暗含信息的特殊地标。 几经波折,上官奕终于在路途中发现了一个隐秘的洞口,其位置恰好位于熔岩流的末端。洞口上方的岩石纹理似乎构成了一种古老的地图符号。他立刻招呼谢萦移开洞口堆积的火山渣,果真发现了一个隐蔽的通道。 深入通道,一股清新的气息迎面而来——直梯。 4 直梯的门再次打开,黄晚榆三人似乎来到一座森林,越往前走,氛围愈加诡异。 路的尽头是一片沼泽,阴暗且潮湿,黄晚榆一行人深一脚浅一脚地摸索前行。沼泽弥漫着令人窒息的瘴气,每一步都需万分小心,万万不可误踩入布满剧毒植物的泥潭。 黄晚榆蹲下身子,仔细观察身边那些翠绿欲滴却暗藏杀机的植物,凭借丰富的草药知识,他能够轻易分辨出哪些可以用于解毒,哪些则足以致人于死地。 顾城此时提出一句疑问,“为什么没有提示了呢?” “我们第一关好像也没有提示,到要走的时候才给。”向也也注意到了这个疑点。 黄晚榆听闻顾城与向也的疑惑,微微皱眉,但他并未停下手中的动作,继续谨慎地挖掘可用的草药资源。他抬头看向二人,严肃地说:“或许它觉得我们并不需要,又或许,这一切都得靠我们自己摸索。”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喽。”向也没好气地应道,这一路上一直以来都是黄晚榆在做领导,黑的能让他说成白的,死的也能让他说成活的呗。 黄晚榆忍无可忍,从出发起这一路上他受到的白眼已经太多了,要不是因为长凌,自己怎么会来伺候这位向也向大也,本以为上一关已经能够化开他的心结,没想到这死孩子还是这幅德行! 就在向也洋洋得意地坐在树根上休息时,突然听到顾城呼喊自己的声音。 失衡(四 1 长凌、宋惜尘一行人最终还是来到了平衡塔下,对于宋惜尘所说的是否属实,长凌只抱着顺其自然的心态,她到这里是为了验证多年来的一个疑点。 临近平衡塔,眼前的景象令他们震惊不已。战火四溅,科技与力量的碰撞声在空气中回荡,犹如雷霆万钧。这下好了,平衡塔上、下都成了修罗场,郭执节与aron各自率领的部队激烈对峙,谁也不明白他们为何如此急于开战。 就在众人试图悄悄穿越战场时,突然间,两方的视线都集中在了他们身上,怎么可能躲得掉呢。 郭执节与aron似乎同时发现了宋惜尘与长凌等人存在,原本相互对抗的矛头瞬息间转向了他们。 “宋惜尘,你现在还有资格插手我们的事务吗?”郭执节穿过停战的军队,走到宋惜尘面前,与此同时,他的战士们正在调整阵型,开始朝着宋惜尘一行人秘密移动。 aron的步伐同样迅速,他带着狡黠的笑容,“哎呀,长老板!稀客啊,怎么,来平衡塔旅游吗?别着急,对,告诉高明,别,急。” 当然他的部队也行动起来,激光刃在夜色中闪烁着寒光,悄然靠近这群闯入者。 许上熙此时默默地记下,第四个。 a刚想跳出来给他两拳,aron就瞬间移动到a面前,按住它的双肩,“就是你,打伤了我的手下?不要着急,我说过很多遍,不要着急!” “去你妈的!”a瞧见aron这幅小人得志的嚣张劲就来气,一脚将他踹出去三米远,看来这老头也是有备而来,穿上了软甲。 “你干什么?” 冰冷的,质疑的语气在a全身环绕,它一边压抑怒火,一边转过身,不与长凌正面交锋,这个女人到底想干嘛!!!我在帮你诶!!! “反正我已经出手不止一次咯,打都打了,别告诉我你要我向他道歉。”a扬起脑袋,气愤地咬着下嘴唇,含糊其辞。 b这个中间人见状赶紧来打圆场,“土姐,他们已经在利用ai进行战争了,我们还有再忍让的必要吗?” “你说的这件事我做不了主,也无法去评判。但aron又没主动发起攻击,无论是人类还是ai都没有理由出手打他啊。” “他嘲讽你,我还不能帮你出口气吗!他什么东西也敢踩你头上!”a狡辩道。 “少说两句。”b拽了把a,小声劝阻。 旁边的宋惜尘与郭执节之间就没有那么明显的交锋,但气氛同样紧张至极。 郭执节瞥了一眼长凌,然后将目光锁定在宋惜尘身上,脸上挂着冷笑,毫不留情地嘲讽道:“小宋啊,我也看着你长大的,事到如今,还在耗什么,这趟浑水又是何苦呢,安心的走吧,别让局面太难看。” 面对郭执节尖酸刻薄的言语,宋惜尘面色沉稳,眸光如炬,平静地回应道:“郭理事,我想,您还无法为我的行为做主吧。” “是吗,”郭执节不爽地阴笑道,“你可别步你师父的后路啊。” 2 宋惜尘出现在这郭执节属实没料到,甚至在管理室里的任何一人都无法预测。 余暮几个小时前得到了宋惜尘自愿离开loh的消息,但她实在想不通宋惜尘又为何要来平衡塔,一走了之不是更好吗?至少以他的能力,出了clise依旧能活得出色,何必把自己困在局中。 谁也不知道宋惜尘到底在打什么算盘。 3 aron缓缓起身,将愤怒直指长凌,“你看看啊,这就是你带出来的ai,和野人有什么区别?!” “你个死老头,你懂什么啊,她也配带我们?”a立即眼神恐吓aron,“你记住了,我们ab跟谁都不沾边!” “我来平衡塔只是观察时间流动的过程,寻找既定的答案,不巧打扰到你们的对战,并不是来寻衅滋事的。”长凌看向aron,表明来意,她不希望事情变得更加复杂。 “晚了!太晚了!小太岁,我本不打算为难你的,但是这个ai竟然出手在先,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这场战争,你入定了。” 长凌听后一如既往地平静,缓缓开口道,“ai属于ie, ie都是一家人,我们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不说,我也会参与战争。” “不过,”长凌继续说道,“在动手之前,我想问一下,你为什么叫我太岁?” “你仗着背后有高老毛子给你撑腰,哪次来icu不是横行霸道为所欲为!叫你太岁那都是给你脸了!”郭执节突然插嘴道。 随着郭执节的讥讽与挑衅,现场的紧张气氛瞬间升至顶点。他眼神中闪过一丝狠辣,挥手示意手下战士再度调动阵型,这次的目标直指宋惜尘和长凌。没想到有一天能够将这两根刺一起拔了,真是痛快啊! 那些高科技武装的士兵如同狼群般迅猛集结,各式武器汇聚的光芒在夜空中形成一片死亡的星河。 aron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弧度,他手指轻轻一点,身边的ai战士们立刻启动隐形模式,悄无声息地向长凌和她的同伴逼近 “宋惜尘,既然来了,就别想着轻易离开。”郭执节冷冷地笑道,他的声音在战场上空回荡,夹杂着钢铁与火焰的气息,“你的出现只会让这里变得更乱。” 宋惜尘虽然面色凝重,但却坚毅地回答:“郭执节,既然都到这个份上了,那我也无需再跟你客气。” 长凌察觉到危机迫近,她扭头看向aron,平静地询问:“你想怎样解决这件事?” aron眼中闪烁着愤怒与不甘,他厉声道:“它向我发动攻击,这是事实!残次品终归是残次品,一笔勾销可以,让它们回炉重造吧!” “这超出了我的能力范围,ai是不能干涉人类,难道人类就可以随意操控ai吗?” “长凌!”aron爆发出怒吼,“你还知道你自己是谁吗?你们制造ai是为了把它们当祖宗供着?” 沉默,全场沉默,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定夺。 4 此时管理室里的三人察觉情况已经到了白热化的阶段,但他们真的能轻举妄动吗? “余暮,我要出去!” 江朔半天内接收到的信息每一条都能够压断他一根肋骨,上官瑶独自一人闯平衡,宋惜尘撤职离开loh,长凌为了ai与icu正面硬刚。但是江朔呢,江朔此刻到底该站在哪一方呢? 作为loh与icu共同发展出的“员工”,江朔在loh仰仗宋惜尘顺风顺水,如今宋惜尘走了,如果江朔要把自己归到icu中,那他的顶头上司就是aron,现在想弄死长凌的aron。 “你…” 余暮自然能够揣度出江朔此时的处境,他确实不容易,换做谁都难以走出这一步。 “如果你要出去,那我和你一起,不论你帮谁,我都帮你。” 叔爻一番话来得太突然,江朔还没有反应过来这到底是为什么,就听见她接着对余暮说道,“余暮,你就留在这里,毕竟上官瑶他们还得靠你,我们不能全都加入混战中。” 余暮木讷地点点头,叔爻,长凌与其决裂真是她这辈子最愚蠢的行为。 失衡(五 1 战场中,郭执节以其卓越的战略眼光指挥着地面部队,一轮轮炮火如同狂风暴雨般倾泻在长凌、ab、炸毛的周围,激光束照亮了破碎的石块和滚滚浓烟。aron则操纵着尖端的无人机集群,,他可是有备而来,早料到会有对抗人型ai的一天,这些无人机装备着先进的ai识别系统,可以实时锁定并逐一突破ab和炸毛的防御体系。双方力量对比太过悬殊,长凌等人根本不够看的。 ab的战斗力还算高,但问题在于它们的材料本身就是劣等,芯片也是残次,出厂这么多年,这俩货根本没有认真返修过一次,能撑到什么时候实在是难以预计。 炸毛虽然用着最顶级的材料和芯片,但他几乎没有战斗意识和战斗经验,空有一身装备却完全不会用。他不仅要顾着眼前的反击,还得担心着长凌别被打了。 但宋惜尘和长凌这两个人精既然能够接受开战,那就至少有不亏本的把握。ai与ai对打,确实胜算不大,但是我方可有王炸组合,桑池加舟行,秒人太轻松了啊!唯一的问题在于许上熙和长枫那俩凑人头的,不过还有文华看着他们,不用担心。 宋惜尘和长凌只要找到猥琐的绝佳地点就行了。 2 透过监视器看到郭执节与aron对长凌等人的猛烈围攻,江朔再也不能多想,他迅速协同叔爻一同冲向了硝烟弥漫的战场。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江朔你来了!”aron站在指挥中心,放声大笑,“刚好,宋惜尘和长凌,你挑一个抓,抓到我立刻给你升职!” 郭执节也跑来跟江朔套近乎,“小江啊,你来的正是时候啊,咱们今天一起平了loh,顺带杀杀ie的锐气。”郭执节说罢又不自觉地瞥了眼江朔身旁的叔爻,“不过我得说一句,以后工作啊,尽量不要带家属。” 江朔此刻的心情极其繁重,他没有说话,沉闷地踏入战场,寻找心中的目标。 3 王炸组合碰上打架就兴奋,他们俩可没什么立场,上去就干,直接闯入敌方正中心,开启狂爆模式战斗。 许上熙与长枫此刻意识到早该跑路的,怎么莫名其妙地要把自己卷进clise的混战中,还在郭执节和aron还瞧不上他们俩的小命,并未派出太多火力。文华一人应付得来,他们俩只要不添倒忙,再适当打点配合也还不算危险。 宋惜尘在这混乱的战斗中忽明忽暗地出现,谁都不知道他是否带了什么装备,躲避速度与防御等级都极其高,即使不幸被机器攻击,也能继续逃跑。 长凌则摆烂似的靠在一棵树下坐着打盹,看起来要睡着了,但其实她的四肢已经逐渐麻木。长凌清楚地感知到自己机体的极限临近,生命能量正在急剧下降,她知道,自己这次真的即将迎来终结。当她看到江朔坚定地穿越战火,一步一步向她走来时,她明白了他的意图。脸上浮过一丝欣慰的笑容。 江朔啊江朔,这么多年了,总算是开窍一回。 叔爻跟随江朔来到长凌面前时只剩不解,她真的不明白为什么江朔选择抓的是长凌,他们不是好朋友吗?这就是朋友之间的感情? 但叔爻跳出固有思维,认真想了想,长凌就是个废物,牺牲一个她可以将利益最大化,这买卖简直太赚了,谁不做谁是傻子。 江朔面无表情,缓缓伸出一只手,长凌嗤笑一声,利落地握住这么多年的朋友,长凌借着力终于再次站起,最后一次体验脚踏实地的感觉。 江朔与叔爻带长凌她踏上了返回aron指挥中心的道路。 然而,江朔没想到郭执节并不打算轻易放过他们,随着一声冷酷的攻击指令下达,一颗威力巨大的炮弹瞬间撕裂空气,径直朝他们袭来。炮弹爆炸产生的冲击波将江朔和叔爻震飞出去,他们有灵力护体,这种攻击虽然还不算伤害,但也迫使他们在空中翻滚几圈后重重摔落在地。 正当江朔和叔爻恢复过来,艰难爬起,试图冲回长凌身边时,宋惜尘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距离长凌更近的地方。他示意江朔和叔爻注意郭执节的第二轮攻击,而长凌就交由他来负责。 宋惜尘自信地朝江朔比了一个必胜的手势,“我去!” 众人都以为宋惜尘不惧艰险冒死也要救下长凌,然而,让人始料未及的是,宋惜尘竟在电光火石之间,将无力反抗的长凌推向了aron瞧准时机发射出的那道终极致命的超精尖武器射线。 长凌的眼中流露出一股刚睡醒的惺忪,随即立刻转为不解与诧异,刚刚发生了什么?我终于要死了吗?宋惜尘这是在帮我还是害我?好奇怪啊,他明明知道我活不了多久啊干嘛还多此一举? 大战军队的桑池、舟行和文华,抵抗系统陷阱的ab、炸毛,躲在角落里的许上熙、长枫,盯着监视器的余暮,还没反应过来的江朔、叔爻,甚至站在指挥中心居高临下的郭执节和aron,谁都不敢相信,宋惜尘的真实目的竟然是要长凌死! 难道此时此刻,这场战争都是loh的一局棋吗,所有人都被骗了? 然而宋惜尘的脸上则闪过一丝决绝,这一瞬间,他扯开衬衫的第一颗纽扣,将出生起就挂在颈部碎石拽下扔到长凌身上,低声道,“对不起。” 这一瞬间发生的事情太多了,长凌的大脑已经运载不过来了,那块碎石在长凌合上双眼前一闪而过,眼熟,但是忘记在哪里见… 5 “宋惜尘!” 声音还没传进耳朵里,一个结结实实的巴掌就已经把宋惜尘掀翻在地,江朔左手拎着宋惜尘的衣领轻而易举地将他提起,右手刚在半空俯冲而下,就被另一只纤细但却无法抵抗的手拦住。 “江朔,”叔爻连人带声音颤抖到同一频率,“打他没有任何用。” 江朔这才反应过来,立即松开宋惜尘冲向长凌,但此刻,其他人早把长凌团团围住,江朔连长凌一点影儿都看不到。 “你滚!”炸毛止不住眼泪朝江朔怒吼道,“你们全部都是坏人!都离长老板远点!滚!都滚!” 江朔此刻说不出任何话,他低着头,双腿发软,长凌死了,他害死了自己最好的朋友!他无法原谅自己,也无法再面对此刻围在长凌身边的每一个人。 “炸毛你还是那么没出息。” 突然,人群里回荡着一股格外冷静的声音,刚刚隐身的数字此刻又出现了。 “数字!数字!我就是没出息啊,长老板死了,都怪我!我应该寸步不离地看着她的!长老板!”炸毛哭到哽咽,直接跪趴在地上,它全身止不住地发抖,连滚带爬地抓住数字,“你…你…说…长老板…她不会…不会死…对不对…啊!数字…你…你又那么多…的…设备…我求求你…你…你快…快救救…救长老板…我…我求…” 数字用和她的外壳一般冰冷的声音说道,“她死了我也会死。” 失衡(六 1 向也不耐烦地走过去,才发现黄晚榆躺卧在沼泽边,双目紧闭,脸色苍白,呼吸急促。 “他…他怎么了?”向也问顾城。 “黄经理不小心滑倒,沾到了沼泽,现在好像中毒了。” 看到黄晚榆痛苦的样子,向也内心一阵愧疚,他觉得现在不是计较个人恩怨的时候,还是得救黄晚榆,这毕竟也是条人命。 顾城立刻回忆起黄晚榆刚才讲述的一些草药知识,他对向也说:“我记得黄经理给我发过一张植物图,能有效中和这个沼泽里的毒素,咱们赶快去找吧!” 向也点头同意,两人匆忙进入森林。 2 在森林的幽深之处,顾城和向也各自面对着难以预料的挑战,二人心照不宣地选择分头行动。 顾城踏入了一条荒草丛生、荆棘密布的小径,这条小径仿佛是一条被岁月遗忘的诗行,掩藏在葱郁繁茂的林海之间。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叶隙洒落下来,斑驳陆离的光影在他身上跳跃,映衬着他谨慎的步伐。 正当顾城在纷乱的荆棘中奋力前行时,一声突如其来的狼嚎打破了林间的宁静,那是在白天显得尤为突兀且骇人的嘶吼,直让顾城心头一紧,冷汗瞬间从额头滑落。 顾城僵硬在原地,突然,他像抓到救命稻草般从口袋中掏出之前在上一关得到的火机,于是,他急中生智利用手中的火机,故意制造出异样的声响和短暂的火光,以此模拟出更大的威胁,意图混淆并恐吓眼前的狼群。 火苗在阳光下虽微弱,但在寂静的林间却格外醒目,配合着顾城有节奏地敲打树枝制造的噪声,形成了一种无形的屏障。他的策略奏效了,狼群在疑惧中迟疑不前,随后渐渐消失在了密林深处。 另一边,向也在森林的迷宫中独自摸索,身处一片浓厚得几乎能吞噬一切的雾气中,仿佛陷入了无法逃脱的时间漩涡。疲惫的身躯承载着沉重的心情,每一步都像是在沼泽中挣扎,内心的恐慌如同冰冷的蛇缠绕在他的心头,而自责的情绪则像一把锋利的匕首,反复切割着他脆弱的意志。 经历了上一关的生死惊吓之后,向也本就身心俱疲,他多渴望能在柔软的草地或坚实的树干旁躺下,暂时忘却身边的破事,忘记那个正等待救援的黄晚榆。然而每当这个念头浮上心头,黄晚榆冷静的态度,坚毅的眼神,便如同一束冷光穿透迷雾,清晰地出现在他的眼前。不管再怎么讨厌他,黄晚榆对向也的关心和照顾,都让他的良心无法安宁,那种愧疚感如同滚烫的烙铁,一次次炙烤着他的心脏。 就在向也陷入深深的纠结,不知何去何从之际,身体却不经意间撞到了一个坚硬的物体,那不是熟悉的树木质感,而是冷峻而真实的石块。他定睛一看,原来自己正站在一座隐蔽的小山坡脚下。这一发现让他恍然大悟,仿佛冥冥中有一股力量指引他前进。 作为长凌虔诚的信徒,面对眼前这种情况,向也坚信这是命运的推手将他送到此刻,而他需要做的,就是服从安排,放下一切杂念攀登这座山坡。 于是,向也咬紧牙关,强忍着疲惫与迷茫,一步一步向着山顶艰难攀爬。当他最终登上山顶,一股清风拂面而来,带着湿润的气息和生命的活力。他放眼望去,只见远方一块湿地上,翠绿的植物熠熠生辉。 向也冲下山坡,凭借记忆来到目的地,他的目光锁定在一丛叶片边缘闪烁着奇异银光的草药上。这株草药叶子独特,形态与顾城发给他的图片完全吻合。他小心翼翼地挖掘其根部,确保采集到足够的药量,而后马不停蹄地踏上了归途。 然而,在这充满未知的森林中,一个伪装巧妙的地洞陷阱悄无声息地吞噬了向也的身影。向也毫无防备地跌入其中,四周洞壁陡峭且湿滑异常,任凭他怎样努力也无法自行爬出。 日暮临近,向也仍然被困在坑里,漆黑的地洞中,向也的呼救声在洞穴内部回荡,显得格外绝望。洞内的寒冷犹如尖刀刺骨,饥饿和口渴更是不断蚕食他的体力和意志。 突然,他听见上方传来一阵动静,似乎是脚步声和枝叶摩擦的声音,这让向也心中燃起了希望,他拼尽全力喊出了顾城的名字。 然而,回应他的并非顾城熟悉的声音,而是一阵低沉而野蛮的咆哮。借着微弱的光线,向也看清了逼近自己的是一头饥肠辘辘的饿狼,它的眼中闪烁着凶狠的光芒。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向也的心跳几乎停止,他紧紧贴住洞壁,寻找可能的防护手段。 就在饿狼即将扑向向也之时,洞口处突然亮起一道火光,紧接着,顾城的声音如雷贯耳,他高举火把,用火焰驱散了黑暗,同时也震慑住了饿狼。顾城快速将手中火把投掷向饿狼,趁狼躲避之际,迅速接近向也,一把抓住他的手臂,用力将其拉出地洞。 二人合力摆脱了狼的威胁后,向也将采集到的草药递给顾城,他们得尽快返回沼泽边救治黄晚榆。 3 而此刻阴暗潮湿、弥漫着腐叶气息的沼泽边,黄晚榆仍然刻意保持着虚弱不堪的姿态躺卧在地上,他的演技足以以假乱真。 当然了,他是谁,他可是黄晚榆啊,他怎么会真正中毒,只是为了让那两个对他计划造成阻碍的家伙——顾城和向也暂时离开。 这两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虽然对黄晚榆谈不上喜欢,但一得知他中毒的消息,立刻毫不犹豫地冲入密林寻找传说中的解毒草药。 黄晚榆越来越觉得人这种东西还是有趣的。 当夜幕降临,月光洒在沼泽之上,泛起点点银辉,顾城和向也满身疲惫却带着一丝欣喜归来,手中紧握着自以为能解毒的草药。黄晚榆见此状只能咬牙忍受这种苦涩的植物叶子,这个东西不过黄晚榆随手一拍用来忽悠顾城的,压根就没什么解毒功效,但为了维系这场骗局,他不得不硬生生将它们塞进口中,那股强烈的苦涩味道瞬间充斥口腔,直冲喉咙,刺激得他几欲呕吐。 但黄晚榆也只能强压住翻涌的胃液,假装痛苦地咀嚼并艰难吞咽下去,心中祈祷着顾城和向也千万不要识破自己的伪装。吃完“解药”,黄晚榆终于可以按照预设剧本,挣扎着坐了起来,突然瞥见顾城手中的火把,他佯装随意地问道:“顾城,你还会钻木取火吗?”他原以为这个问题可以转移二人的注意力,让他们不会注意到他是否真的中毒。 然而,出乎黄晚榆意料的是,顾城憨厚一笑,竟然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崭新的打火机,得意洋洋地说:“嘿嘿,我之前在上一层的厨房里顺手拿的。” 失衡(七 1 正当上官瑶沉浸于成功突破镜光迷宫所带来的巨大成就感和欢愉中时,直梯的门打开了,周遭景色瞬息万变,恍若隔世。她发现自己已然身处一个梦幻般的全新领域——一座浮游于苍穹之上的空中花园。空气中弥漫着醉人心扉的异域花香,脚下踩踏的并非实地,而是透明晶莹的水晶地板,每走一步,都仿若漫步云端,脚下风景一览无余,更增添了几分神秘与浪漫。环顾四周,只见满园繁花似锦,各色奇异花卉竞相绽放,瑰丽妖娆,千姿百态,仿佛将人间仙境搬至此处。然而,这座美轮美奂的空中花园虽看似宁静宜人,实则是平衡塔为她生成的第二关“生命之链”。 一颗巨大古老的生命树屹立于花园中心,其枝头上悬挂着各式各样的能量球,每颗球体均蕴含着独一无二的生命形态或自然力量的秘密。根据系统提示,要想成功过关,上官瑶必须真正理解这些能量球背后的秘密,通过解答生命树设定的复杂谜题,从而维持住这座花园中各类生命形态之间微妙而不可或缺的平衡关系。 在进入花园之初,上官瑶被眼前的奇景深深吸引,但她并未沉迷于美景,而是迅速将注意力集中在了那棵神秘的生命树上。生命树熠熠生辉,枝桠间挂着形态各异、色彩斑斓的能量球,每颗球体似乎都在静静地诉说着各自的故事,透着一股神秘且强大的生命力。 上官瑶先是轻轻触摸了一颗碧绿色的能量球,顷刻间,四周的空气仿佛凝固,一幅古老的壁画突然出现在半空中,上面刻画着奇特的文字和符号,但她一个字都看不懂。 紧接着她又选择了一颗炽热如火的能量球。这一次,她的面前出现了一幅动态的模拟地图,显示着森林、湖泊、山脉等自然地貌,似乎需要通过调节地形、气候等因素,达到自然生态系统的完美平衡。 上官瑶深感自己的脑袋不够用了,只好又敲了敲一颗湛蓝如海的能量球,而这颗球必须精准把握风、水、火、土四大元素间的相互作用和转化,创造有利于生命繁荣的环境。 面对眼前不断变幻的挑战,上官瑶感到压力倍增,她觉得自己不能再轻举妄动了,上一关的暗箭擦伤还在她的手臂上,她必须得小心小心再小心,太疼了! 2 上官瑶坐在生命树的怀抱之中,那苍劲古老的枝干仿佛诉说着岁月的智慧。她轻轻抚摩着粗糙的树皮,心中的疑惑犹如涟漪般扩散开来:“平衡,究竟是什么?” 这个问题如同一块沉重的磐石压在她心头,这里叫做平衡塔,而这一关的似乎也与平衡密不可分,但上官瑶第一次深刻记住这个词是从长凌口中,她曾说过她将付诸一生追求平衡。 但平衡究竟是什么?上官瑶还是不懂。 她凝视着生命树中央悬浮的一系列能量球,它们各自散发着独特的光芒,象征着自然界的不同元素。 上官瑶将目光落在第一次触碰的碧绿如翡翠的能量球上,虽未能完全解读其中蕴含的古老壁画,但她依稀可以捕捉到生命轮回的缩影——新叶破土而出,老叶归于尘土,生生不息,循环往复。上官瑶试图从微观至宏观,从个体生态位扩展至整个生态系统的原理,寻找那些关于“平衡”的蛛丝马迹。 随后,上官瑶转向炽烈如熔岩的能量球,她开始在脑海中回想那副虚拟的地图,模拟出由火元素主宰的热量与能量传递场景。上官瑶惊奇地发觉,只要自己集中注意力,似乎可以与能量球共通,甚至“隔空”操控这些物质。 她开始谨慎细致地调整每一处微小的地理环境变化,尝试在模拟的世界中调配出适宜各类生物群落繁衍生息的温差带,让寒带冰川、热带雨林和沙漠荒原等不同生态区域能在同一片天空下相互衔接,和谐共生。 上官瑶兴奋起来,她将意念跳转到深邃湛蓝似海洋的能量球,刹那间,她的心灵沉浸于水元素编织的奇妙世界。水的流动、汇集、蒸发、降水,每个环节都在演绎生命的源泉和维系。她皱起了眉头,面对有限空间内的水资源管理难题,她思索着如何精准调控水文系统,使每滴水都能在滋养土地的同时,遵循自然规律,流淌在生命的脉络之间,避免造成干旱与洪涝的极端现象。 在幻想里无数次的实践、错误与修正,上官瑶经历了种种挫败。每当看到自己误操作引发的后果——丛林因干旱而焦黄,河流因泛滥而改道,她都会心痛万分。然而,正是这些苦涩的经验,使她更加坚定了探寻的决心,也促使她更深刻地洞察了火、水、风、土四大元素间的复杂关系与微妙平衡。 最终,经过无数次的推演实验和不断反思,上官瑶找到了那个关键的平衡点。 她巧妙地运用火元素来控制温度范围,确保各物种能在其适应的环境中繁荣发展;借用水元素来润泽大地,科学规划水域布局,实现水资源的有效循环利用;并通过风元素调控气候,促进不同物种间物质和能量的流通;而在这一切之上,她尤为重视土壤质量的优化,将其培育成富含养分、具有良好透水性能的肥沃基础,支撑起整个生态系统的根基。 当最后的调试完成,上官瑶缓缓起身,云淡风轻地再次触碰生命树上的能量球,那一刻,仿佛有一股生命力注入了空中花园。整个生态系统犹如被赋予了灵魂一般,原本岌岌可危的平衡状态恢复稳定,各种生命形态在新的秩序下茁壮成长,熠熠生辉。 此刻,上官瑶似乎有点明白,“平衡”不仅仅意味着维护瞬时的稳定态,还要永无止息地运动,平衡是起点亦是终点,但更是过程。 最终,伴随着空中花园中璀璨的光芒闪烁,熟悉的直梯再次出现在眼前。 “恭喜你,上官瑶,你是最棒的。”上官瑶笑着对自己说道,继续踏上她的未知之旅。 3 “恭喜您来到进阶关卡,温馨提示:接下来的深渊中充斥着各种迷惑人心的景象,既有回溯至生命起源的混沌初开,也有预示未来可能演变的奇异生态景观。请做好心理准备。” 系统提示音响起,上官瑶、上官奕,谢萦,三人都来到进阶关卡,但作为开胃小菜,此刻的三人都存在于自己的内心世界中。 失衡(八 1 蠢货!废物! 黄晚榆脸色惨白如纸,他这次是真的感到不适了。顾城真的配得上废物这个称号,明明就告诉过他们不能拿房子里的东西,这个蠢货竟然还觉得自己耍了点小聪明!!! 平衡塔经过重做,这次塔内的所有物质全权由数据生成,黄晚榆他们在任何一关内都可以随意行动,哪怕吃点东西也无妨,反正进入直梯后会被系统清算,但是顾城竟然把上一关的打火机带到了第二关,这就说明他们现在所处的空间已经产生了扭曲,接下来最好的结果就是被平衡塔的管家系统踢出去。 那黄晚榆所做的一切不就前功尽弃了吗?这个蠢货!!! 不过,黄晚榆随时随地有第二手打算,出了平衡塔他刚好去看看长凌的实验流程走到哪一步了。 见黄晚榆状态不对,顾城依旧关切地说道,“你还是好好休息吧。” 黄晚榆冲向也微微一笑,“你想出去吗?” “啊?”向也被问得一愣一愣,“当然想啊!咱们现在能出去?” “去哪?”顾城也是一头雾水。 “离开平衡塔。”黄晚榆扶着树缓缓直起身来,“你们想出去吗?” 顾城和向也面面相觑,他们不知道黄晚榆为什么这么问,也许他中毒后突然意识到还是保命要紧,就不想再继续了?可是平衡塔哪有这么随便,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啊! 但二人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好,”黄晚榆的语气十分坚定,像在宣誓般,“那我们一起说,我要离开平衡塔。” 他没事吧? 顾城和向也虽然不理解,但还是照做了,“我要离开平衡塔。” —他是不是中毒后遗症? —不知道,但是有点好笑。 顾城和向也边说边做眼神交流,就在这一瞬间,他们就被传送到平衡塔下。 而此刻,他们的眼前,平衡塔下,正弥散着诡异的气氛。 2 顾城和向也从平衡塔那压抑且充满危机的环境中逃离出来,还没来得及品味这份重获自由的喜悦,就被眼前的景象深深震撼。周围一片肃穆而紧张,伫立着大量的士兵与ai。 不远处有一群人正在战场中格外显眼,顾城一眼便瞥见了人群中熟悉的桑池,她脸色苍白,眼中盈满了震惊与哀伤,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精神的地震。顾城心急如焚,毫不犹豫地疾奔过去, 桑池还沉浸在难以置信的感慨中,她对长凌的感情一直都很复杂。要说喜欢她吧,那是不可能的,那一副做派让人想吐,但要说讨厌她吧,倒也真不至于。如今长凌死了,桑池无法用语言描述自己现在的感受,她的心中五味杂陈,无言以对,甚至没有注意到顾城的到来。 向也的目光则定格在了一旁哭得撕心裂肺的炸毛身上,它悲伤的情绪几乎要溢出体外,向也一心只想尽快去安抚炸毛。当他走近后才注意到地上躺着的长凌,此时耳边传来低沉的话语:“长凌死了。” 当向也听到“长凌死了”这几个字时,他的眼神刹那间失去了焦距,宛如一道闪电划破黑夜,带来了无比震撼与愕然。他僵硬地扭头看向地面上安静躺着的长凌,只剩下冰冷的寂静。 向也的心像被一根细绳紧紧缠绕,疼痛从心脏蔓延至全身,让他喘不过气来。他无法相信眼前的一切是真的,那个总是在不知不觉中引导他的长凌,那个在他迷茫时指引方向、在他挫败时给予力量的存在,竟然就这样离他而去。 向也的脚步本能地向前挪动,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尖锐的玻璃碎片上,带来锥心的痛楚。他颤抖的手伸向长凌毫无生气的脸庞,想要触摸确认这不是一场噩梦,但他又怯懦地收回,那惨白如同冬夜里的寒冰,冷得让人心碎,向也怎敢再次打扰她。 泪水在他的眼眶中打转,终于忍不住滚烫落下,顺着脸颊滑落,滴落在长凌静止不动的手背上。他试图抑制喉咙中即将喷涌而出的哭喊,但那股悲痛的力量太过强大,最终化作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唤:“是谁……” 向也双膝跪地,泪水浸湿了地面,无声的哀痛在这个时刻显得尤为强烈。他的世界在这一刻坍塌,所有的信念与依赖似乎都随着长凌的离去而消散,只剩下无边的空洞和无法言喻的哀伤。 3 此刻,黄晚榆与这片沉浸在哀悼与震惊中的队伍格格不入,他迈着平稳的步伐,一步一步靠近站立在一旁、面如灰土的宋惜尘。 周围的嘈杂与混乱仿佛都被他的冷静隔离在外,他的眼眸专注地凝视着宋惜尘,似乎能透过他那张略显颓废的面孔,解读他此刻隐秘的情绪。 宋惜尘究竟在干什么,余暮或许是唯一一个还在思考的人,但黄晚榆已经完全明白,他神采飞扬地走到宋惜尘身旁,朝他露出一丝狡黠的微笑,“多谢。” 宋惜尘被黄晚榆这句异常不合时宜的话震惊到,他谢自己什么?他不是刚从平衡塔出来吗?他知道什么? “你还不去拿回自己的东西吗?”黄晚榆冷笑道,“难道怕被打?” 沉寂笼罩着宋惜尘,他的目光低垂,似乎在思量着某种深不可测的秘密。周围的人们紧张得连呼吸声都能听见,这时,突然间爆发的一阵剧烈骚动打破了原有的平静。 所有人的目光都迅速朝声音源头聚拢,只见向也一脸决绝,身影迅疾如电,直扑向郭执节,那股难以遏制的愤怒和哀伤在他的眼神中交织,仿佛一团炽烈的火焰。 “郭执节,你为什么要杀我爹!“向也几乎是嘶吼着质问,每一个字都像是淬了毒的箭矢,直射向郭执节的心头。他的双手紧紧握拳,青筋毕露,显然已是对这个突如其来的噩耗无法接受。 郭执节面不改色,冷笑着回应:“向也,你这么多年捅的篓子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现在可倒好竟然敢做这么大逆不道的事情。” 听到这里,向也的愤怒愈发高涨,他瞪圆了眼睛,几乎不敢相信自己耳朵所闻,厉声反驳:“即使我有再多不是,你也不能杀她!” 郭执节毫不犹豫地将责任全部推掉,:“打狗还得看主人呢,有高明在,我怎么可能杀她。aron才是幕后黑手,当然,也少不了宋惜尘的推波助澜。” 这句话如同晴天霹雳,重重地砸在向也心上,他愣在原地,宋惜尘?宋惜尘!宋惜尘杀长凌!! 向也惊恐地转过头,撞向宋惜尘远处投来的目光,扑朔迷离。 汗水与泪水混杂在一起,从他的脸上滴落。 失衡(九 1 宋惜尘还能安然无恙完全是因为其他人还没缓过劲来。 长枫的目光犹如被寒冰封住一般,凝固在宋惜尘身上,心中翻江倒海,难以置信。昔日的好兄弟,竟然狠下杀手,将刀刃指向了自己的妹妹长凌,更令人匪夷所思的是,在此之前,他们俩之间展现给外界的一直都是和谐融洽的关系。 许上熙同样被这突如其来的背叛打击得措手不及,她的内心满是疑惑与痛苦,试图寻找一个合理的解释,却发现自己可能从未真正了解过宋惜尘的真正面目,那个隐藏在无数面具之下,冷酷无情的他,是多么可怕。 a原先燃烧的愤怒与仇恨,在这一刻转化为沉痛无比的哀伤,它的双眼闪烁着复杂的情绪,既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却又对此束无能为力。毕竟,人死不能复生啊,长凌不是ai,不是更换一块芯片就能重新启动。 舟行呆立在原地,像一座雕塑般无法动弹,当“长凌”这个名字与死亡挂钩的那一刻,他的思维仿佛瞬间陷入停滞,拒绝接受这一残酷的事实。他心有不甘,长凌怎么能就这样离世?他还没带着长凌回梁碛呢,他一直想让烬看看长凌这个人,到底是不是自己的同类。 就在众人的悲痛之情如同乌云压顶之际,炸毛如脱缰之马般冲向数字,声嘶力竭地喊道:“数字,你不能死,你不会死的,你也是ai,我不能再失去你了!求求你!” 同一时刻,郭执节和aron正冷静地讨论是否应该继续进行他们原有的计划,而这番对话恰恰激起了向也压抑至极的愤慨,“你们!你们真是彻头彻尾的怪物!”他怒不可遏地指责道。 面对向也的谴责,郭执节与aron异口同声地回答:“我们本就是啊。” 他们的回应显得冷酷而坚定且自然。 郭执节以一种看似关切实则冷漠的语气对向也建议道:“向也,你现在要么去找宋惜尘讨个说法,要么就赶紧回家,别在外面沾惹是非了。” 向也愤怒地回应:“用不着你管!”言毕,他再度疾驰向长凌所在的方向。 另一边,数字看见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炸毛,反而后退了半步,厌烦地解释,“我的意思是,我既然还好端端地出现在这,那就说明,她没死,或者没死透。” 2 “本来就不属于我。” 宋惜尘的心里盘算过很多想法,对黄晚榆的想法,如今他终于明白,但他仍然有一点不明白,那就是对方为何故意让自己知道 “你不在乎被人误解吗?”黄晚榆看向长凌的方向,估算时间。 “曾经很在乎,但现在才发现这种东西与人比起来…”宋惜尘沉默片刻,又缓缓说道,“这种东西无法与人相比。” “人啊,真是种奇怪的生物。”黄晚榆突然感慨道。 3 数字的话音刚刚落下,时间放佛凝固在此刻,那话语犹如一道冲击波震动着在场每一个人的心灵。 刹那间,炸毛像一道闪电般疾速返回到了长凌的身边。它的动作充满了无言的焦急与担忧,毫不犹豫地跪倒在尘土之中,发出震耳欲聋的呼喊,那声音里饱含着对长凌深深的关切与期盼。它大声叫唤着“长老板”,每一个音节都像是敲击在人们心头的鼓点。 目睹这一幕的众人,都不由自主地被这股情感的力量所感染。他们纷纷加入到呼唤长凌的行列中,口中喊出的名字汇聚成一股强大的精神洪流。就连桑池和顾城,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所打动,他们的嘴唇微微颤动,最终也一同张开嘴巴。 文华和b始终燃烧着坚定的信念,她们坚信长凌绝不可能就这样轻易倒下。只是眼前的状况令人费解,一切发生的太快太突然,她们一时之间还无法梳理清楚这扑朔迷离的事件脉络,也无法预知接下来还会有发生什么,暂时无法轻举妄动。 数字却如观察者般存在,看着这一幕,顿时涌上一种嘲讽的情绪,它认为这些人类,乃至跟随人类行动的ai们的举动,实属愚蠢至极。 就在这悲壮而又紧张的气氛达到顶峰之际,“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长凌真的回应了众人的呼喊,她站起来了。 炸毛看到这一幕,兴奋得如同孩子重获父母的拥抱,它不顾一切地冲过去紧紧抱住了长凌,喜悦的泪水止不住地溢出眼眶。 正当炸毛因长凌的苏醒而欣喜若狂,全身心投入那个象征重生的拥抱时,一股强烈的气流波动陡然袭来。空气仿佛凝结成了实体,随后是一道蓝色的能量光束划破空间,那正是高速飞驰而来的空气炮弹。所有人都未能反应过来,只有时间似乎在这一刻放慢了脚步。 炮弹无情地掠过了正在狂奔的向也,带着毁灭性的力量直逼长凌的背后。空气炮弹与长凌脊背接触的刹那,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能量冲击波试图将她推向空中,但长凌的双脚像焊在地上般牢固,随即,吐出一大滩鲜血。 4 向也内心犹如翻江倒海,情感与理智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他他面临了两难的境地,到底是去查看长凌的状况,还是直接找找背后的两个主谋算帐。 江朔此时毫不迟疑地奔向了长凌,他的身影在向也眼前疾速掠过,那关切之情无需任何掩饰。他终于可光明正大的去关心长凌了,谁也没道理再拦着他。 向也见状深吸一口气,权衡再三,最终选择了暂时放下对长凌的担忧,决定先解决掉眼前的矛盾源头。他毅然转身,步履坚定地折返至郭执节和aron所在的区域。 二人立刻摆出一副无辜的姿态,异口同声地矢口否认与此次袭击有关,声称他们并无如此高端的武器来执行这样的攻击。然而,向也早已对他们虚伪的面孔失去了信任,愤怒的火焰在他眼中熊熊燃烧。 “如果不是你们,还能是谁!”向也厉声质问,言语间充满了压抑已久的愤怒与焦虑。他的耐心几乎已被消磨殆尽,内心的无力感让他恨自己此刻无法凭借力量直接给这两个可能的凶手以严惩。 郭执节和aron见向也逼近,非但没有退缩,反而更加坚决地反驳,三人之间爆发了一场激烈的口头交锋。他们在指控与辩解中互相指责,场面一度变得剑拔弩张。 此时的黄晚榆吹了声口哨,朝长凌走去。宋惜尘仍然待在原地。 就在黄晚榆离开之后,叔爻慢慢朝宋惜尘靠近,直到二人之间没什么距离,宋惜尘才用叔爻勉强听得见的声音说道,“你来晚了。” 失衡(十 1 在这凝重压抑的一刻,整个空间仿佛被一种无形的压力笼罩,空气都变得稀薄而沉重。众人无一不是面色惨白如纸,仿佛刚刚目睹了一场不可名状的灾难,恐惧和焦虑如同冰冷的细针,深深刺入每个人的心头。他们的目光在彼此间流转,却又无法停留,最终定格在长凌身上。 随着时间的悄然流逝,他们从最初的惊愕中渐渐回过神来,仿佛听见了内心的呼唤,纷纷向长凌靠拢,一圈圈的人群如潮水般迅速围绕上去,紧张而又小心翼翼地查看她的状况,有的试图提供帮助,有的则是在祈祷,每个人都以自己的方式表达关切之情。 就在这时,江朔犹如破开波澜的孤舟,径直朝着长凌的方向靠近。刚赶到现场的他急于伸出援手,却发现自己再次被一片密集的人墙阻挡在外,那种迫切的心情几乎要从紧握的拳头中溢出。 然而,就在人群的缝隙中,一股难以忽视的阴冷气场陡然升腾,令周围空气瞬间降了几度。人们的动作不由自主地停滞住,仿佛感受到了某种强烈的存在感。随后,一名身着一袭笔挺黑色风衣的男子赫然出现在视野之中。他的面容冷峻得如同雕刻出来的大理石,蓝眼睛深邃且锐利,仿佛能洞察一切秘密,身材极为魁梧,宛如一座移动的壁垒,无需言语,仅凭其临场之态便足以让所有人退寒战四起。 此人身形高大至极,单凭站立在那里,便自然形成了一道不可逾越的屏障,他便是长凌的上司,clise内令人闻风丧胆的存在,高明。 尽管众人皆知高明的铁腕手段与不容置疑的地位,以至于无人胆敢当面质疑或抗拒他的决定,但在这一刻,无论是那些平日里敬畏他的人还是对他心怀芥蒂的人,都无法抑制住内心的冲动,齐刷刷地将目光投射到他的身上。 他们的眼神中透露着既好奇又警惕的情绪,像是聚光灯下的舞台演员,期待并猜测着他即将上演的剧情。每一个细微的动作、每一丝微妙的表情变化,都被大家敏锐捕捉,并转化为内心深处对接下来事态发展的种种设想。 高明并未因周遭的目光而有丝毫迟疑,步伐沉稳有力地向长凌走去,看似随意却蕴含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随着他的临近,空气中弥漫的紧张气氛愈发浓烈。 当他终于站在摇摇欲坠、虚弱不堪的长凌面前,伸出的手掌像铁钳一样精准有力,轻而易举地揽住了她纤弱的身体,仿佛她不过是一只任由摆布的玩偶,尽管对待她的方式显得冷漠而强硬,却也掩藏不住那份刻意掩饰的关心与保护。 “跟我回去。” 高明的声音犹如冬夜里的寒冰,虽简短,却字字掷地有声,透着绝对的果决和不容商榷的威严。这句话语在寂静的空间里回荡,如同最后通牒一般,宣告了他的决定。对于长凌来说,这不是一个可以讨论的问题,而是一个必须要执行的命令。 2 高明坚定而果断地带着长凌离开,脸上毫无情绪波动,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周围的人虽然内心五味杂陈,面上却只能无奈地看着这一幕发生,因为他们都知道,高明所做出的决定和行为,无人能够撼动。他迈着稳健的步伐,那股强大的气场震慑住每一个人,让他们即便心中有所不满,也只能选择沉默。 长凌在他的臂弯中显得格外轻盈纤巧,毕竟她真的才16岁啊,无论她经历过多少,依然还是个孩子。 长凌安静地异常,她似乎在事情的发展中找回了逻辑,这一切的一切,很快,很快,都会有答案。 在这戏剧性的转折中,最感痛惜的无疑是黄晚榆。他在途中望着这一切,心中懊悔不已,因为自己精心策划的步骤竟然在这个关键时刻被高明的到来彻底打乱。 黄晚榆原以为还有足够的时间去解决这个问题,却不曾想高明反应如此迅疾,早到一步,而自己或将眼睁睁地看着原本有望成功的计划瞬间化为泡影。 面对眼前的情况,黄晚榆并没有选择放弃,他快速思索后,决定利用这唯一的机会与高明进行私下交涉。于是,黄晚榆快步赶至高明跟前,略显焦急却又尽量保持冷静地拦住了他。他贴近高明耳边,低声说出了一连串急促而恳切的话语,声音低沉到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黄晚榆的表情严肃认真,话语间透露出满满的诚意和决心,显然是希望用某种方式说服高明改变初衷。 让人意想不到的是,高明在听完黄晚榆的耳语之后,眉头微皱,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思虑。短暂的沉默过后,他居然点了点头,接受了黄晚榆的提议。 就这样,黄晚榆紧紧跟随在高明身后,三人一同踏上了回归ie的道路,留下围观者们一脸愕然,揣测着这场突发变故背后的玄机。 3 炸毛的心情在这一刻犹如一团纠结的乱麻,尽管它正处于对长凌即将离开自己身边充满了难以割舍的情感,但它那双明亮的眼睛却透出了一种鲜有的坚决与明智。它知道,在这个关键的时刻,个人的情感并不能凌驾于长凌的安全之上。它也明白让长凌跟随高明,无异于是选择了最可靠的生命保障。 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后,炸毛毅然决然地作出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决定——重返ie,那个曾经赋予它生命却又承载着无数矛盾回忆的地方。自从与高明闹翻并愤然离开实验室以来,炸毛从未有过片刻想过要重新回到那个环境。 那里是他诞生之地,也是他独立意识觉醒的起点,然而也是他与创造者高明产生深刻分歧的源头。 为了不让其他人担忧,尤其是那些无法理解这一复杂状况的人类伙伴们,炸毛选择将这个秘密深藏心底,没有向任何人透露。它知道,按照规定,人类根本无法涉足高明的实验室,而ab虽为ai,却并不是高明所制造,自然也不能陪伴自己一同前往。 此刻,炸毛的首要任务变成了如何安抚向也的情绪。炸毛竭尽全力让自己显得坚强而乐观,给向也传递信心,让他相信长凌会安然无恙地再次回来。 原来(一 1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味道和电子元件散发的独特气息,混合着柔和而微冷的蓝光,各种精密复杂的仪器设备有序排列,泛着冰冷金属光泽的机械臂、闪烁着绿色指示灯的高级显微镜、以及屏幕上滚动着复杂数据代码的全息投影,这一切都是那么熟悉,高明的实验室。 长凌想不起来自己为何在此,她的脑袋好像绑住铅球涨得发昏,又好像已经被砍掉了似的虚无缥缈,冷热在她的血液中交替对冲,好像很痛苦,但又很轻松。 死了?长凌觉得还是得纠正一下,正在死,毕竟她现在没看到异于人类世界的事物。但终归,她再也不会忧虑了,再也无需算计生活。 就在长凌享受这绝妙的平静之时,剧痛猛然袭来。一台精密且力道惊人的机器紧紧抓握住她的左手,那股强劲的力量正无情地将她的手表与手腕剥离。犹如一把无形的手术刀,沿着皮肤、肌肉、骨骼之间的缝隙深深切下,一刀一刀,痛楚瞬间像电流般穿透神经末梢,直抵心扉。 突然,一阵微凉掠过皮肤表层,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视野里——高明,他脸庞在光影交错中显得异常柔和,眼神中流露出关心与歉意,似乎早有预兆这一刻的到来。 “长凌,抱歉让你承受这样的痛苦。”高明的话语平稳有力,饱含着深深的同情与决然,“但现在,有些事情你必须知道……”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那台仍在运作的机器,然后看向长凌,决定揭开那些刻意掩埋的往事。这一切,仿佛暗示着长凌所经历的这场痛苦背后,隐藏着一个不算秘密的秘密。 2 长凌此刻陷入极度气愤,原来自己还是没死,这算什么啊!但她现在躺在实验室里,只能也必须听一听高明要告诉自己什么。 “还记得你初中放学后常不回来,溜去海边观察如何捕鱼吗?” 长凌摇摇头,她完全不知道高明在说什么。 “这就对了,你有没有觉得自己缺失了一段记忆。” 这句话才真正戳到长凌的心弦,初中到搬去库尔洛马之间的这段记忆总是模模糊糊的,她曾经还怀疑过自己是不是长脑瘤了。 “还记得k002吗?那个因为克莱斯而未能面世的超ai。” 长凌点了点头,她还是记得高明换了芯片而克莱斯不知道,操作失误导致这座实验室爆炸的事。 “你就是它,当然,马上就不是了。” 没给长凌震惊喘息的机会,撕裂、挥砍、灼烧的痛感交织在她的脑后,随即,烟消云散,只剩高明低沉的声音在平静地讲述。 “当时在实验室内的你受到爆炸,濒临死亡,于是我做了一个自私的决定,将k002的芯片植入你的身体,让你与它都能继续存在于这个世界。但当我准备为你们接入完整的ai系统时,你竟然醒过来了,就在我百思不得其解之际,宋惜尘推开了实验室的门。” “他告诉我他觉得自己有股魔力,就像余暮那些人,但又与他们不太相同。简单来说,余暮他们具有强大的攻击力,而他更倾向于防御。在爆炸发生时他也跟随克莱斯来到这里,但他脖子上的那块石头只保护了你们俩,或者说,只保护了你一个人,他告诉我爆炸那一瞬间他其实并不在实验室内,而在外面等待克莱斯。” 石头?长凌想起宋惜尘在平衡塔下又把这块石头扔给了自己。 “刚才我已经把这块石头从你身上取出来了,如果我查阅的资料没错,这是御寒司上任长官若逆的精魂所致。” 长凌盯着高明投递到自己眼前的石头,一定在哪里见过。 “宋惜尘猜测他的石头可能为你释放能量形成了一道超级护盾,使你只是简单的昏厥。但是,由于找不到合适的机会以及技术尚未成熟到可以无伤害取出,k002的芯片就这么一直在你体内,和你自己的大脑形成了竞争关系,导致你自己的机器检测时作出大脑即将死亡的预测,这其实是芯片故意作出的干扰。” “我猜测,宋惜尘知道这件事,打算通过强大的外作用力破坏芯片,再次运用石头的能量保护你。” 长凌继续盯着那块石头,形如残缺的新月,其直径大约三十厘米左右,表面呈水晶般透明,内部结构繁复精妙,在光线下透着清冷的冰蓝色调,宛如星辰大海在其中瞬息万变。 到底是在哪呢?这段记忆有些久远了。 “我应该见过才对。”长凌喃喃自语道,当然她希望高明能听到并给出答案,毕竟她现在的脑袋确实不经用。 “其实我今天也是第一次见到这块石头,宋惜尘被克莱斯捡到时就贴身带着它,几乎不见外人。刚刚我将它进行检索,结果已经出来了。” 高明稍作停顿,他知道,此后的事情需要长凌一个人经历了,他无法再帮上忙。 “你还记得元禾吗?她的拐杖上有另一半。” 2 自己这下终于是个正常人了,长凌躺在实验台上,开始理清思路。 江朔、舟行、清明、谢萦、余暮、桑池现在连宋惜尘与元禾都来自那里,长凌暂时还不能确定黄晚榆的身份,但他也八九不离十了。事到如今,长凌觉得自己也无需再隐藏,她知道自己等了这么多年的任务终于要开幕。 十二年前的那个下午,长凌跟随林鹤一行人在山洞探险时,不幸掉入另一个洞里。在那里她遇见一个全身白色的老头,他自称是霡霂神殿的控灵卫莫寻,请长凌帮忙顶替一段时间的职位,至于具体是多久,他自会告知长凌。 长凌当然不会管这种闲事,撒腿就要跑,但是莫寻继续开口道,“我会付给你报酬的,你将得到成为我的体验卡,拥有我的一切能力以及权利。” “啊?我要这些东西有什么用?” “确实没用,甚至可能是一种负担,但这就是你的责任,因为只有你有这个资格。” “你这是道德绑架吗?” 谁知莫寻突然笑道,“我们这是双向选择,在你的潜意识里,不自主的就来到了我面前。” “你有点神经啊。” “长凌,我知道你可能更想要做自己,也许你会明白,那些身不由己,同样是你的一部分。” 说罢,长凌的眼前不再是山洞,而是山脚。落日透过树木的缝隙倦懒地洒在长凌脸上,她并未觉得自己获得了什么能力,也许刚才只是一场梦,这么想着,她便踏上了回长宁家的路。 原来(二 1 长凌依旧按照原有的状态在破城生活,但长泽的改变让她渐渐意识到莫寻所言或许是真的,当然长凌确信这一点还是因为遇见了江朔。 顶着发昏的脑袋在三轮车上迷迷糊糊醒来时,长凌突然察觉身边有一股力量与自己相互作用,即使只是微弱的一丝,却是那样地与众不同。 在小饭馆亲眼目睹江朔发动攻击后,长凌终于正视自己所要承担的责任,她一向是愿意接受人生的万般可能,自己既然已经拿了“薪水”,岂有不干活的道理。 遭遇野囚事件,长凌开始尝试以莫寻的身份接触江朔,以及后来的余暮、谢萦等人,当然还有桑池这种善于伪装的,不过长凌再没有发动莫寻的能力帮助过任何人。 因为这里是clise,她可以是ie的员工,可以是混子,可以是库尔洛马的岛主,但她不能是莫寻,她是长凌。 如今,长凌终于要开启她的代班生涯,第一站就是前往青蚨镇找到元禾,无论她是否愿意将那半块石头交出,长凌都得从她嘴里挖点东西。 2 长凌将目光聚焦点转向k002的芯片—me1,就这么个东西,到底为什么让克莱斯如此发疯般地渴望,甚至不惜豁出性命。 不懂。 双腿的触觉已经完全恢复,身体、大脑等一系列机体功能也可以自主调控,只有左手手腕上去两个洞格外显眼。长凌曾经以为是自己摔到哪或者被什么仪器误伤到,一直用表带或护腕等各种饰品掩盖,现在她才明白这是me1为了获取她手表里的信息所造成的。 长凌缓缓下地,准备告别高明,里里外外用目光搜寻一圈,谁知他正罕见地在厨房的水槽里洗杯子。 “我要走了。” “嗯。”高明背对着长凌像一棵老树。 “有几个问题,第一个,me1的去向;第二个,你做这么多是因为我们还是因为它。” “暂时封存;第二个问题嘛,有些复杂。”高明将洗好的两个马克杯拿出,在速溶咖啡机下接了两杯放到餐桌上。 长凌没有坐下,只是平静地望向另一端的高明,她的眼神同样复杂。 “你很像一个人…” 高明的话刚溜出嘴边,就把长凌吓傻了,她转身就要跑路,这事怎么越来越离奇了,她可不想跟高明扯出什么。 “坐下,我慢慢跟你说,以后这种机会不多了。” 长凌也只好硬着头皮拉开椅子,她还是听听吧,难得这老头今天说这么多话,再让他说两句也无妨。 “你听说过向子期吧,也就是向也的亲生父亲,我曾经最好的搭档,他一生都只在研究ai,直到离开也是因为ai,me1可以说是他的心血,也是我下定决心做ai的起点,我自然是有私心希望它能够来到这个世界。但是,长凌,你同样也是我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最开始认识你,接触你,你跟子期太像了,恪守规则又偏执,甚至你们在说话、行为上都有着相似的语气和动作。可是,理智与现实总是捉弄人,你是个小女孩啊,你们甚至从来没有见过彼此,更没有一点联系。” 听着高明的陈述,长凌越发觉得恐怖,向子期,他到底是谁?为何自己明明与他毫不相干,却又千丝万缕,这一切究竟是天作的巧合,还是人为的注定。 “长凌,但我后来意识到,你只是你自己。” 长凌不想再与高明说些什么,她不在乎高明是否是因为逐渐淡忘向子期而重视自己,她现在需要做的是踏上自己的征途,去完成第一任老板的任务,高明,往后排排吧。 “我知道了。” 长凌起身离去,触摸到灰蓝色的大门,她缓缓回首,高明正站在背后注视着自己,他的眼睛有些混浊,也许是因为上了年纪,也许是因为实验导致,也许,这都不重要。 “谢谢。” 长凌说这两个字很频繁,她觉得这是个万能的词,适合关系的开端、发展、破裂以及离别。 3 推开大门,眼前有两个人,每一个都让长凌无话可说。 黄晚榆靠在墙边以一种诡秘的笑容望向自己,仿佛这所有的一切都在朝他的目的发展。 宋惜尘倒是有意躲避长凌的目光,窝在墙角,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长凌自然是先会会黄晚榆,这个狗东西到底打的什么算盘,竟然还这么阴魂不散。 “恭喜。” 黄晚榆突然蹦出这两个字,看来今天怎么也要恶心长凌一番。 “黄经理应该比我更高兴吧,你想要的东西都排着队等你呢。” 听到这话,黄晚榆内心迸发出欣慰的感概,自己果然没有看错人,长凌现在已经知道芯片才是关键了,而且此刻的她终于要做出点不同以往的改变。 “那还是不如长老板亲自拿到手的实在。” 话音刚落,二人便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4 “宋惜尘。” 听到长凌叫自己的名字,宋惜尘有些无措,长凌似乎看出了他的尴尬,“我跟你认识时你和现在一样没什么所谓的噱头,这种东西又不重要。” 但长凌不知道这不是宋惜尘所在乎的,他因为擅自改变长凌的人生轨迹而羞愧且难以面对现在的长凌和自己。 长凌呢,她压根没注意到这点,此刻的她也算是体验了把重获新生的快感,之前的小恩小怨又能算什么呢,睚眦必报的年纪早就过去了。 “你的。”长凌将石头还给宋惜尘。 “这不是我的。” “可这也不是我的啊,”长凌有些哭笑不得,“你把它当个宝藏着掖着十几年,现在又说不是你的。” “这些事情很复杂…” “等等,你看这样,我把它交易给你,你和我共享信息。” “好。”宋惜尘点点头,又在离开高明实验室前补了一嘴,“你为什么不拦着他?” 长凌回头看了他一眼,“他不是我的敌人,更不是朋友,他是个我无法影响到他,而他却能够时刻算计着我的人。” “我之前就劝过你,为什么不离他远点?” “因为他不会害我,他只是…”长凌不想把话说得这么直白,宋惜尘也许会是自己一时的朋友,但绝不是一世,所以他是否能明白也不重要,“在和我做同样的事情。” 所谓同样的事,无疑让长凌更加执迷不悟,她在做什么呢? 研究自己。 原来(三 1 “我是个弃婴也就是孤儿,不到一岁就被扔在路边,是我师父捡到并把我带大。以前我也问过它我为什么会有一块石头,但它不知道这是什么,发现我的时候就存在,谁也不清楚这石头有什么用能干嘛。甚至我后来跟随师父前往梁碛、炢灵等地,我都未察觉到自己竟来自这里。唉,扯远了,不过现在看来你也是。” 宋惜尘与长凌坐在公园的草坪上,鲜少地晒起太阳,开始复盘这短暂的一生。 “这件事我一直都知道,但我同样知道我跟那里联系不大,就像林鹤、长枫,我们一家人都来自那里,可现在他们不也是普通人嘛,而且我并不想与那些东西扯上关系。” “可是,你逃不掉。” “对啊。”长凌的回答让宋惜尘感到意外,她放松下来懒懒地躺在草上,确实有些扎人,“那就面对好了。” 宋惜尘扭过头看着如此陌生的长凌,“怎么说?” “曾经我给所有的事情划分成三个部分:我应该做的,我能够做的,我想要做的,如果一件事失败的概率超过20%,我就会主动放弃它。但世界不是非黑即白的,生活也不是条条框框圈死的,我不可能完全掌握自己,更不可能掌控别人,与其机关算尽的活着,倒不如坦然面对所有意外。” 长凌盯着蓝天之下的一抹鲜红,那是只风筝,飞得特别优雅,即使现在是酷夏。 在ie这种环境中,长凌竟然还能如此坚定,宋惜尘也只剩感慨,这得是个多么自我而又强大的人。 “对了,你明明知道元禾有另一半,为什么这么多年不去找她问个清楚呢?”长凌将对话带回主题。 “问什么?” “就算不想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那这块诡异的石头呢?你就这么喜欢自欺欺人?” 宋惜尘听到这粲然一笑,“我们不是一样吗,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长凌最讨厌听这种唠唠叨叨的话,她直接从地草地上爬起,丢给宋惜尘一句,“我现在要去青蚨镇了,如果你觉得现在时机成熟了一起呗。” “就等你这句话呢。” 2 “胆小鬼!” “鼻涕虫!” “快滚开!我们才不跟你玩!” “那么喜欢扎辫子,回家穿你的裙子吧,哈哈哈哈哈哈!” …… 乌云好厚好厚,压得人喘不上气,一滴、两滴,噼里啪啦地下个不停,积水模模糊糊倒映出自己的脸,止不住泪水的双眼,涨红的两颊,还有头顶别着粉色发卡的冲天揪。 上官奕狠狠锤了自己两拳,这是梦,这得是梦,这一定是梦。 这么多年来,上官奕始终无法从中走出,因为外貌与性格都像女生的原因他从小就被同龄人取笑,尤其是这种天性带恶又处于高度伪善环境中的孩子,一离开大人的视线,便将其野蛮残暴展露无遗。 父亲事业太忙常年不沾家,母亲的重心又在更小更需要照顾的妹妹身上,上官奕常觉得自己在家中就是多余的存在,他想要的东西很简单,只是那一点点偏爱,但这恰恰是最奢侈的。 整个童年,上官奕都把自己锁起来,他哪也不去,只愿意沉溺在虚拟的网络之中,虽然这里得不到爱,但他可以以不需要爱的虚拟状态存在,这就够了。 一遍,一遍,又一遍。 那些陈年记忆深刻烙印在上官奕的心里,他也曾梦见过几回,所幸很快醒来,熬到黎明便没事了。他也多次告诉自己这种东西算什么,真正强大的人经历过也就过去了。 但此刻,在平衡塔里,不停的重复,重复再重复,上官奕无法再自欺欺人,他太在乎了,他根本忘不掉,他要把这种恨带到坟墓里去。 怎么办呢?他没法发泄啊,谁有问题?谁又有责任?谁能来解决! 这一切,还不是得自己照单全收,怪到最后,只剩活该。 上官奕就这样陷在平衡塔的进阶关卡中,无法自拔拔。 3 但谢萦的情况更加不容乐观,她深深陷在回忆里逃不出去,更有甚者,这层幻境于她来说,就像一罐令人上瘾的蜂蜜。 “啊萦,再勇敢一点!” 在记忆的深邃漩涡中,谢萦永远无法抹去第一次握刀的时刻。自小就生活在谢凝的耀眼光芒下,谢萦当然也对姐姐崇拜有加,无论是日常生活还是习武练功,都紧随其后,如同一只忠实的小鸟追逐着翱翔的凤凰。 谢凝身手矫健,天资聪颖,是父亲精心栽培的衣钵继承人。而谢萦则如同一只温顺的小鹿,始终跟随着姐姐的脚步,无论是严寒酷暑还是晨昏交替,都紧紧相随,在一旁模仿着姐姐的一招一式。 一个秋意渐浓的季节,层林尽染,金黄与火红交织成一幅绚丽的画卷。那天,姐妹俩兴高采烈地携手上山郊游,她们欢声笑语、嬉戏打闹,享受着大自然赋予的美好时光。然而,欢乐的气氛却在一头突然出现的猛虎面前戛然而止。这头凶猛的老虎显然饥饿至极,将姐妹俩当作了猎物。 谢凝临危不惧,立即拔出腰间的佩刀,凭借扎实的武艺和过人的胆识,竭力与猛虎对抗。但毕竟对手是丛林之王,力量惊人,一个猛烈的冲撞之下,谢凝手中的刀被撞飞出去,落在数步之外的草丛中,而她自己也因反作用力跌倒在地,一时无法起身。 此刻,谢萦目睹这一幕,心中的恐惧如潮水般涌来,她颤抖着走向那把闪耀着冷光的刀,每一步都仿佛踩在针尖之上,内心的挣扎与恐惧几乎令她窒息。她紧握刀柄,犹豫不决,尽管知道这是唯一可以保护自己和姐姐的机会,但挥舞起这冰冷的武器去面对如此强大的野兽,对于从未真正实战过的她来说,无疑是一道难以逾越的心理鸿沟。 “啊萦,再勇敢一点!”耳边回荡着姐姐的呼唤,谢凝的声音穿透了紧张的气氛,宛如一股无形的力量注入谢萦体内。 谢萦紧紧握住刀柄,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心中的悸动,感受到冰冷的金属传递过来的沉重与决然。她的眼中闪烁着坚决与无畏,尽管手上的动作略显生疏和犹豫,但她鼓足勇气,坚定地走向那头正在向姐姐步步逼近的猛虎。 面对生死存亡的一刻,谢萦将心中的恐惧化为力量,不再迟疑,她挺身向前,高举佩刀,以一个看似笨拙实则果断的动作迎向老虎。就在这惊心动魄的瞬间,谢萦拼尽全力挥出了手中的刀,刀光在阳光下闪现一道寒芒,直刺入老虎凶猛扑来的咽喉。那一击虽谈不上精准,却正好命中了老虎最脆弱的部位。伴随着一声震天动地的咆哮,老虎巨大的身躯重重倒在地上,挣扎了几下之后,终于不再动弹。 原来(四 1 上官瑶在踏出直梯步入进阶关卡之前,不动声色地顺手取走了部分储备食物。有了前两关的经验,她明白在变幻莫测、充满挑战的平衡塔中,体力与耐力是维系生存的关键,而填饱肚子则是最基础的保障。 作为进阶关卡,确实诡异奇特,尽管在这座的平衡塔上,每一层都曾让上官瑶体验到前所未有的奇异与惊异,但这次却更为独特。整个幻境宛如一部时光倒流的电影长卷,每当她的脚步向前挪移几米,一段段尘封的记忆便会如画卷般徐徐展开,清晰地呈现在眼前。 那些场景一帧接一帧,平铺直叙着上官瑶过往的生活点滴,从幼年的无忧无虑的,到童年时代脾气的初露锋芒,再至如今成长为学习利害得失的少女,每一个画面都是她人生轨迹的真实写照。然而,对于这些回顾自我的经历,上官瑶却并未流露出丝毫的激动或感慨,反而表现出一种超脱尘世般的淡然。 毕竟,她的人生剧本几乎是一部阳光普照的喜剧,痛苦与阴霾皆为稀客,就连生活中的小小波折也寥寥无几。在这略显乏味的回顾里,她甚至忍俊不禁打了个哈欠,像是对平淡过往的一抹幽默自嘲。 即便如此,上官瑶并没有因为回忆中的温馨和平淡而放松警惕,这里的每一步都可能隐藏着未知的危机。保持警觉、步步为营才是应对之道。就在她穿越了层层回忆,视线即将触及幻境尽头之际,一个太过熟悉的身影赫然出现在眼前。 2 “对了,你知道桑池和舟行是梁碛的吗?”宋惜尘一边说,一边将一杯冒着冷气的冰美式递到长凌手中。两人此刻正站在同行道路上的第一个选择处,等待漫长的红灯。 长凌接过杯子,目光并未停留在饮品上,而是淡淡回应:“我连梁碛是什么都不知道。” 对此,宋惜尘并没有流露出丝毫惊讶之色,毕竟这就是他所熟知的长凌,这就是她会干的事,但未来的她是否还能一如既往地独善其身,保持这份自我行事的风格,恐怕并非易事。 “咱们怎么去青蚨镇?”宋惜尘巧妙地提出这个问题,试图探究长凌接下来的打算。只见长凌不紧不慢地回答:“我正在订机票。” 果然。 宋惜尘微微蹙眉,关切之情溢于言表:“你现在…在做出这样的决定之前,我是说,大家都这么关心你,是不是应该和他们打个招呼,至少报个平安?” “大家?这个词从你嘴里出来还真是让我感到陌生。”长凌的话语中并无任何讽刺意味,毕竟宋惜尘向来不是成群结队的人。 “即使因为种种并非出于本意的原因结识了他们,我觉得你多少也会做些表面功夫以维持关系。” 长凌突然停下脚步,果断关掉手机,然后平静地凝视着宋惜尘,她倒要看看狗嘴里能吐出什么玩意儿。 “不管ie,clise又或者你的原生家庭,这些所有环境对你一路走来的影响有多大,使你的内在或冷漠或扭曲亦或邪恶,但你的外壳,你的皮囊,你的每一步都经过了精密的计算,都朝着你想要的方向发展,很多时候你甚至有些聪明过头,但你知道的,你该做什么对你才对有利。” 面对宋惜尘犀利的剖析,长凌反问:“所以呢?我不正做着?”她的忍耐已然接近极限,而她的想法与动机,却并非宋惜尘能够轻易揣测。 “你也许确实是个没什么情感可言的人,现在只从达到目的的角度出发,你也应该利用这…” “利用?利用别人的情感?”长凌打断他,脸上写满了疑惑,“宋惜尘,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番对话让气氛陡然紧张起来,宋惜尘心中的愤怒逐渐升腾:“你在乎他们的感受吗?” 长凌依旧保持着冷静与严肃:“就是因为我不在乎,所有我也没必要这么做,我不想与任何人任何尽量能与我无关的人产生联系,无论我是真的有意与他们交好也罢,还是虚伪地装模作样,这些都是需要我去做的,既然我做了,那就会随之出现做的后果。” “好啊,照你这么说,那你为什么还活着呢?!”宋惜尘的情绪再也按捺不住,话语里满是对长凌极度理性的质疑。 “这是我的选择。”长凌的回答简短有力,似乎在宣告她不愿过多解释自己的生存方式和价值观念。长凌的话表示,她也无需再与宋惜尘争执,他们不一样,没什么好说的。 3 从高明将长凌带走的那一刻起,clise就像一台精密而复杂的机器,其内部的齿轮开始以一种诡异而快速的速度运转起来,每一处细微的变化无不牵动着整个clise的命运走向荒诞。 郭执节与aron之间的矛盾犹如一团无法熄灭的火焰,随着时间的推移,这团火焰越烧越旺,即将到达爆发的顶点。上面的人还是发现了他们二人阳奉阴违的行为,命令他们迅速返回亚鲁沙总部。 平衡塔下的其他人都如同潮水退去般纷纷撤离,各奔东西,各自面对自己在组织变革中的命运抉择。 向也似乎洞悉炸毛的一切思绪与挣扎,他苦苦央求炸毛带他一同前往高明实验室。但向也真正的渴望,是无人知晓的。 舟行在得知顾城这个窝囊废竟然与是桑池的男朋友后,一气之下,立刻采取行动,将这对莫名其妙的情侣双双抓回a市,势必要问清个来龙去脉。 慌乱之际,文华心急如焚地赶往管理室查看余暮的状态,在这个动荡不安、危机四伏的关键时刻,她必须要与余暮共同抵御一切。 面对眼前混乱不堪的局面,长枫和许上熙面面相觑,内心的困惑与迷茫如同浓雾般笼罩心头。他们反复思量,真的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继续留在clise。于是,两人开始在平衡塔四周漫无目的的游荡,就在他们觉得自己可能迷失在这座巨大牢笼中时,无意间竟走到了上次启航寻宝的那个沙滩。 此刻,海面上波光粼粼,一艘帆船正整装待发,江朔站在船头,朝他们挥舞着手臂。 原来(五 1 “你要去哪?”许上熙伫立在湿润的岸边,清风拂过她的脸颊,带着淡淡的海腥味,她凝望着江朔那坚定而深邃的眼眸,心中满是疑惑与不安。 因为许上熙知道,此刻自己和长枫才是勉强算是彼此可依赖的伙伴,但他的态度尚未明朗。 江朔沉静地回答:“这艘船走得很慢,我要在海上冷静下来。”他的话语如同海浪拍打岸边般平静却有力。 “你不是应该在沙瓦兰图吗?为什么突然出现在这里?明明前脚听命于那两个老头,而现在又选择不跟他们一起走?”长枫迈步上前,眼神里交织着困惑与警惕,仿佛试图透过江朔的表情揣测其背后的真实意图。 面对两人的疑问,江朔微微一笑,邀请道:“二位,请上船吧,我慢慢告诉你们。”他的声音在海风中飘散,带着一股不知名的力量。 许上熙鲜少地靠近长枫身边,小声嘀咕道,:“他不会害我们吧……” 长枫也在飞速思考这个问题,他在内心权衡利弊:抛开其他因素不论,江朔并没有任何理由要伤害自己和许上熙,毕竟对于他来说,两人并无太大利用价值。而且当前clise犹如一颗颗随时可能引爆的定时炸弹,相比之下,登上江朔的船或许能让他们暂时避开那些潜在的危险,这可安全太多了。 上!这个船还是得上! 2 上官瑶心绪复杂,步履沉重地靠近那个身影,每一步都仿佛踏在了她紧张不安的心弦上。果不其然,映入眼帘的正是自己的亲哥哥上官奕,他虚弱无力地躺卧在冰冷的地面上,苍白的脸色几乎与周遭环境融为一体,那紧皱的眉头和微微抽搐的嘴角,无不透露出深陷回忆漩涡中的痛苦挣扎。 上官瑶轻手轻脚地蹲下身来,她的手指犹豫着落在哥哥的肩头,小心翼翼地拍了拍,指尖触碰之下,她愕然发现上官奕的体温低得吓人,如同一块刚从冰雪中取出的寒石。结合这异常的身体状况,以及此刻的神情状态,上官瑶推测哥哥可能已经困在这一关里几天了。。 面对如此棘手的情境,上官瑶心头涌起一股强烈的担忧:如何才能唤醒哥哥,而不至于因过于突然或剧烈的刺激导致他变成精神病呢? 上官瑶围着上官奕踱步思索,一圈又一圈,像是试图在现实与虚幻之间寻找一个突破口,然而时间流逝,良策依然难觅。就在她要摆烂放弃,打算以最原始直接的方式——挥拳击打唤醒哥哥之际,肚子不合时宜地发出阵阵鸣响,提醒着她午餐铃响了。 如果自己都感觉饿了,那上官奕呆在这里几天岂不是快饿死了? 想到此处,上官瑶突然灵机一动,果断采取“美食计”,将自己从直梯带出的水喂到上官奕嘴里,并把食物掰成小块一点点送进去。 在虚拟的幻想世界里,上官奕还沉浸于无法言表的悲痛之中,哭得仿若灵魂都被撕裂开来。所有悲痛的情绪再次达到巅峰之际,一阵突如其来的剧烈咳嗽让他瞬间从虚拟与现实的交界处被拽回,那疼痛呛咳仿佛要将肺腑翻个底朝天。口腔的不适感,让他愕然察觉到唇齿间多出了一块酥脆的饼干,带着意外的甜蜜与惊喜,他下意识地咀嚼起来,竟发现这饼干美味异常。于是,在半梦半醒之间,他不假思索地向未知来源又要了一块。 犹如从梦境步入现实,上官奕微微颤动的眼睑终于模模糊糊地张开,内心满是苦涩又带点荒诞的感慨:同样的事情自己竟然干了两遍,但这次救他脱离虚拟困境的不是预料中的谢萦,而是上官瑶,上官瑶!! “你怎么会在这儿?!”一声惊疑混合着惊讶的质问脱口而出,上官奕像是被针扎般猛地坐了起来,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上官瑶。摆脱,这个总是黏在他身后的小跟屁虫,竟然也来到了clise,她不仅进来了,而且还找到了宝物,登上了平衡塔! “你跟谁一起来的?长凌?”上官奕急于确认这一连串超出常理的情况。 “我自己一个人啊。”上官瑶的回答却平静得出奇,没有丝毫波澜。 听到这话,上官奕心中滚滚掀起巨浪: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这可是上官瑶,上官瑶啊,她是什么样的人,上官奕能不知道吗,金枝玉叶的大小姐!她竟然能一个人闯入平衡塔,还来到了进阶关卡并且救出自己。 荒谬,这个世界太荒谬了。 “那你呢?你怎么会躺在这儿昏迷不醒?”上官瑶虽然对哥哥的反应感到有些奇怪,却没有深究其因,只是简单地询问。 此刻的上官奕,心中的疑惑和震惊交织,不禁对自己一向认识的上官瑶有了全新的审视。 “你在这里除了我还见过别人吗?”上官奕摸出手机所幸还剩了3%的电,看到日期后他的脑子总算彻底清醒,自己原来在这里待了三天。 “没有,你还有队友吗?”上官瑶见哥哥这么问那他肯定不是一个人来的。 “对啊,我有一个队友,她叫谢萦,咱们得快点找到她。” 3 “等等,”长凌突然停在原地,宋惜尘实在想不明白她这又是怎么了,“现在也不着急去青蚨镇,我可能要去平衡塔一趟。” “你去那干嘛?” “我还有道验证题没揭晓答案。” “这是你个人的问题吧。”宋惜尘认为长凌不会在这个时候犯糊涂。 “你说的没错,但我们想去青蚨镇还是缺了一样东西在平衡塔。” 宋惜尘一时间没搞明白长凌的话到底什么意思,这个人真是太奇怪了。 “你们不用去了。” 这熟悉地声音响起,宋惜尘终于懂了长凌所说的,叔爻才是让元禾开口的关键。 不过,她们俩不是掰了吗?这怎么还能走在一起?路上会不会打起啊?诶,有好戏可看了! 宋惜尘的幻想还没开始就被叔爻接下来的话扼杀了,“我来不是帮你们的,是我也要去找元禾,顺路喽。” 叔爻真是彻彻底底的刀子嘴,但她不是豆腐心,因为她压根儿没有。不过她此行并非为全为了长凌,当然还有宋惜尘与元禾。 叔爻觉得长凌真是愚蠢,她怎么不明白宋惜尘就是不想知道自己的身世,不想面对。再说宋惜尘,叔爻自然是知道他到底是谁,只不过现在还不必抖搂得这么清楚。 至于元禾,叔爻确实有事要跟她谈谈。 见长凌和叔爻一直没有正眼瞧对方,宋惜尘理所当然地走到两人之间,看来这一时半会她们没有和好的可能了。 原来(六 1 飞机平稳地穿透云层,宋惜尘坐在长凌和叔爻中间的位置上,显得有些不太自在。他犹豫片刻,目光在两人之间流转,捕捉到了她们对自己接下来的话题产生了微妙的兴趣,便鼓足勇气,带着一丝羞涩的笑容说:“其实呢,我现在还有一件私事想请二位帮个忙。” “帮我找个对象呗。”此话一出,犹如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一圈又一圈惊讶的涟漪。长凌与叔爻的脸上同时写满了问号,显然对这个请求感到极其意外。 啊?????????????????????? 宋惜尘见状,赶忙解释道:“我现在已经不在loh了,已经没有那么重的‘工作’压力,完完全全可以开始考虑我自己的个人生活了。但是,我之前的人生也没接触过几个适合的人。不过,我只是现在告诉你们我有这个想法而已,后面可能找不到合适的机会说了。” 听完宋惜尘这番话,长凌和叔爻还是略显错愕,似乎还在努力消化这个意想不到的委托。 宋惜尘的目光转向叔爻,他的心里更倾向于相信叔爻能够帮到自己,毕竟能跟长凌玩在一起的人,都不是什么正常人。 叔爻面对宋惜尘的期待,显得颇为为难,“我认识的人大多是同学,她们跟你…太小了吧……” 叔爻不觉得宋惜尘这种想法有问题,但她也不觉得自己能帮上忙。 “对哦,你几年级啊。” “高一,不过开学就高二了。” 听了叔爻的回答,宋惜尘把头扭向长凌,欲言又止,又转回了叔爻,“我只是想问问你的同学有没有姐姐,跟我差不多大的。” 叔爻尴尬地笑道,“我应该跟他们没这么熟。” 此时,宋惜尘又将视线转回沉默寡言的长凌,只见她正专注于手中的单机小游戏。 “你开学打算去哪儿上啊?”宋惜尘试着打破沉寂。 长凌放下手机,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回应:“不知道,我未必能活到开学。” 宋惜尘哑然失笑,试图打趣道:“你有被迫害妄想症吗?” 长凌却一本正经地回答:“我只是根据现有的数据进行推算,以我个人的能力去抵御我要面对的压力,除了当个逃兵还有生还的可能吗?” “你又不是一个人…” “难不成我还半个人吗?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是我不想和别人扯上关系,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而且生和死在我看来,好像都没那么重要了,如果不是这些事儿牵着,我可能什么也不做,每天睡大觉。” 宋惜尘已经快到无话可说的地步,“明明那么年轻,干嘛那么消沉啊,更何况…你应该没有遭受过什么巨大的打击啊。” 长凌淡漠地回应:“是啊,我就是活腻了。” 宋惜尘无法分辨出长凌这句话到底是烟雾弹还是她内心真正的想法,谁知这位“活腻姐”突然把话题转了回去,“如果我是你,就会预设出以后在哪里工作生活,再到推出哪里可能接触得到想要的目标,观察,出手。” 宋惜尘听罢,回应得颇为无奈,“的确,我倒是可以随便假设,但现实哪有那么简单。” 长凌却在此时表现出不同寻常的“成熟”,她叹了口气,似乎心有所感,“没办法,这个社会充斥着各种人类,而人的情感又极其复杂,太过混乱,完全无法控制,所以我才不想活了。” 宋惜尘带着几分调侃又好奇的语气笑道,“你还能有这种感慨,真是稀奇啊,这说的好像你什么丰富的感情经历一样。” 长凌的大脑迅速处理了宋惜尘的这句话,并做出标志性地假笑,回答得有些出人意料:“啊?我不喜欢人类谢谢。” 宋惜尘听罢立即追问其原因,得到的回答却是轻描淡写的一句,“没有为什么,就是不喜欢。” 这一简短的答案反而激发了宋惜尘更大的好奇心,“不喜欢人类,你还能喜欢ai吗?这也太荒谬了。不过…你也能干的出来。” 长凌倒没了什么耐心,反问道,“ai和人有什么区别吗?” 宋惜尘终于识趣地闭上了嘴,但此刻的叔爻却不知是苦还是笑,长凌基本可以判定为“废号”,她开局时明明走得就是康庄大道怎么现在倒山路十八弯起来了。 2 上官奕与上官瑶启程寻找谢萦,这个进阶关卡似乎是个由无数记忆编织而成的世界,仿佛沉睡灵魂的深渊。 上官奕望向这里的天空,无不映照着昔日的情绪色彩,时而是忧郁的蓝,时而是炽热的红;大地则是破碎的记忆碎片拼接而成,每一步踏下都可能唤醒一段尘封的往事,将人拉入无尽的思绪漩涡。 但上官瑶并无任何感受,她只觉得这一关很无聊,那些过往只是过往,人只需要往前啊。 寻找谢萦的过程中,他们在不知不觉中走进了一座由仿佛由水晶宫殿,整个宫殿晶莹剔透,每一根柱子、每一道墙壁以及地面,都是纯净无暇的,这些水晶在暗淡又迷离的光线中闪烁着微光。 上官瑶与上官奕沿着脚下纯洁的道路谨慎前行,突然间,上官奕看见了宫殿的穹顶,那似乎是谢萦的回忆。 在一座古朴而静谧的庭院中,夜色已深,皎洁的月光倾泻而下,如同一层银霜铺满了青石板路和斑驳的砖墙。院落的一角,一株老槐树投下婆娑的剪影,微风轻拂,树叶沙沙作响,靠近这棵树的墙角处,年幼的谢萦悄然贴在那里,手中握着一支快要融化的冰淇淋,清澈的眼眸里闪烁着好奇与期待。 一位身材魁梧、脸庞刚毅的中年男子,正坐在庭院中央的石桌旁,即使皮肤因略显黝黑,浓眉下的眼睛却犹如暗夜星辰般明亮且深邃。他的双手交叉放在膝上,身旁则立着另一位身形修长但眼神坚定有力的女孩,单凭外形就让人感到英姿飒爽。 “父亲,啊萦现在都可以打败老虎了,以后就让她和我一起练功吧!”女孩一边开口向男人请求,一边将目光温柔地投向墙角偷听的谢萦。 “那是她姐姐吗?”上官瑶的问题打断了正在享受“观影”体验的上官奕。 “我跟她也没熟到这个地步,不过应该是吧,她俩还挺像的。” 上官奕说罢,兄妹二人又心照不宣的环顾四周,果然,这座宫殿里有很多谢萦的碎片化回忆。 “谢萦姐老家哪里的,我怎么从来没见过这种建筑风格,而且她也没比你大几岁吧,怎么感觉我们不是一个时代的人呢?而且,我感觉…”上官瑶大致扫过一些片段,发出自己的疑惑。 “什么?”上官奕也察觉到了些许的不对劲,但还是差那么一口气。 “哥,你的回忆里都是什么样的?你不觉得我们看见的这些都太过…额…幸福了吗?我刚到这里的时候有穿过一片集中回忆区,但是里面包括了各种情绪的回忆,但她的这些也太过美好了吧。” 上官奕认真回想了自己在这里的经历,以及自己的人生,凭借高超的投胎技术,他所受到的痛苦已经非常低了,但还深陷其中。 那么为什么谢萦的回忆全都这么美好呢?她到底有没有像自己一样被困住呢? 原来(七 1 经过漫长的十几个小时的飞行,长凌三人终于在凌晨落地a市。 走出航站楼,凉爽的夜风瞬间驱散了机舱内的憋闷气息,望着远处的彻夜不眠的灯光,宋惜尘不解地问道,“为什么来这?” “因为我还不能确定青蚨镇的位置具体在哪里啊,这么多年过去了,”长凌长叹一口气,又看向宋惜尘,“而且元禾走的还是水路。” 宋惜尘听罢,拧起了眉头,脸上流露出困惑之色,“你这么一说,我好像也没去过青蚨镇。” 此刻二人的目光虽未落在叔爻身上,但他们也都希望叔爻能够知无不言,当然,这是不可能的。 叔爻暗自感慨,这俩也真是傻一对去了,如果她知道元禾在哪里,早就去了,何必等到现在呢? “咱们现在去哪?”站在二人中间的宋惜尘问道。 然而,并没有人回应他。 宋惜尘哪里受过这种“气”,在loh谁敢让他的话掉下去,但长凌和叔爻各有各的主意,又不愿意交流,这事是真的难搞啊。 “容我先唠叨两句哈,首先,关于找到青蚨镇这件事我们需要做一个详细的规划,粗略的也行。其次,我们暂时,是一个team吧,是不是得合作一下,至少要沟通起来吧,有什么问题,什么事情得一起解决对不对?最后,我好饿,能先吃饭嘛。” 宋惜尘的一番话也只是让长凌和叔爻点了点头,于是,三人又回到航站楼内的快餐店,但只有宋惜尘在吃,他是真的饿了。 叔爻没有坐下而是直接去了洗手间,宋惜尘可算抓住点空档子,连忙对长凌说,“虽然我这种行为不太好,但是我还是想知道你现在,不,你们现在到底怎么回事,你别告诉你们打算一路上都不说话。” “那到…不至于吧,”长凌想了想,继续道,“我们没什么事啊,如果不是刻意聊天,我们还真就是无话可说而已,因为无法沟通。不过,找到青蚨镇的事我正在研究,大不了沿海的这些地区一个个排查呗。”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咱们现在只能靠腿、两个轮子、三个轮子、四个轮子和公共交通,一个个排查,这得多长时间啊。” “你很着急吗?”长凌疑惑地反问道。 “你能花多长时间解决这件事?” “看我心情呗,反正我又没什么其他的事儿要干啊,人生就是要free一点嘛,别芝麻点子大的事都开始焦虑。” 天呐,这些话是长凌说的,宋惜尘又一次被长凌的精神状态暴击啦,她真的颠诶。 “那她呢?” “我为什么要操心别人?” “你已经无情到next level了吗?” “我是机器人,你又不是不知道。”长凌自嘲了句后继续心安理得地玩起手机。 如果宋惜尘不是从长凌还没桌子高时就认识她,肯定无比认同这句话,不过现在他的早餐上桌啦!除了食物,其他的都是其他。 “啧,唉!” 见长凌拿起手机又放下的怪状,宋惜尘浅浅放下饮料杯,问了句,“怎么了?” “我在想…我来这儿了,我儿子怎么办?” 恰好这时叔爻也回到位子,将长凌这句话听得一字不差,儿子… “终于啊,我说我忘了什么事,你那个儿子到底是谁啊?!”宋惜尘从黄晚榆嘴里听说到“儿子”这个词的时候就想立刻问的,只是被后面的事情给耽搁了。 “你那么操心我的事干嘛。”长凌挑眉看了眼宋惜尘。 “你亲生的?”宋惜尘的声音有些颤抖,他是绝对不相信自己所说为真的。 “当然不可能!”长凌真得服了,宋惜尘怎么能这么蠢,她明明才说过自己不喜欢人类,怎么可能生个小孩出来!!!!!!!!!!!!!! “你也没有领养条件啊?也不能是个小动物啊?”宋惜尘自言自语道,他想破脑袋也想不到这到底怎么回事。 “先不管他了,还是咱们的计划更重要点。”长凌望向外面初露头角的雏日,继续道,“待会进了城仔细捉摸一下,顺带再叫个人。” 2 “这就是你要带的人?” 长凌进入a市的第一站还是找了家咖啡店,一是凉快,二是她现在懒得到处乱跑,但最重要的是,手机没电了。但他们仨万万没想到,随机开到的盲盒竟然开出了顾城和桑池。 “跟我可没关系啊,不认识他们。”长凌小声为自己辩解。 顾城和桑池这对貌合神离的情侣也是极其有趣地存在,宋惜尘每次看见他们俩一起出现都要开始憋笑,因为这两个人总是很忙的样子,但就是不知道在忙什么。 叔爻倒是很想认真接触一下桑池,探探这个女人的底, “你没死啊!恭喜恭喜!” 桑池始终慢了一步没堵住顾城的嘴,真是给长凌当头一棒,醍醐灌顶。 “谢谢啊。”在ie这么多年长凌早就习惯了冷嘲热讽,顾城这才哪到哪,更可况他还真不一定有这意思。 但是一旁的宋惜尘和叔爻是真的难崩啊,顾城说话真的不过脑子吗?虽然但是,真得好好笑。 长凌走到前台租了个充电宝,回去才发现宋惜尘竟然选了顾城他们旁边的位子,更离谱的是,顾城竟然掏出个红包递给长凌。 “啊?” “这是我们老家的习俗,一般去看望生病的人都要送红包的。”顾城解释道。 “那你还能随身带着?”长凌停在原地,顾城这人的操作真是一次次刷新她的三观。 “我们俩本来就是想着去看望你的,但是我们不知道高明的实验室在哪,所以才来这里商量一下,然后就从隔壁去clise。”这下轮到桑池解释道,见长凌还是一脸懵,她又连忙说,“你就收下吧,我觉得你太可怜了,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也是我对自己之前的态度抱歉。” ?????????????????????????????? 我,可怜? 这是长凌这辈子听到过最好笑的笑话。 “好吧,那谢谢你们啊。” 但是,长凌真的会收,白给的为什么不要? 3 桑池认为长凌可怜,完全就是被顾城给洗脑了。顾城一直都莫名其妙的以自我感触为中心,他看到片面的事物再经过自己内心扭曲的情感修饰,最后让这种畸形的产物疯狂攻占自己的大脑,从而做出“不正常”的举动。 经历长凌“死亡事件”,桑池也在这过程中观察着长凌的言行,并逐渐对她改观,加上舟行和顾城——自己关系最亲密的两个人都似乎与她为营。 这一切都让桑池不禁怀疑有问题的是不是自己,长凌这个人坏吗?不知道。就算她不是个好人,可自己也不是啊,这样看来,桑池为何要与她为敌呢?更何况如果能拉这个人入伙,带她去梁碛,那岂不是大功一件。 原来(八 1 江朔站在甲板上,扶着围栏的边缘,海风轻轻吹拂着他的发梢,他的目光深邃而坚定,转身面对许上熙和长枫,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开口,“长凌去沙瓦兰图告诉我上官瑶自己一个人上了平衡塔,我才会来这。” 许上熙和长枫对视一眼,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他们并不知道,江朔与上官瑶之间有竟然还有一层关系,更没想到上官瑶自己一个人就能找到宝物上平衡塔。 江朔继续说道,“我知道自己并没有救出她的能力,但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陷入危险而不顾。至于听命于aron,那也是我的职责所在,并非我的本意。”他的语气中透露出一丝无奈和愧疚。 长枫皱起了眉头,他理解江朔的处境,但也不能完全认同他的做法,谁让他做出的决定是拿长凌开刀呢,无法原谅。而许上熙则是默默地听着,她的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既有对江朔的同情,也有对上官瑶的担忧,但更多的是叹息,这个地方,这些人和这堆破事,唉! “高明将长凌带走后,余暮通知我她发现了上官瑶与上官奕在塔上的信息重叠在一起,这说明他们已经会面了,所以我也没有留在戈纳里的必要了。” 江朔的话在海风中飘散,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轻松。 长枫轻轻点了点头,虽然他心中对江朔仍有芥蒂,但此刻也只好放下。他深吸一口气,说道,“我们现在是不是也该考虑下一步的行动了。” 许上熙也附和道,“是啊,我们不能一直留在海上,总要有个目的地。” 江朔眺望着远方的海平线,自顾沉声道:“现在宋惜尘也离开了clise,我真的有些无措,好像这么多年做的一切都是竹篮打水。” 宋惜尘的离开,对于当下的三人都是不小的打击,但离开对于宋惜尘来说无疑是最好的结局。 长枫与许上熙商量了一下,还是决定先回a市避避clise的战火,当然江朔本就有此意,走水路是最安全的交通方式,他就是来送二人回家的。 许上熙试图联系宋惜尘,告知自己接下来的行踪,很不幸的,此刻的宋惜尘正在飞机上睡觉,但更有幸的,宋惜尘也即将在a市降落。 他们离开clise是很简单,但江朔不行,他对这里认识的每一个人都倍加珍惜,他的命运似乎从踏入clise起便与其紧紧捆绑在一起,无法分开。 2 loh没了旧主人,自然会再选一名新主人出来。 icu当然想要从中安排自己人,好彻底将loh收入囊中,但loh的那些旧党怎么可能拱手相让,于是现在的局面变成旧党与icu之间的纷争,宋惜尘这一步走得还算不错,给那群老东西挖了个坑慢慢填。 虽然现在clise的局部小战争很多,但表面功夫已经开始维持了,三家开会一致通过将在结束寻宝赛后重新选择loh的新主人。 这下有些人可就坐不住了,这个无脑的寻宝赛本来就是个吸引注意的幌子,得快点结束它才行。 3 99%,100%,好。 盯着手机电量的瞬间跳转,长凌立即拔下充电宝,准备启程去找清明。 对啊,还有他呢! 叔爻和宋惜尘似乎都忘了清明存在,可是长凌为什么放着眼下现成的桑池不要反而去找清明呢? 就算有顾城在这她不好带走桑池,但江朔、余暮哪一个不比清明更为优选? 谁知长凌等人告别的话还没说出口,桑池到先开口邀请,“长凌,马上就是七夕了,我跟行哥都很想让你去我们老家那里玩玩。” “七夕?我们仨?”长凌满脸的问号,这位大姐又是唱的哪出戏啊。 然而最抓马的是,顾城反问桑池,“你老家哪的?我们不是住在同一个地方吗?” 完了,桑池忘了还有顾城这茬,她现在怎么也编不出来一个新的谎言来圆。 “对啊…在b市七夕可是大节,非常漂亮的,而且这里太热了,我们刚好可以回去避暑。” 长凌没有立即回应桑池,反而转向叔爻和宋惜尘,等待他们的答案,“现在?” 去b市,可以,长凌也很久没有见过姑姑长宁了,不知道她最近怎么样,但是宋惜尘和叔爻都没去过b市,而且现在找到青蚨镇才是首要任务。 叔爻与宋惜尘的关注点并不在b市,而是舟行和桑池为什么邀请长凌,他们的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桑池暂且不谈,为什么要跟舟行那个纯混子沾边啊。\/\/ 见二人迟迟没有回应,长凌便打算回绝桑池,“但是我现在还有事要做,对了,你们听说过青蚨镇吗?” 顾城闻言,眉毛微微皱起,显然对此产生了疑虑,迫使他发出致命的反问,“地图上都搜不出来的地方吗?” 长凌凌突然觉得自己就像个傻子,怎么把这么简单的事给忘了,尴尬之余,她迅速掏出手机,决定按照顾城的建议试一试。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叔爻突然开了口,语气中带着几分肯定:“不对,能搜到的青蚨镇位于黄土高原地区,而我们要找的是一个沿海且有丘陵的小镇。”” 顾城听到这里,眼神里闪烁着困惑和不确定,他转动着眼珠,显然是在脑海中飞速搜索中国的地理信息,试图锁定可能的目标地点。他犹豫地猜测道:“那,这个小镇应该是在东南沿海吧部?” 顾城不敢确定自己的答案,毕竟中国那么大,这几个人又神神叨叨地说出个奇怪的地名。 桑池和顾城真不愧是一对儿,立刻将他心中所想问了出来,“你们从哪听来的这个地方,它真叫这个名字?” 长凌三人都被这新的方向引入焦虑,对啊,它真的叫这个名字吗?这万一就是元禾随口胡诌出来的呢? 和元禾交集最大的人是克莱斯,但ta早就去世了,clise内很多元老对元禾也只是忌惮而已。关于地名,早就无从考究。 宋惜尘悄悄凑近叔爻,低语问道,声音中充满期待:“你有没有什么特殊的能力,比如能够召唤元禾出现,或者感知到她所在的位置?” 叔爻轻轻摇了摇头,柔美的脸庞上流露出一丝无奈的苦笑:“很抱歉,我做不到。除非我和元禾的距离非常近,而且她的灵力仍然强大到足以被我感知。但,元禾已经六百岁了,即使她现在站在我面前,我也未必能认出她。” 原来(九 1 盯着窗外的千奇百怪的云层,长凌又看了看身旁进入睡眠的二人,思想再度溜回自我的世界。 刚刚说过讨厌人类的话,但无可奈何自己就是人类,而作为人类,长凌深感痛苦,这种痛苦十分微弱,总是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身体里占据一定位置,不影响任何生理活动,但它就是在那里。 对于大多数的关于人类的测试,可草草归结于:家庭、爱情、事业、友情、金钱、自由以及自我。 自打离开破城,长凌便与“家庭”再无瓜葛。至于事业,算是长凌的强项,但她内心住着上千上万条咸鱼,间歇性地叫嚣摆烂。友情很稀薄,长凌又是个疲于维持关系的人,除非有利可图。金钱嘛,长凌不在乎,她表面很在乎,拥有过“财迷”的刻板印象,但接触过她就会发现,钱在她眼里也只是工具,不是目的。长凌认为自己没有自由,被拴在clise和ie内这么多年,何谈自由呢,最重要的,她没有反抗的欲望,甚至乐于给自己再上一副镣铐。 但自我这一点,长凌无法判断,周围的所有人几乎都认为她是个自我的人,但她真的拥有自我吗?不知道。 可能是从小就研究人体的原因,以及成长环境中的同事们都是如此,也许是上述每一条的共同作用,“爱情”这种东西与长凌没什么关系,她的生活中甚至见不到丝毫爱的影子。 “不被爱只是不走运,不会爱是一种不幸。” 但长凌不知道自己属于前者还是后者,亦或她不过是被爱忽略的那个。 每当秋冬之交,万物濒死,看见那些枯萎凋谢的植物,她并不感到惋惜,至少它们曾盛开过,曾渴望过,曾得到过,如今只是走到循环的起点罢了。但是自己呢,就像小时候听过的教导诚信的故事中被埋下的那颗煮熟的种子,它只会永远地沉睡在土里,她只能停在原地,那些平衡,那些混乱,都与她无关。 长凌拉下机舱窗户的挡板,她在思考,这到底是怎么了呢?是从折舱做出死亡预测那一刻起自己才变成这幅模样吗?可是为什么无论怎样努力回想她都无法记起在此之前的自己又是在怎样的活着呢? 我到底是谁?我在做什么?我又想要什么? 所以眼下这条路不是去找青蚨镇,而是在找长凌,找那个无法人为或机器预测安排的真正活着的长凌。 2 顾城无意间捕捉到了宋惜尘与叔爻低声交谈的内容,不禁失声惊呼,“六百岁!什么妖怪!” 桑池瞬间感觉到了空气中微妙的紧张气氛,她的眼眸深处闪烁着猜测一切的光芒,她当然相信有六百多岁的人存在,例如她那活了上千年的干爹。 桑池心中暗自揣测,莫非长凌他们此行的真正目的是一位六百岁的人,那么她们与此都脱不了干系,可是,这三个人都是吗?不应该吧,桑池虽然没怎么接触过叔爻,但她看起来就是一个普通小女孩啊,宋惜尘就更别提了,是个只会拿羽毛当令箭的指挥者。 还是说连长凌也不是,他们只是在密谋什么计划,那会不会威胁到梁碛呢? 想到这里,桑池不由得出了身冷汗,她迫切地想要与烬取得联系,汇报这一发现,但身边的顾城始终留意着她的举动,这让桑池一时无法脱身。 面对顾城的质疑,宋惜尘眼疾手快地搪塞过去,“现在这个社会哪来什么妖怪,我们在讨论的是游戏剧情而已。” “我们该走了。”一旁沉默的长凌突然开口道,等不到答案,她只能先做决定。 桑池急忙追问,“去哪?”她急于搭上线,生怕在这关键时刻与长凌失去联系,“那你能跟我们一起去b市吗?” 话音未落,长凌便给出了一个不确定的答案,“我现在要去找清明,暂时还在a市。” 长凌停顿片刻,叔爻和宋惜尘仍然并没有任何明确态度,于是提议道,“我觉得我们需要先休息一下,然后好好规划清楚再行动。” 听到长凌的话,叔爻心领神会,她瞥了一眼宋惜尘,轻声说道,“我先回家,顺带收拾点东西,之前走的有些仓促,有什么问题我们可以线上先讨论。” 3 在a市繁华的街头,人潮涌动,车水马龙。阳光透过高楼大厦间的缝隙洒落下来,映照在行色匆匆的行人身上,也恰好照亮了宋惜尘和长凌并肩而行的身影。 长凌突然转头看了眼旁边的宋惜尘,“你跟着我?” 宋惜尘的步履轻快,那略带调侃的笑容在阳光下显得尤为灿烂,面对长凌略显冷淡的质疑,他欠兮兮地回应道,“不然呢,我对这里也不太熟啊,你难道要我一个人在a市闲逛,迷路了还得劳烦警察叔叔来找我吗?” 长凌面无表情,眼神中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她冷冷地点点头。 “你没事吧。”宋惜尘突然话锋一转,语气变得认真起来。这句话像一道突如其来的阴影,让原本明亮喧嚣的街头瞬间多了几分凝重。 长凌微微一愣,本以为宋惜尘会识趣地闭嘴,谁知道他从哪又抛出了这样一句看似关心的话来。 “我是说,你这几天连环经历了这么强烈的身心双折磨,还能跟个没事的人一样吗?” 长凌看着远方,眼底掠过一丝苦涩的无奈,她的声音平静却又带着坚韧,“那能怎么办?我也想立刻去死,但这是我很多年前就答应别人的事,完成了这件再说其他。” 宋惜尘短暂沉默着,再次提出一个直指核心的问题,“那如果你在完成的过程中死了,怎么办呢?” 他的话语就像一把锐利的手术刀,精准地切中了盲点。 长凌轻松地淡然一笑,“这就属于意外啊,那我还操什么心,意外就是意外,是无法估计的,顺其自然就行,我就不需要做功了。” 长凌的目光从远处收回,她微微侧头,凝视车流穿梭的马路,似乎在寻找什么。路边的广告屏不断变换着炫目的色彩,映射在她的瞳孔中,像是藏匿着内心世界的斑斓与复杂。 复杂的是每一个人,正如身边的宋惜尘,他是谁?他在做什么?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这一切的一切,长凌都是无从得知的,当然她也并不在乎别人,只是… 原来(十 1 夜色渐浓,星光透过半透明的水晶穹顶洒进这座由记忆编织而成的奇妙宫殿。四周围绕着柔和的光晕,仿佛每一颗细微的晶体都在静静地记录着主人最珍贵的瞬间。 上官奕置身于这样一个梦幻般的环境中,却无法享受这份宁静之美,他的眉峰紧锁,目光聚焦在前方那一片如画卷般缓缓展开的幸福场景上。眼前的一切太过美好,以至于让人不禁质疑其真实性。 周围洋溢着童年无忧无虑的笑声和亲情的温暖,这些记忆像彩虹糖般甜蜜,上官奕看着身旁同样思考在这奇幻空间的妹妹,发出自己的猜测,“也许,我们所见的只是她内心最渴望、最美好的一面。” 上官瑶微微点头,回应道:“我有种不祥的预感,如果这个地方全部都是快乐和幸福的回忆,那么很可能存在另一个地方,那里承载着她所有的痛苦和悲伤。”她的眼神掠过那些和谐的家庭场景,心中揣测,恐怕谢萦此刻最深刻的痛苦记忆,必定与这些画面里主要的二人息息相关。 上官奕感觉到妹妹敏锐的洞察力切中要害,果断地说:“没错,我们应该尽快离开这里。” 现实正如上官瑶所料,的确有痛苦的集中排放区,只是谢萦的记忆并非随意散乱,而是严格按照时间轴铺陈开来,刚好现在这个时刻,她已经回忆到父亲谢延去世的那天。 2 春光正好,商会事务随着暖阳逐渐退去紧张的气息,迎来了一段难得的宁静时光。谢萦正是活泼好动的年纪,她的心情随着生机勃发的大自然变得格外欢跃。于是,她不断地缠绕在父亲谢延身边,用一双明亮的眼睛闪烁着热切的光芒,央求他陪自己攀登城郊的长乐山,享受一场别开生面的春日郊游。 春风如诗人的细语,轻轻地拂过每一片嫩叶,把整个山坡都涂抹成了一幅生动的翡翠画卷。那些刚刚破土而出的草木散发着新鲜的芳香,它们与湿润的土壤气息交融在一起,构成了一首大自然的交响曲。谢延看着女儿充满期待的眼神,终究还是被这份纯真所打动,就算有公务未谈妥当依然答应前往,只是苦了周南将军额外加班。 “爸爸,你能不能跑起来,就像我们在故事书里那样,追逐春风的速度?”谢萦握紧父亲衣角的褶皱,那股孩童特有的急切和好奇像是林间欢快的小鹿,跃跃欲试地驱赶着时间的步伐。 登上山顶之际,谢萦宛如一只刚学会飞翔的小鹰,激动地振翅高呼,在崖边尽情地展示着胜利者的姿态。 “爸爸,你看我,我站在山顶了,我是最高的!”那份源自心底的自豪与成就感如同初升的太阳,照亮了谢萦幼小的心房。 然而,谢延似乎仍被现实的重任牵绊,他与周南专注于谈论着关乎千冶城防务的重要议题,尽管身处春光之中,他们的神情依旧凝重,未能立即响应谢萦的欢腾。 谢萦有些失望地跺了跺脚,内心虽然掠过一丝落寞,但很快又燃起了新的热情和决心。她决定不再等待,径直奔向父亲,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坚决地把他带到崖边,那里可以俯瞰到整座城市的壮观景色。 “爸爸!咱们好不容易出来玩,你就别谈工作了,你看看这里多漂亮,伸手就能碰到云。还能俯瞰整座城…” 听见谢萦的话,谢延终于从深思中抽离出来,低头看着女儿,脸上浮现出慈爱的微笑,并诚挚地向她致歉。与此同时,周南倚在一棵古老的松树旁,嘴里衔着即将燃尽的烟卷,似笑非笑地望着这边,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 就在这和谐又宁静的片刻,戏剧性的一幕发生了:周南手里的烟蒂不知何故悄然落下,他的脸色瞬间闪过一丝惊讶,视线聚焦在谢萦和谢延身上——谢延竟在谢萦地拉动下坠落山崖…… “天呐!” 这一幕也让上官兄妹久久不能平复心中的震撼,谢萦为何要杀害自己的父亲? 4 午后街头车水马龙,人来人往,宋惜尘和长凌坐在林鹤公司楼下的咖啡店,等待他们二人下班,周围行人的交谈声和车辆的行驶声交织成一首都市交响曲。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宋惜尘的目光从冰块折射的光芒转向长凌,表情在迅速凝重起来,“平衡塔上的他们怎么办?” 坐在对面的长凌正望着川流不息的马路,一辆辆汽车疾驰而过,如同生活中的变数无法阻挡。她回过神来,轻轻敲击着桌面,回应的话却似脱缰的思绪跳跃在现实话题之外,“我倒想知道loh的新主人是谁?” 上官瑶的身影仿佛在长凌眼前一闪而过,她独自找到宝物并登上平衡塔,这一切的行为都是她自主决定的。 长凌微微抬眉,目光投向远方一座高耸入云的摩天大楼,心中暗忖:自己能做到的已经到了极限,再参与下去,那真的叫多管闲事了。 宋惜尘感知到长凌言辞中的退避之意,阳光在他坚毅的侧脸上留下半边阴影,另一半却沐浴在光明中,他追问道,“是谁你在乎吗?” 宋惜尘当然清楚,长凌对这个问题的回答并不只是出于好奇心那么简单。 长凌微仰头迎向刺眼的日光,露出那少有的绝对自信,“当然,如果我看这个新主人不爽,就可以去劝导高明学一学邻居灭了loh。” 宋惜尘凝视着对面的长凌,嘴角扬起一抹讥诮而惊讶的微笑,“是吗,是吗,没想到长老板您竟然有这么强的实力。” 长凌靠在沙发背上,修长的手指轻轻转动着精致的陶瓷咖啡杯,目光深邃,面对宋惜尘的质疑与惊奇,她确实听得出百分百的阴阳怪气。 “所以,你觉得你们loh谁最可能当选呢?” 宋惜尘不明白长凌何出此言。 长凌微微一笑,继续道,“icu想要的是自己人,那我们也可以发展自己人啊。” “这可不是ie的作风。”宋惜尘依旧不解长凌到底什么意思。 “是你的人。”长凌的语气夹杂着愤怒与无奈,但最终还是平静地陈述。宋惜尘什么时候蠢成这个样子了! 原来(十一 1 夕阳斜照,将a市的海面染成了大片血色。细碎的海风掠过大地,吹走了夏日的炎热,留下一抹清凉。许上熙与长枫漫步在被晚霞浸染的小路,脚下踩着的是细腻的沙滩,身后拖曳出两行深深浅浅的足迹。 一阵又一阵海风轻拂过他们的脸颊,带着淡淡的咸味和湿润的气息,吹散了往日的喧嚣,只留下耳畔浪花拍岸的低语。 许上熙盯着平静的海面,不免有些感慨,但却又不懂自己到底在感慨什么,在这迷茫的年纪,不管干什么都好似漂浮在水面,没有方向。可人生若是没有了这迷茫,又不够完整了。 许上熙的目光移向身边的长枫,只见他的侧脸被夕阳勾勒出一道坚韧而略带苦涩的轮廓,他的发梢被微风吹动得略显凌乱,带着一丝感慨,似乎也思考自己脚下的路。 二人踏着暖金色的夕阳缓步向前,随着脚下的节奏走了点路,还是开始闲聊起来,倒也有些相似的经历与心情,彼此便打开话匣子。 当他们走到一座海景雕塑前稍作停留时,许上熙终于向长枫提出了心中的疑问,“其实我一直有件事想不明白,你既然能去美国读本科,家里自然还行啊,也不至于让你过得这么辛苦啊。” 长枫听后微微一笑,将目光投向远方的海平线,毫不避讳地大方回应道,“我们家有三个孩子,不过在a市过得也还行,起初我爸妈对我的规划也是拼搏高中三年冲个国内的名校,为此我还办了住宿。但是我高二下开始厌学心理就特别严重,而且当时好几个学校都出现了跳楼的学生,我也坦白说了自己要么休学要么顺其自然,不想再受到压力了。高三开学两个星期左右,他们俩都来学校看我,我以为是来给我办休学的,特别开心地收拾东西准备跑路。谁知道我爸告诉我他买彩票中了点钱,加上他们俩一部分积蓄,让我从现在开始认真学英语,然后出国。” 许上熙认真地聆听着,没想到长枫的经历还挺魔幻。 “其实我心里是很忐忑的,我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突然来这一下,不过我的学费和生活费到从来没缺席过,虽然我的生活不能跟你这种大小姐相提并论,但也不至于沦落街头或者打苦工。如今想来,他们可能并不在乎‘留学’是不是一笔投资,只是想让我过得更开心更轻松罢了。可惜高中三年以及大学那四年里我很少回家,甚至觉得他们并不在乎我,于是我回来后就疯狂地想要逃离,想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但偏偏就是在clise里这两年,接触了更多不同的东西,我越发意识到,自己是多么无知可笑。” 长枫这些话许上熙有在十分认真的听进心里。 即使她是家里的独生女,从小到大只要是她想要的东西就没有得不到的,但仍常因父母缺失的陪伴而感到失落甚至愤恨,许上熙无法想象长枫这种家里还有弟弟妹妹的生活,分到自己的爱究竟还能剩多少。 可能人的欲望就是无限的,既要又要,没有尽头,所以痛苦。 2 长凌醒来后便在绑定的专属软件内发了消息给向也,让他放下心,自己没事。其实长凌挺愿意让向也跟着去找青蚨镇的,但她不能这么做。 向也悬着的心自然是放下了,但这一系列发生的事情让他不甘再当个藏匿者,该面对的一切他都应主动面对,当然,有些东西也需要他去抢回来。 收到消息的向也刚好来到加州境内,前往高明实验室的途中。 炸毛来这里是为了找高明弄清楚关于自己为何被制造以及后续一些问题,而向也则是来寻求高明的帮助。 向也需要知道关于亲生父亲向子期的事情,并且继承他的大部分,尤其在loh的地位。 以长凌的观察来看,向也肯定会采取行动,她也正有此意,除非clise彻底消失地毫无痕迹,不然长凌就无法单方面与其撇清关系。 3 loh的领土范围为六岛十四区域,loh岛有六区,分别是:哈特塞什区、赫比柯林区、纳塞比亚区、莫拉索区、楚蒙多区以及格里库里区;托伦德岛有三区:托伦德区,基乌布拉戈区和克雷阿林区;斯隆奇亚岛有两区:李瑟尔区和沙莫登区;剩下的三座岛分别是伊萨斯林岛、菲奥姆岛和布罗格林岛。loh的新主人将从每个区中选拔一名,伊萨斯林岛、菲奥姆岛和布罗格林岛不参与。 选举是必然要进行的,但在此之前得先将平衡塔上碍事的人处理妥当。 郭执节本想让余暮来解决,这样最方便,但考虑到平衡塔还是需要人来管理,除了她没人更熟悉平衡塔了,便把江朔又给叫了回来。 刚回到沙瓦兰图的江朔心态不免有些崩,自己果真就是他们手里的一条狗,招之即来,挥之即去。但他同时又极其愿意,这样他就能光明正大地进入平衡塔,打着伤害的幌子救出上官瑶。 江朔收到新任务立即骑着ai启程,来到平衡塔下余暮实属惊讶他怎么又回来了。 江朔表明自己是来执行任务的,请余暮打开平衡塔的通道。 “你果然是恪尽职守啊。”余暮一边操作一边感慨道。 “在其位听其命罢了。” “命令和感情哪个更重要呢?” 余暮抬头看了眼江朔,抛出陷阱,但没想到他竟斩钉截铁地回应道,“感情。” “我知道你可能是站在长凌那边,就是因为有她在所以我不能再让在乎的人受到伤害。” 余暮静静地听着江朔的解释,他竟然如此明目张胆的双标,毫不掩饰。 “长凌知道我在做什么,我们的关系只有我们最清楚,她会为我的决定感到高兴的。” 江朔说罢便朝着上塔入口走去,又转过身向余暮道了声谢。 4 经过这么多年,江朔真的明白了他与长凌的关系。即使这一辈子遇见了那么多人,但也再没人如长凌般特别。 刚认识长凌时,江朔只觉得她是个奇怪又很独立的小孩,一直把她当做妹妹看待。初到clise的几年,江朔和长凌的接触还算密切,她是那么聪明又可爱,江朔也曾一度怀疑自己喜欢长凌。直到不知不觉中江朔渐渐意识到长凌拥有极其强大且包容的能力,他们能够作为朋友这么多年,不过是她在向下兼容罢了。 毕竟他们没有任何的共同爱好,甚至连话都不算投机。 江朔并没有因此一蹶不振或者断绝来往,他知道自己想要和长凌做朋友,那就只能努力往上爬,和她保持在同一水平区域。 事实永远比教导让人更容易明白,江朔接触的越多,越能找到真正的自我,越有些关于年少的恍然大悟,现在的他再回头看,长凌还是长凌。 原来(十二 1 夕阳柔和地光线穿过鳞次栉比的办公大厦,懒洋洋地洒在宋惜尘身上,他缓缓抬起手腕,扫了眼时间,还有大概半个小时就到下班的时间,“你找清明一起去青蚨镇?” “不啊,我只是来问他点事情。”长凌边玩单机小游戏边敷衍道。 宋惜尘略微皱眉,回忆起长凌先前的话,“可我记得你之前提到过要带走他。” “带走肯定是得走的,但不是现在,而且人家现在有自己的正常生活,我总不能突然打破别人的平衡。”长凌边说边在手机上把“烧仙草”和“xx”拉入了群聊里,又看向对面的宋惜尘,“你想当群主吗?” “算了吧,听你指挥,我当够了。”宋惜尘根本无法预料长凌的下一步动作,更可况是发了癫的长凌。 长凌听罢便兴致冲冲地起了个群名“√”。 【√(3)】 ——merrick:这啥意思? ——g:你读一遍 ——merrick:根号…3? ——no:@merrick你是宋惜尘? ——merrick:@no yep ——merrick:@g你跟g有什么关系吗?为啥叫这名? ——g:因为cl就是g。。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 ——merrick:我们平常也不用这个软件啊 ——g:但是我所有的平台都叫这个 ——no:你们分开了? ——merrick:[图片] ——no:面对面用群聊? ——g:@全体成员我们和桑池他们一起去b市 ——merrick:为啥? ——no:1 ——g:我们去b市团建,熟悉一下再行动 ——merrick:群主可以爆照吗?我们熟悉一下 ——no:1 长凌看到这里实在无语,只好关掉手机,半愤怒半玩笑般瞪了眼宋惜尘,起身去了洗手间。 此时的宋惜尘收到了“no”的好友申请,他认真回想起叔爻的名字,发现自己的输入法并不容易打出来,便反手扣了个“1”作为备注,就像给长凌的备注是“0”一样随意。 2 长凌刚出洗手间便接到了清明的电话,今天有个紧急会议要开,而且还是和日本那边连线的大会,具体什么时间结束,他也不确定,所以让长凌别一直在这里等着了。 长凌过来跑一趟也只是为了给叔爻充足的时间回去向长平还有李易做个交代,最好再编个完美的理由可以溜出去,至于清明这里,两三句话就完事了。 长凌将手机缓缓放回外套的口袋,向外走去,咖啡馆内悠扬的旋律弥漫在空气中,木质地板上散落着残阳最后的斑驳,她瞥见墙上复古挂钟指向了六点一刻,下班倒计时,顾客稀稀疏疏,但即将大量涌来。 长凌将目光从挂钟移开,一道醒目的身影便跃入视野。身材高挑,宛如雕塑般矗立在宽敞的咖啡厅中央,与整体闲适的气氛形成鲜明对比的。他身穿一套剪裁合体的深色定制西装,左臂上的外套随意搭在手腕上,右手则握着咖啡杯,正在站在吧台前取饮品。 他感受到背后的视线,微微侧转脸庞,面部线条硬朗而立体,鼻梁高挺,嘴角勾勒出一抹既惊讶又欣喜的笑容,“长凌,好久不见,还真是挺巧,我刚好有事跟你说。” 叶闻知,长凌已经忘记了他的公司好像也在这附近。 长凌缓步向前,心里不断猜测着叶闻知有为何找自己,“什么事?” “我们b市的七夕就快到了,你要去玩吗?” 这句话令长凌颇感意外,难道b市的七夕真的是什么重要的节日吗?怎么连叶闻知也这么说? “你怎么不带上你的表弟?”根据这两个人的日常行为,长凌大概能估计出他们俩的关系,微微皱眉,带着一丝疑问和不解。 叶闻知轻轻一笑,手里端着咖啡,步伐形容地走向最佳视角的靠窗位置,边走边回应道“他闭关修炼了。” “啊?” 叶闻知满意地捕捉到了长凌的反应,嘴角上扬,娓娓道来,“是的,他真的会闭关修炼。起初,我也对这个如此中二的理由感到纳闷,难以置信。但经过一段时间观察,我发现他确实每隔一段时间就会选择独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他说那是在静思,只有完全脱离外界纷扰,才能达到升华自我的效果。” 长凌心想上官奕也真是人才,还能扯出这一大堆来,但她又不能告诉叶闻知他亲爱的表弟正在平衡塔上,只好无奈地挤出一点苦笑。 叶闻知望着窗外熙熙攘攘的街头,摇摇头,却又带着宠溺含笑自语,“他啊,随他去吧。” “不过你为什么找我去b市呢?”长凌把对话掰回正题,毕竟宋惜尘还在外面等着呢。 叶闻知略显尴尬地笑了笑,试图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因为你是我的合伙人啊,我好不容易挤出一个假期回去看看,正好赶上七夕,就想着请你一起去玩玩。” 然而,看着长凌一副“你说的我未必相信”的表情,叶闻知终于败下阵来,坦白道,“唉,主要是我父母叫我回去,我总有股不详的预感,所以想请军师一起上路,多多提点。” “军师?”长凌还是第一次被人这么称呼,不过就凭自己这满肚子坏水,叶闻知真不怕翻沟里啊。 但叶闻知的眼眸深处里隐含着一种长凌从未见过的感情,像渴望又像祈求甚至有一丝转瞬即逝的悲伤,长凌也是个爽快人,便直言道,“其实在你之前,已经有人问我要不要去b市了。” 话音未落,叶闻知的脸色微变,还没来得及表达惊讶之情,长凌便紧接着宣布,“所以我现在肯定是要去看看这个b市的七夕节到底有何种魅力,不过,和我同行的还有宋惜尘和叔爻。” 就在长凌提及宋惜尘的名字之际,他仿佛有心灵感应般疾步走进咖啡馆,四下张望寻找长凌的身影。最终,他的目光定格在长凌和叶闻知身上,并快步向前迅速坐到长凌身边,语气中带着一丝嗔怪,“我说你怎么去这么久,还以为你在厕所思考人生呢,原来是在这里聊天。” “他也去b市。” 长凌的话语简洁明了,却如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一圈圈涟漪。宋惜尘原以为此次出行就是他们三人同行,没想到长凌竟然还叫上了另一个人。他不禁腹诽,长凌做事总是不按常理出牌。 长凌捕捉到了宋惜尘那一闪而过的困惑和不满,她没有过多解释,只是快速地瞥了他一眼,扭头对叶闻知说道,“我们先回去整理一下行李,然后再对接行程安排,关于具体的细节,你可以和顾城详细沟通一下。” 此言一出,宋惜尘和叶闻知更是满脸茫然,他们面面相觑,显然都加载过来突然出现的“顾城”,长凌才空没管他们俩迅速在“√(3)”里发了条消息: ———@全体成员我们待会在长松家集合 发完这条消息,宋惜尘总算让出了路,长凌便推着他一同离开了咖啡店。 如此(一 1 长凌轻轻敲了敲这扇熟悉又陌生的木质大门,门板发出沉稳而悠扬的回音,就像回忆的倒序。随着门锁转动,屋内透出暖黄的灯光,映照出李易那张略显严肃的脸庞。宋惜尘的心弦在这一刻骤然紧绷,仿佛时间在也彻底凝固,他在心底反复思量,自己该以何种身份踏进这扇门。 尽管内心波澜起伏,长凌的脸上却始终挂着从容不迫的笑容,坦然迎接李易审视的目光。她迈步走进屋内,边走边娓娓道来,“易姐,好久不见啊,前两天姑姑让我去她那过七夕,她跟我说那边很好玩,希望我们都能去看看。不过我觉得主要是她经常一个人在家,肯定很孤单,鹤哥他也不怎么回家,所以我就想着带上小松他俩都去b市玩两天,让她那也热闹热闹。对了,这位是我在小区里遇到的,他说他说枫哥的大学同学,来a市旅游的,就想着来和枫哥叙叙旧,所以我就把他带过来了。” 宋惜尘则矗立在门外,犹豫不决,直到看到李易的神情由戒备转为接纳,他才鼓足勇气,微微颔首,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伯母好,我叫宋惜尘。” 李易心中虽仍有疑虑,但还是微笑着回应,“小宋啊,别客气,快进来坐。刚好小枫这两天回家了,我还想着他平白无故地怎么跑回来了。” 长凌连忙接应李易的话,“易姐,枫哥回来不是很正常嘛,这也是他家啊,而且他肯定想你们了,只是不好意思开口。” 李易听闻长凌此言,心中暗涌一股喜悦,她眉眼间浮现出欣慰的神色,并快速将这份情绪收敛起来,默默地转过身,步伐轻快地迈向厨房,仔细查看冰箱里剩余的食材,脑海中已经开始构思如何准备一顿丰盛的晚餐。片刻之后,她便拎着一个购物袋匆匆走出家门,身影消失在夜色之中。 宋惜尘进门便朝着那个小储藏室的方向寻找长枫,这间房间虽然小但已经没有任何杂物,只剩躺在床上补觉的长枫,反倒格外的宽敞。 与此同时,长松正安静地坐在沙发上,全神贯注地翻阅着一本厚实的书籍——《红与黑》。长凌在其身旁坐下,正欲开口询问,长松已然抬起头,眼中闪烁着惊喜交加的光芒,“姐,你怎么来了?” 长凌笑意盈盈地答道,“我来找你玩啊。” 她侧头仔细打量着长枫,发现这个孩子在岁月的洗礼下正悄然发生着变化,显得愈发可爱。长凌从不认为他有什么自闭症,他心里也许有一个自己的世界,不为人所打扰,安静地生长着。 长松指着手中的书,略有困惑地说,“这本书是我们老师推荐的课外读物,但我感觉内容有些深奥,有些难以解。” “书读百遍,其义自见,以后自然会懂的。对了,你去过姑姑家吗,咱们一起去那玩两天呗。” 长松听到长凌的提议,眼睛一亮,瞬间将刚才的阅读困扰抛诸脑后,点头答应道,“好啊,不过我好像只去一两次。” 长枫的话音刚落,电视的声音便在空气中弥漫开来,打破了原先的宁静。伴随着屏幕亮起的微光和一丝升腾的温度,长凌才感受到叔爻在无声无息间出现在自己身旁,且正在拨动遥控器。 长松感觉到氛围的变化,他扭头看向叔爻,虽然不明所以,但却明显感受到某种隐秘的紧张感正在作祟。 2 夜幕低垂,繁星点点,与周围寂静的大楼全然不同的夜市在灯火阑珊处热闹着。街道两旁,摊位林立,五颜六色的霓虹灯闪烁着诱人的光芒,照亮了一片片喧嚣。空气中弥漫着烤肉的香气、水果的甜香,还有小吃摊上飘来的各种香味,让人垂涎欲滴。 舟行带着桑池和顾城穿梭在人群中,寻找他最新发掘的摊位。 顾城提心吊胆地走在路上,尤其是舟行略显阴沉阴的脸色更是让人不寒而栗,他的眼神时不时地扫过自己,似乎在寻找着揍自己的合适时机。桑池则沉浸在手机的世界里,偶尔抬头对两人笑笑,似乎并没有察觉到舟行对顾城的不满。 顾城的担心是完全正确的。时至今日,舟行仍在心中暗自嘀咕,万万没有想到,桑池竟然选择了找个顾城这么个窝囊废做男朋友。每当看到顾城那副唯唯诺诺的样子,舟行总会抑制不住内心想要替桑池出头,好好胖揍顾城一顿。然而,舟行当然心知肚明,就凭顾城那弱鸡小身板,只怕自己轻轻一碰都会被撞飞,更别提真要动手了。于是,在无法采取敌对行动的情况下,舟行只能选择以另一种方式表达自己的情绪。 他们最终停在一家烧烤摊前,摊主热情地招呼着他们。烧烤摊上的炭火熊熊燃烧,发出噼啪作响的声音。烤肉在火上翻滚着,散发出诱人的香气。舟行一边招呼着摊主上几串羊肉、鸡翅,一边不由分说地拉过顾城。 顾城有些局促不安,他知道舟行对自己不满,但又无法逃避,只好小心翼翼地接过啤酒,试图用微笑来缓解紧张的气氛。 舟行端起酒杯,对顾城说,“你小子!” 顾城等待良久,舟行却没有后话,也不敢拒绝他的邀请,只能硬着头皮举杯相碰。 回想起前几次与舟行一起吃饭的经历,顾城还没落到这般尴尬且悲催的地步。那时桑池还会时不时关注着顾城,及时阻止舟行的“恶意”劝酒。然而今晚,桑池似乎完全沉醉在手机屏幕的世界里,对身边的这一幕“暴行”视若无睹,任由舟行将一杯又一杯的酒推向顾城。 这种饭局里喝酒顾城本来是乐于接受的,但他多次向桑池发送“求救信号”,急切地渴望着被回应,被关注,但每次一次都被桑池手中那块冷冰冰的屏幕阻挡在外。 顾城的心渐渐沉了下去,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挫败感。他无法理解,为什么桑池突然这么痴迷手机内的东西而无视自己。 就在这时,桑池突然起身离开了座位,去冰柜里拿了些自己喜欢吃的食材递给老板,桌子上是发着光还未关闭对话框的手机 这束光顾城来说,散发着致命的诱惑。虽然顾城从不做偷看别人隐私的事情,但他无法抑制心底深处的某种躁动欲望。 他小心翼翼地靠近桑池的手机,屏息凝神,生怕被其他人发现。他的心跳加速,手心微微出汗,这是他从未有过的紧张和刺激。 终于,他看见了屏幕对面的名字——长凌。 如此(二 1 上官兄妹二人,带着疑问继续在漫漫追寻谢萦失落记忆的路上。这片广袤无垠的旷野之上,四周寂静无声,唯有风吹过草地的沙沙声和远方天际那层永远笼罩的灰蒙蒙云层陪伴着他们 长途跋涉之后,他们终因体力耗尽而不得不暂时停下脚步。在荒原的中央,矗立着一棵古老的巨木,二人倚靠着大树坚实的身躯,借机歇息恢复体力。 突然,上官奕的余光瞥见一抹极其热烈的火焰,他立即意识到危险,焦急地唤醒尚在半梦半醒之间的上官瑶,两人迅速撤离到安全的距离。 当他们站定后,这才看清原来并非大树本身起火,而是在一片树叶上的一块记忆碎片——正燃烧着熊熊烈火: 大火之中,谢萦正被姐姐暴打在地,痛苦不堪,完全没有抵抗的能力,姐姐的愤怒与无情让同等地位的两位观众瞠目结舌,难以理解为何手足之间竟会如此残暴对待。 当谢萦抓着机会试图挣扎着反击之际,对方便毫不犹豫地拔出了一把刀。看到这里,上官奕双眼放光,这正是他梦寐以求的也难得亲眼目睹一回的银粟啊,这要杀谢萦的凶器,现在又怎么变成她的武器了呢? 上官二人凝神屏息,目光死死锁定在那把刀上,心脏随着刀刃的每一次晃动而颤栗,像观看电影般等待着决定生死的瞬间到来。 但就在这紧要关头,记忆碎片的画面却如断线的风筝一般戛然而止,时间似乎在那一刹那冻结,留下一个巨大的悬念。 上官奕与上官瑶面面相觑,内心的疑惑与不安交织在一起。他们开始思考,是什么导致谢萦的姐姐能对自己亲妹妹下如此重手?难道是因为谢萦杀了自己的父亲,姐妹俩便反目成仇了? 可以肯定的一点就是,这些画面都深存在谢萦的记忆里无法抹去,这些美好的痛苦的画面,正是她无法逃出来的原因。 但问题是,她的人在哪里呢? 2 上官瑶检查了下所剩无几的食物和水,内心不由得涌起一股紧迫感,再不找到谢萦进入直梯,他们仨估计都得饿死在这里。 上官奕也深知他们撑不了多久了,他抬头望向远方,眼中闪过一丝迷惘,他知道再这么盲目地寻找下去不是办法,如果能让谢萦主动找过来就好了。但这种想法,对于目前的他们来说,无疑是天方夜谭。 就在这时,上官奕的脑海中突然闪过谢萦挥舞银粟的画面,宛如一抹寒光,其刀身修长且流线,犹如凝结的月华,银白色的光芒闪烁着锐利而又冰冷的光辉。刀柄则由一种罕见的特殊金属锻造而成,触感冰凉又不失质感,其上镶嵌的月白色宝石仿若星辰落入凡尘,深邃而不失灵动,随着持刀者的动作流转出微弱却摄人心魄的辉芒。 银粟作为clise武器榜前十内唯一的冷兵器,关于它的各种传闻也非常多。其中最让人觉得嗔怪的就是,银粟嗜血,只要闻到鲜血的味道便会发起进攻。 上官奕想验证这件事到底是否属实,一是为了找到谢萦,更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他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做出了一个大胆且反常的举动——割破自己的指尖。鲜血瞬间渗出,染红了他的手指。 上官瑶吓得大叫起来,“哥哥你在干什么!”她的声音充满了惊恐和担忧。 上官奕没有回头,他一边沿着直线向前走,一边回应道,“我要让谢萦来找我们,她的武器闻到鲜血的味道就会出击。”他的语气坚定而自信,仿佛已经看到了成功的希望。 “但是…”上官瑶的声音在上官奕的背后透着犹豫。 “没事的,我隔一段距离才滴下一滴血,更可况我可健康呢!” 谁知上官瑶并不是担心他的身体能否撑住,而是反问道,“你为什么不按照环形来走呢?” 按照环形…天呐!上官瑶什么时候进化地这么聪明了!这样一来血液辐射的范围就会更广,银粟接受到的概率也就更大。 上官奕做出这种行为绝不是脑袋一热,了解过谢萦的记忆之后,他终于懂得她为何会在就醒自己后大哭,她已经无法再眼睁睁看着自己身边的死去。 她是个可怜的人。 3 宋惜尘静静地坐在长枫的床边,他的目光深邃,似乎在思考着自己的未来,以及长枫的未来。 四周的环境昏暗而阴冷,只有一丝微弱的光线从门缝中透进来,照在宋惜尘的脸上,他的眉头紧锁,轻轻地抚摸着长枫的头发。 宋惜尘所有的记忆都是围绕clise展开的,唯独在遇到长枫这个朋友之后,他的生活终于有了一丝属于自己的色彩。那些与长枫共度的美好时光,像电影倒带在宋惜尘的脑海中更迭。他们一起去打球,挥洒汗水;一起自驾短途旅行,欣赏沿途的风景;一起找餐馆超市打零工,体验生活的艰辛与乐趣;一起谈天说地,分享彼此的梦想和追求… 那时的宋惜尘对长枫充满了羡慕,他是多么的自由和洒脱啊! 尤其是克莱斯去世的那段时期,宋惜尘还未从悲痛中完全走出,又要顶着压力接替师父的位置撑起loh。一边是外部icu的强力威胁,一边是内部旧党的蠢蠢欲动,他只能靠自己一点点熬过来,万幸在此之前他结交了还能谈谈心的长枫,而他也是唯一能够倾诉的对象。 随着时间的推移,宋惜尘渐渐发现长枫并没有那么幸福。他是个很幽默也很健谈的人,很喜欢和宋惜尘分享生活中的点滴,但他却很少谈及自己的家人,也不怎么回家。这让宋惜尘隐隐感到有些不解和担忧。直到长枫毕业回国,宋惜尘才知道他是长凌的表哥,而他家里还有一个自闭的弟弟与寄住的远房表妹。 宋惜尘能够明显地感受到长枫与弟弟之间的隔阂,他们似乎都相互逃避着彼此。亲兄弟之间的感情究竟该怎样处理?宋惜尘并不懂,他也只是个被捡来的孩子。但他想,没有总比得到后又失去要轻松得多。 至少他没有过那种渴望与失望交织的痛苦经历。 “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长枫还没彻底从梦中醒来,盯着宋惜尘严肃的脸含糊地打趣道。 “长风。”宋惜尘笑着回应,顺带把长枫给拉起身。 “你们接下来打算干什么?” 长枫是个聪明人,他知道宋惜尘来这,长凌必定在。 “去b市,你的两个妹妹好像不太熟,我们去团建。” “她俩…不熟?真新鲜啊。”长枫嗤笑一声,坐到了宋惜尘身边。 “你去吗?”宋惜尘盯着长枫半睡半醒的双眼,真诚地问道。 “我在家好好待两天,这土皇帝怎么也轮到我坐了吧。” 面对宋惜尘不解的表情,长枫继续解释道,“小长凌会只带走叉叉吗?” 这时突然响起一阵敲门声,对方还没开口,长枫便跳下床,高喊,“我来吃饭了,妈!” 如此(三 1 在温馨而静谧的餐厅里,享用完李易用心烹制的豪华晚餐后,空气中弥漫着诱人的余香与和谐的家庭氛围。餐桌上的瓷器餐具在暖黄色灯光下闪烁着微光,映衬着众人满足而惬意的笑容。 长凌估计他们明天一早就得出发,便交代长松和叔爻回房收拾行李。她原本打算起身帮助李易收拾餐桌、洗刷碗碟,然而,却被满脸笑意的李易轻轻推回沙发,“你跟他们去看电视吧,这些交给我来处理。” 尽管长凌心中对李易的笑略感疑惑,但还是顺从地坐回沙发与长枫、宋惜尘一起看动漫。 “小长凌,你真没事吗?”长枫压低声音,眼神中流露出紧张与关切。 长凌微微一笑,尽量保持平静,答道,“可能有点吧,但并不妨碍我正常生活。” 长枫听罢,眉头微皱,低声劝道,“那你还乱跑什么,好好休息啊。” 长凌只是轻轻摇了摇头,心中五味杂陈,如果可以她当然想要大睡特睡,窝在床上躺个几天几夜,但现在这些事情,由不得她选择。 长枫看出了长凌眼中的无奈,虽然心疼,但也只能尊重她的决定,接着问出另一个想知道答案的问题,“那你和叉叉……怎么回事?” 长凌闻言,心头一紧,面上却故作轻松:“什么怎么回事?” 长枫直言不讳,“我听说你们俩不熟?” “呃…”长凌陷入短暂的沉默,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但她知道这话是谁传出去的。 “老实交代吧,闹什么矛盾了?如果真的不和,还要硬着头皮一起出门玩,何必啊。”长枫的话语中带着几分责备与担忧。 长凌在心中无声地呐喊,“你以为我想啊!!!!!!这不是没得选吗!!!!!”长凌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叔爻,逃避问题是她惯用的伎俩,但也是她唯一的体面。 “你看啊,如果你还想跟她和好,却不知道怎么办,那你就放心,你哥你弟都在,这太好解决了。但如果你们真的要这么一直决裂的话,我们在再怎么操心也是无济于事。”长枫语重心长地劝说着,目光中满是对妹妹的关爱。 此时,坐在一旁的宋惜尘听到这终于忍不住插嘴,“枫哥,给她们点时间吧,都是小孩子还在慢慢成长。尤其是小长凌,她还不太喜欢社交。”他本以为这番话能为长凌解围,赢得她的感激,却未料到,迎接他的竟是两人严厉的责难。 “小长凌也是你叫的!”长凌与长枫异口同声地喝道,他们的反应让宋惜尘猝不及防。他一脸无辜,为自己辩解道,“不是,我这么说更自然点嘛,而且那个混子都能这么叫你,我怎么了……” 宋惜尘苍白的解释似乎不小心触动了某个敏感神经,长枫的目光瞬间转向长凌,严肃地问道,“什么混子?” “舟行啊。”长凌轻轻吐出这个名字,你们不是都见过吗? 长枫的大脑还在回想舟行这个人中,宋惜尘赶忙问道,“其实我特想知道你到底是怎么跟他玩到一起的?这人是真的混啊,他平常干那些事,是怎么跟你撘上边的?” “我都认识他十几年了,我想想啊,好像是在青蚨镇…” 此话一出,长凌突然意识到什么,舟行肯定知道青蚨镇在哪! 2 与此同时,a市另一角,只偷窥到长凌名字的顾城,心中犹如被阴云笼罩,生出一股难以抑制的怨气。他紧盯着桑池全神贯注的侧脸,心中暗自揣测:长凌究竟说了什么,竟能如此轻易地夺走桑池的全部注意力?这种被忽视的感觉如同尖锐的刺,深深地扎入顾城心底。他无法理解,也无从知晓,只能任由不悦的情绪在胸中翻涌,对长凌的不满与对桑池的失望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微妙而复杂的苦涩滋味。 突然,顾城自己的手机响了起来。 他低头瞥了一眼,屏幕上闪烁着叶闻知的名字,久违的声音瞬间回荡在耳边,“橙子啊,你是不是也要回b市了?” 顾城一愣,思绪被拉回现实,他这才想起自己自从上大学后只有在过年期间才会回到叶闻知家里。尽管叶家人对自己都很好,但他始终不愿过寄人篱下的生活。他微微皱眉,语气中夹杂着一丝无奈,“是啊,你怎么知道?” 电话那头传来叶闻知轻松的回答,“长凌跟我说的,我们一起走呗。” 顾城只是暗暗感慨,叶闻知怎么也要回去了?还没等他多想,对方又匆匆说道,“行,不好意思啊橙子,我有个重要的电话要接,后面再聊哈。”电话那头的忙音响起,顾城握着手机,呆坐着,心中不停规划着接下来该如何处理。 他开始盘算着自己此次回b市的安排:难道还要住在叶闻知家吗?更何况这次许上熙也要回去,还带着她的暴力老哥舟行,那自己或许能去许上熙家里暂住。也不对,顾城心中一动,这次回去,他应该彻底跟过去告别,尤其那个熟悉的叶家,那这次回去就把东西都带走,与那段寄人篱下的日子彻底说再见。 到底该怎么办呢? 就在顾城陷入纠结之际,桑池捧着一大把烤串回到座位,拍了拍手,打破了他的沉思。她郑重其事地宣布,“行哥,土成,别喝了,刚才长凌答应了去b市,所以我们现在有非常重要一个问题要解决。” 此言一出,对面的舟行闻声抬头,将面前的最后一杯酒一饮而尽,目光灼灼地望向桑池,“什么?” 顾城心绪未定,声音略显弱弱地问道,“你说的我们,是指我们仨还是包括长凌他们?” “我刚正和她聊这事呢。”桑池一边说着,一边分发手中的烤串,脸上洋溢着期待与兴奋。 “我觉得,咱们得一起实时沟通一下。”舟行还特意将“实时”二字强调了一番。 “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我现在要给她打一通视频电话,土成待会你打开手机备忘录记一下我们的重点。”桑边说边拿起手机,对着当前的聊天框拨通视频电话。 顾城也只好乖乖听话打开自己的备忘录。 如此(四 1 上官奕望着满天繁星,心中充满了迷茫与无奈。他轻轻摸了摸自己几乎看不见的伤口,眉头紧锁,口中喃喃自语,“这方法不会真是骗人的吧,我的伤口都要愈合了,挤不出来血了。”他的声音充满了失望,仿佛已经预见到失败的结局。 上官瑶站在一旁,看着哥哥失落的样子,努力保持镇定,轻声安慰道,“没事的哥,咱们还有时间。”虽然她这么说,但她心知肚明,以现在的情况来看,找到谢萦的概率寥寥无几。 “哥,你快把这吃了吧。”她递给上官奕半块面包,眼神中透露出关切与坚定。而剩下的半块,她打算留给谢萦,虽然希望渺茫,但她还是抱着一丝侥幸心理。 上官奕接过面包,看着上官瑶的眼神,心中涌起一阵酸楚。他想起以前的上官瑶,她明明是个很爱吃的小女孩,脸上总是挂着满足的笑容。但是这两年却突然开始减肥,只要一想到她为了瘦而折磨自己不好好吃饭,上官奕就会意识到,上官瑶早在不知不觉间接触到她自己的世界,并服从那一套规则。 上官瑶见上官奕发呆,不禁有些着急,她催促道,“哥,你快吃吧,填饱肚子要紧。”在她的印象里,上官奕一直是个柔弱的“小姐”,稍微吃点苦就会委屈地掉眼泪。 上官奕轻轻咬了一口面包,却觉得味同嚼蜡。他的心思已经完全不在食物上,而是在思考如何找到谢萦,如何摆脱眼前的困境。 就在这时,一道寒气突然从二人身后袭来。上官瑶和上官奕同时警觉地回头望去,只见银粟拖着还未清醒的谢萦即将来到他们面前。 上官奕和上官瑶都惊呆了,但短暂的震惊之后,上官奕立即反应过来,他们把银粟引来但却毫无招架之力,他立即低头扫了眼自己的手指,还好已无血痕。 “咱们怎么把她叫醒啊,哥?这把刀不会砍死我们吧!”上官瑶上塔这么久第一次体验到了紧张感,说话都有些不利索。 上官奕没给出任何回复,只是拉住上官瑶拼命地逃跑,但没跑出去几米,背后传来“扑通”一声,二人转过头才发现银粟稳稳当当地停在上官奕最后一滴血掉落的位置。 上官瑶极其谨慎地缓慢靠近谢萦,她轻轻地将食指放在谢萦的鼻下,察觉到她还有微弱的呼吸后才放下心来。谁知身旁的上官奕竟然毫不关心,还特别兴奋地打量着银粟。 “哥!”上官瑶叫住上官奕又用眼神示意了还在昏迷的谢萦。 上官奕只好将目光从银粟上移开,提议道,“要不,你也给她吃点东西?” 上官瑶瞪大了眼睛,看着上官奕,有些难以置信。 “哥,你当时是怎么醒来的?” “我就…”上官奕难以向妹妹启齿自己的过往,毕竟那其中的一份部分痛苦还是拜她所赐,即使她什么也没做,但仅仅是因为她的存在,“就是正经历着下雨天,一个人在路上,又冷又饿,突然感到嘴里有吃的,然后我就开始嚼,真的很香,还想再吃点,就醒了啊。” 上官瑶认真聆听着,发出自己的推断,“所以,是因为你的记忆里正好处在一个需要食物的环境中,我刚好给了你吃的。那我们只要知道谢萦现在需要什么,投其所需就好了。” 上官奕深吸了一口气,声音有些颤抖,“但是,我们怎么知道她现在需要什么?” “从她的记忆里找找?”上官瑶一边抛出问题,一边思考,“等等,如果她的记忆都是真的,那她不是个杀人犯吗?!” 2 长凌坐在长枫和宋惜尘中间接通了桑池打来的视频通话: “明天走吗?”桑池问道。 “可以,不过,我们这边有四个人,你们仨,叶闻知,一共是八个人,我们怎么走?”长凌介绍着当下的情况。 “呃…”桑池陷入了沉思,她最不会的就是解决问题。 “要不我们分两辆车走?”顾城突然把脑袋探入镜头,眼睛里闪过一丝光,他希望长凌和宋惜尘能读懂他的言外之意。 长凌沉默片刻,点点头。 宋惜尘开车,带着长凌、长枫和叔爻,非常不错。叶闻知和顾城的关系也还行,带着他女朋友、大舅子也能说得过去。但问题就出在这,当叶闻知加入聊天后,随口问了句怎么坐。 舟行无所谓;宋惜尘除了叶闻知不太熟也无所谓;顾城想和桑池或叶闻知一起;桑池希望和顾城或舟行一起;长凌不想和叔爻一起坐,但长松需要她或者叔爻;而叶闻知只想和长凌一起。 这似乎是个极其棘手的问题,无论怎么排列都无法让所有人满意。就在局面陷入尴尬之时,长枫突然开口道,“那就分三辆呗,你们五个大人呢总不至于不够开。” 天才的回应结束了这次通话。 于是他们的分组转变为:宋惜尘、长松、叔爻;顾城、桑池、舟行;叶闻知;长凌待定。 3 夜色如墨,街灯在微风中摇曳,星星点点的灯光洒在狭窄的街道上,给夜晚的租车行镀上一层金边。店内,暖黄色的光线透过玻璃门流淌而出,营造出一种宁静而私密的氛围。宋惜尘和长凌身处其中,两人的影子被拉得斜长,在抛光地板上交织叠加。 宋惜尘凝视着长凌,“所以…你?”他略显迫切地询问着,声外格外清晰。 长凌闻声,这才依依不舍地将注意力从单机小游戏上挪开,眼神从虚拟的游戏画面过渡到现实世界的宋惜尘,敷衍地回应道,语气带着未脱稚气的漫不经心,“我跟叶闻知一起啊?” “为什么?”宋惜尘顿时皱眉,周遭昏黄的灯光照在他疑惑的脸庞上,勾勒出严肃的线条,发出第一声疑问。 长凌看向窗外漆黑的夜空,淡淡地笑道,“他有事跟我说啊,而且,你信不信,桑池可能会来找你。” “为什么?”宋惜尘不自觉地朝门口的方向瞥了一眼,门外黑暗中仿佛藏着未知的秘密,发出第二声疑问。 长凌随口解释,“舟行来咱这多尴尬啊,桑池至少还认识你们。” “为什么?”宋惜尘的不解在空荡荡的租车行内扩散,他要被长凌给带沟里去了,不得不发出第三声疑问,紧接着又追问道,“他们仨不能一起走?” “不能吧。”长凌的回答不够坚决,但又似乎极度自信。 “为什么!”宋惜尘爆发出第四声疑问。 面对宋惜尘近乎质问的语气,长凌又补充道,“顾城的车就俩座啊。” 长凌还是习惯说话留一半,为别人也留一份体面,没把顾城有很多瞒着桑池的事讲出来。 “他…这么有钱?”宋惜尘心中有第五声疑问,但是没发出,只是在心里悄悄嘀咕:顾城好说歹说跟了自己这么久,底细也查的差不多,没发现他竟然是个隐藏的富哥啊!! 如此(五 1 向也的喉咙里仿佛含了一口干沙,他咽了咽口水,努力压制住内心的恐惧和紧张。他的手颤抖着,伸出时仿佛都要被自己的心跳震得支离破碎。他轻轻地敲击着那扇生锈的门,每一次敲击都像是在敲打着自己的心脏,发出沉闷的回响。空气中,只有那皮肤、骨骼与金属的碰撞声在回荡,显得格外刺耳。 向也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炸毛,只见它炸起的毛发更加蓬乱,那双眼睛瞪得大大的,仿佛要从眼眶中跳出来一般。他们两人互相对视,用眼神默默地鼓励着对方,却不敢再有任何其他的举动,生怕打破了这沉默而紧张的气氛。 突然,那扇灰蓝色的大门从里面缓缓打开,一道高大的阴影瞬间笼罩了向也和炸毛。一股凉意袭来,不寒而栗。向也刚要开口报上自己此行的意图,却被其雄厚的声音抢先一步打断,“都进来吧。” 向也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跨过了门槛,这是他第一次正视高明。 高明的眼睛深邃如海,那深蓝色的瞳孔仿佛埋葬着历史的循环,周而复始,平静如一。这个男人身上还散发着一股伟大而静谧的气息,仿佛是一位掌控着世界的智者。他没有穿实验服,而是套了一件薄外套,似乎在等待着什么重要的到来。他的目光在向也和炸毛身上扫过,没有过多的言语,却给人一种不可言喻的压迫感。 炸毛畏畏缩缩地跟在向也身后,它的叛逆和不安在这个强大的男人面前似乎都消失了。虽然它曾经渴望摆脱高明的束缚,但此刻它却感到一种莫名的敬畏和依赖。它明白,如果不是高明,它或许永远都无法理解这个世界的复杂和美好。 高明制造的初衷就是希望炸毛能从孩童开始学习这个世界,但炸毛并不愿意接受高明的条条框框,它讨厌规则,所以最后的结果就是脱离高明,独立。这一切长凌都知道,所以她会不定时地给炸毛发送简单的小任务,让它能够靠自己的能力去生活,或者在炸毛找不到工作时带它去吃饭。 炸毛似乎逐渐意识到,如果不是高明,长凌又怎么会如此照顾自己,更何况高明创造了自己是炸毛必须承认的。 高明的实验室有些阴冷,灰蒙蒙的,仿佛被一层厚重的阴霾所笼罩。走进大铁门,里面只有一望无际的黑色,仿佛是一个无尽的深渊。高明举起长臂,将墙上的灯开关打开,瞬间,一束束冷白色的灯光照亮了实验室的每一个角落。在这明亮的光线下,这间实验室却与向也二人所设想的完全不同。 空荡荡的房间,只有角落里摆放着两三架机器,没有沙发唯一的家具可能就是一张老旧的长桌和四把椅子,两把旧的两把新的。 高明从冰箱里拿出两杯果汁放到长桌上,随后在最破的那把椅子上坐下,向也和炸毛自觉地坐到新椅子上。高明似乎能够看透二人,直截了当地说道,“向也,你想问我什么?可以直说,我会告诉你的。” 2 关于向也此行的目的——竞选宋惜尘的位子,高明自然心知肚明,他虽然不会在明面上出手,但可以暗地里推波助澜,毕竟这是向子期的儿子,高明一定会帮他。 一番对话结束,高明将全避光的窗户打开,阳光透过薄纱窗帘洒在他冷静的面庞上,他的目光深邃,仿佛能洞察一切。他转身,从墙面的架子上拿起一个精致的木盒,轻轻地推给向也,“这是你母亲托我转交给你的,记得自己一个人看。” “我…妈妈…”向也接过木盒,手指轻轻摩挲着盒盖,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听到“母亲”二字,向也极力回忆着她的样貌,却发现她早已在脑海中失去了形状。她并不是彻底抛弃了向也,相反,她似乎常回家,在房间里刻意留下了许多痕迹,向也知道她回来过,只是见不到她的人。 “她为什么不自己给我?”他哽咽着声音微仰起头,害怕眼泪掉落,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高明淡淡地看着他,眼神中透露出一种深沉的关怀,“关于这点,需要你自己去找答案,你知道的,我们向来不多管闲事。” 向也点点头,深吸了一口气,将心中的情绪压下。他抱着盒子从座位上站起,对着高明深深鞠了一躬,“谢谢。” 炸毛在一旁看着这一切,准备跟着向也一同离开。然而,它突然被高明叫住,“炸毛,你来这里的事情解决了吗?” 炸毛尴尬地转过身,它很害怕高明,这是来自“主人”的压制。来时路上构思了各种各样的话术,全在聆听高明与向也的对话中咽了回去。 向也轻轻拍了拍炸毛的肩膀,安慰道,“别害怕,有些事你必须要面对,我们都要更勇敢不是吗。” 炸毛只好又坐了回去,支支吾吾地开口道:“对不起…我之前…” 谁知高明竟然露出“哼”地一笑,这让炸毛感到十分不解。它小心翼翼地问道,“你是被我蠢笑了吗?还是觉得我这种叛逆太幼稚了?” 高明摇摇头,微笑着说道,“我笑,是因为你可爱。你之前做的那些事儿不算什么,这间屋子里原来常住的另一个比你可顽固多了。” 炸毛一愣,随即问道:“你在说长老板?” 高明点点头,“是啊,我们今天先不提她,来说说你的问题。”他起身又接了杯咖啡,走到窗前,目光远眺,“你知道吗?clise已经到了动荡的不得不改变,且无人能阻挡这种改变的时期。而你,你身上装载着ie的智慧结晶,我不希望你受到伤害。” 炸毛对高明的话一知半解,但它知道这其中必定有弦外之音。它犹豫了一下,然后鼓起勇气问道,“所以呢?” 高明转过身,看着炸毛,眼中闪过一丝令人诧异的温柔的光芒,“所有人都觉得我是个无情的人,甚至比ai还要像ai,我也认了。但这么多年过去了,有些时刻我竟然在感慨自己制造ai的初衷到底是什么。无论答案如何,现在你存在这个世界上,你就是我的孩子,你是在我的期待,我的爱中诞生的,我希望你能同其他的孩子一样,开心快乐,仅此而已。” 3 宋惜尘刚刚车驶出小区,就发现叶闻知和桑池都出现在了大门口。 好吧,这一切跟长凌所说的一样,桑池在长凌、舟行、顾城三个人连哄带骗地强力劝说下真来和宋惜尘同行。叶闻知来这是接长凌的。 “我能接受你知道他们的一些情况,但是你怎么能知道这么详细呢?”宋惜尘在长凌“跑路”前问出了心中最大的疑惑,她竟然连顾城开的是跑车都知道这点太奇怪了,人家女朋友还蒙在鼓里呢! “我有666啊,我想知道事,费点力气还是查得到的。” “6啊。”宋惜尘不禁感慨,他之前就猜测长凌才不会像自己口中那样“废物”,666这种专业探查信息的工具不正是她提前布的一步棋吗? “但是我很懒,懒得费劲。”长凌说罢便朝叶闻知走去。 如此(六 1 夜幕如墨,星辰稀疏,一轮明月从云层中缓缓升起,将清冷的光辉洒在了荒凉的大地。上官奕站在这片被夜色笼罩的草地上,他的眼神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深邃,心中充满了矛盾和挣扎。 “杀人犯”三个字如同重锤一般,狠狠地敲打着他的心房,让他不得不重新审视谢萦,她是否如自己所了解的那样单纯,又或者真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如果把她救醒如果救她,会不会将自己和妹妹推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上官奕的眉头紧锁,他的目光在谢萦身上徘徊,内心如同被撕裂一般。他握紧了拳头,指甲几乎要嵌入掌心,但最终,他还是深吸了一口气,声音低沉而坚定,“瑶瑶,我们走吧。” 上官瑶站在几步之外,她的眼中同样充满了迷茫和纠结。她知道,不救谢萦她可能会死,但如果救下她那最有可能死的就是自己,毕竟自己跟她可是竞争关系。 但是,这的的确确是一条人命啊,该怎么办呢?她的手微微颤抖,心中天人交战,难以抉择。 然而,就在上官瑶即将做出决定,准备跟上哥哥的步伐时,一阵猛烈的杀气突然从她身边掠过,如同刀锋一般锐利。她的身体本能地一震,但随即,一个熟悉的声音划破了夜的寂静,“瑶瑶,先躲开!” 2 上官兄妹都不知为何,江朔竟然出现在这里,还和银粟打了起来。 江朔的身影在月光下显得格外矫健,他的动作迅速而果断。尽管江朔也同样不知道现在发生了什么,但银粟攻击自己他当然明白原因——自己所运用的禁术让银粟感受到了威胁。 上官瑶被上官奕迅速地拖到了一旁,但她的心依然牵挂着谢萦的安危。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但更多的是坚定,“江朔,快把谢萦叫醒!” 江朔听到上官瑶的呼喊,心中一紧,仿佛有一股寒流从脊背直冲脑门,他终于明白了现在自己正处于平衡塔上的哪一关,也清楚谢萦为何倒在地上。江朔立即调动全身的灵力,如同一位指挥家在指挥一场交响乐,灵力在他的指尖跳跃,汇聚成一道道光束,专注在谢萦身上。同时,他尽力躲开银粟,那银光闪烁的刀锋,如同夜空中划过的流星,美丽却致命。 不得不说,银粟果然如传闻那样,锋利无匹,威力巨大。江朔的额头上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但他的眼神坚定,没有一丝退缩。 谢萦应该是谢延的女儿之一,江朔年幼时江家还未衰败,那时他也经常从父亲口中了解其他地区的情况。八大灵器除了守护霢霂神殿的风饕剑和零册,还有千冶谢家宝刀的银粟,浔淮清家的短笛流篪,以及炢灵四大家纷争的罗盘弗引;但莫寻的武器缚绒与若逆的灵石玠玞都在大战后随主人一同消失了,至于本就鲜为人知的焸狩更是千百年来都未曾问世。 其实武器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人。 八大灵器的故事是炢灵每个小孩都知道的,并且渴望得到。而千冶谢家单是凭着银粟一把刀就能保千冶平定安稳千百年,今日与其交手,哪怕没有人为操控,银粟也让江朔难以招架。但江朔最大的优点就是能将注意力完全放在一件事上,他的心神如同一潭止水,不受外界任何干扰。 3 谢萦竟然真得被他给唤醒,江朔的眼中闪过一丝惊喜。没给谢萦喘气的时间,江朔便大喊道,“谢萦,你快控制银粟!” 谢萦的双眼无神,还未从回忆里清醒,但她的耳朵还能听见,立即起身收回银粟。她的动作虽然有些迟缓,但银粟还是缓缓地回到了她的手中,仿佛感受到了主人的召唤。 “你怎么在这?”上官瑶见场面已经平静,立即跑回江朔身边,贴着他的肩膀,眼神中充满了关切和担忧。 “瑶瑶,这里太危险了,回家好吗?”江朔的声音柔和,但语气坚定,他现在必须让上官瑶远离这场危险。 听到这句话,上官瑶脸上的表情立即由欣喜转为难过与愤慨,她不明白江朔为何要劝自己离开,“可是…可是我已经走到这里了。” “我知道,你很棒,你一个人找到宝物,一个人上塔,一个人走了这么长的路,但是,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做这些事,这太危险了!我已经做错一次决定了,不能再抱着侥幸心理。所有你先回家好不好?”江朔的眼中闪过一丝愧疚,他不想让上官瑶再受到任何伤害。 上官瑶立即往后退了两步,“我不回去,我来这里是我自己要来的,你没必要往自己身上揽责任,而且我既然来了,就不会像这样不明不白地下去。”她的眼神坚定,没有一丝退缩。 “可是你会死啊!现在你不走,真的就只剩死路一条了。”江朔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焦急,他不想看到上官瑶有任何危险。 “这是什么意思?”上官奕没想到江朔竟然还认识上官瑶,但他此刻更加不解江朔话,他已经猜到了某种可能,就是要当着妹妹的面揭穿。 江朔并不擅长撒谎,便坦白道,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奈,“我是来清理平衡塔的,所以你们最好的结局就是自愿退出,不然…” “难道我们就没有赢的可能吗?”上官瑶反问道,虽然她自己也觉得可笑,但还是想试试。 “最终关卡还是原来的那个,那个从未有人闯关成功的,甚至没人知道究竟什么情况。”江朔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沉重。 “我们现在闯的塔不也是没人知道的吗?”上官奕提出自己的疑问。 “这个所谓的‘寻宝赛’本来就是幌子,前面根本没什么难度,不然你们真的能走到这里吗?”江朔的声音诚恳绝无讽刺的意味。 “你这是什么意思?”上官奕听到江朔的话,突然怒火中烧,眼神中充满了愤怒和不解,他最讨厌的就是被人瞧不起。 “我知道这样很没礼貌,但这就是事实,原本你们是棋子,就得好好对待,现在你们变成障碍了,所以要马上清除。” 4 高速路两旁,夕阳的余晖洒在飞驰而过的植被上,金黄色的光辉与墨绿的叶子装点着车窗,为这疾行的旅程增添了几分温柔。 长凌坐在后排右边,手指轻轻滑过屏幕,看了一眼时间,即将到达b市,随后缓缓地关上了手机。她抬起头,目光穿透车内微暗的光线,定格在叶闻知的侧脸上,“好了,现在可以说你找我到底什么事了吗?” 叶闻知的声音在这突如其来的静谧中显得格外清晰,“我爸妈可能知道我跟上官奕的关系了。” 这句话如同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车内瞬间被一种难以言喻的紧张氛围所笼罩。 长凌的思绪随着这句话陷入了混乱的漩涡,她望向窗外,没搞明白地事情太多了:为什么叶闻知不能跟他父母摊派呢?为什么他不带上官奕回家呢?为什么他要告诉自己这些事呢? 一系列的疑问在长凌心中盘旋,如同夏日午后的闷雷,压抑而沉闷。 漫长的沉寂中,长凌坐在后座双手交叠,指尖无意识地敲打着膝盖,内心的独白如潮水般汹涌:我真的有能力解决别人的事情吗?我现在去叶闻知家那不是“搅屎棍”吗?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怎么回事啊!不是,我说真的哥们,你找我也没用啊!怎么办?怎么办?现在跳车能留个全尸吗?好想逃!!! 如此(七 1 阳光透过稀疏的云层,斑驳地洒在蜿蜒的公路上,为这段旅程增添了几分温暖的色彩。车内,轻快的音乐在空气中跳跃,与长凌、叶闻知那边沉闷的气氛截然不同,宋惜尘所驾驶的这辆车里竟然意外地洋溢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轻松愉悦。 离开服务区,再次启程,桑池系上安全带的动作显得有些漫不经心,她的眼神在车厢内轻轻扫过,最终定格在宋惜尘的侧脸上,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 “宋惜尘,”她缓缓说道,尽管语调平静,但指尖不经意间紧了紧,“我这样直接叫你合适吗?” “你以前不是这样叫的?”宋惜尘伸手调整了下后视镜,现在依然不理解桑池为什么愿意来和自己同行。 “也是,那你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什么都知道只会害了你。”宋惜尘通过后视镜捕捉到了长松好奇又无辜的眼神,心中顿时警觉起来,关于clise的话题在怎么能在这里谈论,于是轻轻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坚决,眼神里也藏着保护的意味,不愿让无辜的人卷入不必要的纷争。 桑池眼底闪过一抹狡黠的光芒,随即故作夸张地叹了口气。“我只是好奇嘛,八卦可是人类最美好的品质之一!”她的语调轻松,似乎想以此来缓和车内的气氛。 桑池见有了些效果状,便聪明地转移了话题,试图将气氛引向更加轻松的方向,“对了你们的假期有多长呢?现在应该是高中生吧?” 叔爻听到这是来找自己搭话,嘴角勾起一抹淡笑,没有丝毫犹豫地回答,“嗯,我们才高一,所以一共有接近两个月的假期,不过现在可能不到一个月了。” 叔爻倒是有问必答,她也不想让气氛太僵,反正长松不会搭理这个陌生人。 桑池闻言,夸张地叹了口气,“真是辛苦啊!”虽然夸张,但这绝对真心实意,她是真的讨厌上学! 宋惜尘听后,嘴角挂着一丝玩味的笑容,目光从路面转到桑池身上,略带调侃地说,“你这话说得,好像你已经脱离苦海似的。” 被这么一激,桑池索性打开了话匣子,开始讲述自己当年如何凭借狗屎运混上了大学。 “哈哈哈,你还真别说,我那时候真的是每天混日子。直到最后三个月,我才开始每天随机抽一道题的模型来学,学完了就出去尽情玩。”她的话语里既有自嘲,又有几分骄傲。 宋惜尘透过后视镜细细打量着桑池,眉宇间流露出一丝惊讶与怀疑,“模型?你是学理科的?” 毕竟桑池给人的感觉那么随性和自由又无脑暴力,与需要超强严谨和逻辑的理科格格不入。 “对啊,”桑池得意地回答,嘴角扬起自信的弧度,“文科要记的东西那么多,我这脑容量哪装得下。理科嘛,随便写写选择题差不多就过了。”她的语气里满是自我调侃,却又透露出一股与众不同的洒脱。 宋惜尘更加疑惑,“我记得你跟林鹤上的是同一所大学吧,他也是个混子?” 听到林鹤的名字,桑池就气不打一处来,但这个话题可以好好出这口恶气,“他啊,他简直就是超级大混子,当时的理科班,我是全年级倒数第二,他倒数第一!” “不过高中的时候我天天去俱乐部比赛,他也喜欢往学校外面跑,参加一大堆乱七八糟的活动,咱们都学习就是了。后来他被家里人逼着去画画还是满打满算上了大学,但是好巧不巧我竟然跟他又碰面了。” “我怎么记得你们的学校好像是个211吧。”听着桑池的叙述,宋惜尘脑子里不停的搜索关于林鹤的信息。 “不知道啊,可能吧,我不太清楚。”桑池上了大学也从没把心思放在学习上,尤其是进入clise后,几乎除了期末考试就没去过学校。 “你每天写一个题型就能上211?”二人的对话引起了叔爻的注意,她很怀疑桑池所说的话,竟然这么轻而易举就能上大学,那自己也就不需要多费努力,现在安安心心找元禾。 “我不太了解国内的考试制度,所以这是很不可思议?”宋惜尘也继续参与话题。 “我的主科还不错啦,三门差不多390分了,尤其是两门语言,不然我怎么无痛在你手底下干活啊。理综嘛,就靠着选择填空混一混,最后考了接近200分。虽然整体成绩也不是很好吧,但我填志愿的时候捡了漏,莫名其妙还真就去了a市。” “真就?你很想去a市?”宋惜尘发现桑池语言上的奇怪之处。 “废话,我男朋友去那,我当然也得去了。不过还是多亏了他,不然我可能真考不上大学。” “所以是你男朋友教你怎么做题吗?”叔爻的八卦之心彻底被点燃,探着脑袋想和桑池聊天。 桑池十分骄傲地点点头,“其实有个24小时的家教真的挺爽的,我突然想学的时候就找他,随叫随到。” “真没想到啊,顾城竟然还是个好老师。”宋惜尘表面打趣道,实则暗自思忖,顾城果然一直在夹着尾巴,还真是笑里藏刀的人。 不过还好桑池一直在推动气氛,车里的节奏都很轻松,中途就连长松也说了几句话。 2 “我能帮你什么呢?”长凌此刻真的是如坐针毡、如芒在背、如鲠在喉,她完全无法预料叶闻知下一句要说出什么话来。 “我想能不能先转移他们的注意力,做点什么计划,哪怕作假也无妨,不过这就很需要人手,还好这次同行的人不少。”叶闻知现在也是语无伦次,越靠近自己家,越靠近家里那两头恶魔,他的恐惧就愈加强烈。 “转移注意力…”这句话让长凌灵光一现,她自信地穿透后视镜盯住叶闻知的眼睛,“对了,顾城跟你的关系…” “我们两家是世交,听说顾叔叔家一直单传,好不容易有了孩子,阿姨却意外去世了。顾城就更可怜了,自从顾叔叔出车祸后,他就住在我们家,不过他的性格很孤僻,很少和别人交流,因此我爸妈对他就像亲生儿子一样。”叶闻知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他突然不确定这么多年来自己有没有嫉妒或痛恨过顾城,明明自己才是真的儿子,受到的待遇却还不如一个外人! “这就对了!”长凌反倒在后座笑出了声,“你看啊,顾城这次可是带着女朋友回去的,你一定要让他们都住你家里,这样你父母就没功夫揪着你的事情不放了。” 叶闻知总感觉长凌的“解决方案”哪里怪怪的,但事到如今他也没有别的办法,只好这么做了。 如此(八 1 黄昏时分,夕阳懒洋洋地洒在公园停车场,金色的余晖与斑驳的树影交相辉映。叶闻知特地选了离家很近的地方,将顾城约到了这里,进行最后简短但关键的对话。 顾城的车一停稳,叶闻知便快步迎了上去,脸上的笑容温暖而又略带一丝紧张。停车场周围,稀疏的行人和远处孩子们的欢笑声,使局面不那么严肃。 “橙子,你这次还是跟我回家住吧,把你女朋友还有那位都带上,诶,他去哪里了?”叶闻知不太清楚舟行与桑池和顾城的关系,他环顾四周,试图寻找舟行的身影,却只见顾城孤身一人下车,不禁有些意外。周围的树木随风轻轻摇曳,仿佛也在好奇地倾听着他们的对话。 “哦,他是桑池的哥哥,从上车起就一直在睡觉,这都一路了还没醒。”顾城回答得随意,却难掩嘴角的笑意,心中暗自庆幸舟行路上睡得像头死猪没找自己麻烦让这次行程异常轻松。 “都是一家人嘛,都去才热闹,反正我们家空房间很多,而且大家一起行动才好啊,分开住多不方便。”叶闻知的话语中充满了诡异的热情。 顾城望着眼前的叶闻知,内心涌动着微妙的情绪。对方的语气、神态,乃至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在传递着一种不同寻常的诚恳,甚至是祈求。这还是那个满腹傲气不可一世的叶闻知吗?就为了这点小事放下面子? 顾城微微愣怔,随后缓缓点了点头,他可求之不得呢,自己无法解决的问题那就交给别人来解决,这条法则将永远受到他的推崇。 得到顾城肯定的答复,叶闻知内心的喜悦如同决堤的洪水,但表面上依然故作镇定。他迅速回到车内,对着后座的长凌比了一个成功的手势,接着独自坐在驾驶位上,嘴角忍不住上扬,心中呐喊了无数次“耶!” 顾城则站在原地打了通电话,告诉在市区大肆饱餐的桑池这件事。 2 橘黄色的光线透过餐厅巨大的落地窗,洒在光滑的木质桌面上,形成斑驳的光影,与外面喧嚣的街道形成鲜明对比,营造出一种不真实的宁静。 “土成跟我说叶闻知让我们都去他家住,嗯!好吃!”桑池坐在餐桌旁,手里抓着一块刚出炉的面包,金黄的外皮在灯光下显得格外诱人,她不顾形象地大口咀嚼,边吃边含糊不清地向对面的宋惜尘报告自己刚接到的电话内容。 而宋惜尘坐在对面,眼神穿过桑池,凝视着窗外匆匆过往的人群,眉头紧锁,毫无心思听桑池说话。 超级大胃王叔爻、正值青春期的男生长松、还有这个浑身有使不完牛劲的莽夫桑池,三个人怎么好巧不巧的撞到一起,还同时喊饿。 直到点单结束,看着满桌还没放下的食物,宋惜尘才意识到自己犯了个极度的错误,不该为了面子请她们到不算便宜的餐厅吃饭,就该把他们仨打包扔到自助餐厅!!! “你怎么不吃啊,这个真的很好吃!”桑池看见满脸愁容的宋惜尘还以为他不太舒服,连忙问道,“要不喝点水?” “你们吃,我已经饱了。”宋惜尘长长叹了口气,他到不是多心疼钱,只是他从loh离开,本就没有多少能调动的流水。 虽然长凌买了机票,但宋惜尘还是硬把把他们仨的一起还给了长凌,还有租车、油钱、高速费,以及买的礼盒等等一些杂费,再加上今天的饭钱给他最后一击,刚刚结完账的宋惜尘身上只剩两块三毛二。 桑池怎么可能看出宋惜尘囊中羞涩,继续调侃道。,“你才吃这么点啊,跟个猫似的。” “对了,我住哪呢?”宋惜尘自言自语道,他突然意识到其他人都有归宿,自己却像只老鼠一样到处流窜。 这么多年,终于原形毕露!只有自己才是真的孤儿! 桑池似乎听到宋惜尘的话,但她没有接应,眼神中闪烁着好奇的光芒,缓缓放下手中的餐具,身体微微前倾,仿佛每一个字都紧抓着她的好奇心,“长凌为啥把你给扔下了?你们又吵架了?“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戏谑,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宋惜尘听罢,眉宇间闪过一抹不悦,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桌面,显露出内心的烦躁,“谁跟她吵架!“ 他几乎是脱口而出,声音中带着几分辩解的急切。随后,他叹了口气,满满的无奈,“叶闻知有事找她。” 桑池的注意力从美食转移到了对话上,“他们俩很熟吗?“ “我怎么知道?你从我这可捞不到八卦。“叶闻知的话语中流出一丝对桑池无休止好奇心的无语。 桑池闻言,眉头微蹙,若有所思,“我只是在想,如果她跟叶闻知的关系很好,那为什么之前不认识土成呢?“ 她的话语轻轻的,却引来了宋惜尘一连串的“吐槽”,“不知道啊,不过她脑子不太好使,而且眼睛也不太好使,四肢貌似也不太好使。” 随着宋惜尘的话语,其他三人的表情从惊讶转为忍俊不禁,他们的目光在他身上聚焦,充满了期待与好奇。 “你…你是不是想骂她出气啊?”桑池试图给宋惜尘找个借口。 “没有啊,不是,按照长凌自己的话来说,我刚才只是在陈述一个不争的事实。” 在三双眼睛的持续凝视下,宋惜尘继续说道,“脑子不好使这个先不做阐述,但是她是真的近视加散光,一到天黑就跟瞎了没区别。至于四肢,她每天懒懒散散的,不是往哪一站,就是踩着浮板溜达,或者装瘸坐轮椅;那胳膊就不更不用说,完完全全的肩不能扛手不能提,而且但凡有点需要力气的事她就找ai。最离谱的是,她给自己造了虚拟管家,全包了她的家务不说,就连饭都是做好了让数字送给过去,就差喂到她嘴里了!我还问她ai难道就是给你干杂活的工具吗,她竟然用让人极其不爽的语气反问我,‘如果这些活都需要我来干,那它们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当宋惜尘描述长凌种种“不靠谱”行为时,他的语速不自觉加快,手势也随之增多,莫名踩中了众人的笑点。 直到笑声爆发的那一刻,宋惜尘的脸上才闪过一丝尴尬与恼怒,他的眼神在三人之间游移,感受到了被嘲笑的不适。 “你干嘛学她说话啊,好搞笑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桑池在笑的间隙还不忘向宋惜尘解释理由。 但桑池的解释并没有缓解这份尴尬,加上宋惜尘又补来一句不解的疑问,“你们在笑我还是笑她?”彻底让场面失控。 就在宋惜尘无地自容无法收场之际,服务员走过来提醒他们安静一下,不要打扰到其他客人。 “快走吧!“宋惜尘像抓到了救命稻草,低声怒道,眼神中既有愤怒也有羞愤。 在这个瞬间,他觉得自己像是被几个小鬼捉弄的大人,一股不服输的情绪涌上心头,但这种感觉又极其地奇妙,是一种小溪缓缓汇入大海的潮湿。 如此(九 1 长凌浅浅伸了个懒腰,缓缓走下车,她的身影在拉长的光影中显得格外悠然,轻轻敲了敲长宁家那扇沉稳的大门,门扉紧闭,静谧中带着一丝不寻常的寂静。微风拂过,带来季夏傍晚特有的凉爽,却也夹杂着一丝未被回应的落寞。 “姑姑!我是长凌!”她再次尝试,通过可视门铃传递出温暖而略带急切的呼唤,但除了自己的回音,门的另一侧依然保持着令人不安的沉默。 叶闻知的影子还停在身旁,他也注意到了这份异样的安,迟迟没有离去。 “小长告诉我她可能今晚回来,也可能明天,家里也许有客人来。” 一阵细碎而规律的脚步伴着稳重的语调打破了这片刻的宁静,长凌顺着声音的方向望去,只见一位气质非凡的女人正缓缓向他们走近。 长凌的生活经验不算多,只能猜测出女人的年纪约莫在三十至四十岁之间,但其浑身散发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高贵气息。 她身着一件剪裁得体的高定连衣裙,颜色恰似傍晚天边最绚烂的紫罗兰,既优雅又不失力量感,每走一步都似乎在宣告着她的不凡身份。颈间闪烁着罕见的的珠宝,在夕阳的余晖下熠熠生辉,精妙地衬托出肌肤的白皙与细腻。妆发更不必多说,将精致与自然融为一体,随着她的走近,空气中仿佛多了一份微妙的香氛。 长凌连忙向其道谢,表示自己仍要在这多等一会。 女人并没有离去的意思,显然与长凌所猜测的“传话”不同——她来此还有其他目的。女人继续朝着二人走来,微笑道,“你是小长的侄女吧,你小时候我见过,现在都长这么大了。” 长凌不明白女人为何说这些无关紧要的话,谁知她转而看向叶闻知,语气十分严肃,“你不应该先回家吗?” 长凌这才反应过来,转身看向叶闻知,只见他微微低着头,小声回应,“妈,我得先把人安全送到。” 叶闻知的妈妈听后,立即调转方向,丢给叶闻知一句,“那就走吧。” 叶闻知只能乖乖听话,跟在妈妈身后。 长凌还在感叹这母子俩的关系竟然这么尴尬时,叶夫人又用笑脸看着长凌,“你也和我们一起回去吧,外面太晒了,蚊虫又多。” 三人刚来到叶家,刚好迎上另外两批人。 “阿姨,我回来了!”顾城便一手拉住桑池一手朝着叶夫人打招呼。 知道所有人之间关系的长凌看着这一幕,以一种悲悯的目光望向叶闻知,也难怪他会和从小就一直支持的表弟在一起。也许爱就是这么简单,谁爱我,我就爱谁。 长凌不禁浑身一颤,这种定论还是不能随便乱下,她自己是这样吗? 2 “凭什么?”上官瑶的声音不大,却如同锋利的刀刃,穿透了周围的空气。她的眼神直视江朔,既有愤怒,也有难以言喻的失望。周围的风似乎都因这紧张的对峙而停顿,落叶在两人的脚下无声地蜷缩。 江朔低下头,头发的阴影遮住了眼中的复杂情绪,他的手指轻轻摩挲着衣角,内心的挣扎如同暗流涌动,“对不起,算我求你们了,放弃吧。” 上官瑶怒极反笑,猛地转身,一把拽过上官奕的手,决绝地向前迈步。兄妹二人的影子在月光下拉得很长,每一步都像是在与命运抗争。至于去哪,哪里还有路他们就去哪。 上官奕被妹妹的力度牵引着,心中五味杂陈,他回头望向江朔,眼神中既有理解,也有一丝无奈。 “瑶瑶,我觉得他是为我们好,咱们要不回家吧。”上官奕的声音温和而坚定,试图以理性的声音安抚妹妹,同时心中也在默默祈祷,希望一切能有个平和的解决。毕竟上官奕是个怕死的人,但他同样通情达理,他知道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江朔不会这样做,但如果把对方逼急了,那自己可就没有好下场了。 “哥!怎么连你也这样,我在乎的根本就不是结果,赢不赢得大奖是无所谓的,但是我为什么被别人所摆布!是我想做我才去做,而不是你让我做我才做。”上官瑶猛地停下脚步,回眸时眼中似乎闪烁着泪光。 上官奕辩驳道,“我知道,但是这里真的很危险,跟你的生命比起来,一些情绪化的东西算什么呢?” “人没有情绪还是人吗?难道就只顾着吃喝拉撒?完全趋利避害?我才不要变成这样!”上官瑶激动地回应道,随后她冷静了会,又开口道,“哥,其实我都知道你和表哥的事情,你们会因为别人不允许就分开吗?” 上官瑶的话让上官奕彻底失语,这么明显吗?连自己的妹妹都看出来了! “不是吧,你没有告诉你别人吧!” “我怎么会跟别人说这种事,但是有没有别人发现我就不知道了。”上官瑶边走边偷偷地瞄着上官奕,不管怎么说她都是希望哥哥能够幸福的。 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短暂的沉默,江朔带着决心追赶而来,“瑶瑶!”他呼唤着,试图用手拉住上官瑶的胳膊。 上官奕见状,立刻挡在了两人之间,他的动作迅速而坚决,如同守护者的姿态,不容他人侵犯,“干什么!别碰我妹!” “我是不会放弃的,你别白费力气了。”上官瑶盯着江朔的脸,她的表情在无声地告诫江朔,自己的忍耐即将到达极限,如果不想闹掰,就别再执迷不悟。 “我陪你,”江朔深吸一口气,极其诚恳地表示,“既然改变不了,那我们就同行吧。” “为什么?”上官瑶清澈的瞳孔里闪过一丝意外的诧异,她知道江朔违反命令的后果,尤其对他来说,多年来争取到的最后一块栖身之地也将坍塌。 “因为你的安全更重要。” 这句话的每一个字,都深深烙印在上官瑶心底,如同一股温暖的春风吹散了冬日的严寒,激起了层层涟漪,她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震撼,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某处悄然生根发芽。 上官瑶不得不意识到,她与江朔之间的感情已经超出了自己的预期,超越了她对江朔的原有认知,它如此强烈,如此真实,甚至几乎无法承受其重量。 语言也许只是情感的载体,若没有载体,怎么表达呢?也许某些绝妙的时刻就是差句话而已,但有些固执的笨蛋怎么也学不会。 上官奕气得牙痒痒立即打破现在的氛围,质问江朔,“谢萦呢?你不会把她扔下了吧?” 谁知江朔才反应过来,狠狠拍了拍自己满头的卷毛,“抱歉,我忘记了。” “没事,我赶上了。”一丝虚弱的声音从三人身后传来,只见谢萦拖着身体,步履沉重地走来。 江朔心里的不安愈发强烈,他不敢告知谢萦自己的猜测,但也无法阻挡它来袭。 如此(十 1 昏黄的午后阳光透过半掩的窗帘,斑驳地洒在房间的每一个角落,显示器里的动画片还在自顾自地播放着,木盒子完好如初地摆放在桌上。 向也坐在桌前,背影显得有些孤单。他双手紧握成拳,指甲不自觉地嵌入掌心,眼神时而凝视着木盒子,时而又恍惚地望向窗外。心中涌动的情感如同潮水,一波接着一波,他试图深呼吸,让自己的心情如同窗外缓缓摇曳的树影一般,找到一丝平静。 母亲送给他的这一份大礼,实在沉重。 “亲爱的向也, 很抱歉,这么多年里我总是缺失你的成长,我知道我再也我无法弥补,写下这封信是因为有些刻意隐瞒的事情,也到了你必须知道的时刻。 你的父亲向子期,他是个怎样的人需要交由你自己来评判,而我,你的妈妈,不知道你是否还记得我,那我先做个自我介绍。 我的本名为漾,来自川雍。想必你已经对这些陌生的字眼感到奇怪,这一切究竟是什么你会从长凌那里得知,缘分也许真的很妙,在没有任何刻意推动的情况下你们依然相识。 我知道,此刻的你或许正在经历特别的阶段,你有自己的人生,有自己的选择,我并不想打断你的计划,只是希望你不要以任何或仇恨或稚气的态度对待身边的人,宋惜尘、黄晚榆还有顾城。 如果再有机会,我将继续联系你,请不要挂念我,我一切都好。最后嘱咐你两件事,盒子里的东西请在下次见到长凌时替我交给她,并致以谢意。第二件事是关于你的现状,大胆去做,但千万别忽略细节,也别小瞧任何一个人,无论结果如何,都不必惊慌,一切都有迹可循。 最后的最后,我仍然要对你说句抱歉。” 读完妈妈留给自己的话,向也查看了盒子里的东西,只有一条类似包装绳的银白色丝带。 为什么要把这种东西交给长凌? 2 众人刚刚在叶闻知家坐下,一位大概是佣人的阿姨将座机电话递给长凌,电话那头是长宁,她说她正在外省,最快也要明天下午才能回去,而叶家又盛情邀请,让长凌一行人都住下来。 长凌挂断电话,认真数了数,包括自己在内,叶家的客人已经高达了六个人,她不禁感叹这么多人是否能住下,连忙问叶闻知,“你们家还有这么多房间吗?” “客房吗?那确实只剩四间了,不过桑池可以和橙子住一间,可能要委屈你和那位妹妹一起了。” 长凌听罢十分抗拒,且态度坚决,跟叔爻共处一室,这和杀了她有什么区别? “怎么?你们有仇啊。”叶闻知看出端倪,但不明白其中的原因。 长凌也在思考解决的办法,实在不行她现在溜出去买顶帐篷,住野外也行,反正舟行,宋惜尘和长松中的是不能出现任何两人搭伙的情况。 “要不要我帮你探探叔爻什么态度?”宋惜尘悄悄趴在长凌耳边说道,他一看长凌这幅表情,就知道肯定碰上了和叔爻有关的难题。 长凌看了眼宋惜尘,欲言又止。 就在这时,叶家的大门缓缓开启,叶夫人同时优雅地从缓缓打开的电梯中走出,连忙为刚回家的叶钟鸣脱下外套,并在他身旁耳语着。 叶钟鸣四十五岁左右,从进门起就自然而然地成为焦点。他的仪态挺拔,丝毫没有中年人的颓,身着一件剪裁得体的深色西装,内搭一件细条纹衬衫,领带也没有因为回到家里而有任何松懈;下身搭配一条同色系的合身西裤,线条流畅,恰到好处地展现了他的干练形象,脚上的皮鞋擦得锃亮一尘不染。 他察觉到注视自己的目光,微微颔首向在场的客人致意,面部线条棱角分明,完全展示了成熟男士的坚毅,如鹰般眼神尤为引人注目,明亮而深邃,仿佛时刻在追踪猎物,等到捕获的机会。 长凌再次将目光转向叶闻知,他的身高、外貌甚至气质,无不遗传了自己的父亲。 很快,阿姨便招呼大家前往餐厅吃饭,这也许是叶家最热闹的一次,让这常年冰冷的座建筑罕见地冒出了生机。 叶家的俩位主人身旁各坐着的叶闻知和顾城,由此分割成了两副用餐景象。 顾城这边,桑池、舟行以及从身份上就与他们投机的叔爻和叶夫人相谈甚欢;而坐在叶闻知身边的另一侧,长凌、长松和宋惜尘就没那么大胆展现幽默细胞,只是默默吃着饭,偶尔附和着对向。 长凌还没吃两口,就突然脸色大变,她突然意识到长宁似乎正处于某种危机之中。 然后首先察觉到这点的是坐在对面的桑池,她偷偷给长凌发消息问她发生了什么,长凌自然以没事带过。 ——那就出门玩玩呗。 长凌的手环上又收到了桑池的一条消息,鬼知道她在打什么主意。 只见桑池不知道跟叶氏夫妇说了什么,他们便欣然推荐这几个初来乍到的客人由顾城带领着去周边逛逛,但叶闻知却被留下了。 局面发生到这,长凌不知道自己该去还是该留,到底该怎么办呢?为什么遇到这种最不会解决的问题? 叶闻知却朝长凌使了个眼色,让她随大家一同离去,自己要和父母好好谈谈,毕竟只有事情发生了才能想解决方案,不然再怎么设计也只是预测未知的徒劳。 3 顾城第一次充当领头羊,面对这片再熟悉不过的土地,他的心情极其复杂。在这里,他失去过,也得到过,如今故地重游,还真应了那句物是人非。 只有长凌路过长宁家时还在思考,但自己毕竟是个外人,他们的亲儿子都那副态度,该不该插手呢? 当然她今天晚上决定出门还有个最关键的原因,就是那个山洞,顾城一定会把大家带过去。 莫寻还在吗?叔爻认识他吗?他会让我做什么呢? 一连串的问题在长凌的脑海里盘旋,然而,就在不知不觉间,他们已经来到了山脚。 “这也叫山?”舟行抬起头瞧着这个一眼能望到顶的小丘,不屑地笑了笑。 “对小孩子来说确实也差不多嘛。”桑池连忙帮顾城开脱。 “那么,我就来比赛吧!” 舟行已经蓄势待发,同样的桑池也正有此意,其他人道也愿意把爬山当作饭后消遣,当然,长凌除外。 “你们去吧,我不爬山。” “怎么了?我看你的腿也没什么问题啊,不行我就拖着你,咱们一样能赢。”舟行极其自信地拍了拍长凌的肩膀。 “不,上山倒没什么,只是我让我返程时就会发生‘山坡定律’。”长凌无奈地说道。 “我只听过斜坡定律。”宋惜尘补刀道,他猜测长凌是因为这里没法用那些高科技,才给自己找了个理由。 “你们去吧,我当裁…” “我们不需要裁判,小长凌你快加入!”没等长凌的话说完,舟行就直接拽着长凌往山顶跑。 如此(十一 1 所谓“山坡定律”,就是指长凌只要下山就必然会受诅咒般跌倒,然后不可阻挡的滚下去。 疼不疼的都无所谓了,这里可有那么多人啊!!!!就凭长凌这strong的性格,她怎么可能自愿上山。 但是,但是,但是,舟行劲大得跟头牛一样,他不停下长凌根本没有挣脱的机会。 果然啊,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任何技巧都是徒劳,长凌在上山的途中暗自发誓她一定要找个时间把自己身上这几两肉给练练,不然真是个手无缚鸡之力,任人折腾的皮球。 不过这一趟下来,长凌还是有点收获,那个山洞已经不见了,所以莫寻肯定也不在这里,所以来接下来就只需要从舟行口中探出元禾的所在地了。 就在舟行带着长凌冲向山顶的瞬间,桑池不知从哪个草丛里蹿了出来,一举站上最高点。 舟行当然不服,立即上前和桑池争执,二人经过一番激烈的辩论,准备将往返作为最后评判的标准。 桑池立即冲下去,舟行的目光刚扫过长凌,她便急忙开口,“你自己去,加油!” 好了,接下来真正属于长凌的挑战来了。 长凌走的每一步都极其谨慎,甚至是一点一点往下挪,路过她还在往山顶上走的顾城和宋惜尘都觉得奇怪,平常步速这么快的长凌现在学什么乌龟?下坡就是要冲啊! 由于长凌的速度实在是太慢,他们俩下山时又碰上了长凌。 “你的腿真出问题了?”宋惜尘将信将疑地问道,“要不我去给你找辆轮椅?” 长凌一个白眼怼过去,真服了,坐个轮椅都能被宋惜尘念叨一辈子。。。 “要不我们陪你慢慢走吧,现在也不安全。”顾城是真信长凌有什么病啊,万一在这鸟不拉屎的地儿发作多吓人。 “不用…” 就在朝着长凌摆手打发他赶快走的时候,“山坡定律”开始发威,长凌一脚踩空,整个身子都栽了出去,几乎与峭壁垂直。 长凌心里只飘过一句:该来的总会来! 旁边的二人还没反应过来,一道黑影瞬间将长凌带会山路。就连长凌本人都觉得诧异,明明自己没感到受力作用,怎么又回来了。 等长凌在原地站稳,才看清来者竟然是黄晚榆,顿时两眼一黑,还不如滚下去。 “阴魂不散啊你。”长凌长叹一口气。 “跟随领导,是我们做下属的职责,长老板您觉得呢?” “不是,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当然是看您的ip在b市。” “删了。” “这可需要点技术,至少您得上操作台再遭点罪。” “怎么,到手的鸭子你不要了?” “我又倒戈了,跟了这么多老板,还是您最有价值。” “我一分钱工资都开不出来。” 虽然长凌的语气不太好,但她此时已然恢复了平时的速度,与黄晚榆边交谈着边往山下走,留下顾城和宋惜尘盯着二人的身影前行。 2 该来的,一切都会来。 3 平衡塔上的众人都是清醒的状态,自然而然地进入到下一关。然而,这才是属于平衡塔原本的样貌——大屠杀模式。 江朔其实从未上过平衡塔,这里不是他的领地,也不是他该踏足的地方,但由于命令以及某种指引,他一定要来这里,就为了搞清楚那件他和长凌都想知道的事情——平衡塔的最后一关究竟是什么。 进阶关卡的第二关是一座海岛,是的,就和clise内的每一座岛都一样。 数以千计的恶灵将四人团团围绕,江朔可太熟悉他们了,每次在菲奥姆岛上闹出骚乱的它们都是被江朔给收拾干净的。而江朔清除它们的方式就是吸收能量,将其为己所用。 恶灵这种东西,说白了就是在成为流魂的路上误入歧途,贪恋人间,于是积聚成团,反而吸取活人的能量。它们可是江朔的老朋友,还在炢灵时,江朔就靠着它们的力量一点点壮大自己,反击那些欺负自己的权贵子弟。 所以这本应是超阻碍的一关,在江朔这个不该出现在的人出手下,只花了十分钟就轻松通过。 但让江朔没有想到的是,接下来的一关,竟然就是最后一关! 这怎么可能啊,平a就大? 4 四人走出直梯,没想到竟然直接进入一座古建筑的内部,眼前的场景仿佛跨越了时空的界限,每一缕光线都承载着过往岁月的低语。 穹顶高悬,古老的壁画在微弱的光线下若隐若现。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香薰与历史的尘埃交织的味道,每一步脚步声都在空旷的大厅内回响。石柱林立,支撑着无法用肉眼望穿的高度,每一根都雕刻着繁复的图腾。建筑中央由光滑的黑曜石铺成圆形,似乎是最后的竞技场,映照着上方投下的斑驳光影,如同古老的星图。 正当众人环顾四周,试图从这些建筑的每一个细节中寻找可能的线索之时,一阵清澈而庄严的系统提示音突然在空旷的空间中响起:“恭喜各位,你们已抵达平衡塔的最后一关,只要在这里击败塔主即可成为icu有史以来第一批平衡塔通关玩家,也将赢得寻宝赛的大奖。” 谢萦、江朔已及上官奕听罢,皆是一脸震惊,平衡塔竟然还有塔主!闻所未闻!太新鲜了! 上官瑶不了解关于平衡塔的这些,只是懵懵的,她还没从上一关里江朔吸收恶灵中反应过来。 “不过,塔主在哪呢?”上官奕再次观察着现在所处的环境,除了他们几个以外丝毫没有半个人影,不,连生物存在的迹象都没有。 “这座塔不是icu的吗?怎么还有主人?”谢萦发出虚弱的声音询问,平衡塔塔主究竟会是谁呢? 江朔的心脏则如鼓擂动,每一次跳动都伴随着不安与某种悄然的期待,他也不确定自己能否承受得住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但无论如何他也必须面对了。上官瑶看出江朔有些紧张,轻轻握住他的的手,低语道,“没关系的,有过程就够了。” 江朔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他担心的事情,与上官瑶无关,但他现在所做的一切却都是为了上官瑶。 就在这时,一阵清晰可辨的脚步声打破了沉思,所有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聚焦于前方一扇缓缓开启的机关门上。 随着门缝逐渐扩大,一个熟悉的身影缓缓步入光与影的交界处,那一刻,空气似乎凝固,所有的猜测在此刻化为灰烬。 如此(十二 1 黄晚榆的出现让山脚下的四人都察觉到紧张的气氛,除了长松这个局外人,其他人都不懂长凌为何还要与黄晚榆同行,就像他们不理解宋惜尘的出现那样。 为什么呢?长凌从来没思考过这个问题,在外人看来的矛盾、仇恨她都没有,或许她脑子闪过的第一个念头是:这个人还有点价值;但很快地,随之而来的巨大的虚无会吞噬这脆弱的想法,她对人类并不抱有任何希望,当然也没有任何强烈的恨意,大家都在环境中,都是产物罢了。与之相比,虚拟的精神世界,或许才是长凌真正的归属之地。 这两年来她常常做梦,一场梦就是一个新的世界,最重要的,相较与所谓的现实,梦境又或虚拟游戏的不连贯性,随意性,都无比吸引着长凌,如果她还尚存有爱,那便是这种混乱、荒诞,非人性的一切。 而现实生活反倒像做任务,没什么值得她挂念的事,她能吊着一口气就行,去支持她做梦。 但长凌无可厚非的是个人,她只能妥协。 某日,清晨还是傍晚,长凌分不清,她的眼中只有空荡荡的四壁和透过窗帘而入室的微弱光线。 长凌的卧室里什么也没有,只有一张床还算是家具,她没有起来,只是在回想刚才的梦境,直至她再次睡去。 为什么呢?长凌沿着山路十分小心地下行,她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心态在短期内发生强烈的波动。不知从何时而起,她早已对生活失去耐心,失去好奇,她深感自己是那么无聊呆板,但她却不想再改变,她长大了。在折舱发出死亡预告的这半年来,长凌也不觉得生活有什么变化,她总是在想,自己在接受,难道还不够吗? 然而,最后的结果竟然是个巨大的玩笑,长凌真得不恨周遭的这群人吗?当然,但恨他们又有什么用呢?这对她自己来说又有什么意义呢?恨完了之后呢?是冲动的把他们都杀了才解气,还是精心设计些圈套慢慢折磨呢?真是够了!人类啊,实在是既愚蠢又可怜! 这不是长凌的目的,做这些节外生枝的事情,只会消耗她自己的能量,而她宁愿把这些能量用在打游戏或做梦上。 但是,就在长凌看见宋惜尘的那半块石头时,她突然回想起十二年前的那个下午,回想起她的父母,回想起那个她一直在逃避的归处。 命运,人的有限,时间的单向,世界的变化,这一切,这所有的一切,都让长凌感到绝望、虚无,如果人注定要死,那这一生又算什么呢?吃过那么多苦,走了那么多弯路,顶着无数的压力,最终还是要到达统一的终点,那这个过程还有什么意义呢?还有什么必要呢? 不知道。 对于那些会生活在幸福中,或天性乐观的人来说这种想法还真是扭曲啊!父母的关怀,伴侣的陪伴,朋友的鼓励,甚至只是一个简单的大晴天,难道还不够吗? 但长凌不知道,她也许不想知道了,反正不管从世俗的哪个角度来说她都是个纯粹的失败者,那就这样一直失败下去吧,她的人生就这样吧。 2 黄晚榆再一次倒戈,不过他还是撒谎了,这次他不为任何人工作,只是简单地做点自己想做的事。他曾多次探索过世界运行的底层逻辑,但最终还是无果,不过这些也并不重要,他想要的只是让这场游戏更加有趣。 至于哪场游戏,他并不能够清楚地说出来,只不过他很乐意当搅屎棍,世界越混乱越好,当然如果能按照他的意愿去混乱就更好了。 十五年前,向子期在第一代超aik001的研发过程中发生意外,所有人都深信他已经去世或者失踪。 而几年后初入clise的黄晚榆却因为偶然的机会在亚鲁沙里见到了处于植物人状态的向子期。 黄晚榆起初并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他对clise这个地方的兴趣愈发浓烈,渐渐地,icu秘密进行的计划也在黄晚榆心中构建起大致框架。 这一切又和ie,和长凌有着脱不开的关系。 黄晚榆当然要行动起来,他真是个胆大包天的人,甚至臆想自己拥有上帝视角,可以操控别人的人生,当然他还分的清现实与虚拟,所以他选择把只长凌当作实验材料来观察。 至于实验的主题,这个当然不重要啦。结果怎么样他都乐意接受,反正人生就是拿来玩的。 3 除了江朔以外,其他三人见到来者都表露出极大地兴奋,但在如此诡异地气氛之内,他们还是在神经细胞的拖拽下意识到这件事的发生。 是的,什么所谓的管理员,什么平衡塔塔主,只不过是给余暮拿来吸收灵气的幌子罢了。 而江朔到现在才认清真正的局面,今天,在这里,他和余暮只能活一个,胜出那个也将成为icu强有力的武器对抗ie和loh。真是下的得一手好棋啊! “余暮…你…” 谢萦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余暮,她竟然是自己最后一道坎,这个世界为什么这么爱捉弄人。 上官奕首先冷静下来,他问道,“我们怎么样才能才算打败你?” “杀了我。” 这三个字无比冰冷,直戳谢萦的心脏,“为什么?” “这就是我的职责所在。”余暮平静地回应道。 “文华也知道?” “她在管理室睡着了。”余暮怎么可能会让文华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和真正实力,她只想扮演好眼下的角色,当然她同样无法对谢萦动手,“你们…还是回去吧,马上擂台中心就会有一个弃权键,这已经是我能谈到的最大让步。” “虽然我现在还是很懵,但再怎么说我们也是四个人,你凭什么这么确信我们一定会输?”上官瑶突然开口道,她现在听不得一点劝退的声音。 余暮并不打算回应上官瑶,只是待她的话音落下,轻轻挥袖,也让她睡上一觉。 江朔无法对余暮出手,无论出于何种心理,但是,你死我活,是个必须做选择的问题。 但江朔和谢萦都没有意识到,余暮可不是他们印象中的花瓶,谁赢谁输,可还真不好说。 或者(一 1 “为什么?”谢萦的声音微微颤抖,眼中满是不可置信的诧异,她紧握着拳头,仿佛这样就能抓住一丝希望。回想曾经余暮无话不谈的亲密,此刻却如同被一层看不见的冰霜隔绝,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寒冷与陌生。 谢萦的心中升起一团迷雾,质疑与困惑如潮水般涌来。 亲眼目睹余暮那不为众人所知的一面,如同一道闪电劈开了谢萦心中的平静湖面,留下的是惊涛骇浪般的震撼与恐惧。谢萦的眼神在空旷的塔室内游移,似乎在寻找一个可以让自己安心的角落,但四周只有冰冷的石壁与沉默的空气回应着她的无助。 谢萦的指尖轻轻颤抖,她开始怀疑,这一切是否只是一场精心布置的梦境,还是说,现实本就如此残酷与复杂? 对于余暮而言,她的内心也同样翻腾着复杂的波澜。自从坐上了平衡塔塔主之位,她就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等待长凌来到最后一关。 余暮回想起初识长凌时的情景,心中既有好奇也有困惑。作为第一个clise内能与自己产生共鸣的人,长凌自然成了余暮重点关注的对象。起初余暮还不知道长凌的真正身份,那时她以为可以从长凌身上吸取灵力,接触过后才发现长凌这个“乱七八糟”的怪人似乎没有灵力。 这就加剧了余暮对长凌真实身份的疑惑,她到底是谁呢? 叔爻的出现像一把钥匙,为余暮打开了一个新的认知世界,她开始猜测长凌或许属于霢霂神殿中神秘而稀少的控灵卫。这是霢霂神殿内的一种罕见的职位,他们从出生起就具有操纵具有灵力的人或物的能力。 余暮对于战争是深恶痛绝的,但她却无法改变,战争总是如同影子般紧紧跟随。她渴望和平,却深知在权力与欲望交织的世界里,和平往往需要用血与火来换取。无论是故乡还是clise,所有的地方都是一样的,只要有利益冲突,就会有战争。 余暮想知道难道只有胜利才能换取和平吗,那这本质上不还是一种失败吗? 如今,在这座平衡塔上,余暮面对自己的朋友,内心充满了苦涩与无奈,她怎么能下手去做她最讨厌的事! 余暮曾以为只要自己不断变强,就有能力阻止这一切,却发现到头来,自己也不过是庞大棋局中的一枚棋子,所谓的强大,只能用来保护自己,而非改变世界。更何况她并不想让眼前的任何人知道自己的实力,她还要继续维持自己的花瓶人设。 2 “你们走吧。”余暮的声音轻柔却坚定,每个字仿佛都承载着她内心的千斤重担。说出这句话时,她的眼眸低垂,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掩藏着复杂的情绪。她的手从备战地握紧又到松开,内心的盘算早已清晰——长凌此刻早已离clise,如同一把无形的锁,封闭了她在此处等待的意义。那继续与面前的人对峙,不过是徒增无谓的消耗,于事无补。 “我们的态度早就明确了。”上官奕的回应冷淡且直接,眉宇间透露出不解与轻微的烦躁。他显然不明白,为何余暮又再次重复。他的眼神在余暮身上来回扫视,试图捕捉到她内心的真实想法。 面对上官奕的反应,余暮没有过多解释。她缓缓迈步,每一步都显得那么沉重,却又异常坚决,仿佛是在向过去告别。当她逐渐靠近江朔和上官奕时,空气中的紧张气氛陡然上升,两人不约而同地绷紧了神经,眼神中充满了戒备与困惑。 “那我走。”余暮的话语简短而有力,每一个字都像是敲击在众人的心上,引起一阵阵涟漪。她的决定如此突然,让江朔和上官奕不禁同时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他们的嘴型仿佛在无声地感叹,她不应该是在再次询问后耐心耗尽恼羞成怒吗?这是做什么? 然而,余暮绕过了两人,径直走向还无法接受现实的谢萦。她的脸上浮现出一抹不易察觉的温柔,轻轻拉住谢萦的手臂,几乎是以耳语的方式对谢萦说,“你的愿望会有人帮你实现,我的愿望你一定要帮我实现。” 此时谢萦在恍惚间察觉到余暮的眼神中闪烁着一种莫名的期许与不舍,但她上不明白这是为何。 谢萦一脸茫然,显然是还没能从当前的混乱中理清头绪,她呆呆地反问,“什么?”声音细弱,充满困惑。 余暮看着她,嘴角扬起一抹淡淡的微笑,既有安慰也有离别的哀愁。“照顾好自己,我要回家了。”她的话语轻柔却饱含深情,说完,余暮缓缓抱住谢萦,就那么短暂的几秒。 就在这一瞬间,众人忽然回到平衡塔五百米外。 3 山脚下,夜幕低垂,偶尔传来几声夜鸟的啼鸣,伴随着微风中飘来的清香,一种宁静而神秘的夜晚氛围油然而生。 面对突然出现的黄晚榆,叔爻和长松脸上的表情由最初的平静转为震惊。叔爻的眼中闪烁着难以置信的光芒,这是她第一次直视这位clise内的传奇人物——黄晚榆。而长松则眉头紧锁,警惕地盯着眼前这位不速之客。 “这谁啊姐?”长松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 黄晚榆站在他们面前,身姿挺拔,面带微笑,似乎对这种突如其来的关注毫不在意,“我是长老板的下属,黄晚榆。” 其他人也纷纷投来好奇和疑惑的目光,他们交头接耳,窃窃私语,黄晚榆的出现无疑给这个本就混乱的夜晚增添了几分不确定性。 他真的好奇怪啊,确实阴魂不散! 然而,今晚最关键的问题是如何分配房间。原本的计划就没定好,现在又多出了一个人,这让大家的心情更加复杂。 好在众人回到叶闻知家时,他已经在家里做好了准备——抽签决定。明朗的声音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清晰,“加上橙子的房间,一共有五间,三间大床,两间小床,男女各分一个小床。” 众人开始寻找自己的室友,气氛中充满了期待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长凌悄悄地靠近叶闻知,压低声音询问,“现在到底什么情况?” 叶闻知轻轻叹了口气,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奈,“我父母只谈了点家事,并没有提到上官奕。”他的目光避开长凌的直视,似乎在回避着什么。 长凌听罢,拿起了最后一签——“3”。数字3是双人床的房间,她心中暗自庆幸没有和叔爻分到一起,但不幸的是,室友是桑池。 顾城和舟行选择了一间房,两人相视一笑,似乎对这个安排颇为满意。宋惜尘和黄晚榆被分到了另一间,两人的眼中都充满着诡秘。叔爻和长松则各自抽到一间单人房。 夜深了,别墅也渐渐安静下来,月光透过窗户洒在房间的地板上,为这个夜晚增添了一抹温柔的光辉,有人痛快酣睡,有人彻夜难眠,而有人在窥探明天。 或者(二 1 夜已深,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微弱的缝隙吝啬地洒进房间,勉强勾勒出室内物件的轮廓。长凌打开房间的灯,坐在床的一角,眼睛半睁半闭地盯着天花板,思绪如同被夜色缠绕,睡与不睡的挣扎像是一场无声的战争,在她心中来回拉锯。 房间内弥漫着一种夜晚特有的静谧,突然,桑池轻盈的脚步声在空气中跳跃,带着一丝丝睡前仪式感的节奏。 桑池刚刚洗完澡,发梢还挂着未完全干透的水珠,散发出淡淡的香味,短袖短裤的棉质睡衣贴合着她的肌肤,显得格外轻松自在。 她一边哼着小曲,一边整理房间和自己的脸,每一个动作都透着一股子活力与惬意。而这一切,在长凌听来,却是无尽的噪音,扰动着她的思绪,眉头不禁微微蹙起。 当长凌的目光无意间掠过桑池活动的身影时,她的烦躁似乎找到了一个出口,这不经意的一瞥,她注意到了桑池四肢上紧实而富有韵律的肌肉线条,在昏暗中若隐若现,透露出一种健康而有力的美感。 好奇心驱使下,长凌起身走向桑池,用目光仔细观摩着她的胳膊。桑池透过镜子看到长凌的动作,自豪的发力,展示超绝肌肉线条,“怎么样?” 长凌把袖子撸起,甩了甩自己的胳膊,真就和竹竿没啥区别,“你这练了多久?” 桑池见到长凌的手臂更加震惊,这不就是一堆骨头架子!她突然用手握住长凌的小臂,“你…你多高多重啊?这情况想练肌肉也得先增肥啊。” “身高大概172-174公分吧,体重不太清楚,有段时间没称了。” “你不吃饭吗?”桑池开始认真观察起长凌,这太恐怖啦! “吃啊,不过每一个不同的周期吃饭的时间和种类还有量都不一样。” “啊,啥意思。”桑池有点不太明白长凌这句话,但她还是很想继续听下去,怎么做才会这么瘦。 “因为我的作息比较混乱,如果我不会把生活划分成若干个大或小周期,那我可能早就猝死了。”长凌见桑池好奇的表情便继续介绍道。 “比如某一段时间,我需要连续几十个小时不睡觉,那就得专门给它划分一个周期,让身体适应这个状态。” 桑池表面点点头,心里充满了无数的质疑,几十个小时不睡觉啊,真搁这修仙呢! “当然,我也会有连续睡上几十甚至上百个小时的时候。”长凌继续补充道。 “那你期间吃东西吗?”桑池去拉了把椅子来给长凌坐。 “睡着了怎么吃?” 此刻桑池心中有一个更大的疑惑,长凌的生活混不混乱暂且不说,她竟然能这么自由!可以什么都不干,就光睡觉。 “你不需要上班上学吗?我记得那俩个小孩还是高中生,你应该跟她们差不多吧。” “我已经毕业了,收了几个offer现在还在考虑去哪或者都不去。” “虽然这样问不太好,但是你就没有什么经济压力吗?” “吃饭住房的问题基本上都解决完了,再不济还有高明在,我这个人很少购物,只会偶尔为一些兴趣消费。” 桑池点点头,换个角度来说长凌的生活是真舒服啊!当然了,桑池不会想过这样的日子,身边没有活人在,就算衣食无忧又怎样。 2 顾城这边的情况就不太妙了,他本来就嫌弃舟行睡自己的床,万万没想到,这货睡了一路,晚上吃顿饭散个步又躺下睡成死猪,还打着牛叫般的呼噜! 苍天啊!!!顾城站在床边,盯着舟行,真相给他梆梆两拳打醒喽,可惜这种故事只有顾城挨打的结局。 顾城实在没法,便在房间里来回乱转,消耗一下精力,刚感到累了往床上爬,就被舟行一脚踹了下去。 苍天啊!!! 舟行其实并没有那么困,但是桑池已经交代过了,在叶闻知家要谨言慎行,舟行害怕自己做错事情让桑池难堪,就尽量控制自己“不动”。 3 最后一间双人床屋内,仅有的灯光与外面深邃的夜色形成了鲜明对比。昏黄的台灯散发出柔和而昏暗的光芒,将宋惜尘和黄晚榆的身影拉长,投射在背后的墙壁上,显得既孤单又交叠复杂。窗外,稀疏的星辰点缀着漆黑的天幕,偶尔传来的夜行鸟叫声,更添了几分静谧而诡异的尴尬。 在这种环境中,两人的伪装似乎变得更加艰难。 宋惜尘借着弱的光线,假装在书架前挑选着书籍,手指轻轻划过书脊,眼神却在昏暗中闪烁不定,不时地透过发丝的缝隙,偷偷观察着黄晚榆。而黄晚榆则坐在一张古旧的皮质沙发上,目光看似随意地扫过房间的每个角落,实则时刻留意着宋惜尘的动静。 宋惜尘对黄晚榆那可是极其堤防的,但是他也说不上来为什么,反正自己已经不是clise里的人了,何必这样呢。但黄晚榆这个人只要出现在视线里,就让宋惜尘浑身不舒服。 黄晚榆倒是对宋惜尘没什么偏见,他也曾想过研究一下宋惜尘把他发展成下一个实验目标,不过这个人太无聊了,没有长凌好玩,黄晚榆也没那么多精力,自然就放弃了。但现在如此近距离地接触宋惜尘,还真是没想到。 房间内弥漫着夜晚特有的凉意,伴随着一种几乎可以触摸到的紧张氛围,沉默中似乎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声。宋惜尘经过一番内心的挣扎,终于决定采取行动。他轻手轻脚地走向行李箱,动作尽可能地不引起注意,从里面抽出几条在黯淡光线下显得尤为鲜艳的礼品丝带,小心翼翼地编织成一条长线,轻轻放在大床的中间,宛如建立自己的坚固防盾,心里长舒一口气。 “这是分界线。”宋惜尘的声音在夜晚的静寂中显得格外清晰,透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黄晚榆闻言,嘴角勾起一抹神秘的微笑,忽隐忽现,带有一种看透一切的意味,“宋会长说什么就是什么。” 黄晚榆语调轻松,目光在宋惜尘认真的脸上停留,突然觉得他也挺可爱的,竟然还会干这种幼稚的事情。 随着对话的深入,宋惜尘的警惕并未减弱,反而因夜的深沉而更加敏锐,“虽然我不该管,但为了长凌的安全考虑,我还是想问,你们的工作这么轻松吗?可以到处乱跑。” 黄晚榆听到讽刺笑意仍未减少,但眼底却闪过一丝复杂的光影,“工作的事情涉及ie机密,无可奉告。不过我倒也有个问题想问你,关心别人的出发点很好,但又怎么知道这不是种负担呢?” “我们之间的事我们自己清楚。”宋惜尘的回答简洁而坚决,他是极度讨厌别人来插手自己的事情的尤其是长凌,尤其是黄晚榆。 黄晚榆突然鼓起掌来,“好!说得好!这句话我也同样送给你。” 或者(三 1 平衡塔下,天边的晚霞如同被愤怒点燃,将众人脸颊映照得五彩斑斓,却无法掩盖他们脸上错愕的表情。 上官奕的眼神中,怒火几乎要穿透凝固的空气,仿佛两把无形的利剑,这俩可从来没吃过哑巴亏,凭什么别人能为自己做决定!!! 四周的风,似乎也因这股怒气而变得狂躁不安,枯叶在他们的脚下不安分地翻滚。 就在这压抑至极的氛围中,一缕不同寻常的声响悄然侵入,异常刺耳,渐渐清晰。众人纷纷侧耳寻声,目光穿越喧嚣,最终锁定在遥远的地平线上。 那人顶着头银白色的短发,每一根发丝都像是经过精心雕琢的艺术品,随风轻轻摇曳,而最为引人注目的,是他身上的装备。 上身的外套线条流畅,与他的身体完美贴合,抛开功能,也展现出一种力量与美感的和谐,一看就是ie顶级防御战甲。除此之外,他的脸上还戴着一副分析眼镜,只有ai才会用这种东西。 直到那人走近,江朔才认出来这竟然是沈誉,不过这倒也不奇怪,他一直都是个装备党,喜欢一些又贵又不实用的“高科技”。 江朔的目光在沈誉身上停留片刻,心中五味杂陈。 “你的任务完成了,aron召你回去。”沈誉的话语冷硬如铁,没有丝毫温度。两人之间的关系,就如同这平衡塔般,既不亲近也不至于彻底决裂,只是维持着一种微妙的平衡,充满了暗流涌动。 江朔瞥了沈誉一眼,“他自己不会告诉我?还让你跑一趟?” “我来这里当然不是为了你。”沈誉说罢便调转方向,朝着平衡塔管理室飘去。 江朔听罢冷笑,内心的挣扎如同潮水般汹涌。这些年,他何尝不是在寻找一个让自己停留的理由? 度量的天平永远不可能平衡,只有选择孰轻孰重。 “你告诉他们,我不干了!” 江朔经过很久的的强烈内心挣扎,终于在工作和生活中决出胜负,如果身边没有所爱的人,没有值得的事,那自己这么多年都在干什么呢? 如今江朔遇到了上官瑶,给他带来从未有过的情感,可以将所有仇恨一键清除,去追寻那份纯粹的情感与生活,这种日子江朔怎么会不想过呢? “你跑不掉的。” 虽然沈誉的声音已经被空气冲淡得很轻,这句话仍在空中回荡,却激不起江朔心中的半点涟漪。 江朔反倒觉得沈誉这种走狗才是跑不掉的,不,沈誉压根就没有反抗意识。 2 上官奕能估摸出clise正在发生巨变,但他并不打算做任何事,虽然这里是他灵魂短暂的栖息地。他是个很乐意改变的人,时代的洪流之下,个人的力量是极其微弱的,如果墨守陈规,冥顽不灵的固执,那最后的下场就只有被时代抛弃。 而现在,自己的妹妹也处于clise之中,上官奕并不愿意左右她的行为,但也不可能看着她陷入危险。 “我现在要回家去,你们一起吗?” 趁着上官瑶还没醒,上官奕要赶快做出决定。 “不了,”江朔反而表情严肃地答道,“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等我彻底和这个地方撇清后再去找瑶瑶。” 谢萦也连忙说道,“我也不走,多谢你的好意了,我还有很多事要做。” “好,”上官奕点点头,“那就后会有期了。” 江朔刚准备和他们挥手道别,上官奕又补上一句,“在这小心点,别忘了你还要来找瑶瑶。” 3 夜色沉沉,顾城被旁边这头牛吵得实在是无法入睡,他轻轻叹了口气,按下电梯按钮,决定到天台寻找一丝宁静。电梯门缓缓开启,但顾城没想到,这里已经被“殖民”了。 “你怎么不睡觉?”顾城诧异的目光停在对方身上,但也见怪不怪,很快转为理解。 “你不也是?”长凌关掉手机里的单机小游戏,与顾城的目光相遇,心中暗暗感叹:真是倒霉! 顾城感到一阵尴尬,他抿了抿嘴唇,目光无意识地游移到远方的一幢建筑,思绪飘向那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地方。 “要去我家看看吗?”这句话几乎是脱口而出,连他自己都感到了一丝惊讶。今天,这个过了零点的特殊日子,是他父亲顾棠修的生日,而他,已经太久没有踏进那个充满回忆的家门了。 长凌愣了愣,显然没料到顾城会有此邀请。在好奇心和无聊的驱使下,她决定跟随顾城,毕竟,任何事都比在这儿傻站着强。 “今天是我爸的生日,不过我已经好几年没回来了,差点忘了。”顾城继续补充道。 真孝顺啊! 长凌极力在憋笑,这是什么惊天大孝子。 走在回家的路上,顾城的心情五味杂陈,既有对父亲的愧疚,也有对即将重逢的家的期待。 家里的布局熟悉而又略显陌生,每一件家具都承载着过往的时光,尽管不及叶闻知家的豪华,却也温馨舒适。 当顾城推开那间充满回忆的房间,暖黄色的灯光倾泻而出,映照在满墙的相框上,时间仿佛在此刻凝固。他指向中央那张照片,声音里藏着不易察觉的温柔,“这是我爸妈的合照。” 长凌随着顾城的手指看去,心脏猛地一紧。照片上的女人,虽有一双桃花眼,但难掩豪迈之气,笑容即温柔又洒脱,长凌还是对她很熟悉的。 为了掩饰这份错愕,告诉自己这只是巧合,长凌急忙转移视线,却被另一张照片吸引,“诶,这个抱着你的男人是谁啊?” 顾城的语气平淡,却隐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寂寞,“他是我的一位叔叔,小时候他经常来我家陪我玩。 “哦~”长凌仿佛知晓了这其中的“骗局”,饶有趣味地点点头。 “你对你妈妈有印象吗?”长凌开始验证自己的猜想。 当话题转到顾城对母亲的记忆时,空气似乎变得更加沉重。顾城低下头,声音微弱,“说句实话,还真没有。我刚出生不久,我妈就生了场大病,没挺几个月就去世了,所以我确实对她没什么记忆,但看到她的脸,我能想象出她是个怎样的人。”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怎么,你是什么大梦想家吗? 长凌当然只会在心里笑,对于顾城她暂时还是会有一点点点点点点点点点点点点点的同情。但也仅此而已,至于其他的方面,可能还带点憎恶和愤怒!甚至还有一丝她自己不愿承认的嫉妒。 但是,来这里发现了这个秘密,不,超级骗局!长凌也算不虚此行了。 长凌透过这些相片,暗暗揣摩,看来自己的第三人生很快就要拉开帷幕了。 或者(四 1 谁都不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但每个人都活在自己的时空当中,对过往的遗憾,未来的焦虑,都是在浪费此刻的时间,时间它走了,就真的不再回来了。 2 月色如水,洒满了宁静的客厅,微弱的拖拽声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 长凌站在窗前,窗帘轻拂过她的脸颊,带来一丝凉意。她凝视着窗外,思绪早已飘向了远方。客厅的灯光昏黄,投射出一片温馨的氛围,却也映照出长凌略显孤单的身影。 顾城的身影在客厅一角忙碌着,他不知从何处搬来一个旧箱子,箱面上布满了岁月的痕迹,承载着无数的记忆。他小心翼翼地翻找着,每一件物品都像是打开了一扇通往过去的门。 “果然在这!”当顾城满脸欣喜地拿出那盏老油灯时,时间仿佛在那一刻凝固。油灯的铜质表面泛着古朴的光泽,虽然蒙尘,却依旧透露出一种沉稳的温暖,宛如一个老友重逢的微笑。 长凌闻声转身,脚步轻盈地走向顾城。那盏油灯也同样勾起了她深藏的破城记忆,老爹长安有盏一样的灯,不过早就被他那倒霉儿子给摔了个稀巴烂。 “对了,”顾城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钥匙,递向长凌,“这个给你,我觉得你可能不习惯跟水也一起睡,你可以随时来这里休息。我马上把这里打扫一下,明天再洗洗晒晒,还是能住人的。” 长凌愣住了,顾城的举动让他有些措手不及,这个人做事还是一如既往的不计后果,毫无章法,“不用了,我姑姑明天就回家了,我还有很多事找她。” 顾城沉默了片刻,他的目光深邃,藏着一层更深的考量,“没关系,你先拿着吧。” 他知道,长凌也知道,长宁家的那些复杂情况,明天回来的可能是一个人,也可能是一家人,甚至是更多的变数。在那样的情况下,有一个可以暂时避风的港湾,对他们来说,或许就是最大的安慰。“宁姨家的一些事情我也了解点,明天回来的可能是一个人也可能是三个人,到时候要真的闹大了,你们至少还有个喘气思考的地方。” 长凌接过钥匙,她不得不开始正视顾城,也许这个看似局外的人才是真正的核心。 3 月光静静地落在宋惜尘苍白的脸上,映衬着他眼底的忧伤。他躺在床的一侧,身体不自主地蜷缩成一团,仿佛试图用这样的姿势来抵御内心的寒冷。 闭上眼睛,他努力让自己沉浸在黑暗中,试图逃避现实的残酷。思绪如同脱缰的野马,带着他穿越记忆的长廊,回顾着那些曾经的欢笑与泪水,以及如今的孤独与无助。 而床的另一侧,黄晚榆同样无眠,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他的思绪如同一张精心编织的网,正一步步地谋划着自己的接下来的行动。 宋惜尘知道,他不可能在这个社会长久生存下去。以现在的状况来看,他根本不属于这里,过上普通人的生活对他而言,就像是遥不可及的梦想。除非他能解决妥善所有的问题,但现在他连自己的温饱都不能解决,更别提其他。 这种普通的夜深人静,让宋惜尘第一次感到孤独与绝望就像潮水般涌来,将他淹没。 身边的人,都曾经似乎与他同行。但向也拥有母亲的爱,高明的帮助,长凌的偏袒,甚至还有来自ai炸毛的喜欢。顾城也有人关心,有人期待他的回家。就连江朔都在追求幸福的道路上越走越远。唯有他,一个真正的孤儿,一个被世界遗忘的小丑,孤独地行走在自己的人生路上。 于是,各种思绪翻涌在一起,宋惜尘更加无法理解长凌的想法,她明明拥有一切,拥有家人、朋友,有这么多爱她萦绕在她周围,但她却选择自闭双目,装作什么也看不见!她在无病呻吟什么呢? 也许,这就是人生的讽刺,别人嗤之以鼻的东西正是自己梦寐以求却又无法得到的。 一阵微风透过未关严的窗户吹入房间,树叶发出沙沙的响声,如同远方的低语。另一侧,黄晚榆的床铺上突然有了动静,他缓缓起身,轻轻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物,然后朝门外走去。 宋惜尘躺在床上,目光随着黄晚榆的身影移动。他微微蹙眉,心中充满了好奇与疑惑。他不明白这个人半夜起来到底要干什么,但好奇心驱使着他想要探究个究竟。他轻轻叹了口气,心想:别人的事情跟自己有什么关系,这么在意干嘛。 黄晚榆走到门边,突然转过头,对宋惜尘说,“宋会长要一起去吗?” 宋惜尘当然会去,他确实想知道黄晚榆要干什么,而且待在这里也无法入睡,倒不如跟着黄晚榆。 4 两人就这样走出叶闻知家,月光洒在他们身上,将影子拉得很长。宋惜尘盯着月下并肩的两个影子,忍不住问黄晚榆,“你以前来过这?” 黄晚榆笑了笑,摇了摇头,“从来没有。” 说完,黄晚榆淡定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小瓶酒递给宋惜尘。 宋惜尘接过酒瓶,看着瓶中的液体在月光下闪烁着晶莹的光芒,心中不禁感到一阵惊讶。他想起上次在船上的情景,心中更加笃定黄晚榆不是从马戏团出来的,就是会某种魔法。 “干喝啊。”宋惜尘看着手中的酒瓶,有些无奈地说道。他对酒没什么兴趣,认为酒只会让人失去理智和判断力,他的人生里从不允许出现任何糊涂的偏差。 黄晚榆见状笑了笑,然后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说,“说句实话,我可是费了好大功夫才找到这里,还没吃上晚饭就到半夜了,饿着肚子怎么睡得着呢。” 宋惜尘听后有些惊讶地看着黄晚榆,心想,“这个家伙竟然还有这样的一面。” “但这里是郊区啊,等咱们走到能吃饭的地方也天亮了。” 黄晚榆听后笑了笑说,“这也可以啊。” 神经病啊,宋惜尘不禁在心里诽腹,搞半天这货是为了吃夜宵才跑出来,唉。 宋惜尘盯着地上的影子,默默向前移动。 “宋会长,把头抬起来。” 宋惜尘当然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很衰,可人在失意时又怎么轻松做到自信呢。 “看那边。”黄晚榆轻轻拍了拍宋惜尘的肩膀。 宋惜尘只好抬起头,朝着黄晚榆示意的方向看去,天哪!长凌和顾城正如自己和黄晚榆一样,在月下并行。 这个世界真是疯了!!! 或者(五 1 然而,目睹这一过程的不仅黄晚榆和宋惜尘,还有站在窗口的叔爻。但与前者不同的是,叔爻脸上浮现出的皆是满意的笑容,她以为长凌已经聪明到能看破顾城的真实身份。 长凌确实有点聪明,但还不够聪明。 这条路她还要一步一步地走下去,才能在回望时看清轨迹。可她的心思总是山路十八弯,一个偷懒地间隙就不知道把自己带到哪个阴沟里去了。 2 “他们什么情况?”宋惜尘的声音压得很低,几乎是在耳语,他的心跳加速,眼神中闪烁着警惕与不安,就像是被猫盯上的偷吃的老鼠,随时准备逃窜。 黄晚榆站在他旁边,脸上挂着一抹淡然的微笑,“不知道啊,”他语气轻松,仿佛在谈论天气,“也许他们俩才是一伙的也说不定。” 宋惜尘的心脏猛地一跳,这句话如同一把钥匙,打开了他心中的一扇门。他开始回想起过去的一切,那些看似无关紧要的细节,在此刻串联成了一条清晰的线索。 长凌、顾城、舟行…… 宋惜尘喃喃自语,脑海中浮现出他们的面容,对啊!这里是b市,长凌认识林鹤,认识叶闻知,认识许上熙肯定早就认识顾城!他们俩一个从小去ie当卧底偷取机密,另一个再找到合适的机会潜伏进loh,任务之一就是拉下宋惜尘也说不定。 还有舟行!他早就在clise里很多年了,明明很有实力却故意当个混子,谁能确保他是真的混还是披个保护壳呢? 桑池,顾城的女友,舟行的妹妹…… 宋惜尘继续思考着,每一个名字都像是拼图上的一块,慢慢构建出了一个巨大的谜题。 长凌、顾城、舟行他们仨还在宋惜尘自己的帮助下在平衡塔上团聚了!舟行是桑池的哥哥,桑池是顾城多年的女友,他们不认识这不是哄鬼呢!舟行又是长凌的非同一般的好朋友,貌似掌握了不少机密。怪不得长凌能跟这种混子一起玩,他们本来就是一伙的!!一定是这样!! “他们怎么可能不认识?这太荒谬了!”宋惜尘心里的疑惑如同野草般疯长,让他无法平静。 长凌的行为更是让宋惜尘感到不解和恐惧,高明设计出这么完美的系统她不用,每天都在搞背刺,ai自己造,房子自己造,就连一些细碎的生活用具也自己造,还有666这种侦查手段,她居心何在? “高明为什么不管管她?”宋惜尘心中呐喊,但回应他的只有寂静的夜风。他开始意识到,自己可能一直生活在一场精心策划的骗局之中。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原来自始至终只有自己一个人被蒙在鼓里! 冷汗从宋惜尘的额头滑落,他突然觉得周围的空气变得异常沉重,每呼吸一口都像是在吞咽沙粒。他开始怀疑,自己所做的一切,是否只是别人手中的一枚棋子,被随意摆布。 难怪他们利用自己一个接一个地进入clise,长凌这些人到底是什么神秘组织? “宋惜尘?” 一声巨大的叫喊声将宋惜尘拉回现实,他抖了抖精神,长凌和顾城赫然出现在面前,“你…你们离我远点。” “你没事吧。”长凌第一次见丢了魂的宋惜尘,有被惊到。 宋惜尘连忙绕道黄晚榆身后,“跟你没关系。” 奇了个大怪! 剩下三人自然是不可能知道宋惜尘在这极短的时间内都想了什么,只是他这反常的举动也太反常了。 3 一阵风拂过,带着山林特有的凉意,让黄晚榆不禁紧了紧衣襟,饿着肚子真的让他感到一丝寒冷。 “对了,长老板,你知道这附近哪里有吃的吗?我可是为了你跋山涉水,饥寒交迫啊。”黄晚榆故作轻松地张嘴胡扯,试图用幽默探寻长凌出门的原因。 长凌靠在一棵老树下,树影婆娑,她的嘴角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眼神中却透着几分不耐烦,“那你就哪儿来的赶紧回哪儿去。” “走不动了。”黄晚榆不死心,继续纠缠,语气中夹杂着几分真实的疲惫和无奈,眼神却闪烁着狡黠的光,似乎在期待着什么。 长凌无奈地扫了他一眼,目光中闪过一丝柔软,最终叹了口气,“数字马上就到了。”言罢,她抬头望向远处,仿佛能穿透密林,看到即将到来的希望。 “数字?”宋惜尘闻言,立刻来了兴趣,他微微倾身向前,探出脑袋,不解地问道,“它一个蛋型ai怎么还能明目张胆地来找你啊?”话语间,风似乎都静了下来,只等一个答案。 就在这时,林间传来了细微的响动,一名戴着口罩和鸭舌帽的年轻人悄无声息地走出,脚下的落叶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响。他将手中的箱子轻轻放在长凌脚边,简短地用手势打了声招呼,随后便如同来时一般,迅速消失在了茂密的林间,只留下一串轻盈的听不见的脚步。 长凌弯腰打开箱子,里面当然是数字。 长凌看了眼离去的背影,解释道,“它也是个ai,跟ab差不多。让它帮忙,这样数字就能安全到我身边了。” 顾城和宋惜尘面面相觑,一个觉得长凌果然是ai“统领”,一个认为她对ai如此依赖,一定有鬼! 4 阳光透过车窗的缝隙,洒在了回家的路上,形成一道金色的光束。上官奕手里拿着手机,眉头微微皱起,他的目光在屏幕上快速滑动,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上官瑶在后座醒来时,上官奕已经预料到了她可能会有的反应。然而,当他听到她平静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时,他不禁感到一丝惊讶。上官瑶的声音中没有一丝慌乱与愤怒,仿佛她已经接受了所有的变故,这种从容不迫的态度让上官奕感到意外。 上官奕回到床边,再次拿起手机,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敲打着,给叶闻知发了一条消息,“我出关了。” 还不到一分钟,叶闻知的回复就到了,“我最近回家了,有事情要处理。” 上官奕的心中闪过一丝失望,但他很快调整了情绪,回复道,“那你要认真对待,我在家里乖乖等你回来哟。” 消息一发出去,上官奕立即切换软件,迅速订了一张前往b市的机票。 这样他就能在回来的时候让叶闻知载着自己。 或者(六 1 为什么呢? 顾城也想不明白,自己最近这一系列的行为究竟是在干什么?尤其是对长凌。每当时间与事件自然而然地发展到某个阶段,顾城就会做出一些令他自己也震惊的行为。他侧躺在床上仅剩的空间,双手交叉放在脑后,目光呆滞地盯着窗外的月牙尖尖,仿佛那上面藏着答案。 他知道自己这些举动绝非一时冲动,却也不明白背后的驱动力究竟是什么,似乎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像是宿命之手,推着他一步步走向今天。 顾城叹了口气,试图通过深呼吸来理清思绪。他开始反思自己,为何会和长凌牵连出如此多的事情呢?说到底,他们根本连朋友也算不上,却能错位般地站在对方的角度去感受。顾城曾经多次感到长凌可怜,但现在他反复思索之后认为,用“可怜”这个词来形容长凌极其不妥当。在他眼中,长凌并非可怜,而是值得被更好的对待,而是值得被更好的对待,值得更好的,希望她能够得到更好———这才是顾城内心深处真正的想法。 这是想法?还是感情?亦或正是顾城所猜测的宿命?在顾城眼中甚至长凌自己的社交圈里,所有人都把长凌当成一个小孩看待,但同时又不完全把她当作小孩,以至于她一直活在一种微妙的边界状态之中。 她擅长画圆,却圈不住自己。 顾城突然不知道自己是以什么视角来看待长凌。他们还算不上朋友,同事也勉强够呛,剩下的呢,好像也没什么交集了。 不,一定还存在着什么。顾城的目光转向月光之下未被遮住的夜色,到底是什么呢? 这个问题也是长凌一直在思考的。长凌的进度其实比顾城要快一点点,但这反而让她更加困惑。她此刻最想不明白的是,如果顾城早已置身于这复杂的关系网中,那他应该处于哪个位置呢? 月光透过窗户轻轻地抚摸着熟睡中的桑池,勾勒出柔软的轮廓,长凌起身,缓缓走向窗户,拉上了窗帘,隔绝了外面的世界,再回到靠着桑池缓缓合上双眼,在心中默默地思考着:顾城,这个隐藏的点又该连上哪条线呢? 2 楼下传来的极不寻常的说笑声,让叶闻知的心里不禁打着寒战。这太诡异了,一大清早的会是谁呢?清晨的阳光刚刚穿透薄雾,照进屋内,但那笑声却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与这平日的宁静格格不入。 叶闻知怀着疑惑的心缓缓下楼,脚步声在空旷的楼梯间回响。他用目光谨慎地盯着前方,这种罕见的强烈的不安让他的心跳骤升。他尽量保持冷静,一边下楼一边整理自己的思绪,试图理解这突如其来的变化。 到底是谁呢? 随着叶闻知的脚步逐渐接近一楼,那笑声变得更加清晰。叶闻知敏锐的听觉注意到客厅里传来的声音中夹杂着熟悉的味道——上官奕! 好啊,这小子竟然敢骗我!!! 3 “你怎么来了?”叶闻知眼神还是满满的惊讶,但嘴角却偷偷上扬,尽量掩饰心中的惊喜,声音里装着些许疑惑。 上官奕抬头看到叶闻知,笑着站了起来,“哥哥,早上好!”上官奕的语气轻松愉快,他似乎早就料到了叶闻知的反应。 叶闻知走进客厅,坐在上官奕旁边,心里五味杂陈。一方面,他对上官奕的到来感到欣喜若狂;另一方面,他又害怕这种行为会引来父亲的不满。 上官奕和叶家的关系还行,毕竟叶闻知在这,他自然是常来走动,但叶钟鸣并不怎么待见上官奕,他认为上官奕太过玩物丧志,不关心任何家族利益,加上他的形象如此“柔和”,缺少男人该有的气质,实在是让一板一眼的叶钟鸣喜欢不起来。 落地窗外透进的晨光斑驳地洒在叶闻知的肩头,与室内柔和的灯光交织出一片温馨而又略带复杂的氛围。 叶闻知的目光在上官奕和母亲之间游移,心中不禁泛起了一丝复杂的情绪。上官奕似乎没有察觉到叶闻知的忧虑,他轻松地耸了耸肩,嘴角挂着一抹调皮的微笑,正式回答叶闻知的问题,“你在b市那么认真工作,我都好久没见过你了。再说,我也有段时间没来拜访阿姨了,没想到你也回来了。” 叶太太笑着插话道,“是啊,你能来我就很高兴了。你们兄弟俩平时也难得聚在一起,好好聊聊吧,我上午约了教练,就先出门了。” 上官奕连忙挥手道别,叶闻知站起身,将母亲往门外送了送,脸上露出的笑容中带着一丝侥幸和轻松。他心中暗自庆幸,还好父亲每天要上班,母亲最近好像也开始迷上运动,眼下这个家里还算自在。 门外,微风轻拂,带来一阵阵清新的花香,与室内的温馨气息交织在一起,营造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和谐氛围。叶闻知的目光随着母亲的背影渐行渐远,直到她完全消失在视线中,心中的一块大石才悄然落地。 就在这时,上官奕的身影悄然靠近,他的动作迅速而又充满力量,仿佛一阵突如其来的风暴,瞬间将叶闻知包裹在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之中。这个拥抱来得如此突然,以至于叶闻知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微微僵硬了一下,但很快,那份久违的亲密感让他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身体逐渐变得柔软而顺从。 上官奕的手臂紧紧环绕在叶闻知的腰间,两人的身体几乎没有任何缝隙地贴合在一起。他轻轻地嗅着叶闻知身上混着木质香和洗衣液的味道,以及叶闻知的体温和气息,如同一种无形的魔力,让人不由自主地沉醉其中,感到无比的安心与宁静。 “好了,抱够了嘛。”叶闻知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一丝笑意和宠溺。,当然,他的语气中却透露出一种不言而喻的期待,仿佛并不真的希望上官奕就此放手。 “没有。”上官奕的回答简短而坚定,他不仅没有松开怀抱,反而将手臂扣得更紧了一些。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而炽热,仿佛要将所有的思念与情感都倾注在这个拥抱之中。他含着热气,在叶闻知的耳边低语,“哥哥,我真的好想你。” “我也很想你啊。”叶闻知同样沉浸在这气氛之中,“不过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当然要和你一起过七夕啊。” 或者(七 1 长凌在午饭后就接到了长宁的来电,她仍然要推迟点时间才能回到b市,对此深感抱歉,同时也拜托叶家多招待一下。 但其中的原因,长凌已经知道的差不多了,她还在纠结自己到底要不要插手。 2 在b市,七夕节似乎是个超脱于当代社会氛围的节日,竟然会被相当认真地对待。这天,b市的每个人都会是主角。 正值仲夏,外面依旧闷热,尽管叶家所处的位置还算凉爽。好在七夕的重头还是在夜晚,所以众人享用了叶家极其丰盛的晚餐后便全体出动,没错,叶钟鸣在孩子们都离开后也亲自驾车带着妻子出门了。 夜色朦胧,银河如一段璀璨的丝带横跨天际,每一条街道都被精心布置,彩灯如繁星般点缀其间。 叶闻知导游带队的第一站是一处公园式广场,行人都手持灯笼聚集在这里,孩子们则会拿着自制的纸船,上面放着小小的蜡烛,然后一起将纸船放入河流中,让它们随着水流缓缓漂走。 无论年龄多大的情侣都可以自然地坐在河边的柳树下,挂上写有愿望的彩带,希望他们的爱情能够像柳树一样坚韧不拔。大多年轻人还会在河边放天灯,看着天灯缓缓升空,带着他们对未来的憧憬和希望远去。 广场中央是个巨大的舞台,舞台正前方是一座桥,这也是b市特有的寻缘习俗。单身的人可以在桥头抽取半只签,然后去桥上寻找拿有剩下半只的人,不过每个人走过桥的时间有限,时间到了就必须过桥。最有意思的是,拿签的也可能会是一些小动物,但无论对方的性别,种类是什么,只要拼出一根完整的签便可以一起作伴参加舞台相关的活动。 这种活动对于顾城和桑池来说肯定没必要,叶闻知与上官奕自然也不会去,剩下的那群单身狗嘛,也没人往前走。 “你不是想找对象吗?” 最会补刀的叔爻看了眼犹豫不决的宋惜尘打趣道,其实她很纳闷,这句话本来该长凌比自己先说的,但不知道为什么这两个人似乎又爆发了什么矛盾,一直相互保持着沉默。 宋惜尘原地思索了一会,还真去抽了根签。 长凌这次挖苦的对象倒是转向了舟行,“你不去吗?” “哎呀,对象这种东西太麻烦了,什么人都是一样的啊,不过互相折磨。”舟行微微苦笑道,到了他这把年纪,还真的算是个无欲无求,该经历的也都经历过了。 “人的本质还真是,都一样。”长凌也笑了笑,开始寻找去往别处的路。 突然,大量的无人机从四面八方飞向舞台上方的天空,它们带着不同的光,汇成许多传统的中国符号,如龙、凤、莲花,以及七夕节的象征——牛郎织女。 长凌抬起头随便扫了一眼,但她却由此想起来自己还有正事要干,立刻把即将要开溜去喝酒的舟行拉到一旁,“你还记得青蚨镇在哪里吗?” “好远古的回忆啊,你别说,我还真的得仔细想想。”舟行脑袋空空,很多事情都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现在突然让他回忆十来年前事情,确实有点困难,“具体的位置我需要点时间,不过那可不是什么好地方,你去那干嘛?” “我当时在一个老婆婆家借住,现在想回去看看她。” “额…不是,”舟行用不解的眼光打量着长凌,“这么多年里你就没想着去看她,现在突然来这一遭,是不是有点冒昧啊。” “我那个时候也不知道她家的具体位置啊,只知道那里叫什么。”长凌心里默念自己怎么这么蠢,如果舟行也不知道青蚨镇在哪,那自己到底在干什么呢?现在所做的所有的一切都是在浪费时间。 3 夜幕低垂,b市的七夕节在一片温馨而浪漫的氛围中迎来了高潮。身边的彩灯如繁星般点缀,宋惜尘拿着雕刻着某种动物的半根檀木,缓缓朝桥上走去。他的心情异常沉重,周围的欢声笑语和浪漫氛围反而让他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不适,尤其是想到周围这群人,都令他作呕! 宋惜尘长叹一口气,盯着天空中的无人机发呆。就在这时,他的左肩被人从背后轻轻拍了拍,夹杂着震惊与害羞的薄荷音缓缓响起,“你…你好…” 宋惜尘转过头看去,一位十六七岁的少年用尴尬的目光同样望向自己,手里紧紧攥着另外半根檀木。 “不会吧!”宋惜尘两眼一黑,老天爷,你要塌了也别砸我身上! 宋惜尘再次将少年仔细打量一番,个头也没比自己低多少,身材纤瘦但不单薄,白t下若隐若现着训练的痕迹,稚嫩的脸上挂着两颗虎牙,在晚风中腼腆地笑着。 虽然!但是!我是想找对象!!但我不喜欢男的啊!!! 宋惜尘拼尽全力想找到借口逃跑,“应该不是吧。” 但两根木棍就是这么巧的完美合在一起。 “其实…我本来不知道这是干嘛的,上了桥后才问清楚…”少年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这…”宋惜尘还没来得及无语,合二为一的木棍突然发出红灯,格外刺眼,“算了,咱们赶紧下去吧,过完桥应该就没事了。” 谁知道二人刚走下桥,迎头撞上等着看宋惜尘“另一半”的顾城、桑池和叔爻,至于长松,他跑到挂愿望的树下仔细观察别人都写了什么。 气氛一度尴尬到极点,宋惜尘觉得自己说什么都好像狡辩,顾城和桑池这时也不敢说什么,倒是叔爻的脸色极度苍白惊恐,怎么回事,他不应该出现在这才对。 少年把木棍放到宋惜尘手里,先开口道,“我就瞎凑热闹的,不好意思啊,现在应该没什么事了吧,我先走了。” 少年说罢便像个逃窜的小偷,一头钻进人群,但是不巧,他在慌乱中撞上了同样等着看热闹的舟行和长凌。 舟行不耐烦地瞥了他一眼,看看少年是否还能靠自己站起来。 少年本来还十分愧疚,道歉的话刚到嘴边,抬头就看见了舟行身旁玩手机的长凌,瞬间戏精上身,“哎呦!啊啊啊啊…我好像起不来了,是不是腰摔断了,救命啊!” 舟行第一次见有人敢碰瓷自己,推了推专业的长凌,示意她来帮自己解决。长凌随便扫了眼少年,“给你打120?” “你们…这个态度也太恶劣了吧。”少年装出一副委屈的样子,打算赖上他们。 一个活生生的人躺在地上,很快便吸引了人群的注意力,大批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市民纷纷上前把三人围住,其中当然也包括宋惜尘他们。